《重回海岛悠然人生》 第1章 海岛少年 傍晚，海边。 浪花轻拍着细软的沙滩，每一次触碰都带来无数细腻的泡沫，随即又悄悄退去，留下一道道湿润的痕迹。 其中还有不少张牙舞爪的小螃蟹，被冲上岸后，慌忙爬行到隐秘的地方，重新钻进沙子里。 这些叫沙蟹，长得很可爱，既嚣张又胆小，比指甲盖儿大不了多少，小时候经常抓来养在玻璃罐子里，在里面放些海水湿润的沙子，就能够活很久。 不过今天方为的目标不是这些小沙蟹。 他提着鱼竿，挂上饵料，站在海浪较小的岸边，手法老练地把鱼钩抛回海中，眼睛盯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一眨不眨，在视野的中心，鱼漂浮子正随着海风的吹拂，摇摇晃晃。 偶尔视野的余光也会看向不远处冲浪的少女，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大概是她今天下午的第三十八次失败、狼狈地落入海中了吧。 对于冲浪新手而言，早上冲浪显然更适合练习，因为这个时间段的海浪比较和缓，没有乱浪和大风。 但人菜瘾大的徐采苓却不在乎这点小事。 也许是因为愉快的暑假马上就要结束，怀着报复性玩耍的心理，少女今天的冲浪练习显得格外卖力。 “要不要休息一下？”方为忍不住朝少女喊道。 “什么？”徐采苓抱着冲浪板，耳边全是风浪声。 “要不要休息一下？你已经第三十八次摔到海里了！”方为提醒道。 “……我没让你统计这个！！” 少女大窘，倔强地爬到冲浪板上准备下一次的练习。 板子是新手常用的泡沫板，不算太贵，是去沪海打工的姐姐送她的生日礼物，她可宝贝了。 在水中的时候，她灵活地像是鱼儿，每一个动作都无比的流畅自如，而在冲浪板上面的时候，小小的身子就变得有些僵硬起来了。 好不容易找到平衡点后，她趴在冲浪板上开始划水前进，尝试着用娇俏的脚丫踢水加速。 一道不大不小的海浪过来了，冲浪板开始被浪推动，她快速地从趴着的姿势变成跪着的姿势。 速度好像差不多了！接着，她一只脚先站了上去，紧接着另一只脚也快速跟上！ 心跳的速度在此刻快了起来，缓缓起伏的波涛、少女眼中浮现难以言喻的色彩，她想象着自己那又帅又酷的模样，已经率先把自己陶醉了！ 离成功只差咫尺之遥的距离时，她就忍不住喊了起来： “方为！你快看！快看！看我！看我！” 确实很酷、很帅，但到此为止了。 因为方为看过去的时候，她就连人带板一起摔到海里去了。 呜…… 徐采苓趴在冲浪板上，一句话也不想多说的样子，失败了也就算了，因为心情激动导致鼻孔呛入了一些海水，刺激得眼睛也有些红，看着就像是哭了似的，丢脸死了。 自己的失败固然难受，但朋友的成功更令人揪心。 还没等方为出声嘲笑她，漂在海面的浮子猛地沉了下去，他看准时机果断收杆，鱼线瞬间绷紧，发出来割破空气的嗡嗡声。 “上钩了！好像是海鲈！个头还不小！” 无论中鱼多少次，对于钓鱼佬来说，这一瞬间的心情都是相当满足的。 “都还没钓起来呢，你怎么知道是海鲈鱼？” “那可是我六七年的钓鱼经验诶！它是什么鱼，一咬钩我就知道，估计有十斤以上，采苓你的抄网呢。” 一斤鱼十斤力，海鲈鱼更是力大，可别小看十斤海鱼能爆发出来的力道，方为今年才十三岁，身体都还没长开，要不是遛鱼技术高明，换别的少年来估计得跑鱼了。 少年少女配合默契，方为把大鱼遛到浅水的地方，徐采苓就抄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棍过去。 手起，棍落，啪啪地在海鲈鱼的脑袋上狠拍了两下。 大鱼晕了，老老实实地漂在了水面不再动弹。 少女冲浪失败的小郁闷也烟消云散了，小脸满是兴奋。 “什么抄网，都不如我的棍法好用！” “……” 确实好用，采苓抄网，专治不服。 …… 等方为把已经晕过去的海鲈拉上了岸，徐采苓也好奇地跑过来看看。 “还真是海鲈！好像有十斤了！” 毕竟在海边长大，少年少女对鱼的种类、大小也相当敏锐。 “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钓的鱼，我这技术还用说？” “切~钓鱼不就那样，一抛杆一提杆就可以了，像我这样负责抄鱼的要考虑的就很多了，什么时候挥棍子、用多大的力度、打在什么地方之类的，少了我可不行！” “是是是，你最厉害！” 方为懒得跟她邀功，喜滋滋地把鱼拎起来放到网兜里。 早知道带个大一点的网兜了，狭小的网兜装着大海鲈显得有些拥挤，却更显得心情上的愉悦和满足。 重生回到这个时代已经十三年了，今天是2000年8月28号。 两三岁的时候，朦胧的意识才逐渐苏醒，跟上辈子一样，父母给他取名方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方为。 苦中苦他上辈子已经吃够了，可说好的人上人呢？ 远离家乡在大城市打拼多年，却依然是都市畜牧场里的牛马，活着的意义似乎就是为了工作，无休无止的工作。 走在大都市繁华的大街，看人群熙攘，却没有一张熟悉的脸，他这才明白，原来人生所追求的东西，其实一开始就拥有，袅袅炊烟的小平房、余晖扫过的十字窗、遥看日出和日落的海边，扔下书包满脑子惦记着动画片里的小虎还乡、还有那一声‘怎么还不起床，妈要出去做工了，早饭在锅里，记得热一下再吃……’ 总觉得儿时的一切都像是梦，天亮了，一睁眼，周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一副麻木游离在世间的皮囊。 惊觉间，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回不去的过往，却又总是在夜深人静时，让人觉得那是触手可及的昨天一样。 人总是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直到猝死前的那一刻，他还在公司里加班加点的干活，即便远离了海岛家乡跑去了大城市，但得到的幸福感却远远不如童年记忆里的小渔村。 好在上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回到了这个他无数次魂牵梦萦、惊觉间却又再也回不去的海岛故乡。 …… 时间还早，方为重新给鱼钩挂了饵，抛入海中。 不远处，如浪里白条一般的少女，也重新一遍遍地开始练习冲浪。 八月末的海边，即将落幕的夕阳与海平面交织辉映，将周围的水面照射的发红发亮，天际呈现出温柔的粉紫色。 天空摄人心魄的绚丽，肌肤感受到海风的湿暖。 有时候方为会想想过去的事，或者想想未来的规划，但更多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想，只是放空着大脑，看着缓缓起伏的波涛，不禁为之陶醉，身体也似乎被某种浮力托起，飘在这样如画的天海之间，丝丝缕缕渗透进基因里的宁静和舒适感。 “方为！你快看！快看！！” 不远处，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方为闻声看去，却见她只是抱着冲浪板浮在水面上，没有耍帅。 而顺着她手指方向的远方—— 海平面另一端的小岛山丘升起了一团火球，因为距离足够远，火球升空的速度就显得足够缓慢，那是旭日岛上发射的火箭。 作为璇珠千岛群唯一的火箭和卫星发射基地，旭日岛号称为东海距离太空最近的地方，旭日岛距离这里并不太远，方为的童年里，时常有幸观察到发射火箭的场景。 在这项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工程面前，海岛山林里的鸣蝉和燕雀都在这个瞬间静默了下来。 天空中，火箭尾部散发的耀眼光芒，一时间竟盖过了晚霞后面的太阳，连大气仿佛都被炽热的火焰点燃，巨大的推力对抗着地心引力，火焰的光芒越来越亮，化作一条炽热的尾巴，划破天空，留下一道巨大的白烟轨迹，而后又过了十多秒，远处的天空才传来了发动机震耳的轰鸣—— 身后山林里，无数鸟雀振翅飞起…… 直到再也看不见火光了，轰鸣声依旧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以至于到最后都不知是不是脑海里的幻听了，期间方为和徐采苓一句话也没有说，都在仰望着天空的同一片方向。 “……太牛逼了！太帅了！！” 也许她是想说些什么‘叹为观止’‘惊为天人’‘蔚为壮观’之类的词，可酝酿了半天，小嘴儿终究还是只能蹦出来像‘卧槽’‘牛逼’‘碉堡了’之类的话来。 要是放到二十年后，估计还能再多一句‘666！’ 好一会儿，欣赏完火箭升空的少女才收回了目光，眉飞色舞地形容着感受：“果然不管看多少次火箭升空，都还是觉得好震撼啊！！” “宇宙、人类、星空什么的，听着就好了不起！我决定了！我以后要当宇航员！” “……你前天不是才说以后要当冲浪高手吗？” 对于少女善变的梦想，方为有些无力吐槽，想也是，毕竟她跟他不一样，是个货真价实的中二少女。 “诶，方为，你说火箭发射这么壮观，沪海能看到吗？” “那肯定是看不到的，沪海最近的港口离这儿也一两百公里呢，不过，在沪海的人，可以通过电视看到。” “那我们算不算也是电视里的人了？” “哈？” 方为愣了愣，这才跟上她的脑回路，好笑道：“人家的摄影机又没对着你！” “那也算是啊，我们亲眼看到了他们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火箭发射，那我们可不就是在电视里。” 徐采苓对这种时空错位感觉十分奇妙，嘴角一勾，又有些得意的样子：“那这样看来，沪海也没什么了不起嘛！一线城市又怎么样~” “就因为没看到火箭？” “对啊。” “可说不定发射火箭的人，是从沪海来的？” “唔……” 少女没接他的话，转移话题又问道：“那在火箭上能看到沪海不？” “当然可以，别说沪海了，高度足够的话，可以看到全世界。” “决定了，我的梦想！太空人！！” “……” 方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真想上去给她个脑瓜崩的。 . . （新人新书，希望大家喜欢~！然后求追读、求推荐票、求月票呀！） 第2章 谁还没有个青梅竹马 方为生活的这个小岛，有个非常好吃的名字，叫做菠萝岛。 可这并不是因为岛上有很多菠萝，实际上菠萝岛几乎没有菠萝的种植，有的只是一种叫做露兜树的海岛植物，数量非常之多，遍布在小岛的各个地方，因为露兜果长得跟菠萝非常相似，小岛也因此得名菠萝岛。 只可惜这些露兜果有一定的毒性，是不能直接吃的，但叶子作用相当大，由于露兜叶的坚韧革质，可以用来编织草帽或者席子等工艺品，在岛上替代了竹子的地位。 方为家就有不少这种露兜叶编织的工艺品，非常的有时代味道，当然了，随着时代的发展，后世这种编织工艺品也越来越少了。 或许对很多大陆长大的人来说，海岛、尤其是这种偏远的小海岛，充满了神秘感，但对在这里土生土长的‘菠萝人’来说，一切早已成为了骨子里一部分。 菠萝岛坐落在华夏璇珠千岛群，远离都市喧嚣，位置非常的乡下，是祖国最东边有人居住的一个小岛，也是最先看到第一缕阳光升起的地方。 全岛面积不过6.3平方公里，跟大陆的大都市比起来，用巴掌大的地方形容都不为过，在2000年的现在，依旧保持着众多原始的自然风貌和淳朴的乡村风情。 叠翠山上有座历史悠久的海神庙，小岛人信奉妈祖，那里也是岛上海拔最高的地方，高度212米，站在山顶上，便可以轻松地俯瞰到整个小岛的全貌。 在没有出去上学打工之前，这个巴掌大的小岛，便是少年少女们所认知的整个世界了。 至于燕京、沪海、越广这些地方，那都是只能在课本里、电视里、外出打工的长辈们只言片语里才能知晓到的远方。 …… “方为！你帮我望风，我去换下衣服！” “快点，一会儿回去晚了要挨骂了。” “你不准偷看！” “……谁稀罕看啊。” 日落的最后时分，世界已经被夕阳涂上了光与影两种色彩，暮蝉的鸣叫声回荡在岛上，飞离森林的鸟雀们也纷纷从海面重新飞回森林里。 徐采苓抱着自己的衣服，赤着脚丫钻进了足有一人高的灌木丛中，鬼鬼祟祟地观察一下四周的动静，这才麻溜地脱下身上的泳装，换上背包里干净的衣服。 要是有清水冲洗一下就更好了，没有也没办法，总比湿哒哒的泳装一直紧贴肌肤黏在身上要好受多。 当然了，要是她自己一个人的话，是不敢独自出来冲浪的，哪怕水性很好，但海边人比大陆人更加懂得大海的危险。 拉上方为一起就可以了，虽然这臭家伙总是不情不愿的，但每次最后都会陪她一起出来。 她在练习冲浪的时候，他就在钓鱼，偶尔天气过于闷热了，他也会下海跟她一起游泳。 两人从会记事开始就一起玩儿了，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即便是让他帮忙望风然后她躲到灌木丛里换衣服这种事，她对方为也是相当放心。 也不知道是她对自己这冲浪板一般没有吸引力的身子有足够的认知，还是年纪尚小不懂男女之别，总之，对方为来说，他真的不屑偷看—— 毕竟‘冲浪板’，真没啥好看的。 回顾上一辈子，自己和徐采苓也有过相当融洽的童年，只是从上初中开始，两人就渐行渐远了，那时候年少的自己受不了同学戏谑他和徐采苓是一对、也觉得跟女生一起玩很丢脸，这才导致了童年无话不谈的两人，产生了巨大的隔阂。 现在想想，当初可真是幼稚，即便不提那些暧昧的事，光是有位一同长大的青梅，也是很多人羡慕不来的幸福了好吧！ 往后他大概是不会再犯当年那种幼稚的错误了，就是不知道徐采苓会不会也像上辈子那样与他疏离，毕竟即将迎来青春期的少女，心思想也难猜。 说来也是有趣，如今再跟自己这位幼稚小青梅相处的时候，莫名地有种老父亲看女儿的感觉是咋回事！ 当然了，方为觉得自己的心态并不老，在年轻的身体加持下，很多时候他都恍然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少年，就是那种‘会注意身边人的成长和变化’的感觉怪奇妙的…… 坐在礁石上，吹着温柔的海风，方为等了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了少女的声音。 “好啦！走吧！” “嗯。” 方为起身回头，换好衣服的少女俏生生地站立在眼前—— 深棕色扎起的头发，因为头发并不长，扎起在脑后便只是个短短一撮的俏马尾，眉毛比一般的女孩子稍显浓郁一分，看着颇具英气，搭配上那双灵动的杏眼，其中那充满元气和生命力的感觉都快要溢出来了，小巧秀气的鼻子，天生的微笑唇，哪怕是没有表情，看起来也像是在笑似的，当然了，她这会儿并没有笑，不然她笑的话，唇角会旋起浅浅的梨涡。 怀里抱着她的宝贝冲浪板，身上的服饰很简单，就一身轻薄的运动服，事实上除了运动服之外，方为也从来没有见过她穿别的服饰，毕竟对她这样的‘体力丫头’来说，穿牛仔裤或者裙子什么的，会让她像是被麻绳绑住的青蟹一般难受。 这个年纪的她自然是没有什么身材可言的，青涩且可怜的胸部，皮肤也因为常年晒太阳，显得比大城市里的女孩子黑很多，却是最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唯一值得一提的，或许是少女的双腿，线条笔直又修长，看起来相当的紧致和流畅，虽不至于出现肌肉，但一样给人非常有力量的感觉。 总体而言，是位非常有朝气的可爱女孩子——除了跟方为一样的身高。不、或许目前的她，比方为还要高那么一丢丢…… 说到这儿，方为也是相当的郁闷，上辈子没咋注意，这辈子他才发现，从四年级的时候开始，这丫头就跟打了激素似的，身高节节上窜，早早地就超过了他，如今都有一米六三了！ 而自己的身高则一直没啥动静，缓慢地让方为发怵，老担心以后是不是没有长个儿的机会了…… 好在青春期里，女孩儿先发育的道理他懂，也只好安慰自己，先让她几年，后面再一举超过好了，倘若没啥意外的话，他总不能比上辈子矮太多吧……好歹以前也是有一米八的。 “喂！你在发什么呆呀！快走啦！” “作为耽误时间罪魁祸首的你可没资格说我。” 方为收拾好东西跟上，左手拿着鱼竿，右手提着网兜里十斤重的海鲈鱼。 这个头的大鱼提起来满足感相当强烈，但重也是真的重。 小走一段路还好，提回去的话多少有些吃不消。 好在徐采苓也没干看着，在岸边捡起她之前抄鱼的棍子，把装着鱼的网兜系在棍子上，少年少女两人便各自抓着棍子的一头，提着鱼往回家的路走了。 菠萝岛背靠山坡，面朝大海，没有宽阔的广场和马路，到处都是狭窄的坡道和阶梯，房屋建筑呈现出阶梯错落的布局。 岛上有三个村子，两人都是住在东华村，从这里走回去的话，要先经过沙阳村，事实上距离并不远的，像这样慢悠悠地走，十来二十分钟也能到家了，若是有闲情逸致，花个两三小时，基本就能逛遍整个小岛。 夕阳下，细沙散落的小路和彼此的影子，在少年少女的脚下延伸。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方为和徐采苓随意地说话。 “你是不是比暑假前又黑了不少？” “黑就黑呗，你不也比暑假前黑了不少。” 徐采苓对自己皮肤晒黑这件事丝毫不在意，或许她更在意的是练习了快两个月，依旧没能站上冲浪板、又帅又酷地炫技吧。 方为好笑，只希望再长大一些的时候，她也能如此这般对自己的晒黑不介意。 想想后世的那些女孩儿们，别说这样在太阳底下练习冲浪了，就是办公楼与办公楼之间的几步距离，都得打个伞生怕晒黑一丁点的。 “诶，方为，大城市里的女孩是不是都很白？” “嗯，天天不晒太阳那肯定很白啊。” “我就说嘛，我姐上次回来，比以前白了好多！你也看到了吧，是不是超白？” “采薇姐本来就不黑好吧。” “也是，我姐从小就比我白。” 少女对黑白并不在意，只是思维跳跃，又好奇地问道：“那大城市里的人他们都不晒太阳吗？就整天闷在屋子里？” “在大城市，要晒太阳的都是苦力活，自然选择闷在屋子里的多咯。” “唔，反正我不行，一直闷在屋子里，我会难受的想死！” “说的好像你闷在屋子里过一样，你哪天不是在外面跑？” 少女的思维又跳跃了，问道：“方为，你去过沪海吗？” “去过。” “骗人！你啥时候去过了？” “那你还问。” “我就问问。” “我在梦里去过。” “沪海怎么样？” “采薇姐不是在那边上班吗，你问她呀。” “我问的是你梦里的，你不是说你梦里去过吗？” “嗯……” 方为目视前方，想了想回答道：“有比我们这最高的叠翠山还高的明珠塔、数不清的高楼大厦、随处可见的咖啡厅和私家车、人潮拥挤的地铁、人人有手机、会上网，连吃饭都不用出门，直接手机点外卖就有人送上门，但生活很累很累。” 徐采苓听着，目光出神了一下，然后噗呲一笑：“你说的果然是梦吧！跟我姐说的都不一样！还手机点外卖就有人送上门呢！要是这样的话，哪里会像你说的那样生活还很累很累！” “那采薇姐怎么说的？” “唔……反正就是大城市，跟我们这里完全不一样！还说她的同事都从来没听过菠萝岛这个地方。” “干嘛，你想去啊？”方为好奇地转过头看她。 少女也丝毫不掩饰，点头道：“想啊！” “去做什么？” “不知道，但就是想去看看！” 她说完又反问方为：“那你呢？你不想去看看吗？” “嗯，有机会的话，会去的。” “那你想去干什么？” “读书呗。” 徐采苓愣了愣，然后又笑起来：“别人都是去打工或者玩儿，你居然想去读书，真是、嚣张~又无聊的想法！” “歪歪，我的成绩还是有可能的好吧，指不定以后我去更好的北大呢？” “……” 讨厌！怎么聊着聊着说到读书和成绩上了呢！少女愉悦的心情顿时就不开心了…… “说话啊。” “不说！” 伴随着海鸟和暮蝉的鸣叫，落日的余晖将海岸边的少年少女染成晚霞的颜色，彼此的影子自脚边开始，在乡间小道延伸得好长。 . . （从明日起，每日两更，分别是早上十点和傍晚六点，新书期保底每日更新六千字左右，希望大家多多追读和投票，拜托拜托！爱你们！） 第3章 有人搬进来了？ 没有高楼大厦的阻挡，小岛上的黄昏总能持续很长的一段时间，等太阳沉入海平面之后，黑夜又会骤然降临。 少年少女走在狭窄无车的乡道上，一路悠哉悠哉，中途还经过了岛上唯一的小学。 两人默契地停下脚步，站在校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了看。 大门紧锁着，临近开学了，但里面依旧空空荡荡。 “真倒闭了啊。” 徐采苓感叹一声。 今年暑假过完之后，她和方为就成为一名光荣的初中生了，对于这间就读了六年的小学还是很有感情的。 菠萝岛上没有初中和高中，唯一的学校就是这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学了，全校师生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人，是的你没看错，就是二三十人，全校。 好几个年级的学生混合在一个班一起上课的。 讲课模式大概就是‘老师先让二年级的自己做题，先给一年级的讲课，然后再让一年级的做题，再给二年级的讲课’，这在大都市里的学校几乎不存在的模式。 因为生源过于少的缘故，一来不方便分配教育资源、二来也因为去白潭岛的公交增加了班次，所以在今年送走方为这最后一届小学生时，菠萝岛这仅有的一所小学就宣告倒闭了。 往后菠萝岛的小学生，都需要到隔壁的白潭岛去上课。 方为和徐采苓不是小学生了，但上课也需要去白潭岛的中学，这是镇上唯一的中学。 好在白潭岛距离并不远，是菠萝岛的姊妹岛，两岛离得非常近，像是海鸥比翼的一对翅膀，中间有跨过海峡的桥梁连接，去白潭岛的公交车每天有四班。 当然了，也可以自己选择踩单车去上学，没啥特殊天气的话，踩单车二十五分钟也就到了。 “估计以后这里会租给别人做海产加工厂吧。”方为看着这关闭的学校说道。 “你又知道？” “那总不能白丢着吧。” 方为无语，他不仅知道这里以后会租给别人做海产加工厂，还知道以后就是她老爹租下来的呢！ 读书，对于没有资源没有钱的年轻人来说，无论放在哪个时代，永远都是最稳妥的出路。 方为很聪明，用长辈们的话来说，就是‘读书的那块料’，也确实上辈子他无论是小学还是初中，成绩都非常好，主要也是岛内环境有限、周围没什么诱惑，除了读书，这个年纪还能干啥？ 后来上了高中，去了条件更好的大岛，什么小说、游戏、网吧分散了注意力，成绩也节节下滑，这是所有小地方出来的学生最大的难关——坚守本心的自制力。 很显然，上辈子的他没有这个自制力，说到底，往后在大城市里吃的苦，都是年轻时偷的懒，当然也有资源和眼界等原因，但人总是要先从自身找问题，才能进步的。 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别的先不提，自律是绝对要做到的事！ 在自律的加持下，他如今的成绩比起上辈子更是有了长足的进步，在今年的白潭中学升学考试里是新生第一名，各科成绩都是满分，当然了，也只是因为试卷的极限就是一百而已……算了，小升初的考试不值一提…… 说这些的原因，还是因为方为真正地体会到了自律所带来的改变和好处，这种截然不同的心境才是最珍贵难得的东西。 一个自律的少年，绝对比一个聪明的少年更难得可贵。 …… 徐采苓对读书不感兴趣，这是令她最头疼的东西，但少女对读书之外的所有活动都相当感兴趣。 两人一边走，她一边兴致勃勃地问方为：“今天二十九号，还有两天就开学了，到时候我们要去白潭岛那边上课，你打算怎么去？” “坐公交？”方为随口道。 “啊，坐公交也太无聊了吧！有时候总感觉你像个老头似的，喜欢无聊的钓鱼也就算了，什么都很无聊！” “那你还喜欢跟我玩儿。” “呸。” 徐采苓皱了皱秀气的鼻子，一脸嫌弃的样子。 好吧，她承认，虽然无聊的方为做什么都很无聊，但跟他在一块儿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哪怕他经常像个小老头似的，但并不会像老爸那样揪着她说教，像暑假这些天她总要拉着方为陪她去冲浪，大概就是因为他在身边时，那种很莫名其妙、但是又很安心的感觉吧…… 见方为说不出什么有趣的答案，她自个儿就巴拉巴拉地说了：“要不以后我们一起踩单车去学校吧！反正也不远，以前我姐也是踩单车去的！” 方为自然也不想坐公交，说是公交车，但其实跟后世的公交形象完全不同，其实就是个面包车形状的班车罢了，招手即停，绕着岛内慢悠悠的逛一圈，经过三个村子的路口，接人去码头或者去白潭岛。 每天有四个班次，票价一块钱，但车内没有空调，夏天的这个时候，车上相当闷热，哪怕打开车窗，车里也一股难闻的馊味，很多小岛人坐船不晕，但一坐公交车闻到这股馊味儿就得晕车。 因此除了做工和上学的人之外，公交车的人并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出行的第二选择。 毕竟都已经2000年了，不是太贫苦的年代，每家每户至少自行车还是有的，摩托车也是出行的主流，至于私家车是没有的，以至于到二十年后，岛内也几乎没有私家车，不是因为大家没钱，而是除了大路之外，绝大部分的乡道都极窄，私家车都不允许上岛。 方为就不提了，但徐采苓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坐过私家车，或许大城市里很多人也从来没坐过船，大概就是这样不同的世界。 见方为不说话，还以为他不想踩单车去，徐采苓就好声好气地求他了： “好啦？一起踩单车去学校多好，咱俩还有伴，不然一个人在路上不无聊死？” 见他还在思考的样子，她继续道：“只要你跟我一起踩单车去，以后去学校我都等你一起出发！然后放学也等你！就算你要留下来搞卫生，我都等你一起！” 方为终于说话了，好笑道：“你有单车了？” “有啊！我姐的单车可不就是我的单车，我已经全权继承了！” “可我没有单车啊。” “……对哦。” “摩托车我爸平时用，然后家里那台单车我妈去做工的时候也要骑，我家哪还有单车。” 徐采苓沉默了下来，不一会儿，又眼睛一亮，发出了相当有义气的声音： “这样吧！以后我载你去上学！你坐我车后面就行了！” “你？你载我？” “咋滴，要不你载我？” 方为看了看两人的身高和体型，没揽这苦力活，答应道：“行啊，那就你载我，记得每天早上六点半准时在我家门口等我，别迟到。” “……我打你啊，说的跟我是司机似的！” 少女恶狠狠地挥舞一下小拳头，浅浅警告一番，却是没再跟他计较。 心情很是愉悦的样子，都开始计划起来了：“那等我回到家，就把那两个脚踏板给装上去，诶、你家的打气筒待会儿记得给我拿过来，我家的打气筒前几天好像坏了……” “行行行……” 方为点头应付着，目光却被不远处那户忙碌的人家吸引。 小岛很小，哪怕有三个村，但人口实在是不多的，不提同村的人，哪怕别村的人彼此叫不出名字，也至少面熟。 这片区域属于沙阳村，方为平时来得少，这会儿正见着村尾旁边的这户人家正在忙碌地从小货车上搬东西，包括一些行李啊、家具啊等物，看样子是差不多搬完了，户主的老头子正在跟司机抽烟，表情有些忧愁的样子。 “这是在搬家吗？”徐采苓也发现了，好奇地问道。 “看样子是。” “真新鲜啊，好像我也是第一次见人搬家诶，这是柳叔公家吧……这是要搬走还是有人搬进来？” “你认识这家？” 方为惊讶。他倒是不认识，只是脸熟罢了，他老爸那辈肯定认识，岛上虽然人口不多，但关系相对密切，不少都是沾亲带故的。 “我也不认识啊，但听我爸说过，说以前这家的柳叔跟他是小学同学。” “那肯定也是我爸的小学同学了。”方为点了点头。 “……说的好像咱们岛有其他学校一样。” “看样子好像不是搬走，那估计是有人搬进来了。” 方为看到小货车司机上车离开了，那位柳叔公抱着最后一个纸箱子进了屋。 “啊？我们这里也有人愿意搬进来啊？” “怎么不能，现在可能是走出去的人多，但未来说不定有很多人也愿意走进来。” “为啥？” “……风景好呗。” “就这啊！” 住在风景里的人大抵都是看不见风景的。 千禧年的时代浪潮不仅改变着内地，也改变着这里，小岛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外出求学或工作。 对于偏远的小海岛来说，有人搬家住进来，多少还是有些新鲜的。 当然了，这个话题在少年少女这里并没有持续太久，继续往前走着，比沙阳村更加熟悉的一片村落浮现眼前。 天色渐晚，升腾起的炊烟，被晚风卷起，越飘越远…… . . （感谢上月廿四、ruy16109、米饭的米、血煞之黑瞳、右赟的盟主呀，老板们大气！老板们发大财！感谢老板的支持！） 第4章 少不了猫的 菠萝岛多是山地结构，到处都是狭窄的坡道和阶梯。 因此房屋建筑呈现出阶梯错落的布局，依山傍海而建，看起来特别像动漫中的场景。 东华村是岛上三个村子之一，也是方为生活的小村子。 村口有家小卖部，但能买的东西相当有限，岛上也没有什么超市之类的东西，居民们主要的生活物资全靠小货船从外面带进来。 顺着村口往里再走一小段距离，便到了方为家了，也到了徐采苓家。 两家人挨得很近，因为这附近就只有这里的地势是相对平缓的，这一块除了方为家和徐采苓家外，就得再往里走一段才有其他人家了。 两家房屋的风格也十分相似，这样说似乎也不准确，大概岛上居民的房屋风格都大差不差的，白色灰浆涂抹的墙壁、红色瓷瓦堆叠的盖顶。 房子都是自建房，算上阁楼小两层的高度，门前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在当下的今天，房子其实建成也没几年，整体显得很新，要是放到二十年的光景后，很多当年的新房也都变成了老房，有些早已没人居住，曾经洁白的墙壁也爬满了青苔或者绿色的藤蔓。 就家庭条件而言，方为和徐采苓两家在岛内算是比较好的。 他老爸是在港口码头收鱼的鱼贩子、老妈平时则在白潭镇那边做工，徐采苓家则经营着一个海产加工的小作坊。 七八十年代那会儿，岛上几乎都是靠海而生的渔民，随着时代的发展，如今可选择的经济模式也变得丰富了起来。 “打气筒我先拿去用，待会儿拿回来给你！” 徐采苓轻车熟路地打开了方为家院子的门，在靠墙角的地方拿了打气筒，屁颠屁颠地就跑回隔壁自己家去了。 因为院子里也没啥东西，院子门平时都是没锁的，方为也走了进来，先拿过来一个大盆，把网兜里钓到的这条大海鲈和几条小杂鱼倒进去，再把盆拉到摇水井这儿。 摇水井这种装置，也算是方为童年里不可或缺的一个物件了，它是把井水引到地面的一种装置，什么物理原理受力分析就不说了，摇水之前得舀一瓢水倒回井里，这样向上向下提撬架，如此呼呼几下，这瓢水就引着躲起来的水哗哗流回来了。 用完后要记得在瓢里留下一瓢水，方便下次摇水用。 菠萝岛的地下水资源很丰富，也是岛上居民主要的用水来源，如今摇水井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实在没有的，就只能去村口那边有个公用的水井去挑水了。 大夏天这会儿，刚摇上来的井水相当的清凉，方为顺道洗了洗手、冲了冲脚上黏着的细沙、又洗了洗脸上的汗渍，最后捧着一口井水直接咕噜咕噜地喝进肚子里，莫名地有种甘甜清爽的滋味儿，像是冰镇过的一样，身上所有的热意都顺着毛孔散发出去，爽快极了。 盆里的鱼儿都死掉了，方为没管它，把盆拉到一边，拿出钥匙打开屋门。 原本在院子里懒洋洋睡觉的狸花猫嗅到了鱼的腥气，立马从围墙上跳了下来，翘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象征性地蹭了蹭方为的腿，接着布林布林地跑到水盆旁边去看鱼。 “七月，不准偷吃哦！小心我揍你。” “喵呜……” 肥猫儿便不敢偷吃了，只是垫着爪爪踩在没被井水打湿的地面，相当灵巧地跳过来，拱着大脑袋瓜用可爱的小鼻子嗅嗅盆里的鱼，趁方为不注意时，又伸出小舌头偷偷舔一舔。 这年头养猫可跟后世养的宠物猫不同，岛上不少人家都有养猫，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抓老鼠。 连人都是粗养的，猫儿自然也是粗养的，什么猫粮猫罐头猫砂之类的，都是听都没听过的玩意儿，反正人吃啥、猫狗就吃啥，毕竟是小渔村，猫儿平时的小杂鱼是没少吃的，老鼠也有很多，总是饿不着它们的。 村里的狗大多都是拴着的，猫就自由多了，几乎都是散养，也不会因为需要绝育而被抓去割蛋，这是城里猫羡慕不来的自由。 ‘七月’是方为两年前七月份的时候捡的小野猫，算是这辈子家里的特别新成员，体型比一般的狸花猫都要大，长得虎头虎脑的。 说来也巧，上辈子在大都市租房工作，为了排解寂寥，他也养了一只流浪的狸花猫，也叫七月，而且两只猫长得几乎一毛一样，不知这算不算是一种奇妙的缘分呢。 方为走进家里，最后的那一点暮色也快要消失了，屋里光线昏暗，他打开了灯。 老爸老妈还没回来，估计是有什么事情在忙，他便先去厨房，把米淘洗好先煮饭。 这年头电饭煲还不算普及，方为家煮饭的方式都是靠蒸的，毕竟平时就一家三口吃饭，蒸米饭方便又好吃，要是有客人来吃饭，人多的时候就会用柴火大锅来煮。 家里是有煤气的，但平时很少用，大部分时候都是使用柴火灶，冬天洗澡的时候也是用柴火烧水，夏天这会儿就随意多了，可以直接洗冷水，要是实在怕冷的话，烧一壶水加到桶里的冷水中，混一混温度也就差不多了。 方为熟练地划开火柴，点燃了干草，再往里面添柴火，旺盛的火苗舔舐着锅底，锅中的水开始沿着锅壁产生细密的泡泡。 再把饭盆里淘洗好加过适量水的大米放在蒸架上，盖上锅盖儿，等炉灶里的柴火烧完，这盆米饭也差不多就蒸好了。 方为的动手能力很强，农村家里的孩子，哪怕家庭条件稍微好点，但家务多少还是会做的。 自己在外面打拼过之后，更能体谅父母的辛苦，很多家里力所能及的活儿，他都会抢着干。 洗了洗手，他又回到院子里，将外面晾干的衣服收进屋里。 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把菜刀。 他径直走向摇水井下装着鱼的水盆边，七月乖巧地让开位置。 “没偷吃吧？嗯？” “喵呜啊~” 方为举着菜刀，好笑着警告一下口水都快要流下来的猫儿。 拉过来一张颇有年头的小板凳坐下，他开始收拾盆里的鱼。 大的鱼一条，其他杂七杂八的小鱼四条，少年拿着刀，先处理这条大海鲈，熟练地给鱼打麟，然后开肠破肚，鱼头可以用来熬汤，鱼身分作两半，一半可以用来今晚清蒸，另一半砍成块，和小杂鱼一起，可以用小火慢慢煎至金黄酥脆，存放到冰柜里可以放很久不会坏，想吃的时候就拍点姜蒜放点酱油蒸一蒸，又是香喷喷的一餐。 虽然家里连电饭煲洗衣机都没有，但却有个大冰柜，毕竟老爸是鱼贩子，冰柜总是有用处的。 这年头的长辈都很务实，哪怕有条件可以买的东西都不会随便花钱买，像电饭煲洗衣机这类家电，用老妈的话来说，‘我用柴火、用手不是一样也能行？’ 更别提后世出现的洗碗机之类的家电了，那得震碎老母亲三观：‘洗个碗要花多少时间？！’ 很快，方为便把盆里的鱼都收拾干净了，别的不说，光是他这一手杀鱼的功夫，就能威慑都市小朋友一整年——年仅十三、杀鱼就已经杀了六七年，这心得多冰冷啊！ 当然了，方为喜欢钓鱼、喜欢捕鱼、杀鱼也是一把好手，但对吃鱼这件事倒是不太喜欢的，只能说是吃的太多了。 平时饭桌上最常见的肉类就是鱼，而且是口味一般的鱼，若是好鱼的话，平日里也是不舍得吃的。 像牛羊猪之类的肉，在岛上的售价都相当贵，不是过年过节都吃得不多。 可人总是那么神奇，家乡的东西吃久了会觉得腻，去大城市里吃遍琳琅满目的各地美食之后，到头来又会觉得还是家乡的美食更对自己的胃口。 猫儿就不一样了，对七月来说，它天天吃鱼、吃一辈子都不会腻的。 见七月眼巴巴地看了半天，方为也不吝啬，将其中一条收拾好的小杂鱼递给它。 猫儿连忙过来叼住，这才舍得离开，叼着鱼重新跳上围墙头，在那里爬下来美滋滋地享受属于它的鱼了。 方为把杀好的鱼端进屋里，处理下来的内脏等物就收拾起来，丢给圈养在院子角落的鸡吃。 “咯咯！” 八只鸡欢快地抢食。 这些鸡都是老妈养的，平时喂得是米糠和花生粕，那肉质可不是后世用饲料和激素催熟的鸡可比的，一般家里有客人或者逢年过节，老妈就会杀一只加菜。 光是想想，方为都觉得嘴馋了。 暮色四临，鸟雀的声音减少了，蛙叫虫鸣声则更大了起来。 依稀之间，听到了不远处乡道传来的摩托车发动机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为总觉得每家每户的摩托车发动机声音都不一样，他有种才能，可以十分准确地分辨出其中自己家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 于是抬起头，看向院子门外。 一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幸福牌125摩托车在门口稳稳当当的停下。 面容秀丽的妇人从后座下来，上前把门打开，皮肤黝黑、脸上还泛着油光的中年男人稍稍拧了拧油门，把摩托车开进院子里。 看到他们，方为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上哪儿了，今天这么晚？” “去村委弄点事，回来晚了，饿了吧？饭有先放去蒸吗？” “有，都差不多好了，我下午钓了条海鲈，妈你今晚就做这个吧。” “你钓的？这么大！” “那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去弄点姜蒜。” “想怎么吃？要不鱼头煮汤、鱼身一半拿去清蒸、一半就和这几条杂鱼一起煎？” “妈，我就是这样想的！” …… 夜幕降临了，随风飘散的炊烟里也夹杂了饭菜香。 . . （感谢万相同学的盟主呀！老板大气！老板发大财！非常感谢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5章 想揍这小子一顿 方为在看电视，老妈在做饭，老爸在院子捣鼓他的摩托车。 父母都有他们很有时代气息的名字，老爸名叫方先锋，老妈名叫田喜兰。 同样有时代气息的，包括家里的一些物件摆设。 摆在墙正中间的，是一张大家庭的合影，有爷爷奶奶、老爸老妈、大伯大娘、跟方为同岁的堂弟。 客厅里有颜色偏深、样式稳重的木质家具，连着长长电话线的固定电话，厚重又巨大屏幕向外凸的电视机，电视机右边还有一台收音机和磁带播放机，搪瓷杯和热水壶放在另一张桌子上，跟家电比起来，它们的使用痕迹明显有些年头了，上面印着荷花样式的图案，边缘都有些掉漆了。 而电视机的左边则有一台红白游戏机，用线连接到电视上，通过插游戏卡的方式来玩儿，这是老爸去年送方为的生日礼物。 说是送方为的，但方为自己玩的很少，偶尔玩玩也只是‘回忆一下童年的味道’，倒是老爸自己玩的挺多的，偶尔父子俩还一起比赛，火箭车、超级玛丽、魂斗罗啥的，看看谁通关速度最快，死了就换人。 其实上辈子是很少有这样令人羡慕的父子相处模式的，这辈子的他多了一段人生经验，如今再和父母相处时，方为发现没有了当年的那种代沟，彼此间更加相互理解，无论是日常的沟通也好、相处也好，都变得相当融洽起来。 捣鼓完了摩托车，方先锋拿着瓶可口可乐进来，走到看电视的儿子旁边，把可乐放到了他面前的桌面。 “阿为，你拿去喝吧，下午收鱼的时候，一个老板给的。” “嘿嘿，我还以为老爸你买的呢。” “这玩意儿贵得很，跟糖水似的，也就你们小孩喜欢喝，谁平时买这个喝啊。” 二十年间，各种商品的价格早就不知道变了多少次了，但这种易拉罐款的可乐价格一直没变，都是三块钱一瓶。 放在2000年这会儿，在学校吃一餐只要两块五、在港口码头干活的人吃个快餐也顶多三四块钱而已，对比下来，三块钱一瓶的可乐确实是相当贵了。 当然了，二十年后就不一样了，可乐的价格这么多年一直没变，要是还喝不起的话，真的得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工资涨没涨、有没有好好工作了。 方为喜欢喝可乐，喝了二十年还是喜欢，他喜滋滋地接过老爸给他带的这瓶可乐，拿在手里有温热的感觉，估计是在摩托车上放了一下午，被炎热的天气给闷热了。 老头虽然嘴上不说这是特地留给乖儿子喝的，但方为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心意。 不过常温的可乐是真的不好喝，他起身，把可乐放到冰柜里冻着，晚点再来好好享受。 “你不喝啊？” “冻起来好喝！” “嘿，还忒多讲究……” 方先锋点上一根红塔山的香烟，看向电视机的画面。 播放的不是少儿动画片，而是央视的新闻联播，刚刚方为一直看的就是新闻联播。 方先锋对自家儿子颇显成熟的性格和喜好早就习以为常了，他打小就这样，很少像其他同龄小孩那样喜爱看动画片、喜欢电子游戏、到处瞎胡闹什么的。 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甚至为人处世啥的，方为都懂事自律地令人发指。 这对身为父亲的方先锋来说，你说这算是好事吧……当然算！每每有老友夸赞方为时，老父亲别提多欣慰自豪了，就是这小子长这么大来从来没让他操心过，整得老父亲都有点不自信了，好似自己这个父亲的身份除了生他养他、陪他打打魂斗罗之外就没啥用了似的…… 别说有什么事情需要揍他一顿了，就连平日里需要严词教训他的机会都几乎没有…… 总不能以后这小子出人头地了，人家记者来采访他这位老父亲是怎么教育出这么优秀的儿子时，他支支吾吾半天，摸着后脑勺抓头发，最后只能说出一句‘反正、养着养着就那样了……’ 真想找个机会揍这小子一顿啊！能不能让我也体会下我家老头当年揍我的感觉啊！ 不过随着这小子长大，眼下都上初中了，这种机会怕是更少有了，自诩精通教育之道却无用武之地的老父亲只好感叹一句，大概自家这小子真是来报恩的。 忽然想到了什么，方先锋眼睛一亮，问道： “你们是一号开学是吧？老师有说什么时候去报到吗？” “明后天都可以吧。” “那行啊，明天爸抽空带你去学校报道一下，听说这入学报道挺多事情要弄的，我带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我约了采苓和阿胜一起，也没啥要弄的，你忙你自己的事就行，这点小事我能搞定……哦对了，爸你待会儿记得把户口本拿给我，怕明天忘记了。” “……真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啦。” 老父亲看着这臭小子一脸淡然的样子，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乖乖回房间，给他拿来了户口本和三张百元大钞和一张五十元。 虽然九年义务教育的概念很早之前就已经提出来了，但直到2006年九月一号，才在全国范围内实行了免费的九年义务教育，包括初中阶段在内才不再收费。 当下的今天，上初中依旧是需要交学费的，基础的学费加上学杂费、课本费，每学期大概三百元左右。 这个数目对很多家庭来说不算便宜，因此有些贫困家庭，甚至读完小学就没再让读初中了。 方为家条件还行，这点学费还是不吃力的，主要是方为学习成绩好，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出来不让他读书。 “不用那么多啊，三百二就够了，爸你没零钱吗？”方为接过户口本和老爸递给他的钱。 “没事，你拿着吧，报完名后剩下的钱，你自己看看要买些什么学习用品啥的，你就自己买好了。” 想了想，老头又爆了金币，他从兜里多摸出来一张五十，一起塞到方为手中： “明天你们去镇上报完名，你看看有什么衣服喜欢的，就买两套新的。” 没事就爆点金币，大概这就是苦于棍棒教育施展不开来的老父亲剩下唯一能给这小子做的事了。 方为愣了愣，也没推辞，笑嘻嘻地收下老爸的钱。 “那多谢老爸了！！” “给你钱别乱花啊？要是在外面游戏厅被我抓到，小心老子揍你的。” 装模作样地警告一番，老父亲心里舒服多了。 “吃饭了！”厨房里传来老妈的声音。 方为闻声便动了起来，进厨房帮忙端菜盛饭。 院子外面的猫儿，也闻声布林布林地跑进了屋里。 因为多了条大海鲈的加盟，今晚的饭菜丰盛许多，一个鱼头汤、一盘清蒸海鲈、一盘凉拌海带丝，还有一碟中午吃剩下的咸菜。 田喜兰的手艺没的说，就不跟外面的大厨比了，哪怕是再俭朴一些的食材，在她手里也能处理成不同的美味来。 有时候在大都市漂泊久了，偶尔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睡不着的时候，疯狂的怀念家乡饭菜的味道，天一亮就出门觅食，可逛遍整座大城市，都没有一家餐馆能复刻出记忆里的那种滋味来。 也许是今天的伙食好，又或者是到了长身体的时候，方为最近的饭量大了很多。 老妈总会给他夹菜，一副生怕他吃不饱的样子，念叨最多的，就是‘太瘦了，多吃点’ 一家人在餐桌旁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大部分时候方为都是负责听，老妈讲讲她做工的事啦、老爸说说他收鱼的事啦，啥鱼现在不好卖、啥鱼现在又贵了但不好收等等。 “诶，你们下午那会儿去村委干啥了？”方为想起这事，好奇问道。 “没啥，就村委那边最近搞了个养殖办公室，还说请了个搞养殖的专家，来指导我们做贻贝的养殖，就把大家都叫过去，鼓励我们去试试。” 方先锋一边吃着饭一边摇头继续道：“养殖要是能成的话，谁不想搞啊，之前村里也搞过扇贝、鲍鱼、裙带菜养殖，到头来啥也没搞成，现在还比较有规模养殖的，也就剩海带，又几乎赚不到啥钱，之前搞的那些养殖散户都亏死了。” “诶老方，我倒是觉得有点搞头的样子，这次县里那边好像挺重视这事的，你看还专门在下面乡镇弄了个什么养殖办、还请专家指导，以前哪有这些。”田喜兰说道。 “哪有说的那么简单，外地的专家能有咱本地海生海养的渔民懂？贻贝养殖又不是没人搞过，现在都还有散户在搞呢，但你看一来产量不高，二来市场销路也是问题……” “养殖办不是说销路他们有办法嘛，把鲜销转型成深加工……” “不行不行，我觉得还是不行。” “我倒觉得可以考虑考虑。” “那你有没有想过……” …… 听着老爸老妈的谈话，方为一句话也没有说，看似一场再平常不过的饭桌闲聊，却令他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贻贝养殖、华东最大的贻贝养殖场、万亩海上牧场……未来的贻贝之乡！ 这可是大机会啊！ . . 第6章 少女和西瓜 万船云集璇珠洋，十万渔民下东海。 这曾经是七八十年代广袤海洋上年年必见的壮观场面，如今却只能在黑白老照片里窥见一斑。 菠萝岛坐落在东海，是璇珠千岛群中不起眼的一个小岛，跟其他大大小小的岛屿一样，岛上居民祖祖辈辈都过着靠海吃海的日子。 但随着渔业资源的枯竭，时代的发展，交通不便、聚不起来人流物流、信息又偏僻落后等等因素，岛上曾经的产业也遭遇了巨大的瓶颈。 不少海岛人都开始思考起来产业转型的路子。 最普遍的现象，便是远渡东海，去内陆的大城市里打工，这也是岛上年轻人选择最多的一种方式。 其次便是搞养殖，这也是众多海岛产业转型最优先考虑的法子。 但跟养鸡养鸭可不同，海产养殖说起来容易，办起来可太难了。 小岛渔民们普遍没什么文化，搞养殖全靠自己慢慢摸索，再把摸索出来的正确经验代代传下来，其中要走过多少的弯路可想而知，关键是试错的成本太高了，代代牧渔的渔民们，哪有那么多的资本来承担试错？ 像方先锋刚刚提到的，养殖不是没人搞，搞过扇贝、鲍鱼、裙带菜等等，但最后都是失败告终，一系列的失败，让诸多养殖散户信心受到相当大的打击。 贻贝养殖也是有人在做的，最开始是用的野生厚壳贻贝，但野生厚壳贝数量少、育苗也困难，根本没法大规模养殖，后来又引进了北方的紫贻贝，虽然产量上来了一些，但个头小、价值低、保质期短，卖价能差出来五倍，咋赚钱…… 当前的困境在后世知晓的人是不多的，但在二十年后的时代，大家都知道菠萝岛是贻贝之乡、是华东最大的贻贝养殖场、拥有万亩海上牧场。 因其适合贻贝养殖的环境，菠萝岛出品的贻贝品质一流，不但国内市场供不应求，还远销到日韩等地方。 贻贝养殖也成了岛上最支柱最核心的产业，普通养殖户的收入都有二三十万每年，一些养殖大户，年收入可达数百上千万。 可谁又能想到，这样一项支柱产业，在2000年的今天，岛上的民众们大都嗤之以鼻呢。 时代发展带来的机会和风口，总是一闪而过的，毫无疑问，当下的今天，结合着政府扶持的利好、养殖专家带来的技术和精心培育的新品种厚壳贻贝，抢先搭乘上贻贝养殖的顺风车是最好、最正确的选择！ 当年方先锋就是因为没有抓住这个机会，而是从鱼贩子转型到传统海产粗加工，以至于后续亏了大钱，等反应过来再想开始养殖贻贝时，不管是时间精力还是资本，都已经不再允许了。 这也是老头子这辈子最懊悔的一件事，平时没少念叨。 机会和选择总是这样的，出现的毫不经意，又稍纵即逝，当老了，回顾一生，就会发觉：选择什么学校读书、选择什么做第一份职业、何时选定了对象而恋爱、什么时候结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当作出抉择的那一日，在日记上，相当沉闷和平凡，却还以为只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 饭桌上，老爸老妈还在就贻贝养殖的可能性争论。 作为小港口里最活跃、最会打交道的鱼贩子，方先锋其实很有经商头脑的，但缺点就是比较经验主义，要是此刻争论的人不是老婆，他甚至都不屑争论； 而作为家庭和睦主心骨的田喜兰，虽然是农村人，也没什么文化，但很有见地，只是性格比较含蓄内敛，人生也没有特别大的追求； 如今想想，老爸和老妈能凑一对儿，这俩的性格可不就刚好互补了嘛！ 真活该你们是夫妻！ “爸，这事儿吧，我支持老妈！” 夫妻俩争论间，刚刚一直沉默不说话的儿子，声音陡然响起。 两人愣了愣，安静下来，看向方为。 还是方先锋先回过神来，无语道：“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还没等方为解释，田喜兰先不乐意了：“哎你这话说的，我看我儿子就比你强多了！” “那也是我儿子！” “行行，那你儿子比你强多了。” “哎你这人……” 田喜兰白了他一眼，转头看方为：“阿为你跟你爸说说。他就一死脑筋！” “歪歪，别人身攻击啊！” 眼见夫妻两人的贻贝养殖争论就要变成无聊的斗嘴，方为也是连忙道： “我是觉得爸你真的可以考虑考虑，我刚刚不是看新闻嘛，说现在很多小渔村都开始产业转型了，其实内陆市场很大的，有货就不愁卖，至于交通物流运输和销路什么的，各地政府也有扶持和改进计划……” “什么新闻，我咋没看到。” “你刚刚在外面洗摩托车。” “……” 方先锋将信将疑地瞥了他一眼，大概这小子真是新闻看来的，毕竟有些名词啥的，说的头头是道的，他可不信村里那破小学和半吊子老师会教这些。 “你们刚刚不也说了，村里新弄的那养殖办啥的，会组织你们培训和参观学习嘛，反正这事儿也不着急，干嘛不多了解一下再说呢。” 方为言至于此，便不再多说了。 知父莫若子。 自家这老父亲多少是有些叛逆的，这要是说的太多了，反而效果适得其反，指不定老头一身反骨上来，那就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现在一切都才刚开始，最先吃到红利的，肯定是早就在养殖贻贝的养殖户们，就算不跟他们比，当第二个吃螃蟹的人也行啊，总之时间和机会还很充裕，只要方先锋不往错误的方向走就行。 听儿子说完，方先锋也沉默了下来，终于是开始不带个人经验主义的客观琢磨起这件事来了。 儿子说的也没错，直接一棒子打死这条路太过鲁莽，如今有这么个‘似乎可行’的转型方式摆在眼前，为何不了解了解再说呢？ 抬头看看面前的儿子，方先锋有些欣慰又难受—— 欣慰的是自己家这臭小子确实有远超同龄人的优秀； 难受的是，老子都没来得及有机会教育儿子呢，儿子倒先教育起老子来了？！ “看到没，我儿子就是比你明事理！” “……你别说话！吃饭吃饭！” …… 夜幕早已降临，漫天都是繁星。 虽然没有路灯，但灿烂的星空和月色依旧将寂静的乡道和沙滩照得明亮。 偶尔这样的夜空中，会有亮着指示灯的飞机从高空飞过，如流星一般穿梭在星星点点的天幕上，吸引小岛人的目光。 光点从西往东方向飞的，一般是飞向境外的飞机；从东往西飞的，这是飞向内陆的方向。 对海岛人来说，沪海都是只在电视里看过的地方呢，国外长啥样那更是没法想。 估计对飞机上的人来说，看到底下漂浮在海面的这个黑漆漆小岛，怕是都不会想到这里还有人居住吧。 夜晚是闲暇的时候，这年头的娱乐活动很少，结束了一天劳作的小岛人，会早早地休息或者沿着海边散散步，相熟的大家会坐在一起攀谈闲聊，这也是岛上最重要的情报中心，发生了什么新鲜的事，这一晚过去，整个小岛的人都知道。 徐采苓也吃饱饭、洗过澡了，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运动服，洗过的头发还没有干，就没再扎成那个短短的小马尾，随意地披散着，长度只到肩膀处，柔顺又娇俏的发丝便好似本人的特质具现，走起路来，显得活蹦乱跳的。 她走进院子里，将借走的打气筒还回来。 方为这会儿也刚洗完澡，正在摇水井旁边洗衣服。 “喏！请你吃西瓜！” 不知道是为了送西瓜而顺道还打气筒，还是为了还打气筒而顺道送西瓜，总之她在方为面前站定的时候，由她的方向卷过来一阵风，夹杂着少女沐浴后好闻的香皂味儿，和她手里西瓜特有的清香。 方为抬起头，甩了甩手上沾着的泡沫，一点不客气地接过她手里的西瓜。 西瓜是切成块的，挺大一块，不冰，但吃起来也是相当清甜可口。 “好吃不？” “好吃啊，甜得很，你爸买的啊？” 方为一边吃，一边噗噗地像豌豆射手那样吐瓜籽，内陆的西瓜现在卖啥价他不知道，反正岛内这边的西瓜卖挺贵的，哪怕这年头的西瓜很多籽，但夏天来上一口，那滋味儿还是很享受。 “对啊，我爸馋了呗。” “我看是你馋了吧？” “走啊！一起去外面溜达啊！”贪玩的少女兴致勃勃地邀请。 或许年岁再大一些，这样在灿烂的星空和月色下漫步沙滩海边的邀约，是很浪漫暧昧的事，但方为知道，面前这个小丫头嘴里的‘溜达’真的只是溜达而已，而且会无聊地拉着他一起在灌木丛里捉萤火虫。 她是蚊子绝缘体质，方为可不是。 于是毫不客气地拒绝：“不去，我还要洗衣服呢。” “就这两三件衣服要洗多久啊，那我等你吧！” “没有丝毫诚意，你要是真想拉我去溜达，你这时候就应该说‘那我帮你一起把衣服洗完吧’” “我呸！还要我帮你洗衣服，做梦吧你，你真不去啊？” “不去，洗完衣服我还得做学习计划呢。” “哎呀你这人真是讨厌死了！我又没问你，你说出来搞得我压力很大！” 少女一溜烟跑了，走前还用小手沾了清凉的井水，屈指弹了方为一脸水珠。 一想到自己在傻乎乎地捉萤火虫，而方为在刻苦努力地翻书，少女像安详躺平的汤姆猫似的，顿时有些汗流浃背了…… . . 第7章 吹灭读书灯 力气不算大，但也勉强能把衣服拧干，不至于湿湿哒哒。 家里没有洗衣机，衣物都是靠自己手洗的，从三年级开始，他每天的衣服便都是自己负责洗了，这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 方为把洗好的衣服一件件抖搂平整后晾起。 海岛的夏夜没有内地那般闷热，晚风习习，很是清凉。 转身回到屋内，将冰柜里已经冻凉的那瓶可乐拿出来，拉开易拉环，嗤啦一声，冒起淡淡白雾，仰头喝上一口，清甜冰爽的可乐入喉，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 虽说如今还没能实现可乐自由，但恰恰是这样，这份滋味才显得更加难得。 回到自己的卧室。 房间的布置也是相当简单，一张床、一扇窗、一顶蚊帐、一台转动时会发出咔咔声的落地风扇、一个木质衣柜、一张书桌、一盏拉绳开关的小台灯，这便是他房间里最基础的摆设了。 简单，但胜在整洁。 方为把可乐放在桌上，弯下腰来，将书桌下的两大箱子书拉出来，一本本拿出来，重新翻阅和整理。 左边这一箱子里的，都是他自己的小学课本，包括平时的作业本和试卷什么的。 保护的相当用心，翻开课本，上面有他做的笔记，字迹工整又好看，光是这一手字，就能秒杀九成的同龄人了，一些他很喜欢的课文或者语句，哪怕老师没有要求背诵，他都尽量背诵下来，还会用不同颜色的笔，在一旁注释上自己的理解。 或许很多人、甚至包括老师，对小学的教育不屑一顾，觉得自己哪怕重生回到小学，不用学习，考试也能满分。但其实这是一种逻辑上的偏悖，认为所谓的‘知识’，指的就是考试的内容。 于是所谓的应试教育也因此而生，曾经的方为也是这样认为的。 很少人会发现，即便是小学课本，里面不少的文章和诗词都极美，这些都是经过无数先辈筛选过滤后的精华，最后精装成书，送到课堂之上，用之教育。 《梅花魂》《半截蜡烛》《金色的鱼钩》《夜莺的歌声》《桥》《珍珠鸟》等等。 儿时最开心的事，便是开学发新书的时候，有些上瘾地闻着书页浓郁的油墨芳香，会在发书当天，就把语文或者历史课本里的有趣文章，津津有味地翻看一遍。 那时，只当这些文章是枯燥生活里调味的小故事，却丝毫注意不到字里行间中的深意。 教育本身是超前的，滞后的是人的阅历和理解能力。 当多年以后再翻阅起曾经的这些课文，教育才终于在此刻完成了闭环，多年前的发射出去的子弹才正中眉心。 早已离开学堂的人，甚至无法共情曾经年幼的自己，甚至可以语重心长、脱口而出地叫弟弟妹妹、儿子女儿好好学习多看书，说完才想起来，这可不就是当年的自己。 无关成绩或者前途，经历过许多事情后的方为，才算是真正地把手里的书给读了进去。 这种与儿时读书截然不同的心境，带给他灵魂上，物资给予不了的强烈满足。 初读是少年，再阅已是人生。 手里的这些课文，方为早已不知翻阅了多少遍，不少文章甚至都可以整篇背诵了。 可即便如此，这些书拿在手里的时候，他依旧再一次津津有味儿地读了进去，盘腿坐在地板上，静静、慢慢地翻着书，连时间的流逝都忘了察觉。 终于是合上了手里的课本。 方为把这些小学课本重新整理好，整齐地码放在木箱子里，推回到书桌底下。 拉开另一个木箱子，这些都是初中的课本和他平时从镇上书店租回来阅读的书。 这会儿都还没开学呢，这些初中课本自然不是他的，是徐采苓的姐姐徐采薇的。 采薇姐比他也大不了几岁，因为成绩不太好的缘故，没有考上高中，前年上完初中就没再读书了，选择了去沪海打工，听说现在是在某家咖啡店里当服务员，目前来看的话，工资待遇还不错，她自己倒是挺满意这份工作的。 要是能考上高中继续读书的话，现在应该也要上高二了吧。 当初方为也劝过她，要不再复读一年，再尝试一下考高中，可终究没劝到。 这也是岛上很多少年少女的现状，一来读书成本很高，连上初中小学都需要钱，甚至很多长辈都这样觉得，读书没什么用，有个小学初中文凭，会认字就行了，不如早点出去打工，除非你成绩真的特别好，不然读书这件事，从经济周期来看，投资回报太久太久了，祖祖辈辈打渔的小岛人哪有这般长远的见解？ 徐采薇的初中课本保存的非常好，想来平时也是爱惜的，尤其是初一初二时的课本，其中还做着不少字迹清秀的笔记，而到了初三的课本，这些字迹就变少了。 方为能猜的出来，大概初三那一年里，她心里就开始琢磨着毕业就出去打工的决定了吧。 挺努力的一个女孩子，只是读书成绩确实比较一般，这也不能全怪她，毕竟远离大陆的小岛，不仅物质资源匮乏，连教育资源也是相当不足的，很大一部分需要靠学生自己的自学能力。 跟这个年代青春期的女孩子一样，徐采薇也喜欢在课本或者笔记本的角落里抄写一些歌词啦、伤春悲秋的语录啦等等，有时候心情烦躁了，还会俏皮地在其中乱画一些看都看不懂的鬼画符…… 一边翻阅采薇姐的课本，一边偷窥少女的青春轨迹，这对方为来说，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趣事。 当然了，之所以跟采薇姐借阅她的初中课本，是为了今后初中生涯里的提前学习，暑假的这些天里，初一初二的课本，方为都已经翻阅的七七八八了。 那天跟采薇姐借书的时候，徐采苓还嚷嚷呢，说姐姐偏心，一本都不给她留！ 采薇姐说，不是给你留了单车吗，再说了，给阿为，阿为会去看，留给你，你会去看吗。 徐采苓就支支吾吾地说些什么‘我初中会努力的’‘少看不起人啦’‘定要让你刮目相看’ 要是再过些年，估计少女嘴里还能再蹦出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穷’来的。 采薇姐就说，那你想看想学习的时候，去找阿为拿书不就行了。 于是，一整个暑假过去，徐采苓除了找方为去练习冲浪之外，压根就没提过书的事…… 方为也不强迫她要像自己一样，毕竟说到底，徐采苓也只是个小屁孩儿而已，跟这个年纪的她讲什么大道理，她是理解不了也体会不了的，最好的方式就是以身作则。 随着青春期的到来，少年少女最容易受身边的环境而影响，有自己这么一位青梅竹马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等她年岁再大些、再懂事一些，总会有所改变的。 方为将初中课本整理一下，近期需要看的，就放在桌面上，暂时不看的，就重新整齐码放回箱子里。 或许采薇姐把这些书给他后就没想过再要回去，但这毕竟也是她的青春，总是要替她好好爱惜的。 拉开椅子坐下，方为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翻到干净空白的一页，提起笔，开始做新学期的计划表。 要说重生前跟重生后，性格有什么关键的变化，那应该就是自律了。 相比于同龄人，方为如今自律的程度堪称令人发指。 自律跟守纪不同。 自律是自己给自己订规矩，并严格遵守； 而守纪是别人给自己定规矩，才来遵守； 方为没有信心自己能一直保持这种心境持续下去，所以每个新学期开始，他都会给自己制定一个必须遵守的计划表。 计划表不仅包含了学习上面的计划，也包括日常生活中的一些计划。 像今年的计划表中，便多出来一项关于锻炼的计划。 比如每天晨跑两公里之类的。 其实锻炼计划他早就想做了，只是之前年岁太小，毕竟在生长发育期间，太早、太重的身体锻炼并没有过多好处。 跑步是一种很棒的锻炼方式，不但可以锻炼心肺和耐力，对自己的意志力提升也是相当有帮助的。 当然了，篮球之类的球类运动也不错，但像举重之类的项目，可就万万不能参与了，那对身高是致命的打击！！ 如今他的身高才162，虽然不想承认，但隔壁家的笨蛋少女都已经长到163了，现在比他还要高了一丢丢。 这两年，臭丫头跟吃了激素似的，身高蹭蹭长，偏偏自己还没啥动静，只能说在生理上面，少年少女的发育周期确实不一样。 但还是很打击人啊！他现在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像上辈子一样长到一米八了。 认认真真地做完计划表，方为将这一页纸撕下来，贴在墙壁显眼的位置上。 虽说这些计划早就在心里了，但一笔一划的把它们都写下来，更有行动派的意义。 方为一口将瓶中的可乐喝完，又拿起了桌面上那本没看完的书。 是钱钟书先生所著的《围城》 ——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 书是他在镇上书店租借的，这年头买书显得太奢侈了，租书是一种相当实惠的方式，而且有着租金和时长的限制，更能督促着自己看完这本书。 上辈子的自己几乎是看不进去这些传统文学书籍的，觉得枯燥又烦闷。 而如今的他，却看得津津有味儿。 海岛的条件有限，周围几乎没有什么诱惑，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灯红酒绿的商业大街，当然了，那都是外界的客观因素，最主要的还是此时的心境，这使得他可以相当专心地沉浸到书里的世界当中。 方为觉得自己就像是散落在原野里的一颗树苗，疯狂地在往大地的深处扎根，贪婪地汲取着世界的养分，在这个年纪里，蛰伏着，发育和学习。 看书的时候，他喜欢坐在窗台上，就这样背靠着墙壁，屈起双腿，抱着怀里的书，安静且沉浸地阅读着。 没有大都市的喧闹声，夜晚的海岛，只有远方依稀的海浪声、柔柔的风声、山林里的蛙叫虫鸣声。 窗外的月光会落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低头的侧脸； 也同样照耀着沙滩，胆小的沙蟹们，会趁着这静谧的时光，从湿润的细沙中爬出来，比斗，或者觅食； 海鸟在巢中酣睡，雨蛙在石缝里歌唱； 七月也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里，灵巧地跳上窗台，趴在了他的脚边； “喵呜~~” 猫儿抬头，少年手里的书，又轻轻翻了一页。 吹灭读书灯，一身都是月。 . . 第8章 来自大城市的新同学 沉浸到书中的时候，时间的流逝就变得很难察觉了。 直到腰背肩颈的酸痛实在无法忽略，方为才终于合上手里的书，原地伸了个懒腰。 坐在窗台上脚伸长时，不小心便把脚边虎头虎脑的狸花猫儿给踹了下去。 “诶？七月你咋跑过来了。” “喵呜哇！” 窗台距离地面也就一米高而已，灵巧的猫儿又重新跳了上来，只是再看方为的时候，湛蓝色的眼眸里多了几分幽怨，一时半会儿不肯再挨到他身边去了。 方为正要伸手摸摸猫的时候，窗的外头飞进来一个小纸团，相当精准地打在了他的脑袋上。 转头，隔壁家的笨蛋少女不知道啥时候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里，同样在窗台边。 两人家挨得很近，中间就一道低矮的围墙，窗户打开的时候，方为的房间就恰好正对着徐采苓的房间。 还记得三年级那会儿，手工课上老师教大家做土电话，就是用两个纸杯，中间用紧绷的线连起来，对着纸杯说话，声音就能传到另一个杯子里。 那会儿徐采苓就相当幼稚地拉着方为玩土电话，明明两人房间的窗户隔得距离都没有三米，她非要丢个纸杯过来，让方为用纸杯跟她说话。 想也幼稚，尬到抠脚！ 现在长大了些，土电话就不用了，开启沟通的方式就变成了丢纸团。 每每有莫名其妙的纸团从窗户飞进来的时候，方为就知道是徐采苓在call他了。 “喂！我在窗户看了你老半天了！你只发现了七月啊？” 少女的声音显得比猫儿还幽怨，毕竟猫至少被发现了，她都没被发现。 “干嘛，谁没事往你窗户看啊，你在这儿看了很久吗？” 这时候再承认‘看了很久’显然是一件丢脸的事，于是少女便哼道：“也就一会儿吧！” 事实上她真看了挺久的。 现在想想也觉得自己无聊，明明来之前是有事想跟他说的，但看他在认真看书，便又没敢打扰他，于是就也静悄悄地坐上窗台，隔着中间的低矮小围墙，默不作声地看他。 鬼使神差地，觉得月光下他坐在窗台认真看书的侧脸很好看，便不知不觉地看了许久，直到他动起来，发现了猫，没发现她。 “那你在干嘛，闲的没事在看我啊？” “谁看你了，我也在看书好吧。” “书呢？” “……这不就是！” 少女展示一下自己手里的书，不小心拿反了，又赶忙转了过来。 方为：“……” 猫：“……” 丢了脸的少女干脆把书也丢了，赶忙转移话题道：“哎哎，方为你听说了没，新学期开始后，我们岛上就会多一个大城市来读书的女孩子了！” 她这么一说，方为也就明白她出现在窗台的目的了—— 藏不住事的少女，总会在第一时间跟他分享她所知道的一切新鲜事。 “来我们这儿读书？还是大城市来的？” 确实新鲜，从来只有小岛人到外面读书的事，这不倒反天罡了嘛。 “稀奇吧，而且还是从沪海来的！” “读小学吗还是……？” “初中！可能还会跟我们一个班呢！” “谁家的？” “刚刚下午的时候，我们在沙阳村那边，不是看到有人在搬家嘛？” “……所以，是那家的小孩？” “对！准确来说，是柳叔公的孙女！” 柳叔公的孙女，那自然是姓柳的了。 上辈子模糊的记忆终于有了触发点。 来自大城市、新同学、柳姓，女孩…… 方为陡然想起了一个名字，只是除了名字外，关于那女孩的其他印象就记不太清了，毕竟没什么交集。 但时至今日，依然记得她的名字，相当的好听，至少在周围一众乡下同学普通的名字当中，尤其引人注目。 长得也挺清秀好看的，可惜记忆相隔太久，具体样子倒是想不太起来了。 噢，还有性格，记忆里，那女孩似乎相当高冷。 在班上一众几乎不是同乡、就是邻居、或是远亲的同学面前，她显得格格不入的，有种剥离在集体之外的感觉，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漫长的记忆中被遗忘也是很自然的事了。 有种上辈子的瓜，这辈子才吃到的感觉，方为好奇道：“那她怎么会跑到我们这儿来读书的？” “唔，我也是听我爸说的，刚刚我爸才去了柳叔公家喝茶。” 徐采苓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其实原因不太好！因为柳叔公的儿子儿媳……就是她老爸老妈啦，好像是车祸意外去世了，然后她在沪海那边就没了依靠，柳叔公也上了年纪总不能过去那边吧，所以只能托人接她回来这里读书了。” 方为愣了愣，这倒是他不知道的事了，毕竟这种事情相当敏感，对于当事人来说，为了维护脆弱的自尊心，和避免揭开伤疤，也当然不会在班上多说。 “父母……都去世了吗？” “对啊，我爸说他以前跟柳叔关系挺好的，柳叔公以前是村里的老教师，柳叔是他唯一的儿子，而且还是岛上第一个……不，好像是整个县吧，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厉害吧。” 方为点了点头，这个确实了不起。 七十年代的大学生是多么的难得，更别提是从菠萝岛这样的穷乡僻壤里考出去的了，那简直是整个家族的骄傲。 只可惜英年早逝…… 想想也知道，这对柳家而言，是一件多么巨大的打击。 当然了，受打击最大的人，那肯定就是跟方为采苓一般年纪的那位少女了。 正值迈向美好青春的年纪，还没等畅想以后遥远的未来，双亲便在这样沉痛的遗憾中逝去，年幼的她还要远离熟悉的城市，到遥远又陌生的小海岛开始新的生活，这种伤痕纵是时间也难以抚平的。 “唉，她好可怜呀……” 光是代入对方的角度想一想，徐采苓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别看小姑娘平时大大咧咧的像个乐天派，其实心地好得很，菠萝岛上最讲义气的人就是她了。 虽然徐采苓经常说自己很厉害、就算老爸老妈不在身边，她也能把自己照顾好，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其实她也知道，父母便是她最大的底气，反正这种事放在她身上，她觉得自己指定是承受不了、一下子得垮掉的。 “是挺遗憾的。” 方为点了点头，突然得知背后还有这种事，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海岛虽小，但人情味儿很浓，谁家发生这样的事，别家听了也不会高兴的起来。 在菠萝岛物资匮乏的遥远年代里，人与人之间便都是靠相互帮衬和体贴过活着的，这几乎成了小岛人刻在基因里的信念。 “诶诶，方为，以后要是跟她成了同班同学，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咱们就多帮帮人家！” 连人家什么性格什么喜好都不清楚呢，光是听了人家背后伤心的过往，徐采苓体内的爱心就忍不住有些泛滥了，少女的心思实在是单纯的有些可爱。 要是把她写进小说里的话，方为觉得徐采苓一定是江湖中的一代女侠，怕是三天两头就要提着剑，嚷嚷着要去杀狗官的。 方为好笑道：“你对她这么上心啊？万一人家不乐意接受你的帮助呢。” “为啥？” “就自尊心什么的呀，谁也不会希望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个可怜虫吧。” 徐采苓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相当有共情能力，方为这么一说，她就把自己代入了一下，发现好像确实是这个理。 “那、那咋办？” “不咋办，你就多看书、多学习呗，先把你自己的本事提上来，要不然到时候指不定还得人家来帮你、辅导你学习呢。” “……” 方为这么一说，少女顿时就泄气了，这跟她想象中，一代女侠拯救苍生于水深火热中的场面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好吧！ 要是都市世界改成武侠世界就好了，她徐采苓定会成为名扬天下的侠女，而臭屁的方为，只能是被她罩着的书生小弟罢了！ 中二地幻想一番后，少女得到了满足，又跟方为说起了别的事。 “诶诶，方为，你知道我跟我姐姐的名字都是谁取的吗？” “不是你爸取的吗。” “不是。” 少女很得意，像是收获了什么知识点似的，开始给方为科普： “我的名字是来自诗经里的一首诗——《唐风·采苓》；然后我姐姐的名字也是来自诗经里的一首诗——《小雅·采薇》” “怎么样，是不是超级有典故，是不是超级好听，有没有感觉我浑身都散发着书香的气息！” “……” 方为心想，就算把博士服披你身上都不一定找得到这书香气息呢！ 当然了，这名字确实非常有味道，今天听徐采苓这么一说，他也才知道她名字的出处。 也难怪徐采苓说姐妹俩的名字不是老爸取的，徐叔这五大三粗的糙汉，能生出这俩水灵灵的闺女已是不易，就别提还能给她们起这么文艺好听的名字了。 “那你和采薇姐的名字都是谁取的？” “嘿嘿，好听吧？” “好听好听……” 方为知道，今天要是不夸她一下，这坎是过不去了。 果然，方为夸完之后，徐采苓才告诉他： “其实都是柳叔公取的啦！我也是今晚听我爸说才知道的，当时我爸取名字想到头都要炸了，想起柳叔公是岛上最有文化的长辈，又是老教师，这才去找了柳叔公取名采薇、采苓~” 名字不只是一个符号，也是家庭情感和期望的代称，一个好的名字，不但能让人在社交中更加有自信，甚至会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性格和心灵。 包括方为的名字也是这样的，老爸老妈给他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想的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看把你得意的，《唐风·采苓》会背吗？” “我……我明天就背！” 聊起名字了，少女便又继续跟方为分享更多的情报。 “柳叔公的孙女名字也超级好听，你猜猜叫什么？” “叫什么？” “你猜嘛。” “不猜。” “你不是说你是读书人嘛，那就看看你有没有柳叔公的文化呀，你要是这能猜对了，你明天、不，你这星期洗衣服的活儿，我都给你包了！” “……玩这么大？你确定？” “切！说的你好像能猜对一样。” “那我猜了？” “猜吧，一次机会！” “柳知意。” “哈哈！猜钅……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不作数！再见！” 惊得目瞪狗呆的少女跳下窗台，关紧窗户，一溜烟地跑了。 . . 第9章 古德莫宁~ 娱乐方式匮乏的日子里，小岛人都休息得非常早，基本晚上十点钟左右，岛上就没有亮着灯的人家了。 外面客厅电视机的声音也停了，随着客厅的灯也关闭，母亲的声音响了起来： “阿为，你也早点睡吧，看书别太晚了。” “知道了。” 方为在房间里应了一声，合上了手里的书。 看看时间，只不过晚上九点五十分而已。 这个时间点，放在后世，估计还在公司里加班呢。 但在当下，困意已经袭来。 或许是年轻身体的健康，又或许回归岛上后心灵的安定，方为几乎从来没有失眠过，每天的作息都相当规律。 这要是放在大都市，常常失眠到夜里两三点都无法安睡，异常地焦虑和痛苦。 方为爬上床，打开床尾放着的那台方方正正的小叶扇，检查一下蚊帐里面有没有蚊子，关了房间里的灯，再把蚊帐拉好，用小夹子夹住缝隙。 躺在竹凉席上，肌肤传来冰冰凉的感觉，他扯过来一旁的薄被单，只盖住肚子。 调好明天一早的闹钟，闹钟就放在枕边。 闭上眼睛，呼吸逐渐悠长，很快便睡着了。 夏天的夜晚很是奇妙，星星闪闪，皓月莹凉，蝉鸣蛙叫也似乎在入梦后安静了下来，一片静谧，却又似乎能听到远方一道道海浪的声音。 窗外的枝条，在月光中，垂下长长的影子，偶尔有风吹来，轻轻摇曳…… …… “叮铃——” 闹钟响起的时候，只不过凌晨的四点五十分。 这个时间点，在内陆的大部分城市里，即便是夏天，也还是黑夜呢。 而菠萝岛的天空已经蒙蒙亮了。 方为揉了揉眼睛，伸手关掉了闹钟。 打个哈欠，伸伸懒腰，他动作利索地爬下床，换上一件灰色的背心、浅色的短裤，没有穿平日里的拖鞋，而是穿上平时上学才穿的回力鞋。 原地在房间里蹦了蹦，感受一下经过一晚休息后体力的恢复，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客厅的餐桌旁，老妈正在吃早餐，白粥加咸菜和一碟小咸鱼干。 见到从房间里穿戴整齐的儿子，田喜兰还愣了愣，筷子抵在嘴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诧异道： “阿为，你今天咋起这么早了？你这穿的一身，是要上哪儿去？” “哦！妈，我准备早起跑步呢，锻炼锻炼身体！” “跑、跑步？” 田喜兰更迷糊了。 跑步她当然知道，跑步能锻炼身体她也知道，但要是岛上有谁特地通过早起跑步去锻炼身体，那可就稀奇了！ “对啊，这不是要上中学了嘛，以后学习压力也更大了，总得把体质提上去才行。” “那你这是要上哪儿跑啊？” “慢慢来嘛，先从我们村、经过沙阳村、经过码头、跑到沙滩那边再跑回来，大概两公里这样差不多了。” “……” 老母亲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骚操作震惊得不轻，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毕竟跟别人家小孩比起来，自家儿子多少显得有些特立独行，这么久了也习惯了。 脸色古怪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才道：“那你去跑步，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啊，早餐我都煮好了，你爸也吃过了，已经出门去码头收鱼了，我待会儿吃完也要去镇上做工。” “不用，吃了东西跑步胃不舒服，我等跑完回来再吃。” 方为拿起热水壶，给自己的搪瓷杯倒了点温水，小喝几口补充下夜晚消耗的水分。 “那我就像平时那样，把早餐给你留锅里，等你回来再吃？” “行啊。那我跑步去了！” “……你钥匙带了没啊！” “你藏院子那石板下就行，我裤兜浅，怕跑着弄掉了，我走了~！” “……” 田喜兰再想说话的时候，这小子都已经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只好按照平时的习惯，把他那份早饭重新热回锅里。 果然是没长大的小子，做事可真是让老母亲捉摸不透的，跑步……跑步？ 真稀奇…… …… 小岛的天亮来的早，岛上居民的作息便也跟着早。 才不过早上五点钟，小岛便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 不少人家屋顶都飘着炊烟，这是在准备早饭，也有扛着锄头去地里干农活的、也有刚推着单车出门准备去做工的、还有拎着湿哒哒的一大捆渔网从码头那边回来的…… 太阳还没出来，但小岛已经光亮，空气里有着一层薄薄的白雾，夹杂着泥土和海风特有的气息。 蝉的声音也稀稀落落地开始鸣叫起来，也不知是谁家养的公鸡，打鸣的声音响彻好远，山林里苏醒的鸟儿也似乎被惊醒，纷纷振翅从山林飞向高空。 这大概就是方为对菠萝岛清晨的印象了。 简单的做做热身运动，方为便沿着计划好的路线，开始匀速奔跑起来。 他在行走的时候，几乎没人特意关注他，但他跑起来的时候，立刻便吸引了每一位早起村民们的视线。 “木生叔，早啊。” “桂婶，早啊。” “刘大爷，早啊。” 方为对于会被村民们不理解这件事早有预料，但他丝毫不介意，也不觉得这是啥丢脸的事，反而很是热情地跟每一个认识的村民打招呼。 “阿为，你这一大早的着急跑去哪儿呢？去码头找你爸啊？家里发生啥事了吗？” “没事！我就跑跑步，锻炼身体！” “哈？跑步？” 村民们大多都露出了像老妈那样震惊的表情，刘大爷还乐呵道：“你这小伙子，力气用不完的话，帮大爷我去把菜地的土翻翻好了啊！” “好，下次一定！” 方为也不反驳，热情地回应一声，继续往前跑。 人嘛总是这样的，对于新鲜事都是好奇和不理解的，等以后时间久了自然就会习惯，怕是等哪天他不跑了，大家还会来问他是不是今天身体不舒服、怎么没去跑步了。 说实话，方为上辈子几乎没有主动跑过步，一来没时间、二来自制力不够、三来嘛，就是他真的很讨厌跑步这件事。 如今想想，自己要是能把这件自己曾经很讨厌的事情给坚持下来，这算不算也是一种了不起的特质？ 如此一想，他跑步的内驱力便更加充足了，每一步的踏出，都感觉自己在不断地变强似的。 年轻的身体，带来了十足的体力，原本方为估计自己顶多跑一公里就要顶不住了，可现实的表现却比他想的更加优秀。 可依旧是大汗淋漓，随着身体各个部位被运动激活，心跳和呼吸也随之加速，渐渐地，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继续胡思乱想了，而是放空了大脑，全身心地沉浸到跑步这件事中。 跑过同样刚苏醒的沙阳村、跑过热闹的码头、顺便跟码头这边一脸紧张的老爸解释了一下家里没发生什么事、自己只不过是出来跑步锻炼身体…… 最后终于赶在日出前的这一刻，方为跑到了沙滩。 作为祖国最东边有人居住的小岛，也是第一缕看见阳光升起的地方。 “呼哧、呼哧……” 少年扶着有些酸软的膝盖，低着头喘气。 灰色的背心早已被汗水打湿，浸染成了水色，豆大的汗珠顺着他有些发红的脸庞流下来，于下巴尖汇聚，最终滴落下来，沁入进海边细腻的沙土里。 日出的瞬间，海风似乎变得更大了起来，吹动他的发丝和衣衫在鼓摆。 少年抬起头，眼眸的倒影中，那抹橙黄逐渐膨胀、绽放，将周围的云彩染成了绚烂的金红。 万丈金光自海天交际之间，陡然绽放！ 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点亮了。 金色的阳光倾泻而下，穿透薄雾，将海面染成一片璀璨； 海浪拍打在叠翠绝壁上，溅起千堆雪； 无数海鸟在这霞光和浪花中翱翔，沙滩上的贝壳、海螺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喂！你好~！古德莫宁~！” 少年肆意地对着海天之间的朝阳大声呼喊。 然后，灿烂地笑了起来。 . . 第10章 先欠着 没有手表，方为也不知道自己跑完这两公里用时多少。 去时晨曦蒙蒙，归时旭日东升，赐予了万物影子，自东向西拉长。 在沙滩边欣赏完日出，方为也感觉浑身充满了电似的，年轻的身体就是这点好，相当禁得起折腾。 回去的路上，方为就没有那么着急了，计划的运动量基本完成，于是用了配速更低的慢跑，这可以使得他有足够的闲情逸致来欣赏这一路的风景。 跑过码头的时候，老爸正收了一大筐的鱼，用小推车拉着。 方先锋忽然感觉身后的重量一轻，回头一瞧，自家这满头臭汗的臭小子正在后面帮着他推筐。 “跑哪儿去了？你这臭小子……” “没，就去沙滩那边，看了看日出。” “这有啥好看的？码头不也一样能看？” “这里太热闹了！” “行了，我自己来就行，浑身大汗的，赶紧回去换个衣服，快开学了，别整感冒了。” “中午回来吃饭不？” “看情况吧，回的话我会提前给你打电话，今天有点忙，我在码头这吃个快餐也行。” 方先锋有一台小灵通，方便跟家里的座机联系，因为他的小灵通套餐有免费的播出通话时长，有时候用家里座机联系他的时候，他看到是家里的电话号码，就会先挂掉，再用小灵通拨打回去。 对于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而言，钱就是这样一分一分省下来的。 “这边有活儿要我帮忙不？” “用不上你，你回去吧，记得吃完早饭把鸡喂了，你下午是不是要去报名，出去的时候记得锁门。” “好。” 随着渔业资源的枯竭和商业的竞争，现在码头收鱼的生意并不好做，不然老妈也不用额外去镇上做工了，平日里码头这边老爸自己一个人就能够搞定。 昨天吃饭的时候说的贻贝养殖的事，也不知道老爸考虑的怎么样了。 毕竟是大事，老头需要点时间琢磨也正常，总之方为是不会看着他再走到上辈子错误的选择去的。 毕竟能当悠闲的富二代，谁愿意自己当苦逼的富一代啊！ 离开了码头这边，方为原路返回，又经过了沙阳村这边。 趁着这会儿有闲心，他就好奇地往柳叔公的家里瞅了瞅。 只是院子里没见着人，倒是家里的门打开了，屋顶也飘起了做早饭的炊烟。 正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却瞥见敞开的客厅门里有道一闪而过的娇小身影。 没太看清，但想也知道，那估计就是柳叔公的孙女柳知意了。 稍稍有些惊讶，这柳知意起得还挺早，毕竟这会儿也就早上六点而已，对于很多城里长大的人来说，大概觉都还没睡醒。 昨晚听徐采苓说完柳家的事，方为挺惊讶也挺遗憾的，当然了，他不像侠女采苓那般热心，非要主动上去送温暖什么的，将心比心，对别人家的苦难报以理解和尊重，就已经是最大的温柔了。 当然了，采苓心是好的，就是未必是人家想要的，这种道理别说少女了，就是很多成年人也未必懂。 人这一生里，成长是实时的，但成熟却是滞后的，这期间的落差，才造就了彼此青春里大大小小的各种遗憾。 方为继续沿着乡道慢跑起来。 虽然岛上主要的产业都是渔业，但农田菜地还是有的，只不过规模很小，形成不了产业，基本都是自家种自家吃。 这些种植地分成大块小块的，围绕在乡道两边，其中还有不少在地里忙活的村民。 岛上不少田地都是新开垦的，原本是荒地，这也是因为渔业产业转型带来的压力，人活着总要会灵活变通的，于是一些村民便也想着在岛上搞种植，比如种菠萝（真的菠萝、不是岛上遍地的那种很像菠萝的露兜树）、种甘蔗（一种当地特有的水果甘蔗，叫璇珠甘蔗，味道相当清甜）、种花生等等。 如今看来，搞种植似乎也是一条出路，毕竟种植像是刻在国人的基因里似的，只要有地，莫名地就会想种点什么。 但方为知道，随着时代的发展，种植这条路最后也会被淘汰，淘汰的原因有很多，一来是产量跟不上、二来也是物流和市场的问题，偏远的海岛天然存在这种劣势。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路子都是靠前人不断地试错才能走出来的，把所有错误的道路都走一遍，剩下的路便是正确的了。 想着想着，方为不知不觉已经跑回了东华村。 路过徐采苓家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往她家院子里瞅了眼。 少女正在摇水井旁边刷牙，纤细的肩膀上还搭着一条毛巾，齐肩的短发也扎成了标志性的短马尾，因为马尾足够短的缘故，显得弹性十足，随着她刷牙的动作，娇俏的马尾在她脑后一晃一晃的。 “啊——咕噜咕噜——噗！” 少女刷牙一点也不斯文，甚至还故意噗得好大声，看到喷出去的水飞好远，她就一脸兴奋。 自家的猫从她家的院子里跑了出来，翘着大尾巴站在方为的脚边，好奇地嗅嗅他身上的汗味儿和海风味儿。 因为两家就一道低矮围墙相隔，七月两家跑的事，方为早就习以为常了。 “啊——咕噜咕噜——噗……？” 像葫芦娃似的认真喷水的徐采苓终于是发现了院子门口的方为。 也不知道想到了啥，漂亮的眼睛都瞪大了一些，双脚下意识地就往屋里的方向跨了一步，看样子是想反悔昨晚的打赌，一副躲债主的模样。 可终究还是没压过心里的好奇，于是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迈出去的那只脚。 “你一大早的去干嘛来了，怎么浑身大汗，像是被人追杀似的？” “什么被人追杀……你以为我是懒惰的你吗，我一早就醒来去跑步了。” “……啥？” “跑步，去沙滩看日出。” “跑步？干嘛要跑步……” “锻炼身体啊。” “……你该不是以为你锻炼完之后，就能跑得过我了吧？”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嘴角还残留着牙膏泡泡的少女哈哈大笑起来，于是嘴角便旋起了两个好看的梨涡。 她自信又嚣张地笑着，眼神里还藏着揶揄的坏，像是嘲笑他在做不自量力的事情似的。 这可把方为郁闷坏了，偏偏她说的没错，单论跑步这件事来说……无论是耐力还是速度，他都比不过徐采苓。 也不知道这丫头身体是怎么构造的，浑身都像是填满了运动细胞，童年那会儿一起和村里的伙伴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徐采苓就是不败的战神，无论是她来当警察、还是她来当小偷，总之那修长的双腿迈开来，那就像兔子似的，他连她的衣角都抓不到。 “我警告你别太嚣张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再给我一年的时间，就不信你还能跑过我。” “切……” 徐采苓发出不屑的声音，丝毫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倒是念叨起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来了。 这句话真不错！以后就是我的了！ 少女正美滋滋地偷了他的话而窃喜，方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待会儿要换一身衣服，你刷完牙记得过来帮我洗了。” “……” 少女俏脸上得意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刚刚嚣张的声音也软了下来。 “我昨晚开玩笑的！你、你怎么真的好意思让我给你洗衣服？！” “谁管你啊，反正你昨晚就是这样跟我打赌的。哎，徐采苓，你该不是想反悔吧？” 比起帮他洗衣服，被他说言而无信反而是件更难受的事情。 人生中第一次陷入了如此艰难的抉择中，少女脸色变幻，哇哇叫着抄起一旁的锄头…… “我先欠着！没说不洗！欠着！” “好好好、欠着、欠着……” . . 第11章 欠条 徐采苓过来送欠条的时候，方为正在家里吃早饭。 少女穿着运动裤和一件微微发黄的短袖衫，头上还戴着一顶大草帽，草帽的边缘轻压着她娇俏的短马尾，这一看就是要出门干活的样子。 发黄的短袖衫是姐姐不合身了留给她的旧衣服，当然并非是穷苦到需要穿姐姐淘汰的旧衣服，只是因为要去干活，穿这些旧衣服更加方便罢了。 大草帽下，少女娇俏的小脸表情轻松，还没等方为说话，她就已经自顾自地走进屋里，然后像电视剧里的女侠似的，用小手按着一张纸条，啪地一下，拍在方为面前的桌面上。 “欠条：” “本人徐采苓，2000年8月30号，欠方为‘洗衣服一星期’” “最近有事，不便履行，特此欠条，择日再还！” “署名：徐采苓（一枚用锅灰涂抹的指印）” 方为一边喝着粥，一边念叨着欠条上她写的字。 “该说不说，采苓，你这字也太丑了。” “你管我，反正我给你打欠条了，以后这事你就不准再提了，知道没？” “你这不是耍赖嘛，说是欠条，可你倒是把啥时候还给写上去啊。” “我言而有信，又不是不还，你急什么，哼。” “行行行……” 当然了，方为也只是逗她而已，其实并没想让她真帮自己洗衣服，却没想到这丫头能这般认真，居然还学人家打欠条。 还不还的事都无所谓了，方为敏锐地意识到，这张欠条以后绝对会是她的黑历史，总之好生收起来准没错。 傻眼了吧！ 黑历史这种事，被朋友攥在了手里，以后可有你好受的！年轻人，还是想的太短浅了！ 方为心情愉悦，端起碗来喝了一口粥。 抬头看看同样因为了却一番心事而愉悦的少女，问道： “你这是要去帮忙晒鱼了？” 哪怕家庭条件相对岛上其他居民要好一些，但徐采苓也是要帮忙干活的，只是年纪不大，跟其他乡下人家孩子一样，活儿轻一点罢了。 徐采苓家经营着一个海产加工的小作坊，包括杀鱼、清洗、腌制或者蒸煮、去壳、切分等加工方式，当然了，最后大抵都少不了需要晒干。 而少女需要帮忙负责的活儿，便是这最后一步的晒干，把处理过的海产整理好放到架子上晾晒。 相对而言是比较轻松的，就是这晒鱼场的味道有些难顶，外人在里头怕是待不了几分钟就要受不住了。 当然了，这对从小就在海边长大的少女来说，早就已经习惯那种味道了，就是干完活儿后，身上也总是会带着这一股难闻的咸鱼味儿，要洗好久才能洗干净的。 像老爸老妈他们身上的那股咸鱼味儿，就似乎再也洗不掉了。 “对呀，你以为我像你这么闲啊。” “我也不闲的好不好，待会儿还要喂鸡，中午还要自己做饭，一会儿有空，我还想着把屋后那块地给整理出来，撒点菜籽上去种呢。” “这不就是闲吗。” “唔……” 方为开始反思。 “诶，方为，你想什么时候去报名？” “不是一起约了今天嘛，你啥时候晒完鱼？阿胜也跟我们一块儿去。” “那好啊，我早上就晒完鱼了，等吃完饭、睡个午觉，天没那么热的时候，我们就一起踩单车去！” “我没车。” “我载你！” “……” “那就这么约好啦，走了！” 送完欠条，少女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跨坐上停在他家门口的那辆自行车，少女修长的左腿往后一摆，潇洒地踢起单车的撑子，接着双腿用力一蹬，自行车就飞快地沿着乡间小道前进起来了。 好在一直到离开方为的视线前，骑车的少女都很帅。 直到离开了他的视线后，因为速度带来的风吹掉了她头顶的草帽，少女只好掉了个头，灰溜溜地去捡草帽了。 重新把草帽戴在脑瓜子上，她老老实实地把草帽的红绳系在精致的下巴，这样风就吹不掉她的帽子了。 伴随着自行车的颠簸，那一簇活泼的短马尾，一颤一颤的，渐渐消失在小道的尽头…… …… 相比于岛上很多的同龄孩子，方为需要干的活儿确实不算多，这也是每个家庭不同的生产方式决定的。 早起的好处之一，就是可支配的时间会变得特别多。 方为跑完步、吃完早饭、收拾好餐盘、洗了个凉水澡、又洗了个衣服，时间才将要七点钟而已。 没有太多的工活和农活需要他帮忙干，平日里他最多的活儿便是家务活儿，其次便是学习。 毕竟年纪摆在这儿，真想干什么惊世骇俗的事也不允许，目前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学习和成长。 虽然年纪不大，但目前的方为已经看了比上辈子加起来还要多的书，阅读是成本最廉价、但最有效的学习方式。 最开始的时候，方为也想过，自己看那么多的书、甚至尝试着以作者的角度去思考学习，这样长久下去，自己会不会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呢？ 但后来他又想明白了，人就像是树木一样，生长的过程是一定需要有阳光照耀的，但要知道的是，即便树木在阳光的照耀下生长，它也是以树木的方式在生长，而不是以阳光的方式生长，任何书、人、物的影响和学习，都只会让他变得越来越像自己，而不是其他的什么，这是一种自我探索的过程。 而这些曾经阅读过的书、经历过的人生，都会融入到他的骨子里，成为他无可替代的气质。 平时喂鸡用的都是最糙的米，老妈在做早饭的时候，会另起一个灶把这些米熬成粥，这会儿也放凉了，方为便舀了三分之一的粥到盆里，然后再混上米糠和花生粕搅拌搅拌，便做好了鸡吃的早饭。 方为端着盆，走到院子，拉开围栏，八只鸡便咯咯叫着蜂拥到他的脚边。 “嘶！谁啄我！今天敢啄我脚，改天是不是就敢啄我眼睛了？等着，明天就吃了你！” “咯咯？！” 八只鸡里有两只大阉鸡和六只小母鸡，公鸡割了蛋之后，可以长得非常大只，还不会整天骑小母鸡，阉鸡也是个手艺活儿，岛上的公鸡基本都是刘大爷阉的，属实是独门手艺了。 缺爱的同学可以多喂喂鸡、喂喂猪，被这群鸡崽子猪崽子包围的时候，别提多被需要了。 方为刚把盆放下，他自己就被鸡群挤到了一边，鸡崽子们像饿死鬼投胎似的，疯狂抢食。 这似乎是一种群体效应，事实上养一群鸡，它们的生长速度绝对比单独只养一只鸡更快，因为它们会抢食，如果只有一只鸡的话，哪怕好吃好喝的供着，它大概也是爱答不理的。 方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目光又落到了鸡栏角落的那堆干草上，眼睛顿时一亮—— 一枚鸡蛋！ 好家伙，这群小母鸡从开春那会儿就开始养到现在了，都已经大半年多了，一直都没有下过蛋，终于是在今天，方为捡到了第一枚鸡蛋。 少年乐呵呵地过去弯腰捡起来，新鲜的鸡蛋拿在手里的时候，还是温温热热的。 像这样自家养的土鸡下的蛋，别提有多香了，比起普通的饲料鸡蛋来，土鸡蛋的蛋黄颜色更深、蛋清也更粘稠一些，至于啥营养成分就不说了，总之吃起来就是更好吃一点。 捡到这一枚鸡蛋的这一瞬，方为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吃法—— 等改天去海边淘一些海蛎回来，跟这自家养的土鸡蛋一煎，便是一碗外皮微酥、内里鲜嫩的知名美食——海蛎煎了。 一枚鸡蛋当然是不够的，但有了第一枚鸡蛋，很快就会有第二枚、第三枚，毕竟整整有六只小母鸡呢！ 母凭子贵，六只小母鸡在方为心里的地位立刻上升了一截。 正好看见两只大阉鸡不但抢食、还啄几只小母鸡，方为忍不住就是一jio过去。 “光吃食、爱打架、还不下蛋！最先吃的就是你！” “咯咯！” 围墙边正懒洋洋晒太阳的猫儿见状，也幸灾乐祸地打了个哈欠。 它虽然也不会下蛋，但好在会抓老鼠，不然怕是也少不了一jio的…… . . 第12章 实用主义嘛 炎炎夏日。 随着太阳逐渐爬升到头顶，蝉的鸣叫也越发烦躁起来。 方为戴着一顶大草帽，赤足踩在泥土之上，手里拿着一把沉重的锄头，刚换的这件干爽背心，再次被汗水湿透。 他正在给屋后的这块地翻土，打算在这里种一点小白菜和小葱蒜苗上去。 可天实在是太热了，仿佛会把肌肤烤焦的灼热日光被草帽隔断，但即便如此，身体周围依然弥漫着纯粹的闷热，汗水像是不要钱似的从额头冒出，再顺着脸颊滴落到土里，焦化凝滞的空气包裹着少年的肌肤。 有种连自己也要被卷入这样的盛夏、一起融化掉的感觉。 唯一能道得上清凉的部位，便是脚底了，刚被他用锄头翻开的泥土还带着湿润和清凉，赤脚踩在上面的时候，感觉很是舒爽。 偶尔会翻出来一些蚯蚓，方为专挑大的蚯蚓，用塑料罐装起来，再往里面放一些泥土，只要保持土质湿润，蚯蚓能活很久，方便兴起的时候，拿去海边垂钓。 当然了，挖蚯蚓只是顺带的收获，主要还是要种菜。 旁边的那一块地是老妈早就整理过已经种了菜的，这块地她一直想弄，但没啥时间，方为今天便自告奋勇帮她弄了。 忙活了一早上，总算是整理出这块大约五个平方的空地来，能种不少东西了。 院子旁边种菜，几乎是很多人家的选择，岛上居民也没谁家有那番闲情逸致在院子里种花的。 实用主义嘛。 其实小白菜、蒜苗、小葱也不错，绿油油的，好看又好吃。 这年头岛上的这些野地方也没太多规划，反正谁先捣鼓就是谁的，可不像大城市里，想种点什么东西都只能在自己家搬花盆。 方为把锄头放下，拿起来一包菜种。 老妈在镇上买的，是用旧报纸像折药包一样折起来的散包。 小心翼翼地打开，他把这些小白菜的种子均匀地洒在翻动整理过的土地上。 撒完了菜种，又搞来一些红葱头和白蒜头，一粒粒掰开，在菜地的边缘一块位置，种到土里。 最后再回到院子，在摇水井下打了一桶清水，用少年力气不大的手臂，摇摇晃晃地抬到菜地这边，拿着水瓢，均匀地给菜地泼了一些清水。 做完这些，方为才算是大松了一口气。 额头的汗还在哗啦啦地流，但似乎已经能感受到吹拂到脸庞清凉的风了！ 看着这块由他自己捣鼓好的菜地，一种莫名地满足感油然而生！ 虽然地里现在啥也没有，但总感觉能看到不久后的未来，长出一片绿油油的可爱小菜似的，大概这就是刻在国人骨子里的种植基因吧。 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脚上也一片泥泞，方为挺爱干净的，只好再去洗个澡。 早知道跑完步回来就先不洗澡了，澡洗了两次、衣服又换了两次，但托这猛烈日光的福，才短短不过三五个小时，早上晾洗的背心都干了，直接收下来就能穿上。 当然了，穿之前还是要放凉一会儿的，不然被老母亲见了，就得唠叨说：‘衣服晒得发烫你就穿，小心长火疖子！’ 至于有没有科学道理，方为就不知道了，类似的乡间规则杂谈也有很多，比如‘骑狗会烂裤裆’‘对着火坑尿尿会得那啥’之类的，总之大家都是这么遵守的，诸位就不要再被好奇心害死猫了。 院子门外，晒完鱼回来的少女，把自行车刹停，听得出来速度很快，刹车的时候都能听见明显的刹车声。 徐采苓用她那修长的腿儿，垫在地上撑住自行车，跟院子里洗衣服的方为说话。 “你怎么又在洗衣服？你哪来那么多衣服要洗？” “别紧张，今天是例外，等以后你履行欠条的时候，那一周里你只需要帮我洗七次衣服就行。” “呸！谁担心这个！” “所以是早就没打算还了是吧？” “我没有！” “你晒完鱼了？” “对啊，我先回家吃个饭，一会儿过来找你！” 不等方为说话，她修长有力的双腿猛一蹬，人影儿就从他院子门口消失了，然后下一秒就听见了她家院子门打开的声音。 方为甩甩手上的水珠，把洗好的衣服晾起来，晒干的衣服都收进去。 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老爸没打电话回来，说明不回来吃饭了。 老妈在镇上的小工厂做工，厂里有包伙食，中午也不回来吃。 家里就他自己一个人，他也懒得煮饭。 早上还剩了一些粥，这种天气下，连粥也不需要热了，中午吃没关系，但下午就会有一点的馊味儿。 冰柜里有老妈昨天煎好的小杂鱼和海鲈鱼块儿，他用盘子装了两条小杂鱼，放到锅里蒸。 趁蒸鱼的时间，收拾几颗青菜，小炒一下，午饭便算是做好了。 虽然吃的有些简单，甚至比不上后世在大城市里最普通的一份快餐，但方为吃在嘴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充盈和满足感。 头顶那架绿色的吊风扇悠哉悠哉地转着，带来清凉的风，虽然看着危险，总担心它旋转着掉下来大开杀戒的，但实际上一点也不安全，不过好在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太低了，至少他还没遇到过。 方为坐在长椅上，饭菜放在茶几上，打开客厅的电视机，准时收看一下午间新闻。 大方向的时代走向，方为是了然于胸的，但时代发展的各种细节，他其实知道的并不多。 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的日子里，电视新闻就是接触外界信息最好的方式。 新闻这玩意儿这么多年还是那个尿性，要么用一些夸大其词的震惊体、要么放一些吸引眼球的画面，地方台尤其明显。 方为印象最深的，还是那档叫做《走近科学》的节目，什么捡到了肉灵芝、喝水不怕烫、天上掉下不明干冰、大爷裤衩掉色之类的，那可都是经典中的经典。 现在看确实显得滑稽了，但不得不说，当年可真是把他迷得要死要死的。 说到底还是好奇心嘛，这对岛上长大的少年少女来说，这种好奇心更甚，方为最喜欢的节目就是赵忠祥老师播的《人与自然》，赵老师那缓慢、浑厚、富有磁性的嗓音，以及亲切、自然、幽默的语言风格，讲述着大千世界里的奇妙，对当时年少的方为而言，真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对了，每到星期二下午，电视还会停台，先是出现雪花、然后再出现那个的彩色方格圆盘的画面。 方为还在慢吞吞享受午餐的时候，远远便听到院子门打开了，接着少女的声音传了进来。 “吃饱了没~！” 还没等方为说话，徐采苓便见到了一边吃饭一边看午间新闻的他。 “还没吃饱啊？你吃饭好慢！我都吃完饭还洗过澡了！” “不用自己做饭的人没资格吐槽我慢好吧。” “你还看新闻、太无聊了吧，快快！吃完饭我们一起打几把游戏！” “不是说下午去报名的吗。” “大中午的，老师都睡觉呢，这么热的天，等凉快点再说！” 没等方为帮她连接红白机，她自己就轻车熟路地插上游戏卡，再把线路连接到面前的电视机上面。 “火箭车！看我怎么破你的记录！哼！” 徐采苓拿着手柄，一屁股坐到方为的身边，接着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机的游戏画面，开始挑战起方为创下的游戏记录来。 早上刚晒完咸鱼，浑身臭臭的，少女自然是回家换了身衣服、洗了个澡，身上有着淡淡的香皂味儿，被风儿吹着，飘到少年的鼻尖。 跟后世种类繁多的沐浴露、香水等味道比起来，少女身上的这股淡淡香皂味儿就显得非常小众了。 朴素、简单、干净。 像是只生长在这座岛上的这一朵花儿才能拥有的味道。 “哎呀！好烦！这个车它怎么这样挡路的啊！” 游戏刚开不久，就听见了少女捶胸顿足的气恼声。 方为悠哉悠哉地嗦着碗里的白粥，忍不住好笑道：“就是菜！” “我还没热身！你赶紧吃你的饭去吧，少啰嗦！” “确实下饭噢！哎哎、前面有彩色车啊、撞上去啊、可以加速的……你到底会不会玩啊？” “啊啊啊、你别吵！” 两人正聊着的时候，屋外再次传来了院子门打开的声音。 与之同来的，还有辣耳朵的歌声。 “嗯哼哼哼~哼哼哼~哼哼~拉哟~……”前面的歌词都靠哼，然后到了某一句突然开嗓嚷嚷起来：“……四斤大豆~！三根皮带~！” 这是《灌篮高手》的主题曲。 饭唱者：方元胜 《灌篮高手》的忠实铁粉、方为的堂弟、也是发小、也是同学、两人从小一块儿光屁股长大，是号称可以两肋插刀的哥们儿。 当然了，前提是方元胜闭嘴，不然他每次唱那四斤大豆三根皮带的时候，方为只想捅哥们两刀的…… “走啊阿为！不是说去报名吗？卧槽、火箭车！徐采苓、一会儿你死了换我！” “滚。” 最终在方元胜的哀求下，徐采苓才答应跟他一人一条命换着玩儿。 方为吃饱喝足，没兴趣跟这俩菜鸡一起打游戏。 “我眯个午觉，你俩不困的吗？” “午觉？浪费生命！” 好吧，年少不知午觉好，长大后睡个午觉，都恨不得能睡死过去的。 “那你俩小声点，别吵到真正的王者在休息。” “等你睡醒，你的记录就被破了！” “呵呵。” 方为打了个哈欠，躺在老爸那张乘凉椅上。 闭上眼睛，摇摇晃晃，思绪飘远，吹着清凉的风、听着蝉鸣鸟叫，方为不知不觉睡着了。 见他真的睡着了，屋里的小伙伴，也懂事地压低了声音…… 毕竟，扰人清梦，可是要被打屁股的。 . . 第13章 出发报名 在这样的午后打个盹儿，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 方为还做了个不大不小的梦，梦到了上辈子的自己，在外面跑单、见客户忙活大半天，终于在回家的路上，坐在公交车上疲惫地睡着，公交车一路摇摇晃晃、窗外的阳光打在眼帘上，如梦似幻…… 说是梦，却是他实实在在经历过的一段人生。 再次醒来时，是被调皮的少女吵醒的。 徐采苓憋着笑，弯腰在他身边，手里捏着根羽毛，轻轻地在他脸上扫呀扫，看他下意识地抬手拍脸、然后把自己给拍醒了。 方为似乎睡得有些沉，刚醒来看到她的时候还愣了好一会儿，也不说话，就这样愣愣地盯着她看、盯着还在打游戏的方元胜看、盯着这个家看…… 调皮的少女还以为他生气了，心里咯噔一下，正准备老老实实地道歉时，却又见方为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啥也没说，只是嘴角勾勾，笑了起来。 “……做什么美梦了你，睡醒还在笑？” “没什么，要是美梦的话，我这会儿就要揍你了。” “哼，那你应该谢谢我叫你起床才是！” “几点啦？” “快三点了，那差不多咱们就出发报名？” “出发！” 方为嘿哟一声，从乘凉椅上坐起，这一觉确实睡得有些沉了，醒来感觉腰都要断了似的，好在年轻的身体恢复的极快，站起来稍稍活动一下后，立刻便感到体力充沛到仿佛要溢出。 遥远的梦境在脑海里淡去，方为站在门口，伸出手感受阳光照耀在肌肤上真实的温度。 和风丽日，风华年少，一切正好！ 这才是他如今所经历的现实！ “阿胜，别玩了，出发去报名了。” “等我一会儿、就一会儿，我马上就要……哎呀！” …… 时间是2000年8月30日下午三点整，菠萝岛东华村报名小队，准备出发。 交通工具是两台自行车，徐采苓一台，方元胜一台。 “先检查一下东西。” 方为叮嘱一声，这俩小伙伴都是大马哈的性格，怕是比起报名来，心里想的更多的只是去镇上耍罢了。 “报名费带了没。” “带了带了。” “户口本带了没。” “带了。”方元胜说。 “……”徐采苓没说话，但一溜烟地就跑回了家里，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才多了个小本本。 “我其实是带了的！但放在房间里忘了拿！”少女如此解释道。 这种借口，跟平日里和老师说‘我作业其实做了的，但放在家里忘了拿’一样不可信。 方为扶额，不过也习以为常了，确认这俩小伙伴没再漏什么东西后，这才放心下来。 “走走走，上车！” 徐采苓和方元胜麻溜地骑上自己的单车。 两人的单车款式都差不多，就是很普通的学生自行车，车头前面有个装东西的车篮子、后面有个可以载人的车架子，徐采苓的车子是浅绿色的，方元胜的车子是天蓝色的，一般市场售价一百多块钱这样。 当然了，村里还有不少的二八大杠款式的自行车，这种就有些年份了，一般都是长辈会骑，小辈们总觉得骑那种太土了。 毕竟在这个年头，对于少年少女们来说，自行车可不止是交通工具的属性，同样是自己的‘坐骑’，谁不想自己的坐骑拉风一点、有个性一点啊。 方为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是上了徐采苓的车。 因为她的坐骑加装了后座的脚踏板，坐在上面的时候，双脚还有个位置可以放，不至于半吊着难受。 “哈哈！阿胜，看来你堂哥一点都不信你的技术！”被翻了牌子的少女一脸嘚瑟。 “开玩笑，我骑车的技术说第二，在村里没人敢说第一！” “那比划比划？” “喂喂喂！你们俩！老实点骑车啊！” 方为心惊胆战的，他可不想再穿越一次了。 稳稳当当地往少女的车后座一坐，车子稍稍下压了一些，方为把双腿抬起放到脚踏板上，双手向后抓着车架子。 少女的劲儿是真的大，即便后座坐了个人，她依旧稳稳地控着车，修长的左脚垫着地，已经和同行的方元胜位于同一起飞线上。 “三、二、一……靠！徐采苓你耍赖！” 方元胜还在倒数，徐采苓就已经载着方为一溜烟地沿着狭窄的乡道冲出去了，方元胜见状才赶忙跟上。 “我载着方为啊！提前一点跑不应该吗！” 少女头也不回，俏脸满是兴奋，修长的双腿把脚踏板蹬得飞起，而在两人身后，方元胜也是奋起直追。 “慢点、慢点、慢点……！” 方为紧张的乱叫，这能怪他嘛，这俩家伙骑车没有一点章法。 乡道本就狭窄，而且到处坑坑洼洼，都是普通的黄泥路，偶尔遇到避不开的路坑，少女少年也是骑着车直勾勾地撞上去，她俩有柔软的座包垫保护屁屁，而方为就难受了，坐在硬邦邦的车架子上，尾椎骨都被颠得发疼。 “这！就是青春啊！” “鬼的青春啊！慢点、慢点……！” …… 好在这样的飞驰人生没有持续太久，少年少女的体力总有耗尽的时候。 很快，徐采苓和方元胜都气喘吁吁的把速度放慢了下来，早已经被颠成了麻瓜的方为才得以有了喘息空间。 大下午的，太阳又猛烈，乡道上几乎没有别的行人和车子，只有两边绿油油的田园景色。 走过这段黄泥小路，少年少女们骑上了村口的水泥路。 这是前去年才新打好的水泥路，比黄泥小道宽敞一些，但也只不过是勉强双车道的宽度而已，偶尔遇到有两台车会车的时候，技术不好的司机还会不小心避让到一旁的田里去。 村口有公交的候车点、没有站牌什么的，就脚边一个刻着‘东华村’字的石头，有需要坐车去菠萝码头或者去白潭岛的村民，站在路口这里招个手，公交车就会停下了。 说是公交车，其实就是个比较大的面包车而已，车上也没有空调，每天只有四班，单程一块钱。 在这样闷热的盛夏里，车里总有一股难闻的馊味儿，加上道路不平，摇摇晃晃的，车里有人晕车是常有的事，这也是少年少女们宁可选择自己骑车上学的原因。 当然了，水泥路总比黄泥路要好骑行多了。 随着俩不省心的小伙伴骑车速度慢下来，方为也得以有闲心逸致欣赏道路的风景。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狭长的乡道在车轮下无限延伸，上下左右的风景也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晴空的边缘形成和缓的曲线，成为囊括小岛所有景色的穹顶。 少年少女们，便骑行在这样的夏日景色当中，共享着那带有焦土味儿的海风空气。 菠萝岛很小很小。 这样沿着水泥路骑行了十分钟后，一座跨过狭窄海峡的桥梁便出现在眼前。 海水在桥下涌动，触碰到礁石后，溅起朵朵水花，海鸟在其中穿梭飞翔，有时也会停留在桥边围栏之上，少年少女骑车经过的时候，它们又往空中一跃，振翅飞起。 这条桥叫白潭桥，是连接菠萝岛和白潭岛的唯一桥梁，白潭岛也是菠萝岛唯一不需要通过码头就能抵达的另一座小岛。 白潭岛作为菠萝岛的姊妹岛，两岛离得非常近，在地图上显示的话，两岛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比翼的鸟，中间连接的这部分，就是白潭桥。 按照行政区的划分，菠萝岛上的各村都属于白潭镇的下级，附近唯一的中学也在白潭岛上，平时除了上学做工，买东西和娱乐啥的，附近各岛上的居民都会选择到白潭岛这边来。 没有地图，也没有手机导航，即便如此，到了白潭岛上，少年少女们依旧显得轻车熟路。 大莫约地估算一下时间的话，从家里骑车出发，到抵达白潭镇，大概三十分钟左右，算是比较合适的日常通勤距离，哪怕坐公交也得这么久，甚至可能更久一点。 对比村子里，小镇上就要热闹多了，少年少女一脸兴奋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这里有村里没有的‘冰室’，有文具店和书店，有理发室，有照相馆和录像厅，有诊所和药店，有卖服装鞋子的小店，有饭店和面馆，还有个相当热闹的农贸市场。 当然了，最显眼的，还是小镇中心的那所‘白潭中学’。 “嘿嘿！以后咱们也要在里面读书了！” 两台单车在中学对面的路口处停下，徐采苓和方元胜看着面前的中学，哪怕不爱学习的他们，此刻心里都有点小激动。 “我还没进去过里面呢，应该比我们村里倒闭的小学要大很多吧？”方元胜猜测道。 “那肯定啊！这可是中学诶，周围一圈的小岛上的学生都会来这里读书的！”徐采苓显得很懂的样子。 “你进去过？” “没有。” “那你又知道？” “我猜的啊。对了！到时候上了中学，我们是不是也有校服了？开学第一天就要穿校服了吗？” “校服啊，真新鲜……” 俩伙伴聊着聊着，就要往学校里面骑，方为连忙喊住他们。 “哎哎，你们上哪儿呢。” “报名啊！都到门口了，肯定先报名再去玩啊。” “呵呵，你还挺懂事。” 方为无语： “知道要先报名，还不先去附近复印一下户口本复印件！” “……对哦！要几张来着？” “两张！户主和你自己的，在同一页。” “那户主是我爸还是我妈？” “……第一页！” . . 第14章 不要在别人装逼时插嘴 跟可乐一样，在照相馆里复印户口本二十年后是啥价，现在也是啥价。 黑白，a4纸，五毛钱一张，两张就是一块钱。 连方为都忍不住有些肉痛，直呼奸商！ 老板倒是乐呵呵的，每学期一度的开学季，可把他赚得眉开眼笑的，把店开在学校旁边准没错。 三人拿好各自的户口本和复印件，推着自行车走进了这一所校园里。 大门是敞开着的，只有个老头在当门卫，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抽着烟，看到是三个推着自行车的小鬼头，便随意地往某处指了指： “单车不能乱停乱放啊，停到停车场那边去，就围墙那排树那里，记得摆放好。” 方为三人就过去停车了。 这里零零散散地停着几台自行车，还有两台摩托车，估计是老师或者来报名的家长的，即便是镇上，有小车的人家也极少，对私家车上岛，各岛的管控都是比较严格的。 进了校园，自然少不了参观参观了。 徐采苓和方元胜从小到大都没少在校门口张望过，可进来白潭中学还是第一次。 幻想中，校园会很大很大，但进来里面后逛了一圈，不免又有些失望。 “好像也没多大嘛！就一个篮球场、一个田径场、一座教学楼、一座行政楼、一座师生宿舍、一间饭堂、一间小卖铺，几颗乱七八糟的树，然后就没啦？！”方元胜大失所望。 “害……从外面看的时候，我还以为里面很大呢，会跟电视里看到的学校一样呢。”徐采苓也没了兴趣，以她的脚力，绕着学校跑一圈，都用不了三分钟的。 方为听着倒是好笑：“你俩以为是大学呢，咱们小岛上有这么所中学，已经算挺大了，周围小岛的都到这里上课。” “大学很大吗？” “那肯定啊，越是好的大学，就越漂亮越大，什么图书馆啊、大礼堂啊、足球场啊、游泳池啊这些，平时从宿舍去教室上课都得骑自行车呢。” “卧槽，真的假的，从宿舍到教室都要骑自行车？！那得多大？比咱们岛都要大了吧？！”方元胜震惊了。 “那他们那些跑道是不是都是胶做的？足球场也是绿油油的青草，膝盖在上面滑都没问题的吗？”徐采苓也震惊了，她想象不到自己要是在那种又软又有弹性的跑道上奔跑，能跑得有多么飞快。 “当然，反正你们想的那些，大学里面基本都有。” 方为没多细说，毕竟……他也没有上过大学。 虽然他是读书那块料，但上辈子也只不过是高中毕业而已，主要是上了高中，去了条件更好的大岛，什么小说、游戏、网吧分散了注意力，成绩也节节下滑，对学习也不再上心，最后只考了个大专，后来也没去读，而是直接去大城市里打工了。 还记得那时候他租的房子就在某所大学附近，经常下了班之后，他就喜欢在校门口看那些有说有笑、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们，偶尔还会装成学生混进大学里去，漫无目的地闲逛…… 人总是后知后觉的，如今想来，大概同龄人里，也不会再人有比他更懂读书的意义和重要性的了。 …… 三人逛完了白潭中学，便径直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虽然附近小岛的学生都会来这里上中学，但白潭中学的学生其实并不多。 教学楼一共只有四层，一层是老师们的办公室，二层是初一学生、三层是初二学生、四层是初三学生。 每个年级有四个班，没有分班，无论成绩好坏，大家都是打乱混合在一起上课的，每个班平均四十人左右。 在教学楼一楼最显眼的地方，有一个公示栏。 “光、荣、榜！” 徐采苓一字一字地念出来，三人好奇地查看起这个所谓的光荣榜。 最左边的那张红纸，写的是今年学校中考的成绩，有多少学生考上了高中啦、学校的高中升学率是多少啦、中考前十都是谁啦等等。 而排在后面的两张红纸，则是上学期初一和初二年级，期末考试前十名的优秀学生名字和分数。 红纸上面的字，都是用黑色粗笔手写的，也不知道是哪位老师的笔迹，字写得相当漂亮。 “这个我们小学没有诶！”徐采苓说。 “要是在光荣榜挂个名，应该很长脸吧！”方元胜嘿嘿幻想着。仿佛都已经看到自家老子来开家长会回来时，狠狠夸奖自己的场面了。 “确实长脸，但好像跟阿胜你没啥关系诶。”扎心小能手徐采苓立马补刀。 “哎我说你，我又没说我在光荣榜上，我说阿为！阿为肯定是第一！那我哥俩是堂兄弟，我不长脸吗？” “我、我，那我也长脸！” “你跟阿为啥关系你就长脸。” “他是我邻居！” 方为：“……” 不是，未来上光荣榜的人是我，怎么脸都让你们给长完了？！ 好吧，说出来有些嚣张，方为觉得她俩想的没错，这光荣榜他不仅要上，而且必须是第一。 “诶对了！分班的名单在哪儿呢？”俩小伙伴这才想起来重要的事。 “这儿呢。”方为已经在公示栏右边看着名单了。 跟上辈子一样，缘分相当不错，方为和徐采苓、方元胜都在初一二班，班主任是文素素，他当年非常喜欢的一个老师。 记忆里，文老师好像是大学刚毕业没多久，而且是从内陆的大城市来到小海岛这里教书的。 无论是她温柔的性格、还是她新颖的教学方式、还是她时常跟学生们讲起的那些遥远地方的故事，都相当地吸引着班上的少年少女们。 只可惜文老师只带了他们班一年，初二的时候就离开了学校，没有微信没有qq的年代里，后来也没再见过了。 除了三人的名字和班主任名字外，方为也看到了好多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这些都是他曾经的初中同学。 看到这些名字的时候，脑海里尘封的记忆便开始模糊闪现，明明是自己经历的人生，但回忆的时候却总是第三视角，或欢笑、或吵闹、像老电影中流动的胶片。 但有些人的名字真的已经记不太清了，以至于他都不知道是不是随机分配后其他不认识的同学。 毕业后才发现，世界真的太大了，无论是老师也好、曾经的同学也好，没有刻意的见面，就真的不会再见了，当时离开学校时，却只以为是彼此间平凡的一次告别。 …… “哎哎，阿为你们快看，这个女同学的名字真好听！” 方元胜手指点的位置，是一个非常有诗意的名字，在一众同学普通的名字当中，显得尤其亮眼。 “柳知意！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徐采苓念出了这个名字，还有些小激动：“她也跟我们同班！” “谁啊？你啥时候这么有文化了？” 方元胜有些迷糊：“不对，你俩居然认识我不认识的人？……果然感情是有轻重的是吧！小团体了是吧？！” “什么鬼，我和阿为也不认识她呀，只不过知道她而已。” “那她肯定长得非常漂亮！” “哈？你都不认识人家，就知道人家长得漂亮了？” “名字好听啊，总会让人联想的嘛。” 说到名字，徐采苓就来劲儿了，一脸兴奋地跟方元胜科普。 “那你知道我和阿为为什么知道她吗，因为我的名字也是……” “柳知意的爷爷帮忙取的。”方为插嘴道。 徐采苓瞪了他一眼，该死的家伙！不要在她装逼的时候插嘴啊！ “啥？还有这回事儿？”方元胜愣了愣。 “我的名字是不是也很好听！那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从……” “源自诗经，《唐风·采苓》，非常有典故。” “……啊啊啊啊！我杀了你！！！你能不能闭嘴啊啊啊！！” 方为乐得哈哈大笑，坏心眼地打断了少女的装逼时刻，急得她伸手捂住他的嘴，一副要把他闷死掉的模样。 当然，嘴贱的方为最后还是活了下来，只是被她邦邦锤了两拳…… . . 第15章 城里来的老师 找到自己所在的班级之后，方为三人便一起上了教学楼。 初一年级在二楼，因为报名的时间有两三天比较宽松，大家来报名的时候都比较分散，加上也不是上课时间，教学楼里安安静静的，三人也不自觉地放轻了各自的脚步声。 走过楼梯拐角处，上到二楼的走廊尽头，视野便从狭窄的楼道里一下子变得宽敞起来了。 从边上往里数的第二间教室门口，正坐着一位老师模样的年轻姑娘。 她特地搬了一张课桌出来放在门口，自己就像是学生似的坐在椅子上，桌面摆放着她的水杯和一些纸张资料，她手里还拿着一本语文书，这会儿正安安静静地翻书看着，时不时就会拿起笔来，在一旁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那个，就是我们的班主任文素素吗？”徐采苓压低声音好奇道。 “文老师好漂亮……！而且看起来好年轻……！”方元胜一下子就捕捉住了画面里的重点。 “嗯。” 方为也郑重地点头，表示认可阿胜的看法。 夏日午后的微光里，安安静静的教学楼走廊中，金色洒落在她的脚边上。 她穿着一身素朴干净的长裙，就在这教室门口坐着，偶尔有风吹过，她颈后的发丝微扬…… 相隔两世，上辈子对于文老师的印象早已经在记忆里模糊了，如今再次相见，立刻便有种故人重逢的感觉。 她没有发福老去、也没有沾染上市井气息，像是永远生活在记忆里的这个夏天，等着学生们回来找她报名一样。 很难形容这样一位气质、与海岛乡下完全不同的年轻姑娘，给从未见过世面的小岛学生们，带来的那种视觉冲击。 就像是某种‘梦想未来的自己也想要成为的模样’在此刻突然具现化了一样。 “文老师真的好漂亮！我第一次见岛上有人穿裙子、也是第一次见有人能把裙子穿得这么好看！” 徐采苓憧憬极了，她从小到大都很看不起裙子、牛仔裤之类的穿搭装扮，觉得那都是平庸女孩穿的，而她自命不凡，当然要特立独行，如今见了文老师后，竟也有点蠢蠢欲动起来了。 “人家文老师好看，又不是因为穿了裙子才好看，是……唔……有个词，怎么说来着？”方元胜挠挠头，词汇量突然不够了。 “气质。”方为补充道。 “对！气质！文老师的气质！”方元胜突然在此刻明白了这个词的意义。 “那、那我是什么气质？”徐采苓有些害羞地问道。 “……” 哥俩同时沉默，采苓什么气质倒是说不太上来，总之是不太适合穿裙子的那种气质了…… 三人在走廊尽头悄悄说话的声音，终于是引起了专心看书的文素素注意。 她抬起头，往这边看了过来。 徐采苓和方元胜便立刻像在课堂上讲悄悄话被老师逮住的学生一样，瞬间一动不敢动了。 果然，身为学生，在面对老师的时候，那股天生的血脉压制还是存在的。 “那边的三位同学，你们是过来报名的吗？” 文素素出声问道。 徐采苓和方元胜听着她的声音，又有些激动起来，倒不是因为声线多么动听，而是她那一口相当标准的普通话。 这样标准的普通话，在小海岛这里，大抵只能是在电视里才能听得到的。 过往教学的那些老师，甚至包括校长，在说普通话的时候，总会夹带着当地浓重的口音，平时大家听习惯了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乍一听到节奏不紧不慢，语调流畅而平稳的标准语时，差距立马就被体现出来了。 文老师也一定是从大城市里出来的吧！大城市里的人说话都那么好听嘛？！ 徐采苓和方元胜都不好意思展露自己蹩脚的普通话，三人为首的方为便主动点了点头道：“是的，老师，我们是来报名的。” “是初一的学生吗，哪个班的呀？” “二班。” “诶？那不就是在我这儿嘛，你们在那儿傻站着干嘛呢，过来报名吧。” 听她这么一说，方为三人这才连忙走到二班教室门口前、她的课桌面前站停脚步。 在文老师面前，三人乖巧地像是小鸡崽似的，站的位置也是从高到矮，最左边是徐采苓（163）中间是方为（162）右边是方元胜（161） 方为已经不想再跟徐采苓比身高了，他选择跟阿胜比身高。 每每见到阿胜比他还矮一点的时候，方为心里就会松一口气，毕竟根据上辈子的经验来看，阿胜以后会长到一米八五的大个儿，那么目前的自己比他还高点，也就不用太担心身高发育的问题了…… 徐采苓和阿胜不太敢打量文素素，但文素素可没啥顾虑，好奇且大胆地打量着面前三人，毕竟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会是她班里的学生。 文素素去年才刚大学毕业，跟很多刚参加工作的老师一样，对于未来自己的教学生涯也是有追求和梦想的。 有经验的长辈们都劝她，说初中的学生最难带了，她却毅然决然地接受了这个挑战，因为她知道，初中的这段时期，或许是可以改变很多学生未来人生的最重要时期。 尤其是这样偏远落后的小海岛乡下。 理想和抱负什么的嘛……不应该是一位教书育人的老师所具备的最基础品质么。要是只为了这份铁饭碗的工作混日子，她又何苦跑到这个坐船都要坐五个小时的地方来呢。 文素素是这样想的，所以她来了，带着她初出茅庐的理想和抱负和心愿来了。 “你们今天是从哪里过来的呀。”文素素没着急给三人报名，只是随意地闲聊。 “菠萝岛！”徐采苓说。 “东华村！”方元胜说。 “东华小学毕业的。”方为说。 “噢~你们三个都是住菠萝岛那边的啊，那过来要不要很久，平时需要在这里住宿吗？” 文素素点了点头，初来乍到，她对这片地方还不太熟悉，作为璇珠千岛群的地域，附近大大小小的岛屿太多了，她没去过菠萝岛，但对这个作为白潭岛的姊妹岛的地方还是有所耳闻的，主要也是名字确实好记…… “不住宿，我们平时骑单车来上学就行了，一般半小时不到。”方为说。 “嗯，那还是有点距离的，平时骑车上学放学要多注意安全。”文素素习惯性地说着。 “老师，我们这边，路上很少车的。”徐采苓说。 “一样要注意安全啊。” “哦……” “你叫什么名字？” “徐采苓！” “噢……采苓啊，你的名字很好听。”文素素手指一划，准确地在班上三十八位同学的名字里找到了‘徐采苓’的名字，这般熟悉的程度，想来这份名单没少翻阅过。 被老师夸奖了名字好听，徐采苓立刻就喜欢上这位老师了，连忙说道：“采苓这个名字是源自诗经《唐风·采苓》里面的！” 坏了，这逼还是给她装到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出处，倒是给老师长见识了。”文素素听了果然很惊讶的样子，情绪价值给足了。 “嘿嘿……”徐采苓这才不好意思地憨笑一下。 “采苓你的语文成绩还可以喔，上了初中之后要继续保持，但是数学成绩嘛……” 文素素手里的这份名单后面，还有每一位学生的小升初考试成绩，这年头的小学没有教英语，考试主要就考语文和数学两科。 刚被夸完的徐采苓心里咯噔一下，低着头忸忸怩怩的，一句话都不敢吭了。 文素素倒是没批评她，只是好笑道：“当然了，很多同学小学成绩也并不好，但上了初中后成绩也很快提高了，数学主要还是要掌握学习技巧，采苓以后要多努力才是，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徐采苓用力地点了点头。 “呐，你在你名字后面签个名。然后报名费和户口本复印件带了吗。” “带了的！” 徐采苓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报名费和复印件交给文素素，文素素把花名册转过去给她签名，自己整齐地把复印件和报名费收好，用夹子夹紧。 这年头报名交学费都是现金，基础的学费是一百五十块钱，然后书本费和校服费等学杂费是七十块钱，加起来一共三百二十块钱，其中整百和整五十的大钞上面，都要用铅笔把自己的名字写上。 “签好名了，老师。” “好。” 文素素拿过花名册看了看。 徐采苓的字迹，跟她的性格一样，奔放又不羁，把文老师看得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 随后，文素素又拿出来另一个名单。 “这个名单是做校服的，等过段时间校服发下来之后，每逢一三五，学校都要求要穿校服，冬装和夏装都只有一套，平时要记得保管好。” “采苓，你在你名字后面把你的身高体重写一下。” “嗯嗯。” 徐采苓正要开始写，文素素又相当贴心地提醒道： “你写的时候，老师建议最好写大一点，上了初中后，你们长个儿会非常快，怕到时候校服很快就不合适穿了。” “嗯嗯！” 这个道理，村里的小孩基本都懂，平时买衣服的时候就已经在这样做了，为了避免今年买的新衣服明年就不能穿了，通常都会稍微买大一点。 所以平时在乡下，很少看见衣服合身的少年少女，要么是他们自己买大了一码的衣服、要么是哥哥姐姐穿不下的旧衣服。 徐采苓填好自己的身高体重后，她的报名流程就算是结束了。 文素素拿起花名册，又看向三人中间的方为。 不等她发问，少年主动开口。 “老师，我叫方为。” . . （新的一周，求月票呀！今日七千字更新，接下来两天都是七千字！求月票，求追读t.t） 第16章 也算是认识了 “方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方为吗，老师知道你。” 既意外又不意外的，在方为主动说出自己的名字后，文素素笑了笑，表示自己知道。 毕竟作为老师，哪怕是新手老师，班上排中间的同学可能会印象稍浅，但对于班上排第一和排最后的同学，印象总是深刻的。 “考试考得很不错哦！小学的基础学的非常扎实，全科成绩都是满分，也是咱们今年新生里入学成绩的第一名，老师得特地表扬你一下！” 文素素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还很潮气地给方为比了个大拇指，这点倒是跟学校里其他总是板着一张脸的老教师们完全不同了。 “谢谢老师。” “成绩好自然是要表扬的，老师希望你上了初中后，也像从前那般优秀，要再接再厉，像你的名字一样，未来给你自己、也给咱们班，带来更多的第一名！” 大概这就是文素素独特的教学方式吧，相当地会鼓励人，而且会非常直接地告诉学生，自己身为老师的那份期许。 都是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谁都不想让这样一位温柔且对自己满怀期望的老师失望的。 一位好老师，给学生带来的帮助和影响是巨大的。 即便是方为这样成熟的灵魂，也不禁觉得受到了很大的鼓励。 但很可惜，在记忆里，这位非常好、非常喜欢的文老师，在带了他们班一年之后，就离开了学校，至于什么原因离开、后来又去了哪里，学生们都不知道。 显而易见的是，那会儿因为她的离开，班上很多同学、包括当初的方为，成绩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下滑，新的班主任也相当不受欢迎。 也不知道这一次还会不会发生这种事，当然了，若是可以的话，方为真的很希望是文老师来带领他们班走过初中这三年的。 学校没有分什么快慢班，初中入学这次分班后，就基本是在一起同学三年了，老师也一样，会从他们上初一开始，一直带到初三，等他们毕业了，再循环回去教导新的初一学生。 校园依旧，但总有新人换旧人。 跟刚刚徐采苓一样，简单聊聊后，文素素便把花名册递给方为签名，然后收取一下报名费和复印件。 方为拿着笔，弯腰在她面前的桌面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瞅了瞅花名册上的名单。 一共四十二位学生，其中二十多人都已经报名签到了，他们仨还算是来的比较晚的。 花名册上的名单排序，是按照他们入学的成绩来排的，方为的名字相当好找，排在全班第一位。 而最后一位的名字，是柳知意。 她没有参加本校的入学考试，所以入学成绩是零。 在打印出来的‘柳知意’三个字后面，有她亲手签的名字，看来已经是报名签到过了。 柳知意的字写得还不错，小巧又娟秀，跟徐采苓放荡又不羁的字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老师，签好了。” “好，那这个校服的身高体重你也写一下，跟刚刚采苓那样。” 文素素收回花名册，递过去给他另一张表。 她看了看名单上方为的签名，忍不住夸奖道：“你的字写得真不错，有特地练习过吧？” “练是练过的，但没太系统地训练，就平时自己照着一些书帖或者手稿临摹过。” 平日里，方为除了看书之外，最多的便是练字了。 他以前写的字也丑。 重来一世，正值年少，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精力，自然会想着把自己的各方面都锻炼到优秀，写字当然也不例外。 在如今书写量巨大的时代里，写得一手好字，给人的印象是非常好的。 都说字如其人嘛，这点确实是有道理的，一个人的字迹，多少能反应出他的性格来。 方为的字跟很多同龄人稚嫩的笔触不同，显得相当的成熟和稳重。 “板书写得怎么样？”文素素又问道。 “没特地练过，应该……还行？” “那不错！以后咱们班要做黑板报的时候，老师心里就有人选了。” “啊？” 方为愣了愣，倒是没想到给自己揽了个大活儿。 话说，黑板报这东西，真有人在意吗，学校没有要求，倒是偶尔有老师心血来潮，但也都是随便弄弄罢了。 不过看文老师这般认真的模样，怕是有更多考虑的。 方为把填好身高体重的校服资料表递给文素素。 看到上面写的‘身高175’，文素素也愣了愣。 “额，方为，你这个身高，是不是填报的有点太多了？” 方为就站在她面前，虽然文素素没有站起来，但她明显能感觉到，这少年顶多也就一米六三左右的身高，都还没她高呢，这数据也报的过于离谱了些。 “不多不多，老师，我长得快。”方为对自己快速长高显得很有自信。 “那也一下子不能填太高啊，等你们初二报名，又会有新校服的，总要稍微合身一点才是。”文素素好笑道。 听她这么一说，方为这才重新提笔，把身高改成了170。 虽然还是高了许多，但总不至于太离谱了…… 给方为和徐采苓报好名，文素素又看向了一旁满头大汗的方元胜。 刚刚方为在签字的时候，一旁的阿胜已经分明见到，自己的名字就排在班上倒数第二的位置上了。 他觉得，名字那么好听的柳知意绝对不会只考零分，那么，班上倒数第一的人…… 该死啊！！啥时候才能取消烦人的考试排名制度啊！！汗如雨下的阿胜，在内心嚷嚷。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文老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但听得阿胜心惊胆战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少年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方元胜……” 于是，沉默像是会传染似的，文素素也沉默了下来。 “嗯……”文素素思考着该怎么说。 “老师、那个……我、我会努力的！”方元胜连忙先把态度表明。 见他这番紧张兮兮的模样，文素素忍不住笑了笑，这才继续道：“还是那句话，小学时候的成绩并不能代表一切，元胜你有这份态度就很好，老师也相信你，上了初中后，会考得比以前更好的，要加油呀。” 呜……天使！ 这样的老师不是天使是什么？！ 那一瞬间，阿胜感动得都快要哭了，连忙点头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一定会努力。 文素素倒是挺看得开的，毕竟哪位老师班上没有差生啊，但总不能单纯地就以成绩去评价学生的一切吧？ 在她眼里，这群学生都不过是半大的孩子罢了，只要掌握好跟他们沟通交流的方式，其实大部分学生都单纯的有些可爱。 …… 给三人分别报完名，文素素对未来自己班上的这三位学生也是有个大概的了解了。 生活在同一个村、一起从玩泥巴开始长大的三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 徐采苓个性天然，性格外向，没有别的女孩子那般文静，却又有着独特的一番活泼； 方为看起来相当成熟，而且表面上看起来挺谦虚的，内里似乎又有些过于自信的张扬，但他相当能克制这份少年气的张扬，与人相处相当有分寸； 方元胜就大大咧咧多了，很符合她对这个年纪的少年那种刻板印象，虽然贪玩，但很怕老师。 文素素很喜欢这种认识班上学生的过程，与这些青春洋溢的少年少女们相处时，会让她也感觉自己变年轻了不少似的。 当然了，事实上她的年纪也不大，在学校里是年纪最小的老师了。 学校的学生少，招聘老师也困难，有学历、想轻松点的年轻老师，大抵是不会愿意到这种偏远海岛上教书的。 跟三位学生认识完，文素素也大大方方地介绍起自己来。 “那么，你们应该也看到了，我叫文素素，以后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到时候班上的语文课和美术课，就会由我来带领大家学习，以后的工作，希望我们都能彼此多多配合哦？” 徐采苓和方元胜哪里有见过这么亲民的老师，连声说：“配合配合！一定听老师的话！” 徐采苓虽然和阿胜一样，也是个差生，但跟阿胜不同的是，她只要没犯错，她就不怕老师，而阿胜是从骨子里就怕老师。 她胆子大，就好奇地跟文素素聊起天来。 “文老师，你、你是从内陆的大城市来的嘛？你说话好好听！” “好好听？” “就不像我们这样，有口音什么的啦，像电视的人说话一样，超级标准！” “我是从沪海来的，我们那边的人说话也会有一点口音啦，不过可能普通话环境更多，大家讲的就比较标准了。” “沪海！我姐姐也在那里打工！她说沪海很大，跟我们这儿完全不同，是超级大城市！” “你姐姐在沪海做什么？” “唔，是在一家咖啡店上班的，她没考上高中，就去打工了。” “这样啊……” “老师老师，你今年几岁？看起来好年轻啊！” “我年纪比你们大多了，去年大学毕业，今年二十三了。” “文老师你是大学生！！” …… 看着跟刚认识的班主任老师聊得热火朝天的徐采苓，方为和阿胜都目瞪口呆的。 好家伙，怎么老天就给你变成妹纸了哩，连跟老师都这么能聊？！ 怕是再聊下去，徐采苓都能把文老师拐回家里吃晚饭的。 “老师再见。” “再见，记得开学那天不要迟到，回去路上骑车注意安全。” 三人终于是完成了报名的任务，一起结伴离开了学校。 在他们的身后，文素素依旧端坐在教室门口。 午后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脚边，她翻着书做教案，静静等待着下一位学生的到来。 …… 厚重的白云，在天空堆叠，远方一片灿烂。 来报名之前，还对即将到来的初中生活感到好奇和迷茫。 报完名之后，似乎随着那位名为文素素的大姐姐担任班主任之后，那份迷茫的感觉，就烟消云散了，只留下来对于以后初中生活的向往。 “文老师真好啊！当初小学的时候，如果是文老师来当我们的老师，我肯定成绩比现在好一大截！”老师不在身边，阿胜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太丢脸了阿胜，我怎么都没想到，你在班里居然是倒数第一！”徐采苓也翻了翻白眼。 “你这话说的，你也没好到哪儿去吧？而且我不是倒数第一！” “戚，人家柳知意是转学过来的，本来就没有成绩，倒数第一还不是你。” “姐，给点面子好不好？” 三人结伴而行，漫步在校园当中。 徐采苓看着远方清澈灿烂的天空，确定了自己未来的梦想方向。 “我决定了！我以后要当像文老师一样的老师！漂亮、又有气质！还见识过很多的世面！” 方元胜愣了愣，挠头回想一下，好奇地转头问方为：“阿为，我记得她的梦想不是当冲浪高手吗？” 方为纠正道：“那是上上个版本的梦想了，她昨天的梦想是当太空人。” “噢噢，所以现在又想当老师了是吧？” “不必当真。” “……” 徐采苓气急，两个该死的臭家伙，不要老是在她装逼的时候破坏氛围感啊！！ 一人、一脚！！ 少年少女笑闹着，跑开了。 . . 第17章 欲买桂花同载酒 难得来镇上一次，报完名的三人自然不会那么早就回家去。 “阿为，接下来我们去哪儿？”方元胜骑上单车问道。 “去买点学习用品啥的呀，你们也看看有什么要买的，待会儿一起去理个发不？”方为也坐上了徐采苓的单车后座。 “可以！” 三人便一起离开了学校。 刚出校门，便见到有个推着自行车在卖冰棍儿的老伯。 “卖冰棍儿咯！绿豆红豆凉粉豆花——！卖冰棍儿咯！绿豆红豆凉粉豆花——！” 没有录音机，这魔性且循环的叫卖声，都是靠老伯自己的嗓门喊出来的。 炎热的天气里，老伯就这样推着自行车走街串巷地卖冰棍，偶尔村里也会有人来卖冰棍儿，不过很少，但在镇上这里比较热闹的地方，就很常见了。 哪有小孩子不喜欢吃这种甜甜的零食呢，尤其是这样炎热的夏天，一根凉飕飕的冰棍，简直是一整天的幸福来源了。 方为坐在自行车后座，看着身边阿胜和采苓望着老伯渴望又退缩的样子、忧郁又纠结的眼神，像极了以前小时候的自己。 两小伙伴自然也是想吃的。 但他们都是大人口中相当懂事的孩子，大人给的零花钱从不敢乱花，也从不会主动开口跟大人要些什么东西。 一块五一根的甜筒、三块钱一瓶的可乐、对如今的他们来说，都是很贵很贵的东西。 即便只是五毛钱一根的冰棍，他们也只会偷偷攥紧兜里的零钱，一副渴望又犹豫的纠结眼神。 毕竟对他们来说，五毛钱也许能在书店租一本漫画，反反复复地看一整个星期了。 两小伙伴的神态被方为捕捉到眼里，他笑了笑，招呼一声道： “走啊，过去老伯那儿，我请你俩吃冰棍！” “啊？不、不用了吧……” “走走走，一会儿老伯要到别处去了。” 在方为的催促下，俩小伙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骑车速度，咻地一下子，就出现在了卖冰棍的老伯面前。 两台自行车猛地刹停带来的那阵风，还吹动了老伯身上松垮的汗衫。 “阿伯，你的冰棍咋卖？”方为朗声问道。 “绿豆、红豆、凉粉、豆腐花都是五毛钱，你们要几份？” 老伯戴着一顶大草帽，草帽下是张风吹雨淋的老脸，随着他热情地笑起来，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像极了田地里干裂的泥土。 “你俩想吃什么？” “我要绿豆冰棍！” “我也是！” “那来三根绿豆吧。” “好嘞。” 老伯支起他这辆二八大杠的自行车，打开固定在后座上的大泡沫箱子，一抹凉气便在这样暑气盎然的空气里飘散开来了。 凉粉和豆花估计是他自己做的，绿豆红豆冰棍大概是从零食厂里提货的，也没有啥精美的包装，就一个透明的塑料薄袋套着冰棍，下面戳着一根木片子。 方为掏出零钱，给了老伯一块五，老伯也拿着三根绿豆冰棍递到三人手上。 盖好泡沫箱，老伯继续吆喝着他那洗脑魔性的叫卖声，推着单车走街串巷继续售卖去了。 盛夏正是树木枝叶滋滋疯长的时候，在小镇的路边撒下了一地清凉的树荫，供人歇息、摆摊。 方为、采苓、阿胜一起坐在树荫下的石墩上，美滋滋地吃冰棍儿，身边停放着他们的单车。 “味道咋样？” 方为咬了一口手里的绿豆冰棍，感受着它在口腔中慢慢融化的感觉，舌尖品尝着记忆里的那份清甜冰凉，闷热的暑气也似乎在此刻从身上的各处毛孔发散出去。 “嗯嗯，不错不错！” 向来性格爽朗的徐采苓，吃冰棍时却显得非常斯文，方为和阿胜都是用来咬的，她却是在慢慢的舔，一副好吃的东西要慢慢吃的模样。 “方为，这次你请我们吃，等下次我们请你吃。” “好啊。” 方为不在意，虽然这会儿大家兜里都没什么钱，但很多时候，快乐不是用钱衡量的，就算以后有钱了，也未必买得到年少时，这份冰棍的滋味儿。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宴请了年少时的自己和小伙伴们，方为的心情很是不错。 方为和方元胜先吃完了冰棍，便就近在树荫下这里，找个老师傅帮忙理发。 “采苓你剪不剪头发？” “不剪，我妈会帮我剪，你们剪吧。” 方为先剪，坐在木凳子上，理发的老师傅给他系上一块布，拿着手动的磨剪子就开始给他剪头发了。 附近有理发店，不过理发店一次快剪需要五块钱，路边找老师傅剪，只需要三块钱。 横竖反正是剪个平头了事，方为就懒得多花那两块钱了，基本出来的效果都大差不差的，这年头大家也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发型。 就是这磨剪子吧……偶尔扯到头发的时候，是真的痛！！ 很快，方为就先剪好了，没有镜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剪得啥样，不过看一旁少女望他时，那一脸嫌弃的表情，估计是不咋样的。 当然了，徐采苓的审美不作数，每次剪完头，她总要吐槽剪得好丑好丑的。 在她看来，男生还是留谢霆锋那样的长头发最帅，这可是现在最火的男明星了！ 至于周杰伦什么的，那是谁？ 方为没记错的话，杰伦的首张个人专辑就是今年发布的，可惜小海岛偏远，等他火到这里的时候，都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阿伯，有水吗？”方为问道。 天气炎热，脖子和脸上难免有汗，刚剪完头发，稀碎的发丝就黏在肌肤上，痒得很。 “有！那有一桶清水，小伙子你自己洗一下吧，边上还有块毛巾可以擦。” 毛巾的话就算了，看着那块都要发黑的毛巾，直接就把方为劝退了。 他只是蹲在水桶旁边，弯着腰，另一只手有些不方便地拿着水瓢舀水，还没等他把水浇到脑袋上时，一旁便伸过来一只小手，接过了他手里的水瓢。 “蹲好，一会儿我把你衣服淋湿了。” “你慢点倒啊喂……” 方为弯着腰，徐采苓就拿着装满水的水瓢，像浇花似的，把清凉的水往他脑后浇。 你别说，这个过程还蛮有成就感的，徐采苓一边浇水、一边给他搓头、一边还自言自语： “给你多浇点水，快快开花结果吧！” “……徐采苓，你搁这儿浇花呢？！哎哎……慢点！” 总算是把脑袋上稀碎的发丝冲洗干净了，方为胡乱地用手筛筛寸短的头发，闷热的天气里，不用毛巾擦，一会儿也就干了。 后剪的阿胜就没有美少女洗头的待遇了，老伯见暂时没别的客人，就主动上手给小伙子洗头。 那一双粗糙有力的老手猛猛搓，把阿胜搓得龇牙咧嘴的。 “小伙子，平时洗澡认真点啊，你看你这脖子后面，搓下来多少泥！” “……” 于是，少年阿胜的身心一起受到了打击，还为此花了三块钱。 …… “买两件衣服吧。” “上哪儿买？” “这片到处都是啊。” 沿着白潭河这一路有树荫的地方，到处都是摆摊的商贩。 有理发的、有卖自家种的蔬菜瓜果的、有卖各种农耕用具的、有卖衣服鞋袜的等等。 新学期的到来，总得给自己置办一身新衣服啥的。 虽然有专门卖衣服的小店，但方为三人还是更热衷于在路边摊上购买。 用老爸老妈的话来说，就是衣服质量都一样，店里的更贵。 当然了，对三人来说，选择在路边摊买衣服，主要是为了多省点钱而已，毕竟平时生活细节里省下的这些钱，就是他们为数不多的零花钱了。 方为和阿胜买了一件t恤和两双袜子，徐采苓则买了一条运动裤，都是听都没听过的杂牌。 臭美的年纪还没到，衣服好穿合身就行。 剪完头发，买完衣服，三人骑上自行车，重新回到了校门口这边。 这里有一家书店，叫光明书店。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学校的门口都有一家光明书店，反正方为的记忆里有。 镇上的书店文具店有两三家这样，但这家是最大的，说大，其实也就三四十平方的经营面积而已，不过文具种类或者图书种类还算挺多。 要开学了，总是得补充一些文具啥的。 方为从后座下车，在车篮子里拿出来一本书，这是他两周前租借的《围城》，直接买书的成本太高了。 徐采苓和方元胜也拿出来他们之前租借的漫画，是相当火热的《龙珠》，她俩最近好像看到武道大会上，比克大魔王暴打孙悟空了。 这部热血王道的漫画，是方为心目中的封神之作，如今回想起孙悟空变身超赛暴打弗利萨的场景来，都依旧热血沸腾，那也是方为心中最完美的赛亚人形态了，至于后面出来的那些头发五颜六色的赛亚人……那特么都是些什么东西？！ 如今再看《龙珠》的漫画，对方为来说都已经是n刷了，带来的感觉自然比不上初次翻阅时的震撼。 但对初读《龙珠》惊为神作的徐采苓和方元胜来说，冲进书店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龙珠》。 为了省钱，她俩的阅读进度是一样的，一册漫画书要卖三块钱，租书只需要五毛一星期，俩小伙伴便商量好，一人租一册，这样就可以用最省零花钱的方式，共享进度了。 拿着上次租借的漫画走进店里时，徐采苓和方元胜忽地感受到了方为的良苦用心。 他请我们吃了冰棍儿，让我们省了租漫画书的五毛钱…… 呜…… 他真的……！ 得友若此，夫复何求？！ “干嘛，你俩看我的眼神怎么黏糊糊的？” “为哥！以后我们就管你叫为哥了！” “……这倒不必。” 大夏天的，方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 . 第18章 老板，我是学生 书店里，老板正悠闲地躺在藤椅上乘凉。 虽然店里开着风扇，但他手里依旧装模作样地拿着把蒲扇，时不时地摇一下，双腿也高高悬起，搭在柜台上面。 方为还记得，上上上上个版本的时候，徐采苓的梦想是开一家书店。 因为她觉得开书店太清闲了，不但赚钱，而且还有看不完的漫画书。 就目前而言，开书店确实是挺赚钱的。 毕竟大家获取信息的渠道和方式相当有限，无论是想看漫画也好、想阅读也好、想找学习资料啥的也好，最终都得去书店。 可随着网络的慢慢普及和手机电脑的入户，书店的生意就会变得相当难做了。 见到有客人进来，老板也把搭在柜台上的脚放了下来。 “你们要买书还是买文具？” 进店的基本都是半大的孩子，面对这些少年少女，作为成年人的老板说话也相当随意。 “先还书！上次在你这儿租的！” 方为三人各自把上次租借的书放到老板面前的柜台上，老板拿起书，仔细检查翻阅一下。 “直接还了吗，还是再租几本？” “我们先看看！” 租书是要交押金的，押金一般就是书的售价，钱从外面进兜里令人舒坦，可钱从兜里到外面就令人难受了，老板自然不想给他们退押金，最好他们继续租几本走的。 不用老板招呼，三人各自就走向了目标书籍所在的书架。 方为找的是一些经典文学类的书籍。 这类书籍在小镇里，会特地租来阅读的人并不多，要么人家有钱直接买了回家看也好、装门面也好，租是很少的，毕竟租就代表着没啥钱，而没啥钱的情况下，普罗大众会更倾向选择娱乐类的书籍，或者更实用的技能类书籍，谁还有心思看这些风花雪月？ 曾经的方为也是这样想的，觉得这些书无用，既不能教他赚钱、也没法给他带来乐趣，甚至那时候的自己，跟书里的角色共鸣都做不到。 后来才明白，这样的阅读和学习给人带来的影响是深远的，这些曾经阅读过的书、走过的路、经历过的事，都会深藏在他的骨子里、体现在他的言谈举止中，经由阅读带来的这份气质修养和视野格局，才是最珍贵的东西，是用钱也买不来的东西。 方为没法要求身边的小伙伴跟他一样热爱阅读，但他可以通过阅读，来寻找、来窥见内心深处最真实的自己。 这种内心充盈的感觉，相当的爽，令人上瘾。 上次借的书是《围城》，方为花了两个星期看完了，他今天的目标也很明确，手指在书架上轻轻划过，最后停留在某本书上，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拿了出来，捧在手里。 [我认为，每个人都有一个觉醒期，但觉醒的早晚决定个人的命运] ——路遥《平凡的世界》 大概是许久没人翻阅过，书页上沾染着些许灰尘，方为轻轻地掸干净，从书封到扉页，慢慢翻开，就这样站在原地阅读起来。 徐采苓和方元胜也找到了他们的目标漫画，两人盘腿坐在地上，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专注力，宝贝似的把纸张上的画面映入到脑海里储存起来。 柜台那边的老板往方为三人的方向瞥了瞥，没说什么，只是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他这是书店，不是图书馆，自然是不允许客人无限制地白嫖他这里的书。 当然了，老板多少有些经营头脑，不会见到他们在看书就立刻驱赶，他一般会给与一点免费阅读的时间，可能是十分钟，心情好的时候也许是二十分钟，但不能再多了，等他们大莫约看到入神的时候，他就要提醒提醒了。 提醒的方式也很委婉，他会把店里的风扇给关掉，感受到空气里逐渐增加的闷热，一般识趣的客人，大概就明白自己白嫖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三人选好了书，各自拿着书到柜台。 “阿胜，待会儿你租这册，我租这册。” “没问题！那咱说好了，这次是我先看！” “行行行，你先看你先看……” 眼看就要开学了，三人进书店自然也不是只为了租书。 练习本、油笔芯（家里有笔杆子，买笔芯更换最实惠）、尺子圆规啥的，能用的就继续用，不能用的就买新的，反正文具这东西总是需要买的。 书包也要买，以前用的书包已经显得有点幼稚了，就重新买了个灰色的帆布背包，实用性大于穿搭属性，便宜耐用就好。 在校门口开书店，老板的头脑很是活络，反正学生大概会用到的东西，他这里基本都能买到。 “老板，你这儿有手表吗？” 方为出声问道，他非常需要一个手表来看时间。 “有，看你想要哪种。” 老板说着，从柜台后面拉出一块挂满各式手表的板子来，像这种比较贵、而且容易被人顺走的商品，他都是放到柜台这边的。 清一色的石英电子腕表，区别只是样式和功能的不同。 至于机械腕表，老板这里是没有的，这玩意儿贵，人家也不会到他这儿买机械表，只为了看时间的人也不会选择买它，毕竟走时不准，一天的误差就能有几十秒的，但装逼属性足，是有身份有钱财的人的不二之选。 “老板你这些表走时准吗？” “放心，除非没电了，不然没有不准的。” “一块电子能用几年？” “两三年包没问题。” “这块多少钱？” 方为挑了一块表，样式是他比较喜欢的，清淡、简约，表盘上也没啥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有指针上有一点莹绿色的发光石，这样在黑暗的环境里也能看时间。 “十八。” “十块钱卖不卖？我是学生。” 方为很是随意地说着，也没有表现出对这块表的喜欢，只不过拿起来看了眼，便又随手放了回去。 老板倒是被他这番砍价给砍的有些懵，这尼玛是学生能砍出来的价？差不多直接对半砍了都！出生吧这是？！ 方为之所以砍价这么狠，也是有他道理的，毕竟现在商品的价格相当不透明，这块表他不用猜都知道，老板十八块钱的报价绝对是贵的，其中的利润空间怕是不少。 “小伙子，砍价没有你这么砍的，我这进货价都不止十块了，你要真心想要，十六块钱卖你，这还是看你们在我这儿买了不少东西的份上。” “十二怎么样？” “卖不了。” “那算了，回头我去路边摊看看。” 方为毫不留恋，直接让老板先结了之前的那些账。 账结完，他提着袋子便准备撤。 可脚才刚踏出店门，老板就叫住了他： “十三！要不要？再便宜就真没法卖了！” “……” 方为‘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回来拿了表，付了钱。 这一番操作下来，可把一旁等待结账的徐采苓和方元胜震惊得不轻，看似波澜不惊却凶狠至极的一顿拉扯，砍了足足五块钱！ 这等功力，就算让老爸老妈出马，也不过如此了吧…… 有方为开了先河，脸皮薄的徐采苓和方元胜也跃跃欲试起来。 “老板，那我这个书包可不可以……” “不可以。” “……” “……” “哦。” …… “这老板，太可恶了！以后再也不来他这买东西了！！” 结了账，出了门，砍价失败的徐采苓愤愤不平，惹得方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笑！为什么你就能这么轻松的把价砍下来呀，你快教教我！” “我教你你也学不会啊。” “因为你脸皮更厚？” “……喂喂，这样聊就没意思了啊！砍价是个心理战，你心里都没底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价格，自然你砍价就没底气，也不会砍得下来，老板不是傻瓜，看你那犹犹豫豫的小眼神就能把你吃得死死的了。” “那你又知道这表大概什么价格？” “我上次在路边摊问过啊，不过当时没买。” “狡猾！！那你怎么不帮我砍书包！” “放心吧，你书包没买贵，市场大概都这个价，老板底气比你更足，换我也砍不下来。” 听方为这么一分析，徐采苓吃瘪心情这才好受多了，想想自己跟方为同龄，他咋可以这么厉害？当然了，嘴上自然是不肯承认的。 “那以后我有什么想买的，就找你帮我砍一刀了！” “……” 买完了东西，接下来也没啥需要买的了，三人倒也不着急回家，趁着这难得的自由，一起骑着车，在小镇上溜达了一圈。 中午猛烈的日光，到了这会儿也变得温柔起来。 天空中的云彩在夕阳的余晖中呈现出金色的光芒，抬头仰望天空，湛蓝得宛如一块画布，片片云彩在风的作用下，向西缓缓飘动。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还有什么要买的不？” “没了，启程，回家！” 回去的时候，方为和徐采苓又换了个身位，他负责骑车，采苓在车后座坐着。 徐采苓也没好意思抱他的腰，跟他刚刚那样，只是矜持地把手抓在车架子上。 并行一旁的，是哼着辣耳朵歌声‘四斤大豆~！三根皮带~！’的阿胜。 “你能不能别唱了！好难听！” “哎嘿，我就唱、就唱！” “方为、你骑快点！我要踹他！” “来啊来啊？” “我说徐采苓，你当我是驴呢，你说归说，别抽我屁股行不行？” “你骑得太慢了，下车，换我来！” “老老实实待着吧你。” 两台自行车悠哉悠哉，伴随着夕阳和晚风，骑出了小镇，又骑上了连接两岛的白潭大桥，耳边是桥下的海浪声和天空中海鸟的喳喳声。 不知不觉就回到了村里，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唯有随风飘动的云彩上，还映着夕阳赤红的余韵。 三人骑行在坑坑洼洼的村道上，隐约听到了身后摩托车的声音，便自觉地避让到右边。 发动机的声音有点耳熟，方为回头，果然，是骑着摩托的老爸。 在方先锋的摩托车上，还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你们仨怎么才回来？报完名没有？” 方先锋骑着摩托车开到少年少女的身边，降低速度与他们并行。 “报完了！二叔，你这单车是给阿为买的吗？” 随着距离的靠近，三人自然也是看清楚了绑在摩托车上的这辆崭新自行车，同样是学生款式的，而且是相当炫酷、又骚气的橙色！ “对啊，前天托人在外面买的，今天刚送到码头。” “牛逼！阿为，你也有新车了！” “真的假的，之前咋没听你说？”看着新车，方为也有些出乎意料。 “臭小子，车都给你载回家了，这还有假？” 方为笑呵呵的，之前都没听老爸提过，小老头子还挺会玩惊喜。 “方为，咱们组个车队吧？！” 两位小伙伴显得比他更来劲儿。 比起那种充满暧昧幻想的两人同骑一车，显然徐采苓更愿意跟他并肩同行。 “菠萝队怎么样？！” “……不怎么样。” 虽然对这个所谓的车队名字不太感冒，但有了属于自己的新自行车，方为还是相当高兴的。 这意味着，今后他的活动范围变得更加宽广了。 . . 第19章 少女有点胆小 八月三十一号，暑假的最后一天。 因为制定了跑步的计划，方为今天依旧起了个大早。 换好衣服走出房门的时候，老妈坐在餐桌旁吃早饭，此情此景倒像是昨日循环似的。 不过有了昨天的解释，今早田喜兰见到儿子一大早又出门跑步，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惊讶了。 “先吃点？” “不用，我回来再吃。” “今晚一起回爷爷奶奶那儿吃饭，明天你和阿胜就开学了，你奶奶说杀只鸡给你俩吃。” “好啊，对了妈，我们家的鸡昨天也下蛋了，我还捡了一个。” “那等你吃早饭的时候，可以敲个鸡蛋放粥里煮一煮，吃个鸡蛋粥。” “嘿嘿，先留着，改天弄海蛎煎！” 方为一边活动着身子，一边慢走着出了门，深呼吸两口混杂着海风和泥土气息的空气，接着从东华村到沙阳村到码头最后抵达沙滩，沿着昨天的路线慢跑起来。 期间缓慢地开始增加跑步的速度，并热情礼貌地跟认识的每一位村民打招呼。 东华村年纪最大的老头，就是李太爷了，辈分高到方为的爷爷见了都得喊一声李叔。 李太爷平时没啥喜好，有事没事儿就搬张小板凳坐在村口的那颗大荔枝树下乘凉，一坐就是一整天。 “李太爷！” 跑到村口大荔枝树下的时候，方为跟老头打了声招呼。 老头真的很老了，听说已经有九十八岁的高龄，花白的头发零零碎碎的几乎掉光，牙齿也早已经掉光，嘴巴自然地往里收缩着，满脸老树皮般的皱纹，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似乎人生里剩余的时间，都打算用来这么躺着似的。 “李太爷！” “……” 方为喊了他两声，老头才反应过来，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眼球像是浑浊的玻璃弹珠似的，黯淡无光。 “噢……阿为啊。” “李太爷，你这么早就出来乘凉了？没睡好吗？” “吃了吃了，你这是……” “跑步！跟昨天一样，跑步！” “噢，好，好……” 跟其他村民不一样，对于方为早起跑步这件事，李太爷反而是最淡定的，以至于方为都有些怀疑他听懂话没，或者说压根就没听见。 总之从印象里，老头就是这样清清淡淡的性格，除了刮风下雨之外，村口的这颗大荔枝树下，必有老头坐着乘凉的身影。 以前方为不明白这样呆坐着有什么意思，经历得多了才渐渐懂的，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目之所及、皆是回忆，心之所想、皆是过往。 值得一提的是，村口这颗枝繁叶茂的大荔枝树，距今已经有九十二年的历史了。 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据说，这颗荔枝树是李太爷六岁那年种的。 或许刚种下的那年，荔枝树还只是一颗没到他膝盖高的小苗，而如今，已经是可供遮风避雨、乘凉休憩的参天大树了。 方为还不到这个年纪，体会不了李太爷在自己亲手种的荔枝树下乘凉的心情，想来那种时代变迁、物是人非的感觉会非常强烈吧…… 也许还会有自豪，可以预见的是，哪怕李太爷乘风归去，这颗百年荔枝树也会继续留存很久很久。 毕竟绝大多数人的一生，没有在这世间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不曾来过。 方为若有所思，告别了李太爷，继续沿着既定的路线奔跑。 …… “呼、呼……” 沙滩边，少年弯腰扶着膝盖，汗水浸润了稚嫩的脸庞。 他抬起头，那颗永恒不灭的恒星，终于露出了它的轮廓，先是尖尖的一角，继而半圆，直至整颗火球跃出海平面。 这一刻，世界仿佛被点亮。 浪花拍打着礁石，无数海鸟在晨光中翱翔，少年被染成金色的脸也露出灿烂的笑。 他抬起左手腕，简洁的表盘上，指针滴答滴答地跳动。 五点二十六分。 标准时间的话，应该是五点二十一分，因为方为习惯把表的时间调快五分钟。 昨天跑步积累的肌肉乳酸还没有消散，今天顶着浑身肌肉酸胀的运动，有好多个瞬间，方为都差点没坚持下来。 好在还是咬咬牙跑到了终点，在见到这样灿烂壮观的日出之后，一切就变得值得了。 凡事开头难，坚持更难，尤其是这种需要长久地坚持才能见到效果的运动，相当磨炼人的意志。 有了表之后，时间就变得可视化了。 方为不太清楚从家里出发跑到海滩具体的距离是多远，凭感觉估摸应该不会超过三公里。 而时间上的话，他目前足足花了十六分钟多，勉强算是初学者的水平吧…… 总之，现在用时多久都没关系，每天都比前一天进步一点就行，正值青春的年纪里，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休息完毕，方为舒缓一下酸胀的肌肉，沿着返回的路线慢慢再跑回去。 跟来时不一样，跑回去就悠闲多了，他可以有更多的闲情逸致来欣赏一路的风景。 经过码头的时候，老爸叫住了他，递给他两个热乎乎的包子。 “叉烧包，你拿回去吃吧。” “妈在家里留了早饭，你吃吧。” “我吃过了，你带回去。” “那行。” “中午记得留我饭啊，我今天中午回家吃，等我回去再做饭也行。” “ok。” “臭小子……噢的什么k，洋气洋气的……” 跟田喜兰一样，方先锋也不太懂这臭小子跑步的理由，但毕竟不是什么坏事，虽然有些不太理解，但也习惯了，毕竟少年的行事思维总是难以捉摸。 …… 离开了码头，方为又慢跑起来，经过沙阳村的时候，好奇地往柳知意家瞥了一眼。 柳知意搬进村里来已经有两天了，直到今天，方为才得以一睹真容。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自海边升起之后，也悄悄地探进了她家的院子里，给这个宁静的角落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纱。 就是这样一个恬静、万物刚刚苏醒的时刻，一个女孩子静静地站立在院子当中，仿佛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似的。 她穿着居家的短裤和t恤，露出两条又直又细的腿，晨光落在她的肌肤上，衬显得格外白皙。 与徐采苓活泼灵动的齐肩短发不同，少女留着披散到后背的乌黑长发，偶尔有风吹来，几缕发丝便轻轻拂过她清丽的脸颊，她却似乎丝毫不在意，只是用纤细的手指不经意地拨弄一下。 那双眉眼柔和的眼睛，像是藏满心事的深潭，静静地凝视着前方的一片绿叶或是偶尔掠过的鸟儿，眼中闪烁着对这个陌生海岛乡村的好奇与沉思，却不轻易吐露。 少女的站姿并不张扬，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内敛，周围的一切声响——远处的鸟鸣、近处树叶的摩挲、不见踪影的蝉鸣……在这样的早晨都显得格外清晰，而她就在这无人打扰的清晨交响乐中保持着自己的静默，仿佛在倾听，仿佛在寻找，又仿佛在思考。 方为不由地放慢了脚步，多看了她两眼。 当然了，这并不是因为她有多漂亮的缘故，只是他有些想不太明白，柳知意这是在做什么呢？ 看看村子、看看自己如今住的地方？ 但她搬进村子里来，也有两天时间了吧，但似乎就没怎么出过家门，毕竟小岛就这么小，她要是出门逛逛看看，总能偶尔碰个面的。 明明对这里挺好奇的，却又不肯出门看看……这女孩也确实挺……宅？ 唔，有可能，大城市嘛，宅似乎很正常，只是自己生活在乡村，认识的同龄人里基本没有宅的就是了。 回想上辈子对她的印象，因为接触的很少，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忆也早已模糊了，只记得一些标签类型的评价——成绩好、高冷、不爱说话、跟乡下人处不来。 这可不是方为自己说的，而是班上同龄的同学们都这样评价的。 如今以更成熟的目光看来，或许这些对她的评价似乎也不太准确？ 乡道路上的方为还在思考着的时候，院子里的柳知意似乎听到脚步声，扭过头来看向这边，然后发现了他。 于是少女接下来的表现又让方为无语了—— 她就像是沙滩上胆小的沙蟹似的，在没人的时候，会大胆的跑到沙滩上吹吹海风、聆听海浪的声音，而碰到有人出现在视野里时，她又赶忙掘着沙子，把自己重新隐藏回沙堆里。 柳知意大概就是这样，在见到不远处路边出现的方为之后，她就不动声色地转身，轻轻地回到屋子里去了。 “……？” 此情此景，让方为都有些不自信起来，他抬头摸摸自己的脸，总不能是他太丑，把人家吓到了吧？！ 总之是搞不懂了…… 方为摇摇头，继续慢跑着，离开了沙阳村。 一直到他离开了好一会儿，屋子里的柳知意才又重新出来，回到了院子里。 她蹲在阳光下，看着杂草叶子上的露珠，它们单纯透明，折射着周围的五光十色。 少女伸出手指轻点，让相邻的三颗露珠相互拥抱、融合，变成更大的一颗露珠。 她就这样呆呆地看着。 屋里传来爷爷的声音： “知意，吃早饭了。” “哦，好。” 柳知意应了一声，起身再次回到了屋里。 . . 第20章 还得靠儿子 跑完步回到家，方为洗了个澡，换下身上汗渍渍的背心。 早饭是老爸赏的叉烧包配白粥，填饱空荡荡的胃后，运动消耗的体力也随之恢复了，整个人显得精力十足。 像往常一样，吃了早饭后就去喂鸡。 这群小母鸡相当懂事，继昨天捡到第一枚鸡蛋后，方为今天又捡了三枚鸡蛋！ 不敢想象等六只小母鸡同时下蛋，一天能捡六枚鸡蛋时，他会是一个多么开朗幸福的少年…… 方为美滋滋地把三枚鸡蛋收起，又提了一桶水给昨天新开的那块菜地浇水。 很可惜，菜籽们没那么快发芽。 他想了想，又找了几根竹竿子，围着菜地的四周，插在松软的土地上，再找几个塑料袋撕开，系在竹竿子上，有风吹来的时候，塑料袋便会迎风飘扬，可以很有效地驱赶飞到菜地里来偷吃的鸟儿。 忙完这些活儿，方为这才回到房间里，拿了昨天租借的那本《平凡的世界》，在早晨清凉的院子里专心阅读起来了。 “啊——咕噜咕噜——噗！” 隔着低矮的围墙，隔壁家少女刷牙时惊天动地的声音打乱了方为读书的思绪。 少年无语地抬头：“徐采苓，你刷牙声音能不能小点？” “啊——咕噜咕噜——噗！” 徐采苓没理他，刷完牙后，捧起清水洗了洗脸。 少女充满胶原蛋白的肌肤用不上什么护肤品，单纯地用清水洗一洗，晶莹的水珠存留在她稚气干净的脸蛋儿上，便有种清水出芙蓉的感觉了。 徐采苓今天比昨天起得晚一些，因为是暑假的最后一天嘛，她老爸老妈也大方的给她放了个假，今天早上不用她去帮忙晒鱼了。 “方为，一起去冲浪不！” “不去，一大早的冲什么浪，我刚从沙滩那边跑完步回来呢。” “去嘛去嘛。” “不去，看书。” “哎呀，无聊死你了。” 徐采苓闷闷不乐的，她像是一刻也闲不下来，昨天她和阿胜一起租借了两册漫画，这次轮到阿胜先看，她一时半会儿闲着也不知道做什么。 等她再出现在方为视野里的时候，便又是戴着大草帽、穿着旧衣衫、骑着单车，准备出发的模样了。 “上哪儿啊你？” “去渔场晒鱼啊，你以为我像你这么闲呢！拜拜~！” 好吧，方为承认，虽然采苓贪玩，但她确实是个相当懂事的小姑娘。 与之比起来，自家的猫儿就不够懂事了，方为正好奇七月上哪儿去了，抬头一瞧，狸花猫叼着一只硕大的老鼠，从徐采苓家跑了出来。 “喵呜哇——” “……” 谁家的猫啊到底是……？！ “喵呜。” “哎哎……我不吃！快拿开！” 七月心碎地白了他一眼，叼着大老鼠找个安静的角落，自己享受美餐去了。 …… 临近中午的时候，熟悉的摩托车声音在院子门外响起，方先锋从码头那边回家了。 方为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午饭，等老爸回来，拿双碗筷就可以开吃了。 父子俩都不是什么太讲究的人，午饭也简简单单，一碟之前煎好的鱼块、一碟凉拌海带丝、一碗撒着葱花的水蒸蛋。 “你这水蒸蛋弄得不错，比你妈做的滑嫩多了，手艺见长啊。”方先锋吃着，也夸奖一下儿子。 方为可不敢承认自己比老妈手艺好，他只是比老妈的闲工夫更多而已，像蒸水蛋这道菜，他会特地用温水来搅合鸡蛋液，在蒸的时候还在碗上面再扣个碟子，防止水蒸气渗透，像这种细节，对于平日里忙碌的老妈而言，是不会有闲心去在乎的，只求最快速地把菜做好就行。 当然了，来自父亲的夸奖，还是让方为相当的受用，毕竟这对所有身为儿子的男人来说，都是不常有的。 中国式的父子关系最微妙，像君臣、像仇人、像朋友……唯独很难真正像父子。 当父与子在同一空间存在时，注定一方是强一方弱，而只有父亲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父子。 儿时对父亲或许有很多的崇拜，随着年纪的长大，这种崇拜也会渐渐消失，更多的是相互间的不理解，你可能变得和父亲一样的易怒，但你却吃不了父亲吃过的那些苦，你或许最讨厌他的脾气，可你的脾气却最像他。 等自己也成了父亲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垂垂老矣了，家庭的主心骨和重担也慢慢会转移到自己身上…… 想起了什么，方为一边吃饭一边问道：“爸你下午不去码头了吗？怎么今天中午有空回来吃饭？” “码头就不去了，最近也就上午忙一些，下午都没啥活儿。” “那你下午怎么安排？” “前两天村里不是说弄了个养殖办吗，说今天下午有空的话，让我们过去参观学习一下，说是有养殖专家会来指导，闲着也没啥事，我就寻思着去看看。” “贻贝养殖的那个？” “对啊。” 听完老爸的说话，方为的眼睛也是一亮。 看来那天自己和老妈的一番建议，让向来有些经验主义的倔驴老爸听进去了，老头这两天也没提过这事儿，倒是闲时坐在大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烟的时候多了，估计也是在琢磨这事儿可不可行。 可行！当然可行！ 贻贝养殖、华东最大的贻贝养殖场、万亩海上牧场、未来的贻贝之乡！ 这可是未来菠萝岛产业转型最正确的路子了！ “爸，我下午闲着也没啥事，你去的时候带我一块儿去看看呗？” “你去干啥……” …… 说是这么说着，但老头下午出发的时候，还是把方为给一块儿叫上了。 “上车。” “好嘞！” 扶着父亲结实的肩膀，方为抬腿跨坐到他的摩托车上。 记得童年里有一次去外婆家回来的路上下大雨，一家三口就骑着摩托车，方为夹在老爸和老妈中间，雨很大、风也很大，他被父母保护着，躲在宽大的雨披里，耳边只听见父母的心跳声和豆大雨点打在雨披上的哒哒声，大风把雨披的两边吹成波浪一甩一甩的，他就负责抓紧雨披的两边，偶尔还会偷偷掀开一个角，看看摩托车开到了哪儿……纵使外面狂风暴雨，却是他最有安全感的时候了。 如今方为的个儿长高了不少，已经没法再像从前那样躲在老爸和老妈中间的雨衣里了，但坐在摩托车上，一只手负责老爸结实的肩膀时，方为依旧感到心里由衷地踏实。 午后热烈的阳光下，摩托车载着父子俩行驶在乡间的小道上，两边是绿油油的农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养殖办那边有说初期的投入大概要多少吗？” 耳边的风声很大，说话的时候都得大声一些。 “这个暂时还没细说，不过我听说村里有扶持，像船啊、这些投入比较大的东西，前期都可以用租借的方式……” “那可以啊！既然村里有鼓励的政策，初期的投入应该也是比较能接受的，关键还是看养殖的方式和收成。” “……你小子，说话怎么一套一套的？” “书里学的啊！” “你们老师教这些？” “自学。” …… 小岛很小，骑着摩托车在岛内兜了半圈，父子俩就抵达了菠萝海滩这边。 考虑到这边的海域宽阔，各方面条件都相对适宜贻贝的生长，村里便将这一片海域规划为海产养殖的地方，散户们可以用承包的方式来使用特定的范围。 承包的价格视区域的不同而不同，但在目前有政策利好的情况下，养殖办给予了非常大优惠。 只是在当前的环境下，即便有扶持，也不是谁家都能有能力搞散户养殖的，而不少有能力的家庭，又很多都还在观望，毕竟之前搞得那些扇贝、鲍鱼、裙带菜等海产养殖的惨痛失败还历历在目呢。 海产养殖，自然是少不了船只了。 跟着养殖办的技术员和专家，方为父子和十几个村里有兴趣搞贻贝养殖的村民一起上了船，前往贻贝养殖的试验田。 船上，贻贝养殖的专家也向大家介绍自己，大概是某个海洋研究所的教授，总之听起来相当有实力的样子。 当然了，众人此番过来，不是为了听这些口头上的理论，大家都是为了亲眼见识一下贻贝养殖的可能性。 很快，船就开到了贻贝养殖的试验田。 方为用手挡住额前刺眼的阳光，放眼望去，大概五亩左右的这片海域，整齐地漂浮着排成一列又一列的白色浮子。 “这块地方就是我们的试验田，小王、你船慢一点……” 许教授伏在船边，伸手在微光粼粼的蓝色海面上捞起一个白色浮子，这些浮子整齐地串联着一大片，却又不是渔网，随着他把浮子拉起来，下方悬吊在海水中的长长绳索便也一并露出了海面。 而在绳索之上附着的密密麻麻贝壳类生物，便是贻贝了。 随着许教授把绳索提起，前来参观的渔民们也纷纷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产量很高吧？” 许教授对众人的表情很满意，微笑着继续讲解道：“别看我们试验田里的贻贝又多又大，除了育苗的幼虫期，成体下海的整个养殖过程完全不需要投喂，这片海域营养丰富，我们的贻贝苗主要靠海里的生物自然成长，说是八成的野生贻贝也不为过！” “每年的四五月份，用草布把绳子和贻贝苗包裹起来，然后把包裹好的贻贝放置在二三十米深的海里养殖，贻贝逐渐长大后，外层布逐渐脱落，贻贝就附着在长绳上，到了八九月份，就是收获贻贝的时候了。” “像这样附着在一根苗绳子上的厚壳贻贝产量大概300-400只，亩产可达10吨！” 许教授还在说着，船上的众人们已经忍不住动手把绳索上的贻贝剥下来看了，方为也抓了一把在手里仔细研究。 “教授，你们这是什么品种的贻贝？”方先锋看着手里个头颇大的贻贝问道。 贻贝养殖之前岛上不是没人搞过，最好的品种就是野生厚壳贻贝，但生长周期缓慢，而且育苗困难，野采的数量也相当有限，不死心的贻贝养殖人又引进了北方的紫贻贝，这个品种的产量确实上来了，但个头小、保质期短、经济价值低。 而此时他手里的这些贻贝，壳体黑亮、整个是长楔形的，剥开壳后，内面是紫褐色或者灰亮色的，有点珍珠般的光泽，关键是个头一点也不比野生厚壳贻贝小！而且肉质紧密厚实、呈桔红色、杏黄或黄色，体型相当饱满，一看便知道是贻贝中的上品。 聊到品种这块，许教授脸上也露出了自豪的表情。 “这就是我们技术团队精心培育出来的厚壳贻贝了！不但保留了野生厚壳贻贝原有的特性，在品质的基础上，我们还大大提高了产量，最关键是繁殖季节和生长周期，从原先的六七月份提前到了四五月份，使下海保苗的时间和养殖时间缩短了近半年！” “嘶……” 船上众人听闻后，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更有甚者，直接剥了颗贻贝送进口中品尝一下滋味儿。 大家都是靠海而生的小岛人，哪怕此时的身份不是渔民，但往上数两代也一定是渔民，在如今海产资源日益匮乏的环境下，愿意上这条船的人，都是在苦心思考转型方式的人，哪怕之前没有搞过海产养殖，但也绝对听明白许教授这番话的份量了。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贻贝养殖试验田的成品，大大激发了众人搞养殖的信心。 气氛也在此刻活跃了起来，纷纷围着许教授七嘴八舌地问各种贻贝养殖相关的问题。 方先锋也挤在人群里忙着发问，老爸这幅激动的模样，是方为极少见过的。 他倒没有一块儿上去凑热闹了，只是早有准备，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和笔，把许教授提到的各个重点全部记录下来。 包括前期的选址和准备、包括种苗的获取和运输、怎么育苗、怎么下海、需要什么工序和器械、以及日常的管理和养护等等。 方为统统地记录了下来。 一直到回到岸边散场，这一大群大老爷们的心情还是热烈得很，这才想起自己这上了年纪的脑子不记事，许教授说了啥都给忘了，只知道这东西真有搞头…… 方先锋也同样一拍大腿，刚刚只顾着激动了，现在回想起来，脑子乱七八糟的，都忘了许教授都说了啥。 “阿为、你刚刚也听了，许教授说那个育苗时怎么选择亲贝来着……” “……” 知父莫若子，方为默不作声地把做好记录的小本子递给老头。 “这啥……好小子！好小子！！真有你的！带你来果然没错！”方先锋如获至宝，整个人的神采都飞扬了起来。 “你一开始不是还没想着带我吗。” “爸的问题！爸的问题！” “唉……” 这年头，想当个富二代真难。 . . （感谢杨杨杨yyy同学的盟主呀！也是老书友了，非常感谢支持，老板大气！老板发大财~！） 第21章 奶奶 当然了，方为只需要保证好大方向的选择不会出错就行，具体的贻贝养殖细节，还是得交由老爸这样经验丰富的老海岛人来。 这事儿也不急于一时，包括前期的各种准备和投入，贻贝养殖也是有季节性的，第一批下海的贝苗能赶在明年四五月份之前就算成功了。 可不要小看水产养殖能带来的收益，如今正是红利期，只要雪球能快速滚起来，后面无论是扩大养殖规模，还是打通养殖、采收、加工、销售等上下游的产业链，前景都非常广阔。 或许老爸目前还没有想的那么深远，但只要确保是走在正确的方向上，时代的风总会吹着他不断前进的。 晚上的时候，家里就没有做饭了，一家人一起回老屋那边和爷爷奶奶吃饭。 因为方为和方元胜明天就要开学上初中了，奶奶特地杀了只鸡给俩孙儿吃。 还没开饭呢，哥俩就率先从厨房里一人领到一只大鸡腿，美滋滋地拿在手里啃了。 没有一次性手套啥的，就洗干净手直接拿着，吃完大鸡腿，手上油乎乎的，嘴角也油乎乎的，但心情却相当的满足和温馨。 “大黄！接着！” “汪！” 院子门口拴着的大黄狗也跟着哥俩一块儿享福了，两根鸡腿骨棒子赏到它面前，狗尾巴像直升机螺旋桨似的，摇的都快飞起来了。 爷爷奶奶住的老房子条件有限，老爸和大伯结了婚之后，便都分家自己出去住了，不过一大家人也都住在东华村，合着来回也就那几步路而已。 爷爷奶奶七十多岁了，身体也还硬朗，用不上这些后辈什么照顾的，反倒是自己种了好多的菜、养了鸡养了鸭，时不时就把一大家子都叫回来一起吃饭的。 饭后，老爸和爷爷还有大伯聚在一起喝茶抽烟，聊聊最近那个贻贝养殖的事，老妈和大伯娘就收拾厨房，方为和阿胜闲着没事，就坐着看看电视。 “阿为，阿胜，你俩过来一下。”奶奶站在房门口招呼一声。 “噢！”俩孙儿立马乖乖起身过来。 走进爷爷奶奶的房间，空气里残留着明显的跌打药酒气味儿，很多老人的房间都有这股味儿，都是年轻时操劳留下来的病，什么腰痛、膝痛啥的，一痛就擦药酒，久而久之，这股味儿就在房间里再也散不去了。 “阿嫲，你膝盖最近又痛吗？”方为关切地问道。 “没事，老毛病了，你爸上次给我的那个药酒挺好用的，就是好贵噢……” “阿嫲你要是用完了就跟我说，我让我爸托人再从港岛那边带。” “好好……” 儿孙有孝心，奶奶自然也是乐呵呵的，嘴上答应着好，但这钱是不太舍得儿孙给她花的，很多时候都这样，药酒啥的她用完了也不说，都是方为自己发现了才提醒老爸给她买。 老太太叫俩孙子进来自然不是聊这事儿，她走到房间里那张老旧的木质梳妆台面前，这张桌子是她当年的嫁妆，木质的锐利边角早已被岁月磨得圆润发亮。 她拿着钥匙，手也不像年轻时那么稳了，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打开了挂在抽屉上那把同样老旧的小铜锁。 拉开抽屉，老太太从里面拿出来两个折成三角形状的红色护符，把身后的俩孙儿叫过来，分别把两张符递给他们。 “这是阿嫲前两天在妈祖庙求来的符，你俩平时放在书包里带着，保佑你们平安顺利，学有所成。” “好，记住了。” 方为和阿胜接过护符，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揣进了兜里。 海岛人都信奉神明，老一辈更是如此，不提每年盛大的庙会，各家各户无论是出海作业、还是结婚生子、还是务工上学，都会去庙里拜神祈福的。 “要收好啊，尤其是阿胜你，做事马马虎虎的，可千万不能弄丢了。”奶奶抬起头，看着面前已经比自己高的两个孙儿。 “放心吧阿嫲，我丢了符都不会丢！”阿胜连忙保证道。 “臭小子，说的什么胡话！”老太太被他气死，抬手作势就要打，可终究只是吓唬一下而已。 给俩孙子收好护符，老太太又从抽屉里拿了两个红包出来，分别塞到俩孙子的手里。 是老太太早就准备好的，每个红包里面都有一百块钱，零钱凑的，因此拿在手里显得鼓鼓涨涨的。 “你们要开学了，平时要花钱的地方很多，这个红包你们拿着，要是钱不够花的话，就跟阿嫲说。” “阿嫲！这个我们不能要，这钱是老爸二叔他们给你和爷爷花的！我们已经报完名了！钱够花了！”在这种事情上面，阿胜还是相当懂事的，哪怕平时自己兜里没几块零花钱的，但奶奶的钱是万万不能轻易收的。 方为也同样坚持让老太太自己留着钱买东西，可老太太执拗的很。 “阿嫲和阿公平时能花几个钱，家里又种有菜，你爸他们又经常送吃的过来，这钱留着就是给你们用的，也是减轻一下你爸他们的负担……拿好。” “阿嫲……” “拿好就是了，不要跟你爸他们说啊，记住没。” “记住了……” 见俩乖孙老老实实地把红包揣进了口袋里，老太太这才眉开眼笑起来。 “阿嫲给你们钱你们就拿着，等以后你们毕业了、自己能工作挣钱了、有出息了，你们给阿嫲钱，阿嫲都不知道有多高兴。” 方为抬头，看着老太太花白的头发、老树皮般的皱纹，他其实知道，即便以后自己真的挣了钱，回来看她时，给她钱她也不会要，只会说着‘你们赚钱不容易、阿嫲自己有种菜、有养鸡鸭，阿嫲用不上这些钱，阿嫲不要你们的钱，你们自己收着……’然后等走的时候，她还会给儿孙们带很多的菜、杀两只鸡，说着‘外面的肉菜贵，阿嫲也吃不完，你们都带回去吃……’ 大概就是这样一份刻在骨子里割舍不开的情感吧，才令得他无数次在大城市孤寂难眠的夜里，魂牵梦萦着遥远的小海岛故乡。 …… 听完了老太太的唠里唠叨后，哥俩这才从奶奶的房间里出来了。 每年新学期开学的时候，奶奶都会像这样给哥俩塞钱，哥俩没打开红包看里面具体有多少，但摸着厚度也能感觉出来，以前都是五十块钱，这会儿估计怕是有一百了。 这年头岛上很多渔民一个月收入也就四五百而已，对于还是初中生的哥俩来说，一百块钱那可是相当大的一笔巨款了！ “阿为，咋办，阿嫲这次给的钱好像比之前的都多！” “像之前那样办。”方为说。 “……要告诉我爸他们吗？” “当然要告诉你爸他们一声了。” “可阿嫲说不要跟老爸他们说诶……” “之前大伯有让你把钱给他吗。” “没有，我爸只是让我自己存好！” “这就对了，反正阿胜你记住，无论是阿公也好阿嫲也好，只要给你钱，你记得跟大伯他们提一声就对了，你不说他们就不知道，还以为阿嫲阿公手里的钱够花，你说了，他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不太明白……不过阿为，我听你的。” “听我的没错。” 毕竟是成年人的思维，方为想事情总是要考虑的更周到一些的。 回去的路上时，方为便把奶奶给他一百块钱红包的事跟老爸老妈说了。 方先锋和田喜兰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叮嘱方为道：“你阿公阿嫲对你们好，你们要记在心里，以后多多孝顺他们，这钱既然是你阿嫲给你的，那你就留着，存好不要乱花。” “放心吧爸。” “你阿嫲的药酒又快用完啦？” “对，我看着好像没多少了。” “那我抽空让人从港岛多带几瓶回来……” …… 岛上没有路灯，但皎洁的月光却依旧把脚下的路，照的明亮。 耳边是海风吹动枝叶摆动的声音和虫鸣蛙叫声，方为抬头看着灿烂的星空。 明天就要开学了啊…… . . 第22章 开学 九月一号作为开学日的传统，在华夏大概可以追溯到二十世纪初。 根据历史记载，在1903年，张百熙、荣庆、张之洞等人以曰本学制为蓝本，制定了新的学堂章程，即《奏定学堂章程》，因为当年为旧历癸卯年，所以这个学制被称为癸卯学制。 癸卯学制规定了学年的学期时间和开学时间，当然了，一直到改革开放之后，九月一号作为秋季开学日才逐渐广泛起来，因为农业社会的特点，秋季开学可以避免跟农忙时期的冲突，方便农村学生们参与家庭劳动。 在农村里，农忙是个非常特殊的时候，方为还在东华小学就读时，每逢农忙的季节，学校就会放‘农忙假’，足足有九天时间，而且不调休。 现在想想，小学生能做多少农忙活儿啊，主要是学校的老师需要干活罢了，尤其是偏远海岛的小学老师，全部都是本地人，谁家没点农忙活儿啊。 还记得校长那会儿家里要收花生，干脆组织了全校的二三十个小学生一起去他家地里帮忙拔花生呢，美其名曰，社会实践活动！ 从今年开始，村里的东华小学就停止运营了，岛上的小学生都得去隔壁的白潭镇上小学，不过农忙假还是有的，而且应该不用再帮校长家拔花生了…… 而方为、徐采苓、方元胜三人，则成为了白潭中学一名光荣的初中生，拔花生这种事是肯定不用了，就是农忙假好像也没有了，中学的放假基本都按照法定的假期安排来。 前天报名的时候，文老师也提醒过了，每天的上课时间是早上七点半，让大家不要迟到。 七点半上课，听着挺早，但对小岛人来说已经不早了，九月初这会儿，日出的时间是五点二十分，事实上五点钟不到，天都已经大亮了，很少有谁家的孩子一觉睡到八九点的。 虽然今天开始要上课了，但方为依然坚持着他的早起跑步计划。 跑完步、看了日出、跑回家里洗个澡，换身衣服，吃老妈准备好的早饭。 方为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才六点钟而已。 “我去上工了，你待会儿出去上学记得锁门，你自己身上带的钥匙不要弄丢了啊！鸡我已经喂过了！” “没事，院子石板下不是还有个钥匙嘛。” “老想着有备用钥匙，你自己的钥匙迟早弄丢！” “……精辟，妈你说的太有道理了。” 方为陷入思考，老妈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句提醒，倒也让他悟出什么道理来了，果然自己越来越优秀了。 早饭依旧是白粥配咸菜和小咸鱼，不过从今天开始，他的碗里多了一枚香喷喷的煎蛋。 托小母鸡们的福，今天又有四枚鸡蛋入账，短时间内，家里算是实现鸡蛋自由了。 习惯早起之后，日常可支配的时间就变得相当多了，还不到出发去上课的时候，方为吃过早饭收拾好碗筷，又去菜地里浇了浇水。 他蹲下身来，手指剥开一些碎土细看，不少菜籽已经开始发芽了！ 倒也没冒出什么绿色来，只是菜籽尖儿先冒出了芽白色的根，估计明天就会长出绿芽了。 回到院子，方为检查一下自己那辆崭新的自行车。 他已经骑着这辆橙色的新车驰骋过了，非常润、非常好骑！ 蹲下身来，斜着自行车，他手握着踏板转动一下链条，又少许地添上一点润滑油，可不能加太多，否则容易掉链子。 捏捏前后车胎，感受一下胎内的气压弹性，完美。 一般前轮要比后轮胎压低一点，不然前轮充气太足的话，遇到坑洼不平的路面，车头跳的厉害。 在方为骑上新车在院子里溜达时，围墙那头也传来了熟悉的刷牙声。 “啊——咕噜咕噜——噗！” “……都几点了，采苓你才刚起床？” “啊——咕噜咕噜——噗！……没有刚起床啊，我刷完牙就可以出发啦！” “你不吃早饭啊？” “我都吃过了！” “……先吃早饭再刷牙？” “不然哩，先刷了牙再吃早饭，牙不是又脏了？” “那你先吃早饭再刷牙，原本的脏东西不是一起吃进肚子里去了？” “笨蛋！难道你睡觉的时候从不咽口水？脏东西不也一样吃进去了？” “反正应该先刷牙，再吃早饭。” “哼，是先吃早饭，再刷牙！” 少年少女之间出现了代沟，方为没法再跟她在这个话题聊下去了，他敢打赌，扣1先刷牙的人，绝对比扣2先吃早饭的人多。 …… 虽然徐采苓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她有个超级优秀的品质，那就是绝对守时。 从小就这样，两辈子加起来认识她那么久，只要是约定好了时间，她就绝对绝对不会迟早。 哪怕这只是个看起来不太起眼的品质，但遇到的人多了，才知道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早上六点五十分，到了约定好的出发时间，在家里折腾一通的徐采苓，准时的骑着单车出现在方为家院子门前。 “走啊！” “来了来了……” 方为往门口看去，她这会儿的装扮就不是暑假里每天早起去晒咸鱼的穿搭了。 没有戴大草帽，而是戴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在鸭舌帽的后方，露出来她那扎得短短的小马尾。 因为长期晒太阳，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上身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干净t恤，下身是一条灰色的杂牌运动裤，双肩后面背着新买的帆布书包，书包的左口袋镶着一把折叠伞、右口袋镶着一个装满凉白开的矿泉水瓶，瓶子很新，包装纸都没掉，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重复使用。 徐采苓双手扶着车把子，一条修长的腿儿撑在地上，就这样骑在单车上，在门口等着他一起去上学。 不得不说，确实青春靓丽如画。 方为的穿搭就不说了，反正就那样儿，因为还没有发新课本，书包里显得空空的，他就把没看完的《平凡的世界》一起带了过去。 因为路程比较远，中午是不回家的，无聊或者自习的时候，可以看看带过去的书。 徐采苓也带了书。 她最爱的《龙珠》 方为关上院子门，骑车与她一同来到了路边。 “方为！咱俩换车骑好不好？让我骑一下你的新车！” “不好，怕你给我骑坏了。” “哇，要不要这么小气！” “快走吧，要迟到了。” “还早得很呢！” 方为和徐采苓沿着村道并排着骑车走了，围墙上趴着晒太阳的猫儿也打了个哈欠，看着两人的身影远去，直到消失在拐角。 七月也没闲着，它不仅要抓老鼠，还得看家呢。 想着想着，猫儿又困了，闭上眼睛酣睡起来。 偶尔有不懂事的蝴蝶落到它耳朵上，然后被它一爪子拍飞…… 当然了，方为和徐采苓也没忘了另一个同伙，正好顺路嘛，最后抵达的便是阿胜家。 估计是因为第一次自己骑车到镇上去上学，方元胜显得激情满满的，一大早就在家门口等着他俩了。 远远看到他俩的身影，阿胜就骑车冲了过来，加入到菠萝岛小分队的车队当中。 “你俩咋这么慢！我都等半天了！还以为你们独自约会，抛下我先走了呢！” “这话说的，不是约好六点五十从方为家出发嘛。” “要不要再叫几个人，小波、阿正、小慧他们一起去？”方元胜建议道。 阿胜提到的这三个，都是他们的小学同学，而且都是一条村的，不过他们仨之间是玩的最好的。 小学毕业那会儿，班上一共就他们六个学生，现在上了中学，小波三人就跟方为三人不同班了。 “唔……算了吧，之前也没约好，可能他们都先去学校了，而且跟我们也不同班。” 徐采苓想了想，又道：“诶！柳知意跟我们一个村，也是一个班，要不我们叫她一起？” “啊？你认识人家嘛，不会显得怪怪的？”阿胜闻言也觉得不靠谱。 “也是，那算了，反正今天之后就认识了，改天再问问她。” “她也骑单车去吗？” “我哪儿知道……” 骑到村口这边，看到了好几个在路边等公交的人。 阿胜分析道：“那她不骑单车的话，肯定是坐公交去了！” 徐采苓：“……” 方为：“……” 你这不是废话嘛！ . . 第23章 千万不要坐公交 少年少女们骑着单车，一路有说有笑。 离开了阶梯错落的村庄，驶过绿野悠悠的乡间小道，沿着蜿蜒的海岸线骑行，右转进入连接对岸的白潭大桥。 朝阳直射而下，晴空万里无云。 方为抬头看向远方。 海鸥在头顶盘旋，天空和海面一样的蔚蓝，他觉得自己骑行在画里。 有这样的沿途风景作伴，通勤这件事也似乎变得悠哉惬意起来了。 “诶诶，你们快看那人！” 徐采苓往白潭码头的方向指了指，正好有几个人从公交车上下来，其中一个妇人忙不迭地跑到路边角落，弯着腰哇哇吐起来。 方为和阿胜看得一脸黑线，无语道：“徐采苓你要不要这么恶心啊，还以为你让我们看什么呢！” “就是说我们还好是骑单车来上学啊，要是也坐公交的话，肯定难受死了，我之前坐过一次，吐死我了。” “你不是号称永不晕船、永不晕车体质的吗？” “可关键是它这破车又臭又闷还晃啊！” “……” 这个确实是，方为自己也坐过岛上的公交，深有体会。 跳过这个恶心的话题，不多时，三人便抵达白潭镇上了。 早上这会儿的小镇比下午更热闹一些，道路上几乎没有小汽车，大家普遍都是骑摩托车或者自行车出行，偶尔狭窄的小巷里误入一辆送货的皮卡，便能将整条路堵得水泄不通，惹得摩托车鸣笛声、自行车铃的叮铃声四起，街上的人们有过来赶集的、有上工上学的，有挑着扁担卖菜卖鱼的，有背着书包边走边吃包子的孩子，朝阳温柔的光，照亮这一方的烟火气，这是最真实的人间。 既然是上学，方为三人就没有凑热闹在小镇闲逛了，径直骑着车来到白潭中学的校门口。 校门口同样热闹。 在校门的上方，学校很省经费的，只挂了条红绸布，横幅上写着：金秋送爽迎新颜，梦想起航在此间——热烈欢迎2000届新生！ 字是用毛笔字手写的，方为细看了下字迹，感觉跟之前光荣榜上写的字非常像，估计是出自某位老师之手，有点书法功底的。 没有见到校门口有什么‘家长送孩子上学’的画面，大家都是自己独自或结伴儿来上学的。 没穿校服的、脸庞稚嫩、身高明显矮一些的学生，大概都是初一新生； 身上穿着蓝白色校服、脸庞稚气未退、但身高明显高一大截的，肯定都是初二初三学生了。 纵观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四个阶段，最容易区分年龄的，就是初中生了，毕竟正处于快速发育的青春期，一年一变样可不假。 校门口还有骑着三轮车在卖早餐的摊贩，围着不少学生在买早餐。 馒头五毛钱两个、各式包子五毛钱一个，个头都很大，豆浆五毛钱一杯，一盒斋炒粉五毛钱一份、加了颗鸡蛋和几片火腿肠的炒粉卖一块钱…… 三人都已经吃过早饭了，便没有买，在校门口下了车之后，学周围一起进学校的同学一样，推着自行车走进校门。 方为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跟他估算的差不多，天气好的时候，基本三十分钟不到，就能从家里到学校了。 对于徐采苓和方元胜这样第一次上中学的新生来说，刚入学时的一切都显得新鲜和好奇，两人的表情看起来也怪兴奋的。 骑车来上学的学生很多，围墙边的树荫下长长一排，几乎全部摆满了自行车。 “这里这里！我们停这里好了，有树荫！” 徐采苓招呼一声，方为和阿胜便一块儿推着车过来，停在这片树荫下。 阿胜的车子自带一把锁，往下一划拉，锁就穿过后轮毂咔嚓一声锁上了。 徐采苓的车没有自带锁，她就从车篮子拿出一把u形的车锁，先绕过她自己的后车轮，再连着方为的后车轮，咔嚓一声，把两台车锁在了一起。 方为愣了愣，无语道：“不是，我的车自己有锁啊，你锁我车干嘛呢！” “防止你放学不等我和阿胜提前自己跑了！” “……从来都只有放学时你和阿胜比我跑得更快的事吧？！” “哎呀，我们会等你的啦。” “……” 这年头学校也没啥监控，锁车还是很有必要的，人多车多，不然被谁骑走了都不知道。 只要上了锁，哪怕最简单的锁，放在学校里的自行车，也是没人敢乱动的。 停好车之后，三人便又一起往教学楼走去。 跟报名那天的安静不同，开学日的今天，教学楼里显得闹哄哄的。 二楼的初一年级还好，大家都是新入学不太相熟，同学间彼此都很矜持，而楼上的初二初三就不一样了，漫长的暑假野习惯了，这会儿到了教室也是吵闹的很，隔着薄薄的楼层，都能听见楼板上面走廊各种追逐打闹的声音。 走进教室，班上的同学已经到的差不多了，这会儿也没有编排座位，大家零零散散地坐着，但都是找彼此相熟的人一起坐，虽然都来自周围大大小小的小岛村落，但总是能找到同伴的。 方为大致数了数，班上已经到了二十八个人了，全班一共就四十二人，这会儿基本到齐，他们仨算比较晚的。 晚到的后果就是，称心合意的座位都率先被别人给挑了，只留下距离讲台最近的一些座位还空着。 学霸毕竟是少数，大部分学生都不太愿意离讲台的老师太近的。 “我们坐这儿吧！” 见座位也没得挑了，徐采苓在第一排的某个空位坐下，方为和阿胜同桌，坐在她的身后。 大概是少女的青春靓丽吸引了同学的目光，方为明显感觉到四周都是大家的打量。 同样的，来自东华村的三人小队也在偷偷地打量周围的同学，很少有人主动跟不认识的新同学搭话，都是一小撮、一小撮的彼此相熟间的同学在窃窃私语。 他们或许不认识方为，但方为多少能认出来他们一些。 凭空回忆的时候，很难想起曾经这些初中同学的样子，可当真切地见到他们的脸庞时，记忆里的那些细碎画面便一一浮上心头，宛如昨日重现似的。 吕家良……这小子原来刚开学的时候这么腼腆的吗？ 刘永树……没长痘的时候，脸居然这么干净？ 王雨珊……哈？她原来不戴眼镜的吗？ 江远新……靠，逼王果然还是逼王，大家都在说话，你居然在看书？ 因为记忆模糊，方为没法准确叫出每个同学的名字，但一些曾经相熟的同学他还是印象深刻的，如今重新开始把他们认识一遍的过程，却是相当的有趣，多少都和自己记忆里的印象有所偏差。 方为仔细地看了一圈，才发现似乎少了个熟悉的身影。 对了，柳知意呢？还没来吗？ 他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他的表特地调快了五分钟，这会儿也显示七点三十分了，距离真正的上课时间还有五分钟。 教室后面有个挂钟，之所以挂钟不放到讲台前面，是因为时间是给老师看的，估计一个暑假过去挂钟的电池也没电了，这会儿都没有走动。 眼看上课时间就要到了，教室门外才出现了一个急匆匆的身影。 方为看了过去，班上同学也都看了过去。 是柳知意。 她长长的头发扎成马尾，额头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满是虚汗，俏脸也显得很苍白。 走进教室后，她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扫视一下班上的同学，见没啥空位了，这才自己走到前排这里，独自找了张空桌子坐下。 没有人跟她说话、也没有人跟她同桌、也没有人认识她。 她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话，反正在前排最右边的角落里坐着之后，就安安静静的一直坐着了。 一直缓了好一会儿，刚刚苍白的脸色才慢慢红润了一些。 柳知意才搬到村里两三天，也跟班上同学互不相识，大概除了方为之外，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来自哪条村了。 即便是整天嚷嚷着‘多帮忙体贴一下人家’的徐采苓，也只不过是知道人家的名字而已，样子她是不知道的。 “哇，那个女孩子长得很好看诶！” 徐采苓忙跟两伙伴分享，叫他们快看美女。 “你们说她会不会就是那个名字很好听的女孩子？”阿胜好奇道。 “不知道……对哦，哪个是柳知意？”徐采苓也好奇，回头左看右看。 “肯定就是她了！”阿胜相当笃定。 “……她是不是柳知意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肯定是坐公交来上学，然后吐了！” 采苓严谨分析，发出了柯南的声音。 . . 第24章 柳知意 阿胜猜的没错，她确实是柳知意； 徐采苓也分析的没错，她确实是坐公交过来，然后吐了……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柳知意一大早就醒来了。 其实自从搬进村里来之后，她每天都醒的很早，偶尔甚至会在半夜的噩梦里惊醒。 有时候醒来天还没亮，她却再也睡不着了，就在昏暗的房间里呆呆的坐着，无论是寂静夜里的蛙叫虫鸣，还是五点就升起的日出，都在告诉着她，这里不是沪海，而是遥远又陌生的海岛小乡村里。 哪怕这片土地曾是爸爸生养长大的地方，但对她而言，却并没有多少的归属感。 她更想念爸爸妈妈，想念千里之外沪海的那个家。 如若有可能，她是真的不想到这里来。 倒不是因为这里太落后，或者风景不好，或者脏乱差，爸爸妈妈在的时候，她每逢中秋和过年都会跟爸爸一起回来小海岛这里，那时候一提到要回老家，她的心情是相当热烈的，小海岛的一切都让她感觉新奇和有趣，爸爸还会带她到海边赶海，教她辨认各种她从未见过的海洋生物们……但那种回来团圆的心情，跟此时回来的心情却完全不一样。 或许别人很难体会到她这两种情绪割裂的感觉，哪怕她跟爷爷说起，爷爷也只会安慰她慢慢习惯了就好了。 柳知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习惯了就会好，于是她努力地尝试习惯，可情绪一到夜晚就难以自矜，在失意中坠落分离的梦里，常常把她惊醒…… 爷爷对她很好，也很关心她，她能看得出来，爷爷在努力做到让她各方面都变得‘习惯’ 爷爷从不轻易在她面前表露情绪，除了搬家回来那天，爷孙俩一起哭过之后，爷爷就再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过爸爸妈妈的事了，她也一样。 甚至有时候，她看见爷爷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发呆，她还会主动去跟爷爷闲聊说话。 其实她知道，爷爷的心里一定和她同样难受，只是彼此都默契地不想让对方担心了。 爸爸妈妈的遗物不多，她也算是一件。 不管未来的生活会变得如何，柳知意觉得自己必须得往前走了，她从未如此地渴望长大和成熟。 报名那天，是爷爷骑着单车载她一起过来的，那是她第一次来到镇上，也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未来三年的学校全貌。 面对即将开始的初中生活，她很意外的没有任何心境上的波澜，像是跟身边的那群同龄人割裂开来了似的，她不在乎学校破破烂烂、不在乎会遇到什么老师、什么同学，她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好好读书，以后离开这个地方，回到沪海去。 听爷爷说，这是爸爸以前读过书的中学，而爸爸当年是县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大学生。 爸爸能做到的事，身为他的女儿，柳知意觉得自己也一定能做到，而且必须要做到。 借由着这样的心境，她才能暂时忘记父母离开的事实，麻痹着自己。 可适应的过程总是没那么顺利的。 开学这天，婉拒了要送自己来学校的爷爷，她独自走到村口，等待了许久，坐上了迟来的公交车。 这是她第一次坐岛内的公交车，跟想象中的公交车完全不一样，看起来像是一个面包车似的，一直到车在她面前停住时，她还有些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公交车，直到周围一起等车的叔婶们都上了车，司机也问她是不是去白潭岛时，她才懵懵懂懂地走进了车里…… 一上车，嗅到车里那股闷热、皮革发馊、混杂着咸鱼味、鸡屎味儿、汗臭味儿的空气时，她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见车上众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她也只好尽量装作脸色平静，可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 好在车上的窗户是可以打开的，一位好心的阿姨见她脸色不对，给她让了靠窗的位置。 她把脑袋贴在窗边，像是溺水似的拼命呼吸着窗外新鲜的空气，这才好受了许多。 公交车慢慢吞吞地绕着岛转了一圈，崎岖不平的道路，令得车里众人像不倒翁一样摇来晃去，少女稚嫩的胃部，又开始翻江倒海…… 怕给别人添麻烦，她也不好意思让司机停车让她下去吐一吐再说，就这样强忍了一路，直到公交车终于到了镇上，在学校门口的道路上时，司机好心提醒了一下：那小姑娘，你是不是要在白潭中学下车啊？ “……对！” “要下车记得提前喊啊，不然都不知道你要不要下车。” “……不好意思。” 原来岛内的这些公交没有什么靠站就停的习惯……柳知意学到了，但这会儿她来不及体会了，跌跌撞撞地起身下了车，最后跑到路边的一颗大树下，扶着树干，弯着腰，哇啦啦地吐了一地…… 眼眶红红的，夹满了泪水…… 她不知道这是呕吐刺激导致的，还是心里的委屈导致的，一开始还憋得住，可随着眼角蓄积的泪水越来越多，她再也憋不住，原地蹲下，把脑袋埋进膝盖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有好心的路人发现，过来拍拍她肩膀，问她怎么了。 她只是摇摇头，胡乱地抹了抹眼泪，背着书包赶紧往学校里跑…… 来到教室的时候，班上几乎坐满了人。 她不认识其中的每一个人，也没有人认识她。 扫视一圈后，自己安安静静地在前排角落某个空位坐下。 她快速地调整着心情，缓缓地坐直自己的腰杆，不想让任何人看出她的狼狈、懦弱、可怜、和不堪…… 她真的很怕，别人一句轻飘飘关怀的话，自己这强装出来的坚强和淡定就会土崩瓦解。 好在没有人找她搭话。 柳知意觉得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 “她看起来好冷啊……好酷！！” 东华村三人小分队偷偷观察了迟来的少女一会儿，徐采苓率先给出了评价。 这里的‘冷’指的不是温度的意思，毕竟高冷这个词在如今还没流行起来，形容一个人气场不易接近的时候，都习惯用‘冷’这个字。 在中二程度拉满的徐采苓视角里，这种‘冷’多少还有点‘酷’的意思。 当然了，故意装冷或者装酷是很掉档次的行为，可面前这个女孩子的‘冷’和‘酷’却像是在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样，有种破碎的清冷感，像是心里藏着好多事一样，这在心里从不藏事情的徐采苓眼中，这样的‘冷’和‘酷’当中，又多了份‘帅’的味道。 方为脸色古怪地看了徐采苓一眼，就如少女时常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一样，他也时常理解不了少女眼中的世界到底是啥样的…… 很明显这是一个孤独、内向、狼狈但强装镇定的女孩子啊，怎么就跟‘冷’‘酷’‘帅’沾上边儿了呢。 当然了，看破不说破，这是作为一个成年人思维里，对别人应有的尊重和温柔，所以方为不发表评价。 阿胜倒是很赞同徐采苓的看法，点了点头道：“果然漂亮的女孩子看起来都不太好接近。” “这跟漂亮不漂亮有关系嘛。” “当然有了，如果一个女孩子太漂亮的话，我跟她说话都会结巴的！” “那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怎么不会？” 我靠，索命题！ 阿胜支支吾吾，总算想出来一个令徐采苓满意的答案：“咱们仨啥关系啊！从小一起长大，谁还在意这个！你说对吧，阿为。” 你小子……别把战火引我这儿啊！ 见徐采苓揶揄的目光，方为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采苓也是很好看的。” “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为总感觉徐采苓脸红了一下似的，好在皮肤不够白皙，倒也看不太出来…… 这会儿，班上的同学也都到齐了。 那个名为‘柳知意’的女生，肯定也在教室当中了。 徐采苓仔细侦查一番，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前排角落的那个女孩子身上。 “我觉得她可能真的是柳知意诶……” “怎么说？” “因为她很白啊，肯定是大城市的女孩子才有这么白的吧，而且身上的衣服也穿得很好看，鞋子也超级白。”江户川采苓严谨地分析道。 “她确实是柳知意。”方为终于说话了，肯定了徐采苓的猜想。 “我就说嘛……不对，你怎么知道的？”徐采苓又发现了华点。 “我这两天跑步的时候，有看见过她啊。” “这样啊……” 肉眼可见的，在确定坐在角落里的那位女孩子是柳知意后，徐采苓的眼神都变得温和多了。 她可没忘记，老爸叮嘱自己平日里多照顾照顾柳叔公孙女的事儿。 徐采苓对事物的看法就是那么的主观和单纯，还没等方为哥俩说话，她便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书包来。 “哎……你上哪儿去？” “她一个人坐着好孤单，我去和她一块儿坐！” “？？” 于是，在这边哥俩瞪大的眼睛、和那边独处的女孩疑惑的目光中，徐采苓抱着自己的书包，晃动着脑后短短的娇俏马尾，从讲台上直接饶了过来，出现在了柳知意的身旁。 “同学，我可以在你这里坐嘛？” 少女的笑容阳光又灿烂，一下子把心头满是阴霾的柳知意看愣住了。 “……什么？” “我可以坐这里吗？” “……可以。” 哗啦，椅子拉动的声音。 徐采苓咚地一声放下书包，在柳知意的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嘿嘿。你好。” “……” 柳知意继续装作淡定的模样，只是握着笔的细嫩手指都捏地有些发白。 刚刚才捡回一条命的她，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又要死了…… . . 第25章 社恐和社恐 对于身为i人的柳知意来说，面对徐采苓这种e人社交恐怖分子的突然搭讪，真的是要头皮发麻了！ 要是徐采苓也是后面进来教室的同学还好，可她分明见到面前这少女是特地从其他座位跑到她身边来坐下的。 一时间整得柳知意汗流浃背的，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干什么的…… “嘿嘿。” “……” 求求你，不要发出这么渗人的笑声啊！！ “那个、柳叔公是你爷爷嘛，你家住沙阳村的是不是？” 与人交流、尤其是跟同龄女孩交流，徐采苓向来没有什么弯弯道道的，聊天说话都是直来直去。 这一开口，就把表情看似淡定，但脑子一顿胡思乱想的柳知意给问愣住了。 好一会儿，她才清冷地点了点头，可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好奇，也小声地反问了徐采苓一句： “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呀！因为你长得好白，一看就不像是我们这里的，你是前两天才搬回来的是不是？” “嗯……” “那你是叫柳知意嘛？” “嗯。” “你早上怎么来学校的，是坐公交嘛？” “嗯……” 徐采苓越问，柳知意越震惊，明明她都不认识她，可对方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以至于她看徐采苓的眼神里都有些惶恐了。 毕竟在大城市里，她连隔壁邻居家是谁都不知道呢，哪里想得到在小岛上，谁家发生点什么事，整个岛都知道了…… 虽然柳知意没问，但徐采苓也能看得出来她的疑惑，便主动解释道： “我爸和你爸以前是同学，他认识柳叔公，所以我就知道你了。” “这样啊……” 柳知意聪慧，徐采苓这么一说，她便大概明白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柳知意，你的名字真好听！” “……谢谢。” “我住东华村，你去过我们村子嘛？” “没有……” “很近的！走路几步就到了，可以来找我们玩儿啊！” “嗯。” “对了，我叫徐采苓！” “哪个采苓呀？” “嘿嘿，源自诗经，《唐风·采苓》里的那个采苓。” 顺利的装了逼，徐采苓感觉大爽，还拿出纸笔来，把自己的名字特地写出来给柳知意看。 名字很好听，字迹就不敢恭维了…… 因为刚刚徐采苓也夸了她的名字，所以礼尚往来，柳知意也夸了一下她的名字。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好听吧！你猜我的名字是谁取的？” “……” 柳知意不想猜，她只想静静。 可终究还是没抵过徐采苓热切的眼神，只好配合的问了一句：“谁？” “你爷爷取的！” “……啊？” 柳知意露出了相当惊讶的表情，徐采苓更加满意了。 这个倒不是故意配合了，实际上柳知意确实相当惊讶。 徐采苓跟她非亲非故的，在此之前两人甚至都互不相识，可她的名字，居然跟自己的名字一样，也是爷爷取的？ “因为柳叔公是我们岛上最有文化的长辈啊，当年我爸不知道怎么取名，就去找你爷爷帮忙取的，我姐姐叫采薇，我叫采苓，嘿嘿，这样一看，我们是不是好有缘分！” 柳知意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验证起来也简单，放学回家后找爷爷一问便知了。 也许是因为相互之间名字里的这份联系，这会儿柳知意再看徐采苓的时候，莫名地就感觉这位性格完全与她不同的社交恐怖分子亲切多了…… “你的普通话讲的好好听，你之前是从哪个城市过来的呀？内陆的吗？” “嗯……沪海。” “沪海啊！我姐姐也在沪海打工，然后你知道吗，我们的班主任文老师，也是沪海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是我姐姐啊。” “……我说文老师。” “噢噢，我报名那天问她的！” “……” 两个女孩子简单的相互认识了一下，小聊了这么一会儿，大致对彼此也有了个初步的印象。 对柳知意而言，徐采苓就像是她所认知的小海岛一样，丝毫不介意向她展示自己一览无遗的风景，她性格外向热烈，相当的自来熟，而且比自己厉害好多！她最害怕的人际交往，对方却能信手拈来？明明两人并没有什么过往的交集，却又冥冥中有着一丝联系； 而对徐采苓而言，柳知意就像是她所认知的大城市一样，清冷又神秘，像是有条防护自身的海岸线似的，轻易不让别人靠近，又冷又酷的气质相当帅，明明跟自己一般年纪，为何她看起来就像是大人一样镇定淡然？她以前究竟是过着怎样的生活啊？ 由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孕育而生的少女，便就这样相互认识了。 或许对方眼中的彼此，距离真实的彼此有着相当大的误差，但第一印象大抵就是如此了。 …… 教室的另一边，方为和阿胜都还一头雾水的。 “采苓她突然跑过去干嘛呢？” “谁知道呢。” “她们在聊什么？” “谁知道呢。” “我看采苓好像跟柳知意很聊得来啊？” “……” 听阿胜这么说，方为又转过头去确认了一下，也似乎只看到徐采苓自己的嘴皮子在动而已，虽然不知道她俩在聊些啥，但没猜错的话，对话里九成的内容，应该都是采苓自己说的吧…… 不过就氛围而言，似乎还可以。 果然徐采苓有了不起的技能，跟谁都能一见如故，下辈子要是变成狗狗了，估计也是一条大金毛。 当然了，方为自认为自己的人际交往能力在同龄人里也是独一档的存在，只不过跟徐采苓不同，他对人际交往这件事更加随缘一些，反正换做是他，不会像她这样闷头闷脑地就要凑上去跟人做朋友啥的，就成年人的角度而言，未免显得…… 你说得对，但这就是徐采苓，不是么。 …… 落后的小海岛中学，没有电子铃声。 其实要装一个也可以，但学校至今仍然保持着敲钟的传统，大概也是为了给门卫的老大爷找点事儿干吧。 七点半一到，门卫老大爷起身把校门关上，然后走到教学楼下的大吊钟前，拿起钟锤，用力地敲了起来。 吊钟是铜制的，不算太大，直径也就五六十厘米而已，钟座上还雕刻着字：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这个钟相当的有历史，年纪跟白潭中学一样大，至今也有三四十年历史了，是当年学校建成的时候，一位知名的学士特地赠与的。 随着门卫老大爷拿着钟锤敲击钟身，清脆又响亮的钟声便响彻整个校园。 “铛——！铛——！铛——！” 前后共有九声。 钟声响起的时候，校园天空的飞鸟也忍不住侧目，朝阳透过窗户照进教室里，方才的喧闹在此刻安静了下来。 在钟声敲到第六下的时候，班主任文素素已经抱着花名册和一些资料走进了教室。 她似乎很喜欢穿裙子，报名那天穿的是一条淡青色长裙，而开学这天，她穿的是一条鹅黄色长裙，朴素又干净。 裙摆下露出她纤细洁白的脚踝，她抬起腿，踏上二十厘米的讲台阶，站到了讲台后面，微笑着看向台下坐着的四十二名新同学。 满头的长发扎成马尾，从柔弱的脖颈后垂了下去，衬托着她的后背更加纤细挺直，抛开老师的身份不谈，她依然有着作为一个美丽年轻女子应该有的资本，那就是有着一份独特动人气质。 班上的同学和她，一起静静地等待慢悠悠的九声钟敲完。 钟声毕，她清脆且明亮的声音响起了—— “同学们好，欢迎你们加入初一二班！” . . 第26章 都认识一下 “老——师——好——” 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条件反射一样，在文素素跟大家问完好之后，班上同学也不约而同地跟她问好了。 只是缺了统一的步调，大家的问好显得稀稀落落的，有人先喊、有人后喊、有人大声、有人小声…… 要说最引人瞩目的，便是坐在前排的方元胜了，他的那声响亮又震耳的‘老师好’，把讲台上的文素素都吓了一跳。 瞥见老师同学看过来的目光，阿胜不好意思地连忙低下头去。 他嗓门本来就大，这能怪他嘛…… 跟阿胜一样，班上的新同学们，对于这位年轻又漂亮的老师，是相当满意的，毕竟大家年纪看着相差不太大，那就意味着文老师或许更能体谅大家，总比学校里其他四五十岁的古板老教师当班主任要好得多吧！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叫代沟，虽然少年少女们不知道这个词，但心里所想的就是这些。 文素素的心情很不错，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也是她当班主任的第一天，看着台下稚嫩的面孔，这位初出茅庐的新老师，显得干劲十足，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拉满了。 “报名那天，大家也都见过我了，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我就正式跟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我叫文素素，大家平时可以叫我文老师、老师、素素老师什么都行，但不准随便给我起花名哈！” 听她这么一说，班上氛围也轻松了起来，大概每一位老师都逃不过被学生取花名的命运，只不过文老师嘛……大家一时半会儿也取不出什么统一认可的花名来。 “在未来的三年里，就由我来担任大家的班主任，大家有什么学习上或者生活中的困难和问题，都可以找我沟通。” “除此之外，我还负责教大家语文课和美术课，希望大家以后上课多多配合噢，即便是美术课，我也是相当严格的！” 语文课的重要性，大家都懂。 但美术课嘛…… 这年头、这地方、这学校的美术课，那不都是自习课吗？自习课，那不都是自由活动课吗？ 众人表情轻松，都没往心里去。 方为倒是眨了眨眼睛，印象里没错的话……文老师的美术课确实是很严格的，至少在美术课上，除了画画之外，你想做其他什么事都是万万不能的，哪怕是做她布置的语文作业都不行。 至于作为主课的语文课，那更不用说了，总之面前这位看似大学刚毕业的年轻姑娘，温和的外表具有极大地迷惑性…… 但话虽如此，在保持如此严厉的教学氛围下，她依旧还能得到绝大部分同学的喜欢，这就是她的魅力了。 简单介绍完自己，文素素又跟大家仔细讲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学校规章制度。 “我们每天的上课时间是早上七点半，大家一定注意不能迟到，七点半到八点是早读时间，八点到八点二十五分是早操时间，中午十一点五十五分下课，下午两点十五分上课，四点五十分放学，课间休息十分钟，每节课四十五分钟，每逢一三五要记得穿校服……” 班上同学听的认真，主要是听平时上学和放学的时间而已，至于课间的细碎时间，听钟声就行了。 “我知道很多同学不住白潭岛上，中午可能留校休息和吃饭，食堂每餐两块五，在食堂门口购买饭票就行，有申请住宿的同学中午可以回宿舍休息，然后不方便回家的同学也可以在教室里休息，但一定要注意纪律噢！会有老师巡查的，不能吵吵闹闹打扰其他同学休息。” “然后这是我们班的课表，我待会儿贴在公告栏上，大家可以看看。” “这是我新编排的座位表，等会儿下课后，大家就按照座位表换一下座位，彼此认识一下新同学。” 文素素讲的非常细致，听她讲完这些，班上同学对自己未来一段时间内的初中生活，便大概有个印象了。 接着，便到了i人们最头痛的自我介绍环节了。 方为不知道这年头其他的班主任会不会也这样玩，反正文素素这里需要。 好在也没太多要求，简单介绍即可，见没同学主动上台，她便自己叫人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文素素第一个喊的人就是方为。 “方为。你上来给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 文老师微笑着看他，方为自然是没法拒绝的，只好起身从座位上站起。 一旁的阿胜和不远处的徐采苓也都看着他，俩小伙伴表情上都挂着幸灾乐祸的笑。 方为倒是不紧张，淡定地走上讲台，文素素站到旁边，把讲台正中央的位置让给他。 站在这里，抬头看着下面全班同学的脸……该说不说，这讲台视野是真的好，想来以前自己在座位上的小动作，老师们不是没看见，只是懒得说而已。 “大家好，我叫方为，来自菠萝岛的东华村，很高兴认识大家。” 气息沉稳有力，语气平静淡定，目光自然放松。 文素素暗自点头，看来即便是这么偏僻的小地方，也一样有非常优秀的学生。 方为说完，从讲台上拿了根粉笔，在黑板的左边，写下自己的名字。 哟……板书也写的相当不错！ 只是……你的自我介绍是不是太短了？给点面子多说两句啊喂！ 还没等文素素让他多说两句，方为写完自己的名字，转身说了句‘谢谢大家’，然后便走下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好，那下一位同学，徐保新你来自我介绍一下。” 看来文老师果然是有意喊他第一个上台的，方为原本以为是按照她手里那份入学成绩表的顺序叫的人，实际却不是，除了第一名的他第一个上台之外，其他同学都是随机叫的。 大概，这也是一种体贴？ 反正阿胜松了口气。 有了方为作为标准，其他同学的自我介绍便有底了，基本都套了他的模版—— “我、我叫徐保新，来自白潭岛石桥村……” 哪怕是同样简短的介绍语，但少年显然说的比方为更艰难一些，面对老师和台下的新同学目光，一个个都紧张的不行，板书写自己名字的时候，字迹也显得差强人意。 方为自然不会厚着脸皮跟同龄人比较，但在文素素眼中，其他人的表现多少还是跟方为有些差距的。 很快，徐采苓也上台了。 “大家好，我叫徐采苓，来自菠萝岛东华村，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反正都要上台嘛，徐采苓这种场合下，胆怯倒是不多，但难免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时，外向的她还是有点小害羞，以至于都不好意思装名字的逼了。 介绍完，她就有样学样，但跟其他同学随便在黑板找空位写名字不同，她特地在方为的名字下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再接着，阿胜也上台了，小伙子就紧张多了，明明平时声音挺洪亮的，这会儿声音却小的跟女孩子似的，站在讲台时，让他感觉自己在罚站，介绍完自己，麻溜地拿起粉笔，在方为和徐采苓签名的这块位置，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连忙下台去了。 又过了两个同学之后，文老师喊到了柳知意的名字。 “那么，下一位同学，柳知意。名字很好听噢！上来跟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 这种事情不要哇……！ 柳知意表情清冷，但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一下，霎时间掌心就沁出了汗。 淡定、淡定……爸爸是县里第一个大学生，我不能丢脸…… 可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呀！ 躲是躲不掉了，她拉开椅子，从座位上缓缓起身，椅子在地板摩擦的声音格外的刺耳，她尽量放轻、放慢自己的动作，生怕引起太多的注意。 一旁的徐采苓眼睛一亮：优雅！太优雅了！ [班上的老师同学都是木头……都是木头……都是木头……] 柳知意如此催眠着自己，然后一步步走上讲台。 少女的俏脸微红，却因为板着脸的缘故，看着倒像是有些……心情不太好。 她抬起头，目视面前的虚空。 “……” 顿了一会儿后，清丽干净的标准普通话响起—— “柳知意，菠萝岛，沙阳村。” 说完，拿起粉笔，转身，也在菠萝岛三人小分队的名字下面，签上了她自己的名字。 没练过板书，但能看出来写字的功底不错，字写得清清秀秀的，关键是名字好听。 至于为什么把自己的名字也写在这里，是因为她大概觉得大家签名的位置应该按小岛区域区分的吧…… 写完，她转身，啥话也没说，跟大家点了点头，便又下去回到座位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班上安静极了…… 衬托着她心里的不安定、和耳边的心跳声越发剧烈。 呜…… 肯定搞砸了…… 一定给老师同学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人生怎么就这般艰难？ 直到一旁的徐采苓一脸佩服地跟她小声说：“柳知意、你好冷好酷好帅！要是你先上台就好了，早知道我就学你了！” “……啊？” 这般狼狈的她，身上居然还有可供学习之处？ 总之柳知意自己怎么想的大家不知道，反正在老师同学看来，这大概是个相当有个性的女孩子了。 . . 第27章 我会保护你的 “铛——！铛——！铛——！” 随着早读课的自我介绍环节结束，学校里的下课铃声也响起了，依然是九声响亮而又悠长的钟响。 小说里的扫地僧或者学校里的看门大爷不能小瞧，方为简单估算一下，每逢上课下课都要敲九下钟，一整天下来，看门老大爷起码得敲144下的…… 果然敲钟才是本职工作，看学校大门只是顺带的吧？！ 按照课程表上的安排，这会儿应该是早读课结束，接下来应该是早操的时间。 “好啦，那咱们今天的自我介绍环节就先到这里，大家跟我来一起下楼排队开早会去吧。” 文素素对份内的各项工作流程都熟记于心，班上都是刚入学的新生，对于初中生活还懵懂的很，她相当细心耐心地手把手带。 班上同学纷纷起身，教室里响起一片椅子拖动的声音。 方为也站了起来，打量一下班里的众人，刚刚一个个上台介绍时还看不太出来，现在一起站起来的时候，身高就参差不齐了，像是雨后山地里的春笋们一样，有些同学发育早，个子就明显高一截，有些同学发育晚，看起来跟小学五六年级的学生都没啥两样。 男生在青春期里会有个明显的变声过程，基本也就是目前这个年纪开始。 方为从上个月开始也似乎进入变声期了。 当然了，他自己本人是没啥感觉的，这年头也没有什么手机给他录音研究一下，而且平日里朝夕相处的老爸老妈和徐采苓方元胜，天天见面天天听他的声音，也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变化。 也就昨天回爷爷奶奶家的时候，奶奶很惊奇他的声音变了，还以为他是喉咙痛呢，问他最近声音怎么变得低沉嘶哑了这么多，他这才知道自己最近开始变声了。 早操课是全校的活动，这会儿整栋教学楼相当热闹，走廊和楼道里都挤满了人。 穿着常服的初一新生们，跟小学鸡一样，被挤在从楼上下来的身材明显高大一截、说话声音完全不同的初二初三学生当中。 明明大家也就相差两三岁而已，但这会儿看起来，真就跟初中学校开了个小学班级似的…… 青春期总是来的那么让人措手不及。 “这里！我们班在这里！” 文素素垫着脚，在田径场的某处，向身后的学生群中摇摇手。 这样一位青春靓丽的年轻老师，引起了相当多学生的注意，估计都在羡慕为什么不是自己班的老师吧？ 文素素穿着平底鞋，但身高也有一米六八，算是个子很高的女生了，主要是她真的非常引人注目，哪怕不用踮起脚来，班上这群迷迷糊糊的新同学们也能一眼看到她。 “以后大家记住，每天的早操课，我们班的位置就在最左边倒数第二这里，左边是一班、右边是三班……” “然后，大家排成两列，男生一列、女生一列，从矮到高。” 文素素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大家就在她所指的位置走动起来，寻找着比自己个儿矮的同学，然后站到对方后面，当然了，相熟之间的同学还是更愿意挨着站在一起。 方为和阿胜站在了男生队伍的中间位置，徐采苓也站在了女生队伍的中间位置，其实她个儿是算比较高的，主要是为了跟俩同伙挨一块儿嘛！ 除了她自己之外，还把刚认识的柳知意拉到了队伍里。 “知意、我比你高！你站我前面吧！” “嗯。” 柳知意清清淡淡的，自然不会在意这点小事，主要是这会儿人多，人一多她就有些发懵，跟无头苍蝇似的找不到方向，托徐采苓的福，她可以不用被迫夹到两个完全不认识的同学之间了。 当然了，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沾着徐采苓的光，让她得到了很多照顾，代价就是她得陪叽叽喳喳的少女多说说话，而且不仅要陪她说话，还得陪她的伙伴们说话…… “知意，跟你介绍一下，他们两个——方为、方元胜！也是我们岛的！我们都住在东华村！” 柳知意转头看了看男生队伍里的方为和方元胜。 阿胜她是刚刚才第一次见的； 至于方为，她如果没认错的话，昨天早上的时候，她见过他。 那会儿她正在院子里发呆透透气，然后就见到了不远处路边慢跑的少年，估计那会儿他也是看到自己了，两人眼神对视了一下，她便没好意思继续待在院子里了，倒不是因为什么害羞之类的原因，单纯只是社恐属性发作罢了，毕竟陌生的乡村、陌生的人，自己又像是个不属于这片土地的外来者…… 终归还是躲在屋里更令人安心一些…… 她其实也很想去外面走走逛逛，认识一下自己如今生活的地方，但她自己一个人的话，是不敢的，尤其是原住民们看她时那好奇惊讶的目光，总会让她敏感的心变得相当的不好意思。 爷爷倒是有主动提过带她出去走走，事实上只跟附近邻居见了面之后，她就忍不住自己先回屋了，因为跟着爷爷一起的话，爷爷和熟人之间的聊天，不免得会聊到爸爸妈妈的事，哪怕别人很体贴的不曾提起，但看着她时的那份带着怜悯、或者同情的目光，依然会让她相当的难受和不自在。 一来二去的，搬进村子里好几天了，她愣是没有离开过家，除了来这个没人认识她、知道她过往的学校。 少女的心事想也难猜，很多时候，柳知意连自己都搞不懂自己。 …… 全校师生基本都已经来到了田径场上面。 田径场不大，但好在学校的师生也不多。 每个年级四个班，每个班平均四十人，算上老师，加起来也不过五百人左右而已，甚至都远比不上柳知意曾经就读的小学规模。 田径场隔着沙土跑道，前面就是简陋的主席台，台上有个大音响，里面正放着《运动员进行曲》，这是相当经典的曲目，很多学校在集合、运动会等场景时，都会放这个。 柳知意曾经的小学做早操集合时也会放这个，这倒是令她有了些亲切感。 “早操啊？我们以前学校都没有早操的！”徐采苓很好奇，这所谓的早操是咋样的。 “你们以前不做早操吗？”听她这么一说，柳知意也愣了愣。 “不做啊，咱们岛就一个东华小学，全校加起来也才二三十人而已。” “……？” 徐采苓一脸淡定地说出了让柳知意震惊的事实。 “全校、就二三十人吗。” “对呀，学校今年都倒闭啦，你没听你爷爷说过呀。” “没……” “知意，你们以前的小学多少人？” “一千多吧……” “噢噢，一……一千多人？！” 徐采苓震惊，接着又释然了，果然这才对嘛，一千多人的小学，这才是她所理解的沪海，太了不起了，光一个小学就一千多人诶…… “那沪海是不是还有……唔，少年宫！对，少年宫是什么呀？” “就是一些兴趣班，里面可以学习书法、舞蹈、美术什么的。” “那科技馆呢？” “就是一些展览……” “真好啊。” 徐采苓听她说着，脸上也露出了一些向往，然后又有些羡慕地笑了起来： “大城市真好啊，我没去过科技馆，也不知道什么是少年宫，我只在数学书上求过它们的距离，而且还经常算不出来，嘿嘿……” “……” 面前这位同龄女孩儿的话，让柳知意心里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她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小声说道： “其实那边也没你想的那么好的，这里……这里也挺好的。” “唔，我们这里确实也不错，很多好玩的！你去过沙滩吗？” “去过……” “去干嘛，游泳吗？” “就……看看。” “光看看多没意思，改天咱们一起去赶海！” “没有大人带着没关系吗。” “怕什么，我会保护你的！方为和阿胜也会保护你的，咱们一个岛的呀。” “……” 柳知意沉默，久久无言。 . . 第28章 方为的同桌 “安静，安静，大家都安静一下。” 《运动员进行曲》关掉了，校长拍了拍手里的话筒，一旁的劣质大音箱发出来刺耳的电流声。 “今天呢，是我们学校秋季新学期的第一天，也是我们初一新生正式入学的日子，在此，我代表学校，对大家表示热烈的欢迎！” 校长说完停顿一下，台下的学生们懂事地开始鼓掌。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我们今天就不做早操了，趁着这点时间，我来简单讲两句……” 得。 一般这个‘简单讲两句’作为开场白，就意味着一场长篇大论就要开始了。 方为叹了口气，抬头仰望一下天空。 八点钟的早操课，在夏末的天气里，还是相当闷热的。 热烈的朝阳光落在田径场五百名的师生身上，影子在脚下拉长，耳边除了校长的讲话声，便是夏日里永不停歇的蝉声。 好在今天的风比较大，方为还算比较淡定的能站住。 而他身边的这群少年少女们，就显得抓耳挠腮多了，一会儿左看右看、一会儿抬头低头、一会儿用鞋尖铲铲脚下的土、一会儿跟身边的同学小声地说话。 校长从建校史开始讲起； 接着又讲到今年夏天学校的中考成绩； 然后又讲各种规章制度； 他倒是越讲越来劲儿，底下众人就有些煎熬了。 文老师在班级的最前方站着，显然，她也有些忍受不了这漫长的讲话，双手背在身后，悄默默地走到某个树荫下，然后回头有些心疼的看着太阳底下、她的学生们。 “方为，方为。” 一旁女生队伍里的徐采苓忍不住要讲悄悄话了。 “嗯？” 方为闻声，转头看去。 徐采苓倒是很经得住晒，毕竟每天帮忙晒咸鱼可不是白练的，就是这样的罚站对好动的她而言，过于折磨； 而她面前的柳知意，明显经不住晒，太阳光落在少女白皙的肌肤上，白的好似在发光，脸蛋被热得红红的，额头和俏脸上都布满了细汗，可即便如此，她依然相当安定地站着一动不动。 身后采苓喊方为的动静打扰了她，她也不经意地看向方为，然后两人目光对视了一瞬，她又面无表情地转回头去，继续当她的木头人了。 “怎么了？” “你刚刚下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座位表啊？文老师把座位表贴公示栏上了。” “没有看啊，你看了？” “我也没看啊，所以才问你啊！” “刚下课就集合了，谁有空看呀。” “你想跟谁一起坐？”徐采苓好奇道。 大概这才是这群少年少女们目前最关心的事情吧？ 以前学校人少，也没啥同桌的概念，为了避免仅有的几枚小学生们相互讲悄悄话，都是相当大方的一人一张双人桌子。 同桌，这个词还是相当令人遐想的。 “干嘛，你想跟我一块儿坐？” “谁要跟你做同桌，我跟知意一块儿坐！” 柳知意这会儿已经完全热到大脑宕机了，这俩在说什么话她也没细听，只是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有些不知所以地‘啊？’了一声，顺便露出疑惑的表情。 “既然座位表都编好了，哪里是你想跟谁坐就跟谁坐的。” “那是男生和男生坐、女生和女生坐吗，还是男生和女生坐？” “……待会儿不就知道了。” 主要还是闲的，徐采苓探头探脑地，把班上的男生女生都数了数，然后惊讶地发现，无论是按哪种方式，绝对至少会有一位男生要和女生同桌。 “我们班男生二十一个，女生也是二十一个，都多出一个来了！” “……徐采苓，你好无聊。” “校长要讲到什么时候？他不知道我们在晒太阳吗？” “不知道。” 这场漫长的早会，最终拯救众人的，还是看门的老大爷。 果然不能小瞧敲钟的老大爷啊！ 即便台上的校长正讲的激情澎湃，看门的老大爷依旧我行我素，走到吊钟旁边，拿起手里的钟锤，铛铛铛地敲了九声…… “咳咳……那我也讲的差不多了，各班组织有序退场吧！” “啪啪啪！！” 结束的掌声，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热烈。 离教学楼最近的初三学生，像丧尸似的冲进了教学楼里，接着是初二，最后是初一…… …… 回到教室，班上同学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教室后面的公示栏里看座位表的安排。 徐采苓腿长的优势就发挥出来了，她冲的飞快啊，像泥鳅似的灵活穿过人群，第一个回到了班里，在她之后，其他同学才一股脑地冲了上来。 既然采苓去看座位安排了，方为就不去凑热闹了，徐采苓肯定会帮他的位置也看了的。 果然，等她从人群里挤出来的时候，方为的位置他就知道了： “方为！你坐第四组第四排！阿胜你在第二组第二排！” “啊？！我坐这么前面吗！”阿胜人麻了。 “那你呢？”方为问。 “呜，我在第一组第四排……” 好家伙，难怪少女的表情这么复杂，原来是东华村小分队都被拆散了呀！ 柳知意坐在自己的临时座位上，她也想看看自己坐哪儿、跟谁一块坐，可后面挤着好多人，她又不好意思也过去挤，只好等结束后再去看看了…… 有心想问问徐采苓有没有看到她的名字，可同样有些不好意思问出口。 “知意，你跟方为同桌！你俩都在第四组第四排！” 柳知意：“……” 方为：“……” 听她这么一说，柳知意和方为都愣了愣，倒不是不愿意跟对方同桌，只是有些意外罢了，难不成他俩还是班上唯一的一桌男女同桌不成？ “怎么分的呀这是，男女混合同桌吗？”方为好奇道。 “不是！” “那是男男、女女，然后我跟柳知意两个就剩下了？” “也不是！” “……那咋分的。” 徐采苓一通解释，她也说不太清文老师是怎么安排座位的，反正班上同性的同桌也有、异性的同桌也有，主打一个不论性别。 趁着这会儿人少了，方为也过去后面看了看座位安排。 看到阿胜的同桌是数学成绩第二的王雨珊的时候，方为总算是大概猜到文老师的座位编排方式了—— 应该就是按照入学成绩单，名单的第一名搭配最后一名、第二名搭配倒数第二名……以此类推，做到完全不按照性别分配的同桌方式。 方为猜的没错，文素素就是这样编排的。 一来有成绩好的同学带带成绩差的同学的意思； 二来也希望班上的男女同学能更加相互团结一些； 小学的入学成绩说明不了什么，关键还是未来班上的整个学习氛围。 文素素要的不是某几个尖子生，她更希望整个班的成绩都能得到整体的提高。 当然了，在确定方为和柳知意同桌的时候，文素素还是思考了一下的，毕竟柳知意不是真的倒数第一名，不过她是转学过来的，家庭也发生了变故，有个成绩好的本地学生带带，应该也没啥问题。 总之，座位的编排，就暂时按照这样的半随机方式给定下了。 …… 这会儿是上课时间，没有教材自然也没有课，文素素站在讲台上，没阻止底下学生的熙熙攘攘。 文素素也当过学生，自然明白他们的心理，如今摇身一变，她成了老师，反过来看这群青春洋溢的学生们，看他们各自的表情反应，也是一种为数不多的乐趣。 “┗|｀o′|┛嗷~~” 徐采苓回到临时座位上，一脸苦相：“知意，咱俩不能当同桌了，你要跟方为同桌了。” 见少女计划落空的模样，柳知意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柳知意倒是不在乎跟谁同桌，其实她也想跟徐采苓同桌，毕竟已经认识了嘛，i人总是头疼认识新朋友的过程的。 她想了想，小声道：“你要是想跟方为同桌的话，我去找老师说，我们两个换。” “……我哪句话说想要跟他同桌了，我想跟你同桌的！” “嗯……” “算啦算啦，你俩同桌也行，方为虽然很无聊，但他不会欺负你的……噢不对，知意你这么冷、这么酷，我应该担心方为不要被你孤立才对！” “啊？我不会的。” 柳知意连忙否认，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难道自己真的长得很凶巴巴吗？ …… 台上，文素素拍了拍手掌，结束了大家细碎的讨论声。 “座位表的安排大家也看了，有什么建议的话，现在可以提出来哦。” “……” 没有人说话。 “那好，座位就暂时这样定下来，以后有问题咱们再来调整。” “趁现在，大家起身换一下座位吧~！” 呼啦啦—— 班上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 . 第29章 印象（今晚提前更新） “阿为，咱哥俩不能一起坐了，以后有缘再见了！” 方元胜一脸‘沉重’地拍了拍方为的肩膀，还没等方为说话，他就拎起自己的书包，一溜烟地跑到第二组第二排的位置边上去了。 你小子……我看你是开心多过伤心吧？！ 根据座位表的安排，方元胜的新同桌，是来自南浦岛、入学成绩全班第二的王雨珊。 是个学习挺认真的女孩子，关键是长得还蛮可爱的，就是个子着实不高，如今目测也就最多一米五而已，当然了，一直到初中毕业也没长多高，似乎也就象征性地长了三五厘米就定格了，而且是张娃娃脸，看起来相当显嫩。 脸蛋虽然显嫩，但性格却完全相反，是个目标性很强的女孩子，说话办事严丝合缝、一丝不苟的。 总是大马虎的阿胜跟她同桌，怕是很快就要叫苦连天了…… 这年头的初中生还是比较单纯的，没有太多情情爱爱的心思，反而生怕自己跟某个异性走得太近而被同学嬉闹，假如全班只有自己是跟异性同桌的话，那可就惨了，肯定是要被取笑‘你老公’‘你老婆’的。 但这会儿全班的座位安排都是不按性别打乱分配的，有同性同桌也有异性同桌，那么跟长得好看的异性同桌，反而比跟同性同桌更令人羡慕一些，也不用担心被人捉弄了。在这种事上，女孩子或许更愿意跟女孩子同桌，但对男生而言，几乎都是无所谓的。 “呜，知意，不能跟你做同桌了，你放心吧，等以后有机会，我会把你从方为手里抢回来的，我走了！” “……” 外表清冷的柳知意不像徐采苓那么自来熟，毕竟也是当了一节课的同桌了，面对徐采苓的告别，一时半会儿的，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配合的点了点头。 徐采苓起身，拎着书包过去第一组的第四排位置。 方为看了过去。 她的新同桌，是来自白潭岛的杜佩佩，两人的入学成绩都是在班里的中游，杜佩佩应该比她要好一点点。 方为对杜佩佩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用一种动物来形容这个女孩子的话，那应该是……卡皮巴拉——水豚。 是的没错，杜佩佩的性格真的太像卡皮巴拉了，松弛自在、与世无争、情绪稳定，精神状态领先三十年，无论呆在什么地方，呆在什么同学身边，都是一副安安静静，十分佛系的样子。 杜佩佩的长相并不算漂亮，反而有些胖胖的，可即便如此，她依然是全班最受欢迎的人，男生们喜欢管她借笔、女生们喜欢靠在她的身上唠嗑，她很像暖羊羊，就是那种身上很暖和，还总是很热爱朋友的人，明明大家年纪都一样，可她身上莫名地散发着那种‘慈祥’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难怪后来会有‘杜妈妈’这个外号了，认识杜佩佩后才知道，原来‘妈妈’不是一种称呼，而是一种感觉。 不出所料的话，用不上半天时间，徐采苓就会跟这位新晋的杜妈妈好的一塌糊涂…… 见两位小伙伴都已经换了座位，认识了自己的新同桌，方为也拎起书包起身，走向自己的新座位。 毕竟是班里的第一次调座位，桌椅都没有归属权，以后要是有换座位的话，就是连着桌椅一起搬走了。 值得一提的是，班上目前使用的课桌，都是连成一体的双人桌子，使用的有些年头了，桌子的边边角角都被历代学长学姐们盘得光滑锃亮，桌面到处是用小刀或圆规刻的字。 一般未来没啥特殊情况的话，如今的同桌，便会是初中三年的同桌了，哪怕以后要换位置，也是同桌两人一起抬着这张双人桌子一起换。 方为走到第四组第四排的座位旁边。 班上一共四十二人，分成四组，第四排位置相对靠后，而第四组则贴着墙，旁边就是教室的户外窗，从窗外看去，目光越过学校的围墙，外面是白潭岛上的小山坡和田野，以及一望无际的蓝天。 巧的是，柳知意也是这个时候过来的，正好跟方为在座位间的过道里碰上了。 对于这位新同桌，方为上辈子与她并没有太多的交流，怕是初中三年里说过的话都没有十句的。 毕竟仅从外表和气质的表现来看，柳知意显得太冷了。 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加上她自己也不爱说话，别人也不太敢主动打扰她，在班上一众几乎不是同乡、就是邻居、或是远亲的同学面前，她显得格格不入的，有种剥离在集体之外的感觉，也难怪会在同龄人眼中，落上个‘高冷’的标签了。 主要原因大概是……方为细想一下，两辈子加起来，自己似乎都没有看见过她笑过吧？ 当然了，随着自己如今看人的眼光越发精准，他也知道，这位看似高冷的少女，大概其实跟班上同学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方为和徐采苓的身高差不多，柳知意比俩人要矮一点，这会儿估摸着一米六左右。 因为女孩子的身体比例的缘故，哪怕她确实比方为矮一点点，但在方为的视野里，还是觉得她挺高的。 长相和徐采苓一样青春漂亮，但穿搭和气质却完全不同。 皮肤白皙地像是在发光，长长的头发扎成马尾，露出整个细嫩的脖颈来，上身是一件简单的白t恤，下身是一条徐采苓从来不穿的经典蓝色修身牛仔裤，脚下的那双小白鞋清爽又干净，完美的五官说不出任何缺点，并没有发育的珠圆玉润，尽管看上去还有些稚气，却已经是个相当漂亮的女孩子了。 少女的眼神干净，却隐隐有着淡淡的忧郁和沉思，有种不易接近的距离感，在这会儿班上热闹的换座氛围中，她显得特别安静，不刻意寻求关注，也不轻易融入喧嚣。 方为和她的眼神对视了一下，她也没有主动说话。 于是方为开口问道：“你要坐里面吗？靠墙的位置。” “那是你的位置吧，这样换……可以吗？”她的声音清冷，但眼神里却露出了一丝期待和犹豫。 “没事的吧，同桌互相换个位置老师应该是同意的。” “你不坐吗？” “我想坐外面，进出比较方便。” “那好吧。” 她便没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从方为让开的空间里走进靠墙的座位上，拉开椅子坐下，把怀里的书包放进抽屉里。 事实上，就她本人而言，她更喜欢坐在靠墙的这个角落里面。 前后的课桌和结实冰冷的墙壁给她围出来这块独处的小空间，她可以轻轻地把自己的一侧肩膀倚在墙上，不想看教室的热闹时，还能把目光看向窗外的远方，求得一片宁静，她实在是太喜欢角落里的这个位置了。 一直到方为也拉开椅子，在她身旁坐下，就像是帮她把进出的门也关上了似的，除了他之外，再也没人能轻易打扰她了。 “谢谢……” 直到这时，柳知意才小声地跟他说了声谢谢。 “啊？不是我谢谢你才对嘛，我先提的换位。” “嗯……” 柳知意不善言辞，也没多解释什么，轻轻嗯一声，表示这事就过去了。 当然了，主要还是彼此有些生疏，她又不像采苓那般自来熟，跟新同桌、而且还是男生说话的时候，表情看似淡定，但心里其实挺紧张的。 连小白鞋里藏着的脚丫都会偷偷抠紧。 如果有的选的话，她其实想自己一个人坐，哪怕老师给她安排在靠垃圾桶的单人座位上也没关系；要是一定要有个同桌的话，她可能会选徐采苓，哪怕采苓热情得让她有些惶恐、总是要找她聊天令得她不安，但至少跟采苓已经认识了，比起跟还不认识的人同桌，自然跟认识的人一起更好…… 却没想到最后是跟方为同桌，只是彼此知道对方的名字的话，大抵算不上认识吧……而且方为是采苓的好朋友，她一开始也挺担心方为跟采苓一样喜欢找她说话，甚至都在心理做好预期：要是、要是他一直找我说话的话，超过每天一百句……不，五十句，我就要跟文老师说换座位！嗯！一定会大胆地提！ 可事实上真的同桌了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想太多了…… 方为跟采苓确实是好朋友，但两人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少年安安静静的，不会过分亲密令她不安，也不会过分疏远使她感到被孤立，这种保持的非常好的距离，相当照顾到了她敏感又脆弱的心。 柳知意偷偷地松了口气。 原本绷紧、坐的笔直的身子也渐渐放松了下来，轻轻地倚靠在了墙上。 她抬头看向窗外。 飞鸟与蝉鸣； 蓝天白云下的田野； 拂过脸颊的风，清凉。 . . （新的一周了，想争取下新书榜，中午的章节就今晚提前更新了哈！等傍晚的时候再给大家发个四千字的大章！最后，新的一周依旧求追读、求月票、求好评，新书数据很重要，拜托拜托了~~） （感谢云尘夏天的盟主呀！也是老读者了，老板大气！老板发大财！非常感谢一直来的支持～！） 第30章 文老师的请求（4K） 方为猜得没错，他和柳知意偷偷换了位置的事情，讲台上的文素素是看到了的。 文素素没说什么，坐里面和坐外面每个人的喜好不同，同桌之间这样调换一下也无伤大雅，偶尔满足下对方的小小需求，也能非常有效的增进新同桌之间的感情。 班上的座位换好之后，打乱了原先的各个小群体，这会儿的少年少女们都显得安静多了。 当然了，文素素知道，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拥有新的好朋友，开学换座位是相当有必要的，不然都拉帮结派的，可不利于班级团结。 “对座位的安排，大家都没有意见吧？要是坐后面的同学有看不清黑板的，可以提出来跟老师说。” “……” 没有手机电脑污染的童年，班上近视的人很少，没有一个戴眼镜的，不过这跟遗传也有关系，比如阿胜的新同桌王雨珊，她就有点近视，而且没有眼镜，但如今坐的位置靠前，也就不需要提出要求来了。 “那好，以后咱们就这样把座位定下了。以后的值日顺序，就按照座位来排，每天两个同学，负责擦擦黑板、打扫一下教室卫生，明天就从第一组第一排的同学开始吧~” “现在，我需要同学们帮帮忙，跟我一起去教务室里，领一下我们的课本，想去的同学一起过来帮帮忙！” 比起坐在教室里无聊，大家还是很喜欢去凑热闹的，在文素素一声招呼下，班上哗啦啦地站起来好多人。 “不用这么多、不用这么多，来七八个同学就够了。” 见坐在教室另一端的徐采苓和阿胜都起身了，还使眼色让自己一起过去，方为便也跟着一块儿起身了。 “柳知意，你要去吗？” “我不去了……” “好。” 方为便和其他同学一起跟着文素素下楼去教务室领课本了。 徐采苓和阿胜都凑到了方为身边。 两人都在聊自己的新同桌。 “完了，我被王雨珊警告不能打扰她学习了，她还跟我画了三八线！” “哈？阿胜你干嘛了，骚扰人家了吗？” “我啥也没干啊，才刚坐下话都没说呢！对了，你哪来的糖？” 阿胜这才注意到，徐采苓说话的时候，嘴里有颗糖块在俏皮地搅动着。 “我新同桌给我的呀，杜佩佩人超级好！我刚刚不小心把她鞋带踩掉了，她都一点不生气的，我都很不好意思了。” 两人说完，又问方为：“你怎么样？跟柳知意同桌什么感觉？” “不就同桌嘛，能有啥感觉？” “柳知意看着就很难接近的样子，阿为你是不是被人家孤立了！”阿胜说道。 “不至于，人家没你想的那么难接近。”方为纠正道。 “这倒是。” 徐采苓也点了点头：“知意其实人挺好的，只是不太喜欢说话，可能是因为这边没有朋友吧，都是一个岛上的，我们要多关照一下人家！” 对于徐采苓的交友方针，方为不敢苟同，她是女孩子或许可以这样，但他是男生，没有道理的热情那不得把人家吓坏了啊。 确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拉近，总要建立在某一方的主动上面，但真正友情的诞生，却是建立在彼此灵魂的某种契合上面的。 好朋友是怎样个好法的呢，两个晦气沉沉的人，突然见了面，于是一切都变得光鲜灿烂的样子。 他不一定离你最近、在你身边，但你能切实的感受到，你们是心灵上最近的。即使好久不见，好久不说话，再遇见，还是那么熟悉、自然。 大概这就是方为认知里，最完美的一段友情了。 …… 狭窄的教务室里，乌泱泱地挤着好多人，有自己班的，也有其他班的。 教务室的老师没法儿，只好将新教材都搬到了外面宽敞的走廊上，一个个纸箱子里都堆满了新书，按照不同的教材堆在不同的位置。 “先领一下语文书，方为，你来帮我忙，数一下数量！” 出于对方为良好的第一印象，文素素在跟过来的那么多同学里，就点名了他帮忙。 方为自然不介意，走到她身边，帮她一起数课本。 挨得近了，自然而然地就闻到了文素素身上一阵清新淡雅的香味，大概是她洗发水的味道，跟徐采苓身上简单、干净的香皂味儿不同，她的洗发水香味儿层次更丰富一些，像是夏日里的甜橙，清清淡淡，却也非常好闻。 “四十二本，不要拿少了哈。” 叮嘱一声，方为在数语文课本的时候，她就在一旁数英语课本。 方为数数自然不会数错，而且他的动作比文素素快多了，还有闲心检查一下每本书的情况。 “文老师，这本装订有点问题。” “啊？那换一本……” 检查无误后，方为就让阿胜先把语文书搬上去。 “方元胜，拿上去之后就直接给大家发了吧。”文素素说。 “噢噢，好！” 阿胜兴致勃勃地就抱着书先上楼了，少年虽然不爱学习，但对于领新书这件事还是很兴奋的，他也说不清自己兴奋的点在哪儿。 上了初中之后，要学的科目就比以前多很多了。 初一这会儿还少一点，除了语文数学之外，主科里还多了一门英语。 岛上的小学都是没教过英语的，大家都是上了初中之后才开始学，想想以后能像电视机里的洋人一样，洋里洋气地说英语，这群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少年少女就有些激动。 当然了，幻想和实际总是有差距的，一般来说，从背单词学语法开始，这种美好的幻想就要被打破了。 除了主科之外，还多了历史、政治、地理、生物四门副科，这些都是要考试的，要算成绩的！ 至于物理和化学两门课，初一年级暂时还不学。 但七门课加起来，比起小学时只学语文和数学，学习上的任务也是加重了不少。 …… 继阿胜之后，徐采苓和其他几位同学也都各自兴致勃勃地抱着新书上楼去了。 方为和文素素最后离开。 等文素素在教务室里签完字，师生两人这才各自抱着美术和音乐课本离开。 “方为，你们以前小学有学美术和音乐吗？” “没有，老师，我们小学全校才二三十人。” “……” 虽然早有耳闻，但亲口从学生这里听到这个数字，来自大城市的文素素还是颇感吃惊的，也没多说什么，但明显感受到了来自教育资源上面的巨大差距。 两人走在一块儿的时候，方为才觉得文素素很高，毕竟他这会儿才一米六三左右，而文素素都一米六八了。 方为不像徐采苓那样会热络的跟老师闲聊，话题也大多都是文素素发起的。 “现在大家都刚入学，但是平日里的日常管理，也是需要有班干部的。” “嗯。” 方为不知道文素素怎么突然话锋一转，就聊到了这个。 还没等他好奇，文素素就直接开口问道： “方为，你当过班干部吗？” “……”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是想让他当班干部？ 方为讶异地抬头看了看她，诚实地点头道：“当过，小学时当过班长，不过，学校缘故嘛，班长什么的，也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没做过多少事。” “你们小学平时上课都是好几个年级一起的吗？那你这个班长……” “是的，所以一个教室里有好几个班长。” “……” 还以为你是一下子管好几个年级呢！ 文素素一下子尬住了，自顾自地又把话题圆回来道：“那也算是一种经验嘛！我打算下午班会课的时候，给班里临时选一些班干部，到时候会让大家自由地竞选一下。” “竞选？” “对啊。” 竞选班干部啥的，放到高中大学或许不稀奇，但在白潭中学这里，大部分班干部都是老师直接任命的，少有什么竞选之类的方式。 毕竟就算真让大家竞选，也不见得会有多少同学参与。 都是乡下出身的孩子，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听话老实、要谦逊懂事、不要出风头、踏踏实实不要犯错；也只有大城市里的教育，才会教他们要自信、要敢于表达、敢于争取、有机会就勇于尝试。 从小接受的教育方式不同，以此形成的人生观也就不同，这是隐藏在阶级里难以脱离的桎梏。 方为知道，文素素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聊这个，果然，她下一句话就直说了： “所以呢，方为，我希望你下午班会课的时候，上台竞选一下班长！” “啊？文老师，你认真的啊？” “当然了，你入学成绩是班上的第一，而且老师对你的各方面印象都非常满意，所以有心想让你来当这个班长，怎么，你不愿意啊？” 文素素能看出来，方为早猜到她要说什么了，只是这臭小鬼滑头的很，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可我没什么经验啊。” “谁第一次当班长也不是有经验的呀，多学多练就会了，而且是个很好的锻炼自己的机会喔！” 锻炼机会……放在高中大学里或许还好说，初中的班长嘛，不就是想找个帮忙干苦力的活儿嘛。 方为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让文素素顿感郁闷——这小子怎么这么难骗？！ “文老师要让我当班长，我当然愿意啊，我只是不太明白，为啥老师你已经有了决定，还要特地让我去竞选一下……” “带头作用嘛！从竞选开始，你这个班长就开始发挥作用了，有你先做表率，其他同学应该也会更踊跃一些。” “那要是竞选班长的人里，有比我更优秀的同学怎么办？” “老师会投你一票。” “其他同学票数更多咋办？” “不不，班长的选择权只有我，其他班干部才是投票方式。” “……这算是走后门吗？” “反正你好好准备就是了，不要让老师失望哈！” “……” 方为其实对当班长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反正活儿也不多，当做是丰富一下自己的初中生涯也无妨。 当然了，之所以答应文素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班长的身份能与她有更多的接触机会，一直到现在，他都很好奇当年文素素为什么只带了他们班一年就辞职离开了学校。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希望她能陪着二班一起度过初中三年的。 …… 师生俩人回到教室。 因为在发新书的缘故，班上很是热闹。 “方为，你找几个同学帮忙把音乐课本和美术课本发一下。” “好。” 都还没当班长呢，就开始使唤干活儿了…… 当然了，文素素也没闲着，她回到讲台上，拿起粉笔，对照着课程表的安排，把未来的课程安排抄写在了黑板上，这样就不用大家课后都挤到宣传栏那边抄课表了。 班上的小女生们见状，也纷纷拿起纸笔开始抄黑板上的课表。 方为把最后的课本发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桌面新发下来的课本整整齐齐地堆叠在一起，并没有一点分发下来的凌乱。 他看了眼坐在角落安安静静抄写黑板上课表的柳知意。 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柳知意也没说什么，但还是有些不安定地，用细嫩的手指勾了勾耳边的发丝，企图用动作掩饰一下尴尬。 “柳知意，你帮我把书摆好的吗？” “嗯。” 她依旧专心写着自己的课表，只是问话声响起的时候，写字的笔就停下不动了。 “谢谢哈。” “不用，就是看你的书放的有点乱。” “那也要谢谢你呀。” “嗯。” 聊天结束，方为坐回到位置上，她这才松了口气，写字的笔重新动了起来，继续抄课表了。 因为他主动给她让了喜欢的位置，所以帮他摆一下书……这是应该的吧。 少女大抵是这么想的，反正她看到他新发下来的书乱糟糟的丢在桌面上时，就忍不住这样做了。 柳知意很喜欢书，课本也是如此。 抄完了课表，她拿起语文课本，小心翼翼地翻开，甚至舍不得用力压下去让书页留下折痕。 新发下来的书，有着好闻的油墨味儿，她很喜欢这股味道，若是没人时，她会把脸蛋都贴上去深嗅的，会相当过瘾。 有了新书之后，坐在教室里就不那么无聊了。 她终于找到了喜欢的事，津津有味儿地翻阅起语文课本上的文章来。 看得十分入神。 . . 第31章 你可以越界 随着教育理念的发展、社会需求的变化和技术的进步，学校里的教材也会不断地进行调整和更新。 对于不同年代的学生而言，关于教材的记忆也是有所不同的。 千禧年这会儿，各地中小学普遍使用的都是人教版的教材，像音乐美术之类的课本，有些还标有‘试验修订版’的字样。 方为翻看着手里崭新的课本，都是他记忆里的模样，他还记得当年在大城市打工回到老家，翻看到纸箱子里自己曾经的那些课本，那会儿书页都已经泛黄了，夹杂着尘土的霉味儿，字迹也变得干涸，记录着他回不去的少年； 而现在，宛如时光倒流似的，他回到了当年的那个年纪，这些书也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中，书脊硬朗，封面光滑而整洁、或是描绘着壮丽的自然风光、或是展示着历史人物的英姿，轻轻翻开柔韧的书页，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鼻而来，那是新书特有的气息，混合着纸张和油墨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深嗅。 那时候上课，他总是会不经意地看着课本里的插图发呆，看着看着就入迷了，想象着自己也生活在插画中，想象着外面的世界：难忘的泼水节；富饶的xsqd；杨桃到现在也没吃过…… 谁能想到，现在看见曾经让自己头疼的书时，居然会是怀念的感觉呢？ 那时候总不爱听大人的话，原来‘长大后你就懂了’这句话是真的。 方为自嘲地笑了笑，初读时是少年，再阅时……幸好还是少年。 他放下手里的书，从书包里拿出笔来，拔开笔帽，再把笔帽戴在笔杆上。 翻开课本的封面，他认真的在每一本书的扉页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方为] [2000年9月1日早9点10分] 写名字很常见，几乎每一位同学，包括他的同桌柳知意，也会在扉页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但把时间日期都写上就不常见了，大概也就只有方为自己这样做。 不为啥，只是因为亲手把当下的时间写上，会令他有一种更强烈的真实感和拥有感而已。 他在给课本签名的时候，一旁的柳知意也偷偷看了过来。 她蛮好奇他为什么要把时间也写上去的，但不好意思问，反正觉得他挺特别的，尤其是刚刚方为拿着新书翻阅时的眼神，跟其他同学兴奋好奇的眼神完全不同，她也读不懂那算是一种什么样的目光……就是觉得他对课本好在意啊。 看来方为也是一个很喜欢书的人吧…… 也许是因为这一点共同的特质，令少女莫名地感觉跟他更亲近了一些。 方为注意到她的目光，扭头看了过去，她却又不动声色地，把刚刚斜斜偷瞄的眼珠子，转回到自己手里的语文课本内容上了。 …… 她在看书，方为也没打扰她，把课本签完名，整理好放在桌面上。 “柳知意，这根线，还需要吗？” 方为指了指两人桌面中间的那根三八线。 当然了，这根线自然不是他跟柳知意画的，也不是柳知意跟他画的，应该是上一届的同学留下来的。 这会儿班上的课桌都是连成一体的双人课桌，并非单人单桌，这年头的学生们热衷于画什么三八线，以此来区分两人能在桌子上使用的范围，总之就是很幼稚的啦。 现在两人的桌面上就有一条这样的三八线，估计原先坐自己这边位置的同学比较强势，因此这根三八线并非处于桌面的正中间，大概四六分的样子，她那边四，方为这边六。 于是乎，哪怕这根线不是方为和柳知意画的，但柳知意也严格遵守着这根线的范围，把身体蜷缩到角落里小小的一角，桌面上的东西也丝毫不敢越界一点。 “嗯？” 专心看书的柳知意没听清，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这根线还需要吗？” 方为不介意，又耐心重复了一遍。 柳知意这次可听清了。 她愣了愣，一时间搞不太明白方为的意思…… 他指的是，要把线擦掉吗？然后重新再画一条？ 应该是的了…… 可他那边明明已经很宽了呀，要是还往她这边画的话…… 她、她最多只能接受三七分了！要是再多的话，她、她真要生气地抗议了！ “那你决定吧……” 好一会儿，柳知意才清清淡淡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见她没动，方为便拿着橡皮擦主动把桌面上的这根三八线擦掉。 好在原先的线是用铅笔画的，但时间久了也不好擦，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方为总算把这根碍眼的三八线给擦干净了。 桌面上散落着细细碎碎的橡皮屑； “你闪开一点，一会儿弄到你身上了。”方为提醒道。 “哦。” 柳知意没舍得放下手里的书，就这样捧着书，倚靠着墙壁，把身子缩成一小团儿。 方为这才张开手掌，把桌面上的橡皮屑轻轻扫落到地上。 “好了。” “……” 柳知意依旧缩在角落里，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方为重新画线的动作。 见她似乎有些疑惑的眼神，方为笑道： “你平时书多的话，可以往我这边摆一点，我一般都把大部分书都带回家去的，桌面空着也是空着。” “……” 原来是自己误会他了呀…… 虽然方为并不知道她刚刚在琢磨些什么东西，但柳知意依旧被自己的龌龊心思扰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你也是……书多的话，也可以往我这边摆一点。” “行。” 两人便就这样对桌面的使用范围达成了共识。 那根明面上的线，已经被方为用橡皮擦给擦干净了，可柳知意依旧没有一点把自己的东西越过来的意思。 还是心里的边界感太强了呀…… 见她那边的桌面实在有些拥挤，方为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把她的书都往自己这边挪了一截，也没太过去，就正好五五开的范围。 柳知意没说话，也许是窗外的阳光过于热烈，映照着她的俏脸也有些发红。 一直到方为做完这些，也像她那样拿起课本阅读的时候。 柳知意才轻轻地抬起眼眸，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了他一眼。 …… 按照课程表的安排，这节课应该是语文课。 毕竟刚发书嘛，文素素自然也没有要讲课的意思，纯当成班会课了。 “大家手里的课本拿到之后，记得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检查一下有没有印刷或者装订上的问题。” 上了初中之后，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门课，班上的同学都很是新奇，不用文老师说，他们也都在各自兴致勃勃地翻书看。 学习嘛肯定是说不上的，新书里翻阅最多的就是语文和历史课本了，因为里面有一些文章呀、故事呀其实挺有趣的，纯当成故事书在看，毕竟这年头能供消遣的事情太少了，事实上兴趣和好奇也是激发学习热情最好的动力了。 看快要到下课时间了，文素素便让大家先把书放下，然后说起了班委竞选的事。 “下午最后一节，是我们的班会课，到时候呢，我们将把班干部选出来，包括班长、副班长、学习委员、体育委员、纪律委员、各课代表等职位。” 菠萝岛的小学教育状况并不是特例，而是璇珠群岛中各个小岛的缩影，班上很多同学跟采苓他们一样，在小学的时候，哪有听过这么多不同的班干部呀…… 而且竞选是什么东西？ 见大家疑惑好奇的目光，文素素便详细地给众人解释了一下各班干部需要担任的职责，以及他们相当陌生的竞选模式究竟是怎么进行的。 这下众人可算听懂了。 还挺新鲜！ “老师、班长也能竞选吗？” “可以喔，班长的选择由我来决定，但大家可以踊跃地参与竞选，只要你有责任心、愿意锻炼自己、胆子够大，都可以上台发表演讲，为自己争取机会！” “那其他班干部呢？” “都是竞选，但其他班干部会由同学投票的方式选出来，所以呀，趁着距离下午班会还有一点时间，有心想担任班干部的同学，记得好好准备一下。” [铛——！铛——！铛——！] 代表下课铃的钟声响起，文素素微笑看着台下热闹讨论的众人。 “好了，下课！” . . （感谢茉莉老爷的盟主呀，老爷大气，老爷发大财，老爷剑指白金！） 第32章 有人罩着的 课间休息时分，班上吵吵闹闹的，但大抵都还算矜持。 班上同学纷纷离开座位，去找自己熟悉的朋友说话聊天。 男孩子们习惯拥挤在阳台，女孩子们喜欢结伴去厕所，似乎放在哪个时代都差不多。 徐采苓不愧是社交达人，才不过一节课的功夫，就已经和水豚性格的杜佩佩成了好朋友了，两人结伴一起去厕所，去的时候还特地跑到第四组这边来叫柳知意。 “知意，你去不去厕所？” “嗯，还不想去。” “那好吧，我先去探探路！” 柳知意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只是趁下课这会儿功夫，从书包里拿出水壶喝了点水，接着便继续看她的书去了，似乎上课和下课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分别。 方为则和阿胜一起在阳台走廊这边，跟班上的新认识的男同学说话，吹吹风透透气，大家虽然还不太熟络，但都是同样年纪的少年，基本上主动一点，很快就能玩成一块儿了。 课间休息的这十分钟里，负责敲钟的看门大爷就没有回到大门的门卫室那边了。 大爷一只手拿着钟锤，另一只手拿着个小闹钟，嘴里还叼着根旱烟。 方为刚刚有看到，这烟是他自己卷的，从上衣的口袋里分别掏出来烟纸和烟丝，相当熟练地卷成条，坐在钟座旁边的大树底下，叼着嘴里的卷烟，吧嗒吧嗒地就抽起来了。 大爷偶尔深吸一大口，久久才吐出一口浓重的烟雾，他抬头看着这随风而散的烟气、看着身后熙熙攘攘的教学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概是左手的小闹钟响了，大爷起身，把烟头踩灭，走到吊钟旁边，抬起右手的钟锤，一下又一下地敲起钟来。 “铛——！铛——！铛——！” 热闹的教学楼渐渐回归安静。 九下之后，大爷拿着手里的闹钟和钟锤，回到校门口的门卫室那边。 等他下一次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便是下课钟声响了。 …… 根据课程表的安排，每天早上有四节课，下午有三节课。 第一节的语文课之后，是数学课。 开学的第一天，各科的老师们跟文素素一样，都没有开始讲课，只是先跟大家相互认识一下，然后就让大家自己自习。 数学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外貌最引人瞩目的，就是脑袋那宛如卤蛋般的秃顶，号称粉笔投手、人形圆规，口头禅是‘都是送分题’，缺点是拖堂严重； 英语老师呢，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有点胖，而且声音很尖，偶尔发飙的时候，高音估计都不亚于韩红了，日常说话的方式非常港式，讲着讲着就会蹦个单词出来，但有个优点是从不拖堂； 历史老师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教师了，带着老花镜，号称催眠大师，上课的方式也很有特点，听他讲历史课，像是在听街边的说书人讲古似的，关键是他真有一把折扇，明明教室里有风扇，他老喜欢摇他那破扇子的，摇着摇着，催眠的效果就来了…… 政治老师是学校的教导主任，上他的课也是最无聊的，而且要背的东西相当多，他又贼喜欢抽查背诵，每天上课的第一件事，就是抽一位同学背诵他上节课布置的内容，不上课的时候，他也不会坐在办公室，而是背着手在校园里抓各种不守规矩的学生，他有个全校公认的外号，叫杨阎王…… 地理老师是个颇有见识的中年男，听说年轻时也去过不少地方，上课的时候最喜欢跟学生讲他去过的地方遇过的那些事，还蛮风趣新鲜的，日常就是举着地球仪在走廊穿梭，走路的速度很快，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到南极去似的…… 生物老师就要无聊多了，是个三十岁的大龄剩女，无论穿搭还是上课教学都板板正正的，但似乎内心世界还挺丰富，阳台各种鲜花开的最鲜艳的教师宿舍房，就是她住的，还养了小猫小狗在宿舍里…… 跟文素素比起来，其他的科任老师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这样说也不对……其实各科老师还是挺有特点的，但就是无法像文素素那样激起大家的太多新意，换句话说，他们都太像‘老师’了，而文素素除了像老师之外，还夹杂着更多的印象，比如像大姐姐、像都市丽人、像少年少女们梦想着，却又去不到的远方。 …… 上午的课就这样在老师和同学间相互认识中过去了，大概下午的课也是如此。 十一点五十五分，大爷手里捧着刚从食堂打好的饭菜，敲响了放学的钟声。 安静的学校立刻热闹了起来。 回家吃饭的学生从教学楼冲向大门，在校吃饭的学生则反方向奔向食堂。 方为合上笔，十指交叉合拢，伸了个懒腰。 如今正处于青春发育的时期，又不像后世的小孩那样有吃不完的零食，大部分时候，肚子都是感觉到饿的。 还没等他收拾好东西起身呢，教室另一边的徐采苓和阿胜就拿着各自的饭盒过来找他了。 “阿为走啊！食堂好像很多人，一会儿晚了就吃不上饭了！” “知意，一起去吃饭呀！” 徐采苓没忘记柳知意，喊方为吃饭的时候，也热情地吆喝她一起。 一起吃饭是比较亲密的事情，朋友间自然无所谓了，只是柳知意跟他们仨还不太熟悉，这会儿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先去吧，我晚点吃就行。” “哎呀，晚点就没饭吃了！快点快点，你饭盒带了没？” “带了的……” “走走走，一起一起！” 徐采苓哪管那么多社恐呀、i人呀之类的玩意儿，直接上手挽住柳知意细嫩的胳膊儿，将她一把从分好座位后就没挪动过的身子拎了起来。 柳知意外表看起来像冰冷的铁板，内里却是绵软的棉花，你别说，徐采苓这套用来对付她还真有奇效。 反正把一旁的阿胜看得目瞪口呆的，本来以为徐采苓这般粗鲁，俏脸清冷的柳知意肯定要生气了，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忸忸怩怩地就答应了？！说好的一脚踢在钢板上的呢？！ “饭盒……等等，我饭盒还没拿呢。” “记得把水壶也带上！” “哦……” …… 随着柳知意的加入，菠萝岛三人小分队变成了四人小分队。 方为和阿胜两个男生走在前面，徐采苓和柳知意两个女生跟在后面，一起挤在人多热闹的楼道里下了楼。 食堂在教学楼的后面，隔壁就是学生宿舍楼。 除非真的通勤相当不方便，不然很少学生会选择住宿的，毕竟宿舍的环境也实在不咋滴。 中午放学这会儿，离家近的学生会回家吃饭、午休，住宿的同学也自然在校吃饭和午休，其中还有不少像菠萝岛四人小分队这样、离家不近不远的同学，中午回家是不方便的了，午饭和午休便只能在学校里解决。 这年头也没有什么饭卡之类的玩意儿，买饭靠的是饭票，跟粮票那种是两回事，饭票是学校食堂自己发售的，在食堂门口就能买，两块五一张，可以一次买很多张。 但饭票上面标注了有使用日期和午餐晚餐之分，学校食堂会根据饭票卖出的数量来制定相应的餐量，确保不会过于的浪费，但饭票上的日期过了的话，不管你用没用，饭票都是作废的了。 来自大城市的柳知意，在面对这样不同的学校生活时，显然不如方为三人那么自如。 忽然有些庆幸徐采苓刚刚拉着她一起下来，不然她自己一个社恐人去吃饭的话，面对这些不熟悉的流程和环境，一时半会儿可有得捉急呢。 “好多人啊，方为，你们俩先排队买饭票，知意，我们去打点水吧！” “哦哦，好。” 柳知意这会儿就说不出拒绝了，反正有徐采苓带着她，她照做就行。 “方为，你俩的瓶子给我。” “我要冷水。”方为说。 “我也要冷水。”阿胜说。 “说得好像你们的瓶子能装开水似的。”徐采苓吐槽。 三人的瓶子都是普通的矿泉水瓶，装开水一烫就会变形了。 柳知意的水壶就要精致多了，是保温的款式，前两年生日的时候，爸爸送她的，冷水开水都能装，这在小岛乡下的学生群里还是比较高级的喝水方式，事实上很多学生压根都不喝水…… 见徐采苓一个人拿着三个矿泉水瓶有些拿不过来，柳知意便主动伸手帮她接过一个。 “你那个是方为的瓶子，他的有包装纸、阿胜的瓶子没有，不要弄错了噢。” “嗯嗯。” “不过也没事，反正他俩自己会分。” 食堂除了供应饭菜之外，还供应饮用水。 打水这边人不多，大都是住宿的学生，各自拎着不同颜色的保温壶在这里接水回宿舍。 “知意，你跟方为同桌感觉咋样？” 趁着打水的功夫，徐采苓好奇地跟柳知意闲聊。 她上课可没柳知意那么认真，经常东张西望的，偶尔也会瞥一瞥方为和阿胜的情况。 阿胜似乎完全被王雨珊压制了，平时上课爱讲话的他，跟王雨珊同桌时，愣是一句话不敢讲，不敢打扰人家学习； 方为和柳知意则安安静静的，似乎也不讲话，无论她什么时候看过去，他俩都是在低头各自看书的模样。 “啊？还行。” “那他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跟你划线？” “没有……” “那你们都不讲话的嘛。” “有讲的。” “讲什么呀。” “……” 唔，柳知意认真思考了一下，可终究说不出来都讲了什么，似乎都是些没啥营养的正常沟通，于是只好纠正道： “没讲。” “……” 徐采苓服气了，心想你俩可真是般配，为啥还有同桌间都不讲话的呢？ 反正换做她的话，不讲点悄悄话，肯定刺挠极了。 很快，打完水，两个女生回到了队伍里。 见有人插队，后面就有同学不满了。 “不要插队啊喂。” “……” 柳知意一听，就有点心虚了，本来打算站方为阿胜前面去的，听完便准备老老实实回到队伍后面去。 但一旁的徐采苓拉住了她，回头对那人说道：“我们比你来得早，刚刚只是打水去了！” 而方为也没干看着，同样回头对那人说：“我们认识的，我帮她们排着队呢。” 阿胜也说了句公道话：“纯路人，我可以作证！” 这下子，就没人再质疑两人插队了。 柳知意抬头，看着身边为她撑腰的伙伴们，她想说谢谢，却第一次觉得这个词是那么的生分。 “知意，别管他，咱们站进来。” “……嗯！” 少女点了点头，不再犹豫，跨前一步，站进了他们的队伍中。 . . 第33章 总是要磨合的 负责售卖饭票的，是一个老阿姨，这会儿正忙得不可开交。 像是公交车上的售票员似的，她腰间挎着一个腰包，里面鼓鼓涨涨地装着各种零钱。 面前的小桌子上是两种不同颜色的小票，粉色那一种是午餐的饭票，青色那一种是晚餐的饭票。 徐采苓在前面，她先买。 “要几张？” “五张中午的饭票！” “十二块五。” “好。” 徐采苓从兜里掏出来早就准备好的十二块五递给她，售票阿姨相当麻溜地点了五张粉色小票出来给她。 一般确定都是留校吃午饭的话，很少有同学一张张买的，基本都是直接买一星期、也就是周一到周五的票，这样就不用每天都排队买票了。 拿到票之后，徐采苓就站到旁边等他们仨。 在她之后是柳知意，跟徐采苓习惯直接把零钱揣兜里不同，柳知意有个挺精致的小钱包。 她拉开钱包拉链，从里面的零钱里拿出一张十块钱、一张五块。 “五张，中午的。” “拿好。” 售票阿姨唰唰唰地点了五张粉色票、找了两块五递给她。 最后的方为和阿胜也一样，都是一次买了五张午餐票。 可真是好久都没有试过用饭票来买饭了，方为拿着手里的饭票，感觉还怪怀念的。 纸质跟公交车的售票没有太大差别，中间是大大个的‘午餐票’三个字，下面还印着每张票的使用日期，不能提前用也不能过期用，只能日期当天才能使用。 当然了，要是哪天有事用不上，别人又恰好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把当天的票转让给其他同学。 饭票拿到手之后，就可以去食堂买饭了。 食堂并不大，前面是打饭的地方，后面是一排排简易的餐桌。 打饭也没有什么窗口，就四个不锈钢的大盆，然后有两个打饭阿姨，一个负责打饭、一个负责打菜，菜品都是固定的，没得选，但食堂每周一到周五都会更换一下当天菜单。 方为四人都带了饭盒过来，不是因为喜欢用自己的饭盒，而是食堂并没有公用的餐具，所有来食堂吃饭的同学，都是要自带餐具、吃完自己负责收拾清洗的。 所以讲究一些的同学，会特地在外面买个不锈钢饭盒，不太讲究的同学，直接买个大的不锈钢餐盆就行了。 菠萝岛四人小分队来的晚，走进食堂里后又排了一会儿队，终于才轮到他们打饭。 兴致勃勃地往四个不锈钢大盆里瞅瞅：最左边的大盆装的是白米饭、然后其他三个是菜盆，分别是红烧鱼块、番茄炒蛋、还有醋溜土豆丝三个菜。 这便是食堂今天的菜单了。 放在后世，两块五能吃到这样一顿饭，那指定是血赚啦，但在当前物价普遍不高的这会儿，这些菜式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但相比于外面来说，还是稍微实惠一些的，外面卖的话，快餐估计得三块五这样。 “丫头，饭盒和饭票先拿给我，先给你打饭。” 见徐采苓把饭盒递给打菜的阿姨，打饭的阿姨便提醒道。 “哦哦！” “够了吗？” 打饭阿姨接过她的饭票放进一旁的纸箱里，然后拿着她的饭盒，给她来了一勺白米饭。 “唔，可以再多一点点吗？” “可以，只要你吃得下就行。” “我吃得下！” 也许是平时运动量大，徐采苓的饭量也比很多女孩子都大，只是身体代谢速度更快，很多时候明明感觉吃的很饱了，但没多久又饿了，也从不会发胖，细胳膊细腿儿的。 打饭阿姨也不吝啬，便又给她加了小半勺，打完饭后把她的饭盒递给旁边负责打菜的阿姨。 打菜的阿姨挺年轻的，可惜有手抖的毛病，明明一勺下去，满满当当的红烧鱼块，愣是被她抖得只剩下半勺，可把徐采苓脸上的由喜到悲的表情演绎到极致了。 饭盒也没有分格子，菜就盖在白米饭上，三个菜打完，白米饭混合着菜肴的汤汁，捧在手里还是挺满足的。 到柳知意的时候，她就吃不了这么多白米饭了，打饭阿姨的一勺刚刚好，对她而言可能或许还能剩下一两口的。 对于三个菜，这位从大都市来的少女也没有太多挑剔，都是正常的家常菜式罢了，哪怕住城里时，妈妈大抵也都是做这些菜，自然没啥好挑的。 方为和阿胜跟采苓胃口差不多，都是一勺半左右的白米饭，大概换成家里的碗的话，应该就是两碗这样。 “方为，我们上去教室吃，还是在食堂吃？”等大家都打完饭了，徐采苓便问道。 “看看食堂有没有位置吧，没有的话就上去吃。” 位置还是有的，方为扫了一眼，便在角落里看到一张空着的餐桌，四人便各自拿着饭盒过去吃了。 方为和阿胜坐一边，徐采苓和柳知意坐一边。 方为采苓阿胜三人从小就认识，一起吃饭自然没有丝毫的拘谨，反而比起跟家长们一起吃饭来，跟小伙伴们一起吃饭更加自在放松。 柳知意就显得要拘谨多了，坐姿都是笔直端正的，也没有先吃，等看他们仨都开始吃饭的时候，她才跟着动起了筷子。 “终极无敌大拌饭！！” 阿胜中二地说了一句，然后哗啦啦地用筷子，把食盒里的菜肴和米饭都搅和在了一起，他从小就爱这样拌饭吃，米饭吸足了汤汁，味道更加浓郁。 但很快，这傻小子就尝到了苦头，因为菜里有红烧鱼块，搞到最后非但没能大快朵颐，还得一点一点地把混在饭粒里的鱼刺给挑出来…… “阿胜你是不是猪啊！吃饭能不能斯文点！” “瞧你这话说的，我爸说了，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你看人家知意，吃饭就斯斯文文的，优雅你懂不懂。” “徐采苓，你没资格说我！” “啊？” 柳知意很明显没有在意他们的聊天对话，只是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筷子尖都还抵在唇边，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没事，知意，你吃得惯我们这里的饭菜吗？”徐采苓问。 “嗯，好吃的。” 柳知意点了点头，像个无情的吃饭机器，别人不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吃饭就一句话都不说，虽然吃得很慢，但像小仓鼠似的，一直动着小嘴巴在吃。 “那你们在城里平时吃的都是什么菜呀？” 徐采苓好奇道，她吃饭可一点不安静，好像一起吃饭不说话，那这顿饭就白吃了一样，她也有特殊的才能，甚至可以一边聊天一边吃鱼，然后灵活的小舌头在嘴里搅动着，精准地把鱼肉里的刺都吐出来。 “就这些菜呀。” “内陆里的海鲜是不是都卖的好贵？” “嗯，其他肉便宜一些。” “果然，跟我们这里反过来诶！” “嗯。” “那你最喜欢吃什么菜？” “红烧肉。”爸爸做的红烧肉。 “我也喜欢！不过平时很少吃。” 徐采苓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叽叽喳喳的，但其实心思很细腻的，不知为何，她感觉柳知意说完红烧肉这道菜之后，脸上的表情似乎暗淡了一些，目光也有些出神，一时间她也有些拿捏不准柳知意到底是怎么了…… 坏了……难不成是我提到红烧肉，让知意想起爸爸妈妈的事了吧？ 我真该死呀！！ 见徐采苓突然陷入沉默了，柳知意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突然怎么了，为何一副看起来比自己还要难过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采苓也是她目前在班上最亲近的人了，哪怕两人的性格完全不同，但心意是能察觉得到的。 向来不善言辞的柳知意也不知道咋办，于是破天荒地主动跟她发起了话题： “采苓，你会做饭吗。” 见沉默的柳知意终于说话了，徐采苓这才精神一震，忙道：“我会呀！你呢？” “你真厉害，我、我就不会了……” “哈哈，也没什么啦，我只是会……” “你只是会煮白米饭而已！”阿胜终于找到机会痛击挚友了，心情大爽。 徐采苓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那也比你什么都不会强！” “你这话说的，阿为什么都会！他不但会做饭、而且还会做菜！” “方为会跟你有啥关系。” “咱哥俩是堂兄弟啊，他会不就等于我会。” “就扯吧你！” …… 略显不自在的氛围终于又回到了最初都放松的状态。 方为也是松了口气，刚刚徐采苓和柳知意两人的反应他可是看在眼里的，本来见氛围不对的时候，他都准备出手岔开话题化解了，却没想到俩少女自己自然而然地就化解掉了这份尴尬。 不由地感叹一句，你俩可真是般配！ 作为队伍里最成熟的老大哥，很多时候方为不太会主动干涉他们每个人相互间的交往，毕竟友谊这种事，都是靠彼此慢慢磨合出来的，合适成为朋友的人，迟早会成为朋友，不合适成为朋友的人，勉强维系住这种氛围，也迟早有一天会渐行渐远，大家的三观都契合才是最重要的。 饭桌上，从吃的话题，渐渐又聊到了别的话题，大家都聊起了下午班会课上关于班干部竞选的事。 “知意，你们学校以前也会这样选班干部嘛？”徐采苓好奇道。 “嗯，有时候老师任命的，有时候自己可以竞选。” “那你以前当过班干部吗？” “没有。” “那下午的竞选，你要不要参加，我们都投你一票！”徐采苓热切地怂恿道。 “不要。” 柳知意没有任何思考地就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的性格，绝对是不适合当任何班干部的。 班干部这种事，成绩怎么样先不说，最起码得擅长跟老师、学生之间沟通吧……一提到沟通，她可头都疼了。 见柳知意拒绝的干脆，徐采苓便也就不再怂恿她了，抬起头来问方为： “方为，你怎么看？” “嗯？什么我怎么看？” 吃饭的时候，方为的话是最少的，大部分时候他都在倾听，并悠哉悠哉地享受午餐。 “就选班干部呀，你要不要也参与竞选？” “怎么，这么感兴趣啊？难道你想参加竞选？” 方为没回答她，只是好笑着反问她一下，徐采苓心里藏不住事，大部分时候，她的心思都是明晃晃写在脸上的。 “嘿嘿。” 很难得的，徐采苓有些害羞的笑了笑。 “说来听听，你想当什么班干部？” “也、也没啥啦。” “说嘛，我们都会投你一票的。” “那你们到时候记得真要投我一票啊！不然要是没人投我票，我就尴尬死了……” 徐采苓忙让三个小伙伴给她保证，方为知意阿胜三人连忙站队，表示肯定会投她一票。 “那就好。” 徐采苓这才安心下来，大胆地说道：“其实也没啥啦，我想当体育委员！” 豁！ 体育委员？ 女孩子当体育委员？ 这个可新鲜了！ . . 第34章 你其实笑起来很好看（4k） 女生当体育委员这种事不是没有，但一定是极少极少的。 毕竟大部分女生都不喜欢运动，而体育委员这个职位恰好就是跟体育运动挂钩的，可不仅仅只是个名头而已，体育课上体育委员还得承担一定的领导能力、表率作用才行的。 换做柳知意来的话，如果非要让她当个班干部，她打死都不会选择当体育委员的…… 所以，在听到徐采苓主动表示想要竞选体育委员的时候，在座四人里，柳知意脸上的震惊是最夸张的……那可是体育委员！还是主动上台竞！选！的！ 当然了，也可能是因为她总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样子，因此难得表现出不一样的神态来，就显得格外明显了。 除了柳知意之外，方为和阿胜也同样表现出来一定程度的惊讶，这搞得徐采苓相当不自信起来。 “哎呀、你们干嘛啦！为什么都这个表情？” “不是，采苓，你认真的啊？”阿胜震惊道。 “我都说出来了，当然是认真的呀！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咳咳。” 方为正想痛击她还没帮他洗衣服的事，徐采苓一个眼神瞪过来，意思很明显：你闭嘴！ 连柳知意都忍不住好奇问道了： “你怎么会想到要竞选体育委员呀。” “就是……觉得很有意思啊，而且我也很喜欢运动，什么跑步啦、跳远啦、游泳啦我都超级擅长，而且我还是冲浪高手！” “冲浪这事就……” “你闭嘴。” 臭方为，烦死人了！要是他答应每天早晚都陪她去海边练习冲浪的话，她至于学了两个月还没站上冲浪板吗，肯定都怪他啦！事实上也就练习了五六七八天而已呀！ 听徐采苓说起这些，柳知意就相当惊讶了，毕竟从外表上看，采苓也不过是跟她一样年纪的女孩儿而已，长得也是漂漂亮亮、细胳膊细腿儿的，居然如此擅长运动？ 那可是运动诶，她挫败感最强、最讨厌的体育运动诶？！ 她忽然有些自卑，比起采苓来，她人际交往能力一塌糊涂，在运动上面更是完全无法与她相比…… 柳知意相信徐采苓没有骗她的理由，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相当佩服地说了句： “采苓，你真的好厉害。” “嘿嘿。” 这位来自大城市、见识过大世面的女孩子的夸奖，让徐采苓相当受用，颇有些害羞地笑了笑，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旋起甜甜的梨涡，可爱极了。 “我支持你。”柳知意率先表态。 “好！你们呢？”徐采苓看向方为和阿胜。 “咱们啥关系呀，都一条村的，你就算想当班长，我也会投你一票的……体育委员，女生当体育委员，你别说，这事儿还挺酷的，真要被你选上了，我觉得跟你同台竞争的男同学脸都要绿了！”阿胜一副不嫌事儿大的样子，一脸期待起来。 “那你呢，臭方为？” “凭什么喊我的时候要加个臭字？” “……对不起，香方为，请你务必投我一票，拜托拜托！” 这才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嘛！ 方为好笑，也觉得这事儿挺新奇的，却真的非常适合她。 事实上，当年那会儿也有班干部竞选，但徐采苓并没有参加任何职位的竞选，少女的性格看似跟当年没啥变化，实际上也有了质的不同，大莫约是从小受到他的影响吧，这辈子的她更加开朗了，而且对于想要办的事，更加敢于去争取。 这算是，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么？ 这种不但他自己在往优秀的方向转变，连带着身边的人也变得优秀和成长起来，这种感觉让方为觉得非常棒。 没有嘻哈开玩笑，方为停下手中的筷子，很认真、很有力量感地对她说： “采苓，我支持你，我不但会投你一票，而且我打心眼里觉得，你非常适合当这个体育委员，我不认为我们班还有谁比你更热爱运动、更有天赋、更有能力担任这个职位了。” “真的？” “真的。” 得到方为确定的答案之后，徐采苓心里那最后一丝不自信也烟消云散了，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立刻就要上台竞选了。 果然，除了老爸老妈之外，自己最信任的人就是他了吧。 来自方为的肯定，比其他任何人对她的肯定，都要令她内心安定。 “一定一定记得投我一票！” “安啦安啦。” 说完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徐采苓也没忘了刚刚问他的话。 “那你呢，你要不要也去竞选班干部，你想当什么班干部？” “我也去竞选体育委员怎么样？” “打死你啊！这个你不准跟我抢，你去竞选别的！” “那你觉得我能当什么班干部？” “班长啊！” 几乎没有什么思考，徐采苓脱口而出：“你成绩是第一名，然后又整天像个老头子似的无聊，我觉得你最适合当班长了。阿胜你说对不对？” “对，阿为有时候确实挺无聊的。” “没问你这个，我说他当班长的事。” “那也确实挺适合的！” 你俩个家伙……夸人的时候不能好好夸？还顺带损一下的？ 方为无语，也没暴露他即将走后门上任的事，只是顺坡下驴道： “那行啊，那我就去竞选一下班长好了。” “真的假的，你真去呀？！” 听他这么一说，徐采苓和阿胜反而吃惊了。 “干嘛，不是你们叫我去的吗，我答应了还回头质疑我？觉得我不合适？” “你当然合适了，就是没想到你真会去竞选班长罢了，一点都不像你的作风！”徐采苓和阿胜看法不约而同。 三人都是一块儿长大的，虽然她俩不像方为那么成熟，但也早已清楚方为这家伙是什么脾性，要是没啥好处或者帮助的话，才不信他会主动当班长呢！ “咳咳。” 方为也没解释，看来是时候纠正一下她俩对自己的错误印象了…… 我就是那么唯利是图的家伙嘛？！白疼你俩了！ 徐采苓问了一圈，大致是把几人的想法都摸出来了，然后阿胜不乐意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要不要当班干部呢？” 方为：“……” 徐采苓：“……” 那就意思意思，礼貌问一下吧。 “那阿胜你要竞选班干部吗？” “我倒数第一，我竞选啥呀我，不去！” “那你还说我！” “反正你得问问我……” 听着三人的聊天，一旁默不作声的柳知意忍不住笑了起来，窗外明媚的光散射在她的身上，她就这样抿着唇轻笑着。 认识老半天了，这还是三人第一次看见柳知意笑，她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月牙般的眼眸弯弯的，眉儿也弯弯的，然后秀气小巧的鼻子皱一皱，肌肤松散开来时，嘴角轻松又灿烂的笑容便露出来了，其实她笑起来很好看，像初春原野里盛开的白茶花。 大概是她太过清冷的五官和不苟言笑的性格太深入人心了，以至于这会儿看见她的笑容时，方为、采苓、阿胜三人都有些看愣住了。 只是这样的笑容来的不经意，消失的也快。 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柳知意弯起的嘴角立马又抚平了，好似刚刚的昙花一现只是大家的错觉而已。 “怎、怎么了？” 柳知意有些不自在。 “知意，你笑起来好好看！” “嗯……” “你平时多笑笑呀，肯定迷死人了！” “额。” 她又回到原来那副清清淡淡的样子了，总之是不会再轻易乱笑了，好尴尬…… …… 跟徐采苓、方为、方元胜三人一起吃饭，完全没有出现柳知意最初幻想中的那些不安和生分，大家仿佛是彼此认识多年的好朋友似的，相当体贴照顾着对方。 柳知意知道自己吃饭的速度很慢，无论是大家需要等她、还是大家先吃完后抛下她，都会令她感到难受。 于是她从一开始就很努力很认真地吃饭，并且加快速度； 但她发现，方为三人似乎知道她吃饭慢似的，会下意识地照顾她吃饭的速度，不约而同地放慢下来，直到大家一起停下筷子。 四人一起来食堂吃饭，最后一起离开食堂。 有那么一瞬间，柳知意觉得自己真的也融合进了他们当中似的。 她不知道这是真实的，还是自己那敏感又缺爱的错觉…… 总之，方为、采苓、阿胜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这大概就是她对东华村三人小分队的最初印象了。 …… 四人一起回到教室。 放好饭盒之后，徐采苓又拉着柳知意一起去了趟厕所。 教室后面的挂钟电池还没换，依旧看不了时间。 方为抬起手腕看了看，已经十二点四十分了。 下午上课时间是两点十五分，第一声钟响是两点整，从现在开始到两点钟的时间，便是学校规定的午休时间了。 除了住宿和外宿的同学，班上这会儿还有十八个左右的同学留在教室里，都是像方为他们一样，中午在食堂吃饭、然后留在教室休息等下午上课的。 学校有午休纪律，文素素也提醒过大家了，所以这会儿哪怕没有老师管着，班上还是挺安静的。 大部分留在教室的同学都趴在桌子上睡午觉，小部分不睡午觉的同学在讲话，但也都很识趣地压低声音。 方为有午睡的习惯，不睡可不行，他这几天起得都很早，吃饱喝足，这会儿正是犯困呢。 没直接趴桌子就睡，他坐在座位上喝了口水，稍微等了一会儿。 很快，去上厕所的徐采苓和柳知意回来了。 采苓回她自己的课桌午休，柳知意则向方为走来。 不用等她酝酿怎么开口，方为就从座位起身站到一边，等她从他的位置经过，回到她靠墙壁的角落位置上。 “谢谢。” 柳知意的声音很轻，跟刚刚在食堂买饭票时被质疑插队、方为他们帮她出头后，她说不出口的那句‘谢谢’不同，这一声谢谢跟距离感无关，只是出于她骨子里的教养和礼貌罢了，是相当有诚意地，对方为的体贴表达出的感谢。 明明只是去吃了个饭、去了趟卫生间，但柳知意总感觉离开了好久似的，重新坐回到安置在无人打扰的角落座位上时，整个绷紧的身子顿时放松下来了，令她感到十分地惬意。 虽然像刚刚那种朋友的热闹也挺好，但果然喜静才是自己性格里的特质吧？ 她刚刚洗了手、洗了脸，额前的几缕细发被打湿，部分紧贴着她的肌肤，白皙细腻的肌肤上还残留着晶莹的水珠，搭配着少女清丽的面容，有种水出芙蓉的感觉。 教室安静，她的动作也轻轻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洁白的小手帕，擦拭一下脸蛋上的水迹。 暂时没有午睡的想法，柳知意便又翻开了新发下来的课本，安安静静地阅读上面感兴趣的文章。 “你不睡吗？” 一旁的方为准备睡一会儿了，见她在看书，忍不住小声问一句。 “嗯，不困。” “那我睡一会儿，我睡觉比较沉，要是上课还没醒的话，帮忙叫我一声。” “好。” 她乖巧答应。 于是方为深吸一口气，双手叠在桌面上，身子一伏、脑袋一趴，睡了。 动作利索到柳知意都来不及反应，她看了一会儿书，最后还是没忍住偷偷看看他，见他呼吸悠长、五官放松的样子，竟是真的睡着了？！ 真有人能做到在短短两三分钟之内就睡着的嘛！ 反正她做不到，以前倒还好，可自从父母离世后，她每晚的入睡都变得相当艰难，而且夜里容易惊醒，睡眠质量很差。 为了保证夜晚能睡着，她中午干脆直接不午休了，可效果依然不大。 如今见了方为的睡眠质量，难免就有些羡慕了…… 看他睡得这样沉、表情却完全放松的样子，应该做的梦也相当不错吧……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把心思回到手里的书上。 明明刚刚还能看进去的书，这会儿却怎么都看不进去了。 她单手撑着下巴，目光看向窗外的远方。 蓝天，白云，一望无际的连绵田野； 飞鸟，蝉鸣，令人目眩的灿烂阳光。 视野里的一切，交织着少女的心思，她在想家里的事，想早上坐公交的事，想刚认识的采苓、方为、阿胜，想刚刚自己笑时，他们愣愣看着自己的目光…… 想啊想，她想了好多好多…… 忘了哪个时候开始，她眯起了眼睛。 细嫩的手臂再也撑不住沉重脑袋，她困得趴了下来。 就着这温柔的静谧，她睡着了，睡得很沉很香…… . . 第35章 竞选 午后的阳光暖和地照，夏末的微风细细地吹。 世界的声音钻进少女柔嫩的耳廓里，交织成她的梦境。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喧闹的大都市，但下一秒，又置身于一望无际的原野，少女的身子轻盈地像是羽毛，风儿一卷就飘到了高空…… 柳知意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这么沉了。 隐约中，似乎听到有人呼唤她的名字…… “柳知意，柳知意？” “……” “柳知意，别睡了，要上课了。” “……” 一声声呼唤中，柳知意总算是醒来，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朦胧的梦境像是晨间弥漫的大雾，太阳一升起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所在的现实——午后刺眼到有些炫目的户外阳光、窗明几净的教室、课桌上被她的睡姿压出折痕的新书，以及正用手轻轻推她肩膀、喊她醒来的同桌少年。 许是睡得太久太沉了，刚醒来的柳知意还是迷迷糊糊的模样，一侧的脸庞压着手臂有些发红、连其中的发丝也紧贴在了肌肤上，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像是迷了路似的，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自己到底在哪儿…… “铛——！铛——！铛——！” 这已经是午间响起的第二轮钟声了，是上课的钟声。 随着钟声响起，班上热闹走动、闲聊的同学也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出神了好一会儿，柳知意才终于是清醒了。 “不、不好意思！我忘了叫你了！” 清楚状况后的柳知意，第一件事是向方为道歉，本就被手臂压得红红的脸蛋儿，这会儿更是通红了。 柳知意尴尬极了，本来说好的是自己要记得提醒方为起床的，结果到头来自己睡得跟猪似的，反倒要他来叫她起床…… “没事。” 方为一点不介意，他知道自己睡觉很沉，却没想到柳知意睡起来比他更沉。 他还挺好奇的，一开始她不是说不睡的么，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午休结束钟响的时候我就醒来了，然后看你在睡觉，睡得很沉的样子，就没好打扰你，现在要上课了，只能先叫醒你了。” “谢谢……” 柳知意相当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细嫩的手指勾着黏在脸颊上的发丝重新梳理好，至于方为说的午休结束钟响——也就是下午两点整的那次钟响，她自己是完全没感觉的。 “怎么，是最近没休息好吗？” “嗯……应该是吧。” 虽然睡过头了导致柳知意有些乱了阵脚，但充分的休息之后，换来的是更加充沛的体力和清明的思维。 唯一值得伤心的，大概便是手里这本被她压出折痕的新书了…… 因为趴下的时候没留意，书封上的折痕是一整道倾斜的，而且压得时间过于久了，导致原本光滑而整洁的书封留下一道异常难看的斜痕。 柳知意心疼极了，她细嫩地手指反复摩挲着上面的折痕，试图将它抚平，可终究还是无法再回到原样了。 方为看着她的小动作没有说话。 大概换做是自己，在最珍重、喜爱的东西上面，留下了永远抚不平的伤痕，肯定是件难以释怀的事吧…… …… 下午有三节课，跟上午一样，都是各科老师跟新同学认识、然后让大家自己自习的过程。 很快，前两节课过去，下课钟声响起。 比起前两节课的课间，班上这会儿明显要热闹许多，不只是因为接下来是最后一节课，还因为待会儿的班会课要竞选班干部。 这对娱乐生活简单朴素的海岛学生们来说，竞选班干算是一件新鲜事了。 方为颇感兴趣地研究一下班里的众人，想找找其中有没有谁是自己竞选班长的对手。 这个倒是挺难看出来的，不过谁有意向竞选班干就很容易看出来了，因为有意竞选的同学，或多或少都趁现在的下课时间在拉票，即便没在拉票，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他们也是最积极的。 教室那头的徐采苓已经跟她座位周围四面八方的新同学打成一片了，然后起身跑到阿胜那边，叮嘱阿胜两声，然后又跑到方为这边。 “待会儿要记得投我！” “鸡了鸡了，好啰嗦呀你。” 方为好气又好笑，反反复复地提醒，不也正预示了徐采苓对这件事的在意嘛。 她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倒是跟很多‘只是尝试一下’‘成不成随缘’的其他班干竞选者不一样。 “知意你也是哦！” “好啦。” 柳知意也觉得好笑，但板着脸没笑，怕大家又盯着她看。 上课钟声还没响起呢，文素素就走进了教室。 把手里的东西放讲台上，她拿着两节五号电池朝方为走来。 “方为，帮我把教室后面的挂钟电池换一下。” “……” 我说文姐姐，目前这会儿，您的身高比我还高吧，叫我这一米六三的小个儿去换挂钟电池呢？ 当然了，文素素的心思，方为懂，班上那么多同学她不喊，特地只喊他，可不就是为了让他多表现表现嘛。 “好。” 方为答应，接过她手里的电池，然后搬着自己的椅子走到教室后面，垫着脚站在椅子上，把墙上的挂钟取了下来，更换上新的电池。 “嗒——嗒——嗒——” 新电池换上之后，这个看起来有点死了的挂钟就满血复活了。 他抬起手腕看看表上的时间：四点零六分，他的表快五分钟，所以挂钟时间就调到了四点零一分。 文素素也没闲着，她在讲台上拿着粉笔，分别写上：班长、学习委员、生活委员、以及各课代表等班干职位名称。 毕竟班上同学不多，班干部的职位也就没有太细分了，连副班长都没有，不然各种乱七八糟的班干名头都挂上去的话，整个班怕是有一半的人都是班干部了…… 文素素的板书写得相当漂亮，她既担任语文老师又担任美术老师，想来这板书的功夫也是特地有训练过的。 随着上课钟声响起，热闹的教室也安静下来，大家都齐齐看着讲台上的文素素。 “大家下午好啊，最后这节课是我们的班会课，大家入学第一天的体验怎么样？” “好！”“还行！”“什么时候正式上课呀”…… 台下回答乱七八糟、五花八门的。 等大家说完，文素素就开始说正事了： “这节班会课呢，我们主要就是把班干部选出来，具体的方式早上也跟大家讲过了，除了班长之外，其他班干部都由咱们每一位同学自己投票选举，待会儿等竞选完成后，大家用一张白纸把自己心目中理想的班干部人选写下来，咱们统计票数之后，票多者胜选。” “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好，咱们就先竞选一下班长吧，想竞选班长的同学有好好准备了吗，谁先来上台展示一下！” 讲台上，文素素说完之后，便微笑着看着台下众人。 谁？谁？谁？ 底下的同学们左看看、右看看，等待着第一位上台竞选的人——而且还是竞选班长。 大家都在左顾右盼，等待第一位勇士，唯独没有任何一个人站起身来。 此情此景，令得台上的文素素多少有点小尴尬。 没办法了，只得将目光投向自己早有准备的后手上面——方为。 对上文素素的目光，她眼神里的意思相当明确——你还不快点上来！要我在这里站多久呀？！ 方为也是无奈，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了。 别看课间时分大家都讨论的很热闹，但真要上台的时候，一个个都怂了，这都是刻在这群乡村少年少女们骨子里的教育：要谦逊懂事、不要出风头； 当然了，万事开头难，只要有人先开了这个头，那么后续大家自然胆子就会更大一些。 想想自己这个‘准班长’还真是把作用发挥到极致了，都还没挂名儿呢，就已经开始要干活了…… 见再拖下去，台上的姑娘就要急得跳脚了，方为总算是有所行动了。 他轻轻拉开身下的椅子，不慌不忙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像是往池塘平静的水面里丢了一颗石子似的，以他为中心，一圈视线的涟漪陡然荡漾开来，直至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好，那我们掌声欢迎方为同学，上台参与班长竞选！” “啪啪啪——” 掌声雷动。 一直安安静静的柳知意也鼓起了掌，而一组那边的徐采苓都恨不得把手掌拍烂…… . . 第36章 少女的勇气 哪怕距今已经很久了，但方为依然记得，当年十九岁，只有高中学历的他，在沪海面试求职的经历。 拿着苍白的简历，看着高耸入云的大楼望而生畏； 紧张、尴尬、被人拒绝后的不知所措； 他其实并不内向，但求职上的沟通跟日常沟通不同，是带着明确目的性的，就如同各种竞选一样。 因为在乎结果，所以紧张；因为不自信，所以底气不足。 过往的遗憾和经验，在很大程度上重塑了方为的性格和观念。 作为一个生死大事都经历过的人，如今站在讲台上，面对着台下的同学和老师，别的不说，你说让方为心里有紧张感吧，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为他对自己足够的自信，对成绩的自信、对沟通的自信、对实操的自信，而这些，就是他面对任何场合都不会紧张的底气。 …… 方为步履平稳地从自己的座位走向讲台，文素素一边鼓着掌，一边将讲台的正中间位置让给他。 掌声依然在继续着，方为拿起粉笔，在[班长]一栏下面，写上了自己的姓名。 他没特地练过板书，但字依然写的很好看，笔锋老练有力，没有丝毫的稚嫩感。 转身，站在讲台上，他面带微笑地看着大家，开口介绍自己： “大家好，我叫方为，来自菠萝岛的东华村，这次上来是竞选班长的职位。” 正处于变声期，少年的声音微微有些嘶哑，但气息十足，音量不算太高，却依然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洪亮。 作为今天早上第一个自我介绍的同学，大家对方为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因为后来的人几乎都用了他自我介绍的模版。 看着站在台上的这位同龄人沉稳自信的表现，众人觉得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是因为，在想象中，参加竞选的人就应该是这样的沉稳和自信，像电视机里的主持人一样；而意料之外嘛……就是大家都是同龄人，为啥哥们你能这么淡定啊？！都不害羞、不紧张的嘛？！ 班上同学说不出气质这种形容词，总之在大家眼中看来，台上的方为像是学长、师兄，唯独不像是同龄人。 介绍完自己后，方为就接着开始说了，无论是吃瓜群众还是准备也上去竞选的其他同学，这会儿都竖起了耳朵认真听着—— “今天站在这里，是带着对班级的热爱、对自我和集体的成长，来竞选班长这个职位。” 嘶，这用词……哥们你语文考满分吗？这么会说？ “首先，我分享一下我的个人优势。” “在成绩上面，我是我们年级新生入学成绩的第一名，各科成绩都是满分。” 这句话一说，班上同学一片哗然，再也没有比这更有力量的开场白了……哥们你真语文满分啊，还各科都是满分，年级第一？！ “在经验上面，我在小学的时候也担任过班长，有一定的协作经验和服务班级经验，我的性格外向，会主动与大家沟通交流，会尽我所能地帮助大家解决学习上、或者生活上的困惑和烦恼，同样的，我也会协助好老师的工作，服务好我们的班级，营造一个良好的班级氛围，我们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这里有个词挺新鲜的——服务班级； 或许其他同学没太听清楚这个词，但文素素可是听清楚了，他说的不是管理班级，而是服务班级，看似一个词的差距，但本质却完全不一样了。 方为对班级管理的理解，直接与她的理念不谋而合了！ 这可不就是自己最心水的班长人选嘛！ “……最后，不管结果如何，我都热爱二班、热爱大家，谢谢！” 说完，方为给众人弯腰表示一下感谢，然后转身离开讲台，步履平稳地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好一会儿，安静的班上众人才想起来要鼓掌。 从文素素开始，热烈的掌声响彻教室！ 方为上台时没不好意思，回到座位上，享受着这热烈的掌声时，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惭愧惭愧，降维打击了。 一旁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柳知意，听了他的演讲后也在鼓掌，柳知意很是钦佩的样子，赞叹道： “方为，你说的好好。” “啊？谢谢。” 方为的表现挺出乎柳知意预料的，反正在她眼中，能主动上台就已经是超级了不起了，更别提上台后还能讲的这么好，然后他成绩居然是年级第一诶！之前都没听他主动说过…… 柳知意不知道乡下中学里的年级第一是什么成分，但总之也是很厉害的了。 不免得，对自己这位同桌有些刮目相看起来，觉得他各方面都比想象中的优秀好多。 对方为的这番表现最满意的，那自然是文素素了。 虽然早就内定好他来当这个班长，但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也是希望他能起个带头作用，好让后面的同学勇于上台。 却没想到方为的表现出乎预料的好，沉稳、自信、冷静、以及对班级管理工作的独特理解，他没有带演讲稿，但脱口而出的这些话，却是最标准的竞选稿模范，介绍了自己、分析了优势、提供了展望，想来有方为作为标杆，其他竞选的同学就知道该怎么讲了。 现在想想，她给他开的这个‘后门’似乎有些多此一举了，哪怕有其他同学竞选，但文素素也确定，不会再有其他人比他表现得更好了。 嗯……不对，提前打招呼还是有用的，不然这臭小鬼估计都不会上来竞选…… 文素素重新回到讲台中间，她微笑看着大家： “方为同学讲的非常好，我们的班干部不是为了管理班级，而是服务班级，那么，接下来是哪位同学有意上来竞选呢？” “……” 话音毕，班上又重新陷入了沉默和细细的讨论声中。 被晾在台上的文素素见状，心里咯噔一下…… 糟糕，方为开了头是不假，但似乎有点好过头了，整得其他人不太好意思上来了…… “下一位同学呢？班长位置没人竞选了吗？其他班干部的职位也可以呀，大家自信点！挑战下自己～！” “……” 台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人上。 采苓呢？不是说好要竞选体育委员的么，怎么不上？ 方为好奇地看向她的方向，却见徐采苓双手捏着小拳头抵在桌子边缘，椅子也靠后、身子半弯着，一副准备起立，却总卡在‘预备起立’的样子。 好吧，看样子是紧张了，估计在背台词呢…… 正在文素素思考着该怎么圆回局面的时候，坐在一组四排、已经酝酿思考了很久的徐采苓，终于是勇敢站了起来。 一瞬间，文素素和班上同学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徐采苓身上。 徐采苓站起身来之前，哪有想到这场面啊，瞬间小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原本修长有力的双腿，这会儿都有些发软，想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一时间不知道是坐回去好还是走上去好。 “采苓，加油加油！”同桌杜佩佩暖心地给她鼓励。 但似乎来着杜佩佩的鼓励不太管用…… 徐采苓有些求助似的把目光看向了第四组第四排的方为，在遇到困难时，她近乎下意识地就看向了他。 两人目光对视。 隔得太远，方为自然没法跟她说话，但他握紧拳头，相当明显地给她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不安的心跳在此刻舒缓了下来，像是隔空汲取到了他递过来的能量似的，徐采苓终于是鼓起勇气，往旁边跨了一步，离开了座位。 “徐采苓同学主动上台了哦！大家掌声鼓励一下！” “啪啪啪——” 这会儿上台的是个漂亮女孩子，班上的掌声一点也不比方为刚刚的小，方为像刚刚采苓给他鼓掌那样，他的手掌也快拍烂——想省劲儿可不行，徐采苓一直盯着他呢，他要是敢偷懒，估计少不了被她戳脊梁骨的…… 这是徐采苓今天第二次走上讲台了。 但此时的心情可跟早上那会儿的心情不一样，毕竟自我介绍是人人都要上台的，竞选可不是，那意味着要被人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的，她都紧张死啦！！ 早知道会这么紧张，中午的时候就不吹牛了…… 可没办法，这会儿上来都上来了，总不能啥也没说就下去，那可太丢菠萝岛的脸了。 好在第一个上台的是方为，有了方为在前做表率，她这才感觉心里有底一些…… 徐采苓上了台，啥话也没说，先拿起粉笔，在[体育委员]四个字下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字丑丑的，但人勇勇的。 以至于她写完后转过身时，大家才震惊地发现—— 这位漂亮可爱的女孩子，要竞选的位置是……体育委员？！ 文素素也惊呆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徐采苓，她本想开口提醒她是不是因为紧张写错位置了，但接下来少女的说话，直接把气氛推到了高潮： “大家好，我叫徐采苓，来自菠萝岛东华村，这次我、我要竞选的班干部，是、是体育委员！” 在她这句话说完之后，班上的气氛变得相当热烈起来，就像中午吃饭时几个小伙伴们一样，众人这会儿也挂满了不可思议、好奇、怀疑、兴奋、打量、惊讶等各种表情。 “真的假的？她要当体育委员？” “体育委员不都是男生吗？” “搞错了吧？” …… “大家安静，先听采苓同学把话讲完。” 文素素说完后，班上这才安静了下来，但所有人的目光依然聚焦在徐采苓的身上。 哪怕徐采苓对此刻的氛围早有预料，但真实发生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打鼓了，原本的信念也开始动摇—— 我真的不合适当体育委员么…… 女生要当体育委员真的很离谱么…… 可我真的很喜欢运动呀，也很想当体育委员…… 在这样的天人交战之间，有些无助的少女又把目光看向了方为。 他没说话、也没比什么手势，只是面带微笑、眼神相信地看着她、期待着她的表现。 徐采苓忽地想起了在食堂时，方为很认真地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采苓，我支持你，我不但会投你一票，而且我打心眼里觉得，你非常适合当这个体育委员，我不认为我们班还有谁比你更热爱运动、更有天赋、更有能力担任这个职位了。] 我很适合当体育委员…… 班上没有谁比我更热爱运动、更有天赋、更有能力担任体育委员…… 哪怕大家都不支持，方为会投我一票、阿胜会投我一票、知意、佩佩也会投我一票…… 渐渐的，少女心里的不自信消失了，她深呼吸一下，从上台之后，第一次如此勇敢地把自己的目光看向教室里的老师、同学，与他们对视着，她朗声说道： “我没有写错，大家也没有听错，我、我这次上台要竞选的职位，是体育委员！” 这句话一出，方为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他明显察觉到，跟刚刚比起来，徐采苓变得更加勇敢自信了。 说到底，采苓只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而已，哪怕平时再怎么外向、再怎么擅长交际，第一次站在这种场合，而且还是竞选颇有争议的职位，想让她像自己那样一点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她其实只要上台，并勇敢说出自己想竞选体委，在方为心里，采苓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事实上，徐采苓的表现比他想象的好多了。 “我虽然成绩不算好，但我很喜欢运动，我跑步很快、跳远和游泳也很厉害，然后最近还在学习冲浪……我、我很热爱运动，也想跟大家一起打球跑步做运动……虽然我是女孩子、可能我不那么文静……但、但我觉得女孩子未必就不能当体育委员。” “希望大家投我一票，然后……谢谢大家！” 或许徐采苓此时演讲的内容，跟她心里早就准备好的台词不同，但好歹是把心里话都勇敢地说出来了。 尤其是最后那句‘我觉得女孩子未必就不能当体育委员’ 她说完之后，班上好多同学的表情都变了，变得认真、变得敬佩，哪怕采苓的外貌不像柳知意那么清冷、那么酷，但此刻，她在好多女同学的心里，简直帅得一塌糊涂！ 徐采苓讲完之后，也学方为那样鞠了个躬，然后快步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次，不用文素素带头鼓掌了，班上掌声雷动。 方为和阿胜都快要把手掌拍烂了—— 菠萝岛女侠，真够帅的！ . . 第37章 遥遥领先 如果说方为的演讲带来的是模范的话，那么徐采苓的演讲，带来的就是勇气。 在徐采苓之后，班上热烈的竞选气氛终于完全释放开来了，接二连三地开始有同学上台去竞选自己想要担任的职位。 文素素的俏脸都要笑开花儿了，这才是她想要的气氛和效果嘛！ 讲的怎么样不说、选不选得上另提，关键是敢于争取、把握机会、挑战自己的勇气！ 这才是这节班会课，她最想教给这群少年少女们的东西呀！ 随着时间的推移，想上台的同学也都上去过了，黑板上除了班长这个职位下面，只有方为一个人的名字之外，其他各个职位多少都有两三个人的名字，其中徐采苓的名字下方，还有两个男生的名字，这便是她的竞争对手了。 “好了，接下来便是我们的投票时间。” “大家拿出一张白纸，给自己心目中各个职位最合适的人选，投上一票吧！” 文素素话音落下，众人便拿出一张白纸，开始投票。 方为也揭开了笔盖，开始书写。 班长这个职位是由文素素定的，而且竞选者只有他一人，投票就没必要了…… 剩下的职位包括学习委员、生活委员、纪律委员和各课代表。 黑板上的这些职位下面，都有候选者们各自签下的姓名，选择其中一位投票就行。 首先，方为把徐采苓的名字签到了[体育委员]的职位下。 没记错的话，曾经班上的体育委员应该是吕家良那小子吧？他其实也挺适合当体委的，作为目前班上最高大的男生，无论是性格还是运动上面，都可圈可点，这一次，他同样参与了体育委员的竞选，只可惜这次徐采苓也出手了，所以……抱歉了！家良！ 无论如何，采苓这一票他是必须要投的，而且她的表现真的非常好。 方为给体育委员这个职位投完票后，其他职位的投票就比较客观了，主要看候选者的表现。 学习委员候选者——王雨珊、丘彩云、郭顺元 方为这一票他投给了王雨珊。 王雨珊是阿胜的新同桌，是个目标性很强，说话办事严丝合缝、一丝不苟的女孩子。 方为倒不是因为阿胜的关系才投她的，一来是因为王雨珊的表现很不错，二来嘛……也是因为自己抢了她班长的职位。 原来的轨迹，王雨珊应该是班上入学成绩的第一名，但这次方为全科满分，成了年级的入学成绩第一，而且参与了班长竞选并表现相当优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表现的太好的缘故，王雨珊这次并没有参加班长竞选，而是退而求次，参与了学委的竞选。 因为班干职位是可以重复担任的，王雨珊除了学委竞选之外，还竞选了语文课代表，方为想了想，便也在语文课代表上写了她的名字。 然后纪律委员投给了江远新、生活委员投给了杜佩佩……接着是各课代表的投票。 说实在的，各式各样的班干部挺多的，名头也挺唬人，但至少在初中这个阶段，能派的上用场大抵也就只有班长和各课代表和每天负责收作业的小组长罢了，主要还是给优秀学生冠以一个名头，用来激发彼此间的竞争和学习动力。 很快，方为便把所有自己心仪的班干人选投票写到了纸上。 转头看看一旁的柳知意，她也已经写完了。 “可以交换一下，看看你写的吗？”方为邀请道。 “嗯。”柳知意清清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把自己手里的纸递给他，顺便接过他的纸。 比起徐采苓那大大咧咧、奔放肆意的字来，柳知意的字就太小巧清秀了，这年头很多女孩子写字喜欢用尺子抵着本子写，这样写出来的字就非常整齐划一，柳知意没有用尺子，却依然写得相当整齐漂亮，一笔一划的，跟可爱的印刷字体似的。 才刚看她的投票第一眼，方为就愣了愣，好笑道：“班长不用我们投票啊，你还把我写上去了。” 纸上的第一行，明晃晃地写着[班长]——方为 “啊？我不知道，那我划掉吧。” “没事，也不是做试卷，写了就写了。” “嗯。” 方为接着再往下看，有点小惊讶，柳知意的其他班干投票，跟他填的投票完全一样，要不是她多写了个班长投票，差点都以为她直接照抄他的了。 …… 讲台上，文素素笑眯眯地看着在讨论、在投票的大家。 见进度差不多了，她拍拍手，让众人从最后一位同学开始，把所有投票的纸张从后面传到讲台上来。 很快，她面前的讲台，便多了一小叠颜色、大小不一的纸张，这便是决定着今天参与竞选的候选者们，最终谁能胜出的关键群众投票了。 没有统计出结果之前，候选者们都有些坐立不安的，而无事一身轻的吃瓜群众们，就一脸轻松期待了。 “方为，你上来帮我统计一下票数。”文素素看了过来，柔声喊道。 “好。”方为起身，走上讲台。 还没等他接过文素素手里的纸张，文素素先跟大家宣布道： “参与班长候选的，只有方为同学一人，老师对他的表现很满意，相信方为同学的表现大家也看在眼里，那么班长的职位就先确定下来，由方为同学担任，大家掌声鼓励一下！” “啪啪啪——” 台下同学纷纷鼓起掌来。 方为表情还是很淡然的，他倒是看到台下的徐采苓和阿胜两人比他还要兴奋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俩当班长了哩…… “谢谢大家支持。” 方为也没傻站着，简单表示了一下感谢。 “方为，你一会儿就帮我负责计票，哪位同学计入一票，你就在名字后方写‘正’的一个笔画。” “明白。” 说完，文素素便把手里的投票结果分了一半给他，师生两人一起计票。 方为左手拿着投票结果，右手拿着红色粉笔，先看向第一张投票纸，然后在学委职位上，给王雨珊画了一横；纪律委员上给江远新画了一横…… 徐采苓紧张地盯着方为的背影和动作，见他终于写到体育委员这边了，少女的眼睛也不自觉地瞪大了一些，目不转睛地看着—— [徐采苓]：—； 第一张纸的投票写完了，方为看向第二张，继续统计： [徐采苓]：t； 接着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第六张…… [徐采苓]:正、— 少女的表情从紧张不安，到慢慢变得淡定，再到一点一点地变得兴奋激动！！ 她就这样看着自己的青梅竹马，拿着手里的统计结果，不停地在她名字后方写着‘正’字的每一个笔画！ 以至于在体育委员这个职位里的三个候选人当中，[徐采苓]名字后方的‘正’字长度多出来好大一截，遥遥领先！其余两位候选者，甚至过了好久，才勉强拼凑成了一个‘正’字，而这会儿，她所收获到的‘正’字已经有五个之多了！ 原先上台前的那些紧张、不自信的少女情节，这会儿早已烟消云散，徐采苓一脸的兴奋激动，狠狠掐了大腿一把…… 咦，怎么不会痛？ “啊……采苓你掐我干嘛。”一旁响起了同桌杜佩佩的声音。 “对不起佩佩！掐错了！”徐采苓连忙道歉。 “没事，掐就掐吧。”卡皮巴拉·杜，依旧情绪稳定。 …… 终于，所有同学的投票结果都统计完了。 方为放下粉笔，拍了拍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看向第一组那边的徐采苓。 徐采苓此时也在看着他，那小表情兴奋的呀！像是她名字后方的这些‘正’字不是投票投出来的，而是他特地写上去送她的礼物似的！ 方为可以摸着良心说，他真的没有徇私任何一条笔画，徐采苓的所有统计到的票数，都是他实打实地按照大家的投票结果写出来的。 这会儿再看黑板上徐采苓的票数：整整有六个‘正’字加一个‘t’，也就是三十二票！ 而她的两个竞争对手，吕家良和陈文两人各只有一个‘正’字。 在视觉效果上，便是采苓的‘正’字长度领先好大一截，长的都快要捅到黑板外面去了似的。 而徐采苓这样数量的投票结果，也是所有班干职位获得票数最多的一位！整整三十二票哇！班上也就四十二个人而已，也就是说，除了那两位竞争者的亲信投票之外，几乎所有同学，都给徐采苓投了体育委员这一票。 体育委员这一职位几乎没有争议了。 其他职位倒是竞争的相当激烈，有些候选者还出现了票数相同的情况，这时候最关键的一票就是文素素的那票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节热闹的班干竞选活动也是落下了帷幕。 “班长：方为；学习委员：王雨珊；生活委员：杜佩佩……体育委员：徐采苓！” “掌声给到我们的新任班干部同学！” 热烈的掌声响起—— 放学的钟声也响起了—— “铛——！铛——！铛——！” 惊起枝头栖息的鸟儿，振翅飞向晚霞灿烂的天空。 . . 第38章 这不是到了一定年龄就自动会的么 “好了，具体的班干工作内容，明天再说了，大家回家路上要注意安全，下课！” “老师再见——” 下午四点五十分，是白潭中学的放学时间。 这个点就放学，怕是很多学生相当羡慕的事情吧。 学校的作息时间安排，是跟当前环境挂钩的，考虑到很多学生不是白潭岛居住的，他们平时无论是骑自行车也好，还是坐公交也好，还是坐交通船也好，太晚了可就没班次了。 所以岛上的老师，下午放学这会儿基本不会拖堂的。 放学时分，班上热热闹闹。 方为也开始收拾桌面的东西。 今天新发下来的课本，除了要带回去看的一些，其余的就留在教室里就行。 一旁的柳知意也在收拾东西，她似乎准备带回去的书挺多的，浅蓝色的双肩帆布背包都装的鼓鼓涨涨的。 她真的很喜欢书，连把书装进书包里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不像很多同学那样一股脑塞进去，她还得收放得整齐平整。 “柳知意，你早上是坐公交来的吗？”方为好奇问道。 “嗯。坐公交。” 柳知意点了点头，大概是触发了什么条件反射，一提到‘公交’两个字样，她的脸色就有些不对起来，稚嫩的胃部都隐隐有些翻涌。 公交……她可不会忘记早上坐公交来学校时那噩梦般的体验。 一想到待会儿还要坐公交车回去，俏脸顿时都有些发白了。 再看看一旁的方为，他和采苓阿胜也都是菠萝岛的，大概也是坐公交来学校的吧……但他们看起来一点不适的样子都没有，果然还是自己太娇气了么…… 柳知意不想给同学留下自己‘因为是大城市里来的，所以就很娇气’的印象，坐公交来上学，居然不敢开口让司机停车、然后下车还吐了，这种超级丢脸的事，是打死都不会说的。 “公交啊……那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不？” 方为想了想，邀请道。 看她的脸色也能看出来，她对岛上的公交车体验绝对是吃不消的，别说她了，方为自己都难顶。 “不用不用。” 柳知意惯性拒绝。 她自己偷偷坐公交，然后偷偷吐就好了，才不想要被他们看见呀！ “没事啊，反正咱们都是菠萝岛的，也都顺路，采苓阿胜也一起的呀。” “你们……也是坐公交吗？” “那没有，你坐公交应该也知道，车里又闷又臭，还很颠簸，我们也都受不了的。” “这样啊。” 不知道方为是故意提及的，还是无意说的，总之听到他们坐公交也顶不住的时候，柳知意的压力就小多了，看来不是自己真的很娇气，而是……这车确实太离谱了。 “那你们怎么来上学的？” “我们都骑自行车啊，放学也是。” “可我没有骑自行车来……” “没事，一起走吧，采苓她应该很乐意载你回家的。” 天知道这样的邀请对柳知意而言是多么大的诱惑，她差点都要答应了，可还是很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不用了，麻烦采苓多不好意思。” “那要不你坐我车？”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她实在不想麻烦他们的样子，方为也就不强求了，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收拾好东西的徐采苓跑了过来。 “走啊！放学啦！你俩还坐着干嘛呢！” “那走吧。” “知意，走啊！一起骑车回去啊！我载你！” 果然没有人比方为更熟悉这位小青梅了，徐采苓不但邀请柳知意一起跟他们回家，还邀请她坐她车。 “不用，我……” “哎呀，走啦走啦！” 徐采苓可不管她的那些忸怩的，像中午吃饭那会儿似的，直接上手挽住柳知意的胳膊就拖着走，可把一旁的方为看得目瞪口呆。 他总算是懂得什么叫做一物降一物了。 当然了，采苓可以这样，他可不行，不然迟早进局子的…… …… 傍晚五点钟这会儿，太阳已经偏向西方，将校园里行走的少年少女们的影子拉得斜长。 云彩也比中午时多了很多，白云和晚霞彼此交错着，天空虽然还是明亮透净的蓝色，却不像中午那会儿时刺眼了。 每当这时候，方为就会放空大脑，视线看着天际的远方，感受着落在肌肤上夕阳的温度，听着耳边的风声、蝉鸣、鸟叫，心中满是宁静和舒适。 这样的神态，偶尔也会吸引身边小伙伴们的注意，徐采苓和阿胜就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远方，可终究什么都没看到。 “你在看什么呢？” “风景啊。” “……切，无聊！” 徐采苓不跟他说话，转头问一旁安安静静的柳知意： “知意，你家有自行车吗。” “有的。” “那明天我们一起骑车来上学啊！” “……我不会骑。” 柳知意有点小尴尬地说道。事实上，她不仅不会骑单车，而且也不认识从菠萝岛到学校该怎么走，倒不是路痴，主要是她不熟悉路，可平时又不怎么出门。 “你不会踩单车？真的假的！” “嗯……” 徐采苓脸上的震惊有些出乎柳知意的预料，好似自己跟她说的不是踩单车的事，而是在告诉她‘我不知道怎么眨眼睛’一样。 “可踩单车这种事，不是到了一定年纪，就自动会的嘛，知意你……额。” “……” 柳知意不会骑单车这件事，令徐采苓震惊，同样的，徐采苓那句‘到了一定年纪就自动会骑单车’的理论也让柳知意震惊。 一时间，两个少女都搞不清楚她俩之间到底是谁出了错了…… 一旁看风景的方为无语地白了她俩一眼。 柳知意错就错在不能跟徐采苓比，那可是徐采苓！别说骑单车了，像游泳之类的事，她也是到了一定年纪后自动就会的，天生运动圣体，你以为闹着玩儿呢。 “好吧，学自行车很简单的，到时候我教你，保证不到一小时，你就会骑了！”徐采苓拍拍沮丧的柳知意，安慰两句。 “那、会不会很麻烦你？”柳知意听了也有些感动。 “不麻烦，你就坐在单车上，然后抬起脚踩，手扶着车头，就可以骑着走啦！” “……” 徐采苓热情地跟她分享自己踩单车的技巧，柳知意越听越懵圈，什么‘单车抬头’‘漂移过弯’‘松手骑车’之类的技巧，这骑的是自行车嘛？特技吧？！ 方为也是好气又好笑，徐采苓是个好选手，但绝对不是一个好老师。 说的这些理论技巧啥的，都是她自己总结出来的，对于有天赋的学生听着还好，没天赋的人听她讲的东西，就跟天方夜谭似的。 事实上所有的运动项目，她都是靠着天赋在莽，包括冲浪也是，哪怕她至今仍没法稳定站上冲浪板，但要知道，她可从没有老师、也没有手机给她搜索教程什么的，全靠运动天赋在练习…… 四人来到围墙这边，解锁了自己的单车，校园内不许骑车，只能先推着走出校外。 到了校门口之后，徐采苓就迫不及待地要展开教学了。 “知意，你来骑！” “啊？” 柳知意听着，眼睛都瞪大了。 这哪儿是送自己回家呀，这分明是送自己去死啊！ “来嘛来嘛，我帮你撑着车子，你放心骑就是了。” “好、好吧……” 两个少女交换了一下位置，柳知意扶着车把子站在前面，徐采苓扶着车架子站在后面。 “上车，然后骑，别怕，我扶着车呢。” “嗯……” 柳知意心惊胆战地坐上车，两条腿垫着地，一时间都不知道先松哪条腿好了。 “一只脚撑着就行！” “哦……” 柳知意把右脚抬起放在脚踏板上，左脚垫着地，细嫩的小手将车把子握得紧紧的，白皙的手背处都能看见淡淡的青色血管。 “然后，骑！” “……” 柳知意才刚抬起垫地的左腿，自行车就开始猛烈地摇晃起来，车轮勉强滚动了小半圈，然后她就吓得从座包上跳下来，狼狈地站在地上了…… 徐采苓：“……” 柳知意：“……” 俩少女眼神对视一下，彼此都有些无辜，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跟自己想象中的画面不一样呢？ 好在一旁的方为终于忍不住打了圆场：“好了，等下次有时间再练吧，街上人多呢，还不着急回家啊你们。” “唔，好吧，那等回到村子后再练，村里车少，知意，我来骑吧，你坐后面，好好看，好好学。” “好……” 柳知意绷紧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忙不迭地把驾驶权交回给了徐采苓。 刚刚在她手里宛如洪水猛兽一般的自行车，到了徐采苓手里，就变成了乖巧听话的坐骑。 徐采苓相当潇洒地上车，贴心地把背在身后的双肩包绕过来背到身前，然后招呼柳知意上车。 “知意，上车！” “采苓，谢谢你……” 犹豫一会儿，柳知意还是认真地跟徐采苓表达了感谢，不管怎么说，她这会儿不用再受罪坐公交回家了。 “客气啥，我的车后座也装了脚踏哦，坐起来很舒服的，上车吧。” “嗯。” 柳知意跨坐到她的车架子上，双腿抬起放在脚踏上面，双手矜持地往后抓着车架子。 “出发！” 徐采苓将那顶白色的鸭舌帽戴在脑袋上，短短的小马尾就从鸭舌帽后方露出来，她抬起垫地的修长左腿，稍稍弯腰，用力一蹬，身下的车轮就咕噜咕噜地转动起来了。 一旁的方为和阿胜，也各自骑行起来，跟随在她的身旁。 …… 夕阳如诗，在天际铺展开一幅淡橙红的画卷。 晚风轻柔地拂过脸庞，带来夏日傍晚特有的凉爽。 三辆颜色不同的自行车，一起骑行着，穿梭在小镇热闹的街道上，很快，小镇的喧闹声远去，白潭大桥出现在眼前，在桥的另一端，便是他们居住的小岛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从桥上看的话，我们的菠萝岛好小！”阿胜说道。 “本来就很小呀，都没有白潭岛一半大。”采苓也说。 “可住在里面的时候，也不会感觉有多小啊。” “你从大的地方看小的地方就会感觉小咯！” 徐采苓难得说了句颇有哲理的话。 “这叫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方为帮她做了个总结。 “知意，菠萝岛跟沪海比起来是不是很小很小？” “唔……应该是吧。” 客观来说，肯定是很小的，但在柳知意的眼中，其实差别不大，反正在菠萝岛也是宅、在沪海也是宅，世界大概就变得方圆百米那么大了…… 她抬起头，看向远方—— 天边的云彩被染成梦幻的紫粉，美得令人心动，白潭桥下是被夕阳染金的海水，波光粼粼，海鸥在空中盘旋，发出清脆的叫声，海风夹杂着海水的咸味与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少女的长发随风飘舞。 在今天更早之前，她其实也幻想过自己下午回家时的场景——大概像早晨那样坐在颠簸的公交车上、充斥着狭窄空间的闷臭、她艰难地趴在车窗边，可怜地呼吸着稀薄的新鲜空气，无心一路的风景，脸色苍白地压制着胃部的翻涌…… 而就在刚刚，她早上才坐过的那辆公交车经过了她的身旁。 现在的她不在车里，而是跟采苓、方为、阿胜他们一起，有说有笑地骑行在风景如画的路上…… 难以形容这场景交错给她带来的感受。 周身像是流淌着世界和他们所给予的，如水般的温柔。 …… 下了白潭桥，沿着海岸线骑行一段、经过码头，车轮碾过乡间的黄土小道，先是抵达了沙阳村。 三辆自行车默契地在某座院子门前，稳稳当当地停下。 见到家的柳知意还坐在车后座没有一点反应，方为和采苓阿胜三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这一路都是他们仨在说话，要不是采苓没有像平时那样骑车时炫技，都差点忘了她后座还载着个女孩子呢。 “知意，你到家了！” “啊？……哦哦！” 一直在发呆的柳知意这才回过神来，定眼一瞧，这都到自己家门口了。 这种不用告诉他们她家住在哪儿、他们就知道她家住在哪儿的感觉很奇妙。 柳知意没时间细细感受了，忙不迭地从后座跳下来。 “我到家了，采苓……谢谢你们！” “哎呀你又来，早点学会骑自行车，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上学放学啦！” “嗯。” 柳知意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们走啦，明天见！” “明天见。” 方为、采苓、阿胜三人骑着车离开了。 院子门口的柳知意，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很久很久…… . . 第39章 我跟你说—— 傍晚是小海岛村庄一天当中最悠闲的时候了。 渔船归港，炊烟袅袅，晚霞满天。 乡道上背着农具的妇女和阿伯们或是在行走、或是站在路边闲聊，偶尔一只小土狗窜过，追随着顽童们的脚步，嬉嬉闹闹地在奔跑。 方为三人路过村口的那颗大荔枝树下时，李太爷依然坐在那张小藤椅上乘凉，像是完全感知不到时间流逝似的，从日出坐到日落，一直这幅模样从来没变过。 “李太爷！还不回家吃饭呢？” 三个小辈礼貌的停下自行车跟李太爷打声招呼。 几乎每个进出村子的人，都会跟村口荔枝树下的李太爷打招呼。 大家都知道村口的这颗大荔枝树是李太爷种的，但荔枝却是全村人都可以吃的，李太爷从来不在乎谁摘荔枝吃，在荔枝成熟的季节里，方为采苓阿胜没少往这颗荔枝树爬，树下的老头就看着他们，还生怕摔着这群顽皮的娃娃。 “吃，吃。” 大概是太多人问他这个问题了，李太爷都回答出惯性来了，说完才眯着眼睛细看一下，笑问道： “阿为啊？你们放学了？” “对啊，李太爷你坐一整天啦？” “呵呵……” 老头笑而不语，事实上是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耳背。李太爷经常会听不清别人的说话，也不会追问，听不清的时候，就笑一下，点点头，大抵上他每天要回答的东西也就那些了，听不听得清反而成了次要的事。 不远处的院子门打开了，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从屋里跑了出来。 “李太爷，我们走了！小婷过来叫你回家吃饭了！” “呵呵……” 依然没听清，所以用笑回答。 直到小丫头跑到他身边，大声地在他耳边喊：“太爷！吃饭啦！回去了！” 老头这才动了起来，佝偻着腰站起身，用手里的这张小藤椅当拐杖使，撑着一步一步往家里走去。 等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便是明天的太阳升起了。 …… 从村口往里小骑一段儿，便到了阿胜家。 于是三人的车队变成了两人的车队，剩下方为和徐采苓继续骑。 也不远，车轮子在崎岖不平的乡道滚动一会儿后，两座紧挨着的熟悉屋子便出现在了眼前。 两人的父亲——方先锋和徐志远正在路坎边上的石头坐着闲聊说话。 这俩中年男人都是老烟枪，方先锋喜欢抽红塔山，徐志远喜欢抽红梅，抽起来的时候啊，两人嘴巴和鼻孔都在冒烟，跟各自身后正飘着炊烟的烟囱都有得比了。 “方二伯！” “远叔。” 徐采苓和方为交换着，各自跟对方的老父亲打了声招呼。 乡下人对礼貌这块相当看重，尤其是这个棍棒教育管教的年代，孩子见了长辈，必须得叫的。 当然了，两家相邻，方为和徐采苓从小就一块儿光屁股长大，对双方长辈也都是再熟悉不过了。 “回来啦？采苓，今天开学怎么样？”方先锋也停下闲聊，笑呵呵地问隔壁家的丫头。 “挺好啊！方为他还当班长了呢！”徐采苓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看人家阿为都当班长了，你还整天顾着玩儿，不得多跟阿为学习。” 徐志远说道，跟邻居家的阿为比起来，自家这闺女儿可有得头疼的，想想她俩也一个年纪，又是一块儿长大的，怎么差距这么大哩……明明他看阿锋这家伙一副纯放养的样子，也没怎么管教过阿为啊？ 徐志远之前还想学方先锋的方式来教育采苓呢，结果可倒好，他不管不顾的时候，这丫头差点没乐上天！就差上房揭瓦了！ “我、我也当班干部了呀！”徐采苓听了老爸的话，顿时不服气。 “真的假的……”徐志远一脸怀疑。 “真的，远叔，采苓她是当班干部了。”方为表示肯定。 “你这丫头还有这本事？当了什么班干部啊？”徐志远听着还有些惊讶。 “体育委员！”徐采苓相当自豪，说起来的时候，精致的小下巴都忍不住扬起了。 “……那是做什么的？”老头子们都有些迷糊。 “就是负责班里的体育课啊、体育运动啊、跑步打球跳远啊之类的！懂了吧！厉害吧！哼！” “……就是、负责玩呗？你当头头啊？” “体育运动！不是玩儿！哎呀哎呀、你不懂！不跟你说了！” 少女差点没被气死，哼一声，骑着车回到院子里去了。 …… 乡下的娱乐活动少，加上一天的劳作下来，体力消耗大，晚饭也吃得很早。 方为家开饭的时候，夜幕还没降临呢。 也许是距离中秋时节不远了，月亮倒是比夜色先到来了，往东边的天空看时，朦朦胧胧能看见莹白的月盘，而此刻的西边，还挂着灿烂的晚霞，即将落幕的夕阳和初升的皓月，便这样一同挂在天际之上。 今天的晚饭是一盘红烧小杂鱼、一盘凉拌裙带菜、还有一大盆带壳的水煮贻贝。 看着挺丰盛，其实还算家常啦。 红烧小杂鱼三天两头就吃，这些小杂鱼都是渔网里剩下的那些个头小、不好卖的鱼，方先锋在码头收鱼的时候，总能剩下来一些，就只能自家吃了； 裙带菜是海菜的一种，平时家中素菜最常见的就是它，岛上有不少养殖裙带菜的散户，这玩意儿相对其他海产的养殖难度低，但利润也低，靠的就是走量，不过其实味道还好； 贻贝也叫海虹，这边还有习惯称呼为淡菜，方为也没少吃，最常见的吃法是直接用盐水煮开口，直接吃就行，味道很是鲜甜。 九月份这会儿，正是贻贝大量上市的季节，岛上的售价也很便宜，不过老爸平时收鱼没收贻贝，那么这盆贻贝…… “来，尝尝它这个贻贝味道怎么样，我从养殖办他们那贻贝养殖试验田里搞回来的！”方先锋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先动了筷子。 “啊？他们那试验田里的养的啊？我还以为你买的呢。”田喜兰听了也觉得新奇，也夹过来一个尝尝味道。 方为自然也不例外，跟老爸老妈一起尝尝味道。 毕竟不是什么新奇的食材，要说吃出来什么震惊的表情是不可能的，虽然是养殖的，但对比下来，滋味跟野生捕捞的贻贝并没有什么差别。 个头很大，一点不比野生贝小，壳体黑亮、整个是长楔形的，剥开壳后，内面是紫褐色或者灰亮色的，有点珍珠般的光泽，而且肉质紧密厚实、体型相当饱满，就这卖相而言，也是贻贝中的上品了。 “怎么样，感觉还可以吧？”方先锋尝过之后，又问问老婆儿子的看法。 “可以，不管是个头还是味道，都跟野生的厚壳贝没啥差别。”方为点头道。 “他们这个叫什么品种啊？”田喜兰好奇道。 “许教授团队自己培育的厚壳贻贝，看着跟野生的厚壳贝没差别吧？但你知道不，这玩意儿产量比野生厚壳贝高多了！一根苗绳就能产三四百只，亩产足足有十吨！关键是什么，最早的下苗月份可以提前到四五月份，整个养殖周期能缩短半年！” “真的假的……” “我这两天都往试验田跑，我亲眼看的，这还有假。” “所以你是打算养这东西了？” “村里不是有专家指导嘛，我觉得这也是一种出路，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田喜兰呵呵一笑，似早就把他给摸透了的样子，揶揄道：“前两天我让你考虑考虑的时候，你不是声音还大得很嘛，说什么专家懂个屁、搞养殖死路一条……是你说的吧？” “哎你这人……我这不是之前不了解嘛！” “那你就多多了解再说，别脑子一热又上头，你一个没搞过养殖的，啥都不懂。” “不用你说。” 方为一边吃饭一边听着老爸老妈的聊天，好气又好笑。 不管怎么说，老头这会儿确实是有些意动了，他这两天除了上午在码头忙碌，下午有空的时候就往试验田那边跑，缠着许教授他们学习养殖经验，这是好事，也是一个大机会。 老爸这人是有经商头脑的，就是太经验主义、偶尔还固执的很，不过有老妈和自己看着他，想来这辈子不至于再错失良机了。 跟很多家庭不一样，饭桌上关于自家儿子学习上面的事，反而是聊得最少的。 毕竟没有同龄人比方为更令家长省心了。 …… 晚饭后，方为洗了个澡，洗完衣服晾好，便像往常那样回到房间里看书了。 今晚的风很凉爽，他拿着手里的书，打开窗户，坐在窗台上看。 正看着认真时，旁边飞过来一颗小纸团，正中他脑门。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扔的。 还没等方为说话，隔壁家犯了事儿的少女赶忙学他那样，手里也捧着一本书，靠坐在窗台上‘一脸认真’地看了起来。 天地良心！她怎没想到会正中他脑袋瓜的！可丢的就是这么准，木得办法…… 惹到他的时候，最好就是立刻装作自己也在认真学习，这样他看到她在认真看书，就不会老是板着脸批评她了……如方为把她摸得透透一样，她也把方为摸得透透的。 果然，方为理都不理她，以至于徐采苓都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没丢中了。 装出来的认真自然是持续不了太久的，十多分钟后，徐采苓就感觉头晕眼花、腰酸背痛、一会儿想喝点水、一会儿又想去上个厕所，总之不安分起来了。 终于还是没忍住要跟他说话。 “我跟你说——” 经典开场白，方为甚至能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事。 “我下午上台那会儿，都紧张死了！我一直等啊等，你下来之后就没人上去，我就忍不住上去了嘛，然后我说要当体育委员的时候，怎么都那么惊讶啊！连文老师都很惊讶！搞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方为没搭理她，但听着她讲话的时候，少年嘴角也勾起了难以察觉的弧度。 他就知道徐采苓肯定会跟他唠叨这事儿，因为下午回家的时候，有阿胜和柳知意在，她就不好意思说这些、当时看似懦弱的少女心事，可心里小九九终究憋着难受，肯定是要找他唠叨的。 见自己叨叨个半天，窗台那边的方为没有一点反应，徐采苓又忍不住了： “喂，你有没有在听啊？” “听着呢。” “那你哦一下。” “哦。” “那你嗯一下。” “嗯嗯。” 少女这才很满意地继续捧着手里的书，靠坐在窗台上叨叨…… 事实上方为回不回答她的话都没关系，只要他在听就行了，她需要的也是这个。 “……然后到后面我都激动死了！居然这么多人投我票诶！吕家良他们两个估计要气死！方为，你有没有选我？” “……” 这次的问题，徐采苓就不允许他不回答了，见他没反应，便又丢了个纸团过来。 “干嘛呢。” “我问你呢，你有没有选我？” “你不是都当上体育委员了嘛，而且三十二票呢，少个一票两票的，不也还是你赢。” “那你选我没？” 少女执着的很，似乎方为不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她就死不罢休似的。 “选了选了，我肯定选你了呀，你想啥呢。” “那你发誓！” “我发誓。” 她这才心满意足，望着窗台那边的少年灿烂一笑，有种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感觉，整个人的心情都愉悦了。 “那、那你有没有偷偷给我多写了一些票？” “没有，我哪敢，这都是你实打实的票。” “真的？” “真的。” “嘿嘿……” “笑得跟傻子似的。” “要你管。” 她忽然挥手，丢了个什么东西过来，可方为找了半天没找到她丢了什么过来。 “你又往我房间里丢啥了？” “一只蜘蛛！等你睡觉的时候，爬到你脸上，咬死你！” 她恶狠狠地恐吓道，这才跳下窗台，拉上窗帘，关灯睡觉了。 一直到方为也熄灯睡觉的时候，也没找到她丢过来的这只会咬人的蜘蛛。 倒是房间里多了一只萤火虫，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角落里飞了出来，星星闪闪…… . . 第40章 少女遇到了困难 其实家里的大公鸡也不是那么没用，至少它们在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就开始打鸣了。 “喔喔喔——！” 跟小母鸡下蛋的声音不同，小母鸡下蛋是很淑女的‘咯咯咯——’ 如果让方为选的话，他更想听到‘咯咯咯’而不是烦人的‘喔喔喔’ 起床，换衣服，换鞋子，方为依旧出门跑步。 田喜兰正在餐桌旁吃早饭，现在再看他这幅出门跑步的样子也见怪不怪了。 少年一边热热身，一边到鸡栏这里警告两只大公鸡： “下次再把我从闹钟响起之前吵醒，就吃了你们俩！一只盐焗、一只白切！” “喔喔？” 大公鸡心累，哥们真的，想吃我真不用找那么多借口的，鸡哥我都认命了还不行吗？ 两只大公鸡天天被这小子霸凌，怕是得等到哪天上了餐桌，才能听到他的一句夸奖——肉质紧实又肥美了吧…… …… 简单热热身，方为便沿着乡村小道奔跑起来。 已经是跑步锻炼的第三天了，比起前两天的难捱来，这会儿倒是习惯了许多。 系统性的锻炼和做农活不同，更加考验人的意志力，毕竟不干农活会饿死、而不锻炼会快乐，要想每天狠心拒绝睡懒觉的快乐，没有强大的意志力是不行的。 方为跑了几步，正好遇见了在外头通宵回来的猫儿。 肥猫儿一晚上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这会儿正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迈着猫步往家里的方向走。 “七月！” “……” “七月！” “喵呜？” “上哪儿去了你！” “喵……” 方为喊了它两声，困得不行的猫才注意到了他，眼看就要被批评，赶忙布林布林地跑起来，身手灵巧地直接跳上围墙，翻到院子里头去了。 生活在村里的狸花猫嘛，都这样，夜不归宿是常事，小岛就那么大，也不用担心它跑丢，反正自己在外头野够了，就会回家里来。 方为也是服了它了，七月没少因为揍了别人家的猫而被告状到家里来，因为体型个头比一般的狸花猫都要大，七月在菠萝岛的猫猫群里，堪称一霸。 好在七月在外头从不乱吃东西、不吃死老鼠、也不会偷别人家晒的咸鱼、别人也抓不住它，不然真得把它栓起来才行的。 可拴起来的猫，还是猫么…… 方为思考着这个哲学问题，不知不觉跑到了村口。 大荔枝树下，李太爷早早就在这里乘凉了。 “李太爷！” “……” “李太爷！” “哦，阿为啊。” “早啊！” “吃了吃了……” “……” 方为没说什么，笑了笑，继续往前面跑去。 离开东华村，沿着两边都是绿油油田地的乡道跑了一段，前面就是沙阳村。 经过柳知意家门前的小路时，他往院子里头看了看。 前面两次都是在跑完从沙滩回来的时候看见她，这次是在跑步去沙滩的时候看见了她，抛开自己要因为早起跑步这件事不提，这位同龄的少女比他想象得起床还要更早，而隔壁家的采苓这会儿还在呼呼睡大觉呢。 柳知意似乎也刚起床，站在院子的摇水井旁边准备刷牙的样子，穿着t恤、短裤和拖鞋，纤细的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头发也没有像白天时那样扎成马尾，而是自然地披散着，发丝均匀地散落在她的肩旁。 只不过刷牙洗脸这件事迟迟未能进行下去，少女颇有些苦恼地站在摇水井旁边，似乎遇到了什么困难。 方为看过来的时候，她正在用力地摇晃提撬架，隔着距离不远，他能听见摇水井发出来的咔咔声，可任由她摇的奋力，不近人情的摇水井却始终不肯喷一口水出来。 跟之前不一样，现在毕竟是认识了嘛，称不称得上是朋友另说，但如今至少她是自己的同桌这件事是没有异议的。 想了想，方为慢下脚步，走了过去。 …… “怎么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柳知意一跳，她正专心研究这摇水井出什么问题了呢，倒是没想到一大清早的有人出现在自家院子里。 下意识地就想回屋里躲起来，但好在见来人是方为，她这才稍稍淡定了一些。 “方、方为？你怎么在这儿……” “我去跑步啊，锻炼锻炼身体。” “噢噢。” 原来是跑步……柳知意这才明白，前天看到他一大早像是被人追的模样是在干嘛了。 虽然在大城市里，跑步锻炼不算什么稀奇事，但就同龄人而言，会一大早地早起跑步锻炼还是很稀奇的。 当然了，不善言辞的柳知意并没好奇多问，只是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那你……” “我看到你在这儿摇水老半天了，就过来看看，怎么了，摇水井出问题了？” 柳知意虽然是城里人，但好歹也在乡下住过，不至于连摇水前要先倒一杯水的道理都不知道，摇半天还不出水，那多半就是摇水井出问题了。 “嗯，不知道怎么了，我把水倒下去，一下子就全漏井里面了，然后也摇不上来水。” “我看看。” 方为走到摇水井旁边，柳知意乖巧地给他让开位置。 她穿着一双淡粉色的拖鞋，前端露出十颗白皙小巧的脚趾，趾甲缝隙都是干干净净的，脚踝细嫩又白净，跟从小在农村里长大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样，单凭这点，就知道她几乎没在农村生活过了。 方为从一旁的蓄水桶里舀了一点水倒进摇水井里，抓着提撬架呼啦啦地摇几下，刚放进去的水，却很快泄露到了井里面。 “刚刚就是这样子的。” 一旁的柳知意叹了口气，秀气的眉毛皱了皱，又有些担忧地问道：“是坏了吗？” “嗯，应该是橡胶垫子老化了，封闭不严漏了气。” “那怎么办……” “小问题，换一个就好了。” “嗯……” 柳知意的表情有些忸怩，她自己倒是不知道怎么换的，也不好意思开口麻烦方为。 顺手而为的事情，方为倒是不在乎的，问道：“你家里有这个橡胶垫子吗？” “我不太清楚……” “那你爷爷呢？” 他这话问出来的时候，柳知意更惭愧了，明明都是同龄人，但他就像是在问‘小朋友、你家长呢’，显得她很没用似的…… “爷爷他刚出门买包子了。” “唔，一般这个橡胶垫子家里都有备着的，你去客厅抽屉或者家里专门放五金工具的地方找找，应该有，要是有的话，你顺便把钳子、螺丝刀工具拿过来，我帮你换一下。” 现在就不是客气的时候了，为了不耽误他跑步，柳知意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跑进屋子里面翻找起来。 柳知意虽然不太懂这些东西，但人是很聪明的，心思也相当细，很快她从屋里跑出来的时候，手里就拿上了方为需要的工具，怕有些他没说的工具也需要，她还把扳手、锤子等乱七八糟的工具一块儿拿了出来。 方为好笑，也没说什么，但对少女的细致性格多了一份了解。 更换橡胶垫子并不难，先把提撬架取下，再把新的橡胶圈换上去就行，村里长大的小孩子基本都会。 见气氛有些沉默，方为就跟她闲聊两句。 “你没睡好吗？平时都起这么早？” “嗯……还好，我想着早点起来，然后练习一下怎么骑单车。” “可以啊，正好早上这会儿路上空旷，你可以到路边去练习也没问题，基本没车经过的。” “我想着在院子里练习就行……” “院子练习不了的，太小了，调个头你都费劲儿，自行车你得骑行一段距离，才能慢慢找到感觉，不然骑一段停一段，很难学得会。” “这样啊……” 柳知意陷入纠结。 若是方为不说的话，她真打算在小院子里练习的，毕竟在外面的道路练习，她感觉有些害羞，邻居呀、路人呀、目光呀、问话呀什么的，她担心的大概是这些。 见她这番表情，方为也好奇道：“回来这么久了，你没在村子里逛过吗？” “没。” “……” “……” “为什么啊？不好意思啊？” 方为好笑着扭头看她，柳知意的脸却是微红了起来，然后也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没什么好害羞的呀，你又不是外人，你爷爷住这儿、你老爸也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本来就是你老家嘛，你自然也是这里的人。” “我……” “没事多出去走走，不用怕的，实在不行，你找采苓带你，她指定很乐意。” “嗯……” 柳知意轻轻点了点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少言少语。 方为也便不再多说了，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性格，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就像你让采苓安安静静地坐着看一整天的书、采苓办不到一样，让不善交际的柳知意去跟陌生人热情交谈，她也很难办到。 当然了，方为的话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最起码柳知意会主动跟他聊天了。 “你跑步是跑到哪里去？” “从我家开始，经过沙阳村、经过码头、最后跑到沙滩那边。然后回来的时候就从沙滩开始跑。” “沙滩？” “嗯，小白沙那儿，可以看日出。” “看日出啊，太阳还没出来吗，天都已经挺亮了。” “没呢，过一会儿应该差不多日出了。” “……抱歉啊，耽误你了。” 方为愣了愣，都没想到她接过来的话居然会是‘抱歉’，到底是有多怕麻烦人呀？ “你想事情的角度还真挺稀奇的。” “什么？” “没什么。” “采苓她也跑步吗。” “她呀，肯定还没醒呢。” 方为拍了拍手，摇水井已经重新更换好密封的橡胶垫子了，他重新往里面倒了点水，刚换上的新橡胶垫有点紧实，摇水比之前稍微吃力一点，但很快就会松动了，直到过于松动而漏气时，又需要重新更换胶垫。 哗啦啦—— 清澈冰凉的井水随着提撬架的晃动，不停地往外流出来，一旁等待着刷牙洗脸的少女见状，小表情也终于放松，一抹浅浅的笑容在嘴角绽放开来了。 “谢谢你，方为。” “不客气。” 方为的手上弄得挺脏的，都是橙红色的铁锈迹，他弯腰双手在摇水井出水口前洗洗手，不用他说，一旁的柳知意就懂事地帮忙摇着提撬架给他摇水洗手。 “好了，我继续跑步去了。” 没有说再见、也没有挥手，他就这样从柳知意的面前跑开了，继续着他没跑完的路程。 柳知意抬起的手又轻轻收了回来，看着他的背影…… 他今早大抵是赶不上看日出了。 柳知意往东边看去，那轮永不熄灭的巨大恒星已经出现在了视野里…… 光落在她的肌肤上，暖洋洋的。 . . 第41章 正在建立联系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湿气，草叶上的白露倒影着世界的五光十色，在阳光中慢慢蒸发。 “踏踏踏——” 宁静无人的乡道上，少年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平稳有力的踏踏声，伴随着他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空旷的原野间回响。 汗水开始在他的额头上汇聚，沿着脸颊滑落，但他丝毫不在意，只是偶尔用手背擦去。 沿途的景色在变化，从静谧的乡村，到热闹的码头，最后抵达海鸟盘旋鸣叫、金色的阳光在水波间跳跃的海边沙滩。 海浪冲刷而来，在他面前两米的位置停下，然后又哗啦啦退去，留下一道道白色泡沫。 已然升起的朝阳，将他的影子自脚边往身后拉长，平铺在细腻的沙粒上。 方为完成了他的晨跑。 他双手扶着膝盖，站在沙滩边上，眯着眼睛眺望着远方的太阳，稚嫩的脸庞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这一刻，所有的疲惫都化作了成就感。 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五点三十五分。 不算在柳知意家耽误的那十分钟的话，今天他完成跑步任务的时间，比昨天要快了半分钟这样。 只可惜今天就没赶上日出了，这会儿太阳都站到海平面以上了，炫目的光令他有些无法直视。 不过这也没有太多遗憾，毕竟跑步的初衷还是为了锻炼身体嘛，看日出只是顺带的事，总不能本末倒置了。 事实上人的一生里，本末倒置的事情有很多，比如—— 明明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但为了工作却要牺牲掉很多私生活； 明明发展经济是为了提高生活水平，却要指责一个人的生活方式无助于经济的发展； 很少有人真正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能找到本心、并坚定不移地往这个方向去走，就显得尤为可贵了。 …… 方为撩起肚子上的那块衣衫，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汗，稍稍休息一会儿后，便开始往返回的方向慢走或者慢跑交替进行。 回去的速度就比来时的速度慢多了，等他再次经过柳知意家门前的小路时，又发现了少女的身影。 阳光已经照亮了她家的院子，也照亮了这条窄窄的黄土乡道，蝉鸣声环绕在耳边，地面投影着斑驳的树荫。 柳知意已经刷完牙洗过脸吃过早饭了，这会儿正在练习自行车。 原本她是想在院子里练习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方为跟她说的话起了一些作用，方为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自行车上，紧贴着小路的边边，用小脚轻轻地蹬一下地、自行车就一停一顿地在路边上蠕动着…… 她背对着方为的方向，方为所能看到的，是她柔顺的长发，服帖的铺满了她的整个背，把她衬得纤细，从东边落下的夏末阳光，将她和她身下的自行车蒙上了一层金色，又在她脚边落成一道影子。 这幅清晨阳光下少女在路边练习自行车的画面印在方为的眼帘里，让他觉得唯美……但又有些好笑。 唯美自然是因为这幅场景确实挺美的，不仅是风景正好，少女也很好看，这种好看不来自五官、也不来自穿搭和化妆品，而是从少女骨子里就透出来的那种青春气； 至于好笑嘛……坐在自行车上练习的她，身体僵硬、表情紧张，车把子握得紧紧的，睁得大大的眼眸紧盯着面前的一点，不知道是她在抖还是自行车在抖，物理学上把她和自行车看做一个整体的话，那就是这一个整体都在抖，摇摇晃晃的，看起来笨拙地有些可爱； 方为一边想着，一边朝她慢跑了过去。 身后踏踏踏的声音钻进了少女柔嫩的耳廓里，她也没有回头看，只是相当笨拙地扭动着车把子，蹬着垫地的小脚，把本就已经很靠边的自行车，再往边上靠一下。 “出来练习就对了嘛，在院子里是学不会的。” 熟悉的声音陡然响起，她这才扭过头看向后方，小脸微微惊讶。 “方为？你跑完步了吗。” “嗯，回来就看到你在练车，练得怎么样？” “……正在跟它建立联系。” “……” 你是不是还要滴血认主啊？ 见柳知意一脸认真的说着这句话，方为差点没被她逗笑。 “那联系建立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 柳知意很诚实，也很沮丧，好像她和自行车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似的，任由她在车上折腾许久，这高冷的车子就是不给她一点回应。 这会儿时间还很早，方为便饶有兴致地看她练练车。 “你骑一下看看，我看看你是怎么练的。” “……骑吗？” “额，就展示一下你现在的进度。” “嗯。” 柳知意点了点头，小屁股坐在车包上，两条腿的比例很修长，可长度却不太能够着地，需得垫着脚尖才能勉强稳住车子。 她身体僵硬，表情紧张，双手死死地抓着车把子，大概是当着他的面儿练习，令她有些害羞，两颊微微有些绯红，双唇紧抿着，漂亮的大眼眸紧盯着前轮那一点，然后她双腿足尖轻轻一蹬，自行车就摇摇晃晃地前进了一点，还没等前进更多的时候，她就吓得赶紧把双腿又撑在地上，把车刹住了。 方为：“……” 柳知意：“……”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都有些无言。 好一会儿，柳知意才有些泄气地说道：“我、我是不是很没有骑车的天赋？” “确实。” 方为点了点头。 于是柳知意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不过天赋这东西，也得看跟谁比嘛，就很多普通女孩子而言，刚学车的时候，其实都差不多的，你主要是太紧张了。” “因为是在路边……” “嗯？你在院子的时候骑得会好一些吗？” “一样烂的。” “……” 方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只好安慰道：“你放心，村里的小路几乎没车经过的，就算有车你远远也能听到了，你这样，先下来。” “嗯。” 柳知意点了点头，忙不迭地从自行车上下来，像是终于得到解放似的，大松了一口气。 方为明白，柳知意之所以会紧张，大概也是因为没有安全感的原因，比如没有人协助的安全感、稳定环境的安全感、保持平衡的安全感等等。 他坐上她的自行车，自己当着她的面儿骑着溜达了两圈，车子没啥问题。 倒是柳知意更沮丧了，看着自己驾驭不了的车，居然被他骑得服服帖帖，莫名有种怪怪的感觉…… 方为停下车，打下支撑架，然后把座位的高度调低一些。 “刚学车的时候，你的座包不要调太高，双脚可以平放地面的话，会让你不那么紧张，来，你重新上车试试。” “好。” 柳知意重新坐上了自行车，座包被他调低一截后，她终于可以不用勉强用足尖撑地了，如他所说的那样，双脚平放地面确实给了她很多安全感。 “你练习的时候，不用太靠路边嘛，在路中间练习都没问题。” “怕有车……” “淡定，岛上没有小汽车，摩托车的话你远远就听到了，这是村里的小路，也不是外面的大路，胆子大点没事，而且这会儿车最少了。” “嗯。” 听他所说，柳知意就挪着自行车来到了小路的中间，顿时觉得可掌控的范围宽了许多。 “先训练一下平衡，你就先用脚蹬吧，尽量滑行远一点。” “像我刚刚那样吗。” “对，我看着呢，不会摔的。” “好。” 柳知意听他的话，双腿用力蹬了蹬地面，自行车就在小路上往前滑行出去，滑了两三米之后，动力耗尽，她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但因为可以双脚轻松着地的缘故，也不至于摔，就这样手扶着车把撑住了车子。 这点小小的平衡掌握，或许这对徐采苓来说，是刚学车时天生就能做到的事，但对柳知意来说，算是了不得的进步了！ 柳知意的俏脸浮现出小小的激动，不用方为说，她接下来就自个儿努力练习平衡感了。 “有进步啊！” “还好……” 也许是方为的指导起到了效果，柳知意对他的信任感更足了。 “来感受一下骑行起来是什么感觉吧，你坐车上，我在后面慢慢推着你走，你双脚放脚踏板上，跟着链条转动的速度，慢慢踩脚踏板感受一下。” “骑吗？” “对啊，你总要骑的，不能一直用脚蹬地吧，安心，我帮你扶着车的。” “麻烦你了……” “试试。” “好。” 方为在她身后开始推动自行车，车子摇摇晃晃地开始前进，柳知意抬起双腿放在脚踏上面，双手紧张地抓着车把，感受着越来越快的速度，她的瞳孔乱颤，柔嫩的胸腔里满是激烈的心跳！ “放松点，手不用抓太死。” “好……” “眼睛，眼睛不要只看车轮，看远一点。” “好……” “脚，脚动起来，跟着脚踏慢慢踩。” “好……” “很不错！加油加油！” “好……？” 柳知意这才注意到，方为的声音怎么越来越远了？ 她猛地回头一看，方为双手叉着腰，站在小路的后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松了手，正笑眯眯地在远方看着她自己骑呢！ 见她回头，方为还没来得及说话，然后就听见‘哎呀’一声，少女连人带车，一头扎进小路旁边的灌木丛里了…… …… 方为跑了过去，将摔在地上的少女和车一起捞了出来。 “没摔着哪儿吧？” 方为打量一下她，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发丝上还沾着一些灌木丛里枯黄的枝叶，身上干净的衣衫也沾着一些土灰的颜色，细嫩的手臂肌肤倒是被微微划破了一点点，痛肯定是痛的，不过柳知意很是坚强的没有吭一声。 大概是因为自己出了糗，一张白皙的脸蛋通红通红的。 “没、没事。” “没事就行，骑车不要怕摔，但也不能总摔，刚刚骑得不是挺好的嘛，怎么就走神了？” “我以为你在后面扶着……然后看到你没扶着，就……” “慌了？” “嗯。” 方为好气又好笑，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说她什么好。 “拍拍干净，继续！” “好……” 柳知意自然是不会怪他松手的，本就是他主动教她练习，感激都还来不及呢，只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太笨，反而惹到他生气了。 听着方为的话，柳知意拍拍身上的尘土，重新坐上自行车。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离家的方向，已经有一两百米的距离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独自在村子里离家那么远。 “骑回去吧，像刚刚那样，我在后面推你。” “好……” 柳知意话说完，欲言又止地回头看了看他。 “我这次会跟着你的，放心。” “嗯……” 柳知意重新骑上了自行车，方为在她后面慢慢推着，然后速度一点点加快。 有他在后面辅助平衡，柳知意就骑得很好。 于是方为就偷偷地松了手，她没回头看，车子一样骑得挺好的。 “专心，放松，看前方。” 他的声音在身后紧随着她，柳知意很有安全感，车子也骑得越发平稳了。 “骑得很好啊，我其实是松了手的噢。” “啊？！” 有了上次的教训，柳知意没有回头了，但这一瞬间，车子还是猛烈地摇晃了起来。 “别紧张，淡定，我不是说了吗，我跟着你呢。” “……？” 她哪里猜到他说的‘这次会跟着你’并不包括他不会松手呀！ 但他跑步的声音、他说话的声音，确实一直紧随身后，渐渐的，柳知意紧张的心情和摇晃的车子也平稳了下来， 刚刚的摔一摔也是好事，至少她不再那么恐惧摔倒了。 再借由着他在身旁的这份安全感，柳知意还是很成功的靠自己把这一小段路给骑了下来。 “好了，差不多了，慢慢刹车，把车停下。” “我、我不会！” “左边是刹后轮的，慢慢捏刹车……” 这对刚勉强掌握骑车平衡的柳知意来说难度还是太高了，最终还是采取了脚刹的方式，她松开脚踏，一双小白鞋噔噔噔地摩擦着路面，把行进中的自行车给刹停了下来。 方为：“……” 柳知意：“……” 少女惭愧地低头，发丝间隐约露出羞得红红的小耳朵。 方为叹了口气—— 任重而道远啊…… . . 第42章 骑车的时候不要吹泡泡 陪着柳知意练习了一会儿自行车，方为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六点十分了。 起得早可以多做很多的事情，但时间终究有限，晚点还要去上课呢。 没有丁点运动天赋的少女想要学会自行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今早的练习效果而言，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我先回去了，时间差不多了。” “嗯，很抱歉耽误了你那么多时间……” 坐在自行车上的柳知意颇感歉意地对他说道。 方为已经习惯她说话的方式，也就不跟她客气什么了。 事实上就学自行车这件事而言，柳知意是显得笨拙了一些，但相当的努力和用心，看着她比刚开始时进步了不少，方为也有着一份成就感。 “等六点五十的时候，我们会出发去学校，到时候一起过来接你，到你家这儿的话，大概三五分钟这样吧，你就不要去坐公交了，反正是顺路，跟我们一块儿去就行。” 方为很自然地说着这些话，就像是再正常不过的朋友间聊天一样，可落在柳知意的耳中，却让她心里产生了好多好多的不知如何描述的情绪。 柳知意点了点头，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嗯……” “你待会儿还要练习吗？” “练习。” “好，加油！等你学会骑车了，就可以一起跟我们骑车去了。” “好。” 连续的挫败感，在这句话面前烟消云散，少女的眼里似乎有光，憧憬起来了。 “走了，待会儿见。” “方为，谢谢你教我。” 方为没回头，只是随意摆了摆手，沿着东华村的方向跑了过去。 在他走后，柳知意继续笨拙地开始练习自行车。 …… 方为一路跑回到家中，老妈早就出门去做工了，锅里给他留了早饭。 麻溜地吃完早饭收拾一下，洗澡的同时刷个牙换身衣服，今早的衣服就来不及洗了，拿个桶泡着，晚上再一块儿洗就行。 家里的鸡老妈已经喂过了，他又提着桶水，到院子后的菜地里给菜种们浇了浇水。 种下已经三天了，今天来看的时候，菜种们都已经长出了绿芽，在湿润的土地上冒出毛茸茸的一片绿色，像是把生命力具现化了一样，绿芽儿们可爱又脆弱，方为浇水的动作都轻了许多。 看起来要做的事情很多，但方为没有拖延症，动作利索的做完这些，加起来也不过花了二十分钟而已。 手腕上的表滴答滴答地走动着，让他的时间观念变得足够清晰。 等他提着空桶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隔壁家的少女正在刷牙洗脸。 “啊——咕噜咕噜——噗！” “葫芦娃呀你？” “噗！噗！噗！” 徐采苓没理他，只是噗噗地朝他的方向喷水，表示自己对这个称号的不满。 “你是不是又睡懒觉了？” “没有！我已经换好衣服、吃过早餐，收拾好东西，刷完牙就可以出发了，我只是把刷牙洗脸放最后而已，菠萝岛上没有比我起得更早的女孩子了！” “好意思说呢，人家柳知意一大早就起来练习自行车了。” “诶？你怎么知道。” “我去跑步了啊，我还教她练车了呢。” 徐采苓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你这骑车水平也能教人啊？” “比你教的好得多了。” “知意学的怎么样？” “能骑。” “那待会儿我们一起找她骑车去上学啊！” “……倒也没那么能骑。” 听着方为的形容，天赋异禀的徐采苓越听越迷糊，对她而言，骑车无非就是会骑和不会骑两种状态，至于这种能骑但又没那么能骑的中间态是什么鬼…… “果然还是你的教学水平有问题吧？”琢磨一会儿，徐采苓得出了结论。 “要迟到了。”方为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他再抬起头的时候，隔壁院子里的少女不见了踪影； 等她再次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已经头戴鸭舌帽、背着书包、骑着车、穿戴整齐地等在他家院子门口了。 不管徐采苓在到点之前再怎么磨蹭，但绝对守时定律依然有效—— “走啊！” “来了来了。” …… 六点五十分，在清晨阳光最温柔的时候，方为和徐采苓一同骑着自行车离开了家。 沿着狭窄的村道小路悠哉悠哉地前行，临近村口附近的一户人家门前放慢一点速度，早已在门口等待的阿胜便站起身来蹬着脚踏，也骑着车加入到队伍当中。 “李太爷！” “上学啊？” “对啊！” 三人礼貌地跟荔枝树下的老头打招呼，李太爷笑呵呵地看着，跟他们摆摆手，目送着他们经过这片树荫，又骑行到灿烂的阳光下，他眯了眯眼睛，年少和青春和阳光，炫目到让他有些看不清…… 他今年已经九十八岁高龄了，就岛上而言，已经是年纪最大的一位了。 或许是上了年纪，他很喜欢跟这些小娃娃们说话，听他们讲他们的趣事，或者跟他们讲他自己的事，只可惜耳朵不灵了，时常听不清他们的话，腿脚也不行了，跟不上他们的步伐。 朽如枯木的老爷子闭上眼睛，轻轻摇着手里的蒲扇，头顶荔枝树上的蝉声吱呀…… 乡道狭窄，土路崎岖不平，但骑行的少年少女们并不在意这些。 没车的时候，他们就并排骑行； 远远听到有摩托发动机响，就默契地排成一列，避让到路边； 偶尔路边杂草丛中的苍耳，会趁这个机会，把毛刺刺的种子黏到少年少女们的裤腿上，请他们帮忙带到更远的地方。 不多时，三辆自行车便来到了沙阳村，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一座小院门前。 “叮铃——叮铃——” 徐采苓打了打单车铃铛，在院子门外拉长声音呼喊： “柳——知——意——” 早早就收拾好东西在客厅等待着的柳知意，闻声一怔，赶紧抓起书包背到肩上。 “阿公，我去上学了，坐同学的车去。” “好好，路上注意安全。” “嗯嗯。” 柳知意点了点头，从屋里小跑了出来。 各自坐在自己单车上的方为、采苓、阿胜都在看着她笑，柳知意便也像是被感染了似的，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可实在是有些拘谨和不善言辞，明明大家昨天才见了面，今天再见面时，她除了笑之外就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才好了。 “知意，东西都带齐了吗。” “嗯，都带好了。” “上车！” 柳知意小跑着走过来，一只小手却在兜里努力地掏着什么东西。 很快，她抓出来一把的糖，俏脸微红，也没多说话，只是挨个把糖分给三个小伙伴们。 “请你们吃糖……” “谢谢！！” 三人也不跟她客气，喜滋滋地接过她递过来的糖。 见大家接受了她的小心意，柳知意也松了口气，有点小紧张的心情终于是放松下来了。 她真的做不到毫无心理负担的享受着采苓三人的照顾，说拒绝，太矫情；说谢谢，太生分；只能像这样表示一点自己小小的心意了。 “泡泡糖！我喜欢！知意你会吹泡泡吗？” “我吹不好……” “嘿嘿，等会儿看我给你表演一下，我能吹得像气球那么大。” 少年少女们正准备出发，见屋里的柳叔公笑呵呵地迎了出来，便在原地稍等了一下。 “柳叔公。” 三人都礼貌地喊了声。 “你是采苓对吧，志远家的二闺女。” “对的！柳叔公，我爸说我名字还是你取的！” “是啊，都长这么大了，是漂亮姑娘了。” “嘿嘿……” 徐采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接着老爷子又看向方为，毕竟是隔壁村的，这些小辈他并不全认识。 “叔公，我叫方为。”方为主动介绍。 “噢……你爸是阿锋还是阿民啊？” “叔公，我爸是阿锋，阿民是我大伯，这是我堂弟阿胜。” “是了是了，你们哥俩都长得像你们阿爸，我一下还没分出来。” “听我爸他们说，以前柳叔公你还是他们的老师。” “呵呵，是啊，我都退休好多年了……” 自家爷爷在跟自己同学闲聊，柳知意没插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但心里却相当惊讶——自己只不过昨天才认识采苓他们，而阿公居然好早好早之前就与他们有渊源了？ 她第一次对小岛的乡土人情文化有了如此具象的认知。 “阿为、采苓、阿胜，很谢谢你们特地来带知意去上学，麻烦你们了，你们都吃早饭了吗，叔公家里还有包子，我去给你们拿……” “叔公不用！我们都吃过了！” 三人连忙喊住他，又道：“我们和知意是同学，又是顺路的，一起去正好有个伴儿！” “你们都是好孩子……” “叔公，我们先走了。” 柳知意坐上了徐采苓的单车，一同跟面前的这位长辈打了声招呼，便各自踩着单车骑行到了路上。 “知意，你阿公好客气。”徐采苓感慨地说着，一边嚼着嘴里甜甜的泡泡糖。 “嗯，他就这样。”柳知意点了点头，大概这就是她家里一直以来的教育吧。 “看我给你吹个泡泡！” 嘴里的泡泡糖嚼得差不多了，徐采苓灵巧的舌头卷动着，嘴唇微动，轻轻一鼓气，一个粉色的泡泡就从她嘴里吹了出来，然后越吹越大…… 眼看就要破记录了，她兴奋地嗯嗯哼哼着让大家都来看她表演。 结果一阵风吹来，泡泡破了，黏糊糊的泡泡糖全糊到了她的脸上…… “哈哈哈哈哈……！徐采苓你是猪吗？！” “啊啊啊！黏到我头发上了！弄不掉了怎么办！” 坐在车后座的柳知意也咯咯笑了起来，迎面清爽的风，吹得她发丝飘扬…… . . 第43章 谁才是读书圣体啊（今晚提前更新） 乘着清晨里一路的阳光和清爽的海风，少年少女们来到了白潭中学。 轻轻捏动手刹，刹车片与轮胎、轮胎与地面之间摩擦发出轻微而有节奏的声音。 小镇的早晨一如既往的热闹，两台在校门口摆摊卖早餐的三轮车，摊主揭开蒸屉，带着浓浓包子香的白汽飘起，手里捏着五毛一块零钱的学生们围绕在两旁。 “你们都吃过早饭了吧？”方为问。 “嗯，吃过了。” “那进去咯。” “知意，下车吧。” “好。” 四人从车上下来，手推着自行车走进校门里。 要说其中体会最明显的，那肯定是柳知意了，与今天的悠闲不同，昨天的这个时候，她的狼狈还历历在目呢…… 而今天的她，跟着方为三人一起出发、一起抵达学校、一起走进校园、一起去围墙那边停放自行车； 方为三人没有因为她不用停放自行车就让她先上教室去，她也没有因为自己不用停放自行车而先行离开； 她就跟在他们身边，等他们放好车、锁好车，然后四人一起上楼。 “知意，你看我的帽子帅不帅？” 一边走着，徐采苓一边炫耀她的那顶白色的鸭舌帽，平时上学或者去玩儿的时候，她就会带这顶鸭舌帽，而去渔场晒咸鱼的时候，她就会带家里的大草帽。 “帅。” 柳知意的回答还是那么简洁明了，她看着身旁这位比自己高一点、肤色更深、元气满满的同龄女孩，不得不说这顶帽子太适合她了，要不是她脑后还扎着短短的俏马尾，看着就像是个假小子似的，无论什么时候与采苓接触，都相当没有距离感，她似乎天生就有令人产生亲近的魅力。 “嘿嘿，我姐姐送我的，给你戴一下试试！” 徐采苓捏着帽檐把帽子摘下来，然后抬手戴到了柳知意的脑袋上。 柳知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闹得微微脸红，帽檐下那双清冷的大眼睛偷偷挑起看了她一眼。 “好好看！知意！你戴着鸭舌帽也好帅！！” “啊？” 柳知意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但方为采苓阿胜可看清楚了。 你别说，她这天生清冷又带着点破碎感的气质，戴上这顶鸭舌帽之后，像是被其中的青春元气给中和了似的，长长的马尾在她脑后摇摆着，帽檐在阳光下给她白皙的俏脸涂上一块阴影，看起来又酷又飒的，相当有范儿。 “看起来像杀手！”徐采苓形容道。 “像女装的琴酒！”阿胜描述道。 “确实。”方为点头认同。 “……” 还杀手呢，家里的一只蟑螂都能要我命啦！！ 我真的看起来有那么凶嘛…… 不过柳知意并没有反驳，貌似还挺喜欢这样轻松的调侃，她不知道说什么，便憨憨地笑了起来。 “好阴森的笑容！！” “看起来要杀人了……” “……？？” 我没在配合你们玩儿啊？！ 拥有了朋友、并似乎成为了某个小群体中不可或缺的一员，这样的感觉对向来独来独往的柳知意来说十分新奇，却并不排斥、而且很喜欢。 并不是简单的‘路搭子’呢，而是像真正的朋友一样相处着…… …… 一直到走进了教室，菠萝岛四人小分队才短暂解散，各自走向自己的座位。 方为走在前面，柳知意跟在他后面。 来到两人共同的座位旁时，方为在过道边站着等一会儿，柳知意则从他身边跻身进去，拉开靠墙角落里的椅子坐了下来，接着方为才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把她关在了角落里面。 “呼——” 柳知意应该是没有发出声音的，但在方为的脑补里，她肯定是发出了‘呼——’这种顿时轻松的声音。 在自己角落的位置坐下之后，柳知意绷紧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挺直的腰板也微微伏了下去，她没着急把书包放进抽屉里，只是这样抱在怀中，像是外出旅行了很久很久终于回到家似的，俏脸满是放松和惬意，需得先懒洋洋地缓一缓，才能开始下一件的事。 像是旅行青蛙似的，在外头走走逛逛、看风景、交朋友、解锁新地图，已然消耗掉了她所有的能量，现在她急需一点独处的时间充充电才行了。 方为偷偷往桌子底下瞄了一眼，第一次见到少女如此放松，一双修长的腿儿在桌下自然地平伸着，可爱的小白鞋轻轻摇晃…… 大概是休息的时间差不多了，事实上也没几秒钟，她就把平伸的腿儿重新端庄地收回到了椅子前，同时打开书包，拿出自己的水壶、文具、纸笔和课本来，翻开书页，继续她昨晚没看完的阅读了。 期间，方为都没有打扰她。 毕竟每只可爱女孩子的习性都不同，他可不要当讨厌鬼。 …… 早上的上课时间是七点半，一直到八点钟，是早读时间。 楼下的钟声响起了。 除了比刚刚稍微安静一点点，班上的氛围没变，毕竟还没正式讲课、老师也没布置任务，早读这会儿大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偏僻海岛乡下的教育，很大程度是依靠学生自己的自学能力的，只是这样的能力，对十二三岁的小海岛学生们来说，并不常有。 班上大部分同学都在说话，但依旧有小部分同学在自己安静看书，比如方为、比如柳知意、比如王雨珊、比如徐采苓……谁敢说漫画书就不是书啦？！ 当然了，文素素是不会放任这种情况不管的，随着她拿着语文课本走进教室，开始在黑板上写着语文书上的必背课文目录时，众人的悠闲早读时间便结束了。 “怎么啦？读书声音呢？怎么都在讲悄悄话呀？” 文素素一边写着，一边跟众人说：“早读课的时间大家可以自由安排，背语文可以、背英语可以、政治历史都可以，但不能趁机讲话，大家先把语文课本拿出来，我在黑板上面写的这些篇目，都是要背诵考试的哈！大家拿笔记一下！” 方为抬头看向黑板的方向。 文素素今天穿的依旧是一条长裙，她真的很喜欢穿裙子，而且她的气质也相当适合穿裙子，她今天没有扎马尾，而是用一个鲨鱼夹巧妙地把柔顺的秀发盘起夹在脑后，露出来她修长纤细的脖颈，耳畔有发丝轻轻垂落，修饰着她柔和的侧脸线条，既不遮挡她的视线，又给她增添了几分随性的美。 她这会儿正背对着大家在黑板上写着字，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光影交错间，她仿佛成了画中人。 事实上，文素素的五官相貌并不是有多么漂亮，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身上的这份气质，绝对是岛上独一无二的。 她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班上也变得安静下来，只有她粉笔写字时触碰黑板的哒哒声响，班上同学都抬头看着讲台的方向，也不知道是在看她书写的那些字迹漂亮的板书，还是在看这位‘看似离自己很近，实际像梦想般遥不可及’的老师。 好一会儿，写完板书的文素素才转过身来看向台下安静的众人。 “怎么啦？都吓傻啦？” “文老师，你好好看！” 有胆子大的女同学小声嚷了一句，接着班上的氛围一下热闹起来了。 文素素好气又好笑，面对台下众人严重偏题的赞美和夸奖，她倒是落落大方地也不害羞、也不忸怩，只是朗声道： “你们以后都是大帅哥、大美女，现在的任务是好好读书，腹有诗书气自华，我只是普普通通的老师，等以后你们有机会走出去，去大城市、去看世界，那里有更多比老师还优秀的人等着你们。” “可我们觉得文老师就已经是最优秀了啊！” “哈哈！刚刚哪位同学在说话，希望老师下次抽查到你背诵课文的时候，你可不要说我坏话！” 班上的氛围变得轻松起来，学生们钟爱年轻老师无非就是这个理由，没有太大的代沟、也不会总是死板着一张老脸批评人。 当然了，该严肃的时候还是要严肃，文素素认真叮嘱道： “以后的早读课不能再讲话了，否则我会生气的，上面写的这些需要背诵的课文都记一下，我会检查的哈！一定一定要背熟练！知道没？” “知道了！” 声音很是响亮，台下众人拿出语文课本来，把要背的这些篇目做标记，随着第一位同学开始大声朗读背诵，很快整个班便都是读书声音了。 要背的课文不少，方为也做了记录，包括《春》《观沧海》《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次北固山下》《天净沙·秋思》《咏雪》《陈太丘与友期行》《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等等。 年少时觉得这些要背的课文好长好长、怎么背都背不下来，如今再看，才觉得它们其实都很短，已然是浓缩的精华。 翻开熟悉的课本，看见它们的时候，莫名有种相别多年的老友在此重逢的感觉。 暑假那会儿他也找采薇姐借书，提前巩固过了。 方为浅浅地翻阅一遍，然后合上书，伴随着周围的朗读声，开始背诵——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 身旁响起的读书声引起了柳知意的注意，她好奇地转头看了看方为。 少年的变声期还没结束，声音略显沙哑，但朗读的时候，感情相当丰富……等等！他不是在朗读！ 柳知意忽地惊讶，清冷的眼眸都瞪大了一些，她分明见到方为手里的课本是合上的，而他正目视虚空，正在背诵！ 他居然……是个这么强劲的学习对手吗？！ 他才粗略地翻看了两下……就能脱口背诵了？！ 这还是第一次，柳知意在自己擅长的事情上受到了打击、感受到了压力！ 果然爸爸说的没错，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这样的小海岛里，也有卧虎藏龙之辈啊…… 柳知意深呼吸一口气，收敛了发散开来的心神。 她也捧起了手里的语文书，特地翻到了《观沧海》这一篇，也轻声地朗读背诵起来了。 要不是自己留意了一下，方为都没听清她的声音呢，柳知意背书的声音小的跟蚂蚁搬家发出的声响似的，需得拿扩听器才能听得见，一不小心就会淹没在周围的朗读声里。 少女的表情严肃而专注，眼睛紧盯着书页，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深深烙印在脑海里，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时而轻轻念叨，时而紧闭思考。 几缕发丝轻拂在额前，偶尔会调皮地遮住她的眼睛，但她只是轻轻地用手捋过，便又全神贯注于眼前的书本。 大莫约两三分钟之后，她把视线从书本上的文章移开，轻声背诵——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 一旁的方为震惊地看向了她。 “……” “……” “怎、怎么了？” “没什么，你背完了？” “嗯。” “……” . . （新的一周了，想争取一下新书榜，这周的数据很关键，今天提前更新哈，以后每天都日更七千字以上！希望大家能多多投月票和追读支持~爱你们~） 第44章 没活儿干的班长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柳知意便一直是班里、年级里的第一名。 只是对那时候不在乎谁成绩好、谁成绩差，只在乎谁跟自己更玩得来的少年而言，关于成绩这种事并没有在记忆里留下太深刻的印象，毕竟那时候与她也几乎没有交集，而少女也剥离在集体之外，无论是她本身、还是她的成绩，都容易随着时间推移而被遗忘。 直到现在跟她成了同桌，彼此间有了交集和联系，方为才终于懂得了柳知意成绩的含金量。 虽然《观沧海》这篇诗歌并不长，但却是古文、而且她之前并没有学习过，有些字还得看注音才认识，哪怕她不知其中释义，却依旧在相当短的时间内，流畅地把这篇文章背诵了下来。 方为又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并不是巧合而已，除了这篇文章之外，她背其他课文的速度也快得惊人！其他同学还在一遍遍朗读的时候，她就已经可以脱口背诵了！ 这叫什么？ [读书圣体]！ 原谅方为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柳知意在读书这件事上的天赋了，她在其他科目上的表现尚未可知，但就单纯的记忆力而言，是要超出他很多的。 方为被她震惊的不轻，本以为这一世可以轻松统治初中生涯里的第一名，如今看来怕是不简单了…… 之前还觉得自己是读书这块料呢，却不想在真正有天赋的人面前，差距会放到这么大。 前有运动圣体徐采苓，后有读书圣体柳知意……靠，怎么自己身边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鬼才？ 好在老天是公平的，这俩少女独自占了半边天，而方为雨露均沾，倒也算是全面发展了…… 谁要敢说《全面发展》就是没啥特点，方为可就真急了！ …… 临近早读课下课前十五分钟的时候，讲台上的文素素把昨天选出来的班干部都叫了出来。 包括方为这个班长、徐采苓这个体育委员，以及各个课代表和小组长等。 加起来差不多十来个人，一起出来之后，班上便空了好多。 “唔，要讲的事情不多，咱们就在走廊这里简单讲讲吧。”文素素看了看身后跟出来的这些班干部们。 十来个人便和她一起站在走廊上。 走廊空旷无人、外面的天空湛蓝如洗，操场也空旷无人，偶尔有几只鸟雀飞过，除了夏日里永不停歇的蝉声之外，便是身后各个班郎朗的读书声音。 众人好奇地看着面前的文素素，校服还没发，大家都穿着常服，看起来跟小学生没啥两样。 文素素有一米六八的身高，除了少有的几个男生比她高之外，班上大半的同学都没她高，不比后世，很多初中生都长得高高大大的，这年头营养方面还是比较欠缺的。 “首先呢，恭喜一下大家成功竞选班干，也感谢大家对我的工作配合支持。” “把大家叫出来，也是要简单跟大家讲一下你们各自班干工作的内容，就像咱们班长方为同学说的那样，如何更好的服务班级。” “先是各个组的小组长，李乐平、王宁芳……” 文素素没有用名单，依旧准确地喊出了每个同学的名字，哪怕是刚认识。 想来是费了一些功夫在上面的，但效果很好，对少年少女们而言，能这么快被喜欢的老师记住自己的名字，显然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咱们班上一共四个小组，也就是你们四位小组长，你们平时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收一下作业、登记一下谁没有交、没交的理由是什么，还有一些平日里的统计呀、收班费呀，都会以小组单位进行，以后就多辛苦你们四位小组长了哈。” 小组长四人点了点头，文素素便让他们先进去了。 “接着是各个课代表，你们的主要工作也是收作业和登记作业情况，但是平时也要跟各科任老师多沟通、帮助传达一些科任老师的安排，具体看每个科任老师布置的任务。” “然后，王雨珊和刘思怡，你们是英语和语文课代表，每天早读课的时候，前十五分钟需要到讲台带领大家晨读，后十五分钟大家可以自由读，这个没问题吧？” “没问题老师！” “好。” 文素素点了点头，又看向徐采苓。 “徐采苓。” “在的老师！” 听到自己的名字，徐采苓很兴奋地应了声，大家都是课代表，本以为体育课代表是最无关紧要的，却没想到老师特地点她呢，肯定是有重要任务布置！！ 好动热情的徐采苓不怕干活，就怕没活干，老爸他们还说她这个体育委员就是负责玩儿的头头呢，可要让他们知道知道她的不可或缺的！ “采苓，你是体育委员，除了体育课上协助体育老师的安排之外，你也有别的工作哦。” “没问题！” “……我先说完。” “噢噢！” “就是咱们不是还没学课间操嘛，等体育课的时候，体育老师会教你们，然后你要尽量的把课间操练习好，除了教班上同学之外，以后每次课间操的时候，你都需要站在班级最前面负责带队做操，不会害羞吧？” “没问题！”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徐采苓立刻就回应了她的话。 文素素可太喜欢这样元气满满的学生了，昨天采苓上台竞选体委的时候，她对这位少女的个性和勇敢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事实上也多亏了她带头，不然昨日的班干竞选都不会有那么热烈的气氛。 “当然了，虽然采苓你是体育委员，但是学习成绩也不能落下，记住了吗。” “……” 徐采苓这次的回答就没有那么爽快了，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记住了……” “其他的班干同学也是，在学习上要多努力努力，你们是班干部，要带头做好榜样才是。” “知道了老师。” “好，各科代表先进去吧。” 各科代表都进去之后，走廊上的人便一下少了很多，只剩方为和学习委员王雨珊、生活委员杜佩佩、纪律委员江远新了。 文素素先跟他们三人叮嘱了以后工作的范围，比如检查班级卫生啊、安排值日表啊等杂七杂八的事。 等他们仨也都进去了之后，走廊上便只剩文素素和方为两人了。 方为抬头，看着面前这位尚比目前的他还高一些的大姑娘，等着她先说话。 可文素素却抱着手，捏着下巴思考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给他安排什么工作，明明刚刚安排其他人工作的时候，利索的很哩。 “文老师，那我干啥呢？”方为主动先问了。 “坏了，我一下子也不知道让你干啥了……” “……” “对了，方为，你以后每节课上课和下课的时候，要起身带头喊起立。” “行，然后其他的呢？” “其他的……随时等我安排！” “……就没啦？” “没了！” 方为本以为文素素留到他最后，是因为有很多的工作安排，却没想到留到他最后，是不想让其他班干知道他这班长啥活都不干啊？！ 不在课堂上的时候，文素素可真是没有一点老师的架子，见方为傻愣住，一脸怀疑的样子，她就觉得有些好笑，算是小小的报复了他昨天迟迟才上台的事了，毕竟她有一定的阅历，也能看出来方为和其他同学的不同，或许班里最难忽悠的人就是他了。 “怎么样？你这个班长当得很轻松吧？” “……一点都不轻松好吧？” “胡说，明明你除了喊起立都没活干了。” “……” 方为没忍住白了她一眼，[随时等我安排]这句话是您说的吧？！看似没活儿干，鬼知道以后会有多少乱七八糟的活儿呢！ 文素素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心虚，心想这小鬼真是滑头的很，画饼根本不管用，也不知道他家长平时都咋教的，小小年纪，就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 “反正呢，暂时就这样吧，有工作安排的时候我会通知你，当然了，你作为班长，榜样作用要做好，成绩万万不能落下。” “知道了老师。” 方为点了点头，这也是文素素特别的一个地方，她不会像其他老师那样讲太多空话，暂时没安排就是没安排，不会说一些什么‘传达信息’‘协助老师管理’‘调节班级矛盾’‘培养团队精神’之类的工作空话，包括她给其他班干布置的任务也是，都是每一件具具体体地落到实处上面的。 “你带纸笔了吗？”文素素又问。 “没带呢。” “那你背一下我的手机号码吧，平日里班上要是有什么急事，我又没在办公室的话，你就去办公室打我手机号码。” “好。” 方为点了点头。 “135、4655、32**” 文素素柔和清脆的声音响起，相当有节奏地给他报了她的手机号码。 “135、4655、32**……” 方为默背两遍，基本也就记下了。 十一位数的号码不难记，哪怕他不像是柳知意那样的记忆怪物，但胜在这会儿年轻，随手背个号码还是很轻松的。 上了年纪的人背号码就吃力了，像自己的老爸老妈，他们连身份证的号码都记不住。 方为低头在默记的时候，文素素没有打扰他，等他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时，她才问道： “记住了吗？” “记住了。” “回去把号码写下，别到时候忘记了，有事都找不到我。” “放心吧老师，这是你的私人号码吗？” 昨天文素素有在班里写过一个号码，但那是她办公室的座机号码。 “对啊，就是岛上的信号有时候很差，你要是打不通我电话的话，你就去后面的教师宿舍里找我就行，一般上课时间我都在办公室的，其他时候在宿舍多一些。” “行。” 这年头没有什么qq微信之类的玩意儿，方为不知道文素素的宿舍里有没有电脑和网络，反正他自己是连个小灵通都没有的。 信息交互不方便的时代里，一切都变得麻烦起来； 而信息交互泛滥的时代里，一切又变得焦虑起来。 文素素本想问一下方为家里的联系电话的，又想起报名的时候大家都填了家里的联系方式，便也不再多问了。 每个同学的联系方式都是很重要的，比如遇到台风天什么的，学校紧急通知不用上学，就得她挨个给学生家里打电话通知，要是哪位同学家实在没有电话的、也会被要求填写一个能帮忙联系的电话。 …… 楼下。 叼着烟的门卫大爷提着钟锤走到吊钟旁边，铛铛铛地敲响了下课钟声。 文素素突然想起来给他安排什么工作了。 “待会儿的早操课不用上，方为你回班上带几名同学，去教务室那边领校服！” “……” 还真是随时随地发布任务啊！您是npc嘛？！ . . 第45章 女侠的苦恼 除非遇到下雨的天气，一般八点到八点二十五分这段时间都是要上早操课的。 不过初一年级的新生都还没开始学广播体操，这周暂时就不用上了，但从下周开始就必须要跟着一起下楼做早操了。 不用做早操，换来的便是足足二十五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班上的学生们都很是兴奋热闹，一下课便呼啦啦地涌到走廊这边，趴在阳台上看楼下的初二初三学生下楼做操。 人类的悲欢果然不相通，再也没有比安逸地站在阳台上，欣赏初二初三的学长学姐们在太阳底下暴晒做操更惬意的事了。 难怪大学新生军训的时候，会有那么多狗学长狗学姐吃着西瓜、吃着冰淇淋、喝着冰镇可乐在军训的新生们面前晃悠。 方为就没空欣赏学长学姐们做操了，因为刚刚靠近了npc，他现在手里多了个新任务。 “要领校服了！来五个壮汉，跟我一块儿去教务室领校服！谁要去？” 方为回到班上嚷了一声，不用他点名，多的是正无聊没事做的少年少女主动要跟他去领校服。 周边各个小岛的小学教育环境都大差不差，在上初中之前，小学里除了一条红领巾之外，哪有校服这种玩意儿。 一听到要发新校服了，班上同学都很兴奋好奇，跟过年时买新衣服似的。 “我去我去！” “不用那么多人……” 方为挑了阿胜、吕家良、江远新几个人，又见到徐采苓也挤了过来，少女没说话，只是盯着她，颇具英气的眉毛挑了挑，意思不言而喻——我也要去！ 不让她去的话，今晚在窗台边肯定少不了被她丢纸团的，方为便只好一并把她叫上了。 柳知意就不像徐采苓那般喜欢凑热闹了，哪怕是长达二十五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里，她也跟在上课时没啥两样。 方为不在座位上，她就自己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坐着，也不跟前后座的同学讲话，低着头静静地在看书，像是置身于自己的小世界里，一不小心就会被人遗忘了似的。 偶尔方为也会坏心眼的想，假如让徐采苓和柳知意两个少女互换一天的生活会怎么样？ 估计两人都会委屈地要哭吧？ …… 方为时不时好奇看向她的目光，引起了徐采苓的注意。 少女缩了缩肩膀，灵动的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了转，一脸狐疑地盯着他：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啊。”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很坏的事？” “……我没有。” “你肯定有！你都快桀桀桀地笑出来了！” “……好吧，我只是在想要是让你像柳知意那样安安静静地坐一整天、看好几本书、然后一天不能说超过十句的话会怎么样。” “切，那还不简单，你不会以为我办不到吧。” “呵呵……” 对于少女的印象，方为暗自地又给她加了个标签——没有自知之明。 几位一起去领校服的壮汉女侠，一起跟着包工头方为下了楼，教学楼前的操场上面，初二初三的学生已经开始在做操了。 方为便没有从操场上走过去，而是从教学楼下的校道绕了过去。 台上，劣质的音响播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口令： [第二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 [预备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 相隔多年，方为早就忘记做操的动作了，但这会儿听到这个音乐声的时候，好似骨子里的基因也被唤醒了似的，浑身都变得麻痒不自在起来。 这玩意儿看别人做的时候还挺新奇的，可真当自己练习起来、早操课上随着音乐声做起动作来时，莫名地就会有一种浓浓的羞耻感，而且做的越标准、这种羞耻感就越浓郁！ 通常除了站队伍前面的学生，中后段的学生大多都是简单摆摆动作就算了，如果说谁的体操做的越标准就越羞耻的话，那么反过来，做的越不标准、甚至站在原地不动的就越帅…… 难以理解这种学生时代的思维，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叛逆吧——你让我做这个动作，我偏不做！ 当然了，之所以会叛逆，也是因为学生和学校之间的观念不同，不过方为打心眼里也觉得，这套体操确实也没啥用就是了，还不如换成武术学校里的那些基础武技，或者再不济大家一起绕操场跑两圈算了…… 本以为好动的徐采苓会挺喜欢做早操的，却没想到看完这幅做操场景之后，少女脸色凝重，久久才颤抖着声音问一句： “到时候、我们也做这个啊？好羞耻啊啊！” 方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揶揄坏样，笑道：“刚刚你不是答应文老师答应的很爽快嘛？别的同学没练习好没关系，但我没听错的话，你是必须要练好早操，然后站在队伍最前面负责带操的吧？” “啊啊啊……！我哪有想到会这么羞耻！” “那你之前咋想的？” “就、哎呀，反正跟我想的不一样！” 不知道做操是怎么回事之前，少女的想象中大抵像是武侠大会的场面上、她作为一代女侠站在华山之巅带操，耍着又酷又帅的动作，而她身后是群英汇聚……知道了做操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少女一想到自己要在队伍的最前面站着，还要跟谁这个魔性的音乐做超级标准的体操动作……光是想想就已经羞耻到要脸红了！！ 可恶哇！我当体育委员之前，怎么没人跟我说这个呢！ 现在这活儿不揽也被她给揽下了，而且她还信誓旦旦地答应了文老师一定学好广播操，向来言而有信的少女，人生里第一次陷入了这般的惆怅…… “……你还笑我！” “我什么时候笑你了？！” 徐采苓可不管他，找借口随便掐了方为两把，心里的小郁闷这才好受多了…… …… 几人来到教务室这边。 昨天才在这里领了书，今天就来这里领校服了。 跟课本一样，办公室里放不下，装校服的箱子便一箱箱地排列在走廊外面，每个箱子上都标注着尺码。 “老师，我们是初一二班的，来领校服。” “单子有吗，拿我看看。” 方为把手里的单子递给他，教务老师看了眼，指了指外面走廊的箱子： “你们班一共四十二套，你自己对着表上的尺码领取，拿完先到我这儿登记一下再拿上去。” “明白。” 文素素对方为办事相当放心的样子，把单子和班上同学的尺码表给他后，就让他自己带同学过来搞定了，而一同在这边领校服的其他班级，好多都是班主任自己带人过来拿的。 作为统一标准定制的校服，可供选择的尺码也不多，区分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超小码、小码、中码、大码、超大码； 每个不同的箱子上标着不同的码数，要几套就拿几套便可以了，分为夏装和冬装。 报名费里，关于校服的费用也就五十块钱而已，质量肯定说不上多好的。 方为拿着手里的班级同学尺码表，先挑选出大概二十套夏装和冬装的超小码和小码的校服，分别递给徐采苓和江远新拿着，这个尺码的校服基本都是班上女生的。 接着又挑出中码和大码的校服，递给阿胜和吕家良。 大家在填身高的时候，都往高了填，但班上依然没人订超大码的校服，这基本是初二初三才穿得上的。 很快，方为动作麻利地把班上校服都领到手，又细心清点了一遍，这才拿着单子进办公室找教务老师登记。 “有不合适的话，今天还能再拿过来换。” “好的，谢谢老师。” 流程搞定，方为便带着抱校服的徐采苓几人一起上了楼。 像是朝廷下来发赈灾粮似的，班上同学见到抱着一包包崭新校服的几人，立马就兴奋热闹了起来。 “不要自己拿啊，等一下拿错码数了，我念到名字的同学过来领一下！采苓，你们几个帮我发一下。” “王雨珊、超小码；” 作为班上个头最娇小的女孩子，领超小码的校服无可厚非，方为念完名字，徐采苓便帮忙把手里的超小码校服，冬装夏装两套，递给王雨珊。 “彭学福、中码；” …… 方为组织着校服的发放，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一个个名字念下来，手指滑到了柳知意的名字上面，她的校服尺码比徐采苓的小一码，采苓填的是中码，她填的是小码。 正打算喊柳知意上来领校服呢，又瞥见她正在角落座位上安安静静坐着看书。 方为想了想，便先把她校服放一边，一会儿再带下去拿给她好了，省的屁股在椅子上生了根的少女特地又跑上来一趟。 很快，班上同学便都把属于自己的校服领到手了。 有些心急的同学早已迫不及待地撕开塑料膜的包装，将校服套在自己身上看看合不合适。 第一次穿校服的感觉还怪奇妙的，没有校服之前，大家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有了校服之后，便都统一变成了这一身蓝白相间的穿搭。 或许统一的校服扼杀了一群人的个性，但同样也保护了另一群人的自卑，事实上岛上很多同学的家庭条件都不好，一件旧衣服哥哥穿了换姐姐穿，姐姐穿了再轮到自己穿，两件不重样的旧衣服能从周一穿到周五，而有了校服之后，大家就都穿的一样了。 “有校服发错或者没领到的同学吗？”方为朗声问了一句。 “班长！我这身好像有点太大了……” “我这身好像小了点……” “那你俩换一下看看。” “合适！”“刚好！” 方为好气又好笑，他这个班长大抵就是解决这种鸡毛蒜皮小事的，作用不大，但效果肯定有。 而角落里的柳知意这才终于回过神来，自己好像没有领到校服…… 方为正站在讲台上，她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举手问他好，还是直接走上去问他好，看着周围的同学都领到新校服了，少女也显得有些急了。 她正要开口问的时候，讲台上的方为走了下来。 柳知意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的两套校服，其中一套应该是他自己的，那么另一套…… “呐，你的校服，看看合不合适，刚才见人多就没叫你上来拿了。” 好吧，还是自己多虑了，想来以方为的细心，要是她真没有校服的话，他在发放的时候肯定早就发现了…… “谢谢！” 少女双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校服。 分成两个塑料薄膜包着的，一套是夏装、一套是冬装，拿在手里很轻。 柳知意简单地看了看，也没撕开塑料薄膜，把新校服收进了抽屉里。 她对校服倒是不陌生，从小学的时候开始，她就在穿校服了，一直到现在，小学时的校服裤她还留着，平时在家里穿着比牛仔裤舒服方便多了。 见她没拆开看，方为也好奇道： “不拆开看看吗？要是有破损或者不合适什么的，今天还能换。” “嗯嗯。” 柳知意点了点头，这才把塑料薄膜拆开，拿出来里面的校服。 也没穿，只是简单地检查一下。 新发的校服有新衣服特有的棉织气味儿，挺浓郁的，不过清洗过一次后，这股味儿就没有了。 制作稍显粗糙，边边角角里有不少的线头，但也没啥关系，剪掉就行。 夏装是t恤款式的，衣领和袖口边是蓝色，其他部分是白色，有一小段的领口纽扣；冬装则是蓝白相间的，比起夏装厚实很多。 见一旁的方为自顾自地披上冬装外套试试大小，矜持的少女便也学着他，把冬装外套穿在了身上。 袖口有些长，手并不能完全伸出来，但她很喜欢，这样就可以把小手藏在袖子里了。 方为转头看了看她。 哪怕是一件再朴素不过的蓝白校服，柳知意却依然把它穿得特别好看，粉面玉肌，带着一种清丽之感，仿若夏末的夜晚送来的凉风，令人舒适。 在此之前方为都没有想过—— 居然还有人天生就适合穿校服的呀？ . . 第46章 偷感很重啊你！ 教室的另一头，徐采苓也在试穿校服。 她可就不像柳知意那般斯文了，撕开校服的塑料膜包装时，那粗鲁的动作一度让杜佩佩觉得她像是在银行里抢金条的劫犯。 [哗啦——] 少女双手往两边猛地一扯，薄薄的塑料膜应声裂开，她把里面的校服掏出来，简单抖抖看看，小狗似的闻闻上面的味道，然后就往自个儿身上套。 徐采苓耷拉着蓝白校服外套长长的袖子拍了拍，又转过来问杜佩佩： “佩佩，你看我像不像海獭？” 一边说着，她一边拍拍手，长长的袖子耷拉在外面，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采苓，你校服选的这么大啊？会不会不合身？” “没多大啊，中码而已，我觉得我以后肯定能长到一米七！” 耷拉着多出来一小截的袖子玩了一会儿后，徐采苓又把袖子撸了起来，撸到手肘的高度，这样撸起袖子干活或者做运动时就方便多了，她倒是不像柳知意那样喜欢把手藏在袖子里面。 一身蓝白色的校服，被她穿出来运动服的感觉，除了采苓也是没谁了…… “佩佩，你明天要穿校服吗？” “都可以呀，不过还是带回去洗一下吧，还有很多线头要剪呢。” 杜佩佩一边说着，一边从书包里拿出来一把小剪刀。 这位有点胖胖的女孩子性格真的很好，松弛自在、与世无争、情绪稳定、十分佛系。 目前杜佩佩担任着班上的生活委员，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职位有什么需要做的，当也可以，不当也可以，因为被采苓怂恿着，所以也一起鼓起勇气上去竞选了，没想到最后还选上了。 “喔！佩佩你还带了针线！”杜佩佩在拿剪刀的时候，徐采苓还发现了她书包里带着的针线，有大小不一的针、还有颜色各异的线，用一个小包包装着。 “对啊，我平时喜欢缝一些十字绣什么的，平时放在书包里怕什么时候有用。” “那我要是衣服不小心开线了，你是不是也会缝？”对于经常跑跑跳跳的少女来说，衣服崩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不难啦，要是你觉得袖子太长了，我还可以帮伱改短。” “好厉害！！” “我帮你剪剪线头吧。” “好！” 徐采苓乖巧的不动，杜佩佩就拿着小剪刀，帮她把袖子、衣领上面多余的一些线头剪掉，她剪得相当仔细，动作又慢又温柔。 徐采苓也看得很仔细，莫名有种特别安逸祥和的感觉在心里流淌，暖洋洋的很舒服惬意。 好一会儿，她终于明白这大概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佩佩，你好像妈妈呀！” “啊？” 杜佩佩愣了愣，同样穿着校服的她，一脸慈祥的问号…… …… 柳知意把校服穿出了清丽； 徐采苓把校服穿出了活力； 杜佩佩把校服穿出了慈祥…… 方为不知道自己在旁人眼中穿上校服是什么样的气质……总不能是老成吧？ 虽说统一样式的校服不像常服那样凸显個性，但每个人穿起校服来的感觉都不相同，终究还是看穿校服的人本身罢了。 随着上课钟声响起，众人也脱下身上的校服收起来，等回家了再带回去洗，学校有规定一三五要穿校服，当然你周一到周五都穿也是可以的。 今天的第一节课是英语课，看见英语老师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方为也没忘记自己班长的职责。 他拉开椅子站起身，朗声道：“起立！” 不用教，这都是刻在学生骨子里的肌肉记忆了，随着他话音毕，班上其他同学也稀稀落落地站起，然后拉长音调： “老——师——好——” “goodmorning，everyone~pleasesitdown~” “？？” 除了方为和柳知意以外，岛上从没接触过英语教育的其他同学都听得有点懵。 “大家早上好，请坐下。” 噢！这就听懂了！ 众人纷纷坐下。 昨天负责教英语的刘老师已经跟班上同学相互认识过了，从今天开始便要正式上课了，其他的各科任老师也都差不多安排。 毕竟不是班主任，对于班级管理上面，科任老师们是不在乎的，只要别在她课堂捣乱就行，刚开学这会儿，大部分老师都很严肃，大概也是一个立威的过程，相处久了慢慢就会发现，其实老师也都是平凡人罢了。 有些老师把教学当成是份工作，有些老师把教学当成是份事业，追求不同，表现出来的效果也就不同。 英语课没啥好说的，尤其是对刚接触英语学习的海岛少年少女来说，一切都得从背字母表、背单词、背语法开始。 对方为来说，英语算是他最差的一门课，其实大家都一样，人家大城市的学生从小学就开始学了，他们一直到初中才开始接触，基础落后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当然了，有记忆里的英语基础在，就目前这种背abcdefg的学习进度，方为算是闭着眼睛都能学了，但他也没闲着干别的，同样认真地听着课，权当是对基础的巩固吧…… 方为好奇地看了看一旁的柳知意。 少女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英语书在她的桌面平摊着，看似在认真听课学习背abcd，但实际上英语课本下面压着一本她自己带来的小单词本。 “……？？” 不是姐们，你在干嘛呢？！ 大家都在背abcd呢，你居然在偷偷背单词？！ 本来方为还打算悠闲的听听课，学学字母就好了，见柳知意在偷偷卷单词，他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柳知意。” 方为悄悄喊了她一声。 没专心听课反而在做自己事的少女似乎受到了惊吓，咻地一下，把小单词本塞进摊开的英语课本下面藏了起来。 做完这些，她才鬼鬼祟祟地用大眼睛瞄了瞄周围的动静，见没啥特殊情况，这才疑惑地看向方为。 方为：“……” 刚刚柳知意的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小连招他可看清楚了，很熟练嘛？！看来肯定不是第一次在课堂上偷偷做自己的事了！明明看起来那么文静乖巧呀？ “怎、怎么了？”她平时说话声音就小，课堂上说话声音更小了。 见方为似乎没听清的样子，她也没有加大音量，而是拿起一旁的草稿纸，细嫩的手指捏着笔，快速地在草稿的空白处上面写了一行清秀的小字： [怎么了？] “你在背单词吗？”方为看着她的字，小声问她。 “嗯。”柳知意轻轻点头。 “你以前学过英语了？” “嗯。” “学到哪儿了？” 这次的问题就没法简单点头回答了，遵守课堂纪律，从不大声讲话的少女再次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道： [英语书上的大部分都已经学过了] 好家伙，这是领先了班上同学快一本书的进度啊！ “不用偷偷看啊，你直接跟英语老师说你学过了，光明正大看就可以了。” “……” 柳知意摇了摇头，一来是不想出风头搞特殊，二来……她觉得这样偷偷看会更加提高自己的专注力，背起单词来效率更高。 偷感很重啊！少女！ “你刚刚那个，还有吗？”方为又问道。 “嗯？”少女歪了歪脑袋，疑惑抬头。 “就你藏在英语书下的单词本，我都看到了，还有吗，借我一本看看。” “……” 柳知意被他的话给镇住了，总感觉自己要是不答应把单词本借给他，他就会更加阴森恐怖地说‘你也不想这事儿被英语老师知道吧’ 没办法，柳知意只好打开书包，从里面又拿了一本小小的单词本出来，像给邪恶的河神献上贡品似的，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方为的桌面上。 “你还真有！你带了这么多吗？” 方为一脸惊疑，他拿起小册子看了看，都是很基础的必背单词，一本大概也就两百个单词而已，加上释义总共也没几页，但跟便利签似的，很方便携带或者随时背读。 [我背单词很快，就多带两本] 少女在纸上唰唰地写下了打击人的话，把方为给干沉默了。 “借我看看，看完还你。” “嗯。” 柳知意点了点头，倒也不介意，反正方为手里的那本小册子，上面的单词她都已经背过了。 又有点小好奇，毕竟从老师讲课和其他班上同学的表现来看，方为应该之前也没学过英语的才对，单词本他真的能看懂吗，所以…… [你之前自学过英语吗] “嗯，自学过。” 这就对得上了，解决了心中的疑惑之后，柳知意心中又感受到了压力。 果然方为是个相当强劲的对手！他不但稍微扫两眼就会背《观沧海》，甚至还自学英语！ 看来自己要想追上他的脚步，还得更加努力才是！ 毕竟爸爸当年是县里的第一位大学生，身为他女儿的自己，总不能太丢脸了…… 想到这儿，柳知意深吸一口气，收敛起心神，拿出来自己没背完的单词本，又开始偷偷地看起来了。 方为不知道少女心里都在想些啥，只觉得在某个瞬间，她似乎涌起了强烈的上进心和胜负欲。 啥意思……把我当对手了？ 卷就算了，但你能不能别偷偷卷啊？！ . . 第47章 小蜜蜂 早上的课一共有四节。 前两节的英语课和数学课的教学方式都是中规中矩的，没能给这群少年少女们带来太多的新意和惊喜。 而且因为跟以前小学时的内容和讲课节奏不太一样，班上很多同学都稍微感觉有些跟不太上。 第三第四节课，是语文课，是大家最喜欢的文老师来上课。 文素素作为班主任，班上同学对她已经很熟悉了，今天是第一次正式上她的课，少年少女们多少还是有点小期待的，很好奇这位来自大城市的年轻漂亮的语文老师，她的讲课方式会跟其他老师有什么不同。 才刚下第二节的数学课，还在课间休息的时候，文素素就抱着怀里的语文教材走进了教室里。 见到文老师走进教室，班上同学都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要提前上课了。 “还没上课呢，大家该干嘛干嘛去，不用着急。” 文素素这么一说，班上同学才纷纷离开了座位，像平常的课间那样、去透气的、去上厕所的、走动玩闹讲话的，但还有更多的同学，好奇地看着讲台上的文老师，看她这么早来是要做什么…… 只见文素素放下手里的教材教案，在粉笔盒中挑选了几根颜色不一的粉笔握在手中，然后转身背对着大家，在黑板上画起画来。 这样的开场，瞬间吸引了班上少年少女们的好奇，大家玩闹的声音也小了，好奇地看着她画画。 文素素的绘画功底真的很厉害。 只不过寥寥几笔，一簇开满粉色桃花的枝条就在黑板的右边延伸开来，再接着是杏树、梨树的枝条，都开满了花儿赶趟，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枝条间还飞舞着蜜蜂和大大小小的蝴蝶…… 课间热闹的班上渐渐变得安静了。 在这样的春草图、春花图的点缀下，少年少女们惊奇地发现，原本朴素无聊的黑板，在此刻却像变成了一扇宽敞的大窗户似的，这些枝条和花儿纷纷围绕在‘窗户’的两边，隔着窗户，仿佛还看到了园子里嫩绿的草地、天上的风筝，一座小小的房子、同样小小的人儿…… “画得好好看！！” “这是调课了吗，我们要上美术课吗？” “白色那个是什么花呀……” “为什么文老师画蝴蝶那么简单呀！” 班上安静了好一会儿，细细碎碎的热闹讨论声又响了起来。 就连在大城市里读过书、见过各种各样优秀教师的柳知意，这会儿也把脑袋从桌面上的书本抬起，一脸惊讶好奇地把目光看向黑板上。 无论是黑板上的画，还是正在画黑板画的文素素，印在眼帘中，都美得不行了！ 明明她看起来没有费什么功夫，看似轻描淡写的寥寥几笔，花儿、蜜蜂、蝴蝶便活灵活现地在她笔下出现。 对于这位既担任语文老师、又担任美术老师的女孩，此刻班上学生们感触最深的便是她的美术功底了。 借由着精湛的美术功底，很快，文素素就把黑板修饰成了一扇‘百花缠绕的窗户’ 上课的钟声响起，文素素也终于停下了笔，拍了拍手，转身微笑面对大家。 “老师！我们这节课是上美术课吗？”班上同学纷纷好奇问道。 “啊？美术课是周四呢，不看课表呀你们，这两节都是语文课！”文素素严肃纠正道。 “语文课！！” 谁家的语文课，黑板上全是画画呀？！ “怎么，你们没看出来吗？还是没有好好预习？嗯？” 文素素故意板了板脸，可无论怎么看都一点不凶。 “还是说，老师画得太差了，都看不出来？” “老师画得超级好！！” “那你们觉得这幅画面，像什么？” “春天！” 台上忙碌了半天的文师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是啊，我画的就是春天，这就是我们今天要讲的第一篇课文，朱自清先生的《春》。” 说完，她再次拿起粉笔，转身在百花环绕点缀的‘黑板窗户’的正中间位置，写上了漂亮的板书字——《春》-朱自清 “好了，上课。” “起立！” 方为闻声，带头站起，朗声喊道。 话音刚落下，班上同学们也纷纷站起。 “老——师——好——！” 声音洪亮，教室的窗户都好似被震动，比起跟其他老师问好时那有气无力的‘老师好’，跟文素素问好时，这一声‘老师好’就像是打了兴奋剂似的。 少年少女们的偏爱来的就是这么单纯和直接。 “同学们好，请坐。” 课堂开始了。 …… 方为坐在位子上，眼神专注认真地看着讲台的方向。 或许英语课、数学课他会和柳知意一样，偷偷做自己的事，但语文课绝对不会。 并非是课堂的内容他没听过、不懂，而是因为，听文素素的讲课纯是在享受。 他终于明白文素素今天穿的这件淡绿色连衣裙的意义了，如今站在讲台上，正在讲《春》这篇课文的她，仿佛春天的一部分似的。 “今天我们要一起走进朱自清先生的《春》，去感受那份细腻入微的春意，哪位同学来给大家朗读一下？” “老师你读！你读！” “也行，那你们要认真听哈。” 文素素拿着教案，开始朗读课文的第一段：“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随着她抑扬顿挫的朗读，教室里的气氛逐渐变得生动起来。她不时地停顿，让大家闭上眼睛想象那“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的场景…… -（文老师的教案） 文素素的声音温柔而富有感染力，节奏不紧不慢，语调流畅而平稳，发音标准的普通话令人陶醉，就像春风拂面，让人感到温暖舒适。 没有一个学生在讲悄悄话、没有一个学生在捣乱打断，所有人都在安安静静地听，在感受。 以至于文素素把课文都朗读完了，还有好多同学没回过神。 然后默契地，班上掌声雷动。 柳知意也在鼓掌，很用力的样子，可惜手有点小，发出来的掌声也像她本人的特质，如细雨落在湖面时，最不起眼的那一圈涟漪。 跟方为一样，前两节的英语和数学课，柳知意都有偷偷在做自己的事，或许原本计划中，语文课也有偷偷做自己事的打算的，但如今她却完全打消了这個念头，跟大家一起专心听课起来。 “文老师朗读的好好。” 向来在课堂上安安静静的她，也忍不住小声跟方为分享自己的感受。 “伱们以前的语文老师也会这样上课吗？”方为好奇问。 “他们不会画画。”柳知意诚实道。 文素素是语文老师里画画最好的，又是美术老师里语文教的最好的，这是她跟其他老师最明显的差别。 但接下来，文素素又展示了她跟其他老师更多不同的地方—— 她邀请了几位同学上台做游戏。 是的，语文课上画画也就算了，还做游戏！ 连方为也被点了上去。 游戏也很简单，几位同学就负责扮演春天的各种元素，比如春风、花朵、小草、蜜蜂、蝴蝶、春雨等等，通过角色扮演的方式，让少年少女们亲身体会课文里春天的情景。 方为扮演的是小蜜蜂，徐采苓扮演的是梨花儿，他配合的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在少女的身边转啊转。 羞得不行的徐采苓真像是一朵花儿，少女没忍住抬手打了他一下，乐得班上老师同学哈哈笑。 “干嘛呢你、花还打蜜蜂的？” “你嗡嗡嗡地烦死啦！” “采蜜呢我。” “滚。” 大家都在笑，柳知意也在笑，整个课堂氛围轻松又活泼，说到底，大家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这样的小游戏玩得别提多起劲儿了。 当然了，游戏也不能玩一节课，文素素循序渐进地穿插引入着其中要学习的讲课内容。 包括文章的结构、包括优美语句的赏析、包括作者情感的理解、包括修辞手法、写作手法等指导。 她不会直接给出定义，而是通过举例或者互动的方式，让大家自己发现和总结。 这些知识点进入脑海的过程，圆润到近乎没有察觉，却又深深地记在心里。 …… 第三第四节是语文的连堂课。 本以为这样的连堂课是相当的枯燥烦闷，却没想到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众人还在等着文素素抛出下一个有趣的互动来时，讲台上的文素素却已经放下了粉笔，轻轻地松了口气。 “好啦，今天的课就讲得差不多啦！” “咦？！” “干嘛都这个奇怪的表情？不想下课是不是？” “不是、不是……” 大家纷纷表示，还是想下课的。 “你们啊！偶尔说句违心的话行不行？”文素素好气又好笑。 “不想下课！不想下课！” 台上的姑娘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 “今天布置的作业，大家都记清楚了吧，背诵课文全篇，然后各自抄写一份关于‘春’的印象，可以是诗词、可以是文章、也可以是自己写的作文。” “记住了~！” 虽然课后要做作业有点难受，但今天的课上得开心，少年少女们也答应的爽快起来。 “朱自清先生笔下的春天是一首诗，一首充满生机和希望的诗。” “当内心充满爱与希望时，你会发现，这个世界远比想象中更加宽广和美丽。希望大家都能用心去感受生活中的每一个美好瞬间，就像朱自清先生一样，用一颗敏感的心去发现世界的美好。” 课后的最后一分钟，文素素给今天的讲课做了简单的总结。 对于班上的学生来说，不同的人对这句话有不同的感受，或许这个年纪的他们，很难有这种心境。 不过，柳知意是听进去了，少女手里握着笔，目光出神地看着讲台发呆了好一会儿，然后回过神来，快速地在自己的小本子上把话记录下来。 “铛——铛——铛——” 中午放学的钟声响起了。 文素素不拖堂。 “那么，下课~！” “起立！”方为带头站起。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好了，都吃饭去吧！值日生记得把黑板擦一下哈！” “啊？！” 难题落到了今天负责值日的两位同学身上，不是擦黑板很难，而是要把黑板上这么精美的黑板画给毫不留情地擦掉，这可太难了！心里莫名地有破坏美好的罪恶负担！ “对了，小蜜蜂呢，小蜜蜂跟我出来一下。” “诶？”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文素素在喊谁。 “方为！班长！小蜜蜂！文老师喊你呢！” 终于有人先反应过来，在教室里嚷了一声，然后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刚刚的小游戏里，小蜜蜂可不就是方为嘛！ 方为一脸黑线…… 啥呀，我就成小蜜蜂了？！ . . 第48章 都是挑食鬼 嗡嗡嗡地，小蜜蜂方为飞到了文素素身边，跟她一起来到走廊。 这次的嗡嗡嗡可不是方为自己发出来的，而是一旁嬉笑打闹的班上同学帮他配音的。 方为头疼，怕是这个称号会伴随自己有段时间了。 身为文素素的御用牛马，方为这个班长也没太多具体的工作任务，反正文老板随叫随到就是了。 这会儿文素素叫他出来倒也没什么事，主要是问问他上午校服发放的情况，然后借他之口了解一下今天的这种讲课方式，在班上同学间真实的反馈情况。 “文老师，你不问大家，你来问我，整得我跟间谍似的。” “什么间谍，这叫深入群众！” “放心吧，文老师，大家的反馈都很好，反正我身边一圈同学，都觉得你这种讲课方式特别好，他们也都听得很认真。” “那学得怎么样？学到东西才是真的。” “……这不得考试才知道嘛，哪怕我在群众中，我也不知道这个呀，老师！” “额，也是。” 文素素点了点头。 虽然她是班主任、又身兼语文老师和美术老师，但其实也只不过是個刚毕业不到一年的大学生而已。 第一次正式担任老师，就是跑到这么偏远的一个小海岛上面来，她有自己的追求和理想，同样也对自己的教学成绩有所忐忑，她不是不想做好，而是太想做好了。 “放心吧文老师，你的课真的讲得非常好，没问题的啦！大家真的很喜欢你！” “……” 见自己的这位牛马班长，居然倒反天罡来安慰她这个班主任老师，文素素差点被气笑了。 “你居然还来安慰我呢！” “不是安慰，是真的！” “……” 文素素看着方为认真的眼神，确信他没有在说假话。 “好了好了，不耽误伱吃饭了，记得有情况随时跟我汇报，走了哈！” 说完，文素素抱着怀里的教案，顺着走廊走向办公室那边。 大概是来自方为的肯定起到了积极的作用，这会儿的她连走路都像带风似的。 站在班里、站在讲台上的文老师，在少年少女们的眼中总是那么大方、自信、优雅、从容，像是梦想的远方一般存在着；可她终究不过是个刚离开大学步入社会的小姑娘而已，说是老师，但学生心态依旧占据着她的大部分，也许像现在这样，会对自己的教学流露出小小的担忧和不自信的她，才是更真实的文素素吧？ 这倒是上辈子的方为没有注意过的一面了。 …… 文素素回办公室后，方为也转身回到了教室里。 这会儿是放学时间，大家都赶着去吃饭，教室很快就变得空空的。 但他的三名小伙伴们，都留在教室里等他。 柳知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徐采苓坐在他的座位上跟柳知意说话；阿胜趴在他前桌的窗户边，抬头看天上飞过的飞机…… 见到方为回来，不用他打招呼，徐采苓麻溜地从他抽屉里把他饭盒和水瓶翻出来，喊上柳知意和阿胜，就一起朝他跑过来了。 “干饭干饭！晚了又要排好长的队了！” “哎哎，淑女点啊，你是梨花儿呢。” “小苍蝇嗡嗡嗡，闭嘴！” “我那是苍蝇吗？蜜蜂好吧！” “嗡嗡嗡——” 狗阿胜也在学他刚刚那样嗡嗡嗡的叫，方为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脚，阿胜嘻嘻哈哈地灵活躲开。 同样拿着饭盒和水瓶的柳知意没有加入一起调戏方为，但也忍不住在一旁勾起嘴角笑。 柳知意越来越有跟方为三人成为朋友的真实感了—— 四人不但一起骑车上学、一起等待彼此去食堂吃饭、还一起嬉笑打闹。 这样的相处，并不像是刚刚课堂里、可以用眼睛看见的‘春’的风景，却依然在她心里泛起了某种美好的感觉。 也许是少女想的入神，又或许是身旁三人的打闹带偏了她的思绪，在某一个瞬间，她嘴唇轻启，莫名其妙地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嗡嗡嗡……” “？？？” 正在打打闹闹的方为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这句陌生的、突然钻进耳中的、宛如幻听的‘嗡嗡嗡’是谁发出来的，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到了向来沉默寡言的柳知意身上。 柳知意自己也傻眼了，抬手捂住嘴巴，白皙的俏脸瞬间就变得通红！ “知意，你……” “不、不、不是我！！” “可我刚刚好像确实……” “真、真不是我！！” 捧着饭盒的少女手足无措，她不想去吃饭了，只想找个角落静静地去死…… …… 今天中午食堂的饭菜不错，终于是没有吃鱼了。 主菜是猪肉炖粉条，然后再加个肉沫豆腐和手撕包菜。 对从小就在海岛上长大的少年少女们来说，吃鱼都快要把嘴巴吃淡了，难得吃上这么一份大肉，心里都欢快的很。 “阿姨，帮我多浇点汤汁在饭上面！”徐采苓说。 “阿姨！别抖了！肉都都掉了，全是粉条了！”阿胜哀嚎着，恨不得自己接过阿姨手中的打菜大勺。 “哪有抖啦，肉都在粉条里藏着呢！”阿姨说。 海岛这边的肉价比内陆贵不少，食堂抠抠搜搜的自然在所难免了。 “哎，我妈要是在食堂当打菜阿姨就好了，保准咱们吃肉吃到吐！”徐采苓感叹道。 “咋了，现在的版本更新到你来给老爸老妈制定梦想了？”方为一边吃饭一边好笑着问道，他都快跟不上徐采苓梦想版本更新的速度了。 “哼，要是真的就好啦！” 少女一边吃着一边吐槽说：“凭什么总是要家长来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让家长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呢？” “嗯，是这个道理。” 方为点了点头，当然了，他不想打击少女，毕竟在他家，老爸老妈做什么这件事，还真有很大程度是被他给偷偷影响着的。 一旁的柳知意斯斯文文安安静静地吃着饭，也不说话，倒不是因为这会儿的家长话题令她伤感什么的，只是因为刚刚莫名地发出了奇怪的嗡嗡声出了糗，脸皮又薄又嫩的少女暂时进入了自闭隐身状态，短时间内是对外界没有回应的。 虽然食堂抠搜，但今天的猪肉炖粉条也算是难得的大菜了。 方为能吃得出来，负责掌勺的大师傅也是个做家常菜的好手，大块的猪肉经过长时间的慢炖，油脂与瘦肉达到完美的平衡，外皮应该是煎过的，表层焦香内里软糯，肥而不腻，酱香浓郁，入口即化。 以前方为觉得猪肉炖粉条这道菜，猪肉是精华，后来才明白，粉条才是关键所在。 粉条是红薯淀粉做的，细滑而富有弹性，在汤汁中慢慢吸满了肉香与鲜美，每一根都裹挟着醇厚的肉汁，口感滑嫩，嗦上一口，那可是回味无穷！ “今天的猪肉炖粉条真不错，就是这豆腐，怎么放了这么多葱花呀……” 徐采苓一边吃着，一边使着筷子，精准地把肉沫豆腐里的葱花一枚枚夹出来。 “哇，徐采苓你真浪费，挑食鬼！” “不吃苦瓜的你没资格说我。” “能一样吗，苦瓜那是真难吃！” 阿胜吐槽一句，他除了苦瓜可来者不拒，饭菜一通搅合，就这样美滋滋地拌饭吃。 听到‘挑食鬼’这三个字，一旁安安静静吃饭的柳知意筷子一顿，默默地又把准备放到一旁的那块肥猪肉放了下来…… 可终究看着上面肥滋滋的油光有点下不去嘴，只好偷偷拨到饭盒角落先放着。 “知意，你不吃肥肉啊？” 挑食鬼徐采苓发现了，惊讶地问道。 毕竟对难得吃大肉的海岛少女来说，不管肥瘦的肉，她可都是爱吃的。 “不吃……” “啊？为啥不吃呀？吃了会怎么样嘛。” 柳知意歪着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会不开心……” “那你不吃肥肉你给我吃吧！” “诶？” “我夹走咯！” 徐采苓便把她饭盒里那块不吃的肥肉夹走，美滋滋地送进口中，这下两个少女都开心了。 “呵呵……” 刚把食盒中的生姜夹到一旁的方为也笑了笑，除了他之外都是挑食鬼，谁也赖不得谁。 你说生姜？这玩意儿谁当菜吃啊！ 亏他刚刚还以为粉条里藏着的这么大块生姜是猪肉呢！ …… 四人一起下来吃饭，吃完饭又一起回到教室。 方为坐在座位上喝了口水，抬起头往黑板上面看了看。 黑板已经擦过了，但没完全擦—— 除了文素素写在中间的板书被擦掉了之外，她环绕着黑板四周画下来的那些枝条和花儿都还在，把沉闷无聊的黑板点缀得生动。 今天的值日生还是有些下不去手啊！就是不知道其他科任老师看了黑板上的这些画会作何感想。 美好的东西，总是不忍心去破坏掉的，少年少女们的心思其实单纯的可爱。 一旁，柳知意和徐采苓一起去完卫生间回来了，方为便起身让开位置给她进去角落里。 一般来说，他每天大概也只需要让那么一两次，毕竟大多数时候，少女就像是在自己座位上生根发芽了似的，一动不动。 方为转头看看她。 柳知意爱干净，这会儿刚洗了个脸，俏脸水润润的，正拿着自己的白色小手帕在轻轻擦。 班上很多女同学都会自己带小手帕，擦擦手、擦擦汗什么的，手帕也不大，四四方方的一小张，也没啥内容或刺绣在上面，但莫名地就会觉得这东西蛮可爱的。 大概是独属于这个时代里，青春少女的特别物件吧，总能让人联想起很多回忆来。 当然了，也不是每个女生都有小手帕。 徐采苓就没有。 臭丫头出了汗，直接抬起手臂就在衣袖上擦的。 若是在外头，指不定还会往方为身上擦。 少女和少女之间的差别，就是这么大…… 全然是两种不同的印象了。 午休时间，班上安安静静的，阳光透过半拉的窗帘，斑驳地洒在教室的每个角落，有的同学趴在桌子上，书本盖在脸上；有的则手撑着脑袋，偶尔看看窗外，或者小声地说话；黑板上没擦掉的画，仿佛还回荡着讲课的声音；课桌椅之间的空隙，散落着几本未合上的书和没盖上的笔； 阳光、微风、低语、小憩、蝉鸣，这一切构成了教室午休独特的场景，有种慵懒而宁静的味道。 倦意像是会传染似的，方为打了个哈欠，看向身边的少女。 “柳知意，你睡不睡？” “我……” 柳知意正纠结呢，想起昨天午休差点睡过头，没叫醒方为，反而是方为来叫醒她的事。 “睡一会儿吧，我会叫你的。” 没等她回答，方为主动说道。 “好。” 柳知意点了点头，轻轻蜷了蜷身子，依旧在座位上坐着。 “怎么还不睡？” “我……酝酿一下。”少女一脸认真。 “？” 挑食就算了，还有睡觉拖延症啊你！ . . 第49章 少女们出现了代沟 有睡觉拖延症的柳知意什么时候睡的，方为不知道； 但方为知道他醒来的时候，酣睡中的柳知意还没有醒。 两点钟整的钟声铛铛铛地响，教室里浅浅午休的同学也都纷纷醒了过来，渐渐的，静谧的环境开始变得吵闹，座位间有同学在走动说话、住宿和外宿的同学也都回到教室里准备上下午的课了。 “你比我还能睡啊……” 方为好奇地看了看酣睡中的同桌女孩。 她依旧静静地趴在桌面上，似乎对环境的变化没有丁点察觉似的，长发散落在桌面和肩上，像是细腻的丝线，跟随她的悠长呼吸轻轻起伏着。 大概是有了昨天把书页压坏的教训，她今天午睡前特地把桌面上的书都整理好放一边了。 少女的双臂交叉着形成一个小小的枕头，她就把脸蛋儿埋在手臂弯成的这个小窝里。 方为平时也没好意思盯着人家看，如今近距离地细看，才发现柳知意的皮肤相当好，跟采苓小麦色的充满活力的肤色不一样，她似乎是天生的冷白皮，白皙的同时透着自然的光泽，也没有长痘痘啥的，平滑细嫩的像豆腐。 睫毛也相当长，宛如两排精致的羽扇似的，轻轻覆盖在她的眼睑上。 大概是天气比较闷热，又伏案太久，她紧压着手臂的一侧肌肤全红了，额头也轻微地有一些细汗。 即便是在睡梦中，她的表情也似乎没有完全放松，偶尔会有几缕眉毛轻轻皱起，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心事，但很快，她皱起的细眉就慢慢抚平了，似乎迎面有清爽的风、吹走了梦里的那些不安…… 确实有风——因为一旁闲着没事的方为，很好心地拿着小本子当扇子，给睡个午觉都睡出一身汗的少女扇了扇凉。 倒不是因为什么温柔心作祟，在方为的角度而言，只是觉得她不太容易罢了。 他没经历过她的那些事，也不知道她具体梦到什么、平时又想些什么，但不用猜也知道，对一個年仅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来说，刚不久才经历了家庭的巨大变故，还能想些什么呢？ 这两天跟她的相处里，东华村三人小分队都相当默契地从不在她面前提这些事，她自己也从不主动说。 但不提和不说，不代表这种事就能轻易忘却和放下。 总之，个中滋味儿，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平日里看她起得这么早，想来夜晚的睡眠质量也是堪忧，难得柳知意中午能安心睡一会儿，方为便没有吵醒她。 像昨天那样，一直让她继续睡到快两点十五分要上课了，方为这才停下手里摇动扇风的小本子，用手指轻轻地在她伏案的桌面点了点： “笃笃笃——” 少女细细的眉头皱了皱，长长的睫毛也颤了颤，非但没有醒来，迷迷糊糊地哼唧两声，一副被叨扰而烦闷的样子，换个姿势趴着继续睡了。 嘿！你还有起床气呢？！真是睡迷糊了都忘了自己在哪儿了是吧？ 方为好气又好笑，眼看就要上课了，自然是不能不管她让她一直睡的，毕竟之前说好了会叫醒她的。 于是叫醒的方式变得直接了一点，他伸出手，轻轻推了推少女娇柔的肩膀—— “柳知意，柳知意。” “唔……” “该醒了，要上课了。” 喊她名字的时候，她还一副慵懒的样子，但听到快要上课了时，少女蹬地一下坐直了身体，脑子都估计还没醒，但身体已经很老实地先惊醒了。 她眼神空洞地愣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回过神来，俏脸也随之染上绯红，一副相当羞愧的样子跟方为道歉： “不好意思方为，我又睡过头了……” “没事，还没上课呢。” “谢谢……！” 方为并不觉得有多麻烦，对于她的谢谢也没往心里去，自顾自地拿出待会儿要上课的课本，拧开水瓶喝了口水。 柳知意偷偷看着方为，也渐渐放轻松了下来，他没有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困、也没有笑她像猪一样睡得这么沉，他跟这个年纪的小男生们真的很不一样，这种给她留足了私人空间的感受，令她十分的舒服，心里渐渐地有一种感觉，她开始庆幸自己的新同桌是方为了。 ……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生物课。 生物老师是个三十岁的大龄剩女，无论穿搭还是上课教学都板板正正的，她有个很令值日生喜欢的习惯，就是她每次上完课，下课的时候会自己把黑板擦得干干净净。 走进教室，陈老师见到把黑板点缀得像是一扇开在春天原野里的大窗户时，她还愣了愣。 “这是你们班同学自己画的黑板画吗？还挺好看！” “是语文课时，文老师画的！” “咦？这样啊……” 陈老师干脆走下讲台，站在课桌间的过道上，细看一下黑板上的这些画。 文素素作为她的新同事，陈老师对她了解也不算太多，交流也只限于工作而已，见到黑板上的这些画时，她还挺好奇这位大学刚毕业的新老师都是怎么上课的…… 或许她刚当老师那会儿，也有过一段与梦想、与学校、与学生的蜜月期，可随着工作多年的时间过去，什么梦想追求之类的，早已成了繁琐无聊工作的一部分了，也就闲时会在自己宿舍养养小猫小狗，种种花草什么的。 “文老师都是怎么跟你们上课的呀？” “画画、互动、做游戏！” “是嘛……” 还挺新鲜。 因为文素素除了担任语文老师、美术老师之外，还担任着班主任，所以学校也只给她安排了自己班的语文教学工作，但美术课的话，初一年级里就她一个美术老师，就得需要带四个班的美术课了。 陈老师笑了笑，有机会得听一下文老师的公开课才行，她还挺感兴趣的。 黑板上的这些画，陈老师没有擦掉，像文素素那样，板书就写在黑板中间； 一直到下了课，习惯把黑板擦得干干净净的陈老师，也只是把自己写的板书擦掉了。 第二节的历史课也是如此。 几乎每一位进入二班教室的科任老师，都会像陈老师那样，对黑板上画的这些春花、春草图感到新鲜惊讶，然后留着它们。 方为眨了眨眼，看来印象里，这些向来古板无聊的其他老师，也不是那么不解风情嘛？ 文素素的到来，仿佛给生长在偏远海岛的少年少女们带来了远方新鲜的气息，也同样给这些早就在岛上老树盘根的老教师们带来了一份特别的活力。 这倒是连文素素本人都始料未及的事了。 …… 下午第二节课一下课，班上同学就开始收拾桌面，整理书包了。 并不是要放学了，而是因为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太喜欢这样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的安排了，跟直接放学了也没啥两样，书包带下去，一下课就可以开溜了！ 至于体育课嘛，那不都是自由活动时间么。 除了今天还要留下了打扫卫生的两位忧愁的值日生，班上一时间都热热闹闹的。 徐采苓自然是开心呀，体育课，那不是她的主场么！更别说她现在还是负责玩儿的头……呸呸呸！是负责体育运动的头头！ 对于新入学的这第一次体育课，少女可期待的很哩，一下课就忙着收拾东西了。 只可惜每周只有两节体育课，要是再多一些就好了。 “佩佩，你待会儿还要回教室吗，直接把书包带下去就好啦。” “嗯，也行。” 卡皮巴拉·杜想了想，便也跟采苓一起收拾书包了。 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记得把今晚要做的作业带回去、要洗的新校服带回去就行。 徐采苓胡乱地把两套新校服往书包里一塞，加上她的那些书什么的，包就变得鼓鼓涨涨了。 她像是古代的女侠背着包袱行走江湖似的，单肩挎着自己的书包，从讲台上绕了过来，跑到方为和柳知意这边。 “你们收拾好没有哇，上体育课了！” “又不是放学，伱这么激动？” 方为也在收拾书包，徐采苓懒得理他。 目光看向坐在角落的柳知意，少女像是不知道要最后一节要上体育课似的，依旧坐在位置上动也不动，桌面还摊开着没看完的书呢。 “知意，你不带书包下去吗？待会儿上完课我们直接就回家啦，不用回教室了！” “啊？” 跟徐采苓热烈兴奋的情绪不同，听到要上体育课，柳知意小腿儿都感觉发酸发软了，明明还在教室里呢，就已经觉得似乎置身在烈日下跑步要中暑了一样，脑袋也晕晕乎乎的了。 “我就不带书包下去了吧……” “为什么呀，你还要上来教室吗？” “嗯，要是跑完步后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教室看看书……” “？？” 徐采苓震惊地看着她，俩少女在这个话题上面似乎出现了巨大的代沟！ “啊啊？知意你不玩儿么，打羽毛球呀、乒乓球呀，篮球也行啊，真要上来看书啊？” “我、我不会……” 别说玩儿了，光是听到这些运动，柳知意头都大了。 为什么每周还有两节体育课呀，要是取消就好了…… 以前小学的时候上体育课她就这样，能回教室的话，她就偷偷溜回教室里看书，实在不允许回教室的话，她就找个安静的树荫角落背背单词或者古诗文什么的，至于运动，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就在两位少女思考着如何说服对方（体育课如何的好）（体育课如何的不好）时，身为班长的方为说话了： “柳知意，我建议你还是一起带书包下去吧。” 闻声，柳知意的眼神一暗，徐采苓的眼神一亮！ “对啊！知意，一起带书包下去玩儿呀，我带你！” 还没等徐采苓得意完，方为又道： “玩儿？采苓你也想多了，你忘了早上文老师说的啦，现在体育课主要就是学早操，据我对体育老师的了解，在大家没把早操学会之前，体育课都是没有自由活动的。” “啊？？” 这下，徐采苓就露出了和柳知意一样的表情了。 对哦……还要学早操哦…… 不但要学好早操，而且身为领队的她，以后还要在做操时站在班级最前方当领队呢…… 一想到早操那魔性的音乐和羞耻的动作，徐采苓一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然了，柳知意也没好到哪儿去，对她而言，学做早操跟做体育运动也没啥两样。 唯一叫好的人就是方为了，见到两个少女各自不同的吃瘪表情，他乐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笑！你又不认识体育老师，凭什么了解他呀。” “嘶……别把气撒我身上啊你！” 采苓不管，掐他掐他。 两人打打闹闹，柳知意忍不住噗嗤一笑，心情好多了。 . . 第50章 牛老师 最终，柳知意还是跟方为、采苓、阿胜他们一起，把东西收拾好，带着书包下了楼。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节课。 下午四点钟这会儿，阳光斜斜地落在校园上，将建筑物拉出长长的影子，金色的光线穿透稀疏的云层，形成斑驳陆离的光影效果。 蝉鸣声伴随着偶尔枝头打闹的鸟雀，空气中弥漫着夏日特有的气息，偶尔夹带着烤焦的泥土味道，以及远处树木散发的淡淡木质香气。 学校里面的树很多，不过种的这些树都不是什么景观栽木，绝大部分是芒果树，结出来的芒果是可以吃的。 每年五六月份芒果成熟的季节里，多得是老师和学生去摘来吃，学校也不管，只要你们自己别摔着就行了，摘芒果可以，但不能像猴子一样爬到树上去摘。 方为还记得记忆里学校芒果的味道，就一个字——酸。 也不是都酸，偶尔能吃到一些甜的，吃到的时候就跟中奖似的，忙着跟身边同学炫耀。 芒果是后熟型的水果，一般等不到它在树上慢慢变熟就会提前摘下来了，刚摘下来的芒果是青色的，学生老师们也不带回家吃，反正就在抽屉里放着等它慢慢熟。 因为不允许上树摘的缘故，芒果树顶端的芒果到最后就能自然成熟，这时候就便宜了昆虫和鸟雀们。 后来岛上的经济条件也变好了，渐渐的没什么人愿意吃这种酸不拉几的芒果了，熟透的芒果从树上掉落满地都是，大概是方为从高中毕业参加工作那会儿吧，白潭中学的这些芒果树便都砍了，种上了更加美观的景观栽木。 但记忆里的那种酸不拉几的味道，依旧让方为记到了今天。 可惜现在九月份，不是芒果成熟的季节，但明年五六月份的时候，他应该就能吃上了。 …… 在上课时间里，却不呆在教室中，而是在校园里晃悠的感觉很奇妙。 刚入学第一次上体育课的班上少年少女们也不知道在哪里集合，便围聚在方为这名班长附近，抱着书包好奇地看其他班同学上体育课。 学校不大，运动设施也相当简陋。 一个两百米的田径场、同时充当着平日里做操或者开会的户外会场；两个篮球场，篮球架的木板都快掉漆掉出木色了，水泥地上的线条也都模糊不清；而在一排大芒果树的树荫下，还有四张水泥砌成的乒乓球台；至于羽毛球场嘛，那肯定是没有的，想打羽毛球的话，自己個儿找个空地，拿着拍子拍就好了。 即便如此，但对班上绝大部分的同学来说，学校里的这些运动设施还是比较新鲜的，毕竟以前自己那全校师生加起来也就三五十个人的小学，是没有这些东西的。 徐采苓正好奇地看着篮球场上打篮球的学生，那估计是初二初三的，身材比他们这些小学鸡高大不少，篮球拍打在水泥地的哒哒声，他们在运球、跑动、传球、投篮，看的少女手痒痒，也想去投几个篮的。 “哇，那人好菜呀，我看他丢了三次都没中！”徐采苓小声跟方为吐槽。 “哪有那么好中。” “不就是丢出去就能中么。” “……？” 除了篮球，她也在看别人跑步、跳绳、跳远、打乒乓球什么的，一副超级感兴趣的样子。 至于柳知意就对这些没兴趣了，她抱着书包东看看西看看，见到某个挺安静的树荫角落，就忙不迭地过去，吹吹路坎边上的土灰，准备坐下来歇息一下了。 少女正要坐下呢，腰都已经弯下去了，抬头瞧见某个‘体育老师’模样的背心壮汉往他们班的方向走了过来，她就连忙起身，抱着书包又回到人群中去了。 柳知意猜的没错，这位穿着黑色背心、身高一米八、膀大腰圆的壮汉，正是他们班的体育老师。 外貌相当的粗犷，手脚腰背脖子都粗，但脑袋却显得很小，也不知道是视觉效果显得小，还是本来脑袋就小，粗粗的脖子上面挂着细细的哨子绳，那枚红红的哨子就随着他走动的脚步，在他结实的有些吓人的胸膛边晃动着。 体育老师姓牛，人如其名，长得真的像牛一样壮！ 在学生群里面，牛老师还有个外号，叫大水牛。 事实上家里养过牛种过地的同学就知道，大水牛虽然看起来又壮又可怕，但其实性情是很温和的。 牛老师就是这样的。 只是，他的这个相貌，实在让人联想不到温和这个词上面去就是了…… …… 看着面前这位壮汉一脸凶狠地朝自己班走来，二班的这群少年少女都被他给吓住了，纷纷向妈祖祈祷，这个大块头千万不要是自己班的体育老师啊！！ 他长得这么壮，肯定平时没少体罚学生吧？！ 他的手，真的能把我耳朵给揪掉的！ 这要是挨上他一脚，是不是就有机会见到他跪下来，然后求我别死了？！ 只可惜忙碌的妈祖娘娘没空理会少年少女们鸡毛蒜皮的小事。 壮汉站在了二班这群队伍站的乱七八糟的同学面前，朗声说道： “我姓牛，以后就是你们的体育老师了。” “……” 还是方为先点醒了大家，随着他先喊出一声‘老师好’，有些胆战心惊的众人，才忙不迭地喊‘老师好’ “你们的班长是谁？” “老师，我是班长，我叫方为。” 牛老师点了点头，用笔在手里的花名册上画了画，大概是因为他的手太大，那根笔在他手里显得格外娇小，似乎稍微一用力，就得崩断似的。 “体育委员呢，选出来了吗？” 牛老师又抬头看向众人，目光在他们班的一群男生脸上扫过。 这时，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牛老师……我、我是体育委员，我叫徐采苓。” “？？” 方为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他一直观察着牛老师的表情呢，在徐采苓站出来表示她是体育委员的时候，牛老师那粗犷的糙脸好似冒起了大大的问号，相当不可思议的样子。 牛老师闻声，这才把目光从二班这群男生的身上移了开来，落到面前的小丫头身上。 个子不高，但就同龄女生而言还可以；小麦色的肌肤，想来家里的活儿没少帮忙干；脑后扎着短短的小马尾、五官精致，相当的漂亮可爱；但…… 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你说你是体育委员？ 伱们班男生没有一个愿意当体育委员的吗，怎么选这么个小丫头来当体育委员的？ “叫什么名字来着？”牛老师刚刚确实没听清。 “徐采苓！” 本来刚开始，少女还挺怕他的，但牛老师脸上的怀疑，徐采苓可看清楚了，这倒是激起了她的一些犟脾气，说话的声音都比刚刚大了不少，她都已经竞选成功了，就是体育委员啊，她为什么不能当呀。 “是你们班主任选的，还是你自己主动要当的？” “我主动要当的！我觉得我很合适！” “……” 嘿，小丫头脾气还挺大。 牛老师笑了笑，倒是没往心里去，只是不在这个话题多问了。 谁当体育委员对他来说无所谓，只要能把工作做好就行，女生主动要当体育委员还挺稀奇的，但他也就惊讶一下而已，毕竟是他教学这么久来的第一次，事实上女生像他一样当体育老师的都不少，更别提还有很多优秀的女运动员了。 “今天第一次上体育课，我就不做太多要求了，但下次上体育课，铃声响起之后，你们不能再这样排队排的乱七八糟，都干嘛呢这是，书包还不放好，等着放学啊？” 牛老师话音落下，众人赶紧行动起来，把书包丢到围墙边放好。 “徐采苓，你去把队伍整理一下。” “好。” 放好书包后的徐采苓，赶紧过来整理队伍，毕竟她是班上超高票数胜选的体育委员，大家对她的工作还是很配合的。 很快，徐采苓就把大家整理成四排站好，前面女生两排，后面男生两排，排好队之后，她就站到了第一排第一位去。 牛老师默不作声地看着，也有点小惊讶，看来这小丫头行动力挺强嘛，而且和同学关系很不错的样子，有点组织能力的。 “好了，队伍散开一点站，各自张开手臂，指尖刚好能碰到的距离。” “……” “先热热身，你们跟我一起做动作。” “手腕、脚腕、脖子、腰腿……” 热完身，牛老师又道： “徐采苓，你带大家去操场跑六圈。” “好。” 然后从第一排第一位的徐采苓开始，众人一起跟在她后面，从围墙边的这块树荫下，一路跑到田径场的跑道上，开始绕着圈圈跑起来了。 这种程度的跑步，对徐采苓而言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两百米一圈，六圈也就一千两百米而已，若不是要带队，她撒开脚丫子，三两下就给跑完的。 为了照顾大家的速度，她也只好把脚步放慢下来，一边跑，一边回回头，看看有没有人掉队了。 哪怕已经下午四点多钟了，但阳光依旧热烈，田径场上的黄土跑道都散发着热气。 男生们倒还好点，很多女生这六圈跑下来，就有些快受不了了。 最明显的就是柳知意了，她跑第一圈的时候还好，跑到第四圈开始，步伐就有些沉重了，娇俏的身子跑得摇摇晃晃的，天气又热得不行，额头满是细汗，一边跑还得一边擦擦汗，不然汗水流进眼睛里，咸得刺疼。 徐采苓放慢了一点脚步，跟在她身边。 “知意，你还好吧？” “呼——呼——” 柳知意都快没力气说话了，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她再看看身旁一脸轻松，宛如在散步似的徐采苓，深深地感受到了宛如马里亚纳海沟般的差距。 她好想问问采苓，你不会热的吗、不会累的吗、腿肚子不发酸吗……同样是女孩子，采苓的身体到底是由什么细胞构造的呀？ 毕竟是体育课而已，也不是军训什么的，大家跑步也没什么章法，很快，跑得慢的同学渐渐落到了后面，跑得快的同学渐渐跑到了队伍前面。 可无论怎么变，队伍的最前方，依然是徐采苓，这还是少女有意照顾大家速度哩！ 反正跑到最后一圈的时候，徐采苓身边便只剩班上的男生了，而原本排在队伍前面的女生们，统统都落到了后面去。 或许一开始大家选她当体育委员，有抱着图好玩的心思在里面，但这六圈跑下来，没人再对少女的实力有所怀疑了。 少女闲庭信步地匀速跑着，身边出现了熟悉的身影，她讶异地转过头去： “小蜜蜂还飞的挺快，看来你这几天的跑步有效果嘛！” “……” 方为翻了翻白眼，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呢！ 有你跑得这么快的梨花儿吗！ . . 第51章 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 二班这群少年少女们在简陋的田径场上跑步时，牛老师就闲着。 他悠哉悠哉地站在树荫下，双手抱胸，看看他们每个人的跑步动作，时不时出声指点两句。 “手臂摆动起来！” “腿抬高一点！” “专心跑步，别东张西望！” 牛文刚已经在岛上的这所白潭中学担任体育老师有七八年之久了，算上他，学校的体育老师加起来一共也就两个，偶尔课程排在一起，一下子带两个班上体育课也是正常操作。 他还记得刚从体校毕业那会儿，不少同学都在为以后的工作发展犯愁，毕竟只是普通的体校，甚至连本科都算不上，这年头搞体育出身的，无非就两条专业相关的路可以走，要么去当老师，要么去应聘当個什么教练。 至于当专业运动员什么的，有这个天赋的人，也不会跟他在同一个体校读书了，那是另一个维度的存在，跟他是两个世界。 牛文刚年轻时读书成绩不好，体校里的同学也基本都是因为读书成绩不好，但有点运动天赋，才被迫走上体育运动这条路。 回顾自己这一生，牛文刚觉得自己应该也是属于高不成、低不就的那类人吧，哪怕如今当了老师，但身为体育老师，也是教师群体中最容易被人遗忘的那一位，连课堂都容易被其他老师‘借’去上课。 他也想过像其他同学那样，毕业后去大城市闯闯，可终究没资历，也没太大的本事，只好回到家乡的白潭岛，托关系进了白潭中学，成了这里的一名体育老师。 梦想和职业追求什么的，似乎已经是离他很遥远的东西了，跟学校里绝大部分的老师一样，牛文刚不愿意去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事。 人总是这样的，不去想，就能心安理得；想了却没有能力办到，就会徒增苦闷。 像这样每天悠闲悠闲地在学校里，给这些臭小鬼小丫头上上体育课、领着不高不低的稳定工资，捧着这个铁饭碗一直做到退休也挺好…… 至于内心深处是不是也这个想法，大概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每次与远亲或者许久未联系的朋友见面时，人家问‘你现在做什么工作’，他说‘老师’，‘老师啊！那很好啊！工作稳定，假期又多，你教什么的？’‘教体育的’‘哦……体育老师啊……也挺好，很闲！’ 听到耳中的，大抵都是些好话，可对方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多少还是令牛文刚有些难受的。 可自己就是一个臭教体育的，能有什么办法呢。 缺了他，学校照样转。 指不定没有体育课占用课程，学生多出来学习的时间，学校的中考成绩会更好！ ——大部分老师都是这样想的，甚至包括家长和部分学生。 不过这两年开始，中小学里关于学生体育教育的状况似乎有所改变，变得比以往重视了很多，一般不会再轻易让其他老师占用体育课了，就算要用，也只能是调课。 国家也在今年再次提交了举办奥运的申请，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 牛文刚自然是希望能成功的，大概只有如此，下次再跟别人提起自己是体育老师时，或许能多少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尊敬吧…… …… 每次体育课刚上课，牛文刚都会让学生去跑圈，一般是四圈，但初次上课这会儿是六圈，是下马威、也是身体素质的测试，要是没啥事的话，跑完也就让大家自由活动去了。 ——身为体育老师，就是这么清闲，和可有可无。 对他自己而言，一千两百米自然是不多的，也只能算是运动前的热身而已； 但对这群十二三岁的学生来说，一千两百米下来还是相当吃力的，哪怕他们都是乡村出身，平时家里农活也没少干，但做农活和系统性的锻炼是两回事儿。 女孩子们这一千两百米跑完，一个个都蔫了吧唧的，男生们也没好到哪儿去，毕竟绝大部分男生还没开始发育，如今的身体素质并不比同龄女生好到哪儿去。 不多时，田径场黄土跑道上的这群少年少女们也跑完了他规定的六圈，也就是一千两百米。 一个个像是被榨干了水的摇水井似的，要么摇头晃脑的、要么捏着小腹、要么浑身大汗、要么弯腰扶着膝盖，呼哧呼哧地喘气…… 牛文刚对学生们的这些表现早有预料。 当然了，其中某些学生的表现也令他非常意外—— 队伍里面，最先跑完的，是方为和徐采苓，一个是班长、一个是体育委员。 或许这俩的职位对换一下，牛文刚觉得更容易接受一点，徐采苓是班长、方为是体育委员……大概这样。 可事实上，这位看似娇滴滴的可爱小女生，是他的体育委员。 牛文刚一直有在观察，他看得很清楚，徐采苓和方为一直在队伍的前方匀速跑着，刚开始跑的时候，大家都差不多水平，可随着圈数增加，身体素质上的差距就明显拉开了。 徐采苓和方为没有加速，也没有特地竞速，她俩就一直这样匀速着，从第四圈开始，大部分同学就跟不上他们的速度了，等快跑完的时候，两人都快领先了其他同学大半圈。 方为是男生还好说，可徐采苓是女生啊！ 一开始牛文刚还以为这只是小女生的犟脾气，不甘愿自己这个体育委员落后太多才咬牙坚持的，可观察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姑娘的跑姿浑然天成，纤细修长的双腿每一下落到黄土跑道的地面上，都像是柔韧有力的弹簧似的轻松弹起，哪怕跑到了第六圈的时候，她的这种状态也没有丝毫变化，跟在跑第一圈似的，闲庭信步。 直到徐采苓和方为一同站在他面前时，牛文刚才感受到了更明显的差距—— 少年已经满头大汗，喘气声也多少有些重了；而少女的额头也只是浅浅一层薄汗，呼吸依旧平稳，看起来不像是刚跑完一千二百米，只是简单在太阳下晒了三五分钟而已…… 这小丫头！！ 难怪敢主动竞选体育委员，难怪大家会选她当体育委员，看走眼了啊，真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牛文刚多少有些吃惊的，简简单单的一个跑步测试，倒像是给了她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似的。 “哔——哔——” 牛文刚捏着挂在脖子的哨子吹了吹：“刚跑完不要立刻坐下！过来树荫这边休息一下！” 运动后晕晕乎乎的少年少女们，这才纷纷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过来，谁都没有心思列队了，只想往草地一躺就完事儿。 “知意，你没事吧？你脸色好像很差诶……” 发现状况不对，徐采苓忙跑到柳知意身边。 烈日的暴晒加上剧烈的运动，少女白皙的肌肤都染上了一层粉红，可脸色却在发白，额头的虚汗不停地往外冒，空气都像是稀薄了似的，喘气喘个不停。 看到像没事人似的徐采苓，柳知意差点没被打击得晕过去，果然还是我太娇气了么，人家采苓一点事都没有呢，就我娇气…… 柳知意说不出话来，苍白的小脸只是摇了摇头，两只小手捏着小腹侧边的位置。 “怎么啦，你肚子疼啊？” “嗯，有点……” 徐采苓没有试过跑步时会小腹疼的事，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办，便嚷声问了下牛文刚： “牛老师，知意她肚子疼，咋办呀。” “是吃坏东西了吗？” “不是那种疼……” “那应该是跑岔气了，跑步时没有规律地呼吸，导致膈肌痉挛，就会引起这种疼痛。” 牛文刚毕竟是学体育的，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他简单看了看，又问柳知意道：“你平时很少锻炼吧？” “嗯……” “多锻炼就不会了，刚刚的热身伱应该也没做好，没事的，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下就行。” “好……” 柳知意感到相当的不好意思，俏脸红红的，感觉全班同学都在看她。 好在有徐采苓陪着她，少女挽着她的胳膊，带她到树荫下的石墩坐着休息一会儿，很快那种小腹绞痛的感觉就好很多了。 见她满头大汗，徐采苓还用小手给她扇风，逗得柳知意又感动、又想笑、又不好意思。 “采苓，谢谢你。” “哎呀，你又来！现在好点没？” “好多了，应该就像老师说的那样，太久没运动了……” “你的身体比方为还差劲诶，他最近不是也在跑步锻炼吗，虽然他跑得也就那样，但还是有进步的样子，知意你也可以跟他一起跑步锻炼啊。” “额……” 本来脸色才好一点的柳知意，听到跑步这俩字，俏脸又有些白了。 “你不喜欢跑步啊？” “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运动？游泳会不会？我带你一起去冲浪啊！” “不、不会游泳……” “……” 徐采苓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柳知意把脑袋埋得更深了…… 大概对于在海边生活的人来说，不会游泳，大概跟吃饭不会用筷子一样稀奇吧？ “没事，等周末有空的时候，我教你！游泳很好玩的，尤其这样热的天气，泡在水里超级舒服！” 少女的心思单纯的可爱，她总会热衷于把她喜欢的东西、她觉得很好的东西，分享给朋友，而不会像成年人那样权衡利弊、思考对方需不需要、喜不喜欢。 柳知意自然是明白她这份心意的，也没有拒绝，笑着点点头答应下来。 …… 两个女孩子正聊着天的时候，突然感觉天空暗了下来。 抬头一瞧，原来是宛如大水牛一般块头的牛老师站在了面前。 “没事了吧？” 跟这些小丫头们说话时，牛文刚特意地把声音放轻一点，可即便如此，在少女们的耳中，也宛如惊雷响起似的可怕。 “没、没事了……” 柳知意心惊胆战的，生怕这位可怕的体育老师责备她耽误了课堂进度。 可这样的担忧似乎有些多余，向来在老师们眼中是香饽饽的她，此刻在牛老师的眼中，却无法引起太多注意，话题跳过，牛老师问起了一旁的徐采苓： “徐采苓，你之前有学过跑步吗？” “啊？没有呀……” “你喜欢运动吗？” “喜欢啊，不然我干嘛要竞选体育委员。” “都擅长什么运动？” “唔，好多都会！” “你体力很不错嘛，之前经常有锻炼？” “额，还好啦，平时在家里帮忙晒咸鱼！” “……” 牛老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好奇问道：“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就一个海产加工的小作坊，我爸他们负责杀鱼、清洗、腌制或者蒸煮、去壳、切分之类的工作，然后我就负责把弄好的咸鱼拿去晒。” 徐采苓没什么心眼，反正老师问什么，她就说什么。 牛文刚点了点头，对她的家境情况也有了大概的了解，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范围。 或许原本在看到少女展现出来的运动天赋时，也令他多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念想，但最终话还没说出口，便被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 劝一个家境普通的初一年级小丫头尝试走体育运动这条路……实在是太离谱了一些，在这个学习才是唯一出路的年代里，他这个可有可无的体育老师，没有信心、也没有底气拿人家的前途开玩笑。 或许人家小女孩本身自己也没有任何的想法——搞体育这条路，那不是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去选的么？ 确实也有不少知名的运动员不但能收获成绩、名声、和财富。 但，这种老天爷喂饭的事，谁又能敢打包票自己就是呢。 牛文刚年轻时，也曾以为自己的运动天赋无人能比，但去到了体校，哪怕是那间毫无名气的三流体校，他才发现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天赋，在真正的天才面前不值一提，他以为那已经是巅峰，却没想到只是见人家的门槛而已。 当然了，话说回来，牛文刚对这位小女生担任的体育委员还是相当满意的，当下也是毫不吝啬地表示自己的认可： “徐采苓，你的表现很出色，我会跟你们班主任说，我很满意你这个体育委员！” “诶？真的？” “放心吧，包的。” “谢谢牛老师！” 听他这么一说，徐采苓脸上立刻浮现出激动的神色，刚刚还有些讨厌牛老师呢，现在她又觉得这个性情直来直往的大块头还挺可爱的了。 “好了，休息的差不多了，你去整理一下队伍吧。” “好！” 坐在石墩上的少女弹簧似的猛站了起来，过去整理队伍去了。 一旁的柳知意也跟着站了起来。 坏了…… 站起来太猛，双眼发黑了…… 果然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啊！ . . 第52章 少女受到了表扬 新生刚入学这会儿的体育课还有教学广播体操的要求。 在大家跑完一千两百米后，牛老师也没有解散队伍自由活动，而是又重新让徐采苓把人聚集在了一起。 少年少女们的体力条很短，但胜在年轻，体力条的恢复速度快，稍稍休息几分钟之后，大部分同学便跟没事人一样了。 通过刚刚的跑步测试，牛文刚也对班上同学的身体素质有了大概的了解。 他站在队伍的前方，朗声说着： “平时的学习固然重要，但也不能放松体育的锻炼，好的身体才能有好的成绩，你们年纪还小，不懂健康的重要性，像这样的跑步，我们以后每节课都会有一次，希望不要让我看到哪位同学像今天这样掉队太严重。” “现在教育改革，体育的重要性比以前高了很多，可能从你们这一届开始，体育成绩也会列入到中考的统计里面。” “其中的重要性，不用我跟你们多说了吧，都知道了吗。” “知——道——了——” 柳知意也在跟大家一起回应着，但小心脏却咯噔地嘎了一下，本以为体育课混混就过去了，却没想到以后还可能在中考里计分？！这可要了少女老命了！看来以后自己多少也得加强一下运动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一旁的徐采苓听着却激动起来，要是中考体育也算分的话，她岂不是轻松满分？！以后再跟老爸老妈说起的时候，自己也有满分科目可以吹嘘了好吧！ “这节课还剩二十五分钟的时间，我们就简单来学习一下广播操。” 牛老师看了看表，又问道：“你们之前小学有学过这个操吗？” “没有——” 好吧，不出意料。 柳知意倒是学过的，但她向来不喜欢被人注意，学过也不吭声。 事实上她也学的不好，只要是跟运动有关的事情，哪怕是偏重肢体协调性的舞蹈或者广播操，她都练习的一塌糊涂…… 偷偷当成没学过，跟大家一起再练一遍好了…… “没学过，现在就要好好学！不要让我看到你们早操课的时候，站在操场一动不动，哪怕不会，动作也要摆起来！” 牛文刚的声音很严肃，虽然他也觉得这广播操的形式大于作用，但毕竟事关他的业绩，不管怎么说，体育老师这个铁饭碗还是要好好保住的，他这个年纪的成年人其实选择没那么多。 牛老师本来长相就很唬人了，形容他身上背着十条人命似的也不为过，加上他这個严厉的语气，可把班上的学生们震慑的不轻，连徐采苓都怀疑刚刚牛老师还看似挺好说话的样子是不是幻觉了…… “各自列好队伍，前后左右散开一臂距离！” “……” 哗啦啦，大家赶紧听话散开位置站好。 “徐采苓，你是体育委员，伱站到最前面来，以后做操，你都要站在你们班最前面带操！” “哦哦，好……” 第一排最左边的少女，闻声连忙走了出来，独自站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我来演示一遍，别走神啊，给我好好看，好好学！” 牛文刚很会利用自己相貌唬人的优势，这使得他温和的性格，在教导这群顽皮年纪的学生时，轻松很多。 他走到了大家视野最宽敞的前方，一边念着口令，一边用缓慢的速度，演示起了《时代在召唤》这套广播体操的动作。 早上那会儿，大家都已经看过初二初三年级的学生做过操了，对于这套羞耻的体操动作印象深刻，也打心眼里不想学、不想做。 可却没想到，同样的动作，不同的人做出来，竟然有不同的效果。 这会儿看牛老师的体操动作时，总觉得是那么的充满力量感，宛如钢铁巨人似的，看似笨重的身躯，却灵活有力地在打拳、踢腿、跑跳，莫名有种在练武的感觉似的！ 方为眨了眨眼睛，也有些惊讶…… 大概是每个人不同的性格气质，导致表现出来了这截然不同的视觉效果？ 很快，牛老师便把体操完整地演示了一遍。 他转过身来面向大家。 “都看清楚了吧？” “看清楚了——” “动作不难学，也不会很难看，关键看你们自己怎么想，你要是觉得害羞，你的动作就伸展不开来，变得像小姑娘似的忸忸怩怩、畏手畏脚，眼神东张西望看啥呢？你是张柏芝还是谢霆锋啊？没人会看你！你越是不敢做动作，你做出来的动作就越难看！” “别小看广播体操，比大多数健身动作都靠谱呢，把操做好就足够满足你们日常健身的需求了，现在不收钱免费教，还嫌弃啥。” “好好练，好好学！来，都跟我一起开始练！1234、5678！2234、5678！……” 还别说，牛老师的这番话真起到了一些效果，原本羞于做动作的同学，这会儿也跟着他开始练习起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众人多少还是有些害羞的，觉得姿势张扬又外放，实在不符合从小刻在骨子里的关于内敛、谦逊的教育，但练着练着，也渐渐放开了不少，主要还是大家都在练，从众心理嘛，有人陪着自然就没那么羞耻了…… 独自站在队伍最前方的徐采苓就没人陪着了。 不过少女适应得相当快，她一开始也不好意思做动作，总感觉身后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整得她好害羞呀…… 但慢慢练下来，徐采苓发现这东西还蛮好玩的……蹦蹦跳跳什么的，感觉也没啥难度。 于是，随着心里最后的那点小负担散去，她在运动上的天赋就展示了出来，基本上牛老师演示的动作，她看一遍就会，练个两三遍就显得相当熟练了。 而熟练之后，她的自信心也起来了，整个人的性格气质，跟随着她的动作外放出来，却是跟牛老师截然不同的视觉效果，显得相当的阳光和活泼灵动。 再到后来，班上的其他同学也都不看牛老师的动作了，纷纷看着在队伍最前方的徐采苓学她的动作，毕竟背对着他们在练习的少女，动作不但很标准，而且人又漂亮，做广播操的时候非常赏心悦目。 夕阳光自西边的方向越过围墙，落在正在练习广播操的少女身上，将她染成金色。 她双手举高过头顶，然后弯腰触碰脚尖，再来几个腰部扭转，每个动作都显得流畅而富有节奏。 少女如小桃树一般柔韧的身体线条，得到了充分的展示，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步伐轻盈而有力。 她跳跃、踢腿、转体，每一个动作都与呼吸相协调，把身体的灵活性和控制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脑后那一簇短短的娇俏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摆动着，看起来青春靓丽极了。 这哪是在做广播体操呀，感觉跟跳舞似的！ 好一会儿，认真学操的徐采苓才回头，发现身后同学都在看她，害羞涌上心头，动作就有些走形了…… 心态还得练呀！ 要是能像方为那样厚脸皮就好了—— 少女心想。 …… 好在牛文刚也没有今天才教他们学做操，明天就让他们上台表演的意思，时间还有很多，慢慢来就是。 班上大部分同学的表现都中规中矩，称不上太满意，但胜在都还算配合。 牛老师唯一比较惊喜的，大概就是徐采苓这个体育委员了。 广播体操严格来说也是运动，本以为少女只是在跑步上比同龄人更优秀一些，却没想到她身体的协调能力和学习能力也是这么出色，确实是个运动的好苗子。 临近下课前的最后五分钟，牛老师把大家叫到一起，简单讲了几句： “广播操不难，但是你们得多练，以后每节课，我们都会像这样练操，要想早点自由活动的话，就早点配合一起把操练好，不然就一直练到你们都会为止。” “徐采苓，你的广播操做的很好，其他同学有不会的，你多带带他们。” “哦哦，好！” 少女爽快应下，帮助同学什么的，这是自己身为侠女应该做的事！ 关键是，这节体育课，她受到的表扬好多，整得她怪开心的！ 毕竟平时成绩也马马虎虎，哪有受过什么表扬呀…… “好了，下课吧，没事就早点回家去！” “……” 这会儿距离下课还有三五分钟呢，一般牛文刚的体育课是最后一节课的话，他都会这样提前三五分钟下课，当做是给这群少年少女们的小福利。 “怎么？都不想走啊？不是书包都带下来了吗？” “谢谢老师——！”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欢快地奔向自己丢在墙角的书包，有说有笑地，结着伴儿，往校门或者食堂的方向走去了。 不拖堂的，都是好老师； 而提前下课的牛老师……能叫大水牛吗，那是长得很壮的天使！ . . 第53章 约定 傍晚放学时分，校园内外弥漫着一种轻松的氛围，热烈了一整天的阳光，也逐渐收敛了锋芒，变得柔和而温暖。 提前下课带来的愉悦感，驱散了一整节严厉体育课带来的苦闷，连柳知意这样爱上课的好学生，这会儿的表情都变得轻松起来了。 方为看着少女表情的变化也觉得好笑，平日里跟她当同桌，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柳知意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哪像现在这般，有种大松一口气的感觉。 至于徐采苓的表情就更丰富多了，除了很高兴之外，看起来还有些充实的感觉，毕竟被表扬了嘛，也许是刚刚练习体操的后劲儿还没散去，少女走路都有种连蹦带跳的感觉似的。 “知意，你的书包！” “谢谢~” 菠萝岛小分队四人一起来到放书包的芒果树下。 徐采苓拎起柳知意的书包，忍不住感叹一声：“你的书包好重！里面都装了什么呀？” “没什么呀，就一些书，带过来看或者带回去看的。” “啊？有课外书吗。” “唔，应该也算课外书吧，有作文集和一些名著什么的。” “可在学校里不是要上课吗，哪里有时间看呀。” 徐采苓搞不懂她的时间是从什么地方挤出来的了，在她看来，除了上课之外，课间总得活动活动坐到发麻的小屁股吧、中午总得吃饭和午休吧，她也带了漫画书来看，可这样紧凑的课程安排下，除非上课偷偷看之外，连漫画她都感觉没时间看了。 “下课的时候看。” 柳知意就这样轻飘飘地说出来令人沉默的话。 方为倒还好，这两天下来也习惯了这个眼里只有书的女孩子；倒是把采苓和阿胜给干沉默了。 好一会儿，成绩拉胯二人组才感叹一句： “厉害！！” …… 柳知意体育是真的不太行，可连徐采苓都感觉有些重的书包，她拿在手里的时候，却一副很轻的样子，仿佛从小就适应了这样的负重，她把书包从采苓手里接过，然后手臂穿过书包带，背到了纤细的双肩后面，一副没有任何感觉到重的样子。 果然女生的体力永远是一个谜，也许她连体育课上的一颗铅球都拿不起来、却能轻松背着沉重的书包宛如无物；也许她连瓶盖都拧不动，但却能轻松拧下某人的天灵盖儿…… 四人拿了各自的书包后，又一起去围墙那边找自行车。 这会儿还没下课，他们是最早过来的，围墙树荫下停放的这些自行车围了里一圈外一圈，方为三人的自行车在靠里面的位置一点，要想把自行车推出来，还得先把外面卡着的几台自行车给挪开。 柳知意没有骑自行车，但她也很懂事没有在一旁干看着，主动帮忙一起挪车。 徐采苓解开了和方为车子锁在一起的u型锁。 也没有坐上她自己的车子，而是嘿嘿笑着，一副早就垂涎欲滴的样子，双手搭在了方为的车把子上。 “……干嘛呢？” “借我骑骑！我馋你车子好久了！” “不借。” “小气鬼！都第二天了，新车都变旧车了，借我骑骑！” “怕你给我撞坏了。” “开玩笑！我的骑车技术你还不放心？！我保准很温柔的骑！” “哎哎……？你轻点！小心别磕着了！” “放心吧，磕不着我。” “我说伱别磕着我的车！” “哎呀哎呀，行了行了，啰里吧嗦的！嘿嘿……” 少女终于得逞，美滋滋地把方为这辆有着骚气橙色的新车逮在了手里。 她就喜欢这样跟他一番拉扯后，在他一副无奈又痛苦的表情中，终于骑到他新车的心情，要是他答应的太爽快，反而骑起来的时候就没那么有意思了。 东华村三人小分队的‘坐骑’款式都差不多，很常见的学生自行车款式，前面有个车篮子、右把手边有個车铃铛、后面有个车架子、在后轮毂那里，还额外加装了一副垫脚的脚踏，这是方便载人的时候，坐后面的人垫脚用的，这年头作为岛上最常用最普遍的交通工具，很多人的自行车后面都会多加一副脚踏。 三人的坐骑唯一区别比较大的，就是车身的颜色了，徐采苓的车子是浅绿色的，方元胜的车子是天蓝色的，而方为的车子则是相当骚气的橙色。 校内不允许骑车，一起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口之后，徐采苓就忍不住对方为的坐骑动手动脚了。 首先，肯定是要调一下座包的高度。 两人虽然身高差不多，但就腿的长度比例来说，徐采苓的腿是要修长好多的。 “你平时骑这么低，不会累啊？” 徐采苓唰地一下，把他的座包高度提高了一截，大概到她坐在上面时，脚尖能勉强够到地的范围，毕竟是骑车高手嘛，她不需要像柳知意早上练车那会儿那样，要把座包放得很低来提升安全感。 “老实点骑，别看着坑还给我特地怼上去。” 方为无奈，少女平日里可供玩乐的东西也不多，他这新车不让她拿去爽一次是不会罢休的。 这会儿也到了放学时间了，校门口这里还是挺热闹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进出，街上自行车铃声此起彼伏，之前三人一起买过冰棍的那个老大爷也很会做生意，老早就推着他那二八大杠自行车，载着存放冰棍的泡沫箱在这里候着了。 “卖冰棍儿咯！绿豆红豆凉粉豆花——！卖冰棍儿咯！绿豆红豆凉粉豆花——！” 事实上，昨天那会儿，卖冰棍儿的老大爷也在，昨天老大爷的吆喝声，少年少女们还能忍住，但毕竟今天刚上完体育课嘛，运动完后又累又热又饿，他这一声声叫卖冰棍儿的声音，多少有些不近人情了。 徐采苓忍不住了。 她摸了摸兜里的零钱，盘算一下应该刚好够，于是便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方为、柳知意和阿胜。 “我请你们吃冰棍啊！” “诶？不用了吧，回去差不多也吃饭了，采苓你想吃你自己买就好了。” “我请我请！上次方为请我们，这次我请你们！” 大概也有今天心情不错的缘故吧，囊中羞涩的少女决定少看两期的漫画书，今天的冰棍也不能错过。 见她坚持，方为和阿胜也就不客气了，三人从小就一块儿长大，偶尔嘴馋的时候，便这样你请我或者我请你再或者大家一起拿零钱凑一凑。 “那我要绿豆的。”方为说。 “我也要绿豆的！”阿胜说。 柳知意没说话，只是在一旁等待他们买冰棍儿。 “知意你呢？”大方的徐老板自然不会忘了她。 “啊？”柳知意愣了愣。 “你想吃什么冰棍儿？今天我请客哦！” “我……” 柳知意本没想到自己也有份儿，正想客气婉拒的时候，又见三人都微笑着看她，等待她的说话。 她倒不是嘴馋，大概是这份心意有些无法拒绝吧，最终也学他们那样，跟卖冰棍儿的老伯，朗声说： “那、我要红豆……不，我也要绿豆！” 在做出了跟三位小伙伴同样的选择后，少女心里的压力莫名地一轻，俏脸也露出了跟他们一样的笑容。 很快，嘴里叼着一根冰棍儿，手里拿着三根冰棍儿的徐采苓，回到了三人这边，分别把手里的绿豆冰棍递给他们。 “知意快快，赶紧趁凉吃！” “谢谢……” “知意你又来！你看方为和阿胜他们都不说。” “唔……” 柳知意苦恼，可想了老半天，除了说谢谢之外，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采苓你这话就不对了，我的谢谢只是没说出口而已，其实我心里面早就说了一百句了！”阿胜嘿嘿笑道。 “吃你的冰棍去吧，下次轮到你请了！” “好好好，下次我请大家吃！也是下次这样上完体育课放学请，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方为点头认同。 正在三人一边吃着冰棍儿，一边讨论把以后每周二、这个体育课下课后轮流请吃冰棍的事定下的时候，一道小小的声音响起： “那下下周，我请……” 很多时候，柳知意不说话时，总会让人不小心遗忘了她的存在，闻声，三个小伙伴就朝她看了过去。 斯斯文文舔着冰棍儿的少女愣了愣，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可以吗……” “可以！有人请客当然可以啊！哪有不可以的？！” “那咱们就这样说好了，以后每周这会儿下体育课了，轮流请客！” 这种约定，对于方为采苓阿胜三人来说，似乎是再正常普通不过的事； 但对一向独来独往的柳知意来说，就感觉很新奇了。 说出来不怕他们仨笑话，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接受来自同学朋友的请客。 哪怕请她吃的，只是这么一根再普通不过的冰棍儿。 这种看似幼稚又随意的口头约定，柳知意却记得相当认真。 大概并不是因为吃冰棍这件事本身，而是借由这种约定，带来的彼此间更亲密的联系吧…… 这个约定的背后，可不就是在说——以后我们都会一起回家么。 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互相请吃冰棍儿…… 甜丝丝冰冰凉的感觉在她的口腔弥散开来，仿佛整个夏天都浓缩在这小小的冰棍之中。 少女的目光有些出神。 大概…… 她是真的在这里，在这个遥远又陌生的小海岛上，拥有好朋友了。 . . 第54章 这叫亲上加亲 四个少年少女，每个人吃冰棍的姿态都各不相同。 阿胜嘴巴大，直接一整根冰棍塞嘴里嗦； 徐采苓是连咬带舔的，喜欢先吃早餐再刷牙的她，连吃冰棍的顺序都跟正常人不一样，她是先从下面吃的，因为下面比较厚实； 方为是咬下一块在嘴里嚼的，过于凉的冰块儿让他像是在吃某种很烫的食物似的，时不时还会倒吸气； 柳知意就斯文多了，像小猫儿似的，从最上面的部分慢慢舔。 这就导致了他们仨都吃完了手里的冰棍儿，柳知意的冰棍儿还没吃完。 少女这才有了紧迫感，可嘴巴不大，冰棍儿又太凉，她总是吃不快的。 “知意不用急，你又不用骑车，慢慢吃就好了。” “好……” 柳知意这才放慢了速度。 徐采苓屈指一弹，将手里的冰棍小木片弹飞出去好远，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抬起修长的腿儿，跨坐到方为的骚橙色新车上。 “走了，回家！” 正准备上自己的方为还愣了愣，无语道：“你别那么熟练好不好？整得我的车跟你的车似的！” “你的车在那儿！” “okok，你是老板，听你的。” 方为也骑上了她那台浅绿色的自行车。 “知意，伱要坐方为的车还是坐我的车啊？”徐采苓回头问道。 “……” 柳知意莫名其妙地被拉入到了这个哲学问题的思考中。 她一只手拿着冰棍儿，站在原地傻愣愣地看着，一时间分不清采苓说的‘你要坐方为的车还是坐我的车’，指的是她要坐的自行车归属本身，还是她要谁来载她…… “那我坐你的车吧。” “好吧，那就让方为载你吧！” “？？？” 咱俩的脑回路到底是谁出了错呀？我、我没想让方为载我呀！ 柳知意不像徐采苓跟方为之间那么不分性别般的亲近，对她而言，坐女孩子的车，肯定更好接受一些的。 于是连忙改口道：“我、我说的是，要坐方为的车。” “噢噢，那你就来我这儿吧，我载你！眼光不错哦，我的技术比方为好多了！” “……” 柳知意这才走了过来，抬起腿跨坐到了徐采苓的自行车……哦不，是方为的自行车后面……反正、她不知道到底是谁的车了！ “坐稳了哦？” 在她面前的少女回头问了一句，接着把车篮子里的鸭舌帽拿出来，戴在脑袋上，帽子的边缘紧压着她短短的小马尾，她捏着帽檐，像是要准备起飞似的，调整了一下帽檐的角度，挡住斜照而下的夕阳光，在她一双漂亮灵动的大眼睛上投下一片阴影。 “……” 本来柳知意是双手扶着车架子的，见状也有些怕怕的，忍不住将双手扶在了少女纤细的腰肢上，将她抱紧。 “冲！” “？” 方为见到徐采苓的起飞姿态，眼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靠！我都舍不得用力踩，徐采苓你这家伙，把我的新车站起来蹬啊？！ 还没等他说话，载着柳知意的徐采苓，站起来蹬着他的新车，咻地一下就从他和阿胜身边窜了出去，眨眼间就骑出去好远了，这才传来她得意忘形的声音： “方为！你的新车好润！好好骑！！” “你给我轻点骑啊！” “啊啊啊——” 这一声是柳知意发出来的，她有些后悔为啥不坐方为的车了……不对，采苓的车了……哎呀！反正这会儿跟坐过山车似的，她的肾上腺素也跟着飙升了起来，迎面吹来的汹涌的风，把她长长的头发丝吹得在身后乱舞。 向来斯文安静的少女，吓得闭上了眼睛，小心脏怦怦乱跳，死死的抱着徐采苓的腰，只感觉自己绑在火箭之上，下一秒就要飞出地球，冲向太空似的。 好一会儿，徐采苓过足了新车瘾，车速这才渐渐慢了下来，这时已经骑行到白潭大桥上面了。 迎面吹来的风，夹带了浓郁的海水气息，耳边有海浪冲击礁石的声音，海鸥在头顶鸣叫盘旋，惊魂未定的柳知意这才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喧闹的小镇早已远去，傍晚的海边美景映入眼帘，伴随着还未平静的激烈心跳，柳知意微微有些出神。 实话说……还怪刺激的！！ 这是她在沪海从未有过的体验，毕竟大城市车多人多、路况又复杂，自然是不能这样耍的。 “啊，过瘾！知意，感觉怎么样？” “……过瘾。” “那等我休息一会儿，咱们一口气冲回到家里！” “啊？不要了不要了……” 刺激好玩归刺激好玩，柳知意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体验一次就够了…… 自行车放慢了速度，两少女也回头瞅了瞅，方为和阿胜跟在她们身后不远处，见她们放慢了速度，哥俩也放慢了速度，也没着急追赶，就正常的速度保持着，一点点靠近过来。 一边悠哉悠哉地骑着等他们，俩少女也随意地闲聊着。 “知意，你坐过出租车吗？” “嗯，坐过。” “是怎么样坐的呀？很贵吗？” 岛内没有出租车，甚至连私家车都没有，徐采苓对这些大城市里的东西，总是感到新鲜和好奇的。 但莫名的吧，你让她真去大城市里生活，她内心深处又似乎不太愿意，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去到那里肯定寸步难行，她可听姐姐说过呢，出租车好贵好贵，姐姐当时刚去沪海时坐了一次，被宰了好多钱，后面就再也不敢坐了，公交也不像这里那样，想让司机在哪里停就哪里停、坐地铁也好麻烦的样子…… “采苓，你想去吗？”柳知意好奇道。 “想啊！” “去做什么呀。” “额……不知道，就只是想去看看！” 徐采苓回答完，才想起，这個问题之前也回答过方为，连答案都一模一样。 大概这就是她真实的想法吧，虽然不知道去那里干什么、也没打算一直在那里，但就是想去看看，看看而已。 柳知意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也知道徐采苓对远方的那些地方很好奇，像是上次问她少年宫和科技馆的事一样，她也不介意跟采苓多说一点，因为她发现，哪怕这些在自己看来很没营养、很常识的东西，这位从小生长在海岛长大的少女，却听得津津有味、相当感兴趣。 “出租车是很贵的，而且有些司机很坏，看到你是外地人，就会故意带你兜圈圈绕路，不过坐出租还是很方便的，路边看到有空车，招手就停啦。” “是啊！我姐姐说她也被坑过！但没办法、又不认识路，要是有个地图导航什么的就好了！那知意你们平时都坐什么啊？公交吗？” “嗯，公交地铁啊比较多。” “地铁真的在地下吗？” “对啊，不过有些路段，也可能在地面上，就跟火车似的。” “那坐地铁是怎么坐，是不是好麻烦？” “不麻烦的，你可以办个地铁卡，坐地铁刷卡就行了，要是买票就要麻烦一点。” “唔，嘿嘿……不太懂。” 徐采苓憨憨地笑了笑，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楚，在大城市里生活究竟是变得更麻烦了还是方便了，总之大城市对她而言就像是个谜似的，这个谜的结果究竟是什么，她其实不那么在意，保持着朦朦胧胧的神秘感和憧憬，似乎也挺好。 毕竟，如今的她，还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 那么，在那么远的地方生活过的柳知意，在她眼中就十分厉害了。 “知意，你知道吗，不只是我，你在我们班很多同学眼中都很厉害！” “啊？我吗？厉、厉害？” “对啊，像佩佩啊、雨珊啊，大家都有聊过你，因为你一看就是从大城市里来的人，跟我们很不一样的样子，然后又超级冷、超级帅！” “额……” 柳知意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会给班上同学造成了这种‘她很厉害’的错觉，毕竟她除了跟东华村三人小分队关系比较好之外，跟其他同学基本没接触。 事实上，在她眼中，真要选一个厉害的人，大概是像方为或者采苓这样的吧…… 他们不但对岛上‘复杂’的人际交往信手拈来，在学校里自身也有很拿得出手的地方，有胜任班干部的能力，就算在家里，那些令她感到手足无措的家务活儿，他们也能轻松拿捏。 相比起他们来，柳知意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任何一点值得称赞的地方了……同样是来自大城市，文老师才是真正厉害的人，而她只不过是，命运里有些过分的玩笑话罢了…… “知意知意。” “嗯？” 前方少女的问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你这两天没有跟班上其他同学玩儿吗？” “没……” “诶？为什么啊，你把他们都孤立了吗？” 徐采苓表情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毕竟知意这么冷这么酷，一个人把全班都孤立……似乎也好帅啊！！ “没、没有啦！” 柳知意俏脸一红，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支支吾吾道：“我只是不太擅长跟别人打交道……” “这样啊。” 善于交际的徐采苓倒也没嘲笑她，只是帮她圆回话题道：“没关系啦，我爷爷也说过，朋友在精不在多！我的朋友也很少的，也就跟你、跟方为、阿胜、佩佩、小慧、雨珊、文婷……他们玩得比较好而已！” 柳知意：“……” 等等……你念出来的名字起码有十多个了好吧！！ “我也算嘛？”柳知意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什么话！当然算啦！我们不但是朋友，而且是同岛的、而且是同学、而且还做过一小时的同桌、而且名字还都是柳叔公取的，这叫，亲上加亲！！” 徐采苓夸张地形容着，柳知意也被她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 …… 随着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方为和阿胜也终于是慢吞吞地骑着车追赶上了俩少女。 四人一起闲聊着，一起骑过了白潭大桥、环岛的小道、渔船停靠的码头…… 傍晚的风吹散了飘起的炊烟，熟悉的村庄浮现在了眼前。 这次，柳知意就没有出神了，从下白潭大桥开始，她就努力地在认路。 说出来怕是都会被人笑话、自己回家上学的路都不认得，还得一同的小伙伴来带她回家…… 好在柳知意也不是什么路痴，只不过向来宅家的她对道路不太熟悉而已，事实上这一路也没啥好认的，基本就这一条道儿，不像城里那么错综复杂。 远远地，柳知意就看到了院子门前正拿着扫帚扫地的爷爷。 三辆自行车在面前刹停的时候，柳叔公还愣了愣，抬头就看到自己的孙女儿，从徐采苓的车后座上下来了。 “阿公。” “柳叔公！” “诶好好，都放学回来啦？采苓、阿为、阿胜，麻烦你们又送知意这趟了。” “不麻烦，都顺路的啦！” 说是这么说，但面前这位老长辈总是客气，聊着聊着，又要留他们仨在家里吃饭。 “叔公不用！我阿妈他们都在家里做好饭了！” “那这些花生你们带一些回去吃。” 柳叔公不容分说，把院子里晾晒着水煮花生的簸箕拿了过来，也没有袋子啥的装，就只好抓着花生往少年少女们的衣兜裤兜里面塞，塞到鼓鼓囊囊为止。 岛内不少人家都有种花生，柳叔公自己也有种，种的不多，榨油是不够了，也就留着平日里当零食吃。 做法也很简单，花生带壳一起放大锅里加盐水煮，煮好之后拿到院子晾干，就能放很久了。 这也是少年少女们记忆里最常见的小吃食，外面买的水煮花生都不好吃，因为都是为了图效率，煮完之后直接烘干的，吃起来味道差很远。 柳叔公都直接上手把花生塞兜里了，方为采苓阿胜不拿也得拿了。 “好吃！谢谢叔公！” “客气啥，好吃叔公这儿还有，我再给你们拿点……” “够了够了！叔公，裤袋装不下了！” “那塞书包里去……” “叔公！我们走了！” 眼见柳叔公来真的，三人吓得落荒而逃。 裤兜里的花生装得太满，一路走一路掉，三人只好又停下车，小松鼠似的弯腰在路上捡…… . . 第55章 当儿子我最有经验 相比于大城市里的孩子，在乡下长大的孩子童年要自由很多。 无论是他们去游泳也好、赶海也好、钓鱼也好、还是去抓知了、掏鸟窝也好，父母一般都懒得管，并不会因为他们啥时候一大早就跑出去、或者回来的时候晚了点而过于担心，毕竟小岛就那么大，跑也跑不到哪儿去，除非晚饭都做好了还没有回家，那就铁定会挨一顿批评了。 毕竟没有什么比准时回家吃饭更重要的事情了。 两辆自行车从狭窄乡道的拐角处出现，并排骑行着，最后在两座紧挨着的院子门前停下。 “方为，你的车真润！要不以后咱俩都换着骑好了！” “想屁吃呢你，拿旧车换我新车这种话也说得出来？快点下车还给我。” “小气鬼！” “闭嘴。” 少女略略略地跟他做了个鬼脸，这才把两人换骑的自行车换了过来。 “待会儿吃完饭一起去溜达不？” “不去，你作业都做了？” “……！！” 徐采苓脸色凝重，大概是漫长的暑假过得太舒坦了，以至于刚开学这会儿，都忘了还有作业这回事儿。 两人的座位隔得远，方为也不知道徐采苓这两天上课上的怎么样，不求她有多认真听课，只要上课没有偷偷在看漫画，就算是进步了。 跟她两辈子加起来认识那么久，方为也知道采苓这丫头其实并不笨，很多时候心思都机灵细腻得很哩，这偏偏这份心思没在学习上面，换做自己是她老爹，多少也会被气死的。 可这也没啥办法，学习这种事本来就是靠自觉更多，强迫也强迫不来，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都一样，说得多了反而激起叛逆，总是要根据每个人不同的性格来采取不同的策略的，不能盲目认为严管严教就是教育圣经。 对于自己这位小青梅的性格，方为再了解不过了，说是比她老爸老妈对她还了解都不过分。 说句不要脸的话，方为自认为自己在她心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从小她就是他身边的跟屁虫，很多时候，徐采苓都会以他为标准，而且对他也相当的信任。 那么这种情况下，方为只需要做好自己这個榜样就行了，总会潜移默化地给她带来影响和改变的。 思她所思，想她所想。 理解，其实是一种比血缘关系更近的距离，但却是一种比血缘关系更难拥有的东西。 “那你的作业做了没？”徐采苓问。 “还没呢。” 听方为这么一说，少女顿时松了口气，凝重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 “那晚上我们一起做作业好了！你不准偷偷先做！” “嘿，我就要偷偷先做。” “你！” 还没等少女修长的腿儿一脚踹过来，方为就笑着躲开，打开院子门回到了家中。 熟悉的小院儿，里面停放着老爸的摩托车、老妈的自行车，客厅的门打开着，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电视机声音，屋顶烟囱飘起炊烟，隐隐还能听见厨房里锅铲碰撞的声音。 方为停好单车，从鼓鼓囊囊的裤袋里摸出几颗咸干花生剥着吃，花生壳捏在手里，像弹玻璃球似的，屈指一弹，花生壳就打着旋儿飞出去好远，然后精准地落到趴在围墙上懒洋洋睡觉的猫头上。 “喵？” 七月抬起头，无聊地看了他一眼。 “整天睡，睡醒了晚上又跑出去野是吧？” “喵……” “下来。” 虎头虎脑的大狸花猫，从围墙上蹦了下来，七月的体型比一般的狸花猫大一整圈，这会儿足足都有十二斤了，肥肥壮壮的它落到地面上，却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方为不知道在岛上的猫猫圈子里，七月是不是有什么‘丧彪’‘霸虎’之类的江湖外号，总之在外头见到它在鬼混的时候，他也给它面子，没有叫它小名，倒是这臭家伙经常装不认识他，高冷的很。 在家里就不会了，这位菠萝岛猫猫头头跟小甜甜似的，随叫随到，拱着大脑袋亲昵地蹭蹭方为的腿，还是个死夹子呢，‘喵~喵~喵~’的。 “伱要是再把别人家猫揍了，哪天被人抓住打瘸了腿，看我管你不。” “喵~” 方为使劲儿揉了它一把，然后把它丢到一边。 走进屋里，老爸正在看电视，事实上电视也没怎么看，纯开着当个背景音乐。 方先锋这会儿，正像个小学生写作业一样，弯腰在茶几的小本子上写写算算什么，一旁的计算器按得哔哔作响：[归零！归零！] 方为知道，他这是在算账呢，毕竟是个鱼贩子，每天收工后都要把今天的账目仔细统计一下。 老爸也就小学文化水平而已，初中都没上过，老妈比他读的书多一点，也就真多一点而已，读完了初一才辍学，这是他们那代人非常普遍的现象，甚至很多老爸的同龄人，连小学都没有上完。 由此可见，柳知意的爸爸，作为那个年代县里的第一位大学生，含金量有多高了。 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可不比后世满大街的大学生，那时候可真的是香饽饽，即便是放到千禧年这会儿，大学生也依旧相当珍贵，谁家出了大学生，整个岛都知道。 柳知意的老爸在沪海做什么工作，方为不太清楚，但他能在沪海安家生活，对于一个偏远贫穷的小海岛出身的人来说，就已经是个顶了不起的人了。 听到动静，正在算账的方先锋抬起头来看了看。 “回来了？” “嗯，爸，算账呢？” “对啊，我都算好几遍了，有八毛钱怎么都对不上，奇怪……” 可别小看这八毛，平常在码头收鱼的时候，计价都是要精确到分的，要是多了这八毛倒还好，要是少了这八毛，估计老头得念叨一晚上的。 老爸的账本只有他自己能看懂，记录的毫无章法又混乱，反正方为是帮不上忙了。 方为正想着说些什么提醒时，老头一拍大腿，整个人的表情都轻松起来了。 “对上了？” “对上了，这有条数我给记重了！” 方先锋如释重负，这要是少八块钱啥的，他反而不会找的那么辛苦，毕竟数额大，肯定容易找出来问题，最怕就是这种几分几毛的，有时候错记或者漏记，对账时得头疼老半天。 方为好气又好笑，说道：“要不改天我去书店，给你借本会计的书看看学学，爸你这账本写得乱七八糟的，我都看不懂。” “你看不懂不是正常，我能看懂就行了。” “总得规范点啊，账目多的时候，你咋整？” “我又没读过书，你让我学我也学不明白啊，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还不是一样没出过错？” “又来了是吧，经验主义是吧。” “……” 儿子的话，让老父亲陷入了沉思。 好一会儿，他才皱眉无奈道：“关键是你说的那些书我也看不懂啊，我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干啥？” “此言差矣！有心学习什么时候都不晚，之前央视报道的那个企业家，人家宗庆后42岁了才开始白手起家呢，之前不也是个农民工人？做过农活、修过大坝、挑过大粪、现在人家的企业做的多大。” “娃哈哈那个？” “对啊，爸你才三十八岁，还年轻，大好前途有的是！” “呵呵，你这么一说还挺像回事儿。” “我说真的，爸你真该抽空去学习财务上面的东西，光看书肯定没用，但你有的是实践机会啊，边看边学，怎么就学不会了？” “有道理。” “那行，改天我去书店给你借几本书回来，省得你晚上没事在打游戏，魂斗罗还没玩腻？” “游戏还是要打的，累了一整天了都……” “少打点，干点正事。” “行吧……” 方先锋顿感惭愧，又想到什么，他愣了愣……不对呀！你他娘的！到底谁才是老子啊！怎么这臭小子还反过来教训他了？！ 可偏偏这小子说的有理有据，逻辑清晰，他还找不到反驳的地方。 不是、我也当过儿子啊，跟我家老子相处时我像儿子也就算了；现在我终于当了老子，怎么跟我家儿子相处时，我还是像儿子？ 满头的问号和某种倒反天罡的事实，可把方先锋郁闷得不轻，差点一拍桌子叛逆了都。 “你小子，上哪学得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师教的，我们新班主任是大城市来的，见过大世面，她最常说的就是，学习就像是种树，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 方先锋将信将疑地瞥了他一眼，自家这臭小子从小就比别人成熟，这么多年也早就习惯了，也许是从没体会过当爹的烦恼，比起同龄人来，三十八岁的他倒似乎显得心态都年轻很多。 “那改天你们老师来家访，我得好好跟人家请教一下。” 把儿子对他的教训转变为老师的教训，老父亲顿时觉得好接受多了。 方为倒是无所谓，乡下人对老师都尊重的很，怕是哪天文素素真来家访，老头除了客气之外，也不知道说什么话了。 这年头乡镇里的中小学老师，经常会组织老师到学生家里家访，说是家访，其实跟做客聊天也差不多。 原本应该待在学校里的老师，出现在自己家里，这种感觉怪奇妙的，方为还记得上辈子小时候，老师来家访时，自己都不好意思出来客厅一起坐，偷偷躲在房间里偷听老师和老爸他们讲话。 很多家长也会趁这个机会给老师送点东西，都是村里人家，送的东西无非是一些鸡蛋呀、青菜呀、咸鱼呀、自己做的萝卜干、咸干花生之类的东西，也并非是什么送礼办事的意思，只是对老师的人情和感谢罢了，当然了，大部分情况，老师也不会收，实在推辞不掉时，顶多抓一把花生也就不再多拿了。 见方为像小松鼠似的，从鼓鼓囊囊的裤兜里，掏出一大堆的咸干花生放到茶几上，方先锋还愣了愣，好奇道： “你上哪儿弄了这么多花生？” “您老师送的。” “……哈？什么我老师……哪个老师？住隔壁沙阳村的柳叔？” “对啊，就是柳叔公给的。” 好家伙，他都没来得及给老师送礼呢，这臭小子倒好，反而把礼从老师家往自己兜里拿？ “你小子是一点不客气啊！” “哎哎、爸！柳叔公硬塞的！我哪敢随便拿人家东西，不是你教的嘛，我都记着呢。” “……柳叔怎么给你这么多花生？” 方为便简单把事情说了下。 柳学纶，也就是柳知意爸爸的事，方先锋是听说了的，毕竟小岛就那么大，事情发生没多久，乡里乡亲的便都知道了，但还是听了方为说起，他才知道柳知意现在跟他们同班，而且还是这小子的同桌。 柳学纶和方先锋是同龄人，也是小学同学，儿时也是很好的玩伴，只是方先锋读书不行，后来辍学之后，两人的人生轨迹就渐渐错开了。 但无论怎么说，对于曾经这位轰动整个乡县的大学生，方先锋都是相当敬佩的，发生这种事，也同样感到遗憾和惋惜。 甚至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去想，要是当年阿纶没有读那么多的书、没有见过那么多的世面，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方先锋不知道，但如果当年这个出去的机会是摆在他面前的话…… 呵呵，想多了，这种机会压根就掉不到他头上。他只不过是个读书不行、也没啥特长的平凡人，跟生活在这个岛上的绝大部分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经过几年的辛劳，娶了个满意的媳妇，生了个懂事的儿子，日子就这么平平凡凡的过着，早已没了再出去的心思了。 方先锋从红塔山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许久才语重心长地说道： “人家柳知意也不容易，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帮衬她是应该的，更别说柳叔以前还是我老师，下次可不许再拿人家东西了。” “知道了爸。” 道理方为自然懂，面对老爸的教育，他也没有丝毫反驳的意思，毕竟老爸有老爸的照拂、柳叔公有柳叔公的客气，这样的拉拉扯扯，大概就是所谓的乡里人情吧。 “好好读书！学学你柳叔，他当年、可是相当了不起的人，你以后有机会，趁早也出去闯荡闯荡，别像你爸我这样，一辈子窝在这巴掌大的地方里。” 或许方先锋自己已经没有了出去的心思，但依旧这样告诉着自己的儿子。 “知道了爸。” “吃饭了——” 厨房里传来了田喜兰的声音。 方先锋起身，掐灭了还剩半根的烟。 . . 第56章 ABCDEFG~ 昨天的晚饭还有一道红烧小杂鱼，今天的餐桌上，就全是贻贝了。 一盘贻贝炒鸡蛋、一盘白灼贻贝、一盘蒜蓉蒸贻贝，还有一盆贻贝豆腐汤。 不用猜也知道，这些贻贝肯定是跟昨天一样，老爸在养殖办试验田那里搞回来的，毕竟这会儿也正好是贻贝上市的季节，试验田不算很大，但也占了五亩的海域，加上改良过后的这些厚壳贝产量很高，五亩海域也能产个四五十吨出来的。 关于贻贝养殖的事，方先锋暂时还没有做出决定，不过想来这份心思也是越来越明确了，这几天他闲着没事就往养殖办那边跑。 “爸，你这些贻贝是跟他们买的？” “就这点东西，他们好意思收我钱？！吃吃，多换点吃法尝尝！” 方为笑了笑，夹起一块贻贝炒鸡蛋送进嘴里。 对于海边人来说，贻贝自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毕竟是季节性的水产，平日里吃的也不算很多，还谈不上吃腻，赶在上市这会儿，两毛钱就能在码头买到一斤，就是贝壳类的海产，看起来挺多的，但实际上吃起来没多少就是了，当然了，要是送到内陆里去零售，价格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不知道是老妈的手艺更好了，还是这些天的跑步锻炼消耗了体力，刺激了胃口，方为感觉自己的饭量比之前大了一些。 以往最多吃两碗饭也就饱了，现在得多吃半碗才能感觉饱。 饭后，老妈回厨房收拾碗筷，老爸就轻车熟路地拿着游戏卡插在红白机上面，再把线路接到电视上，开始玩起了魂斗罗。 对上儿子欲言又止的目光时，老头还有些心虚…… 这他能有什么办法嘛！大晚上的又没啥节目，他又不用做作业学习，电视也感觉没啥好看的，不玩游戏玩啥？ 都累了一整天了，还不准你爹我打打游戏？ 再说了，那什么学习财务方面的书，不也还没有嘛！ 这样一想，方先锋就心安理得下来了，噼里啪啦地玩起了他的魂斗罗。 没一会儿就掉了一条命，回头看向方为：“没事你就回房间看书去，你站我身后影响我发挥啊！” “菜，不要找借口。” “哎你这小子……” 方为好气又好笑，也没管他了，回房间拿了干净的衣服先去洗个澡。 不多时，便听见了老妈呵斥老爸的声音： “天天打游戏！有什么好玩的！还说这是给阿为买的，我看是你自己买来玩的吧！赶紧把电视给我换回来，我剧还没追完呢！” “哎哎……伱别拉我别拉我！好好好、那猪头有啥好看的……” “赶紧！要开始了！” “你别直接拔我卡啊！一会儿烧了！” 田喜兰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追剧，今年大火的《春光灿烂猪八戒》就是她每晚必追的剧，这年头的电视剧也不多，一部剧火了，就会反复地重播，暑假那会儿天天都是《西游记》，再过几年，暑假除了重播《西游记》之外，估计还少不了沉香劈山救母的《宝莲灯》呢。 舒畅可是方为少年时代的女神了，《宝莲灯》和《魔幻手机》他都不知道刷了几遍。 …… 洗完澡，方为拿着换洗下来的脏衣服和新发的两套校服在院子里洗。 一开始还没发现低矮围墙那头的徐采苓，她也在蹲在摇水井旁边洗衣服，等她洗完衣服站起来的时候，方为又在摇水井旁边蹲下去了，两人愣是没碰着面。 不过好在，少女洗完衣服晾好后，也没有着急回屋里去，而是在院子空旷的地方，伴随着清凉的月色和夜晚的微风，念叨着1234、5678；2234、5678……大晚上的跳起早操来了。 踢踢踏踏的动静，终于是引起了方为的注意。 他一边拧着衣服，一边站起身来看。 隔着低矮的围墙，邻居家的少女正在发泄着她永动机似的精力。 徐采苓也刚洗完澡，白天扎成马尾的齐肩小短发自然地披散着，没有用吹风机吹干，就这样半湿半干的状态，借由着莹白清凉的月色，竟也衬托得她小麦色的肌肤变得水灵起来了。 上身是一件宽松的t恤，下身是一条居家的小短裤，修长有致的双腿便从裤口延伸出来，相当柔韧均匀的腿部线条、一直延伸到踩着拖鞋的一双小脚丫子上。 她就这样蹦啊跳啊，很是认真，自己念节拍、然后做动作，没人看着她的时候，她的动作比在体育课时更加标准和流畅。 一遍跳完跳第二遍，徐采苓给自己增加了难度，她把节拍念得很快，然后动作也做得很快，这個速度下她惊讶地发现，原来广播操也挺难的诶！ 于是她跟自己较起了劲儿，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直到身后某个声音响起—— “你这是要飞到天上去呢？” 少女才刚跳起来，闻声在半空中愣是扭了下腰，转了半圈看过来。 这身体协调力……换别人估计得摔了。 但徐采苓半转体后，稳稳当当地又站住了。 “你干嘛！突然吓我！” “我洗衣服啊。” “那你就好好洗衣服啊！” “我在洗啊。” “你是不是偷看我很久了？” “嗯，看你在发癫。” “……我在练操，你才发癫呢。” 方为不理她，把洗好的衣服放进盆里，端着拿到晾衣杆这里晒。 被方为撞见自己发癫的事实，徐采苓也没好意思继续再跳了，刚刚用超级快的速度跳了好一会儿，她现在也感觉浑身酸痛酸痛的，才洗完澡不久呢，搞得又出了一些汗，等会儿进屋里再擦擦好了。 “方为。” “嗯？” “你觉得我跳的怎么样？” “verygood！” “威力古德？什么鬼啊……” “这是英语，意思是，非常好，非常棒，牛逼。” “……噢噢！我想起来了，英语老师上课时好像有说过这个！我们不是读完字母表嘛，她说威力古德，我还以为她说什么呢，原来是这样……” “是verygood，very~good~” “威力古德！” “……” 好吧，方为懒得纠正她的发音了，反正意思懂就行了。 徐采苓倒是挺高兴的，不但受到了方为对她跳操的肯定，还顺带学会了一句洋里洋气的英文。 从小在风景里长大的少女，没有欣赏头顶灿烂星空的心思，她就这样趴在围墙边儿上看邻居家的少年晾衣服。 一条细细的小腿儿在她身后屈起，脚尖点着地板轻轻摇晃，莹白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影子也轻轻摇晃。 徐采苓穿着短裤，倒也不担心院子里的蚊子咬她，因为她是蚊子绝缘体质，反正只要是跟方为一起在外面，蚊子绝对只咬方为的。 “你的衣服都没有拧干，挂上去湿哒哒的。” “从来不拧衣服的你还好意思说我？” “那不一样啊，我是直接不拧，但你是拧了却没拧干，那是不是就说明，我达到了我想要的效果，而你没有达到？” “……” 你别说，这臭丫头的一番话，还真把方为给问愣住了。 “中午那会儿，文老师叫你出去干嘛呀。” “没干嘛呀，就问问她这样上课的效果怎么样，你呢，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很有意思啊，文老师讲课跟其他老师完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唔……” 趴在围墙边上的少女歪着头思考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自我感觉还是很明显的： “至少我不会想打瞌睡！” “……” 那看来是真的很不一样了。 方为晾好了衣服，又双手在挂着的衣服下端用力拧了拧，把蓄集在上面的水再次拧掉一些，暂时就不会再滴答滴答地掉水下来了。 还没开始发育，力气不大，手掌也小，衣服拧不干也没办法…… 见他放好盆准备回屋里去，趴在围墙像猫儿似悠哉悠哉的少女就站不住了。 “你去干嘛呀。” “做作业啊，你的做完了？” “……不准偷偷先做！等我一起！！” “呵呵。” 方为没理她，然后突然趁她不注意，快速跑进屋子里。 “你偷袭！！” 徐采苓气坏了，赶忙从围墙边上跑开，也一溜烟地跑进了屋子里。 等两人再次碰面的时候，就是在各自房间的窗台上了。 方为本不想在窗台边做作业的，但没法，他不答应的话，窗户外面就会一直有纸团飞进来，只好学徐采苓那样，搬了小桌子和台灯过来，两人面对面的坐在窗台边上写作业看书了。 “噢！” 正在埋头做作业（走神）的少女，脑袋像电灯泡一闪似的，她抬起头惊讶道：“我忽然明白同窗是什么意思了！难怪以前的人会把同学叫同窗，我们这就算是同窗同学了吧？” “嗯。” “那知意是你的同桌，我是你的同窗？” “嗯。” “方为，你的字母表背会了吗？” “嗯。” “我问你呢，还嗯嗯嗯，你都没听我讲话！” “……不是，我是真的背会了啊，abcdefg……” “！！！” 少女突然汗流浃背了，明明两人正同窗学习呢，不应该是同样的进度吗，你居然会背了？！ “那《春》呢？” “还差一点，七七八八了。” “！！！” “字母表怎么背，它这发音好奇怪，跟拼音都不一样的……” “abcdefg~~hijklmn~~opq……” 方为没说话，只是给她唱了这么首字母歌。 徐采苓静静地听着。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原来是一个调诶…… 她忽然觉得，背字母表也没有那么难了…… . . 第57章 夜 “知意，这么晚了你推自行车上哪儿去？” “没，我就练练车……” “外头练吗？” “唔，院子里练一下就好了，阿公你回屋去吧，不用管我。” 这两天都是坐采苓的自行车通勤的，毕竟是很麻烦人家的事，虽然采苓方为他们并不介意，但向来脸皮薄的柳知意也是不愿一直这样下去的。 自然不是不想跟他们一起上学放学的意思，她只是想，自己也能早点跟他们一样，一同骑车上学和放学。 于是吃过晚饭洗了澡之后，她就在院子里练习起自行车。 夜晚这会儿，院子里很凉爽，没有高楼大厦的阻挡，空气里总是有着从远方吹来丝丝凉凉的微风。 抬头仰望时，便能看到没有光污染和雾霾的灿烂星空，每颗星星都仿佛触手可及似的，偶尔院子的角落里，还能看到掉下来的星星，那是飞舞着的萤火虫。 蛙叫声伴随着虫鸣，风吹动着树叶沙沙地响，事实上耳边到处都是世界的声音，却总给人一种万籁俱寂的感觉。 事实上，她家里确实挺安静的，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她和爷爷在家。 她在院子里练自行车，爷爷就在客厅里看书，带着一副镜片厚重的老花镜，粗糙干裂的手像院子里堆砌的柴木，翻书页的动作却很温柔，只是年纪大了，手没那么稳了，翻页的时候偶尔有些抖。 爷爷手里的书，比她这个孙女的年纪都要大，可能比她爸爸的年纪还大，是一本线装版的《红楼梦》，这么多年里，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却还在看。 柳知意自然也是看过的，但看得不多，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完了四大名著，真要说起来的话，《红楼梦》反而是她最不喜欢的一本，晦涩、难懂、复杂的人性、世态的炎凉、字里行间弥漫的悲剧，对初读红楼的她而言，阅读的趣味性远远比不上其他三本。 她天生聪颖，还记得那时候刚看完《红楼梦》，她就迫不及待地告诉爷爷，说自己只用了两天就看完了，爷爷没问她看懂了什么、甚至都没跟她聊书里的剧情、人物，只是笑着不在意地说：‘那你也只是听了个响。’ 她当时还挺不服气的，叽叽喳喳地跟爷爷说起自己的理解，爷爷也不点评或纠正，就只是笑笑。 只是听了个响么…… 现在想想，似乎确实是的，哪怕有好久没再捧起红楼了，但经历了一些事之后，她突然回想起自己当初对人物理解上的巨大偏颇，似乎突然从‘听了個响’的程度，看到了‘这个响是从哪里发出来、用什么方式发出来’ 后来，她再也不敢轻易说自己读懂某本书了，或许书本身只是冰山的一角，而在书的背后，才是真正庞大的东西—— 世界的运行规律，或者，跨越时间长河的浩瀚史诗。 在这些面前，人物只不过是一个个小小的投影罢了，把书捧在手里，一页页纸翻过去，就能翻过无数人的一生。 她喜欢看书，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这种乐趣是很多人无法想象的。 …… 院子不大，跟方为说的那样，在院子里练习自行车，是一件难度更高的事。 不过柳知意也没有出去练习的打算，这会儿正是夜晚，哪怕皎洁的月华依然将没有路灯的乡道照的明亮，但四周都是黑漆漆摇曳的树影，头顶是比海底更深邃的夜空，独自身处于这样的环境中，少女还是有些怕怕的。 所以，还是在院子里练习吧！ 她坐在自行车上面，沿着院子最长的对角线，从一个角，磕磕绊绊地骑行到另一个角，然后笨拙地、连搬带抬的，把车子一百八十度转身，再沿这条对角线骑回去。 除了练习骑车之外，柳知意也没有浪费时间，一边练习着，一边背诵今早学的课文《春》 不过只是六百多字的散文而已，两节语文课的时候，她看了几遍，又背了一下，基本这会儿也能轻松脱稿背诵了，纯当练习巩固一下。 同桌方为也很厉害呢，想来他肯定也早就背会了，决心要考第一的她，总不能太松懈才是。 至于其他的课堂作业，她老早就做完了，毕竟是没什么难度的东西，课间写一会儿也就搞定了。 真正令她头疼的，还是练习自行车啦！ 柳知意都不知道自己沿着这条对角线练习了多少遍了，一会儿调个头、一会儿调个头，练得她晕头转向的。 不过好在是有了点效果，勉勉强强地，也能双脚不落地的把这条短短的对角线骑完了，至于拐弯什么的嘛……肯定是因为院子太窄了，导致她施展不开！ 注意到客厅里的爷爷收起了书，柳知意也停下了自己的练习，将自行车重新推到屋檐下放好。 “不练啦？” “嗯，明早再练，阿公你准备睡了吗？” “是啊，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一会儿就睡了，知意你饿了吗，冰箱还有一个包子，阿公去厨房蒸热给你吃。” “不用，阿公，我不饿。” 对自己这位爷爷，柳知意相处的并不算特别多，只有年岁很小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工作忙，有把她接回老家来让爷爷带过。 后来她年纪大了些，回老家就比较少了，因为要上幼儿园、要上小学，偶然寒暑假还会去上补习班，加上交通很不方便，从沪海到这里，光是坐船都要五六个小时，便也只有每年的中秋和过年会和爸爸妈妈一起回来了。 每次回来的时候，爷爷都很高兴，几乎写在每一根灰白的头发丝上的高兴，会问她读书怎么样啦、又看了多少本书啦、比上次又长高了好多啦、想不想在老家多住几天啦等等。 说实话，曾经对于爷爷，柳知意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毕竟相处的很少，她只知道这是自己的爷爷、知道她和他之间的这份血缘亲情，但这之中代表的意义为何，她是懵懂的。 一直到爸爸妈妈出了事，她被爷爷接回了家，爷孙俩相依为命，她才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位老人对于她的意义—— 彼此都是对方最后的家人了。所有关于家的念想和期盼，都落在了对方的身上，这份沉甸甸的重量。 她能看出来，这位向来沉稳和蔼、还曾教书育人的老人，在面对这件事时的不知所措和迷茫，已经是准备安享晚年的他，却冷不防地要接过养育孙女的担子。 柳知意不知道爷爷在那些天里都在想些什么，但她知道，爷爷在各方面都尽量做到让她像在城里时那样习惯。 他会问她吃不吃宵夜、会买各种小吃食回来放到她桌面上、会问她喜欢吃什么菜、会经常陪她聊天、却又在话题即将涉及到爸爸妈妈时戛然而止…… 这些柳知意都知道，她也想过劝爷爷不用这样，她其实没有他想的那么脆弱，可见到爷爷小心翼翼的眼神时，她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或许对爷爷而言，做这些事会让他心里好受很多吧…… …… 事实上，柳良训也明白，毕竟这里是远离内陆的小海岛，无论他怎么做，都是不可能让孙女像是在沪海一样习惯的。 跟岛上大部分人家一样，家里是自建房，前几年的时候，儿子出钱重新把老屋翻建的。 还记得房子刚建好那会儿，请乡里邻居们过来吃席，都对他说‘阿纶有出息啊！自己在沪海买了房、老家也建了房！’，他也呵呵笑应着，脸上有光。 现在想想，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 阿纶走后，他托人把孙女和各种家具物件一起接回了这里。 当时他死活不愿意阿纶买的冰箱，现在搬回了家里； 洗衣机、电饭煲、空调，这些城市家庭才用得上的东西，都搬回了家里； 空调，他请人装在了孙女的房间中；洗衣机电饭煲微波炉这些，他还得让孙女来教他怎么用，学是终于学会了，却怎么用都不习惯。 时常看着家里多出来的这些物件，柳良训也有些恍惚，也不知自己是待在村里老家、还是终于答应了阿纶的话、跟他去了沪海生活。 在孙女长大成人之前，晚年大抵是无法安享的了。 阿纶沪海的那套房子，柳良训没有卖、也没有租出去，那是阿纶留给闺女的东西，他也替她留着，那是她的念想。 生活总还是要过的，都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柳良训哪还有那么多伤春悲秋的心思。 把孙女照顾好，就是他目前最大的心愿了。 …… 晚上九点半。 这在沪海或许才是夜生活的刚开始，但在这里，爷孙俩都准备熄灯睡觉了。 “知意，伱的校服要是明天还没干的话，记得不要穿啊，小心穿坏身子。” “嗯，知道了。” “那阿公回房睡了，你也早点睡吧，不要看书到太晚，对眼睛不好。” “好，我一会儿也睡了。” “热的话，你就开空调吧。” “没事，阿公，我不热。” “好。” 爷爷离开了她的房门口，不多时，柳知意便听到了关门关灯的声音，房门外的走廊变得昏暗起来。 家里便只剩她这一处光亮了。 但没多久，她房间的灯也熄灭了，因为她答应了爷爷要早睡。 没有开空调，倒不是舍不得电费，只是小海岛的夜晚清凉，不像高楼耸立的沪海那般闷热，在有风的天气里，是不太需要空调的。 少女平躺在床上，一旁的风扇轻轻地吹，她拉过被单的一角，盖住小肚子。 又过了一会儿，她换了侧躺的姿势，被单被她揉成了一团儿，抱在怀里。 睡不着的她，轻轻地又睁开了眼睛。 小海岛的夜晚很是奇妙。 窗外的月光把房间照的清亮，草丛间飞舞的萤火虫执着地发着微弱的光； 偶尔有风吹过，吹动窗外的枝条，它随风摇曳，垂下长长的影子。 蝉鸣也安静了下来，登场的是蛙叫和螽声的交响； 她甚至能幻听见远方海浪的声音、穿梭林间的风声。 刚开始的时候，她会想以前的事，渐渐的，思绪又跳跃到了这两天。 想想刚背下的课文，想想自己练习的自行车、想想采苓、方为、阿胜，他们这会儿在做什么呢…… 想着想着，她又想到以后的事情去了。 明天还能遇到跑步的方为么、采苓说周末带她去赶海，她还不知道海边什么能吃呢，要是捡了不能吃的东西回来，肯定会被笑死吧…… 就着这温柔的静谧，带着这些胡思乱想。 她悄悄地睡着了。 . . (再次感谢ruy16109同学的盟主呀！老板大气~！老板发大财~！) 第58章 有点感觉了 “喔~喔~~喔~~~！” 远方传来了鸡鸣声。 晨曦驱散了夜晚的薄雾，点亮了苍茫大海中的这座小岛。 比月华更明亮的光，透过窗户落进了房间里，把床上酣睡的少女，轮廓描绘得清晰。 不知道是被鸡鸣声叨扰，还是被光亮刺激，少女两排精致羽扇似的睫毛颤了颤，细细的眉毛也皱起，发出意犹未尽的哼唧声，在床上翻了个身，修长有致的双腿也绞了绞，半侧半趴着，把被单揉成一团儿抱在怀里。 终究还是醒来了的，只不过偷偷允许自己赖了下床。 毕竟，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睡得这么舒坦过了。 刚睡时的前半段还有梦，而后半段这无梦一觉到天亮。 柳知意翻身盘腿坐了起来，长长的秀发因为酣睡，此刻也呈现着慵懒的卷曲。 她半握拳，轻轻揉了揉眼睛，然后起身下床，站在窗户边，深深呼吸了一下外面清新的空气。 以往起床的时候，总感觉身体沉重、脑袋发雾，也许是昨晚睡了个饱，她这会儿莫名地感觉身体一片轻盈。 拿起小闹钟看了看，也只不过是早上五点钟而已。 距离七点半的上课时间还有很久很久，但柳知意也没有继续再赖床了，穿着拖鞋踢踏踢踏地走过来，关掉风扇，挂好蚊帐，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爷爷比她醒的还早，这会儿正在厨房里忙活着早餐，他拿着火钳子，把一大块烧红但没烧完的木头从柴火灶里夹了出来，放到一旁的空灶里面，锅里的白粥已经熬好了，不需要更多的柴火了，剩余的那点炭火慢慢炖一下，大米就足够的软烂。 眼看粥沫就要从锅里溢出来，他相当淡定地揭开锅盖，于是一团浓郁的白汽飘起，像是退潮的海浪似的，粥沫又缓缓地退回到了锅中继续咕噜咕噜翻涌。 “阿公。” 柳知意在厨房门口喊了他一声。 爷爷这才回头，笑问道：“这么早醒啦，不多睡一会儿？” “嗯，睡够啦，睡得早就醒得早。” “肚子饿了没，粥也好了，饿了就先吃，阿公去外面买几个包子回来。” “没事阿公，吃小咸鱼就好了。” “也不远，你先洗脸刷牙吧。” 爷爷总是怕她吃不好、吃不惯，其实柳知意不挑的，除了肥肉…… 村里是没有卖包子的，买包子得去附近的码头，确实也不远，昨天听方为说，他跑步的时候会经过码头才到沙滩看日出，沙阳村过去就是了。 爷爷走路慢，也怕耽误孙女吃早餐的时间，便骑着他那辆二八大杠的单车出去。 柳知意拗不过他，便也只好先来到院子这边刷牙洗脸了。 往摇水井里倒一杯水，她呼啦啦地摇两下，清凉的井水便流了出来，方为帮她换了個胶塞后，摇水井不会再漏水了。 她接满一杯水留好下次用，再用自己的漱口杯接了水开始刷牙。 连续几天都看见跑步的方为了，这会儿还没日出，但大概也是这个点左右，柳知意一边刷着牙，一边往乡道远处的那边看，好奇今天还会不会看见他。 暂时还没看到他。 倒是看到了一只趴在自己家围墙上的猫。 好肥好大的一只狸花猫啊…… 刚看到它的时候，柳知意还吓了一跳，毕竟猫儿的体色跟长了些苔的围墙差不多，它趴在上面一动不动的时候，她一下子还没注意到它呢。 她在看猫，猫也在看她。 “咪咪？喵喵？” 少女满嘴泡泡，忍不住出声逗逗猫儿。 可这高冷的大肥猫理都不理她，只是斜着眼睛白了她一眼，趴在围墙边上，自顾自地舔起爪爪，也洗了下猫脸。 “你迷路了吗？你是谁家的猫呀？” “……” 猫自然是不会回答她的。 于是柳知意胆子大了一些，她叼着牙刷，蹑手蹑脚地往围墙靠近过来。 猫就盯着她，直到她走到某个距离的时候，它才站起来，也没跑开，只是踏着优雅的猫步，在围墙上走了几步，跟她拉开距离。 柳知意不死心，又往它的方向靠近几步。 于是猫儿就又站起来走几步，就这样一直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高冷又戏谑的样子，可把想摸猫却又摸不着的少女急得心痒痒。 也不知道是她逼迫得太近了，还是有别的动静惊扰了猫。 大狸花猫突然支棱起耳朵听了听远方，然后像是在外头瞎玩的顽童怕被家长逮到似的，它忙不迭地从围墙上跳了下来，跑得好快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一直到它从眼前消失了，柳知意才回过神来，向来只有她‘高冷’别人，却没想到今天被一只猫给高冷了。 没摸到猫，稍稍有些可惜，柳知意继续回到摇水井旁边刷牙去了。 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了踏踏踏均匀有节奏的跑步声。 声音并不大，但在这样静谧的清晨里，显得格外清晰。 抬起头，视线往院子外面一瞧，果然是正在跑步的方为沿着乡道跑了过来。 毕竟是同学又是同桌，她跟方为间或许还没到跟采苓间那么亲近，但跟之前一样装作看不到大概是不行的。 柳知意想了想，便快速把嘴里的泡沫漱干净，打算跟他打声招呼。 想法很美好，可真即将要打招呼的时候，她却卡住了，思考着该怎么打招呼才好—— 说，早上好？ 说，你又在跑步啦？ 说，喂？ 还没等她思考完，方为就已经跑到了离她最近的那个点，距离近到她都能看清楚他脸上、脖子上的汗迹了。 “早啊！” 想象中，这句话应该是她喊出来的才对，可却被方为抢了台词。 少年就这样匀速跑动着，一边喘着气、一边流着汗，朝她抬起一只手挥了挥。 柳知意似乎得到了启发，也学他那样，准备抬起手来挥挥，然后说一句‘早啊！’ 想象中，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事实上她也这样去做了，可就是她的手才刚抬到一半，那句‘早啊’还卡在嗓子眼里呢，乡道那头的方为就已经头也不回地跑过去了。 “……” 好吧。 似乎这样也挺好的，人家那么随性自然，倒是自己显得忸怩了。 “早啊、早啊~早啊？早啊！早啊……” 少女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念着念着还被自己给逗笑了。 好蠢。 被人看到肯定会以为在发神经吧…… 她回到了摇水井旁边，弯腰在洗脸盆捧起一把水洗了洗脸。 清晨的微风中，她捏了捏院子里昨夜洗过的新校服，手感湿润，还没干。 她来到厨房里，拿了两个碗分别盛了点热粥。 不多时，骑着二八大杠的爷爷也回来了，塑料袋装着的大包子挂在他的车把上面，摇摇晃晃。 包子配白粥，柳知意吃得很饱。 吃完后，又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开始练习。 早上这会儿，她就没有在院子里练习了，而是像昨日那样，把自行车推到了清晨安静无人的乡村小道上，然后笨拙地练习了起来…… …… 一路顺利，方为今早如约地赶上了日出。 不仅如此，还顺带在海边朗诵了一首《观沧海》，背完之后，又顺带背了下《春》。 当然了，背诵还是次要的，他主要是想练习一下自己的口语和演讲能力。 因为有方言影响的缘故，岛上的少年少女们讲普通话普遍不标准，包括绝大部分的老师也是。 倒也没有什么一定要达到播音水准之类的想法，反正时间多就练练嘛。 面向宽广无边的大海，沙滩四周除了海鸟之外也无旁人，他可以非常大胆地喊出来、然后再带上情感去读、去念，词句间抑扬顿挫。 这个场景还让他想起了周星驰那部知名的电影《九品芝麻官》，在海边练口才，把一堆鱼虾蟹都说的从海里跳出来了。 虽然只是电影的夸张手法啦，但你别说，海边还真是练习口语、口才非常好的场景，日后要是也能掌握一门演讲的本领，还是很有用途的。 练习的同时也是休息，休息的差不多了，方为就把刚脱下来的背心穿上，沿着原路慢跑回去。 离开小白沙、经过码头顺便拍一下老爸的肩膀吓他一跳、然后又跑回了沙阳村这边。 远远地，方为就看到了在乡道上练习自行车的少女。 他稍稍有些惊讶，比起昨天那会儿，柳知意骑得好多了，至少没有人帮她扶着车的时候，她自己也能摇摇晃晃地直线骑行好长一段。 就是拐弯掉头什么的，显得相当笨拙，她对坐在车上掉头的方向感极差，捣鼓了老半天，最后决定用蛮力把自行车抬起来一百八十度调头。 不过，终归是有进步的不是嘛…… 方为朝她跑了过去。 不等他跑到身边，远远听到脚步声的柳知意就回头看到他了。 “早、早啊！” 憋了好久的话，终于是说了出来。 “早。练习的怎么样了？” “拐弯和掉头不太会……” “已经比昨天进步很多了嘛！你昨晚有练习过？” “嗯。” “在哪儿练的？” “院子里。” “……” 方为想了想，又道：“我们村有块挺大的空地，祠堂前面的，伱要不跟我过去那里练？可以给你练习一下兜圈圈。” “下次吧……早上时间不多。” “也是，你骑一下我看看。” 柳知意没让他教，方为也没说教，但两人自然而然地，就一个教，一个学了。 在练习基础这块，方为绝对是一个好老师；至于想提高、学点什么拐弯漂移、松手骑车之类的特技，或许得找采苓……采苓怕是也教不太明白，毕竟两人在运动上的天赋差距过大，有些细节是相互理解不了的。 很快，在柳知意演示了一遍后，方为就发现了问题。 “你还是太紧张啦，放松点，尤其是手，车把子不要握得那么紧，握得太紧了的话，需要刹车的时候，你的手指都来不及捏刹车了。手臂也是，稍稍放松一点。” “这样吗……” “唔，你先坐着别动，然后手握着车把，像打方向盘似的，放松下来，找找手感。” 这建议不错，她之所以一直改不掉手握车把太紧的缘故，就是因为在骑行的时候不敢放松，只是这样坐在车子上不动，然后转车把子的话，她其实也是能放松下来的。 “怎么样，有点感觉了没？” “有、有！” 少女学得很认真，哪怕她笨一点，只要她愿意学，方为就不介意用心教。 “好，记住这个感觉，然后你就专心把注意力先放在手上，注意放松、注意方向，我来推你，你的脚先不用踩。” “好……” 方为在身后轻轻地推动她的自行车，不用分散注意力去踩脚踏板的时候，她总算是放松下来了。 “保持住，然后慢慢开始踩脚踏板，紧张你就放慢点踩、放松你就大胆点踩。” “……” “放心，我跟你身后呢。” “好。” 渐渐的，她骑行得越来越流畅了，像是终于跟自行车滴血认主了似的，自行车也开始对她做出回应。 其实学自行车并没有太多循序渐进的过程，只要能找到那个感觉之后，就能一朝顿悟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也只在谁更快找到那个感觉罢了。 方为松了手，站在路边看着她。 朝阳温柔的光，落在少女被风吹动的发丝上，她一脸兴奋激动的样子，终于没有了太多对骑行这件事的恐惧，而是感受到了其中的乐趣似的，有些骑得上瘾。 她骑啊骑，沿着乡道骑出去好远，是她独自到过最远的地方，然后轻轻捏着刹车，车减速停了下来。 回头看了看方为，她笨拙地把车掉了个头，又骑了回来，俏脸笑意盎然，似乎比考试拿了第一还令她开心。 “找到感觉了？” “嗯！有点感觉了！” 她也没忘记面前这位同龄的小老师，诚恳道：“方为，谢谢你教我。” “你还得多练练哩！” “嗯。” “要不，今早就和我们一起骑车去好了，实践更好学习。” “……啊？” 少女脸上的自信烟消云散，好一会儿才嗫嚅着小声道： “下、下次吧。” “……” . . 第59章 错漏百出的早晨 开学周的最后一天，也就是周五。 苦心修炼了整整四个早晨、四个夜晚的柳知意，终于决定展示一下实力，跟方为、采苓、阿胜三人约好一起骑车去上学了。 东华村三人小分队，依旧是六点五十分从方为家里开始出发。 前两天发下来的校服已经洗好晾干了，周五也是学校规定的要穿校服的日子，方为今天便也穿上了自己的新校服。 哪怕已经九月份，天气还是比较炎热的，校服穿的自然是夏装。 跟蓝白配色的冬装不同，夏装校服的主体部分都是白色，只有衣领和袖子口包边的那一点才是蓝色，搭配一条蓝色的校服裤，穿在身上很是轻薄凉爽。 学校之所以规定一三五要穿校服，其实也是无奈之举，毕竟无论是夏装也好还是冬装也好，都只有一套，总不能一件校服穿五天吧，刨去换洗的时间可以穿常服之外，一三五便都需要穿校服了。 事实上，只有周一会管的很严格，毕竟周一有升旗仪式，是必须得穿校服的，周三周五宽松一点，偶尔没穿老师也不会说什么。 当然了，到了初二初三之后，很多喜欢校服的同学一周五天都穿校服，因为每个学年都会有新校服发下来，旧的校服也还能穿的话，自然就不必担心换洗的问题了。 方为背着包，锁好家里的门，警告围墙上的猫不准乱跑，推着自行车走出院子。 隔壁家穿着跟他同样校服的少女，头戴白色鸭舌帽，骑着浅绿色的自行车，准时出现在他面前。 “嘿嘿。” “傻笑什么呢？” 徐采苓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颇感新奇地说道：“咱俩穿的衣服一样诶！你不觉得很好玩的样子吗？” “难道校服还有不一样的吗。” “你的校服看起来好大！你的是什么码数啊？” “大码。” 徐采苓闻言愣了愣，然后又戏谑地笑起来：“亏你好意思填那么大呢！我都只填了中码的，你都还没有我高，怎么敢填大码的？” “别吵，再过半年……不，三個月，我肯定比你高！” “切，不信~！” 说是这么说，事实上方为也有点后悔当时把身高填的太高了，校服穿在身上的时候，明显宽松了一号。 不过也没事吧……宽松点穿起来更舒服，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从没有穿过校服的两人，第一次穿上了同款的衣服，一起背着书包，并排着骑行在路上的时候，看起来青春阳光极了。 很快，来到方元胜家。 早已在门口等着的阿胜也穿上了校服，见到他俩的时候，就踩着单车一起加入到了队伍中。 毕竟是开学第一周，作为新生，这周是可以不用穿校服的，但三人不约而同地在今天都穿上了新校服。 “我还担心伱俩没穿校服呢，要是只有我穿那就尴尬了！” “这叫心有灵犀！” “诶，有没有觉得我们仨像正规军？” “海军还是空军？步兵还是骑兵？” “骑车的当然是骑兵了！” 听着这俩一脸纯真的聊着这些名词，方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果然自己的心变得肮脏了，得反思…… 事实上这年头的少年少女们都挺单纯的，毕竟手机不普及、网络也不发达，平日里能接触的信息相当有限，更别提是信息更闭塞的偏远小海岛了，老师要是讲些什么相关的知识时，班上的女孩子都能听得面红耳赤。 这要是放到二十年后，估计小学生都能如数家珍地说‘爸妈你们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骑到村口的时候，看到大荔枝树下乘凉的李太爷。 “李太爷！” “看我们的新校服怎么样？” “呵呵，吃了吃了……” “是校服！校服！” 李太爷这才听清楚了，依旧笑呵呵的样子，但躺靠在椅子上的佝偻身子都坐直了一些，眯着眼睛总算是看清楚了，夸奖道： “很精神！精神！” “我们走了！” “呵呵，好好读书，以后出人头地！” 三个少年少女骑车离开了，老头又重新躺回到椅子上，轻轻摇晃手里的破烂蒲扇。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娃娃模样的三人在他面前乱跑、荔枝树上乱爬的情景还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一眨眼，都已经穿上校服，去镇上读初中去了…… 人对时间长短的感受是随年纪而变化的，大概小时候万物新鲜，就会觉得时间很长，等上了年纪，生活一旦规律化，不断重复就会觉得过得很快了。 八年、十年，或许这在李太爷眼中只不过是生命里的十分之一，但在少年少女们的眼中，那几乎是他们生命里所有的记忆了。 …… 方为三人一路沿着乡道骑行，不多时就抵达了沙阳村。 决定好今早要和他们一起骑车去上学的柳知意，早早就背着书包骑坐在自行车上，在院子门口等着他们了。 毕竟是第一次骑车去上学、也是第一次骑这么远的路，柳知意还蛮紧张的。 一会儿担心一下安全问题；一会儿担心一下自己会不会拖慢整个车队的后腿，耽误了他们。 于是他们还没来的时候，她也没闲着，就自己在院子门口旁边再练习练习。 远远地，柳知意就看到了乡道那头骑车过来的三人。 正准备鼓起勇气加入进去的时候，她又发现了方为三人身上穿着的同样校服。 “……！！”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搭，依旧是牛仔裤搭配白t恤。 不是……她记得文老师说了，这周可以不用穿校服的呀…… 其实柳知意也想穿校服的，但怕大家都没穿，就她穿的话会显得很尴尬。 这会儿见方为、采苓、阿胜都穿上了校服，那么效果就反了过来，谁没穿校服谁尴尬了…… “吱——” 刹车声响起，三辆自行车在她面前停下。 “知意！走啦！” “你们怎么都穿校服了……约好了吗？” “没有啊，大家碰巧都穿了，就穿了呀。” “那可以等我一下吗，我去换个衣服，很快！” “没事啦，文老师不是说了这周可以不用穿。” “我……还是去换一下吧！” 确实可以不用穿校服，但他们都穿了，作为菠萝岛四人小分队的一员，柳知意觉得自己也得穿才行。 于是忙从车上下来，打好脚撑，打开院子门快步跑回屋子里面去。 “知意？不是去上学吗，漏带什么东西了？”屋里的爷爷好奇问。 “忘了穿校服！” 来不及解释了，柳知意跑回房间里，麻溜地把身上的衣服换成了跟他们一样的校服，这才抓起书包，又一溜烟地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阿公我去学校了！” “……” 柳叔公愣了愣，这才一分钟不到，孙女儿就换了一身装，比川剧变脸都快…… …… 院子门外，方为、采苓、阿胜都坐在自行车上等她。 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懂柳知意为啥这么执着跟三人穿同样的校服，当然了，徐采苓心想，如果是换做她的话，估计也会跑回去换衣服的吧……毕竟一个车队里有不同款的衣服，也太不酷了。 没一会儿，换好校服的柳知意就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她匆匆忙忙的，一副生怕三人久等的样子，一路从屋里跑出来的，身后沉重的书包和长长的马尾，一晃一晃。 “不好意思，让你们等那么久……” 柳知意一副充满歉意的样子，本来是她等他们的才对，到头来变成了他们等她，但所幸还是与他们一起，换上了同样的校服。 因为跑得急，少女的脸蛋也热得红红的，搭配她身上这套蓝裤白衫的校服，在这样的朝阳光下，竟有种清水芙蓉的清丽之感，把同款的校服穿出不一样的味道来了。 “没事，不着急，时间还早呢。”阿胜说。 “知意！你把校服穿得好好看！”采苓说。 “你车不骑啦？”方为说。 “嗯？……啊！对、我车……” 柳知意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跑出门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就跑到三人面前来了，还以为像前几天那样坐采苓的车去呢，留下那辆好不容易才驾驭住的白色自行车，孤零零地停放在院子门口凌乱…… 如果说刚刚少女脸蛋的红是热的，那么这会儿脸蛋上的红就是羞的了。 见她灰溜溜地跑回院子门口骑遗忘掉的自行车，小伙伴们都没忍住哈哈笑出声来了。 少女的脸更红了。 错漏百出的早晨啊…… . . 第60章 爱偷窥的班主任 当然了，柳知意也能感受得出来，这样的欢笑里并没有什么恶意，反倒更多的是朋友间的某种亲昵感。 少女闹了个大红脸，见大家笑得开心，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便也憨憨地笑了起来。 “我一开始也想穿校服的……” “那我们四个都是心有灵犀！！” “啊？我也算吗……” “当然了，有想到就算，而且咱们现在都穿了校服，肯定算啦。” “嗯。” 柳知意点了点头，心情愉悦。 这种不但拥有了朋友，而且还跟大家心有灵犀的感觉，对她而言怪奇妙的。 “知意，你现在有了自行车，以后就也是我们菠萝岛小分队里正式的一员了，到时候我们风雨无阻，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徐采苓中二地说道。 方为本以为看起来更成熟一点的柳知意，听了这话会像他一样忍不住发笑，却没想到少女居然相当认真地点了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还忍不住担忧问道： “我车骑得还不好，怕拖你们后腿……” “没事！咱们车队的宗旨就是不抛弃！不放弃！”阿胜也补充道。 “……” 不是……你们仨就不能像我一样成熟点嘛！ 骑个车上学而已，整得热血沸腾的？ 搞得方为有种自己是条狼，莫名地混入三只哈士奇里面的感觉。 新成员柳知意好奇道：“那我们的队长是……” “咳咳。” 方为咳嗽两声，悄悄坐直身体。 “当然是……我啦！” 徐采苓得意洋洋地说道：“我骑车骑得最好，肯定是队长啦……喂，那边的小为子，你什么眼神，不服气吗。” “服气、服气，我说队长，咱们再不走要迟到了！” “那就出发吧！” 徐队长一声令下，菠萝岛小分队四人便骑上单车出发了。 方为和阿胜打头阵，并排骑行在前面； 柳知意刚学会骑车，技术相当有限，徐采苓就陪她并排骑行在后面，把靠路边的右侧位置让给她。 作为车队里的新宠，柳知意便这样被保护在里头了，不用担心前面的路况多变、也不用担心侧边有车经过干扰，她只需要安安心心地跟着三人的节奏，骑自己的就行了。 三人自行车的款式都一样，但颜色不一样，方为的是橙色、采苓的是青色、阿胜的是蓝色、柳知意的是白色。 举目眺望远方，视野里的风景大抵也是这四种颜色组合而成的，青色的原野、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朵、橙色的朝阳…… 方为、采苓、阿胜会一边骑车一边说话聊天，而柳知意则安安静静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自己骑行这件事上，因为她也发现了，她的骑行速度，决定了整個车队的骑行速度。 柳知意不知道按照这个速度骑下去，去到学校会不会迟到，但方为三人却从不催促她。 她快，他们就快；她慢，他们也跟着放慢。 第一次骑车上学，连续骑行近半个小时的路，对于柳知意这样的运动菜鸟来说，还是挺紧张的，路上随便响起的一声喇叭，都能惊得她车把子抖一下。 这些天练习自行车的时候，她也曾幻想过好多次自己终于学会自行车，然后跟他们一起骑车上学的场景，或许路上会摔跤、或许会不小心撞到人、或许，会远远落在他们后面…… 却唯独没想到是这样被他们保护在中间。 随着骑行的距离越来越长，已经远远超过了她平日里练习的距离好多好多倍，她心里的紧张却一点点的消散，换上的是安定和放松。 骑行着离开了沙阳村、经过了码头、沿海的小道、最后上了白潭大桥。 她开始有闲心欣赏这一路的风景了。 高耸的大桥连接着小岛两岸，阳光照耀着海面波光粼粼，桥上的风吹动她的发丝飘飞，头顶是海鸥的盘旋鸣叫…… 她曾坐在公交车上路过这些风景，也曾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看过这些风景，而唯独这次，她自己亲自骑着自行车时，她才终于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如画的风景里，变成了这样的画里的一部分。 [咘咘——] 那辆她只坐过一次、也庆幸只坐过一次的公交车路过了她的身边，超过菠萝岛小分队四人，摇摇晃晃地往前方开去。 哪怕被公交车超过了骑行的速度，但柳知意却莫名地觉得自己骑在公交车前面，是公交车再怎么加速也追不上的地方。 回想起来感觉跟做梦似的，自己没有在公交车上，而是在骑行的路上…… 她不禁会去想，是不是有那么一条平行时空线，她这会儿依然坐在公交车上呢…… 命运的交叉路口总是来得毫无察觉，她怎么都没想到，那天傍晚，少女强挽着她的手臂要载她一起回家，在她人生的这本书里，居然是如此轰轰烈烈的一页。 …… 不知不觉，四人骑行到了热闹的小镇上。 小镇车多人多，柳知意的骑行速度多少受到了一点干扰，少女原本轻松的表情，也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好在有三位小伙伴的协助和同行，经过了最热闹的集市街道那段路后，学校就出现在了眼前。 “抵达目的地！” 四人不约而同地减慢速度刹车，稳稳当当地把车停了下来。 回头看时，一路没说过一句话的柳知意，这会儿也像是大松了一口气似的，大家都没出汗，就她需要用手背轻轻擦拭下光洁额头上的那一层薄汗。 “知意，怎么样，是不是紧张死了？” “有点……” “到学校啦，其实也没那么难的！” “嗯。” 柳知意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校门，俏脸也终于露出了放松的笑意。 至于难还是不难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反正要是没采苓他们陪着的话，她多少还是要吃点苦头的。 不过这次的成功，还是给她带来了相当大的信心，她也相信自己会骑得越来越好的。 “走吧~！” 不用再空着手跟他们一起去停放自行车了，从今天开始，她也有了自己的自行车需要停放。 柳知意跟在三人身边，各自推着自行车进校门，然后来到围墙边的树荫下，学他们那样，把自行车停在一起、然后各自锁好。 [咔——] 徐采苓从车篮子拿出她那把u型锁，这次她就不跟方为锁一起了，而是就近把自己的后车轮和柳知意的后车轮锁在了一起。 柳知意：“……” 徐采苓：“嘿嘿。” “采苓，我的车有锁呀……” “这样更安全！咱俩的车锁一块儿，别人总不能两辆一起抬走吧！” “嗯。” 柳知意想了想，好像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当然了，两人都是女孩子，这样把各自的车锁在一起，感觉挺贴贴、挺美好的。 似乎从一千年前开始就这样，感情好的女孩子们，总会手挽手，贴一起逛街、去厕所什么的。 “阿为，要不咱俩的车也锁一块儿好了！”阿胜闻言跃跃欲试。 “滚。” 方为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 “……还有两分钟就要迟到了！” “！！！” “跑啊！” 四人这才赶紧背着书包往教学楼方向跑去。 …… 学校也就那么点大，两分钟绝对足够跑到教室了。 这还是正式上课以来，四人第一次压点到教室呢，平常都是提前十分钟或者十五分钟就到教室了。 之所以今天这么晚，柳知意也知道原因出在自己身上，多少还是有些内疚的，但跟着方为三人一路狂奔到教室，压着点没有迟到，又令得向来守规矩的她感觉十分刺激，小心脏都怦怦乱跳的。 老师还没来，不过班上同学也基本到齐了。 菠萝岛四人小分队散开，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方为和柳知意的位置在教室最里面，柳知意便跟在方为身后，从讲台上当着大家的面儿一起走过去，最后来到自己的座位上。 刚开始同桌那会儿，柳知意还担心过班上同学会不会戏谑她跟方为是一对，毕竟一起同桌、又经常一起来、一起走…… 但大家似乎也没有这么去想，大概是因为不止他们两个，而是他们四个。 两个人是暧昧的话，四个人就是纯友谊了吧？ 同岛的一起上学放学不很正常嘛，人家方为都没什么心思，倒是自己整天胡思乱想的，果然是杂书看得太多、外面住的太久，思想都不纯洁了！ 再说了，大家就算要猜，也肯定是猜采苓啦，怎么会猜她…… 毕竟从小在大城市长大，接触到的东西又多又杂，对比岛上同龄人，柳知意还是相对早熟一些的。 如今说出来，她自己都有些害臊，事实上刚认识采苓和方为那会儿，她还真偷偷猜测过采苓和方为是不是…… 后来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至少在目前看来，大家都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而已。 当然了，她自己肯定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她的心里只有读书。 难得拥有了好朋友，她真的希望大家能一直一直这样好一辈子的。 …… 柳知意拉开椅子，坐回到自己角落的位子上，抱着怀里的书包长松了一口气，就这样像是在椅子上生了根似的，除了课间操、中午和放学之外，基本就不会再挪动一步了。 从热闹的人际交往中，回到自己僻静的角落，柳知意会短暂地进入一个发呆、消化情绪的过程。 方为把她的这个过程称为‘充电状态’ 每每见到她这样抱着书包、眼神呆滞、一动不动的‘充电状态’时，方为就觉得有点好笑。 总感觉她像是个忙活半天之后，耗完电量的扫地机器人似的。 也不知道她这个状态时，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他也没去打扰她。 两人同桌已经一星期了。 加上平日里的这些相处下来，方为也终于确定上辈子对她的印象，偏差非常严重。 什么看起来相当高冷、跟乡下人处不来、不易接近之类的，如今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她分明就只是个柔弱的小女孩而已，面对跟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会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焦头烂额，偏偏还挺要强的，生怕别人看出自己的落魄。 采苓是把所有心思都明晃晃写在脸上，而她则是把所有心思都悄悄藏在心里。 你说她成熟吧，她又会傻乎乎地、把很多成年人眼中幼稚的事情当得认真； 你说她幼稚吧，她又跟同龄人不一样，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可她终究也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而已，哪怕藏起来的心事有很多，单纯和可爱的想法也总是占据着绝大部分。 青春嘛，哪有那么多的一帆风顺。 遗憾少一点，便就是成功了。 …… 进入到周五这会儿，学校的各项教学安排也都进入了正轨。 早读的钟声响起后，充电状态的柳知意也回过神来，把怀里的书包放好，拿出今天早读的语文课本。 听到钟声响起的时候，个子娇小、长相软萌的王雨珊心里也咯噔一下。 一旁的阿胜倒是兴致勃勃的样子，连忙用笔戳了戳她： “语文早读了，王雨珊，伱还不上去带读？” “你能这么热衷早读，我很高兴，但你的提醒，我很不喜欢。” 王雨珊白了他一眼，这才拿着语文课本走上讲台开始带读。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带读了，比起第一次来，紧张感和害羞少了很多，好在班上同学也比较配合，没有给她造成太多困扰。 方为和柳知意两人压点到的教室，小组长已经收过作业了，这会儿是早读课时间，也不方便到处走动。 见柳知意不太好意思麻烦别人帮忙递作业，方为便把她的作业一块儿拿了过来，让前桌女生帮忙把作业递到小组长那儿去。 交完作业，方为也拿着语文课本，跟着讲台上的王雨珊一起早读了。 跟柳知意一样，王雨珊的外表也具有很大的迷惑性，这女生长得娇娇小小的，模样也十分可爱，看起来相当好说话、好接近，但实际上一点也不软萌，是个目标性很强的女孩子。 哪怕她并不太愿意带读，她也一样能滴水不漏的把这事做好。 阿胜跟她同桌，估计苦头没少吃，但文素素想要的那种效果似乎达到了，偶尔方为上课也会看看阿胜那边的情况，居然发现这小子在认真听课！ 听没听进去不说，反正是不敢像小学时那会儿整天讲话了，毕竟打扰到王雨珊学习的话，他肯定是要死的。 别小看这种小个子女生，打人贼拉疼。 朗朗的读书声响彻教室，在这样的情景带动下，一旁的柳知意也跟着朗读了起来。 就是声音小小的，跟默读也没差别，就连坐在旁边的方为，也只见她唇动、不闻其声。 至于教室另一头的徐采苓，声音就大得多了，少女一副休闲的坐姿，双手捧着课本，惯性地跟着大家一起读，虽然‘唇动’和‘其声’都有，但大概脑子是空空的。 当然了，也有些同学趁机在讲悄悄话，或者做自己的事。 早读课的众生相，大抵如此。 对了，文老师呢？今早没来看早读？ 方为正好奇呢，然后在教室外的走廊一角，看到了某个背着手、鬼鬼祟祟站在窗户边观察的倩影…… “……” 果然当班主任的，都有偷窥癖是吧？！ . . 第61章 唠到人麻了 从今天开始，初一年级的新生也要开始下楼做早操了。 前面几天的课间操时间，都是长达二十五分钟的自由活动，这冷不防地要开始做操了，众人都感觉跟天堂掉到地狱了似的。 穿着一袭素雅白裙的文素素在讲台拍拍手，催促大家赶紧下楼。 “今天要做操！都别在座位坐着了，赶紧下楼排队去，你们的早操都学的怎么样了？” “还没学会！” “不知道怎么做！” 众人纷纷嚷着嗓子回答，加起来也就上了两节体育课而已，又不是每个人都像徐采苓那么天才，哪有把动作学全啊。 “不会的要赶紧学会，下楼排队去吧，会做的动作一定要做，不要被我发现谁在干站着哈！” “嗷~~” 众人叫苦，但还是乖乖地起身离开座位，下楼排队去了。 柳知意的小屁股在椅子上才刚发芽呢，这会儿也是显得格外沉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慢得像是在分离两块吸在一起的磁铁似的，小表情多少有些惆怅。 至于徐采苓的表情就要复杂多了，既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和害羞，毕竟作为体育委员的她，今天开始就要正式站在队伍前面带操了。 她经过文素素身边时，文素素也叫住了她。 “采苓，你的早操学得怎么样？” “还行吧……”少女有些谦虚地挠挠头。 “待会儿你要站在前面带操，下去的时候记得先把班里队伍整理一下，然后，好好表现！” “嗯嗯！” “加油！” 文素素的鼓励让徐采苓很受用，少女用力点了点头，走出教室，却也没着急下去，而是站在走廊往教室里方为的方向看了看。 两人目光对视，少女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你还不快点跟我一起下去！ 方为经过文素素身边时，文素素也叫住他，叮嘱两句： “协助采苓把队伍整理好！” “……” …… 自己这个班长，天生就是干各种乱七八糟活儿的命，方为早就看明白了。 下了楼之后，来到之前规定的班级站位，方为便和徐采苓一起各自把男生队伍女生队伍整理好。 其实也没多复杂的事，吆喝两声，众人便也都配合的排队了。 文素素也跟着一块儿下了楼，但对这些工作并不插手。 早上的太阳光落在校园里，暖黄色。她一袭白裙，站在一旁的树荫下，双手背在身后，校道两边的树叶在微风里轻轻摇曳，在她脚边洒下斑驳的光点，蝉鸣吱呀吱呀，她微笑看着自己班的这些学生们，偶尔风大了，她轻轻用手指勾起发丝挽回到耳后。 就很有氛围感。 方为不知道文老师此刻在想些什么，怕是在怀念她自己的学生时代吧？ 想着她都已经是当老师的人了，竟然还有着学生般的模样，方为这才明白，‘校园’不仅仅是个场所名词，在某些时候，甚至可以用来形容一個人的气质——校园气质。 很难想象，对于校园的印象，会如此具现到某个人的身上，成为一种气质。 文老师大概就是这样的，不论她是当学生也好，还是当老师也好，莫名地就是让人觉得她应该存在于校园里。 …… 台上的大喇叭播放着响亮的《运动员进行曲》 全校学生纷纷从教学楼里出来在操场集合，今天是周五，初二初三学生都穿着校服，初一新生也大多都穿上了新校服。 把班级队伍整理好后，方为就打算回到男生队伍的中后段去。 徐采苓却拉住了他，小声道： “你站前面来……！” “不是你带操吗，我站前面干嘛。” “哎呀，反正伱站前面……！” 少女忸忸怩怩的神态，看得方为有些好笑，这是要拉他一起壮胆呢。 方为倒也没在这事儿上欺负她，便如了她意，在男生队伍的最前方站住了。 徐采苓这才松了口气，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班级的最前方，与她同列的，便只有其他各班同样负责带操的体育委员了——清一色的男生，就她一个女生。 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来说，哪怕平日里性格热烈又外放，但要说一点都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远处初二初三的体育委员们倒是挺淡定的，毕竟早就习惯了，而同为初一体育委员的其他男生，显得比她还紧张呢，抓耳挠腮的，一副相当不淡定的样子。 但好在有方为站在她身后，偶尔紧张了，她就会偷偷回头瞅一眼。 有时候方为在看她，两人目光会对视； 有时候方为没看她，两人目光会错开； 但无论怎么样，只要他站在她后面，她就能安定下来。 《运动员进行曲》停了。 牛老师站在主席台上，手动调拨着这台大音箱，于是音乐声陡然变化。 [第二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 这句开场白从喇叭里播放出来的时候，骨子里的某种血脉便好似被唤醒了…… 徐采苓深吸一口气，最后回头瞄了眼方为，然后笔直站立好。 [预备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 朝阳的光洒落在队伍最前方的少女身上，令她崭新洁白的校服看起来微微有些刺眼。 少女露出的手臂和脖颈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她跟随着广播指令，开始做起动作来，脑后扎起来的短短小马尾也随之一晃一晃的。 节奏由慢到快，她的身体轻盈，动作标准，整个人的性格气质，跟随着她的动作外放出来，显得相当的青春和灵动。 文素素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方为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全班同学的目光也都落在她身上，甚至连隔壁班同学的目光，也都落在了这个担任体育委员的女孩子身上。 对初一新生来说，大家的广播操学习进度都差不多，也就最多上了两节课而已，别说大部分学生了，就连与她一同带操的其他班体育委员，都还有很多动作不会做、能做的那些动作也都做得稀稀拉拉、走形扭捏。 这样一对比下来，能够完整地做完整套广播操、并且动作相当熟练标准、关键是跳得特别赏心悦目的徐采苓，就显得格外突出了！ 文素素笑眯眯地看着徐采苓，眼神里全是满意，等她把目光从徐采苓身上往后面班里同学看时，嘴角的笑容就烟消云散了，忍不住抬手扶额。 方为也扭头往后面看了看。 只能用稀烂来形容。 方为能看得出来柳知意是有心想要做好动作的，但双手双腿不太听话，勉强努力了一阵后，最后放弃跟随，只是原地在不停的踏步起来，像是等待接收指令的机器人似的。 偏偏她的气质清冷，落在其他同学眼中就很酷很帅，于是排她队伍后面的大部分同学，便也学着她在原地踏步…… 不多时，广播操的音乐结束，众人才得以解放，站在原地松了口气。 徐采苓也松了口气。 这点小小的运动量自然是不会让她感觉到累啦，只是因为紧张，整个过程都没怎么呼吸，差点把自己给憋死了！ 停下动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扭头看看方为，看看身后的同学。 方为偷偷给她竖起大拇指。 “嘿嘿……” 少女这才满意下来，乖乖在原地站好，等待解散。 …… “我刚刚紧张死了！！” “嗯。” “我做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做错了？” “没有，很标准。” “那其他班带操的，他们做得怎么样？” “我没看他们，只看你了，不过他们也都做得不怎么样。” “你跟着一起做了吗？” “肯定。” “带操好累，下次都不想带了。” “嗯。” “我刚刚紧张死了！！” “你说过了。” “哦，我知道，我就是看看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讲话。” “……滚。” 队伍解散，上楼的时候，徐采苓就叽叽喳喳地跟他在吐槽刚刚的事。 方为都习惯了，女人嘛，无论年纪大小都这样，不管好话坏话、好心情还是坏心情，只要她说出来了就好了，不然让她憋在心里，迟早有一天会憋成个大炸弹。 这大概就是徐采苓的[充电方式]吧，反正遇到了什么事，她总要这样找方为唠半天的。 等把方为唠到人麻了，她也就充满电了，精神抖擞地拍拍屁股走人，又是元气满满的模样了。 方为回到教室。 柳知意已经回到座位上了。 虽然才八点多钟，但操场的太阳还是挺晒的，她天生的冷白皮，一点都不禁晒，才不过晒了这么一小会儿，俏脸就红扑扑的，额头也有些汗，似乎刚用手帕擦干过了，她这会儿正双腿抬起踩在椅子架上，身子缩成一小团儿，手里还捏着手帕，自顾自地发呆。 方为没打扰她，少女这会儿正在[充电]呢，并重新把屁股上的根长到椅子上去。 …… 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的时间，班上热热闹闹的。 事实上同学间的感情建立，比方为想象中还要快得多，刚开学那两天，大家都只是跟原本熟悉的人玩儿，但毕竟都是年纪不大的同龄人嘛，换了座位之后，很快就跟新认识的同学玩到了一块儿去。 全班一共也就四十二人，加上曾经的记忆，方为轻易地就记住了每个同学的名字。 他没上过大学，但也曾听上过大学的同事说过，说大学四年了，到毕业都认不全自己班的同学。 方为当时感觉挺震惊的，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正拿出课本准备上课时，前桌女生拿着个几何本转了过来。 她叫叶晓丽，与王巧云一起同桌，坐在方为和柳知意面前。 平时方为和她们俩说话不算多，但这些天下来，两个前桌女生对他也很熟悉了，毕竟他还是班长嘛。 跟上辈子的印象大抵一致，两个前桌女生成绩都是中游，但性格都挺外向的，很好相处。 “班长，要玩五子棋不？”叶晓丽这样问道。 方为这才明白她手里拿着的几何本的意思，毕竟这两天没少看她俩上课时还在偷偷玩五子棋。 棋是没有的，棋盘也是没有的，只有各自手里的一支笔和这个画满绿色小格子的几何本。 玩法也很简单，在几何本上，一个打√，另一个打o，谁先连成五个就赢，从小学时候就这么玩了。 小学时玩得东西更多，什么弹珠子啊、跳格子啊、躲避球啊、翻花绳啊、拍纸片啊等等，也不知道这些游戏是怎么做到全国统一的，哪怕是这样小海岛乡村里，少年少女们都这样玩儿。 当然了，毕竟现在大家都是光荣的初中生了，不再是小学生了，很多小学时玩的游戏，这会儿大家也觉得幼稚了，于是就玩点大人的游戏。 “好啊，你想怎么玩？”方为也饶有兴致地问道。 “三局两胜！”叶晓丽笑道。 “行，离上课还有五分钟，够赢你两盘了。”方为看了看时间。 “哇，班长你好嚣张，巧云都下不过我。” “我让你嗒！”一旁的王巧云也笑着打她一下。 三人在聊天的时候，柳知意就在安安静静的看书，像是对此毫无察觉似的。 哪怕同为女生，但叶晓丽和王巧云都不太敢跟柳知意说话，少女们虽然读不懂她，但也能感受到她身上清冷的气质，加上是大城市来的人，天然地就感觉跟她有距离感。 不过作为游戏发起人，叶晓丽想了想，还是礼貌地询问了一下她： “柳知意，你要一起玩吗。” 其实叶晓丽已经做好了被她拒绝的准备。 别说叶晓丽了，就连跟她同桌的方为，也已经想好了柳知意拒绝的方式——轻轻地摇摇头，甚至连声音都不会发出。 “好啊。” “……” “……” 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方为略显惊讶地看着她。 似乎……有所改变？ 叶晓丽也愣住了，但很快就笑了起来：“那，时间不多，我和班长下一局，然后再和你下一局，轮流下，怎么样？” “嗯。” 柳知意点了点头。 表情依旧清冷，但心跳怦怦。 . . 第62章 我肯定偏我同桌啊 叶晓丽把身子从椅子上转过来，抓紧时间和方为开战了。 为了表示对这位新对手的尊敬，她把几何本上前面全是√o√o的几页翻开，用新的一页来开始对战。 “你是女生，你先吧。” 方为也拿起笔，打开了笔盖。 “小看人，那你可要遭老罪了！” 叶晓丽很有信心的样子，也不跟他谦让了，先手在几何本的小格子上面画了个o。 她先画了o，那么方为就在一旁画了个√。 少女的下棋速度很快，想来平时没少玩儿，方为才刚提起笔，她立马就跟上又下了一步棋。 方为的速度也不慢，毕竟这五子棋游戏也没太多思考的地方，大家都是业余的玩，也没啥禁手不禁手之类规矩，反正技巧上都半斤八两，比的就是谁更细心、想得更远一点就是了。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战斗起来。 同样坐在座位里面靠墙的王巧云和柳知意也没闲着，一副饶有兴致地样子看他们两个下棋。 王巧云典型的观棋就语，她肯定是帮叶晓丽啦，一会儿拍拍她说‘下那里、下那里’，一会儿又着急道‘他快赢了、你快堵他呀’ “啊啊啊，你别说话，我看到了。”叶晓丽都急死了，越下越觉得方为不好对付，明明都是同龄人，他的棋怎么藏得这么阴险！ 跟王巧云比起来，柳知意在看棋的时候就安静极了。 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也不像王巧云那样把半個身子都凑过去，她左手压着书、右手拿着笔，依旧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样子，除了这会儿的目光没有落在书上之外，跟刚刚也没啥区别，一言不语，看棋看得挺认真的。 事实上直到现在，柳知意自己也没想明白刚刚怎么就答应一起下棋了。 换座位后这么久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跟叶晓丽她们说话，也同样是叶晓丽她们第一次跟她说话。 大概是因为方为也答应下棋了吧…… 要是方为没答应的话，她也应该是会摇头拒绝的。 事实上她也明白，要不是方为的话，叶晓丽她们也不会主动邀请她也一起下棋。 之所以会答应，大概是不想其他人觉得‘方为、伱的同桌怎么这样，一点都不合群’…… 开学已经快一星期了，班上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也就采苓、方为、阿胜三人。 方为还是她的同桌。 这些天相处下来，实话说，她对自己的这位同桌是很满意的，他似乎也没做什么、但又似乎做了很多什么，她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就是莫名地觉得跟他做同桌很舒服，他总是会在很多察觉不到的细节里，照顾到她敏感又脆弱的小情绪，哪怕有时候两人一整天下来一句话也没说，她却也丝毫不觉得尴尬和局促，这样可以完全在他面前放松的状态，令她非常喜欢。 小小的走神了一会儿，她再定睛看向‘棋盘’的时候，方为的五个√已经连成了一条线。 “抬走，下一位。” “嗷！你太狡猾了！什么时候这里还有一个√啊！” “哈哈，我就说他在藏诡计，你还不信！” “都怪你，一直在吵我！” 叶晓丽和王巧云两人嗷嗷叫，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开始相互甩锅。 方为也笑了笑，你别说，欺负小女生还真挺令人上瘾的，轻轻松松一挑二，不过如此！ 见方为取得了胜利，柳知意也坐直了身子，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手里的笔盖也轻轻揭开了。 按照之前说的，接下来，就轮到她跟叶晓丽玩儿了。 但叶晓丽不主动找她说开始，她也不好意思问，就这样等待着。 好在叶晓丽没把她忘记，她把椅子往中间搬了搬，少女纤细的腰肢斜着伏了过来，趴到了她面前的桌面上。 “柳知意，那我们来玩一把吧，你可要让让我啊。” “嗯。” 柳知意点了点头，见她趴的姿势有点辛苦，便又主动道：“移中间一点吧……” “好！你先还是我先？” “你先吧。” 一旁休战中的方为也饶有兴致地凑了过来观战，拧开瓶子喝了口水，笑道：“知意，别让她，你要捍卫我们桌的荣誉，把她们两个杀的片甲不留！” “哇！班长你怎么这样！太偏心了吧！” “你俩刚刚二打一的时候咋不说，我肯定偏我同桌啊，别磨蹭了，你快下吧，待会儿要上课了，怕你赖账。”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柳知意也没插嘴，安安静静的。 虽然知道只是玩笑话，但莫名的，听着方为这些话，她感觉心里还暖暖的。 ‘我肯定偏我同桌啊’‘捍卫我们桌的荣誉’ 刚刚的观战，柳知意能看出来叶晓丽水平应该不如她，本来她是打算偷偷放水让叶晓丽赢一把的，但方为这两句话下来，她也认真了起来。 柳知意从小就孤僻，在班上也没啥朋友，她自然是知道几何本上下五子棋这种同学间的游戏，但自己也一起玩还是第一次。 当然了，玩五子棋不是第一次，以前经常跟爸爸一块儿玩，但老输。 她其实挺喜欢玩五子棋的，围棋和象棋也会，但最喜欢的还是五子棋，只是爸爸走后，她就再也没人陪她玩了。 对战开始。 叶晓丽先手，她这次先画了个√，因为刚刚方为用√赢了她，她觉得√比较猛。 她捏着笔，在小格子上走完第一步，柳知意就紧接着，也捏着笔，在小格子上画了个o 刚开始的走棋布局没啥好说的，也不懂什么必胜战法、反正大家就各自按照经验走。 刚刚的战败，让叶晓丽和王巧云两人改变了战术，下得保守了起来，反正就是各种堵。 跟刚刚不一样，在和柳知意下棋时，叶晓丽和王巧云都安静多了，毕竟和她不像方为那么熟络，哪怕一起下棋也显得小心翼翼的样子，就连观棋就语的王巧云，都……还在语，但语的时候声音小了很多。 方为看着也觉得好笑，刻在骨子里的，观棋不语就浑身刺挠是吧？ 当然了，他自己倒是没在一旁插话，只是把椅子挪近了一些，凑在柳知意旁边看她下棋。 这还是两人同桌以来第一次挨得这么近，哪怕并没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但还是令得柳知意微微脸热起来，连原先一笔就画的很圆的o，都画得稍微走形了。 两个少女的对战，便这样你来我往地进行着。 因为叶晓丽和王巧云的堵棋战术，导致整个战线拉得很长。 加上柳知意的心思有些杂乱，不免得轻微走神了。 “咳咳。” 就在她准备在某个格子上画个o时，方为轻轻咳嗽了两声。 太熟悉的提醒方式了！ 以前和爸爸下棋的时候，他也总会这样咳嗽提醒。 柳知意的笔猛地顿住，这才留神下来发现，叶晓丽和王巧云堵了半天的棋，后面竟然还偷偷藏了杀招！ 于是悄然转变了进攻的位置，将叶晓丽和王巧云的胜利扼杀在了摇篮里。 “┗|｀o′|┛嗷~~！！又输了！！” “班长你偷偷耍赖！刚刚你咳嗽了！” “哪有，我咳嗽归咳嗽，我可一句话没说啊，你们两个打一个呢！” “嗷嗷嗷！我们桌全败！！” “哈哈哈，下次想好再来挑战。” 方为乐得直笑。 柳知意也露出了笑容。 刚刚可是好险啊！ 当然了，也有方为提醒的功劳，但她觉得，要不是方为坐那么近，她也不会走神啦！ 反正一来一回算是扯平了吧，捍卫住了自己桌的荣誉就好！ 还是第一次呢，令她觉得自己和方为是一个整体，而不是单纯只是坐在双人座上的两个不相关的人。 钟声响起了，趴在两人桌子上的叶晓丽和王巧云也转了回去，老老实实的接受失败了。 柳知意松了口气，也拿出来自己的英语课本，和待会儿准备偷偷背诵的单词小本子。 当然了，也没忘记献上贡品，将另一个单词小本子恭恭敬敬地放到了方为的桌面上。 这些天来，这件事已经在两人之间形成了某种默契。 总之是不能偷偷卷就是了…… “你五子棋下得挺好呀，之前有玩过啊？”方为问道。 “嗯，在家里有玩的。”柳知意点了点头。 “待会儿咱俩来几把？” “啊？上课呢……” “我说下课的时候。” “好。” 柳知意答应的很爽快。 …… 于是从这节课的课间开始，一整个上午，方为除了去上厕所之外都没怎么走动，纯在跟柳知意solo对战。 知意在座位上生根发芽了很正常，方为也在座位上生根发芽了就不正常了。 当然没瞒过徐采苓，少女连忙凑过来看他们在干嘛。 “五子棋啊？” “嗯。” “你下这里呀。” “不用你说。” “方为，你输了换我！” “别吵，我都快赢了你没看到吗。” “输了输了！笨蛋，快起开，换我！” “……” 原本方为还觉得柳知意水平比不过自己，可下过来之后才发现，这丫头五子棋还下得挺厉害的，跟他都能五五开。 至于比他更菜的徐采苓就不用说了，火速就连败三把，也不知道是不是柳知意故意让了她一把，总算让采苓也吃到了点甜头。 玩法自然是不新鲜的，新鲜的是跟新认识的同学一起玩，那么老游戏也可以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很快，随着方为几人的参与，用几何本下五子棋就在全班流行起来了，整个过程甚至都只用了不到一上午。 最后一节课是语文课。 跟之前一样，文素素提前进来教室布置黑板画。 咦？走廊怎么空荡荡的？ 哇，都在教室里面三三两两的埋头讨论学习呢。 文素素顿感欣慰。 直到走下来低头一瞧—— “还以为你们学习呢！都在下棋啊？！” 差点没被气死。 . . （今晚零点上架啦，希望大家能支持首订～） 第65章 早啊，同桌 清晨宁静的小道上，骑车的少女，跑步的少年，一路吸引了不少村民的好奇。 方为早就习以为常了，倒是柳知意对于这些好奇的目光显得相当不好意思。 可来都来了，总不能自己又掉头骑回去…… 方为跑得挺快的，她在后面骑车跟着倒也不费劲儿，心里有些惊讶，他居然每天都要跑这么远么…… 离开沙阳村不多时，辽阔的大海便出现在视野里，这会儿还没日出，海面上显得雾蒙蒙的。 “是这里看日出吗？”柳知意问，她看了看前方的方为，却没见他有一点减速的意思。 “这边视野差点，而且快到码头了，人多，我们跑到小白沙那儿看！” “小白沙在哪儿？” “码头过去不远就是！呼、呼……” 骑车的少女倒是轻松，听闻方为的喘气声，她便不再多跟他搭话了，只是一路跟着他。 到了码头这边，宁静的清晨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 靠港、离港的小渔船、拖着渔网或者鱼获的渔民、讨价还价的鱼贩子、推着三轮车叫卖早餐的摊贩……像是个小集市一样，浓郁的人间烟火气，哪怕这会儿太阳都还没升起来呢。 “好热闹啊这里……”柳知意感叹一句，一直都宅在家里，都没发现过小岛还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呼……码头嘛，当然热闹啦！从凌晨四点开始，一直到早上十点，都会这么热闹，你阿公平时买包子，也是过来这边买的吧？” “嗯。” “你第一次来？” “嗯……第一次这么早来。” 柳知意严谨地说道，以前和爸爸一起回老家的时候，倒是有跟他来这里逛过，不过那会儿都是下午了。 “这里是菠萝码头，也算是我们岛上的集市吧，看到那边的小市场没，平时买菜买肉都在这里买，不过中午之后基本就没啥人了；那里是渔船停靠的地方，海产就在那边交易……然后那边，看到交通船了吗？那个位置是交通港口，平日里你要去其他岛的话，基本就是坐交通船出行，不过咱们岛上的交通船班次少，很多时候得去白潭岛那边坐船……” 方为放慢了跑步的速度，一边跑一边跟柳知意介绍。 柳知意认认真真地听着，他讲得很详细，事实上爸爸以前也这样跟她讲过，但那时候没太记心里去，只是对爸爸从小生长大的地方的好奇罢了，如今却不同了，这也是她生活的地方。 “那这里也有到白潭岛的交通船吗？” “有啊。” 方为笑了笑，也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坐船到白潭岛比坐公交还便宜，五毛钱一趟，但是咱们岛上很少坐船到白潭岛的，因为有白潭大桥连接嘛，大部分人都不会坐船出行，所以交通船的班次很少很少，你想坐船上学放学很不方便的。” “这样啊……” 柳知意点了点头，恍然想起，她已经会骑单车啦！以后天天骑车上学放学，哪里还用考虑交通船或者公交呀…… 正想着的时候，见方为停了下来，跑到码头旁边，伸手帮一个中年汉子从船上抬下来一筐沉重的鱼获。 柳知意眨了眨眼睛，没想到方为还是个乐于助人的少年呢……直到方为对那人喊了一声：“爸！” 爸……？！ 坐在自行车上等他的柳知意差点没坐稳，细看俩人还真有点像，却没想到居然是他老爸。 “她是……” “上次说过的，柳知意，我同桌！” “噢噢！” 方先锋这才知道他身边这个骑着单车的少女是谁了，不由地，目光也柔和了起来，笑容爽朗地跟她打声招呼： “丫头你好啊。” “……叔叔好！” 少女的俏脸微红，回过神来也连忙跟方为老爸打声招呼。 “呵呵，我知道你，我跟阿纶是发小，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哩！回来住的还习惯吗？” “嗯，习惯。” “那就好，你跟阿为是同桌，叔就不多说了，有啥要帮忙的，找这小子就行！” “嗯嗯。” “你们一大早的这是要上哪儿去？” 方先锋好奇道，这臭小子每天跑步去看日出他自然是知道的，也早就习惯了，这闺女也一大早的起来，没跑步、还骑个车，这是要上哪去…… “看日出啊！” 不用柳知意解释，方为便嚷了一句，然后重新跑回到路上：“我们先走了，不然来不及了！” 见方为直接就跑了，愣在原地的柳知意也赶忙说了句“叔叔再见！”然后赶紧骑上车跟着方为走了…… “……啥呀，看个日出都这么大瘾？” 方先锋搞不懂，摇摇头，继续干活去了。 …… “码头那边看不到日出吗？” “当然看得到，不过热闹的码头里的日出，跟小白沙那边的日出，味道不太一样，下次我带你两边都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嗯。” 柳知意点头答应，答应完了才回过神来，这是不是意味着下次还要跟他这样一起来看日出？ 说实话，她感觉挺奇妙的，两人竟是一样的无聊么，居然会闲着没事一大早跑来看日出…… 或许是从小看的书多，她骨子里也是有点文艺的，嘴上虽然不说，但她心里还是很期待、觉得很有意思的。 码头的热闹声渐渐远去，依稀能听见远方交通船悠长的汽笛声。 渐渐的，脚下的路开始变得更加崎岖不平起来，大抵上走的人不多吧，路边的杂草也长得相当茂盛。 路面上也逐渐多了许多细小的沙粒，直到最后，近乎一条小路都是由沙石所构成的。 这样的路骑车就不方便起来了，尤其是对她这样的新手菜鸟来说。 方为回头看见她狼狈地平衡摇晃中的自行车，好笑道：“还行嘛，当做是骑单车的技巧提高训练！” “啊，好难骑呀……” “别停下，太阳快要出来了，一会儿要赶不上了！” “等等我……” “你骑车我跑步诶，这话听着有点反了，快点快点！” 方为可不惯着她，非但如此，还一直催促她。 一来路面难骑，二来又怕赶不上日出，整得柳知意小心脏怦怦乱跳的，一阵手忙脚乱终于骑过了这段沙石路。 抬头，视野豁然开朗，辽阔的大海和干净的沙滩出现在她眼前，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感觉在心中荡漾。 而方为，已经跑到了沙滩上面，他双手扶着膝盖弯腰歇息，一道又一道的海浪冲刷而来，在他面前两米处的地方停下。 柳知意还想骑车过去，可骑了没两步，车轮子就陷进柔软的沙子里，沙子包裹着轮胎，脚踏蹬起来宛如千斤重似的。 “车放一边，快过来！” “哦！” 少女连忙把单车停好，然后一路小跑过去。 她还穿着家里的拖鞋，在沙滩上跑过的时候，沙粒就调皮地窜到她的脚心里、脚趾缝里，肌肤真实地与这些沙子接触着，有种酥酥痒痒的感觉。 “十、九、八……” 方为看着表倒计时，有那么一瞬间，柳知意有一种错觉，像是身边的少年是造物主似的，连那永恒不灭的太阳都会听他指挥。 只可惜少年的装逼失败了。 没等他数到一、然后潇洒帅气地打个响指。他才数到六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就陡然开始发生改变，太阳自海天之间升起了。 “啊，算错时间了！” “哈哈。” 少女忍不住被他逗笑。 晨曦穿透海面上的薄雾，天空逐渐从深邃的蓝，过渡到柔和的紫，再渐渐染上了粉红与金黄，像是画家在巨大的画布上慢慢铺开一副绚丽的画卷。 海面上，微风轻拂，波光粼粼，每一朵涟漪都反射着初升太阳的光芒，仿佛无数颗小钻石在海面上跳跃。海鸥开始活跃起来，它们或翱翔于天际，或低飞掠过海面，发出清脆的叫声，浪也似乎大了起来，冲刷在礁石上面，哗哗地响…… 随着太阳缓缓升起，它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最终一整个跃出了海平面。 这一刻，柳知意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太阳的光芒如万箭齐发，穿透云层，照亮了天际，照亮了海面，也照亮了她和身边的方为，整个景象变得明亮而辉煌。 柳知意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整个日出的过程，第一次如此深刻体会到自然、宇宙、万物的宏大，心中翻涌着难以言表的情感。 “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很渺小？” “嗯……” 方为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任何人都这样，全身心地接触自然之后，最深刻的体会就是自己很渺小、痛苦很渺小、快乐很渺小、甚至整个人类种群，放在时空宇宙的尺度上，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怎么样，感觉没白来吧？” “嗯！好美。” “是啊，毕竟它可是脱胎换骨于最深的黑夜。” 方为看着远方，道：“我喜欢看日出，因为这看起来就像是新生。” “黑夜，新生……” 柳知意还在思考着他的话，已经沐浴在阳光中的少年却转身，朝她爽朗一笑： “早啊，同桌。” 少女愣了愣，也莞尔一笑： “早啊，同桌。” 第63章 外面世界的风（求首订） 每到周五，总是令学生们开心的，毕竟上完今天的课，就到了快乐的双休。 课间在班上浓郁的下棋氛围中过去，很快就到了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文素素的美术课。 每周一从文老师的语文课开始，到每周五从文老师的美术课结束，由这位最受欢迎的老师，来开启和结束一周的学习生活，初一二班的学子们觉得充满了仪式感。 跟往常一样，文素素总是会提前来到教室布置黑板，她几乎不会拖堂，比起占用学生的时间，她宁可自己早点过来，这是跟其他老师很不同的地方。 “你们还在玩五子棋？” 走进教室，看到跟上午一样的情景，班上同学三五成群地趴在桌子上用几何本玩五子棋，文素素好气又好笑。 “文老师要不要一起玩？”一些胆子大的同学甚至还跟她发出游戏邀请。 “我不玩儿！” 说是这么说着，但事实上这位大学才刚毕业没多久的姑娘，已经是走下了讲台，背着手站在方为后面，看他在跟江远新下棋。 文素素走路静悄悄的，专注看棋的这一小撮学生，抬头发现她站在身后时，还吓了一跳，江远新条件反射一般的，唰地一下就把手里的几何本藏了起来。 “文、文老师？” “继续下啊，不是没下完吗，到谁走了？方为吗？” 方为倒是淡定，江远新看了看文老师，见她笑眯眯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便胆子大了起来，把没下完棋的几何本重新拿了出来。 “呵呵……” 文素素笑得渗人，“很熟练嘛，江远新，你是纪律委员哦，该不会上课也在偷偷下棋吧？” “没、没有的！文老师！我上课绝对没有下！” “那你紧张什么嘛，赶紧下完。” “噢噢……” 有文素素在场督战，很快其他同学也都围到方为和江远新这边来看他们下棋。 方为倒是淡定，可江远新紧张死了，本来五五开的场面，这会儿连败了三把，那棋臭的呀，连一旁观棋的文素素都忍不住‘语’了他两句。 一直到上课钟声响起，棋局解散，不用文素素说，众人也都麻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 “起立——！” “老师好——！” “同学们好，请坐。” 文素素也回到了讲台上，对于班上突然流行起来的五子棋氛围，她也没有过多的批评，反而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当然了，这只是对课间休息而言。 “下课怎么玩都可以，但是上课的时候，一定不能玩，都知道了吗。” “知道了——” 堵不如疏的道理文素素自然是懂的，加上她一直以来都深得民心的印象，别的老师不敢说、但文老师的话还是相当管用的。 “哎哎，这节课是美术课！你们都把语文书拿出来做什么？” 站在讲台上的文素素，见到底下学生纷纷拿出语文课本，一时半会儿的，搞得她都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无语。 啥？真要上美术课？ 按理来说，美术课不就是自习课吗？ 既然是文老师的美术课，那肯定就是语文课了呀…… 大部分学生都是这么想的。 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一直以来对美术课的印象就是如此，小学里的美术老师往往都是由其他科任老师担任的，属于是附带的一门课，连老师自己都不在意的一门课，就更别说让底下学生在意了。 众人这才发现，来上课的文素素并没有带着语文课的教案过来，而是带了一本画册、几张白纸和各种画笔颜料过来。 “都把语文书收起来，现在是上美术课呢，其他科的课本、作业也都收起来，这不是自习课！” 见文素素有些严肃的样子，众人这才连忙把压在书堆底下的美术课本翻找了出来。 每个星期，只有这么一节美术课，这也是大家第一次上美术课。 美术课本自从发下来随意翻看过一下后，大部分人便都直接把书压书堆底下，再也没动过了，很多同学的美术课本到学年结束时无非就两个结果——一个是像崭新的一样；另一个是直接找不到了，要么当草稿纸用了、要么玩耍打闹时撕下来玩了。 因为这是文老师的美术课，班上同学还是第一次正视起这门课来，纷纷好奇看向讲台，也不知道美术课是怎么上的…… 文素素没着急讲课，而是又像刚开学那样，重新跟大家介绍起自己。 “虽然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语文老师，但其实，我大学的时候学的是美术专业，应该没几个同学能猜到吧？” “嘶……！” “文老师、大学里有专门学画画的吗？” “当然有，事实上美术不仅仅指画画，它还有很多细分的范围，包括……” 事实上，连文素素自己都没有想到，毕业后会成了一名语文老师，她原本的梦想是当个美术老师来着，但这年头，尤其是偏远小海岛这里，几乎没有哪个学校会单招美术老师。 其实单纯只想当个美术老师的话，大城市的学校反而更多工作的机会，以她的专业能力，在高中任教美术都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之所以会选择到这样偏远的小海岛地方来，就像很多愿意到大山深处、生活穷苦的地方支教的老师那样，这种事情又怎么是简单的物质回报能说得清楚的呢。 理想和抱负什么的嘛……太空太远，文素素不敢说自己很无私、很有奉献精神，她只是认为自己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罢了。 跟自己曾经优渥的生活状态比起来，小海岛乡下什么都缺、什么都不方便，但来到这里的小半个月，却是她至今为止过得最充实的一段时光。 文素素是这样想的，所以她来了。 像是从外面世界吹进来的一股风，吹进了少年少女们小小的世界里，带来了远方的气息。 …… “那么，咱们这节课的内容，就是教大家认识美术、了解美术，发现美，捕捉美。” “这是我之前的一些个人作品集，大家可以相互传阅一下，要夸夸啊。” 文素素拿起那本她带过来的画册，递给第一组第一排的同学，让大家传阅下去。 对自己的作品很有自信嘛！ 跟班上很多同学一样，画册还没传到自己手里，方为也好奇地伸长脖子想要看看。 最先欣赏到文老师画作的第一组第一排的两个同学，翻开画册的时候都看呆了。 “文老师，你是画家吗？！” “为什么只用铅笔也能画出来光的感觉啊？！” “这个人画得好像！跟照片里照出来的一样！” “哇！大都市！这是沪海吗？好有魔都的感觉！” “这是……白潭大桥！文老师你什么时候把白潭大桥画出来了！” “码头！白潭码头！” “画得好好！文老师你果然是画家吧？！” 面对众人的夸奖，文素素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心情却相当的美丽，眉眼都开心得眯起来了。 自从学习美术以来，她的画就没少受过别人的夸奖，或是恭维、或是客气、或是称赞，却唯独没有像这样子，落在她眼中时，少年少女们的那种由衷的惊叹和向往。 “没有很厉害啦。” “文老师已经是我们见过画画最厉害的人了！一定是画家吧！” “哈哈哈。” 罕见的，被自己班的学生们夸她是画家，文素素的俏脸竟有些泛红，还害羞起来了。 虽然这会儿大家捧在手里的，只是文老师自己的画作，但少年少女们传阅的时候，都相当小心翼翼，像是拿在手里的是一个易碎的美丽水晶球似的，向来毛手毛脚的他们，生怕给画册弄坏弄脏了一点儿。 好不容易，画册终于传到了方为手里了。 传到第四组的时候是从后面传过来的，画册到了方为手里之后，前桌的叶晓丽和王巧云也都早已忍不住，抢先转过身来一起看方为手里的画册了。 就连一向清清淡淡的柳知意，这会儿也歪着身子凑过来，一脸惊叹地看着。 “文老师画得真好……” “确实好。” 方为不懂美术，也不懂画画，哪怕已经是第二次看了，在看到这些画作时，心情也如第一次般惊叹。 什么构图、意境、色彩这些，他不懂，但他有最本能的感觉，眼睛跟着这些画面在走，便好似能看到那些风景、那些人物、甚至能感受到文素素当时作画的想法、情绪似的，她真的很会发现美、捕捉美。 “知意，你以前的美术老师也能画得这么好吗？”方为好奇问道。 “唔……” 柳知意摇摇头，严谨道：“反正我没看过他们的作品。” 再也没有比直接把作品拿出来，更能展示实力、勾起少年少女们对美术兴趣的方式了。 好一会儿，班上终于把文素素的画册传阅完了，第四组第一排的那个小女生，双手捧着画册，一副相当尊敬的样子，走上讲台，小心翼翼地放回到文老师的桌面上。 “文老师，学画画有出路吗？”班上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 “当然有。” 文素素给予了肯定的回答：“把一项兴趣坚持到底，就会成为别人口中的天赋；把一件事做到极致，自然就会有出路；美术如此、音乐如此、学习如此、体育也如此，只有半吊子的竹篮，才会打水一场空。” 她其实也知道，岛上的这些少年少女们可选择的空间很小很小，但这不代表就能剥夺他们有自己兴趣爱好的权利。 美术课只是初中课程里微不足道的一门课，重要性甚至比不上体育，但谁又能保证说，自己班上这四十二位同学里，没有一个人对美术有兴趣、没有一个人对美术有天赋呢，只要他们想学、愿意学，文素素甚至可以免费给他们补习美术。 欣赏完文老师的画作之后，大家对美术的兴趣也变得浓厚，几乎没有人再小看美术课了。 当然了，文素素也没指望说大家都要把美术给学好，最核心的教学目的，还是让众人正视自己的兴趣爱好、学会发现美、捕捉美。 上文老师的课总是那么有趣，美术课也不例外。 文素素找了几个同学上台玩你画我猜的小游戏，这不比五子棋好玩多了？ “吕家良、你这画了根绳子绑着砖头是什么鬼，砖头还飞天上？” “风筝！这是风筝！什么砖头！！” “徐采苓、你这画的是蜥蜴还是壁虎？怎么还有点像蚯蚓的？” “四字成语！四字成语！都这么明显了！” “啥呀……” “画蛇添足！” 众人乐得哈哈直笑。 很快，一节课也接近尾声了。 平时都不拖堂，今天是周五的最后一节课，文素素自然也不会拖堂了，倒是她结束讲课的时候，班上同学还有些依依不舍呢。 “好了，我来布置一下美术作业！” “咦！美术还有作业？！” “好嘛，都不想做是吧，原来刚刚都是在哄老师的是吧？” “没有没有！” 跟班上同学的沟通，文素素向来没有什么架子，只是朗声说道： “还记得我上午给你们布置的语文作业是什么吗？” “写一篇关于‘美’的作文，可以是季节、可以是风景、可以是小动物、可以是人物，那么，我们的美术作业，就是大家在写完作文之后，自己给自己配个图，画得怎么样都没关系，但一定要画，知道了吗。” “知道了——” 方为也朗声应和着，大概也就只有文素素能做到把语文作业和美术作业给结合了，这可不就是‘绘图作文’嘛！ 以前小学试卷里写作文，经常就是配一张图画，然后自己根据图画内容写作，而到了文素素这里就反了过来，先写作，再给自己配个图。 钟声响起了。 “好，下课吧，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周末！” “起立——”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周一见，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哈！” …… 第64章 跟被拴住的猫有啥区别（求月票） 校园里，最后一声钟响停下，学生们如同释放了的鸟儿，纷纷涌向校门，脸上洋溢着轻松和喜悦的表情，一周的学习压力似乎随着这一声钟响而烟消云散。 开学的第一周便就这样结束了，对方为而言，心情还怪奇妙的。 班上闹哄哄的，也没有谁有心思再下五子棋了，纷纷收拾好东西离开教室，比较倒霉的就是今天的两个值日生了，还要留下来打扫教室。 徐采苓和阿胜的动作很快啊，眨眼间就拎着书包跑到了方为和柳知意这边。 “哈哈哈！还好我昨天值日了！” 值日表的编排是按照座位顺序的，第一组第四排的采苓，刚好昨天值日了，不过菠萝岛四人小分队也没抛下她一个人，一起等她值日完了再走。 “哇，知意你要带那么多东西回家吗？” “嗯，都是周末要看的书和作业。” 方为瞅了瞅，怕是不止，少女把书一把一把地往书包里塞，一副周末就宅在家里看书到死的模样。 “咦！枕头你也要带回去啊？” “额……那就不带了吧。” 柳知意想了想，这才把手里的小枕头塞回到了抽屉里。 因为中午都是留在教室午休，前两天趴手臂睡觉趴的脸疼，后来她看见方为和采苓他们都带了小枕头过来，她便也带了个小枕头过来。 柳知意的小枕头是荞麦壳填充的，她睡眠不太好，爷爷特地给她弄的。 也不知道是枕头的功效，还是在教室午休特别的气氛，她每天中午都睡得特别香，老是要麻烦方为来叫醒她的，整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于是这才想着把午休小枕头也带回去，看看在家里是不是也睡得这么香……不过家里的枕头也是荞麦的，似乎好像睡眠质量跟枕头无关了。 见采苓方为阿胜都收拾好东西了，柳知意也不好意思磨蹭太久，把沉重的书包拉链一拉，四人一起走出了教室。 她不讨厌读书、甚至很喜欢读书，但一想到明后天都是周末，柳知意也不禁有些轻松起来。 今早是骑车来的，回去自然也是骑车回去。 傍晚的天空被一抹温柔的橙红染透，夕阳的余晖在云朵上勾勒出金边，整个世界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 跟来时一样，方为和阿胜骑行在前面，采苓和知意在后面，把这只小菜鸟保护在队伍的中间。 “难得周末，你们想好怎么安排了吗？”方为问道。 “啊啊！我周末要去外婆家帮忙挖红薯！”阿胜先说道。 “你外婆家还种了红薯啊？”徐采苓好奇。 “对啊，今年种的，好像长得还挺好，好大一块地呢！我周末估计都要泡在红薯地里了！” “那你晚上还回来不？” “干完活儿肯定回啊，我外婆家又不远，怎么，你们要等我一起玩儿？”阿胜感动极了。 “那你记得回来的时候带几根红薯啊！到时候我们一起烤红薯吃！” “……所以看上的其实是我的红薯对吧！” “那烤红薯不也是你有份吗，到时候我烤的那根就给你吃。” “拉倒吧徐采苓，你没把红薯烧成炭就算好了。” “说的什么话！你不吃，方为可抢着吃！” 方为：“？？？” 不是，我是什么很贱的东西吗，什么垃圾都往我这儿丢？ 方为想了想也道：“那既然晚上一起烤红薯的话，白天我们就去赶赶海，看淘点什么吃的，一起烧烤好了。” 难得周末，方为也愿意放松一下，小岛上的活动不多，没有网络、没有游戏，最令他提得起劲儿的，便是赶海和烧烤了。 “我觉得可以！！” “那我白天没法跟你们去了，晚上我再带红薯回来。” “没事的阿胜，红薯到了就行。”方为也安慰道。 “大鱼大肉可不能少了我！” “安啦安啦。” 三人热火朝天的聊着周末一起玩儿的事，一旁骑着车的柳知意就安安静静地听着。 一来她需要集中很多的精力骑车；二来嘛，她想加入话题，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无论是赶海也好、还是晚上聚在一起烧烤也好，她能想象出那种画面，可却因为没有经历过他们说的这些趣事，以至于她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少女正思考着，他们说的这些活动，包不包括她时，东华村三人小分队却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她，发出了一样的问话： “知意你呢，你有什么建议？” “啊？” 柳知意愣了愣，小声道：“我、我也一起吗……” “当然了！这不是早就说好了嘛，这周带你去赶海的呀，刚刚我们的安排你听见了嘛，白天我们就先去赶海淘点吃的，然后晚上等红薯胜回来，我们就一起烧烤！你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不是、你等等，红薯胜是什么鬼？！” 柳知意也笑了笑，倒也没再提自己准备宅家看书的事，只是点头道：“我听你们的。” 徐采苓思考起来，想了想又道：“白天很长噢，周末的时间可不能浪费，到时候我教你学游泳！你不是说还不会游泳嘛，对了，知意你有泳衣没？” “啊……没有。” “好吧，那也没事！我有！咱俩身材差不多，你穿我的就好了！” “真要游泳嘛……” “肯定啦，在海边生活，不会游泳怎么行，放心吧，我教你，不到一天就学会了。” “唔……” 柳知意脸色凝重。 周末的安排就这样定下来了。 方为、采苓、阿胜三人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太特别的事，很快就聊到了别的话题。 就剩下柳知意自己还在愣愣地想象着，游泳、赶海、烧烤……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她抬头看向远方，视野里是灿烂的夕阳，森森林木的大小岛屿，海鸟翱翔在海天之间…… 这就是她如今生活的世界了。 连周末也跟着改变。 …… 周六这天，方为依旧起了个大早。 就早起这件事而言，周末休息和平日上学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连暑假都要坚持的跑步，自然不会因为小小的周末就松懈。 拉开窗帘的时候，隔壁家的笨蛋少女窗户还紧关着哩，估计不睡到七点钟是不会醒来的。 这或许才是同龄人的常态，事实上七点钟醒来，好像也挺早的…… 进入到九月份之后，暑气比八月份时消散了很多，大抵也是快要进入秋天了，五点钟早起这会儿，雾气显得比以前都浓郁了很多。 在还没出汗之前，穿着一件背心刚跑动的时候，方为甚至都觉得有些清凉。 以往都不曾留意过的季节变化轨迹，在如今他的眼中也变得清晰起来，而比较直观的区别就是，日出的时间比一周前慢了一分多钟了。 方为心想，大概整座岛上，除了他之外，大概也没人发现这小小的一分多钟的区别吧…… 事实上等大部分人都发现日出时间变晚了的时候，比起最初已经是相当明显的区别了。 就像人老和花开一样，变化总是发生在悄无声息之间的，等回过神来注意到时，才惊觉面前的人已是老人、眼前的花开得正艳。 [踏、踏、踏——] 均匀有力的脚步声，在清晨宁静的乡道上响起。 跑步的时候，方为会用这段时间思考，不管是学习上的问题也好，还是生活里的问题也好，跑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注意力格外的集中，很多想不明白的事，也会变得透彻。 这倒是原本锻炼身体之外的意外收获了。 他正想着呢，远远地就看到了正在乡道路上练习自行车的少女。 白色的自行车、还不太熟练的动作、长及腰间的秀发，这可不就是柳知意嘛。 方为有些惊讶，上学日里这么早看到她也就算了，没想到今天周末也这么早看到她，而且比平日还要早一丢丢，以往他经过她家门前的时候，她还在刷牙呢。 柳知意没看到他，她这会儿正把自行车靠边停下，弯腰跑到一旁的灌木丛里找什么东西。 等方为靠近了，他才听见她嘴里发出的声音： “咪咪？喵喵？” “咪咪~” “奇怪……又跑哪儿去了……” 少女一脸问号，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看见那只又肥又胖的大狸花猫了，前两次是在她家的围墙上看见的，今早则是在路边看见的，猫儿像是刚通宵完回来一样，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慢慢走，她寻思着就凑了过去。 少女巴结了它许久，眼看着就能凑到快摸到它的距离了，猫儿却又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咻地一下钻进一旁的灌木丛里不见了踪影。 “你在找什么呢？” 冷不防地，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把专心找猫的柳知意吓了一跳。 “方、方为？” “找猫啊？” “嗯。” “你家猫丢了？” “不是我家猫……” 看方为满头大汗的样子，柳知意也知道他在跑步，几乎每天这个点都能看见他跑步，她都已经习惯了。 在不用上课的时候，一大清早的遇到自己的同桌，感觉还怪奇妙的…… 见方为疑惑的样子，柳知意便也解释道： “是一只流浪猫啦，我已经好几次看见它了，可能就是生活在这附近的吧，我想……” “摸它？” 被戳破心思，柳知意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岛上的流浪猫确实挺多的，不过有些也是家养的，反正不像城里嘛，猫儿到处跑也正常。”方为想起了自己家的逆子。 “不会丢的吗……”柳知意一脸惊讶的样子，还皱了皱秀气的眉。 “一般不至于丢啦，像村里这些条件，总不能把猫拴起来吧。” “嗯。” 柳知意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猫拴起来的话，大概也不像是猫了…… 不知道她又联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少女目光微微有些出神。 方为想了想问道：“你刚刚看到的那只猫长什么样？下次我看到的话可以告诉你。” “唔，很大很大一只的，然后是狸花猫，长得虎头虎脑的……” “？？” 柳知意越描述，方为的表情就越古怪。 好一会儿，少女也发现了这份古怪，好奇道：“你……见过？” “……额，如果没猜错的话，你说的可能是我家的猫。” “噢噢，你家的猫啊……你家的猫？！” 柳知意也愣住了，看方为的样子不像是在跟她开玩笑。 “真的是你家的猫啊？它、怎么跑这里来了……” “反正没拴着，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就到处跑了。” 方为也不确定她说的那只猫是不是七月，反正今天一大早起来就没看见七月，想来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毕竟岛上再也没有比七月更大只的狸花猫了。 “有空的话，你上我家看看，就知道是不是同一只猫了。” “……” 这算是正式的邀请，还是客套的邀请呢？ 柳知意长这么大来都还没去过同学家呢，自然这会儿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只是点头轻轻笑了笑。 “采苓说，你家和她家住的很近吗。” “嗯，差不多挨着吧。” “这么近！” “你也没去过采苓家吧？” “没有……” “她应该有邀请你才是啊，怎么不去玩玩？” “有点不好意思……” 看面前少女忸怩的模样，方为也知道这大概是她真实的想法，想想也好笑，在村里住了也有段时间了，柳知意还真像黄花大闺女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上学之外，最大的活动空间也就仅限于学自行车时骑的范围了。 “没啥不好意思的啦，大家都是朋友，去朋友家玩很正常，东华村离这儿也不远。” “嗯……” 柳知意点了点头，动作是做了，心里想的是啥就不知道了。 “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周末不多休息一会儿吗？” “自然醒了就没再睡了。” 大概还是因为今天跟他们约好了一起玩儿吧，柳知意从昨晚就一直想这事儿，也说不清是期待还是什么别的心情，反正一大早就醒来了。 “你还练车啊？” “嗯，还有点生疏，想再练熟悉一点。” “看过日出吗？” “……啊？” 冷不防地，方为换了话题，柳知意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日、日出？” “对啊，你醒的这么早，不看一下日出可惜，要不就跟我一起去小白沙那儿，我跑到那边，差不多刚好就日出了。” “我跑不了这么远的……” “你骑车啊，当做练习嘛，青春不凶猛一点，跟被拴住的猫有啥区别？走吧！” 说完，不等她回应，方为就已经跑了起来。 少女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这才赶忙骑上自己的自行车朝他追了上去。 “等等我啦……” 第65章 早啊，同桌 清晨宁静的小道上，骑车的少女，跑步的少年，一路吸引了不少村民的好奇。 方为早就习以为常了，倒是柳知意对于这些好奇的目光显得相当不好意思。 可来都来了，总不能自己又掉头骑回去…… 方为跑得挺快的，她在后面骑车跟着倒也不费劲儿，心里有些惊讶，他居然每天都要跑这么远么…… 离开沙阳村不多时，辽阔的大海便出现在视野里，这会儿还没日出，海面上显得雾蒙蒙的。 “是这里看日出吗？”柳知意问，她看了看前方的方为，却没见他有一点减速的意思。 “这边视野差点，而且快到码头了，人多，我们跑到小白沙那儿看！” “小白沙在哪儿？” “码头过去不远就是！呼、呼……” 骑车的少女倒是轻松，听闻方为的喘气声，她便不再多跟他搭话了，只是一路跟着他。 到了码头这边，宁静的清晨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 靠港、离港的小渔船、拖着渔网或者鱼获的渔民、讨价还价的鱼贩子、推着三轮车叫卖早餐的摊贩……像是个小集市一样，浓郁的人间烟火气，哪怕这会儿太阳都还没升起来呢。 “好热闹啊这里……”柳知意感叹一句，一直都宅在家里，都没发现过小岛还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呼……码头嘛，当然热闹啦！从凌晨四点开始，一直到早上十点，都会这么热闹，你阿公平时买包子，也是过来这边买的吧？” “嗯。” “你第一次来？” “嗯……第一次这么早来。” 柳知意严谨地说道，以前和爸爸一起回老家的时候，倒是有跟他来这里逛过，不过那会儿都是下午了。 “这里是菠萝码头，也算是我们岛上的集市吧，看到那边的小市场没，平时买菜买肉都在这里买，不过中午之后基本就没啥人了；那里是渔船停靠的地方，海产就在那边交易……然后那边，看到交通船了吗？那个位置是交通港口，平日里你要去其他岛的话，基本就是坐交通船出行，不过咱们岛上的交通船班次少，很多时候得去白潭岛那边坐船……” 方为放慢了跑步的速度，一边跑一边跟柳知意介绍。 柳知意认认真真地听着，他讲得很详细，事实上爸爸以前也这样跟她讲过，但那时候没太记心里去，只是对爸爸从小生长大的地方的好奇罢了，如今却不同了，这也是她生活的地方。 “那这里也有到白潭岛的交通船吗？” “有啊。” 方为笑了笑，也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坐船到白潭岛比坐公交还便宜，五毛钱一趟，但是咱们岛上很少坐船到白潭岛的，因为有白潭大桥连接嘛，大部分人都不会坐船出行，所以交通船的班次很少很少，你想坐船上学放学很不方便的。” “这样啊……” 柳知意点了点头，恍然想起，她已经会骑单车啦！以后天天骑车上学放学，哪里还用考虑交通船或者公交呀…… 正想着的时候，见方为停了下来，跑到码头旁边，伸手帮一个中年汉子从船上抬下来一筐沉重的鱼获。 柳知意眨了眨眼睛，没想到方为还是个乐于助人的少年呢……直到方为对那人喊了一声：“爸！” 爸……？！ 坐在自行车上等他的柳知意差点没坐稳，细看俩人还真有点像，却没想到居然是他老爸。 “她是……” “上次说过的，柳知意，我同桌！” “噢噢！” 方先锋这才知道他身边这个骑着单车的少女是谁了，不由地，目光也柔和了起来，笑容爽朗地跟她打声招呼： “丫头你好啊。” “……叔叔好！” 少女的俏脸微红，回过神来也连忙跟方为老爸打声招呼。 “呵呵，我知道你，我跟阿纶是发小，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哩！回来住的还习惯吗？” “嗯，习惯。” “那就好，你跟阿为是同桌，叔就不多说了，有啥要帮忙的，找这小子就行！” “嗯嗯。” “你们一大早的这是要上哪儿去？” 方先锋好奇道，这臭小子每天跑步去看日出他自然是知道的，也早就习惯了，这闺女也一大早的起来，没跑步、还骑个车，这是要上哪去…… “看日出啊！” 不用柳知意解释，方为便嚷了一句，然后重新跑回到路上：“我们先走了，不然来不及了！” 见方为直接就跑了，愣在原地的柳知意也赶忙说了句“叔叔再见！”然后赶紧骑上车跟着方为走了…… “……啥呀，看个日出都这么大瘾？” 方先锋搞不懂，摇摇头，继续干活去了。 …… “码头那边看不到日出吗？” “当然看得到，不过热闹的码头里的日出，跟小白沙那边的日出，味道不太一样，下次我带你两边都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嗯。” 柳知意点头答应，答应完了才回过神来，这是不是意味着下次还要跟他这样一起来看日出？ 说实话，她感觉挺奇妙的，两人竟是一样的无聊么，居然会闲着没事一大早跑来看日出…… 或许是从小看的书多，她骨子里也是有点文艺的，嘴上虽然不说，但她心里还是很期待、觉得很有意思的。 码头的热闹声渐渐远去，依稀能听见远方交通船悠长的汽笛声。 渐渐的，脚下的路开始变得更加崎岖不平起来，大抵上走的人不多吧，路边的杂草也长得相当茂盛。 路面上也逐渐多了许多细小的沙粒，直到最后，近乎一条小路都是由沙石所构成的。 这样的路骑车就不方便起来了，尤其是对她这样的新手菜鸟来说。 方为回头看见她狼狈地平衡摇晃中的自行车，好笑道：“还行嘛，当做是骑单车的技巧提高训练！” “啊，好难骑呀……” “别停下，太阳快要出来了，一会儿要赶不上了！” “等等我……” “你骑车我跑步诶，这话听着有点反了，快点快点！” 方为可不惯着她，非但如此，还一直催促她。 一来路面难骑，二来又怕赶不上日出，整得柳知意小心脏怦怦乱跳的，一阵手忙脚乱终于骑过了这段沙石路。 抬头，视野豁然开朗，辽阔的大海和干净的沙滩出现在她眼前，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感觉在心中荡漾。 而方为，已经跑到了沙滩上面，他双手扶着膝盖弯腰歇息，一道又一道的海浪冲刷而来，在他面前两米处的地方停下。 柳知意还想骑车过去，可骑了没两步，车轮子就陷进柔软的沙子里，沙子包裹着轮胎，脚踏蹬起来宛如千斤重似的。 “车放一边，快过来！” “哦！” 少女连忙把单车停好，然后一路小跑过去。 她还穿着家里的拖鞋，在沙滩上跑过的时候，沙粒就调皮地窜到她的脚心里、脚趾缝里，肌肤真实地与这些沙子接触着，有种酥酥痒痒的感觉。 “十、九、八……” 方为看着表倒计时，有那么一瞬间，柳知意有一种错觉，像是身边的少年是造物主似的，连那永恒不灭的太阳都会听他指挥。 只可惜少年的装逼失败了。 没等他数到一、然后潇洒帅气地打个响指。他才数到六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就陡然开始发生改变，太阳自海天之间升起了。 “啊，算错时间了！” “哈哈。” 少女忍不住被他逗笑。 晨曦穿透海面上的薄雾，天空逐渐从深邃的蓝，过渡到柔和的紫，再渐渐染上了粉红与金黄，像是画家在巨大的画布上慢慢铺开一副绚丽的画卷。 海面上，微风轻拂，波光粼粼，每一朵涟漪都反射着初升太阳的光芒，仿佛无数颗小钻石在海面上跳跃。海鸥开始活跃起来，它们或翱翔于天际，或低飞掠过海面，发出清脆的叫声，浪也似乎大了起来，冲刷在礁石上面，哗哗地响…… 随着太阳缓缓升起，它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最终一整个跃出了海平面。 这一刻，柳知意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太阳的光芒如万箭齐发，穿透云层，照亮了天际，照亮了海面，也照亮了她和身边的方为，整个景象变得明亮而辉煌。 柳知意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整个日出的过程，第一次如此深刻体会到自然、宇宙、万物的宏大，心中翻涌着难以言表的情感。 “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很渺小？” “嗯……” 方为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任何人都这样，全身心地接触自然之后，最深刻的体会就是自己很渺小、痛苦很渺小、快乐很渺小、甚至整个人类种群，放在时空宇宙的尺度上，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怎么样，感觉没白来吧？” “嗯！好美。” “是啊，毕竟它可是脱胎换骨于最深的黑夜。” 方为看着远方，道：“我喜欢看日出，因为这看起来就像是新生。” “黑夜，新生……” 柳知意还在思考着他的话，已经沐浴在阳光中的少年却转身，朝她爽朗一笑： “早啊，同桌。” 少女愣了愣，也莞尔一笑： “早啊，同桌。” 第66章 我要上一中 对看日出没有丝毫兴趣的徐采苓，在清晨的梦里酣睡。 不大的床被她睡得四叉八仰的，偶尔风扇吹过来的风，会用没压紧的蚊帐轻轻扫过少女的脸颊。 每当这时，她就会伸出手挠挠痒痒，然后用被子蒙住脑袋，换一个更舒服的睡姿。 一直到早上七点钟左右，阳光从她房间窗户的缝隙里照进去，落到少女的小屁股上时，徐采苓才小猪似的哼唧哼唧两声，揉了揉眼睛，悠悠转醒。 醒了还不愿起来呢，抱着怀里的枕头打几个滚儿，一不小心脑袋磕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的，这才终于翻身坐起。 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看到相邻的同窗。 方为早就醒了，这会儿也没待在房间里，他的窗户也打开着，她可以轻易看到他的房间。 哪怕没看到方为，徐采苓也知道他在家，因为要是他不在家的话，是一定会把窗户关上的，如方为对她的熟悉一样，她对方为的熟悉也到了骨子里。 两人的窗户真的挨得很近。 而且都是大开窗，也没有装护栏什么的，中间就一道一米高的低矮围墙将两家相隔，只要她想，她可以轻松从自己窗户爬下来，然后翻过围墙，最后从他的窗户翻到他的房间里去。 事实上徐采苓真的这样做过，而且不止一次，而是好多好多次了。 想想自己偷偷翻进他的房间里，然后从他家里面突然冒出来拍一下他的肩膀，吓他一大跳，徐采苓就忍不住乐得嘿嘿笑。 当然了，随着年岁长大，总要更矜持一些才是，可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没事就翻他窗户了。 她当然对方为没有那种什么奇怪的心思啊！ 只是好玩儿而已！ 最终少女还是忍住了偷偷翻他窗户吓他一跳的想法，伸了个懒腰，转头回厨房找吃的去了。 吃完再刷牙洗脸，周末也不能例外。 …… 徐采苓吃完早餐，肩上搭着条毛巾在院子里刷牙的时候，终于是看到了同样在院子里的方为。 方为早就跑完步回来了，吃了早餐、洗了澡、洗了衣服，刚喂完家里的鸡，喂鸡的食盆里还放着六枚新鲜温热的鸡蛋。 这会儿他正戳着围墙上的猫猫头，一副指指点点的样子。 “你昨晚是不是又跑出去了？” “喵……” “还跑沙阳村那么远去？” “喵呜……” “野习惯了是吧，嫌家里的老鼠不如外面的老鼠肥美了是吧？” “喵……” “别蹭我，蹭我也没用！” 七月一副知道错的样子，在外头凶狠又彪悍的它，面对方为的指责，这会儿只像是个宝宝似的，夹着嗓子喵喵喵。 这能怪它嘛，它的领地那么大，每晚不出去巡视一下怎么行…… “你在干嘛呢，没事就欺负七月。” “我在训话呢，一天天的不着家！” “猫嘛，不都这样吗。” 七月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从围墙边跳下来，就跑到了徐采苓家的院中，一副谄媚的样子，翘着大尾巴绕着少女光洁的小腿儿蹭蹭。 “你看，七月亲我都不亲你了！” “……” 方为满脸问号，一时间都搞不清楚到底是谁家的猫了。 把刚捡的鸡蛋拿回屋里放好，方为拿着鸡食盆在摇水井旁边清洗，又把另外一个水桶拖了过来，接点水一会儿浇浇菜地。 一周前撒的那些菜种长得很好，绿油油的一片，看起来格外治愈。 不过待会儿他就要残忍地疏苗，拔掉一些小菜苗了，毕竟菜地不大，种子撒的又密集，要想菜长得好的话，适当疏苗还是很有必要的。 那头邻家的笨蛋少女也在刷牙洗脸了，咕噜咕噜噗的声音老大。 “方为！” “嗯？” “你作业做了没？” “还没呢。” “那你周末起一大早干嘛去了。” “看日出啊。” “无聊！谁会像你这么早起来去看日出啊。” “人柳知意也去了啊。” “哈？！” 徐采苓脸色凝重，问道：“那你们约好一起看日出怎么不叫我！” “没约好啊，碰到就一起去了呗。” “知意也跑步吗？” “她练自行车呢。” “你跑步她骑车啊？” “嗯，你要不要一起？明早带你看日出？” “不要，还不如多睡会儿呢！” 少女对看日出可没兴趣，听到他俩不是偷偷约好的，她就放心了。 方为自然是看透自己这位小青梅的，有时候想想也好笑，觉得她跟猫儿似的，啥都要好奇瞅瞅，做什么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瞒着采苓！ 当然了，她自己也是这样的，什么心思从来都是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或许哪天，连采苓也开始偷偷藏事情的时候，她大概就是真正长大了吧…… “我的作业也没做！”徐采苓嘿嘿笑道。 “……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方为翻了翻白眼。 “那一会儿我们一块儿做作业吧。” “我不会给你抄的。” “我也没想抄你！” 少女噗地一下朝他的方向喷了一口水，擦擦脸蛋回房间准备拿作业去了。 虽然徐采苓不爱学习，但她有个优秀的品质，就是没有作业拖延症。 无论是周末还是暑假寒假，她都会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把作业给做完，正确率啥的先不说，主要是她不想因为‘还有作业没做’而影响到她玩耍的心情，只要作业先做完了，她就可以痛痛快快的玩了。 方为提着水桶去屋后的菜地，给小菜苗浇了浇水、疏了疏苗。 闲着也无别事，做完这些活儿后就准备回屋里做作业了。 好奇抬头看了看邻家，安安静静的，刚刚采苓还说要跟他一块儿做作业呢，这会儿人也不知道跑到了哪儿去。 摇了摇头也没管她，方为回到屋里，打开房间门，赫然发现了霸占了他书桌、神奇出现在他房间里的少女。 “嘿嘿。” 见到开门后愣住的方为，徐采苓笑了笑，很满意他的表情。 方为眼皮子都抽了抽，无语道：“你能不能淑女点！不是有大门让你走嘛！又从窗户翻进来的？！” “走窗户快啊，武侠里，高手不都是走窗户的？” “你还有理了，改天我就让我爸把窗户给焊死！” “哼。” 徐采苓一点也不介意，好似她才是房间的主人似的，拍了拍一旁的空位，让方为赶紧坐下来一块儿写作业。 好在少女写作业这件事上是认真的，除非方为也在偷懒走神，不然她是不敢轻易找他讲悄悄话的。 从上小学那会儿就这样，两人周末或者寒暑假的作业都是一块儿写的。 大概对她而言，写作业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有方为陪着的话，就显得没那么痛苦了。 事实上，跟方为一起写作业，他挺严格的，一旦她走神或者想讲悄悄话什么的，他就会用眼神或者小动作警告她，比起自己单独写作业来说，压根没有太多自由度可言。 可即便如此，徐采苓还是喜欢跟他一块儿写作业，连她也说不明白到底这是为什么。 大概跟平日里他虽然总是像个小老头似的无聊、但她依旧很喜欢跟他玩儿，是一个原因吧？ 方为身上有种很奇妙的特质，像是身边有种能量场似的，只要待在他身边，就莫名地感觉很安心、很踏实。 事实上两人不过是同龄人呀，他还跑得没她快、跳得没她高，她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来自何处，也恰恰是这样的独特的感觉，他才显得如此特别吧…… 跟很多同龄人一样，老爸老妈总爱拿她跟邻居家的少年比较，虽然嘴上不服气，但少女心里还是很服气的，若是老爸老妈拿阿胜跟她比较，那她就不只是嘴上不服气，心里肯定也不服气了…… 对不起阿胜，无意diss你！都哥们，不要在意这些！ …… 刚开学这会儿，周末布置的作业也不多，方为快速做的话，用不上一小时就能全部做完了。 既然是陪徐采苓一起做作业，方为就做的慢了很多，一边做自己的，一边等她。 风扇从她的方向，把风吹到他这边来。 少女披散着齐肩的短发，风里有她清新干净的洗衣粉香味儿。 偶尔方为做得快了，就停下笔用余光看看她。 采苓的肌肤谈不上白皙，但肤质却相当健康，不油腻也不长痘，五官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显得相当精致。 小表情这会儿认真的很，平时巴拉巴拉个不停的小嘴儿，这会也紧闭着，偶尔遇到难题的时候，嘴唇会抿起来，眉头也会皱起来，像是脸上很痒似的，还会用手指抓抓脸。 实在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她就开始走神了，先是目光空洞，然后坐立不安，最后东张西望…… “你干嘛看着我！搞得我都不专心了！” “？？” 这也能甩锅给我的啊！ 好吧，方为就不看她。 才过没一会儿，她就败下阵来，把面前的作业本斜过来，笔尖点着某道题，好声好气地问他：“这道题怎么做啊……” 这个年纪里，能难住她的，大概只有学习了。 徐采苓的成绩说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坏，在班里也就中游水平而已。 毕竟学校也不是什么好学校，她其实自己也明白，要是一直这个成绩下去，想要考高中是很难的，她嘴上虽然没说，但心里也做出了决定，上了初中后要好好学习。 大概是知道，方为以后肯定会考上一所很好的高中的，她打心眼里想跟他上同一所高中，这大概就是她最单纯的学习初衷了。 事实上，自从上了初中后，她也真的改变了很多，上课哪怕听不懂也在努力听，不再像小学时那么爱讲悄悄话了，带过去的漫画书也从没在课堂上看过，老师布置的作业也都老老实实完成。 可即便如此，却也感觉自己的进步很慢很慢。 有时候实在坚持不下去时，也会想想，姐姐不也没考上高中，去打工赚钱也挺好……或者自己真的不适合学习，努力真的有用么？ 等方为给她讲解完这道题之后，她才发现其实这道题很简单，不但没高兴，却反而增加了心里的挫败感。 见她一副郁郁沉思不说话的样子，方为好奇道： “怎么了？还有哪里没听懂吗？” “不是……” “那你在想啥？” “方为，我是不是很笨，一点都不适合学习？我姐姐也是学习不好，你说这个是不是有遗传的？” 心里不藏事的少女，跟知无不言的小竹马坦明了自己的想法。 方为听完，忍不住被她单纯又可爱的想法给逗笑了。 “你笑什么！我很严肃的！” “嘶——掐我干啥？” “你在笑我！还不准我掐你？” “好吧好吧，不笑你了。” “那你回答我刚刚的话。” “什么话？” “我是不是很笨？” “你不笨啊。” “……真的？” “真的。” “那我学习为什么比不过你？” 方为收起玩笑的心思，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就单纯从小学、初中的学习而言，还远远达不到要拼天赋的程度，加上你并不笨，是我见过最机灵的女孩子了，你怎么会觉得你成绩不好是因为笨呢，这只不过是自我安慰的借口呀，一旦你真的接受了自己笨、自己不适合学习，你是不是就能坦然接受成绩差的事实了？” “我……” 罕见的，被他一语道破心思，少女的俏脸也羞红起来，事实上他说的这些，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是这样想的，但内心深处确实是这样想的—— 因为笨，所以学不学都一样。 方为换了种讲法，用她最喜欢的方式告诉她：“那是你的心魔呀，你怎么能被你的心魔带着走呢？初中这才刚开始呢，你就要坦然接受自己笨啦？” “我不笨！你才笨！”少女急。 “你看，你又急。” “学习这事急不来，可不要因为一点小挫折就觉得自己笨。” “那、那我还有机会吗？” “你想考什么高中？”方为问。 “你想考什么高中？”采苓反问。 “你想跟我上同一所高中啊？”方为眨眨眼睛。 “嗯……”少女轻声点头，声音小小的。 “那咱们就约好一起上一中好了。” “一、一中？！” 璇珠千岛群里，一共有四所高中，璇珠一中就是最好的一所高中了。 听到方为说要上一中，徐采苓眼睛都瞪大了。 “干嘛，没信心了？” “这、有点难吧……” “不是有点难，是很难。”方为纠正道。 “那你还说！” “我考肯定不难啊，我说的是你很难。” “啊啊啊！我掐死你！” “哎哎、你自己说的要跟我考同一个高中的！没信心就早点放弃算了。” “我、我……” 少女脸色变幻，最后愣是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也要考一中！谁说我没信心了！约好就约好呗！谁怕谁呀！” 激将法这套，对采苓永远有效。 既然她都说出口了，根据采苓一定信守承诺的定理，那么方为知道，她这会儿是真的上心了。 “放心吧，难归难，但你只要努力，加上我教你的学习方法，初中的成绩一定是会有进步的，牛老师不也说了吗，到时候可能还会有体育加分，那可不就是你徐采苓的强项？” “我要上一中！！” 徐采苓紧握着手里的笔，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第67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当然了，学习归学习，玩儿还是要玩儿的嘛！ 而且方为也说了，学习这事儿急不来~（我是这个意思吗！） 上午和方为一起搞定周末作业之后，徐采苓拍拍屁股，一翻窗户就溜了。 看着少女轻车熟路的翻窗动作，方为眼皮子都忍不住抽了抽…… 等下次再见到徐采苓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一点钟了。 午后阳光正好，凉风习习，方为把藤椅搬到客厅门口，准备午休小憩一会儿，然后见到院子门外骑着单车的徐采苓。 并不只是她一个人，在她的自行车后座上，还坐着一脸懵逼的柳知意。 方为和柳知意四目相对，于是便从一脸懵逼，变成了二脸懵逼。 不是，你这出去一趟，怎么把柳知意从沙阳村拐到东华村来了？ 还没等方为问话，俩少女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然后听见了隔壁院子开门的声音。 方为懒得管她们了，摇了摇手里的蒲扇，闭上了眼睛。 午后的阳光映在眼皮上是一片温暖的红，不一会儿他就歪着脑袋躺在藤椅上睡着了。 …… “采苓……不是说去海边的吗，怎么到这儿来了？这是你家吧……” 柳知意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院子和屋子，又好奇地往隔壁的院子和屋子、以及在客厅门口午睡的少年那边看。 今天约好的要和大家一起去赶海和烧烤，柳知意也不知道怎么安排、什么时候出发，中午便也没敢睡觉，吃完饭后就待在家里看书等他们。 然后一点钟左右，采苓就骑着单车过去找她了，说载她一起去海边。 柳知意也没多想，跟阿公说了声，就坐上采苓的单车走了。 结果少女载着她兜了一圈，大海是没见到了，反而把她拐到了自己家里面来。 要不是见到方为，她一下子还没想到这两间挨得很近的屋子就是采苓家和方为家呢。 “嘿嘿！知意，欢迎光临我们家！” “……” 求求你不要笑得那么渗人啊！ 好在采苓是个女孩子，这要是个男的，柳知意都吓得要喊救命了。 “不是要赶海……游泳什么的吗？” “对啊！” “那……” “回来拿工具什么的嘛，肯定不能空手去呀！来，知意一起进屋吧！” “额……” 看着面前陌生的屋子，柳知意有些忸怩，倒不是担心采苓要嘎她腰子，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罢了，长这么大来，还是第一次去同学家做客。 虽然是被拐来的，但应该也算是做客吧，她也不知道去同学家做客，需不需要带什么手礼之类的东西，要是采苓爸妈也在家的话…… “放心！我爸我妈都在晒场那边，家里没人，就我们俩！随便玩儿，随便坐！” 徐采苓看着大大咧咧的，心思却很细腻，事实上别说是柳知意了，就连她自己，去同学家玩的时候，要是有长辈在家的话，也是会感觉不自在的。 “嗯。” 听徐采苓这么一说，柳知意这才放松下来，点了点头，跟她一块儿走进了屋子里。 岛上人家自建的这些房子，外观样式都大差不差的，白色灰浆涂抹的墙壁、红色瓷瓦堆叠的盖顶，算上阁楼小两层的高度，门前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采苓家院子的角落里，也用木栅栏围起来，养了几只鸡和几只鸭子。 这些土鸭子的羽毛长得非常漂亮，见到两个少女靠近，像是欢迎似的张开翅膀扇了扇，阳光在它们的羽鳞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颜色，嘎嘎嘎地叫唤起来。 走进屋内，各家的具体布置就有些不太一样了，但无非也就是那几样家电家具，头顶绿色的大吊扇、尺寸不大的大肚子电视机、边角都磨到圆润的桌子、柜台，红木色的沙发茶几，角落的几个暖水瓶，还有她家的大合照，大概这也是家中为数不多的彩色照片之一了。 柳知意的目光落在这张家庭大合照上面，忍不住走近前看。 照片里有她的爷爷奶奶和老爸老妈，还有年纪很小的小采苓和跟她长得很像的大采苓。 大概是很少拍照，照片里的长辈们姿势都有些拘谨，唯有两姐妹动作自然一些，各自比着剪刀手，但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很温馨幸福。 柳知意不禁看得有些入神。 “你看出来哪个是我了吗？”徐采苓嘿嘿笑道。 “这个是你呀。” “哈哈！我以前的头发是不是很短！那时候我才六岁，然后这个是我姐姐！” “你姐姐跟你长得还挺像……” “嘿嘿，其实没有多像啦，我姐姐好白的！唔，不过也没有知意你这么白，但是跟我比起来就好白了。” 柳知意笑了笑。 要不是之前听她说过姐姐，乍一看照片的时候，她还以为姐姐是采苓，而采苓是她弟弟呢，毕竟六岁的徐采苓留着跟男生一样的清爽短发，五官也没长开，看起来真就像是个假小子似的。 徐采苓唰地一下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把刀，柳知意吓了一跳。 “知意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杀西瓜吃！” “……” 拜托！你握刀的姿势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恐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杀人呢！ “不用了采苓，我坐一会儿就好。” “哎呀，我西瓜都冰好了，你等我一会儿！” 柳知意便只好在椅子上坐下，哪怕长辈不在家，她的动作还是有些拘谨的，连后背都不曾往椅子靠去，只是坐在椅子边上，双手放在膝盖，微微探着身子，看拿着刀跑到了院子外面去的采苓。 冰好的西瓜……不在冰箱里吗？ 她好奇地找了找，屋里也没发现冰箱。 正想着采苓用什么来冰西瓜时，少女抱着一个水淋淋的西瓜从院子外走进屋里来了。 “用井水冰的！方为家倒是有冰柜，不过太冰了，怕忘了就给西瓜冻成冰块了。” “原来是这样……” 柳知意恍然大悟，她伸出小手摸了摸西瓜，还真比常温凉不少。 岛上的西瓜比内陆卖的贵很多，采苓家里也是不常吃的，面前这个西瓜个头并不大，切开之后，还能看到瓜瓤里好多的瓜籽，却是徐采苓认为的用来招待朋友最好的东西了。 不像大人那样冲茶、倒水，少年少女们有自己招待朋友的方式，有西瓜吃西瓜，没西瓜就翻点小零食什么的出来，实在都没有，那大家就一起喝井水都没关系。 “知意，吃瓜吧！” “谢谢~” 徐采苓给她切了好大一块，然后她再给自己也切好大一块，自然也没忘了方为，同样切了好大一块先放着，待会儿再拿给他。 剩下的西瓜，也没有保鲜膜和冰箱，便先拿到餐桌上放着，用盖菜罩盖着，防止苍蝇蚊虫飞上去。 西瓜不算很甜、不算很冰、籽也很多，但吃进口中的时候，却莫名的甜。 “噗、噗、噗……” 两个少女一起吃着西瓜，一起吐着瓜籽儿，相视而笑。 柳知意终于完全放松下来了。 “知意，你的作业做完了吗？” “嗯，上午做完了，还剩绘图作文没写。你呢？” “我也是！你要打算写什么作文？” “唔，想写日出。” “噢！我听方为说了，你们今天早上去看日出了是不是？” “嗯嗯，感觉日出很美。” “真的假的，不是天天都这样嘛……” “额……” 柳知意挠挠脑袋，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眼里的日出，便好奇道：“那采苓你打算写什么作文？” “哈哈！你提醒到我了，你写日出，那我就写日落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 “可我不知道日落怎么写诶……” “文老师不是说嘛，就是，写出你理解的那种美就行。” “我理解的？唔……” 徐采苓头疼，想了会儿也没啥头绪，干脆就不想了，吃完西瓜后，又拉着柳知意参观起她的房间。 女孩子嘛，没事就喜欢往房间里钻，不然怎么叫闺蜜呢。 徐采苓的房间跟柳知意的房间很不一样，最明显的差别就是书，她房间里除了课本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一本课外书，除了看了两三遍的《龙珠》 “知意你喜欢看《龙珠》吗？我借给你看，阿胜那边还有一册。” “啊……我很少看的。” 柳知意拿着她递过来的漫画，一时半会儿有些看不明白。 “从右往左看！” “原来是这样……” “那你平时都看什么书？” “好多……” “都有哪些？”徐采苓好奇道。 “嗯……四大名著、《巴黎圣母院》、《简·爱》、《月亮和六便士》、《追风筝的人》……王小波、余华、路遥、钱钟书之类的。” “钱钟书是什么书？” “……” “是什么呀？” “……那是一个作家。” “……┗|｀o′|┛嗷~~” 气氛好像一下子尬住了，暴露了自己知识面薄弱的少女嗷嗷嗷地叫了起来，赶紧转移话题去了。 …… 少女的房间没啥好说的，除了这些物件摆设之外，最吸引柳知意注意的，便是她房间里的这扇窗户了。 随着徐采苓把窗户向两边推开，另一扇窗户就出现在了两个少女眼前。 开窗的动静，引起了猫儿的注意，趴在方为房间窗台上睡觉的大狸花猫抬起头来，看向这边。 猫愣住了； 柳知意也愣住了。 虽然只是在清晨时分见过几面，但柳知意分明就认出来了面前的这只大肥猫，可不就是在她家附近勾引她、又令她摸不着碰不到的那只高冷猫嘛！ 还真是方为家的猫！ 此情此景，不由地让柳知意感叹，世界……不，菠萝岛真小了。 跟介绍自己家似的，徐采苓兴致勃勃地跟柳知意介绍起对面的这个窗户来。 “知意，你猜对面这个窗户是谁的房间！” “方为的啊？” “嘿嘿！是不是很近！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唔……” 柳知意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近水楼台先得月？” “咦，这是什么鬼。” 徐采苓不懂，嘿嘿笑道：“这叫同窗！” “啊？” 柳知意也愣了愣，同窗原来是这个意思吗？……真就字面意思？！ 在学术问题上，两个少女多少还是有点代沟的。 但柳知意还是不由地感叹一句：“采苓，你家跟方为家挨得好近啊……” “还好啦，从小就一块儿长大的，早就不新鲜了。” “一块儿长大是什么感觉呀？” “唔……” 徐采苓思考了一会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好奇道：“知意你没有认识邻居家的同龄人吗？” “没有……” 不知没有，柳知意连邻居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呢，大家都住在高楼里，偶尔碰见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罢了，至于交情是根本谈不上的。 正如柳知意想象不到有个一起长大的邻家青梅竹马是什么感觉一样，徐采苓也想象不到邻家互不认识是什么感觉。 “这只猫，也是方为家的吗？”少女的目光依旧被猫吸引。 “嘿嘿。” 徐采苓没回答她，只是对窗台上懒洋洋的猫儿喊了一声。 “七月！” “喵？” “过来！” “喵……” “过来！！” 徐采苓一副‘不给我面子就揍你’的模样，肥猫儿没办法，只好灵巧地从窗台上跳到中间低矮的围墙上，然后又轻轻一跳，稳稳地落在了两个少女面前。 这么一大坨东西飞扑到面前，柳知意吓了一跳。 定心凝神一看时，猫儿还有些嚣张地白了她一眼，似乎对吓到她感到很得意似的。 在外头见到它也不止一次两次了，这还是第一次，柳知意离它这么近。 想想也气，这坏家伙平日里高冷的很，却没想到在家里是随叫随到的主啊！ “七月、它叫七月啊？” “对啊，知意你见过七月？” “嗯，有好几次，它都跑到我们村那边去了……” “额……” “喵~” 猫儿夹着嗓子，乖巧地蹭了蹭采苓，表示它可不是这么野的猫。 “所以，它是方为的猫，还是采苓你的猫？” 见徐采苓召之即来的样子，柳知意一时半会儿也有些懵了。 “方为的猫，不过七月经常到处跑。” “我能摸摸它吗……”柳知意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期盼已久的想法。 “摸吧！” 在猫儿一脸无语的目光中，少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大脑袋瓜。 终于！终于！摸到了！！！ 难以形容柳知意此刻的心情，整个人都激动得要蹦起来似的。 “额……知意你笑的好阴森。” “……” 好一会儿，俩少女过足了猫瘾，七月也终于得到了解脱，一溜烟地就窜不见了。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去叫方为起来，这家伙一点都不知道珍惜时间，难得周末都还要午睡。” “嗯，怎么叫？” “嘿嘿，咱俩一起去吓他一跳！” “啊？” 正在柳知意好奇，怎么吓方为一跳的时候，一旁的徐采苓就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她正要跟出去，采苓又拿着一块西瓜回来了。 接着，柳知意见到了她永生难忘的场面—— 只见手里拿着西瓜的少女，像是江湖故事中的女侠似的，身姿灵巧地翻过自己的窗户、又翻过低矮的围墙、最后翻到了方为房间的窗户里面去。 两个少女隔窗相对，柳知意目瞪口呆…… “采苓你、你……” “快来！知意快翻过来！” “啊？” “快点！” （感谢书友20220823004317191的盟主呀！数字哥老板大气！老板发大财！非常感谢一直来的支持！） 第68章 ‘偷偷潜入房间拿着西瓜去吓醒方为叫他起床\’的计划 柳知意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第一次来方为家，走的不是大门，而是窗户。 以至于她站在方为的房间里时，一整个人都是懵的。 天地良心！她真的真的没想翻窗户的！ 都怪采苓一通蛊惑，见她也翻了，那么她也只好跟着一块儿翻了…… 你别说，难怪江湖高手都爱走窗户，比起走大门来，这可真是怪刺激的，整得跟做贼似的，扰得她小心脏怦怦乱跳！ 自小生长在大城市里，长辈们眼中的乖乖女，循规蹈矩的柳知意，哪里有做过这么刺激的事呀！ 一时间，她仿佛领会到了方为说的那句‘青春不凶猛一点，跟被拴住的猫有啥区别’是什么感觉了。 只是……对不起了方为！我本无意拿你做试验！ “嘘——” 一旁拿着西瓜的徐采苓跟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猫着腰，贴着墙壁慢慢往房间外走。 “……” 拜托！采苓求求你，不要演的这么逼真啊！搞得我真以为自己是贼了！ 想是这么想的，但柳知意的动作却很老实，也跟着采苓一块儿，猫着腰，贴着墙，往房门外走。 跟采苓不一样的是，她对方为的房间还是很好奇的，一边走还一边偷偷打量一下。 家居布置倒是没啥好说的了，简洁但胜在干净，他分明是个男孩子，房间却比徐采苓的整洁好多，墙壁上也没有什么随手的涂鸦、蚊帐也都挂起来了，桌面上的书摆放的整整齐齐，除了课本之外，还有一本课外书，路遥的《平凡的世界》。 这本书她已经看过了，但也只敢说自己看过，不敢说都看懂。 书平放在他的床头梳妆柜旁边，用一把直尺当做书签夹在里面，看样子，他也已经看了有一半了。 果然方为是个强劲的对手，他虽然看得慢，但或许他能看懂也不一定…… 正巧走到这边时，梳妆柜的镜子倒影出了两人鬼鬼祟祟的身影，柳知意看得脸红，赶忙转过头来不再看镜子了。 事实上，方为的房间也不大，从窗户走几步也就到房门口了。 徐采苓宛如电影里的女特工似的，手里拿着枪……不，西瓜，忽地一个闪身，就从他房间门口掠了出去，然后紧贴着走廊的墙壁，煞有介事地观察一下四周的动静，这才赶紧朝还在房间里的柳知意招了招手，示意她快点跟过来。 不是……怎么感觉我像是你们y中的一环呀！！ 少女一头雾水，但也没敢耽误‘偷偷潜入房间拿着西瓜去吓醒方为叫他起床’的计划，像是个笨蛋新手特工一样，笨拙地从房间里溜了出来，跟在采苓长官的后面。 女特工要是被逮住的话，下场好像不太好！ 柳知意心惊胆战的，也不知道万一被方为抓住，会被他怎么样惩罚的…… 好在方为睡得沉，离开了他的房间后，站在走廊时，便看到客厅门口躺在藤椅上午睡的他了。 “睡得跟猪似的！” “采苓……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来都来了，肯定要吓他一跳啊。” “怎么吓？” “跟着我。” 骑虎难下的柳知意，只好跟着她继续往前走。 走了两步，便到了方为家的客厅了，大概布置跟采苓家也没啥两样，就是多了个冰柜而已。 “那个是方为的水杯。”徐采苓指了指桌面上的一个搪瓷杯。 “你连这都知道……” “当然，知己知彼，百战不胜！” “不是百战不殆吗？” “……这不重要。” 终于，俩鬼鬼祟祟的少女摸到了方为的身后。 方为睡得正香呢，哪里有注意到家里翻进来了俩笨蛋少女特工。 他躺在藤椅上，双腿还垫高在一张木凳子上，手里的蒲扇盖着胸口，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背心，手臂肤色不同的区域分成了两道明显的界限，这是平日里穿t恤晒出来的效果。 偶尔有风吹拂过他的脸庞，他就会轻轻地动一下，把脑袋歪到另一边，换个更舒服的睡姿。 睡得沉了，还会有轻微的呼噜声。 果然人的性格里天生就有一股贱兮兮的劲儿，别说采苓了，连柳知意这会儿都忍不住趁他睡着，偷偷逗逗他的。 两人是同桌，每天中午都会在教室午睡，可每次她都会睡过头，到头来需要方为叫醒她。 那么这次…… “知意，你来？” “不要不要……还是你来吧。” 柳知意还是怂了，把机会让给了徐采苓。 徐采苓可不跟她客气了。 只见她拿着手里的西瓜，像是用枪指着他似的，慢悠悠地、轻轻地，把西瓜放在了他的鼻子前面。 方为：“呼噜……呼噜……”（嗅嗅）“呼噜……呼噜……”（嗅嗅） 呼吸的节奏被这突如其来的夏日甜香气息给打乱了。 渐渐的，他的呼噜声没有了，能细微地观察到，他的鼻孔微微张开了一些，下意识地捕捉更浓郁的香气…… 此情此景，让两个调皮的少女憋笑憋得俏脸通红！ 眼看方为还没醒，徐采苓就再下点猛药，拿着西瓜在他的唇边轻轻擦了擦。 于是方为下意识地就舔了舔嘴角，还咽了下口水。 如此三两次之后，方为总算是被这西瓜给钓醒了。 本来他正做着一个在海边抓鱼的美梦，梦里的鱼好多啊，怎么抓都抓不完，结果画风一转，给他丢到一片西瓜地里去了，最后睁开眼才发现一只小手和面前的西瓜。 有那么一瞬间，方为还以为美梦成真了，梦里的西瓜居然真的出现在了现实中？！ 然后听见两个终于憋不住笑的少女，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笨蛋！” “起床了！” 徐采苓把手里的西瓜往他嘴巴一塞，拉着还在咯咯笑的柳知意一溜烟地跑进他房间里去了。 ……跑进我房间里去？ 迷迷糊糊的方为回过神来，赶忙追过去看，房间里哪里还有她们的踪影！ 真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除了还待在他手里的这块西瓜。 “无聊死你们得了！明天我就把窗户封上！” 方为对着那边的窗户嚷了一声，没有回答，只有两个少女嘻嘻哈哈的笑声。 “噗、噗、噗……” 方为一边吃，一边吐着瓜籽。 下次要是被他抓到，少不了打她俩屁股的！ 但你别说，这西瓜还挺甜。 …… 等方为再次见到徐采苓和柳知意的时候，她们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了。 现在是下午的两点钟不到，正是阳光最热烈的时候。 明明只是去赶海，她俩却整得跟搬家似的，身上各种挂件一大堆。 头上的宽边大草帽，衬托着她们脸蛋的玲珑小巧，采苓手里提着一个桶，知意手里提着个篮子，桶和篮子里装着夹子、铁钩、铲子、剪刀、筷子、手套等杂七杂八赶海用的工具，采苓手里还提着个塑料袋，估计里面装的是泳衣啥的，知意的肩膀上还挎着个泳圈。 徐采苓和柳知意没再翻他窗户了，而是来到他院子门口的树荫下等着。 “你收拾好没呀！” “来了来了……” 不是第一次去赶海烧烤了，方为跟徐采苓配合默契，他带上自己的鱼竿和网兜还有用于烧烤的铁丝网、简单的调料啥的，也提着个桶走了出来。 “知意，你跟你阿公说了今晚不回家吃饭吗？”徐采苓想起来问道。 “嗯，说了的。” 柳知意想了想，又有些不自信地问道：“我们自己真能在海边弄到吃的嘛……” “当然了！简简单单弄点吃的，那简直不要太容易！方为，你跟你爸他们说了没？” “没事，他们知道的了。” “要是我爸也像方二伯管得那么松就好了，自己也不跟隔壁家老爸比较一下，哼。” 听着少女的吐槽，方为好气又好笑，心想那你也得像我这样才是啊！ 估计要不是采苓说是和他一块儿赶海烧烤，远叔他们怕是都不放心呢。 阿胜一大早就去外婆家帮忙挖红薯去了，得傍晚才能带着红薯回来，方为三人集合后，便先过去海边了。 东西带得多，骑车也不方便，便一路走过去。 随处可见的夏日风景，三人慢悠悠地走在乡道上，两旁是绿油油的田野，落在稻穗上的蜻蜓，环绕耳旁的蝉鸣。 “你们待会儿还要游泳啊？”方为问道。 “对啊，估计四点半才退潮，现在这么早，不游泳可惜。”徐采苓说。 “采苓你知道什么时候退潮？”柳知意有些惊讶，像是方为能准确说出日出时间一样，采苓居然能准确算出涨潮退潮时间？ “有规律的，看农历就知道了，还有潮汐表呢！” 徐采苓跟她科普道：“每天都会有两次涨潮退潮，初一和十五涨潮一般在中午，然后每天往后推移四五十分钟这样，就能算出潮汐时间啦，今天的话，大概四点半退潮吧。” “好厉害……” “这些海边人都懂的啦，知意你住久了也就知道了。” 柳知意心想，要不是采苓告诉她的话，整天宅在家里看书的她，再住个十年八年的也不会知道。 “所以，我们要在退潮的时候去赶海吗？” “嗯嗯，很多海鲜贝类跑得慢的，当海水退下去的时候，它们就会被搁置在沙滩上，这时候就是我们搜捕它们的最佳时机！” 柳知意很聪明，徐采苓这么一说她就懂了，难怪平日里去海滩边上淘不到什么海产，原来是时间没对上…… 听着她们的对话，方为也笑了笑。 哪怕这在海岛人看来是常识的东西，很多内陆长大的人是不知道的，他想起以前上班的同事，兴致勃勃地说要去赶海，结果一大早去到海边，啥也没捞着。 现在赶海不比以前，以前多是为了生计，如今也只是娱乐居多，除非是大潮汛的日子，不然平日里去赶海的人也不多的。 “那我们赶海都能淘到什么？”柳知意好奇问。 “好多！沙子底下两厘米左右能挖到蛤蜊，还有蛏子、螃蟹、虾虎鱼、跳跳鱼、小章鱼，还有生蚝什么的，各种贝类呀，还有一种海蚌，看到气泡孔之后，伸手去掏，很难掏的，得挖到胳膊肘才能摸到，然后一鼓作气给它拉上来，拉上来的时候，它的触角还在外面呢，捏的时候还会滋水！” 说着，徐采苓就掐了一下柳知意腰间的痒痒肉，逗得她咯咯直笑。 “呀，你捏我干嘛，我又不会滋水！” “你好怕痒啊知意！” “你不怕吗。” “我也怕！” 见两人嬉嬉闹闹的，方为有些震惊，心想徐采苓果然身边有某种光环，连平日里这么沉闷的柳知意，居然也被她把智商给拉低了。 不过方为也看得出来，柳知意确实对赶海很感兴趣的样子，听着徐采苓说的这些新奇事，她眼中的期待越发浓郁了。 …… 不多时，方为带着俩少女抵达了小白沙这边。 菠萝岛四面环海，到处都是沙滩，只是背面有叠翠崖峭壁、正面的菠萝海滩又是规划出的海产养殖区，码头周围也不适合赶海，也就剩小白沙这儿风景最秀丽、海水最清净了，平日里来的人也少。 哐当—— 三人把各自手里的东西放下，迎面吹拂而来的清爽海风，让人忍不住想张开手臂。 早上才刚在这里看了日出，如今又来到这里，却是截然不同的风景。 柳知意赤脚踩在沙滩上，表面的沙子被阳光晒得烫烫的，但里面的沙子却清清凉凉的，细小的沙子亲吻着她的足底、从她的趾缝里溜进去，她俏皮地用脚抠了抠沙子，露出里面橙黄色的湿润沙粒来。 方为抬起手抵在额头，翘望了一下，找寻着合适的钓点。 这会儿还没退潮，不钓鱼干啥？ 跟她俩一块儿游泳？ 还不如钓鱼呢！ 各种圈子里，唯独钓鱼是没有鄙视链的，什么玩车的、玩表的、骑行的、运动的，到最后都会变成装备竞赛，只有钓鱼，不管你是新手还是老手，不管你用路亚还是台钓，不管你的杆子是碳素的还是竹子，不管你身份、不管你地位，评价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钓没钓到，只要你能钓到鱼，就是牛批！ 就连后世乱七八糟的各种qq微信群聊也是，最后总会变成涩图群，只有钓友群，无论何时进去，真特么的全在聊钓鱼。 大概这就是这项运动的魅力吧！ 要说方为有什么运动比采苓更有天赋的话，也唯独只有钓鱼了…… “方为，你要不要游泳？” “没带裤子。” “你穿裤衩游也可以啊，我又不会看你。” “钓鱼。” “来嘛，一起比一比嘛，看谁游得快。” “钓鱼。” “无聊！那知意，我们先去游泳！” “啊，真、真要游啊……” “当然了，我泳圈都给你带来了，走吧，先去换个衣服。” “这里居然还有更衣室吗……？” “有的，大把换衣服的地方。” 徐采苓拿着装泳衣的袋子，对一旁正准备上鱼饵的方为嚷了声： “帮我们望望风！” “……” “你不准偷看！” “……” 两个冲浪板，整得谁稀罕看似的！ 说着，徐采苓就拉着一脸懵逼的柳知意钻到了后面茂盛的灌木丛里。 柳知意：“？” 不是，说好的更衣室呢？！ 就这儿换啊？！ （感谢云尘夏天的又一个盟主，老板大气！老板发大财！非常感谢一直来的支持～！） 第69章 少女打窝 提着鱼竿，方为在岸边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来到旁边的一片岩石区这里。 这一片是水流平缓的小海湾，而且岩石区给鱼类提供了遮蔽和丰富的食物，这里通常是海鱼们栖息聚集的地方，以方为的技术，钓些常见的小海鱼还是很简单的，运气好的话，可以像上次那样钓到大海鲈。 方为娴熟地把鱼饵抛出去，他抬手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下午的两点钟。 距离退潮还有两个多小时，期间的鱼类活动也比较活跃，是个钓鱼的好时候。 当然了，他也没忘记帮两个少女望风。 身后茂密的灌木丛里，隐约能看见她俩的身影，再看看周围，这会儿也没有别人。 很快，等两个少女重新出现在方为面前的时候，她们都已经换上泳衣了。 柳知意没有泳衣，这会儿她穿的是徐采苓的泳衣。 两件泳衣的款式都很保守，连体的款式，覆盖了整个躯干，只露出了少女们的胳膊和大腿。 当然了，即便如此，跟平常的穿衣比起来，暴露出的肌肤还是多了很多的。 徐采苓倒是习惯得很，而一旁的柳知意，俏脸红得都要滴下水来似的，目光躲躲闪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两只小手揪啊揪的。 第一次游泳、第一次穿泳衣、第一次和同龄女孩子一起换泳衣…… 哪怕大家都是女孩子，但刚刚换衣服的时候，她都不敢用眼睛瞄一下采苓，倒是采苓把她看得光光的，羞得她恨不得掘土把自己都埋进沙子里面去…… 如今换完泳衣出来，这样的羞臊情绪也没有丝毫退却，因为方为也朝她看了过来…… 她哪有在外面穿过这么短的裤子呀！整条小腿和大腿都露了出来，本就皮肤白皙的缘故，就显得相当惹眼了，午后的太阳光一照，白的在发光似的。 事实上，方为并没有盯着她看，只是对i人来说，尴尬的时候，总感觉全世界都在盯着自己看似的。 或许就目前的身材而言，柳知意比同龄的徐采苓要更有料一丢丢，但这对这个年纪的少女们来说，这种事非但不能带来自信，反而更令人害羞和忸怩。 与她比起来，徐采苓就大大方方多了，她把两人换下的衣服装进袋子里放好，拿到方为身后的岸边。 “方为！帮我们看着衣服，我们去游几圈！” “哦。” “你去不去？” “不去。” “拜拜！” “哎哎，你们上哪儿游？知意她还不会水，你们小心点。” “知道啦！知意，我们走。” 徐采苓在跟方为说话的时候，柳知意就躲在她后面，见她转头走开，她也连忙跟了过去。 “给，知意你把泳圈带上，这有条绳子，我帮你系在腰上。” “好……” 单纯就双腿的比例而言，徐采苓的腿在视觉效果上要比柳知意长好多，虽然在身高上，采苓确实比她要高两三厘米，但只看腿的话，感觉像是高了五六厘米似的。 徐采苓也是细胳膊细腿儿的，但一整个的身体线条都非常的流畅均匀而且紧致，而柳知意则像是一般的软妹子一样，捏起来软绵绵的，像是小棉花。 柳知意把泳圈套在了身上，怀里有个什么东西抱着之后，心里的那点小害羞和不自在终于是消散很多了。 “采苓，我们去哪里游？” “嗯……” 徐采苓看了看海面的情况，最后指着方为钓鱼的那片海湾：“我们就去海湾那里游吧！那里没有浪，水流很缓，很适合你学！” “然后，直接就下水吗？” “我先带你适应一下。” 徐采苓拉着她，从岸边往海湾走。 两个少女都赤着脚丫子，岸边的沙子被太阳晒得很烫，随着靠近海边，脚底的沙子也越发湿润起来，踩下去的丝毫会微微凹陷，接着从沙子的缝隙里渗出水来，覆盖到少女们的脚背上。 “嘻嘻……感觉有些痒痒。” 柳知意忍不住笑了笑，这对她来说还是很新奇的体验，回头一瞧，两人身后留在沙滩上的脚印清晰可见。 “踩的时候要注意，有时候沙子里有贝壳，可不要被划伤了。” “嗯嗯！” 一步步朝着大海靠近，柳知意的心情也变得激动了起来，视野里，海面似乎变得更加广阔了。 直到最后，她的一双小腿都没入到了清凉的海水里，一道又一道的海浪经过她的身边，冲刷到她的身后去，接着又缓缓退回到海里。 她正低头俯视着海洋，海水温柔抚摸岸边的浪花声，犹如余音般缭绕在耳边，沐浴着充满水气的海风，她即使站在沙滩边上，仍有一种身处于海面之上随之起伏的错觉，她就这么顺着潮流，如同喝醉了一般，身心都沉浸到了梦幻的大海里…… “？？……哎哎！！知意你站稳了！小心别摔倒！！”徐采苓连忙伸手扶住她。 “我、我看着海浪，忽然就有些站不稳了，晕晕的……”柳知意也回过神来，有点小尴尬。 “晕浪了呀。” “啊？” 这是很多人第一次走进大海里都会发生的状况，毕竟海浪是波动的水面，要是长时间低头盯着脚下流动的海浪看，就会产生自己在快速移动的错觉，其实就是晕动症。 “你不要一直低头看着海面就没事了，抬头看远一点。” “噢噢……” 柳知意这才抬头看向远方，果然那股头晕晕的感觉消失了不少。 为了以防万一，徐采苓还是牵住了柳知意的手，两个女孩子就这样手牵着手，一前一后地慢慢往深水的地方走过去。 很快，水面就没过了大腿，然后停留在少女们纤细的腰间。 清凉的海水打湿了泳衣，渗透到了少女们肚脐眼的肌肤上，这片海湾的水流算是很平缓的了，但柳知意也能明显感觉到水中一道又一道的推力，力量很温柔，她的心跳也加快了，俏脸满是兴奋。 甚至不用徐采苓说，她自己也想着往前再走一点，想要感受更多。 不过采苓却拉住了她。 “知意你就先在这里适应一会儿，要是再深一点你就站不稳了，先在这里玩玩水吧！” “好。” “哗啦——” 冷不防地，徐采苓捧起一把海水，嘻嘻笑着泼到了她的身上，打湿了她的脸庞和秀发。 柳知意愣了一会儿，也不甘示弱，同样笑着捧起一把海水开始反击。 偶尔徐采苓泼过来的海水会落进柳知意的嘴巴里，她第一次品尝到了海水的味道——齁咸！还有点苦！ 虽然柳知意不会游泳，但玩水几乎是每个少年少女的天性。 渐渐的，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抱着泳圈，尝试着弯曲双腿往海水里蹲下去，于是立刻感受到了一股浮力，水面没过胸腔的位置，她感觉呼吸都需要更用力一些才行。 头顶是热烈的太阳，但泡在海里的她却感觉身子一片清凉。 “采苓，这样泡着好舒服。” “好玩吧，游泳很好玩的！” “嗯嗯！” “我去游一圈给你看，你就在这里先泡着，先不要往里面走。” “好。” 话音刚落，身边的少女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柳知意一惊，却看见水中若隐若现的采苓，像是一条美人鱼似的，优美灵活地在水中摆动着身姿，也没有冒出水面，就这样在水中游出去好远好远。 整个过程，连柳知意自己都忘了呼吸，跟着她一块儿在憋气了！ 直到采苓终于冒出海面，像是海豚似的穿梭在一道道浪花里，眨眼便游到了方为钓鱼的那片水域。 “哎哎，走开点走开点！别吓着我的鱼！” “别钓了，下来玩啊！” 徐采苓捧起一把水，朝岸上的方为泼了过去。 还没等方为教训她，她又钻进了海里，游了一圈，回到了柳知意身边。 “怎么样？” 秀了一番操作的徐采苓在柳知意面前冒出头来，水珠顺着她俏丽的脸颊滑落，她就这样悬浮在深水的地方，随着海浪缓缓沉浮，宛如海的女儿。 “采苓！你好厉害！！” 这可不是恭维，柳知意真的看呆了。 “想不想学？” “想！” “那就从最基础的憋气开始吧！” …… 两个少女在方为钓鱼的这片海湾水域学游泳、戏水，大大增加了上鱼的难度。 不过随着浮子一沉，方为立刻收杆提起，还是成功收获到了今天的第一条海鲫鱼。 个头不算大，一斤多这样，方为美滋滋地把鱼放进网兜里，继续抛竿垂钓。 当然了，大部分时候，他的目光并不在浮漂上面，而是落在一旁戏水的两个少女身上。 青春风华的她们，加上蓝天、大海、白云、清风，这样的场景多少还是很赏心悦目的嘛，方为可不是那么不解风情的人。 只可惜他没有相机，也不像文素素那样画画这么好，便只能将这样的美景记在脑海里了。 哦对！绘图作文！方为突然知道自己的绘图作文该写什么了。 午后的阳光正好，蓝天白云，海也温柔，戏水中的她们，嬉嬉闹闹。 方为握着手里的鱼竿，就这样看了好久好久。 年少青春的女孩子，真的都很好看。 那种好看，不来自于五官，也不来自化妆品，而是从骨子里就透出的一种青春气。 也正是这种青春气，让她们可以毫不顾忌地掉眼泪、凶猛莽撞地爱人、对所有的明天怀揣希望和热情。 一直到手里的鱼竿传来一股力道，方为才回过神来。 鱼竿提起。 网兜里又多了条鲷鱼。 看来戏水的少女们非但没吓跑鱼，还引诱了不少色鱼呢。 果然少女打窝，越钓越多。 第70章 送你俩的礼物 说是海边人特有的游泳基因，或许有些扯淡。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游泳这件事上，柳知意确实比骑单车有天赋多了，当然了，不能跟徐采苓比就是了。 在游泳这件事上，女生天然比男生更有优势一些，因为体脂率更高，而且柔韧性也更好，在初学的时候，上手更加容易一点点。 最关键的还是心理因素，一个怕水、恐惧大海的人，是怎么都学不会游泳的。 方为一边钓鱼，一边看她们。 菠萝岛女侠一如既往的热情，哪怕她并算不上是个好老师，却相当的有耐心，一股脑地把她自己对游泳的理解全教给柳知意。 柳知意自然是听不太懂的，毕竟两人的天赋不在一个层面上，但她也依然学得相当认真。 到目前为止的话，她已经勉强能掌握住呼吸的节奏了，而且在采苓的辅助下，能够一动不动地在海面上漂浮好一会儿。 “真的能浮起来诶！” “是吧，我没骗你吧，要放松，一紧张就会沉下去了……哎哎？！” “咕噜咕噜……” 徐采苓忙把沉到水里的柳知意扶起来。 眼睛进了些水，显得红红的，鼻子也呛了些水，挂着点清涕，少女捂着俏脸却在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耳朵进水了……” “没事，待会儿上岸蹦一蹦就好了。” “嗯嗯，泡在水里好舒服……” 柳知意趴在泳圈上，她们这会儿在比较浅水一点的区域练习，水深也就刚好到胸口而已。 但即便如此，柳知意也感觉很放松，也许是越接近大海，身后能感受到的烦恼就越少吧，她从未觉得如此的放空和安定。 “嘿嘿，知意你肯定也要被晒黑了，等晚上的时候，皮肤就会红红痛痛的！” “啊？感觉没多热呀。” “因为你泡在海里嘛。” 晒黑对少女们来说不是什么介意的事，或者说还没到介意的年纪。 其实柳知意巴不得自己晒黑一点呢，最好晒成跟采苓一样的小麦色，这样别人一看就不会觉得她不像是本地人了。 青春期的烦恼很多，少女的心思想也难猜，很多时候她们连自己都搞不懂自己。 不远处，方为已经收起了鱼竿，朝着还泡在水中的两人喊话： “差不多了，要退潮了，还不上来啊你们。” “知意，走吧，改天再继续练习，上去换身衣服，赶海去！” “嗯嗯！” 不用徐采苓再牵着她了，柳知意抱着泳圈，泡在水里的双手双腿折腾折腾，自己也能慢慢地游到岸边去。 哗啦…… 两个女孩子一同站到了沙滩上。 身上的海水像洒落的珍珠，从她们的秀发、肌肤、泳衣的缝隙里滴落下来。 在海里泡了一个多小时，如今重新回到岸边，柳知意最大的感觉就是好重！ “突然感觉自己变得好重！”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徐采苓一副兴致勃勃，准备科普装逼的模样。 “为什么？” “因为海里有浮力，然后陆地有重力，离开了水之后，就会感觉很重了！” “那海里没有重力嘛？” “额……” 徐采苓挠挠头，这个方为没跟她说呀！！ 于是她嚷声问方为：“方为，海里有重力吗？” “肯定有啊。” “那为什么在海里不会感觉重？” “浮力抵消了你的重力啊笨。” “那船是铁做的，总比人更重吧，为什么船不会沉下去？” “船的构造形状让它排开水的体积大于自身重量，自然就不会沉了。” “你又知道？” “有空的话看看采薇姐留下来的课本，物理书上都有。” “都被你借走了！” “那你也没找我要过啊。” “…再见。” 什么浮力重力之类的，都是物理书上的课本知识，这会儿才刚上初一，俩少女自然是没学过的，柳知意平日里看的课外书多，也只是文学类的书籍。 听闻方为解释一番，徐采苓似懂非懂，柳知意就震惊多了——还是小看了他！居然都已经学到初二的知识去了！ 好吧，实践总是比课本学习印象深刻得多，现在这个知识她也懂了。 这会儿回到岸边，穿着泳衣多少还是有点害羞的，柳知意便赶紧拉着徐采苓去换衣服了。 …… “方为懂得好多……”柳知意感叹道。 “他呀，臭屁极了，不过确实杂七杂八的东西懂好多。” 徐采苓回想起自己更小的时候，那时候她天天喜欢黏着方为问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什么飞机为什么不会掉下来、萤火虫为什么会发光之类乱七八糟的问题。 她去问老爸的时候，老爸要么回答不上来，要么忙着干活懒得理她，唯有方为不会嫌她烦，她问什么就告诉她什么。 虽然少女嘴上不太愿意承认，但心里对这位小竹马还是相当憧憬和崇拜的，其他同龄男生跟方为比起来，真的是差得好远好远。 …… 等俩少女换好衣服从灌木丛里出来的时候，方为都已经提着桶，在沙滩边上挑挑拣拣了。 所谓赶海，淘的就是退潮时来不及回到海里去的各种海洋生物。 既然是生物，它们也不会傻乎乎地呆在沙滩上等人来捡，事实上就连行动缓慢的贝类，想要找到和抓住它们，也都是有一定技巧的。 方为已经是其中的老手了，采苓虽然也是海边长大的，但毕竟也只是小丫头而已，指望她俩能找到太多吃的不现实，关键还是得靠他来。 对于小白沙这边的地形、地貌、水流，方为早已熟记于心，海洋生物都喜欢藏在有遮挡的地方，比如沙子里、石头缝隙、岩洞等。 除了这些之外，海洋生物还会留下各种各样的踪迹，比如爬行的痕迹、翻动过的沙子、水里的气泡，或者一些吱吱、咔咔、嘎嘎的声音等等。 根据这些特点和习性，就很容易找到它们了。 “你已经捡了这么多了！！” 两个少女凑到方为身边一看，才不过一会儿功夫，他桶里都已经抓了好一些海产了。 “什么叫捡，这叫技术。” 方为看了看她俩，又问道：“你们打算跟我一块儿学点技术，还是自己去捣鼓？” “我们肯定淘的比你多，走，知意，我们过去那边赶海，我教你。” “好。” “记得戴草帽，戴手套，胶鞋也穿上，别赤脚，小心贝壳划伤。” “知道啦！” 离开方为身边，徐采苓和柳知意跑回去拿工具。 两人都戴上了大草帽，俏脸投下一朵阴影，各自拿着赶海工具的模样，看起来青春又可爱。 “知意，这个篮子给你拿，我拿桶，然后铲子给你一个，还有这个螃蟹夹……” “什么东西能吃呀？” “除了沙子、石头、木头、垃圾之外，会游的、会爬的基本都能吃！” “好。” “出发！” 这会儿刚退潮，海水退下去好长一片，露出来跟沙滩颜色不一样的一片湿地。 除了三人之外，在这边赶海的还有一大群的海鸟们，原本在天空飞翔的它们，纷纷降落在这片湿地上，享受着来自大自然丰厚的馈赠。 眼见两个少女往这边走来，海鸟们也纷纷振翅飞起，盘旋在她们头顶的天空。 既然是赶海，自然不能挤在一堆，分开来行动，能够淘到的东西才更多。 不过柳知意还不太懂，徐采苓就陪在她身边教她。 “采苓、那有只大螃蟹！”柳知意惊呼。 “是青蟹！快去抓它，别让它钻到石头缝里去了！”徐采苓一眼就认了出来。 “它的钳子好大！” “呀！你别用手，青蟹夹人很疼的，有手套也疼，用夹子夹它！” 在徐采苓的指挥下，柳知意瞄准角度，用螃蟹夹猛夹了过去，夹是夹住了，却不想被它挣脱掉了…… 说是螃蟹夹，其实就是个烧火钳而已。 “没夹住……”柳知意有点受挫，野生螃蟹比想象中敏捷多了。 “角度不对，你这样……” 在采苓的指导下，柳知意又夹了两次后，终于把这只大青蟹给夹了上来……准确来说，应该是大青蟹自己夹住了她手里的烧火钳，然后被她带起来了。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抓住了不是！ 徐采苓连忙把桶递过去，大青蟹落到桶里就爬不出来了，爪子挠着桶壁嘎嘎作响。 “好凶啊它。” 柳知意一脸的兴奋激动，弯腰看看桶里的大青蟹，个头比巴掌大很多呢！ “待会儿就把你烤了吃！”徐采苓对桶里的青蟹警告道。 “螃蟹也能烤吗？” “当然可以啦，什么都能烤，继续！” 有了这只大青蟹的开张，柳知意的赶海热情也彻底被点燃了，两个少女一起，在小水坑里一起抓虾虎鱼、跳跳鱼；一起弯腰在沙子底下刨蛤蜊、挖生蚝；一起扒开海草捉小章鱼；还找到了一个之前采苓说的那种海蚌。 按照徐采苓教她的，柳知意顺着气泡孔把手臂伸进沙子里面掏，挖的好深啊，都挖到胳膊肘那里了，才总算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大莫约是柔软的触角撩碰到了她的肌肤，吓得她哇哇叫着把手连同里面的海蚌一起抽了出来。 蚌壳一开一合的，用手捏一下，果然会滋水…… 来之前，柳知意还担心这样的赶海能不能凑齐晚上吃的东西呢，如今看来，不但够吃，还能剩不少带回家呢！ 远远地，看到有条长长的东西在浅坑和石缝中爬行，柳知意拿着烧火钳一指：“采苓，那是什么，也能吃的吗？” “……海蛇！快跑呀！” “啊？！” 两人嬉嬉笑笑，赶紧逃跑。 而另一端在赶海的方为出声喊她们了： “采苓！你带盐了吗？快过来！这好大一片蛏子！” “那是什么？”柳知意好奇道。 “竹蛏子！很好吃的！而且好贵！快快……” “啊？直接撒盐就吃了吗？” “不是啦，过来你就知道了！” 徐采苓拿上早就准备好的盐，提着桶带柳知意一起跑到了方为这边。 两个少女一边玩一边赶海，加起来到现在也才整了半桶的收获，而方为一声不吭的，都整了满满一桶的各式海产了。 方为把附近这块都扫荡一遍了，本来正打算换地方，见到脚下的这块沙滩有很多气泡孔，他浅浅地刨了一下，却没有发现蛤蜊，那么以他的经验来看，估计便是蛏子了。 蛏子跟蛤蜊不同，它们埋藏在沙子更深的地方，用手刨自然也可以，但需要费很大的功夫。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用盐巴了，徐采苓早有准备，她家是晒咸鱼的，盐巴自然大把，加上赶海用的这些杂盐也不值钱。 “这么大一片！！都挖出来的话，起码得五六斤了吧？！”见到这些密集的气泡孔，徐采苓也激动了。 “快快，我把这片沙子刮开，你来撒盐。” 两人配合默契，随着方为用铲子把沙子表面刮去一层，其中显露出来的气泡孔更加明显了，像是田里土狗子（蝼蛄）打的洞似的，抓土狗子用水淹，抓这些蛏子就用盐。 柳知意饶有兴致地用手挖了挖，可无论怎么挖，这洞都好像挖不到底。 “很难挖的，蛏子打洞很快，你挖的同时，它也在往下面钻，撒盐最快了。” “看我的！” 只见徐采苓拿着手里的盐罐子，挨个往每个孔洞里都倒了些盐。 不一会儿，柳知意就惊讶地见到，气孔里的蛏子像是电梯一样升了上来，一根根的立的笔直，像是破土而出的竹笋似的！ “知意，快捡呀！” “噢噢！” 柳知意激动地弯腰，把这一根根冒出来的蛏子都捡起来放到篮子里，感觉方为和采苓在前面打怪，她在后面捡金币一样。 等把这一片的蛏子都抓完，篮子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还估算少了，这怕是有七八斤了！”方为笑道。 “今天运气真不错！估计这几天都没什么人来赶海，居然还有这么大片蛏子！”徐采苓也很兴奋。 “这个怎么吃呀？”几乎每淘到一种海产，柳知意都会问上一句。 其实她并不贪吃，只是今天这些由三人一起淘到的这些食材，她真的好想尝尝什么味道的。 “今晚就烤着吃！” 方为擦擦额头的汗，把兜里的表摸出来看了看时间。 “五点多了，就先淘这么多吧，加上我那几条鱼，够你们吃到撑了，抓紧时间收拾收拾，后面有条小溪，你们俩提着桶去装点水，放点盐，让蛤蜊生蚝海蚌蛏子吐吐沙，然后去林子里面找一些干树枝啥的回来。” “你把我们当丫鬟？” “快去，老爷我不得杀鱼？今晚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的，老爷。” 听他这么一说，徐采苓就期待起来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方为无论是做饭还是烧烤的手艺，都要远超她一大截，甚至有时候，她觉得自家老妈做的饭菜还没有方为做的好吃…… “对了，刚刚还捡到两个海螺，你俩一人一个分了吧。” 方为从篮子里把两个海螺拿了出来。 能被他特地捡起来的海螺壳，自然是相当的漂亮了。 壳体呈现完美的螺旋形状，仿佛是大自然遵循着黄金分割律，制造出来的精美艺术品似的，壳体的基色是一种温暖的米白色，上面点缀着错落有致的淡紫色条纹，犹如晚霞中的云彩，温柔而梦幻，在光线的折射下，这些条纹闪烁着微妙的光泽，好似夜空中璀璨的银河星系。 本来刚捡到第一个的时候，方为是打算留着自己珍藏的，好巧不巧捡了俩，干脆就送给她们好了。 至于阿胜……男孩子要什么海螺？！ 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珠宝首饰，但明显能看到，两个女孩子在见到这样漂亮的海螺时，眼睛都有些挪不开了。 “好漂亮！！” 哪怕是从小生长在海边的徐采苓，也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海螺。 “这个怎么吃呀？”柳知意也兴奋道。 “……只剩壳了，吃不了！” 方为扶额，将两个漂亮的海螺分别送给她们。 海螺拿在手里微微沉重，质地既坚硬又细腻，表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珍珠光泽。 这样漂亮的海螺，谁都会喜欢的，本来柳知意还有些不好意思收，见徐采苓收下了，她这也才安心收下。 “谢谢班长大人——”徐采苓拉长音调。 “谢谢班长大人。”柳知意有样学样。 “干活去吧。” “保证完成任务！！” 果然还是得给甜枣啊，两个小丫鬟拿到海螺之后，不用方老爷说，麻溜地提着桶就去干活了…… 第71章 能干的方为 沙滩后面的灌木丛林里，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源自山间，流经村庄，最后在小白沙这里汇入大海。 按照方为的吩咐，两个女孩子提着桶过来这里打水。 “这里的水好清……” 柳知意不由地感叹一声，山林清幽，耳边是蝉鸣和鸟叫，眼前的小溪潺潺流淌，水质清澈至极，轻松就能看到水底里的细沙和鹅卵石，有时还能看见溪边停留在草叶上的蜻蜓，和水里快速游过的小鱼。 “那只蜻蜓好漂亮。” “是豆娘啦，不是蜻蜓。” “诶？” 听采苓这么一说，柳知意才发现面前的豆娘和蜻蜓确实有着些许区别，不过也长得太像了。 刚赶完海，两人的手上脚上全是泥泞，见着这么清澈的水，自然免不了想洗一洗的。 徐采苓一马当先，撸起裤脚，就赤着脚丫站进了小溪里面。 “嘶——” “怎、怎么了？” “好冰！跟井水一样凉快！知意你也一起下来啊。水很浅的，才到小腿呢！” 听她这么一说，柳知意胆子也大了起来，也卷起裤脚，赤着小脚丫走进了小溪里面。 果然这里的水比海水清凉多了！ 虽然是淡水小溪，但水底却几乎没有淤泥，与少女脚心触碰的，是洁净的细沙和鹅卵石。 两人就这样站在流动的溪水里，洗了洗手、洗了洗脸、洗了洗jio，闷热的暑气顿时消失殆尽。 小小玩一下水，也没忘记要做的事，两人拿着桶，简单把淘回来的这些海产贝类冲洗一下，最后再往桶里装一桶清水，把这些海产泡着。 “待会儿放点盐去，它们就会吐沙了吗？” “嗯嗯！走吧！” 装满水的桶很重，哪怕是采苓，力气也不太够的，柳知意也没干看着，两人一人站一边，一起提着水摇摇晃晃地回到沙滩上。 抬头一瞧，方为正蹲在礁石旁边杀鱼呢。 两个女孩子就凑过去看。 虽然没有砧板和菜刀，杀鱼的时候比较不方便，但这对杀鱼技术炉火纯青的方为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这会儿他杀的是自己钓的那条鲷鱼，个头还可以，有一斤多这样，刚从网兜里拿出来时，活蹦乱跳的，生猛得很！背上的棘刺竖立着，一不小心就会被扎伤。 换做徐采苓和柳知意来，都是下不来手的。 “贝子都泡好了？” “对啊。” “你俩凑这儿干嘛呢。” “看你杀鱼！” “那要不你们来？学学？” 方为把手里的小刀和鲷鱼往两个少女面前一递，徐采苓还有点跃跃欲试，柳知意则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很有自知之明地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 当然是逗她们的啦，让她们俩来杀鱼，估计天都黑了，鱼还没死呢。 反倒在方为手中，鱼受到的折磨更少一些。 只见方为拿起一块石头，对着鱼头用力拍了一下，这条鲷鱼很痛快地就晕死了过去。 接着他熟练地用小刀给鱼刮鳞、去腮，开膛，去内脏，再把鱼身划几道口子，方便烧烤。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两个女孩子都还没回过神来，方为就开始处理下一条鱼了。 这人的心得有多冰冷呀！！ 柳知意都看呆了，本来她的印象里，像方为这样学习成绩很好的同龄人，哪怕是男生，也大多是文弱的印象，尤其是城里长大的，别说像方为这样熟练地杀鱼了，连挣扎的鱼都怕是抓不住。 但你别说，这样形象反差的方为，看起来还挺有魅力的，像是大人一般，相当的可靠…… 先把几条大的鱼杀完，方为又开始处理比较小的虾虎鱼、跳跳鱼、和小章鱼。 不同的鱼有不同的处理方式，但在他手中都是一样的游刃有余，行云流水，看着赏心悦目…… 很快，该处理的鱼便都处理好了，装了满满的一篮子。 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方元胜提着一袋子红薯过来了。 “我把红薯带来了！你们不会才开始赶海吧？！” “你怎么才来？海都赶完了，鱼也杀好了！” “那我是不是一会儿就能开吃了？” “阿胜，给你个任务，把这些鱼拿去溪边洗洗。” 方为手里拿着刀，刀上手上都是血迹，阿胜哪里敢说不！麻溜地就捧着篮子过去清洗鱼了。 散落在礁石上的鱼鳃鱼肠等杂物，方为便都抛回到了海里。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赶海烧烤，讲究的就是一个就地取材，原汁原味！ 方为回头又看看两个悠哉悠哉的女孩子。 “你们俩是不是没去捡柴火？” “额……” “快去！晚了就天黑了！” 徐采苓和柳知意连忙又回到灌木丛林里，弯腰捡拾一些干树枝啥的。 虽然鱼都杀完了，但方为的活儿还没干完呢。 他回到沙滩上，看了看桶里泡着盐水的沙蛤生蚝蛏子螃蟹啥的，吐沙也吐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他还要处理这些。 该开壳的开壳，该清洗的清洗，可以说今天这活动少了谁都行，唯独不能少了他。 好在三个笨蛋小伙伴会帮忙打打下手，不然可就真是一个人干，全村人吃了…… …… 傍晚时分，在海天之间晚霞最灿烂的时候，沙滩边上生起了一簇火。 也不知道是火光，还是夕阳光，映照着少年少女们的脸庞，是火红的金色。 “要开始烤了吗？” 柳知意问道，她蹲在火堆旁边，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量，火苗在她的眼睛里跳动着，少女神情兴奋激动。 “别急，等炭火再多一些，没有明火的时候就可以烤了。” 方为说，“留个人烧火，剩下两个帮我串一下鱼。” “我、我可以烧火吗？” 很少见的，柳知意主动举手。 方为看着好笑，怎么还举手回答问题呢。 既然柳知意愿意烧火，那方为就让她负责烧火了。 能看得出来，这位从小生长在大城市里的女孩，对野外烧火情有独钟，方为三人在一旁串鱼聊天，她自己蹲在火堆旁边，安安静静地玩火，不亦乐乎。 除了自带的一些调料和铁丝网之外，几乎所有烧烤用得上的东西都是就地取材，包括串鱼用的竹签子，也都是刚刚山林里取材削的，很粗糙，但能用就行。 至于调料，也没啥特别的，只有一些椒盐粉，还有一把大蒜。 没有砧板啥的，自然是没法拍蒜的，但少年少女们有自己弄蒜蓉的办法，其实很简单，把剥好的蒜放进矿泉水瓶子里，再抓着瓶子反复敲打敲打，蒜头就会相互碰撞摩擦，两三分钟不到，大蒜就在瓶子里碎成蒜蓉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这样敲出来的蒜蓉，比用刀或者棒槌碾出来的蒜蓉要香很多。 眼看着烧火上瘾的柳知意，搬来一根大木头准备丢到火堆里面去，方为赶忙拦住她，看这架势，少女一副要把菠萝岛都烧干净似的！ “够了够了，炭火差不多了，不然等你这个木头烧完，都猴年马月了。” “好吧……” 听到烧火工作结束了，柳知意还有些依依不舍，留恋地看了火堆一眼，这才把手里的大木头放了下来。 不过很快，她就被另一件事重新燃起了兴致。 没有了木头的加持，火堆里的明火渐渐缩小了，最后只留下一堆火红的木炭，即便没有明火，木炭的温度依然很高很高，连周围的空气都被热量所扭曲。 方为把铁丝网架在这堆炭火上面，开始准备烧烤了。 “烧烤摊开业了！各位客人想吃点什么？” “生蚝！” “螃蟹！” “蛏子！” “红薯！” “皮皮虾！” “沙蛤！” “……不是，你们就不点一下我们摊的招牌烤鱼吗？！” 方师傅气急，亏他辛辛苦苦钓了这么多鱼呢，一点都不畅销啊？ “都吃都吃！” “坐好等着！” 方为先把需要花时间烤的红薯放到铁丝网上，然后开始烤比较容易熟的生蚝蛏子海蚌等贝类。 随着炭火的炙烤，铁丝网上的贝类发出滋滋的声响，松软的肉质开始收缩，饱满的汁水便渗透到壳上面，形成天然的汤汁。 方为手法熟练，用筷子夹着蒜蓉，挨个放上一点，然后再撒点椒盐，很快浓郁的香味儿便飘荡出来了。 今天忙活了一天，大家这会儿早就饿坏了，闻着这香味儿，哪里还忍得住！ 阿胜最猴急，用筷子直接夹起一块生蚝肉，呼哧呼哧吹两下，就送进嘴里。 “好吃好吃！！” 虽然都是平常吃的海产，但家里做一般不会用来烤，要么清蒸要么水煮，简单了事，用来烤确实麻烦了一点，但吃起来却更加香，香的同时还保留了鲜甜的滋味儿。 “哎哎，肉你夹走了，壳也夹走丢掉，别留在这儿。” 话没说完，徐采苓也直接用筷子夹了一块，鲜香的蚝肉吃进嘴里，少女的眼睛都幸福的眯了起来。 唯独柳知意最老实，乖乖地盘腿坐在一旁等着，左手拿着空碗，右手拿着筷子，也不知道是主动夹好，还是等方为烤完一起吃好。 “太斯文可抢不到吃的哦！” 方为也没忘记她，拿过来她手里的空碗，把烤好的蛤蜊夹了好几个过去，也给她夹了两个生蚝肉和几个蛏子。 “喏，尝尝。” “谢谢~” 柳知意忙接过他递回来的碗，这才开始吃了起来。 平常中午大家也一起吃饭，还是第一次，方为三人从她的表情上，看到了‘吃出美味’的感觉，少女眉眼都眯眯笑的，相当满足的样子。 以前在沪海的时候，爸爸妈妈周末也带她去郊外烧烤过，虽然那时的心情也很兴奋、食材味道也不错，但跟此时此刻却是不一样的心情。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跟朋友们一起烧烤，而且食材都是自己亲手从海里淘的，这些鱼呀、蟹呀、贝呀，两个小时前都还在海里游呢，就连这几根红薯，也是刚刚才从地里挖出来的！甚至包括烧火用的木头、签子什么的，都是从大自然里刚取的！ 如此野性的烧烤，是她人生里的第一次经历，仿佛是一场融入到大自然里的盛宴似的，也难怪心情格外奇妙了。 四人就这样一边烤一边吃，渐渐的，柳知意也放开了，开始主动地像采苓和阿胜那样，嘻嘻笑着直接从铁丝网上夹食物。 一开始是方为负责烤的，三个小伙伴吃得半饱了，又自告奋勇要自己烤，方为就让他们自己来。 只是烤出来的效果差强人意，要么烤的半生不熟，要么烤得太过火候。 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等方为来烤。 “阿为，你是班长，要不你找个时间，组织咱们班一起去赶海烧烤呗！”阿胜建议道。 “干嘛，你想跟谁去？”方为对哥们的了解可是到了骨子里，这家伙啥时候热衷过班级活动？ “也没谁，就王雨珊嘛，我想着能一起出来玩玩的话，更好拉近关系一点，平时在学校里，她都不说话的，我靠，我一越过三八线，她就一个眼神瞪过来，吓死人了都……” “你知道为啥吗？”一旁的徐采苓似乎很懂。 “为啥？” “还不是你考倒数第一！人家王雨珊那么爱学习，肯定怕你打扰她学习呀！” 柳知意眨了眨眼，似乎倒数第一是她诶……难道平日里上课方为不找她讲话，也是因为她倒数第一？唔……两人同桌时确实很少讲话。 “你这么一说又有点道理……哎不是，我最近也在努力啊，总不能下次考试我还倒数吧？” “王雨珊挺有主见的，哪怕是班级活动，要是不感兴趣的话，可能她也不太会参加。”方为笑了笑道。 “那咋办，总不能同桌三年，我都要被孤立吧。” 阿胜毛骨悚然，或许他的心思很单纯，真的只是想搞好一点同桌关系而已，毕竟长这么大来，他从来没遇过这么严肃的同桌。 “那要不我帮你跟文老师说说，换个座位？” “额……这倒不用，都在一个班，不然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其实她也没那么坏，就是不太爱理人罢了，学习问题什么的，我问她，她还是会理我一下的……” “这不就好了，本来上课时间你还指望人家跟你说话啊，你把成绩提上来，让她对你改观改观，这同桌关系不就好了嘛。” “有道理。阿为，我听你的。” “听我的没错。” “……不对啊，阿为你很会同桌吗，这么有经验？” “你自己问知意，跟我同桌是不是挺好的。” “知意，是吗？” “……啊？” 话题突然聊到了自己，正在专心吃螃蟹的柳知意诧异抬头，嘴角还沾着些蟹黄呢。 “知意，阿为很会同桌吗？” “？？” 不是，同桌不应该是名词吗，啥时候变成动词了？ 柳知意愣了好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道：“挺好的……” 确实挺好的。 不但同桌时很关照她，而且螃蟹烤得也很好吃…… 见话题跳过了自己，少女继续低头专心吃螃蟹了。 …… 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远方的渔船归港，海鸟归巢，喧闹了一整天的蝉鸣也渐渐变得安静。 倘若自己独处这样的环境，除了方为之外，采苓、阿胜、知意都不免地会有些心慌。 可如今四人聚在一起，环绕着面前的篝火，却一点没有心慌的感觉，反而内心安宁，还很有兴致地欣赏光亮交界处的风景。 “红薯烤好咯，小心烫。” “好香！！” “那肯定，也不看看这是谁挖的红薯！” “行行，阿胜功劳大，阿胜先吃！” 在高温的炙烤下，红薯的外表逐渐变得焦香，皮上的裂纹中渗透出丝丝热气。 稍稍放凉一会儿，拿在手里还是有些烫烫的，剥开那层略带焦糖色的外皮，里面金黄色的薯肉就露了出来，散发着浓郁的甜香气息。 咬上一口，绵软细腻，心里不由地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海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最后再来一根红薯解腻，实在是恰好无比！ 原本火红的炭火，这会儿也渐渐熄灭了，燃成了一堆灰烬。 四人一起往海边的方向走了走，一边吃着手里的红薯，一边等待夜幕的降临。 “太阳下山啦！我的绘图作文要写日落！”徐采苓说道。 “是太阳下海了。”阿胜纠正道。 方为：“……” 要不还是用下山来形容好一点？ “你们看那边，月亮都升起来了！” “晚霞都还没落下去！” “因为快中秋了。” “中秋了啊……” 柳知意咬了一口红薯，抬头看着东边朦胧的月影，目光出神。 第72章 不要当面念别人的小作文 度过了愉快的周末，来到了开学的第二周，学习也变得紧凑了起来。 不过令学生们高兴的是，这周只有四天的上课时间，因为周五就要放中秋的假期了，连着周末又是三天可以疯玩。 对于很多学生而言，上学就是在盼望着周末和假期中度过的。 事实上就当下这会儿，中秋还不是法定的节假日，一直要到零八年才被正式列入法定的假期里。 不过大部分地区，尤其是这样乡土人情浓厚的小海岛上，中秋还是会放假的，具体看学校的安排罢了。 甚至除了中秋之外，包括渔业祭典、庙会游行等岛上的大节日，岛上也都会有相应的假期，这倒是内陆城市学生和打工人羡慕不来的了。 …… 周二这天，文素素把周末收上来的绘图作文作业发回给大家。 毕竟文老师是学生们最喜欢的老师嘛，对于她布置的这个作业，绝大部分同学都做得很用心。 作文认真写了、绘图也认真画了……至于写得怎么样，画得怎么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文素素的批改也很用心，每一位同学的作文，她都给了评分，打分的方式是‘a＋’‘a’‘a－’‘b＋’……这样子给分，大概是不想打击学生的写作积极性，哪怕是最差的，她也只给了b-的评分。 不仅如此，每个同学的作文后面，还有她用红笔写的简短评语。 方为翻开刚拿到手的作文本。 这次作文的范围很广，文素素的要求是写一篇关于‘美’的作文，可以是季节、可以是风景、可以是小动物、可以是人物…… 方为想着，便写了篇关于青春的文章，描绘了一下他眼中关于青春的‘美’。 字不多，写了六百字而已。 得分是a＋，后面还有文素素的评语：[切入点很精妙，有深入的思考，文笔流利简练，再接再厉！字写得很不错，另外，绘图需要再努力！] 绘图嘛，你让我写字可以，画画我是真不行呀！ 还记得以前，写作文是方为最头疼的事情了，绞尽脑汁才能勉强拼凑个六百字。 如今看的书多了，不敢说满腹经纶，但至少肚子里也是有点墨水可以用于输出文字，写作文就变得水到渠成了。 当然了，在很多写作技巧上面，他觉得自己还得多写多练，虽然得分是a＋，但看得书多了，拿自己的文字跟别人的文字比起来，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语文这门课里，最容易拉开得分差距的，就是作文了。 很多人都以为语文就是死记硬背嘛，但其实不是的，只会死记硬背的人或许可以做好其他题目，但一定拿不到高分的作文。 写作也是需要有天赋的，而这点天赋，大概就是所谓的，文字里的灵性。 随着课代表王雨珊把作文发下来，一旁的柳知意也拿到了自己的作文本。 采苓的作文，方为已经看过了，她写的是日落，这会儿隔着远，也不知道文老师给采苓的作文打了几分。 如果是方为来打分的话，除非少女拿刀抵着他的脖子，他觉得自己可能会给个b……＋，嗯，大概就是中规中矩的程度，而且因为字写得太潦草，多少要扣点分的。 至于柳知意的作文，他也听她说了，写的是日出。 只是他想看她的作文时，柳知意死活不肯，倒不是因为里面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单纯只是不太好意思给除老师外的人看作文罢了。 方为也理解，文字嘛……哪怕是虚构的文字，多少也会反应出作者本人的一些特质的，比如不为人知的心境、想法什么的。 给别人看自己写的文章，对于心思敏感的少女来说，倒有些像是敞开心扉给他看了，自然是不肯的。 …… 柳知意把作文本拿在手里，轻轻翻开看了眼评分和评语。 表情依旧清清淡淡的，并没有因为上面的评分和评语有太多变化。 方为好奇地凑了过来。 她动作好快呀！ 唰地一下就合上了本子，抱在怀里，一脸警惕地盯着他看。 “给我看看呗？” “不、不给。” “你写的日出？” “嗯。” “怎么会想写日出的？” “……就那天和你一起去看了，然后觉得好美，就写了。”柳知意很诚实。 “咦？那你把我也写进作文里了？”方为眨了眨眼睛。 “……” 柳知意抬头看了他一眼，方为比她想象得要厚脸皮呢。 “没有写你啦。” “那你写了啥？” “风景和一些感悟什么的。” “给我鉴赏一下？” “不给。” “那得分多少？” “a＋＋” “噢噢，跟我一……咦？！两个＋？！” “嗯。” 柳知意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很兴奋的样子，只是看方为惊讶的表情，她才好奇道：“你不是吗？” “我比你少了一个＋，我估计全班只有你一个是a++的。” “这样……” 少女这才有点高兴的样子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比班上同学都高分而高兴，还是仅仅因为比方为高分而高兴。 方为无语，他能看得出来，柳知意暗地里一直把他当成是对手呢！ 那天还说同桌好、同桌好呢，这就是你报答同桌的方式？！ “真不能给我看两眼？我还想着学习下a＋＋的作文。” “唔……” 柳知意有些犹豫，小手捏着作文本攥啊攥的，眼看着她就要答应了，小嘴里却吐出来冰冷的话：“不给。” “那文老师的评语呢？总能给我看看吧？” “……不给。” “……” 方为服了，第一次见识到了她的倔。 这要是哪天有机会，非得把她绑起来，然后当着她的面儿，拿着她的作文狠狠地看的。 …… 作文都发下去之后，站在讲台上的文素素也简单的对这次的作文做了下点评。 “大家的这次作文完成度都很高！以后也要保持这样的写作热情哈，作文是语文里必不可缺的一环，也是语文得分的关键。” “……除了这些，今天我还要特地表扬一下柳知意同学的作文，也是我们班我唯一给出a++的一篇作文！” “柳知意同学写得很好！整篇文章紧扣主题，文笔也相当老练和优美，对于题目的理解很深入，文字功底十分扎实，希望大家都能跟柳知意同学多多学习一下写作……” 文老师突然念到了自己的名字，柳知意也愣了一下，随后抬起头来，发现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少女的俏脸顿时涨红。 方为挺佩服她的，明明脸蛋儿都已经红了，却依旧挺直背脊正坐、以严肃的表情面对一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呀？ 当然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柳知意藏在小白鞋里的脚丫都抠紧了、心脏更是怦怦乱跳。 [千万不要让我上去念作文！千万不要！！] 这样的祈祷并非是自恋，事实上从小学开始，她就经常因为作文写得好，而被老师当成范文念出来…… 或许这对很多学生来说，应该算是自豪的事吧。 可偏偏她是个内向的性子。 你说高兴吧，自然也是高兴的； 但，能不能偷偷打个分就好了，不要把作文放出来呀！ 有时候甚至想着，要是有个写东西的网站或者论坛什么的就好了。 可以把自己写的东西发上去，她也学人家那样取个笔名。 这样大家也就不认识她，她也能看到别人的夸奖，多好。 …… 好在，一直到最后，文素素都没有让柳知意上台念作文。 但—— “我打算在班上办一个黑板报，主题就是探索之旅，关于学习和成长的，其中有个学习园地的模块，用来展示班上同学优秀的作业、作品、作文等等。” “那么……” “第一篇展示的作文，便是柳知意同学的《日出》！大家掌声鼓励一下！” 柳知意：“？？” 少女猛地抬起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台上的文老师——‘老师，您没搞错吧？’ 文老师对上她的目光，也点头微笑，表示认可——‘没错噢，恭喜你！’ 柳知意都要晕了…… 她才不想要把作文给大家看啊啊！ 可班上同学热烈的掌声都已经响起来了，这事儿便也就这样定下了。 与俏脸憋得通红的少女不同，方为这会儿笑得可开心了，一副为自己同桌的出色，感到与有荣焉的样子。 见他笑得这么欢，向来淑女文静的柳知意，都忍不住用藏在桌子下的小手锤了他一下…… “捶我干嘛？” “你幸灾乐祸……” “我哪有。” “你有……” “这不是好事嘛，你看，到头来还不是要把作文给我看？” “呜——” 好事个鬼！ …… 下课后，文素素便把方为、王雨珊、杜佩佩三人一起叫到了走廊上。 “黑板报的设计和布置，我打算交给你们三个人来负责。” “方为，你的字写得好，你就主要负责黑板报上的板书，也是我们班黑板报的总负责人。” “没问题。” “雨珊，你是学委，黑板报的主要设计便由你来负责，咱们的主题是学习和成长，像我刚刚说的，你可以设计一些优秀作品展示板块、学习园地、历史呀、科学呀、艺术呀之类板块。” “好的，老师。” “佩佩，你的绘图是班上画得最好的，之前有学过美术吗？” “没有学过，不过我平时喜欢绣一些东西。” “那很好啊！这也是美术艺术的一部分，这次黑板报的美术部分，就交给你来负责，可以吗。” “嗯嗯。” 学校其实并没有黑板报的要求，文素素之所以要办这个黑板报，也是为了丰富一下大家的课余学习生活。 能看得出来，班上同学对黑板报这事还是感觉挺新鲜的。 “文老师，这个黑板报有时间要求吗？大概想做成什么效果呢？”方为问道。 “课余时间完成就可以啦，效果的话，看你们自己的发挥！这是我们黑板报的第一期，所以效果差点也没事，我也会给你们一些指导，以后每个月都要办一期。” “好的。” …… 方为回到座位上之后，柳知意还抱着侥幸心理，问了问他关于黑板报的事。 “真的要把我的作文选上去吗……” “嗯，刚刚文老师不是说了嘛。” “是要撕下来贴上去，还是……” “抄写上去。” “……我抄吗？” “我是负责板书的，不过你要亲自抄写的话，应该也可以！” “……” 少女终于死心，一声不吭，像是献上贡品似的，恭恭敬敬地把自己的作文本，放到了方为的桌面上。 看她这样一副英勇就义般的模样，方为也不跟她客气了。 “安心啦，我会用最认真的笔画，来板书你的作文。” “……” “早给我看不就好了，到头来还不是被我看了。” “……” “让我来好好鉴赏一下你的佳作。” “……” “标题《日出》” “日出，那是一场每日上演却永不重复的奇迹。” “当第一缕晨曦悄悄撕开夜的帷幕，仿佛是宇宙深处的画家，以金黄与玫瑰红为墨，在天边……” 不得不说，柳知意写文确实有一手的，文字细腻，写作手法也相当娴熟，果然i人更有写作天赋？ 方为当着她的面儿，继续念她写的小作文。 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阅读、并念出来她的作品。 少女相当难为情地左右摇摆着身子，脸颊红得像两团红毛线球。 直到某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一把夺回了自己的本子： “不、要、念、出、声、啦！” “……” 第73章 你也喜欢写作？ 在柳知意的抗议下，方为再三保证不念出声，她这才又重新把作文本递过去给他。 “……干嘛这个眼神看着我？我这次真不念出来了。” “嗯。” 少女说是这样说着，毕竟嘴巴长在方为身上，她也管不住他念不念，干脆就自己捂住自己的耳朵，反正听不见~听不见~ 看她这般难为情的样子，方为觉得有趣又好笑，倒也没再逗她了，翻开作文本，专心阅读起来。 柳知意的这篇《日出》，字数也不多，六百字左右。 但书写的相当工整，或许就熟练度而言，比不上他写的字，但就工整度而言，柳知意的字是无可挑剔的。 一枚一枚秀气的字体好似用尺子量过似的，整齐划一，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学生体’吧？几乎没有成年人的那种连笔画，但也不像印刷字那么死板，看起来很是可爱有活力。 方为没有批改过试卷，但想也知道，任何一位阅卷老师，在大量批改阅读试卷后，看到这样一份工整的卷面，肯定都会觉得赏心悦目的。 一旁，捂着耳朵的柳知意偷偷瞄了他一眼。 见他终于没有念出声，而且神情专注地在阅读，她捂着耳朵的小手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六百字的小作文并不长，但方为却看得很慢、很认真。 虽然他没有给出评价，但这样认真地阅读她的作文，柳知意也仿佛觉得受到了肯定似的。 少女看得更细致了，试图从他的细微表情变化里，看出他对她写的作文最真实的反应。 他的视线似乎停留在了作文纸上的某个段落，然后柳知意看到了他脸上微微惊讶的表情。 “它脱胎换骨于最深的黑夜……宛如新生……咦？” 方为声音很轻很轻地念着，还没等他发问，一旁捂着耳朵的柳知意便诚实地说道： “抄了你的话。” “……” 方为回头，少女的俏脸微红。 “你不是捂着耳朵吗？” “……” “不过读书人的事，也不能叫抄，这叫素材的积累。” “那、那你觉得怎么样？” “你把这句话用的很好啊，很融洽地加入到了文章里，结合你文章开头的那句‘日出，那是一场每日上演却永不重复的奇迹’，正好承上启下，主题升华了。” “……” “难怪你的作文会得两个＋，你真的写得蛮好的诶。” “……” 听着他的话，柳知意捂着耳朵的小手往前挪动了一下，捂住了红彤彤的脸蛋，一副‘困得不行、你不要再说、我想要睡觉了’的模样。 但桌子下并拢的那双小腿，轻轻摇晃的姿态，分明就是很开心嘛！ 意外的不禁夸呢。 当然了，方为也并非在恭维或者故意哄她，他真觉得柳知意的作文写得很好，哪怕她有引用了他之前无意说过的话，但换做方为自己来写，也肯定写得没她好。 毕竟才刚上初一，班上绝大部分同学的作文，写的跟小学生作文都没啥两样，柳知意这篇作文一出来，立马就有点降维打击的感觉了，两个＋的评分实至名归。 没想到平常沉闷不语的柳知意，竟然还很有写作天赋呢！ “知意，你平时很经常练习写作吗？” “……写日记什么的。” “你还写日记呢？” 方为愣了愣，中小学语文老师经常会布置日记作业，或者周记什么的，毕竟要上交给老师阅读的东西，也没有哪个学生会真实的写，正经人谁写日记啊，那不都是任务么。 可柳知意却真的在写，这倒是让方为很惊讶了。 “天天都写吗？” “不是。” “一周写一次？” “就、有想写的东西，就写……” “看来你很喜欢写东西啊。” “……” “还有其他大作吗，让我拜读一下呗？” “……” 柳知意才不理他，伸手拿回来自己的作文本，不给他继续看了。 虽然只是一篇借景抒情的小作文，但其中多少也是展现了少女的心境，他还看得那么认真，柳知意有种他的视线窥探到了她内心去的感觉。 这样的单方面吃亏肯定是不可以的呀，于是缓过神来之后，柳知意又摊开小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干嘛，作文不是还你了吗。” “我、我也想看看你的作文。” “不给。” “……？！” 柳知意愣住了，怎么可以不给她看！怎么可以这样！ 你都已经看了我的呀，公平起见，不应该也让我看看你的吗？ 不给……怎么这样！ 矜持又淑女的她也做不到直接上手去抢，也没有那么厚脸皮跟他讨价还价，于是像卡了带的机器人似的，急得小嘴儿开开合合，最后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是这样内敛含蓄的她，却写出来一篇气势磅礴的《日出》，这之间的反差让方为感觉很奇妙。 他想不明白也想不通，女孩子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正在柳知意都准备放弃的时候，她的面前却出现了一本作文本。 “先说好啊，我写得可没你好，你看完不准笑我。” “嗯。” 她迫不及待地翻开，企图也通过阅读方为的作文的方式，来窥视他的内心。 “《青春》” 柳知意愣了愣，大概班上除了方为之外，没有一个人会从意识上的角度，去切入这个关于‘美’的作文选题吧？ 毕竟青春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实实在在地存在于他们的这个年纪里。 事实上，柳知意自己也看了很多关于青春、童年之类的书籍。 童年她看得很有感触，而青春却有些不太能代入。 不是有句话说吗，人总是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可这会儿看方为的这篇文章，她却惊讶的发现，方为似乎能看到‘青春’的那种美，甚至把它给书写出来。 虽然在文笔和写作技巧上面，他似乎比她要稍微差点，但整篇文章的中心论述和描绘，却相当的深刻！ 或许比起她来，文素素更能阅读到方为这篇作文里面的那种味道。 柳知意看得很慢，也很认真。 一旁的方为也终于体会到了刚刚她的心情了…… 被人当面阅读自己用心写的作品，真的很难为情呀！！ 好一会儿，柳知意终于是看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会儿方为再看柳知意的眼神，里面似乎多了另一种‘认可’——你也喜欢写作？ 她轻轻地合上作文本，郑重地双手递过来还给他。 “方为，你写的也好好。” “……看完了？” “嗯，差不多能背出来了。” “？？？” …… 对于黑板报工程的任命，文董事长已经安排下来了：方为作为总负责人，王雨珊作为设计工程师，杜佩佩作为美术工程师。 虽然每个人的具体工作内容都做了划分，可毕竟是班上的第一期黑板报，除了方为之外，王雨珊和杜佩佩都是没什么头绪的。 正上着课时，过道隔壁的女同学往方为的桌面上丢了一张小纸条。 千里传书，太熟悉了…… 几乎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都少不了上课传递小纸条。 方为往纸条传过来的方向看了看，见到阿胜在对他挤眉弄眼，除了阿胜之外，他的同桌王雨珊也往他这边瞅了几眼。 他打开纸条看了看，上面辣眼睛的字体，是阿胜的。 [阿为，王雨珊问你，黑板报要怎么设计？她说她不懂！] 好家伙，女孩子嘛，大多矜持，见阿胜跟自己比较熟，就借阿胜之口来问话了。 阿胜也不嫌麻烦，好歹也算是拉近同桌关系的一种方式嘛。 黑板报要怎么设计，这个方为也不太好用文字说明白，便在小纸条上画了个黑板的长方形状，然后随意在上面区分几个模块出来。 比如顶部的横幅区域、左上角的区域、右上角的区域、中间的区域等等，至于要往这些区域里面填充什么模块，就看这位设计工程师了。 方为折好纸条，往旁边同学一递，纸条就原路传了回去。 才刚传完纸条呢，又来了一张新的纸条。 这次挤眉弄眼的是徐采苓，她身边的杜佩佩也好奇地往这边看了看，与略显头痛的王雨珊不同，杜佩佩的情绪明显更稳定——可能这就是她美术天赋好的原因吧？松弛自在、落笔随心。 [佩佩问你，美术要画什么？] [先等王雨珊的黑板报主体设计好] 方为写了这么一行字，又把纸条传了回去。 大概这就是他这位班长、总负责人的作用吧，看似啥也没干，但协作沟通、统筹规划却少不了他。 …… 事实上，王雨珊和杜佩佩的行动效率比他想象中要高得多了，可能也是对这件事的上心吧。 中午下课的时候，阿胜就拿着一张纸跑了过来。 “阿为，你看看哪个设计更好，王雨珊她设计了三种方案。” “……你叫她过来啊，这都在一个教室里，整得跟隔了一座山似的。” “王雨珊！我大哥叫你过来！”阿胜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方为：“……” 王雨珊：“……” 两人也是服气了，但这位娇俏可爱的小女生，还是从座位起身，走到了方为这边。 徐采苓和杜佩佩就不用他喊了，见大家都围在方为桌子旁边，两个女孩子也一起凑了过来。 其他闲着没事干的同学，也好奇地凑上来看看怎么个事儿。 柳知意就难受了。 跟方为同桌的她，一起被围在了一堆同学中间，搞得她想起身离开也不是、坐下安静看书也不是，只好战术性地拿起水瓶喝了喝水。 大家都围了过来，方为也没好意思自己坐着，就起身站起来。 空出来的座位，徐采苓可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嘿嘿，知意，我们俩又同桌了！” “……” 好吧，有徐采苓陪着，柳知意就自在多了。 方为拿起王雨珊设计好的图看了看。 “你还设计了三份方案啊。” “嗯，我也不知道选哪个好。” “可以，很缜密嘛。” 方为想了想，最后选了个b方案：顶部横幅是‘探索之旅’的大标题；左上角是天气预报小版块（每日更新）；然后中央区域细分为‘校园新闻’‘学习园地’‘科学小知识’‘历史角落’等栏目…… 当然了，虽然是总负责人，但他也没直接拍板，正好趁人多，便让大家一起投票选一下，征求民众意见嘛！ 最终还是选b方案的人更多。 “ok，那咱们就按照这个设计来做，王雨珊，你要是还有其他更好的想法，细节上咱们再随时调整？” “行！” “佩佩，那么美术部分就交给你了。” “好啊，怎么弄呢？” “大标题这里，最好用醒目的字体和色彩，然后天气预报这里，要是能画得生动点就好了，比如晴天、雨天，图案标识嘛，中央区域的话，我的想法是，画一艘探索船航行在书本组成的海洋中，就是不知道对你来说难度怎么样。” “探索船啊，唔，也行。” “你有其他想法吗？” “我原本是想画个爬山的，就是书山，不过我们是小海岛，好像海洋和船更应景。那就按班长你说的。” “好，能先画个草图看看吗？其他细节的美术设计，你来决定。” “可以呀。” “要是需要修图、改图……” “没事，随时跟我说就行啦。” 杜佩佩虽然有点胖胖的，但性格真的超级好，不愧是美工！ …… 看到这样和谐友爱的氛围，正巧路过走廊，躲在窗户边偷窥的文素素，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74章 反了，是我在陪她打球 有了统一的步调，三人一起协作布置黑板报，速度就变得很快了。 当天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还没上课的时候，最后负责美术设计的杜佩佩，就把结合了王雨珊板块设计的黑板报草图，拿到了方为这里。 除了最后一节的体育课，今天一整天都是正课，想也知道，杜佩佩和王雨珊肯定占用了一些课堂时间来弄这些东西。 就是不知道文老师知道后，心里会作何感想了…… “很不错啊！” “因为是草图，所以没画的太细，不过大概就是这样子了。” “可以了，等做黑板报的时候，咱们就按照这个画就行了。” “班长，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动工？” “唔。” 方为想了想，上课时间肯定是没法的，课间时间又太零散，中午教室也要午休，便只能是下午放学后的时间弄了。 “放学后的时间弄，会耽误你们吗？” “没事的，我家住得近。”杜佩佩说。她家就住白潭岛镇上，平时中午放学也都回家吃饭的。 “我也可以，反正我住宿舍。”王雨珊说。她家住在南浦岛那边，因为离得比较远，她是住宿的，平时吃饭啥的也都是跟舍友一起。 “那行，那咱们就放学的时候弄吧，争取中秋假前给它弄好。” 方为自己自然是不在乎耽误这点时间的，看了看已经准备带书包下去、上完体育课就开溜的采苓、阿胜、知意三人，他又道：“那你们三个放学后就先回去吧，我晚点走，不用等我。” “一起呀！反正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咱们骑车来的，又不用赶公交和交通船。” 徐采苓说着，拎着书包跑回座位，把书包塞进抽屉里。 柳知意和阿胜见状，也把收拾好的书包塞进了抽屉里。 方为既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小伙伴们的心意单纯的可爱，约好一起回家就一起回家，绝不会丢下他一个人。 “我、我今天还要请你们吃冰棍呢。”柳知意说。 “对哦！今天轮到知意请客！” “好吧，那就到时候一起走吧，先下去上体育课！” …… 要上体育课了。 徐采苓表情愉悦又轻松，柳知意表情郁闷又沉重。 这几乎是每节体育课时，都会重演的场景。 上周刚学的广播操，除了徐采苓之外，班上大部分同学都还做的稀烂。 牛文刚自然不会跟他们客气，让采苓带着大家先去操场跑了两圈，回来继续练习广播体操。 比起第一次要跑六圈，如今跑两圈已经是轻松不少了。 徐采苓胆子大，开口先问牛文刚：“牛老师，我们还要学多少节课的广播操啊？” 少女对广播操的新鲜劲儿早就过去了，眼巴巴地期待着体育课能整点新活儿，比如教他们打打篮球、乒乓球、羽毛球，练一下跳高跳远、赛赛跑，再不济，自由活动也好啊！ 这话要是其他同学问的，肯定少不了被牛老师批评。 牛老师一瞅，原来是他的体育委员、体操练得最好最标准的采苓问的…… 于是准备批评的话，又咽回到了肚子里，只是沉声道： “练到你们都学会为止！” “这样，以后每节课，咱们都先做一遍广播操，做得好的同学，就可以先解散自由活动，打球也行、玩田径也行，但不能擅自回教室；做得不好的同学，就继续加练！” “……！！” 自己做操固然难受，朋友的自由更令人揪心！ 牛老师狠狠地抓住了少年少女们的心理，这一奖赏分明的策略一出来，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现在开始做第一遍，做得好的同学，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知道了——” “预备，起——1234、5678……” 班上绝大部分同学做操做得一塌糊涂，牛老师自然是知道的，哪怕这会儿大家都打起了精神，但动作不标准、不熟练的，他依然不会轻易放走。 以至于最后测试的结果下来，只有方为和徐采苓两人达到了他的标准。 “你们两个自由活动去吧，体育室里有篮球和其他运动器材，自己去拿，但下课后要记得还回去。” “知道了老师！” 徐采苓兴奋得就差蹦起来了，叫上方为，两人就一起跑到了体育室那边拿球。 班上剩下四十名同学，包括柳知意和阿胜在内，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方为和徐采苓愉快地在打球，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呀！ “别看了，赶紧练习，谁先练会，谁就先活动！” “1234、5678……” …… “哈哈哈，牛老师人好好！没想到我们还能自由活动呢！” “……你这个评价说出来，大概会收到八个正字的反对投票。” 就客观的角度而言，方为知道采苓说的没错，牛老师人其实是挺不错的，除了教做操严格点之外，是个挺负责的老师，哪怕长得很吓人，却也从来没体罚或者故意刁难过学生。 如今站在操场上自由地玩着篮球，抬头看树荫底下还在苦练体操的同班同学，你别说，这种心情还怪奇妙的。 果然幸福是靠对比出来的…… 这还是徐采苓第一次打篮球呢，她也不懂什么规则、也不知道什么两分线三分线，主打一个乱打一通。 “方为，看谁丢的准！” “来呗。” 少女抱着篮球，身材纤瘦的她，大大的篮球抱在怀里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她就站在篮筐底下，双手用力一推怀里的球，唰地一下就中了。 “我得一分了！” “……这叫两分球。” “哦，那就两分吧。” “你站的那么近，谁丢不中？” “你也可以站这么近啊。” 方为捡起球，也站到她站的位置上，这里比罚球线还近。 跟徐采苓的怀里发射不同，他的动作就标准多了。 方为举高手里的篮球在额前，瞄准一下角度，然后出手！ 哐哐…… 不解风情的篮球在铁框上蹦跶两下，然后哒哒哒地掉落在地板上。 “菜！！” “……” “亏我看你还有模有样！！” “……” “就这啊？” “……你别吵，我还没热身呢，手生！” 方为的老脸有些挂不住，忙跑过去就要捡球，可徐采苓的动作比他更敏捷，唰地一下就从他身侧窜过，捡起球抱在了怀里。 “不过你刚刚的动作姿势挺帅的，怎么弄的？” 这丫头！还挺会玩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的手段嘛！ 好吧，方为承认，对她的夸奖确实挺受用的。 “我那是标准的投篮姿势，先是你的站姿，肩脚同宽，重心压低，然后左手这样稳定球，右手张开用指尖控球，手腕用力……” “这样？” “你手抬太高了，稍微低一点……” 徐采苓拿着球，方为过来帮她摆姿势。 这边的半场里，只有他和采苓两人在玩篮球，或者说整个球场里，也只有徐采苓一个女孩子。 自然而然地，也会吸引到别班学生的目光。 两人之间的亲昵，或许对彼此而言，简直太正常不过了；但对球场上的其他人而言，看着多少就有点小暧昧了。 多么青春可爱的女孩子呀！居然会陪这家伙一起打球？！ 心里除了羡慕，也不知道说啥好了…… 要是方为能听到心声的话，估计还会反驳一句‘反了反了，是我在陪她打球’，他其实对篮球兴趣不大，但架不住徐采苓兴致勃勃啊。 很快，徐采苓摆好了标准的投篮姿势。 “真的是这样投的吗，感觉很别扭诶！” “你投就是了，肯定比你乱投要好。” 然后徐采苓就投篮了。 结果这次连篮筐都没碰到，只是擦着篮筐下破破烂烂的篮网飞了过去。 “一点都不好用！” “……” 徐采苓不信他了，捡起球来，继续用自己的怀抱发射方式投篮，命中率确实比她用标准姿势要高不少。 其实也正常，毕竟标准的姿势对手腕的力量要求很高，还没长开的姑娘，包括方为自己，这样子投篮都是很吃力的。 两人打篮球也没什么章法，纯粹就是乱玩儿。 看到别人在运球，徐采苓也跟着学。 徐采苓的运动天赋体现在方方面面，一开始，她拍打篮球的时候，篮球和手拍的啪啪作响，也没人教她，她自己这样拍了几次后，渐渐地，篮球就很听话地‘黏’在她手上了，甚至还可以一边运球、一边慢慢跑动。 方为投篮的准头很差劲儿，但运球还是可以的，至少比她这个初学的菜鸟好多了。 “你怎么会运球的？” “什么话！就准你会，不准我会？” “那你胯下运球会不会？” “……我昨晚落枕了，下次再表演给你看。” “吹牛！” “我传球给你了，接住！” 方为鸡贼地转移话题，把球往她的方向一丢，少女没反应过来，没接住，于是又布林布林地跑过去捡球。 “我也传给你了，接球！” “……你这是想砸死我吧？！” “哈哈哈……” 徐采苓乐得咯咯笑。 夕阳柔和的光落在她的俏脸上，她娇俏的短马尾一晃一晃的，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就旋起甜甜的梨涡，大眼睛也眯成了月牙儿。 倒是这破烂的水泥篮球场上，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了。 …… 班上其他同学，练了一节课的广播体操； 徐采苓和方为，玩了一节课的双人篮球。 解散的时候，其他人汗都没出，唯独徐采苓和方为两人大汗淋漓，看着倒像是大家在自由活动，而他俩在苦训似的。 “知意你没事吧，怎么一副要晕倒的样子！” “……” 柳知意都说不出话来了，只想赶紧找个地方坐坐，充会儿电。 上了楼，回到教室，在自己角落的位置上坐下，感觉耗干的电量开始慢慢地往上涨，柳知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头一瞧，教室后面，方为、王雨珊、杜佩佩，开始在布置黑板报了。 采苓和阿胜也在一旁凑热闹。 白天热闹的教室里，这会儿就剩他们六个，和两个今天的值日生。 随着值日生搞完卫生离开，教室便只剩他们六人了。 安安静静的，是个偷偷学习的好机会！ 柳知意拿出来自己的单词小本本，犹豫一会儿，最后还是把单词小本本收了起来，把屁股调转一个方向，面向教室的后方，小手撑着下巴，看他们布置黑板报。 以前在读小学的时候，她的班上也有黑板报，但她从来不关心是谁画的、又是什么时候画的，印象中似乎没有看过黑板报绘出来的过程。 不过这次，她就见到了。 方为垫着脚在写中间的标题，阿胜站在后面，告诉他写的位置正不正； 王雨珊在搜集着用于填充栏目的资料和小知识； 杜佩佩在黑板上画画，采苓坐在某个同学的桌子上，双腿悬空一晃一晃，手里还拿着一把各色的粉笔，佩佩需要什么颜色的笔，她就递什么颜色给她； 大家热热闹闹忙活着，空白的黑板也渐渐地出现图案和文字； 这种从无到有的感觉很是奇妙，柳知意呆呆看着有些出神。 她思考着，自己要不要也上去帮帮忙呢…… 可好像又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知意！” “……嗯？” 突然的喊话，打断了她的发呆。 方为跟她说：“你的作文给我一下，我抄上去。” “……” 拜托老天！我真没想帮这种忙啊！ 好一会儿，柳知意才忸怩着，从书包里拿出来自己的作文本，走过去拿给方为。 方为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接过她的作文本。 “要不，你自己来写？我觉得你写的话，更有意义！” “你、你写。” 柳知意头也没回，作文本递给他之后，赶忙就溜回到座位上去了。 考虑到作文有六百字，版面还需要预留出其他的空间，方为便做主，只是摘抄了柳知意作文里部分段落上去，这都是他觉得写得非常好的段落。 这还是第一次，她的作文由同桌来誊写到黑板上。 不得不说，方为的板书写得真好，他摘抄的这些段落，同样也是她最满意的那些。 “知意，你的作文写得好好！” “……” 不只是徐采苓，连担任语文课代表和学委的王雨珊，在看到她的作文时，都服气文老师给出的这两个＋的评分了。 本来柳知意还饶有兴致地看黑板报，这会儿也不好意思看了，滴溜滴溜地转过身去，自顾自地背起了单词本…… …… 专心做某事的时候，就容易忘记了时间。 不知不觉都五点半了，距离放学都过了快四十分钟。 还是刚从食堂打饭回来，经过教室的文素素提醒了他们。 “你们这么快就画这么多了？！” 文素素惊呆。 这就是年轻人的效率吗？ 她早上才布置的任务诶，下午他们就开始在黑板上捣鼓起来了，看这进度，都不能叫雏形了，都快完成一小半了！ “文老师感觉如何？这是我们的设计稿。” 方为把王雨珊设计、杜佩佩美术后的那张草稿拿给她看。 “可以可以！比我想象中好很多嘛！你们做得很不错哟！表扬！” 一旁的采苓和阿胜就鼓起掌来，整得杜佩佩和王雨珊都不好意思了。 “都是方为的意见啦，我们也不会，问了他才知道怎么弄的。” “我可不敢邀功！” 文素素笑眯眯地看着这群少年少女，他们能配合的这么好，她也知道，这其中肯定是离不开方为的组织协调的。 “好了，今天就先画到这儿吧，不用着急，慢工出细活儿，都五点半了，你们抓紧回家吃饭去吧。” “那我们就明天再画吧。” 方为也这么说之后，小伙伴们才各自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快回去吧快回去吧，我来关门就行了。”文素素催促。 “老师再见。” “路上注意安全啊。” …… 六人一起下了楼。 王雨珊住宿，就直接回宿舍了，她让舍友帮忙打了饭。 杜佩佩家就在学校附近，平时走路来上学，跟方为四人挥挥手后，出了校门，拐个弯儿就到家了。 剩下方为四人去骑自行车。 这个点，围墙这边停满的自行车都已经空空的了，只剩他们四辆挨在一起的单车。 距离太阳下山还有一个小时呢，不过这会儿也渐渐开始有暮色四合的味道了。 “走了，回家！” “今天晚了这么多，不知道我爸他们会不会说我。”阿胜担忧道。 “肯定会啦！不过只要说是跟方为在一块画黑板报就没事了。”采苓相当有经验。 “……啥都拿我当挡箭牌是吧？”方为翻了翻白眼。 “本来就是在等你画黑板报啊。” 见柳知意沉默不语，眼神还有些焦急地往校门口方向张望，推着单车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徐采苓好奇道： “怎么啦知意，是回去晚了怕挨柳叔公骂吗？” “不是……” “那你在担心什么呀？” “那个，推着自行车卖冰棍的阿伯一般会卖到什么时候？” “诶？” “今天轮到我请你们吃冰棍的。” 原来是这事！ “柳老板放心，那老头指定跑不远！” 三人乐呵呵地拥簇着她，一起去买冰棍儿了。 第75章 分你一半 眨眼，到了周四。 虽然不是周五，但今天学校里轻松的氛围跟周五也差不多，因为马上就要中秋放假了，周四是最后一天。 连天公都作美，像是在给即将到来的假期庆祝似的，早上来上学时还是晴空万里，早读课结束后，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下雨了！不用下楼做操了！” “二十五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 “呕吼~~” 少年少女们纷纷围聚在阳台和窗户旁边看雨。 “是太阳雨诶！” 下雨并不稀奇，但太阳雨还是很少见的。 这是一种在晴朗天气中出现的特殊自然现象，外面阳光明媚，但天空却突然下起了雨，太阳的光芒透过云层的缝隙，与雨水交织成一副独特的画面。 太阳雨的出现，往往还伴随着彩虹的生成，大概是雨滴对阳光的折射吧，雨中的阳光被分解成了不同颜色的光谱，悬挂在天际的远方，形成了一道美丽的彩虹，像是自然界的魔法似的，给晴朗的天空增添了几分诗意。 柳知意的位子正好就在窗户边，可以不用走出阳台就能看到这样奇妙的风景。 太阳雨她见过、彩虹也见过，跟大城市里的彩虹比起来，小海岛这里的天空和彩虹更加干净清晰，少女撑着下巴看着窗外，一时间都有些看呆了。 教室内外都喧喧闹闹的，因为不用做早操，整座教学楼都陷入了狂欢，提前把假日到来的兴奋兑现了。 “知意，一起出去溜达呀！” 徐采苓跑了过来，柳知意能一动不动地在椅子上度过这二十五分钟，采苓可做不到。 “啊？不是下雨吗……” “走啦走啦，雨又不大，我们随便溜达溜达！” “去哪里溜达？” “有目的地的话，就不叫溜达了，走走。” 采苓盛情邀约，柳知意便只好站起身来，跟她一块儿去溜达了。 本来想叫上杜佩佩一起的，可佩佩先被方为给截胡了。 这两三天下来，教室后方的黑板报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今天是放假前的最后一天，方为也不想在放学后还留大家一直忙黑板报，正巧不用做课间操，这二十五分钟时间，足够他们把黑板报的收尾工作完成了。 “方为，那今天的天气预报……” 杜佩佩眨了眨眼睛，她已经在天气预报板块那里，画了一个太阳和一朵小白云了，还写着[晴转多云、气温27c~32c] 这可是她昨晚准时守着电视机，抄下来的天气预报呢，却没想到这会儿突然下起了雨。 “没事，太阳雨，一会儿就停了，或者你可以发挥一下想象，加画一道彩虹？” “对哦！还是方为你有主意。” 杜佩佩点了点头，在原本的天气图案旁边，加上了一道绚丽的小彩虹，更加符合今天的天气了。 除了二班，其他班的教室后面也有这么一块黑板，却从来都是空置着的，顶多在上面写一些标语、或者通知之类的东西。 哪有像二班这样制作精良、画风青春可爱、内容丰富的黑板报呀！ 不少外班的同学在走廊经过时，都会好奇地瞅两眼，这整的二班的其他同学也自豪起来了，平时在教室里玩闹的时候，都会很小心地，怕擦到黑板报上的板书和绘图。 跟其他班朋友炫耀的时候，说的也都是‘我们班主任文老师…’‘我们班座位的分配…’‘我们班还有黑板报…’‘美术课你们上了吗…’ 从未想过这些东西，居然也能成为同龄人之间令人羡慕的事。 或许，这就是文老师常说的，集体荣誉感吧？ …… 临上课前的五分钟，方为、王雨珊、杜佩佩停下了手里的粉笔，终于是完成了黑板报的任务。 两个女孩子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方为往教室前中部走了走，站远一点看看效果。 “远新、家良，你们帮我看看，效果怎么样？” 除了江远新和吕家良外，其他班上同学也纷纷扭头往后面看。 “可以！” “牛逼！” “原来这就是黑板报！” “还有天气预报和校园新闻呢！” 方为笑了笑，得到大家的认可，这几天也就算没白忙活了。 趁还没上课，方为赶紧去卫生间洗个手。 抬头看向外面的时候，太阳雨已经停了，天边的那道彩虹也变得朦胧了起来。 两个熟悉的身影从校园小卖部那里往教学楼的方向慢慢走过来，是下楼溜达的徐采苓和柳知意。 眼见手里拿着钟锤，嘴里叼着旱烟的门卫老大爷往吊钟的方向走去，两个少女也嬉嬉笑笑地赶紧往教学楼的方向跑…… …… 方为洗完手回到教室的时候，柳知意已经坐回到位子上了。 小跑一路，少女的脸蛋红彤彤的，光洁的额头有些湿湿的水样，也不知道是淋到的太阳雨还是汗水，正拿着小手帕在慢慢擦脸呢。 方为才在座位上坐下，柳知意就从抽屉里掏出一根碎冰冰出来。 这是童年记忆里最常见的一种小零食了，由甜味的液体冰冻而成，包裹在两段式的透明塑料包装当中，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口味，吃的时候直接咬开包装，用嘴慢慢吮里面的冰块。 本以为她是要自己吃的，却没想到递过来给了他。 “给你吃。” “咦？你不吃吗？” “我跟采苓刚刚吃过了。” “那这根是你请我的，还是采苓请我的？” “一起请你的。”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透过透明的塑料包装，这根碎冰冰是紫色的，那么应该就是葡萄味儿的了。 说是葡萄味儿，但里面指定是没有葡萄成分的，要是一下吃太多，舌头都会被染成紫色。 虽然都是科技成分，却依然是少年少女们的最爱。 方为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这根碎冰冰。 这种两段式的结构包装，天然就是设计成用来分享的。 方为把冰凉的碎冰冰拿在手里，然后两手各抓着一头，反方向拧了几圈，然后塑料包装裂开，这根碎冰冰就变成了两根。 他自己嗦着一根，另一根又递回去给柳知意。 “我刚刚和采苓吃过了。” “你们也是这样分着吃的？” “嗯。” “那你有口福了，我也分你一半，一起吃吧。” “上课呢……” “你不也递给我了？一起偷偷吃就好了。” 方为把另外半根塞到她手里，看她的小表情，想也知道，虽然她说的是和采苓一起请他的，但估计是她请了他和采苓。 柳知意便只好把这半根碎冰冰拿在手里，小手被上面凝结的水汽黏得湿湿的，手心也凉凉的。 还没等她把碎冰冰嘬到嘴里，一旁的方为猛地站起。 “起立！” “老师好——” 数学老师走进了教室，大家都起身问好，她也赶忙站起身来。 手里的那半根碎冰冰拿着也不是、塞进抽屉也不是，一时间手忙脚乱的。 只好偷偷瞅瞅方为是怎么做的，见他把拿着碎冰冰的那只手背在身后，她也学着背在身后藏着。 “同学们好，请坐。” “今天这节课呢，我们来讲一下……” 课堂开始进行着，方为右手拿着笔听着课，左手拿着碎冰冰在桌子下藏着，时不时就快速低下头来吮一下。 柳知意也有样学样，一边听课，一边偷吃小零食。 你别说，这还怪刺激的！ 比起课间吃零食，上课偷吃零食味道似乎都变得更好了！ 冰凉酸甜的滋味弥漫在舌尖，连沉闷的上课都变得轻松了起来，少女吃得很慢，每吮上一小口，桌子底下的小白鞋就会轻轻摇晃一下。 她用余光偷偷瞄了瞄‘一脸严肃’‘一副认真听讲’的方为，觉得好好笑！ 老师肯定不知道她和他在偷吃吧…… 他还是班长呢！ 一点都没以身作则的样子，尽带坏她…… 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柳知意心想着，然后趁老师不注意，又快速地抬起左手，偷偷地吮上一口。 …… 今天上午最后一节原本是音乐课的，但文素素估计是跟音乐老师调了课，把下午的语文课调到了上午来。 如果是其他老师这样调课，学生们多少还是有点意见的，但既然是文老师的课，那大家就没意见了！ 少年少女们对某位老师的喜欢，来的就是这么直接单纯。 甚至还问文素素： “文老师，那下午的语文课还是你上吗？” “调课了呀，要还给音乐老师上的。” “你跟音乐老师说呗，干脆继续上语文课好了！” 并非只有第一节《春》的语文课，文素素才在黑板上画画、跟大家做游戏，事实上每节语文课，她都会想出一些新点子来活跃课堂气氛，这也是大家为什么这么喜欢上语文课的原因。 毕竟是比较超前的教育方式，很多时候，文素素自己心里也没底，不知道大家是纯粹地觉得好玩、还是真的有在认真听课，毕竟没有一个老师是像她这样授课的。 好几次，她都有私底下问方为，了解一下大家最真实的情况。 表面上来看，似乎效果挺好的，但真正能对比出差距的，还是考试的表现。 应试教育嘛，没办法，要是大家考得不好，别说学校不会再同意她用这样的方式再教学了，连她自己也会觉得愧疚自责。 只是身为老师，这些压力她是没法跟学生们说的，跟其他老师说也不管用，他们也只会劝她，安安心心上课就好了，何必弄得那么复杂呢，不但自己累、效果也不见得会有多好。 初出茅庐嘛，文素素多少也是有些心气的，至少在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之前，她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教学方式。 好在学生们对她的教学方式很喜欢，每每走进教室时，看到他们期待欣喜的表情，文素素就觉得自己花那么多时间备课、想那么多的新点子活跃气氛，有了意义，这也是她坚持自己想法的最大底气。 …… “就算音乐老师想让我继续上课，我也上不了课啦。” “诶？” 文素素笑了笑道：“我上完课，中午就要回家过节了，放假呀，中秋呀，你们都放假，还不准老师我放假啊？” 原来如此！ 文素素这么一说，大家便都懂了。 难怪文老师要把下午的语文课换到上午来，原来是中午就要回家了呀。 开学两个星期了，大家也都知道文老师来自沪海，那可是真正的大都市。 从白潭岛到沪海，没有班车也没有高铁和飞机，只能坐交通船，一趟就需要花五个小时的时间，再算上从家到港口、或者从港口到学校，杂七杂八的时间加起来，怕是都得七个小时以上才能到家了。 就是这么一位来自远方的姑娘，成为了他们的新班主任老师。 “文老师，你已经买票了吗？这种长途要提前买票的。” “放心，已经买啦。” “文老师，你到家要多久？” “唔，可能要七个小时左右吧。” “那回去还赶得上吃晚饭吗？” “哈哈，你们怎么还来担心我了，我可是老师，总不能饿着自己吧。”文素素好气又好笑，心里还有点小感动。 “那文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 “周日一早就回来啦。” “啊，这一来一回，差不多就花掉一天时间了……” 少年少女们对假期都格外看重，假期的时间恨不得掰成秒来计算，一想到文老师为了到这地方来教书，光是回家过个节都要花掉近一天的时间，一时间心里都有些不知作何感想了…… 但中秋，肯定是要回家的。 这几乎是他们从小以来就刻在基因里的信念，中秋团圆呀，不只是文老师要回家，连他们去远方打工的父母或者哥哥姐姐，只要有机会，也是一定要回家过节的。 “文老师，沪海的中秋节是怎么样的？比我们这里还热闹吗？” “咦，这里中秋很热闹吗？” “超级热闹啊！” “那沪海可能没这么热闹，不过街边会挂很多小灯笼，然后晚上家人一起吃个饭，去公园散散步，赏月什么的。” “会放天灯吗？” “哈哈，城里不给放的啦。” …… 第76章 小小年纪，还挺会来事儿 语文课的最后这十分钟的时间里，文素素就和大家聊着中秋的这些事。 听听他们讲海岛上的中秋、学生们也听听她讲远方大城市的中秋。 同样的节日，不同的地方却是不同的氛围。 少年少女们对远方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哪怕在文素素看来，很多不值一提的东西，他们也都能听得津津有味儿。 方为回头，看了看身旁安安静静的柳知意。 她坐在椅子上，小手握着笔一动不动，听着文老师和大家讲的这些东西，目光出神。 “想什么呢？”方为有意出声，打断了她。 “啊？” 柳知意愣了愣，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没什么……” “明明在发呆好久了。” “唔。” 柳知意回头看了他一眼，明明大家都是同龄人，方为的目光却像是能把她看透似的。 见藏不住了，她便小声道：“也没什么，就是在想一些……唔……” “想爸爸妈妈了？” “……” 这还是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方为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这两个词。 柳知意从没跟大家说过自己的事，但也能猜到，方为、采苓、阿胜肯定早就知道了。 其实很早的时候，她就在等待着，他们主动问她，但他们却很照顾她的情绪，也从来没问起过。 直到今天，方为终于提起。 她原本想好的那些回答，一时间却不知如何说出口了，甚至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起。 呆呆地出神了好一会儿后，她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柳知意的反应，比方为想象中的要平静。 可毕竟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而已，谁又知道她这样的平静底下，心底又是什么样的波澜呢。 但，她承认了。 方为需要的也只是柳知意的这句‘嗯’而已。 会想念爸爸妈妈，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人往往很奇怪，你越刻意回避某个念头，你就越容易想起它；越强迫自己忘记某件事，就越忘不记。 “每天都会想吗？” “想。” 心里开了个口子，压着许久的话，终于有了释放的地方。 在家里，她不敢跟爷爷说自己在想爸爸妈妈；在学校里，她不敢跟老师同学说自己在想爸爸妈妈；甚至在她自己的梦里，她都不敢想，怕接下来的梦是失落中的分离。 可她真的在想啊，安静下来的每一刻，都在想。 或许是节日前的氛围，又或是心里的想念积攒到了必须要说出来的程度，在面对方为的问时，她终于点头承认了自己在想爸爸妈妈。 “今天特别想吗？” “今天特别想。” 说来也是神奇，在承认自己确实在想念爸爸妈妈这件事后，柳知意也莫名地感觉心头的沉闷消散了许多。 “因为中秋要到了呀，你今天特别想爸爸妈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我、我是不是不应该……” “怎么会呢，这是你最真实的感情啊。” 方为并没有刻意避开这个话题，转而又问道： “能跟我说说，你以前中秋都是怎么过的吗？在沪海过？” “不是……” 柳知意摇了摇头：“会跟爸爸妈妈一起回来菠萝岛过中秋。” “每年都是吗。” “嗯，每年都是。” 事实上，方为问她的这些，正是她刚刚在想的那些事。 她同样也没有再回避了，向来沉默安静的她，话匣子像是打开了似的，自顾自地小声回忆着说： “每年中秋和过年，爸爸妈妈都会带我回菠萝岛，和阿公一起过。” “我还好奇问过爸爸，说中秋放假那么少，路又这么远，为什么一定要回来呢……” “每次我们回来的时候，阿公都好开心，会杀鸡杀鸭，还唠叨说爸爸干嘛要买这么多月饼、说好贵啊，他又不爱吃，爸爸说是单位发的，其实单位就发了一盒，剩下都是他偷偷买的，带回来送人……” 少女的声音越说越小，眼眶也变得红红的，在某一个时刻，她止住了话语，似乎再多说一个字，眼泪就会决堤。 这会儿还是上课时间，她不想在课堂上丢人。 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愣是没让一滴眼泪流出来。 柳知意刚刚说的那些话，很零散、很乱，跟她文笔流畅的作文完全不同。 虽然言及深处，柳知意的情绪多少有些难以自矜，但至少，她终于说出来了啊。 方为知道，大概这就是她刚刚在想的那些心事了。 柳知意也感觉说出来之后心里舒服多了，情绪上来的快，下去的也快，至少这会儿，暂时没有太多胡思乱想了。 她偷偷瞄了瞄一旁的方为。 他刚刚没有打断她的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 两人目光对视，柳知意的俏脸微微发烫——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出丑了。 好在方为并没有笑话她，见她主动停止了话题，他也没有就她刚刚说的话深问，而是转而轻松地问她： “那你在岛上过中秋，有去海边放过天灯吗？” “有放过一次……” “那今年我们一起去放灯呗，采苓最热衷这事儿了。今年中秋，我们一起过。” [今年中秋，我们一起过] 柳知意心里念叨着他的这句话，轻轻地点了点头。 …… “那么，中秋假期里，我就不布置太多语文作业了。” “好！！！” “呵呵，先别高兴太早！” 文素素把班上学生们拿捏得死死的，话锋一转又道： “还是跟上周一样，大家中秋要写一篇绘图作文，这次的主题，就是中秋，大家可以围绕自己岛上中秋的节日特点啊、风俗人情啊、或者自己在中秋的所见所闻所想呀等等，应该不难吧？” “文老师，可以写月亮吗？” “当然可以。” 文素素机灵，很快又反应过来：“你是想着绘图的时候，画个圆圈就当月亮了是吧？！” “哈哈哈——” 班上同学哄堂大笑。 随着楼下的钟声响起，文素素也不耽误大家时间了。 “起立！”方为站起身来。 紧接着，班上所有同学都站起身来，如此整齐划一的起立场景，是别的老师上课下课感受不到的。 文素素或许只当大家上其他老师的课也这样，但方为可知道，除了上她的课，上其他老师的课时，班上的这群家伙可没有那么积极起立呢！ “好，下课吧~赶紧吃饭去吧。”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整齐划一的声音响亮震耳。 “同学们再见，祝你们中秋快乐~” “文老师中秋快乐~~！” 众人这才纷纷起身，该回家的回家，该去饭堂的去饭堂了。 菠萝岛四人小分队自然还是一起吃饭的。 柳知意已经完全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事实上她不主动说些什么的话，旁人也很难从她清清淡淡的五官中看出来些什么。 别看采苓和阿胜平时大大咧咧的，很多时候心思也是很细腻的，一起吃饭的时候，都有意无意地尽量避免提及中秋、团圆之类的话。 反倒是向来成熟稳重的方为，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哪壶不开提哪壶，一直在聊中秋相关的话题。 可把采苓气得呀，她坐在方为的对面，桌子下的小脚一直踩他、踩他。 方为像是半身不遂似的，对于少女的踩脚提醒，一点反应都没有。 徐采苓也没办法了，只好偷偷观察一下柳知意的反应。 却没想到柳知意在面对这种敏感聊天话题的时候，比她想象中的表现平静多了。 总是刻意的回避问题，又能一直回避多久呢？ 方为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今天才挑明了天窗，不只是让柳知意正视自己的内心，也同样是让采苓和阿胜不用太过小心翼翼，不然反而是种负担。 “难得中秋，采苓你的点子多，你觉得到时候咱们怎么安排？” 无视狠狠踩在自己鞋子上揉搓的那只小脚，方为笑眯眯地看着徐采苓。 方为把假期安排的任务丢给了她，柳知意和阿胜也一同将目光看向她。 “额……啊……这个……” 徐采苓狠狠地瞪了方为一眼，又看了看柳知意，却见她很感兴趣的样子。 于是这才说道：“那不如我们明天晚上一起去沙滩边放天灯吧！到时候多买几个，然后一起从家里带点吃的，我们就去海边赏月、放灯、抓萤火虫，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方为说。 “没问题。”阿胜说。 “好呀。”柳知意也说。 “……” 徐采苓眨了眨眼睛，顿时轻松下来了，笑嘻嘻道：“那行！那咱们就这样约好了！到时候一起过中秋！” “海边没有路灯，会很暗吗？”柳知意问。 “放心，月亮又圆又亮，然后沙子又是白色的，海边可比你想象中的明亮多了！” “那到时候我们再弄个烧烤吧！我家里还有很多红薯！” “知意你要小灯笼吗，我可以给你做一个。” “啊？怎么做？” “用易拉罐，剪开里面放个蜡烛就行了。” “太幼稚了吧！”方为吐槽。 “你闭嘴！”徐采苓又踩了他一jio。 “……” 气氛又回到了从前，菠萝岛四人小分队就着中秋夜晚的活动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来了。 一直到吃饭完，四人一起离开食堂。 细心的柳知意发现道：“方为，你的鞋子怎么弄得这么脏了？” 罪魁祸首采苓连忙说：“他、他的鞋子本来就是灰色的！” 受害者方为：“……” 是谁干的心里清楚！ 还有，我的鞋原本是白色的！ …… 正准备上楼回教室午休的时候，四人又看见了刚从教师宿舍里下来的文素素。 文素素换了身衣服，也许是穿裙子出行比较麻烦，这会儿换上了一条卡其色的休闲短裤和一件白t恤，脚上穿着一双运动鞋，露出来干净白皙的小腿。 纤细的双肩后面背着个大背包、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提着满满当当的大小袋子。 这还是四人第一次看见文老师这幅穿搭的模样，看起来跟刚放假的大学生毫无区别，要是在外头遇见了，都想不到她是老师呢。 “文老师~！” 采苓远远地就喊了她一声，然后小跑过去，方为、柳知意、阿胜也跟着过去。 “咦？采苓啊，你们都吃完饭了？” “嗯嗯，文老师你吃了没？” “随便吃了点，正准备去码头呢。” “啊？那路上这么远，会不会饿呀？” “没事，我还带着吃的哩。” 既然碰巧遇见了，文素素也大方地从手里的一个袋子里拿出来一包鱿鱼丝。 算是白潭岛上的特产零食，是由新鲜鱿鱼经过腌制、烘干或烤制而成，口感q弹，有嚼劲，直接撕开就能吃，包装也相当简陋，就是一个透明袋子装着，开口有个密封小条，防止里面的鱿鱼丝受潮。 “采苓，这个送给你们吃。” “不用不用！文老师我们吃过饭了，这是你特地买了带回家去的吧？文老师你带回去吃好了。” “我买了很多呢！有鱿鱼丝、鳗鱼丝、烤鱼片、海苔……岛上有卖特产的地方都被我扫荡完了，不差这点，拿上去吃吧。” “那，谢谢文老师！” “嘘，不要跟其他同学说是我给的。” “嘿嘿，放心吧老师。” 看样子，文素素还是挺赶时间的，闲聊一会儿就准备走了。 “那你们都上楼午休去吧，我还得去赶船，方为？” “在呢。” “下午我不在学校，你照看好班里！” “我办事，您放心。” “走了~” 手里拿满了东西，文素素都空不出来挥手了，点了点头就往前走。 才走了没几步，后面又传来了脚步声。 “方为？” “文老师，我帮你拿行李吧，我送你去码头。” “没事，我自己能行。” “班长可不就是干杂活儿的秘书吗，文老师还跟我客气？” 方为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和行李箱，爽朗一笑。 “可以，小小年纪，还挺会来事儿！” 文素素也笑了笑，便不再跟他客气了。 身上的担子一轻，走起路来都轻松了许多。 第77章 文老师想要的是什么？ 正是中午，太阳比一天当中的任何时候都要热烈。 早上下的那一阵子太阳雨，地面上的水渍也早就被蒸干了，校园树木上的蝉鸣，喧闹永不停歇。 这个点，校内几乎没有其他师生在闲逛了，只剩方为和文素素两人，提着行李从教学楼后面的宿舍方向走出来，沿着树荫下的校道，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文老师，你买的船票是几点的？” “一点二十分的。” “那不着急，白潭码头离学校也不远，我还说要是着急的话，我直接骑车载你过去呢。” “方为你平时都是骑车来上学吗？” “对，和采苓知意阿胜他们一起。” “骑过来要多久？” “半小时不到吧，还算挺近的了。” 文素素听闻笑了笑，道：“我刚来学校那会儿，还以为你们周边岛的学生都需要坐船来这里上课呢。” “也可以坐船啊，不过总比不上骑车方便嘛。” “你手上的行李给我拿吧，都挺重的，你一个人拿太吃力。” “没事，行李箱可以拖着，也就手上提着点东西而已。” 方为嘴硬地说着，事实上无论是这行李箱还是这几袋子东西，加起来还真挺沉的。 “文老师，你都带了些啥，回去一趟带这么多东西？我还以为你回去就不回来了！”方为半开玩笑地随意问道。 “怎么可能不回来，你以为放寒暑假呀？” 文素素说道：“就是一些衣服啊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收拾收拾，就一大箱了，主要还是一些特产啊什么的，带回家里去给他们尝尝。” “文老师家里几口人？” “就我跟我爸妈啊。” “独女啊？” “嗯，你呢，你家里也就你一个？” “是啊。” “我看班上挺多同学都有兄弟姐妹呀，采苓不是还说过吗，有个姐姐在沪海打工。” “文老师还记得呢？” “记得，你们跟我说过的事，我基本都记得，我应该还没到很容易忘事的年纪吧？” “那没有，文老师很年轻，跟大姐姐差不多。” “哈哈，你还挺会说话！” 文素素说的没错，岛上确实不少人家都有两三个孩子，不过方为他们出生的时候，都已经在计划生育了，一般第一胎是男娃的话，基本就不敢再要了，第一胎是女娃的话，还能允许再多生一个，所以很多同学家里都有一个姐姐。 师生两人闲聊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校门口。 门卫大爷靠在椅子上打瞌睡，两人也没叫醒他，方为手里提着东西，文素素就走到前面把大门打开，出来之后再把门关上。 门卫大爷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又躺了回去，继续午睡。 “好了，方为你回去教室休息吧，我自己拿过去就行。” 文素素说着，就过来准备接他手里的东西，可方为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我帮文老师送到码头那儿呀，这还有好长一段路呢，哪有只送到门口的道理？” “你下午还要上课呢，中午不休息不困啊？” “没事，都要放假了，也就这半天而已，文老师快走吧，一会儿你要赶不上船了。” 没等她继续说话，方为就提着行李继续往前走了。 文素素既感动又无奈，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午后的太阳热辣，小镇大街上也没有校园里那么充足的树荫，火辣辣的温度直照在肌肤上，方为也不禁觉得胸肺都是灼热的气息。 但很快，随着身后一阵清新淡雅的气息靠近，他的头顶就多了一片清凉。 文素素撑起了伞。 方为笑了笑道：“文老师你遮自己就好了，我们从小都是晒着太阳长大的，这点太阳也晒不坏。” “那老师也不能干看着你被晒吧？袋子给我几个，我来提。” 见她这次坚持，方为便也不再嘴硬了，把手上的袋子分了几个给回她。 大概除了文素素之外，岛上没有其他人特地打伞只为了遮阳了。 哪怕她换了身更休闲的装扮，没有再穿裙子，但身上的这股气质，看起来也跟小岛姑娘格外的不同。 方为身高比她矮一截，她撑着伞与他一起走的时候，看着跟姐弟毫无分别。 也许是中秋临近，一些在外工作回家早的人，这会儿也陆陆续续回到岛上了，但都是提着行李从码头往家走，唯独文素素例外，是提着行李往码头走的。 跟在学校里不同，走到了校外，方为和文素素聊天的话题，也变得更家常了一些。 “文老师大学才毕业没多久吧？” “嗯，去年我还跟你一样，是个学生哩！” “那文老师怎么会到我们这里来教书的？自己找的工作吗？” “以前的一位师姐介绍的。” “她也在这里教书？” “那没有，她呀，在更远的大山里教书，我呢，就跑到了海边，哈哈。” 方为抬头看了看她，即便是在这种地方教书，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却丝毫沮丧的表情都没有，这要是换别的老师来，多少是会有些抱怨的了。 “文老师怎么不去条件更好的地方教书？你的话，应该不难吧？” 方为的这个问题，几乎每一个认识她的同事、亲人、朋友都会问，而方为则是第一个这么问她的学生，还是她钦点的班长。 文素素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反问道：“怎么？我就不能来这里教书吗？还是说，你觉得我这个老师当得不够好？” “天地良心！文老师，我觉得再也没有比你好的老师了！” “那你还问。” “只是好奇而已。” 文素素停顿了一会儿，这才接着说道：“其实也没啥，只是觉得很有意义而已。” “所以，按照马斯洛需求理论，比起物质上的追求，文老师你更在意的是，自我价值实现的需求？” “诶？你啥时候学的这个。” “平时杂七杂八的书看得多。” “是嘛，那很好啊，难怪你成绩好，多读书是好事！” 文素素夸赞了他一下，一边慢慢走着，一边颇有闲情逸致地欣赏小镇的风景。 “其实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做好这里条件很差很差的心理准备了，但来到这里之后，发现其实比我想得好太多呀，这边的风景很好，人也很客气，我去过很多地方，但觉得这里的人情味儿还是很浓，无论是居住也好，教书也好，都很不错！” “那文老师是住得挺习惯了？” “哈哈，还好啦，习不习惯反而是最不值一提的事，只要你们学习好，以后都有出息，老师我就很欣慰了。” “文老师，你这话说的跟学校里的老教师一模一样！” “那我不也是老师啊？当老师的，想的可不就是这些？” 方为没有回答，只是心道，可不是所有的老师都像您这样想的，指不定人家只是为了个铁饭碗混日子而已。 “文老师以前的梦想就是当老师吗？”方为好奇道。 “那倒没有。” 文素素没跟他聊起自己曾经也幼稚的梦想，只是笑了笑道：“当老师大概是大学时才有的想法吧，其实我一开始没想当语文老师的，我想当美术老师你知道吧，结果现在又是语文老师、又是美术老师了。” “很出乎预料噢？”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懂了，人这一辈子，出乎预料的事情，多得是哩~” “……文老师你不也才二十来岁？” 方为翻了翻白眼，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副老成在在的样子，果然当老师的都有这个毛病，动不动地就喜欢讲道理。 “老了老了，我还很羡慕你们年轻呢。” 文素素确实说的是心里话，看着班上这群十二三岁的少年少女们，有时候她也会在想，要是自己也能回到这个年纪，未来的人生又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可时光总是不能倒流的，谁也说不准，等到了四五十岁，自己看到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时，会不会又在想，要是回到二十来岁会怎么样？ …… 即便是周边岛上最大的小镇，白潭镇实际上也是不大的。 小镇紧挨着白潭码头，是方为采苓他们平日里上学放学都必经的地方。 要想坐船去沪海，附近只有白潭码头有相应的交通船，跟长途班车一样，会提前售票，当然了，来了再买票也行，就是时间上说不准，而且节假日期间容易买不到票，毕竟班次真的太少了。 不多时，方为和文素素就提着行李来到了码头。 方为抬手看了看时间，距离文素素买的票，还有十多分钟的时间。 交通船不会提前出发，只有延误，事实上延误的可能性要远大于准时出发，毕竟海上航行，各种小状况都容易耽误时间。 不过这几天都是风平浪静，哪怕延误，也不会延误太久。 到了码头，文素素又催了：“好了，你赶紧回去教室休息吧，趁现在回去，还能小眯一会儿呢。” “船还没来呢。” 方为眺望远方的海面，并没有看到交通船。 “我自己在这儿等就好啦，来的时候我都是一个人来的呢，还用得着你个小班长替老师担心？” “我走得好累，就这休息一会儿好了。” “……” 见方为执意要送她上船，文素素也没他办法了，感动之余又有些无奈。 岸边有候船的长椅，上面有大太阳伞遮阳，两人便在一张长椅上坐下，空气有些闷热，但迎面有海风，倒也不会太煎熬。 “你先帮我看着东西。” “哎？文老师你去哪儿？” 方为抬头，文素素已经往一旁的小卖部快步走了过去。 等她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两根雪糕。 “呐，请你吃雪糕。” “嘿嘿，谢谢文老师！” 方为就不跟她客气了，接过她手里的雪糕，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雪糕可比冰棍儿贵多了，平日里少年少女可都舍不得买的。 不过方为也能看得出来，无论是文素素平时的穿搭、还是眼界，她的家境应该相当不错，或许正如她所说的那样，来这里教学，真的只是在做一件她觉得很有意义的事而已，至于什么收入啊、职称啊之类的，反而是她最不在意的东西。 文素素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师生两人就一起在长椅上吃雪糕。 方为好奇道：“文老师刚刚说来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嗯，你们来报名那会儿不也是自己来报名吗，老师我是大人，难道还需要人送？” “毕竟很远嘛，文老师老爸老妈没来送送你？” “他们上班呢，哪有空。” “文老师该不会是自己偷跑过来的吧？” “……” 肉眼可见的，文素素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就翻了翻白眼，无语道：“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肯定会跟家里人说啊。” “他们都支持文老师？” “嗯。” 文素素似乎不太愿意在这个话题多聊，只是含糊其辞地回答了一下。 方为便也没再继续追问了。 “老师是成年人，成年人做事，对自己负责，家里的支持是一回事，最重要的还是，你们支不支持我呀。” “当然支持了，文老师你知道吗，咱们班很多同学，尤其是女同学，像采苓她们啊，都把你当偶像呢，要跟你学习。” “跟我学习吗？” 文素素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她不知道自己在同学们眼中大概是什么样的形象，或许在自己老爸老妈的眼中，她应该是叛逆的令人头疼吧？ 他们让她选外贸或者金融、会计专业，她偏偏要去学美术； 他们让她去好单位上班或者留在家里帮忙、以后好继承家业，她偏偏要跑到这海鸟到处拉屎的地方来当老师…… 这样的她，真的能给班上这群少年少女们当榜样吗？ “方为你去过沪海吗？”文素素好奇问。 “梦里去过。”方为说。 “……” 文素素笑了笑，并不当真，只是那老师瘾上来，又语重心长地说道：“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当然了，不只是沪海，世界那么大，总要多出去看看，走的地方多了，见的人多了，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那文老师想要的是什么？”方为反问。 “当然是……想要你们成绩好、有出息啦！” “真是狡猾的回答。” 方为无语，心想这种回答真是万能。 “那我是老师，我不想这些，我想什么？” 文素素一副轻松拿捏的模样，笑了笑又问他：“那方为你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当然是……好好读书，以后有出息啦！我是学生，我不想这些，想什么？” “你可真是学得快！” 文素素好气又好笑，心想果然什么老师就教出来什么学生。 “可没故意学！文老师，我才刚上初中呢，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很远吗？” 确实，和方为闲聊的时候，文素素总是不经意地就忘了他的年纪，细想他才刚上初中呢，这个年纪的她，那会儿怕也只是想着玩闹吧，她其实也记不太清，自己儿时的梦想是什么了。 “不过呢，我对以后也是有点想法的，可能会往金融啊、投资啊这些领域上走。” 两人打了半天太极，方为还是告诉了她自己未来的一些想法。 文素素有些惊讶，倒不是他的梦想有多惊人，只是没想到，他的梦想居然是这么具体的东西。 “目标很清晰嘛！金融、投资……不错，以后可以去沪海，那里可是金融大都市！但是这一块领域的话，想要做好可不简单诶，尤其是投资，需要有超前的眼光，还有各种资源啊什么的，既然你有了梦想，现在就得多多积累才是！” “文老师觉得我可以？我可没见识过什么世面，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附近的小海岛而已。”方为笑了笑道。 “你还年轻啊，怎么就不可以了，好好读书，以后大千世界，何处不可去呢？” “文老师，你可真适合当老师。” “……我咋觉得你这句是在损我呢？” “可不敢！” 两人的身份年龄摆在这儿，文素素老喜欢用讲道理的口吻来说话，方为并不反感，反而觉得挺有趣的。 毕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之后，才知道这样时时刻刻都有人愿意教你、帮助你成长，是一件多么难得珍贵的事。 …… [咘——] 交通船的汽笛声响起了，停靠在了廊桥边上。 从远方归来的乘客从船上拉着行李下来，而从这里回去远方的文素素，也拉着行李准备上船了。 乘务员跟公交车上的售票员也没啥两样，手里拿着大喇叭，提醒乘客们上船检票。 [白潭岛到沪海的船准备出发了，需要上船的乘客请带好行李检票上船，还没有购票的乘客，抓紧时间购票] 方为一路送文素素到廊桥。 “好了！你赶紧回去吧，别耽误上课了！” “文老师，再见，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 [咘——] 又是一声汽笛响起。 船头破开平静的海面，激起层层细碎的浪花。 船尾留下一条长长的白色航迹，逐渐消失在远方…… 第78章 采薇姐 下午四点五十五分，随着钟声的响起，白潭中学的师生们，也迎来了为期三天的中秋假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采苓总感觉负责敲钟的门卫大爷，在不同的时间段里，敲钟的手法都不同。 比如上课的钟声，总会让人觉得郑重且沉闷； 而下课的钟声，却又令人觉得轻快且清灵。 到了放假这会儿，钟声听着，感觉像是张灯结彩的欢乐庆典钟乐似的！ 某天晚上的时候，采苓就跟方为说了她自己的这个发现。 本以为方为会夸她真细心呢，却没想到方为只是白了她一眼，道：‘那只是你自己的错觉罢了！你肯定天天想着下课和放假！’ ‘难道你没听出来吗？’ ‘我听着都一样啊。’ 采苓不服，说：‘没有没有，反正钟声就是不一样！’ 好吧，平时上下课是不是真的不一样，方为不太听得出来，但这会儿要放中秋假了，他似乎也听出来钟声不一样了。 毕竟负责敲钟的是门卫大爷，他又不是机器，眼看着要放三天假了，可能他的儿子女儿也要回家，也许这会儿敲钟的心情也愉快了不少，敲出来的钟声，自然也就听着更加轻灵了。 …… 放学时分，整栋教学楼都哄哄闹闹的。 徐采苓估计还没下课，就已经把书包收拾好了，老师才刚走出教室门，她就拎着书包小跑到了方为这边。 “你们俩好慢！快点快点呀！” “嗯嗯！” 柳知意闻言，也赶紧加快收拾的速度，三天的小长假，她要带回去的书，比周末还要多，都差把抽屉搬空了。 方为倒是悠哉悠哉的，不紧也不慢，可把采苓急死了。 “干嘛干嘛，早一点晚一点，不也还是三天假。” “那早一点的话，是不是假期就延长了？”采苓说。 “……那你平时早点起床，是不是假期就更长了？”方为说。 “那不行！假期不睡懒觉，还叫放假？” “……” 方为不跟她理论，采苓的道理，采苓说得对。 事实上，离开了学校之后，徐采苓就也悠哉悠哉起来了。 毕竟只要走出校门，对她而言就已经是假期的开始了。 “啊~是自由的风！” 徐采苓骑着自行车，感受一下吹拂过脸庞的风，也变得有闲情逸致起来，甚至都开始赏夕阳了。 随着练习自习车的次数越来越多，现在柳知意骑车的时候，也不用像刚开始那样，被三人保护在中间了。 当然了，要想跟采苓比骑车技术，那还是差很远的，但至少现在，骑车不再是她的负担了。 这样悠闲地骑行在回家的路上，柳知意也有了更多的心情来欣赏这沿途一路的风景。 “知意，你明天白天有什么安排？” “唔，做作业。” “那要不要一起来我家做作业？” “啊？去你家吗……” “我去你家也可以啊！” “那、要不就你来我家吧？” 柳知意想了想道，毕竟去采苓家做作业，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对于徐采苓的‘作业邀请’，柳知意也对她有些刮目相看起来，没想到采苓也是爱学习的人呢。 而方为就清楚多了，对徐采苓而言，只是为了早点做完作业，然后可以更安心的玩罢了。 不过总比‘作业没做、却能安安心心的玩’更好吧？ 对不起阿胜！没有在说你！ 少女的特质没啥改变，依然是提到学习就头疼，但比起小学那会儿，真的进步了很多。 采苓的体育很好。可目前的教育环境下，尤其是在岛内，体育都是被轻视的一环，包括一中这些好高中，这会儿压根也不招什么特长生。 或许很多内陆城市里早就有特长招生了，但教育资源匮乏的偏远小海岛这里，却迟迟没有，初中阶段别说体育生了，连美术音乐这类特长生，也都是没有的。 不过方为知道，随着申奥的成功，利好特长生的教育制度也要落实到岛上来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到时候连一中都可能会开放体育特招渠道。 当然了，即便如此，文化分上面也是有很高要求的。 这些还不确定的事，方为自然不会跟采苓说的，一来他自己没把握，二来也怕影响了她学习的积极性。 毕竟小海岛出身的人，选择真的不多。 …… 四人慢悠悠地骑行着，不多时便来到了白潭码头。 远远地，就看到了一艘准备停靠的交通船。 “这是从沪海开过来的船吧？” “对啊。” “方为，你中午的时候送文老师也是坐的这艘船吗？” “嗯，跟这个一样，但不是这艘。” 因为是远航的交通船，比起只在附近小岛间航行的交通船要大上不少，里面还有空调、茶水、卫生间的，而小船上则没有，跟公交车也差不多。 “今天好多人啊！”阿胜说道。 “放假嘛，都回来过中秋了。” 方为和徐采苓都好奇地盯着这艘交通船看，这是从沪海开到这里的，沿途也会停靠一些岛，白潭岛是最后一站，同样也是今天的最后一班船了，停靠在码头之后，等到明天早上才会由这里出发再回到尽头站的沪海。 “采薇姐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方为问道，他看着少女紧盯着这艘船，便猜到她在想什么了。 “我姐昨天给家里打了电话，说今天回来呀，对了！方为你中午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姐？” “没有，那采薇姐今天回来的话，可能就是这班船了，我们等一下吧。” 方为、采苓、阿胜便靠边刹住了自行车，有些不明白怎么回事儿的柳知意，也一起靠边刹住了自行车。 “采苓，我们这是要等谁？” “我姐姐呀，嘿嘿，她叫采薇！名字也是柳叔公取的！” 她这么一说，柳知意就明白了，之前去采苓家的时候，还在照片上看过她姐姐呢。 几人都没有手机，自然联系不上采薇姐，信息交流不便的年代里，无论是码头还是车站，多得是这样早早就在等待的人们。 随着海面上的这艘交通船停靠在码头的廊桥上，里面的乘客也陆陆续续地提着行李从船内走出来了。 因为是最后一班，比起中午那班船，现在就没有上船的乘客了。 徐采苓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某个熟悉到骨子里的身影。 于是抬起手，远远地就招呼了一声：“姐！这里这里！姐！” 刚下船的人很多，随着徐采苓先发现，方为和阿胜也发现了，一起往那个方向招手。 柳知意是最后才发现的，毕竟她不认识徐采薇，好一会儿，才从人群中发现了一个既眼熟又陌生的身影。 原谅她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了，毕竟是亲姐妹，徐采苓和徐采薇存在着微妙的相似和差异，看起来就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了。 见在这边打招呼，采薇姐没发现，四人便一起骑着单车往廊桥岸边靠了过去。 …… 从员工宿舍出发到沪海码头，再坐上交通船，沿途又停靠了几个岛，中间加起来，徐采薇花了整整七个小时。 在海上漂浮许久，这么远的路程，人都坐得有些晕乎乎的了。 透过窗外的玻璃，远远见到熟悉的环境映入眼帘，徐采薇早就按捺不住了，船还没靠岸，她就已经提着行李，跟其他归家的乘客一起，早早就等在舱门外了。 肩上背着个书包，里面装的是她的一些衣服啥的，而手上这个行李箱，里面反而一点衣服都没有，装的都是她在沪海特地买回来给老爸老妈和妹妹的礼物、零食、一些新奇古怪的物件、还有月饼、水果什么的。 每次放假回家，她都要买，哪怕老爸老妈说她不要乱花钱，但买回来的时候，他们眼里的高兴，徐采薇是看得见的。 尤其是妹妹啊，小零食什么的就不说了，之前送她的帽子和冲浪板，她都当宝贝呢。 回家的心情，随着交通船在海上的航行，一点一点的变得浓烈，直到双脚终于站到了岸上，嗅着码头独特气息的海风，一种仿佛生在基因里的舒适感和归属感，在徐采薇的心头油然而生。 到白潭码头了！ 她读中学时，整整经过了三年的码头！ 她也在这里见过了太多离岛和归家的小岛人，那时候只是好奇，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这其中的一员，也终于在如今，体会到了那种心情。 徐采薇加快了脚步，直到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她猛地回过神，抬头看见了骑着自行车的妹妹。 “咦？！采苓！阿为、阿胜！你们怎么在这儿？” “等你呀！我刚刚在那边喊你好多声了，你都没听到！” 带着意外的喜悦，笑容在徐采薇脸上绽放开来了： “我哪想到你们会在这里呀，你们等了很久吗？我还说一会儿给老爸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呢！” “我们刚放学，路过这里，刚好看到船，就想着你肯定是坐这班船的了！我是不是很机灵？” “机灵死了~！你们放学……哦！我都忘了，采苓阿为你们都上初中了！” “哇！姐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我肯定知道的呀，只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你还好说呢，过年出去到现在才回来，这都六七八个月了！” “采苓你是不是长高了？” “有吗？姐你是不是变矮了？” “没有，我也长高了。” “那我长高的比你快！” 两姐妹相聚，开开心心的就在这里闲聊了起来。 徐采薇总觉得这里跟沪海的时间差都好像不同似的，去时还是元宵春寒，归时已经是夏末中秋了，连妹妹都长高了不少，头发也变长了，居然都能扎成小马尾了！ 当然了，她自己也长高了一点点，也就最多一厘米而已，现在身高一米六六了，而采苓都一米六三了，眼看着就要超过她了。 方为在一旁撑着自行车，笑眯眯地看着两姐妹。 采薇姐的变化不算大，事实上她就比他们大四岁而已，若是考上高中的话，这会儿应该也才读高二。 只是早早地进入了社会打工，跟还在学校的同龄人比起来，脸上的稚气少了很多，看着也更成熟了。 虽然大家年岁差不了太多，但周围一圈发小里，采薇姐还是年纪最大的，小时候一起玩儿那会儿，她就跟大姐姐似的，相当会体贴和照顾人。 “阿为、阿胜，你们俩也长高了！” “采薇姐，你以前不是说，为什么外出回来的人，见到小孩子都会说‘又长高了’吗，现在你也这样啦？”方为好笑地打趣。 “我说的是实话呀！” 徐采薇笑了笑，心情很是不错。 柳知意眨了眨眼睛，在偷偷地打量她，远看的时候，觉得两姐妹挺像，这会儿近看了，才发现两姐妹之间差别还是挺明显的。 徐采薇的眉毛更柔和一点，而徐采苓的眉毛要更英气一些；采苓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有梨涡，而采薇姐则没有梨涡；采苓的皮肤更黑一些，采薇姐的头发更长一些；采苓是双眼皮，采薇姐则是单眼皮，性格方面好像也不太一样…… “这位是你们同学吗？”徐采薇也注意到了一旁安安静静的柳知意。 柳知意本就不善交际，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便学方为他们喊了一声：“采薇姐你好……” “你好呀。” “嘿嘿，她是柳知意！姐，咱俩的名字就是知意爷爷帮忙取的你知道吗？” “啊？真的啊？” “《小雅·采薇》《唐风·采苓》，还有南风知我意的知意！” “知意，你的名字好好听！” 柳知意：“……” 好吧，两姐妹在自来熟这一点上，如出一辙…… …… 既然碰上了方为几人，徐采薇就不用再麻烦老爸过来接了。 但还是用小灵通给老爸打了个电话，怕他不知道，自己算着时间又跑了过来。 “采薇姐，行李绑我车上吧。” “好啊。” “你买了什么啊，这么重！” “都是一些水果零食之类的东西，有些岛上卖得很贵，沪海卖得便宜，就多买了一些回来。” 方为的自行车后架子上缠着有皮绳，他把行李箱搬上来，用皮绳绑紧。 一向喜欢骑车载人的徐采苓，这会儿就不载人了。 “姐，你载我！” “我这跑了一天了，累得要死，你还要我载你？！” “快点快点，你的车，你不骑谁骑。” “现在不是你的车了吗。” “你回来就是你的车！” “怎么样，好骑不，要不我给钱，让老爸给你重新买一台新的？” 徐采苓顿时心动！ 但还是摇了摇头道：“你的车又没坏，姐你再乱花钱，爸骂死你。” “这又不是乱花钱，我平时很省的。” “那你给自己花钱啊，我又不需要换车，零食我也不爱吃。” “呵呵，零食不爱吃，呵呵……” “……快走吧你！” 徐采苓催促一声，徐采薇这才骑上车子，载着身后的妹妹，和方为、柳知意、阿胜三人一起悠哉悠哉地骑行在回家的路上。 “你们平时都是一起来上学放学的吗？” “对啊。” “好久没走过这条路了，好怀念啊！” 远方海天之间，灿烂的晚霞，拂过脸颊的风。 徐采薇骑着自行车，跟他们有说有笑，像是也回到了初中时代。 第79章 想开一家咖啡店 下了白潭大桥后，一行五人便回到了菠萝岛。 骑行在沿海的乡道小路，经过码头，先是抵达了沙阳村。 “我到家了。” 柳知意说着，自行车缓缓减速。 方为几人也一同减速，跟院子门口的柳叔公打声招呼。 “原来知意住这里呀？”徐采薇好奇道。 “姐，那是柳叔公，老爸的老师！”徐采苓说道。 “柳叔公！” “你是、志远家的大女儿对吧？采薇采薇。”柳叔公笑了起来，只是见两姐妹是像非像的模样，便已经认出了她。 “是啊！柳叔公你知道我！” “知道的，采薇你这是刚回来？” “嗯嗯。” “在沪海上班吗？” “是呀，嘿嘿，读书不太好，就早点出去打工了。” “好好，志远家的两个女儿都很懂事啊，长得又漂亮。一路回来还顺利吧？” “嗯，挺顺利的，就是有点远。” “过节啦，应该是要回家看看的，你们放几天假呀？” “就一天，我请了两天假，周日就要回去上班了。” “赚钱辛苦噢，好好加油。” “嗯！那柳叔公，我们先走了！” 坐在车后座的徐采苓也跟柳知意说：“知意，明天早上我再过来找你做作业！” “嗯嗯。” 柳知意和柳叔公就目送着，采苓两姐妹和方为阿胜骑着单车离开了。 明天就是中秋了，除了徐采薇之外，柳叔公今天也看见了不少在外打工回来的乡亲。 唯独自己家显得有些冷清。 但孙女儿回来之后，柳叔公就感觉不那么冷清了。 “知意，进屋吧，阿公刚杀了只鸡，锅里炖着呢，汤快煲好了，先喝碗汤垫垫肚子。” “好~” …… “啊？？原来还有这样的事……” 柳知意不在，徐采苓这才跟姐姐小声说起了知意家的事。 跟采苓一样，徐采薇在听到这样的事时，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沉重了起来，想也知道，那位跟自己妹妹年纪一般大的女孩子，今年的中秋怕是不好过了。 “姐，你可不要在知意面前多说！” “我知道。” “所以啊，我就想着明天去知意家一起做作业，让她不要那么无聊，胡思乱想啥的。” “你还挺有心嘞。” “那换你来不也这样！而且我们现在和知意是很好的朋友！” “确实应该。” 徐采薇点了点头，妹妹说的没错，事实上在沪海打工的这些日子里，她也得到过不少陌生人和同事之间的帮助。 或许感受过温柔的人，才更懂得体贴别人的不易吧。 …… 跳过这个话题之后，熟悉的村子也浮现在了眼前。 从小在这里长大，那时候觉得村子一年四季都没什么变化，离家久了回来，才知道村子也是有四季的，徐采薇很难描绘出视野里的那种感觉，跟钢筋水泥构筑的大城市不同，眼前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连身心都觉得舒适。 “哈哈，感觉周围的树都长高了不少，草也好多！”徐采薇笑道。 “有吗？不都一直这样吗？”徐采苓疑惑。 唯独村口大荔枝树下躺着乘凉的李太爷没有一点变化。 他似乎已经老到不会再变老的程度了，徐采薇年后离开村子去上班时，他就这样在树荫下躺着，如今中秋回来，李太爷还是这样在树荫下躺着。 中间相隔的这七八个月，让徐采薇有种错觉，像是自己只是如从前那样，骑着单车去上学然后回来似的。 “李太爷！” “……” “李太爷！！” 树荫下的老头终于是听见了，眯着眼睛，撑着身子细看了一会儿。 “……咦？是采薇吗？” “对呀！李太爷你不认得我啦？” “啊？”(侧耳) “李！太！爷！你！不！认！得！我！啦！” “认得认得！从小看着你长大，怎么不认得……” 李太爷呵呵笑起来，又问道： “采薇上学回来啦？” “上班！” “噢噢，学校怎么样啊？” “上班！！” “哦……上班啊，是了是了，太爷我都老懵了呵呵。回来过中秋了？” “对啊！” “休息几天啊？” “周日就要回去了！” “呵呵……” “李太爷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啊？” “好好……” 估计是又没听清的。 不过也不重要了。 李太爷知道中秋节到了，今天除了采薇之外，他也见到了好多以前从小看着长大的年轻小伙和姑娘们，见到他们回来，他的心情也是挺高兴的。 虽然耳朵听不清、眼睛也看不灵，但李太爷也总感觉村子比之前更热闹了似的。 菠萝岛很小，同村的更是相熟。 进了村口往里面骑行过去，一路上徐采薇见到了好多叔伯姑婶，纷纷跟她打招呼，其中总少不了一句‘采薇回来啦’ 这是徐采薇去再多地方都感受不到的待遇，唯独回到自己家乡这里，才能听到这一句乡里乡亲们的问候。 很快，就来到了自己家门口。 远远地，就看到徐志远和方先锋两人在路边石头上坐着抽烟聊天。 听到自行车响，两位长辈也抬头。 “唷！采薇回来啦！”方先锋笑道。 “回来啦？”徐志远也笑道。 或许比起方先锋来，徐志远脸上的笑容没有那么明显、甚至都没有路边打招呼的叔伯姑婶笑容明显，但从眉眼的细微变化里，两姐妹也能看得出来自家老爸藏在矜持里的那种喜悦。 “爸！方二伯！嘿嘿。” 徐采薇停下了单车，跟两位长辈说话，来回聊的也就那些。 方先锋好笑道：“你这是骑着单车从沪海回来的啊？” “没有啦！刚好在码头遇见了阿为他们。” “路上回来还顺利不，我还说去码头接你呢。”徐志远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大闺女儿，看看她离家这几个月来的变化。 “采薇更漂亮了噢！在城里住久了，白了好多！”方先锋笑道。 “嘿嘿……”徐采薇也害羞地笑了笑。 方为把车架子上的皮绳解开，将沉重的行李箱提了下来，拿到徐志远的面前。 “远叔，采薇姐给你们买了好多东西呢！” “可以啊，采薇，赚钱了会孝敬你老爸了，看你爸乐得，嘴都要咧到耳根子去了！”方先锋竖起大拇指。 徐志远心里确实乐开了花，但脸上的表情却故意板了板： “这回来就回来嘛，还买这么多东西干啥……” “你这话说的，采薇懂事孝顺你，你还不乐意了？阿为这小子也这么孝顺我，我巴不得他给我买大船买飞机呢！”方先锋帮腔道。 “阿为，你听到没，你爸在暗示你呢！”徐志远笑道。 “我努力努力。”方为笑了笑，对长辈们的打趣并不在意，事实上他知道，哪天他真赚了钱给老爸买东西，他估计也跟远叔一样，会板着脸说‘买这干啥’呢。 “进屋去吧，你妈刚煲了汤，去盛碗汤喝喝。阿为，你也来喝汤。” 让两闺女进屋后，徐志远又叫方为也一起来。 方为自然是懂事的，眼下采薇姐刚回来，人家一家人热闹，他就不去瞎凑合了。 “改天吧远叔，我妈也做好饭了，我在家吃就行，我先回屋去了。” 小辈们各自进了屋，方先锋和徐志远就继续在路边坐着抽烟闲聊了。 暮色四合，炊烟袅袅。 …… 方为不好意思去蹭饭，猫儿可就没这些顾虑了。 晚上见到七月的时候，这家伙才刚从隔壁家出来，吃得饱饱的，又是不用喂饭的一天。 方为在院子里晾衣服的时候，见到了刚洗完澡、抱着一盆衣服准备洗的徐采薇。 “采薇姐。” “诶？阿为，你洗完澡啦？” “对啊，衣服都洗好了。” 白天见徐采薇的时候，她穿的衣衫都比较‘城里人’，这会儿洗完澡后，她也换上了以前在家里常穿的那些旧衣服。 穿搭虽然朴素，但月光落在少女的俏脸上，依然显得清丽无比。 许久未见，两人便这样各自站在院子里说说话。 “采薇姐还在咖啡店里打工吗？” “嗯嗯，沪海工作不好找，然后年纪又不够，很多地方都不要人，不过我们店主还挺好的，见我勤快能干，给我开的工资跟其他服务生差不多。” “那就好，工作怎么样呀，累吗？” “当然累啦~一天要上班十个小时呢！” “采薇姐主要负责做什么呀？” “很多，杂七杂八的活儿。” 徐采薇在摇水井旁边蹲下来，一边洗着衣服一边说。 “每天到店开始，就要布置里外的桌子椅子和遮阳伞，我们店的卫生很严格，开店就是搞卫生，左擦擦右擦擦，还要帮后厨整理物料什么的，这些都是杂活儿，主要的工作就是给客人端咖啡、点菜、上菜、收拾桌子啦……” “要是阿姨忙不过来的话，我们还要帮忙洗盘子、洗杯子、洗勺子，反正就是洗洗刷刷……” “还要保持微笑！哇，一整天下来，脸都要笑麻了……” “怎么笑的？” “嘻——” 徐采薇故意摆了个夸张的笑脸，倒是把方为给逗笑了。 “那确实好累啊。” “其实习惯了还好啦，我最担心的就是犯错！” “嗯？犯错了要罚款吗？” “要的！” 徐采薇说：“你都不知道，有些客人很挑剔的！而且有些看你是外地人，就会故意刁难，然后我们店挺大的嘛，来喝咖啡的也有不少有钱人，他们有的性格就很好，还会给小费，有的就特别挑剔、好像不这样就显不出他们精致讲究似的……” “暴发户。” “对对！我们同事也说，那些很多都是暴发户！明明以前大家都是穷人啊，现在有钱了，反而来刁难……” 采薇姐在说着，方为就在静静听着。 她说的轻巧，但方为也知道，对于年纪这般小的她，第一次遇到这种客人时，怕是也手足无措、相当委屈的吧。 “沪海确实很大很大，有钱人也很多很多，不过像我们这样的，要想在那里赚钱可不容易。” “还好我们店里是包吃包住的，不然那点工资，在我们这儿看起来挺多的，但在沪海，怕是租房子都不够用了……” “我们店的咖啡好贵啊！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这么有钱，可以天天喝。” “阿为你喝过咖啡吗，我当时第一次喝，是晚上下班后喝的，然后喝完，一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又要早起上班，太崩溃了！” “阿为你知道最挑战的工作是什么吗，就是端那种拉花的咖啡，杯子上面的奶盖刚好和杯沿齐平，我前几次端真的是紧张的要死！看那奶盖要溢出来的时候总是想先吸一口，送餐时恨不得拿着大喇叭喊前方请避让！毕竟洒出来的话不仅处理起来麻烦，还会被罚款，所以真的会很小心，哈哈，第一次端这种咖啡的时候，真是要分分钟想扑通一下跪客人面前的。” 方为在安安静静地听着，徐采薇如今说起这些来，也像是在讲故事似的。 “那采薇姐想过回来吗？” “没有。” 很出乎预料的，徐采薇却摇了摇头，她当然也想家，但却从没想过就这样灰溜溜地回来。 这点倒是跟采苓很相似，两姐妹都莫名地执拗。 “我还没偷师完呢，怎么能就这样回来，那岂不是太亏啦！” “咦？” 方为眼睛一亮，感兴趣道：“偷师？采薇姐，细说！” “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啦，除了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很难，现在也慢慢习惯了，我在那里上班也一年啦，现在除了端端盘子之外，有时候也会去后厨帮忙打下手，比如做气泡水、弄点心什么的，这时候就有机会偷师啦！” “一些简单的咖啡做法我都会了，配料、冲煮的手法什么的，偶尔他们忙不过来的时候，还会叫我帮忙。” “不过要很小心才行，咖啡做坏了没关系，千万可别把咖啡机给弄坏了，店里的咖啡机都好贵！听他们说，以前有个小姑娘，做奶昔的时候忘了把勺子拿出来，搅拌机就这么报废了，要赔钱的！” “有时候他们也会教教我，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得自己琢磨、偷偷学。” 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徐采薇脸上的色彩就完全不一样了，方为知道，估计这才是她愿意留在那里的原因吧。 “所以，采薇姐想以后，自己也开一家咖啡店吗？” “嗯！没错！” “想在沪海开？” “嘿嘿。” 徐采薇笑了笑道：“我当然想啊，可是在沪海应该开不了，开店太贵太贵了，慢慢攒钱吧。” 然后话锋一转，她又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岛上开咖啡店，连白潭岛上都没有咖啡店呢，我要是开了这么一家咖啡店，岂不是岛上的第一家咖啡店？” “确实啊。第一家咖啡店。” “当然了，其实我也知道，在岛上开店肯定做不起来的，毕竟咱们这里，谁喝得起那么贵的东西啊……” “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呢？” 方为笑了笑道：“外面的世界在发展，咱们岛上也在发展，指不定哪天，大家也可以有钱喝咖啡了。” “哈哈，那到时候我一定要回家里来！” 或许方为的话没有一点可信度，但此时，徐采薇的眼里还是有了光，向往起来了。 “采薇姐。” “嗯？” “加油！” “嘿嘿，你也是，阿为你比我们读书都厉害，肯定有出息！” 第80章 以后可以跟你一起跑步吗？ 读书学习确实重要。 自从方为在书店里，给老爸租了本关于基础财务知识的书后，老头最近也没怎么玩他那魂斗罗了，闲着无事就躺在沙发上捧着书在看。 毕竟上了年纪，方先锋的学习能力自然是比不上年轻人的，但他有学生不具备的实操机会和经验，这些基础的财务知识，学起来倒也不太难，反正就这样边学边练。 儿子常说，活到老学到老，在逐渐尝到甜头之后，方先锋觉得儿子说的没错。 至少他现在的账本写得规范多了，平日里对账的时候，效率也高了不少，而且很少再出现什么遗漏了。 对于向来叛逆的父亲能静下心来学习，方为也感觉到了欣慰。 之前借的那本《平凡的世界》，方为还差一点没看完。 一来是他看书比较慢，二来平日里要上课，能抽出来看书的时间并不多。 趁着假期休闲这会儿，他就坐到了窗台边上，捧着手里的书看。 他很喜欢这个看书的位置，莫名地会提高他的阅读专注力。 为了方便在夜里阅读，他还特地在窗台边上装了个小灯泡，光从他身后照过来，书页上的文字便清晰可见。 明天就是中秋了。 哪怕这两天还不是月亮最圆的时候，月色却也十分明亮。 气温也开始逐渐变化了，白天依旧很热，但晚上这会儿很是清凉，方为连屋里的风扇都不需要开，靠坐在窗台阅读的时候，只是户外的自然风，就已经足够凉爽。 [咻——] 一旁飞过来一个小纸团。 方为抬头，看见徐采苓啃着一颗大桃子，正笑意吟吟地盯着他看。 一直到现在，他都搞不懂，明明直接出声就能喊他了，为何她偏偏钟爱用丢纸团的方式来引起他的注意呢？ 难道纸团上面写了什么字？ 确实写了字。 方为很早之前就捡起纸团拆开看过，里面就一行字：[打开看就是笨蛋！] 从那次之后，她丢过来的纸团，方为再也不打开了。 “干嘛？” “笨蛋~！” “我看书呢。” “请你吃桃子呀。” “火速丢过来！” “哼！有吃的你就积极！” “难道有吃的还不积极？” 徐采苓并没有逗他，而是小手一掏，不知从哪里又掏出来一个大桃子，朝着方为窗户的方向比划比划。 方为也连忙放下手里的书，准备接住。 “接稳了！” “有难度吗？” 方为轻松地接住了她抛过来的桃子。 “那还不是我丢的准！” “是我接得好。” 方为嘿嘿笑了笑，嗅了嗅手里桃子的味道。 是一颗软桃。 桃子有软桃和脆桃，两种不同的桃子口感不同，软桃质地更软，但也更甜，汁水相当充足，软到可以用手撕开皮，直接用力吮一口，便是大满足。 “采薇姐带回来的呀？” “对啊，好甜的！” 方为剥开皮，跟徐采苓一起吃起桃子来。 岛上没有桃树，不然可能会叫桃花岛了。 像桃子这种水果，平日里是很少见也很少吃的，还记得以前看西游记，孙猴子在偷桃，徐采苓就好馋啊，一直都很好奇桃子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托姐姐的福，如今她也吃到了，至于是不是原本想象中的那种滋味儿就不知道了，但少女依旧吃得相当开心。 “笨蛋！” “……干嘛又骂我？” “哼。” 徐采苓一边吃着桃子，一边说道：“你还好说呢，平时你不是挺机灵的吗，为什么中午吃饭那会儿，你还要一直在说中秋的事？” “本来就是要中秋了呀。” “那、那你就不怕知意她听了伤心啊？” “所以要避免聊到这些事？” “对啊。” “一直下去？” “……唔。” 徐采苓忽地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方为笑了笑道：“你觉得知意她笨吗？” “她肯定比你聪明！”徐采苓说。 “那不就是了，既然知意比我还聪明，连我都能看出来你在有意避开这种话题，知意她又怎么看不出来呢？” “虽然咱们嘴上不说，她也嘴上不说，但这是不是变相地一直在提醒她那些事呢？” “……这。” 徐采苓忽地愣住了。 “可、咱们之前不也这样嘛。” “那时候刚认识呀，肯定不一样，现在我们都是朋友了。” 方为继续说着：“既然是朋友了，肯定她和我们一样，会相互体贴对方的吧？我们越是刻意，她反而越是难受，知意本来就是很不愿意麻烦别人的性格，她会强迫自己忘掉那些事，可这种事又怎么能忘得掉呢，一直一直地憋在心里，不但她难受，连与我们的相处也不像开始那么自然了。” 徐采苓不像方为那样思考的深入，但她的共情能力很强，心思也细腻，或许方为的话，她还有些地方不太明白，但大抵也是懂了这是什么样的感受。 “那该怎么办呀……” “就像你跟我相处时这样呀。” “我跟你相处时是怎样的？” “……” 方为无语地白了她一眼，大概这就是两人相处时、自然随性到了某个境界的表现吧？连自己都说不出到底是如何相处的了…… “就是不必要过多的刻意，比如你丢纸团的时候，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啊，丢就丢了呗。” “你会想我会不会生气吗？” “啊？你会生气吗？” “……我举的就是这个例子！” “噢噢！我懂了！” 徐采苓忽地恍然大悟，脑门都像是电灯泡亮了一下似的。 “就是说，不用管别人的想法，自己想干嘛就干嘛！” “……？？” 方为差点从窗台摔倒。 “不对吗？你想说的不是这个吗？” “……那我明显不高兴的时候，你还会不会丢纸团砸我？”方为又举了个例子。 “那倒不会，我又没这么傻！” 徐采苓终于明白过来方为要描绘的大概是一种什么意思了：“就是说，朋友间相互体贴还是要的，但不用太过刻意！” 方为总算是松了口气，比起直接跟她讲该怎么做，自然是比不上这样让她自己领悟出来的更深刻。 “嗯，看来你还不算很笨。” “你才笨！” 徐采苓又好奇问他：“所以我给你丢纸团，你生气了没？” “我很生气！” 方为做了个愤怒的表情。 徐采苓咯咯笑，又搓了个纸团，朝他丢了过来。 “方为。” “嗯？” “明早和我一起去知意家做作业呗，一起呀！” “你去不就好了。” “一起呀！热闹！” “你就想着玩儿是吧？” “我心里只有做作业！” “……” “那就这么说好了，拜拜。” 徐采苓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今晚她没在自己房间睡，跑到姐姐的房间去一块儿睡了。 …… 隔日，中秋节。 方为依旧起了个大早。 走出房门准备跑步的时候，田喜兰正在厨房准备早饭。 “妈，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今天不是放假吗？” “早起惯了，到点就醒了睡不着。” “老爸呢？今天还去码头？” “没呢，还没醒呢。” 田喜兰说着，又问他：“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跑？我炒个咸菜，粥也煮好了。” “等回来再吃。” “待会儿我杀只鸡，中午我们就自己在家吃，晚上一起过去你奶奶那儿吃。” “好啊，把那只大阉鸡杀了吧，它老爱啄我脚！” 方为嘿嘿笑了笑，挥了挥手，离开家跑步去了。 岛上的中秋氛围还是很浓郁的，虽然不像城市里那样张灯结彩，但码头和集市都相当热闹。 等到了晚上，白潭镇上还有很多颇具民俗特色的中秋活动，菠萝岛这里地方小就没那么丰富了，不过有摩托车的话，晚上也可以过去镇上凑热闹。 方为一路跑过来，经过沙阳村的时候，又见到了早起的柳知意。 随着她练习会了自行车后，平日里柳知意就没有起得那么早了，通常方为跑步回来的时候，才偶尔看见她在院子里洗漱。 今天倒是例外，柳知意好早就醒了，自己骑着自行车在乡间小路上溜达，也没骑太远，反正就这条路来回骑，已经是很熟练了。 少女正调头准备骑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不远处跑来的方为。 她愣了愣，也没在原地干等着，而是骑着车慢慢地朝他靠了过来，于是两人便在东华村和沙阳村的这条乡道中间点上相遇了。 “早啊。知意。” “早啊，方为。” “不是放假吗，今天怎么起得比平时还早了？” “唔……” “没睡好？” “还行。” 方为笑了笑，看她的黑眼圈也知道，她肯定是没睡好的，毕竟今天是中秋，昨晚怕是一整夜都在胡思乱想什么。 “不是都学会自行车了吗，怎么今早又练上了？” “因为醒来了也睡不着，就想着出来透透气。” 柳知意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继续道：“想着你应该也会早起跑步，所以就……” “特地等我啊？” “也不是啦。就是……” “想去看看日出？” “嗯嗯！” 柳知意点了点头，跟方为聊天很轻松，他总是能猜到她想说什么。 “可以啊，那咱们就一起去好了。” “赶得上吗？” “还早呢。” 方为想了想，又道：“要不要提高一下挑战难度？” “诶？” “这次你跟我一块儿跑步去好了！” “跑、跑步？！” 柳知意愣住了，骑车去还好，跑步去的话，她真能跑得了那么远嘛？ “要不我还是骑车好了，我跑的慢，会拖你后腿……” “没事，咱们慢慢跑就行，本来我也是慢跑的，今天还早了点，肯定能赶得上，一起跑过去吧！白天运动一下，晚上更好睡！” “那……我回去放自行车。” 听他这么一说，柳知意也狠了狠心，决定跟他一起跑步过去。 把自行车放好之后，从她家门口开始，两人就一起慢慢跑起来了。 “调整好呼吸的节奏，眼睛看前面，不要低着头跑，手臂抬高一点点，摆动起来……” “这样吗？” “嗯，你不用说话，我说你听着就行。” 因为没有做太多的热身运动，方为考虑到她的体质，一开始跑得很慢很慢。 也不会催促她，只是在一旁出声调整一下她正确的跑步姿势。 这还是柳知意第一次在除了学校之外的地方跑步。 一开始的时候，面对村民们讶异的目光，少女还有些害羞。 可随着身体热了起来，她开始跟随方为慢慢加速，她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事情了。 [呼哧——呼哧——] “呼吸尽量深一点，脑袋、不要低着。” [呼哧——呼哧——] “我们到码头了噢，路程已经过半了，坚持坚持！” 昨天夜里一直到清晨的各种胡思乱想，在如今全部消失殆尽，她的脑海里只剩下方为的声音，她甚至都无心注意周边的人和物了。 稚嫩的胸肺好似要炸开一样，双腿也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方为能看得出来，她大概是快要到极限了。 可柳知意愣是一声没吭，也没有说停下来休息。 她像是在跟自己较劲儿似的，借由着这样透支体力的方式，来释放压抑的心情。 既然她不主动说停下，那么方为也就不停下了。 跑步最难捱的就是这第一个极点，只要咬咬牙撑过去就好很多了。 柳知意忽地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他适时地扶住了她。 “没事吧？” “谢谢……” 少女摇摇头，稳住身形后，竟是自顾自地又开始跑了起来。 …… 从沙阳村跑到小白沙，两公里不到。 但对于第一次跑这么长距离、且本来身体素质就不咋地的柳知意来说，可谓是一个壮举了！ “到了！” 方为这一句话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柳知意差点没双腿一软，直接在沙滩上坐下来。 “跑完步别直接坐。” 方为赶忙伸手又扶住了她。 少女的身子娇柔，扶着也没多少的重量。 两人手臂的肌肤相互触碰时，都能感受到彼此黏腻的汗渍。 柳知意抬头，远方海天交界的地方，一轮红日就这样慢慢升了起来，破开朦朦胧胧的晨曦。 影子在她的身后出现了，即便大脑依旧一片空白，但胸腔里却也随之升起了一股肆意的畅快感。 这是跟她之前骑车过来看日出截然不同的体验！ “刚好赶上了！” “赶上了……” “感觉怎么样现在？你刚刚跑了差不多两公里！” “……” 气还没喘上来呢，少女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 她感觉非常好。 “方为……” “嗯？” “以后可以跟你一起跑步吗？” “你认真的？” “嗯！” 柳知意点了点头，很用力。 第81章 你的声音太小了 “怎么突然想到以后要跟我一起跑步的？” 方为好奇地看她，朝阳灿烂的光落在少女身上，将她染成金色。 “你不是最讨厌跑步了嘛？” “就……突然感觉挺不错的。” “不累了吗？” “累呀，但是又很轻松。” 柳知意说了句似乎有些矛盾的话。 旁人听着或许有些一头雾水，但天天跑步的方为是能理解这种感受的。 他笑了笑道：“身体很累，但是心里莫名地轻松是吧？” “嗯嗯！你也有这种感觉呀？” 柳知意好奇道：“所以这也是你每天都跑步的原因吗？” “也不全是，一方面肯定是为了锻炼身体，另一方面，我在跑步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的注意力格外集中，趁着这段时间可以思考，不管是学习上的事还是生活上的事，很多想不明白的东西，也会变得透彻。你呢？” “我什么都没有想……” “这样也挺好的。” 方为点了点头：“那咱们就这样约好了，以后每天早上，如果没下雨的话，咱俩就一起做个伴儿跑步，来这里看日出！” “好。每天几点呢？” “我一般五点钟左右从家里出发，跑到你家里的话大概六七分钟。” “嗯，那我就每天五点钟出头在门口等你……” “你睡眠够吗？”方为眨了眨眼睛。 “你不是也一样……” 柳知意说着：“没关系的，我晚上也睡得挺早，然后中午还能休息。” “那也是，应该也是够的了，你平时晚上容易失眠吧？” “嗯……” “那就正好多运动运动了，晚上会好睡很多。你吃早饭了没？” “还没呢……” “你体力不太好，以后跑步之前，最好先吃点东西垫垫，但不要吃太饱，等跑完再回去吃点。”方为叮嘱道。 “好。” 柳知意点了点头。 闲聊这么一会儿，她的体力还缓得差不多了，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小手还扶在方为的手臂上。 方为的手臂说不上结实，她的掌心也能感受到他手臂肌肤表面黏腻的汗渍，带来某种强烈的真实感，与他这样亲近地接触着，少女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又不由地泛起了一丝奇异的波澜…… 趁他似乎也没注意，柳知意连忙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小手。 事实上方为还是注意到了，见她抽开了手，便叮嘱一声：“不要坐下去啊，先站一会儿，活动活动。” “哦哦……” 柳知意点了点头，俏脸微红。 好在是刚运动完，她的脸色本来就红红的，倒也看不出来什么。 “嘿~嗯~” 方为用力地伸展了一下身体，舒缓一下运动过后的肌肉酸痛感。 看着远方海天之间灿烂的朝阳，沐浴着迎面吹拂的清爽海风，这样的体验实在是惬意。 像往常一样，他面向大海，声情并茂地朗读背诵着课文： “我家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园，相传叫做百草园。现在是早已并屋子一起卖给朱文公的子孙了，连那最末次的相见也已经隔了七八年……” 是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最近文老师要求背诵的一篇文章。 方为这样旁若无人地朗读背诵，让柳知意有些惊讶，甚至她一开始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背书呢，只当是他在跟她说话。 这篇课文，柳知意也早就背会了。 平日里的早读，也没少见方为朗读课文。 可跟在教室里不同，在这沙滩边上，他的朗读声更加响亮、感情也更加丰富。 柳知意有些好奇地看着、听着。 大概这就是她觉得跟方为相处时很舒服的原因吧？松弛自在，从不刻意做什么，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他想跑步就去跑步了、想大声朗读背诵就朗读背诵了。 柳知意莫名地有种感觉，方为才是真正在做自己的人。 每个人都是自己，但又不是每个人都活得像自己，事实上大部分人只是为了别人眼中的自己而活。 连她也是如此的。 一直到方为朗读背诵完这一整篇，柳知意才好奇地问他： “方为，你每天都会这样朗读背诵吗？” “对啊，周星驰的那部电影你看过没，我一开始也只是想试试，却没想到训练效果还挺好的，练练口语、练练胆量什么的。” 方为回头看她，邀请道：“要不你也来试试？” “啊？我……” “试试嘛，这里又没有别人，你平时早读课读书声音太小了。” “我不太好意思……” “别怂，来试试，我背一段，你接着背一段！” 像邀请她一起看日出、邀请她一起跑步一样，如今又邀请她一起在大海面前背书！ 面前的少年似乎有蛊惑人心的力量，柳知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屡次答应他，面对这样的邀请时，要是换别人来，哪怕是采苓，她肯定都是会摇头婉拒的。 可偏偏这会儿，她心里有些跃跃欲试，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我家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园，相传叫做百草园……” 很快，方为背诵完了第一段。然后他回头看她。 柳知意深呼吸一下，开口念道：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 她都还没背完呢，方为就出声打断了她： “不合格！” “诶？” 柳知意愣了愣，她应该没背错啊。 “不是背错，而是你的声音太小太小了！我光听见海浪声了，都没听见你的声音呢！”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 “再大声一点。”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 柳知意鼓了鼓劲儿，差不多用半喊出来的姿态在背诵了。 背完这段后，她只感觉俏脸都有些发热，第一时间先四周看了看有没有旁人，见没人注意，这才松了口气，抬头看着方为，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确：这样够大声了吧？ “呵呵，声音是勉强够了，但是你念得太没感情了，跟点读机一样！” “你光放开嘴巴没用，要把心也一起放开啊，别说这会儿没别人了，就算有别人又怎么样？” “评分：不合格！” “我……” 向来软绵绵的柳知意，在方为这样一番不留情面的点评之后，心里也激起了一股犟气。 方为猜得没错，她其实一直悄悄地把他当对手呢，别人这样点评她还不太介意，被方为这样点评她，少女就有些难受了。 心想，自己在他眼中有这么差劲儿？ 看似表面上不争不抢的她，也是有自己的一分傲气的。 于是不等方为再说，她就调整了姿态，重新开始朗读背诵道： “有人说，何首乌根是有像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 方为眼睛一亮，这时候再听柳知意的背诵，就跟之前截然不同了！ 他安安静静的等她背完了这一整篇课文，然后鼓了鼓掌。 却什么表扬的话都没说，只是冷不防地又开启了下一篇的背诵： “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 他转头看着柳知意。 她很机灵，相当默契地就接上下半句： “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 ……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像是舞台上唱双簧的演员一样，声情并茂地背诵了一篇又一篇诗词课文。 能看得出来，柳知意是越朗读越有信心了，整个人的神采都显得外放了不少； 而方为则越出题越受打击了——怎么他背的每一句，她都能接得上？！ 你这暗地里到底背了多少书啊？超纲的题也能接？古诗词大会你咋不上呢？！ 好在柳知意并没有先出题的意思，不然方为觉得自己怕是要翻车了。 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日出后的半小时了。 事实上还很早，都还没六点钟呢。 “走吧，等明天再来跑步。快六点了。”方为说道。 还兴致勃勃等着他继续出题的柳知意愣了愣，这才留意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休息了这么会儿，柳知意的脸色和体力也恢复如常了，就是抬起腿走路的时候，感觉双腿有些沉重酸痛。 看着她略显僵硬的步伐，方为笑了笑道：“没事吧？能走回去吧？要不要我背你？” “我能走的！” 少女俏脸一红，光是想想要让他背回去，就感觉羞死人了，才不要呢。 “那走吧，现在才刚跑完，等晚点的时候，你就会感觉大腿小腿酸痛的很了。” “没事。” 两人一同行走在沙滩上，沿着回去的路慢慢走。 走得差不多了，方为又开始慢慢跑起来，柳知意见状，也不落后，也跟着慢慢跑起来。 少女的体力实在不敢恭维，跑了没多久，便又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了。 方为只好陪她继续慢走。 回到沙阳村的时候，柳叔公正在院子门前扫地。 见到这俩少年少女大汗淋漓地从小树林的方向走了过来，老爷子还愣了愣。 “知意，阿为，你们这一大早的这是上哪儿去了，怎么搞得浑身是汗……” “叔公，我带知意去跑步呢！” “跑、跑步？” 原来是去跑步啊，柳叔公松了口气。 …… 早上八点钟的时候，方为和徐采苓就一起骑着单车来到了柳知意家。 单车是方为的，徐采苓骑着，方为坐在后座，车篮子里，还放着两人带过来的作业本。 本来想叫阿胜一块儿过来做作业的，去到他家的时候，这家伙还没醒。 跟采苓不一样，阿胜是不到假期的最后一刻不做作业的，美其名曰，只有赶死线的紧迫感，才能激发出做作业的潜力。 “你自己不是也有车吗。” “我姐要用啊！” “采薇姐去哪儿？” “去镇上买东西去了。” 徐采苓载着方为，一个小小的侧漂，稳稳地把单车刹停在了柳知意家院子门前。 两人好奇地往院子里瞅了瞅，中秋时节，她家却安安静静的。 “知意应该在家吧？” “你喊两声不就知道了。” 徐采苓可不忸怩，一边打着车铃铛，一边扯着嗓子往里面喊： “知意——” “知意——” 像是在喊芝麻开门似的，听到外面的动静，客厅里戴着老花镜的柳叔公先冒出了身影，但很快，另一道娇小的身影就从屋里小跑了出来。 “采苓你们来啦。” “嗯嗯！刚刚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在家的，我在房间里。” 柳知意连忙过来打开院子大门，招呼徐采苓和方为进来。 或许是早上出了一身汗，方为这会儿再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换了件衣服，上身是宽松的米色t恤，下身是一条校服裤，并不是本校的校服，估计是她以前的校服，毕竟校服裤穿起来真的很舒服。 每天都会经过她家门前一起上学放学，但这还是方为和徐采苓第一次走进柳知意的家里。 将单车在院子里停放好，两人拿出来车篮子里的作业本。 “采苓、阿为啊，你们过来找知意玩吗？”柳叔公也走了出来，乐呵呵地笑着。 “叔公，我们过来一起做作业！” “好好，快进屋来。” 第82章 那就蹭个饭吧 柳知意家的房子，比方为和采苓家的都要新一些。 毕竟建好也没几年，方为和徐采苓都是亲眼见着这座房子由老房子翻建的，只是那时候年岁更小，也不觉得跟这户人家有什么交集，便都没太往心里去。 却没想到如今会走进这座房子里来做客，想想还是怪奇妙的。 虽然是新建不久的房子，但各种装修和家居的摆设，倒是跟岛上其他人家没啥两样。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房子里面一些少见的家电了。 比如那台明显薄了很多、屏幕大很多的电视机；像柜子一样的白色冰箱；好似可以用来封印比克大魔王的电饭煲；只需要把脏衣服和洗衣粉倒进去就能自动清洗的洗衣机…… 方为对这些家电倒是不新奇，徐采苓就要好奇多了，若不是柳叔公在的话，少女指定要凑过去摸摸看看的。 不过长辈在前，徐采苓还是很懂礼数的，乖乖巧巧地坐着，也不东跑西跑、东看西看了。 这些与房屋整体风格截然不同的东西，她也能猜得到，应该就是那天见到搬家时，柳叔公和知意从沪海带回来的了。 方为和徐采苓过来做客，好似令得冷清的家里一下子热闹了许多。 柳叔公显得很高兴的样子，也并没有因为他们年纪小就有所轻怠。 “阿为，采苓，你们先坐会儿，叔公给你们泡茶喝。” “叔公不用泡茶！我们喝点白开水就好了！” “不碍事，泡个茶很快。” 柳叔公平日里似乎也有喝茶的习惯，他自己的杯子有着明显厚厚一层的茶垢。 柳叔公从茶几上拿出一套茶具来，挺精致的，是儿子以前买来送他的，只是平时他自己喝茶就直接用搪瓷杯泡了，有客人来的时候，才会用上茶具。 简简单单地泡了一壶茶，分别端给面前的少年少女。 方为和采苓也连忙双手接过。 毕竟是小丫头，对于这样像大人一样坐在这里喝茶，徐采苓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既有点‘像大人一样’被对待的欣喜，又有点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做才令自己真的像个大人。 反正她就偷偷观察方为，方为怎么做，她就怎么学。 “知意，你去把冰箱里的葡萄拿出来洗洗，给阿为和采苓吃。” “好。” “叔公不用客气的！我们和知意都是好朋友，平常都很熟了。”方为说。 “……对啊。”徐采苓也说。 “呵呵，也没啥东西，都是你们小孩子喜欢吃的。” 柳叔公却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又抓过来一把的咸干花生，然后还拿出来菱角、榄子、柿子、栗子、桔子、还有月饼等中秋时令的小吃食。 往年儿子回家时会顺道带回来，而今年，这些都是他自己去买的。 哪怕人不在了，节还是要过的。 或许对柳良训而言，他这把年纪了，过不过节都无所谓了，但总要给孙女一个仪式感才是。 她的人生还很长哩，以后这样的仪式感，也需要她继承下去才是。 或许想得有些远，但柳良训是盼着能早日看到孙女重新拥有自己幸福美满的家庭。 当然了，他的思想也不像其他的长辈那么古板，并不会对此有过多的干涉，全看知意她自己的选择吧，尤其是经历过的事多了，柳良训也想明白，什么都比不过健康和快乐重要。 “阿为、采苓，你们吃啊，可千万别跟叔公客气。”见他俩干坐着喝茶，柳叔公也招呼道。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谢谢叔公。”方为笑道。 “谢谢叔公！”采苓也说道。 见方为伸手去拿桌面上的小吃食了，徐采苓这也才跟着拿。 “菱角和栗子不好开，我给你们拿个钳子来。” 柳叔公拉开抽屉，拿了把钳子出来，“我就咬不动这些了，还得是你们牙口好的才吃的了。” “叔公身体还行吧？” “还行，就是些小毛病什么的，年纪大了都这样，你阿公阿嫲身体怎么样？” …… 来回聊的都是一些家常。 徐采苓就有些接不上话了，除非柳叔公问她什么，她就回答什么； 而方为就要游刃有余多了，哪怕是扯家常，明明大家都是同龄人呀，为啥他居然能跟爷爷辈的柳叔公聊得有来有回的？！ 果然把方为一起拉过来是个正确的选择，有方为在前方冲阵，徐采苓也就得以忙里偷闲，一会儿吃吃花生、一会儿嚼嚼榄子。 柳知意洗完葡萄，也一起坐了过来。 长椅不算大，但三个少年少女坐着也不拥挤。 见他们只吃花生之类的吃食，柳叔公又给他们各自分了月饼。 徐采苓想吃菱角的，但这玩意儿不好剥，少女便没好意思吃。 菱角长得很像牛角，壳超级硬，用手是剥不开的。 方为便拿着钳子，小心翼翼地把菱角壳夹碎，一点一点地剥下来，然后剥出来一颗白白胖胖的完整菱角。 他自己倒是没吃，剥出来之后就投喂给了采苓吃，毕竟他早就看出来少女眼馋了许久了。 “给我的？” “要不要，不要我吃了。” “嘿嘿，当然要！” 徐采苓可不跟他客气，一把接过他手里的菱角，他辛辛苦苦剥了老半天了，她嗷呜一口就给吃掉了。 当然了，方为也没有厚此薄彼，他随后又剥了一颗菱角，这次就投喂给柳知意吃。 “你居然能剥得这么完整……” 柳知意被方为的手上功夫惊呆了。 因为采苓也吃了，她也就不拒绝，接过这枚剥好的菱角吃了起来。 说实话，菱角也就吃个新奇劲儿，吃起来其实没什么味道的，很淡很淡，论香味来说，远比不上栗子。 但有人帮忙剥的菱角就不一样了，吃起来滋味格外不同，感觉很是宠溺。 三人就这样坐着喝喝茶，吃吃东西，陪柳叔公聊聊天。 柳叔公也看得出来，除了方为之外，包括采苓和自己家的孙女儿，对这样坐着跟长辈喝茶聊天都有些不太自在。 当下也是笑了笑，没再拉着他们陪聊了。 “阿为、采苓，那你们就自己先坐会儿，要看电视这里有遥控器、要去做作业也可以，叔公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去准备一下午饭，你们俩中午就在叔公这儿吃！” “叔公不用备我们的饭，我们回家吃就行！” “哎，来都来了，今天就在叔公这儿吃，我买了好些菜，我和知意两人也吃不完，就这么定了，你们可别又偷偷溜了啊！” “叔公……” 方为和采苓还想说些什么，可面前的长辈已经站起身来离开了。 两人面面相觑。 一旁的柳知意也帮腔道：“方为、采苓，我阿公都说了，你们中午就一起吃饭吧？” “那好吧，又麻烦柳叔公了。” “没事的，阿公他看起来很开心。” 这个倒是。 方为也能看得出来，柳叔公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留他们吃饭、一起热闹的，于是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那采苓一会儿你回家去说一声？顺便跟我妈说一声？”方为道。 “我才不去！我去说的话，肯定要挨骂的，你去说，你回去说！顺便跟我妈也说一声！你说的话，我妈肯定不会骂我了。”徐采苓把皮球又踢回到他这儿。 “……” “你快去快去。” 徐采苓拉着他的手，让他从椅子起身。 两人这般亲昵自然的动作，把柳知意都看呆了。 “那我先回去说一声再过来咯？” “你不准趁机跑了！”徐采苓警告。 “有饭吃我跑啥呀。” 见方为出去推单车，柳叔公又连忙走了出来。 “叔公，我回去跟家里说一声，一会儿再过来！” “好好，叔公米都淘了，要是你爸他们不肯，你就说这是叔公说的！” “哈哈，放心吧叔公，你是老师，他们不敢不听你的话。” …… 等方为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袋东西。 “叔公，这袋桔子是远叔让我带过来的，然后这颗柚子，是我爸让我带过来的，他俩说晚上会过来喝茶。” “嘿，这吃个饭整这些……有心了，先放着吧，待会儿你们带回去。” 柳良训既感动又有些无奈，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徐采苓就从柳知意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还说你俩上哪儿去了。” “在知意房间做作业，快来快来！” “客厅做不也行吗？” “这里有好东西！” 神神秘秘地说完，少女便又溜回到房间里去了。 女孩子嘛，都这样，没事就喜欢往房间里钻。 既然柳知意都不介意，那方为也就不介意了，一起进去了房间。 刚打开房门，里面便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他刚来回骑车跑了一趟，外面太阳热烈，这会儿正热得很，房间的凉气一吹，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你们开了空调？” “嘿嘿！是不是好新奇！它居然真的能吹出来这么冷的风！到底是什么原理啊？” 这年头，岛上有空调的人家，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五指之数，而柳知意的房间里，便装了这么一台空调。 其实她自己平时也很少开，这会儿天气热，采苓方为又过来做客，柳知意便开了空调给他们吹。 连方为都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第一次吹空调，居然是在柳知意的房间里。 “你快关门关门！不然冷气要跑出去了！”徐采苓连忙提醒。 “你还挺懂？” “之前不懂，现在懂了！” 也许是学习的环境好了，连徐采苓都变得积极了起来，说完便又拿着笔，伏在桌案上写写画画了。 柳知意的房间很整洁，入门的旁边是她的床，蚊帐放了下来，将床包围着，防止白天的时候有蚊子跑进去； 右边有个梳妆台和衣柜，窗户旁边是她的书桌，挺大的，这会儿两个少女就一起坐在书桌前做作业。 最特别的，大概便是左边的这个书架了。 高度有一米八高，分成六层，每一层都放着不同分类的书籍。 “知意，你的书好多。” 方为走到书架前看了看，上面的书估计上百本是有的，其中还包括他最近才看完的《平凡的世界》和《围城》，除此之外，还有四大名著、各种中外等等，有不少书甚至连镇上的书店都找不到。 “都是你自己买的吗？” 方为拿起一本看了看，这些书都保存的非常好，除了有些年头的书、书页自然泛黄之外，看起来像是新的一样，若是这些书出现在采苓房间里，他可以肯定采苓绝对没看过，但出现在柳知意的房间里，那就绝对不可能是新的，只能说她平时翻阅的时候，相当的爱惜。 “嗯，有些是自己买的，不过大部分都是爸爸买的，他喜欢看书，平时就买了好多书，然后……这些就都带回来了。” 听闻这话，方为翻书的动作也更轻了一些。 “你都看过了吗？” “还有些没看呢。” “那知意你看完几本了？”徐采苓也好奇道。 “七八十本吧……” “？？” 不只是徐采苓惊呆了，连方为也被镇住了。 如果柳知意是成年人还好说，她也才十三岁而已！就算她八岁可以全部认字、无障碍阅读，五年看完七八十本，平均下来，一个月差不多看一两本书？！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比较晦涩的文学读物，不是什么网络，在一边要上课学习的情况下，一个月还能看完一两本书，这……？！ “知意，你这是从白天看到晚上么！” 徐采苓麻了，换做是她的话，怕是一辈子都看不了那么多书的，除非把漫画书和课本都算上…… “也不是啦，我看书比较快，平时没事就看看，看着看着就看完了。” “你很喜欢文学啊。”方为说道。 他大概看了下书架上这些书的类型，几乎都是文学相关的，甚至还有一些写作理论的书籍。 “还行……”柳知意点了点头。 “那以后我可以管你借书看吗？”方为笑道。 “可以呀。” 柳知意没有丝毫犹豫地就答应了。 她确实很珍惜、很爱惜这些书，毕竟里面有相当一部分的书都是爸爸留给她的东西，若是其他同学跟她借书，她指定是不同意的，但方为不一样。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道方为也是很爱惜书的人。 “那、那知意我也可以管你借书吗？”徐采苓也兴致勃勃道。 “可以呀。” 虽然看得出来，采苓不是爱看书的人，但柳知意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毕竟真要算起来的话，采苓才是她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吧，对她的意义还是很不一样的。 “嘿嘿，知意你真好！” “采苓你想借哪本书？” “额……等我想看的时候再跟你借！” 方为：“……” 采苓小姐，您可别提借书了，您姐姐留下的初中课本，都不见得您有翻看过一次呢！ 既然约好一起做作业，方为也没在她的书架前多留恋了，将手里拿着的书，小心翼翼地放回到原位去。 柳知意的房间就这一张书桌，也只够坐两个人的。 她便重新打开一张折叠的小桌子，拿出来一张小板凳，然后把自己的本子拿到小桌子上。 “方为，你和采苓在书桌写作业吧，我在小桌子写就行。” “没事，你俩在书桌写吧。” “对啊，知意我要跟你同桌！” 见他俩都这么说，柳知意便只好回到书桌旁了。 让方为自己在小桌子写作业，她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不过方为并不在意。 见她起身和坐下时的动作相当僵硬，徐采苓也留意到了，好奇道： “知意你怎么了？腿痛吗？” “嗯……” 柳知意诚实道：“今天早上和方为一起去跑步了，跑到沙滩看日出。” “咦？！你跟他去跑步了呀？” “嗯，我打算以后每天早上也去跑步锻炼一下身体，采苓你要不要一起？” 徐采苓一听，顿时就没了兴致，还以为他俩悄悄去做什么了哩，原来是跑步…… “跑步我就不去了，还以为你们偷偷去哪里玩了。” “怎么会……” “很酸吗，要不要我帮你捏捏。”看着柳知意细细的腿儿，采苓嘿嘿笑着，伸出魔爪。 “呀，痒痒。”柳知意咯咯笑着打开她的手。 …… 三人聚在一起写作业，学习的氛围还是很不错的。 就像是很多人明明家里有电脑，还喜欢跑到网吧里去玩游戏；明明宿舍里也没人打扰，还喜欢跑去图书馆看书一样。 在方为和柳知意的影响下，徐采苓的学习效率和专注度都高了不少，等柳叔公敲门进来喊他们吃饭的时候，彼此的作业也都完成的七七八八了。 “知意，你的绘图作文打算写什么？” 徐采苓就剩绘图作文没做了，柳知意和方为也一样。 “还没想好，采苓你呢？” “唔，我也没想好！” “那就晚点再想吧，走了，去吃饭了，一起出去帮帮忙。” 方为说着，已经收拾好东西起身，过去厨房那边看看能帮什么忙。 两个少女也连忙跟着一起过去。 “好香啊！！叔公，你的手艺好好！” 一进厨房，就闻到了浓郁的饭菜香味儿，徐采苓鼻子动啊动，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呵呵，香就多吃点，别看叔公以前是老师，但知道我是大厨的人，比知道我是老师的还多哩！以前岛上谁家办席，不得请我去帮忙啊？你们饿了就先吃，我这焯个虾，马上就好！锅里还有汤，小心烫……” “叔公，咱简单吃就好了，你这还弄得这么丰盛……”方为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本以为只是热闹热闹吃个便饭，却没想到柳叔公不但煲了汤，还弄了几个大菜，有平时很少吃的红烧肉、还有鸡、有鸭，再加上一条鱼、一盘白灼虾、一碟青菜，这都六菜一汤了！ 这规格，就连自己家今晚的团圆饭，也不过如此啊！ “难得过节啊！你们能来陪叔公吃饭，叔公高兴！都别跟叔公客气啊，敞开肚子吃！” 三人分工明确，采苓负责舀汤，方为负责端菜、端汤，柳知意则负责盛饭。 圆木桌子上摆着丰盛的午餐，色香味俱全。 等柳叔公从厨房里端着最后那盘花甲出来时，方为、采苓、知意都已经在餐桌旁坐好了，很懂事的都没有先动筷子。 “都愣着干嘛？动筷子吃吃！叔公家没那么多规矩，吃吧吃吧！” 见爷爷的这番表现，柳知意也觉得好笑，毕竟她再清楚不过自己家的规矩了，别的不说，长辈没到齐就先动筷是万万不能的。 当然了，如今爷爷也没有以前那么严厉了，可早已刻在骨子里的教育，无论是她，还是方为和采苓，都一样遵守着。 随着大家齐动筷，餐桌上的气氛也越加热闹了起来。 柳叔公会主动找一些他们能聊的话题，比如学校呀、或者干脆讲讲他们以前老爸上课的事，听得少年少女们格外入神。 “别光吃饭呀，采苓、阿为，夹菜吃！是叔公做的菜太咸了？” “唔唔！没有！好吃！！” 两人甚至都主动去添了饭。 饭后，方为、采苓、知意又帮忙收拾了一下。 在柳知意的介绍下，采苓也总算见识到了电饭煲是怎么用的、洗衣机是怎么用的了。 “噢噢！它不会把米饭煮糊的嘛？不用守着也可以？” “嗯，煲饭的时候记得这个按下去，等饭煮好了，就会自己弹起来了。” “可以用来封印大魔王吗？” “诶？” “知意，这个又是什么呀，游戏机吗？” “唔，dvd。” 柳知意家有一台dvd，这玩意儿可比电视机稀奇多了，往里面放光盘就能播放电影。 于是三人又一起看了个电影。 只可惜光碟不多，而且是看过的老片子《唐伯虎点秋香》，但三人依旧看的津津有味，笑得嘻嘻哈哈。 看完电影都下午三点钟了，方为和徐采苓这才准备回去。 “叔公，我们先回去咯！” “知意，等晚上吃完饭，我们再过来找你，到时候一起去沙滩放天灯！” “嗯嗯！” 方为坐在车后座上，徐采苓骑着车带他回去。 柳知意在门口看着，这大概是她最特别的一次中秋了。 第83章 知意哭了 跟往年一样，中秋的晚上，方为一家和阿胜一家，一起回来跟爷爷奶奶一起过节。 丰盛的团圆晚饭之后，夜幕也降临到了小海岛上。 哥俩这会儿正坐在围墙上面，用手剥着栗子在吃，一边闲聊着，一边抬头看向东方的天空。 栗子、菱角、榄子、花生是这边过中秋时必备的坚果类小吃食。 或许对大自然而言，这只不过是关于天文和地理，在漫长的地球史上普普通通的一天； 但因为生长在这里的人们，赋予了这一天独特的意义和仪式感，今夜便也变得不同了起来。 吃完手里的栗子之后，哥俩在围墙上站了起来，围墙并不高，站起来之后却依然令得视野宽广不少。 家家户户的院子里，已经布置好了八仙桌和拜月光的贡品，各式各样的水果、月饼、糖果，以及那几样坚果； 一些年岁小的娃娃们，手持着灯笼，或是买的、或是自己做的，三五成群的走出家门，在村子间嬉戏追逐； 大人们也搬出来桌椅，坐在庭院里喝茶闲聊，偶尔远处还会传来一些鞭炮声。 “阿嫲！月亮出来了！” 眼看着隐没在山林树影后面的皎洁月盘，在视野里探出了头，方元胜就连忙跟奶奶说道。 “你们俩站那么高做什么，小心摔着，快下来。” “要拜月光了吗？” “过来点香。” “噢噢！” 哥俩闻言，这才一起从围墙上跳了下来，落回到院子里面。 …… 拜月光是岛上中秋节特有的习俗。 相传中秋节这一天是月光菩萨的诞辰日，月光菩萨象征着清净和光明，因此岛上人们会在这天拜月光，祈求健康、平安和智慧。 跟其他人家一样，奶奶也早就将贡品准备好了，八仙桌摆放在庭院里，面向着东边的月亮摆放。 “阿胜，你来帮阿嫲点香烛。” “阿为，你去把月光衣（特制的纸制品，类似纸钱）烧一下，放火盆里烧。” “好。” 以前年少的时候，方为总觉得这些都是迷信，不但繁琐而且毫无意义。 后来去了大城市，发现那边的人并不都拜月光，甚至连香烛都不曾点燃，看着是省事儿了，却总感觉少了点氛围。 随着香火点燃，奶奶也开始拜月光了，双手合十，虔诚地念叨着。 等她祈福完毕，又把哥俩和其他人叫来，分别上了个香。 等拜月光结束后，按照奶奶的吩咐，方为和阿胜又拿出来两排小炮仗，去院子门口的地方点燃。 这种小炮仗是灰色的引线，燃烧的速度极快，哥俩小时候都不敢用手拿着丢，只敢放在地上点了就跑。 现在长大了，胆子也大了，敢用手了。 “阿胜，你来？” “我来！” 阿胜嘿嘿笑着，一只手拿着线香，另一只手拿着排炮，眼睛瞪大，聚精会神，小心翼翼地把引线往香头上凑…… “砰！” 方为故意吓他一声，看似胆大的阿胜，被吓得直接把没点着的排炮就丢了出去。 反应过来，阿胜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脚，方为哈哈笑着躲开。 “阿为！你别搞我啊！！” “行不行啊你。” “你走开点！你站我这我紧张！” “行行行。” 方为便不吓他了，走远了一点。 随着阿胜终于把引线碰到了香头上面，[呲！]一声，引线迅速冒起了白烟，眨眼就燃烧了一大截！ 阿胜条件反射一般，手腕猛地一抖，手里被点燃的排炮就被丢了出去。 还没等落地，排炮就在半空中炸响了。 [噼啪！噼啪！] 寂静的乡村夜晚里，这样的鞭炮声显得格外响亮。 院子角落狗屋里的大黄，也被鞭炮声惊得夹起了尾巴，赶忙躲到了狗屋的最里面。 排炮的燃烧时间很短，两三秒就响完了。 随后阿胜又点燃了第二条排炮，依旧是空中炸响，地面落了一地的红屑屑，燃烧后的白烟，被夜风卷起吹向高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鞭炮燃烧后特有的硫化味。 或许这种味道并不环保、也不健康，但无论是方为还是阿胜，都莫名地喜欢闻这股味道，算是怪癖么？ 岛上的其他人家，基本也都是这个时间点拜月光，一时间，岛上四处都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 …… 月光拜完之后，接下来便都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了。 阿胜弯着腰，在地面散落的红纸屑间寻找，看看有没有没点着的小炮仗，有的话就捡起来揣兜里，平时拿着玩儿，比如用来炸树洞、炸田鼠洞、炸牛粪啥的。 老爸和大伯几个大人们，就在院子里喝茶闲聊。 有些远方的朋友没时间聚聚的，或者有些客户老板需要发祝福的，方先锋就拿着小灵通，喊方为过来帮他编辑祝福短信。 有手机就是方便，这年头可不比后世，能收到一条短信发来的祝福，还是相当令人高兴的。 方为想到了什么，跟老爸借了小灵通过来。 “你要给谁发短信啊？”方先锋好奇道。 “给班主任发条祝福啊。”方为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用九宫格打字。 方为没有存文素素的手机号码，但早已记在了心里。 想了想，给她简单发了条短信—— [丹桂飘香又中秋，文老师，祝你事业如皓月光明，生活如暖月温馨，中秋快乐！——方为] 这是不是文素素收到的第一条来自学生的祝福，方为不知道，但他知道，这是他第一次给老师发短信祝福。 岛上的信号不太好，方为举高手机，好一会儿才把短信发了出去。 也不知道文老师这会儿在做什么，他就稍等了一下。 两三分钟后，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了起来。 打开一看，是文素素的回信—— [谢谢方为！这是老师收到的第一条祝福，很开心！也祝你中秋快乐，学习进步！] 方为笑了笑，没再继续回复了，将手机还给了老爸。 …… 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没忘记白天时跟几个小伙伴的约定，方为叫上阿胜，打算出门去找徐采苓和柳知意。 哥俩刚骑上单车，心有灵犀一般的，徐采苓先骑着单车过来找他们了。 三人在这里汇合，一起骑着单车，伴着一路的月色，往沙阳村的方向骑行过去。 “徐采苓你好幼稚啊，都这么大了，还要放灯笼？”阿胜嘲笑道。 “你闭嘴，这是灯笼吗，这叫车灯！” 徐采苓的自行车把子上挂着一个小灯笼，是姐姐买给她，大概是采薇姐的恶作剧吧，买就买了，还故意买的相当幼稚！ 灯笼是纸糊的，上面有小孩子非常喜欢的卡通图案，里面是一根燃烧的蜡烛。 徐采苓当然不好意思像小孩子那样提着灯笼到处跑啊，便只好把灯笼挂在车头上，美其名曰车灯。 因为里面是蜡烛，为了防止被风吹灭或者点着了纸灯笼，徐采苓这次骑车，前所未有的温柔，骑得又慢又稳。 你别说，这‘车灯’看起来还挺显眼的。 站在院子门口的柳知意，远远地就看到了昏暗乡道上，有一个在黑夜的迷雾里快速移动的鬼火红灯笼……差点就能去《走近科学》拍一集了！ 直到骑着车的三位‘鬼火’少年少女走近，柳知意才总算看清楚了状况。 虽然今夜家里只有她和爷爷两人，但爷爷也依旧如往年那样拜月光。 这会儿也是刚拜完不久呢。 三辆自行车在她家院子门前停下，‘鬼火’少女徐采苓对柳叔公说道： “叔公！我们带知意去沙滩玩儿！” “好好，去吧，天色晚了，不要玩太久，早点回来。” “嗯嗯，放心吧！知意，快上车！” “阿公，那我出去了。” “好，去玩儿吧。” “对了叔公，一会儿我爸和方二伯他们过来找你喝茶！” “好好。” 柳良训也不愿意自家孙女一直宅在家里，见有人作伴带知意去玩，他也乐呵呵地同意。 这还是柳知意第一次这么晚了还出门呢，她也感觉怪新鲜的。 随着柳知意坐上采苓的车，采苓也骑行了起来。 但因为多了一个人的重量，她车头的灯笼就不太好控制了。 于是柳知意又下了车，坐到了方为的车后座上。 没好意思抱他的腰，少女只是矜持地抓着车架子。 跟平日里坐采苓的车不同，坐方为的车明显更有安全感，毕竟他不会突然炫技，骑行的时候很是平稳。 或许少年的背影看着并不结实，但在他的自行车后坐着，依然感觉非常踏实。 …… 夜空灿烂，皎洁的月华将乡下小路照的明亮。 近看的时候，事物都很清晰，但把视线落到远方时，又是暗夜朦胧的一片，漆黑的树影，在晚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耳边是蛙叫虫鸣，偶尔草丛间还能看到翻飞的荧光点点。 这样静谧的夜晚里，换做平日自己一个人的话，别说柳知意了，连徐采苓都会有些怕怕的。 可这会儿，四个人在一起，胆量也像是一起叠加了似的，非但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觉得相当的放松和空灵。 不知道是为了给大家壮胆，还是有感而发，方为轻声哼起了歌。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是《但愿人长久》，苏轼的词，由王菲在九五年演唱的一首歌曲。 这首词虽然还没学过，但这首歌，少年少女们都很是熟悉了。 随着方为最先唱出来，接着阿胜和采苓也跟着唱了起来。 到最后，柳知意也跟着他们一块儿唱了起来。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伴随着这一路的歌声和月色，四人骑行经过了码头，最后抵达了小白沙滩。 …… 沙滩没有路灯，仅靠皎洁的月色，就足够的明亮。 或许这就是‘小白沙’这个沙滩名的由来吧，细软的沙粒在月光下呈现出银灰色，海风带着海水的咸味轻轻吹拂过脸庞。 海浪轻柔的拍打声音，仿佛是大海在低语。月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如同银河倒映在水中。 面向大海，视野也随之变得宽广。 “哇！你们看！有人在放灯了！”阿胜嚷了一声。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夜空。 几盏孔明灯不知从何处释放的，正随风飘飞而起，像是夜空里会移动的星星一样，飘得好高好远。 “采苓，你带灯了吗？” “当然带了！” “灯呢？” “车篮子里！我买了六个呢！” 停好车之后，四人纷纷走上沙滩，聚在一起研究孔明灯怎么放。 灯是叠好在一起的，有不同的颜色，浅绿色、粉红色、海蓝色、暖橙色等等，事实上点燃放起来飞到高空之后，远远看着其实都是同一个灯色了。 大城市不允许放灯，小海岛这里就没那么多规矩了。 这些灯也很便宜，三毛钱就能买到一个。 随着方为把孔明灯撑开，一个个孔明灯就在四人面前变成了巨大灯笼的模样。 “知意，待会儿放灯的时候，要记得许愿噢！灯会飞得很高很高，会把你的心愿带给神灵，很灵的！”徐采苓笑道。 “嗯。”柳知意点了点头。 “那你想好要许什么愿望了嘛？” “……还没有。” “没关系，你先想，然后我们先放两个看看！” 方为将燃料球固定在灯体的底圈上面，徐采苓拿着从老爸那儿顺来的火机，点着了燃料球。 她和方为一起扶着灯体，火光映照在她的俏脸上，在她的眼睛里跳动着欣喜。 “哈哈，好暖！是不是差不多能起飞了？” “别急，升力还不够呢。” 随着燃料球的不断燃烧，渐渐的，方为和徐采苓也感觉到了一股暖暖上升的热意了。 “差不多了吧？” “三、二、一……起飞！” “呕吼~！” 随着两人的松手，这盏载着采苓心愿的孔明灯就乘着风，摇摇晃晃地飘起，在少年少女们的目送下，一直一直往上飞去，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柳知意安安静静地抬头看着，不知是看这天灯，还是在看那漫天的星辰，她目光出神。 “知意。” “……” “知意，到你放灯了！” “啊？好……” 不只是方为能感觉的出来，连采苓和阿胜也能感觉到，从刚刚开始，柳知意的情绪就似乎不高。 “怎么了知意，在想什么呀？” “没什么……放灯吧。” 柳知意摇了摇头，笑容看着似乎有些勉强。 “那，你的愿望想好了吗？” “我的愿望……我的愿望……” 柳知意嗫嚅着。 没有丝毫的预兆，在某一刻的时候，她再也控制不住眼角汹涌而出的泪水。 方为、采苓、阿胜三人都愣住了。 这是第一次看到她在面前哭，哭得那么汹涌、那么突然。 “怎么了知意……” 三人齐齐围到了她的身边，采苓紧张地拉着她的手，方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柳知意摇头、想说自己没事，可喉咙却像是有个石头卡住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滑落的泪水打湿了她的俏脸，她胡乱地用手抹着。 “想爸爸妈妈了？”方为叹了口气，柔声问道。 “嗯……” 柳知意点了点头，哭着道：“我想起……他们带我放天灯……可我……可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再也见不到了……” 本以为像上次那样，说出来之后就会好一点，可这次，她说出来之后，却怎么都控制不住这一瞬间的情绪。 “再也……见不到了……” 她不再压抑，或者说已经压抑不住了，终于是放声哭了出来。 采苓和阿胜已经愣住了，或许他们无法感同身受，但此刻也都沉默了下来。 方为是能体会这种心情的，其实真正难以承受的，从来不是得知他们离开那一瞬的消息，而是平静后的某一天，突然想到与他们有关的零碎回忆，可眼前却再也没有了那个人…… 是真的再也无法见到了。 就像是你在学校，他们在赶集；你在家里吃饭，他们在地里干活；你去地里找他们，他们又恰好回到了家……他们像是永远都在，可又永远的擦肩而过。 哭出来是好事。 采苓和阿胜想上前安慰的，方为摇了摇头，用眼神止住了他们。 好一会儿，柳知意的哭声渐渐小了，她轻轻抽泣着，短短这么一会儿，她漂亮的眼睛已是红肿。 “好些了吗？”方为柔声道。 “嗯……” “想哭就哭吧，这里没有外人，我们都陪着你。” “我没事的……” “那一起来放灯吧。” “嗯……” 方为把已经撑开的孔明灯抱了过来，徐采苓连忙把手里的打火机递给她。 柳知意打着了火，点燃了孔明灯下的燃料球。 温柔的火光，倒影在她梨花带雨的小脸上，感受着阵阵上升的暖意，她的目光出神。 “我还能见到他们吗……” 柳知意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滑落。 “他们只是跳出了时间，变成了宇宙里最原始的组成部分，慢慢地重新构建成你身边的其他事物，遮风挡雨的大树是他们，抵御寒冷的毛衣是他们，风是他们、云是他们，他们只是以爸爸妈妈的身份消失了，却无处不在，继续用他们的方式守护着你。” “嗯，嗯。” 柳知意哽咽着，听了方为的话，她用力地点头，眼泪滴落下来，沁入到脚下的沙粒里。 “把你的心愿寄在天灯上，它会带到离他们最近的地方。” “好……” 柳知意点了点头，擦干脸上的泪水，她双手抱着大大的孔明灯，哽咽着说道： “天灯天灯……你能飞到南边也能飞到北边……你要是遇见我爸爸妈妈了……你就跟他们说一声……说……知意想你们了……” 她轻轻地松开了手，寄托了心愿的天灯，乘着风摇晃而起。 这一夜的风好大，思念无价，天灯飞得比鸟还高…… 柳知意呆呆地看着那盏灯，在夜空中飞得越来越远，直到化作一个小点，再也看不见。 方为能看得出来，柳知意的情绪暂时是调整过来了。 可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呢，一旁又响起了另一只少女的哭声。 “呜……” “？？？” 方为、柳知意、阿胜齐齐看了过去，原本嘻嘻哈哈的徐采苓，这会儿已然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别说方为和阿胜愣住了，连柳知意都愣住了。 “呜……” “你、你这又是咋了？”方为颤抖着声音问。 “没咋啊，我就是好想哭……一想到以后我爸我妈他们也……呜……” “？？？” 不是，那你也哭得太早了吧！！这要是被远叔他们听到，肯定揍你！ “阿为，你不能怪采苓……连我也突然眼睛酸酸的，我……” 或许是受情绪感染，阿胜竟然也眼眶红红的，还没等他继续说，方为一jio过去。 “她们可以哭，你不行！” “不是、凭啥我就不行啊？” “滚蛋。” 大伙儿各出洋相，柳知意看着，忍不住又哭又笑。 眼角还挂着泪呢，心情已经是好多了。 第84章 送别和欢迎 中秋过后，假期的第三天。 虽然方为他们还在放学校的假期，但老爸老妈已经开始工作了。 跟往常一样，老爸一大早就去了码头，老妈吃过早饭后，也要骑车去镇上做工。 “你爸说中午不回来吃，阿为你自己解决咯。” “知道了妈。” 方为一大早醒来，从家里出发，一路往沙阳村的方向跑步过去。 …… 中秋那晚一起放天灯回来之后，柳知意好早就睡了。 大概是她这么久以来，睡得最久的一次觉吧。 从晚上十点钟，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的八点才醒来。 以至于失了约，第二天没有赶上和方为一起的跑步。 但今天就不一样了，她特地定了个小闹钟，五点钟就醒了过来，早早地换好衣服鞋子，来到院子门口这里等待方为的过来。 清晨宁静，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薄雾，天气也似乎开始慢慢转凉了。 柳知意按照方为教她的，一边等待着，一边做一下热身运动。 身体活动开来之后，四肢肌肤便也流淌着暖意。 她撕开一包饼干，小口小口地吃着，作为跑步前的垫肚子，抬头往东阳村的乡道方向张望。 “啾啾——” 院子枝头的鸟鸣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柳知意转头看去，是两只小雀儿。 它们似乎并不害怕她，与她看着它们一样，它们也在看着她。 振着翅膀，双双飞起，然后又落到了离她很近的院墙头上来。 莫名地，柳知意想起了那晚方为对她说的话。 [他们只是以爸爸妈妈的身份消失了，却无处不在，继续用他们的方式守护着你。] 像是大梦初醒，他们轮转了几世，化作鸟儿仍来探她，啾啾嘤嘤报秋来。 难以形容此情此景，在少女心中泛起的温柔。 她小心翼翼地朝那两只雀儿靠近，将饼干揉碎了放在自己的掌心。 “你们来看我了吗……” “啾啾——” 两只雀儿歪了歪脑袋，随着她的靠近，又振翅稍稍拉开一点距离。 “给你们吃吧。” 柳知意没再靠过去了，只是将手里的饼干屑，轻轻洒在了低矮的围墙上。 她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两只雀儿这才振翅又飞了过来，一边歪头看看她，一边啄食着饼干屑。 “秋天了喔，你们还不去南边过冬啊。” “啾啾——” “要照顾好自己啊。” “啾啾——” 雀儿自然是听不懂她的话，柳知意也不介意，自顾自地笑了笑，也拿起另外一块饼干来，和它们一起吃。 心结解开之后，柳知意不敢说自己成长了多少，但至少如今的心态是放轻松了很多。 生活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她还有疼爱自己的爷爷、还有了新的好朋友、还有无处不在的风景和各种小美好。 回来小岛生活已经半个多月了，直到今天，她才觉得属于自己的新生活才刚开始，这种感觉很奇妙。 远远地，她看见了乡道那头跑步过来的身影。 柳知意快速地把手里的饼干吃完，然后朝那个身影跑了过去。 在她离开之后，墙头的两只雀儿，也一起振翅飞起，飞往远方的原野里。 …… “早啊，知意。” “早啊，方为。” 方为跑步的速度稍稍减慢，但没停下，径直地从她身边跑过，一旁的少女便汇合过来，跟着他的步伐，一同往前方跑去。 “怎么今天不多睡一会儿？” “唔……我定了闹钟。昨天睡过头了，失约了……” 柳知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睡眠重要啊，那你今天起这么早，睡饱了没？” “睡饱了。” 柳知意说着，又补充道：“我这两天都睡得挺好的……” 方为眨了眨眼睛，这倒是少见，平日里问她睡眠情况，她都是含糊其辞，既然会主动说出来睡得挺好的，那说明真是睡得挺好的了。 “心情怎么样？” “也挺好。” “那就好。” “就是这两天，腿很酸痛……” “刚开始都这样啦，坚持坚持，等过了就不痛了。” “嗯。” “热身了吗？” “热了。” “有吃点东西垫肚子吗？” “有。” “今天没问题吧？一口气跑到沙滩！” “没、没问题！” “很好，不要再讲话了，调整呼吸、摆动手臂、抬高腿……对，加油加油！” 跟第一天一起跑步一样，柳知意一边跑，方为一边在旁适时地指点一下她的动作。 两人从沙阳村一路跑去，穿过小树林，跑到沿海小道，经过码头…… 到这里差不多是一公里出头这样，柳知意的第一个极限点就要到了。 事实上比第一次跑步，她的极限要来的更早一些，毕竟腿脚的酸痛还在继续。 不过比起第一次跑步，她的精神头显得更足了，毕竟有了充分的休息和睡眠。 柳知意的体质本来就差，方为也没指望她跑那么一两次就能提高上去，但她的心态却相当的坚韧，昨天她失约的时候，方为都以为她不会再跑步了。 没想到还是小看了她。 有人陪着一起跑步的感觉很不错。 柳知意一路坚持了下来，最后五百米左右的时候，靠着方为半扶半搀，还是如约地赶上了今天的日出。 心情不一样的时候，每天看到的日出也仿佛变得不一样起来。 “呼——呼——” 柳知意喘着气，好一会儿，微微发白的脸色才慢慢变得红润 沐浴在第一缕的阳光之下，柳知意有种强烈的梦醒感和对生命的拥有感，小手还扶在方为的手臂上呢，她莫名其妙地忍不住掐了掐他。 “……？”方为诧异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柳知意疑惑。 “不是，你掐了我还问我怎么了啊？” “啊？我……对不起！” 柳知意回过神来，俏脸一红，连忙松开了手。 天地良心，她真不是故意掐的，人都跑得有点晕晕乎乎了，感觉手心里有什么暖暖的东西握着，她就下意识地掐了一下。 “现在感觉怎么样？”方为笑问道。 能量条都被耗尽的柳知意，看着有些狼狈，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客气。 “我、呼、我感觉自己挺厉害的！” “一点都不谦虚啊你，明明都快跑晕了呀？” “真的……我真感觉自己能跑下来很厉害很厉害了！” “那明天继续？” 或许方为这句话，在半路途中问她的话，她可能会犹豫很久才回答。 可如今跑到了终点，见到了日出，她的回答也变得没有丝毫犹豫： “继续！！” …… 中午吃过午饭之后，徐采薇就收拾行李，准备回到沪海上班了。 “这半只鸡，妈帮你腌好了，你带过去吃。” “妈不用，留给采苓吃就好了呀，我平时都在店里吃饭的，都没空做饭的。” “姐，你就带过去吃吧，咱们自己家养的鸡超好吃的！” “那你今晚回到沪海，不也要吃饭吗，带着。还有这些花生、栗子，还有你买的那么多水果，你都带些拿回去……” “还有啊，天快要变冷了，你多带几件厚衣服过去，这次回去又得过年才回来了吧？” 徐采薇既感动又无奈，回时她带了一大堆的东西，走时又是一大堆的东西，要不是老爸老妈念着她一个人拿这么多东西不方便，甚至还想着让她搬一箱咸鱼去送给同事们吃呢。 “好了好了，差不多就出发吧，不要弄得去到沪海太晚。” 徐志远说着，从抽屉里拿出来摩托车钥匙，“我送你去码头。” “爸不用了，我送姐姐去！” “你咋送啊？骑车啊？” “怎么接姐姐回来的，就怎么送呗。” “那这么多东西，你这自行车也放不了啊，还要载人呢。” 正说着的时候，徐采苓像是丢了个精灵球似的，把隔壁家的方为召唤了过来。 “远叔，你下午还要去晒场忙吧，我和采苓送采薇姐去码头就行了。” “那……” “哎呀不说了，爸我们走了！” “到了那边记得打个电话报平安！” “知道啦。” 跟回来时一样，方为把行李箱绑在自己的自行车后座上，徐采苓则载着徐采薇，三人一起骑行着，离开了菠萝岛，去往白潭码头坐船。 “哈哈，感觉像小时候一样，又是咱们三个一起骑着单车往镇上跑。”徐采薇笑道。 “对啊，时间过得好快！”方为也笑了笑。 “是好快啊，明明感觉才回来呢，眨眼就要回去上班了。” 或许她的年纪，在大城市里，还是个读高中的学生，似乎应该享受青春的才对，可现在却要早早的开始工作了，再也没有了所谓的寒暑假。 回来的时候心情喜悦，离开的时候，徐采薇就要沉默许多了。 她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由差不多长到跟自己一般高的妹妹载着她，她的目光看向这一路的风景，还是夏天的模样呢，等下次回来，估计就是冬天的模样了吧。 “采薇姐国庆节不回来了吗？” “嗯，不回啦，要上班呢，可能要到过年才回了。” “过年！那么久！”徐采苓皱了皱眉头。 “没多久呀，中秋都过了，满打满算也就四个月而已。” “那时候我都上学期结束了！” “也就你们还读书的，才会用学期来算时间，我们领工资的，都是按月算的~” “哟哟，好了不起噢！那以后我上班了，我也能领工资啊。” “想啥呢，好好读书，向阿为学习，我要是成绩好，我才不上班呢。” “知道啦。” “你要真知道才好。” “不信你问阿为，我最近是不是超级努力！” “你今年想要什么款式的新衣服，我过年的时候给你带回来。” “运动套衫！” “……你就不能试试别的？牛仔裤什么的，城里的女孩子都这么穿。” “不好穿，穿的不舒服！” “那行吧，等姐攒钱给你买套牌子货。” “不要那么贵的！不然我就不舍得穿了，还有啊，你买的时候记得先打电话问我，说不定我又长高了，你买的就不合适了。” “你当你姐蠢啊。” “反正你看着没有我聪明。” 听着两姐妹的聊天，方为也在笑。 不约而同地，方为和采苓骑行的速度都很慢，卡着到点前的十分钟，才抵达了白潭码头。 “好吧，你们没啥事就回去吧，我在这里等等就行。” “那肯定是要送你上船的。” 方为和徐采苓都不走，陪着徐采薇一起等船。 很快，连接沪海和白潭岛的交通船出现在了眼前。 随着交通船停靠在廊桥上，里面的乘客也纷纷下船来。 跟节日前完全相反，这会儿下船的乘客并不多，反倒是上船离岛的乘客很多。 轻易地，方为和徐采苓就发现了提着行李箱、背着背包的文素素。 “文老师？！还真是文老师！”徐采苓定眼看了看。 “咦，那是谁呀。”徐采薇好奇道。 “是我们的班主任！” “哈？我怎么没印象学校里有这么好看的老师，好年轻！穿搭也好时尚！” “因为文老师是从沪海过来这里的呀，今年才来的。” 眼看着文素素靠近，徐采苓便朝她招了招手：“文老师——” 文素素坐了半天的船，这会儿正晕乎乎的哩，一直到方为采苓来到了她的面前，她才注意到了两人。 “诶？方为、采苓？你们怎么在这里？” “在这里特地等文老师呢！”徐采苓嘻嘻笑道。 “对啊，我们一大早就来这里等你了，文老师你怎么才来。”方为也默契地说道。 文素素闻言，差点感动哭了！ “老师也没办法呀，我也是一大早就坐第一班船过来的，到这儿都快下午了……不对！你们俩个逗我是不是？！” 见方为和徐采苓一副憋不住笑的样子，文素素这才反应了过来。 “哈哈……文老师你好可爱。” “明天罚你俩打扫校园！” “！！” 于是笑容像是会转移一样，方为和徐采苓愣住，文素素哈哈笑起来了。 好吧，虽然这俩臭小鬼在逗她，但对文素素而言，刚下船就碰见了自己的学生，心情还是很愉快的。 “咦，这位是……采苓，是你姐姐吗？” 文素素留意到了两人身边的另一位女生，年纪同样很小，看着跟高中生没啥两样，关键是跟采苓长得似像非像，稍微一联想，便明白过来了。 “对啊，文老师你看出来啦！” “文老师你好~”徐采薇也笑着跟她打声招呼。 “采苓的姐姐你好~你这是准备坐船吗？我记得采苓说过，你在沪海上班呀？” “嗯嗯，文老师知道我啊。” “知道的，有听采苓说起过家里的姐姐。” “文老师，我妹妹在学校表现怎么样呀？” 徐采薇坏笑着问，徐采苓没好气地偷偷掐她。 真当自己是家长啦！ 四人闲聊了一会儿，船上的乘客也都下来了，船务人员也拿着喇叭催促下一班的乘客赶紧上船。 “采苓，阿为，那我走啦。” “嗯嗯，到了宿舍记得给家里打电话！” 文素素刚从这艘船上下来，紧接着徐采薇就坐上了这艘船，去往她过来的地方。 直到交通船启动，船头破开浪花，汽笛声响起，徐采苓才真正有那种分别情绪了。 下次再见，就是过年了呀…… 收拾收拾心情，方为和徐采苓默契地伸手接过文素素的行李。 “文老师，欢迎回来，我们送你去宿舍！” 第85章 亏本在教书啊 “不用啦，这里离学校也不远，我走回去就行了，你们赶紧回家吧。” “文老师难道喜欢走路！有车坐不是更方便吗？” 徐采苓嘻嘻笑着接过文素素的行李箱，一旁的方为也把自行车后座的绳子解开，把她递过来的行李箱抬上去，绑好。 “文老师，一起走吧，正好我们也没别的事，送你一趟。”方为笑道。 “文老师，你坐我车，我载你！”徐采苓骑着车停到了文素素面前。 方为和徐采苓都热情到这地步了，文素素便也没再拒绝了。 扶着采苓的肩膀，抬起腿坐到了她的自行车后座上。 “采苓能载得动我吗，要不要我来载你？” “文老师小看我！坐稳了，走咯。” 徐采苓载着文素素骑行起来，方为载着行李跟在她们身边。 坐在自行车上，在小镇里穿行的感觉很奇妙，文素素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坐自行车后座呢。” “文老师会骑自行车吗？” “当然会啊，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就是经常骑自行车的。” “家离学校这么近吗？可以骑车去上大学？” “……这倒不是，是平时骑车从宿舍去教学楼或者食堂图书馆。” 徐采苓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文老师你的大学这么大？！” “嗯，还好吧，走路其实也行，骑车方便一点。” “那文老师怎么不买一辆自行车，岛上出行也方便很多的。” “准备买啦。” 文素素笑了笑，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她也发现没有自行车是件相当麻烦的事。 岛内的公交，她坐过一次，留下了一生的阴影。 白潭岛比菠萝岛要大很多，岛内出行还是得需要一台自行车才方便的，之前为了买齐那些特产，她在岛内走了一圈，腿都差点走断了。 “去你们菠萝岛的话，直接骑车就可以去了对吗？” “嗯嗯！白潭大桥过去就是了！” “那行啊，到时候我去家访的时候，我就骑车过去，我还没去过菠萝岛呢。” “家、家访？！” 徐采苓吓了一跳，比起家长会来，老师亲自上门家访，更让她感觉不安。 “怎么，采苓不想老师去你家？” “没有、没有！” 徐采苓小心翼翼地问：“那文老师什么时候家访？” “唔，看学校安排吧，估计会期中考试之后，陆陆续续家访一下。采苓，你要加油啊。” “噢噢……好！” 采苓把自行车蹬得飞快。 “我说的是你学习要加油！” “……有在加油了。” 采苓这才把自行车速度放慢了下来。 文素素好气又好笑，她能看得出来，徐采苓对学习不太感兴趣，成绩也只能说是中游，但她还是相当喜欢采苓这个学生的。 虽说身为老师，要做到公平，但老师也是人，总会有自己更偏爱的学生。 如果非要她做个偏爱排序的话，采苓大概和方为一样，是她同等程度喜欢的学生了。 “文老师，你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学校了？” 方为好奇问道：“没记错的话，沪海中午应该也有一班船，傍晚的时候可以抵达白潭码头的吧。怎么不坐那班？” “唔，这个嘛，也没啥，反正待在家里没别的事，想早点来就早点来了。”文素素笑了笑，没有多聊这个话题。 “那文老师你还没吃午饭吧？” “对啊，刚下船，船上也不像飞机，可以有午餐，不过这会儿也不饿，摇摇晃晃许久，没吐出来就算好了~~” “啊？不吃午饭怎么行，文老师，要不我们先载你去镇上找点吃的。”徐采苓回头道。 “没事，我宿舍里有面，待会儿煮个面吃就好了。” “文老师会做饭吗？”采苓好奇道。 “……我平时吃食堂。” “所以文老师不会做饭？”采苓恍然大悟。 “……” 文素素沉默，不要刨根问底啊喂！会煮面已经很了不起了！ 方为也笑了起来，听闻她宿舍里有厨具，正好经过市场，便又和采苓一起，带她钻到了市场里面。 看着方为和徐采苓两人，带着她熟练地在菜市场里穿梭，教她辨认各种海产品、教她各种海产品的做法，文素素都有些搞不清身份了—— 到底谁才是老师啊？！ 好吧，文素素承认，至少在买菜做饭这件事上，她确实是比不过两位学生的。 从市场里出来的时候，她的手上就多了一袋子的土鸡蛋、几根火腿肠、一小块瘦肉、一小袋虾、一小把青菜，正好可以做两顿丰盛的‘大碗面’了。 “哈哈，这个我还是会的，一起放到面里去煮就行了吧？”文素素笑道。 方为：“……” 连徐采苓都忍不住感叹：“文老师，你之前到底过得都是怎样的生活啊？食堂没开饭的时候，就天天吃面吗？” “没事，老师吃不腻。” 文素素嘴硬地说着，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以后有时间得好好学习一下做饭了…… 你别说，这倒是给了她一个启发。 要是哪天回家的时候，她能给老爸老妈做一顿丰盛的午餐，是不是他俩的一些看法会有所改变呢？ 想到昨晚的一番争吵，她的心情不由地有些低落起来。 但很快，熟悉的校园出现在眼前，她又麻溜地收拾好了心情，不想让学生看出来什么。 …… 不是上课时间，学校显得空荡荡的很安静。 别说学生了，就连其他的老师，也不会这么早就回到学校里来。 不过这也好，给了方为和徐采苓很大的方便，至少不用再推着自行车走了。 两人直接骑着车进入校园，载着文素素和行李，在校园里骑行着，一路骑行到宿舍楼下。 学校的构造很简单，教学楼后面就是食堂和宿舍楼，右边这栋比较高的，是学生宿舍，左边这栋只有四层楼高的，是教师宿舍。 教师宿舍比学生宿舍的住宿环境好多了，跟出租房差不多，一室一厅一卫，面积大概五十平方，算是很大很宽敞了。 每一层只有三户，算下来也就十二户而已，但也依旧没住满，毕竟岛上很多老师，都是直接住自己家里的，只有家离得比较远的，才会住宿舍。 校园里面有很多的树，宿舍楼附近更多一些，午后的阳光透过树荫，落在地面上斑斑点点，不时地有枝头的鸟儿，震落几片枝叶，比起操场那边，这里要清凉多了，或许硬件设施比较寒碜一点，但居住环境还是算不错的。 方为和徐采苓一起把车停在宿舍楼下锁好，帮文素素搬行李上楼。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上来教师宿舍楼，感觉还挺好奇的。 “文老师，你住几楼？”采苓问。 “三楼，303，最后面那间房就是了。” “那间房是谁住的？种了这么多花！” 徐采苓指了指二楼某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能看到在阳台上面种了许多的花花草草，有些开放得正艳，看着相当赏心悦目。 “那是你们生物老师的房间，陈老师种了好多花，还养了小猫小狗在屋里，她这会儿应该还没回学校吧。” “那小猫小狗留在宿舍里吗？” “应该是带回家去了。” “陈老师家住哪里？” “就白潭镇上，她喜欢一个人住。” “陈老师是不是还没结婚啊？”徐采苓压低声音八卦道。 文素素笑了笑，没回答她，只是道：“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生活的方式，结不结婚的，反而次要，过得内心满足就行了。” “有道理……” 徐采苓点了点头，她才不想结婚！虽然小时候经常说要嫁给方为、要给他生小宝宝，那、那都是闹着玩的！怎么可以当真！ 或许还没到那个年纪吧，她甚至连喜欢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都不知道……总之应该是某种很令人害臊的事！毕竟平日里看电视什么的，见到男女主在亲嘴，她脸都看红了！ 要是只有她自己在看电视还好，遇到老爸老妈也在场的话，真是恨不得立马转台的！ 不就是咬个嘴子吗……为什么他们都那么喜欢呢…… 难道吃对方的口水不恶心吗…… 想着想着，徐采苓有些出神，偷偷地瞄了眼方为，盯着他的嘴唇看了看。 方为注意到她古怪的目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干嘛？我嘴巴有饭粒？” “……你怎么不会长胡子？” “……” 你不也没有熊！ 方为懒得理她天马行空的话题。 …… 很快，三人上来到了三楼。 走到303的房门前，文素素拿出钥匙开了门。 门锁也相当简单，就一个普通的挂锁，不过锁头很大，还是新的，估计是文素素自己换的，质量还是靠谱的。 房门是油了绿漆的铁门，或许比不上实木门好看，但质量杠杠硬。 因为离开的时候，关紧了门窗，这会儿刚进屋里，房间的空气显得有些闷。 文素素招呼方为和徐采苓随便坐，然后放下背包，先去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透了透气。 房间的光线很好，大白天这会儿并不需要开灯。 方为和徐采苓就好奇地在她宿舍逛了起来。 入户就是客厅，客厅里有一台电视机、一台小小的冰箱、一台落地的风扇，都是新的。 “文老师，这些家电是学校配的，还是你自己买的？”徐采苓好奇道。 “学校哪有这么大方，刚搬进来的时候，这里差不多就是个空屋子，里面你们能看到的东西，基本都是我自己买的。什么家电啊、家具啊乱七八糟的，岛上买东西又不方便，折腾了我好几天呢。” “那、那跟买了个家也差不多了！得花好多钱吧？！”徐采苓惊呆了。 “还好啦……毕竟是自己长久住的，没关系！”文素素随意道。 方为：“……” 您还真是亏本在教书啊！！ 方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能看得出来文素素的家庭很不错，但具体不错到什么地步不知道，反正换做别人来，是不会这样舍得亏本教书的，毕竟一年的工资加起来，怕是都不够她买这些东西的。 “好多画！文老师，你这宿舍是画展吧！” 比起这些家具家电来，更吸引方为和采苓注意的，是屋子里琳琅满目的画。 感觉像是走进了一个画室里面似的，两人终于明白刚开门的时候，那股味道是什么了，大概就是这些画自然散发出的水彩或者油墨味儿。 上次刚看过文素素的画册，那些都是她精选出来的作品。 而房间里的这些，好多都是半成品，有素描、有油画、有水彩，茶几上面也没有茶具，摆放的全是她的颜料盘和画笔。 “嘿嘿，平时没事就画画，也是需要经常练习的，不然会生疏。” “哇塞，这个是在阳台画的吧？” 徐采苓凑到一个画架面前，是一副半成品的水彩画，对比阳台外的田野风景，可不就是画里的模样嘛。 “对啊，还没画完呢。” “文老师你好厉害！！” “哈哈，马马虎虎吧~” “方为你快过来看这张画……” 比起之前在教室里传阅文素素的画册，如今这会儿没人跟他们抢了，大把的时间任由他们看。 方为和采苓像是身处在画展里面一样，每一张画都要认认真真地欣赏好一会儿。 画，画出来可不就是为了让人看的么。 或许方为和采苓不懂作画、审美也比不上专业人士，但在文素素看来，他们就已经是最好的观众了。 文素素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两个雪糕和两瓶汽水出来递给他们俩。 “谢谢老师~！” “是老师要谢谢你们才对，这里还有好多零食，你们想吃什么就随便吃。” 文素素拉开行李箱，把带过来的一包又一包他们从没见过、尝过的小零食拿出来，堆放在茶几上。 见两人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吃，她就干脆自己把包装撕开，将一包薯片递到他们手上。 “好好吃！” 徐采苓眼睛都亮了，从未想过马铃薯也能做成这么好吃的零食。 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吃着雪糕、一边喝着汽水、一边看着画。 采苓觉得人生大圆满也不过如此了！ 第86章 和采苓的第一次合照 零食这东西，有人分享着一起吃，连味道都好似会变得更好。 不只是方为和徐采苓在吃，文素素自己也在咔嚓咔嚓地吃。 “嘿嘿，文老师你真的和别的大人很不一样！”徐采苓笑道。 “唔？怎么不一样了？”文素素好奇。 “你也喜欢吃零食啊，像我爸他们就只会说，这些有什么好吃的，明明真的很好吃。” 文素素笑了笑，其实很多时候，她也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可事实上她都比采苓他们大十岁啦，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都已经是个大人了。 也只能感慨，时光飞逝，岁月不饶人啊！ 薯片吃完，又猛干了一口冰汽水，徐采苓拍了拍手，拉上方为一起： “文老师，你请我们吃了那么多零食，你就坐着休息一会儿吧，我和方为给你煮面吃！” “啊？不用不用，老师自己来就行。” “孝敬老师嘛！” 徐采苓又嘿嘿笑道：“那文老师，明天……我俩还要不要去打扫校园？” 文素素好气又好笑，道：“逗你们玩儿呢！” “那我们去煮面了！” “哎哎？” 文素素拗不过她，只好任由她俩捣鼓了。 不就煮面嘛，难道你俩还能煮出花儿来？ …… 走过客厅，后边便是一个小阳台。 小阳台的右边是卫浴间，左边是小厨房。 厨房里有简单的几样厨具、灶台很干净，看样子文素素真的几乎没做过饭，连那瓶开过的酱油，都差不多是满的…… 油烟机是没有的了，只有一台排气扇，午后的厨房显得有些闷热，方为便把排气扇打开。 徐采苓拎着买回来的菜，跟他一起走进了小厨房。 厨房真的很小，他俩站在里面之后，文素素想进去帮忙都没有位置了。 “文老师你回屋里休息吧，煮面很快的，我们一会儿就好！” “是采苓你煮还是方为煮？” “……我做八成的工作！他只要会开火、用铲子就行了！” 文素素忍不住被她逗笑了，居然还能把打下手说的如此脱俗清新的？ 可接下来她就笑不出来了，哪怕是打下手，她似乎都比不上采苓…… 徐采苓先拿出那块瘦肉来，在水龙头下仔细清洗，然后洗完后递给方为。 方为拿着洗过的菜刀和砧板，把肉平摊在上面，先切成两半，再熟练地用刀切成薄薄的小片。 他切肉的速度好快啊！ 看得文素素心惊胆战的。 “方为。你小心别切到手！” “放心，切不到我的。” “很危险的！老师看着都怕！” “切肉的时候这样按着……手指头缩到里面去，刀贴着指背切，就不会切到手了。” “……” “还有啊，切肉的时候，要找准它的纹路，它纹路是这样长的……那你就横着切，这样切出来就不会很柴很硬了。” “……” “切完之后，放点盐、放点油、放点淀粉、胡椒粉腌制一下入味儿，面汤开了之后，肉一烫就很嫩了。” “……” 文素素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跟自己平时煮面不太一样呢？不都是直接把切好的肉倒进去煮就完事儿了吗？！ 再看看一旁的徐采苓，她这会儿正在剥虾。 都是活虾，她手里就一把小剪刀，熟练地剪去虾头虾尾，然后沿着背部剪开，三两下就把一只虾给剥好了。 “采苓，你这虾怎么剥的，怎么这么快！” “就这样剥啊。” 徐采苓就说不出什么所以然了，平日里除了晒咸鱼之外，偶尔她也会帮忙收拾海产，剥虾算是相当简单的工作了。 本来看他俩的年纪，文素素也只觉得方为和采苓只是闹着玩儿的，这会儿见识到，才惊觉自己连小孩子都比不过？！ “方为、你平时有自己做饭吗？” “有啊。” “做了几年了？” “五六年了吧。文老师放心，我的厨艺还是可以的。” “五六年……七八岁就开始自己做饭了？！” “差不多吧。” “那采苓你……” “我也是七八岁就开始帮忙剥虾、开贝壳、晒咸鱼了！” “……” 文素素沉默了，对比起他俩来，她七八岁的时候……也就只会剥蒜吧？ 佩服他们的同时，文素素心里莫名地又有些心疼，或许这才是岛上大部分少年少女的常态，年纪小小就得帮家里干活了。 “你俩配合好默契，平时经常一起做饭吗？” “嘿嘿，小时候方为经常拉我一起玩过家家！” “不是，到底是谁拉着谁啊？” “我反正记得是你！” “……？？” “咦，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啊？家住的很近吗？” “嗯嗯，就挨着！” “青梅竹马！” “我们还是同窗呢！” “确实，不但是同学，还是青梅竹马。很难得噢！” 方为心想，文老师您肯定没理解采苓说的同窗是什么意思。 …… 很快，徐采苓把虾剥完了，又洗了几片青菜、洗了几根小葱、帮忙剥了根火腿肠。 剩下的工作就交给方为来了。 方为洗好锅，熟练地开火，等锅热了之后，再放油，先煎了一个荷包蛋。 “……为什么你煎的荷包蛋不会粘锅？” 文素素都有些搞不清谁是老师，谁是学生了，见状也不耻下问道。 “锅要烧热，然后蛋没定型的时候，不要着急翻。像这样就差不多了。” 就方为目前的身高而言，这个灶台对他来说，操作还是挺不方便的，但依旧相当熟练地把鸡蛋翻了个面。 不一会儿，一个漂亮的荷包蛋就煎出来了。 “要想面汤好喝的话，先煎蛋再加水煮开，这样汤就很香浓了。” 随着他倒入适量的清水，锅里刺啦一声，不一会儿，锅里的蛋汤就煮开了。 接着他再放入面条煮散，等面条快熟的时候，再放入腌制好的瘦肉和虾仁，最后再放入几片青菜。 徐采苓相当默契地递给他一个大碗。 方为把煮好的面条夹起来，把切好的火腿铺在上面，荷包蛋也盖在上面，撒一点切好的葱花，最后把锅里的面汤淋上去，一碗香喷喷的面就做好了。 看着面前这碗色香味俱全的汤面，文素素一时间都有些呆住了。 简单又不失精致，朴素又味道鲜香。 跟她自己平时胡乱一锅煮的比起来，简直是两个维度的食物！ 倒不是说味道差别有多么的大，而是两种生活态度的不同。 “文老师平时也要好好吃饭呀！” “请用餐吧！” …… “好好吃！” 文素素感觉幸福极了，坐在餐桌旁，美滋滋地享受着这份，由她的学生为她做的这碗汤面。 或许她吃过很多的名贵珍馐，但在此刻她的心里，都比不上这碗简简单单的汤面。 奔波了大半天的肚子，这会儿终于是感觉到了饿。 文素素从没有觉得自己的胃口有这么好，这么大的一碗面，她一个人吃得干干净净，连最后的一口汤都没有剩下。 嗒的一声，她放下了手里的空碗。 靠在椅子上，摸了摸有些涨涨的小肚子，心满意足地长长呼了口气。 “方为，采苓，谢谢你们给老师做的面，太好吃了！” “哈哈，文老师你好夸张，不就一碗面嘛。”徐采苓笑道。 “没有，老师一点没夸张，真的非常好吃！”文素素很诚恳地说道。 “文老师，这盘子里还有一些腌好的瘦肉，还有虾仁、青菜，我给你放冰箱里，你今晚自己煮面吃的话记得用了，不要忘了放坏了。”方为说。 “哎，吃了你俩给我做的面，我怕是再也吃不下自己做的面了。” “哈哈哈……”徐采苓笑起来，她太喜欢和文老师相处了，第一次有了跟老师处成朋友的感觉。 想到了什么，文素素起身，打开卧室门，进去了房间里面。 方为没好意思跟进去，徐采苓就不在乎，好奇地站在她的房间门口张望。 “文老师，这么热的天，你还盖这么厚的被子？” “唔……有空调，我平时喜欢开着空调盖被子。” “！！文老师，空调也是你自己买的吗？” “对呀，宿舍的用电什么的，也都是自己交的。” 这下连徐采苓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感叹一句：“文老师，你真的在花钱上课啊，这、这得当多少年老师，才能赚回来呀……” “按照学校的制度，我最少要带你们三年，反正也没什么，花就花了，只要你们成绩好，都有进步，老师就感觉很满足了！” 徐采苓心思单纯，或许不太理解文素素自己花钱来上课，收获到的到底是什么，但对于这样一位很有奉献精神的老师，她是相当感动和佩服的。 “文老师，你好像江湖里行侠仗义、劫富济贫、胸怀天下的女侠！” “啊？” “我的梦想就是成为文老师这样的人！”菠萝岛女侠徐采苓如是道。 “采苓你想去走江湖啊？”文素素听了好笑。 “额，也不是没想过……” “好好读书，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文素素亲昵地敲了一下少女的脑袋。 徐采苓摸了摸额头，嘿嘿笑起来。 这才注意到文素素刚从柜子里拿出来的东西。 “文老师，这是……相机吗？” “对啊，相机。” 文素素笑了笑，道：“之前忘了带过来，这次总算记得了，有了相机，以后就可以在班上多拍拍照，记录一下你们的生活，以后回忆起来，肯定很有意义！” “真是相机！文老师，我能看看嘛……” “当然可以。” 文素素手里的这台相机，是佳能今年刚发布的全画幅胶卷单反相机eos-1v，号称是最强的胶片相机，也是胶片相机最后的荣光了，随着科技的快速发展，数码相机在不久之后就会取缔胶片相机的地位。 事实上现在也有不少新款的数码相机，能有两三百万的像素，但文素素还是买了这一台，也许是对胶片机的情有独钟吧。 “方为！你快来看，文老师的相机！” 听到徐采苓大惊小怪的声音，方为就好奇地凑了过去看。 他对摄影了解不多，对相机也不太认识，但想也知道，这玩意儿价格不菲，凑凑热闹还是很新鲜的。 两人小心翼翼地拿着看，又学着电视里的摄影师那样摆摆姿势。 文素素并不介意他们拿着玩儿，还主动装上胶卷，教方为和采苓怎么用、怎么拍。 “文老师，我给你拍一张！” “好啊，采苓你想怎么拍？” “嘿嘿，我不知道诶……” “那这样，我站这里，你给我拍一张。” “好！” 文素素站在自己的画架旁边，徐采苓举起相机，眯着一只眼睛，半弯着腰，找找角度，把她觉得很棒的画面，咔嚓一声拍了下来。 “好了！老师，这相片怎么看？” “胶片机跟数码机不一样，看不了即时的图像，得把胶片洗出来才能看。” “文老师你会洗照片吗？” “会啊。” “怎么洗？像洗东西那样洗吗？” “哈哈，有点像，但也不全是……” 文素素跟她讲解一下，然后又接过相机来，对方为和徐采苓道： “方为、采苓，我来给你们拍一张合照！” “好！” 听到要拍照，徐采苓就高兴了，拉着方为一起，和他并肩站一块儿。 “好好……摆个姿势呀你们，站的太僵硬了。” “什么姿势？” “都可以！” 一时半会儿的，方为也不知道怎么摆姿势，于是抬起左手，竖起拇指，比了个赞的手势； 徐采苓站在他右边，与他中间肩碰着肩。 见他用左手比了个赞，她就抬起右手，伸出拇指和食指，放在脸蛋儿下方，比了个倒7的手势； “好好，不错！笑一笑！” “嘻嘻——” “嘿嘿——” “哈哈，不错不错！跟我想象的青梅竹马一模一样！” 随着咔嚓一声，文素素按下快门，给方为和徐采苓拍了这一张合照。 “文老师，拍好了吗？” 徐采苓一动不敢动，嘻嘻着笑脸，嘴角都快酸了。 “拍好了，等我改天洗出来，打印成照片送你们。” “谢谢老师！！” 徐采苓笑得很开心。 方为也笑了。 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他和采苓的第一次合照吧。 是彼此最最青春的模样了。 第87章 这算是咱俩的秘密 新的一周开始了。 最后一节班会课的时候，文素素拿了她的相机过来，立刻就引起了全班的轰动。 “老师，你怎么带相机过来了！是要给我们拍合照吗？” “老师，你这是要转行当摄影师了吗？” “应该是转行当邮差了吧？！怎么有这么多的信封？！” 每周一的最后这一节课都是班会课。 事实上学校也没有太多的具体事务要安排，各班的班会课都是由班主任来主持活动。 见文素素今天特地带了相机，又带了一大堆的信封过来，班上众人都很好奇她这是要做什么。 “大家安静哈，先听我说。” 文素素笑眯眯地摆了摆手，班上便安静了下来。 徐采苓眼尖，一眼便瞅到了文素素除了带了相机和一大堆的信封之外，还夹带着一张照片。 心情一下激动起来，该不是昨天她和方为的合照吧？文老师这么快把照片洗出来了？ 只是这会儿上课时间，她也不好意思跑上去看。 文素素先是总结了一下上周班上的学习情况和班务工作。 “各科老师反应我们班上周的学习和作业情况都是很不错的，但是！政治老师说，上课的时候偶尔还会有一小部分同学在偷偷吃零食和讲话，我今天特地再强调一次，这周开始就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了！再有老师反应到我这儿的话，我就让你们去打扫校园了啊！” “另外，这里要特别表扬一下方为、王雨珊、杜佩佩三名同学，大家回头也能看到了，咱们班的黑板报做得特别好，大家掌声感谢一下三位同学的努力！” “啪啪啪——” “还有，感谢上周值日的同学的共同努力，上周的劳动红旗到了我们班了！” “啪啪啪——” 每个年级只有四个班，每周的劳动红旗也只有一面，拿到劳动红旗，还是挺光荣的一件事。 “希望大家再接再厉，平日里共同维护好班级的卫生，也辛苦咱们每天的值日生仔细检查卫生，争取以后每周都拿到劳动红旗！” 说到这儿，文素素还笑了笑道：“除了劳动红旗之外，还有一个模范班级的红旗，只有期中考试和期末考试成绩最优秀的班级才能获得，咱们这学期的期中考试时间也定下来了，在十月底的时候，大家要加油哇，争取给我们班带来更多的荣誉！” “好！” 说完了这些，文素素终于说起了大家感兴趣的事。 “我今天特地带了相机过来，待会儿就在教室里，给大家拍一张我们的大合照。” “大合照！！” 班上同学一听，就有些兴奋了，毕竟这年头拍照真的很少很少。 尤其是和同学之间的合照或者关于校园的照片，基本上也就只有毕业的时候，会大家一起拍一张，以前小学毕业也压根没有合照，毕竟整个班也就零星几人而已。 或许大部分同学都不太理解文素素这样做的意义，只是觉得新鲜好玩。 但同样经历过学生时代的文素素就有感触多了，离开了校园之后，总是会常常怀念，可那时候没有留下多少照片，好在时间无法抹去美好的回忆，脑海里为数不多的记忆碎片还能反复被观看，一群人能在这里相遇，然后共同走过一段青春的旅程，实在是一件很难得的事。 “都坐好哈，一起看镜头~~” 讲台上，文素素举起手中的相机，找了个能拍到全班每一个同学的角度。 冷不防地就要拍照，班上同学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怎么摆姿势和摆表情。 方为倒是自然一些，他坐在座位上，稍稍往后倚靠着，露出微笑的表情看着镜头，然后抬起一只手，比了个小剪刀； 一旁的柳知意还不知道怎么摆动作呢，她一只手压在书上，另一只手拿着笔，正转头想看看方为怎么摆动作的时候，文素素就已经按下了快门。 “哈哈，不错不错。” 文素素笑了起来，她就是故意在抓拍大家没准备好的这一瞬间，镜头里，班上各个表情不一的面孔在胶片里定格，他们身穿着崭新的校服，面容稚嫩，青春无限。 “啊？？文老师，你拍好了？” “拍好了啊！” “我还没准备好呢！” “哈哈，没关系，下次记得早点准备。” “那下次是什么时候？” “我心情好的时候！” 有这么一位年轻的班主任，实在是一件好玩的事。 柳知意也愣了愣，她才刚准备学方为摆动作呢，文老师就说拍好了，快得她都没来得及反应，见拍照的事情已经跳过，她便又自顾自地继续趴在桌面上看书了……不对！文老师刚刚拍的时候，她好像正在看方为呀！没看镜头呢！ 算了……无所谓，继续看书吧…… 但还是好想看看刚拍下来的合照是什么样的呀…… “老师，合照到时候会发给我们嘛？” “会啊，不过班上同学多，我需要一段时间慢慢弄，不着急，等照片洗出来都发你们一份。” “那、那要给老师付钱吗？” 班上同学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年头拍一张照片，可是要花不少钱呢！ “呵呵，只要你们考试的成绩令我满意，那就免费！” “谢谢老师！” 跳过了拍照的话题，文素素又拿起来她准备好的那一叠信封。 除了没有邮戳之外，信封都是崭新的，是她特地去邮局买回来的。 都是淡黄色的标准信封，左上角的一排小格子是填写邮编的，右上角的虚线是粘贴邮票的，中间还有两行划线，是填写地址的。 虽然如今家庭电话和个人手机比较普及了，但这年头很多人也会采用寄信的方式来联系，算是非常有年代感和情怀的一种方式了。 白潭镇上有一家邮局，平日里也经常能看到骑着摩托车的邮差，车后座两边吊着个绿色的袋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各种信件、报纸、杂志，骑行着穿梭在大街小巷里，敲响一扇扇的大门。 很多时候，同样的一句话，在键盘上打出来，和亲手用笔写出来，对方看到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看着这一沓的信封，众人都有些好奇，文老师这是要让大家做什么呢…… “你们写过信、寄过信吗？”文素素笑问道。 “写过！” “没写过！” 班上的回答无非这两种。 徐采苓和方为是写过的，倒不是互相写给彼此，是去年那会儿，两人心血来潮，一起写了封信，寄给在沪海打工的采薇姐。 说来也是搞笑，信才寄出去没两天，徐采苓就忍不住先打电话问姐姐收到信没。 搞得徐采薇既无语又好笑：‘你俩有事打电话不就行了，寄什么信呢！’ 一直等到差不多一周后，采薇姐终于是收到了信。信里有一片家乡树叶做的书签，封面地址是方为的笔迹、信的内容则是自家妹妹丑丑的字，先不管内容咋样，但那时的心情还是相当特别的。 于是又特地打了电话回来，告诉他俩，她收到了信…… 或许看着有些幼稚，但这也是年少时期，曾感动过的东西呀。 像这种老师问全班同学的话，安安静静的柳知意是从来不会跟大家一起嚷声回答的，她也只是好奇地抬头看着。 “知意，你写过信吗？”方为好奇道。 “写过。”柳知意点了点头。 “寄给谁的？”方为来了兴趣。 相处这么久了，也知道她过往的朋友很少，与人相处也是清清淡淡的，却没想到她也写过信。 “不、不告诉你。”柳知意欲言又止，还是选择不告诉他。 这更激起了方为的好奇：“寄给朋友的？” “不是……” “寄给亲戚的？” “不是……” “难道是偷偷写的情书？” “不、不是！” 柳知意俏脸一红，没忍住白了他一眼，想不到平日里看着浓眉大眼的方为，居然也会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 “那你是写给谁的？” 方为一副追问到底的模样。 柳知意没办法了，只好小声告诉他：“寄到杂志社的……” “你杂志社有认识的人啊？”方为愣了愣。 “没有……” “难道是……投稿？！”方为惊讶道。 “……” 柳知意不说话了。 看样子是了。 方为瞪大眼睛，忍不住打量起她来。 柳知意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躲躲闪闪的，最后没忍住道： “干嘛，我、我不能投稿吗……” “当然可以啊！” 难怪她平时写作这么好，难怪她这么爱看书，原来偷偷摸摸的，还有个当作家的梦想啊？ 方为觉得惊讶，但是这个梦想又似乎再合适不过她。 事实上，刚重生回来的时候，方为也想过自己当个文抄公，哐哐地赚稿费，可偏偏上辈子没读多少书，能记得的也只是零星半点，又不像别的男主那样有个记忆库可以翻阅，真让他自己来写书，实在是够呛。 作为一个没有丝毫准备的人，冷不防地重生，能记得一些时代发展的重要节点，踏踏实实地提升自己、积累资源，再用超前的眼光把握住那些机会，就已经很不错了。 哪有那么多上辈子是个废材，重生后啥也不用干就瞬间觉醒成了商业鬼才、创作天才的事呀，自己的内在和眼界不提升起来，哪怕再来一遍，到最后也只不过是重走一遍老路罢了。 方为庆幸他的重生是从零开始，这给了他足够多的时间来积累和提升自己，而这些，才是任何人都无法从他身上夺走的东西。 虽然方为自己没有当作家的梦想，但这辈子看得书多了，对于能创作出那些优秀作品的作家，也是相当的佩服。 他压低声音，小声凑到柳知意的耳边问了一句： “你想当作家啊？” 不知道是他凑得太近，导致温热的语气吹到了少女的脸颊，还是她对‘作家’这个词的敏感。 在方为说完这句话之后，柳知意眼睛都瞪大了，柔嫩的小耳朵肉眼可见的变得粉腻起来。 “我、我没有……” “真没有吗，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梦想啊，可以大胆承认噢？” “没有，就没有……” 她铁了心不承认。 看着柳知意俏脸红红的模样，方为也觉得她可爱，上次要看她的作文也不肯，心道，难道喜欢写作的人，都这样藏着掖着的？ “那你怎么会想到要投稿的？” “就随便写写……” “过稿了吗？” “……没有。” “这次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呀？” “这次是真没有啦！” 柳知意对上他的目光，认真地说道。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连忙补充道：“刚刚也不是假没有！都是真没有！真没有！” “你看，你又急。” “……” 柳知意转过头去，不理他。 方为好气又好笑，平日里看着波澜不惊的柳知意，在面对这种话题的时候，居然会如此的慌乱失措？ “那你是给哪个杂志投的稿呀？” “不告诉你。” “《读者》？” “……” 柳知意忽地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猜对了？” “……” 见瞒不下去了，少女这才好奇地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那天在你的书架上，看到好多册的《读者》啊。” “……” 作为八十年代起就刊办的流行杂志，《读者》陪伴了几代人的青春和记忆，或许在不久后网络阅读普及的未来，它也开始走向没落，但不得不承认，在千禧年这会儿，《读者》的受众群体是非常广泛的。 就方为自己而言，或许《故事会》更对他的胃口，两个杂志有各自不同的风格，能被《读者》收录的稿件，通常更文艺一些，而这恰恰是柳知意的心头好。 目前《读者》的发行量和影响力，投稿的竞争也相当激烈，杂志对稿件的内容要求很高。 方为不知道柳知意是不是真的落选了，即便是也不出奇，毕竟她才初一呀！ “他们的选稿是不是有分好几轮的？”方为好奇道。 “嗯，三轮吧。” “知意你过了几轮？” “第二轮没过……” “……” 方为深吸一口气。 柳知意看着他的表情，沮丧道：“想说很菜是不是？” “很厉害了好吧！你也不想想其他投稿的人都是什么成分，你才初一诶。” “……” 见方为说的是真心话，柳知意的表情也高兴了不少，藏在桌底下的小白鞋偷偷晃悠起来了，方为的肯定，让她又多了一些自信。 “可以给我看看你投稿的稿件吗？” “不给。” “小气，咱俩什么关系，看看稿都不肯？” “不给。” “……” “方为……” “嗯？想通了？要给我看稿子了？” 柳知意白了他一眼，这才小声道：“你能不能不告诉别人这件事……” “什么事？” “就我……投稿什么的……” 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方为也没再戏弄她了。 点了点头道：“放心吧，这算是咱俩的秘密，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嗯！” 柳知意这才放心下来。 两个人的秘密…… 还怪奇妙的…… “那么，现在咱俩共同秘密也有了，能给我看看稿子了吗？” “不给。” “……” 你可真是油盐不进啊！！ 方为服气了。 第88章 写一封信给三年后的自己 讲台上。 文素素微笑着，听大家七嘴八舌地聊自己写信的经历。 她把手里的一沓信封分发给坐在前面的各个小组长，让众人传递下去。 “好了，大家都拿到自己手里的信封了吧？” “拿到了！” “老师，我们这是要写信给谁吗？” “是作业吗？” 文素素笑了笑道：“刚刚也听大家说了，写信过给朋友、写信过给哥哥姐姐、老爸老妈，那么，你们有没有写过信给自己呢？” 她这个问话一出来，班上同学都愣了愣。 “写信给自己？” “怎么写啊？信不就是写给别人看的吗？” “写给自己是什么意思？” 看着大家诧异的反应，文素素很满意，笑道： “大家没听错，就是写信给自己。” “这次我给大家准备的这些信封，不是寄给亲人的、也不是寄给朋友的，而是寄给你们自己的。” “而且，这封信不是寄给现在的你们，而是由现在的你们，寄给未来的自己！” 都是小海岛出身，没见过啥世面的少年少女，听闻文素素的这番话，众人更懵了。 徐采苓瞪大眼睛，也想象不到这是个什么操作，难道寄信还能寄到不同的时空去？ 真要这样的话，那她可就来劲儿了！采苓可要好好问问未来的自己，成绩怎么样啦、考没考上一中呀、零花钱有多少啊、学会冲浪了吗……不对！那未来的我自己怎么给我回信呢？我又怎么把信寄过去呢？ 别说采苓了，连柳知意这会儿都被文素素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文老师，难道有时空邮局吗？” “哈哈，你们整天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文素素也被逗笑了。 “那我们怎么把信寄给未来的自己？” “就让时间带着你们的信慢慢走啊。” “诶？” “这就是我们今天班会的主题了。” 文素素转身，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漂亮的板书：《写一封信给三年后的自己》 “大家可以发挥自己的想象，把现在的你，想对三年后的自己说的话，写在信里，然后把信封存起来，我来帮你们保管这些信，等三年后你们中考完毕业那天，我再把这些信发回到你们的手上。” 虽然没有时空邮局，但这样的方式对大家来说还是很新鲜的，文素素说完，班上同学都开始热烈聊了起来。 方为眨了眨眼睛，也算是明白了文素素的用意。 无论是回顾过去也好，还是激发内心的目标感也好，写信给未来的自己，都是一种非常有意义的个人反思活动。 事实上，在上辈子的时候，文素素并没有举办过这样‘给未来的自己写信’的活动，这算不算是自己带来的对身边人改变的一种蝴蝶效应呢…… 方为猜得没错，这是文素素在节前那天，方为送她去码头，两人聊到的关于梦想之类的话题，有感而发，才想到要办这个活动的。 身为老师，她当然想要班上的同学成绩都好呀，但除了成绩之外，她更希望他们能有自己对未来的一份梦想，或许这才是偏远小海岛里，真正稀缺的东西。 “文老师，那我们要写什么呀？” 冷不防地要给未来的自己写信，很多同学都有些迷糊，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写什么。 “写什么都可以呀！” 文素素笑了笑，打了个比方：“比如你可以问问三年后的自己，还记得当初的目标吗？已经实现了多少呢？你如今最自豪的事，三年后还为此感到自豪吗？跟谁还是最好的朋友吗？生活变得更幸福了吗？每天都很快乐吗？” “哪怕不写这些，你想写任何想对三年后的自己说的话都可以，把未来的你当做是朋友，比如跟他聊聊你目前的生活，家里的事、学校的事、生活的事，平日里你从不敢对别人说起的烦恼和秘密，你都可以写到信里，寄给三年后的自己！” “或许等三年后，你们再次收到打开这封信事，心情会格外不同噢？” 文素素这么一说，班上同学的思维便一下子打开了。 最关键是，可以畅所欲言地对未来的自己说那些，从不敢跟别人说起的话！ 尤其是像柳知意这样，喜欢把事儿藏在心里的同学，听闻还有这样的方式来表达情感，眼睛都亮了起来。 “文老师，那有字数要求吗？” “没有哦，又不是作文，也不是作业，我不会拆开看你们的信，你们写完之后把信封好，等三年后，由你们自己打开。” “那什么时候交呢？” “明天早上，今晚大家回去之后，好好琢磨一下要写什么。” 文素素说完，底下同学就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前桌的叶晓丽和王巧云也转过身来了，捏着手里的信封，好奇地问方为： “班长，你要写什么啊？” “我不知道啊，你们想写什么？” “我们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呀。” “知意你呢，你要写什么？” 两个女生也问了问柳知意，这段时间没少一起下五子棋，比起最开始挺怕她的，现在叶晓丽和王巧云也会主动找她搭搭话了。 只是柳知意天性内向，即便是交流，话也是不多的。 听闻叶晓丽和王巧云的问话，又见到一旁方为八卦的眼神，柳知意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唔，好吧，还说想看看你们怎么写呢，只能自己想了……”两个女生苦着脸又转了回去。 不多时，放学铃声响起了。 班上同学纷纷拿着手里的信封，背着书包离开了教室。 坐在第一组的徐采苓抱着书包凑到了讲台上。 因为文素素刚刚朝她招了招手。 “文老师！” “喏~” 文素素笑着，将夹在手里的一张相片递给了她。 正是采苓和方为昨天拍的那张青梅竹马合照。 文素素还贴心地给相片过了塑封，画面内容清晰，是徐采苓拍过像素最高的照片了！ “哇！文老师你已经洗出来了！” “拍得怎么样？” “拍得好好！谢谢文老师！” “不过我只洗了这一张，你和方为商量下，看看由谁留着吧。” “嘿嘿，好！” 徐采苓高兴极了，拿着手里的照片左看右看。 昨天拍完的时候，没能看到拍的怎么样。 如今总算是看到了。 画面里的她和方为并肩站着，她在下巴比了个7，方为竖起大拇指比了个赞，身边是文老师的各种画作，窗外的光从方为那边照过来，落在两人的脚下，影子也叠在了一起，彼此笑得自然又亲昵。 这是她和方为的第一次合照呢！ 能拍得这么好，徐采苓简直喜欢极了！连这会儿看照片里的方为，都仿佛觉得他没那么臭屁了！ 她拿着相片，随着她小跑的动作，身后的书包也摇摇晃晃。 来到方为的桌子旁，她唰地一下把手里的照片戳到了方为眼前。 “你看！文老师给我们拍的照片出来了！” “我看看……” “拍的好好！” “是挺不错的。” 方为看着也觉得新鲜，平日里在自己的角度看也感觉不出什么，而从镜头的第三人称角度看，才惊觉两人这般的亲昵。 他记得拍照那会儿，他的脑袋没有特意往徐采苓的方向凑，可照片出来的效果一看，不止是他的脑袋往徐采苓的方向凑了一点，连徐采苓的脑袋也往他的方向凑了一点，几乎是两人下意识的动作了，于是相片的效果出来，哪怕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两人感情很好！ “拍得好好！” 这话倒是柳知意说的了。 方为和徐采苓看照片没有背着她，柳知意便也好奇地凑过来看了看。 她平日里拍的照片也很少，这会儿看着身边的方为和采苓，又看着相片里的他们，感觉还是怪奇妙的，像他俩跳到相片里面去了似的。 见三人挤在这里看照片，阿胜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我靠！你们果然背着我在搞小团体！” “什么什么呀，这是同窗合影，你又不跟我们同窗。菠萝岛小分队合影的话，肯定有你呀！” “好像是这个理……” 四人正聊着，又见到几个大胆的学生跑去讲台找文老师拍照片。 文素素自然不介意给他们也拍几张，或许带相机来，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记录自己的教师生活吧？ 她不但给班上同学拍，还给教室拍、办公室拍、操场拍、食堂拍，主打一个胶卷不用钱似的拍拍拍。 见状，徐采苓又叫上三人，去找文素素拍了几张合影。 先是菠萝岛四人组的大合影； 然后是东华村三人组的中合影； “知意！咱俩一起单独拍一张！” 柳知意：“啊？” 教室里，徐采苓和柳知意一起挽着胳膊，合影了一张。 “阿胜，咱俩也来一张！”方为叫阿胜。 “这是亲兄弟的合影！”阿胜感动。 哥俩相互搭着对方的肩膀，文素素好笑着给他们拍了一张。 “文老师，给我和知意也拍一张同桌的吧？” 跟阿胜拍完，方为又叫柳知意。 柳知意：“啊？” “可以啊，要不你们坐回到座位上，坐着更有同桌的感觉。”文素素笑道。 于是方为和柳知意便又坐回到了座位上。 “同桌要怎么摆动作啊……” 柳知意晕晕乎乎的，一想到要摆动作就头疼。 “没事，想怎么摆就怎么摆，自然点就行！”摄影师文素素笑道。 于是方为便拿了本书出来，摊开在桌面，一只手拿着笔、一只手压着书； 而柳知意则半转身，背靠在墙壁上，双手把书拿了起来，挡住了自己的小半张脸，只留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在外面眨巴眨巴。 “好，看镜头，三二一！” 两人齐齐看着镜头，也留下了这张属于同桌之间的合影。 …… 还是第一次，都放学了，班上还留着那么多人。 文素素咔咔地给众人拍照，直到将新换的这一卷胶片全部用完。 “好啦，胶片用完了，等我抽时间把照片洗出来给你们，到时候凭成绩单来领照片！” “谢谢老师！一定努力！” “都回去吧，奥运会开幕呢，不回家看啊你们？” “对哦！” 众人这才纷纷离开教室往家里赶。 毕竟是奥运会，算是这个年代里为数不多的大盛事了。 第89章 遇到了难题 方为回到家的时候。 老妈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老爸像往常一样伏在茶几上写写算算，计算器按得啪啪作响。 电视机开着，画面里正是奥运会的开幕仪式，中央台的转播员讲解的声音、开幕仪式的画面声音，与方先锋按计算器的声音、厨房里炒菜的声音，交织成家里客厅的背景音乐。 即便忙得焦头烂额，方先锋和田喜兰还是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看一眼电视机的画面。 “回来了？” “嗯，爸，你在算啥呢，今天的账还没记完？开幕式都不看了吗？” “这不正看着呢……没记账，我在算别的。” 见他算的认真，方为便不打扰他了。 书包放下，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看起了开幕仪式。 …… 这年头的奥运会，可不比二十年后的奥运会，关注度是相当大的，说是全民关注都不为过。 连续的申奥失败，仿佛成了民众心中的一个解不开的结，这会儿都憋着一股气呢，就是想着自己国家代表的运动员，能在今年的奥运会上取得好成绩，好好的争光。 今年的奥运会是在悉尼举办的，而04年则在雅典举办，今年六月份的时候，国家再次提出了08年奥运会的申请。 “也不知道能不能申办成功呢。”方先锋叹了口气。 “爸你觉得呢？” “肯定要成功啊！好歹也得轮到我们一次了吧！就差两票！不然今年就是在我们这儿办奥运了！” “我也觉得肯定会成功。”方为笑了笑道。 或许后世的年轻人很难理解当下民众们的心情，不就是办个奥运嘛，二十年后大部分国家都不稀罕办了哩！ 可在当下，奥运会对国家和民众而言，有着更复杂和深远的意义。 犹记得01年七月份的那天，申奥成功的消息传回祖国，神州大地沸腾无比，多少聚在电视机前的华夏民众为之欢呼！ 作为亲身经历过这一切的人，方为对奥运最深刻的印象便是00年、04年和08年这三届了，反倒是08年以后的那几届奥运会，他倒是印象模糊了。 虽然今年的奥运在悉尼举办，但国家代表团仍然取得了许多超前的成就，不但创造了多项世界纪录，而且是截00年为止金牌和总奖牌数最多的一届。 方为记得相当清楚，金牌28枚，银牌16枚，铜牌15枚。 不要问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因为一直来，他都是用[281615]来作为自己的各种密码使用的。 有着辽阔大海的相隔，方为的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似乎对小岛外面的世界暂时没有带来什么进程上的影响。 方为看着电视机上播放着的开幕式画面，跟自己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这会儿重新观看一遍，感觉还是蛮有意思的。 作为一场盛大的庆典，各届奥运的开幕式都是精心的设计，这会正好是开场，120位骑手策马入场，组成马队进行着精彩的列队表演，最终排列交织成巨大的五环标志。 最受关注的，便是点火仪式了，悉尼这届奥运还蛮特别的，采用的是水下传递火炬、水中点火。 或许是对其他国家的文化不太了解吧，看了这么多届奥运，方为印象最深的开幕式，还是08年的燕京奥运。 至于再往后的那些，他实在不敢恭维了…… …… “吃饭了——” 随着厨房里田喜兰的一声喊，客厅里的父子俩也站起身来，端菜的端菜、盛饭的盛饭。 平时吃饭的时候，电视都会关掉，而今晚则破例可以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 “咦？今晚不吃贻贝了？” 方为拿起筷子，发现吃了整整半个月的贻贝，暂时从餐桌上消失了。 “嗯，换换味儿。” 方先锋扒了口饭，又道：“阿为，我昨晚跟你妈商量过了，趁着下个月刚好是贝苗下海的时候，我们打算以后就正式开始搞贻贝养殖了！” 方为愣了愣，问道：“爸你想好了？” “想好了啊，这半个月天天往那边跑，我感觉该了解的也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就得等明年四五月份了，不如现在就干。” “可以，很果断嘛！” 老爸说出这个决定来的时候，方为还有些惊讶。 贝苗下海一年有两季，要么是十月十一月，要么是四月五月。 原本方为觉得，老爸能在明年四五月份决定好，就已经很迅速了，倒没想到在吃了半个月贻贝餐之后，他已经满脑子都是贻贝了。 这种事当然是越快越好啊，毕竟贻贝的生长也需要近十一个月的周期，如果今年十月份能成功把贝苗下海的话，明年八九月份就能上市销售了！ “那贝苗这块，你是打算自己育种，还是……”方为问道。 “自己育种太难了，我在养殖办那边学了半个月，育苗室等硬件设备需要成本和时间搭建不说，关键是这技术也不是那么简单。” 方先锋摇了摇头道：“所以还是直接跟养殖办那边购买贝苗吧，虽然贝苗也要很大一块成本，但至少时间上来得及，而且养殖办那边暂时给了采购贝苗很大的优惠，前期就先下海养着，等以后成熟起来了，再尝试一下自己育苗。” 方为点了点头，这点上面，方先锋还是想得很周到的。 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在成本和支出这块，他算得相当精细，倘若有自己育苗的条件和技术还好，一对亲贝就能产下上千万枚卵，可以节省大量的贝苗成本。 可偏偏这会儿刚起步，不论是硬件设备上面的花费，还是技术上面的问题，都不支持他直接迈出这么一大步。 直接采购贝苗，算是目前而言最经济有效的方式了。 “养殖证办下来了吗？” “正在办，估计过两天就能下来了。” “养殖海域考虑好在哪儿了吗？” “大概范围考虑好了，我拉着许教授去帮我看过的，水温、水质、风浪这些都很合适，改天还得请许教授吃个饭呢！” “那自然是要的。” “肯定啊，这段时间没少麻烦许教授。” “人家肯定都烦你了。”田喜兰笑道。 “那我也没法儿啊，做生意不厚脸皮怎么做？” “爸，那你打算承包几亩？”方为问道。 “我正头疼这个哩！” 方先锋叹了口气，一边吃饭一边道： “我算过了，如果是十亩的话，至少需要十到十五行绳索连接，每一行绳索下又会挂有一百二十串苗绳，每根苗绳挂三四百个贝苗，算下来，平均一亩就得下差不多三吨贝苗……” “养成之后，一亩大概能有十吨收获，现在收购价大概三百五一吨，贝苗是一百八一吨，那么……” 这题算起来不难，不算其他成本的话，一亩大概能收入三千元，算上其他成本（承包费、租船费、浮筏、吊绳、苗绳、人工等）的话，一亩的年净利润大概也就两千五差不多了。 目前老爸在码头收鱼，一个月大概能有九百块钱的收入，一年也就是一万出头左右。 也就是说，至少需要五亩的养殖规模，才能有做这件事的必要。 五亩海域，听得还蛮多的，但事实上小得可怜，也只不过是养殖办的试验田大小而已。 对于海产养殖来说，五亩只能算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养殖小户了，而养殖和生产这件事一样，规模越大，反而成本会越低，而且抗风险的能力越高，要想挣大钱，肯定是要往大规模去走的。 加上初期的投入，成本会比算出来的还要高一些，就按照每亩七百块钱来算，五亩的投入也至少要三千五了。 “十亩吧！” 方先锋吃饱了，放下了筷子，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红塔山出来，吧嗒吧嗒地抽起来。 “不考虑把规模扩大点？”方为问。 “你当你爸不想啊，你爸我是没有钱啊。”方先锋好气又好笑。 十亩的养殖大小，也是他琢磨了好几个晚上才考虑出来的，一次性要投入近七千元，这差不多已经是掏空家底了！ 七千元真的很多了，这年头普遍的月收入也就五六百而已，根本也谈何不上一年能存多少钱，不知多少家庭还在为每年拿不出那几百块钱的学费而头疼哩。 没有资本啊，第一桶金的积累，往往是最困难的。 “十亩其实也可以了，小是小了点，但做起来的话，也比我收鱼翻了个倍了。”方先锋自言自语地说着。 难免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毕竟第一次有了想要做的事业，却受制于资本不够。 “依我看，要不你就拉下脸，跟大哥或者志远他们开开口，借点过来，把规模做大点，现在刚起步，等大家都尝到甜头也入场的时候，哪里还有你的先机。”田喜兰小声说着。 “哎呀，你个妇人家懂什么，我长到这个岁数，从没跟人开口借过钱，这种欠人情的事，你让我怎么开口？” 方先锋皱眉道：“而且弄不弄得成都还不知道呢，要是搞砸了，你告诉我，这钱咋还？” 田喜兰还想说什么，方先锋摆了摆手：“别说了，我自己再想想。” 方为听着他俩的对话，也在思考。 见气氛有些沉闷，方为笑了笑道： “爸，要不买张彩票试试？” “……别闹。” 方先锋白了他一眼，不以为意，继续吧嗒吧嗒地抽烟，眼睛看着电视机开幕仪式的画面出神。 “试试呗，反正横竖不差这两块钱，指不定中了呢。” 方为笑道：“奥运不是开幕了吗，我不少同学的家长都在买体彩，中了欢喜，不中就当支持体育事业了。” “……” 方先锋没说话，从兜里掏出两块钱拍在他面前。 “去去去，你自己玩去，你要是能中大奖，我管你叫爹！” “……” 第90章 还有让你觉得需要再来一遍的事吗 今年才刚满十三岁，办不了银行卡、还没有身份证的年纪里，受制于小小的海岛、没有电脑、没有网络。 这样的条件下，哪怕是方为，要想攒起来自己的第一桶金也太难太难了。 好在有着先知先觉的优势，借由着这次投机的机会，属于家里的第一桶金，似乎也有了眉目。 方为是相当支持老爸去搞贻贝养殖的，只要规模能快速滚起来，后续也能发展成相当大的产业，要是再把上下游都打通，也是一个千亿级别的大市场了。 拿着老爸给的两块钱，方为笑了笑，揣进了兜里。 明天再去体彩店看看吧。 …… 看完了开幕式。 方为洗了个澡，回到房间里开始今晚的学习。 没等同窗的青梅往房间里丢纸团，方为就很主动地先把小桌子搬到了窗台这边，打开灯在这里看书、写起作业来。 抬头。 对窗的房间昏昏暗暗的，徐采苓没在房间里。 但不一会儿，她房间里的灯就亮了起来。 少女刚洗完澡的模样，第一时间过来打开窗，正准备丢纸团呢，然后就看到了已经坐在窗台边上写作业的方为。 “方为，你看开幕式了没！” “看啦。” “那个水中点火看起来好酷的样子！” “还行。” “你觉得今年咱们能拿几块金牌？” “起码二三十枚吧。” “这么多？！” “怎么，你觉得办不到吗？” “当然可以啦！” 徐采苓刚看完开幕式，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如数家珍道：“像乒乓球、跳水、举重、体操，我觉得咱们都有可能拿不止一枚的金牌，今年的阵容好强啊。” 聊起这些，徐采苓可就来劲儿了。 她本来就很喜欢运动，平日里最爱看的就是体育台的节目，说起这些知名运动员的时候，也是熟悉的不得了。 明明是国家队的队员们在参加奥运，徐采苓激动得像是她自己在参加奥运似的。 方为好笑道：“怎么，你也想去参加奥运？” “嘿嘿，我当然想过啦！但跟他们比起来，我又好像不太行的样子……” “那得看你跟谁比啊，你想参加什么项目？” “跑步怎么样？我跑得贼快！” “可以。” “不过我看每次国际比赛，决赛的时候，几乎全是黑人，咱们黄皮肤的是不是真的跑不过他们？” “唔，普遍而言是这样的，尤其是田径项目，他们身体素质的优势巨大，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怎么，你想去比比？” “那我可不敢想。” “哟，突然谦虚了？” “那可是国际赛场！国际你懂吧！不过菠萝岛里，我不觉得有其他女孩子能跑得比我快，哦，男孩子也没有。” 好吧，谦虚完又开始嚣张了。 或许这就是竞技比赛的魅力吧，抛开体质的客观差距不谈，没有任何一个运动员会觉得自己一定比对方弱，真要有这种心态的话，还谈何争夺金牌呢。 当然了，采访环节除外，越是夸对手，就越显得自己牛逼。 “方为，你说他们都是怎么才能当运动员的？” “层层选拔出来的啊。” 具体的方式，方为也不太清楚，但比采苓还是要知道的多一些的，见她好奇，便说道： “比如你的体育很好，在学校里，你就有可能被选入校队，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什么市里的比赛、青少年比赛之类的，如果是含金量比较高的比赛，你能获奖，那么可能就会吸引到省队的关注，可能会邀请你一起来参加集训，他们的内部也有比赛或者对抗赛，筛选出最优秀的运动员参加选拔赛或者国家级的比赛，成绩优异的话，就会被邀请参加国家队的集训，直至成为一名专业的国家级运动员，然后再挑选出最拔尖的那一小撮人，参加奥运会。” 徐采苓听得有些入神，她趴在窗台上，也不知道在幻想着什么。 方为能看得出来，估计她这会儿已经幻想到自己代表国家参加奥运会的场景了。 好一会儿，徐采苓才长长地感叹一声：“好难啊……” “当然难了。” 方为笑了笑，道：“别看咱们代表队里就那点运动员，那可都是从十几亿人口里挑出来的。” “亿里挑一！” “差不多吧。” “嘿嘿，我都不敢想，我要是出现在电视机里，该有多光荣，那时候回岛上来的话，肯定都要敲锣打鼓吧！” “醒醒，你作业还没做呢，别着急就做梦了。” 被他打断了幻想，徐采苓没好气地把捏在手里的纸团丢了过来，正中方为脑门。 “你想当运动员？” 方为问道：“这是你好几年前的梦想吧，现在梦想版本更新到哪儿来着……” 听他这么说，徐采苓大窘，辩道：“我、我又没放弃过这个梦想，我同时有好多个梦想不行吗？” “可以，很贪心。是我的风格。” 方为点了点头，不愧是跟在他屁股后面长大的，跟他一样，什么都要。 “不过就算我想当，我爸他们也肯定不肯啊，就只会叫我好好读书，哼……” 或许并不是不肯，只是觉得不切实际罢了。 方为笑了笑问道：“那你觉得打游戏能不能成为一种职业，通过打游戏赚钱？” “这怎么可能？”徐采苓的回答毫不犹豫。 “对啊，大概这就是远叔他们的想法了，你说你要成为运动员，换他们听着，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毕竟能靠这个吃饭的，那都不叫万里挑一了，谁都不会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远叔他们的想法呢，肯定是想着你能好好读书，有成绩就继续读，实在不行就去打工，比起那种虚无缥缈的职业来，这才是普通人最踏实的生存方式。” “你怎么知道！我爸他们就是这样想的！” “这不能怪他们，在你没做出成绩来之前，谁都是这样想的。” “成绩？学习成绩吗？” “……运动成绩。当然了，学习成绩也重要，毕竟这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你要是成绩好了，你做什么，远叔估计都会由着你。” “也是~” 徐采苓想了想，小脸又苦了下来，偏偏怕哪样来哪样，她最头疼的就是读书成绩了。 “那、那运动员也要读书吗？” “当然要了，除了集训时间之外，该上高中的上高中，该上大学的上大学。” “我还以为只要训练就好了咧！” “呵呵，或许真训练起来的时候，你就想着要是能回去读书就好了，训练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徐采苓又叹了口气，道：“可惜我们学校连什么校队都没有，也没有什么比赛，看来我是没机会当运动员了……” “别想得太远了，你作业都做了？” “……！！” 徐采苓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跑到一边，把自己的书包拿过来，跟方为一样，搬来一张小桌子在窗台边对坐下。 “都怪你一直跟我聊天，搞得我差点忘了作业！” “……到底是谁在找我说话？？” “你你你，就是你。” 方为不理她，继续做作业。 …… 安安静静的。 方为抬头瞧了瞧，还以为她在做作业呢，结果正拿着手里的照片在看。 是两人的合照。 注意到他的目光，徐采苓就抬起手里的照片在他眼前晃了晃： “文老师说只洗了这一张，既然只有一张的话，照片放我这里存着，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 你这照片拿在手里一点没有给我的意思，还来问我意见？！ “你收着吧、收着吧。” “嘿嘿~算你识相。” 听方为这么一说，徐采苓这才美滋滋地把照片收了起来，锁到了自己放各种乱七八糟‘宝贝’的抽屉里，上次方为送她的那个海螺，她也放在这里。 回到窗台边坐下，徐采苓又拿起文老师发下来的信封，好奇道： “方为，你打算给三年后的自己写什么信？” “你呢？” “我问你呢。” “文老师都不敢看我的信，你来问我要信看？” “切，不说就算了，那我也不告诉你我要写什么。” “……” 方为不介意，心想用不了多久，她自己就能把自己在信里写了什么全部说出来的。 少女写得认真。 趴在桌面上，时而咬咬笔头，时而歪着脑袋想些什么。 月色落在窗台明亮； 海边吹来的风清凉； 对照的两扇窗户，是彼此在台灯下写字的沙沙声。 围墙上睡了一整个白天的猫儿，轻盈地跳了下来，像一朵棉花似的落在地面上，迈着猫步巡视菠萝岛去了…… …… 隔日。 早读课前，班上热热闹闹的，大抵都是在谈论着昨晚开幕式的事，或者寄给未来自己的信，或者忙着赶作业。 杜佩佩走上讲台，将今日值日生的名字：[方为、柳知意]写在上面。 写完之后，杜佩佩又走到教室后方，将黑板报上的天气预报模块，昨天的天气擦掉，写上今天的天气[9月16日·晴·气温24~30c]，写完没忘了用红色的粉笔，画一个小太阳。 “今天轮到咱们俩值日了啊。” 方为看了看黑板，要不是杜佩佩写上去，他都差点忘了。 每天班上都需要有值日生负责擦黑板，以及放学之后打扫教室卫生，由同桌两人负责，具体的值日表在杜佩佩那儿，每天需要谁值日的时候，她就会把名字写到黑板角落上。 “嗯，那我们怎么安排呀？” 柳知意小声问方为，“咱们是轮流擦黑板吗，还是一个人擦上午的，一个人擦下午的？” 这都是小活儿，方为一个人擦也无所谓，见她主动问了，方为便说道： “那上午我来擦，下午给你擦？” “好。” 柳知意点了点头。 想到了什么，她又说到：“上午多一节课诶，那你是不是要多擦一次了……” “咱俩还分这么清楚干嘛，横竖就这一次。” 方为好气又好笑，道：“你的腿不是还痛嘛，你下午擦就好了。” “那好吧。” “你的信写完了吗，一起交上去吧。” “写完了。” 柳知意从书包里，拿出来她已经用胶水粘好的信封，然后递过来放到方为的桌面上。 方为把信封拿起来，里面明显比他的信封要厚实一些，估计装了折了有两三页纸在里头了，看着鼓鼓囊囊的。 好家伙！昨天问你写什么的时候还说不知道哩，这一个晚上，你这里头怕是写了有几千字了吧？ 居然有这么多想对三年后的自己说的话么？ 方为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这里面都写了啥呀？怎么这么多？” “没、没什么……” 柳知意眨了眨眼睛，她也发现了，包括方为的信在内，班上其他同学的信封里面，顶多也就一张纸。 她刚刚还看到有同学在现写呢，就只是在纸上简单写了几个问题而已。 唯独她写得最多！ 其实她也没想写这么多的，大概就是用写信的口吻，跟未来的自己聊聊现在的生活状况和小心事，估计是难得这样的畅所欲言，巴拉巴拉地写完，才发现写了快三千字…… 里面可都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少女心事！可不能给别人看到的！ 见方为捏着她的信封左右打量，柳知意也警惕起来： “你、你不准偷看的。” “你都封好了，我当然不会偷看啊。” 方为笑了笑道：“不过你写了这么多，三年后估计也记不太住当时写了什么了，到时候拆开看，或许还真挺有趣的。” “你写了多少？”柳知意也好奇道。 “比你写的少多了，我就写了一句话。”方为说。 “什么话？” “呵呵，不告诉你。” “……” 方为没跟别人说，他其实里面就写了一句话： [这三年里，还有让你觉得需要再来一遍的事吗？] 或许换其他同学或者文素素看了这句话，都会有些一头雾水。 唯有方为自己知道，已经重来过一次的他，真的不想再有什么错过、或者没把握住的遗憾了。 看似平常的问题，对他而言，却是最大的警醒。 …… 中午下课。 吃完饭后，方为没有回教室午休。 趁着这会儿的休息时间，他离开学校，去了镇上的体彩店一趟。 第91章 三串一 体彩和彩票还是有所区别的。 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假如是买彩票的话，哪怕方为把每一期的中奖号码背下来，也不一定能中。 而体彩主要以赛事竞猜型为主，至少在这一点上，要显得公开的多。 千禧年这会儿，体彩已经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发行，毕竟是偏远小海岛，这边的彩票店并不多，附近也只有白潭镇上的这一家。 趁着中午休息，方为离开学校，走了不远，便看到了镇上的邮局，而邮局旁边那个小小的店面，便是彩票店了。 这会儿个人经营的彩票店很少很少，之所以开在邮局旁边，其实也是邮局在管理和销售的，普通彩票和体彩都有销售。 就目前而言，一张彩票最少两块钱，对大部分民众而言，还是比较贵的，但也不乏有投机搏一把的人。 加上奥运的开幕，体彩也推出来很多关于奥运的新玩法。 方为来到彩票店门前时，里面乌泱泱的好多人，估计都是过来买奥运相关的彩票了。 负责管理彩票店的老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这会儿正忙得不可开交，略显生疏地操作着面前的电脑，一边给客人打票，一边忙里偷闲端起大碗扒几口饭。 方为没着急买，只是在店门口先看了看张贴出来的关于奥运体彩的玩法。 一个是‘奥运赛事天天彩’，每天会提供十道关于次日奥运比赛的竞猜题目，每道题目有四个结果选项，参与者可以选择其中六道，如果都猜对，那么就有机会获得奖金。 这个是每日开奖的，方为看了看今天的题目，上面各种项目、各国选手的题目都有，看着选项里一大串的音译外国选手名字，方为看着都头疼，这个他是真记不住！ 只能pass掉这个玩法了。 同样的，包括‘第一名过关游戏’‘胜负过关游戏’这些玩法，都细致到了每场比赛上面，着实难猜。 这些玩法都不是方为考虑的。 当然了，除了这几个玩法之外，还有另一种玩法，也是来彩票店买彩票的人参与最多的玩法——[奥运金银铜牌游戏] 这个玩法的规则就简单多了，可以任选金牌、银牌或者铜牌的其中之一，进行预测国家代表队能获得的最终数量，猜中即中奖。 当然了，也可以选择二串一、或者三串一来进行投注。 预测奥运会奖牌数量难度相当大，涉及多种因素，包括运动员的状态、竞争对手的实力、比赛中的意外情况等。 加上这年头能参考的信息很少，彩民基本都是靠玄学瞎蒙。 目前单猜金银铜一种奖牌数的赔率，平均在二十倍左右。 这就涉及到一个数学上面的知识了，如果是两种奖牌的数量都猜中的话，那就是二十乘二十，四百倍！如果是三种奖牌的数量都猜中，赔率就能来到惊人的八千倍！ 这就是过关投注的魅力，指数一旦膨胀开来，会变成一个相当惊人的数字。 “老板。” 方为走到柜台前面。 老板抬头，只看了一眼，就没好气道：“你没成年吧？初中生不能买彩票，你来凑什么热闹。” “我爸让我来买的。”方为可没骗人，这是实话。 “……” 老板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不管最后能不能中，反正领奖的时候，都是要家长来的。 “要买什么？” “那个金银铜牌游戏。” “投注单。自己会填不？” “不会。” “那你爸想怎么买？” “金牌28枚，银牌16枚，铜牌15枚。” 对于方为报出来的这些数目，老板并没有往心里去，他这两天打单子都打到人麻了，各种数目都有人猜，今早还有个人猜金牌48枚呢，也不知道咋想的…… 老板正准备打单，又愣了愣道：“你这是要分开买，还是串一起？” “串一起。” 为了防止日后扯皮，老板就多问了几句。 “先说好啊，三串一的话，错一个就不算中了，这个你爸知道吧？他是叫你买三串一吧？” “知道的。” “要买几注？一注两块钱。” “五注吧。” 方为从兜里拿出来十块钱，放在了老板面前的桌面上。 十块钱很多了。在这年头，都差不多是很多人半天的工资收入了。 “呵呵，你爸还真是舍得下注。” 方为没说话，这哪里是老爸舍得下注啊，是他自掏腰包贴了八块钱呢！ 横竖要买，那干脆就买大点，但太大又反而惹眼，十块钱就差不多了。 按照大概的赔率算出来，能中的话，应该奖金能有个八九万，也是个相当大的数目了，顶方先锋在码头收八年鱼的收入呢。 老板笑了笑，没多说什么，有些生疏地用着电脑，帮方为把单子打了出来。 “单子收好了，奥运结束后开奖。” “好，谢谢老板。” 方为接过单子，看了看确认无误，这才收进了兜里。 想了想，方为又问道：“要是中奖了的话，老板你这里能兑奖吗？” 老板并不觉得这能中，摇头道：“我这只能兑小额的奖，你这十块钱的三串一，要是真给你中了，你就让你爸去市里边领奖吧。” …… 买完彩票，方为回到了教室。 午休还没结束，这会儿才一点十分，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一小时。 留在班上午休的同学，基本都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教室里安安静静的，偶尔能听见一些同学的轻微打鼾声。 方为看了看，采苓也睡着了，杜佩佩回了家，她就坐在佩佩的座位上，背靠着墙，双腿垫在她自己椅子上，怀里抱着枕头，歪着脑袋在酣睡，睡得似乎有些沉，隐约能看见挂在少女嘴角的一丝晶莹…… 再看看自己座位的方向，柳知意也睡了，正伏身趴在她的荞麦小枕头上。 方为放轻了走路的声音，悄悄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也准备趴下来小睡一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拉开椅子的动静惊醒了柳知意，还是她压根就没睡着。 趴在荞麦小枕头上的少女抬起头，撩了撩散落在脸庞的发丝，看了他一眼。 “回来了？” “嗯，吵醒你了？” “没……还没睡着。” “嗯？” 方为愣了愣，看她眼神清明的样子，似乎确实是没睡着。 他有些惊讶，自从柳知意在教室开始午休之后，她总是睡得特别沉，今天这是咋了，趴了半天小枕头，居然还没睡着？ 这会儿午休时间，两人也没多讲话。 见他回来了，柳知意就重新蓬了蓬自己的荞麦小枕头，小声道：“那我继续睡了……” “睡吧，我也睡一会儿。” 方为从抽屉里拿出来自己的小枕头，趴在上面，打了个哈欠，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说来也怪，他刚刚没在座位上时，柳知意只感觉身边空空荡荡的，平日里相当催眠的荞麦小枕头也仿佛失去了作用，怎么睡都睡不着。 如今方为回到座位上，那种身边空空荡荡的感觉就消失了，睡意好似会传染一样，她重新趴在小枕头上。 不一会儿，也一起睡着了…… …… 柳知意醒来的时候，依旧是被方为叫醒的。 她已经放弃自己提前醒来，然后叫醒方为的想法了。 毕竟这样沉沉的午睡，真的很舒服很舒服，她可以完全没有一点负担的全身心睡眠，而且每次都在方为呼唤她名字的时候醒来，这种感觉也很奇妙…… 上午的时候，是方为擦的黑板，下午这会儿，就轮到她擦黑板了。 第二节课下课后，柳知意第一次主动地把在椅子上生根的小屁股挪起来，快步走到讲台上面，把写满板书的黑板擦干净。 她擦得很仔细，动作也很快，擦完之后，去卫生间洗了洗手，又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决不在座位以外的地方，多逗留一分钟。 事实上下午擦黑板，还是占了大便宜的，柳知意能感受到方为的小关照，毕竟上午要擦四次，而周二下午这会儿，只需要擦一次就够了—— 因为第一节课是生物课，生物老师从来都是自己擦黑板的；而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也不需要擦黑板了…… 徐采苓和阿胜已经背着书包走了过来。 “方为，知意，那你们一会儿还带书包下去嘛？” “不带了啊，上完体育课，我们还要上来打扫卫生，今天我俩值日啊。”方为说。 “好吧，那我们也不带了，等你们一起值日完再一起走吧！”徐采苓想了想道。 毕竟之前，无论是她值日，还是阿胜值日，大家都会一起等等，然后再一起走的。 方为能看出来她想回家看奥运，笑道：“不是有比赛看吗，今天你俩先回去就行了，我和知意打扫完卫生后面走就行。” “那……下次我留下来帮你们一起打扫！” “行了行了，走吧，下楼去吧。” …… 跟上周一样，牛老师让众人先跑了两圈，然后继续练习广播操。 已经是开学的第三周了，也是大家上的第五节体育课。 这会儿奥运的气氛浓烈，大家都巴不得能去打球做运动呢，可牛老师的态度很明确，不把广播操练好就不能提前活动。 于是乎，跟上周的状况重演，方为和徐采苓两人先获得自由了。 “走！方为，今天我们玩乒乓球去！” “……要不，咱俩换个地方？” 方为眨了眨眼睛，水泥做的乒乓球台，就在班上同学集合练操的树荫旁边。 其他的人还在苦了巴兮地练着广播操，俩人就当着他们的面儿，在这里玩乒乓球…… 这感觉可真是……太爽啦！ 球类的运动，方为和徐采苓都接触的不多，两人玩乒乓球的时候也没什么章法，跟打篮球一样，主打一个乱玩。 “我看运动员他们，怎么都是这样握拍的？” “应该都可以吧，习惯怎么握就怎么握，接球！” “啊！你偷袭！” 徐采苓咯咯笑着，跑过去弯腰捡球。 虽然是第一次打乒乓球，但平时电视里的乒乓球比赛，她也看了不少，于是有模有样地学着专业运动员发球、接球、杀球。 在运动天赋的加持下，球打得怎么样先不提，这动作你别说，徐采苓还真学得有七八成相像。 以至于远远看着的话，没看到球，只看到她挥拍的动作，会让人误以为她很牛逼。 方为发了个慢慢的球过来，徐采苓不屑慢悠悠地打回去，她握着球拍，伸展手臂，狠狠地一挥！ “看我的杀球！！” “啪——！” 杀球的动作是有了，球却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好一会儿，飞在半空中的乒乓球悠悠地落了下来，正好砸在不远处教广播操的牛老师头上。 牛老师的头发很短，弹性十足的乒乓球还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最后哒哒哒地落到地面上…… 徐采苓：“……” 方为：“……” 牛文刚：“你们打球看着点！！想回来做操是不是？！” 班上其他同学：“哈哈哈……” 第92章 有条虫！好大的虫！ 体育课结束之后，早已把书包提前拿下来的班上同学，便纷纷解散回家了。 毕竟有比赛可以看，不少同学都是用来跑的。 一来是看比赛的乐趣，二来这也是第二天跟同学间见面聊天时的谈资。 就连牛老师，也都提前了五分钟下课，骑着摩托车赶回家去看比赛了。 比较倒霉的就是方为和柳知意了，今天还要留下来值日打扫卫生。 跟大家一起下楼时不同，上楼的时候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回到教室里，也只有他们两个。 偌大的教室，这会儿显得空荡荡的，还差一点时间才正式下课，安安静静地都能听见隔壁班老师讲课的声音。 体育课上完，柳知意已经耗干了电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捧着水壶小口小口地喝点水，愣愣地发一会儿呆…… 方为看着好笑，体育课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只有他和采苓有自由活动权，但后半段的时候，也有不少其他同学完成了做操标准，提前解放了。 只有柳知意和几个做操同样拉胯的同学，从上课一直练到了下课…… “怎么，累坏了？” “嗯……需要休息一下……” 方为好奇道：“你之前有学过操吗？” “学过。”柳知意很诚实，但说完，她自己都有些脸红了。 “学了两遍了呀？”方为惊呆。 少女的头更低了，她已经有够沮丧的啦！求求不要再说啦！ 好吧，方为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休息了一小会儿，放学的钟声响起了。 比起以往，如今空荡荡的教室，更能感觉到整栋教学楼的哄闹，薄薄的楼板，随着各班学生的解放，被脚步声给震得哄哄作响。 方为走到教室后方，在第四组最后靠墙的角落里，堆放着打扫工具和一个白色的塑料垃圾大桶。 见他准备打扫卫生，柳知意也没在座位继续坐着了，起身来到了他身边。 也不知道是这些扫帚质量差，还是少年少女们拿着扫帚舞刀弄枪，明明是这学期才买的扫帚，不少都已经破破烂烂了。 方为挑挑拣拣，找了两把比较新的扫帚，把其中一把递给柳知意。 “咱们分开来打扫吧，你去扫一二组，我来扫三四组。” “嗯嗯。” 柳知意点了点头，抱着扫帚过去一二组那边开始扫地。 扫地拖地这种家务活儿，柳知意还是没少做的，事实上她还挺喜欢打扫卫生的，有种莫名的解压感。 大部分同学还是挺讲卫生的，加上班上有不少的男女同桌，很大程度上，彼此也不好意思随地吐痰什么的。 但座椅角落的一些纸团、上课偷吃的瓜子壳、纸屑、零食包装袋什么的还是少不了。 柳知意打扫的很仔细，弯着腰，把扫帚伸到座椅底下，把垃圾轻轻地扫到过道上来，再一点一点地往后面扫去。 方为看着她的模样，好笑道：“知意，这该不是你第一次在教室里活动那么大的范围吧？” “啊？怎么可能……” “难道你有去一二组这边逛过？” “……” 柳知意不说话了。 好像……真的没有，除了开学第一天，她在第一组第一排坐了一会儿之外，就再也没到过这边。 两三步就能走完的教室，她整整走了半个多月！ 因为扫的比较仔细，柳知意的速度比方为慢不少。 方为都开始扫最后一组了，她才刚扫完第一组。 少女挪开椅子，看到墙角与地面的直角缝隙里，匍匐着一条长条状的、黑红色的什么东西，她好奇地用扫帚去戳了戳它。 然后这东西突然动了起来，像是变魔术似的，在身体两侧，冒出来两排密密麻麻的橙黄色的足，探头探脑地爬行起来。 柳知意眼睛瞪大，寒毛倒立，一瞬间就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就尖叫出声： “啊——！” 安静的教室里，她冷不防地这么一叫，把方为也吓了一跳。 回头一瞅，柳知意已经跳起了舞，明明那东西离她还很远，却好似已经爬到了她身上一样，她抱着扫帚，哇哇叫着，一眨眼就跑到了第四组这边，有些惊魂未定地躲在方为身后。 “……咋了这是？” “有、有、有条虫！好大的虫！！” “哈哈，不就是虫吗，啥虫啊，能把你吓成这样？” “没看清……真的很大很吓人！！它会爬、长了好多腿、爬的很快！！蜈蚣……对！蜈蚣！！好大好大的蜈蚣虫！！” 向来沉稳安静的柳知意，已经被吓成了小鹌鹑的模样。 要不是这条蜈蚣，方为还不知道她一口气能说这么长的一句话呢。 “不就是蜈蚣嘛，能有多大啊，能把你吓成这样？” 看着惊魂未定、躲到了他身后去的柳知意，方为好气又好笑道：“我去看看。” “你、你小心点……蜈蚣很毒的！千万不要被它咬到了！它真的很大！” “再大能有多大啊……” 方为走到了第一组靠墙这边，弯着腰在墙角附近找了找。 柳知意就不敢靠近了，举着扫帚远远地躲在他身后，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真的！它刚刚就在那附近！” “没看到啊……” “……！！” 柳知意突然瞳孔一凝，拉着方为往后退了一步：“它！它爬到了窗帘上！！” 不以为意的方为这才抬头一看，一条手指粗细的大蜈蚣赫然出现在眼前，正在窗帘上面张牙舞爪地爬行着，而刚刚他距离它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卧槽！！” 这下，连方为也忍不住吓了一大跳，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想象中的蜈蚣不过是三四厘米的大小而已，这样近十厘米大小的蜈蚣实在是少见，也就岛上茂密的山林里或许能见到，却不想出现在了教室里，冷不防地给他吓了个激灵。 眼看着这条大蜈蚣又要顺着窗帘往别处爬去，说时迟那时快，方为举起手中的扫帚，啪地一下把它给拍了下来。 受惊的蜈蚣张牙舞爪的，在地板上快速爬行。 柳知意就躲在他后面，方为则举着扫帚追着它打。 “叫你吓人！叫你吓人！” “啪、啪、啪！” 方为用扫帚又拍又打，不多时，这只大蜈蚣就不再动弹了。 都说千足虫死而不僵，眼下这会儿，它实在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方为这才松了口气，杵着扫帚看看躲在他身后的女孩儿。 柳知意一副好奇又害怕的样子，小心脏还怦怦乱跳着呢。 “没事了，我帮你报仇了。” “它死了吗……” “应该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那就好，吓死人了……” 听方为这么一说，柳知意这才松了口气。 她平日里最怕的就是这些没有毛的东西了。 什么蛇呀、蟑螂、蜘蛛、蜈蚣啥的，要是落到她身上，她都能直接一翻白眼，果断晕过去。 见这大蜈蚣一动不动的死样，她也胆子大了起来，远远地捏着扫帚戳了戳它，戳完又快速躲到一边，见它真的不再动了，这才终于放心下来。 “学校居然有这么大的蜈蚣，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柳知意说道。 “学校后面就是田地和杂草灌木，跑进学校里了也不出奇，还好发现得早。” 方为拿着簸箕，用扫把将死蜈蚣扫起来，淡定地丢进垃圾桶里。 “方为，你胆子好大，都不怕的……”柳知意佩服道。 “……” 这玩意儿谁不怕呀！ …… 解决完蜈蚣虫之后，两人就继续把剩下的卫生工作搞完。 方为倒还好，柳知意就比刚刚谨慎多了，凡是角落之类的地方，她都要盯着看好一会儿。 扫完地之后，需要把座椅都摆放整齐。 方为平时倒没太注意，见柳知意恨不得用尺子量的模样，想不到还有点强迫症哩！ 桌子横向要对齐、竖向也要对齐，椅子要一张张地收到桌子下面去才行。 见自己刚摆完的桌子椅子，她又要重新摆弄一遍，方为便干脆把摆座椅的工作交给她了。 方为走上讲台，将擦黑板的抹布拿去洗一下。 回来的时候，柳知意已经摆完座椅了，方为站在上面，从讲台看去，整齐划一的样子，非常赏心悦目。 于是不动声色的，方为也把洗干净的抹布叠成四四方方的模样，放在讲台的中央。 人的心理就是那么奇怪，假设一个地方相当干净，看不到一点垃圾，那么自己的垃圾也不好意思乱丢；假如看到满地都是垃圾，那么即便不远处就有垃圾桶，也会跟着一起随便乱丢。 打扫完卫生之后，最后的工作就是倒垃圾了。 方为和柳知意把扫帚簸箕放回角落摆好，一左一右地站到两旁，各自提着垃圾桶的手提环，一起离开教室，下楼去倒垃圾。 …… 黄昏灿烂的晚霞，铺满了整个校园。 中秋过后，蝉鸣的声音少了很多。 倒是抬起头来，经常能看到天空中排成一字型、或者人字形飞翔而过的大雁。 教学楼面前的球场，有人在打球，篮球声哒哒哒； 一些晚走的学生，三三两两的结伴，有说有笑地走向校门的方向； 食堂还在热闹，这会儿是晚餐时间； 后面的宿舍楼也热闹，男生赤着胳膊在宿舍里走动打闹，女生则拎着桶下楼打热水洗澡、或者已经洗完澡的，湿漉着头发，在阳台晾着衣服； 方为和柳知意就一起提着垃圾桶，不紧不慢地走在这样的校园风景里。 见柳知意时不时还往垃圾桶里瞄一眼，方为好笑道。 “别看啦，它真的死了。” “嗯……我怕它突然活过来了。” “那我就再打死它一次。” 明明是很随意的话，柳知意听着却很有安全感。 “方为，你中午的时候出去买什么了呀？” “帮我爸买彩票，最近不是奥运嘛。” “噢噢。” 柳知意点了点头。 虽然已经跟方为很熟络了，但她依旧不擅长开启话题。 事实上对她而言，两人这样不说话，安安静静地提着垃圾桶走也挺好，莫名地感觉像是在散步似的，即便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 “你有看比赛吗？”方为问她。 “有啊，不过我只看有我们国家队的比赛。”柳知意说。 “我还以为你没看比赛呢，他们聊比赛的时候，都没听你说起过。” “因为我看不是很懂啦……” 也许是这会儿的放松吧，加上周围也没有别人，跟方为独处的时候，她的话也多了起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他说： “我平时很少看比赛，大部分时候都在看书，从小就这样……” “因为我觉得看书很有意思啊，就是看着看着，久了之后发现，大家平时聊的话题，我都有些接不上了，然后我想跟他们聊书的时候，他们也都接不上话……” “所以，你就把他们都孤立了是吧。”方为笑道。 “没有的！我、我没有这样想……” 柳知意心想，方为和采苓不愧是青梅竹马，连玩笑话都一模一样，但采苓和方为又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之所以会主动跟方为聊起这些，大概是下意识地，觉得他会更加懂她吧。 “其实没关系啊，朋友之间重要的还是相处得来，这都是自然而然的契合。” 方为收起了玩笑，认真道：“毕竟世界那么大，总有一些能跟你灵魂契合、并理解你的人。” 柳知意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方为转头看她，笑道：“你喜欢写东西，而且还投稿，应该也是希望自己写的东西，能找到有所共鸣的读者吧？” “也是有这个想法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要不你就把你写的东西给我看看，指不定咱俩就共鸣了？” “好，那我……不给！” 柳知意反应过来，看着方为一脸坏笑的模样，差点就掉进他的圈套里了！连忙又补充了两句：“不给！不给！” “凭啥陌生人都能看，咱俩是朋友，又是同桌，我都不能看啊？” “就、就是因为这个，才不能看的。” “怕社死啊。” “什么是社死？” “就是人还活着，但在人际交往关系中觉得丢脸到快要死掉的感觉。” 方为这么一说，柳知意心想还真是，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作家都要用笔名啊，还不是怕被人认出来嘛。 她写的东西跟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性格截然不同，非常的热烈和外放，用词也相当大胆。 一想到这样的文章被方为看到，他一脸惊讶地说‘柳知意，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诶’ 哪怕她确实没写什么奇怪的东西，但光是想想，就已经要羞到头顶冒烟啦！ …… 倒完垃圾，回到教室，两人也背起书包准备离开了。 “要锁门吗？” “不用，晚点的时候，住宿的同学还要过来自习的，把门关上就行，我们走吧。” “嗯。” 两人分别把前后门关上，看着打扫完之后干净整洁的教室，心里还怪有成就感的。 方为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前后也只不过耽误了半小时而已，说累肯定是不至于的。 围墙这边，其他停放着的自行车都走得七七八八了，偌大的一片地方，只有一台橙色和白色的自行车挨着。 开学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两人一起单独回家。 方为和柳知意并肩骑行在回家的路上，少了平日里四人骑车的喧闹，但多了分悠然的惬意，也是一种格外不同的体验。 “你的车现在骑得很可以啦！”方为夸奖道。 “还行~” 柳知意笑了笑，她已经敢松开一只手骑车了，但像采苓那样，松开两只手是不敢的，或许她一辈子都做不到那样，但如今骑车的技巧娴熟到这种程度，她也已经很满足啦！ “方为，你的腿不会痛的么？” “刚开始肯定会痛呀。你主要是大小腿的酸痛是吗？” “嗯嗯！” 柳知意松开一只手，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平时坐着还好，像这样骑车的时候，大小腿就酸痛极了。 “你在座位上坐太久了，多走动走动，或者回家之后拉伸一下，泡个脚什么的，很快就不痛了。” “好。” “待会儿我可以去你家借几本书看吗？” “可以啊，你想借什么书？” “先看看，我还不知道借什么呢。你最喜欢哪本？” “……不告诉你。” “这也不能说啊？！” “我、我都喜欢。” “这回答太耍赖了吧？” “真的！” 见方为吃瘪的模样，柳知意咯咯笑了起来。 少女的笑容，比夕阳灿烂多了。 第93章 能跟你做朋友真幸福 两辆自行车在院子门前停下。 柳知意打开院子门，把自行车骑了进去，方为则下车来，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门口。 听到外面的动静，柳叔公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捏着一把没摘完的青菜。 “阿公，我回来了。” “好。阿为也过来了啊？” “叔公！” 方为笑了笑道：“过来跟知意借本书看看，叔公在做饭呢？” “对啊，阿为，今晚在叔公家吃！” “不用不用，叔公，我家里也煮好饭了，我借本书就回去！” 生怕柳叔公又拉着不让他走，方为便连忙跟柳知意先进去屋里了。 目标明确，两人进了屋之后，便直奔房间。 打开房门，经过一天的照晒，房间里还是显得有点闷热的。 但这不重要，两人都是爱看书的人，进了房间后便先来到了书架面前。 “书都在这里啦，你想看什么书的话，就自己拿吧。”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会热吗，我给你开空调吧……” “没事，也就一会儿而已。” 柳知意点了点头，放下遥控器，把肩上的书包取下来，放到书桌上，又把窗户打开，把房间里的电风扇打开，定向吹到他那边。 很快，随着电风扇转动的声音响起，站在书架前的方为便感受到了吹拂而来的风，闷热感立刻消散了许多。 见方为的目光在书架打量，柳知意也一同走到书架旁来，给他介绍道： “最上面的，是一些古典文学，诗词啊、四大名著啊、历史啊之类的；然后往下是近现代的一些书籍，再往下是当代文学，再再往下是国外的一些文学书籍……” “排列的很整齐嘛！你特意按照历史的时间发展顺序排的？” “嗯，这样看起来整齐一点，找书也好找一点。” 柳知意又道：“除了上下的排序，左右我也按照流派（现实主义文学、浪漫主义文学、现代主义文学等）和体裁（诗歌、、戏剧、散文等）做了简单的划分。” 方为点头，对于少女细致的性格，又多了一些了解。 可别小看这样的排序，哪怕是换做他来，也没有柳知意排的那么整齐，毕竟这还是需要对书籍本身有一定了解，才能做出如此细致的划分。 这年头买书的成本很高，这一个书架，一百多本的书，价格也是相当昂贵了，其中的价值更是令人受益匪浅。 有了这样的详细分区之后，方为找书就方便多了。 他的目光主要落在当代文学的书籍上面，根据不同的作者，她也将作品做好了归类。 方为时不时地拿起一本书翻看一下，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就这样随缘地挑选着。 他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每本书都可以看，但还是更倾向于先看自己感兴趣的，日后再慢慢跟柳知意借就行。 方为在找书的时候，柳知意也不多说话或者介绍，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身边，看他要拿什么书。 还是第一次，单独跟某个男生一起在房间里独处呢。 却丝毫不感觉尴尬，或许是因为这点共同的爱好吧，让柳知意第一次觉得跟同龄人之间，在阅读这件事上也可以有共同的话题。 “王小波……” 方为轻声念叨着，手指滑到了王小波的这几本书上面。 王小波是当代文学中非常知名的一位作家了，哪怕之前方为并没有看过他的书，却也知晓他的大名，而且除了他的作品之外，他和李银河的爱情也令人深受感触。 《爱你就像爱生命》，在王小波离世之后，当年尘封的情书才首度公开，记录了王小波生前从未发表过的与李银河的‘两地书’，以及婚后他们夫妇与其他朋友的书信往来，其中的每一段都是一次告白，无与伦比的文学和字里行间的感情，在当年不知牵动了多少文艺青年男女的心。 当然了，目前柳知意的书架上是没有这本书的。 方为看了看，其中有《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青铜时代》《未来世界》《沉默的大多数》 都是相当知名的作品，方为听过不止一次两次了。 回头见柳知意正看着，方为笑问道：“王小波的书你都看过了吗？” “嗯。” 柳知意点了点头，道：“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作家了，他当过知情、当过教师、当过工人、还去留过学，一生充满传奇色彩，王小波的书……怎么说呢，新奇而怪诞，平实又反常，冷静而热烈，他幽默的语言表达出来的东西，却又很令人震撼……” 见方为惊讶地看着她，柳知意连忙又补充道：“其实有些我也看不太懂啦，第一遍看的时候，也只是看到一些表面，深看了，才发现里面的格局……” 有了之前看红楼的教训，如今柳知意也不敢再轻易说自己看懂某本书了。 事实上确实如此，比如《黄金时代》那本书，她第一次看的时候，看得面红耳赤，只觉得那是臭流氓写的小皇叔，偏偏她老爸还挺喜欢看的，整得那段时间，她看老爸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后来二刷三刷之后，才真正懂得了书里的那种格局和深邃，性反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了。 不知道是她对王小波的夸奖引起了方为的兴趣，还是他本来就想看王小波的书，好巧不巧，方为把《黄金时代》从书架里捏了出来，拿在手里就没有再放回去的意思了。 柳知意稍显不自在起来。 忸忸怩怩地换了个站姿，目光紧盯着他翻开的那些书页，小嘴儿微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想现在就告诉他：‘这本书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不是小皇叔！不是什么革命时代的打屁股友情！而是、而是……’ 可偏偏方为看得认真，一声也不吭。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她就不好先说话了，不然岂不是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啦！ 要是换做采苓来看这本书，柳知意都能想象得到，采苓‘嘿嘿嘿’地坏笑着，拿着书把她羞扰得不轻了…… 不过，方为明显比同龄人成熟不少，也许他真的能读懂里面的深邃和格局也不一定…… 于是，柳知意下意识的把腰杆都挺直了一些，等待接收来自方为看完书后的那份共鸣—— [比如他放下书，摇摇头意犹未尽地说‘这书写得真好啊！’ 然后她问‘你看懂啦？’ 他点头‘嗯’，然后说些什么‘灰色岁月’‘人性扭曲’‘伟大友情’‘令人瞠目结舌的反抗和超越的方式’ 她再兴奋道‘对对对！’] 最完美的想象，应该是这样子的才对。但事实上—— 方为随手翻到了某一页，目光在此停留了下来，嘴里轻声念叨着：“……那一刻她感到浑身无力，就瘫软下来，挂在我肩上。那一刻她觉得如春藤绕树，小鸟依人，她再也不想理会别的事……” “不要念出来啦！” “啊？” 方为回头，身后是已经面红耳赤的少女。 “这、这本书它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它、它……”柳知意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解释着。 “咦？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哪样？” 坏了。突然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柳知意揪了揪衣角，目光躲躲闪闪，红着脸道：“反正不是那种东西……” “你看完了？” “嗯……” 说完，柳知意又连忙补充：“第一遍看的时候，只是看到表面的！反正、你多看几遍就懂了……” “你看了几遍？” “……” 真是个相当难回答的问题啊啊！ 要是换做别的书，她可以大大方方地说自己看了五六七八遍了，偏偏这会儿有些说不出口，于是只好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不告诉你……” “这也不能告诉我？” “反正你看懂后就知道了……” “那行吧，我回头多看几遍。” 哪怕刚刚他翻到了一些书里令人面红耳赤的文字，但事实上表情却没多大的变化。 这整得柳知意都不自信起来了，也不知道他到底看懂了没…… 反倒是把她自己那点龌龊的小心思给暴露的一干二净了……呜！！讨厌死了这人！！ “你确定要借这本书了吗？” “对啊，你不想借啊？” “借可以……但你一定一定要看懂、不然，下次我就不借你了！”柳知意红着脸，严肃地说。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看的，要不要我到时候写篇读后感给你？”方为笑道。 “那倒不用……” 见方为认真的样子，柳知意这才放心下来。 她真的很喜欢看书。 也是第一次把自己的书借给别人。 跟安利别人看动漫、看电影、或者讲某个笑话段子一样，总是希望自己安利出去的东西，能够得到对方认可的，这对分享的一方来说，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幸福和快乐。 会莫名地觉得咱俩真好！连爱好都一样呀！ “方为，你还要借其他书么？” “唔，暂时先看完这本吧，反正你在这儿、你的书架在这儿，又不会自己长腿跑了。” 方为把肩上的书包翻过来，拉开拉链，把手里的《黄金时代》小心收到里面去，笑道： “知意，能跟你做朋友真幸福，以后的书看都看不完了。” “哪有……” 柳知意眨了眨眼睛，也变得很开心起来了。 “我看书比较慢，可能要半个月才能还你了。” “没事！” “那我走了。” “嗯嗯。” 方为背好书包，离开了她房间，跟柳叔公打了声招呼，走到院子外，骑上自己的单车，跟送他到门口的柳知意挥了挥手。 看着乡道上沐浴着晚霞的骑行少年，柳知意也感觉内心充盈。 有共同爱好的好朋友，感觉真不错。 第94章 借你肩膀睡个觉 今天留下来值日，刚刚又去柳知意家借了书，加起来耽误了不少时间。 方为回到家的时候，老妈都已经把饭做好了，这会儿正和老爸一起坐在椅子上看奥运比赛。 “我回来了。” “这么晚今天？” “嗯，留下来值日打扫了一下卫生，又去柳知意那借了本书看看。” “吃饭吃饭。” 电视机没关，方先锋和田喜兰，见儿子回来，便起身去厨房把做好的饭菜端出来。 方为洗了洗手，帮忙盛饭，一家三口便一边吃饭，一边看起奥运比赛来了。 也许是心里盘算着贻贝养殖的事，即便是吃饭和看比赛，方先锋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怎么？这苦瓜很苦？”田喜兰问。 “没有啊……”方先锋面无表情地吃掉苦瓜。 “那你吃着饭还垮着个脸干啥！”田喜兰没好气道。 知父莫若子，方为好笑道：“爸，贻贝养殖准备的怎么样了？” “今天刚把养殖许可证办下来了，我寻思着这几天就去采购一下浮筏、吊绳、苗绳那些要用的东西，这附近也不知道哪家的东西便宜点、质量好点，还得去其他岛上多看看，工程量不小呢，到时候还得请人来帮忙搭建……” “养殖海域也承包好了？” “嗯，这个很快弄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下苗啊？” “今天十六号，我估摸着搞这些，前前后后半个月也差不多了，等国庆的时候，就下苗吧！” 方为愣了愣，好奇道：“这么早？十月份和十一月份都可以下苗吧？” “凡事都要提前做好预备啊，咱家也是第一次弄，很多东西也把握不准时间，早点总比晚点好，总不能压到最后才开始弄吧。” “那老爸你确定好是先养殖十亩了吗？” 昨天已经算过了，养殖十亩的贻贝，算上贻贝苗和人工以及各种器材和承包费的支出，一次的投入大概是七千元左右。 这已经是家里差不多所有的积蓄了。 “十亩也不少了，先弄着吧，弄好的话，收入也比我去收鱼翻了个翻，又不是一直就弄这十亩，等来年赚了钱，再继续扩大养殖规模嘛，路要慢慢走，饭要慢慢吃，老想着一口吃成个胖子，容易噎着！” 方为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老妈听着也哼了一声。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说的不对？” “爸，你说得对，但说出来总感觉是在自己安慰自己一样！” “嘿你小子……” “爸。” 方为把嘴里的饭咽下去，道：“我觉得吧，要不你先缓缓？” “缓啥？吃个饭还磨磨蹭蹭？” “不是，我是说你贻贝养殖的事。” “缓到啥时候去？” “等奥运结束啊。” “这又是哪门子的理由，养贻贝跟奥运有啥关系，奥运结束都十月了，这才九月中呢，为了看比赛，我还特地耽搁半个月啊？” 方先锋愣是没想明白这里的逻辑，已经是把昨天给他两块钱去买彩票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是看比赛。” 方为唤醒他记忆：“你昨天不是给了我两块钱去买彩票吗，我今天去买了，体彩，奥运，等奥运结束后就开奖。” 方为眨了眨眼睛，继续道： “你想啊，万一这张彩票中了，那我们家不就有钱了，到时候还只养十亩吗，肯定扩大养殖规模，要弄就弄大点的呀！” “……” 方先锋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大概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家这臭小子，真的只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吧？ 方为自然是故意的。 有时候借由着少年身份，天马行空的幻想和天真，说出来的话反而更有‘反向提醒’的效果。 果然，听了他这番相当‘不成熟’的发言，老爸反而成熟冷静地说道： “阿为，你记住，凡事都要脚踏实地，尤其是做事业，那可不是什么想当然的事，真把人生都寄托到运气上面，那跟赌徒有什么区别？” “该准备的事情都准备好，退一万步说，你那彩票要是真给你中了，才刚十月份，我继续扩大养殖规模都来得及。” 方为暗自点头。 很多人面对暴富，都很难把持住本心，有的人可以财生财，而有的人，财怎么来的，到头来就会怎么还回去。 这是老爸第一次开始搞贻贝养殖，如今看来，这确实不是他头脑一热的想法，而是相当有目标和规划地去做这件事。 知道这点，方为就放心了。 难得有机会给儿子灌输一下人生道理，方先锋只觉得神清气爽，腰杆都挺直了起来，觉得自己这个父亲真特娘的是个好榜样！ 继续吃着饭，方先锋随意地问了问：“你都买了什么彩票啊？” “体彩，就是猜奥运金银铜牌的。” “呵呵，这能给你猜中的？” 方先锋夹起一枚黄豆，丢进嘴里嚼着，摇摇头笑了笑。 他自然也是买过彩票的，也懂这玩意儿的中奖概率有多低，偶尔玩一下无妨，真指望这个暴富，那不是痴人说梦嘛！ “你猜的什么数？”方先锋好奇道。 “金牌二十八枚，银牌十六枚，铜牌十五枚。”方为说道。 “嗯，银牌铜牌倒还在合理区间内，你这金牌数也猜的太高了吧？咱们啥时候拿过二十枚以上的金牌？” 方先锋听着摇摇头，得，两块钱打水漂了。 家里也就前几年才装了电视机，他也只看过九六年的那场奥运而已，跟这年头的绝大部分人一样，具体那会儿拿了多少金银铜他已经记不清了，好像都是十来枚这样。 人总是惯性地通过历史去找规律，没有资料可查，那就翻阅记忆，反正他觉得拿不了那么多的金牌。 “咱们国家队今年实力很强的样子啊，老爸你不也很支持吗。” “支持归支持，总要考虑实际不是。” 方先锋放下筷子，朝他伸出手：“票没掉吧？拿给我看看。” “给。” 方为把裤兜拉链拉开，将里面那张彩票递给老爸。 “金牌二十八、银牌十六、铜牌十五……三串一？呵呵……五注，十块钱？！！” 看到票据上面的数字，方先锋脸皮都抽了抽，伸手就开始摸自己的裤腰带。 “爸、爸！你脱裤子干嘛？！” “我今天就好好教教你道理！” “哎哎！妈！妈！你看他！” “方先锋，你干嘛呢这是！” 田喜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方为已经赶紧躲到了老妈后面。 “你看你儿子胆子大的，敢直接花十块钱去买彩票了！这要是兜里再多点钱，他不得去奥门了？！” “方、为！” 听闻此言，田喜兰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方为一脸无辜，连忙解释道：“爸，这真不怪我啊！我是想买两块钱的，我给老板递了十块，正想等他找钱呢，他给我打了五注，我让他退，又退不了，我还委屈呢！” 方先锋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 想想也是，毕竟十块钱对于这年纪的小孩来说，是巨款了，谅这臭小子也不敢直接这样一股脑投进去…… 田喜兰就开始护犊子了，倒向方为这边道：“听到没，阿为也不是故意的，你有本事就让老板退去。” “……还退啥呀退，人开门做生意的，彩票哪有退的道理。” 方先锋摆了摆手，把刚解开的皮带扣上，这事儿便算过去了。 本来他都想好用什么姿势教训这小子了，愣是又憋了回去，可把他郁闷的不轻。 “你这两个月别想要零花钱了！” “……别啊爸！真一分钱都没有了？” “没了！” 方为只好配合的叹了口气，一副惆怅的样子。 想带老爸发财可比想象中难的多了，要是有御父之道的话，他觉得自己都能把其中心得编排出一本畅销书来的。 虽然这张彩票，花的是这臭小子的零花钱，但彩票拿在手里，方先锋也不免有些肉疼。 那可是十块钱啊，在码头都能买五十斤贻贝回来了！ 但买都买了，还能有啥办法…… “这要是中了，能有多少钱？”田喜兰好奇问道。 “按照估算的赔率算的话，应该能有个八九万吧。”方为说。 “八九……万？！” 田喜兰闻言都惊呆了，按照十亩养殖范围要投入七千块钱左右来算的话，这笔钱要是中了，用来投到贻贝养殖里面，那岂不是一步跨越到百亩养殖的大户上面去了？！ 再按照每亩的年净利润两千五百块钱来算，百亩的养殖规模，年净利润都奔到二十多万去了！ 二十多万啊！00年的二十多万啊！ 整个岛上也找不出一家‘十万元户’的，这干一年，就是‘二十万元户’！什么概念啊？！ “那也要能中才行啊！”方先锋适时地破了一盆冷水。 田喜兰：“……” 也对。 好一会儿，她才收起这样做白日梦的心情，叹了一声道：“反正就这样吧！也不差那十块钱了，买都买了，就当买个保佑，咱家还是有福气的，指不定妈祖保佑一下，真给中了。” 方先锋：“……” 方为：“爸，彩票你自己收好，还是我收着？” 方先锋默不作声地把这张彩票锁进了抽屉里。 时也，命也，很多事情真的说不准。 虽然打心眼里不相信这彩票能中，但毕竟也算是个盼头嘛。 人可不就是为了一个个的盼头而活着的么。 晚饭后。 田喜兰收拾完，又点了一炷香，在妈祖神像面前嘀哩咕噜地念叨了好一会儿。 不用她说，方先锋也主动过来上了一炷香。 无关彩票的事，只是请求妈祖保佑贻贝养殖一切顺利罢了。 …… 方为洗完澡和衣服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抬头一瞧，隔壁家笨蛋少女的房间也亮起了灯，事实上比他还早，徐采苓这会儿正趴在窗台边的桌子上写作业呢。 “哟！今天这么勤快啊？比我还早呢，你不看比赛了？” 方为好笑着，也把自己的桌子搬了过来，从书包里拿出作业，那本《黄金时代》就先放一边。 “我正在看啊，你别吵我，我要快点写完，一会儿又要出去看了。” 写个作业而已，徐采苓紧张的像是在考场赶时间一样，皱着英气的小眉头，咬着笔头，一边跟方为说话，一边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 看样子大概是被某道数学题卡住了，她一副憋得尿急的样子，桌子下的双腿都忍不住弹呀弹。 “场间休息呢这是？” “哎呀哎呀，我本来有思路了，你一说我又乱了！” “这也能怪我的？” 方为好笑道：“要不你干脆先把比赛看完再回来写作业好了。” “不行！我一想到作业还没写，我看比赛就没那么爽了！” “那要不你干脆把作业写完再去看比赛好了。” “不行！我一想到有精彩的比赛，我写作业就写不下去了！” “那你……” “啊！比赛要开始了！我先去看个比赛！” 方为话还没说完，听到外面电视机的声音，徐采苓连忙撒开脚丫子跑了出去，手里的笔都还没放下。 “……” 好吧，大概也就只有徐采苓，会用场间休息的时间来赶作业了。 …… 等方为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少女已经观看完了她想看的比赛，终于是心满意足，不再有任何牵挂和负担地回到房间里，安安心心地写作业了。 走路都连蹦带跳的，直到面对那道卡住的数学题，小脸才重新垮了下来。 方为已经做完作业了，这会儿正靠坐在窗台上，安安静静地捧着手里的这本《黄金时代》在看。 听到动静，转头看了一眼，见徐采苓苦思冥想的样子，他也没打扰她。 直到十分钟后，少女无奈的声音响起： “方为，数学作业的最后一题怎么做啊？” “你翻开数学书……” 方为不会直接告诉她答案，她也从来不敢直接问方为答案。 每每这样遇到不会做的题目时，她来问方为，方为就会很耐心细心地给她讲这道题的知识点，徐采苓也乖乖地听着。 跟小学那会儿比起来，上了初中之后，她的学习态度算是挑不出毛病了。 这几乎成了每晚两人一起做作业的默契——遇到不会的题，她会自己先思考，直到真的想不出来了，才会去问方为。 因为一起做作业的缘故，采苓平常交上去的作业正确率很高，但采苓自己也明白，在学习上距离方为还有很大很大的差距。 要想一起上一中的话，总要更努力点才是。 “停停停，你先别说了，我好像懂了！” “……” 方为正给她讲着这个知识点，讲到一半，徐采苓似乎顿悟了一样，连忙低下头来，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 好一会儿，她的声音响起，试探着问道：“最后答案是负十八分之三对不对？” “扣两分。” “咦？！我明明没算错呀……” 徐采苓咬着笔头，皱了皱眉，又算了一遍，这次声音就大多了：“没错没错！我肯定没算错！答案就是负十八分之三！是不是你自己算错了……” “扣两分。”方为无情道。 “凭什么呀！那你说答案是多少？”徐采苓不服气了。 “负六分之一啊。” “……啊！我给忘了！” 徐采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这才把负十八分之三约分掉，把负六分之一写了上去。 约分其实是小学就学的东西了，她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刚算出来答案，一下子太激动给忘了…… “很重要的！” 方为说：“别小看这两分，有时候离分数线就差这么一点，这要是因为粗心大意被扣了分，你说亏不亏？” “是是是，方为老师说的是。” 徐采苓点头应是，喜滋滋地把作业都收了起来。 “你作业都做完了？”方为好奇道。 “对啊，因为要看比赛，我课间就做了一点，然后回家一边看比赛一边又做了一点，就剩这道题啦！” “可以。” “你在看什么书？” “跟知意借的。” 方为把书转过来，让她看了看封面。 “《黄金时代》？讲什么的？” “讲知青王二与女医生陈清扬之间的故事。” “爱情的？” “不是……” “那是什么？” 方为三言两句也说不清。 书里确实有不少香艳的情节和场面，他借这本书自然不是奔着这个去的，哪怕只是看第一遍，才刚开始看，他就已经被王小波的文字给吸引了进去。 至于柳知意担忧的那些，他这会儿也懂了，或许对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们来说，这乍一看，还真跟小皇叔没啥区别…… 正想着的时候，窗户那边传来了动静。 方为转头一瞧，双目顿时瞪得溜圆，失声道：“大晚上的，你翻过来做什么！！” 徐采苓可不管这些那些的，刚看完比赛不久，她只觉得浑身有发泄不完的精力，小手在窗台一撑，娇俏的身子一跳，便如同江湖里的女侠一般，从她家的窗户翻了出来，再接着翻过围墙，站在了方为的窗户旁边。 呸！什么女侠！白天翻窗的是侠，晚上翻窗的是贼吧？！ 你是采苓大盗还是采花大盗啊？！ “嘿嘿。” “……” 方为坐在窗台上，看着已然站在身边的少女。 清凉的月色，将她娇俏的小脸照的清丽，晚风自双墙间吹过，吹动她自然散开的发丝，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灵动极了。 “……你翻过来做什么？”方为无语道。 “你小声点，一会儿被我爸他们听到了。”徐采苓说道。 “……” 你也知道呢？！ 方为服气了，还好这会儿彼此年岁都小，要是再长大些，这么大个姑娘夜里还偷偷翻他的窗，这要是被远叔他们知道，怕是自己的腿都要被打折的…… “你坐过去一点，坐过去一点。” “干嘛干嘛……” “一起看书啊。” 徐采苓可不管他，方为横坐在窗台上面，她便把他的腿掰过来，留出右边的空位，她双手一撑，也坐到了他的窗台上面。 方为没她办法了，只好换了个姿势，坐在她左边，跟她一样，并肩在窗台上坐着，双腿搭在外边。 少女穿着居家短裤，露出来膝盖以下的小腿儿，她双足交叠，把拖鞋勾在脚趾上，一晃一晃，歪着脑袋凑过来，好奇地看着方为手里捧着的这本书。 “你看得懂么？” “你和知意都看得懂，我怎么就看不懂了？” “我都看到十多页了，前面的你还看不？” “不看，我直接从这里也能看懂。” “呵呵……” 方为笑了笑，不管她，低头继续看书。 “你书拿过一点来，我都看不到了。” “……” 于是方为便和她坐近了一些，手里的书也放在两人中间。 “嘻嘻，蚊子就只咬你，不咬我了。”徐采苓笑道。 “你让我来给你喂蚊子是吧？” “别吵，我要看书。” “到底是谁在一直说话啊？” 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黄金时代》里确实很多刺激的场面，但也不是页页都是，事实上这样没头没尾地看着，才不过一会儿，徐采苓就有些看得犯困了。 两人安安静静地挨在一起坐在窗台上，耳边是蛙叫和虫鸣声。 刚过完中秋不久，夜空中的皓月依然显得很圆，漫天都是灿烂的星辰。 偶尔清凉的夜风吹来，她动动小鼻子，就能嗅到一旁方为的味道——是他衣服的味道，干净的洗衣粉清香，混合着晒过的阳光。 心中莫名地平静安宁。 “困了？” “……没有！” 徐采苓回过神来，不想暴露自己一看书就犯困的事实，重新坐直身子。 “方为，要不你直接把书里的故事讲给我听好了，这样我就不用自己看了。”徐采苓灵机一动道。 “我都没看完呢，怎么给你讲。” “边看边讲啊，就像你小时候给我讲故事那样。” “哪有那么多故事好讲……” “好吧，我困了！” “那你就去睡吧。” 徐采苓本来想直接回房间睡觉算了，可这会儿好像又还挺早。 一想到他在看书学习，而自己在睡大觉，采苓就浑身不得劲儿。 除非…… “睡觉了！” 徐采苓这么说了一声。 方为本以为她要回去了，却没想到脑袋一歪，竟是直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哎哎？” “呼噜呼噜……” “别自己配音啊喂？！” “呼噜呼噜……” 呼噜声渐小，直至安静。 见她真的睡着了，方为也是惊呆了，明显感觉到了肩膀上更多的重量。 徐采苓没像白天那样扎着短马尾，齐肩的发丝散落在他的肩膀上，偶尔还有几根挠得他脖子有些痒痒。 横竖就这么一个小青梅，方为还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由着她了。 沐浴着月色和晚风，听着他轻轻翻书的声音。 少女枕着他的肩膀，睡得香甜…… 第95章 中了！ 随着国庆假期的临近，今年的奥运气氛也逐渐达到了高潮。 从陶璐娜在女子十米气手枪决赛中夺得首金开始，不停地有各个项目的金牌收入囊中。 国家代表队在本届的奥运会上展现出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强大竞争力。 各场比赛里的黑马和爆冷也频频出现。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大概要数女子二十公里竞走项目中，王丽萍夺得的那枚金牌了，是所有田径项目里唯一的一枚金牌，也是号称最孤独的一枚金牌…… 那天上课没能看直播，回家后徐采苓看的重播，直接把小丫头都给看哭了。 跳水项目中，因为双人项目的加入，获得的金牌数翻倍；而乒乓球项目中，再次连续包揽了所有的金牌…… 从金牌数破纪录超过二十枚开始，民众们的热情和气氛也被推到了顶峰，都拭目以待着，这次咱们国家代表队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的壮举。 而另一边，方为家也开始着手准备贻贝养殖的前期工作了。 方先锋没有去码头收鱼了，田喜兰也辞去了镇上的零工，夫妻俩白天几乎都呆在养殖场那边忙碌。 请了工人帮忙搭建养殖必备的浮筏，用渔船将长桩运送到承包的养殖海域，在海波平整处，将长桩打进海里，再用绳子围成一圈，围成一块又一块用于贻贝养殖的海田。 海田的范围十亩，在其间搭建浮筏，用绳索连接。 因为资金有限，请的工人也很少，许多事情都需要夫妻俩亲力亲为。 采购回来的那些浮子和绳索，把家里的院子都堆满了，晚上放学回来的时候，方为也会一同来帮忙缠绳子和系浮子…… “阿为你去看书吧，不用你来。” “没事，我作业都做完了。” 方为笑了笑道：“你们看比赛了吗，咱们现在已经拿了20枚金牌、9枚银牌、9枚铜牌了！” “最近哪有空看啊！你上次猜的多少来着？” “28金、16银、15铜。” “噢……” 方先锋和田喜兰愣了愣，彼此又对视一眼，心里莫名有种古怪的感觉： “不会到时候真给你小子中了吧？！” “哈哈，难说。” 或许有着这么一份小小的期待吧，这会儿一家三口干活的动力也更足了起来。 夜风清凉，有说有笑。 …… 今年的九月似乎格外的忙碌和热闹，但冥冥中又莫名地感觉，这是许多人命运里一个关键的转折点。 在这样不安和期待交杂的心情当中，时间来到了九月三十号。 国庆假期前的最后一天了，也是奥运结束前的倒数第二天。 上午的语文课结束后，文素素就借用了一点时间，跟大家说了假期的安排。 “国庆放假七天！” “哦吼~~！” 随着文素素宣布这件事，班上同学纷纷鼓掌猴叫起来，除了寒暑假和小学才有的农忙假外，这算是学期里最长的假期了！哪有放假不高兴的学生啊！ “别着急高兴！” 文素素板着脸道：“国庆回来就是十月了，月底就会开始咱们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一年就期中考和期末考两次重要的考试，到时候不但会有学校的排名，还会在考试结束后举行家长会，我也会抽空到你们家挨个家访！” “……！！” “所以呢，希望大家在假期休息的时候，要不要忘了学习，要像咱们今年的奥运一样，取得优异的成绩才行！都知道了吗？” “知道了！” 既然是长假，文素素也是要回去的。 跟上次中秋一样，中午吃完饭后，方为特地过来帮她搬行李，送她到码头坐船。 “方为，最近黑眼圈有点大啊？没休息好吗？” “还好，家里这些天在弄贻贝养殖的事，我晚上也去帮忙，睡得就比较晚。” “我还以为你熬夜看比赛呢，原来是帮家里忙啊，值得表扬！” 文素素笑了笑，竖起大拇指。 “晚上的比赛最迟八九点也都结束啦，很少看到这么晚的，难道文老师看完直播还继续熬夜看重播？” “哈哈，有些白天没看到的比赛，确实会熬夜看看重播。” “注意休息啊文老师！” “你也是，家里要帮忙的活儿很多吗？” “还好，忙了半个月，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就等下苗了。” “那就行，船来了，走了，十月见！” “文老师再见~” “再见~” …… 随着放学钟声的响起，九月的校园生活便宣告结束了。 方为回到家的时候，老妈在厨房做饭，老爸坐在椅子上盯着电视机的屏幕在看，手里还捏着他买回来的那张彩票。 原本堆满整个院子的绳索和浮子，经过这半个月的忙碌，也都基本布置到了海田上面，现在就等采购贝苗回来下苗了。 能看的出来方先锋很紧张，那双粗糙、布满老茧的大手都忍不住用力，却又生怕将那张又轻又薄的彩票纸捏出褶皱来…… 从一开始的毫不在意，随着比赛日的一天又一天过去，电视机奖牌榜上的数字越来越接近手里彩票单子上的数字，饶是方先锋这样见过真·大风大浪的汉子，也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爸。” “……” “爸！” “……啊？阿为回来了？” “看什么呢？” “比赛啊，还能看什么。” “奖牌榜多少了？” “27金、15银、15铜。”方先锋脱口而出。 前几天倒还好，这两天他几乎每天都要看奖牌榜好几次的。 虽然心里明白，不能太在意这种投机取巧的事，但他又不是圣人，眼看着奖牌榜的数字越来越接近，方先锋哪里还能淡定得住呀！ 就差就差一枚金牌和银牌了！！ 真要是中了，那对他、对这一个家、对未来的事业，都将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方为倒是跟老爸相反，越是随着比赛日的过去，他反而越淡定了。 要是没猜错的话，这最后一枚金银牌的拼图，将会在今晚八点，男子十米跳台的决赛中，由田亮和胡佳分别斩获收入囊中。 而明天是十月一号，也是最后一天的比赛日，比赛项目包括五项全能、皮划艇、篮球、手球、水球、马拉松等等，这些项目并不是国家代表队的优势项目，大部分都没有参与，或者只是陪跑。 可以说，男子十米跳台的这场决赛，几乎就是国家代表队今年的收官之战了，能否拿下关键性的这一项目奖牌，至关重要！ 而对方为来说也同样如此，截止目前为止，他已经成功猜对了铜牌的数目。 但他选的是三串一，唯有金银铜三个数目都猜中才能获奖。 方先锋也明白这个道理，这会儿心情复杂得很哩。 “田亮胡佳，谁拿冠军都可以，务必斩获金银啊！” …… 晚上八点，今日最后的一场比赛，男子十米跳台决赛开始了。 这是国庆前夕的最后一场比赛，关注度非常之高，千千万万户家庭都守在了电视机前面。 方为拿来花生和瓜子放在茶几上，一边看比赛一边吃。 “爸？磕瓜子呗？” “……” 方先锋哪还有心思磕什么瓜子，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盯着电视机的比赛画面，眼珠子都恨不得塞到里面去似的。 运动员们站在十米高的跳台上，仿佛站在世界的顶端，每一次深呼吸，每一步走向跳台的动作，都有镜头的放大跟随。 随着比赛的推进，分数差距逐渐变得焦灼，每一分都显得至关重要，任何一点小失误，都可能导致排名发生重大的变化。 这种焦灼的状态让所有人都感到心跳加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几乎可以触摸到的紧张感。 虽然方为已经知道结果，但这会儿也不由地有些紧张起来。 直到田亮、胡佳的最后一跳，完美的完成了难度超高的动作，优雅地跃入水中…… [田亮：724.5分！] [胡佳：713.55分！] [冠亚军诞生了！！] [我们恭喜田亮胡佳！收获了职业生涯里的最高光的荣誉！也为我们国家代表队斩获了第二十八枚金牌！第十六枚银牌！] 电视机里，解说的声音还在激情高昂地响彻着。 安静了半宿的方先锋，心里像是有块巨石落下似的，忍不住一蹦三尺高！！ “牛逼！！牛逼！！” “华夏牛逼！！我儿子牛逼！！” 方为两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见老爸这般激动。 人到中年早已失去了激情，这会儿却像是个半大小子似的，一边嚷嚷着，又蹦又跳，还对着空气打了一波组合拳。 方为看着好笑，这要是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是他去参加了奥运然后拿了冠军呢。 “哎哎！老大不小了，你看着点！别跳太高撞到风扇了！” “儿子！宝贝儿子！你特娘的真是牛逼！！” “爸、爸！” 方为还没反应过来呢，便被老爸直接抱了起来，像小时候那样，抱着他兴奋地旋了半圈。 难以形容一家人此刻热烈激动的心情。 没有人比方为更懂这张彩票带来的意义了，那可不只是简单的八万块钱，而是整个家庭事业的定基石啊！ …… 好一会儿，一家人兴奋激动的心情才渐渐平缓了下来。 方先锋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啤酒，拿来一家三口的杯子，分别给他自己、还有老婆大人倒上一杯啤酒，然后给儿子倒了杯白开水…… 方为：“……” 得，看来没有被冲昏头脑。 一杯冰爽的啤酒下肚，加上此刻激动的心情，更显得这位糙汉子黝黑的老脸有些喜气的红润了。 刚刚一直没吃的花生瓜子，这会儿也终于是咔咔地吃了起来。 抬头看向电视机画面。 今日的比赛已经全部结束了，这会儿显示的是实时的奖牌榜信息。 国家代表队首次进入了奖牌榜前三，二十八金、十六银、十五铜！ 方先锋小心翼翼地拿着手里的彩票，对着电视机屏幕看了一遍又一遍。 奖牌榜信息公布完之后，接下来便是明天最后一个比赛日的赛程预告。 明眼人都知道，明天的那些比赛项目，拿到奖牌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但方先锋也没敢直接打包票说彩票就中了，田喜兰也没敢说。 冷静下来之后，理智重新站上了高地。 明明刚刚那会儿，他还在畅想该怎么用那笔钱，这会儿是强迫着自己不要去想。 这一晚。 一家人，包括方为，都失眠了。 隔日，也就是国庆假期的第一天，奥运会比赛日的最后一天。 方先锋和田喜兰看了一整天的比赛。 直到最后一场马拉松的结束，也宣告了本届奥运会的结束。 憋了一整天的心情，在此刻释放，老夫老妻这才忍不住相拥： “中了！真中了！阿为！咱们家中大奖了！！” “怎么领奖啊？彩票店能领吗？” “得上市里领。” “去！咱爷俩明天一起去！” 第96章 领奖 十月二号。 中奖的第二天，父子俩决定一起去市里的彩票中心兑奖。 没有告诉任何人。 天才刚蒙蒙亮，父子俩便低调地出门了，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 [突突突——] 方为坐在老爸的摩托车后面，从家里出发，离开东华村、经过沙阳村、经过菠萝码头、驶上白潭大桥，去往白潭码头的方向。 “阿为，你会冷吗，不多穿一件衣服出来？”方先锋回头问道。 “没事，也就早晚比较凉快而已，白天还是热。” 方为回答着，耳边是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和清晨里凉爽的风声。 “这么早去到，别人会不会还没上班？” “不早了，差不多也得花两三个小时，昨天不是问过了嘛，有人值班的，去到也该上班时间了吧。” “爸，你身份证、彩票那些都带好了吧？” “这还能忘？你爸脑子还没懵呢。” 昨晚中奖之后，方先锋便立刻打电话到彩票中心那边问了领奖的流程。 镇上的小彩票店自然是领不了这么大的奖金，需要到市里的彩票中心去领，也就是璇珠市。 璇珠岛是璇珠千岛群中面积最大的一座岛屿，市内一共有四所公办高中，其中三所都在璇珠岛上。 方为对璇珠市并不陌生，曾经也呆了三年呢。 上辈子他在璇珠三中读的高中，算是最差的一所高中了。 即便是最差的三中，想要考进去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尤其是这样偏远乡镇出身的学生，初升高的升学率很低很低，有七成的学生都是考不上高中的。 这也是岛上初中学生分流最厉害的一次考试，大部分没考上高中的学生，要么去读技校，要么就像采薇姐那样早早出去打工。 之前跟采苓说的考一中很难，并不是故意给她压力，因为真的很难，按照白潭中学以往的中考成绩，每年能考上一中的，也就四五个人而已。 当然了，白潭中学本身也很小，一个年级四个班，加起来也就一百五十人。 …… 闲聊着，父子俩也已经抵达了白潭码头。 这会儿时间还很早，才刚早上六点钟，但码头已经有不少人了，毕竟是假期，进出岛的乘客比以往都多。 “摩托车还开过去不？还是找个小店先放着？”方为问道。 “开啊，又不是不熟，我年轻那会儿还在市里做过好几年工地呢，也就是那时候在市里认识你妈的，她那时候在摆摊卖袜子。” 回忆起从前，方先锋也呵呵笑了起来。 虽然不止一遍听过父母的爱情故事了，但方为还是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俩怎么认识的？” “就买袜子认识的呗！” “你天天找她买袜子啊？看上老妈的美貌了？” “戚戚……什么鬼，那是你妈卖的袜子质量太差了！我穿没两天就破洞，那我不得去找她啊！” “不是自己剪破的吧？” “你这小子，说的都什么胡话！你爸我是这样的人？” 方为闻言呵呵笑了起来：“你跟老妈说的可不一样。” “……她咋说的？” “说你死缠烂打烦人得很！还以为你是包工头，结果是个扛水泥的！” “……胡说八道！” 方先锋老脸一红，连忙跳过了这个话题。 …… 来到售票处。 “来两张到璇珠码头的票。多少钱？” “你带车吗？” “带。” “摩托车三块，两张成人票六块。” “……怎么比以前贵了那么多？” “你很久没坐了吧，现在都这个价。” “那来两张最早的。” “半小时后的可以吧？” “可以。” 方先锋数出来九块钱递给窗口的售票员，售票员就撕下两张白色的船票和一张蓝色的摩托车票递给他。 码头这边的交通船都是可以带车上船的，当然不包括小汽车，只是摩托车和自行车而已。 上船的费用也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车辆费用，另一个是乘客费用。 如果是长途的船，比如去沪海的，那就不能带车上船了，毕竟船型都不一样了。 去市里的班次还是挺多的，方为接过老爸手里的票看了看，预估六点半出发，大概八点半就能抵达璇珠码头了。 手里的这张白色船票，跟记忆里的一样，当年上高中的时候，他也是每次都从白潭码头这里坐船，这么长的通勤时间自然是没法走读了，高中在学校住宿，大概每个月回来一次。 “走，买几个包子吃一下，爸今天就带你在市里好好逛逛。” “好啊。” 方为点了点头，不算以前的话，这确实是他第一次去市里了。 方先锋猛踩两下，把摩托车打着火，载着儿子悠悠来到了一辆摆摊卖早餐的三轮车面前，买了几个包子和两杯豆浆。 等父子俩吃完早餐，去往璇珠市的第一班船也差不多开船了。 [咘——] “去璇珠市的！六点三十分的船！去璇珠市的乘客注意了！带好行李开始检票上船了！车辆保持好距离！不要碰撞到其他人！” 船务人员拿着个大喇叭在码头大声呼喊着。 很快，廊桥便聚集了好些人。 方为坐在老爸的摩托车后，手里拿着票递给检票员。 检票员看了看票，摆了摆手示意通过，提醒道：“车辆上船位置摆放好，靠里面摆放。” 方先锋骑摩托车的技巧很娴熟，挂着一档，时而轻点脚刹，时而轻捏离合，再稍稍给点油，一条腿放下来帮助保持下平衡，保证摩托车不会突然熄火。 一块宽厚的木板，放在船的甲板和廊桥之间，随着摩托车通过，木板哐哐两声，成功上了船。 按照划分好的位置，方先锋停好摩托车。 船舱里面有椅子可以坐，但没有空调，只有个破风扇，比起去沪海的交通船来说，条件感人。 等所有乘客都上了船，廊桥的栏门便关上了，船上的船务人员也把车辆通行的那块木板拖了进来，再用几根长长的皮绳，简单将甲板上停放的这些摩托车、自行车稍作固定一下。 如有比较大的风浪，是不会通船的。 而今日，风平浪静，秋高气爽，天气正好。 …… 又是一声汽笛声。 船缓缓地驶离了码头，螺旋桨搅动着，船头破开浪花，沿着既定的航行线驶去。 坐船是最慢的一种交通方式，但却是体验感最奇妙的一种交通方式。 父子俩都没有去船舱里面坐，而是跟摩托车一起呆在甲板上面。 船的速度并不快，迎面吹来的海风有着比岸上更浓郁的大海气息。 刚升起不久的太阳，光照十分温和，落在肌肤上暖洋洋的，刚好抵消了初秋清晨的凉意。 偶尔还会有几只海鸥，借着船破开的气流，张开翅膀跟随在船的后面。 天空和海面一样的湛蓝，仅仅是置身于此，便足够的令人心旷神怡。 坐在船上，看平时通行的白潭大桥、看自己生活居住的菠萝岛，这种感觉很奇妙。 像是时空对换，自己成了风景里的一部分似的。 “好像是很久没出门了。” 三十八岁的方先锋站在甲板上，靠着护栏。 远行的时候，他才回头看到了自己生活的世界。 跟十八岁那年出去，感受又不一样了。 …… 抵达璇珠码头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四十分了。 毕竟交通船不是直达的，沿途也会经过一些小岛停靠。 花了两个小时，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父子俩只觉得在甲板上站的腿都酸了。 “阿为，上车！” “爸，你认路吗？” “开玩笑，这市区里，哪里你爸没去过？” 骑上摩托车，父子俩离开了璇珠码头，往市区的方向骑行过去。 “多了好多车啊！” 见到大街上行驶着的各样大小汽车，方先锋忍不住感叹。 璇珠岛跟其他的小岛不同，因为面积足够的广阔，像在菠萝岛、白潭岛这些小岛上见不到的小汽车，市区里随处可见。 当然了，这年头有车的人还是不算多的，作为一个普通的地级市，主要的交通还是一些公交车和摩托车自行车。 也许是太久没见到四个轮子的小汽车了，连方为都忍不住盯着瞧了好一会儿。 “等以后咱家有钱了，也买一台小车来！”方先锋放下豪言壮语。 方为笑道：“咱们岛上又不能开车。” “都有钱了，我还管它开不开，我就买来放着不行吗？” “可以。” “话说，这市区变化好大啊，我怎么转着都有些迷糊呢……” 方先锋骑着摩托载着儿子穿行在大街上，原本记忆里熟悉的那些，都已经大变了模样，莫名有种自己跟不上时代的感觉了。 “爸，你多久没来市里了？” “十年了吧……” “那变化肯定大啊，九十年代跟现在咋比！” “还是得多出去走走啊！” “所以彩票中心在哪儿你知道不？” “……” 最终还是不耻下问，找了个本地阿伯问了问。 “害，要是有个导航什么的就好了，这市里一年一变样，有时候离开久了，真连路都认不出来。”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路在嘴巴上！” “那问路也麻烦啊。” 接连问了几个人，父子俩总算是来到了市里的彩票中心。 中彩票大奖去领奖金是一种什么体验？ 这个问题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都没有办法回答上来。 而如今，方为感觉自己可以作答了。 停好摩托车后，父子俩一起走进了彩票中心。 方为能看得出来，老爸脸上激动的表情，似乎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平日里，似乎从来都见不到中彩票的人，而在彩票兑奖中心这里，方为就见到了，毕竟他和老爸也是其中一员。 来之前还以为兑奖会很复杂，其实还是比较简单的。 父子俩跟大厅里的工作人员说明来意后，便有人来带他们过去填写中奖登记表。 “阿为，你来写吧……” 方先锋有些尴尬地连连在衣衫上面蹭手：“我这手心出汗厉害、可能是活儿干多了，手拿笔都不稳了……” 还不是紧张的？ 方为笑了笑，没有戳破老爸的形象，接过他手里的笔，弯腰在桌面上写起信息来。 “你好，麻烦票据给我查验一下，应该带了吧？” “带了的！带了的！” 方为身后背着书包，他转过身去，老爸便连忙拉开拉链，将里面一个红袋子包好的彩票单据、个人身份证、存折等东西都拿了出来。 在技术人员和财务人员的监督下，接下来便是验票和兑奖的程序了。 “两位可以稍坐一下。” “没事！没事！” 等了差不多小半个钟，程序总算是走到了下一步。 “方先生您好，恭喜您在这次的彩票中获得奖金[84260元]，税后您能拿到手的金额是[67408元]，您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确认的话，请在这里签个字，稍后我们将给您开具税票和支票。” 方先锋签字的时候，手都在抖。 哪怕之前早已估算过这次能够中奖的金额，但真当这个数字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很没有出息地呼吸急促、心跳加速了。 就是这税扣得他实在肉疼…… 不过，能拿到手的也差不多七万块钱了，那可是相当于他在码头干七年的收入啊！ 有了这一笔钱，贻贝养殖的事……方先锋没工夫细想了，缓慢而又用力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说出来不怕别人笑话，长这么大来，哪怕是读书考试的时候，他都没这么认真地写过自己的名字。 “签好了。” “好的，您稍等。” 又是难熬的小半个钟。 等那边的财务核算完之后，工作人员出现在眼前。 方先锋忙从椅子上站起。 “方先生，恭喜您，这是您的税票和支票，核对无误的话，请在这里签字、按指印。” “我拿支票就能去银行转账了是吧？” “是的。” “好好好……” 方先锋再次签上自己的名字，用力地摁了一枚红手指印。 支票拿在手上的时候，感觉跟做梦似的。 “方先生，这是我们的福利捐赠，您看……” “姑娘，不是我不想捐，而是这笔钱对我很重要！这样，等我以后有钱了，我保证！一定大力支持福利事业！！” “……” 支票刚拿到手，方先锋就开了张空头支票出去。 方为好笑，看来老爸还是理智的，倒不是说不支持福利事业，而是通过这种方式支持，最后钱都流到了谁的手里，明眼人都心中有数。 …… 难得出来一趟，自然是要把事情都办完才安心。 从兑奖中心出来，方先锋就骑着摩托车，载方为一起去了银行。 虽然不是工作日，但银行也是有人值班的，不过只营业半天，只办理个人储蓄业务，而且下午就关门了。 方先锋没有银行卡，只有一张农业银行的存折。 办理完支票转账之后，在银行工作人员的建议下，他便又办了一张银行卡。 看着存折上面多出来的这串数字，方先锋总算是安心了。 来都来了，方为便好奇地问一下工作人员：“你好，我也想办一张银行卡可以吗？” “你办银行卡做什么？”方先锋好奇道。 “办着存钱用呗，我自己也有钱啊，藏家里怕被老鼠啃了。”方为说。 “你应该没成年吧？不满十六岁的话……办可以办，正巧你爸也在，有监护人在就行，你有身份证吗？”工作人员问道。 “我今年十三，身份证还没办。” “那你们户口本带了吗？” “带了带了。”方先锋从红袋子里把户口本拿出来，出来一趟，他怕要用到，便一股脑全带了过来。 “那行，小弟弟，这张表你填一下……” “谢谢姐姐。” 很快，属于方为自己的银行卡便办好了。 跟上辈子一样，密码依旧是[281615]，本届奥运会的奖牌数，他的幸运数字。 方为正准备离开，老爸却拉住了他，拿着两张新办的银行卡递到了窗户后面。 “那个，姑娘，你帮我给他卡里转两千块钱。” “好的。” “爸，你这是……”方为愣了愣。 “给你的奖金！”方先锋咬咬牙道。 “我没听错吧？两千？我记得上次谁说的来着，这两个月不会再有零花钱呀？”方为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脑袋瓜。 “……不要拉倒。” “要要要！” “给你的钱好好存着，别乱花知道不？！” “知道。” 方为笑了笑，两千块钱虽然不比那六七万，但对一个初中生来说，也跟六七万没啥差别了。 老爸大方，他自然不会跟他客气，谁还嫌手里钱多的呀！ 喜滋滋地收好余额两千的银行卡，父子俩这才离开了银行。 …… 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赶回去吃饭是赶不上了。 难得来一趟市里，手里又多了笔大钱，方先锋也不吝啬，该花的花。 “你选吧！想吃什么，今天爸出出血！咱爷俩过过二人世界！” “那就去吃那个吧。” “啥玩意儿啊……麦当劳？吃啥的这是……” “走走！” …… 麦当劳明亮的餐厅里。 父子俩坐在小桌子上，面前是汉堡、炸鸡、薯条，这些方先锋从没吃过的东西。 “我靠，这炸鸡！” “好吃吧？” “可以，这外国人的东西就是忒他娘的贵！可以打包的吧？打包一份给你妈尝尝。” “要不再多打包一份？” “你还没吃饱啊？” “想带回去，请阿胜、采苓、知意他们尝尝。” “确实是岛上吃不到的东西了……” “爸，你坐着，我自己去买。” 方为起身，走向柜台。 或许对大人们而言，这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但方为知道，这些炸鸡薯条，是宴请他的小伙伴们最好的礼物了。 第97章 一年三步走计划 有了这关键的第一桶金入账之后，家里养殖贻贝的计划便需要重新规划一下了。 晚饭时的家庭会议期间，方为一家三口便重点商量了这件事。 按照每十亩海田需要投入六七千元的成本来计算，真狠狠心、咬咬牙，一口气是能直接往一百亩的养殖规模干过去的。 但这样的做法相当不理智，先不提会不会太惹眼，最关键是第一次养殖，经验还不足，一下子把步子迈得太大，容易到头来血本无归。 经过一番讨论，最终方先锋拍板决定，首期的贻贝养殖规模，扩展到三十亩。 贻贝的下苗养殖时间，一年有两季，分别是十月份和来年的四五月份。 眼下这会儿已经是十月份了，那么首期就先扩展到三十亩的规模，比原来计划的十亩多了二十亩； 要是养殖一切顺利的话，等到明年的四五月份，再扩展三十亩的规模，总规模达到六十亩； 待明年八九月份的时候，第一批今年十月份下的苗已经可以收获上市了，到时候借着回笼的资金和手上的积蓄，再扩展四十亩的规模，达到一百亩； 其中花的时间刚好一年。 这就是方先锋定好的贻贝养殖‘一年三步走’计划。 “你们觉得怎么样，我的大概想法就是这样子，前期肯定没法投入太大，一来没经验，二来咱们手里也需要预留资金以防有什么变数。” “我觉得可以。” 方为点了点头。小老头想事情还是很周到的，这段时间里，老爸一直都有在学基础财务管理上面的一些知识，对于贻贝养殖也考察的很细致了，用一年的时间分各个周期来做这件事，想法已经很成熟了。 或许对别的家庭而言，方为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是没资格参与这种家庭会议的，但方为家例外。 虽然在方先锋眼中，方为依旧只是个臭小子，但不得不承认，这臭小子很多时候给出的点子都格外有前瞻性。 方先锋刚提的这个想法，也是昨天回来的路上，方为随口跟他说的，他琢磨了一晚，又微调了一下，觉得确实可行。 “我也觉得没问题。” 田喜兰点了点头，想想又皱眉道：“不过初期弄三十亩好像也挺多的了，咱家条件虽然还过得去，但会不会显得有点惹眼了？” “嗨，横竖不差这点了，村里有人好奇问起，就说是这些年攒的积蓄，加上你娘家那边的亲戚，借了点钱就行。” “那我娘家那边有人问起呢？” “就说是婆家这边的人借了点钱就是。” “……” 行吧。 关于彩票中奖这件事，一家人都没有对外提起过。 不论出于何种角度考虑，低调点总是没错的，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具体的养殖计划已经确定好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开始行动了。 “阿为，你没事的话今晚就早点睡吧，明天早起一起过去海田那边帮忙包苗。”方先锋说。 “贝苗已经买好了吗？”方为问。 “嗯，第一批十亩的贝苗今晚就送过来。”方先锋点了根烟，看了看时间估计也差不多了。 “怎么大晚上的送苗？”田喜兰好奇道。 “你懂啥，白天气温高啊！贝苗运输受不得热，这种天气，肯定晚上才能运苗了。” “就你懂！学了一个月，许教授的知识学没两成，教授的谱倒是让你学全了！” 见老爸老妈骑上摩托车准备出门，方为关了灯，关上门，也跟着一起过来。 “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 …… 好久没有这样一家三口一起乘坐在摩托车上了。 像小时候那样，方为坐在后座，夹在老爸老妈中间。 以前更小的时候，要是还载着行李，他就会坐在车头的油箱上面，双手抓着后视镜的杆子。 现在就坐不了油箱了，哪怕还没窜高似的发育，方为也有一米六三了，只有小娃娃才会坐车头…… 夜晚的风清凉，橘黄色的车灯，照亮前行的乡道。 寂静的海岛乡村里，只有摩托车‘突突突’的发动机声音，偶尔经过其他人家门前的时候，还会引起一阵狗吠声，接着其他的狗也跟着叫起来，变成一片狗吠声。 事实上这会儿还很早，也就晚上八点钟而已，但天黑下来之后，就几乎没有人在外面闲逛了。 经过沙阳村的时候，方为还看到了柳知意。 少女家亮着灯，借着屋里透出来的灯光和月色，她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看样子是刚洗完澡不久。 ‘突突突……’ 外面的摩托车声响吸引了柳知意的注意，她抬头看了看，可惜外面黑漆漆的，她也看不清摩托车上有谁。 方为倒是能看清她，毕竟她站在灯火阑珊处嘛。 “咦，这丫头是不是柳叔家的孙女啊？”田喜兰好奇道。 “对啊，叫柳知意，这会儿跟我同桌呢。”方为介绍道。 “你昨天那炸鸡薯条，有记得给这丫头带一份吗？”方先锋问道。 “有，阿胜采苓知意，我都给他们送过去了。” 中秋那晚，方为和几个小伙伴去沙滩放天灯，方先锋和徐志远也来了柳叔公家喝茶聊天，聊了许多的事。 事都已经过去了，方先锋便也不再多提了，又想到了什么，说道： “你小子上次中秋不是还在柳叔家吃饭吗？改天有时间，叫知意她们一起来我们家吃饭啊。” “采苓肯定随叫随到，知意怕是害羞不大肯的。” “礼尚往来总是要的。” “看情况吧。” …… 骑着摩托车离开了沙阳村，不多时便抵达了码头。 养殖办的育苗基地在附近的一个小岛上面，采购回来的贝苗，先通过渔船运到码头这里，再用小皮卡货车运到菠萝海滩的养殖场那边。 等了没多久，就看到了运货过来的渔船，方先锋雇的那辆小货车也到码头了。 三方就在码头这里接头、交货。 方为好奇地抓了把贻贝苗看了看，跟成年贻贝比起来，个头自然是小很多很多的。 除了贝苗繁育阶段，会人工喂养一些饲料之外，贝苗下海之后就不再需要人工喂养了，全靠贻贝苗过滤海水中的浮游生物、或者其他营养物质来进行生长。 因此，一个养殖条件合适的海域，至关重要。 而菠萝岛周围的海域恰恰最适合贻贝的养殖，仅需十到十一个月，这些贻贝苗就能长大成可以上市销售的成品贝，这也是为何日后菠萝岛会被称为贻贝之乡的原因了。 贻贝苗都是干运过来的，离水之后不能长时间的耽搁，否则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过完称，核对好数目之后，就赶紧运往养殖场那边。 一家三口重新坐上摩托车在前面带路，身后的小皮卡货车载着贝苗跟随在后面。 不多时，来到了菠萝海滩。 跟方为几人平时玩耍的小白沙滩不同，菠萝海滩面积十分广阔，这一大片上万亩的海域，都是规划出来的养殖区域，平日里是不准其他船只从养殖区经过的。 九月份的时候，忙活了半个月，方为家的那十亩养殖田也弄得七七八八了。 借着明亮的月色，能依稀看见浮筏搭建出来的结构，一枚枚白色的浮子清晰可见，随着缓和的海波，轻轻晃悠。 晚上这会儿，自然是没法下苗的。 几人一起帮忙，将贻贝苗从车上抬下来，先放到海边搭建好的暂养池中，等明天要用的时候，再捞出来就行。 “辛苦辛苦，抽根烟。” 活干完了，方先锋抽出烟来派发给师傅们。 “那我们先走了。” “好好，大晚上辛苦你们跑一趟。” “嗨，应该的。” 师傅们走后，海边就只剩一家三口，和身后停放着的摩托车。 方先锋深深地吸了口烟，烟头的红点随着他的吸气变红、变亮，在昏暗的夜色里，格外显眼。 “明天，正式下苗！” 随着他说话，烟气从他嘴里吐了出来，浓浓的一团，被迎面的海风吹散，缭绕着飘向高远的夜空…… …… 十月四号。 假期的第四天。 方为一大早就醒了过来。 但今天他没有出门去跑步了，跟老爸老妈一起吃完早饭，换好衣服，戴上草帽，骑着单车一起过去了养殖场那边。 贻贝苗下海，是养殖过程中最大的一件事。 其实换种角度而言，牧海和牧田差不多，海田‘犁’好之后，便需要‘下秧子’了。 但跟真正的下秧子又不一样，贻贝苗下海可要复杂多了，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直接把贻贝苗像播种一样的撒到海田里就算了事。 当然了，这样做也可以，但那就不叫养殖了，或许叫做放生更合适…… 目前要下苗的，是老爸之前弄好的那十亩海田，等这十亩下完苗，紧接着就继续扩张养殖规模到三十亩，这是‘一年养殖计划三步走’中的第一步。 就养殖而言，十亩不算多，但从干活的角度来说，光靠一家三口，是干不完这活儿的。 “云婶！芳大娘！” 方为跟今天过来帮忙干活的两位渔嫂打招呼。 都是村里人，老爸特地请她们过来帮忙的。家里男人要么去务工、要么出海打渔，村里这些渔嫂们闲时便找些杂活儿干干，补贴家用。 “阿为也来啦！还来的这么早，小伙子就是懂事！我家那小子都还没醒呢！” “哪有，都是自家活儿嘛，能帮肯定要帮的，云婶家要是有活儿，阿青他不也一早醒来帮忙！” “他呀，哪能指望得上！读书读书不行，干活净添乱！” 云婶说完，又笑着对方先锋和田喜兰道：“还是你们家阿为懂事，读书成绩又好，都一个小学出来的，咋差别那么大哩，你俩夫妻教得好！” “呵呵，小孩子嘛，长大了就懂事了的，我这平时也没啥闲心管他，由他自己吧！” 方先锋闻言也笑了起来，同辈同村人相遇的时候，没少聊自家的小子，每每这时候，老父亲的腰杆都忍不住挺直的。 “两位嫂子吃过早饭了吗？”田喜兰笑问道。 “吃过了吃过了，阿兰，还是你家阿锋有出息，搞那么大一块海田啊……” “随便养养，能不能成还不知道呢。” 两位渔嫂闻言也点了点头。 村里搞了养殖办鼓励大家养殖贻贝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但并不是谁都有这个魄力能像方为家这样，才十月份就准备开搞的。 毕竟以前那些养殖失败的案例还历历在目，养殖有收益不假，但风险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因此，村里绝大部分人都还在观望，一来受制于资金的不足，二来也是经验上的不足，哪怕真有计划要弄养殖的，可能大部分都会在明年四五月份才开始。 像方先锋这样一下就弄十亩的，全村几乎就他一个…… 要是她们知道接下来还要继续扩张到三十亩、一年后扩张到百亩，不知是什么反应呢…… 第一个尝试吃螃蟹的人，总是不被看好的。 当然了，这种话自然不会在面前说，反正别人家怎么干，都是别人家的事，慢慢观望就好…… 方为能看出来村里人的想法，包括自家大伯也是这样考虑的，老爸不是没劝大伯一起养，但大伯还是决定先观望。 可观望又能观望到什么时候去呢，或许真决定入场的时候，红利早已被抢占了先机的人吃干净了。 “阿锋、阿兰，你们别客气，有什么需要我们干的活儿，直说就行！” “两位嫂子，你们这两天就负责帮忙包苗，这个之前有做过吗？” “没有……”“不会啊……” “没事！很简单的，阿为，你也过来学一下，我教你们怎么包。” 那些天里，方先锋天天往养殖办那边跑，学得可不就是这些嘛。 所谓的包苗，就是把昨晚运回来的贝苗从暂养池里拿出来，按照一定的数目，用网片将贝苗包裹到苗绳上面固定住，最后再把包好贝苗的苗绳悬吊在浮筏吊绳下、沉入海田中即可。 实在没什么技术难度可言，但过程相当繁琐，需要不停地把贝苗包进网片里，再用绳子扎紧在苗绳上。 方为也是第一次做这种活儿，很快也上手了，就是速度不算快。 而对两位渔嫂来说，这活儿算是比修补渔网都简单多了，至于繁琐枯燥什么的……小渔村出身的人，哪样需要做的活儿不是繁琐枯燥的？ 今天的下苗工作便算是正式开始了。 方为和老妈和两位渔嫂负责包苗，而方先锋负责从暂养池里给她们运过来贻贝苗。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根根包满贝苗的长长苗绳，被方先锋搬运过来，暂放到小渔船上面。 东方破晓的晨曦点亮了眼前的世界。 方为抬头。 今天依旧如约看到了日出，却和之前的感觉格外不同了。 第98章 来帮忙干活的少女们 方先锋今天要下苗的事，全家都知道。 上午七点出头，养殖场这边就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阿公！阿嫲！你们怎么过来了？” “爸，妈，你俩怎么过来了？” 这里距离东华村有一定的距离，忙完家里的琐碎事，方老头就骑着他那辆二八大杠的自行车，载着方老太一起过来了。 “你今天不是下苗吗，就过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害，爸，我这边能搞定，我还请了俩嫂子过来帮忙呢，你俩就别折腾了，回家歇着。” 方老头一瞪眼：“你爹我还没到干不动活儿的时候！自家有事，我和你妈还能闲着啊？” 听到方先锋还请了俩渔嫂过来帮忙，方老头嘴上不说，但还是觉得有些肉痛的，毕竟都是农村人，谁家有活儿不是招呼自己家人帮衬着干啊，这上外头请人，不得多花冤枉钱么！ 方先锋能看出来自家老头眼神里的不满，他也委屈啊，还不是想着您二老年纪大了，免得你们折腾嘛！ 方为看着也好笑，在爷爷面前，老爸就跟孙子似的。 偏偏他这个真正的孙子，爷爷倒是宠得很。 “你还让阿为来帮忙，这不耽误他学习么！” 方先锋：“……” “没事阿公，放假呢，我闲着也没事，肯定要过来帮忙的。” “阿为你吃早饭了没，阿嫲带了包子过来。” “阿嫲，我吃了。” “这个怎么弄的？” 爷爷奶奶也是第一次搞这种养殖，想不到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学点新东西。 方老头站在岸边，看着眼前的海上牧场，他也不知道阿锋这个转型养贻贝能不能成，毕竟这小子也是成家立业的人了，老头自然做不了他的主，反正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只要别到头来亏得裤衩子都不剩，饿着他的宝贝孙子就行…… 见二老都开始帮忙包贝苗了，方先锋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心里感动之余，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爷爷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包起贝苗的速度也丝毫不慢，毕竟干了一辈子的活儿，真让他们闲着也闲不住，趁着还能干得动，总是要多帮帮家里的后辈。 或许真的到了李太爷那种年纪，才能真正闲下来，每天就躺在荔枝树下安享晚年吧…… …… 爷爷奶奶的到来只是开始，八点钟的时候，方元胜也骑着单车跑过来了。 “阿胜你咋跑这来了？” “阿公、阿嫲你们也在啊！” “你爸他们呢？” “我爸他们在收鱼呢！让我先过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他们闲的时候就过来！二叔，你赶紧给我找点活儿啊！不然我爸知道我啥没帮上，回家得揍我！” “你小子……” 方先锋摇摇头笑了笑：“那你就跟着阿为一起包苗吧，一会儿你俩过来帮二叔下苗，好好学，等改天你爸准备养贻贝的时候，你来教他！” “我来教我爸？” 阿胜闻言眼睛一亮，那不倒反天罡了么！听着就来劲儿！ 方先锋和方先民是亲兄弟，但哥俩的性格却不同，身为大哥的方先民更保守一些，眼下还是没能狠下心来转型，毕竟从爷爷那辈开始，就是当鱼贩子的，固有的观念要想改变，总是很艰难的； 而身为二弟的方先锋要激进一些，无论是年轻时决定去市里闯荡也好，还是这会儿决定养殖贻贝也好，倒像他才是‘大哥’，在给大哥趟路子了。 …… 阿胜跑到方为身边，学他怎么包苗。 都是村里长大的少年，读书或许不在行，但干活都是一把好手。 一下子人手多了起来，包苗的速度也快了，渐渐的，几人身边堆满了一大串包好贻贝苗的长长苗绳。 “差不多了，一边包着、一边先把贝苗下海吧，离水太久不行。阿为、阿胜，你们哥俩过来帮我！” “好嘞！” 哥俩放下手里的活儿，一起抱着沉重的苗绳搬运到小渔船上。 小渔船是租的，之前资金不足，也只能租了。 眼下有了资金，方先锋也决定过阵子再买艘小渔船来，平时少不了海上作业，有自己的船还是更方便一些。 三人正搬着苗绳上船，养殖场又多了两个娇俏的身影。 “采苓？知意？你俩咋也跑这边来了？”方为愣了愣。 “知意说没看过贻贝养殖是什么样的，我就带她一起过来看看咯！”徐采苓嘻嘻笑道。 “啊？” 听闻徐采苓的话，柳知意脑袋冒起了大大的问号，不是采苓你说想来看的嘛！我还在家里看书呢……当然了，她确实也很好奇，不然也不会跟过来凑热闹了。 “害！你俩小丫头跑这来干嘛，草帽也不带，太阳晒哩！”方先锋好笑道。 “二伯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不？” 徐采苓和柳知意停好自行车，已经走到了岸边这里来。 “没事！用不着你们俩小丫头帮忙，一旁找个阴凉地玩儿就行！” “阿为和阿胜都能帮忙，我们也行！”徐采苓说。 “嗯嗯。”柳知意也跟着点头。 方先锋自然是不好意思让别人家宝贝闺女来自己家干活的，方为可就不介意了，笑道： “那你俩帮忙一起把包好的苗绳搬上船吧，我们一起坐船去海田下苗。” “好！” “草帽！要带草帽，阿兰，你给她俩拿两个草帽！”方先锋喊道。 …… 戴上头顶的大草帽后，两个俏丽的少女总算是有点干活的模样了。 海边风比较大，草帽的绳子需要系在下巴上，才不会被风吹跑。 虽然采苓是女孩子，但毕竟是村里长大的，各种活儿也没少帮忙干，这会帮起忙来，也是得心应手。 平时在家里帮忙干活，老爸老妈从来都不夸奖她的，但是在方为家干活，方先锋和田喜兰都夸她做事利索、又懂事又乖巧，这搞得采苓好开心啊，比干自家的活儿都要积极。 而柳知意则不像采苓那么熟练了，面对这些贝苗、绳子、网片都不知道如何下手，哪怕是简单的包裹在绳子上系好，她显得相当笨拙，速度出奇的慢。 当然了，毕竟人家小丫头是特地过来帮忙的，又不是雇来做工的，柳知意的那份认真和心意，长辈们可都是看得见的。 试问还有哪个从大城市里出来的、长得白白嫩嫩的女孩子愿意在太阳底下做这种粗活啊！ 方先锋和田喜兰实在是不好意思，在徐采苓和柳知意帮忙干了没多久，就让俩小丫头洗洗手一旁歇息去了。 “你们要不要一起来坐船啊？我们要去下苗了。”方为喊道。 “去！走走，知意我们走。” 两个戴着草帽的少女闻言，便一起跑了过来。 小渔船不大，船舱上面已经堆满了包好贝苗的长绳。 翘起的船头跟岸边有一定的距离。 方为朝她们伸出手。 “嘿！” 徐采苓轻松一跳，拉着方为的手，稳稳当当的跳到了船上。 柳知意就没那么强的弹跳力了，好在如今跑步的大腿酸痛也消失了，这小半个月来的锻炼，让她的体力好了不少。 她稍稍退后一步，也往前一跳！ 毕竟是在水面上的小船，摇摇晃晃的有些站不稳，好在方为适时地拉住了她的手，这才也一起站到了船上。 方为看着面前的‘同窗’和‘同桌’，好笑道：“看你俩跑来凑热闹，衣服都弄脏了。” “回家再洗呗！”徐采苓无所谓道。 “没关系呀。”柳知意也摇摇头。 “你今天没去晒场那边晒咸鱼吗？”方为问徐采苓。 “去了呀，晒完就回来了。” 徐采苓嘻嘻笑道：“那个炸鸡和薯条好好吃！你都请我们吃好东西了，反正也没别的事，就过来看看。” “知意你呢，早上有去跑步吗？”方为问柳知意。 “今天没跑……” 前天方为一大早去市里没跑步、今天一大早出来干活也没跑步。 从中秋之后，两人每天早上都约着一起跑步的，见方为没跑，柳知意便也没跑了。 或许这对锻炼身体来说，是相当不可取的偷懒行为！柳知意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前天她就自己去跑了，但方为不在，她才跑到码头就跑不动了，也不知道平日里是怎么做到跟他一起跑到小白沙那儿的…… 见方为今天也没跑，她便干脆也不跑了。 …… 十亩的海田已经搭建好了浮筏和吊绳。 方先锋开着船，缓缓行驶在一行又一行的吊绳之间。 “这一共有几行啊？”徐采苓好奇道。 “十亩，十四行吧，到时候每行吊绳下面会挂一百二十串的苗绳，看到那四根长桩了没，靠长桩和浮筏固定住，海田就围好了。”方为告诉她。 “那、那平时要不要喂东西呀？” “不用，放下去让贻贝自然生长就行。” 一旁的柳知意听着，也好奇道：“它们不会跑吗？” 贻贝养殖这事，很多大人都不太清楚，更别提两只少女了。 方为像是百科全书一样，她们问什么，他就满足一下她们的好奇心。 “不会跑的，这不是有网片包着嘛，贻贝跟扇贝不一样，扇贝会跑，但贻贝会长出韧劲十足的足丝，牢牢地缠住苗绳，等它们定足之后，再把网片拆掉，它们就附在苗绳上生长了，等采收的时候，苗绳拉起来，就是一大串！” 柳知意问完，徐采苓又问了：“那要是遇到台风天怎么办呀？” “浮筏架很结实的，一般的小风浪没问题，如果是比较大的台风，你看到这些浮子了没，可以减浮、或者用压石的方式，将浮筏沉到一米左右的水层下面，就不怕海面的风浪了。” 当然了，真要是遇到那种大灾害级别的台风，就当他没说。 毕竟真遇到这种自然灾害的时候，就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这也是所有养殖项目中都无法避免的问题，但总不能因为这些，就放弃养殖的计划。 相比起其他的地区而言，菠萝岛这边的气象条件已经是相当合适了。 听完方为这么一说，徐采苓眼睛一亮，灵机一动道：“那不如直接把苗绳都沉到海里去，不就完全不怕风浪了嘛！” “……风浪是不怕了，但海星、章鱼、鲷、红螺和蟹等贻贝天敌可就乐开花了，天降免费午餐呢？！” “哈哈……” 柳知意闻言也咯咯笑了起来，想不到平日里常见的贻贝，养殖起来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学问，她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 方先锋停住了船，却没着急下苗绳。 他从船舱里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线香，用打火机点燃，诚恳地拜起了妈祖。 “妈祖保佑，一切顺顺利利……” 念叨完之后，他把线香插在船头。 而方为和阿胜哥俩，则一人拿着一串排炮，点燃后丢到了两边的高空上。 徐采苓和柳知意捂着小耳朵。 [噼里啪啦——] 鞭炮声响过后，空中的白烟被海风吹散，红红的纸屑在海面上落了一圈。 “下苗！” 第99章 无非是频道没对上 从四号那天开始，一直到国庆节结束，方为都在忙家里贻贝下苗的事。 随着新一周的到来，他的家庭任务也暂告一段落了，还是得去学校上课呢，贻贝养殖的事就交给老爸他们来就行。 一家人忙了这几天，原本那十亩海田已经下苗七七八八了。 这会儿才十月初，剩下的二十多天时间，方先锋还得抓紧整理好扩张的另外二十亩海田，重新开始采购器材、采购贻贝苗和下苗。 有了初次的经验，再做一遍这些工作，就显得趁手多了。 时间上也比较紧迫，光靠自家人实在是忙不过来的，方先锋也没抠搜，到时候再请几个渔嫂过来一起帮忙。 除了家里贻贝养殖的事，学校也会在月底举行这学期的期中考试。 今年的十月格外的忙碌。 …… 周一。 今天要上课，方为就没再过去养殖场了。 不过依旧起了个大早，把耽误了几天的跑步计划给续上。 菠萝岛四面环海，在地理上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受海洋性气候的影响，全年的气温变化比较温和，哪怕是最冷的季节，气温也很少降到十度以下，像下雪啊什么的，这里是看不到的。 方为还记得自己是高中毕业后去了沪海打工，才第一次看到了雪——如果那种小小的雪粒子也算的话。 真正看到大雪，就是想象中的那种鹅毛大雪、地面厚厚的雪层、可以堆雪人的那种，还是二十多岁的时候，去北方出差时才看到的。 很难形容一个从没看过雪的南方人看到这样大的雪，是什么样的心情，或许跟生长在更内陆地方的人第一次看到大海的心情差不多吧。 像自己的老爸老妈、爷爷奶奶，他们就一辈子都没有看过雪。 这辈子有机会，方为还是想带他们去看看的。 虽然菠萝岛的四季变化不算明显，但进入到十月之后，秋意也开始浓郁起来，尤其是清晨和晚上。 倘若不是做工或者运动的话，出门得披一件薄外套才行了。 方为依旧穿着短裤短袖，简单地热热身，然后沿着既定的路线跑了起来，身子很快就开始发热，等跑到沙阳村这边时，额头已经是开始出汗。 季节在变化，日出的时间也在往后推移。 方为起床跑步的时间也跟随着往后推，保持在刚好跑到小白沙那儿就能看到日出的程度。 远远的，早已等待在院子门口的少女看见了他的身影，便也跑动着加入进来，跟他一起慢跑在初秋安静清凉的乡道上。 “早啊。” “嗯，方为你也早啊。” “早上天气变凉了，你穿短袖不会冷吗？”方为一边跑一边问她。 柳知意摇了摇头道：“不冷，跑起来就热了。” “我是怕你在院子门外等的时候着凉了。” 方为笑了笑道：“你好早就在那里等了吗？” “也没有很早，刚出来没一会儿你就到了……” “嗯，不用特地在门口等也没关系的，要是凉的话你就回屋里去，等我跑到你家门口，我会停下来喊你出来的。” “没关系！” 柳知意说道。大概还是不想麻烦他特地停下来等她吧，她更喜欢早点出来在门口等他。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她没说，那就是在门口等他时，看着他远远地一路朝她的方向跑来，从远到近，直至看清彼此的模样，这种感觉还怪不错的！ “你这几天都没有跑步吗？”方为好奇道。 这几天他在养殖场忙碌的时候，徐采苓和柳知意也像第一天那样，有时候是上午、有时候是下午，时不时就也跑到养殖场这边来凑热闹。 “有哇，不过四号没跑、五号没跑、六号没跑……” “……所以就昨天跑了是吧！” “唔……” “懈怠了呀！” 方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柳知意顿感羞愧，又嘴硬地小声道：“你不也没跑……” “那能一样吗，我要帮忙干活儿呢。” “那、那我也跑了一点啊……” “跑了一点是多远？” “就跑到码头……” “跑都跑了，怎么不跑到沙滩看日出去？” “跑不动，跑到码头就没力气了……” “哈？” 方为愣了愣，这平时跟他一起跑的时候，都能咬咬牙跑到小白沙那儿去，怎么着自己一个人跑的时候，才跑到码头就跑不动了？ “因为没有我督促你，导致肌肉都开始偷懒了是吧？” “应该是……” 柳知意想了想，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吧。 毕竟平日里跟方为一起跑的时候，他不但会纠正她的一些动作，还会在旁鼓励鼓励她。 习惯了有他陪着一起跑步，等到自己一个人跑的时候，莫名地就觉得身边空荡荡的，超级不习惯。 之前已经不在意的那些路人目光，仿佛又突然出现了似的，她独自一人在跑步，都不好意思抬起头来，清晨安安静静的，心里的孤独感越发强烈。 以至于手脚都不听使唤了，才跑了原来一半的距离，就再也坚持不下去…… “那今天怎么办？你还要跟我一起跑到小白沙吗？”方为笑问道。 “要！”柳知意点头道。 “不会又跑到码头就跑不动了吧？” “不会！” “平时就算我不在，跑步也不能懈怠啊，这个得长久坚持才行的，不然休息一天，就会想着第二天。” “哦……” “好了，不说话了，专心跑！手臂摆动起来、头抬起来、腿也抬高点！” “呼~呼~~” “到码头了！加油加油！今天不能在这里倒下！” “呼~呼~~” 熟悉的指点和鼓励的话在她耳边响起。 柳知意咬咬牙，抬手擦擦额头细密的汗，速度不减，跟随在他身旁，经过了码头。 说来也怪，明明自己跑的时候，跑到这里就已经是懈劲儿了，可跟方为在一起跑的时候，哪怕跑速更快一点，但她却依然没有感觉到码头就是身体的极限。 甚至她都没注意自己已经跑到了码头，只是知道自己一直跟在他身边跑。 果然这就是所谓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么？ …… 终于是抵达了小白沙滩。 柳知意如约地看到了阔别数天的日出。 少女弯腰扶着膝盖，来自天海之间的第一缕阳光落在她汗津津的俏脸上。 她忍不住嘴角弯起，笑容和此时的心情都有些灿烂。 而另一边，方为像往常那样朗读背诵着课文。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很是默契，等他背完这一句，她也朗声接着背诵下一句：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以沙滩、大海、天空为舞台，朝阳、海鸥为观众，在这里斗诗斗词斗文章比试起来了。 跟最开始那会儿的忸怩不同，如今跟他一起在沙滩朗读背诵，柳知意已经完全放开了，有时候甚至会抬起手来做一下动作，以便朗读出声的时候，感情更加丰富。 事实上也只有在这里，在这样寂寥无人的清晨沙滩、在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放开心扉来做这种事。 这要是在教室里，或者其他人面前，她又会变成那个说话小小声、永远一张清冷的脸、轻易不会开口的小姑娘了。 方为觉得有趣，大概除了他之外，怕是连柳叔公都未曾见过她的这番模样吧。 时间差不多了，两人沐浴着朝阳光，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地跑回去。 “你上次借我的《黄金时代》，我已经看完了。” “哦……” 柳知意闻言，偷偷挑起眼眸看了看他的表情。 并没有那种……揶揄或者坏笑的表情。 只是相当的平静。 这样看来，把这本书借给他果然没错，他应该是感受到文字表面之内，更深层次的东西了。 柳知意从来没有用过‘成熟’‘可靠’之类的词来形容过某个同龄人。 唯独在她眼中的方为是例外。 很难说清楚成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它似乎与年龄无关、似乎与穿着打扮无关，而是一个人需要经历过很多很多事情之后，才能表现出来的某种稳定的气质。 这样的气质出现在她爸爸身上、爷爷身上、或者老师身上都不出奇。 可偏偏方为就有这样的一种气质，莫名地给她一种成熟、可靠的感觉，像其他同龄男生经常上演的在教室里调戏其他女孩子的桥段，在他身上从来不会出现；若是自己遇到了什么事，下意识第一个想到去求助帮忙的人，会是他。 但而与长辈表现出的那种成熟不同，方为的成熟和可靠里，又多出了一份只有这个年纪的人才有的那种少年气和生命力。 于是，不可避免的，在柳知意眼中，这位同桌就显得格外特别起来了…… “那、那你看完后，觉得怎么样？”柳知意问道。 “真的很好啊这本书。王小波在这本书中探讨了很多深层次的问题，比如个人自由与社会约束之间的关系，并不仅仅是爱情那么简单，我记得书中有一段写到……” “嗯嗯！没错！” 这是方为第一次跟别人聊书，同样也是柳知意第一次跟别人聊书。 向来沉闷的少女，在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话匣子也像是被打开了一样，叽叽喳喳地说道： “那段日子就像是他们心中的‘黄金时代’，但是当他们不得不面对现实，回到社会中去的时候，那种纯粹就变得异常珍贵了！” “是啊，书中的反讽也很有意思，王小波用一种看似轻松的笔调，却在字里行间透露出对当时社会体制的批判，特别是那些关于‘罪孽’的讨论……” “对对对！！” 柳知意感觉好幸福！终于有人可以跟她搭上频道了！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大概就像是一个被困在孤岛上的人，终于等来了远方的回应似的。 只不过是跟他聊了聊书而已，柳知意开心得像是过大年。 …… 两人就这样一边聊书，一边慢跑，不知不觉就回到了沙阳村。 柳知意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书呢，连爷爷站在门口都没有注意到，跟着方为一起，头也不回地往东阳村的方向一路说、一路跑去。 柳叔公：“？？？” 好在方为先回过神来，拉住她停下脚步道：“哎哎，你到家了，还往前跑呢？” “……诶？” 柳知意这才反应过来，看着站在院子门口欲言又止的爷爷。 “不好意思！我一下子没注意！顾着聊天了！” “聊得太入神了吧你。” 方为笑了笑，道：“那你回去吧，我也先回去吃早饭换身衣服了，待会儿我和采苓他们过来找你。” “方为，可以先在这里等等我嘛？”柳知意叫住准备回去的方为。 “怎么了？”方为疑惑。 “刚刚聊到的那几本书啊，我去拿出来借给你！” “……啊？” “等我、很快！！” 说完，柳知意一溜烟地跑回了家中。 为了不让方为久等，她麻溜地从书架里拿了两本书出来，然后又快步往屋外跑去。 这两本书都是刚刚跟他聊天时提到的，同样是她非常喜欢的书。 事实上方为并没有提借书的事，跟上次不一样，这次是她主动借的。 因为方为也是懂书的人，她现在只想把自己喜欢的这些书，都安利给他才好的！这样两人除了聊《黄金时代》，也可以聊更多的书啦！ 光是想想，柳知意就幸福到忍不住嘿嘿笑起来。 柳叔公就站在院子门口，孙女从他面前跑进来、又抱着书跑出去，愣是招呼都没跟他打一声…… 直到抱着怀里的书在方为面前停下，像是递情书似的，少女双手拿着两本书往他面前一戳。 “都借给你看。” “哈？我还想着先把《黄金时代》多看两遍呢？” “没关系！不着急还，都借给你看！” “那，谢谢咯！” “不客气！” 柳知意的笑容收了起来，又严肃道：“一定要好好看，不然下次就不借你了。” “……好。” “拜拜！” 少女开开心心地走了。 好一会儿，方为才回过神来。 好家伙……我这是成了聊书工具人了？ 第100章 你漏血了 下午班会课的时候，文素素提着个袋子过来了。 班上同学还好奇文老师这次又要整什么新活儿，却没想到是他们之前拍的那些合照。 趁着这次国庆放假回沪海，文素素找了相馆，把拍的那些照片全部洗出来了，上百张那么多呢，这要是都她自己来，得弄到猴年马月去。 至于洗照片、过塑封的那些钱…… 无所谓吧！上个月的工资应该够了！ “班级的大合照，每个同学都有，还有你们自己找我拍的那些，我不知道有没有遗漏呀，你们自己上来领吧~！” “谢谢老师！” “文老师你真好！” “天下第一好老师！” “文老师拍得好好！甩我们岛上照相馆十条街！” “哈哈哈……” 听着这群少年少女们的夸奖，文素素也是心花怒放。 菠萝岛四人组，除了屁股在椅子上生根的柳知意不好意思上台之外，方为、采苓、阿胜三人都跑到了讲台上，在一堆照片中寻找关于他们自己的照片。 首先是每个人都有的那张大合照。 跟毕业照什么的不同，这张大合照拍得更加真实、松弛，从讲台的方向，把全班四十二名同学各自不同的座位、坐姿、动作、表情，在那一瞬间记录了下来。 “哈哈，阿胜你怎么闭着眼睛！” “哇！我哪知道，可能刚好眨眼了吧……” “方为，你在笑什么啊当时？” “那拍照我不得笑一笑啊？” “啊啊，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才刚准备扎好马尾呢！” 徐采苓看看相片里的他们，又看看相片里的自己。 她坐在座位上，双手绕到脑袋后面准备扎头发，恰恰好文老师就不讲武德直接抓拍了。 “也挺好啊，看着多么真实。” 方为笑了笑，看看相片里忙着扎头发的采苓，而同一个瞬间里，柳知意则刚从座位上抬起头，表情一脸懵逼的样子。 拿到了大合照后，三人又分别找到了他们各自的小合照。 从关系上定义，那么就分别是： [菠萝岛四人车队组]、[采苓知意闺蜜组]、[方为阿胜哥们组]、[方为知意同桌组] 算上之前那张，便还有[方为采苓青梅竹马组] 除了大合照之外，文素素给班上同学拍的这些小合照都只洗了一张，至于如何分配，就让他们自己决定了。 方为拿着照片回到座位上，四人便一起在这儿看照片。 “怎么分！怎么分！” 徐采苓好想把全部照片都拿走呀！她贪心，全都想要！ 要是以后每个人都有手机，手机也能拍照，而且拍完的照片能相互传给对方保存就好了，就没有这样分照片的烦恼了…… “阿为你来决定吧。” 阿胜同样想要照片，但跟采苓一样，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分。 像这种时候，就得轮到‘方老爷分照片’了。 “咳咳，那我就简单分一下好了。” 方为不用看也知道，采苓和阿胜都想要照片，而柳知意虽然表情淡淡的，但也能看出来她是想要照片的。 “阿胜，咱哥俩这张，你拿着好了。” “好！” “知意，咱同桌这张，给你拿着吧。” “好。” 能看得出来，方为把和她的这张同桌合照给她保管的时候，柳知意还是很高兴的，照片拿在手里，反反复复地看呀看，这才好生收进书包里。 “唔，这张咱四个人的大合照，由我拿着保管，没问题吧？”方为笑道。 “可以！” 采苓、知意、阿胜都同意，方为便把这张四人合照美滋滋地收好了。 虽然其他的小合照也各有各的意义，但对方为来说，四人的大合照还是更特别一点的。 由他来保管这张大合照，其他三个小伙伴都相当赞成。 毕竟无论四人组怎么变化都好，方为都是绝对的主心骨，其他三人或多或少也是因为他才相聚在一起的。 “那么最后这张，采苓和知意你俩的合照，你们谁来负责保管呢？” “……” 俩少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两人已经很要好了，对于这张小合照，都挺想要的。 还是柳知意先谦让道：“那采苓你拿着吧？” “啊？唔，知意，你拿着吧！” “采苓你拿好了。” “知意你拿吧。” “……” 见她俩拉扯下去不知到几时，方为干脆把她俩的合照一收，拍板道：“我帮你们保管好了！你们谁想看的时候，跟我拿就行。” 徐采苓和柳知意眨了眨眼睛，竟是点头同意了下来。 彼此的想法也惊人的相似： 采苓想着，跟方为住那么近，想看照片的时候，翻窗到他房间里看就行了，跟她拿着也没区别！ 知意想着，反正跟方为同桌，要看照片也方便，随时都能看！ “好！”“那就你拿着吧。” 方为：“……” 好吧，既然她俩都没意见，那方为自然也没啥意见。 似乎这样也公平……她俩各自手上都有关于他的小合照，那么他拿她俩的合照，很合理吧？ …… 分完照片，班上众人也都各自回到了座位上。 讲台上的文素素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这节班会课，她就没再整别的活儿了，给大家发完照片后，又总结了一下上周的班级情况和这个月的安排。 其中最关键的，还是月底的期中考试。 这次的期中考试很重要，不但是班上同学小升初后的第一场全科正式考试，阶段性地检测大家上了初中后的学业情况，同样也是文素素自己教学成绩的一个检测。 说实话，文素素感觉自己比班上的同学都要紧张的多。 她完全区别于其他老师的教学方式，最终还是需要一张成绩单来说话的。 要是大家都考得好，不求有多好，至少能达到其他班级的平均水平，她都有信心把这样的教学方式延续下去； 可万一要是考砸了……文素素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转变教学方式了。 “咱们这学期的期中考试时间已经定下了，这个月的30号、31号两天时间。” “七科都要考，其中语数英满分是120分，其他科目是满分是100分。” “这次的考试会进行全年级的排名，成绩优秀的同学会有学校的表扬，还会上校光荣榜，年级前三的同学，还能收到学校发的奖金，第一名有一百块钱呢！” “这次的考试重要性，老师就不多说啦，大家应该也都明白。” “在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之后，学校会举办家长会，所以呀，大家也要好好努力才是！” “今天已经是八号了，剩下也就二十天的时间，大家加加油！争取考个好成绩出来！” “知道了——” 还是第一次，见到文素素这么严肃地讲一件事。 面对这位深受少年少女们喜欢的老师，班上同学也打心眼里不想让她失望。 或许才只上初一而已，人生的路还很长，但每个同学都知道，哪怕以后上了高中大学，怕是都遇不到像文老师这么好的老师了。 “文老师，合照里面没有你诶！” “对啊，文老师，那天你还没跟我们一起合照呢！” 文素素闻言笑了笑，道： “等你们毕业的时候，考出了好成绩，老师再跟你们一块儿合照，不然我都没脸合照啦！” …… 毕业，对于目前的班上同学而言，还是太遥远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周一的这节班会课结束之后，从第二天开始，初一二班的整个学习氛围就悄然发生了变化。 早读课的声音更大了；作业的完成度更高了；课间像柳知意那样呆在座位上看书、背书的人更多了。 就连一下课就忙着离开座位的徐采苓和阿胜两人，课间的时候都经常能在座位上看见他们捧着英语书背单词的身影。 而对比同为其他年级的其他班，初一二班简直像是在备战中考的模样似的！ 感受最明显的就是一些同时教好几个班的科任老师们了，难道这是我的教学成果？可为什么班与班之间的差别能这么大？连上一届的都不如初一二班？ 一整个班一起卷的现象，放在大城市的一些重点中学重点班里可能不稀奇，而对小海岛上的这所白潭中学而言，实在是稀奇了…… …… 这些天的高强度‘抱佛脚’，让徐采苓学得头晕眼花的。 在教室学、在家学，这要是期中考还考砸了，她真的会谢！ 唯一能让她完全不考虑学习这件事的时间，大概就剩体育课的时候了。 可惜每周只有可怜的两节体育课，一节是周二的下午最后一节课，一节是周四上午的第三节课。 周四这天上午。 连续两节的数学连堂课结束后，头晕眼花的徐采苓总算迎来了可以暂时放松的体育课。 跟之前一样，早学会做操就早自由活动。 毕竟也学了一个月的广播体操了，班上同学基本都会做了。 第一批解放的，除了方为和徐采苓之外，还有阿胜、王雨珊、杜佩佩几人。 十分钟后，柳知意也跟随着第二批解放的队伍，大松一口气，去自由活动了。 只剩十来个同学，还在苦了巴兮地练操，等待解放…… “知意~！” “……” “知意~！” “……啊？” 徐采苓抱着篮球，喊了她两声，晕头晕脑的柳知意这才听见她的喊话。 “一起来打篮球啊！阿为阿胜都在，我们四个人组一队啊！” 篮球场上，七八个人在这里玩篮球，都是不太会玩的，反倒是方为和徐采苓两人玩得比较多，场上算是他俩技术最好了。 而这七八个人里面，就只有徐采苓一个女孩子在，拍着篮球又蹦又跳的。 目前大部分男生还没开始发育的情况下，大家的体格都差不了太远，她一个运动天赋拉满的女孩子，在其中也没人敢小瞧她，尤其是采苓那‘怀抱发射’的投球方式，命中率高的离谱！ “打、打篮球？” “对啊，一起来嘛！就我一个女孩子，他们老抢我球！” 方为：“……” 天地良心！你的球没几个人能抢吧？倒是你一直在抢咱哥几个的球好吧！ 一开始，除了方为和阿胜之外，其他几个男生多少也让着徐采苓一点，毕竟是女孩子嘛，可打下来之后才发现……让个屁！不被她一把将球截走就算好了！ 哪有见过女孩子这么能跑、这么能跳、投球还贼准的？！ 听到是打球，柳知意连忙摇了摇头： “我不会！你们玩儿吧……” “那你要去玩什么？牛老师说不能回教室噢！” “没事，我带了单词本，我去树荫下坐坐……” “……” 好吧。 随着另外两个男同学的加入，场上刚好九个人，正好可以分成三队了。 徐采苓和方为和阿胜自然是一队的，名为菠萝队！ 而其他六人，正好也是三三同岛的一组，分为白潭队和南浦队。 体育竞技嘛，有分队、有代表的荣誉，打起球来才更有趣一些。 借着方为和徐采苓的发挥，哪怕带着阿胜这个老六，菠萝队也狂砍两局，暴虐白潭队和南浦队。 …… 初秋的早晨清凉，但第三节课这会儿，随着太阳升高，气温也变得炎热了起来。 不多时，方为和徐采苓便都大汗淋漓了。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方为问道。 “时间宝贵！咱们还没下场呢，到白潭队了吧，看我们菠萝队虐你们第二次！” “哇，徐采苓你真嚣张！再来！” “方为，你发球。” 徐采苓把篮球抛给他，然后跑到另一边，等待他发球过来。 少女转身的时候，方为目光一凝，愣了愣神。 见似乎没人注意到，他赶紧把球放下，走到徐采苓身边，站在她身后挡着，推着她往球场外走。 “哎哎？干嘛呢……” “阿胜！你们先玩，我突然想起有点事！” “好吧。” 徐采苓迷糊道：“到底怎么了嘛！你哪里突然来的事？而且你拉着我干嘛呀……” 一直走到没人注意的角落，方为才小声问道：“你刚刚没磕着屁股吧？” “没有啊！” “……你没感觉？” “到底怎么了呀？” 徐采苓一头雾水。 饶是方为，面对这种事的时候，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怎么说。 见不知所以，还顾着打球的少女，方为这才叹了口气，小声在她耳边道： “你漏血了。” “……？” 徐采苓愣了愣，没太明白：“什么漏血……你在说什么呀！” “你好像来那个了，裤子湿了一小块你没感觉呀？” “……” 听他这么一说，徐采苓才低头扭过去，把身后的运动裤扯过来看了看。 血。 血？！ 少女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傻掉了…… 第101章 采苓也是女孩子呀 期中考试的烦恼还没结束，青春期的烦恼就先到来了。 来得那么猝不及防，以至于徐采苓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整个人都懵掉了。 她把身后的裤子扯过来，用手指擦了擦湿湿的那一小块，再抬起手看了看，肌肤上沾染着血色，带着一股铁锈的气味儿。 少女的俏脸顿时变得煞白，然后陡然又变得通红起来。 好在今天周四，她穿的是自己的运动裤，布料是偏深灰色的，乍一看还看不太出来。 所幸方为发现的及时，暂时也没有别人注意到。 可如今在学校里发生了这种羞人的事，徐采苓又哪里还淡定的住呀！ 她不是傻瓜，毕竟家里有姐姐，她也知道有大姨妈这种事，以前也好奇过会什么时候来呢，可谁曾想到，它毫无预兆的，在最不恰当的时候来了呀！ “怎么会这么多……怎么会这样……呜……” 少女已经完全乱了分寸，大脑一片空白。 她一会儿看看裤子上的痕迹，一会儿又试图遮掩，俏脸一阵红一阵白，大眼睛也红红的，忍不住哭了起来。 哪怕知道这是正常的现象，但一时半会儿的，她还是哭得有些停不下来，一方面是羞耻，一方面是害怕，更主要的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想到要是被其他同学发现这种糗事，她只感觉自己的人生都要灰暗了。 意外来的突然，刚刚还嘻嘻哈哈的在打球，这会儿她已经是缩在墙角，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了。 方为也被她这样剧烈的情绪变化给吓了一跳，想想也是，毕竟不过是十三岁的小丫头而已，平日里再怎么乐天派，遇到这种事还是会慌的。 “没事没事，这不是还有我在吗？” 方为没有笑话她，伸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别怕，这代表你是个大姑娘了啊，没关系的，都会经历的。” “呜……”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 “呜……方为……怎么办呀……在学校里……呜……要是被他们看到……呜……我的裤子都脏了……又没有带衣服换……而且流了这么多……怎么会这么多……我是不是要死了……呜……” “瞎说什么胡话呢。” 方为好气又好笑，好生安慰了她一阵，徐采苓的情绪总算是安定一些了。 可大眼睛依旧哭得红红的，小肩膀也一抽一抽的，长长的睫毛挂着泪珠，真是跟往日里截然不同，我见犹怜的形象了。 “那该怎么办呀……” 遇到这种事的时候，她自己已经是完全乱了分寸，只得将求助的目光都落到了方为身上。 “别怕，没事的。” 方为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现在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钟，你先去卫生间那里等一等，我去帮你找条换洗的裤子和卫生巾来。” “那、那等会儿下课，我还要组织大家集合……” “放心，我帮你跟牛老师说，到时候我帮你集合就好了。” “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没事的，我知道怎么做。现在也就咱俩知道而已，别人都不知道，别害怕，都是正常的事，别人不会笑话你的，淡定点，你是菠萝岛女侠啊！” 或许换做其他任何同学来，都比不上方为在她心中的份量。 在方为的不断安慰下，徐采苓也总算是平缓了心绪，擦了擦眼泪，不哭了。 “厕所离这儿有点远……” 徐采苓又担忧道，忍不住用小手拉扯一下裤子。 毕竟是第一次来，刚刚还在打篮球又蹦又跳的，导致出量有点大，这会儿心情剧烈波动一下，总感觉裤子上的痕迹更加显眼了。 “我陪你过去，我帮你在身后挡着。” “好……” 手边没有外套之类的东西，方为便只好用身体帮她挡着了。 好在这会儿是体育课时间，本班的学生都在顾着玩儿、其他班的学生也没下课，这会儿倒也没人特意注意两人。 贴着墙壁，两人偷偷摸摸地从教学楼旁的楼梯上到二楼。 站在卫生间门口的时候，方为正准备离开，徐采苓又伸手拉住了他。 “怎么了？” “我……那你快点回来……” 他要走的时候，徐采苓忽地就像刚入学的幼儿园小朋友似的，变得不安定起来了。 方为能看出来她的不安，只好又耐心地哄了哄她。 “没事，我很快回来。这样，我去把知意叫过来陪你吧？” “好……” “嗯，你先进去吧，我很快回来。” 徐采苓乖巧地点了点头。 然后便见到方为快速地从楼梯跑了下去，为她的这点羞臊事奔波了…… 看着他的背影，少女愣愣地出神…… …… 柳知意这会儿正在树荫底下坐着，因为体育课不能回教室，她也没兴趣做其他的运动，就自己待着静静看书了。 面前忽地吹过来一阵风，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是不知从哪个方向跑过来的方为。 “知意，来帮个忙。” “啊？” 柳知意愣了愣，这还是方为第一次跟她求助呢。 她放下手里的书，问道：“什么忙啊？” 方为凑过来，小声跟她说了刚刚发生的事。 “啊？？” 听他说完，柳知意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会儿忙站起身来，紧张道：“那采苓她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采苓就是有点慌嘛，我想你过去陪陪她，你是女孩子，你说话应该比我好使。” “好。” 柳知意没有犹豫，连忙跟着方为过去采苓那边。 路上，方为又多问了一句：“那个，知意，你……有经验吗？应该知道怎么弄吧？” 虽然他问得含蓄，但柳知意听了也忍不住俏脸一红。 少女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句。 “那太好了，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弄，待会儿我拿裤子和卫生巾过来，就麻烦你教教采苓了。” “好……” …… 两人来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躲在里头的徐采苓听着脚步声就出来了。 只探出来半个身子，见到面前的柳知意，采苓红着脸，相当羞臊地忸怩了一下。 两少女认识这么久，从没聊过这种羞人的事。 徐采苓也不知道柳知意有没有经历过，总之这会儿，她自己是正在经历了，莫名地就感觉长大了、变得不一样了起来似的。 要是知意没经历过，采苓都觉得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才好…… 这年头关于生理教育本就极少，更别提这样偏远的小海岛上了，少女们一提到这些事，很多时候连自己爸爸妈妈都不好意思告诉的。 “那你们先在这里等等，我去找裤子和那个。” “你去哪里找呀……” 跟班上其他女同学借是不可能的了，他一个大男生也开不了口，而且也不知道谁有、谁没有，采苓也不想弄得全班人都知道。 学校小卖部自然也是没有卖这东西的，思来想去，也就只能找文素素了。 “我去问问文老师。” “嗯嗯……” 两少女便见着方为跑到了走廊那头的教师办公室，或许是文素素不在办公室，他又从办公室跑了出来，噔噔噔地下了楼…… …… 直到看不见他了，徐采苓和柳知意才收回了目光。 “采苓还有其他不舒服吗？” “没有……我都没有感觉……知意，你来过了吗？” “嗯。” 柳知意点了点头，小声道：“没事的采苓，你也是女孩子呀，咱们都会来的……” “我其实知道的，我姐姐也是……但没想到这么突然，都没有一点准备……知意，你当时是怎么样的？” 俩少女还是第一次聊这么私密的话题。 “我当时跟你差不多，也是没有一点准备啦……我是去年的时候来的，那时候好巧是放假在家里，妈妈也在家，所以处理起来没那么头疼。” “啊啊，我好倒霉啊……” “也没有很倒霉啦。” 柳知意笑了笑，安慰道：“这不是有方为嘛，而且也没有其他人发现，我以前有个同学，她是在班上、就上着课的时候，老师点名到她起立回答问题，然后……” “……！！！” 光是这么听着，徐采苓都感觉感同身受、脚丫子都扣紧了！ 这要是换做自己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想死了吧！ 这个年纪的小男生们又不懂，只会嘲笑和起哄，别说指望他们帮忙了，能闭嘴当做没看到都已经是最大的温柔了。 对比起知意说的那位同学来，采苓这才觉得自己确实是很幸运的了。 幸运的是没有发生在教室上、幸运的是第一个发现的人是方为、幸运的是已经有经验的好朋友能陪她…… 青春期里的这件糗事，在不可预测的场景下，对她的影响降到了最小。 这样一想，徐采苓心里就好受多了…… “那、那以后怎么办呀？要是每次都这样……” “不会的，有规律的，虽然每个月都会来，但是只要提前做好准备就没事了。” “每个月都会来……？！” 虽然知道这事，但亲口被柳知意确认，徐采苓这会儿还是有点想死了…… 当女孩子真难呀！！ …… 当男孩子就不难了么？！ 要是方为能听到采苓的这句心声，肯定是要反驳的，毕竟这会儿他正为她的这点事，忙得焦头烂额呢。 见文素素不在办公室，他便又跑到了教师宿舍楼那边。 一路跑上三楼，敲响了303的房门。 “谁呀？” “文老师，我，方为。” 门打开了，穿着拖鞋的文素素出现在眼前，她上午这会儿没课，正在宿舍画画呢，手里还拿着画笔。 见方为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文素素心里也咯噔一下，忙问道：“怎么了？班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啥大事，就是……采苓她突然来那个了，然后裤子弄脏了，文老师，你这有换洗的裤子，还有卫生巾吗。” 听方为这么一说，文素素瞬间就懂了。 也没多说什么，赶紧回房间找换洗的裤子。 “你们不是在上体育课吗……牛老师知道不？” “还不知道，我待会儿会跟他说一声的。” “采苓没事吧？” “没事。” “其他同学没说什么吧？” “没，大家都不知道。” 毕竟是老师，文素素自己也经历过这种事。 正巧采苓这事儿给她提醒了一下，是该找个时间跟班上同学普及一下生理知识了…… “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知道的。” “那就好。” 很快，文素素就找来一条休闲的长裤和一条崭新的小内裤和小毛巾，她拿了个黑色塑料袋装着，又往里面放了一包卫生巾。 “这个分日用和夜用的，你知道怎么用不？” “……” 这倒是触及方为的知识盲区了！ “没事，文老师，知意有经验，她会教采苓的。” “那就好。你先拿过去吧。” “好。” 方为接过她手里的黑色塑料袋，把东西系好，一溜烟地又跑了下去。 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他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噔噔噔地，上了楼，来到女厕所。 两个少女还在里面等他。 方为把手里的东西往柳知意怀里一塞，说：“你教她！” 然后又对红着脸羞羞答答的徐采苓说：“我先下楼去整理队伍，快要下课了，你先换好！” 说完，噔噔噔地又跑下了楼。 好一会儿，两个少女才回过神来，虽然没有说话，但彼此心里都有共同的一个感受—— 方为果然可靠。 “采苓，我们先擦洗一下，换条裤子吧。” “嗯嗯……” 第102章 青春期的到来 卫生巾作为女人用品中一种革命性的产物，徐采苓自然是见过的。 但长这么大来，今天还是第一次真正地用上了它…… 渗透和吸收能力很强，用上之后一下子就变得清爽了起来。 感觉屁屁被温暖的保护着，这种体验还是怪奇妙的。 当然了，要是有可能的话，徐采苓才不想要有这样的体验啊啊！ 倒不是不愿意当女孩子，只是光想到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的时候，她就感觉人生都变得艰难起来了…… 在柳知意的指点和帮助下，换好衣服的徐采苓，也成功地宣告了自己青春期的到来。 换下来的脏裤子，简单清洗一下，放进袋子里包好； 她已经穿上了文老师的裤子。 能看得出来是一条新裤子，只是文素素的身高比她高不少，这会儿穿着文老师的裤子，裤脚就显得有些长了，需要在脚踝处卷起来一些。 徐采苓走了几步，感觉有些怪怪的。 这种怪怪的感觉，自然不是因为这条有些长的裤子，而是那片大号创口贴…… 肌肤触碰时传来的奇特触感，像是在时刻提醒着她：你这些天最好给我老实点！ 呜……！ 能不能赶紧过去呀！ 可偏偏这种事不由她说了算，以至于徐采苓心里的挫败感和羞耻感浓郁极了…… “怎么了采苓，裤子不合适吗？”柳知意好奇道。 “没事……就是感觉怪怪的。”徐采苓走了几步，连走路的姿势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柳知意笑了笑，叮嘱道：“是这样的啦，采苓你这几天最好还是不要跑跑跳跳了，然后冷饮冰棍儿也最好不要吃了，等过去就好了。” “那、那得多久啊？” “很快的，四六天就差不多了。” “……” 好吧。 这会儿已经是下课时间了，卫生间里也多了许多进进出出的其他女孩子。 “那采苓，我们回教室去？” “嗯……” 自然是不能一辈子躲在卫生间里的。 刚在这里完成了青春期的蜕变，一时半会儿的，要离开卫生间出去，徐采苓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低着头，手里拎着黑色的塑料袋，跟在柳知意身边，躲在靠墙的那个方向，没好意思跟自己班的其他同学对视，就这样一声不吭地钻进了教室里，直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才像平日里的柳知意那样，她也长松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居然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那我也回自己位置咯？” “嗯嗯，知意谢谢你。” “没事啦~” 柳知意离开了。 徐采苓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 并没有其他同学发现她的异常，大家都像往日那样，该卷学习的卷学习，该走动闲聊的走动闲聊。 她在第一组，往右边看的时候，隔着玻璃就看见了站在走廊外的方为。 他这会儿正跟几个男生聊天说话，靠在阳台上，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也朝她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 徐采苓撅起小嘴儿，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红着脸，转过头去，不跟他对视了。 当然了，也是有其他同学注意到她的变化，比如细心的同桌杜佩佩。 “采苓，你怎么突然换了裤子呀……” 杜佩佩能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问。 “我、唔……” 徐采苓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抱着温暖慈祥的佩佩，红着脸叹气道：“佩佩，我好难……！” “啊？” 杜佩佩愣了愣。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么，又小声问她：“采苓你是不是来那个了？” “嗯……佩佩你也？” “其实没啥啦。” 杜佩佩笑了笑，小声道：“大家都是女孩子，很正常的，采苓你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 “那就好，我还说刚刚下课的时候，怎么是方为在帮你整理队伍呢。” “他怎么跟老师说的呀？” “不知道啊，可能是说你不舒服吧。” “那其他同学有没有发现……” “男生应该是都没注意到的，女生的话，其实知道也没事啦，都懂的。” 听杜佩佩这么一说，徐采苓这才彻底放心了。 只见杜佩佩从抽屉里拿出书包，从里面找了个小罐罐出来。 “佩佩，这是什么呀？” “红姜糖。我给你冲一杯喝，喝完很舒服的。” 杜佩佩拿出保温壶来，把壶盖儿当做杯子，洗干净后往里面加了几勺红姜糖，然后再用热水冲化开来。 “采苓你试试。小心烫啊。” “嗯嗯！” 徐采苓捧着壶盖儿吹了吹，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甜丝丝的红姜糖带着一股热意，暖洋洋地流遍全身，她感觉确实舒服多了。 “好喝吧？” “嗯嗯！佩佩你真好！” “没什么啦，我本来以为你是不小心把裤子扯破了，我还说可以帮你补补呢。” “呜，佩佩妈妈~~” “啊？” 杜佩佩满脸问号，怎么突然就升级成妈妈了…… ……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男生都没发现，比如阿胜。 阿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趁着这会儿下课，鬼鬼祟祟地凑到方为身边，看了看教室里的徐采苓，又小心翼翼地问方为道： “阿为，采苓她怎么了？刚刚你们打球打着打着怎么突然跑了，她裤子也换了？” “女生的事。” “啥事呀？” “阿胜啊，不想被她沉到海里去的话，你最好就别问，等你过些时候就明白了。” “……！！” …… 一整天下来，除了中午吃饭和下午放学之外，徐采苓都没有离开过座位半步。 要不是方为确认一旁的柳知意魂还在身上，都差点以为她附身到采苓身上去了哩！ 不过也好，眼看着期中考就快要到了，借着这样的机会，就让采苓好好的老实几天吧…… 晚上回到家。 本来徐采苓是不想跟老爸老妈说今天发生的这些糗事的。 可邓喜娟还是注意到了她换下来的裤子。 这才问了问闺女怎么换裤子了。 却没想到徐采苓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跟妈妈说着今天发生的糗事，和自己那些担忧害怕的少女心情。 本以为老妈会安慰她呢，却没想到邓喜娟听了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徐采苓又羞又气又急，长长的睫毛上都还挂着泪珠呢，撅着小嘴儿，撒泼道：“你还笑！妈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哎哎，你这丫头这话说的，妈咋就没关心你了？” “你都没提前让我准备好！” “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事了嘛，你这啥时候来，妈难道是算命的，还能算得准啊？” “那、那我是你生的，你应该知道啊！” 邓喜娟被她气笑了：“你这就不讲道理了哈！有本事你以后也生了闺女，你能算出来她啥时候来这事。” “我肯定能！哼！” 一旁的徐志远听着，一声都不敢吭，果然女人无论大小年纪都这样，来姨妈也烦，不来姨妈也烦。 来姨妈的时候最好还是别惹她们，情绪上来的时候，压根没有道理可讲的…… 母女俩一起进了房间，邓喜娟毕竟是老妈，除了教闺女怎么应对这方面的事的经验之外，还跟她讲了许多相关的、更女人的知识。 这还是母女俩第一次聊到这种事，听得徐采苓那叫一个面红耳赤，捂着耳朵都不想听……又忍不住偷偷松开指缝偷听偷听。 “……保护好自己，注意好卫生，你还小，现在的任务是学习，可千万不能早恋，知不知道？” “我、我才不会！” “妈就怕你上头，你这丫头一点都不省心，瞧人家阿为多懂事，你好好跟人家学习学习！” “不跟你说了！我回房间看书去了！” “这两包你带过去，放你房间里……” …… 等方为洗完澡回到房间里的时候，邻家的笨蛋少女已经出现在她房间的窗台上了。 徐采苓一副惆怅的样子，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揉搓着纸团，一枚一枚地往他的窗户里头丢，大大小小的纸团在地板上散落了一地。 “……你干嘛呢这是。” “啊啊啊，我好烦啊！” “咋了？” “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咋了，你就烦？” “就烦，就烦。” 徐采苓继续往他房间里丢纸团、丢纸团。 方为不管她。 自顾自地搬过来小桌子，放在窗台边上，拉开椅子坐下，打开了作业本开始写起作业来。 见他开始写作业了，徐采苓就不丢纸团了，怕打扰到他。 她丢纸团的右手空了出来，跟左手一起捧着脸蛋儿，就这样隔着窗户，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大眼睛一眨不眨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方为突然抬头，两人的目光就在空中对视了。 换做以往，她根本避都不会避开的。 可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咋地了，徐采苓竟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了他的目光，装模作样地低下头去，也拿出来自己的书和作业本。 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用余光偷偷瞄了他一下。 少女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方为说话了。 他头也没抬，一边写作业一边问她：“你在发呆呢，还不写作业？” “我都写完了！” “嚯！今天这么快？” “课间的时候就写完了，哪像你这么懒。” “呵呵……” 方为笑了笑，至于是什么原因导致她能在课间写完作业，连观众老爷们都知道，他就不多说了。 “你跟娟姨说了今天的事没？” “说了。” “她应该都有教你吧？” “嗯……” “都教了什么？” “……” 换做以往，采苓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可偏偏这会儿有些说不出口，只好哼道：“不告诉你……” “嘿，还学会心里藏事了，都什么呀，神神秘秘的，还不能告诉我？” “你、你又不是女孩子，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okok，不问。” “话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呀……” 这会儿回想起来，徐采苓才好奇问道。毕竟这种女生的事，这年头的这些年纪的小男生们，基本都是不懂的。 “没事多看书，书里什么都有。” “哦。” “嗯。” “哼。” “嗯。” “猪。” “嗯……别说你自己。” “哈哈哈！笨蛋！你都应了！” 徐采苓咯咯笑起来，就这么无聊地跟他闲聊几句，一整天的郁闷心情都好似烟消云散了。 “虽然。你是猪！”（音调拉高） “但是，今天还是谢谢你了……”（小小声） “什么？你说什么？”方为侧了侧耳。 “我说你是猪！” “我说你后半句。” “我什么也没说！” “……徐采苓，比起菠萝岛女侠，菠萝岛赖皮王这个称号更适合你。” “胡说！我什么时候赖皮了？” “我记得某人还欠我洗衣服一星期吧，谁来着……” “……闭嘴，我又没说不还。” 徐采苓气急，又丢了个纸团过来，正中方为脑袋瓜。 “这可不就是老赖吗？” “会还的！会还的！” “呵呵呵……” 见他嘚瑟的模样，徐采苓好想翻窗过去打他。 可刚一抬起腿，感受到包裹其中的大号创口贴，只好又淑女地坐了下来。 “我妈说，我这就算是长大了，以后就是大姑娘了。”徐采苓捧着脸蛋，晃悠着桌下的小腿儿，把这件事告诉他。 “真的假的啊，这就算长大了？” “那不然哩。” “那么徐采苓同学，采访一下你长大后的心情怎么样？” “怪怪的！” 徐采苓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 小时候天天盼着长大，直到这么一天，‘长大’突然到来，除了生理上的变化之外，她感觉自己好像跟之前也没啥两样呀？ “那你呢？你们男生什么时候算是长大？会不会也有什么每个月都会来一次的东西？”徐采苓好奇道。 “唔，如果是你说的这种意义的长大，那还是有的。不过每个男生都不一样，有些男生可能每个月来一次，有些男生可能每天都来一次。” “什么鬼……” 少女听着一头雾水。 每天一次，那也太惨了吧！ 第103章 下辈子要当京爷！ 亲戚到访的这几天里，徐采苓可算是憋坏了。 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裤子看看创口贴上面还有没有血。 或许这对很多女孩子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但对初次经历的少女来说，可谓是最大的烦恼了。 一直到隔周的周一，叨扰了她整整五天的大姨妈，才终于拍拍屁股走人了。 像突如其来的到访一样，走的时候也是无声无息。 以至于徐采苓都有些不敢相信，依旧老老实实地贴着创口贴，提心吊胆地又安分了一天，直到晚上确认大姨妈终于走了，少女这才欢喜地像是过大年。 第一时间就跟方为分享了喜悦。 “嘻嘻嘻——” “……笑啥呢？” “烦人的那个亲戚啊！她终于走了！！嘻嘻嘻嘻！” “呵呵，那你可要算好时间了，她下个月还会来找你的。” “……” 徐采苓不嘻嘻了。 俏脸顿时变得凝重，腾地一下从窗户边跑开，赶紧去查看日历了。 这玩意儿吧，有规律可循，但是又不太那么规律，经常相差那么几天也是正常事。 按照平均周期28天来算，方为简单算了下，大概下个月七八号左右，采苓就得做好准备了。 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为了防止再出现这次这样的意外，她可能还得再提前个两三天做准备的，毕竟刚来嘛，总是需要多经历几次，才能自己找准规律。 好吧，方为承认，至少在生理上面，女孩子确实比男孩子要难得多…… 今天下午班会课上的时候，文素素也专门跟班上同学讲了这些青春期上的生理卫生问题。 方为能看得出来，文素素表面看似淡定，但讲起这些的时候，这位大姑娘也忍不住有些脸红，尤其是见到班上这些少男少女们表情古怪的反应。 男生们听着一脸的好奇，部分女生听着也一头雾水，但也有一部分女生听着面红耳赤，偷偷低下头去，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或许这种话题很羞耻，但生理卫生的教育，对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们来说还是相当必要的。 学校没有相关的课程安排，其他老师也都不愿意讲，只有文素素豁出去了…… 不多时，算完时间的徐采苓又回到了窗台，嘴里还念叨着‘八号、八号……’ “那下个月八号……不，六号的时候你记得提醒我！” “不是，你自己记得不就好了，还要我来提醒你这种事？” “我怕忘记了呀！” “……” 方为翻了翻白眼，心想自己这个同窗竹马当得可真不比老父亲轻松。 封印被解开之后，徐采苓这会儿只感觉浑身麻痒，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儿似的。 “方为，你明天和知意几点钟去跑步？” “五点二十出发。” “这么早！” “干嘛？你也想要一起跑步？” “嘿嘿，明天我跟你们一起跑一次！” “可以啊，难得你愿意早起。不过知意她这两天都不跑步。” “啊？为什么呀？” 徐采苓愣了愣，反应过来又道：“难道知意她这两天也来……” “……你去问她不就行了，我哪知道！” “你们不是同桌吗，同桌知道也很正常啊。” “谁规定同桌就要知道这种事的？” “那、那咱俩同窗，你不也知道我的事。” “我没想知道。到底是谁告诉我的啊？” “……方为，你不知羞！拜拜！” “？？” …… 因为约好了时间，按照采苓绝对不会迟到的定律。 隔日早上五点二十分的时候，还半眯着眼，脑袋一钓一钓地打着盹儿的徐采苓，准时出现在了家门口前。 方为热着身从她面前经过的时候，她都还没反应过来。 见她没跟上来，方为才出声喊道：“徐采苓！” “……诶？” 采苓这才揉了揉眼睛，看到了面前的方为，和自己的家门口。 “咦！我不是在睡觉吗，怎么在这儿？” “……你睡懵了吧？还跑不跑的？不跑就赶紧回去睡一会儿。” “当然跑啊！” 徐采苓这才打起精神，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踢踢腿儿，简单热热身后，便跟他一起奔跑在寂静的村道上。 随着身体运动起来，困意也就渐渐消失了。 修养了几天的身子，这会儿像是马力十足的发动机似的，明明细胳膊细腿儿的，跑起来却一点都不慢，每一步落在地面上，都像柔韧十足的弹簧一样，弹出去好远。 这样放开动作的运动，简直太爽快了！ 徐采苓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要是换做两个月前，她这会儿早不知道把方为甩到哪里去了，但方为经过这近两个月来的锻炼，身体素质也有了明显的提升，能够紧跟着她的步伐。 “看来你这些天的锻炼还是很有效果嘛！” “跑步别说话……” 方为脸色凝重，保持着呼吸的节奏，用比平日里快不少的跑速，与她并肩跑着。 “既然你的战斗力也提上来了，那么勉强也能当我的对手了！来一场跑步决斗吧！比比看咱们谁更快跑到小白沙滩！” “？？” “砍门！来吃狗~！” 徐采苓飙了一句蹩脚的英文，然后撒开脚丫子，跑步的速度陡然加快，眨眼就从他身边窜出去好几米。 方为不甘示弱，咬咬牙也快速地追了上去。 这样的竞速跑，比起往日的慢跑，吸引了更多村民好奇的目光。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穿梭过东华村阶梯错落的狭窄村道，最后跑出村口，沿着相对平缓的直线村道，一路往沙阳村的方向狂奔过去…… 平日里，方为自己跑或者带柳知意一起跑的时候，还有闲工夫思考别的事情； 而跟徐采苓一起跑，他压根没有闲工夫想别的事了，稍不留神就会被她给甩开一截，也完全不用担心她跟不跟得上的问题，需要考虑的反而是自己能不能跟得上她。 从家里出发，跑到沙阳村大概一公里左右。 这样一路狂奔过来，对彼此的体能算是极大的考验了。 …… 柳知意今早不跑步，这两三天都不跑步。 不过她今天依旧起了个大早，毕竟早起渐渐习惯了。 跟方为之前说的那样，白天运动之后，晚上确实睡眠也变好了，加上中午也能休息，睡眠时间还是足够的。 这会儿也是刚起床不久，在院子里刷牙洗脸。 不知不觉，已经是十月中旬了，她也披上了一件薄外套。 视野里的清晨乡野，薄雾朦胧，寂静空旷，哪怕不跑步，只是简单地在院子里活动一下身体，也非常舒适。 围墙上趴着一只肥肥的狸花猫，正歪着脑袋看她。 “七月，你又夜不归宿啦？” “喵。” 柳知意小心翼翼地走近，猫儿不像最初那样会躲开了。 也算熟人了嘛！ 少女嘿嘿笑着，伸出小手摸摸猫猫头。 七月被她摸得很舒服，于是更加慵懒地趴了下来，还露出小肚皮。 它并不是每天都来，但时常会来，也许是正好巡逻完这片地盘，便来她家闲逛一下，但从不会特意过来。 七月这样随性的性子，倒是让柳知意想到了方为。 “果然猫似主人形。” “喵。” 还没等柳知意把它抱起来练习一下举重的时候，七月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歪着脑袋细听了一下，然后从围墙上跳下来，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柳知意抬头，看向乡道那边的方向。 空气中有薄雾，她看不太清，但知道是方为跑步过来了。 只是这脚步声…… “采苓？” “知意~~” 率先从薄雾里出现的，是跑在前方的徐采苓。 紧接着，落后她几步的方为也出现了。 两人急促、一连串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清晨里清晰可闻。 柳知意走到了门外。 随着一阵风扑面而来，徐采苓在她面前停住了脚步。 “呼——呼——哈哈——知意——呼——” 又没一会儿，方为也在她面前停住了脚步。 “呼——呼——呼——” 见两人满头大汗，脸色涨红，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柳知意好奇道：“你们这是在跑步吗……” “对啊，跑步啊，呼……” “……” 这哪里像是跑步！分明就是在逃命啊！ 柳知意人都麻了，这要是换做她来，这样子跑近一公里，估计肺都要炸掉…… 事实上，徐采苓和方为也没好到哪儿去，刚刚都是用了全力在跑的。 当然了，孰优孰劣还是一目了然。 徐采苓还有余力，颇有大将风范地拍了拍方为的肩膀，夸奖道： “呼——你很不错，果然有进步，让我好好尽兴了一次，差点就要我使出全力了！呼……” “呼……” 方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没能让采苓大人您使出全力，还真是抱歉啊？！ 天知道这丫头身体怎么构造的？ 这一路跑来，他已经使出了自己的全力，可即便如此，却怎么都超不到她的前面去，每次眼看就要超到了，她总能再榨出一些体力来，始终跑在他的前面。 而这么长的一段路跑下来，他已经接近力竭了，而采苓还尚有余力的样子。 虽然方为嘴上不肯承认，但心里还是服气了，至少在身体没完全发育开来之前，不想再跟她比试了…… 听着她中二的话语，连他都忍不住想说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 少年少女的体力条很短，但胜在回血速度快。 中途这里稍稍休息一会儿，两人基本也就没啥问题了。 “采苓，你今天怎么也来跑步了？”柳知意好奇道。 “几天没动啦，活动活动一下！” “……” 这种不要命般的竞速跑，居然叫‘活动活动一下吗’！ “知意，你要不要一起跑步？” “我……” 柳知意摇了摇头，小声在徐采苓耳边耳语两句。 “嘿嘿……什么时候来的？”徐采苓好奇道。 “昨天……” “我的昨天才走！该不是跑到你那去了吧？” “怎么会……” 两个女生在讲悄悄话，方为好奇地正想听，还没等他靠近，她们就分开耳朵，不讲了。 “那知意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就你们俩看过，我还没看过呢，我们仨一起去看看啊。” “唔，那我骑车跟你们一块儿去？” “好啊！走吧！” “嗯嗯！” 柳知意今天不跑步，便去院子里把自行车骑了出来，跟着方为和采苓两人一块儿去看日出。 事实上，她不骑车也不行，毕竟以他们两个这种程度的跑步来说，她也是完全跟不上的…… …… 哪怕从小就在这个地方长大，但这还是徐采苓第一次在小白沙这里看到日出。 初秋的海风夹带着湿气迎面吹拂而来，火红的太阳自海天之间升起。 三人的影子在脚边出现，铺在细腻的沙滩上，往后延伸得好长。 在寂寥无人的清晨里，站在中间的方为，双手成喇叭状，对着大海和朝阳嚷嚷了一声： “啊啊——！” “期中考我要狂揽全科第一！” 徐采苓也有样学样，小手抬起聚拢在嘴边，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地嚷了出来： “啊啊啊——！” “当女孩子好烦啊啊——！” “我下辈子要当京爷！要当沪海帅哥！啊啊啊——！” 柳知意听着咯咯笑，见他们俩都喊了，她也跟着一起喊： “啊啊啊——！” “我下辈子也要当京爷！也要当沪海帅哥！要多才多金！跑得快跳得高！啊啊啊！” 方为：“……” 不是，你们都去当京爷、当沪海帅哥了，那谁来当女孩子呀？！ 第104章 雨天 一场秋雨一场寒。 随着十月中下旬的几场雨落下，漫长的夏天似乎也说再见了。 白天的时候不再有蝉鸣声了； 天空的白云也变得更加高远起来； 在没有雨的天气里，天蓝的像是大海。 日常的着装也悄然发生了变化，属于夏装校服的那一抹纯白变得少见了，换成了跟天空和白云一样颜色的蓝白秋冬校服。 柳知意大概是班上最早穿上蓝白校服的人了。 她很喜欢校服长长的袖子，大部分时候方为看她时，她白皙的小手都是缩在袖子里的，只留下两三根细嫩的手指，捏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而徐采苓就不一样了，她会把校服袖子撸起来到手肘的位置，露出一截小手臂来，看着格外的干练清爽。 第二期的黑板报依旧是由方为、王雨珊、杜佩佩三人负责设计。 大体的板块内容也跟上期不太一样了，换上了‘秋季登高’的主题，整体的画风颜色，也以秋黄为主。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大概便是最上方位置的‘期中考试倒计时’了，从十天、变成八天、再变成五天…… 这些天里，老师们除了讲新课之外，还抽时间帮大家复习下前面的内容。 若是有两节连堂课，语数英这三科还会发卷子下来做测验，然后接下来的两天便是讲卷子。 考试的氛围变得浓郁了起来，其他班的学习情况怎么样不知道，反正初一二班的大部分同学，都有了紧迫感。 跟徐采苓一样，也就只剩每周两节的体育课，可以放心大胆地玩儿了。 只可惜突传噩耗！！ 牛老师在考试前的最后一周突染恶疾，居然病倒了！！ 这病似乎还有传染性和职业针对性，连带着学校仅剩的另一位教体育的王老师也跟着一块儿病倒了！！ “所以，这周的体育课，大家就留在教室里自习吧，你们牛老师说了，希望你们期中考能考好，他就能安心养病了。” “？？？” 平时壮得跟牛似的牛老师，怎么说病就病了哩！ 在文素素遗憾地宣布这件事的时候，班上同学肯定是不相信的。 “不对呀！我昨天还见到牛老师骑着摩托车在镇上溜达呢！” “……” 文素素咳嗽两声，道：“总之呢，大家学习之余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最近季节变化，容易着凉生病，希望大家都能以最好的状态应对这次考试哈！” “方为，你坐到讲台上来，维持一下自习纪律。” 说完，文素素给方为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快速溜了。 方为：“……” 您可真是会给我这班长找活儿干呀！ 没办法，牛老师不病都病了，方为也只好带上自己的书本，坐到讲台这里来维持自习纪律。 …… 二十九号这天周三，期中考试前的最后一天。 今天的天气，像大部分学生的心情，阴阴霾霾地还下起了雨。 “明天就是期中考试啦！大家记得放学之后清空自己的桌子，到时候会交叉分不同的教室考试，考场的具体安排我贴在公告栏上，大家记得到时候不要走错教室。” 这样区分考场、跟其他班混合一起考试的安排，对方为来说不新鲜。 但对绝大部分同学来说还是很新鲜的，毕竟大家小学那会儿横竖也没几个人，考试就坐开一些了事。 “老师，意思就是我们要去其他班考试吗？” “对啊。” “那不考试的时候我们也去其他班嘛？” “……考试前就待在自己班。” 白潭中学的考场分布挺特别的，因为教室的桌子都是连在一起的双人桌，于是考试的时候，会区分不同的年级学生进行同桌防止相互作弊。 比如他们班的这个考场，就是初一年级和初二年级的混合考场。 初一年级的都坐在左边，初二年级的都坐在右边，前后都是同一个年级的，唯有同桌是不同年级的，这样一列一列地排下来，方便发试卷和收试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学校小，硬件设施有限，没那么多的空教室和空桌椅来安排。 至于中考的时候，就不是在白潭中学考了，而是大家一起到璇珠市区大一点的中学去考，还需要在那边临时住宿的。 放学之后，班上大部分同学都没着急走，一来外面下着雨，二来也忙着看自己在哪个考场。 这种时候，徐采苓最积极了。 很快就找好了四人各自的考场位置。 “方为！你在咱们自己班考试！跟初二的一起考！” “阿胜！你在初二三班考试！跟初三的一起考！” “知意！咱俩在同一个考场诶！也是跟初二的一起考，在隔壁一班！唔，不过我们离得好远，你在第二组，我在第四组……” “啊？” 柳知意还有点懵懵的，白潭中学这样的年级交叉的考场安排，她还是第一次见。 总之无所谓了，反正考试也就两天而已，知道自己在哪里考就行了。 这几天各科都进行了一次小测验，她对自己的成绩也大概心里有数了，只要期中考的卷子跟平日测验的卷子差距不是太大，她都有信心可以考出很好的成绩来。 至于第一名……似乎挺难的。 小测验并没有进行排名，但作为同桌，柳知意也知道方为在小测验的表现超级好。 要想在期中考试打败方为的话，难度确实很高…… 毕竟这会儿学的都是偏基础的知识，想要拉出分差的话，可能更加考验基本功和细心的程度了。 …… 其实这两天陆续有在带书回家了。 但这会儿一下子把课桌都清空，四人肩上的书包也都变得鼓鼓涨涨、沉重起来。 外头正下着雨，天空也都灰蒙蒙的。 好在雨势并不大，四人都带了雨衣过来。 “不是很大雨啊，要不直接撑伞，单手骑车就好了。”徐采苓看了看外面道。 “别逞能，岛内的雨和风是不大，但到白潭桥上，风就很大了，你单手撑伞骑车，小心摔了，明天考砸。”方为说道。 “唔……” 听他这么一说，徐采苓就老实下来，乖乖从书包里拿出雨衣。 四人的雨衣颜色也不一样，采苓的是紫色的、方为的是蓝色的、知意的是半透明的、阿胜的是黄色的。 这种骑车的雨衣都很宽大，直接连人带书包一起套进去就行。 方为采苓阿胜三人都很熟练，柳知意就要稍显笨拙多了。 套上雨衣后，她把雨衣帽子戴上，再把系带系紧在下巴上。 方为在她身后扯了扯，帮她把挂在书包上的那后半截雨衣扯下来，她都没注意到后面部分挂在书包上了呢。 “哈哈哈，你们看起来像一群小鸭子似的。”徐采苓看着众人的模样，乐得咯咯笑。 “你自己不也像小鸭子？”阿胜吐槽。 “阿胜，你最像！你雨衣是黄色的，就你最像！” “？？” 方为看着也觉得滑稽，你别说还真都挺像的。 四人都戴上了雨衣帽子，彼此的脑袋都被帽子包裹着，只露出来小脸蛋儿，耳朵也被包裹在里面，隔着薄薄的防水塑料，听彼此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闷声闷气起来了。 “裤脚记得卷起来。” 方为弯腰，把校服裤卷起到膝盖。 柳知意和徐采苓也弯腰卷起裤脚，露出彼此修长纤细的小腿儿。 两少女肤色或许不同，但肤质都同样细腻，干净的看不见一根毛毛。 “走吧！” 四只小鸭子便齐齐从避雨的教学楼下走了出来。 不用撑伞，穿着雨衣走进雨中的感觉很奇妙。 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雨衣上面，耳边全是哒哒哒的声音。 下雨天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地都穿着拖鞋来上课。 偶尔遇到水泥地上的一滩比较干净的积水，徐采苓就避也不避地直接淌水过去，当做是洗jio。 而柳知意就斯文多了，会特地绕开一些。 可外面下着雨，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不多时，她的脚踝上也沾染了一些泥点点，落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更衬得白皙可人了。 四人一起推着自行车出了校门，然后用手擦了擦座包上面的水珠。 也没有纸巾，擦是擦不干的，大概差不多了，便干脆不管，直接一屁股坐上去。 才不过一会儿，阿胜就叫了起来：“哦噢！！我艹！我座包啥时候破了，里面的海绵渗水了！搞得我屁股都湿了！” “你不会是自己憋尿没憋住，找的借口吧？” 众人哈哈笑。 骑上自行车，把雨衣的前面部分抬起来，搭到车头上面，这样雨衣上流下来的水，就不会弄湿裤子了，而且手在雨衣里面握着车把，操控也方便。 但缺点就是，每隔一会儿，就要绷直雨衣，清理一下前面雨衣兜满了的雨水…… 或许对大人们而言，下雨天出行实在是一件烦恼的事。 而对采苓知意阿胜他们而言，这样穿着雨衣，悠哉悠哉地骑行在雨中，却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趣事。 尤其是柳知意，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她，对此表现得很兴奋的样子。 那时候在沪海读小学，无论是上学还是放学，爸爸都会去接她，更别提这样的下雨天了。 哪有像现在这样，自己和小伙伴们一起，穿着雨衣骑行在雨中的经历呀！ 比起平时，雨天的街道行人、车辆都变得更少了。 耳边只剩彼此的谈笑声和滴滴答答的雨声。 世界也变得空灵、湿润了起来。 骑到白潭大桥上的时候，风果然大了很多。 侧面吹来的海风夹带着雨水，打在彼此稚嫩的脸颊上，最后汇聚成股，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又滴落到雨衣上。 柳知意偷偷地伸出小舌头，尝了尝雨的味道。 嘻嘻，好淡~ 第105章 期中考 十月三十号。 从九月中开始，经过一个半月的忙碌，方为家的第一期三十亩贻贝养殖，终于在昨天下苗完毕了。 放眼眺望，海面上白色浮子星星点点，排列整齐。 等待明年八九月份的时候，就可以上交这份‘贻贝养殖’的第一期答卷。 而今天，白潭中学的期中考试也开始了。 昨天淅淅沥沥的雨，在夜里停了下来。 秋风和煦，阳光正好。 考试时间只有两天，但要考的科目有七科，时间安排上比较紧凑。 第一天上午考语文和历史、下午考地理和生物；第二天上午考英语和政治、下午考数学，考完就是周末放假。 “文老师！明天的数学考完才三点四十分，到时候直接就可以放学回家了吗？” “对啊……哎哎？马上就要考试了，不想着待会儿怎么考试，就想着放假呢？” 文素素好气又好笑。 早读课结束之后，她就拍了拍手：“时间差不多了，大家收拾收拾，各自过去考场准备吧，第一科先考语文，该背的都背会了吧？” “背会了！” “拿到试卷的时候，记得先看清楚试卷，不要拿到其他年级的卷子都没发现。然后记得我说的，先看一下作文题目，简单的先做，不要在难题上耽误太多时间，记得写班级姓名，这个千万不能忘记！” “知道了！” 从没想过文素素也有这样老妈子啰里啰嗦的时候，各种注意事项讲了一遍又一遍。 “都去吧，加油加油！不要坐错位子了啊！” “知道了——！” 众人这才纷纷收拾起东西来。 其实也没啥好带的，这年头阅卷都是人工，也不用填什么答题卡之类的，书包背上直接过去就行。 徐采苓速度快，背着书包就跑过来找柳知意了，她俩都在隔壁一班考试。 方为留在自己班考试，而阿胜则得跑到楼上的初二三班考试。 期中考这会儿，课间操也不用做了，这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便是众人去考场准备的时间。 “知意，你收拾好了吗？我们一起过去呀。” “嗯嗯，收好了。” “那走吧！” 两个女孩子结伴一起离开了教室，往右手边一拐，进去隔壁的一班。 平日里是不准到处串班的，这还是徐采苓和柳知意第一次走进一班的教室里去。 这会儿还有不少一班的学生在教室里，加之两个女孩子长得漂亮，吸引了不少其他班同学的目光，她俩直愣愣地走进去时，感觉还蛮不好意思的。 也许是在自己班待久了习惯了，这会儿走进一班的教室里，徐采苓和柳知意都莫名地感觉一班的教室好单调…… “黑板报也没有。” “卫生也没我们班做的干净。” “哇，桌子都歪歪扭扭的，这脚印是怎么跑到墙上去的？” 徐采苓皱了皱眉，果然还是得走进其他班的教室里面看看，才知道班和班之间也有差距，明明学校没分什么重点班、快慢班呀，可就是感觉一班不如他们二班！ 柳知意笑了笑道：“没事啦，反正又不是过来上课的，就考个试而已。” “也对！” 两人虽然在同一个班考试，但座位隔得有点远。 各自在自己的考试座位，把东西先放好。 这会儿跟她俩同桌考试的，都是初二年级的学生，然后前后是同为初一的不同班学生，主打一个都不认识。 向来清清淡淡的柳知意没有认识身边‘新同学’的兴趣。 连善于交际的徐采苓，在这种临时拼凑的考场中，也没有认识‘新同学’的兴趣。 两人放好东西，徐采苓又过来找她，趁考试还没开始，一起去个卫生间。 回来经过自己班的时候，班上的绝大部分同学都已经离开了，跟一班一样，也来了很多其他班的同学。 不少学生都好奇地看着他们班的黑板报。 方为留在自己班考试，他这会儿坐到了第一组这边，位置靠窗。 窗户打开着，两个少女经过的时候，趁他不注意，伸手戳了戳他的后背。 等方为回头看时，她俩又嘻嘻笑着，手挽手跑开了。 不多时，方为的‘新同桌’也来了。 是初二年级的一个女孩子，应该称呼‘学姐’才对。 只是这位学姐一副学习成绩不好的样子，穿着明显改过的‘个性’校服，耳朵打着耳洞，嘴里嚼着口香糖，也没带书包和其他的复习资料什么的，就只带了一根笔过来。 她看了方为一眼，也没打招呼，什么话都没说，动作很大地拉开椅子坐下，然后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或许这位学姐自我认知里，这样很帅、很酷。 但在方为看来，觉得还是怪好笑的。 当然也不是什么嘲笑的意思，只是随着眼界和心态变高之后，再回头看这些，当年曾觉得‘帅’‘酷’的行为时，有种摇头感叹的感觉罢了。 岛上的教育资源匮乏，成绩不好的学生也占据着大多数。 受生长环境和父母教育的影响，能够目光长远地认识到学习重要性的学生实在是不多的，很多学生心里想的就是反正高中也考不上，在学校里混混日子，毕业后去打工就算了。 尤其是初二年级的时候，受青春期到来的影响，少男少女们的观念会发生极大地转变，某些好学生突然‘堕落’了这种事屡见不鲜。 …… 随着大爷敲响钟声，期中考试也正式开始了。 监考老师拿着两叠语文试卷走进来，一叠是初一年级的，一叠是初二年级的，分给座位最前面的学生，让大家依次传递下去。 试卷的纸张颜色是灰绿色的，比起白色的试卷来，方为更喜欢这种颜色的试纸。 一来眼睛看着舒服，二来纸面相对粗糙，写字的时候笔尖不容易打滑，写出来的字也更好看一些。 语文考试的题型也就那几种，基础知识题里的选择或者填空、必背课文古诗词的默写、阅读理解、根据材料写一篇六百字的作文，卷面成绩满分是一百二十分。 方为粗略地看了看手里的试卷，几乎没啥难度，唯一可能丢一些分的，也就只有作文了。 他揭开笔盖，先写上自己的班级姓名，一边思考着作文，一边快速地做起那些不用思考的基础题来。 方为的字写得相当漂亮，一路做题下来，行云流水，甚至连涂改的地方都没有。 语文考试一共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才仅仅过了四十分钟出头，他就已经开始在写作文了。 而同一考场里的其他同学，很多都才刚做完古诗词默写的部分。 考试开始之后，同桌的学姐就没再睡觉了，毕竟语文算是她为数不多还能拿点分的科目，不想总分太辣眼睛的话，多少还是要认真做一下的。 只是基础实在拉稀，古诗词的默写都做得磕磕绊绊的，于是有些不安分地东张西望起来，看能否瞄到一些，可惜四周都是不认识的人，同桌的还是个初一生。 她看了看方为的试卷，顿时有些惊呆，才一小时出头，这家伙都快写完了！ 用时一小时二十分钟，方为完成了语文试卷的所有考试题目，这才停下笔，喝了口水，悠哉悠哉地检查检查。 一旁的学姐偷偷用手臂肘了他一下，笔尖点着试卷上的某道空白的古诗词默写题，使了使眼色，目光求助。 方为愣了愣……不是？我一个初一的，你一个初二的来问我题目？！ [我欲乘风归去，（下划线）（下划线）] “……” 方为没理她，摊了摊手，表示这题太难了，爱莫能助。 再三检查了一下试卷，方为合上笔盖，手撑着下巴，闭上眼睛瞌睡了起来，补充一下精力，应对下一场的考试。 学姐愣了愣，或许这才叫‘酷’和‘帅’吧…… …… 十一点半的时候，历史的考试也结束了。 比平日里下课要早一点点，方为交完卷后，便拿着书包过来一班门口等徐采苓和柳知意。 一班收卷比较磨蹭，方为站在走廊上，隔着窗户还看到徐采苓在拼命赶试卷，而收卷的同学恰好也是自己班的，就在一旁站着等她写完最后这一点。 终于写完，徐采苓这才松开手，让同学把卷子收走。 而柳知意就从容多了，交完卷后收拾好东西，拿着书包过来找采苓，两个女生这才一起出来，跟走廊外的方为汇合。 “怎么，不够时间啊？”方为问道。 “才一小时！肯定不够呀！我做题目本来就慢，还好赶上了……”徐采苓心有余悸，擦了擦额头的汗。 只不过上午考这两科而已，她累得像是跑了十公里似的，语文压着点写完、历史也压着点写完，小心脏紧张得怦怦乱跳、手心里也全是汗。 “那做完感觉怎么样？” “呜……文老师骗人，不是说很简单的吗，为什么我感觉都挺难的？” 徐采苓苦恼，她都抱了大半个月的佛脚了，晚上更是天天缠着方为复习。 可一到了考场还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哪怕这会儿考完了，还满脑子都是刚刚的题目，拼命回想着自己有没有哪里没写对。 “知意你呢？”方为又问了问柳知意。 “啊？还好吧……”柳知意没啥特别的反应，平平淡淡的不像是刚考完试，倒像是刚散完步似的。 “阿胜下来了吗？” 三人正找阿胜，他就从楼上噔噔噔地下来了。 “我靠！这次的考试真难！！” “对吧？！我就说很难！！” 徐采苓一下子找到了知音，见阿胜似乎比她还难的样子，她就放心了…… 至于方为和知意两人，这俩臭家伙就会打击人啦！ 四人汇合，一边聊着考试的事，一边走向食堂吃饭。 “对了！阿胜你语文的第二道选择题选的是什么？” “啊？什么题来着？” “就那个选合适成语填空的！” “噢，我选d啊。” “我也选了d！一开始我还犹豫c和d选哪个呢。” “那你怎么选了d的？”方为好奇道。 “我转笔转的呀。” 徐采苓正要高兴，又想起来跟阿胜对答案不靠谱，便问了问方为。 “方为，你选了什么？” “……不是都考完了嘛，就不要对答案了吧？考完一科就放下，专心准备下一科不就好了？”方为好声劝道。 “不行不行，我不对答案浑身刺挠，会一直想着这事的！” “我选了c。”方为说。 “哈哈，我一开始也想选c……c？” 徐采苓愣了愣，忙又问柳知意：“那知意你选了什么？” “c吧。” “……？？┗|｀o′|┛嗷~~” “咋了？不是选d的吗？” 阿胜挠挠头道：“就算是投票，现在c和d也是各两票嘛！” 理是这么个理，但……学渣的两票和学霸的两票能比吗？！ 第106章 估分 十月的最后两天，便这样在期中考试中度过了。 周五下午最后一科数学考完，白潭中学也迎来了周末的小短假。 因为文素素有话要说，考完试后，大家没有直接离开学校，而是先回到了自己班里。 教室闹哄哄的，一些之前没对答案的同学，这会儿考完试之后都在纷纷找其他同学对答案。 有人欢喜有人愁，但不论怎么说，上初中后的第一次大型考试也终于结束了，算是学习上一次阶段性的成果汇总吧。 “大家感觉都考得怎么样呀？”文素素在讲台笑问道。 “好难啊！” “还行！” “文老师，语文试卷改完了吗？” “什么时候开家长会啊？” 面对底下众人七嘴八舌的提问，又看着班上同学表情不一的反应，文素素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是该安慰好，还是该勉励好了。 方为对这次考试倒是表现得很放松。 或许还是因为有底气吧，这种松弛的学霸状态，是曾经学生时代里不曾有过的体验。 哪怕成绩还没出来，却依然能够对自己的表现充满自信，这种感觉还怪奇妙的。 主要还是全科的考试中，他几乎没有遇到有什么能难住自己的题目，用俗气的话来说，就是答题比拉屎都要顺畅。 “好啦，现在期中考也考完了，明后两天是周末，这些天大家也都辛苦了，就暂时不要去想考试的事了，好好休息休息。” 文素素笑了笑道：“当然了，等成绩出来之后，也希望大家能查漏补缺，把该加强的地方补上，这次没考好没关系，下次继续努力就行。” “另外呢，这周大家回家之后，记得跟家长们说一声，下周六我们学校会举行家长会，记得让各位家长提前安排好时间参加，尽量不要缺席。” “嗷~~家长会！！” “干嘛，都这个表情的？老师又不会跟家长说你们坏话！除非……哼哼。” “接下来也没别的事了，值日生记得打扫卫生，没事的话大家就早点回家去吧，祝大家周末愉快~” 成绩还没出来，下周又要开家长会，对大部分同学而言，这个周末注定是要在忐忑中度过了。 方为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准备离开的时候，文素素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怎么了文老师。” “考得怎么样啊？我的班长大人。” “回文老师的话，考得还行。” “班级前三没问题吧？” 瞧见方为自信的模样，文素素揶揄坏笑着看他一眼。 “大概？也许？应该？没问题？” “呵呵，很有信心嘛。” “没办法，文老师你选的班长，总不能让你丢脸才是。” “很好，老师也很期待你的表现！” 简单聊了聊，文素素又跟他说道：“方为，这周日你有空吗？” “文老师有什么事吗？” “这周末学校会批改试卷，老师人手不够，有些忙不太过来，要是你周日有空的话，想你来学校一趟，帮我整理一下试卷和统计成绩。” “有空的。下次文老师直说就行，班长可不就是干这活儿的嘛。” “很好，觉悟很高！” 方为笑了笑，事实上这种可以提前看到考试成绩的活儿，文素素随便在班上找个人，几乎都很乐意去干。 换句话说，也算是一种福报？ …… 晚上吃饭的时候，方为跟老爸说起了下周要开家长会的事。 “啊？你们已经考完期中考试了？”方先锋愣了愣。 “……爸，我记得前两天好像就跟你说过了。”方为无语。 这就显得自己这位老父亲不够称职了！ 方先锋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解释道：“我这些天不是忙嘛，一天天忙得晕头转向的，哪记得住那么多事……” 说完，才象征性地关切了一句：“那你期中考考得怎么样了？” “还行。” “嗯，那就好，学习上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就好了，你爹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或许这才是自己忘记这臭小子期中考的主要原因吧！ 毕竟方为长这么大来，真的在学习上，从未让老父老母操心过的，只要定时给他交学费和伙食费，然后家长会的时候露个头，表明一下他不是孤儿就行了…… 这般省心的教育，一度让方先锋以为是学校和老师的功劳。 可对比同村里的其他同龄人来，差距又不是一星半点。 只能感叹自家这臭小子确实是读书这块料，以后指定出人头地的，自己这位老父亲，就安心给他打好家底江山就行了。 “爸，养殖场那边的事都弄的怎么样了？” “都弄好了，现在算是闲下来了，平日里稍微打理一下就行。等过段时间贝苗都定足之后，还得把网袋拆掉……” 养殖跟种田一样，收获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最忙碌的时候便是下苗之前以及采收的时候了。 其余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比较空闲的。 贻贝养殖在海中进行，平日里也不需要投喂饲料，但也不是就撒手不管了，毕竟养殖密度高，日常还需要监控一下养殖场的水质情况，必要时可能要增氧或者投放一些益生菌等方式调节水质，极端天气的时候，还得做好预防灾害的准备。 田喜兰在镇上的杂工活儿已经辞掉了，平日里主要由老妈在养殖场管理，维护检查一下设施、清理一下附着的那些杂藻海葵等等。 方先锋则回到码头重新干起了收鱼的工作，哪怕现在家底厚实了不少，但他也是闲不下来的，啥都不干静等收成，会莫名地有种负罪感。 老两口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着时间能过得快一点。 等到明年四五月份的时候，基本上这第一期下的贝苗养的怎么样就能够看出来了，顺利的话，就会立刻开始第二步增加到六十亩的养殖计划。 雪球就是这样滚起来的。 …… 这周因为考试，周末也没有布置作业。 洗完澡后，方为便坐在窗台，捧着从柳知意那儿借的书，悠哉地看了起来。 隔壁家的笨蛋少女也在窗台看书，看的是《龙珠》 之前为了专心应对期中考，她都没敢去书店租漫画书，怕自己忍不住要看，一直憋到今天考完试，才总算是安心地去书店把书租了回来。 “普通人的战斗力居然只有五吗？赛亚人？！孙悟空的哥哥怎么这么坏啊？！” “还好把拉蒂兹干死了……怎么孙悟空也死了啊？！” 进入到赛亚人的篇章之后，《龙珠》的剧情也变得跌宕起伏，可把徐采苓看得一惊一乍的。 “气死了！气死了！孙悟空就是猪！本来捏住尾巴，趁机打死他就好了，为什么要听拉蒂兹的鬼话啊！” “现在好了，都一起死掉了！” 徐采苓气得要死，一边看一边跟方为吐槽。 以前年少看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孙悟空太善良了，放到后世的里，这可就是剧毒，典型的圣母主角了。 而像悟饭、贝吉塔等其他赛亚人，则喜欢浪，孙悟空也浪，因为浪而导致事态走向失控的剧情屡见不鲜，但就是不改！ 听着徐采苓的吐槽，方为也是好笑，但没跟她剧透后面的剧情。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儿时最热血的漫画了，尤其是跟弗利萨对战的那段，孙悟空变身超级赛亚人的时候，带来的那种震撼简直无与伦比。 方为都能想象得到，采苓看到那一册时的心情，估计恨不得冲到那美克星去现场督战的吧。 好一会儿，徐采苓才放下手里的漫画，然后强迫自己快速忘掉剧情，这样等二刷的时候，就多少还能有点新鲜感，每次租回来的漫画，她都要看个两三遍以上才会还回去的。 等她把手里的漫画书放回到枕边，重新回到窗台上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台计算器。 [归零！归零！] [95+80+75+70+……＝540] [归零！归零！] [98+82+78+75+……＝584] 她抱着计算器算呀算，嘴角也根据计算器的不同结果，产生弧度不同的变化。 [105+85+80+80+……＝618] 嘻嘻嘻！ 少女高兴起来。 见她安安静静地在算数，自顾自地惆怅或者傻笑，方为忍不住问道： “你中邪了？” “……你才中邪了。” “那你在算什么？” “我在估分呀。” “……” 初一年级这会儿，要考试的科目有七科，其中语数英都是一百二十分，其他四科一百分，满分就是760分。 总分在年级排前十的同学，就会进入光荣榜。 徐采苓有看过，按照上一届同学的光荣榜成绩，大概五百八十分左右，就能进入年级前十了。 白潭中学每年能考上高中的学生，大概只有三成左右，一个年级一百五六十名学生，也就是说年级前四十五名，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区分开的是能考上高中、和不能考上高中。 难怪她刚刚嘻嘻傻笑得那么认真，原来算着算着，自己都能够考进年级前十去了！ “还没到睡觉时间呢，快醒醒。”方为道。 “讨厌！”徐采苓白了他一眼。 “估分就实际点，不然等成绩发下来差太多，岂不是更难受了？” “唔……” 方为说的有道理，徐采苓想了想，又重新估了一下分。 “语文，应该还好吧……90分、不，85分总有了吧？数学感觉好难……75分、不，70分总有了吧？英语也好难，算70分好了……” 徐采苓抠抠搜搜地按着计算器，最后算出来的总分只有五百一十多分。 “方为，五百一十多分，能排进年级前五十吗？” “不知道啊，但至少应该也是中游的水平了。” “……” 少女沉默了。 “怎么？能至少排进中游水平还不满意？” “啊啊啊！不行！我要再算算！” [归零！归零！] 计算器被她按得啪啪作响。 或许换做以往，能考进中游、甚至还稍微偏上一丢丢的成绩，徐采苓已经很满意了。 但自从以考一中为目标之后，这样的成绩显然是不能令她满意的，要知道在白潭中学，只有前五名才能有机会考上一中，而年级前五十名，才勉强摸到考高中的录取线呢，稍不留神，连高中都考不上！ 其实徐采苓也明白，这会儿再怎么估分算分，也只是个心理安慰，最终结果还是得等成绩出来。 可她还是希望自己能至少考进年级前五十呀，毕竟对比以前，上了初中之后，她真的很努力了，总是希望能得到一个比较满意的结果的。 “那、那你估计自己这次能考几分？”徐采苓停下手里的计算器，问方为。 “……” “说啊。” “别瞎想了，不就一次期中考嘛，就算这次你没考好，不也还有期末考、还有两年多的时间才中考呢。” “我只是……” “你只是以前的基础差，总要给自己一点时间嘛。放心，有我在，我会一直带你的，到时候咱俩一起上一中！有没有信心？” “……有！！” 少女放下计算器，这才安心了下来。 第107章 成绩出来了 隔日，周六。 一大早，方为就起床出门跑步了。 前两天因为下过雨的缘故，乡道路上显得很泥泞，方为便没有跑步。 天气好了两天，道路状况也好转起来，跑步的计划便照常进行着。 出发的时候，还带了两本书，都是柳知意之前借给他的，昨夜里也都看完了，便趁跑步的时候一起拿过去还她。 一本是王小波的《黄金时代》，一本是余华的《活着》。 《活着》这本书也是余华非常知名的著作了，方为之前只看过电影。 不过电影也拍得相当不错，比起原著来减少了悲剧的色彩，增加了不少相互扶持的温情。 而原著就惨多了，余华这家伙看着人畜无害的样子，方为第一次看原著，才发现到最后死的只剩下福贵一个人。 看完整本书，难免一阵长长的叹息，最后嘴里蹦出个‘艹！’字来。 当然了，作为经历过生死的人，方为对这本书的阅读感受比常人还要更深刻一些。 感受着脸庞上吹拂过来的风，胸腔里强有力的心跳，这种真真切切的生命力和青春，真的很美好。 来到沙阳村，柳知意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随着天气变凉，少女也换了身装扮，穿着一双跑步鞋、一整套的运动衫，小手揣在衣兜里，长长的秀发扎成马尾，随着她翘首张望的动作，在她脑后一晃一晃。 远远地，看到了方为，柳知意就迎着一块儿跑了出来。 “早啊方为。” “早啊，我还说跑过去把书先还你呢。” “你都看完啦？” “嗯，昨晚刚看完，你先把书拿回去放好吧。” “好。” 柳知意接过他手里的书，跑回了家中，放好书后再跑了出来，跟他一起汇合，沿着前方的道路跑去。 抛开中间的下雨天和姨妈天不算，她跟方为一起跑步，也坚持了整整一个多月了。 能看得出来，柳知意经过这些天的跑步锻炼，身体素质比以前也好了很多，在跑步的动作姿势上，也不用方为再怎么指点了。 或许柳知意跑起来没有徐采苓那么灵动有劲儿，却依然有属于她的独特味道，在原本文静的气质上，加上这点运动元素，看着还怪青春的。 “采苓今天不跑吗？” “她呀，刚考完试，要补觉呢。” 偶尔徐采苓心血来潮的时候，也会早起跟他俩一起跑步，但满打满算也没超过五次，大部分时候还是柳知意和他一起跑。 若是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柳知意才是那位拥有运动天赋的少女呢！ 但事实上，即便每天都有在跑步，柳知意对跑步这件事本身还是不喜欢的。 重要的还是和方为一起跑步，并且能跟他畅所欲言地聊书！ 这才是她真正喜欢的事。 正好方为也看完了《活着》这本书，柳知意就一边跑一边跟他聊起书来。 跟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形象，聊起书的时候，她的话比方为还多，大部分时候甚至都是她主动发起话题的，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呼……书中那句……呼……‘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呼……我一直记得很清楚……我当时就很想不明白……呼……为什么……都这样了……还……呼……” “……” 见她都快要喘不过气了，方为吓了一跳，无奈道： “要不咱等跑完再聊？你这样会把自己跑死的！” “啊？我……呼……还好啊……” 柳知意还要继续说，走了会儿神，于是一不小心自己绊了下自己，“哎呀”一声，直直地往面前扑去。 好在方为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她。 少女没有扑到地面上，而是扑到了他的怀里。 这才终于不再聊书了，柳知意俏脸红红地从他怀里站起来，挽了挽散落脸颊的秀发。 “没扭到脚吧？” “没……” “就说你啊，跑步也是要专心的，聊书一会儿再聊就好了。” “哦……” 刚刚与他扑了个满怀，少年炙热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鼻尖，似有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似的，在她的心底泛起一阵古怪的涟漪。 以至于刚刚的场景在她脑海里长时间挥之不去，原本被打断的那些话语，她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自己刚刚要说什么了。 心跳有些快，脸也热热的。 “走吧，继续。” “好……” 踏踏踏，少女快步跟了上去。 …… 周日中午吃完饭后，方为便准备去学校帮忙打杂了。 推着自行车出门，门口三个小伙伴嘻嘻笑着看着他，各自也骑上了自己的自行车，一副他去哪儿，他们就去哪儿的模样。 方为哪里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知道他今天要去学校帮文老师统计成绩，这仨无非就是想提前看看成绩单呗。 等待成绩是最煎熬也最期待的事情，与其坐在家里干等，不如直接杀到学校去一睹为快！ 柳知意本来没想去的，但采苓和阿胜来找她一起去，见是四人的行动，作为菠萝岛四人组的一员，她便也跟着过来了。 “干嘛呢你们，文老师又没叫你们过去，一会儿不得乱套啦？” “我们也能帮忙干活儿啊，就算文老师不让我们进去也没关系，你偷偷看了成绩然后出来告诉我们就行！” “横竖不就这一天半天的，有必要这么心急嘛？” “哎呀走啦走啦，我这两天吃不好睡不香，都快要死掉了！” “……” 方为没办法，只好带着三个拖油瓶一起出发去学校了。 …… 不用上课的时间段里，走进校园的感觉很奇妙。 跟当初来报名那会儿一样，校园空旷安静，唯有教学楼里，偶尔能看见一些老师拿着卷子进出办公室的身影。 教学楼下公示栏里，原先用红纸贴着的光荣榜已经被撕掉了，上面空白一片，等待这次考试的结果出来，换上新的光荣榜贴上去。 四人一起上到二楼，轻声走到最左边的办公室门口。 四颗脑袋在门边冒了出来，好奇地往里面张望。 “你们四个是哪个班的呀，不是放假了吗，怎么来办公室了？”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一位老师问道。 问话声吸引了里面的文素素注意，没等方为他们说话，文素素就朝他们招了招手。 “我们班的学生，我让他们过来帮忙统计成绩的。” “文老师你们班这次期中考成绩好像不错哦！” “哈哈，哪里，还有很多学生没跟上呢。” 文素素的心情看起来相当好的样子，跟考试前那几天的忐忑不同，这会儿的她，可谓是有点容光焕发的味道了。 见着除了方为过来了之外，采苓知意阿胜也一起偷偷跑了过来，她也不生气，只是笑着招了招手，让他们进来。 “文老师。” “嘿嘿，文老师……” 办公室里有其他老师在，四人便小声问好，怕打扰到其他老师。 当然了，除了方为四人之外，其他班也有安排着一些同学在这里帮忙统计成绩，只是他们四个显得有点多罢了…… “你们怎么都来了？” 文素素看了看采苓知意阿胜，又看了看方为。 “他们闲的，想过来帮文老师忙。”方为帮忙道。 “是想看成绩吧？”文素素哪里猜不到他们心里的小九九，笑了笑道。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样一窝蜂地跑来提前看成绩，在管理上肯定是不允许的，但今天心情好，文素素也就不在意这些了。 “唔，要不这样吧，我们回班里去统计，办公室这里太窄了。” “这几叠试卷，方为采苓知意阿胜，你们帮我拿过来，不要漏了哈。” “好！！” 四个积极分子便抱着批改好的试卷，跟在文素素后面，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试卷都拿到手上了，怎么能忍住不看呢。 徐采苓眼睛都瞪大了，她手里拿着的是数学试卷，其中最上方的那张，就是杜佩佩的卷子。 两人的入学成绩差不多，都是班上中游水平。 她可看清楚了，佩佩的数学卷子，成绩是86分！佩佩好厉害！！ 一边走着，她一边偷偷翻开了一下后面的卷子，只可惜第二张卷子也不是她、第三张也不是，毕竟大家在不同的考场考试，卷子收回来也是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她的那张夹在哪里。 翻着翻着，她的手指停了下来，眼睛瞪得更大了！ 连忙用手肘了肘身边的柳知意。 “知意！！！！” “啊？” “你的数学卷子！！一百一十八分！！我的天？！” 徐采苓眼珠子都快要震惊掉了，入学那会儿柳知意没有成绩，是班上的垫底，当然大家也都知道，她是转学过来的，没成绩很正常，至于她的真实成绩，她自己从没主动说过，大家也能猜出来肯定不会差。 但也没想到能好到这种程度呀！！ 满分一百二十分的数学，她考了一百一十八分！只扣了两分！ 方为的呢？阿胜的呢？还有我的呢！ 徐采苓还想继续找找，不知不觉已经走到班级门口了。 文素素打开门，好笑地看着身后四人在低头翻看手里拿着的试卷。 “好啦，先干活吧，成绩的事再慢慢看，跑不了你们的。” “文老师，你看到了嘛，知意她数学一百一十八分！”徐采苓如有荣焉，忙跟文素素分享道。 “是嘛，知意很厉害噢！”文素素给她竖起大拇指。 “没、没有啦……” 柳知意有些不好意思，比起她自己的成绩来，她更想看看方为的成绩。 嘴上虽然没说过，但暗地里她一直在偷偷较劲儿呢。 班上没有其他同学在，几人便随便找位置坐了。 文素素拿出来一张表格。 “那采苓你就先统计一下数学、知意你负责语文的、方为你负责英语和历史的、元胜你负责……” “对好成绩和姓名，然后把成绩填在这个表格上，最后再来算总分。” “没问题。” 这种工作自然是没什么难度的。 几人一起，很快便把每个同学各科的成绩都统计出来了。 徐采苓也终于如愿看到了自己的成绩单。 感动的想哭！！ 比她想象的要好一点！！ 语文91分、数学82分、英语73分、历史70分、政治68分、地理72分、生物76分，总分532分！！ 具体的排名还没有统计出来，但她也差不多能算到，这个分数在班里至少能排进前二十名了！ 其他班的考试成绩就不知道了，但看文老师今天的心情，估计自己班的成绩比其他班好不少，那么在年级里的排名，可能会比她想象中的更靠前一些！ 阿胜也感动得想哭！ 他的成绩比采苓要差不少，语文81分、数学68分、英语62分、历史68分、政治60分、地理64分、生物69分，总分472分！虽然是四人组里最差的，但至少在班里不再是倒数了！！说不定能排进三十名里呢！！ 安心了！安心了！家长会随便开！不用担心挨揍了！ 在没看方为和柳知意的成绩之前，采苓和阿胜都很快乐，看了他俩的成绩后，心灵还是被创伤到了…… 首先是柳知意的，语文118分，作文是全年级里唯一的一篇满分作文！数学118分、英语120分满分、历史98分、政治96分、地理99分、生物97分，总分746分！！ 采苓和阿胜都傻眼了，要不是看了柳知意的卷子，他们都不知道竟然除了方为之外，还能有人在学习上做到这种程度！ 英语满分啊！其他科目也都近乎满分！7字开头的总分，这还是个人？！ 至于方为的成绩……也许是习惯了他一直以来就是满分和成绩第一的印象，徐采苓和阿胜在见到他的成绩时，反而没太多惊讶。 只有柳知意和文素素惊呆了，这一连串华丽的数字，看着都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方为：语文116分、数学120分、英语120分、历史99分、政治100分、地理100分、生物100分！ 或许在给其他同学统计成绩的时候，用的是各科的得分加法，而统计方为成绩的时候，最快的速度就是用减法了，760-4-1＝755分！！ 除了语文和历史之外，其余科目全是满分！这特么的是个什么东西？！ 在方为的成绩出来之前，柳知意还觉得这次有机会能干掉他，直到看到他那令人窒息的分数时，连她也受到了打击！ 本以为转学到这小海岛中学来，是对这里成绩的降维打击，却没想到还有方为这么一尊学神！以一己之力，拔高了整个白潭中学的上限！ 方为很强很强、估计比她爸爸当年还要强！这以后还有机会超过他么…… 看着柳知意不可思议的模样，方为也没忍住乐了起来。 看你还敢偷偷跟我较劲儿~~ 眼下的期中考试考得都是很基础的东西，以他的细心和耐心，在得分这块自然是比柳知意更有优势一些的。 随着学习的进展，往后再像这样几乎全科都拿满分的情况会越来越难。 当然了，这样的成绩单，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并非白捡来的成绩，平日里付出了多少，他自己最清楚了。 方为悄然挺直了胸膛，显得自信又嚣张。 “嘿嘿，知意，我好像比你高九分诶？” “……” 呜呜！被他狠狠地镇压住了！ 九分啊！九分！ 第108章 文素素的骄傲 回到办公室。 文素素把整理好的数据录入电脑，进行全班和各科的排名，方为四人便在她身后站着，看她操作。 办公室里就这一台电脑，不少上了年纪的老师都不会用，平日里用的最多的反而是文素素。 这年头的办公电脑自然没啥配置可言，平时也就用来做个文档表格或者打印一下东西。 网络的东西也相当有限，这会儿百度都才刚成立不久呢，搜索普遍用的还是雅虎和谷歌，至于qq之类的东西，也是这两年才有的，用的人也是很少很少，都是非常小众的玩意儿，网络联系靠的主要是发邮件。 时代的发展日新月异，谁又能想到过不了几年，互联网会如潮水一般涌进千家万户，连‘文盲’的定义也多加了一条‘会不会用电脑’ 方为和柳知意对电脑倒是不新奇的，柳知意家里就有一台，不过没有联网，她自己平时也就用来码字，在上面写点稿子什么的。 而采苓和阿胜对电脑就好奇多了，一会儿摸摸鼠标、看着屏幕的光标随着动作在移动；一会儿又轻轻按按键盘，看上面敲打出字符，一脸新奇的样子。 “方为，它这个键盘排的好奇怪呀，为什么字母全是乱的？”徐采苓疑惑道。 “延续了最早的时候打字机的设计啊，在当年那会儿，如果相邻的键被快速按下，键杆就容易卡住，所以特地把常用字母分开来的，后来就一直延续下去了。”方为说。 听着两人的对话，文素素也惊讶地回头：“方为你居然知道这种事？” “他呀，杂七杂八的事情知道的好多！”徐采苓帮他说道。 “额，平时乱七八糟的书看的多。”方为的理由永远是这个。 事实上，这个问题也是他当年在计算机培训班学的时候，老师告诉他的，几乎每个刚接触电脑的人，都会好奇键盘为啥排这样。 很快，文素素把数据都录入好了。 她对这些办公软件的熟练度还是挺高的，不一会儿，全班的总分排名、各科排名、平均分等数据便都统计出来了。 一旁的打印机哗哗作响。 吐出来几张还带着温热的a4纸。 拿着手里的表格，这次期中考的全班排名便一目了然了。 “方为，755分，全班第一；柳知意，746分，全班第二；王雨珊646分，全班第三……” “徐采苓，532分，全班第十五；方元胜，472分，全班第三十……” “语文最高分，柳知意，118分；最低分72分、平均分88.7分！” 按照满分一百二十分算，72分刚好就是及格线，也就是说，单就语文这一科的成绩，全班没有一个同学是不及格的！ 再看看全班的总平均分，504.8分！或许这样看比较不出来什么，但今早文素素听隔壁三班的班主任讲了，他们班的平均分是464分左右； 这什么概念，一个年级四个班，大家都是按照小学升学成绩随机分的班级，生源几乎都一个质量，但自己班的平均分比三班多出了整整四十分！！ 就连这次考试考的最差、总分只有446分的周效军，放到隔壁三班，都能排进前三十名去！！ 一班和四班的成绩还没出来，但就目前自己班的这次期中考试成绩而言，文素素已经很满意很满意了，超出了自己预估的太多。 她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一整个大姑娘都变得灿烂极了。 当然了，这其中也因为方为和柳知意两人的分数把平均分拉高了一大截的缘故，刨去方为和柳知意的成绩再算平均分，也有492.5分，依旧比隔壁三班多了近三十分！！ 这说明什么，说明整个班的整体都在提高啊！ 一两个过于突出的尖子生，可能反应不出来教学上面的成果，而整个班的提高，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证明她这段时间的教学管理都是正确的、是行之有效的！ 这才是文素素最感觉欣慰的事情，天知道在成绩出来之前，她有多么不安啊。 现在好了，放心了放心了~！ 文素素长长地舒了口气，拿着成绩单，靠坐在椅子上，翻来覆去地看呀看，毕竟这不仅是学生们的考试成绩单，同样也是她的教学成绩单。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全年级的成绩了，十分好奇自己班的学生在年级里，都能排进什么名次去。 别的同学她不敢说，但方为和柳知意的成绩，她相信年级里也不会再有其他同学比他俩考得更好了。 那可是两个7字头的分数啊！ 即便是班里排第三的王雨珊，比第二名的柳知意都整整少了一百分！ 这两位尖子生，也过于拔尖了一点，都跟这落后小海岛中学的成绩有些格格不入了…… 围在她身边的方为四人，也都看到了各自的成绩和排名。 方为很淡定；知意很惆怅；采苓和阿胜则欢天喜地、乐不可支。 “这次的成绩都很不错。” 文素素拿着成绩表，笑了笑道：“采苓进步很大噢！老师记得你刚入学的时候，成绩排二十六吧，这次排到了第十五名，进步了整整十一名诶！” “嘿嘿……”徐采苓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似淑女，但面对这样的夸奖时，其实都忍不住要蹦起来啦。 “元胜的进步也很大！老师记得你刚入学的时候，成绩排倒数第二吧，这次排到了三十名，很不错很不错！要继续加油，进步空间依旧很大！” “放心吧老师！！”阿胜感动得都快哭了，或许三十名，应该用倒数第十二名来形容更合适，但即便是这样有些差的成绩，文老师也依旧夸奖了他，文老师看到了他的进步！这怎能不让阿胜感动呀！ 文素素最后又看了看方为和柳知意。 他俩是同桌，又包揽了班里的第一第二名，或许也是年级的第一第二名。 比起方为来，柳知意更让文素素惊讶。 毕竟这小丫头在班上向来安安静静、从不张扬、也很少吸引人注意，文素素也只知道她作文写得很好而已，却没想到一鸣惊人，考出来令人瞠目结舌的成绩，一举拿下746的高分。 这样的成绩，随便丢进哪个班里，都是第一名，甚至在没看到方为成绩之前，她也觉得746绝对就是班里的最高分了。 可惜，既生瑜何生亮呢！在二班这里，连746分都屈居第二，这要是说出去，都没有哪个老师能相信的。 而方为就离谱多了，文素素知道他成绩好，毕竟入学时就是第一，但也没想到他能好到这种程度啊，除了语文和历史之外，其余科目全部满分…… 满分啊！这是卷子的上限，不是他的上限啊！ 自己最喜欢的学生，恰恰是成绩最好的学生，很难形容文素素此刻的心情，是幸运、是欣慰、是骄傲？ 或许都有，不管是尖子生的成绩，还是班上的平均成绩，文素素都感觉到了骄傲，以至于坐在办公室这会儿，她的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作为办公室里最年轻、最没有资历的老师，其他老教师对她的教学方式多少还是有些质疑的。 现在情况变了，文素素真是期待，等全部成绩公布之后，其他老师的反应哩！嘿嘿嘿……！ “知意，你考得很好很好很好！要继续保持，下次加油，干掉方为！” “嗯嗯！” 柳知意用力地点了点头，偷偷瞄了眼方为，眼底涌起浓浓的战火，她要认真了！！ 方为：“……” 不是，文老师你别拱火呀？她一直暗戳戳地视我为敌呢！ “方为。” 文素素拿着成绩单，最后看向方为。 方为咳嗽两声，双手背在身后，挺直腰杆，准备迎接暴风雨一般的夸奖。 可等了半天，文素素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连她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天地良心！文素素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说像鼓励采苓阿胜知意那样鼓励他吧，他又一副自信嚣张的样子，压根也不需要鼓励； 你说鸡蛋里挑骨头挑他成绩的毛病吧，这一张张满分的卷子，都不知道从何挑起…… 好一会儿，文素素才叹了一口气道： “我的班长大人，你要好好努力、继续保持啊，靠你给老师多挣点脸面了！” “好。” “……” “……文老师，没啦？多说两句呗？” “……” 文素素白了他一眼，用红笔在他的语文成绩上画了个圈圈。 “方为，你的语文是你考得最差的科目啊……” “……？？” 听着文素素幽怨的声线，方为只感觉额头都有些瀑布汗…… 不是，我都考116分、语文全班第二了，还差嘛？！ 几人正在看着成绩的时候，隔壁一班的班主任老师，也拿着统计好的表格走了过来。 “文老师，你电脑用完了吗，我这边也打印一下。” “刚用完，刘老师你用吧。” 刘老师是学校里的老教师了，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地中海男，这会儿刚统计完成绩，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而在他身后，同样是今天过来帮忙的一班的班长，这会儿低着头，脸色也有些复杂。 老师之间也是有竞争的，或许比起三班四班的两位老牌教师来，面前二班的班主任文老师，看着更像是软柿子。 抱着寻求安慰的心理，刘老师随意地问了问文素素： “文老师，你们班的成绩都统计完了吧？这次考得怎么样？” “马马虎虎吧，我正说他们几个呢，都还有进步空间。” 有进步空间？潜台词可不就是没考好嘛！ 刘老师一听，顿时宽心下来，笑道：“害，一次两次没考好正常，文老师你刚来，很多工作不熟悉，咱学校老教师多，平日里都在一个办公室，跟他们请教请教就行。” 刘老师自信起来了，又问道：“我上午听三班的李老师说，他们班好像平均分四百六十多吧，也挺不错了。文老师，你们班平均分多少？” “唔，五百零四分吧。” “噢噢，那也挺……多少？！” “五百零四点八。” “……” 刘老师眼睛瞪大，要不是再确认了一次，他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504.8分……504.8分？！ 这在一班都能排十五名左右的分数了，在二班居然只是平均分？！ “那……你们班最高分是多少？” “746分吧。” 七……七百多分？！ 刘老师倒吸一口凉气，任教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在白潭中学里听到七字头的分数！ 还没等他再确认，文素素就连忙改口： “不对不对，搞错了……” 刘老师松了口气，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七百多分…… 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完，文素素清亮的声音又响起了： “那是第二名的成绩啦，我们班最高分是755分。” “……？？” 文素素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 第109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当天下午，初一年级各班的考试成绩便全部统计出来了。 这会儿还是周日，老师们比学生更早知道消息，初一二班这次期中考试平均分504.8分、同时还有两位学生拿到七百分以上的成绩，在整个教师办公室传开来了。 要不是知道学校的制度，同为初一年级的其他三位班主任，还以为学校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地分了快慢班呢！ 文素素从未在办公室里收到过这样复杂的目光—— 有怀疑、有不解、有震惊、有钦佩…… 办公室里的都是老教师，也拉不下脸面来请教这位大学生模样的年轻老师平时都是怎么教学和管理的，只是跟她借了班上学生的考试试卷过去看。 可看试卷又能看得出什么东西来呢，只能更受打击罢了。 考试的试卷都是遮掉左侧的姓名班级、不同的科任老师交叉批改的，整个试卷的制作流程和考试流程，也不存在什么作弊的可能。 或许二班的这两个尖子生确实特殊，但整个班的成绩都领先一大截，这就是文老师平日里教学管理上的功劳了。 除了语文之外，二班的其他科任老师也有在教一班、三班、四班，可同样的老师，怎么教出来的成绩截然不同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二班的这四十二名学生平均质量更优秀么？！ 刘老师、李老师、王老师都想不通啊想不通…… 成绩都出来之后，老师们也是加班加点的干活。 周日晚，各年级教师的会议上面。 副校长兼年级主任的吴老师，看着初一年级四个班递交上来的成绩单，陷入了沉思。 “你们一班、三班、四班怎么搞的？怎么这次考得这么差？”吴副校长皱了皱眉。 其他三位老师一声不吭。 拜托，吴校！ 这是我们班考得差吗？这么多年以来不都是这个分数？哪里差了？你不能因为二班考得特别好，就说我们班考得差呀！ 吴副校长自然是能看得清楚三位老师的想法，咳嗽两声后，严肃道： “咱们办教学的，那自然不能得过且过，诸位都是老师，要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凭什么人家文老师这次就能考得这么好啊？咱们学校资源有限是不假，但不能因此就糊弄了事，有时候还是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这么多年了有没有用心在教育！” “文老师，你们班这次考得很不错，希望你也再接再厉，另外我打算等家长会结束后，抽个时间请你来给咱们老师讲讲你教学上的心得，文老师好好准备一下？” “吴校，我还是半个新老师，很多地方也是跟前辈们学习的，平日里刘老师、李老师、王老师也给了我不少帮助和建议，我那教学方法……其实有点胡来了。” 正式的场合里，文素素还是很谦虚的。 “时代在发展变化，资历这套咱们也该改改了，有能力者居之，我相信大家也都很乐意听文老师的分享。” “那我到时候好好准备一下。” “文老师，要不你安排一场公开课吧，我们也去课堂上听听，亲身感受课堂可能收获更大。” “对啊，文老师，你抽时间安排个公开课吧。” 刘老师、李老师、王老师都这样建议道。 老师之间也存在着竞争，但大家也都看得出来，文素素虽然也是老师，但跟大家不是同一个层面的人，私下里也都聊过她是富家女过来体验生活，除了对教学上心之外，至于什么奖金啊、职称啊那些东西，她是一点都不在乎的。 哪怕这次她的二班考得非常好，诸位老师除了对她刮目相看之外，像什么嫉妒心思倒是不曾有的。 “公开课啊？” 文素素想了想，点头笑道：“这个倒是没问题，希望大家听了不要笑话我才是，有不好的地方也麻烦多提点提点了。” “哪里哪里，文老师的二班这次确实考得很不错，说实话真的出乎预料了！” “年级的排名都统计好了吧。” “都弄好了。” 吴副校长接过年级成绩单，看着那两个七字头的分数，扶了扶眼镜笑了笑。 又得提笔写光荣榜了。 …… 徐采苓从未如此期待过上学。 或许还是因为这次考得好吧！ 当然了，也有提前知晓了全班同学成绩的缘故。 她本就人缘超好，在试卷没发下来之前，采苓和阿胜分别成了同学眼中的香饽饽，好多同学围在他们身边，叽叽喳喳地询问自己的成绩。 “佩佩~！！你这次考得也好好！！” “啊？我考了几分呀？” 杜佩佩不急不躁，好奇问道。 “566分！刚好全班排第十！” “那挺好的，放心下来了~” “哈？你有紧张过吗？” “也是有的啦。” 杜佩佩笑了笑，依旧情绪稳定，之前的紧张或许看不太出来，但这会儿的开心多少还是能看出来的。 “采苓采苓。” 王雨珊也好奇地凑了过来，紧张地问她：“那个，我考了多少啊？你看到我的了吗？” “啊？阿胜没告诉你吗？” “他在故意钓我，我懒得理他！” “阿胜确实狗！” “所以采苓，我考了多少？” 侠肝义胆的菠萝岛女侠，自然不会像幼稚的阿胜那样故意吊她胃口，嘻嘻笑道： “雨珊，你这次考得超级好！没记错的话是646分！” 听徐采苓这么一说，王雨珊顿时松了口气，跟她自己的估分差不多。 入学的时候，她就是班里的第二名，仅次于方为。 自从上了初中之后，她就莫名地感觉自己生活在方为的阴影下面…… 本以为她会是班里入学成绩第一的，结果是方为；本以为没人跟她竞争班长的，结果方为上场了，而且出色的表现让她直接放弃了班长，当起了学习委员…… 而这次的期中考，也是入学两个月来的第一次大考、会进行排名的考试。 王雨珊想着，大概这是自己去除阴影、重回第一的宝贵机会了！ 当然了，方为的优秀，全班同学都有目共睹，实在不行，继续当老二也行…… “那我的排名是多少呀？”王雨珊紧张地问道。 “全班第三！”徐采苓告诉她。 “……？？” 王雨珊愣住，不是，我都考646分了，怎么才全班第三？ 这分差咬的这么紧吗？！ “那第一是……” “方为啊。” “他、他考了几分？” “唔，好像是扣了五分吧。” “……” 不是姐们，你这报分数的方式是不是有些过于小众了？！ 扣了五分是什么鬼？！ 好一会儿，王雨珊才颤巍巍道：“七……七百五十五分？” 说实话，这个数字她自己说出来的时候都不敢相信。 可徐采苓却认真的点了点头，有些自豪地说道：“对啊，方为只扣了五分，除了语文和历史，其他全部满分，七百五十五分。” “……？？” 不是姐们，你来真的呀！……话说，姐们，你脸上的自豪又是怎么回事啊？！ 王雨珊愣了好久才回过神。 要是只差那么三五分的话，她或许还有下次期末考再战胜方为的念头，而这近一百一十多分的差距，宛如不可逾越的鸿沟，直接杀死了她重回第一的愿景了…… 不当第一，当第二也行嘛……方为考出这样的分数来，怕是谁也没心思再跟他抢第一了。 事实上，她只是第三，王雨珊心里有些难过，不甘心道：“那、那第二的是谁？” “知意呀。” “柳知意啊？” “嗯嗯。” “那她考了几分？” “746分！” “……？？” “知意的作文是满分噢！英语也是满分！” “……？？” 王雨珊人都傻了，一时半会儿都分不清采苓是不是在逗她玩儿了。 方为七百多分也就算了，柳知意……也七百多分？正好比她多一百分！！ 跟很多同学一样，王雨珊知道来自大城市的柳知意成绩不会太差，但也没想到会好到这种程度哇！！ 语文第一、作文满分……到底谁才是语文课代表啊喂！！ 原本听到自己646分的成绩时，王雨珊还很高兴，这会儿已经是花容失色的模样。 巨大的分数差距，让她升不起来一点再去竞争前两名的念头了…… 保住第三名！以后的目标……就是保住第三名！！ 徐采苓能看得出来王雨珊的失落，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雨珊，没关系的，你也比我多一百分呀。” “……” 姐们，你报成绩的方式小众，安慰人的方式也好小众！ 不过见到徐采苓依旧乐观积极的样子，王雨珊也感觉受到了鼓舞，心里好受多了。 “你们菠萝岛好厉害……”王雨珊叹了口气道。 “哈哈，是挺厉害的，我就拖后腿啦，要是我有雨珊你的成绩，考一中肯定就手拿把掐了！” “采苓你想考一中啊？” “嗯嗯，我的目标就是考一中。” “……那一起加油！” “加油加油！” 王雨珊回到自己座位上。 阿胜见吊了她半天没反应，这会儿也是松口道：“好了，我来告诉你，你的成绩和排名吧！” “滚！” “……” 坏了，这同桌关系好像越玩越僵了…… …… 周一这天上午，便是在发考卷、问成绩中度过的。 有人欢喜有人愁，在试卷还没发完之前，班上出了两个七百分的事，便在班里传遍了。 方为的试卷就没有发到自己手上过。 每每负责发试卷的课代表们，拿着那一张张满分的卷子朝他走来，还不等他伸手去接，就先被其他同学抢了过去传阅，一副狂吸学神文气的样子。 等其他同学看的差不多了，那一张张满分考卷才像是小纸条一样传到了他的桌面上来。 还没等他拿起自己的卷子，一只白皙的小手唰地一下就伸了过来，将他桌面的考卷一把拿了过去。 “……我说知意，你也要看啊？” “别人看得，我看不得么。” 柳知意轻声嘟囔，她自己的卷子几乎没咋看，或许是觉得丢脸，卷子一发下来，她看也不看，直接塞抽屉里去了。 反而是方为的卷子，每一张发下来，她都会仔仔细细地看一遍。 看他老练的笔迹、看他工整的卷面、看他的解题方式、看他的做题习惯。 这在兵法里，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见她看的认真，小脸严肃，方为无奈道： “咱俩的卷子不都半斤八两么……” “可你755分。” “……你要是不粗心，也能考这么多呀。” “那我为什么会粗心呢。” “……” 粗心细心这种事，并不是一厢情愿就能彻底改变的，或许柳知意做完卷子之后，也检查了很多很多遍，可到头来还是因为某点小失误，被扣了一分两分。 事实上对比其他同学，柳知意已经是极为细心的女孩子了，但年纪摆在这儿，就注定在某种思维的层次上，不如方为想得周到、想得全面、想得远的。 试问谁能保证永远一点错都不出呢，不然方为的历史也不会被扣一分了。 至于语文……还是拼点运气的，同样的阅读理解和作文，不同的阅卷老师，给出的分数多少有些不同。 柳知意捧着方为的卷子看呀看，终于看完，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用败者的姿态，恭恭敬敬地把卷子放回到他的桌面上。 “呵呵……看完了？怎么说？” “你的字写得真好看……” 少女酝酿半天，最后只评价这么一句出来。 嘿！还是不服气嘛？ 方为笑了笑，决心下次继续逮捕她，非得让她服气才行。 随意扫了眼自己的卷子，方为又朝她摊开手。 “干嘛……” “你的卷子呢？语文卷子拿我看看，我要欣赏一下满分的作文。” “不给。” “歪歪！你都看了我的卷子了，还不准我看你的？” “不给。” 方为气急，直接把手伸进她的抽屉里掏。 “哎呀……” 柳知意又羞又急，伏身在桌面上，挡住自己的抽屉，小手没好气地拍他拍他。 终究还是让他得了逞。 方为心满意足地看着她的小作文。 少女红着脸，歪头看着窗外。 窗户的玻璃，倒影着青春…… 第110章 文老师的奖励 虽说成绩不是评判学生的唯一标准，但在学校里，大部分时候还是以成绩来说话的。 考得好了，自然有考得好的待遇。 连平日里古板严肃无聊的各科任老师，在走进二班评讲试卷的时候，脸上也是挂着笑容，语气也比以往温和了许多。 毕竟二班的学生除了总分平均比其他班高出一截之外，每一科的平均分也都比其他班遥遥领先。 方为都能想象得到，科任老师们在其他班上课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大概会恨其不争地说：[看看你们班这次考的成绩，再看看隔壁二班考的成绩，平时心思都放到哪去了？！] 都不跟上一届比了，直接跟隔壁二班比了！ 下午班会课的时候，文素素带了一堆东西走进教室。 “方为，这是我们班的‘光荣榜’，你贴到后面的公告栏去。” “好。” “‘光荣榜’？” “我们自己班的？” 其他同学都有些好奇，一窝蜂地涌到方为身边，看他刚贴上来的这张‘光荣榜’。 其实就是一张用红纸手写的成绩表啦。 但跟普通的成绩表不同，这张粘贴出来进行公示的成绩表，上面只有班级排前二十名的同学，包括考试的分数以及班级排名和年级排名。 至于为什么没有排后面的二十二名同学，大概就是文素素的温柔了。 考试排名是必要的，但公布排名是相对谨慎的，为了保护班上靠后的这部分同学的隐私和自尊心，文素素便没有公布这部分同学的排名，只是在给他们每个人发的成绩条上面写了排名。 这年头很少老师有文素素考虑的这样面面俱到。 不出意外，方为这次是全班第一，同样是年级第一； 而柳知意是班级第二，也是年级第二； 徐采苓就兴奋多了，她这次是班级的第十五名，年级排四十五名！ 按照白潭中学每年大约三成左右的学生能考上高中来算，年级四十五名，恰恰好能挨着高中的录取线！ 当然了，这种估算并不准确，毕竟中考的科目和分数不一样，排名也是根据全市的情况评估的，但这次的排名，依旧给了徐采苓非常大的信心和鼓励。 姐姐当年就是因为差了一点点而没考上高中才去打工，要是她能保持住这个排名成绩、或者再进步一点点，考高中就很有希望了！ 换做以前，能考上高中她就超级满足了，可如今不一样了，她要考一中！要考最好的一中！ 少女攥紧小拳头，一副热血沸腾的样子，还需要更努力才行呀！ 上课铃声响起，文素素拍了拍手，围在‘光荣榜’面前的同学，才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 很少见的，文素素今天穿了一条颜色比较鲜艳的漂亮裙子，配合她脸上几乎挂了一整天的笑容，看起来格外喜庆。 自适应穿搭啊？文老师！ “这节班会课呢，我们主要讲讲这次期中考的事情。” “成绩和排名，大家也都知道了，这段时间感谢大家的共同努力，我们班这次的期中考成绩非常不错！平均分是年级里的第一名！” “噔噔噔~~这是‘模范班级’的红旗，从这周开始，它就挂在我们班啦！会一直挂到期末！” “希望大家期末考也要努力，争取未来三年，把这面红旗一直一直地留在我们班！” [啪啪啪——！] 班上响起热烈的掌声，尤其是这次考得好的同学，都恨不得把手掌拍烂。 “简单给大家汇总一下咱们班这次的成绩——” “年级前十名，我们班一共有五位同学，分别是方为年级第一；柳知意年级第二；王雨珊年级第四；郭元顺年级第六；邱彩云年级第十。” “而年级前五十名，我们班一共有十六位同学！……” [啪啪啪——！] 掌声再次响起。 难怪文素素这么高兴，年级前十里，二班的学生就占据了一半的席位、年级前五十里，也占据了近三分之一的席位。 在这场期中考试中，其余的三个班，更像是他们班的陪衬了！ 之所以二班这次考试成绩这么好，确实得归功于文素素的教育和管理，在某种程度上，激发了班上同学的学习主动性。 毕竟是教育资源匮乏、生源质量参差不齐的偏远小海岛中学，很大程度上，要想考出好成绩，还是得依靠学生们自己的自觉和主动性的。 其他班不是没有考得好的学生，但问题在于偏差太大了，好的学生考得挺好的，而差的学生又考得一塌糊涂。 对比起其他班来，二班的成绩就显得相对平均多了，平均值附近的学生占比极高。 这大概就是文素素想要的那种，整体都在进步的效果。 群体效应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不然那么多学校为什么要分快慢班呢，要的可不就是那个氛围，良好的氛围会产生奇妙的反应，随着时间的推移，班上的整体进步也会变得越来越明显。 说完了成绩，文素素又打开了自己带过来的大袋子。 上次她打开袋子，拿出来的是一堆信封，这次文老师又整了什么新活儿呢？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文素素嘿嘿笑着，拿出来了一叠红包，和一叠笔记本、五根钢笔。 “噔噔噔~~~” 文老师真的好可爱，老是喜欢自己配音！ “嘿嘿，这是给我们班考得好的同学的奖励！” “哈？！” “发红包？！” “发笔记本？发钢笔？！” “老师，这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学校奖励吗？” 文素素笑了笑，伸出一根嫩白细长的食指，像雨刮器一样左右摆了摆，摇头道： “不是噢，学校的奖励归学校的奖励，这是咱们二班自己的奖励！” 她没有明说，但大家也都猜到了，这都是她自掏腰包出钱买的奖励。 呜！什么神仙老师啊？亏本教书也就算了，还自掏腰包颁奖？！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唯一的一次哈！以后每个学期的期中考和期末考，我们自己二班都会有学习奖励！” “奖项包括优秀学生奖，也就是班上考前十名同学的奖励；还包括学习进步奖，只要比上次考试进步十名以上，都有奖励！” “第一名的同学奖励一百元！” “哇哇！！” “第二名的同学奖励五十元！第三名到第五名奖励三十元！第六名到第十名奖励二十元！学习进步奖，每位同学奖励二十元！奖项可以叠加！！” “哇哇哇！！” 光是听着这些数字，少年少女们都有些沸腾了。 要知道这年头平均工资也就五六百而已，哪怕前五名不敢想，但前十和学习进步奖都有二十元！ 那可是二十元啊！对于这个年纪的他们来说，可谓是一笔巨款了！ [啪啪啪——！] 班上瞬间热闹了起来，大家恨不得把脚掌都一起拍烂！ “那么，颁奖典礼现在开始！” “第一名，咱们的班长大人，方为同学，上台领奖吧！” [啪啪啪——！] 在掌声中，方为乐呵呵地起身，走上讲台。 文素素拿出他的第一名红包，以及一支精美的钢笔和崭新的笔记本，递到他面前。 方为双手接过，朗声道：“谢谢文老师~！” 正准备下去的时候，文素素一把逮住他：“领了奖就跑啊？快跟大家分享一下你的学习经验！” “胆大、心细、沉着、自信、冷静，定好学习目标、规划好学习计划、跟随文老师的脚步、谨听文老师的教诲，好成绩自然就有了。” “详细点！！” “……” 方为只好啰里吧嗦地又分享了十分钟，文素素这才满意，放他下去了。 回到座位上，方为这才有空打量起自己的奖品来。 作为第一名，他的红包有整整一百元。 红包上面有文素素亲笔写的字：[学习进步] 再看看手里的这支钢笔，估摸着也要二三十元价格的，手感微微沉重，笔杆上的清漆光亮； 而这本崭新的笔记本，也相当厚实，封面十分硬朗，扉页上还有她手写的寄语：[2000年11月3日：愿每一页都记录着进步与喜悦——文老师·赠] 真的是相当用心、且豪气的奖品了！ 不但兼顾了实用性，而且非常有纪念的价值。 想想多年以后，再拿起这支钢笔和翻开这本笔记，会是怎样一种特别的心情呢？ 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位老师了。 跟发卷子时候一样，方为的奖品才刚拿到手上，周围的同学便拿了他的钢笔和笔记过去看，一脸的羡慕呀！ 柳知意也想看的，可不一会儿，讲台上的文素素总结完了方为刚刚分享的学习经验，便又念到了她的名字。 “第二名，柳知意，恭喜知意，上台领奖吧！” [啪啪啪——！] 在热烈的掌声中，方为起身让开位置，角落里的柳知意站了起来，脸上看着清冷毫无表情，但脸蛋儿却是通红的。 少女从方为身边走了出来，看似淡定优雅，实则大脑一片空白。 在众人的热烈掌声和羡慕的目光中，她也伸出双手，接过了自己的那份奖品——五十元红包，以及跟方为同样配置的笔记本和钢笔。 “谢谢文老师。” “知意这次也考得很棒！下次继续加油噢！” “嗯嗯！” 柳知意心惊胆战，她主要怕的是文老师会像刚刚让方为分享学习经验一样，让她也分享经验…… 她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呀！总不能说学着学着就这样了吧？ 好在文素素并没有让她分享经验，柳知意松了一口气，领完奖后就赶紧回去座位了，直到在角落里坐下来，她这才开心起来，轻轻地晃悠着桌子下的小白鞋，很宝贝似的看着手里的奖品。 “文老师好好……”柳知意感叹道。 “确实，不过文老师怎么没让你分享经验啊！我还想听听呢？”方为不服气道。 “哼……” 见他吃瘪的样子，柳知意更开心了。 好吧，也就他这个班长兼第一名领奖时还需要干活儿，后面上台的同学都是领了奖就可以了。 但一想到自己的红包有一百块，方为还是觉得这活儿干的值！ 前五名的同学，除了红包奖励的金额不同之外，都有笔记本和钢笔； 而其他领奖的同学，就没有钢笔了，只有红包加笔记本。 颁发完前十名的同学，接下来就是‘学习进步奖’了！ 徐采苓紧张起来，悄悄坐直了身子，下意识地往方为那边看了一眼。 好似心有灵犀一般，方为也朝她看了过来，远远地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这次期中考试，老师也看得出来，很多同学这段时间都相当努力，或许这次没考好，但没有关系，只要有进步就是好事！” “因此呢，我特别设置了这个学习进步奖，每一位同学都有机会拿到，所以呀，一定要好好努力才是！” “杜佩佩同学，这次考试比入学成绩进步了十名，也是我们班的第十名，进步非常大！恭喜佩佩，上台领奖吧~！” 刚上台领完前十奖品的杜佩佩，又一次上台，领取了‘学习进步奖’，因为‘学习进步奖’是可以叠加的，佩佩也成了大赢家，一个人领了两份奖品。 跟第十的奖品一样，学习进步奖是二十元红包加笔记本。 一下领两份奖品，整得向来情绪稳定的佩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本来按照入学成绩单的话，柳知意也是能够领两份奖品的，毕竟入学成绩她是‘倒数第一’。 但考虑到那并非是正常的情况，为了公平起见，文素素便没有额外再给她颁发学习进步奖了，只有切切实实在排名上取得了巨大进步的同学才能获得。 再接着，文素素又念到了徐采苓的名字。 “徐采苓同学，这次考试比入学成绩进步了十一名，是我们班的第十五名，进步同样非常大，而且采苓还是体育委员噢！全面发展呀！大家要向采苓好好学习！兼顾成绩的同时，也要注意体育锻炼！恭喜采苓，上台领奖吧~！” [啪啪啪——！] 班上热烈的掌声响起，菠萝岛四人组的其他仨，都恨不得把手掌拍烂。 徐采苓红着脸，既害羞又兴奋，双手接过她的这份奖品时，手都忍不住有些激动发抖！ 她长这么大以来，哪里有在学习上领过什么奖呀！ 少女人生里的第一次！不但考进了班级十五名、年级四十五名，还拿到了专属的‘学习进步奖’！ “谢谢文老师~！” “采苓继续加油，争取下次再进步！” “嗯嗯！！” 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和红包，徐采苓回到座位上，感觉跟做梦似的。 按照这次考试成绩的排序，文素素依次颁发了学习进步奖。 不多时，便到了阿胜。 “方元胜同学，这次考试进步了十一名！恭喜元胜，上台领奖吧！” “嘿嘿……” 阿胜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麻溜地跑上讲台，面对台下众人的掌声，他这会儿也脸红了。 “恭喜元胜，你也跟大家分享一下这次进步这么大的经验吧！” “啊？？” 阿胜傻眼，怎么他们都不用分享，到我就要分享了啊？ 哥们从倒数第二考到三十名，容易嘛我……！ 第111章 要是我的名字也在上面就好了 在独属于二班的这场颁奖典礼中，菠萝岛四人组成了最大的赢家。 一举拿到了两份优秀学生奖和两份学习进步奖。 方为简单算了算，全班大概有十六名同学都拿到了文素素颁发的奖品，算是相当高的比例了。 也恰恰是因为如此，其余没有拿到奖的同学才更加的受到激励，毕竟只要努努力，下次还是很有机会获奖的！ 临下课前几分钟，文素素又跟大家说起了家长会的事。 家长会定在这周六的上午九点钟。 作为班长，方为自然也没能闲着，等到周六那天，还需要来学校帮忙。 因为这次大部分同学都考得比较好的缘故，原先对家长会的恐惧也不多了，甚至有些许期待起来。 比如热心女侠徐采苓，甚至自告奋勇地也要一起过来帮忙。 文素素欣然应允。 放学之后，菠萝岛四人组一起背着书包下楼的时候，也看到了教学楼下方的公示栏上面，换上了崭新的红纸。 这就是学校的‘光荣榜’了。 跟之前的‘光荣榜’一样，红纸上面的名字，都是用黑色粗笔手写的，字写得相当不错，都是出自副校长兼年级主任的吴老师之手。 只有年级前十的同学，才能有机会上光荣榜。 当然了，除了平日的考试成绩之外，也有别的机会能上光荣榜的。 比如参加某某竞赛，哪位同学获得了县里或者市里的什么奖，这时候就会在光荣榜上单独占据一块很大的篇幅，要是奖项再牛逼一点，还会在校门口挂横幅呢！ 之前没上白潭中学的时候，方为和采苓就见过这样的横幅，上面写着[恭喜xx同学获得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市二等奖] 那时候觉得这些人好牛掰啊！光是想想自己的名字挂在校门上面，可别提多长脸面了！ 听方为采苓说起这些事的时候，柳知意也眨了眨眼睛，她听爷爷说过，当年爸爸考上大学的时候，白潭中学也挂了一个月的横幅。 上面就写着[恭喜xx届柳学纶同学，在xx年高考中被复旦大学录取！为校争光！] 毕竟那可是当年县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啊，而且是考到这样的名校，别说白潭中学了，连菠萝岛的东华小学，那会儿也挂横幅宣传的。 四人在人群里挤了挤，看到了光荣榜上熟悉且显眼的两个名字—— “方为，知意，你们都上榜了！” “怎么样，给你们长脸了吧？” 方为抬头看着光荣榜，还记得开学来报名那天，三人也是这样挤在光荣榜前看，那时候并没有他的名字。 如今这会儿，方为算是实现了自己的一个小目标，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光荣榜上面，而且还是第一。 “长！这脸可长的发光了！我哥们考年级第一！”阿胜说道。 “我、我同窗考年级第一！”徐采苓也道。 见她俩在瓜分着方为长出来的脸，柳知意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自己该分哪一块好了。 “那……我同桌考年级第一！”柳知意也跟着道。 方为：“……” 采苓：“……” 阿胜：“……” 知意：“？” “不是，知意！你自己的名字都在上面了，就不要跟我们分脸了！对哦，我姐们考年级第二！我多长一点脸！”徐采苓机灵道。 阿胜服气了，认输道：“行行行，脸都给你徐采苓长完了……” 徐采苓看着光荣榜，忍不住叹了口气：“要是我的名字也出现在上面就好了，到时候我也可以给你们长长脸了！” 虽然这次考试进步很大，她对自己的成绩也比较满意，但距离年级前十还是差距太大了，真要想通过学习成绩来上榜的话，徐采苓觉得自己初中三年下来，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的。 学习并不是她擅长和喜欢的事情，若是能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做出成绩来，然后还上了光荣榜的话，心情肯定更加美丽了。 “采苓，加油！我觉得你一定可以上榜的！”柳知意鼓励道。 “哈哈，我只是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学习上不了光荣榜，但别的事情让我上了光荣榜呢？”徐采苓捏着小下巴思考。 “什么事？”阿胜好奇道。 “比如……唔，救起溺水的小朋友！” “实际点。” “那、那就跑步跑出个冠军来、跳高也行、游泳也行！” “啥冠军啊？奥运冠军啊？” 阿胜挠挠头，迷糊道：“我寻思咱学校也没听过有谁是因为跑得快、跳得高然后上了光荣榜的呀？” “……戚！笨蛋，我就随便说说的，逗你的也信！哈哈！” 徐采苓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不笑了。 另一旁，刚刚安安静静的方为，这会儿却很认真地说道：“我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 徐采苓愣了愣，看着他的眼睛，能看出来方为并不是故意开玩笑。 “……那我咋跑啊？难道去找校长，跟他说，你看，我跑得多快，快让我上榜吧，这样啊。” “别急，最近体育氛围不是挺浓郁的吗，咱们国家代表队拿了这么多金牌，还首次进了奖牌榜前三，指不定啥时候咱们学校也弄个运动会，那到时候还不是你的主场？” “真的假的……” 徐采苓听着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太相信，怀疑道：“都没听说过咱们学校还有举办过什么运动会，大城市的大学校才有的吧？” “谁知道呢，要不明天体育课，你问问牛老师就知道了。” “牛老师都病了一周了，不知道明天体育课还上不上……” “走吧！今天方老爷心情好，请你们吃雪糕去！” “雪糕？！” “谢谢方老爷！！” 方为嘿嘿一笑，带着三个小伙伴离开学校，出门买雪糕去了。 …… 隔日，周二上午。 今早就没做早操了，学校趁着早操课的时间，‘简单’讲了讲期中考试的事情。 方为听着耳朵都快生茧了，跟文素素比起来，校长大人在讲话的时候，啰嗦沉闷的让人站着都想瞌睡。 这要是在里写出来，怕是都会被读者骂水喊着要退钱的。 一直到最后，学校颁奖的时候，方为才精神了起来。 年级前十，不但会上光荣榜，而且学校还会发奖学金。 第一名奖励一百块钱，第二名奖励五十元，第三名到第五名奖励三十元，第六到第十是二十块钱，跟文素素设置的‘文老师冠名二班奖学金’的金额一样。 但一想到，一个是文素素个人的，一个是学校整个组织的，豪爽程度就高下立判了…… 说抠门倒不至于，毕竟很多学校连奖金都没有，白潭中学愿意拿出这笔钱来，已经是很大方了。 “初一年级，第一名，初一二班方为；第二名，初一二班柳知意；第三名，初一一班李娟……有请以上念到名字的同学，上主席台领奖。” 虽然这会儿不做操，但各班的站位跟做操时一样，徐采苓作为体育委员，站在最前面，方为也站在男生队伍最前面，而柳知意则站在女生队伍里靠后的位置。 方为没着急直接走上去，而是在原地等了等柳知意。 等她红着脸小跑着，从队伍后面走上来的时候，两人这才结伴一起上去。 站在主席台上，下方全校师生，一览无遗。 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要不是有方为陪着，柳知意腿肚子都有些打颤颤的。 有他在，柳知意也显得淡定多了。 按照成绩高低，从左到右，十位少年少女们排成一排。 负责颁奖的，是副校长兼年级主任的吴校，从左到右，分别把手里金额不同的红包，以及奖状，颁发到方为和柳知意手上。 方为大概估算一下，一学期至少两张奖状，从小到大，他拿了都快有三十张奖状了！ 家里客厅的那一面墙，贴的全是他这些年拿的奖状。 自然不是他厚脸皮自己贴的，都是老爸贴的，方先锋贼享受家里有人来做客的时候，看到那一面墙的奖状，每当这时候，客人就会跟他聊起儿子的。 老爸表面一副‘就那样’‘不值一提’的样子，实际心里别提多骄傲、多开心了。 颁奖这会儿，文素素也多了个活儿，她正拿着手里的单反相机，在主席台前找角度，给台上的优秀学生和颁奖老师拍照。 以前学校是没有拍照的，毕竟学校穷，老师也穷，谁都没有相机，也不舍得去外头找拍照师傅。 可文素素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学校直接多了个免费的摄影老师！ 遇到这种出镜的大事，哪能不请文老师出马，给学校多留点相片啊！ 难怪平日里穿着相当随意的吴副校长，今早都没有穿他那胶凉鞋了，而是百年难遇地换了双大头皮鞋…… “大家把手里的奖状举在胸前，对，就是这样……吴校，你别站太中间了，挡着后面的同学了！” 其他老师：“……” 文老师，还是你敢说呀！ 吴校听着也不好意思地让开位置，想了想，干脆走到最左边，站在方为身边。 又想了想，干脆再伸出右手来，跟方为握手，转头笑呵呵地看着镜头。 [咔——] 文素素摁下了快门。 （感谢白菜123的盟主呀！也是老读者老朋友了！感谢支持！一起加油！一起发大财！） 第112章 羽毛球就是要打来打去的呀 周二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 因为生病而消失了整整一周的牛老师，突然就病好了。 像往常一样，牛文刚如约地出现在了操场中。 看着牛老师没事人的样子，连单纯的徐采苓同学，都察觉到了这件事背后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反正事都过去了，牛老师还活着就行，至少以后体育课不会再被翘课了…… “徐采苓，你整理一下队伍，带大家去操场跑四圈。” “哦哦，好！” 比起体育课还要学广播体操那会儿，课前跑操多了两圈，现在要跑四圈，也就是八百米。 但也就这八百米了，跑完不用再练广播操了，直接就是自由活动——除了不能回教室。 柳知意感觉这条规定像是特别针对她设置的一样。 明明都自由活动了，为什么不能回教室呀！连回教室都不可以的自由活动，还叫自由活动嘛！ 少女叹了口气，一边跑步，一边思考着关于‘自由’的哲学问题。 每天早上都和方为一起晨跑锻炼，如今跑八百米，对柳知意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吃力的事情了，身体素质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而对本就身体素质好的徐采苓来说，跑八百米更是简单了，加上这会儿天气凉爽了很多，以这种带跑的速度，她跑完都不带出汗的。 很快，四圈跑完，众人回到牛老师面前集合。 看着班上同学表现不一的运动状态，牛老师也是无奈道： “听说你们班这次期中考成绩最好，但身体素质这块怎么这么拉胯？就跑个八百米，还累成这样的？” “平时多运动运动，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好了，没啥事了，解散吧。” “不准回教室，下课前五分钟回来集合！” “知道了——” “徐采苓，你带几个人去体育室，拿了什么运动器材、几个球，要记好，集合前收好放回去。” “好！” 牛老师摆了摆手，排成队伍的二班众人便各自解散开来了。 几个男生先跑到篮球场上面占位置，然后一些同学也跑到乒乓球台这里占位置，还有些像柳知意一样对运动不感兴趣的同学，三三两两地结伴随意在校园里散步聊天。 徐采苓和方为就一块儿过去体育室那边了。 对于大部分家长和老师而言，体育运动其实也就是玩儿嘛。 岛上大部分学生家庭条件都一般，很少学生有自带运动器材来上体育的，平时用的都是学校的运动器材。 体育室里，像篮球、足球、乒乓球、羽毛球、跳绳这些常用的运动器材，好多都是破破烂烂的。 都不知道用了多少届学生了，学校也不舍得花点钱换一下新的，尤其是羽毛球，毛都掉光了，只剩个球头和一根根光秃秃的毛杆。 至于篮球、足球什么的，皮都快掉完了，但没漏气就继续用；乒乓球拍的胶垫都掉了，只剩一块木板子；羽毛球拍有些断线了、有些杆子都歪了…… 或许这样的运动器材，放在大城市的大学校里，称之为报废品垃圾都不为过。 但在这里，算是少年少女们为数不多的‘玩具’了，哪怕破破烂烂的，大家一样玩得很开心。 今天一起上体育课的，还有其他班的同学，为了能帮大家抢夺到尽量能用的运动器材，徐采苓一马当先，跑得很快，唰地一下就冲进了体育室里。 方为在她身后跟着，不多时便听见了徐采苓大呼小叫的声音。 “哇！！” “怎么了？好的都被人拿完了吗？” “不是！你看！！” 方为走进体育室，看清面前的这些运动器材，他总算明白徐采苓在惊讶什么了。 “都是新的！！” 徐采苓惊呆了，好似闯进了某个宝库里面一样，一双眼睛都有些不够用了，惊喜地左看看右看看，打量着体育室里琳琅满目的崭新运动器材—— 新的篮球、新的足球、新的乒乓球拍、新的羽毛球拍…… 作为体育运动的狂热爱好者，难以形容徐采苓此刻见到这些崭新运动器材时的心情，感觉像是过年穿到了新衣服似的！ 她拿起篮球拍了拍，表皮粗糙的颗粒感清晰，弹力十足； 她拿起羽毛球拍挥了挥，质感均匀，杆子上的油漆完整、网线排列紧密； 她打开兵乓球的罐子，不小心掉落两颗新球来，橙黄光洁的乒乓球，在地板上充满弹性地哒哒哒蹦跳着，没有瘪了然后用开水烫后恢复原状的痕迹…… “还真的都是新的啊……” 此情此景，方为也惊讶了。 倒也不是全部换了新，之前破烂的那些旧器材依然留在体育室里，就堆放在角落，但这会儿已经完全失了宠，压根没法吸引一点注意了。 “学校这是发财了？居然舍得买了这么多新的器材！”徐采苓兴奋极了。 “那说明学校开始慢慢重视体育了啊。”方为笑了笑道。 毕竟不是校领导，方为也收不到什么风声，但想也知道，会舍得花这笔钱，更换新的体育器材，指不定就是一种新的开始了。 奥运会的热潮才刚过去不久，今年国家代表队取得了相当优异的成绩，在全国大范围内，掀起了一股全民运动的热潮。 要是等到明年七月份，申奥成功的消息传回来，利好特长生的教育制度肯定也要落实到岛上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 徐采苓倒是没有想得那么远，见到这些崭新的运动器材，她只觉得浑身都麻痒难耐起来，必须马上耍一耍才行。 少女把小推车拉过来，往里头装了两个新篮球、一个新足球、几把新羽毛球拍、新兵乓球拍……一点旧的都不要，全装新的。 像是在超市里扫货一样，扫荡一遍后，这才心满意足地和方为一起拉着小推车离开体育室。 来到操场这边，其他同学见到这些崭新的体育器材，也都激动极了，一窝蜂地涌上来瓜分掉，再兴奋地奔回运动场上去。 “我们今天来玩羽毛球吧！”徐采苓说。 她拿了四把新球拍，又拿了两个洁白的新羽毛球。 “不打篮球了？”方为问。 “没打过羽毛球呢，正好有新拍子，我们今天就玩羽毛球！” 少女的运动爱好，主打一个雨露均沾，篮球足球羽毛球乒乓球，没玩过的都要去碰碰。 方为倒是无所谓，作为一个陪玩搭子，采苓让他玩什么，他就玩什么了。 “啊？你们今天不打篮球吗？我刚刚还跟他们放狠话，说菠萝队今天狠虐他们白潭队呢！”阿胜说。 “改天打啊，走啊，一起去打羽毛球啊！” “我不去，都是女孩子在玩，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还是打篮球吧！” 方为：“……” 路走窄了啊！阿胜！ 方为便也不管他了，拿着羽毛球拍，跟采苓一起去找那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孩子们玩儿了。 学校是有羽毛球场的，但跟没有也没区别，就在水泥地板上画了几根线，中间的网也是没有的。 平日里天气好的时候，会有老师在两根杆子中间拉一条绳子，在上面晒被单，或者晾腊肉腊肠…… 徐采苓找了杜佩佩、还有方为的前桌叶晓丽和王巧云一起组队打羽毛球。 “一二三……五个，还差一个！” 徐采苓数了数，转头又看见正坐在附近树荫下，独自一人安安静静背单词的柳知意。 “知意！” “……” “知意！” “……诶？” 柳知意抬起头，看到徐采苓和方为在跟她招手。 她好奇地走过来。 “怎么啦？” “我们还差一个人，一起来组队打羽毛球啊，正好三队！” “啊……我不会打。” “没事啊，我们也都不会！” “要不还是你们玩儿吧，我好菜的……” “哎呀，来都来了！” 徐采苓一把揪住她，跟她说道：“正好是同桌大战！咱们正好三组啊！” 柳知意愣了愣：“同、同桌大战？” 徐采苓又指了指方为，“嗯！我跟佩佩一队，晓丽和巧云一队，你跟方为一队，刚好都是同桌！来嘛来嘛。” “……” 柳知意眨了眨眼睛，如果是跟方为一队的话……那，可以玩一下。 “那好吧，我很菜的！要是打得不好，你们不要笑话我。” “哈哈哈！我们现在是对手啊，输了就要换人，这话你应该跟方为说！” 柳知意便看向方为。 方为挥了挥手里的球拍，呵呵笑道：“躺好，我带你飞！” “怎么躺？” “……不是真躺下的意思！” 方为无语，招呼她们过来猜拳，决定上场顺序。 “石头剪刀布！” “石头剪刀布！” 两轮猜拳后，方为组和采苓组赢了，叶晓丽和王巧云便先在场边观战。 “给，球拍。” 方为把崭新的羽毛球拍递给柳知意。 虽然柳知意说自己不会玩，但不代表没玩过，以前跟妈妈也经常会在小区里拍拍羽毛球的，不过确实很菜就是了。 而徐采苓几个女孩子，在上初中以前，是真的没玩过羽毛球。 杜佩佩和叶晓丽王巧云还好一点，之前几节课有玩过，这会儿都能简单上手了，只有徐采苓是第一次玩。 奥运会的时候，大家也都看了羽毛球的比赛，采苓说这次要打真的，所谓‘真的’就是要讲规则的那种。 但规则，是她们自己定的。羽联说的不算！ “那你想怎么玩？”方为问道。 “我们打七个球！然后不能出界，不能从网下面飞过去！”徐采苓说。 网自然是没有的，多亏了平日里老师在这晒被单，两根杆子之间挂了条晾衣绳，这便是网了。 “ok，那咱们开始吧。给你们先发球。” 方为挥了挥球拍，站在左边的半场，而柳知意则站在右边的半场。 什么站位、什么步法、什么发球规则，统统都是没有的，唯一评判胜负的标准，就是能不能把球打过去，能不能接到球，有没有出界。 徐采苓站在方为的正对面，她来负责发球。 杜佩佩说：“采苓，方为看起来好强啊，我们打得过他们嘛？” “肯定啦，佩佩你接你那边的球，我接我这边的球。” “好。” 然后比赛开始了。 徐采苓把羽毛球高高丢了起来，然后挥手一拍！ [呼——] 只响起了羽毛球拍划破空气的声音，却没有击球的声音。 高高落下的羽毛球，嗒地一声砸到了她的脑袋上，又嗒地一声落到了她的脚边。 方为：“……” 柳知意：“……” 杜佩佩：“……” 观战的叶晓丽王巧云：“哈哈哈哈！” 徐采苓：“啊啊啊！这球不算！我都没碰到球！要碰到球但是没打过去才算！” 少女灰溜溜地弯腰把羽毛球捡起来，又重新抛高，用力地挥了一拍。 [啪！] 这次打中了！ 力度和高度还有角度都挺不错的——对方为而言。 也没什么对角线发球的规矩，见这漂亮的球飞到自己的面前，方为后退一步，然后挥拍一个扣杀！！ [啪！！] 羽毛球重新落回到了徐采苓的脚边。 “啊啊啊！这球也不算！不能人家发球你就直接杀球的！你要先打回来才行！” “……？？” 方为脑袋冒起问号：“还有这种道理的？” “对啊，是应该这样的，不然怎么接呀。”连队友柳知意都觉得采苓说的没错。 “对啊对啊，羽毛球就是要打来打去的呀，这样肯定不行啊。” 其余三只女孩子也这样说，还补充道：“而且发球的时候不能偷别人的后场，要打到面前才可以的。” 方为：“……” 好吧好吧。 方为怎么都没想到，最懂规则的自己，反而成了最不懂规则的人了。 徐采苓重新发球。 这次，方为就不扣杀了，如她所愿，把球慢悠悠地打回到她能接到的位置。 然后徐采苓又把球拍了回来，这次的球同样飞得好高，飘到了柳知意的位置。 柳知意抬起球拍，相当小女生的姿态，把球轻轻地打了回去，飞到了杜佩佩这边。 杜佩佩也挥拍。 空了。 “一比零！” 第113章 校运会？ 跟这么一群莺莺燕燕的少女们一起打羽毛球。 锻炼效果肯定就说不上了，但对方为而言，还是怪有趣的。 时不时打一些高远球欺负她们一下，或者故意让她们几个球，便能轻松地获得少女们清灵悦耳的欢笑声。 遇到一些她们都接不了的球，方为把这球接下，还能收割一圈的崇拜值，这感觉可别提多爽了。 三组同桌小队彼此间有胜有负，除了方为之外，其余五只少女都已经香汗淋漓，连向来不爱运动的柳知意，都觉得玩得很开心。 有了这一批新的运动器材，体育课的氛围也被点燃了。 牛老师闲着没事干，会背着手看看他们打篮球、打乒乓球、打羽毛球，偶尔出声指点几句。 他来到羽毛球场这边时，徐采苓刚好被换了下来。 因为体格吓人，平日里又不苟言笑的形象，班上大部分同学都挺怕牛老师的。 但徐采苓可不怕他。 见牛老师走到了这边，少女就凑了上去，嘿嘿地笑问道： “牛老师，学校什么时候换了这么多新的运动器材啊？” “就前两天周末才到的，怎么样，东西都没问题吧？” “没有问题！好使！” 徐采苓说着，又好奇地小声道：“牛老师，学校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 “也差不多该换了，之前很多都烂的用不了啦！” 徐采苓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了转，想起了昨天方为跟她说的那番话，便又问道： “牛老师，听说有的学校都会办运动会，我们学校是不是也有运动会啊？” “……” 牛文刚愣了愣，低头看了看一脸好奇的少女，小声道：“你都听谁说的？” “猜的！” “呵呵，那你猜的还挺准……” “啊？” 徐采苓反应过来，顿时双眼放光。 “牛老师的意思是……还真有啊？！所以学校这次才特地换了新的运动器材？！” “还不确定呢，等到时候公布了再说吧。” 校运会这种大型活动，很多大城市的学校都会有，只可惜白潭中学建校以来到现在这么多年，一届校运会都没有举办过。 一来学校条件有限，二来也不见得师生们的参与度有多高。 办活动什么的，都是要花钱的呀！还会占用正常上课的时间，校领导们哪里愿意花这份闲心思去折腾。 牛文刚都不止一次建议学校也弄个校运会了，校领导们说的好听，说再等等，看情况，然后一等就是这么多年都没有下文。 直到上个月的奥运会结束，牛文刚趁机又跟校领导们提出了这个建议。 或许是最近全民运动的热潮，又或者是上面给了什么指示，这次校领导们的态度明显发生了转变。 从‘再等等、看情况’，变成了‘要不这两个月抽时间办一场校运会试试？’ 这校运会到底能不能办成，牛文刚还不太确定，倒是趁机让学校出钱，把平时要用的这些体育器材都换新了，算是先把实惠落到位吧…… 徐采苓明显对校运会很感兴趣的样子，听他说完，小丫头又追问道： “牛老师，不确定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走流程啊。” 牛文刚好笑道：“你以为办个校运会简单啊，哪是说办就办的，要安排时间，要制定项目，要评估可行性……怎么，你很想参加校运会？” “我想啊！”徐采苓诚实道。 “你想参加什么项目？”牛文刚好奇道。 “校运会都有什么项目？”徐采苓反问道。 采苓的这个问题，恰好就是牛文刚最近的工作了，他需要安排制定一些项目，提交给校领导们过目和拍板。 “跑步啊、跳高啊、跳远啊、实心球啊、班级拔河啊之类的。” “我都可以参加！！” “……？” “对了，牛老师，怎么没有游泳啊？” “……实际点，咱们学校哪来的游泳池！” “也是。” 虽然没有游泳比赛有点可惜，但这些田径项目也都是她擅长的，徐采苓光是听着，就感觉热血沸腾起来了。 牛文刚能看得出来她的激动，说来也是有趣，他当老师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哪个女孩子像徐采苓这样喜欢运动，还特地跑去竞选体育委员的。 “那牛老师，要是在校运会上获奖的话，会不会也上光荣榜什么的……” 说到这儿的时候，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学校要是真办的话，肯定也会给予相应的荣誉，至于到时候发奖状还是奖牌什么的，等成了之后再说吧。” 牛文刚不忍心打击她，再次强调道：“这事还不确定，等确定的时候，你们文老师会给你们说的。” “牛老师！一定一定要申请成功啊！” “……” 怎么申请个校运会，整得跟申奥似的呢！ “反正这事还不确定，你自己知道就好了，暂时保密，不要跟其他同学说。”牛老师提醒道。 “放心吧牛老师！我一定保密！” …… 晚上。 徐采苓就跟方为说起了校运会的事。 这可不能怪她不守秘密！方为又不是外人，跟他说肯定没关系啦！ 事实上菠萝岛四人组里，她也就只跟方为偷偷说了这件事。 不然这么大的事情，独自憋在心里，可难受了！ 听她说完，方为配合地摆出惊讶至极的表情，感叹道：“还真让你如愿了呀？咱们学校真要举办校运会？” 看到方为震惊的表情，徐采苓很满意，点了点头道：“对啊！反正牛老师是这么说的，不过还不确定呢，你可不准跟别人说噢！” “放心，事情从来只有从我耳朵进来，没有从我嘴巴出去的道理。” “……” 怎么总感觉这臭家伙在阴阳怪气呢？！下次有事再也不告诉你了！ 徐采苓手搓了一个纸团，咻地一下朝他砸了过去。 方为笑了笑，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校运会应该月底就会开始办了，从今年开始，以后白潭中学每年都会举办一次校运会。 不过也还是听采苓说起，他才知道校运会是牛老师一直在申请的。 平日里牛老师上课按部就班的，跟其他体育老师也没太大区别，却没想到还保留着一颗热爱体育事业的赤子之心。 或许也正是如此，身为体育委员的采苓，才能跟这位体育老师如此合得来吧。 窗台那边，少女的小手撑着脸蛋，大眼睛眨呀眨的，嘴角弯弯，小腿儿晃晃。 “又在做什么白日梦呢？”方为好奇道。 “……才没有。” “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上次跟我说的呀，既然学校会举办校运会的话，那会不会到时候也有校队呢？要是我校运会拿到了好多第一，是不是就进校队了？要是我再代表学校参加外面的比赛，再拿到好多第一，是不是就能吸引到省队的关注？是不是就有机会成为一名运动员了？要是再进入国家队的话……嘻嘻嘻。” 很多时候，少女们迷人的地方也正是有这些近乎天真的梦想，这是独属于她们青春年纪里的特权，没人会因此嘲笑她们，反而给她们增添了许多单纯可爱的味道。 方为听完笑了笑，道：“话虽如此，但你这段话里的‘要是’也用得太多了吧！” “我、我也就随便想想而已！”徐采苓大窘。 “真只是随便想想？” “嗯！” “你不老实。” “……好吧，也有那么一丢丢的认真。” 徐采苓抠抠搜搜地捏着小指头一点，表示大概就那么多的认真了。 方为看着好气又好笑。 也正常，说出来的都是大话，谁都不想有一天被自己的话回旋镖击中的。 但他也知道，这些看似大话的话里，也有不少她的心里话。 别看采苓平时的梦想版本更新的勤快，但关于成为一个优秀运动员的梦想，还是从来没有放弃过的。 事实上，上辈子的采苓，上了初中之后，所谓的运动天赋就好似消失了一样，连体育委员都不敢去争取的，校运会上的表现也称不上亮眼。 方为曾经也好奇过，这真的是天赋消失了吗？ 后来他想明白了，其实天赋是不会消失的，正如很多运动员一样，消失的只是那个心气。 当一个人没有了他的骄傲，觉得凭自己走不下去那条他明明看得见的路，他所谓的天赋，自然而然地就消失了。 抛开客观的身体因素不谈，大部分天赋突然消失的人，都只是因为害怕了、没有勇气了、不敢再继续相信自己了而已。 好在，这辈子受他的影响，采苓变得开朗多了，也勇敢多了，对于那些看似不切实际的梦想，也变得更加敢于去争取。 接着采苓之前的话，方为说道： “不过呢，既然牛老师都跟你提到了，那么我估计校运会的事，肯定也是十拿九稳了。” “真的？！” “这叫沉没成本啊，学校换体育器材的钱都花出去了，顺道再办个校运会，理所应当吧。” “方为，那要是有校运会的话，你要参加什么项目？” “你呢？”方为反问道。 “我都想参加！” 徐采苓嘿嘿地笑了笑，“可惜没有游泳比赛，不然我肯定能多拿个第一回来的！” “多？” “像跑步、跳高、跳远这些，我拿第一不是很正常？” “呵呵……” 很好，采苓一如既往的嚣张。 “方为，你说到时候要是拿了第一，学校会给什么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奖励？” “金牌什么的……” “……带真金的就别想了，可能会有个奖牌吧。” “那奖牌用什么做的？” “铜啊，钢啊这些吧。” “那不是铜牌嘛！” “……” “那会上光荣榜吗？” “我觉得会。” 方为想了想，又道：“你要是参加了很多个项目，然后都拿了第一，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代表什么？” “新的校运会记录啊。” “校运会也有记录？！” “当然了。” 一想到自己创下什么校运会记录，少女都轻飘飘起来了。 “采苓，到时候就靠你给我长脸了。” “怎么长脸？” “到时候我见人就说，知道吗，那个全校跑得最快的漂亮女孩子，是我的青梅！” “……！！” 少女听着，一时间竟是羞红了脸。 怎么这话这么耳熟哩…… [那个全校考第一的家伙，是我的竹马] 她也没有见人就说啊？！ 第114章 今天不想骑车 十一月八号，周六。 今天是开家长会的日子。 因为文老师安排了任务，这天本来是周末，方为也得过去学校帮帮忙。 “爸，你待会儿记得别迟到了，九点钟开始，我先过去学校了。” “知道。” 方先锋今早也没有去码头收鱼了，这会儿正在房间里挑衣服。 “阿为，你看我穿这件可以不？” “……太花了。” “那这件？” “……爸，你啥时候还有白衬衫的？” 方为惊讶，平日里老爸就没穿过白色的衣服，更别提这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白衬衫了。 白衬衫配糙汉子，看起来要多违和有多违和，偏偏方先锋自己试了试之后，对自己这‘文质彬彬’的形象相当满意。 “前几天买的啊，听说你考了第一，我寻思要开家长会了，特地买了这件，十五块钱一件，质量还挺不错！” “唔，还行。” “那就这件吧！就是穿着感觉肩膀有点紧……” “爸，你动作轻点，小心别把衣服给绷裂了。” 方为不管他了，笑了笑道：“那我先走了。” “去吧。” 方先锋摆了摆手，又找了条裤子，将白衬衫的下摆仔细地塞进裤头里面，再用皮带系紧裤头。 照了照镜子，又把皮带取了下来，重新挑一根新的皮带…… 对了，发型也得弄一下。 可惜人到中年，头发不像年轻时那么茂密了，好在不至于秃头。 方先锋取出那瓶好多年没用过的摩丝，摇晃几下，在掌心里喷出一团泡沫，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浓郁的香波味儿，他涂抹在头发上，双手成梳，将头发往后撸成大背头…… 照了照镜子，方先锋笑了笑，隐约看到自己年轻时的模样了。 开个家长会，比当年追老婆还费劲儿的！ 可没办法啊！毕竟这臭小子给他长了脸，总要穿好一点，他也不想给这臭小子丢脸的。 …… 另一边，方为也推着自行车来到了院子门口。 毕竟不是去上课，他就没带书包了。 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时间。 七点四十分，隔壁家的大门哐当一声打开，徐采苓准时出现在了门口。 本来家长会文素素只叫了方为去帮忙的，采苓自告奋勇也要去，文素素便让她一起来帮忙了。 看到徐采苓的时候，方为还愣了愣。 “你单车呢？不骑啦？” “今天不想骑，坐你车去好了。” “那你载我？” 方为正准备下车，把骑车的活儿交给她，采苓热衷载他，他也乐于被她载。 却没想到徐采苓今天也不载他，很是淑女的姿态慢步走过来，抬起小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等他起身让开之后，她才慢慢地抬起腿，跨坐到他的车后座上面。 少女今天古怪的表现，方为一时半会儿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徐采苓提醒了一句。 “今天不是八号么，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不是，八号跟我关心你有什么关系啊？” 方为更懵了。 “笨蛋！笨蛋！笨蛋！” 徐采苓没好气地又拍了两下他的屁股，“上个月还说提醒我呢！我自己都知道，你却忘记了！” “……” 听她这么一说，方为可算是想明白怎么回事了。 “你大姨妈来了？” “……闭嘴！” 少女都郁闷极了，她可一直惦记着这事呢，按照平均二十八天来算，她前天就开始在准备了，心惊胆战的等了两天还没来，昨夜睡梦里总算是来了…… 这玩意儿有规律，但又不是那么有规律，每个女孩子都有可能不同，总是需要自己慢慢捉摸的。 听徐采苓说完自己的烦心事，看着少女一副叹气又惆怅的样子，方为也是好气又好笑。 “二十八天……反正你每个月比上个月提前两三天做好准备不就行了嘛！” “说的轻巧咧！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徐采苓哼一声，忍不住许愿道：“要是有什么可以收走它就好了，至少让我安生一会儿。” “……” “快走快走。” 徐采苓赶驴似的，坐在他的车后座，抬起小手又抽了一下他的屁股。 你别说，心情烦闷的时候，抽一下他的屁股，莫名地就感觉舒坦多了！ “哎哎，你当我是驴呢，姨妈来了也可以骑车啊，你自己骑不就好了。” “不想骑，不想动，怕漏血，你快走！” “……” 方为没她办法了，只好载着她，充当起了司机。 …… 不知不觉已经是十一月，放在北方，这会儿估计该用冷来形容天气了。 但对菠萝岛而言，这会儿才像刚入秋。 早上这会儿比较凉一点，气温十五六度左右，到了中午，又会上升到二十五度左右，算是一年当中最舒服的季节了。 秋黄叶落的景象也不曾有，入眼依旧是充满碧绿的原野。 不再像夏季那么闷热，蝉鸣声也早已歇息。 天空变得高远起来，经常能看见大朵大朵的白云，湛蓝如洗的颜色，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 同坐一辆自行车的方为和徐采苓，便骑行在这样的景色当中。 徐采苓的小手也不抓着车后座的架子了，她双脚踩在自习车特地加装的后座脚踏上，双手抱着方为的腰。 少女的头发比暑假那会儿长了一些，迎面吹来清爽的风，她的发丝随风飘扬在身后。 “方为，一会儿你爸去开会，还是你妈去开会呀？” “我爸去啊，他不是说跟你爸一块儿去吗？” “噢噢，我没问他。” “他们应该是一起过去吧，我大伯、我爸、你爸、各自骑摩托去，顺道去知意家，载柳叔公一起去。” “哈！” 徐采苓觉得有趣，笑道：“那不是跟我们平时上学一样？” “他们骑摩托。” “你会骑摩托吗？” “我会啊。” “你什么时候偷偷学的！” “呵呵，学摩托又不难。” “那改天我也骑摩托，你教我怎么骑。” 一想到自己也骑摩托，徐采苓就觉得自己好帅！ 来到沙阳村这边，两人又看到了正在院子里抱着簸箕帮忙晾萝卜干的柳知意。 方为才刚见过她呢，毕竟早上又一起去跑步看日出了，顺道又从她家借了本书回来。 徐采苓拍了拍方为右边的屁股，方为很懂事地右拐，载着她把自行车停在了柳知意家门口。 “知意~~知意~~” “咦？采苓、方为？” 柳知意闻声也走了出来。 “你们这是要去学校帮忙布置家长会了吗？”柳知意好奇道。 “对啊，知意你要不要一起去。”徐采苓邀请道。 “我就不去了吧，文老师都没叫我去。” 柳知意说道，其实主要原因还是不太喜欢去凑热闹啦！尤其是教室里都是家长，总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啊！我们是去帮忙的，又不是去玩的，文老师人这么好，你说去帮忙的话，她肯定很欢迎。” “爷爷晚点也要去开家长会，我要留在家里看家呢……” “啊呀，咱村里平时不锁门都没关系！走吧走吧！” “要是没别的事，要不知意你也一起去看看好了。”方为也道。 见方为也这么说，柳知意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好吧，采苓你今天没骑车吗？” “我来那个了，不想骑……” “这样啊。” “知意下次你来那个的时候，也可以让方为载你啊，他骑车很稳，不怕会侧漏！” 方为：“……？” 不是！你俩能不能把我当外人啊！这种事偷偷摸摸说就好了，别当我面说啊！ 听徐采苓这么一说，柳知意也红了脸。 她的时间比采苓要晚几天，基本上采苓的姨妈走了，她的也就来了，这点倒是挺规律的。 没好意思当着方为的面继续聊这种话题，柳知意回到家中，换了双鞋子，也骑着自行车出来了。 注意到似乎少了个人，柳知意好奇道： “阿胜呢，他不去吗？” “家长会这种事，阿胜躲都来不及呢！” “好吧，那我们仨去吧。” “出发！” 徐采苓抬起手，啪地一下，策马奔腾，方为吃痛，无语地回头白她一眼，骑着车悠悠前行了。 柳知意惊呆。 莫名地很好奇，方为的屁股拍起来会是什么手感…… 徐采苓也不吝啬，跟她分享驾驶方为的技巧来。 “拍左边，他就会左拐；拍右边，他就会右拐；然后抱紧他的腰，他就会加速了！” “好厉害……” “知意下次你试试就知道了。” “……我、我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方为又不是我的，我们都是好朋友啊，只是骑骑车而已，又没有什么关系。” 这样某种看似正当的理由，让徐采苓感觉心安理得，柳知意也有些跃跃欲试了。 只有方为满脸的黑线。 两个幼稚鬼！！ …… 来到学校是八点二十分左右，距离家长会开始还有大半个小时。 但校园里也能看到一些家长在散步、或者四处看看。 “他们来的好早。”柳知意说。 “估计是比较远的小岛过来的，需要坐交通船，时间上不好把握，就来的早了。”方为解释道。 停好车，三人一起走向教学楼的方向。 在教学楼面前的公示栏光荣榜前面，围聚的家长是最多的。 只是每个家长站在光荣榜前面的微表情都不太一样，那些看起来高兴、且双手背在身后、腰杆挺直的家长，大概率是孩子上了光荣榜；而更多的，一副看‘邻居家孩子’羡慕的目光的，大概率都是没能上榜的。 以往的光荣榜上面，都只有名字和排名。 托文素素的福，这次学校的光荣榜上面，还贴着吴副校长和各年级前十的优秀学生的合影，就颁奖那天拍的。 昨天放学的时候还没有照片呢，估计是今早才贴上去的。 方为三人也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 一群家长里面，混进来三个娃，自然吸引了家长们的注意。 有眼尖的家长一下子就认出来：“小伙子，你就是那个跟吴校长握手的方为？” 第一名，永远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更别提光荣榜上面，方为那华丽到令家长们都不可置信的分数了！ 关键还是那张合照，吴校就站在最左边，三个年级的前十合照里，他唯独跟方为握了手！ 这位家长一说，其他家长也注意到了方为，齐齐朝他看了过来。 “还真是！” “小伙子，你平时都是怎么学的？” “小伙子你在二班啊？我家闺女也在二班！不过她成绩比起你来，就差得远了！” “咦？” 方为三人愣了愣，好奇道： “阿姨，你家闺女是谁呀？” “雨珊啊。” “噢！你是雨珊妈妈！你今天从南浦岛过来的呀？” “呵呵，是啊，来的比较早，去到教室你们教室门都没开，就到处逛逛。” 今早负责家长接待任务的方为三人一听，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阿姨，我们带你去班上！” 第115章 家长会 “你们今天是过来学校帮忙的吧？” 看着面前三位跟自家闺女一般年纪的少年少女，雨珊妈妈也笑问道。 “对啊，今天家长会，我们住的近，就过来帮忙。” “阿姨，我们班就在楼上，我们带你上去吧。” “没事，时间还早，我随便逛逛看看，你们忙自己的去吧！” “那阿姨，我们先去班里了，一会儿你直接上楼就行。” “好好。” 方为三人离开了公示栏光荣榜这边，从一旁的楼梯先上去了。 直到这时，徐采苓才小声地感叹道：“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雨珊的妈妈，一开始没看出来，细看才感觉挺像的！” 柳知意也点了点头道：“是挺像的。” 平时也就跟班上的同学见面相处，除非在一个岛上，不然几乎是没有跟对方家长见面的机会。 柳知意原本没打算来的，毕竟她跟班上大部分同学也都不太熟，但这会儿见到他们的爸爸妈妈，从彼此的模样里，看到那些相似的痕迹，感觉还是怪奇妙的。 不由地，也会想起自己的爸爸妈妈，只可惜他们再也没法来参加她的家长会了，往后人生里所有的重要时刻，他们都会缺席…… 哪怕已经逐渐从伤痛中走出来了，但每每想到这些的时候，柳知意心里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看到柳知意的突然沉默，方为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想起爸爸妈妈了？” “嗯……” “最近还经常梦到他们吗？” “比较少了……我是不是……” 柳知意忽地有些内疚，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爸爸妈妈在自己心里的份量似乎在下降，连梦里都少梦到他们了。 “是他们少来你梦里了呀，说明你最近过得不错，他们很放心，就比较少来看你了，说不定每次来看你，他们都要在梦里走很远的路，这样的奔波总是辛苦的，你要让他们更放心才是。” 方为很自然地拍拍她的肩膀道： “正好你今天也在，等哪天他们来梦里看你了，你就告诉叔叔阿姨，说家长会都讲了什么，然后你也考得很不错，最近也过得很好，他们能听见的。” “好。” 柳知意用力点了点头，听完方为的这一番话，她失落的心情也释怀多了。 …… 三人来到二班的教室门口。 跟雨珊妈妈说的一样，教室里空无一人，毕竟是周末，除了他们仨，其他同学也不会来学校。 家长会九点钟才开始，现在还有大半个小时呢。 教室门没有锁，方为推开门进去。 “方为，那我们要做什么啊？”徐采苓好奇道。 “先简单打扫一下卫生吧，把座椅摆整齐一些。”方为想了想道。 三人分工明确，方为和徐采苓在打扫卫生，柳知意则负责摆摆桌子椅子。 教室门外传来脚步声，三人抬头，穿着一席长裙的文老师，抱着手里的家长会资料走进来了。 跟今天前来参加家长会的家长们一样，文素素今日也稍微打扮了一下，头发扎起盘在脑后，似乎还涂了淡淡的唇色，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温婉又大方。 “文老师！” “咦！你们这么早就来啦。” 见到方为三人在主动打扫卫生，文素素也被他们的乖巧懂事给欣慰到了，一会儿见到他们的家长，指定是要好好夸他们一下的。 “文老师今天好漂亮！”徐采苓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哈哈哈，身为老师，总不能给你们丢脸才是。”文素素笑了笑道。 这话怎么跟家长们说的如出一辙哩！ 昨天放学的时候，值日生已经打扫过卫生，三人简单再打扫一遍，基本也就没太多可弄的了。 方为走上讲台，问道：“文老师，待会儿怎么安排？” 文素素想了想道：“唔，你们三人就一起负责接待吧，方为你去安排一下，办公室里有水壶和一次性水杯，我抽屉有一罐茶叶，我得布置一下黑板，也差不多时间了。” “行。” 方为便过去办公室那里拿水壶和水杯了。 徐采苓和柳知意暂时没事做，就凑在文素素身边，看她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首先是几个醒目的大标题字，文素素用的是美术体，在黑板上写了一句[欢迎各位家长的到来！] 旁边还标注了自己的姓名和联系电话。 为了让画面更丰富一些，文素素又拿着各色粉笔，环绕着黑板中间的字，画了一些彩带和鲜花作为点缀。 看似简简单单，但比其他班的家长会，已经是遥遥领先了。 …… 八点四十分的时候，便有家长陆续来到教室里了。 方为拿着手里的签到表，和文素素一起在教室门口迎接等待。 首先来到教室的，是刚刚在楼下遇见的雨珊妈妈。 大家生活在不同的小岛上，也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穿着自然是比较朴素的，但今天也都穿的比较正式了一些，换上了平日里做工做活不常穿的干净衣服，也是一种态度的体现。 “是雨珊妈妈吧？你好你好。” “啊，文老师你还记得我！” 见面的时候，文素素主动打起招呼，雨珊妈妈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记得！之前报名的时候，就是你带雨珊来报名的，雨珊这次考得也很不错！” “雨珊爸爸平日都在外地打工，这种事也就只能我过来了，还是文老师教的好，平日里都辛苦老师了。” “没有没有，雨珊学习很主动努力，很省心呢！” “阿姨，你先这里签个到，一会儿采苓带你到雨珊的位置去。” 方为也笑了笑，把签到表和笔递过去给她，告诉她在哪里签名。 签完到之后，徐采苓就出现了，像是店里的小二似的，领着雨珊妈妈走进教室，坐在王雨珊的位置上。 而柳知意也没闲着，她不擅长这些打交道，就负责斟茶倒水，乖乖巧巧地拿出一次性杯子来，给雨珊妈妈倒了一杯茶水。 随着时间临近九点钟，过来参加家长会的家长也越来越多了。 有些家长实在没啥文化，连字都写不太明白，方为便主动帮忙写字签到； 徐采苓和柳知意也忙碌了起来，一个负责带人、一个负责斟茶，像是两只小蜜蜂似的，在教室里走来走去； 文素素也没有在门口站着了，趁着家长会正式开始前的这段时间，她在教室里跟已经来到的家长们聊天说话，聊来聊去自然都是学生的事，家长们把她围了一圈，一连串的问题和客套话，搞得她都有些应付不过来了，毕竟她也是第一次主持家长会啊！ 好在有方为三人的帮忙，不然真是分身乏术了。 现在想想，也多亏了采苓和知意的主动，不然光靠她和方为两人，似乎也忙不过来的。 …… 不多时，方为看见了四个熟悉的身影。 自家老爸和大伯还有远叔、柳叔公，四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教室门口走来。 柳叔公是他们仨的老师，而今天，他们仨和自己曾经的老师，一起参加孩子们老师主持的家长会！ 哪怕早已毕业多年，都各自成家立业了，这会儿跟柳良训站在一起，方先锋三人还是跟当年的学生似的，对老师还是相当敬重的。 方为看见了他们，他们也自然看见了教室门口的方为。 彼此熟络的不能再熟了，方为也就不讲什么客套话了，笑眯眯地跟四人各自打声招呼，然后把手里的签到表递过去。 “阿为你帮我们签就行了！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老爷们，写的字歪歪扭扭的，省得丢人。”徐志远笑道。 “阿远，我怎么感觉你这话在怪我呢？”柳叔公打趣道。 “柳叔！这可不敢怪你，当年我那顽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徐志远忙道。 方为听着也一起笑起来，也没让他们自己签字了，转头在教室里招了招手，徐采苓就布林布林地跑了过来。 “爸！你们怎么才来！都快迟到了！” “这不还没迟到嘛……” “赶紧进来吧。” 徐采苓带着四人走进教室，从第一组到第四组，安排四人坐下。 “爸，你坐这，这是我的位置。” “方大伯，你坐这，阿胜的位置。” “方二伯，柳叔公，你们坐这儿，方为跟知意是同桌！” “好好。” 四人便也落座下来。 文素素也看到了他们，有心想过来打声招呼的，可这会儿在讲台上被几个家长围着，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便点头示意了一下。 柳知意自然也是见到了他们，按照落座的顺序，拿着水壶和杯子，分别给他们倒上茶水。 “方叔叔喝茶。” “好好。” 方先锋笑眯眯地接过水杯，回头又跟柳良训夸道：“柳叔，知意真懂事啊。” “呵呵，阿为也很懂事啊，我看他在门口接待，游刃有余嘛，小伙子很会打交道。” “害，这臭小子就一张嘴厉害。” “哪里，阿为这次考了年级第一！那分数可了不得！” “知意也考得很好啊！” 听着两位长辈的互吹互擂，柳知意都感觉不好意思了，没在这里待着陪他们说话，倒完茶水，又去其他家长那边忙活了。 …… 很快，教室里便几乎坐满了家长。 只可惜还是有两三个空位置，一些同学的爸妈都在外地工作，家里的爷爷奶奶也不便出席，便空了下来。 但整体的落座率已经很高了。 九点钟整，家长会正式开始。 方为采苓知意三人，忙了这大半个小时，也终于得以休息一会儿。 三人没有待在教室里面，毕竟里头全是家长，待在里面感觉怪怪的，便一起来到走廊这边，也没走远，隔着窗户好奇地看着、听着里面的家长会。 讲台上，文素素落落大方的声音响起。 “非常感谢各位家长，能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参加今天的家长会，我是二班的班主任文素素。首先，请允许我代表学校和全体科任老师，向各位家长的到来表示最诚挚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 “我们希望通过这次家长会，能够与各位家长一起分享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同时也希望能听取家长们的意见和建议，以便我们能……” 简单的开场白之后，文素素便主持着跟家长们详细汇报了这段时间的学习情况以及期中考试的成绩。 “嘻嘻，我怎么感觉文老师跟平时上课不太一样，好严肃，看起来有点小紧张的样子！” 教室外面偷窥的徐采苓偷偷笑道。 “那肯定啊，平时班里的都是学生，这会儿都是家长呢。” 方为笑道。放眼望去，班上随便拎出一个家长来，年纪都比讲台上的文素素要大上半轮的。 柳知意也看着有趣，思绪不由地有些飘远。 若是很久以后，她也成了妈妈，到时候以家长的身份来参加家长会，又会是什么情景呢？ 第116章 我爸好像被人夺舍了 “方为，讲到你了！讲到你了！” 徐采苓连忙拍了拍方为。 方为正听着呢。 这会儿，正讲到了优秀学生的表彰环节，其中自然是少不了方为的。 “……其中，我们班的方为同学，作为二班的班长，不但日常的班务管理表现出色，更是在这次期中考里取得了相当优异的成绩，以总分755的成绩，名列全年级的第一名。” 班上的家长们，也都配合的响起了掌声。 方为偷偷观察了一下老爸的反应。 方先锋这会儿笑得灿烂，在他的座位上坐着，腰杆挺得笔直，脸上的表情莫名地有种《亮剑》里面‘王有胜的笑’的喜感。 “哈哈哈，你看你爸笑得多开心，方二伯好嘚瑟啊……”徐采苓也觉得好玩。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长脸吧。 虽说读书是为了自己，方为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某种程度上，他也是希望自己的好成绩，能给老爸老妈长长脸的，毕竟他们到了这个岁数，还能令他们感到自豪的，或许就是他的表现了。 “……当然了，除了方为同学，我们班的其他同学在这次考试中表现也相当优秀，平均分是全年级的第一，其中柳知意同学以746分的成绩，名列全年级的第二名，王雨珊同学以……” “知意，讲到你了！讲到你了！” 徐采苓又连忙拍了拍柳知意。 说实话，对柳知意而言，她自己对这样的成绩是没有太多惊喜的，毕竟还是被方为压了一头嘛！心中也有些忐忑，她偷偷观察了一下爷爷的反应。 事实上，柳良训对孙女的这个成绩，已经是相当满意了。 听到文老师的表扬，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回头看向教室外面，正好跟孙女的目光相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年里经历过那么多的事，知意还能保持这样稳定优异的成绩，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甚至在开学之前，他都已经做好知意成绩会下滑的心理准备了。 却没想到知意仍然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见孙女的学习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甚至稳中有进，柳良训也就彻底放心下来了。 他也在岛上当过老师，自然知道要考出这样的成绩有多么不容易。 至于为什么不是第一名，只能说方为这个小伙子，确实有些出乎预料的优秀了。 这是好事，知意现在也有了自己的朋友，也似乎适应了如今的生活环境。 人寻良友，凤栖佳木，知意身边有这么优秀的一群朋友，身为长辈，自然是乐于见到的。 文素素依次表彰了班上排前十名的同学，但也没忘了表彰那些进步大的同学。 “……徐采苓、方元胜、郭佩玲……这些同学的进步也都非常大，比起入学考试排名，进步了十名以上！” 这会儿轮到方为和柳知意拍拍采苓了： “采苓，讲到你了！讲到你了！” “嘿嘿……” 徐采苓有些害羞，偷偷抬起眼眸瞄了眼坐在她座位上的老爸。 徐志远这会儿心情也挺不错的，虽然自家闺女的成绩没有方为知意那么拔尖，但在班上也排到了十五名，年级排到了四十五名，倒是比她姐姐采薇的学习还要好一些了。 平日里采苓爱玩的性子似乎没太大变化，整天跟个假小子似的，但徐志远也看得出来，自从上了初中之后，采苓在学习上面认真了许多。 那天吃饭的时候，还莫名其妙地跟他们说，她打算考一中。 偶尔从她房间门口路过的时候，也看到她趴在窗户边上，跟隔壁的方为一起学习。 虽然老两口不善长表扬和鼓励，但对自家闺女的这些变化，也都是看在眼里。 如今在家长会上，见到自家闺女在忙前忙后地帮忙，又听见讲台上文老师对她的表扬，徐志远也不禁觉得欣慰起来。 他转头，正好跟窗户的采苓目光对上。 破天荒的，徐志远抬起手，跟她比了个大拇指。 徐采苓：“？？？” 少女都惊呆了，愣了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 “采苓，采苓？” “啊？” “咋了，发什么呆呢？” “我爸好像被人夺舍了！！” “啊？？” “他刚刚居然跟我比了大拇指！他从来不会这样的！” “……” 方为好气又好笑，这算不算是一种否极泰来了？反而整得采苓都不自信起来了。 …… “……以上同学的成绩和表现，都值得表扬和学习，当然了，这次我们班的成绩考得好，也是所有同学共同努力的结果，为了能在中考上面取得更加满意的成绩、考上更好的学校，不只是学生们要努力，学校和各位家长们，也需要给予足够的帮助和支持。” “接下来，我想请方为同学的家长，上台来给我们大家分享一下家庭教育的经验和心得。” “方先生，在家庭教育上面，你有什么心得可以跟诸位家长分享一下的吗？” 讲台上的文素素说完，笑眯眯地看着台下坐着的方先锋。 事实上，她自己也相当好奇，平日里方先锋都是怎么教的，能教出来这么个令她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学生？ 不管是学习，还是为人处世，还是办事能力效率，方为都显得太完美了，远远地超出了同龄人一大截。 除了文素素之外，其他的家长们，也同样感到好奇。 大家都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上课的也都是同一个老师，但考出来了不同的成绩，难道真的都是学生们自己的原因吗？这其中自然也是有家庭上面的影响。 要是方为家是什么书香世家也就罢了，偏偏大家都是普通家庭。 关于孩子的家庭教育这块，诸位家长们也都洗耳恭听起来，纷纷热烈地鼓起了掌。 方先锋哪有想到家长会里还有这茬呀！！ 面对文老师和其他家长好奇羡慕佩服的眼神，以及教室里热烈的掌声，方先锋心里的自豪感都快要溢出来了！ 都这个岁数了，他就从没有这么耀眼过。 全沾了自家那臭小子的光，让他一把年纪了，还能体验一下上台发言、分享经验？！ 自豪完之后，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他快速地翻阅脑子里关于教育的经验，可找了老半天，压根一点经验都没有！ 老子也不知道怎么这臭小子就这么优秀了呀！ 养着养着就这样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本想婉拒这种难得的发言机会，可心里又有些舍不得。 面对众人热切的目光和热烈的掌声，方先锋还是站起身来，走上了讲台。 看着台下的其他家长，作为生意人，最擅长打交道的他，这会儿竟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我是方为的家长。” “很荣幸能够在这里发言。” 方先锋努力搜刮着脑海里关于电视里上台发言的画面，尽量保证自己不会出丑。 教室里面的家长们安安静静的，好奇听着； 教室外面的方为，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讲台上的老爸，作为当事人，他很好奇老爸会说出来什么样的‘教育经’ “那个……” 简单开场白之后，方先锋就有些卡住了。 “家庭教育嘛……” “我觉得……” “这个非常重要，作为一个家，教育，肯定是不能缺少的一环……” “至于每个家，怎么教育，每个家都有不同的情况，我想强调的是，家庭教育是重中之重，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方为：“……？？” 不是，爸你这说的都啥呀！来来回回扯这两句，平时电视里的领导发言看多了是吧？全特么废话？！ 偏偏底下的家长们，听得还挺认真的，虽然都是废话，但平日里领导们不都这样发言的嘛，反而觉得有点东西！ “家庭教育这个，我觉得重要的是，关心！” 讲了老半天，终于有个似乎有点可以解读的词了。 文素素连忙剖析道：“关心？方先生指的是爱和关怀吗？” “是！文老师说的没错！” “那确实，方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家庭是孩子的成长摇篮，充满爱和关怀的环境，是他们心理健康的基石。” “还有……需要适合的放手！” “放手？噢！方先生说的是，要注重培养孩子的独立性和责任感对吧？” “……对！” 方先锋眼睛一亮，果然文化人说出来的词就是不一样，难怪他家这臭小子能长得这么优秀，这可不叫他放任不管，而是叫做培养他的独立性和责任感！ 方先锋突然就感觉自信起来了。 方为看着好笑，没想到居然还被老爸找到台阶下了。 …… 勉强算是糊弄过关了，方先锋也没厚脸皮赖在上面继续分享那些莫须有的‘教育经验’，转而推荐道： “这样，要不让柳叔上来给咱们讲几句吧！柳叔当年是我的老师，他家孙女柳知意这次成绩也非常好，知意的爸爸，当年更是我们县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大学生，我相信柳叔分享的经验，一定比我讲得更周到一些！” 听方先锋这么一说，其他家长，包括文素素也才知道，柳知意的爷爷居然还是老教师呢！ 热烈的掌声响起，柳良训没办法，只好替自己教出来的学生，上台讲两句了。 这样上了年纪的老教师，在讲台上讲话还是相当有分量的。 关于如何培养孩子们的学习能力这块，柳良训真的非常有经验，也毫无保留地分享了出来，讲得细致又周到。 可以看到，讲台下面的家长，不少都在疯狂做笔记。 连一旁安安静静听着的文素素，也连连点头，或许只有像柳叔公这样，既当过老师、又当过家长的人，才更懂得教育之道吧。 分享完教育经验，柳良训叹了口气，又笑道： “其实我今天最想跟大家分享的，不是教育，而是关于孩子们成长的本身。” “经历过一些事之后，我才明白，有时候成绩并不是评价孩子的唯一标准。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我们应该尊重他们的个性和选择，不能一味地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们身上。我是当爷爷的，你们是当父母的，我们的想法其实都一样，希望孩子们能变得优秀，但除此之外，他们身体健康、过得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我年纪大了，余生也没太多的念想。只要我们家知意能过得开心、能自由地做她想做的事、健康幸福，老头子我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谢谢大家的聆听，愿意听老头我唠叨这么久，文老师你继续吧。” 柳良训笑了笑，简单示意一下，慢慢走下讲台。 班上响起热烈的掌声。 一时间。 除了掌声之外，所有人都静默了下来。 包括教室外的方为、采苓、知意。 爷爷刚刚的那一番话，柳知意自然是听见了的。 少女红了眼眶，周身像是被一团柔柔的暖意包围。 有这样一位疼爱她的爷爷，她真的觉得很幸运、很幸福了。 第117章 知意感冒了 家长会之后，学习的节奏暂时舒缓了下来。 因为来亲戚的缘故，徐采苓理所当然地蹭方为的车去上学放学，一直蹭到周三。 很准时，等她不蹭方为的车时，就轮到柳知意开始蹭车了。 不过柳知意终究还是脸皮薄一点，没好意思蹭方为的车，便像开学那样，坐采苓的车。 进入到十一月份之后，天气也多变了起来。 一场不大不小的寒流袭来，下了两天的小雨，气温也下降了几度，最低的时候十二度，白天最高气温也才十八度，勉强算是有点冬天到来的感觉了。 不过方为知道，岛上没有特别冷的时候，尤其是这个月份里，等寒流过去，气温很快又会回升了，真正有冬天的感觉，怕是要等到一月份的。 这样气温反复的变化，倒是让班上不少同学都感冒了，上课的时候经常能听见吸溜声和喷嚏咳嗽声。 …… 眨眼，又到了周五。 方为三人像往常一样，骑车来到沙阳村，顺路接柳知意一块儿去学校。 昨天还没事人的柳知意，今早见到她时，就有点病殃殃的感觉了。 “咦！知意你也感冒啦？” 徐采苓关心道，最近确实有点小流感，佩佩也感冒了，老爸老妈也提醒她多注意一点，别感冒。 采苓小时候倒是经常感冒，方为回忆起小不点的采苓，印象中的她也总是挂着一串鼻涕的，嘻嘻笑着一脸傻样，那时候他没少给这臭丫头擦鼻涕。 但随着年纪长大，小时候经常感冒的采苓却像是免疫了似的，身体越发健康，都好久好久没有感冒过了。 而柳知意身子就没有采苓那么结实了，从小到大都很容易感冒，尤其是季节变换的时候。 加上这几天又是姨妈到访的时候，昨天还没什么事的，今早一觉醒来，就感觉浑身酸痛，头晕脑胀，嗓子沙哑，咳嗽喷嚏和姨妈一起来了…… “嗯，有点小感冒……阿嚏、阿嚏。” 平时柳知意就是软绵绵的，这会儿姨妈加上感冒，整个人更显得柔弱起来，仿佛风大一点，就轻易能将她吹倒似的，把女子娇柔的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没事吧？吃药了没？”方为也皱眉问道。 “没事，吃过感冒药了……” 柳知意紧了紧肩上的书包带，从家里走出来：“我们走吧……阿嚏。” 少年少女们都不怕冷，哪怕现在才十来度的天气，方为三人都才穿两件衣服而已，而这会儿柳知意起码穿了三四件衣服，连毛衣都给穿上了，高高的毛衣领子从校服外套露出来，包裹着她细腻的脖颈。 因为喷嚏打个不停，她的鼻尖也红红的，眼皮有些犯困似的沉重，平日里灵动的眼睛，也变得有些迟钝起来。 跟她一起出来的，还有柳叔公，见孙女儿病殃殃的样子，他也皱起眉头来： “知意，要不就请假休息一天吧，阿为，麻烦你跟你们老师说一声？” “好啊，知意要不你就请个假吧，我去跟文老师说一声就好了，正好今天周五，你请假一天，休息两天，基本也差不多好了。”方为听了也劝道。 却没想柳知意摇了摇头，很执拗地说道：“没事，就感冒而已，不想请假，而且今天有文老师的公开课，缺席了不好。” 方为：“……” 果然人家读书成绩好是有原因的，换做其他人来，连家长都同意请假，恨不得现在就钻进被窝里继续睡觉的。 见孙女儿坚持，柳叔公便也不再啰嗦了，只是对方为三人说道：“阿为，那麻烦你们多照看她一下了。” “阿公，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阿嚏、阿嚏。” “放心吧叔公，我们会照看好知意的。” 见柳知意今天状态不好，徐采苓便让方为来载她去学校了。 “知意，你今天坐方为的车吧，他骑得比较稳！” “那知意你坐我车吧。” 方为当司机也当习惯了，把自行车掉了个头，停在她面前。 柳知意愣了愣，也没拒绝了，扶着方为的肩膀，坐到了他的车后座上面，双腿抬起，踩在踏板上，双手往后，扶着车架子。 方为将身后的书包挂在了胸前，载人载得相当专业。 “你感冒药带了吗？” “带了……” “叔公，那我们走了！” 三辆自行车便一起骑行了起来。 果然，坐方为的车比坐采苓的车稳当多了。 想起采苓平时都是抱着方为的腰的，柳知意有点跃跃欲试，但又有点不太好意思。 冰凉的车架子抓着，实在是不舒服。 鬼使神差地，她松开了抓车架子的双手，学采苓那样，轻轻地抱在方为的腰上面。 少年的腰称不上结实，但这样抱着，却莫名地有安全感。 柳知意的心跳有些快，脸蛋儿也显得红红的，原本有些迟钝状态的大眼睛，这会儿也变得灵动了起来。 她偷偷观察一下方为的反应，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习以为常； 再偷偷观察一下旁边采苓、阿胜他们的反应，也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这样一来，柳知意便也放心大胆地抱着他的腰了。 果然采苓说的没错，大家都是好朋友呀，这样又没有什么关系…… 冷不防地，方为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知意，你会冷吗？” “……” “知意？” “……啊？” “会冷吗？” “还好，我穿了毛衣……阿嚏。” 她平日打喷嚏都非常斯文，声音很小很小，这会儿方为在前面，她打喷嚏的声音更是下意识地压低了。 结果倒好，气流从鼻子冲出来，还带出了一串清涕，挂在她的嘴唇边上，整得她更加不好意思了。 柳知意连忙从兜兜里拿出小手帕擦擦，还好没喷到方为的衣服上…… 平日里，她的话本来就不多，这会儿加上感冒，话就更少了。 方为采苓阿胜三人在聊天说话，她就静静地坐在方为的车后座上面，抱着他的腰。 迎面吹来的冷风都被面前的方为挡住了，她只感觉风平浪静，温暖的像是一个避风港。 伴随着自行车平稳悠哉地前进，少女的眼皮子再次有些睁不开了，困得只想睡觉。 …… “……公开课是什么东西？” “顾名思义，就是公开的课呀！” “徐采苓，你这说的跟没说一样！” “那你问问方为，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 三人这会儿聊的是今天早上文老师的语文公开课。 因为之前期中考班上成绩优秀，尤其是语文这一科的表现格外好，学校便安排文素素办一场公开课，让其他老师去听听课，学习一下经验。 对于很多学校来说，公开课并不稀奇，跟普通课堂上面对学生的讲课不同，公开课主要面对的对象，是前来听课的其他老师、领导们。 一来是学习优秀教师的讲课模式和方法，二来也可以作为对新教师考核的一个标准。 因此，对绝大部分要开启公开课的老师们来说，这都是一件相当值得重视的事情。 方为上过不少的公开课，几乎每个开公开课的老师，在前两天就会开始‘彩排’，先跟班上学生们过一遍那天要讲的课，包括流程什么的，甚至包括什么时候谁来举手回答问题，跟记者采访似的，连问题和答案都会提前准备好。 一开始还觉得新鲜，但上的公开课次数多了，就觉得没有一点意思，唯一的感受就是假！假极了！ 从上到下，甚至包括来听课的老师，都可能是演员！ 而偏偏文素素不一样。 她没有做一点的彩排，甚至连今早语文课是公开课的事，都是昨天上完课后才告诉大家的，要讲的课堂内容也都是全新的。 像采苓阿胜以及班上很多同学，都还不清楚公开课是什么东东呢。 玩的就是真实！ 听方为解释完公开课，采苓和阿胜也就懂了大概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还是咱们文老师最真实！”阿胜道。 “说是这样说，但要是文老师今早的公开课没讲好的话怎么办呀？” 徐采苓担忧道：“学校会不会觉得她这样讲课不好，然后就不让文老师这样讲课了？” 方为好笑道：“怕啥，文老师都有自信，你们还没自信啦？” “也不是，就是怕万一没讲好嘛。” “这就是我们班跟其他班不一样的地方了，你想啊，其他班的学生，有几个会像咱们班这样，反而来担心老师没讲好的？” “其他班老师之所以要安排其他同学提前彩排，还不是因为平日里大家表现不够活跃，而文老师恰恰最不需要担心这个，文老师的人气可都是实打实的。” 讲到这儿，方为也有些佩服文素素，虽然他读的书不多，但真的没有见过比她更受学生喜欢、爱戴的老师了。 有这个前提在，哪怕文素素发挥失常了，班上同学也能够帮她把气氛给撑起来的。 三人正说着话的时候，方为忽地感觉后背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抵在后面。 柳知意闭着眼睛，一副瞌睡的样子，半醒半睡地抱着他的腰，额头也不知不觉地抵在了他的后背上。 “知意。” “……” “知意？” “……” 感受到额头传递过来的震动和耳边的喊话声，迷迷糊糊的柳知意这才回过神来。 重新坐直身体，抬头一瞧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校门口这边了。 “……诶？” “你睡着啦？” “没、没睡着，就走了会儿神……” 柳知意有些脸红，哈休哈休地吸了吸鼻子，又皱眉打了个小喷嚏。 “你感冒有些重啊，没事吧？” “没事……” “到学校咯，下车吧。” “噢噢……” 柳知意扶着他的肩膀下车来，四人一起推着自行车走进了校园。 …… 柳知意的感冒并不是例外，本来班上就有不少同学感冒了。 昨夜里又降了温，今早感冒的同学更多了。 早读课的时候，看到班上同学无精打采的模样，文素素也有些担忧。 自然不是担心公开课的事，而是担心大家的身体。 “怎么啦怎么啦，一晚上过去，这么多同学都感冒啦？” “降温了要多穿点衣服呀，现在是流感高发期，平时要多注意身体。” 毕竟是成年人，文素素的抵抗力还是可以的。 她叹了口气，离开了教室。 等半小时后回来，手里提着一大袋子的感冒药，都是她刚从附近药店买的。 “方为，你帮我给大家发一些感冒冲剂。” “好。” 方为看了看，文素素买回来的大多是一些小柴胡和感冒灵冲剂，还有一些退烧药和治腹痛的药，还有个体温计，这都是暂时备着，预防以后能用上。 毕竟学校没有什么校医室，平常这种感冒什么的，很多同学也懒得去看病，都是家长找点药吃吃就好了。 外宿的同学还好，很多在学校住宿的同学，感冒的时候就比较麻烦了，年纪小，又不懂得吃什么药，文素素这个班主任兼语文兼美术老师，顺便又兼职起了校医…… 方为将感冒冲剂发了下去。 “我这里还有很多的药，大家要是感觉有什么不舒服，记得来办公室找我，知道了吗？” “知道了，谢谢老师——” 众人心里感动，这么多的药，文老师肯定又花了不少钱了。 方为回到座位上，给柳知意也带了两包感冒冲剂。 “我带了药的……” 柳知意说着，从书包里拿出来一包包用纸包好的药片，都是家里的感冒药，爷爷包好让她带过来的。 “没事，冲剂的话见效快一点。你的水壶呢？” “这儿。” “那你先坐着，我给你去冲一下药，办公室有热水。” “不用啦，我自己来就行……” “坐着吧你。” 方为摁住她，拿着她的水壶，拿了包感冒冲剂，去办公室接热水了。 很快，他带着冲好的感冒冲剂回来了。 柳知意正蜷在座位上，大眼睛眨呀眨地，看着他捧着瓶口还冒着热气的感冒冲剂朝她走来。 “喝吧，小心烫啊。” “嗯，谢谢你……” 少女捧着水壶，吹了吹，轻轻地抿了一口。 热热的，暖暖的。 莫名感觉舒服多了。 第118章 公开课 若不是知道她喝的是感冒药，见她双手捧着水壶，小口小口地慢慢品，方为还以为她喝的是甜甜的奶茶呢！ “会很苦吗？”方为好奇道。 “不会……还有点甜。”柳知意诚实道。 见方为眼巴巴地看着她喝药，少女也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把手里的水壶往他面前一递：“你要喝一点吗？” “……” 得，看来是病糊涂了，智商也跟着减了五十！ 见方为古怪的眼神，柳知意这才反应过来，把水壶赶紧收回，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继续小口小口地喝着。 没骗他，也不全是心理作用，喝着真的有点甜呀…… …… 感冒这事谁也说不准，身体再强壮的人也会感冒。 难受是肯定的了，事实上即便再过几十年，医学对最平常普通的感冒也束手无策，所谓的打针吃药，也只不过是缓解感冒带来的症状而已。 作为一种自限性的疾病，到头来还是得依靠自身的免疫系统来自愈。 方为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正在喝药的柳知意好奇看了看他。 还没等她说话，方为把刚摸完自己额头的手伸了过来，在少女呆呆的目光中，他温热的手掌贴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面。 他的动作自然又亲昵，柳知意没动声色却心跳加速。 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似的，少女一动不动了，只剩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 难以形容这一刻的感受，柳知意只感觉心里莫名地一阵温暖和安心。 好一会儿，方为的手掌才从她的额头上移开了。 “还好，没发热。”方为说道。 “哦……” 柳知意木木的，继续捧着水壶，小口小口地喝着感冒药。 直到他手掌都离开了好一会儿，少女的俏脸才层层地抿出一抹红晕来…… 真的没发热吗？ 她自己摸了摸脸蛋。 热热的…… …… 班上不少同学都感冒了，或重或轻，前两节课的时候，上课状态也不太好，感冒的同学都有些打瞌睡。 加上正好姨妈到访，柳知意的感冒算是比较重的，但上课的时候，她依旧强撑着没打瞌睡，至于这种状态下能听进去多少就不知道了，只有下课的时候，她才会在桌子上趴下来，浅浅地小睡一会儿。 第三节是语文课，也是文素素的第一次公开课。 没有特别的准备，像往常一样，她总会在上课前的课间，就提前来到教室，拿着粉笔写写画画，布置黑板。 “方为，你带几个同学，去一楼那里搬十二张椅子过来。” “十二张？这么多老师来听课吗？” 方为惊讶，毕竟全校的语文老师加起来也就六七个而已，除去正好也要上课的，基本全校的语文老师都来听这次的公开课了，而且连不是教语文的老师也有来听课，不然绝对用不上十二张椅子的。 “对啊，待会儿公开课，大家不要紧张，像平日里那样，好好表现就行！” “文老师，我们待会儿要讲哪篇课文？” “蒲松龄的《狼》” 这是一篇经典的文言文，讲的是一个屠户回家途中遇狼、惧狼、御狼，最后杀狼的故事。 文素素讲新课文，都会在黑板上画画，毕竟没有什么ppt之类的东西，用具象的图画来配合课文讲解，不但更加生动有趣，而且也便于学生们理解。 这就是她的独门绝技了！ 毕竟文素素可是号称美术老师里语文教的最好的，而语文老师里又是美术功底最高的，其他老师真想模仿，也都是模仿不来的。 还记得第一节语文课的时候，文素素讲《春》这篇文章时，把黑板画成了春天里的一扇百花缠绕的窗户。 而这节语文课，讲的是《狼》这篇文章。 她绘画的形式也发生了变化，用的是漫画的画法，将文章情节里‘遇狼’‘惧狼’‘御狼’‘杀狼’的四个过程，生动地用漫画的形式给表现了出来。 文素素的绘画功底真的相当扎实，寥寥几笔，屠夫和狼的形象便跃然在黑板之上。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班上画漫画。 班上不少同学都是漫画的狂热爱好者，见到文老师在画漫画，班上的气氛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尤其是徐采苓，她最喜欢看漫画了，这会儿都不跟方为去搬椅子了，而是待在教室里，看文老师画漫画。 等方为带人把十二张椅子搬回来的时候，班上更加热闹了。 除了自己班的学生之外，还多了一些拿着笔记本和笔过来听课的其他老师。 老师们有些站在走廊上，有些站在教室后面，跟班里的学生一样，都好奇地看着讲台上正在画漫画的文素素。 方为把椅子放在教室后方的空位，跟招待客人似的，招呼着来听课的这些老师坐下。 “老师，请坐。” “吴校？您也来听课啦？” 方为有些惊讶，来听课的这些老师，有些他眼熟，有些不熟，或者是教初二初三语文的，或者是教其他科目的，其中还有一班三班四班的四个班主任，却没想到副校长兼年级主任的吴校也来了。 “方为。呵呵，我记得你，年级第一。” 吴校笑了笑，他以前也是教语文的，虽然现在不负责任教了，但这次文素素的公开课，他还是很感兴趣的，特地过来听一下。 “吴校请坐。” “没事，我站着看看。” 光教室后方，自然是摆不下十二张椅子的，多余的椅子，便只好分别摆放在各组的过道中间了。 老师们都知道文素素是教语文兼教美术的。 这会儿见她在讲台上画画，好些来听课的老师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文老师，不是上语文公开课吗？难道我弄错了，是上美术公开课？”有老师好奇道。 不等台上的文素素解释，教室里的其他同学就纷纷帮忙说道： “是上语文课呀！我们文老师上语文课都会这样画画的！画的都是今天课文的内容！” “今天要讲的课，是《狼》！” 嚯！这倒是令来听课的老师们大开眼界了。 本以为所谓的公开课就是走个流程，各自给各自一个面子，也没指望公开课上能玩出什么花儿来。 却没想到文老师的公开课，还真玩出花儿来了？ 与众不同啊！得好好听听了！ 方为摆放好椅子后，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一旁的柳知意正趴在桌子上小睡，毕竟感冒了不舒服又犯困，睡得挺沉的，外面热热闹闹也没吵醒她。 这要是别的课，方为大概也就任她睡一会儿了。 这会儿没法，只好轻声叫醒她。 “知意，知意。” “……唔？” 摇了她两下，柳知意这才睁开了朦胧的眼睛。 见到班上突然多了这么多老师，还有一个正坐在方为旁边，少女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你没事吧，好些了吗？” “没事……这、这么多老师？” “对啊，公开课嘛。” “我都差点忘了……” 柳知意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来，浑身都有些酸痛，她还是坐直了身子。 …… 上课的钟声响起。 方为率先站起。 “起立——！” 哗啦啦，其他同学也都站了起来。 “老——师——好——！” 本来平时上文老师的课，问好的声音就比较大，这会儿有了统一的步调，这一声整齐响亮的问号，差点要把房顶都掀翻了似的。 其他老师见状也笑了笑，看来文老师提前做了不少准备？ 但很快，见到周围的学生翻开课本，看到那篇关于《狼》的文言文章，上面没有一点笔迹、没有一点注释，其他老师这才有些惊讶——难道真一点都没准备？公开课直接讲新课文教学？ 这倒是有些出乎预料了，毕竟很多老师都会提前准备公开课的内容，甚至还会特意挑一些早就讲过的课文来重新讲一遍当做公开课的，为的就是让学生有良好的互动表现。 像这样直接讲新课文，底下的学生能跟得上么？要是到头来只剩自己在讲台上面讲，一点互动都没有，那公开课也就算失败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众人齐齐看着讲台上的文素素。 文素素倒是很淡定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是有点紧张啦。 看似没有准备，也只是没让学生准备而已，而她自己，早就为这次公开课准备许久了。 “同学们也都看到了，今天咱们课堂上来了很多老师，在课堂开始之前，大家先用掌声热烈欢迎一下在座的老师们！” [啪啪啪——] 热烈的掌声响起，班上的同学也都很给面子，鼓掌鼓得很用力！ 毕竟文老师对大家这么好，大家自然也都不想在这节课上，给文老师丢了面子。 在座的老师们都是成年人，小孩子们的表情最藏不住，是为了完成文素素的任务而配合，还是真心喜欢和爱戴文素素，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种真实且融洽的师生关系，让很多老师都感觉惊讶。 “今天我们将要学习一篇经典之作——《狼》，这是清代著名文学家蒲松龄所著的《聊斋志异》中的一篇短篇。在开始之前，谁能告诉我，你们对狼有什么印象？” “狼是凶猛的动物！” “狼很狡猾！” “狼群会配合！” “狼跟狗长得很像！” “小孩子晚上睡觉哭的话，会被狼叼走！” “哈哈哈……” 岛上自然是没有狼的，连方为也没有亲眼见过狼，但狼这种动物，却时常出现在日常聊天的话题里，还成了某种文化的代名词。 文素素讲课，从来不会直接对着课文就讲。 她会像现在这样，先延伸出相关的话题，勾起大家的兴趣，再慢慢地把话题转回到课文之上。 看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的时候，是相当考验讲课老师的控场能力的，毕竟都是天马行空的少年少女，一不小心，就真成了闲聊吃瓜会了。 这种润物无声、丝滑嵌入课文的方式，班上学生大多都是察觉不到的，而经验丰富的听课老师们，自然是从中学到了文老师讲课的妙处。 连吴校听着都暗自点头，打开本子，做起笔记来。 借由着黑板上的漫画，文素素图文并茂，加上朗读，给大家讲解起这篇文言文的关键词汇和句子结构来。 这就是实打实的语文功底了，配合上漫画图案，一些成绩落后的学生，也能轻易地跟上她的思路。 难怪二班的语文成绩能如此平均且优秀！ 等到了最后，就是班上学生们最期待的角色扮演环节了。 文素素找了方为和几个同学上台，分别扮演故事里的屠夫和狼，重现故事中的关键场景。 方为拿着扫帚当屠夫，阿胜在扮演恶狼，汪汪汪地叫。 “不是，阿胜，你这是狼还是狗啊？！” “那狼咋叫的？” “嗷呜~~！嗷呜~~！” 随着几个同学的表扬，课堂的氛围也变得更加活跃起来。 连来听课的老师们，也都像教室里的学生一样，被这样滑稽且生动的角色扮演逗得哈哈大笑，已经是不知不觉被带入到了课堂的气氛当中了！ 四十五分钟的课，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 直到下课钟声响起，文素素做了结束语总结了这节课。 “今天我们一起学习了《狼》，希望大家也能够从中领悟到勇气与智慧的力量，咱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了，下课！” “起立——！” “谢谢老师——！” 讲台上的文素素这才大松了一口气，正是气温正凉快的时候，这一节课讲完，她的额头也微微冒出了一些汗。 好在大体都按照自己的预想完成了，或许她自己感觉，课堂还有些许的瑕疵。 但对众听课老师来说，已经是无可挑剔的一堂课了！ 从吴校开始，听课老师们都一起鼓起了掌。 之前刘老师、李老师、王老师，还觉得文老师的二班这次期中考能考得好，其中有不少的侥幸，比如生源更好一点之类的…… 毕竟文素素就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能有多少教学经验？ 直到现在，亲身坐在讲堂上，听了文老师的这一节公开课。 刘老师、李老师、王老师都服气了！难怪二班能考得这么好，真不是没有一点理由的！ 尤其是刘老师，他自己也是教语文的，这番对比下来，无论是成绩还是课堂氛围，都完败！ 再想想自己的那些讲课，台下学生都在打瞌睡，还真的不能怪他们…… “文老师讲得好啊，我觉得她这种讲课方式，你们都可以学学嘛。”吴校转头跟几个老师们说。 “……”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吴校！ 别的先不说，就这画儿，打死也学不来呀！ 第119章 没事，采苓平时也这样 食堂今天中午的饭菜还不错。 大概因为是周五吧，作为一周里最后的一餐，食堂抠抠搜搜了四天，每逢周五的时候，多少还是会大方一些的。 方为、采苓、知意、阿胜四人照常一起吃饭。 如今正是发育长个儿的时候，少年少女们吃起饭来也不含糊，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明天又是周末了，到时候怎么安排？”阿胜兴致勃勃地问道。 “当然是先做完作业再说啦！”徐采苓摇晃着脑袋说道。 “你没事吧采苓，这像是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 “戚！你以为我像你这样，整天顾着玩儿啊？还有，我哪次不是先做完作业再玩的？” “要不到时候咱们一起来学校吧！”阿胜说。 不只是采苓，连方为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看向阿胜。 “你没事吧阿胜，这像是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 “你要来学校自习？看书？” “什么啊……” 阿胜嘿嘿笑道：“我爸不是给我买了个篮球吗，到时候我再约几个人，咱们周末一起来学校打球啊！” “……” 好吧，误会你了！ 虽然阿胜上次期中考排名不咋滴，但胜在进步大，而且家长会上还被文老师特地表扬了，方先民一高兴，便终于答应给这臭小子买了个篮球。 受《灌篮高手》的影响，篮球算是阿胜最喜欢的运动了。 平常阿胜走路的时候，走着走着，就像中了邪似的，突然就对着空气做个投篮的动作，平日里丢垃圾什么的，也都必须得用投球的姿势。 只是就目前而言，阿胜的打球技术实在不敢恭维。 但兴趣永远是最好的老师，把一个兴趣坚持到底，就能成为别人口中的天赋了。 别看阿胜这会儿是四人里个子最小的，方为知道，这小子以后能长到一米八几呢，等阿胜个子长开来之后，打球也是能打出一些名堂的。 三人在聊天的时候，柳知意就在安安静静的吃饭，时不时吸溜一下鼻涕，偶尔转过头去，掩着鼻子打个喷嚏。 见众人都吃饱了，她也跟着放下了自己的筷子。 “知意你不吃了吗？还剩这么多饭菜！”徐采苓惊讶道。 “唔……吃不下了。” 柳知意拿出小手帕擦了嘴巴和鼻子，因为擦得多了，鼻尖稚嫩的肌肤都变得红红的了。 看着她的状态，方为也皱了皱眉头。 早上那会儿吃了感冒药，但似乎作用并不大，上了半天的课后，少女显得更弱兮兮的了。 刚刚最后一节音乐课的时候，她还趴在桌面上睡了大半节课，哪怕是音乐课，但课堂上睡觉，对她而言，也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事了，自然是因为真的很困、很不舒服。 “知意你没事吧，感冒好些了吗？”徐采苓也关切道。 “没事啦，吃过药好多了。”柳知意勉强笑了笑，样子看起来呆呆的。 好吧，生病之后，连人看起来都变得不聪明了。 方为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又把手伸过去，摸了摸采苓的额头，最后再把手伸过来，摸了摸柳知意的额头。 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似的，柳知意一动不动，乖乖坐着。 倒是方为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好像有点低烧了。” “……啊？” “会感觉发冷吗？” “……有点。” 柳知意点了点头，已经是中午了，气温也随之升高，可她却总感觉冷飕飕的，哪怕穿着毛衣，都还是很冷。 见方为这么说，徐采苓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方为的额头，再摸了摸柳知意的额头。 “好烫！！知意，你要去看医生了！！” 徐采苓也紧张起来，普通的小感冒，只要不发热的话，都不用太在乎，发热的话，问题就严重多了，可难受可难受了。 方为也皱起眉头，这会儿没有温度计，他也不太清楚烧到了几度，但既然都开始发热了，自然不能再坐视不理。 “趁中午这会儿休息，我带你出去外面诊所看看吧。” “不用，一会儿上去睡个午觉就好了……” “别逞能，我带你去。” “……” “是啊，知意你还是去看看吧，要是发烧太厉害的话，会把人烧傻的！” “……” “对啊，知意你去看看吧，有阿为在，他啥都懂。” “……” 见大家都这么说，柳知意这才终于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现在就去。” “饭盒还没洗……” “你们快去吧，我来洗就好了。” 徐采苓接过他俩的饭盒，方为便带着柳知意离开学校，去镇上的小诊所看看了。 …… 毕竟是偏远的小海岛，医疗资源和教育资源一样落后，镇上连一家像样的医院都没有，只有那么一两家小诊所。 平日里岛上居民们有什么小病小痛啥的，便都是去村卫生室或者镇上的小诊所看。 赤脚医生们用药大多都很重，各种抗生素消炎药什么的用得很多，在抗病毒+抗生素+地塞米松+退烧药四件套的配合下，主打的就是一个效果立竿见影。 事实上校门口就有一家小诊所，里头的来看病的人常常都是爆满的，乡里人都热衷去他那里看病，因为那个医生治病管用、见效快，不耽误平日干活。 柳知意没有在岛上看过病，见到校门口的这家诊所，她还以为方为要带她去这里看呢，却没想到方为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方为，不在这里看吗？”柳知意好奇道。 “你想打针吗？” 方为笑了笑道：“在这里看的话，肯定是要打屁股针或者吊点滴的哦？” 闻言，少女脸色一白，连忙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想打针！我感觉自己已经好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方为：“……” 你这是有多害怕打针呀！光是听到打针两个字，病就好了一半了？ 见少女如临大敌的模样，方为好气又好笑，道：“病还是要看的，你都开始发热了，你不难受呀？不在这里看就是了，我们去对面街那家诊所看看。” “那、那边也要打针吗？” “唔，看情况吧，不过那边针水用得比较少。” “不想打针……” “那也得看医生怎么说呀，生病多难受，平日里也要注意身体呀。” “嗯……” 柳知意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跟着方为往前走了。 方为说的那家小诊所，医生用药比较节制一些，之前是从县医院退休下来的一个老阿姨，人比较实诚。 路上，方为也问了问柳知意的情况。 “你什么时候开始感觉不舒服的？” “唔，昨天就有些嗓子疼，然后今天醒来就感冒了……” “现在还疼吗？” “有点，然后咳嗽、打喷嚏、鼻涕清清的、浑身都好酸痛、然后又好困、头也有些疼……” “估计是风寒了，一会儿你见了医生，你就详细告诉她。” “好……” 想起了什么，柳知意停下脚步道：“我忘了带钱……” “没事，我带了，我先帮你付了就行。” “好……” 对于少女来说，生病期间本就脆弱，对于怎么看病治病，心里更是没谱，从小生病的时候，都是爸爸妈妈带她上医院看的，她自己也从没单独去看过病，怎么挂号取号都不知道，更别提在这样不熟悉的环境中了。 方为叮嘱得很详细，对她的状况也很了解，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着，有他陪着，柳知意感觉心里安定多了。 ……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一家名为‘杨虹诊所’小诊所门前。 方为先推开门走进去，柳知意也紧跟着进来。 哪怕不是大医院，但小诊所里面，也有着同医院一样，特有的消毒水混合着各种药水的独特气味。 光是嗅到空气中的这股味道，柳知意心里就打起鼓来，莫名地感觉脑子也清明了、鼻孔也通了、喷嚏都不打了…… 最近正是流感的高发期，虽然比不上校门口那边那家诊所热闹，但这家小诊所里，这会儿也是有不少人在，老老少少都有，倒是穿着校服的两人，显得有些显眼了。 在长椅上，方为找了个空位，让柳知意先坐下。 然后他走到诊台这边，对穿着常服，看上去跟普通老妇人一样的医生说道： “杨医生，这边想看一下感冒发热。” “先量一下体温吧，等我这忙完。” “好的。” 杨医生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根玻璃体温计，甩了甩之后，递过去给方为。 方为便拿着体温计先回来给柳知意量体温了。 “把它夹到腋下。” “嗯嗯。” 柳知意点了点头，接过体温计，背过身去，把衣领拉下来一些，把冰凉的体温计塞进去，夹到腋下。 “方为，人好多，可能排到我们要很久……”柳知意看了看道。 “没事，我去说说。” 方为站起身来，挨个跟诊室里等待的其他病人，很礼貌地说道： “叔叔、阿姨、大娘、大爷，那个我们是中途出来看病的，待会儿还要回去上课，可以插个队吗，看感冒的，很快。” “没事，那你先吧。” “好好，感谢感谢！” 见到两人年纪不大，又穿着校服，还是自己来看病，主要这小伙子很礼貌，给人印象很好，都乡里乡亲的，帮个小忙自然无所谓。 当然，方为也没忘了跟杨医生说一声。 柳知意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在这忙前忙后跟人说好话，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目光也有些出神。 明明生病的人是她，看病的人也是她，到头来却还是方为去做这些事…… 少女的心情有些复杂，在这一刻，其他人好似都被虚化了，视野里便只剩他了。 很快，方为便打完了招呼，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等杨医生的那个病人看完，就到我们了。”方为笑道。 “方为，我……” 柳知意看着他，好一会儿，才低下头小声道：“谢谢你，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明明都是我的事，却弄得你中午都没得休息……” 方为好笑道：“这有啥的，咱们又是同桌，又是好朋友，换做采苓阿胜他们来，他们也会这样做的呀。” 但采苓阿胜，却是不如你可靠的。 这话柳知意没说，只是点了点头，暗自记下了这份情谊。 方为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还是很烫啊。” “……” 虽然不好意思承认，但柳知意真的好喜欢他这个摸摸头的动作，莫名地感觉宠溺。 只可惜方为也不一直摸，大概感受一下温度后，就收回了手。 他的手一离开，外面的冷空气就覆盖到了肌肤表面，柳知意只感觉空落落的。 “方为，体温计还要测多久呀？” “唔，你先拿出来我看看吧，待会儿再塞回去，要给杨医生看的。” “嗯嗯。” 柳知意便把腋下的体温计拿了出来。 方为捏着玻璃体温计，抬到眼前看了看那根红色的线。 “三十八度八……” “算高还是算低？” “……算高了，亏你还一直忍着哩！” “啊？我……其实还好。” 方为听着无语，可你的状态看起来一点都不好啊喂！ “塞回去吧。” “嗯嗯。” 生病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地心情消沉。 柳知意显得很困倦的样子，靠坐在椅子上，把自己蜷成一小团，加上发烧带来的畏寒症状，没由来地想要接触他人的体温，于是下意识地靠着方为很近很近。 感受到彼此的肩膀在触碰，方为转头看了看她。 却见柳知意已经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在瞌睡了，但又不敢睡着，眯一会儿，又连忙睁开眼睛，然后又困了，眼皮子逐渐沉重。 “困了？” “有点……” “那你靠我肩上睡一会儿好了，等到了我叫你。” “……” 少女没说话，只是用发烧泛红的脸蛋抬眼看着他。 “没事，睡吧，采苓平时也这样。” “……” 听到采苓也这样，柳知意就放心下来了。 终于是将更多的重量贴了过来，脑袋也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膀。 她感觉周身都温暖极了。 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120章 本来就不是哥哥呀 柳知意醒来的时候，是被方为唤醒的。 像是平日里在教室午休睡过头了一样，方为轻轻摇了摇她，喊她的名字。 “知意，知意？” “……” 少女悠悠地睁开眼睛，一时半会儿还没回过神，还以为自己在教室里呢。 等见到陌生的诊所环境，她才终于清醒了一些。 脑袋有些不舍地从他肩膀上抬起。 低头一看，本就因发烧而有些泛红的脸蛋，顿时变得更红了—— 大概是睡迷糊了，本来只是靠着他肩膀睡的，这会儿醒来却发现自己还紧搂着他的手臂，抱着一点都不想撒手的样子！ 天地良心！她真不是故意的！ 反应过来的柳知意连忙松了手，矜持地坐直了身子。 好在方为并不介意的样子，也没有就她的睡姿多说什么，只是拉着她起身道： “睡迷糊了？到我们了。” “噢噢，好……” 柳知意便也赶紧顺坡下驴，跟着他一起走向诊台。 诊所里有时间，她看了看时间，刚刚只睡了十分钟而已，但总感觉像是睡了好久好久一样。 果然方为很好睡，只要挨着他，睡眠质量就莫名地高。 经过短暂的休息，她的精神要稍微好了一点。 两人走进诊室。 方为拉开诊台前面的椅子让柳知意坐下，他也没离开，就站在她身边。 杨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毕竟是私人的小诊所，她自然也没穿什么白大褂，看起来跟普通妇人无异，面容倒是挺和蔼的。 “杨医生，看感冒发烧。她昨天就喉咙痛，今早起来就感冒了，这会儿还有些发热，一直打喷嚏咳嗽，吃饭也没啥胃口。”方为主动开口道。 “嗯，你是她什么人呀？”杨医生点了点头，又问道。 “我是她哥哥。”方为自然地说道。 柳知意闻言也眨了眨眼睛。 这就多了个哥哥了？ 感觉还怪奇妙的…… “体温测了吗，给我看看。” “测了。” 柳知意把夹在腋下的体温计拿了出来递给杨医生。 杨医生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甩了甩体温计，放回抽屉里。 “三十八度八……怎么不在家休息呢，下午还要去上课啊？” “她不想缺课。”方为帮忙道。 “嗯，最近流感，来这儿看病的都是感冒发烧的，平时多注意休息，手伸过来。” 柳知意卷起袖子，将嫩藕似的白皙手臂伸了出来。 杨医生简单把了下脉，又给她测了下血压。 杨医生拿出来手电筒和一根棉签，又让她张开嘴巴，看了看嗓子。 “你自己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 “唔，就是咳嗽、喉咙痛、流鼻涕、鼻子堵得厉害、头有些痛，然后怕冷……” “除了这些症状之外，有没有其他不适，比如胸闷、呼吸困难或肌肉酸痛？” “没有，肌肉倒是有些酸痛……” “平日的月事都准吗？” “……准。” “以前有鼻炎吗？” “不知道……不过天气变冷的时候容易打喷嚏流鼻涕。” …… 常规的检查和问询之后，杨医生也拿起笔来，写起单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医生都练过‘医生体’，总之那些字，连方为都看不懂的。 “杨医生，没啥事吧她？”方为问道。 “没啥大问题，喉咙有些发炎，估计是最近抵抗力下降引起的季节感冒，多喝水，多注意休息，我给你开些退烧药和感冒药……”杨医生一边写着单子一边说。 柳知意战战兢兢地问道：“医生，那、那我要不要打针呀？” “看你自己咯，你要觉得实在难受，我就给你打个屁股针，要是觉得还行，就暂时先吃药，如果没有改善，到时候再看看。” “我、我不打针！我感觉自己挺好的！” 听到可以不打针，柳知意连忙摆手表示不打针。 打针可是噩梦！尤其是屁股针！ 从小到大她没少因为感冒打针的，每当坐在椅子上，露出一小块屁股，医生拿着消毒棉签擦拭肌肤，还没等那长长的针头扎进去，光是回想起那一阵清凉的感觉，她就感觉那块肌肉条件反射般地绷紧了！！ 看着少女紧张兮兮的表情，方为好气又好笑，屁股针确实是童年噩梦了，一针下去，腿不瘸也都被吓软了。 “那就先给你开两天药吧。” “好好。” 柳知意连连点头。 虽然吃药很苦，但总比打针要好接受多了。 杨医生起身，在身后的药柜取药。 她在桌面上摊开六张四四方方的小白纸，分别取出不同的药片来，按照用量放在白纸上面。 有白色的、有黄色的、有胶囊。 这是这年头最常见的开药方式，全是散装的，主要还是经济。 很快，杨医生灵巧地折叠起小白纸，把药包好，又拿出笔来，在白纸药包上面分别写了[1]和[2]，最后再拿个白色半透明小塑料袋装着，递过去给方为。 “两天的药，写着1的，是第一天吃的，写着2的，是第二天吃的，记得不要吃混了。” “好，谢谢杨医生。” “平时多注意喝水，多注意休息，你现在还在发热，最好下午请个假在家休息吧，要病条的话，我可以给你写一张。” 还没等柳知意说话，方为就接话道：“那麻烦杨医生帮忙写个病条了。” …… 离开了诊所，两人出来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方为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下午一点钟了，距离下午上课还有一小时二十分。 见柳知意沉默着，还在犹豫的样子，方为劝道： “听到了吧，医生都让你回家休息了。” “我、我其实还好……” “还好呢？都快烧到三十九度去了！就算坐在教室里，你听课也听不进去呀，干脆回家休息好了，正好下午也没什么重要的课，我帮你跟文老师请个假就行了，周末好好休息养病，下周正常上课就行了。” 听方为这么说，柳知意这才点了点头，乖巧道：“好吧……” 其实爷爷早上那会儿就劝她请假了，可是没劝成，最后还是方为完成了这个任务。 想到什么，柳知意又道：“我今天没骑车来……” “就算骑车来，我也不放心你这样晕晕乎乎地一个人骑回去啊，时间还来得及，一会儿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再回来上课就行。” “方为，我……” “就这样定了。” 方为也知道她性格，一直拉扯都不知道拉扯到啥时候去，直接给她拍板定了下来。 少女有些气鼓鼓的样子，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好吧……” 走进学校。 方为直接带她来到自行车停放的地方。 “你先在这里等我，我上去帮你把书包拿下来。” “我……” “等我！” “……” 柳知意还想说话，方为已经跑开了。 很快，他拎着她沉重的书包又跑了回来，也没把书包递给她，只是挂在自己身前。 方为麻溜地解锁自行车，带她一起出了校门。 “上车吧，时间紧迫。” “……” 柳知意自然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而导致他下午上课迟到，赶紧坐到了他的车后座上面，像上午那样，抱着他的腰。 方为骑行了起来。 开学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中午回家。 一来一回就要一小时的，他骑行的速度也比平时快了不少，但尽量保持着平稳。 风从前方吹来，被他遮挡掉了大部分，但柳知意还是感觉冷，双臂也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他，不由自主地贴着他很近很近。 “知意？” “……唔？” “我还以为你又睡着了咧！坐车就别睡了，小心摔下去。” “没有睡着的……” 柳知意确实很犯困，见方为主动跟她聊天，她便也打起精神来，好奇道： “方为，你是几月份出生的呀？” “干嘛？要给我过生日？还是觉得我刚刚说是你哥哥，占你便宜了？” “本来就不是哥哥呀……” “那你是几月份出生的？”方为反问道。 “我是六月份出生的，六月十六号。”柳知意说。 听到她的生日，方为愣了愣，惊讶道：“你居然跟采苓是同一天生日诶！” “诶？” 听方为这么一说，柳知意也愣了愣。 “采苓也是六月十六号生日嘛？” “对啊，你俩正好是同一天，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 “好巧……” 柳知意也惊呆了，第一次有了跟自己同一天生日的朋友，感觉缘分怪奇妙的！ “那正好，等明年六月十六号的时候，可以给你俩一起过生日了，采苓整天嚷嚷着想体验一次电视里的那种生日呢。” “电视里的那种生日？” “就吃蛋糕、收礼物、朋友聚会什么的，她好羡慕的。” 柳知意眨了眨眼睛，暗自记了下来。 蛋糕她自然是吃过的，昂贵的生日礼物也收过，这些看似平常的事情，是采苓所羡慕的。 可她又何尝不在羡慕采苓呢，或许过生日的时候没有蛋糕、没有昂贵的礼物，但有一群热爱她的朋友，和为她过生日的爸爸妈妈。 这才是最令人羡慕不来的东西了。 “那、那等明年采苓生日的时候，我们偷偷给她准备一个蛋糕吧？” “可以呀，正好也是你生日，我来准备就行，帮你们俩一起过了。” “我还没跟朋友一起过过生日呢……”柳知意小声道。 “现在就有了。”方为笑了笑。 是啊，现在就有了。 本来对自己的生日已经毫不期待，但听了方为的话，柳知意也不由地期待起来，哪怕今年都还没过去，距离明年六月还好久呢…… 下意识的，柳知意抱在他腰间的小手捏了捏他，问道： “那你呢？方为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嘿嘿，我可没占你便宜，我比你们都大一些，阿胜最小，他是七月十号出生的，我是五月二十号出生的，你们都得叫我一声哥！” 五月二十，五月二十…… 柳知意暗自记住，又好笑道：“不也才比我们大了一点！” “那也是你们得叫我哥哥啊。” “哥哥……” 柳知意好奇地念叨着这个亲昵的名词。 “哎~” “……讨厌，我又没喊你！” “难道我听错了？” “你肯定听错了……” 如此聊天打趣了一会儿，柳知意的精神也好了一些。 可毕竟身体还是不太舒服，刚刚又在诊所里先吃了一包药，这会儿药效上来，她还是渐渐地有些犯了困。 “又睡着啦？” “……没有。” 柳知意嘴上这样说着，但身子却很诚实地软了下来。 她坐在后座，抱着他的腰，闭上眼睛，轻轻地把额头抵在了他的后背上。 少年的背称不上多么结实，却依然令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偶尔她会动动小鼻子，有些鼻塞，但依然能闻到他身上干净清爽的洗衣粉清香； 偶尔她会偷偷睁开眼睛，低着头的时候，能看见他来回踩动脚踏的双腿，和车轮下快速后退的路； 时光似乎过得好快，又好慢。 迷迷糊糊中，方为停下了车，她还坐在车后座，抱着他的腰不撒手。 “真睡着啦？” “……没有。” “你到家了。” “……啊？” 柳知意这才将额头从他后背上抬起，因为压得太久的缘故，光洁白皙的额头，印出了一朵小红印来。 定眼一瞧，可不就是到家了么，院子里的爷爷，正惊讶地看着两人呢。 少女连忙从车上下来，还有些没站稳，晃晃悠悠跟喝醉酒了似的。 柳良训走了出来，打开院子门。 “阿为，知意，你们今天这么早放学了？” “叔公，知意她不舒服，我带她去诊所看了，带了药回来，下午请了半天假，就先送她回家休息了。” “啊？知意没事吧……” 柳叔公没有怪她不听话非要去上学，这会儿也紧张地走上前来，伸出手摸了摸孙女儿的额头，于是更紧张了。 “阿公，我没事，医生说多休息就好了……” “叔公，放心吧，没啥大事，就普通的流感，最近我们班好多同学都感冒了。” 听方为也这么说，柳良训这才放心一些了。 把挂在身前的书包递给柳叔公，方为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知意，那你就先回屋里休息吧，等放学了，我和采苓他们再过来看看你。” “嗯嗯。” “叔公，我还赶着回去上课，就先走了！” “好好好，阿为辛苦你特地跑这一趟了，哎……” “没事，应该的！” 方为摆了摆手，把自行车掉了个头，又往学校的方向骑行回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柳知意还呆呆地看着他消失的地方。 许是午后的阳光有些热烈，令她感到微微的炫目…… 第121章 探望病人 平时四人都是一起上学一起回家的，这会儿队伍里少了一个人，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起来。 放学之后，方为采苓阿胜三人，便一起去探望卧病在家的柳知意了。 三辆自行车齐齐在院子门口停下，徐采苓像往常一样，打了打车铃铛，嚷着嗓子喊： “知意~~知意~~” 听到外面的动静，柳知意没出来，倒是柳叔公从厨房里出来了。 柳叔公笑呵呵地迎了上来，打开院子门。 “叔公！我们来顺道看看知意，她现在好些了吗？”徐采苓说。 “好一些了，知意在睡觉呢，我打算熬点粥给她吃。” “那我们能进去看看她嘛，会不会打扰她休息。” “没事啊，你们来能来看她，知意肯定开心哩，正好也差不多时间喊她起来吃药了，阿为采苓阿胜，你们都进来吧。” “嗯嗯！” 三人停好自行车，跟柳叔公一起走进院子里。 “你们先坐会儿，叔公给你们泡茶喝。” “叔公不用麻烦！我们就过来看看知意！你去忙自己的就好了，不用管我们的。” “那好吧，知意在房间里呢，你们去看就行了。” 方为和徐采苓都去过她的房间，进了她家也轻车熟路的。 走到房门口，房门并没有关。 三人在门口站着往里瞧了瞧，便看到了躺在床上酣睡的柳知意。 本来希望着上完课后，她的感冒已经好了，但似乎并没有这样的好事。 床上的少女像是睡梦中的小公主似的，只是睡得不太安稳，头发零散着披洒在枕头上面，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 似乎有些热的样子，她把棉被拉开了一些，露出来轻便的卡通兔子图案的睡衣，平坦的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着，大概因为鼻塞的缘故，她的嘴巴微张着，秀气的眉头也微微蹩起，光洁的额头也湿湿的，看起来有些难受。 “知、意、我、们、来、看、你、了、” 徐采苓在房门口小声地喊了她一下。 柳知意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 见方为先走了进去，采苓和阿胜便也跟着走了进来。 不知道是刚刚的动静把她吵醒了，还是她本来就只是浅眠。 床上的少女发出一声轻嗯，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见到围在床边的方为三人时，柳知意还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搞明白是睡糊涂了，还是真的。 “……咦？” “知意，你醒啦！” “采苓、方为、阿胜……你们怎么来了？” “已经放学啦，我们正好路过，就一起来看你了！” 徐采苓也是第一次探望病人，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但见到柳知意难受的样子，她也觉得有些心疼起来。 将她床边的被子往里推了推，徐采苓在她床边坐了下来，将柳知意的小手握在掌心里，一脸担忧的样子。 阿胜同样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只好站在一旁挠挠头。 方为走了过来，他伸出手摸了摸柳知意的额头。 “还好，没有那么烫了，出汗了。” “……” 柳知意这会儿还有些懵懵的，总感觉自己命不久矣，三个小伙伴都围到她床边来给她送行似的。 方为在一旁的桌子上拉出一节卷纸来，叠好递给徐采苓。 徐采苓很默契地接过，温柔地给柳知意擦了擦额头、脖子上面的汗。 “……啊，你们都来看我了。” 有些迟钝，但看样子柳知意是终于回过神来了。 见到围在她床边的三人，少女第一时间感到的是害羞，于是有些憔悴的脸蛋儿就变得红红的了，等第二时间，心底里才涌起了一股感动，然后觉得很安心、很开心似的，露出了软绵绵的微笑。 “对啊，我们都来看你了。知意，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没？方为说你中午那会儿都烧到三十九度了！” “嗯，已经好很多啦……” 生病后娇柔的形象，配合这会儿软绵绵的声线，令向来清冷的柳知意，看着有些像是在撒娇似的可爱。 她既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高兴，大眼睛一会儿看看采苓、一会儿看看方为、一会儿看看阿胜。 “谢谢你们特意来看我，我其实没事啦……阿嚏。” 一个突如其来的喷嚏，打破了她的倔强，还出了丑，因为鼻涕从鼻孔里喷出来了，清清的两条，挂在了她的嘴唇上面。 柳知意的脸更红了，下意识地抬起手腕就要擦。 而一旁的方为，已经相当熟练地用纸巾包了过来，轻轻地替她擦拭掉了喷出来的鼻涕。 不要问他为什么这么熟练，因为小时候采苓的鼻涕，几乎都是他给帮忙擦的。 当着大家的面，被他帮忙擦鼻涕，柳知意的脸红得像是煮熟的大螃蟹似的。 “知意你还是盖好被子吧，一会儿着凉了。” 徐采苓重新把她滚烫的小手塞进了被窝里，又把被子拉起来，替她掖好被角缝隙。 “有点热……” “热才好呀，我妈说发烧的时候，盖多点被子，出汗就好了。” “已经出了很多汗了……” “啊？衣服都湿了吗？” 徐采苓说着，把手伸进被窝里，又顺着她睡衣下摆伸进去，左摸摸右摸摸。 柳知意羞耻到脸上都要冒烟了！在被窝里忸忸怩怩的…… 好一会儿，徐采苓的小手才拿了出来，她捻了捻手指，有些湿润的汗渍。 “好像睡衣确实有点湿了，要不我帮你换个衣服吧！”徐采苓跃跃欲试，总感觉照顾人还挺好玩儿的，莫名地有成就感。 柳知意连忙摇头：“不、不用换了吧……我晚点自己换就好了。” 大概是怕采苓突然把她拉起来换衣服，刚刚还不愿意盖被子的她，这会儿像小蜗牛似的躲到了被子里，一双小手捏紧被子的边边，拉高到嘴巴的地方，只露出半张小脸来，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们。 “现在还会怕冷吗？”方为问。 “不冷了，暖洋洋的。”柳知意说。 方为又伸出手摸了摸采苓的额头，又摸了摸知意的额头，这才确信她应该是退热了。 “为什么总要先摸我额头？”徐采苓问。 “拿你做标准啊。”方为说。 “那为什么你不摸我额头？”阿胜问。 “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摸摸你的。”方为便伸出手摸了摸阿胜的额头。 阿胜莫名地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跳开去好远。 “哥！还是别摸了，我害怕！” “……” 退烧了就没什么大问题了，看柳知意这会儿的精神状态，也比中午那会儿好多了。 “那应该没什么事了，正好明天周末，你多休息两天，基本也就好了。”方为放心下来。 “对了，下午上课有没有讲什么，然后布置了什么作业呀？”柳知意问。 “啊？！” 徐采苓惊呆：“知意，你都这样了，还顾着作业呢！” “总是要做的呀……” “那明天我们来找你做作业好了。” “嗯嗯……” 想起了什么，徐采苓又道：“对了，叔公说你差不多时间要吃药了，那正好现在醒了，快吃药吧。” “好……” 柳知意坐了起来，方为和采苓分别去倒了杯温水和拿药过来给她。 中午开的药，一包里面有七八颗那么多，不用想也知道，那些白色的小药片是最苦的，光是看着，徐采苓都觉得自己的舌根有些发苦了。 柳知意自然也不愿意吃，但还是乖乖地吃。 她吃药不像采苓那样一把抛进口中速战速决，而是皱着眉头，一片一片地捏着放进嘴巴里，再猛猛地喝两口水。 越是怕吃药，药片就越容易黏在舌根上。 一抹苦意在口腔中弥散开来，柳知意的俏脸都皱成一团儿了，看着三人都忍不住哈哈笑。 毕竟病还没好完全，吃过药后，柳知意便又躺回到了床上。 “采苓，方为，阿胜，谢谢你们来看我……” “哈哈哈，知意你说过了。” “嗯……” “你没事就好啦，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了，你先睡吧。” “好……” “对了，这个送给你呀，回来的时候在路边摊买的钥匙扣！” 徐采苓说着，从兜里拿出来一个挂着可爱小兔子的钥匙扣，放在了她的手里。 接着采苓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钥匙扣，也是一个可爱小兔子，买一送一的。 “正好两个，咱俩一人一个！” “谢谢你，采苓……” 柳知意开心又腼腆地微笑，周身都感觉暖洋洋的，把钥匙扣攥在手心里，不久就开始昏昏欲睡，然后发出静悄悄的可爱鼾声…… 方为采苓阿胜没有叫醒她，见她睡着了，便轻轻地离开了。 等柳知意下次醒来的时候，是爷爷叫她起来吃饭了。 精神比上次又好了很多，基本没啥大问题了。 看着除了自己和爷爷之外，有些空荡荡的房间，柳知意还有些怀疑自己刚刚只是做了个梦。 直到摊开掌心，看着那个已经捂到温热的小兔子钥匙扣，她才知道并不是梦。 柳知意把原先的钥匙从扣子上取了下来，换到了这个新的钥匙扣上去。 她轻轻地摇晃一下，钥匙相互碰撞，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 …… 方为再次见到柳知意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跑完步回来了。 天气渐冷，他现在出门跑步也需要多穿一件外套，但跑完步这会儿，浑身发热，他便把外套脱了下来，拎在手上。 开始跑步的时间，比夏日的时候晚了四十分钟，跑完步回到沙阳村这边，时间是上午六点三十分。 太阳已经升起，但村庄里的雾气还有些重，需得再过一小会儿才能完全驱散。 秋冬日正是赖床的时候，柳知意虽然今天也没有跑步，但她依然起得很早。 这会儿正在院子里透气呢，身上穿着四五件衣服，看着略显笨拙，跟刚跑完步后，身上只穿着一件短袖t恤的方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方为看见了她，她自然也看见了方为。 没好意思在寂静的清晨里大声喊他的名字，少女站在院子中，遥遥朝他挥了挥手。 方为朝她跑了过来，她也朝院子门口走过去。 两人就在门口这里见面了，偶尔会有留守岛上过冬的鸟儿，震落几片头顶上枯黄的枝叶。 “方为，早啊。” “早啊。” “你刚跑完步啦？” “对啊，你穿了几件衣服？看着你我都觉得冷了。” “四件。” 柳知意伸出四根嫩生生的手指比划道。 她其实没那么冷的，甚至还觉得有点热了，但爷爷非要她多穿点，她便只好多穿点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呀？好多了没？” “嗯！已经好多了……阿嚏。”（揉揉鼻子） 柳知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已经不发热了，只是还有点感冒。” “能看得出来。” 方为点了点头，这会儿气温低，呼吸的时候，鼻孔会微微冒汽，但她只有一个鼻孔在冒汽，另一个鼻孔大抵是堵住了，说话的声音也瓮声瓮气的。 不过这已经没什么影响了，毕竟昨天烧到了快三十九度，现在也就剩小感冒罢了。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这么早就醒了？” “自然醒啦，阿嚏……（揉揉鼻子、吸吸鼻涕）而且昨天已经睡了好久了，感觉现在很精神！” 柳知意没骗他，她感觉现在自己壮得能打死一头牛似的，要不是姨妈还没走，她都打算跟他一起去跑步的。 “昨天下午上课都讲了什么呀？”柳知意问。 “……” 不是姐们，你都这样了，能不能给自己放一天假啊？！ 方为无奈，只好简单跟她讲了讲昨天下午上课的内容和布置的作业。 其实周五下午也没啥重要的课，对她而言，缺个一节半节丝毫没有一点影响。 “对了，文老师说这周末开始，就要陆续到同学家里家访了。” “诶？家访？” 柳知意有些好奇。 对于在大城市里长大的她来说，老师家访还是比较稀奇的，但这年头在岛上，老师家访还是很常见的事，尤其是中小学。 “那家访是做什么的？” 柳知意压低声音，小声问：“是到家里告状吗？” 方为笑了笑：“那倒不至于，就是做做客、聊聊天、看看家里环境什么的。” “那文老师什么时候来呀？” “不知道啊。” 方为也不知道文素素具体怎么安排的，班上四十二个同学，别的老师可能会选择性的家访，但文素素指不定会全部家访一遍的。 平日里上课时间肯定是没时间家访的了，也就每周末这样子，学校也没有特定的要求。 如果从近到远来安排的话，文素素这周在白潭镇家访的可能性会大点。 话说…… 岛上不比大城市，大家也没填什么太具体的居住地址，找位置什么的，对文素素而言应该也是件头疼的事吧？ 第122章 文老师进村了 愉快的周末假期到来了。 当老师就是这点好，不但有双休，还有寒暑假。 或许自己选择当老师，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奔着有寒暑假这个待遇去的吧？ 今早不用上课，文素素便稍稍睡了个懒觉，早上八点钟才起床来。 简单煮了个面吃吃，当做是早餐。 可惜手艺有限，她试过好多次，可总感觉没有上次方为和采苓煮给她吃的面好吃。 不过最近她也有在锻炼自己的厨艺了，偶尔不忙的时候，也会自己去市场买菜学习一下做饭。 市场卖菜的，都是本地人，一些她不知道怎么做的菜，那些阿叔阿姨们也都很热心地告诉她做法。 文素素自认为自己如今做菜也算是小有所成了！只待下次回家，给老爸老妈做一顿饭，好让他们刮目相看的！ 今天就没时间做饭了，吃过早餐之后，文素素换了身偏运动的穿搭，带上她的相机，背个小包，骑着她新买的那辆自行车，离开了学校。 从这周开始，她就要家访了。 或许对其他老师来说，这算是节假日里的额外加班，属于苦力活儿。 但对文素素来说，她还是很感兴趣的，对家访这件事也相当积极。 毕竟她是从沪海过来的，除了班上的学生和学校的老师同事之外，她在这边也没有亲人朋友。 尤其是周末的时候，老师和学生都放假了，她自己经常一个人也闲得无聊，除了带着相机四处走走拍拍，或者就是带上画板，在某处小风景里一待就是大半天。 借由着家访的名头，去找自己的学生玩儿，去他们家做做客，大概往后的周末里，就不会显得那么闷了。 至于家访的顺序嘛，她主打一个随心所欲，一个岛一个岛地家访过去！ 最近的，自然是白潭岛了。 她在这里住了也有一段时日了，对白潭岛算是比较熟悉。 但对感情而言，她对菠萝岛上的四位学生还是比较亲近的。 所以第一站，就选菠萝岛好了。 文素素还没去过菠萝岛呢，只知道这是白潭岛的姊妹岛，中间有白潭大桥连接着，可以不用坐交通船过去。 她也没跟方为几人打招呼，骑着自己的新自行车，离开了白潭镇，往菠萝岛的方向骑行过去。 八点多这会儿，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骑行在白潭大桥上面，看着底下平缓的海浪，头顶湛蓝的天空，和鸣叫盘旋的海鸥，她忍不住靠边停下车来，抬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拍下眼前的美景。 这里距离大城市真的很偏远，但处处都是大城市里见不到的风景。 无论是她平日里的画也好，还是相机里的胶片也好，大抵记录的都是这些。 或许等以后自己退休了，年纪大了，再翻看起这些画、这些照片，会回想起自己当年来这里支教的时光吧？还有她二十多岁的青春哩！ 这大概就是她喜欢美术和摄影的另一层原因了，能在美丽的辽阔世界里偶然相遇，然后共同走过一段因为彼此的存在而变得特殊的时光，本来就是命运馈赠的礼物。 照片或许会褪色，画纸或许会泛黄，但好在时间无法抹去美好的回忆。 托家境优越的福，可以让她没有顾虑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文素素也想过，要是换个身份，自己现在会如何？ 只是这种莫须有的‘或许’，无论什么答案都是没有意义的，不同处境的人有不同的追求，谁又能说得清呢。 在这边的教书生活，带给了她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自豪感，她不敢说自己很伟大，世人千千万万种，有人追求物质，有人追求精神，她也只不过是在追求能令自己内心满足的俗人罢了。 给站在桥边栏杆上的几只姿态各异的海鸥们拍了一张照片，文素素很满意，重新骑上自行车，悠悠地往菠萝岛的方向骑行过去。 自行车骑过，栏杆上歇息的海鸥们振翅飞起。 …… 下了白潭大桥，文素素便算是抵达菠萝岛了。 比起白潭岛来，菠萝岛更小得多，背靠山坡，面朝大海，保持着众多原始的自然风貌。 文素素沿着海岸线骑行一段，不多时便抵达了菠萝码头。 菠萝码头比白潭码头要小，也是岛上唯一的一个小集市，早上这会儿很是热闹，海面上来来往往的交通船，到处叫卖着的小摊贩，烟火气息十足。 文素素不认识路，但路在嘴巴上。 她停下车来，找了个正在卖菜的大婶问道： “大娘，我想问一下东华村怎么走呀？” 卖菜大婶抬头看了她一下，光是看这陌生的容貌便知不是本岛人，甚至能看出来不是本地人，毕竟口音和穿搭都一副城里人的模样。 岛上平日里外人很少很少，但也偶尔有来走亲戚之类的。 大婶也很热情，笑着指道： “你沿着这条路一直骑过去，不远处就到了沙阳村，村口都有石碑的，基本就这一条路，你顺着沙阳村那路继续往前骑，就到东华村了。” “好好，谢谢大娘。” …… 文素素骑上自行车，车轮碾过乡间的黄土小道，沿路悠悠前行。 她并不着急，倒像是一个游客一样，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岛上到处都是狭窄的坡道和阶梯，房屋建筑呈现出阶梯错落的布局，特别像动漫中的场景。 偶尔遇到完美的角度，她还会停下车来，抬起手中的相机拍上一张。 不多时，就见到了某个交叉路口旁边的石碑。 很小的石碑，不注意的话，很容易就漏过去了。 石碑旁边长着一些杂草，上面刻着有些掉漆的字：[沙阳] 这大概就是沙阳村了。 她知道柳知意就住在沙阳村，只是不知道哪户是她家。 路边这里倒是有一家，她好奇地往院子里张望了一下，家里空空的，也没看到人，倒是看见了晾在院子里没干的蓝白校服。 文素素眨了眨眼睛，该不会真是柳知意家吧？ 见没看着人，她也没直接上去问，还是打算先去找方为再说。 于是又骑行起来了。 …… 正巧，她走后，柳知意从屋里走了出来。 目光落到不远处乡道上那个骑着车的年轻女子背影上，她还愣了愣。 ……怎么看着有点像文老师？！ 她连忙跑出来又细看了一下，这会儿年轻女子已经骑远了，但那熟悉感却越发强烈起来。 不会真是文老师吧？ 家访……文老师今天跑菠萝岛来了？！ 柳知意眨眨眼睛，又跑回到了家里面报信儿。 “阿公！我刚刚好像看到我们老师进村了！” “啊？” …… 而此时此刻，方为正在家里捣鼓他屋后的那块菜地呢。 八月底种的那一批小白菜，都已经收过两三茬了，那时候种下的蒜苗和小葱，这会儿也长成了大蒜和红葱头。 方为把菜地全翻了起来，脚边堆了一大堆的红葱头和大蒜头，白菜也堆了一大堆，大多都是很老的了，留着喂鸡，他只把最嫩的菜心掐下来，也掐了好大一篮子。 这会儿天气降了温，哪怕没有冰箱冷藏，这些菜也能放好几天的。 其实菜叶蔫了也没关系，只要没坏，放水里泡上半小时，又会翠绿翠绿的。 家里有块地的话，种菜是最经济实惠的了，一家三口也吃不了多少，平日里也不用太多心思去打理，自家种自家吃，地儿又不大，连农药都省了，真正的无公害蔬菜。 方为干活的时候可一点不含糊，撸起裤脚来，赤脚踩在泥土上，身上只穿着一件背心，简单擦擦额头的汗，他又重新挥起沉重的锄头。 把菜收完、地翻好，他拿着铲子，去一旁的鸡栏里，铲了一些干的鸡粪回来，均匀地洒在地里，当做肥料。 最后再重新撒上一些菜种，种一些生菜、大白菜、芹菜、荷兰豆、萝卜等适合过冬的菜。 刚收下来的那些大蒜头和红葱头，他就取出几个长得好的，剥开成粒，当成种子，又重新在菜地边上种了下去。 最悠闲的，或许是猫儿了。 七月闲着没事干，跟着一起待在菜地里，偶尔嚼点青草什么的吃吃，是的，猫也会吃草的。 狗也会吃草，家养的土狗要是生病了，把它放出去，它自己就会去找各种草吃。 相传有不少的药方，就是这样来的。 …… 方为正忙着的时候，正在吃草的七月忽地停下来嚼草的动作，支棱着耳朵细听了一会儿。 然后，门外便传来了一声呼喊—— “方为~~” “方为在家吗~~” 声音不算大，语气中还带着点不确定。 方为闻声愣了愣。 原本下意识地还以为是采苓或者知意喊他，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声音来自何人了。 平日里在学校听文素素的声音听习惯了，这会儿咋一听她的声音在自己家里响起，方为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 他放下锄头，也不管脚上的泥泞了，穿上丢在一旁的拖鞋，就赶紧从屋后的菜地里小跑了出来。 隔着院子门，看到坐在自行车上，穿着与平日不同的运动装穿搭的年轻女子，可不就是文老师嘛！ 原本应该出现在学校里的老师，出现在了自己的家门口，这种感觉还怪奇妙的。 方为赶忙迎了上去，打开院子大门。 “文老师！你怎么来了？” “哈哈哈，吓到你了？我来家访啊！” “老师，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呀……” “你上课没认真听我的话是吧，我昨天不就说了今天开始要家访了吗？” “我还以为你会先在镇上家访呢……” “嘿嘿，就是要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 见到方为惊讶的样子，文素素很是满意。 跟方为一样，平日里也就只在学校见他，这会儿在他家里见到他，感觉怪有趣的。 她仔细打量一下方为，小伙子穿得相当随意，脚踩着都塌了底的拖鞋、脚上还满是泥土痕迹、身上的背心也是灰一道、黄一道的，正是十一月凉快的天气，他却还像是在夏天里一样，满头都是汗。 “你这是在家里干嘛呢？怎么这幅样子的？” “还不都怪老师你的突然袭击，我连衣服都没换，刚刚在弄菜地呢。” “菜地？家里的菜地？你自己种的？” 文素素很是惊讶，刚刚看他从屋后跑过来，大概就是在屋后忙活儿了。 “对啊，文老师先进来吧。” “好。” 文素素也不跟他客气，推着自行车走进了他的家里。 方为上前接过她的自行车，帮她在院子里停放好。 “文老师今天骑车来的？新车啊！” “是啊，前几天刚买的。” “文老师过来花了多久？” “唔，没注意，差不多四十多分钟吧。” “哈？这么久？不是中途迷路了吧？话说文老师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你家可是让老师好找！” 文素素说：“我就知道你和采苓阿胜住东华村，也不知道你们住哪儿，到了村口我就问人呗，然后树下看到个老爷爷，他耳朵好背，问了大半天，我听不懂他的话，他听不懂我的话……还好又看见了其他村民，我又问了一下，这才找到你家来了。” 方为听着好笑，大抵能想象出那种画面来了，还好他不是叫马冬梅的。 “那是李太爷，咱村里年纪最大的长辈了，今年都九十八岁了，耳朵背正常，加上他呀，也听不懂普通话！” “哎，没事！找到你了，老师就放心了！” 文素素嘿嘿笑了笑：“一会儿就靠你来给我带路了！” （感谢洛源最爱羽琴同学的盟主呀！老板大气！老板发大财！非常感谢支持~！！） 第123章 你不是说家里没别人了吗 看着独自闯进村里来的文素素，方为也是好笑，无奈道： “难怪文老师会先过来找我！亏我还感动哩，原来是想我给你当导航啊？” “哈哈，谁叫你是班长，这活儿肯定找你干呀！” 找到了带路的人，文素素就放心了。 村里的路况不比大城市清晰，没有宽阔的广场和马路，到处都是狭窄的坡道和阶梯，作为外来人，在岛上的这些小村庄里，自然是找不到路的，哪怕再过二十年，拿着手机导航找路也同样费劲儿。 不过这对方为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事，他自小就在村里长大，别说自己村了，整个菠萝岛，他闭着眼睛都能认路。 “喵呜？” 两人正说着话的时候，七月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低着头好奇地嗅了嗅文素素的腿，又抬头看了看她。 猫儿挺好奇的，自然也是没见过文素素，她的身上有着从远方带来的陌生气息。 文素素闻声低头，看到这坨毛绒绒的大家伙时，还吓了一跳。 猫儿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 一人一猫立刻拉开了距离。 好一会儿，文素素终于反应过来了，见到是只大肥猫，这才松了口气，又重新蹲下来，咪咪喵喵跟它招了招手。 “文老师怕猫啊？” “没有，我还以为是狗呢！你家的猫怎么这么大？！你们村里好多人养了狗，我刚刚一路过来，一路都是狗叫，吓死我了……” “狗也认人呀！见到陌生人肯定就叫了。” 方为笑了笑，将七月抱了过来，见她想摸，就大方地把七月递到她面前给她摸摸。 “它叫七月。” “好大呀！这是狸花猫吧？听说这种猫打架最厉害了！” “额……七月还是很乖的。” “喵~” 七月配合地夹着嗓子喵了喵。 毛绒绒的猫咪很受女孩子们喜欢，哪怕是文素素这样的大姑娘，摸了摸猫之后，一脸的心满意足。 两人在院子里说话有一会儿了，但除了方为和猫儿之外，也没有见到从屋里出来什么人。 “方为，就你在家吗？” “对啊。” “你爸你妈他们呢？” “我妈在养殖场那边，我爸在码头收鱼呢，文老师先进屋里坐一会儿，我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回来。” “不用不用！” 文素素连忙阻止：“等他们先忙完吧！” “哈？” 方为愣了愣：“文老师不是家访吗，不需要家长在家的？” “那自然是要的！你爸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中午吧。” “没事，等他们先忙吧，反正也没什么事，老师我随便看看，你不介意吧？” “那自然是不介意的……” 文素素笑了笑，听闻家长都不在家，她反而变得更加放松了下来。 明明都是当老师的人了，却还像是小孩子似的，会因为家长在家而觉得有些拘束！ 这种理由自然是不会跟方为说的啦，不然岂不是没了老师的威严？ 总之她也不着急，所谓的家访，也就是到班上各个同学家里做做客，聊聊天，随便看看罢了。 方为作为她最喜欢的学生，对于方为家，文素素还是很好奇的。 “文老师，那你先进屋坐，我给你泡个茶吧。” “没事，你不用管我，我四处看看！” “……” 农村的小房子有啥好看的？ 可偏偏文素素看得津津有味儿，毕竟这都是她不曾经历过的生活。 院子不大，最显眼的，大概就是那个摇水井了。 这玩意儿镇上也有，但比较少，学校里是没有的。 文素素有看过，但还没用过。 她很新奇地走上前来，学人家那样抓着摇杆摇晃了几下，可并没有见到有井水流出来。 “咦？你家的这个水井坏了吗？怎么不会出水的？” “……文老师，孤陋寡闻了吧！旁边有水瓢，你要先往里面倒水的。” “原来是这样……” 文素素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拿着水瓢舀了点水，一边倒一边摇，很快松松垮垮的摇杆变得紧实起来，随着她上下摇杆的动作，清澈干净的井水便流出来了。 她伸出手来，接着井水洗了洗手，清清凉凉的。 “好凉！” “因为是地里打起来的水嘛，冬暖夏凉，等天气再冷一些的时候，井里摇上来的水，感觉就是温温的了。” “不错不错！” 文素素擦干手，抬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给这口摇水井拍了个照。 方为：“……” 拜托！老师！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啊喂！ 或许是觉得照片有些单调，她又让方为来摇水。 方为：“……” “这样可以吗？” “额，你自然一点，就像平日一样。” “这样？” “可以！” [咔——] 文素素便又拍了一张，画面里是‘农村少年正在摇水，正好抬头看向镜头’ 她对这张照片就很满意了，果然生活离不开人，有了人物，这样的乡村生活才变得更加生动了起来。 “你家还养了鸡鸭呢！这两只鸭子怎么特别大一些？” “那是两只是鹅，老师……” “……” 六只鸭子和两只鹅，都是上个月才买回来的苗，养到过年就可以吃了，这会儿都是半大的模样。 文素素兴致起来，站在围栏边上，撕了些菜叶来喂这些鸡鸭鹅。 方为看着她的表情，总感觉她在逛动物园似的！ “对了，你刚刚说你在菜地忙活，你家菜地呢？” “屋后那儿。” 方为便带她绕到屋后，文素素便看到了他说的那块菜地。 大小已经被他重新扩展过了，原本老妈也有种一些菜，后来他自己又多整理了一块出来，菜园子不算大，小几十个平方吧。 刚刚翻土翻掉了大部分的老菜，但菜园子上依旧有其他的菜。 作为平日里天天都吃的蔬菜，文素素还是第一次离长在土里的它们这么近，近得都能看清根系、看清那些还没抽开的芽儿，莫名地就觉得这地里种出来的菜肯定好吃了。 “都是你自己种的呀？”文素素惊叹道，她连花盆里种花都经常会种死掉，而方为小小年纪，都能捣鼓这么大块菜园了。 “对啊，现在这些大部分都是我种的。” 趁着聊天说话这会儿，方为便继续把刚刚没干完的活儿干完。 他把剥下来的葱头和蒜粒，种进土里，动作利索得让文素素惊奇。 反应过来，文素素连忙举起手里的相机拍照记录。 等她放下相机，准备撸起袖子来帮他忙的时候，方为都已经搞定了。 “……不用我帮忙了吗？” “不用啦！这有泥巴和鸡粪，一会儿弄脏文老师衣服了。” “这我倒是不介意的……” “但我已经忙完了呀。” “好吧……那接下来是浇水吗？” “文老师很有干农活的经验诶！” “……” 文素素白了他一眼，怎么感觉这臭小鬼在明里暗里地损她哩？！ 方为提着桶，去摇水井里打了一桶水。 身子还没长开，他提着这满满的一桶水，走得也是摇摇晃晃。 文素素连忙过来搭把手，帮他一起抬水。 [哗啦——] 用水瓢浇水也是有动作技巧的。 方为舀了一瓢水，手腕发力，横泼出去，瓢里的水就均匀地飞出，平洒在菜地上面。 文素素也要来试试。 她接过方为的水瓢，学他那样，泼了水出去，可总感觉这水瓢在她手里就不听话！泼出去的水都是一团团的，怎么就不会像他那样散开呢？ 方为好笑道：“文老师还是我来吧，要是被我爸他们看见我叫老师来干活儿，指定骂死我。” “你就跟他们说，是老师说的！” 终究还是让方为来了。 看着方为熟练地操持着这些家务活儿，文素素也不禁有些感慨，她自然也有过属于自己的童年，却跟方为的童年格外不一样了。 名义上她是他的老师，但这种时候，却像是反了过来一样，方为反而成了她的老师，信手拈来着这些，令她手足无措的事。 “文老师最近有自己做饭吗？” “有啊，我最近都有在学。” “都会做什么菜了？” “炒青菜、蒸鱼、红烧肉、蒸排骨、蒸水蛋……” 方为惊讶，虽然都是些不难的菜，但要知道，在上次给她煮面那会儿，她还对做饭一窍不通呢。 “文老师会做这么多菜了？” “哈哈，马马虎虎啦，这些都不太难，我想煎鱼的，可总是会把鱼煎烂……” “煎鱼比较看火候，锅先烧热，然后煎的时候，锅里撒点盐，这样鱼肉不容易粘，要用小火慢慢煎，不要着急翻面，不然都没定型，你一翻就烂了。” “嗯嗯……” 文素素连连点头，暗自记下。 却见方为从菜篮子里，抓起一大把的小白菜，这都是他刚刚挑出来最嫩最好的那些。 “文老师，待会儿我给你拿个袋子，这些小白菜都是我自己种的，很好吃的，等你回去的时候，带回去吃。” “哇！谢谢方为！那老师可就不客气了噢？” “自己种的也没打药，可能会有一些虫眼，但不碍事，这天气小白菜也能放好几天的，炒的时候用大火，拍几颗蒜去炒，很香的，要是有猪油炒更好了。” “嗯嗯，好！” 要是别人给的青菜，文素素是肯定不会收的。 但这是方为自己种的小白菜，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文素素还是欣然接受了。 自己学生种的菜诶，这可是花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 从屋后的菜地里出来，方为洗了洗手，冲洗一下脚上的泥泞。 又额外拿了个篮子出来，将要送给文素素的那一大把小白菜简单收拾一下，冲洗掉菜头上的泥土，摘去掉一些枯黄的枝叶，最后洗干净放到篮子里。 菜叶子上沾着晶莹的水滴，虽然上面偶尔有些小虫眼，却已经一点脏东西都没有了，阳光落在上面，显得青翠欲滴。 “等它晾干一些，我再装进袋子里，不然有水的话，容易闷烂了。” “方为，你真的懂好多。” 刚又拍完一张照片的文素素，不禁感叹道。 “都是生活呀，农村里住过的人都懂啦，这要是在大城市里，文老师不也比我懂得多？” “那以后你有机会到沪海，老师带你好好逛逛！” “那今天我给老师送菜，下次老师得请我吃麦当劳的！” “没问题！！” 文素素爽快地答应。 跟着方为，文素素终于是走进了屋里。 很有时代气息的农村家客厅。 颜色偏深、样式稳重的木质家具，连着长长电话线的固定电话，厚重又巨大屏幕向外凸的电视机…… 最吸引她注意力的，当要数那一张家庭的大合影，以及那贴满了一整面墙的奖状了。 “这么多奖状？！” “嘿嘿……” 这整整一面墙的奖状，跟刚刚在熟练地干农活的他，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印象了。 荣誉和成绩永远是最容易彰显一个人品质的东西，直观、清晰、明了。 任何人见了这一面墙的奖状，都会对小小年纪的他，刮目相看起来。 “可以可以！方为，继续加油啊！” “文老师也会因为我而感到骄傲吗？” “那当然！” 看完了奖状，文素素又看了看方为家的大合照。 好几年前的合照了。 恰是这样有些年头的照片，看起来才格外有味道。 文素素有趣道：“这是你跟阿胜吧？” “对啊，我俩堂兄弟嘛，然后这是我爸我妈、我大伯大娘、还有我爷爷奶奶。” “哈哈，你小时候还挺可爱的！” “……” 拜托，文老师请不要用可爱来形容一个男孩子！ 方为的相貌确实不差，哪怕这会儿还没长开，也依旧相当清秀帅气了，而且现在又有坚持锻炼，给人的感觉就是非常的阳光清爽。 虽然家里没有大人在，但方为依然游刃有余地待客。 拿出来一些小吃食放在茶几上，又抱着热水壶冲了一壶茶。 “文老师，先喝杯茶吧，我爸妈要是不忙的话，很快也差不多回来弄午饭了，到时候中午，文老师就在我们家一起吃饭吧。” “啊？这个倒是不用！” 文素素看完了奖状和照片，正要坐下来喝杯茶时，屋里某处传出来了一些动静。 她好奇地循声望去。 然后就见到一道娇俏的身影，从某个房间里跑了出来。 还没等彼此反应过来，四目相对，皆是有些愣住了。 “采、采苓？！” “文、文老师？！”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就这样在学校之外的地方——方为的家中，没有丝毫准备的见面了！ “方为，你不是说你家里没别人了吗？采苓她……藏在你房间里？！” 方为：“……” 第124章 我米都已经淘了 “采苓……你怎么从屋里出来了？你刚刚一直在方为的房间里吗？” “文老师……你、你怎么也在呀？” 徐采苓和文素素冷不防地见面了，这会儿皆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便齐齐看向方为。 面对两人询问的目光，方为是真的无辜！ 拜托！你们在问我这个问题之前，能不能先好好想想你们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啊！ “……你们自己说！”方为懒得解释了。 “我是来找方为家访的呀。” 文素素先解释，说完又好奇：“采苓你怎么突然就出现了？我记得刚刚屋子里好像也没人在呀？” 翻窗被抓包了…… 少女的脸烧得通红，忸忸怩怩地缩在墙角，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解释。 见徐采苓的这般模样，文素素疑心更重了，拉长音调‘唔？’了一声，看看采苓，又看看方为。 见文老师脸色古怪，徐采苓这才赶忙解释道： “我、我来找方为做作业呀……” 天地良心！她真不知道文老师也在方为家！她刚从外头晒完咸鱼回来呢，洗了个澡就赶紧拿着作业本翻窗过来了。 这要是知道文老师也在，她肯定就不来了，至少不会翻窗过来嘛！ “噢噢，原来是做作业。” 文素素点了点头，又疑惑道：“不对！问题是你怎么过来的？” “因为、因为我们住的很近呀……” “……？” 文素素更迷糊了，这跟住的很近有什么相关联的逻辑吗！你是像凭空出现在他家里一样出现的喂！特异功能啊这是？！ 见瞒不过去了，徐采苓只好老实地带文老师去了作案现场，指了指方为房间里那扇打开着的窗户—— “从、从那儿过来的……” “翻窗？！” 文素素更吃惊了。 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看着娇滴滴的一小姑娘，居然会做出来翻窗这样离谱的事。 但见方为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想来平日里徐采苓也是没少这样干的。 “采苓……”文素素语重心长地喊她名字。 “……啊？” 徐采苓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道理。 平日里翻窗没被老爸老妈抓包，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文老师给抓包了…… “……你真的只是来找方为做作业的对吧？” “当然了！” 见有台阶下，徐采苓也连忙举起手中的作业本：“我是来找方为做作业的呀，我作业本都带了！” 文素素狐疑地接过她作业本翻了翻，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 毕竟两人年纪还小，这要是两人年纪再大一些，这样的翻窗只为了做作业，她可打死不相信。 “不是有大门可以走吗？”文素素好奇道。 有门不走，非要翻窗……这是什么特别的爱好？！ 徐采苓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因为走窗户近嘛……” 她指了指对面那扇窗：“那个就是我的房间……” 文素素知道方为和采苓是青梅竹马，也知道他们就挨着，来的时候也猜到了隔壁家应该就是采苓家，但直到这会儿，她才终于明白了采苓所说的‘近’是近到了什么程度。 两扇窗户之间相隔也就两米，中间是低矮的围墙，也难怪采苓会翻窗了。 她忽地明白了采苓上次说的‘同窗’是什么意思。 “你俩窗户居然是对着的呀？” “嗯啊……” 文素素莫名地嘿嘿笑起来，果然这才是她想象中的青梅竹马嘛！ 不但从小一起长大，而且住的近，连彼此房间的窗户都是对着的，光是想想就很有氛围感呀！ 只可惜她自己倒是没什么青梅竹马了。 她知道在现实里，很多童年要好的青梅竹马，随着年纪渐渐长大会渐行渐远，毕竟青春期男女生开窍和发育的时间不一样，难免会产生隔阂，往往最后令人惋惜。 方为和采苓这对青梅竹马，会一直一直好下去么？ 文素素不知道，不过她希望他们能一直一直好下去，无关什么暧昧的感情，单纯是有个人儿陪着一起长大，是彼此天下第一好的朋友，就已经足够令人羡慕了。 认识这么久了，文素素也知道方为跟很多同龄男生不一样，或许他会更懂得珍惜这份难得的情谊。 文素素好奇的走到窗台边上看了看。 窗户很矮，离地也就一米二左右，以她一米六八的身高，都能轻易地翻过去，更别提像猴儿似的少年少女们了。 “采苓，你平时都是怎么翻的呀？” “……” 徐采苓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了转，一时半会儿搞不清楚文老师这是要批评她，还是单纯的好奇。 见文素素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徐采苓也好似找到了盟友，有了共同话题似的，胆子大了起来，直接给她现场展示了一番。 “这样子……” 只见徐采苓双手撑着窗台，双腿轻轻一蹦，轻松地就跳到了窗台上面，然后跳下去，就到了窗户和围墙之间的空地上了。 文素素目瞪口呆。 “你这也太熟练了吧？！经常这样干是吧？！” “……也、也没有啦。” 徐采苓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邀请道：“文老师要不要也翻过来试试？可以从窗户过去我家噢？” “……” 有那么一瞬间，文素素真就要答应试试了。 可一想到自己都是二十多岁的大人了，又是老师，这种事也只能想想，决然是做不出来的。 “老师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你快翻进来吧。” “好吧……” 徐采苓双手一撑，双腿一跳，像是女贼似的，呼啦一下翻进窗户里面来，站到了方为的房间中。 文素素：“……” 横竖都已经在他房间里了，文素素便好奇地打量了一下。 没有太复杂的摆设，但收拾的相当整洁干净。 书桌上面是他的一些课本和平日里跟柳知意借的书，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了不属于他的初二、初三课本。 “这些课本都是我姐姐借给他的啦。” “采苓，你要向方为好好学习。” “哦……” “走吧，出去吧。” 两人从方为的房间里出来，方为没有待在客厅，而是拿着盆在厨房里准备淘米煮饭。 “文老师，今天中午就在我们家吃吧。”方为邀请道。 “不用不用！” 文素素连忙客气：“老师只是来家访而已，怎么能在你们家里吃饭呢，我自己随便吃点就好了。” 您还记得您是来家访的呢！ 方为好笑道：“文老师还是在我们家吃吧，差不多也快到饭点了，村里人吃饭都早，不是还剩采苓阿胜知意家没去嘛，这等家访完再回到镇上，肚子不得饿坏了，上哪儿找吃的去呀？” “不用不用，这多不好意思！” “哎呀，文老师还跟我客气，我家平时吃的也随意，文老师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好了，我米都已经淘了！” “这不是还没……” [哗啦——] 方为呵呵笑着，往盆里倒了米，然后接上水。 文素素：“？？？” 这下好了，不吃也得吃了。 见采苓站着，方为自然也没忘了她：“采苓你中午要不要也在我家吃？” “我不要，我家中午有做饭，我肯定在家吃呀。” 事实上，长这么大来，采苓也很少在他家吃过饭，毕竟两家住得近，总是不好意思连自己家的饭都不吃，特地跑他家来吃的。 不过要是长辈们都不在，那么她就很乐意跑过来方为家蹭吃，因为那是方为做的饭菜，她喜欢吃，而且没有长辈在，想怎么吃怎么吃，算是高级版的过家家！ 既然文老师过来家访了，作业暂时是做不成了，徐采苓就没有继续待在这儿了，打算回去赶紧先打扫一下家里，一会儿好给文老师留个好印象。 “我先回去咯！” “那晚点老师再去你家里。” “好……” 徐采苓赶紧先跑了。 依旧走的是窗户。 …… 方为把淘洗好的米放进饭盆中，加了适量的水，等锅中水开之后，就放到蒸架上面去蒸。 灶里的火不太够了，他又添了些柴火。 旺盛的火苗舔舐着锅底，方为做这些事的时候，熟练地像个大人。 厨房里有一罐煤气，只是平日里用的少，大部分时候还是用柴火比较多。 菠萝岛上山林的覆盖率很高，岛上的村庄就是这样依山傍海而建的，每年冬季的时候，各家闲时就会上山去拾取一些枯枝木，或者砍一些树来用作柴火，岛上人口有限，只要不是用于工业，这些自然资源都是取之不尽的。 “好暖和……” 文素素蹲在灶台前，见到灶里的火，也忍不住捡几根树枝丢进去烧。 方为不知道是不是从城里出来的人都对烧火有特别的钟爱，柳知意是这样的，文老师也是这样的。 “到了冬天最冷的时候，烧火前还要注意灶台里面有没有猫呢。”方为说。 “猫？灶台里面？” “对啊，因为里头暖和啊，好几次七月躲在里面睡觉，我妈没注意，烧火的时候，忽地就冲里面窜出一只猫来，这笨猫胡子都烧焦了！” “哈哈哈……” 文素素听着有趣，要不是听他说，她还不知道有这种事呢。 门外传来了动静。 方为拍了拍手上的灰土，起身道：“应该是我妈回来了。” 听到家长回来了，文素素才恍然想起了自己老师的身份，连忙站起身来，跟着方为一块儿走了出去。 …… 自从家里开始搞贻贝养殖后，田喜兰就辞掉了镇上的小工，平日里就专门在养殖场管理了。 毕竟贻贝已经下了苗，平日里养殖场的管理活儿也不多，就维护检查一下设施、清理一下附着的那些杂藻海葵啥的，她一个人也干得过来，而方先锋则继续去码头收鱼。 做自家活儿的好处就是时间管理上更自由一些，而且做着也更有劲儿。 她一般早上五六点钟去养殖场，十点钟左右就回来了，做个午饭，睡个午觉，等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再去养殖场一趟。 田喜兰提着从集市里买回来的一些肉菜，把自行车在院子中停好，看到家里烟囱冒出来的炊烟，也知道方为已经下米煮饭了。 只是院子里停放的另外一辆新的自行车吸引了她的注意。 自然不是自家的车，估计是方为的同学来了。 她正好奇呢，然后见方为领着个大姑娘从屋里走了出来。 田喜兰愣了愣。 不是，你小子上哪儿认识来这么大的姑娘？！这要是同学，也发育的太快了吧？！ 田喜兰没有见过文素素，文素素也没有见过田喜兰。 从面前的妇人容貌上，文素素能多少看出来一些与方为相像的地方。 文素素笑容和煦，大大方方地开口：“方为妈妈你好，我是方为的班主任文素素，今天过来家访。” “妈，这是我们文老师，之前跟你说过的。”方为也介绍道。 田喜兰这才反应过来。 主要是没想到文老师这么年轻呀！这一副大学生的模样，跟她对老师的刻板印象截然不同，以至于愣是没想到是这臭小子的班主任了！ “原来是文老师！” 田喜兰脸上也挂上了惊讶的笑容，作为家长，对于老师，她可是相当尊敬的。 冷不防地在家里见到了老师，田喜兰都没有准备呢！ “文老师有心了！还特地跑咱们这儿一趟……这臭小子也没提前跟我说！” 看到老妈的眼神，方为也有些无辜，他也是没想到文素素今天突然到家里来了啊！ 好在文素素帮忙解释：“方为妈妈不要怪方为，是我自己没打招呼过来了，打扰到你们了才是。” “哪里打扰，文老师能来家访，我们欢迎都来不及呢！” 田喜兰把先前买的菜放下，又打起了自行车脚撑：“文老师，你先回屋里歇会儿，我去市场再买些菜回来，中午就在咱家吃个便饭！” “方为妈妈不用……” 文素素话都还没说完，田喜兰已经推着自行车出门了。 “阿为！招待好老师！” “知道了。” 文素素：“……” 好吧，看来今天中午这饭，不吃也得吃了…… 腐败了呀！ 第125章 多了个姐姐 估计是老妈买菜时顺带跟码头的老爸说了老师来家访的事，买完菜之后，便是他俩一块儿回家里来了。 文素素这会儿正在跟方为在客厅里聊天，听到外面的动静，便起身走了出去。 “文老师久等了，我们这一下子也没准备，赶紧多买了些菜，也不知道这些菜合不合文老师口味……”田喜兰笑着，提着菜走进屋。 “方为妈妈太客气了，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这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文素素不是客套话，确实是相当不好意思了。 “文老师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欢迎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觉得麻烦！” 方先锋停好摩托车，也走进屋里，低头瞧了瞧自己这一身邋里邋遢的模样，不好意思道：“文老师，你先坐着喝杯茶！我这刚从码头回来，浑身都是鱼腥味儿，等我换身衣服，阿为，给文老师倒茶。” “文老师，你先坐，我去准备一下午饭，文老师有什么忌口吗？”田喜兰也笑问道。 “没有忌口，我都可以的。” 文素素哪里还坐得住，忙道：“方为妈妈，我来帮你打打下手吧。” “不用不用！哪里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文老师坐着喝茶就行！” “……” 文素素只好回到长椅上坐了下来，客厅暂时只剩她和方为在了。 等方先锋和田喜兰走远了，文素素这才小声感叹道： “你爸妈真的好热情啊，方为，你进去跟你妈妈说一声，说不用准备那么多菜，我随便吃些就好了。” 方为能看得出来她的不好意思，笑道： “哎呀，文老师你就安心坐着等吃饭就好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爸妈平时就这样，家里来客人都是要好好待客的，更别说你还是老师了。” “就是因为我是老师呀！” “没事的，文老师要是饭都不吃就走了，我爸我妈才不好意思呢。” 听方为这么一说，文素素便也只好腐败一次，安心在他家蹭一顿饭了。 很快，屋里的方先锋重新换了身干净的衣衫出来，笑呵呵地走上前来，亲自给文素素斟了一杯茶。 两人在上次的家长会时也见过面了，彼此都印象深刻。 这会儿在家里见面，气氛也有些微妙。 以前也有其他老师过来家访过，但文素素无疑是老师当中最年轻的。 按照辈分而言，文素素应该要喊他一声方叔，按照身份而言，她却是自家小子的老师，她称呼他为方为爸爸，他称呼她为文老师。 乡下人对老师都很敬重，方先锋并没有因为自己辈分大，就有所怠慢，仍旧是客气尊敬的很。 家长和老师之间的交流，自然是没有学生和老师之间的交流多。 方先锋对文素素的了解不多，只是从儿子的只言片语中，勾勒出这么个印象来——来自大城市、见过大世面、是个刚毕业的年轻大学生、相当负责任、对学生们也很好很好，甚至还会自掏腰包给班上期中考成绩好的学生发红包等等。 作为一个俗人，方先锋跟很多人一样，理解不了文素素为什么放弃大城市更好的生活，愿意到这种海鸟到处拉屎的地方来教书，甚至连这件事本身都是在自费的，压根也谈何不上能有多少收入。 但并不妨碍他觉得文素素是个好老师，甚至觉得她比一般的老师都要好，有种那什么……奉献精神！ 之所以理解不了，大概可能是自己的境界不够了。 “文老师今天是骑车过来的吗？” 在椅子上坐下，方先锋下意识地就从兜里掏出烟盒，在里面抽出一根烟来，但还没点上，他又塞回到了烟盒里面去。 这样的小细节，文素素还是注意到了的，能看得出来，面前的糙汉子心思细腻，对她也是相当的尊重。 “对啊，正好离得近，骑车也不远。” “辛苦文老师今天特地跑一趟了！” “应该的，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嘛。方为爸爸这是刚从码头回来？” “是啊，早上那会儿没注意到文老师路过，不然我早就回来了。” “听方为说，家里现在正在弄贻贝养殖，方为爸爸平日里还有上码头收鱼啊？” “有的有的，贻贝上月底就下完苗啦，也闲不住，总是得找点事做做的。” “我刚过来的时候，方为还在家里弄菜地呢，方为很懂事啊，这点应该让你们很省心了……” “呵呵，这个确实是，也亏文老师平日里教得好，我们这些当家长的，平日里其实也没多少闲工夫管他，都是劳烦老师们费心了。” …… 文素素和方先锋两人拉起了家常。 方为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坐着，时不时看一下文老师，见她一本正经拉家常的样子，莫名地又觉得有些反差的可爱。 毕竟私底下和文老师的相处很熟络了，没有别人在的时候，她给他的感觉，倒像是大姐姐多一些，经常会让人忘了她老师的身份。 而这会儿跟家长一起聊天，文素素就立刻换了个模样，变得温婉大方起来，终于是符合了老师的身份。 方为不知道平日里在办公室，文素素是不是也是这样正经严肃的模样，或许当她没有承受她的那些身份、那些责任、那些光环时，跟着少年少女们一起胡闹、玩成一片去的文素素，才是更真实的她吧？ …… 家访在教育里面，是一件相当有意义的活动，可以更好的了解到学生的生活环境和家庭状况，从而更有针对性地制定相关的教育策略。 闲聊完一些家常之后，文素素也没忘了今天的工作，跟方先锋一起，围绕着方为展开了话题。 其实也没太多好说的，主要就是些方为平日里在学校或者在家里的表现、或者一些课程学习上的进度和建议、或者了解一下方先锋对儿子教育的看法和期望、或者一些学校的活动和政策之类的东西。 大抵上就是彼此信息之间的互通，双向交流，加强沟通嘛！ 换句流行的话来说，这叫什么……对齐颗粒度？ 主要还是方为无论在家还是在学校的表现都无可挑剔，这样的沟通交流，氛围总是融洽的。 “方为现在是咱们班的班长，无论是办事能力也好，还是学习成绩也好，还是平日里跟同学的相处也好，表现得都非常非常优秀，上次方为爸爸在家长会上分享的经验，我觉得很好，适当的放手，培养孩子的独立性，这点很有前瞻性！” 听着文素素的话，方先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呵呵笑了笑。 他那叫培养独立性嘛！压根就是没咋管过他呀！ 好在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了，上次回来之后，他特地又研究了一下教育之道——用不用得上另说，但至少再有类似家长会发言的机会，他就有话说了。 “是啊，我觉得跟孩子一起学习也是个非常不错的办法，可以很好的树立榜样。” 方先锋拿起茶几旁边的那本基础财务的书籍：“我最近也有在看书学习，只是一大把年纪了，学起来慢，但文老师说的没错，学习就像种树，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啊？” 文素素愣了愣，她什么时候在班上说过‘学习就像种树，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这句话了？ 她回头看了看方为，方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自顾自地喝茶。 不过这句话倒是说的没错。 难怪方为会这么优秀，看不出来方为爸爸这么个糙汉子，居然如此精通教育之道啊！ 试问天底下有多少父亲，能够以身作为榜样，为了激励儿子学习，一大把年纪了，自己还捧起书学习起来呢！ “方为爸爸说的没错，这次家长会跟你聊了这么会儿，我也感觉收获很大，你的这些教育策略，我觉得可以推广出去，让更多家长学习经验。” “哪里哪里，我这些都是胡来的，别人学我那不是误人子弟嘛！倒是文老师平日里教阿为的那些话，我觉得很有道理，阿为有这么个老师带着，我们可放心了！” 文素素苦思冥想，好像自己平时也没教方为说什么话呀？ “方为要是能一直保持这个成绩下去的话，将来考一中是没有一点问题的，方为爸爸对他的期望是什么？” “呵呵，我们这些乡里人哪敢有太多想法，他成绩好的话，能一直读下去，考到好的学校，那我砸锅卖铁，也会供他好好读书的啊！当然了，就算书读的不好也认了，只要品性不坏就行！真要有什么想法的话，我想着他以后能像文老师这样，有出息、见过世面、那我也能感到骄傲了！” “……” 听着方先锋的话，文素素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事实上，即便是她自己，她的老爸老妈会为她做的这些事而感到骄傲么？ 大概更多的还是觉得她叛逆得令人头疼吧…… …… 聊了这么会儿，时间也不知不觉来到了饭点，客厅里已经能闻到浓浓的饭菜香了。 “阿为，招呼文老师上桌吃饭啦！”厨房里传来田喜兰的喊话声。 方为起身，过去把餐桌收拾一下，把椅子拉开来。 “文老师，过来准备吃饭了。” 一旁的方先锋也站起身来招呼道：“文老师吃饭，咱家今天也没啥准备，都是家常便饭，招待不周了。” “没有没有！方为爸爸可别这么说，我这才是不好意思哩，打扰到你们了。” “文老师你随意就行，也不是什么外人，文老师当自己家就好！” “好好。” 文素素这才在餐椅上坐了下来。 虽然方先锋和田喜兰说的是‘没啥准备’‘家常便饭’，但文素素也能看得出来，这顿午饭，方先锋和田喜兰也是费了心思的，刚刚还特地又跑出去一趟加菜。 随着方为把最后一盘菜端出来，餐桌上是丰盛的六菜一汤，而原本吃剩下的萝卜干和小咸鱼都被撤下了，取而代之的是色泽诱人的红烧肉、白灼大虾、蘑菇蒸鸡、贻贝炒鸡蛋、清蒸鲈鱼、蒜蓉小白菜，还有一盆贻贝豆腐汤。 这样的午饭配置，在这年头的小海岛上，怎么可能是家常便饭呀！ 或许对从小在大城市长大、家境又优渥的文素素来说，这些吃食称不上新奇，但平日里待在岛上，能吃到的最好的东西，大抵也就是这些了。 文素素闻着饭菜的香味儿，既感动又不好意思，而且还饿…… 她是真的饿啦！ 虽然还没吃，但光是闻着香味儿，就知道这饭菜味道定然不差，绝非平日里在食堂吃的、或者她自己做的能比的。 这会儿干坐着她也坐不太住，想起身过来帮忙。 可方为已经先舀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又装了一碗蒸好的大米饭放在她面前。 “文老师别客气噢，先吃吧！” “这哪行，你妈妈还没出来呢。” 等田喜兰忙完厨房的活儿，一起出来坐下，大家才齐齐动起筷子。 “文老师别客气，我这手艺也不咋样，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很好吃！方为妈妈的手艺很厉害了！” 文素素喝了一口汤，鲜甜的滋味在口腔弥散开来，她幸福得眼睛都要眯起。 远离城市，来到这个偏远的海岛，哪曾想过，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家庭菜呀！ “文老师，试下小白菜，我种的。” “哪有招呼人家吃青菜的哩！文老师，多吃点肉，你这好瘦啊，是这边的伙食吃不习惯吗？平时文老师有自己做饭吗？” “偶尔有啦，不过手艺可差远了……” 文素素来者不拒，都吃，都吃。 其中吃的最多的，还是方为自己种的小白菜，同样是小白菜，她就是感觉方为种的这些小白菜，格外的好吃一些！ 当然了，红烧肉也好吃、鸡肉也滑嫩、鱼虾更是鲜甜，都好吃！ 四人边吃边聊，一顿午饭吃得是相当融洽，话题聊开了，文素素也说了一些自己的事，大概就是之前在哪儿生活、在哪儿读书、又怎么会到这里来教书之类的。 这些事她已经说过好多次了，别人听了大抵都是些不理解。 倒是方先锋和田喜兰没有多问，只是觉得这小姑娘挺不容易的。 “文老师，你自己一个人大老远的跑到我们这儿来，身边也没个亲人关照一下，我辈分比你大，文老师要是不嫌弃的话，管我叫声姨，以后周末啊，常来我们家，姨给你做饭吃！” 听老妈这么一说，方为也笑了笑，看向文素素：“那我是不是得管文老师叫声姐姐了？” 文素素闻言，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气氛上来了，她便也笑着改口喊了声：“方叔！田姨！” “我呢？” “好弟弟！” 文素素咯咯笑。 第126章 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 连文素素自己都没有想到，来方为家里走了一趟，愣是把家访变成了‘探亲’做客了。 饭后，文素素也没好意思拍拍屁股就撤，依旧回到茶几旁，在方为家喝了会儿茶、多聊了一会儿天。 时间也差不多了，文素素这才起身告辞。 “方叔、田姨，今天辛苦你们招待了！我待会儿还要去岛上其他家里做家访，等下次有时间，再过来聊聊天。” “好好，办正事要紧，文老师先去忙吧，以后周末有空啊，常来咱家吃饭，也就添双筷子的事儿！” 不管是真心还是客套，这样的话听着总是令人暖心的，文素素也点了点头，笑道：“田姨的手艺真的很不错！那我就先走了。” “文老师先等会儿，我拿些东西给你带上。” “不用不用！！”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都是些小吃食……” “不用不用！！我走了！！” 见方先锋和田喜兰要去拿东西，文素素逃也似地开溜。 见她实在不愿意拿，方先锋和田喜兰便也不勉强了，一起出来送送她。 方为没忘记要送给她的那些小白菜，他拿了个干净的塑料袋，把整理好洗干净的那些小白菜装进袋子里，放进她的车篮子里。 文素素这次倒没有拒绝了。 “姐，一会儿打算先去谁家？” “……” 听着方为的喊话，文素素还愣了一会儿。 姐……？ 好家伙！你这臭弟弟改口改的是真快呀！ 但你别说，这一声‘姐’喊出来，文素素却莫名地感觉受用，好似彼此的距离都瞬间拉近了似的。 作为独生子女，文素素自然也有幻想过自己有个弟弟妹妹什么的，尤其是在这样举目无亲的偏远小海岛上，哪怕自己目标明确、有想要做的事，但夜深人静时，偶尔也会有种漂泊无根的虚浮感，她也会想念自己的家，想念自己的亲人。 随着方为的这一声‘姐’喊出来，她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份由衷的亲切感和归宿感。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一声称呼，却在她的脑海里，细嚼慢咽了许久…… 看着文素素在发呆，方为便又喊了她一声： “姐？” “……你刚刚喊我什么？” “姐姐啊。” 一个字变成了两个字，那种亲昵的感觉却更温暖了，以至于文素素都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方为脸色古怪地看着她：“姐，没事吧？” “咳咳！” 文素素干咳两声，一本正经地说道：“私底下喊姐姐可以，但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记住了没？” “记住了，文老师。” “嗯？” “记住了，姐。” “嗯。” 文素素很满意，这会儿应该算是私底下吧，肯定是喊姐姐更好听啦！小伙子没有一点眼力见！ 回到刚刚的话题，方为又问道：“所以，姐，你打算先去谁家？” 他指了指一旁的屋子：“采苓家最近，然后阿胜家也在东华村，往村口的方向走就是了。平日里我们上学，都是先从我这儿出发，然后一路顺路，去阿胜家、再到沙阳村去知意家，四个人一起上学的。” “这样啊。” 文素素点了点头，自然没有舍近求远的道理，便道：“那就先去采苓家吧！” “那自行车就先在我家院子放着咯，文老师自己过去？” “走，一起去！你是班长，与其闲着，不如跟我一起去家访！” “……” 不是，这是班长的工作嘛！ 大抵只是想要个小弟陪着而已，方为能看得出来，反正也没别的事，便跟文素素一块儿去隔壁采苓家了。 两人走出门口，转个身就到了采苓家。 方为跟回自己家似的，轻车熟路地打开采苓家的院子门，然后带着文素素一起走了进来。 “采苓！采苓！”方为喊了两声。 “噔噔噔……”屋里窜出来一个娇俏的身影。 见到已经来到院子里的方为和文素素，徐采苓扭头，扯着嗓子喊了声：“爸！妈！文老师来家访了！” 接着，徐志远和邓喜娟两人便从屋里迎了出来。 “文老师来家访啦！辛苦跑一趟了，文老师快进屋坐！” “采苓爸爸、采苓妈妈你们好。” 文素素也笑着跟两位家长打声招呼，和方为一起走进了采苓家里。 “文老师吃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吃过了，你们吃了吗？” “刚吃饱不久，听采苓说文老师一会儿要来家访，我们都在家里等着哩！文老师坐，喝杯茶。” 跟在方为家一样，对于文素素的到来，徐志远和邓喜娟都相当热情。 毕竟徐采苓提早就发现并通风报信了，这会儿走进她家，也能看到两位家长早有准备，茶几上摆放着瓜果点心等吃食，茶壶里也早就准备好了茶叶，开水一冲就行，连家里也明显地收拾了一遍，显得比平日更加整洁。 对了，采苓呢？ 方为放下茶杯，左看看、右看看，刚刚她还在呢，这一眨眼又跑到哪儿去了？ 当然是躲起来啦！！ 徐采苓这会儿正躲在房间里呢！！ 老师和老爸老妈在客厅聊天，她才不像方为那么厚脸皮能坐得住，一听到老师和家长在聊她的事，她别提有多不自在了。 哪怕这会儿来的是文老师，但跟小时候其他老师来家访一样，她把老师领进屋后，就赶紧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偷偷摸摸地躲回到房间里面去了。 既不想待在客厅里，但又好奇老爸老妈会跟文老师聊些什么东西，于是她就趴在房门后面，只留出一道窄窄的缝儿来，用作偷看和偷听…… 心有灵犀一般的，方为的目光和房门缝隙里那双鬼鬼祟祟的大眼睛对上了。 方为：“……” 不是，你还担心远叔和文老师相互告状不成！ 方为好气又好笑，没有管她。 但徐采苓却偷偷朝他招了招手。 方为当做没看见。 徐采苓急。 于是加快频率，招手！招手！ 方为没她办法，只好从茶几旁起身，自然地走到了她房间门口来。 然后像是路过的鱼儿被八爪鱼捕食似的，门缝突然打开了一截，一只小手伸了出来，把他一把提溜了进去。 徐采苓握紧门把手，用不发出任何声响的慢动作，把房门轻轻地关上。 这才没好气地掐了方为一下，压低声音道：“我喊你呢，为什么不理我！” “哎哎，我在喝茶呢，倒是你，文老师在客厅，你不出去打声招呼啊？” “我、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打过招呼了呀！” “那你在房间躲着做什么，一起出去呗。” “我害羞！” 少女忸忸怩怩的，非但自己不出去，还不让方为出去。 “你也不准出去。” “……凭啥呀。” “不想给你听见我的坏话。” “呵呵。” 方为揶揄道：“心虚了是吧？总感觉文老师和远叔他们在讲你坏话了是吧？” “我没有！” 徐采苓大窘，自从在方为家看到文素素，她回来之后就快速地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自己在学校有没有不乖的地方、有没有上课说话、有没有偷吃零食、有没有不交作业等等。 小学那会儿，没少因为这些事而被老师家访的时候告状…… 好在仔细回忆了一遍，自从上了初中之后，似乎也没啥犯过错了…… 不对！刚刚还翻窗被逮了个正着呢！ “那你喊我进来干嘛？” “我想问问你，刚刚文老师在你家都说什么了？有没有告状呀什么的？” “没有，文老师又不是喜欢告状的老师，她肯定是在远叔面前表扬你啊。” “……真的？” “要不还是出去听好了，这要是在表扬你，你错过了岂不可惜？” “……嘿嘿，那还是不要了，我害羞。” “……” 果然少女的心思难懂。 徐采苓偷偷又打开了门缝，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起来—— …… “……采苓这次进步很大呀，平日里在学校的表现也很好，性格相当受欢迎的。” “她呀，就是贪玩，整天跑跑跳跳的，上次听她说还当了体育委员，我就怕这些分散了她学习的注意力，能文静些就好了。” “不是这样的，采苓爸爸，体育委员也是很重要的班干部工作，这是采苓的兴趣爱好，我觉得我们应该给与支持才是，教体育的牛老师也跟我聊过，说采苓在体育课的表现很好，是个很有运动天赋的女孩子。” “文老师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在这方面给她更多的支持吗？” “这是很好的事啊，能获得家长的支持，也是亲子关系拉近的重要方式，学习虽然很重要，但也不能因此就扼杀了她所有的兴趣爱好嘛。事实上采苓这段时间在学习上的表现也非常的好，这点你们可以不用担心的。” “可终究到头来还是得看学习成绩啊，哪怕运动再好，人家中考的时候也不看这些……” “或许不是哦。” 文素素笑了笑道：“就我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岛上的中小学教育里，体育的重要性会越来越高，不久后还可能会把体育成绩列入到中考成绩里面，包括一些优质高中学校，也可能会招收体育相关的特长生。不说以后当运动员什么的，能有一个特长，考取更好的学校，这其实也是个很好的路子嘛。” “我们都没读过什么书，对这些也都不懂，要是采苓真能考上更好的学校，那么我和她老妈自然也是支持的……文老师，学校现在也重视这个了？” “对啊，等到月底的时候，我们学校还会举办第一届的校运会呢！” “是嘛，这个倒是没听采苓说起过……” 徐志远有些好奇，居然读书学习的校园，会特地办运动会？难道搞体育运动，真的能有出息？ “暂时还没跟班上同学说呢，运动会的事儿早就在规划了，也是昨天才刚定下的，等下周班会课就会说了。” “呵呵，采苓要是知道学校还搞这东西，这丫头得乐上天去！” …… 在门口偷听的徐采苓乐得心里都要放烟花了！ “方为你听到了吗，文老师说校运会！牛老师之前说过的那个校运会！真的定下了！！” “……你说归说，但能不能别掐我呀呀！” 方为疼得龇牙咧嘴，少女偷听也就算了，一边听着，还一边掐他的手臂。 力道也根据外面不同的对话内容，而发生不同的变化，宛如少女心情的具现似的。 徐采苓的心情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文老师果然跟其他老师不一样，非但没有一点告状，还很支持她的兴趣爱好。 借由着这样的谈话，徐采苓也知道了自己老爸老妈的真实想法。 成绩呀成绩！方为说的没错，要是她成绩好、能考到更好的学校，老爸老妈又有什么理由不支持她呢？ 徐采苓轻轻掐着方为的肉肉，目光有些出神，更是坚定了自己要取得更好成绩的决心。 方为没她办法，只好将她的双手拉到她身后，将她‘拷’了起来。 “……你干嘛？” “能不能掐你自己？” “掐自己会痛啊。” “掐我就不会了？” “……” 徐采苓挣开他的双手，抓着他的手臂，轻轻地在她刚掐过的位置摸了起来。 “不痛了吧？” “……” “嘻嘻嘻，我好开心！” 少女笑着笑着，忍不住又要掐了。 …… 没有在采苓家待太久，或许这才算是比较正常的家访模式吧。 跟采苓爸爸妈妈聊了一个小时左右，文素素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不用徐志远喊，少女的房门哐地一声打开。 “文老师，我送送你！” “采苓，你和方为在房间里干嘛呢？” “做、做作业啊！” 方为：“……” 徐采苓送文素素和方为到院子门口，等老爸老妈都回屋去了，她才惊喜地问道：“文老师，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嘛，我们学校真要办运动会了？” “噢——做作业？其实是在偷听对吧！” “一点点啦……” 文素素好气又好笑，见她热切的样子，也没逗她了，点头道：“对啊，具体的等班会课的时候再跟你们说吧。采苓想参加啊？” “想！” “那要好好准备才是，帮咱们班拿几个奖牌回来！” “好！” “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吧，除了运动之外，成绩也不能落下哦？” “放心吧文老师！那我先回去做作业了！” 徐采苓回去后，文素素也准备去下一家了。 车还在方为家里，两人一起回去骑车。 方为也骑上了自己的单车，跟文素素一起并排骑行着，给她在村里带路。 “姐，下一家去阿胜那儿？” “对啊，不知道你大伯他们在不在家呢。” “肯定在家。” “咦，他们下午不忙吗？” 方为笑了笑，采苓都知道老师家访了，哪能不通风报信呀！ 不管是阿胜还是知意，怕是文素素去到，都早就准备好等她来了。 …… 其实岛上的住户真的不多，阿胜和知意家，文素素早上过来的时候，都是有路过看到的，只是没确定他们住这儿罢了。 有方为带路，去阿胜和知意家的家访都很顺利。 跟采苓一样，文老师跟家长们在客厅里聊天的时候，他们也都拉着方为躲在房间里偷听。 至于聊天的内容，也都是围绕他们来展开的。 阿胜成绩差，在学习这块，文素素就跟方先民聊得比较多； 知意成绩好，在生活和家庭这块，文素素就跟柳叔公聊得比较多； 文素素真的是相当称职的老师，来家访的时候，她还带了小本子和笔，给方为、采苓、阿胜、知意每个人都留了一页，用作记录家访后的记录，以便更有针对性地给他们的生活和学习提供有效帮助。 方为好奇想看她记录了些啥，她还不给看呢！ 下午四点多，文素素总算圆满地结束了今天来菠萝岛的所有家访任务，心满意足地骑着自行车，带着方为送她的小白菜，准备回学校去了。 方为骑着车，跟随在她身边，彼此的车轮，碾过狭窄的黄土乡道。 两旁的稻田已收割完毕，只剩下一片片整齐排列的稻茬，静静地站立着，仿佛是田野中沉默的守护者。 碧空如洗，凉爽舒适。 空气中弥漫着稻草干枯后的独特香气，这是深秋特有的味道。 文素素悠哉悠哉地骑着车，看着沿途的风景。 不知何时，她解开了脑后束起的秀发。 柔顺的发丝随风轻轻飘扬着，宛如她此刻悠闲放松的心情。 “方为，你们菠萝岛的风景挺不错的诶！只可惜交通不便，不然也算是个小景区了。” “小而精致嘛！” 方为一边骑着车，一边充当着导游，给她介绍着岛上风景靓丽的角落。 “姐，你明天还家访不？” “正好周日啊，也没事做，肯定继续家访咯！” “到时候要去哪个岛？” “唔，先把镇上的同学家走一遍吧！” “反过来了呀，我原本以为你会先家访镇上同学家呢。” “都一样啦。” 文素素笑了笑。 嘴上说着都一样，事实上还是不一样的。 哪怕是老师，也是会人之常情地亲疏有别，正如她会先选择菠萝岛家访、会先去方为家一样。 “好了，不用送我啦，我认识路的，你回家去吧。” “闲着也没事！” 方为便陪着她，一路送她到了白潭大桥上面。 桥的那一头，便是白潭岛了。 方为没有再送她了，见她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又道：“姐，我给你拍个照吧，算是菠萝岛打卡了。” “打卡？” “对啊，去到一个地方，就打个卡，当做纪念。” “有意思！好啊！” 文素素停下车来，跟方为一起站在白潭大桥上面，她取下相机递给他，教他怎么拍。 方为的拍照技术自然是比不了她的，但他有拍照经验，至少角度还是很会找的。 文素素站在护栏前边，她双手张开放在栏杆上，一旁停着她的那辆自行车，身后的风景是辽阔的秋日海天，风吹动了她的秀发。 她笑眯眯地看着镜头，看着这位白捡来的弟弟忙着找角度给她拍照片。 方为[咔]地一声，抓拍下了这张照片。 “拍得很完美！” “哈哈，真的假的。” “真的，你回去洗出照片来就知道了！” “那就信你一次，好了，走啦，周一见~” “周一见~” 方为挥了挥手，目送她消失在桥的尽头。 第127章 沙包 新的一周开始了。 因为提前知道了月底会举办校运会的事，徐采苓今早就没有睡懒觉了，早早地就起床来，跟着方为一块儿去晨跑。 薄雾朦胧的清晨，两人从东华村一路狂奔，最后气喘吁吁地在沙阳村柳知意的院子门前停下。 周末休息了两天之后，柳知意的病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值得庆祝的是，烦人的大姨妈也在昨天离开了，虽然这会儿还有些轻微的咳嗽和流鼻涕，但精神劲儿看起来比之前好了不少。 从大姨妈来到中间的生病，柳知意也有五天时间没有跑步了。 感觉今天状态很不错，她便像往日那样，早早地换好运动服和跑步鞋，在门口等着方为过来。 见到徐采苓的时候，柳知意还有些惊讶： “咦，采苓你今天也跑步啊？” “呼……对啊！月底要开校运会了！呼……所以赶紧修炼一下！” “修炼？” 柳知意对她的这个用词感到好奇，大概只有方为能知道这丫头的脑海里是怎么样的画面——应该是像《龙珠》里的那样，为了应对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然后抓紧时间修炼。 昨天他还见到这丫头在自己做沙包呢！ 就是用几个布袋子装一些沙子到里面，然后绑在脚上，当做负重练习，然后等比赛开始时，把沙包一摘，就能跑得飞起！ 负重练习，在体育运动里是非常经典的训练方式。 身边没有专业的器械，也没有老师的指点，迫切想要在校运会上取得好成绩的少女，便自己做沙包、然后自己捣鼓着训练起来了。 “嘿嘿。” 徐采苓抬了抬有些沉重的双腿给柳知意看：“你看，我还绑着沙包呢！” 柳知意这才注意到，采苓的脚腕处，分别绑着两个包裹着沙子的布袋，她惊呆了： “你刚刚一直绑着这两个沙包跑啊？这有多重啊？阿嚏……” “唔，一个两斤这样，两个就是四斤，重倒是不重啦，我想再多装点沙子的，可是装太多会漏出来，也绑不稳。” “四斤！” “对啊，虽然不是很重，但是感觉也很有效果！一开始跑的时候感觉没什么，不一会儿就感觉到重了，我现在跑完这段路，都感觉很吃力呢。” 徐采苓原地蹦蹦跳跳了一下，跑完这一段路，她也渐渐适应了双腿多出来的这四斤重量。 随着她尝试把沙包解开取下来，她的表情立刻变得震惊： “方为！我现在感觉自己变得好轻！好像一用力就能飞起来了！” “……行了行了，你已经飞得够高了。” 方为好气又好笑，只可惜没有专业的负重沙包，岛上物资匮乏，这玩意儿想买也买不到，这种自己做的沙包佩戴起来其实并不舒服，一来容易掉，二来绳子也勒脚，也就徐采苓会愿意忍着这种难受训练了。 “好重，这东西绑在脚上，真的还能跑这么远嘛……” 柳知意拿着采苓刚取下的沙包掂量一下，换做是她的话，怕是跑没一会儿，腿都要断了吧。 “很有效果噢！知意你要不要试一试？” “我不行的……” 柳知意摇摇头，很有自知之明地把沙包还给采苓。 徐采苓接过沙包，重新蹲下来绑回到脚腕上。 动作有些笨拙，加上自己做的沙包，质量也不均匀，相当考验绑的技巧。 像很多专业的田径运动员，人家的配重沙包都是很标准的，或者干脆就在身后拖着车轮胎跑。 徐采苓不在乎这些，但方为看着她纤细的脚脖子上被绳子勒出来的红印子，他不免也感觉到心疼。 劝是劝不住的，方为也只好站在她这边支持她了。 方为蹲了下来，接过了她手里的沙包。 “干嘛？你想用？” “站好，我帮你绑。” “哦……” 徐采苓愣了愣，乖乖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蹲在面前的方为，动作温柔且娴熟地帮她绑沙袋。 “你这勒着脚腕不疼啊？”方为用手指刮了刮她脚腕处的红印子。 “还好啊，没怎么注意。” “……” 方为把长条形布袋子里的沙子尽量摊均匀，然后将长条形的沙包环绕着包裹在少女纤细的脚腕上，最后再拿着绳子缠在沙袋子上，牢牢地扎紧，这样子绑的话，绳子就不会直接勒到她的脚脖子上了。 徐采苓惊呆了。 等方为绑好之后，她忍不住活动了一下双腿，惊叹道：“你绑的好舒服！好结实！一点都不勒脚！” “是你自己绑的太烂了好吧。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好！很好！” “你这沙包也做的太烂了，回头我给你做个新的。” “也没有很烂好吧。” “那新的要不要？” “要！” 徐采苓闻言喜滋滋的，昨天她在做沙包的时候，老爸老妈还说她整天不干正事儿，也就只有方为会这么宠她了，不但会帮她绑沙包，还答应给她做个新的！ 对于方为的手艺，徐采苓是相当信得过的，从小她想要什么东西，没钱买的时候，他就会自己给她做，像什么灯笼呀、不倒翁呀、弹弓呀之类的。 好多小时候他做来送给她的那些东西，哪怕坏了她都不舍得丢，都当宝贝似的锁在自己的那个抽屉里。 只是这种偷偷‘收藏垃圾’的行为，她从来没跟方为说过，才不想被他笑话哩。 有这么一个小竹马陪着一起长大，哪怕生长在什么都缺的小海岛里，徐采苓也从未觉得自己的童年缺过什么。 柳知意在一旁看着有些羡慕。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羡慕什么，是羡慕采苓有方为做的新沙包？还是羡慕采苓有方为这么个爱护她的小竹马？ 正发着呆的时候，方为已经帮采苓绑好了沙包。 他站起来，又看到柳知意呆呆的样子，便很自然地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 柳知意没有避、没有闪，见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她就乖巧地站住不动了。 温热的掌心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每每这种时候，她的脑子里就一片空白，啥也不想了，莫名地感觉很安心、很舒服。 “没有发热了，但还是有些小感冒没好，知意，你今早还要请假吗？不舒服的话就再休息一天半天，我可以帮你跟文老师请假。”方为收回手，关切道。 “啊？”冷空气重新占据额头肌肤，柳知意回过神。 “要请假吗？” “不请。” “身体好些了吧？” “嗯嗯，好多啦……” 虽然只是简单的关怀和问话，但柳知意心里也暖暖的，莫名地有种刚刚她羡慕的那些不知为何的东西，她其实也拥有的感觉。 回想起那天方为带她去看病，又载她回家。她从未跟其他人说过其中的细节，倒是她自己经常会想起来，细嚼慢咽地回味…… 这是怎么了呢…… 柳知意不敢细想，见采苓的沙包也系好了，方为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便主动招呼道： “走吧，那今天我们一起跑步吧！” “看门~！来吃狗~！” “gogogo！” 方为先跑了起来，两个少女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跟随着一路跑去。 …… 经历了期中考、又经过了家长会，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 因为冬装的校服外套不用天天洗的缘故，班上一周五天都穿蓝白校服的同学也多了起来，哪怕周二或者周四穿着常服的裤子，上身也经常是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外套。 班上流行的话题，也都随着时间的前进而发生不同的变化。 因为校运会的事暂时还没公开，菠萝岛四人组来到教室的时候，班上大伙儿正热闹地聊着关于文老师家访的事。 “太吓人了！我昨天在家里打游戏的时候，文老师突然敲门家访了！” “哈？！文老师家访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啊！” 众人一对口供，发现文老师家访的对象都是住在白潭岛上的同学。 因为白潭岛的同学比较多的缘故，众人对了一圈后发现，暂时只是镇上的四五家同学被家访了。 剩下同样住在白潭岛周边村子的同学，也都提心吊胆起来，也不知道哪天文老师就会突然上门家访的。 方为和柳知意来到座位上坐下。 前桌的叶晓丽和王巧云就回头八卦了。 “班长，你听说了吗，文老师家访了！白潭镇的同学家都去了四五家了！” “是昨天吧？”方为好笑道。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叶晓丽和王巧云相互对视一眼，又看着方为惊讶道：“难道文老师还去你家了？” “去了啊，周六的时候，文老师就去菠萝岛了。” “……班长家、知意家、采苓家、阿胜家，你们四家都家访完啦？！” “都同一个岛的，肯定都家访完了啊。” “那、那文老师家访怎么样？有没有说些什么的？” “没啥啊，就正常跟家长聊聊天，看看家里而已，你们还担心文老师告状啊。” “呼……那还好，我听镇上的同学说，好像文老师确实不会讲坏话。” 叶晓丽和王巧云放心下来，又问道：“那班长，你知道文老师下次要去哪个岛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 两人在方为这儿搜集到了新情报，转头便去跟其他同学说了。 “文老师这周除了在镇上家访了之外，还去了菠萝岛！” “……” 娱乐匮乏的年头里，屁大点小事，都能在班里津津乐道半天的。 只是关于家访的话题，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被另一个新的话题给盖了过去。 下午班会课的时候，文素素宣布了一件大事—— “大家都知道，今年咱们国家代表队在奥运上取得了相当耀眼的成绩，为了响应全民运动的号召，在这个月底的最后一周的周四周五，也就是二十八号和二十九号，我们白潭中学将会举办校史上的第一届运动会！” “运动会？！” 听到这事儿，班上瞬间热闹了起来，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运动会……文老师，什么意思啊？就是像举办奥运一样，我们学校自己举办的运动会吗？” “哈哈，那也没有奥运那么夸张，就是校运会嘛，你们之前都没听说过吗。” 众人哪有听说过这玩意儿！别说他们以前那全校加起来也就三四十人的小学了，就连白潭中学，以前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运动会啊！ 虽然不太清楚运动会具体是怎么样，但光是想想也知道，肯定跟各种运动项目脱不了关系，正是爱玩的年纪，班上的少年少女们，一听就兴奋起来了。 “文老师，那运动会的两天，我们还要上课吗？” “……你们能不能关注点先放到别的地方呀！” 文素素好气又好笑，但还是告诉大家道：“既然是运动会，那么这两天就不用上课了，学校会举办各个项目的比赛，这两天就是参加比赛！” [啪啪啪——！] 班上鼓起了掌！只要不用上课、还不用占用周末时间，不管运动会举办的怎么样都好，都一定是令人期待的！ “那文老师，我们学校的运动会，也会有开幕式吗？” “有噢！” “文艺汇演？！” “额，那倒没有那么丰富。” 文素素简单解释了一下，大概就是会全校各个班级列队成方阵，一起喊喊口号、走个过场，校长或相关领导致辞和宣布开幕。 至于像后世那些大城市学校运动会里，学生们各种五花八门的表演和奇装异服啥的，都是没有的，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花哨、干正事！ 毕竟学校经费有限，钱总要花在刀刃上。 虽然开幕式跟没有也差不多，但具体的项目举办，和奖励发放，学校还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考虑到学校设施条件有限，这第一届的校运会项目，主要还是以田径项目为主。 “其中包括个人项目和团体项目！” “个人项目里，包括一百米短跑、两百米短跑、以及一千五百米和三千米的中长跑，还有跳高比赛、跳远比赛、投掷实心球比赛！” “团体项目里，包括4*100米接力赛，以及团体跳绳、班级拔河比赛！” “还有一些趣味项目，比如两人三足、纸衣往返接力比赛……” “个人项目的比赛会分开男子组和女子组，不过没有分年级哈！也就是说，你们的对手有可能是初二和初三的学长学姐们！” “啊？那我们岂不是要被虐惨了！” “有点信心啊喂！” 文素素笑了笑，又继续说道： “这是我们学校的第一届校运会，学校对此也是非常重视，凡是在个人项目里取得前三名的同学，都能获得奖励！” “文老师，奖励都有什么呀？” “奖牌呀！除了奖牌之外，还有奖品噢！个人项目里的冠军，会额外有一双跑步鞋的奖励！” 嘶！ 何曾见过学校有这么大方啊！居然会奖励一双跑步鞋？班上众人闻言都有些跃跃欲试起来了！ 徐采苓听着也兴奋了，本来她期待着能有个奖牌就不错了，没想到还能有跑步鞋的奖励！ “那文老师，要是一次拿了好几个冠军的话，奖励是怎么算的呀？” 文素素闻声看过来，发现是采苓问的。 少女被她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红了红脸，但眼底的自信和热切却丝毫没有退却。 “要是真的拿了好几个冠军的话，奖励是可以叠加的哦，不过各个奖励只有一份，比如你拿了跑步鞋，那么第二份奖励可能会给你一副乒乓球拍或者羽毛球拍这些。” 那也很不错呀！！ 这些体育用品都是采苓平时不舍得花钱买的，要是能从学校进货就好了！ 聊完了比赛的项目和奖励，文素素又拿出来一张表格。 “这是校运会的报名表，除了团体项目之外，也希望大家能踊跃报名参加个人项目，机会难得哦！老师也希望大家不只是成绩上的优秀，而是全方位的优秀，为你们自己、也为我们班，争夺回更多的荣誉来！” “报名的时间，截止到这周五，距离校运会开幕，也就只有十天左右的时间了，大家好好准备一下！” “采苓，报名表我放在你这里，你是体育委员，就负责一下这件事哈。” “嗯嗯！” 徐采苓点了点头，走上讲台，接过了文素素递过来的报名表。 她抬头看了眼坐在四组的方为。 他笑得比她还开心。 第128章 报名 徐采苓在班上的人缘特别好，因其大方开朗的性格，无论是在女生中还是在男生中，她都是相当受欢迎的。 班会课下课之后，不着急回家的同学，便纷纷围到了她的课桌旁边。 可正主徐采苓，却抱着书包，拿着报名表，跑到了方为那边。 于是大伙儿便只好又围到了方为这边来。 主要还是为了校运会报名的事啦！ 刚刚光顾着兴奋了，具体有哪些项目，怎么报名，怎么参赛之类的，都左耳进右耳出了。 连方为有些都没太记清楚，倒是平日里上课迷迷糊糊的徐采苓，把文素素所有关于校运会的话记得一清二楚的。 她背着书包，站在方为桌子旁边，举高手上的报名表，嚷声道： “校运会要报名的，都来我这里报名呀！” “采苓，都有哪些项目来着？” “一百米、两百米、女子一千五百米、男子三千米……” 徐采苓表格都没看，各个比赛的项目就脱口而出了，少女向来感人的记忆力，在这种事情上面，脑子好使得像开了光似的。 众人没着急报名，只是相互传阅着报名表，七嘴八舌地聊上面的各种比赛项目。 徐采苓对其他人报不报名不感兴趣，她直勾勾地看着方为，嘻嘻笑问道： “方为，你想报名哪些项目？” “……不是周五才截止嘛，我还没想好呢。” “那你快点想啊，早点报名确认，然后早点做准备呀！” 方为反问道：“那你想报名哪些项目？” 这次的校运会以田径项目为主，都是区分男女组的，采苓也不可能跟他在同一起跑线上比赛……哪怕她有这个实力，也得乖乖去女子组比赛。 方为可一点都不心疼她的，反而有些心疼起跟她同组的那些女同学。 虽然采苓只是初一学生，比赛是不分年级的，同为女子组选手，初二初三的学姐们，怕也没法跟采苓一战的…… 关于方为的这个问题，徐采苓早就想好了。 “唔，一百米肯定要参加吧，那既然一百米都参加了，就顺便参加一下两百米吧，女子一千五百米也是要报名的……跳高我也擅长，跳远更不用说了，实心球的话还没丢过呢，不知道会不会很重，参加看看！然后接力赛也要参加呀，团体项目嘛，都上场应该没问题吧！” 方为看着报名表上的项目捋了一会儿，愣了愣道：“你都要参加啊？” “对啊！” “……” 方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不对……你该不是听了有奖励，打算在学校里进货来了吧？！ “哪有那么容易！有初二初三的学姐呢，她们可能也很强啊。”徐采苓谦虚道。 “……你谦虚的时候，能不能先控制一下嘴角？”方为提醒道。 徐采苓不谦虚了，坦白道：“我全都要！” 她早就想好了，不但要参加所有的项目，而且至少都要拿到奖才行的！ 真的有天赋的人，在最好的年纪里，都是对自己特别自信乃至骄傲的。 如今的采苓就是这样，难得有一次可以在正式场合里展示自己的机会，她可不愿意错过！ 从未见过的神采，在自家的小青梅脸上出现了，以至于方为都有些看愣了神。 他笑了笑，果然这辈子的采苓，跟当年的她不太一样了，这样的自信和骄傲，成了她独特魅力的一部分。 “所以你要参加哪些？” 回归话题，徐采苓又忙着催促他了。 “你让我想想呗。” “哎呀，别想了，你是班长呀，你要做表率呀，我来帮你写！” 徐采苓接过报名表，背着书包，伏在他的桌子上，用又大又丑的字，把他的名字在报名表上写了下去。 [男子一百米-方为；男子两百米-方为；男子三千米-方为……] 等她写完了他的名字，她这才又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 [女子一百米-徐采苓；女子两百米-徐采苓……] 等其他同学再拿过报名表去看的时候，惊叹道： “班长，采苓，你俩全部项目都参加啊？！” 方为：“……” 采苓：“嘿嘿。” 你别说，有了方为和徐采苓两个全项目参加的同学做表率之后，其他还在犹豫的同学，这会儿也不再犹豫了，纷纷跟徐采苓报起名来。 “吕家良，你想参加什么？” “男子一百米！还有、4*100的接力赛！” “那、采苓，你帮我也写一个，4*100的接力赛！”前桌的叶晓丽也说。 “那我参加实心球吧。”杜佩佩说。 别看佩佩平时性格软绵绵的，其实她力气挺大的，毕竟体格摆在这儿。 杜佩佩虽然有些胖胖的，但班上却从没有同学因此嘲笑过她，因为佩佩的性格真的太好了，反而这样有点胖胖的佩佩，更有种容易相处的感觉。 事实上不只是佩佩和采苓，班上四十二名同学之间，彼此的相处都非常融洽，或许是因为有文素素作为班级的凝聚力，比起其他班来，二班更像是一个集体，同班同学间的感情都非常好。 对很多学生来说，良好的班级氛围，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事了。 不说什么集体荣誉感之类的，光是在这样和谐友爱的氛围中学习，都是一件令人相当羡慕的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并不是无的放矢，尤其是在目前这种青春期，少年少女们都很容易受到身边人的影响，只有在差班待过，才知道一个班级里氛围的重要性，像是催化剂似的，会相互不断地影响身边的人一起向好。 正如当下。 虽说到周五的时候，报名才截止，但气氛一起来，很快，徐采苓手上的报名表，就写了不少同学的名字。 “我我我！” 今天是阿胜这一桌值日，见到这边在热热闹闹报名，他杵着扫把就挤了过来。 “采苓，帮我报个一百米和两百米还有4*100的接力赛！！”阿胜生怕赶不上热乎的，连忙说道。 “行。” 徐采苓把阿胜的名字写上，又看了看那边正在摆桌子的王雨珊。 “雨珊，你要报名运动会吗？” “给她报个一百米的！别看她腿短，倒腾起来贼啦快！” 王雨珊还没说话，阿胜先帮她说话了。 作为班上个子最娇小的女孩子，王雨珊学习成绩不错，体能也还可以的。 但毕竟是女孩子，这种事总是不太好意思参与的，见阿胜在捣乱给她下套，王雨珊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脚：“你还不赶紧去扫地！” “这不是在扫嘛……” 阿胜赶忙去扫地了。 跟王雨珊同桌就这点不好，她凡事都很有目标和计划，一点容不得磨蹭的。 倒也托了她的福，阿胜向来拖拖拉拉的性子，得到了不少的改变。 阿胜捣乱喊的话，徐采苓自然做不得数，便又问了下王雨珊：“雨珊，你要报名运动会嘛。” 王雨珊看了看报名表上的项目，想了想道：“那采苓，你帮我报个4*100米的吧。” “好啊！” 像这样小团体的比赛项目，是很多女生的第一选择，至少有个伴儿嘛。 目前女子4*100米的接力赛，算上叶晓丽、王雨珊，还有采苓自己，便有三人报名了。 徐采苓目光搜寻，最后落到了柳知意身上。 这会儿是放学时间，东华村三人组都没有着急走，作为菠萝岛四人组一员的柳知意，自然也没着急走，跟平时课间下课似的，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书包已经收拾好了，就抱在她怀里，她跟其他同学一样，好奇地看着采苓拿着表格报名。 见采苓的目光看了过来，柳知意心里咯噔一下。 不等她问，柳知意就连忙摆手了： “采苓，我、我就不了吧……” “啊，为什么呀，知意一起报名参加吧！” “我运动不行的……” “怎么会呢，你最近跑步锻炼了这么久，已经进步很多啦！” “就是……不太好意思。” “没事啦，你看方为参加了，我也参加了，阿胜也参加了。” “……” 或许这才是她转变口风的关键，一想到菠萝岛四人组里的其他仨都参加了，她便认真考虑起来了。 “但我好像没有特别擅长的诶。” “跑步呀！” “我跑得慢……” “没事的！我们大家都会来给你加油的！这样，知意，咱们四人接力赛里还少了一个，你就一起参加4*100的接力赛吧！” 柳知意想了想，这才点了点头。 徐采苓便把她的名字也写到了报名表上。 “柳知意-女子4*100米、” “好了！那以后咱们就一起训练吧！” “……” 看着运动会报名表上的名字，柳知意愣了好一会儿。 这要是半年前，有谁告诉她，[你以后每天早晨都会去跑步、而且还会报名参加学校的运动会]，她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 到了周二这天，想参加校运会比赛的同学，都已经在徐采苓这儿报名的七七八八了。 其他班的报名情况不知道，但二班的报名情况可谓是踊跃。 语文课后，文素素找徐采苓了解了一下报名情况。 “二十六个人报名？！” 文素素数了数报名表上的人数，惊讶出声，其中二十六个报名的同学里面，还有不少是像采苓方为他们那样，一次报了多个项目的。 见文素素久久没说话的样子，徐采苓挠挠头，有些办事不力的惭愧道：“文老师，是不是有点少啊……我这两天多去跟他们说说！让大家都报名！” “没有，已经很厉害了！大家的积极出乎我预料了！” 要不是采苓说这些都是大家自愿报名的，文素素还以为是采苓把刀架他们脖子上逼着报名的咧。 毕竟是大城市出身，文素素在学生时期也是参加过校运会的，但那时候班上报名的同学响应平平，经常是班主任定报名任务指标才勉强完成报名人数的，哪有像这样大半班上同学主动报名的呀。 跟其他班的班主任了解了一下，其他班的报名情况也都还不错，平均能有个十几人的，唯独二班超出一大截来。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是学校举办的第一届校运会，对贪玩年纪里的少男少女们而言，算得上是相当盛大的活动了。 文素素笑了笑，这夸张的报名比例，估计回办公室里一说，又得吓刘老师他们一跳的。 第129章 训练 对其他学校来说，校运会往往都是体育生们的狂欢，普通学生基本都是观众。 但跟其他学校不同，白潭中学没有所谓的体育生或者特长生，大家都是在同一起跑线的普通学生。 如今已经确定月底就要举办校运会了，为了不让比赛的内容过于拉胯，也为了体现学校对这次校运会的重视，从今天下午的体育课开始，牛老师便给众人开展了突击专项训练。 “徐采苓，你先带大家去跑六圈。” “好！” 徐采苓精神劲儿十足，整理好队伍，便带着大家去田径场上绕圈圈跑起来。 一圈两百米，六圈一千二百米。 跑完下来，除了徐采苓和方为像没事人一样，其他同学或多或少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牛老师看着无语，朗声道： “体能不能落下啊！才跑个一千两百米就顶不住了，比赛的时候还怎么发挥？” “老师，我们报名的是短跑……” “短跑也一样！难道短跑就不需要体能了啊？一千五百米和三千米的项目，你们班没人报名吗？举手我看看。” 众人面面相觑，也就只有方为和徐采苓举起了手。 “……那你们都报了什么？” 徐采苓便跟牛老师说了这次校运会他们班的报名情况。 到目前为止，全班一共有二十六位同学报名参加了校运会，大部分同学主要还是报名短跑项目、以及跳远、实心球、接力赛等项目，而三千米的长跑项目，也就只有方为和徐采苓报了名。 听到报名人数的时候，牛文刚还愣了愣：“这么多？” 好吧，这群臭小鬼小丫头们，实力虽然不咋地，但参与的积极性还是很高的。 又听见徐采苓和方为全部项目都报了名，他的表情也古怪起来，上下打量一下两人，一副‘你俩行不行呀’的样子。 当然了，毕竟是学校的第一届校运会，跟校领导们一样，牛文刚对成绩什么的也不太在意，关键是‘重在参与’，这也是本届校运会的宗旨。 “既然你们班有那么多同学报名参赛，那么也不能糊弄了事，希望你们比赛的时候，都拿出自己的十二分实力来！” “从这节体育课开始，我们就围绕校运会的项目，展开专项的训练！” “今天就先来练一下短跑！” “牛老师，我们没报名短跑的，也要练吗？” “当然要，哪个田径运动不需要练跑步的？” 好吧，看来从这节课开始，体育课上的自由活动暂时又被取消了。 跟大家脸上的可惜不同，徐采苓却是兴致勃勃的模样。 毕竟一直以来，她做的所有运动，都是自己摸索捣鼓的，也从未有过什么系统的训练。 科学合理的训练，是提高运动成绩必不可少的过程，采苓自然希望自己可以变得更强。 托校运会的福，牛文刚这会儿也终于觉得自己找到了正事可以做。 只是月底就校运会了，每周也就两节体育课，满打满算，用于抱佛脚的体育课也就五节课而已。 指望这短短的五节课，就能让这群臭小鬼小丫头们成长为专业的运动生，并不现实，关键还是他们自己的悟性以及积极性。 体育和学习一样，当然也不排除有天赋的人存在，但即便有再高的天赋，也是需要日积月累的练习，才能取得好成绩的。 牛文刚毕竟是体校出身，对于基础的运动技巧和体能训练，都是比较专业的。 考虑到时间有限，暂时就先教他们方法吧，至于平日里有没有练习、练习得怎么样，就看他们自己了。 毕竟白潭中学不是体校，众人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自然也没法像体育生那样，可以抽出大把的时间用于专项训练。 “列队！” “短跑讲究的是爆发力、速度、和良好的技术，平日里你们可以多练习高抬腿原地快跑、深蹲跳、跑楼梯、平板支撑、卷腹……用这些练习来加强你们的核心肌肉群。” “我来做示范，你们跟着学！” “先是高抬腿……” 牛文刚开始做起示范来，他双手悬横在腰间附近，腰杆挺直，原地高抬腿跑动起来。 牛老师本就个子大，人如其名，像水牛似的壮实，这样原地高抬腿跑起来的时候，却丝毫没有笨重的感觉，双腿每每落到地上，就像弹簧似的弹起，显得格外的轻盈。 做完示范之后，众人便开始跟着学了。 “腿抬高！身体保持稳定，不要摇晃！好，加快速度，加快速度！” [踏踏踏——] 一连串的脚步声由慢到快地响起，随着牛老师不断地加快口令速度，众人只感觉小腿大腿的肌肉开始发酸发热，渐渐的，开始有同学跟不上节奏了。 “快点，再快点！” [踏踏踏——] 随着速度继续加快，绝大部分同学都完全跟不上了，场上只有徐采苓、方为、吕家良、阿胜等几人还能跟着。 再往后的时候，不只是速度跟不上了，彼此的耐力也有些到了极限，毕竟高抬腿是个相当消耗体能的训练方式。 在某个瞬间，方为终于是吃不消了，停下了脚步，扶着自己有些发抖发颤发酸的大腿肌肉，大口喘气起来。 [踏踏踏——] 面前依然有快速响起的脚步声。 方为惊叹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徐采苓原地高抬腿，跑得都快要飞起来了！ 而到了这会儿，近乎全班所有人都已经停了下来，只剩她在快速地跑跳。 能看得出来，采苓也快要到极限了。 少女的小脸涨得通红，脑子一片空白，压根没心思去在乎周围的事了，只是跟随着口令，不断地加快步伐。 又过了几秒钟，徐采苓也终于顶不住了，呼地一声停了下来，半弯腰地扶着自己的大腿，同样是发酸发颤，刚刚跑一千两百米都没咋出汗，可这高强度地高抬腿训练了一会儿，她的小脸已经是涨红，光洁的额头满是细汗。 好一会儿，徐采苓才回过神来，回头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面前的牛老师。 众人都有些沉默的样子。 其他同学怎么想的不知道，但牛文刚这会儿确实有些吃惊了。 能看得出来，采苓也是第一次做这种高抬腿原地跑的训练，一开始动作很生疏，但上手极快，关键是这丫头的爆发力和耐力以及整体的协调性，能高强度地坚持这么久，真的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牛文刚没有多说什么，让众人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了下一个深蹲跳的训练。 这个训练方式比高抬腿还要折磨人，甚至不少体育老师会把这个当成是体罚方式的一种，军训时尤为常见。 刚刚才高抬腿训练完，这会儿又开始深蹲跳，不少同学都有些顶不住了，连采苓都觉得双腿酸痛得在发抖，这对她来说，哪有试过这般榨干体能的训练呀！ 果然方为说的没错，在某种程度而言，练习体育比学习更加辛苦，这才只是刚开始呢，若是不管严寒酷署没日没夜地这样练，铁人都受不住啊！ 不过徐采苓并没有丝毫的退缩，她想要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比赛要拿到好成绩。 总之这会儿啥也没想，牛老师怎么说，她就怎么练，也不像其他同学那样悄悄偷懒，而是用了十二分的认真去做这件事。 好在牛老师也没有把众人当成体育生来练，主要是把这些训练的方式教给他们罢了。 “要想体育成绩提上来，只在体育课上练是不够的，方式方法都教给你们了，体能的提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们平日里也要多加练习才是！” “知道了——” “跟我过来，我教一下你们怎么起跑。” 痛苦的体能训练总算结束，众人拖着沉重的双腿，跟牛老师来到了百米跑道的起点这边。 因为田径场只有两百米，所以百米跑道是独立区分开的一条跑道，跟田径跑道相切，但跟田径跑道一样，也都是普通的黄泥土地跑道。 说是跑道，平日里也被当成是校道的一部分，条件自然是简陋的，偶尔路面还有些坑洼，边边角角长着杂草，跟电视里那些漂亮的塑胶跑道比起来，条件要多简陋有多简陋。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学校穷嘛，铺塑胶跑道得花多少钱啊！ 徐采苓没有在塑胶跑道上跑过步，也想象不出来在那种跑道跑步是种什么感觉，从小在村里、在学校里，她都是在这种黄土跑道跑步的，于她而言，比起更崎岖不平的村道来，学校的这条跑道已经算是不错了。 牛老师走到黄土跑道的起点，他用鞋尖戳在结实的黄土地面上，然后拖着腿，用鞋尖画出了一条线来，这就算是起跑线了。 班上众人零零散散地围绕在跑道两边。 “一百米短跑的起跑姿势很重要，会直接影响到你们的做出反应的时间和加速阶段的表现，今天我就教教你们怎么起跑。” “牛老师，是像奥运里面一样，蹲着起跑的吗？” “你想学也可以，不过我们没有起跑器，正常就用站立式起跑就好了。” 牛文刚说着，已经站在了起跑线上，他一边摆跑步姿势，一边讲解。 “口令分三句，分别是[各就位][预备]和[哨声]。” “当听到[各就位]的命令时，缓慢地将身体向前倾斜，重心前移，准备进入预备姿势，头部保持在较低的位置，眼睛注视前方……” “当听到[预备]的命令后，你们就该做好准备了，保持身体稳定，不要过分将重心靠太前，膝关节角度很重要……” “哨声响起的时候才能起跑，不能抢跑，否则就是违规！” 说着，牛文刚就完整地用站立姿势，示范了一下起跑的整个过程。 “都看明白了吧？” “看明白了——” “徐采苓，方为，你们来演示一下。” “好。” 方为和采苓两人便一起站在了起跑线上。 起跑的姿势稍有不同，方为是习惯右脚在前，而徐采苓则习惯左脚在前。 想起刚刚牛老师也是右脚在前，采苓便好奇道：“牛老师，左脚在前可以吗？” “可以，你想哪只脚在前都可以。” “好！” “各就位、预备！哔——！” 两人按照牛文刚指导的姿势站立并跟随口令做相应的动作，哨声一响，便齐刷刷地猛冲了出去。 没跑远，只是跑了几步，两人便又回到了起跑线这里。 “好好，你们的起跑都很不错，其他同学也都看清楚了吧？接下来五人一组，都好好练习一下起跑！” 班上人数不多，五人一组，很快就练习了一遍。 牛老师看了看时间，又拿出来计时器。 “依旧是五人一组，这次跑一百米全程，都给我用全力，我给你们计时！” “徐采苓，你在起点安排一下，我去终点计时。” “好！” 第130章 他去我就去！ 牛老师小跑到了百米跑道的终点附近。 黄土跑道上面没有什么划线，但起点和终点，在跑道两旁的路坎上都有标识。 在路坎两旁的终点标识之间，他依旧用鞋子在黄土跑道上划出一条线来，便算作是终点线了。 [哔哔——！] 远远地，看到牛老师吹响了哨声，举起了手。 徐采苓接收到信号，便赶忙组织同学上跑道了。 “方为、阿胜、吕家良……你们先跑！” “姐，让我们先休息下吧，这刚训练完，我这腿都还是抖的！”阿胜哀求。 “赶紧的。” 见几人磨蹭，徐采苓便把他们都提溜到跑道上。 等众人都到位了，牛文刚就在终点那边举手，朗声喊道：“各就位！！” 方为阿胜五人忙做好预备姿势。 “预备！！” “哔！！” 哨声响起的同时，牛老师举高的手也挥了下来。 同一瞬间，方为阿胜吕家良等五位男同学，唰地一下就冲了出去。 阿胜说着腿软，但起跑时的反应却是最快的，跑在了最前面，但领先幅度很小； 方为稍稍在起跑落后他一点，但很快就追了上去，超过了阿胜； 还没等方为高兴，右手边的吕家良就追了上来，作为班上最高大的男生，吕家良这会儿身高都一米七三了，本来也是竞选体育委员的，只可惜败给了采苓。 前半段他有些落后，但后半段，吕家良身高腿长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方为的余光能看到右手边的吕家良在一点一点地接近并超过他。 他咬咬牙，再加快了一些速度。 只可惜两人目前的身高差距有些大，最后还是让吕家良以微小的差距跑到了本组的第一。 “我靠！阿为，你跑的好快！” 吕家良人麻了，本以为他自己已经跑得很快了，没想到追上方为费了这么大劲儿。 方为也无奈，毕竟他不像采苓那样全身都是运动细胞，加上身高腿长的劣势，能跑到这么快，也多亏了这些时日里的锻炼效果了。 “13秒46！” “13秒67！” “14秒02！” “14秒57！” “14秒89！” 牛文刚滴滴滴地按下计时器，分别记录下来五位男生的百米成绩。 他是体校出身，班上这几名男生的这点成绩自然是不够看的，在体校当中，练田径的体育男生，普遍都是能跑进十二秒多以内。 这样说或许有些模糊，按照国家田径运动员的技术等级来分的话，男子百米能跑进12秒64，就是三级运动员，能跑进11秒75就是二级运动员，能跑进10秒93就是一级运动员，能跑进10秒5就是运动健将，能跑进10秒25就是国际健将。 越往上，每前进零点一秒，都是天赋和基因的比拼。 二三级的运动员没有什么含金量，体校里的体育生基本都是，对体育专业，略胜于无，或者可有可无。 当然了，在大城市有体育特长生的教育制度下，对中考和高考还是有帮助的。 班上跑得最快的两名男生，吕家良和方为都是十三秒多的成绩，考虑到他们的年纪，以及跑道等因素，加上也没有经过系统训练，十三秒多已经是挺厉害的成绩了，至少说明在田径运动上有一定的天赋。 要是再经过系统训练一些时间，成绩再提高一秒多，完全不是问题。 方为几人跑完了百米，停了下来，凑到牛老师旁边看成绩。 “咦！这么慢？！我明明感觉跑得已经很快了啊！”阿胜挠挠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跑步计时呢，14秒02的成绩，比起奥运会运动员那些动辄十秒以内的成绩，差了四秒多！明明在电视机上看的时候，也不觉得他们跑得多快呀…… 牛文刚闻言也是笑了笑，好笑道：“十秒？你要是能跑进十秒内，别的不说，在亚洲你都能横着走了！” “牛老师，你以前最好的百米成绩是几秒？” “11秒02吧。” “！！那在你们体校，是不是很牛逼了？” “开什么玩笑呢，我这当年在我们班，前五都排不上。” 牛文刚并没有谦虚，因为块头比较大，其实他并不适合短跑运动，哪怕11秒出头的成绩，在普通学校里很是唬人了，但在体校里，真的连人家的屁股都追不上。 体育竞技就是这么残酷，曾经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在真正的天才面前，只不过是见人家的门槛罢了。 虽然如今当了体育老师，但牛文刚的训练也早已荒废了多年，曾经傲人的体育天赋也好像消失了，心底里也早已承认，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或许还是有些不甘吧，但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念想越多，反倒是徒增烦恼了。 很快，班上的男生们都已经跑完了。 大部分都在13秒8到15秒的区间内，或许他们状态好点、跑道条件好点，成绩会再高一些，但也依旧说明不了太多东西，简而言之，中规中矩吧！ 男生跑完之后，便到女生们了。 女孩子们稍显忸怩，没有主动上来的，徐采苓便只好一个个安排她们上去。 柳知意在第一组开始跑，跟她一块儿的，还有杜佩佩、叶晓丽、王巧云、王雨珊几人。 听到那头的哨声响起，几个女孩子便赶紧奔跑起来。 看女生跑步的动作，总是怪忸怩的，双腿不好意思迈开、双手也不好意思摆起来，反倒是柳知意跑得比较标准一些，毕竟这些天跟方为一起跑步，在跑步姿势上，算得上比较标准了。 要是距离长一些，柳知意或许能发挥出这些天长跑锻炼出来的效果。 但短跑考究的是爆发力，她还是显得有些吃力。 刚刚跑的都是男生，这会儿跑的都是女生，众人也都明显能看得出来速度上的巨大差距。 没想到是个子最小的王雨珊先抵达了终点。 “是吧！我就说雨珊虽然腿短，但捣腾起来贼啦快！”阿胜说道。 接着是叶晓丽，再接着是柳知意。 一组五人，能在小组里跑第三，柳知意很满意了！ 她也体会到了锻炼的好处，这要是换做以前，柳知意觉得自己铁定会垫底的！ “15秒24！” “15秒47！” “15秒68！” …… “16秒88！” 牛老师报完了数字。 柳知意也确信自己变强了！还记得小学那会儿也有测过百米成绩，她当时跑了十七秒多…… 跑完喘喘气，柳知意站到了方为旁边，跟他一起看着剩下的同学跑步。 班上二十一名男生，二十一名女生，五人一组，很快就跑完。 等剩下最后一组女生时，跑道上六人，徐采苓也站在了跑道上面。 牛老师在终点这边举手，朗声喊道：“各就位！！” 徐采苓六人忙做好预备姿势。 “预备！！” “哔！！” 哨声响起。 徐采苓在跑道的正中间。 她身边的两个女同学，才刚反应过来起步呢，然后便看见一旁的徐采苓唰地一下冲了出去，眨眼就冲出去好远！！ 徐采苓这样迅猛的起跑速度，一下子吸引了终点这边众人的眼球。 连牛文刚的眼睛都瞪大了一些，瞳孔微缩，视线跟众人一起，聚焦在奔跑在最前方的徐采苓身上。 跟之前、包括这会儿同组的所有女生不同，徐采苓的跑姿浑然天成，每一步落下，都像弹簧似的瞬间弹起，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跟身后女生的差距越拉越大，以至于才刚过了中半段，就遥遥领先了一大截！ “喔~！！！” 这样的情况，显然出乎了众人的预料，终点这边的大家纷纷惊叹出声，加上采苓又是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男生们这边见着更热闹了！ “采苓跑得好快！！” “太强了采苓！！” “加油加油！！” 原本大家都是安安静静地跑步，毕竟也不是什么比赛，可这会儿被徐采苓的动静整得热血沸腾的，纷纷给她加起油来。 [踏踏踏！！] 脚步声快速接近，眨眼，徐采苓就冲到了众人面前，然后径直冲过了终点线。 在她冲线的那一刻，牛老师连忙按下了计时器。 “13秒45！” 然后又过了好久，事实上也就两三秒而已，但在众人的感官下总觉得过了好久，在徐采苓身后的五个女生，才分别抵达了终点线。 “15秒13！” “15秒48！” “15秒91！” “16秒35！” “16秒89！” 在一群十五秒、十六秒的女生成绩面前，徐采苓的13秒45显得如此的扎眼。 或许班上这群少年少女们不太明白这个数字的意义，只是知道采苓跑得超级快而已，但体校出身的牛老师可太清楚这里面的含金量了，以至于惊讶许久，盯着采苓看了好一会儿。 女子百米和男子百米，自然是用不同标准划分的。 按照国家田径运动员的技术等级来分的话，女子百米能跑进14秒04，就是三级运动员，能跑进13秒04就是二级运动员，能跑进12秒33就是一级运动员，能跑进11秒70就是运动健将，能跑进11秒38就是国际健将。 即便放在体校当中，徐采苓这13秒45的成绩也相当够看了！ 已经是达到了三级运动员的标准，哪怕这并无太大实际卵用，毕竟体校里基本都是二三级的运动员……但要知道，这丫头并没有经过系统的专项训练啊！ 加上跑道条件差、也没有专业的跑鞋、而且刚刚又经过了一番体能训练压榨体力，在种种劣势下，她依然跑出来13秒45、全班最快的成绩，以一个女孩子的身份而言，其中运动上的天赋展现的淋漓尽致了！ 这要是加上专业的训练和良好的状态以及设施条件，牛文刚丝毫不怀疑徐采苓未来能跑进十二秒以内的，要知道她也仅仅十三岁出头而已！ 之前就知道徐采苓在运动上的天赋很不错，但也没想到有这么不错啊？！ 莫名地，牛文刚早已死灰的梦想又有些复燃起来的迹象，他自己这辈子是没机会往更高处冲击了，但不代表徐采苓没有机会！ 这要是好好培养一下的话…… 胸腔跳动，鼓动着热血流淌，牛文刚沉默许久，还是冷静了下来。 再看看，再看看，一来不知道采苓自己的想法，二来目前也确实没有太好的机会，毕竟再优秀的人，也得有舞台展示啊！ 这事急不来，13秒45的成绩确实很不错了，但放在赛场上，依旧是不够看的，盲目的让她参加什么比赛，到头来反而给她增加无谓的打击，加上这会儿市县压根也没啥公开的比赛好参加。 “13秒45！我靠！采苓！你是我们班跑得最快的！比吕家良还快了一点点！”阿胜大惊小怪道。 “啊？才十三秒多啊？！” 徐采苓呼呼地喘了喘气，听到这个成绩，顿时有些懈劲儿了：“我还以为能跑到十秒呢，是不是记错了呀，怎么才十三秒多呢？” 方为听着也好笑，他虽然不如牛老师那么清楚知道这成绩代表什么，却也知道十三秒多是相当厉害的成绩了，至于十秒……毕竟是女孩子，就算把你皮肤都染黑也跑不到啊！ 跟阿胜一样，采苓也是第一次跑步计时，对百米的成绩没啥概念，忙又问方为： “方为，你跑了多少？” “……你已经全班最快了，能不能别问？” “多少！” “13秒67。” “哈！” 徐采苓一听就乐了：“要不是我现在腿酸，我肯定超过你两三秒的！” “呵呵。说的我腿不酸一样！” 找借口谁不会呀！ 不过这也是客观事实，采苓状态好的话，肯定不止这个成绩的。 “阿胜多少？” “阿为、别告诉她！！” “切。” 徐采苓懒得问，又问柳知意：“知意你多少？” “十五秒多……采苓，到时候接力的话，我肯定要拖后腿了。”柳知意有些惆怅，一想到自己会拖后腿，她就难受起来。 “没事，采苓都跑十三秒了，咱们班哪个女生上接力，都是拖后腿的。”方为安慰道。 柳知意：“……” 果然你俩不愧是一起长大的，连安慰人的方式都那么小众！ 不过想想也是，确实班上无论换哪个女生上，都肯定是会拖采苓后腿的，除非采苓自己一打四，完成4*100的接力赛，或许成绩还更好一些…… 徐采苓倒是不介意这些，毕竟是团队项目，比起个人项目来，她更在乎的是跟好朋友一起合作的快乐。 “没事啦知意，不是还有十天嘛，到时候我们抓紧练习呀。” “嗯嗯！” 徐采苓在这边正聊着的时候，牛老师朝她招了招手。 徐采苓跑了过去。 “13秒45，徐采苓，你跑得很不错！” “嘿嘿……” 徐采苓有些不好意思，谦虚道：“其实很慢啦……我以为我能跑到十秒呢，因为感觉跑起来时间过得好快。” “……你之前最好的成绩是几秒？” “不知道啊，没测过。唔，应该会比现在好！” 牛老师点了点头，又好奇道：“你之前有专门练过跑步吗？” “没有……” “那跑步是你最擅长的吗？” “唔……” 这个问题倒是把采苓给问到了，她也说不清楚自己最擅长的是什么，好像跟运动相关的，除了钓鱼（方为说这也是运动）之外，她都挺擅长的。 “算是吧！其实我跳远也还行！跳高也还行！游泳也还行！骑车也还行！” 少女很谦虚，没像平日里跟方为说的那样吹自己很厉害，用的都是‘还行’ 但听在牛老师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牛文刚脸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还是运动全能呢？！ 不过这也好，运动全能就说明可选择的余地高，总是有机会挖掘出她最擅长的项目来，毕竟人的精力有限，自然是不能面面俱到的。 想了想，牛文刚还是问道： “你的天赋很好，以后有兴趣往体育方向发展吗？” “诶？” 徐采苓没太明白牛老师话的意思。 “就是，当专业的运动员什么的。” “有啊！” “有打算考体校吗？” “额……” 徐采苓这次的回答就不像刚刚那么爽快了，而是皱了皱眉头，先反问道：“牛老师……只有上体校才能当运动员吗？” “这当然不是，体校只是相对于普通院校，在体育专项的训练和环境更到位一些，普通学校还是以文化学习为主的，当然了，也有不少运动员不是出身体校的，成绩好的话，肯定是上高等院校更好。” “我没想上体校啦。” 徐采苓松了口气，这才告诉牛老师她的想法：“我想上一中！” “你成绩……” “我会努力的！我就想上一中！” 徐采苓语气肯定，丝毫不介意跟别人说起她想上一中的想法。 牛老师点了点头，没有就她为什么执意想上一中多问，毕竟这是市里最好的高中，学生想考一中再正常不过了。 “可以的，徐采苓，你的天赋很不错，要是你希望以后多一个选择的话，以后的体育课，我可以给你做专项的体育训练。” “这次校运会结束后，我会跟学校提提意见，争取建立一个校队来，你就是我们队里的第一个体育生。” “以后市县里有什么比赛的话，我会让你们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 “当然了，我不会占用你们的学习时间，平日里的训练，都会在体育课或者课后以及周末进行。” “现在岛上教育制度要改革了，会紧跟外面的步伐，以后体育特长也能发挥很大的作用，或许以后对你考一中也很有帮助。” 牛老师语气诚恳，只是说了自己的想法，至于如何选择，还是交给她自己决定。 “校、校队？！” “嗯，你同意的话，你就是队里的第一个成员了。” “那个、牛老师……” “怎么了？” “可以让方为也一起加进来嘛？” “……” 牛文刚好奇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边的方为。 “你们……” “方为的运动也不错，我就是想着有个伴……” 牛老师点了点头：“他同意的话，自然也是没问题的，只是平日的训练会挺辛苦的，你自己也要想好。” “我现在就去问他！” 少女兴奋，一溜烟地跑了。 第131章 帮我捏捏腿吧 “方为！你跟我一起参加校队吧！” “哈？校队？” 听着徐采苓没头没尾的说话，方为一时间都有些迷糊。 倒是少女的眼神相当热切，一副‘你去我就去’的样子。 “对啊！牛老师要组建校队，他说你也可以参加！” “什么鬼……篮球队还是田径队？” “额……” 徐采苓被他问住了，正想跑回去问牛老师的时候，牛文刚已经走了过来。 经过牛文刚的解释，方为总算明白了目前这个校队是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牛老师自己组建的校田径队，暂时只是他个人的想法，会给校队里面的成员做专项的田径训练，要是以后有什么市县里的田径比赛，采苓方为他们就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 方为对校队这个词并不陌生，很多初高中学校都有，除了篮球队和田径队之外，连参加学科竞赛的，也可以统称为校队，主要的参赛项目，都是学校之外的比赛。 能进入校队里，说明至少也是在本校里的佼佼者了。 只是印象中，白潭中学建立校队，可能还得等到一两年之后才有的，却没想到牛老师现在就提出了这个想法。 而当年，采苓其实也没有参加什么校队，只能说蝴蝶效应带来的改变，让很多轨迹都变得不同了起来。 “怎么样，方为，你跟我一起参加吧！”徐采苓又道。 方为笑了笑，自然是能看出她的想法，就是想他陪着一起嘛！从小就是他后面的跟屁虫，总是要拉上他一块儿，她才更加自在一些的。 参不参加校队，对方为来说都可以，牛老师也说了，平日里的训练不会占用他们的学习时间，都是他个人抽时间免费培训的，多学一项体育技能也是好事，主要还是采苓想让他一起去，那么便一起去好了，他要是不去的话，保不准这丫头也不去的。 “牛老师，我也能参加校队吗？”方为问道。 “可以啊，你的体能和天赋都还可以，最主要的还是你自己感兴趣。” “那我自然是很荣幸的！”方为答应道。 听到他答应，徐采苓便放心下来，也一同答应参加校队了。 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了，牛文刚便顺便在二班物色起校田径队的人选来。 考虑到他们的年纪都小，挑选的标准主要就是看有没有培养的潜能，也不指望校队里的每个成员都有像徐采苓那样过人的天赋，毕竟学生基数小，能过得去就行。 但天赋这东西，也不会写在脸上，主要还是以刚才的小测试和平时的表现为标准。 牛文刚想了想，又加上了吕家良一个。 作为班上最高大的男生，吕家良的体育表现也不错，刚刚比方为跑得还要快一点…… 听到是参加校队，吕家良也是欣然应允，原本竞选体育委员败给徐采苓那会儿，他还有些不服气的，直到刚刚跑完，他真是打心眼里、每一根头发丝都服服气气的了。 “牛老师，是田径队吗？校队里有篮球队吗？”吕家良问道。 “暂时还没那么细分，主要还是田径队吧，篮球队以后再看，怎么，你想参加篮球队？”牛老师问道。 “嘿嘿，我觉得我打篮球还行！” “先加田径队练练体能吧，等以后有篮球队，会优先从田径队里选人的。” “好！” 最终，牛文刚在二班这里物色了徐采苓、方为、吕家良三个校田径队的人选。 “牛老师，那既然是校队，肯定不止我们三个人吧，其他人你要怎么选呀？”徐采苓好奇道。 “等看你们校运会后的表现再选吧，到时候我会主要挑选初一年级的学生来参加校队，预计整个田径队十个人左右吧。”牛文刚说。 “诶，初二初三的不选了吗？” “来不及啦！初二可能会考虑，初三的肯定不行了。” 体育课剩下还有一点时间，牛文刚也没让众人闲着，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又让徐采苓组织大家起来，接着练习长跑、跳远、接力等项目的注意事项和技巧来了。 …… 体育课下课之后，牛老师单独将徐采苓、方为、吕家良三人留了下来。 “你们仨都不着急回家吧？再给你们加练二十分钟？” “可以！” 平日里最怕老师拖堂的徐采苓，这会儿也点头答应，果然在面对喜欢的事情上面，人的态度也会发生不同的变化。 “知意，阿胜，我们还要再训练二十分钟，你们要不要先回家？”方为问道。 “没事啊，一起走呗，正好我去练一下投篮！”阿胜拍着篮球道。 篮球是他自带的，是老爸期中考给他的奖励，这也是他第一次自己带篮球来上体育课，没想到一节课下来，连球都没摸一下，正好趁这会儿下课，赶紧投几个篮过过瘾。 阿胜对参加田径队倒是没太大兴趣，要是有篮球队的话，他求爷爷告奶奶都想要参加的。 “我也一起等你们。”柳知意说。 今天一整节安排满的体育课下来，已经是把她的电量给耗尽了，感觉骑车都没了力气，正好趁这会儿先休息二十分钟。 书包都在课前带了下来，她也没有回教室里，而是在方为他们训练的地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抱着怀里的书包，平伸开来自己的双腿儿，轻轻地用小拳头捶捶腿儿，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训练。 有种光明正大偷懒的感觉。 偶尔牛老师的目光看过来，柳知意的心里还咯噔一下，生怕她也被叫上去一起训练的。 秋冬的季节里，太阳下山也比之前更早了。 黄昏的光落在她的身上，也同样落在百米跑道的方为和采苓身上，阿胜在篮球场练习投篮，放学后的校园熙熙攘攘，这样的场景像一幅画，柳知意感觉莫名地平静悠闲。 若是换做以往，她大抵就是来学校上课然后回家如此枯燥无味的循环吧，连校运会都不会参加，也不会有什么朋友。 而如今，她的校园生活也变得丰富了起来，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校园的广播里还放起了歌儿，都是听了好多好多遍的老歌了，音响也相当的劣质，可不知为何，她听着却总觉得好听，连小白鞋也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晃悠了起来。 面前的百米黄土跑道上，方为、采苓、吕家良依次站好。 “正好你们仨都报名了百米短跑，就先针对这个项目多练习一下。” “刚刚教你们的起跑姿势都还记得吧。各就位！预备！” 方为三人跟随着口令开始做起跑动作。 “前后脚的距离分开点。” “重心！吕家良，你站这么直做什么。” “徐采苓，别东张西望！” “方为，你的膝关节角度大点。” “各就位，预备！跑！……哎哎！回来回来！” 好在三人都是比较有运动天赋的，站立起跑没太多讲究，练了一会儿起跑姿势后，牛老师就让他们全程跑一次了。 为了更直观地看他们跑全程的状态，牛老师也跟着在一旁跑，并且做示范。 见一旁的柳知意闲着，牛文刚便让她来给众人喊口令。 “啊？” 柳知意愣了愣。 反应过来，少女又兴致勃勃地接了这个活儿。 “各就位，预备，跑！” “……等等等！” 牛文刚赶紧叫停，无奈道：“柳知意，你的口令别喊的那么快！保持好每个口令的间隔节奏！” 柳知意：“……” 好吧，没想到喊个口令也被挑毛病了，果然自己天生跟运动无缘。 柳知意清了清嗓子，跟牛高马大的牛老师那洪亮的声音比起来，少女的声音就显得娇滴滴的了。 “各就位——预备——跑！” 她一声落下，在起跑线上站成一排的方为、采苓、吕家良，以及跟他们一起陪跑的牛老师，便齐刷刷地冲了出去。 方为三人的百米成绩相当接近，全力奔跑的时候，彼此的前后距离咬的很死。 徐采苓感受到了压力，毕竟这会儿跟她一同比试的，都是男生，她体力全开，闷头闷脑地往前猛冲。 同样的，因为一起跑的队伍里有她这么一个女生，方为和吕家良也不甘示弱，也是开足了马力。 凭借着身高腿长的优势，这次吕家良总算是比徐采苓快了一点，以微小的差距先跑到了终点，接下来是采苓和方为分别过线。 牛老师也停下了脚步，他没有计时，也没有在乎他们谁跑得快慢，只是沉着脸挑他们刚刚的毛病： “吕家良，你后半程还可以，前半程的起步太慢了！你身高腿长，你的步伐打开啊！” “方为，你的中程还可以，身高的劣势你得用步频去弥补啊！把重心压低！步频提起来！” “徐采苓，你跑步的时候专心点！起跑就你的反应最慢！中程的时候在东张西望什么？你看着自己的跑道跑，别左看右看的！还有，都还没到终点，你干嘛减速了？线是用来跑过去的，你最后两步干嘛要跳过去？” “额……” 徐采苓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三人里，最有天赋的人就是她，牛老师挑毛病最多的人也是她。 少女低着头，背着手，听着牛老师的批评，老老实实地接受，要不是牛老师指出来，她自己都没发觉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呢。 “原地拉伸一下，以这里为起点，一会儿跑回去，都好好纠正一下自己的问题！” “好！” 柳知意不知道他们在终点那头都聊了什么，没多久，就看到他们重新跑了回来。 呼—— 面前拂过一阵风，几人齐齐冲过了线。 刚刚他们谁跑得最快柳知意在这边没看清，但这会儿可看清了。 “采苓，你跑得最快！” “嘿嘿！知意你没看错吧？” “没有！你最快！然后是方为！” 牛老师又过来纠正他们这会儿的问题了。 有了刚刚的提醒，这次三人都进步了很多，只是这样接连两次的百米冲刺，体力的差距就体现出来了。 方为的体力明显更有优势一些，虽然依然是采苓比他快一点，但差距缩小了；而吕家良的体力就不太行了，刚刚是跑得最快的，这会儿是跑得最慢的…… 又接着跑了几轮。 这下子，方为和采苓也有些吃不消了。 牛老师看了看时间。 “好了，今天的训练就先到这儿吧，各自回去把问题好好消化一下，离校运会还有几天时间，体能就先不折腾了，把技巧都好好掌握一下，等校运会用最好的状态去参赛，都回家去吧。” “谢谢牛老师——” 算上体育课的训练，方为和徐采苓都已经筋疲力尽了，这会儿连抬腿的力气都所剩无几。 也不着急回家，两人一块儿来到柳知意身边，在地上一屁股坐下。 柳知意已经帮他们俩把书包提前拿到这边来了。 “呼……累死了，知意，帮我捏捏腿吧。”方为在她的左边坐下。 “知意，也帮我捏捏腿！”徐采苓在她的右边坐下。 “啊？” 柳知意没办法，只好分别左右手开弓，给他俩一起捏捏腿。 “舒服~”方为闭着眼睛，感受着一只小手在自己酸疼的大腿上轻轻捏捏，一脸享受的样子。 “咯咯~~”徐采苓就比较怕痒了，加上大腿前所未有的酸，被知意的小手捏了捏，整得她麻痒难耐，咯咯地笑。 “采苓，你好怕痒，你看我捏方为，他就不痒。” “你捏他大腿上面一点呀，你看他痒不痒！” 方为警惕，还没等柳知意把小手往上滑，他就赶忙屈起腿来，看着跃跃欲试的少女，瞪大眼睛道：“你干嘛？采苓的鬼话你也信！” “你看他果然害怕了！”徐采苓得意道。 “我怕吓着你们！”方为无语。这大腿能乱捏的吗！ “那你帮我们捏捏腿好了。” 徐采苓便起身，坐到了方为旁边，于是方为便夹在了她俩的中间。 “我不捏，我累得很。” “快点快点。我小腿酸，你帮我捏捏小腿！” 徐采苓屈起腿来，催促他快干活。 方为没她办法，只好将左手落在她小腿后面，轻轻地给她捏起腿来。 见采苓也这样了，柳知意便也跃跃欲试起来。 她同样没好意思让方为给她捏大腿，便跟采苓一样，把腿屈起来，有些忸怩地往他那边靠了靠。 “我、我也是小腿酸……” 好在黄昏的颜色够厚，倒也看不太出来少女脸颊的浅红。 方为没有厚此薄彼，只好将右手落在了她的小腿后面，也轻轻地给她捏起腿来。 你别说，肌肉酸痛的时候，这样捏一捏真的超级舒服，两只少女都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只捏一边的腿不爽快，过了一会儿，徐采苓便和柳知意各换了位置。 “帮我们捏捏另外一边的腿！” “……” 单独一个人害羞，两个人就肆无忌惮了是吧？！ 第132章 校运会开始了 方为没有忘记早上那会儿答应徐采苓的事。 晚饭过后，他就找了几件不要的旧衣服，用剪刀裁下上面的布来，再往里头装上称重过的沙子，用粗针线缝制一下，做成了两个长条形，方便捆绑在脚腕上用作负重训练的沙包。 他的针线活儿功夫算不得高明，但至少比徐采苓自己做的那两个沙包要好多了。 这种负重训练的沙包并不贵，要是岛上有的买的话，他肯定不如去买的，问题就是没有呀，便也只好自己做了。 这当然算不得什么幼稚的事，哪怕是很多专业运动员也是这样负重训练的，岛上条件有限，便亲自给采苓做一副，算是对她的小小支持吧。 “你这么快做好啦！！” “接好了。” 方为没有往她的窗户里丢纸团，而是把这两个做好的沙包给她丢了过去。 徐采苓稳稳当当地接过，这两个用旧衣服缝制的破沙包拿在手上微微沉重，看着有些寒碜，但少女的表情却格外的欣喜，幸福到都想翻窗过去亲他一口了。 “你做的好好！比我做的好多了！” “呵呵，亏你有良心，终于没有说大话了。” “什么什么啊！” 不用他说，徐采苓就迫不及待地弯腰下来，把沙包绑在脚踝上。 很明显，方为是用了心思做的，长条形的沙包正正好可以环绕着她的脚腕包裹，而绳子被他缝制在沙包表面，她只需要把绳子绕一圈扎紧，沙包就稳稳当当地绑在脚上了。 “怎么样？” “很好！很好！我超级喜欢！” 徐采苓绑好沙包，原地蹦了蹦、走了走、跑了跑，沙包不紧不松，佩戴着非常舒适，活动起来的时候，她能感受到双腿加上的这些重量，这就是她想要的锻炼效果了。 “明早跑步的时候，带它去试试！” “你明早也要跑步？” “要啊。” 说是明早跑步用，但徐采苓这会儿也没有取下来的意思，她坐在椅子上，把双腿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当做是简单的负重训练。 “行了，你不是洗完澡了吗，一会儿又一身汗了，大晚上的，消停些吧！” “这会儿又不热。” 不过徐采苓还是乖乖地停下了动作，沙包依旧没有取下来，她把椅子挪到桌子前，从书包里拿出来自己的作业本，准备开始做作业了。 只是心暂时有些静不下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角勾起弧度，小手撑着脑袋瓜，一副出神的样子。 “想啥呢，还不做作业？” “我在想啊，我真的加入校队了！以前我们学校都没有校队的！” “所以呢？” “这不就是你说的机会嘛！然后你也参加了校队，牛老师不是说了吗，以后市县里要是有比赛，我们就会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要是能拿个什么奖的话，嘿嘿……” “牛老师看中的是你啊，我只是陪衬的，拿奖什么的，到头来还是看你呀。” 方为抬头看着她道：“你要是能拿个什么奖，也算是给我长脸了！” “有机会的话，我肯定要！” “嗯，很好。” 心里从不藏事的徐采苓，又跟他说起了体育课的事。 “牛老师还问我要不要上体校呢。” “嗯？” 方为愣了愣，好奇道：“那你怎么想的？体校也是有一些不错的院校可以选择，比起普通院校来，在体育教育上面的针对性会更专业一些……” 还没等他说完，徐采苓就摇了摇头道：“我不上体校啊，我跟牛老师说我想上一中！” “没考虑过体校？” “没有。” 徐采苓叹了口气，小脸有点小忧愁：“就是上一中好难呀，如果只看成绩的话，我……会努力的！！” 方为笑了笑，能看出来她的担忧，倒是没想到自己说以后要上一中，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影响，采苓看着也一副非一中不上的样子了。 “安心啦，只要你体育确实有过人的特长，然后成绩又还过得去，指不定以后一中抢着要你呢。” “真的？” “真的。” 听方为这么一说，徐采苓就放心下来，他的话对她而言，比任何人的话都好使。 “做作业了！” “赶紧的，我都写完一半了。” “你怎么能偷偷先写！快停笔等等我！” “……” …… 为了迎接这次的校运会，徐采苓这些天里成了菠萝岛最忙碌的人。 每天一大早就起床来，带着沙包跟方为和柳知意一起去跑步； 白天还要应对令她头痛的学习； 晚上回到家，还自己给自己加练，比如高抬腿跑跳、做深蹲，做仰卧起坐什么的，完事儿还得赶紧赶作业； 周末的时候也没闲着，拉上方为一起去学校，牛老师给他们做专项的训练； 这些天里，少女主打的就是一个折腾。 倒是睡眠变得超级好了，平日里她的睡眠质量就挺不错的，现在好上加好，折腾一整天，晚上十点的时候，沾着枕头就呼呼大睡了，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十一月底。 气温比半个月前更低了一些，但气氛却更热闹了起来—— 十一月二十八号，周四，酝酿了半个月的白潭中学第一届校运会，正式开幕了！ 这两天是上课时间，却特批不用上课。 方为、采苓、知意、阿胜四人，便没有背沉重的书包来学校了。 双肩空荡荡地走进校园，还有些不习惯呢，总感觉漏了点什么似的，最不习惯的就要数柳知意了，少女总是下意识地摸摸肩膀，偶尔还会自己吓自己一跳——我书包忘带了！ 一开始的时候，采苓也被她吓了一跳，一摸肩膀——我书包也忘带了！ 好在很快回过神来，倒是把方为逗得哈哈直笑，两个笨蛋！ 走进校园，环境也跟平日里不同起来。 白潭中学并不大，但这会儿，整个校园都被装扮得鲜艳起来，四周挂满了彩旗，迎风飘扬着，校门口还有一条长长的红幅，写着[2000年白潭中学冬季校运会正式开始！] 不大的田径场，在昨天也被修整了一下，清理掉了边边角角的杂草，地面上也没有任何垃圾，黄土跑道上，用白石灰画出来一条条的跑道线。 学校还是这个学校，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没有了往日的沉闷，而是多了些充满活力的味道。 眼下已经是秋冬，气氛却好似还在盛夏一样。 菠萝岛四人组像是刚入学的新生似的，好奇地在校园里逛了一圈，这才走进了教室里。 班上比平日热闹好多，众人都在叽叽喳喳地聊着校运会的事。 因为不用上课，这会儿的早读课时间，除了柳知意还在看书之外，众人都跟下课时没啥两样。 唯独没啥变化的，大概就是校园里的钟声了。 哪怕今天是校运会，但是敲钟的看门老大爷可不管你这些那些的，到点他就拎着棒槌敲响钟声。 [铛铛铛——] 文素素也走进了教室。 文老师果然是会自适应装扮的。 平日里的她要么穿裙子，要么穿气质的毛呢大衣，而今天是校运会，她也极少见的换上了一整套的运动服，长长的柔顺秀发被她扎成马尾，随着她走动的步伐轻轻晃动着，一副运动阳光的模样。 “过年呐你们，怎么这么吵的？” “文老师，校运会什么时候开始呀？” “别急，小组长们，帮我把这些贴纸发下去。” 文素素拿出来一个袋子，袋子里面装的都是一些贴纸，贴纸大概巴掌那么大，主体颜色是黄色的，上面印着校徽，还有四个字：[初一二班] 拿到贴纸的同学还有些好奇：“文老师，这个是干嘛的？” “这个是我们班的标识，校运会用的，把这个贴在你们胸口上，一会儿无论是你们参赛也好，还是去加油也好，这个就代表我们班！” 文素素说着，也撕下一张贴纸来，贴在自己的左胸口上面。 这些贴纸是学校提供的，每个班都有，但每个班的颜色都不一样。 经费有限，时间也有限，各班就没弄什么班服了，就用这些贴纸来区分。 方为也撕下一张贴纸，贴在了左胸口的校服上面，回头看看大家，贴上牌子之后，看起来更有一个整体的感觉了。 “还记得我们班的口号吗？”文素素问道。 “青春如火——超越自我——！”众人朗声回答。 “待会儿可不要忘记了啊。” 文素素一招手：“走吧！都跟我下楼列队去吧！” …… 八点钟整。 原本是早操时间，这会儿全校都不做操了。 开幕式上，校长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鼓励学生们积极参与，发扬体育精神。 接着是牛老师和王老师两个体育老师宣誓，承诺公正比赛、公平竞争。 各班级按照事先规划好的路线，整齐地列队，随着运动员进行曲的响起，各班级依次入场，从主席台前走过。 作为白潭中学的第一次校运会，入场环节大家也没弄得太花哨，但各班还是简单设计了一下自己的入场方式。 方为和徐采苓作为班长和体育委员，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两人一左一右地站着，手里一同撑起一块横幅来，横幅是文素素自己买的，上面印着二班的口号。 “青春如火——超越自我——！” 二班众人，在主席台前齐刷刷地喊出了口号。 文素素笑眯眯地站在一旁，举起手中的相机，咔嚓咔嚓地拍。 “二班很有精神嘛！”台上的校长也被他们这震耳欲聋的口号声吓了一跳。 “他们班有大半人都报名了这次校运会的比赛呢。”一旁的吴副校长也笑着说。 “很好啊！重在参与嘛！” 一直到各班级入场完毕，校长拍了拍手里的话筒。 “我宣布，白潭中学校运会，正式开始！” 第133章 小组第一 跟体育课一样，校运会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回教室去，无论是参加比赛也好，还是观看比赛加油也好，只能在校园里活动。 这样的规定对大部分学生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比起在教室里看书，众人更愿意在外头凑热闹呢。 连向来喜静的柳知意，这会儿也没有偷偷溜回到教室里的意思，挽着徐采苓的手臂，两个女孩子一起在赛场凑热闹。 之前柳知意在城里读书的时候，学校也有举办过校运会，但对那时候的她而言，这种盛事像是跟自己完全无关一样，她就像个局外人，也不参赛、也没兴趣观赛，就算不能回教室，大概率也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坐着看书。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她对白潭中学的校运会，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参与感，她不但可以为参加比赛的好朋友们加油、甚至连自己也报名参加了比赛！ 比起大城市的学校，白潭中学很小、校运会办的也很寒碜，但对这里的学生们来说，却是格外的新鲜和热闹非凡。 全校师生加起来五六百人，这会儿齐聚田径场上，宛如大型的体育课似的。 因为学校条件有限，这次的校运会以田径项目比赛为主，赛程的安排也已经定好了。 今天上午举行的，主要是一百米短跑、两百米短跑，以及4*100米接力赛的预赛。 预赛会直接选出来明天上午的决赛名额，因此今早的预赛表现也至关重要。 这会儿首先开始的，是男子一百米短跑的预赛，根据参赛报名的人数，预赛分成了六组，每组六人，只有预赛成绩排名前六的男生，才能挺进明天上午的百米短跑决赛。 作为本校第一次校运会的第一场比赛，哪怕只是预赛，关注度也前所未有的高，短短的百米跑道两边，乌泱泱地站满了人，各个年级各班的都有。 徐采苓和柳知意来得早，挤在终点线附近的最佳观赛点前面，佩佩、雨珊、叶晓丽等人，也都在她们旁边。 而赛道的另一边，阿胜和班上的男生们挤在一块儿。 不要问方为哪里去了，方为这会儿正在赛道的起跑线上做准备呢！ 好巧不巧，他正好是预赛的第一组，与他同组的，还有班上的吕家良。 二班这次有五个同学报名了男子一百米，其他三名同学在后面的组，不过众人也知道，班上跑得最快的男生，就是方为和吕家良了。 “采苓，等男子一百米预赛跑完，是不是就到你参赛了？”柳知意看了看远处起点线那边的方为，又看了看身边的徐采苓。 “对啊，等一百米两百米都跑完，知意你也要上场了噢！4*100的接力赛预赛！紧张吗？” “有点……” 柳知意光是想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站在跑道上，小心脏就忍不住怦怦地跳了。 她又看了看徐采苓兴奋的样子，问道：“采苓你会紧张吗？” “哈哈，还好啦，我现在感觉很兴奋！” “兴奋？” 徐采苓也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样的感觉，或许有点小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感觉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似的。 “要是能多长一双眼睛就好了，好想看看起点那边是什么情况呀。”徐采苓可惜道。 “是啊。”柳知意也点了点头。 毕竟百米赛道这么长，只能选一个位置观赛，想近距离的给方为加油都没法儿了。 而起点那边，比赛也准备开始了。 方为和吕家良走到了跑道上，简单地活动热身一下。 方为抬头看向终点的方向，从乌泱泱的人群里，他精准地发现了终点赛道旁边站着的徐采苓和柳知意，于是抬起手跟她们打了个招呼。 “他看到我们了！” 两少女兴奋，也抬起手跟他回应。 前中后段，都有自己班的同学分布着，而这会儿站在最前面的观众，就是手里拿着相机的文素素了。 方为也抬起手跟文素素打了个招呼，文素素咔地一声拍下这张照片。 牛老师和王老师两位体育老师作为裁判，王老师在起点这边喊口令，牛老师在终点那边计时。 “初一二班，方为、” “到！” “初一二班，吕家良、” “到！” 王老师分别确认第一组参赛学生的到场，六位学生里，只有他俩是初一的，其他四人都是初二初三的。 在身材方面，初二初三的参赛学生，明显要高大很多，方为是第一组里个儿最小的，身高腿长明显劣势。 要是在场的都是体育生，方为都打算躺平了，可目前的参赛选手也没几人有做过专项的训练，就算身高比初二初三的同学劣势一些，方为觉得也未必跑不过他们。 毕竟这些天里，除了采苓在训练，他也没闲着啊！ “各自站到跑道上了，做好准备。” 方为在第二道，原本的黄土跑道，用白石灰画出来一条条笔直的跑道线，终点则拉着一条红绳。 “方为，加油加油！！” 文素素给他加油，然后抱着相机，不呆在起点了，直接绕到了终点附近。 作为学校的特邀摄影师，文素素有‘随意站位’的权利，可以带着相机找各种完美的观赛角度。 徐采苓灵光一闪，拉着柳知意就凑到了文老师旁边，蹭她的观赛角度。 而那边，比赛准备开始了。 场上各个年级各班的同学都有，纷纷也给自己班的同学加油起来。 “刘华坤！加油！” “王春林！加油！” 二班的学生们听了，也不甘示弱，嚷着嗓子喊起来：“方为加油！！吕家良加油！！” 其中自然少不了采苓、阿胜、知意三人的加油声了，连平时文文静静的柳知意，这会儿也喊得好大声，她的声音突然响起时，还把徐采苓和文素素吓了一跳。 两女目光齐刷刷地看着她，柳知意俏脸一红，又不喊了…… “各就位——” “预备——” “哔——！” 哨声响起，王老师的手挥下，跑道上的方为、吕家良等人，奋力地往前猛冲！！ 场内外的气氛在此刻达到了高潮，徐采苓和柳知意眼睛瞪大，紧紧地盯着第二跑道上的方为，再次给他加油呐喊起来。 方为这会儿就没心思听她们的加油声了，他不敢留余力，已然是全力地冲刺！！ 他起跑的速度相当快，在前半段一直处于领先！ 但到了后半程，身高腿长的劣势就显现了出来，其他选手开始一点一点地跟他拉近距离。 腿长不够，步频来凑！ 方为的双腿捣腾得像是风火轮似的，眼看就要被人追上了，却始终差了一点没追上。 短短的百米赛道转瞬即逝，两旁的同学们只感觉自己面前闪过一道风，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方为已经率先冲线了！ “哦吼~~！！方为第一！！吕家良第二！！前二都是我们班的！牛逼！” 守在终点附近的二班众人欢呼起来，徐采苓和柳知意还有刚拍完照的文素素也一块儿凑了过去，像是迎接英雄似的，大家纷纷围在方为和吕家良身边。 而负责计时的牛老师，这会儿也报出了成绩。 “小组第一，初一二班方为，13秒11！” “小组第二，初一二班吕家良，13秒23！” “小组第三，初二四班王春林，13秒69！” 前三名的成绩咬的很紧，方为不知道这个成绩有没有晋级决赛的机会，总之他已经是燃尽了，比起上次体育课的成绩来，进步了快半秒钟，他自己算是挺满意的了，毕竟短跑真不是强项。 徐采苓和柳知意给他递了一瓶水过来。 这是二班同学才有的待遇，因为文素素自费买了两箱水，然后还买了一箱小零食，就是给班上同学吃喝的。 “方为，你跑得比之前都快！小组第一了！”徐采苓兴奋道。 “好厉害！”柳知意也说。 “哈……” 方为被夸得老脸一红，“只是小组第一而已，这成绩不知道能不能参加决赛呢。” “肯定可以！”这话是文素素说的，她笑眯眯地看着方为，一副‘你体能居然跟学习一样厉害’的惊讶表情。 “文老师你也来损我！” 方为笑了笑，又看着徐采苓：“接下来得看你的了！” “这不还有好一会儿嘛！” “很快的了！” 确实很快，不多时，男子百米的预赛便全部跑完了。 方为刚好以总排名第六的成绩跻身到了决赛，而百米短跑的决赛圈里，除了他之外，全是初二初三的学生。 男子百米的预赛结束后，很快便是女子百米的预赛。 在校运会上，女孩子的报名积极性，显然没有男生那么高，女子百米的预赛只有四组，每组只有五人。 “采苓是第几组？” “第四组！” 虽然是第四组，还有好一会儿才到她上场，但徐采苓已经开始热身起来了。 方为和柳知意在一旁陪着她，顺便观察一下其他女生组的比赛情况。 似乎……没啥好担心的。 前面两组跑完，最好的成绩也只有14秒46而已，连采苓体育课上的成绩都比不了，差好大一截…… 整得方为都不知道用什么心态来看采苓的比赛了，压根没有一点悬念嘛？ 也正是如此，方为就不去终点看比赛了，干脆在起点这里看，还能给她加加油。 不多时，前三组都跑完了。 “我准备上场了！你帮我拿着衣服！” 徐采苓把外套脱了下来，原地蹦蹦跳跳了一下。 早些天的高强度锻炼，让她的双腿酸痛的很，好在这两天已经恢复了最佳的状态，整个少女的状态完全拉满了。 她把齐肩的秀发放下来，嘴里叼着皮筋，双手往后重新把头发束紧，再用皮筋绑结实，英气的眉眼目光凌厉，宛如天生的运动健将。 少女脸上嘻嘻哈哈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眼神坚定地目视前方，是方为从未见过的认真，竟没想到采苓身上也有这样的魅力！ “会紧张吗？” “我感觉……很兴奋！！” “……” 好吧，看来采苓还是大赛型选手呢！ 心态是极其重要的，不少选手平日里训练赛表现很不错，但一上正式比赛场的时候，表现就拉胯。 见采苓这幅样子，压根是不需要担心了。 “采苓！你看起来好酷、好帅！”一旁的柳知意也忍不住道。 “诶？”徐采苓愣了愣，这不是她平时用来夸知意的词嘛，居然也能用在她身上？ “对了！牌子！” 徐采苓看着身上的白t恤，这才想起来漏了什么，赶紧把方为手里的外套拿过来，把原本贴在上面的印着[初一二班]的牌子，贴到了左胸口的白t恤上面。 “第四组的参赛同学开始准备了！” “一号跑道，初二三班，张丽雯、” “二号跑道，初一二班，徐采苓、” “……” “我要上场咯！” “采苓加油！”柳知意说。 “冲冲冲！”方为说。 阿胜在终点那边也跟她摇了摇手。 徐采苓站在了跑道上。 “各就位——” “预备——” “哔——！” 少女的注意力前所未有的专注，场外的加油声和旁人，她似乎都听不见、看不见了，眼里只有自己的跑道，以及终点的那条红线。 哨声响起的一瞬间，徐采苓唰地一下就冲了出去！ 她跑得好快！！ 直接惊起了周围一片的讶异声！ 有男子百米赛跑在前，周围的观众在看女子百米赛跑的时候，觉得这群俏生生的女孩子们慢得像是在散步似的，养生又养眼。 而徐采苓的出现，直接打破了这种‘悠哉’的比赛氛围。 宛如一台超高速的战斗机，误入了民航机群里面似的，将卓越的速度和技巧展示到了极致，霎那间把赛场气氛推到了高潮！ “靠！这女孩子谁啊？跑得好快！！” “哪个班的？” “她胸口不是有牌子嘛。” “看不清啊！” 从起跑开始，徐采苓就一路遥遥领先！ 随着时间和路程的推移，这样的领先非但没有被追上，反而差距越拉越大！ 到了后半程的时候，她身后近十米远都压根看不见一个其他参赛选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徐采苓的身上，其他参赛选手连陪衬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压根没法靠近到她身边！ 这样极具个人主义的绝对实力的展现，令得百米赛场前所未有的沸腾了起来，都是半大的少年少女，谁见着这样的场面不为之激动啊！ 二班的男生女生们，扯着嗓子给她喊加油！ 文素素也惊呆了，回过神来，连忙举起相机。 还没等场上的气氛继续酝酿，徐采苓上半身往前一挤，直接冲过了终点线！ 红绸带挂在她的身上，被她带着跑出去好远…… “小组第一！初一二班徐采苓！13秒04！” 第134章 绝对的实力 在校运会上，跟徐采苓分在同一小组，对其他选手而言，绝对是一件不幸的事…… 毕竟她一个人，就吸引掉了场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目光，不但跑得快，而且人又长得漂亮，镜头感拉满了…… 在徐采苓冲过终点线好一会儿之后，小组第二的同学才冲过了终点。 不知道是徐采苓所在的第四小组平均实力更强，还是因为有徐采苓的带动，第四小组的百米成绩比其他小组要好不少。 小组第一是徐采苓，13秒04的成绩； 小组第二是初二的一位学姐，14秒37的成绩，也是预赛总成绩的第二；小组第三也有14秒53的成绩，光是她们第四小组，就有三个人晋级到了决赛里面。 大概只有跟采苓一起比赛的这些选手们才知道，自己怎么会跑出这么好的成绩来了，毕竟看到被徐采苓甩出去那么大一截，哪能不拼了命地追赶呀，于是一个个都跟着爆种了，可即便如此，跟徐采苓的差距也大的无法弥补…… 说是预赛，但似乎决赛的结果也已经出来了，因为徐采苓的存在，这次女子百米决赛的冠军，提早变得没有任何悬念起来…… 比赛已经结束，但场上众人的目光依然落在徐采苓的身上。 二班的同学欢呼雀跃地围绕在她身边，像是她已经拿到属于二班的第一枚金牌似的。 文素素也笑眯眯地举起相机，给采苓和二班众人们拍照。 在起点看比赛的方为和柳知意也小跑了过来。 方为把外套递给她穿上。 “怎么样？” “嘿嘿，第一！” 徐采苓偷偷跟他说道：“我还留了点力气！留着决赛用！” 方为好气又好笑：“你还留力呢？” “破自己的记录呀！” 好吧，除了采苓，也没别人敢这么嚣张了。 这是她的自信，她的骄傲，她可以不用任何谦虚地说，她在白潭中学女生组里，没有任何对手！ 一旁作为裁判记完时间的牛老师也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徐采苓，跑得不错，这几天的训练很有效果嘛，提升很明显！” “是牛老师教的好啦……” “那我教没教你，快到终点的时候，不要减速？” “额……”少女瀑布汗。 牛老师好气又好笑，哪能看不出来她的想法。 “决赛的时候你可给我好好发挥！不能再留力了！” “收到！！” 牛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真的想看看采苓全力跑能跑到几秒的。 百米13秒04啊，正好达到了女子二级运动员的指标，放在体校里面，也是很优秀的水准了。 要知道她只不过是填鸭子似的匆忙练了十天而已，体能上的提高可以忽略不计，仅仅是技术和状态上的一些改善，就比之前的测试进步了许多！真的是一个非常有运动天赋的女孩子了！ 而这些天里的训练，牛文刚也知道，百米并不是徐采苓最强的项目，她在两百米短跑上的表现，比百米要更强！ 直线加速谁不会呀，弯道快才是真的快！ 跟一百米短跑比起来，两百米短跑不仅要考验选手的爆发力，还要考验极限速度下的耐力、弯道跑的技术以及直线再加速的能力。 在大家都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之前，徐采苓的天赋，在两百米赛道上会体现的更淋漓尽致！ 随着百米预赛跑完，男子组和女子组都已经决出了明早的百米决赛名额。 接下来便是两百米短跑的预选赛了。 报名两百米短跑的人，比报名百米短跑的人要少一些，毕竟技术难度更高，百米跑完不算累，但全速跑两百米，对大部分学生来说，真的是会累死人的。 男子组这边，每组六人，一共只有四组。 其中不少面孔，都是刚刚才跑完一百米的，这两个项目不分家，很多专业运动员也会同时训练一百米和两百米，比如飞人博尔特。 依然是男子组先跑。 这次方为是第二组。 比起刚刚的一百米来，他跟徐采苓一样，对两百米短跑更有优势，因为他耐力好，毕竟不是谁都像他这样，每天早上都坚持早起跑近三公里的。 要说方为真正的优势项目，那绝对就是长跑了。 这届校运会里，有三千米的长跑项目，这个项目没有预赛，也是方为最有自信拿到奖牌的项目了。 随着哨声响起，方为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起跑线。 前面一百米，他没有太多的冲刺，保持不落后太多的情况，尽量保存体力。 路程过半之后，方为开始发力了，一点一点地朝着前方的选手追赶！ 徐采苓和柳知意，这次在中段看比赛，正好就是他加速的时候。 俩少女热烈地给他喊着加油声。 “方为！！加油！！加油！！” 受此鼓舞，方为也跟打了鸡血似的，双腿快速地捣腾着，超过一个又一个前方的选手。 不少同学都没有保存体力的战术，开局就在猛冲，他们力竭的时候，正是方为发力的时候。 很快，方为就跑到了赛道的最前方，再次以小组第一的身份，晋级到了两百米的决赛！ “方为牛逼！！” 终点这边，同样有好多二班的同学在守着，文素素也在这里。 “方为，厉害呀！！” 文素素笑眯眯地，给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拍了个照。 方为都快没力气说话了，一直保持几乎极限的速度跑两百米，肺都感觉要被拉爆了。 阿胜和几个男生们，可不管他累不累的，扑上来就搂着他的脖子，拍着他的胸口说‘牛逼！牛逼！’； 徐采苓和柳知意给他递水、递外套； 文素素在给他拍照； 其他班上女生们也围着他巧笑嫣然着； 方为看着身边的同学朋友和老师的祝贺和喜悦，那种不是孤身一人在奋战的感觉，真的非常棒！！ 很快，男子两百米预赛便四组全部跑完了，方为以25秒89的成绩，排名第四，晋级到了明天的决赛。 接下来，便又到了徐采苓的个人秀时间了…… “到你了！” “你帮我拿着衣服。” 徐采苓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他，压了压腿，又活动一下手腕脚腕。 “体力还够吧？刚跑完一百米累不？” “小意思！” 方为帮她拿着衣服，又给她捏了捏肩。 很快，裁判王老师喊到她名字了，方为拍了拍她的肩膀，徐采苓就干劲满满地走到了跑道上。 女子二百米一共有三组，同样每组五人，这次采苓是第一组出场的。 或许就在刚才不久前，场上观赛的大部分同学都不认识她，而刚刚的百米预赛结束后，徐采苓的名头已然是响彻白潭中学了！ 作为全校难得的盛会，刚刚近八九成的师生，都亲眼目睹观看了徐采苓那夸张的百米预赛，也牢牢地记住了这个来自初一二班，长得不仅漂亮、而且跑得飞快的女孩子。 随着徐采苓抬头目视前方，穿着那件纯白色的t恤，贴着黄色的初一二班牌子站在跑道上，少女立刻多了许多她也不认识的路人粉。 “那妹子好帅！！” “她看起来好冷酷啊！” “叫什么名字来着……” “徐采苓！” “初一二班的！” 方为拉着柳知意，在跑道边找了个最好的角度观赛。 听着身旁的这些讨论声，连方为都忍不住好笑起来。 确实站在跑道上的采苓，看着跟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形象完全不同，莫名地有种女王般的冷酷气质，少女那英气的眉眼，微微向下的嘴角，坚定的眼神，在脑后扎成小马尾的利落短发，阳光落在她俏丽的脸颊上，看起来真的有种奇特的魅力。 她不施粉黛，但无与伦比的自信，就是她最好的妆容了。 哨声响起。 徐采苓一马当前，冲在了最前方，眨眼便跟其他同组选手拉开了距离！ “我靠！她不控制一下体力吗？直接上来就是冲刺？！” “这是两百米啊！不是一百米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这就已经是在控制体力了？” “……？？” 是的，徐采苓确实有在控制体力了。 这些天里，她和方为跟着牛老师也一起练习了两百米，一开始练习的时候她都是全力跑的，直接一口气冲完两百米，不但累得要死，效果也不见得多好。 两百米非常考验节奏，如今掌握了粗浅的技巧之后，她跑起来就行云流水多了。 借由着出色的身体素质和天赋，即便是在控制体力的前半段，她也依然保持着极高的跑速。 而在同组的其他选手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只觉得她在开足了马力跑，随着差距被拉大，于是自己的节奏也被打乱了，也跟着她在狂奔。 刚刚一百米跟采苓同组还好，毕竟距离短，被她带动着，同组的选手都跑出来不错的成绩。 而这会儿两百米就不一样了，跟着采苓的速度跑了半程之后，其他选手们都开始力竭了，本以为大家都差不多该消耗完体力慢下来了，却没想到在最前方的徐采苓，开始在直线赛道上猛猛地加速！ 加速！加速！再加速！！ 身后的选手在减速，而她在加速！ 一来一回下，差距被拉得更大了，以至于在她身后拼命追赶的选手，此刻心态都有些崩了！ 这什么怪物啊？！大家都是女孩纸，姐们，你的身体都是什么做的呀？！ 比刚刚百米赛跑时，更大、更令人绝望的差距出现了。 或许这对场上的选手而言，是天塌了的坏事，而对场外的观赛同学和老师们而言，这可不就是最大的看点了嘛！ “采苓！！加油！！” “加油！加油！！” 不管认不认识的，这会儿都在给徐采苓加油，因为她身后的其他四个选手落后太多，大家把目光聚焦在徐采苓身上时，其他选手连视野余光的范围都挤不进来…… 哗—— 徐采苓冲过了终点线，红绸带挂在她身上，被她带出去好远……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陆续有其他选手抵达了终点，最惨的大概就是百米跟采苓同组、两百米又跟采苓同组的选手了，连终点线的红绸带都没见着过，甚至怀疑有没有挂上去的…… “小组第一！初一二班徐采苓！26秒46！” 在终点计时的裁判牛老师，按下了手中的秒表，他甚至有闲工夫先看了眼时间，并报出了排名，因为又过了近五秒之久，第二名才姗姗来迟…… 两百米26秒46的成绩！同比她的百米成绩要更优秀一些！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老师，都渴望能有个拥有超级天赋的学生吧，真的每时每刻都能带来惊喜！ 等比赛结束后，牛文刚想找她指点的时候，刚刚还在终点附近的少女已经不见了踪影。 仔细一瞧，徐采苓已经跑到方为那边去了，两人正有说有笑呢。 牛文刚：“……” 不是，这么大个指导老师在这儿呢！就这样视而不见啊？！ 第135章 配合 赛程中间休息的阶段，方为帮文素素回办公室里，又搬了一箱水和一箱小零食过来。 水比较重，方为就主动搬水，零食比较轻，就文素素自己抱着。 这会儿也没别人在，方为便不称呼职位了。 “姐，你这是买了几箱啊？刚刚那两箱都吃完了？” “难得看比赛嘛，整点吃得看着更得劲儿，也好给你们补充一下能量。” 文素素笑了笑，这点小钱钱她自然是不在乎的，主要还是她自己想吃，正好也不用上课，便多买些分给大家一起吃。 她撕开一包饼干来，是经典的葱花苏打饼，分给方为一块，两人便一起嘎嘣嘎嘣地吃着。 “待会儿的4*100米你也报名了对吧？”文素素问。 “对啊。” “不错！你们今天的表现都不错！给我们班长脸了！”文素素夸奖道。 “采苓长脸，我这只是勉强进决赛呢。” “那也很不错了啊，没想到你除了学习，运动还这么擅长。不过采苓真的好厉害！” “哈哈，你这话得当面夸她，她能乐上天。” 想了想，方为又问道：“我看赛程安排里，老师们好像也有比赛的吧，姐你参加了吗？” “老师们的比赛项目是都要参加的呀。” 文素素笑了笑道：“到时候你们记得来给我加油！” “那肯定，全班都会去的！” 闲聊着，已经回到了二班所在的‘大本营’当中。 因为校运会期间不能回教室，所以学校的各个角落，便有各个班分出来的大本营。 初一二班的大本营就在田径场附近的一棵阴凉大树下，这会儿是中场休息时间，班上众人都齐聚在这里，席地而坐，三三两两地玩各种小游戏，比如下象棋、下五子棋、或者围成一圈玩丢手绢。 远远地就能听见这边传来的欢笑声。 大家的感情便是在这样的相处和游戏间一点一点加深的，一起学习、一起运动、一起加油、一起玩游戏…… 随着文素素和方为带着‘物资’回到大本营，场间便更加热闹了，连文素素也一起被学生们拉着加入到了丢手绢的游戏里。 跟其他班比起来，二班这边的氛围着实令人羡慕。 学校有个小卖部，老板还颇有生意头脑，趁着学校这次难得的盛会，他干脆在校园里摆起了摊，在小卖部前卖烤肠。 方为放下东西之后，便去小卖部前买了五根烤肠回来。 回来他自己嘴里叼着一根，分给采苓一根、分给知意一根、分给阿胜一根、分给文素素一根。 “班长！我们呢？”其他同学见状，笑着起哄道。 方为一翻裤兜：“没钱了！” 徐采苓和柳知意美滋滋地吃着烤肠，这会儿才上午的十点钟，但一直在校园里活动，哪怕吃过早餐，这会儿也早就感觉到饿了，比起小零食来，还是这样香喷喷的烤肠更顶饱。 刚刚才搬下来的那一箱小零食，早就被班上众人恶狼般地瓜分殆尽了。 可徐采苓和柳知意却像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一包饼干、一包虾条来递给方为。 “你俩还特地帮我留着呢？” “怕你饿着！” 方为也没自己吃，席地坐下，拆开小零食，和两少女一起分着吃了。 时间已经是十一月底了，临近中午这会儿，气温也谈不上多热，天气倒是非常好，蓝天白云下是热闹的校园。 半个小时后，中场的休息时间结束了，热闹的比赛继续进行。 “接下来的是男子4*100米和女子4*100米的预赛，我们班也有同学参加比赛，大家一起去给他们加油吧！”文素素拍拍屁股上的草屑，起身说道。 “方为加油！阿胜加油！家良加油！远新加油！采苓加油！知意加油！雨珊加油！晓丽加油！”众人嬉嬉笑笑着，拥簇着参赛的八人一起前往赛场。 方为和徐采苓都已经参加了两场比赛了，这会儿是一点都不紧张的。 倒是柳知意她们，这是今天上午的最后一场比赛，也是她们的第一场比赛，当了一上午的观众，这会儿终于轮到自己上场了，多少还是有点小紧张的。 柳知意脸色凝重，面对考试时从来不紧张的她，这会儿也忍不住小心脏怦怦乱跳，手心里也沁出了一些汗。 “采苓，我第三棒没关系嘛？感觉第三棒很重要……要是我跑得很慢，会给你拖后腿的吧……”柳知意担忧道。 作为团体赛的4*100米，个人的能力很重要，团队间的配合也很重要。 前几天的时候，徐采苓、柳知意、王雨珊、叶晓丽四人就已经练习配合过了。 按照百米能力的划分，无疑采苓是最强的，接下来是王雨珊、叶晓丽，柳知意在四人里面的百米成绩是最差的，因此她这会儿也是最紧张的，生怕因为自己的差劲儿给团队拖了后腿。 “没事啦！” 徐采苓自信地鼓励她道：“知意你只需要稳定发挥，把棒接到我手上就行，剩下的交给我！” 再也没有比‘剩下的交给我’这样的话更能给人安心了，柳知意闻言也淡定了不少，用力点了点头。 按照战术，比较擅长起步的王雨珊作为接力的第一棒，发挥比较稳定的叶晓丽作为第二棒，爆发力比较差，但耐力和弯道还可以的柳知意作为第三棒，各项无敌的徐采苓作为最后一棒，用于给团队兜底。 “方为他们的比赛就要开始了，我们先看他们的！” “好。” 徐采苓便和柳知意、叶晓丽、王雨珊一起，先看男子组的4*100接力赛，一方面是为了观赛加油，另一方面也是吸取一些经验，毕竟很快她们也要上场了。 男女子4*100的接力赛，每个年级每个班都有一支队伍，一共就是十二支参赛队伍，分成两轮，每轮六支队伍比赛，排名前六的队伍，就能进入明早的决赛。 初一二班的男子4*100接力赛队伍成员分别是方为、阿胜、吕家良、江远新四人，他们在第一轮的比赛出场。 方为四人在前几天的时候也同样训练了这个项目，并制定了简单的战术。 阿胜起步最快，他作为第一棒，江远新作为第二棒，弯道技术最好的方为作为第三棒，冲刺能力最强的吕家良作为第四棒。 “前几天的训练还记得吧，在什么时候开始起跑，在什么位置完成接棒，速度慢点都没关系，一定不要失手丢棒了。” “没问题！都记着呢！” 方为四人聚在一起，简单地聊聊之前定好的战术。 “阿为，那几个初三的哥们，看起来好猛啊。” “跑好咱们自己的就行，别被带乱了节奏。” “放心吧！” “来，一起加个油！” 方为伸出手，四个哥们的手掌便叠在一起，吼了一声，然后各自跑到指定位置等待。 班上观赛的其他同学，加油声也开始响起了，大概是刚刚都吃饱了的缘故，二班的加油声格外的响亮。 阿胜作为第一棒，他站到了自己的跑道上面，手里拿着接力棒，时不时地往衣服上擦擦手心的汗，心里也有些紧张，毕竟起跑线上的这些哥们，个个的个子都比他高。 不是说打篮球会长个儿的嘛！怎么他的个儿还不见长哩！ “阿胜加油！” 阿胜闻声看了过去，是徐采苓和柳知意在给他加油。 “方元胜！加油！！” 阿胜闻声惊讶，这句就不是采苓和知意喊的了，而是整天跟他不对付的同桌王雨珊喊的。 莫名地，阿胜心里涌起了一股强大的好胜心，难得雨珊也给他加油，他可不能丢脸！！ 很快，裁判王老师也开始发出口令了。 “各就位——” “预备——” “哔——！” 哨声一响，阿胜唰地一下冲了出去！ “阿胜加油！！”“方元胜加油！！” 加油声更加热烈地在耳边响起，阿胜已经没功夫分清都是谁喊的了，他的心里只有一件事，冲快点！再冲快点！！ 阿胜的百米成绩算不上太优秀，但起步的前半段却是相当优秀的，哪怕身高劣势，或许也正是托了这点的福，他的起跑相当迅猛，前半段一直保持领先的位置。 虽然到了后半段，渐渐地被其他选手追了上来，但之间的差距并没有被拉得太大。 在4*100米接力赛中，接棒运动员是可以在特定区域内开始起跑的。 远远的，看到阿胜抓着手里的接力棒跑来，第二棒的江远新就开始慢步起跑了。 毕竟不是专业的运动员，这个项目的训练时间也有限，没法做到像专业运动员那样在彼此最高的速度下完成交接棒，但好在……大家都一样。 甚至有个队伍压根就没训练过，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等棒递过来之后才开始跑呢。 “远新！跑！跑快点！”阿胜喊道。 “快！”江远新便加快了速度，但又有些怕他追不上，拼命朝他招手。 阿胜咬咬牙，总算是在规定的交接区内，把手里的接力棒交到了江远新手里。 他松了口气，速度慢慢减缓，看着江远新拿着接力棒，一路狂奔，跑向第三棒的方为。 “江远新加油！！” “远新！别减速！” 方为的团队配合度，明显比阿胜和远新更默契一些，他一边跑，一边回头观察江远新的速度，来调整自己的接棒速度，在七八成左右的速度下，顺利完成了接棒。 已经有了七八成的起步速度，方为跑起来就很快了！ “方为！加油！！” 一路都有二班响起的加油声。 方为紧握着手里的接力棒，伴随着这一路的加油声，狂奔！ 而此刻，视野的余光里，依然有两支队伍跟他咬的非常紧。 很快，他就见到了最后一棒吕家良的身影。 作为同样加入校队里的一员，吕家良和方为平日里的训练更多，彼此间也更加默契。 听见方为一声‘跑！’，吕家良没有多想，完全信任方为的速度，直接全力开始起跑！ 之所以他作为最后一棒，就是因为他本身的起跑速度不占优势，但中后程的爆发很强，而在接力赛里，可以提前起跑，这就让吕家良弥补掉了自己的起跑劣势。 方为一路猛冲，在吕家良起跑之后，他再次爆发了速度追赶，终于在快到交界临界范围的时候，以近乎九成的速度下，顺利地把手里的接力棒交到了吕家良的手上。 或许队伍里四人，单个拎出来都算不上是太优秀的选手，但跟其他队伍比起来，胜在默契配合，在交接棒的过程中，省掉了大量的时间。 吕家良几乎是以全速完成了最后这一棒，以小组第一的身份，顺利地冲过了终点线，而第二第三名，比他们落后了近两三秒之多！ “小组第一！初一二班！” “欧耶！” 二班众人纷纷响起热烈的掌声，像迎接英雄似的拥簇着方为四人。 “方为、阿胜、家良、远新，牛逼！” 第136章 必胜 文素素的俏脸都要乐开花儿了。 跟大部分女生一样，文素素也说不上是多热爱运动的人，除了奥运会，平日里也很少看什么比赛。 但今天白潭中学的校运会比赛，她是一场不落，场场都会亲临支持。 不为什么，只因参赛的是她自己的学生呀！ 看着他们一同挺进到决赛里，文素素别提有多高兴了。 “你们怎么都这么早就开始起跑了呀，我还怕你们接不上呢。”文素素笑道。 “有配合的呀！文老师！”方为四人也笑道。 跟之前的百米和两百米不同，这次4*100的预赛里面，方为四人是以十二支队伍里的第一名挺进到了决赛，借由着这样的团队默契，明天的决赛拿一块金牌回来似乎也变得很有机会了！ 很快，男子组的4*100米预赛便结束了，接下来该轮到徐采苓、柳知意、王雨珊、叶晓丽她们上场了。 有方为四人打头阵，并取得了优秀的成绩，四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们也多了不少的信心。 采苓就自然不必多说了，之前在一百米和两百米项目上的表现，她已然成为了白潭中学女生心目中的神，光是见到4*100米的项目中有她的存在，其他的队伍心里就开始打起鼓来了。 “那不是徐采苓吗，她也报名了4*100！咋办呀？！” “麻了，怎么个个项目都有她呀！这怎么玩？” “别急别急，四个人的比赛，又不是一个人的，我们跑不过她，只要跑过她的三个队友就行了，尽量在前面多拿点优势，她再快也追不上！” “万一她的队友也跑得很快咋办……” “哎呀哎呀，不要老是打击自己人啦！” “……” 准备阶段的时候，方为采苓知意也听见了其他参赛队伍里的窃窃私语。 柳知意听着也觉得好笑，忍不住小声道： “采苓，她们都很怕你诶，你前面的表现都吓到她们了……！” “哈哈哈……” 徐采苓叉腰嚣张地笑。 果然还是来自对手的恐惧，才最令人爽快呀！ 不过柳知意还是有些担忧，毕竟连对手都看得出来，除了采苓之外，她们仨就是拖后腿的，正准备把她们当软柿子捏呢。 不只是她这样担忧，王雨珊和叶晓丽也同样有这样的心情，有采苓做队友当然是件幸福的事，可就是怕自己给她拖后腿罢了，当然了，要是有的选的话，肯定还是当队友更好，傻瓜才想跟采苓当对手呢，那不纯成了背景板嘛。 方为也能看出来三只女孩子的想法，好笑着鼓励道：“接力赛比拼的不全是个人实力，团队的默契才是最重要的，像我们刚刚不也拿到了小组第一嘛！” “嗯！” 柳知意、王雨珊、叶晓丽都认真地点了点头，快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方为四人才刚跑完，这会儿也没闲着，抓紧时间给四只女孩子分享经验。 “她们很多都是没怎么训练过的，配合的也很粗糙。” “雨珊你是第一棒，阿胜也是第一棒，阿胜你说说该怎么做。” “第一棒最简单了，咱起步快，只需要全力往前冲就行！啥也不用想！”阿胜说。 “对，然后晓丽你，提前起跑的时候注意一下雨珊的速度，不要让她有太多的停顿。接着是知意你，你的弯道跑得挺好的，中间的速度要保持住，要是前面有落后也不要紧张，你的任务就是顺利把棒交到采苓手上……最后采苓你这里，你的速度是最快的，你千万要控制好接棒的速度，不然你跑太快，知意跟不上节奏，等接到知意的棒后，你再全力加速……” “嗯嗯！” 方为很详细地跟她们说了一遍，包括每个人的注意事项。 其实这些话，之前训练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这次再强调一次，主要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她们放松而已。 “跟平日里你们的训练一样，没什么好紧张的，加油！” “加油！” 徐采苓伸出手，四只女孩子的小手叠在一起，然后一拍：“加油加油！” 女子组的比赛开始了。 王雨珊、叶晓丽、柳知意、徐采苓分别去跑道各处站位。 阿胜来到起点线这边。 “王雨珊！加油！” “……” 你喊那么大声，要死啊！ 王雨珊瞪了他一眼。 阿胜一脸无辜，我这不是还你的加油嘛！ 方为则来到柳知意和徐采苓交接棒的交接区域这边，左边是采苓，右边是知意。 很快，起点线那边的哨声响起了。 对于女孩子们而言，初一初二初三年级的体质体能差距，并没有男生们那么大，而男生真的初一到初三，每年一个大变样的。 作为接力赛的第一棒，王雨珊同一起跑线上的对手，初一到初三的学姐都有，她个子最娇小，也就一米五二而已，但一双小短腿捣腾起来是真的快！ “王雨珊加油！！” “雨珊加油！！” 阿胜和起点附近的二班同学们一起扯着嗓子喊。 王雨珊闷头闷脑地往前猛冲，只可惜优势并不大，同赛道六人里，她只排在第四。 事实上在没有体育生的情况下，女孩子们的差距都不大，第一和第六名之间，差着也就三四米而已。 随着第一棒交接完毕，名次和前后距离的差距立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其中还有一支队伍失手丢棒了。 反而是刚刚排在第三的初一二班，在王雨珊和叶晓丽顺利默契地完成交接之后，名次从第四名提升到了第二名。 只可惜这样的好景没持续多久，对手里面也是有跑得很快的，名次追上来之后，排名重新回到了第三。 远远地，看到叶晓丽跑来，柳知意也开始起跑了。 这是她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站在跑道上面比赛，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明明都还没开始运动呢，心脏就跳得好快了，手心里也沁出了汗。 她一边跑，一边观察叶晓丽的速度和位置，往后伸出手掌张开。 “知意、别管我、你加速、！” “……” 柳知意没心思想别的了，听着叶晓丽的话，赶忙加快了一些速度。 叶晓丽咬咬牙，用最快地速度追了上去，踉踉跄跄地把接力棒放到柳知意的手心上。 柳知意紧握着接力棒，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这大概是她长这么大来，第一次跑那么快了！ 耳边其他同学的加油声都听不见了，少女大脑一片空白，只听见自己踏踏踏的脚步声和心跳声还有耳边的风声。 “知意！加油！腿抬高、摆臂速度跟上！”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柳知意从喧闹的环境声中精准地捕捉到了方为的声音。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赛场上，而是在清晨间与他一起跑步的乡道上。 听着方为的声音，她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凌乱的步伐，重新变得有节奏起来，速度也随之跟了上去！ 原本已经掉到第四名了，随着她加快速度，与第三名的差距逐渐拉近，直到持平！ 跑过弯道后，她看到了徐采苓的身影，采苓开始慢慢起步跑起来，伸出一只手往后准备迎接她。 前面的赛况，徐采苓并不清楚，但这会儿见到柳知意的时候，她已经跑到第三名了！ 已经是很厉害的成绩了！是雨珊、晓丽、知意共同给她创造出来的条件，本来采苓想着哪怕是第六名都无所谓，却没想到她们给她带来了第三！ “采苓、我能跟上！你跑、！” “好！” 徐采苓再加快了一些速度，在规定交接区临界点的位置，柳知意榨干了最后一丝爆发力，伸出手，将手里的交接棒递到了采苓的掌心里。 徐采苓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没有再回头，全速地开始往前猛冲！！ 她跑得好快！！ 场边的观众响起一片惊呼！！ 若是有实时的测速仪，大概会发现采苓比之前一百米、两百米跑得都要快！！ 交接棒完成之后，她排在第三，这还是她一上午的比赛里，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前方有其他的选手。 菠萝岛女侠体力全开！！ 听到后面疯狂的脚步声和周围热烈的欢呼声，暂时排在前面的两位学姐人都麻了，不用想都知道，是徐采苓追了上来。 这会儿哪还有心思回头看啊！咬咬牙也是闷头闷脑地往前冲。 只可惜实力上的差距过大，这最后一百米好似怎么都跑不到终点似的，终点还没来，徐采苓先来了！ 她超过了第二，成为了第二； 她超过了第一，成为了第一； 原本排前两名的学姐，没有看见徐采苓的身影，等看见她的时候，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这一抹娇倩的背影还在不断地高速远去，令人绝望到生不起追赶之心…… 哗—— 代表着初一二班女子组，徐采苓手握着接力棒，率先冲过了终点线！ “小组第一！初一二班！” …… 相隔着乌泱泱的人群，这边看不清终点的场景，但听见二班同学的欢呼声，方为也知道采苓定然是帮二班夺到了这个第一。 他没有凑过去看，而是有些紧张地跑到柳知意身边来。 柳知意正蹲坐在地上，有些皱眉地捏着自己的小腿。 “知意怎么啦？”“采苓她跑得怎么样？” 两人同时发问道。 见她大汗淋漓、小脸微微苍白，还紧张地往终点线那边张望，方为好气又好笑，却没想到她在运动上也有这么强的胜负心。 刚刚他也看得出来，为了不拖后腿，柳知意真是拼尽全力了，好几次都因为过于用力奔跑而险些要摔倒的样子，可把他看得心惊胆战的。 “放心，采苓拿到第一啦！” 听方为这么一说，少女揪紧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又痛又开心地松了口气：“那就好……” “你怎么了？不会是扭到脚了吧？” “没有……就是有点抽筋了……” “用劲太猛了，我看看。” “嗯……” “左腿吗？” “嗯……” 方为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卷起她的校服裤子，露出来少女那一截白皙得有些晃眼的细嫩小腿。 运动后肌肉抽筋是很常见的事，虽然有做热身运动，但刚刚用力过猛和比赛紧张，柳知意的左小腿就有些抽筋了，原本软绵绵的肉肉这会儿也变得绷紧。 方为用手指捏了捏她小腿后侧的肌肉，少女皱眉，轻轻地嘶了一声。 “这里疼啊？” “嗯……” “没事，我帮你按一下，拉伸一下就好了。” 方为很有经验，双手相互搓搓发热，然后把温热的手掌摁在她小腿的肌肉上面，给她轻轻地按摩一下，感受着这块肌肉由绷紧慢慢变得放松的过程。 想了想，他又把她的小白鞋给脱掉。 “……！！” 柳知意眼睛瞪大，都没来得及反应这突如其来的脱鞋，她穿着小白袜的小脚丫羞得不行。 还没等她把小脚丫躲起来，方为就隔着小白袜握住了她的小脚丫，一只手扶着她的膝盖，另一只手缓缓用力，把脚尖往她的方向做拉伸。 “咦，奇怪，怎么还是这么紧绷呢。你放松啊，不要用力。” “哦……” 小脚丫都被他给握住了，少女羞耻得都快要冒烟，哪里还放松得下来呀！ 好在方为没多说什么，只是专心地给她按摩和放松那块抽筋的肌肉，她这也才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心里莫名地泛起古怪的旖旎感，柳知意偷偷挑起眼眸看他。 等方为看过来的时候，她却又不动声色地避开了目光，脑袋低着看着地面，小手不安地捏着衣角。 “现在感觉好些了吧？” “好、好多了。” “我帮你再按一下，待会儿你站起来自己再拉伸一下就没事了。” “……” 少女此刻懵懵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正在方为给她捏腿的时候，徐采苓的声音响起了。 “知意！你怎么啦？！” “……！！” 明明没干什么不可告人的坏事，但柳知意却莫名有种被抓包的感觉，俏脸一红，下意识地就把卷起的裤脚往下拉。 “她刚刚小腿抽筋了。”方为说。 “啊？！没事吧？我看看！”徐采苓连忙蹲下，把她才刚放下的裤脚又重新卷了起来。 柳知意：“……” 不是，你们能不能等我穿好裤子再说话啊！！ 第137章 没看清脸不要随便喊名字 在方为和徐采苓的轮番折腾下，柳知意基本就没啥事儿了。 男女子的4*100米预赛结束后，今天上午的比赛便暂时先告一段落。 午饭依旧是在食堂解决。 或许是因为校运会的缘故，今日的饭堂也格外大方一些，菜谱里多了不少肉菜之外，还给师生们免费提供了绿豆汤。 吃饱喝足，终于是回到了阔别一上午的教室里。 柳知意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缩在角落里，抱着怀里的荞麦小枕头，幸福地充电，一副再也不想动弹的样子。 别说她了，连方为这会儿也感觉到了疲倦，平日里板正的椅子总觉得坐着难受，这会儿却怎么坐都舒服。 他也拿出来自己的午睡小枕头放在桌面上，长呼一口气趴了下去。 脑袋侧向右边看了看，班上这会儿还是热热闹闹的，大家都在聊着上午校运会的事； 脑袋侧向左边看了看，左边只有柳知意一人，安安静静的，甚至还拿出了书在看。 左右两边是完全不同的风景了。 方为好笑，趴在枕头上看着柳知意，枕头压迫着嘴巴，声音也变得慵懒起来： “我说知意，大家都在聊天或者睡觉，全班就你一个在看书啊？” “小小地看一下。” 柳知意说，一上午没看过书，尽顾着玩儿了，她心里莫名地有负罪感，不管是真看也好，还是形式也罢，她这会儿拿着书象征性地翻一翻，算是充电过程里必不可少的一环。 她挑起眼眸看方为的时候，他的脑袋依旧侧向她这边，不过眼睛已经闭上了。 柳知意就大胆地盯着他看，看他的吸引力似乎比看书大一些，少女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脑袋瓜里也什么都没想。 却没想到方为没睡着，他冷不防地睁开眼睛，两人的目光便对视到了一起。 柳知意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用手里的书挡在彼此的视线中间。 然后一只手伸了过来，把她的书拉下一些。 “干、干嘛呀？” “反正你也看不进去书的样子，闲着也是闲着，干脆给我捏捏肩好了，累死了我。” “我也累呀。” “那你还不午睡？” “这就睡了！” 柳知意忙收好自己手里的书，把怀里的荞麦小枕头放在桌面上拍了拍，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 方为见状，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可没一会儿，他就感觉有一只小手落到了他的肩膀，给他轻轻地捏了起来。 他没睁开眼睛，只是舒舒服服地调整了一下趴着的姿势。 “知意，往左边一点，那里最酸。……你轻点、轻点……嘶！！” “舒服吗？方老爷。” “……？” 不对！声音不对！！ 方为连忙睁开眼睛抬起头，眼前的这位，哪里是柳知意呀，分明就是徐采苓嘛！ “……采苓？” “不，方老爷认错了，我是知意！”少女咬牙切齿，手上继续加大力道。 “轻点、轻点……疼！” 方为赶忙认怂，缩着脖子躲躲闪闪，可徐采苓不依不挠，别看手小小的，劲儿还挺大，像是钳子似的钳着他的肩膀不撒手。 再看另外一边，柳知意正幸灾乐祸地笑呢！ 两个臭丫头，竟敢合起伙来耍老爷！ “那我也没想到你过来了呀，找我干嘛呢？” “臭不要脸，谁过来找你了。” 徐采苓没好气地掐了他一下，这才放过了他。 但也没完全放过，方为依旧趴在桌子上，她便以方为当桌子，趴在他身上压着他，手肘顶着他的脊梁骨，探身过来问柳知意： “知意知意，你下午要和我一起参加两人三足嘛？” “诶？这个我没有报名呀……” “没事的！因为是趣味比赛嘛，所以谁都可以参加，到时候我们一起组一队呀！” “好。” 柳知意点了点头。 “知意你玩过两人三足吗？” “没有诶……” “那我告诉你怎么玩！” 见事不关己，方为也没兴趣参与两个女孩子的话题里去，他到时候找阿胜组队就行了。 好在少女体重轻，被她这样压在身上也说不上难受，其实还蛮舒服的。 方为趴在枕头上继续闭上了眼睛。 没多久，身上的重量一轻，又重新有一只小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方为没忍住一个激灵，无奈道：“采苓别闹了，我困死了。” “采苓都回去了！” “……？” 方为睁开眼睛，这才看见伸手给自己捏肩的柳知意。 “……好知意，那你多捏捏，刚刚我被她掐的痛死了。” “困了，睡觉了。” 柳知意不给他捏了，收回手，往荞麦小枕头上一趴，呼呼大睡起来。 方为：“……” 他发誓，以后没看清脸的话，绝对不再轻易喊名字了！ …… 这个季节的天气不冷不热，不潮不干，实在是舒服的很。 经过中午的休息之后，白潭中学再次恢复了上午时的热闹。 上午的比赛，都是径赛，而下午的比赛，便以田赛为主。 包括像跳高比赛、跳远比赛、投掷实心球比赛，其中还有两项趣味运动，比如采苓中午说的两人三足，以及班级拔河赛。 上午的径赛都是预选赛，而下午的田赛项目，因为参赛人数不算多，便没有预选赛了，会在下午的比赛当中直接决出冠亚季军。 作为白潭中学的第一届校运会，不少同学都报名参加了一到两个项目，但像方为和徐采苓这样，全部项目都报名的，估计全校也就只有他们俩了。 胜在青春年轻，比赛的强度也不高，中午休息之后，方为和采苓也都恢复了最佳的状态。 跟径赛的项目不同，田赛更加考验运动员的项目技术，无论是跳高、跳远还是投掷实心球，光靠身体素质可不行。 当然了，在大家都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情况下，优秀的身体素质能够保证下限，至少对徐采苓来说，这些依旧是她擅长的东西。 首先开始的，是男子项目的跳远比赛，全校一共有二十八人参加了男子跳远比赛，每人有两次试跳的机会，取最好的一次成绩来作为最终成绩。 裁判依旧是牛老师和王老师两位体育老师，这次的校运会其他老师都算是半放假状态了，只有他俩是全程加班，没法儿，毕竟学校一共就这两个体育老师。 来到跳远场地这边，沙池前面用白石灰画了一条起跳线，从起跳线到沙池，放着一条皮尺作为成绩测量，成绩便是从起跳线到沙坑中运动员落地点之间的最短距离。 在跳远比赛中，身高腿长会占据很大的优势，方为倒是无所谓，重在参与嘛！ 二班同学里，首先出场的是吕家良，他在二班是最高的，身高已经一米七三了，但在所有的跳远参赛选手里，这样的身高只能排中间位置，好几个初三的学长，都一米八的身高了。 两次试跳后，吕家良的最佳成绩为5米26，在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其实他能跳的更远一些的，包括很多参赛的同学也一样，但就是放不开手脚，怕摔了、或者怕落地时太狼狈。 紧接着便是方为出场。 第一次的试跳，他主要是找找感觉，成绩马虎； 第二次，他就开始认真了—— 身高不够，速度来凑！ 方为在起跳线后面后退了好长一段距离，通过助跑累积的高速，在起跳线位置迅速蹬地起跳，整个人也随之在空中高高跃起！ “哗——！” 观赛的众人们纷纷发出惊叹声。 或许方为的身高并没有优势，恰恰也是因为这样小个子的缘故，给人的视觉感受格外明显一些，好似他飞得好高好远一样。 要想在劣势中多争取成绩，像什么帅气地落地就不用考虑了，青春就是这样的，要是觉得什么都尴尬，不免地会错失很多美好。 在空中的时候，方为尽可能地挂膝、挺身，落地之后还踉踉跄跄地往前跌了几步，差点摔倒…… 好在没有往后摔倒导致成绩丢失，场上四周的观赛同学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方为牛逼！！” 守在沙池旁边的二班同学，赶忙上前来帮他扶起，帮他拍拍衣服上的沙子。 另一边，牛老师也公布了他这一跳的成绩： “初一二班，方为，5米67！” “方为！好像有机会拿前三诶！！超水平发挥了！！” 听到成绩，徐采苓比他还高兴，这些天里也有训练，不过方为的平均成绩也就在五米左右，本就身高劣势，五米其实也不错了，却没想到在比赛中爆了种，这一跳，跳出来他个人的最好成绩！ “哈哈，哪有那么简单，后面还有好多人没跳呢。” “反正暂时就一个比你跳的远的！” 不多时，男子组的跳远比赛就结束了。 作为今天项目里，第一场决出名次的比赛，牛老师也是当场宣布了比赛的成绩。 “冠军：初三四班李磊，6米13！” “亚军：初二二班王明荣，5米92！” “季军：初一二班方为，5米67！” 成绩出来的那一刻，方为被二班众人围着欢呼。 “方为牛逼！我们班的第一枚奖牌！” “我靠！好险啊！阿为你就比第四名多了两厘米！” “牛老师、奖牌啥时候发呀！” “明天下午结束后统一颁奖。”牛文刚笑道，对于方为这一跳，他也是很满意的，基本做到了平日里对他训练要求的动作要领。 男子跳远比赛结束后，接下来的便是女子组的跳远比赛了。 “采苓，靠你了，给我们班拿回第一块金牌来！”方为笑道。 “哼哼，看我的！帮我拿外套。” 女子组的参赛人数比男子组少很多，总共只有十七人而已，其中不少都是上午径赛时眼熟的面孔。 在看到徐采苓脱下外套，裁判念到她名字时，其他选手们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 “徐采苓？！” “她该不是参加了所有项目吧！怎么又是和她同一场比赛呀！” “完了完了！” 经过上午半天的比赛，不但是她的对手们都记住了她，连场内的观赛同学也都记住了她，俨然成为了白潭中学的风云人物了。 好在采苓是最后出场的，不至于给前面比赛的同学带来太大压力。 但毕竟都是女孩子，也都没经过太多训练，女子组的跳远比赛比起男子组差得远了，加上跳远的比赛场地本就不大，周围乌泱泱地都是同学观众，八成的女孩子们在这样的围观下，都有些放不开手脚，目前最好的成绩也只有3米85而已。 很快，徐采苓上场了。 她参加的比赛越多，不只是牛老师，连方为也越看得出来她是天生的大赛型选手。 周围观赛的众人，非但没能让她紧张，反而令得她更加兴奋起来。 徐采苓淡定地走到助跑区，这会儿也没啥时间限制，她压了压腿、活动活动手腕脚腕，不紧不慢，不急不躁，整个人的气质一反常态，变得格外专注认真，周身自然而然地散发着某种自信骄傲的味道。 好在少女这会儿年岁还小，这要是再长大些，出落得更加俏丽，配合上这神采飞扬的气质，怕不是要成为多少人青春里的女神呢。 “采苓！加油！” 如她刚刚给他加油一般，方为也扯着嗓子给她喊了声加油。 徐采苓开始助跑了。 田赛径赛不分家，她百米赛场上出色的爆发力，在跳远的项目里也是她不可或缺的一大助力。 光是这样的迅猛助跑速度，就是其他选手所不及的。 眨眼，徐采苓就冲到了起跳线前面，她迅速地蹬地起跳，强有力的弹跳力令她高高飞起，跳跃到了空中！ 跟其他的参赛女生不同，徐采苓相当自信大方地做着动作，在运动天赋的加持下，她的动作比方为的还要标准！ 挂膝、挺身！最后在极限距离，双脚平稳地落地！ 唰地一声，柔软的沙子被她的冲劲踏出来一块小小的坑。 前面有其他选手比赛时留下来的沙坑，而她此刻留下的这个坑，远远地超出了其他选手的坑，是从未有其他选手踏足过的领地！ 直到这时，场上才猛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惊叹声。 “初一二班，徐采苓，第一跳4米93！” “初一二班，徐采苓，第二跳5米06！” “女子组跳远项目冠军——” “初一二班，徐采苓！！” 牛文刚宣布成绩的那一刻，整个二班都欢呼了起来，众人既围着采苓，又围着文素素，兴奋的像是过大年。 “哦吼！！采苓牛逼！！二班牛逼！！” “第一枚金牌！！” 第138章 结束，颁奖 对于徐采苓而言，这第一枚的金牌只是开始，还远谈不上结束。 结束了跳远项目的比赛后，紧接着就开始了跳高项目的比赛。 这个项目对技术的要求更高，在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之前，所有的参赛选手，包括方为和采苓，也都是采取跨越式的技术动作。 很可惜，方为在这个项目里并没有拿到名次，毕竟没有技术，纯拼身体素质的话，在初二初三的学长们面前，身高劣势还是太大了。 不过徐采苓依然在女子组里属于降维打击般的存在。 她这会儿一米六四的身高，在女生里也不算矮了，加上身体素质够强，依旧轻松地拿到了女子跳高项目里的金牌。 只可惜，在最后一项田赛的投掷实心球比赛里，徐采苓终于是被狙击了，只差了三厘米，很可惜地没有拿到名次。 倒是杜佩佩爆种了，平日里看着温和淡定的佩佩，竟然力气大的夸张，一举拿到了实心球项目里的亚军。 实心球项目结束后，今日的所有正赛便结束了，接下来的是团体跳绳、拔河比赛、两人三足等趣味比赛。 首先开始的是拔河赛，这是全班同学都要参加的。 规则也很简单，同年级的比赛，四个班的班主任老师猜拳抽签，分成两组，每组的胜者对抗，最后决出同年级里的班级拔河冠军。 刘老师、王老师、李老师三个班主任都没想到，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会有机会玩猜拳。 文素素倒是很兴奋的样子，她把袖子撸起来，在班上同学的拥簇下，跟三位班主任一起猜拳。 “石头剪刀布！” “石头剪刀布！” “哈哈哈！文老师，我们跟一班的比！” “别高兴的太早！我们班成绩没考过你们，但拔河可不会输你们！” “刘老师！大话可别说太早！我们班已经有四枚奖牌了噢！” “谁怕谁呀，来来来！绳子来！” 两位班主任一通赛前的垃圾话环节，最后拿过来拔河的麻绳见真章。 在牛老师的指导下，两个班的女生在前面，男生在后面，两班体重最大、最强壮的男生在最后，负责稳定整个队伍。 “保持姿势放低，双脚分开，膝盖微弯，重心放在脚后跟上……！” “绳子要拉紧，位置都站紧一些，别站的太松散……！” 这样的趣味运动，更能调动每一个同学的积极性。 每个班的男女同学配置比例差不多，体格也都差不多，拼的就是哪个班更加默契了。 随着牛老师一声令下，拔河比赛就热热闹闹的开始了。 文素素激动极了，站在自己二班的队伍这边，嚷着嗓子给众人喊加油。 “加油！加油哇！！绳子过来了！绳子过来了！！” “惹啊——！！” 一班的刘老师也没闲着，见绳子往二班那边过去，他急得都要跳脚！像是划船似的，双手指挥着往后摆、 “使劲儿啊！脚站稳点！往后倒！倒！” 渐渐的，绳子开始往一班的方向过去。 这下轮到文素素急了！ “别懈劲儿啊啊！要过去了！干掉一班！这周我不给你们布置作业！！” “？？文老师你这还能这样的？！” 见绳子猛地又开始往二班过去，刘老师也急了：“我一周不给你们布置作业！！” “不是，刘老师！你说的真的假的？！”一班众人不相信这个饼。 “惹啊——！！” 麻绳上的红布左右摇摆着，一班二班众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只可惜还是二班更团结默契一些，在二班众人最后的一声怒吼中，红布头也不回地一点一点往二班的方向移动过去。 “哔——！” 牛老师吹响了口哨。 “二班胜！” 另一边，王老师也吹响了口哨，三班战胜了四班。 紧接着，便是二班和三班的比赛了。 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但二班众人的耐力似乎更好一些，又经过一番拉锯，艰辛地夺得了初一年级的拔河赛冠军！ 剩下的趣味赛，便都是小团体的比赛了。 方为和阿胜一组，徐采苓和柳知意一组，各自绑住中间的腿，手搭在彼此的肩膀。 两人三足没分什么男子组女子组，所有参赛人员一起在田径场上比赛。 胜负就不重要了，但玩得相当开心，两少女把哥俩甩在身后，咯咯地笑个不停。 “你们哥俩不行啊！还是咱姐们更默契！” “……” …… 欢乐的一天过去，到了周五，校运会的第二天。 早上就是径赛项目的决赛了。 包括男女子的一百米、两百米、4*100米决赛，以及男子三千米、女子一千五百米决赛。 很可惜，方为在一百米的决赛里，只拿到了第四的名次，但是在两百米的决赛里，成功斩获了一枚铜牌，而在4*100米的决赛中，和阿胜、吕家良、江远新三人，一起拿到了亚军！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他最擅长的长跑项目，方为也如愿以偿地以巨大的优势，拿到了男子三千米项目的金牌，也是他个人的第一个金牌！ 至于徐采苓，今天早上的径赛项目，便全是她的个人秀了，像是在进货一样，狂砍各个项目的金牌。 女子一百米里，以12秒94的成绩拿到冠军； 女子两百米里，以26秒27的成绩拿到冠军； 4*100米决赛里，带着柳知意、王雨珊、叶晓丽力挽狂澜，拿到冠军； 女子一千五百米决赛里，以五分十三秒的成绩拿到冠军…… 至此，白潭中学第一届校运会里的所有正赛项目便圆满结束了！ 下午的时候，学校的老师们也举行了一场拔河比赛。 文素素有参赛，二班众人一个不落地，全跑去给她加油。 只可惜文老师这队没拔过初二老师那队，最终惜败。 但文素素却也玩耍得相当开心，关键是全班同学都来齐刷刷给她喊加油的场面，别提在老师们当中多长脸了！ 拔河虽然输了，但她自己可没输！ 她所教的二班，这届校运会的成绩，可是最好的呢！ 托采苓的福，二班这次狂砍十多枚的奖牌，其中的金牌，近乎都是采苓一个人贡献的！ 校运会既然有开幕式，自然少不了闭幕式。 在老师们的拔河赛结束之后，闭幕式也就开始了。 像往常出操一样，各年级各班在操场上排成队伍，校长在主席台上讲话，给这次的校运会做总结。 “在这两天激烈角逐的比赛时间里，我们的运动员们展现了非凡的体育精神和卓越的运动才能，我们不仅看到了个人的突破，更重要的是看到了团队精神的体现！” “这次的校运会是我们学校的第一次举办，但不是唯一的一次！这次没能取得好成绩的同学也不要气馁，明年继续再战！” “在此，我要特别表扬那些取得了优异成绩的运动员们，你们的努力和汗水换来了今天的荣耀！” “接下来，便是我们的颁奖环节！请念到名字的同学，上台领奖！”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跟往常出操一样，徐采苓站在班级的最前方，方为站在她身后。 少女回头看了他一眼，俏脸上满是兴奋。 没有说话，但方为已经读出了她眼神里的意思：“我们要上台领奖了！！” 或许采苓都没有想到过，自己这辈子也有站在全校师生们面前，上台领奖的机会吧。 在赛场上从来不会紧张的她，这会儿紧张得小心脏怦怦乱跳，掌心里也沁出了汗，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放在主席台上面、代表着冠亚季军的高度不一的领奖台。 她原本已经想好了要用什么姿势、从哪个位置上台的，可临近颁奖前的这一刻，脑子一片空白，却已经不知怎么上台才好了。 方为好笑着小声问她：“怎么，比赛时不怯场，这会儿反倒怯场了？” “好多人看着呢……！” “安心啦，你值得！” 是啊，或许她成绩不够优秀，但她在运动上的表现，值得这样的嘉奖！ 不是只有学习好的人才能耀眼，任何能把一件事做到顶尖的人，都值得这样的耀眼！ 方为的话让少女自信了起来，她悄然挺直了胸膛，随着自己的名字被第一个念到，她回头看了眼方为，然后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走上主席台的楼梯、站到最高的颁奖台冠军位置上面！ “初一二班徐采苓同学，女子组一百米短跑冠军！创造了我们白潭中学的校运会记录12秒94！” 徐采苓站在颁奖台上面，微微低头看着下方众人，只觉得自己站的好高！全校师生一览无遗！耳边全是热烈的掌声！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像是在做梦似的！ “徐采苓同学，恭喜你！” 之前跟方为、柳知意他们合过影的吴副校长拿着奖牌朝她走来，示意她低一下头，然后将手里的这枚红绸带、泛金色的奖牌挂到她的脖子上面。 徐采苓摸着手里的奖牌，入手微凉，手感沉重，她偷偷地用指甲掐了掐，硬的不行。好吧，不知道是铜还是钢做的。 牌子上面烙印着白潭中学的校徽，以及上面有着烫金字——2000年白潭中学第一届校运会·女子一百米短跑·冠军，其中[冠军]两个字又大又明显！ 奖牌冰凉，但少女的心情滚烫！ 还没等她再细看奖牌，吴副校长又拿来一个鞋盒。 “盒子先走个形式，主要怕不合脚，晚点你跟你们班主任文老师说，把尺码给她，学校会给你奖励一双运动鞋。”吴副校长小声道。 徐采苓懂。 之前她还怕学校奖励的鞋子不合脚呢，这下好了！先进货一双运动鞋！ 便也没有打开盒子看，就这样拿着奖牌以及盒子，空出手来跟吴副校长握手，跟亚军、季军们一起，笑眯眯地看着镜头，文素素找好角度，咔地一声给他们拍下照片。 很快，一百米项目的颁奖便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二百米项目的。 徐采苓有些头疼，这颁奖的间隙里，她到底是下去还是继续在这里站着哩？！ 好在吴副校长看出少女的窘迫，好笑道：“徐采苓同学啊，你就不用下去了，免得来回跑。” “好、好的……” 徐采苓便继续站在颁奖台的冠军位置上。 这或许是白潭中学校运会里才有的奇观了，颁奖台上人来人往，唯独徐采苓站在上面巍然不动！ 这下子，别说在校的同学们了，包括全体的老师和校长，对这位少女的印象也足够深刻起来。 个人项目里，学校都会颁发奖牌，像4*100米的项目，就会颁发奖状。 作为柳知意、王雨珊、叶晓丽推选出来的领奖代表，徐采苓在主席台上，真的从头站到了尾。 除了实心球项目，她整整拿了五枚个人项目的冠军奖牌！ 其中的每一项，都是新的校运会记录，大抵除了她自己，很难有人再破她的记录了…… 一直到女子组的项目颁奖完毕，徐采苓才从主席台上走了下来。 脖子上挂着好几枚烫金色的沉甸甸奖牌，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 怀里抱着的奖品更是多到夸张，一副崭新的羽毛球拍、一副乒乓球拍、一个崭新的篮球，跑鞋更是有两双！虽说各个奖励可以叠加，但学校也没想到能有人真能拿那么多冠军啊，准备的奖品也就四样，学校也不知道给她再选个什么奖品好了，干脆就再多给一双鞋子…… 见一脸兴奋的少女都快要拿不过来的样子，方为也是好笑。 “你真搁学校进货来了呢！” “发财了~！发财了~！” 少女笑了起来，笑得超级开心。 第139章 大雪 夜晚，窗台。 月凉如水。 方为靠坐在窗台上，轻轻地翻阅着手里的书。 他屈起的双腿成了一座桥，而猫儿就躺在这座桥的下面，小爪爪揣进身下，盘成一坨在酣睡。 隔壁家的笨蛋少女也坐在窗台上，她的一双小腿搭在窗台外，双脚勾着，正惬意地一晃一晃，怀里没有抱着书，而是捧着一把奖牌在挨个仔细地看，小表情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叮、叮—— 她拿着其中两个奖牌相互敲了敲，又凑到耳边听奖牌发出的声音。 “这些金牌都是铜做的诶！” “你耳朵这么灵？听都能听出来？” “我用磁铁吸过了，吸不上！” 方为好气又好笑：“你都研究一晚上了，还没看够啊？” “哪有啦，我也就随便看看而已。” 徐采苓美滋滋地把手里的奖牌收好，却没有因此而结束这个话题，她转而又笑道： “方为，你知道吗，我刚刚跟我老爸老妈说我上了光荣榜，而且有好几个我的名字，他们都还不信呢！然后我就拿出来一大堆奖牌和奖品，哈哈哈，他们都傻掉了！还问我是不是半路打劫了同学。” 这次的校运会，各项目的冠军不但有奖牌和奖品的奖励，也同样有上光荣榜的荣誉。 凭借着运动上的出色表现，徐采苓也终于如愿以偿地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光荣榜上面。 之前看着光荣榜上面只有方为和知意的名字，她自然也是羡慕的，但更多的还是惆怅，觉得自己的青梅竹马还有好姐们都这么优秀，而她却连自己的名字跟他们一起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这个愿望终于是实现了，对于采苓而言，荣誉什么的反倒是其次，关键是她似乎证明了自己，也是有跟方为知意两人一同被人提起的资格。 徐采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特别在乎这点，或许还是不想让方为觉得，自己这个小青梅一无是处吧。 方为很优秀，所以她也要努力变得更优秀！ 徐采苓就是这么想的。 方为听着笑了笑：“你这哪是打劫了同学呀，你是打劫了学校了。” “嘿嘿。” 徐采苓其实并不着急跟老爸老妈证明自己。 这要是反过来，要是方为不知道她上了光荣榜、不相信她上了光荣榜，她可能会急得跳脚，会当场拉他去光荣榜面前看，要跟他证明自己的吧？ 少女挠挠头，她这是怎么了哩。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跟方为证明自己的心，居然会比想跟老爸老妈证明自己的心更加强烈了？ “方为！” “干嘛。” “你夸夸我！” “……神经，没头没尾的，我夸你什么。” “我拿了这么多冠军啊，然后还上了光荣榜，你不得夸夸我吗。” “这些不都已经夸过了吗。” “不够正式！” “……” 少女执拗的很，似乎方为不认真夸她一次，她就在这个话题死不罢休似的。 方为没她办法，只好放下手里的书，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夸赞道： “真想不到我们家采苓这么厉害！不但人长得漂亮、读书又认真、然后运动还那么厉害！拿了好多个冠军！全校的女孩子都比不过我们家采苓！” “哪有……” “采苓真的太厉害了！！我要有多大的福气才能有这样一个小青梅呀！！” “哎呀哎呀……！” 面对他的夸奖，徐采苓相当的受用，他的这些话钻进她耳朵里，挠得她浑身都麻痒起来，忸忸怩怩的，竟是红了脸。 “你、你不许再说了，哪有你这样夸人的？我害羞了！” “这不是你让我夸的嘛。” “那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当然了。” “信你一次！” 徐采苓不跟他说了，趁着这会儿的心情美丽，她要抓紧时间去睡个觉，然后做个美美的梦。 “睡觉去了，拜拜！” “睡这么早？明天不是周末吗。” “我要好好补觉！” “那你明早还跑步不？” “补觉！” “……” 方为再回头的时候，少女已经跳下了窗台，回到了她的房间里。 窗户也关上了，窗帘拉上，房间里的灯光，透在玻璃上，是美丽的窗花。 这次拿到的奖牌，徐采苓没有挂到客厅显眼的位置上，而是拉开抽屉，将自己的这些奖牌都好生收到她的这个宝贝储藏箱里。 里面除了上次方为送她的那个漂亮海螺，还有他好久之前给她做的弹弓、纸鹤、他赢回来的那些漂亮玻璃珠等杂七杂八的幼稚玩意儿。 哪怕现在她和方为也早就不玩这些了，但这些他送的小玩意儿，她一个都没有丢，自己偷偷都藏了起来。 还有上次文老师给她和方为拍的那张照片呢。 每次打开抽屉的时候，徐采苓都要把照片拿出来看看，这次也不例外。 少女看着照片好一会儿，这才好生放回到抽屉里面去。 对了，还有那个运动会上文老师发的牌子。 橙黄色的牌子，上面印着[初一二班]，这个牌子跟着她一起拿回来了这么多的冠军，同样也是她班级身份的象征。 其实也就一张贴纸而已，校运会结束之后，好多同学都已经丢掉了，但徐采苓没有丢。 她用一个空月饼盒，把奖牌这些放进月饼盒里面，再把盒子盖上，最后把牌子贴在月饼盒的盖子上，一起锁进了抽屉里。 这些都是她最珍视的东西了。 关了灯，躺在床上，少女钻进温暖的被窝。 一觉睡得香甜。 …… 进入到十二月以后，天气降温的速度变得越发明显了。 在日历上，大雪是一个节气，菠萝岛上是从来不会下雪的。 一场寒流到来，菠萝岛上倒是下起了雨。 冬天的雨没有夏日那般喧闹，雨势并不大，却夹带着冬日降临的寒意，被迎面的海风吹拂着，一丝一毫地渗进衣服里。 “天冷啦，出门记得多穿两件衣服！” “知道了——” 方为穿了三件衣服，青春年轻的身体，确实不太怕冷。 一件长袖里衣，一件毛衣，再穿上蓝白校服外套，这大概就是他冬日里最常见的穿衣搭配了。 这么冷的天，方为依旧起得很早。 早起几乎已经成了习惯，用不着闹钟再叫醒他，差不多到点的时候，他就会自然醒来，这时候再看看闹钟，基本也就差五分钟而已。 走出家门口来到院子。 菠萝岛白雾朦胧的一片，视野都看不到太远的地方，远山和树林在雾里若隐若现，要是这时候在码头看的话，雾气会更大，远航的交通船都会亮起雾灯来。 用物理学上的知识也很好解释，毕竟水的比热容更大，更别提大海了。 在冬季，大海冒烟的现象时有发生，这种现象在民间被称为‘海浩’。 这其实是蒸发雾的一种，当有比海水温度低得多的寒冷空气经过相对温暖的海面时，海面附近的水蒸气遇到冷空气后会迅速凝结成微小水滴，漂浮于海面形成雾，看上去就像大海在冒烟。 好在昨夜的雨在后半夜就已经停了。 方为走出院子外看了看，道路稍显泥泞，跑步的计划只好暂时歇两天了。 回到院子里，他往摇水井里倒了勺水，摇水刷牙洗脸。 刚摇上来的井水，手感是温温的，跟大海一样，也丝丝缕缕地冒着些热气。 其实井水并不会发热，所谓的冬暖夏凉，也只是体感温度而已，至于井水本身的温度，是相对恒定的。 小时候徐采苓没少问方为这个问题，现在长大了些，大概应该懂方为跟她解释的那些原因了吧…… “你今天不跑步啦？锅里留了早饭，天冷了趁热吃，我去养殖场那边了。” “好，知道了。” 方先锋和田喜兰都出门了，跟绝大部分的小岛人一样，并不会因为天冷就在家闲着，不同的季节有不同的活儿。 方为洗漱完后，也没着急吃早饭，今早不方便跑步，他便在家做一下体能训练。 像俯卧撑、平板支撑、仰卧起坐、上下蹲什么的。 比起夏天那会儿来，做运动要舒服多了，至少不会稍微动一动就满头大汗。 很快，方为也感觉身子热了起来，原本穿上的衣服便一件件又重新脱下。 休息了一会儿，他来到厨房。 今早老妈做的是炒饭。 米饭是昨天吃剩下的，为了今早做炒饭，昨夜特地多放了一些米。 像这样天气冷的冬天，早餐吃炒饭也变得常见起来，如果是夏天就不太行了，煮好的米饭放一夜，就容易有馊味，冬天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当然了，有冰箱另算。 现煮的米饭来做炒饭也可以，只是一来麻烦，二来也总觉得没有隔夜饭做的炒饭香。 方为揭开锅盖，一股炒饭特有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老妈做炒饭有一手的，只放了些切碎的青菜和鸡蛋还有一些虾仁和葱花，这一锅炒饭便做的喷香喷香。 方为拿着一个大号的搪瓷碗，盛了满满的一大碗，锅中一粒米都没有剩下。 许是锅铲捣动的声音惊扰了猫儿，一声绵绵软软的‘喵’声，钻进了方为的耳朵。 方为愣了愣，回头看看门口，没有见到七月的身影。 轻车熟路地蹲下来低头一瞧，灶眼底下放柴火的柴火窟里，正懒洋洋地蜷着一只大肥猫呢！ “你倒是会挑地方！” 方为好气又好笑，伸手拍了猫屁股一下。 “喵呜哇。” 七月抬头看了他一眼，暖和的不想动弹。 它倒是想直接钻进灶眼里面去的，可惜里头的炭火都还是热的，自然是进不得的。 那么退而求其次，灶眼底下的柴火窟也是一个好选择！ 等柴火窟不暖和了，灶眼里面的炭火也就降温降得七七八八了，猫儿就会选择钻到灶眼里面去。 俗话说得好，狗怕热、猫怕冷。 七月只祈祷着这样寒冷的冬天能够早点过去的。 天气冷的时候，它宅家的时间也变得多了起来，像是转性了似的，夜晚都不再往外头跑了。 上次柳知意还问方为呢，说好几天没看到七月了，问它是不是生病了。 懒病！ 方为可知道，别看这家伙这会儿这么老实，等来年开春之后，它可就完全反过来，一整天都能不着家的，天天跑外头打架或者祸害其他小母猫的。 猫嘛，都这样，真让七月自己选，比起夏有空调、冬有暖气的大城市，它肯定还是更愿意待在这片土地上的。 给懒猫挑了两枚虾仁吃吃，方为端着搪瓷大碗，在门槛上坐下，一边吃着碗里香喷喷的炒饭，一边翻翻放在腿上的书。 “啊——咕噜——咕噜——噗！” “啊——咕噜——咕噜——噗！” 方为闻声抬头，徐采苓正在院子里刷牙。 最近降温了，采苓也像他一样，多穿了一件毛衣。 他注意到了少女，少女也注意到了他。 “你今天怎么没去跑步？” “路太烂了。” “偷懒的借口！” “呵呵，校运会结束后就没再早起跑过步的你也好意思说我？” “我、我在家有锻炼呀！” “屁，刚睡醒吧你，我在家也有锻炼啊。” “你怎么穿这么少？” “不是说了吗，我刚锻炼完，我现在很热。” “你早饭吃啥？” “炒饭。” “我也刚吃了炒饭，果然还是先吃早饭再刷牙更好，不然牙齿黏着葱花都不知道。” “……” 徐采苓放好漱口杯，又拿着毛巾接了井水。 “今天的井水好暖和！”少女感叹道。 “天冷了嘛。” “方为，为什么井水到了冬天就会变暖和的？” “……” 不要把小时候问过的问题来回问啊！刚我还说你现在长大了应该不会问了哩！ “你这什么表情？” “我在想，我给你解释过几次了。” “……其实我知道，我就是故意再问你一次而已！” “那你说说什么原因？” “……因为天变冷了啊！” “所以呢？” “……所以井水就变温了呗！笨蛋！” “你这说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本来就是啊。” 少女不理他，转身一溜烟跑了。 第140章 快帮我暖暖手 出发去上学的时候，方为还是把刚脱下的毛衣穿了上去。 徐采苓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两人各自骑着自行车一起出了门。 先来到了阿胜家。 阿胜在坐在自行车上，双手缩进袖子口里，在家门口等待着。 比起昨天来，阿胜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阿胜，你怎么冻得跟孙子似的？不多穿一件毛衣吗？” “不冷！一点都不冷！” 阿胜抖了抖身子说道。 方为和采苓都穿了三件衣服，阿胜才只穿了两件，就一件里衣加上蓝白校服外套，因为他觉得这样很酷，要是穿得太多就不帅了。 “别耍帅了，小心冻感冒了。” 方为好气又好笑，毕竟是青春期里的小男生，对于酷帅的看法总是与众不同的。 年轻人无法证明自己的存在，便往往乐衷于做些小范围惊世骇俗的事，这其实也无可厚非，绝大多数人的青春都是这样过来的。 或许等以后长大了成熟些，再回头看自己当年的那些事，会窘得难以启齿吧。 见方为也穿了三件衣服，阿胜这才挠挠头，犹豫一会儿，打下自行车脚撑，麻溜地跑回家里再多穿了一件衣服出来。 有了一件毛衣打底，阿胜也不哆嗦了，三人汇合之后，便一前一后地骑着车往村口方向驶去。 “今天的雾气好大！”采苓说。 “海浩啊今天。”方为说。 “不是大雪吗？”阿胜说。 “菠萝岛啥时候下过雪！”采苓说。 “嘿嘿，也不知道下雪是怎么样的呢。”阿胜说。 “雪肯定是软的吧，应该松松的跟棉花一样。”采苓说。 “以后有机会去北方看看就知道了。”方为说。 “我们这不下雪的冬天都这么冷了，这要是在北方，那不得穿十件衣服啊？”采苓说。 “咱们这儿湿气重，南方的冷跟北方的冷不一样啊。”方为说。 “说的你好像去过一样。”采苓阿胜说。 “……多看书，书里啥都有。”方为的理由永远是这个。 三人闲聊着到了村口，一年四季里，都能在大荔枝树下看到李太爷的身影，今早也不例外。 仿佛李太爷就像是游戏里的npc似的，除了刮风下雨之外，他总会在这里等待着少年少女们的经过，并触发相应的场景对话。 “李太爷！这么冷的天你还在乘凉啊？！” “呵呵，吃了吃了……” “我！们！说！太！爷！你！不！冷！啊！” “不冷不冷，一会儿就出太阳啦……” “雾这么大，昨天又下雨，今天肯定是阴天了吧。”阿胜说。 “十雾九晴啊。”方为说。 “反正不下雨就好了！”采苓说。 采苓对雨天相当敏锐，似乎是刻在基因里的条件反射一般，因为家里是晒咸鱼的作坊嘛，要是感觉快要下雨了，她得赶紧帮忙收咸鱼的。 告别了李太爷，三人沿着乡道骑行了一段路，就来到了柳知意家。 …… 方为今早没跑步，柳知意便也没跑步。 虽然彼此没有qq或者电话联系，但对于跑不跑步这件事，两人也有着约定暗号—— 一是看天气，要是刮风下雨，或者道路泥泞，那自然就不跑步了。 二是看时间，要是到点过了五分钟，方为还没来的话，那么也是不跑步了。 说是约的五分钟，但柳知意总会等足他十分钟，确信他真的没出现，她才会回屋里去的，这点少女倒是未曾跟他说起过。 偶尔采苓也会跟他们一起跑，但平日里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她跟方为两个人跑，对柳知意来说，这更像是她和方为特有的约定和暗号，少女对这件事看得很重哩。 有时候哪怕天下着雨，她也会早早起来，站在屋檐下往外头张望，若是方为兴起，他要下雨天跑步的话，柳知意觉得自己也会跟着他一块儿跑出去的。 或许对方为来说，跑步这件事最大的意义就是锻炼身体，比如今早没有跑步，他就会选择在家里把运动量给补上。 但柳知意则不一样，锻炼身体反而是次要的，她更在乎的是这个约定的本身。 今早没有跑步，她也没在家锻炼身体，洗漱完毕吃了早饭，看会儿书，就早早地来到院子门口等方为他们过来了。 天气降温啦，柳知意也多穿了一件衣裳。 四人里面，她是穿得最多的，上衣穿了四件，还穿了秋裤！ 比起方为他们来，柳知意要怕冷一些，主要还是爷爷怕她冷，怕她像上次那样又感冒了，总要叮嘱她多穿点才放心的。 好在少女体型纤细，哪怕穿着四件衣服，看着也并不臃肿。 她的毛衣是高领的，将她细嫩的纤柔脖颈包裹得严严实实，这样寒冷的冬季里，让人看着怪想把冰凉的手伸进去暖和暖和的。 于是徐采苓就伸手了。 “呀……采苓你的手好冰！” “哈哈哈，知意你好暖！快帮我暖暖手！” “我不要！” 柳知意娇笑着，也把自己的小手往徐采苓的脖子上冰。 “嘶！嘶！知意你的手是刚从冰窟窿里拿出来嘛！怎么这么冰！！” “因为天冷啊，采苓你的手不也冰。” “我的手比你的暖和多了。” 徐采苓握着她的手，果然柳知意感觉采苓的手比她的要暖和一些。 “方为的手是最热的！” 徐采苓说着便又握住方为的手，一股暖意从他的掌心里传来，直接淌进了心里。 说来也怪，从小没少拉他的手，可这会儿不知道怎么滴，拉着方为的手时，徐采苓只感觉心跳都莫名地变快了一些，还没等心跳鼓动着热血流到脸庞导致俏脸发红，她就赶紧松开了手，好似刚刚啥事没发生一样。 见采苓也这样了，而且方为习以为常的样子，柳知意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真的假的，我、我看看？” 说着，没等方为反应过来，她也伸出自己的冰凉小手，握住了方为的手。 少女的心跳陡然加快，好似握住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一块炙热的炭火，心里分明想要仔细感受更多，但身体却很矜持地立刻抽了手回去。 “真的！方为的手果然好烫！”柳知意转头跟徐采苓说话。 “是吧，我就说他的手很热！”徐采苓也应和道。 “……你俩搁这儿占我便宜呢？” “不要脸！”俩少女齐声道。 “阿为，你看我像不像在抽烟？”一旁的阿胜也拍了拍他，示意方为快看。 方为扭头，阿胜学着大伯那样，食指和中指虚夹着，在嘴边碰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一大团的白雾出来，表情像是真的抽上了似的，变得忧郁又享受。 “……你更无聊！”方为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脚。 …… 四人汇合，有说有笑地一同骑行着，离开了沙阳村，经过码头，骑行上白潭大桥。 在大雾的天气下，海面上也发生了海浩的现象。 辽阔的大海像是开了锅，海面上蒸汽腾腾，仿佛海水被煮沸了一般，远处的渔船、海岛影影绰绰，宛如置于云层之上，如梦似幻。 视野的范围也变得狭小了，道路上的公交车和摩托车都亮起了雾灯，空气的味道也变得相当独特起来。 这是柳知意第一次遇见海浩，毕竟大城市里几乎遇不到这么大的雾，更别提海面上的这种奇观了，她显得十分惊奇的样子。 雾气升腾在大海的表面，遮掩了视线，行驶在白潭大桥上，柳知意低头都看不清海水，可却又能听见海浪的声音，只觉得自己仿佛真的来到了云端。 从夏天来到这里，不知不觉已经是冬天，柳知意也慢慢地融入了岛上的生活。 未来依旧未知，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初来乍到、充满迷茫的女孩了。 “感觉像是在云端一样！”知意感叹。 “等太阳再升高一些，雾气就消散啦。”采苓说。 “今天会出太阳么。”知意问。 “当然，每天都会出太阳啊。”方为说。 “这样的回答好狡猾！不过这个真的好神奇！”知意说。 “咦，知意你是第一次见么？”采苓说。 “嗯嗯！” “那知意你看过火箭发射没？” “没有……噢！我记得我回来那天，岛上听到很大的动静，难道是……” “对啊，那是旭日岛上的火箭！你没看到啊？” “没有……” “哈哈，没关系，总会有机会再见到的！超级壮观的！” 听徐采苓‘牛逼’‘碉堡了’‘无敌’地形容着火箭发射，柳知意也憧憬了起来。 毕竟对她而言，那都是以前电视里才能看得到的场面，却没想到或许有一天她也能亲眼看到了。 …… 来到学校。 清晨的雾气也渐渐减弱了。 在寒冷的冬天里，杜佩佩成了徐采苓的人形暖宝宝，采苓最喜欢的就是抱着她不撒手了。 “呜呜，佩佩你好暖~~” 杜佩佩有点胖胖的，这会儿多穿了几件衣服之后，看起来更加温暖了，像是暖羊羊似的，不但热爱朋友，身上还总是暖暖的。 杜佩佩慈祥地笑了笑，那种特属于她的温柔和包容的感觉都快要溢出来了。 “采苓你怎么不多穿一件衣服呀。” “我不冷啊。” “那你还一直抱着我。” “抱着你好暖和！” “……” 徐采苓靠在她身上，看着佩佩手上的针线活儿。 “佩佩，你这是在织什么？” “织毛衣呀，天气冷了，我打算织一件毛衣给妈妈穿。” “……！佩佩你还会织毛衣！” “不难的啦。” 徐采苓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了转，坐直身子道：“佩佩，那你教我织毛衣吧！” 杜佩佩愣了愣，好奇道：“采苓你想学啊？” “嗯嗯！” “那可以呀，织毛衣也不难的，你想给自己织还是给你老爸老妈织？” “额……” 杜佩佩的这一问话，把少女给问愣住了。 对不起！老爸老妈！我第一时间没有想到你们！！ 采苓忙在心中给老爸老妈先道了个歉，这才忸怩道：“不是啦……是想送人。” “那要织的合适才好呀，要知道尺码，然后你想织什么款式的？” “就普通款式的就行！” 徐采苓打算织个毛衣，赏给方为，顺便展示一下自己的心灵手巧。 谁说菠萝岛女侠就不能心灵手巧了？！ 见采苓想要学织毛衣，杜佩佩也乐衷教她，便详细地展示了一下怎么织。 一开始，徐采苓还学得认真，但渐渐的，眼睛和手就有些跟不上了，满脑子都是线团儿…… 这针线活对她来说，还是难度太高了！ 最后少女只得无奈放弃，退而求次道：“佩佩，织手套什么的会不会简单一些？” “唔，织手套比毛衣更难……” “……那有没有什么更简单一些的？” 杜佩佩想了想，从兜里拿出来钥匙，关键不是钥匙，而是那个精美的编织绳结。 “编织绳怎么样？可以编成很漂亮的结，还能用来当钥匙扣、当手绳。” 少女眼睛一亮！ “佩佩、我就学这个！就学这个！” 第141章 柳知意的请求 清晨的浓雾消散在了逐渐明亮起来的冬日天空中，柔和的日光照亮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这会儿正是早读时间，走廊和教室里回荡着朗朗的读书声。 其中声音最响亮、节奏最整齐的，当要数初一二班了。 讲台上，王雨珊在带读语文，台下每个同学的面前都摊开着课本，或轻声或大声，但没有一个掉队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便是一首独特的乐曲。 文素素很喜欢来教室里听大家早读，跟其他班主任来教室是为了监督早读不同，她单纯就是喜欢听班上的学生们早读。 她站在教室后方靠门口不会影响众人的角落里，目光温柔地扫过每一个班上学生。 进入到冬季之后，文素素的日常穿搭也发生了变化。 秋夏经常出现的长裙，这会儿已经是换成了毛呢大衣，搭配上一条围巾和短靴，显得既温暖又优雅，非常的有冬日氛围感。 跟学校的其他老师不同，每当文老师出现在班上的时候，总会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像是一副黑白画的世界，而她自带着颜色，令得视野都变得美丽了起来。 或许这就是文素素每天都会花心思穿搭的原因吧，这不仅是一种教学态度的体现，也是一种生活态度的体现。情绪是会相互传染的，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在这里，对少年少女们而言，她就是最好的老师了，任何用言语描绘的梦想和远方，都不及她的存在所展现出来的具象。 “文老师今天也好好看！” “要是以后我也像文老师这样有气质就好了！” 少年少女们的偶像有很多，但无一例外都憧憬着一个共同的偶像，那便是文素素。 在文素素没来到这里之前，谁都想不到一个老师对一个班级的影响会有这么大。 早读课结束，文素素也从班级后方走到了讲台上面。 “现在天气开始变冷啦，大家平日里也要多注意保暖，早晚记得多穿一件衣服，快要期末考了，最近的学习任务重，可别都冻感冒了！” “知道了——” “都下去做早操吧~” 班上众人这才纷纷起身离开座位，三三两两地结伴儿，有说有笑地下楼做早操了。 文素素没有跟着下楼，趁他们做早操的时间，她就布置一下黑板，为待会儿的语文课做准备。 果然十雾九晴，看着早上这会儿的大太阳，方为也知道今天肯定是个大晴天了。 冬日里的太阳真是令人喜欢。 站在操场上，沐浴在阳光中，清晨冰冷的寒意也随之驱散，浑身都变得暖洋洋的。 光线明亮但不刺眼，落在眼睛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虹膜的花纹和瞳孔，落在发丝上，会在纤细的发丝周围一圈，渲染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柳知意小手揣在兜兜里，站在女生队伍的中后方，在冬日这会儿，她觉醒了新的‘太阳能充电’方式，少女不动声色地调整着自己的站姿，以尽可能多的面积晒到太阳，她表情惬意，感觉自己的电量在蹭蹭地涨…… 徐采苓则站在班级的最前方，方为站在她后面，阳光从两人的身后照过来，于是在面前的地面上投下两朵影子。少女不动声色地调整着自己的站姿，无聊的玩着‘影子游戏’。 随着她的影子和方为的影子不断接近，在就要挨在一起却并没有接触的时候，彼此的影子像是有某种吸引力一样，接触的边缘部分发生模糊，然后吸到一起了！ 徐采苓惊讶极了！她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个现象！ 于是又左摇右晃地试了几次。 方为见她傻乎乎地在动来动去，好奇道：“你在做什么呢？中邪了？” “你才中邪了！” 徐采苓忙跟他说起自己的发现：“你看！我们的影子会相互吸引！你别动……我来动！出来了出来了！看到没？！” 方为：“……” “这是为啥呀？” 徐采苓挠挠头，她是想不出这是什么原因了，于是便问什么都懂的方为。 方为自然不是什么都懂，不过这个现象当初物理课上讲光学的时候，老师有提到过，叫什么黑滴效应还是黑影效应来着？他记不太清，不过应付笨蛋小青梅还是绰绰有余了。 “这不是影子相互吸引，而是光的行为造成的，光通过窄缝的时候……” “……” 见少女灵动的大眼睛逐渐变得清澈睿智，方为放弃了科学的解释，转而道： “这说明咱俩关系好，连影子都会相互吸引。” “……！！” 这么一说，徐采苓就来劲儿了，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我也觉得是这样的！要不是咱俩关系好，肯定不会站这么近呀，那影子肯定就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什么光、什么颜色（衍射）什么乱七八糟的！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咱俩关系好的原因！” 少女一番分析，竟被她自圆其说了，甚至从某个角度而言，方为觉得她说的也没错？ 方为：“……” 无所谓了，反正考试也不会考，采苓大人开心就好。 …… 早操结束之后，回到教室时，文素素已经把黑板给布置好了。 依旧是相当应景的图文内容，哪怕用ppt来备课做教案，起到的教学效果，也远比不上文素素亲手画的这些图文。 不知不觉，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了。 当初新发下来的课本，随着课堂的进行，如今也都讲到了后面，只剩最后薄薄的十页了。 “今天我们就开始讲最后一单元的内容啦。” “期末考试的时间也定下了，一月份的十一号和十二号，考完十五号回来拿成绩单和寒假作业，到时候就是放寒假了。” “啪啪啪——！！” 文素素都还没说完，班上就热烈地鼓起了掌。 那可是寒假呀！虽然比不上暑假的时间长，但好歹也有一个月的！而且中间还有春节这么一个大节日，那可是过年啊！这年头的少年少女们，一提到过年，别提多兴奋了！ 听文素素说起，方为也不由地感叹时间过得飞快，再有半个多月，就要来到2001年了。 今年的过年比较早，一月二十三号就是除夕了。 见着班上众人热热闹闹，好似待会儿就要放假的模样，文素素好气又好笑，话锋一转，又道： “但是！但是！” “别高兴得太早哈！光顾着放假啦你们？” “重要的是期末考！满打满算，现在距离期末考也就一个月时间不到了，语文的话，这两周应该差不多把课都讲完了，剩下的课堂会重点复习，其他科目应该也差不多。” “上次期中考试，我们班的成绩非常不错，老师希望大家剩下的这一个月时间也不要松懈，争取在期末考上拿到更好的成绩出来，不但我很开心，大家过年也肯定更开心一些。” “跟期中考一样，考得好的同学，都是会有奖励的噢！” “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班上众人异口同声地回应她，声音响亮到仿佛要掀翻屋顶。 方为转头看了柳知意一眼，少女的手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笔，一副准备战斗，夺回属于自己荣誉的模样。 方为：“……” 不是，你这握笔的姿势也太恐怖了一些吧？！ 要是还考不过我，总不能捅我两笔吧？！ …… 文老师说的没错，距离期末考也就一个月时间不到了，杂七杂八的事情暂时都得先放一放，好好应对这学期最重要的这次考试才是。 喜欢心里藏事的柳姑娘，这会儿也不藏了，午饭过后回到教室午休，还没等方为趴下来睡觉，她就伸出小手揪了揪他的衣角。 “方为……” “嗯？” 方为抬起头，好奇地看她。 少女忸忸怩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还不午睡吗？” “那个……你困不困呀？如果不困的话，可以陪我去一趟邮局嘛？我没去过这边的邮局，不知道怎么弄……” 听着柳知意的请求，方为眨了眨眼睛，惊讶道：“你要去寄信？” “嗯嗯。” “是……投稿？” “……” 被他一言戳中心思，柳知意有些害羞的样子，没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还真是！ 方为之前就知道她有在自己偷偷写稿子给各大杂志投稿，只是平日里从没见过她的稿子、也没见过她去投稿，今天终于让他逮到机会了。 自然是欣然应允呀！ “那快走吧，我陪你一块儿去，你稿子带了吗？” “带了的……” “快快，要不你在教室睡午觉吧，稿子给我，我帮你去投，不用谢。” “……？” 柳知意捂着抽屉里的书包，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我自己去投。” “好好，那赶紧的，一起去吧。” “……” 柳知意这才从书包里拿出来一个早就准备好的信封，拿在手里也不给他，她自己拿着，两人便一起悄摸摸地离开了教室。 …… 午后的操场阳光明媚，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很舒服。 校园里空旷无人，这会儿不在教室，也不怕打扰到其他同学午休了，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一些。 “你的信封呢？” “这儿。” “给我看看！” “不给~” “小气，咱俩什么关系，我又不看你稿子，只是看看信封都不给？” 方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柳知意不忍他伤心，犹豫一会儿，便把手里的信封递给了他。 方为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呵呵笑着接过了她手里的信封。 “不准偷看稿子！” “知道知道。” 方为拿着她的信封打量起来。 是这年头很常见的土黄色长方形信封，封面上的邮寄地址和邮编是她的笔迹，能看得出来字写得相当认真，只不过还没有用胶水封口、邮戳也没有贴上。 “沪海市巨鹿路……萌芽杂志社？” 方为轻声念出了这个邮寄地址，看到杂志社的名字时，他稍显惊讶。 “你这次是打算给《萌芽》投稿的？” “嗯嗯……” 柳知意点了点头，继续道：“觉得《萌芽》也不错，就投个稿试试。” 方为对《萌芽》并不陌生，作为1956年就开始创办的青年原创文学刊物，到今天也已经走过了四十多年的辉煌历程，尤其是这会儿，更是《萌芽》的鼎盛年代。 在手机和网络不普及的这会儿，各类杂志便是大多数年轻人首选的文娱方式，柳知意家里的书架上，关于《萌芽》的期刊，更是一期不落，青春期里疯长的表达欲无根无萍，不知多少少年少女因此而萌生出了一个个文学梦。 文字有它独特的魅力，对于热爱阅读和写作的柳知意而言更是如此，心中有话不知如何表达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握住笔，这种肆意书写的体验是含糊不清的，想成为一个作家的梦想，更是在这样的青春里如影随形地不曾放弃过。 《萌芽》的影响力并不止于杂志本身，最广为人知的，或许是萌芽联合北大、复旦等十多所知名高校举办的权威作文大赛‘新概念作文大赛’了。 像韩寒、小郭、张悦然等知名八零后作家，便都是在新概念作文大赛里面被发掘出来的，《萌芽》也因此被誉为是八零后文化偶像的摇篮，可以说，在萌芽的鼎盛时期，要捧红一个人，真的不是难事。 当然了，影响力大，代表着竞争也大，选择给《萌芽》投稿，这过稿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低。 许是看出来方为所想，还没等他问，少女就连忙给自己圆： “我、我就试试，过不过都无所谓啦，反正就是试试，写点自己想写的……” “真的假的？” 方为看着她，笑道：“心态这么阔达？” 柳知意败下阵来，小声地嗫嚅道：“当然要是过了，那肯定更好啦……” 方为捏了捏信封的厚度，大概能感受到里面的纸张并不多。 “你这次投稿的是什么类型？” “散文……” “投稿到哪个栏目的？” “青春心事……” “嗯？” 方为的目光变得有趣起来，柳知意被他看得俏脸羞红，连忙又解释道： “其实也没什么心事啦！就乱七八糟写了些！” “这样啊……” 方为点了点头，一脸不信的样子，但嘴上还是应承下来，他的手指轻轻地拨弄着信封的开口，信封还没有用胶水封口，随着他手指的拨弄，封口一开一合的。 柳知意的心情也随着他的动作一开一合的，目光警惕地盯着他的手指，生怕他一下子就把她放在里面的稿子拿出来的。 “怎么不用胶水封好？今天才装好的信封吗？” “……已经在书包里放了几天了。” “啊？那怎么还不寄出去，也不封好？” “……就是觉得写得不够好，怕有需要修改什么的，方便随时拿出来。” “呵呵，刚刚还说过不过无所谓，随便试试呢。” “……” 柳知意闷声不吭，不想理他了！ “知意~” “……” “知意~” “干嘛？” 柳知意受不了他用这种语气喊她了，这人像是有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似的，她决心他无论说什么，她都不会答应的。 “反正你也还没封上，就给我先看看稿子怎么样？” “……” “就看一眼！” “……好、好吧。” 第142章 少女的自白 方为的动作很快啊！ 几乎是柳知意迷迷糊糊点头答应的瞬间，不等她反悔，他的两根手指就唰地一下伸进了信封里面，夹着里面雪白的文稿拿了出来。 少女这才反应过来，呀地一声，扑上来就要抢。 方为把手里的稿子高高举起，她就抓着他的手臂，在一旁急得又蹦又跳的。 “不准看！不准看！” “哎哎，哪有你反悔这么快的？刚刚不是才答应了嘛！” “我、我没有！” “别闹，我很快就看完，看完还你。” 柳知意哪肯答应，差不多整个人都骑到他身上了，一边摇晃他的肩膀，一边伸出小手掐他摸他，哪还有平日里淑女的模样呀！ 见实在抢不到了，少女这才终于放弃，也没有完全放弃，她不好意思再站在他能看得见的地方了，而是站到了他的身后去，一双小手也没停，掐他摸他，一副方为不把稿子还给她，她就不会停下来的模样。 方为自然不介意被她占点小便宜，见她终于不再抢他手里的稿子了，他这才一边被身后的少女掐着腰、一边慢慢走、一边看起手里的稿子来。 “《海风吹拂》——南风。” “……” 方为念出了文章的标题和她的笔名。 回头正想看她是什么表情时，忽地腰间一痛，这丫头用了真劲儿了！ “嘶——！” “不、不许念出来！！” 光是听见自己的笔名被他当面念出来，柳知意顿时羞得俏脸通红，死死地躲藏在他身后，一点不冒头的，这要是前面有狙击手，都没机会锁她的头了。 “好好好，不念不念……” “……” “南风，南风知我意，不错不错，你这个笔名很适合你呀。” “……” 柳知意闷声不吭。 要不是感受到腰间的那双小手，方为都以为她跑了哩。 “你写的是什么散文呀？” “……” “行行行，不说我就自己看。” “……” 方为稍稍放慢了脚步，专心看起手里的文稿来。 …… 作为一篇叙事性的散文，文章的篇幅自然是不多的。 本来看标题《海风吹拂》的时候，方为还以为是一篇写景的散文，等看下来之后却发现不是那样。 柳知意以第一人称的口吻，讲述了一个初中女生家庭发生变故，从大城市回到偏远小海岛生活的故事。 [父亲在世时，他时常会跟我说起那个遥远的海岛。] [那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有最清澈的海水和最纯净的沙滩，父亲说他是大海的孩子，身为他女儿的我也是。] [可我并不生长在那里，……] 没有太多华丽的辞藻，开头以她自己的回忆，平平淡淡地切入。 方为看得相当认真，借由着这篇文章，他也是第一次如此没有遮掩的窥探到了少女的内心。 或许在旁人看来，这或许是一篇虚构的叙事性散文，但随着文章越往后面看，方为也明白，文稿里面都是她的亲身经历，是她的自白，是她对自己十三岁人生里的阶段性总结。 文章不长，从她家庭变故前后的心理变化写起，写到了她如今的海岛生活，写到了她认识的朋友、那天中秋的事…… [搜遍浑身上下，我也没有找到叫做坚强或者决心的东西，于是我又给自己说了好多遍——不需要什么坚强啦，只要做个选择就好了，命运是怎么样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似乎已经无意识地站在了悬崖边，却始终没有被推下去。] 看到这一段的时候，方为的心也随之揪紧，竟没想到这傻丫头当初居然还有过这么危险的心境么？ 好在这样的灰暗日子并不长，她写到了自己在岛上认识的新朋友，会每天和她约着一起跑步去看日出的阿伟、会约好一起上学放学的小琳小盛，大抵都是些细细碎碎的片段和心情。 能明显感觉到，在稿子的后半部分，文字也变得明亮轻快起来了。 [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能成为什么，遇见谁，懂得什么样的感情和人生。] [这才最有意思。] 在文章的最后，柳知意用这一句做了总结。 全文一共三千六百二十七字，或许这是她用了几个晚上写出来的，但却是她用了自己十三年人生才走过来的路。 …… 方为拿着手里一共三页的文稿纸，纸张轻轻的，但他却感觉沉甸甸的，一时间久久无言。 见他在原地停住脚步站了许久了，躲在他身后的柳知意就用额头顶了顶他的后背。 “你、你看完没有！” “看完了啊。” 话音刚落，从身后唰地一下伸出来一只小手，朝他张开掌心—— “看完还给我！” “我想再看一遍……” “不行！！” 柳知意用头槌顶他顶他，方为只好将手里的文稿好生叠好，放回到了她的手上。 少女这才罢休了，赶忙将文稿装回到了信封里面，依旧是躲在他后面不冒头。 “知意，你里面写的都是……” “假的！都是假的！” 方为话都还没说完呢，少女就忙着否认了，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肯定不是真的呀！写文章这种事……谁会把真实想法写进去呀！肯定都是编的呀！你、你不会以为这都是我真实的想法吧、不会吧！” 向来清清淡淡的柳知意，少有的急得跳脚，文字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语言更赤果果地展现出作者的心境和想法，这会儿被他窥探了少女内心里乱七八糟的心事轨迹，她别提有多难为情了。 “可我觉得……” “不要你觉得！我才是作者呀！你不要做阅读理解！不准不准！” “啊？” 方为好气又好笑，想回头看看她的表情，可她就像是黏在他后背上了似的，不管他如何转身，她都躲在他后面不冒头。 “好吧好吧，我当然信你呀！” “……” “快走了，还寄不寄信的？” “……” 见方为果然不再提她稿子里写的那些东西了，柳知意这才松了口气。 好一会儿，等俏脸上的红晕散去，她总算是从他后背站到了他身边来了。 柳知意转头看了看他，小嘴巴像水池里的锦鲤似的一开一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本就白皙的脸蛋儿，又一点点地泛起了红潮。 “干嘛？你想说什么？”方为看着她问。 “……你看完之后……唔……觉得怎么样？” 柳知意小声问，还没等方为说话，她又战战兢兢地补充道：“我不是问你文章里面的东西，我是问、写得怎么样……” 这确实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方为毕竟不是专业的编辑，也不太清楚《萌芽》的收稿要求。 以他不算高的文学素养来说，他觉得柳知意的这篇文章真的写的很好很好了，情感的表达非常自然、文笔也相当老练，展现了很强的文字功底和叙述能力，至少在初中生的圈子里，她的写作实力和天赋都是超一流的。 更别提这近乎就是少女的自白…… 作为柳知意的好朋友，更是她文章里有出场的角色，方为虽然没接触过她前半段的人生，但她来到海岛后的人生，他是全程参与的，方为是真的有被她的这番自白给触动到了，像是通过她亲笔写下的这些文字，重新又认识了她一遍，而且这种认识，是从内到外的。 方为转头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很认真的说道： “知意，我觉得你这篇稿子写得非常好，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我觉得都相当优秀！” “……” 柳知意愣了愣，表情看不太出是高兴还是困扰，但明显绷紧的身子放松了一些。 “真的吗……”她给了个模糊的回答，同样看着方为的眼睛。 “真的，非常不错！” 方为再次热烈地说明，“不管你的稿子到最后能不能过稿，但可以肯定的是，你已经收获了一个忠实的读者！” “……谁？” “我呀！” “~~~” 方为无法形容少女此刻的表情，她发出感动至极的嗓音，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只是像小蜗牛似的，又悄摸摸地躲到了他身后，等方为看不见她了，她这才嘻嘻嘿嘿地傻笑起来。 “好吧，那、那我就信你了~~” “我可是发自肺腑说的诶！” “~~~” 柳知意觉得自己可能感受到了五年份的开心了。 就像方为说的那样，编辑部能不能过稿还不知道，但至少她收获到了自己的第一个忠实粉丝了！ “那、那以后我要是有新作品了，我就给你看……” “你说的！我可都听见了！” 果然人不能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做任何决定，柳知意冷静下来，立马就想反悔，可方为已经咬着这个约定不放了。 …… 磨磨蹭蹭的，两人总算是来到了邮局这边。 邮局离学校并不远，旁边就是彩票店，这会儿奥运已经过去，彩票店也冷冷清清的。 方为带着柳知意走进邮局。 在千禧年这会儿，寄信依然是个比较普遍的通信方式。 方为带着柳知意在邮局买了一张邮票，邮票的样式很漂亮，不少人都有集邮的喜好。 很多人不知道，想保护自己的知识产权，最便宜有效的方式就是通过邮政投寄，上面的邮戳就是知识产权生效的日期，全国的法院都认的。 方为跟工作人员借了胶水，他没有自己上手，而是将胶水递给柳知意，让她自己贴邮票和给信封封口。 柳知意贴得很认真，板板正正地贴上去，稍微有点贴歪的地方，她就小心翼翼地推正，最后顾着腮帮子轻轻地吹了吹。 信件可以直接交到柜台里，也可以投到邮局门口的邮筒里。 柳知意没有将信件递到柜台，而是跟方为一起来到门口的邮筒旁边，她双手拿着信封，相当有仪式感地，把信封塞进邮筒里面去。 若是手边有香火什么的，方为觉得她指不定会点根香拜一拜呢。 “搞定啦？”方为好笑道。 “搞定了！”柳知意大松一口气，接下来的时间，就可以专心备战期末考了。 对于投稿这种事，方为没有她清楚，好奇道：“杂志社那边收到稿件后，大概多久会有回复？” “唔，至少一两个月吧，如果初审都没过的话，杂志社一般是没有回复的，要是过了二轮，杂志社退稿的时候可能会给点修改意见，要是过了三轮……就有机会发表啦。” 说到这儿的时候，柳知意的目光也有些出神，要是能在自己喜欢的杂志上面，发表自己的文章，这种事光是想想就幸福了！ 可她也不敢有太多的奢望，毕竟以前的投稿成绩，最好的也只是到了第二轮而已。 还记得那天在家里接到编辑部打来的电话时，她还以为自己过稿了呢，那一刻天上地下颠倒的心情，可真是复杂到不知什么滋味儿…… 看得出来少女的想法，方为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道： “放心啦！这是你用心写的作品，我觉得这次很有机会的！因为真的很不错！” “嗯嗯！” 柳知意用力地点了点头，“要是这次不过，那我就继续下次！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啦，我也是没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看似柔弱的少女，却表现出了出乎预料的坚韧品质。 方为放心了下来。 她在这偏远的小海岛里继续孕育着她的梦想。 而他则支持着她追求梦想。 “知意，我会一直一直支持你的。” “好~~！” 柳知意看着他，甜甜地笑了起来。 第143章 送给你的呀！ 车马慢，书信远。 以这年头的邮政速度，杂志社那边收到柳知意投递过去的文稿，至少也是要一周以后了。 加上各种审稿和流程的时间，拿到投稿结果怕是得一两个月的。 其实有结果回复就很好了，说明稿子至少进入到了第二轮，柳知意最怕的就是一直等不到任何回复，石沉大海总是令人沮丧的。 除了方为之外，柳知意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偷偷给《萌芽》投稿的事情，连爷爷都不知道，这成了两人之间的一个小秘密。 等待投稿结果的日子里，少女表面看似很平静淡定，可心里肯定是会有些焦虑或期待的吧。 经常上学放学经过镇上邮局的时候，方为都能注意到柳知意的目光会下意识地往邮局的方向瞥，哪怕知道就算有结果也不可能这么快，可心情总是掩饰不住的。 这次的投稿是个开始，虽然不一定是结束，但还是会影响到少女的人生。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柳知意这样的焦虑也逐渐变淡了，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期末考的准备当中。 不只是她在努力准备着期末考，包括方为自己，还有采苓、阿胜、二班的同学们，各科任老师和文素素，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期末考了。 课程变得紧张了起来，在期末考前倒数第二周，全科的课程便基本都讲完了，剩下小半个月的时间用于复习或者课堂测试。 或许是有着把‘模范班级’这个红旗永远留在班里的决心，二班同学展现出了跟其他三个班决然不同的学习氛围，像期中考那会儿一样，哪怕是课间休息，也有不少同学留在座位上看书、背课文的。 当然了，毕竟都是贪玩年纪里的少年少女，指望大家一心只有学习不干别的事是不可能的。 方为不知道编织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班上流行起来的。 最开始是徐采苓和杜佩佩在玩，很快便有其他女生加入其中，没多久就成了班上小女生们学习之余最流行的消遣方式，甚至连柳知意也加入到了这个手工编织绳的游戏里面。 加上天气变得寒冷，小女生们课间便都不离开教室了，三三两两地待在自己的座位上，拿着各色的细绳变着花样玩编织，或是打成结构复杂的漂亮绳结、或是串上一些珠子贝壳做成颇有民族风的手链、或是系上环圈做成精美的手工钥匙扣…… 至于之前流行的用几何本下五子棋，这会儿已经落伍了，玩编织手工才是最流行的！ 根据手工活的难度，这个技艺还分了三六九等呢，普通一点的就是玩编织绳、高级一点的就是织围巾、织毛衣、织手套。 这成了班上小女生们最大的乐趣，杜佩佩则成了总教头，各种编织手法都是她教的，作为最先开始跟佩佩玩编织的徐采苓，她现在会玩的花样也很多了，柳知意就跟着她学。 而男生们就体会不到小女生们的这些乐趣了，觉得不就是几根彩绳嘛，有啥好玩的？ 甚至有些女孩子，把自己精心编织出来的漂亮绳结送给他们时，无知的少年们大多都不以为意，随手丢到某个角落里，逐渐遗忘在时间的长河中。 所谓的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大抵就是如此了…… 好在方为并不会。 那晚，在窗台自习的时候，隔壁家的笨蛋少女给他丢过来一个纸团。 “你快打开来看看！”徐采苓说。 “我不要，你肯定在里面写了骂我的话。”方为捡起纸团放在桌面上，就是不打开。 “没有骂你！你快打开！” “……” “快点快点！” “……” 方为便只好将纸团打了开来。 里面果然跟之前一样，有句骂他的话：[打开就是猪！] “呵呵……” 方为冷笑，却在拿起同样包裹在纸团当中的那个精美的彩绳结时，他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好看么？” 窗台那边的少女捧着脸，桌下的一双小腿儿一晃一晃，看起来很得意的样子。 “好看。你自己编的呀？” “对啊，这个是我编得最好的一个！” 方为捏着这根彩绳结笑眯眯地打量着，她用了四种不同颜色的细绳编织成的，彩绳用独特的编织手法交织在一起，有种别样的美感，为了装饰，她还串联上了两枚指甲盖大小的小贝壳，系上一个环圈，做成了钥匙扣的样式。 是个非常用心的手工艺品了。 “送给我的？” 方为拿着彩绳钥匙扣爱不释手，比起在外头直接买的成品，他更喜欢这种饱含少女心意的手工，这样的礼物可不是谁都有机会收到的，越长大越稀有。 “那你喜欢么？” “喜欢啊！这么漂亮，这么用心，谁不喜欢啊！” 明明他是在夸绳结，可徐采苓总觉得他在夸她似的，以至于都羞了羞俏脸，好在夜色昏暗倒也看不出来，但少女的心情可美丽极了，小腿儿晃悠的频率都快了不少。 “你喜欢的话，那就送给你了！”徐采苓大方道。 “真的假的，你不是说这是你编得最好的一个嘛，这就送给我了？我可不会还给你的噢？” “就是想送，不可以啊？” “可以，我很喜欢。” “你不准把我送你的东西随便丢了！” “怎么会。” 方为当着她的面儿，把钥匙从原来的钥匙扣上取下，串到了她送的这个彩绳编织的手工钥匙扣上面。 他捏着彩绳提起来晃了晃，几枚钥匙叮铃作响。 “看到没，我把钥匙挂在上面了，要是不小心把你送的钥匙扣弄丢了，那我的钥匙也就丢了，就惩罚我回不了家。” “嘿嘿……” 徐采苓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敢把我送你的东西弄丢，就要这样罚你才好！” 毕竟她可是把方为送她的东西，一件都舍不得弄丢的。 隔日。 方为又收到了一件来自另一位少女精心制作的手工艺品。 两个女孩子像是商量好似的，同样是用彩绳编织成的手工，却是不一样的样式，柳知意送的是一个挂饰。 她老早就知道采苓要给方为送钥匙扣了，为了避免礼物上的冲突，她琢磨了很久，才决定给方为送一个彩绳编织的挂饰。 或许挂饰不像钥匙扣那么实用，却更符合她本人的特质，安安静静的，不显不露。 “给、给你。” 偷感很重的少女，送个礼物都像做贼似的，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来这个准备好的彩绳挂饰，眼睛也没看他，只是在看着自己桌面的书，小手伸过来往他的桌面一放，立马又缩了回去。 方为都还没反应过来呢，低头一瞧才注意到了桌面上多出来的这条漂亮的彩绳挂饰。 同样是非常用心的作品，三色细绳用独特的编织手法，编成了一个漂亮的绳结，在结的上方，她还特地串了几个彩色的小珠子，而结的下方，则做成了流苏的样式，看着颇有民族风的味道。 方为笑眯眯地拿起绳结打量，一会儿看看手里的这个小礼物，一会儿转头看看她。 柳知意表情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打鼓，余光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知意。” “……” “这个是你自己做的？” “嗯。” “什么时候做的？平日里看你编绳编的也不是这个呀？” “在家做的……” “噢噢。” 方为恍然大悟的模样：“我知道了！所以是早就想到要送给我，所以偷偷在家里做这个，然后给我惊喜对吧？” “……才、才没有！” 柳知意俏脸一红，连忙狡辩。 “啊？不是送给我的呀？” “是送给你的……” “那就好，我还以为不是送我的呢，这么好看的绳结，到了我手上，可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 柳知意问不出口他喜不喜欢，但方为的表情反应和说出来的这番话，她也知道他肯定喜欢了。 这才又明知故问地，超小声地问了句：“喜欢吗？” “喜欢啊！做得这么用心这么好看，当然喜欢了！” “~~~” 她欢喜的理所当然，却又不动声色，莫名地感觉窗外的阳光都明媚了不少。 “怎么会想到要送我这个的？” “采苓送你钥匙扣，我、我就送你挂饰了。” “……？” 不是，这也算是理由吗，这个问题还能从这种角度回答的？ 其实柳知意也不知道为何理由要送他小礼物，只是跟采苓一样，想送就送了。 莫名的感觉这样的手工编织绳做出来，天然就是要送人的，而她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送给他，从开始编织，到最后成功送出去，这样一个手工艺品，才算是圆满地完成了它的使命。 若是做好了，却送不出去，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失意呢。 方为可来者不拒的。 其他的小男生们能收到一份这样来自少女精心准备的小礼物就不错了，他一个人就占了两份！ 方为美滋滋地把玩着手里的绳结。 他没有塞到抽屉去，也没有放进包里，而是把书包拿了出来，当着柳知意的面儿，把她送的这个漂亮绳结，挂在了书包上。 “以后我就把它挂在书包上了！” “哦……” 柳知意清清淡淡地回应，可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再也没有什么比自己送他的东西，他一直随身带在身边更令少女感到幸福的事了！ 光是想想他背着书包在外面走，有人问他，诶方为你的这个挂饰在哪买的，然后他说，不是买的，是我的同桌柳知意送的…… 一想到她的名字在他口中向别人提起，柳知意只感觉脸红心跳的，越想越远，连书都看不进去了！ 看着少女眉眼弯弯，目光出神的模样，方为也愣了愣，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哎哎？” “……唔？” 柳知意回过神，赶忙收起自己那些胡思乱想，眨了眨大眼睛看着他。 “这周末就是元旦了，知意你有什么安排吗？” “看书。” “……那就是没别的事咯？” “嗯。” “上次中秋的时候，我们不是在你家吃了饭嘛，然后元旦那天，我爸我妈他们想叫你来家里吃个午饭，你到时候要过来呀。” “啊？不、不用了吧。” 柳知意惯性地拒绝，主要还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啦。 方为能看出她的想法，笑道：“没事啦，也不是只叫你一个人来，采苓和阿胜也过来啊，正好大家一起打火锅！” 听到大家都去，柳知意便也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今天已经是周五了，元旦刚好是下周一，算上周末两天，便有三天的假期……呸，其实就一天！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方为四人遇到了文素素。 “咦！文老师！不是元旦放假了嘛，文老师今天中午怎么还没回沪海呀？”徐采苓问。 “元旦就不回去啦，时间也就三天，加上快期末考了，懒得来回折腾了，就在岛上过吧。”文素素笑道。 “啊，那大家都放假了，文老师自己在学校岂不是好无聊。”徐采苓说。 “哈哈哈，不会啦，老师又不是小孩子，哪像你们天天玩，自己待着多清净！”文素素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 “那正好。” 方为笑了笑，邀请道：“姐，元旦一起来我家打火锅吧！” “诶？打火锅？”文素素愣了愣。 采苓知意阿胜三人也反应过来，连忙跟着道：“对啊对啊！文老师元旦一起去方为家打火锅吧！我们都去！” “这……” “一起啦，一起啦！” 第144章 元旦 2001年1月1号，元旦。 元旦一词古已有之，在国内代表着公历的一月一号，也是世界多数国家通称的新年，在岛上这边，也习惯称为新历年。 时光流逝，不知不觉又是新的一年了。 家里的挂历在昨晚也换了新，挂历上的龙图案也变成了蛇图案。 对方为而言，千禧年还是很特别的，不但升上了初中，家里也正式走上了贻贝养殖的道路。 像是蝴蝶煽动的翅膀一般，因他重生带来的影响开始逐渐显现，很多人很多事，都渐渐变得跟当年的轨迹不同。 新的一年到来，自然得再接再厉才是呀！这种一切都充满希望的感觉，大概就是方为重生后最美妙的体验了。 2001年的第一天，方为依旧起了个大早。 今天的天气非常不错，气温有点冷，但却并不感觉寒，反而有种通透的清爽。 徐采苓今天本来没打算跑步的，被他早早地提溜起来一起去晨跑，理由是去看新年的第一场日出。 两人从东华村一路跑过去，在沙阳村接上柳知意，三人一路跑到小白沙，如约地看到了新年的第一场日出。 “啊啊啊——！” “今年我要长高五厘米！考试还要考进班里前十名！” 徐采苓双手聚在嘴巴前，对着刚升起的太阳大声呼喊着自己的愿望。 “啊啊啊——！” “今年我要……不知道要什么，我全都要！” 柳知意有样学样，也喊出了自己的愿望。 “啊啊啊——！” “我也全都要！”方为跟着喊道。 徐采苓大感吃亏，见他俩什么都要，她忙着补充了一句：“我也是！我也是！” 贪心地说完了自己的愿望，三人嬉嬉闹闹着，沐浴着阳光，又一路跑了回去。 路过沙阳村的时候，拗不过柳叔公挽留，方为和采苓便在柳知意家一起吃了个早餐，大包子配咸骨粥，滋味儿杠杠的。 “叔公，你和知意中午一起来我家打火锅吧！人多热闹！”方为邀请道。 “你们年轻人玩，我个老头就不去凑热闹啦！知意去吧，早点过去也行，看有什么活儿帮忙干干。”柳叔公笑道。 “嗯嗯。”柳知意点了点头。 “这袋糍粑你们带过去吃。”柳叔公说着，提过来一袋准备好的糍粑。 都是他自己做的，以糯米为主料，蒸熟放在石臼里舂至绵软柔韧的糯米团儿，蘸上炒米、花生、芝麻、白糖等配制的佐料粉，吃起来柔韧又香甜，岛上不少家庭，都有节日做糍粑的习惯，算是当地颇具风味的小吃食了。 “叔公，不用……” “哎，都是自家做的，你们带过去吃！我还嫌太黏口了，黏掉叔公的大牙呢！” 方为笑了笑，客气一下便也没再拒绝了。 村里的人情往来大多都是这样的，谁家种了菜吃不完，邻里邻居便也送点，谁家做了粽子或者粄子也挑那么几个相互送过去。 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在大城市里或许不管用，但在小岛上，确实是如此的。 “叔公我们走了！” “好好。” 柳良训呵呵笑着，目送孙女儿跟着方为和徐采苓一块儿出去。 他是乐于见到孙女儿多出去活动活动的，整天宅在家里也不好，自从知意交了方为采苓阿胜几个朋友之后，比起以前，小姑娘都不知开朗了多少。 …… 刚吃完早餐，三人这会儿就没有跑了，结伴儿在黄土乡道上慢悠悠地走。 徐采苓很得意，对方为说：“看吧！这次你也没刷牙就先吃早餐了！” “……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偏门了？” “这说明先吃早餐再刷牙更科学呀。” “行行，你赢了。” 听着两人无聊的话题，柳知意也不由地笑。 少女提着手里的那袋糍粑，走路也是慢慢的，目光更多的放在这一路的风景上面。 还记得那会儿学自行车，她有骑到过这边，那会儿乡道两边的杂草都是绿的，如今大部分都已经泛了黄。 见柳知意像好奇宝宝似的东看看西看看的模样，徐采苓好奇道： “知意，你该不是除了那次我载你来东华村之外，就没再来过东华村了吧？” “唔……嗯。” “啊？！” 徐采苓被柳知意的宅给惊呆了，小岛本就不大，对采苓而言，连近在咫尺的东华村都只来过一次，显然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 柳知意也有点小尴尬，确实来到这里这么久了，除了平日里上学经过的地方和每天跑步的小白沙滩，岛上的大部分地方她都还没去过呢，宅出某种境界来了。 “不行，知意，看来以后得多带你出来遛遛了！”徐采苓表情认真道。 “是遛狗的遛吗？”柳知意眨了眨眼睛。 “是遛弯的遛！” 若不是被人拉着，采苓丝毫不怀疑知意能在家里宅到天荒地老的。 …… 不多时，三人便一起来到了两座紧挨着的屋子面前。 “知意，你要去方为家还是去我家？” “啊？不是去方为家打火锅嘛。” “现在还早着哩，哪有那么快到中午吃饭，准备食材也不着急，随便找点事做做。” “唔……” 柳知意想了想，便道：“那我先去采苓家吧！” “好啊，等我回去刷个牙洗个脸，我骑车载你去岛上溜达溜达！”徐采苓说。 “嗯嗯！” “那你们别溜达太晚了，差不多就回来打火锅了。” “知道！” 两少女便一起钻进了隔壁屋子里。 方为不管她们了，回到院子刷个牙洗个脸，给菜地浇浇水，喂喂鸡。 等他从鸡栏那边走出来的时候，两少女嬉嬉笑笑着从他家客厅跑了出来。 方为：“……？” “你俩又翻我窗！” “采苓带的！”柳知意说。 “知意说想试试的！”采苓说。 别相互甩锅啊！ 还没等方为琢磨清楚她俩谁带头闹事，两少女便推着他的自行车往院子门外走了。 “不是，你们等等，骑我车干嘛？！” “出去溜达啊。” “你家里不也有车！” “你的车新，骑起来更润！知意快走快走……” “……” 在方为一脸无语的目光中，柳知意跨坐到车后座上，徐采苓站起来蹬着脚踏子，两少女骑着他的自行车一溜烟跑了。 …… 早上九点多的时候，阿胜过来了。 哥俩一起玩起了魂斗罗。 没玩几把，去养殖场干完杂活的田喜兰从码头买菜回来了。 今天中午一起打火锅，她便买了好些菜，见哥俩在打游戏，便把哥俩叫过来一起干活。 哥俩干的都是些杂活，作为家里的大厨，大部分的活儿还是田喜兰自己动手的。 打火锅在这边也叫打边烧，在冬日里，像这样的小聚，打火锅算是最能热闹气氛的一种方式了。 食材主要以海鲜类的为主，买回来自己加工一下，鲈鱼杀好片成薄片、大虾剥壳取肉做成虾滑、墨鱼也做成墨鱼丸…… 像扇贝、生蚝、花蛤、螃蟹、五花肉片、萝卜、豆腐、小白菜等食材也是必不可少。 比起做六七个人的饭菜来说，一起打火锅反倒是比较省事的，只需要收拾食材便好了。 哥俩正打下手忙活着的时候，徐采苓和柳知意带着文素素一起过来了。 “咦？姐你怎么跟采苓她们碰上了？” “哈哈哈，路上正好遇到采苓她们，就一起过来啦！” 跟家访那天一样，文素素骑着自行车过来的，但跟家访那天不同，她这次过来还买了好多水果。 岛上的水果本就卖的贵，更别提冬天这会儿了，文素素在镇上兜了好一会儿，才挑了些好的果子。 “文老师你太客气了！就过来吃个饭，大家一起热闹一下嘛，还买这么多东西……” “应该的！买过来大家一起吃嘛！田姨，有什么要帮忙的，我来帮你打下手。” “不用不用，没多少要忙的，很快就弄完啦。” 话是这么说，文素素也没干看着，蹲下来跟方为四人一起帮忙摘葱剥蒜刨姜洗肉洗菜。 这是她在岛上过的第一个元旦，没有回家过节，而是来到方为家一起过。 却感觉比回家过节还要热闹，大家一起围在摇水井旁边，有说有笑地聊天，清洗手中的食材，准备待会儿的火锅。 随着方先锋从码头回来，人便也到齐了，食材也处理的差不多了，火锅便准备开始了。 父子俩茶几移一下，把餐桌搬到客厅更宽敞的地方。 家里没有电磁炉，打火锅的时候就用煤气灶，方为把那个单炉的小煤气灶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方先锋把煤气瓶放在桌下，连接上煤气管，田喜兰将厨房里那锅海鲜高汤端出来，放在灶上，打着火。 火苗舔舐着锅底，不一会儿，原本就煮开的底汤就再次咕噜咕噜地沸腾起来，还没下食材呢，空气里就飘荡着浓郁的鲜香气息。 “好香啊！田姨，你这个汤是怎么熬的？” “鱼骨和虾壳煎过后炒香，再加热水熬得，汤特别白！” 众人一起齐齐动手，把准备好的食材分别端上桌，不一会儿，就摆了满满一桌子。 “嘿！差点忘了还买了饮料！阿为，那瓶可乐在我摩托车上，你去拿过来。” “我去我去！” 阿胜跑去把那瓶大瓶的可乐拿了过来，在摩托车上晃荡许久，拧开瓶盖的时候，里面的汽水哗啦啦地往外喷。 徐采苓和柳知意接过了倒饮料的活儿，采苓负责倒可乐，知意负责拿杯子接。 餐桌上，众人齐聚一堂，热热闹闹地打起火锅来了。 看着聚在自己家中的人儿，方为也不由地露出笑容。 有父母、有老师、有青梅、有同桌、有哥们，这样坐了一桌，大概也算是难得的事了。 第145章 一起喝你的水 因为周一元旦放了一天假的缘故，这周只需要上四天课，眨眼便到了周五。 亲身经历过上班或上学才知道，一周上四天和一周上五天的差别有多么的大，看似只多了一天的休息，但做四休三和做五休二给人的感受简直天差地别。 事实上这年头里，连做五休二都算是高福利的工作了，做六休一才是常态。 有生之年都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三休制度下来呢。 周五放学之后，方为四人都没有着急回家。 在上次校运会结束之后，牛老师就正式组建了校田径体育队。 根据众人在校运会上的表现，校队的成员都是在初一年级里面挑选的。 徐采苓作为校队里的第一位成员，加上校运会上出色的表现，毫无疑问地成为了校田径队的队长。 只可惜她这个队长管理的队员并不多，也只是个名头好听而已，但少女还是当得喜滋滋的，对外说起的时候，白潭中学的校队队长！名头多响亮好听呀！ 校田径队一共有六人，除了徐采苓、方为、吕家良之外，还有三人分别来自一班、三班、四班。 除了徐采苓这个队长之外，其他五人全是男生。 倒不是牛老师不想选女生，毕竟从初一年级里挑选出的能满足入队要求的合格女生数量相当有限，而除了采苓之外，女孩子们大多对参加田径队没有兴趣。 没办法，校田径队的雏形便暂时这样定下来了。 牛文刚作为校田径队的指导老师，平日里就负责给他们做体能和田径项目上的专项训练。 牛老师的要求也不高，尤其是考虑到现在临近期末考了，便只有每周五放学之后，会组织他们留下来，训练一节课。 …… 周五放学后的傍晚，黄昏的光洒满校园。 在其他学生们都背着包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地离开校园时，以徐采苓为首的校田径队六人，正满头大汗地绕着田径场跑圈。 “九圈了，还有一圈！” “头别低下去！脚步抬起来！手臂摆起来！保持好呼吸节奏！” “呼——呼——呼——” 踏踏踏的脚步声在面前响起，盘腿坐在草地上的柳知意，抬起头来看了看。 跑在最前面的是方为和徐采苓，吕家良四人落后他俩一截，近两公里的长跑下来，他们都有些吃不消了。 因为方为和采苓要留下来训练，柳知意和阿胜也没有先回去，便留在学校里等他们俩。 阿胜在篮球场上打篮球，柳知意则在田径场这边，找个安安静静的小角落坐着，一边看看书，一边欣赏他们的训练。 这令她感觉十分地惬意，果然悠哉和幸福都是靠对比出来的。 少女给看向她这边的方为和采苓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伸了个懒腰，把手里的书又翻了一页。 很快，牛老师要求的十圈跑完了，校队六人也筋疲力尽地回到牛老师面前站成一排。 “吕家良、周齐德、王铭、杨明辉，你们四人的体能还是太差了！” 吕家良四人累得都说不出话了，跟着方为和徐采苓两人以这么高的配速跑两公里，肺都差点炸掉，天知道他俩平时咋练的？ 方为确实练得比较多了，采苓倒是练得少一点，但少女天赋卓越，这点不能比…… 原地休息了一会儿，牛文刚继续给他们训练起来。 目前的训练主要都是一些基础的体能训练，包括力量练习、耐力练习、灵敏性和协调性的练习等等。 训练的方式也五花八门的，各种耐力跑、冲刺跑、或者让大家车轮跑、深蹲、跳绳、韧带拉伸、弹力带阻力跑、高抬腿、原地摆臂等等。 毕竟队里就采苓一个女孩子，牛老师也没给她单独练，让她跟着男生们一起练。 即便在男生里，徐采苓的训练效果也丝毫不比其他人差。 反而因为她的存在，其他男生多少也不甘被她这一个女孩子给比下去，都是卯足了劲儿在训练的。 体育课跟这会儿的训练强度比起来，简直就像是过家家。 这种把体能压榨到极限的训练很辛苦，却也很上头，累到极致的时候，大脑已经是完全放空，压根没心思想别的事了。 随着牛老师的一声哨响，今日的训练终于是结束了。 六人像是得到解放了似的，纷纷原地坐下，瘫软在草地上，有些不顾形象的，干脆直接躺了下来。 “都站起来！运动完别立刻躺下坐下！” “牛老师，我的腿不听使唤了……” “站起来！” 看着重新站起的六人，牛文刚最后再说了几句： “这是你们这学期的最后一次训练了，下周你们就要期末考，也没时间训练了。” “牛老师！你、你下周会生病请假吗？”徐采苓问道。 “……我不生病，我也不请假，下周的体育课，我也会给你们各班安排体育考试。”牛老师说。 “哈？体育还有考试？考什么呀？” “男子一千五百米，女子一千米。” “牛老师，那体育课的考试会计入成绩里吗？” “现在不会，但不代表以后不会！” 牛文刚继续道：“体能的提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们要是只想着每周这么一次的体能训练就能改变身体素质是不可能的，后面的假期里，你们自己平日也要多加练习，不要等寒假结束回来，让我发现你们除了体重涨了，其他啥也没涨，都知道了吗！” “知道了——” “好了，解散吧。” 牛老师骑着他的摩托车离开了学校，众人也都各自散去。 方为已经累成了狗，上辈子的他哪有搞过这样的体能训练呀，托采苓的福，被她拉到了校队里面来，也是狠狠地被折腾了一番。 话又说回来，累是累了点，但内心却相当充实，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青春和汗水？ “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罪魁祸首徐采苓这样说着，还没等方为反应过来，她一个骑跨，就像狗皮膏药似的跳到了他的后背。 方为本就腿软发抖，被她这样冷不防地一扑，没站稳，于是两人哎呀一声，一起摔到了草地上。 “你起来啦！压到我了！”少女被他砸的头晕眼花。 “别恶人先告状啊，谁先动的手？”方为无奈，好在有采苓垫背。 他站起身来，又伸出手。 徐采苓抓住他的手，身子软得像没有骨头似的，方为拉都不起来。 “你好歹用点力啊！” “累，没力气了。” 两人的手相握着，感受到彼此手心的温度，徐采苓的心跳也有些快。 半撒娇半耍赖，好一会儿，她才配合地用了点力气，被他拉着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草屑在她的蓝白校服上面粘得到处都是，方为伸出手给她拍拍干净。 她就像小时候那样，嘿嘿地对着他傻笑。 等他拍完，她还抬手打他一下：“你拍那么大力，拍疼我了！” “活该！” 两人走到了柳知意这边。 柳知意还在看书呢。 他俩训练了多久，她就看书看了多久，连坐的位置都不曾挪动一下的。 她自己的书包放在一边，方为和采苓的书包也放在她这边，三个书包随意地丢在这里，柳知意负责保管。 见他俩训练完了，柳知意合上书，正准备站起的时候，方为和采苓却分别在她的左右两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累死了，坐一下休息一会儿。”方为说。 “知意，给我靠靠！”采苓说。 说着徐采苓就靠到了柳知意的身上去，方为见状也跟着靠到了柳知意身上去。 “……你们好重啊！” 柳知意被他俩夹着，变成了夹心饼。 好在左右两边倒下来的力道相互抵消了，让她不用费力去维持平衡。 你别说，靠着柳知意真的超级软乎，像是人形沙发似的，令方为和采苓两人惬意地呼了口气。 “好渴啊！方为你还有水吗？” 徐采苓从书包里拿出来自己的水瓶，她平日里用于装凉白开的矿泉水瓶已经空空的了。 “我的也喝完了啊，下次训练提前再打些水来好了。” 方为拿出自己的瓶子看了看，白天装的水到了这会儿也喝完了。 “知意你还有水吗？”采苓问。 “有啊。”柳知意说，然后打开自己的水壶，里面还有半瓶水。 “那正好！就喝你的水吧！” “诶？” 徐采苓接过她的水杯，仰头隔空往嘴巴里倒了几口水，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柳知意惊呆了。 “采苓、这个水我喝过的呀……你不嫌弃啊？” “不嫌弃呀，咱们这么好，一起喝水有什么嫌弃的，也没有对嘴巴喝啦。方为你要不要？” “来。” 在柳知意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方为伸手又接过她喝过的采苓也喝过的水，仰头张口，隔空把水倒下来，咕噜咕噜地喝了个干净。 这样亲昵又自然的同喝一瓶水，是柳知意之前从未经历过的，以至于看着从自己瓶子中倒出来的水，一滴不漏地流入方为的口中，这幅场景像是慢动作似的在她眼前播放着，令少女的脸颊都泛起了一抹绯红。 “好喝，解渴。” 方为心满意足地把空瓶子还给她。 柳知意愣愣地接过，她瓶口向下倒了倒，已经是被他喝得一滴都不剩了。 把她的水都喝完了，两个冤家还不罢休，各自把腿伸了出来，又让她帮忙捏捏腿。 柳知意没办法，只好左右手开弓，一起帮他们俩捏起腿来。 “知意，刚刚牛老师说体育课还有考试你知道吗。” “啊？我们的体育课也要考试么？考什么呀？” 今年的期末或许是白潭中学最特别的一次期末，除了文化科的考试之外，像美术和音乐也都要考试。 文素素都已经布置好美术考试的作业了，下周需要交一副自画像上去，当做美术考试。 至于音乐的考试也很简单，班上四十二个人，每人轮流上台唱三十秒以上的歌就行，也可以选择合唱。 “体育考试，咱们女生的话，考一千米！” “一千米倒还好……” 托平日里晨跑的福，听到体育考试考的是一千米，柳知意反倒松了口气。 今天是周五，明后两天周末放假，从下周开始就是考试周了。 有些早的班级，美术音乐体育都已经考完了，最晚下周一到周三，像美术、音乐、体育这些杂课都会考完。 等到了周四和周五，便是期末考了，考完休息两天回来拿成绩单和寒假作业，便正式迎来了寒假。 满打满算，这学期还能待在学校里的时间，便也只剩五六天了。 不知不觉一个学期便过去，回想起当初开学的情景，好似还在昨天一样。 方为、采苓、知意三人就这样后背靠着后背，坐在草地上闲聊着，看着天边晚霞灿烂的校园黄昏。 那边热闹的篮球场好像也结束了战斗，阿胜满头大汗地抱着篮球朝三人跑了过来。 “渴死了！渴死了！你们还有水不？” “你来晚了！喝完了都！” 第146章 学期结束了（感谢黄瓜牛轧糖同学的白银大盟！） 学期的最后一周到来了。 率先从美术、体育、音乐的考试开始，点燃了期末考的氛围。 作为美术老师，文素素布置的美术期末考试作业很简单，就是让大家自己给自己画一张自画像，为此还提前了一周就布置下去了美术考试作业。 跟文素素相处久了，方为多少能猜到她布置这个考试作业的想法—— 大概是想把大家交上来的这些自画像作业用作收藏吧，毕竟对少年少女们而言，十三岁的年纪里，自己给自己画的自画像，还颇有纪念意义的……等等，这真的不是黑历史吗！ 方为人麻了，倒不是长得丑，事实上他长得很好看。 关键是他的画功真的不敢恭维…… 果然上帝给他开了扇门就会关上另外一扇窗，无论是学习也好，还是体育也好，还是写字也好，他的表现都可圈可点。 偏偏这手上画画的功夫……比起小学生也强不了多少。 班上没有美术课代表，方为负责收上来大家的美术考试作业拿过去办公室给文素素的时候，她还当着方为的面儿，翻到他那辣眼睛的自画像，没忍住哈哈哈大笑了一番。 “文老师，你能不能别笑？很打击人的好不好！” “哈哈哈……对不起……方为，老师真没想笑的，但你这个画的……哈哈！好好好，不错不错！” 看着方为一脸黑线的样子，文素素更是觉得好笑了，看看白纸上那滑稽线条勾勒出的自画像、又看看他那字迹漂亮的签名，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实在是不可多得的黑历史收藏品！ 除了班上最擅长美术的杜佩佩画得有模有样之外，其他同学的自画像，包括采苓、知意、阿胜的也都没比方为的好到哪儿去，别说文素素想要收藏起来了，连方为自己都想把他们仨的自画像黑历史给收藏起来的。 美术、体育、音乐的考试，都不会计入到期末考的总分里面。 打分也没有具体的分数，只有优秀、良好、及格、不及格。 除了杜佩佩的自画像是优秀之外，温柔的文素素，还是给班上的其他同学都打了良好。 美术考试是方为的噩梦，剩余所有科目的考试，便是方为如鱼得水的时候了。 体育考试里，男子考的是一千五百米，作为校运会三千米的冠军，一千五百米对方为而言简直是小意思，轻轻松松就拿了个第一，评价优秀。 至于徐采苓就更不用说了，女子考得是一千米，她毫无疑问的第一，而第二是柳知意，像这样的长跑她还是比较擅长的了，两人也分别拿到了优秀。 音乐考试对方为而言同样简单。 考试内容是每个人轮流上台唱三十秒以上的歌。 说实话，歌唱的怎么样不重要，这个考试更像是在考上台展示才艺的胆量。 方为胆量大，歌也唱的好，上台唱了四十多秒的《伤心太平洋》 [往前一步是黄昏] [退后一步是人生] [风不平，浪不静，心还不平稳] [一个岛锁住一个人] 歌曲都是大家各自选的，作为九八年非常流行的曲目，班上大部分同学都听过，也都会唱。 却没想到方为唱的这么好，他下台时，班上响起热烈的掌声，连音乐老师都给他鼓起了掌。 班上有唱华语流行歌的，也有唱经典粤语歌的，唯独阿胜唱了《灌篮高手》的动漫主题曲。 [……四斤大豆~！三根皮带~！] 没有丝毫的技巧，全特么是感情！阿胜唱完也是把全班逗得哈哈大笑，音乐老师也笑得不行，但还是给了他一个优秀。 到了徐采苓和柳知意，两个女孩子对视一眼，一起走上了讲台。 音乐考试可以独唱也可以合唱，班上大部分女孩子都找个伴儿一起合唱，这样没那么害羞。 作为班上最漂亮的两个女孩子，徐采苓和柳知意上台之后，大家都洗耳恭听期待起来了。 别看采苓在体育赛场上自信飞扬，在上台表演才艺的时候，她也是害羞得很哩！ 至于柳知意就更不用说了，全程都是小脸涨红的。 她俩也选了首流行歌曲，唱的是国语版的《约定》，这也是相当经典的曲目了。 [一路从泥泞走到了美景] [习惯在彼此眼中找勇气] [累到无力总会想吻你] [才能忘了情路艰辛] [你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 周末的时候，徐采苓和柳知意一起特地合唱练过了这首歌，这会儿唱起来也是可圈可点的。 两位少女清新灵动的嗓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和谐感，配合词曲柔和浪漫的氛围，以她们的方式唱出来了不一样的味道。 教室变得安静下来，大家都在静静地听。 “采苓和知意唱的好好！！” 曲毕，下台。 热烈的掌声响起，音乐老师同样给了两人优秀。 …… 到了周三下午，期末考试的座位安排表也出来了。 跟期中考试那会儿一样，初一初二初三年级交叉考试，方为四人都被打乱分到了不同的班级。 横竖也就这两天的考试了，去哪个考场考试对方为来说都无所谓。 放学之后，班上同学把课桌上的东西全部清空。 跟期中考试不一样，这一次清空桌面，原本的这些教材课本就不会再带过来了，寒假之后再回到教室时，他们会领到另一批崭新的、泛着油墨芬芳的新书。 文素素也来到了教室，看着大家在收拾教室、整理东西，这位年轻的老师也不由地感叹时光飞快，眨眼一个学期就过去了。 “大家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明早的考试要加油哇！有没有信心考得比期中考更好？” “有——！” “加油加油！！” …… 期末考开始了。 考试的科目安排，跟之前一样，第一天上午考语文和历史、下午考地理和生物；第二天上午考英语和政治、下午考数学，考完就放假等待成绩。 一共有七个科目要在两天的时间内考完，时间还是相当紧凑的。 在这样紧锣密鼓的考试安排下，这学期的最后两天好似过得特别快。 等手上那张数学卷子被收走的时候，众人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其他人考得怎么样方为不知道，但对他而言这次的期末考进行的相当顺利。 从客观的角度来说，这次的期末考难度比期中考要大一点，毕竟是学期末里最综合全面的一次考试，考察到的知识点也更广一些。 细分到各个科目上，语文没啥好说的，无论是基础题还是阅读题，方为都是稳定发挥，基础牢固得令人发指。 至于作文的话，方为自我感觉算是中规中矩吧，他的写作天赋远比不上柳知意，但比其他同学还是要好不少的。 最近看的书多，一些经典优秀的作品，他也有学着去模仿别人的写作风格，总是得先从模仿练起的，跟体育锻炼一样，文章要想写好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写得多了，练得多了，便自然而然地会形成自己的风格。 数学就更不用说了，理科本就是方为的强势科目，这种难度的初中题目，他觉得自己不拿满分都说不过去。 英语以前是他最头疼的科目，托重生的福，这一世学习英语，他自带了基础，靠着平日里的学习和远超初中学生词汇量的积累，初中英语肯定是难不倒他的。 剩下的其他科目，都算是完美发挥吧！ 还记得上次期中考，他考了755分，全科只扣了五分； 单纯就分数而言，方为也没自信比上次考得还高分，毕竟分数到了这种程度，很多时候得分多少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上下浮动个五分，他都能接受。 但对排名而言，方为还是相当有信心继续镇压柳知意的。 唔，话说八分，不说太满，谦虚，谦虚。 事实上从柳知意这两天的反应来看，少女也应该考得相当不错。 每每两人目光对视时，她的嘴角总会不经意地勾起淡淡地挑衅弧度来，一副自信满满，这次考试必将他斩于马下的样子。 方为也就呵呵笑。 感恩上天赐予他一个对手，不然老是毫无悬念的考第一，这也太无趣了一些！ 至于徐采苓，少女这两天可就捉急很了，对于自己的成绩，她向来没有太多的自信，尤其是这次期末考的难度比较大，数学似乎又有点考砸了……但听到大部分人都说数学超级难的时候，她这也才放心了一点。 想要考一中的目标，她从来没有放弃过，随着时日流逝，这样的心愿反而越来越强烈。 真要说她有多么深刻地认识到学习的重要性、或者一个好学校的重要性，她又没有，可偏偏强烈地想要考一中，不为啥，就单纯地因为想跟方为去同一所学校而已。 换做别人，这个成绩、这个排名，压根都不会有想要考一中的想法，那不是不切实际嘛！ 可采苓有，并从不放弃，从不更换过目标，这大概就是她徐采苓吧。 阿胜的话……考得怎么样，连阿胜自己都说不清楚，阿胜只知道——寒假要来了。 …… 钟声响起，整栋教学楼像是炸开锅了似的喧闹。 毕竟这代表着学期的结束，长达一个月的寒假也要开启了。 没有着急跑回家，二班众人都纷纷回到了班上，因为文老师还有话要说。 班上热热闹闹的，好似提前过起了大年，文素素才刚走进教室，便被几个按耐不住的女孩子们围住： “文老师！语文试卷改完了嘛！这次我们班的成绩怎么样？” “哈？这才刚考完试呢，就在问成绩啦？” “语文是第一科考的嘛！肯定已经改得七七八八了对不对？” 文素素笑了笑，也没跟大家说语文考得具体怎么样，只是说：“还行还行。” 但见文老师这般轻松淡定的样子，想来这次二班的期末考，语文成绩应该也不错了。 文素素拍拍手，站上讲台，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期末考已经结束啦！大家就暂时不要太在意成绩的事了，这两天回家好好休息一下，然后下周一八点钟的时候，准时到学校来参加期末典礼！” “没有特殊情况不能缺席！除了参加期末典礼之外，你们还要拿你们的成绩单，以及……寒假作业！” “┗|｀o′|┛嗷~~” （感谢黄瓜牛轧糖同学的白银大盟呀~！老板大气~！老板发大财~！看到横幅飘过的时候，我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两年生活和写作都陷入了低谷，黄瓜牛轧糖同学的白银真是让我非常的惊喜和意外，再次感谢黄瓜牛轧糖同学的大力支持，也感谢所有喜欢这个故事的书友们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7章 期末成绩和文老师的寄语 期末考试结束后，痛痛快快地休息了两天，在一月十五号这天，便回学校参加期末典礼了。 说是典礼，其实也就是像往常那样开个期末总结大会。 最重要的还是过来拿评价手册以及寒假作业，还少不了一次全校的大扫除。 像往常上学一样，方为、采苓、知意、阿胜四人一起骑车出发过来学校。 今年的春节特别早，一月二十三号就是除夕了，距离过年也就一周时间而已。 来到镇上，已经能感受到一些年味儿了，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摆摊买卖年货的人们，卖服装的小摊小店也迎来了生意最红火的时候，理发店里也时常爆满，时不时还能听见一声擦炮声响，伴随着嘻嘻哈哈的笑闹声，都是些比较早放假的小学生们在用擦炮在炸狗盆、炸蚂蚁洞、或者在打仗。 柳知意哪有在大城市里见过这样的热闹，冷不防地在某处响起一声炮，她香肩一抖，还不小心会被吓一跳，大街小巷里琳琅满目叫卖着的各种年货，她都有些看不过来了。 “离过年还有一星期呢，就已经这么热闹了！”柳知意感叹。 “是啊！知意，城里不会这样吗？”徐采苓好奇。 “城里不能玩烟花的……然后过年反而比平时更冷清了，我爸爸说因为好多人都回老家了。” “哈！那我们这里应该就是所谓的老家了！” “是啊，我每年过年都会回来的。” “那知意你玩过擦炮没有？” “没……不敢玩……” “啊？！不怕的！很好玩的！到时候我们去买几盒一起玩！” “……都初中生了，还玩儿？”方为看着一脸兴奋的采苓和阿胜，这俩依旧跟小时候没啥两样，听到玩烟花就一脸兴奋。 “初中生怎么了！又不是天天玩！” 徐采苓想了想又问道：“对了，你们过年的新衣服新鞋子都买了没？” “还没呢。” “那找个时间咱们一起去买吧！” “好啊。” 四人便这样约好了。 过年总是要买一身新衣服的，这年头也没啥网购，买新衣服都得去镇上买，除了新衣服还有新鞋子，还得理个头发，这些都是从儿时就有的过年仪式感。 …… 早上八点，方为四人准时来到了学校。 今天是期末典礼，四人也没有带书包过来。 来到班上，教室里热热闹闹的，大部分同学都已经过来了，或在玩闹交谈、或围着文老师在看成绩。 这次期末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二班这次依旧考得非常不错，文素素笑容满面，显得春光灿烂的。 见方为四人来到了教室，站在讲台上的文素素也笑眯眯地朝他们招了招手。 “你们四个，这次期末考也考得很不错喔！” “文老师，是多少？我的是多少呀？”徐采苓迫不及待了。 “采苓考得很好！比期中考又进步了！这次考了542分！” 文素素把徐采苓的学生评价手册递给她。 所谓的学生评价手册，全称《学生综合素质评价手册》，外观是个红色硬皮的小本子，第一页是学生的个人信息资料，像什么姓名、性别、照片、出生年月、籍贯、住址、联系电话等等，第二页之后就是各项素质的评价，包括了每个学生初中阶段，从初一到初三每个学期的各科成绩和排名，以及老师评价寄语。 这算是非常有回忆感的东西了，上了高中之后就没有这个红色小本本了，包括以后很多初小学也渐渐的不再使用，而是用成绩单代替。 徐采苓接过属于她的这个红色小本本，方为和柳知意和阿胜也一起凑着脑袋过来看。 翻到成绩的那一页： 语文98分、数学78分、英语76分、历史72分、政治70分、地理74分、生物74分，总分542分，班级排名13名，年级排名39名！ 无论是总分还是班级排名、年级排名，采苓都比期中考进步了不少！ 看到自己的期末考成绩，徐采苓也终于是安心了，可以舒舒服服地放寒假、过大年了！ 而在成绩页的后一页，还有文素素亲笔书写的评价寄语： [采苓同学，你是个聪明灵巧的孩子，在体育方面展现出了非凡的天赋和热情，为你自己，也为班级赢得了诸多荣誉；在学业上，你的坚持和努力，也同样给你带来了长足的进步！老师喜欢你率真的性格，喜欢你敢想、敢说、敢问、敢做的求学精神，愿你能保持初心，坚持努力，不管是学习还是体育，老师相信你都会取得令所有人都吃惊的骄人成绩！加油~！——文素素] 比起成绩单来，这段来自文素素亲笔写下的评价寄语，或许才是最令徐采苓动容的东西。 她看得很慢很仔细，心里像是有股暖流淌过，以往的老师寄语顶多也就一句话，哪像文老师这样用心地写了这么多呀！ 其他拿到学生手册的同学，跟采苓一样，不知道文老师是什么时候开始写这些寄语的，又熬了多少个夜晚才给班里每个人都发自心扉地写了那些话…… 一句句肯定、一句句期许、一份份期待自笔尖汩汩流出，形成了对班里同学的一份份评价，一句句殷殷寄语。 “文老师……” “采苓，要加油呀！” “嗯嗯！！会加油的！一定一定不会让文老师失望！” 徐采苓用力地点了点头。 文素素笑了笑，确实给班上同学写评价寄语花了她很多的心思和时间，临近期末那会儿，白天不得一丝空闲，只有晚上下了班回到宿舍里才能开始写。当她认真地写下班上同学的一个个名字时，眼前就浮现出他们的样子来，他们平日里的表现、说过哪些有趣的话，做过哪些有意义的事，在哪方面特别擅长，在哪方面需要改进等等。 没写之前，总感觉会提笔忘词；写起来之后，这些话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了，大抵都是些正面积极的评价。 来到这样的偏远小海岛教书，文素素所求的并不多，只是希望班上的少年少女们悦纳自己，增强自信，以后都能到更宽广的大世界去看一看。 这就是她的初衷，是她最有自我认可价值的东西了。 “阿胜这次也考得不错喔，有进步！” 文素素说着，找到阿胜的学生手册红本本，也递给他。 四人凑着脑袋瓜一起看。 语文86分、数学62分、英语68分、历史70分、政治66分、地理72分、生物69分，总分493分，班级排名26名，年级排名82名！ 或许这成绩依旧考不上高中，但对比起自己来，阿胜也是第一次进入了年级前一百名！比起期中考又进步了一些！ [元胜同学，你积极阳光，率真开朗，有非常强的集体荣誉感，总能给周围的同学带来欢乐。在学习上，你的进步和努力，老师都看在眼里，同样为你感到骄傲！希望你更加踏实认真，找到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并且勇于向老师和同学请教问题，继续努力，争取遇到更优秀的自己！加油~！——文素素] 看着文老师的评价寄语，阿胜摸着后脑勺嘿嘿笑，既感动又害羞，见方为三人都围着看，他红着脸合上本子，不给他们看了。 最后是方为和柳知意的学生手册，文素素把他俩的红本本一起递给他们。 方为不着急看自己的，而是凑过来先和采苓阿胜一起看柳知意的。 如果说采苓的成绩算是不错、阿胜的成绩算是尚可，那么柳知意的成绩就堪称无可挑剔了。 各科目底下那华丽的数字，看着好像游戏里的大boss那离谱的各项数值似的—— 语文118分、数学119分、英语120分、历史100分、政治97分、地理98分、生物98分，总分750分！ 少女细嫩的拇指紧紧地挡住了班级排名和年级排名这块，可以说，看到分数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有些激动了，但是又有点怂，还是不敢看排名！ “知意！！750分！！你是怪物嘛？！” “知意这次的语文同样是全年级最高分，作文也是满分噢！考得真的非常好！”文素素夸奖道。 “快看看排名、快看看排名。”方为连忙催促她。 柳知意白了他一眼，这坏家伙！明明他自己也有小本本看但不看，非要先看她的！欺负人！ “你、你自己看你的不就好了。” “不要，我就要先看你的！” “……” 大概也就只有他俩，才能做到这种只看对方的排名，就能知道自己的排名这种事了。 方为不着急，柳知意可急不可耐了，最终还是像打扑克牌似的，细嫩的大拇指轻轻地在排名一栏上面滑开，展示了自己的最后一张底牌—— “班级排名第二！年级排名第二！！”徐采苓喊了出来。 “┗|｀o′|┛嗷~~” 柳知意忍不住嗷出了声，被气出了小女生的姿态，羞恼地肘了一旁哈哈大笑的方为两下。 “你还笑！看看你的！看看你的！” 柳知意的动作很快呀，一把就把方为的小本本给抢了过来，她倒要看看他考了几分。 方为的战绩一如既往的华丽。 语文115分、数学120分、英语120分、历史99分、政治98分、地理100分、生物100分，总分752分！班级排名第一！年级排名第一！ 气死了！气死了！ 本以为能翻身做主人了，结果又被他给压到下面去了！ 这成绩不看还好，少女看完更郁闷了！而方为笑得更开心了！ “两分啊！好险好险！还好我技高一筹！哈哈哈……” 比起期中考九分的差距，如今两分的差距真的是险之又险了！ 再一次败给了方为，柳知意多少还是不服气的，但不至于沮丧啦，事实上单纯分数而言，她比上次还进步了，终于是跻身到了跟方为同一个分数区间内。 分数到了750分以上的这个程度，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学习基础比拼了，更多的是拼细心的程度，也看一点运气，方为比上次少了两分，并不能说明他退步了，只要没掉下这个区间，都只是正常的波动罢了。 “看他得意的样儿！知意，我支持你下次干掉他！”徐采苓站边道。 “嗯！” 看完了成绩和排名，柳知意和方为也看起了文老师对彼此的评价寄语。 首先是柳知意的，因为她也看了他们的，见方为三人都八卦地凑过来看她的，她也不好藏着了。 翻到评价寄语那一页，入目依旧是文素素工整漂亮的钢笔字： [知意同学，你是个恬静、柔和、富有才气的女孩子，尽管面临了生活的挑战，但你在学习上的坚持与努力却从未停歇，反而在逆境中展现出了更加坚韧不拔的精神。你的成绩一直保持在班级前列，这不仅体现了你个人的能力，更展示了你面对困难时的勇气，无论遇到什么困难，请记得老师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美好的明天在向你招手，愿你遇到更好的自己，加油~！——文素素] 真的是相当用心的评价寄语了。 两人都来自沪海，却是因为不同原因而来到这里的，柳知意知道，文老师虽然从没在她面前说起过那些事，却也一直关注着她、照顾着她。 能遇到这样一位老师，以及方为、采苓、阿胜这些好朋友，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了。 看完了柳知意的，四人又一起看起了方为的评价寄语： [方为呀方为，我的班长大人，这学期的班级管理工作，你做的非常出色！老师很满意！你是一个让人惊叹的少年，青春是你的年纪，成熟是你的品质，无论在哪个方面，你都具有巨大的潜能，相信在未来的学习生活中，你会表现得更加出色，你一定是最棒的！——文素素] 方为抬头，看着讲台那边正给其他同学发学生手册的文素素。 文素素也注意到他的目光，眉眼弯弯笑了笑，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下学期好好表现！” “收到！” 方为朗声回应，也笑了起来。 第148章 送文老师的礼物 随着班上的同学到齐，文素素手里的学生手册也都全部发下去了。 看着期末考试的成绩，班上同学有人欢喜有人愁； 看着文老师亲笔写下的这些寄语，班上同学既感动又温暖，能看得出来，年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文老师，真的是把大家都看做是自己的弟弟妹妹在对待的。 最难辜负的是真心，有这么一位老师在，谁又忍心令她失望呢。 班上热热闹闹的，文素素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拍了拍手道： “学生手册记得不要弄丢了哈！等下学期开学报到的时候，要记得带过来交回给我的噢。” “然后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先跟我一起拿着工具下去打扫一下卫生，我们班要打扫升旗台周围的那块地，等打扫完了，再一起回来给教室做一下大扫除。” “那么现在，都跟我一起去干活儿吧！” “好——！” 众人纷纷离开座位。 教室里的打扫工具不多，方为跟文素素一起去学校杂物间里拿了锄头、铁锹等杂七杂八的器具出来。 走在校园中，一些来得比较早的班级，已经在各班主任的带领下，拿着扫帚、锄头、簸箕等工具在校园里打扫卫生和除草了。 毕竟学校穷，自然是请不起什么多余的工人干活的，学生就成了免费的劳动力，每个学期末，都会这样来一次全校的大扫除。 在家里干农活多少显得没劲儿，在学校里跟一大群同学一起干活儿，就显得有劲儿多了。 都是农村出身的少年少女，干起活儿来动作也利索。 二班众人带着工具来到升旗台周围的这块地，根据各自手里不同的工具，分别干着不同的活儿。 有在升旗台上扫地的、有拿着铁锹和锄头清理台阶、围墙、黄土校道周边杂草的，有拿着簸箕负责装垃圾倒垃圾的，手上实在没有工具的，就直接上手拔草，连文素素都没有闲着，拿着一把竹枝扫帚在清扫枯枝落叶。 众人一边干活，一边玩闹，气氛热闹极了。 校园并不大，分到各班负责打扫的地方也不多，很快，这边就清理完毕了。 打扫过后，整座校园都变得干净整洁了不少。 时间差不多也该举行期末典礼了。 众人拿着工具上了楼，又各自搬着自己的椅子下楼来，按照平日里做操的位置，搬着椅子在操场上整齐坐下。 这会儿才早上九点多钟，冬日里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因为不用在最前面带队做操了，徐采苓就叫上方为和柳知意和阿胜，四人坐在一起。 文素素没有带椅子下来，她正拿着相机，给大伙儿拍照呢。 “文老师！这里这里！” 听到采苓的声音，文素素回头看去，见菠萝岛四人组已经摆好了姿势，采苓和知意两个女孩子甜甜地笑着，在脸蛋旁比个可爱的剪刀手，方为和阿胜哥俩也勾着肩膀，她笑眯眯地便给他们拍了一张照片。 期末典礼开始了。 首先是全体起立，唱起了国歌。 接着坐下聆听校长大人的讲话。 校长大人最喜欢这样的讲话了，恨不得从建校史开始讲起，先是总结了这学期学校的各项工作，包括期中考、校运会、期末考，全校总体的成绩和各班的表现。 这次期末考中，初一二班再次以508.6分的全班平均分成绩，遥遥领先其他三个班，留下了那面模范班级的流动红旗。 其中年级前十名，初一二班就占据了整整五位，年级前五十名也占据了十八位！ 比起期中考，初一二班还在发力！这要是保持这样的进步速度发展下去，岂不是要成了名副其实的尖子班？ 校领导们自然是乐意见到这样的成绩，对文素素的教学工作也给予了非常大的肯定。 在学校这种地方，说到底还是凭成绩说话，自己班的成绩考得好，文素素也觉得脸上有光，再也没有老教师因为她年纪轻、教学经验不足而小看她了，她也终于是懂得了欣慰和自豪是什么样的感受。 总结的话结束后，接下来自然是颁奖环节了。 依旧是吴副校长负责颁奖，念到名字的优秀同学上台领奖。 “初一年级。” “第一名，初一二班，方为同学。” “第二名，初一二班，柳知意同学。” “第三名，初一二班，王雨珊同学。” “第四名，初一一班，李娟同学……” 刚开始念到前三名的时候，一些同学还以为吴副校长拿错稿子了，拿到了初一二班的班级排名表呢！ 直到第四名的李娟同学被念到时，众人才松了口气，不免得又有些大吃一惊——这尼玛的，班级前三就是年级前三？！咱白潭中学啥时候有这么牛掰的班级了？！ 方为和柳知意还有王雨珊以及郭元顺邱彩云，五人一起从二班的座位里站起来，走上主席台领奖。 受颁奖的十人里，有五个都是二班的，文素素举起手中的相机咔咔地拍照，脸上的小表情别提有多开心了，好似上台领奖的人是她一样。 吴副校长分别给方为几人颁发了奖状以及奖金。 方为美滋滋地拿着手里那一百元的红包，这还不止呢！除了学校的奖励之外，文素素也是有奖励的！ 学校的期末典礼结束后，各班便搬着椅子回到了班上。 文素素没着急给大家发寒假作业，而是先举行了二班的颁奖典礼！ 这会儿也不是上课时间，文素素让方为搬了两箱零食过来，当做是给班上同学这次期末考考得好的奖励，全班有份儿，大家一起吃零食和颁奖，俨然把班会弄得跟年会聚会似的。 大家把中间的桌子都聚在一起，变成一张超级大的方桌，上面摆满了各种饼干、瓜子、花生、辣条等小吃食，每个同学都拿着一次性的塑料杯，分别倒上一杯可乐。 奖项跟期中考的一样，前十名是优秀学生奖，然后考试进步十名以上的，是学习进步奖。 上次的额外奖品是钢笔和笔记本，这次的是一个保温杯和精致的笔筒。 方为和柳知意哐哐地进货，羡煞旁人也！ 等大家零食吃得差不多了，二班的颁奖典礼也结束了。 不用文素素说，全班同学都自觉地开始打扫起卫生来，大家齐心协力地给教室做大扫除。 桌椅一张张摆的整齐，讲台黑板擦得一尘不染，地板上看不到任何瓜壳纸屑，窗户透亮洁净，连高处的墙角都找不到一点蜘蛛网。 如此之高的班级凝聚力和荣誉感，无论是放在哪个班级里，都是极其少有的。 “好了，都开心完了吧，该领寒假作业了！” 文素素邪恶地笑了笑，招了招手，让方为带两个人，去把放在办公室里的寒假作业搬了过来。 “这么多？！” “完了，一个寒假都做不完了！” “这还多啊？” 文素素拍了拍手上的寒假作业：“一共就三本，语文一本、英语一本、数学一本，其他科目都没有呢！” “有啊！文老师！有！其他科任老师都布置了有！” “那我可不管啊，反正这三本寒假作业，一定要好好做完！开学报到的时候记得带过来交！” “┗|｀o′|┛嗷~~” 随着寒假作业发下去，时间也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十一点了。 该发下去的东西都发下去了，该总结的话也都总结了，不论怎么都好，这个学期便算是正式宣告结束了。 “好了，最后强调一下。” “咱们这次的寒假是放到二月十二号，正好一个月的时间，大家可不要玩过头了，都忘了开学时间哈！” “下周就是过年啦，大家过年走亲戚、放烟花的时候，也要注意安全。” “老师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学习进步！” “要是没别的事的话，大家就回家去吧，好好享受寒假！我们下学期见！” 要放寒假了固然开心，但一想到有一个月见不到文老师了，率真的少年少女们不由地又有些想念。 “文老师再见——！” “文老师新年快乐——！” …… 直到班上最后一个同学离开了教室，文素素站在讲台，看着空荡荡的教室，不免有些不习惯。 回顾这个学期，不管是教学上的成绩，还是与这里产生的情感羁绊，文素素都感觉自己收获了不少，算是也给自己交了份比较满意的答卷了。 她走下讲台，将离开后的同学的椅子，一张张地整齐推回到桌子底下。 最后离开教室，用锁将教室前门和后门都锁上，钥匙拿回办公室，放进抽屉里。 抬起纤细的手腕看了看时间，她订了中午从白潭码头回沪海的船票，十二点半开船。 回去收拾收拾行李，随便吃点东西应付一下肚子，大概也就差不多了。 文素素这样想着，顺着楼梯下了楼。 却没想到在楼梯口遇到了方为四人。 “文老师！” “诶？采苓、方为、知意、阿胜？你们不是回家了嘛！” “没有啊，文老师不是今天中午回沪海嘛，我们刚刚出去买了点吃的，给文老师带在路上吃！然后我们一起送文老师去码头坐船呀！” 徐采苓说着，把四人刚从校外买回来的一些小吃食往文素素手里塞。 “食堂也没有开饭，文老师自己做饭肯定也来不及了，我们就买了一些包子、饺子，时间来不及的话，文老师在路上吃也可以！” 文素素愣了愣，自己只不过是随意提了嘴今天中午就回沪海，他们就生怕她饿着，一下课就跑到外面买了些吃的给她带上。 要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她跑来这里当老师，所求的可不就是这些么。 “谢谢你们啦！刚好都是我爱吃的！” “嘿嘿，文老师还跟我们客气呢。” “已经十一点半了哦，文老师行李都收拾好了吗，我们去帮你一块收拾吧！” “没事，你们赶紧回家吃饭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哎呀，反正也是走那条道的啦！一起一起！” 见四人坚持，文素素便也不再拒绝了，跟他们有说有笑地聊着天，一起回去宿舍收拾东西。 文素素的行李不算多，都用不着她自己拎，方为和阿胜两个大男生就给负责搞定了。 方为和阿胜把文素素的行李扎在自行车上，柳知意替她拿着吃的，文素素侧坐在徐采苓的自行车上，抱着她的腰，跟着四位少年少女骑车一起来到了白潭码头。 年关将至，码头也比平日里热闹许多。 带着海水特有气息的风，拂过每一寸肌肤。 文素素伸手挽了挽耳边被风吹乱的发丝，她从采苓的车后座上下来，接过方为递过来的行李。 冬日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灿烂。 “我到码头啦，你们都赶紧回家吃饭去吧，快十二点了！不饿肚子呀你们？” “等文老师上了船再走呀！” “不用，这还得等好一会儿呢。” “没多久，就十分钟了。”方为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 文素素白了他一眼，不是说好班长就是她的秘书么，你这小子一点不听话啊！ “姐，你就别赶我们走了，就算我肯走，他们仨也不肯走啊。”方为笑道。 “对了，文老师，这个送给你呀！” 徐采苓从兜里拿出来一个小礼物，是她用彩绳和贝壳编织的手链，非常精美漂亮。 “哇！采苓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文素素接过这个精美的手链，表情惊喜极了，她自然知道前段时间班上女孩子们超级流行的编织，她自己也有偷偷去学，可总是编得不好。 “嗯！这是我自己做的，不过是代表我们四个人一起送给文老师的！文老师喜欢吗？” “喜欢极了！” “嘿嘿……” 闲聊一会儿，远处的汽笛声响起，那艘往返于沪海的交通船也靠岸了。 方为四人坐在自行车上，目送着文素素上了船。 “文老师再见~！” “走啦！新年快乐！下学期见~！” 文素素挥了挥手，彩绳手链上的贝壳叮铃叮铃…… 第149章 赶集 在寒假开始的前两天，徐采苓同学表现得比平日里上学的每一天都还要勤奋。 毕竟她得先把寒假作业先做完，才能安安心心痛痛快快地玩嘛。 可上了初中之后，不比上小学那会儿了，科目翻了两三倍，作业的量也翻了两三倍，可把少女做的头昏眼花的。 从期末典礼结束回来的那天下午开始，徐采苓就在家里闭关拼命赶作业了，前两天都看不到她人影儿，终于是在第三天中午把作业全部搞定，光荣出关了。 “嘿嘿……” 徐采苓举着自己的寒假作业，得意地向方为展示：“我的寒假作业都做完啦！” “……？” 看着少女头发凌乱，顶着大大黑眼圈的憔悴模样，方为吓了一跳。 “全部做完了？” “做完了！全部！！” “牛逼。” 方为服气了，接过她的寒假作业翻了翻，还真就全部让她给写完了，正确率怎么样先不说，完成度是真的高。 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能把自己讨厌的事情义无反顾地坚持下去，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啊？ “我们叫上知意和阿胜一起去镇上玩吧！” “……你还是先好好睡个午觉再说吧！” “一点不困！” “去睡觉了！” “好吧。” 方为本以为她会乖乖去睡午觉了，却没想到徐采苓小手撑着窗台一翻，便从她房间窗户翻了出来，然后翻过围墙，翻到了他的窗户里面来。 “……哎哎，不是让你去睡午觉吗，你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你又不睡，你不是要写作业吗，床空着也是空着，借我睡睡怎么了，小气。” “你自己房间不也有床！” “在你这睡，睡醒直接一起去玩儿啊。” 徐采苓可不管他，又不是第一次睡他床了，这会儿困意袭来，她除了困也没别的心思了。 于是径直地走到他的床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枕着他的枕头，拉着他的被子盖上。 比起她自己的床来，徐采苓莫名觉得方为的床睡着更加软和舒服，俏脸埋进他的被子里嗅了嗅，像小臭蛆似的拱了拱，找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就呼噜呼噜地大睡起来了。 “哎哎……？” “……” “你真睡了？！” “……” 方为目瞪口呆，看着钻在被窝里酣睡的少女，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冬日的午后，阳光透过窗台洒落到房间里，形成一道道温暖的光束，微尘在光的路径里跳跃舞蹈。 书桌上的小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旁边是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床上酣睡的少女发出可爱的呼吸声，气氛变得慵懒而又安宁。 方为没有睡觉，他回到书桌旁坐下，翻开自己的寒假作业本，同时也翻开她的寒假作业本。 自然不是为了抄她的作业。 方为一边做着自己的寒假作业，一边看看徐采苓的寒假作业，看到她哪里有做错的地方，他就无奈地用铅笔给她画个圈圈，到时候再让她重新做一次。 就当做是给她霸占了他的床的惩罚了。 …… 不知不觉下午两点半了。 方为停下了手中的笔。 他倒是不像徐采苓那样要一股脑地把寒假作业全做完，每天大概写那么一小时就差不多了。 合上寒假作业，方为起身走到床边。 床上的少女睡得正香呢，丝毫没有因为这是他的床而有所矜持。 乌黑的秀发像是花儿似的绽放在他的枕头上，半盖半抱着他的被子，一条修长有致的腿儿伸了出来，夹着他的被子，衣裳也被她不安分的睡姿撩上来了一截，露出了纤细得惊人的蛮腰，似有些痒痒，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她，又伸出手指挠了挠腰肢。 方为：“……” 你还真是一点没客气呀！ 方为好气又好笑，伸出手来捏住她挺翘的小鼻子。 一秒、两秒、三秒…… 少女皱眉。 无意识地抬起手来，拍开他的手臂。 然后又换了个姿势，继续酣睡。 方为就捏她的脸蛋儿。 你别说，少女充满胶原蛋白的青春俏脸，捏起来手感真的超级好。 徐采苓只感觉有只蚊子或苍蝇烦人得很，好一会儿终于才醒了过来，嗷嗷叫着撒泼她的起床气。 “哎呀哎呀！你干嘛呀！我在睡觉！你跑我房间来做什么！” “你好好看清楚这是谁的房间、谁的床好吧！” “……？” 徐采苓终于是清醒了。 短短的午睡一小时，她却感觉睡了好久一样，有那么一瞬间，都分不清是早上还是中午了。 高质量的睡眠，换来的是充足的精神劲儿。 她麻溜地从床上爬了下来，拿起方为书桌上的小钟看了看时间。 “两点半了！” “你还去不去镇上了？” “去啊！走走！” 跟来时一样，少女熟练地翻窗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等方为再次见到她时，她已经骑着自行车等待在他院子门口了。 …… 阳光明媚的冬日午后，方为和徐采苓各自骑着自行车行驶在乡道上。 跟平日里上学一样，先去阿胜家找阿胜，然后再去知意家找知意。 因为今天约好了一起去镇上买东西，柳知意便也没做别的事，做了会儿作业之后就在家里看书。 以往的寒暑假都是这样的，除了必要出门的时候，她都是宅在家里看书。 不会有同学来找她，她也不会去找其他同学，寒暑假的开始，对她而言就意味着需要等到新学期的到来，才会跟同学再见面。 而如今就不一样了。 哪怕是放假，她和方为、采苓、阿胜也是经常见面，采苓和阿胜可能不是天天见得到，但方为是肯定每天早上都会见到的。 “啊？！采苓你的寒假作业都做完了？！” 柳知意露出了和刚刚阿胜一样震惊的表情。 “哈哈哈！对啊，知意你做了多少了？” “才刚开始写呢……” “那你这两天在家里干嘛呀？” “看书呀。” 柳知意说。 方为心道，除了看书，估计还在家里等电话吧！ 距离柳知意上次给《萌芽》投稿，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目前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没有收到回信，也没有收到回电。 尽管柳知意表面装得很平静，可心里应该还是挺焦虑的吧。 眼下还有三四天就要过年了，按照国人刻在基因里的‘过完年再说’的习惯，编辑部大概也都差不多放假了，估计最后有消息，也至少是要等到年后了。 如此一来，反倒让柳知意放宽了心，这些天暂时不去想投稿过不过的事了，总之过完年再说。 …… 四人一起骑着车，沐浴在冬日午后的阳光下，悠哉悠哉地骑行着，一路有说有笑。 这还是柳知意第一次以出来玩和购物的理由，跟方为三人一起来到镇上呢。 天气相当不错，年关至，小镇也格外热闹，到处是摆摊叫卖的小贩以及采购年货的人们。 应该不是错觉，小镇上的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因为好多在外打工的人，这会儿都陆陆续续地回老家来了。 曾经柳知意也是‘回老家过年’的人们中的一员，而如今这里成了她日常生活的地方。 往年因为爸爸妈妈的工作忙碌，最早都得腊月二十八才有时间赶回来过年的，而今年是她最完整地一次在海岛经历过年了，甚至连过年的新衣服新鞋子，都是待会儿需要在镇上购买的。 “好热闹呀！感觉已经开始过年了一样！”柳知意感叹。 “是啊，因为好多人都回来了嘛！”徐采苓说。 “采苓，你姐姐回来了吗？” “还没呢，她要等到年三十才放假呀。” “这么晚！” “打工嘛，要是自己做老板就好了。” 四人骑着单车来到小溪旁最热闹的那条街。 左边是琳琅满目卖各种年货的店铺，右边是摆摊的商贩，卖的同样是各种年货。 道路狭窄，摩托车和自行车还有行人乱七八糟地穿梭着，哪怕没有小汽车在，某些时候也能堵得水泄不通。 方为四人慢慢骑慢慢看，最兴奋的就要数柳知意和徐采苓两个女孩子了，果然女人天生爱逛街，这家卖的衣服不满意，就看看下一家，总能挑到满意的。 “采苓，你想买什么衣服呀？” “我想买件毛衣！” “外套和裤子不买了嘛？” “我姐姐说已经帮我买好啦！知意你看看这件外套怎么样，我觉得你穿肯定好看！穿上试试！” “啊，比一下就好了，不用试穿了吧……” “哎呀，不穿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快试试啦。” 柳知意脸皮薄，以往买东西都是爸爸妈妈带她一起去买的，她自己都没有单独去买过衣服，好在有方为和采苓阿胜他们陪着，见采苓不买也试，她便也跟着试起衣服来了。 四人没有去店里买衣服，都是在街边的小摊贩这里买的，像外套什么的，直接套身上试试就行。 “好看吗？” 柳知意穿着新衣服，转头问大家。 “好看！就是袖子和衣摆有点太长了，老板，你这里有没有小一码的？”方为帮忙问。 “有！” 四人在这里买衣服的时候，忽地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咦！班长！采苓、知意、阿胜！你们怎么在这里？” 四人回头，见是叶晓丽和她妈妈两人，手里提着不少刚买好的东西呢。 “晓丽！这么巧！你也来买衣服吗？” “对啊对啊，我都差不多买好了！妈，他们是我同学！” “阿姨好。” “你们好啊，都一起来买衣服呢？” “是啊。” 这种在假期里遇到班上同学的感觉很奇妙。 若是以往，柳知意在外面遇到自己班同学，都不好意思打招呼的，会装作偷偷没看见。 而这会儿跟方为三人在一起就不一样了，几人见到叶晓丽，一起聊了会儿天，叶晓丽和她妈妈就准备继续去别处买东西了。 “那我先走啦，拜拜！” “拜拜！” 叶晓丽走后，四人继续买东西。 虽然没有大人在，但方为也是讲价的一把好手，有他出头讲价，四人加起来砍下了不少钱。 “方为好厉害！” 他在跟老板讨价还价，同为菜鸡的柳知意就和徐采苓偷偷说。 “哈哈，带他一起去逛街准没错！” 买完了衣服，四人又去买鞋子袜子，徐采苓今年就不买新鞋子了，上次运动会上，她刚从学校进货了两双新跑鞋呢！ 方为和阿胜也买了一双新跑鞋，柳知意则依旧挑选了一双小白鞋。 比起刚开学那会儿，四人都长高了一些，只是平日里朝夕相处就没怎么发现。 那天一起量了身高，方为已经长到一米六五了，比暑假那会儿高了两厘米，阿胜这会儿也长到了一米六四，徐采苓和柳知意也都长高了一些，采苓现在也有一米六五了，知意也从一米六出头长到了一米六二，平均都长高了两厘米左右。 当然了，从身高的发展潜力来说，肯定是方为和阿胜潜力更大的，上辈子哥俩都能长到一米八以上呢，女孩子比男孩子发育要早一些，越往后就长得越慢了。 不过如今四人都有进行一定的体育锻炼，这点对身高的影响还是挺关键的，方为也说不准以后大家都能长到多高。 买完了衣服鞋子，哥俩就顺便去路边摊剪个头发，采苓和知意两姐妹不剪，就结伴儿先去周围闲逛。 等她们回来，方为和阿胜也都剪完头发了。 徐采苓和柳知意盯着他俩，像是不认识似的。 “怎么了？被咱哥俩帅到了？” “呕！” “好丑！！” “为什么你们每次剪完头发都那么丑的？” “……” 第150章 贴年红 过年自然少不了大扫除了。 哪怕平日里家里打扫得干净，在年前也总要抽出一天时间来，仔仔细细地给家里大扫除一遍，俗称扫尘，寓意着扫去一年的霉运，迎接新年的好运。 年关至，岛上的农活和渔业也都暂时进入了休业时间，家家户户都开始为新年的到来做准备了。 距离除夕还有两天，方为家也开始了大扫除。 这是一项全家动员的工作，方为和老爸一起，把家里的茶几、椅子都搬到院子里来，一件件地用湿抹布擦洗干净，趁着阳光好，晾晒一下。 老妈则拿着一根长杆子，杆子的末端绑着一根鸡毛掸子，仔仔细细地把家里屋顶每个角落的蛛丝蛛网扫干净。 “阿为！窗户都擦了没呀？” “还没呢，我这刚洗完椅子桌子……” “每个窗户都擦一下！” “哦。” 方为提着水桶，拿着抹布，挨个把家里的窗户、窗台都擦干净，平日里不觉得有多脏，擦完之后水桶里的水都变成灰黑色了。 擦到自己房间的窗户时，碰巧又遇见了同样在擦窗户的徐采苓。 平日里做运动时，精力像是用不完似的少女，在做起家务活儿来，显得有气无力的，累得像是老太太推磨。 “你家的其他活儿都干完了？”方为问。 “才刚开始呢！你家干完没呀？”徐采苓更累了。 “七七八八了。” “那你一会儿干完活儿，过来我家帮我干活吧！” “呵呵，徐采苓，你的活儿你让我干？亏你好意思说！” “好累好累！” “拜拜。” 方为擦完自己的窗户，拎着水桶出去了。 老爸正在撕对联，都是去年贴的对联了，用的是自己用糯米粉做的浆糊，风吹日晒一年下来，粘得相当牢靠，一些撕不掉的地方，还得拿小铲子慢慢铲。 方为再次提了桶清水进屋，老妈扫完地之后，要准备开始拖地了，全屋每个角落都要拖一遍，他自然也是少不了要帮忙的。 家里最悠闲的，大概便是肥猫儿了。 肥猫儿懒洋洋地躺在院子的围墙上面，午后的太阳光暖暖地照在它身上，经过一冬天的养膘，它看起来比之前又肥了不少。 七月想帮忙干活也没法帮呀，它只是一只猫，它能怎么办呢，只能跑外头来睡觉，免得在家里睡觉被指责了。 忽地，屋里传来了田喜兰的一声惊呼。 “哎呀！这有只老鼠！柜子后面都咬烂了！七月！七月！！” “喵呜？” 果然家里没有一个成员能闲得住，七月起身，从围墙上跳了下来，跑到了屋里面去。 一番叮铃当啷作响的动静后，七月叼着一只硕大的老鼠，昂首挺胸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阿为，阿为？” 外头又传来了老爸的声音，连方为都感觉到累了，今天他的名字估计被喊了不下百次。 “咋了爸。” “你要是闲着，就过去柳叔那儿，我前两天让柳叔帮忙写了春联，你去拿回来，晚点收拾好卫生，跟我一起贴春联。” “哦，好。” 方为推着自行车正要出去，围墙那头同样在忙活大扫除的徐志远见状，也叫方为道：“阿为，你过去的时候，帮远叔也把春联带回来。” “远叔也让柳叔公帮忙写了吗？” “对啊，年年都让柳叔写的。” “爸！我去我去！我去拿！” 正在苦兮兮擦窗户擦桌椅的徐采苓，见状就要丢掉手里的活儿开溜。 “你的活儿干完了吗你就去！赶紧擦干净，一会儿帮你妈把地拖一下！” “嗷……” “哈哈！” 方为幸灾乐祸，远远地朝她做了个嘚瑟的表情，可把少女郁闷得不轻。 忙里偷闲，方为骑着自行车悠哉悠哉地出发了。 不多时，便来到了沙阳村。 柳知意家也正在大扫除。 家里除了她和爷爷，也没有其他大人在，少女自然是清闲不了的。 她这会儿正拿着绑在长杆子上的鸡毛掸子，仰头在清理客厅门口走廊上方的蛛网和灰尘呢，为了防止掉落下来的蛛网和灰尘弄脏头发，她还在头顶包了一块蓝色的方巾，看着跟在地里干活的小农妇们似的，莫名地有些可爱。 听到院子门打开的动静，柳知意闻声回头，有些惊讶： “咦，方为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监工，看你干活呀。” “……你家不用大扫除么。” “差不多快搞完了。在扫蛛网呢？” “对呀。” 在乡下住久了，柳知意做起家务活儿来，也变的得心应手多了，一边跟方为说话，一边手上的活儿也没停。 事实上爷爷没有给她布置什么任务，甚至宠着她不用她帮忙的，但柳知意还是很主动地帮忙干活，毕竟爸爸妈妈不在，她总要分担一些责任的。 其实柳知意还挺喜欢干家务活儿的，看着家里在自己的忙碌下一点点地变得干净整洁，她感觉莫名地解压。 比起在城里，农村房子里最少不了的便是这些蛛丝蛛网了，尤其是灯泡附近，往往蛛网和蚊虫壳汇聚一大堆。 柳知意最怕蜘蛛了，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她忽地感到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脸蛋上，痒痒地快速爬行。 少女心里一毛，哇哇叫了起来，小手胡乱地扫过脸颊，一只还没黄豆大的小跳蛛仓皇落了下来，顺着墙缝一溜烟地跑不见了。 “蜘、蜘蛛！！” 柳知意吓得要死，忙躲到方为身边。 方为好气又好笑，安慰道：“是小跳蛛啦，不会咬人的，也没有毒，都没黄豆大呢，也不会结网，它们平时吃苍蝇的。” “我、我那天还看到一只超级大的蜘蛛，都巴掌那么大了，灰色的，然后在墙上爬的很快，我刚刚还以为是那只呢，被咬一口，绝对会死的吧……” “……那种也是没有毒的，是高脚蛛啦，家里经常能见到的，它们不咬人，平时吃蟑螂的，可能比起你怕它，它更怕你呢，见到的时候不打扰它就行了，不用害怕啦。” “……” 柳知意半信半疑，在她看来，蜘蛛可不分什么好蜘蛛和坏蜘蛛，总之长成蜘蛛的模样，就吓死人了。 见清扫蛛网的工作对她而言挑战难度过于巨大，方为便接过她手里的鸡毛掸子。 “那你去擦桌子和窗户吧，我来帮你扫蛛网好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让你来做我家的活儿……” “呵呵，我这可不是白干的！改天你得上我家帮忙扫地去！” “成交！” 柳知意忙不迭地把鸡毛掸子递给他，再也不想清扫蛛网了。 两人正聊着的时候，在屋里忙活的柳叔公也闻声走了出来。 “阿为来啦。” “叔公！我爸和远叔让我来找你领春联呢！” 方为笑道，作为岛上最有文化的老教师，而且又写得一手好字，柳叔公写春联都写了几十年了，每逢春节的时候，便有不少人家来请他帮忙写春联。 “好好，昨天就写好啦，本来今早你跑步的时候就想着让你带回去的，结果又忘了，年纪大了不记事！我进去拿给你。” “不着急叔公！待会儿回去的时候我再拿就行！” “那也行，阿为啊，进屋坐，叔公这边打扫一下卫生。” “没事，我帮知意扫一下蛛网。” “这哪能好意思让你帮叔公家干活哩！” “哈哈，顺手的事啦。” 扫蛛网确实不算什么大活儿，方为拿着鸡毛掸子在扫蛛网，柳知意则洗了抹布在擦桌椅和窗户。 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见着出现在自己家中，跟自己一起做家务活的方为，少女心中莫名有种特别的亲切感，好似他也是这个家里的一员似的。 但不得不说，有方为陪着一块儿，做这些繁琐的家务活儿时，都变得有劲儿多了。 打扫完各个角落里的蜘蛛网，方为又帮柳知意把晾晒在院子里擦洗干净的家具搬进屋里摆好。 冬日的午后并不寒冷，少女暖得俏脸红扑扑的。 她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可乐来，递给方为。 “给你喝。” “不用啦，我要回去了，也喝不完。” “喝吧喝吧。” 方为笑了笑，拉开可乐拉环，没有对着嘴，隔空把可乐倒下来，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顿感浑身舒爽。 剩下还有半瓶，一口气喝不完，骑着车也不方便拿着，便又递回给柳知意。 “剩下给你喝吧，我没对嘴喝的，你应该不介意吧。” “不介意的……” 柳知意接过他剩下的半瓶可乐。 方为带上柳叔公写好的春联，跟柳叔公打了声招呼，又给柳知意挥了挥手，便骑着车又回家去了。 站在院子的阳光下，少女看着他骑车离开的背影，拿着他喝剩下的半瓶可乐，也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清爽，还好甜。 …… 回到家，家里的大扫除也基本都弄得七七八八了。 把远叔家的春联拿给采苓。 两人一起把手里的春联打开来看了看。 春联作为传统文化中用于庆祝新春必不可少的一件物品，除了装饰之外，也同样代表了新一年里的美好愿景。 “福星、高照、满人间，祥云、瑞……啥字呀？”徐采苓磕磕绊绊地念着，毕竟是毛笔字，她多少有些认不出来。 “……你念反了吧！” “哪有！” “祥云瑞霭绕门庭，福星高照满人间，横批：五福临门！” 采苓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好像是这样比较顺口一点…… “那这个，我家的，春风送暖千家乐，喜气盈门万事兴，横批：春满人间！这次总没念错了吧？” “嗯，勉强算你蒙对了一次。” “什么蒙！我知道的！” 徐采苓白了他一眼，又好奇道：“这个是哪句在右边，哪句在左边来着？” “你怎么年年问年年忘？” “又不是天天过年，一年下来肯定忘了呀。” “一般上联在右，下联在左。” “知道了！” 少女拿着春联跑开，找她老爸贴春联去了。 像村里的这些自建房，每年需要准备的春联自然不止一副，比如大门的对联就跟厨房的对联不同，无论是上面的对句还是规格大小都不一样，至于一些门神、年画、福字、窗花等东西就更多了。 趁着大扫除搞完，方先锋也熬了一锅浆糊出来，叫上方为一起，父子俩一块儿贴这些年红了。 忙碌了近一个小时，新符换旧符。 方为微笑看着贴满年红的家，终于是有点过年的气氛了。 第151章 除夕 一月二十三号，除夕。 方为今天依旧起了个大早，不过今早就没有去跑步了，他得在家里帮忙杀鸡杀鸭杀鹅。 天才刚蒙蒙亮，岛上就已经热闹了起来，寂静的清晨里，偶尔能听见远处响起的鞭炮声。 “吃过早饭就赶紧过来帮忙拔鸭毛啦！一会儿收拾完还得去拜神呢！别弄得太晚！” “好，知道了！” 早饭是一大锅的瘦肉粥，还有粄子等吃食，今天中午是不做饭的了，毕竟有很多事情要忙，都简单吃一些，然后等晚上吃年夜饭。 方为麻溜地吃完早饭，过来院子这里帮忙干活。 老爸老妈已经忙碌了有一会儿了，早早地就起来烧水杀鸡杀鸭杀鹅，这些都是要准备好的。 方为的工作很简单，就是负责拔毛。 鸡毛很好拔，杀好的鸡开水烫过之后，顺着毛管的方向一撸，基本上就能拔的干干净净了。 最头疼的就是拔鸭毛了，这个时候的鸭子正处于换毛的季节，好多细细小小的毛根子长在鸭皮上，需得用小夹子一根一根地给拔干净，尤其是鸭头的部分，几乎全是这种毛根子，处理一只鸭子的功夫，都足够处理完五只鸡了。 不过鸭毛是值钱的，鸡毛就没人要了，田喜兰将拔下来的这些鸭毛用袋子装起来，过完年之后有人会来收的，一只鸭子的毛能卖五毛钱呢。 鸡已经处理好了，今早杀了两只鸡，一只小母鸡，一只大阉鸡，其中那只大阉鸡还要用来拜神的。 田喜兰将一整只的大阉鸡用特殊的手法摆好姿势，鸡头要向上仰望、两个鸡翅都向前往里弯折、鸡脚要向后曲收进肚子里，然后煮鸡的时候，要放一刀腩肉在里面，鸡红、鸡心、鸡肠、鸡肝一起煮熟，最后再捞出来沥干水摆盘，装在篮子里拿去拜神。 海岛人们信奉神明，对于过年拜神也是相当讲究，拜神需要用到的东西当然不止这一只鸡，所谓的三牲五果六斋肯定是必备的，茶烟酒以及纸钱之类的也是必不可少。 岛上还有些更早准备的人家，天还没亮就挑着担上山拜神去了，为了烧第一柱香嘛，一般最晚不会超过八九点的。 方为坐在小板凳上，在水井旁边处理两只鸭子，老妈已经把大毛都拔掉了，剩下这些细小的绒毛就是他的活儿了，这不但考验耐心，还考验眼力，真的贼累！ 活儿总是需要人干的，谁家过年都一样啦，总不能都指望老母亲干活，然后其他人就只是玩儿。 隔壁家的笨蛋少女也一大早就起来了，这会儿跟方为一样，也蹲在水井旁边拔鸭毛呢，蹲得有些久了，腰酸的不行，她就站起身来活动一下。 “方为，你还有几只鸭子？” “快搞定了，就剩这个鸭头了。” “这么快！！” “你家啥时候去拜神啊？” “家里的香还没烧呢，等会儿一起去呀！” “赶紧先拔毛再说吧。采薇姐还没到家啊？” “她才刚上船呢，估计到家都中午了。” “还行，能赶回来吃年夜饭。” 去山上的妈祖庙拜神之前，家里也要先烧香拜神的，除夕和年初一这两天，最少不了的就是拜神。 方先锋把八仙桌搬到了院子里，按照特定的方向摆好，然后把香炉等物分别摆上台来。 三牲五果六斋等拜神要用的东西也准备好了，田喜兰将这些贡品摆放在八仙桌上，摆放的顺序同样是有讲究的，猪肉要在中间，鸡在左侧，鸡头朝前，鱼放在右侧，鱼尾要朝前，这就是所谓的鸡拜头、肉拜头、鱼拜尾。 要是每年的渔业大典的时候，还要准备更隆重的五牲呢！ 大部分的人家都是这个点左右开始拜神，或远或近的，小岛的清晨里，鞭炮声响个不停。 田喜兰斟茶倒酒，点上香烛，手里捧着香火，诚恳地祈福念叨。 “都过来烧柱香啊。” “哦！好！” “手上的水擦干，别湿哒哒的。” “好。” 方为擦干净手，走到八仙桌前，老妈拿过来一炷香递给他。 方为学着老妈的模样，把香在烛火上点燃，一把的香头上面燃起了火，不能用嘴吹的，他轻轻用手把火苗扇灭，于是浓白的烟带着特殊的香气，从线香上飘了起来。 他稍微站在老妈身后一点的位置，老爸也同样点了一炷香，一家三口诚恳地祈福拜神，最后把香插进香炉里。 老妈从小竹篮里拿出来两排炮仗递给他： “去点两排炮仗，一会儿一起去山上拜神，等回来再去村里的祠堂拜。” “好。” 方为拿着炮仗，用香点着灰色的引线，然后丢在院子门口的空地上。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炮仗声响，飘起白烟，落了一地的红。 空气里特有的年味儿，更加浓郁了。 在方为家点完炮仗没多久，隔壁徐采苓家也点燃了炮仗。 已经收拾的差不多的田喜兰隔着围墙笑眯眯地问： “阿娟，你们家都弄好了吗？一起去山上啊。” “好啊，一起去，今年早了一点！去年弄得太晚了！阿锋跟你去？” “他在家看火呢，还有鸭子和鹅要卤，我让阿为跟我去。采苓，你也一起去啊，跟你妈好好学学怎么拜神，不然以后到你接班了，你都不会！” “我会的！我会的！” 徐采苓当然要一起跟着去呀，她最喜欢凑热闹了。 不多时，两家人便一起挑着箩担出发了，两位妇人在前有说有笑，方为和徐采苓则跟在她们后面，同样兴致勃勃。 走过村口的祠堂，面前的空地上已经铺满了鞭炮燃放后的红纸衣，这里人好多，都是比较早的，去山上拜完妈祖后回来这边拜的，而且有不少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大抵都是些早些年就离岛出去闯荡，过年回来老家拜神的人。 方为和徐采苓很多都不认识。 倒是田喜兰和邓喜娟基本都认识，许久未见，自然少不了寒暄一番。 “这是阿为吗，几年没见都成大帅小伙了！上初中了吧？” “……” 方为疑惑，一下子想不起来这是谁了。 “这是骟鸡的刘大爷家的大儿子，叫刘伯！人在粤广那边当大老板呢！”田喜兰说。 方为这才想起来了，懂事地笑了笑，打招呼道：“刘伯！” “哎！什么大老板，干工地的土工头罢了！好好读书才是！辛苦钱难赚啊！” 因为还要赶着上山拜神，大家都各自有事，便不多闲聊了。 其实聊来聊去无非就那几个话题，‘都拜完了啊？’‘啥时候回来的呀’‘啥时候回去呀’‘家里的孩子上小学了吗上初中了吗’‘成绩怎么样啊’‘工作怎么样啊’之类的。 儿时都是一起玩一起长大的好友发小，时光荏苒，一年又一年，大家都走上了不同的人生轨迹，再见面时总是少不了一些感慨的。 走到村口时，阿胜和他老妈也挑着箩担出来了，三家人便一起上山去拜神。 所谓的山，指的就是岛上的叠翠山。 叠翠山是岛上海拔最高的地方，高度两百一十多米，站在山顶上便可以俯瞰到整个小岛的全貌。 山上有座历史悠久的海神庙，小岛人信奉妈祖，每逢年节或者大典的时候，都会去庙里拜神祈福的。 当然了，庙并不在山顶上，不然挑着箩担爬这么两百米海拔，也绝对累得够呛了。 上山的路并不经过沙阳村，方为也不知道柳知意家这会儿去拜神了没，估计也差不多这个时候的。 从东阳村口往背后的山林方向走，其中少不了各种错落的阶梯，路算不得平坦。 好似拜神祭祖这些地方，都少不了要爬山的，大概也算是一种彰显诚心的方式吧。 “妈，要不我来担箩？”方为说道。 “挺重的哦，你能行吗。” “我试试！” 见老妈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方为便主动接过了她肩上的箩担。 事实上这会儿，他的个子比老妈还要高了，可扁担压在肩膀的时候，他也不禁感觉到了沉重，肩头更是被坚硬的扁担压得生疼。 见方为帮忙挑担了，徐采苓和阿胜也有样学样，接过各自老妈肩上的箩担。 “重是不算重，但扁担压着肩膀好疼啊！” “哈哈，这肯定不算重啊，你们要是挑过米，两个箩装满有百斤呢，你们小孩子肩膀嫩，哪是你们能挑动的？”三位妇人笑。 “我们也行啊！” 徐采苓和阿胜咬咬牙，挑着担跟上方为的脚步。 “你们慢点！别把箩担里的茶酒弄撒了哈！” “知道！” 穿过山林，沿着蜿蜒曲折的石阶拾级而上，那座海神庙终于是出现在了眼前。 “到了！” 方为三人放下肩上的箩担，擦擦额头的汗，看着面前的海神庙，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庙宇的主体建筑采用传统的中式风格，庙前有宽阔的广场，中央摆放着一只巨大的香炉，每逢节日或是重要的日子，前来朝拜的人们便会在此点燃香火，祈求海神保佑航行平安、家人安康。 这个位置的海拔并不算高，庙正前的山林树木都被整理过了，两旁则种着四季常青的松柏，背靠叠翠山，面朝大海，站在庙前的观景台上远眺，可以看到远处波光粼粼的大海与天际线融为一体。 新春到来之际，庙堂也挂上了崭新的红灯笼，贴上了新的楹联，烟气飘飘，前来烧香祈福的岛上人们络绎不绝。 “咦！知意~！” 徐采苓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正从庙里捧着一簇香火走出来的柳知意。 “诶？采苓？” “知意，你来的这么早！” “也是刚来不久啦。” 跟方为三人一样，柳知意今天也早早就起来了，帮爷爷杀鸡杀鸭，家里拜完神之后，爷孙俩就过来这边了。 到底还是小孩子，大人们在庙里拜神，徐采苓就拉着方为他们跑去周边玩儿了，山上除了这座庙之外，也多得是风景。 “知意你去过山顶么？” “没……” “走啊！我们一起去爬山啊！” “一会儿还要烧香呢……” “一会儿再下来就是！” 四人便一块儿又往山上跑了。 过了海神庙之后的山路，并没有铺设石阶，但这可难不倒猴儿似的少年少女们，反倒是那些原始的山路，爬起来才更有冒险的挑战性。 当然了，最高的地方也就海拔两百米而已，大部分的地势都相对平缓的。 四人在山林里左窜右窜，不多时就来到了山顶。 这里天然有处绝佳的观景平台，平日里住在岛上村庄里没感觉，而这会儿站在岛上的最高处，视野陡然变得宽广起来，轻易地就能俯瞰到小岛的全貌。 而山的背面，是叠翠绝壁，叠翠崖高达数十米，直伸入海，狂涛拍岸，溅起千堆雪。 “哇——！” 柳知意忍不住惊叹出声，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如今自己生活的小岛全貌。 “嘿嘿，风景很棒吧，这就是菠萝岛的天涯海角噢！” “天涯海角！” 第152章 烟花 天公作美，今年的春节天气非常的好。 一年里最冷的时候过去，初春算是到来了。 从山上的海神庙拜完神回来，时间是早上的八点多钟，明媚的阳光照亮了岛上的每一处地方。 拜神最后一个需要去的地方，就是各村的祠堂了。 柳知意是沙阳村的，跟爷爷回去沙阳村的祠堂，而方为、采苓、阿胜三人跟着各自的老妈来到村口旁的东华村祠堂。 老爸叼着根烟，抬了一箱鞭炮出来，号称一万八千响。 方为没细数过，但觉得肯定是没有那么多响的。 等老妈那边拜完神，父子俩就一起拆开鞭炮，在祠堂门口燃放了起来，噼里啪啦地响了半分多钟。 三家都是一起拜完神的，各家的鞭炮也都分别响了起来，一时间鞭炮声在耳边络绎不绝，整个岛上的气氛热闹非凡，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燃放后特有的气味儿。 收拾好东西，挑着箩担离开祠堂后，今早的拜神活动便算是结束了。 众人也都各回各家，开始准备年夜饭了。 年夜饭比平常的晚饭要早一些，一般下午四点多就能开饭。 当然了，这会儿还早，老妈和大伯娘还有奶奶在准备各种食材，老爸和大伯和爷爷则待客闲聊，过年期间，总是少不了有客人过来串门的，茶几上摆满了瓜子花生等各种吃食。 而方为和阿胜哥俩就比较闲了，抓了把大白兔奶糖塞在兜里，骑着单车在村里四处溜达。 临近中午，十一点钟左右的时候，徐采苓接到了姐姐的电话，她快要到白潭码头啦！ 徐采苓便又叫上方为和阿胜一起出发去码头接采薇姐，然后大家顺便在镇上买烟花。 跟平日里上学一样，三人骑着车来到柳知意家。 柳知意这会儿也闲在家中，柳叔公毕竟是岛上的老前辈，过年期间，也是少不了有远亲和客人过来探望他的。 比起平常，家里热闹了许多，但对于柳知意而言，应付客人显然是头疼的事。 见到方为他们叫她一起出去玩儿，少女想也没想，跟爷爷说了一声，推着自行车就开溜出来了。 离开了菠萝岛，身后的鞭炮声和热闹声渐渐远去，耳边暂时清净了不少。 但没多久，过了白潭大桥，抵达白潭岛之后，这样的热闹同样在白潭岛上演了。 四人在码头上等了十来分钟，终于是见到了那艘从沪海远航归来的交通船。 徐采薇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第一个从船上下来了。 中秋一别之后，再见已经是新年。 两姐妹见面，别提有多开心了！ “姐！我的新衣服你记得带回来了嘛？我没买新衣服，就等你的了！” “带了带了！我说徐采苓，你就惦记着新衣服是吧？” “那没有，我想死你了姐！” “啊，阿为阿胜，你们是不是都长高了？” “那肯定啊！” 方为笑着帮忙接过采薇姐的行李，用皮绳捆扎在自行车后座上。 徐采薇则骑着自行车，载着自己的笨蛋妹妹，跟他们一起来到白潭镇上。 镇上相当热闹，这是大城市里感受不到的过年气氛了。 最热闹的时候是年初一和元宵，那时候镇上还有舞龙舞狮、敲锣打鼓的表演呢。 年货在年前的时候就已经采买完毕了，几人这会儿直奔烟花炮竹店去，既然是过年，肯定少不了要玩烟花啦！ “知意，你想玩什么烟花？” “我不知道诶……” 看着店里琳琅满目的烟花，柳知意都有些看不过来了，往年她也就玩玩仙女棒之类的，老爸倒是会买一些大型的烟火。 大型的烟火比较昂贵，小孩子们哪里舍得买，过年基本都靠白嫖别人家的大烟花，自己玩的无非是一些擦炮、冲天炮之类的小烟花。 拿了不少奖学金的方为财大气粗，挑了两个大烟花。 然后采苓、知意、阿胜他们就挑了一些好玩的小烟花，比如经典到不能再经典的‘王中王’双响擦炮、冲天炮之类的，至于那种摔炮，那是小娃娃玩的，他们都是大孩子了，肯定不玩这么幼稚的摔炮啦！ 听着采苓和阿胜的理由，方为好气又好笑，心想你们也没成熟到哪里去！ 买完烟花，几人就兴高采烈地回村里去了。 把采薇姐丢回家之后，采苓和阿胜便又叫上方为和知意去玩烟花了。 大白天的，玩的自然都是些擦炮和冲天炮。 玩法跟打仗似的，要么去小水坑里炸鱼，要么去田里炸牛粪，或者找一些蚂蚁窝来，让蚂蚁们感受一下什么叫做降维打击。 方为发誓，他真没想一起玩的！ 虽说心里有些鄙视，但身体却很诚实地感觉到了快乐。 毕竟大家过完年都算是十四岁啦，再不抓紧时间炸牛粪，以后就真的没机会炸牛粪了…… 令方为没想到的是，玩得最开心的，却是柳知意。 一开始玩擦炮的时候，她都不敢用手拿着丢，只敢把擦炮放在地上，捏着线香小心翼翼地点燃，刺啦冒烟的时候她就捂着耳朵赶紧跑。 被采苓和阿胜嘲笑一番之后，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用手捏着点燃，看到冒烟了就赶紧往小水坑里丢。 “咦？灭了！” “丢太早啦！丢水坑里的话，要等它多烧一会儿再丢才不会灭！” “我怕它炸了！” “不怕的，再来一次，我们让你丢的时候就丢！” “好吧。” 柳知意勇敢尝试，重新点燃了一个擦炮。 擦炮在手里呲呲地冒烟，少女紧张得全身绷紧，小手都在微微发抖！ “还不能丢吗？它、它要炸了！” “差不多了，丢！” 像是新兵蛋子似的，柳知意忙把‘手雷’丢到了面前的小水坑里，擦炮浮在水面，呲呲地冒了会儿白烟，她捂着小耳朵，然后砰地一声，擦炮炸了，溅起了一朵水花，在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来。 “感觉咋样？” “好刺激！！” 有了成功的尝试之后，柳知意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点着一个个擦炮往水里丢，看到炸起来的水花，她就一脸兴奋。 而对采苓和阿胜而言，炸水花早就是被淘汰的玩法了。 两人在田里找了一坨干枯的牛粪，然后把擦炮戳到软乎乎的牛粪里面去，最后再用线香点燃，撒腿就跑。 柳知意还在傻乎乎地看着。 “知意快跑啊！屎要炸了！” “呀——！” 柳知意咯咯笑着也赶紧跑，身后一声沉闷的噗！这坨牛粪便被炸的四分五裂起来，散落的满地都是。 完事儿几人还跑回去看看爆破的成果，这坨软牛粪被炸了个大坑，这一面的坑呈现标准的放射性圆形，还淡淡地冒着烟呢…… …… 玩起来的时间过得很快，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就差不多该准备回家吃年夜饭了。 四人相约晚上再一起出来玩，然后便各回各家。 方为和阿胜哥俩回到家的时候，奶奶正在厨房里斩鸡。 “阿为、阿胜，你俩的鸡腿。” “嘿嘿！” 大概这就是这个年纪里特有的待遇吧。 家里的鸡腿从来不会砍块上盘的，都是整只斩下，哥俩一人一只大鸡腿，饭前就能开吃！ 等哥俩的鸡腿吃完，年夜饭也就差不多开饭了。 客厅里摆出一张大圆桌来，桌上是丰盛的菜肴，有鸡、有鸭、有鹅、有猪、有鱼、有虾、有蟹、有贝、有羹…… 这一桌费尽心思准备的年夜饭，是在别处寻遍也品尝不到的家的味道。 哥俩拿出来杯子，分别倒上饮料，递过去给老妈们和奶奶；又拿出来三个小酒杯，斟上一杯白酒，递过去给老爸们和爷爷。 “干杯~！” 众人举杯庆贺，放下杯子，又齐齐动起了筷子。 没有什么比亲人共享一顿用心准备的团圆饭更让人感到幸福了。 舌尖与熟悉的味道相拥，原来年味最浓的地方，总是在餐桌上。 …… 年夜饭后，哥俩就回去烧水洗澡了。 等再次见面的时候，都已经换上了新衣服。 夜色也逐渐降临了下来，却是岛上另一番热闹的场面开始了。 “阿为，阿胜，这是阿公阿嫲给你俩的红包，新年祝你们学习进步，快高长大。”老太太笑呵呵地拿出两个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孙儿。 “谢谢阿公阿嫲！祝阿公阿嫲身体健康！笑口常开！” 除了爷爷奶奶的红包之外，大伯也给了红包，自家的老爸老妈也都给了红包。 按照当地的习俗，只要还没开始工作，过年都是有红包可以领的。 方为没有忘记文老师，想必她也应该吃过年夜饭了吧，便跟老爸拿了手机过来，像中秋那会儿一样，给远在沪海那边的文素素发了一条新年祝福短信： [姐，吃过年夜饭了吗，在做什么呢？过新年了哦！祝姐在新的一年里，贪吃不胖，美梦不空，所求皆如愿，所行化坦途，多喜乐，长安宁，新年快乐~！——方为] 等了不多时，手机的短信音响起，文素素回信了： [嘎嘎嘎！谢谢方为！姐收到你的祝福啦！我刚吃完年夜饭呢，待会儿去看晚会，你们在岛上放烟花了吗？姐也祝你在新的一年里会有始料不及的运气，会有突如其来的欢喜，新年快乐~！] 方为笑了笑，再次给她回了条短信：[现在就去放烟花！] 文素素回：[记得帮我那份也放了！] 年夜饭之后的这些时间，是岛上人们相互拜年上门做客的时候，也是少年少女们在外头疯玩的时候。 方为哥俩再次见到徐采苓和柳知意时，她们也都换上了自己的新衣裳，新年新气象，俩少女看起来更加俏丽了。 四人拿着烟花来到了屋外，长辈们虽然没有参与到玩烟花的行列中，但都站在家门口，脸上洋溢着笑容，享受着这份难得的热闹。 “你俩来放！” 方为把两个大烟花分别放在空地上，然后给采苓和知意各递上一根燃烧的仙女棒。 俩少女弯腰，用仙女棒点燃了大烟花的引线，然后娇笑着，忙跑回到他的身边。 几个呼吸之后，随着砰砰两声，一枚枚闪耀的荧光冲天而起，在高空绽放成一朵朵绚丽的烟花。 五彩斑斓，美轮美奂，整个夜空瞬间被点亮。 “哇——！” “好好看——！” “新年快乐——！” 第153章 年过完了 除了当地的一些习俗之外，过年无非就是大人聚在一起打牌，小孩子到处瞎玩儿，岛上也不例外。 不大的屋子里，乌泱泱地围坐着一群人，方先锋、徐志远等人在打牌，叫牌声、摔牌声不绝于耳，妯娌们也聚在一起嗑瓜子聊天，看看电视机里播放的春晚。 方为几人在外头玩烟花玩到很晚才各自回家，向来不到十点钟就各家关灯睡觉的小岛，这会儿到了晚上十一点多还热热闹闹的。 等到了快零点的时候，聚在方为家里的客人们才各自散去赶忙回家准备放鞭炮开年了。 父子俩也抬了一箱鞭炮出来，用一根竹竿从院子墙头伸出来，将长长的鞭炮挂起来，等零点一到，方为便拿着香火点燃了鞭炮。 几乎是同时，岛上各处都响起了热闹的鞭炮声。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方为捂着耳朵跑进屋子里，跟老爸老妈站在门口看鞭炮。 响了近半分多钟后，随着最隆重的一声鞭炮响，便算是开年了。 “好了，都早点回去睡吧，十二点咯！”方先锋拍拍手，掏出一根烟点上，又披了件外套。 “爸，又出去打牌？”方为好笑道。 “害，难得过年嘛，去热闹热闹，门给我留着啊。” “都一把年纪了，我看你多能熬夜！”田喜兰吐槽一句，也不管他了。 “嘿嘿。” 方先锋笑了笑，披着外套出了门，估计又得打到半夜三四点才回来的了。 平日里自然是没打牌的，确实难得过年，打上那么几晚也无可否非啦。 家里的客人都已经回去了，地面上全是各种瓜壳垃圾，向来爱干净整洁的田喜兰也不去扫，怕扫走家中的财运和福气，一般会等到年初二初三才搞卫生的。 家里的灯今晚也不会关，院子和客厅的灯会开一整晚。 方为倒是没有再熬夜了，已经习惯了生物钟，好久没试过零点还没睡觉了，这会儿困得眼皮子都快要睁不开。 回到房间里，钻进被窝中，外面的鞭炮声还在响，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睡眠，反而睡得格外踏实。 到了十二点半左右，岛上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 年初一一大早，方为是被鞭炮声叫醒的，作为新年的第一天，他早早地就起床来，跟老爸老妈一起先去给爷爷奶奶拜年。 拜完年吃过早饭，又陪着老妈去开年拜神，一直忙活到中午吃完饭，他才找了采苓、知意、阿胜一起骑车去镇上玩。 大年初一这天，镇上相当热闹，主街道上挤满了人，这里有舞龙舞狮、敲锣打鼓的表演。 四个少年少女们在人群中穿梭着，挤到最前面去看表演。 除了表演之外，街上还有不少的活动和游戏，都是些江湖游戏，花点小钱赌个乐子，方为几人就没参与了，只是站在一旁看，同样非常有意思。 白潭中学今天也开校门了，学校自然是没上课的，但作为镇上最大的活动场所，过年这两天由乡镇安排提供活动。 有篮球比赛、有象棋比赛、听说昨晚在白潭中学里，还有文艺表演呢。 …… 到了大年初二这天，便是回娘家的日子了。 方先锋和田喜兰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东西了，带上一只鸡，带上一箱桔子和各种吃食当手礼，带上红包，在摩托车上装得满满当当。 去给外公外婆拜年，方为自然也是要去的，一家三口挤在摩托车上出发，去码头坐船到南浦岛。 今天的码头格外热闹，几乎全是回娘家走亲戚的，有人从码头坐船离开，也同样有人从码头坐船过来。 南浦岛比菠萝岛大一些，也隶属于白潭镇管辖，岛上有四个村，班上的王雨珊便住在南浦岛上。 王雨珊带着弟弟在院子门口玩儿，看到方为的时候还一下子没回过神。 “雨珊！” “……班、班长？” 王雨珊循声看去，看到了坐在摩托车上，被夹在中间的方为，他正挥手跟她打招呼呢。 “班长、你怎么来岛上了？” “去给我外公外婆拜年啊！雨珊，新年好啊！” “啊？新年好！” 没停下来说话，两人各自打了下招呼，摩托车就慢慢开远了。 方为觉得有趣，他也是才知道王雨珊的家具体住在哪儿呢，以往来南浦岛的时候都没见着她，或许有见着过，但那时候不是同学也没有印象。 外公外婆家跟雨珊家并不在同一个村，还得往里面再走一些。 来到外公外婆家，院子里已经相当热闹了。 客厅坐不下，舅舅便在院子里摆出来茶几和椅子，舅妈则忙着杀鸡杀鸭，外公外婆也在长椅上坐着。 听到摩托车响，众人便都起身笑迎了过来。 “三姐！三姐夫！” “舅舅！” “嚯！阿为又长个儿了！都快有舅高了！” “外公！外婆！” “阿为啊，吃过早饭了吗，快过来坐……” 老妈的娘家人口多，田喜兰在家中排第三，上面还有两个姐姐，还有个四妹，和弟弟。 方为的舅舅是兄弟姐妹里年纪最小的，前两年才结了婚，四个姐姐都嫁了出去，舅舅则留在家里照顾外公外婆，老一辈人都想有个儿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总是需要有人留在身边的。 当然了，离得不算太远，平日里嫁出去的姐姐们时常也都会回家里来，但肯定不像单身时回来的多啦，每年的年初二是肯定会回娘家的，几姐妹一起约好，今天一起过来聚聚。 算上方为一家，几个大姨小姨们一家、舅舅一家，再加上外公外婆，不大的屋子里都坐了近二十个人了。 最开心的，当要数外公外婆了，所谓的开枝散叶大抵就是如此了，二老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手里拿着一捧红包给孙儿辈们挨个发。 老妈也没闲着，虽说早已嫁人多年，但这也是她从小长大的家，回来也跟回家似的，喝了杯茶就赶紧跟姐妹们一起去帮舅妈准备午饭。 舅舅则陪着姐夫们喝茶聊天。 如今也不是新女婿了，跟老妈一起回娘家时，方先锋也自在了不少，但习惯还是没变，手里抓着一把瓜子，茶后闲着无事就逗逗狗、或者走出去在村里四处逛逛看看。 午饭时，院子里摆了整整三大桌。 方为坐小孩那一桌…… …… 到了年初四这天，年就算是过了大半了。 外出务工回来过年的人们，也都得收拾好心情和行李，准备回去大城市里上班了，不少年轻人也都计划着跟着同村人一起过完年出去，在外头找份工作。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过完年后的心情通常是复杂的，既有满足感也有失落感。 方为骑着单车，和徐采苓一起，送采薇姐去码头坐船。 “采薇姐，今年回去的那么早吗？” “对呀~要换班呢，等到了明年，就得轮到我值班了，得等到年初四才放假咧。”徐采薇笑了笑道。 “老板太黑心了！都过年了还要上班！”菠萝岛女侠顿感不平！ “哈哈，咖啡店是这样的啦，往往节假日的时候人是最多的，总不能都关门休息啦。” 在外头打工了两年，徐采薇的心态也跟以前的学生心态不一样了，变得成熟了许多，新的一年里，她也在自己的目标上更前进了一步： “你姐我现在已经不用再斟茶倒水擦桌子了，我现在是店里的咖啡师！嘿嘿！” “采薇姐偷师成功啦？” “哈哈，也没有啦，还有很多要学呢，不过工资涨了是真的~~” “好苦，一点都不好喝，真的有那么多人爱喝，还能卖这么贵嘛。” 徐采苓想不明白，姐姐前两天亲自给她和老爸老妈做了一杯咖啡，哪怕加了糖，她还是觉得不好喝，反正是她的话，肯定不会花那么多钱去买这东西喝的。 “不懂享受啊你！跟茶一样的呀，你不也觉得茶不好喝，但有些茶为什么能卖那么贵呢，总有爱喝的人啦。” “反正我也是喝过咖啡的人了！” “是是是，你最厉害。” 徐采薇好笑，又从小钱包里拿出来两百块钱，然后塞到妹妹手里。 “拿着，姐赏你的。” “我不要你的钱！” 徐采苓忙又把钱塞回给她，“我又没有什么要用钱的，你自己拿着花就好了。” “姐给你的，你拿着花就是了，不要跟老爸老妈说啊，拿着！” 徐采薇不由分说，还是把两百块钱塞进了采苓的口袋里。 徐采苓没有再拒绝了，手里拿着姐姐给的钱，轻轻的两张纸，握在手里却感觉沉甸甸的，这是姐妹俩的感情，是姐姐对她的疼爱。 回想起小时候，姐妹俩没少一起吵架打闹的，可毕竟是最亲最亲的姐姐，在她出门打工之后，对她的所有感情便只剩下了想念，所有的期望也都变成了希望她能过得好。 “那、那你这次去上班了，又要什么时候才回来？” “才刚准备去呢，哪能一直想着回来的事呀！” 徐采薇好气又好笑。 其实采苓也知道，姐姐这次去上班，下次回来肯定又得到中秋了。 以往的时候，徐采薇总会去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回家，可这也只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想得越多，越觉得日子难捱，干脆便不去想，老老实实地上班，一丝不苟地偷师学技艺，等到哪天摸透了门路，攒够了钱，她就回岛上开个咖啡店或者奶茶店，就再也不用考虑什么时候回来的事了。 “哼，那等你真在岛上开了咖啡店，我就天天去蹭吃蹭喝，吃垮你！” “呵呵。” 闲聊着，远方的交通船出现在了视野里，伴随着一声悠长的汽笛声，渐渐靠岸了。 码头很多人，都是即将远行的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以及前来送别的亲人们。 方为和徐采苓帮忙提着行李，送采薇姐上了船。 “到了记得打电话！” “知道啦，都回去吧。” “别忘了给我买生日礼物！” “好好好，走啦~” “拜拜~” 徐采苓和方为站在围栏边上挥了挥手，徐采薇提着行李也跟他们挥了挥手。 又是一声远航的汽笛声响起，螺旋桨搅动着水花，交通船缓缓离岸，渐行渐远。 直到那白色的轮廓完全消失在视野之外，方为和采苓才慢慢转身离去。 第154章 我过稿了！ 或许真是有年兽这种存在，年悄然而来，又在鞭炮声中匆忙离去，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年就已经过完了。 农村里计算年岁的方式并不看生日，年过完之后便算是长了一岁，虽说实际的年纪还没到，但方为已经是称作十四岁了。 因为中间夹了个春节的缘故，一个月的寒假时间，给人的感觉就变得特别短了。 过完年之后，假期便已经过半，再过了元宵之后，假期就已经到了尾声，距离新学期的开始，只剩四天时间了。 生活悄然回到了正轨上面，日子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方为照常开始每日的晨跑。 柳知意也照常早起在院子门口等待他的到来。 远远地看到他的身影，原地做完热身运动的少女便迈开脚步朝他小跑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过年吃胖了，感觉现在跑步好吃力，大腿也一下子就酸了，呼、呼……” “懈怠了呀！我也是啊，生物钟也乱了，今早差点没能起来呢。” “生物钟？” “嗯，就是人体自然调节的一种规律机制，比如早起习惯了，到了点不用闹钟响，自然就会醒了。” “原来是这样，呼、呼……” “不说话了，不然一会儿要岔气，专心跑吧。” “嗯嗯！” 方为和柳知意便不说话了，两人一前一后地，沿着乡村小道往前奔跑着，安安静静地只剩彼此有节奏的脚步声。 这种时候哪怕不说一句话，柳知意也不会觉得尴尬或不自在，比起与他并肩同行地跑，她更喜欢落后他一个身位，跟着他屁股后面跑，这样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看他了。 偶尔她也不禁会去想，两人会这样每天一直一起跑步下去么？每个星期七天、或者刮风下雨休息那么两三天，随着季节的变化、一年又一年，彼此也开始慢慢长大。 长大后又会是什么样子呢，她想象方为长大后的样子，也想象自己长大后的样子，但是想象不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回顾自己的人生路，柳知意觉得最适合的一句自我评价，大概是‘想太多’吧。 她也试过像采苓那样，今天就过今天的事，明天怎么样就明天再说，可总是无法做到那般松弛阔达，或许真要能做到，那她也就不算是她了。 当然了，这种‘想太多’最后往往连她自己也想不出一个什么答案来，就像她那次给萌芽投稿的那篇文章里写的一样：我爱着世界的未知，但我无法预测自己明天将会成为谁，遇到谁，这才最有意思。 好吧，柳知意承认，那篇文章里写的，其实都是真实的感悟和想法啦！不好意思跟他承认就是了…… 不知不觉到了海边。 调皮的沙子钻进了鞋袜里。 她跟方为一样，把鞋袜脱了下来，赤脚踩在沙滩上。 远处的朝阳如约升起，两人双手在嘴边聚拢成喇叭状。 先是方为喊了声：“啊——！” 她也跟着喊了声：“啊——！！” 还偷偷要跟他较劲儿，喊得超级大声，连方为都被她这一声喊给吓了一跳。 “……果然过年吃得好，喊出来的声音也格外大了是吧？！” “嘻。” 柳知意笑了笑，每天这样跑完步，然后对着大海喊一声的感觉真的超级棒，好似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想太多’都随着这一声喊给喊了出去似的，胸腔里一片清明的舒畅。 没有着急回去，两人一起在沙滩上坐了下来休息。 动作也出奇的一致，各自的双手往后撑着沙滩，双腿在前方平伸出去，彼此的脚丫子面朝着大海，手边放着脱下来的鞋袜，海风轻拂着足心，带来酥痒清凉的感觉。 “你的寒假作业做完了没？”方为问她。 “嗯，昨晚刚做完了。你的呢？” “做完了啊。” 还有三四天就要开学了，方为的寒假作业也在前两天做完了。 做完的最早的是采苓的，可采苓这两天也在补作业，因为方为把她寒假作业做错的地方都给圈了出来，让她重新做…… 至于阿胜，估计今天才开始忙着赶作业吧。 “时间过得好快呀！一下子寒假就过完啦！这会儿应该很多人都已经上班了吧……”柳知意感叹道。 方为眨了眨眼睛，能看出来她的小表情在想些什么，便又问她： “给萌芽的投稿结果出来了吗？” 她暗地里写文章给各大杂志社投稿的事，已经成了两人之间公开的秘密，当着方为面前的时候，少女也已经不再隐瞒自己写文章、写，并梦想成为一个大作家的事实。 “还没结果呢……” “已经一个半月了吧？” “嗯……中间有过年放假嘛，晚点有结果也不奇怪，没有结果也不奇怪。我已经准备要写新的稿子了！” “嗯？新稿子？” “是啊，因为要是落选了，就得重新投稿啊。” 柳知意很主动地说有落选的可能，这大概算是下意识地在给自己打预防针吧？ 方为不知道她说这话时的真心程度，但想也知道，任何人满怀心意地投了稿子，自然是希望能够过稿的，不过她能表现出这样乐观的姿态、并且有种打不倒的韧性，就已经很厉害了，很是令方为刮目相看。 “那下次准备投什么样的稿子？” “还是文章~” “不试试写吗？” “唔，有些驾驭不来……” “那打算写什么样的文章？” “不告诉你~” “哎哎，咱俩什么关系，连告诉我都不肯？之前不还说好了，有新稿子就第一时间拿给我看的吗？” “我、其实还没想好啦！” “呵呵。不信。” “真的！” “不信。” “真的真的，你信我！” “不信！” 方为一副打死不信的模样，可把柳知意郁闷得不行，少女恼极了就拿小手打他，可他笑的更开心了，宛如一副胜利者的模样。 人总是这样的，秘密开了个口子之后，便再也藏不住，非但藏不住，还会把这人当做唯一的倾诉对象，跟他说起更多。 “方为……” “嗯？” “你说我真的有可能成为一个作家吗？” 柳知意像寻求肯定似的这么问他，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对着他的目光。 “那你为什么想要当作家呢？” “唔……因为喜欢。” 喜欢这种事情总是没有太多理由的，连柳知意自己都说不上为何对写作情有独钟。 对她而言，写作像是有某种独特的魔力，竟然让她在这种独自的对话中发现了另一个自己，就像是未知的世界一样，在笔墨付诸纸张之前，她都不明白自己究竟会写出什么样的东西来，哪怕早已构思好的故事和想说的话，都会被纸上的文字运用它的逻辑推演出新的想法，脑子里那些斑驳的画面和想法，通过文字得到一个恰到好处的容身之处，这对于‘想太多’的她而言，再也没有比写作更契合自己的生存方式了。 “这就可以了呀！” 方为笑了笑道：“知意你知道吗，事实上很多人活到了三四十岁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而你如今已经有了清晰的目标，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真的么……” “当然了，我相信你的才能和努力，你肯定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作家！” 写作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这条道路上的很多困难都需要她自己独自处理，方为能做的，便是给她最大的鼓励和肯定，这也是每个写书人最渴求的东西了。 方为的话钻进柳知意的耳朵里，在她的心底升腾起难以言喻的幸福和暖意。 “嗯~~！” 少女发出感动至极的声音，美妙的言词都描绘不了她的心情。 像是发条被上得太紧了似的，她体内的电量过于充足了，于是赤着脚丫子又站起身来往前跑了几步，双手成喇叭状聚拢在嘴边，对着大海嗷了一声： “啊啊啊——！我要成为大作家！啊啊啊——！” 方为：“……” …… 在车马慢、书信远的年头里，啥事不做干等投稿结果是不行的。 柳知意也逐渐对上次的投稿结果不抱希望了，她开始着手准备写另一份新的稿子。 随着开学日期的临近，除了写作这件事之外，还得准备开学呢。 早上十点多的时候，柳知意在房间里看书，看的是从采苓那借来的，采薇姐以前的初一下学期课本，算是提前预习吧，方为早早地就已经看过了。 柳知意正看得专心，家里的座机电话却响了起来。 [叮铃——叮铃——] 若是以往，柳知意根本不会好奇是谁打来的电话，也不会主动去接电话，毕竟爷爷在家，爷爷会接电话的。 可投稿过后，每次家里的电话响起时，她都会一溜烟地跑过去接，只可惜没有一个电话是来自杂志社的。 这次的电话也不例外，随着电话铃声响起，少女的心底咯噔一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很诚实地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噔噔噔地，还没等爷爷走近电话那里，她就已经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 少女轻声细语地问了一句，一只手拿着电话筒，另一只手不安地揪着电话线。 柳叔公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把葱，正准备做午饭、正准备接过她递来的电话。 却没想到这个电话似乎不是找他的，他听不见电话那头在说什么，只是见到乖孙女脸上的表情陡然变化，双目瞪圆、张口结舌，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毕恭毕敬起来，好似点头娃娃般不停地点头。 “谁的电话呀？”柳叔公好奇道。 可乖孙女没听见他的问话，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电话里的声音！ “您好，我们这边是萌芽杂志社的，请问这是作者南风家吗？” “……！！” 光是听到那个名字，少女就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法思考了！ 小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她的脑袋点的跟捣蒜似的—— “嗯嗯！你好，是、是的！” “请问您是，南风吗？” “是！是我！” “您好，我是萌芽杂志的编辑白云，主要负责青春心事这一栏目板块的，您投递的稿件《海风吹拂》我们已经收到，来电是想跟您确认一下，《海风吹拂》这篇文章是由您亲自创作，并拥有原创版权的吗？” “是、是的！” “经过我们编辑部的审稿，决定在四月期刊上刊发您的这篇作品，请问您愿意在我们萌芽期刊上发表您的这篇文章吗？” “是、是的！！” “好的，十分荣幸您选择了我们萌芽杂志，散文类的稿件我们统一的稿酬是100元每千字，您的稿酬为三百六十二块七毛钱，请问这点您有什么疑问吗？” “没、没有！” “好的，稿费的结算在作品刊发之后，我们会以汇款单的方式邮寄给您，这边跟您再确认一下地址，是璇珠市……菠萝岛沙阳村3号吗？” “是、是的！！” “作为栏目的编辑，我个人相当喜欢您的这篇文章，尽管文笔成熟老练，文章却依然保留着一份青春特有的纯粹和真诚，真的是让我眼前一亮，也期待您以后有更多优秀的稿件投递给我们萌芽。” “好、好的！！” 等到那边挂断了电话，柳知意才把手里的话筒放下，一时间有些迷迷糊糊，像是做梦似的。 事实上，对方电话里说的话，她有大半都没能听进去，心里只响彻着一个声音—— 我过稿了！ 我过稿了！！ 想到这儿，少女甚至有种想哭，喜极而泣的冲动！ “惹……呀！嘿嘿！！” 柳知意没忍住，原地一蹦三尺高，兴奋地在客厅里跑来跑去，蹦蹦跳跳的。 见孙女儿这般模样，柳良训也吓了一跳，忙道：“谁打来的电话呀，让你开心成这样？” “阿公！我过稿了！” “哈？什么稿？” “我先出去一趟！” “去哪儿呀，一会儿要吃饭了……哎？哎？” 还没等爷爷说话，柳知意已经推着自行车出门，直奔东华村过去。 她迫不及待要告诉方为这个好消息了！ 第155章 三个人的秘密 “方为——” 听到柳知意的声音在院子门口响起的时候，方为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要是没记错的话，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大概这是她第一次独自跑到东华村来、独自跑到他家门口来吧？ 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的样子，少女显得相当焦急。 还没等方为走过去打开院子门，她就停好自行车，把小手从门栏缝隙里伸进来，拉开门栓，自己毫不客气地推开门进来了，全然没有了以往文静礼貌的模样。 “我跟你说、我跟你说——！” 柳知意径直跑到了他的面前站定，滔滔不绝地跟他说着： “我刚刚接到了杂志社的电话！” “是萌芽的编辑打来的电话！” “我过稿了！” “方为，我真的过稿了！” 激动的心情令得她语言的表述都有些混乱了，好在方为知晓事情的始末，哪怕她如此跳跃的说明，也大概是明白了她这般兴奋的原因。 简单来说就是她给萌芽杂志社投递的那个稿子过稿了，不是止步第二轮，而是已经过了终审，编辑的来电是告知她的文章会在四月的期刊上发表了！ 柳知意第一时间就跑过来告诉他这个喜讯。 看着满脸通红地宣布结果的少女，方为忍不住笑了起来。 既是为她投稿通过而高兴，也是被她这番太过可爱的激动表现所逗笑。 “你的文章要发表了呀！恭喜呀！！” “嘻嘻……！” 得到方为的肯定之后，她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下来，相当神气地笑着，像是小孩子似的挺直了脊背，一副想要得到更多夸奖的模样。 方为不知道怎么夸她才能令她更满意，见她可爱的在他面前站定着，便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却没想到柳知意对这个亲昵的动作十分受用，像是小猫咪似的眯起了眼睛，娇俏的身子也有些发痒般扭动不已，表现得舒适极了。 “距离你成为大作家的梦想又近了一大步噢~！” “哈哈……不是大作家啦……” “都能发表文章了诶！大作家！” “不是……！” 少女意外的不禁夸，不知道是他摸摸头的动作还是他说出来的‘大作家’三个字关键词，令得她原本就泛红的俏脸更加红扑扑起来了，想躲又没处躲，羞到都想把脸埋进他怀里去的。 直到今天，方为才知道原来平日里看似淡定的柳知意也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或许这样的表现才更符合这个年纪里的她吧。 也不知道其他作家第一次过稿的时候都是什么样的心情。 本以为要成为作家这件事，是一条遥远又漫长的路，却不曾想到仅仅一个早上的时间，她就在自己梦想的道路上迈出了一大步，方为也是由衷地为她感到了高兴。 好一会儿，少女激动的心情总算是平复了下来。 方为的手从她脑袋上拿开的时候，她还有些依依不舍呢，可是又不好意思开口让他多摸一会儿。 柳知意正准备详细跟他说说刚刚电话里的事时，旁边冷不防地响起了一个声音—— “知意！！你要在杂志上面发表文章了嘛？！！” “采、采苓？！你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闻声，柳知意顿感心虚。 坏了！和方为两人的小秘密被采苓发现了！ 她忙转过头看去，徐采苓这会儿正趴在她家的围墙上，探出个小脑袋瓜，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和方为呢。 “我一直都在呀，知意你都没发现我！” “啊……我……额……一下子没看到……” 天地良心！柳知意是真的没注意到采苓就一直趴在围墙头上，她刚刚满脑子都是过来跟方为报喜讯，闷头闷脑地就冲到他家里面来了，以至于把采苓都给忽略掉了。 徐采苓小手一撑，身姿灵巧地就从围墙那边翻了过来，小跑着来到两人身边，看起来有点小生气的样子： “哼哼！你俩居然瞒着这么大的秘密不告诉我！我生气了！” “不是的采苓！没有不告诉你的！” 柳知意连忙解释：“因为之前不知道投稿能不能过呀，所以就不好意思跟大家说……” “那方为怎么知道了呀。” “方为非要看的，就、就被他知道了……” 方为：“……？？” 方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但又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那、阿胜他们知不知道？” 徐采苓又问了一句，要是连阿胜都知道，但她不知道，她可绝对真要生气了！ “不知道的，连爷爷也是刚刚才知道的，现在就我们三个人知道……” “那还好。” 徐采苓想了想，便不生气了，又道：“那现在就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了~~” “嗯嗯！”柳知意点了点头。 “……”方为无语，两个幼稚鬼！ “所以，知意你真的要在杂志上面发表文章了呀？” “嗯……” “！！” 徐采苓惊呆了。 那可是在杂志上面发表文章诶！换做是她自己，可想都不敢想的！ 采苓虽然不怎么看杂志，但也知道能够在杂志上面发表文章的人有多厉害，之前就听老爸他们聊天说起过，说隔壁厂里的谁谁，在璇珠晚报上面刊登了一篇小小篇幅的文章，为此还受到了厂里的表扬呢。 “那知意你是投稿哪个杂志呀？” “萌芽……” “萌芽！！” 徐采苓更吃惊了！作为发行量相当巨大的期刊，班上不少同学，尤其是文艺的少女们，都有看萌芽的杂志，经常一本杂志在班上传阅来传阅去的，或许萌芽不像故事会那样受众宽广，但能在萌芽上发表的，都是文学性颇高的文章了！ “知意！你好厉害！！” “运气好啦……” “这哪里是运气好呀！可不是谁都能在萌芽发表文章的！佩佩最爱看萌芽了，她说在上面发表文章可难可难了！” “嘿嘿……” 柳知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徐采苓这话可是打心眼里说的，她是真的觉得知意太厉害了！ 这要是发表文章的人是她自己，采苓都不知道自己会嘚瑟成什么样呢，最关键是佩佩还是萌芽的铁粉，要是佩佩看到上面的某篇文章是她写的，估计得惊掉下巴吧！ 话说到这儿，徐采苓又有些迷糊了，有些想不明白地道： “那这不是大喜事嘛，为什么知意你不想让别人知道呀？” “唔……有点、不好意思，而且之前也没想到真的能过稿的……” 面对这样的荣誉，柳知意只想着越少人知道越好的，要是大家都知道她发表了文章，光是想想一堆人拿着她的文章和笔名来问她，她就有些头皮发麻了！ 柳知意是柳知意，南风是南风，她们不是同一个人！不是不是！ “好吧，那真是太可惜了……” 徐采苓闻言也叹了口气，虽然不太理解知意这样做的理由，但却是很符合她的性格，知意向来就是这样不显不露的。 柳知意倒是无所谓地笑笑：“别人不知道无所谓啦~反正我过稿了就行了，已经很开心了！” “知意，那你投稿的文章写的是什么呀？”徐采苓好奇道。 “我、我晚点拿给你看……写的是一个初中女生因为家庭变故回到海岛生活的故事……”柳知意支支吾吾地说。 徐采苓愣了愣，反应过来：“你写自传呀？！” “不是的！不是的！很多情节都是编的啦……” “哦哦，故事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是吧？嘿嘿。”采苓懂了。 柳知意：“……” 希望采苓在见到文章里以她为原型刻画的小琳时，也能这样说吧…… 听着两人聊了会儿，方为又问她：“编辑电话里说，是四月的期刊发表吗？” “嗯嗯！”柳知意点了点头。 这会儿已经快二月中旬了，三月刊肯定是赶不上的，能在四月刊发表已经很快了。 “那需不需要签订什么合同之类的呀？” 方为好奇道，他对杂志发表文章什么的并不太懂。 柳知意虽然年纪不大，但对这些还是比较懂的，毕竟以前老爸就没少发表过文章和论文。 “纯文学的杂志社或者报纸，投稿单篇的文章一般是不用签什么合同的啦，除非是特别的约稿什么的。” “那稿费是怎么算的呀？” “按字数算，千字一百元，我这次拿了三百六十二块七毛钱的稿费~！” 千字一百元的稿费算是不错了！一篇三千多字的文章，拿了三百多块钱，抵得上普通人半个月的收入了！ 当然了，搞文学创作的，大部分人都穷困潦倒，毕竟不是每一篇文章、每一本都能顺利过稿的，哪怕很多知名的作家，在成名之前也都是兼职写作，真指望靠写作养活自己，在没有成绩之前，大概率只能饿死自己的…… 诚如刘慈欣，2000年在《科幻世界》发布《流浪地球》时，稿酬也只有千字一百二十元，一本书才赚了两千六百多块钱，一边写书一边还得去当电工呢…… 但柳知意不一样，她今年才十四岁呀！暂时不用为生计烦恼的年纪里，稿费什么的反而是次要的，以学生的身份，一边学习一边创作，简直是最两不相误的完美搭配了！ 当然了，话说回来，三百多块钱放在这年头也是不少钱了，尤其是对少年少女们来说，绝对称得上是一笔巨款。 徐采苓惊呆了，掰着小指头算道：“千字一百块钱、三千多个字就赚了三百多块钱、这要是写三万字，那就是三千多块钱，要是、要是写三十万字，那不得三万多块钱了？！知意！发财了！你下次多写点呀！写得长长的，写个几十万字的长篇来！” 这会儿也没啥网络的概念，比起那些动辄上百万字的网络来，几十万字也绝对称得上是超长篇的了！ “知意！写吧！！” “哈哈哈，还写不来啦……” 柳知意笑了笑，她不是没想过写，只是目前确实驾驭不来太长的篇幅。 在写作领域里最高的水平往往是写，拥有一本凝聚自己所有才华和精力的长篇著作，更是每一个文学创作者的梦想。 只是跟写文章比起来，写的难度还是太高了，在篇幅上面就远超普通文章，动辄几万字、几十万字才能完成，这样的篇幅差异，使得的构思、写作和修改过程更加复杂和耗时。需要构建复杂的剧情、人物关系和场景，写文章可以是一篇独立的创作，而则需要将这些元素巧妙地编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世界，这对于作者的故事构建能力和想象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尤其是在当下，也没啥网络文学的概念，对于的文学性要求是比较高的，这也需要创作者有一定的阅历和文学素养，总之让十四岁的少女来做这事，暂时还是有些难为她了。 “以后会考虑写的啦，暂时还是先练练文章，打好基础吧。” “知意你已经很厉害了！肯定是我们学校……不！肯定是我们镇上第一个在杂志上发表文章的人了！” “那倒不是啦……” “还有谁？” “我爸爸以前也发表过的……” “嘶——！” 文学世家啊？！ 好吧，方为承认，家庭的氛围对一个人的影响确实是相当巨大的，抛开写作不谈，同龄人里都找不到比柳知意阅读量更大的人了。 “知意加油！你以后肯定会成为大作家的！到时候我要用你好好长脸！” 采苓把细嫩的胳膊弯成l字型，给她的梦想加油鼓劲儿。 “嗯！” 柳知意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次的投稿成功，真的给了她非常大的认可和动力，还有方为和采苓这么支持她呢！ “中午要一起在我家吃饭不？”方为问道。 “啊，我就不了，爷爷在家煮好饭了，我回去啦！” 柳知意风风火火地骑车过来，又干劲满满地骑车回去了。 剩下方为和徐采苓站在院子里。 “那你呢？” “吃！” 第156章 采苓的危机感 今日岛上有人办喜事，作为发小好友，方先锋和徐志远便带着老婆一起吃席去了。 方为没去凑热闹，见他没去，徐采苓便也没去了，两人留守在家里，自己做饭吃。 严格来说，是方为做饭，徐采苓吃。 比起去吃席，少女更喜欢吃他做的饭，这可比吃席难得多了，毕竟平日里长辈多数时候是在家的，两人也都各自在家吃。 像现在这样，难得有一次二人空间，她可乐翻天呢。 明明都已经十四岁了，性格却跟小时候喜欢黏在他屁股后面的臭丫头一样样的，采苓不用说方为都知道，估计她又在脑补着什么过家家之类的幼稚游戏了。 “那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呀？”徐采苓跑进他家厨房，搜罗着看有什么食材。 “有席吃你不去，大鱼大肉不好吃？” “过年吃腻了！” “那你想吃啥？” “想吃特别一点的！” “……什么叫特别一点的？” 方为一头雾水，连接不上她的脑回路，总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搞点泥巴树叶当过家家吃吧！ 天地良心，他真不喜欢玩过家家，可耐不过徐采苓和阿胜总拉着他玩儿，阿胜热衷当儿子，他就当爸爸，采苓就当妈妈，想想都尬得抠脚！ “唔。” 徐采苓捏着小下巴思考一下，然后打了个响指：“要不我们今天中午包饺子吃吧！” “……包饺子也算特别的？” “难道你经常吃？” “……” 确实不常吃。 毕竟不是北方，饺子这种吃食平日里还是很少吃的，偶尔想换换口味什么的，才会去弄点。 听采苓这么一说，方为也有点想吃饺子了。 虽然他的厨艺比不上老妈，但包饺子还是不难的，除了学习和运动之外，如今的他可真的算得上是全面发展了。 别的食材先不说，包饺子最关键的得先准备面啊，平日里面食吃得少，方为找了老半天，都没找着老妈把面给放哪儿了。 但这可难不倒机灵的徐采苓。 “我家有！我去给你拿！” 说着，徐采苓直接翻墙回到家里去，不多时就带着一袋面粉又翻墙跑了回来。 “不用这么多，这得包多少饺子啊？” “反正你看着用嘛，有多的我再拿回去就行。” 方为拿勺子取了一些面粉出来放到盆中，把剩下的面粉口袋扎好，一会儿让她拿回去。 和面不难，方为加了点盐，然后边加水边搅拌，不一会儿，干面粉就成了面团儿。 在一旁的徐采苓也没闲着，洗干净手后把袖子卷起来，接过他手里的面团儿： “我来揉面，你去干别的吧！” “不用揉太久了，差不多给它抹点油，用湿抹布盖着醒一醒面就好了。” “哦哦。” 平日里在自己家帮忙打下手时，徐采苓总觉得浑身没劲儿，这会倒是兴致勃勃、干劲满满，手里的面团随着她的力道，不断地被挤压变形。 方为则拿了块肥瘦相间的猪肉出来，在一旁的砧板上剁成馅。 比起用机器打的肉馅，这样剁出来的肉馅口感会更好。 见徐采苓那边的面团弄好了，趁着醒面的功夫，方为又道：“去我家后面的菜地里摘一把小葱洗干净，这还有根玉米，待会儿把玉米粒剥下来。” “你好会吩咐人噢！” “快去，还想不想吃了。” “好的，方——老——爷！” 徐采苓哼一声，尾音拉得好长，麻溜地按照吩咐去干活了。 虽说这里是方为家，但在少女眼中，对他家的熟悉程度比起自己家来也没啥区别。 在菜地里弯腰摘了一把小葱，刚摘下来的小葱嫩绿嫩绿的，压根也没有掐黄叶的必要，一根根葱管子水灵灵地挺得笔直，掐开就能闻到浓郁的葱香味儿。 不过徐采苓不爱吃小葱。 这也是她为数不多会挑食的东西了，学校里的豆腐她都会一点一点把小葱挑出来的。 但她是吃葱味儿的，唯一不吃的只是葱本身，在海边吃的海产菜肴，基本都少不了葱调味，除了葱叶她不吃之外，葱的味道她是爱吃的。 简而言之，她其实不是讨厌葱的味道，而是讨厌葱的口感！借个味儿没问题，但葱本身不能进嘴！ 就是这么奇葩的癖好！为此方为没少吐槽过她。 而柳知意则是一点肥肉不吃，用肥肉熬出来的油做的菜她喜欢吃，偏偏肥肉本身她一点不吃！ 在某种程度上，俩少女算是半斤八两了。 平日里一起吃饭多了，对于他们每个人的口味和喜好，方为都早已摸得一清二楚，这大概就是身为厨子的觉悟吧。 指望她们来给他做饭征服他的胃，还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呢！ 厨房里响着哒哒哒的剁肉馅声音，徐采苓蹲在院子的摇水井旁边剥小葱、剥玉米，用篮子沥干水分，小跑着拿进去给他。 方为横着菜刀，啪啪地拍碎一块姜，然后把小葱也拍碎、用一个碗装着，加点水用力揉搓一下，挤出来葱姜水。 “诶！你跟我妈做的不一样！不把小葱放进去呀？”徐采苓好奇道。 “放进去你不得又挑出来？” “嘿嘿……要是剁得很碎的话，也不会挑啦……” “呵呵。” 他虽然没有特地说明为什么只用葱姜水，但徐采苓还是感受到了方为的这份宠溺，越是这样的小细节，越能感受到他和别人的不同。 女人嘛，其实都这样，无论年纪大小，只要有人宠着，总是像个小女孩似的。 “那这个水加到肉馅里会不会湿哒哒的？” “肉馅会吸水的呀，一次不要加太多，分三次慢慢加，这样做出来的肉馅更滑嫩。” 做饺子最关键的还是馅料，方为把香菇切碎和玉米粒一起加到肉馅里，再加上盐、胡椒粉、味精、耗油、花生油等调味，再分三次慢慢地把葱姜水加到里头，让肉馅充分吸收水分和葱姜香味儿，搅拌均匀后放一边，馅料便算是准备好了。 接下来便是弄饺子皮了。 面团已经醒好了，方为在板上撒点面粉防止沾黏，又揪下来一个小面团用擀面杖擀成圆形的薄片。 擀皮是个技术活儿，方为虽然会做，但做的不多，连揪下来的面团儿大小、面皮的大小薄厚都得慢慢找找感觉才行。 而一旁的徐采苓都惊呆了，果然方为无所不能！ “我来擀面皮，你帮我揪面团儿吧。” “好！” “大概就像我刚刚揪的这个那么大就好了。” “好！” 少女乐衷于跟他一起干活，小手在大面团上揪出来一个个小面团儿，软乎乎、粉腻腻的还很好玩！ 她拍了拍方为的手臂，于是在他皮肤上留下一片白色的面粉。 “你看，我捏了个小鸭子！” “……你管这东西叫鸭子？” “不像吗？” “像球。” “胖胖的鸭子啊。” 她嘿嘿笑着，把胖鸭子放到他的擀面杖下，然后被擀成了饺子皮。 很快，饺子皮弄好了，两人便一起站在灶台边上开始包饺子了。 方为教，采苓学。 少女虽然不像他那么娴熟，但学起来别提多认真了。 她左手摊开掌心，饺子皮平铺在手心上，小勺子舀了一勺馅料放进去，然后对折成半圆，细嫩的手指在饺子皮边边角角的地方捏呀捏，便包好了一个有着漂亮褶皱的胖饺子，大概是馅料放得太多了，鼓得像是个金元宝似的。 “怎么样？我的手上功夫还可以吧！” “不错嘛。” “哈哈，想不到我还挺有包饺子的天赋！” “确实，惊呆我了，那剩下的就交给你来吧。” “好！” 徐采苓欣然应允，化身牛马，孜孜不倦地干起活儿来。 见她包的速度不慢，方为便不抢她的活儿了。 他洗干净大锅，加上水，然后往灶口里塞了一把干草，准备起火。 唰地一下，灶口里突然窜出一只猫来，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七月！” “喵呜哇。” “有那么冷吗你！” “喵。” 刚从炉灶里钻出来的七月，浑身脏了巴兮的，浓密毛发上的草木灰黑一道白一道。 它原地伸了个懒腰，抖了抖毛发上的灰，还没等方为呵斥，肥猫儿一溜烟地就跑外头晒太阳去了。 炉灶的火生了起来。 屋顶的烟囱冒起了炊烟。 “下锅咯~！” 徐采苓成就感满满地，端着板子，将上面排列整齐的饺子一行行地下入到水开的锅中。 刚下入到锅里的饺子都是往下沉的，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一颗颗白白胖胖的饺子便都浮到了水面上来。 少女挺翘的小鼻子动了动，已经是能闻到饺子的香气了！ 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她肚子感觉好饿！ “好了吗好了吗？都浮起来了！” “别急，再稍微煮一会儿。” 因为面皮擀得稍微有点厚，方为也不太确定都熟透没，他用筷子戳了戳，见都熟透了，这才用大漏勺将锅里的饺子都捞了出来，装了满满的一大盆。 二月中旬这会儿，气温还是有些低的，盆中的饺子呼呼地飘着热气，看得徐采苓都馋死了。 “开饭了！开饭了！” 徐采苓端着饺子出去，放在餐桌上，又小跑进厨房，洗了两双碗筷出来。 方为额外拿了一个碗，倒上一些醋、一点生抽、一点辣椒油、一点香油、还有蒜末，搅合搅合成蘸料，两人口味差不多，便一起用这个碗当蘸料。 至于吃口水什么的，还吃得少嘛！总是不介意的。 没有长辈在家，两人吃饭都自在起来。 徐采苓去把电视机打开，搬着椅子和方为一起坐下，边吃饺子边看电视。 煮好的饺子皮呈现出诱人的半透明状态，透过微微泛黄的皮可以隐约看到里面饱满的馅料，混合着新鲜猪肉的醇厚与甜玉米的清甜，还有淡淡的葱姜香味，粘上蘸料送进口中，咬上一口别提多满足了！ “唔！好次好次……呼……好烫！好次！” “你别烫着啊，跟十万年没吃过饭似的。” 方为好气又好笑，这笨蛋小青梅有吃席的大餐不去，非得来跟他一块儿吃这饺子。 “果然自己做的就是好吃！” 徐采苓美滋滋地吃着，眉眼都眯了起来，桌下的一双小腿儿平伸出去，惬意地晃晃。 本来方为还觉得饺子稍微做的多了一些，却没想到满满一盆饺子，让两人解决了个精光，连一片饺子皮都没有剩下。 徐采苓好久没吃这么饱了，她摸着小肚子，心满意足地跟方为一起靠坐在沙发上。 “还不去洗碗？” “你家的碗诶！” “我做饭你洗碗很公平吧？” “动不了了，一会儿再洗……” “你寒假作业做完了没？都快开学了。” “我早就做完啦！” “我说的是我给你圈出来让你改的！” “……还剩一点，不过今晚也能搞定了！” 如今连元宵都已经过去，眼看着就要开学了，对于新学期的到来，徐采苓还是挺期待的。 说来也怪，以往一提到开学，她可巴不得假期能永远延续下去……虽然现在也这样想，但对开学这件事，倒显得没那么苦恼了。 或许还是因为成绩的进步，然后自己也在学校里获得了荣誉的缘故吧。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叹了口气，有些羡慕地说道： “知意好厉害呀，学习成绩那么好，然后还能发表文章……” “嗯，是挺厉害的。” 方为点了点头，见少女目光出神的样子，又杵了杵她的胳膊道：“怎么，在想啥呢？” “没啥！” “嚯哟，心里还藏事了？” “……也没有啦！我只是，唔……” 徐采苓不知道怎么说，不知从何时起，她偶尔会下意识地把自己跟知意比较起来。 比如知意比她白好多，又见识过大世面，文文静静的样子也很讨人喜欢，成绩又很好很好啦，然后还能在杂志发表文章，这些事情对她而言已经是顶了不起的事了，是她这辈子都做不到的吧…… 再看看自己，成绩连考上普高都够呛、穿衣品味也从不时尚、平日里方为和知意聊书的时候，她都根本接不上话，自身的问题堆积成山，唯一值得称道的只有体育成绩，可运动好这种事，真的是能上得台面的优点么…… 可话又说回来，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这样的比较，期待获得什么样的结果、又要讨谁的喜欢。 好烦呀好烦呀，以前她可从来不会在意这些、也从来不会思考这些的，这都是怎么了哩…… 见少女说着说着又沉默了，方为便追问了一句：“没了？话说一半可不是你的风格喂？” 徐采苓坐直身体，看着方为，认真问道： “我问你噢。” “嗯。” “你觉得我也去练习写作怎么样？” “哈？” 方为被她一下子给问愣住了，见少女认真的模样竟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思考了一下，问道： “你想练习写作那肯定是好事呀，不过你怎么突然会想这个呢？这可一点都不像你诶！” “唔、就是、就是……” “被知意的出色打击到了？” “……” 被他一语中的，徐采苓沉默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 方为没有笑话她的不自量力、也没有斥责她莫名升起的比较心，只是伸出手揉揉她的脑袋瓜，好笑着道：“傻瓜！” 徐采苓不服气：“干嘛，难道我、我不可以么？” “所以说你傻瓜呀，干嘛要拿自己的短处跟知意的长处比较呢，知意有自己的梦想和骄傲，你也有自己的梦想和骄傲，这本来就是你最特别的地方呀，青春活泼的运动女孩也很有魅力的！” “你真这么觉得么？” “当然了，一个勇敢做自己的人，永远比随大流的人有魅力！” “可我晒得好黑……” “因为你在运动呀，晒黑点正常，而且小麦色的肌肤也很健康很好看！” “可我成绩好差……” “你不是在进步了么，学习成绩稳中有进，体育成绩更是一骑绝尘！” “我还没见过什么世面……” “我也没见过呀，以后我带你一起去就好了！” “……真的？” “真的！” “那拉勾……” 徐采苓朝他伸出小手指来。 “这还要拉勾啊？” “要的！” “好好好，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方为只好也伸出小手指来跟她的小手指勾了勾。 看着两人勾在一起的小手指，少女的心情瞬间变得明亮，站起身来收拾碗筷，开开心心地洗碗去了。 第157章 新学期 二月十二号，周一。 历经了新春佳节，长达一个月的寒假也终于是宣告结束，今天是开学的日子了。 也许是假期过得太惬意了，一不留神就迎来了开学日，连方为都感觉怪奇妙的。 拿起近一个月时间没背到肩上去的书包，方为把书包里上学期的旧课本都拿出来放好，把寒假作业都带上，把报名要用到的户口本复印件也带上，午睡的小枕头也带上，换了个新的矿泉水瓶，装上凉白开塞进书包里。 没装什么东西的书包很轻很轻，轻压在后背上带来柔软的触感，不过等放学的时候大概就不会那么轻了，他揣上老爸昨晚给的报名费，今天就拿着报名费去换回来一书包的书。 走到院子里，他拍了拍自行车，检查一下自行车的链条，稍微上了点新油，又捏了捏前后车胎的气压，拿来打气筒打了点气。 依旧是之前约定好的时间，早上六点四十分，骑着单车的徐采苓准时出现在了他家院子门口。 “搞定没呀？走啦！” “来了来了。” 方为应和着，推着自行车离开了家，跟她一起从家门口沿着乡道骑行起来，先去找村口找阿胜，再去沙阳村找知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时隔一个月，再次穿上校服的时候，感觉原本过于宽松的校服也变得合身了些许，大概不是错觉，因为真的长高了呀！ 这是成年人永远没机会感受到的体验，只有还是少年少女的他们，才会体会到这种隔一段时间就发现自己长高了的心情。 来到阿胜家，阿胜像往常那样等在门口，只是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坐在自行车上闭着眼睛打盹儿，脑袋一钓一钓的。 “阿胜！” “……” “方元胜！” “……” 喊了他两声，小伙子竟毫无反应。 方为便骑着车，用车头怼到了他的车头上去。 阿胜终于醒了。 “……我靠！我还以为是谁骑车不长眼呢！” “牛逼啊，你坐在车上都能睡着的？” “困啊！我昨晚赶作业赶到十二点多！我现在感觉人都快死了！平时也没起那么早啊！” “叫你放假的时候不先把作业做完！”徐采苓幸灾乐祸。 “赶紧洗把脸去，我怕你骑着车都能睡着了。”方为无语道。 阿胜便又跑到院子里，捧起一捧凉水洗了洗脸，又用力搓了搓，水滴从脸上滑落，看起来总算是精神了一些。 “寒假作业都带了吗？” “带了带了。” “户口本复印件和报名费也都带了吧？”方为不放心，又问了下两个大迷糊。 “带了带了。” 听采苓和阿胜这么说，三人这才又悠哉悠哉地骑行了起来。 村口的大荔枝树下，李太爷正吃着一个糍粑，假牙被他取了下来拿在手里，防止糍粑黏假牙。 没有牙的李太爷，嘴巴也收缩了进去，看起来模样更加老了，糍粑依旧黏口，韧韧软软的，嘴巴的动作说是嚼，其实用砸吧砸吧来形容更贴切。 他吃得极慢，但表情却很惬意，毕竟到了这个年纪，他已经没有什么需要着急的事了。 “李太爷！” “……” “李太爷！” “……呵呵，阿为啊。你们这是上学了吗？” “对啊！我们开学了！” “李太爷！你的糍粑不粘糖的吗！” “呵呵，九十九咯……” “……李太爷！今年九十九岁了噢！” “吃得了，慢慢吃。” 得。一句没听清！跟李太爷聊糍粑，他在回年岁；跟李太爷聊年岁，他在回糍粑； 好在这样的聊天本身最大的意义就是说说话，问题是啥答案是啥都不重要。 像这颗大荔枝树的存在就是东华村的标志一样，李太爷的存在仿佛也成了方为三人童年里的标志，是时空打下的一个坐标。 立春已过，天气也渐渐变得暖和了起来。 一些早春的野花儿，在沿乡道的两旁悄然绽放了，星星点点的，草叶上挂着晶莹的露水。 三人骑行而过时，卷起了一阵风，野花们轻轻地颤动，蜂儿也振翅飞起。 柳知意早早地就等在院子门前了。 没等方为他们骑进来，看见他们的身影时，她就回头对屋里喊了一句：“阿公，我去学校了！” 路上的三人在跟她挥手，柳知意蹬着脚踏板，加入到了放慢速度下来等她的骑行队伍当中。 或许是许久没有相互见到对方都穿着同一款校服的模样了，四人相互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也不知道到底在笑什么。 “知意，你的寒假作业带了吗？”采苓问。 “带了！” “户口本复印件和报名费带了吗？”方为问。 “带了！” “天都不冷了，你还穿那么厚衣服啊！”阿胜感叹。 “还是有点冷的啦！” “阿为，话说我们这学期会不会发新校服？” “这学期没有，你没发现报名费都少了七十五块钱吗，等上初二就有了。” “那我们今早还要不要上课的？” “肯定要啊。” “没有课本诶。” “发新书不就有了。” “啊，我还带了以前的课本过来……” 四人骑行着，一路有说有笑。 身上的校服都是去年发的，但彼此的鞋子都是过年新买的，踩动着脚踏板的时候，这一双双新鞋子显得格外显眼。 离开沙阳村，经过码头，沿着蜿蜒的海岸线骑行一段，又上了白潭大桥，最后下了桥抵达了小镇。 清晨的小镇一如既往的热闹，随着开学日的到来，校门口也挂上了崭新的横幅，推着三轮车的摊贩们，也纷纷回到校门口卖起了早餐。 蒸笼里飘飘的烟气、空气里淡淡的包子香、穿着蓝白校服来来往往的稚嫩面孔，一切都跟之前一样，但在感官里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这就叫新年新气象啊！” “我知道哪里不一样了！因为大家都穿了新鞋子！” “还真是……” 四人在校门口下了车，推着自行车走进校园，在围墙边把车停放好。 上学期结束的时候，全校搞了大扫除，那时候杂草都清理的七七八八了，可一个月没见，又都渐渐冒出了绿芽。 最明显的，便是田径场上的草坪了，有一个月的时间没人在上面走动踩踏，原本都被踩秃了的部分，也都纷纷冒了绿。 来到教室。 跟上学期的开学不同，如今大家早已熟悉，一个寒假没见，这会儿相聚在教室里，气氛喧闹极了。 “呜呜！佩佩~~！我好想你！！” “哈哈，采苓，我也想你呀。” 徐采苓一把抱住温暖的佩佩，感觉像是一年没见似的，佩佩还换了个发型呢，长发也剪短了，变成了跟采苓一样的齐肩半长发。 “哈！王雨珊，我听阿为说，他去外婆家的时候，在南浦岛见到你了！” “你俩不是兄弟吗，怎么班长去外婆家的时候你没去？” “你过年走亲戚走晕了吧！我跟阿为是堂兄弟，他外婆又不是我外婆！” “……” 王雨珊尴尬，确实过年各种七大姑八大姨的走亲戚都快把她走晕了，她学习在行，但认亲戚是真的有些认不住了！ “我考你，你妈的叔叔的老婆叫什么？” “……闭嘴！” 另一边，方为和柳知意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少女心细，早早地就在兜里准备了纸巾，她拿出来兜里叠好的纸巾，分了一半给方为，然后拧开瓶子，往桌面和椅子上倒了点水，擦擦上面的灰尘。 期末结束的时候，课桌早已全部清空，外人看着这二十一张双人桌可能觉得都一样，可对少年少女们来说，自己的座椅早就有了归属权，无论是桌子上不同的纹路、还是刻画的字迹、还是高低不平的桌角、还是吱呀作响的椅子，都有一番独特的记忆，轻易是不能搞混的。 擦干净桌椅后，柳知意抱着怀里的书包，舒舒服服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缩在角落里头，非常惬意地抻了抻小腿儿。 方为好笑着看她，若不是确信这里是教室，他还以为柳知意是回了家呢！ 前桌的叶晓丽和王巧云也转过身来说话。 “班长~！知意~！新年好呀！” “晓丽、巧云，新年好。” “哈哈哈，你们还记得那天买衣服的时候咱们遇到了嘛，然后我又遇到巧云了！” “这么巧？我们没跟巧云遇到啊。” “那你们过年都玩什么了？年初一那天有来镇上看舞龙舞狮吗？” “有啊！你没来吗？” “我也来了，然后还看到了佩佩！” “哈哈，佩佩本来就住镇上啊，她肯定会去看的。” 大家都没有手机联系的年岁里，便只有在学校见面才能说说话了，憋了一个月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想，这会儿聊起来可真是没停的！ 这样热闹的气氛，哪里还有什么课堂秩序可言。 方为身为班长也不管，还一起加入其中说说笑笑。 一直持续到走廊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教室门口出现了一道温婉素雅的身影—— “文老师！新年好呀——！！” 几乎是见到来人的一瞬间，班上就零零散散地响起了这一声问候。 随着方为站起身来，喊了声：“起立——！” 班上众人也都纷纷站起身来，统一了步调，声音震耳欲聋：“老师好——！” 文素素被大家的这番动静吓了一跳，见到班上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听到他们响亮的问好声，心底也淌起了暖流，好气又好笑道： “可以啊！过了个年回来，精神劲儿都很足嘛！” “文老师你又变漂亮了！” “哈哈哈！不错！嘴也都变甜了哈！” “我们说的都是实话！” “大家也都长高了噢！” 文素素的目光扫过教室众人，坐得满满当当，无一缺席。 “那么，咱们的新学期就开始啦！” 第158章 要换同桌了？ 阳光照进教学楼，落满了走廊一地。 柔顺的长发遮掩着苗条的背影，文素素站在讲台上，笑眯眯地看着班上的少年少女们，她的心情有些灿烂。 有时候人真的可以盯着一个地方发呆好久好久，回过神来，才发现，其实看的不是风景。 她去过的地方有很多，可从未有一处地方，能比这会儿的教室更生机勃勃。 跟年少青春的他们待久了，真的会感觉连自己都变得青春起来似的。 等大家都聊得差不多了，文素素就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坏笑着说出了残忍的话： “寒假都玩得开心吧？” “开心！” “那么，寒假作业都做了没啊？没好好完成作业的同学，这周班上的卫生要全包哦？” “做完了！！” “真的假的，都这么自觉？” 文素素愣了愣，见众人异口同声的模样，她还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 “好，那各小组长去收寒假作业吧！” 很快，讲台上就摆满了刚收上来的各科寒假作业。 文素素随意地抽出几本翻了翻，完成度都还挺高咧！没想到竟是小看他们的自觉了！ 当然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同为初一年级的其他三个班主任，正看着那堆乱写一通的寒假作业恼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按照白潭中学的教学制度，各科任老师包括班主任，都会连任三年，从初一带到初三，然后等这届学生毕业了，又重新轮岗回初一去带新入学的新生。 其他科任老师换不换无所谓，文老师能带大家三年就行，二班的学生们都是这么想的，跟文老师也是最亲近的。 没有换班级、没有换老师，报名的流程也便简化了起来。 “期末发给大家的学生手册也都带了吧？有让家长签名吗？” “有！” “呵呵，没有自己偷偷签名吧？老师也当过学生，我可一眼就能看出来笔迹的！” “没有！” 若是考得差也就算了，上次期末考大家都考得不错，哪怕班级排倒数的，在年级上面排名也都进步了，成绩单拿给家长签名还是比较有底气的。 文素素便又让小组长们，把学生手册都收了上来，等下次发回给他们的时候，就是放暑假的时候了。 “户口本复印件都带了吗？” “带了！” “这学期不用交校服费，比上学期要便宜七十五块钱，基础学费是一百五十块钱，书本费等学杂费是九十五块钱，加起来是两百四十五块钱，大家都跟家长们说清楚了吗？” “说清楚了！” “那好，方为，你一会儿帮我收一下报名费和户口本复印件。大家记得在整百和整五十的钱上面用铅笔签一下名，暂时没带报名费的同学也不用急，这周补上就行，然后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跟老师说，老师可以帮忙跟学校申请助学金。” 上学期的时候，文素素已经把全班同学都家访了一遍，班上绝大部分同学家里条件还是过得去的，但也有几位是比较困难的，甚至那会儿家访的时候，家长都隐约表示出想不让他们继续读书的想法来，可把文素素吓了一跳，好说歹说才劝住了。 在大城市里，初中都没有读完就辍学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但在岛上却是常事。 来这边支教久了，文素素也都知道这样的环境，只可惜靠她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改变什么的，所以能看到班上同学都整整齐齐地回到教室里，她这才安心下来。 好在交费报名的过程很顺利，文素素和方为各分两边，很快就把户口本复印件和报名费都收齐了，没有一个同学缺缴。 这并不代表说过完年后困难的家庭就不困难了，只是代表着学生和家长们对她、对学校、对成绩的认可，咬咬牙也要把这书继续读下去。 文素素拿着手里那一张张零零散散拼凑成两百四十五块钱的纸币，感觉肩上的责任更重了。 “过完年又是新的一年了，大家也都长了一岁，新学期要和老师一起好好努力呀！” “好！！” 众人齐声应和。 “好了，都下楼排队去升旗吧！方为，还有各课代表，帮我把寒假作业都搬到办公室去。” “文老师，我们的课本什么时候发呀？” “待会儿就发！” …… 周一是升旗仪式，全校都不做操，整齐地站成一排排，身穿校服，唱着国歌，注视着红旗的升起。 升旗仪式结束后，众人回到班上，方为也领取到了新任务，拿着文素素给的单子，叫上阿胜、采苓、吕家良、江远新等人一块儿去教务室领取新的课本了。 一沓又一沓的新书堆放在了讲台上，散发着浓郁的油墨芬芳。 柳知意看得眼睛都直了，像是讲台上放的不是书，而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似的。 班上再次热闹了起来，方为站在讲台上把各科的书分给小组长们，小组长们抱着新书挨个发下去。 一本又一本的新书落到了桌面上，刚刚还空荡荡的课桌，一下子就变得充盈了起来。 柳知意好喜欢书啊！之前她有一本书午睡的时候不小心把封面压出了难看的折痕，可把她心疼了好久呢！ 这会儿新书发下来，她就不允许这种事再发生了，跟班上很多小女生一样，她特地在书店买了书皮回来，给每本新发下来的课本都精心包裹上书皮，然后揭开笔盖儿，在扉页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方为这会儿不在座位上，她也没有任由他的书凌乱堆砌，同样帮他每本都整齐叠好。 寒假那会儿，她已经跟采苓借过采薇姐的课本看过了，但新书发到手中的时候，她依旧看得津津有味儿。 发完了书，方为也回到了座位上，跟之前一样，给书签上名字的时候，他还签下了今天的日期。 [方为] [2001年2月12日早8点36分] 柳知意好奇地看着，估计全班……不，全校的学生里，就他会这样干吧？ 写日期也就算了，连几点钟都会写进去的？ 当初她就好奇过，只是那会儿不熟，没好意思问，如今就不一样了。 柳知意凑过来，好奇道：“为什么你要把时间也写上去呀？” “以后回忆起来的时候更有真实感啊。你想啊，以后等你想起来拿起这本书的时候，你立刻就能知道是在哪一天、哪个时候拿到这本书了，估计连那时候的心情都能回想起来呢。” “好像还真是……” 柳知意眨了眨眼睛，重新揭开笔盖，翻开书的扉页，在原先签好的名字下方，也写上了日期和时间。 方为看着好笑：“你学我啊？” 学人精不理他。 或许对她而言，比起方为来还更多一层回忆，假如好多好多年以后，她翻开课本，看到上面的时间，除了知道那时的心情之外，还会想起来她那个在新书上写时间的同桌吧？ 真到了那时候，她又是在什么地方、做着什么事呢？和方为还是同桌么？ 想着想着，向来想太多的少女就有些目光出神，见方为一脸古怪地看着她，她连忙撇过头去，收起那些胡思乱想了。 …… “新书都拿到手了吧？语文、数学、英语、历史、政治……有缺的，或者书本有问题的同学尽快提出来换啊。” “没问题！” 见新书都已经分发完毕了，文素素拍拍手，说起了另一件事。 “咱们的座位有一个学期没换过了，趁着这会儿有空，大家换一下座位吧！” “啊？？！！” 班上众人的反应比文素素想得要激烈多了，一听到要换座位，几乎一个个都表示出了不乐意来。 “文老师！要不就不要换座位了吧？” “对啊对啊，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呀！” “我离垃圾桶最近，但我没有意见！” “呜！佩佩！难道你要离开我了吗？！” 听到要换座位，徐采苓也慌了，看着情绪稳定的杜佩佩，满眼都是舍不得。 别说采苓了，连柳知意也一样。 刚刚还在思考会跟方为同桌多久呢，结果分离来得那么猝不及防么？！ 她一整个人都呆住了，虽然没有说话，但看着方为的眼神里，也满眼都是舍不得，甚至连神情都变得迷茫了起来，一会儿想想方为会坐到哪里去、一会儿又想想自己要跟谁同桌…… 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一个满意的结果来，最好最好的情况就是像现在这样了。 她眼巴巴地看着方为，想让方为去跟文老师说不要拆开两人的同桌，可又不知怎么开口，只是像要不到糖吃的小女孩似的，轻轻揪了揪他的衣袖。 方为倒是淡定平静的很。 柳知意差点没被他气死，这样一副平静的模样，是不想跟她同桌了么！ 讲台上，见到众人仿佛要掀旗起义的模样，文素素好气又好笑。 “干嘛？都不想换座位啊？” “不想——！” 从来不会随众回答问题的柳知意，这会儿也跟着大家一起嚷出了声，声音还挺大，把方为都吓了一跳。 人其实都一样，比起未知来，下意识地会寻求安定。 对于换座位这事，大部分人都是不乐意的，毕竟不仅要跟已经建立深厚情谊的老同桌说拜拜，还得重新处理新同桌的关系。 “我也没说要大换座位呀，只是小换座位而已。” “……诶？” 像是往沸水里丢了个冰块似的，文素素此话一出，班上好似要发动起义的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就调换一下小组跟小组间的位置！长时间一个角度看黑板，眼睛都要斜视啦！”文素素笑道。 “……！！” 原来是这样，那没事了。 众人绷紧的身子又软了下去，开始有说有笑的讨论起来。 “文老师，同桌不用换了嘛？” “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同桌就不用换了，就算要换的话，也是一桌一起换，比如你们谁近视看不清啦，就可以一起坐到教室前面来。” “都看得清！看得清！” “呵呵，都想往后面坐是吧？” 文素素好气又好笑，大型的换座位是没有必要理由的，就像是编程里一个代码能运行，就别闲着没事折腾它一样，考虑到上学期大家的表现和成绩都不错，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继续维持下去，毕竟在学校里，同桌算是最亲近的一种同学关系了，没事最好别碰它。 听闻同桌不用换，柳知意也是大松了一口气，刚刚躁动不安的心情，也瞬间变得安定了起来。 “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同桌不用换了？”柳知意拿笔戳了戳方为。 “知道啊。” “那你刚刚不跟我说！” “你也没问我好吧？” “……” 柳知意不理他了，淡淡定定地继续看起了书，一副刚刚的焦急表现，是错觉似的。 很快，结合了大家七七八八的意见之后，文素素宣布了新的座位安排—— “那就座位整体横移吧！原先的第一组搬到第二组去，第二组搬到第三组，第三组搬到第四组，第四组搬到第一组！然后其他前后需要调换位置的几个同学过来我这安排一下，其他同学都没问题吧？” “没问题——！” “那么现在就开始换座位吧！” 听到座位的新安排，班上最激动的人大概便是徐采苓了！ 她原来的座位是第一组第四排，而方为的座位也是第一组第四排，这可难不倒机灵的采苓，空间一调换，她跟方为可不就挨着一过道了么？！ 这叫什么，叫伪同桌！ 妙哉！妙哉！ 第159章 不要打扰我学习 嘎吱嘎吱的桌椅搬动声音在二班教室里响起，众人风风火火地换起了新学期的座位。 跟去年刚入学换座位时不一样，如今桌椅都有了归属权，换座位的时候，是需要连着自己的桌子椅子一起搬走的。 能够继续跟方为同桌，对柳知意而言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只是要从第四组搬到第一组去，她对自己的角落小窝还是有些不舍得起来。 毕竟对i人而言，这样一个不被打扰的小角落，还靠着窗户能看到校外的风景，别提多有安全感了。 当然了，只要还是跟方为同桌就好，哪怕搬到靠垃圾桶的最后面去，她也是能欣然接受的。 方为能看出来她的依依不舍，好笑道：“等搬到第一组去之后，咱俩的位置就换过来吧。” “诶？” “你不是喜欢坐里面嘛，之前咱俩是换过位置的，现在换回来，你继续坐里面好了。” “这样不太好吧……” 柳知意有些不好意思道：“老是需要你把位置让给我，我其实……” “那行吧，那就不换了。” “……换！换！我换！” 生怕他反悔似的，柳知意连忙起身，准备开始搬桌子了。 桌子是连在一起的双人桌，搬的时候自然也是两人一块儿搬过去的。 方为和柳知意把桌面上的书放进书包里背在肩上，把各自的椅子倒过来挂在桌子上面，两人一人一边，把桌子搬起来，从讲台上面一路往第一组的方向搬过去。 像是在搬家一样。 教室里的交通情况有点堵塞，文素素化身成了交警，指挥着交通： “第一组的同学先把桌子靠中间去，给第四组的同学留出空位来，第四组的同学先搬，从教室前后绕过去……” 除了第四组，其余三组都只需要平移一下就行了，工程量很小。 很快，方为和柳知意就一起搬着桌子来到了第一组第四排，也就是原来采苓和佩佩坐的位置。 “嘿嘿！” 徐采苓嘿嘿笑着拍了一下方为的肩膀，又挠了下柳知意的痒痒肉。 “干嘛，一脸傻样？” “哈哈哈！咱们仨现在挨着一起坐了！！” 少女高兴的点总是那么特别，会因为跟某个在意的人坐得更近了而感到开心。 见到方为和知意互换了一下位置，方为坐到了靠过道的这一边，徐采苓更开心了。 她忙收拾东西跟杜佩佩说：“佩佩，咱俩也换一个位置吧？” “好啊。”佩佩无所谓坐左边还是右边，便起身跟采苓换了个位置。 这下子，徐采苓就完美地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跟方为只隔着一条窄窄的过道了，要不是因为必须要留过道，她都想搬着桌子跟他拼过去的，四人同桌想想就好玩儿！ 见徐采苓一副忙得不行的模样，方为好气又好笑：“别以为坐的近了我就会跟你讲话了，我上课不讲话的！” “切，谁稀罕跟你讲话呀，我上课也不讲话！” 徐采苓美滋滋地坐了下来，小脑袋瓜总是忍不住往右边看。 之前她在第一组，他在第四组，相互对视的时候总觉得距离好远好远； 而如今他在第一组，她在第二组，距离一下子就变得好近了，这种感觉相当奇妙，哪怕一句话都不跟他讲，都切切实实地能感受到他在自己的身旁。 很快，班上的新座位顺序便都搬好了。 文素素回到了讲台上，看着众人都换了位置，一时半会儿还有些小小的不习惯。 “大家把桌子对整齐啊，不要歪歪扭扭的。” 听了文老师的话，徐采苓往前面一瞧，表情一窘，老老实实地把桌子往左边移了移，对齐前面的桌子，刚刚下意识地就把桌子挨着方为那边很近，以至于她后面的同学全部跟着她往右边靠，整得过道都过不了人了。 又是一阵嘎吱嘎吱的动静，班上的新座位便定格了下来。 方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书从包里拿出来在桌面上叠放好，抬头看了看讲台黑板的方向。 以往习惯了看右前方，这会儿得看左前方，眼球转动带来的肌肉记忆还稍显不习惯。 柳知意坐在了他的右边，徐采苓坐在了他的左边，两只少女都对新座位安排相当满意的样子。 方为也很满意。 换谁来都一样，总是希望跟自己更亲近的人坐得近一些的。 现在新书领到了、新座位也换好了，剩下便没别的事了。 “好了，从现在开始，咱们的新学期就算是正式开启啦，寒假也已经结束，大家要收收心，把心思放回到学习上面去了。” “上学期咱们班的表现非常非常好，老师希望大家这学期也能再接再厉，把这面模范班级的红旗永远留在咱们班，大家都有信心吗？” “有——！” “加油！剩下的时间大家自己自习、看看新书吧，课表跟上学期一样，今天开始就要正式上课了。” “好——！” 文素素离开了教室，班上便开始响起说话声音来。 毕竟都是少年少女，指望大家在开学第一天就沉下心来学习是不太可能的。 方为本以为徐采苓要趁机找他讲话了，却没想到少女一反常态，相当自觉正经地拿出来新发的课本看了起来。 她看书的姿势跟柳知意也不同。 柳知意是把书平放在桌面上，她双腿微微后缩，身子前倾，低着头一页一页地翻看； 而徐采苓则是靠坐在椅子上，她双腿在桌下平伸出去轻轻摇晃着，双手把书支在桌面竖起来，微微歪着脑袋瓜一页一页地翻看。 大概是注意到了方为的目光，徐采苓摇晃的腿儿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看着他： “你看着我干嘛？” “看你看书啊。” “不要打扰我学习！” “……？？” 方为愣是被她呛得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这不应该是他的台词吗！ 见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徐采苓相当满意，她可要让他刮目相看的！ 采苓也知道自己不是多么自觉的人，但她是相当善于从外部的表扬和赞许中获得动力而不断进步的人，就像在赛场上一样，有观众有掌声和没观众没掌声，她的表现会天差地别一样。 如今方为坐到了她的身边来，对她而言就是一种最大的激励，从他的关注中，她能源源不断地获取到学习的动力，毕竟她的每一分进步和努力，他都能看在眼里呢！ 采苓都想好了，以后每天努力完，回去之后要让他夸夸才行~ 话说，以他为榜样，为了想要得到他的夸奖所以才认真学习……用这样的理由作为精神源泉真的没问题吗！ 还真没问题。 毕竟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内驱力这种东西都是稀有的，更别提少年少女们了。 好在人类是相当懂得变通的生物，当内驱力不足时，便会借助自身以外的力量来作为精神源泉，比如为了父母、或者为了孩子、为了爱人，有了强烈的动机之后，就能挨过困难、不满、以及严寒和酷暑。 而对采苓而言，目前最能成为学习动力的精神源泉，大概就是跟方为一起上一中了。 方为从采苓的身上收回目光，又看向了右手边的柳知意。 知意的精神源泉又来自何处呢？ ……不会单纯地就为了想干掉我吧？！ …… 自习了十来分钟后，下课的钟声响起了。 徐采苓放下手里的课本，伸了个小懒腰，然后站起身来，伏身撑在了方为的桌面上，俏脸也是笑眯眯的。 不过她目光看的并不是方为，而是坐在方为身边的柳知意。 “知意~！走呀，一起去上厕所呀！” “啊？我还不着急……” “走啦走啦，一起去！” 柳知意便被她叫了起来，两个女孩子手臂挽着手臂，一起结伴儿去卫生间了。 课间时分，方为很少待在自己的座位上。 他跟班上的大多数男生一样，会来到教室走廊边的阳台站着，晒晒太阳聊聊天，偶尔也会被班上的男生们拉着加入到了幼稚的打闹当中。 跟其他班的班长不一样，虽然身为班长，但方为却能跟班上同学打成一片，不胡来但也不会端着，在班里的人气相当高，抛开学习成绩不谈，哪怕要重新选取班长，他也是能全票通过的。 女生们平时很少称呼他的名字，大多数时候都是叫他‘班长’；而男生们则很少叫他班长，哪怕大家都是同岁，但方为还是显得更成熟一些，于是便俨然成了大哥的模样，哥们都称呼他叫‘为哥’。 方为是真的不想要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称呼啊！ 课间时分，站在走廊上晒晒太阳吹吹风，十分的惬意。 方为背靠着阳台，面向着教室，面前的走廊人来人往，青春年少的可爱女孩子们从眼前走过，可比风景要好看的多。 去完卫生间的徐采苓和柳知意也结伴儿回来了，从前门走进了教室里。 透过窗户的玻璃，便能看到她们。 柳知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而徐采苓则坐到了方为的座位上，拿着他的书翻了翻，又放回到原位去，接着伏身跟前桌的叶晓丽和王巧云说话。 如今坐的近了，徐采苓也不用大老远地跑到教室另一头跟柳知意玩儿了。 能看得出来，柳知意还是爱说话的，只是平日里没人找她说话，她便只好课间也安安静静地看书了。 当然了，她的话还是不多，手里捧着书，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在听，不知道她们在聊些什么，只是见四人嘻嘻笑闹了起来。 偶尔徐采苓和柳知意会回头看向窗户外边，方为就在那站着，目光对视的时候，柳知意会装作没看到回头；而采苓则会对他做个鬼脸。 要是转头没看见他，两人还会下意识地寻找一下，但不会离开座位，只是探头探脑地张望。 然后徐采苓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少女吓了一跳。 回头见是他，就没好气地踩了他一脚。 “干嘛！突然站在后面吓死人了！你走路没声的呀！” “要上课了，你还赖在我座位上。” “你又不坐，坐一下怎么了，小气。” 话是这么说着，但少女还是乖乖起身来，往左边挪了一步，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方为坐了下来，椅子还留存着她的温度，暖暖的。 钟声敲响，上课了。 第160章 带猫抓鼠 随着天气逐渐变得暖和，学习也开始紧凑了起来。 经过上学期的磨合，大部分同学都已经融入了初中的学习生活中，基础打好的情况下，这样的学习节奏也是能跟得上的。 开学的第一周眨眼而过，白潭中学也迎来了新学期的第一个周末。 周六早上，方为跑过步后，把院子墙头上睡懒觉的猫抱了起来，放进了自行车的车篮子里。 “喵呜哇？” 七月趴在车篮子里，小爪爪搭在篮子边上，歪着毛绒绒的大脑袋瓜，一脸的疑惑。 总不能是看着春天要到了，趁着这个周末带它去割蛋吧！ “猫爷，闲了一冬天了，到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跟我去抓老鼠吧。” “喵？” 别说七月无语了，连方为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也有些无语。 事情发生在昨天，见文素素一脸憔悴无精打采的模样，作为班长的方为便关切地问候了一下。 好在并不是生病了，而是她的宿舍里不知道啥时候跑进来了一只大耗子，咬烂了她的画不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发出悉悉嗦嗦的渗人动静出来，可把胆小的文素素吓得不轻。 大半夜的开灯爬起来拿着扫把战战兢兢地抓老鼠，可找了老半天，老鼠的影子都没看到，正准备放弃的时候，大黑耗子忽地从她脚边窜了过去又钻到了电视机柜下的角落里，吓得她嗷嗷叫。 偏偏她越怕，老鼠就越嘚瑟，一人一鼠就这样斗智斗勇了一晚上，老鼠没吃饱，她也没睡好，一早醒来，整个人都快疯掉了。 她找了几个老师帮忙抓老鼠，这老鼠还贼机灵，愣是躲着没出来，等到人都走了，才又出来兴风作浪。 知道方为家的猫抓老鼠厉害，文素素便只好请他带七月出山，替她铲除鼠害了。 刚听到这事的时候，方为差点没被她给逗笑了，这一天天的，自己这个班长都在干些啥呀！连捕鼠的工作都给安排上了！ 没办法，为了让文老师能睡个安稳觉，方为这活儿不接也得接了，他可不想因为一只臭老鼠的缘故，逼得这位大姐姐跑回沪海去了。 “走了，出发吧。” “喵。” 七月无所谓去哪儿，只要不是带它去割蛋就好。 它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坐在车篮子里，小爪爪搭在篮子边上，好奇地看着一路的风景。 方为骑着自行车，就这样带着它行驶在了阳光明媚的乡道间。 骑到沙阳村的时候，看到了院子里的柳知意，方为停下车来，跟她打了声招呼。 “咦，方为你带七月去哪儿呀？” 柳知意伸手摸摸猫猫头，七月跟她已经很熟了，只是冬天那段时间太冷，它都没咋出门，都很少跑来沙阳村这边了。 “给文老师抓老鼠呢。” “哈？” “走了。” “喵。” 一人一猫便又这样骑着车走了，留下柳知意站在原地，满头的问号。 骑过了沙阳村，又骑到了码头，这边风很大，空气里是渔港特有的海腥味气息，七月很喜欢这里的味道，这也是它的重点地盘。 过了码头，沿着海岸线骑行一段，到了白潭大桥，这里大概就是七月活动范围里最远的地方了。 菠萝岛是它的家，七月长这么大来，还没有离开过菠萝岛呢。 桥上有许多海鸥在起起落落，猫儿看着眼馋，坐在车篮子里也有些不安分起来，一副随时要扑上去的样子。 “坐好。” “喵……” 被方为拍了下脑袋瓜，猫儿便老实下来，琥珀色的漂亮眼眸里，倒影着的是它从未到过的远方。 …… 不多时，一人一猫就来到了镇上。 这会儿还很早，因为文素素催得急，说越早越好，方为早餐都没吃就过来了。 早起的小镇同样热闹，街边小巷弥漫着包子香，因为是周末的缘故，校门口就没人在卖包子了，想到文素素大概也还没吃早餐，方为就多买了一份包子，过去的时候顺便带给她。 从老鼠事件也能看得出来，虽说文素素在岛上生活的很愉快，在事业上也能收获不少满足感，但并不代表她在这里就生活的很习惯。 毕竟是从大城市里出来的姑娘，加上家庭条件极其优渥，从小娇生惯养的她，待在这里肯定是比不上待在城里舒服的。 最难捱的，或许还是孤独感。 一个学期的接触下来，方为也知道，她在岛上，除了学生和同事们，是完全没有校园之外的社交圈子的，像她喜欢的美术、摄影之类的爱好，在这里也找不到志同道合的人。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在身边，只是为了自己的那个梦想来到这里支教，长辈们不支持她、同事们也不理解她…… 大概这就是她为何更愿意跟班上学生们一起玩的原因吧。 平日里这样的孤独感，或许连她自己都无所察觉，毕竟工作期间，待在学校里总是会淡化这样的孤独，一旦到了周末，或者遇到什么难事的时候，方为能想象的出来，她自己一个人多少还是有些手足无措的。 …… 载着猫，提着早餐，方为骑着单车进入了校园。 周末的校园冷冷清清的，不用下来推着车走，他便径直骑行到了教师宿舍楼下。 把猫从车篮子里抱下来，方为忍不住吐槽： “你这一个冬天又长膘了是吧，这都多重了！谁家狸花猫长这么大的？” “喵。” 七月也不知道啊。 它不过一天三餐，偶尔抓个老鼠抓只鸟当零食，鬼知道体重就蹭蹭长呢！ 不是第一次来文素素的宿舍了，方为轻车熟路，顺着楼梯一路走上三楼，来到303的房门前，敲响了房门。 “哒哒哒——” “哒哒哒——” “谁呀？” 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了文素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的样子。 “姐，我啊，带七月来给你抓老鼠了。” “……” 隐约能听见脚步声走近，接着门栓拉动的声音，这扇涂着绿色油漆的铁防盗门打开了。 文素素还穿着冬季时候的厚睡衣，毛绒绒的棉质看起来相当保暖，明明都是二十四岁的大姑娘了，睡衣的款式却很可爱的样子，有着星星点点的卡通印花图案。 她果然没睡好，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平日里柔顺的秀发，这会儿显得像鸡窝似的乱糟糟，双眼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困得像是站着就能睡着的样子。 “呜！你可算是来了！” “姐，你没事吧，感觉你都神经衰弱了……” “可不是嘛！那死老鼠昨晚爬来爬去，又咬纸箱子、又翻垃圾桶，我整晚都没睡！开灯找它的时候，它又不知道躲哪儿去！我都不知道多怕它爬到我床上来！床边围了一圈的老鼠贴！啊啊啊！这会儿你们来了，我又感觉它躲起来了，它贼得要死！” “……” 看着面前的姐姐一脸委屈碎碎念的样子，方为既好笑又心疼，都能想象出来夜深人静时，老鼠在外头兴风作浪，她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样子了。 “不睡觉怎么行呀，剩下的交给七月吧，姐你还是去休息一会儿好了。” “我要亲眼看到它被抓住才安心！！” 文素素从方为手里接过猫，她从未像现在这样这么喜欢猫这种动物：“七月啊七月，救救姐姐吧！！” “喵。” 肥猫儿老神在在地喵了声，挣开她的怀抱，从她怀里跳了下来，高高地翘着尾巴，像回自己家似的，毫不客气地迈着猫步往屋里走去。 不愧是菠萝岛猫猫霸主！这一幅目中无人的姿态，看着就令人安心！ 文素素放心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方为：“七月它真的能抓到那只老鼠吗，当然我不是怕它抓不到、只是怕它不去抓啦……我昨天也跟陈老师借了猫，可陈老师的猫压根都不抓老鼠的……” “安心啦！七月懂的，岛上也经常有人来借七月去抓老鼠，这可是它看家本领，只要进了屋，嗅到老鼠的味儿，它就会去抓了。” “嗯嗯！” 听方为这么一说，文素素才放心下来。 两人也走进了屋里，文素素给他倒了一杯水。 方为把手里的早餐递给她： “姐，先吃个包子吧，垫垫肚子，等老鼠抓完，你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你吃吧你吃吧。” “我在吃了，想到你肯定没吃早餐，特地多买了一份给你的！” 虽然是很小的举动，但文素素听着还是心里暖洋洋的。 在这边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从方为叫她这一声姐开始，他就是最亲近的人了。 两人一块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吃早餐，边吃边看七月的表演。 文素素也看不出来七月有没有进入工作状态，只是见肥猫儿在屋里闲庭信步慢悠悠地走，小鼻子左嗅嗅右嗅嗅，小爪爪东扒拉一下、西扒拉一下。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经衰弱出现的幻听，但感觉自从七月进入屋子里之后，那隐隐约约的老鼠悉嗦动静就消失了。 气氛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了起来。 某一时刻，漫步中的七月突然停下了猫步，像是被定身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见到七月的这番动静，文素素也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连包子都忘了嚼，吃得嘴巴鼓鼓的，瞪大眼睛看着七月。 她压低声音含糊问道：“七月不动了……是听到老鼠的动静了吗？” “嘘……可能是。”方为做出噤声的手势。 就在两人安静下来后没几秒钟，七月忽然动了起来！ 它猛地窜到了堆放在客厅角落的那些旧纸箱当中！ 爪子扒拉着纸箱发出嘎嘎的声音，它左扑右跳地调整着身姿，原本高高竖起的尾巴也放平了下来，一副狩猎的姿势！ 终于被它找到了一个能跻身进去的缝隙，它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嗅到了空气里更加浓郁的猎物气息！ 随着它半个身子都钻进了纸箱堆里面，藏身在里头的大黑耗子胆都要吓裂了！ 一声尖锐的吱吱声响起！ 紧接着，一抹黑影从纸箱堆缝隙的另一头闪现出来，贴着墙角的夹缝开始窜逃！ “啊——！老鼠！老鼠！！” 文素素吓了一跳，大黑耗子逃窜的方向是隔壁的冰箱与墙壁的夹缝，明明隔她还很远，她都被吓得爬到了沙发上，跳起了霹雳舞…… 七月可不管这边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大姐姐，它的眼里只有那只大黑耗子。 见老鼠从纸箱堆里逃窜了出去，它也立刻从纸箱堆边跑了开来，撒开腿往那抹窜逃的黑影追过去。 一时间客厅里尖叫声、猫和老鼠相互追逐产生的物品碰撞声、哐当哐当、叮铃当啷地响个不停…… 方为有些尴尬，也不知道七月这家伙是不是来搞破坏的，连画架都被它撞倒了两个…… 老鼠在客厅里躲无可躲，便夺命而逃跑到了阳台那边的方向去，贴墙的位置有个排水管道口，那是它进来的地方，也是它最后的保命手段了。 刚刚老鼠在狭窄的缝隙里窜，七月还奈何不了它，见它短暂地暴露在了开阔地带，猫的速度和敏捷就发挥出了极大的优势，眨眼就拉近了距离！ 另外、七月很想吐槽屋子里的瓷砖地板，要不是它jio滑，早把这狡猾的家伙逮住了！ 眼看着老鼠就要钻进排水管道口，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可惜，随着一连串吱吱吱的尖叫声，战斗落下了帷幕…… 屋里屋外都安静了好一会儿。 文素素站在沙发上，嘴巴鼓鼓的还吃着包子，怀里抱着用来保命的枕头，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目光死死地盯着阳台外边。 “抓、抓到了吗……” “应该是抓到了，我去看看。” 还没等方为走出去看，七月便高高地翘着尾巴，叼着嘴里硕大的老鼠走了进来，那骄傲的姿态，像极了得胜的将军。 “喵呜呜……” “七月！干得漂亮！” “……” 文素素悬到嗓子眼里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她一屁股坐回到沙发上，这才觉得屋外的阳光有些刺眼…… 第161章 姐会一直留在岛上当老师吗？ 七月叼着死老鼠放在文素素脚边的时候，向来温文尔雅的大姐姐差点没吓得晕过去。 “哇啊啊——！快让它拿走！拿走！” “喵呜？” “哈哈哈，没事啦，老鼠都已经死掉了，七月这是请你吃呢。” “我不吃！！” 文素素看都不敢看的。 方为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只死老鼠，不愧是岛上的老鼠，个头真的相当大了，对绝大多数女孩子而言，无异于洪水猛兽了。 “七月，拿走拿走。” “喵。” 好心请他们吃大餐都不领情，七月便叼着大老鼠自己到外头享用美餐去了。 老鼠危机解决之后，两人这才开始打扫起战场来。 凡是被老鼠咬坏了的东西，文素素都翻出来放进纸箱里，一会儿再丢出去，其中还有几张她的画呢，好在都是些半成品的废稿，不算太心疼。 方为倒显得比她心疼多了，拿起来那些边角被咬烂的稿纸。 “姐，这些你都不要了吗？” “不要了，都被咬坏啦，反正都是些草稿，无所谓了。” “丢了也太可惜了吧，我觉得画得很好啊，要不送给我好了。” 方为看了看，大抵都是些风景画，哪怕是半成品，从他的角度而言都是画得极好的了，反正他是画不出来的。 “啊？” 文素素愣了愣，咬坏的画她自然是送不出手的，便笑道：“这些就不要啦，你想要的话，到时候我亲自画些好的送给你！” “好啊，一言为定！” “真是多亏你了，不然这死老鼠一直躲在屋里，我都得被折磨死……” 方为笑了笑道：“我还怕你被吓得辞职回到沪海去呢！” “怎么可能！就因为有老鼠就被吓得辞职，这种事说出来肯定被笑掉大牙吧！” 文素素听着也觉得好笑，不过她确实很害怕老鼠，从小优渥的家庭环境里，她也极少见到老鼠这种生物，印象最深刻的，还是童年那会儿一次去亲戚家，帮忙去柜子里拿东西的时候，毫无防备地被突然窜出来的一只老鼠吓到，从那以后，老鼠就成了她的阴影，有老鼠出没的地方，她是决然不去的。 现在想想，即便教师宿舍里有老鼠出没，但她却丝毫没有跑路回沪海的想法，而是坚持留在这里教书，顿时心里就有了一种壮烈的感觉，那样的害怕也随之被冲淡了一些。 嘻嘻，果然我也算是个挺伟大的老师吧？ 美中不足的是，这样伟大的老师居然还怕老鼠……虽然不想承认，但老鼠出现的那一刻，她还是不免地有些想家了。 昨晚她还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原本想跟她碎碎念一下老鼠的事，可最后还是没把这事说出来，一来不想让他们担心，二来也是老爸老妈本就不同意她来这地方教书，要是被他们知道这些，肯定会更加反对了。 好在有方为，对她而言，方为今天除掉的不仅仅是鼠害，更多的是排解了她独自一人在异地的无助感和沮丧感。 私底下他叫得一声姐，可不仅仅是一声称呼，文素素也确实把他当做是自己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了。 在方为的帮忙下，被猫碰倒的东西、被老鼠咬坏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两人来到阳台外面。 方为看了看那个贴墙的排水管道口。 “姐，你宿舍里有铁丝网吗？这老鼠估计就是从这个管道口里上来的，拿个铁丝网给这管道口封住，老鼠就进不来了。” “唔……好像没有诶。用毛巾可以嘛？” “毛巾是能堵，但排水也成了问题呀，这要是遇到大雨的天气，阳台的水排不出去，不得全部流到房间里去了呀。” “不过我宿舍没有铁丝网，去外头买一张吧。” “用不了多少，买一张太浪费了，我去学校里找找，应该有的。” 方为说着便下了楼，在校园里找起铁丝网来了，其实围墙那边就有，要用的也不多，方为便直接拧了一块儿下来。 “咦！你在哪儿找的铁丝网？” “嘿嘿，学校围墙上面掰的。” “……破坏公共财物呀你！” “那还不是为了姐嘛。” 两人相视一笑，忽地有种弟弟闯祸，姐姐背锅的亲昵感了。 很快，方为便把管道口给封好了，他站起来拍了拍手，笑道： “大功告成！这下你能睡个安稳觉了吧！” “哈哈，家里不会还有别的老鼠吧？” “没啦，要是有的话，七月会继续干活的。” 方为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快早上九点钟了。 “姐你要是困的话，就回去睡个回笼觉吧，睡不好可不行。” “我现在反而不困了！” 外头这会儿阳光明媚，加上老鼠也被抓到了，文素素这会儿既兴奋又激动，看起来比之前精神多了。 “那中午要是没啥事的话，姐要不一起去我家吃个饭好了，反正你周末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可以去岛上找我们玩儿啊。” “一群小屁孩儿，我能跟你们玩到一起？” 文素素笑了笑，其实不是不想去找方为他们玩，主要是整天在他家蹭饭实在是不好意思。 见这会儿也没别的事，文素素便道：“要不今天中午你在我这儿吃饭好了！姐亲自给你下厨犒劳一下你今天的大功！” “真的假的，姐现在的厨艺能信得过吗？” 方为狐疑，还记得上学期跟采苓一起来宿舍里给她煮面吃呢，那时候文素素真是除了泡面啥都不会的。 “小看我是吧！家里的年夜饭还是我做的呢！” “啊？都出息到能做年夜饭了？” “额……能做几个菜也算是做了好吧。” “行行行，那我今天中午就好好尝尝姐的手艺了。” 见方为答应，文素素也高兴起来。 “走吧，等我换身衣服，咱俩一起去买菜！” …… 不是上课的时候，文素素穿的就休闲多了， 姐弟俩下楼的时候，一起把垃圾都带下去。 七月这会儿已经吃饱了，懒洋洋地趴在阳台上晒太阳，舔舔爪子洗洗脸，好奇地打量着这边的环境。 学校离市场并不远，见方为的自行车就停在宿舍楼下，文素素便不骑车了，坐在他的自行车后面，方为载着她一起骑行出去。 镇上的市场比岛上的小码头集市要大得多，也热闹得多。 文素素下车来走，方为推着自行车跟在她旁边。 见她一副要亲自操办午餐的模样，他便不开口帮忙了，要做什么菜、要买什么菜都由她自己来。 却没想到文素素还真挺娴熟的样子，弯腰在菜摊上挑挑拣拣，挑出一些好的瓜菜，又去档口挑挑拣拣，买一块新鲜的肉。 选菜的功夫是有了，价是从来不讲的，反正老板说啥价她就啥价，买完她还感叹一句‘鱼便宜，肉和菜好贵！’ 倒不是老板坑她，毕竟岛上的肉菜确实比内陆要贵…… 方为成了提菜的工具人，文素素将买好的菜递给他，他就接过来放在车篮子里，或者挂在车把子上。 “姐，你现在都是自己做饭吃了吗？” “对啊，大部分时候是吧！只要不是最后一节课，有时间的话我就自己做，反正一个人吃饭的话，简简单单就行啦。” “真厉害，我记得几个月前，姐你都只会泡面呢！” “哈哈，一开始学挺难的，后面就发现容易啦，不是太复杂的菜，做法其实都差不多。” “那姐过年的时候回家给爸爸妈妈做饭吃，他们是不是很惊讶？”方为好奇道。 “肯定啊，都要惊掉眼珠子了！” “夸你了吗？” “唔……小夸吧，主要还是不可思议，你知道他们最大的反应是什么吗？” “什么？” 文素素好气又好笑道：“他们啊，觉得我在这边肯定特别苦！苦到竟然都学会自己做饭了！” 方为哑然失笑，确实环境不同，家长的态度也不同了。 或许换做平常人家，见到闺女居然会买菜做饭了，第一反应就是闺女变懂事了，而在文素素家，她老爸老妈的反应则是女儿肯定吃了不少苦…… 父母其实是很矛盾的，平常教育人的时候，总会说我曾经吃了多少苦、你从小就没吃过苦、一点都不成熟，可真当孩子吃苦的时候，他们又会觉得心疼，会说这么难就不要做了吧，妈妈见不得你这么苦。 上辈子的时候，文素素只带了初一二班一年，就辞职离开了学校，方为至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如今跟她相处的多了，方为也能隐约猜到，很可能就是她父母的反对，加上她自己日益增加的那种漂泊无根的无助感。 说实话，假如真是这个原因，方为也不知道该以何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情。 单纯就学生的身份而言，他自然是希望文素素继续留在这里任教的。 但私底下叫得她一声姐，从情感的角度而言，连方为自己也有些不忍心她在这边吃苦，自然是希望她能回去熟悉的环境里有更好的发展。 人其实都是矛盾的，任何人都无法做到面面俱到。 “姐。” “嗯？” “叔叔阿姨他们，应该是很反对你来岛上教书的吧？” “……” 文素素愣了愣，回头看了眼方为，沉默一会儿，又似不在意地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的？” “很正常呀，毕竟姐的家庭条件这么好，我要是叔叔阿姨，我肯定也会反对这件事的吧。” “呵！你还真是跟班上其他同学不同！” “哪里不同？” “会去想这些事啊，小小年纪就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 文素素本不想跟班里任何一个同学提起这种事的，但见方为这么问起了，她便又转而问道： “那我要是不在岛上教书了，你是怎么想的？” “……” 方为沉默，思考着怎么回答。 还没等他说话，文素素就笑起来，道：“别瞎想了！这种事不可能的啦！我爸妈他们虽然不太支持，但我不也还是来了，再说了，我可是要带你们三年的呢，这要是半路跑了，可不就太不负责任啦？” “姐没想过要走？” “没想过。” 或许是有想过的。 但那是更早之前了，随着班上同学成绩的进步、她也在这里收获了不少的成就和珍贵的情谊，要留在这里教书的想法便不再动摇，反而愈加坚定了起来。 抛开虚的不谈，她还学会了做饭不是！以前哪想过自己还会做饭呀！ 人总是误以为自己是走在做出决定后的道路上，丝毫察觉不到那其实是一条早就注定好的路，细细碎碎的日常和遇到的人或事，最终会拼凑起来，成为做出决定的那一天。 文素素抬起她纤细的洁白手腕轻轻摇晃一下，上面的贝壳手链叮铃作响，是年前那会儿菠萝岛四人组一起送她的手链，她一直戴在手上呢。 “看，就算你们想让我走，我还舍不得你们呢~” “嘿嘿，那就好。” 方为笑了笑，又好奇道：“那姐会一直留在岛上当老师吗？” “反正肯定会带到你们都毕业的啦！”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几乎脱口而出，接着思考了一下：“至于后面的话，就到时候再看吧……” “那以后要是不当老师了，姐准备做什么？”方为又问。 “不会不当老师啦，肯定还是当老师的，不过呢我可能会办一个画室来，到时候就专门教画画！” “说到底还是喜欢画画对吧！” “哈哈哈，本来当语文老师就是个意外呀，不过我觉得我教的还算不错啦。” 文素素嘎嘎笑，一副得意的样子。 确实不错了。 第162章 白潭印象 两个人吃饭用不上太多菜，文素素打算做个红烧肉、做个尖椒炒牛肉、再小炒一份小白菜就可以了。 红烧肉的做法还是之前在方为家吃饭时，跟他老妈学的呢，不用熬什么糖色，但做出来味道依旧相当好吃。 文素素把买好的菜放进方为的车篮子里，坐回到他的车后座上面，方为载着她一起回宿舍做饭去了。 跟去年那会儿不同，如今她的厨房里多了不少的调味料，哪怕收拾的还算干净，但灶台上多少也能看出来一些平日里有做饭的痕迹。 方为很是惊讶，倒没想到之前只不过给她煮了碗面，竟让她开始学做饭了。 他并不知道文素素之前过得是怎么样的生活，不过来到岛上教书之后，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确确实实改变了许多。 “姐，有需要什么帮忙的不？” “不用，你上一边玩儿去吧！我客厅里不是有很多画笔画纸，你干脆去学一下画画好了。” “……那大可不必。” 方为对自己的画功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这玩意儿是真的吃天赋。 又见到文素素放在桌面上的相机，他便拿起相机来。 “姐，相机借我玩玩可以不？” “玩呗。哎我想起来了，上次家访的时候，你在白潭桥上给我拍的那张照片不错！还挺有摄影天分的嘛！” “那可不是我的功劳，全靠景美人美。” “哈哈哈，嘴甜！” “照片在哪儿呢？我看看？” “抽屉的相册里，你自己找找吧。” 方为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相册来。 相册是她定制的，封面有四个大字[白潭印象]，好厚的一本，里面很多的照片。 平日里美术课的时候，文素素经常会给班上同学看她拍的照片，不过这本相册她并没有带到过班上去。 方为好奇地翻开，里面一张张的照片，全是她在岛上拍的，有陌生的人物、有熟悉的风景，还有校园、有同学、以及她自己第一天上岛时的行李、还没布置的宿舍、尚未开学的教室、她的办公桌等等。 比起艺术性来，这本相册更多的是生活记录。 不多时，方为就翻到了他那天给她在白潭桥上拍的照片，果然景美人美。 除了这张照片之外，他也看到了他自己的照片、那天家访时在他家拍的他在种菜、在摇水井摇水，还有采苓的照片、知意的照片、阿胜的照片、班上好多人的照片，还有那张期末典礼时，菠萝岛四人组坐在一块儿的照片，照片里采苓和知意笑眯眯地比着剪刀手、方为和阿胜哥俩也勾着肩膀…… “姐，你偷拍狂啊？！” “什么什么啊，说的这么难听，这叫白潭印象！” “呵呵……” 方为笑了笑，拿起她的相机，也给正在厨房做饭的她拍了一张，给阳台上睡懒觉的猫拍了一张…… 七月还是第一次拍照呢，咔嚓声响起，它好奇地抬起头，凑过来闻了闻镜头，大概是不能吃的东西，它便又无趣地躺了回去，顺便翻了个身，让太阳晒晒另一面。 见方为在玩相机，文素素的老师瘾犯了，便出声教他怎么拍照好看。 “拍照最主要的还是构图和光源，同一个景色或者人物，从不同的角度拍出来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这个很考验你捕捉美的眼光噢！” “我画画不行，但我捕捉美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我拍风景很有一手！” “呵呵……” “姐你别笑，我说真的！” “你之前学过拍照？” “那没有，纯天赋！” 方为恬不知耻地说着。 像文素素这样这么专业的拿相机拍，他确实未曾学过，不过以前也没少用手机拍过照片，抛开硬件条件不说，其实找角度找构图的手法都是大差不差的。 同样年纪的少年少女们，其实很少去留意什么风景，通常得等到长大了，翻阅记忆里的画面时才发觉，原来儿时的天空这么蓝、水这么清、炊烟袅袅、田园如画。 想到了什么，方为放下手里的相机，又道： “姐。” “嗯？” “我忽然想到，咱们班好像还没举办过什么班级活动吧？” “校运会啊、期末除草啊。” “……那都是学校的活动啦！我的意思是咱们班自己的活动！” “怎么，你有什么好建议？” 文素素把切好的牛肉放到碗中，加上油盐酱油等调味料腌制起来，回头看看站在厨房门口的方为。 “我是这样想的，要不咱们抽个时间，组织班上同学一起去春游吧！” “春游？” “对啊，周末的时候就可以，正好现在是春天，天气也不冷不热，咱们找个好天气、风景靓丽的地方，比如海边啊什么的，到时候一起去爬爬山、或者赶赶海，自己烧烤弄吃的。” “有意思！” 听方为这么一说，文素素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她正愁平时周末闲的无聊呢。 只是这边人生地不熟的，自己也不知道上哪儿玩，借由着春游的理由，约上全班同学一起去踏青烧烤，岂不美哉？ 文素素连连点头，回头道： “你的这个建议很不错！作为咱们班的班长大人，方为，你就出一份春游策划方案给我吧！” “……” 得，到头来还给自己揽了活儿。 方为好气又好笑，点头答应了下来。 ……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做三个菜，但文素素还是忙活了许久。 观察之后方为也发现，之所以她的效率这么慢，归根结底还是她刀工不够熟练，切猪肉还好点，毕竟做红烧，切大块就行，切牛肉就慢多了，仔仔细细地用刀一点点把肉‘锯’成薄片…… 加上她爱干净的习惯，手上稍微有点油就要洗一洗、切完菜洗一洗手、切完肉洗一洗手、灶台有丁点的油渍就要先擦一擦，光听见水龙头开开关关的声音了。 横竖闲着没事，文素素也不要他帮忙，方为就悠哉悠哉地欣赏她的画或者拍的那些照片。 不多时，空气里便弥漫开了饭菜香。 连在阳台上懒洋洋趴着的猫儿，都忍不住抬起了头，从阳台上蹦了下来，走进了厨房里，喵喵喵地用大脑袋瓜拱了拱文素素的腿。 “嗯？七月你饿了吗？” “喵。” “不是，你才刚吃了一只大老鼠啊，这么快就饿了？” “喵……” 文素素无语，心想这猫长这么福气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见七月饿得不行的模样，她便捻了一块炒好的牛肉给它吃，馋猫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开了。 “姐，饭菜都做好了？好饿啊！” “哈哈，那你就多吃点，我炒个青菜就好了！” “闻着就香了！” 方为走进厨房，帮忙把已经做好的红烧肉和尖椒炒牛肉端出去。 文素素买了一张小方桌来当餐桌，人多坐不下，姐弟两人正好刚刚够坐。 电饭煲里的米饭也已经煮好了。 方为也已经有好久没吃过电饭煲煮出来的米饭了，洗干净两副碗筷出来，帮忙盛饭。 锅烧热之后，文素素倒了油进去，放上几个蒜片爆香，热油滋啦作响，她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会躲得好远了，相当淡定地把篮子里摘洗好的小白菜倒进去翻炒。 等她解开围裙，端着最后这盘青翠欲滴的蒜炒小白菜出来的时候，方为已经盛好饭、摆好桌椅等待她入座了。 “来了来了，吃饭啦！方为，你多吃点，别跟姐客气！” “我可一点不客气的！” 没有长辈们在场，两人吃起饭来也随意，文素素打开冰箱，拿了两瓶可乐出来。 “要干杯不？” “干杯~！” 两人手里的可乐一碰，气泡滋啦作响。 方为先夹起一块红烧肉尝了尝，味道刚刚好，大概是学的他老妈的做法，吃起来还颇有家的味道！ “好吃好吃！姐，你这手红烧肉，还真被你学到精髓了！” “哈哈！那还是没有田姨做的好吃的，我那天在你家吃的红烧肉，真的超级好吃，我以前都不爱吃红烧肉的，觉得好油腻，但田姨做的就一点不会油腻。” “唔唔，这牛肉和小白菜炒的也好吃！姐你以后要是不当老师了，说不定还能开餐馆去做饭呢，就那种私房菜什么的，主打一个随心所欲，你做啥菜客人吃啥菜！” “太夸张啦你！哪有好吃到这种程度？” 话虽如此，但听着方为一番不要脸皮的吹捧，文素素也有些得意的飘飘然了。 以前从没想过，做饭也会成为自己一种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看着买回来的食材经过收拾，烹饪出一道道美食来，莫名地就感觉很解压、很有成就感。 想想自己这个当老师的，不但得教书、还得给学生做饭吃，也是没谁了！ 当然了，文素素还是很乐意请方为过来吃饭的，比起一个人吃饭的孤单，有人陪着吃饭的话，宿舍也能有家的味道了。 “怎么样，最近新学期的学习都还跟得上吧？” “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我听牛老师说，你和采苓都加入校田径队了呀？” “是啊，姐放心，肯定不会影响学习的！” “我倒是不担心这个，只是没想到你们体育都那么好诶。” “我就马虎马虎吧，采苓的体育是真的好。” “那采苓有打算读体校吗？” …… 两人边吃边闲聊，话题多数也是围绕班上的事情多一些。 作为文老师的狗腿子和眼线，方为真怀疑她这顿饭就是为了跟他打探班上同学的各种情报来的。 不过侧面也能说明，文素素对班上的教学工作是真的上心，毕竟大老远地跑到这海鸟到处拉屎的地方来，除了把书教好之外，没有任何事能让她分心的了。 吃饱喝足，时间也来到了中午十二点半了。 加上前两天没睡好，文素素这会儿也终于是犯了困，一副眼皮子都快要睁不开的样子。 帮忙收拾好碗筷，方为抱起快被太阳晒化的那坨猫。 “姐，没啥事的话，我就先回去咯，要是再有老鼠的话，你就跟我说。” “好！谅它们也不敢再来了！谢谢方为、谢谢七月~~” “喵。” 文素素伸出手，揉了揉七月的大脑袋瓜。 其实她也想过养一只宠物来的，比如小猫小狗什么的，可平时工作忙，又担心照顾不好它们，便只好作罢。 “那我走啦，下周见。” “下周见，记得别忘了你的春游策划！” “……好好。” “我送你下楼吧。” “不用了，姐你眼皮都快睁不开了，赶紧睡觉去吧！走了，拜拜。” 方为叫停她，抱着肥猫儿下了楼。 文素素站在阳台上看着，方为坐在自行车上，把猫放进车篮子里，回头往上看的时候，却看到了她的镜头。 咔嚓一声，文素素拍下来这张照片。 骑行的少年，车篮子里的狸花猫，春日午后明媚的阳光。 白潭印象里，又多了一张照片。 （大家中秋快乐~） 第163章 青春（二合一） 叠翠崖上有嫩黄色的迎春花。 迎春花很矮，只有小腿那么高，枝条伸展开，黄色的花就开在枝条末端，没有太多的叶子，只有一朵一朵黄色的花。 迎春花开了，家里的猫儿也开始夜不归宿，方为就知道春天到了。 当然了，作为温暖的亚热带季风气候，璇珠千岛群的春天里，可不只有迎春花一种。 学校种的芒果树都开花了，米粒一样细小的花朵，簇拥成层层叠叠的花坨，压得树枝几乎承受不住，干脆就任其披洒下来； 村口那棵大荔枝树也开花了，满树黄白色的小花罩住绿叶，花香四溢，蜂声绕耳，在树下坐久了的李太爷，时常落得满头的‘花雪’； 像桃花、油菜花、以及各种数都数不清的田园小野花，都在这个季节里争相开放，点缀着一座座相似又不同的小岛，形成了独特而又充满生机的春日画卷。 你看，或者不看，它们都会静静地等待春风唤醒，在花期到来的日子，如约开放，不管不顾。 密密匝匝的花儿，千朵万朵，点缀在绿野之间，简直繁盛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就是在这样美丽的三月里，初一二班组织起了属于自己班上的春游。 …… 时间是三月十号的一个周末上午，植树节的前两天； 地点是白潭岛上的大水库周边，附近有条清澈的小溪和好大一片的油菜花田； 阳光明媚，天气正好，春风徐徐，气温13~20c 不算是特别远的地方，也不算是特别新奇的活动，但依旧令得少年少女们心情宛如春天般热烈绽放起来。 在春游的前一天，上课几乎是没法听进去的，课间和课后都在讨论着。 根据方为提供的春游策划方案，文素素在下午放学前开始布置任务，班上四十二名同学，按照住址的远近为单位分配任务，比如谁带锅、谁带桶、谁带碗、谁带筷等等，分得清清楚楚。 不用文老师提醒，众人放学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明天春游野炊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主打一个自给自足，经济实惠。 菠萝岛四人组就没什么需要从家里带的了，方为四人的任务是早点去学校，然后跟着文素素一起去市场买米、买肉、买菜等要吃的东西。 等方为四人和文素素一起从市场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回到学校时，班上其他同学也都早早到齐了。 “你们都来的这么早！” “当然啦！” “清点一下人数，不要有漏下了呀。” “文老师，都到齐了！” “ok！来帮忙提一下东西，咱们就一起出发吧~！” “好！” 其他空着手的同学赶忙上前来，帮文素素和方为四人接过手里的肉菜和零食饮料，每人都拿一点点，便都能轻装上阵了。 今天不是上课的日子，但全班同学都穿着校服。 文素素戴着一顶鸭舌帽，还翻出来之前校运会时定做的那面[初一二班]旗帜，她举着橙黄色的旗子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班上少年少女们都跟在她后面，像极了旅游团和导游似的！ 整个班一起排队出发，去白潭岛上的大水库周边，哪怕离目的地还有很长的距离，但对众人来说，从踏出校门的那一刻，春游就已经开始了。 …… 太热闹了呀！ 从镇上人群密集的街道走过时，几乎所有人都会停下来看着他们。 队伍浩浩荡荡的，穿着蓝白校服的青春少年少女们，有的提着一桶油、有的拿着一把菜、有的拿着一瓶酱油、有的扛着一根木棍，木棍的另一头挂着一口小铁锅，有说有笑的、打打闹闹着往前走。 偶尔因为过于奔跑打闹而被文素素呵斥—— “都看着点路呀！不要跑到路中间挡着别人骑车走路啊喂！” “噢……” 老实地回到队伍中，可过没一会儿，又彼此嬉皮笑脸起来…… 方为和采苓知意阿胜走在一起。 徐采苓和柳知意好兴奋啊！明明走路的姿势还算淑女，可莫名地看在眼中却有点像小雀儿似的，有种蹦蹦跳跳的感觉。 “知意，你以前有春游过嘛？” “有啊。采苓你呢？” “没有！这是我第一次春游！” 难怪采苓会这么兴奋了，以往提到春游，感觉跟‘少年宫’‘科技馆’这些名词一样，都只是在课本上才能见到的事物，却没想到如今她也能亲身经历一次春游了。 “那知意你们以前的春游是怎么样的？” “不好玩儿……就是大家交钱，然后班主任带着大家一起坐公交去公园、植物园转一圈、然后一起吃个饭，回来再写篇感想什么的，跟研学似的。” “啊？这样的吗？那跟我们很不一样诶！” “是啊。” 柳知意点了点头，比起那种春游来，她肯定是更喜欢现在这种春游，哪怕来来回回要走近七八公里的路，但一想到充满野性的自然风光，师生们一起带锅带米去烧午饭吃，心情也随之变得自由畅快起来了。 班上有不少同学住在白潭岛上，比如佩佩她们，对于白潭岛的风景，她们比住在其他岛上的同学要熟悉的多，但心情的不同，看到的风景也不同，连佩佩都不禁感叹，以前怎么没发现白潭岛也很美哩？ …… 渐渐的，众人走出了小镇，视野也随之变得宽广了起来，入目是绿意盎然的田野。 尚未铺设沥青的狭窄乡道，路的大部分还是裸露的黄土地，白潭岛上种植了许多的油菜花，三月春盛之时，油菜花也开得正好，大片的油菜花田搭配乡道那头白墙黛瓦的小村庄，一派乡村野趣之景。 举目所及，上下左右的风景全部无限延伸到视野的尽头，湛蓝的天空和白云，成为包裹所有景色的穹顶。 文素素带着四十二个少年少女，便行走在这样的田园景色当中。 偶尔有飞机的引擎声在头顶的天空响起，众人抬头看时，只看见湛蓝画布上画出的那一道又长又直的白线…… “好美啊！” 文素素忍不住抬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拍拍眼前的美景，也拍拍身后的班上同学。 “我家就住那个村！”有同学指着不远处的村子说。 “那要不我们都去你家做客吧？你老爸老妈肯定吓一跳！”其他同学嬉笑道。 “大部队进村似的，肯定吓一跳啊！” 随处可见的春日风景，在这种景色中，共享着那带着泥土湿润气息和淡淡油菜花香的，是整个舒适惬意的二班师生们。 偶尔路上也会遇到扛着锄头的老农，见到这样的大部队时，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们都是镇上中学的学生吧，这是上哪儿去啊？” “去春游！” “野炊！” “玩儿！” 不用文素素回答，少年少女们七嘴八舌地就抢答了问题。 老农更加疑惑了，或许不太懂这随处可见的景色有啥好看的，也不太理解这样活动的意义，但比起风景来，他在这群师生们身上，感受到了更加浓郁的春天气息，大概便是所谓的青春朝气吧。 他们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伴随着春天的景色闯入到了眼帘当中，成群结队地从学校里走出来，男生们留着利落的短发，女生们清一色地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 有的提着菜、有的扛着锅，采苓和知意偷摸地跟在方为后面，俏皮地把苍耳黏到他的衣服上，一边捂着嘴偷笑，一边雀儿似的蹦蹦跳跳…… 东边正好有明媚的朝阳，金色阳光下的他们吵吵闹闹，嬉嬉笑笑。 老农杵着锄头站在原地，看了好久好久，直到他们走到了视线的尽头，融入到了春日的景色当中。 就是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春游的意义。 …… 一行人悠哉悠哉、磨磨蹭蹭许久，没有直奔目的地，而是沿途绕了很多风景优美的地方，走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白潭湖水库。 白潭湖水库是镇上最主要的自来水采集地，水库的面积很大，站在水库的阶梯上，大大小小的油菜花田尽收眼中。 野炊的地点，选在白潭湖水库上游的一条小溪旁边，水流很浅很浅，源自山间而来，水体清澈冰凉，旁边有一块天然的鹅卵石空地。 沿着小溪湿润的两岸，开满了各色的小野花，不时有蝴蝶、豆娘、蜜蜂、蜻蜓翻飞其中。 在这样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静谧的只听见大自然的声音。 “哇——！方为、你可真是会挑地方！我相信你确实是有捕捉美的天赋了！” “姐……文老师，你还说在白潭岛上住了大半年去了很多地方呢，这里都不知道啊？” “哈哈哈，不错不错！我很满意这里！” 自从接到春游策划的任务之后，方为选址也头疼了好久呢，毕竟璇珠千岛群上的岛屿众多，每个岛屿都有不同的特色，考虑到交通以及班上同学的方便，最终还是选了白潭岛，毕竟白潭岛面积大一些，可供春游选择的地点也多一些，之前周末的时候，他和采苓知意阿胜都快把整个白潭岛给逛遍了。 文素素年轻，跟班上的少年少女们也相当玩得来。 她找了个小土丘，把手上拿着的那面[初一二班]的旗帜插在上面，像是远征的长官似的，拍了拍手朗声道： “同志们！这里就是咱们的根据地了！都放下手中的东西，各就位开始干活儿吧！” “收到！！” 于是众人便开始忙碌起来。 方为招呼了几个男生一起先搭建炉灶，用周边捡回来的石头围成一圈，一个简单的炉灶便搭好了。 班上四十多个人，一个炉灶肯定是不够的，这次出行一共带了五口锑锅、五口铝锅，沿着小溪旁的鹅卵石岸边，一共十口用石头搭建的炉灶分散在各处。 男生们在搭建炉灶的时候，女孩子们也没闲着，一起去附近捡拾一些干柴火回来，不一会儿，就堆了好大的一堆柴火。 没有什么野餐布，大家席地而坐。 不用文素素具体分配任务，都是农村出身的少年少女们相当有眼力见，眼里有事，手里有活。 打开那一包包从菜市场买回来的鱼肉菜，女孩子们挽起袖子，露出嫩生生的小手臂，弯腰在清澈的溪水旁边洗肉洗菜。 砧板和菜刀也都带了过来，方为蹲在溪水旁边，就着石头磨了磨刀，把徐采苓和柳知意洗好端过来的肉菜切成段、或切成块儿…… “噢噢！班长的刀工好好！做饭肯定也很好吃吧！” 班上的女孩子们都喜欢凑到方为这边来看，见他利索地杀鱼、把肉切成薄薄的片，明明大家都是同龄人，偏偏方为身上有种独特的成熟魅力。 “他做饭确实很好吃啊！”徐采苓说。 “采苓你吃过班长做的饭啊？” “当然了！” “哇！” 渐渐的，大家都到了懂事的年纪，这样的惊叹和嬉闹声，闹得徐采苓得意之余也有些脸红了起来，忙解释道：“知意也吃过啊！” “啊？” 柳知意愣了愣，别拖我下水啊喂！ “噢~~！班长给你俩做饭吃！” 女孩子们的嬉闹声更大了，整得柳知意也通红了脸。 不过两个人被闹总比一个人被闹好，两个人是暧昧，三个人肯定就是友情了吧？ 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们没太往心里去，嬉闹一会儿就各自麻溜地去干活了。 “米呢？刚刚谁负责提的米呀？” “这儿呢！” “先洗锅煮饭吧！” “要放多少水啊？” “不是吧，你在家里没煮过饭啊？！” “手掌摁下去，水面刚好没过手背就行！” 哗啦啦，大米倒入锅中，简单淘洗一下，放上水，女孩子们端着五个锅来到五个已经生起了火的炉灶旁边。 火势很旺，男生们很绅士地接过女孩子们手里的锅，小心翼翼地把锅端放在石头堆砌的炉灶上。 盖上锅盖儿，里面的水开始慢慢沸腾，渐渐的，空气里飘荡出了饭香…… “看着火啊！小心别把饭煮糊了！” “我来看火！我来看火！” 另一边，肉菜也都准备好了，其余的五口炉灶也都生起了火，火苗舔舐着锑锅底，洗锅后残余的水分开始快速蒸干。 这年头农村出身的少年少女们大多都会做饭，差别只是厨艺的高低罢了，采苓其实也会做饭，但如非必要，方为是不会让她做的…… 杜佩佩就不一样了，各种家务活儿、手工活儿信手拈来，她负责其中一口锅； 方为也负责其中一口锅，他来做豆角炒肉和红烧鱼； 文素素也负责其中一口锅，她要做的是一大锅的红烧肉，这是她目前最拿手的一道菜。 “呜！要吃到文老师做的红烧肉了！” “哈哈哈，感觉跟做梦似的，文老师给当老师，还给我们当厨师！” “好香好香！” “哎哎！太夸张了你们！我肉都还没下锅呢，就先闻到香了？”文素素好气又好笑，愣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做起大锅饭来。 最令大家没想到的，是王雨珊也自告奋勇地负责起一口锅来，动作还相当娴熟，用铲子将平摊在掌心上的豆腐切成一块块，放到热锅中油煎，滋啦滋啦的热油作响，这位班上最娇小的女孩子却丝毫不怕的，表情相当淡定，动作也格外娴熟。 “我靠！王雨珊！你还会做饭呢？！” 负责给这口锅烧火的阿胜震惊了，平日里只见她顾着学习，却没想到还会做饭！ “我在家里是姐姐，我不做饭谁做饭啊……哎哎！你的火小一点！你会不会烧火啊！一会儿把我的豆腐烧糊了！” “……” 随着一道道香喷喷的菜肴出锅，看着几位负责做菜的同学和文老师，其他同学也不禁刮目相看起来。 第一次出了校园之外，如此近距离地走进到了彼此的生活当中。 没有做饭任务的同学也没闲着，男生们去找了一些相对平整的石头或者远处捡来的砖块，砌成了一张张低矮的石桌用来当饭桌。 女孩子们则端着一盘盘香喷喷的菜肴来来往往，放到石桌上面。 五锅米饭已经煮好了，揭开盖儿，是浓郁的大米香，大家手把手，一人负责盛饭、一人负责递过去空碗，连锅巴都没有浪费，这样野外用柴火烧出来的大米饭真是格外的香！ “饮料呢？拿杯子呀！” “来了来了！” 很快，所有饭菜便准备好了，像吃席似的，在石头砌成的长桌上摆满了一大桌。 四十二位同学席地而坐，分别坐在石桌的两边，文素素举起手中的相机找了个完美的角度，画面里有蓝天白云、有山林和小溪，中间的是坐在石桌前捧着饭碗的少年少女们。 “来、一起看镜头呀！” “三、二、一、茄子！” 咔地一声，文素素笑眯眯地拍下来这张无比满意的照片。 “文老师，可以开饭了吗？好饿！” “开饭！！” 原本老老实实坐着的少年少女们纷纷站起身来，因为要到处夹菜吃呀！ 首先被瓜分完毕的，还是文素素的那一锅香喷喷的红烧肉，这么大一锅，连汤汁都没有剩下。 每一道菜都格外畅销，不知道是这样柴火做出来的饭菜确实更香的缘故，还是此刻彼此松弛又惬意的心情，连方为也都觉得，今天春游野炊的这顿饭，绝对是他人生里吃过的一次相当难得的美餐了。 不多也不少，带过来的食材刚刚好，正是身体生长发育的年纪里，少年少女们的饭量也格外大，加上心情美丽，气氛热闹，锅中盘中是一点剩饭菜都没有剩下。 …… 野炊结束后，时间也来到了十二点多，气温渐渐升高了起来，太阳也变得热烈了。 但这次春游野炊的活动并没有因此结束，哪怕文素素想结束，正兴奋上头的少年少女们又哪肯罢休！ “那咱们一起来玩游戏吧！”文素素拍拍手掌建议道。 “玩什么玩什么？” 没有手机的年头里，大家都不是低头党，也想象不到终日捧着个小小的手机会有多大的乐趣。 方为的春游策划方案里没有写到游戏活动这块，文素素一时也犯了难，琢磨一会儿不知道玩什么游戏好。 脑瓜子一亮，她拍手道：“来玩丢手绢好了！” “哈哈哈！文老师好幼稚啊！” “什么鬼！说的你们很成熟似的！就玩丢手绢了！” “好吧好吧，那就陪文老师一起玩吧！” “哎哎！是我陪你们玩！” 丢手绢的游戏规则相当简单，这个年岁里的少年少女们童年时都有玩过，像什么丢沙包呀、跳格子呀、弹玻璃珠呀，哪样不是信手拈来。 “那输了的人有没有惩罚？”众人好奇道。 “当然有了！” 文素素露出邪恶的笑容，嘿嘿笑道：“谁要是输了的话，就站到中间来，给大家上一段才艺怎么样？！” “好！” 众人欣然应允。 很快，班上所有人便在树荫旁的空地上围坐成一圈。 文素素拿着一条白手帕，站在圈子的外面。 想想自己都已经是二十四岁的大姑娘了，却还在跟他们一块儿玩幼稚的丢手绢游戏……呸呸！初中生高中生可能觉得幼稚，但她真的觉得很好玩呀！ 还记得最近一次玩丢手绢，是大学时候的军训，人家一群大学生都玩得不亦乐乎呢，就你们这群小屁孩觉得幼稚！ “嘿嘿，都唱歌啊！游戏准备开始了噢！”文素素摇了摇手里的白手帕，看着像是在投降似的。 “丢手绢~丢手绢~~悄悄地放在你的后面~不要让你发现哦~快点快点追上来~快点快点追上来~~” 班上同学们齐齐唱起了儿时的歌谣，一边唱，一边拍拍手打节奏，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同时观察着圈外的文老师要把手帕藏到谁的身后去。 文素素拿着手帕开始绕着圈圈慢慢跑，嘴里也同样哼着丢手绢的歌。 突然，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班上响起一声惊呼。 她停顿的位置正好就是方为的位置，方为有预感她会把手帕丢他这儿，加上班上同学的一惊一乍，以及她一副准备逃跑的模样，方为蹬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还没等文素素跑开，他一把就将调皮的老师给逮住了！ “文老师你输了！” “喂喂喂！你好好看清楚！我还没放手帕呢！” “哈哈哈哈，班长你被诈了！” “班长唱歌！班长唱歌！！” “……？？？” 方为一脸问号，这才看向自己身后，可不是被诈了嘛！身后哪有手帕呀！ “哇！文老师要不要这么狡猾？！” “哈哈哈，你这也算输了！赶紧的！给大家唱首歌吧！” “……” “班长唱歌！班长唱歌！！” 其中笑得最欢、叫得最大声的，就要数徐采苓和柳知意两个了，生怕他不认账似的。 方为没法儿，好气又好笑地走到大家围出来的圈子中间，给大家唱了首《海阔天空》 “钢铁锅~含眼泪喊修瓢锅~~坏缺烂角的换新锅瓢乱放~~风雨里追锅~无泪缝把层烟囱……” 曲在线，调在线，蹩脚的粤语不在线！ 但这是无关紧要的事啦，方为一边唱，大家一边轻轻鼓掌打节拍，唱毕，环绕一圈的班上同学响起热烈的掌声！ “到你了！” 文素素把手帕给他，现在就轮到方为去负责丢手帕了，她一屁股在他原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丢手绢~丢手绢~~悄悄地放在你的后面~不要让你发现哦~快点快点追上来~快点快点追上来~~” 大家轻拍着手掌，又重新哼唱起了歌谣，方为绕着圈圈慢慢跑，刚刚采苓叫得最欢，他可是看到了的！ 有仇不报非君子！他不动声色地把手帕丢到采苓后面，然后拔腿就跑！！ 但似乎这是个错误的选择…… 徐采苓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立马捡起地上的手绢追了上去！ 方为眼看着就要绕完一圈坐到她的空位上了，就差一点点！一只小手从他身后伸了过来，将他一把给逮住！ “你输了！哈哈哈！还想坑我？哼！快去唱歌！” “哈哈哈，班长唱歌！班长唱歌！！” “……” 第二次，方为学机灵了，挑了个最弱的对手——他把手帕放到了柳知意的后面。 “知意！快去追他呀！坏东西把手帕丢你后面了！” “啊？！” 反应迟钝的少女这才慌忙站起身来，在班上同学的起哄声中，闹得满脸通红，她一时间都找不清方向了，人家是顺时针跑的，她起身后逆时针地朝方为包抄过去！ 方为眼珠子都差点没惊掉：“不是！你还能这样跑的吗！犯规了！犯规了！” “哈哈哈哈……” 嬉戏声，欢闹声，在春日明媚的旷野里，传开来好远好远…… …… 一直到下午的四点钟，初一二班的这场春游野炊活动才终于是宣告了结束。 众人拿着塑料袋，将垃圾都带走，只留下来那一张张石头堆砌的石桌子，还有那一口口熄灭了灰烬的石头灶。 文素素将插在土丘上的旗帜拔了下来，扛在肩上，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身穿蓝白校服的少年少女们一个不落，沐浴着金色的夕阳光，跟在她身后，走上来时的路。 内心的充盈，令得方为脚步轻松； 双眼似镜头，记录着今天的一切； 或许很多年以后，他会记不清那时煮的是什么。 但无论过再久，他也一样会记得全班四十二个同学和文老师一起春游、一起为了一顿饭而努力； 记得那升起的袅袅炊烟、热气腾腾的饭菜香，和石头堆砌的炉灶里，火苗跳动噼里啪啦的声音…… 黛青色的远山，撑起那片盎然的天空。 是世界的春天，也是他的青春啊。 （这章不好拆分了。。二合一大章，晚上木有了哈~） 第164章 稿子发表啦 季节悄然更替，时间的流逝也变得不经意起来。 进入到四月之后，柳知意同学每天需要期待的事情便多了一件——她给萌芽过稿的那篇文章，要在四月刊上面登刊了。 作为固定出版周期的月刊，每月初的一号，都是新一期萌芽的出版日。 要是在沪海的话，最快当天就能看到新一期的月刊了。 只可惜在偏远的小海岛这里，连新一期的杂志出来也都比别的地方慢半拍。 从一号开始，几乎每隔一两天，柳知意都要跑到书店去问上一句： “老板，四月刊的萌芽有到货了嘛……” “还没呢，你这也不用天天问啊，不是说了嘛，最快也得一周才能寄到这儿。” 老板好笑，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对萌芽哪来这么大的瘾，三天两头跑来他这儿问，他都能记住她了。 “不过故事会倒是有货了，你没书看的话，就买一本故事会回去先看着呗。” “好吧……” 故事会这本杂志，柳知意也爱看，拿起老板递过来的这期故事会，她简单地翻了翻，交上押金，把书租了下来。 租书是非常经济实惠的方式，连柳知意也习惯租书，但跟方为和采苓不同，如果一本书很喜欢的话，租完之后她会选择买下来，她的零花钱也大抵都花在看书上面了。 另一边，徐采苓也挑好漫画书了，拿过来柜台这里交押金租书。 方为也租了一本经营和财务相关的书，这倒不是他自己看的，当然他也会去看，但主要还是租回去拿给老爸看的。 小老头最近学习劲儿挺足的，之前给他租的那本书竟然都看完了，趁热打铁便又给他租一本。 想让老爸自己主动去租书找书看是不可能的，但只要方为把书租回去了，秉着租都租了，不要浪费钱的原则，他才会主动去看。 倒是跟健身的时候去办健身卡一个道理了，想想都交钱办卡了，不去就浪费了，总是会比平常多去几次的。 租好书，三人从店里出来。 “知意，还是没有萌芽吗？”徐采苓问道。 “老板说还没到货呢……”柳知意有些可惜。 “哈哈哈，没事啦！早点晚点都会有的！估计已经有很多读者看到你的文章了！” 听采苓这么一说，柳知意也有些害羞地笑了笑，可惜她也没地方看到读者评论，她其实很好奇读者在看到她的文章时会有什么点评的。 期待之余，又有些不太敢看，主要还是怕看到什么差评啦之类的，多少还是会打击人的啦。 “那、那要是出了的话，采苓你记得要帮我保密噢？” “放心放心！要是咱们班同学看到你的文章，但又不知道是你写的，只有我和方为知道！嘻嘻，感觉好好玩啊！” 徐采苓忽然懂得柳知意的乐趣了，心想还是知意会玩儿！ 三人租完书回到学校找阿胜，阿胜还在打篮球呢。 这会儿是下午放学时间，事实上徐采苓和方为两人也才刚从校队里训练完。 进入到新学期之后，校田径队的训练也定下了固定的章程，由牛老师指导，每周三和周五下午放学固定训练四五十分钟这样。 方为和采苓两人都参加了校队，训练自然也是一起的，柳知意虽然没参加，但也会一起等他们，他们在训练的时候，她就自己坐在草坪上看书，怡然自得，津津有味。 等阿胜篮球打完，四人便一起回家了。 柳知意的四月刊没买到，倒是没想到稿费先到了。 她刚在院子里停好车，爷爷就拿着一封信过来，笑眯眯地递给她。 “知意，你的信，杂志社那边寄来的。” 柳良训已经知道了孙女儿在给杂志社投稿的事，也知道她过稿了，对于乖孙女儿的出色，老爷子是感到相当自豪的。 听爷爷这么一说，柳知意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书包都来不及放下，就小跑过来接过爷爷手中的信。 信封没有拆开，寄件人的地址确实就是萌芽杂志社的地址，手指摸摸信封的厚度，很薄，并不厚。 之前编辑打来的电话也说到过，稿费会以汇款单的方式邮寄过来，里面自然不会是现金啦。 “阿公、这个信，什么时候寄过来的呀？” “就早上那会儿啊，邮差送到村委那边，村委打电话让我去拿的。” 柳知意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东西来。 其中最显眼的，便是那张邮政储蓄银行的稿费汇款单了，上面写着收款人姓名和地址，汇款金额三百六十二块七毛钱，以及汇款方信息和银行的业务公章，到时候带着有效证件去银行领取就行。 在附言那一格里，还有一行简短的话：[你的文章已刊在本社2001年4月1日《萌芽》第一版上，汇上稿酬，希查收] 柳知意激动不已，把这张汇款单攥得紧紧的，生怕有啥闪失。 对于少女来说，这不仅仅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在杂志上发表文章，也是她人生中靠自己的努力收到的第一张汇款单呢！ 除了汇款单之外，还有编辑白云附带的一封简短的信，信里称赞了她投递的文章，同时也期待‘南风’未来能有更多新的作品。 “阿公~！我赚钱了！” 柳知意可开心的呀，抱着爷爷又蹦又跳的，差点把老爷子的腰板给扭了。 还没等爷爷夸奖她，她把汇款单和信又装进信封里，骑着车往东华村的方向过去了…… …… 隔日中午在食堂吃过午饭，方为就陪着她一起拿着汇款单去邮政银行取款了。 “嘻嘻……” 在学校里面的时候，少女看似平平淡淡没啥表现，等到走出校外，柳知意欢喜的心情还是有些按耐不住了。 “很开心噢？” “当然啦！” “要请客噢？” “没问题！” “新稿子写得怎么样了？” “在写了！” 方为看着她的模样，好笑道：“直接去取款吗？要不要先去打印店把取款单复印一份？” “诶？为什么要复印一份……” “笨，留作纪念呀！毕竟这可是你人生里的第一张汇款单呢，去邮政取完钱之后，单子可不就没啦？不如先去复印一张收藏起来，我觉得还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听他这么一说，柳知意这才恍然大悟了。 果然方为不止细心，而且贴心，能想到的都是她最需要的东西！ 两人便先去打印店，先把汇款单复印了一份，这才一起去邮政取款。 在方为的陪同下，少女顺利地取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稿费。 三张百元大钞、一张五十元大钞、一张十元、一张两元、一张五毛、一张两毛。 八张大小颜色不同的纸币拿在她的小手中，哪怕一共只有三百六十二块七毛钱，但柳知意还是感觉手里的稿费格外的厚实。 方为也为她感到高兴，或许这还远称不上一个作家，但至少证明着，十四岁的她已经成功在自己梦想的道路上迈出最关键的第一步了。 取完稿费，两人回到学校门口这边的时候，方为拉住她： “要不再去书店问问？你的稿费单都寄过来了，我估计杂志差不多也应该到货了吧。” “啊？昨天下午才问过呢，一直问的话，老板会不会很烦……” 柳知意自然是想问的，她巴不得守在书店里呢，可又不好意思一直麻烦人。 “怕啥，走，我帮你去问问。” 两人走进书店，还没等两人开口说话，书店老板见到这熟悉的面孔，就先笑着招呼道： “嘿，你今天来的倒是巧了，《萌芽》的四月刊上午刚到货了，一连问了几天，你要是不买，我可……” “买买买！！” 柳知意眼睛一亮，心跳也随之加速，快步走过来，接过了老板递过来的那本崭新的《萌芽》四月刊。 方为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快速地翻页。 直到某一页，少女翻页的细嫩手指顿住，再也翻不动了。 雪白的纸张散发着清新的油墨芬芳，纸页上面已然印刷着她的文章——《海风吹拂》·南风 除了三千多字的文章之外，杂志还精心地配了一张插画，插画的内容是一座小海岛，海浪轻刷着沙滩，海鸥在天空飞翔…… 难以形容少女看到自己所写的文章，刊登在自己喜爱的杂志上面的心情，像是某种一直渴求的遥远东西，突然变得离自己很近很近，触手可及似的。 别说柳知意此刻的心情奇妙了，连方为也觉得奇妙起来。 毕竟一直来，无论是在书上还是在杂志上看到的文章，总觉得作者离自己很远很远，而如今入目的这篇文章，其著作者就在自己身边啊！ 见两人在盯着这篇文章看，老板也笑道： “这篇文章写得还挺不错的，感觉很像在写我们这个地方啊……” “是、是嘛？” 这或许是柳知意人生中第一次当面收到野生读者的评论了。 心情愉悦之余，偷感十足的少女又忍不住有种俏皮的窃喜——估计老板这辈子都想不到，他看过的这篇文章，作者正好就在眼前吧？ “要租吗，还是……” “不租了，买！” 财大气粗的少女如是道。 …… 柳知意把复印下来的稿费汇款单夹在了四月刊上自己的那篇文章当中，放在书架上最特别的位置，好好的珍藏了起来。 随着萌芽四月刊在岛上到货，这期杂志同样在校园里流行了起来。 对青春的少年少女们而言，平日里看得最多的，便是各期的杂志了，包括《读者》《故事会》《青年文摘》《萌芽》等等，是平日里娱乐方式的重要一环，尤其是女孩子们，平日里看得最多了。 经常一本杂志会在班上传阅好久的。 作为一本定位青少年的原创文学刊物，《萌芽》在如今更是处于鼎盛的年代，像杜佩佩、王雨珊、叶晓丽等人，都是这本杂志的忠实粉丝。 才不过隔天，柳知意就在班上见到有不少同学在课间看萌芽的四月刊了。 作为同桌，如果让方为来形容她这会儿的反应，大概就是鬼鬼祟祟、表情淡定、心里窃喜，偶尔还会不经意地跟她们的聊天中问道‘这期有什么文章比较好看呀’ 每每这时候，方为就忍不住窃笑，然后换来少女一记羞恼加警告的目光，以及一脚踩。 方为能忍得住帮她保守这个秘密，徐采苓就难受多了，尤其是见到佩佩在看那篇《海风吹拂》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她屡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可把采苓憋死啦！早知道就不要知道这个秘密了！ 但又觉得很好玩儿，有种江湖里，别人在明她在暗的得意感，毕竟别人看得津津有味的文章，她不但知道‘南风’是谁，而且还是她姐们呢！ “哈哈哈，采苓、这篇文章里的小琳性格好像你呀？” “哈哈……是吗！” “对呀，我感觉熟悉感好强，感觉作者就住在我们这边似的，你有没有这么觉得？” “啊？我、我不知道诶！” 采苓要憋坏啦！ 第165章 难吃又怀念 大家都还只是个初一的学生，谁也没那么大的脑洞会觉得这篇文章就是自己班同学写的。 毕竟对这个年纪的他们来说，实在是一件太过不可思议的事情了，那可是在知名杂志上刊登文章诶，得是真正的作家才能做得到吧？ 搞文学的人大多低调，比如当年明月，要不是自家老婆发现了银行卡里的巨款，都不知道他居然还是《明朝那些事儿》的作者呢！ 当然了，也有不少同学会拿着这篇文章来问柳知意，说： “知意！你看、这篇文章的主角好像你诶！该不会是你写的吧？” 或许这样的问话里，开玩笑的成分居多，但还是听得柳知意心里咯噔一下，俏脸通红，连忙摆手否认： “不、不是我啦！我、我怎么可能写得这么好……” 方为：“？” 不是，自卖自夸的方式都已经进化到这个程度了嘛？！ 方为好笑地想着，要不是被他抓了包，估计这会儿连他也要被瞒在鼓里的。 …… 进入到第二学期之后，学习生活也都按部就班起来。 从二月中旬开学，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个月，学期也已经过半了。 四月十九号和二十号，举行了本学期的期中考试。 比起上学期来，这次的期中考试班上的排名也发生了挺大的变化，上学期基础打得好的同学，这学期进步更大了，而基础差的同学，这次考试则吃力了许多。 不过就整体的成绩而言，二班依旧遥遥领先其他三个班。 班级前三和年级前五似乎已经渐渐固定住了。 很可惜，柳知意这次依然没能干掉方为，方为以总分753分的成绩，再次占据了班上的第一名和年级的第一名。 人的智商其实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长时间不去钻研、不去思考，脑力退化是不争的事实，当然了，智力这玩意儿也有天花板，而且每个人的上限都不同，但对大多数人而言，都远谈不上达到上限的地步，那样的天花板会在极致的努力后才能触碰到的。 日积月累的学习和思考，让方为的成绩达到了上一世从未达到过的高度，他有自信，即便以后上来高中或者大学，哪怕比不上那些真正的读书圣体，在成绩上他也绝对不会差太多。 而柳知意这次依然惜败给了方为，总分750.5分，班级排第二，年级排第二。 相处久了，方为也能看得出来，比起理科的学习，柳知意要更擅长文科的学习，只不过初中的理科都比较基础，哪怕相对不擅长，但在成绩上也看不太出来，比如数学，她或许不太理解其中本质的数学逻辑，但靠着惊人的记忆力和平时的努力刷题，她的题目就是能做对，就很神奇。 至于文科上面的学习就不用说了，那是她真正擅长的东西，如同她理解不了方为学习理科的方法一样，方为也理解不了她学习文科的方法，事实上她也没有太多死记硬背，但文科成绩就是轻松能考得极好，反而那股死记硬背的劲儿，被她用到理科的学习上面去了……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啦，毕竟人总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上了高中之后，文理科会有明确的分班，到时候选择自己擅长的方向发展就行了。 人的痛苦，大多数原因都是来自方向选择的错误。 然后是徐采苓，采苓这次考得很好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座位后，方为坐在她身边带来的激励缘故，少女平日里上课变得好专心呀！ 哪怕除了学习之外，她还要参加校队的训练，平日里的性格也没啥变化，大大咧咧、清清爽爽的，该玩儿就玩儿，倒是没想到她这次期中考考得非常不错，总分考到了562分，班级排到了第七名，年级排到了第二十四名！ 采苓同学燃尽自己了！！ 分数能不能上高中先不说，毕竟到了初二初三还有新增学科，但要是能一直保持这个排名的话，是绝对绝对能够考上高中的！ 当然了，采苓觉得还不够！ 毕竟能考上高中，跟能考上一中是两回事！ 哪怕这样的排名，上第二好的二中也很有希望，但对采苓来说，她可不管什么二中三中四中的，除了一中都算是其他高中，而她一定要上一中！ 上学期她说要拼成绩上一中时，连善解人意的佩佩听了都忍不住觉得有些天方夜谭，可如今每次考试她都在进步，哪怕依旧离上一中很遥远，但似乎变得相当有希望起来了。 至于阿胜嘛，哥们已经完全迷上了篮球，偶尔放学回家的时候，他也让方为三人不用等他了，因为他每天都要在球场打球打到快天黑才舍得回去的。 成绩这块，好在没有退步，但也没有进步，班级排前三十、年级排前一百。 而同桌王雨珊跟他一样，成绩也没有进步、也没有退步，班级排第三，年级排第三……不对！这特么能一样嘛！ 方为对此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对男生们之间的友情而言，对哥们最大的认可就是支持他的选择，不然那不肯让他干、这不肯让他去，可不就真成爹了。 事实上，阿胜如今的篮球也打得有模有样的，考虑到未来特长生的制度也会落实到岛上，他有这么一项特长，要考上高中也未必不可能。 别轻蔑少年时期为之努力过的梦想呀！ …… 跟上学期的教学安排一样，期中考之后，紧接着就召开了家长会。 而家长会之后，时间就不知不觉来到了四月底了。 方为家开始变得忙碌了起来。 忙的自然是贻贝养殖的事情。 从去年十月份下的三十亩贻贝苗开始，到这会儿也已经养殖半年多了，无论是贻贝的生长情况还是日常的管理都十分顺利。 当然了，期间也遇到过一些大大小小的难题，但在夫妻俩的努力下都克服了过来，如今方为一家也算是岛上为数不多的有贻贝养殖经验的养殖户了！ 三十亩的养殖规模，更是目前的岛上最大，顺利的话，八九月份就能够收成了！ 贻贝一年有两个下苗时期，分别是四五月份和十月份左右。 去年那会儿，岛上很多人都还在观望，等到今年四五月份，参与到贻贝养殖项目的养殖户们也渐渐多了起来。 按照之前定制的贻贝养殖一年三步走计划，四五月份这会儿，方为家已经进展到了第二步。 从前两周开始，方先锋就在忙前期的准备工作了，购买养殖设备、预定贻贝苗、申办承包新的养殖区域等等。 借由着上半年养殖的经验以及之前彩票中奖的启动资金，方为一家要在四五月份再扩张三十亩的养殖规模，把总养殖规模扩大到六十亩！ 这些天里，方先锋都没空去码头收鱼了，和田喜兰一起忙活养殖场的事。 方为也没闲着，每天晚上学习完之后，就跟老爸老妈一起在院子里帮忙缠苗绳、系浮子…… 五一劳动节的时候，学校放了五天假。 做好准备工作的方为一家，一号开始正式下苗了。 这还是方为过了这么多次劳动节来，第一次真正在劳动节这天参与到劳动中去呢…… 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的小半年，家里都有的忙活了。 毕竟五月份下苗，六七月份要取包网、八九月份就得忙着收成去年的贻贝，等上市销售完后，紧接着十月份又要扩大养殖规模到百亩，重新下一批新苗…… 日子变得忙碌，但却感觉相当充实，借用爷爷的话来说，就是人啊不能太闲，闲久了心里发慌！ 方为对此倒是不太认同的，当然了，要先赚够足够多的钱是真的。 …… 四月的雨，停在了五月的风吹来的明媚里。 菠萝岛的春天很短，才不过刚刚五月，便已经渐渐有了夏天的味道了。 三月盛开的那些花儿们早已谢下，化作滋养根系的腐泥，支撑起即将到来的热烈盛夏。 村口的大荔枝树结果了。 大串大串红彤彤的荔枝将枝丫压得低垂下来。 荔枝树下的李太爷笑容更深了，每每见到方为几人路过的时候，都要招呼他们去摘一些荔枝吃。 “李太爷！荔枝好甜啊！” “小心点爬树，别摔着了……” 树上除了有荔枝外，经常还能看见有杂草和枯枝搭建的鸟窝，偶尔鸟窝里还镶嵌着一些撕碎的塑料袋，鸟儿们似乎格外钟意用这些蓝色、白色、黑色的塑料袋碎片来装饰自己的家。 巢中能见到几只光秃秃的、长着粗粗的羽管、眼睛才刚睁开的小雀儿。 听到方为几人爬树的动静，小雀儿就好奇地歪歪脑袋，接着张开鹅黄色的大嘴巴来，喳喳待哺。 以前年纪小的时候，方为三人没少掏鸟窝，可带回家中的幼鸟总是养不活。 后来有一次，见到大鸟叼着虫子偷偷飞进家中喂小鸟，见到人来，大鸟叼着虫子站在窗台不敢靠近，而小鸟在纸箱里喳喳叫…… 自那以后，方为三人就再也没有掏过鸟窝了。 摘荔枝也不是总要爬树的，一些杆子能够得着的地方，将竹竿子的一头劈开一道岔、镶嵌一片竹片子，便可以伸到高高的荔枝树上，将那一串挂满果的荔枝条给拧下来。 方为三人摘了好几串荔枝，也没多摘往家里拿，哪怕李太爷一直让他们多摘点拿回去吃。 “够了够了！嘿嘿，李太爷这串给你吃！” “我吃得够多咯……” 话是没听清的，但见到采苓递过来的动作，李太爷也能猜到少女在说什么，笑呵呵地用手推回去，让她自己吃。 “小婷吃了嘛？小婷不在家呀？又跑去哪里玩了？” 小婷是李太爷的曾孙女儿，去年刚上小学，每天的任务就是跑来荔枝树下喊太爷爷回家吃饭。 “啊？” 李太爷没听清，侧了侧耳朵。 “小婷！我说！小婷吃荔枝了嘛！” “呵呵……是啊，小婷上小学了。” “……” 除了荔枝之外，白潭中学的芒果树也都纷纷结果了。 没等这一个个的大芒果在树上成熟变黄，便被学生们给摘了下来，青芒果有种很好闻的独特香气，而且弯弯的形状也可供把玩，更多的时候，学生们会把摘下的芒果塞进抽屉里，等待它渐渐后熟。 神奇的是，除了初一的学生们，初二初三的学长学姐们倒是很少去摘芒果吃，反而见到初一学生在热衷摘芒果的时候，他们还露出来揶揄的坏笑，因为他们知道这芒果—— “哇……！好酸啊！！！” 徐采苓和柳知意好不容易等到抽屉里的芒果熟透了，刚美滋滋地品尝一口的时候，却被酸得眉眼都皱了起来，舌根齿缝里直冒酸口水，看得方为哈哈大笑。 “你们吃不吃，不吃给我吃好了。” “给你吃给你吃！真的很酸！” “呵……” 方为接过咬了一口，同样被酸得眯起了眼。 还是记忆里的那种酸……真是难吃又特么怀念啊！ 第166章 生日礼物 五月二十号，晴。 不知不觉间，已经完全是夏天的模样了。 早起跑完步之后，方为回到家已经是满头大汗，不能再像冬日时那会儿简单擦擦汗就好了，需得简单冲洗个澡，这样会更清爽一些。 田喜兰则刚准备好早饭，今天特地给他煮了一碗长寿面，老母亲可记得呢，今天是这臭小子的生日了。 “待会儿你记得吃面啊，锅里还煮了几个鸡蛋，你吃不完的话，带过去分一些给采苓她们吃呗。” “噢！好！” “今天是你生日，妈祝你身体健康，学习进步哈。” “嘿嘿。” 方为笑了笑，用筷子挑起碗中的面嗦了一口，也回头道：“妈，你辛苦了！” “我过去养殖场那边了。” “嗯嗯。” 田喜兰刚推着自行车准备出门，屋里头正在吃面的方为就听见了她说话的声音。 “咦！采苓、知意、阿胜，你们今天这么早去学校啊？都吃早饭了吗？” “阿姨，我们吃了！” “正好，今天阿为生日，家里煮了好些个鸡蛋，你们都进去吃个鸡蛋吧。然后等晚上你们放学，一起来阿姨家里吃个饭，今晚加菜！” “好！” 三人点头，屋里的方为也闻声走了出来。 “你们咋都跑我这来了？” 方为有些惊讶，平日里上学都是从他这儿出发一路过去接人的，却没想到今早反了过来，从柳知意那边开始，叫上阿胜和采苓，一起骑着单车跑到他家门口来了。 见到方为，采苓、知意、阿胜三人便笑嘻嘻地齐声喊道：“方为，生日快乐呀！” 方为愣了愣，然后笑起来：“你们都还记得呢！” “那肯定呀！” 方为没有特别提醒过她们，却没想到她们都还记得，刚刚跑步那会儿也没听柳知意说起，还以为她忘了呢。 这会儿再见到她们仨的时候，除了背着书包骑着自行车一副去上学的模样外，各自的手里还都拿着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看来是背着他约好一起过来给他祝贺生日和送礼物的了。 三人在门口停好自行车，然后热热闹闹地走进了他家里。 方为从厨房里把老妈煮好的鸡蛋都拿了出来。 “来来来，都吃生日蛋吧。” “哈哈哈，生日蛋！” 采苓知意阿胜可不跟他客气，要是普通时候的早餐鸡蛋也就算了，这可是他的生日蛋呢！总是要吃上那么一颗的。 村里人过生日没那么讲究，一碗长寿面、几颗水煮鸡蛋足矣。 加上今天正好还要上课，连方为都觉得生日普普通通过一下就算了，却没想到采苓知意阿胜他们都还记得。 首先是哥们阿胜献上的生日礼物。 “阿为，给你的！” “啥呀这是……” “两双袜子！” “……你自己织的？” “买的！哥们我哪里会织这玩意儿！” “好好好。” 方为好笑着接过阿胜递过来的两双新袜子，一双灰色的、一双黑色的，主打的就是一个实用！ 再接着是小青梅采苓献上的生日礼物。 对于方为每年的生日，采苓都可上心了！每年都记得的！ 去年她送给方为的生日礼物，是她自己用竹筒做的一个笔筒，笔筒上面刻着丑丑的字、还刻了个猪头，那个笔筒方为一直都有留着，如今还放在他房间的书桌上用呢。 而今年，她送的生日礼物就精美多了，更有了小女生的姿态。 “呐，送给你的！” “什么呀？” “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采苓剥着鸡蛋，一边吃着，一边用骨碌骨碌转的大眼睛好奇地看他收到礼物的反应。 方为接过她递来的袋子，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精美的水瓶，估计是她在镇上的精品店里买的，水瓶的样式颇为时尚，虽然没有保温功能，但冷热水都能装，容量还挺大，有七百毫升呢。 最关键是，水瓶颈原本有挂绳的地方被她取了下来，换上了她自己精心编织的彩绳挂绳，方为认得这个绳结，叫平安结。 方为拿起彩绳结，摊在手心里仔细看了看，欢喜道：“这是你自己做的呀？” “对呀，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极了！” 方为笑道：“正好我的矿泉水瓶也用旧了，以后我就不用再用矿泉水瓶装水了，用你送的这个水瓶装水就行了，不错不错，甚得老爷欢心！” “嘻。” 得到他的喜欢和夸奖，这份思考准备了好长时间的生日礼物便有了最大的意义，不用方为自己去装水，徐采苓轻车熟路地拿着这个新水瓶走到茶几旁边，拿起他家的凉白开水壶，就帮他装了一瓶水。 “……新瓶子还没洗呢。” “我早就帮你洗干净了～” “……” 好吧，平日里看似大大咧咧的少女，也会有细心到令人发指的时候。 收完了阿胜和采苓的礼物之后，方为又笑眯眯地看着柳知意。 “好同桌，那你要送什么礼物给我？” 方为还挺好奇的，见柳知意除了背着个书包之外，也没带别的东西，刚刚一起跑步的时候她也没提起过他的生日，一副整得神神秘秘的样子。 见采苓和阿胜也都当面送了礼物，矜持的少女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她轻轻地拉开怀里书包的拉链，然后从里面拿出来一个荞麦小枕头来，像进贡似的，双手捧着小枕头呈递到方老爷面前。 “这、这个枕头送你。” “咦？” 方为愣了愣，想了好多种可能的礼物，他唯一没想到的是柳知意居然会送他这么一个荞麦小枕头。 还以为是她自己平日里午休用的那个荞麦小枕头呢，但拿到手里一看又不是，这是一个新的荞麦小枕头，灰色的枕套是买的，枕芯里面的荞麦是她自己填充的，用手捏一捏，沙沙作响，贴到脸上闻一闻，有种独特安眠的荞麦气息。 跟徐采苓的生日礼物一样，她也在枕头的一角，缝制了一条彩绳编织的平安结，看来俩少女早就彼此通风透过气了，连要送什么生日礼物都是偷偷商量过的。 但跟采苓不同，这是柳知意第一次参与到他的生日里来，也是第一次送他生日礼物。 见方为很惊讶的样子，柳知意心里还咯噔一下，紧张道： “你不喜欢啊……” “喜欢！喜欢极了！” 方为笑道：“正好我教室午睡的小枕头爆棉了，我还寻思也换个荞麦小枕头呢，你的礼物正正好，不错不错，甚得老爷欢心！” 话说完的时候，方为也终于是反应过来两少女为何送水瓶和枕头的原因了，原来平日里都在偷偷观察他缺少什么呀？ 或许枕头和水瓶都不是什么昂贵的礼物，但她们的这份心意，方为是感受到了。 送出去的小枕头得到了他的夸奖和喜欢，柳知意也终于放下心来，吃着他的生日蛋，嘴角勾起甜甜的笑意，好似鸡蛋加了糖似的好甜。 “刚刚我妈也叫你们了吧？等晚上的时候，一起过来我家吃饭啊！” “好！” 三人齐声答应。 早餐吃完，方为穿上阿胜送的新袜子，书包里塞上采苓送的新水瓶、知意送的新枕头。 有穿、有喝、有睡，这礼物，齐活儿了。 …… 可惜生日没有专属的假期，但在学校里过生日也是一项不可多得的体验。 在早读课开始之前，文素素就走进了教室，站在讲台上神秘地拍了拍手问大家： “大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嘛？” “什么日子？” “今天是……我们班的班长大人，方为同学的生日！” “欧吼~！” 文素素话音刚落，班上瞬间就热闹了起来，大家纷纷鼓起了掌声，目光看向了坐在座位上的方为。 饶是方为的厚脸皮，这会儿也忍不住有些老脸羞红，坐着也不是、站起来也不是，难怪柳知意会如此害怕自己的生日碰巧在上学的日子里了，毕竟这对i人来说绝对是个难忘的大惊吓！ 不过文素素却很热衷于给班上同学过生日，全班同学的生日她都有在日历上面做了登记的，到了生日那天，就会像现在这样，招呼大家一起给寿星公唱唱生日歌什么的。 果然关系越好，闹得越欢，反正事不关己，分坐在他两边的两个坏丫头，鼓掌鼓得不知道多积极，巴不得班上气氛再热烈一些才好的，毕竟能看到方为脸红的时刻可并不多！ “那我们大家一起给方为同学唱个生日歌吧！”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全班人都轻拍着手掌，看着方为，哼唱起了最最经典的生日歌来。 好吧，方为承认，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此时的心里还是暖洋洋的，他便也跟着哼唱起了生日歌。 歌声唱毕，方为站起身来，跟大家道谢。 “谢谢大家的祝福！” “班长生日快乐！”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 这下好了，全班同学都知道他今天生日了。 于是从早读课结束之后，方为的桌面上便不断地多出来各种小礼物，都是平日里玩得比较好的同学送他的生日礼物，也没啥特别的准备，就送些小零食什么的。 比如两包饼干啊、一包辣条啊、两根碎冰冰啊、一把糖果啊之类的，其中大部分还是女孩子们送的。 方为来者不拒，收到礼物的时候都开心收下，但对这份情谊还是牢牢地记在心里，等以后大家生日的时候，他也是要送回去的。 看似麻烦，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不就是这样你来我往之中不断拉近的嘛。 文素素自然也是有送他礼物的，但没当着班上同学的面送，而是课后把他叫到了办公室里。 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水彩画出来。 “上次你不是找我要画嘛，喏，这张就送给你吧~！” “……！” 方为接过她递来的画看了看。 是一张色彩清新素雅的水彩，画的内容是之前她家访时给他拍的一张照片，画面里的他正卷着裤脚在摇水井旁边摇水，回头看着镜头露出少年青春又爽朗的笑容。 那张照片被她收藏在白潭印象的相册里，方为也是看过的。 但这会儿的画跟照片看起来的感觉又不同，照片是镜头记录下的画面，而画是从她脑海里拓印出的画面，带着个人的感情色彩重新艺术加工，于是这样的一副画，便好似有了生命。 这还是方为第一次被人记录到画中呢，这份礼物对他而言特别极了。 “姐，你画的好好！！”方为忍不住感叹道。 “嘿嘿，还行，送你啦，要收好噢。姐也祝你生日快乐，心想事成~！”文素素笑道。 “谢谢姐！姐真好！人好，画也好！” “哈哈哈，太夸张了啦……” 文素素对他的赞美很是受用，姐心都要化开了，都想伸手揉揉他的脑袋瓜了。 “对了姐，今晚一起上我家吃饭去吧，我生日，我老爸老妈都加餐！采苓她们也都去！” “唔……好！” 第167章 出发去市里 按感官上来划分四季的话，海岛上的四季从来不是均分的，最漫长的季节当要数夏天。 从四月中旬开始逐渐入夏，一直回到十月中旬以后才渐渐有秋的模样，岛上的夏占据了一年里近半的时间。 漫长的白日，蝉的鸣叫声不断。 童年的记忆里，夏天总是给人一种时间持续到永远的错觉。 进入到六月之后，盛夏也宣布到来了。 偶尔也会有持续一周的大雨，或者来那么一两次兵荒马乱的台风天，但更多数的时候，还是明媚热烈的阳光和湛蓝如洗的天空。 来到海岛上生活也快一年的时间了，柳知意都被晒黑了一些，这是令少女欣喜的变化，毕竟稍微晒黑一点的话，别人就不会再一眼看出来她是从大城市里来的了。 柳知意觉得自己越来越适应如今的生活了，可不仅仅是皮肤颜色上的变化，最重要的还是心态上的变化，她很少再有那种自己是个外来者的感觉了。 当然了，少女的皮肤天生还是白，哪怕手臂之类经常裸露的肌肤被晒黑了一点，但只需要把衣袖拉上去一点，便能看到界限分明、细腻到惊人的那一抹白……这整的她怪羞耻的。 反倒是以前晒得黑黑的采苓，如今变白了一些，也许是进入青春期后，激素分泌给少女带来的悄然改变。 也可能是她晒太阳确实比以前更少了，毕竟上了初中后也算是个大姑娘啦，比起小时候，在太阳底下疯跑的时间少了很多，平日里待在教室或者家里学习，哪怕是校田径队的训练也都是在放学后的傍晚进行的。 曾经假小子模样的她，越来越像是个女孩子了，头发留长了不少、肌肤也细腻了起来，甚至连胸前那青涩可爱的弧度都变得更明显了一些…… 不过性格嘛，还是没啥大的变化，爽朗又青春元气的她，看起来又酷又飒的，和文文静静的柳知意站一起的时候，给人全然不同的两种印象了。 …… 伴随着青春期的成长和季节的更替，俩少女也一同迎来了她们的十四岁生日。 两少女不但是好朋友，而且恰好是同一天生日，这样充满缘分的事情，令得两人对今年的生日格外期待呢。 方为也不藏着掖着了，早早地就跟她俩说了生日的安排，那就是一起去外面过生日！ “外、外面过生日？” “对啊，正好六月十六号是周末，到时候咱们早点出发！” “出发去哪里呀？” “去市里！” “市里？！就咱们四个人吗？没有大人带着没关系嘛？” “就我们四个人，我带你们去！要是怕的话，带个大人也行吧……” “不带大人！不带大人！就我们！就我们！” 听方为说出去市里过生日，俩少女眼睛都亮了。 光是想想跟小伙伴们一起去那么远的地方，不但有种冒险的刺激感，而且采苓还能吃到从未吃过的生日蛋糕呢！ 柳知意虽然吃过蛋糕，但她也没去过璇珠市里，对那边还是很好奇的，毕竟以后高中肯定是在市里读书的，最关键的还是跟小伙伴们一起去这么远的地方啦，她还是第一次在没有大人陪同的情况下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那我们是偷偷去吗？要不要跟大人们说呀？” “……肯定要说啊。” “那我爸他们不同意咋办……” “你就说是我带你们去的。” “戚！你这么大面子啊？！” 于是采苓知意阿胜三人便回家跟大人说了。 大人一开始果然不同意，独自跑那么远去玩，肯定不放心呀。 但听到成熟可靠的方为也一起去，想了想便又同意了下来，但还是没少叮嘱注意安全什么的。 这些啰嗦都不重要啦，重要的是，在十四岁生日这天，她们能像大人一样，跟好朋友们一起出发去市里玩啦！有种莫名地成长感！ …… 六月十六号这天，周末，菠萝岛四人组一起出发去璇珠市里过生日。 四人约好一起在六点四十分出发，跟平日里去上学一样，骑着单车从方为家开始，接上采苓、接上阿胜、接上知意，去到白潭码头买车船票。 [咘——] “去璇珠市的！七点三十分的船！去璇珠市的乘客注意了！开始检票上船了……” 船务人员拿着大喇叭在码头提醒。 “走了走了！上船了上船了！” 徐采苓和柳知意和阿胜三人很兴奋的样子，推着自行车跟在方为后面排队上船。 四人买的是车船票，自行车也一块儿带上船。 各自推着手里的自行车通过那块宽厚的木板，再把自行车一起放在甲板指定的位置上，看着船务人员拉着几根长长的皮绳，将甲板上的这些自行车和摩托车稍作固定。 “哈哈哈，知意你去过市里嘛？” “没有诶，第一次去！采苓你们去过吗？” 柳知意有点小紧张，又有点小兴奋，自从搬回来住之后，除了去上学之外，她就没离开过岛了，这是第一次跟方为三人一起去那么远的地方，虽然那也是个岛…… “我当然去过啦，不过去的很少很少，可能就去过两三次吧，嘿嘿，第一次没有爸妈带着一起去。” “我也是啊。”阿胜也兴奋道。 “那咋办，咱们不会去到市里迷路了吧？哈哈。”柳知意笑道，哪怕有迷路的可能，可不知为何，她这会儿竟是一点都不紧张的，或许是因为跟大家一起吧。 “放心，这不有我呢嘛。”方为拍拍胸口说道。 “你很认识市里的路？” “反正比你们熟悉就是了！我上次才从市里给你们带麦当劳回来呢！” 方为确实熟悉路，说是比家里的大人更熟悉市里的路都不为过，毕竟当年他也是在市里读了三年高中的呢！岛上的市区其实也不大，哪里他没去过呀。 有方为这么个人形导航在，小伙伴们也就放心了。 事实上哪怕真的没有一个人认识路都没关系，反而更符合冒险的心境了！ “礼物呢礼物呢？我和知意生日，你们俩都没有礼物的呀？”采苓伸出小手要礼物。 方为好笑着在她的掌心拍了一下：“带你们去玩，不也算是礼物？” “算一半！” “好好好，到了市里再给你们买就好了。” “没诚心！”两少女齐声道。 “……很有诚心了好吧！为了给你们买礼物，特地跑市里一趟呢！” “那船要开多久呀？” “两个小时这样吧，毕竟不是直达的，沿途还要经过几个小岛呢，走啊，去船舱里找个位子坐坐呗。” “你们去坐吧，我在甲板这里吹吹风！”采苓说。 “我也是！”知意说。 好吧，于是四人便一起在甲板这里靠着围栏站着，吹吹海风聊天了。 …… 又是一声汽笛响起，交通船缓缓地驶离了白潭码头，发动机发出轰鸣，螺旋桨搅动着，船头破开浪花，平稳地行驶在辽阔的海面上。 阳光穿透云层，海面上波光粼粼，宛如撒满碎银，海风带着咸味，轻轻拂过脸颊，带来一丝丝凉爽。 俩少女模仿着泰坦尼克号电影里的经典场景，调皮的徐采苓站在甲板船头迎风的地方张开手臂，柳知意则站在她的身后抱住她的腰。 许是挠到了她的痒痒肉，采苓咯咯笑，于是两人便换了个位置，变成知意张开手臂，采苓在身后抱，却没想到知意更怕痒，俩少女笑闹得不行。 船的速度并不快，行驶在大海中间，空气里有着比岸上更浓郁的大海气息。 人类毕竟是陆生种族，不像鱼儿可以一直生活在海里，可越深入海洋，内心却越发平静安宁，烦恼也像是被抛到了脑后，心境也变得如同海洋一般阔达和自由起来。 “方为~” “嗯？” “以后我们上高中也是要去璇珠岛上吗？” “对啊，一中二中三中都在璇珠岛上，四中在另外一个岛。” “到时候我们肯定也要在学校里住宿了吧？” “那肯定啦，不然每天花两三个小时去通勤啊。” “嘻，还不知道跟同学一起住宿舍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徐采苓想着，盘算道：“那以后五天都要住在学校里了，只能周末才能回家了。” “对啊。” “知意，你肯定也要考一中的吧？”采苓问。 “嗯嗯！” “阿胜你呢，要不要一起考一中？” “……姐，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光是听到一中这两个字，阿胜就感觉压力山大了：“随便能有一所高中能让我上我就烧高香了！” “那阿胜你以后也一起考璇珠岛的高中吧。” 徐采苓说：“到时候每次去上学和回家，咱们还能一起坐船走！” “好啊。” 其实比起来一起上学一起回家这件事，徐采苓更在乎的是大家还能不能在同一所学校，要是还能在同一个班就更好了。 这样就不用每次都要等到周末才能见面了…… “方为，你知道一中在哪个位置嘛？” “知道啊。” “那一会儿咱们到了市里，去一中逛逛吧？” “不知道能不能进学校里诶。” “没事！不能进去的话，咱们就在外面看看！” “行，那我就带你去看看你以后要考的高中长啥样。” 虽然这会儿还在读初一，但四人也都思考起以后读高中的事情来。 方为则要想得更远一些，若是家里贻贝养殖计划顺利的话，两三年后也肯定是不小的规模了，到时候家里有了积蓄，他还打算让老爸在市里买些房产或者店面来的。 璇珠市区的房价或许比不上北上广深那么夸张，但过些年的涨幅也是相当惊人的，借由着这样的先知眼光，购买一些房产来作为家里的固定资产，永远是最稳妥的理财策略。 方为没想过要当多么富可敌国的有钱人，事实上资产庞大到一定地步，反而会变得身不由己失去自由，‘刚刚好’是一种心态，也是一门学问。 现在想这些还有点早，算是未雨绸缪的粗浅规划吧。 …… 旅程有些漫长，却丝毫不觉得沉闷。 两个小时后，随着交通船在终点站的璇珠码头停靠，方为四人也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到咯~！” “出发去一中~！” “哎哎，先去蛋糕店，买个生日蛋糕！” “还有蛋糕吃！！” “方老爷，你真好！” 俩少女雀跃得不行。 第168章 少女们的生日（二合一） 早上出发的早，这会儿抵达璇珠市也早。 四人推着自行车从船上甲板下来，方为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才早上九点半钟。 璇珠码头比白潭码头要大得多了，交通船的班次也多，从这里坐船到沪海的话还有直达的交通船，仅需一个半小时就够了。 方为四人站在陆地上，坐船坐得时间久了，站在平实的地面上时，竟还有些摇摇晃晃之感呢。 呼吸着这里格外不同的空气，采苓知意阿胜显得很兴奋。 “这大概就是城里的味道吧！” “……是汽车尾气的味道！” “方为，那艘是去沪海的船吗？直达的好像！” 方为抬头看了看徐采苓手指的方向，点了点头道：“嗯，应该是去沪海的船。” “这里过去要多久呀？” “一个半小时吧。” “这么近！从白潭码头坐船到沪海要五个多小时呢！” “因为不是直达的呀，沿途要停靠的。” “那还不如先坐船到璇珠码头再坐船到沪海呢。” “笨，时间上不好掌握啊，到头来一样折腾，路程也差不多了。” “那下次我们一起去沪海看看吧！” “好啊。那等咱们初中毕业了，来个毕业游咋样？” “好！！” 方为笑了笑，在交通不便的年代里，沪海算是很远的地方了，也是徐采苓一直想去的地方，更是柳知意曾经生活长大的地方，他当年也在那座城市工作生活了多年。 以后有机会自然要去看看的。 随着海产资源的枯竭，很多靠海为生的海岛人都开始出来谋生，去各大城市打工是最普遍的选择。 最津津乐道的，便是偷渡去港岛了，小时候听大人们说起村里的谁谁偷渡去港岛，深夜游过海湾登陆那块土地，徐采苓听着都觉得不可思议，或许对大人们来说那都是生活所迫，但对少年少女们来说，却是有一种如行走江湖那般的热血沸腾之感了。 当然了，在这个年纪里，没有大人的陪同下，自己骑着单车和小伙伴们一起坐两小时的船跑来市里玩儿，也算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回到学校都能跟同龄人吹嘘的。 “走吧，先去找个蛋糕店买蛋糕。” 方为作为孩子王，骑行在最前面带路，回头不忘提醒道：“市区里不比岛上，这边车比较多，你们骑车要注意安全，别窜到路中间去骑啊，路口要看红绿灯的！” “知道！” 柳知意在城里生活过，方为不担心她，主要还是采苓和阿胜两个，长这么大来，也就来过市里两三次，哪怕懂交通规则，但做起来还是不太习惯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笑话的，想当年他也是上了高中，才第一次坐公交车，那时候真是啥也不懂，不知道公交车是到站才会停的，远远地朝公交车招手，人家司机理都不理他，没到站的时候喊要下车，换回来一车人古怪的目光…… 年少时经历这些还没什么，只觉得新鲜，要是等年纪大了才遇到这种事，真的会在心里产生一种浓浓的自卑和胆怯的。 …… “好多车呀！” “哈哈，整得我在马路上骑车都有点紧张了！” 见到宽敞的大街上行驶的各种大大小小的车辆，采苓和阿胜都忍不住感叹。 “知意，沪海的车比这里还多么？” “嗯，要多一些的……” 柳知意也在看路上的车流，隐约有种恍惚，自己像是回到了沪海去似的，毕竟在岛上几乎是见不到小汽车的。 不过比起沪海来，璇珠市区还是要落后许多，但大城市里有的配套设施这里也都有了，像大医院啊、商场啊、公园啊、高等院校啊什么的，小岛没有的东西这里都有。 虽然没有特别高的建筑，但一些高楼或者道路环境，还是让少年少女们看得目不转睛，新鲜感十足。 等红绿灯的时候，四人停下了自行车来。 徐采苓颇感新奇地抬头看着红绿灯上的倒计时。 “方为，蛋糕店在哪里呀？”采苓好奇道。 “……我也不知道啊。”方为说。 他是真的记不太清具体哪里有蛋糕店了，毕竟这都隔了多少年了，不过蛋糕店这种东西也好找，他记得以前三中校门口附近就有一家的，或者商场周边热闹的地方找找应该也有。 “啊？你不知道呀？” “喂，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好吧！” 柳知意闻言也笑：“那我们现在算不算是迷路了？” “无所谓吧！迷路就迷路了！绿灯了，走吧~！” 方为蹬了脚自行车，身后三人便有说有笑地一起跟上来。 很快，方为骑行到了比较熟悉的道路，这边一直骑行过去拐个弯，就到一中校门口了。 而在街道旁边，他也注意到了一家蛋糕店。 采苓三人也都注意到了。 “咦！那家是不是蛋糕店！” “是啊，走吧，进去问问。” 四人便一起骑着车过去，将单车停放在店门口。 方为先推开玻璃门走进店里，然后抓着门把手，让采苓她们一起进来。 采苓和阿胜既紧张又有点小激动，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钱，担心钱不够…… 毕竟这家蛋糕店看起来就好贵呀！ 连店面都是这样透亮的玻璃，店内打着暖色的灯光，还开着冷气，从闷热的户外走进店里，顿时一阵清凉铺面，空气里还夹带着浓郁的甜香气息。 采苓从没有吃过蛋糕，这也是她第一次走进蛋糕店，哪怕好想尝一尝蛋糕，但这样的梦想也只敢跟方为他们偷偷说，却是不敢跟爸爸妈妈说的，作为懂事的丫头，这样贵的东西，她当然不敢主动开口要。 “欢迎光临~” 店员是个可爱的小姐姐，见到少年少女们进店，她就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小妹妹，你们想要买什么呀？蛋糕还是面包？我们刚出炉的菠萝包也很不错哦~” “姐姐，我们想买蛋糕。”方为主动接话道。 “可以呀！是要过生日嘛？可以提前预定，也可以直接买现成的。” “现成的吧。” “好，这边柜台里的都是，看你们想要哪一款。” “姐姐，现成的可以帮忙再刻几个字上去吗？” “可以！没问题的。” 店员在一旁介绍起来：“聚会人多的话，可以选十寸的蛋糕哦，十二寸的也有，不过需要提前预定，我们店的水果蛋糕很不错的。” “嗯，倒是用不了这么大，我们就四个人吃。” “那六寸的就刚刚好了，价格也实惠。” “我们先看看。” “好。” 全程都是方为在沟通，毕竟采苓知意阿胜三人里，两个‘没见过世面’、一个‘社恐’，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怎么选才好了！ 等到店员走开了一些，三小只这才胆子大了起来，小手轻轻地扶在玻璃柜台上面，睁大眼睛看着里面形形色色、既漂亮又馋人、宛如艺术品似的蛋糕。 “方为……这些蛋糕要好贵吧！” 徐采苓小声道，她攥了攥兜里的钱，担心没带够。 “难得生日嘛，选吧，喜欢哪个挑哪个，方老爷请你们。” “那、那你的钱也是钱呀，要是很贵的话，就算了吧，不吃蛋糕也行的，来市里玩已经很开心了……” “傻瓜，赶紧选。” 方为好气又好笑，看着她们渴望又退缩的样子，犹豫又纠结的眼神，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 或许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蛋糕确实是很贵很贵的东西了，但在最美好、最开心、最该无忧无虑的年纪里，就该没有遗憾的度过青春才是。 毕竟哪怕以后有了钱，有了吃不完的蛋糕，也再也吃不到十四岁这一年里，那一口蛋糕的滋味了。 “那到时候花了多少钱，咱们一起分。”柳知意说。 “嗯嗯，就是，不能让你一个人花钱的！”徐采苓也认同。 “好好好，快选吧。”方为无奈，只好答应下来。 “知意，今天你生日，你选吧。”采苓把选蛋糕的任务交给柳知意。 “啊？不也是采苓你生日嘛，你选吧你选……”柳知意又把皮球踢了回来。 见她俩客气来客气去的，方老爷只好拍板，选了个六寸的水果蛋糕。 蛋糕的边缘装饰着一圈精致的奶油花边，每一朵都如同手工雕刻的艺术品，细致而优雅，中间则是用奶油勾勒出的各种图案，还有庆祝的字样[happybirthday]，周围点缀着鲜艳的水果切片——红润的草莓、金黄的芒果、青翠的猕猴桃，相互映衬，色彩斑斓。 在蛋糕顶部的中央，还有一朵用奶油制成的玫瑰花，花瓣层层叠叠，旁边散落着几颗小巧的巧克力豆和糖霜花朵，样式十分精美漂亮。 “就这个吧，怎么样？” “……好！” 俩少女异口同声，点了点头，眼睛更亮了，方为选的这个，恰恰好就是她们最喜欢的……也说不准是不是因为他选择了这个，这个才成为了她们最喜欢的。 反正不重要啦！至少不用再为艰难的选择题而烦恼了！ 选好蛋糕后，方为便去找了店员。 “姐姐，我们选这个，这是六寸的吗？” “嗯嗯，六寸的，四个人吃足够啦，这款我们店也卖的很好哦。” “多少钱呀？” “这款是六十八块钱哈。” 六十八块钱，在这年头而言，确实是挺贵的了。 不过也算是在少年少女们的心理预期之内，采苓一开始还担心至少要好几百块钱呢！听到只要六十八的时候，她这才大松了一口气，难得生日，就奢侈一把吧！ “确定要这款了吗？” “是的，麻烦姐姐帮我们打包一下，然后刻几个字可以吗？” “可以的，要刻什么字，你写在卡片上吧。” 店员递过来一张卡片，方为手写下一句：[祝采苓知意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好的，要现在带走吗还是……” “我们晚点过来取可以吗？” “可以的！这些蜡烛送你们哈，祝你们生日愉快~！” …… 离开了蛋糕店，四人又骑上了放在店门口的自行车。 “方为，那我们什么时候过来拿蛋糕吃呀？”徐采苓迫不及待地问道。 “才十点钟不到呢，你肚子饿啦？”方为好笑道。 “没有！我就问问！” “别急，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再来拿就好了。” “那咱们中午上哪儿吃饭？” 阿胜也好奇道，“下馆子吗！一起去吃面？” “去麦当劳吃！” “麦当劳？！” 少年少女们眼睛一亮，尤其是采苓和阿胜，上次方为给他们带回来的炸鸡薯条，可吃得他们回味无穷、感叹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哩！ “麦当劳也好贵吧？！要好几百块钱吗？” “哈哈，没你们想得那么贵啦！” 当下这会儿，一个巨无霸汉堡卖十六块钱左右、一个单人套餐二三十块钱左右，贵肯定是相对很贵的，但也没贵的太夸张，偶尔搓一顿还是没问题的。 关于带两少女来市里过生日，方为并非临时起意，他早早就策划好了，昨天还提前给麦当劳打了电话留了生日座位，别的不说，这连锁快餐店的服务还是不错的，很会搞气氛，也不用额外花太多钱，不少城里人家都会带小朋友去麦当劳或肯德基过生日的。 主要还是采苓她们没经历过，当然了，方为也没经历过，算是好好的给童年的自己补一场特别的生日吧！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呀？”柳知意好奇道。 “去一中看看呗，你们不是说想看学校嘛，走，过条街就是了！” 方为骑着车走在前面，采苓知意阿胜也一同骑上单车跟在他后面。 学校并不远，这条街走到头，拐个弯就到了。 “璇珠市第一中学！” “哇！校门比我们初中大好多！” “这才是高中的样子嘛！” 四人停下车子在校门口张望，首先入目的，便是那块学校的招牌。 一中的名头在市里还是相当响亮的，作为璇珠市内最好的高中，这里也是各岛初中学子们梦寐以求的学校，当年柳知意的爸爸，也是从璇珠一中考出去的，复旦大学啊！ 当然了，这会儿不比七八十年代，考大学的难度低了很多，但能考上大学，依旧是一件相当值得骄傲的事。 作为市内最好的高中，一中的本科升学率相对其他三所高中要高出一截来，无论是校园环境还是学习氛围，在市内都是独一档的。 这会儿是周末，一中校园内的人很少。 见四个少年少女推着自行车小心翼翼地走进来，门卫看了他们一眼，起身拦住，朗声问了句： “你们是哪个学校的，里面不准随便进啊。” “大叔，我们是隔壁中学的，想进去里面看看。” “不是本校学生不准进啊，你们上别处看去吧，人家高三的还在上课呢。” “我们就看一眼，不会打扰的，大叔你就让我们进去逛逛吧？” “不行不行，走吧走吧。” “……” 好说歹说，门卫愣是不肯让人进去，没办法，方为几人只好又回到校门口这边了。 “啊，真小气，进去看看都不行！”采苓忍不住吐槽。 方为笑了笑道：“是这样的啦，好的学校管理都比较严格，随意让外人进去肯定不行的，等以后咱们考进来，随便看。” “哼，要是我考进来了，我天天看！” “哈哈哈……” 柳知意也被采苓这幅像是要报仇的模样逗笑了，不过她也感觉挺可惜的，本来还想进去里面看看曾经爸爸就读过的高中呢。 但没关系了，她以后肯定也会考进来的！ 这算不算是重走一遍爸爸走过的路呢？ “一中不给进，那咱们现在去哪儿？”阿胜问道。 “那我带你们去三中看看吧。” “三中？” “嗯，也在附近不远。” “三中能进去看吗？” “呵呵，应该能的。” 一中不知道，但三中方为可再熟悉不过了。 作为市内四所中学里最差的高中，当年他在三中也读了三年，里面的管理啥样，方为最清楚不过了。 曾经经常翻围墙出去上网，现在想想也觉得自己混账。 虽然也有学校管理松散、学习气氛差的原因，但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自制力不足，毕竟再好的学校，一个人要想堕落也是极其容易的。 这会儿再走一次三中，权当作是给当年的三年高中生活告个别吧！ 跟在方为后面，四人轻易地就走进了三中里面。 哪怕是最差的一所高中，学校的规模也是比白潭中学要大好几倍的。 这会儿是周末时间，高三的班级还在上课，四人停好自行车，好奇地在三中闲逛。 看看这边的教学楼、看看这边的食堂、看看这边的宿舍，环境还算是不错的，跟一中相比也不逞多让。 事实上三中有很多学生都不是考进来的，而是付了高价钱买学位进来读书的，生源质量参差不齐，比起教学质量来，更追求生活质量。 最令采苓感兴趣的，大概便是那个四百米的田径场了。 白潭中学的田径场只有两百米，而三中的田径场则是标准的四百米，看数字只多了两百米，但感官上却要大很多很多了。 “塑胶跑道！！” 徐采苓惊呆了，人生第一次站在了电视里才看得到的塑胶跑道上面。 她好奇地蹦了蹦、跑了跑，感受到鞋底传来的那股韧劲，这样的跑道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样。 “学校也太有钱了吧！要是我们学校的黄泥跑道也换成塑胶的，我都不知道我能跑多快哩！” “靠！这才叫跑道啊！采苓，咱俩来比试一下，我觉得在这样的跑道上，我绝对能跑过你！” 硬件设施带来的感受，让阿胜都有点摸不清自己的定位了，自信满满地跟徐采苓发起了挑战。 “来啊，呵呵！” “看我让你知道一下天高地厚！” “方为、知意，你们跑不跑？” “来呗。” “啊？好、好吧。” 于是四人便一起站在了百米跑道上面。 平日里方为和采苓训练的时候，在一旁吃瓜的柳知意没少被牛老师抓去帮忙喊口令，这会儿也是她来喊口令。 “各就位、预备、跑！” 柳知意话音刚落，在她身边的方为、采苓、阿胜便咻地一下窜了出去。 没有计时，徐采苓也不知道自己跑得有多快，但这些时日里，田径队的训练可不是白练的，她感觉自己跑出了人生中最快的百米速度！ 刚刚还叫嚣着要挑战她的阿胜，还没过半程，就被她给甩到了后面，唯有方为能紧咬着她的速度在冲刺。 很快，徐采苓就率先冲过了终点线，方为紧随其后，接着过了一会儿，阿胜也跑过来了，又过了好久……柳知意才踏踏踏地跑了过来。 “鞋子问题！一定是鞋子问题！” 阿胜喊道：“我要是有传说中的钉鞋，肯定能跑过你俩！” “呵呵……” 方为和采苓笑起来。 “不过这样的塑胶跑道跑步，真的很爽啊！” 徐采苓感叹道：“方为，一中也有这样的塑胶跑道嘛？” “有的，一中的整体环境不比三中差。” 听方为这么一说，徐采苓就放心了。 四人在田径场玩儿的时候，又看到教学楼那边窜出来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哎哎，你们看那边，那几个人在干嘛？”采苓小声道。 “翻围墙！” “……果然不好好读书，以后就只能上三中了。”阿胜感叹道。 但没一会儿，他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对……我好像三中都考不上……嘿嘿。” 方为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脚：“那你知道还不努力！人家雨珊以后肯定考一中的！你不说考一中，考个二中也好吧？” “在努力了、哥，真的在努力了！” …… 本想去二中逛逛的，但二中隔得比较远，就没过去了。 逛完了三中，四人便在市内随便溜达了一下。 时间来到中午的十二点，正处于六月的盛夏，街道上的气温也高了起来，哪怕心情热烈，这会儿方为四人也有些受不住热了。 “好热呀！城里都那么热的嘛？明明也算是个岛呀，怎么一点风都没有的？” “岛比较大嘛，建筑又多。” 方为看看时间，玩了一上午，这会儿大家也都肚子咕咕叫了。 “走吧，咱们去取蛋糕，然后去麦当劳吃炸鸡去！” “go~go~！” “哈哈，路怎么走来着，我好像有些不认得了！”采苓迷糊道。 “……你路痴啊？” “路痴是啥意思？” “就是不认得路！” “我不会啊，平时我很认路的！只是在城里有些迷糊啦，多走几次就记得了！” 柳知意听着两人的对话，安安静静不说话，或许采苓是有些不熟悉，但她是真的路痴…… “知意，你在城里住的多，你肯定认路吧？” “啊？……这个……我……唔……” 柳知意红着脸，支支吾吾。 方为：“……” 得，看来这位是真路痴！ 不过出来玩都是这样的，队伍里只需要有一个人带脑子就行了，其他人只需要负责吃吃喝喝和玩就行了。 采苓知意阿胜跟着带了脑子的方为一起，顺利地回到了蛋糕店取了蛋糕。 店员已经贴心地帮他们打包好了，方为把蛋糕挂在车把子上，稳稳当当地骑行着，带他们去了上次给他们带炸鸡薯条回来的那家麦当劳。 把自行车锁好停放在门口，带着蛋糕推开门进去，屋里顿时传来一阵透爽的清凉，冷气开得相当足。 闻到空气里炸鸡薯条的香味儿，感觉像是走进了天堂似的。 “你好，我昨天有打电话预定了座位的，生日活动。我姓方。” “噢！有的，这边。” 很好笑容的服务生便领着方为四人来到了他们的座位上。 比起后世的各种自助手机点餐取餐，方为更喜欢如今这会儿的服务。 店里的生日活动其实也很简单，确定好人数，购买他们的生日套餐就行了，提前打电话预约，员工会帮忙留座位，也可以自己带蛋糕进来。 工作人员还挺用心的，布置的蛮有生日氛围，位置在一个靠落地窗的角落里，墙上贴着麦当劳形象的卡通人物以及各种生日祝福图案，还飘着几个彩色的气球。 两少女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大眼睛亮晶晶的，感觉变成了童话里的小公主似的。 “怎么样，喜欢吗？”方为笑问道。 “喜欢~！”采苓和知意连连点头。 很快，店员将生日套餐里的菜品都端了上来，每人一个汉堡、还有桶翅、炸鸡块、小食拼盘、可乐、薯条等。 每人还有一个伴手礼，是个很小很可爱的周边布玩偶。 “生日快乐~！祝你们用餐愉快~！” 店员离开后，这个小角落便成了方为四人不被打扰的小空间了。 两位小公主坐在一块儿，方为给她们戴上生日帽，也不用她们帮忙做什么，他拿出来蛋糕，取出十四根蜡烛来，插在蛋糕上面，然后点燃上面的蜡烛。 蛋糕上刻着她们的名字：[祝采苓知意生日快乐，天天开心]，这是属于她们共同的生日蛋糕。 “好了！采苓，知意，你们先闭上眼睛许愿吧！” “嗯嗯！” 两少女双手十指交叉，捧在胸前，闭上眼睛低下头来许愿。 方为和阿胜哥俩，轻拍着手掌，给她们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不知道是歌声唱得过于温柔，还是被落地窗外明媚的阳光迷了眼睛。 徐采苓和柳知意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很没出息地哭了鼻子。 “咋了这是，怎么还都哭了哩？” 方为吓了一跳。 还没等他递过来纸巾，两少女又破涕为笑了。 “因为开心啊！” 对采苓而言，这是她第一次吃蛋糕、第一次在麦当劳过生日，有这么宠她、为她过生日的方为…… 对知意而言，这是爸爸妈妈离开后她过的第一次生日，不冷清、很热闹，她依旧被人爱着、宠着…… 或许采苓和知意两人落泪的理由不同，但不可否认的是，十四岁这一年的生日，是她们长这么大来，过得最特别的一次生日了，哪怕很久很久以后，也会清晰地回忆起这一天。 “都许完愿了吗？” “许完了~！” “好，一起吹蜡烛吧！要一口气吹灭哦！” “嗯嗯！” 两少女坐在一起，中间的小手彼此相握着，她们微微前倾身子，柔嫩的脸颊随着吸气而可爱鼓起，然后用力吹了一口气。 “采苓知意十四岁生日快乐！” 方为阿胜哥俩鼓起掌来。 “然后，开吃吧！” “开吃！” 首先吃的便是生日蛋糕了，方为把蛋糕切成四份，每一份都好大，先分给两位小公主。 徐采苓忍不住一大口下去，于是挺翘的小鼻子上便沾了一朵奶油，抬起头来的时候，逗得众人哈哈笑。 “好好吃！！” 甜香细腻的奶油和水果的清新香味交织在一起。 似春、似夏、似雪、似花…… 是此刻灿烂的心情。 第169章 抓知了 以前读书的时候，总觉得一个学期很长很久，如今细想来，也就横跨两个季节不到而已。 六月二十九号这天，是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 检查完最后一道数学题，方为轻轻地把笔盖合上。 窗外的蝉鸣吱呀吱呀，头顶的风扇转啊转，他压住手里的试卷，防止被风吹跑。 转头看向窗外，这会儿还是盛夏，算是给自己的初一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两天后的七月二号，期末考试的成绩公布了，像上学期一样，方为回到学校里来领取自己的学生手册以及参加期末典礼。 七月的天好热呀。 全校忙活着给校园做了大扫除，拔掉了围墙边的杂草，早已熟透的芒果在树下落得满地都是，但仍有几颗挂在枝丫上不肯落下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等漫长的两个月暑假结束后回来，就再也看不到一颗芒果了。 除了芒果之外，暑假结束后回来再也看不到的，还有初三的学长学姐们。 他们已经完成了初中阶段最为重要的一次考试，不管以后是上高中也好，还是上中专技校，还是离开校园去外面打工也好，大概今天就是他们待在白潭中学的最后一天了。 采苓她们很难体会到初三学长学姐们的心情，对初一学生而言，这会儿的心情更多的还是兴奋，毕竟长达两个月的漫长暑假要到来了，而下次再回来学校，大家就正式成为初二学生了。 白潭中学今年的中考成绩似乎还不错。 初三年级一百六十多人里，有四十八人达到了高中的录取线，其中有四人考上了一中，比去年多了一个。 初一二班这次的期末考成绩也不错，平均分依旧遥遥领先其他三个班。 方为仍然是年级的第一名，紧接着是柳知意和王雨珊。 采苓这次考得也挺好的，但她自己不太满意啦，因为排名没有进步，跟期中考一样，她还是班里的第七名，于是莫名地就有一种，好像摸到自己在学习上的天花板的沮丧感了…… 不过好在有两个月的暑假带来的兴奋，多少还是冲淡了这样的小沮丧，只能上了初二后继续努力了！ 日光灼热的盛夏，期末典礼也没开太久，简单的通报了成绩和颁奖后，各班便散场回教室了。 跟之前一样，文素素让方为搬来两箱零食和饮料，在教室里小小地举办了一场庆祝活动。 “等暑假回来，大家就都上初二啦！” “刚刚校长说的话都听见了吧，很快就要到你们中考了！暑假也不能光顾着玩儿！寒假作业要做、课本也要记得时常复习！” “知道了~！” “好了，打扫一下教室卫生，记得下学期开学的时候，要上三楼的初二二班报道哈！” “换教室了！” “哈哈，文老师不换就行！” “文老师再见！” “大家下学期见，暑假愉快~！” 受方为的邀约，文素素二号这天没有回沪海，晚上去他家里吃了个饭。 三号这天一大早，方为便骑着自行车来到学校帮她收拾东西搬行李，送她去码头坐船。 “哎呀，都说不用麻烦你跑一趟了，又没多少东西要带的。” “那姐要回沪海了，我不得过来送送你呀！下次再见就得九月了！” “方为，这些你带回家去吃，也带点给采苓她们吃。” 收拾东西的时候，文素素拿出来几包零食。 “姐，你自己带回去吃不就好了。” “回去我就不缺这点吃啦，带着也麻烦，放宿舍太久了怕坏了，你都拿回去吃好了。” “行吧，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有了之前鼠患的经历，文素素这次收拾宿舍打扫得格外认真，门窗全部关紧，任何有可能钻进来老鼠的地方，都被她给堵上了。 放假时间两个月，她倒是没带太多东西回去，大部分衣服都还在宿舍放着，生活用品这些就更不用说了。 也就带走了她的相机、相册、画册和几件衣服什么的。 从收拾行李的表现来看，她肯定下学期还要回来的。 明明这是很明显的事实，连当事人自己都觉得肯定会回来，但方为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忧愁，毕竟按照上辈子的轨迹来看，文老师这次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方为确信无论是采苓也好、知意也好，还是文素素也好，受他的影响，这辈子都发生了不一样的变化，但这样的变化影响有多大，还能不能让文老师在这个暑假经历一些事后，仍然在下学期回到白潭中学里来教书，他其实心里也没底。 关键是这种事，他也没法跟文素素说。 感觉方为有些沉默的样子，正在叠衣服的文素素好奇抬头看他。 “怎么？不舍得姐姐走？” “……哈哈，对啊。” 方为回过神来，笑了笑道：“姐，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你暑假回沪海之后，就没有再回来了。” 文素素闻言愣了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会做那么奇怪的梦！不过也确实是梦了，我怎么可能不回来！我的任务都还没完成呢！” “是啊，我就说嘛。” “所以你梦到我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回来？” “不知道诶。” “不知道？” 文素素叉腰，一副失望的样子：“你居然不知道？你不是留着我手机号码嘛，我不回来你不会打我手机号码问呀，一点都不关心姐是吧？” 方为大感冤枉！ 天地良心，上辈子他倒是想知道啊，可除了她办公室的号码外，以前哪里知道她的手机号码！ 不过文素素的话也给了他提醒，这次跟当年不一样了，他有她的手机号码联系方式，还知道她大概住在沪海的哪个地方，哪怕她真的不回来了，他也一样能把原因问清楚，甚至以后还是能见面的。 这样一想，方为心里就有底多了。 “姐，反正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你一定要打电话跟我说。” “好好好。” “我家里的座机号码你记得的吧？” “记得，存在手机里呢。” “那就行。” “神经兮兮的！” 文素素好气又好笑，将最后一件衣服放进行李箱里，拉上拉链，收拾好东西了。 姐弟俩一起提着东西下楼。 拿着沉重的行李箱坐自行车也不方便，方为便把她的行李箱绑在自行车后座上，推着自行车和她一起走去码头。 两人并肩行走在校园里，刚升起的太阳将两人和自行车的影子拉长。 平日里上课天天见面没怎么注意，如今文素素才有些惊讶地发现，方为不知不觉长高了很多。 她宛如亲姐姐似的，好奇地用手掌平伸着，比划一下两人的身高差。 “方为，你是不是长高了很多啊？！” “有吗？” “有！” 文素素惊讶道：“我记得刚入学的时候，你才到我眼睛左右的身高吧，现在都快跟姐一般高了！” “姐多高？” “一米六八啊。” “嘿嘿，那我现在果然快比你高了。” 方为得意道：“我都一米六七了！等暑假回来肯定就比你高了！” “真的假的，长那么快？” “不快了好吧，我以后要长到一米八的呢。” “哈哈，吹牛，南方人很少这么高的吧，你现在还不到一米七呢，就敢说自己要长到一米八啦。” “我还没开始发育呢。” “呵呵！” 来这里当老师之后，文素素才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青春的具象化，他们每一年都在长高、每个学期都在长高，陪着他们一起经历最重要的青春三年，这种体验还蛮奇妙的。 姐弟俩走得很慢，边走边闲聊。 买的是今天第一班的船票，这会儿时间还很早，方为和文素素也都没吃早餐呢。 走到集市的时候，便又一起买了包子和豆浆，边走边吃着。 早餐吃完，远航到沪海的交通船也开始检票上船了。 方为拉着行李箱，一路送她到廊桥上。 “走啦，暑假愉快噢，下学期见~！” “姐，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拜拜~” “拜拜~” 姐弟俩人隔岸挥了挥手。 交通船启动了，螺旋桨打出的浪花，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划开一道白线。 暑假正式开始了。 …… 七月的盛夏，阳光灼人，酷暑难耐。 为了避暑，村里的狗子们喜欢在狗窝附近的土地上刨出来一块湿地，趴在上面便能得些许清凉，狗嘴几乎全天都是张着的，长长的大舌头耷拉在外面，哈希哈希的。 而猫儿们就比狗子们耐热多了，关键还是它们的活动范围比狗子广，各种阴凉的角落，都是天然的避暑胜地。 七月就怕冷不怕热，进入到夏天之后，它的日常零食除了鼠条之外，还多了蝉可以吃。 蝉的营养价值很高，肉质紧实，吃起来香香脆脆的。 偶尔没事的时候，七月就喜欢跑到树上去抓知了，跟吃叫叫糖似的，把蝉含在嘴里还吱吱叫。 作为夏天一种难得的美味，方为采苓知意阿胜有时候也会一起去抓知了，抓的是刚出土的知了。 柳知意还是第一次抓知了呢！ “抓了干嘛呀？养着吗？” “当然是吃了！” “吃？！” 听到知了也能吃这件事，柳知意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知意你没吃过呀？” “第一次听……真的能吃吗……” “啊啊，你的眼神不要像看野人一样啊喂！真的很好吃的！像鸡肉和牛肉味儿一样的，油炸一下别提多香了！” “走，等今晚带你一起去体验一下！” 抓知了很讲究时机，大白天是很难抓到的，这时候出土的蝉都已经破壳起飞了，要想抓它们的话，得选择在晚上八九点钟以后。 当晚，方为就带着采苓和阿胜一起来到柳知意家，拉着她一块儿去抓知了猴了。 下午的时候刚下过一场雨，夜晚的森林没有一点风，显得闷热闷热的。 四人一起行动，带上一个塑胶小桶，手臂和脖子等裸露肌肤喷上防蚊的六神花露水，带着三把手电筒，两把长长的竹竿顶端绑着胶带做成的粘蝉器，像是冒险小队似的，钻进了黑漆漆的森林当中。 “会不会有蛇呀……” 柳知意胆小，拿着手电筒跟在方为身边，手电筒的光束在树林间跳跃，照亮一处处漆黑的树影，偶尔不小心有藤蔓挂到身上，她还吓得哇哇叫。 方为三人也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四人一起哇哇叫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是藤蔓……我还以为是蛇……” “……？？” “别自己吓自己啊喂！” “那会不会有蜘蛛啊？” “……不准你再说话了！” “今晚怎么这么安静？不会有鬼吧？”阿胜也跟着说道。 “……闭嘴！” 雨后的夜晚，刚出土的知了会爬到树干上蜕壳，这时候就是捕捉它们的最好时机，加上今晚天气闷热，出土的知了更是多。 四人在黑漆漆的山林里穿行，小心翼翼地靠近大树，用手电筒仔细搜寻着每一寸树干。 知了猴刚从地面上爬出来，身上还带着土渍，爬行的动作很缓慢，等爬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它们就会把爪子勾在树皮上，静静地完成蜕变。 有些爬得矮的，直接伸手就能抓下来，然后丢进桶里。 有些爬得高的，就用带过来的竹竿把它们粘下来。 有些实在够不着的，大概今晚之后，它们就能完成生命周期里的最后一步，成功蜕变成夏蝉。 见方为三人抓得不亦乐乎，柳知意也有些跃跃欲试了，主动伸出手指点了点某只趴在树干上的知了猴。 这玩意儿长得又丑又狰狞，她轻轻碰了碰，指尖传来甲壳奇妙的触感，然后知了猴动了起来，吓得她惊了一下。 好一会儿，少女才鼓起勇气，将它捏着从树干上拿了下来。 “好、好刺激！！它想咬我！！” “……” 手电筒一照，一抓一个准儿，四人一起不到两小时就抓了大半个塑料小桶的知了猴。 闷热的森林里渐渐起了风，吹动着树叶和枝丫沙沙作响。 刚刚还害怕不敢抓知了的柳知意，反而是抓得最开心的。 还没等她继续扫荡另一株大树，方为一把将她提溜了回来。 “不抓了嘛？” “起风了！可能要下雨了，快回去啦！” “……啊啊啊！已经在下了！跑啊！” “哈哈哈……” 好在雨势并不大，但四人也没有带伞，就这样打着手电筒，从黑漆漆的森林里冒着雨一路跑了回来。 回到柳知意家中，温暖明亮的灯光照亮院子，四人的脸庞湿漉漉的，一时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 相视而笑的时候，屋外的雨才终于大了起来，滴滴答答的，水珠在屋檐下连成线…… 方为三人暂时是回不了家了，便一起在柳知意家中吃宵夜。 宵夜自然是刚抓回来的知了，柳叔公亲自下厨。 知了的吃法也很多，最简单的就是油炸了，洗干净后放入锅中油炸至金黄酥脆，吃起来别提有多香了。 一开始的时候，柳知意还不敢吃呢。 “知意，你吃一个呀，很好吃的！好香好香的！” “……” 被方为三人一番怂恿，她才勉为其难地吃了一个，接着少女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一口一个夏天。 第170章 逐渐变好的生活 在不用上学的暑假里，方为采苓知意依然天天见面。 哪怕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电子游戏，漫长的暑假也丝毫不觉得无聊。 一起做暑假作业、一起做手工、一起去海边游泳、一起去赶海、一起去摘野果、偶尔晚上还去山林里冒险，抓知了猴。 柳知意家则成了最受欢迎的聚会地点，方为和徐采苓都喜欢往她家跑，因为只有她家才有空调…… “呼——好爽呀！！” 徐采苓坐在椅子上，赤着脚丫的双腿惬意地平伸，一边吹着空调，一边吃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凉西瓜，夏天里最大的幸福也莫过于此了。 柳知意同样吃着一块西瓜，她也赤着脚丫，盘腿坐在地板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悠哉悠哉地看着。 而方为则坐在电脑前，左手拿着西瓜，右手握着鼠标在玩扫雷。 柳知意房间里有一台之前搬家带回来的电脑，又大又重的老式电脑，不过没有联网，她自己也很少玩，也就偶尔练练打字什么的，倒是方为玩得比较多，都已经把扫雷玩到高级难度去了。 扫雷的玩法很简单，但策略性和挑战性很强，相当考验逻辑思维能力的。 倒不是方为喜欢玩游戏，只是一台没有联网的电脑，除了打字和玩扫雷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这年头要办理宽带价格昂贵，柳知意平时电脑用得极少，也没必要办什么网络的。 方为想着，等过两年有钱了，自己家里也整一台电脑来，有了电脑和网络，哪怕年纪小点，但要办什么事也方便，只是现在的电脑确实太贵了一些。 虽然上辈子的学历只有高中，但方为以前的工作却是个程序员，都是毕业后在城里为了找工作特地报了培训班学习的。 那时候科班毕业的程序员少，好多程序员都是从培训班出身的，先通过基础的培训，然后在工作中慢慢学习。 零几年那会儿，会编程可是很吃香的，但累也是真的累，一人干几个人的活儿，连公司里修电脑的活儿，都是程序员干的，老板还觉得你轻松，毕竟只需要对着电脑敲敲键盘就行，巴不得给你多塞点工作。 “你还在玩这个呀？电脑有什么好玩的？” 徐采苓搬着椅子坐到方为身边看他玩扫雷。 “你这个不就是乱点的嘛？” “……什么乱点，有窍门的，要通过已知的数字来判断地雷的位置，乱点怎么行？” “你点这个呀，我觉得这个肯定没有雷！” “呵呵，纯看运气是吧。” 方为在这一个步骤卡了许久了，有五个方块让他陷入纠结，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先选哪个。 听徐采苓这么一说，他便点击了一下她手指点的这个方块。 [游戏失败！] 徐采苓：“……” 方为：“……不是，你这五选一也能直接踩雷的啊？什么狗屎运？” “呸，明明你自己运气差！我来一把！” “行行，那你来。” 游戏重开，徐采苓笨拙地移动着鼠标，随意在一堆没打开的方块中，点击了一个方块打开。 [游戏失败！] 方为：“……” 徐采苓：“？？？” 这下连身后探头探脑好奇往这边看的柳知意都忍不住笑了，方为更是笑得嚣张。 “算了采苓，你今天的运气算是到头了，这第一步就失败了，你的运气得有多差？” “那、那是因为我献祭了今天的运气啊！” “你献祭给谁了？” “今晚不是申奥结果要公布吗，我就献祭了我今天的运气，祈祷下一届奥运一定是在我们这儿举办！” “……” 方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这还能让她找到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的？ “那零八年的奥运，真的有可能在我们这儿举办嘛？”柳知意也好奇道。 “这次绝对可以！！”徐采苓信誓旦旦地说道。 “嗯，我也觉得没问题。”方为点了点头。 或许真有一份采苓献祭了运气的功劳，当晚的时候，申奥成功的消息传回了神州大地，四十万群众涌向天安门狂欢！ 这大概就是采苓今年暑假里，最激动兴奋的事了。 …… 漫漫假日里，除了日常的玩耍之外，方为也帮忙家里的事。 五月份那会儿下的贻贝苗要取包网了，七月份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养殖场那里帮忙取包网。 很快，假期过半，到了八月份的时候，去年十月下的那三十亩贻贝，就要采收上市了。 方为也去帮忙，但这是重活，他能帮上的忙不多，老爸专门请了几个工人来采收。 几艘小渔船开在海面上，一串串沉重的苗绳拉起来，需要用机器将足丝牢牢缠在上面的成品贻贝给取下。 经过近十一个月的养殖，当初的贻贝生长的相当好，品相也是极佳，产量跟当初预估的差不多，对于初次开展的贻贝养殖项目来说，算是非常值得庆祝的成功了！ 贻贝的销售主要是批发给各个经销商，方先锋贩鱼多年，也有自己建立好合作关系的经销商，利用他们的分销网络，将贻贝送向各个市场终端。 如今养殖项目刚起步，方先锋也没想一口吃成大胖子，主要精力还是先放在养殖上面，等以后门路清了，有经验了，再来考虑打通上下游的链条，自产自销不香嘛。 方先锋对此可能想法还比较传统，但方为的点子可就多了，真到那时候，不管是走电商平台销售也好、还是打造自己的品牌也好、还是走出口贸易也好，还是做产品深加工等等，多得是合适的销售策略。 三十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在如今以人工为主的年头里，整个采收和批发工作也得忙活大半个月的。 每天傍晚回家的时候，方先锋的计算器就按得啪啪作响。 “爸，利润算下来咋样？” “还行，除去各种成本支出，每亩大概能挣个两千四五的！” “那不错啊！” “还行，还行，呵呵……” 嘴上说着还行，但方先锋此刻嘴都要笑歪了，哪怕没有出错的算数，他都忍不住算了一遍又一遍。 按照每亩挣两千五来算，这三十亩下来，也挣了近七万五啊！ 十个月的时间，挣了七万五！ 这还只是去年十月下的三十亩呢，而今年五月下的那三十亩，等来年三四月份的时候又是七万五入账！相当于每隔几个月就中一次彩票了！ 随着手头资本的积累，养殖规模的不断扩大，财富的滚动就会变得越加迅速起来。 等这批贻贝采收完，紧接着就要将整体养殖规模扩张到百亩，等到明年，再扩张到两百亩，到时候就真的是年入几十万的大户了！ 有了方家贻贝养殖的成功，可以预见的是，今年十月份的下苗期，会有更多的人参与到贻贝养殖项目里面来。 倒也不算是坏事，菠萝岛的贻贝养殖名声总是要靠更多的养殖户参与才能打响的，而方为一家则占尽了先行的优势。 当然了，随着规模不断扩大，凡事亲力亲为是不可能的了，方先锋也打算到时候招一些工人来，有序不断地扩张规模。 而在今年，大伯也终于下定决心要开始养殖贻贝了。 徐采苓家也开始思考起转型，原本徐叔是经营一家海产加工的小作坊，他的嗅觉倒是敏锐，看到菠萝岛贻贝养殖的产业渐渐走向火红，他也决定转型专门做贻贝的深加工，比如做罐头啦、做贻贝粉、贻贝酱、贻贝零食等等。 徐采苓对此是喜闻乐见的，毕竟这意味着她不用再去帮忙晒咸鱼了…… 这些年里，徐叔也攒了些积蓄，把原来的小作坊转让掉，咬咬牙把原来废弃的东华村小学租了下来，做了个贻贝精加工的小厂房。 至于贻贝的原材料嘛，肯定就是找方先锋进货啦。 徐采苓现在倒是不用再去晒咸鱼了，但每天都得去小学……不，厂房那里帮忙开贝壳。 偶尔方为和柳知意闲着也会过来探探班，帮她开开贝壳。 “你家的贝壳真难开！” “看技术的好吧，你瞧我怎么一下就开了？” “现在学校真的是我家了……” 徐采苓不由地感叹。 还记得去年学校刚倒闭的时候，方为说以后东华小学会租给别人当海产加工厂，她那时还不信，却没想到居然成了她家的厂…… 好在东华小学又破又小，不然厂房太大的话，她不是开贝壳要开麻了啊？ 祈祷徐叔不要听见傻闺女的心里话…… 第171章 文老师要离开？ 八月二十七号，沪海。 窗外滴滴答答地下着雨，天空显得有些阴霾。 眼看着就要到开学的日子了，文素素却有些高兴不起来，少有的忧愁情绪染上心头，她进入了人生里最为难的时候。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调整好情绪，避免再次无谓的争吵，提着手里熬好的粥，轻轻地推开了病房的门。 这是一间独立的高级病房。 房间里最显眼的是那张白色的病床，身边放着各种医疗设备，床上躺着的那位脸色苍白的妇人，正是她的母亲。 事情发生在两天前，母女俩再次因为去偏远海岛支教的问题争吵了起来，母女俩谁也说服不了谁。 就在文素素决定啥也不管，过两天就离开沪海回学校去的时候，当晚母亲便因为剧烈的腹痛和高烧住进了医院里。 是比较严重的胆结石伴随急性胆囊炎，昨天才刚做完手术，保守估计也得住院个十天半个月的…… 哪怕和母亲意见不合，但文素素也从未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一时间急得焦头烂额的。 好在不算是太过严重的问题，加上家境优渥，接受良好的医疗手术后，出院后多注意就没啥大事了，但这也给文素素敲响了警钟，恍然回过神来才发现，向来如精英女强人一般的母亲，不知不觉也是一位五十三岁的人了…… 父亲的年纪也渐渐大了，身体的小毛病同样很多，夫妻俩都到了这个岁数，财富有了、地位也有了，剩下为数不多的念想，可不就是平平安安的，闺女能够陪伴在自己身边么？ 可以说，这是文素素和父母之间矛盾最为激化的一次，也同样是她人生里最最为难的一次了。 病床上。 李珺正阖眼安睡，也许是麻药的劲儿过了，刀口传来的阵阵疼痛，令得她在睡梦中也眉头皱起，额头渗出一些冷汗来。 文素素将手里提着的粥轻轻放到桌面上，扯了两张纸巾，小心翼翼地给母亲擦擦额头的汗。 李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想说话，但喉咙沙哑的厉害。 “素素……” “妈，你醒啦？” “嗯……” 李珺想要撑着床坐起来，可刚一动，刀口传来的剧痛就令得她拧紧了眉头。 不等她主动说，细心的文素素便明白了母亲的意思，赶忙将病床头摇高一些，手掌托着她的后背，将枕头垫到她身后去，让她半坐半躺着。 “呼……这人啊，年纪一大就禁不起折腾，生点小病就差要了我半条命……” “妈，还小病呢！现在感觉好些了嘛？” “嗯……给我倒点水吧。” 文素素便拿出来杯子，冷水热水调了调，感觉水温差不多了，这才捧着杯子小心递给母亲。 “妈，我喂你吧。” “没事，妈自己来……” “你手都拿不稳了。” 文素素见状，不由分说，拿出来小汤匙，一点一点地细心给母亲喂了点水。 喝完水，文素素又拧开保温罐子，是一份胡萝卜瘦肉粥，瘦肉全部剁成肉糜，跟白粥一起熬得软烂易于消化，虽然清淡，但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医生说你现在最好只喝点粥，那些油腻的、重味的就不要吃了。” “嗯……吴阿姨做的吗？” 吴阿姨是家里的住家保姆，平日里一日三餐都是吴阿姨负责的。 “我做的。”文素素说，她一大早就起来熬粥了。 “吴阿姨会送饭过来的，你假期多睡一会儿就好了，何必折腾……” “我睡不着。我喂你喝吧。” “嗯……” “小心烫啊。” 文素素舀了勺粥，细心地吹吹凉，这才温柔地喂到母亲嘴边。 “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咸呀……” “不会，好喝的。” 李珺笑了笑，事实上她现在吃啥都没胃口、吃啥都没味儿，若是吴阿姨送来的粥，她可能随便对付两口就不喝了，偏偏这是自己亲闺女特地熬得粥，热粥入口，她只感觉心底暖暖的，连伤口都好似没那么疼了。 其实女儿去支教这一年来，变化真的非常大，跟同圈层的其他富家女比起来，她不爱珠宝、不爱包包、不爱跑车，甚至连指甲都没做的，理由是耽误她拿粉笔写板书，不仅如此，甚至还学会了熬粥和做菜，去年吃到素素亲手为他们准备的年夜饭时，夫妻俩别提有多震惊了。 如今自己躺在病床上，素素还能贴心的照顾，直到这会儿，李珺才真的有一种女儿长大了的感觉。 但欣慰之余，更多的还是心疼。 想想自己夫妻俩这般努力拼搏，为得还不是给闺女一个更好的生活吗，可她偏偏要往那些困难的地方跑，原先以为她顶多待十天半个月就会受不了自己回来的，却没想到她还待上瘾了似的，约好的一学期变一年，一年变三年…… 老母亲今年都五十三了，李珺是真的怕这傻闺女待在那边不回来的。 按年龄来算，李珺这会儿都能退休了，余下的人生也无所求，只是希望闺女能老老实实陪伴在自己身边，不指望她养老什么的，但至少也能相互有个照应呀，她就这一个独女，素素想要什么她都能满足，唯独这条…… “唉……” 李珺喝了几口粥后，叹了口气，突然有些喝不下去了。 “妈，不多喝一点吗？你才吃了一点点诶？” “饱了。” “……” 文素素心里咯噔一下，见母亲的神态，估计是又在想两人之前争吵的事了。 文素素本刻意在避开这个话题的，主要也是不想母亲情绪波动太大影响病情，可不说并不代表这件事就过去了，总是需要一个结果的。 尤其是对向来强势的母亲而言，在公司里，她是说一不二的李总，偏偏在家里，拿自己‘叛逆’的闺女一点办法都没有。 果然，不等文素素说话，李珺就直接了当地问道： “素素啊，妈之前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妈，下次再说吧，你现在才刚做完手术，医生让你好好养病的。” “你不给妈一个答复，我这个病好不了。” “妈……你别样，我真的很为难！” “那你跟妈说说，你有什么好为难的？去那个听都没听过的地方教书就那么有意思吗？你要是喜欢当老师，妈答应你，你只要回来沪海，我可以给你办个画室，或者你想去沪海的哪个学校当老师，妈都不反对，都会帮你想办法安排，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妈也能养着你，你说你还有什么可为难的？”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跟学校签的合同都没走完呢，而且我带的学生才刚上初二，我这半路要是走了，那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我可以给学校一笔赞助费，让他们找更好的老师。” “妈！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的学生需要我，我也在那边收获了很多，这些不是简单用钱就能衡量的……唉你不懂。” “那妈就不需要你了？” 李珺说着就有些激动，“这次妈幸运，只是切了个胆囊，要是下次呢？我要是犯了心脏病、脑溢血，你在那边，妈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妈怎么办呢？妈今年都五十三了，你爸也五十六了，家里的事业做的这么大，到头来还不是都交给你吗？你顾着你自己的什么理想梦想、你会为你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学生着想，那你为我们想过吗？” “妈……你不要说胡话好不好，就算我在身边也帮不了什么事，家里有吴阿姨他们，我都二十四岁了，也不是小孩子了，从小到大我都是被你们安排的，读什么学校、选什么专业、做什么事、我现在只不过是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都不可以吗？” “可他们都是外人啊！你要做喜欢的事妈不拦你，可你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吗！你就是不想离家太近！” “是！我是不想离家太近！我感觉喘不过气来！” 气到头上，连向来温婉的文素素也急了。 “我……咳咳咳——！” 李珺也气，苍白的脸色涨得有些红，一句话没说上来，呛得不停咳嗽。 文素素被她吓了一跳，赶忙过来轻拍她的后背。 母女俩依旧谁也说服不了谁，要是能分个对错就好了，偏偏这种事也分不清谁对谁错。 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扰得人心头更加烦闷，病房里的气氛也变得更加压抑起来。 母女俩没有再继续争吵了，只是彼此沉默了下来。 冷静一些之后，李珺知道自己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正如素素所言的那样，或许是一直以来家里的高压，令得她宁可远离也不愿待在沪海…… 说是为了她好，可这一路走来对她人生的各种安排和限制，真的是为了她好么……她能体会到母亲的这份苦心么……她所求的又是为何呢…… 同样的，文素素也知道自己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说来惭愧，为人师表的她教育自己的学生时会说尊重父母、理解父母，可偏偏自己与父母的关系处理的一塌糊涂…… 她不知道这是沟通的问题，还是观念上的问题，待在家中时，她只感觉自己像个傀儡，连婚恋、事业、言行这种事都被紧密地安排，母亲所言也没错，她丢下他们跑去白潭教书是有点自私，但真的只有在白潭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活得像自己…… 若是自己在白潭那边受挫也就罢了，她或许会认命，老老实实地听从母亲的安排回到沪海来。 可偏偏这一年里，跟白潭、跟学校、跟学生建立起的感情和获得的那种难以言喻的奇妙心情，让她真的放不下那个地方、那些人儿。 “妈，我理解你的苦心，但唯独这件事，你就让我任性一次行不行？” “……” 看着女儿泛红的眼眶，李珺的神情也染上一抹悲哀。 她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沉默了下来。 许久之后，才终于问道：“你能给妈一个确切的时间吗？” “两年。我现在带他们到初二了，等他们初三毕业了，我就辞职回沪海来，再也不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了，会好好陪在你们身边。” “一学期变一年，一年变两年……” 李珺笑了笑，似乎没有力气再反驳她了。 “妈，我这次说的是真的。” “但愿如此。” 李珺阖上眼睛，似乎很困的样子。 母女俩不再说话了，看似同意，却似乎陷入了另一个僵局里…… 文素素叹了口气，轻轻地把病床放平，给母亲盖好被子，把窗帘拉上。 回头的时候，母亲依旧闭着眼睛，但有些激烈起伏的胸口，大概还是情绪有些不能平复。 文素素已经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令她满意了，她已经退让了很大一步。 离开了病房，关上房门。 她独自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没有进去也没有离开，就这样呆呆坐了好久。 想到了什么，她拿出手机来，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第172章 给文老师的妈妈打电话 距离开学就只有三天时间了。 为了应对新学期的到来，方为今早还特地去理了个头发，这会儿才刚从镇上回到家。 跟沪海那边的阴雨天气不同，岛上这会儿阳光明媚的，前两天倒是下了雨，但雨早就停了。 因为上辈子文老师只带了他们一年就辞职离开学校的事，方为这个暑假过得还挺不安的，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主动给文素素打个电话问问近况。 也许是自己的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这一世的文老师，似乎没有离职危机了…… 眼见暑假就要过完，方为的心情却很轻松，上周才刚打过电话给文老师呢，电话里的她状况似乎也不错，也准备着差不多要回岛上开启新学期了。 话好像说的有点早了，方为才刚在院子里停好自行车，便听见了客厅里电话座机响起的铃声。 他自己没有手机，偶尔需要联系谁时，也都靠座机电话。 岛上的人际交往圈子就那么点，大部分时候打电话还不如走两步在屋门口喊一声呢，家里的电话是很少响起的。 心有所感，听到电话铃声的时候，方为也忍不住咯噔一下，赶忙跑进屋里，跑到茶几旁的小桌子上的电话座机旁。 看到来电显示熟悉的十一位数字电话号码，他的眉头也皱了皱。 ——文老师打来的电话。 两个月的暑假来，只有他偶尔主动联系她，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打来电话，而且是临近开学的日子。 方为没多细想了，拿起话筒，接通了电话。 “喂？姐。” “诶！方为！你知道是我！” “当然了，看到姐的电话号码，就知道是你啦。” “哈哈，可以，看来有把姐记心上！” 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刚刚心情压抑的文素素此刻也轻松了一些，她拿着手机从医院走廊长椅上站起，走到阳台边上看雨。 “姐，沪海下雨了吗？我怎么听到有雨声？” “对啊，你耳朵还挺灵！下了快一天的雨了，岛上下雨了没？” “没呢，太阳大得很，估计开学也会是好天气。” “我这边下雨，你那边在出太阳啊！” “是啊，距离远嘛，连天气都不一样了。” “暑假要过完了噢，你家里的活儿忙得怎么样？寒假作业都做完没？” “都搞定了！” “那就好。” “……” “……” 寒暄结束后，两人的通话沉默了一会儿。 没等文素素继续找话头，方为主动问道： “姐，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嘛？” “……别那么敏感好不好！我随便打个电话不行啊？” “这叫细心。” “呵呵。” “所以，姐这个电话，不是随便打的吧？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 或许换别个学生来，文素素都不会说自己遇到的难题，但方为不一样，哪怕他年纪很小，却总觉得他是能倾诉烦恼的合适人选。 见他主动问及，文素素便也就说了。 “方为，唔……那个不是要开学了嘛，报名的流程什么的，你应该都还记得吧。” “记得的。” “我可能要请假一段时间，开学应该就赶不上了，到时候我会跟学校说，让学校安排个老师帮忙带一下班，然后你是班长，有很多班级管理上面的事，就辛苦你多配合一下代班老师了，我会尽快回学校去的。” “……” 难以形容方为听到这句话时的心情，文素素说是请假，但真的不怪他要往她离开的方面去想，这一瞬间，方为还是忍不住沉默了下来。 难道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吗？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令得她如此为难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呢？ “喂？方为你在听吗。” “……在听的。姐，你在医院？” “啊？你怎么知道……” “我好像听到有护士说话的声音。” “……别分神啊喂！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见没呀？就听护士声音去了是吧？” “不是……姐，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怎么突然在开学这会儿要请假了？” “没有，我没事。” “那你？” “我妈生病了，昨天刚做完手术，切了胆囊，我在医院陪她呢。” “啊？” 方为愣了愣，关切道：“阿姨现在好些了吗？医生怎么说？” “没啥大事，就胆结石和急性胆囊炎嘛，手术做完修养一阵就好了，可能要住院小半个月的，我爸要忙公司的事，家里也没人陪她，我就想着请个假，等我妈出院以后再回学校去……” “嗯，那确实是要的，姐你放心吧，我会看好班里，跟其他同学说明白的。” “嗯嗯，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反正有什么事，你就打我电话跟我说就行。” 若事情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方为能听出来她情绪上的细微变化，有好多次，她都欲言又止似的，但最终什么都没说，估计是怕把头疼的烦恼也带给了他。 “姐，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你可以跟我说呀，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 “……哈哈，哪有什么事，再说了，你能帮啥忙呀。” “不信，你指定有事！” “没有。” “有，更确定有事了，姐你快说！” “……” 在方为的再三追问下，文素素破防了，叹了口气，终于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起末告诉了他。 听文素素说完，方为也才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当下也终于明白文素素的烦恼是为何了…… 他其实一直就有猜测文老师家里不同意她到岛上来教书这件事，如今也是完全确认了，却没想到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病，像是导火索一般，将原来沉在水下的矛盾引爆，到了几近难以调和的地步。 或许不是这个意外，母女俩也不会如此针锋相对，但这种事谁又能说得准呢，毕竟矛盾是切实存在的，不解决掉矛盾，日积月累下来，也终会有爆发的一天。 “姐，那你是怎么想的？” “你呢？站在你的角度，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文素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姐想成为怎样的人，过怎样的生活，只要你不后悔就行，允许别人做别人，也允许自己做自己，跟着自己的心就好，不是所有选择都必须要做出正确选项的，只要你想，你可以选择你喜欢的选项。所以，无论姐你是打算继续在岛上教书，还是辞职回到沪海，只要是姐真心的决定，我都会无条件地支持你。” “……” 方为的话，让文素素心里泛起暖流，沉默好一会儿，她才低声叹道： “要是我妈他们也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 “那姐是决定还回到岛上教书吗？” “嗯，你们才刚上初二，一直都是我带的，让别人来我放心不下，我跟我妈说了，我会带到你们初中毕业。” “阿姨怎么说。” “她什么都没说，也许算是默认了吧……” “……” 方为大抵能想象出是个什么样的情景了。 这哪里是默认呀，分明是无可奈何后的屈服，文素素是这样、她妈妈也是这样，这只不过是两人各退一步后对彼此的屈服罢了，深层的矛盾依旧是存在的。 不过这样的结果，已经是跟上辈子有所不同了，文素素这次选择了另一条路，继续回到白潭中学任教。 很难说这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但方为知道这跟他带来的蝴蝶效应也脱不了干系，自然对此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问题的根源，还是母女俩在相处模式中的矛盾，一位爱女心切却掌控欲过于强的母亲、一位爱惜父母却渴望自我的女儿…… 文素素说的没错，对于这种棘手的矛盾，年纪尚小且远在海岛的方为真的帮不上太多忙，要想问题解决，还是得需要两位当事人慢慢扭转观念、理解彼此才行。 理解是比血缘更近的距离，却是一种比血缘更难得到的东西。 当然了，方为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既然文素素的电话都打到他这来了，总是需要做点什么帮到她才行的。 “哎~姐的叛逆期到了，你可不要学姐。”文素素叹了口气，惆怅道。 方为闻言，忍不住失笑道：“那姐的青春可真是来得够晚的！” “我反正是受够了，我都听了二十多年的安排了，该任性一次了吧！你快说你是站姐这边的！” “……我当然是站姐这边的。” “那就好。” 方为想了想又道：“姐，阿姨她现在睡了吗？” “闭着眼睛，睡肯定是没睡的，怎么了？” “我想跟阿姨电话里说几句可以嘛？” “……啊？” 文素素愣了愣，有些没搞明白这臭小鬼想干啥，到底谁才是老师啊？身为学生，你要跟老师的家长通电话？ “干嘛，你要跟我妈说啥？” “没啥，就聊聊天呗。咱们现在是三方关系，阿姨是家长一方、姐是老师、我是学生，我想，如果由我来代表学生说几句话，阿姨或许对姐正在做的事情，会有更多一点的了解、理解、以及肯定吧。” 文素素眨了眨眼睛，方为的这个提议让她脑瓜子一亮！ 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 就像是家长不认同你去做某件事一样，光靠据理力争是很难换回来理解的，要是能交出一份成绩单上来，或许理解就变得容易了。 而方为恰好是她最得意的学生、是她最满意的教学答案！ “姐，你让我去试试吧。” “好吧，不过你说话的时候，记得要注意一点，最好委婉一些、我妈很难很难说服的，她在公司里也很强势……不过应该不会把气撒你身上就是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那你等一会儿哈。” 文素素拿着手机，走回到病房门前，轻轻打开了房门。 病房里，李珺果然没有睡。 见女儿走进来，似乎有话想说的样子，她干脆又闭上眼睛，平静地躺在床上，不想再多说什么了，避免更多的争吵。 “妈……” “……” “你还没睡吧？” “……” “那个，我刚刚跟我们班的班长打电话，跟他交代了一下开学工作的事。” 李珺终于睁开了眼睛，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走？” “我跟学校请假了。” 文素素说，“暂时就先不去白潭了，等你出院了之后，病好一些了再回去，这段时间我就留在家里陪你。” “……” 李珺叹了口气。 女儿大了，李珺确信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事事要求她听从自己的安排了。 或许没能说服她留在沪海，但约定了带完这届学生后她就会回来，而且还特地请了长假陪她养病，目前的状况大抵也无法要求素素让步更多了。 争吵归争吵，李珺其实是很理智的人，这并不影响她对女儿的感情，只是莫名地有些受挫罢了，毕竟一直以来，闺女都是她的骄傲，可这样叛逆的闺女，还能称得上是她的骄傲么？ 见母亲的情绪和态度缓和了不少，文素素这才伸出手，把手里的手机递给她。 “谁的电话？你爸的？” “……不是我爸的，是我的学生，就我们班的班长，叫方为，刚跟他打电话聊到你住院的事，他就想来问候一下。” “……？” 李珺愣了愣，咋感觉闺女还像读书时那会儿似的，老师给她打电话呢！ 现在闺女成了老师，这要是校长之类的领导打来电话问候也就算了，居然还是她学生！不都全乱套了么…… 想是这么想的，但李珺还是接过了文素素手里的电话，她其实对叛逆的闺女能教出来什么样的学生还是很好奇的，竟能让她非要回到那破海岛去教书…… 见母亲接过了电话，文素素也很机灵，连忙过来帮忙把床摇高一些，让她半坐着。 对于自己的母亲，她可是再了解不过了，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得柔弱，哪怕是刚做完手术没多久的这会儿。 见母亲询问的眼神，文素素也小声提醒一句：“方为、我们班长。” 简单地顺了顺气，李珺嘴角自然地浮现起职业的笑容来，柔声说起了电话： “喂？小方啊？” 说实话，要不是知道文素素说自己老妈刚做完手术，方为光听声音都听不出来这是一位躺在病床上的病人呢！ 光是从这样的细节里，他多少就能看出一些来，文老师的母亲是怎样一位人物了，难怪会说她强势…… 当然了，语气是一点不强势的，反而相当有礼貌和亲切，并没有因为他只是个学生就有所怠慢。 “阿姨您好！您知道我啊？” “嗯，刚听你们文老师说起过。她应该也跟你说了吧，阿姨最近生病住院了，身边也没个人陪护，你们文老师可能要请假一段时间才能回去了。” “阿姨，我知道的。文老师和班上同学选我当班长，遇到这些突发情况，我肯定是要帮忙分担班级事务的，阿姨让文老师安心陪护就好，班里的事不用担心，家里人健康最重要。我主动想跟阿姨通电话，也是想代表我们班来问候一下阿姨，希望阿姨能早日康复。” 李珺本以为闺女心急乱投医，居然找自己的学生来当说客的，但通电话下来却又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位名为方为的少年似乎真的只是来关心病情的，而且说话相当得体好听，逻辑也清晰，完全想象不到这是十四岁的少年人能说出来的话。 这通电话像是搭建了一座桥梁，让李珺看到了闺女支教的那个远方小世界，她有些感兴趣了起来。 “小方啊，你今年多大啦？” “阿姨，我今年十四了，过几天开学就上初二了。” “你刚刚那些话，都是你们文老师教你说的吗？” “刚刚那些不是啦，不过文老师平日里确实教了我们很多东西。阿姨你可能都没听过我们这个地方，我们学校在白潭镇上，然后小镇在岛上，岛之外的地方都是海洋，但文老师她却来到了这里，阿姨您听过奥特曼吗，对我们而言，文老师真的像是一束光一样！我们都很喜欢她，很爱戴她！所以特别感谢阿姨您培养了这么优秀的女儿，让我们有幸成为了她的学生！” 若方为是校长或者领导，这样打来的一通电话就妥妥的是表彰慰问电话了！ 恰好他是个学生，而且这也确实是方为发自肺腑的一番话，来自少年的肯定，让这样的一番话变得更加情真意切起来。 跟虚伪的大人不同，跟这位少年人的通话，令得李珺完全放松了下来，再看看一旁把耳朵贴近偷听讲话的闺女，哪有半点像老师的模样？ 李珺忍不住笑了笑，又好奇道：“那你们文老师平时都怎么跟你们上课的？” “文老师的课很特别！她负责教我们语文和美术，然后阿姨你知道吗，我们班的语文成绩……不止是语文，就是全科的成绩都是要远超出其他班的，文老师大概是我们学校最会讲课的老师了！这次期末考我们也考得很好很好，大家还都说呢，要不是文老师，肯定现在的成绩要大打折扣了……” “是嘛，阿姨还经常说她不成熟，哪里会教什么书，那不误人子弟吗。” 李珺好笑着说，丝毫没有给女儿留面子，听得一旁的文素素眼睛都瞪大了。 “不是噢阿姨！文老师教书好是一方面，她跟其他老师最不同的地方，还是她自己本身啦，我们班好多人，包括我都是把文老师当偶像的，她会给我们讲远方的世界、给我们讲理想、讲梦想，正是因为她的存在，哪怕在这样偏远又贫穷的地方，我们也感觉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嘿嘿，我也想着以后要考去沪海的大学，看看大城市长啥样呢！” 李珺大概能理解文素素在少年少女们心目中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方为这番话令得她有些动容，李珺夫妻俩也是出身农村，白手起家打拼到现在的，自然也懂得农村出身的孩子要想成功要比别人付出多少倍的努力。 听方为说了，她才清晰地认识到自家闺女对这群少年少女们的重要性，那真的是能改变很多人一生的选择啊。 跟闲聊唠嗑似的，方为跟她说了很多很多，包括平日的上课呀、校运会呀、春游呀，还说了之前文老师来家访、学做饭、和宿舍抓老鼠的事等等。 有些事文素素有跟她说起过，但更多的事，是方为说了，李珺才知道的。 借由着这些事，李珺也终于对素素在那边的生活清晰了起来。 并没有自己想象的糟糕，反而事事充满了温馨、充满了爱和温情。 连带着那座从没去过的偏远穷苦海岛，在她脑海里的印象也渐渐变得风景美丽了起来。 “阿姨，我知道您可能并不太同意文老师来我们这里教书，哪怕有一天文老师真的离开了我们，我们也是能够理解的。跟阿姨您一样，我们也同样希望文老师能过得好，希望她健康、希望她开心、希望她心想事成。无论文老师来我们这里的理由为何，但我们那喜欢她、感谢她的心绝无半点虚假，哪怕文老师不在了，我们也会好好生活，好好努力，替自己、也替文老师身体力行！” “……小方啊，你会为你们文老师感到骄傲吗？” “当然会！阿姨您呢？” “阿姨……也替她感到骄傲。” “不管文老师什么时候回来，也请阿姨代告诉她，我们都很好，让她放心！谢谢阿姨！希望阿姨早日康复~” 电话挂断，李珺沉默许久，这才把手里通话到有些发烫的手机递回给文素素。 文素素接过手机，有些没出息地抹了抹红红的眼眶，刚刚方为说的那些话，她可都是听到了的。 或许最令她忍不住泪下的，还是母亲说的那句，她也为她感到骄傲…… 她最了解母亲的性格，这句话说出口，大概是真的同意这件事了。 “素素啊。” “唔？” “你不是说你在那边拍了很多照片吗，可以拿给妈看看吗？” “妈……你想看？” “想看。” “好！”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文素素破涕为笑，一时笑颜如花。 第173章 长痘痘了 2001年9月1号，天气晴。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也是方为、采苓、知意、阿胜正式成为初二学生的日子。 吃过早饭后，方为拿着采苓送他的那个水瓶装上凉白开塞进书包里，又拿上知意送他的那个荞麦小枕头塞进书包里，带好暑假作业、户口本复印件、以及这学期的报名费。 把两个月没穿的夏季校服穿在身上，他对着镜子看了看，去年开学领的这一套校服，当时觉得很大号，如今穿着却已相当合身了。 属于他的青春快速发育周期已经到来，虽然胡子和喉结还不明显，但身高已经开始疯涨了。 还记得刚放假那会儿，他不过才一米六七的身高，短短两个月的暑假后，昨晚他量身高时，竟然都已经长到一米七了！ 这样的长高速度，难怪会被形容成雨后春笋一般。 不但长高的速度像春笋，身形也变得像竹竿子似的，好似营养全用来长个子了，如今一米七的方为，看起来瘦瘦高高的。 好在平日里依旧保持着锻炼，哪怕瘦高瘦高的，但身形也并不单薄，五官和相貌也在悄悄地发生着改变，他的下巴线条更加明显了，脸部的轮廓变得更加立体分明，眼睛看着深邃了一些，眉毛也看着浓了一些，整体给人一种更加成熟的感觉了。 这一身清爽的夏季校服穿上之后，任哪位姑娘见了，大抵都会忍不住夸赞方为一句：好一个阳光青春的小帅哥！ 比较烦恼的是，偶尔脸上还是会长一些痘痘啦。 当年长痘的时候，方为手贱老是忍不住去用力挤，整得脸上到处坑坑洼洼。 如今倒是不再手贱了，对于自己的肌肤管理也上了点心，枕巾毛巾勤洗勤换，偶尔冒痘的时候，就涂点药膏什么的，饮食也稍微注意注意，虽然还是避免不了会长一些痘痘，但这也是青春的标志嘛，总是无妨的。 “我也长痘痘了！”出现在他家院子的徐采苓苦恼道。 “哪儿呢？” “额头！” 方为伸出手指，轻轻撩开她刘海的那抹秀发，果然在少女光洁的额头上，看见了一枚红彤彤的青春痘。 两人挨得很近，这样撩刘海的动作也很亲昵，徐采苓怔怔地看着他，心跳都莫名加快了一些，脑海里浮现出偶像剧里的那种画面，比如他冷不防地在她额头亲一口什么的…… 呸呸呸！我都在想些什么呀？！ 徐采苓害羞了，忸忸怩怩地不给他看了。 “还好，就几颗小痘痘而已，你平时不要去挤啊，等它自己变黄结痂就好了，挤了以后会留疤的，很难看的。” “我想挤爆它！挤爆的时候感觉很爽！” “你要是不怕留疤的话，就挤吧，或者让我帮你挤也行，让我也爽一下。” “……！” 听方为这么一说，徐采苓就不敢再去挤痘痘了。 不知从何时起，她也悄然关注起自己的容貌来，当然是不愿意脸上留下什么难看的坑洼疤痕。 “那咋办，会不会越长越多啊？我表姐她就长了好多痘痘，然后到处找人看都看不好……” “这个也看体质的，油性皮肤就会厉害一点，你也不是油皮，放心啦，平时多注意卫生就好了，尤其是晚上别吃糖和零食，不然爆痘更厉害！” “好吧……好烦啊！” “……你姨妈又来了？” “什么叫又！本来就是每个月都会的啊……” “嗯，那正常，姨妈来的时候确实更容易长痘，擦点药膏就好了。” 方为从书包里拿出来小药膏，重新将她额头的秀发拨开一些，用食指点了点白色药膏，轻轻地涂抹到那几个小痘痘上。 徐采苓乖巧地站着，也不说话，只是挑起眼眸看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叹道： “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比我高的？” “我哪知道？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这么矮了？” “我没有很矮好吧！” 这算是方为为数不多得意的事情了。 从三四年级开始，徐采苓就一直比他高一点，而如今这个暑假过去，他总算是在身高上面超过了她！ 当然了，采苓说的也没错，她并不矮，如今这会儿也有一米六七的身高了，不算文素素的话，采苓是班上最高的女孩子，比采薇姐还要高，尤其是采苓的那一双腿啊，腿长的比例惊人！ 练田径和练健美不一样，并不会让她长出什么大块的肌肉。 从大腿到小腿，紧致之余又不失女性的柔美，她的小腿线条尤为引人注目，踝关节小、跟腱长、小腿比大腿更细长，天生的跑步苗子，由于长期的跑步训练，小腿肌肉紧致而富有弹性，脚踝处线条清晰，给人一种轻盈而敏捷的感觉。 关键还是采苓长得漂亮呀，尤其是在运动场上的时候，真有点那种田径女神的味儿了。 因为今天来了姨妈很烦，所以采苓就不骑单车了，抬起修长的腿儿，一屁股坐到方为的车后座上面，抱着他的腰，蹭他的自行车走。 两人一起出发，到阿胜家叫上阿胜。 平日里朝夕相处时很难发现彼此细微的变化，但事实上阿胜的变化也同样很大。 原本是三人组里个子最矮的阿胜，如今也长到了一米七，超过了采苓的身高，哥俩一般高了！ 或许更多的还是基因的缘故，但估计也少不了平日里阿胜喜欢打篮球的功劳，连方为都有些惊讶，他知道阿胜会长得很高，但没想到如今长高的速度好像更快了呀？ 最后来到了柳知意家。 跟往常一样，柳知意也换上校服，坐在自行车上面，早早地就在院子门口等着他们过来了。 知意在身高上面就没有长太多了，不过也长高了一点点，这会儿有一米六四了。 跟男生们上了初二之后成批成批地拔高不同，女孩子们毕竟发育早，生长曲线反而降了下来，采苓和知意估计最多也就再长个两三厘米了。 不过相貌和身材还是在不知不觉间发生着更显著的变化。 柳知意的脸部轮廓变得更加柔和了起来，逐渐转变为更加成熟的鹅蛋脸。 下颌线也更加明显了，睫毛也变得又密又长，鼻子也更加挺直了一些，或许是荷尔蒙带来的变化，肌肤显得更加光滑细腻起来了。 “呜，我也长痘痘了……” 面对脸蛋上冒出来的小痘痘，柳知意显得比徐采苓更加苦恼。 毕竟她有点强迫症，平日里值日打扫卫生，桌子都恨不得用尺子量整齐的，更别提如今脸蛋上冒出来的这两三颗毫无工整可言的烦人痘痘了。 “啊？你去挤了吗？不是让你不要挤嘛。” 方为好奇道，她的小痘痘看着比采苓的红多了。 “没、没忍住……” “不要挤，不去照镜子就好了，手上有细菌的，越挤越多了，还会留疤。你要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我可以帮你把手绑起来。” “……？” 柳知意连忙把双手背到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这样一背手，少女胸前的弧度就明显了起来…… 方为打开书包，好在不是拿出绳子来，而是拿出了那一支小药膏。 像刚刚给徐采苓涂药膏一样，他走到柳知意面前站定，在食指上挤了点白色的药膏，用手指轻点到她脸上的小痘痘上。 其中有一颗调皮的痘痘，正正好就长在她挺翘的鼻尖上，方为在她的鼻尖轻轻点了一下。 少女顿时俏脸绯红，心跳也随之怦怦加快，挑起眼眸看他的时候，只觉得方为现在变得好高了，都得仰头看他了。 “感觉怎么样？” “热热的。” “啊？” 方为愣了愣，这药膏难道男用和女用效果还不同？不应该是清清凉的吗！ “这药膏我用着挺不错的，下次给你俩也买一支。” 至于是什么牌子他就不说了，免得被人误会在打广告。 阿胜就没有长痘的烦恼了，见他们仨都长了痘，阿胜很得意：“怎么你们都长痘了？看我就不长！” “不是不长，是时候未到，你小子别太嘚瑟了。” “这东西不会传染吧？那我不得离你们远点啊？！” “滚。” 接上柳知意，采苓就不坐方为的自行车了，如今渐渐长大，她也懂事了不少，偶尔坐他车去学校，遇到同学的目光时，她还感觉怪不好意思的……没外人的时候例外！ 采苓下车来，跑到柳知意的车后座上，两少女便一起骑车去学校了。 除了身高和面容上的变化外，一些看不到的地方，两少女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渐渐形成了女性特有的曼妙形体曲线，好在有宽大的校服遮掩，倒不至于太羞耻啦。 哥俩骑着车走在前面，柳知意载着徐采苓落在后面。 采苓坐车也不老实，东摸摸西摸摸，扰得柳知意麻痒难耐，咯咯笑个不停。 “采苓别摸了，骑会儿车吧！” “哈哈哈，知意你的腰好细！” “你的不也好细。” “知意，你长那个了嘛……” “哪个？” “就是毛毛……” “……” 能不能聊点不羞耻的话题呀！ 第174章 差点翻车 开学这天，冷清了两个月的校园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今天是老生回校开学的日子，同样也是新生到校入学的日子。 初中的老生和新生非常好区分，最简单的就是看校服，没有穿校服的，基本都是新生。 或者就是看身高相貌，宛如小学生一般的、或者新兵蛋子似的东张西望的，都是刚入学报到的初一学生。 采苓知意阿胜三人看得有趣，想想一年前刚入学的他们，可不就是现在这样的嘛。 那时候没啥感觉，而如今以学长学姐的身份再来看这群新生，莫名地就感觉这一批人格外稚嫩！ “哈哈哈，怎么感觉今年入学的新生，都跟小学生一样的！一点都不像初中生！” “别笑，说不定当年的学长学姐也是这样笑我们的。” “真的假的，我们看起来有那么幼稚嘛。” “现在你们也没成熟到哪儿去好吧。” “为什么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包括你自己？” “我不成熟吗？” 方为挺直胸膛。 “yue~！” 采苓三人同时给他翻了个白眼！ 停好自行车，四人一块儿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方为，文老师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嘛？”采苓三人好奇道。 “可能要过个一两周吧。” “啊？这么久！” 文老师开学要请假的事，方为自然是跟几个小伙伴们说了的，但除了他们四人，班上的其他同学估计也都还不知道。 方为也没细说文老师之前跟家里发生的事，只是说阿姨生病住院了，文老师需要请假一段时间陪妈妈。 采苓知意阿胜自然是理解的，生病住院还要做手术，听着就是不小的事，肯定是要请假陪护的。 但一想到开学见不到文老师，心里不免得还是有些失落落的。 大概除了文素素，也不会再有其他老师能让少年少女们牵肠挂肚了。 一年的相处下来，二班已然成为了学校里最团结友爱的一个集体，可以说文素素就是二班的整个灵魂所在，少了任何一个老师都行，唯独不能少了她。 昨晚的时候，文素素才给方为打了电话。 听电话里的她说，如今母女俩关于支教的问题算是解决了，母亲渐渐转变了态度，认可了闺女的这份事业，还说以后有时间会亲自来岛上看看呢。 听到这话，方为也替文素素高兴起来，能得到重要之人的认可和支持，对任何追梦人而言，都绝对是一件幸福的事了。 [嘿嘿，是啊！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感觉多轻松！就是那种，没有后顾之忧的感觉你懂吧！我妈还催我早点回来学校呢，说她在这边有吴阿姨照顾，让我放心，早点回去不要耽误上课，我都震惊死了！] [那姐什么时候回来？] [唔，我还是等我妈出院再说吧，离开一趟又远，平时回家少，还是多陪陪她。方为，班里的事就先交给你了，学校安排了陈老师临时当班主任，一班的刘老师会暂代我的语文课，你跟他们多沟通，然后有什么事就打电话跟我说，我会尽早回来的！] [放心吧姐，你就留在家里先多陪陪阿姨，这是很好改善关系的机会，班里的事不用担心，大家肯定都理解的。] [嗯嗯！那我就放心了！我妈估计八九号就能出院了，到时候我就能回去了！] [好好好，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到时候我去接你。] [行！] 反正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面对文老师的离职危机，能取得这样皆大欢喜的结果，请假个一两星期完全不是问题。 …… 四人一边闲聊着，一边顺着楼梯上楼。 上到二楼，像往常一样，来到初一二班。 一开始还没注意，等见到教室里那一堆陌生的稚嫩面孔时，方为四人才猛然反应过来，赶忙又上了一层楼梯，去往初二二班的教室。 “哈哈哈，吓死我，我说班上的同学怎么都变了人呢！” “还不怪你们一直跟我讲话，搞得我都没反应过来。” “你们说，等文老师请假回来，会不会也走错教室啊？” “我觉得很有可能。” 方为思考了一会儿，认真的点了点头。 走进初二二班的教室里，方为四人总算是见到了熟悉的面孔。 班上闹哄哄的，长达两个月时间没见面，少年少女们打打闹闹的，聊得可谓是热火朝天。 方为四人平日里天天见，看不出来彼此的变化，而班上同学两个月时间没见，这会儿见面总感觉怪陌生的，毕竟变化真的都好大呀！！ “呜！佩佩，你吃什么人间疾苦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啊？没有瘦很多呀，就瘦了几斤而已，我暑假在减肥呢。” 杜佩佩笑道，又看采苓她们：“采苓你好像变白了诶？你也长痘痘啦？” “咦？我变白了吗？” “对啊，是不是晒太阳少了？” “确实少了……因为我天天在厂房里开贝壳呀！” “班长和阿胜也长高了好多……采苓你和知意都变得更漂亮了！” “哈哈哈，没有啦……” 另一边，阿胜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看着已经长高到一米七的阿胜，王雨珊都有些不认识他似的，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方元胜，你吃饲料了？”王雨珊问。 “什么话！什么话这是！倒是王雨珊你，别人都长个儿了，怎么就你一点没长的？” “……” 王雨珊头疼，她哪知道她为啥一点不长个儿啊！一米五出头的身高，从六年级开始就像是定格了似的，这一年下来愣是长了不到一厘米，而身边的同学，尤其是男生，普遍都七八厘米地往上长！ 少女心累，总不能以后成年了，还这么点高吧…… “那你分点身高给我啊。” “不分不分，我还想长到一米九呢，分给你哪行？” “切。” 这边，方为和柳知意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用‘回到’或许不太合适，用‘来到’可能更合适点…… 毕竟除了相对的坐标位置没变外，位子是变化了的，如今两人的这张连体课桌，也不再是之前陪伴了一整年的那张课桌了。 柳知意念旧，若是可以的话，她还想把两人的课桌搬过来替换的呢，最好就那一张桌子用三年。 桌椅的构造都一样，但每一张桌椅都不同，无论是刻在上面的字、还是边边角角的磨损、摇摇晃晃的桌架等等，都像是独特的指纹一样，承载着那一年的时光和感情。 教室也是如此的，没有了黑板报、没有了流动红旗，看着不免有点陌生感。 但好在，身边的人没变。 方为侧身让开来，柳知意便先从他的位置，走进到第一组靠墙属于她的小角落位置里。 空置了两个月的座椅上面有不少灰尘，她从书包里拿出来准备好的纸巾，分给方为一半，两人便往座椅上倒了点水，一起把这张双人课桌擦干净。 方为弯腰擦桌子的时候，身后的屁股被一只小手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 “干嘛？” “你的屁股要怼到我脸上了！” 嘿嘿，虽然没能跟他同桌，但采苓这会儿也跟他只隔着一条过道而已。 简单地搞一下座椅卫生之后，这张座椅便渐渐多了些属于自己的归属感了。 柳知意抱着怀里的书包，在角落的位置上坐下，抻直一双小腿儿，一边打量着教室的环境，一边惬意地充起电来。 方为也坐了下来，回头见她的模样，好笑道：“怎么不把书包放抽屉里？” “抱着更舒服呀。” 柳知意心情愉悦，偶尔两人中间的手臂碰碰时，这样的心情就更愉悦了。 “方为。” “嗯？” “我们什么时候发新书？” “等陈老师安排呀。” “现在要多学一门物理了对吧。” “对啊，你不是已经预习了嘛。感觉怎么样？难学不？” “还行。” “那就好，新学期加加油，争取干掉我。” “哼！” 在没人注意的小瞬间里，柳知意悄摸摸地拧了他一下。 考试考不过你，拧你一下难道还办不到么~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特别钟爱这样的小动作，而且方为也从不还手，这令她感觉得意非常，心里会泛起好多的小欣喜。 当然了，这样的小动作是不能被别人看到的，一想到只有她和他知道，心跳都会快一些呢。 见班上同学都来的差不多了，方为便走上讲台，跟大家讲了文老师因为家里有事，暂时要请假一两周的事情。 跟他想的一样，班上同学对这事都很理解。 但理解归理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班上还是有些躁动起来，毕竟大家都想着一会儿能见到文老师的呢，却没想到文老师请了假，还得过一两周才能来，期待的心情顿时落空，一时间都有些六神无主起来了。 “班长，文老师她是生病了吗？请假那么久，严不严重啊……” “放心吧，文老师没事，因为妈妈住院做手术，文老师得陪护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回来了。” “班长，那、那文老师她会不会不回来了呀？” “……别瞎想，文老师要带我们三年呢，怎么会不回来。” “那文老师不在，谁来当我们班主任？” “陈老师会暂时代替班主任的。” 陈老师是大家的生物老师，是个三十一岁的大龄剩女，无论穿搭还是上课教学都板板正正的，上她的生物课谈不上有趣，但执教时还是很认真负责的，而且她总是会自己擦黑板的习惯，在当天的值日生里，也是备受好评。 可以说，由陈老师来暂代班主任，算是班上同学比较能接受的人选了，只是……比起文老师来，还是差好远好远啊！ “那我们平时的语文课又是谁来上？” “隔壁一班的班主任刘老师啊，他来负责教我们语文。” “啊？刘光头啊？他们一班语文成绩那么差，怎么教我们班啊！” “就是，我听我一班的朋友说，刘光头讲课跟催眠一样，然后要背的东西还贼多，还要写什么周记之类的，没完成就得罚站！” “……” 一时间，班上的少年少女们怨声载道的。 毕竟跟年轻靓丽、又平易近人、讲课新颖又有趣的文素素比起来，刘老师在大家心目中可真是没有半点优点…… 事实上也没有那么差劲啦……但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上初中以来就一直是文老师在带课，这冷不防地换成刘光头，别说这课上的怎么样了，光是两位老师的形象上巨大的落差，就令得大家有些接受不了。 而当年也是这样的，自从文素素离开学校之后，便由刘老师担任了语文教学，一来因为讲课比不上文素素，二来也因为大家对他的排斥，导致班上整体的语文成绩大降，整个班的学习氛围都散掉了…… 刘老师也迷糊啊，不是说好二班都是优质生源吗，怎么到他接手就全垮了？ 这其实也不怪刘老师，毕竟大家都是半大的孩子，面对突变的时候，总是不像成年人那般冷静理智的，多数时候还是情绪用事。 上过文老师的课之后，才知道哪些老师把上课当工作，哪些老师把上课当事业。 一词之差，天差地别。 少年少女们执拗又单纯，喜欢一个老师，就会认真上他的课，讨厌一个老师，愣凭他讲课再好，也是学不进去的。 这是客观普遍存在的现象，方为对此也没什么办法。 难不成高声跟大家说‘学习是为了自己！老师好不好也要认真学！’，对大家来说，这不是假大空的话嘛！要是都有这样自觉的内驱力，还不得一个个上清华北大、985、211了？ 既然这句不行，那就换一句—— “大家不要让文老师失望啊！” “文老师只是请假，不是辞职，刘老师只是暂时代课而已！” “一班不是一直在跟我们班较劲儿么，正好这次，我们就让刘老师看看我们班的学习氛围！不然等文老师回来，刘老师跟她吐槽我们班怎么样怎么样，那不是给文老师丢脸了？” “我还说咱们好好表现，等文老师回来好夸咱们呢！” “为了文老师，这十天半个月，怎么都得熬过去！” 比起‘学习为自己’这种虚无缥缈的话来，‘为了文老师’显然更有具体的行动意义。 听着方为的话，众人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是涌起了浓浓的干劲儿—— “班长说的没错，为了文老师！！” “……” 见班上气氛总算糊弄住了，方为也是暂时松了口气。 姐！抓紧时间回来吧！ 再晚几天，我就要兜不住了！ 第175章 欢迎文老师回来~！（二合一） 初二阶段作为初中三年的分水岭，对正处于青春期阶段的少年少女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过渡时期。 加上新增了一门物理学科，学习上的任务变得更重了，不少学生都开始变得有些不适应起来。 对于二班的学生们来说，这样的不适应现象更重，学习上的不适应还是其次，关键是陪伴了一整年的文老师不在呀！ 学校新发了课本、新发了一套校服、新换了一间教室……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新换了一个班主任、新换了个语文老师、教学方式和班级管理方式也变了，连从未缺席过的美术课都变成了自习课！ 一下子要应对如此多的变化，二班的学生们别提有多不适应了，以前文老师在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如今她不在，大家才纷纷怀念起文老师的好，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她早点回来…… 刚开始那几天还好，为了不让文老师失望，众人都还算安分配合。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盼了许久的文老师还不见回来，班上就有些按耐不住地躁动了。 “班长，你说实话，文老师她是不是不回来了呀……” “怎么可能，我天天在跟她打电话聊班里的事呢。” “那文老师怎么还不回来？” “快了快了，阿姨快出院了，文老师过两天就该回来了。” “你上次也这么说？” “……这次是真的！” 作为文素素和班上同学之间的沟通桥梁，方为这个班长可算是头都大了。 班上的情况，他也没敢如实跟文素素说，怕她在沪海那边干着急，自然是想着她能安安心心地先陪护阿姨出院，缓和一下母女关系的。 而文素素那边的情况，他倒是如实跟班上同学说了，这群家伙理解归理解，可还是急呀！三天两头地就找他问情况，这要是文老师真不回来了，都不知道二班会乱成啥样呢。 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一样，二班也决不能失去文老师，她不在的时候，整个班级都像是丢了魂似的，像极了一窝乱糟糟找不到方向的蚂蚁。 …… 九月九号周日这天下午，方为骑着自行车来到了白潭码头。 距离开学已经过去了九天，看似时间很短，但在方为的眼中，却觉得好漫长…… 而在今天，文素素终于要回来了！ 中午接到了她说要回来的电话，估摸着时间，方为便早早地来到白潭码头等待。 等待时的心情很奇妙，毕竟当年她离开之后就未曾回来过，而如今蝴蝶煽动了翅膀，带来了彼此人生轨迹的改变。 可以预见的是，这件事将会产生更加深远的影响，改变的不仅仅是他和文素素的人生，班上更多同学的人生轨迹也会因此而改变。 是好，还是坏呢？ 他不清楚。 这使得方为心里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感和紧张。 他像是一个看不见的掌舵人，引导着所谓命运的方向，别人看似生命里平凡普通的一天，在他的眼中却是如此的轰轰烈烈…… 海风在码头吹拂而过，午后明媚的阳光下，海面波光粼粼。 方为瞳孔的倒影中，渐渐出现了那艘从沪海远航而来的交通船，他坐在自行车上，下意识地翘首注目。 [咘——] 悠长的汽笛声响起，惊醒了方为的思绪，他忙推着自行车，往廊桥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不是什么节假日，从船上下来的乘客并不多，方为轻易地就从下船的人群中发现了那道身穿长裙、清丽温婉的身影。 明明只是两个月没见，但莫名地却感觉像是相隔了一世没见似的。 跟班上疯狂长个儿变化的同学朋友不同，文素素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或许头发更长了一些？ 海风有些大，她身后背着书包，手上拖着沉重的行李箱，风吹动她的秀发散落到脸庞，她空出一只手来将发丝挽至耳后。 “姐——！” “姐——！这里——！” 坐船太久坐得有些晕乎了，方为喊了她两声才听见。 循声看去，见是他，文素素脸上便立刻挂起了笑容，也抬起手来跟他挥了挥手。 “诶！方为——！” 她加快脚步，方为也骑着车靠近过去。 两人终于站到了对方面前，相视而笑。 “你、你怎么长那么高了？！” 文素素开口第一句就是惊叹。 明明还记得期末结束时，他送她来码头坐船，他说他才一米六七呢，才不过两个月没见，他竟然比她还要高一些了！ 方为闻言忍不住笑：“姐，该不是你变矮了吧？” “怎么可能！你现在多高了？” “我啊，一米七了！” “一个暑假长了三厘米？！” “嘿嘿。比姐高了。” 家里没有什么弟弟妹妹，又是第一次当老师，直到如今，文素素才震惊起青春期的变化来。 她还记得去年方为刚入学的时候，他才不过一米六三左右呢，那时候站在她身边时，就像个小学生似的，而且还说他校服填这么大号穿不上，不知不觉间竟已经变得合身了。 文素素忍不住抬起手来，比划一下两人的身高，确认了方为真的比她还高的事实了。 “天呐，我是只离开了两个月吧？我没穿越吧？你真比我还高了！” “哈哈哈，姐，你坐船坐晕了是吧，我又不是突然变高的。” “对我来说，可不就是突然变高的么？平日里天天见也没感觉呀。” “那姐明天回到班里上课可不要惊讶，大家一个暑假可都长高了不少呢！” “真的啊？！” 文素素闻言有些兴奋好奇，正如班上同学都很想她一样，她也很想班上的同学们啊，都迫不及待地想回班上看看一个暑假没见，大家都变什么样了。 身为老师，偶尔她也会去幻想很久的以后，想想十年后、二十年后，要是那时候有个二班聚会，她真的很好奇这些少年少女们都会变成什么模样呢，她那时候应该就变老了吧，可能都不好意思见他们了，但想想他们还会亲切地叫她文老师，夸她还是当年那样年轻漂亮，她就莫名地感觉幸福，然后超级有成就感的。 “我不在这些天，班上怎么样呀？” “姐，你可算回来了！要是再晚几天，估计班上都要闹翻天了！” 直到她踏上这片土地，方为这才跟她诉苦起来。 “啊？你在电话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还不是我体贴！怕你在那边担心！” “哈哈哈……” 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是解决了，听着方为说这些天班上发生的事，文素素也轻松地好笑起来。 “姐你还笑呢，我这班长的公信力都快没了，你得给我好好表扬一下的！” “是是是，多亏了咱们的班长大人，我问了陈老师了，她也说你这些天帮了很多的忙，肯定少不了你的表扬啦！” “哈哈，陈老师也头疼啊。” “嘿嘿，那我已经回来的事，你先不要跟他们说噢，等明天我突然出现在班上，吓大家一跳！”文素素调皮道，光是想想班上同学那震惊的表情，她心里就乐开花了。 “……” 方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大家怎么可能不知道！我都快被绑起来拷问了！全班都知道你周一要回来了！您搁这儿吓空气一跳呢？！ 见文素素还蒙在鼓里自娱自乐，方为便也坏心眼地不告诉她了，因为班上同学也早已暗地里商量了大计划…… 方为接过文素素手里的行李箱，用皮绳绑在自行车上，推着自行车陪她走回去。 “姐，你吃过午饭了吗？” “吃啦，都下午五点多了，你还没吃呀？” “我肯定吃了啊，我怕你赶船，中午没吃午饭就回来了。” “那没有，我在家吃的，今天午饭还是我做的呢！” 文素素轻松地说着：“吃完午饭后，还是我爸亲自开车来送我到码头坐船哩！” 见她开心的表情，方为不用问也知道，经过这次之后，叔叔阿姨也是终于认可和支持她的这份事业了，他也为她感到高兴了起来。 “阿姨现在出院了吧？伤养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问题啦，平日里多注意休息就行，你都不知道，前几天她还一直催我早点回来学校，别耽误你们课程进度呢！” 说着，文素素又朝方为竖起大拇指：“方为，真有你的！” “啊？我怎么了？” “就你那天跟我妈打的电话啊，我妈那么固执的一个人诶，竟然被你说的也认可了我支教的事，她还夸你呢，说素素啊、你这个学生很厉害，一点不像是十四岁的小孩子，夸你以后肯定会很了不起呢！” 见文素素一副如有荣焉的模样，方为好笑道：“那阿姨不是夸我嘛，姐你这么高兴干嘛。” “那你是我教出来的学生啊！她夸你可不就等于在夸我？” “没毛病。不过姐，我那天在电话里说的可都是真心话，不只是我这样想，我们二班所有的同学都是这样想的，我们都感谢姐能来这里给我们当老师，也因为姐是我们的老师而骄傲！” “哎呀……不要当面说这些啦，整得我都害羞了！” 文素素笑着，竟是真的脸红了起来，她一直担心自己的工作做得还不够好，却没想到已经是学生们心中如此合格、如此值得称赞的老师了么？ “姐不发表一下感想吗？” “只要你们学习好，以后都有出息，我就满足了！” “……这也太官方、太无趣了吧！” “哈哈哈……” 从沪海到白潭，一趟就得花五个多小时，她从远方来到这里，指引着少年少女们去向远方。 方为知道，或许对其他老师而言，这是官方客套话，但对文素素来说，她真的是这么想的，这是她最纯粹朴实的心愿了。 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钟了，周日食堂也没有开饭，姐弟俩便顺道去市场买了点菜，晚上方为正好陪她吃个饭。 走进阔别两个月的校园，文素素莫名地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你知道吗，我昨晚还做了个梦呢。”文素素感叹道。 “什么梦？” “就梦到我辞职了呀，然后就没有再回来了，我想看看你们长大后都什么样子呢，可是看不到。” “噢！姐一点都不关心我们，哪怕辞职了，想看我们也可以回来看呀。” “……没脸回来。” “哈哈，反正是梦，当不得真。” “对啊。” 文素素长舒一口气，手里的东西都还没放下，经过教学楼的时候，就忍不住要先上去教室看看。 “走走走！去看看教室！” “……要不先回宿舍放东西吧？” “走走！” 方为话还没说完，肩上背着包，手上提着菜的文素素就顺着楼梯小跑了上去，他便也只好跟上。 上到二楼，文素素下意识地往走廊一拐，走到了曾经初一二班的教室窗前。 “方为，你带钥匙了吗，开一下门。” “……姐，我们班现在在楼上呢，初二二班！” “……啊？！” 文素素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赶忙又上到三楼。 作为班长，方为是有教室钥匙的，拿出兜里的那串钥匙，打开了教室门。 周日的教室里空荡荡的，姐弟两人走进教室。 文素素站在讲台上，面前的教室尽收眼底，跟当初的初一一班教室有所不同，但依旧有着一份特殊的熟悉感——属于他们班的那面未曾易主过的‘模范班级’流动红旗挂在墙上，以及教室后面，只有二班才会去精心制作的黑板报。 “你们这么快就把黑板报做好了啊？” “对啊，没有黑板报，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不错不错！座位换了吗？” “嗯，换了，跟上学期一样，从左到右平移一组，我现在坐在第二组了。” 不用方为指出来，文素素轻易便记得他们每个人具体的位置。 她走到方为的桌子旁，拍了拍他的座位：“你坐这儿、知意坐这儿、采苓坐这儿，阿胜坐那儿！” 上了初二之后，新增了物理的课程，平日里的课表安排也发生了变化。 课表就贴在墙上，文素素又好奇地过来看看课表。 主要是看她负责的语文和美术啦，因为身兼多职的缘故，语文她就只教自己一个班，但美术需要教全年级四个班。 这些天她不在，语文还有刘老师代课，但美术就没人代课了，全年级的美术课都成了自习课。 其他班的学生同样想她呢，也许正是因为有上过她的课，才会如此羡慕二班的学生吧。 “姐，明天就要回来上课了，心情咋样？” “有点紧张！” “啊？” “哈哈哈，你们现在课本讲到哪儿了，我还没有好好备课呢！要不还是再让刘老师替我再多代两节课好了。” “严重反对！走走走，赶紧回宿舍做饭，吃完饭备课去！” 姐弟俩一起来到了教师宿舍。 方为帮她提着行李箱上了楼，文素素拿出钥匙，打开了那扇紧锁了两个月的绿皮铁门。 推门进屋，里面的空气显得有些浑浊，灰尘味儿混杂着水彩油墨的味道，肯定是要先搞一下卫生的了。 “姐，你开一下空调电视冰箱之类的电器，看有没有坏，之前有过几次打雷很厉害，我家好几个灯泡都烧了。” “没事，我走的时候都把插头给拔了，你先帮我看看有没有哪里被老鼠咬坏了……” “安心啦，应该没有老鼠再来了。” 话是这么说着，但方为还是仔仔细细给帮她检查了一下有没有老鼠到访的痕迹。 好在离开的时候卫生打扫得彻底，各个管道口也都封好了，没有发现什么老鼠踪迹。 方为打开阳台门和窗户给屋里透透气。 文素素检查了一下电器，都没问题，屋里热，便直接把房间空调打开，房门也没关，任由房间里的冷气往客厅吹。 她放好行李提着菜去厨房的时候，顺手开了下灯，准确来说，这个动作应该叫‘关’。 “咦？” “怎么了？” [哒哒哒——] 文素素连续按了好几下开关，可厨房里的灯都不见亮。 “啊，厨房的灯好像坏了！可能之前走的时候忘了关灯了……” “我看看。” 方为搬了张高脚的椅子过来，站在椅子上就能够着上面那盏led灯管了，两端黑黑的，看样子大抵是烧掉了。 “估计是被雷打坏了，我去外面买一根回来，给它换上就行。” “方为，你还会换灯管！” “……姐，你这么惊讶，我还以为这是造光刻机的活儿呢。” “也很厉害了好吧！” “……” 拿着坏掉的灯管出去，很快方为就在五金店买了根新的灯管回来。 回到教师宿舍里，文素素已经在打扫卫生了，主要是拿着抹布将家具等物上面的灰尘擦一下，但也好一番忙活的，身上的裙子也换了下来，换成了更加居家的短裤和t恤。 方为重新站到椅子上，昂着脑袋举起手，将崭新的led灯管给换上。 文素素还怕他摔了，站在一旁帮忙扶着他。 托现在身高的福，只需要一张高脚凳子，方为就能轻松换这个灯管了，不然还得去找梯子的。 拍拍手，方为从椅子上下来，把开关重新打开。 明亮耀眼的光散发了出来，新的灯管比旧的那根要亮得多了。 “这下好了，我还嫌弃之前那根太暗了咧，有时候晚上在厨房弄吃的，都看不清东西。” “姐不早说，早说我就帮你换了呀。” “哈哈哈，那以后有活儿就找你了！” 有方为在，这些平日里生活困扰她的小难题便不再是问题，文素素对这边的生活也越来越有归属感了。 晚上依旧是文素素下厨，没有其他朋友亲人在这边，还好有方为陪着，姐弟俩一起吃了这顿接风洗尘的晚饭。 夏末天黑来得晚，都七点钟了，放眼望去，天空还挂着灿烂的晚霞。 “姐，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备课吧，明天见。” “明天见，记得先别跟他们说我回来了哈！” “……好好好。” …… 有时候想想，自己这个班长可真是难做！ 九月十号，周一。 一大早，班上就已经来齐了人，大家把各自摘回来的各色各样的鲜花拿到方为这边，再由心灵手巧的佩佩，把这些零零散散的花儿，整理成美丽的花束。 “班长，你没骗我们吧？文老师今天是要回来吧？我们花儿都准备好了！” “这次是真的，要是假的，我当场把花都吃了！” “不准骗吃骗喝！” “……” 倒不是方为故意出卖文素素，班里同学早在上周五的时候就知道文老师今天周一要回来啦！ 今天不仅仅是文老师回来的日子，九月十号恰好还是教师节的日子！ 而这样特别的日子里，想念着、盼望着文老师回来的少年少女们，哪能不给她准备点惊喜？ 为此，大家还商议了好久呢，有男同学建议把教室门都关上，然后花放在门上，等文老师一开门，花就掉下来，这时候大家纷纷起立，绝对大惊喜！ 但这遭到了女同学们一致‘好无聊’‘好幼稚’的评价。 最终商讨一番，还是确定了个比较有仪式感的方案。 文素素没来教室的时候，众人便就这样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商议着。 还有人在望风呢。 阿胜和几个男同学趴在窗户上，盯着教师宿舍楼的方向，远远地见到了一道靓丽的身影。 “文老师出宿舍楼了！” “文老师上楼梯了！” “快准备！准备！” …… 休息了整整两个多月，今天终于要来到教室上课了。 文素素起得很早，自适应心情一般地，换上了一条灿烂的碎花长裙。 捧着怀里的教案上楼的时候，她还想着要用什么出场方式出现在教室里，好吓大家一跳呢！ 想想班里的大家见到她时，会是什么样的模样和心情呢？又会吱吱喳喳地说些什么话呢？ 她欣喜，还有点小紧张，明明都是当了一年老师的人了，竟然还像刚当老师那会儿似的，面对即将走进教室会紧张！ 这会儿是早读课时间，在楼道里的时候，她就已经听见了各个班级朗朗的读书声音。 本以为二班的大家也在早读，然而今天却似乎有些不同…… 二班的教室异常地安静，没有往日的喧闹，只有全班四十二个同学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低头在看书。 不是、早读声音呢？上自习呀你们！ 文素素透过教室门和窗户的缝隙，鬼鬼祟祟地观察班里的场景，差点没气死，该不是她不在的时候，班上连早读课都不读书了吧？ 正当她悄摸摸地溜到前门，打算突然现身吓他们一跳的时候，文素素先被吓了一跳—— 就在她抬腿步入教室的一刹那，像是踩到了什么机关似的，随着一声响亮的[起立！]，刚刚还都低头安静看书的众人，齐刷刷地一整片站了起来。 伴随他们站起的动作，好多的花瓣和红纸屑也被随之抛向空中！ 文素素愣住了。 大家也都看着她，各自的表情显得很激动，还没等她说话，全班同学突然齐声喊道： “文老师！欢迎回来！文老师！教师节快乐~！！” “你们……” “文老师！我们好想你！教师节快乐！” 整个二班陡然响起的祝福声音，一时间都盖过了其他班的朗读声。 文素素愣住了，她看着班上都长高了一截的少年少女们，从他们饱含情感的目光中、响亮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他们此刻的心情。 紧接着，方为走了过来，双手捧着好大一捧的鲜花，走到已经无法思考的文素素面前，郑重地递给了她。 “文老师，这是我们班所有同学一起为你准备的花，欢迎你回来，祝你教师节快乐~！” 不是什么商品花，这样一大捧的鲜花，包含着各种色彩斑斓的花朵，每一朵都是他们各自的心意，是他们得知她今天要回来的消息后，特地在各个岛上采摘回来给她准备的。 文素素她接过花束，轻轻地抚摸着花瓣，心中似有万千情感涌出，她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这时，其他同学也纷纷小跑过来，有的给她递上教师节贺卡、有的给她递上教师节小礼物…… 她站在讲台上，不多一会儿，这些花儿和礼物就摆满了整个讲台。 文素素想说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红着眼眶，转过身去，泪水夺眶而出。 那一刻，所有的情感都化作了晶莹的泪。 她胡乱地擦着泪，似有些委屈一般地哽咽道：“你们怎么都不提前告诉我……你们就想看老师出丑……呜……” “文老师不丑！文老师天下第一美！” “文老师教师节快乐~！” “谢谢你们……” “文老师，你的假期结束了噢，今天开始就不能缺席了噢！” “不缺席、我不会再缺席了……” 看着班上欢闹得像是过大年的少年少女们，文素素又哭又笑，大概这是她教书生涯里最美好的一天了。 第176章 上初三了 仿佛昨日的喧嚣还在耳边回响，而转瞬间，日历已经悄然翻过了一页又一页。 晨昏交替，星辰流转，不经意间，季节的更迭已经将青春带到了一个新的起点。 又是一年新的九月了。 犹记得开学日那天，文素素站在讲台上，欣慰的表情仿佛一位站在田埂上的老农，在看面前一片抽花结穗的稻田—— “大家现在就正式成为一名初三学生了！距离中考也就只剩这最后不到一年，为了你们理想的学校，今年也要好好努力呀！” “加油——！” 是的，已经上初三了！ 满打满算，还能在学校中学习的时间，也就只剩半年而已，这段不长也不短的初中生涯就将要画上句号了。 回顾这一路走来，感慨之余，更多的还是兴奋。 作为初中生涯里的最后一年，初三是检验成果的时候，全班的同学以及讲台上的老师，都希望能交出一份令自己满意的答卷。 时代脚步匆匆卷起的改革风也吹到了小海岛这里。 这一年间来，岛上教育制度最值得一提的变化，便是体育考试成绩正式加入到了中考的成绩当中。 方为他们作为第一届受此影响的学生，对于体育成绩要算进中考成绩这件事，有人欢喜有人愁，最开心的当然要数徐采苓同学了！ 中考体育要考两个项目，分别是800米（女生）、1000米（男生）以及立定跳远项目，两个项目各占二十分，总分四十分。 除了中考会有体育考试之外，各高中学校还增加了体育特招生、美术特招生两个招生渠道。 在体育和美术方面具有突出才能和表现的学生，可以通过特招的方式进入高中继续学习和发展其体育特长，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的呢！ 虽然特招生也要看文化分表现，但这两项制度的推出，无疑给徐采苓打了一针强心剂，她别提有多兴奋了！ “佩佩~！佩佩~！到时候咱俩一起考一中吧！我去考体育特长、你去考美术特长，咱们文化分也不差，肯定能上一中的！” “好哇，不过特长考试会不会好难呀？采苓你肯定没问题，我的美术好像也不咋地……” “谁说，佩佩你的黑板报画得最好了，文老师都夸你有美术天分呢，让文老师给你补习美术呀，绝对没问题！” 而除了中考会加入体育之外，其他的考试科目也跟初一初二时不同了起来。 上了初三之后，必考必学的科目增加了化学一科，倒是地理和生物两门课程取消了，中考一共考八门科目，分别是语数英分值一百二十分、物理、化学、历史、政治各一百分、体育四十分，总分八百分。 遗憾的是教生物的陈老师和教地理的王老师，就提前跟大家说再见了，他们回到了初一年级执教新生。 好在其他老师，最重要的还是文老师啦，会一直陪伴着大家，直到中考结束。 每个学期开始，班上都会换一轮座位，上了初三之后，方为和柳知意的座位在四组里轮转了一圈，如今又回到了第四组的位置。 老规矩，按照‘墙柳相吸’的定理，方为和柳知意两人的左右位置便又调换了过来，让少女美滋滋地坐到了靠墙的角落里。 徐采苓就要郁闷多啦！跟方为挨着过道坐了三个学期，如今又天各一方，她跑到了第一组那边去，明明都在一个教室里，突然感觉像是异地了似的。 平日里坐的近，她都懒得看他。 这会儿坐得远了，总是控制不住地把目光往第四组的方向瞥，想看看他在做什么、看看他在跟谁说话…… 因为方为前桌的叶晓丽和王巧云是住宿生，中午在教室午休的时候，徐采苓就会抱着小枕头跑到第四组来，坐在他前桌的位置上跟他和知意一起午睡，这大概就是每天上学时间里，两人坐得最近的时候了。 …… 如今上到了初三，少年少女们的体格和五官也已经完全长开了。 其中变化最夸张的，要数阿胜了，这小子过去一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偷吃饲料了，如今这会儿已经长到了一米八五，成了班上个子最高的人。 方为的个子也长得很猛，虽然比不上阿胜，但如今也长到了一米八。 加上有刻意地管理形象和日常锻炼，他的身体形态真的无可挑剔，就是可能还稍微瘦了点，但看着也并不竹竿，反而这样清清瘦瘦的身材，搭配上那张值得称赞的脸，再加上他自信从容又阳光的气质，以及凌驾地位般的高智成绩，暗地里不知成了多少青春少女心中的白月光…… 从上初二那时候开始，二班窗户外的走廊，课间时分就经常会徘徊一些别班的女生。 胆小害羞的，就偷偷远远地看他一眼，然后嬉嬉笑笑地走开； 有些胆子大的，就会拿着一张折叠精美的粉色、或淡青色信纸，托班上同学给他送一封情书； 徐采苓恼得很！竟然还有不长眼的小学妹来托她递过情书呢！没看到她正因为解不出题而烦着吗！ 好在方为从不对这些情书回应，大多数时候是连拆都没有拆开看的。 果然相由心生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哪怕是同一个人，但这辈子的心态和气质不同起来，甚至连带着相貌都产生了某种细微的变化，关键还是那份气质，加上如今在公开场合露脸和表现的机会多了，总会莫名地捕捉到一些小姑娘的芳心…… 以往提到白潭中学谁的成绩最好，或许众人也只能给个不确定的答案，而如今在面对同样的话题，连初一的小女生们，都能脱口而出‘当然是初三二班的方为啦’，毕竟他从未掉下过第一名，而且成绩遥遥领先其他人的幅度令人震叹，关键还是人长得好看呀！ 一个长得好看、成绩又好、运动又好、还是班长的人，诸多光环的叠加下，能不耀眼么。 伴随着青春期的不断增长，生理和心理上的发育，围绕在方为身边的话题也多了起来，别人会猜他有没有对象啦，有人说没有，他的心里只有学习；有人说有，他的同桌柳知意、就是那个一直考第二的漂亮女生是他对象；还有人说不是她，而是徐采苓，两人还是青梅竹马呢！ 面对这些‘谣言’，采苓和知意怎么想的，方为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被逗笑了，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文素素还特地私底下找他问过，问他有没有偷偷早恋的…… 徐采苓和柳知意这一年来的成长变化也相当大，出落得更加漂亮了，平日里收到的乱七八糟情书，虽然没有方为收到的多，但也一样不少，暗地里俩少女的仰慕者怕是比方为还多的哩！ 有时候想想也气，这么优秀漂亮的女孩子，咋就同时跟方为这厮关系这么亲近这么好呢？！ 身体相貌都长开了，俩少女的性格却还是没啥变化，采苓依旧是开朗活泼的乐天派，知意依旧是安静内敛的婉约派。 …… 采苓如今已经长高到一米六九了，比文素素还高一点，是班上最高的女孩子，当年的短发如今也留成了长发，平日里都是扎成马尾，唯有每天晚上和方为对窗学习的时候，她满头的长发会在肩上披散下来，原本青涩的脸庞，现在也变得更加精致。 学习成绩上面嘛，采苓好像是碰到自己的天花板了，从初一结束的那次期末考试之后，整体的成绩排名就没有大的进步了，但也没有退步，基本稳定在班里第五名到第七名、年级二十名左右的成绩，采苓都有点要绝望了，毕竟这成绩肯定是考不上一中的，哪怕有机会上二中，但那也不是她想要的呀。 本来她都打算退出田径队，在最后这一年好好拼一下文化成绩的了，好在申奥成功后，教育制度的改革也下来了，随着体育加入中考以及特长生的特招渠道开启，这才让她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现在就好啦，她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把精力分配一些到日常的体育训练中去，而且有方为陪着她一起训练。 去年的校运会上，采苓又是狂砍了近乎所有项目的金牌，同时刷新了自己初一那会儿的校运会记录，真成了白潭中学里的运动明星、田径女神了。 …… 知意也长高了一些，这会儿有一米六五的身高了，当初这位初到岛上迷茫失措的女孩，如今已经蜕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眉目清秀，肌肤白皙，加上每天早上坚持晨跑，现在身体也变得更加健康了，身姿也曼妙起来，更增添了一分女子特有的资本。 学习成绩跟采苓一样，没有进步也没有退步，依旧是万年老二，当然了，她这个成绩比起万年老三的王雨珊来，还是要遥遥领先一大截的，每次都是惜败给方为，次数多了，她都不再蹦跶了，老老实实地躺平，承认方为果然很厉害的事实。 方为统治了初中以来大大小小考试中的第一名，这是白潭中学建校以来唯一的记录，而另一项不为人知的记录，则是由柳知意达成的，她大大小小的考试中，每次的作文成绩都是满分！ 或许这个记录没有方为的记录耀眼，但就达成难度来说，可比方为的记录要难实现多了！ 写作和阅读，是柳知意为数不多的爱好，也是她最最擅长的东西，从那篇《海风吹拂》登稿之后，她就没有停止过写作和投稿。 这一年多来，平均每两个月就要投稿一篇文章，到现在，她成功过稿发表在萌芽上的文章都已经有六篇了！南风这个笔名，也在诸多萌芽的读者群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杜佩佩就是南风的粉丝！ 佩佩经常跟采苓说，好喜欢南风的文章、感觉南风年纪也不大，要是能跟南风要个签名就好了。 每每这时候，采苓就憋得难受…… …… 菠萝岛四人组之间的关系依旧非常非常地要好，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可随着青春期的发育，生理和心理的成长，不知从何时起，四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起来，用阿胜的话来说，那就是‘虽然我没有证据，但肯定有小团体了！’ 当然了，四人之间的友情是没什么变化的，反而更加深厚了。 只是除了友情之外，似乎多了什么东西悄悄糅合到了其中…… 托阿胜每天放学都要去打球的福，方为、采苓、知意‘三人组’的时间变得更多了。 哪怕没有什么实际关系上的变化，同桌依旧是同桌、同窗依旧是同窗，但在采苓和知意心中，跟方为待在一块时，跟有阿胜在时，那种相处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至于是什么不一样了，俩少女说不清楚，也许能说清楚，但总是羞于启齿的。 毕竟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啦！ 可在这样一个对早恋严防死守的时候，大家都是很怂蛋的…… 所以在遇到有人不怂蛋、不守规矩地来破坏这样的平衡时，比如某某班的某某女孩子偷偷给方为送情书什么的，采苓和知意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瞬间变得坐立不安起来。 俩少女从未明面上沟通过这些，却相当默契地达成了一种共识，那就是不能让方为谈恋爱！ 因为、因为……反正不准早恋！ 蝉鸣不止的盛夏，青春里疯长的枝芽啊…… 第177章 代表学校参加比赛 “跑快点！脚步抬起来！手臂摆起来！” “现在不抓紧把体育练好，等中考的时候，上哪科补这四十分去？再加一圈！” 夏末的午后，夕阳把校园照的灿烂，天空中漂浮着几朵慵懒的云。 黄土跑道上，初三二班的学生们正在大块头的牛老师指令下，绕着两百米跑道跑圈圈。 上周才过完中秋节，今天是九月二十四号了，秋分已过，天气却依旧炎热的宛如盛夏似的。 等众人跑完圈数，在徐采苓的集合下回到围墙边的树荫列队时，一个个都像是水里捞出来似的，满头大汗。 托教育制度改革的福，从初三开始，体育课非但没有像美术课、音乐课那样取消，还多了一节课，现在一周要上三节体育课。 但这似乎不是值得庆幸的事，体育课不再像之前悠闲了，牛老师也重视了起来，每节体育课的训练强度都几乎是拉满的，主要练得就是长跑以及立定跳远两个考试项目，只有剩下最后二十分钟的时候，才能换来轻松的自由活动。 简单的休息一下后，牛老师便把众人叫到了沙池这边来，他用脚在土地上画了条起跳线，然后拿出来皮尺放在地上，按照不同的成绩标准，分别画出来几道线。 “今天我们就来练习一下立定跳远。” “技巧教给你们，平日里你们自己也要多练，可别说拿个及格就好了，在我这里，满分才叫及格，这一个项目满分就在中考里占二十分，你们想想得多做对几道题才有这二十分？” 听牛老师这么一说，众人也严肃认真了起来。 尤其是柳知意，中考里面加入体育考试，对她而言绝对是一个削弱版本，毕竟她可不像采苓那样在运动上天赋拉满，这要是体育考试丢了分，她可难受死了！毕竟文化分到了她这个程度，再往上拿一分都是难上加难的。 好在只是中考体育，不是选拔什么运动员的考试，要拿满分其实不难的。 女生除了立定跳远外，还要考八百米，因为坚持了这么久的晨跑，柳知意的八百米是没问题的，基本能拿个优秀或满分，唯独立定跳远还得练。 “看到这几条线没有？” “先是男生的，及格线是185厘米、良好是225厘米、优秀是240厘米、满分是250厘米，不会有同学给我跳个及格吧？” “还有女生的，看这边，及格是146厘米、良好是176厘米、优秀是190厘米、满分是202厘米，女同学都注意啊，别有什么跳远羞耻症！都给我放开了手脚跳！分数可是你自己的！” 说着，牛老师就详细地给大家示范了一遍跳远的技术动作。 “手臂一定要摆动起来！我看有些女孩子都收着手，这能跳多远？哪怕你们身体素质差点，但只要动作到位了，成绩也一样不差！” “方为，你来给大家示范一遍。” “好。” 经过这两年的发育，方为如今的嗓音也已经定型了，声音清亮略带磁性，加上每天都有在海边练口语，普通话也讲得非常标准，几乎没有太多口音。 方为身穿大小刚好的夏季校服，一米八的身高站在人群里格外显眼，他站在起跳线上，表情认真，摆动两下双臂，然后屈膝一跳！修长的身形在空中伸展开来，动作流畅，赏心悦目！ “哇——！！” 在他落地之后，周围一圈同学响起惊呼声。 不用牛老师走过去看，就近的同学就已经报出了方为的跳远成绩来。 “两米九五！” 借由着如今身高腿长的优势，方为这一跳也是跳出了一级运动员的标准来，当然了，他倒不是第一次做立定跳远了，平日里田径队的训练中，也没少练立定跳远。 其他同学就震惊多了，两米九五的成绩，能看到方为落地的沙坑，远远地超出了体考满分的两米五那条线，而且是如此的轻松！ 班上好多女生看他的眼神里都是亮晶晶的，果然班长不但人帅成绩好，连身体也这么棒！ “不错。” 牛老师简单夸一句，又跟其他同学道；“刚刚都看清楚了吧，摆臂、收腹、抬腿！动作一定要到位！女生这边，徐采苓，你来给大家示范一遍。” “好！” 徐采苓声音清脆地应了句，丝毫不胆怯也不羞涩的从队伍中走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儿，站在起跳线上。 她同样身穿夏季校服，这是今年新发的，尺码很合身，穿得刚刚好，夏装校服的衣领和袖口边是蓝色，其他部分是白色，搭配着少女精致的五官，看着便有种夏日里独特的清爽味道。 长长的头发在她脑后扎成马尾，露出少女纤细的脖颈来，比起小时候黑不溜秋的样子，采苓如今真的变白了很多，不过肌肤整体还是呈现健康的小麦色，虽然没有像柳知意那样白得发光，却依然有种格外有活力的独特魅力。 采苓现在好高啊，一米六九的净身高，穿鞋就有一米七出头了，加上她超绝的腿长比例，看着格外的英姿飒爽。 随着少女的摆臂和起跳，高挑修长的身形在空中伸展开来，马尾摆动着，勾勒出一道完美的落地曲线。 伴随沙坑传来的唰一声，徐采苓轻盈落地，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成绩，小脸认真严肃的表情这才融化开来，嘻嘻笑着回到女生队伍中。 “哇——！！” “两米六六！！” 众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同为女生的女同学们，采苓这一跳，不仅轻松地超过了女生202厘米的满分线，甚至还超过了男生两米五的满分线！ “哈哈哈！你们男生！不会有跳不过采苓的吧？不会吧不会吧！” “……！！” “那可是采苓！能比吗！” “采苓，好样的！哈哈！” “不错。” 牛老师也同样夸了一句，但比起刚刚方为那一跳，对于采苓这一跳，他显然要更满意一些。 自从建立了校田径队之后，这丫头的天赋和表现他可都看在眼里，可以说，如今校田径队里的十五名成员中，能真正称得上有一流运动天赋的，只有徐采苓一人，也是他最为得意的弟子了。 等方为和徐采苓示范完毕之后，牛文刚便让众人轮流跳一次，测试一下大家的成绩。 毕竟今天才刚开始训练，众人跳出来的成绩也辣眼睛，毫无疑问，方为和采苓两人就分别是男女生中最好的成绩了。 阿胜跳的还没方为远，毕竟平时没咋练跳远，但凭借一米八五的身高，还是跳出了两米八几的成绩来。 “靠！要是考摸高就好了！我都快能扣篮了！” “你弹跳力还得再练练！” “在练了牛老师，在练了……” 去年，学校也成立了校篮球队，跟田径队不同，校篮球队是由另一位体育老师王老师负责指导的，阿胜凭借着日益精湛的篮球技术和身体素质优势，还成了篮球队的队长呢！ 特长生的教育制度改革，同样利好了阿胜，虽然阿胜的成绩依旧马虎，但以后未必就不能考个好一点的高中。 等男生们跳完，就到了女生这边了。 跟男生不同，男生是越发育、身体素质越棒，而对大部分女生来说，反而越长大、越变得娇滴滴的，主要还是放不开动作啦！ 柳知意其实还好，哪怕性子内向，但一想到这东西跟成绩挂钩，她也就豁出去了。 少女咬咬牙，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她俏脸微红，摆动手臂，用力往前一蹦！ “一米八五！” “……” 在班上女同学当中，这一米八五还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可在体考的标准当中，这一米八五才只能算良好、距离优秀就差五厘米！！ 良好是算八十分，优秀则是算九十分，按照跳远占二十分的比例算分值，她只能拿到十六分…… 算到中考里，这可就是被扣了四分呀！！ 平日里考试，她可从没哪道题被扣过四分以上的，这样一换算，少女顿感沮丧和心疼…… 嗷~~~没办法，只能私底下再找方为偷偷补课了…… 嗯，找采苓补课也行。 柳知意在心里补充道。 …… 很快，等大家跳完练完，时间也差不多了，牛老师终于说了解散，让大家自由活动。 几人正准备要去玩儿，牛老师又叫住了方为和徐采苓。 “牛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等下个月的时候，县里会举办一场中学生田径选拔赛，这是由教育局联合体育局组织的正式比赛，面向全市的中学生开放的，竞争相当激烈，但也是很多有潜力的选手崭露头角的机会。” “我们学校对此也很是重视，校领导把任务交给我，我呢则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们，希望你们能代表学校，去参加这次的县中学生田径选拔赛！” 听着牛老师的话，徐采苓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比赛！县里的比赛？！ 参加田径队这么久了，也就只有在小小的白潭中学展露自己，而如今终于有机会代表学校去参加外面的比赛了？！ “牛老师。” 方为好奇道：“这个比赛具体是怎么样的？你刚刚说，选拔赛？” “对，选拔赛。” 牛老师点了点头，继续道：“先从县里的选拔赛开始，以各中学为单位报名参赛，在区县级选拔赛当中表现优异的选手，则会晋级到市级的锦标赛当中，要是在市级的比赛当中拿到成绩和名次，对你们以后的中考也相当有帮助，尤其是走特招生渠道的话。” “还能晋级市里的比赛？！” 徐采苓惊呆了，本以为只是个区县比赛，却没想到是如此大型的赛事，这要是在全市的总决赛中拿到冠军……嘻嘻。 方为见着少女目光入神的样子，无奈地用肩膀磕她一下。 牛老师也忍不住泼了盆凉水下来，好笑道：“别想着那么远的事了！先好好想想怎么在县里的选拔赛中拿成绩吧！” “这种大型赛事，可不像咱们学校的校运会那么简单，参赛的选手里，除了各个初中的学生外，还有体校的体育生呢！在白潭中学里，你俩的成绩是顶尖，可放在外面，别人也不是吃素的，这次让你们参加，也是想你们好好感受一下、磨炼一下！” “啊？不是说中学生嘛，怎么还有体校生呀……” “人家年龄适合，不也是中学生！” “好吧。” 徐采苓倒是无所谓，这可不就是个很好证明自己的机会么！ “那牛老师，我们要参加什么项目呀？” “一百米和两百米两个项目。所以，你们考虑好，要代表学校参加这次比赛了吗？” “参加！！” 徐采苓立刻接话道。 见方为还没说话，她就肘了他一下。 方为回过神：“参加，当然参加了！” 少女这才眉开眼笑起来。 第178章 知意的私教 太阳还未升起，天空已经明亮。 伴随着一阵平稳有力的踏踏声，身穿背心、短裤、跑鞋的少年沿着乡道从村庄里面跑了出来。 挺拔的身姿，稳健的步伐，跑步的速度不慢，他却依然能保持着轻松的姿态，似乎这种强度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日常的一部分。 沿途一路跑过，他热情地跟早起的村民打招呼，这些年下来，众人对他早起跑步的习惯早已习以为常，要是哪天他没跑，还感觉奇怪呢！ “李太爷！早啊！” “呵呵……” 荔枝树下，坐在藤椅上的老爷子笑了笑，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李太爷今年已经百岁了！ 是菠萝岛上，或许是整个镇上唯一的一位百岁老人，可以说是一尊真正的老古董了。 身子骨自然是比不得这年少青春的小伙儿，别说像这样跑步了，这两年渐渐的连走路都费劲了，但依旧每天都会慢悠悠地挪着脚步，用那张盘得发亮的藤椅当做拐杖，来到树下乘凉，在村口看看过往的行人。 时光啊总是飞快，感觉上一秒从他眼前跑过的方为还是孩童模样，这一转身，背影就变成了一个大青年…… …… 初秋的早晨很是凉爽。 微凉的秋风带着海水特有的咸味，拂过村庄，带来了清晨的第一缕清新。 方为不紧不慢地沿着乡道一路跑去，偶尔可以看到几缕炊烟从烟囱中缓缓升起，田野里，稻谷已经接近成熟，金黄交接的稻穗随风摇曳，农夫们已经开始忙碌，有的背着竹篓在田间穿梭，有的则在整理工具，远处的田埂间，黄牛悠闲地吃着草，时不时停下动作抬起头张望，牛背上的鸟儿打闹着起起落落…… 整个海岛乡村在初秋的晨间，显得格外宁静而又充满活力。 随着他跑到沙阳村这边，抬起手往那座小院门口挥了挥手，另一位扎着马尾，青春靓丽的少女便小跑了出来，跟在他身边，两人一起结伴儿往前跑去。 “今早凉爽了很多噢，你穿短裤跑会不会冷？” 方为转头看了看柳知意的装扮，跟夏日里一样，身穿着一件t恤，脚踩一双跑步鞋，裤子则是运动短裤，从裤口下延伸出来的，是她那双白皙莹润的双腿，哪怕太阳还没出来，却也白得有些晃眼，连膝盖都是嫩嫩的。 也就平日里跟他一起晨跑时，她才会穿短裤了，其他时候都是穿着长裤，天天这样捂着，肌肤不白也白了。 “不冷，跑一会儿就热啦。” 柳知意一边跑着一边挑起眼眸看他，方为目视前方慢跑着，他带汗的侧脸很是好看。 “你跟采苓下个月要去参加比赛呀？” “对啊，国庆过后的那个周六。” “要去哪里比赛？” “县里啊，清溪中学那里举行，到时候牛老师带我们去，怎么，你也想一起参加比赛啊？” “哈哈，我肯定不行啦~” 所谓的县里，指的就是清溪县，同样是有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岛屿组成的，当然了，有人居住的小岛也就十多个，像菠萝岛和白潭岛都是隶属清溪县管辖的。 菠萝岛和白潭岛都有去县里的交通船，柳知意在这边住了这么久了，方为也是带她去县里逛过的，比去市里要近一些，坐船不到一小时就到了。 “不过我觉得你和采苓肯定没问题，一定能拿到好成绩的！” “嗯，难度也不小。你呢，晚上在家有没有自己练习一下跳远？” “没……” “不练啊？不想考高分一点？” “想啊。顾着写稿子去了……” “又有什么大作？” “不告诉你~” “那一会儿到了沙滩，我教你练习跳远，你让我瞻赏一下大作怎么样？” “好！” 不多时，两人便跑到了沙滩。 欣赏了如约到来的日出之后，简单休息一会儿，方为便陪柳知意练习起立定跳远来。 先找了处土地平整结实的地方作为起跳点，正好前面就是沙地，也不怕摔。 方为拿着一根枯木枝，原地画了条起跳线，然后拇指食指张开虎口，先丈量一下这根木枝的长度，接着再用木枝的长度丈量出沙地上的长度距离来。 “到这个位置……就是你的优秀线，一米九；这个位置……就是你的满分线，两米零二！” 说着，方为画出两道长长的线来。 柳知意一脸惊讶：“方为，你不用尺子就能量出来距离？” “我的眼睛就是尺。” “吹牛~！” “有标准的呀，我早就量过了，一般我虎口用力张开，从拇指尖到食指尖的极限距离就是十八厘米左右，遇到没有尺子的情况，这样张开手量一下，便基本大差不差了。” “十八厘米！这么长？” “你的多少？” “没量过……” 说着，柳知意也学他那样，用力张开虎口来，比划比划自己大拇指尖和食指尖的距离。 少女的手小，哪能跟方为的大手相比。 方为也张开手，两人的拇指尖便碰在一起，可以看到，柳知意的食指尖距离他的食指尖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呢。 “你的手好大……” 柳知意不动声色地抓了抓他的大手，一会儿跟他比比手掌的大小、一会儿跟他比比手指的粗细和长度。 肌肤相触的时候，似有电流划过一样，她表情平静，却心跳怦怦，脑海里还冒出了古怪的念头，想跟他试试十指相扣是什么感觉…… 没等她偷摸尝试，方为忽然手掌一翻，一把将她的调皮小手抓在了手心里。 “别故意占我便宜啊你！” “……！” 柳知意一惊，蹭地一下，俏脸就泛起了红晕。 少女反应过来这才抽回了自己的小手，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道：“谁、谁占你便宜了，不要脸……” “抓紧练习吧。” “嗯嗯……” 方为先给她做了一遍示范，接着让她来。 “动作一定要协调，起跳的时候，你的双臂往前抬起的时候，你就要开始下蹲了……不要蹲得太低，不然不好发力……也别站的太直，不然你怎么发力……” “那到底是要怎么样……” 柳知意人麻了，她实在摸不准所谓的标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动作指标。 方为没法，只好亲自上手，一边抓着她纤细的皓腕，教她调整摆臂的高度幅度；一边用手指点点她的膝弯，教她下蹲的幅度；还得扶着她的后背，让她找准重心前移的角度。 柳知意害羞极了，也不知道是在害羞自己好笨，怎么都学不会，还是在害羞跟他这么多的贴贴和碰碰…… 明明不算什么剧烈的运动，少女的心跳却一直保持着很快的频率，以至于藏在发丝里的小耳朵都变得粉嫩了起来。 怎么都跳不好的沮丧，被某种奇妙的小欣喜所冲淡，她突然感觉练习跳远也不是一件很令人烦恼的事了。 在海边，在沙滩，在寂静无人的清晨里，沐浴着初升温暖的阳光，两人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 终于还是有些进步的。 在动作逐渐熟练之后，柳知意也成功地跳出了一米九的距离，第一次达到了优秀线。 回头看看自己双腿落地的位置，正正好踩在优秀线的边缘处，柳知意可开心的呀，好似考试考过了他似的。 方为就累得不行了，明明他都没有跳，身体是不累，但心累啊！ “找到一点感觉了吧？” “找到了！” “那你多练几次，巩固一下。” “嗯嗯！” 柳知意来劲儿了，不用方为说，她就自己跑回到起跳线，一遍又一遍地练习起来。 而方为则蹲坐在沙地上，看着她在面前小青蛙似的蹦蹦跳跳。 灿烂的海天，少女的侧颜，跳动的马尾，实在是不可多得的靓丽风景。 “练习的很好噢！掌声！” 方为啪啪地鼓起掌来。 “嘻嘻。” 柳知意喘了喘气，用小拇指把散落脸颊的秀发勾至耳后，笑容灿烂。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明天再继续练习了。” “好！” 两人离开了沙滩，沿着来时的路小跑回去。 潮声阵阵，沙滩上留下的两行脚印，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 初三不比高三，到了高三的话，估计一整年都是复习和考试为主了，而初三还是以正常上课为主，估计得下学期过半后，才会开始阶段性的复习。 如今的教室在四楼，楼板上面再也没有比他们更高年级的学生发出的噪音了，好处就是变得安静，坏处则是去食堂的路变得遥远了。 为了避免长时间的排队，中午吃饭的时候，方为四人都干脆晚点再下楼了。 趁着这会儿时间，柳知意打开书包，拿出一叠整齐的稿纸出来，恭恭敬敬地放到了方为的桌面上。 “这是什么？” “就、早上那会儿说的呀……” 她可是诚信的人！既然方为已经教她跳远了，那么按照约定，自然要把自己的新作品给他看看。 其实她不介意给他看的，毕竟在写作和阅读上面唯一能跟她有共同话题的就只有方为，在作品投稿前，要选一个人先过目的话，也只能是他了。 满打满算，她以南风为笔名，前前后后发表的文章都已经有六篇了，算是萌芽杂志里，一位小有名气的作者。 只是她相当的低调，别说身边同学不知道她在偷偷写作投稿了，就连编辑白云都不知道她其实是个初中生呢！ 拿起她递过来的稿子，方为感兴趣起来，嘿嘿笑着翻开。 “怎么这次这么厚？我的大作家南风小姐，你这次又写了什么文章？” “你、你小声点！” 柳知意俏脸一红，没好气地偷偷拧了他一下。 “南风是南风，我是我……而且我也不是大作家……这次写的也不是文章……” “啊？” “是。” “咦？” 方为惊讶，一直以来她投搞的都是文章，这次终于开始尝试写了？ “那我得好好拜读一下了！” “……” “《逐夏》，作者，南风，简介……嘶！” 方为还没念完，腰间便又被她掐了一下，回头一瞧，少女红着脸，目光警告。 “不要念出声！！” “……” 好吧，方为乖乖安静下来。 书名依旧是相当文艺范儿，这要是放在后世的网络里，这样的文艺书名铁定是要扑街的，不过作为实体出版的刊物，这种文艺的书名还是相当受欢迎的。 光看这个书名，方为是一脸的不知所云，等看完简介和开篇故事之后，他就大概知道她的新作品写的是什么了。 故事描写了一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出生的小女孩许晚晚，从她幼儿园开始到初中毕业的成长故事，通过她细腻的笔触，将这个时代里孩子的成长历程，借由许晚晚这个患有轻微幻想症的小女孩表现出来，比如升学的烦恼、家庭的变故、还有青梅竹马、还有上课发呆等等。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转，教室里风扇转动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在方为阅读的时候，柳知意显得坐立不安的，一会儿用手指卷卷头发，一会儿又转头看看他，频频调换坐姿，看看他阅读时的表情，又或者看看四楼窗外的风景。 偶尔方为好笑地抬头看她时，她还拧他一下。 “看我干嘛，专心看稿子呀。” “……好好好。” 她递过来的这份稿子不多，方为很快便看完了。 “怎、怎么样？” 柳知意转过身来，一脸紧张期待地问他。 “……你这没写完吧？就两万字吗？感觉才刚看了个开头呢！” “家里还有几万字的稿子……” “拿给我一起看！” “不要。” 柳知意说：“你先说说开头怎么样，然后我再给你看剩下的……” “你还玩断章呢？” “所以到底怎么样嘛！” 见她急，方为只好就这个开头给出了评价。 “很不错啊，从许晚晚身上，能看到不少自己的影子，有种很奇妙的青春体验，然后你的文笔也好，清新爽朗又细腻，有成长、有坚持、有孤独、有转变，可能还有些地方不成熟，不过也恰好是这点不成熟，让文字里的那种真诚更动人了。” “真的啊？” “真的！” 方为给了她这篇一份很热烈的肯定，自然不是恭维，虽说比不上那些传统文学深刻，但就青春而言，她写得真挺不错了，要知道，这可是她的处女作呢，能看得出来，虽然故事主人公是许晚晚，但故事里的情节，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她以亲身经历为素材改编的。 得到了方为的肯定之后，柳知意显得相当开心。 “知意，你现在真的是个作家了！” “哪有……” 只见她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荞麦小枕头来，然后把脸埋在上面，一边噗呲噗呲地乐，一边忍不住用小手轻轻捶打他。 每一个动作和反应都显得那么可爱，跟她平日里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的清冷相比，可真是巨大的反差…… “编辑知道你下一个作品是写嘛？” “还不知道呢。” 柳知意抱着枕头坐直，背靠着墙壁：“我、我就是想先试试，过不过稿再看运气吧，毕竟是第一本书，我的期待很低的……” “啊？这么早就开始叠甲了吗？明明很好看啊，尤其是女读者，你的书绝对很受欢迎！” “~~~” 她把枕头抬高，挡住小脸，又羞得耳根子都红了。 “所以你现在已经写了多少字了？” “八万字~” “就给我看两万字啊？” “下次再让你看剩下的……你教我一次跳远，就让你看一次……” “呵呵。” 方为翻了翻白眼，又好奇道：“那你这本书打算写多少字？” 她伸出两根嫩生生的手指……然后又弹出一根，变成三根。 “起码三十万字！！是不是好长了？” “嗯……” 确实，一本三十万字的，绝对能称得上是长篇巨著了吧…… 第179章 都说他不收情书的啦 时间一晃，不知不觉又到了周五。 从二十八号周六开始，学校就要放长达七天的国庆假期了。 像往年一样，方为去找了文素素问她国庆的计划，主要是问她买了什么时候的船票和什么时候回来岛上，到时候他方便去接送她。 毕竟文老师在岛上也没有亲人，遇到长假的时候，大家都放假回家，作为弟弟，方为自然要对孤独的姐姐多关心一下的。 每年的国庆，文素素都会回沪海去，毕竟假期长，除了回家她也没别处去，当然了，如果她愿意留在岛上玩的话，方为也不介意带上她一起，和小伙伴们去周边逛逛的。 “我今年国庆不回去噢！”文素素如此说道。 “啊？” 方为愣了愣：“姐，放七天假诶，今年不回去了吗？阿姨那边不会说你啊？” “嘿嘿，说不回去也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晚点再回去吧！” “……那是什么时候回去？” “可能后天吧。” 没等方为继续好奇，文素素便笑道：“我爸我妈他们明天要来岛上看我啦！他们对这边还挺好奇的，到时候我带他们逛逛！” “叔叔阿姨要从沪海过来看姐啊？” 方为惊讶，自从去年文素素的离职危机解决之后，她和家里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父母对她的工作多了很多的理解，这还是第一次，她的老爸老妈特地过来岛上看她呢。 文素素表情轻松，笑道：“也不算特地，毕竟路程远，正好假期的时候，我爸我妈要去璇珠市考察一下，璇珠市离这里就两个多小时，他们就打算先过来看看我了，顺便在这边玩一下！” “姐，家里的连锁酒店要开到璇珠市去了？” 这些年的相处下来，方为也知道文素素家是做什么生意的了，生意确实做的相当大，主打的是中高端的商旅酒店品牌，目前集团旗下的连锁酒店，在国内都已经开了近三百家了，主要开设在一二三线城市当中。 知道这事的时候，方为差点没惊掉眼珠子，之前知道文素素家很有钱，但也没想到有钱到这个地步啊，谁能想到当年入住过许多次的酒店，居然就是自己老师家的？ 二十年的光阴可以让很多事物兴起和衰败，但方为知道，文素素家的生意非但没衰败，反而越做越大了，再过些年，全国门店估计都开到上千家去了。 “不知道呢，公司的事我都不太清楚。” “……” 方为好气又好笑，放弃家里优渥的生活，愿意跑到这旮旯地方来支教三年，除了文素素，也没谁能做得出这种事了。 但不管怎么说，因为她的到来，也是改变了很多海岛少年少女的一生。 “姐，反正我国庆假期里也没别的事，叔叔阿姨要是不熟悉这边的话，到时候我可以给你们当个导游。” “好哇！姐正有此意！我妈还很好奇你呢！” “阿姨还记得我啊？” “当然了，她都不敢相信你是我教出来的哩！” 说这话的时候，连文素素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似乎除了教他语文和美术之外，都没教过他什么东西。 但方为的优秀，肯定也有她一份功劳的不是么！ 这样一想，文素素就有些骄傲起来了。 “那可不，我可一直都视姐为榜样在学习的！” “打住！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姐可没教过你！” “这叫诚实。” “哈哈哈……” …… 下午放学之后，校园里热热闹闹的，毕竟要放小长假了，大家一窝蜂地往校门口涌。 方为四人都没有着急回去。 阿胜去打篮球了，方为和采苓在田径队里训练，知意则悠哉悠哉地坐在草地上看书，她的身边放着三个书包，除了她自己的，还有方为和采苓的，她帮忙看书包。 至于阿胜的书包则放在篮球架那边，因为要打球，平日里放学，阿胜就没跟他们仨一块儿走了。 田径场上，随着牛老师的哨声响起，方为和采苓两人并肩从起跑线上猛冲过来，黄土跑道在他俩的钉鞋下面，随着跑步的脚步，被卷起一片尘土…… 这两双钉鞋，是方为买的，他自己一双，而另一双则是去年送采苓的生日礼物。 有了钉鞋加成之后，哪怕在黄土跑道上，方为和采苓的跑步成绩也提升了一大截。 校田径队里依旧只有采苓一个女生，平日里她就跟男生们一起训练。 随着方为身体发育成熟，如今采苓就再也没法跑过他了。 有竞争才有压力，因为方为不断提高的跑速带来的压力，经过这一年多的系统训练，采苓的实力也大大提高了。 难以想象把这样一位平日里跟着男生一块儿训练的女孩子，放回到女生组的比赛中时，会是怎样一种统治般的场景…… 柳知意也有属于她的生日礼物，她平日里写稿子用的那支钢笔，就是方为送的，她只用他送的笔写稿子，用别的笔写稿的话，她卡文。 少女一边看书，一边手指灵巧地转动着手里的笔，转笔是她的绝活，好似生来就会，连采苓都学不来她很多高难度的转笔动作。 这样微风和煦的傍晚，听着校园里广播的歌，坐在草地上看看书、看看方为采苓的训练，实在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偶尔柳知意也会看着跑道那边打打闹闹的方为和采苓两人出神。 她其实有些羡慕的，羡慕采苓可以这么自然地跟方为亲昵，比如扑到他后背上勾住他脖子、比如抬起腿踢他屁股、比如生气时双手用力捏他肩膀，让他缩着脖子求饶等等。 柳知意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羡慕这种奇怪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她做不来这些吧…… 她试着把自己代入，想象着她也像采苓那样跟他打打闹闹，想着想着，脸就热热的，心跳也变得快快的了…… 不对不对，还是不够自然！肯定会被他误会出什么奇怪的心思了！ 可她看采苓就好像不会呀，难道就因为采苓和他是青梅竹马么？所以采苓这样就很名正言顺、也很自然…… 莫名地，柳知意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以前小时候跟爸爸妈妈回岛上的时候，怎么不大胆点出去跟村里的孩子玩，这样的话，她也可以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方为和采苓他们了吧，那样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吧…… 不过现在想想，好像也不算晚，放在人生那么长的尺度来看，自己十三岁那年就跟他认识，然后一起长大，应该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吧！而且还是同桌呢！ 这样一想，柳知意就思路通畅多了，决定下次没人的时候，她也要找个理由扑到他后背上去，挂在他身上看看是什么感觉…… 少女想太多的毛病并没有随着年岁长大而有什么改变，正当她想的入神的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扰了她。 “学姐，你好。” “……” 柳知意抬头，面前站着一个同样身穿蓝白校服的女孩子，看不出是初一还是初二，但她管自己叫学姐，肯定就不是初三了。 “有什么事吗……” 柳知意不认识她，但不禁佩服她的胆大，换做是她的话，如非必要的事，绝不可能跟陌生人搭话的。 “学姐，你是方为学长的同桌吗？” “是……” 聪慧的她，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瞬间就明白过来这学妹是想做什么了。 毕竟不是一次两次遇到这种事了。 果然，随着她话音落下，面前的小学妹便拿出来一封浅粉色精心折叠的情书来，礼貌地递到柳知意面前。 “那个，学姐，可以帮忙把这个给方为学长吗？” “……” 你可真是会挑人啊？ 柳知意不禁打量起她来。 用同为女孩子的眼光来看，面前的小学妹长得确实挺漂亮的，毕竟没点资本，想必也不好意思送出这封情书。 看着也挺乖的样子，眼睛大大的，皮肤也还算白皙干净，而且笑容很阳光好看。 若是在别处遇到，柳知意可能会因她的长相而对她生出一些好感，只可惜在这样的场景下，她莫名地感觉心中有些烦躁。 于是便没有伸手去接那封情书。 “他就在那边训练啊，你自己拿过去给他不就好了。” “我怕打扰方为学长训练……而且也不太好意思当面给他……” “你胆子这么小，怎么追人啊。” 明明自己胆子更小的柳知意，这会儿竟忍不住教育起人来了。 “所以才拜托学姐帮帮忙呀……麻烦学姐了。” “……” 同为女生，柳知意很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眼中的那一抹挑衅的味道，估计不只是帮忙那么简单，也是想看看身为同桌的她跟方为究竟关系怎么样吧？ “你叫什么名字啊，哪个班的？” “我是初二四班的，我叫洛缘，仰慕方为学长好久了……” 就在柳知意耐不住请求，打算帮忙送信的时候，一阵风卷了过来。 穿着钉鞋的徐采苓在两人面前站定。 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从书包里拿出水壶，咕噜咕噜地喝了两口水，好奇地看看洛缘，又好奇地看看知意。 “怎么啦？” “她要给方为送情书。” 听柳知意说完，徐采苓瞬间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嘿嘿，方为他不缺情书噢，我觉得你还是算了吧！”徐采苓道。 “嗯，就开学这一个月，我记得都收了有四封了吧。”柳知意配合道。 “那后来都怎么样了？”徐采苓明知故问。 “都丢了啊。”柳知意回答。 名为洛缘的小学妹心都凉了一半了，从采苓出现之后，她立刻明白，这俩学姐搁这儿唱双簧呢？！ 外面的传言一点都不准啊？！ 不是说好的，她们和方为学长之间清清白白，单纯就只是同桌和青梅么？ 这一副统一战线，同仇敌忾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我、我还是想试试。” “你里面都写了什么啊？” “他看就知道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我帮你去送吧！” 徐采苓接过她手里的情书，又一溜烟地跑回到了方为训练的地方。 小学妹听不见徐采苓和方为在说什么，只是见方为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连徐采苓递过去的那封信都没有去接。 没一会儿，徐采苓就带着信，原封不动地跑了回来。 “看吧，我就说他不收的了，你还是拿回去吧，他说让你好好学习，希望能在光荣榜上看到你的名字，而不是在这个信里！” “好、好的……” 采苓把信给回她的时候，眼神里带着一种女生之间无师自通的得意——你怯怯地不敢接近，我随随便便就能和他说几句话，还能踢他屁股！ 小学妹拿着信，黯然离开了。 柳知意眨了眨眼睛，又是一个少女破碎的青春啊…… 她悠悠地转起方为送的笔来，烦躁的心情突然舒畅了。 第180章 上岛一趟就爆金币了（二合一） 国庆假期的第一天，方为这个班长也没闲着，又兼职起了导游的工作，早早地就骑着车来到了镇上。 “你吃早餐了吗？” “吃过啦。姐，叔叔阿姨他们几点到？” “没那么快，他们坐最早的那班船，估计来到都中午了！走，你载姐去市场买点菜，中午咱们一块儿吃！” “姐，你自己做饭啊？” “那可不，我爸我妈难得来一次，肯定我得亲自下厨啊。” “买啥菜？” “先去市场看看！” 文素素没骑车，便坐到方为的车后座上，方为载着她从教师宿舍楼下骑行出来，一路前往菜市场。 如今方为的个子长得好高了，反而衬得文素素站在他身旁时变得娇小起来。 菜市场里，方为推着自行车跟在她身边慢慢走，时不时接过她买好的菜挂在车把子上。 少年脸庞的稚气还未褪尽，这样看着还真宛如亲姐弟似的。 有时候连文素素都不禁感慨：“方为，要不你真认我当姐姐好了！” “那这算是我占姐的便宜了，还是姐占我的便宜了？” “肯定是你占姐的便宜啦！我就你一个弟弟，以后姐有什么好处，还不第一时间先想到你！” “好啊！” 方为也嘿嘿笑了起来。 早上的菜市场很热闹，加上是小海岛的码头集市，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海产品了，价格又便宜，质量还新鲜。 加上这会儿是贻贝大量上市的季节，岛上的贻贝价格更是实惠，家里吃、食堂吃，都快吃吐了。 文素素现在的厨艺变得更好了，完全看不出来两年前还是个只会煮方便面的人。 想到老爸老妈难得来海岛一次，她今早便买了好多海鲜，给二老做一顿岛上特色的海鲜大餐。 “姐，感觉你现在变得跟本地人似的！都用本地菜来待客了！” “哈哈，入乡随俗！” 买完菜，姐弟俩又一起骑着车回到了学校。 文素素忙着打扫一下宿舍里的卫生，比过年大扫除还认真，刚刚在菜市场看到有人卖花，她还特地买了束鲜花回来，插在花瓶中作为装饰。 “姐，宿舍不挺干净的吗？还收拾得那么细啊？” “条件马虎嘛，总得收拾收拾，省得我爸我妈他们见了，又说我过得辛苦。” 文素素觉得自己可一点没吃苦的，她过得不知多开心呢。 快十一点钟的时候，文素素终于接到了老妈打来的电话。 “我妈他们就要到码头了！” “那我陪姐一起去接叔叔阿姨吧。” “等会儿、我先下米煮饭！” “……” 姐弟俩又一块儿骑着单车从学校出来，一路骑行到附近的白潭码头。 时间刚刚好，自行车才停下，文素素就见到了海面上准备停靠的那艘远航而来的交通船。 国庆小长假，从外地回来过节的乘客也不少，今年国庆节也轮到采薇姐放假了，她中秋没回来，昨天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坐船回家了，姐妹俩今天一大早还叫上知意一起，去县城那边玩买东西呢。 个子高还有个好处，就是看得远。 文素素还在探头探脑地张望时，方为就已经从下船的人群中，发现了一对穿着气质跟周围乘客截然不同的中年夫妇，倒不是说他们穿得华贵，而是看着像是游客似的。 毕竟这年头除了外出务工的人回来，那会有什么外地游客跑这儿来玩呀！人家要去也都是去知名的大景点。 这对中年夫妇看年纪就五十出头，比岛上的同龄人看着要年轻一些，中年人身后背着个登山包，穿着也偏年轻运动，戴着一副眼镜，手腕一块表，而妇人则轻装简行许多，穿着一条长裙，肩上挎着个小包包，留着一头烫染过的头发，长度刚好到肩。 “姐，那是叔叔阿姨吗？” “咦？对！你咋看出来的！” “一眼就看出来啦！” 文素素也抬起了手，朝不远处正左看右看好奇的那对中年夫妇招了招手。 “这里！妈，我在这儿呢！” “……” 也许是没太习惯坐船，但长达四五个小时的航行下来，人也确实晕乎了，直到方为和文素素靠近过去，文成和李珺才发现了闺女的身影。 “素素啊。” “爸、妈，你们看哪儿呢！我这喊你们半天都没听见！” “嗨哟，我们这坐船坐得都快晕了，站都站不稳了……” “哈哈哈，刚开始是这样的啦，多坐几次就习惯了！” 双方碰面都很是高兴，其实也才刚分开不久，上周的中秋节，文素素才回家一趟了呢。 不过比起回家见到他们，如今父母出现在自己支教的小岛上来见她，文素素显然要更高兴一些，对她而言，这样的见面，意义可不止于见面。 “叔叔、阿姨，你们好。” 扶着自行车站在一旁的方为也微笑着礼貌跟两位长辈问好。 文成和李珺也早就注意到他了，一开始的时候远远没看清，只见到闺女身边站着个高大的小伙儿，有一瞬间还以为是闺女在这边找的对象呢。 走近一看，见到这稚嫩、且有点眼熟的面孔，才反应过来这小伙子是谁。 “你是班长、小方对吧？” 李珺眨眨眼睛，仔细打量着他，面带微笑，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 “对啊，阿姨你认得我？” “还真是啊！” 李珺笑了起来，很亲昵地伸出手轻搭在他肩膀上左右看了看，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阿姨当然记得你了！我之前还看过素素拍的那些照片，她说这个啊就是给你打电话的班长方为，我那时候一看还说这么小，这一眨眼，都成大小伙子了！你这都有一米八高了吧？” “刚好一米八了。” “今年算十五岁了噢？” “对啊，五月份刚过完生日，十五了。” 方为笑了笑，又关切道：“阿姨现在身体怎么样？平时工作还很忙吗？” “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不过也都还好，小方你有心了，小方啊还是太瘦了，多吃点好，长点肉！” 李珺很是亲切地笑着，亲自来到这个地方之后，看到这边的风景、看到面前的少年人，才更加理解到了女儿要留在这里支教的意义，去年方为给她打电话的事仿佛还在昨天，这一眨眼就长成了大帅小伙儿，感觉还是蛮奇妙的。 经历那一场大病后，这一年多来李珺也变化了很多，可能也是年岁渐长，如今的她比起当年，可算是随和亲近多了。 “妈，你都不知道，我们班的这些男生都这样，光长个儿不长肉，一个个跟竹竿似的，方为还算好了，平时没少锻炼，他还是校田径队的副队长，节后代表咱学校去参加比赛呢！” “是嘛，全面发展啊！” “都是文老师平时教得好。” “她难道还教你们体育啊？” “哈哈哈……” 师生两人的相互吹捧，李珺哪能看不出来，一句打趣，气氛立刻就活络起来了。 “走吧，我们先回宿舍，我和方为买了好些菜，待会儿我亲自给你们下厨做一顿当地特色的海鲜大餐！等吃完之后，方为来当导游，带咱们在岛上好好逛逛！” “小方啊，会耽误你时间吗？” “叔叔阿姨，能给你们当导游介绍我们这边的风土人情，我求之不得呢！” “小方就是会说话，素素你跟人家小方好好学学！” “我是老师诶！我跟他学！” “老师怎么啦，你们不是学过一句话，三人行必有我师，我看小方要是到公司来上班，保准比你做得出色多了。” 几人有说有笑，边走边聊，毕竟是生意人出身，对于方为的情商和人情往来上的表现上，文成和李珺显然体会要更深刻一些的。 年纪虽小，说话却不胆怯，分寸到位，阳光又自信，还很会察觉和把控聊天气氛。 家族里也有跟方为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在这种事情上面跟方为比起来，那可真是差得远了，哪怕不比这个，比成绩，也远不如他的。 一想到这样优秀的一小伙儿，居然会是自家闺女教出来的学生，文成和李珺别提感觉多奇妙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物极必反，幼稚老师反而能教出成熟学生？ “小方啊，你也是住在白潭岛上吗？” “没有，阿姨我住在隔壁的菠萝岛上面，刚刚坐船的时候，文叔阿姨有看到隔壁那个小岛吗，那就是菠萝岛了。不过我们岛比较小，归镇上这边管，平时上学啊，或者要买什么东西之类的，都是过来镇上这边比较多……那边就是镇上的菜市场了，刚刚我们就在那买的菜，这边海鲜多，价格还便宜。” 方为推着自行车，走的位置靠前方一点，文素素挽着李珺的手臂和背着登山包的文成跟在他后面，方为边走边介绍，包括这一路的街道、特色的东西什么的，像极了专业的导游。 “菠萝岛？” 听到这个名字，文成和李珺都好奇起来：“小方，你们岛上是盛产菠萝吗？” 方为回头笑道：“文叔阿姨，很多人听到这名字的时候都以为我们岛上是种菠萝的呢！不过不是菠萝，其实我们岛上几乎没有菠萝的种植，是一种随处可见的露兜树，露兜树长得跟菠萝很像很像，所以就叫菠萝岛了……那边就有几棵！就像这样的！” 顺着方为手指的方向看去，文成和李珺看到了几颗露兜树，果然跟他说的一样，长得非常像是菠萝。 “还真挺像菠萝诶！素素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带你去地里看过，菠萝可不就跟这个差不多嘛！小方啊，这个露兜结的果能吃吗？” “能吃是能吃，也算是中药的一种，不过不能当成水果吃就是了，得经过处理后入药，不过叶子用处很大，它很坚韧，阿姨你们看，这边摆摊卖的草帽和席子，好多便是用这种露兜叶编织的。” “是嘛，开眼界了。” 文成也笑道：“我们啊也都是出身农村的，不过我们在内陆长大，那边的环境跟这里不同，好多没见过的东西呢！” “是这样的文叔，我也没去过内陆看过，也很好奇那边都是什么样呢！” “那小方你们菠萝岛没有种菠萝，平时都是靠什么产业的？出海打渔吗？” “阿姨说的没错，以前那会儿，主要都是靠出海打渔，我家从我爷爷那辈开始就是鱼贩子了。不过近年来海产资源不比以往了，现在基本也都在转型谋出路，外出去打工啊，搞养殖什么的。” 方为笑了笑道：“阿姨你们刚刚坐船的时候，有看到海面上大片的浮子和吊筏吗，那些就是养殖贻贝的，尤其是这两年，菠萝岛和白潭岛这边，越来越多人开始养殖贻贝了。” “噢！我当时看到还以为是养殖海带菜什么的！原来都是养贻贝的啊？就是淡菜吗？” “对，我们这儿也有叫淡菜的，还有地方叫青口贝和海虹的。” “你们这边的贻贝有点出名哦，我听一个朋友说起过，说你们这边产的贻贝个头大、品质也好，运到沪海那边，价格卖不低呢！” 文成闻言也点了点头：“搞贻贝养殖确实不错，现在时代发展那么快，靠海吃海肯定是不够的，这养殖要是搞得好，以后也是个大产业了，对大部分人来说，也是一条出路。” 方为笑道：“是啊，因地制宜嘛，今年的台风天也少，这会儿正是贻贝收成的时候，今年养殖户们都大丰收呢。” “小方啊，你们家现在还贩鱼吗？还是也在搞养殖了？” “我们家现在也在养贻贝了，算是岛上起步比较早的养殖户吧。” “那可以，你爸妈也很敢果断转型啊！” 文成赞叹道，他也是农村出身的，自然知道对乡下人来说，果断转型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这不仅需要魄力，还需要一定前瞻性的眼光，难怪方为优秀，估计他的父母平日里的教导也有很大功劳。 方为笑了笑没多解释，这还不都多亏了他的引导！ 当然了，这肯定也少不了老爸老妈的功劳，有他指引的方向，配合上老爸老妈海岛人丰富的经验和打拼，如今方家的贻贝养殖，也是做得红红火火的了。 “小方，你们家养了几亩贻贝？” “现在是三百亩，等过几天十月份的新苗下海，规模就扩到五百亩了。” “五百亩？！” 文成和李珺闻言也是吃了一惊，本以为方为家可能也就是个普通的贻贝养殖户，竟没想到是五百亩的养殖大户了！ 搞养殖的事，文成和李珺不太懂，但想也知道，五百亩的养殖规模，年收益也绝对不会差。 确实不差。 作为菠萝岛上最先开始搞贻贝养殖的人，方家起步就是三十亩，一年两季的贻贝收获下苗期，每期的养殖规模基本都往上翻了一番，去年九月就已经百亩，今年四五月就已经三百亩，而眼下的十月，则要扩张到五百亩，待到明年四五月，则奔着千亩去。 有了资本的积累，财富的滚动和扩张是极其迅速的。 就在今年初，在方为的建议下，方先锋也正式搞了个水产养殖公司来，公司取名叫先锋贻贝产业发展有限公司，不只是挂个名而已，除了不断扩张的贻贝养殖规模外，也开始做起了贻贝养殖的人工育苗。 之前的贻贝苗，都是跟养殖办那边买的，那时候给的优惠很多，买贻贝苗划算。 现在随着岛上贻贝产业逐渐成熟，优惠也就没有了，贻贝苗的购买成了巨大的成本支出，在方为的建议下，老爸工作重心就转向到自主育苗的事来，搭建了育苗室、饵料池、育苗池等等基本设施，还请了两个技术人员，效果很不错，今年十月份要下的那批贻贝苗，便是自主繁育出来的。 第一批的苗产量不算大，也就够自家用而已，但随着技术成熟，往后除了贻贝养殖之外，还能向其他养殖户供苗了。 目前这就是方家的两个主要方向，但就像文成说的那样，这东西搞得好，以后也是个大产业，围绕着贻贝养殖的上下游链条，很多东西可以搞的呢！ 别的不谈，光是养殖这一项，按照每亩年入两千五百块钱来算，五百亩的养殖规模，年入也都奔百多万去了！ 有时候连方先锋和田喜兰两人，想想这两年也都跟做梦似的，这一次选择、一张彩票，真真切切地改变了他们家的命运…… “是啊。” 方为笑了笑，接文成的话道：“今年我们家贻贝的产量，估计能占到整个菠萝岛份额的百分之五十以上了。” “可以啊小方。” 文成闻言也笑道：“以后有机会，还能跟你老爸谈谈合作呢！” “啊？文叔也想搞贻贝养殖？” “哈哈，那倒不是，你们家的贻贝出品好，以后咱酒店有需求的话，可以跟你们订购一些！” “好啊，那就太感谢文叔关照了！听姐说，文叔这次过来也是想顺便考察一下市里的情况嘛？” “对，有想法在你们市区那边开个酒店，具体还得再看看。” 李珺笑道：“之前没来过你们这儿，来到后一看，发现风景还蛮不错的！就是交通什么的还不太方便，不然我还说看你们这边有没有旅游发展的潜力呢！” “那可能真的得等时代发展了。” 方为笑道：“我觉得以后还是很有机会的，到时候结合我们这边的贻贝养殖，开发出一些休闲渔业的项目，或者以贻贝为主题的乡村旅游什么的，建大酒店可能不太合适，但可以换种思路，做有特色的海岛民宿，应该能吸引不少感兴趣的内陆游客。” 方为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文成和李珺竟认真思考起来，好一会儿，才盯着方为细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赞叹道： “小方啊，你的想法很有建设性！比起这边的风景来，倒是你让阿姨大开眼界了！以后毕业了有兴趣，阿姨欢迎你来我们公司上班！” “……阿姨抬举了，我都是听我爸说的！我小孩子哪懂这些那些的！” 连文素素都没有想到，方为竟然和自己老爸老妈这么聊得来，谈论的这些话题还都很商业，反倒衬得她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哪怕她没有机会接话，但还是忍不住骄傲起来，毕竟老爸老妈如此夸奖的这位少年，可是她最得意的学生、是她白捡的弟弟诶！她不骄傲谁骄傲？ 好在方为没有就之前的话题一直聊下去，四人走进校园里面，他也顺势转变了话题。 “文叔阿姨，这就是我们学校了，有点小有点破，但该有的也都有，距今也有四五十年的校史了，那口挂钟，平日里咱们上课下课就是听钟声，门卫大爷敲钟的，是当年学校建成的时候，一位知名的学士特地赠与的，七十年代那会儿，我们学校还出过一个考上复旦的大学生呢！全县唯一的大学生！” 托平日里开大会校长长篇大论的福，如今方为讲起建校史，也是信手拈来，还顺带夸了柳叔一波，连一旁的文素素听了，都不由地觉得自己这位班长大人可真是全能，不但能抓老鼠，还特么一点不比专业导游逊色！ 有方为在一旁介绍讲解，文成和李珺这趟海岛行，真就像是在轻松旅游似的。 “光荣榜……小方啊，我看到你名字了。” “小方成绩可以噢！这比后面排名的同学高分这么多？！” “第二名也不差啊，是个女孩子吧，分数咬的很紧。” “哈哈哈，都是我们班的！” 文素素更骄傲了！她刚刚就故意把老爸老妈往这光荣榜领的！ “是是是，你最厉害！” 李珺好气又好笑，一点看不出来这闺女，哪里有点老师的样子？ “哇，这是你们学校校运会的成绩吧？这女孩子好厉害！这么多个记录都是她的？” “采苓也是我们班的！” “都是你的学生，怎么这光荣榜上没你？” “这是学生的光荣榜啊，优秀教师也有表彰的，在行政楼那边，我带你们去看！” “不看不看。” “不行，你们必须得看！” 半拉半拽，文成和李珺这才好气又好笑地跟闺女去看了她优秀教师的表彰，想来素素平日里在学校的表现，真的跟在家里截然不同吧？ 如今近距离走进了她的工作和她生活的地方，老父老母也为她做出的成绩感到了自豪。 …… 四人一起上了教师宿舍楼，来到了文素素的宿舍。 条件简陋，但胜在干净，看着客厅里闺女的那些画、她的生活用品、她特地买的那束花，简简单单的一居室，也变得有生活味道了起来。 难以想象，自己娇生惯养的女儿，有一天也能有这样独自在远方生活的能力，夫妻俩不禁有些感慨。 他们都是农村出身，以前自己住的地方也不比这里好，老父老母自然是无所谓的，只要素素她觉得住的习惯就行。 “爸，妈，你们先坐会儿！我去给你们做饭！” “你陪你爸坐着吧，妈来做饭，好久没下厨了……” “哎呀，我来我来！我菜都买好了！” “……” 文成和李珺便只好坐下等吃，奔波了小半天，坐下来的时候才感觉到累，没有松软的真皮沙发，只有硬邦邦的实木沙发，两人却依旧坐得舒坦。 方为把客厅的电视机打开，帮忙给叔叔阿姨倒了杯水。 “文叔阿姨，你们先坐，我去帮姐打个下手。” “这哪好意思麻烦小方你来，小方你坐，阿姨去给她帮忙。” “没事！阿姨，平时我家务活儿也没少干，都是简单的活儿，阿姨不用跟我客气的！” 话是这么说着，李珺还是坐不住，好奇地挤到厨房这边来，看这姐弟俩怎么捣鼓的。 今早买的菜都是海鲜，考虑到新鲜度，便没有让摊主提前宰杀。 方为便帮忙打下手处理一下这些海鲜，杀鲍鱼、杀螃蟹、杀东星斑，这种活儿文素素还没学的来，但对他来说简直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处理得又细致又干净，速度还极快。 李珺都要看呆了，这要是放在她那个年代，这个年岁的少年人会做这些并不出奇，可在如今这会儿，尤其是大城市里，跟方为同岁的那些少年人，别说杀鱼了，连剥个虾壳都费劲！ 可方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就把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处理的干干净净，跟他刚刚表现出的那种清秀、那种文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小方平时在家没少做饭吧？” “还行，大部分时候是我妈做饭，他们忙的时候就是我做饭。” “田姨做饭很好吃噢！我那手红烧肉就是跟田姨学的！” “亏你好意思上学生家里蹭饭哩！” “阿姨，姐上我们家吃饭，我妈很欢迎的，添双筷子的事，人多热闹！” 聊着聊着话题便又回到文素素身上，李珺靠在门边上，好奇地问道： “那你呢，现在眨眼都快三十岁了，妈给你介绍对象你又看不上，你要是这边有看对眼的，试着处处，妈也不反对。” “打住，我才二十五诶！” “四舍五入可不就三十了吗？再过几年都没人要了！” “……我会没人要吗，读书时你不让我谈，毕业了又催我找对象，我现在就觉得单身挺好的，我们学校陈老师也是一直单着啊，我看她就过得挺自在！” “随你咯，你爱咋选咋选，妈现在可懒得管你。” “哼，最好是~” 单身是一种状态，单久了就变成了一种习惯，打心里话而言，文素素现在一点恋爱想法都没有的，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事业、有一群青春朝气的少年少女陪着，她感觉不知多充实。 海鲜类的产品收拾起来麻烦，做起来还是挺快的。 很多内陆长大的人想不明白，为什么靠海而生天天有海产品吃，还会有饿肚子的时候？ 事实上那个年代里，缺的不是海鲜，而是油水啊！ 海鲜这东西吃个一顿两顿觉得是美味，但长时间只吃海鲜是不行的，身体消化蛋白质需要能量、需要油水，没粮没油的时候，海鲜堆到发烂发臭也没人要，越吃越饿，那时候都是拿海鲜去换油粮的，如果干一天的重活农活，就知道一斤五花肉和数百块钱的海鲜的差别了。 当然了，现在就不一样了，难得来海岛一趟，不品尝一下当地的海鲜都说不过去，更别提是自家闺女精心准备的午餐了。 饱餐一顿，夫妻俩对闺女如今的手艺也是赞不绝口。 “文叔，阿姨，你们要在岛上住吗？” “不住了，等下午晚点，就一起过去璇珠市区看看，到时候再在那边找住的地方。素素，你就跟我们一块儿去好了，假期好几天呢，明后天再一起回沪海。” “好啊。” 文素素点了点头。 这会儿喂饱了老爸老妈，见他们心情也不错的样子，文素素眼珠子转了转，意有所指似的，突然又跟老爸老妈聊起了学校的事来。 “爸、妈。” “……” 文成和李珺警惕。 果然，下一秒，闺女就藏不住事了，嘿嘿笑着坐过来，亲昵地挽着李珺的手臂： “妈，你们刚刚也看到了，我们学校好烂，尤其是那个田径场，全是土，你都不知道，平日做操的时候，那灰尘都呛人！” “……” “还有下雨天的时候啊，一下雨就全是泥泞，我之前走过去的时候，还不小心摔了一跤呢！差点把脚都扭了！方为你说是吧？” “……啊？” 方为愣了愣，见文素素瞪着眼睛看他，忙点头道：“是啊，姐还休养了几天吧好像……” “就是说啊！” 文素素叹了口气道；“可惜学校穷，连个塑胶跑道都弄不起，我查过了，其实弄个塑胶跑道也花不了太多钱，而且我们学校又小，跑道也就两百米而已，最好篮球场什么的也弄弄，弄好了可以用很多年的嘛，妈，你说是吗？” “……” 李珺眼皮突突跳。 “所以，你想让你妈我来出这笔钱？” “妈！真不愧是生意人！跟你说话就是省心！” 文素素狠狠地拍马屁，一整个人都乐开了花。 “停停停……！我说素素啊，你以为家里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呢，这又弄跑道又弄球场，少说也得几十万吧？” “妈，这不你之前说的么，给我们学校一笔赞助费什么的……” “我啥时候说了……” “就那天啊，说我只要回去、可以给学校赞助费，比我留在学校有用多了……妈，反正我就在这呆最后这不到一年了，你就赞助赞助呗，就当是给这里的教育事业做个贡献，让学校把咱公司的名挂上！以后说出去多好听啊，可不比你花钱打广告好多了？” “……” “好啦好啦？实在不行，这笔钱我自己掏！” “……你的钱不也是我给你的？” “那是我的压岁钱！” “……” 几十万对文素素家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大钱，不把这事给办下来，文素素可是不罢休的，她不要名不要利，甚至不希望其他人知道改造田径场和球场的钱是她家出的，只是单纯地想给自己支教过、生活过的这个地方留点东西而已。 可以说她单纯、可以说她天真，但她的这份心，绝无虚假。 一旁沉默不做声的方为也动容了，见到文素素之后，才知道真的有人能一辈子保持着这样一份善良的纯真。 好说歹说一番，李珺也是终于同意了这件事下来。 第一时间，文素素就拿起手机给正在休假的校长打了个电话。 “林校！你快回来办公室一趟！我拉到赞助了！” “……啊？” 正准备下地干活的林校也有些懵，放下电话，骑着摩托车突突突地往学校赶了…… 第181章 代表学校去征战吧！（二合一） 十月十二号，周六。 从今天开始，白潭中学的田径场篮球场改造就正式开始动工了。 施工队的工人们井然有序地在操场忙碌着，先拆除和清理了原有的黄土跑道和周边障碍物，一袋又一袋的水泥在围墙边那里堆放的好高，压路机、切割机、摊铺机等机械也运送进了校园里，工人师傅拿着水准仪和卷尺等测量工具精确规划施工范围…… 明明今天是周末，但方为和徐采苓两人来到学校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紧锣密鼓的火热场面。 在校门口上方最显眼的位置，挂着一张大大的红色横幅： [感恩沪海锦华国际酒店股份有限公司鼎力支持！助力田径场焕新颜！共筑白潭梦想新跑道！] 徐采苓抬着头，一字一句地念出来横幅上的字，俏脸满是兴奋激动的表情。 “原来校长那天开早会说的是真的！我们学校的跑道真的要换成塑胶跑道了！” “好恨啊啊啊！为什么都快要毕业了，才开始换球场和塑胶跑道呢！” 看着少女既激动又可惜的样子，方为也忍不住好笑，总感觉学生时代里有个怪圈，一到毕业了、教室就开始装空调了；一到毕业了，宿舍就开始装修了；一到毕业了，连学校都变漂亮了！ 而自己就刚好踩在这条尾巴上，学生时代里愣是一点福没享受到！ 此情此景，方为也有些感慨。 印象里没记错的话，当年学校终于改造破烂的田径场，都得到他毕业参加工作以后了吧…… 而现在，属于白潭中学的崭新田径场到来，整整提前了十多二十年！ 可以说，文素素留给学校的这份礼物，真的是相当有意义和贵重了！ “不急，离我们毕业不还有大半年嘛，这改造顶多一个月就能搞定了，还是有机会给你享受的。” “这个锦华公司是什么来头呀？好有钱啊！竟然会舍得花那么多钱来给我们学校赞助的？” “……” 面对少女的疑问，方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学校里除了他和校长之外，其余师生们几乎都不知道这家大力赞助学校改造田径场的锦华公司就是文素素家里的公司，文素素也让方为不要说出去的。 作为从小就是他屁股后面的跟屁虫，见方为这样一副‘我其实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好奇的采苓哪能不揪着他刨根问底！ “你是不是知道？” “……知道什么？你说锦华公司啊？那是做酒店的呀。” “不是问这个！你快说快说、平时我知道的事我都告诉你，你也得把事告诉我的，快说快说！” “嘶……哎哎……别掐别掐！我说我说！” 面对少女的连环掐掐攻击，方为败下阵来，只好投降道： “那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跟别人说的啊？” “我是谁！从来只有事情从我耳朵进来，没有从我嘴巴出去的道理！” 徐采苓拍了拍胸口道。 “呵呵。” 不过想想也是，就连佩佩最喜欢的作者南风就是柳知意这件事，采苓都憋着没说呢。 当然了，平日里把各种八卦都跟方为说是例外，因为他是方为啊！不跟他说还能跟谁说呢？ 于是方为便凑到她的小耳朵边，小声地告诉她： “这是文老师家的公司，她拉来的赞助……” “……！！” 虽然心里已经有些猜测，但从方为口中确定答案的时候，徐采苓还是忍不住震惊了。 “就是那天，文老师老爸老妈来岛上玩，你去给他们当导游那天么？” “嗯，你也不笨。” “我机灵得很！” 好一会儿，徐采苓才感叹道：“文老师对我们真的好好啊……明明是件大好事，为什么文老师不想让别人知道呢……” 徐采苓突然有些后悔知道这个秘密了，她巴不得全校……不，全镇人都知道，学校的新田径场，是她的班主任、是她最喜欢的老师出钱改造的，要让全部人都知道文老师的好才行呢！ 可惜现在就她和方为知道，于是憋得难受呀……！可不要让她知道以后有谁用着文老师捐赠的跑道、转头还说文老师坏话的！ “做好事不留名啊。” 方为笑了笑，其实他能猜到文素素的想法，大概是不想让自己班上的学生，觉得双方是不同世界的人吧，她的心愿不多，抛开彼此的差距不谈，她只是希望自己一直是大家心目中最亲近的老师而已。 “不行，我憋得好难受呀！我能偷偷跟别人说么？”采苓感觉浑身有蚂蚁在爬。 “no，你这不是才刚答应我？” “那、那我能跟知意说么？” “……可以。” 柳知意作为经典的闷葫芦，任何事到了她那儿就沉下去了，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倾诉对象了…… 可惜知意现在这会儿不在，只能回去之后再跟她好好说了。 至于今天周六，方为和采苓为何还会来到学校，当然是因为今天要去县里参加那场中学生田径选拔赛呀！ 少女一想到只有自己和他两人，而且还是结伴儿去那么远的地方，莫名地心里就有些窃喜，感觉在偷偷约会似的…… “……你在笑什么？” 方为脸色古怪地瞥了她一眼，都长成大姑娘了，一天天的还跟傻瓜似的。 “我笑了么。” “笑了，笑得很猥琐。” “……你才猥琐！走走走！快进去了！” 徐采苓抬起小手抽了他屁股一下，方为便无奈地骑着自行车，载着她一起骑行进入了校园。 徐采苓今天没骑车，倒不是因为姨妈来了，只是反正就他们俩来学校，干脆坐他的车一起来好了。 骑行进入校园里，轻易地就看到了在等待他们的牛老师。 牛文刚双手抱胸，半靠半坐在那辆停放在校道旁的125摩托车上，嘴角带着自然的微笑，看着面前热闹施工的田径场，目光有些出神。 作为学校里唯二的体育老师，牛文刚当然是乐意见到田径场的新改造了，其实他早已不止一次跟学校提出申请，哪怕不换塑胶跑道，给木板都快要掉下来的篮球架换换也好啊！ 只是学校每次的回复都是没钱…… 是真的没钱。 仅有的那点经费，都投到学习相关的建设上了，哪还有多余的钱弄什么田径场！ 现在就好了，有了锦华公司的大力支持，学校的田径场也终于要翻新，若是锦华公司有要求，牛文刚丝毫不介意把自己的运动服上都绣上锦华二字，给他们公司打广告的。 “牛老师！” 一旁的喊话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牛文刚放下抱胸的粗壮手臂，转头一看，方为和采苓已经来到了。 两人同骑着一辆自行车，徐采苓没有带书包，方为带着书包，书包挂在他身前，两少年少女都穿着一身干练清爽的运动服，朝阳的光落在他们身上，格外的青春朝气。 牛文刚分明看到，最开始的时候，坐在车后的徐采苓双手是抱在方为的腰间上的，但随着他目光看去，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滴，少女咻地一下收回了手，老实地搭在车架子上。 牛文刚眼皮抽了抽，倒也没说什么，早不早恋这种事不归他管，他也懒得管…… “过来啦？” “嗯！牛老师，我们是现在就出发吗？” “对，早点过去熟悉下场地，也准备准备，我让你们带的东西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 “徐采苓，你的东西呢？你就空着手啊？” “我也带齐了！一起放在方为的书包里啊，省得再背个包了，嘿嘿……” “……” 虽说不是什么主科老师，但牛文刚跟大家相处也已经两年多了，彼此都很熟悉，也知道方为和采苓是家挨着的青梅竹马。 他还有些羡慕呢，想想自己当年也是有个小青梅，可惜人家现在儿子都会叫他叔叔了…… 到底是怎么走散了，牛文刚也说不清楚，反正他当年上初中之后，和小青梅的感情就渐渐淡了，哪像方为和采苓这样还天天黏在一块儿，着实令人羡慕。 “牛老师，待会儿我们怎么过去？车还骑过去吗？”方为问。 这次县里的田径选拔赛在清溪中学举行，从白潭岛过去得从码头坐船到县里，大概五十分钟左右路程。 牛文刚抬起粗壮的手腕，看了看时间。 “骑过去，从清溪码头到清溪中学有段距离的，骑车方便点。现在是七点十分，我们去到八点半左右，到时候热热身准备准备，九点半先开始百米的预赛、十点紧接着就是两百米的预赛，十一点是百米的决赛，十一点半开始两百米的决赛，时间比较紧迫，这个强度你们没问题吧？” “没问题！” 横竖最多也就跑四场而已，对于方为和采苓来说谈不上什么累到状态下滑。 时间之所以安排的这么紧迫，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岛上交通不便，县里大大小小的中学和体校都去清溪中学参赛，为了避免舟车劳顿，就干脆一天搞完。 “下午的田赛就没咱们什么事了，等中午比完赛，一起吃个饭就可以回来了。” “好！” “都休息好了吧？状态没问题吧？” “没问题！” “那就好，早餐吃过了没？” “吃了！” “行，那你俩骑着车跟着我，一起出发吧！” 牛文刚骑上摩托车，右腿用力一蹬，打着火，挂上档，轻轻拧了拧油门，不紧不慢地骑行在前面。 “gogogo！” 徐采苓一拍方为的屁股，方为也蹬着脚踏板，载着她跟着牛老师的摩托车，骑行在后面。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白潭码头。 出行的费用都是公费，牛老师买了三张车船票。 七点半，三人带着车一起上了交通船，去往县城所在的清溪岛。 初秋的早晨凉爽，海面波光粼粼，日光照在身上温暖，海风吹拂到脸上时，感觉自由又惬意。 “国庆那会儿，你和知意还有采薇姐一起去县城里玩什么了？”方为转头问正伏在栏杆上看海面的少女。 “就去买衣服呀，然后我们还去看了电影，还去公园划了小船！” “好哇，看电影划小船都不叫我是吧？” “不是叫你了么，你自己说要去给文老师当导游的！” “那我不是很吃亏，光看着你们玩了。” “那、那等待会儿比完赛，我们俩去看电影怎么样？” 徐采苓想了想建议道，这个建议说出来的时候，她越发感觉这像是约会了，于是心里有些不知名的小窃喜，只有她和他，然后两人一起在黑乎乎的电影院看电影！ “我觉得可以，如果时间还早的话。” “肯定够时间的！到时候咱们俩晚点再自己回来也没关系！牛老师、牛老师？” “啊？” “等比赛完，你就自己先回学校吧，我跟方为在县城里玩，晚点我们再自己回去！” “……先好好想想怎么比赛！” 牛老师差点没呛得背过气去，他正忙着研究各个学校的参赛对手呢，这俩倒好，比赛是一点没上心，光顾着比赛完去看电影了？！ “放心吧牛老师，我已经在研究市里总决赛的对手了！” “最好是这样！要是跑砸了，你俩接下来每天的训练量翻一倍！” “嗷~~” 去县里比去市区近多了，大概四十多分钟后，三人从船上下来，抵达了清溪码头。 清溪岛是大岛，哪怕只是个小县城，道路上也有不少的车辆，各种设施比不上市区，但该有的也都有。 比起坐公交来，还是自己骑车更方便，跟着牛老师慢悠悠的摩托车，方为载着采苓骑行了十来分钟，便抵达了清溪中学这里。 清溪岛上有三所初中，其中四中也在这里，而一中二中三中则在璇珠市区，三中是最差的高中。 清溪中学作为四中的附属初中部，也是县里最好的一所初中了，校园面积比白潭中学大得多了，有四百米的标准田径场，而且还是塑胶跑道的。 每年的高中升学率，清溪中学也是在县里名列第一，像在白潭中学，每年能考上一中的，也就四五个人，而在清溪中学这里，能够达到十多二十人。 身为学生，走进其他学校的时候，难免会有新奇感，方为和采苓便好奇地左看右看。 周末这会儿，学生也都放假了，不过因为今天要在这里举行选拔赛的缘故，不少清溪中学的学生也都回到学校里面来观赛，为自己学校的选手加油，加上其他各个中学前来参赛的选手和指导老师，校园里还挺热闹的。 “方为！你看，他们学校的光荣榜！” 每个学校都有这样的榜单，名头或许不同，但性质是一样的。 方为也好奇地看了看，就从分数而言，把他放在清溪中学……不止是他，连同柳知意一起放进清溪中学，也是毫无疑问的第一第二名。 但分差就不像在白潭中学里拉得那么大了…… 王雨珊在白潭中学能排到第三，但把她的分数放在清溪中学里，却只能排到第十二名…… 或许这就是县里最好的初中的实力吧，整体的学习成绩要好上一大截的。 “啊？我要是在清溪中学，只能排九十多名？！” 徐采苓大受打击，毕竟在自己学校，她虽比不上方为和知意，但好歹也能排二十名左右的，但在这里却差点连前一百都进不去！ 方为好笑道：“生源和教育资源有差距的嘛，加上清溪中学人数本来也比咱们学校多，人家还有分尖子班呢，看到这前一百的排名没，几乎都是那两个班的。” “无所谓，反正他们也考不过你和知意！” 这样一想，徐采苓就得意了起来，一副清溪中学的学生也不过如此的样子~ “方为，你和知意到时候中考，该不会是咱们市里最高分吧？” “哪有那么简单！中考是全市举行的，还有市里的中学呢！那边更卷得很！” “好吧。反正我相信你肯定能拿到全市第一的！” “……” 好在现在开启了特招生的渠道，徐采苓也不至于对中考有太大压力了，她对自己的体育是无比自信，对于一中的体育专项考试是非常有信心通过的，偶尔比较惆怅的，还是以后上了高中能不能跟方为同班这件事…… 人嘛，总是贪心不足的，没特招生制度之前，只想着跟他同一个学校就好了，现在有了特招生制度，又想着能跟他同班就好了，或许真跟他同班了，大概又会想着跟他同桌就好了吧？ 跟知意不一样，采苓不会有那么多的想太多，想不明白她就干脆不想了，反正到时候再说！ 另一边，牛老师已经在体委会组那边办完签到手续了。 他走了过来，将两张参赛证明分别递给方为和徐采苓。 样式跟准考证差不多，有姓名、性别、身份证号、一寸照、所属学校、所属县区、参赛项目、比赛时间、比赛成绩（空白）等信息。 “这个参赛证明你们拿好，等比赛之前，要拿给裁判检查和签字，也是你们的成绩单，跑完别直接溜了，记得过去拿回来。” “知道了！” “走吧，先去换个鞋子热热身，钉鞋在塑胶跑道上的感觉你们抓紧适应一下，不适应的话就先穿普通跑鞋，千万别扭到脚受伤了，还有四十分钟，到时候男子组的百米先开赛。” “嗯嗯！” “水先别喝太多，要上卫生间的话在那边。” “知道了！” “走，一起去热热身。” “好！” 两人便跟着牛老师来到田径场。 因为是正规正式的比赛，市体育局也安排了专业的裁判和带了专业的设备过来，跑道的起点也安装了起跑器，到时候得采用蹲踞式的起跑。 像这些，平日里在田径队的训练都已经练过了，一些比赛细节上要注意的东西，牛老师也都讲了不止一次。 有体校出身的牛老师系统训练和指导，这一年多下来，方为和采苓的实力也比当年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再没有其他人比牛老师更清楚他俩的实力了，别看牛老师刚刚让这俩家伙谦虚收收心，其实他比他们俩还要有信心。 把书包里带过来的钉鞋换上，方为和采苓便在牛老师的指导下在跑道热身起来。 同样在热身的，还有其他学校的教练以及参赛选手。 “这次县里的选拔赛，一共有九所中学参与，其中还有两所体校，参赛人数不算多，但个个都是他们学校的顶尖选手，你们也不要掉以轻心，给我发挥出自己的全力去跑！当然了，也不用太多地去关注别人，跑好自己的就行，现在不会紧张吧？” “不紧张！” “那就好，好好加油！跑出自己的实力来就行！方为，你那边差不多了，该去签到准备了。” “好！” “方为加油！” 徐采苓给他加油，然后蹦蹦跳跳地跟着过去看。 签到的流程很简单，把参赛证明给到裁判组，然后在胸口衣服贴上号码牌，去各自的跑道上准备就行了。 方为在第一组跑，同一跑道的有六位选手，预赛一共有四组，取其中成绩最好的八位，一起进入选拔赛的决赛。 裁判清空了跑道赛场之后，其余的参赛选手和观众，便都纷纷围聚到跑道的两边。 跟其他选手一样，他们不认识方为，方为也不认识他们，但感觉一个个都很是强悍的样子…… 在场的观众几乎都是清溪中学的师生，比赛开始之前，热烈地嚷着嗓子给自己学校的选手加油。 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声不合时宜的、夹带着嬉嬉闹闹的声音：“四号加油！四号加油~！” “啊你要死啦，怎么给其他学校的选手加油？” “哈哈哈，四号好帅啊……” “没救了你！” “你就说你支持谁吧！” “四号。” “亏你好意思说我！” “方为加油！！方为干掉他们！！” “……” 这一声自然是徐采苓喊的了，她就站在起跑线附近，也许是清溪中学给他们选手的加油声太大，导致少女有些不服气，扯着嗓子来给方为加油，还真别说，她一人的加油声，在方为心里能顶千军万马的。 方为跟她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听到了听到了，再喊这么大声，他就要害羞了……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方为也收敛起心神来，和其他选手一起，蹲踞在起跑器上，调整着双臂和身体的姿态角度，以便最完美的发力。 场上的声音也暂时安静了下来。 “各就位——！” “预备——！” “砰——！” 发令枪的声音响起，起跑线上的六名选手如箭般冲了出去，安静的赛场上，再次爆发起热烈的加油声！ 方为的起跑稍稍落后，但很快就追了上来，到了中程的位置，他保持在第三的身位，但他还在不断地加速！凭借着如今身高腿长的优势，以及高速的步频，他很快就跻身到了第二的身位，在最后十米的时候，他跑在了同组的第一！ 终点线就在眼前，方为往前一挺，率先冲过了终点线，伴随着惯性，又往前冲了一小段，这才停下来，回头查看液晶板屏幕上自己的成绩。 小组第一！白潭中学、方为！11秒13！ 而紧随他其后的，是一名体育生，两人的成绩咬的相当紧，11秒20。 至于其余选手，就要稍微差一点，但最差的，也有12秒03，强度完全不是白潭中学的校运会可以比的。 牛老师一直在终点这边守着，成绩出来之后第一时间过去跟裁判确认。 徐采苓也从起点那边绕过观众群跑到了终点来。 “11秒13！方为，你小组第一！肯定晋级决赛了！” 看到计分板上的数字，采苓显得比他还要兴奋，见到这么一位俏丽阳光的女孩第一时间跑到了他身边，想要趁机过来要个联系方式的其他女孩子们就识趣地放弃了…… “方为，过来签个名。”牛老师跟他招手。 方为和采苓便一起过去裁判组那边，签名确认一下成绩。 “跑得不错！起步的时候要再注意一点……” “哈哈，枪声有点没太听习惯！” “采苓，你差不多也该准备准备了，男子组跑完就到你了。” “好！” 很快，男子组百米预赛，四组都跑完了，方为以11秒13的成绩，总排名第二，顺利晋级到了决赛。 接下来就是女子组的百米预赛了，同样有二十四名来自不同学校的参赛选手，采苓也是第一组上场的。 比起看方为的比赛，看采苓的比赛就要令牛老师安心多了，他简单叮嘱几句，就跑到终点那边等待比赛开始。 站到赛场上的时候，采苓的整个神态都发生了变化，收起了笑脸，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 她站在起跑线上，身姿挺拔而利落，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扎成马尾，露出来她修长的脖颈，仿佛每一缕发丝都蓄势待发，晨光下，少女的肌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眼神锐利，直视前方，那是一种对胜利的渴望和绝对自信的混合体，这样飒爽的气质，成了她独一无二的魅力，也是比赛进行到现在，最为靓丽的一道风景了。 “那个三号是哪个学校的呀？” “好帅好酷啊！搞运动的女孩子还有这么漂亮好看的？！” “也许中看不中用呢？这是百米赛场，又不是走秀舞台。” “哈哈，怎么感觉你这话有点酸？” “看着就是了，细胳膊细腿的，怎么可能跑得过佩琴学姐，她可是我们学校的田径副队长……” “那个二号应该看起来比较强，好像是体校生诶……” 站在观众群中的方为听着好笑，他不知道她们说的佩琴学姐是哪个，也不在乎是哪个，在这种级别的比赛里，结果大概都是一样的。 学着采苓那样，方为也嚷声高喊了几句：“采苓！加油！！” 比赛开始了。 枪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徐采苓便如身姿矫健的猎豹般窜了出去！ 平日里她都是跟着田径队里的男生们一起训练的，已经是好久没有跟同为女生的其他选手在一个赛道上比试过了！ 还没等观众们反应过来，这位或许‘中看不中用’的少女就冲在了最前方！ 而且速度丝毫不减，反而不断地加快、再加快！ 以至于其他选手跟她的距离，不但没有接近，反而越拉越远了！ 虽然只是预赛，但在场的所有女选手，哪个不是她们学校里百米项目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啊，何曾被人拉开差距到这种程度过？！ 别说跟采苓并肩同行了，连避免这样的差距越拉越大都好似做不到！ 百米转瞬即逝，徐采苓率先冲过了终点线。 终点处的电子计时液晶屏幕上，出现了她的成绩： 小组第一！白潭中学、徐采苓！11秒98！ 小组第二！清溪体育、孙雪银！12秒64！ 小组第三！清溪中学、刘佩琴！12秒89！ …… 女子组的百米预赛结束了。 但似乎决赛的结果也已经提前出来了…… 清溪中学的观众都有些懵—— 不是，姐们，你们白潭中学平时是练体育的嘛？你干了人家体校生近零点七秒？！ 或许普通观众还有些看不明白，这个女子百米成绩跑进十二秒以内的含金量，但今天来到场上的专业裁判以及体育教练可太明白了！ 看向徐采苓的时候，不由地眼睛一亮。 白潭中学有一块好苗子啊！ 第182章 和采苓的约会（二合一） 百米预赛结束后，方为和徐采苓也是双双挺进到了决赛当中。 而两百米作为两人更加优势的项目，同样也是顺利地挺进到了决赛。 今早来参加选拔赛的学校很多，参赛选手也不少，本以为清溪体育这间体校会是今天选拔赛里最大的夺冠热门，却没想到杀出来白潭中学这一匹黑马！ 去年教育制度改革下来之后，各个初中也都纷纷组建起了自己的校队培养起体育特长生来，但毕竟是以文化学习为主的学校，比起专业练习体育的体校，选手的差距还是客观存在的。 方为的表现虽然也亮眼，但还算是可预估的范围内，而徐采苓的表现就真的是惊掉所有人的眼球了，百米和二百米预赛成绩都是双第一，而且拉开成绩排第二的体校生不小的差距！ 随着徐采苓率先冲破女子组两百米决赛的终点线，今早的选拔赛也宣告结束。 最终，方为以百米11秒12拿到了季军、两百米22秒69的成绩拿到了亚军！ 而徐采苓以百米11秒96、两百米24秒92的成绩拿到了双冠军！ 牛老师的脸都笑开了花，站在一群体育老师和教练当中，他感觉自己的腰杆都挺直了！说话的声音都洪亮了不少！ 或许还谈不上什么一战成名，但也让很多人记住了白潭中学，记住了徐采苓和方为！ 虽然今天的比赛只是县区里的选拔赛，但作为正式的比赛项目，赛后也同样进行了简单的颁奖仪式。 徐采苓站在讲台最高的冠军位上，脖子上挂着两块金灿灿的奖牌，上面有着烫金字体：[清溪县中学生田径选拔赛女子组一百米（二百米）项目-冠军！]其中还印着有市教育局和体育局的背书，算是少女目前拿到过最有含金量的两块奖牌了。 “哈哈哈~！感觉这两块奖牌的质量比我们学校校运会奖牌的质量好很多诶！” 少女领完奖下来，一脸兴奋激动地拿着挂在脖子上的奖牌敲敲，凑到耳边听一下那叮铃叮铃的声音。 “……” 牛老师脸色一黑，不要当着老师的面吐槽自己学校的奖牌行不行？！ “给我看看。” 方为也拿过她的冠军奖牌把玩一下，曾经作为他跟屁虫的小丫头，如今也在她梦想的道路上取得了荣誉和成绩，哪能不为她感到自豪啊。 算上这两年在校运会上拿到的奖牌，采苓家现在挂着的奖牌都有好多了，都可以想象到这两块由市教育局和体育局颁发的奖牌拿回家时，她老爸老妈那震惊的眼神了。 原本徐叔他们是不太支持她搞什么体育的，现在也渐渐转变了态度，连采薇姐都没想到，自己这笨蛋妹妹竟然在体育上有那么强的天赋。 “好好好。” 牛老师接过方为递过来的奖牌看了看，这才笑眯眯地还给采苓。 “等回去后，我会跟学校还有你们文老师好好夸夸你们的表现，这是我们学校第一次参加市里举行的田径赛，采苓你还打破了咱们县里中学生的百米两百米记录，学校肯定也少不了你的表彰！” “真的？！” “包真的。” “那、那会在校门口挂我的横幅吗？” “……如果我是校长的话，我会。” 牛老师好气又好笑，继续说道：“等其他县区的比赛结果出来，进入市里总决赛的名单也就出来了，一百米和两百米选拔赛上成绩最好的十八人都有机会入围，你们俩今天的表现应该都没问题了，回去这两周好好加强训练一下，到时候拿个市冠军回来！” “好！” 方为和采苓信心满满地答应。 看看时间，这会儿也已经是中午的十二点半了，紧张的比赛过后，现在放松下来，大家的肚子也都有些咕咕叫了。 方为和采苓换好鞋子，奖牌也好生收回到书包里。 拧开去年生日那会儿采苓送的水瓶，两人又一起咕噜咕噜地喝了同一瓶水。 牛老师手里拿着两瓶怡宝矿泉水正准备递给他们的，见状便默默地收了回来…… “清溪中学今天食堂有开饭，现在也十二点多了，一起去食堂吃个饭，然后我们就回去吧！”牛老师说。 方为正要答应，一旁的徐采苓就抢话道：“牛老师！那个、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和方为想在县里逛逛！然后我们俩自己去外面吃饭就好了！” “？” 牛老师愣了愣：“你们不在食堂一起吃啦？学校有公费，我请你们。” “下次吧下次吧~！” 徐采苓暗戳戳地顶了方为一下。 方为便只好顺着她意，笑道：“……那我们就去外面吃了，牛老师要不要一起？” 牛老师哪里不明白这是客套话！ 横竖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会儿也省得在这里当什么电灯泡了，只好无语道： “我就不跟你们去了，你们想去外面吃也行，但要注意安全，没事别在县里玩太晚，早点回家去！” “知道的！知道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 “牛老师慢走！” “……你们到家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 “放心吧牛老师！” “……” 没有了老师在身边跟着，少女像是脱笼的鸟儿似的，嬉嬉笑笑地推着方为往外跑。 “走走走！咱们快点去找吃的！我肚子都要饿扁了！” “想上哪儿吃啊？” “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还说去外面吃？要不就在学校吃好了。” “哎呀！学校吃哪有一点庆功的感觉！肯定去外面吃啦！” “呵呵，庆功不叫牛老师？” “那你想不想跟我单独庆功？” “……想。” “哼，快走，啰里吧嗦的！书包……！” 徐采苓坐到他的自行车后座上，抬起手抽了他屁股一下，方为便乖乖的把背在身后的书包挂到胸前，踩着自行车，载着她悠悠地离开了清溪中学。 午后的阳光热烈，少女抱着他的腰，青春洋溢的两人，便一起骑行在县城里陌生的大街小巷中。 徐采苓解开了扎成马尾的长发，柔顺的发丝被迎面的风儿吹得飘扬，少女心中弥漫起一种奇妙的甜蜜感。 “想吃什么？” “不知道啊，随便走走看看呗！” “……你抱我就抱我，别老是偷偷手痒掐我行不行？” “我看看你怕不怕痒啊。” “你来骑！” “我不骑！” “以前不是很喜欢载人的吗？” “那我现在喜欢当乘客不行？” “那你给我老实点，别乱掐乱摸的。” “我没有。” 其实真的不怪她啦！人的心理就是那么奇怪，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总要去掐掐摸摸一下的，虽然方为不是东西、她也没有很喜欢他，但就是觉得这样的小动作很好玩啊！ 方为被她扰得受不了了，空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了她调皮的小手。 少女的身子陡然一惊，终于是乖巧老实了下来。 不知是他的手太热，还是午后的阳光太晒，徐采苓只感觉自己俏脸的温度在不断地往上升，心跳也在扑通扑通地加快，瞳孔颤颤的，连周围路过的风景都化作了模糊的流光剪影，视野里只剩他的背影了。 直到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暧昧旖旎时，她才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忸忸怩怩地挣开了他紧握的大手，再也不敢调皮掐他摸他了…… 好在方为没有回头看她，不然怕是得看到她长这么大以来，最为小女生的那番姿态了。 明明这会儿的目标是去找吃的，却漫无目的地在小县城里骑行着，不紧不慢、不急不躁，两人都很享受惬意的样子。 “方为。” “嗯？” “待会儿我请你吃饭，然后你请我看电影吧！” “啊？难道今天不应该都是由咱们的双冠王，徐采苓小姐买单吗？” “我没钱！我的钱只够吃饭的！所以你要请我看电影！” “好好好，那你想看什么电影？” “唔，待会儿再选~” 见方为答应，少女心里窃喜，这算不算是他请她单独看的第一次电影呢？ 约会看电影什么的，在这年头的少女们心中，总是会令人浮想翩翩的。 明明以前方为也有请她看过电影呀，但那时候的感觉却跟现在完全不同，而且也不是两人单独去看的…… 只能说，随着年岁长大，哪怕是做和以前一样的事时，感觉都不一样了起来。 究竟是事变了，还是人变了呢？ 徐采苓说不清楚，但她知道，从自己有记忆起，他就一直一直地在自己身边，两人一起长大，一起有过许多的共同回忆，他陪过了她的童年，陪伴了她的青春，在她心里，没有比方为更特别的人了。 小县城不大，骑行了一会儿后，两人就来到了最热闹的商业街。 这里有个中型的购物商场，去年商场旁边新开了一家肯德基，也是县城里唯一的一家肯德基了。 徐采苓想到吃什么了，拍拍方为的屁股，让他右拐，两人把自行车停在肯德基的店门前。 “就吃这个了！怎么样？” “可以。你们那天来县城玩，也是一起吃肯德基吗？” “对啊，他们的餐品和麦当劳有些不一样，但还是很好吃！” 跟采苓她们出来玩是一件很省心的事，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带她们吃肯德基麦当劳就绝对没错了，简简单单的一份双人套餐，就能讨得少女欢心。 “感谢徐二小姐请我来吃西餐！” “什么二小姐……听起来就特别二！” “可不是嘛……嘶！哎哎！” “这个也算是西餐么？” “当然算。” 徐采苓嘿嘿笑，既然方为说算西餐，那就算西餐。 她还没吃过牛排呢，也不知道怎么用刀叉，那种东西肯定很贵很贵吧，看着就吃不起的样子…… 采苓家如今也从晒咸鱼的小作坊，转型成了做贻贝深加工的小工厂，这一年多来也做的相当成功，家境也比当初好了不少，她平日里的零花钱也比以前多了一些。 只是从小养成的节俭习惯并没有改变，若是她自己一个人的话，还是不舍得吃肯德基麦当劳的，但一想到是请方为吃，那她可就大方了起来，点了个双人套餐还不够，还想要点多一些，怕他不够吃的。 “够了够了……你不是说你没钱吗？点这么多也吃不完啊！” “那、那就一个双人套餐，加两个蛋挞吧！” 点完单，徐采苓从兜兜里掏出钱买单，接过服务生递来的单子，拉着方为过去找位置坐下。 店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徐采苓便找了个靠窗光线好的位子，两人也不是对坐的，而是并排在一起坐着，她坐在里面，方为坐在外边。 位子称不上宽敞，两人中间的手臂碰碰，这会儿都还穿着短袖，肌肤不经意摩擦的时候，便会泛起一片酥酥痒痒的感觉来。 方为眨了眨眼睛，侧头看她。 她转头循着目光对视过来的时候，他也不回避，反而噗呲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啊？” 徐采苓桌下的腿往他的方向一摆，用膝盖磕了他一下。 “你鬓角旁边的那颗痘痘熟了，要不要我帮你挤一下？” “会留疤吗？” “像这种熟透的痘痘就不会，因为它的表皮很薄，你不挤的话，它也会自己破掉，比如你洗脸时、或者睡觉时擦破了，不注意的话反而容易感染，用棉签轻轻挤掉就好了，好的更快一些，但结痂的时候你就不要抠啊。” 听着他的话，徐采苓下意识地就要抬手去摸。 方为打下她的手：“手上有细菌，别摸。” 从去年开始，她就开始长痘痘了，好在长得很少，偶尔就冒出那么两三颗来，这没有让她的颜值受到任何影响，反而更增添了一些青春俏皮的味道。 作为女孩子，哪有对自己的容貌不上心的呢，采苓也不例外，每每遇到有其他女生给方为送情书的时候，她总会下意识地把自己跟对方比较起来，觉得对方都还没她长得好看，怎么好意思送情书的？ 偶尔嘛也会遇到一些强劲的对手，比如比她皮肤更白、说话声音也更娇滴滴的，这时候她就会把对方跟知意去对比，觉得对方也没知意白、也没知意温柔，怎么好意思送情书的？ 当然了，她也会把自己跟知意去比……这算是采苓为数不多会感到焦虑和小自卑的时候了。 正在少女发呆的时候，方为从书包里拿出一盒棉签，凑上前来，轻轻地给她挤掉了鬓角旁边那颗熟透了的小痘痘。 “会疼吗？” “不、不疼……” 平日里闹腾的采苓，这会儿显得乖巧极了，对于他亲昵地靠近，她的心跳也随之加快起来，俏脸也淡淡地泛起了红…… “完美消灭一痘！” 方为收回了手，捏着手里的棉签，给她看看成果。 徐采苓嫌弃地拍了他一下，也拿起一根棉签凑过来。 “你下巴也有一颗痘痘熟了！我帮你挤掉！” “好吧，那就让你也爽一下吧。” 方为仰头，把下巴露出来给她，少女就捏着棉签，一双大眼睛盯得仔细，轻轻地帮他也挤掉了那颗熟透的青春痘。 帮他也挤完痘痘后，徐采苓成就感十足！ 又见他仰头的时候脖子上的喉结明显起来，她就好奇地伸出小手摸了摸。 “……你干嘛？耍流氓啊？” “我就摸摸而已！真神奇啊，为什么你们男生会长这东西的？” “不长才奇怪吧？！” “我就没有。” “你是女生啊，我们也不来大姨妈。” “……闭嘴。” 方为也好奇，于是伸出手摸了摸少女温润的脖子。 其实男女生都会有喉结的，这是正常的生理结构，只是受不同激素的影响，外观表现也不同罢了。 徐采苓怕痒，被他一摸脖子乐得咯咯笑，于是缩着脖子打他打他。 或许因为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哪怕进入青春期后也懂了什么男女之别，但徐采苓却依然钟爱跟他这样亲昵的肢体接触，反而时常会用‘小时候也这样’的理由来，光明正大地跟他亲近的。 很快，服务生也端着餐盘，把两人的双人套餐和两个蛋挞送了过来。 方为和采苓都饿极了，彼此之间也不需要讲究什么形象和斯文，直接上手开吃起来。 “好辣好辣！” 徐采苓辣得直吸气，毕竟平日里的饮食口味都偏清淡，这种辣度对她来说算很高了，可是却吃得很爽，至于怕长痘什么的，又不是天天吃，管它呢！ 辣得直吐小舌头的时候，再猛嘬一口漂浮着冰块的冰可乐，滋啦滋啦的气泡在嘴巴里绽放开来，打个小嗝，别提多幸福了。 “呼——垃圾食品就是好吃！” 吃饱喝足，两人往椅子上一靠，齐齐惬意地往前伸开腿来。 “困了？” 感受到倚靠在肩膀上更多的重量，方为转头好笑道。 “一点点~” “那还看不看电影了？或者干脆就在这坐着午休一会儿？” “当然要看电影了！” 徐采苓顶了他的肩膀一下，又问他：“你明天要和知意一起去参加数学竞赛是不是？” “对啊，都挤在这周末了。” “那你们要去哪里考啊？” “就清溪中学这儿。” “早上考噢？” “是啊，九点钟开始。” “那你们考完要去哪里玩儿？” “干嘛？明天的事我哪知道。” “我就知道。” “哈？” 徐采苓很确定地说：“你们明天考完肯定也会去玩的！那你明天给知意玩，今天就给我玩好了，走走走，我们抓紧时间去看电影！” “不是……我是什么很好玩的东西吗？怎么不说今天你给我玩，明天知意给我玩呢？” “呸呸呸！” 徐采苓可不管他的，一想到明天他要是跟知意考完试去玩，然后她没玩的话，就莫名地感觉吃大亏！ 所以不管明天他和知意去不去玩，总之采苓今天一定要玩个够，这叫保本！ 别看采苓平时大大咧咧的，她可机灵得很呢，总之这种事上是决不能吃亏的！ …… 电影院很近，就在旁边的商场三楼。 两人从肯德基出来，便又直奔商场过去。 周六这会儿，逛商场的人很多，虽然只是个中型商场，却也是小县城里比较高级的地方了，关键是里面有免费的空调，好多附近的居民闲着没事就来这里蹭空调。 国庆节那会儿，采薇姐才带采苓和知意来这里看过电影，采苓显得轻车熟路的，拉着方为就往三楼的电影院去。 台阶式的电梯层层上行，少女没习惯电梯，上电梯的时候显得很笨拙，要瞄准好一会儿，才敢把脚踩上去，可还是有些踉跄，于是赶忙扶住方为的手臂。 方为现在好高了，已经不矮的采苓，在他身旁还是显得娇小，这样抓着他手臂的时候，安全感十足。 “为什么它这个台阶一直上升都有的？”徐采苓好奇道。 “笨，它循环的呀，内部有履带，各个台阶也是相互镶嵌的，到了尽头它就缩下去然后又从底下循环到起点了。” 徐采苓似懂非懂，但这不重要，新奇的体验才是最重要的。 很快，电梯上到二楼，徐采苓有点小紧张，下意识抓紧方为的手臂，等他平稳地踏出去之后，她也跟着迈出一步，从扶梯上下来了。 其实还是平时坐得少，在少女出色的运动天赋和平衡力的加持下，从二楼上三楼的电动扶梯，她就显得自然多了，也不用再抓着方为的手臂了，跟方为一样，低头瞄准一个台阶，稳稳当当地就站了上去。 来到三楼，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营业的电影院，旁边还有家奶茶店，在等候区附近，还有一排的抓娃娃机。 这年头上电影院看电影还是比较奢侈的娱乐方式，尤其是在这样的落后小县城里，大部分人可能会买盗版光碟回家看，会来看电影的，基本都是些青年男女，其中把看电影看作是潮流的约会项目的居多。 从身材来看，方为和徐采苓都说不上是小孩子了，但从面容上，还是能看出来稚嫩青春的年纪。 看到这一对对牵着手的青年男女们，又看看身边正准备买票请她看电影的方为，徐采苓只感觉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好快，像是两人在偷摸做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似的，既新奇又刺激。 “你想看哪一场？” 方为指着一旁电子屏幕上显示的电影场次，转头问徐采苓。 “唔，我看看！” 徐采苓仰头看着，一时间不知道选哪个。 这会儿也没有什么电子购票，对于各个新上映的影片信息也没有太多的渠道可了解，只能从简介和海报中找自己感兴趣的，选个电影跟开盲盒似的，都不知道会不会是烂片。 “你们仨上次看的电影是哪个？” “《蜘蛛侠》！” 采苓上次和姐姐和知意一起看了《蜘蛛侠》，感觉超级好看！要是实在不知道选什么的话，她觉得和方为一起再二刷一次也可以！ “嗯，那要不这次咱们就看看《生化危机》吧！” 方为想了想道，《生化危机》也是今年刚上映的电影，算是非常经典的片子了，前前后后都拍了好几部，而这会儿上映的是第一部。 作为电影爱好者，知名的电影方为基本都看过，阔别多年，如今以少年的身份再刷一遍，也算是重温经典了。 “《生化危机》？讲什么的呀……” “就是讲病毒、丧尸这些的，挺不错的喔，要不要看一下？” “可以！” 方为这么一说，徐采苓就来了兴趣，比起那些文艺片、爱情片，还是这种能让肾上腺素飙升的片子更令她感兴趣。 “你好，买两张《生化危机》的票，最近的场次是几点？” “两点半的可以吗？” “可以。” 方为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一点半，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一小时，看完也四点半左右了，也正好差不多时间去码头坐船回家。 “位置您选一下。” “嗯……就这两个吧。” “要爆米花之类的吗？”工作人员一边打票一边问道。 “待会儿再买吧。” “好，您的两张电影票。” 方为伸手接过两张电影票，递过去一张给采苓。 少女开心地接过，又把他那张也拿了过来，将电影票上的信息看得认真。 “等检完票，你的电影票也给我呗。” 徐采苓抬头跟他说，毕竟这是她和他第一次单独看的电影，她觉得很有纪念意义呢！要收到自己那个乱七八糟的宝贝抽屉里的！ “不给。” “哼，反正票在我这儿，你就别想要回去了。” 徐采苓可不管他，把两张票往兜里一揣，美滋滋地就收了起来。 难得一起出来一次，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一小时，这样干等着也无聊，方为就带她去隔壁奶茶店，买了两杯珍珠奶茶回来。 “好喝吗？ “好喝！” 平时喝可乐饮料，采苓都是大口闷的，喝甜甜的奶茶时，就变成了斯文的小女生，咬着吸管，时不时地嘬上一小口，里头的珍珠顺着粗吸管被她嘬上来，嚼一嚼还挺q弹，小表情也被这样的糖分给融化了开来，眉眼弯弯，美滋滋的。 “想不想抓娃娃？” 方为看着那一排娃娃机问她。 “抓不到的！上次我和我姐和知意就一个都没抓到，然后还白花了钱……” “你就说你想不想抓吧。” “想！” “走，去玩一下。” 方为过去买了游戏币，然后抓了一把放在她手里。 两人手里都拿着奶茶，便一人空出一只手来，一起操作娃娃机。 哪有女孩子不喜欢这样的小游戏呢！ 徐采苓眼睛瞪大，身子微微前倾，一只手操作着操纵杆，聚精会神地移动着玻璃柜里的机械爪子。 感觉位置差不多了，她就连忙跟方为说：“快快！快抓！” 然后方为就拍一下按钮，机械爪子滴溜溜地落了下来，在一个公仔上面抓了一下。 “抓起来了！抓起来了！！” 少女激动极了，还没等她高兴两秒钟，没等爪子把公仔带到出口，公仔就摇摇晃晃地掉了下去…… “┗|｀o′|┛嗷~~” “怎么这都掉了呀！！” “气死了气死了！！” “哎哎、你气就气，打我做什么！” “再来再来！” 一连试了九次，都没能成功地把她想要的那个公仔给抓起来。 买的币还剩最后一次机会，徐采苓不干了，跟方为换了个位置，让他来操控摇杆，她来负责拍按钮。 “菜！” “有本事你把它抓起来！” “那我要是把它抓起来了怎么说？” “就送给我啊。” “徐采苓，你既要又要是吧！” “你、你要是能抓起来，我给你洗一个月的衣服！” “呵呵，我家里还有你欠我一星期洗衣服的欠条呢。” “我、我又不是不还！快点快点！” 徐采苓俏脸一窘，没想到方为居然还记得那事儿！想起那次给他打欠条时都还没初一开学报道，而眨眼间，两人都已经上了初三了，这一欠就欠了两年多了…… “说好啊，一个月洗衣服！” “快点吧你！” “哪个？那个带着棒球帽的蠢兔子是吧？” “就是它！” 随着方为操控摇杆，爪子摇摇晃晃地飘到那只兔子公仔的上方。 “就是现在，快按！” “啪！” 随着徐采苓拍下按钮，爪子滴溜溜地落下，以最精准的姿态夹住了那只兔子公仔。 方为继续操纵摇杆，将公仔小心翼翼地带到出口方向，期间爪子摇摇晃晃、公仔也松松垮垮，徐采苓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终于、终于到出口位置了！ “快按！” “啪！” 又是一声用力拍下按钮的声音，爪子松开，带着棒球帽的运动系兔子公仔哐当哐当地从出口掉了下来…… “抓到了！真的抓到了！” 徐采苓兴奋极了，忍不住抱着方为蹦了蹦。 还没等方为反应过来，她又丢下他，弯下腰来将那只兔子公仔捡起，那小表情开心的呀。 “记住了啊，欠我一个月零一星期的洗衣服！” “会还你的，嘿嘿！” 调皮的兔子公仔拿在手里，徐采苓忍不住捏了捏，又没好气地用指关节敲了兔子公仔一个脑瓜崩： “叫你难抓！叫你难抓！害我多洗一个月衣服！哼！” 方为背着书包，她也没把公仔放进他书包里，就这样抱在怀中，一点都舍不得撒手的样子。 …… 两人一起在商场一楼二楼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电影也差不多要开场了。 检完票，徐采苓好生地将两张电影票收好，和捧着一桶爆米花的方为一起，走进了放映厅里面。 因为买票比较晚，位置也稍微靠后，但对少女来说是无所谓的事，只要两人的位置是连在一起的就行。 电影即将开场，一对对的青年男女结伴走进来，将里头的位置坐得满满的。 “他们的扶手怎么弄下来的？” 徐采苓眨了眨眼睛，看到前面那对情侣，将两个座位中间的扶手收了起来，于是两张单人座，就变成了一张双人座。 “就这里啊，按住，然后抬起来收到缝隙里就行。” 方为研究了一下，顺势将扶手收了起来。 “噢~我说呢！那就这样吧，这样坐起来宽一点！” 没有了扶手的阻隔，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只感觉彼此的距离更加近了。 她下意识地蹭蹭，方为也配合着她，直到调整到两人都觉得舒服的姿势。 少女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加快，空调凉凉的，她的俏脸热热的，两人中间紧贴着的肩膀暖暖的。 “那你明天跟知意考完试要去哪里玩呀？” “不知道啊，到时候再算吧。” “还看电影么？” “应该不看吧。” “噢噢，好吧。我要吃爆米花。” “自己抓。” 她伸手抓了把他桶里的爆米花。 香香脆脆的，还好甜。 嗒地一声，随着放映厅的灯光熄灭，银幕亮起。 电影开始了…… 第183章 为校争不了光了要（二合一） 度过了忙碌的周六后，方为又来到了忙碌的周日。 清晨一大早，一辆橙色的自行车，载着少年少女两人，离开了沙阳村，经过码头、沿海的乡道、一路往隔壁白潭岛的方向骑行而去。 看着初秋时节里高远明媚的蓝天，方为有些恍惚—— 咋感觉自己陷入了某种回合制的循环中哩？！ 这真的不是昨日重现吗！ 不过跟昨日还是有区别的，他今早不是去参加田径比赛了，而是去参加数学竞赛。 坐在他自行车后座上的少女，也不是元气的小青梅徐采苓，而是换成了文静的同桌柳知意。 一双小手抱在他的腰间上，方为低头看了看，皮肤白皙细腻的惊人，在晨光的照射下，还能看见淡青色的脉络。 能看得出来，这双莹润小手的主人心情很不错，十指正像是在弹琴演奏乐符似的，轻轻地在他腰间弹动着，挠得方为一阵酥痒。 方为无奈，只好空出手来，在她的手背轻拍一下，弹动的十指总算是乖巧不动了。 “干嘛？你在弹琴呢？” “不是弹琴……” “那你在敲来敲去是在做什么？” “我在打字。” “？？” 方为扭头想看看她是用什么表情说出这样离谱的话来，可柳知意却在他后背躲得严严实实，他转头的时候，只能看见她随风扬起飘飞的秀发，丝毫看不见她的容颜。 柳知意嘻嘻偷笑，不知不觉地又敲动起十指来，轻轻地在他腰间弹啊弹。 她确实是在打字呀，在以这种方式书写心情呢，以他的腰为键盘，她写了好多话了，不过打了什么字、写了什么话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的自行车坏了吗，有车都不骑？” “反、反正就我们俩，骑一台车方便点，而且我很轻的，你载着我又用不了多少力气。” 本来更早之前，比如放假前的周五，柳知意是打算周日这天和他一起骑自行车去参加数学竞赛的。 可昨天早上的时候，见到采苓没骑车，而是坐在他车后座上被他载着一起去，柳知意便也决定今天不骑车了，也要坐他的车后座，抱着他的腰，被他载着一起去。 毕竟采苓都这样了！身为同桌的她，应该也可以吧……！ 昨天她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可无聊了，看书也看不进去，总是把目光时不时地往道路的方向瞥，想看看方为和采苓什么时候才回来。 然后这样的无聊中，又多了些烦躁，毕竟他们一直都没有回来，于是她就不由地去想，方为和采苓现在正做什么、比赛比完了吗、成绩怎么样呀、中午吃什么了、吃完去哪里玩了…… 越想越看不进去书，越看不进去书就控制不住自己越去想。 明明一天的时间是固定的，可她却觉得昨天的周六过得好久，一直等到傍晚快六点钟的时候，才见到方为载着开开心心的采苓回来了。 当然了，这样的少女心情是决然不能跟他说的，连采苓也不能说…… 但柳知意还是忍不住好奇： “方为。” “嗯？” “你跟采苓昨天都去哪里了呀？” “比赛呀。” “这个我知道啊，昨天你们说过了，你拿了一个亚军一个季军，采苓拿了双冠！我是说，你们比赛完去哪里了呀？” “那你昨天又不问。” “我、我刚想起来。” 柳知意一窘，其实是不好意思当着采苓的面问啦！同为女孩子，是很容易暴露出什么心思出来的！不对、她也没有什么心思，只是好奇而已！ “也没去哪儿啊，就比赛完后，一起在县里玩了下。” “都玩什么了？” 少女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倾身子，竖起了小耳朵。 “就去外面吃个饭，然后看了个电影。” “吃什么了呀？” “肯德基啊。” “看了什么电影？” “《生化危机》……你查岗呢？” “什、什么啊！我就是好奇，可以取材啊，平时写书也能用到。” “你写什么书，能用到这些的？” “以后写不行么。” “行行行。” 见糊弄过去，方为也很诚实的样子，柳知意就放心了一些，又好奇地问道： “采苓的那个兔子公仔是你送的呀？” “哈哈，算是吧。” “算是？” “就我们不是去玩了娃娃机嘛，你们上次去县里的时候不是也玩过么，然后我把那兔子公仔抓出来了！” “这样啊……” 柳知意突然泄了气，小脸变得沮丧起来，她仿佛都能想象到方为和采苓一起玩娃娃机、然后把兔子公仔抓出来送给她时，两人那亲昵又快乐的情景了！ 见她突然沉默，方为扭头想看看她在做什么，可她又在后背躲得严严实实。 好在那双抱在他腰间的小手不曾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一些……是不是太紧了啊喂？！你这是在掐我吗？！ “那个！” 方为连忙抛出新话题：“知意，你下午应该也没别的事吧？” 闻言，腰间小手的力道突然放松，又变得柔软了起来。 柳知意眨了眨眼睛，忙道：“我没别的事啊。” “那难得去一趟县里，等上午的数学竞赛考完试，要不要一起在县里玩玩？” “好！” 她的回答好快啊！ 方为都还没说去哪里玩、玩些什么呢，只是听到他的这个邀请的那一瞬间，少女小脸的沮丧就一扫而空，显得有些沉重的头发丝也再次随风飘扬了起来。 “那你想玩什么？” “听、听你的。” “你们那天去县城都玩了什么呀？” 方为问完，才想起这句话昨天才刚问过采苓。 他回头往后看的时候，原本躲在他背后的少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肩膀的那一侧冒出了头。 “就去买衣服呀，然后采薇姐带我们去看了电影，还去划了小船。” 得，连少女的回答都一模一样。 方为想了想道：“那考完试后，咱们在外面吃个饭，然后一起去划小船怎么样？你划过小船了，我还没划过呢！” “就咱们两个人去划小船吗……” “额，难道你打算叫上数学老师一起？” 柳知意脸色一板，连忙否认道：“不是！数学老师这么忙，让他先回去就好了，到时候我们两个去划小船，晚点再回来！” “好啊，那就这么定了？” “嗯嗯！” “数学老师给你的那本竞赛书你看了吗？昨天有去做题吗？” “有、有的……” 柳知意心虚，本来昨天是打算好好做题麻醉一下自己，可惜怎么都做不进去，加上数学题目难……噢！她知道昨天为什么会这么烦了，原来是因为解不出题啊！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了！毕竟她很少有解不出题的情况，所以烦也是很正常的啦！ 少女轻轻悄悄地又收回了脑袋瓜，躲到了他的身后，抱着他的腰，手指愉悦地‘打起字’来了。 明明待会儿就要去参加竞赛了，可她这会儿却一点没有去想竞赛的事，满脑子都是划小船…… 两个人，只有她和他，划小船，漂浮在初秋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嘻嘻嘻！ 柳知意忍不住开心的用额头顶了顶他。 “……干嘛？” “没事，我额头痒痒，借你后背蹭蹭。” “你猫啊！” “你长这么高，可不就跟树一样么。” 柳知意哼一声。 算下来，这是第二次跟他这样单独骑行着自行车去某个地方吧？ 第一次是初一那年，她感冒发烧，他载她回家。 现在想想还像是昨天一样，眨眼两人都上初三了，再过不久都要毕业了…… 柳知意安安静静的，抬起头看他，脑海中的印象与如今的视野重叠，面前的少年却已经长得很是高大帅气。 面对毕业季的到来，柳知意第一次有了对这件事的惆怅，她不禁发问道： “方为，你说到时候上了一中，我们还会在一个班吗？” “啊？” 方为被她难以捉摸的跳跃思维给问懵了，刚刚不是还在聊划小船的事么！ “不知道啊，反正在不在一个班都没关系，咱们肯定都在一个学校。” “嗯！” …… [感恩沪海锦华国际酒店股份有限公司鼎力支持！助力田径场焕新颜！共筑白潭梦想新跑道！] 柳知意一字一句地念出来校门口大横幅上面的字，横幅是周五晚放学后挂上的，她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 不过昨天采苓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把锦华公司就是文老师家的公司的事告诉她了。 “没想到锦华酒店竟然是文老师家的……！” 柳知意知道这件事后，也不禁感叹，她比采苓要对锦华公司了解多了。 作为大集团公司，沪海市区内自然少不了锦华酒店，其中一家就正好在她以前住的小区附近。 柳知意家沪海的那套房子也没有卖掉，正好村里有同乡在沪海那边当二手房东，也是柳叔公曾经的学生，她老爸的好友，便托他帮忙把房子出租了去，这两年租金也涨了一些，算是目前柳知意家稳定的收入来源。 好在父母也留了不少钱，爷孙俩在农村里的生活算是比较宽松的，加上柳知意发表了不少文章，也拿到了一些稿费，加上每次大考的奖学金，她的零花钱比采苓还要多呢。 只是性子比较宅，除了买书租书之外，她平时也没啥花钱的地方。 少女年纪小，适应力也比成年人更强，如今柳知意已经完全习惯了岛上的学习生活，偶尔想想在沪海的那些日子，反倒像是一场梦似的。 “咦，你知道锦华酒店？”方为好奇道。 “知道啊，以前我家小区附近就有一家。” “是嘛。” 两人认识这么久了，方为也知道她从没回去过沪海，毕竟那里除了那套房子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令她挂念的东西了。 “等中考结束后的暑假，我有一个计划。”方为说。 “什么计划？”柳知意好奇。 “来个毕业游怎么样？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沪海玩！或者找点暑假工什么的也行！” 这里的‘我们’，柳知意知道肯定不是单独他和她的，但听到方为的这个计划，少女还是忍不住有些期待。 “好啊！” “你也好久没回去过了噢？” “嗯。” “那到时候一起去看看~” “嗯~！” 骑行进学校。 田径场昨天开始动工的，到了今天已经面目全非，热热闹闹的好似施工重地。 柳知意喜闻乐见，她高兴的地方倒是跟采苓不同，而是因为这样的施工下来，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至少一个多月，不用再做广播体操了！ 两人骑着车在校道上经过的时候，还看到了牛老师，他正从行政楼的方向出来。 见到方为和柳知意的时候，牛老师还愣了愣。 “你俩怎么今天又跑来学校了？” “牛老师，我今天去参加数学竞赛呢。” “……？” 牛老师好气又好笑，想不到方为竟比他还忙，昨天才刚跑完田径赛，今天马不停蹄地就要去参加数学竞赛了？ 作为一直跟班下来的老师，牛文刚自然也知道方为和柳知意学习成绩巨好，像这样全面发展的学生，很多时候比单一项目突出的学生更显难得……柳知意除外，这丫头在喊口令上倒是挺有天赋，平日里田径队训练，他没少提溜闲着在一旁没事的柳知意帮忙喊口令，她就像是个人形秒表，那口令的间隔压得死准死准的。 只不过……你俩这么亲昵的样子，我家大队长采苓怎么说？！ 牛老师懒得管了，骑上摩托车，比了个大拇指：“好好加油！” “……” 牛老师骑着摩托车突突突地离开后，方为和柳知意在树荫下等了一会儿，住在镇上的数学老师‘卤蛋’便也骑着摩托车突突突地过来了。 “卢老师！” “早啊，你们这么早到了？” “没有，也是刚到！” 数学老师姓卢，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也是从初一入学开始带班带到现在了，平日里私底下，班上同学都叫他卤蛋，就因为他那颗光秃秃像是卤蛋一样的秃头…… 口头禅是‘都是送分题’，而且粉笔丢得贼啦准，谁上课没认真听，他一枚粉笔头下去，几乎都能精准地命中对方脑袋，拖堂严重到令人发指，文老师是提前来教室布置黑板，而卤蛋则是拖堂拖到下节课快上课，遇到最后一节是数学课更惨…… 虽说这些科任老师们不像文老师那么受大家欢迎，但两年多的相处下来，大家也都知道科任老师们挺好的，至少都算负责，毕竟少了谁，都不能算是完整的初中生活嘛。 老师们对学生难免有所偏爱，学生们也不例外，不过除了文素素之外，方为对所有老师一视同仁！ 而卤蛋就要对方为和柳知意这两个喜爱多了，因为这是他教的学生，而且是全年级数学成绩最好的两个学生，尤其是方为，自从初一以来，方为的每次考试，数学成绩都是满分。 柳知意的话，这丫头在文科上很有天赋，但在理科上好像要逊色一些……卤蛋能看得出来柳知意数学功底远不如方为，但这丫头考试就是能考高分，就很神奇。 只能说对于基础的学习，她那套学习理科‘死记硬背’加‘刷题’的方法，确实能拿高分，但对更高层次的竞赛而言，或许就不太管用了。 不过没关系，作为这次学校参加数学竞赛的负责老师，卢老师还是选了方为和柳知意两人代表去参赛。 往年也有竞赛，不过基本都是一轮游，白潭中学连个市里的奖项都拿不到。 这也没办法，本来教育资源就有限，不像人家大城市的学校，还有专门的竞赛小组。 事实上，方为和柳知意两人也都没培训过什么竞赛知识，只是一个月前卢老师给他们发了两本竞赛相关的书和题目让他们自己看、自己做题钻研。 奥数竞赛分四个阶段，分别是省级初赛、省级复赛、全国决赛以及国际赛。 初赛是由各个省市自行组织的，难度算是很低，但比起平日的学科考试来还是高得多了，不过基础扎实、加上有一定数学天赋的话，还是有机会拿个市里的奖项的，卢老师所求的也就这么多了。 至于复赛那些，不是专门训练过奥数的学生，是没有机会去的，那些考试题目别说超纲了，很多普通学生看都看不懂…… “之前发给你们的那两本竞赛书都看了吗？有去做题练习一下吗？” “有的。” “感觉怎么样？能应付的来不？” 卢老师笑道，那些题目，很多连他自己都做不出来，让他们自学，多少有些为难了。 “肯定难啊卢老师！不过做多几道题后，还是能找到一些竞赛题的解题规律，但还是挺难的。” “可以啊方为！柳知意你呢？” “我……唔……” 少女有些尴尬，怎么她就没感觉到方为说的那些什么规律呢？反正是做的头疼啦！真去做这些竞赛题的时候，才终于体会到平日里采苓做数学卷子的心情了…… “哈哈哈，没事，这次去比赛，也是让你们锻炼锻炼，那两本竞赛书就送给你们了，平时也可以多看看，有些解题的思路放到平日里数学的学习来还是挺有用的，当然了，最好你们都能出色发挥，给我们学校拿个什么奖回来，我也脸上有光了！” “卢老师，要什么成绩才能进入复赛？” “省三等奖以上吧。” “啊？市一等奖都不行啊？” “看省排名啊。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东西都带好了吧？尺子、圆规、笔那些，草稿就不用了，考试会给你们发的。” “都带了。” “……方为，你东西呢？” “在、在我包里。” 柳知意拍了拍身后的书包。 昨天是采苓没带包，今天是方为没带包。 横竖也没啥要带的，方为便把东西都塞柳知意包里了。 “那行，现在出发吧，你们要骑车去，还是一起在我摩托车上挤挤？” “卢老师，我们自己骑车去就好了，等考完试，你就先回来吧，我们俩正好在县城里逛逛！” “……行吧，那我们抓紧时间。” 可惜牛老师走得早，不然怕是要跳出来嚷嚷，这说辞我熟啊！我可太熟悉了！ 只是跟牛老师不同，卢老师觉得方为和柳知意更有般配的感觉，青春靓丽的少年少女，两人还是同桌，而且包揽了几乎所有学科的第一第二名，这样一起学习、一起进步的一对同桌，可不正是所谓的佳话嘛！ 或许只有在这个年代的这样的小海岛上，才能看到这种独特的出行方式和情景了——带队老师骑着摩托车慢悠悠地骑行在前面，学生踩着自行车跟在后面，然后带着摩托车和自行车一起去坐船，去往另外一个岛…… 有老师或者有外人在的时候，少女是很矜持的，一双小手往后抓着车架子，绝不抱到面前少年的腰上。 可从学校出来之后，卢老师骑着摩托车走在前面，方为和她落在后面，卢老师背后又没有长眼睛，于是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轻轻悄悄地把自己的小手搭载了方为的腰上，然后抱住他。 比起刚刚来学校时，这样的心情显得要更刺激和甜蜜一些。 嘻嘻……！卢老师肯定没想到在身后的我，偷偷抱住了方为的腰吧！ 偷感十足的少女心情美丽，十指轻弹，又用方为的腰当做键盘，写起她的小作文来了。 清晨的光落在卢老师那卤蛋般的秃头上，折射着智慧的光芒，他用手调了调摩托车的后视镜，沉默不语…… 来到白潭码头，卢老师去买了三张车船票，去县里的交通船班次很多，跟昨天一样，三人坐的是七点半的那趟班次。 “那你们下午不跟我一起回来的话，记得把船票拿好，下周拿给我可以跟学校报销。” “好！” “你们吃过早饭了吗，我去买几个包子。” “卢老师，我们都吃过了，你吃就行！” 话是这么说着，卢老师还是给方为和柳知意一人买了一杯豆浆，师生三人就在码头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等船来。 清晨码头的风很大，初秋这会儿，在岸边晒晒太阳，吹吹海风是件很惬意的事情。 方为和柳知意都下了车，靠在围栏边上，不远处的一艘渔船正在卸货，天空盘旋的海鸥围聚一群，有些胆大的，会直接飞下来叼走一条掉落的小鱼小虾，这大概就是海鸥们的鸟生意义了，没事就上码头整点鱼吃。 那边正在杀鱼的小摊贩们，把不要的内脏丢出去，全成了海鸥们狂欢的大餐。 “它们都不怕人的~” 柳知意看着，这让她想起了城市广场里的鸽子，或许海鸥们比鸽子还要自由多了，毕竟那么广袤的一片大海。 “对啊，毕竟我们这是海鸟到处拉屎的地方。” “哈哈哈，吃东西呢，不要说这么恶心的话好不好。” 少女没好气地打他一下，比起采苓来，她打的动作要轻一些，也显得更娇嗔一些，跟挠痒痒似的，也许是因为放松，她这样的姿态显得自然极了。 不知发呆想些啥，她含住吸管，小嘬了一口豆浆，下一秒，她就烫的龇牙咧嘴的。 “好烫！” “笨蛋，没烫着吧？” “没……” “还是别用吸管了，把盖儿揭开喝。” 热豆浆这玩意儿就用不了吸管，方为也被烫过。 他接过柳知意手里的豆浆，给她把盖儿打开，习惯性地轻轻吹吹，然后递过去给她。 “小心啊。” “嗯！” 少女双手捧着豆浆，小口小口的嗦着，这下嘴巴不烫了，倒是心里烫烫的，还很甜…… 豆浆喝完，交通船也到来了。 师生三人一起上了船，卢老师去船舱里坐着，方为和柳知意则待在甲板上。 柳知意其实不喜欢远行，这对她来说意味着不确定和变化，大部分时候，她都跟猫儿似的，宅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便命名为自己的领地和小世界。 但跟方为一起的时候又是例外，莫名地有安全感和松弛感，让她可以放心大胆地欣赏起这一路的风景来。 …… 船儿慢慢悠悠，自行车也快不到哪儿去。 前后花了五十分钟左右，八点二十分的时候，方为和柳知意便跟着卢老师来到了清溪中学。 想想清溪中学这周也挺忙的，刚搞完田径选拔赛，又搞起数学竞赛来。 不过比起昨天，今天校园里的人就少得多了，人少之后，更显得学校的大和空旷。 因为不用运动热身，卢老师也有闲情逸致带着他俩一起在清溪中学逛逛，看看这边的环境、看看光荣榜什么的。 柳知意不爱运动，目光却更多地往田径场那边瞥，虽然田径场已经清空，想象力丰富的她，却好似还能看到昨日采苓夺得双冠的情景似的。 “方为，那你和采苓，下次是要去市里参加比赛了嘛？” “对啊，到时候你要不要一起去看。” “可以去吗！” 闻言，柳知意立刻精神起来。 “可以啊，到时候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好了，正好给我们加加油。” “好！” 柳知意爽快地答应，完全忘记了当年自己是那么不愿意出门的人。 逛完校园，时间也差不多了，卢老师带着方为和柳知意考试的试室，是清溪中学的大礼堂，这种建筑，在白潭中学是没有的。 前来参加这次奥数竞赛的，都是县里的中学，清溪县参赛的人数不多，估摸着也就四五十人而已，一起在宽敞的大礼堂里坐着，位置绰绰有余，前后隔了一个空位，左右隔了两三个空位，跟单人单间考试也没啥区别了…… “这是你们的参赛证明和考号，一会儿监考员会检查的，你们除了在卷子上写学校班级姓名的时候，也要记得把这上面的考号写上，要上厕所的现在可以去，考试时间两个小时，没特殊情况是不准提前离场的，草稿纸不够可以随时跟监考员举手要，然后……” 卢老师细心地把注意事项叮嘱一遍，方为便带着柳知意一起先去个卫生间了。 考试九点钟开始，两人提前十分钟就进入了考场，书包是不能带进来的，卢老师帮忙保管，只带了各自的考试用品进去。 场内的监考老师一共两位，都是市里派下来的，一个坐在前方，一个坐在后方。 考卷提前五分钟就发了下来，但不到九点钟不能动笔，趁着这会儿功夫，方为拿起卷子看看考题。 题型跟平日里考试的不太一样，总分倒是一样的，都是一百二十分。 即便已经自学了一个月的竞赛基础，看到卷子上的大部分题目时，方为还是有些懵，重生以来这么多年，第一次在考试中皱起了眉头……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其他参赛选手，基本都跟他一样，脸色凝重，毕竟哪怕是清溪中学的学生，也没多少人有接受过专门的竞赛训练。 柳知意坐在他的左前方，隔着好远，他能看到的是少女的侧背影，似乎也对卷子上的题目犯了难的样子，小手捏着笔杆子，捏得紧紧的…… 方为猜得没错，柳知意生平第一次面对题目有些慌了！ 明明都是自己熟悉的符号和名词呀，怎么一顿排列组合后，就变成了那么一大段理解都费劲儿的文字？！还有这配图……比阿胜画的画还抽象？！ 九点钟到，考试开始！ 但包括方为在内，很多人都迟迟没有开始动笔…… 难搞啊！！ 第184章 和知意的约会（二合一） 对于场内的绝大部分参赛选手来说，一百二十分钟的考试时间，平日里做完一张数学考卷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而在这会儿，却显得如此捉襟见肘！ 事实上，哪怕再给一百二十分钟时间，也不见得就能把面前的这张竞赛卷子完成…… 毕竟数学这种东西，不会那是真的不会啊！ 还是重生以来的第一次，方为面对数学卷子时出现了紧张感，手心微微出汗，一边在草稿纸上疯狂演算，一边时不时抬头看看所剩不多的时间。 世界上最漫长和最短暂的时间都在考场上，考试结束前一分钟，方为发现自己终于想通了这倒数第二题的思路，可时间却从这一刻开始加倍、不！起码三五倍的速度在流逝！他都来不及惊呼，哪怕笔尖书写的速度都好似冒出了残影，但铃声却始终走在前面…… “叮铃——！” “好了，考试结束！没做完的同学也都停笔了！收卷完成后才能起身离开！” “……” 考场里响起一片的叹息声，不管是懊恼还是可惜，两小时眨眼而过，考试还是结束了。 方为抓着时间最后的尾巴，把已经演算出来的半步答案誊写了上去，有些可惜，但还是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笔，要是再给他五分钟，他或许就能把这道题给解完了…… 题都没做完的情况下，自然是没有什么检查时间的，方为只是确定了一下自己的考生信息无误，便双手放下，等待监考老师收卷。 最后一道大题是一点没做，题目他是看过了的，完全没有思路可言。 卷子上，会做的题，他都已经全部做完了，也就倒数第二道大题，很可惜的差了点时间。 还有很多不会做的题，他都已经把也许能拿点分的步骤给写了上去，尽量做到不留空白。 没办法，也没专门训练过竞赛题，只是自学了一个月而已，方为算是把自己给燃尽了…… 如今做完了题，他才终于有空观察起其他参赛选手的状况来。 从监考老师一张张收起的卷子来看，不少考生都留有大片空白，其中就有包括柳知意的。 少女此刻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向来坐得挺直的腰杆，这会儿也弯了下去，小脸微微发白，目光空洞，仿佛还没从考试中回过神来…… 柳知意的打击可大了！想想自己平日里数学考试也基本能拿115分以上，怎么做这套卷子的时候这般吃力呢！卢老师不是说基础扎实的话，好歹也能拿个及格线左右的嘛！ 可此刻的她明白，哪怕还没出成绩，也肯定是不及格！不及格！呜……！ 少女的骄傲第一次受了挫，面前的卷子带着她未完成的遗憾被监考老师收走，这样一张不堪入目的答卷被人看到时，她竟有些羞愧地微红了脸，低头躲避监考老师的目光，抢救岌岌可危的尊严…… 收完卷后，她下意识地转头看看那边的方为，两人目光对视。 见着柳知意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方为好笑又心疼，不过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只得无奈地摊了摊手。 除了柳知意，方为也没多余的闲工夫观察其他人了，也不排除这种难度的考试中，会有妖孽数学天赋的选手存在，或许对那些选手而言，这样的一张考卷，跟平日里的考卷也没有本质区别吧…… 不过体验还是不错的，人偶尔还是要清醒一下，不然没有对手太久了，都误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还是得继续努力啊！ 很快，卷子都收完了，各个考生们也都纷纷起身离场，出去找自己的老师去。 方为拿好自己的文具，走到柳知意旁边，少女像是蔫了的黄花菜似的，小手抠着指甲，轻轻地叹了口气。 “唉……” “咋了？被打击到了？” “是啊……都没脸出去见卢老师了……” 毫无疑问，自己已然是惨败了，白潭中学最后的希望就落在了方为身上。 平日里考试，她总把方为当对手，还是第一次跟他一起做队友呢，想想方为数学成绩比自己好那么多，她自然是希望方为能考得好一点，这样她也能一起沾光了。 方为好气又好笑，朝她伸出手：“走啦，都考完了，还想这个做什么，平时考试也不考这么难。” “好吧……” 柳知意眨了眨眼睛，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手心里。 他的手掌又热又厚实，被他这样握着的时候，她的心跳陡然加快，像是汲取到了什么能量似的，刚刚的沮丧一扫而空，至少这一瞬间什么都没想了。 方为轻轻一拉，她也配合的用力，两人离开座位，往门口走去。 “卢老师呢？” “在那儿。” 顺着方为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在小凉亭那边，卢老师正在悠哉悠哉地抽着烟，他也看到了刚走出来的两人，于是踩灭了烟头，拿着帮忙保管的书包朝两人走了过来。 “卢老师。” “考完啦？感觉怎么样？” “砸了……” 柳知意羞愧道，虽然偶尔考试的时候，她也喜欢说自己考砸了，但每次分数出来都近乎满分，不过这次是真砸了呀！！ “方为呢？” “也没好到哪儿去！”方为苦笑。 “啊？时间够吗？题都做的怎么样啊？” “就是差点时间我倒数第二题就能做完了。” “那其他题呢？” “会做的做了，不会做的也都填了些步骤。” 卢老师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道：“那就可以了！其他人也应该没比你们好多少，这运气好的话，指不定还能混个市里的奖项呢！” “卢老师你也太乐观了吧！” “这也没办法啊，咱们学校也没专门练过这个，你们要是对奥数有兴趣，等上了一中就有专门的奥数竞赛组了，这次的话，重在体验吧。” 柳知意闻言眼睛瞪大，还奥数竞赛小组呢？她可一点不想再听到这两个字了！ 倒是方为听着蛮感兴趣的样子，数学这东西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头疼的科目，但对一部分人来说，解数学题的过程却又非常有趣，它有着跟其他学科截然不同的魅力。 师生三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来到了校门口。 卢老师看了看时间，才十一点出头。 “你们俩不跟我一起回去是吧？” “嗯嗯！卢老师你先回去吧，我们晚点自己回去就行了！” 这还是有卢老师在的情况下，柳知意今天一口气说的最长的一段话，大部分时候都是卢老师和方为两人在聊天。 “快中午了，要一起先吃个饭不？学校有公费……” “不用了卢老师，我们自己随便找点吃的就行。”方为也说道。 “那行吧，你们在县城玩也要注意安全，我也回家吃饭去了那这样……” “卢老师慢走。” 光溜溜的秃顶泛了油，在中午明媚的阳光下，比起早上那会儿更明亮了一些，卢老师骑上摩托车，突突突地离开了。 没了卢老师在，柳知意瞬间就感觉自在了不少。 她表情轻松，步伐愉悦，连蹦带跳似的，抱着自己书包站到方为的自行车旁边。 “书包给我吧。” “没事，我自己背。” “给我拿吧，看你都累得不行的样子了。” 方为接过她怀里的书包，从手臂穿过去，挂在了身前，他双腿撑着地，双手扶着车把子，又招呼一声： “上车！” “嗯嗯。” 柳知意扶着他的肩膀，抬起腿儿，跨坐到自行车后座上，双手也随之往他的腰间一抱，眉目和神态瞬间就柔和了下来。 难道方为真的有某种很好睡的体质么？ 靠近他、触碰他的时候，她只感觉连躁动的心都会变得安定，像是刚从战场回来平静的港湾中，她只想把自己的小脸都贴到他后背上，然后好好睡一觉的。 这样的念头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直到她终于忍不住，双臂更是紧搂了一下他，然后轻轻悄悄地把自己的侧脸贴到了他的后背上，还掩耳盗铃似的，闭上了眼睛。 咚咚咚—— 是他的心跳声！ 或许也有她自己的心跳声也不一定。 果然好舒服！抱着他、靠在他后背上睡觉真的好享受！ 偶尔也会有些娇羞的脸红，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但见方为没啥特别反应的样子，她又淡定了下来。 他如此平淡的反应，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采苓平时肯定也没少这样！ 既然、既然采苓都可以这样了，那我这样也没事吧？我可是同桌诶？！ 如此一想，柳知意就心安理得了下来。 “困了？” 前方传来他的声音，贴在他后背时，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的共鸣。 “嗯，好困……” 柳知意眨了眨眼睛，小声问他：“采苓是不是也这样啊？” “哪样？” “就这样困的时候，靠着你眯一会儿什么的……” “噢……靠肩膀有，这样靠后背的可没有。” “……啊？！” 闻言，矜持的少女立刻把脑袋抬起来，一张小脸窘得红红的。 “干嘛？” “没、没事！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太困了，就想着眯一会儿……” “那你就眯一会儿呗。” “哦……” 少女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了转，终于还是忍耐不住诱惑，又重新把小脸贴到他后背上，满足地眯了起来。 她忽然体会到了另一种更加甜蜜的心情——既然采苓没这样过，然后她还这样了，那岂不是……嘻嘻嘻！ “喂，你别真睡着了啊？” “不会的，我就眯一会儿，太困太困了……” “真有那么困吗？” “……当然了。” “中午吃什么？” “唔。” 柳知意想了想，问道：“你们昨天吃肯德基了吗？” “嗯，对啊。” “哦，那要不咱们也去吃肯德基吧？” “吃那么多会上火的吧？” “我昨天没吃呀。” 方为：“……” 上火的就只有我一个是吧？！ 不过除了肯德基，他也没别的想要吃的，便答应下来。 “好，那就陪你再吃一次肯德基。” “嗯，我请你吃肯德基，然后你请我划小船，怎么样？” 方为：“……” 你俩真的没暗地里商量好吗！ “可以。” “嗯。” 方为也没急着往肯德基去，就这样载着她悠哉悠哉地在小县城中骑行起来。 柳知意的话没有采苓多，方为不主动跟她说话的时候，两人大部分时间是沉默的，但彼此对这样的沉默却丝毫不感觉尴尬，也不用刻意去寻找什么话题打破沉默。 “你又睡着啦？” “没有。” “在想什么？” “想数学。” “……？” 方为好气又好笑：“都考完了，还想啊，本来就是竞赛题，做不出来正常，考试也不考这些。” “不是想这个啦。” 柳知意小声说：“我是在想以后上了高中，数学会不会也很难，虽然我数学挺高分的，但其实我知道我不太擅长这个，就比较怕上了高中后，数学变差了……” “想这么远去了？！” “……额。” 柳知意不知道怎么说，虽然她大部分时候都很安静，但不代表她的脑子没想东西，恰恰是因为这样的安静，她想的总要比别人更多一些，正是因为想得太多了，脑子要装不下了，才会选择用写作的方式给输出掉哇！ “放心吧，你初中的基础好，上了高中也还是能跟得上的，高中数学也难不到哪儿去，到时候还分文理科呢，理科不擅长的话，你可以选文科啊，文科的数学就相对简单多了。” 不像后世的高中可以自己选科目组合，零几年这会儿，高中是分文理科的，语数英作为三大主科，文科的数学卷子是跟理科不同的，难度要低一些。 当年方为选的是理科，那时候选理科的同学吐槽最多的就是，为什么大家的语文和英语卷子都一样，文科的数学简单那么多？！ 若是以前听到这事，柳知意或许会高兴，但现在却不太能高兴起来，她小声地问道： “那你肯定是要选理科的吧？” “嗯，应该是吧。” 方为说道：“总要选自己擅长的科目嘛，你文科好，到时候可以选文科呀。” “那、那文科理科肯定是不同班了吧……” “……想跟我同班啊？” 闻言，少女的心跳加快了起来，她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哼了一声。 见她没说话，方为便主动接话笑道：“我也想跟你同班啊。” “……真的？” “当然了，要还是同桌就更好了咧。” “~~~” 少女不予置评，却心情美丽，眉眼都闻声雀跃起来了。 “不过呢，现在想这个还太早了，哪怕到时候分科，也都要根据实际，选择自己真正擅长的才是。” “哦。” 好吧，柳知意便乖乖不去想了，大抵是知晓了他的想法，不管是文科理科，他想跟自己同班、想跟自己同桌的这份心意就足够了。 …… 已经是十月的初秋，中午的天气还是太热了，主要还是背后如膏药般贴着他的娇俏少女、加上前胸又挂着个书包，方为没一会儿就热得不行，便径直载着她去肯德基店里吹空调了。 柳知意也热，但是却很能忍，若不是方为载她来到了店里，她能继续贴着他，再热一小时不吭声的。 锁好自行车，两人一前一后地推开玻璃门走进店里。 空调的冷风吹来，毛孔顿时紧缩，一阵透心的凉爽。 今天轮到柳大小姐请客，方为便把点餐的任务交给她。 “要一个双人套餐，然后加两个紫薯派……方为，够了吗？” “够了够了。” “嗯，那我们就要这些了……” “好的，请稍等，这是您的号牌，可以先去找位置。” 作为这年头还算比较高级的快餐店，服务也比后世要到位得多，不用自己来取餐，会有服务生给端过来。 点餐的小姐姐见到方为的时候还认出他来了呢！毕竟哪怕年纪小点，也算是个难得的小帅哥了，总会有点印象的。 倒是没想到他今天带来的女孩子不是昨天的那位，两个女孩子同样青春漂亮，还都主动请客买单！ 这……？！ “坐哪儿呢~坐哪儿呢~” 柳知意左看看右看看，挑选一下位置，忽地眼睛一亮，拉着方为坐到了某个靠窗的位置来。 “那我们就坐这儿吧！” “……你可真是会选，我昨天和采苓正好也坐这儿。” “是吗！” 柳知意也有些惊讶，本以为方为会坐到她对面的位子上，却没想到方为跟她坐在了同一侧，挨着一起坐了下来。 两人毕竟同桌那么久了，柳知意对这样的坐法也非常喜欢和习惯，比起教室的课桌椅来，这会儿的‘同桌’不仅是桌子同一张，连屁股下的椅子都是同一张呢！ 位置稍稍有点紧，但这是无关紧要的事，正好两人中间的手臂还能磕磕碰碰，她最喜欢了。 尤其是大家都穿着短袖衫的时候，虽说不是故意的，但彼此手臂的肌肤摩擦相贴的时候，还是会在少女的心里泛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若是见方为没反应，她还会偷偷贴贴好久的…… 正在柳知意一边跟他贴手臂，一边若无其事地看落地窗外的街景时，方为轻轻肘了肘她。 “唔？” 她回头。 方为往另一侧的方向偷偷使了使眼色，压低声音道：“你的素材来了……” “什么素材……咦？……！” 柳知意好奇地看了过去，在店里的另一个方向，一处靠内的角落里，正坐着一对年轻的小情侣，看样子也就十八九岁出头，跟她和方为一样，俩小情侣也是并排坐着的。 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俩小情侣胆子好大！她原本以为那男生只是凑近去说悄悄话而已，细看才发现他在亲女生的脸蛋！ 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见女生娇羞地打了他一下，然后男生更加放肆了，快速地又在女生脸蛋上嘬了一下。 这边的方为看得津津有味，柳知意就不好意思了，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还不准他看。 “羞、羞死人了，你还看！” “人家都不羞呢。” “不准看不准看，他们肯定待会儿就要亲嘴了！” “那不正好，给你取材了嘛。” “……谁要写这种东西呀！” 少女窘极了，以往电视上看到这样的画面，老爸老妈都会让她闭上眼睛，方为倒好，还拉着她一起看！ 但你别说……还真怪刺激的，给从未经历过这些事的少女，造成了不小的视觉冲击。 见方为颇为淡定的样子，她又害羞地小声问道：“你、你会不会也和采苓这样……” “……？想啥呢。” 柳知意松了一口气。 又忍不住盯着方为的嘴唇看了看，思绪飘远…… 还取材呢！取材什么的，肯定要亲身体会呀，从第三者的视角写出来，那人家不一眼看出来作者没经验么…… 莫名地，少女的心怦怦乱跳着，不过心里的想法是决然说不出来的。 那对小情侣离开了，服务生也端着餐盘送了餐上来。 两人直接上手开吃，吃得不亦乐乎。 “知意，你还挺能吃辣啊？” “好吃~” 能把采苓辣得直吸气的程度，到了柳知意这儿，却丝毫不能让她的表情发生变化，就当地人而言，她算是很能吃辣了。 她吃东西的速度不快，胃口也比运动量大的采苓小一些，方为吃完了他的那份餐，她都还剩一半呢。 油乎乎的小手捏着鸡翅递到他面前。 “给你吃~” “我差不多啦，你吃吧，我可乐薯条还没吃呢。” “我吃不完的，你吃。” “那我可不客气了。” 方为才刚擦干净手，便没有用手去接，只是啊地张开口。 柳知意愣了愣，然后便捏着鸡翅投喂到他的嘴里去。 方为嘴巴大，舌头也灵活，都用不上手，一通嚼鼓嚼鼓，噗噗两下就吐出来两根光溜溜的翅骨来了。 …… 吃饱喝足，连方为都忍不住有点犯了困，他悠悠地打了个呵欠，看了看时间。 “要不咱们眯一会儿吧，这会儿天气也热，等晚一点再带你去划小船，你困了吗？” “嗯，有点……” 柳知意确信方为真有某种催眠的魔力了，平日里周末在家，她不午休都不困的，可在学校里跟他在一块儿时，到点了就总会犯困，大眼睛也眯眯朦胧的。 “那就一起在这里眯一会儿吧。” “会不会睡过头了呀？” “到点了我叫你。” “好。” 他的这句话总是令她这么安心，平日里教室午休，基本都是他来叫醒她的。 店里客人也不多，不少吃完餐的客人都会在这里眯一会儿，只要不是高峰期不影响其他客人的话，服务生也是不会赶人的。 方为和柳知意挨着一起坐，往椅子靠背上靠了下来，就这样坐着眯一会儿。 方为睡眠质量好，只要困了，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柳知意倒是对这样的姿势不太习惯，总是动来动去的。 “要不你靠在我肩膀上睡好了。” “可以嘛……” 少女眨眨眼睛，就等他说这句话了！ “靠吧靠吧，又不是没靠过。” “嘻……” 柳知意又想起那年他带她去看病，她就是这样坐着靠在他肩膀上睡的，她好喜欢这样的姿势。 于是便挨着他更近了一些，空调吹久了有点冷，两人中间侧的身子贴在一起的时候，不由地便升起了暖意。 她的小脑袋轻轻地靠了下来，倚在了他的肩膀上，柔顺的长发自然散落下来，铺满了他的整条手臂。 闭上眼睛，她更加放松了，鼻子嗅到的，都是属于他的气息。 呼吸渐渐均匀，少女酣睡起来了。 …… 等方为醒来的时候，他只感觉自己的半边身子都快要麻掉！手臂重的是抬都抬不起来！ 转头一瞧，柳知意睡得正香呢！ 似乎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了，小猫儿似的贴着他紧紧的，也许是有点冷，把他的手臂当做抱枕，严严实实地抱在了怀中，方为下意识地想抽手出来，只感觉到一片的温软，然后她还不愿意撒手，秀眉一蹙，又是死死地抱住了他的手臂。 正处于青春的年纪，要说没点反应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这会儿。 方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先把少女叫醒再说了。 “知意，知意。” “……” “快醒醒了。” “……” “还划不划小船了？” “……去、去！” 魂都还没回到身上，话先从嘴里蹦了出来。 柳知意蹭地一下坐直了身子，迷迷糊糊地像是找什么东西似的，左找又找。 “……你找什么呢？” “我拖鞋……” “……？你啥时候穿拖鞋了？” “……” 少女终于是清醒了，被他看光了自己的糗态，闹了个大红脸，只好抬起手理了理黏在脸蛋上的发丝，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也没好到哪儿去，本来肌肤就稚嫩，在他肩膀压久了，这一侧的脸蛋全红了，配合迷迷糊糊的样子，看着还有些呆萌的可爱。 “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个卫生间。” “我、我也去！” …… 从开足冷气的店里出来，站在大街上，立刻就感受到了天气的闷热。 换做以往，柳知意肯定毫不犹豫地回空调房里宅着算了，但这会儿不行，她要去划小船！和方为一起，两人泛舟湖上！ 抛开热不谈，其实天气还是非常好的，阳光明媚，蓝天白云，少女坐在车后座上，抱着他的腰，与他一起骑着自行车行驶在大街小巷当中。 方为骑得不快，车速悠哉悠哉的，哪怕目的地是划小船的新湖公园，但骑行这件事本身，也算是活动开始的一部分了。 “你们上次划得是什么小船啊？” “就那种坐四个人的，然后有个脚踏板踩呀踩……” 新湖公园是小城里前几年才修缮过的市民公园，公园不算大，但环境挺不错的，围绕着那个同样不算大的天然湖泊而建，平日里多的是市民在那边散步、下棋、歌舞什么的。 没多久，方为就载着她来到了新湖公园这边。 周末这会儿，来这里乘凉散步的人挺多的，树荫下的道路两旁，还有不少的小摊贩在这里摆摊卖东西。 “饿了吗？要不要来根热狗？” “唔，不太饿……” “那喝的呢？来个椰子怎么样？” 椰子是新鲜的，买椰子的时候，老板会帮你开个口子，插根吸管进去，就能喝到最天然纯正的椰子汁了。 柳知意想了想，有些犹豫：“可我一个人也喝不完一个诶，有点浪费……” “咱俩一起喝不就好了。” “……好！” 少女还在想着一起喝是怎么个喝法时，方为已经载着她来到了一个椰子摊贩面前。 “老板，来个椰子。” “好嘞，要哪个？” “……就这个吧！” 方为很快挑选好，椰子是按个卖的，付了钱，老板麻溜地就给椰子开了个口，然后戳一根吸管进去。 “再给我一根吸管。” “好嘞。” 于是柳知意就拿到了这颗戳着两根吸管的椰子。 “我先去停一下单车，咱们散步好了。” “好！” 少女抱着椰子等他把车停好锁好，等方为背着包朝她走来时，她好奇道： “怎么喝呀？” “就一起喝啊，一人一根吸管。” 方为低头，先含住一根吸管，然后嘬了一口椰子水。 柳知意明白了，于是也含住另一根吸管，也嘬了一口椰子水。 天然的椰子水并不甜，可她却像是喝到什么很甜的饮品似的，眉眼都弯起来了。 “不准偷偷往里面吐口水！” “我、我才不会！” 两人就这样一起喝同一颗椰子水，一边悠哉悠哉地在公园里散步。 见到有丢圈圈的活动时，柳知意就有些挪不开脚步了。 “想玩丢圈圈啊？” “嗯……” 柳知意抱着椰子喝了一口，对他说：“我、我给你钱，然后你去丢圈圈，中了的奖品送给我好不好？” “那你可算是找对人了！我可是号称圈王的！想要哪个奖品，你说。” “那个——” 方为顺着少女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个小猫公仔，跟昨天抓娃娃送采苓的那个运动风活泼兔子公仔不同，这只小猫公仔更有文学和魔法气息一些，戴着眼镜，骑得不是扫把，而是一本书！ “手到擒来！” 方为没有让她出钱，而是自己掏钱跟摊主买了十个圈圈，毕竟昨天玩娃娃机也是他出的钱，这样送的东西才有意义嘛。 “来，分你五个圈，你先试试。” “嘻嘻，我丢不中你不许笑我。” “那还是要笑的。” “讨厌！” 少女抬起小手打他一下，当做是提前对他笑话她的惩罚。 方为接过她手里的椰子，柳知意便开始丢圈圈了。 结果显而易见，五个圈全部丢飞了，愣是一个没中！ “啊啊啊！好难！再、再给我一个圈！” “哈哈哈，笨蛋，哪有你这样丢的……” 菜是菜得令人发指了，不过柳知意还是玩得相当开心。 “又没中！呜！” “要不要再给你一个圈？” “不要了不要了，一会儿圈没了，你也中不了了……你来你来！” “咳咳。看好了，别眨眼。” 方为夸张地活动一下手臂，修长的身子往前倾，手腕一抖，丢出了手里的圈圈。 圈圈旋转着飞出，柳知意眼睛瞪大，视线追随…… 然后嗒地一下，圈圈砸在了猫猫的脑袋上，弹起来落到地上，咕噜咕噜地转了两圈…… “哈哈哈，叫你吹牛！不也没套中啦！”柳知意乐得咯咯笑。 方为老脸一红：“刚刚只是热身，我太久没玩了，找找感觉！” 眨眼，手里便只剩最后一个圈了。 方为这才脸色凝重起来，连刚刚笑得欢的柳知意也没有再笑了，难道小猫公仔要离她擦身而过了吗！ “给我——中！” 方为把手里最后的圈圈丢了出去—— 圈圈旋转着飞出，以完美的姿态，正正好套在了小猫公仔上面！ “中了！真的中了！” “哈哈哈……” 柳知意比他还要激动，人都不社恐了，都开始高声嚷着：“老板！老板！我们中了！” 老板：“……” 完，老员工被人套走了！ …… 抱着怀里的猫咪公仔，柳知意爱不释手，一会儿掐掐摸摸，还生怕给弄坏了。 和他一起划小船的愿望也终于达成了，两人买了票，穿上救生衣，方为先上船，然后接着她的小手，也带她坐到了这艘双人的小船上来。 船篷遮下一片阴凉，方为把着方向盘，和她一起踩着脚踏板，把小船从岸边开出，悠哉悠哉地飘荡在秋日午后，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这哪里是划小船，分明是骑小船啊！” “就是划小船~” 柳知意可一点不觉得无聊的，向来文艺的她，对此能生出好多细碎美丽的心情和感受。 “此情此景，你知道我想起了一首什么歌吗？” “什么歌呀……” “《纤夫的爱》！” “那、那你唱一下。” “好土！我才不唱！” 船儿摇摇晃晃，荡起一圈圈悠长的涟漪…… 第185章 被挂校门口了 度过了忙碌的周六日后，终于是来到了悠闲的周一。 方为不知道这样子形容周末合不合适，但他真的感觉过个周末，人都快要被榨干了似的！ 与之相反，徐采苓和柳知意两人倒是精神奕奕的。 夜不归宿的猫儿才刚从外头回来，轻轻一跃跳到墙头上，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小爪爪揣在怀中，懒洋洋地趴了下来，低头看看已经骑着车等待在院子门口的少女。 “你快点啦！蹲个茅坑这么久！” “来了来了……” 方为从厕所出来，洗个手，背上书包，骑着自行车从屋里出来了。 见到他一副疲倦的模样，徐采苓好奇道： “你被知意玩坏了吗。” “……什么话！这也有你一份功劳好不好？” “那我们都不累啊，怎么就你累？” “我就问你，这两天都是谁在骑车，我大腿都酸麻了！下次再有，你们都给我自己骑车去！” “哼~” 徐采苓晃晃脑袋，一脸不以为意。 想想也是，连续两天骑着车载着俩少女逛了两遍小县城，真是把方为榨得透透的了。 方为越想越气，干脆把自行车的脚撑一打，把车留在院子里，走出来关上大门，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徐采苓的车后座上，宽实温热的大手一搂，一把抱住了少女的小蛮腰。 “呀……！” 徐采苓的身子瞬间绷紧，整个人好似小臭蛆似的忸忸怩怩起来，又羞又笑地拍他的手、拍他的手。 “你干嘛？！痒痒……！” “我骑不动车了，今天就你载我好了。” “我不要，你快下车……！” “衣服是一件没洗、骑车载我一次也不肯，徐采苓，便宜都让你占完了是吧？” “你、你不会去坐知意的车啊？” “放心，她也跑不了。” “……” 听到方为还真打算去坐知意的车，徐采苓便不赶他下车了，但还是受不了他的手抱住她的腰时的痒痒，只好掰着他的手指打开，不让他抱腰。 明明平日里载知意的时候，知意抱她的腰她也没觉得有多痒痒啊，怎么方为抱她的腰时，她就觉得那么痒痒呢！ 难道是他的手太烫的缘故？感觉像是有丝丝的热量渗透进腰间的肌肤里似的，弄得她麻痒难耐，整个人都酥掉了…… 小时候也不会这样啊，越长大反而越怕痒了？ 方为使坏地又咯吱咯吱一下她的痒痒肉，弄得少女娇笑连连，又羞又打，他这才老实下来，像以前坐她车那样，把双手扶到了车架子上。 “快走，驾~！” “你滚。” “驾~！” 徐采苓伸手在他的大腿上狠掐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的，这才载着他悠哉悠哉地骑行起来了。 先到阿胜家接上他一起，见到俩人的时候，阿胜还愣了愣： “阿为，你车坏了？” “车没坏，我腿坏了。” “他是心坏了！”徐采苓补刀道。 “啊？” 阿胜一头雾水，怎么现在聊的都是他听不懂的话了？！ 见到三人的时候，柳知意同样愣了愣： “方为，你今天不骑车了嘛？” “不骑，我来讨债了，今天采苓载我，明天你也跑不了。” “……！！” …… 四人来到学校，到了校门口这里，赖在徐采苓车上的方为终于是跳下了车来。 抬头看向校门口的时候，除了原本感谢锦华公司的那条横幅之外，这会儿又多了两条横幅。 感谢锦华公司修缮田径场的那条横幅挂在最上方最显眼的位置，红底金字。 而这条横幅下方，同样是红底金字，上面写着： “热烈祝贺我校初三二班徐采苓同学，在县中学生田径选拔赛中，打破一百米、二百米女子项目双记录！荣获双冠！” 最后一条横幅，同样是红底金字，上面写着： “热烈祝贺我校初三二班方为同学，在县中学生田径选拔赛中，荣获男子二百米亚军！荣获男子一百米季军！” 三条红色的大横幅排在一起，把破旧的校门口都装扮得喜庆起来了。 几乎每个到校的学生，都会抬起头来看一下这充满荣誉感的表彰。 不止是学生，这一条街上，几乎每个路过白潭中学校门口的小镇居民，也都会转头看看挂在校门口上的这个表彰。 “嘿，这徐采苓是谁家闺女啊？这么厉害？还打破了县记录？” “有点印象，好像是以前开咸鱼加工作坊的阿远家闺女吧，之前有听他说过他小女儿运动成绩不错……” “以后咱们岛上该不会也出个运动员吧？” “这要是搞出个名堂来，也是长脸噢！” 白潭镇不大，关系网也简单，总有人能认得出来‘徐采苓’是谁家的闺女。 作为附近各个小岛生活采购和交通的中心，白潭中学的这张横幅张挂出来，跟对整个小镇广而告之也没啥区别了，哪怕徐志远这两天不来镇上，用不着半天时间，就会有刚从镇上回来的同村人告诉他：‘阿远啊！你家采苓可了不得咯！打破了县中学生的田径记录，都在校门口挂榜了！’ 随着去年国家申奥成功，民众们对体育运动也有了很大的改观，这也是个非常有前途的发展方向啊！要是有机会代表国家登上奥运会的舞台，那可真是祖上有光了！ “采苓！阿为！牛逼啊！！” 阿胜惊呆了，看到校门口上挂着的两个自己最好的朋友的名字，连他都感觉脸上有光起来！ “采苓！！方为！！你们好厉害！！” 柳知意也惊呆了，上光荣榜是很多学生都能争取到的荣誉，但把名字印在横幅挂在校门口上，能获得这种荣誉的学生可就凤毛麟角了！ “哈哈哈……也没有很厉害啦……哈哈！” 徐采苓说着谦虚的话，可那骄傲的小表情可一点都不谦虚的，小脸看起来有些红，也不知是害羞的，还是激动的，腰杆挺得笔直，抬起头，把两道横幅上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之前她还问牛老师，学校有没有可能给她挂横幅呢，却没想到真的给挂出来了！ 方为也是知道牛老师昨天早上跑来学校做什么的了，估计就是让校领导弄这横幅的事。 对于名不见经传的白潭中学来说，能在县里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是值得好好宣传一番了，更别提正好锦华公司又出资修缮了田径场，这不相得益彰么？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既向锦华公司展示了学校的田径成绩，又对为校争光的采苓和方为给予了表彰。 虽然只是个不大不小的成绩，但对方为来说，这也是他第一次受到如此隆重的表彰，心情还是蛮激动的。 徐采苓就更不用说了，她都开始幻想起来今晚放学回到家后，老爸老妈要跟她说什么话了！ 嘻，正好他们今天要来一趟镇上，见到她的名字在校门口，肯定会惊掉眼球的吧！ “看到没！我的名字在你上面！”徐采苓拍拍方为。 方为好气又好笑：“看到了，看到了，我们家采苓最厉害了！” “哈哈哈……” 在校门口看了好一会儿，徐采苓才依依不舍地推着自行车走进学校里，要不是要上课，她都能像李太爷那样，搬一张小板凳，在外头坐一整天的呢。 来到教室。 班上同样热闹，采苓和方为两人本就人缘好，名字都被挂到校门口上了，哪里少的了班上同学的好奇、惊讶以及打趣。 以前总感觉这样优秀的人离自己很远，如今却出现在自己身边，众人都感觉相当的新奇。 “采苓！你给我签个名吧！要是以后你真成了运动大明星了，你的签名肯定好值钱！” “哈哈哈，太夸张了啦……” “我说的是真的！要是以后你真出名了，那别人问起来，我还能说我当年跟徐采苓是同学，还有她签名呢！” “哎呀你们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柳知意也感觉有趣，很少看见采苓被人夸到脸红的模样呢！ 只是她的性子跟采苓不同，柳知意更喜欢偷偷暗爽，不然她就是《萌芽》知名作者南风这件事爆出来，受到的各种围观和追捧怕是一点不比采苓少的。 连学校都这般力度地表扬了采苓和方为，那自然也少不了文素素的表扬了。 早读课之前，文素素就走进了教室，站在讲台上，笑眯眯地，相当高兴的样子，毕竟挂在校门口横幅上的方为和采苓，可都是她二班的学生呀！ “大家都看到校门口上面的表彰了吧？” “看到了！采苓！还有班长！” “对哦，咱们的方为同学和采苓同学在县田径选拔赛里取得了非常优异的成绩，还成功晋级到了市级决赛当中，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祝贺他们！支持他们！” 话音落下，班上便热烈地鼓起掌来。 “方为，采苓，再接再厉！争取为我们班、我们学校，拿回更高的荣誉来！”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聊完了方为和采苓的事，其他同学又忍不住好奇问起文素素田径场的事来。 “文老师，那个锦华公司是做什么的呀？怎么会出钱给我们学校建田径场的？” “对啊，校长之前开会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没想到真的弄起来了！” “啊啊啊，我们都快毕业了！一点福没享到！” “……额。” 文素素有些尴尬，忙道：“这不是还有大半年嘛，很快修好咱们也能用啦。” 她倒是一开始就想弄啊，但那时候老爸老妈肯定是不肯的。 “至于锦华公司嘛……就一个做酒店的。” “啊？做酒店的怎么会出钱给我们学校的？” “……这叫为教育事业做贡献！以后你们也是啊，要是赚了钱，记得多给社会做贡献！” “那肯定！我要是有一个亿，我直接捐九千万出来！” “我一个亿全捐了！” “你们最好是！” 看着讲台上藏着掖着的文素素，方为也觉得好笑，或许班上很多同学，一辈子都想不到锦华公司就是文老师家的吧…… 不管怎么说，这样有钱的大集团离自己的生活还是太遥远了，聊了会儿锦华公司，班上同学又问起了关心的事： “那文老师，现在田径场还在装修，我们以后还要下楼做早操吗？” “暂时先不用下楼做早操了，等田径场装修好再说，应该用不上一个月就能弄好了。” “这么快！” 肯定快啊，她催着林校天天去监工的呢！确保那笔钱每分每毫都要花到位！ “哈哈！不过也好，至少一个月不用做早操了！” 众人闻言兴奋，做操是件烦人的事，不用做早操，岂不是意味着每天多出来半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呵呵。” 文素素冷笑：“别高兴的太早！你们都初三了，眼看着就快要中考了，还顾着玩哩？学校说了，包括初一初二也一样，从今天开始，早读课额外延长二十分钟，一直持续到田径场装修完！” “嗷~~~” “那、那体育课还上吗？” “肯定要上啊，你们也有体育考试的，日常的训练地点，就听你们牛老师安排吧。” 还行，至少体育课没被占用变成自习课，少年少女们也放下心来了。 “另外，今天已经是十月十四号了，咱们期中考的时间也定了下来，月底的最后两天考试，跟往年一样，考完下周就是家长会！” “初三的每一次考试都很重要，是大家珍贵的查漏补缺的机会，我们已经将模范班级的红旗留住了两年，大家有信心将这面红旗一直留到我们毕业吗？” “有！！” 声音洪亮，朗朗的读书声响起了。 第186章 你的情书？不，那是我的情书 学校本就不大，在田径场被装修占用的情况下，还要找出合适的地方保持日常的训练，可算是难为牛老师了。 “采苓，你带着大家沿着校道绕学校跑两圈，跑完到教师宿舍楼前的那片空地集合。” “好！” 列好队伍之后，扎着马尾的少女和方为一起跑在队伍的最前方，从教学楼前开始，沿着校道环绕中间装修的田径场跑了起来。 为了尽量缩短影响教学的时间，从周六开始，施工队就紧锣密鼓地开工了，好在噪音不算很大，毕竟不是什么建楼盖房啥的，主要的工程量都是铺设材料的施工，包括防滑层施工、塑胶层施工、面层施工等。 加上工程紧凑，估摸着二十天左右就能完工了，算算时间，还能赶在校运会开始之前就能正式投入使用呢。 跑完两圈，众人便来到了教师宿舍楼前集合。 教师宿舍楼与学生宿舍楼和教学楼之间有一块不小的空地，站在树荫底下，午后凉风吹来，这里倒是比田径场上凉爽得多。 文素素下午没课，她这会儿正在宿舍里画画呢。 听到楼下的动静，她便打开门走到阳台上，往下看了看。 “你们在这里训练啊？” “文老师！” 众人抬头也看见了她，文素素笑着跟他们挥挥手。 想了想，她又回屋里去，把画板拿了出来，就这样在阳台画起画来。 文素素感觉十分惬意，一边看着大家训练，一边悠哉悠哉地画画，还是这样秋日明媚的午后，那灵感可是一个劲儿地往外冒。 柳知意很懂这种感受，只不过这会儿她要跟着大家一起训练。 一番体能训练之后，今天练习的主要项目还是立定跳远。 校园的大部分地方都没有铺设水泥，这块空地也是裸地，牛老师找了处相对平整的地方，画上线，分成男女两边，让他们各自练习起跳远来。 采苓就不用说了，闭着眼睛跳都能满分。 知意的话，这段时间天天早上跑完步后，有方为陪着她在沙滩练习跳远，如今的成绩也进步了很多，已经是能稳定跳到优秀的程度了，再努力练习个半年，等体考的时候，说不定有机会也能跳个满分。 同样在这边上体育课的，还有其他班的学生，偶尔闲时，两个班的学生还会互相张望一下。 自从校门口的横幅挂上去之后，徐采苓也俨然成为了白潭中学里的风云人物，加上最近关于采苓的话题热度很高，经常有其他班的学生在二班走廊前晃悠，就为了瞧瞧这位号称白潭中学‘运动女神’的少女。 方为可太明白这种感受了，哪怕跟采苓一样，全校都认识他了，但每次考完试成绩公布，上台领奖之后，关于他的话题热度就会比平日里高起来，自然而然地就会吸引闲着无聊的人过来瞅瞅。 毕竟在如今没有手机、网络也不发达的年代里，少年少女们能接触到的外界信息相当有限，难得自己身边出现了如此耀眼的人，总是会吸引非常多关注的。 当然了，光靠学习好、运动好，是很难达到这种关注度的，关键还是要人长得好看！ 可不要小看颜值这一点，尤其是对陌生人而言，你的性格、你的学识、你的人品、你的天赋，这些都不是轻易能看到的东西，唯有颜值是一眼能看到的东西，这是人类刻在基因里的肤浅，任何成就前面，加个‘美女’或者‘帅哥’两个形容词，都能使得关注度翻倍不止。 在如今荣誉和自信的加成下，采苓显得更加漂亮了，近一米七的窈窕身形，搭配上那份特别的气质，白潭中学运动女神的称号算是实至名归。 可以预见的是，在话题热度高涨的这段时间，少女肯定会少不了收各种情书了…… 离下课前二十分钟，牛老师结束了这节课的训练。 众人各自解散去玩儿了，女孩们三三两两地在校园里散步聊天，男生们就苦恼多了，因为田径场和球场装修的缘故，球是打不了了，只能过去跟女孩子们抢了一些羽毛球拍、乒乓球拍去玩小球。 “采苓，方为。” “怎么了牛老师？” “市里的结果下来了，你们俩都进入了市里的决赛，参赛时间是下周六，到时候我带你们去市里一中比赛。” “好！” 虽然已经知道肯定稳进决赛，但听到牛老师通知的时候，两人还是激动起来。 “牛老师，决赛是怎么样的？是上来就直接决出金牌嘛？”徐采苓好奇道。 “……哪有这样的？” 牛老师好笑道：“参加市里决赛的，都是各个区县成绩排名达标的选手，两个项目各有十八人，跟选拔赛一样，会先进行小组赛，然后小组赛前八名，进入最后的总决赛。” “噢噢，就还是要跑两次呗。” “……你要是发挥不好，跑一次就没了！” “嘻嘻，那不会的啦……” “别掉以轻心，其他对手也都是很强的。” “放心吧牛老师！” 牛老师没跟采苓说，她选拔赛的成绩，也是所有参赛选手里的第一名，可以说是市决赛中，一百米二百米项目最大的夺冠热门了。 “牛老师，决赛的话，其他人可以去观赛的吗？”采苓好奇道。 “可以啊，怎么，你老爸老妈想要去啊？” “对啊！他们说我要是能进决赛，就去现场看看我比赛！然后知意也想去现场给我们加油！” “没问题啊，那你老爸他们是跟我们一起出发，还是……” “不用管他们，他们自己会想办法的！” “那行，既然你老爸老妈也要来观赛，更要好好表现了！” “肯定！！” 跟牛老师说完话，徐采苓和方为就一起来到柳知意这儿。 少女正坐在树荫下拿着小本本背单词，支棱着小耳朵听他们讲话呢。 “采苓，你们要去决赛了啊？” “对啊，知意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嗯嗯！” “哈哈哈，还记得之前我们去一中的时候不给我们进呢，现在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去了！” “然后在他们那儿，拿个冠军！” 方为听着俩少女的对话好笑，难怪说女孩子爱翻旧账，人家一中不就没给你们进去逛嘛，居然还记着这账呢。 “走走走，知意我们去打羽毛球吧。” “啊，我想背单词……” “哎呀，走啦走啦。方为你来不来？” “来呗。” 于是三人便去拿了羽毛球拍。 之前学校换新过一次这些体育用品，但毕竟都是消耗品，迟早也会坏的，不过文素素不但出资修建了田径场，还又把这些体育用品换新了一遍，而且还买了不少。 拿着崭新的羽毛球拍，三人寻了个空旷的地方，方为一挑二，跟她俩打起球来了。 对方为来说，这都称不上运动，只能说是放松。 跟少女们一起打羽毛球，要守她们的规矩才行，杀球什么的，是绝对不允许的！ 方为轻轻地发了个高远球，球飞到采苓这边，少女猛地挥拍，啪地一声，球又往他这边飞了过来。 方为接住球，这次就往柳知意的方向打了过去，柳知意蹬蹬往后退两步，力气不太够，球飞得比较前。 方为轻轻一挑，球就飞到了采苓那儿，等再飞过来的时候，球就被他拍到了知意那儿…… 主打的就是一个雨露均沾，左一下右一下。 不这样不行啊！鬼知道俩少女心里面有没有暗自数着自己接了几次球…… 一直玩到下课，俩少女都已经玩爽了，额头冒了一点薄薄的汗，小脸也是红扑扑的。 正准备一起骑车回家的时候，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目标明确，直奔着三人的方向而来。 徐采苓和柳知意眨了眨眼睛，分明已经看到了那女孩子手里拿着的情书，于是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也不吭声，好似看戏似的，看看方为，又看看那女孩子。 却没想到对方的目标不是方为，而是来到了柳知意面前，将手里的那封情书塞给了她。 “那个，我是帮人送信的！拜拜！” 说完，那女生一溜烟地跑了。 柳知意捏着手里的情书，有些凌乱，又见到方为和徐采苓揶揄的目光，少女尴尬得小脸通红，像是拿着什么讨厌的东西似的，小手一松，立马就把那情书给丢掉了。 见柳知意这番尴尬的模样，方为也觉得好笑，因为性格比较安静低调，她收到的情书不算多，当着方为的面有人递情书过来还是第一次。 “怎么直接丢了呀，不看看吗？” 说着，方为就弯腰把那份情书捡了起来。 “不准看！不准看！肯定写得好恶心！快丢了！” “真的假的，我来观摩一下。” 还没等方为拆开来看，杜佩佩也走了过来，手里同样捏着一封情书。 这次就不是给柳知意的了。 “采苓，刚刚有人让我给你送情书……” “啊啊！不要不要！佩佩你快丢掉！我不收这东西！！” 徐采苓也是尴尬地找不着北，本想着美滋滋地吃个瓜呢，怎料到自己也成了瓜？ “那好吧，那我帮你……” “送都送过来了，那就一起让我看看好了。” 方为呵呵笑着，一把接过杜佩佩手里的那封给采苓的情书，他倒要看看这俩货到底是谁，居然敢对他的同桌和小青梅有想法？ 平日里他收到情书时，没少被俩少女阴阳怪气的，今天正好被他撞上了，方为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准看！快丢掉！谁要收这种东西啊！” 说着，徐采苓和柳知意一起扑了上来要抢他手里的情书，方为撒腿就跑。 俩少女就一路追着他跑到自行车停放的围墙边，总算是没路跑了，这才一起邦邦邦地锤了他几拳。 可惜方为个子高，他一边挨着打，一边拆开了采苓的那封情书，高高举起。 他的眼睛看着那封情书，嘴巴里念出来的话却跟纸上的字完全不同—— “徐采苓，我喜欢你，本来不想以这种方式告诉你，但我尝试多次也羞于开口……” “在阳光耀眼的跑道上，你奔跑的身姿如此动人。” “你的笑容比胜利更灿烂，那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 方为念着念着，才注意到气氛诡异的安静，刚刚咚咚咚锤他的少女不知何时停了手，低头看去时，才发现她的耳根子红得发烫。 “啊？难道情书真有用？你不会真的心动了吧？” “……讨厌！我锤死你！” 怎么可能心动！只是因为……念出来的人是他罢了。 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从方为口中，听到了那句‘徐采苓，我喜欢你’，于是便像是被火辣辣的滚烫爱心击中了似的，一时间脸红心跳得都停不下来了…… 而一旁的柳知意也脸色凝重，有那么一瞬间，连她都以为这是方为给采苓的情书了。 “那要看看是谁写的不？” “不感兴趣！” 徐采苓死死地捂住耳朵，这次是真的不想听到了。 “不过、你可以多念一下前面的……” “……？？” 我鬼记得刚刚都说了啥！ 逗完了采苓，方为自然也没放过柳知意。 同样的，他把手里的情书高高举起，不让她们看到，然后念出来跟纸上截然不同的文字—— “柳知意，我喜欢你，喜欢你诗一样的名字，喜欢诗一样的你。” “你是春日里第一抹绿意，是夏日傍晚温柔的风，是秋叶落下时的温暖怀抱，是冬雪覆盖时的暖炉旁……” 方为出声的那一瞬间，柳知意就体会到了采苓刚刚的感受。 她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心跳快得都要蹦出来了，却没有打他，而是揪了揪他的衣衫： “你、你能不能念得更有感情一点？” “……？？” 你俩以为我当场编排容易嘛？！ 方为不念了，将两封情诗叠好，夹在手指间，又在俩少女眼前晃了晃。 “要亲自打开看看不？” “不要！快丢掉！” 俩少女红着脸，异口同声。 “真可惜……” 方为笑了笑，将两封情书一起撕成了碎片。 轻轻一扬，便随风而去了。 第187章 比赛？这是秋游吧！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便到了十月二十六号周六。 今天是方为和徐采苓一起参加璇珠市中学生田径锦标赛决赛的日子。 为了保证好今天的状态，徐采苓昨晚一大早就睡了，今天也是一大早就起来。 才刚吃完早饭，就忙着催促徐志远和邓喜娟：“爸、妈，你们快点啦！磨磨蹭蹭一会儿要赶不上了！” “这不还早呢嘛，好歹换身衣服吧？” 以前确实是不太支持闺女搞什么体育的，却没想到她还真搞出了一些名堂来。 上次采苓参加县里的选拔赛，拿了双冠，还打破了县中学生记录，徐志远和邓喜娟别提多震惊了，自家闺女的名字现在还挂在白潭中学的校门口上哩，这些天里少不了有熟悉的亲朋好友跟他们夸赞采苓多厉害，都为校争光了！ 这次采苓要去市里参加决赛了，听到可以去现场观赛，老父老母也是停下手里的活儿，今天过去现场好好给她支持一下。 闺女给他们长了脸，他们自然也不想给闺女丢了脸，这会儿忙着头疼穿什么衣服好，打扮得像是跟准备去参加闺女的喜酒似的。 “哎呀，好慢啊你们，我不等你们了，我先过去了！” “不跟我们一起坐摩托车过去吗？” “我骑车过去！你们快点！” 说完，徐采苓便拿着自己的钉鞋和薄外套，一溜烟跑了。 也没跑多远，拐个弯儿就跑到了方为家。 “方为你收拾好了吗？” “好了好了。” 方为背着书包走出来，然后转过身，徐采苓就拉开他的书包拉链，把自己装在袋子里的钉鞋一起塞进他的书包里面去，然后拉上拉链，小手拍了拍书包，心满意足。 “你爸他们去不去？”采苓好奇道。 “我爸去。” “那方二伯出发了吗？” “换衣服呢，不等他了，咱们先走吧。” “嗯嗯！” 没有长辈同行最好了！两人便一起骑着单车出门，过去沙阳村接柳知意。 本来阿胜也是要去给他们加油的，可惜篮球队的陈老师今天要带他们去打镇上的篮球赛，作为如今学校篮球队的绝对主力，阿胜是走不开了。 来到柳知意家，少女也已经收拾好东西骑在自行车上等他们了。 因为去市里比较远，出发也比之前要早一些，今早方为和她就没有去跑步了，她自己也没有去跑。 见到方为和采苓过来，她就拿着手里的那个信封，也学着采苓那样，拉开他的书包拉链，把信封放进了他的书包里。 “这是什么呀？” 徐采苓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问道：“知意你给方为的情书吗？” “不、不是啦！” 柳知意小脸一窘，解释道：“是稿子……正好一会儿去镇上的时候拿去寄了。” “啊？！知意你又有大作了嘛！叫什么叫什么？” “《逐夏》” “唔……是写什么的呀？” “这次是啦……” “！知意你开始写了！” “嗯嗯，就先试试。” 《逐夏》作为她的第一本青春，从好早就开始写了，上个月的时候还给方为看过开头。 那时候就已经写了好几万字了，只是还没投稿的自信，又修修改改了快一个月，今天才决定把三万字的开头先投递过去，要是能过稿的话，她就要正式成为萌芽里拥有自己专栏的连载作者了！ “好厉害！知意你真成大作家了！都开始连载了！” “还没过稿呢……” “我觉得你肯定能过稿！你都不知道，佩佩她好喜欢你的文章，要是能看到你的，她肯定激动死！” “啊？佩佩情绪这么稳定也会激动的吗？” “肯定了！佩佩只是表现不明显而已。” “采苓你好细心。” “毕竟我跟佩佩同桌那么久嘛。” 三人在聊天的时候，屋里的柳叔公也笑呵呵地走了出来。 “叔公！” “方为，采苓，好好加油啊，争取再拿个冠军回来！叔公前天去镇上还看到你们学校的横幅哩！了不得！” “嘿嘿……” “叔公，那我们先走了？” “好好，去吧，别耽误时间了。” 三人便一起骑着自行车，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刚升起才一会儿的太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方为抬头看了看空灵高远的天空，今天又会是个好天气。 来到镇上，先一起去邮局帮柳知意把稿子给寄了出去。 好歹现在也算是个小范围内小有名气的作者了，不用再像当初那样提心吊胆地等待投稿结果，在写这本书之前，白云编辑就有事先跟柳知意通过了电话，也给了她一些指导意见，对于她的第一本，白云编辑还是挺期待的。 也正是因为这是自己的第一本，柳知意也是久违的感受到了初次投稿时紧张的心情。 她很有仪式感的，把信封合在手掌中祈祷一下，然后双手拿着信封，郑重地塞进了邮筒的缝隙中。 办完了这事之后，三人又才一起骑车来到了学校里面。 经过十来天的施工，田径场修缮的工程进度已经七七八八了，现在已经能看到新田径场的雏形，估计再有一个星期左右，就能正式完工了。 这次去市里参加决赛，依旧是牛老师带他们去，不过很意外的多了一个人。 “姐？你也去啊？” 方为眨了眨眼睛，之前都没听文素素说要去呢，这算是惊喜吗？ “哼哼！正好今天闲着，我们班两位同学进了决赛，那我不得去加加油？” 因为要去运动赛场观赛和加油，自适应装扮的文素素，今天也没有穿裙子了，而是换上了一身清爽利落的运动套装，脖子上挂着她的相机，还戴了一顶鸭舌帽，长长的秀发扎成马尾，从她的帽子下沿垂落下来，随着她走动和扭头的动作，柔顺的发丝一晃一晃的。 “姐亲自来观赏，那我们今天的战斗力可就拉满了！” “我还准备的道具呢，专业啦啦队~！哈哈！” 文素素拉开她单肩名牌小包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来的不是口红也不是眉笔，而是她亲手做的两面小旗子，款式就是二班之前校运会的旗帜缩小版，她轻轻摇晃一下小旗子，那一抹鲜艳的橙黄色格外惹眼。 “喔~！文老师好专业！！” 采苓和知意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尤其是知意，她有些懊恼，怎么之前没想到准备点什么道具呢！ “都给我好好加油哈！” “一定！” “跑得好的话，到时候请你们吃大餐！” “好！！！” 一旁的牛老师看了看时间。 “你们东西都带齐了吧？” “带齐了。” “比赛时间比较紧凑，十点钟开始百米预赛，十点半开始两百米的预赛，十一点半是百米的决赛，十二点是两百米的决赛，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早点过去熟悉一下赛场热热身，都吃早饭了没？” “吃了！” “行，那我们抓紧时间出发吧……对了，你们老爸老妈呢？” “不用管他们！我跟他们说了时间的！我们先去就行！” “那好吧。” 说着，牛老师跨坐上摩托车，打着了火，看了看各自都骑了自行车过来的少年少女们，又看看除了啦啦队小彩旗之外啥也没带的文素素。 “那文老师你……” “啊？怎么你们都自己骑车去啊？” 文素素愣了愣，看了看牛老师的摩托车，又看了看三位少年少女的自行车，然后走过来，一屁股坐到了方为的自行车后座上。 “那我就坐方为的自行车好了！” 方为：“……” 不是，我就天生当司机的命？ “那姐坐稳了。” “出发吧！” 白潭小队便各自骑着车一起出发前往码头坐船了。 若不是确信今天是要去参加比赛，方为还以为大家是要去秋游呢！ 除了牛老师外，哪有一点紧迫感的样子？ 牛老师骑着摩托车在最前面，徐采苓和柳知意俩少女骑着自行车并排在中间，方为载着文素素落在最后面。 文素素是最轻松悠哉的，完全就是一副去玩的模样，为了让她坐得舒服一点，方为骑行得很平稳，原本背在身后的书包，也都挂到了身前来。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方为，你们去过市里吗？” “肯定去过呀，姐上次不是也跟叔叔阿姨他们去了？” “对啊，还在那边住了一晚，第二天才回沪海的。” “酒店的选址考虑得怎么样？” “唔，好像已经确定好了吧，不太清楚。” “……” 您对家里的生意可真是一点不上心呢！ 比起那些来，显然这一路的风景更令文素素感兴趣，她在自行车后坐着，抬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找了个完美的角度—— 画面的一侧露出来方为的半边肩膀和侧脸、然后前方是并排骑行的两位少女，最前方是骑着摩托车的牛老师，灿烂的海天和晨光铺满视野，不远处的码头，天空翱翔的海鸥…… 不用想，这张照片肯定会被她收藏到《白潭印象》的那本相册里。 文素素连这张照片的备注都想好了，就叫：征战璇珠中学生田径决赛，出发！2002/10/26 来到白潭码头，买好车船票，白潭小队顺利地登上了前往璇珠市的交通船。 “七点钟，刚好到一中的话九点多，路程有点远，你们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牛老师问道，但问完他又感觉自己问得有点多余，这二班师生四人，正在甲板上拍照拍得不亦乐乎呢！ “方为站中间啊！对……面向我！看镜头、表情自然点、动作自然点！好！” 咔地一声，文素素给方为三人拍了一张合照。 照片里，方为站在中间，柳知意和徐采苓分别站在他两边，三人靠着护栏，身后是广袤的蓝天和大海，少年笑得清爽，海风吹动两位少女的发丝飘扬，笑容清纯灿烂，阳光落在他们身上，要多青春有多青春。 “文老师！给我拍个单人照！” “可以。” “文老师，给我和知意一起拍个照！” “可以。” “文老师，给我和方为也拍个照！” “可以。” 文素素不是数学老师，但这会儿也算是知道了三个人可以有多少种排列组合了…… 好在她胶片带得多，一个劲儿地拍拍拍。 “文老师那你自己不拍一个呀？” “我是摄影师啊。” “我来，姐你去跟采苓她们一起拍！” 方为如今也是摄影小入门了，平时没少把玩文素素的相机，拍个照还是手拿把掐的。 他接过文素素的相机，便又找好角度，给一大两小三个女孩子一起拍了张合影。 咔咔咔地又是一顿排列组合，拍完才想起来还有牛老师。 正准备去船舱的牛老师感动，于是走过来，跟方为和采苓一起，拍了一张属于田径队的合照。 “哈哈哈，牛老师你的表情放松一点啊！” “我一辈子没拍过几张照、咋放松啊。” 牛老师咧嘴笑，露出了一口的大白牙…… 第188章 这是咱家闺女嘛？ 两个小时后，交通船靠岸，白潭小队顺利地抵达了璇珠码头。 有方为他们作伴，文素素这一路也丝毫不无聊，想想平时里自己坐船来往沪海和白潭岛，五个小时的海上航行，那可真是闷得慌了。 下了船，队伍便又回到了出发时的排序，牛老师骑着摩托在最前面，徐采苓和柳知意骑着自行车并排在中间，方为载着文素素在最后面。 骑行不久后，就来到了热闹的市区。 在其中最繁华的路段旁，有栋大楼正在装修。 “我爸他们好像就是打算在这弄个酒店。” “路段不错啊！这楼是租的还是买的？” “买的呀，一些比较看好的地段，我爸我妈就会买下来。” “嗯，可以，叔叔阿姨还是很有投资眼光的，像这块地的话，以后肯定少不了升值。” “小小年纪，你还懂这个？” “嘿嘿，偶尔有去研究研究，我以前不是说过想往投资这块发展嘛。” 方为笑了笑，如今家里的贻贝养殖产业也算是做起来了，也累积下了一定的资本，有着超前眼光的加持，对于其他人来说是风险极大的投资，对他而言却是最明牌、稳妥的发展方向，在如今这会儿，最优的投资策略中，肯定少不了地产相关的投资了。 围绕着自家的贻贝产业链，再做一些多元化的投资，便是方为主要考虑的一个方向，当然了，他也没有什么太宏大的商业版图野心，资本要是大到一定程度反而身不由己了，就幸福和自由程度而言，都怕比不上一些包租公呢！ 眼下也快要上高中了，方为琢磨着什么时候跟老爸他们说说，先在市里投资一些房产或者商铺来，也算是作为家庭里固定资产的一部分了。 接着方为刚刚的话，文素素笑道： “那你行动力很强噢！这么早就开始研究了？” “跟姐学的！” “啊？我行动力很强吗？” “强！肯定强了，一个念头想来这边支教，就收拾行李跑过来了，这还不强啊？” 想到了什么，方为又好奇道： “姐，那等我们中考结束后，你就不留在白潭岛当老师了吗？” “嗯啊，都已经答应了我妈他们，这次是不能再由着我了。” 文素素想想还有些惆怅，三年时间真是眨眼就过去呀，都已经是当老师的人了，怎么在毕业季这会儿，还跟不知道毕业后找什么工作的大学生一样迷茫呢？ “那姐是打算自己开个画室吗？” “嗯嗯，应该是吧。” “要不要开来璇珠市这里？到时候我在这上高中，没事还能去姐的画室里蹭饭！” 文素素闻言好笑：“你当我的画室是食堂呢！哪有饭给你吃！不过开到璇珠市应该也是不太行的了，可能会在沪海开吧。” “啊？那我不是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姐几次了？” “你放假不会来沪海玩啊，璇珠市坐船到沪海也不算远，都还没白潭岛坐船到这里远呢。” “好啊，那我到时候放假没事就过去找姐吃饭！” “帮忙干活就有你的份！” “唉，干活也算是我这弟弟的职责了~” 知道文素素辞职后的大致安排，方为便也心里有底了，感情总是要常联络的，尤其是这样通信交通都不方便的年代里，长久的不联系，肯定是会变淡的，不管是师生也好，还是姐弟也罢，都是方为很珍视的东西。 …… 骑行了二十分钟后，白潭小队来到了一中的校门口。 作为老师，文素素自然知道一中就是璇珠市内最好的高中了，不过她也是第一次来一中。 习惯了又小又破的白潭中学，见到又大又漂亮的一中校园，文素素还有些不习惯呢。 “一中环境很不错啊！跟大城市里的好高中也差不多了，而且面积这么大！” “啊？原来一中这么好吗！我还以为大城市里的高中会更好呢！”采苓闻言惊讶。 “更好的高中肯定也是有啦，不过一中算是很不错了，你们仨都是打算考一中的对吧，要好好加油啊！到时候说出去，初三二班考上了好几个一中的学生，我多有面子~！” “为文老师争光！” “为你们自己争光。” “走吧，进去吧。” 跟上次来一中不一样，今早的门卫就没有拦人了，只是叮嘱大家把车辆停放好。 今早的中学生田径锦标赛是公开的，不止是参赛的各个队伍以及本校学生，外界的人士也都可以进场观赛。 赛事弄得挺隆重的，不但市教育局和体育局的领导有来观赛，其中还有本市的新闻报纸电视台的记者，加上一中本校的大部分学生，偌大的校园里显得热闹非凡。 开幕式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举行过了，因为路途远的关系没能看到开幕式有点可惜，不过这也没办法。 “拿到冠军才是真的！” “对！” “还有半小时就要开始预赛了，方为、采苓，你们换好鞋子衣服，抓紧时间熟悉一下跑道热热身，文老师你就在这里看着他们，我去赛委组那边签到一下。” “好，辛苦牛老师了。” “好多人呀……” 柳知意感叹，比起平时的校运会来，今天的人多了数倍不止，还有新闻记者呢！这要是换她来比赛，估计站在跑道上，腿就已经软了。 不过方为和徐采苓倒还好，方为是心大，死都死过一次了，确实很少有什么场面能让他胆怯紧张了。 而采苓则更像是天生的大赛型选手，场面越大、比赛越正式、观赛的人越多，她就越兴奋！ 尤其是见到还有记者，她都开始琢磨着自己有没有机会上新闻了。 “方为，你说我要是又拿了双冠，会不会上新闻啊？” “……那应该还是会的，但你能不能先别想这个，跑好再说！” “就是因为想这个，才更有动力，才更能跑好啊，笨！”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反正方为说不过她。 见状，文素素便也抛出另外一个激励来： “等你们比赛完，下午应该都有空吧？” 这种句式的开头，方为熟！ 还没等他说话，一旁的采苓和知意就猛点小脑袋：“有的！文老师，我们都有空的！” “那好啊，拿个冠军！等下午我带你们去游乐场玩，怎么样！” “既然如此……那我必须得发挥全力了！！” 那可是游乐场诶！采苓长那么大都没去过呢！ “对了，我爸他们怎么还没来，不会迷路了吧？” 少女这才想起，左看看右看看，没找到老爸老妈的身影。 “估计是坐了半小时后的那班船吧。” 方为看了看时间：“估计也快到了。” 时间眨眼而过，就在方为准备上场比赛的时候，方先锋和徐志远、邓喜娟三人，才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还好赶上了！没比完吧？” “正要开始呢！” “好多人啊今天！文老师你也来啦！” “对啊，一起来给他们加油！” “现在是采苓上还是方为上啊？” “我！” 方为笑了笑，跟他们依次击掌，跟着牛老师去裁判组那边登记一下，然后站在百米跑道上，和其他的五位选手一起，准备开始预赛了。 一共十八名选手，分成三个小组预赛，小组赛成绩前八名进入决赛，方为是最后一组了，也还好是最后一组，不然方先锋都赶不上儿子的小组赛了！ “阿为！加油！” 从前两年的奥运会之后，方先锋也成了体育迷，如今见到自己的儿子站在赛场上，也是激动得给他加起油来。 “方为！加油！！” 文素素和徐采苓、柳知意组成的啦啦小队，同样热烈地给他加油打气。 “各就位——” “预备——” “砰——！” 发令枪声响起，起跑线上蓄势待发的六名选手们，齐齐猛蹿了出去！ 比起县里的选拔赛来，这次市里的决赛选手水平普遍高出一截，有一半的选手都是体校生，另一半选手包括方为，也都是各个中学田径队里的佼佼者。 最终，方为还是以11秒17的成绩排名小组第二，顺利晋级到了决赛当中。 男子组的跑完，接下来便轮到女子组了。 徐采苓是第一组上场的。 这还是徐志远和田喜兰第一次看自家闺女的比赛呢！ 平日里嬉皮笑脸、调皮捣蛋的闺女，站在赛场上时，好似换了个人似的，那严肃认真的小表情、英姿飒爽的身姿、盯着终点线锐利的眼神，仿佛就像是为这个赛场而生，哪里还有平日里半点不靠谱的模样？ “阿远啊……那是采苓吗？”邓喜娟愣愣道。 “……不是你生的吗，你问我啊？”徐志远也揉了揉眼睛，总感觉有点眼花。 包括方先锋也一样，他也是从小看着采苓长大的，哪里见过这小丫头如此飒爽的一面啊！ 最会捕捉热点的，还要数在场的新闻记者们了，毫无疑问采苓是所有选手中最漂亮的，镜头落在她身上的次数也是最多！ 一些有查过选拔赛资料的人就知道，采苓在选拔赛中的表现相当亮眼，也是这次决赛最强力的双项目双冠竞争者。 而更多的参赛观众则是不清楚这些的，看向采苓的时候，都不禁有些怀疑，长这么好看的姑娘，真的是练体育的嘛？ “采苓！加油！” 虽然赛场上的闺女有些刷新了老父老母的印象，但徐志远和邓喜娟还是热烈地挥动手臂，给她加起油来。 有老爸老妈在场，采苓更要好好表现了！ 很快，随着发令枪声响起，少女如离弦之箭般冲在了最前方！ 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你追我赶的情节，她就这样一直保持着领先的姿态，与其他选手之间的差距越拉越大，以至于快到终点线附近的时候，她的周围出现了一大块的无人区！ 没有减速，她上半身用力往前一挺，率先冲破了终点线！ “小组第一！白潭中学！徐采苓11秒92！” 快！采苓的小组赛成绩比她县选拔赛决赛的成绩还要快一点！ 当这个成绩在终点液晶板上显示出来的时候，其他参赛队伍的教练也是叹气坐回到了椅子上去—— 还说看这丫头会不会状态下滑呢，这下安心跟其他人争第二好了…… 第189章 采访你一下 预赛结束之后，便来到了强度更高的决赛。 对于田径项目来说，紧张和刺激感或许比不上各种球类运动，但它也有其独特的魅力，那就是对人类身体极限的挑战，纯粹的速度与力量的展示，往往令人惊叹。 方为和徐采苓双双挺进到了一百米和二百米项目的决赛当中。 能走到最后的决赛，方为也是燃尽自己了，稍稍有些可惜，百米项目的决赛最终只拿到了第五名，无缘奖牌，不过他更为擅长的两百米项目决赛中，拿到了第三名，成功地收获了一枚铜牌。 而徐采苓则依旧保持着统治般的姿态，比选拔赛更为出色的表现，百米11秒90、两百米24秒83的成绩再次拿到了双冠军！ 这次的双冠军可不止是县选拔赛的双冠了，而是最终市决赛的双冠军！ 阳光洒落在田径场上，颁奖环节里，领导在台上发表讲话，记者拿着摄影机开拍。 随着‘白潭中学徐采苓’这个名字被念到，现场的气氛也被推到了高潮，众人纷纷热烈的鼓起掌来，尤其是她的老爸老妈徐志远、邓喜娟，以及方为他们，都恨不得把手掌拍烂！ “采苓到你了！快上去！” “哈哈，有点紧张……” “刚刚跑步不紧张，现在紧张啊？快点去快点去！” 少女是真的有点紧张了！小脸羞得红彤彤的，心脏也怦怦跳得好快，她身穿校服，身前贴着印有名字的号码牌，在裁判员的带领下，一路小跑上领奖台。 都还没来一中读书呢，先站到了一中主席台里最高的颁奖台上面了！ 她低头望着台下的观众，一眼扫到人群中的老爸老妈和老师朋友，眼里有着激动的光芒。 除了记者在拍之外，文素素也在拿着相机拍，大家都一样，虽然这会儿站在台上的人是采苓，但都同样感到了自豪和激动。 主持人简单地介绍一下采苓，随后负责颁奖的领导走上前来，将手里亮闪闪的冠军奖牌挂在了徐采苓的脖子上，并递给她一束鲜花。 “好好加油！采苓同学，期待你以后更加出色的表现！” “谢谢领导！” 少女的笑颜绽放开来，丝毫不比手中的那捧花儿逊色。 两个项目的冠军，她上了两次领奖台，可算是把话题度给拉满了，尤其是第二次从领导手中接过花的时候，采苓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花到底要不要还回去的呀！ …… 颁奖仪式结束后，已经是中午的十二点多了。 难得来这里一趟，方为众人也没着急回去，拿着鲜花和奖牌聚在一起合影留念。 还有记者跑过来呢，目标明确，直奔采苓。 “采苓同学你好，我是璇珠晚报的记者，想给你简单做个采访可以吗？” “啊？” 徐采苓愣了愣，跑步她在行，这种事她可不知道怎么做啊！ “可以……那个，姐姐，我会上报纸吗？” “会哦！没事的，我们就简单问答一下！” 记者小姐能看出来少女的不知所措，在自媒体不发达的年头里，能得到记者采访、然后上报纸，对很多人来说都是非常大的荣誉呢！ “这次的市中学生田径锦标赛是由我们市教育局和体育局联合举办的，请问采苓同学在这个赛事中获得双冠军的心情怎么样？” “很、很高兴！” “采苓同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练习体育的呢？” “初一下学期，牛老师组建了田径队，然后我们就开始练了……” “你的表现非常出色，采苓同学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你的心路历程吗？” “额……” 徐采苓不知道怎么说，看看记者，又看看方为。 方为小声提醒：“兴趣、天赋、努力……” 少女瞬间就明白了，于是忙道：“我、我从小就很喜欢体育！然后也想当个运动员，唔，每天都有在训练！然后一直以来，我都跑得蛮快的……” 毕竟只是文字采访，记者小姐姐录个音，等回去撰稿的时候再修饰修饰就行。 “那采苓同学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 “考上一中！然后在运动上取得更好的成绩！” 来回问答个几句，徐采苓也渐渐得心应手起来，反正什么话好听就说什么话就是了！ “采苓同学的父母今天也来观赛了吗？” “有的！喏，这是我爸、这是我妈！” 记者闻声看过来，这俩土生土长、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岛农民立刻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叔叔阿姨，请问对于您女儿今天的表现，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好！我们、感到很自豪！” “对于采苓同学往体育方向发展，您一直来的看法是怎么样呢？” “……支持！我们肯定支持！” 正好大家都在这儿，采访完了父母，记者又采访起牛老师和文素素来，好一番东问西问，这才心满意足地结束了这次简单的采访。 “采苓同学，再次祝贺你拿到了双冠，也祝你以后有更高的成就噢！” “谢谢姐姐……” 记者离开之后，众人也回到了刚刚有说有笑的轻松氛围里。 这一次出征，拿到两个市冠军、一个市季军，也算是收获颇丰了。 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之后，众人才感觉到了饿，看看时间都快一点钟了，便又约好一起出去吃个饭。 就近在一中附近选了一家餐馆，定了个包间，点了许多菜，作为庆功宴。 本来文素素要请客的，可徐志远说什么都不肯，这顿庆功宴便由徐志远买单了。 如今徐家的贻贝深加工厂子也是做得有声有色的，自然不在意这点花费，主要还是徐叔高兴啊！亲临现场感受了气氛，也终于是理解了田径运动的魅力所在，更别提闺女还给他挣足了脸面哩！ 这十里八乡的亲朋好友，一看到报纸上采苓夺得双冠的新闻，一说这是阿远家的闺女，可别提多长脸了！ 饭后，方为、采苓、知意也没着急跟着家长们一起回去，而是嘻嘻笑着围着文素素，跟家长们打发道： “爸、妈！你们没事就先回去吧！文老师说要带我们去游乐场玩儿！我们晚点再回去！” “亏你们好意思麻烦文老师哩！” 文素素也笑道：“没事，不麻烦，正好我也想去玩玩，方叔、徐叔、牛老师，你们要一块儿去玩不？” “我们就算了……” “哎，真可惜……文老师！我们快走吧！” 拜托你说‘真可惜’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能不能先收一收啊！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知道了！” 看着跟少年少女们玩到一块儿去的文老师，徐志远等人也有些懵，或许正是如此，她才如此受欢迎吧…… …… 游乐场离一中不算远，方为载着文素素，和各自骑着车的采苓知意一起，直奔游乐场而去。 “现在是下午的两点钟，最晚一班回白潭岛的船是下午五点，抛开中间的路程花费，我们能玩的时间仅有一个半小时！” 方为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作为出来玩唯一带脑子的人，他必须得精确估算时间。 “啊？！这么赶！要不明天再带你们去玩好了，我怕你们回去太晚了。” “改天不如撞日！就是要这样紧张刺激啊！” 方为也笑道：“那就来一场特种兵旅游吧！” “什么叫特种兵旅游……” “就是马不停蹄、一个项目接一个项目！” …… 很快，四人骑行到了游乐场这边，把车停好锁好，接着一路小跑着过去买票。 巨大的摩天轮矗立在游乐场的正中央，彩色的灯光在阳光下闪烁；远处传来过山车呼啸而过的轰鸣声，还有海盗船摇摆时发出的阵阵尖叫。空气中弥漫着爆米花和棉花糖的甜香味，这一切都让少女们兴奋不已。 时间紧迫，具体有什么项目也不管了，首先不能错过的，肯定是过山车了。 “过山车敢不敢坐？” “冲冲冲！” 连向来文静的柳知意都打算好好刺激一番了，她不是第一次去游乐场玩，但过山车长这么大还没坐过呢。 徐采苓就更不用说了，她是第一次来游乐场，也早就知道过山车这个项目，一直想要体验一下呢！ 唯独文素素有些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她不但去过游乐场，还玩过过山车，想想还有些怕怕的，但身为老师，在自己的学生面前又不想丢了脸不敢坐，于是也一起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那、那你们可别怕哈！” “文老师，你看起来好像有点怕……” “胡说，老师可不怕！” 作为市里最大型的游乐场，周末这会儿人也不少，每个项目都有排队。 但这对有钞能力的文素素来说压根不是什么事，直接vip走起。 徐采苓和柳知意坐在前面，方为和文素素坐在她们后面，系好安全带，扣好安全锁。 俩少女还有说有笑地往后看方为和文素素，丝毫没有意识到这项目的挑战性。 文素素就紧张多了，双手死死地抓紧护杆，转头看看方为，差点没气死—— 你这家伙好歹表现得紧张点啊！你这么淡定的样子，显得我这个当姐姐的好丢脸诶？！ …… 工作人员检查完安全之后，随着项目的开始，过山车缓缓地启动了起来。 “好慢啊！感觉也没什么嘛！” “别嚣张，一会儿快起来的时候，你可不要叫出声！” 缓慢地加速行驶过平缓的路段后，过山车开始以更快的速度爬升上坡。 也就是在这时，少女们的心开始提到了嗓子眼，眼看着就要到坡顶了，车速降下来一些，接着便是一截大角度的下坡！ 柳知意紧张得闭起了眼睛，文素素死死的抓着扶手，徐采苓还在兴奋地张望……但下一秒，她就哇哇哇地大叫了起来！ 随着过山车大角度的冲下山坡，失重的感觉直冲天灵盖！ “哇哇哇啊啊啊——！！” “好快好快！！” “慢点、慢点、啊啊啊——！！” 过山车猛然向下俯冲，车上乘客们的心脏仿佛被抛到了空中，少女们也齐齐忍不住尖叫起来，声音中夹杂着紧张与兴奋，死死地闭着眼睛都不敢睁开，只能听到耳边的风声和尖叫声…… 过山车在轨道上飞速穿梭，一会儿左转，一会儿右旋，风声在耳边呼啸，她们的头发随风飘扬，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每一次上升和下降都让她们感到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在最后的冲刺阶段时，过山车进入了最后一个大环，她们感觉自己像是在空中飞行，别说烦恼了，连脑子都快要被甩到九霄云外去了…… …… “没事吧？还行吧？” “……” 看着瘫在座位上久久不能动弹的一大两小三只女孩，方为也忍不住好笑，赶忙上前来帮她们解开安全绳，半搀半抱地扶着她们下车来。 三双小腿儿还有些发颤呢！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刚刚叫得最欢的采苓反而最弱鸡，都被吓哭了：“呜……下次再也不坐了……吓死我了……” 文素素也是脸色苍白的样子，脚踏实地的感觉很安心，她强装淡定地捋了捋散落在脸庞的秀发：“还、还好……没有我之前坐得吓人……” 倒是没想到柔柔弱弱的柳知意还挺禁得起折腾的，小脸红扑扑的，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身子很诚实地吓软了，但表情却很兴奋地感受到了快乐，估计是取了一波大素材了。 体验完了紧张刺激的过山车，方为带着她们又去体验了一下浪漫的旋转木马。 “这个不会再飞起来了吧……”徐采苓心有余悸。 “……这个倒是不会，海盗船坐不坐？” “船总不能也飞起来吧？” “呵呵……” 比起过山车来，旋转木马就更像是小孩子玩的东西了。 骑上各自选中的马匹，随着音乐响起，木马缓缓升起，开始旋转。 灯光闪烁，音乐悠扬，好似置身于童话世界。 三个女孩子倒是玩得挺开心的，果然女人无论年纪大小，都会幻想自己成为童话里小公主。 方为就要玩得无聊多了，便拿了文素素的相机过来，给她们拍拍照，当个记录美好生活的工具人。 “采苓，看镜头~” “嘻——” 采苓趴在马儿上，俏皮地给他比个剪刀手。 “知意，看镜头~” “唔——” 知意害羞，抬起小手挡住自己的半张脸。 “姐，看镜头~” “哈——” 文素素笑着转头，双手拇指食指比个‘框’，也做了个拍照的手势。 看着拍下的这些照片，方为确信自己拍照的技术越来越好了。 真的不止是她们好看而已！ 【o(╥﹏╥)o拉了一天肚子，人都麻了，睡也没睡好，跟坐在旋转木马上码字似的，人都晕了，今天只能单更了……】 第190章 今晚一起住！ 黄昏时分，天空逐渐从蔚蓝转变为橘红色，晚霞如画卷般铺开，将天际染成绚烂的色彩。 玩起来的时候总会不经意地忘记了时间。 待到夕阳的余晖不知不觉将整座乐园披上一层金色的纱幔时，少年少女们才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 “完蛋！！” 从摩天轮上下来，方为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脸色凝重。 不靠谱的姐姐和不靠谱的青梅以及不靠谱的同桌，还不明所以地好笑问一句： “咋了，你东西落在摩天轮上了？” “摩天轮上耽搁太久，算错了时间，现在都四点五十二分了！” “哇，时间过得好快~诶？” “四点五十二分啦？！” 三个没带脑子的女孩子才恍然想起，随后瞪大眼睛： “我们是不是要错过最后一班回去的船了？！” “……” “走走走！赶紧赶紧跑吧！” “……” 方为反而淡定了下来，摊了摊手无奈道：“现在还跑个鬼哟，最后一班船是五点钟的，这会儿赶过去，估计船都已经开到海面上了。” 毕竟在市里读过三年书，方为对交通船的班次还是记得很清楚的，没有夜班的船，五点就是最后一班船了，以前读书的时候放学肯定是赶不上这趟船的，所以基本都是在宿舍多待一晚，第二天早上才回家的。 “那现在怎么办呀……” 从璇珠岛到白潭岛，开船都要开俩小时呢，游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只能在市里住一晚了，等第二天早上再回去了。”方为说。 “也只能这样了……”文素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身为老师，肯定要背大锅了。 “啊？夜不归宿？”柳知意眼睛瞪大，突然感觉好刺激！像是在做什么坏坏的事似的！ “那、那我们住哪儿？桥洞吗？”徐采苓眨了眨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跟方为依偎在一起，躲在桥洞下生火驱寒的画面来。 “……怎么可能住桥洞啦！” 文素素补救道：“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找个酒店住一晚就好了，不过得先打电话跟你们老爸老妈他们说明一下。” “住酒店！” 徐采苓闻言也激动起来，只在外头看过酒店，还没在里面住过，都不知道什么感觉呢。 “可是我没有带够钱……” “我也是……” 俩少女都有些尴尬。 文素素好笑道：“姐给你们订房就好了，这事也怪我……” “怪方为！他掐点失败了！” “……？？” 到底是谁提议坐这又慢又久的摩天轮啊！ 方为好气又好笑，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那就按姐说的，今晚咱们就先找个酒店住一晚吧，等明天一早再回去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可以！” 长这么大来，第一次要在外头过夜，可有方为和文素素在，俩少女也感觉十分安心，慌张了一会儿后，又感觉刺激好玩起来了。 文素素有手机，也存有他们家长的电话号码，不管怎么说，都是要先跟家长说一声的。 方为先接过她的手机，给方先锋打了个电话。 “喂？” “爸，是我。” “阿为啊，回来了吗？” “没呢，我们赶不上船了，今晚就和文老师她们一起在市里住一晚，明早再回去，晚上不用留我的饭了。” “啊？？” “你记得跟老妈说一声，先这样了，挂了啊。” “行吧，那你们注意安全。” “知道。” 打完电话，方为又把手机递给俩少女：“你们谁打？” 俩少女的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鬼知道方叔为何会这么好说话！儿子都夜不归宿了，还能如此淡定的？换做她们，都不知道怎么跟家长开口哩！ “你、你打，你去跟我爸说！”徐采苓先道。 “不是，你让我说啊？” “我爸肯定不会骂你啊，要是我说的话，他肯定就骂我了！你快给他打电话说！” “……” 很快，电话接通，那头响起了徐志远略显疑惑的声音。 “喂？文老师吗？” “远叔，是我，阿为！” “噢！阿为啊！怎么啦？” 方为白了徐采苓一眼，这丫头自己不打电话，他打了电话又忍不住支棱起耳朵凑过来偷听。 “远叔，我们玩过时间了，没赶上回去的船，文老师带我们在市里先住一晚，明早采苓再跟我们一块儿回去，所以打电话跟你说一声，免得你们担心！” 跟采苓猜的一样样的，见是方为打来的电话说不回去，徐志远的声音听着也挺淡定的。 “哦，这样啊……采苓现在跟你们在一起吧？” “在的，文老师也在，我们待会儿就去找住的地方。” 一旁的文素素也接腔道：“徐叔，这事怪我，我会看好他们的，明早就带采苓她们回去。” 听到文素素的声音，徐志远忙道：“这哪能怪文老师，给文老师添麻烦了才是！采苓在吗，我跟她说两句。” 少女这才接过电话。 “……歪？爸！” “你人生地不熟的，大晚上别瞎跑！跟着文老师和阿为他们知道不？” “知道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通完电话，拿到‘夜不归宿’的通行证，徐采苓兴奋得差点一蹦三尺高，估计现在有船给她坐，她都不想回去了！ 采苓这边打完电话，接下来就轮到知意这边了。 柳叔公没有手机，打的是家里的座机电话，依旧是方为先来说明情况，接着文素素出来背书，最后少女才弱弱地接过电话给爷爷讲两句。 事已至此，总不能长翅膀飞回去，见有方为和文老师她们陪同，柳叔公也放心地答应了下来。 那一瞬间，柳知意也感觉自己好似长大了似的，跟采苓一样，就算现在有船给她坐，她都不想回去了！ 三人都跟家长打完了电话说明了情况，今晚夜不归宿的事便就这样定了下来。 看着文素素，方为好笑道：“姐，你要跟文叔阿姨他们说一声不？” 文素素伸出手敲他脑袋：“姐可是大人！大人哪里用说这些的？当姐是跟你们一样的小屁孩呢？” “了不起的大人！！” 俩少女闻言也是嘻嘻笑，大多数时候还真看不出来文老师是所谓的大人哩。 “那文老师，要怎么样才算是大人了？” “等你们哪天不再盼望长大的时候，你们就是大人了~” “哈哈哈，文老师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好沧桑！” “小屁孩，一群小屁孩~！” 嘴上的话说出来的语气是揶揄，可心里还是超级羡慕他们的。 毕竟不管从生理还是心理角度而言，她确实已经算是真正的大人了，就连过生日的时候，都不再期盼着去数蛋糕上到底插了几根蜡烛，跟方为他们在一块儿玩时，总会让她忘记了自己的年纪，像是重新拥有了一遍青春。 难得来一次游乐场，现在又赶不回去家了，四人便干脆放宽心，好好的把接下来没玩的项目统统玩个遍！ 身后的摩天轮缓缓转动着，巨大的轮盘在夕阳下投射出长长的影子，游乐场内，游客们的笑脸被夕阳映得更加灿烂。 孩子们兴奋地奔跑着，年轻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是在拍照留念，或是在享受美食。 方为四人则跑到了碰碰车这边，开启了一场混乱的四人乱战。 不知道是不是方为的车子更好更强力，还是他的驾驶技术更精湛，采苓知意和文素素三人加起来都没能撞过他，反而被他逐个击破，撞得娇笑连连。 除了这些大型的游乐项目外，场内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趣味项目，比如射击气球、比如丢圈圈、比如捞小金鱼等等，凡是能看到的项目，一个都没有错过。 游乐场内的小吃摊位也开始忙碌起来，爆米花的甜香、烤肉的焦香、棉花糖的甜蜜，各种美食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晚饭也省了，光靠着这琳琅满目的各种小吃食，就已经填饱了肚子。 徐采苓和柳知意的开心就不用说了，这次算是好好的填补了一下童年的空缺，而文素素则同样欢喜地重温了一次童年。 不知不觉间，夜幕也降临了，游乐场内的灯光逐渐亮起，各种彩灯闪烁，营造出一片梦幻的氛围。 “哇！这里的灯好好看！” “城里到了晚上还这么亮的？！” “你们摆个pose啊，我给你们拍个照。” 方为拍照上瘾，叫上她们来到游乐场夜晚最绚丽的摩天轮下，以身后点缀着彩灯的巨大轮盘为背景，给她们合影了一张，接着又找了个会拍照的路人，他也一块儿加入进来，跟她们一起合影一张，算是给今天这趟游乐场之行画上圆满的句号。 走出游乐场的大门，身后的喧闹还环绕在耳边，令少女们意犹未尽。 “呼~好累啊！” 齐齐坐到自行车上面的时候，俩少女的腰肢都不由地软了下来，这样又累又兴奋的体验可真是太奇妙了。 文素素也没好到哪儿去，但她还有个免费司机呢！坐在方为的自行车后座上悠哉悠哉的，累归累，反正不用自己骑~ “怎么样？你们都饿了没？要不要再去找点吃的？”文素素问道。 “不饿，刚刚都在里面吃饱了！” “好吧，不过小吃不顶饿，等晚点我们再出来吃宵夜好了。” “宵夜！” 俩少女第一次感觉到夜生活也可以如此丰富！ “那咱们现在先去找酒店？”方为说。 “对，先去找个酒店吧，就去我上次住的那家好了，感觉那里的环境还可以。”文素素想了想道。 “姐上次和叔叔阿姨住哪儿？” “就那家叫什么来着……海城？” “……” 海城大酒店方为知道，也是目前市内最好的一家四星级酒店了、集住宿、会议接待、宴请为一体，在这样的小城市里，知名度还是挺高的，当然价格也不便宜。 “咦，是不是我们过来路上看到的那家？那里好贵的吧！” “对啊，就是那家，这边好像也没有更好的了……” “好贵啊！文老师要不你住那里好了，我们找个便宜的小宾馆住就行了……” “哎呀没事啦，难得出来一次，姐给你们订房呀，咱们住一起出行也方便，不然我可不放心你们住别处。” 不等采苓她们继续说，文素素就让方为带路一起出发了。 这边是繁华的市中心，海城大酒店离游乐场也不远，骑行过几条街就到了。 见到另一处正在装修的大楼，采苓还好奇道： “那边也是在弄酒店么？” “对啊。” 方为点头笑道：“那是锦华公司的酒店。” “锦华公司……文老师家的酒店！！文老师！！你家的酒店开到咱们市里来啦？！” “额……” 文素素掐了方为一下，该死的臭小鬼！果然嘴巴一点都不严！ 方为也委屈啊，采苓说完也赶紧捂住嘴巴，忘了要装作不知道了…… “咳咳，小破酒店，可惜还没弄好，不过下次咱们就可以住我家的酒店了，到时候给你们免费！” “那以后我们要住酒店，一定都住文老师家的酒店，嘿嘿。” “可以，到时候记得报我名字！” 三辆自行车骑行进来，在海城酒店的门前停车区找了个位置停下，锁好车。 门口的保安还有些懵，骑着自行车来这里入住的客人，还是第一次见…… “几位是来就餐还是住宿？” “住宿。” “好的，这边请。” 酒店内的装潢还是挺高级的，尤其是对没见过世面的少年少女们来说，璀璨的水晶吊灯、光洁的瓷砖、灯火通明的大厅，一看就给人一种很贵的感觉。 哪怕这会儿家庭条件变好了，换做是自己去找酒店住，采苓她们也是不舍得住这么贵的酒店的，哪怕方为说要带她们去三十块钱的小宾馆将就一晚，她们也能欣然答应。 但方为又哪里舍得委屈她们呀！哪怕文素素今晚不在，他也肯定会带她们住好点的。 在柜台办理入住的时候，前台小姑娘还挺惊讶，乍一看还以为是这个帅小哥带着三个女孩子来开房，细看才发现是姐姐带着三个弟弟妹妹来入住。 “客房还有吗？” “有的，小姐您这边需要什么样的房型？” “唔，那就两个单人房，一个双人房吧。” 说完，文素素又跟采苓她们说：“采苓，知意，你们俩今晚就一起住双人房？” 俩少女正看着上面的房价瞪目结舌呢，见状赶忙摇头道：“要不、文老师你就自己住单人房吧，然后我和知意和方为一起住双人房好了，这样就不用多开一间房了，我和知意一起睡一张床就行！” 徐采苓说的自然，但柳知意听了也不由地瞪大眼睛。 采苓！你不要那么熟练好不好！这显得你好像经常跟方为一起睡啊喂！ 可反对的话她也说不出口，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了转，竟也是点头应和道：“采苓说的没错……我们、我们和方为住一间就好了，可以省一个房费……” 文素素：“……？？” 文素素不由地打量一下她们，又打量一下方为，一脸的狐疑。 “……会不方便吗？多开一间也没什么的呀？” “不会不方便啦！我们又没有什么的，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那方为你怎么说？” “我都可以吧，反正将就住一晚，那就订两个房好了。” 看着文素素打量的目光，方为也大感无辜，三个人住一块儿，难道他还敢做什么不成啊！ 见三人单纯清白的模样，反倒显得自己这位老师思想不纯洁了。 见采苓她们坚持，文素素便也点了点头：“那行吧。” “你好，就开一间单人房、一间双人房吧，最好相隔近一点。” “需要早餐吗？” “唔，不用了，到时候再说。” “好的，这边麻烦登记一下……” 两少女乖巧地站在后面，表情一言不发，但小心脏却扑通扑通地加快跳动起来了…… 嘻嘻！今晚一起住！！ （补上了，谢谢大家关心，好多了，继续码字去了。。） 第191章 别欺负方老爷了（二合一） “这是您的钥匙，房间在四楼，403是单人房，412是双人房。” 前台小姐将两枚钥匙递了过来，钥匙很精美，有酒店独特风格的设计和挂饰。 这年头已经有磁条房卡的出现了，但大部分传统的高档酒店还是在使用钥匙，钥匙的设计在某种程度上也被赋予了装饰性和象征意义。 文素素将412房的钥匙递给方为，四人便一起坐电梯上楼先去看看房间了。 刚刚还吵吵闹闹的两只少女，这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显得安静极了，但各自的小表情还是能看得出来兴奋和激动。 电梯也坐得少，缓慢上升的体验，宛如此刻的心情似的。 “对了，你们也都没带换洗的衣服是吧？” “没有哇，将就一晚也没关系了！” “啊，今天出了这么多汗，不换衣服那不得闷得臭臭的啦，待会儿姐带你们去商场买套新衣服吧~” “文老师不用！” “嘿嘿，就当做是给你们今天表现的奖励了！” 听文素素这么一说，少女们也只好答应下来，文老师有钱是不假，但谁的钱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份心意还是会牢牢记在心中的。 出了电梯，到了楼上这边，嘈杂的环境便一下安静起来了，四人说话的声音也下意识地压低。 每个精致的房门前，都有着门牌号码，403房和412房听着隔了好远，其实正好是同一条走廊的两个对门而已。 “也好，有方为在的话，你们两个女孩子也住的安全一点……” 说完，文素素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好像最不稳定、最危险的因素就来自于他啊喂？！ 可恶！便宜这臭小子了！ 看着文素素警告的目光，方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只希望今晚过去，自己在姐的心中还能保留清白的…… “先去看看房间吧，要是不满意的话咱们再换，放好东西休息一会儿，然后一起去逛商场！” “嗯嗯！” 没等方为去开门，徐采苓一把拿过他手里精美的钥匙，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打开了三人双人间的房门。 灯还没开，房间里显得黑漆漆的。 两少女没敢先走进去，只是在房门口探头探脑地好奇张望，随后啪地一声，方为伸手将房间内的灯全部打开了。 视野里，昏暗的房间变得光亮起来。 光线是暖色调的，映照着房间里的摆设，显得高级又干净。 用后世的眼光来看，这样的四星级装修看着可能还有点老土老气，但对从小在偏远小海岛长大的少年少女们来说，这个房间的质量已经很高很高了，是他们从没有住过的好地方。 脚踩的地板瓷砖干净透亮，入目就是两张并排的大床，上面整齐地铺着柔软洁白的枕头和被子，中间隔着一个床头柜，上面有一盏样式古朴的台灯，前面还有一台电视机，在恰到好处的地方还有一张小茶几以及两张偏商务的单人沙发。 巨大的落地窗帘拉开，一眼就能看到外面灯火璀璨的城市街景，车辆亮着灯，在两旁的路灯下，宛如金色的河流…… “哇——！” 徐采苓显得很惊讶，城市的夜景倒影在少女的眼中，显得亮晶晶的。 柳知意也跟她一起趴在窗户上看，这里虽比不上沪海的夜景繁华，却也是平日里在小海岛上看不到的风景了。 方为则先去卫生间上个厕所。 一边尿尿一边看看卫生间，洗漱台有一面大镜子，他很久没有照过这样大的镜子了，看着自己如今半身清晰的稚嫩青春模样，感觉还是怪奇妙的。 叠好的两份整齐浴巾毛巾也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沐浴用的是花洒，他嘘嘘尿的是马桶，许久没用，都有些不习惯了。 上完厕所冲个水，在洗手台洗手洗脸的时候，卫生间门咣当一声打开，俩少女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 “你在干嘛呢？” “……不是，你们进卫生间之前能不能先敲门！” “嘿嘿，一下子忘了！” “……” 方为突然感觉自己比她俩更危险了。 即便是那个马桶，也少不了被少女们参观，哪怕以前在沪海生活，柳知意家也没有用马桶，而是习惯用蹲厕的，采苓就更不用说了，电视里见得多，实物还是第一次见呢！ “这个就是马桶吧！怎么用啊……” “把坐垫放下来，用完把坐垫收起来，记得冲水就行了。” “它、它这个水花不会溅到屁股么？” “……要不你就先撕一张纸巾铺在水面上就好了。” “真的假的……” 俩少女把方为赶出去，然后关上门。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采苓无语的声音—— “知意！你也出去啦！你看着我尿不出来！” “……” 徐采苓和柳知意总算是如愿以偿地轮流体验了一下马桶。 怎么说呢，就感觉坐着方便的姿势怪怪的，莫名有种尿裤子的错觉似的…… 卫浴间里的花洒也体验了一下，毕竟平日里都是用桶打热水洗澡的，用花洒的感觉还挺新奇。 “这洗个澡得用不少水吧？” 采苓好奇，她拿着花洒放水，一旁的柳知意就弯着腰，伸出小手洗洗手。 “水流打得细啊，时间短的话，其实也用不了多少水。”方为解释道。 “那、那这个可以想洗多久就洗多久嘛？” “你不担心洗秃噜皮了就行。” 很多对城里人而言平常的家电家具，对采苓来说都是新奇，从卫浴间出来，俩少女又呜呜呜地玩起了吹风机。 像是俩女贼似的，翻箱倒柜，什么都要好奇去瞧瞧。 拉开抽屉的时候，突然见到几个彩色方便面调料包似的东西，还是日文的。 “知意，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徐采苓好奇道。 她捏了捏，塑料包装里，还有一个环装物的东西。 “不知道诶。” 柳知意也接过来把玩一下，转头好奇问方为。 “方为，这些是什么东西？” “……？？” 方为眼睛瞪大，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解释，只好拿过她们手里的方便面调料包来，全部收回到抽屉里，无语道： “不知道，可能是预防安全的吧，反正别弄坏了，不然退房的时候，酒店要找我们收钱的。” “……！！” 听他这么一说，俩少女就不敢把玩了，但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这玩意儿跟安全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文素素过来，估计她俩要把整个房间好奇地翻个底朝天的。 “怎么样，房间都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这床好软啊，躺着好舒服！” 徐采苓和柳知意坐在床边上，又忍不住一起躺了下来，身前勾勒出青涩可爱的弧度，一副惬意非常的样子，都忍不住要打滚儿了。 “那行，我们先一起去商场买衣服吧。方为，这套浴巾毛巾拖鞋放你这儿，你们这两份也不够用。” 单人房那边也有两份洗漱用品，文素素便一并拿过来了。 “那我们走吧，一起逛商场去。” 将赖在床上不想起来的俩少女拉起，锁好房门，带好钥匙，四人便又一起下了楼，骑车到附近的商场买衣服去了。 在小岛上的时候，晚上七八点钟外头就基本没什么人出门了，九点十点大部分人也都准备关灯睡觉了，而在市区这里，这会儿八点多，正是夜晚最热闹的时候。 文素素给方为三人分别买了一套换洗的衣物，也不只是为了换洗，都仔细挑选了好一会儿呢，当做是送她们的小礼物。 方为三人无以为报，给文素素买衣服她也不要他们花钱，便只好一起凑了钱，在娃娃机那里抓了一只可爱的小企鹅公仔，当做是送文素素的礼物了。 “姐，喜欢不？” “哈哈哈！喜欢极了！” 拿着这个方为她们一起送的这个小企鹅公仔，文素素可是爱不释手。 逛完商场，又一起在闹市街边吃个烧烤，回到酒店这里，已经快晚上十一点钟了。 平时生活规律，今天又在外面玩了这么久，连方为都感觉累得要吃不消了，像是跑了十公里似的。 互道晚安后，各自回到房间，方为啪叽一下就躺到了床上，一副动弹不得的样子。 “你们今晚要睡哪张床啊？”方为挑起眼眸，有气无力地问俩少女。 “这个。”徐采苓伸手指了指右边靠窗的床。 “这个。”柳知意伸手指了指左边靠里的床。 方为：“……” “不是，你们就不能选一张床吗，那我睡哪儿呀？” “……嘿嘿。” 两少女商讨一番，最终决定一起睡靠窗的这张床。 方为正在这张床躺着，被她俩一人一只手拉起来，丢到了另外一张床去。 方为没有再躺下了，而是拿出来换洗的衣服，先去卫浴间洗个澡。 “我先洗吧，我快一点，你们就先看看电视好了。” “嗯嗯，快去快去。” 徐采苓和柳知意不管他，拿出来刚买的瓜子，一起磕着瓜子，看起电视来。 看个电视也不老实，没多久，听到卫浴间里的花洒水声响起，徐采苓就蹑手蹑脚地趴在磨砂玻璃门上偷听。 柳知意见状，也忍不住凑了过来一起听。 “他还唱歌呢……嘻嘻！” “嘘……！” 方为正舒舒服服地哼着歌儿，洗着热水澡，见到磨砂玻璃后面两道模糊的身影，呵斥一声道：“你俩在干嘛呢！” 俩调皮少女受惊，又嬉嬉笑笑地一哄而散了。 等方为洗完澡，换好衣服，用毛巾搓着湿润的头发出来时，她俩又像啥事没发生似的，盘腿坐在床上嗑瓜子看电视了。 已经换上了拖鞋，一双双干净可爱的小脚丫，伴随着愉悦的心情，俏皮地一动一动的。 “你洗完啦？” “嗯，你们谁要先洗？” “知意先吧，知意你去洗吧！” “那好吧。” 柳知意拍拍小手，把瓜子壳丢进垃圾桶，穿着拖鞋，抱着换洗的衣服，趁卫浴间里的味儿还没散，一溜烟小跑到里面洗澡去了。 方为便在她原先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跟徐采苓一起嗑起瓜子，看起电视来。 电视都没看两眼呢，一双小腿儿先横着伸到了他面前。 少女的腿格外匀称修长，严严实实地捕捉住了方为的目光。 “干嘛？” “给我捏捏腿，腿好酸！” “徐采苓，我还载着个人跑了一天呢，亏你好意思跟我说这话，快先给我捏捏肩膀还差不多。” “快点快点，你先帮我捏一会儿。” 方为没她办法，只好放下瓜子拍拍手，一双宽大厚实的手掌落到她的腿上，给她捏捏起来。 徐采苓又怕痒又要捏，没一会儿就受不了了，痒得咯咯直笑，没好气地伸出小手打他。 “呀！不要你捏了！” “还敢不敢使唤老爷了？” 方为更加使坏了，又伸手挠了挠她的痒痒肉，咯吱得她滚来滚去，又哭又笑的赶紧求饶。 “不敢了……哈哈哈……方老爷……哈哈……我不敢了！不敢了……！呜……！” 好一会儿，方为才放过了她。 缓过气来，徐采苓又羞恼地蹬了他一jio，似乎谁还能在最后一回合发起一次攻击，谁就是最终胜利者似的。 磨砂玻璃门的隔音也不好，在里头洗澡的柳知意听着两人打闹的动静，这澡也洗的不安心起来。 方为和采苓在干嘛呢…… 心里又好奇，又莫名地有些焦躁，于是洗澡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等到她终于打开门，伴随着卫浴间里浓浓的雾气走出来的时候，见到的画面已经是方为在悠哉悠哉的嗑瓜子看电视，而小丫鬟一般的采苓则盘腿坐在他身后，老老实实地给他捏肩了。 “采苓，我洗完了。” “好！” 徐采苓这才得到解放似的，用力狠掐了方为肩膀一下，疼得他直缩脖子，这才噔噔噔地跳下床来，抱着换洗的衣服，穿上拖鞋跑去洗澡了。 刚洗完澡的柳知意俏脸粉扑扑的，也许是暖色的灯光，显得她五官的弧度更加柔和起来。 她拿着毛巾，歪着脑袋搓着湿漉漉的长发，不动声色地坐到床边来，又似不经意地问道： “你刚刚和采苓在玩什么呀？” “我给她捏腿，她给我捏肩呢。” “哦。” 柳知意想了想，又道：“那、那你给我吹头发，我也给你捏肩怎么样？” “好啊，不就是吹头发嘛，别反悔啊。” 方为欣然答应，放下瓜子，拿起吹风机，插上电源，盘腿坐到了柳知意身后。 柳知意乖巧地在床边坐着，小表情有些紧张，双腿也并拢得紧紧的，一双小手放在腿上，腰肢挺得笔直，在乌黑如瀑的长发衬托下，更显得纤细动人了。 方为捧起她的湿漉漉秀发，五只成梳简单地梳散开来，刚洗完的头发有着很好闻的香氛气息，柔软的发质好似她本人的特质具现，只需拔开一些，就能看到少女白皙修长的脖颈。 “你洗的水很热吗？怎么耳朵那么红的？” “额……嗯，是啊……” 柳知意的脑袋悄悄低了一点，显得温顺极了，心跳也怦怦地变得好快，像是被摸头的小狗狗似的，表情既羞涩又享受。 吹风机呜呜的声音响起了，方为给她吹起头发来。 只是动作稍显笨拙，面对少女长长的秀发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从何下手。 柳知意也不介意，相当有耐心地教他怎么吹头发。 “要从发根开始吹的……” “这样吗？” “嗯……嘶。” “烫到了？” “嗯……” “那我拿远一点点，这样的角度可以吗？” “可以……” “你头发好多啊。” “要分段吹的，一段一段地，每次吹一小撮头发，然后梳子梳一下，这样就不会弯弯曲曲了……” “额……” 方为忽然有些后悔接这活儿了！ 本来以为顶多三五分钟就能吹干的头发，愣是吹了二十分钟还没干，第一次深刻明白了为什么‘女生跟你出来特地洗头是重视你’的这件事。 一直到徐采苓都洗完澡出来了，方为抬起的手臂也酸得不行，柳知意这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才算是勉强吹干了。 柳知意一边磕着瓜子看电视，一边享受着方老爷的吹头发服务，那双赤着的洁白小脚丫俏皮地晃晃，别提多惬意享受了。 “你、你竟然还会吹头发！” “我不会。” “你都给知意吹头发了！” “……” “那你一会儿也要给我吹一下头发。” 采苓庆幸自己洗了头，不然可就亏大了。 柳知意甩了甩吹干的头发满意地离开，另一位少女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就坐到了方为身前。 看着这已经丝毫不比知意头发短的采苓，方为忍不住建议道： “采苓，要不你以后还是留短发吧，我觉得你以前那种短发也挺好看？” “别磨蹭，快点快点。” “……” 好在柳知意没忘了之前的约定，在方为给采苓吹头发的时候，她便又坐到方为后面去，信守承诺地给他捏起肩来。 “力度还可以嘛？” “……” 夹在俩少女中间的方为有些错乱，一时半会儿都分不清现在是享受还是折磨了…… “感觉我们现在的姿势好怪呀。” 徐采苓嘻嘻笑着转头，“方为在给我吹头发，然后知意你在给他捏肩，这样他就一点都不累了！” 方为没好气地揪着她后颈皮捏了捏：“一会儿你也跑不了！” “我、我刚刚都给你捏过肩了！” “那是刚刚的扯平！” 好不容易，总算把两位少女长长的秀发都给吹干了，别的不说，光是吹头发的经验，方为估计同龄男生里没有比他更熟练的了。 哪怕有柳知意在身后捏肩，但方为的手还是酸得不行。 吹风机放到一边，他啪叽一下趴在床上，罢工不干了。 “你俩给我踩踩背好了。” “美得你！谁要给你踩……踩背？” 徐采苓和柳知意对视一眼，眨了眨眼睛。 “怎么踩？就是直接用脚踩吗？” “对啊。” “这样也舒服的嘛？” “你别管了，我现在腰背手臂都酸得不行，快点快点。” “先说好啊，那可都是你自找的！” 比起捏肩什么的，踩背这活儿，俩少女可乐意的很！ 于是齐齐爬到床上，赤着光洁小巧的脚丫子，踩到了他的后背上。 你别说！这种把这臭屁家伙踩在脚下的感觉可真不错！莫名地有种成就感！ 少女们力气本来就小，捏肩什么的跟挠痒痒似的，还是这样的踩背力道足。 “啊~~~” 俩少女一人一只脚丫子踩在他的后背上，方为舒爽得都忍不住发出了奇怪的声音，见他非但不求饶，还这样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徐采苓和柳知意踩得更来劲儿了。 一会儿踩踩他的后背，一会儿踩踩他的屁股，一会儿踩踩他的大腿小腿，一会儿又踩踩他的手臂。 方为就像是躺平的人肉沙包似的，任由她们俩折腾。 好一会儿，俩少女也玩腻了。 “不踩了！你还不翻过身来？” “……” “喂，说你呢！” “……我困了。” 笑话！这时候方为哪里还翻得了身过来？这突然高出来的海拔不得吓死她们俩啊！ 见他死不翻身，徐采苓和柳知意便也不管他了，直接从他的床上调皮一跨，跳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接着又齐齐钻进了被窝里，一左一右地靠坐在床头，拉高被子盖住半身，看起电视来。 方为不动声色地卷起被子盖住自己，这才也翻身过来，跟她们一样，挪到床头靠坐着，看起了面前的电视。 这年头的电视节目也少，不多一会儿，方为的眼皮子就有些沉重，显得呵欠连连了。 “还不睡啊你们，不困了么？” “你困了就睡吧！” 本来徐采苓和柳知意是挺困的，但洗完澡后又玩闹了这么一会儿，正精神的很哩。 果然女孩子的体能是个谜。 正好电视里又播到了本地台的晚间新闻重播，其中一节小报道又让徐采苓兴奋了起来。 “快看快看！方为你别睡了！我们上新闻了！” “……” 方为打起精神，挑起眼眸一瞅，可不是嘛！ [近日，我市教育局和体育局联合举办的中学生田径锦标赛决赛于璇珠一中开展，其中……] 没有方为和采苓的专属采访画面，新闻的报道也很简短，只是给到了一些赛场画面、领导采访、以及颁奖场面。 就是这样零散的画面里，采苓和方为成功出镜了两次！ 一次是他们在决赛的画面、一次是颁奖的画面。 饶是方为，也是人生里第一次上电视，更不用说采苓了，可把她给激动得不行。 “要是以后能有专属的采访画面就好了！上午的采访肯定有上报纸了吧，不知道有多长的篇幅……” “好好加油，以后有机会的，好了好了，都要十二点了，还不睡啊？” “啊！都十二点了！” 新闻看完，徐采苓和柳知意也不再磨蹭，赶紧关掉电视准备睡觉了。 睡前必须先去趟卫生间，这是一种仪式感，哪怕刚去过也要去。 方为去完卫生间回来，俩少女也已经躺在被窝里了。 “你们睡前不上厕所的啊？晚上喝了那么多饮料，小心半夜又爬起来。” “半夜再说！” “……” 开着空调盖被子，果然是世间顶级的享受！ “这床好软啊，躺着好舒服……” “哈哈……采苓你别摸我啊……痒痒……” “咦，原来是知意软，我还以为是床软呢。” “哎呀哎呀，你不也软……” “知意你好好抱，我今晚就抱着你睡好了。” “那、那你不准乱动了……” 俩少女躺到床上也不安分睡觉，认识这么久了，也是第一次一起睡一个被窝呢，一起贴贴总是很开心的。 见她们还不关灯，方为只好撑起身子，探身过来把灯给关掉。 没了灯光之后，房间里便陷入了一片漆黑。 直到过了一会儿，眼睛适应了这样的黑暗后，视线又变得昏暗起来，看不清彼此的面容，但能看到彼此隐约的轮廓。 关了灯之后，俩少女的悄悄话也压低了声音，声音低到如此近的方为都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伴随着这样听不清的可爱悄悄话，方为的眼皮渐渐沉重，意识也朦胧起来—— “方老爷，方老爷？” “……干嘛？” 方为一个激灵，被她们给吵醒了。 “没事，就看看你睡了没，还以为你睡了呢，原来也没睡啊？” “这叫方为亦未寝~”柳知意科普道。 “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也没睡的意思。” 方为：“……？？” “方为，方为。” “……又干嘛？” “我们明天要睡到几点呀？什么时候回去？” “……睡醒再说。” “那、那明天反正也是周日，要不我们跟文老师说，再玩半天，下午回去好了？” “……两位小祖宗！我好困，能不能明天睡醒再说？” “好吧好吧，那你睡吧。” 终于是没有再叫醒他了。 伴着她们的悄悄话，方为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少女们的悄悄话也悄悄地停了，两道可爱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偶尔月色会从窗帘的缝隙偷溜进来。 城市的喧嚣渐渐远去，只剩一片宁静。 第192章 又获奖了？ 玩得累，睡得迟，起得晚。 加上没有清晨的鸡鸣声叨扰，方为这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昨晚做了个奇葩的梦，梦见自己被俩少女用绳子绑在床上动弹不得。 悠悠转醒的时候，方为动了下手臂和身子，像鬼压床似的，依然感觉沉重到不能动弹…… 手上传来的温软触感，令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一瞧—— 好家伙！隔壁床哪里还有两只少女的身影？！ 再努力地撑起身子，抬头看看自己的床，被子隆起来一坨，他忙不迭地掀开，果然见到了一左一右钻到他被窝里，抱着他、压着他睡得正香的徐采苓和柳知意。 许是甜美的睡梦被惊扰，两只少女还显得很烦闷的样子，秀眉皱了皱，哼唧哼唧两声，又往他身上蹭了蹭，修长的双腿缠过来，紧紧地抱着他，一左一右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里。 天知道方为怀疑了多久人生才回过神来，他明明记得睡前的时候，她俩还都在隔壁床的呀！ 怎么一觉醒来都跑他这儿了？！ 莫非是自己半夜睡迷糊了，跑到了她们那儿？ 但问题是这就是他睡的床啊！他可记得清楚，徐采苓和柳知意明明睡的是靠窗户那边的床！ “喂！喂！徐采苓！柳知意！！” 方为艰难地抽出一只手来，拍拍两只少女柔嫩的脸颊。 睡得跟俩小猪似的，一个比一个睡得香，好一会儿，方为才给她俩叫醒了。 醒来的时候，徐采苓和柳知意同样有些迷糊，还以为自己是睡在家里呢，结果睁开眼的时候又见到了另外两张同样迷茫的脸…… “方、方为？！你、你怎么跑到我们床上来了！！” “……？？” 蹭地一下，徐采苓和柳知意通红着脸蛋，慌忙从他身上爬起，各自抱着被子的一边，一脸的惊疑。 “你们好好看清楚，到底这是谁的床啊？” “……！！” “……！！” 两只少女更迷糊了，莫非一觉醒来还时空换位了不成？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爬过来的？” “我、我没有！” “我、我也没有！” 这要是《走近科学》的栏目组在，估计都能拍两集的悬疑剧了。 随着逐渐清醒，徐采苓和柳知意才又想到了什么，忸忸怩怩地，有些害羞地挠挠头…… “我、我昨晚半夜的时候好像起床去了趟厕所……” “我也去了一趟，难不成就是回来那会儿……” “都怪你的床离卫生间太近！”两人异口同声。 “……？？” 不是叫了你俩睡前先去趟卫生间的嘛！睡迷糊了跑错床还怪我的床太近？！ 天知道她们是无心还是故意的，指不定一个跑错，另一个将错就错也难说…… 还没等方为继续说话，两少女蹭蹭地爬下床来，穿上拖鞋，一溜烟跑了，留下他满头问号的独自凌乱…… 卫生间里，徐采苓和柳知意一起在洗漱台前刷牙，看着镜子中俏脸红扑扑的自己，又回想着刚刚的事，目光皆是有些出神，感觉既刺激又害羞的。 柳知意忍不住小声问道：“采苓，你、你是真的不小心跑错了嘛……” “……当然了！小时候也经常这样啊，谁、谁稀罕跟他睡一块儿。” 想到什么，徐采苓又猛地回头，一脸狐疑地看着柳知意：“知意你这问的……你是故意的呀？” “怎、怎么可能！我记得我去上厕所的时候，你还躺在我旁边呢……” “额……” 徐采苓想了想好像也是，虽然记不太清楚了，但隐约记得自己摸黑上厕所时，知意好像确实没在床上了，倒显得自己像是故意一起凑过去似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知意也这样了…… 这样一想，徐采苓就心安理得了下来。 而柳知意，早就用同样的理由，心安理得了。 她俩都能心安理得，方为就更能心安理得了。 在床上曲着腿缓了好一会儿之后，他这才穿着拖鞋走到卫生间来跟俩少女一起刷牙洗脸。 虽然发生了错误的小插曲，但三人都相当默契地没有再提，毕竟待会儿就得退房，结束这次的出游活动了。 总的来说，这两天还是过得相当开心的啦！ “文老师醒了嘛？” “那我们待会儿是不是就要回去了？” 俩少女坐在床边晃着小腿儿问。 方为已经换好了鞋子，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才不到七点钟，姐应该还没醒吧，你们就先在这里玩一会儿吧，我下去给你们带点早餐上来。” “好！” 徐采苓和柳知意便一起坐在床上看起了电视。 方为带上钥匙出了门，文素素就住在对门，房门关着也不知她醒没醒，离退房的时间还早，便也没吵醒她，让她继续多睡一会儿。 比起小岛上来，市区里可选择的早餐类别就多了许多。 方为买了几个包子，又买了四份汤面，这家的汤面特别好吃，还记得当年每次在网吧通宵完，早晨又冷又饿，吃上这一碗热乎的汤面，整个人都舒坦起来。 虽说当年放纵，但如今回想起来，更多的也只是剩感慨了。 提着早餐回到酒店的时候，文素素也已经醒了，刚好打开房门准备过去找他们。 “姐，醒了？” “你刚去买早餐回来呀！” “对啊，我还说让你多睡一会儿，晚点再叫你呢，那正好，一起先吃个早餐再说了。” 文素素也是刚睡醒的样子，脚上穿着拖鞋，大眼睛迷迷糊糊的。 “那我先去刷个牙！” “……” 方为给她留了个门，洗漱完后，文素素就一起过来他们房间吃早餐了。 “怎么样啊，采苓知意你们昨晚都睡得还好吧？” “挺好的！文老师你呢？” “……” 方为一声不吭，闷头吃面。 “哈哈哈，还行，我有点认床，换床的时候比较难睡着一点，不过昨天玩得够累，还是一觉睡到了天亮。” “那、那真是太好了！” 面对认床的文老师，俩少女顿感心虚。 初秋的早晨清凉，吃完热乎乎的早餐后，浑身也变得暖洋洋很舒服了。 周末的作业都还没做完呢，四人今天便不再贪玩了，收拾好东西，一起退了房，骑着车去璇珠码头坐船。 八点半的船，回到白潭码头也已经十点半了，横竖文素素都已经坐在了自行车上，方为便干脆载着她一起上家里吃个饭。 “那先去市场买点水果！” “啊？姐想吃啊？” “总不能空手去蹭饭呀！” “哈哈哈，姐还跟我客气呢，用不着啦，走吧！” …… 时间来到新的一周。 不出所料，校门口上面挂着的横幅又重新换了两条。 [热烈祝贺我校初三二班徐采苓同学，在市中学生田径锦标赛决赛中，打破一百米、二百米女子项目双记录，荣获市双冠！] [热烈祝贺我校初三二班方为同学，在市中学生田径锦标赛决赛中，荣获男子二百米季军！] 而在这两条新换的横幅中间，还有一条新挂上的横幅： [热烈祝贺我校初三二班方为同学，在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初赛中，荣获市一等奖！] 前两条横幅，方为采苓知意她们早有预料，而夹在中间的这条横幅，就有些出乎预料了！连当事人方为看见这条横幅的时候，都感觉有些惊讶。 “方为！！” 见到这条横幅的时候，最激动的，莫过于柳知意了。 “你真的拿到奖了！还是市一等奖！！好厉害！！” 再也没有人比柳知意更懂这个市一等奖的含金量了，毕竟上次和他一起去参加的奥数竞赛，那卷子可是把她愁得头皮发麻，虽然没看到方为的卷子，也不知道他具体做得怎么样、考了几分，但他拿到这个奖，就说明在市参加初赛的选手里，他考得定然不差！ 只可惜上面没有她的名字，柳知意对此也早有预料了，但身为并肩作战的伙伴，方为能够突围而出，少女还是为他感到自豪起来。 “哼！你还说有好多不会做呢！就知道你骗人，故意安慰我的是吧？” “天地良心！我是真的有挺多不会做的啊……” 方为也同样意外，虽然卢老师有说过，基础扎实再加上有点竞赛天赋的话，哪怕没训练过，也是有机会拿个市里的什么奖，却没想到还真给他拿了奖，还是一等奖。 初赛的市级奖项没有什么含金量，但拿到这个奖，方为还是蛮开心的，这在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他在数学上确实有点天赋……当然，也有可能是市里确实没有什么有太大竞争力的对手。 同样开心的，当然少不了卢老师了。 第一节课就是数学课，卢老师拿出市里颁发的奖状，在课堂上给方为颁发了这张市一等奖的奖状。 “咱们班方为同学这次竞赛表现很出色，拿到了市里的一等奖，大家掌声鼓励一下，也向方为同学好好学习学习！” “啪啪啪——” 班上掌声雷动。 方为倒是显得挺不好意思的，这次的获奖肯定也少不了运气成分，一张自己都没太大把握的卷子，最后竟然拿了奖，这心情谁又能说的清楚啊！ 从台上领完奖状回来，一只小手唰一下伸过来，第一时间拿了他的奖状去看。 “竞赛组好抠门呀，我还以为会有什么证书呢……” “这只是初赛呀姐姐！意思意思可不就这样嘛。” “哦。你刚刚喊我什么？” “猪。” “哼！” 掐他一下~！ 课后，卢老师单独把方为叫去谈话一下。 “方为，你这次考得还可以啊，居然让你小子考到了83分，你这基本功确实扎实了！” “……才八十三分啊？” 方为愣了愣，有些无奈地笑笑，这个分数确实在自己粗略预估的区间里面了，只是没想到一百二十分的卷子考八十三分，竟然也能拿个市一等奖的。 “哈哈，看排名不看分数，今年这份卷子难度的话，七十分左右就有机会拿奖了，你要是能考一百分以上，那基本稳拿省一等奖了！” “那卢老师，我这分数有机会进复赛吗？” “我找你也是这事儿，今年复赛的分数线刚好划在八十分，你这次也是成功的进入到了复赛，复赛日期下个月吧，到时候在一中考，至于复赛参不参加的话，就看你自己了。” 方为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点头笑道：“反正进了，那就去看看呗！开开眼界也好！” 他很清楚，自己这个成绩去参加省复赛，基本就是垫底的那一批了，别说复赛卷子的难度更高，而且能进复赛的选手，哪个不像他这样基础扎实而且还有一定天赋的呀，更别说有些条件好的学校，还有专门的竞赛训练。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想在复赛里拿到什么成绩，或者说再进阶到更高一层级的赛事中，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但就像他刚刚说的那样，反正进了，不去开开眼界倒显得浪费了，哪怕拿不到成绩，去刷刷经验也好啊。 人这一辈子可不就是来体验的么，太过纠结得失，反而成了一种负担。 见方为心态阔达，卢老师也不由地高看他一眼，点头笑道：“那行！既然你愿意参加复赛，我这当老师的也不能闲着，以后每周六早上，你要有时间的话，就上老师家来，我给你好好辅导辅导，我水平也有限，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好啊！那就辛苦卢老师给我开小灶了！” “你小子，回去吧。” “行。” “哎哎！这还有两本竞赛书，你带回去有空好好看看！” “谢谢卢老师！” 第193章 2002的尾巴 当下主要的任务，还是各基础学科的学习，毕竟距离中考真的没多久了。 奥数上的钻研，方为也是当成兴趣来去看待的，有时候学习完，找几道奥数题研究研究，过程还是蛮有乐趣的，对自己理科思维上的开拓也相当有帮助。 方为自认不算是什么真正有天赋的人，这一世在学习上所获得的成就，主要还是归根于心态上的转变以及基础的扎实，这虽然比不上天赋来得直接，却依旧能潜移默化地给他带来极大的改变，长久的坚持下去，便也能成了别人口中的天赋了。 能量场这种抽象的东西，或许是真的存在，上辈子消极的时候，他总觉得身边接触到的所有事物都是负面的，而如今心态转变了过来，却又发现似乎都挺好，比如身边的同学、老师、朋友等等。 十月的最后两天，进行了上初三以来的第一次期中考试。 等考试成绩出来，时间又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十一月了。 气温的下降渐渐变得明显，至少早晚的时候，得多添一件薄外套才行了，电视新闻里还有看到，北方的一些地方甚至都开始下雪了呢。 这个时间点，配合上那些雪，方为不禁想起了刀郎那首经典的歌，2002年的第一场雪。 可惜歌不是今年发布的，岛上这边也没有雪。 期中考试后出成绩的那个周末，紧接着就召开了家长会，也是初中的倒数第二次家长会了，等下学期最后一次家长会召开，会上谈的更多的，怕是关于大家志愿选择的事了。 这次的期中考，二班依旧考得相当不错，这两年多下来，俨然成为了白潭中学里的‘尖子班’，平均分比其他三个班要高出一大截来。 不算体育的四十分的话，全科满分的成绩是七百六十分。 方为这次依旧考得相当不错，语文115分，数学120分，英语119分，物理100分，化学100分，历史98分，政治97分，总分749分。 单看各科成绩的话，统治力不如初一那会儿了，文科类多少还是被扣了一点分，但理科依然相当强势的保持着全满分，以749分的成绩，牢牢占据着年级的第一名。 第二名依旧是柳知意，少女也考得相当不错，已然有种万年老二的味道了，语文117分，数学116分，英语120分，物理94分，化学96分，历史98分，政治97分，总分739分。 这样一看，少女的文理科表现还是蛮均衡的，其实还是因为初中的学习都比较基础，方为知道，就像数学竞赛那样，假如来个什么文科竞赛的话，他和她之间的文科差距就会被瞬间拉开了…… 现在有了体育特招生的制度，加上在田径锦标赛上出色的表现，徐采苓已然成为了许多高中和体校眼中的香饽饽。 尤其是一些体校，这些天徐叔和牛老师都没少接到体校那边抛来的橄榄枝，希望徐采苓以后能去他们体校发展的。 只可惜少女铁了心就要上一中，一中那边也乐意，说练体育我们学校也有专业老师啊，而且会最大限度地支持采苓练体育，哪怕她以后要加入市队省队去集训，学校方面也会配合安排好时间，这样一来，徐采苓就更非一中不上了。 一中方面虽然没有明说要求采苓在中考时文化分的表现需要多少，但也暗示了会给予最宽松的要求线，事实上哪怕没有额外给她宽松，采苓的文化分成绩也是肯定能过线的。 忙着练体育的同时，她的文化分成绩也没有落下，毕竟有方为天天隔窗给她补习呢！ 采苓这次期中考的成绩也不错，语文108分，数学82分，英语82分，物理74分，化学76分，历史76分，政治79分，总分577分，全班排第九名，年级排二十四名，光靠这个文化分，虽说考不上一中，但也差不多能考上二中去了！ 阿胜的文化分成绩就要拉胯多了，没有丝毫的进步，但好在也没有退步，稳定保持在四百九十分到五百零几分的区间内波动，也是能挤到年级的前一百名，但不能再挤进去更多了…… 这个文化分想要考高中几乎是不可能的，起码得年级前五十才有希望，但阿胜也有体育特长啊，至少篮球打得好，以特长生的身份加上这文化分，一中大抵是没希望了，但二中还是很有机会的。 小伙子倒是看得开，也早已下定决心专门搞体育了，其实这是好事，最怕的就是两头犹犹豫豫，最后啥也没搞成。 家长会那天，方为和采苓和知意照例过来帮忙，领领家长们、斟茶倒水什么的。 每次的家长会都是他们仨，加上班上同学本就不多，方为三人也都不用再询问，就能认出来班上每个同学的家长了，同样的，班上同学的家长也都认得他们。 三人作为学生代表来到家长会，就像是文体两个方向中最优秀的榜样似的。 方先锋、方先民、徐志远、柳叔公也从不缺席家长会，家里的事再忙，也都会抽空来参加。 作为学生家长代表，方先锋如今上台发言的时候也有经验多了，加上家里现在贻贝养殖的事业越做越大，小老头整个人的气场也变得更加稳重起来，讲话的时候还真有那么点领导风范似的，还提前准备了演讲稿呢！ “啪啪啪——！” 方先锋演讲完毕，台下家长响起热烈的掌声。 小老头松了一口气，悄悄把手里的演讲稿藏好，果然让方为这小子提前给他写一份演讲稿是正确的选择啊！ 大概台下的家长也都没想到，听了半天的‘教育经’，居然会是儿子给老子写的‘教育经’吧？ 而这次的家长会除了方先锋和柳叔公发言了之外，文素素还请了徐志远作为特长生家长代表上台发言。 如今家长们也都知道升学除了文化考试外还能走特长渠道了，而徐采苓的表现有目共睹，不但名字挂在校门口，还登上了新闻报纸哩！作为采苓的老爹，徐志远这次肯定是跑不掉要上台分享特长生‘教育经’的。 远叔也懵啊！ 这开了四五次的家长会，光顾着看阿锋的乐子了，鬼知道有一天自己也要上台分享经验？ 他哪有什么经验好分享啊！ “哈哈哈……” 跟方为和柳知意一起躲在窗户边偷看的徐采苓，见台上语无伦次的老爹，她孝得不知多开心…… “笑小声点，一会儿远叔回家揍你了！” “嘻嘻，他跑不过我！” “……” 期中考那两天，田径场的施工停了两天。 期中考结束后，田径场的施工也进入了最后的收尾工作。 在十一月下旬白潭中学第三届校运会开幕的时候，也一并宣布锦华公司出资赞助修缮的新田径场，正式投入使用了！ 时间卡得刚刚好，校运会的开幕和田径场的竣工仪式同时举行。 本来林校有邀请文成和李娟亲自来校剪彩的，可惜两位工作忙也走不开，而文素素又低调地不肯来做代表，没法子，便只好简单的庆贺一下了。 校园里，噼里啪啦地响起了鞭炮声，在热闹得像是过大年一样的气氛中，白潭中学的第三届校运会正式开始了。 眨眼间，方为等人也都成了初三学生，初三年级也是全校学生里，唯一从第一届校运会开始就参加到现在的学生。 而对采苓来说，这次的校运会意义更加重大，毕竟这可是她参加的最后一届白潭中学校运会了！ 不给学校留点东西怎么行？！ 从第一届的校运会开始，她就一直在破记录，女子径赛里的项目记录，全是她一个人创下的，也只有她自己能打破自己去年的记录。 今年当然也不例外啦！ 经过这一年的训练下来，再回头看自己去年创下的记录，那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破的？ “要不要留点力？不要让以后的学妹们看到你的记录那么绝望？”方为好生劝道。 “哼哼，牛老师说了，要全力以赴！” “……” 百米、二百米、一千五百米、跳高、跳远，这五个女子个人项目中，在崭新跑道的加持下，徐采苓丝毫没有留力，甚至以自己最好的表现，强势地刷新了这五项个人项目的校运会记录。 可以预见的是，至少在接下来的很多年里，她留下来的这些记录，都很难再被打破了…… 运动女神徐采苓，已然成了白潭中学里的神话！！ 校运会结束的第二周，方为跟着卢老师再一次去到了璇珠市一中，这次就不是参加田径比赛了，而是来参加省奥数复赛的。 方为终于不用再苦兮兮的骑自行车载人了，而是坐上了卢老师的小摩托…… 上个月的市田径比赛才结束不久，一些一中的学生、尤其是一些女学生，见到方为的时候还能认出他来。 “咦！那个不是之前在我们学校参加田径决赛的6号吗，上次你心心念念的6号，这次还不赶紧去要联系方式？！” “别闹、人家才上初三呢，我就开玩笑而已！话说他来我们学校做什么……” “好像电教室那边今天有省奥数的竞赛诶。” “他不是体育生吗！怎么跑来参加奥数了？！” “哈哈哈，我倒是觉得他上次跑错了赛场，去参加奥数然后跑到田径场去了……” “怎么可能，人家上次也拿了奖好吧！” “他哪个学校的呀，以后不会也考我们这儿来吧……” “我觉得很有可能！完蛋，肖云，你到时候都高三了！再不去要联系方式来不及了！” “别闹……” 很可惜，方为这次的复赛就没有初赛那么顺利了。 哪怕这一个月来又加强了关于竞赛的训练，但大多数时候还是自学，面对卷子上的题目时，他也终于体会到了知意体会到了采苓体会到的那种感觉…… 完蛋！ 这次是真完蛋！！ 第194章 爸，去买房吧 时间悄然流逝，墙上的挂历也换了新，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2003年了。 一月十三号的时候，白潭中学也结束了第一学期的教学任务，开始放起了寒假。 天气冷，方为也没到处跑，大部分时间要么跟采苓知意她们一起复习，要么跟阿胜去打打篮球，要么就帮帮老爸老妈的忙，养殖场和育苗大棚两头跑。 去年十月份的时候，家里的贻贝养殖规模就扩大到了五百亩，而且第一次使用了自主繁育出来的贻贝苗，目前看来长势也是相当好，明年估计又是大丰收的一年。 有了育苗成功的经验后，育苗的规模也扩大了，在岛内搭建了一个面积不小的育苗棚，产量也随之上来，除了自家用之外，也是能将繁育出来的贻贝苗销售给其他养殖散户了，这算是除了养殖之外，另一笔收获不菲的经营渠道。 外面的天气也就十度左右，但大棚里还是挺温暖的，方为和方先锋两人这会儿正在育苗棚里查看贝苗的生长情况。 目前掌握自主育苗技术的，岛上也就只有方为一家，这活儿说难不难，但也绝非简单，靠的还是充足的试错成本以及经验。 日常管理包括投饵、保温、换水、调节水质、调节光照等等，以精心挑选的成年厚壳贝作为种贝，种贝用量其实很少的，毕竟贻贝的产卵量巨大，每个贝就能产下两千万枚卵，在自然条件下，成活率是很低的，但在人工繁育的温室大棚里，成活率相当高，每一立方米的水体里，准备一对亲贝便足够了。 如今自家走上了贻贝养殖这条路，方为平日里也没少学习这块的经验，加上年轻人脑子灵活，学起东西来快，这会儿也成半个专家了。 “好好学学，不然以后等你接班时，什么都不懂。” 方先锋笑道。这两年来日子过得可比他之前在码头当鱼贩子忙碌多了，但脸上的笑容也更多了，看着家里蒸蒸日上的事业，小老头都好似回到了青春里最拼搏的年纪似的。 瞧瞧这走路的范儿！都跟领导似的背着手了！ “哪那么快轮到我接班啊！爸你这正值壮年，家里的顶梁柱不还得是你？” “嘿嘿……” “爸，你预估这期的贝苗，能出多大的产量？” “再看吧，目前来估计的话，应该供个三四千亩没太大问题，正好咱岛上不少养殖户都有跟我预定了，算上咱们家自己用的，可能等下期要把规模再弄大点才行……” 按照接下来的计划，等今年四五月份之后，方家就要一口气将养殖规模从五百亩扩张到一千亩了。 就按照如今五百亩的养殖规模，加上销售贻贝苗的收入，方为家这会儿一年的年收入也达到了百多万，零三年的年收入百万啊！这放在三年前，都是方先锋想都不敢想的事！却没想到因为一张彩票，搭乘上时代的列车，吃上贻贝养殖的红利，稀里糊涂地就达成了？ 毕竟小地方农村出身，哪怕擅长一点小经营，但在一些大方向的眼光上，方先锋还是有点欠缺的，如今富起来了也时常会有些迷茫和不安，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怕万一踏错一步，变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在他有个好儿子，别看自家儿子年纪小，但在眼光这件事上，方先锋承认自己这个老子确实比不上儿子，比如有序扩张养殖规模、成立先锋贻贝产业发展有限公司、自主繁育贝苗等不少事，都是方为给的建议。 小老头本事不算大，但有个优点，就是听劝！或许得打个括号——听方为劝。 毕竟除了自家儿子外，他那倔得跟头牛似的性格，也没别人能劝动他了…… “爸，咱家里现在有多少流动资金？” “……你问这干啥？又想做什么？” “帮你规划一下呗！我数学好，奥数市一等奖，算账不手到拈来吗。” “百多万吧。” 听着老爸的话，方为也点了点头，跟他估算的差不多，毕竟这两年来不少的收入也都重新投入到扩产这件事上面去了。 扩产是依然要继续的，今年四五月份要再扩大五百亩养殖规模，这里的硬性成本支出就得三十多万，包括其他零零散散的备用流动资金，至少需要保持五六十万是不能动的，不过等过完年后的那一批贻贝上市，手头的资金又会宽松起来了。 贻贝一年有两季的下苗期，每期的生长周期十个月左右，同样也有两季的上市期，这也是资金回笼的最关键时候。 考虑到目前手头资金还算充裕，市区里的房价也渐渐走上快速的上升通道，方为想了想便建议道： “爸，要不明天咱爷俩去市区那边，看看房，看看商铺吧。” “……啊？” 方先锋愣了愣，刚刚不还在聊着贻贝嘛，这一拐弯就要去看房子，整得他都没反应过来。 “看房子商铺？看这干嘛，养殖场都在岛上，难不成我们还搬去市里住啊？” “住不住的先另说，当做投资的一种嘛！正好咱家手里有一部分闲钱，在市里买些房子商铺作为固定资产，以后收租也是稳定收入啊。” “不靠谱不靠谱，咱这些地方本来发展就慢，你买个房子商铺，要是房价跌了，那不得亏死！就算不跌，这光靠收租啥时候能收回本，那我还不如多扩大点养殖规模呢。” “一步步来嘛，这五百亩扩大到一千亩已经是翻倍了，规模越大要考虑的事情也越多，就算真一步弄到两千亩，这么大的规模爸你一下子有经验能稳得住？” “……” 方为说的也有道理，这一下扩到一千亩，方先锋都已经有点心慌慌的了，两千亩的话确实步子迈得太大了一些…… 手里有钱之后，自然也有想过学别人理财，可这东西他也不懂，只知道有风险，把买房子商铺当做投资的一种，对他而言风险还是挺大的，主要是摸不准这房价到底会涨还是会跌啊，自小就在农村长大，住的也是自建房，对于房产这块，属实是有些陌生领域了。 老爸的纠结，方为能理解，这要是人人都有这样看涨房价的眼光，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因为当年房价便宜的时候没买房而捶胸顿足了。 新闻也都还看过呢，说某某老板卖了沪海的一套房子去创业，打拼多年后，终于买回了他卖掉的那套房子…… 这可不简单是个笑话，事实上不少人都是这样的，等回过头来才发现，与其将手里那点闲钱拿去折腾，还比不上买套房子稳妥…… 当然了，同样的事情在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境遇，至少在当下这会儿，买房是绝对不会错的选择。 “你想买哪里的房子？” “就市区，桂花湖那一块的。” “桂花路那边啊？买那儿的房子划得来么……” 方先锋闻言皱了皱眉，本以为方为要买最核心的鹿角街那段路，却没想到他要买桂花路那段路，那边确实也在开发，位置也不偏，但毕竟是新建设的片区，买在那儿真划得来？ 划得来！当然划得来！老爸不清楚，但方为可太清楚了，随着桂花路那片的发展和建设，用不着多久就会成为璇珠市新的市中心，城市里各个产业的重心也会随之转移，而房价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比起后世桂花路动辄两三万的均价来说，如今这会儿才一千八两千的房价，真跟白菜价没啥两样了！ “爸，你听我说……” 方为一通分析，听得方先锋云里雾里的，反而越听越迷糊了。 见这样说老爸不太懂，方为便换了个法子： “上次文老师家不是在市区里新开了一家酒店吗，爸你知道开在哪里吗？” “……桂花路那边？” “对！爸你觉得文老师家那么大的产业，是什么原因会让文老师家选择把酒店开在桂花路那儿，而不是海城大酒店的鹿角街那边？” “……！！” 方先锋不傻，方为这么一说，他瞬间就明白了！ 人家文素素家的公司能做到这么大肯定不是运气，其中少不了平常人不知道的信息差以及决策人精准又长远的目光，开酒店那么大的投资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没有对桂花路那个片区发展潜力的认可，决然不会将酒店开在那儿！ “原来是你们文老师跟你说的呀，我说你小子怎么突然撺掇我去买房呢，这样一看，似乎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 姐！对不起！又拿你来当挡箭牌了！ 不过方为也没说错，对锦华集团来说，开酒店只不过是明面上的事，最关键的还是投资这些核心地段的地产，这才是锦华集团的根基所在。 “爸，那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打算买的话，就越早越好，再过些时候，房价可就一天一个价了。” “……那你怎么想的？” 这话问出来的时候，方先锋莫名有种错觉，好似面前的儿子才是老子似的…… 如今方为的个儿比他还要高了，少年挺拔的腰杆，真有点从老子手里接班成为家里顶梁柱的味道。 “唔，我是这样想的，房子的话，咱们可以买红枫小区那边，先买个两套，一套作为自住，一套主要用来出租，可以买在然后商铺的话也买个三四间吧，买在桂花街那儿……” “……停停停！” 方先锋脸色古怪，无语道：“除去明年扩大养殖规模的成本花费，我这手里能用的也就六七十万而已，你这一下买两套房、三四间铺子，你当你爹我是开银行的呢？” “爸，现在是贷款的最好时机啊！我都帮你算过了，房子就算一百二十平一套，红枫小区现在房价两千，咱首付只要八万左右就行，分期它个三十年，以后月供每月也就几百而已，随便跑赢通胀！” “……一套房子月供几百还不多啊？！” “爸，几百是现在的几百，你再过十年看，你就会发现这几百是多么便宜了！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阿公他一个月才拿多少钱？放到现在又值多少钱？一个道理！” “……靠谱嘛？” “听我的没错！我们文老师就是这么说的！” “那我抽个时间……” “明天，就明天，咱爷俩一起去看看房！” 第195章 以后岂不是每晚都能一起做作业？ 隔日一早，晨起跑步的时候，方为就跟柳知意聊到了他晚点要去市里的事。 “呼~呼~” “市里？呼~你去市里干嘛呀？要去买过年的新衣服吗？” 少女疑惑地转头看他，冬日天冷，她穿得也不少，跑步热起来之后，小脸就红扑扑的了。 “对哦，快要过年了，新衣服还没买呢，等抽个时间咱们再一起去买吧。” “嗯好，那你今天去市里干嘛呀？” “跟我爸一起去看看房子。” “看房子？叔叔他想买房么？” “对啊，打算在市里买套房子来。” “……” 不知想到了什么，跑着步的少女忽地走神，一个不小心自己绊了自己一脚，哎呀一声一个平地摔就倒了下来。 好在方为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给捞住了。 柳知意的俏脸更红了，忙站好身形，有些小尴尬地整理一下脸庞散落的发丝。 “干嘛？自己还能绊自己一跤的？”方为忍不住好笑。 “走、走了下神……” “想啥呢？” “……” 柳知意没直接回答他，而是皱了皱细眉，有些不安地问道：“锋叔在市里买房子，方为……你们是打算要搬到市里去住么？” “哈？” 方为愣了愣，总算反应过来少女刚刚在想什么了，竟跟采苓昨晚在窗户边前听到他说这消息时，反应一样一样的。 “怎么可能！你想啥呢？” 方为好笑地敲一下少女的脑袋。 柳知意吃痛，小手捂着头，但心情却放松下来了，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家里的贻贝养殖田都在岛上呢，这些总不能都搬到市里去吧，肯定是不会搬家的呀。” “哦，我还以为你们要搬家……” “没，就买个房子，以后去市里什么的，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平时也可以租出去，也是个稳定收入。” “嗯嗯。” 柳知意对这些不感兴趣，只要他不是搬家，她就放心了。 “咱们不是也快上高中了嘛，到时候不想住校的话，还可以一起在外面住，有自家的房子，就不用再去租房了，生活什么的也方便一点。” 柳知意突然又感兴趣了！一起在外面住？！ “我、我家在市里没有房子诶……” “没事，我家房子大，不喜欢住宿舍的话，一起来我家住就好了。” “哈哈，锋叔都还没买呢。” “所以啊，今早就去看看房咯。” 想到什么，方为又邀请道：“你今天有没有事？要是没别的事，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去逛逛啊，我骑摩托车去！” “我、我就不了吧……” 毕竟锋叔也在，她自己跟着爷俩去逛的话，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好吧，你不去的话我就跟采苓去好了。” “……我去！我去！” “……” 方为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刚刚还说不去的她，这会儿生怕赶不上热乎饭似的。 “那行吧，一会儿跑完步你跟叔公说一声，晚点我来接你。” “好！！” …… 方家如今的贻贝养殖规模做的这么大，村里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也能算得出来方家这两年赚了不少钱。 羡慕肯定是羡慕的，但说嫉妒也不至于，毕竟这两年村里跟上养殖脚步的诸多散户们，平日里也没少受方家的照拂和指点，只能说可惜自己当初没眼光和胆气，没能跟着方家一起搭乘上最早的那班红利列车。 钱是赚了不少了，不过方为家平日里还是相当低调的，自住的还是那间平房，加上岛内没有私家车出行的道路条件，新车倒是买了，不过买的是一辆新的摩托车。 这辆崭新的红色125摩托车，便成为了方为的座驾，跟鬼火少年似的，刚买回来那会儿，还没少载着俩少女去外头兜风呢。 有了摩托车之后，方为就不用再苦兮兮地骑着自行车载人去市区了，市区不限摩，这年头对摩托车的管理也极其宽松，只要别在道路上违章就行。 驾驶摩托车的乐趣，可比开小车带劲儿多了，方为的技术就不用说了，加上自己如今一米八的身高，掌控一台摩托车那是轻轻松松。 当年还曾有过摩旅的梦想呢，只是一直到在工位上忙碌到猝死都没有实现，想想也辛酸…… 抬起腿，方为跨坐到摩托车上，插上钥匙，打起脚撑，用力踩上一脚，配合着离合和油门的精准掌控，轻轻松松地就打着了火。 拧了拧油门，摩托车配合地发出突突突的声音，听着令人心情愉悦。 可惜125还是太土了，等以后有钱了，再整台好点的摩托车玩玩才行。 方为不爱竞速时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他爱的只是那种吹着自由的风，悠闲自在地骑行在旅途上看一路风景的感觉。 这样一想，这‘成熟稳重又老土’的125摩托车，似乎也挺适合他…… 好在长得年轻帅气，倒也不至于会被人误会为摩托佬了…… “徐！采！苓！你好了没呀？” “唔唔，来了来了……！” 隔壁家的少女从屋里小跑出来，嘴巴还塞着没吃完的包子，见四下无人，她小手在围墙上一撑，修长的双腿一跨，轻轻松松地就从两家中间低矮的围墙上跳了过来。 方为：“……” 还成熟呢！拉倒吧，除了长高了之外，这跟小时候有啥两样？！ 来到方为身边，她扶着他的肩膀，又抬起修长的腿儿，跨坐到了他的摩托车后面。 摩托车后安装着后备箱，正好可以当做靠背。 这会儿还没启程，少女也不靠，一只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拿着包子，还贴心的把包子递过来问面前的方为： “你吃早餐了没？要不要吃？” “……你要是有心的话，就不要拿着只剩两口的包子来问我要不要吃，全是口水，嫌弃死了。” “哼，爱吃不吃！” 徐采苓没好气地拍他一下。 “赶紧吃完，戴上头盔。” 方为把头盔戴上，又递过来一个小号一点的头盔给她。 徐采苓嗷嗷两口吃完包子，拍拍手接过头盔，戴在小脑袋上，系带绕过少女精致的下巴扣上。 她坐着也不安分，虽然不是什么好车，但毕竟是新车，坐起来还是舒服的。 “你什么时候教我骑摩托啊？” “不敢让你学，怕你起飞了。” “我、我骑车可比你稳多了！” “呵呵，好好看好好看，像我这样的，才叫稳。” “嘻，小摩托佬！” “你这话说的，有我这么帅的摩托佬？” “还是不要脸的摩托佬！” “……” 两人聊天扯屁的时候，屋里的方先锋也拿着东西出来了，用一个小红袋子装着的证件什么的，打开他那辆摩托车的后备箱放进去。 “方二伯！” “采苓买过年新衣服了没？” 见着这闺女，方先锋也呵呵笑起来，从小看着她长大，跟自家养的也没啥两样了。 “还没呢！我姐说回来的时候给我买！” “买裙子穿呀，你这丫头长这么高，穿裙子肯定好看。” “嘿嘿，穿不习惯啦……” 按虚岁来算的话，过完年她也算是十六岁了，身子相貌完全长开，如今也能算是大姑娘了，只是这姑娘一点不文静就是了。 爷俩分别骑着摩托车出来，在沙阳村这边接上了那位文静的姑娘。 “给，带好头盔。” “嗯嗯！” 柳知意站在旁边，先把头盔戴好。 因为采苓已经先上车了，柳知意便只好坐到后面去。 俩少女都不胖，方为稍稍往前挪一点位置，她俩坐下便绰绰有余了。 “够位置了吗？” “够了！” “怎么我感觉挤得慌呢……” 方为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好家伙，坐在最后的柳知意屁股离后备箱靠背都还空出来一截距离，她俩也不管，就这样像夹三明治似的，一个劲儿往他这儿挤。 “……你俩给我往后面退一点！” “哦。” 又是一阵调整位置，总算让三人都感觉舒服了下来。 方为总觉得他的摩托车没那么小啊，怎么后背就贴得满满当当了哩？！ “嘻嘻，这样挤着好暖和，知意你冷不冷？” “不冷！” “你可以把手揣我兜兜里呀，这样手就不冷了。” “嗯嗯！” 于是柳知意便把小手揣进徐采苓运动外套的两个兜兜里，果然这样抱着她就更暖和了。 而作为提出这个建议的采苓，早就把自己的小手揣进前面方为外套的兜兜里了。 现在就好啦，有了摩托车，就不用纠结今天谁坐方为自行车的问题了，正好三人可以一起坐，而且这样寒冷的冬天，挤一挤真的好暖和~~ 方为挂上档位，慢慢松开离合的同时，轻轻给点油，摩托车便平稳顺畅地在乡道间行驶起来了。 清晨里还灰蒙蒙的天空，这会儿也升起了太阳，暖洋洋地照在三人的头盔上，在清漆面上闪闪发亮。 此情此景，采苓忍不住笑道：“我们好像一家人啊，我想起小时候坐我爸的摩托车，我妈坐在后面，我和姐姐就夹在中间！” 柳知意闻言也觉得像，形容道：“那方为是爸爸，我是妈妈，采苓你是女儿。” “才不是！” 徐采苓争道：“应该知意你是女儿，我是妈妈才对！我们小时候玩过家家，我和方为就是爸爸妈妈，阿胜是儿子。” “可采苓你现在是夹在中间呀，肯定就是被爸爸妈妈保护的女儿啦。” “哪有，知意你才是女儿才对，你个子最小啊。” “我、我也不当女儿。” “那你要当什么嘛。” “……小妈妈！” “别争了别争了，你俩都是我的乖女儿。” “滚！” 俩少女异口同声。 鬼知道男生为啥如此钟爱当爸爸的？ 果然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过家家…… …… 两辆125摩托车一前一后的行驶过狭窄的乡道，穿过跨海的白潭大桥，抵达白潭码头。 年关将至，码头也比以往热闹许多。 想想自己这一年多来，也没少往市里跑了，再过个不到半年，就要中考，到时候就正式要在市里上高中了。 也许是因为三人将会上同一所高中的事实逐渐明朗，徐采苓和柳知意两人倒是没有太多关于毕业季的惆怅。 加上方为之前有跟她们提到，或许以后在市里买了房，三人还能一块儿在外头住，那种兴奋感和期待感反而更浓烈一些。 “那、那到时候我们不是每天晚上都可以一起做作业了？” 柳知意光是想想这个就兴奋，她最羡慕采苓的地方，就是采苓和方为窗对窗，一想到每天晚上采苓和方为在温暖的灯光下一起学习，她别提多羡慕了。 “还能一起做饭呢！嘿嘿，到时候天天让方为给我们做饭，他做饭超好吃。” “那、那要是锋叔他们不肯我们住进去怎么办……”柳知意压低声音咬耳朵道。 “额……不会的啦！实在不行的话，我让我爸也去买房，到时候让方为住进来，不也一样？” “采苓你好聪明！” 少女们纠结的心情又豁然开朗了。 第196章 您一家五口住正合适！ 从千禧年之后，璇珠市也进入了城市发展重要的时间节点，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海洋资源优势，也成了连接长三角经济区和其他区域间的重要纽带。 包括像渔业、海运、旅游等多个领域，以及正在建设中的海洋产业体系和传统产业的升级改造，令得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也吃到了时代发展带来的红利。 而作为普通人，感受最明显的，便是房价的上涨和变化了。 衣食住行教育医疗就业等这些需求，跟每个人的生活都息息相关，只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抓准改革所带来的机遇。 在当下2003年伊始的这会儿，璇珠市区里房价普遍只有一千六到两千左右，最好的地段是鹿角街那个片区，房价能够去到两千四左右，鹿儿府小区开出四千多的均价，在这会儿甚至被视作天价。 而离鹿角街不远的桂花路，作为新开发的片区，在当下并不太受到民众关注，房价也比鹿角街片区便宜不少，均价基本也就一千九到两千一左右。 或许很多人都想不到，未来二十年，桂花路片区的房价涨幅却是最迅猛的，片区内一些好的楼盘，均价都能去到三四万，达到了近十多倍的涨幅。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城市核心产业的转移，而作为未来新的城市中心，桂花路的房价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人总是擅长从历史中查找规律，但这样的规律其实很难精准预测未来，谁都知道买房买市中心核心地段更保值，但谁又能说得清楚这样的中心会不会发生转移呢。 当然也会有目光长远又精准的投资客，通过信息差或者调研，知晓哪里会开通新的交通路线，比如各种公共交通等等，又或者知道像新的写字楼、商场、医院、学校等产业会覆盖到哪个区域去，当这些因素都具备的时候，自然而然这个片区也就成了新的城市核心。 不过方为就不用这么费心去预测了，因为他知道，知道就是知道。 冬日清晨明媚的阳光下，一名穿着廉价西服的房产销售，拿着手里的资料，领着方先锋四人往小区里面走去。 “方先生，您考虑在桂花路这边买房，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您看，咱们这边都是新开发的小区，不管是小区里的环境，还是房型的设计，再过二十年也一定不会过时！” “您家三位孩子估计也要上高中了吧？咱小区离一中很近，从这后面拐过去，走小路走路也就二十分钟就到了，骑车那更快！” “这个位置，明年会修一所幼儿园，然后中心医院的新院区也有计划要搬迁到这一块，上面还有规划着在桂花路这边打造一座超甲级的写字楼，作为城市的地标建筑！风景也很好啊，在那边还会弄个新的市民公园呢……” 销售经理讲得天花乱坠，似乎现在不赶紧下订购买就抢不到了似的。 方为听着好笑，估计换个片区，销售经理也是这样吹的，他讲得这些东西真真假假，换做别人听了，还真难以分辨。 销售经理也难啊！好在这年头卖房不算特别吃力，这要是哪天房子都卖不出去了，这些房产销售们估计都恨不得自己亲自下工地，在楼盘附近修一条地铁出来的。 “王哥，你这说的我都没看到啊，听着不靠谱啊？”方为笑道。 “规划嘛！这要是真的都弄起来了，方先生您想，这房价还会是现在的价吗？” 王经理也笑道，别看他自己吹得天花乱坠的，事实上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方为也没揭穿他，不管怎么说，以后这个片区会成为新的城市中心这件事是真的。 方先锋对这些就不懂了，见王经理说的煞有介事的样子，小老头听着也有些意动起来。 本来就是准备要在这里买房的，方为便也不说他了，其实绝大部分的购房者都是这样的，要么因为刚需要买，要么稀里糊涂地听了劝去买，然后稀里糊涂地吃到了红利，这就是运气了。 但可千万不能把这样的运气当做是自己的眼光好，不然钱怎么来的，迟早会怎么吐出去。 “你们看这小区的环境怎么样？”方先锋回头笑问方为三人。 “环境倒是还可以，一些配套的设施也都有。”方为点了点头。 “感觉很漂亮诶！” 徐采苓像是在逛大观园似的，比起村里自住的环境来说，小区的环境算是相当精致的了，符合少女对‘城里人’住的房子的想象。 毕竟是新小区，也就去年底才建成交房的，不论是绿化还是整体的结构布置都不错。 王经理也笑着介绍道：“咱们这个小区也是桂花路目前最好、最高档的小区了，房子也是相当畅销的！方先生，这边，我带你们上去看看！” 刚刚在售楼部的时候，几人就简单物色了一下心仪的楼层和位置，这会儿也是直奔三号楼的十六层过去。 这所新建的小区楼层还是挺高的，一共有二十六层，每层楼有三台电梯，一台全楼层都停，一台停单数，一台停双数，电梯高峰期也能够用。 四人跟着王经理走进电梯，王经理相当贴心的帮忙挡住电梯门，等大家都进来之后按下十六楼。 电梯平稳快速地上行，没坐习惯电梯的方先锋，只感觉耳朵都嗡嗡嗡的。 别看这位客户穿着打扮都很土的样子，王经理可知道，往往这样的客户买房最爽快，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土豪！当然得服务好了。 上到十六楼，来到1603房，王经理拿出钥匙开门让方先锋四人进来。 房子还没装修，看的就是格局布置，以及采光等因素。 套内面积有一百二十五个平方，算是挺大的一间房了。 “方先生您看这格局还满意吧？四房两厅，您一家五口住正合适！咱们这采光也好！入户这个位置就是咱的客厅，然后这边这个是主卧，这边还有三个房间，您两个闺女和儿子刚好一人一个房间！” 因为徐采苓和柳知意跟着一起来看房，王经理自然而然地就把他们看做是一家人了。 方先锋和方为也没解释，徐采苓和柳知意更没有去解释，反而这样的误会，让她俩感觉很是受用的样子。 没装修的房子对俩少女而言就没啥好看的，径直跑到阳台这边，看向外面的风景。 在十六层楼的高度下，视野可以延伸到很远的地方，尤其是这会儿普遍没有什么高楼大厦的小城市里，一眼望过去，一整个片区都尽收眼底。 冬日里阳光明媚，斜斜的光通过各个窗户和阳台照进屋子里，哪怕没有开灯，屋里也显得非常明亮。 “哇~！方为方为！” “嗯？” 方为正在拿着皮尺简单测量和检查房子呢。 “你过来看！这里能看到一中诶！” “……” 方为走过去看，从这个方向，确实能看到不远处的一中了，隔得算是非常近，走路顶多二十分钟也能走到了，骑车那更快。 “好高啊……比我们上次住的酒店楼层还高……” 柳知意在沪海的房子也只是九楼的高度而已，俩少女趴在阳台上，低头看向下方的小区，只感觉下面的行人都变成小不点了，低头看久了还有点眩晕。 “还好吧，也就十六楼而已。” 方为笑了笑，他以前去过最高的楼层是办公的四十多楼，高层的采光通风以及视野都无可比拟，就是上下班等电梯的时候等得心烦就是了。 看完了客厅，方为又去看了看四间房间，主卧明显要比三个次卧要大不少，这套房要是作为自住的话，主卧肯定是留给老爸老妈的了。 次卧的格局也不错，摆上一张一米八乘两米二的大床，空间也是绰绰有余的。 除了承重墙不能砸之外，一些简单的结构还是可以通过装修来个性化设计的，整体来说，方为对这间房还是挺满意的。 俩少女毕竟不是真的亲闺女，也没有真正属于她们的房间，但还是忍不住好奇，每个房间都看了一下。 “方为，到时候你要住这间房嘛？” “……房子都还没买呢，还是多看几户再说，你俩觉得这户怎么样？” “嗯嗯，很好！” 俩少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但也不好意思给什么意见。 “我也觉得挺好的，晚点再看看我爸的想法吧，要是打算买这套的话，估计就留来自住了，这里离一中也近，到时候咱们一起办个走读就不用住校了，你俩也可以自己挑一个房间住。” “嘿嘿……” 徐采苓和柳知意没答应也没反对，只是矜持地笑了笑，却还是忍不住憧憬起来了。 另一边，方先锋在王经理的介绍下，也看完了房子。 总体而言，他对这套房子也是相当满意的，但买菜都得先挑挑拣拣呢，买房子哪里会这么轻易就下决定，小老头的表情管理做的还是相当不错的，毕竟也是个擅长经营的生意人，不多套点实惠出来，可不会轻易下订的。 王经理就纠结多了，一时半会儿也判断不太准方先锋的意向了。 “再多看几户嘛，你们这小区其他的房型怎么样？带我先去看看。” “当然没问题！方先生，您这边请！” …… 一整个早上的时间，方为四人都是在金桂小区里看房度过的，中午的时候，一家人还在售楼部蹭了一顿免费的午餐。 方为四人下午依旧是去看房，看看周边小区的房子，又看了看商铺，基本做到心中有数了。 爷俩都走得筋疲力尽了，俩少女却还精力满满的样子，果然在逛街买东西这件事上，女人的体力永远是个谜…… “哥，您回家考虑好的话，一定一定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王经理陪着四人逛了一天，声音都有些沙哑了，赚点钱想自己也买套房子容易嘛！ “呵呵，一定一定！王经理你放心！你也看得出来，我是真心想买的，就是你们这个优惠……” “哥，我尽力给你申请！绝不让你吃亏好吧！” “行行，那就辛苦王经理了。” “应该的，应该的，哥慢走~！” 回到家，当晚，方为一家便又开了家庭会议，根据今天看的房子和商铺，选择一些合适的目标，方为也帮忙算算花费等等。 隔日一早，方为一家便又再次来到了市里，今天采苓和知意没来，不过老妈过来了。 王经理陪着方为一家又逛了一整天，中午又在售楼部蹭了一顿饭…… 一直到第五天，王经理人都快麻了的时候，方为一家带着钱过来了，根据他昨天给出的报价，一口气订了两套金桂小区的房子、四间桂花路的商铺。 “哥……” 王经理一时激动得无语凝噎，签完合同后久久的握着方先锋的手都不舍得撒开。 “哥，今天中午您一家务必赏脸，我请你们好好吃个饭！” “呵呵，不用了，我看售楼部的饭菜也挺不错……” 第197章 鹅~~~这样啊~~~ 房子和商铺已经买好了，等过户流程走完，估计也得年后了，毕竟距离过年也就剩几天的时间了。 这一波采购下来，方家手里的流动资金就花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钱得留着扩张养殖规模用，这部分是不能轻易动用的，不过等年后那一期贻贝上市，又会有一波充足的资金回笼。 方先锋联系了一家装修公司，等年后就可以着手开始采买材料装修了。 四间商铺就不用装修了，到时候直接招租出去。 两套房子的话，最先看的那套房子，也是方为一家最满意的一套，这套留作自住房，肯定是要好好装修一下的。 而另一套的话，则打算到时候招租出去，只需要简装一下就行了。 将手里的闲钱转变为了家庭的固定资产，方先锋只感觉心里都安定了不少，越发觉得儿子的眼光和见识比他这个老子要好得多了。 不管怎么说，年关将至，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过年，剩下的就等过完年再说了！ 家里的工人也都给放了年假，方先锋也不吝啬，给每个工人都发了过年红包，还找人订了一些活鸡，让工人们每人一只鸡提回家去过年，相当的接地气了。 徐采苓家的贻贝加工厂房也同样放了年假，如今两家生意忙碌，大扫除的时间也比往年晚了一点，都快年三十了，才赶紧忙着大扫除和贴春联。 春联依旧是托柳叔公帮忙写的，方为还跟着柳叔公学了一阵毛笔字呢，只可惜写出来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感觉…… 柳叔公对方为写的字却颇为赞许。 “阿为，你这字现在可是越写越好了，明年你都能自己写春联了！” “哪里，比起叔公来还差得远呢！” “呵呵……叔公的字太老气了，反倒是你的字适合当春联，有活力、有种朝气！” “啊？我还说我写得字不够沉稳呢！” “已经很好了，你看知意写的这些……” 柳叔公正要拿出来孙女写的那些春联，柳知意嗷一声，赶忙抢过去，可不好意思给他看的。 都说字如其人，字练得越多，就越像自己的性格，方为的字沉稳中带着不可多得的活力和朝气，而柳知意的字则显得内敛含蓄，有种小女生的巧气和秀气，写写书信什么的很适合，用来写春联就不太行了。 至于采苓的字……就显得肆意洒脱了！嗯，肆意洒脱…… …… 采薇姐今年放假的早，今天一大早就回来了。 方为和老爸在贴春联的时候，隔壁家的两姐妹也在一起贴春联。 乍一看，感觉如今的采苓更像是姐姐似的，毕竟采苓已经比采薇姐还要高了，采薇姐也就一米六六左右的身高，而采苓一米六九，对外宣称一米六八，实则看起来要一米七的身高了。 在报身高这件事上，男女生也不同，个子矮的男生会往高了报，个子高的女生会往矮了报。 如今采苓一米六九的身高，在女生里绝对算是个子高的了，少女的手脚也修长，看着就十分窈窕。 人家都说女孩子个子太高不好找对象，吓得采苓对外都宣称自己只是一米六八，一米六八这个身高听着就很完美了！ 不过方为觉得，采苓最终还是会长到一米七这样，毕竟有锻炼嘛，身高优势在田径赛场上也是极大的助力，但也不会再长太高了，对女孩子而言，十六岁身高基本也就定型了。 “方为，你现在多高了？” 隔着围墙，徐采薇好奇地用手虚空比了比如今方为和她的身高差。 这次她回来过年还好，没觉得方为比国庆那会儿高多少了，要是换做他初二那一年，真是每一次回来见面，都觉得这邻家弟弟像竹笋似的拔高一大截的。 “我现在一米八啊，稍稍多一点，但不到一米八一吧。” “是不是又比国庆那会儿高了？！” “一丁点吧。” 方为笑了笑道：“现在长很慢了！” 过完年，他也要算作是十六岁了，上辈子成年的时候，身高才来到一米八，而如今才刚十六岁就来到了一米八，估计也是亏了平日里锻炼的功效。 男生的发育周期比女孩子长一点，但也已经过了最高速生长的时期了，方为估摸着自己最后可能会定型在一米八三或者一米八四左右的身高吧。 “哈哈哈，好完美的身高啊！我们店的妹子都说，以后找男朋友就要找这么高的呢，加上你又帅气，肯定在学校里没少女孩子追你吧？”徐采薇揶揄着打趣。 “哪有，我可不想这事的！” “真的假的，采苓~阿为说的是真的吗？” “他呀，多得是女孩子追哩！还有人找我给他递情书哩！” 方为：“……” 怎么听着酸言酸语的？！ 徐采薇似乎也听出了这语气里的味道来，看看身后一脸不屑的笨蛋妹妹，又看看面前的帅气小伙，她不由地语气拉长，一副了然一切的样子：“鹅~~~这样啊~~~” 方为：“？？？” 不得不说，徐采薇出社会工作早，比起采苓来，心思更细腻一些，相当会察言观色，有那么一瞬间，方为莫名地感觉心虚。 身为亲姐姐，年纪又不比他们大多少，对于自家妹妹的一些心思，徐采薇还是能猜到的。 又想起隔壁村的柳知意来，她记得那位妹妹好像跟方为同桌吧，两人的关系也是相当亲近的样子。 那也是个超级优秀的女孩子，颜值不比自家妹妹差、才能也丝毫不逊色，而且文文静静的性子格外惹人怜爱。 要是她也对方为有意思的话，自家这笨蛋妹妹还能占到什么优势么？ 徐采薇忽然有些头疼，反正这样二选一的难题不关她的事，她才懒得管了…… “采薇姐，你今年放假这么早回来，是不是又要很早就回去了？” “哈哈，今年不用！我放到年初五的时候再回去！” “咦？老板大发慈悲了？” “算是吧，因为采薇姐我，现在当领班了~！” “咖啡店二把手、徐采薇？！” 方为配合地作出震惊的表情，情绪价值拉满了。 “哈哈哈，阿为你可比采苓说话好听多了！不过不算什么二把手啦，也就是个小管理而已，平时也要干活儿的。” “那也是管理层啊！采薇姐好厉害！前年擦桌子、去年做咖啡、今年就当上领班了！” “~~~” 姐妹俩一样的不禁夸，夸个几句就飘飘然了。 当然了，当上这个领班也不容易，可以说从前台服务生到后厨的各项事务，徐采薇这些年全部轮岗了一遍，抱着偷师学艺的心思，用百分百的努力去对待这份工作，只求有朝一日自己也出来开个咖啡店的，却没想到成了店里的卷王，还升职当上了领班…… “那采薇姐以后还打算自己开咖啡店嘛？当领班也不错，工资高了很多，福利也多了，收入也稳定。” “当然要开了！我的终极目标就是这个啊，正好可以学习一下管理和经营上的经验，不然咖啡做的再好也只是个师傅，会管理和经营才能开好店的！” “看来采薇姐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 “嘿嘿~” 熬过严寒酷暑、挨过困难、不满、责骂，只为了有朝一日能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咖啡店。 徐采薇或许并没有读过太多的书，年纪也不比他大多少，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位邻家姐姐在方为心里，也是相当了不起的人了。 大扫除完，用浆糊贴上年红，家里就更有过年的气氛了。 隔日，大年三十。 像往年一样，一大早方为就起床来帮忙杀鸡杀鸭杀鹅。 年味儿浓郁，或近或远的鞭炮声不停地响起。 方为挑着箩担，跟着老爸老妈，今年全家出动，一起上山去妈祖庙拜神。 一同出发的，还有隔壁徐叔一家，采薇采苓两姐妹自然也跟着一块儿去。 在村口这边叫上大伯一家，阿胜也挑着扁担一块儿出来了，扁担不重，但依然压得一米八几的哥俩肩膀生疼！ 柳知意家每年上山拜神都挺早的，方为他们来到山上的时候，少女都已经差不多忙完了。 过完年都十六岁了，却依然跟顽童没啥两样，一块儿又跑到山顶的叠翠崖那边吹吹风，看看新一年的风景。 “妈祖保佑我们今年中考要考出好成绩！” “家里的事业越做越大！钱越赚越多！” “大家都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走，一起去镇上买烟花去！” “还玩烟花啊？都十六岁了！” “那你别玩。” “……今年最后一次玩了！” 阿胜说着，也赶忙跟着一起跑下山去…… 如今大伯一家也正式走上了贻贝养殖的道路，在方先锋的帮助下，这会儿也是有着五十亩的养殖规模，收入也比以前在码头当鱼贩子多得多了。 今年的年夜饭格外丰盛，爷爷奶奶和大伯给的红包也格外的大。 年夜饭后，方为洗了个澡，换上新年新衣服，叫上采苓知意阿胜采薇姐一起去放烟花。 方先锋给了不少烟花赞助费，方为今年便多买了几尊大型的烟花回来，就在村口附近的空地放，这样全村人都能欣赏到这灿烂的烟花了。 “李太爷！” “呵呵……” 入冬之后，天气寒冷，好久没有见到李太爷了，大概是身子骨不如从前了，天太冷的时候有点在树下坐不住。 这会儿见到李太爷，方为几人也是热闹的过来给他打招呼拜年。 “李太爷新年好啊！” “好好……又都长大一岁咯……阿为你们过完年是不是要上高中啦？” “还有一学期呢！不过也是今年九月就上高中了！” 方为弯腰下来，贴近李太爷耳边大声告诉他。 许久不见，李太爷的听力似乎好了不少，点头呵呵笑道：“那也好快噢……” “李太爷，这么久没见你出来，你最近身体还好吗！” “好好，快入春了，不冷……” 一边说着，李太爷一边颤抖着手，从兜里拿出来几个红包分给方为他们。 “谢谢李太爷！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少年少女们齐齐过来跟他庆贺。 每年李太爷都会给他们发红包，今年也不例外，红包金额自然是不大的，但只要他见到了，村里的娃娃们他都给发。 “李太爷，我们放烟花给你看！小婷呢？小婷！出来看烟花了！” “噢~！采苓姐放烟花~！” 已经读小学三年级的小婷也兴奋地从屋里跑了出来，穿着新衣服新鞋子，手里还提着个灯笼。 “小婷你这个灯笼是中秋那会儿的吧？！” “对啊！采苓姐你要不要玩？” “姐是大人了，不玩灯笼！” “大人也不玩烟花啊。” “……这是大人玩的大烟花！” 另一边，方为已经把搬出来的大烟花摆放好了，两尊一起放，他分别将点燃的线香递给徐采苓和柳知意。 俩少女弯腰下来，点燃引线，娇笑着赶紧跑远。 随着两束火光冲天而起，开启了烟火的序幕。 被墨色渲染的夜空中，一连串的嘭嘭声响起，五彩斑斓的烟花绽放，有的像洒落的流星，有的像盛开的花朵，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 “哇！好好看！” 屋里的人也走了出来，跟屋外的人一起抬起了头，欣赏着夜空的这份灿烂。 李太爷也抬头静静地看着，迸发的闪烁光芒，在他身后的大荔枝树投下一块树影。 璀璨的焰火倒映在他浑浊的瞳孔里，视野有些梦幻，有些迷离。 但这一瞬，他却感觉自己看得格外清晰…… 第198章 故人乘鹤已西去 春草风前绿，桃花雨后红。 不知不觉寒冷的冬季过去，又是一年三月阳春了。 村口大荔枝树上，一簇簇细小如豆的花蕾，在嫩枝上钻出头来，鹅黄色的小花将树冠点缀得一片灿烂，蜂蝶飞舞之间，地面上落满了花雪。 顽皮的猫儿身手敏捷地蹿到荔枝树上，眨眼便爬到了最高的地方，压弯新抽出来的细嫩枝丫，引得一片沙沙作响。 它抬头翘望远方，徜徉在花香四溢的乡间小道，景美如画。 “七月！” “喵？” “你爬树上去做什么？快下来！一天天的不着家！” “喵……” “下来！” 又是一声呵斥，懒了一个冬天的猫儿，这才快速地从荔枝树上跑下来，不一会儿又不知跑到哪儿去发泄它用不完的精力了。 方为、采苓、阿胜三人这会儿正要去上学，已经是三月下旬了，早已开学了一个多月。 明媚的晨光落在三人蓝白色的校服上，也落在身旁的大荔枝树上，春风吹来，枝叶轻轻摇晃，蜂鸣声之间，飘来阵阵荔枝花香。 “今年的荔枝花开得好多啊，肯定是最丰收的一年了。” 徐采苓感叹道，忽地小表情有些惆怅。 她低头看向树下，那位从自己记事开始，就每天搬着藤椅坐在荔枝树下乘凉的李太爷已经不在了。 别说采苓了，连方为和阿胜，时常经过村口的时候，也有些不习惯起来。 正是花开正艳的季节，故人却已乘鹤西去。 李太爷是过完元宵的那晚去世的，离开的很平静，也没有折腾家人，一觉一梦便悄然去了，享年刚好百岁。 少年少女们无法想象百岁的时光到底是多长，对于一个平凡的人物而言，又经历了百年多么波澜壮阔的人生。 村里人都说这是喜丧，只是一时间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罢了。 这还是采苓和阿胜记事以来，第一次经历身边人的离世，包括如今的方为也是。 要说内心有多么伤悲也没有，更多的只是一种丝丝缕缕的遗憾和伤感。 甚至还要推移到很多时日以后，在某天清晨或者傍晚，经过村口的时候发现没有李太爷，也再也看不到李太爷了，才真正意义上对这件事产生了真实感。 偶尔徐采苓也会发呆，模糊地思考起死亡，那是她曾经从没有去想过的东西，只可惜正值青春年少，就像这阳春三月开得正盛的花儿不知道会结出什么样的果一样，她也想象不到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终点。 伴随了他们整个童年的李太爷的离开，也仿佛预示着少年少女们童年的结束，哪怕采苓在关于死亡的这个话题上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却也感觉自己莫名地又成长了不少。 “阿为，你说咱人这一辈子，怎么过才算是有意义？” 阿胜挠挠头，同样罕见地思考起这种，好似压根不会从他口中问出来的问题。 “那你觉得呢？”方为笑道。 “功成名就？”阿胜说。 “名垂千史？”采苓说。 “功成名就，名垂千史，跟你用喜欢的方式度过一生相比，何足道也？”方为说。 “哈哈，不太懂！” 采苓和阿胜自然是不太懂方为这用了两世才明悟出来的东西，可以说，这个思维极大的改变了方为的认知，犹记得自己想清楚这件事的时候，那一刹那的感觉很奇妙，思维像是从牢笼里抽离了出来，跟着地球一起安静而永恒地旋转，看遍春花冬雪。 人生最幸运的事，不是觉醒的越早越好，而是在刚刚好的年纪里，悟到了刚刚好能用的智慧。 方为没指望采苓和阿胜能跟他一样懂，与其想太多，不如躬身去做那些已经很懂的小事情，去与世界发生真实的碰撞，去接触成长慢慢累积经验。 “走啦，上课去了，一会儿知意等太久还以为我们先跑了。” 方为踩下踏板，骑行在前方。 “gogo~” 采苓和阿胜也收回视线，嬉笑着骑上车，追随而去。 …… 进入到初三的第二个学期，中考的临近，也让学习任务加重了。 从这个学期开始，初三年级就没有双休了，以后每周六都要正常来学校上课。 “啊？！以前的初三不都有双休嘛！” “以前是以前，从你们这一届开始，现在每周就单休哈！” “嗷~~！我们果然是最倒霉的一届！” “喂喂喂，都快中考了，多想想怎么提高成绩的事啊喂！” 这个确实，作为如今白潭中学名副其实的‘尖子班’，二班的学习氛围比起其他班要好太多了，哪怕是平日里的课间休息，没别的事的话，大部分同学也都坐在位置上复习。 课桌上面，堆砌的课本更多了，除了本身初三的新课本之外，大家也都把初一初二的课本带了过来，平日里没事就翻翻。 柳知意的书就好多，堆了满满一桌子，加上她平日里喜欢伏在桌面上看书，看着就像是被埋到了书堆里面去似的，采苓她们远远喊她的时候，少女就从书堆里抬起脑袋，露出来眨巴眨巴的大眼睛。 见她带了那么多书，方为就不带了，一起蹭她初一初二的课本来看。 别看方为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但要说课本上面的笔记什么的，还是柳知意的全，一枚枚整齐排列的秀气小字写得认真，看着格外赏心悦目。 方为没带初一初二的课本，他的桌面就比柳知意的桌面空多了，他大方地建议少女可以把放不下的书堆到他这里来，柳知意还不肯，她就喜欢这种埋在书堆里的感觉。 每个学期座位会换一遍，最后这个学期也不例外，这次换座位也是最终的一次换座位了。 柳知意依旧坐在角落，只不过是第一组的靠墙角落，而方为坐在中间，他的另一边是第二组的徐采苓。 徐采苓美滋滋的，上学期跟他分开了一学期，现在终于又坐了回来，还会一起这样坐到初中毕业呢！ 她座位上的书也堆得好多，可不是为了挡住老师的视线好打瞌睡或者玩儿的，采苓有好好复习的！不过心态却比班上大部分同学都放松多了，只要中考不出现什么离谱至极的滑铁卢，她基本都是能稳上一中了。 偶尔这样忙碌的备考中，班上同学也少不了消遣。 杜佩佩买了最新一期的《萌芽》，期刊拿到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翻到‘南风’的专栏那里，看她连载了几个月的《逐夏》 去年十月份的时候，柳知意投稿的这篇处女作顺利过稿了，从去年十二月开始连载，每期交稿两万字，到现在也已经连载了四个月了。 有了自己的小专栏之后，少女的稿费也是水涨船高，达到了千字一百二十元，加上是长篇连载，计划要写三十万字的，每个月的稿费也变得稳定，兜兜里的小金库都变得厚实了！ 这要是算下来，整本连载完，都能赚个三万多的稿费呢！俨然成了小富婆了！ 加上目前的连载进度，也渐入佳境，多得是像佩佩这样的文艺青春少女给杂志社留言催更，‘南风’这个笔名，对很多《萌芽》的忠实读者来说，也绝对不陌生了。 “啊，怎么两万字一下子就看完了啊，真的有两万字吗……” “我看看我看看！” 徐采苓接过佩佩手里的杂志，津津有味儿地阅读起来，一边看还一边嘻嘻偷笑，目光时不时地往柳知意的方向瞥一瞥，整得知意怪不好意思的。 每次都是这样，班里同学在传阅杂志的时候，尤其是在看她写的文章或者的时候，柳知意都会忍不住好奇偷偷观察对方的反应和评价，大概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如此零距离地接触到了作者吧？！甚至作者对她们的点评也都是第一个瞬间就知道！ 一想到这件事，柳知意就忍不住心里暗爽，一边如履薄冰的捂着自己的小马甲，一边明目张胆地深入群众，这种大家在明她在暗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怎么样，采苓，好看吧？周旻和许晚晚青梅竹马，却冷战了四年，互不相见了三年，许晚晚更是真真切切讨厌了周旻一年，但是周旻对许晚晚的执着始终没有变，他永远信任许晚晚，明明两人就要见面了！就要见面了！可为什么要在这里断掉了呀呀！！” 向来情绪稳定的杜佩佩，罕见的有些捉急起来，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断章狗的可恶，一副要手刃作者的样子。 徐采苓吓了一跳，忙道：“佩佩，要、要是作者出现在你眼前的话，你会怎么样她？” “我、我……那就别逼我求她更新了，呜……” “……？？” 好歹硬气点啊喂！ 而另一旁背负断章狗骂名的柳知意则用书本挡住脸，忍不住库库地偷笑起来。 “南风她肯定有存稿的，为什么不多发一点啊，要是被我知道她住哪儿，我肯定要把她的存稿都偷看完的。” “咳咳……” 夹在中间的方为也感觉到了爽。 毕竟他不止知道作者住哪，姓氏名谁，还早就把她存稿都给偷看光了！ 第199章 你吃醋了！ 周六补了一天的课，终于要迎来一周难得一次的单休了。 只可惜方为这周也没得休息，明天周日，他要陪徐采苓一起去参加一中组织的体育特招生专项测试。 这样的专项测试都是各个高中自主举行的，面对全市初中应届毕业生开放，只要能通过目标高中的体考测试，中考分数再达到目标高中划的分数线，就能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考进目标高中就读了。 去年徐采苓在市中学生田径运动会上的表现，也让璇珠一中给她抛来了橄榄枝，但毕竟赛事规格有限，没有达到什么破格录取的地步，体考专项测试这个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但基本也就走个流程而已，对采苓而言，这种强度轻轻松松就能通过。 一中方面也承诺，只要采苓报考一中的话，文化分可以给她最低的要求，比一般的体育生还要低一大截。 但这个似乎也不重要，采苓的文化分在体育生里还是相当能打的。 关键还是她自己想要上一中啦！哪怕一中啥宽松条件都不给，她也一样会报考一中的。 开启了特招生渠道之后，像体育、美术、音乐这些特长生，都需要在三四月左右报名参加目标高中的专项测试，具体时间由目标高中安排，比如杜佩佩，她就是下周日去一中参加美术特长生的专项测试，比如阿胜，他上周就已经去二中参加完专项测试了，结果很顺利，阿胜成功地通过了二中的体育生专项测试。 一中的专项测试，阿胜就没有报名了，毕竟文化分实在拉胯，哪怕过了专项测试，文化分也达不到要求，干脆老老实实考二中好了。 三四月份考完专项也好，剩下的时间，就能好好备战六月的中考了。 方为没有报名参加专项，一来他不需要，到头来还是要以文化生的身份考进去； 二来也是因为专项测试不但要看体考成绩、还要看报考排名的，每个高中录取的体育生数量有限，自己就没必要去凑热闹，免得挤掉了别的体育生的名额了，毕竟对别人来说，也许恰好这一个排名，就能影响一生。 不过徐采苓还是拉着他陪她一块儿去，当个伴儿也好呀！理由是‘反正你也没事做！’ 真是令人无法反驳的理由了…… 补了一天的课，晚上这会儿，方为就没有复习了，而是拿起从知意家借的书，靠坐在窗台上，悠哉悠哉地看起来。 隔壁窗的少女也没有在看书，而是摇动着手腕，以极快的速度在跳绳。 “三百七十八、三百七十九、三百八十……” 一边跳还一边嘴唇轻动着在数数。 看样子也是刚洗完澡不久，穿着居家短裤和宽松t恤，随着她的跳动，满头乌黑柔顺的发丝也一起颤动着，加上身形窈窕，面容俏丽，这样的跳绳看着倒也挺赏心悦目。 “还跳啊？你不是刚洗完澡么，一会儿又满头大汗了。” “四百一十二、四百……四百……哎呀！你搞得我忘记数到哪里了！” “……？？” 方为翻了翻白眼，无语道：“你不是一直在数着吗，这也能忘记的？” “那都是下意识数的呀，谁去记得数到哪了呀！讨厌！” 徐采苓终于停了下来，把跳绳往桌面一放，休息一会儿。 她拉开椅子同样在窗边的桌子旁坐下，拿起放在桌面的书包，从里面拿出卷子来。 “方为，你的卷子都做完了吗？” “没呢。” “那你还不做卷子？” “休息一下啊，明天再做不就好了。” “明天你要陪我去一中！” “回来再做也行啊。” “噢。” 见他没说‘我明天不去一中了，我要做卷子’，徐采苓就放心了，管他什么时候做呢。 她倒是跟以前一样，作业总要在假期刚开始就做完，于是将手里的卷子平铺在桌面上，准备开始做了。 方为看了她一眼，这点倒是挺好的，虽然采苓整天像是他的跟屁虫，但这些年下来也养成了相当的自觉性，不会因为他不做卷子，她就也不做卷子，对于两人文化分上面的差距，少女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想到了什么，徐采苓又打开书包，在里面一通翻找，总算在某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被压得皱巴巴的信来。 她也没拆开看，抬手就往方为那里丢了过去，正好落到他怀里。 “这啥呀？” “情书！” “你给我的？” “呸，我给你丢纸团，然后在里面写句‘你是猪’就有你的份！” “呵呵，你也知道你自己平时都在做什么啊？” 方为冷笑，捏着手里的信看了看。 这会儿信被压得皱巴巴的，但能看得出来，原本写信者应该是精心折叠的，只是没能得到妥善的保管罢了。 “给我的还是给你的？” 方为好奇道，确实经常有没眼力见的小女生，托采苓来给他送情书的。 “给我的！” “噢？那你的情书你丢给我干嘛？” “你、你念给我听听……” “你自己不会看啊。” “我不看！你念！” “……上瘾了是吧，每次都找我念？” “那你不也给知意念么……” “……” 徐采苓这话一出，方为就无话可说了。 不对呀！上次知意也是这么说的！‘你都给采苓念了，不给我念么’，这不如出一辙嘛？！ 方为愣是没想到，俩少女双双联手，竟变得无懈可击起来。 “快点快点！念完我要写作业了！” “……你等我酝酿酝酿行不行？” “你不就照念嘛，有什么好酝酿的？快点快点！” “……” 方为拆开情书，看着上面潦草但认真的字迹、以及不知从哪抄来的歌词、强装文艺却没点文气的语句，有些头疼…… 不是哥们，你这情书写成这鸟样，连我都看不上，谁能看得上你呀？！ 写情书前，好歹先去练练字好吧！ “……咳咳。” 方为轻咳两声，对窗的少女也支棱起耳朵来。 “徐采苓同学，我喜欢你。每一次与你相遇，都让我心跳加速；每一次与你对话，都让我心情飞扬；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喜欢听你……” “……停停停！” 徐采苓正听着入迷，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脸色古怪道： “佩佩说这是初二的一个男生给我的，我记得我没跟什么初二的人、而且还是男生说过话呀？” “……！！” 完蛋，翻船了！ “嗯……情书嘛，肯定当不得真，估计不知道是从哪里抄来的。” “这样嘛……” 徐采苓将信将疑，忽地又伸出小手：“那你给我，我自己看看。” “……！！” “干嘛，你平时不都不看的么？” “我现在想要看看！” “不给。” 方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将手里的情书撕成了碎片，丢到了垃圾桶里。 徐采苓：“？？” 少女更加迷糊了，一脸狐疑地盯着他。 “你、你干嘛要撕掉！” “别看了，别让这东西影响你学习，赶紧做作业去吧。” “……你、你是不是吃醋了？” “对啊，吃醋了。” 见方为这么平静又诚实的承认自己吃醋了，徐采苓只感觉小心脏猛地颤动了一下。 “哦……” 她轻轻地哦了一声，便也不再说话了，低下头来当做啥事没发生似的，开始做卷子。 只是手里的笔却迟迟写不出一个字来，桌子下的双腿儿也绷紧，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嘴角也时有时无地勾着笑意，一副情绪相当难耐的样子—— 嘻！他吃醋了！居然吃我醋了？！ 就因为我第一次主动要看情书么？ 少女实在按捺不住心情了，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 于是拿起笔，拿了张纸，唰唰地写了几个字，然后将纸揉成团，往他的窗户一丢，精准地砸到了他的脑袋上。 “干嘛呢？” “你快打开看看！我给你写东西了！” “我不看，里面肯定又是骂我的话。” “你快看！快看！” “……” 方为将信将疑，将她丢过来的纸团打开，里面赫然写着一句话： [你是猪！大笨猪！] 见他翻白眼一脸无语的样子，徐采苓笑得前俯后仰，可开心了。 …… 隔日，三月三十号周日。 一大早，方为跟柳知意去跑完步，回来洗漱一下，吃个早餐，便骑着摩托车准备带徐采苓去一中参加体考了。 [突突突——] 摩托车发动机温和的怠速声音在她家院子门口响起，少女背着书包，从屋里一溜烟地跑了出来。 扶着他的肩膀，抬起修长的腿儿一跨，便坐到了他的摩托车后面去。 “牛老师让你带的东西都带好了吧？” “带好了！” “那走了？” “走走走！” 方为轻轻一拧油门，摩托车便平稳地行驶起来。 马上就是四月天了，天气也不冷了，不过早上这会儿还是比较清凉的。 徐采苓像冬日里那样，坐车的时候要把小手揣到他的兜兜里，她背着自己的书包，自己也像是成了他的书包，一整个娇俏的身子都要贴到他的后背上。 摩托车的速度比自行车快多了，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镇上。 眼看着就要来到校门口，少女也矜持起来，不好意思再贴着他那么近了，但小手依然揣在他的兜兜里没松开。 今天去一中体考，还是牛老师带队，不过一起去的学生里，也不止方为和采苓两个，包括像吕家良等应届生，平日里体育表现也不错的，便也想去试试。 除去方为和牛老师，参加一中体考的有五人，一班三班四班的都有，不过大家也熟悉，毕竟都是一个田径队里的。 但除了采苓稳过之外，其他同学就有点悬了，吕家良过体考应该没问题，但文化科成绩似乎够呛，其他三人也都差不多。 “为哥！你今天也去参加体考？” “没，我就去凑凑热闹，看看你们考试。” “呼，吓我一跳！为哥你文化分铁上一中了，就给哥们留口饭吃吧！” “哈哈，家良你不是跟阿胜一起过了二中体考吗，也打算去一中试试？” “嘿嘿，去试试，万一我中考爆种，文化分也过线了呢！” 更吸引少年们好奇的，还是方为的新摩托车，本想坐上去体验体验的，可徐采苓坐在后面，一个人占俩位子，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 “为哥，早知道你要开摩托去，我今天就蹭你车了！” “晚啦！他的车已经被我预定了！” “不愧是采苓神，包车去考试，那不手到擒来？” “好了，人都到齐了吧，咱们就出发吧，好好发挥！” 牛老师一声令下，田径小队们便骑着车跟着他一起去码头坐船到去一中参加体考了。 …… 还没上一中呢，方为就来一中不少次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去年来参加奥数复赛，只可惜折戟沉沙了。 体考在一中田径场那边举行，今日前来参加考试的学生还挺多的，毕竟面向全市开放，加上一中的知名度，各中学零零散散的考生加起来，都有近两百人之多。 考试内容主要是三项，包括一百米、八百米（女生）、一千米（男生）、以及立定跳远，这三项是必考的，除此之外，还有个性化的专项技能测试，主要是男生的篮球特定技术动作的考核。 考官是一中的体育老师，其中一位方为和采苓都还记得，当初在这里参加市初中生田径决赛的时候，这位林老师还当过裁判。 来报道的时候，林老师认出了方为和徐采苓，方为他只是认得，但徐采苓他就印象深刻了，当时还给采苓家长打过电话，邀请采苓报考一中呢。 “徐采苓，好好，很欢迎你来参加我们学校的专项测试啊！” “咦，老师你记得我！” “记得，当然记得，好好发挥，期待你的表现！牛老师，麻烦你先带他们过去那边做一下身体素质测试吧。” 就是赛前的量身高、量体重、测试视力、测量心肺数据等等。 前来参加体考的，大部分都是男生，女生这边速度就很快了，吕家良等人还在排队测量，徐采苓那边都已经准备开始考试了。 方为也没闲着，成了徐二小姐的御用书童似的，给她拎包、给她捏肩捏腿放松，完事儿还得帮她拿外套。 考试过程就没啥好说的了，对徐采苓而言，就跟走个流程似的。 三项考完，成绩领先其他考生一大截，没有丝毫悬念的，全是第一！ 牛老师拿着少女的成绩单时，还有些懵。 “家良他们那边都还在排队考呢，你这边就考完啦？！” “嘻嘻，女生人少！牛老师，要是没别的事的话，我们先走咯？” “……去吧去吧，注意安全。” “知道！” 牛老师对此也是见惯不怪了，早早完成任务的徐采苓便喜滋滋的拉着方为离开了一中。 难得来市里一趟，这么早就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那你想去哪儿？” “去你家新买的房子看看呀！你不是说已经在装修了嘛，上次看完我都没看过呢，走走走，去看看装修的怎么样了！” “……” 这倒是心有灵犀了，本来方为也打算去看看的。 可这不是我家吗！你怎么比我还上心啊喂？！ 金桂小区离一中很近，走路不到二十分钟，骑着摩托车更快了，从街道那边穿过去，便来到了小区门口。 周末这会儿没有施工，不过方为也带了钥匙，徐采苓显得比他还要认得他家新房子的路，径直走到二号楼，走进电梯，摁下十六楼，出了电梯门，来到1603房，乖巧的站在一边，等方为拿钥匙开门。 过完年后就开始正式装修的，到现在也一个多月了，水电管道这些也铺设好了，但预计全部弄好还得到五月份。 “五月份弄好就能住进来了嘛？” “肯定不能啊，起码得先散散味儿吧，通风个四五个月，九月份差不多就能住进来了。” “那不就刚刚好高中开学了？” “是啊。” “你爸他们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住噢？” “我又会打扫卫生，又会洗衣做饭，怎么会不放心？” 听方为这么一说，徐采苓也就放心了，毕竟方二伯他们不肯方为在外面住的话，她和知意也肯定不可能在外面住的。 至于她老爸放不放心自己在外面住，有会打扫卫生、又会洗衣做饭的方为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租金的话……她每天给他洗衣服总可以了吧！ 第200章 毕业季 进入到四月中旬的时候，各个高中自主举行的特长生专项测试便都结束了。 徐采苓毫无疑问地通过了一中的体育专项测试，并且一中给予了她最低普高录取分数线60%的文化分控制线，也就是说只要三百五十左右的文化分就能上一中了。 同样过了一中体测的，还有吕家良，只是文化分就没那么宽松了，至少需要过普高线才行。 而杜佩佩也参加了一中的特长生专项测试，但她参加的是美术专项，佩佩同样顺利地通过了测试，以美术生的身份，中考只需要过普高线的文化分，也能够上一中了。 佩佩的文化分也不差，基本都在班里的前八名，可以说是稳过普高线的。 原本班里稳上一中的同学，除了方为和柳知意还有王雨珊之外，现在又多了徐采苓和杜佩佩。 在距离中考仅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二班已经几乎可以定下五个上一中的名额了！ 最开心的，莫过于文素素啦。 想想学校之前的中考，每年顶多也就四五个同学能上一中，而如今这会儿，光是二班就有五个了，真是坐在办公室里，文素素都感觉脸上有光的。 当然，除了上一中的同学之外，上其他高中的同学名单也渐渐明朗起来。 比如阿胜，吕家良等人，他们也通过了二中的体测，二中的文化分要求没有一中那么高，只要保持现在的状态正常发挥的话，基本也是能以体育生的身份稳上二中的。 至于其他没有太多特长，只能拼文化分的同学，随着中考临近，大家的紧迫感也更强了起来。 在这样紧凑的学习气氛中，这个学期也似乎比以往的每个学期过得都要快。 眨眼，时间就来到了四月二十三号。 今天是周三，也是中考体育考试的日子了。 体育在今年正式加入到了中考当中，方为这一届，也是白潭中学第一届中考需要考体育的应届生。 考试的内容为两项，800米（女生）、1000米（男生）以及立定跳远项目，两个项目各占二十分，在中考成绩里占据总分四十分。 从上学期开始训练这两个项目，到现在也有半年时间了，今天就是正式检验成绩的日子，在中考体育考完之后，剩下的两个月，就再也没有体育课了。 “牛老师！那我们以后的体育课要做什么呀？” “自习啊，还想着玩呢。” “嗷~~” “别嗷了，今天好好发挥！争取都给我拿个满分回来！” “满、满分也太难了吧！！” 作为要计入中考总分的一次考试，流程自然不像平时体育期末考那么随意了，市教育局那边安排了专门的裁判员和考官下来。 像是小型的校运会似的，初三年级今天也不用上课了，在各班主任和体育老师的安排下，有序地参加考试。 从一班的学生开始考，先考的是立定跳远项目，二班的在一旁做准备。 徐采苓和柳知意自然凑在方为身边，三人在沙池外，和其他同学围在一起，看一班同学的考试。 “方为……你有没有感觉，这立定跳远的线好像比我们平时画得线要近一点点？”徐采苓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问方为。 作为田径队的成员，平时没少练习立定跳远，加上每节体育课也都练习，对于距离的把控，徐采苓还是能看出来一些的。 “我、我也感觉好像近了一点点……”柳知意惊讶。 “咳咳，嘘……管它缩没缩水呢，全力发挥就好了。” 方为没说话，见到这几条划线的时候，他心里也了然，肯定比标准距离要缩水了的，缩水不多，但估计三五厘米是有的。 毕竟是第一次把体育列入到中考，各方面的管理也宽松，不管是人情世故也好，还是上面的体贴也罢，总之这对所有的学生而言，都绝对是件大好事。 有了这点小助力的帮助下，先行考试的一班同学，立定跳远成绩考得都还不错，毕竟除了距离缩水了一点之外，跳远的位置也相当有讲究，起跳点的地势相对更高一点点…… 真是煞费苦心了！！ 很快，一班的同学考完，便轮到二班的同学了。 男生先考，方为轻轻松松地就跳了满分，阿胜和吕家良也是满分，而其他男同学也基本能够跳到优秀的距离。 男生考完就到女生了，徐采苓自然不必说，同样轻松满分，而平日里在优秀线徘徊的柳知意，这次也稳稳当当地跳过了优秀线。 对大部分同学来说，这三五厘米和起跳地势，算是锦上添花，让压线的同学能够稳当过线，至于平日里实在表现差劲的同学，这点‘体贴’也起不到什么雪中送炭的作用，就像考试考了五十九分，老师会抬你一手多给一分一样，这要是差得太多，那就别怪老师不抬你一手了。 考完了立定跳远，文素素又带大家去田径场那边排队准备八百米和一千米的考试。 “大家考完要核对自己的成绩，签完名再走哈！千万不要忘记了！” “知道啦！” 比起立定跳远来，八百米算是柳知意的优势项目，毕竟每天早上的晨跑可不是白练的。 裁判计时的方式也是朴素的秒表手记，方为和采苓自然不必多说，用八成的功力跑也能轻松满分，柳知意也顺利在这个项目里拿到了满分。 考完试，签完名，看着自己的体考成绩单，担惊受怕了小半年的柳知意，终于得以长松了一口气。 “呼——！考完了！！” 对柳知意而言，体考给她的压力甚至比中考还要大，如今总算是结束了体考，整个人绷紧的神经也算是放松了下来。 按照中考的计分标准来算，良好算八十分，优秀算九十分，她立定跳远优秀，八百米满分，换算成相对应的分值，那就是一共拿了三十八分！ 虽然比起方为和采苓的满分四十要少了两分，但对柳知意而言，这样的结果已经是相当满意了！ “好了，考完的同学不要在外头凑热闹了，赶紧回教室里自习去！人家其他班还要考试呢。” 众人有说有笑地散去，接下来就得全身心地准备中考了。 徐采苓还是有些惆怅的，拉着方为又过来找牛老师。 “牛老师，以后我们真的不上体育课了嘛？” “上啊，不是说了吗，在教室里自习。” “……那、那叫自习课！” 少女想了想又问道：“牛老师，那我们以后下午的田径队还要训练嘛？” “当然要了，初一初二的队员还是要照常训练的，至于你们俩的话，就看你们自己的时间安排吧，想来训练的话就过来。” “会来的！” 徐采苓毫不犹豫地答应，对她而言，体育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一次的考试，而是她打心眼里的热爱。 如今田径队里也有不少队员了，但自始至终，也只有徐采苓在牛老师心里是最特别的，或许就是她对体育的这份纯粹热爱吧。 从她们初一入学就带班到现在，随着现在的体考结束，牛老师也将要和之前的生物老师、地理老师那样，提前跟大家挥手告别了。 牛老师心有感触，那么高大的一个壮实汉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从兜里拿出来自己的秒表计时器，当做纪念礼物送给徐采苓。 “牛老师，这是……” “这个秒表送你了，老师希望你以后能越跑越快，在体育这条路越走越远，为你自己争光，为咱们学校争光，也为我这半吊子的老师争光！采苓，以后好好加油！老师相信你是最棒的！” “……” 拿着牛老师送的这块秒表，徐采苓一时间眼眶泛红，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还记得刚入学那会儿，牛老师还质疑她这个女生体育委员到底行不行，却没想到三年过去，她却成为了牛老师最得意的学生。 牛老师虽然从未说过自己的梦想，但采苓也看得出来，年轻时的牛老师也肯定向往过赛场上的辉煌。 而如今，牛老师把这份希望寄托到了她的身上。 “谢谢牛老师……我、我会努力的！” 徐采苓握着秒表，用力地点了点头。 …… 四月之后是五月。 期中考试结束之后，学校也组织开启了初三年级最后的一次家长会。 距离中考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文素素这次主持的家长会主题，除了怎么稳固提高成绩之外，还跟各个家长们聊了关于志愿选择的事。 中考填志愿跟高考不同，在岛上这边是先填志愿后中考的，美其名曰生源均衡，避免好的学生都让好的学校都挑了去，也可以反映学生的自我认知水平和升学意向，哪怕放到后世，也有不少地区的中考是采取先报后考的方式。 加上这会儿信息不透明，大部分家长对于孩子以后要考什么学校都是一头雾水的，除了四所公办高中能分得清好劣之外，像一些中专技校这些，压根都不知道怎么去选，而能考上高中的学生，终究还是少部分。 对此，文素素早有准备了，提前一个月就开始搜罗各个高中和中职学校的资料，包括大致的分数线、学校的优劣势、就读的学费等等，把这些资料整理罗列好分发给班上的同学和家长，好让大家能够一目了然。 经过大半个月的志愿讨论，在五月二十三号那天，志愿填写表也发到了大家的手中。 直到这时，少年少女们才感受到了毕业季的惆怅，可以说在这个表上填写下去的一个个学校，就是班上大家未来要去往的方向了。 “大家先不着急填，周末回家跟你们家长好好商量一下再填，第一志愿根据咱们自己的成绩，可以填好一点的学校搏一搏，然后第二志愿填自己有把握的学校，第三志愿……” “文老师，不知道怎么选啊……” “我看看……” 文素素相当有耐心的走下来，拿着学校名录，细心地给每个不知道怎么选的同学建议。 别看她淡定，其实她比大家还要苦恼的多，若是可以的话，文素素巴不得所有人都去上一中哩。 这种关于班上每个同学人生方向的选择，作为老师的她，也是谨而又慎的。 方为、柳知意、徐采苓、杜佩佩、王雨珊五人的烦恼就少得多了，其中采苓和佩佩都通过了一中的特长生专项考试，第一志愿肯定是要填一中的，也几乎是稳上。 而方为柳知意和王雨珊，他们三人的成绩好，文化分上一中绰绰有余，第一志愿也肯定是一中。 比较头疼的，是大部分不上不下的学生。 前桌叶晓丽和王巧云拿着志愿表回头问方为：“班长，知意，你们两个都要去一中嘛？” “对啊。” “可以看看你们的志愿表么？” “看吧。” 方为和柳知意的志愿表早就填好了，两人填的一模一样。 第一志愿，璇珠市一中 第二志愿，璇珠市二中 第三志愿，璇珠市四中 第四志愿，空白 隔壁采苓和佩佩的志愿选择跟方为和知意的也一样。 看完他们的志愿表，叶晓丽和王巧云更惆怅了。 “呜，你们都去一中了，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面了……” “哈哈，怎么会。你们俩打算第一志愿选哪个学校？” “我想选二中，但是怕成绩不够……”叶晓丽说。 “我也是……”王巧云说。 “要不就像文老师说的，反正有机会，就试试嘛，这要是考上了，但没选，心里更遗憾。” “好！那就听班长的！” “……哎哎！我只是建议啊喂！” 另一边，阿胜和王雨珊也在填志愿。 王雨珊这三年似乎就压根没长个儿，身高跟刚入学时也差不了多少，阿胜都长到一米八几了，她还依旧是一米五出头。 唯一的变化，是戴上了一副黑框近视眼镜，搭配她那张娃娃脸，看着还怪可爱的。 不过阿胜知道，这都是表象！ 什么萌啊、可爱啊、天然呆啊，这种词跟王雨珊压根不搭边！ 目标性又强，自觉程度拉满，说话办事严丝合缝，一丝不苟，身高一米八几的阿胜跟她同桌，愣是被这一米五出头的小萝莉压制得屁都不敢蹦。 不过托王雨珊的福，阿胜大马虎的性格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变，若不是她的话，哪怕体考过了，阿胜的文化分也是过不了二中的。 眼看着分别在即，这对吵吵闹闹同桌了三年的两人，心里也有些惆怅和不舍起来。 王雨珊转头看他，看着阿胜那又大又丑的字，在志愿表的第一志愿上填写下[璇珠市二中]，她莫名地有些心里空落落的。 还记得刚入学那会儿，她还跟他画了三八线呢，如今那条三八线早就没了，双人桌大部分的位置却还是她占着的，倒不是她刻意占的，而是她的书多，阿胜让出来给她的。 注意到少女的目光，阿胜回头，正好跟她对视。 都是一家人，方为长得帅气，阿胜长得自然也不差，爽朗大条的性子，也自有他的魅力。 “干嘛？” “……你要去二中了？” “对啊，我都过二中体考了，不去二中去哪儿，再说了，我想去一中，那分数也不够啊。” “呵呵，叫你平时不认真学习！” “知错了知错了，姐别损了。你志愿填好没，给我看看！” “看吧。” 王雨珊也不介意，把填好的志愿表递给他。 填志愿不是儿戏，不出所料，王雨珊的第一志愿就是璇珠市一中，第二志愿是二中。 不过阿胜也知道，王雨珊的成绩虽然比不上方为和知意，但上一中也是绰绰有余的，这第二志愿填的二中，基本也就走个形式罢了。 “唉，看来咱俩以后真的要分开了，王雨珊，以后咱俩还会再见吗？” “……怎么说的天各一方似的！” “可不就是嘛，要是你以后在一中被人欺负了，你就跟我哥们方为说，我哥们要是搞不定，你就跟我说，我去一中给你出头！” 阿胜幼稚又义气地拍了拍胸口，跟她保证道。 “……” 王雨珊愣了愣地看着，心里却莫名地涌上一股暖流。 好一会儿，才笑道： “干嘛？你要冲进一中去打架啊？” “那我可不敢！我可是老实人！挨你欺负了三年的老实人！” “那你还要替我出头？” “嘿嘿，咱俩好歹也是三年的同桌嘛，我不向着你向着谁？” “…傻样！” 少女噗呲一笑，笑颜如花。 阿胜突然有些看呆了。 （以后每天晚上更吧，当天写完当天更，固定每晚十点一起发，因为没有一点存稿了。。） 第200章 毕业季 进入到四月中旬的时候，各个高中自主举行的特长生专项测试便都结束了。 徐采苓毫无疑问地通过了一中的体育专项测试，并且一中给予了她最低普高录取分数线60%的文化分控制线，也就是说只要三百五十左右的文化分就能上一中了。 同样过了一中体测的，还有吕家良，只是文化分就没那么宽松了，至少需要过普高线才行。 而杜佩佩也参加了一中的特长生专项测试，但她参加的是美术专项，佩佩同样顺利地通过了测试，以美术生的身份，中考只需要过普高线的文化分，也能够上一中了。 佩佩的文化分也不差，基本都在班里的前八名，可以说是稳过普高线的。 原本班里稳上一中的同学，除了方为和柳知意还有王雨珊之外，现在又多了徐采苓和杜佩佩。 在距离中考仅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二班已经几乎可以定下五个上一中的名额了！ 最开心的，莫过于文素素啦。 想想学校之前的中考，每年顶多也就四五个同学能上一中，而如今这会儿，光是二班就有五个了，真是坐在办公室里，文素素都感觉脸上有光的。 当然，除了上一中的同学之外，上其他高中的同学名单也渐渐明朗起来。 比如阿胜，吕家良等人，他们也通过了二中的体测，二中的文化分要求没有一中那么高，只要保持现在的状态正常发挥的话，基本也是能以体育生的身份稳上二中的。 至于其他没有太多特长，只能拼文化分的同学，随着中考临近，大家的紧迫感也更强了起来。 在这样紧凑的学习气氛中，这个学期也似乎比以往的每个学期过得都要快。 眨眼，时间就来到了四月二十三号。 今天是周三，也是中考体育考试的日子了。 体育在今年正式加入到了中考当中，方为这一届，也是白潭中学第一届中考需要考体育的应届生。 考试的内容为两项，800米（女生）、1000米（男生）以及立定跳远项目，两个项目各占二十分，在中考成绩里占据总分四十分。 从上学期开始训练这两个项目，到现在也有半年时间了，今天就是正式检验成绩的日子，在中考体育考完之后，剩下的两个月，就再也没有体育课了。 “牛老师！那我们以后的体育课要做什么呀？” “自习啊，还想着玩呢。” “嗷~~” “别嗷了，今天好好发挥！争取都给我拿个满分回来！” “满、满分也太难了吧！！” 作为要计入中考总分的一次考试，流程自然不像平时体育期末考那么随意了，市教育局那边安排了专门的裁判员和考官下来。 像是小型的校运会似的，初三年级今天也不用上课了，在各班主任和体育老师的安排下，有序地参加考试。 从一班的学生开始考，先考的是立定跳远项目，二班的在一旁做准备。 徐采苓和柳知意自然凑在方为身边，三人在沙池外，和其他同学围在一起，看一班同学的考试。 “方为……你有没有感觉，这立定跳远的线好像比我们平时画得线要近一点点？”徐采苓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问方为。 作为田径队的成员，平时没少练习立定跳远，加上每节体育课也都练习，对于距离的把控，徐采苓还是能看出来一些的。 “我、我也感觉好像近了一点点……”柳知意惊讶。 “咳咳，嘘……管它缩没缩水呢，全力发挥就好了。” 方为没说话，见到这几条划线的时候，他心里也了然，肯定比标准距离要缩水了的，缩水不多，但估计三五厘米是有的。 毕竟是第一次把体育列入到中考，各方面的管理也宽松，不管是人情世故也好，还是上面的体贴也罢，总之这对所有的学生而言，都绝对是件大好事。 有了这点小助力的帮助下，先行考试的一班同学，立定跳远成绩考得都还不错，毕竟除了距离缩水了一点之外，跳远的位置也相当有讲究，起跳点的地势相对更高一点点…… 真是煞费苦心了！！ 很快，一班的同学考完，便轮到二班的同学了。 男生先考，方为轻轻松松地就跳了满分，阿胜和吕家良也是满分，而其他男同学也基本能够跳到优秀的距离。 男生考完就到女生了，徐采苓自然不必说，同样轻松满分，而平日里在优秀线徘徊的柳知意，这次也稳稳当当地跳过了优秀线。 对大部分同学来说，这三五厘米和起跳地势，算是锦上添花，让压线的同学能够稳当过线，至于平日里实在表现差劲的同学，这点‘体贴’也起不到什么雪中送炭的作用，就像考试考了五十九分，老师会抬你一手多给一分一样，这要是差得太多，那就别怪老师不抬你一手了。 考完了立定跳远，文素素又带大家去田径场那边排队准备八百米和一千米的考试。 “大家考完要核对自己的成绩，签完名再走哈！千万不要忘记了！” “知道啦！” 比起立定跳远来，八百米算是柳知意的优势项目，毕竟每天早上的晨跑可不是白练的。 裁判计时的方式也是朴素的秒表手记，方为和采苓自然不必多说，用八成的功力跑也能轻松满分，柳知意也顺利在这个项目里拿到了满分。 考完试，签完名，看着自己的体考成绩单，担惊受怕了小半年的柳知意，终于得以长松了一口气。 “呼——！考完了！！” 对柳知意而言，体考给她的压力甚至比中考还要大，如今总算是结束了体考，整个人绷紧的神经也算是放松了下来。 按照中考的计分标准来算，良好算八十分，优秀算九十分，她立定跳远优秀，八百米满分，换算成相对应的分值，那就是一共拿了三十八分！ 虽然比起方为和采苓的满分四十要少了两分，但对柳知意而言，这样的结果已经是相当满意了！ “好了，考完的同学不要在外头凑热闹了，赶紧回教室里自习去！人家其他班还要考试呢。” 众人有说有笑地散去，接下来就得全身心地准备中考了。 徐采苓还是有些惆怅的，拉着方为又过来找牛老师。 “牛老师，以后我们真的不上体育课了嘛？” “上啊，不是说了吗，在教室里自习。” “……那、那叫自习课！” 少女想了想又问道：“牛老师，那我们以后下午的田径队还要训练嘛？” “当然要了，初一初二的队员还是要照常训练的，至于你们俩的话，就看你们自己的时间安排吧，想来训练的话就过来。” “会来的！” 徐采苓毫不犹豫地答应，对她而言，体育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一次的考试，而是她打心眼里的热爱。 如今田径队里也有不少队员了，但自始至终，也只有徐采苓在牛老师心里是最特别的，或许就是她对体育的这份纯粹热爱吧。 从她们初一入学就带班到现在，随着现在的体考结束，牛老师也将要和之前的生物老师、地理老师那样，提前跟大家挥手告别了。 牛老师心有感触，那么高大的一个壮实汉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从兜里拿出来自己的秒表计时器，当做纪念礼物送给徐采苓。 “牛老师，这是……” “这个秒表送你了，老师希望你以后能越跑越快，在体育这条路越走越远，为你自己争光，为咱们学校争光，也为我这半吊子的老师争光！采苓，以后好好加油！老师相信你是最棒的！” “……” 拿着牛老师送的这块秒表，徐采苓一时间眼眶泛红，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还记得刚入学那会儿，牛老师还质疑她这个女生体育委员到底行不行，却没想到三年过去，她却成为了牛老师最得意的学生。 牛老师虽然从未说过自己的梦想，但采苓也看得出来，年轻时的牛老师也肯定向往过赛场上的辉煌。 而如今，牛老师把这份希望寄托到了她的身上。 “谢谢牛老师……我、我会努力的！” 徐采苓握着秒表，用力地点了点头。 …… 四月之后是五月。 期中考试结束之后，学校也组织开启了初三年级最后的一次家长会。 距离中考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文素素这次主持的家长会主题，除了怎么稳固提高成绩之外，还跟各个家长们聊了关于志愿选择的事。 中考填志愿跟高考不同，在岛上这边是先填志愿后中考的，美其名曰生源均衡，避免好的学生都让好的学校都挑了去，也可以反映学生的自我认知水平和升学意向，哪怕放到后世，也有不少地区的中考是采取先报后考的方式。 加上这会儿信息不透明，大部分家长对于孩子以后要考什么学校都是一头雾水的，除了四所公办高中能分得清好劣之外，像一些中专技校这些，压根都不知道怎么去选，而能考上高中的学生，终究还是少部分。 对此，文素素早有准备了，提前一个月就开始搜罗各个高中和中职学校的资料，包括大致的分数线、学校的优劣势、就读的学费等等，把这些资料整理罗列好分发给班上的同学和家长，好让大家能够一目了然。 经过大半个月的志愿讨论，在五月二十三号那天，志愿填写表也发到了大家的手中。 直到这时，少年少女们才感受到了毕业季的惆怅，可以说在这个表上填写下去的一个个学校，就是班上大家未来要去往的方向了。 “大家先不着急填，周末回家跟你们家长好好商量一下再填，第一志愿根据咱们自己的成绩，可以填好一点的学校搏一搏，然后第二志愿填自己有把握的学校，第三志愿……” “文老师，不知道怎么选啊……” “我看看……” 文素素相当有耐心的走下来，拿着学校名录，细心地给每个不知道怎么选的同学建议。 别看她淡定，其实她比大家还要苦恼的多，若是可以的话，文素素巴不得所有人都去上一中哩。 这种关于班上每个同学人生方向的选择，作为老师的她，也是谨而又慎的。 方为、柳知意、徐采苓、杜佩佩、王雨珊五人的烦恼就少得多了，其中采苓和佩佩都通过了一中的特长生专项考试，第一志愿肯定是要填一中的，也几乎是稳上。 而方为柳知意和王雨珊，他们三人的成绩好，文化分上一中绰绰有余，第一志愿也肯定是一中。 比较头疼的，是大部分不上不下的学生。 前桌叶晓丽和王巧云拿着志愿表回头问方为：“班长，知意，你们两个都要去一中嘛？” “对啊。” “可以看看你们的志愿表么？” “看吧。” 方为和柳知意的志愿表早就填好了，两人填的一模一样。 第一志愿，璇珠市一中 第二志愿，璇珠市二中 第三志愿，璇珠市四中 第四志愿，空白 隔壁采苓和佩佩的志愿选择跟方为和知意的也一样。 看完他们的志愿表，叶晓丽和王巧云更惆怅了。 “呜，你们都去一中了，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面了……” “哈哈，怎么会。你们俩打算第一志愿选哪个学校？” “我想选二中，但是怕成绩不够……”叶晓丽说。 “我也是……”王巧云说。 “要不就像文老师说的，反正有机会，就试试嘛，这要是考上了，但没选，心里更遗憾。” “好！那就听班长的！” “……哎哎！我只是建议啊喂！” 另一边，阿胜和王雨珊也在填志愿。 王雨珊这三年似乎就压根没长个儿，身高跟刚入学时也差不了多少，阿胜都长到一米八几了，她还依旧是一米五出头。 唯一的变化，是戴上了一副黑框近视眼镜，搭配她那张娃娃脸，看着还怪可爱的。 不过阿胜知道，这都是表象！ 什么萌啊、可爱啊、天然呆啊，这种词跟王雨珊压根不搭边！ 目标性又强，自觉程度拉满，说话办事严丝合缝，一丝不苟，身高一米八几的阿胜跟她同桌，愣是被这一米五出头的小萝莉压制得屁都不敢蹦。 不过托王雨珊的福，阿胜大马虎的性格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变，若不是她的话，哪怕体考过了，阿胜的文化分也是过不了二中的。 眼看着分别在即，这对吵吵闹闹同桌了三年的两人，心里也有些惆怅和不舍起来。 王雨珊转头看他，看着阿胜那又大又丑的字，在志愿表的第一志愿上填写下[璇珠市二中]，她莫名地有些心里空落落的。 还记得刚入学那会儿，她还跟他画了三八线呢，如今那条三八线早就没了，双人桌大部分的位置却还是她占着的，倒不是她刻意占的，而是她的书多，阿胜让出来给她的。 注意到少女的目光，阿胜回头，正好跟她对视。 都是一家人，方为长得帅气，阿胜长得自然也不差，爽朗大条的性子，也自有他的魅力。 “干嘛？” “……你要去二中了？” “对啊，我都过二中体考了，不去二中去哪儿，再说了，我想去一中，那分数也不够啊。” “呵呵，叫你平时不认真学习！” “知错了知错了，姐别损了。你志愿填好没，给我看看！” “看吧。” 王雨珊也不介意，把填好的志愿表递给他。 填志愿不是儿戏，不出所料，王雨珊的第一志愿就是璇珠市一中，第二志愿是二中。 不过阿胜也知道，王雨珊的成绩虽然比不上方为和知意，但上一中也是绰绰有余的，这第二志愿填的二中，基本也就走个形式罢了。 “唉，看来咱俩以后真的要分开了，王雨珊，以后咱俩还会再见吗？” “……怎么说的天各一方似的！” “可不就是嘛，要是你以后在一中被人欺负了，你就跟我哥们方为说，我哥们要是搞不定，你就跟我说，我去一中给你出头！” 阿胜幼稚又义气地拍了拍胸口，跟她保证道。 “……” 王雨珊愣了愣地看着，心里却莫名地涌上一股暖流。 好一会儿，才笑道： “干嘛？你要冲进一中去打架啊？” “那我可不敢！我可是老实人！挨你欺负了三年的老实人！” “那你还要替我出头？” “嘿嘿，咱俩好歹也是三年的同桌嘛，我不向着你向着谁？” “…傻样！” 少女噗呲一笑，笑颜如花。 阿胜突然有些看呆了。 （以后每天晚上更吧，当天写完当天更，固定每晚十点一起发，因为没有一点存稿了。。） 第201章 中考来了 在今年夏天最炎热的时候，窗外的蝉鸣没完没了。 从中考的前几天开始，教室里课桌上堆满的书，便陆陆续续开始清空了。 这是中考前最后一个留在教室里的下午。 黄昏的光不紧不慢地照射进来，将整个教室染成金色，天边的云烧得火红。 挂在教室前方的模范班级红旗，画在教室后方的黑板画，透着青春潦草的痕迹。 柳知意用尺子压着本子，沿着尺子的边缘，撕下一张整齐的小纸条来。 她伏身，悄悄地用笔，在纸条上写下一行字： [柳知意和方为一起用过的课桌] 接着，少女将这张写了字、还羞耻地画了个爱心的纸条，折叠成小小的一块，然后弯下腰来，塞进了抽屉里夹板的缝隙去。 “你在干嘛？” 方为好奇。 “没！没干什么！就留个纪念而已！” 柳知意挡着他，不让他把纸条拿出来看。 估计未来使用这张课桌的新同学，也不会想到在抽屉的最里面缝隙里，还夹了这么一张小小的纸条吧。 或许也会在多年以后被人巧合看到，但估计看到的人，也想象不到纸条的主人经历了什么样的故事，又去向了什么样的远方了。 后天就要中考了。 “记住了啊！拿到试卷，第一时间先把姓名和考生号写上！” “不会做的题先放一边，把会做的题先抓紧时间做上！” “有时间空余的话，一定记得多检查几遍！可别让我知道有谁提前交卷啊！” 文素素以及各科任老师轮番上阵，再三叮嘱。 明明考试的不是他们，但却显得比方为他们还着急。 “明天记得先把行李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千万不能忘记了！这两天晚上也要早点休息，明天下午两点钟回来班里集合，都记住了不？” “记住了！” 方为也清空了自己的课桌，书包装的鼓鼓的，背在身上时，双肩都勒得沉重。 二班众人没着急离开，清空课桌后，又一起打扫了一下教室卫生，这才纷纷背着沉重的书包离去。 关上教室门，文素素跟方为一起下了楼。 “姐，中考那两天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肯定要一起去啦！我是班主任诶！” 白潭中学条件有限，中考的时候学生全部要去县里的清溪中学考试，住宿的话也在清溪中学的学生宿舍里临时住宿，至于清溪中学的初一初二学生，这几天就放假了。 “姐，那你也是住清溪中学的宿舍吗？” “唔，再看看吧，我可能在附近找个酒店住，晚上回酒店睡，白天就在清溪中学陪你们考试。” 对于文素素在外面酒店住，方为还是很赞成的，能看得出来，随着中考临近，文素素的压力也很大，经常顶着个大黑眼圈的，总是要多休息才是。 “姐，别紧张啊，咱们班肯定会发挥好的！” “……我肯定不紧张啊！臭小鬼你别嬉皮笑脸的，要是考砸了，姐可饶不了你的！” “绝对不会！！” …… 当晚，方为便把行李先收拾好了。 也没带太多东西，一些复习资料，两套衣服，然后还有各种文具、生活用品什么的。 隔壁窗的徐采苓也在收拾东西。 “方为，你带桶去吗？” “带一个呗，洗澡也要用桶打水的。” “那衣架呢？” “带三四个去呗，放到桶里就好了。” “洗发水和香皂呢。” “也一起放桶里就好了。” “哦对！还有拖鞋！还有凉席！还有纸巾！” 这下不用方为说，徐采苓就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放到了桶里。 难怪人家常说提桶跑路，有个桶真是方便呀！什么杂七杂八的都放桶里，提着桶就能跑了。 跟大部分学生比起来，采苓还是蛮放松的，也是体验到了方为和知意那种松弛的状态来自何处了，那就是无与伦比的信心！ 试问对于文化分只需要考三百多分就能上一中的她而言，还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比起这个来，反倒是这两天要在清溪中学住宿，更令少女感兴趣。 …… 隔日中午，老妈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吃过午饭后，方为就带着行李，骑车准备出发了。 水桶用绳子扎在车后座上，装着衣服等物的书包挂在身前，先叫上采苓，再找阿胜，最后接柳知意，四人顶着大中午热烈的太阳，来到学校集合。 走进教室，班上热热闹闹的，大家都提着桶带着行李，那模样看着不像是去考试，而是像旅游团出发去玩似的。 “什么旅游团，哈哈哈，感觉我们更像是提桶进厂似的！” “哈哈哈，乌鸦嘴！要是考砸了真进厂去了，可就赖你了！” “旅游旅游！去旅游！” 文素素也好气又好笑，真要是一个班的同学中考完都进了厂，她这个当老师的可得哭死！ 文素素带的东西也不少，身上背着个包，里面是她换洗的衣服什么的，然后手里还提着个行李袋，里面还准备了一些文具、还有各式各样的应急药，以防大家会用到。 “东西都带齐了吧？” “带齐了！” “走吧，咱们一起出发吧！” “出发！” 大家一起提着桶，跟文素素下了楼。 交通不便是个问题，好在学校包了几艘交通船，整个初三年级的人算上陪同的老师也就一百七八十人而已，大家一起提着桶带着行李上码头坐船过去。 到县里四十分钟左右，众人又乌泱泱地从清溪码头下来。 清溪中学离着也不算远，为了防止队伍走乱，百多号人便一起提着桶排队走路过去。 走了三十分钟，白潭中学的考生们，便顺利地抵达了清溪中学了。 方为和采苓知意不是第一次来清溪中学了，但绝大部分学生，包括文素素，也是第一次来清溪中学。 比起白潭中学，清溪中学可就大得多了，本校初一初二的学生也都放了假，这会儿校园显得还挺空旷的。 没有多余的时间参观，在清溪中学的老师带领下，白潭中学师生一起往宿舍楼方向走去。 宿舍楼下，简单集合。 文素素拿着两张表格，一张递给方为，一张递给采苓。 “这是男女生的宿舍安排，方为采苓，你们分别带大家先上楼去整理宿舍，等四点钟的时候，再回到楼下这里集合。” “好！”“好！” 清溪中学的宿舍楼一共有两栋，左边那栋是女生的，右边这栋是男生的。 方为和采苓分别带男女生上了宿舍楼。 二班的男生有二十一位，宿舍是八人间，正好401、402、403的三间宿舍，每间住七人。 各同学的宿舍名单也都分好了，方为利索地安排。 “家良，远新，阿平……你们住401；阿胜、宏达、阿磊……你们住402；然后剩下的七个同学住403。” “为哥！这床位怎么安排？” “自己安排！想睡哪儿睡哪儿！” “我靠，清溪中学的宿舍比我们宿舍条件要好得多啊！还有独立阳台和卫生间呢！” “这地板还是瓷砖的！” 由俭入奢易，班上不少同学是在学校住宿的，住过自己学校的宿舍，再住清溪中学的宿舍，哪怕也是条件简陋的八人间，众人对这样的住宿环境也是相当满意了。 方为和阿胜都住在402，哥俩一起睡一张床，当然是上下床。 阿胜没试过架子床的瘾，他就选了上铺。 “卧槽，阿为，这上铺要是摔下去，会死的吧？！” “……这不是有横栏嘛，你别睡到那边去就行，头睡这边。” “擦，阿磊！你的脚！你换个位置，脚对着我的头了！” “……” 简单搞搞卫生，方为把塞在桶里的凉席拿出来，铺到床板上面，又拿出来柳知意送的荞麦小枕头放凉席上，再拿出来一张薄被单，他的床铺便算是铺好了。 许久没有住过宿舍了，方为还有些怪不习惯的，不过八人间里的都是相熟的好哥们，倒也没有什么舍友尴尬期了。 男生宿舍吵吵闹闹的，那丁点的不习惯和陌生感也都被这样的兴奋冲散了去。 而另一边，女生305房里，徐采苓和柳知意也在铺床。 她俩同一间宿舍，同一张床。 要是冬天就好了，这样俩少女就可以挤一张床板暖和的贴贴，可惜是大夏天，宿舍也没有空调，一起睡迟早得热中暑。 柳知意睡下铺，徐采苓睡上铺。 她俩都没有住宿过，这会儿感觉也挺兴奋的。 女孩子们爱干净一些，男生们还在瞎玩的时候，她们就一起打扫起宿舍卫生来了，哪怕只住两天，也要住舒服点嘛。 “文老师！” “怎么样？宿舍应该都没问题吧？” “没问题！就是它这个风扇风好小诶……” “唔，晚点我去问问宿管看看。” 文素素看完女生宿舍的情况，便又准备去看看男生宿舍的情况。 一上楼，三间宿舍吵吵闹闹的，就差没翻天了。 “……干嘛呢你们！拆房子呢？” “文老师，我们打算把这些架子床排在一起，到时候八个人一起睡！” “？？？” 文素素好气又好笑，呵斥道：“赶紧都搬回去！人家清溪中学的学生以后还要用的！这弄得乱七八糟，别人以后怎么看我们学校。” “好吧……” “考试期间，住宿纪律要注意哈！该休息就休息，别再讲话打闹了！” “放心吧文老师！” “时间差不多了，下楼集合去。” …… 弄完宿舍，众人又一起下了楼集合。 文素素带着大家一起逛逛校园，主要是带大家去找一下自己考试的教室和座位。 清溪中学考场一共有三所初中在这里考试，各个教室也都清空封锁好了，等明天才会开放。 很可惜的是，方为和柳知意和徐采苓分别在不同的班级考试。 但很幸运的是，三人都在同一个教学楼层考试，到时候就可以一起去考场了。 考试时间一共两天，第一天上午考语文和历史，下午考物理和化学；第二天上午考英语和政治，下午考数学。 “准考证明天早上我会发给大家，大家一定要记得保管好，千万不能弄丢了！” “然后晚上的时候，大家可以到大礼堂那边自习，但一定要注意自习纪律哈！” “食堂的开饭时间是早上六点、中午十一点半、下午五点。” “那么，现在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去吧！” “开饭~！” （以后每晚十点发更新，中午晚上一起发，无存稿，定时不了了） 第202章 给姐捏捏肩 清溪中学的食堂比白潭中学大多了。 有着一排整齐的打饭打菜窗口，而且也不用自带食盒。 这会儿是就餐时间，食堂里乌泱泱的好多人。 跟在文素素后面，众人拿了不锈钢餐盘，排着队从第一个窗口打饭，然后依次去挑选自己喜欢吃的菜。 “哇！清溪中学平时都吃这么好吗？” “这伙食标准比我们学校好太多了吧！” “还不用买饭票？免费？！” “怎么可能，我们都交了钱的！” “对哦，我还以为免费呢！” 班上同学好奇地讨论着，吃是人生里的头等大事，吃得好，心情自然也就愉悦。 像这两天的伙食费、住宿费、还有包船的出行费，上周的时候就已经交过了，每个同学二十五块钱，也不算贵了。 加上这两天是中考，学校方面也有补贴，伙食比平时好得多，每人可以打两个肉菜、一个素菜，还有米饭和汤任意加。 对于吃货们而言，这两天绝对是最幸福的住校时光了。 排队打完饭菜，方为去找位置，班上同学都是一起过来的，便也都坐在一块儿，零零散散周围一圈都是自己班的同学。 “这边！” 方为抬起手招呼一下，徐采苓和柳知意还有阿胜便端着餐盘坐过来。 这是一张大长桌，杜佩佩王雨珊叶晓丽等人也都坐了过来。 方为给自己对面的位子留了个空位，然后过去文素素那里。 文素素这会儿正在帮大家打汤呢，身为班主任，还兼职起打汤姐姐来了。 “小心烫啊。” “谢谢文老师！” 文素素将一碗打好的汤放在某位同学的餐盘上，又拿起一个空碗，相当有经验的，先将大汤勺沉到底部，然后缓缓地捞起，于是便打到满满一勺的紫菜和蛋花，再接着将打好的这碗汤放到另一位同学的盘中。 “姐，咱自己来就行，你过去吃饭吧。” “好吧~！方为你打了汤没有？” “我还没呢。” 于是文素素便又拿出两个碗来，打了两碗汤，一碗是方为的，一碗是她自己的。 方为帮忙端着两碗汤去座位，文素素则放下汤勺，端着自己的餐盘跟着他。 文素素在方为的对面空位坐下，看着周围这一圈几乎全是自己班的学生，她也是第一次和大家一起在食堂吃饭呢！ “一会儿大家吃完饭就可以先回宿舍洗澡了，晚上的时候可以去大礼堂那边自习，也可以留在宿舍里自习，宿舍十点熄灯，在这之前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哈！” “知道了！” “都吃饭吧~！” 事无巨细，文素素样样都交代清楚，有她一起陪同着，在清溪中学这两天的生活，班上同学没有一点的不习惯，在这点上面，其他班主任真是差她太多了。 “姐，你今晚住哪儿？”方为问道。 “我在外面住，就附近那家酒店，走路十分钟而已，一会儿还得先把东西拿过去呢。” “那一会儿我陪你过去啊。” “不用，吃完饭你们早点上楼洗澡晚自习就好了。” “排队洗澡不也要时间嘛。” “行吧。怎么样，你们觉得这里的饭菜还合口味吗？”文素素问问方为、采苓知意她们。 “唔唔！挺好吃的！还有卤鸡腿！” “不够饭还可以再去加哈！” “好！” 吃饱喝足，众人便也散去，回宿舍洗澡洗衣服去了。 方为则帮文素素提着行李去到校外的酒店。 住宿环境比不上之前市里的海城大酒店，但胜在离学校够近，文素素看中的也是这个。 她带的行李不多，临时住两晚的话，还是住酒店更方便一点。 酒店房间安静，在外头跑了一天，文素素也累坏了，进屋嗷一声就扑倒在柔软的床铺上，一时感觉腰酸背痛的，躺下来才觉得惬意非常。 除了方为，也没有其他外人在了，自然也不需顾忌什么形象，懒洋洋的躺着，一点都不想动弹了。 “呼~~！累死了~~！” “……” 方为好气又好笑，一边给她放行李，一边说道：“姐这两天不是可以不用来嘛，有刘老师和王老师带队呀，他俩带了那么多届考生，你还不放心？” “那我闲着也没事啊，与其在学校里挂念着，还不如一起过来，反正最后也就剩这两天了。” 想到这儿，文素素还有些感慨，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你说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快了哩！一下子就三年了，你们居然真的要中考了！” 每每拿起他们的准考证翻看的时候，文素素都不禁会想‘天啊，我的学生已经要参加中考了？’ 从初一入学那天初见他们时，一个个都还像是小学生的模样，吵吵闹闹中才猛然发现，过去的日子已经那么久了，少年变得高大，少女变得窈窕，转眼他们就要上高中，而她自己也要完成三年的任务，就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最后，文素素得出结论： “肯定是因为我老了！所以对时间流速的感知也变快了！” “……那不至于，姐还年轻呢，我也感觉这三年过得很快啊。” “那为什么会这样快呢？” “因为俗话说，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 文素素噗呲一笑，被他逗乐了，不过想想也是，这三年她确实过得蛮欢乐的，哪怕中间发生了一些小插曲，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三年的经历，会在她的人生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时间虽然过得很快，但留下来能回忆的东西却很多啊。” 方为继续道：“从食堂到操场，从教室到校园，从黑板报到练习册，从运动会到春游，对我们而言，处处都有姐的身影，回忆起这三年来，也是悠扬而漫长的，只要怀念起这段日子，姐的存在就绕不开、躲不掉、忘不了。” “哈哈哈……你这说的，让我感觉自己好重要的样子！” “不是感觉噢，姐对我们真的很重要。” “~~~” 方为的肯定，像是给文素素补充了好多能量，内心莫名地感觉充盈而自豪。 她蹭地一下坐了起来，把方为吓了一跳。 “……姐要去洗澡了？” “算了……再躺一会儿吧。” “？？” 说完，她便又软绵绵地躺了回去。 说到底，文素素自认为自己不是太自律的人，她也会犯懒、也会讨厌思考、也会想躺平，人本性存在的缺点她也都有。 偶尔也会担心自己这样懒惰又愚蠢的一面暴露给方为，会不会令得自己这位老师在他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却没想到这样的她反而在方为心中更加真实了起来。 也许这样的她，才是方为口中最亲昵的姐姐，而不是那有着距离感的老师吧。 “姐，有需要帮忙捏捏肩吗？”方为随口问道。 却没想到她答应的毫不犹豫，懒洋洋的招手道：“过来给姐捏捏肩。” “……姐真把我当牛马使唤呢？！” “那不你自己说的吗，快点。” “……” 文素素翻面趴了个身，方为便只好过来给她捏捏肩，捶捶背。 “力度还可以嘛？” “唔~左边一点…呼，就是这儿……” “舒服吧？” “嗯~~” 见她安静许久，细看之时，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眯着眼睛睡着了…… “姐！姐！别睡了！现在睡你晚上就不用睡了！” 方为毫不客气地把她摇醒。 文素素气急。 “扰人清梦啊你！！” …… 方为回到宿舍的时候，阿胜几人正在热热闹闹的打水仗。 这会儿天气闷热，压根用不着去打热水洗澡，男生宿舍也不需要排队洗澡了，一伙人聚在阳台上，只穿着一条裤衩，拿着盆拿着桶，水仗打得不亦乐乎。 水仗打完，澡便也算洗好了，带上复习资料一起下了楼。 盛夏的黄昏特别长，晚上七点钟这会儿，天还是亮的，西边一片灿烂的橘红，校园的灯却已经一盏一盏的亮了起来。 清溪中学的大部分教室都封闭起来当做考场，自习可以去大礼堂和阶梯教室那边。 方为来到大礼堂时，一眼就看到了早早来到这里的徐采苓和柳知意。 她俩跟同宿舍的女生们坐在一起，也是刚洗完澡不久，没有吹风机，女生们的头发都还是湿漉漉的，披散在肩膀上，在灯光的映衬下，更显得一张张俏脸青春白皙。 四周也没有空位了，方为便在她们前面不远处坐下。 可不一会儿，俩少女就一左一右的换了位子，坐到了他身边来。 “一起复习呀！” “……你们最好是复习。” “说的我们想跟你讲话似的！” 明天早上考的是语文和历史，今晚的复习也就以语文历史为主。 文素素提前把语文三年的重点知识以及必备古诗词都整理了出来，打印成几张复习资料，这样大家复习的时候就不用拿着好几本语文书自己翻找了，只需要看这几张资料就行了。 主要还是一些要背的东西，徐采苓坐在他左边，一会儿看看资料，一会儿抬头看着虚空，小声背诵；柳知意坐在他右边，但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来。 方为自己看了一会儿，又充当起出题的考官，合上她俩的资料，随意出一些题来，让她们背诵。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上一句是什么？” “……额。”徐采苓思考。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几乎一瞬，柳知意成功抢答。 “哎呀哎呀，你要按顺序出，倒过来的话，我需要从头到尾背一遍，我其实知道的！” “那说明你还不熟悉，不能倒背如流！” “再来，知意太厉害了！公平起见，她要三秒钟后才能抢答！” “嗯，也对。确实该削弱一下。” 方为点头，继续出题：“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然后？” “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这一次，徐采苓成功抢答，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出题了几轮，方为也发现，只要是关于‘上一句’的出题，哪怕有着三秒钟的削弱，柳知意都能成功抢答，而不能倒背如流的采苓，便只能抢答‘下一句’的出题了。 方为便一会儿‘上一句’一会儿‘下一句’，跟打羽毛球似的，让俩少女都能成功接到球。 事实上这样的出题，对巩固记忆的效果比单纯的背诵还要好得多。 语文这些必背古诗词，班上几乎没有同学不会背的，毕竟是文老师的课嘛！ 复习完了语文历史，方为三人便又复习起物理和化学来，这是明天下午考试的科目，对于俩少女而言，也是比较不擅长的科目了。 文素素也没闲着，在酒店那边洗完澡后就过来看他们自习，一直到晚自习结束才回到酒店去。 “今晚大家就好好休息，熄灯后不能讲话打闹哈！明天起床吃过早饭后，七点二十分准时在这里集合，到时候我给你们发准考证！” “知道了~！” “好了，都回去休息吧！” “文老师晚安~！” “大家晚安~~” …… 睡自然是睡不着的了。 闷热的夏夜，坚硬的床板，一会儿想想明天的考试，一会儿想想考完试后做什么，连向来好睡的方为也迟迟无法入眠。 上铺传来辗转反侧的声音，方为没好气地给了上面床板一脚。 “我说阿胜，你在上面练功呢？” “我睡不着啊！阿为你睡了吗？” “你别翻来覆去的，我指不定就睡了。” “达哥、阿磊、海波……你们睡了没？” “没，这特么有只蚊子，一直在我脸上飞……！” 得，一个宿舍没人睡着。 便干脆一起讲话好了。 讲了好多的话，或许很久以后，方为不记得那一晚大家都聊了些什么，但他永远记得那一晚大家聊了很久很久，久到率先有人不知不觉的睡着，响起了呼噜声。 “……靠，谁睡了？呼噜声这么大？” “那个位置，是不是海波啊？” “真是他！” “有录音机就好了！真得给他这呼噜声录起来的！” “哈哈哈……” 聊天的声音渐渐小了，方为也终于感觉眼皮子犯了困，听着宿舍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他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第203章 就不能像我一样老实？ 窗外，晨雾还没完全散去，树木、校道、教学楼、阳台上晾晒的衣服，在朦胧中若隐若现。 偶尔，远处会传来几声鸟鸣，又或者是远方街道的汽笛声，空气中弥漫着清新而又略带凉意的气息。 这是夜晚和白天交汇的时候，思绪如同海潮缓缓涌动，令得睡梦在此刻最为深沉。 渐渐的，世界变得光亮了起来。 晨光透过阳台窗户，温柔地照进宿舍，头顶转动的风扇咿咿呀呀，床铺上酣睡的哥们，一个个睡姿千奇百怪。 走廊里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低语声，开门声和关门声，惊醒了方为。 他皱了皱眉头，悠悠睁开眼睛，摸索着拿起放在枕边的手表，眯着眼睛看了看—— 六点零五分。 放下手表，他又眯了十分钟。 外头逐渐热闹，开始有宿管挨个宿舍敲门提醒起床了。 没等宿管敲到自己宿舍，方为就起了身，拍了拍上铺酣睡的阿胜脸蛋。 “阿胜，起床了！” “唔……困死了……再眯一会儿……” “眯个鬼啊！赶紧起床了！考试了要！” “……考试！” 阿胜这才猛地坐起。 “宏达、海波、阿磊……起床了！” “……” 方为一个个给他们叫醒，虽然宿管也会来敲门提醒，但方为还是不放心，又去隔壁两间宿舍，把班上哥们全部叫醒。 不用想也知道，除了自己宿舍外，其他俩宿舍肯定也都没早睡的。 不过少年人就是这点好，哪怕熬了夜，但洗漱完后，缓那么一会儿，基本也就精神抖擞了。 也不存在起了床没胃口吃不下东西的说法，肚子空了一晚，这会儿都叽里咕噜的饿得很哩。 “擦，阿磊你特么掉坑里了吗？拉个屎那么久？快点！全村人在排着队呢！” “在擦了在擦了……” “考试要用的东西都带好啊！别漏了！” “阿为，我们现在是去吃早餐还是？” “去食堂吃早餐！” “走走走！” 来到食堂，这会儿就餐时间集中，人也比昨天多。 早餐的供应还是挺丰富的，有大包子，有豆浆，有炒面炒饭等等。 男女生宿舍不在同一栋楼，不过在食堂这里，方为还是见到了徐采苓和柳知意，打好早餐后，便一起坐到了她们身边来。 “干嘛？怎么一个个犯困的样子？” “呜，昨晚好晚才睡着诶！现在还是有点困！” “咋了？” “就聊天说话啊，聊着聊着就很晚了……” “……” 果然，女生宿舍也不例外。 方为好气又好笑，见她俩没拿油条，便撕开手里的油条分她俩一人一半。 “快吃吧，吃完到外头晒晒太阳就不困了，上午要考两科呢，中午好好补个觉就好了。” “嗯嗯！” 大伙儿吃早餐也不磨蹭，吃完便零零散散地来到食堂前面那片树荫下集合了。 文素素老早就来了。 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备了几套文具，然后就是他们的准考证，一边清点人数，一边将准考证分别发给大家。 “准考证一定要收好哈！检查一下自己要带的文具带了没，没带老师这还有，除了文具之外其他东西不能带进考场，八点钟就要开始考语文了，考完语文中间有三十分钟休息，除了去卫生间外别到处跑，紧接着就要考历史了！哪怕做完了也不能提前交卷知道没！给我好好检查几遍，考完回来这里集合……” “知道了~！” 哪怕已经是大家耳朵都快听出茧子的话了，但文素素还是不厌其烦的反复叮嘱。 方为接过文素素递来的准考证，上面包括自己的考生信息，黑白照片，还有各科考试时间、考场号和座位号等等。 见人都到齐了，准考证也发下去了，文素素这才松了口气。 “姐，你吃早餐了没？” “还没呢，一会儿再去吃，你们啊，差不多可以去考场准备了，好好加油哈！采苓，知意，加油！” “嗯嗯！” “那我们先过去咯？” “嗯，去吧！” “姐你快去吃早餐吧，一会儿食堂没东西吃了。” “好啦好啦，饿不着我！” 文素素握紧拳头，给他们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目送着在这里集合的大家，分别去往不同的考场。 等人都走完了之后，只留她在原地，确定没有同学有什么事着急跑回来找她了，她这才转身离开，去食堂吃早餐去了…… …… 方为和采苓知意在同一教学楼层考试，自然也是一块儿走的。 三人也没着急进去，方为便又被她俩拉着一起去了趟卫生间，他负责在门口帮她们拿着东西，等她俩出来了，他自己又才去了一趟。 “门口的监考员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呀？”徐采苓好奇道。 “探测器啊，防止有人带设备进去作弊啊。” “好严格！” “毕竟中考嘛，高考更严格。” “高考听着就很遥远的样子……” “刚入学那会儿，你是不是也觉得中考很遥远的样子？” “唔……” “走了走了，差不多该进去了。” “那考完不许先走了！咱们一起走！知意你也是噢！” “嗯嗯！” 三人这才走向不同的试室里面去，方为在最后那间教室。 门口走廊放着一排桌子，像书包、复习资料什么的，是不能带进去的，只能先放在外面。 不过方为除了带了两根笔和一个涂改液之外，也没啥带的了，毕竟考语文历史，尺子圆规这种也用不上。 这会儿考试也没有什么条形码和答题卡，不过试卷和答卷还是分开的，希望自己班没有同学大马虎，出现什么把答案写在试卷上、没抄到答卷上的离谱事吧…… 考试的时间安排比较紧凑，七科在两天考完，今天上午考的是语文和历史。 监考员一共两人，宣读完考场纪律后，提前五分钟就开始发卷子了，但得等到八点钟才能动笔。 趁着这点时间，方为便先阅读一下卷子，写一下考生号姓名等信息。 语文这科没啥好说的，对方为而言，主要的难点还是作文。 先看了眼今年的作文题，难度不算大，根据提供的素材写一篇作文，类似的素材，恰好文素素上个月才讲过，这下心里便更有底了一些。 至于其他的，哪怕方为的文科相对不擅长，但这种难度的卷子，他还是十拿九稳的。 八点整，开考铃声响起，方为提起笔，开始作答起来…… 考试时间两小时，才不过一个半小时左右，方为便完成了答卷。 剩下的半小时也没潇洒的提前交卷，而是乖乖听文素素的话，老老实实将卷子检查几遍。 偶尔也会看看其他的考生，大部分考生的表现就不像他这么从容了，剩下半小时不到，有些做得慢的，还抓头挠耳的在做阅读理解。 中考是学生分流最厉害的一次考试，哪怕是清溪中学本校，作为四中的附属中学，也有近半的学生是考不上高中的，大城市或许还好点，毕竟教育资源多，可选择余地多，而在岛内教育资源匮乏，为了考上那几所高中，竞争压力也是相当的大。 当然了，这会儿的职校也不像以后那般鱼龙混杂，大部分还是真学技术的，这年头能学门技术，在以后学历贬值的时代，出到社会未必就比人家大学生差。 很快，十点钟整，闭考铃声响起，监考老师也毫不留情地开始收卷了。 方为拿着手里的矿泉水，起身离开试室。 在走廊等了一会儿，便见到了结伴儿走来的徐采苓和柳知意。 看俩少女的表情，发挥应该都还可以，至少是自己能满意的程度。 “考得怎么样？” “嘿嘿！还行！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我们昨晚复习的这句，今天还真考上了！然后作文题，文老师之前也讲过诶！” 徐采苓很是轻松的样子，语文是她最擅长的科目，虽比不上知意的那种顶尖，但平日里她也是能考一百多分的，这会儿心情愉悦，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见方为手里拿着水，她便又拿过来，拧开瓶盖儿，隔空咕噜咕噜地喝了两口他的水。 喝完也不合上盖子，而是转手递给柳知意。 “知意，你呢？感觉怎么样呀！” “还行~” “我懂了！那就是考得很好！好到不得了的意思！” “也、也没有啦！” “肯定有！不然你就会说‘好难，这次考砸了’然后分数一出来，又是一百一十多分！超级欠打的！” “额……” 柳知意一窘，难道自己平时真的有那么欠打嘛！ “方为你呢？” “我？无敌。” “哇，你这个是真的欠打！！” 徐采苓好烦，一个过于谦虚很欠打，一个过于嚣张也很欠打，就不能像她这样老老实实吗！ 柳知意好笑，看着她俩打打闹闹，下意识抬起手里的水瓶，嘴对嘴就喝了两口。 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她的水瓶，又见方为和采苓都看着她，她俏脸一红，赶忙把瓶子拿高，也学他们一样隔空倒水下来。 只是动作要多笨有多笨，水是倒下来了，嘴巴却接歪了，于是哗啦啦地撒了自己一身。 “哎呀哎呀…！” “你还是对嘴喝算了！” 第204章 中考结束 两天时间眨眼而过，已经是最后一科数学的考试了。 作为自己最强势的科目，方为甚至一个小时不到，就已经完成了卷子上所有的题目。 剩下的四十分钟，他也没有提前交卷，而是从头到尾又把这张卷子做了一遍，算是给自己重来了两遍的初中生活，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合上笔盖，双手轻压着那张写满答案的卷子，方为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已经有点想不起来，当年自己做完这最后一张卷子时是什么心情了。 是喜形于色呢？还是遗憾惆怅呢？ 只知道如今这会儿，宛如大梦初醒，恍若隔世。 闭考铃声响起，监考老师走上前来，收走了他的卷子。 方为把笔、圆规、尺子等整齐收进文具袋里，拿起桌面上的矿泉水瓶，将剩下的那一点水一饮而尽，起身离开了试室。 今天下午只考数学一科，考完时间还很早，才刚四点出头，正是午后夕阳最热烈的时候。 走廊上熙熙攘攘，金色的光铺满视野里的整个校园，好似一场流动的盛宴。 等没一会儿，徐采苓和柳知意也分别从自己的试室里出来了。 两人表情轻松，比起方为那些细碎的时光感触来，少女们更多的是兴奋和激动。 “考完了~！！” “终于考完了！！” “我们这算是毕业了吗！明天开始就不用去学校了！！” “方为，你考得怎么样呀？数学你肯定没问题了吧！” “我无敌。” 方为笑了笑，然后挨了俩少女一人一拳。 “那你们呢，感觉怎么样？” “有点难！”“一般般。” “那你们还这么开心？” “因为反正考完了呀！” 徐采苓的开心就是这么直接，哪怕有点难，也不存在什么超常发挥，但她知道自己肯定稳稳当当能上一中了，当然要开心。 柳知意没说话，但弯着眉眼、安静笑的样子，大抵也是差不多的理由。 三人并排着走，有说有笑地回到集合的树荫下。 文素素一直在等大家。 没有家长在考场外等待，有的只是少年少女们最爱的班主任老师，她便成了家长，像众人的亲姐似的。 “都考得怎么样啦？” “还行！”“数学好难！”“化学才难！”“呜，时间有点不够！” 众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着考完的感受。 文素素也不知道该给谁的发言回复，便干脆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听着。 从闭考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她绷紧的神经也是终于放松了下来，有种背着行李爬山，终于爬到山顶上的感受。 “好啦~现在也都考完了，暂时就不要去想考试的事了，大家也都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文老师，我们明天还要上课么！” “不用上课，但大家明天都要来学校！” “诶？来学校做什么？” “咱们一起去赶海烧烤怎么样？！” 听着文素素的建议，班上同学愣了愣，随后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好！” “一起去赶海烧烤！” “明天爽玩~！” 从初一那年的春游开始，每年文素素都会组织一次全班的活动，只是上了初三以来，学习节奏紧迫，今年也没有春游了，却没想到在中考结束后的这天，大家还能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赶海烧烤。 “人都到齐了吧？” “到齐了！” “来，你们排好队，我来给你们拍个照，纪念一下！” “好！” 有文素素这位老师在，二班最少不了的就是拍照。 大家也是相当有默契，女孩子们站在前面，男生们站在后面，手里都还拿着自己的准考证、文具袋，便一起举起手来比个耶。 文素素拿着相机，找好角度，以树荫、考场、灿烂的夕阳为背景，给大家拍了这一张大合照。 “凯旋归来~！” “哈哈哈……” 如此欢乐又团结的二班众人，也是吸引了不少别班同学的羡慕。 文素素收好相机，看了看时间。 “好了，到时候我会把照片都打印出来送给大家……” “文老师你呢！你还没跟我们合照呢！” 二班众人不由分说，又拉了文素素一起来合照，找了个老师帮忙拍照。 如此一来，大家对这张合照才算是满意了。 “都先回宿舍去收拾东西吧，记得别漏了什么忘记带啊！收拾完后回来这里集合，到时候我们就一起跟着大部队回去了！” “好！” 大家这才纷纷回去临时宿舍那边收拾东西了。 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衣服塞包里，杂七杂八的塞桶里，直接提桶跑路就行。 跟来时一样，白潭中学四个班，算上带队老师，一百六七十人带着行李、提着桶、排着队，有说有笑地离开清溪中学。 “文老师，什么时候出成绩呀？” “嗯，七月二号左右就能查成绩了！到时候可以打电话去查成绩，准考证不要弄丢哈！查成绩要用到，你们以后入学报到也可能要用到的！以后留作纪念也很好啊！” 想到这儿，文素素还有些可惜，当年自己怎么就把准考证给丢掉了呢，只能说年少的时候不经事，等想找出来回忆一下的时候，才发现再也找不到了。 这也是她为何如此钟爱和大家拍照的原因，能在漫长人生、茫茫人海中相遇，然后共同走过一段因为彼此存在而变得灿烂的时光，本就是命运馈赠的礼物。 或许对班上大部分的少年少女们来说，领悟到这个道理，可能要等很久很久以后，那时候青春已经不在，才恍然惊觉自己没好好体会过青春的感受了。 “那文老师，我们什么时候拿录取通知书？是到学校去拿嘛？” “对啊，大家的联系地址填的都是学校，录取通知书会寄到学校里来，到时候教务处的老师，会给你们打电话通知的，录取通知书可能没这么快哈！” “文老师，我、我那开挖机的学校也会有录取通知书吗？” “哈哈，有的！” “我那学厨师的学校呢？！” “都有的，都有的。” “那文老师，我们现在算是毕业了嘛？以后就不用去学校了？” 明明大家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现实转变的太快，尤其是刚结束考试完的这会儿，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算是毕业了…… “还要再来学校一次哈，大家记得七月四号那天早上，要回来参加学校的毕业典礼！” “好~！” 聊完了这些，大家又热热闹闹的聊起明天班级聚会赶海烧烤的事来了。 从清溪中学走到码头，需要半小时，平日里走这段路觉得好远好长，这会儿却觉得好短。 学校包的那几艘交通船已经停靠在岸了，大家一起上了船。 螺旋桨搅动着水花，载着众人缓缓远行。 四十分钟后，交通船在白潭码头停靠，视野里便又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街景了。 才离开不过两天，一起走进熟悉的校园里时，却莫名地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 这会儿正是下午放学时分，初一初二的学弟学妹们从教学楼里一窝蜂地往外冲，夕阳金色的光落在崭新的田径场上面，他们好奇地看着这群提着桶的学长学姐，一如方为他们当年。 不知是谁先鼓起了掌，接着好多学弟学妹们都鼓起了掌，让初三师生们众人感觉自己像凯旋归来的战士似的。 “好了！大家都回家去跟家长们报平安吧~！明天见！” “文老师再见~！” 队伍纷纷解散了。 方为四人是骑车过来的，四辆自行车在围墙边停车场这里停放了两天，座包上面还落了一些灰尘和几片树叶。 鼓着腮帮子，方为轻轻吹走落叶，他解开车架子上的皮绳，将手里的桶放在上面，用皮绳扎紧绑好。 柳知意的动作稍显笨拙，绑的松松垮垮的，方为便过来帮她将桶绑好。 “都搞定没？” “搞定！” “那回去咯。” “走走走~！” 四人推着自行车往校门口走去，经过田径场的时候，还遇到了牛老师。 “牛老师！” “怎么样？看样子都考得还行嘛！” “嘿嘿，还行！” “要不要来队里跑两圈？” “好啊！” “哈哈哈，我开玩笑呢，都赶紧回家去吧！” “牛老师再见！” 四人推着自行车离开，不久后又听见起跑的哨声，回头看时，起跑线上田径队的队员们已经在百米跑道上冲刺了起来…… 方为和阿胜并排骑行在前面，徐采苓和柳知意并排骑行在后面。 车轮压过道路，经过小镇、经过白潭码头、驶上白潭大桥…… 细数才发现，这条路已经骑行了近两千遍…… 骑过日出、骑过黄昏、骑过大雾、骑过晴朗、骑过雨天。 桥上盘旋的海鸥依旧，只是分不清是不是三年前的那些。 从四人身旁穿过去的公交车还是破破烂烂的，里面的人儿颠得摇摇晃晃，可柳知意除了开学那天坐过之外，就再也没坐过了。 如今也算是骑车高手的她，想想三年前的自己，也不禁觉得好笨！居然连骑车都不会！ 下了白潭大桥，抵达菠萝岛，沿着海岸线骑行一段，看到菠萝码头，过了码头，就是炊烟袅袅的熟悉村庄。 “我到家了~” 柳知意轻捏刹车，缓缓停下。 “阿公，我回来了。” 方为采苓阿胜也将车停下，跟门口正在收晒干花生的柳叔公打招呼。 “叔公！” “都回来啦？” 柳叔公呵呵笑着，端着一簸箕花生迎了出来，见方为三人不肯拿，便直接往他们的桶里放。 果然有个桶就是方便！ 方为三人骑着车继续往前走，经过了村口，荔枝树上的果儿结得繁茂。 李叔正拿着长长的竹竿，仰着头在扭荔枝，小婷也放学了，爸爸拧下一串荔枝来，竹竿伸到她面前，她就伸出小手将嵌在竹片间的那串荔枝取下，嘴里吃着一颗，脚边放着一堆。 “李叔！摘荔枝呢？” “嘿！阿为你们来的正好！小婷，把荔枝给你阿为哥和采苓姐他们拿过去。” 今年的荔枝结了好多，小婷像是搬运工似的，抱着一把又一把的荔枝，往三人的桶里放。 载着满是荔枝的桶，方为三人继续往前骑行。 阿胜到家了。 方为和采苓也到家了。 围墙上的猫儿跑了出来，翘着大尾巴，高高蹦起，也落到了方为的桶里。 “喵~” “我回来了~” 第205章 果然阿胜你在搞小团体 中考结束后的第一天，方为一觉睡到了早上八点。 今天大概是上初中以来，最轻松悠闲的一天了，简直像是解开了所有的枷锁和束缚似的。 跑步自然是没有跑步的了，不过昨天提前跟柳知意说好了，少女今天也睡了个大懒觉。 隔壁家的徐采苓也不例外，方为醒了的时候，她都还没醒呢！ 吃过早饭，菠萝岛四人组便又一起出发，按照昨天的任务分配，带上各式各样的赶海小工具，一起参加独属于二班的最后一次毕业聚会活动。 跟之前的春游一样，众人在校门口集合，买些肉、买些菜，带上烧烤的铁丝网、从家里带来的几包红薯等等。 文素素戴着遮阳帽，手里举着二班那面鲜明的旗帜，带头走在前方，一伙儿就声势浩大的出发了。 每年的春游，都是班上少年少女们最期待的事，这次不是春游，而是赶海烧烤，加上中考已经结束，这会儿的心情也格外不一样起来。 赶海的位置在白潭岛的珍珠沙滩上。 按照潮汐表，今天早上十点钟退潮，正是最佳的赶海时机。 话说，在岛上住了三年了，文素素还是第一次去赶海呢！比柳知意都要逊！ 柳知意平日里跟着方为采苓他们，这三年没少去赶海玩儿了，加上小吃货的本质，俨然也成了一个赶海小高手！ 其他同学也都是在海岛土生土长大的，对于赶海这事儿也不出奇，反倒成了文素素是其中最兴奋的一个了。 方为丝毫不怀疑，绝对是文素素自己想赶海，所以才提出赶海的活动建议来的！ 从校门口到珍珠沙滩，需要穿行通过小镇，再经过附近的村庄，一行队伍四十三人，叽叽喳喳的边聊边走。 都已经是十六岁了，按理说该成熟了不少，大伙儿却还是像当年去春游那样，打打闹闹、嬉嬉笑笑，惹得路人侧目，文素素也老脸羞红。 “你们！别像小学生一样跑来跑去啊喂！注意别挡着人家的车！” “文老师你赶海过嘛？” “额……” “哈哈哈，文老师肯定不懂！” “我肯定懂啦，不就是在海边找吃的吗。” “那什么能吃？” “……” 一群臭小鬼，烦死了！ 盛夏的太阳毒辣，哪怕还是早上，天气也显得闷热的慌，偶尔天空会飘来一片云彩，怜悯似的遮遮阳，可风儿一吹，云儿便又躲到了别处去。 众人的兴致很高，丝毫不受这样的火热影响。 走了半小时，终于是抵达了珍珠沙滩，从海面上吹来的风清凉，将环绕身旁的闷热驱散，一下子就变得舒爽了起来。 “哇，天气好好！” 陡然开阔的视野，将面前的风景尽收眼底。 蓝天，白云，碧蓝的大海，阳光落在沙滩之上，像是繁星点缀其中似的，好多一闪一闪的亮晶晶。 那些是贝壳，所谓的珍珠沙滩并没有很多的珍珠，但有很多的贝壳，这些贝壳镶嵌在沙粒之间，被海水打湿之后，折射着阳光，看起来便一片灿烂。 珍珠沙滩比菠萝岛的小白沙滩大很多，这会儿四下无人，只有二班的师生们，于是众人呼啦啦地散开来，也像贝壳一样，散落到了沙滩的各处。 “我宣布！活动开始！” 文素素将手里的班旗，往脚下的沙滩一插，海风吹着旗帜，呼啦啦地飘扬。 “姐，你宣布晚了，大家已经开始活动了。” “……你的细心姐很满意，但你的提醒姐很不喜欢！” “好好好！活动开始！” 方为配合的吆喝一声，蹲坐下来，把脚上的鞋子换成赶海的胶鞋。 文素素没有带胶鞋，暴露出了她压根没有赶海经验的事实。 她也蹲坐下来，将脚上的鞋子脱掉，袜子也脱掉，塞进鞋子里，然后赤着白皙光洁的小脚丫，赤足踩在了柔软的沙地上。 文素素个儿挺高的，有一米六八，不过脚丫子却是挺小巧的，也没有涂指甲油什么的，肌肤干净又细腻。 随着她赤足踩下去，柔软的沙地便往下陷了一点，细碎的沙子从她的趾缝间渗上来，挠得她有些痒痒。 “姐，你没带胶鞋呀？” “没有哇，这边沙滩好干净！不用穿鞋子也可以啦！” “……很多贝壳，不穿鞋的话，小心划伤了。” “没事！我小心点就好了，我踩得很慢的！” “……” 也行吧，只要不是乱跑乱跳，倒也不至于轻易被划伤，至于赶海什么的，难道真指望这位富家大小姐能赶到什么吃的呀！ 这会儿刚退潮，潮水退去之后，海岸边便留下一大块的湿地，这便是捕捉各种移动缓慢的海洋生物的绝佳时间地点了。 徐采苓和柳知意早早地就冲到湿地那边去了，俩少女各戴着一顶大草帽，裤脚卷起到膝盖，露出一截白嫩嫩的小腿儿，穿着胶鞋，低着头，目光搜寻着所有细微角落里能吃的东西。 方为就负责带文素素这个菜鸟，为了让她更有体验感，还将拿桶的任务交给她。 文素素很激动的样子，提着小桶、拿着铲子，一时间不知如何下手才好。 “姐，这里！往下挖！” “啊？这下面有东西吗？” “有的，看到没，这沙子在冒泡泡！” “里面是啥呀……不会是蛇吧？” “……你家的蛇钻沙子里面吐泡泡？那是蛤蜊！” “真的假的，你没看就知道？” 文素素蹲下来，拿着小铲子挖呀挖，果然挖开湿润的沙子后，找到了几只蛤蜊还有海螺。 有了这个收获之后，她就更加兴奋了。 湿地并不都是平整的，多得是各种小水洼小水坑，见到里面游动的小鱼小虾什么的，她就拿着网兜在里面捞，每捞到一样新奇的东西，就会兴奋地叫方为过来看，然后问他能不能吃。 “除了木头沙子和垃圾这些外，能动的基本都能吃！” “原来是这样……” 又见到一处海藻和石缝之间，有什么东西在动，见网兜伸不进去，文素素便直接伸手进去摸。 这不摸还好，一摸把她吓了一大跳。 “咋了？” “里面……好像有蛇！滑滑的、长长的！还会动！” “……应该是小章鱼吧，别怕，给它抓出来。” “我、我不敢，你来！你来！” “……” 方为只好弯腰下来，伸手在里面摸了一阵，果然被他扯出来了一只萌凶萌凶的小章鱼。 渐渐的，文素素对于这些海洋生物藏匿的地点和方式也有了经验，还找到了一只大青蟹，可把她激动得不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逐渐升高，气温也随之上升，哪怕戴着帽子，文素素的俏脸也变得红红了起来，一时间分不清是晒的，还是兴奋的。 额头的汗顺着脸颊滑下，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擦，于是脸上就粘上了些许泥巴，向来干净整洁的衣服上也沾了许多泥点点，看起来更加接地气了。 一个多小时后，赶海的最佳时机过去，众人也都收获颇丰。 四十多人一起赶海，几乎将这片沙滩能找到的好东西全部一扫而空。 文素素过足了瘾，洗洗手、洗洗脚，举起那面班旗摇曳，朗声招呼着：“收工啦~！都回来准备烧烤了~！” “收工！” 两人一组的同学们纷纷提着桶回到树荫下，清点着战利品。 杀鱼小能手方为也没闲着，和几个男同学一起拿着小刀利索地杀鱼开贝，女生们则去洗菜洗肉、捡拾柴火，剩余的同学则帮忙用竹签子串鱼串肉。 以四五个人为一组，在海边搭了十个‘烧烤摊’。 热烈的午后，海边生起了热烈的火。 文素素跟菠萝岛四人组一个烧烤摊，烧火的活儿便被她和柳知意包圆了，那火大的呀，看得方为眼皮直抽抽，忍不住道：“火炭够了够了！不用再烧了！” 于是两个热爱纵火的姑娘，便又去其他的烧烤摊帮忙烧起火来。 在大家肚子最饿的时候，烧烤终于是开始了。 火红的炭火上面架着铁丝网，方为作为大厨，将整理好的肉串、鱼串、生蚝、贝壳等分别放上去烤，还有用来当主食的烤红薯。 撒上盐花和香料，来回刷两次油，随着炭火的炙烤，架子上的食材开始散发着扑鼻的香气。 “生蚝可以吃了，谁先尝尝？” 方大厨夹起一块蚝肉，看着面前的四人。 “文老师先吃！” “好，那姐先吃，尝尝我烧烤的手艺！” “嘿嘿，那我可不客气了~！” 文素素伸过去碗，方为把蚝肉夹到她碗里，又大又肥美。 “呼——” 文素素轻轻吹了吹，迫不及待地送进口中，还是有些烫，可却忍不住赞叹起来：“好吃！好吃！！” “你们也有份。” 方为又一一将烤好的生蚝分给采苓知意阿胜他们。 虽说分了好几个烧烤摊，但乖乖吃自己摊里的烤食可是不行的，大家纷纷走动起来，一会儿吃吃这家的，一会儿吃吃那家的，结果吃了一圈下来，方为的烧烤摊围了最多的人，几乎食物刚烤好，便被他们给瓜分了去。 还是自家的小青梅和小同桌贴心，偷偷给他留了几碗！ 都吃饱喝足了，众人也没着急散去，海边的树荫清凉，便又一起围坐在这里，看看大海，吹吹风，玩玩游戏。 或者什么也不做，就这样三五成群的靠坐在一起，抱着屈膝的双腿，聊聊天，说说自己接下来漫长暑期的计划。 班上同学基本都已经十六岁了，关于今年的暑假安排，几乎八成的同学，都表示准备去打暑假工。 可能会选择去县里的厂、或者去市里的工厂打暑假工，什么都不做只是玩的话，对于这年头的海岛少年少女们来说，还是比较奢侈的，不说补贴家用，给自己赚点零花钱也好啊。 文素素对此也是相当的支持，这不仅是一种锻炼，也是开拓视野的很好机会。 “那方为你呢？采苓知意阿胜呢？你们暑假怎么安排呀？你们四人肯定都一起的吧？” “我们打算到时候先来个毕业游！然后再去找暑假工！”采苓抢答道。 “毕业游呀！很好啊，那你们打算去哪里玩？太远可要注意安全噢！” “去沪海啊，我之前答应带她们去了。”方为说。 “……！！” 文素素闻言也很惊喜，笑道：“那可以！到时候你们过来沪海，姐好好带你们玩一圈！” “姐，那可说好了！” “一言为定！” 正在这边一言为定的时候，阿胜支支吾吾地准备放鸽子了…… “那个……阿为啊，我、我就不跟你们去了。” “你不去你干啥？不都说好了嘛？” “我刚刚答应了王雨珊……陪她一起去她小舅家的厂做暑假工了，明天就去……嘿嘿。” 方为、采苓、知意：“？？？” “我靠！阿胜你果然背着我们在搞小团体！感情有轻重了是吧！” “我！没！有！哇！” 面对三人的讨伐，阿胜都要哭了…… 第206章 查成绩 中考结束和距离成绩公布的时间有小半个月，期间不用上课也不用上学，便也算是已经放假了。 二班赶海烧烤聚会后的第二天，阿胜便收拾行李，和王雨珊一起去县里她小舅的厂里做暑假工了。 文素素的工作也暂告一段落了，便提前将宿舍里的东西都收拾一下，先回了一趟沪海，等毕业典礼的时候再回来。 至于方为和采苓知意，三人没着急去找暑假工，趁着这小半个月的时间好好玩一下。 采苓捡起了她冲浪的梦想，知意也练习起游泳来，几乎每天，俩少女都要拉着方为往海边跑。 “帮我们望风！我们去换身衣服！” “……” “你不准偷看！” “……谁稀罕看啊。” 说是这么说着，但方为还是忍不住偷偷往茂密的灌木丛里瞥一瞥，具体的情形是看不清的，但隐约还是能看见夏日里，绿叶蝉鸣间藏匿的雪白，于是心跳也随之加快。 等她们换好泳衣从灌木丛里出来的时候，方为便又提着鱼竿，看着水面上的浮漂了。 两个青春俏丽的女孩子，齐齐扎着马尾，一个抱着泳圈，一个抱着冲浪板，嬉嬉笑笑地奔跑到海边。 小丫头们都长成大姑娘了，身材匀称，曲线流畅，活力十足。 泳衣勾勒着少女们迷人的曲线，传递着一种令人心动的青春和柔美，平日里穿着校服还看不太出来，如今一瞅，还都挺有料…… 柳知意现在游泳已经游的很好了，徐采苓也早已熟练地站上了冲浪板。 浪花轻拍着沙滩，海风带来她们嬉笑的声音。 方为的目光追随着她们，好似看不腻似的，欣赏风景般的欣赏着她们。 “你一直看我们做什么！色狼！” “流氓！” “变态！” “……停停停！谁看你们了，我钓鱼呢！” “你漂都不见了，钓的什么鱼？” “嗯？” 手上的鱼竿传来力道，方为这才回过神，赶忙提起手里的杆子…… …… 假期刚开始的前几天，少女们的日子过得相当轻松，但随着成绩公布的日期临近，心情又不禁有些焦虑起来。 终于到了七月二号公布成绩的这一晚。 八点钟整，方为和采苓一起聚在柳知意家查成绩。 “知意，先查你的吧！” “不、不要，还是先查采苓你的吧……” “……到底先查谁的呀？” 方为拿起电话，已经是按下了查询成绩的电话号码。 “先查你的！”俩少女异口同声说。 方为：“……” 电话拨出去，方为拿着话筒凑在耳边，徐采苓和柳知意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怎么样？” “……打不通，可能这会儿人多。” “那你再打呀，挂免提！挂免提！” “……” 方为摁下免提键，又重新拨打了几次查询电话。 十分钟后，电话终于打通了，那头传来电子女声的提示声音： [查询成绩请按1，查询录取请按……] [1] [请输入您的考生号码，以井号键结束] 方为没有带准考证，但考生号码早已记得滚瓜烂熟，嘟嘟嘟地一通按键。 [请稍后]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连方为也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徐采苓和柳知意就更不用说了，哪怕查的不是她们的成绩，却也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查成绩可以上网查，也可以去学校查，但总觉得比不上这样大家围聚在电话旁等待成绩的那种仪式感。 “怎么这么久啊……你是不是考试的时候忘填考生号了？” “……别急，垃圾系统多体谅一下。” 话音刚落，电话里便播报出成绩来了—— [考生方为，语文116分、数学120分、英语119分、物理100分、化学100分、历史97分、政治97分、体育40分，总分789分……重听请按井号键] 没等方为按，一旁的徐采苓就激动地伸出手指，按下了井号键，于是方为的成绩便又播放了一遍。 “789！顺子！方为！你考了789分！第一次考这么高分！！天啊！！” “哈哈哈，笨啊，因为加了体育啊。” “对哦，不过789也好厉害了！该不是全市最高分吧？！” 徐采苓和柳知意很是激动，柳知意早就拿着纸笔，在电话报分数的时候，就把方为的分数全部记录下来了。 理科全满分诶！她还觉得今年的理科挺难的，却没想到方为又是全满分！ 一旁的柳叔公也听到了分数，笑眯眯地给方为竖起大拇指：“阿为啊，可以啊！保持下去，以后咱们岛上又要出个名牌大学生了！” 有了方为开了个好头，徐采苓和柳知意也稍稍淡定了一些，按了下米号键，重新查询。 “查谁的？” “先查采苓！先查采苓！” 没等徐采苓说话，柳知意便先将徐采苓的准考证递给方为。 [请输入您的考生号码，以井号键结束] 方为嘟嘟嘟地一通按键，输入了采苓的准考证号。 [请稍后] 等待的时候，采苓也紧张起来，小手揪着方为的大腿，一副成绩不满意就要狠掐他一下的样子。 虽然一中给她的文化线要求很低，但不到确定的那一刻，少女还是有些焦虑的，尤其是这两天，总感觉自己是不是有哪一科忘了填考生号码、或者做错了好多题，自己给自己吓得够呛。 很快，电话里成绩播报的声音从免提里出来了—— [考生徐采苓，语文107分，数学81分，英语84分，物理72分，化学75分，历史74分，政治73分，体育40分，总分606分……重听请按井号键] “啊——！” 分数落下的时候，方为惨叫了起来，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徐采苓！你掐我干嘛？！这不考得挺好吗！还掐我？！” “我我我我也考了六百分！！” “……这不是加了体育么。” 徐采苓可不管，总之听到自己考上了六百分，那小心情激动的呀！抱着一旁的柳知意蹦蹦跳跳，回头又忍不住掐了方为一把。 “我不是在做梦吧！” “……那你掐你自己啊喂！” 以体育生的身份，徐采苓的这个成绩肯定稳稳当当过录取线的了，毕竟光靠这个文化分，都能考上二中了。 心里的大石头落下，采苓也是大松一口气，喜滋滋地把成绩重听了一遍，又忙着催促柳知意查她的成绩。 现在方为采苓都已经稳上一中了，压力就来到了柳知意身上，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最后才查成绩了！感觉压力山大！ “呜……我突然感觉不太好……” “知意别自己吓自己啊喂！说不定你比方为考得还好！” “准考证给我，我来查。” 当事人有些紧张，方为对她倒是相当自信的，哪怕真发挥差了一点，以她平时的水平，考一中也是手拿把掐。 接过少女手里的准考证，方为嘟嘟嘟地按下号码。 [请稍后] 一旁的柳叔公都忍不住站起身来，走到电话旁边了。 柳知意却一副不敢听的样子，双手虚掩着耳朵，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电话。 [考生柳知意] “来了！！” “……” [语文118分，数学118分，英语120分，物理96分，化学97分，历史98分，政治98分，体育38分，总分783分……重听请按井号键] “……！！” “哈哈哈！知意你听到没有？你考了783分诶！我就说你自己吓自己吧！” 柳知意的俏脸这才染起激动的红晕，松开捂着耳朵的小手，赶紧又按了一遍井号键重听。 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成绩之后，心里的那点小紧张总算是烟消云散，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变得开心起来了。 “不对！我们肯定被知意骗了，每次她都这样，说着完了完了，然后成绩出来又超级好！” 采苓扑过来，打打闹闹地拍她小屁股。 “没、没有啦……是真的很紧张！” 柳知意咯咯地笑，忽然感觉自己确实很欠打诶。 一旁的柳叔公也呵呵笑了起来：“可以了，知意也考得很好嘛，你们都考得很好！” 大概这就是柳叔公愿意宝贝孙女儿跟方为他们一起玩的原因了，能够一起进步的朋友，可真是世间难得珍贵的好朋友了。 “不是还能查录取情况嘛，方为你快查查录取情况！” “应该没那么快查到的……” “查查嘛！” 方为便又按下2号键，查询一下录取情况，果然录取信息还没出来。 不过最晚再过两天，各个高中的建档分数线也就会出来了，以方为采苓知意三人的成绩，毫无疑问将会是第一批次录取，这成绩要是还上不了一中的话，还有谁能上一中啊。 阿胜不知道考得怎么样，这小子现在和王雨珊一起在流水线做暑假工做得正开心呢，应该不至于忘了查成绩这事儿，晚点再打个电话问问他好了。 这边查完成绩，方为便骑着摩托车载采苓一起回家了。 夏日的夜晚清凉，微风拂面，耳边全是虫鸣蛙叫声，摩托车橘黄的车灯照亮乡间的小路，少女抱在他身后，叽叽喳喳地诉说着心情。 回到家，方为第一时间便跟老爸老妈说了成绩的事。 方先锋和田喜兰倒是挺淡定的，一副对儿子的优秀习以为常的样子。 想想也有些惆怅，没能像其他父母那样体会到儿子不断进步的心情，自家这臭小子总是原地踏步，每次都是第一名，都麻木了！ 自然也少不了跟远在沪海的文素素通报一下成绩了，方为走到电话旁边，正要拿起话筒拨打她手机号码的时候，文素素的电话就先打了过来。 “喂？姐？” “你查成绩了没！！” “查了查了，刚要跟你说呢。” “跑哪儿去了呀，我刚给你家打电话想问你查成绩没，方叔他们说你出去了。” “我和采苓去知意家一起查成绩啊。” “快说！考得怎么样了？！” “姐猜猜？” “猜你个头，快说！” “我789分、采苓606分、知意783分，可以吧？” “哈哈，可以可以！吓姐一跳，这分数可以了！阿胜呢，他没跟你们一起查分吗？” “他和雨珊打工去了呀，晚点我问问他。姐明天回来？” “对啊，明天一早回来。” “那到时候一起来我家吃饭吧，正好我闲，给你们下厨。” “好，我到学校了给你打电话。” “嗯嗯，早睡，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文素素松了口气，又躺了回去。 早睡！早起！ 第207章 三年前的信 出完成绩后又过了两天。 七月四号这天，离开学校已经小半个月，今天菠萝岛四人组齐齐出发，骑着各自的自行车，一起回到学校去参加毕业典礼。 对于初一初二的学生们来说，这只是期末典礼，而对方为他们来说，就是毕业典礼，是他们最后一次以应届生的身份回到学校了。 路上的心情有些奇妙，四人骑行的也很慢，像是要把这条走过近两千遍的路，细致地回味一遍似的。 昨天的时候，建档的分数线也都出来了。 普高最低录取线为568分，比往年高出了三十五分左右，毕竟总分加了四十分体育，也就是说纯文化分的话，568分以上就能至少上三中了。 四中的分数线要高一些，586分； 二中的分数线是602分； 一中的分数线是657分，比其他三所高中要高出一大截。 休假的文素素昨天一大早也回到了学校查询成绩，晚上在方为家吃饭的时候，文素素也是相当高兴，二班这次中考的成绩非常不错，在普高线以上的同学，整整有二十一人，正正好达到了一半的普高录取率，对比其他班三分之一左右的普高录取率来，真是遥遥领先了。 其中方为和柳知意更不用说了，两人依旧牢牢占据着全校的第一第二名。 市里的排名没有公布出来，但作为老师还是能查得到的，方为以789分的成绩，考到了全市第二名，柳知意则以783分的成绩，考到了全市第六名。 妈耶，还是高手多啊！！ 阿胜的成绩就要比方为采苓知意三人差多了，不过也考到了541分的成绩，虽然够不着普高线，但他是体育生，这个成绩已经是可以稳稳地上二中了。 “叫你平时不努力！你要是再努力点，考多二三十分，然后又过一下一中的体考，以后不就可以跟你的雨珊一起上一中了？” “什么叫我的雨珊啊……！” “可不就是么，抛弃我们仨，叛徒胜不准说话！” “我没有啊！！” 被三人戏谑着，阿胜一张脸羞得通红。 但你别说，想想这几天和雨珊一起做暑假工的日子，还真是蛮快乐的……嘿嘿。 两人打工的地方是王雨珊小舅的厂子，厂子在县里，阿胜和王雨珊在员工宿舍住，小伙子憨厚又礼貌又勤快的样子，还挺讨她小舅喜欢的。 每天早上和王雨珊一起去上班，上班的时候在同一条流水线，中午一起在厂房食堂里吃午饭，晚上一起加班，下了班之后又一起沿着街道散步走回去，有时候还不着急回去，一起坐在路坎边上，聊天到很晚…… 人总是那么奇怪的，上学的时候朝夕相处，也不觉得对方有什么好、有什么特别。 恰恰是到了临别时分，才蓦然感到失落和不舍，加上私底下的相处日益增多，不免得就有些春心萌动了起来。 看着阿胜脸红红狡辩的样子，方为笑了笑，哥们估计是想恋爱了…… 只是一中和二中离得远，未来阿胜和雨珊会走出什么样的结果，方为也说不清楚，但不管怎么说，这都算是一场青春里难得的体验。 “阿胜好好努力啊，别让人家雨珊失望！” “那肯定！……不是，哥！我真没有！” “行了行了。” …… 今天的学校很是热闹。 来到校门口，上面挂上了两条横幅： [热烈祝贺初三二班方为同学，在中考取得789分的优异成绩！] [热烈祝贺初三二班柳知意同学，在中考取得783分的优异成绩！] 学校在如何吹嘘这方面，真的是相当有心得，录取率不高，那么便吹嘘尖子生，总有东西能拿出来撑门面的！ 至少别人一看，嚯！这小小的白潭中学，竟然能教出这样的尖子生来，想必其他学生也差不到哪去了！ 四人推着自行车走进校园里，一些来得早的班级，已经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在校园里拔草、整理卫生了。 往年每个学期末，方为他们都要帮忙除草，这次就不用了，除草的活儿交给了初一初二的学弟学妹们。 放好自行车来到教室，班上热热闹闹的，大部分同学都已经来了。 文素素站在讲台，给大家发学生手册，这次的学生手册发下去之后，就不用再收上去了。 “文老师！” “采苓你们来啦，过来领学生手册。” “好！” 方为四人走上前来，文素素将他们各自的学生手册递给他们。 跟之前一样，文素素给每个同学的寄语都写得相当用心，也许因为这是最后一次给他们写寄语了，这次要更用心的多，小小的一页纸都装不下她的话了。 中考的成绩也都被她亲手写到了上面，是每个同学初中三年最终的成绩单。 “姐，你写了这么多？” “对啊，写了我半个月呢~” 这半个月在沪海，文素素每天就是在给大家写学生手册。 发完了学生手册后，文素素又给他们递过来几张之前拍的班级合照。 最上面的那张，是一个月前学校统一组织大家拍的毕业合影，很正式的毕业合影。 而下面的那几张，就是文素素自己拍的了，有刚考完试那天在考场外拍的合照、有更早之前大家一起春游的合照，还有那日一起赶海烧烤的合照。 趁着这半个月空闲，她便把照片都找人洗了出来，全部过了塑封，每个同学都有，免费送给大家留作纪念。 “哈哈，文老师你笑得好开心！好漂亮啊！” “诶？我笑了吗？” “我说合照里的你！” “哈哈哈~照片都收好噢！还有这个！也发回给你们，还记得这是什么吧？” 文素素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来了几个信封，分别递给方为、采苓、知意、阿胜。 说实话，拿到这个信封的时候，方为四人都还愣了愣，然后才突然反应过来—— “这是、是初一刚入学那会儿！文老师你让我们写给未来三年后自己的那封信！” “对呀，我帮你们保管着呢，都拿回去，看看三年前的你们对自己说了些什么吧~” “感觉好奇妙！！” 方为四人激动地接过各自的信，这封穿越了三年时光的信。 “嘿嘿，我都不记得我当时写了什么了……”阿胜挠挠头。 “我也不记得当时写什么了，知意你呢？”采苓问。 “我也快忘记了……”柳知意笑了笑。 信封保存的非常好，封口也从未被开启过，兜兜转转三年，寄出去的这封信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阿胜先把信打开，躲着不让其他人偷看。 他当年也只是应付式的写了一句话，他将里面的信纸悄悄拉出来—— [跟王雨珊换座位了吗？未来的我你记着！不想被这臭婆娘掐死的话，就赶紧跟她换座位！换座位！] “卧槽……！” 阿胜眼睛瞪大，还好这信没落在王雨珊手里！ “阿胜你写了啥，看看呗？” “没啥没啥！” 阿胜死死的捂着信，找个机会得赶紧销毁才行…… 果然人是会变的，当年自己有那么讨厌被她掐吗……为啥现在感觉被她掐的时候，还挺舒服、挺开心的？ 总不能是自己觉醒了什么了不得的属性吧？！ 另一边，徐采苓也打开了自己的信。 她写的也不算多，就是问了自己好多的问题，各种天马行空的问题都有。 [你现在会冲浪了吗] [成绩怎么样啊] [考上一中了没] [零花钱有多少呀] [方为是变帅了还是变丑了] [他比你高了吗] [是不是还每天晚上一起在窗户学习呀] [现在是长发还是短发呀] [你有没有成为运动员] [家里的咸鱼晒完了吗] …… [看完信了记得帮我捶方为一拳，他都不肯告诉我他写了什么！] 好多好多的问题，难怪自己记不住当时都写了什么，如今再看到这些问题的时候，徐采苓也忍不住笑，觉得以前的自己好笨好傻！到底当初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的呀！ 方为凑过来看，她还不给他看。 不过倒是认真的打量了他几眼。 方为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无语道：“你看信就看信，看我做什么……” 好吧，徐采苓可以满意地给三年前的自己回信了——方为确实变帅了，又高又帅！ 话说，当年自己为啥要在意这个呀！ 徐采苓收好信，然后握紧小拳头，捶了方为一拳！ “……？？” 方为一脸懵逼：“不是，你捶我干嘛？！” “我信里叫我这么做的呀，我让我捶你一拳。” “？？” “快点快点，看看你写了什么？” “……” 方为已经回想起了自己当年写了什么话了，但还是把信拆开来看，也没有避讳采苓和知意她们了，连一旁的文素素都好奇地凑过来看看他写了什么。 [这三年里，还有让你觉得需要再来一遍的事吗？] “感觉这句话问到了灵魂深处似的……”文素素惊讶，虽然是方为自己问自己的话，但她此刻也不禁问起自己同样的话来。 “什么啊，这是有没有后悔的事的意思么？”采苓挠挠头。 “那你有么？”柳知意好奇道。 方为笑了笑，把信叠好，重新收回到信封里。 看了看身边的小青梅、小同桌、好哥们、以及陪到大家最后的文素素，还有家里越做越大的贻贝产业。 “没有！我这三年过得很完美！” “哈哈哈，好嚣张啊你。” 众人闻言也笑起来，确实不管是方为，还是他们，似乎都没有什么需要追忆懊悔的事了。 最后没打开信的，就只剩柳知意了。 见四人目光看着她，少女警惕，死死地捂着自己的信封。 “知意，你当时写了什么呀？” “忘、忘记了！” “才不信！你的信最厚实了，里面少说有好几千字的！” “就、就是因为写得多，才不记得了呀……” “那你快打开看看！” “我回家再看……” “嗷~咱们这么好，你都不肯给我看！” 两少女嬉嬉闹闹，柳知意死死地把信抱在怀里，就是不给大家看。 她确实不太记得当初巴拉巴拉写完的三千字都写了什么了，大抵都是一些初回海岛时的感伤和忧愁，还有一些羞于说出口的小心事。 不过她记得信里最后的那句话—— [还和方为、采苓他们是好朋友么？] 是的，是好朋友，是一辈子最最好的朋友。 第208章 青春的风铃在夏日摇响（二合一） 文素素把学生手册、合影、信封发完，外面集合口令的运动员进行曲也响起了。 “好了，大家先搬椅子下去开毕业典礼吧，等典礼结束后，我们再上来开班会~！” 一时间，班上搬椅子的声音热热闹闹，有着像往年学期结束时愉快的心情，又有着即将毕业的小小惆怅和失落。 “方为~” “嗯？” “你先跟我去办公室搬点东西。” “好。” 方为放下手里的椅子，一旁正准备一起搬椅子下楼的徐采苓和柳知意见状，便一起帮他把椅子先搬下去。 “我们帮你把椅子先拿下去了！” “行，那一会儿我直接过去。” 跟着文素素，方为来到办公室。 要搬的其实没什么，都是她昨天提前买好的那两箱零食和饮料。 这已经成了二班每个学期末的传统，在开完期末典礼后，都会在班里举行一场属于二班自己的班会活动，大家一起吃零食、一起颁奖什么的。 即便这是最后一次的毕业典礼，也不例外。 “姐，今年买了这么多？” “哈哈，有些是之前我放宿舍的啦，肯定是带不回去的了，就一起带过来大家一块儿吃掉。” 文素素打开另一个小箱子，里头是精美的笔记本，一共四十二本。 还有另外一个小箱子，里头是精美的钢笔，一共四十二根。 “这次就不给你们前十的特别奖励了，奖励全班都有！” “是这些笔记本和钢笔呀？” “对啊。” 方为拿起笔记本翻开，扉页上有着她亲笔书写的赠语： [每一颗种子都有破土而出的力量，每一个梦想都能绽放光芒，未来加油！——文素素·赠/2003/7/4] 方为又翻了几本，这点倒是一视同仁了，每本笔记本上的赠语都一样。 “怎么样，姐的这句话是不是特别棒？” “哎哟，不错哦！” 方为笑了笑，又道：“姐，那给我的那份毕业礼物呢？” “都在里头啦！” “啊？我好歹是劳碌了三年的班长诶，咱俩什么关系，姐你不给我特别点的礼物啊！” “那你想要什么？” 方为也不贪心，拿出其中的一本笔记本来，笑道：“姐额外再给我写一句话吧。” “要写什么？” “……你自己想！” “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啊！” 文素素头疼，坐在椅子上，歪着脑袋想了会儿，这才打开笔盖，提笔给她的班长大人，相当偏心的多写了一句话： [相信自己心中的星光，它比你看到的任何一颗都要闪耀，因为你独一无二！] 好一句‘独一无二’！ 方为捧着笔记本，总算是心满意足了。 “哼哼，不准拿姐送的笔记本当草稿本哈！” “怎么会，我好好保管着，以后拿来当传家宝的。” “皮！” 姐弟俩笑了笑，一起搬着东西往教室走。 “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沪海去？” “今天中午吧，事情办完就走了。” “不多住两天了么？” “不啦，你们都放假了，学校空空的，也住不习惯了……” 文素素原本是有打算多住几天才回去的，可在这里待得越久，离开时反倒越不舍，倒不如让自己忙一点，这样心里的那点失落和惆怅，就追赶不上她的脚步了。 方为听着也有些沉默，他知道文素素这次离开之后，基本就没有什么再回岛上的机会了。 倒不是说两人以后就没机会见面了，只是她走了之后，校园里就像是缺了什么似的…… “那中午的时候我送姐吧。” “好。” 文素素没有拒绝，笑着答应下来。 “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毕业游啊？上次说要来沪海玩对吧？” “对啊，可能再晚点吧，等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再去。” “可以！来沪海的时候，一定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那当然了。” “然后你们打算在沪海做暑假工嘛？” “嗯，应该是的。” 对方为来说，暑假工做不做都无所谓，赚钱什么的倒是次要的，主要是俩少女想去见识一下、体验一下，说到底只是为了三人在一起可以有长时间不在家的正当理由罢了。 少女们的这点小心思方为哪里看不明白，见她俩热衷，方为便也一起陪同着了，当做是给她们丰富假期生活的一种方式吧。 “那你们找好暑假工了吗？” “还没呢，打算到时候去了沪海再看看，然后采薇姐也在那边，可以让她帮忙找找。” “要不，你们到时候就来帮我弄画室吧！” 文素素想了想道：“我跟我妈他们说好了，打算在沪海开一间画室来，以后就教人画画，开业好多东西要弄呢。” 方为眨了眨眼睛：“给姐打工啊？” “哼哼，怎么样？不会亏待你们的哟。” “给姐帮忙天经地义！哪敢要工钱！” “你最好是！” 文素素好气又好笑，方为这家伙她哪里还不清楚，当年让他当个班长，都得好一番利诱呢！ “我没问题啊，回头我跟采苓和知意她们说说，她们应该也没问题的。” “那行，到时候就先这么定吧。” “谢谢姐~~” “姐谢谢你们来帮忙才对~~” 方为笑了笑，自然是懂得文素素对他们的关照，都是半大的少年少女，能帮上啥忙呀，纯粹是替他们安排个去处罢了。 …… 方为回到队伍中的时候，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见高高大大的他走过来，徐采苓远远地就抬起手示意了一下。 方为走过去，他的椅子就放在俩少女旁边。 “你跟文老师去搬什么了呀？” “暑假作业啊，还有零食什么的。” 徐采苓眼睛都瞪大了：“暑、暑假作业？！我不信！我们都毕业了，怎么还有暑假作业啊？你肯定在骗人！” 方为摊摊手：“难道我还骗你啊，你看知意都信我了。” 柳知意歪了歪脑袋：“我只是不说话而已，我没有信你啊。” 方为：“……” 能不能默契地打点配合啊喂！ 可惜学校没有大礼堂，毕业典礼也都是大家一起搬着椅子坐在外面。 好在这会儿时间还早，八九点钟的太阳不算太毒辣。 少女们相当有经验，坐了没一会儿，便都撑起了伞来遮阳，男生们倒是没有撑伞的，不然会被笑话太娘们了…… 一把又一把的伞在人群中撑开，像是春天的草地上盛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花儿，徐采苓和柳知意一起撑着同一把伞，像是躲在荷叶下避雨的两只小青蛙。 文素素站在主席台旁边的树荫下，穿着一席长裙，偶尔抬起手中的相机，记录下眼前的画面。 有风吹来的时候，她柔顺的长发也轻轻飘扬。 方为倒还好，心静的时候就不会感觉太热了，他安安静静地坐着，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听主席台上林校的讲话。 “……今年我们学校的中考取得了相当优异的成绩。” “其中普高的录取率，首次达到了百分之四十，包括我们的特长生在内，有六十六名同学考上了高中，这是我们白潭中学建校以来录取人数最多的一次……” “……而，初三二班，包括特长生在内，就有二十五位同学考上了高中，达到了一半以上的录取率！其中，二班的方为同学、柳知意同学，王雨珊同学，更是在这次中考里，拿到了789分、783分、716分的好成绩！” “在这里，请让我们给予三位同学、以及班主任文素素老师热烈的掌声，表示祝贺和鼓励！也希望其他同学和老师能向二班多多学习！争取明年再创辉煌！” [啪啪啪——！] 场上热烈的掌声响起，其中鼓掌鼓得最响亮的，当属于二班自己人了，这些掌声既是送给方为、柳知意和王雨珊的，更重要的是送给大家最最亲爱的文老师！ 文素素好开心啊，笑得又腼腆又自豪，明明受表彰的人是她，她却只顾着拿起相机拍班上的少年少女们。 三年前初出茅庐来这里当了老师，连她自己当时都没曾想到，会在三年后的中考里，自己班的学生考出这么好的成绩。 整整一半以上的录取率啊，这在偏远的小海岛中学里，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全校四个班一共就六十六人考上普高，而二班一个班就占了二十五人，其他三个班平均也就十三四人而已，多出近一倍来。 这样的教学成绩，真的是足以自豪了。 “下面，有请念到名字的同学，上台领奖。” “初三二班，方为；初三二班，柳知意；初三二班，王雨珊；初三一班李娟；初三二班郭元顺；初三二班邱彩云……” 跟以前一样，年级前十的同学纷纷上台领奖，林校念了一连串的‘初三二班’，年级前十里面，光是二班的同学就有六人！要不是其中还夹着四位其他班的同学，都跟班级内的颁奖没区别了！ 方为、柳知意、王雨珊等人站成一排，他们的名字也将最后一次登上白潭中学的光荣榜。 …… 上午十点钟，在气氛和气温最火热的时候，毕业典礼结束了。 众人纷纷搬着椅子回到自己班上。 不用文素素说，二班众人就已经开始热热闹闹的搬桌子了。 零零散散的课桌全部搬到教室中央，变成一张超大的方桌，大家或站着或坐着，在这张超大方桌旁围了一圈。 “我宣布！二班毕业班会开始~！”文素素拍掌道。 “哦豁~！” [哗啦——] 方为端起两大箱零食，倒在大方桌上面，有糖果、有饼干、有花生、有瓜子、有辣条、有各式各样的小卤味。 女孩子们帮忙分零食，男生们则拧开一瓶又一瓶的大可乐，拿着塑料杯子给大家倒饮料。 文素素没有站在讲台上，而是和大家一起站在方桌旁。 分零食饮料的时候，自然也少不了她了。 “大家先举杯，咱们干杯~！” “干杯~！” “毕业快乐~！” 一圈人，齐齐举杯，庆祝毕业。 “大家边吃边听我说哈！” “首先，咱们先奖励一下我们班前十名的同学！” “噔噔噔噔~” 文素素变魔术似的，变出来十个早就准备好，写好名字的红包。 方为还愣了愣，刚刚还说前十名没有特别奖励了呢，没想到居然还有红包啊。 “第一名，咱们的班长大人，方为~！” “谢谢姐……文老师~！” 方为笑眯眯地接过红包。 接着是柳知意、王雨珊他们。 场上的掌声就没停过，随着文素素抱起来另外两大箱的毕业礼物，大家的掌声更加热烈了！ “这是我给大家准备的毕业礼物~！每个同学都有！送大家笔记本和钢笔，希望大家喜欢哈！以后去了新学校，也要好好努力！” “哇！文老师！每个人都有嘛！” “对啊，每个人都有！” “文老师你真好！” “谢谢文老师！” “刚刚方为还骗我说是暑假作业呢！” “对了文老师，我们这个暑假应该没有暑假作业了吧！” “哈哈哈，你们想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们布置！” “我们开玩笑的……！” 欢乐之余，众人又不禁有些小失落起来，这次的暑假没了暑假作业，但也意味着，文老师也要离开他们的生活了…… 如果做暑假作业能换来文老师一直留在身边，陪大家一起上高中、上大学的话，所有人都愿意做一辈子的暑假作业。 “文老师……你下学期是要重新去教初一了吗？” “不是噢。” “那文老师还是教初三吗？” “不是噢。” 文素素笑了笑，故作轻松道：“老师我带完你们毕业，就算是解放啦！我下学期就不在学校了，要回去沪海了！” “文老师以后就不在岛上了吗……” “对啊。” 关于文素素要辞职离开学校回去沪海，除了方为四人之外，其他同学都是不知道的，为了防止影响大家中考，之前文素素也从未跟大家说过这事。 本想着，哪怕以后毕业了，大家想文老师的话，还能回来学校看她，毕竟她的存在，对于二班的少年少女们而言，就是初中三年最珍贵的记忆和意义。 可谁又曾想到，随着大家的离开，文老师也要离开了呢？ 喧闹的教室突然之间变得安静…… 人群里隐隐有了啜泣声，有的人红了眼眶。 文素素愣住了。 “哈哈哈，都怎么啦？怎么都不说话了？就准你们离开，不准老师离开啊？” 只是故作轻松的她，这次却没能成功的带起班上的气氛来。 有女生哽咽着问道：“那、那我们以后是不是见不到文老师了？” “怎么会！老师就在沪海呀，以后你们想见老师了，随时可以来沪海找老师玩呀！” 只是这样的话，根本无法缓解少年少女们面对离别时的那种不舍和失落。 沪海啊…… 那是多么远的地方啊…… 他们的老师，三年前从那么远的地方，带着满怀的热忱来到这里。 三年后又将从这里，带着大家的思念和不舍回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困于小小海岛上的他们，从未踏足过那样的远方。 世界之大，人海茫茫，此番一别，未来还有见面的机会么？ “文老师！我们舍不得你！” “对啊，文老师！我们舍不得你！” “……” 从少年少女们不舍的话语和迷茫的眼神中，文素素能感受到他们那份纯真的感情。 她想说什么，可喉咙却像是哽住了石头似的。 她擦了擦眼睛，仓皇而逃般地快步走出了教室。 “……你们先吃着，老师去一下办公室。” “文老师……！” 明明教室里没有风，可大家却觉得风好大，把沙子都吹进了眼睛里。 毕业了，相聚于这里的人儿，终究是要散场。 “班长，你想想办法啊……” “……” 众人便又把希望寄托到方为身上。 方为叹了口气，他比大家早熟得多，也知道世界真的很大，没有刻意的见面，毕业后就真的不会再见了。 同一个学校、同一个教室里，朝夕相处的学习生活经历，让人不免产生错觉，觉得大家都是一个阶层的人，可真到离别的时候才发现，彼此相隔的距离，又何止是一个世界。 教室门轻轻打开，文素素回来了。 她表情依旧轻松，可眼眶红红的，明显就是刚哭过的样子。 “……干嘛都傻站着呀，东西都吃完啦？” “姐。” 方为出声道：“刚刚我们商量了一下，打算以后每年选个时间，咱们全班找个地方聚一聚，可以一起去爬山、也可以像之前那样野炊、赶海、烧烤，你觉得怎么样？” 方为说完，全班四十二名同学，都满怀期望地看着文素素。 文素素不停地点头、点头，嘴里念叨着：“好、好、好！老师正有这样的想法！不管以后大家在何方，只要有时间的话，我们每年相约聚一聚！老师也想看看大家的变化！” “文老师！那我们就这样一言为定了？” “一言为定！以后谁都不准缺席哈！” “绝对绝对不会缺席！” “这是老师的电话，你们都记一下，以后遇到什么困难，或者想老师了，都可以给我打电话发短信……” “嗯嗯！” 众人纷纷拿起笔来，记录下文老师的电话。 其实大家也都明白，对于文老师的离开，从理性的角度而言，是在所难免的事，少年少女们也由衷地希望文老师能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过舒适的生活。 只是在情感上，终究还是难以割舍罢了…… 如今已经初三毕业，不管是以后上高中、上大学，或许还会遇到很多很多的老师。 但大家都知道，不会再有比文老师更好的老师了。 这一声老师，不仅仅是对她职位的称呼，更是由衷对她的认可。 她优雅、从容、自信、大方、美丽，像是大家憧憬着，梦想着，却又触及不到的远方。 何其有幸，这辈子能成为她的学生？ “文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沪海呀……” “中午的船，老师一会儿回宿舍收拾收拾就走了。” “文老师……” “好啦。” 文素素深吸一口气，笑道：“咱们不是都已经约好了嘛，以后每年都会见面的！到时候老师会跟你们讲我这一年里发生的新鲜事，会跟你们讲我这一年里去过什么地方，你们也是！也要记得跟老师讲你们的进步、你们的学习、你们的生活，还有你们这一年里大大小小的故事！” “不管以后你们去哪个学校、哪个地方，老师都希望你们还像在二班时一样，对未来有满怀的热忱、对生活有一往无前的勇气，然后步伐骄傲的，来见我！有没有信心呀？” “有！” 众人齐声应和。 声音响亮，一时盖过了盛夏里喧嚣的蝉鸣。 “好了，大家继续吃吧，吃完早点回家去，过些日子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记得发短信告诉老师哈！” “老师我们一起送你去坐船吧！” “没事，十二点半的船呢，你们一会儿回家太晚了，赶不上午饭了……” “我们送你！” “……” 众人坚持，文素素便只好感动又无奈的应下了。 …… 聚会结束之后，文素素先行回了宿舍收拾行李。 两位男同学出门去帮文老师买饺子给她路上吃，两位女同学则跟她一起去宿舍帮忙收拾行李。 剩余的同学在教室打扫卫生。 不用谁布置什么任务，每个人都无比自觉。 讲台擦得一尘不染； 黑板用水洗过的抹布擦三遍，直到锃亮； 地板清扫得不留一片纸屑，四组桌子摆的整齐，椅子工工整整地收在里面； 卷了毛的扫帚和开裂的簸箕也都在角落里摆放整齐； 教室后方的黑板报擦掉了，换上了今天的主题：[毕业快乐！] 杜佩佩站在椅子上，拿着彩色粉笔，在左上角的地方，写上今天的天气：画了个精致的小太阳和一朵小白云——[多云转晴、气温28c~34c] “班长，然后其他的怎么弄？” “唔，画个大合照吧，佩佩你画简笔画就行，就左边这一块，简单地画个卡通大合照。” “可以，那右边这一块呢？” “留着空白，一会儿让大家过来签名，最上面那里留给文老师签。” “好。” 方为也一起帮忙，他板书写得好，便把文素素写在笔记本扉页上的那句话[每一颗种子都有破土而出的力量，每一个梦想都能绽放光芒，未来加油！]，抄录到合适的位置上去。 杜佩佩得文老师亲传，如今也是画画的好手了，加上三年来做了这么多期的黑板报，她更是得心应手。 很快，她便在黑板的左侧，将四十二位同学以及文老师的简笔画画到了黑板上面。 单看这抽象的图案是认不出谁的，可二班四十二位同学都能认出来其中都是谁谁谁—— 因为这张简笔画大合照就是按照班级座位表画的，讲台上面的长头发姑娘，自然就是文老师了，然后其余同学，长发是女生、短发是男生，分别画在相应的座位上面。 “哇！这是我！哈哈哈，好可爱！” 徐采苓指着其中的一个小公仔，轻易就找到了自己。 柳知意也找到了自己，那个坐在第一组第四排靠墙角落的长发小公仔，可不就是她嘛。 方为也找到了自己，夹在两个长发小公仔中间的那个短发小公仔，就是他了。 “班长，我这样画可以吗？” “太可以了！佩佩！你不但画的好，而且还相当有创意！佩佩你以后肯定能成为顶级画师！” “哈哈，没有啦，要不是文老师，我都没想过自己会成为美术生呢……” “太厉害了佩佩！” 方为忍不住夸奖，这样的大合照简笔画，简直神来之笔。 很快，杜佩佩将全班同学都画好了，趁着剩下的功夫，她甚至还给这些简笔画公仔们做了个性修饰。 比如给‘文老师’搭配了漂亮的裙子，比如在‘采苓’脖子上挂上奖牌，比如在‘知意’桌前放一本书…… 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每个公仔看似相同，却又不同，像是青春的密码似的，唯有二班的大家，轻易就能认出这都是谁谁谁。 这可不仅仅是佩佩美术好的原因，更多的是她对这个班的感情，才能将其中的每个人都画得如此惟妙惟肖，活灵活现。 只可惜时间有限，不然杜佩佩还能把这些简笔画做的更精细一些，但这样已经很好很好了，是独属于二班的青春密码。 “大家都过来签名吧！” 方为招呼一声，班上打扫完卫生的众人就呼啦啦地过来签名了。 左边是简笔画的大合照，右边是大家的签名，签名也不苛求位置和工整，反正怎么个性怎么来。 方为在一个角落里签上自己的名字，徐采苓便在他名字左边签上自己的名字，柳知意则在他名字右边签上自己的名字。 阿胜果然搞小团体去了，他把名字签在了王雨珊旁边。 “抓到把柄了吧！叛徒胜！！” “……我没有哇！我第一个签名的好吧！你们仨自己签到其他地方去了！” 方为：“……” 额……阿胜，对不起了，哥们没看到你的签名。 不多时，买饺子的同学回来了，叶晓丽和王巧云也帮文素素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一起回来了。 见到黑板报的时候，文素素还有些震惊。 “你们这么快就弄了个新黑板报！！” “这叫二班速度！” “我们都签完名了，你们快签名呀！” “文老师，你签最上面！” “好好好……” 文素素接过他们递来的粉笔，在右边的签名区最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后退两步，看着左边的简笔画大合照，又看着右边笔迹各色的签名，忍不住抬起相机来，给这别出心裁的黑板报拍了个照。 “太有创意了你们！” “佩佩你画的好好！一眼就能认出来谁是谁！” 杜佩佩腼腆地笑了笑，这哪里是她画的好的功劳呀，哪怕再抽象点，只画四十二个点，估计大家也能一眼认出来这些点都谁是谁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家一起送文老师去码头坐船。 文素素的行李压根都不用自己拿的，反倒是行李太少了，不够大家分。 方为最后走的，负责关教室门。 正午的阳光从走廊折射进教室，空荡荡的教室被照的明亮。 好似大家只是去上了一节体育课，上课钟声一敲响，就会有人抱着篮球冲进来，教室里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他轻轻关上教室门，光越来越窄，变成一道缝，最后消失在脚边。 初中三年真的很短，一不留神就毕业了，可身处其中的时候，却又觉得仿佛过了很多年那么漫长，尤其是和有的人一起走，路就短得让人舍不得迈开脚步。 [喀…] 教室门关上。 像是把一整个初中三年都关在了里面。 方为转身走下楼梯，小跑着追上前面慢走的大家。 “等等我啊喂！” “一直在等你啊！” 第209章 来加个好友呀！（二合一） 初中生涯结束了，文老师离开了，漫长的暑假也开始了。 在这个盛夏的季节里，方为、徐采苓、柳知意三人的沪海之旅和暑假工计划，也提上了日程。 考虑到九月份就要离开家去市里上高中了，以后每周只能回家一趟，那么首要解决的问题，还是得先买一台手机才行。 哪怕这年头的手机没有太丰富的功能，但有一台属于自己的手机，至少也能方便联系嘛。 徐采苓和柳知意也正有这个打算，方为一说出来，俩少女就约他找个时间一起去市里买手机了。 七月十号这天一大早，方为就骑着摩托车准备出发。 先载上隔壁家的徐采苓，再一起去隔壁村载柳知意。 “知意~~” [哔哔——] 听到院子外面的喇叭声和喊话声，屋里的柳知意就从房间跑了出来。 “阿公！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好好，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我走啦！” “……” 柳叔公还有些惆怅，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乖孙女儿都是宅在家看书或做家务，每当方为和采苓出现，少女就一点都不宅了，丢下书屁颠屁颠地就往外跑…… 过阵子还说准备要去沪海玩、要去沪海做暑假工、一个月不回家呢！ 这还是他那爱宅家的乖孙女嘛…… …… 门外，柳知意接过方为递来的头盔戴上。 已经坐在摩托车上的徐采苓往前挤了挤，贴住方为，然后给她留出后面的空位来。 柳知意便扶着采苓的肩膀，抬起腿儿坐到她的后面去。 有后备箱作为靠背，其实坐最后面反倒挺舒服的，不过要是可以的话，柳知意还是更想坐中间。 不过没关系，去的时候是采苓坐中间，等回来的时候，就是她坐中间了。 两少女在‘轮流坐中间’的这个问题上，有着格外的默契。 “知意，你跟柳叔公说了嘛？” “说了！” “哈哈哈，那我们买完手机就在市里玩一会儿吧！” “好啊，采苓你想玩什么？” “问司机。” 司机没空考虑玩什么，拧了拧油门，回头问了句：“都坐好没？钱都带了没？” “好了！” 俩少女话音落下，方为挂上档，双腿抬起，骑着摩托车载着她们便突突突地行驶在乡间小道上了。 日影悠悠，清风拂面，海面上碧浪翻滚。 骑行和开车最大的区别，就是一路都在风里。 清晨这会儿不算热，方为穿着t恤和工装短裤，风吹得他衣衫在胸口贴紧，裤脚也晃荡。 身后的少女们在说着话，发丝也同样飘扬。 “嘿嘿，以后我们就有自己的手机了！” “是啊。” 从未拥有过手机的少女们很是激动，尤其是柳知意，她本就住在不同村，虽然也挺近的，但总比不上手机消息来得快，岂不是说明她每晚都能给方为打电话了？ “采苓你想买什么手机？” “不知道啊，知意你想买什么手机？” “哈哈，我也不知道……反正只要能打电话、发短信就可以了。” “现在的手机好像能上网诶！文老师的手机就能！还能拍照！” “上网可以做什么啊？” “不知道。” 徐采苓又捏捏方为问他：“那你呢？你要买什么手机呀？” “去手机店里看看再说嘛，根据预算买就好了。” 小岛信息闭塞，加上相隔记忆太遥远了，方为对于现在的手机有什么功能也比较模糊，只记得这会儿是诺基亚的天下。 当年上高中的时候，他用的手机是老爸旧的那台小灵通，这玩意儿主打一个便宜实惠，也是大部分学生群体的主流选择，只不过包月的套餐出了市里就打不了电话了，日常的信号也堪忧。 如今兜里有钱了，方为也打算买好一点的，但也没必要买太好的，毕竟好也好不到哪儿去，反而功能溢价相当高，有个二三十万像素的摄像功能，价格就能卖到六七千去。 这会儿的大几千块钱啊！方为可不舍得这样花…… “那你的预算是多少呀？” “一千多吧。” “这……这么贵！” “额……” 其实也还好了，本来这年头的手机就是贵，稍微好用一点的，一千多肯定是要的了，小灵通都得卖几百呢。 来到白潭码头，坐上去市里的船，在海面慢悠悠地航行俩小时，早上九点多的时候，方为三人总算抵达了璇珠市。 毕竟是市区，卖手机的地方很多，像商场啊、手机店啊、还有电信或移动联通的营业厅里都有卖。 方为载着俩少女兜了兜，选了一家比较大的手机店。 锁好车，摘下头盔，三人一起往店里走去。 这会儿正是暑假期间，手机店的生意挺热闹的，初高中生用手机的人很少，基本都是些要去外地读书工作的人买的比较多。 一进店，一位小姐姐便迎了上来。 “您好，是要选购手机吗。” “对。” “您三位都是要购买嘛？” “对。” 听到三人都要买，小姐姐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都更热情了。 “三位弟弟妹妹是准备去外地上学了是吧？有台手机确实方便很多！我们店里什么价位的都有，二手的也有，我带你们去看看。不知道你们大概的预算是多少呢？我好给你们推荐合适的！” “先看看。” 在一旁小姐姐的介绍下，方为三人就看起手机来。 这年头市里也没有什么品牌的专卖店，基本都是这样的手机店一箩筐的进货然后售卖。 一台台的手机放在玻璃柜台里面，从九八年到今年的热销机型基本都有，价格也是琳琅满目的。 二手的手机方为就不考虑了，这年头的二手机，基本都是两三年前的黑白机了，耐用是耐用，但他不想用。 比较主流的，就是诺基亚、三星、摩托罗拉、西门子、索尼爱立信等牌子的手机。 “你们可以看一下这款，索爱的t618，也是今年刚上市的，功能非常强大，128x160像素的彩色屏幕，自带wap浏览器可以上网，还有mp3功能，还支持蓝牙音乐播放器，还搭配了十万像素的数码摄像头，待机时间能达到三百小时……” 店员小姐姐将这款手机拿出来，给方为三人展示一下，主要是拍拍照什么的。 “哇……！” 徐采苓和柳知意都惊呆了。 没想到手机真的能拍照诶！而且好清晰的样子！这就是传说中的十万像素嘛！ “是的，这款手机的拍照功能也是非常强大哦！” 方为：“……” 怎么感觉你说出来的东西，跟‘强大’两个字一点都不沾边呢？！ 难道这就是用后世的眼光，降维打击看现在的手机吗！ 店员小姐姐也有些迷糊，俩少女的惊叹她是看到了的，几乎每一个看到这个手机的客人，都会露出惊讶的表情来，唯独这小弟弟，听着面无表情、眼神也没有丝毫波澜，甚至还有点不屑的样子是咋回事？！ “这款不满意的话，可以看看这款！夏普j-sh53，也是今年的新机型，是世界首款百万像素的手机！同时拥有32和弦铃声，支持mp3播放和sd卡扩展！” 方为：“……多少钱？” “这个比较贵哈……” “那索爱那款呢？” “我们现在有暑期优惠活动！只要3888就能买到了！” “啊？！3888？！” 正把玩着t618的采苓和知意吓了一跳，赶紧小心把手机放回到了柜台上面。 “太贵了！快四千块钱诶……我们用不了那么好的手机……” “对啊，方为，我们还是看看别的吧……” 方为：“……” 方为也没打算买。 三四千的价格确实太贵了，主要这功能……以他的角度而言，实在犯不上花这笔钱，毕竟除了那像素感人的拍照之外，也没啥特别之处了。 兜兜转转看了一圈，最终还是来到诺基亚专区这边。 诺基亚能在这年头横压一世，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的，不知道选什么的话，选诺基亚就没错，主打一个结实耐操。 方为也不卖关子了，跟店员小姐姐道：“我们的预算也就一千多，你看看这个价位有哪些比较合适的？” “要不就这款吧！” 店员小姐姐拿出来一款诺基亚，介绍道：“这是诺基亚今年新出的3100，也是诺基亚的第一批彩屏手机，辨率为128x128像素，内置浏览器可以上网，支持无线下载铃声、图片、屏保和彩信，有需要的话还可以外接摄像头来实现拍照，价格也不贵，很多学生都买这款的！现在我们暑期活动，只要1788元！” 方为接过这款诺基亚3100看了看。 相当经典的直板造型，有白色、蓝色和红色三种机身颜色可以选择，彩屏的开机画面是左右一双相握的手，样式也很小巧。 他刚刚也看了几款诺基亚的机子了，诺基亚3100算是彩屏手机里价格比较低廉的了，外观在这会儿看来也挺时尚，难怪会受到学生群体的青睐。 按键机没啥太多功能好说的，有基础菜单、基础小游戏、浏览器、电话、短信、设置等模块，在应用百宝箱里，还内置了手机qq，他点进qq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也是简洁到令人发指…… “qq？这是什么啊，游戏吗？” 徐采苓和柳知意歪着脑袋凑过来看，可爱的企鹅图标，也不知道这是个啥。 “上网聊天用的呀。” “用这个就能上网了么？” “……这是网络应用的一种，上网是个比较泛指的概念。” 柳知意还懂一些，徐采苓听着就一头雾水了，经常听着什么上网上网，她都不知道那是个啥。 方为把手机递给她俩看看，俩少女对这款手机还是挺喜欢的。 徐采苓拿到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贪吃蛇的游戏。 平日里她也没少拿老爸的手机玩贪吃蛇，可老爸的手机是绿底荧光的黑白机，哪里比得上这款彩屏手机好玩呀！ “你俩觉得这手机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 徐采苓连连点头，小手按着按键，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里贪吃的像素蛇…… 方为：“……” 你是觉得游戏可以吧？！ “知意呢？觉得怎么样？” “可以呀，是不是可以选颜色啊？它这个也挺好看的！” 方为：“……” 果然是女孩子，眼里就只有外观了吗？！ 好吧，这年头的手机想什么性能也是奢求的，除了这款之外，诺基亚还有更高端一点的机型，但价格也奔到五六千去了，实在性价比低，买不起。 “姐姐。” 方为阳光地笑着，转头甜甜地喊了声店员小姐姐。 “在呢！在呢！” 店员小姐姐立马来了精神，热情地柔声道：“你们是打算买这款手机嘛？” “嗯，现在比较钟意的就是这款，就是我们都是学生，也都没啥钱，这次出来父母给的钱也不多，价格上面能再便宜点嘛，姐姐？” “额……” 小帅哥的这一声姐姐，让店员相当受用，可他的话，又让她纠结起来。 “1788已经是很优惠啦！毕竟这是今年刚出的手机，你们要是买的话，我这边可以再送你们三个手机套！” “姐姐，我们缺的不是手机套，是钱啊！我们这次出门爸妈就给了1700，总得留点钱坐船回家吧，大老远跑这一趟，肯定是诚心想买的，你给优惠点呗。就一千七，怎么样？” “不是姐不给你们优惠，这事我说了也不算啊……” “姐去申请一下，我在这里等你好消息，我们一下买三台诶，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只能下次再说了。采苓，别玩了，走了。” “哦！” 徐采苓放下手机，三人准备走。 难缠的小鬼！ 一会儿一甜枣，一会儿一棒子，店员小姐姐可不愿意错失这大单，赶忙叫住他们。 “你们先坐着喝杯水，我去申请一下！” “麻烦姐姐了，等你好消息。” “……” 在电商没发展起来的年代里，几乎所有东西的价格都是不透明的，不会讲价肯定要吃大亏。 尤其是这种自主经营的手机店，有着信息差的存在，绝对是有溢价的。 别说买手机可以讲价了，连去营业厅办电话套餐都能讲价呢。 很快，店员小姐姐拿着单子过来了。 “这样，弟弟，姐刚刚帮你去申请过了，手机价格这块，咱们确实没法再降了，不过你们可以在我们这办个套餐，你们应该都还没有手机卡吧，我们这里可以办卡，然后手机按照1788元，办卡免费，办完卡后，里面还赠送你们一百块钱的话费，你看怎么样？” 这年头办电话卡也不像后世那么严格，连大点的小卖店都能直接买张电话卡，像这样的大手机店，肯定少不了跟各大运营商有合作的。 方为思索了一会儿，先问道：“哪家的卡？是办什么套餐的？” “移动的，今年推出的动感地带套餐，外面的广告牌你们应该也都见到了，杰伦代言的，很多学生都选这个套餐！” “卡的话，我们去营业厅办就可以了，姐姐，手机价格真不能再降了吗？” “不是姐姐忽悠你，反正你们也是要办卡的，移动营业厅就在隔壁，你们去那里办卡，价格也是一样的，在我们这儿办，姐还可以帮你们做抵价。” “送一百话费？” “对！分四个月送，每个月送二十五！卡开通就送二十五！” “这个套餐怎么样的？” 店员小姐姐便跟他介绍起来。 动感地带这个套餐，方为再熟悉不过了。 杰伦也是刚出道不久，代言了动感地带，大街小巷里全是动感地带的海报，还有他的曲子‘我的地盘’ 这场营销在当时堪称奇迹，这一年，电视、报纸、街头广告牌、大学操场、食堂、宿舍到处都是杰伦和动感地带，那时候谁用联动都显得out了，杰伦一句我的地盘听我的，几乎让当时八零九零后都用移动去了，说是国内有史以来最成功的代言也不为过。 针对年轻人群体推出的动感地带套餐，价格也实惠，这会儿的月租是十八元，有一百五十条免费短信，还有30m的流量，《我的地盘》《七里香》《晴天》三首彩铃免费使用。 “短信超出的话，是一毛五一条，然后流量不够用的话，可以购买五元的三十兆流量包……” 五元三十兆流量包…… 多么怀旧的名词啊！ 就以目前的手机qq为例，手机挂一个月qq单纯发文字的话，移动5块钱30m的流量都用不完的！ 你说图片？这年头大于100kb的图片都算是大图片了好吧！加载都得老半天的，至于视频什么的是没有的，下个应用也就顶多两三百kb而已！跟以后流量膨胀、一个应用动辄几百m或几个g的时代没法比。 “流量？这又是什么啊……方为你知道吗？” 徐采苓挠挠头，怎么这么多她听都没听过的名词，她老爸的手机套餐也没听说有什么流量啊。 “……就是上网用的。” “那上网还要钱吗？” “有流量就不用钱呀，没流量就要用钱买流量呀。” “那流量要是没用完，下个月可不可以接着用？对哦！还有套餐里的短信没用完，下个月可不可以接着用？” “……不能。” “好霸王啊，我用钱买的，凭什么下个月不能给我用啊……” “……” 方为不知道怎么说，因为这真的是霸王。 听完店员小姐姐的介绍，方为也是心里有底了。 确实跟她说的一样，没有手机卡横竖也是要去办手机卡套餐的，倒不如在这里一起办了算了，也能抵个价。 “弟弟，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这已经是我们能给的最大优惠了，再多的话，姐姐这边也是没办法了。” “刚刚说的三个手机套还送不？” “……送！” “手机坏了咋办？” “七天包退！一个月包换！一年保修！只要不是人为原因损坏哈！” “手机号可以选吗？” “可以可以的！” 店员小姐姐拿出来一排的手机卡，都是138号段的，是移动最早的一批号段，也被后世称为老板号，而二十年后的号段，都19*开头了。 选个吉利号码，是刻在国人基因里的东西，方为也不例外。 在琳琅满目的号码里挑选了好一会儿，还是被他找到了一个尾号1668结尾的号码。 “138xxxx1668，我就选这个吧。” “没问题，你在这边登记一下，然后把卡插到手机里激活就行。” 店员小姐姐递过来一张表，上面已经抄写下了他刚选的号码，方为签个名就行了。 “你们俩呢？要选什么号码？” “唔……” 采苓和知意脑袋碰着脑袋，伏在柜台上还在选号码，一页又一页翻过去，总算找到了分别让自己满意的。 本来她俩想选跟方为连号的，可惜号码都是打乱的，不过除了后面四位数，前面七位数都是相同的。 “我选这个吧！138xxxx1616！”徐采苓说。 “那我选这个……138xxxx1919！”柳知意说。 “……还能让你俩选到这么般配的号码的？”方为服了，看来多找一会儿还是有好处。 诺基亚3100有三个配色，三人都买这款手机，但各自选了不同的配色。 方为选了蓝色的，柳知意选了白色的，徐采苓选了红色的。 拆下后盖，拆下电池，把电话卡塞进去，在店员小姐姐的帮助下，手机卡也顺利的激活了。 “相互打个电话试一下吧。” “好！” “你俩站远一点，我给你们打。” “你记得号码吗？” “肯定记得了。” 于是两少女站远一点，方为先给采苓打电话，按着按键：[138……1919] 随后，柳知意的手机叮铃叮铃的响了起来。 方为：“？” 靠，号码记混了！采苓的是1616才对！ 不过没关系，他把电话凑到耳边，不远处的柳知意接通了电话，小声地喂了一句。 “喂…？” “听到吗。” “听到！” “声音会不会模糊？” “不会！” “好。” 然后方为又给采苓打了个电话。 “喂！听得见吗！” “……你小声点，光听见你在我旁边的声音了。” 测试了一下通话和短信都没问题，剩下的便回去后再好好琢磨了。 忙活半天，店员小姐姐终于要把这钱赚到手了，心情也是开心的不行。 “反正后续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回来店里找我哈！” “谢谢姐姐。” 三台手机加电话卡，一人1788块，三人就是5364块出去了。 当然是各自出钱啦，方为也没豪到给俩少女买单。 对采苓来说，这算是把老爸老妈给的奖励和自己零花钱都给花出去了。 对知意来说，也是近一个月的稿费给花出去了。 新手机拿在手里，俩少女可是爱惜呢！ 店员小姐姐给他们送了三个保护套，其实就是一个塑胶套，知意和采苓拿到第一时间就给自己的宝贝手机给套上。 方为倒是没套上去，他更喜欢裸机的手感，留着那个套以后给她俩用好了。 从手机店出来，已经是到中午了。 三人便骑上摩托车，一起去麦当劳吃一顿。 这几乎成了三人来市里的必备节目，反正也不常来嘛，偶尔搓一顿垃圾食品还是要的！ 窗明几净的店里，方为把玩着新手机。 他主要在意的，还是这台手机能上网，哪怕这会儿互联网也没啥好看的，但能上网就多一种信息渠道的获取方式。 三十兆的流量显得捉襟见肘，只是平时查点资料或者用用qq，还是够用的。 “你们俩快点去注册qq啊！现在是八位数的qq号！” “qq？就那个小企鹅吗？” “对啊，快去注册。” 方为已经注册好了，八位数的qq还是有点装逼的，要是再早两年，还能弄到七位数的，再晚一两年，便只能用九位数的了。 今年刚推出的手机qq，大小也就几百kb，内容十分简单，简单到什么程度呢，没有空间、没有邮件、没有各种花里胡哨，就左下角一个菜单，右下角一个退出，中间是联系人，跟通讯录没啥两样，点进去联系人里写消息，跟在写短信似的。 方为给自己取了个昵称，叫[阿为]，头像用的是系统头像，一个卡通青年。 “这个怎么选啊？” 徐采苓一边吃着薯条，一边把手机转过来给他看。 [请选择接入方式：1、移动梦网；2、移动gprs] “选移动梦网就行了。” “哦哦。” “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呀？”柳知意也好奇道。 “就是网络聊天软件啊。” “网络？那这就算是上网了吗！”徐采苓惊讶，原来上网这么简单？ “聊天软件？”柳知意也眨了眨眼睛。 “对，就是上网聊天，以后你们用qq给我发消息的话，就不用钱了，想发多少发多少。” “不用话费了吗！不会消耗短信数量吗！” “只要你还有流量，有网络就行了。” “这东西太好了！” 俩少女立刻感兴趣起来。 刚刚办套餐的时候，两人还抠抠搜搜地想着，一百五十条短信能发多久呢，这下好了，有了网络，有了qq，岂不是想发多少消息就发多少消息？！ “昵称是什么意思……” “……就是类似笔名，上网用的，外号的意思。” “噢噢！” 柳知意没去想，直接用了笔名[南风]来作为自己的qq昵称。 徐采苓歪着脑袋想了会儿，用了[小苓]来作为自己的qq昵称。 不愧是女孩子，注册好qq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换个头像。 可系统能选的头像也太少了点，便分别选了两个发色不同的卡通女生作为自己的头像。 “弄好了没？” “好了！” “那我们加个好友啊。” “加好友？我们不都已经是朋友了吗？” “……” 不要像老太太玩手机似的啊喂！ “就是加个联系方式的意思，你们的qq号多少，我加你们。” “哪里看qq号呀？” “……点菜单，点资料。” “噢噢！我的是1025xxx6！”采苓说。 “我的是1025xxx9！”柳知意说。 好家伙，感情这会儿注册的号码都是按顺序给的是吧！俩少女除了最后一位号码不同，前面都一样。 很快，方为便把加好友的申请发了过去。 [咳咳][咳咳] 俩少女的手机分别传来一声老头咳嗽。 “……什么声音？” “我加你俩好友了，快通过！” “哈哈哈，你怎么是个老头啊！” “那是系统声音！笨蛋。” 通过了方为的好友之后，徐采苓和柳知意又互相加了好友。 于是三人的qq里面，便都有各自的好友了。 “现在就可以发消息了吗？” “对啊，你们试一下。” 于是俩少女就笨笨地摁着方向键，将光标选到[阿为]，然后确定，跳到聊天输入框里，然后笨笨地按着九宫格键打字。 一切对于她俩来说，都是这般的新奇，嘴角笑意盈盈的。 [滴滴][滴滴] 方为点开了她俩发来的消息。 南风：“哈哈。” 小苓：“嘻嘻。” 方为便又都给她俩回了一句： 阿为：“猪！” 俩少女捧腹大笑：“好玩！太好玩了！” 第210章 二十年后，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小苓：“知意知意，你在干嘛呀？” 南风：“我在吃汉堡，采苓你呢。” 小苓：“我在玩手机和吃薯条。” 一起挨着坐在一块儿的俩少女抬起头来，看向彼此，然后又忍不住捂着嘴巴咯咯笑了起来。 “哈哈哈，采苓你干嘛，咱们坐得这么近，你还要给我发消息！” “太好玩了！太好玩了！真的是消息随便发诶！” 方为：“……” 你俩不要这么无聊啊喂！ 徐采苓和柳知意的心情非常不错，甜滋滋的可乐在嘴里冒出气泡，她们打了个小气嗝，藏在桌子底下的双腿儿都轻轻摇晃起来了。 方为坐在她们对面，俩少女的腿都伸到了他这边来，他便也只好把腿伸到她们那边去，六条腿从左到右是：柳方柳、徐方徐的排序。 小小的一个qq，连表情包都没有，更别提什么签名档qq空间之类的功能了，只是相互这样发发消息，都让她们玩得不亦乐乎。 “要是qq可以发照片或者打电话和视频就好了！”徐采苓感叹道。 “以后会有的啦。”方为喝了口可乐，老神在在道。 “你又知道？” “科技会发展啊，以后肯定多得是你们想象不到的事。” “那、那二十年后，车子会在天上飞吗？我和电影里都这样写！” “……飞应该不至于，不过到时候应该会有无人驾驶了。” “什么叫无人驾驶？” “就是不用人开车，车子自己会走。” “……！！真的假的！好厉害！” 方为的话让采苓很是激动，从小在小岛生活长大的她，很难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光景。 若是方为说的都是真的，那她岂不是能亲眼见证这样史诗级一般的时代巨变了？ 二十年呀……到那时候，不管是她，还是方为，还是知意，都已经是三十六岁了吧？ 听着就是很大人的年纪了！到了那时候，大家又会是什么模样、在做着什么事、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 徐采苓眨了眨眼睛，目光出神，很少见的，去思考起遥远的未来…… 方为笑了笑，少女们或许没有意识到，她们是地球上最后一代知道没有社交媒体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人了。 那时候的阈值很低，轻易一个新鲜事物就能让人惊奇、让人开心。 小时候，一天的时间感觉好久，感觉一天能做好多的事，各种心情也好丰富，厕所里一本故事会，能津津有味地看了一年又一年…… 而在社交媒体泛滥的时代里，每天过载的内容直接把人的感官体验都拉爆，时间的流逝也变得好快，年刚过完，又马上要过年了。 好一会儿，徐采苓才开口，停下摇晃的双腿儿，小心翼翼地问出来她刚刚在思考的问题： “那、那二十年后，我们还会在一起吗……像现在这样，大家都很好很好，然后一起玩，一起吃麦当劳……” 一旁没说话的柳知意也抬起了头，她们一起看着面前的方为，眼眸里的单纯、和对未知的好奇，都快要溢出了似的。 哪怕知道方为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她们还是忍不住这样问，想要知道答案。 “当然了。” 方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管未来怎么变，我们是不会变的，我们当然会一直在一起啊，然后会一直像现在这样好。” “嘿嘿……” 俩少女放心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各自捧着杯子嘬了一口可乐，傻傻地笑了起来。 严肃的俏脸在此刻融化开，眉眼眯眯的，桌下的小腿儿也继续晃悠着了。 像是两只冬日枝头晒到了太阳的小雀儿似的，忍不住振振翅膀、蓬松起羽毛，一脸的惬意和小幸福。 “那、那你不准像阿胜那样当叛徒，知不知道？” “……我肯定不会！” “哼，要是让我们知道你也在外面搞小团体，肯定揍你的！” “……好好好。” 对于少女们莫名升起的占有欲，方为好气又好笑。 东西也都吃完了，他抬起手腕看看时间，还不到下午一点钟。 “怎么说？接下来想怎么安排？还是直接回去了？” “一起去看电影！”采苓说。 “一起去你家看看！”知意说。 “……那要不我们就先去看电影，完了再去我家看看？”方为综合意见，折中道。 “好！” 徐采苓和柳知意异口同声地答应。 …… 离开麦当劳，骑上摩托车，三人一块儿来到商场。 商场三楼的电影院，是去年方为和采苓参加田径比赛时看过的那家。 这还是第一次三人一起看电影呢！ 今天不是周末，电影院的人要少很多，大部分都是正在放暑假的学生们。 暑期档也上映了不少新影片，琳琅满目的，一时间也不知道选哪个好。 “x战警2、大鱼、黑客帝国2、海底总动员、指环王3、终结者3、加勒比海盗……” 今年有非常多的经典电影，方为自己倒是几乎都看过了，徐采苓和柳知意都没有看过。 俩少女看着一张张的海报，一时间有些犯了难，不知道该选什么好。 “你们想看什么？” “不知道，你选吧！” “……” 方为想了想，指着其中唯一的那部动画电影：“要不就看《海底总动员》？” “好啊！” 徐采苓和柳知意先答应，答应完之后才好奇道：“这个是讲什么的？” “讲一只小丑鱼爸爸马林跨越大洋寻找被捕捉的儿子尼莫的冒险旅程，亲情、友情、成长什么的，很不错的电影，可以看看。” “那就看这个了！” 确定了电影之后，方为便过去买票，徐采苓和柳知意则去买爆米花。 正好十多分钟后就有最近的电影场次，三人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检票就一起进去放映厅里面了。 电影还没开场，放映厅里亮着橘黄色的灯，三人轻易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自然是三张座位连在一起的。 柳知意坐在左边，方为坐在中间，徐采苓坐在右边。 徐采苓相当有经验，才刚一坐下，就像上次那样，把她和方为中间相隔的扶手给抬了起来，塞到两张椅子间的缝隙里面去。 柳知意惊呆了！ 还能这样的？！ 采苓你不要这么熟练啊喂！你这样会让我忍不住去想你上次和方为看电影时都做了什么啊喂！ 见采苓都这样了，柳知意自然也不甘落后。 她不动声色的将爆米花桶放一边，另一只小手也装作很自然地样子，抬了抬她和方为中间的扶手。 额……怎么抬不动？ 柳知意又用力掰了一下，一张小脸憋得羞红，最终这样的小动作还是没能瞒过方为。 “……干嘛？” “这、这个扶手怎么收起来呀……它卡在中间好碍事……” “碍你啥事了？” “……好窄！收起来就宽一点了。” “这里有个按的，你要按住才能抬起来的。” “原来是这样……” 柳知意恍然大悟，按住卡扣，终于是轻松地把扶手抬了起来，塞到了两张椅子间的缝隙里去。 没了扶手相隔，她和方为的手臂便自然地触碰到了一起。 这会儿正值盛夏，大家穿的都是轻薄的短袖衫，彼此的手臂肌肤相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她忍不住悄悄蹭了蹭，于是肌肤相贴的面积更大了，少女只感觉心跳怦怦地加快，好似刚喝到肚子里的可乐，又突然在心里冒出好多的泡泡似的。 方为：“……” 不是，你俩在做什么啊！ 不是说好了扶手收起来后，会感觉坐得宽敞一些的么！ 可为什么我感觉越来越挤了呀！ 方为被她俩一左一右地挤得动弹不得，像是被两团柔软的棉花夹在了其中似的，左右是她们各自不同的发香，被空调的风儿卷起，温柔地絮绕在他鼻尖。 她们长长的柔软发丝也散落到了他的手臂上，令他感觉一阵的痒痒。 “……我说，要不你俩坐开一点？不热吗？” “不热。有空调。” “那要不我坐旁边去好了，我热。” “就！这！样！” 俩少女夹紧他，不准他动。 三人悉悉嗦嗦地相互蹭蹭，找到彼此都感觉舒服的姿势，终于默契的不再动了。 方为没开玩笑，他是真的热，不但身热，心还燥热！ 他只好收敛起心神来，将感官注意力尽量移到面前的屏幕上，不然一会儿要出丑了…… 感情深厚又互相谦让的少女们，在这种事上似乎暗地里较起劲儿来，见另一位与他贴的这么近、这么紧，自己便也不甘落后，于是便成了某种恶性循环…… 为什么这也能卷啊？！ 旖旎又折磨，享受又难受的体验，方为承受了他这个年纪本不该承受的磨炼…… 可看在其他人眼中，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后面的观众，看着面前挤在一块儿像三明治似的三人，只觉得震惊。 不是哥们……！你胆子大到同时带俩漂亮女生来看电影也就算了……！怎么做到还能让她们和睦相处，一起这样挤的？！ 你说好朋友？谁家的好朋友这样啊！ 这画面可比电影都震撼多了，果然现在的年轻人越玩越花了，感慨世风日下的同时，又令人恨不得跪下来拜师学艺的…… 嗒地一声，灯关了，放映厅陷入一片昏暗。 没一会儿，伴随着音乐声，眼前的银幕亮起，电影开始了。 《海底总动员》是方为好早以前就看过的电影了，算上这次，应该是第三遍了。 记忆相隔久远，很多内容他也记不太清了，但这是值得多刷几次的电影，以少年人的身份，重温一遍也无妨。 电影的故事线很简单，主角是生活在深海里的一对可爱小丑鱼，父子俩相依为命，却有着不同的性格，儿子看不起懦弱的父亲，他更向往外面的世界，于是在一次冒险中，儿子被潜水员抓走了，胆小怕事的父亲，便豁出去了，跟上澳洲洋流，踏上寻找自己儿子的漫漫征程…… 有的故事你明明知道每一个桥段，每一次重温却依旧会感到惊喜。明明知道每一个包袱，却仍会发自内心地大笑。明明知道每一段煽情的台词，却还是忍不住被感动。明明知道所有的冒险最后都一定会有惊无险，却还是会在适当的时候屏住呼吸。 画面里，那几乎可以触摸到那蔚蓝的海水、灵动的鱼儿……让从小就在海岛生长大的他们静静地沉入到了影片的故事中去。 年少单纯的她们易动情，光影交错之间，少女们的眼中隐隐有了晶莹的泪花。 柳知意的感受要更甚，回想起来，她离开自己的爸爸妈妈已经三年了，不知是哪个画面、哪句台词令得她再也止不住，泪如决堤…… “怎么了……” “我想爸爸妈妈了……” 情绪像是会传染似的，本来徐采苓还绷得住，见知意一哭，共情力强的她也有些绷不住了，眼泪哗啦啦地流。 “你又咋了……” “我就是想哭……” 好家伙，方为突然后悔带她俩来看这部电影了，对男生来说，哭简直是不得了的事情了！ 方为没办法，只好从兜里拿出刚从麦当劳拿回来没用完的纸巾，先给柳知意擦擦眼泪，又给徐采苓擦擦眼泪，一时间忙得不行。 纸巾不够用了，俩少女便干脆伏在他肩膀上，鼻涕眼泪往他衣服上抹，哭得一抽一抽的。 “好了好了，有那么好哭嘛……” “就是很好哭啊！” “……” 方为艰难地抽出手，一左一右地搂着她俩，轻拍着她们的肩膀以作安慰。 渐渐的，他发现俩少女的哭似乎不仅仅是因为影片好哭了，单纯就是想哭就哭啊！这又是什么奇葩的情绪发泄方式啊？！ …… 影片结束了，放映厅里的灯重新亮了起来，那水蓝色的感动，依然弥漫在空气中。 或许比起感人的电影而言，徐采苓和柳知意更深深留恋这样热烈的拥抱。 就在热泪盈眶的瞬间，方为抱着她们，一直到影片结束，以至于灯都亮起了，她们还装作不知道似的，揣着对他怀抱的依恋、感受着他这样单纯的宠爱，一时间都不舍得撒手。 再也没有比哭就有人安慰、有人擦泪更幸福的事了。 徐采苓和柳知意早就不哭了，闭着眼睛抱着他蹭了蹭，很是满足的样子。 方为：“……” 就在方为深呼吸，准备说话的时候，俩少女突然默契地松开怀抱，一起坐直了身子，像没事人似的，理了理脸颊的秀发，俏脸的一侧压得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表情却是轻松又开心的。 “好好哭！”知意说。 “哭爽了！”采苓说。 “走吧走吧！一起去你家看看！”两少女齐道。 “？？？” 难怪女人比男人长寿！这么多发泄情绪的方式，可不比啥都憋在心里的男人们活得久么！ 她俩倒是像充满了电似的，方为作为充电宝，愣是被榨的一干二净了。 “走啊，你还坐着干嘛呀。” “……我腿都酸了，让我坐会儿。” “你腿酸你平伸开来呀，曲着膝盖垫着脚、弯着腰做什么……” “……我腰也酸！” 总之方为赖在座位上不起身，一时半会儿是站不起来了。 第211章 在这里住一定很舒服 从电影院出来，也快下午三点钟了。 眼睛适应了放映厅里的昏暗，站在阳光下时，只感觉整个世界都金灿灿般的光亮。 戴上头盔，方为支起摩托车，双脚撑着地，往前坐一点位置。 同样戴着头盔的徐采苓和柳知意，一前一后的抬起腿儿，镶嵌进他的后座里。 突突突的，三人骑着摩托车，缓缓地行驶在了城市里的大街小巷上。 穿过老商业街，骑行过了两条街道，一片新开发的片区就出现在眼前。 这会儿看起来还稍微有点偏，但用不了多久，这里就将成为新的城市中心。 方为从一中的那条路走。 这会儿正是暑假，一中却还在上课，都是高二的学生在补课，或许应该说是准高三才对，毕竟高三学生已经参加完高考，比方为他们更早就放假了。 方为骑得很慢，当做是带她们认路： “以后上课的话，咱们就走这条路，从这条街走过去，然后右拐，就到我们小区的北门了。” “好近！！走路应该也不用二十分钟吧！” “嗯，差不多吧。” 虽然是刚建成不久的新小区，但周边的各种配套设施都已经很完善了，包括便利店、快餐店、水果店、诊所什么的，还有不远处正在建的一家大型商场等等。 房子是年底买的，过完年后开始装修，五月份的时候就已经装修好了，通风个三四个月，九月份开学正好可以入住。 金桂小区的房子买了两套，装修完的这套是自住的，还有另一套是简装一下，用来出租的。 至于那四间桂花路的商铺就用不着装修了，直接招租出去，租客自己会装修店面。 毕竟市区离菠萝岛远，老爸他们也没空常来，像这样招租收租的活儿，都得方为自己弄才行。 “你俩以后就是我的租客！你们也不想住桥洞吧，以后跟房东说话记得客气点！小心我涨你们租金的！”方为恐吓道。 “我没钱！我的钱都用来买手机了！” “我、我也没钱……！” “？？” 采苓说没钱也就算了，知意你这一个月拿两千四稿费的小富婆也说没钱？钱都攒着以后当嫁妆是吧！ “没钱就卖身抵债吧，来给方老爷我当丫鬟，以后家务活儿，还有我的洗衣服铺床单什么的，就都由你们负责了！” “哼……” 狡猾的丫鬟们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了转，也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进了小区，停好车，来到二号楼。 走进电梯里，俩少女轻车熟路地按下十六楼。 随着电梯平稳上升，耳膜也感觉闷闷的。 “为什么坐电梯的时候耳朵感觉像是堵住了似的？”采苓双手捂了捂耳朵。 “你把嘴巴张开，开合几下就好了。” “……咦！还真是！为什么呀？” “气压啊。” 电梯门打开，三人便一起走到1603房。 房子已经装修好了，原本的装修废料和灰土什么的也都清理干净了，打开防盗门，便是清漆光亮的实木门，再打开实木门，入户便是玄关。 玄关这里做了简单的鞋柜，旁边还有一面镜子，走进屋内，入目便是宽敞明亮的大厅。 “哇——！” “已经完全大变样了！” 徐采苓和柳知意忍不住感叹。 她们最近一次一起过来的时候，那会儿还没装修完，房子显得一股的工程风，而这会儿已经完全变了样，看起来相当有家的味道。 “怎么样，这个装修还可以吧？” “可以可以！好漂亮！” 方为对装修的效果也是相当满意，他特地去找文素素找她家公司的设计师帮忙设计的。 根据方为的要求，整座房子采用了现代风格的简约设计，整体以白色调为主，搭配深灰色和木色，营造出干净、明亮的空间感。 各种软装的家具，也采用了简洁线条的款式，沙发是灰色布艺材质，搭配几个色彩柔和的抱枕作为点缀，茶几则选用了带有玻璃桌面的设计，下方是金属支架，显得轻盈而时尚。 厨房与餐厅相连，采用了半开放式设计，厨房的橱柜是平直门板，没有过多的装饰线条，表面光滑，易于清洁。台面选用的是黑色石英石，耐磨损且易打理。餐厅区域配置了一张长方形的木质餐桌，与之相配的是几把简洁的餐椅。 客厅阳台等地方都是用的瓷面，然后卧室则用了浅色的复合木地板，床铺选择了无脚设计的平台床，床头柜和衣柜都是简单直线型的设计，窗帘选用纯色的棉麻材质，既保证了遮光性又不失透气性。 照明方面，方为没有用大吊灯，而是用了一些嵌入式的筒灯和壁灯，这样光线更显柔和，然后在电视柜和客厅合适的位置，还摆了一些绿植，让整个视觉效果更有生机和活力了。 整体的装修并不奢华，主要兼顾的都是简洁和实用性，全套花下来的钱，比老爸他们当初定的装修方案还要少的。 或许以长辈们的眼光来看，这个装修还是太素了一点，但对方为他们这样的年轻人来看，就显得相当合口味了。 别的不说，就这个装修风格，放到二十年后也不会过时的。 “自己进去看看吧。” “好！” 俩少女便一起跑进屋里去参观了。 家电家具什么的，基本也都齐全了，想住的话随时都可以拎包入住。 不过基本上除了方为住之外，老爸老妈还是很少过来的，可以说这房子买来装修好，权当是给儿子在市里买了个房了。 当然了，家里的活儿不忙的话，偶尔来市里住两天，换换口味也不错，毕竟人这一辈子不能只是为了赚钱而活嘛，也得懂花钱才是。 “哇！每个房间都有空调诶！” “对啊，年底那会儿就订了，冬天买空调便宜点，就干脆一起买了。” “在这里住一定很舒服！” 俩少女在床上躺下来，床垫的塑料膜还没拆，但光是躺着就感觉好软乎了。 方为拉开房间的窗帘，从十六楼的高度看去，视野可以覆盖到城市好远的地方。 在城里住跟在岛上住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时不时换个住的地方，置身于喧闹和宁静的交替里，感官的体验也会变得丰富起来。 回头一瞧，徐采苓和柳知意还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平躺的姿势，勾勒出少女连绵动人的曲线，一时令得方为有些移不开目光。 “还躺呢，一会儿再躺着就睡着了！” “呜~走了一天了，好累，躺一会儿！” 明明是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可徐采苓和柳知意却像回到家似的，待的格外舒心，一点生涩的感觉都没有的。 “快起来了，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 “你的床怎么了，这么大的床躺躺都不肯，小气。” “塑料膜没撕呢，上面好多灰尘的。” “啊？！” 俩少女这才坐起身来，嬉嬉笑笑地相互拍拍彼此衣服后面上的灰尘。 “那到时候入住，肯定还要大扫除一遍吧？” “肯定要啊，到时候这就是你俩的活儿！” “哼，扫就扫！” “……” 不要用这样硬气的语气，说出丝毫没有骨气的话啊喂！ “那这是你的房间，我们的房间在哪儿？” “你们自己选呗，右边那间是主卧，我爸他们的，剩下两间房，你们自己挑就好了。” 采苓和知意便一起去挑房间了。 上初中后，三人一起在校外住的事，也早都跟各自家长们说过了。 跟之前预料的一样，原本远叔和柳叔公他们听到她们要在校外住，肯定是不放心的，但又听到是一起跟方为住，有懂事又成熟的方为在，便也放心了下来，又是三人一起合住，大家都知根知底的，正好也能相互照应。 毕竟‘知意她也住啊，又不是只有我自己’‘采苓她也住啊，又不是只有我自己’‘宿舍什么人都有，学校住肯定不如家里住的舒服啦，而且每天晚上我们还能一起学习’这样的理由总是很好用的。 四房两厅的格局，房间也是相当的够用。 本来方为还打算叫阿胜一起住的，可哥们不争气，考到了二中去，二中离这儿就有点远了，哥们只好去住宿舍算了。 “知意，要不我们俩一起住一间房吧！”徐采苓建议道。 “可以呀。”柳知意点点头，她也很喜欢跟采苓贴贴的。 “房间够啊，你俩一人选一间好了，这俩房间都是一米五的床，怕你们睡得太挤了。” “那好吧。” 徐采苓和柳知意便各自选了一间房。 采苓的房间跟方为的房间相对着，知意的房间跟方为的房间相挨着，两人对这样的分配都十分满意。 “知意！要是你想开空调睡的话，你告诉我，然后我们一起睡，这样就可以省一个房间的空调了！” “嗯嗯！” “……这么勤俭持家？那我是不是也可以……” “色狼！不要脸！” “……？” 方为给屋里的绿植们浇浇水，久久来一次，不能忘了浇水。 盆栽底下有托盘，把水倒在托盘里就行，这样水会从底部的孔隙虹吸上去，浇水更彻底，也可以更长时间地不用去浇水。 看完了房子，便也没啥好弄的了，再透气一个暑假，下次过来估计就是开学入住了。 “走了，去另一间房子看看。” “那走吧~” 另一间房子也在同一个小区，也装修好了在透气。 作为良心包租公，方为没着急把房子出租去，一般租这种大房子的，很多都是一家子的，总不能让人吸甲醛啊。 这间房子的装修就朴素多了，标准的出租房装修，按照目前的行情价，这样一个市中心一百二十平四房两厅的房子，租金也就八百多而已，权当是用来交房贷了。 再过些年，价格就能涨到四千多去，租金涨了五倍，但房价可就要涨十倍不止了。 难怪后世很多人宁愿选择租房不买房，毕竟国内的租售比确实高的离谱，对很多人来说，不是刚需的话，租房显然划算多了。 不管怎么说，这年头买房都是稳赚不赔的投资，方为打算再过些时日，忽悠老爸去沪海也买点房产去。 离开小区，方为看看时间，快四点钟了。 他拿出来新手机，给老爸打了个电话。 “喂？哪位？” “我！” “你谁啊……” “爸！你听不出来啊！” “……臭小子！我还以为谁呢！你手机买好了？” “买好啦，你电话号码记一下，我这刚从小区出来呢，一会儿就回去，到家估计六点多吧，老妈要是做好饭了，你俩就先吃好了。” “也不差这点时间，对了，阿为啊，你们学校下午打了电话来，说你一中的录取通知书到了，让你去教务处那里领。” “好，行，那我一会儿到镇上一块儿去领了，有什么要买的不，没的话我就回去了？” “没啥买的，早点回吧！” “好。” 挂断电话，方为戴上头盔，俩少女已经在他车后座上坐好了。 这次是柳知意坐中间了。 她抱着方为的腰，采苓抱着她的腰。 两个带着头盔的脑袋齐齐往前凑，好奇道：“你录取通知书到啦？！” “对啊，一会儿去拿通知书。” “那、那我们的呢？！” “都是一中的，应该也到了吧。” “快走快走！” 突突突—— 载着三人的摩托车，沐浴在了金色的夕阳下，悠哉悠哉地穿过大街小巷，往码头的方向去了。 第212章 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吗？（二合一） 方为三人回到白潭码头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的六点钟了。 盛夏的白昼很长，这会儿正是黄昏灿烂的时候，海岛小镇被一片柔和的橙黄色调包裹，夕阳的余晖在石板路上泛着微光。 “今天的晚霞真好看啊~” “到处都是金色！” 从喧闹的城市，回到宁静的小海岛，少女们也感觉心情一片畅然的放松。 “那到时候我们上了高中，以后每次回家，是不是就都是这样的黄昏了？” “不是啊。” “那是什么？” “是早上。” “早上？” “对啊，总得放学了才能走吧，市里最后一班回岛上的船是下午五点，放学后肯定赶不上了，就只能在第二天早上才能回家呀。” “原来是这样！” “不过等上了高中，以后我们每次去学校，就都是这样的黄昏了。” “哈哈，跟初中反过来了诶！早上回家、傍晚去学校！” 三人闲聊着，方为骑着摩托车回到了白潭中学。 这会儿正是暑假期间，学校也没有上课，校园里安安静静的，被灿烂的夕阳染上一层温暖的色彩。 看门大爷也放假了，校门口没人看管，平日里大门是锁着的，但旁边的小门是开放的。 这算是毕业之后第一次回到学校吧？ 想想一周多之前，他们都还算是应届生，可这会儿也都成毕业生了。 明明离开学校才不过一周多时间而已，重新走进这里来，竟莫名地在心底生起一种感怀想念的味道，像是离开了好久似的。 三人一起来到教务室，教务室值班的老师正准备关门下班了，走廊上金色的夕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 “老师！老师先等等！” “……咦？你们是来领录取通知书的吗？” “对啊！” “方为、柳知意、徐采苓对吧？” “老师你知道我们！” “呵呵，今天的录取通知书就剩你们仨没领啦！” 教务室的值班老师笑了笑，哪怕不看录取通知书，他也都认得方为、徐采苓、柳知意三人，毕竟这仨可算是学校的名人了，两个学霸、一个运动女神，名字都还在校门口挂着呢。 “怎么这么晚才来，不是一早就给你们家里打电话了吗？” 值班老师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打开教务室的门。 “嘿嘿，耽误老师下班了，我们今天都没在家，这会儿刚回来呢……” “噢？出去玩了还是去做暑假工了？” “去市里玩了！” “你们自己去的啊。” “对啊。” “呵呵，也挺好，暑假大把时间，多出去走走也好……” 平日里，教务处的老师都是公事公办、不苟言笑的，也不知是因为今天心情好，还是因为他们已经是毕业生了，这样的见面时，哪怕以往并没有太多交集，也很亲切地跟他们寒暄闲聊了几句。 方为三人跟着值班老师走进教务室。 教务室没开灯，也不需要开灯，夕阳光从窗台外照进来，落在桌案上的书本、卷子等纸张上，光影交错之间，有种记忆里老旧默片的泛黄故事感。 方为拿起一叠卷子随意翻了翻，都是初一初二的期末考卷子，早已批改完统计过成绩了，只是期末的卷子从未发下去过，都封存在教务室这里。 “学生一届不如一届啊，还是你们这届最优秀，初一初二的年级第一第二，比起你俩当时的成绩来，可差远咯！”值班老师回头笑道。 方为也笑了笑，特例总不能当案例嘛！就算放在整个白潭中学的建校史来看，像他和柳知意这样成绩优异的学生，也是凤毛麟角的。 “老师，我一直挺好奇的，为什么期末考试的卷子都不发下去呢？” “一方面期末结束了，也没时间讲卷子，等下学期讲吧，估计一个暑假过去，学生们都忘光了，讲跟没讲也没区别，另一方面也是留作存档吧。” 教务老师说着，又指了指柜台那边堆放的陈年卷子：“你们以前期末考的卷子也都在呢。” “老师，我们能翻翻看吗？” “可以，别弄乱了就行。” 方为三人便去那堆陈年卷子里找自己当年期末考的卷子，卷子都分类摆放的很整齐，加上时间也不算太久，很轻易的就找到了自己当年期末考的那些卷子。 “初一上学期期末考！哈哈，我那时候的字好丑！怎么跟小学生一样的？” 徐采苓找到了当年自己的数学卷子，三年下来早就忘了当时考得什么内容了，这会儿一看，除了字好丑之外，题目也好简单，怎么那时候就考这点分呢！ 方为安慰道：“没事，其实变化也不算大，你现在的字也好丑。” “打你呀！” 徐采苓没好气地拍他一下，方为哈哈大笑。 柳知意也同样找到了自己的卷子，她拿着语文试卷翻了翻，同样觉得那时候的字迹好稚嫩，然后作文写得也好稚嫩，居然还能拿满分呢。 “你不要跟现在的自己比啊，你得跟当时的同龄人比，比如采苓的作文……哎哎哎？” “打你！” 见两人打打闹闹，柳知意也乐得咯咯笑，看着手里的卷子，不由地感叹：“好怀念啊……”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三年，身处其中的时候难以察觉，这会儿回过头来才发现，这三年里成长带来的变化已经是那么大了。 简单的翻阅回忆一下，三人把手里的卷子放回到了原位去，这些都是属于学校的东西了。 教务老师递过来三个邮政信封，这是属于他们现在的东西——三份璇珠一中的录取通知书。 “卷子就不能让你们拿走了，不过这个需要你们拿回去，恭喜你们啊！” “谢谢老师！” 方为三人接过彼此的录取通知书，心情都有些激动。 三年的努力，可不就是为了这张录取通知书么，通知书拿在手上时，也终于算是给自己的初中生涯画上了圆满句号了。 “老师，今年我们学校有几个同学考上了一中呀？”采苓好奇道。 “今年很不错啊，算上特长生，一共有十位同学考上了一中，你们二班就有六人。” 自己班的六人，方为三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了，除了三人之外，还有王雨珊和郭元顺，还有美术特长的杜佩佩。 原本稳上一中的，就只有五人而已，倒是没想到郭元顺中考也超常发挥，给二班多添了一个一中名额。 “好了，都回家去告诉家里人好消息吧，我这边也下班了，祝你们在一中的学习顺利！”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 离开了教务室，三人在校道上慢慢走，路上徐采苓和柳知意就迫不及待地把信封拆开来看了。 邮政寄录取通知书用的是硬纸质的文件袋，这会儿也没有什么易拉条的设计，都是胶水粘的。 少女们沿着边缘，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然后拿出里面的东西来。 其中有一张打印纸，是入学须知，还有一张细长方形的薄红纸，是缴费单。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张录取通知书了。 用的是跟书封一样的光滑铜版纸，拿在手中挺有质感的，封面上印着璇珠一中的校园，整体配色是红蓝色的。 沿着折痕翻开这张录取通知书，映入眼帘的是几行工整的正楷印刷字： [徐采苓]同学：（准考证号xxxxxxxxxxxx） 根据德智体全面衡量，择优录取的原则，经璇珠市招生办公室批准，祝贺你已被录取为我校2003级高一（6）班新生。 请于8月30日、31日，持本通知书、准考证、户口本来校办理入学注册手续。 璇珠市招生办公室（公章）——璇珠市一中招生办公室（公章） ——2003年7月6号 短短的几行字，徐采苓看了好几遍，走着路都忍不住开心地转了个圈圈。 “yes~！！太好了！！知意你的呢！你的呢！我在高一六班！快看看你在哪个班！” 一旁，柳知意也打开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兴奋激动之余，她又忍不住嗷一声，徐采苓也嗷了一声。 “啊啊啊！知意你怎么在五班呀！啊啊啊！就差一点我们就同班了！！” “哎呀哎呀……” 俩少女又兴奋又可惜，一时间都不知道做什么心情好了。 回过神来，见方为的录取通知书还没打开，她俩便赶忙抢了过去。 “哎哎，我到家才看呢，你们干嘛？” “我们先帮你看！！” 比起看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来，徐采苓和柳知意在看方为的录取通知书时，显得更要紧张一些。 毕竟她俩已经不同班了，说不定……还能跟方为同班呢？ 怀着这样的小期待，少女们打开了方为的录取通知书—— [方为]同学：（准考证号xxxxxxxxxxxx） 根据德智体全面衡量，择优录取的原则，经璇珠市招生办公室批准，祝贺你已被录取为我校2003级高一（1）班新生。 “一、一班？！” “┗|｀o′|┛嗷~~” 又是一阵嗷，俩少女想跟方为同班的愿景，同时泡了汤！ 这下好了，一中是都上了，可都被分到不同的班去了！三个人！三个班！ 见方为平平淡淡的样子，徐采苓和柳知意更郁闷了，没好气地掐他、推他。 “……干嘛干嘛呢。” “你、你都分到一班去了！” “一班就一班嘛，采苓你在六班？知意你在五班？” “对啊！怎么办嘛！” “……还能怎么办啊，又不是异地，不都还在一个学校嘛。” “可是不同班！” 虽然在一个学校，但是分到了不同的班里，那一瞬间，徐采苓和柳知意还是感觉被异地了，总感觉分开的好远好远了。 “……晚上不也一块住么。”方为说。 “额……” 俩闹腾的少女安定下来。 对哦，反正晚上也住一块儿，那没事了…… 想是这么想着，可采苓和知意还是小小地叹了口气： “太可惜了，要是一个班就好了……” “你俩就那么想跟我一个班呀？”方为揶揄着挑逗道。 结果换来少女们齐齐的白眼：“不要脸！谁、谁想跟你一个班了！” “我想跟知意一个班！” “我想跟采苓一个班！” “呵呵。别那么贪心，能在一个学校就很好了！” “这倒也是……” 分班已成既定事实，采苓倒是接受的最快，毕竟在更早之前，她的渴求也只是想跟方为和知意一起上同一个学校而已，不管怎么说，这个愿望算是完美实现了吧！ “一中是不是有分什么重点班的呀？”柳知意好奇道。 “嗯，一中每个年级有十六个班，一班到八班都是重点班，九班到十六班都是普通班。”方为说。 “还有这样分的？能考上一中的，都已经很厉害了吧？”采苓惊讶。 “每个地区的招生分数线不同啊，你像在市区那边，考一中的分数线就比我们这里低很多，然后还有一些高价生呢，花钱买学位进来的。” “那、那我在六班，也是重点班咯！” “对啊，特长生招生制度今年才有的，一中的特长生不算多，这会儿应该还没有特长班，都是一起学习的，如果田径队什么的有训练安排，你可能会单独去参加训练。” 柳知意想了想又问道：“那上了高中之后是不是还要再分班呀？” “嗯，等高一下学期就开始分文理科了，到时候会分成文科班和理科班，同样有重点班和普通班分开，然后这次分完班之后，应该就不用再分班了，一直到高考结束。” 虽然方为没有在一中读过书，但各大高中基本都是差不多的，当年他在三中那时候就是这样的。 “那、那是不是下次分班，咱们就有机会在一个班了？！”机灵的采苓立刻就发现了关键点。 “……别想太多，还离得远呢，你俩都是文科比较擅长，到时候分班肯定也选文科啦，高中的学习跟初中不太一样，还是看第一学期末的考试情况吧！” “那好吧……” 徐采苓和柳知意都有些小惆怅，要是分文理科的话，方为肯定选理科的，基本也就意味着，高中三年里没有再同班的机会了。 俩少女都挺理性的，自然也不可能为了非要跟他同班而去选自己不擅长的科目。 好在不管怎么分都好，三人还是住在一块儿！ 又想想阿胜和雨珊，他俩现在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隔了一个学校呢！ 没有对比就没有幸福，少女们想到这里，郁闷的小心情这才愉悦了起来。 “走了，通知书缴费单这些都收好啊，上车了。” “回家~！” 傍晚的暮色更加浓郁了。 也许是分班带来的离别心情，又或者是这会儿没那么热了，柳知意很是放肆地抱着方为的腰，跟他贴得紧紧的。 坐在最后的徐采苓，只感觉后座的位置突然变得超级宽敞，于是也不甘示弱地往前挤。 “……我说你们！能不能往后坐一点！我都快坐到机头盖上去了！” “哦。” 载着三人的摩托车，悠哉悠哉地骑行在走过千百遍的道路上。 骑行过小镇、骑行过白潭大桥，灿烂的晚霞和黄昏在海天之间，海鸥们在礁石碰撞出的浪花上盘旋，风吹动少女们柔软的长发飘飞。 …… 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各家各户袅袅的炊烟已经飘起了。 柳知意先下了车，徐采苓也不嫌她刚坐过的位置烫屁股，蹭蹭地又挪了上来，贴在方为的后背上。 “知意，那我们走咯！” “嗯嗯！” 方为采苓离开了，柳知意推开院子门走进屋里。 “阿公，我回来了~” “回来啦，你们学校老师下午给家里打了电话，说录取通知书……” “噔噔噔~！已经拿到啦！” “嚯！我还刚想跟你说呢！” 柳知意把录取通知书递给爷爷看，字小，老爷子得戴上老花镜、眯着眼才能看清楚。 柳叔公脸上也是笑意吟吟的，自家儿子当年考上了一中，现在乖孙女儿也考上了一中。 “阿公，我买好新手机了，我把电话号码给你写一下。” “好好，以后出门上学，要记得常给家里打电话报个平安啊。” “嗯嗯，我知道的。” 爷爷没有手机，也不会用手机，家里有座机电话，电话旁边有个通讯录小本子。 柳知意拿起笔，在最醒目的那一页，记下来自己的电话号码，也把方为和采苓的电话号码一起写上去。 “阿公，第一个是我的电话号码，然后下面是方为和采苓的，打我电话打不通的话，你就给采苓她们打呀。” “好，阿公记着了。” “记得不要打错了噢！1919是我的电话！” “呵呵，知道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 另一边，饭桌上，采苓也拿过老爸的手机，帮徐志远记录下她的新手机号码。 “爸！我把我手机号码和方为知意的号码都给你存进去了！” “嗯，好……” 徐志远正眯着眼，笑眯眯地拿着她的录取通知书在看呢。 说实话，放在三年前，徐志远压根想不到自己这调皮的二闺女能考上一中，毕竟采薇连普高都没考上，这整天顾着玩儿的采苓就更不用说了。 却没想到采苓的‘玩’还真玩出了名堂来……不对！不是玩！那叫体育！叫运动！ 不但拿到了市田径比赛的双冠军，还被各大学校争相招拢，还真的考上了尖子生才能考上的一中！ 这平日里，别人一夸起他家的采苓来，徐志远别提多得意了。 “嘿嘿……” 徐采苓笑了笑，凑上前来，一副贴心又孝顺的样子，站到老爸身后还给他捏捏肩、捶捶背。 “爸，我考上一中了噢？” “嗯，不错，人家都说考高中难，上了高中，考大学就十拿九稳了，好好努力。” “那、那你是不是得给我一点奖励呀！我这么厉害！” “奖奖奖，你想要啥奖励？” “我不是买了新手机嘛，你给我报销好了，反正之前你也说要给我买的。” “报报报，多少钱？” “不贵！也就一千八！” “……多、多少？！你这一台手机顶我三台？！” …… 翻阅着儿子递过来的录取通知书，方先锋点了根烟，脸上是笑眯眯的。 “缴费单……学杂费七百四十五，倒也不贵！” “爸，财大气粗了是吧？” “哎，什么话这是……” 说是这样说着，但方先锋还是叼着烟，打开荷包，点出二十张百元大钞来，拍在方为面前。 “这钱拿去交学费，然后剩下的你看看开学有什么要买的就去买，不够再跟我说。” “行。” 方为可不跟他客气的，笑呵呵地接过钱，揣进兜里。 方为成熟又懂事的表现，基本上要啥钱，方先锋都是毫不犹豫地给，毕竟家里就他这个儿子，以后家大业大的，不还得都留给他。 “到时候开学报道，还用我送你去不？” “不用，你忙你自己的事就好了。对了爸，我看到镇上有家原本做饲料加工的厂房好像要转让，你有空可以去看看，到时候给它盘下来。” “饲料厂房？我盘这个干啥……” “发展一下上游产业啊，不能只顾着发展养殖规模嘛，把宝全压在养殖上，就有点靠天吃饭了，加上现在咱们家又有在做种苗培育，那不如干脆把饲料供应这块也一起做了，现在岛上养贻贝的散户越来越多，饲料供应就是大市场了，咱就专做海产养殖的饲料供应，这东西技术含量不高，先做起来总没错！” “……” 方先锋深吸一口气，夹在指间的烟头红红发亮，随着他边吐气边说话，嘴巴鼻孔就齐齐冒烟了。 “你这个想法可以……我原本想着是弄直销渠道的……” “那个不着急，打开消费者市场没你想的简单，经销商的钱该他们赚，你想抛开经销商做直销，那你得弄品牌啊，还得弄物流、冷链、专营店这些，这些成本投入太大了，咱先把上游产业这块做好，这都是实打实的市场需求。” “嗯……我想想……” 方为的话让方先锋陷入思考，这话要是换别人说出来，估计他压根不往心里去，但儿子的话，他还是很愿意听的。 “别想了，想再多都不如实地考察去，明天我陪你去那厂房看看不就好了。” “也行！” “少抽点烟，爸你这大好年纪正是拼搏的时候，我可不想早早地就接过担子！” 方为拿掉他手里的烟掐灭。 “嘿你小子……” 方先锋抖了抖烟盒，又拿出来一根烟，可终究还是没点上，又放了回去。 …… 洗完澡，方为穿着短裤背心，靠坐在窗台上，拿着新手机，给远在沪海的文素素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 夜晚的风清凉，猫儿也跳到了窗台上，在他弯曲的膝弯形成的拱桥下躺了下来，闭着眼睛，大尾巴像毛毛虫似的一扭一扭。 很快，电话被接通了，手机里传来了柔和清丽的声音。 “喂？你好？” 玩心起来，方为故意压低嗓音，嘴角憋着笑，回道： “你好。你是文素素对吧？” “嗯，是我，您是？” “你听不出来我是谁吗？” “……听不出来，我们认识吗？” “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吗？好歹也认识三年了。” “……你、你到底是谁呀，认识三年？你是我同学吗？初中的还是高中的？” “你最拿手的菜是红烧肉，最喜欢的颜色是青色，生日是8月5号，我说得对吗？” “……！！！你、你怎么知道的！你是谁呀！” “我……噗哈哈哈哈！” “？？？” “还听不出我是谁吗？” 方为绷不住了，哈哈笑了起来。 好一会儿，电话那头的文素素才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又羞又恼地想打人，可偏偏打不到他。 “方——为——！！你敢耍姐？！” “哈哈哈……” “你等着！下次见面姐要把你的脑袋给拧下来！” “别啊姐！我对你这么上心，你还要拧我脑袋啊！” “哼，叫你敢耍我！” “姐接到我电话不开心吗？” “还好意思说呢，放假这么久了，也不见你给姐打个电话的，肯定都忘了姐是吧！” “我哪有！这不还记得你的拿手菜、你的生日嘛。我刚买了新手机，第一件事就是给姐打电话了！” “算你有良心。” 电话那头的文素素装腔作势一番，语气也是柔和了起来：“这是你的电话号码呀？” “对啊，这是我自己的号码，姐记得保存好，以后常给我打电话。” “呵呵，你不会给我打啊？” “可以啊，那我天天打，姐记得给我充话费就行。” “包的。就怕你用不完！” “姐最近咋样了？在忙开画室的事吗？” “对啊，我刚从画室回来呢……” 辞职离开学校已经一周多了，文素素还是感觉很不习惯，身上的担子一下子卸掉，整个人都感觉有些迷茫，也就只能多让自己忙点，心里那空落落的感觉才好受一些了。 “那你呢？暑假肯定过得开心了吧，录取通知书拿到了没？” “姐是万事通啊？我下午才刚拿到录取通知书呢。” “跟姐说说，一中的录取通知书都长啥样？” “我看看啊，里面有……” 可惜没法视频，文素素也看不见他的录取通知书，不过在方为的细致描述下，她也感觉自己好似看到了似的。 心情自然是高兴的呀，教了他三年的书，终于成功把他送到了当地最好的高中去。 也许换个老师，方为也能考上一中，但这里肯定也有她一份功劳不是！ “那你和采苓知意她们打算什么时候来沪海？” “不敢去了，姐刚刚还说见面要拧我的脑袋，我不得躲着啊。” “臭小鬼！别卖关子！快说！！” “后天吧，后天一早，我们就坐第一班船去。” “好好好，那姐得好好安排一下你们的工作了，呵呵。” “姐，我们还是童工，多关照些吧！” “哼哼，榨干你们！” 手机可真是个好东西，相隔再远，随时随地都能联系了。 姐弟俩人聊得开心，手机都打到发烫。 而隔壁沙阳村的柳知意还苦恼呢，她把电话号码拨了又拨…… 少女挠头，奇怪…… 手机坏了吗，怎么一直是忙音呢…… 肯定是采苓隔着窗户一直在和方为打电话了！ 居然打了这么久电话，明明这么近！ 好吧，下次她也要这样…… 第213章 出发！沪海！（二合一） “去沪海了~” “明天就要去沪海了~~” “好激动呀~~！” 临行的前一晚，徐采苓忙得不行，她身还呆在海岛的小屋当中，心却早已飞到了那个遥远而又梦幻的大都市里去了。 在巴掌大的小海岛里长大的她，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不过是璇珠市区而已。 小时候天天好奇外面的城市怎么样，广袤的大陆又是如何。 沪海啊！国内最繁华的大都市！只在电视、书本、别人口中听过的地方！ 最好的朋友柳知意在那里生活过、最爱的老师也来自那里，她也好想好想去看看的！终于明天有机会亲眼看到了！ 儿时的梦想即将实现，徐采苓想想还感觉像是做梦似的。 “……你一直走来走去的做什么呢？” “喵呜？” 窗台上正在看书的方为和猫儿，齐齐抬头看窗户这边的她。 “我在收拾行李呀！你的东西都收好没？” “……你不是昨晚就收好了么。” “我总感觉忘了什么没带！” “……” 大概这就是临出发时的心情吧，徐采苓激动又开心又期待又有点小焦虑，总感觉漏了什么没带似的。 她将行李包的拉链反复地拉开又拉上，检查里面的衣服、洗漱用品、小钱包、证件等好多东西。 想了想，她又把之前方为在娃娃机上给她抓的那个兔子小公仔也放了进去。 “……你带这个干嘛？不是一直放在床头的么？” “带傻兔一起去看看！不然我走了，它一个人留在房间多孤单呀！” “……？” “七月去不去？我们把七月也一起带过去吧！它肯定也很好奇外面的世界怎么样！” “喵……” 七月才不好奇，它从窗台上跳下来，去岛上巡逻它的地盘去了。 “好了好了，赶紧睡觉去吧，明天要早起呢。” 方为无奈道，见少女激动不已的心情，又觉得她单纯的可爱，毕竟那是她儿时最向往的地方啊。 回忆起自己当年第一次要去沪海，也是跟她一样，激动紧张得整夜都睡不了觉，倒不是因为那座城市真的有多么特别，只是对于从小在海岛上生长大的他们来说，这是人生中第一次脱离海洋的桎梏，踏上那片广袤的土地。 “嘿嘿，我突然觉得我们是好幸运的一代人诶！” “怎么说？” “你想想啊，像我爸他们，都还没离开过大海，还有李太爷，百年都待在岛上，但是我们在十六岁，就能去外面看看了！” “是哦，那你记得回来的时候，要跟他们好好说说外面的事。” “肯定要的！” “赶紧去睡觉吧。” “拜拜！” 少女关上窗，转身扑到了床上，关了灯的房间里黑漆漆的。 她睁着眼睛也不睡觉，躺在床上抱着枕头想东西。 想想热闹非凡的外滩、想想摩天大楼林立的陆家嘴，想想历史悠久的豫园……这些只在课本和电视上看过的东西，即将成为她亲身经历的一部分了。 想到这儿，少女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辗转反侧地想啊想，就是睡不着！ …… 见她关了窗关了灯，方为也从窗台上下来，放下手中的书，关灯准备睡觉了。 躺在床上，充好电的手机放在床头。 他点亮屏幕，登录qq。 圈圈转了老半天没信号，他又举着手机找找角度，像人形天线似的，好一会儿终于连上了网。 一个朴素的黑发女生系统头像在跳动，他点开消息。 南风：“在吗。” 她的头像还亮着，说明她这会儿还在线。 毕竟不是智能机，没啥后台挂机可言，qq退了就退了，退了就会变成灰白头像，除非设置了隐身，开头问‘在吗’，也是这会儿最流行、最无师自通的开启聊天方式了。 阿为：“你还没睡呢？” 南风：“你也没睡。” 算上少女笨拙的打字速度，几乎这就是她刚收到消息就回复了。 看似平淡的回复，其实见到他头像变亮的一瞬间，躺在被窝里的柳知意就已经激动起来了，嘴角弯起了甜甜的弧度。 她双手拿着手机侧躺着，被单卷成一团儿抱在怀里，发完一句后就盯着屏幕，等他发来下一句回复。 阿为：“我正准备睡觉呢” 南风：“为什么你可以画表情！” 阿为：“打字出符号呀(t＿t)” 柳知意好喜欢这种可爱的小表情！可她不知道怎么打出来，于是便把他的表情偷来用了。 南风：“我睡不着(t＿t)” 阿为：“干嘛了？” 南风：“想跟你说话。” 这句话发出去的时候，柳知意忽地感觉有些脸红心跳。 果然qq是个好东西！再适合不过她这样的i人了！平日里说不出口的话，都可以打字说出来诶！ 阿为：“哦，所以是因为想跟我说话，想到睡不着了？” 南风：“才不是！” 阿为：“可你表达的意思就是呀。” 南风：“不理你。” 阿为：“理理我吧。” 见他认错，柳知意就原谅他了，她抱紧小被子，开心地翻了个身，又笑眯眯地笨笨按着按键，给他发了一句： 南风：“你在干嘛呀？” 阿为：“跟你一样躺在床上玩手机呢。” 南风：“你怎么知道我躺在床上。” 阿为：“手机的光都照到你脸上了，我通过屏幕就看到了呀。” 柳知意吓了一跳，赶忙将怀里的被子扯起来挡住红扑扑的小脸，只留一双大眼睛紧张地盯着屏幕。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臭方为肯定在戏弄她了！ 南风：“你骗人！” 阿为：“真的，你刚刚是不是挡住脸了？” 南风：“！” 南风：“怎么看到的？怎么弄的？为什么我看不到你呀？” 柳知意也迷糊了，手机也没有摄像头呀，难道方为真能通过屏幕就看到她？！ 被她这样一闹，方为也睡不着了，乐得哈哈直笑，真是单纯好骗的笨姑娘啊。 阿为：“只有正直善良的人才能看到的。” 听他这么一说，柳知意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又被他摆了一道。 又气又羞，只好打字生气道：“不理你！” 阿为：“那我睡觉了。” 南风：“不准睡。” 阿为：“你又不理我。” 南风：“我理你了，你不准睡。” 阿为：“我好困+_+” 南风：“+_+” 阿为：“就会偷我表情，你要给我付费的。” 南风：“我没有钱+_+” 阿为：“你行李都收拾好没有？” 南风：“嗯。” 南风：“今晚好热，我开了空调。” 阿为；“那你要盖好被子呀。” 南风：“好。” 柳知意悉悉嗦嗦地动了动，盖好小被子，还是舍不得放下手机，继续要跟他聊天。 哪怕平日里天天见面，天天聊天，她也觉得不如这会儿好玩，有了手机和qq之后，现在晚上也能聊天了，一起聊天到睡着，想想都是好幸福的事。 即使这样的聊天内容毫无营养可言，她还是乐此不疲，有时候他的消息回复慢了，她还会把刚刚的聊天记录翻看好几遍。 南风：“明天我们还跑不跑步呀。” 阿为：“你想跑吗。” 南风：“我听你的。” 阿为：“那就不跑了，不然要好早起来，还要去赶船呢。” 南风：“嗯嗯，不跑。” 阿为：“我要去睡觉了。” 南风：“好吧(t＿t)” 阿为：“你还不睡，不然明天要困死了，路好远呢。” 南风：“你睡我就睡了(t＿t)” 阿为：“晚安，笨蛋知意^_^” 南风：“晚安，坏方为^_^” 聊了这么一会儿，柳知意总算是心满意足了，她退出了qq，把手机放在枕边，又蛄蛹一下小被子，回味着刚刚聊天的心情，好似他在身边似的，很快就睡着了。 柔软的秀发散落在枕巾上，少女的嘴角还带着笑，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也不知梦到了什么…… 方为正准备也退出qq睡觉的时候，另一个朴素的橙发女生系统头像跳动了起来—— 小苓：“啊啊啊，我睡不着！你陪我聊聊天！！” 阿为：“……” 小苓：“打字太麻烦了，要不我偷偷翻到你房间去吧！” 阿为：“？？” …… 好在少女翻窗夜袭的事没有发生。 方为也不知道昨晚陪采苓聊到了几点，印象中困得手机都拿不稳了，砸到了他脑袋上，把他砸晕了过去，然后一觉就到了天亮。 鸡鸣声响起的时候，枕边的闹钟也响起了。 方为条件反射般地先坐了起来，朦胧发散的意识这才缓缓地聚拢回到脑袋内。 他用力搓了搓脸，睡得太晚，醒得太早，人都还有些晕呢。 以后晚上绝对不能玩手机了！严重耽误睡眠时间啊！ 才哄睡完柳知意，又要哄睡徐采苓，这活儿干下去，哪里吃得消！ 想了想，方为拿起手机，把自己qq的状态，改成了隐身。 把手机插上充电线充电，方为快速地起身换衣服。 这会儿才早上五点钟不到，外面的天空已经大亮了，太阳倒是还没出来。 走出房间，老爸老妈正在吃早餐。 “要不要待会儿我送你们去坐船？” “坐得下嘛？” “后备箱拆掉不就好了。” “那也行！” “你们几点钟的船啊？” “买了六点十分的。一会儿就走了。” “要不要带点包子路上吃啊，你爸今天特地买了些包子当早餐。” “唔，好！” 方为也不磨蹭了，先出来到水井旁边刷牙洗脸。 隔壁家的笨蛋少女老早就起床了，见到她在院子里自顾自跳广播体操，一副体力充沛的样子，方为差点没惊掉眼球。 “我说徐采苓，你身体里装了核能电池啊？” “那是什么？” “……昨晚那么晚睡，今天这么早醒，不会困的吗？” “一点不困啊！我现在感觉好精神！” “你吃早餐没？” “还没呢，等我跳跳操再吃，2234、5678……” “……” 平日里假期，采苓都要赖床到七点才起床的，而今天因为要去沪海，才不过睡了五六个小时，便早早地爬了起来。 见她精神奕奕地在跳着活力四射的广播体操，方为不由地去想，要是采苓能把这劲儿用在学习上，指不定他和知意都考不过她了…… …… 洗漱完，吃过早餐，五点半的时候，方为便准备出发了。 因为沪海那边有文素素接应，三人的行李也没有带太多东西，主要是一些衣服什么的，一个旅行包就搞定。 这种行李包在这年头是非常流行的款式，外出打工上学旅行必备，长圆柱体的构造，可以用来手提，也可以接条伸缩带用来背，样式看着不大，里头却能装不少东西。 方为三人的旅行包也是前阵子才买的，方为的是黑色的，采苓的是红色的，知意的是蓝色的。 去沪海的交通船不允许车上船，方为便没法骑车去了，本打算一起去菠萝码头坐交通船到白潭码头的，老爸有空，那就让他一起接送好了，大家在摩托车上挤一挤。 方先锋已经把后备箱拆掉了，这样后座就有更宽敞的空间。 “采苓！好了没呀！走了！” “来了！等等我！” 徐采苓提着旅行包，从屋里小跑出来，又回头看看，想想自己有没有什么忘了带，确认都带齐了东西后，这才关上院子门，站到摩托车旁边。 “方二伯，你送我们呀！” “对啊，总比你们坐船去方便嘛，包给我，上车吧。” “嗯嗯！” 徐采苓把手里的旅行包递给方先锋，方先锋弹掉手里的烟，接过包，跟方为的那个旅行包一起搭在车头上面。 方为已经在车后座上坐好了，他往前挤了挤老爸，采苓就扶着他的肩膀，坐到他后面去。 有长辈在，少女就没好意思抱方为的腰了，很是矜持的把双手绕到后面，抓住摩托车的扶杆。 “嘿嘿……” “够位置坐吧？” “够的！” “那扶稳，走了。” 突突突地，方先锋骑着摩托车，载着两人穿过村道，又来到了沙阳村的柳知意家。 柳知意今天也好早就起来了，方为给她发消息说出门的时候，她就提着旅行包包在院子门口等着了。 同样在一旁的，还有柳叔公，毕竟这是乖孙女儿的第一次远行，当爷爷的总是要多叮嘱一些的。 好在不是她独自去，有方为在的话，也能放心了。 “柳叔！” “叔公！” “呵呵，阿锋你载他们去啊？” “对啊，送他们去坐船。” “本来我还不放心呢，见你家阿为带着去，我就放心多了。” “嘿，没啥的，趁年轻多去出去看看，锻炼一下也好！知意在沪海待过，她对那里比阿为可熟悉多了！像我们这个年纪就没啥机会往外跑了！” “是啊，出去看看也好，长长见识。知意，去吧，到了那边记得打个电话报平安啊。” “嗯嗯！阿公那我走啦~” “好好，阿锋啊，辛苦你跑一趟了。” “柳叔就说客气话！知意，上车！包拿给叔。” 方先锋把三个包在车头放好，双腿撑着摩托车，往前又挪了挪位子，身后的方为和采苓也一起往前挪了挪，留出最后的空位来。 柳知意扶着采苓的肩膀坐在最后面，跟采苓一样，双手矜持地抓着摩托车扶杆。 一辆摩托车坐了四个人，这会儿都是大青年大姑娘了，把不大的摩托车坐得满满当当。 这样的超载，在这年头并不稀奇，简直再常见不过了，有些人家一家五口都挤在摩托车上呢，小娃娃坐在机头盖上，双手抓着后视镜的杆儿。 “我们走了~！” “好，路上慢点~到了记得打电话。” “知道了！” 少年少女们跟院子门口的柳叔公挥了挥手，摩托车突突突地载着四人，离开沙阳村、经过菠萝码头、穿过沿海的乡道、驶上白潭大桥…… 清晨的风儿凉爽，吹得少女们发丝飘扬。 在白潭大桥上，能看到东边海天之间刚升起的朝阳。 海鸥在浪花间盘旋，海水波光粼粼，载着四人的摩托车，影子斜斜地倒映在路面上。 任何的风景，却都比不过出发时，此刻轻松又愉悦的心情。 “今天的天气好好！” “沪海会下雨吗？” “我问过姐了，这几天应该都是好天气。” “文老师的画室弄得怎么样啦？” “她指望着我们去给她干活呢！” “可我们不会画画呀！” “那采苓你就扫地，知意你就擦桌子。” “那你呢？” “我当监工！” “你就偷懒！” 车上的少年少女们说着话，方先锋就笑眯眯地听着，却没想到话题跳到了他身上。 “二伯！” “嗯？” “你没去过沪海吗？” “你二伯我哪有去过沪海啊！” 方先锋和徐志远和柳学纶是同龄人，也是发小好友，柳学纶月份大点，徐志远月份小点，平日里采苓叫他方二伯，柳知意叫他锋叔。 在他们那个年代里，往外面走更是一件困难的事，一来没见识、二来没钱，孤身一人跑到外面的大城市打拼，是得耗光家底供出去的，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 像方为三人这样特地过去玩，放在当年是很不可思议、很奢侈的事情。 如今家里也有钱了，出去玩一趟也变得不再那么奢侈，方为不是没有邀请过老爸老妈一起去，可老父老母终究还是没答应去。 人就是那么奇怪的，年轻时疯狂地渴望过某样东西，可是一直都得不到，等到了年纪大了，终于有机会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已没了年轻时对它日思夜想的渴望。 那座城还在那儿，风景也还在那儿，可二十岁那年看到，和五十岁那年才看到，感受却是完全不同的。 方先锋有时候想到这些，也会不禁感慨，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像家里的老头那样，乐于安稳了呢…… “那二伯你们也可以抽个时间去呀！要是一辈子没出去过看看，多遗憾呀！” “呵呵，二伯老了，禁不起那么多折腾，你们年轻人去玩就好了。” “爸，又说胡话了，你这叫正值壮年！以后大好前途有的是！怎能妄自菲薄呢？”方为提醒道。 “我这都四十多了，还壮年？” “壮得不行了！” “……” 儿子一管鸡血打下来，方先锋也感觉有点热血沸腾的。 你还别说，自从家里搞起贻贝养殖的事业来后，小老头还真感觉自己焕发了第二春似的，每天晚上闲着无事还拿着一些财经类书在学习，你敢信？！ “那行啊！以后找个时间，我叫上阿远和柳叔他们，咱组个老年团，一起去！” “……找个时间是什么时间？” “就是找个时间嘛。” “……” 得，一般这种找个时间的，最后都要变成没有时间了，旅行这种事就得想到就去，不然八九成要泡汤。 “反正你们好好玩、好好到外面看看就是了，我是年轻时没机会，不然我像你们仨这么大的时候，我还用得着去市里扛水泥啊！” “哈哈哈……” “采苓，知意，你俩回来记得跟我讲讲外边的世界啊。” “嗯嗯，那肯定！” …… 清早的白潭码头很是热闹。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艘又一艘的交通船来来往往，大小各异，船漆不同。 渔民们早早地驾船归来，将捕捞的海鲜搬运上岸，渔船靠岸时，引擎声、吆喝声交织在一起。 码头周边的市场，摊贩们早早地摆好摊位，新鲜的海产、琳琅满目的瓜果蔬菜、热气腾腾的早点…… 载着四人的摩托车，平稳而缓慢地从人群的间隙中穿过，停靠在了登船的廊桥外。 “到了，你们几点的船票？” “六点半！” “那应该差不多了，再等一会儿就行，都下车吧，看看有什么没带的，还可以抓紧去买。” “都带齐了！” 知意采苓方为依次从摩托车上下来，方先锋将放在车头的三个旅行包分别递给他们。 去沪海的船是长途交通船，为了精准控制出行时间，方为三人昨天便买好船票了。 各自捏着手里的船票，三人站在围栏边上，翘首看向已经停靠在岸边的那艘大型交通船。 去沪海的这艘船，比在附近小岛间航行的交通船要大上不少，里面还有空调、茶水、卫生间等等，船舱一共有两层，总共能够容纳两百多人，主体颜色是白色的，搭配着一些蓝色的船漆，在船杆上还挂着一面五星红旗，随着海风轻轻地飘扬。 方为三人对这班船简直再熟悉不过了，每次来码头接送采薇姐和文素素的时候，她们坐的就是这班船。 柳知意也坐过好多次了，最近的那次是三年前她回来，却没想到三年后又重新将登上这艘船。 时间能抚平伤痛，却无法抹去遗憾。 少女已经习惯了爸爸妈妈不在的日子，但时常也会在夜里想起他们，如今这会儿，她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倒是不至于哭啦，如果爸爸妈妈能看到的话，柳知意觉得他们应该会很欣慰、很高兴，毕竟三年过去，他们的闺女儿已经长大啦，都已经可以不需要他们的陪同，自己来往这么远的地方了。 跟采苓实现儿时梦想的新鲜劲儿不同，她这次回沪海，主要是想回去看看。 看看儿时曾经生活过的城市，看看儿时曾经生活过的家，是一种缅怀，同时也是跟过去做一个道别，以此来作为自己青春的新起点。 六点十五分，停稳的交通船将板子放下，与廊桥连接。 船务人员打开栏门，举着大喇叭开始喊： [六点三十分从白潭岛到沪海的船准备出发了，需要上船的乘客请带好行李检票上船，还没有购票的乘客，抓紧时间购票] 听到大喇叭的提示，方为三人也动了起来，彼此的心情都有些激动。 “爸，那我们走了？” “二伯（锋叔），我们走了！” “去吧去吧！” 方先锋点了根烟，深吸一口，嘴巴鼻孔喷出来的白雾被海风吹散，缭绕着飘到高空。 “到了那边别忘了给家里打个电话！采苓知意你们也是！” “知道啦~！” “好好听你们文老师的安排，那边人生地不熟的，车辆又多，不要到处乱跑，要注意安全！” “知道啦~！” 方为三人站在一起，排队开始检票。 检票员熟练地接过票，撕下留存的那截，将票又递还给他们，同时不忘提示： “二层五排四座、二层五排五座、二层五排六座。” “谢谢。” 方为把票收回旅行包里放好。 徐采苓和柳知意也同样把票收起放好。 这是他们第一次的三人沪海之旅，很有意义呢！船票肯定要好好保留着呀！ 走过甲板，三人一块儿来到船舱内部。 跟火车的车厢似的，一排又一排的座位，其中相邻的两排座位是相对的，中间还有一张长细方桌，椅子是硬座沙发，桌椅都是固定住不能移动的，船上的绝大部分设施都是这样固定的。 “二层哪里上去呀……” “这边。” 方为带着俩少女，走到船舱中部，这里有个小阶梯。 走上阶梯，便来到了二层。 因为不是直达的船，从白潭码头上船的乘客并不是很多，二层这边大部分座位都还是空着的，跟乘坐列车一样，不同的码头有人下船、也有人上船，而三人则要一路坐到终点站，也就是沪海的潮港码头，在东浦新区那儿。 平日里坐船，方为三人都不愿意待在船舱里的，但这会儿不同。 “去沪海的船好漂亮啊！还有空调和茶水间呢！” “价格摆在这里嘛，你们要坐哪儿？” “知意坐里面吧！” 三个座位连在一起，柳知意便坐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徐采苓则坐中间，方为坐外面。 “旅行包给我。” “喏！” 方为接过俩少女的旅行包，跟他的包一起，塞在头顶的行李架上，顺便又从包里，将水壶和老妈塞的那袋包子给拿了出来。 不要问为啥只拿一瓶水，因为俩少女压根就没带水，就指着喝他的水了。 柳知意将窗帘拉开，位置刚好能看到廊桥。 “锋叔还在抽烟呢！他看到我们了吗？” “开窗喊他！” “窗户打不开……” 于是俩少女和方为便一起脑袋凑着脑袋挤在窗户上，一起隔着玻璃跟方先锋挥了挥手。 方先锋看到了，叼着烟也笑眯眯地跟他们挥了挥手。 [咘——] 汽笛声响起，船桨搅动着浪花。 船开了。 第214章 也是如愿以偿了（二合一） 随着太阳高悬，天空变得湛蓝而清澈。 白云悠悠地漂浮在天际，海面随风缓缓起伏，客船破浪前行着，两侧划开的白色浪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偶尔，还能见到有鱼儿跃出水面，一群海鸥跟随在船的后方，时而低飞掠过海面，时而又振翅高翔于天空。 徐采苓和柳知意一起趴在窗户边看着，视野里尽是一片茫然大海，也不知她们在看些什么，嘴角笑眯眯的，看得很是入迷。 “下一站是不是就要到市区了？” “对啊。” “我们已经坐了多久啦？” “两个小时了。” “那、那是不是还有两个多小时就要到了？” “嗯，差不多吧。” 方为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左右，应该就能到潮港码头了。” “那是在沪海的哪里呀？” “东浦区吧。” “东方明珠塔是不是也在那儿！” “对啊。” “文老师呢，她住哪里呀？” “也是那儿。” “知意，你以前住哪里呀？” “唔，旭会区。” “沪海是不是有好多个区啊？” “十多个吧。” “好大！！区跟区之间都是怎么区分的？” 徐采苓感叹，有些想象不来这一整大块土地上，怎么划分出各个区，毕竟在岛上划分就容易多了，一个县一个岛，简单又明了。 方为笑了笑，一时半会儿的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没有概念的新鲜事物，靠脑补是很难想象出准确答案的，地理区域和行政区域是相结合，相辅相成的。 “肚子饿了没，吃包子吧。” “嘿嘿……” 方为将包子一人一个分给她们，俩少女就捧着包子美滋滋地吃起来了。 “有点渴了，方为你的水呢？” “……懒得你们，水都不带！” “我们带了杯子啊。” “那自己不会拿杯子去装水喝。” “在包包里，懒得拿了。” 徐采苓接过他的水杯，还是前两年方为生日那会儿她送他的那个杯子呢，她拧开盖儿，张开嘴巴，隔空把水精准地倒进嘴巴里。 喝完往旁边一递，柳知意便也接过杯子，也学采苓那样，张开嘴巴，隔空倒水喝。 这次倒是没有撒一身水了，因为她偷偷在家练习过好多次‘隔空喝水’啦！ 不要问她为什么要练习这种事！她也不知道！ 当然了，这样的练习，肯定也是不能让方为和采苓知道的，不然岂不显得自己好奇怪…… 接过水杯，方为也喝了几口，然后起身去茶水间装了些水。 回来的时候，徐采苓却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你坐中间好了，那个空调吹得我好冷！” “不是可以调角度嘛……” “调不了啊，它那个坏掉了。” “行吧。” 方为便坐到了中间来。 昨晚睡得晚，今早起得早，这会儿又吃饱喝足，三人也都犯了困。 本来柳知意不算困的，可不知为何，方为往中间一坐，两人的肩膀挤在一起，一股暖意在她心间徜徉起来，她就有些犯困了，果然方为很好睡，一靠近他就想睡。 船舱内的空调开得很足，坐久了又有些冷。 两少女都下意识地往中间方为的身上挤，他总是那么热热又烫烫的。 柳知意先忍不住了，她闭上眼睛，先是靠坐在椅子上，接着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他的肩膀歪，然后轻轻地依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见知意都这样了，采苓不困也得困了，脑袋一歪，也靠到了方为的肩膀上。 “……你们怎么都睡了？” 方为动了动肩膀，俩少女非但没起身，还软绵绵地‘嗯’了一声，懒懒地说道：“好困，睡一会儿好了，一会儿到了你叫我们……” “……还真都睡了啊！小心我拐你们去卖猪仔了！” “呼噜呼噜……” 俩少女没理他，睡得香甜。 左边靠一个、右边压一个，正好重力抵消，被两只软绵绵的女孩子靠着，倒也不吃力。 见她俩都睡了，方为也就不乱动了，脑袋往后一靠，也闭上了眼睛。 好在沪海是终点站，也不用担心睡过头，方为放松下来，很快也一起睡着了。 船开得很平稳，体感几乎察觉不到晃动，但闭上眼睛之后，就仿佛置身在了温暖的摇篮里似的，偶尔阳光会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眼睛上，意识朦胧里是一片温暖的红，便这样伴着迷离的半醒半梦，一直飘荡到远方…… …… 醒来的时候，是被船舱内的广播叫醒的。 “船上的旅客们请注意了！我们即将到达潮港码头，大家请坐稳扶好，在船停稳之前不要随意走动！下船时请有序排队，不要拥挤，检查好随身物品！船上的旅客们请注意了……” 方为睡得浅，但也算是好好的补了一觉了，几乎是广播刚响起的那一瞬，他便已经醒了过来。 原本对座的三个空位上，也不知何时坐上了三位旅客，这会儿还有些震惊地看着方为三人呢！ ——哥们年纪轻轻就人生赢家了啊？！到底是怎么做到让两个如此青春漂亮的女孩子，这样和谐的一起靠着你睡觉的？！ 方为有些尴尬，估计说出来也没人信咱们仨是清清白白的友情了。 毕竟这样的睡姿实在过于亲密了一些，俩少女睡得香甜，又有些冷，一人抱着他的一条手臂，整个娇俏的身子都贴到他身上去了。 “醒醒了，我们到了！” 方为艰难地抽出手臂，拍了拍少女们柔嫩的脸颊。 好一会儿，睡得跟小猪似的徐采苓和柳知意才悠悠地睁开了双眼。 大眼睛还迷迷糊糊的，一副自己被拐到哪儿去了都不知道的样子，到底是有多么放心他，才能睡得这么沉呀！ “诶……” “我们到哪儿了……” “要到沪海了！就要下船了！” “沪海……我们到了？！” 少女们陡然打起了精神，揉揉眼睛，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柳知意打开窗帘，窗外的明媚刺得视野一时有些看不清。 坐在外头的徐采苓也蹭蹭地往窗户边挤，直接半坐半站着，手扶着桌子，从坐着的方为身上挪着屁股坐了过去。 方为表情一紧，猛地弓起身子，弯下了腰。 “咦？……什么东西卡了我一下？” “……” 本来都要缓下去了，被她这样一撩拨，方为脸色涨红，没好气道；“……你碰到我手机了！” “你坐过去、坐过去……” “……” 方为只好弯着腰，挪到了边上，把中间的位置让回给她。 在苍茫的海面上航行许久，终于是见到了大块的陆地，随着交通船缓缓地靠近岸边，眼前徐徐展开的，是一座繁华的大都市。 潮港码头虽然距离明珠塔有一定的距离，但在天气好的晴空下，在海平面上仍然能够看到那座高耸入云的宏伟建筑。 随着船只调整角度入港，远处依稀的高楼大厦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好似从海平面拔地而起的奇观，令得采苓忍不住惊叹出声。 “哇……！是东方明珠塔！真的好高！” 难以形容曾经只能在电视书本上看到的城市，真实地出现在眼前时的心情。 刚睡醒的采苓，感觉自己还像是在做梦似的，竟有种不真实感。 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脸都要贴到玻璃上了，向来叽叽喳喳的她，被眼前的画面冲击得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柳知意也动容了，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画面，令她在这一瞬生出了极复杂的情绪，有欣喜、有怀念、有感伤、有回忆，她就这样愣愣地看着…… 方为的心情也有些激动，事实上他的感受要比俩少女更深刻一些，上辈子在这里结束，却没想到再次回来时，竟已相隔一世了。 这样的体验，怕是世间仅有了。 方为拿出手机，丢失了小半天信号的手机，这会儿也重新拥有了信号，他按下号码，先给文素素打了个电话。 铃声才刚响起一会儿，电话便被接通了，显然文素素一直在等他的电话。 “到哪儿啦！” “姐，我们快到潮港码头了，估计十分钟左右。” “啊？那你不早点给我打电话，下了船后走出码头在路口那家便利店那里等会儿哈，我现在就过去！” “嗯嗯，没事，不着急！” “好，等我哈！” …… “要到了~！我们要到沪海了~！” “坐好，别乱动。” “我好激动呀！” 话虽如此，但徐采苓还是乖乖坐好了。 随着船只缓缓减速，耳边传来了发动机引擎减弱的声音。 已经进入到繁忙的港口区域了，潮港码头同时承担着客运和货运的功能，但随着时间推移，未来的客运业务也会逐渐减少，当下这会儿，港内各式各样的船只来来往往，远处的起重机忙碌地工作着，将一个又一个的集装箱从船上卸载到码头上，穿着工作服的码头工人在船与岸之间来回奔波，显得忙碌而有序。 随着轻微的一阵颠簸，航行了五个小时的交通船，终于在潮港码头稳稳停下了。 “船上的旅客们请注意了！本次列班已到达终点站潮港码头，请大家检查携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不要拥挤，有序排队下船，感谢您的乘坐！” 电子喇叭声响起，客舱内也热闹了起来，众人纷纷起身，从行李架上拿回自己的行李。 方为把旅行包取下来，检查一下分别递给徐采苓和柳知意，俩少女站在他面前，跟着前面的队伍走下阶梯，走出到甲板外。 午间的夏日阳光，将整片港湾海面照的波光粼粼，海风吹拂到脸上，卷得少女们发丝飘扬。 怀着对这座城市的憧憬和好奇，三人离开了甲板，走过廊桥，踏足到了这片土地之上。 徐采苓就这样呆呆的站着，小脑袋好奇的左看右看，最后朝着某个方向昂起头，看着远处的那座东方明珠塔。 “没有刚刚在海面上看得清楚了诶。” “因为现在我们离得近了嘛。” “那有多近？” “四五十分钟车程吧。” “这么远！明明看着好近的样子！” “因为它高啊。” “……真的好高，它旁边那栋楼是什么？” “金茂大厦。” “它多高？” “四百二十米吧。” “！！！” “你站着干嘛？” “我在跟这里共鸣！” “……共鸣你个头啦，快走了！” 少女咯咯笑着，这才小跑上来，背着旅行包，跟上已经走在前方的方为和柳知意。 …… 同样是港口，但这里比璇珠码头都要大得多了。 沪海也不是处处都有超级高楼和大厦，像这边的区域，就显得平常一些。 “这边还在开发呢，位置也比较偏，一会儿到了市中心你就知道了。” “哈哈哈，其实这样也已经很厉害了！” 三人边走边看，离开了码头，来到道路出口，文素素说的那家便利店附近。 街道上车来车往的，旁边就有个公交站。 徐采苓可算是见识到沪海的公交车跟岛上的公交车有什么不同了。 “文老师已经出发了嘛？没有的话，要不我们自己坐公交去找她吧！” “你就想坐公交是吧。” “嘿嘿，体验一下嘛，知意说公交上还有空调呢。” “姐已经过来了，等她就好了，公交下次带你坐。”????“好！然后我还想坐一下地铁！” “有点追求啊喂！” 三人闲聊着、打量着，等待的时间也不难熬，二十多分钟后，一辆黑色的奔驰s缓缓地在三人的面前停了下来。 透过前窗的玻璃，上面的司机是个中年男人，方为三人也都不认识。 少女们眨了眨眼睛，正疑惑的时候，后座的车门打开了，一位气质温婉优雅的姑娘从车上下来，手扶着车门，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三人。 见到来人，方为三人哪还不知道是谁呀！ “姐！” “文老师~~！！” “哈哈，都想我了没？” “想！” 徐采苓和柳知意一脸欣喜，扑上去给了文素素一个大大的拥抱，方为也在一旁笑看着她。 按照时间来算，大家分开也只不过半个月不到，以前都是在岛上、学校里见面，可如今却在陌生的城市里相见，这会儿的心情也是格外奇妙。 文素素的感受要更深得多，毕竟她都已经辞职离开学校了，却仍然在这里见到了他们，像是把远方小岛里的风景和三年的记忆都一起带到了她面前似的。 “你们到了多久呀，都等急了吧？” “都怪方为！他睡过头了没提前跟文老师说！” “没错！怪方为！” 文素素也笑着应和道。 方为：“？” “文老师，这是你的车呀？” “嗯嗯。” “好厉害！！” 少女们不认车，也分不清车的好歹，但有车就已经是超级厉害的事了。 “那、那位是……” “他是刘叔，平时帮忙开车，等我学会开车，下次我亲自开车来接你们！” 同样已经下车的刘叔显得很客气，并没有因为方为三人年纪小而有怠慢，笑着点头跟大家打声招呼。 三人哪里不明白，这就是传说中的私人司机呀！ “你们一会儿想吃什么呀？姐带你们去吃！” “麦当劳！” “啊？麦当劳吗？” “嗯嗯！” “好！那行！刘叔，带我们回去找家麦当劳吧。” “好的。” “走走走，上车，姐带你们兜兜风去！方为你坐前面！” 刘叔接过三人的旅行包，打开后备箱放进车里，方为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文素素和采苓知意三人一起坐到了后排。 后排的空间很大，三人坐也丝毫不拥挤，这还是采苓第一次坐小汽车呢，而且第一次坐的就是奔驰s500，哪怕少女们并不知道这车有多贵…… “嘻嘻，这沙发好软啊，坐着好舒服！” “文老师，这个窗户可以打开嘛？” “可以呀，你按这里……” 采苓坐在最左边靠窗，知意坐在中间，俩少女对车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又弯着腰探着身子看看主控台、方向盘什么的。 文素素自己对车也不懂，见她俩好奇，便让刘叔给她们介绍。 “好厉害……音乐好好听！空调也好凉快！这是我第一次坐车诶！” “文老师，这个车得好多万吧？！” “不知道呀，应该不是很贵吧……” “我们还说想坐公交地铁去找你呢！” “你们想坐吗？” “想试试！” “那晚点我带你们去！” “好！” 车子平稳地启动了，沿着道路驶向市区的方向。 方为三人也抽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 随着窗外的街景变化，少年少女们也被视野里的繁华所吸引。 一路走来，像是在高楼大厦的森林中穿行，零三年这会儿繁华的沪海，一种高度发达的形象，冲击着少年少女们对大城市的认知。 儿时对沪海的向往，是遥不可及的想像。 那时候村里如果有人从沪海回来，会饶有兴趣地去听人家讲述那座城里的见闻。 在他们眉飞色舞的讲述中，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够到达那个遥远的大都市。 如今亲身抵达了这里，真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像是走进了书本和电视机里。 下了车，站在黄浦江畔，对岸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那种扑面而来的时代气息，一时让见惯了苍茫大海的少年少女们震撼不已。 “好厉害……！简直像是两个世界的东西……！” 小地方局限的认知和眼界，在此刻被打开，那种耳目一新的体验感，简直拉满了。 但同时带来的，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不适应和自卑…… 明明应该是很开心很激动的时候，徐采苓的情绪却似乎掉落了下来。 她沉默地看着江边繁华的对岸、看着在这里生活光鲜亮丽的人，突然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少女情绪的变化没有逃过方为的眼睛，他轻轻碰了她一下，采苓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呀。” “不激动吗，明明是一直想要来的地方诶？” “肯定激动啦，就是、就是……” 徐采苓不知道怎么说，只是小小地叹了口气道： “就是见过世面之后，才发现原来我们之前真的什么都不懂啊……” “这不算是见过世面噢。” 方为很清楚此情此景，对于一个偏远小地方出身的人来说冲击有多大，一不小心就容易迷失在了这样的繁华里。 “啊？这样也不算是见过世面呀？那什么样才算是见过世面？” “现在只是第一层而已！” 方为笑了笑道：“第一层是往上看，你知道了天有多高、知道了世界的顶点在哪里、吃到了最棒的美食、见到了最富有的人、来到了最奢华的城市，这其实不难，任何人只要抬头往上看就行。而第二层呢，是你要低头往下看，你知道了世界最深的坑在哪里、最黑暗的地方在哪里、见过了贫穷、见过了人心、走过了无路，这点就很难了。” 听方为这么一说，俩少女似懂非懂，却也有了一些启发。 文素素就很惊讶了，好奇道：“你刚刚说有四层，那第三层和第四层又是怎样？” “第三层就是你知道你自己在哪里，知道了天高地厚以后，咱们得知道自己在哪里。” “噢！我知道了，就是政治书上说的那个终极问题！‘我是谁’‘我从哪来’‘我到哪去’！” “对啊，然后第四层，就是知道世界还分左右，山川大海，虫鱼鸟兽，每一种存在都有它们的美好。所以轻易不要说自己见过世面了，往上看得足够高，往下走得足够深，心如明镜知道自己在哪儿，理解左右芸芸众生，那才算是真正见过世面的人。” “不需要自卑，也不需要妄自菲薄，咱们也见过别人没有看到过的风景，并不比任何人差。” “原来如此！！” “所以呢，重在体验，千万不要被乱花迷了眼就行。” “嗯嗯！” 方为的话非常有作用，心境的高度提升之后，少女心底那一丝出自小地方的自卑和迷茫便也烟消云散了，再看眼前的繁华，也只不过是漫漫人生路上的一场珍贵体验而已。 “好厉害……！” 文素素发出了跟刚刚采苓一样的声音，再看方为的时候，也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方为，你自己感悟出来的？” “……书上看的。” “下次记得把书借我！我也要看看！” “……” 鬼的书呀！那是我死过一次后才明白的东西啊喂！ “走吧，老师带你们去体验一下这第一层最高的风景！” “走走走~~！” …… 高也没高到哪儿去。 外滩这么多高档的餐厅，四人却选择了其中最不起眼的麦当劳。 以沪海的这顿麦当劳开始，开启了这趟沪海之行的毕业之旅。 “不坐车了吗？” “想体验一下公交和地铁！” “好，刘叔你先帮我把他们的行李带回家去，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好的。” 四人便一块儿散步出去玩儿了。 首先第一个要打卡的地方，便是外滩此地了。 找了个绝佳的拍照地点，文素素充当起了摄影师，咔咔地给方为三人拍照。 别看她是土著，其实很多市内的景点，她自己都没有仔细逛过呢，借由着带少年少女们一起玩的理由，顺带自己也好好玩一遍。 平日里除了忙画室开业的事，文素素也很无聊，难得方为他们过来玩，还不得玩个尽兴呀！ 事实上比起跟同龄人玩，她更喜欢跟他们玩儿，感觉自己也跟着变年轻了似的。 参观了外滩，又打卡了万国建筑博览群，从外滩散步走到南京路步行街，又一起在这里享用了一顿情调满满的下午茶。 下一站是陆家嘴的东方明珠塔，徐采苓也成功体验到了地铁！ “文老师，你是不是有地铁卡呀？” “额……” 文素素挠头，她哪有这东西呀！基本也没坐过几次地铁！ “买票去！我带你们体验一下全流程！” “地铁是不是会从黄浦江下面穿过去？” “对呀，一个站就到陆家嘴了。” “从江下面穿过去！！好厉害！！” 地铁的人好多，为了防止俩笨蛋少女被人流挤跑了，方为便一左一右地牵住了她们的小手。 车门打开，四人跟着人流一起挤了进去。 位置是没得坐了，方为撑开一个空间，让文素素站在舒适的角落，而俩少女则一左一右地紧贴在他身旁。 柳知意的小脸红得发烫，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的，她低着头，怔怔地看着那只跟方为牵在一起的手，小心脏蹦得好快，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了。…… 徐采苓也没好到哪儿去，又要顾着看地铁，又要感受抓着她小手的那份厚实和滚烫，一时间忙得不行，都不知道先在意哪一个好了…… 作为金融中心的陆家嘴，现代化的程度令人震惊，中外金融机构云集、街头铭牌林立，多少来此的‘淘金者’忙碌地从银行广告牌前走过…… 而陆家嘴三件套，此时也只有金茂大厦，与不远处的东方明珠塔交相辉映，远看的时候觉得挨得挺近，走近了才发现彼此相隔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走近东方明珠时，再次被那独特而宏伟的外观所震撼了——三根巨大的圆柱支撑着三个球体结构，从地面一直延伸至天空。 在塔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的在拍照留念，有的在排队等候进入塔内。 方为四人的脑袋扬起，视线从塔底一路往上看，直到脖子都无法转动角度了，却也依然看不清塔尖。 “走！姐带你们上去看看！” 乘坐着高速的观光电梯，几十秒后便来到了两百多米高的主观光层这里。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眼前豁然开朗，整个沪海的城市风景尽收眼底，在这里可以轻易看到浦东的高楼大厦、繁华的陆家嘴金融区、蜿蜒流淌的黄浦江以及对岸历史悠久的外滩建筑群…… “哇……！” 这下，不止是徐采苓惊叹出声了，连柳知意都惊叹出声了，她也是第一次上到塔里呢。 “这是我去过最高最高的地方了！” “登上了东方明珠！” “那今晚就一起在这里吃饭好了~！” “还有饭吃？！” “有哇，旋转餐厅，等到晚上的时候，可以三百六十度欣赏到夜景！要不要试试？” “要！” 少女们都惊呆了，天空上吃饭也就算了，餐厅还会旋转！ (本章完) 第215章 好朋友，牵牵手（二合一） 四人晚上一起在旋转餐厅吃了晚饭，又到黄浦江畔坐了夜游船。 带着兴奋又疲惫的心情，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文素素住的地方，在寸土寸金的陆家嘴滨江园，房子是前年买的，平日里就她自己住，老爸老妈住别处。 “你们就不要住酒店了，来姐家一起住好了，正好我家有房间，给你们包吃包住！” “文老师你真好！” 作为不折不扣的豪宅区，小区的环境自然不用说，里头甚至有餐厅、羽毛球馆、酒吧、游泳池等设施，绿化率高达百分之六十，旁边就是地铁站，生活交通非常便利，关键还是顶级江景房啊。 文素素对这些物质上的东西倒是不太追求，如果按照方为的‘见世面四级理论’来说的话，她比很多同层次的富家女们要见过更多的世面，毕竟她去过穷苦的偏远小海岛，还住过狭小简陋的教师宿舍，还在那儿当了三年老师，这是其他富家女们从未体验过的东西，却也是她觉得自己最值得炫耀的东西了。 四人走进小区，乘坐上电梯，文素素摁下22楼。 方为三人的行李，在中午的时候就让刘叔先拿回家来了，不过这会儿三人手里也还是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都是逛街的时候，文素素给他们买的衣服什么的。 “文老师，你给我们买这么多衣服，到时候回去，我爸妈他们肯定要说我了……” “这有什么的啦！姐姐给弟弟妹妹买新衣服不是正常的事嘛！要是叔叔阿姨他们说你们，你就说是姐给你们的员工福利！” “员工福利！！文老师，你又要慈善创业了嘛！” “哈哈，肯定不呀，到时候看我狠狠地压榨你们！” “那、那我们什么时候上班？” “……喂喂，不要这么迫不及待，这是上班诶！给你们放假还不好？” “不干活儿只领福利，我们心慌！” 文素素听着好笑，实在是再淳朴不过的少年少女了。 “上班的事不用急，店还没正式开业呢，你们刚来沪海先熟悉下环境，等过几天我再安排你们工作。” “好！” 出了电梯，文素素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走进屋里，方为三人就被屋内宽敞明亮的空间、高品质的设计给震惊到了。 “文老师！你家好大！” “姐，你平日里在学校真的住得惯吗……” 方为也不禁感叹，这样一个大平层江景房，大概是他住过最好的房子了，套内面积有两百多个平方，客厅还摆放着一台看着就很贵的钢琴，一些文素素自己得意的画作，也被她挂了出来，除了卧室之外，还有书房、有画室、有健身房、专门的衣帽间，采苓她们都想象不到原来这些东西都能往家里塞的！ “唔，还好啦，其实我平时也就主要待在自己房间里，哈哈。” “文老师你会弹钢琴！原来你还可以当音乐老师的！” “嘿嘿，其实我弹得不怎么样，都荒废好多年了……不过音乐老师我还真想过！就那时候刚去学校的时候，我还想着要是没有美术老师的话，兼职再当个音乐老师也不错！” 方为徐采苓柳知意三人第一次见到了钢琴，各自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摁了摁琴键，钢琴便随之发出清脆的音符声来。 “姐，给我们露一手呀！” “对啊！文老师弹一曲！” “好吧！那弹得不好你们可不许笑话我！” 文素素盛情难却，走上前来，抚了抚裙摆，坐到椅子上。 柔顺的长发服帖地铺满了她的整个纤细后背，本就气质优雅的她，坐在钢琴前的时候，仿佛与乐器融为了一体似的，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琴键上行云流水地跳动着，看着格外赏心悦目。 她自谦弹得不好，可飘扬而起的琴声，落在少年少女们耳中却是那么的动听，一时让他们都安静了下来，越是听着，眼中赞叹的目光越亮了。 方为不懂钢琴，但文素素弹得这首曲子他知道，毕竟太知名了，是《水边的阿狄丽娜》，很多婚礼现场都会播放这首钢琴曲。 徐采苓和柳知意也听过，很多电台的背景音乐也是这首钢琴曲。 却没想到今天有幸亲自听到了文素素的演奏。 她要是音乐老师也就算了，可文老师是教语文和美术的诶！ 果然文老师是终极偶像！才艺拉满了！ 一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文素素抬起手来，客厅的余音似乎还缭绕在耳旁。 好一会儿，方为采苓知意才回过神，然后热烈地鼓起掌！ “好！厉！害！！” “文老师你是钢琴家吧！” “弹得好好听！” “跟电视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好听好听！！” 少年少女们的吹捧，令得文素素红了脸，她也憋不住了，忍不住嘿嘿哈哈笑起来。 “哎呀你们说的我都脸红了，我也就六级的水平而已，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六级？！是不是满级就是六级了呀！” “……真不是！” “反正文老师在我心里就是最厉害的了！弹琴里面画画最好的！画画里面弹琴最好的！又会画画又会弹琴里面，语文教的最好的！” “~~~” 三人一通彩虹屁下来，哄得文素素都飘飘然了，果然自己最喜欢他们了！ “文老师，你弹的这首曲子叫什么呀？听过好多次了，但不知道叫什么……” 柳知意好奇道，音乐和美术是很神奇的东西，哪怕不懂，却也依然能感受到其中的魅力。 “那知意你听完是什么感觉？” “唔，安静，舒缓，就像是……像是看到了堤岸、水波，然后还有一个在水边的美丽女子，长长的丝质长裙，还有晨光落在她的身上……” 柳知意说不出具体的感觉，她便用意象把感觉给描绘出来。 文素素也惊呆了，难怪知意是写作高手，她真的很擅长用文字表达感受诶！ “那采苓你听着的感觉呢？” “我、我跟知意一样！” 徐采苓听完知意的话也恍然大悟，她正苦于不知道怎么表达那种感受呢，知意的话都说到她心坎里了！ “哈哈，你们猜的没错，这首曲子叫《水边的阿狄丽娜》，很经典的一首曲子噢！” “《水边的阿狄丽娜》……好听！！” “嘿嘿，等你们以后结婚的时候，可以在婚礼现场播放这个曲子呀，超级有氛围感的。” “那、那到时候可以请文老师来弹嘛？” “啊？我？我弹得不好啦……” “再也没有人比文老师弹得好了！” “~~~” 参加她们的婚礼，然后在婚礼现场给她们弹奏这首曲子…… 文素素觉得有趣，以老师的身份参加她们的婚礼，估计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吧！ 她看了看采苓，又看了看方为……青梅竹马，然后走进婚姻的殿堂？不错不错！ 她看了看知意，又看了看方为……同桌青葱，然后走进婚姻的殿堂？可以可以！ 等等……不对不对！ 方为只有一个啊？！这咋整？！ 文素素当然能看得出来他们仨彼此的感情不一般，如果非要二选一的话，这可咋办呀？！ 也不知道他们仨怎么相处的，三人在一起时竟莫名地和谐…… 难道所谓的二选一，就是采苓和知意对方为的二选一？！ 想到这儿，文素素也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瞪了方为一眼。 方为：“？” 方为迷糊，我又干啥了我！ “那你呢方为，采苓和知意都邀请我婚礼上去给她们弹钢琴，你不邀请姐啊？” “那倒不是！我在想啊，要不干脆我来学一首《水边的阿狄丽娜》，到时候我给你们仨弹奏不就好了！” 徐采苓和柳知意闻言，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好好！” 文素素愣了愣，笑道：“我又不结婚，你怕是没机会给姐弹了！” “那我的婚礼姐参不参加？” “肯定参加啦！” “那不就行了，全场都得听我弹！” “哈哈哈，好啊，你想学的话，姐教你！” “……要不要从头开始学？” “唔，不会弹钢琴但只练习一首曲子也是可以的，掌握一些方法和技巧就行。” 方为松了口气，这才放心下来。 …… 房子比较大，平日里除了文素素在这儿住之外，家里还有一位阿姨，负责打扫一下卫生，或者做做饭什么的。 四人在玩着钢琴的时候，王阿姨也走了过来： “小姐，房间都已经打理好了。” “嗯嗯，辛苦王姨了。” 文素素起身，带方为和采苓知意去他们的房间。 “方为，你这些天就住这间房好了。” “好。” 方为不挑，这么好的住宿条件，睡沙发都可以，更别提这样还有独立卫浴的大房间了。 “采苓，知意，这两个房间你们自己挑一个就行！” “我们想一块儿睡~！”俩少女齐声道。 “啊？你俩要一起睡吗？” “对呀！” “那也行，我帮你们把枕头被子抱过来，你俩就一起睡吧。” “我们自己来！” 不用文素素动手，俩少女就把另外一个房间的枕头和被子抱了过来，一起放到一张床上面。 床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比起各自睡一间房来，采苓和知意更喜欢贴贴，晚上还能讲悄悄话呢。 分好了房间之后，三人又一起参观了文素素的房间。 她睡在主卧，主卧比起客房更要大得多，窗帘拉开就是独立的大阳台，二十二楼的高度，可以将沪海繁华的夜景一览无遗，川流不息的黄浦江，车水马龙的外滩，灯火璀璨的东方明珠塔…… “哇……！在家里就能看到沪海夜景了！” “可以去客厅的大阳台看呀，视野更好。” “这样子就已经很梦幻了！” “文老师，你的房间这么大，床也这么大，一个人睡怕不怕？” “姐胆子大得很！” 方为：“……” 方为没敢吭声，之前到底是谁被一只老鼠吓得不敢睡觉都快要神经质了呀！ “那、那文老师以后真的要像陈老师那样不结婚了嘛……”采苓好奇道。 柳知意也眨巴着眼睛看着文素素，她比很多同龄女生都早熟一些，也早早就懂得了什么叫结婚，那时候少女也想过自己以后肯定不结婚的，要好好读书学习赚钱，照顾好爷爷，可想法总是会变的，比如刚刚听那首曲子的时候，她就在想自己以后结婚的事。 “干嘛呢，你们也想来给姐催婚啊？”文素素故意板起脸。 “关心姐姐嘛！”少女们嬉笑。 “结婚这种事，肯定要先遇到合适的人呀，在沪海三十岁都没结婚的人好多呢，我又不着急的，再说了，你们都是我弟弟妹妹，要是以后姐没人要了，你们管不管我？” “管！管姐一辈子！” “那、那以后我们和方为一样叫文老师姐姐好不好？” “当然可以啦！” “姐姐~！” “嘿嘿……” 文素素心花怒放，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少女们的脑袋瓜。 “哈哈哈，姐这个动作好像长辈啊！” “可不就是么！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都回房洗漱休息去吧。” 想到了什么，文素素又说道：“姐明天上午要去工商那边办点事，然后你们可以睡晚一点，中午王姨会给你们做好饭，下午姐回来再带你们出去玩儿！” 徐采苓和柳知意早有安排，见状便说道：“那姐姐去忙自己的事好了，我们自己可以的！” “我打算明早去咖啡店找我姐！” “我、我也想回家里看一看……” “那我带她们去好了，姐你去忙就行，姐那边需要帮忙不？”方为也说道。 “我那边倒是没啥忙的，就是开店的事而已，你们仨自己跑出去没问题嘛……” “有方为在！”俩少女说。 “有我在姐还不放心吗。”方为笑道。 “行吧~那你们外出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方为，这是家里的钥匙，你拿好。” “好。” 各自回了房间洗漱休息了。 跑了一整天了，洗个热水澡浑身舒坦。????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远方的海岛家乡，这会儿也早已万籁俱寂，进入了睡眠。 而在沪海这里，却依旧灯火璀璨，仿佛漫天的星辰都落到了这座不夜城似的。 在不同的房间窗户前，方为和采苓知意都伏在窗台边，静静地看着窗外城市灿烂的夜景。 “好美啊……” “采苓你看那！” “飞机——！” 一道闪着荧绿的光从夜幕上缓缓划过，像是星空落下的流星。 于此同时，另一扇窗的方为也在抬头看着。 “你说方为他看到了吗？” “唔，他肯定睡了吧。” “那我们打电话把他叫醒！” “哈哈哈，一会儿他要跑过来打你屁股了。” “我拿知意你的电话给他打，然后他就打你屁股！” “啊，不可以……！” 俩少女打打闹闹，嬉嬉笑笑，又一起钻到了暖暖的被窝里。 “咦！知意你睡觉的时候不穿小衣呀？” “肯、肯定不穿呀……穿着睡觉多不舒服……” “有道理！难怪你的比我大，那我也不穿了！” 一阵悉悉嗦嗦，某件鹅黄色的小衣便被丢了出来。 重新盖好绵软的被子，少女们暖暖地贴贴，相互嬉闹一阵后，终于乖巧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谁先睡着了，另一个紧接着也睡着了，彼此额头抵着额头，柔柔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身处在繁华的大都市当中，梦里却有海浪的声音，温柔的浪花轻拍着礁石，冲刷着沙滩，有人在沙滩上赤足行走，留下一行清晰的脚印…… …… 随着第一缕晨光的出现，城市慢慢的苏醒了。 环卫工人开始清理街道，早餐店里也飘出了甜香的蒸汽。 身处高楼，又没有虫鸣犬吠鸡鸣声的惊扰，方为这一觉直接睡过了头，果然生物钟这东西，跟环境里的光和声都有关啊！ 脸上有些痒痒，他皱了皱眉，伸出手挠了挠。 “嘻嘻……” “……？” 什么动静？！ 迷迷糊糊中的方为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面前正是两个调皮的少女，也不知道她们啥时候醒来的，这会儿正憋着笑，蹲在他床边，捏着一缕发丝在他脸上挠痒痒呢！ “你们……” “哈哈！他醒了！快跑！” 没等方为逮住她们打屁股，徐采苓和柳知意便又一前一后地娇笑着跑了出去。 方为翻身坐起，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刚见到她俩的时候，他还以为像那晚一样，她们又起夜跑错了床跑他房间来了呢！ 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这一觉竟睡到八点钟了！算是少有的睡得这么晚的时候了！ “我说你们！出去好歹帮我把门关一下啊！我还要换衣服呢！” “……” 咻地一下，伸出来一只小手，拉着门把手，把刚打开的门咔一声关上了。 方为这才掀开被子，走下床来。 年轻的身体就是这点不受控制，尤其是早上刚睡醒这会儿，像揣着个珠穆朗玛峰在裤兜里似的，而且还得好久才能缓下去。 房间里有独立卫浴，坐马桶的时候也不方便，还得用手帮忙按下去…… 洗漱完毕，方为换好衣服，打开门走出了房间。 餐桌上，文素素和徐采苓柳知意三人已经在吃早餐了。 “姐，还没出门呀？” “一会儿就出门啦，你洗脸刷牙没，快过来吃早餐了。” 方为拉开椅子坐下。 早餐相当精致丰富，有三明治、有牛奶、有橙汁、有煎蛋、还有牛油果。 事实上文素素平日里不咋爱吃这些，她更喜欢岛上的包子油条和饺子，觉得岛上的早餐比这里的好吃多了！主要还是让方为和采苓知意他们体验一下一直好奇但没吃过的东西，所以让王姨特意准备的。 “原来这就是三明治呀！跟煎饼果子好像！” “好吃吗？” “嗯嗯！好吃的！第一次吃！” “好吃就多吃点哈，平时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跟王姨说！” “已经很满足了！阿胜没跟我们一起来，肯定肠子都悔青了！等回去之后要跟他好好说，羡慕哭他！” 方为听着也好笑，子非胜，安知胜之乐？ 吃过早饭后，文素素也准备出门去忙自己的事了。 “姐要出门啦~你们一会儿先去咖啡店找采薇对吧？” “嗯嗯！” “那要不要我让刘叔开车送你们？想去哪儿的话你们都可以跟刘叔说。” “不用！让刘叔送姐吧，我们自己坐地铁公交去就行！” “那好吧，地铁站就在附近，然后有什么事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姐先走了哈！” “姐姐拜拜~！” 方为：“……” 你俩改口改的可真快呀！ 文素素离开后，方为三人也准备出发了。 徐采苓打开旅行包，从里面拿出来几包家里带过来的小吃食，都是岛上的特产，采薇姐最爱吃的东西，这次出门她特地给姐姐带的。 用一个袋子装着提在手里，方为三人便一起下楼了。 小区很大，昨天又是夜晚才回来的，环境一变，俩少女就有些认不出路了，连小区大门往哪走都有些迷糊。 “东张西望看啥呢，走这边。” 方为走在中间，采苓和知意便一左一右地跟在他身旁。 没有了文素素在，这样的出行更有‘冒险’的味道了，少女们显得很是兴奋。 “哈哈哈……等我们突然出现在我姐的店里，肯定要吓她一跳了！”徐采苓都忍不住想那样的场景了！ “……你没跟采薇姐说咱们来沪海了？” “没有啊！我故意不告诉她的！就是要吓她一跳！” “好有意思！”柳知意闻言也来劲儿了。 方为：“……” 不要被采苓的幼稚光环影响了啊喂！ 但你别说，这样还真挺有意思的……想想平日里都待在岛上的弟弟妹妹们，突然出现在自己工作的店里，肯定是会惊呆的吧！ 于是方为也觉得有意思了起来。 “那你知道采薇姐的店在哪里吗？”方为问。 “……额，你不知道吗？”徐采苓说。 “采薇姐是你姐还是我姐呀！我哪里知道！” “完蛋！我不知道诶！” “……” “那店名你知道吗？” “唔……” 徐采苓想了想，说道：“好像叫、晨光咖啡馆？还是晨曦咖啡馆来着……” 方为下意识地从兜里拿出来手机，正想搜地图的时候，才回过神来现在的手机压根没有这功能。 这年头出行最不方便的地方就是这点了，没有地图导航，出门基本两眼一抹黑，只能去到附近的公交站或者地铁站，找个地标物让人来接。 方为在沪海工作生活多年，大部分区域他还是挺熟悉的，但也没熟悉到说个店名就知道在什么位置…… “所以到底是晨光咖啡馆，还是晨曦咖啡馆呀？” “额……” 徐采苓挠头挠头！发动脑力快速思考！ “晨曦咖啡馆！没错！就是晨曦咖啡馆！” “确定嘛……” “真的！因为我姐那时候写给我看，我还不认识曦字怎么读呢！”徐采苓自豪道。 “……你这自豪怎么回事？” “因为我现在知道曦字怎么写怎么读了呀。怎么样？方为你知道在哪儿吗？” 方为陷入沉思。 似乎知道跟没知道也没啥差别？ 就在方为和采苓头疼这晨曦咖啡馆到底在哪儿的时候，柳知意说话了。 “晨曦咖啡馆……晨曦咖啡馆？” “知意你知道在哪儿吗！” “唔，我想起来以前我家附近有家咖啡馆好像就叫晨曦咖啡馆的，离沪海体育馆很近的是不是？” “……！！” 听柳知意这么一说，徐采苓顿时眼睛一亮：“那应该就是了！我姐说她有时候会跟同事去打羽毛球！没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一家了！” “那我知道在哪儿了。” 柳知意轻松一笑：“原来离我家也不远啊……” “那我们怎么去？是坐地铁去吗，坐几号线呀？” “唔……” 柳知意还在回忆几号线的时候，方为已经开始往前走了。 “先从东昌路站坐二号线，一个站换线，然后坐四号线到体育馆下车就是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徐采苓和柳知意都惊呆。 “……昨天不是坐过地铁嘛，我把线路图背下来了。” “真有你的！那我们走吧走吧~！” 地铁站很近，这会儿是上班高峰期，地铁里的人也格外的多。 昨天文素素带着他们坐了一趟地铁，徐采苓这会儿也显得轻车熟路了，站在自助售票机面前，根据屏幕的提示，笨笨地按着，成功地买到了三张地铁票。 这让采苓好有一番成就感呢！ 毕竟昨天之前，她连地铁怎么坐都不知道，现在都会自己买票了！ 毕竟年轻嘛，学习能力还是相当强的，这要是换做家里的老爸老妈来，估计还坐得一头雾水。 “我就知道咱们家采苓看着憨憨的，其实机灵得很！”方为夸了她一句。 “……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机灵的采苓不受他的夸，哼一声掐了他一下。 “好了好了，列车快到了，小心别被挤扁了。” 像昨天那样，人多的时候，方为就自然地抓住了俩少女的小手，牵着她们一起进车厢。 每每这时候，采苓和知意就会显得格外乖巧，话也不说了，像小朋友似的被他牵着小手，微低着头，发丝间隐现的小耳朵嫩红嫩红的，心跳也变得好快，像是列车在轨道行驶时，轰隆轰隆的声音…… 也不是每个站都像这里这么多人的，偶尔人少的站，方为就会松开手。 可俩牵手上瘾的少女还不乐意，见他松了手，顿时就有些空落落的，于是又不动声色地把小手往他掌心里放，还反过来抓住他的手。 采苓要调皮一些，小时候不是没牵过手，可那时候的感觉跟如今却是完全不同的。 她好奇这样的不同来自于哪里，于是就摸摸他的掌纹、又捏捏他的拇指，或者就干脆比比大小，扰得方为一阵痒痒，于是把这调皮的小手一把抓紧，她惊了一下，红着脸不敢乱动了…… 知意就要老实一些，她稍稍移了移身子，将她和他相握的小手挡住，不让别人看到。 她好喜欢这样的小动作！！尤其是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两人这样没羞没臊地牵着手…… 手心温度的纠缠，令得她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头也变得好低，连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耳廓在发烫！ 渐渐的，她的胆子大了起来，掌心早已沁出了汗，她尝试着、偷偷摸摸地，把自己的手指一点一点地往他指缝间滑…… 眼看着就要体验到传说中十指相扣的感觉了，方为同样一把抓紧了她的小手。 像是什么不为人知的小心思被暴露了似的，少女羞臊得一句话不敢吭，一双小白鞋并拢得紧紧…… “那边有座位啊，要不我们坐过去？” “不坐！” 俩少女异口同声。 于是便这样站了一路…… (本章完) 第216章 可你在我心里就是厉害（二合一） [本次列车终点站富锦路，下一站沪海体育馆，开左边门，可换乘四号线……] [沪海体育馆到了，开左边门，上下车当心缝隙，请注意脚下安全……] “到了到了~走走！” 徐采苓一马当先，拉着方为往前走，方为不忘拉着呆乎乎的柳知意也一起走。 体育馆站这边，方为来的比较少，时日久远，如今也有些陌生了。 而柳知意对这里就要熟悉多了，毕竟家就住在附近，经常也会在这个站坐地铁出行。 经过三年的变化，地铁站跟她印象里也有一些不同了，但依旧有着很多熟悉的场景和环境，令她勾起了不少的回忆来。 “知意，那我们是要往哪个出口走呀？” “唔，走八号口吧，这边。” 走出地铁，回到路面上，正值早上九点出头阳光正好的时候，视野里的一切都看得格外清晰。 以前在家住的时候，每次出门或者坐地铁，柳知意都不会左看右看，基本都是闷头就走。 可如今相隔三年回来，站在熟悉的街道上，她却像是外来者似的，在原地站立许久，目光慢慢地看着周边环境里的一切。 “变化好大……” 柳知意忍不住感叹，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体验。 方为顺着少女目光长时间停留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个住宅小区，看样子是九几年建成的，这会儿还是很新的。 “裕华小区……知意，你家原来是住那儿吗？” “嗯嗯，裕华路92弄……” “哇，知意你家离体育馆这么近！” “是啊，就几百米。” “那要不我们先一起去你家看看，然后再去找我姐吧？”徐采苓建议道。 柳知意却摇了摇头笑道：“不着急的，还是先去找采薇姐吧，晚点再回去看看也行，因为现在房子也租出去了，不知道里面的租客是不是还在，我得先打电话问问陈大伯。” “就是帮你把房子租出去的陈大伯吗？”方为问。 “嗯嗯，他是我爸的发小，也是沙阳村人，不过好早就出来沪海了，然后在这边当二手房东，我爸出事后，阿公就拜托陈大伯帮忙把房子租出去了。” “原来是这样……” 徐采苓也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先去找我姐？” “先去找采薇姐吧。” “晨曦咖啡馆怎么走呀？” “唔，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这边。” 离开了三年，环境发生了一些变化，但道路还是没咋变的，柳知意在前面带路，方为和徐采苓便一起跟着她。 “知意，这边变了好多吗？”采苓好奇道。 “对啊，比如这里……以前我记得没有这家便利店的，还有这边……” 柳知意边走边介绍，第一次亲身体会到了书本里那种物是人非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听着她说，采苓也有些惊奇，果然大城市的变化就是快，这要是换做在岛上，很多地方别说三五年了，十年似乎都没咋变的。 跟东浦新区高度的商业化不同，这边的环境还是比较生活化的。 最引人注目的建筑，就是隔壁的沪海体育馆了，远看着像是马鞍的独特造型，占地面积相当大，同时可以容纳数万名观众，九七年那会儿，还是全运会的主会场呢。 “要是有时间的话，一会儿我们去体育馆看看。”柳知意说。 “咦！可以看吗！要不要门票呀？”采苓想去看！ “平时免费开放的啦，不过要是有演出或者比赛什么的，就要门票了。” “原来是这样……” “那边那个，就是我以前的小学。”柳知意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所学校。 “光启小学……知意，那是你以前的小学呀。” “嗯嗯，以明代科学先驱徐光启命名的。” “哈哈哈，果然比我们村的小学大太多了！” “我们小学都倒闭了，现在都是你家的厂啦。”方为也笑道。 “我爸说，我们家厂加工出来的贻贝零食，有知识的味道！”徐采苓嘿嘿笑道。 三人一起走到校门口往里张望一下，看看当初知意就读过的小学。 过完这个暑假，三人就都要上高中了，当年觉得漫长的小学生活，如今回想起，也都已经过去了好远。 看着看着，徐采苓忍不住噗呲笑，一会儿看看学校，一会儿打量一下柳知意。 “干、干嘛呀？” “哈哈哈，我突然想到知意你背着小书包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模样，就觉得很可爱！” “哪有……” 柳知意笑了笑，也是想起了当年第一次成为小学生那天，爸爸带着她来学校，她还哭鼻子了呢，吵着闹着说不上学、要回家…… 只是她的小学记忆就没有方为他们那么丰富了，因为性格内向，在学校里也没有什么朋友，按部就班地学习考试，课间自己待在座位上看书，不知不觉就这样过了六年。 要不是转学后认识了方为采苓他们，柳知意觉得自己如今，肯定也不会有任何朋友的吧…… 或许会待在家里度过漫长的暑假，然后机械麻木地在高中学习、住宿，再考大学，找个无聊的工作，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像是世间遗落的一片无根浮萍，直到结束自己这存在不知为何的迷茫一生…… 有那么一瞬间，柳知意觉得真有这么一条世界线真实存在。 只是这一次，她很幸运，在那天上午，跟方为成了同桌，在那天下午，坐上了采苓的自行车，看似平常的一天，却成了命运转折路口的巨变。 或许爸爸妈妈的不在，是无法挽回的遗憾，但在那之后的一切，都是上天对她最好的眷顾了。 “知意~在想什么呢？” 喊话声拉回了少女的思绪，她抬头，沐浴在晨光下的方为和采苓正笑看着她。 “走啦，你还在站着呀。” “嗯嗯！” 柳知意灿烂一笑，跟上他们的脚步。 走过斑马线，三人来到街道的另一边。 不远处，一座高档的商务酒店出现在眼前。 “锦华都城酒店（旭会店），这、这是文老师家的酒店吧！”徐采苓惊讶。 “对啊，锦华酒店在沪海有好多分店呢，各个区的都有。”柳知意也抬头看了看。 方为之前就听知意说过她家小区附近就有锦华酒店了，这会儿也是亲眼看到了。 锦华公司的酒店生意确实做的非常大，光是沪海市内就有十一二家，国内的一二三线城市也基本都有分店，除了提供高档商旅住宿之外，还有涉及餐饮、酒店用品、地产投资等领域，整个集团的生意算是非常庞大了。 要不是之前锦华公司给学校赞助修缮了田径场，连方为都不知道文素素家是做什么生意的呢，目前也就他们四人知道而已。 有时候想想也怪奇妙的，平日里总感觉这样的阶级离自己的生活好远好远，却没想到文素素会跑到了岛上来，还成了大家的老师，或许这样接地气的她，才是她最独特的魅力吧。 由奢入俭难，换做方为自己，他觉得自己也很难做到，这也是他最佩服文素素的地方了。 “到了！酒店旁边那家咖啡店就是了！” 柳知意伸出小手一指，方为和徐采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锦华酒店旁边不远处，就有一家咖啡店。 位于繁华商业街上的这家咖啡店还是挺大的。 门前种满了鲜花，绿色的植物点缀其间，户外区这里撑着几把风格独特的遮阳伞，伞下是一张张精致的桌椅，外墙是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透过窗能看到室内一排排的桌椅，正有穿着工作服的服务生端着盘子在送餐。 “晨曦咖啡馆……这就是我姐姐上班的地方了嘛！” 徐采苓念出招牌上优雅的艺术字体，小表情显得激动起来：“环境好好！难怪我姐常说他们店很高档，东西又卖的好贵，果然一看就很贵的样子！” “应该就是了，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嗯嗯！” “……你猫着腰干啥？” “不要被我姐发现啊！” “……鬼鬼祟祟的，别人以为你是小偷呢，快走啦。” “嘿嘿。” 三人便一起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店里的卫生打扫得相当干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宽敞明亮的大厅，天花板上悬着几盏设计感十足的吊灯，里面还播放着音乐，恰巧就是昨晚文素素弹奏的那首《水边的阿狄丽娜》钢琴曲。 吧台在店铺醒目的位置，台面干净整洁，有两位咖啡师正操作着咖啡机制作咖啡。 看看菜单，不仅提供各种经典的咖啡饮品，还有提供一些特色果茶和各种糕点小吃，墙上挂着一些艺术画作，还有一面免费借阅的大书架。 九点多这会儿，正是店里最忙碌的时候，客人也好多，大部分在店内就餐，也有些在室外区就餐，还有不少是赶着去上班准备打包带走的。 里面的店员都很年轻，有些年纪小的，看着也就跟方为他们差不多，年纪最大的，也不超过三十，都穿着店里定制的工作服。 男店员是白色衬衫搭配深色裤子，女店员则是白衬衫搭配a字裙，都穿着墨色绿的工作围裙，围裙上印有店的logo，中间还有个像哆啦a梦似的口袋，方便随时从口袋里拿出笔来点单。 “哇……” 徐采苓感觉很是新奇的样子，柳知意也挺好奇的，毕竟这是俩少女第一次走进咖啡店诶！ 在这年头，喝咖啡可算是小资白领才有的享受了！ 方为同样也有些惊讶，采薇姐工作的环境比他想象的好多了，难怪一开始她会说好不适应、压力好大，毕竟一个从小地方出身的人，在这样相对高档的场所里打工，别提有多谨小慎微了，客人的一点不满，都会在心里放大成巨大的压力。 三人目光搜寻着，看店里走动的每一位服务生，可惜并没有看到徐采薇。 这时，一名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子发现了这三位新进店的客人，便赶忙快步迎了过来，嘴角挂上职业的微笑。 “您好，欢迎光临晨曦，您这边是三位嘛？” “你好，我想问一下徐采薇在吗？”方为礼貌问道，如果不在的话，那估计是跑错地方了，就只能打电话问了。 “诶？” 女孩愣了愣，“你们来找我们主管呀？她这会儿在后厨呢，我去帮你们说一声吧。” 还没等方为说话，徐采苓就忙道：“不用不用！不用叫她！我们先点餐！” 女孩把目光看过来，见着面前少女跟主管有些许相像的眉眼痕迹，便大致猜到他们的身份了。 “那……唔，这边请！” “谢谢姐姐！” 女孩很是干练地领着方为三人来到落地窗旁，一处就餐位置极佳的位子上坐下。 然后拿过来桌面上的餐牌递给他们点餐，同时又从围裙里的‘哆啦a梦兜兜’里，变魔术似的拿出来了小本子和笔。 “这些都是我们店里非常热销的餐品，你们可以看看哈。” “嗯嗯！姐姐你在这里工作多久啦？” 采苓相当自来熟，确认姐姐在店里之后，姐姐的同事可不就是妹妹的同事嘛！ “我啊，去年来的，那时候刚毕业，是徐主管招我进来的。那个……你是采薇姐的妹妹吗？” “嘻，对啊，我叫采苓！” “还真是！你们的名字都好好听，眼睛也好像……” “都随我老妈啦。姐姐，我姐在里面干嘛呢？” “清点物料什么的，我们店里人手不太够，好多事都得她经手，排班啊、招聘培训啊什么的……不用我去跟采薇姐说一声吗？” “不用不用！” 女孩年纪也不大，听采苓这么一说，她便也明白了少女们调皮的心思，笑道：“那采薇姐知道你们来了，她肯定很高兴。” “嘿嘿……姐姐，你们店里什么最好喝？” “可以试一下这个卡布奇诺噢。” “卡不起糯？这是什么呀……” 徐采苓和柳知意都没喝过这个，好奇地听女孩介绍。 “就是这个。” 女孩把餐牌上的图案翻开给她们看，不像经典咖啡那样黑不溜秋，反而像是甜品似的，还有着相当精致的拉花。 “跟拿铁有点类似，是由蒸牛奶，奶泡和浓缩咖啡混合而成，只不过奶泡的分量很重。口感非常轻，喝起来软软的，倒不像是液体饮料。你们可以点湿卡布奇诺，没那么多奶泡，或者干卡布奇诺，奶泡分量就很足……” “姐姐你好厉害，懂好多！” 徐采苓忍不住夸奖，光听着就很好喝了。 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没有啦，比起采薇姐来，我还差得远呢。” “我姐很厉害吗？” 徐采苓眨了眨眼睛，从外人的口中听到对自家姐姐的夸奖，还是怪奇妙的，毕竟一直以来，姐姐的形象在她心里，就只是个会跟她抢东西吃、睡觉时会把脚蹬她脸上的笨蛋而已。 聊到徐采薇，女孩可就来劲儿了。 “采薇姐当然厉害啦，我听店里的前辈说，采薇姐刚来店里的时候，年纪比我还小，然后才不过四年而已，她就从服务生做到了咖啡师，然后现在还成了主管！” “而且她人也好好的，我刚来那会儿也是什么都不懂，有次送餐的时候不小心摔了，餐撒了，杯子也摔破了，她也没有说我，还帮我给客人道歉，帮我一起收拾杯子，她的手还不小心划破了……” “我就比较笨嘛，也是苏江的小地方来的，平时采薇姐帮了我好多的，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像采薇姐一样厉害，有一天也能自己在这里立足啦。” 听着面前小姐姐的讲述，徐采苓也有些目光出神。 想不到自己那个笨蛋姐姐，竟然在别人心里，也是如此值得敬佩的偶像么！????“嘿嘿，姐姐你一定可以的，我姐那么笨都可以，而且我们那地方比你们苏江那地方可能更穷呢，她可以你也可以的！” “哈哈哈，你们俩姐妹都好好！你们都是采薇姐的弟弟妹妹吗？” “算是吧。” 方为笑了笑道：“我是隔壁家的弟弟，这位是隔壁村的妹妹。” “哇！你们好有心！大老远跑过来看她！前天她还说，今年中秋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呢……” “她敢不回？中秋不回、国庆也得回！” 几人正聊着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小婉，这边客人走了桌子怎么还不收一下呢？” “……噢！来了来了~！” 小婉这才回过神，笑道：“我先去收桌子了，帮你们下单三杯卡布奇诺哈！” “谢谢姐姐~！” 小婉去吧台下完单，快步走到了拐角那边的桌子去，接过徐采薇手里的抹布，又跟她说了什么。 正在擦桌子的徐采薇猛地抬头，看向这边的方向来。 偌大的咖啡厅里，方为采苓知意三人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她的妹妹已经半站了起来，扶着沙发的靠背，正朝她挥挥手。 窗外的阳光刺眼，徐采薇揉了揉眼睛，一时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反应过来之后，惊喜和惊吓和激动和不可思议同时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惊呼一声：“采、采苓？！” 安静的咖啡厅里，这一声显得有些大了。 她连忙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跟看过来的其他客人们笑了笑，这才快步往三人座位的方向走来。 心脏怦怦跳，面前的少年少女，可不就是她远在千里之外小海岛上的弟弟妹妹嘛！ 难以形容在举目无亲的大都市里、在自己忙碌工作的店里，亲眼看到他们时的心情，穿着工作服、套着围裙的徐采薇站在他们面前，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嘿！嘿！” 徐采苓嬉笑着，举起手掌在她面前挥了挥：“姐！干嘛呢你！傻掉啦？！” 徐采薇这才回过神来，扑上去挤到妹妹和知意的座位上，没好气地掐她掐她、挠她痒痒肉。 “咯咯咯……姐，别挠了！痒痒！咯咯咯……” “你笑得小声点……！吵到别人了……！” 徐采薇忙捂住笨蛋妹妹的嘴，于是便只听见她呜呜呜的声音了。 好一会儿，见她不再叫唤了，徐采薇这才松开手来。 徐采苓发动最后一击！也挠了下姐姐的痒痒肉！姐妹俩安静地打打闹闹。 “你想闷死妹妹好继承家产啊！” “谁让你突然跑我店里来的？” “那、那我想你了呀！就来看你呀！” “故意吓我才对吧？想我了不给我打电话说一声？” “嘿嘿，就是故意吓你！怎么样？惊不惊喜？” “惊喜你个猪头！” 徐采薇开心得俏脸都红了，手上的动作和嘴巴却一点不客气，好似不这样‘教训’一番调皮的妹妹，就发泄不了激动的心情似的。 “喏！给你带的！你最爱吃的贻贝罐头！我们家自己做的！” “嘿嘿……” 徐采薇毫不客气地接过袋子，看着里面的小吃食，美滋滋地笑。 “看到吃的比看到妹妹还开心是吧！” “别皮。快说，你们什么时候来沪海的？” “昨天啊。” “好你个臭丫头……！昨天就到了也不跟我说！心里没姐了是吧？” 徐采薇开挠！ 徐采苓连忙求饶！ “咯咯咯……没有！这不是想着给你惊喜嘛，姐一点不懂情趣！” “你们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你跟老爸他们说过没？” “肯定不是偷跑呀！我让老爸他们不要告诉你的……哎哎！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这不是看你忙嘛，不想给你添麻烦呀……” “瞎说什么胡话呢，你是我妹妹，再忙我还能不管你啊？” “那、那我也心疼姐呀。” “咦惹，肉麻死了！” 徐采薇是知道方为采苓知意他们想要来沪海做暑假工的，之前还一直盘算着他们什么时候来呢，倒是没想到突然这仨就出现在了眼前。 惊喜和开心之余，又自然而然地有些担忧：“那你们现在住哪儿呀？” “我们住文老师家呀，昨天是文老师来接船的，然后带我们去了外滩玩、南京路玩，我们还去了东方明珠塔！” “亏你好意思一直麻烦你们文老师诶？” “姐，文老师对我们很好的！就是想到她在，才不想让你忙工作的时候还顾着我们嘛……” 这话确实也是，虽说自己现在已经是主管了，但责任和担子也更大了，加上店里有好几个新人，平日里真的走不太开，当时徐采薇都想好了，要是采苓她们过来，她就请两天假带他们好好玩玩，然后让他们回去就好了，身为打工人，对她而言，沪海也只是个工作的城市而已，还远没到可以享受的程度。 幸运的是，这边还有他们的文老师在，平时听妹妹说起过不少，徐采薇也很感谢有文老师帮忙分担了一些她这个姐姐的职责了。 “那你跟着你们文老师，要好好听她安排，别给人家添乱知不知道？” “知道的！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等你像阿为一样靠谱的时候，姐就信你不是小孩子了！” “姐，不要损我的同时又夸他呀！他带头的！” 方为：“？？” “呵呵，那故意吓姐一跳，也是阿为带头的？”徐采薇冷笑。 “额……这个。”徐采苓挠头。 方为：“采薇姐明鉴！” 见着采苓吃瘪的样子，被挤在角落里的柳知意也忍不住捂嘴轻笑。 刚刚离开的小婉也端着盘子送餐过来了。 点的是三杯卡布奇诺，她送过来的是四杯。 送完还低头在徐采薇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老板她刚从后门开车走了，采薇姐你可以多坐会儿……” 徐采薇：“……” 别搞得主管我像是老板不在就摸鱼的样子啊喂！ 还没等她说话，小婉就笑嘻嘻地走了。 “小婉姐姐人也好好。”徐采苓感叹。 “嗯，小婉就比你们大一岁，没考上高中，去年跟老乡一起来沪海打工了，很单纯勤快的小姑娘。”徐采薇点了点头。 这边是四人座，徐采薇便没有跟妹妹和知意挤了，起身坐到了方为那边。 “来，尝一下我们店里的招牌，在岛上可喝不到噢！” “干杯~！”采苓举起杯子。 “哈哈，喝咖啡哪有人干杯的呀？” 徐采薇笑着，却也还是端起咖啡来，跟他们一起干了个杯。 “嗯嗯~~！这个好喝！这个比那个苦苦的好喝多了！” “还行吧，拉花没拉好，图案有点散了。” “哇，姐你好挑剔！” “我可不挑剔，是客人挑剔，别看这小小的一点瑕疵，有些客人会挑毛病的，现在知道打工难了吧。” 采苓她们或许不懂，但方为可懂这种感受，尤其是服务行业，加上这年头上店里喝咖啡本就是很小资的事情，一些客人挑剔到令人发指，在这样的环境上班，受到的压力和委屈自然是相当大的。 上次和采薇姐见面，还是过年那会儿了，那时候她才刚当上店里的主管。 如今也过了大半年了，比起当初来，徐采薇在主管的这份工作上也更得心应手了，显得相当成熟和干练。 其实看年纪，她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岁而已，比他们就大了四岁，但在社会上磨炼过许多后，看着也已经稚气褪尽，隐隐有了女强人的风范。 “采薇姐刚刚在忙什么呢？”方为转头问她。 “在清点库存呀。” 徐采薇一边说着，一边从围裙的兜兜里拿出来她的本子，上面的每一页都满满当当地记录着各种物料和她整理的报表。 “这些都是每天要做的事，然后最近店里人手不太够，又招了新人，每晚还得培训新人，还要给大家做排班安排、绩效评估，卫生管理也要做、库存管理也要做、各种报表也要做、还得研究新餐品、还得管理预算什么的，乱糟糟的好多啦。” “嘿嘿，采薇姐说是乱糟糟，其实早已经安排的井井有条了吧？” “哼哼，这个倒是~” 徐采薇喝了口卡布奇诺，很是自豪地说道：“不是我吹牛，现在店里离了我可不行！” “姐好厉害！” “采薇姐好厉害！” 三人一通彩虹屁，夸得徐采薇得意非常，身心的疲惫都得到治愈了！ “采薇姐现在离自己开店的梦想越来越近了！” “嘿嘿，还好吧~还有很多要学呢。你们一中的录取通知书都拿到了是不是？” “对啊，采薇姐知道啊。” “我说的！”徐采苓自豪道。 “……那你偷偷过来不跟我说？”徐采薇白了她一眼。 徐采苓叹了口气：“哎，女人，就爱翻旧账！” “闭嘴！” “哼。” 徐采薇懒得理她，但不管怎么说，弟弟妹妹们都考上了一中，她还是相当高兴的，毕竟那可是一中诶。 “等你们以后开学就是高中生了，在一中要记得好好读书，读书才有出息！别像姐我，高中都没考上……” “采薇姐已经很厉害了！”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去？” “下个月才回去啊！” 徐采苓说：“我们才刚来，还没开始做暑假工呢！然后我们文老师要开画室，我们就去她那里上班！” “噢噢，那很好呀。” 徐采薇想也知道，这是文老师对他们的关照，在文老师那里上班，肯定要比任何地方都轻松了。 “你们有去处了，那我就放心了，不然我可不放心你们在沪海到处玩。” “姐，要不这样，你刚刚不是说你们店里人手不够嘛，然后方为和知意去文老师那上班，我就来你店里上班给你帮忙怎么样？” “不需要。” 令采苓有些意外，姐姐的拒绝竟是这样毫不犹豫。 “为、为什么呀？我来给你帮忙还不好！” “你能帮啥忙呀，刚初中毕业，啥都不会，不给姐添乱就好了。” 采苓不服气，哼道：“你当时不也是初中毕业就来上班了，然后小婉姐也是，你们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因为我们没有选择。” “……” 采苓安静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姐姐，她突然有些心疼。 “姐……” “就是因为姐知道在这里上班有多辛苦，姐才不想你来这里上班呀。” “你考上了一中，你就好好读书，好好练体育，不要像我一样，不要觉得姐很厉害，姐其实不厉害，姐就是因为不厉害才会在这里的，知不知道？” “……” “你就跟着文老师好好学习，她能带你看你看不到的世界、接触到你想象不到的东西，这对你来说可比在姐这打工有意义多了。” 不知道采苓有没有听进去，她只是红着眼睛揉了揉眼眶，小声嘟囔了一句： “反正你在我心里就是厉害……” “……” 徐采薇突然有些泪奔，像是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人击打了一下，她掩面仓皇而逃…… (本章完) 第217章 飞鸟知我意，归家照此心（二合一） “打工是不可能让你们在这打工的了，员工餐倒是可以让你们试试，想吃什么自己打~！” “哇——！姐你们平时吃得还挺丰盛！” “因为大家都来自五湖四海嘛，各个口味的菜都有一点，咱们伙食还算不错的，随便吃！” 方为三人在晨曦咖啡屋里一直待到了中午，然后顺利地蹭上了他们的员工餐。 打菜的地方在后厨，吃饭的地方在员工休息室。 店里请了专门做饭的阿姨，早中晚餐都是免费供应的，全店员工有十二人，中午这会儿基本都是轮班吃饭，等到了下午两三点钟之后，客人没那么多了，就可以轮班休息一会儿。 方为采苓知意三人拿着不锈钢餐盘，跟着徐采薇一起来后厨打餐。 阿姨炒好的菜都放在一格格的不锈钢餐具里，有红烧肉、有卤鸡腿、有辣椒炒肉、有蒜蓉西兰花、有番茄炒蛋、有小白菜等八个菜可以选，然后一旁的大锅里还有一锅汤，饭菜都是自己打的，想吃多少吃多少，但不能浪费。 像在沪海这样的大城市，绝大部分企业都是不包吃住的，店里的服务生们基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初来乍到，在大城市里两眼一抹黑，当初选择在晨曦打工的理由也很简单，就因为这里包吃包住。 哪怕工资不算特别高，老板的工作要求也严厉，但大家对这样的待遇都已经很满意了。 “嘿嘿，姐，我原本以为你们早餐午餐晚餐都是吃店里的那些小蛋糕、三明治呢！” “哪有这样的呀，不过白天没卖完的话，晚上一般会留着咱们自己当宵夜，其实吃多了也腻，肯定不如饭菜顶肚子呀。” 四人打好饭餐，来到员工休息室里吃饭，这里有一张大饭桌，这会儿有三四个员工正在吃饭，其他员工还在外面招待客人。 “采薇姐——” 徐采薇虽然年纪不比他们大多少，有些员工甚至比她还大，但她在店里待得时间久，又是主管，大家基本都亲昵地叫她一声采薇姐。 徐采薇的办事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而且跟大家的关系也处的非常好，平时也都没少受她照顾呢。 “他们是我弟弟妹妹，我带他们来一起吃个饭。”徐采薇笑着简单介绍一下。 “采薇姐的弟弟妹妹都长得好好看！帅哥美女啊！来来这边坐……”众人也是很热情。 小婉也在，拧开一瓶老干妈来，招呼着方为采苓知意他们一起吃。 “你们也来试一下我们家的贻贝罐头啊，我们那儿的特产。” 徐采薇拿出来两罐贻贝罐头，打开放到桌面，招呼大家一起吃。 “噢！是过完年那会儿采薇姐带过来的那个罐头吗！很好吃的！” “快尝尝吧，晚了可就没了啊！” 众人也不客气，笑着挤上前来，一人夹上一筷子，然后赞不绝口。 陌生人多，柳知意就显得比较拘谨一些，徐采苓就显得兴奋一些，她就喜欢人多热闹。 “姐，你们老板平时不跟你们一块儿吃饭吗？” “唔，有时候会，一般她都在外头吃比较多。” “你们老板是什么人呀？” “沪海本地人呀，我们平时都叫她芸姐，人家好几套房子呢，收租都收爽了，今年四十多了。” “那、那不是应该叫阿姨吗，沪上阿姨……！”采苓压低声音道。 “笨呐，哪有叫人家阿姨的，得叫姐，叫阿姨的话，芸姐听了会黑脸的。”徐采薇笑道。 “那你们老板人怎么样呀？” “平时比较严厉，但人还好吧，像咱们店里的工资跟同行业的比也不差，而且还包吃包住，过年过节发个小红包什么的，她比较喜欢勤快的人，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要有眼力见’，有能力又勤快的话，她还是很给机会的。” 方为听闻也笑了笑道：“那不正好，她唱黑脸，采薇姐你唱红脸，双管齐下，治店有方啊。” “嘿嘿，没办法呀，我又不是老板，我总不能天天也黑着脸吧，那不是自找难受嘛。” “采薇姐现在也很有管理经验了噢！” “还有很多得慢慢学呢~来，知意，试一下这个辣椒酱，特别下饭！” “嗯嗯！” 柳知意拿小勺子舀了一点辣椒酱拌拌饭，她还是很能吃辣的，一边吃着饭，一边安安静静地听他们说话。 “姐，那你们宿舍在哪里？” “店后面那个小区，三房一厅或者四房一厅的，都是我们老板自己家的房子，大家一起合租，环境还行吧，等下了班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呀。” “我们一会儿要去知意家看！” “知意家在哪呀？” “裕华小区。” “噢！那也不远，走几百米就到了。” “姐，你什么时候下班呀？” “一般晚上九点半吧，打扫一下卫生什么的，十点钟就能走了。” “啊，好晚，到时候我们可能要跟文老师回去了……” “肯定啦，你们要等我下班那也太晚了，我也不放心你们这么晚回去，晚了地铁都没得坐了，等我休息的时候，再找时间一起玩就好啦。” “那姐什么时候休息？” “每个月有四天假调休，唔，下周二我可以休一天。” “好！” 闲聊着，午饭也吃饱了，四人端着餐盘自己去洗干净，放回到后厨的消毒柜里。 徐采薇下午和晚上都还要工作，方为四人便也不多在店里打扰她了。 “姐，那我们先走咯！等你休息的时候再来找你玩儿！” “别光顾着玩儿，好好给你们文老师工作！” “嗯嗯，知道了！我们走啦！” “采薇姐拜拜~！” “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啦~！” 方为四人离开了咖啡店，徐采薇也回到店里继续上班了。 来姐姐上班的地方打了个卡，徐采苓也是心满意足了，到时候回家就有得跟老爸老妈汇报了。 家里现在的经济情况确实变好了，但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咖啡店，一直都是徐采薇的梦想，现在不用分心顾家里的事，她也可以更全身心地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了。 “我、我有一种预感！” 现在人少了，安安静静的柳知意也话多了起来。 “咦？知意什么预感？” “我觉得采薇姐以后肯定能开很多家咖啡店，就是那种全国连锁的，然后又很出名的！” “怎么说？” “就是感觉采薇姐很厉害呀……” “是吧！你也觉得！我也觉得我姐很厉害！” 听到知意夸，采苓如有荣焉般地挺起小胸脯来，然后又肘了肘一旁的方为：“你觉得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 “哼哼，我就说嘛。” 得到方为的回复，徐采苓更是确信自己的判断了。 采苓知道，别看自己嘴上整天吐槽着姐姐是个笨蛋，缺点比自己只多不少，但其实心底里，还是觉得姐姐很厉害的，毕竟这可是跟自己一脉同源的亲姐姐呀！ 姐妹俩性格或许不太一样，但对于某些事上的倔强和执着，简直是如出一辙的。 看到姐姐这么厉害，采苓也悠悠地叹了口气，有些惆怅道： “文老师很厉害，知意也很厉害，方为也……勉强算是有点厉害……就我不厉害，哎。” “……不是，你先等等，为什么说到我的时候，就要用‘勉强’‘算是’‘有点’这样的形容词？” 方为不服。 柳知意噗呲一笑，安慰采苓道：“采苓你也很厉害啊！你可是打破我们市双记录的双冠军诶！我有一种预感！你以后一定也会成为大明星运动员！” “呜呜，知意你的预感真的好贴心，我爱听！” 徐采苓扑上来给知意一个熊抱，然后又肘了方为一下：“那你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能不能有点新意！！” “我真是这么想的啊！” “哼，信你一次。” 少女们的心思总是那么单纯，年少时觉得想去的的地方就一定能去到，想见的人就一定能见到，想实现的梦想就一定能实现。 听着她们的话，方为也有些感慨，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被磨平了棱角呢…… 以前总说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但是这一次，他跟她们一样，选择了相信！ 不然岂不妄为青春重来一遭？ 闲聊着慢走，不知不觉来到了裕华小区。 站在小区门口，柳知意才想起来给陈大伯说自己想回去看看的事，于是赶紧拿出手机来，找到从家里通讯录抄写的电话号码拨打了出去。 嘟嘟几声后，电话那头被接通了。 “喂？” “喂……是、是陈永平大伯吗？” “我是，你是……？” “那个……我是柳知意，我跟阿公拿了陈大伯你的电话，我现在在沪海，想回家看看，不知道家里的房子现在还有人租着嘛……” “噢！你是阿纶的闺女，知意对吧！陈伯记得！” “嗯嗯，是我……” “你自己来沪海了吗？柳叔他也来了吗？怎么没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们呀。” “阿公他还在村里，我跟同学一起来的……” “好好，知意想去看看房子是吧，没问题的，本来就是你家嘛，想看就回来看就是，正好租户前几天退了租，我正在房子里打扫卫生呢，你现在在哪里呀，要不要陈伯去接你？” “不用不用！我就在小区门口……” “噢！好好，那你上来吧，我在屋里搞卫生呢，你们家里的门锁也没换，你直接进来就行。” “嗯嗯，麻烦陈伯伯了。” “乡里乡亲的，在外相互帮衬，这有什么的，快上来吧。” “好。” 柳知意松了口气，挂断了电话，果然她这个性格的人，还是用短信或者qq的方式沟通最适合了，不然一打电话就容易紧张。 放下电话，才发现方为和徐采苓凑在身边，脑袋贴着脑袋一起在偷听呢。 不用她复述一遍，方为和采苓便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正好陈伯也在，那我们直接上去吧！知意，往哪边走？” “这边——” 裕华小区是开放式的小区，与外界没有什么围墙相隔，居民可以自由的出入。 小区是九四年那会儿建好的，柳知意一家是九五年搬进来住，在此之前，一家人也都是在外面租房子住。 那时候她才七八岁，很多细节记不太清了，不过记得搬家那天很热闹，老爸特地接了在老家的爷爷奶奶一起过来，然后还请了好多同事和在沪海的同乡好友，一起在家里简单摆了个席。 时间一晃，已是八年过去了，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当年新建成不久的小区，如今也是变了模样。 门口的水果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小超市； 她记得这里有棵榕树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砍掉了，在这个位置上安装了一个告示栏； 也有很多是没变的，比如这家理发店，从记忆里来就一直有，现在也还在，小学时那会儿，她也是留着齐肩短发，那时候每次就是来这家店里理发。 店里的顾客也基本都是小区的居民，老板也是外地人，一家子住这儿，他们的闺女跟她还是小学同学呢。 柳知意记得他家闺女的名字，叫杨静舒，算是小学时和她玩得比较好的同学了，彼此也有过一段一起上学放学的日子，只是到了三年级之后，彼此的性格不同渐渐显示了出来，就没有以前那么要好了。 店里这会儿没客人，老板坐在店门前的小板凳上抽烟，见到陌生的三人走进小区，他抬头好奇地看了几眼。 最后目光落在柳知意的身上，感觉很是眼熟。 “咦……你是，小柳？” “……” 柳知意本想装作没看到的，毕竟她实在不擅长跟人寒暄打交道，见老板认出了她，她便也停下脚步，跟老板打了个招呼。 “杨叔。” “还真是小柳啊！” 老板有些惊讶，笑呵呵地走了过来，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 “都成漂亮大姑娘啦！我一开始还没认出来呢！小柳现在是回老家那边读书了吗？” “嗯嗯！然后刚好回来看看……” “好好，常回来看看也好，这要是再过些时候，杨叔都认不出来你咯。暑假过完要上高中了吧？这是你同学吗，回老家那边还习惯吧？” “嗯嗯，都挺好的……静舒她也要上高中了吧？” “嗐，她呀，读书不认真，今年打算复读一年呢，小舒这会儿也在屋里呀，要不小柳一起进来坐坐？” “哈哈，下次吧下次吧……” 寒暄闲聊一会儿，店里来了客人，老板便回去理发了，三人这才继续往前走。 “知意，不去见见老同学嘛？”采苓好奇道。 “唔……” 柳知意挠挠头：“还、还是不见了，这么久没见，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感觉好尴尬的……”????“咦，会这样的吗……” 社交恐怖分子的采苓不太懂。 方为对这种感受就要懂得多了，倒不是说他像知意那么内向，只是对漫长的人生来说，许多曾经的同学朋友走走散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尤其是分离的时间久了，各自都有了各自不同的生活，再点开对方的聊天窗口时，一时半会儿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变成了朋友圈里的点赞之交。 包括上辈子的他和采苓也是。 两人度过相当融洽的童年时光，可在初中时渐行渐远，最后他考上了三中，采苓则去了沪海跟姐姐一起打工，后来他也工作了，姐妹俩则一起开了家咖啡店。 每每过年过节回家时碰面，彼此也会寒暄交流：‘你们咖啡店的生意越做越好咯！’‘哈哈，还行吧，你也不差呀，都在沪海买车了，怎么样，有女朋友了没！’‘没呢，单身狗一只。你呢？’‘嘿嘿，我心里只有赚钱！’ 如大人般的交流，却再也没有儿时的那种亲近自然了。 渐渐的，随着圈子的不同，这样的交流也越来越少，偶尔他也会从朋友圈里窥见到姐妹俩的咖啡店越做越好，他在底下留言一句‘恭喜呀，又开分店了’，她也回一句‘谢谢呀，记得常来捧场’，然后聊天便戛然而止。 一直到他意外离世的那一刻，采苓也都是单身，似乎除了工作就没有别的令她上心了。 但每每方为发朋友圈的时候，总也少不了她的点赞，却从未见她主动跟他发起过聊天。 偶尔方为也会去想，那个世界线里的她，会放下工作参加他的葬礼吗，她来时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可这样的想象终究是没有答案的。 “喂！” 一旁的娇呼，打断了方为的思绪。 他回头，身边的少女正脸色古怪地看着他。 “你又在想些什么鬼？” “……在想你啊。” “咦惹！！你不要说出这么恶心的话好不好，肉麻死了！我、我不就在这儿吗，还想、想我……” 徐采苓蹭地一下，俏脸通红，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脚。 “……不是，我说的想你，不是那种想你！” “你别说了！我不听！” 徐采苓捂着耳朵，又惊又喜又羞又恼又烦。 方为：“？？” 柳知意看看采苓，又看看方为，突然有些脸色凝重…… …… 小区虽然是九四年建成的，但这会儿依然显得很新。 楼层普遍不算太高，外墙也都是很有时代特色的小瓷砖方块，比起文素素在陆家嘴的滨江园豪宅来，这里的生活气息要更浓郁多了。 “我家就在这栋楼。” “几楼呀？” “八楼，802房……” 一边说着，柳知意一边从兜兜里拿出钥匙来。 这一枚钥匙跟她在老家的那串钥匙放在一起，钥匙扣是三年前那次她感冒发烧，方为他们去探病，采苓送她的那个小兔子钥匙扣，她一直用着呢。 然后钥匙扣上的彩绳结，也是采苓送她的，采苓的钥匙扣上也有个彩绳结，是她送采苓的。 初一那会儿班里流行编织绳，她们都编了好多，除了相互送之外，其余大半几乎都送给方为了。 还有文素素的那条彩绳贝壳手链呢！也是初一那年送她坐船时送的，文素素一直戴到现在。 摁下八楼，电梯门缓缓关上。 明明是回自己家，柳知意这会儿却有些紧张起来，她小手紧紧地攥着钥匙。 “当时搬家那会儿，是叔公过来帮忙搬的吗？”方为问道。 “嗯，阿公他也过来了，这边是陈伯伯接应我们的，帮我们找了搬家公司，然后安排好送我们坐船，所以挺感激他的……” 说起这些的时候，已经恍若隔世了，但在少女的记忆里，那天的情景却依然记得清晰。 她几乎是全程哭着离开了家，哭着坐上了船，在上船的那一刻还不愿接受，哭着往回跑，然后被工作人员拦了下来，哭累了最后迷迷糊糊地在爷爷的怀里睡着，醒来就已经到了沙阳村。 她没有细说，但方为也能想象得到她当时的心情。 一旁的采苓也安静了下来，心疼地牵住了知意的手。 见他俩突然的沉默，柳知意反而噗呲一笑，释怀道：“你们干嘛呀，我现在都不想这些啦！” 这话别说方为不信了，连采苓都将信将疑的。 很快，电梯上到八楼。 柳知意先走了出来，带着方为和采苓来到802的房门前。 看着熟悉的家门，她的心跳有些快，手指也忍不住有些发抖，试了两次才把钥匙插进去。 门没有反锁，锁芯轻轻发出声响。 门打开了。 入目是宽敞明亮的客厅。 熟悉的鞋柜、熟悉的餐桌、熟悉的茶几、熟悉的沙发、熟悉的吊灯…… 一个中年男人正弯腰在拖地，看到他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柳知意似乎产生了错觉，好似爸爸回来了，紧接着妈妈就会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笑着喊她洗手吃饭一样…… 她的喉咙哽咽了一下，清醒过来后，有些艰难地喊了一声：“陈伯伯……” 中年男人回头，拿着拖把，笑迎了上来。 “知意啊！长成漂亮大姑娘咯！你们是……” “陈伯伯好，我们是东华村的，我叫方为，她是采苓。” “噢……” 见陈伯思索，方为又补充了一句：“我爸是方先锋！她爸是徐志远！” “噢噢！！原来是阿锋和阿远家的啊！你这一说我就知道了！” “陈伯伯跟我爸他们也是同学嘛？” “算是吧！呵呵，小时候在东华小学都一起上课的，柳叔也是我老师，不过我比你爸他们大两届，老早就出来沪海这边了，平日里也就过年才回去，去你们村子少，你们这些后辈一时我都认不出了，不过你们说你们阿爸的名，我就知道了！” “陈伯伯在搞卫生啊？” “对啊，上任租客前几天才刚搬走，我这边搞搞卫生，也得尽快把房子再租出去了。” 陈伯将目光看向一旁目光出神的柳知意，他也还记得三年前送她和柳叔一起去坐船时，这丫头哇哇大哭得令人心疼呢。 三年不见，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这会儿倒是不再哭了。 物是人非总是令人唏嘘，作为成年人，陈伯很理解这种心情，也知道少女为何特地要回来看看。 “知意啊，进屋里看看吧，你三年没回来，这些原有的东西，我也帮忙都保留着，也跟租客都说了，房子一定要保护好，每个月来收水电房租的时候，我都会特地上来查看一下，现在房租也涨了不少，我都给柳叔说了，等月底前把房子租出去，房租我再给柳叔打过去。” “嗯嗯！辛苦陈伯伯了……” “嗐，咱都自己人，不要说客气话，当年要不是阿纶帮忙，我也没法在沪海立足。” “陈伯伯现在是在沪海当二手房东吗？”方为问道。 “对，帮人租租房子，赚点差价。不过阿纶这套房子，除了水电这些外，房租我是都给柳叔打过去了，也算是柳叔那边的一个稳定收入吧，爷俩生活能过得去就行。” “陈伯伯，太感谢你了。” 方为和采苓也帮忙道谢，柳知意更是浅浅地鞠了下躬，一下把老实憨厚的陈伯吓得手足无措起来。 “这有什么谢不谢的，都顺道帮个忙而已，可不要跟伯伯这么客气了！” “陈伯伯，那个卫生一会儿我们来搞吧，你歇着就行！” “嗯……那行！” 陈伯明白少年少女们的心思，便也点头道：“那我就先去别处忙了，然后你们走的时候记得关门关窗就行。” “嗯嗯，谢谢陈伯！” “哎，又来！我先走了哈……对了，你们在沪海有住处没？没的话就先在这里住，我晚些再找租客也行。” “有的，我们有住处了。” “那就行，有什么事记得给伯伯打电话啊。” “嗯嗯！” 陈伯下楼离开了，方为和采苓拿起扫把拖把，帮忙开始搞起卫生来。 柳知意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我、我来吧，方为你们去沙发坐就好了……” “一起搞卫生呀~人多力量大！” “……” 她没有再拒绝了，洗了块抹布，跟着方为采苓一起，里里外外地打扫起卫生来。 期间，基本都是方为和采苓在说话，柳知意安安静静的。 “知意怎么啦，怎么都不说话……” “没事，让她自己静静。” “好像不太对诶……” “啊？” 等两人好奇凑过来看她的时候，才发现少女竟不知何时，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她就这样无声地哭着，一边哭一边擦着桌子椅子柜台。 等发现一旁眼神关切的方为和采苓时，她才别过脸去，胡乱地用手背擦着脸上仿佛永远擦不干净的泪痕…… “知意……” 采苓有些不知所措，放下手里的拖把，上来前轻拍她的后背。 方为也走了过来，明明是她在哭，可这一瞬，他竟也感觉心痛到不能呼吸。 他拿着纸巾，轻轻地给她擦掉眼角疯狂喷涌的泪花，拿掉她手里的抹布，握住她有些冰冷的小手。 “怎么啦？” “……” 听着方为和采苓的问话，柳知意没有吭声，只是哭。 沉默了好久，她才终于张口，明明一直都是无声在哭，可此刻的声音却变得颤抖和沙哑： “我想爸爸妈妈了……” “我一回到家里……到处都是爸爸妈妈的痕迹……不管我往哪看……往哪瞧……看到的都是他们的影子……” “他们在沙发看电视……他们在厨房做饭……他们在洗手台前漱口……他们在阳台晾衣服……他们给我夹菜让我多吃点……他们在家时家里永远都是干净的……他们给我背书包让我记得早点回家……可是我回家了……他们却不在家了……” 柳知意哭得更加汹涌了。 她用力地闭上眼睛，可那温馨的一幕幕却控制不住地涌上心头。 “其实……其实我知道的……我不能这样……他们也不想见到我哭……可我只要待在家里……我就好想他们……我真的……好想他们……” 来沪海之前，柳知意想过很多回家时的场景，她觉得自己早已看开想通了，这次回家不会哭。 可真触景生情时，伪装成无坚不摧的她，还是脆弱到轻易的破防…… 生老病死，是人类永远无法回避的命题，这是人类的软肋，也是普世的常情。 看开了不代表就能放下，只是埋藏到了心底更深处的地方罢了。 方为没有安慰她，也没有理由安慰她，他只是站在她身前，张开手臂将她轻轻抱住，他轻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肆意地伏在他的胸口大哭。 好一会儿，哭声渐弱，少女吸了吸鼻子，红着脸看着他胸口上已经被她哭湿了一大片的衣衫，终于是不哭了。 “还记得那晚中秋我们放天灯嘛？” “嗯……” “记得那时候你在天灯上寄托了什么心愿不？” “嗯……” “我想天灯一定把你的话带到爸爸妈妈面前了，你今天回家里来看，在家里打扫卫生，他们肯定能知道的，你猜他们会想什么？” “想什么呀……” “肯定在想，哇，我们家知意长这么大了，长这么漂亮了，考上了最好的高中，还可以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还能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真的嘛……” “当然了。” 方为伸出手指，刮掉她俏脸上最后一颗泪珠，然后拿过一旁的抹布来洗干净，放到她手里。 “咱们继续加油干活儿吧！可别让叔叔阿姨觉得我们在偷懒！我和采苓可是最积极的！” “哈哈……” 柳知意噗呲一笑，她觉得自己又哭又笑的样子肯定好丑！ “我、我也没有偷懒！” “继续干活~！” 明媚午后的光将屋子照得敞亮。 阳台外落下了两只美丽的鸟儿，它们歪着脑袋好奇地往屋里张望。 风儿吹来，又一起振翅飞走了…… (本章完) 第218章 开始上班（二合一） 爽玩了三天后，从今天开始，菠萝岛三人组要开始上班了。 懈怠了几日的晨跑，也被方为重新提上了日程。 不止是他自己跑，听到他要开始晨跑了，陪跑小能手柳知意自然也不睡懒觉了。 见他俩都去跑步了，徐采苓当然也要去，平日里在村子她也就心血来潮时会偶尔早起晨跑，但在沪海大都市里晨跑，少女还是相当感兴趣的。 跟往常一样，早上五点钟的时候，方为便早早地起床来。 换好衣服鞋子，等跑步回来后再洗漱和吃早餐。 打开房门出来，隔壁屋的徐采苓和柳知意也都换好衣服鞋子了。 生物钟乱了两天，俩少女这会儿还显得有些困，特别是采苓，站着都好似要睡着了似的，抱着柳知意，小脑袋趴在她的肩膀上打盹儿。 “采苓……要不你还是回去睡觉吧？看你好困的样子。” “……不困！一点不困！！” 徐采苓揉揉眼睛，连忙站直身子，可没一会儿，又软绵绵喵喵地挂在了柳知意身上。 柳知意：“……”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咯？” 方为看了看时间，五点十分。 沪海的日出时间比岛上稍微晚一点点，现在下楼跑步，应该还能赶得上看日出。 天已经是亮了的，这会儿正是清晨里最安静凉爽的时候。 “唔，不去叫素素姐嘛，她昨晚不是也说要一起去跑步？” “……” 方为看了看主卧那边紧闭的房门，估计文素素这会儿还在睡懒觉呢！ 别说文素素还在睡懒觉了，连家里的王姨也都还没醒，她最早也得六点钟才起来下楼去买菜的。 三人便一起来到文素素的房门前，先轻轻地敲了敲门。 “姐——” “姐——” “你醒了没——” 耳朵贴在房门上，里头安安静静的。 方为便拧了拧门把手。 门也没锁，轻易地就打了开来。 入目是宽敞的房间，窗帘拉着，屋里显得朦朦胧胧的。 三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文素素这会儿正在酣睡。 睡姿不敢恭维。 平日里优雅又淑女的文老师，这会儿在大床上睡得四叉八仰的，半侧半趴着，一只枕头抱在怀里，一只枕头压在脸上，乌黑亮丽的秀发散落在脸蛋儿上、脖子肩膀上，一副睡得正香的样子。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没忍心叫醒她。 方为捏着被子，轻轻地帮她盖好，然后使了个眼色，和采苓知意一起又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悄悄地关上了房门…… …… “先热热身！” “手关节、踝关节、扭扭腰、拉伸拉伸韧带……” 三人一边往小区外面走，一边简单的热身。 作为天生的运动圣体，徐采苓的身体协调性和柔韧性夸张的惊人，她一个高踢腿，轻易就能踢到方为脑袋的高度，蹦蹦跳跳的好似弹簧似的。 五点多的小区很是安静，几乎没什么人，跟村子里五点多就差不多都起来劳作的情形完全不同了。 偶尔也会见到有年轻人，不过‘还没睡’的概率，应该比‘早起’的概率大得多。 作为豪宅区，小区里也有很多的运动健身配套设施。 比如老头老太们很喜欢的坐骑器、太极轮、漫步机等等，也有单双杠、仰卧起坐板、压腿器等器械。 很多器材，徐采苓都没见过呢，小跑过来自顾自地在玩儿。 “这、这个怎么玩啊？” “这是漫步机，你扶着杆子站上踏板，就可以走了啊。” “……有意思！” “小心别磕到腿了，小腿磕一下痛你一星期的。” 方为走过来，将其中一个踏板抵在自己小腿的位置，然后放开踏板，踏板摇摇晃晃，他站在原地不动，看得俩少女心惊肉跳的。 “为什么踏板不会砸到你？” “重力势能产生的动能被消耗了呀，一来一回的，它就回不到原来的高度了。” “我怎么没学过这个！” “因为这是高中的物理知识。” “……你又偷跑学习了！” “呵。” 方为拍拍手，轻轻一跳，挂在了单杠上面，做起了引体向上。 “一个、两个、三个……十六个、十……七个！十……哈哈哈！就只做了十七个呀！” 不用他自己数，一旁的俩少女就帮他数了起来。 十七个标准引体向上做完，方为再也没力气拉上去了，尝试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松手落回地上来。 听着少女们的嘲笑，方为翻了翻白眼：“我已经很牛逼了好吧！你们来！正手的，不能用反手！动作要标准，双手跟肩同宽，下巴要拉到杠上面，手臂要伸直，身体不能借力摇荡！” “哼，看我的！” 徐采苓走到旁边比较矮一点的单杠上，轻轻一跳，也双手抓到了杠上。 “开始！” “……！！” “徐采苓，我喊了开始了呀，怎么你还不动呢？” “……咦惹！！！” “一个。” “┗|｀o′|┛嗷~~” “两个、三个……哎哎！不能借力摇晃啊！” “啊啊！” “……行了，拉倒吧你。” 看着大受打击的少女，方为乐得哈哈直笑，可别小看这个简简单单的项目，对于上肢和腰背的核心力量要求是相当高的。 徐采苓做完之后，柳知意也上来试了一下。 “嗯~~~！！！” 声音是有了，表情也很努力了，可结果挂在上面老半天，愣是一个没能拉上去…… “不好玩不好玩！跑步去了！” “……” 小区很大，在小区里面跑步也可以，不过方为还是带着俩少女来到外面跑。 “我们去哪里跑呀？大马路上吗？” “滨江大道啊。” 方为还是很会挑选地方的。 作为九七年建成的沿江景观工程，滨江大道集观光、绿化、健身娱乐为一体，是晨跑锻炼再好不过的去处了。 沿着黄浦江畔，从泰东路到东昌路，全长两千五百米，对面就是外滩，南段是现代建筑艺术和喷水广场的融合，北段则有一块近五千平方米的大草坪，沿途每隔公里就有一处的望江驿，有公共卫生间、休息室，还设有售卖机、冷热直饮水等便民设施。 “哇！这里环境果然好好！” “跑吧~！” 三人早已热身完毕，方为跑在中间，采苓和知意跟在他两边，一起在滨江大道上慢跑起来了。 出门的时间还是晚了一些，才跑了没一会儿，太阳就从东边升起了。 金灿灿的阳光落在黄浦江畔上，显得波光粼粼，将跑道上三人的影子拉长。 “嘿嘿，看到了沪海的日出！” “方为，你有没有感觉沪海的太阳跟我们那边的太阳不太一样？” “不都是同一个太阳嘛，你说的是日出的风景不一样吧！” “对啊。” 三人中场歇息一会儿，站在黄浦江畔的护栏边，看着缓缓涌动的江涛潮起潮落，眺望浦西外滩繁华的全景，聆听着江上传来的悠扬汽笛声，在盛夏里满目争奇斗艳的花草树木生长的绿道上，一股大都市难得的静谧和安逸在心头油然而生。 “走！继续！” 跑到路的尽头又折返回来，时而慢跑、时而慢走。 阳光逐渐变得热烈了，滨江大道上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有同样跟他们在慢跑的、有散步的、有骑车的，还有早起准备上班，腋下夹着公文包在赶路的。 城市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 回到小区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钟了。 运动过后的方为三人，这会儿已是满头大汗，但精神劲儿相当足。 开门进屋的时候，王姨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见到三人大汗淋漓的模样还愣了愣。 “你们……这是去跑步啦？” “对呀，早啊王姨，素素姐醒了嘛？” “小姐还没醒呢，不过也差不多快醒吧。你们衣服湿了记得换一身呀，可不要着凉感冒了，我这边早餐快做好了，一会儿就可以吃。” “嗯嗯！” 三人便各自回房间里洗了个澡，换身干净清爽的衣服。 方为先洗漱完，打开房门出来的时候，主卧那边的文素素也醒了，正忙不迭地打开房门，一副着急往外面冲的样子。 见到方为的时候，文素素愣了愣，方为也愣了愣。 “姐……你这是着急去哪儿呢？” “不是说早起去跑步吗，我闹钟响了，然后不小心又被我关了，然后就睡过头了……你们也睡过头啦？采苓和知意还没醒吗？” “……哈？” 肉眼可见的，着急的文素素淡定了下来，自己迟到是坏事，大家都迟到的话，那就没事了！ “姐……我们都跑完回来了！我刚洗完澡换完衣服呢！” “……啊？！就你去了啊？那采苓和知意她们……” “她们也都跑完回来了呀，估计还在里面洗澡换衣服呢。” “……！！那你们不叫我！” “我们叫你了呀，还进去你房间看了哩，然后见姐睡得正香，就没吵醒你了。” “……” 文素素扶额，难得自己心血来潮要跟他们一起去晨跑，没想到第一次就这么泡汤了吗…… “好啦，明天早上再一起晨跑不就好了，姐记得不要再睡过头了！” “那你们下次记得要叫醒我！” “下次一定！” “……你们是打算以后每天都要晨跑吗？” “对啊，姐怂了？” “我、我怕什么！就怕你们坚持不来而已！” “呵呵，姐，我已经坚持三年了。” “……” 文素素不想跟他说话！ 身为弟弟的你这么坚韧不拔，显得我这个姐姐很逊诶！ 虽然今天偷了懒没有一起去跑步，但一想到以后每天都要跟他们早起去跑步，文素素只感觉大腿都开始发酸了起来…… …… 吃过了早饭，八点半的时候，四人便准备一起去‘上班’了。 从来只上过学没有上过班的徐采苓和柳知意都显得很兴奋的样子。 “素素姐，我们的上班时间是怎么样的呀？”????“朝九晚五，然后中午十二点到两点是休息时间，看情况每周有两天休息！” “……！！在姐店里上班也太爽了吧！” 徐采苓震惊：“这样算下来，每天上班时间不是只有六个小时？！” “咦，不是算八个小时吗，中午两小时也算啊。” “素素姐是不会算数的资本家！” “哈哈哈，反正在我店里上班是算的啦，工作时长八小时~不过考虑到学生很多都是周末才有时间，所以周六日我们一般不放假，挑工作日的时间来放假。” “这完全不是问题呀！素素姐，那我们上班的地方在哪里？远不远呀？” “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吧。” “那、那我们上班要做什么事？” “唔，现在刚开业，还没有学生呢，你们的工作内容就是帮姐招生！” “怎么招？” “派派传单好了~然后有客人感兴趣的话，帮忙介绍一下就行。”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工作吗！” 难怪采薇姐会让他们仨都安心给文素素打工，毕竟这种工作，对于刚初中毕业的他们而言，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幸福工作了。 四人边聊边走，十多分钟后便来到了一家新开的，宽敞明亮的店里。 店面的装修很是精致素雅，两面大大的玻璃墙，可以轻松看清店里的环境。 里面有着基础的教学设备，比如投影仪、电脑等，还有画架、画板等作画要用到的工具。 开业仪式也没有弄，但大门旁边还是有着锦华公司送的两排花篮。 招牌上面是几个艺术字体：拾光画廊。 “嘿嘿，以后这就是你们上班给姐打工的地方了！” 文素素抬头看着上面的招牌，笑道：“语文课代表呢？来分析一下店招牌名字的寓意！” “报告文老师！语文课代表在跟阿胜一起打工呢！” “额……那知意你来分析一下！” 柳知意看着招牌的名字，又看了看字体的风格以及店标的设计，想了想道：“唔，拾光画廊……应该是寓意捕捉时光的美好瞬间，注重情感表达和生活体验的艺术课堂……吧。” 文素素嗒地一声打了个响指，对于柳知意的回答相当满意！ “很好，面试通过！知意说的非常准确噢！我就是这么想的！然后采苓和方为呢，你们怎么想？” “我、我也是这样想的！”采苓说。 “我也是。”方为说。 “……行吧！都算你们面试通过了！” 文素素拿出钥匙，打开店门。 在寸土寸金的陆家嘴，这样一家近两百个平方的店面，算是挺大的了。 “姐，这个店面是你租的嘛？”方为好奇道。 “嗯，跟我妈租的，周围这一片商铺，都是我妈买的。”文素素说。 “……” 那没事了，自家的店面，随便造。 画室的装修摆设简而精致，包括上课要用到的座椅、画板、画架、讲台、灯光设备、多媒体设备、石膏模型、储物柜、展示墙、教科书、作品集、灭火器、电脑、打印机等应有尽有。 最醒目的位置，就是中间这一块的上课区域了，还有休息区和卫浴间。 这会儿也是刚开门营业，学生作品集是没有的，展示墙那边倒是有不少的艺术画作，比如经典的蒙娜丽莎、梵高的向日葵、星空等，还有当代画家陈丹青的牧羊人等，分成文艺复兴、浪漫主义、印象派、写实派、抽象艺术等不同的流派及其名作。 谨慎起见，方为在欣赏这些画作的同时，不忘问一句：“姐，这些应该不是真迹吧？” “当然不是！我哪买得起这些，而且有些再有钱也弄不到呀……” 文素素好笑，又抬手指了指另一面展示墙：“不过这些就是真迹了！百分百真迹！” “哇——！都是素素姐自己的画！” 采苓和知意看过去，惊叹出声。 “嘿嘿，献丑了~” “难怪我说姐家里的画那么少，原来都挂到这里来了。”方为也走到这面展示墙抬头看起来。 画的排序是根据不同时期的绘制时间而排的，比如有她高中时候画的素描、有她大学时候画的水彩和油画，还有她在岛上支教那三年的写生。 “这是我们学校！” “白潭码头！” “白潭大桥！” “小镇一角！” 看着这上面的画，方为三人也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受，当初在学校里美术课上看到她这些画时，只觉得好看，而这会儿在远离家乡的沪海看到这些画时，竟产生了一种浓浓的亲切感，好似他们从画里走了出来，站在了这里似的。 方为不懂艺术，但此刻他似乎也感受到了那种艺术带来的冲击。 “怎么样，这些画还都拿得出手吧？” “太拿得出手了！素素姐好厉害！在我们心里姐就是大画家！画可以放到那面墙去的！” “哈哈哈……太夸张啦，我可不好意思把画挂在名家墙上。” 绘画美术摄影，算是文素素最有天赋、也最擅长、最喜欢的东西了。 方为不知道文素素的绘画水平算是什么级别，但开个画室当美术老师，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姐当初想开这家画室，应该不只是为了教人画画和赚钱吧？” “不全是吧，一方面是为了让自己有点事做，而且我也确实挺喜欢教书呀，另一方面也可以自己沉心钻研一下绘画，我想以后有机会可以办一个自己的画展~！” “办画展就算是画家了吗！” “哈哈，大概算吧。” “姐你一定会成为大画家的！！” “~~~” 在这样的艺术空间待久了，好似自己的身体里也多出了艺术细胞来似的，徐采苓和柳知意颇感兴趣地看看画、翻翻书，了解一下这个从未涉及过的领域。 方为也参观完画室了，好奇道：“姐打算招多少学生？” “二十个吧，然后我还请了两个老师，她们教素描速写，我教水彩油画！” “报名费多少呀？” “唔，看学生报什么课程咯，然后按课堂算。” 文素素拿出来报名收费表给方为采苓知意三人看，然后跟他们讲解： “我们目前设置了三个班，分别是素描基础班、水彩入门班、还有油画进阶班，比如素描基础，课程时长是两个月，一共二十个课时，每个课时两小时，收费标准是2400元每期，不包含基础耗材费，这个课程适合零基础的学员……” 方为简单算一下，平均下来每小时的课程费大概就是六十元，这还只是基础课程而已，水彩油画的课程费更高。 以消费者的角度而言，这个价格，在当前这会儿，算是比较昂贵的了，但没法，毕竟学艺术这东西，放在哪个时代都是很奢侈的事。 但在经营者的角度而言，考虑到店面的位置和环境还有学生的数量，事实上文素素的这个收费，还算是相当廉价的了，估计到最后也挣不着啥钱。 “姐，你这个收费是不是太便宜啦？” “不便宜啦！外面基本都这个价诶！” “但你招的学生少啊，这快两百平的画室，才招二十个人啊，然后算上你有三个老师，多招一倍的学生也绰绰有余了。” “嘿嘿，教太多累嘛，不亏本就好啦，反正我也不用交租金的钱……” “……” 有道理，方为竟无法反驳。 果然有句话说的没错，不怕富二代玩物丧志，就怕富二代雄心壮志。 横竖也就捣鼓这么一间画室，家里也是任由她随便捣鼓的了…… 只要她能老实下来，不要往山旮旯地方一跑又是三年就行…… 但不管怎么说，比起别的只会吃喝玩乐买衣服买包包逛夜店的富家女来说，文素素的这份事业心都是相当值得称赞的了，她也不指望赚多少钱，只是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而已，而且是很有意义的事。 方为拿过来计算器，给她详细地算了笔账。 就以学生全部都是素描基础课程为例。 还别说，不算开店的成本投入、除去房租和水电，只算耗材和老师工资支出的话，她一个月至少还能挣个一万二呢！ “是吧，我就说我算过不会亏本的啦！”文素素得意道。 “素素姐好厉害！一个月挣一万二！一年岂不是就能挣二十万了！”徐采苓惊讶道。 “是十四万四千。”柳知意纠正道。 方为：“……” 做生意能这么算术的嘛？！ 方为算是明白为啥文叔和李姨为啥不强求闺女进公司接手自家的生意了，毫无疑问文素素是个好老师，但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生意人…… 好在房租不用给，不然算上开店投入的话，这画室都不知道要做几年才算是回本的…… “不对！你们仨的工资还没算进去呢！” “素素姐，我们不要工资！包吃包住就行！”采苓和知意忙道。 “那可不行，当然要算工资啦，一个月……唔，一千二怎么样？” “姐，太多了吧？” 方为好笑，哪有暑假工开这么多的呀，还好不是太离谱的数字，但一千二也着实不少了。 “不多啊，在我这儿打工就是这样的，再少可不行！就这么定了，给姐好好干活哈！” “姐的画室就是我的家！！” 果然重赏之下有勇夫，一时间方为采苓知意三人都干劲十足了，恨不得拿起拖把扫把将本就干净的画室再打扫一遍。 “扫就不用你们扫啦，你们今天的工作任务就是给画室招生，喏，这是你们的传单！” 文素素从桌面上拿起一沓传单来，随意分成三份，分别递到方为采苓知意的手上。 美术和设计不分家，传单也是由她自己亲自设计的，用的是比较好的铜版纸，光滑的表面、彩色的印刷字体和图案。 上面有着店的位置和环境照片，还有一些作品集，还有各个课程的收费和优惠明细。 好在文素素刚刚说的那些收费就已经是优惠后的价格了，不然还得再优惠的话，方为见了得抓狂。 “科任老师介绍：文素素，毕业于沪海美术学院油画系，作品《东方曙光》曾获第九届全国美展金奖……” “哇——！！素素姐原来是沪海美术学院的高材生！这个全国美展金奖，是不是好厉害的奖？！” “哈哈哈，还可以啦，每五年举办一次，算是国内比较权威、规模比较大、比较顶级的展览吧。” “把‘比较’换成‘最’才是正确答案是不是？！” “哈哈哈，过去的荣誉就不再提啦~” “姐果然是个大画家！！” “~~~” 再也没有比淳朴少女们真诚的赞美更令人开心的事情了，文素素翘起的嘴角都快抚不平啦！ “科任老师介绍：谢雨昕，毕业于沪海美术学院油画系……” “咦，这位姐姐又是谁？” “是我的舍友啦，正好她最近也闲着，就让她一起来画室当老师了。” “素素姐不是说有三个老师嘛，怎么才两个？” “还在招聘呀。” 这年头的网络不发达，招聘和找工作一样麻烦，要么在报纸刊登招聘广告，要么去职业介绍所，要么就去人才市场那边找，在门口贴告示也可以，不过这一般都是找比较基础的工作，像找美术老师这些，贴告示的效率还是太低了。 正聊着的时候，一个背着书包、戴着眼镜的年轻姑娘推开店门走了进来。 “咦？素素，他们就是你说的弟弟妹妹吗？你在岛上那边的学生？” “对啊，这位是雨昕，刚给你们介绍过了，然后这位是方为、这位是采苓、这位是知意……” “雨昕姐好~！” “你们好啊~！素素，你的学生都是帅哥美女诶，看着好有精神！” “哈哈哈，你也觉得吧！他们很可爱的，相处久了保准你喜欢他们！” 几人简单地相互认识一下，便要开始工作了。 “那我就简单安排一下工作，方为采苓知意，你们仨今天就负责派单招新，刚刚跟你们说的那些都记住了吧，有家长或者同学感兴趣的话，多跟他们介绍介绍，成功招到一名新生的话，就有五十块钱提成！这个是额外算的！” “一、一个人奖五十？！” “对啊！要加油干！” “保证加油！” “然后我跟雨昕去一趟人才市场那边招老师，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哈！” “嗯嗯！” “ok！出发！开干！” (本章完) 第219章 招生？那不手到拈来么（二合一） 晨间阳光明媚的大街上，方为采苓知意三人各自手里拿着传单，物色着目标。 发传单是个很基础的工作，徐采苓和柳知意虽然没做过，但也知道大概是个什么样的活儿，平日里也有接过别人发的传单。 俩少女都干劲满满的，只是没啥工作经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下手。 “我们现在就算是在工作了吗？” “对啊。你们还不行动啊？” “怎么行动？” “见到人就上去递传单呗，然后给人家介绍一下我们画室。” “……嘿嘿，感觉很不好意思！” 连徐采苓想到要突然上去给陌生人递传单都会不好意思，柳知意就更不用说了，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俩少女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当做锻炼一下胆量好了，你就把他们当做一个个行走的五十块钱，然后你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将这五十块钱揣兜里。” “你、你先！我们看看你怎么做！” “好好看，好好学。” 方为笑了笑，并不怪少女们胆小羞涩，还记得当年他第一次兼职的活儿也是派传单，刚开始紧张得话都说不太利索呢。 单纯地只想着把传单递出去简单，难的是给客人讲解介绍以及招揽，这不但需要一点胆量，还需要一些沟通技巧，对没有社会工作经验的少女们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锻炼机会了。 方为扫视一圈，很快物色了一位正在牵着小狗悠闲散步的妇人。 看穿搭和面容，家境应该不错，年岁三四十这样，家里有小孩的话，应该也是初高中了，是个比较合适的目标客户。 徐采苓和柳知意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方为神情自若、面带微笑地拿着传单走了过去。 见到他走来，妇人也好奇地抬起了头。 “阿姨，您家的小狗好漂亮啊，这是什么品种的狗狗啊？” “这是萨摩耶……小宝、别闹。” “没事阿姨！我不怕狗，我一直都很喜欢小狗，可惜没机会养！您家的小狗养的真好！” “哈哈，谢谢，小伙子你有什么事吗？” 妇人不傻，方为手里的传单也没藏着掖着，见他走过来便知道怎么回事了，但小伙子的笑容和礼貌搭话，让她挺有好感的，闲着无事便跟他说说话。 “是这样的阿姨，我们老师开了家画室，就在这附近，然后不知道您家孩子对美术画画感不感兴趣，所以就来打扰一下您，感兴趣的话我可以给您介绍介绍。” “美术啊？这个我不太懂诶……” 妇人牵着狗子，自然地接过了方为递过来的传单，浅浅地看了起来。 她家的狗子是真的自来熟，摇晃着大尾巴凑上来闻方为，方为也毫不客气地搓了搓狗头。 等妇人浅浅地看了几秒，方为自然地笑问道：“阿姨家几个小孩啊？” “就一闺女，跟你差不多大吧。” “过完暑假上高中啦？” “呵呵，那你要大一些，我家闺女过完暑假才上初三呢。” “是嘛，我们也是今年才中考完，然后趁着暑假出来打工，赚点生活费。” “小伙子很懂事嘛，成绩应该也还行吧？” “嘿嘿，还行，平时主要也是文化科比较差，然后学了美术，考特长生进去的。” 采苓：“？？” 知意：“？？” 臭方为！张口就来呀？！ 倒是没想到妇人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似乎变得感兴趣了起来。 “那你学美术应该很有天赋吧？特长生应该也不是那么好考的吧？” “我也是去年才开始学的，谈不上什么天赋啦，我们文老师是沪美毕业的，那时候就在学校跟着她学，算是零基础开始吧，主要初高中的艺考不像大学的艺考那么难，像我这种文化科比较差的，学美术也算是多一种选择渠道吧。” “是吗……我家闺女平时成绩也一般，美术什么的，也不见她有什么才能，像她这样的情况，从什么开始学比较好？时间还来得及嘛……” “来得及的，阿姨你看……这是我们的素描基础班，学员基本都是这样零基础的，老师讲课也会非常细，一期是两个月，分为二十个课时……” “可平时她也要去学校上课啊，这时间上有冲突吗？” “阿姨，我们画室的课程都是课后进行的，比如周末或者假期，或者晚上空闲的时候。” “两千四百块吗……有点贵啊。” “阿姨，这个价格不算贵啦，在陆家嘴这边，基本都比咱家的贵，我们也是新开业才有这样的优惠的，我们文老师是沪美毕业的，作品还拿过全国美展的金奖，之前在学校里也任教了多年，在教学这块很有经验，我们店就在附近，环境和设施都是很好的，阿姨有空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我们店里看看……” “唔……” “去看看嘛，反正也是个机会，至于合不合适，阿姨到时候跟闺女商量后再决定都不迟。” “那行吧，就在附近是吧？” “对！刚开业呢，阿姨，这边——” 采苓：“……！！” 知意：“……！！” 俩少女都惊呆了！方为这么轻易就拐到了一个阿姨？！ 方为在前面带路，时不时跟妇人讲解介绍一下，这不多时都已经开始拉起家常来了，哪像是刚认识的呀！ 能把客人带到店里参观，基本上也就成功了一半了。 看过店内的教学环境和设施后，妇人已经非常感兴趣了。 “阿姨，我们店只招二十个学生，然后有三个老师带班，比起外面一个老师带四五十个人来说，教的细致多了，您这边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先交两百的订金，我帮您留个学位，然后您回家跟闺女商量一下，到最后哪怕不来的话，我们这边也可以给您退订金。” “那可以。” “阿姨您稍等，我给您写个单子。” 方为拉开抽屉，从里头拿出收据本子来，写了个订金单子，然后接过两百块钱。 “阿姨，单子您收好，到时候不成我给您退，成的话可以抵学费，具体报什么课程，您下次可以带闺女一起过来看。” “好好好，谢谢你啊小方。” “不客气的阿姨！您慢走！” 方为热情地笑着送妇人和狗子一起出了门。 回头见着目瞪狗呆的俩少女，他得意地摊了摊手：“怎么说？” “牛、牛逼！！” “好厉害！！” “方为！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怎么知道她家女儿成绩不好啊？！” “为什么你这么能聊的？！” 少女们七嘴八舌地发问，平日里朝夕相处着还不觉得他厉害到哪儿去，直到遇到同样的难题时，方为的表现可真是把少女惊呆了！ “我不知道她家女儿成绩不好啊。” “那、那你又会跟她聊艺考生的事？” “因为阿姨说她家女儿上初三啊，那我自然要聊一下特长生的事，如果她家女儿成绩很好、也对学特长没兴趣的话，那就说明她不是目标客户，那就没必要费劲儿了。恰好她家女儿成绩马虎，她家境又不差，听到我这话的时候，你们觉得她会不会感兴趣多聊一会儿？” “噢！所以还是靠运气！” “呵呵，肯定有一定的运气成分，但也要你足够机灵，才能得到更多的机会呀！比如刚刚我为什么选她你们知道吗？” “为、为什么？” “首先你们要知道我们要招生的是什么人群，是有学美术需求的学生，那么初中高中有艺考需求、兴趣需求的学生就是我们的主要目标，报班学习基本都是父母拍板说了算，我们就直接找家长聊，三十多、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就是我们的主要目标。” “不要去找那些二十多岁赶着上班的年轻人，他们没需求、也没时间听我们讲的！” “发传单招生是个广撒网的事，但确定了目标人群后，我们的精准度是不是高多了？” “明白了！！” 俩少女聪慧，方为这么一说，她们就懂了：“所以这位阿姨她年岁适合，家里肯定有上初高中的小孩，然后她又在遛狗不忙，有时间听我们啰嗦！” “嗯，差不多吧，关键我们也是学生啊，任何人对于陌生人都会有警惕性的，但我们的年纪和身份，可以让他们更容易放松警惕，只要掌握聊天技巧，自信点、大方点，对方又有需求的话，都能聊得来的。” “明白了！！” 见俩少女恍然大悟的样子，方为也好笑，其实这种事做起来不难，难的是思维上面的转变。 别看这会儿俩少女都懂了的样子，真自己上手的话，效果也未必好到哪儿去。 “反正多练练吧，走吧，咱们继续，这次你俩来主讲，我给你们打打配合。” “哈哈，好紧张呀……” “又不偷又不抢又不骗又没欠人钱，紧张啥！” 方为分别把双手搭在俩少女肩上，给她们捏捏肩、加加油、鼓鼓劲儿，少女们便自信满满地往外冲了。 发传单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最好是在学校门口前，那样精准的客人就多，可惜这会儿暑假，学校也都放假了，只能另寻他所。 “去少年宫那边吧。” “少年宫！” 其实也就是青少年活动中心，暑假这会儿，里面开了不少的兴趣培训班，不少有学美术需求的学生家长都会往那边跑，算是精准客人最集中的地方了。 徐采苓还没去过少年宫呢！什么少年宫啊、科技馆啊，都是曾经只在课本上见过的东西。 事实上方为也没去过，也就文素素和柳知意有去过了。 三人坐上公交车，来到青少年活动中心这边。 少年宫外，琳琅满目的到处是各种兴趣培训班的广告海报，不少准备报班学习的家长学生在外头看，同样的，也有好多培训班的工作人员在派发传单。 “那一块儿，估计都是想报班学美术的，你们谁先去试试？” “唔……” 俩少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刚的雄心壮志，这会儿又有点小怂了。 还是采苓先说道：“那、那我去试试！你、你要帮我的！我怕我说不好！” “别紧张，你不要觉得是求人办事，你得这样想，咱们是给他们介绍更好的画室！你觉得姐的画室怎么样？” “当然好了！” “姐的教学水平怎么样？” “当然好了！” “姐对学生细不细心、好不好？” “当然好了！” “这不就对了，咱们有这么好的东西你还怕啥，这是我们的底气！被人拒绝是常事，不是我们的东西不好，是他们没眼光！” 听方为这么一说，徐采苓顿时就没那么紧张了。 她目光扫视一圈，物色到了一个正独自在看海报的中年男，然后拿着传单朝他走了过去。 “叔叔，您好……” “你好，有什么事吗？” “叔叔，您是在找兴趣班嘛……” “嗯。” “我们老师在附近也开了一家画室，我们画室环境很好的，然后我们老师教美术也特别厉害，您这边感兴趣的话，可以看一下……” 徐采苓说着，递过去一张传单。 能看得出来少女还是有点紧张的，拿传单的时候，小手都有些抖。 平时的社牛归社牛，这样的跟客户交流促成单子，可是跟闲聊完全不同的呀！ “噢噢，好的，谢谢。” 中年人接过她递来的传单，浅浅地看了两眼，然后就拿在手里，继续看起面前的海报来。 话题似乎戛然而止了。 徐采苓也不知道怎么继续了，于是礼貌地小鞠躬一下，又跑回到了方为知意这边来。 “呜……失败了……” 少女很是沮丧。 方为倒是夸赞道：“没有失败啊，已经做的很好了！” “是吗……可我都没跟他说几句，他好像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已经还行啦，他不是拿了传单嘛，后面感兴趣的话，会联系我们的。” “那、那为什么我跟他说没两句话就没话说了呢？” “因为你没聊到他的需求啊，他家的孩子多大？想上什么类型的美术课？是兴趣爱好还是为了艺考特长？理想的画室是怎么样呢？对价格方面预期是怎么样呢？不要觉得问太多人家会烦，就是要脸皮厚才行的，只要礼貌客气点，人家也不会反感你，因为他本来就有需求，指望人家主动问你是不现实的，当你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的时候，你的沟通是不是就可以有侧重点了？” “原来是这样……我又懂了！！”????徐采苓感叹：“要是有什么话术就好了，这样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话术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家采苓这么机灵，这还难得了你？你已经成功递出一张传单了，加油！” “嘿嘿……” 小沮丧一扫而空，得到方为的总结和大饼后，少女又干劲满满了。 “知意，到你了，你去试一下？” “唔……” 柳知意小表情一僵，身子相当难为情地蠕动了起来，忸忸怩怩地有些迈不开步子。 “去试试嘛，当做冒险！” “会、会被人骂嘛……” “咱们家知意那么可爱，谁舍得骂你呀？谁骂你，我骂他！” “那、那我去试试？” “去吧，加油！” “……” 少女艰难地挪动脚步，最后来到一位面容看着比较和善的妇人面前。 “阿姨您好……” “有什么事吗？” “我们画室在招生、阿姨您可以看看……” 柳知意小心翼翼地把一张传单递过去，别看只说了两句话，但少女的小脸都已经泛红了。 “拾光画廊……你们画室在哪儿呀？” “就在陆家嘴，东昌路那边……” 与人交流就是那么神奇，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见少女文文静静乖乖巧巧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的样子，妇人反而来了聊天兴致，拿着手里的传单边看边问起来。 “新开的画室啊？你们的教学水平咋样啊？” “我们的老师都是沪美毕业的……” “零基础的话报什么班好？” “可以看一下这个素描基础班……” “收费不便宜噢！” “……” 此话一出，柳知意便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好在方为在一旁，笑着接话道：“阿姨您这边是想给孩子报美术班吧？是培养一下兴趣爱好还是打算冲艺考呀？” “他自己也喜欢，就是想着文化分不太行，能不能尝试下艺考。” “那您选择我们画室就再合适不过了，少年宫这边的培训班都比较基础，以培养兴趣爱好为主的，我们老师是沪美毕业的，当年也是艺考生，对艺考方面很有心得！您家孩子是准备考高中还是大学？” …… 在方为的配合下，很快就确定下了这张单子的意向，约了妇人明天带孩子一起上店里看看。 柳知意更是大松了一口气，有方为在前方打怪，她站在一旁别提多有安全感了！ “方为，你好厉害！这、这算是又邀约到了一个客人嘛？” “这是你的客人呀。” “我都没做什么……” “看明天吧，等她来报了名，你就也算是成功签了一单了！” 少女的性格方为清楚，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这样的工作的，但她敢于尝试，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有时候内向的性格，反而更讨客户喜欢，会让客户觉得这人比较实诚可靠。 一旁的采苓也感觉自己又学到了！她好奇道：“那像刚刚的阿姨那样，她直接开头就问价格怎么办呀？感觉一聊价格就好被动的样子！” “所以要尽量避免直接聊价格啊，当然有些客人只是为了比价，这种就没办法，也谈不上什么意向客户。而更多的客人只是习惯性地聊价格，这时候反而是我们的机会，是展示我们优势的机会，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谁都懂，咱们只需要把他感兴趣的点说出来就行了，比如刚刚的阿姨，在听到我们文老师是沪美毕业的高材生，又有艺考经验，你觉得这个价格对她来说值不值？再说了，本来我们的价格就不贵，可要是没说到她感兴趣的点子上，再便宜的价格，她也会觉得贵。” “噢噢~！！我又又又懂了！！” “好了，继续！趁热打铁！” “嗯嗯！”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机会最多的时代，跟竞争激烈、各行各业都饱和的后世不同，在当前时代迅猛发展这会儿，只要肯努力、心思再活络一些，赚钱真的不算太难。 有方为在一旁陪同和指导，本是枯燥乏味的派单工作，也让没社会经验的少女们从中学习到了不少宝贵的经验，少走了不知多少的弯路。 采苓很快就上手了，渐渐积累起经验之后，她也不再像刚开始那么拘谨了，开朗大方的性格优势展现了出来，哪怕没有报班需求的叔叔阿姨，她都能热情地跟人聊上几句，一点都没有小地方出身的那种自卑和怯懦。 知意就要艰难一些，内向的性格让她有些犯难，她便转换策略，以派单数量为主，不像方为和采苓那样针对性地多聊，她就拿着单子派派派，然后撞见有意向的家长，就拉方为或者采苓过来聊。 渐渐的，三人的单打独斗就变成了这样的默契配合，知意主要负责派单，采苓一边派单一边聊，然后方为负责谈单，聊她们俩处理不来的家长，如此一来，效率反而更高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户外的阳光变得炎热起来，三人的额头也都冒出了汗。 “好了，差不多了，休息一下吧。” 方为看了看时间，将附近的采苓和知意叫回来。 “几点啦？” “十一点半了。” “这么快！” “喝口水吧。” 方为拧开矿泉水的盖儿，递给采苓。 采苓仰头，隔空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又递给知意。 知意仰头，隔空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递回给方为。 方为将剩下的水一口气喝完，空瓶子递给了在一旁拿麻袋捡垃圾的阿婆。 少年宫这边也都差不多下课了，在里面上培训班的学生纷纷走出来，有的三三两两，有的家长来接。 采苓既有些羡慕，又有些不羡慕，羡慕他们有课上，不羡慕他们居然暑假还要上课。 “我以后要是有宝宝了，我肯定让他好好玩儿！”徐采苓说。 “啊？我觉得光玩也不行吧，还是得学点东西才好……”柳知意说。 “……你们这也想得太远了吧？”方为吐槽。 “那你呢？你以后让不让你宝宝上课？”俩少女好奇道。 “……到时候再说！” 方为头大，光是想想就很难抉择诶！又想望子成龙、又怕孩子过得苦，还不如指望老爹上进更省心！ ……等等！以后不会我儿子也指望他老爹我上进吧？！ 就不能上有老上进，下有小上进，我在中间好享福么！ “怎么样，上班的第一个上午？” “嘿嘿，感觉还不错！我、我现在觉得我跟谁说话都不会害怕了！”徐采苓笑道。 “我也觉得好像没那么紧张了，一开始总担心会惹人家烦，但好像大家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柳知意也说。 “那肯定呀！” 方为笑道：“要是换做我，有两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子给我递传单，我还巴不得多说几句话呢！” “……流氓！” “……变态！” “……色狼！” “……虾头！” “……？？干嘛呢干嘛呢，我就打个比方而已！” 正说着的时候，一个颇为好看的女孩子捧着一沓传单走了过来，笑眯眯地把其中一张递到方为手里： “帅哥，我们店新开张噢！餐品丰富！现在还有大促优惠！要过来看看嘛？” 徐采苓和柳知意一起盯着他。 方为只觉浑身不自在，连忙摆手道：“谢谢，不用了不用了……” 俩少女这才目光缓和了下来，然后将剩下的传单都放到他手上。 文素素也打来了电话： “方为，你们跑哪里去了呀？” “我们在少年宫这边呢。” “差不多回来吃饭啦！先回来吧！” “好。” 挂了电话，三人便又一起坐公交回去。 回到店里，已经快十二点钟了。 王姨在家里做了饭，送餐到店里来。 文素素和谢雨昕已经从人才市场回来了，这会儿正在摆桌子，等他们仨一起吃饭。 “素素姐你们回来啦！” “对啊，我还以为你们在附近派单呢，跑那么远去了？” “嘿嘿，少年宫那边有意向的客人比较多啊！” “这个确实！很机灵嘛！快快洗手先吃饭吧~” “哇！好丰盛！肚子也好饿了！！” 王姨做的都是家常菜，像这样要上班的时候，她就按照文素素的吩咐，家里做好再打包送过来，晚上再一起回家吃饭。 忙碌了一早上，别说方为了，俩少女这会儿也都饿极了，劳动过后吃饭，感觉格外的香。 “姐，你们在人才市场那边招到老师了吗？”方为问。 “嗯，约了两位老师下午过来面试，到时候再看看哪个合适。” 文素素拿起他们仨带回来的传单翻了翻，早上那会儿给了他们百来张这样，这会儿还剩二三十张，就派单效率来说，肯定是很低的，不过她也不强求要派出去多少单子，横竖也就招二十个学生而已，再慢一两周估计也能招完了吧…… “怎么样，你们仨今天的工作？累不累呀？” “还好！不是很累！” “有遇到有意向的家长吗？” “有！” “嗯？有几个呀？” “二十六个！” “噗——” 文素素差点没惊得一口饭喷出来，一脸不可思议道：“多少？二十六个？！” “对啊，然后还有一个已经交了订金了，其他的也都约好了明天或者下午来我们画室看一看，我们还都留了家长的联系方式呢。” 说着，徐采苓拿出来一个小本本，都是上午在少年宫那边很有意向的家长留下的联系方式，毕竟离这有一定距离，不然其中大半，怕是都能直接拉回店里来交订金了。 文素素：“……” 文素素放下筷子，一脸凝重地接过小本本，看看上面记录的家长电话以及意向要报的课程，还有他们各自的一些情况登记，基本一目了然。 “素素姐……是、是太少了吗？我们下午一定会更努力的！” “……” 好一会儿，文素素才深吸一口气，跟三人竖起大拇指： “不是太少了，是你们太厉害了吧！才一个上午诶？！就找到了二十多个意向家长？！我看你们传单没发出去多少，我还以为……” “因为我们没有见人就发嘛……” 换而言之，那就是发的都是比较精准的家长了。 毕竟只是三个初中毕业的小家伙，又没有什么工作经验，还能如此精准地找到客户，然后谈下二十多个意向单来，这真的相当令文素素吃惊了！ 哪怕这些意向单里面，只能有四分之一的家长报名，那也有五六个人了呀！按照这样的速度，岂不是用不着两天，二十个人就能招满了？ “你们也太能干了叭！” 同样也当过老师的谢雨昕也惊呆了，难怪素素常说她的学生厉害，自己的学生跟素素的学生比起来，那简直是两种生物啊？！ “素素，你给他们加强培训过了？” “我没有啊！” 文素素骄傲地挺直腰杆，看着这二十六个意向单，嘿嘿笑了起来：“我的学生就是厉害啊！” “哎呀！得意的你~！” “~~~” (本章完) 第220章 是上班还是上课啊（二合一） 在方为采苓知意三人的出色表现下，三天之后，画室就完成了招生计划。 原本文素素只打算招二十个学生的，可没想到来画室参观后的学生家长们报名的意愿相当的高，盛情难却之下，便只好扩招到了三十人。 画室很大，而且有三位老师，只带三十个学生，实在是绰绰有余的。 累是稍微多累一点，但这样算下来的话，这家画室经营起来，竟然还有点小赚？ 其中二十名学生都是素描基础班的，这些学生都没啥绘画基础，然后还有十名有一定绘画基础的学生报了水彩班。 根据不同的课程和学生的时间安排，文素素也制定了相应的课程表，三位老师每人每天顶多也就上一两个课时而已，算是相当的悠闲轻松了。 招生任务完成后，紧接着就是要正式开班上课了。 一直到开班上课的这一天，文素素终于早起，跟着方为三人一起去了一趟晨跑。 “呼~呼~” “姐，行不行啊？要不要休息一下？” “呼~呼~” 文素素跑在最后面，方为为了等她，降慢了好多的速度，不远不近地在她身前。 回头看的时候，这位俏丽的姑娘已经是满头大汗，小脸也是红扑扑的，跑起来一晃一晃，好似下一秒就要摔倒似的。 动作自然称不上标准了，但身上的穿搭却相当专业。 长长的头发扎成马尾，专业的跑鞋、专业的跑步短裤和t恤。 像是有着巨大的延迟一样，在方为问完话好久，她才上气不接下气地回道： “还……呼……还有多远……？” “全长两千五百米，我们现在应该跑了一半左右吧，差不多一千二百米了！” “……” 一千二百米！！ 文素素生平跑的最长的距离，也就大学时候的八百米体测而已！ 听到自己已经跑了一千二百米了，她登时感觉浑身的力气都用尽了似的，缓缓停下脚步，双手叉着腰，身子松弛下来，摆了摆手，好一会儿才说道： “不行了……不行了……姐不行了……休息一下吧……” “……” 方为好笑，平日里没见她运动过，今早信心满满地要跟他们一起跑步，还以为她多厉害呢！ “姐，才跑一千二百米就顶不住了？” “呼……这怎么顶呀！为什么你们不会累的？” 文素素抬头看去，方为也出了一些汗，但这会儿毕竟是盛夏时节，估计是热的，表情倒是一副轻松的样子，连气都不带喘的。 采苓就更不用说了，她和柳知意一起跑在最前面，步伐轻盈地像是蹦蹦跳跳的雀儿，还相当有闲情逸致地左看右看。 最让文素素吃惊的，还是柳知意。 明明印象里知意是个弱弱的文静女孩啊！怎么也这么能跑的？！ 或许知意比不上方为和采苓，但耐力和体力明显比她好太多了！ “因为我们天天都跑啊。” “……知意也天天跑啊？” “对呀，在岛上的时候，我和她每天早上都会去晨跑，然后到海边看日出的。” “看日出！” “姐看过岛上的日出没？” “看过……” 日出和日落，向来是摄影和美术不可或缺的一个美景，文素素自然在岛上特地去看过日出和日落的，只是没有像他们这样，早起跑步去海边看日出罢了。 想来这样酣畅淋漓地运动一场，然后观赏一下日出，应该别有一番体验吧？ “你们还挺有情趣嘛！” 文素素想起来：“我记得三年前刚上初一那会儿，我让知意写在黑板报上的那篇作文，就是日出对吧？” “对啊，那时候她才刚开始跟我晨跑呢，姐还记得呀。” “当然记得。” 休息一会儿后，文素素的气也喘顺了，可惜道：“我还没试过早起晨跑看日出呢……” “现在不就看到了吗！那边！” “诶？” 跑得晕乎乎的文素素愣了愣，顺着方为的目光往一旁的黄浦江看过去。 随着一缕晨光破晓而出，整座城市仿佛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有风从东边吹来，江水泛起了层层细浪，在天边泛红的霞光以及高楼建筑的间隙之间，一轮红日就这样出现了。 外滩的建筑群，在晨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壮观，陆家嘴的摩天大楼在朝阳下熠熠生辉，玻璃幕墙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作为标志性建筑的东方明珠塔，此刻也沐浴在了初升的阳光之中，塔身的灯光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太阳的温暖光芒，整个塔身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熠熠生辉。 而近处的江面则像是铺上了一条金色的地毯，随着江水的波动，闪闪发亮。 阳光也同样落在了她的身上、方为的身上、前方两位停下脚步伏在岸边围栏的少女们身上。 从小在这里长大，文素素去过很多地方特地看日出，却从未在自己的城市看过日出，二十六年来竟还是第一次！ 黄浦江、外滩、东方明珠塔……在日出的光辉中展现出了它们最迷人的一面，她像是个外来者一样，从别样的角度，第一次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魅力所在。 “素素姐~~沪海的日出~~！” 前方的少女们回头喊她，笑眯眯地指着东方的朝阳。 文素素突然明白了方为三人为何执着于那么早就起床跑步的原因了。 “……糟糕！” 文素素想到了什么，懊恼地一拍额头。 “怎么了？” 方为疑惑，阳光已经将他染成了金色。 “我忘记带相机出来啦！！应该要拍照记录一下的！！” “……” …… 好在除了摄影之外，文素素还会画画。 这就是摄影比拟不了的好处了，把美景映在脑海里，然后再给它画出来，或许比起写生来有点失真，但经过情感地美饰之后，这样的画更有一番独特的情感在里头。 早起运动一下，又晒晒太阳，困倦便一扫而空了。 跑完步回到家里，洗个澡换身清爽的干净衣服，然后开启新的一天，文素素突然感觉日子充实的不行。 本以为接方为三人过来城里玩，是改变了他们的生活方式，却没想到他们的生活方式没改变，倒是她自己的生活方式被他们给改变了。 早餐的三明治已经吃腻了，现在又换回了平日里常吃的包子豆浆油条和白粥。 采苓和知意还挺爱喝牛奶的，王姨便每天都会给她们准备一杯牛奶。 没喝惯纯牛奶的话容易拉肚子，但煮开后再喝热牛奶就不会了，而且更香一点。 采苓端起玻璃杯里的牛奶喝一口，于是嘴巴一圈便粘上了白白的奶渍，她伸出小舌头一卷，便又干干净净的了。 “决定了！以后姐每天早上跟你们一块儿跑步！”文素素吃下嘴里的小笼包后说道。 “……姐，这话你四五天前就说过了。”方为提醒。 “我、我这次是认真的！” “噢，所以原来是不认真的？” “你闭嘴。” 桌子下，文素素没好气地踢他一脚。 “姐能坚持嘛？今天跑个两公里多，都休息了两三次诶？” “当然能坚持啦！只要我下定决心做的事，我都能坚持！知意不也坚持了三年了？” 柳知意：“啊？” 不是，为什么要拿我当教材呀！就坚持晨跑这件事而言，比起我来，采苓才更像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啊喂！ 起得早，时间真的能多出来很多。 四人吃过早饭，一起来到店里上班的时候，才不过八点钟而已，比规定的上班时间早了整整一小时。 从今天开始，画室就要正式开课了。 方为采苓知意的发传单招生任务也告一段落。 “素素姐，那我们现在不用招生了，接下来我们的工作是什么呀？”采苓好奇道。 “一样有很重要的任务噢！” 听着文素素的话，徐采苓和柳知意都站直了身子，一副老板喊我做啥我就做啥的样子。 “首先！” “……”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文素素说下一句。 事实上，文素素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给他们安排什么任务好诶！ “首先……！每天开店和关店的时候，你们要帮忙打扫清理一下画室里的卫生！算是固定的值日生吧！” “嗯嗯！好！” 画室也是上课的地方，但跟在学校里轮流值日不同，总不能让交钱来画室上课的学生值日吧，事实上就打扫一下卫生也没多少活儿，对三人来说，压根都不算是工作内容了。 “那还有呢？” “……” 别逼姐压榨你们的劳动力呀！ “咳咳，还有就是……采苓！” “到！” “你以后就是我们画室的行政助理了！” “行、行政助理？！” 徐采苓惊呆，光是一听，就是好牛逼的工作了！ “我真的可以嘛……” “当然可以。” “那这个行政助理是做什么的？” “就是平日里负责接待一下来访的学生或者家长呀，回答一下咨询问题呀，然后管理一下学生档案、要是咱们画室有什么活动，比如写生啥的，你就协助一下我帮忙组织。” 方为眨了眨眼睛，这不就是前台嘛！ 徐采苓听着倒是热血沸腾的，连连点头道：“嗯嗯！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就是……知意！” “到、到！” “知意你以后就是我们的班助老师了！” “啊？老、老师？” 一旁的徐采苓一听，也乐了，嘻嘻笑着喊她：“柳老师~！” “素素姐……那我平时该做什么呀？” “知意你平时呢，就协助一下我们的讲课老师进行课堂管理，帮助维护一下课堂纪律，比如准备教学材料和布置画室，然后统计考勤、搜集学生反馈这一些。” 方为好笑，这跟班长有什么区别！ 柳知意在学校里从来不担任班干部的，接到这样的任务时，心里也是有点小紧张，害怕自己做不好。 “我、我会努力的！” “好，那么最后……方为！” “在呢。” 文素素一只手抱在胸前，一只手捏着下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看得方为心里发毛。 “……姐，我做啥？” “唔，方为以后你就是我们画室的机动组了！你的任务非常艰巨！以后姐想到什么了再跟你说！记得随叫随到！” “……” 这不就是打杂的吗？！ 不是，姐！读书时给你当班长是打杂的，上班时给你打工还是打杂的呀？！ “怎么，你对老板的安排有意见吗。” “当然没有！我爱打杂……不是，我爱机动组！” 方为心想，要是他会画画和设计，一定要给机动组设计一个图标来，图标就是一只牛马！ 话音刚落，文素素一弹响指，忽然想到要给方为布置什么任务了。 “机动组方为，你最近有空的话，就帮我们画室运营一下社交媒体吧！比如在天涯啊、贴吧啊发布一下咱们画室的动态、学生作品等内容，当做是给我们画室的宣传，电脑你应该会用吧？” “略知一二。” “那就可以了！”????“姐，那怎么不干脆弄个网站来呢？就只是弄个宣传展示页很简单的，租个虚拟服务器，买个域名就行。” “你、你还懂这个？！” “……电脑书上看的。” 方为当然懂啊，当了这么多年程序员，只是弄个展示网页，实在太简单不过了。 要是换做以后，哪怕不懂编程、不懂代码的人，也都能用网上的各种免费模板自己搭建个企业主页呢。 不过当下网络不发达，很多人都觉得这是相当难的东西，实属是知识盲区了，但也正因为如此，有个自己的网站主页，看起来就高大上不少。 “这样啊，那就给你一个实践机会吧！书看懂了，操作起来可完全是两回事诶，你自己捣鼓吧，然后要花钱的话就跟姐说！” “保证完成任务！” 文素素也不太觉得方为能弄个什么网页出来，反正也没别的事干，让他自己捣鼓去了。 给方为三人分配完这似有似无、可有可无的工作任务后，文素素这才说起了真心想要他们做的事： “接下来的任务，是你们三个人都要完成的！完成不好，可是要扣奖金的噢！算你们kpi的！” “素素姐，k皮爱是什么东西？” “……额，就是绩效考核的意思！跟成绩一样的！” 徐采苓和柳知意闻言立刻认真起来。 “除了刚刚的任务之外，你们三人，以后每天都要跟着画室里的同学一起学画画！” “……啊？” 别说采苓和知意愣住了，连方为也都愣住了。 “学画画……？我们……？！” “对啊！” 文素素哼哼道：“这可跟以前上美术课不同噢，现在这是你们的工作任务！都给姐好好学习一下美术！不管喜不喜欢！” “那、那我们要不要交学费呀？” “不用啊，我还给你们发工资呢。” “……！！” 天呐！有机会能跟着文老师一起学画画也就算了，非但不用交学费，还能领工资？！ 方为三人都惊呆了，这一想想其他同学都得交两三千块钱来报名学画的，简直待遇天差地别啊！ “素素姐你真好~！最喜欢你了！” “嘿嘿，你们想不想学？” “想！” “喜不喜欢画画？” “喜欢！” 方为也笑了笑，明白了文素素的心意。 或许这才是她早就想好的东西吧，什么上班呀、暑假工呀，都抵不过她真正地给他们当一次美术老师。 跟画室里大部分学画的学生是为了艺考不同，方为他们的学画，就真的只是为了纯粹的学画，体验一下自己从未拥有过的这种暑期生活了。 文素素老早就准备好了。 她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三份画具来，有铅笔、炭笔、橡皮、素描本、水彩本、颜料盒、画板等等。 “这是你们的画具，要记得好好学呀！” “嗯嗯！谢谢素素姐~！” 从未想过自己还有机会学一下画画，方为三人对手里的画具都爱惜得很，不止是因为画具贵，更是因为文素素的这番心意了。 “好了，都收好，然后先一起打扫一下画室卫生吧！” “好！” 四人一起打扫起卫生来。 八点四五十分的时候，今早上课的学生就陆续来到画室了，有些自己来的、有些家长送来的，都背着书包，带着各自的画具。 谢雨昕和另外一位新招的叶老师也来了。 偌大的画室分成三个角落，每个老师分别带几个学生，主打的就是简而精。 跟正常的学校开学也没啥两样，彼此先相互介绍认识一下新同学，然后文素素介绍一下画室、讲一下课程流程和安排等。 方为三人自然是跟着文素素一块儿学了。 虽然她主要教水彩和油画的进阶班，但这两个班还没开课，她便也帮忙教一下素描基础。 算上方为三人，听她讲课的学生有八人，有些上高中的，有些上初中的，大家年纪也差不到哪儿去，同样都是零基础。 方为和采苓知意是来蹭课的，很自觉地坐在最后面，事实上画室的座位排序也不是一行一列的，而是以讲课的文素素为中心，在她前方以扇形的方式，自己随意找角度落座。 “……那么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素描作图需要用到的工具。” 文素素的讲课非常细致，她一席长裙站在前方，气质优雅，声线动听，加上学生少，每个人都听得格外认真。 先是介绍了绘图工具，又讲解了素描原理，包括线条啊、形状啊、阴影啊等概念，以及如何观察和表现物体的结构。 原本方为和采苓知意都觉得自己没啥绘画天赋的，可这会儿却发现自己也都能听懂，跟着文素素练习的时候，也都能跟得上。 果然专注和兴趣，才是最大的天赋。 而其中，柳知意听得最认真了。 一直以来，她都习惯于用文字来表达自己的想象，光是想想以后能给自己的配图、把自己想象中的那种画面给画出来，她就忍不住激动的。 “……那咱们先从简单的几何形体开始练习吧！” 文素素拿起桌面上的球体、立方体、圆柱体、三角体等模型，让大家观察物体的形态，然后她又将灯和幕布拿了过来，从不同的角度表现出这些几何体在光照下的光影变化。 众人开始纷纷练习了起来，文素素背着手走下来，细致地给每个同学讲解和指点。 采苓看看左边，方为画的是三角体，看看右边，知意画的是圆柱体，她便选了个球体开始画。 想象很美好，落笔的时候，手和笔就不太听话了。 也没有尺子和圆规，别说画圆了，连画一条直线都困难，于是画了擦、擦了画。 “不用着急擦噢。” 不知什么时候，文素素站在了三人后面。 “嘿嘿，线有些没画好……” “没关系的，先浅画，然后再一点一点地调整，留着笔迹更容易找到感觉，不然画了擦擦了画，很难落笔的。” “这样啊……” “画线条的时候，手腕力量松弛一点，不要太紧绷……对，就是这样，要大胆落笔。” 学绘画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别看这都只是些简单的几何形体，真要把它们画得能称得上是一句‘好’的程度，也绝非易事。 画画和书法一样，都是很能锻炼一个人心性的事情，焦躁的人是做不好这些的。 总是需要耐心下来、沉下心来才行，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一个人的气质。 所谓的琴棋书画都是如此，练习的过程，也是对一个人气质慢慢塑造的过程。 …… 专注某件事情的时候，时间就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两小时过去，到了中午十一点多了。 “好了，那咱们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里，大家明天见~！” “谢谢文老师！” 画室里的学员纷纷收拾东西起身离开。 方为三人也终于是停下了笔，相互看看彼此面前的画板，皆是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我说采苓，你这画的是球吗？怎么这么扁的？” “啊啊啊，光影好难呀！你别说我！你的三角体画得也不怎么样！” “那也比你的球好多了吧！” 两人说完又看向一旁的柳知意，少女还忸忸怩怩地不好意思给他们看。 “天啊！知意你的圆柱体画得好好！真的有立体的感觉了诶！” 方为和采苓惊呆，凑过来端详柳知意的画，也许比起文老师的作品来还差太远了，但至少跟同画室的其他学员相比，她的临摹算是相当不错了。 文素素看完也夸奖一句：“知意画得不错噢！很有天赋嘛！观察的特别细致！” “没、没有啦……” “方为采苓你们画得也还行！” “真的吗姐！” “真的啊，以后多加练习，肯定会越画越好的！” 说罢，文素素又分别就她们的作业指点了一番，比如线条啊、比如光影啊等等。 人总是擅长从正反馈当中获取进步的，方为采苓知意三人顿时感觉自己的画技又增长了不少。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王姨也送饭过来了。 吃完饭便就在店里休息。 文素素弄了个小房间当做休息室，跟学生宿舍一样用的是架子床。 方为没好意思跟一群女孩子一起睡，他就老老实实地去办公桌那边午睡。 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方为打开了电脑。 电脑的配置还不错，至少比柳知意家里的那台好多了。 他下载了一些编程的软件，在网上找些素材模版什么的。 这年头网络不发达，信息也很有限，但同样的网络管理也相当宽松，上网浏览网页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弹出来某些令人血脉喷张的窗口…… 果然这才是人类的第一生产力啊！ 方为没有点进去看，这年头随便点什么网址链接，是真的很容易中病毒的。 许久没敲代码了，当年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如今捡起来还略显生疏。 如今这会儿，程序员还是相当值钱的，只要会点编程、懂点电脑操作，就能找份不错的工作。 店门口有人按了按门铃。 转头一看，是徐采薇。 他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起身过去开门。 “在上班呐？” “对啊！采薇姐你今天休息啊？” “嘿嘿，是啊！来看看你们！应该不会打扰吧？” “怎么会！采薇姐你还带了这么多杯咖啡！” “你们六个人呀，就带了六杯过来，采苓她们呢？” “在里头睡午觉呢，差不多也该醒了。” 徐采薇今天休息，正巧方为他们开课了，她便特地过来探探班。 见到姐姐的时候，采苓可是开心呀，两姐妹叽叽喳喳地说话。 文素素也笑道：“要不下午就给你们放个假好了，你们跟采薇一起去玩呀。” “文老师不用！可别让他们偷懒！我就过来探探班而已！”徐采薇忙道。 反正她也没啥事干，过来看看弟弟妹妹们都是怎么上班的也不错。 直到下午开课，见到采苓方为知意他们拿着画板和画纸坐在课堂上时，徐采薇愣住了—— “你们、这是上班还是上课啊？！” “上课也是上班的一部分！” “？？” (本章完) 第221章 姐~！生日快乐！ 不知不觉间，时间来到了八月，漫长的暑期也已经过半了。 从七月十二号那天来到沪海，到现在已经大半个月了，方为三人也逐渐适应了大都市里的‘上班’生活，文素素的画室也走上了正轨。 除了画室之外，文素素还有一件事情相当值得骄傲。 那就是，她已经坚持晨跑小半个月啦！ 刚开始真的好累，起床又困，大腿又酸，但坚持下来之后，发现感觉还不错，现在跟着方为三人一起晨跑，也渐渐地能跟上他们的脚步了！ 八月五号这天，画室停课休息，即便如此，文素素还是起了个大早。 在房间里换好衣服，打开门准备出去跑步的时候，就见到了等待在她房门前的方为采苓知意三人。 看样子似乎很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也没敲门提前叫她，只是各自双手背在身后，一副神神秘秘的笑容。 “嘻嘻嘻……” “……干嘛呢你们？” “姐~~！！” “生日快乐~~！！” “祝你永远美丽~~！！天天开心~~！！” 齐声的祝福落下，方为像是变魔术似的，将背在身后的双手举到身前来。 是一大捧五颜六色的郁金香，其中还有他亲手写的卡片—— “祝姐二十六岁生日快乐~！笑容永远明媚如春~！幸福常伴左右~！” 文素素愣住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她迟钝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们还记得……” “当然记得啦！姐的生日是八月五号！我们一直都想找机会给姐过生日的！可惜每年的暑假姐都回了沪海，然后今年，终于有机会给姐过生日啦！” 不止是方为记得，采苓也记得，知意也记得，班上好多同学都记得。 初中三年里，每每班上有同学生日的时候，文素素都会让全班一起为同学祝福、唱生日歌，可她的生日却恰好在暑假，没能跟大家一起过。 方为采苓知意三人虽然一直没问也没说，但各自心里都记得牢牢的，连手里的花儿，都是昨晚偷偷约好，一大早溜出去买的。 “谢谢方为、谢谢采苓、谢谢知意！你们送的花，姐很喜欢！很开心~！” 文素素双手捧过他们送的花儿，忍不住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露出了比花儿还灿烂的笑容。 “还有礼物呢！” 徐采苓说着，她也把藏在身后的礼物拿了出来。 “姐~！这是我们一起送你的生日礼物！” “这、这是……” 文素素立刻就被采苓拿出来的生日礼物吸引住了目光。 一份相当精致的手工挂饰，用彩绳编织成复杂又漂亮的绳结，其中挂饰上面挂着的，不是珠宝也不是玉佩，而是一串串五彩斑斓的小贝壳，以及一个小小的迷你透明玻璃瓶，瓶口用软木塞封紧，然后瓶中装着细软干净的沙粒。 “这是我们送姐的‘海岛’！” “海、海岛？！” “嗯嗯！我们知道姐什么都不缺嘛，所以就做了这個手工礼物！彩绳是知意编的，然后贝壳是我捡的，是我们岛上的贝壳，还有这个小瓶子，是方为做的，里面的沙子，也都是我们岛上沙滩上的沙子噢！” “……！！你们也太有创意了吧！！” 文素素惊呆了，接过采苓递过来的这个小礼物，仔细端详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岛上的彩绳、岛上的贝壳、岛上的沙子，还有来自岛上的他们，一起送了她这份别出心裁的生日礼物。 挂饰拿在手中的时候，文素素只觉得好似听见了远方的海浪声、嗅到了吹拂到脸上的海风味道似的，将一整个三年的记忆连同那座岛，都一起带到了身边。 因为家境优越，文素素收过许许多多昂贵的生日礼物，但从没有一样，像此时手中的这件名为‘海岛’的廉价生日礼物更令她动容。 “方为、采苓、知意……你们准备了好久了吧？” “嘻嘻，从期末结束后，决定要来沪海过暑假的时候就开始准备啦。姐喜不喜欢？” “呜！喜欢极了~！姐太喜欢了！” 文素素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欢喜，张开手臂给他们每个人一个大大的抱。 “还有呢、还有呢！” 不擅制造惊喜的柳知意也说话了，她将藏在身后的双手拿了出来。 是三张画纸。 她将画纸展开，平举在胸前。 “知意！举反了！” “啊？” 少女这才连忙将手里的画纸转了一百八十度，然后像人形幻灯片播放机似的，将手里的三张画纸轮流播放给文素素看。 “这、这画的难道是我吗！”文素素惊呆。 “……素素姐！伱的‘难道’好打击人诶？！” “是我是我！”文素素连忙肯定道。 “没错！这是我们仨一起给姐画的画！” “哈哈哈，还挺像……” 文素素接过三张画纸拿在手中端详。 方为三人从画室开课的时候就跟着一起练画画了，到现在也小半个月了，比起当初在学校交的那些辣眼睛的美术作业来，如今他们的画功也是长进了不少。 画人像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徐采苓画的，是站着讲课的文素素； 柳知意画的，是坐着看书的文素素； 方为画的，是正在跑步的文素素； 虽然画的瑕疵有很多，也谈不上画得有多好，但轻易还是能感受到画里他们的那种用心，估计是三人这辈子以来，最费心思的一幅作品了。 从他们的眼中看到自己的那种感觉很是奇妙。 哪怕这三张画没有任何技巧，但里头可全是情感啊！ 或许这才是绘画的终极奥义吧，一份情感的载体，文素素笑眯眯地看着认真，像是在看什么传世巨作似的。 “你们画得都好好诶……！” “姐不诚实！” “真的！姐真的觉得你们画得好好！我要好好收藏起来，收进我最得意的作品里！” “姐是指画，还是指我们呀？” “画也是，你们也是，都是姐最得意！最骄傲的东西！” “嘿嘿……” 文素素又扑上来，分别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她是真的超级开心。 本来想着等晚点再告诉他们今天是她生日，然后带他们一起去吃饭、一起去看演唱会的，却没想到他们一直都惦记着她的生日。 开心的不止是收到了这些祝福和小礼物，也是自己的付出有了响亮的回音。 这份喜悦不仅体现在她的笑容里，也洋溢在她整个人的状态中。 一起下楼去跑步看日出的时候，都觉得今天的太阳都格外温柔和明媚了似的。 …… 今天不用上班，白天的时候，文素素便带方为采苓知意三人一起去了游乐园爽玩了一天。 晚上的时候，又带着他们仨一块儿回家吃晚饭。 平日里文素素自己在陆家嘴那边住，老爸老妈则住在黄浦的露香园那边，那离公司近，上班方便。 公司的生意做得大，大部分时候文成和李珺也抽不开空，但只要有空都会叫文素素一起回家吃饭。 闺女的生日，老父老母再忙也都是记得的，再忙也一样能抽得出空。 文素素带着方为三人回到家时，老爸老妈正和吴姨一起忙活着准备晚饭。 平日里都是吴姨做饭的，今天文成和李珺也是亲自帮忙下厨，给闺女准备好吃的。 “爸！妈！我回来了！” “回来啦？这么晚，还以为你们要玩过头忘了回家吃饭呢。” “嘿嘿，路上塞了会儿车嘛。方为他们也过来了噢！” “好好好。” 文成和李珺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宽敞的餐桌上摆了好多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在最中间的地方，还放着一个大大的蛋糕。 见到文成和李珺，方为三人也是礼貌地打招呼问好。 “文叔！李姨！” “小方啊！好久不见了哦！” “是啊，一眨眼又快一年了！文叔李姨去年给咱们学校修的田径场都好早就建好了，新田径场特别好用！” “哈哈，都是你们素素姐的功劳，还麻烦你们暑假过来给她店里帮忙了。” “是姐照顾我们才是！” “这位是采苓对吧？” “文叔阿姨你们知道我！” “天天听你们素素姐说啦，今天一看，果然又高又俏，运动好厉害哩！” “嘿嘿……” “那这位肯定是知意了。” “嗯嗯，文叔李姨你们好……” “好斯文啊知意，难怪你们素素姐总夸你读书特别好、成绩特别棒！” “没、没有啦……” 比起俩略显拘谨的少女来，方为就要成熟大方多了，跟两位长辈聊得有来有回的。 聊聊岛上的事、聊聊最近在沪海的生活、聊聊学习、聊聊画室…… 文成和李珺对方为的印象一直都非常不错，小伙子不但成熟且优秀，完全不像是小地方出来的人，这样的成熟中又不乏青春的活力，实在是相当完美的少年人了。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大家也都落座下来。 文成先举起杯中的橙汁，笑着招呼道： “今天是咱们小宝贝素素的生日，爸妈祝你生日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也感谢小方、采苓、知意你们远道而来，今晚咱们一起热闹热闹！” 文素素好笑道：“爸！你跟客户吃饭多了上瘾了是吧！不要这么客套啊喂！” “好好好，爸先自罚一杯！” “更像是在例行公事了！” “哈哈哈……干杯~！” “干杯~！” “生日快乐~！” …… 热闹的生日晚宴结束后，文素素陪老爸老妈聊了会儿天，看了会儿电视，又火急火燎地准备往外头跑了。 “妈！我让你帮忙弄的演唱会门票弄到了嘛？” “……才回来吃了个饭，你这就要跑啦？” “下次！下次我一定不跑！妈~妈~演唱会快开始了！门票哩？门票哩？四张噢！” 都是二十六岁的大姑娘了，还跟小丫头似的抓着老妈的手臂摇晃。 李珺没她办法，好气又好笑地将早已帮她准备好的四张门票拿过来给她。 “是这个对吧？” “yes！我爱你~！老妈！” 文素素激动，抱住李珺，凑过来在她脸上吧唧一口，然后接过她手里的四张门票，兴高采烈地跑了。 拿着包包，穿着鞋子，提溜起还在喝茶的方为、采苓、知意，一起急匆匆地往外跑。 “爸！妈！我们先走了！刘叔，麻烦你送我们一趟！去体育馆！”“……路上慢点！” “知道了！拜拜~！爱你们~！” 文成、李珺：“……” 直到坐上车，车子启动，方为三人才好奇道：“姐说今晚去看演唱会，是去体育馆看嘛？谁的演唱会啊？” “杰伦的！theone！” “杰、杰伦的？！” 俩少女闻言，也瞪大了眼睛。 作为青春的少女，徐采苓和柳知意哪里不知道杰伦啊！ 从千禧年开始出道以来，凭借其独特的音乐才华和创新的音乐风格，赢得了无数乐迷的喜爱。 《jay》、《范特西》、《八度空间》，以及今年才发布的新专辑《叶惠美》，每一首歌都耳熟能详，每一张唱片，徐采苓和柳知意都没有落下，日落黄昏的校园广播里，播放最多的歌，也都是杰伦的歌。 作为第一个登上时代周刊封面的亚洲男歌手，在零三年这会儿，杰伦的人气甚至超过了四大天王之一的德华，加上与移动合作的‘动感地带’套餐宣传，以及七月专辑《叶惠美》的发布，更是令得他的影响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别看这会儿他才出道三年而已，但方为知道，未来二十年后，他也一样火爆，像这样能一直火二三十年的歌手，实在是非常少见的。 同样的，在这样的火爆下，杰伦的演唱会门票也是一票难求。 杰伦算是方为为数不多喜欢的歌手之一了，当年他也成功抢到过一次他的门票，可惜离舞台远的不行，说是在山顶上也不为过…… 都说有机会一定要去听一次演唱会，这跟追星无关，去听一场自己喜爱的歌手的演唱会，绝对是一场难忘的视听盛宴，那种亲临现场带来的舞美，音效，气氛以及沉浸感，跟在视频里看到是完全不一样的。 “怎么样？你们都喜欢他的歌嘛？” “喜欢！素素姐，我们真的能去现场看杰伦唱歌吗！” 徐采苓和柳知意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光是想想自己的偶像明星马上就会真实地出现在眼前了，俩少女都有些激动不已。 跟平日里在电视、在mv、在广播看到杰伦、听到他的歌声不同，这可是亲临现场去看、去听诶！以前可想都不敢想的！ “嘿嘿，对哦！我们去现场！四张票，喏，一人一张！” “素素姐好厉害！！” 坐在副驾驶上的方为，也转身接过文素素递来的票。 票单上印着[杰伦·theone演唱会-沪海站]，演唱会现场就在沪海体育馆。 最惊掉他眼球的，还是上面的座位号：[贵宾区-01排16座] 看到这个座位号，方为眼睛都瞪大了，这跟坐在舞台上听杰伦演唱有啥区别？！ 都差直接怼到脸上了！ 很明显，这种座位号不是靠抢就能抢到的，有钱也不一定能弄到，难怪文素素得叫老妈帮忙弄…… 别看只是坐得近而已，像这样的数万人演唱会现场，有时候座位与座位之间的差别，堪比小马车和高铁的差别，坐在山顶上的观众，基本也就盯着大屏幕看，主打一个感受气氛了…… “坐、坐得这么近！一排是最近了嘛？！”俩少女看到座位号时也惊呆了。 “对啊，既然要来听，肯定要坐近一点嘛，我们的座位号都是连在一起的，然后正对舞台中央！嘿嘿。” “那我们是不是有机会上电视了？！” “哈哈哈，要是有镜头拍过来的话，会有机会的噢！” “上电视！！” 司机刘叔很懂事地放起了杰伦的歌，听着杰伦的歌，拿着演唱会的贵宾票，在前往体育馆的路上，车内四人就已经感受到了那份与众不同的兴奋和激动了。 演唱会八点开始，临近体育馆周围的街道时，路上的堵车开始变得严重了，还有交通警察帮忙维持秩序。 街道两旁，随处可见穿着印有杰伦头像t恤的歌迷，或拿着应援牌、或拿着荧光棒，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往场馆走。 “小姐，这边堵车有点厉害，您这边时间……” “刘叔，靠边停吧，我们走过去就行！然后等晚点回来这里接我们就行，辛苦你啦！” “那祝小姐玩得开心，生日快乐~” “谢谢刘叔！方为、采苓、知意，我们下车走过去！” “好！” 四人下了车，快步往体育馆的方向走，越临近场馆，人就越多，演唱会还没开始呢，就已经先感受到了热闹的气氛。 随着人流缓缓流动，四人终于来到了检票口，这边有免费的荧光棒可以领，四人空手而来，正好一人拿两根棒子。 见是贵宾票，检票区的工作人员还分出了一个来，亲自带着他们走专用通道过去会场那边。 进入到场馆之后，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 巨大的led屏幕，炫目的灯光装置，整齐排列的座位，演唱会不多时便要开始了，四周也几乎坐满了同样满怀期待的观众，在黑夜的背景下，只觉得人山人海，入目像是有无数的萤火虫闪动似的，那都是大家手里的荧光棒。 “好热闹呀！好激动！！” 采苓最喜欢这样热闹的场面了，连向来不喜热闹的知意，这会儿都感觉情绪被调动了起来似的，小脸激动得红扑扑。 “小姐，您四位的座位在这边，有需要喝点什么吗？” “柠檬水就行，谢谢。” “好的，请稍等。” 四人一起坐在最前排，偌大的舞台就在眼前，而身后是荧光挥舞的人山人海。 直到坐下来，方为才亲身感受到了这里离舞台有多近，近到小跑两步就能跳上去，也不知站在这样的大舞台上，看着面前的歌迷们，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 跟流量时代不同，这会儿想要火，还是很吃唱功和才华的。 说实话，后世的很多歌，方为都没啥印象，基本听过几遍就腻了，到最后听来听去的，都是一些老歌。 “素素姐，那等唱完之后，我们能去找杰伦要个签名嘛？” “当然可以呀！只要咱们能逮住他！” “哈哈哈，不能让他跑了！感觉他以后的签名会很值钱！” 气氛热闹，少年少女们也坐不太住，文素素带了相机过来，大家便一块儿在这里合影。 很快，工作人员送了柠檬水过来，演唱会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后方好热闹啊，随着开场的音乐声响起，整个场馆都沸腾了起来，歌迷们大声地呐喊着杰伦的名字。 随着成名曲《双节棍》的响起，杰伦的身影出现在了舞台上，全场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欢呼声。 [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兮!] [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兮!] [习武之人切记!仁者无敌!] [是谁在练太极!风生水起!] 炫酷的舞姿、搭配绚丽的灯光和饶舌的歌词，点燃了整个现场的气氛。 从未有过的沉浸感，文素素和徐采苓柳知意三个女孩子跟周围的观众一样，全程激动，一边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一边在齐声跟唱，这样不用顾忌他人的肆意呐喊，也相当的解压。 每个人的感受都不一样，而方为的感受，更多的还是一种奇妙的感叹，毕竟他不仅是见到了耳机里的人，还见到了耳机里的这位年轻时的模样。 对比起后世开始发福的杰伦，如今的杰伦可真是少年感十足，嗓子也是相当的好用，完全不用降调唱歌…… “你们好吗！” “好——！” 歌曲一首接一首，从经典的《双节棍》到新曲目的《以父之名》，每一首歌都能引起全场的大合唱。 除了音乐本身，演唱会的舞台效果也极为震撼，巨大的led屏幕上播放着舞台的画面，配合着歌曲的节奏变换着不同的视角。 其中最热闹的，莫过于观众的互动环节了，台上的杰伦走下观众席跟第一排的观众近距离接触，或者随机挑选观众上台互动，每当互动开始的时候，现场的气氛就会达到高潮。 “……不如这样！我们就来点歌的时候、挑选一名观众上来点歌，跟大家互动一下怎么样？” “好——！” 现场气氛瞬间点爆，众人纷纷热烈地挥舞起荧光棒，想要吸引杰伦的注意。 见文素素和采苓也都在参与，方为便也跟着喊起来，手里的荧光棒拼命挥舞。 也许是因为他坐的近，喊得又够大声，台上的杰伦朝他看了过来，一只手拿着话筒，一只手往他的方向一指—— 紧接着，随着镜头倒转，聚光灯落在方为身上，大屏幕上就出现了一脸懵逼的方为。 方为还有些不可思议，左看右看，然后看着台上的杰伦，伸手指了指自己。 “就是你！这位很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大家给点掌声好不好！” [啪啪啪！] 这大概是方为这辈子受过最热烈的掌声了，上万名观众齐齐鼓掌，一旁的文素素、徐采苓、柳知意更是恨不得把手掌都拍烂，别说方为不敢相信会点到自己了，连她们也都没想到方为会被点了上去。 紧张倒不至于，但方为还是感觉相当的激动，毕竟真的很意外啊！ 小跑着走到舞台上来，方为也算是亲身感受到了站在大舞台上，面对上万名观众是什么样的体验了。 工作人员给他递过来话筒，这是方为距离杰伦最近的一次。 杰伦伸出手，方为也伸出手跟他握了握。 “小伙子从哪里过来？” “璇珠市过来的。” 方为拿着话筒说话，立刻他的声音就在会场上响起。 “哎哟！听着是个很远的地方噢！在座的有没有同样是璇珠市过来的？” “没有！” “是在海岛上的。”方为笑道。 “漂洋过海而来噢！” 杰伦听着连连点头：“这次是自己过来的吗？” “是我们老师带我过来的，一起来的还有我的两位好朋友，我们都很喜欢你的歌！” “来镜头给到我们老师和同学看一下！” 镜头调转，于是坐在座位上的文素素、徐采苓、柳知意，赫然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大屏幕上面。 三人又惊又喜，还有些害羞，纷纷举起手里的荧光棒来以作回应。 “今天站在这里，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感到很荣幸，能这么近距离地跟杰伦哥接触！然后我很感谢我的老师！如果不是她，我想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体验不到这样热闹的场面！” “然后今天是她的生日，我想借这个点歌的机会，点一首《晴天》送给她，祝她生日快乐！” 听闻此言，杰伦也举起话筒：“那我们一起祝这位老师生日快乐好不好？” “生日快乐——！” 全场的祝福声在此刻响起，文素素都惊呆了，镜头直接聚焦到了她的脸上。 她又惊又喜又有些不知所措，笑着举起荧光棒挥舞起来。 “《晴天》你会唱吗？” “会！” “来，让我们一起唱！” 话音落下，《晴天》悠扬的伴奏曲开始响起。 杰伦跟着节奏轻轻摇摆，然后对着方为摆了个手势，让他先来。 “故事的小黄花——” “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童年的荡秋千——” “随记忆一直晃到现在——” 方为一开口，全场的欢呼声更大了。 或许方为唱功唱法还有所欠缺，但已经是普通人里非常不错的水平了，关键是他身上自带的那股青春年少的气质，唱起来竟有种完美契合的味道。 文素素和徐采苓柳知意三人，更是恨不得把手掌都拍烂！ 明明是来听杰伦演唱会的，谁曾想到，还能听见方为的演唱啊？！ “哎哟！唱得不错噢！大家一起来——！” resososidos ssisisissso 吹着前奏望着天空 我想起花瓣试着掉落 为你翘课的那一天 花落的那一天 教室的那一间 我怎么看不见 消失的下雨天 我好想再淋一遍 …… 万人的合唱声悠扬响起，无数荧光棒随节奏摇摆。 这是点唱送给文素素的歌，也是她此生最难忘的一个生日了。 (本章完) 第222章 钢琴大师方为（二合一） 从七月十二号那天来到沪海，到八月二十四号这天，不知不觉已经快一个半月了。 暑假所剩的余额不多，方为采苓知意三人也准备要回家了。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这或许是三人至今为止的青春里，度过的最为充实的一次暑假。 不但拿到了心仪高中的录取通知书，还来到了一直梦寐以求的沪海。 去过外滩、去过南京路、上过东方明珠塔、亲手招了三十名学员、学了画画、给最爱的老师过了生日、看到了姐姐工作的地方、回去童年的家里打扫了卫生、看了演唱会、去了游乐场、吃到了从没吃过的东西、看到了从没看过的风景…… 在没出海之前，那个巴掌大的小岛就是他们所认知的整个世界，而这次的沪海之旅，则成了他们青春里最重要的一次旅行，使得他们像是刚振翅学飞的雏鸟一般，看到了远方更广阔的世界。 “唔~！明天就要回家了！” 房间里，徐采苓趴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灯火绚烂的城市夜景，一时间也说不清这会儿是什么心情。 “咦，不是后天嘛，明天我们还在呀，素素姐不是说明天不用上班嘛。” 柳知意拿起手里的船票来看，八月二十六号早上七点钟的船票。 拿着这张提前买好的船票，那种即将归途的心情也变得浓郁了起来。 “也差不多啦，后天一大早就要回去了，跟明天回去也没啥区别了。知意知意，你感觉怎么样？” “指什么呀？” “就是，马上要回家了啊！” “唔。” 柳知意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准确形容自己的心情。 “有点不舍，有点惆怅，有点高兴，有点紧张……” “为什么会有紧张？” “因为暑假过完了啊，马上就要开学了啊。” “……你这么一说，搞得我也有点紧张了！总感觉马上要开学了，但好像还没准备好一样，像是忘了做什么东西！” “采苓你的暑假作业不会没做吧？” “……！！！完蛋！我暑假作业真的没做！” 徐采苓一下子惊得差点蹦起来，忙从窗台边跑过来，拿着自己的旅行包翻找暑假作业。 好一会儿，少女才反应过来……哪有什么暑假作业啊！这次的暑假就没有作业！ 她转头，柳知意正捂着小嘴坏坏地偷笑，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 “啊啊啊！知意你越学越坏了！竟然敢戏弄我！看我不痒死你！滋滋滋~！放电！” “咯咯咯……” 徐采苓扑了过去，俩少女一起钻进被窝里嬉嬉闹闹起来，相互咯吱对方的痒痒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关了灯后，繁华城市的灯火在玻璃窗上映照得灿烂。 一直玩到累了，才又暖暖地贴贴在一起，少女们不知不觉地又睡着了…… 梦里有悠扬的钢琴声，是那首《水边的阿狄丽娜》 隔着房门依稀也听不太清。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坐在椅子上的方为，抬起他修长的手指。 “怎么样，姐，我这次弹得还可以吧？” “可以！已经学得有模有样的噢！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你会好多曲子呢！” “……后半句就不用说了喂！” “下一首要不要学一下《晴天》的钢琴曲？” “好啊！不过，可能要等下次了。” “对哦，你们都要回家了……” “哈哈哈，姐干嘛一副惆怅的表情？以后周末和假期我也可以来找你学啊！” “记着伱说的！行了~早点睡吧，采苓她们估计也都睡了。” “嗯，姐晚安~” “晚安~” 房门外的声音归于安静，夜色逐渐深沉。 …… 八月二十五号，在沪海的最后一天。 今天文素素特批方为三人放假，但他们还是起了個大早。 像往常一样，等文素素也醒来之后，四人就一起下楼晨跑去看日出。 坚持晨跑已经一个多月了，文素素也习惯了这样早起锻炼的生活节奏，运动完后一整天的精神劲儿都很足，晚上也睡得格外香。 “姐，我们回去之后就没人监督你晨跑了，你不会到时候就开始偷懒了吧？” 四人步伐一致地跑在一起，采苓和知意在前面，方为和文素素在后面。 “呼~小看我！姐的毅力可是尔等可以想象的？！你们到时候上了高中，也要这样每天晨跑吗？” “对啊，正好我们都在外面住，我都想好了，每天早起晨跑，然后买个早餐，吃完正好去上学。” “你家市里的房子离一中近不近呀？” “挺近的，走路十来分钟吧！我家还有空房子噢，姐下次去市里的时候，正好可以在我家住。” 前面的徐采苓和柳知意也邀请道：“素素姐到时候我们一起睡！” “……谁要跟你们三个一起睡！” “不是我们三个！臭方为肯定不跟我们一起呀！” “喂喂，我一点不臭好吧！我出的汗都是香的！不信你们闻闻。” “yue~！yue~！” 俩少女闻都没闻，就在那里夸张地做着干呕模样，可把方为气得不行。 “喜欢干呕是吧，以后有得你们干呕的！” “怎么让我们干呕啊？” “臭袜子塞你们嘴里！” “yue~！yue~！” “yue~！！” “……姐！她们损我呢，你还跟着损啊？” “谁叫你说的那么恶心！yue~！” “哈哈哈……就是！你再说这么恶心的话，我们就一起把臭袜子塞你嘴里！” “？？” 三人乐不可支，想象着把方为绑在椅子上，然后一起把臭袜子塞到他嘴里惩罚他的画面，笑得都要跑岔气了。 …… 跑完步吃过早饭后，文素素就要去画室上课了，她上午还有一个课时。 “你们仨今天就不用上班啦，你们要去采薇那边是吧？” “嗯嗯！我们去一趟我姐那儿，跟她说一声我们明天回去！” “要不要我让刘叔送你们呀？” “不用！我们坐地铁去就行！素素姐，我们中午不回来吃饭了，吃过午饭才回来。” “好啊，正好我上午上完课下午也没事了，到时候带你们去逛街~” “姐，晚上一起做饭吃怎么样？” 方为说道：“我们仨给你下厨，做顿好吃的！” “那我们下午一起去买菜，一起做饭好了！也给王姨放个假。” “嗯嗯！” “我先去上课啦，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素素姐拜拜！” 文素素下楼后，徐采苓也收拾收拾东西，都是这些天逛街买的一些小礼物，除了给姐姐买的一双鞋子之外，她还给老爸老妈也都买了一套衣服。 方为和柳知意也不例外，出来一趟，回去的时候肯定没忘给家里人买东西的，用的都是自己的工资。 才刚结束招生任务那会儿，文素素就已经给他们发了工资了，相当于刚上班就领工资，比公务员还公务员，每人一千七百块钱，其中一千二是基础工资，五百块是招生的提成奖励。 徐采苓和柳知意不好意思拿那么多提成奖励的，毕竟大部分学生都是方为招的，但方为说是三人一起配合的，提成也要均分，他自己反正是不在意这点钱多钱少啦。 俩少女也很感动，自然是明白方为和文素素对她们的关照，毕竟再也没有比这样轻松而且真的‘能学东西’的暑假工了。 …… 已经去过几次采薇姐的咖啡店里了。 对于路线，徐采苓和柳知意都很熟。 收拾好东西，便一起下了楼去坐地铁。 见采苓手里提着不少东西，方为便伸手道：“要不要我帮你拿？” “不用！” 采苓可机灵得很哩。 她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了转，便琢磨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要是把东西给方为拿，他岂不是空不出手来牵她小手了？ 虽然他还有一只手，但很明显知意会霸占那只手的！ 她可一点也不瓜！比起让方为拿东西，还不如让他拿她的小手呢。 徐采苓特别喜欢坐地铁。 柳知意原本不喜欢坐地铁的，现在也跟采苓一样，特别喜欢坐地铁。 走进地铁站里面，越是见着人多，俩少女就越兴奋，这样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牵牵手了。 只可惜带了她们坐过几次地铁后，方为这次丝毫没有主动牵手的意思，于是俩少女便不动声色地分别贴到他左右两旁，刷溜一下，把自己的小手放进了他温热的掌心里。 像是条件反射一般，方为合拢手指，将掌心里的两只小手牵住。 表情有些紧张的少女们，便瞬间感觉安定了下来，来自他掌心厚实的温度，从肌肤渗透进血管，再流淌进心里，心跳就扑通扑通地跳好快了。 每每这时，徐采苓和柳知意就特别的安静，好似任何细微的打扰，都会破坏那份在心间徜徉的甜蜜感受似的。 车厢里人好多，三人就靠在角落站着，少女们一左一右地贴在方为身旁。 采苓低头看着别人的鞋子，知意转头看着窗外黑乎乎的甬道。 事实上，视野中出现了什么、闪过了什么全然不知。 因为注意力全在手上了。 不知是默契还是她们商量好的，在不知哪个时刻开始，她们似乎不满足于现状了，然后几乎在同一个瞬间，俩少女的手轻轻悄悄地动了起来，尝试着一点一点地，把自己的手指往他的指缝里钻…… 在她们没看到的地方，方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轻轻地放松了力道，于是第一次，少女们轻易地就把手指镶嵌到了他的指缝间。 伴随着他重新收紧手指合拢，十指相扣的愿望便达成了！ 少女们软嫩嫩的掌心早已沁出了汗，脸色不变，却感觉体温在发烫！藏在发丝间的小耳朵也泛了红，心跳陡然间变得好快好快！瞳孔乱颤着，呼吸也有些急促了起来，可双腿却莫名地有些发软，于是下意识地把更多的重量依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徐采苓紧紧地扣着他的左手，目光偷偷地往知意的方向瞥了瞥，她看不见知意的手是什么情况，但见知意似乎没啥反应的样子，只是看着窗外安安静静。 难道……？！只有我跟方为十指相扣了吗？！ 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少女莫名地有种被独宠的幸福感和对知意的小小愧疚感。 对不起知意！这一次……是、是他先这样的！不关我的事！ 浓浓的喜悦令得她心头开心得有些冒泡泡，采苓又挑起眼睛看了看方为。 方为正巧看了过来。 采苓快速地低下头，俏脸红得发烫，竟是不敢跟他对视了。 列车哐哐哐地压着轨道行进。 柳知意紧紧地扣着他的右手，目光偷偷地往采苓的方向瞥了瞥，方为卡在中间，采苓又紧靠着他，她也看不清采苓的手是什么情况，只是见采苓在低着头看地板发呆，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 扑通扑通——！ 少女的心跳更快了！难道……？！只有我跟方为十指相扣了吗？！ 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她偷偷地将已经跟方为十指相扣的手藏得更深了，生怕被人发现的样子，一双小白鞋也因为这样的刺激和害羞并拢得紧紧…… 呜……采苓对不起！我只是试一试的，没想到方为他……呜！不关我的事！ 柳知意不敢看采苓，也不敢看方为了。 她依旧看着窗外，只是小手却偷偷地用力，与他越握越紧。 直到动也不能动时，她屏住许久的呼吸，才绵绵软软地呼了一口气…… 方为抬头看着列车厢内地铁标识的站点，左右手分别轻轻用力，握紧两只绵软温润的小手。 他什么都不敢想，甚至都不敢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手上，不然气血充足的年轻身体，就要背刺他了。可真是一路漫长的折磨呀……话说你们别贴那么近啊喂！真要控制不住了！ …… [沪海体育馆到了，开左边门，上下车当心缝隙，请注意脚下安全……] 列车缓缓停稳，伴随着轻微的一点摇晃，车门打开，被锻炼了一路心性的方为得到解放，率先松开双手，转而拉着少女们纤细的皓腕一起往门外走去。 享受了一路甜蜜心情的采苓和知意也回过神来，呆呆木木地快步跟着他往外走。 走出地铁站外，站在阳光底下时，少女们也不好意思跟他没羞没臊地牵手了。 “哇！好快呀！为什么坐地铁时，感觉一次比一次快的？这么多个站感觉一下子就到了！”徐采苓感叹。 “对啊。”柳知意认同。 她也有些好奇呢，以前坐那么多站的地铁，而且还是站着，总感觉好漫长，可现在一眨眼就到了，速度快到连她对刚刚那一路都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在牵手了。 方为：“……” 抬起手腕看看时间，才早上九点钟，正是上班的时候，画室那边应该也开课了。 “跟采薇姐说了我们过来了吗？” “说啦！” 也许是都抱着对对方有些愧疚补偿的心思，俩少女这会儿显得感情特别好，一起手牵着手在说话，却对刚刚‘自己独自与方为十指相扣’的事只字不提。 “知意，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你要不要再回家里看看呀？我们陪你！” “唔，还是不回去看了吧，陈伯伯说房子已经重新租出去了，人家一家人住那儿，我还是不去打扰了，我们一起去采薇姐那儿吧！” “好！” 虽然俩少女都默契地没有提‘自己独自与方为十指相扣’的事，但各自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偷偷回味的。 这会儿走在阳光底下的街道上，徐采苓和柳知意也没好意思牵方为的手，但她们各自手牵手，然后还默契地十指相扣。 少女们还暗自感叹呢，怎么同样是十指相扣，但跟采苓（知意）十指相扣时就没什么感觉，而跟方为十指相扣时，感觉就那么大呢？ “你帮我拿东西！” 自己提了一路东西的徐采苓，这才终于把东西都挂到了方为的手上，然后牵着知意软软的小手，俩少女愉快地贴贴去了。 方为：“……” 别搞得我越来越像是工具人啊喂！ …… 来到晨曦咖啡馆。 九点钟这会儿，正是咖啡馆忙碌的时候。 来过几次之后，店里的服务生也都认得他们了，小婉领着三人找个位子坐下，又去后厨跟徐采薇说。 徐采薇出来打了声招呼：“你们先坐着喝杯咖啡！等我忙完里头的事！”然后又快步走回了后厨去。 小半个钟后，徐采薇终于是闲了下来，拿出来她准备让采苓带回去的东西，坐到了他们这边。 “姐！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 “知道啊，你又不让我送你们。” “你一来一回的远嘛，然后你又要上班，素素姐会送我们去码头的！喏，这是我买给你的东西！” “什么呀……” “鞋子！” “……哇，这个好贵的吧？！” “嘻嘻，我有工资啊！” “净大手大脚花钱……” 徐采薇说是这样说着，但脸上的表情还是非常开心的，打开鞋盒，看着里面的那双小白鞋，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了。 重要的当然不是这双鞋子啊，而是自己的笨蛋妹妹居然也能赚钱给她买东西了，向来都只有她这个姐姐给她买东西的诶。 “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吧？” “喜欢喜欢！” “嘿嘿……” “那你们的船票买了没？明天几点回去？” “早上七点钟。” “嗯，也好，应该到家能赶得上吃午饭。然后这些，采苓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带回去。” 徐采薇已经收拾好了，用了个方便手提的大袋子装着，里面有些吃的、有些穿的，不止是买给她的，也是买给老爸老妈的。 “噢！姐你也给我买了双跑鞋！” 徐采苓拿出鞋子来看，俩姐妹心意相通似的，选的是同一个牌子，只是款式不同。 “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吧？” “嘻嘻，当然喜欢！” 徐采苓美滋滋地把鞋子收好，每年开学的时候，姐姐都会给她买新鞋子或者新衣服，只是往年都是她中秋或者国庆回家才一起带回来，而今年正好赶在她开学前就送到她手上了。 “等回去你们就差不多开学了，到时候就是高中生了，要记得好好学习好好训练了知道不？” “哎呀，姐你怎么变得跟老爸老妈一样啰嗦！” “我是你姐啊！” “那你请我们喝咖啡。” “要喝啥，还没点吗？” “姐你亲手给我们做！做你最拿手的那款！” “……” 好吧，确实来咖啡店几趟了，还没亲手给弟弟妹妹们做过咖啡呢。 “那你们今天就有幸尝到徐主管的亲手制作款了！” “快去快去！” …… 中午又在采薇姐店里蹭了一顿员工餐，回到家里的时候，也下午一点多了。 文素素下班回来了，带着方为三人又一块儿出了门逛街。 “素素姐，你要买什么呀？” 四人一人捧着一杯奶茶，在商场里闲逛，遇到合适的男装店或者女装店，文素素就拉着他们进店去试试。 “我、我们试？” “对啊，你们要开学了嘛，那姐不得给你们都买身新衣服呀，随便挑随便选！姐买单！” “啊？刚来的时候姐不是已经给我们买过新衣服了嘛……” “那是员工福利！这次是姐姐福利！不一样的！” “……” 果然，一个人真心想要给你送礼物的话，压根不需要挑什么时候，因为总有合适的理由。 方为采苓知意盛情难却，最终还是一人挑了一身新衣服。 “噢对！鞋子还没买呢！我们去看看鞋子！” “姐！不用了！东西太多一会儿都拿不走了！我们有新鞋子啦！” “怕啥，提不了的话，我让刘叔陪你们送过去，再让他回来就好了。” “？？” 好说歹说一番，文素素才答应下来下次再买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四人便又一起去了趟超市，买了点菜。 文素素已经给王姨放假了，今晚四人一起做饭。 主要还是方为来掌勺啦，文素素和采苓知意就给他打下手。 五菜一汤，一盘清蒸石斑鱼、一盘海蛎煎、一盘椒盐鱿鱼圈、一盘凉拌海蜇皮、一盘蒜蓉小白菜，最后再加个海带豆腐鱼丸汤。 都是岛上常见的家常菜，文素素在方为家里也吃过好几次了，方为的手艺虽然比不上老妈，但也是非常的不错。 在沪海的这一个多月，方为三人也吃了不少的美食，倒是这样的家常菜吃的少了。 几人胃口大开，四人一起把菜吃得干干净净，吃饱喝足才摸了摸鼓鼓的小肚子，惬意地靠坐在椅子上。 “都满足了？” “呜……满足了，肚子都鼓起来了，动不了了，方为你给我们捏捏肩吧！” “我做饭我洗碗，完事儿还要我给你们捏肩啊？！” “那你不卖身就去卖艺吧，你去给我们弹首曲子！” “……” 方为只好起身，叼着牙签，坐到了客厅的那架钢琴旁。 [啪啪啪——] 瘫坐在沙发上的她们热烈地鼓起掌来。 方为把牙签丢进垃圾桶里，手指从这架闪亮的黑色施坦威钢琴的琴键上一一滑过，钢琴配合地发出清灵的音符声。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装模作样地跟‘舞台下的观众们’点头示意，然后转向钢琴，双手往后拂了拂并不存在的虚空燕尾服，优雅地坐到了琴凳上面，他的手指轻抚着琴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似乎在与这架钢琴进行无声的对话，然后开启一场盛大的演出似的。 “哈哈哈哈……！” “坏了！真让他学到了！哈哈哈！” “方为你好臭屁啊啊啊！！” “琴没学会多少，装倒是装的挺像的！！” “我知道臭方为的天赋是什么了！演员！” 文素素徐采苓柳知意三人，被他逗得捧腹大笑，想不到平日里正经得不行的他，还有这么幽默耍宝的时候。 “接下来，给三位公主大人，带来一首《水边的阿狄丽娜》，希望公主大人们喜欢。” 方为露出职业的微笑，优雅地转头看向沙发这边，微笑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 “快点快点！我迫不及待了！” “……不是，掌声呢？” 她们这才反应过来，又啪啪啪地鼓起了掌。 方为这才心满意足，他深吸一口气，抬高手腕，然后轻轻地按下第一个音符。 并没有翻车。 虽然方为这一个月来只是机械地学习了这一首曲子，但他现在也掌握了一些基础的乐理，哪怕有形无神，对外行人而言，也是算弹得不错了。 随着钢琴曲的旋律响起，客厅仿佛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托起，《水边的阿狄丽娜》那优美而略带忧郁的旋律缓缓流淌开来。 方为修长漂亮的手指在琴键上翩翩起舞，投入到演奏中后，他整个人的神态也发生了变化，超水平发挥地将这首曲子的精妙表现了出来。 文素素和采苓知意安安静静地听得入神，随着旋律的推进，仿佛被带入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那里有潺潺流水、轻风拂面，还有那位美丽的阿狄丽娜在水边静静守候……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整个客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紧接着，沙发那边的她们，爆发出了响亮的掌声，一个比一个表情激动，恨不得把手掌都拍烂！ “好厉害！！” “真、真让你学成了？！” “好好听！！” “你、你真有东西呀？！” 采苓和知意惊呆也就算了，文素素也惊呆，毕竟这是她教方为学这首曲子以来，他弹得最好的一次了，让她都有种错觉，好似方为不止会这一首曲子似的！ 哪怕是机械地学习键位，但能毫不出错地踩住节奏把这首曲子演绎出来，也能说明方为在音乐上有不少的天赋了！ “呵呵……” 方为站起身来，装模作样地整理一下身上的虚空燕尾服，然后给三位公主行了个绅士礼。 “献丑了，希望三位公主大人喜欢。” “哈哈哈哈……你好臭屁呀！” 说是这么说着，但她们看着方为的眼神里都是亮晶晶的，因为真的觉得他好厉害啊！身边认识那么多的少年人，哪有像他这么厉害的呀！ “再来一曲再来一曲！我要听《晴天》！” “……点歌失败！我不弹！” “为什么不弹！这是公主的命令！” “我手酸了！不弹！” 开什么玩笑，他要得会才行啊！ 真当我是钢琴大师啊？！ (本章完) 第223章 暑期结束了（二合一） 平日里文素素都是家里醒来最晚的，而今天她醒得格外早，因为弟弟妹妹们要离开沪海，回到远方的海岛去了。 醒来的时候，房间还是蒙蒙亮的，她看了看时间，早上五点钟。 昨晚大家一起打扑克牌到很晚才舍得睡，她怕方为采苓知意睡过了头还没醒，打开房门出来准备叫他们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是起得最晚的。 方为采苓知意很早就醒了，都已经洗漱完毕，这会儿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太阳还没升起，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房间里开着灯，三人在一起收拾着行李，动作很轻、说话的声音也很轻，一副生怕吵醒她的样子。 “你们这么早就醒啦？” “姐……？你也这么早就醒了？” 文素素站在房门口，身上还穿着睡衣，走进来帮忙收拾行李。 “对啊，怕你们睡过头了，我还打算过来叫你们起床呢，没想到你们比我醒的还早。” “嘿嘿，我们也怕睡过头了呀！” “那真要是都睡过头了，就多玩一天，明天再回去也行了。”文素素笑道。 跟来时一样，这会儿马上要回家了，徐采苓和柳知意昨晚都有些失眠，在被窝里讲了好久的悄悄话才不知不觉睡着，然后惦记着坐船的事，今天又早早地自然醒了。 四人的脸上都有些黑眼圈，但这会儿精神劲儿却还挺好的。 “姐，你要是困的话就回去多眯一会儿吧，我们自己收拾行李就行，也没多少东西带，一会儿吃完早饭，刘叔会送我们去码头的。” “我肯定要一起送你们去码头坐船呀，不然我怎么放心。” “好远呢，开车也要四十分钟过去的。” “有比你们从岛上过来姐这里远？” “……” 方为三人拗不过她，便只好一起收拾了。 行李确实不多，主要都是些衣服什么的，文素素帮他们把衣服一件件叠好，都收进各自的旅行包里。 跟以前她每次回家，他们都要送她去码头一样，文素素自然也要亲自送他们去码头的。 直到临别前的这一刻，才忽然有些感叹，时间过得好快呀。 往年这会儿，她自己也该准备准备回岛上教书了，而这次她不回去，倒是要亲自送自己的学生回去。 心情有点小惆怅和失落，习惯了他们一起在家里住，现在他们要回去了，她的心顿时就有些像这偌大的房子一样，变得有些空落落起来。 当然了，这样的心情是不会跟他们说的，文素素只是像贴心的姐姐一样，一边温柔地给他们叠着衣服，一边啰里吧嗦地叮嘱： “回去之后很快伱们就要上学啦，到了一中也要像在初中时那样努力，平日里有事没事记得多给姐打电话知道不？” “嗯嗯！知道！” “还有啊，暑假学的画画有空记得也要多练习，不然下次见到你们没进步，哼哼……” “一定练习！” “跟家里人说了今天回去没？到时候谁去接你们呀？” “远叔会来接我们的。” “嗯，那就好，东西拿得了不，要不要我让刘叔陪你们跑一趟好了。” “哈哈哈，姐，放过刘叔吧！我们可以的！” “到家了记得给姐打电话！” “知道啦~！” “我给你们的那些照片都带上了没？” “当然带了！” 直到最后一件衣服放进旅行包，她伸手给包包拉上拉链，才停下了这番啰里啰嗦。 “好了，你们都刷牙洗脸了吗？” “嗯嗯！” “我让王姨今天早点准备早餐了，那一会儿咱吃完早餐，就一起去码头。” “好！” 文素素离开了房间。 方为三人又简单将各自的房间和床铺整理一下，枕头放好，被子叠好，小垃圾都带出去。 哪怕这些事，王姨会做，但他们还是想要做。 提着旅行包来到客厅先放着，厨房里，王姨已经准备好早餐了。 有三明治、有煎鸡蛋、有培根、有土豆饼、有热牛奶……跟他们在沪海吃的第一顿早餐一样，相当的精致丰富。 “王姨，早啊。” “早啊，你们今天要回家啦？” “嗯嗯！马上要开学了！辛苦王姨这么早给我们准备早餐了！” 虽然王姨只是家里的保姆，但不管是文素素还是方为他们，对她都很客气，王姨也是很喜欢他们。 “早餐已经做好了，阿姨帮你们端出去。” “没事王姨，我们自己来就行！” 方为三人主动帮忙，把盛着早餐的小碟子小盘子都端出去。 刚回了房间洗漱完毕的文素素也出来了，身上的睡衣换下，穿上了她喜欢的长裙装扮，有些散乱的头发也都梳理整齐，柔顺地铺满她的后背。 “姐，吃早餐了！” “嗯好，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文素素走过来，然后拿出手里的三个红包，嘿嘿笑着在三人眼前挥了挥，然后分别发给他们。 “红包！” “对啊，你们都收好，这是姐给你们的开学红包，祝你们学习顺利哈！” “素素姐……不用给我们再发红包啦，你都已经给我们发过工资了。” 方为采苓知意没有拆开红包看，但光是捏着红包的厚度，都已经能猜到里头的金额不小。 “什么话，工资归工资，那是老板发给你们的，红包归红包，这是姐给我们家好弟弟好妹妹的，姐给你们，你们就收好便是！” “唔……” “怎么，不想要啊？” “想！谢谢姐~！” 见文素素都故意板起脸了，三人便也不再客气，将手里的红包好生收下。 见他们收下，文素素这才眉开眼笑起来。 “好了，快吃早餐吧，吃完差不多咱们就要出发了。” “嗯嗯！” …… 早餐吃完，休息休息，时间便快到六点钟了。 方为三人是七点钟的船票，从这里开车去到码头要四十分钟，时间也差不多了。 文素素让王姨将三明治多打包了三份，用个袋子提着，好让他们饿了可以在路上吃。 方为采苓知意穿好鞋子，各自背着鼓鼓涨涨的旅行包，回头看了眼这个住了一个半月的家，下次再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东西都带齐了吧？” “嗯嗯！带齐了，就是总感觉漏了点什么似的……”采苓挠挠头。 其实什么都没漏，或许还是那有些不舍的心情吧，这個暑假过得太充实，眼看着要结束回去了，莫名地就感觉像是漏了点什么似的。 刘叔已经在停车场热好车等待着了。 见到四人从电梯下来，他便打开后备箱，上前来帮忙接过东西放好。 “刘叔，七点钟的船，能赶上吧？” “放心吧小姐，时间很足够的。” “那就行，可以开慢点。” “好的。” 方为坐在副驾驶，文素素和徐采苓柳知意坐在后排。 车子启动，平稳而又缓慢地从地下停车场驶出小区。 六点钟这会儿，太阳已经升起了。 街道尽头的天空一片灿烂，一栋栋的摩天大楼在朝阳下熠熠生辉，玻璃幕墙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作为标志性建筑之一的东方明珠塔，此刻在晨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塔身夜晚时璀璨的灯光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太阳温暖的光芒。 除了刚来那两天时不时就盯着东方明珠塔看之外，中间的假期里，采苓都没咋特地留意过东方明珠塔，毕竟那已经成了她沪海生活的一部分，就像在海岛上时，她不会特地去看海一样。 但是这会儿要回去了，她又忍不住看起那高耸入云的东方明珠塔来，小脸趴在车窗玻璃上，仰着头，目光顺着塔身一直往上看，最后感叹一句：“好高啊……” 她忽然明白了所谓地标建筑的意义，这样的一座东方明珠塔，也就只有在沪海能见到了。 “嘻嘻，现在想起来我们已经登上过东方明珠塔，然后还在那里吃过饭，就感觉像做梦似的！” 还好拍了很多照片呢，好在时间无法抹去美好的回忆，反而经过记忆的粉饰，那种回忆起来的味道越久越醇。 刘叔不愧是专业司机，车开得不快，时间却压得相当准，六点四十分的时候，四人准时抵达了码头。 来时抵达沪海是中午，如今离开沪海是早上，潮港码头的风景也不同。 没有中午时那么闷热，清晨时分从海面吹来的风清凉，港内各式各样的船只来来往往，远处的起重机忙碌地工作着，穿着工作服的码头工人在船与岸之间来来往往。 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没看过海了，这会儿站在海边，徐采苓显得很是激动，哪怕潮港码头的海没有菠萝岛的海那么清澈干净，却也令得她像是感受到了某种召唤似的。 “为什么只是来到了海边，我就有种已经到家了的感觉呀？！” “哈哈哈，太夸张了吧？” “真的！真的！” 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四人当中，确实只有徐采苓是第一次踏足内陆的了。 对于海岛人来说，大海就像是这片广袤的陆地一样，是生命，是自己诞生的地方。 方为知道采苓的那种无法言说的感受，就这样站在海边，低头俯视着海洋，听海水温柔抚着岸边的浪花声，沐浴着来自岩岸下方充满水汽的海风，便会自然而然地，有一种深藏于基因中、骨子里的安全感和舒适感在心间徜徉。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根吧。 “素素姐，你喜欢海嘛？” “喜欢啊！我就是因为喜欢海，才会去岛上教书的嘛，不然我就跟我师姐那样，去大山里教书了。” 站在阳光下的文素素同样眺望着远方的大海，海风吹乱她的发丝，她伸手撩至耳后。 “那知意你呢？你喜不喜欢海呀？你跟我和方为不一样，你是在内陆长大的诶！” 认识这么久了，这还是徐采苓第一次问柳知意喜不喜欢海，毕竟她自己在海岛上长大嘛，这种问题对她而言，跟内陆人问朋友‘你喜不喜欢陆地’似的。 “很、很喜欢！”柳知意说。 “为什么？” “因为我爸爸妈妈他们也是在海岛长大的嘛……虽然我不是啦，但我也很喜欢海，然后也很喜欢游泳，可能是越接近海的地方，烦恼就越少吧……” 闻言，文素素也表示认同：“知意说的没错！可能好多像我们这样内陆长大的人喜欢海也是这个理由吧？只要一看到广袤无边的大海，就感觉自己的烦恼比起来就好小好小了！” 对于她俩的答案，徐采苓就要似懂非懂多了，跟文素素和柳知意不同，作为海生海长的海岛人，她很多的烦恼反而是来自大海，就像生长在大山里的人也会烦恼大山走不出去一样。 但你要说她不喜欢海吧，也说不上不喜欢，因为这就是她的家，是她诞生的地方，无论去再多的地方、看再美丽的风景，疲惫的时候回到海边，她莫名地就能感受到，海带给她的那份平静和安宁，这是她对大海，一辈子都割舍不开的联系了。 “那方为你呢？你喜不喜欢海？” “那你呢？”方为反问她。 采苓捏着小下巴思考，一时间词汇量有些不够用了： “我不知道呀，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很复杂的……不能单纯用喜不喜欢来形容的……” “我也一样。” “哇，滑头！就会学人说话！” “你自己不也是！” 闲聊着，时间不知不觉也来到了六点五十分。 跟白潭码头的乘务员用大喇叭喊不同，潮港码头的旅客站响起了电子广播音。 [旅客们请注意了，七点钟整从沪海到白潭码头的船准备出发了，需要上船的乘客请带好行李检票上船，本次航班终点站为白潭码头，途径……] 听到广播音，方为三人也都动了起来，心情有些复杂。 不远处的岸边，那艘熟悉的交通船已经停靠在了码头，船务人员将连接板放下，廊桥外，旅客们纷纷开始排队检票。 还是有大喇叭的，怕有旅客没注意到广播音，有船务人员就拿着大喇叭在人群中提醒。 “姐，那我们走咯？” “嗯嗯，到家记得给姐打电话知不知道？” “知道啦~”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一中开学报道呀？” “三十号和三十一号是开学报道时间，我们应该会提早一两天去市里吧，因为在外面住嘛，到时候也得先收拾一下家里。” “从市里回家要多久？”“两个小时吧。” “从市里来沪海呢？” 听文素素这么一说，方为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也是两个小时！” “呵呵呵……” 文素素邪恶地笑，一副威胁的样子，走上前来给三人温柔地整理一下衣衫：“那既然回家也是两个小时，来沪海也是两个小时，你们应该怎么做，不用姐教你们了吧？” “素素姐放心！” 机灵的采苓连忙保证道：“以后放假有时间，我们就来沪海找姐玩儿！” “不是玩儿噢，是上课！学画画要持之以恒的，可不能偷懒，以后有时间，一定记得回来上课知道不？” “知道了！文~老~师~！”三人齐声答应道。 文素素这才心满意足。 “好了，去排队检票吧。” “素素姐拜拜~！” “拜拜~” 三人背着旅行包，一起排到了检票的队伍里。 采苓和知意站在前面，方为站在后面。 一会儿方为回头看看，一会儿俩少女又从他高大的背影前，扭过小脑袋瓜回头看看。 文素素还站在原地，每次他们回头的时候，她就笑着挥挥手，于是他们也挥挥手。 检票员接过三人手里的票，撕下票根后抵还给他们。 “二层三排一座、二层三排二座、二层三排三座。” “谢谢。” 方为走在前面，带着俩少女走过廊桥，走过连接板，站在了甲板上。 抬头看的时候，岸边围栏杆上的文素素也在看着他们。 三人齐齐又跟她挥了挥手，文素素也挥了挥手，然后在耳边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方为跟她比了个ok的手势，这才不再留恋，带着采苓和知意一起走进了客舱里。 方为采苓知意走进客舱后，岸边的文素素就看不到他们了。 但她还是没离开，一直等到汽笛声响起，面前的这艘交通船启动，螺旋桨搅动着，船头破开浪花，缓慢而悠然地平稳行驶到了广袤的大海上。 浪花在船身两边分开白色的两道，她的目光追随着好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身边突然安静了下来，一时间，文素素也感觉有些空落落的…… “小姐，那我们……” “走吧，回去上课了。” “好的。” …… 交通船缓缓地行驶在海面上，船杆上的红旗随风飘扬着，几只海鸥盘旋在船身破开的气流后方。 在客舱二层的三排三张连在一起的座位上，少年少女们正拉开窗帘，透过玻璃在看海。 这是三人青春里最重要的一次旅行。 三人一起出发去沪海，然后又一起带着满满当当的心情回来，这种感觉真好。 关系总是在一起经历过许多事之后，才能越来越亲近的，再也没有比跟自己喜欢的人在青春里，一起去看看远方的世界更幸福的事了。 俩少女这会儿都很安静地没有说话，只是在看着窗外的蓝天大海发呆，像是吃饱喝足了似的，在忙着消化这一个半月里积攒的体验和心情。 方为起身，从行李架上把旅行包拿了下来，拿出水杯和带过来的三明治，给俩少女投喂。 “嘻嘻……” 采苓和知意捧着三明治美滋滋地吃着，说来也怪，明明是同一份三明治，刚刚在沪海吃却感觉没现在好吃。 “为什么呀？这是什么原因？” “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 “哪有！” “世人多得是这样呢。” 方为好笑着道，最津津乐道的，便是世人口中当年青春里‘走散的青梅竹马’‘走散的同桌’了。 好在他不会，他身在福中最会享福了。 方为从旅行包里，将文素素给他的那本相册拿了出来。 比起衣服什么的，或许这才是她给三人准备的最好的礼物。 相册很精美，是她专门定制的，封面就是四人初来沪海时，一起在外滩以东方明珠塔为背景拍摄的合影。 方为站在最左边，然后是文素素、徐采苓、柳知意，四人一起看着镜头比剪刀手，笑容灿烂。 这是文素素最喜欢的一张照片，也是方为采苓知意最喜欢的一张照片了。 见方为在看相册，徐采苓和柳知意便也要挤过来看，她俩都在窗边，便又换了下位置，采苓直接从他腿上挪着小屁股擦过去，坐到外侧，把方为挤到中间来。 “一起看！” “……” 方为把桌子擦擦干净，然后把相册平放在上面打开，一页一页慢慢地翻。 俩少女就一左一右地，凑着小脑袋瓜跟他一起看。 这一个半月里，拍了好多的照片呀。 按照时间的排序，这些照片按照day1、day2这样一页页排过去。 其中有他们自己的单人照、也有合照，不止是风景照，还有很多这一个半月里的生活照。 比如在弹钢琴的方为、在画室学画画的采苓知意，还有晚上在文素素床上，四人一起打扑克牌时，方为输的最多，脸上贴满了白色纸条的滑稽模样。 看到这张照片，徐采苓和柳知意乐不可支。 “哈哈哈！你打牌好菜呀！就你输的最多！” “……我让你们的，你们真当我菜呀？” “嘴硬！还嘴硬！” “呵呵……” 方为不跟她们说，还不是为了逗你们仨小公主开心？！ 感恩科技的发展，令得他们在结束了这样不舍的旅途后，还能一张张地翻阅照片来回味当时的心情。 同样的相册，文素素自己那边也留了一本，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方为三人这边，她就只给了一本。 “怎么说，要不这本相册，就放方老爷我这里？” “唔，可以！” 徐采苓和柳知意毫不犹豫地答应，方为就像是几人关系的中间桥梁，照片由他来保存再合适不过了。 哪怕其中有不少是她们自己的单人照，俩少女也没有单独拿出来，一起都收在这份相册里。 旅途漫长，合上相册后，少女们渐渐地也有些犯困了。 方为正好夹在中间，俩少女便毫不客气地一左一右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眯起眼睛打瞌睡起来。 “你别动，压到我头发了……” “……我手麻啊，等我把手抽出来行不行？” “……” 方为把两侧的手拿出来，可没一会儿，便又被少女们八爪鱼似的小手给拖了进去。 见她们不老实，方为便干脆将她们温软的小手握住。 那一瞬间，分明感受到少女们的身子绷紧了一下，然后好一会儿，才像是开始呼吸似的，憋在胸腔里的那口气，绵绵软软地呼了出来，娇俏的身子也随之变软了，更多的重量倚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采苓和知意都闭着眼睛，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可事实上压根没睡，两人薄薄的眼皮在轻轻颤动。 不约而同地，她们的小手在他手心里悄悄动了起来，缓缓地张卡手掌，将自己细嫩的手指镶嵌进了他的指缝当中。 在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少女们的心跳也变得好快，一左一右侧向他这边的双腿也下意识夹紧，好似有某种巨大的满足感徜徉在了心头似的，令得她们忍不住像猫儿似的又蹭了蹭他，舒舒服服地蹭到最合适的角度和姿势才停了下来。 “……别动了，睡觉了。”这次是方为说的。 “……” 俩装睡的少女没有回答他，但都乖巧地安分了下来。 丝毫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生怕采苓（知意）发现自己在偷偷跟方为十指相扣…… 那天还说方为是臭方为呢，也不知这会儿是谁要挨着他那么紧。 方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衣服上很干净的洗衣粉清香，暖暖的，像是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 渐渐的，少女们都睡着了。 方为睡不着。 感受着手臂两侧的温软，捏着少女们软软嫩嫩的小指头，嗅着她们散落在他肩膀上的发香，他硬是醒了一路。 …… 徐采苓和柳知意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双腿屈膝垫的好高的方为。 好在方为古怪的坐姿没能吸引少女们太多的注意，她们看向窗外的时候，已经能看到那座横跨两座小岛的白潭大桥了。 “是、是白潭大桥吧？！我们到家了！” “好快！感觉睡了一觉就到家了！” 离别时的小惆怅，在见到熟悉的家乡景象时，便立刻被兴奋所替代了。 坐在过道那侧的徐采苓忙着往窗户边挤，半弯着腰又挪着小屁股从方为怀里蹭了过去。 方为脸色涨红，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 “能不能斯文点啊喂！” “你坐过去、坐过去……” “……” “给我爸打电话了没？让他来接我们呀！他今天有空！” “你不是也有手机嘛。” “对哦。” 徐采苓忙拿出手机来，给老爸打了个电话。 “喂？” “爸！你在哪儿呢，我们要到码头啦！” “现在就到了吗，我在镇上朋友这儿呢。” “那你快过来呀！” “好好，来了来了。” 伴随一阵轻微的颠簸，交通船稳稳地停靠在了廊桥上。 难受了一路的方为也终于缓了过来，起身拿下旅行包，没等他带路，俩少女就拉着他一起往船舱外快步走去。 踏上码头，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明明才离开不过一个半月而已，却感觉离开了好久似的，难怪每次载姐姐回家的时候，她总要感叹一番，现在采苓也体会到了这样的心情了。 午后的阳光明媚灿烂，在海的那边，与白潭岛相连的菠萝岛轮廓清晰。 没有高楼大厦，没有东方明珠塔，没有汽车、没有地铁，只有海鸥在天空盘旋，到处拉屎，街道上小孩子们在疯跑，嘻嘻哈哈地乱窜，深吸一口气，是海风里咸腥的气息，放眼望去，是古朴陈旧的石板路小镇。 就是这样一处完全跟沪海没法相比的场景，却让少年少女们感到了满满的熟悉和温暖的归属感。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下甲板，走过廊桥。 一位骑着摩托的中年男人按了按喇叭，把车停到了三人身边。 “爸！” “远叔！” “呵呵，回来啦？东西都带齐没，在沪海玩得怎么样啊？” “肯定很棒啦！东方明珠塔！爸，我们去了东方明珠塔，还在上面吃了晚饭！” 徐采苓热火朝天地跟老爸说着，见徐志远一直盯着三人看的样子，她又挥了挥手。 “喂！爸！干嘛一副不认识我们的样子！” “……我在想，你这丫头居然也有这么白的时候？！” 徐志远震惊了，到底还是城里的水土养人吗，怎么一个半月没见，采苓白了那么多呀！ “咦？我真变白了吗？” “白！走，上车了！” (本章完) 第224章 三人的新家（二合一） “我靠！你们仨这是去做暑假工了还是去漂白了？怎么都白了这么多的？！” 见到方为三人的时候，阿胜都惊呆了。 虽然在家里的时候，三人都换上了土气的旧衣服，但皮肤明显比以前白了一层，还多出来某种‘看过世面’的气质，感觉跟城里人似的。 这一个半月来都没怎么像从前那样在大太阳底下跑，大部分时候都待在空调房里，白确实是白了一些的，但也没白多少啦。 方为三人朝夕相处就不察觉彼此变白了，倒是一段时间没见的阿胜感觉他们变白了好多。 “你自己不也变白了？” 方为采苓知意看着阿胜，也不由地惊叹。 “有吗？我没感觉我变白了啊……”阿胜挠挠头，抬起手臂看了看。 “有啊！你以前跟个黑炭似的！” “不是……我以前也没那么黑好吧？！嘿嘿，可能我也是天天待在厂房里面，确实也变白了一些……” 今年的暑假跟往年格外不同，往年暑假过完之后，四人都会黑上一层，唯独今年例外，反而变白了。 虽然阿胜搞起了小团体，但哥姐三个也没忘了他，去沪海一趟回来，顺道给他也带了些小礼物，比如一些这边没有的小吃食啊、打球的护腕、棒球帽什么的。 “喏！叛徒胜，赏你的！” “……！谢谢哥！谢谢姐！你们都是我亲哥亲姐！……还有我真不是叛徒！我心一直在这边的！” “呵呵呵……” 四人都同岁，阿胜的月份是最小的，不过这会儿身材最高大的人却是他，一个暑假没见，好像又高了一些，都长到一米八七了，一副奔着一米九的個子而去。 采苓和知意倒是都没长个儿，方为长了一丢丢，差不多一米八一了，三人的身高也渐渐定型。 可惜阿胜不争气，只考上了二中，以后大家高中就得在不同的学校了。 二中其实也还不错啦，小伙子篮球打得有声有色的，这会儿身材又高大，以后指不定真能吃上篮球这碗饭的。 今天已经是八月二十八号了，阿胜也结束了他的暑假工生活，趁着假期的尾巴，菠萝岛四人组一起在沙滩边赶海烧烤。 夏日的蝉鸣和远方的海浪声，是小岛区别于沪海不同的印象。 午后的蓝天白云树荫下，四人边吃边聊，各自分享一下暑期的生活。 “哈哈哈！后悔了吧！叫你不跟我们一块儿去沪海！” “不是，你们真玩得这么好啊？！还学会了画画？阿为你还会弹钢琴了？钢琴啥样啊？！” “那伱呢，你暑假学会了啥？” “嘿嘿，我是流水线上做的最快的……” “……” 虽然没能跟他们一起去沪海有点可惜，但阿胜这个暑假过得也不赖，他没好意思跟三人说，昨天回家前，他还偷偷牵了王雨珊的小手！ 那是他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那么高大的一小伙儿，愣是激动得有些脸红！ 只感觉女孩子的手怎么这么小、这么软、这么滑，跟小宝宝似的…… 关键是！他牵王雨珊的手时，王雨珊竟然没反抗也没打他，脸红得比他还要厉害，头低得都要埋进土里去似的。 认识王雨珊三年了，哪有见过她这般温顺的模样啊。 只可惜没等阿胜好好感受牵小手的感觉，雨珊她舅从拐角处冒了出来，吓得两人一下子把手甩开去好远…… 不过那番滋味，也足够让阿胜回味好久了，现在想想，他的脸上还都忍不住露出嘿嘿嘿的笑容来。 “……喂！喂！” 徐采苓在他面前挥了挥手，阿胜这才连忙收起嘴角的笑容。 “干啥？” “我靠！阿胜你在想什么？无人自笑的？！还笑得那么猥琐！你暑假到底都干啥了啊？” “……什么鬼！我啥也没干！” “那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我、我热的！” 阿胜支支吾吾地辩解，其中的乐趣，不足为他们道也！ 方为倒是看着哥们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坏了，哥们好像坠入爱河了，竟然心里藏事都不说了！ 如果雨珊对阿胜也有意思的话，方为还是很乐见其成的，毕竟同学三年，他也知道雨珊确实是个好女孩。 不但学习成绩好，自律性强，对未来发展有着清晰的规划，并且每一步都走得非常扎实，还能督促阿胜一起变好，然后还做得一手好菜，长得还很娇小可爱，或许性格稍微强势了一点，但对阿胜这样的大马虎而言，却是再般配不过了。 阿胜不主动说，方为便也不多追问，毕竟才刚上高中，这么早说什么恋爱也不合适。 加上阿胜和雨珊在不同的学校，时间和距离总是最难捱的东西，还是得看他们自己能不能先过这关再说了，不然也只是徒增烦恼…… 当然了，方为对哥们还是有信心的，就外形而言，阿胜也称得上是高大帅气，平日里性格虽然马虎，但胜在听劝，换个角度而言，这其实也算是某种不拘小节，哥们心性单纯，只要别像上辈子那样被坏女人戏耍就好。 方为将烤好的生蚝夹到俩少女的碗里，也给阿胜夹了一个。 “那你们二中什么时候开学报道？” “跟你们一样啊！三十号和三十一号！阿为，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报道？” “我们打算明天就去市里了。” “明天？明天不是才二十九号嘛，这么早去？” “对啊，我们在外面住，明天早点带行李过去，然后看看还有啥要买的，家里也要收拾一下。你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去啊，在我那儿住两天，咱哥俩一屋睡就行，等三十一号我们再跟你去二中报道就好了。” 换做以往，阿胜肯定毫不犹豫地答应，可这会儿却有些害臊地忸怩了一下。 小伙子挠挠头，嘿嘿笑道：“那个、阿为啊，我……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我昨天跟雨珊约好了，等三十一号那天，我陪她一起去……” 方为、采苓、知意：“……？？” “她、她一个女孩子要去那么远，拿着行李啥的也不方便，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嘛……嘿嘿。” “……叛徒胜！果然有了雨珊之后，心里就没有我们了！” “我真没有哇！！” “看吧，你都承认心里没有我们了！” “……不是，我是这个意思嘛？！” 面对三人审判的目光，阿胜一张老脸羞得通红。 “你俩不是一个在二中一个在一中吗，怎么一起报到？”采苓好奇道。 “这个简单啊，雨珊先跟我去二中报道，然后我再帮她拿行李去一中报道就好了。” “呵呵，计划得很周到嘛？” “……” 看着三人揶揄打趣的目光，阿胜都要哭了！ “对了，雨珊她在哪个班？” “她在五班！”阿胜如数家珍道。 “咦！”柳知意愣了愣。 “五班？！那不正好跟知意一个班嘛！”徐采苓也发现了。 “那挺好的，正好分班后相互还有个照应。”方为点头道。 二班今年一共有六个人考上了一中，其中方为在一班，柳知意在五班，徐采苓在六班。 现在王雨珊的分班也知道了，正好跟柳知意一个班，俩少女关系也不错，在陌生的班级里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然后杜佩佩跟徐采苓在六班，刚拿到录取通知书那会儿，采苓就打电话问过佩佩了，还约好上了高中以后还一起同桌呢。 还有另一位是中考爆种的郭元顺，哥们性格比较文静，在班里相对内向，也不知道他分到哪个班。 二中这边的话，班里上二中的学生就比上一中的多一些了，算上阿胜一共有八个人，其中方为的前桌叶晓丽和王巧云两人都考上了二中，然后吕家良跟阿胜一样，也是考体育特长进了二中，哥俩同一个班。 其他还有考上三中和四中的，二班今年一共二十五名同学考上了高中，其余十七名同学则去了不同的中专技校，有去学厨师的、有去学挖机的、有去学汽修的、还有些女生去学会计文书的。 都是些目前比较好的就业选择，当初为了给班上同学整理建议这些志愿，文素素可是花了好多的心思。 曾经相聚在二班的四十二名同学，这个暑假结束后，也将分别去往不同的学校了，连文素素也都离开了学校回到了沪海。 想想还是蛮惋惜的，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希望大家未来都有好的发展吧。 可惜这会儿联系不便，不少同学还没有手机，不然方为还想着能拉个qq群什么的就好了，哪怕很多年以后，群聊会渐渐沉寂，但大家能在人海中相遇，然后共同拥有过一段美好回忆，本就是命运馈赠的礼物啊。 “佩佩那边打算什么时候去学校报道呀？” 方为问采苓：“她要是也自己去的话，可以让佩佩跟我们一起去啊。” “我问过佩佩啦！她说她老爸老妈要带她去，让我们先去就好了。” “嗯，也行吧。” 方为想了想又道：“那到时候开学报道完，叫上佩佩和雨珊一起，咱们几个一起在我那吃个饭吧，咱们自己做饭吃，当做是开伙饭了。” “可以！！” …… 暑假结束了。 二十六号那天从沪海回来，在家里待了三天之后，二十九号中午吃过午饭，方为、采苓、知意三人又背上行囊，准备出发去市里了。 “外套和毛衣要不要多带两件啊？” 田喜兰在方为房间里整理着衣柜，方为把老妈帮忙叠好的衣服一件件收进旅行包里。 “不用，妈，我这平日周末还回家的呢，现在天气热得很，哪里要那么早带过冬的衣服去啊，不用带太多，带张薄被子去就行，日用品啥的去到再买，其他的等以后回家再拿。” “也行，对了，早上杀的那只鸡还有半只，我给你腌好了，我用袋子给你装好带过去，今晚你们自己做饭可以吃。” “……好！” “我还没砍的噢，要不要我帮你把鸡先砍块了？” “没事，我晚上自己砍就行。” “米要不要带一包过去啊，家里还有很多米呢。” “……太重了吧妈！我去到再买了。” “那你学费、录取通知书那些要记得带啊，银行卡也带上，不够钱就打电话跟你爸说，让他给你打钱。” “好好好。” 虽然在老爸老妈心里，自家这臭小子成熟稳重，平日里压根不需要操心，但毕竟这是方为第一次离家去外面上学，老父老母多少还是忍不住唠叨叮嘱的。 至于采苓和知意那边，就更不用说了，估计俩少女这会儿头都大了。 方为身在福中最会享福了，也不觉得这样的唠叨烦，反正老妈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不知多少人想被父母唠叨都没机会了呢。 他的那辆摩托车停放在院子里，方为从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出来。 摩托车的后备箱已经暂时拆掉了，方为把行李一件件放在原后备箱的位置上面，再用皮绳扎好。 比起去沪海那会儿，行李要多上许多，毕竟是长久的生活嘛，该带的东西还是要带齐的，像书本那些，暂时只带小部分，其他的等周末回家后再一趟趟慢慢拿了。 “喵呜哇？” 七月懒洋洋地躺在摩托车座位上，抬起毛绒绒的大脑袋瓜看方为放行李。 方为伸出手揉了它一把。 “你跳我车上干啥，要不要跟我去市里住几天，嗯？” “喵。” 七月不去，哪里都不如岛上舒服！有鱼有鼠有鸟有青蛙有蝉有蚂蚱，想吃啥吃啥，想去哪儿溜达去哪儿溜达！ “老爷走了，你在家好好看家知道不？”（伸出手指点猫头） “喵……” 七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像狗一样‘汪’一句更好，毕竟看家这种事，是猫该干的嘛？！ 方为骑上摩托车打着火，猫儿也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又跳到了围墙头上，在围墙的另一边，隔壁家的少女也已经把自己的行李都搬到院子里了。 “妈，我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家里打个电话。” “知道了！” 方为拧了拧油门，摩托车突突突地慢慢开出院子，然后往旁边一拐，停在了隔壁家门前。 “采苓你收拾好没？” “好了好了！就等你了！” 闻声，屋里的少女跑了出来，她自己嘴里吃着一块西瓜，手里拿着一块西瓜。 “吃瓜，然后帮我搬！” “……你东西很多啊？” “一点不多！” 邓喜娟也从屋里帮忙提着东西出来了。 吃了她的瓜，就得帮她干活儿，方为唰唰两下把瓜吃完，瓜皮丢到路边的草丛里，忙接过邓喜娟手里的行李。“娟姨我来就行！” “还是阿为能干，这丫头净给人添麻烦，到时候家里有啥活儿，你就让采苓干就行！可别让她太懒！” “哈哈，都小事儿！” “阿为，这些菜啊、罐头啊，你们都带过去吃，然后这个，是娟姨给你的开学红包，你拿着。” “娟姨不用！” “拿着拿着……！” 邓喜娟可不管他要不要的，拿着红包就往他兜里塞，方为推辞不过，便只好收了下来。 两家相熟关系又好，采苓在方为家住，方为自然是不肯要什么租金的，远叔娟姨他们也过意不去，便让采苓捎了好些东西过来，都是方为三人都能用上的东西，像肉啊菜啊什么的。 “那谢谢娟姨了！” “可不许跟姨说这些客气话！” “哈哈，行！” 方为帮忙把整理好的行李也一并堆放到摩托车上。 好在不算特别多，方为特地在摩托车后座放了两块木板做行李架，两人的大件行李和杂物就绑在车后，旅行包就绑在车前的油箱上。 刚好还能再放一人份的行李，那份就是留给柳知意的了。 方为坐上摩托车，徐采苓也矜持地坐在车后。 突突突，摩托车打着了火。 “娟姨，那我们先走了？” “妈，我们走咯！” “好，到了记得打电话！” “知道了，拜拜~！” 徐采苓挥了挥小手，喜滋滋地坐着摩托车，被方为载着沿狭窄的乡道缓缓远去了。 看着俩人的背影，邓喜娟一时还有些迷糊…… 怎么那么像出嫁似的哩？还大包小包地从娘家往外拿！ …… 等出了村口之后，矜持的采苓便蹭蹭地往前坐了过来，手也不往后抓着扶杆了，而是往前抱住了方为的腰。 她倒是没有一点不习惯的，反而一想到以后可以跟方为住一屋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我妈给我带了一大块的猪肉，那我们晚上要不要做红烧肉吃？” “就那个最重的红色袋子啊？” “对啊！好多呢，冻得硬邦邦的，这么远带过去，不会坏了吧？” “已经冻好的就不会坏，这么大块，解冻都得好几个小时的，我妈也给我带了半只咸鸡。” “那今晚就先吃你家的咸鸡好了！” “……我怎么感觉你就顾着吃了？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是准备去开学的吧？！” “那、那开学不也得吃饭？” “……” 很快，摩托车开到了沙阳村的柳知意家。 出发前方为给她发了消息，柳知意也早早地拿好行李在院子门口等待着了，同样在等待的还有柳叔公。 “知意~！” “叔公！” “呵呵，阿为采苓你们吃过午饭了没？” “吃过了！叔公你们吃了吗？” “吃了吃了，这是叔公给你们的开学红包，你们收好哈……” “不用叔公！” 红包递出来就没有不收的道理了，柳叔公深谙塞红包的手法，相当眼疾手快地把两个红包分别塞到方为和采苓的兜里。 俩人没法儿，便只好收了下来。 本来方为还想着去到再给采苓知意拿红包的，这会儿便一起拿出来给她们好了。 “呐，这是我妈让我给你俩的开学红包。” “咦！谢谢兰姨！” “……回头你俩自己跟我妈说去。” 徐采苓也把老妈给的另一个红包拿出来给柳知意：“知意，这是我妈给你的开学红包！” “啊？谢谢娟姨了。” 主打一个人人有份，彼此的红包交换一通，方为和采苓也下车来，帮柳知意整理行李。 对于要带什么行李，三人早就已经聊过了，大家带得都差不多，主要是一些衣服和一张薄被子，柳知意还多带了几本书过去，书总是她行李中必不可少的东西。 除了这些之外，柳叔公还又拿了好多菜给知意带过去。 “叔公，这包是啥呀？” “是今天上午做的卤鸭，你们带过去吃，到时候砍成块，上锅蒸一蒸就好，省事儿。” 好吧，看着各家带的这些菜，方为估摸着接下来的一周都不用去买菜了，足够三人吃好几天的。 好在家里有冰箱，菜放着也不会坏，这些肉菜什么的，要么是冻好的，要么是熟食，连那几包青菜，都是刚摘下来洗净晾干，翠翠绿绿的。 把柳知意的行李杂物绑好在摩托车上，俩少女再一起往车上一坐，车子就满满当当的了。 “阿公，我走啦。” “叔公，我们走咯？” “好好，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打个电话。” “嗯嗯，知道了~” 从载人载物的角度而言，125的摩托车简直就是性价比神器。 不是买不起私家车，而是岛上确实没有私家车出行的条件，非本岛登记的车辆都不允许上岛。 不过等以后道路条件改善，对私家车的管控就会相对宽松一些，除了外地车辆不能进入之外，本岛的车辆还是可以通过渡轮在小岛间相互通行的，但也只能等以后了，现在想买车，就只能在市里买、市里开。 其实摩托车也挺好，在这样晴朗明媚的天气下，载着身后的少女们，和满满当当的行李，吹着自由的风，行驶在小道上，也别有一番风情。 …… 一路悠哉地骑行着，来到小镇，来到白潭码头，坐上去往市里的交通船。 方为采苓知意一起在甲板上吹吹风，看看海，身旁是他们满载行李的摩托车。 “明天去报道，然后一号开学，刚好是星期一，那我们下次回来，是不是就要到六号了？” “还没开学就想着放假啦？” 方为笑了笑，上了高中之后，以后每周顶多就回一次家了。 还答应了文老师呢，有空也去沪海上上课才行。 三人一点半出发，抵达璇珠码头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重新坐上摩托车，骑行个十来分钟，方为三人一起来到了金桂小区这里。 摩托车停好锁好，先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报平安。 徐采苓和柳知意一起手把手帮方为将车上的行李都拿下来。 “重不重？拿不了的话放一些我这里。” “拿得了！” 肩上背着，手上提着，三人一起把满满当当的行李都拿了上楼。 方为打开家门，俩少女便先提着行李进屋。 行李在客厅地板先放下，奔波一路的少女们都累坏了，一起跑到沙发上瘫坐了下来。 “呜~~好软！好舒服！” “果然还是软沙发坐的舒服！家里的硬木沙发坐得屁股疼！” 这年头普通人家最流行的便是实木沙发五件套了，大棕红色的外观，主打一个结实耐用，别说用二十年了，传三代都没问题。 少年少女们骨子嫩，坐那些实木沙发膈得疼，还是这样软绵绵的布艺沙发坐得舒服。 别说俩少女累了，方为也累坏了，嗷一声也一起躺到了沙发上面来。 “哎呀你坐过去一点，压到我了！” “给老爷捶捶腿，我腿好酸。” “捶你个头，我们又不是小丫鬟！” 俩小丫鬟以下犯上，扑过来挠方为痒痒，方为左躲右闪，收紧双臂，翻面趴在沙发上。 “哈哈哈，人家说男生怕痒的人怕老婆！你怎么那么怕痒？” “……要不我挠你们，看看你们怕不怕痒啊？！” “你敢！” 眼看着方为就要起身反攻，俩少女便一人一头，一屁股坐在他的身上，将他压得不能动弹。 “坐扁你！” “……轻点！喘不过气了！” “哼。” 采苓和知意可不管他，小屁股坐在他后背上，又蹭又坐的，直到方为求饶才肯罢休。 玩闹了这么一会儿，少女们也打起精神来了，这才从他身上起开，过去收拾起行李。 “菜那些记得先放冰箱里，别弄坏了，收拾好行李后，记得打扫一下屋里，好多灰尘呢。” “那你还在躺着不干活儿！” “……我被你们压坏了，要先缓一缓。” 俩少女过来拉他，方为打死不起身。 好在小丫鬟的自觉性很高，见他懒着不动，便自顾自地开始干活了。 徐采苓打开冰箱，将带过来的菜一件件放进冰箱里。 “咦，怎么冰箱不冷啊，灯不亮的？” “……电闸是不是没开啊？” “我不知道电闸在哪儿，你去开！” “……” 方为打开电闸，检查一下家里的各种电器，又看看三人各自带来的行李，缺了什么要用的，他拿个小本子先记下，待会儿再一起去买。 勤快的小丫鬟们已经开始打扫卫生了，戴上手套，拿起扫帚和抹布，从最显眼的客厅开始，扫去地板上的灰尘，擦净桌椅上的污渍，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地扫完之后，少女们又撸起裤脚，赤着白嫩嫩的脚丫子，各自拿着一把拖把洗净，里里外外地拖起地来。 “……你的鞋子！你为什么进屋不换鞋！我刚拖好地的！” “我进房间放东西啊。” “先去换鞋！” “……” 方为有些愣，到底谁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啊！ 徐采苓和柳知意俨然一副把这里当家的模样，打扫起卫生来，别提多认真了。 餐桌、椅子、茶几、窗户……擦得锃亮； 地板也拖得干干净净，她们赤足踩在上面时，脚丫都不见一点灰； 衣柜里挂上了她们的衣服，卫生间里挂上了她们的毛巾，洗漱台上放上了她们的漱口杯，各自的房间里，床上也铺上了她们的被单，放上了她们的枕头和被子； 灿烂的夕阳光从阳台照进屋里，洒在新居洁净的地板上，给这个空间染上一层金色。 在没收拾之前，这里大概只能算是个屋子，而打扫整理后，摆放上各自的生活用品，看起来终于有了家的味道了。 “五点多了！该下米煮饭了！” “还没买米呢。” “那一起下去买呀~！” (本章完) 第225章 你小心把自己搭进去了（二合一） 三人同居的生活开始了。 别看柳知意大多数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其实比起采苓来，她还要兴奋得更多。 毕竟她跟采苓不一样，从小也没人陪她玩过什么过家家之类的游戏，这会儿三人同居了，光是想想以后像一家人一样，一起打扫卫生、一起做饭、一起睡觉、一起醒来，她就感觉特别的好玩儿。 方为从钥匙扣里，分别取出两把钥匙递给她们。 “这是咱们家的防盗门钥匙和大门钥匙，你们要收好啊。” “嗯嗯！” 钥匙拿在手上，那种关于家的归属感便更加强烈了。 俩少女将两枚钥匙都串到自己的钥匙扣上面，忍不住看了好一会儿，捏着手里的这串钥匙摇晃摇晃，叮铃叮铃的。 “走吧，先下楼买点米，然后剩下的其他东西，吃完饭晚上去逛逛街再买。” “好！” “要不我去就行了，你们在屋里玩儿吧。” “一起去！” 三人便一起下了楼。 小区里就有生活超市，绝大部分生活用品基本都有，水果素菜也都有卖。 方为买了包十斤的大米，买了个米箱，又买了油盐酱油料酒等调料品，厨具的话就不用买了，家里基本都买齐全了。 徐采苓和柳知意则拿着袋子想挑些苹果，可惜这里的水果都不怎么好，还比外面贵，便先不买了，等晚些出去再买。 想了想，俩少女就分别抱了一箱可乐上去。 上了楼，不用方为开门，柳知意放下手里的可乐，拿着钥匙主动开门。 这种自己亲手拿着钥匙戳进钥匙孔里，把家门打开的感觉可真不错！ 回到家，方为把米拆开倒进米箱里，徐采苓将两箱可乐放好，拆开拿出几瓶放进冰箱里，很是机灵地先拿出三瓶放在冷冻区，这样等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可乐就很冰了。 柳知意洗洗手，拿着抹布将崭新的电饭煲擦擦，内胆拿出来洗干净，然后开始下米煮饭。 “你们要吃几碗饭呀？” “二点七碗。”方为说。 “……你这二点七碗是什么啊？”柳知意都迷糊了。 “就是两碗半再多一点点，不到三碗就能饱了。” “……那采苓你呢？” “我要吃两碗！”采苓说。 “唔，那我吃一碗多一点点就饱了，咱们加起来正好三杯米。” 于是柳知意便放了三杯米进去，电饭煲的量杯很精准，基本上一杯米刚好就是两碗饭。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浪费，毕竟跟在村子里不同，平日里在家饭煮多了也没关系，吃不完的可以留着喂鸡。 “今晚想吃什么呀？咸鸡和卤鸭？再炒个小白菜？”方为打开冰箱看了看。 “好！” 俩少女没意见。 “那我去洗小白菜！” “那我去剥蒜！” 她俩领了活儿，方为也把从各自家里带来的咸鸡卤鸭拿出来。 一顿饭肯定是吃不完的，好在熟食也不容易坏，方为洗净砧板菜刀，熟练地砍下半块咸鸡、小半只卤鸭，剩下的用保鲜袋包好，放回冰箱里。 咸鸡得洗一洗，卤鸭就不用了。 咔咔咔地，方为的刀工很不错，把咸鸡和卤鸭斩成整齐的小块，然后放进碟子里。 不用加别的调料了，锅里水开后蒸一蒸就行。 等米饭煮好了，再起锅烧油，放进拍好的大蒜爆香，篮子里洗净的小白菜倒进去。 滋啦一声，厨房飘香，大概这就是人间的烟火气吧。 “吃饭了~” 方为喊一声，在客厅看电视的徐采苓和柳知意也动了起来。 采苓去洗碗盛饭，知意去端菜摆桌。 餐桌是一张长方形的木质桌，可以同时坐七八个人都没问题。 三人吃饭就用不着那么大范围了，三盘菜都摆放到餐桌的一头去。 方为真像是老爷似的，坐在主位上面，然后采苓和知意相对而坐，分坐在他左右两边。 “好香啊！” “嘿嘿，咱们开伙的第一顿饭！” “不是买了可乐吗，不喝点饮料庆祝一下？” “对哦！差点忘了！” 徐采苓放下筷子，布林布林地跑到冰箱旁，把放在冷冻室里冻得冰凉的三瓶可乐拿了出来。 方为拿纸巾擦擦可乐口，把易拉环拉开，将开好的可乐递给她们。 “来，干杯！” “干杯~~！” 三人举起手里的可乐轻轻一碰，然后仰头喝上一口。 像是在喝什么很辣的酒似的，少女们一口冰可乐下去，五官都挤在了一起，随着冰凉清爽的滋味在稚嫩的口腔中绽放出细密的泡泡，她们的眉眼又重新舒展了开来，俏脸笑意吟吟的，桌子下的双腿儿也摇晃。 “好喝！” “吃饭！” “开吃~！” 明明都是家里带过来的食材，这会儿吃着却感觉比在家里吃着更加美味。 奔波一路又打扫卫生忙活一下午，三人都饿极了，一锅饭和三盘菜全部清扫干净，吃得饱饱的，惬意地靠在椅子上，摸摸小肚子。 “嗝~~~” 方为又喝了口可乐，打了個满足的饱嗝，起身懒洋洋地走到沙发上坐下，翘起腿搭在茶几上看起电视来。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你就偷懒！” 说是这么说着，徐采苓和柳知意还是很勤快地一起将碗碟都收进厨房里，两人一起洗碗、洗锅，收拾起餐桌来。 洗好之后，也一起坐到了沙发上来，一左一右地坐在方为两边。 怀里抱着小枕头，中间的肩膀跟他贴贴蹭蹭，电视里播放的是无聊的新闻联播，她们又从方为手里抢过去遥控器，换到了喜欢的综艺节目。 差不多晚上七点钟了，夏末的天空也渐渐昏暗下来，但天边仍有一些橘红的晚霞不愿散去。 街灯亮起了，高楼里一扇扇的窗户也亮起了，每扇不同的窗户里有着不同的生活。 没有长辈外人在的时候，少女们也格外的放松自在。 见方为这样毫无形象的把脚搭在茶几上，徐采苓便也学他那样，把一双脚丫也搭在了茶几上。 见他俩都这样了，于是斯文的柳知意也有样学样，也抬起双腿，把小脚丫搭在了茶几上。 方为看电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少女们的脚丫子上。 三双形态各异的脚在茶几上排列着，左边是采苓的脚，中间是方为的脚，右边是知意的脚。 方为自己的大脚没啥好说的。 采苓的脚是相当漂亮的，脚趾头圆润饱满，脚趾修长且纤瘦，脚背光滑细腻，足弓曲线优美，脚踝纤细、跟腱长，搭配她那比例格外长的小腿，有种充满敏捷度的流线型美感，这样的脚型，穿高跟鞋最好看了。 知意的脚也同样漂亮，她个子不高，脚丫也格外小巧，看着不如采苓的灵活，却有一种独特的可爱笨拙，嫩嫩的脚丫光滑细腻，加上她本就肌肤雪白，晶莹剔透的肤色下，还能看见脚背细细的血管和指甲下粉白的月牙。 当然了，方为自己对脚没有什么独特的爱好，他只是跟广大群众一样，对任何美的事物，都有惜美、赏美的心罢了。 方为弯腰起身，装作要去拿茶几上的可乐，然后突然使坏，分别在俩少女柔嫩的脚心上挠了挠！ “哎呀——！” 像是打开了什么神秘开关似的，采苓和知意差点一蹦三尺高。 再高冷的女孩，小脚也是敏感的要害，被方为这样挠了挠，俩少女顿时又羞又恼。 嫩藕似的脚趾们纷纷蜷缩，随后脚也收了回来，齐齐拿着怀里的抱枕打他打他。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们不怕痒……别打别打，我错了！” “知意，把他绑起来，绑到椅子上去，我要拿鸡毛挠他脚心，看他下次还敢不敢！” “嗯嗯！” “……不是！伱们来真的啊？” 方为被徐采苓压在沙发上，见柳知意走开去准备找绳子，他吓得赶紧躲到了卫生间去。 上了个厕所出来的时候，少女们拿着钥匙，换好鞋子，准备要出门了。 “上哪儿去呀？” “走啊，去逛街呀，然后我们的洗发水沐浴露牙膏洗衣粉这些好多东西没买呢。” “钥匙你们带了没，带了我就不带了。” “带了！” 方为带上摩托车钥匙，下了楼，骑着鬼火，载着俩青春靓丽的少女，便一起逛起夜市来了。 城里不比乡村，夜生活很是丰富，虽然没有沪海的夜晚繁华，却也别有一番当地风情。 一起骑着摩托车先去了附近的商场。 初中那会儿的书包用了三年，也差不多该换新了，便一起买了新书包。 方为是黑色的包，采苓是红色的包，知意是蓝色的包。 然后又去买了洗发水沐浴露牙膏牙刷洗衣粉晾衣架等物，俩少女还买了一些零食，能放进书包里的东西就塞进书包里，放不下的就买个桶，放进桶里。 出来之后，在路边摊看到有家水果不错，便又细细挑选了一袋苹果。 苹果算是最没有惊喜感的水果之一了，果然还是因为太常见、吃得太多？ 但苹果也有很具惊喜感的吃法，那便是有人给你削苹果、最好还是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精心摆装在盘子里，放上牙签，甚至亲自喂到嘴边。 这样子的话，平平凡凡的苹果，也会让人惊喜起来了。 在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即便是夜晚出门，有方为在，少女们也感觉安全感十足。 看到有卖小盆栽的，采苓和知意便又各自挑了几盆买回去。 在外头逛了一圈，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钟了。 方为帮忙把买回来的这些东西布置到合适的地方。 采苓和知意将两盆可爱的多肉放在各自房间的窗台边上，还有一盆则放到了方为房间的书桌上。 一番整理收拾之后，家里便更加有生气活力了。 “好了，差不多该洗澡睡觉了，你们想明天去报道还是后天去？” “明天就去吧！” “那行啊，你们谁先洗澡？” 方为问，跟在文素素家住不一样，房间里没有独立卫浴，就一个卫浴间，洗澡总是要轮着来的。 “知意！要不要一起洗？” “啊？一、一起洗？” “对啊，这样省事！还能省水费呢！” 徐采苓拿出来刚买的那个新鲜玩意儿——沐浴球。 “正好我们还可以相互搓背！” “一、一起洗的话……” 柳知意还有点小害羞，徐采苓可不管她这些那些的，拉着她就回房间里拿了衣服，然后俩少女一起钻进卫浴间里面去了。 “你不准偷看！” 关门之前，徐采苓还探出小脑袋来，警告一下坐在沙发上的方为。 “……我是那样的人吗！就算你们想给我搓澡，我还不愿意呢！” “想得美你！哼！” 咔地一声，浴室门关上了。 …… 浴室里，俩少女开始悉悉嗦嗦地脱衣服。 哪怕同为女孩子，这会儿也都还是有点小害羞的。 墙上有一面大镜子，两人看到镜子里彼此的模样，不约而同地都有些脸红了。 “嘿嘿，知意你被我看光了~！” “你、你不也是……” “好羞耻啊，臭方为居然在这里放这么大一面镜子……” “哎呀采苓别照了，快洗吧……” “知意你好白！！” “你的腰也好细啊……” “啊！知意你干嘛！” “咯咯咯，谁叫你先摸我的……” “我在给你搓澡呀，给你洗的香喷喷的！”“那我也帮你洗……” 徐采苓和柳知意轮流接过花洒，相互给对方的身子打湿。 不像是在洗澡，反而像是在玩水了。 当然了，两个人一起洗的话，确实挺方便的。 采苓弯腰，知意就拿着花洒给她打湿头发给她洗头，等采苓洗完，就轮到知意洗头。 那个沐浴球还真挺好用的，只需要将沐浴露挤在浴球上，就能搓出来好多绵密的泡泡。 一个人洗澡时，最头疼的就是后背不太好洗了，但两个人就不会。 柳知意转过身去，徐采苓站在她身后，拿着满是泡泡的浴球给她搓背，等给知意搓完背，就轮到知意来给她搓背。 “嘻嘻嘻，这样好舒服啊！” “还有哪里痒嘛？” “左边一点左边一点……” “哈哈哈，感觉好羞耻啊！” 打上了沐浴露泡泡后的身子滑溜溜的，少女们好玩地贴贴，感觉像是两条小泥鳅似的。 等搓洗的都差不多了，再一起用花洒冲掉身上的泡泡。 洗澡水有点热，洗完俏脸都红扑扑的，身上也香喷喷的了。 俩少女拿着浴巾又相互擦干，这才悉悉嗦嗦地换好睡衣，打开浴室门一起出去了。 听到开门声响，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方为抬头。 只觉得像是仙女下凡似的，卫浴间里随着开门的动作，飘出一片白汽，然后俩俏丽的少女，披着湿漉漉的头发便一起走了出来。 “你俩在里头干嘛呢，洗个澡这么久？” “就搓澡啊，你闻闻我们是不是特别香？” 徐采苓横着一条小手臂举到他鼻子前，还没等方为凑过来闻，她又立刻收了手回去，没好气地拍他一下。 “你还真闻！下、下流！” “……？？” “方为，吹风机在哪儿呀？”柳知意问。 “喏，就在电视机柜旁边。” 柳知意将吹风机拿了起来，也不说话，只是拿过来放到了方为手上，然后她搬了张小板凳，在插座旁边乖乖坐好。 方为愣了愣。 啥意思？ 食髓知味了是吧？！现在头发都不自己吹了是吧？！ 徐采苓也反应过来了，忙搬了张小板凳跟柳知意一起坐下，然后嚷起来： “你快来帮我们吹头发呀！” “……你们自己不会吹啊。” “快点快点！” “……” 方为没法，谁叫自己宠她们呢，便只好拿着吹风机过来，插上电源，坐到她们身后，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分别给她们吹起头发来了。 这样子断续吹头发吹出来的效果反而更柔顺一些，这边吹到半干了，晾凉一会儿，又吹吹另一边，直到俩少女的发丝都舒散开来，轻盈地随风飘扬。 同时给她们吹头发并不能更省时间，事实上耗时反而更久，方为拿着吹风机一连吹了半小时多，手都酸麻了，才算完成了任务。 徐采苓和柳知意就惬意极了，坐在小板凳上，穿着居家的小短裤，修长的腿儿从裤口延伸出来，惬意地摇晃，一边享受着方为的吹头发服务，一边美滋滋地看着电视。 “好了，看你们懒的！” 吹风机的声音熄灭了，方为揉了揉抬得有些酸痛的肩膀。 少女们也站起身来，摇晃一下脑袋，双手插在颈后，一口气将乌黑的秀发拂起。 淡淡的发香萦绕在空气当中，方为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 “你们的衣服都洗了没？” “还没呢！都放在洗衣机里，等你洗完澡一起洗呀。” “……我给你们吹头发，还要我给你们洗衣服啊！” “洗衣机洗，又不是你洗！等明天我们再帮你把衣服晾起来就好了呀~” “我记得谁还欠我一个月洗衣服来着？” “……！！！” “大件的衣服洗衣机洗，我袜子裤衩的活儿，徐采苓你跑不了了我跟你说。” “……！！！” 一旁的柳知意听着也惊呆地看着两人，果然在平日里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采苓和方为一起做过很多羞耻的事！ 连帮对方洗裤衩和袜子这样相互侮辱的游戏都玩儿？！ 还好她不用给方为洗裤衩和袜子……但为什么会有种吃亏的感觉呀？！ 方为去洗澡了。 他关上浴室门。 但没一会儿，从门缝里又丢出来他的裤衩和臭袜子。 “快去洗！” 徐采苓：“……” 少女红着脸，捡起他的裤衩和臭袜子，拿了个盆，在阳台的洗手台这边乖乖地洗…… 柳知意好奇地凑了过来，小声问道：“采苓，你、你跟方为玩了什么呀……为什么要帮他洗这个的？” 她伸出小手捏起盆中湿了水的裤衩，明明是冰凉凉的，却感觉火辣辣的，烫得少女脸蛋儿都红。 “臭方为！小气鬼！这么久的事还记得！” “细、细说！” 柳知意支棱起耳朵。 “都怪知意你啦！” “诶？” 柳知意愣了愣，好奇道：“我怎么啦？” “就三年前我跟他打赌嘛，那时候你刚搬过来，我觉得你的名字超级好听，然后就跟他打赌让他猜猜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他猜对了就给他洗一星期衣服……” “然后，方为他真的猜对了？” “对呀！气死我了，这都给他蒙对了！” “……” “那、那方为刚刚又说你是欠了他一个月洗衣服？” “还是怪知意你啦！” “啊？？” “就去年那会儿啊，我们去参加比赛完了然后去商场抓娃娃，那时候那个兔子公仔，我们不是一直都抓不到嘛，我就跟他说能抓到的话就给他洗一个月衣服……” “然后，方为他抓到了？” “对呀！这都给他抓到了！” 采苓这次就没说气死她了，因为抓到的那只兔子公仔最后还是送给了她，她还带了过来，这会儿正放在枕边呢。 听采苓说完，柳知意算是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好吧，原来这样的打赌还有自己一份功劳……可这明明是方为和采苓间的游戏，但她这奇奇怪怪的参与感是怎么回事呀！ “采苓，原来你欠了这么多债……” “呜……” “我、我下次给你报仇！让他给我们洗袜子和裤衩！”柳知意很义气的道。 “……他很狡猾的！知意你小心把自己搭进去了！” “不会的啦。” 柳知意憨憨地笑了笑，一副很有自信的样子…… …… 方为洗完澡搓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徐采苓已经给他洗好裤衩和袜子了。 他把毛巾挂到阳台，看着同样在晾衣杆上晃荡的裤衩和袜子心满意足。 回到屋里，俩少女洗了两个苹果，精心地削皮切开装在盘中，方为毫不客气地凑过来，用牙签戳了几块。 “十一点多了，差不多该睡了，明早你们跟我一起去跑步不？” “好啊！跑完一起去外面吃早餐吧，然后回来换身衣服，我们就去学校报道！” “可以，都回房间睡去吧，老爷我要就寝了，你们不睡的话，电视机小声点。” “睡了睡了~！” 见方为回了房间关上房门，徐采苓和柳知意也关掉电视，关掉客厅的灯，卫浴间里的洗衣机在工作着，衣服洗好等明早起床再晾了。 四房两厅的布局，方为三人的房间都在一处，徐采苓的房门与他相对着，柳知意的房间与他相挨着。 八月末的天气下，城市里住不开空调还是很闷热的。 勤俭持家的采苓和知意今晚便一起睡。 想了想，徐采苓就抱着枕头和自己那个小兔子公仔过来，一起睡到柳知意的房间。 被子都不用拿，俩少女一起盖一张被子。 “采苓，你要睡里面还是外面？” “我睡外面好了！” 相处了这么多年，彼此都已经再熟悉不过了，知道柳知意喜欢角落，徐采苓便把靠墙的位置留给她。 柳知意把自己的枕头拉到角落，将采苓的枕头挨着放在一起，又见她带过来了小兔子公仔。 “采苓你把你的小兔子也带来了呀？” “对呀，平时都是放枕边的，然后我不在家它肯定孤单死了，就一起带过来好啦。” 见到柳知意放在床角的那只坐在书本上的魔法猫咪，徐采苓也笑道：“你不也把你的小猫带了过来！” “嘻嘻，跟你一样~！” 兔子公仔是方为玩娃娃机抓的，魔法猫咪是方为丢圈圈丢的，都是少女们独属于自己与他的记忆。 “那关灯睡觉咯？” “嗯嗯！” “灯的开关在哪儿呀……” “外边！” 徐采苓侧身，嗒一下把灯关掉，然后很怕黑似的，蹭蹭地钻到被窝里，跟柳知意贴在了一块儿。 俩少女暖暖地抱着，找到彼此都最舒服的角度，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新环境多少还是得适应适应，刚躺下这会儿，两人都有些睡不着，想想自己现在住在城里，想想明天去报道，想想过两天开学，想想去到新班级、认识新同学，想想一中的生活…… 徐采苓闭上的眼睛又悄悄睁开了。 适应了黑暗之后，关了灯的房间也不全是黑的，窗户莹莹地透着光，房间里昏昏暗暗。 她看了看一旁的柳知意，知意不知何时也睁开了眼睛，跟她一样躺在床上没睡觉。 “知意你还不睡呀？” “我酝酿一下……采苓你还不睡？” “嘻嘻，在想事情！” “想什么呀？” “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知意你呢？” “我也是……” “你说方为他睡着了吗？”徐采苓好奇道。 “唔，可能睡了吧，他睡眠一直都好好的，然后采苓你有没有发觉，跟他待在一起，就也好容易就睡了……” “嘿嘿，知意你这说的好像你们一起睡过觉似的……” “哎呀！不是那个意思！” 眼下已经是上高中的年纪了，少女们该懂的东西也早都懂了，甚至比起同龄的很多男生来，她们要懂得更多。 偶尔两人一起睡觉，睡不着的时候，便会偷偷交流一下这些白日时说不出口的羞臊话题…… 跟男生们增进感情的方式是一起共事不同，女生们增进感情的方式，要么是聊八卦、要么就是聊各种小秘密。 平日里，三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一起相处的，可也有不少的时候是分别相处的，而这分别不同的时间，便是徐采苓和柳知意最感兴趣的东西。 “采苓……” “唔？” 柳知意压低声音，在被窝里偷偷问她：“你跟方为认识这么久了，从小就认识，然后、然后……” 她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问出口了。 “然后什么呀？” “就是……你们有没有……偷偷亲过嘴呀？” “……？！” (本章完) 第226章 他肯定最喜欢你（二合一） “就是……你们有没有……偷偷亲过嘴呀？” “……？！” 柳知意的这一句问话，让徐采苓登时羞红了脸。 采苓在被窝里的小手没好气地掐了她一下痒痒肉，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扭捏道： “知意你学坏了！干嘛问这么羞死人的问题？” “所以、是有没有嘛？” 柳知意一副刨根问底，采苓不说她就不罢休的样子。 “肯定没有啊……” “真的没有嘛？我看书里，人家好多青梅竹马都会这样……就偷偷试一下什么的？” “没、没有啦！” 徐采苓感觉俏脸发烫，她可没有撒谎，因为确实没有。 唯一的一次，或许都还不算，那是在看电视的时候，她自己心血来潮想试试，然后趁方为不注意，凑到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这肯定不算是知意说的那种吧？ 话说，知意你对我和他过去的事也太好奇了吧？！不止一次问这些了啊喂？！ 听到采苓说没有，柳知意也放心下来，偷偷地松了口气。 见知意都问了这么离谱的问题了，徐采苓也不甘示弱，戳了戳她娇软的身子，然后小声问她： “知意……” “唔？” “那、那你跟方为同桌那么久，你们平时上课的时候，有没有……有没有像我们坐地铁那会儿那样，偷偷牵手？” “……？！” 柳知意体会到了采苓刚刚的心情了。 “嗯？知意，你说，有没有？” 采苓这一句问话，令得柳知意羞臊地红了脸，也没好气地在被窝里掐她一下，支支吾吾地说道： “肯定没有啦……我们、我们就只是同桌诶，而且在教室里，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我不信，知意你最喜欢偷偷摸摸了，你俩这么好，肯定天天拉着小手上课吧？” “真、真的没有啦！就算我想……不是，就算他想，我也不会答应的呀！” “鹅~~” “哎呀采苓伱要相信我！” 柳知意都要哭了，小脸红得发烫，还有那句‘知意你最喜欢偷偷摸摸’是什么鬼呀！ 见采苓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自证清白。 事实上也就坐地铁的时候才第一次拉小手而已！顶多、顶多也就是平日里同桌时，跟他没羞没臊的肩膀手臂磕磕碰碰…… 这肯定不算是采苓说的那种吧？ 话说，采苓你对我和他同桌的事也太好奇了吧？！不止一次问这些了啊喂？！ 见柳知意确实没撒谎的样子，徐采苓也放心了下来，本来没能跟方为同桌就很遗憾了，这要是还被偷跑许多的话，她只觉心里亏得闷慌。 还是柳知意先举旗投降了，明明先开启话题的人是她，这会儿却败下阵来。 “采苓，要不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好吧。” 徐采苓想了想，又问道：“那知意你觉得方为怎么样啊？” “……” 这话题换跟没换有什么区别？！变成从聊自身，到聊方为了是吧？ 不过聊方为总比聊自己要好接受的多。 柳知意动了动身子，将被子拉上来一些，暖暖地塞在柔嫩的脖颈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感觉方为很成熟呀，然后学习很厉害，人际交往也很厉害，懂得东西又好多，跟他在一起时，总是让人感觉很可靠很安心……” 柳知意说完，见徐采苓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又问她：“那采苓你呢，你觉得方为怎么样啊？” “他呀，臭屁极了！一点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采苓你真是这样想的么？” “……” 柳知意的这句话自戳少女的心灵，徐采苓支支吾吾好一会儿，这才也跟她一样，缩到被子里，声音压得小小的，一副生怕被隔壁方为听见的样子，小小声地道： “他、他确实很好啦……我小时候最喜欢问他好多问题了，什么飞机为什么不会掉下来、萤火虫为什么会发光呀，我去问老爸的时候，老爸要么回答不上来、要么嫌我烦，他就从来都不会嫌我烦的，我问他什么他就告诉我什么，他懂好多，然后做什么都好厉害，小时候我们没零花钱嘛，但我想要什么，他就自己给我做，像灯笼呀、风筝呀、不倒翁呀、沙包呀，又好会照顾人，做什么都很厉害，我知道他嘴上常说我笨，其实他一点也没嫌弃过我笨的，要不是他的话，我现在可能就跟姐姐去外面打工了吧……还有那次啊，大姨妈突然来了，不是他帮我的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徐采苓不善总结，便说了好多好多。 这些话她从未跟方为说过，但方为为她做的那些事，她一件不落地全记在心里。 虽然少女嘴上不太愿意承认，但心里对这位小竹马还是相当憧憬和崇拜的，其他同龄男生跟方为比起来，真的是差得好远好远…… 见采苓说的那么细，柳知意便也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好多她和方为之间的事。 一起学自行车、一起聊书、一起晨跑、一起看海，还有渗透进日常里琐碎的那些照顾…… 不可否认的是，若不是遇见了方为，或许她现在依然徘徊在父母离开的那种茫然中吧…… 聊起方为来，俩少女的话可就多了，看来自己觉得方为优秀不是错觉，连知意（采苓）都觉得方为优秀呢！ 在这一点达成共识之后，俩少女更加亲密了，这些不能与别人说起的话、甚至不敢当面跟方为说的话，这会儿竟是毫无顾忌地跟对方所言。 越聊越投机，越聊越觉得对方的眼光跟自己一样好！ “……知意知意，你觉得他长得好不好看？” “好看！其实、我刚转学过来的时候，就觉得他是我们班最好看的！” “好哇，原来知意你才是色狼！隐藏的好深！” “你呢你呢，采苓你觉得他好不好看？” “唔，反正他看着最顺眼！” 或许是认识太久了，单纯说什么好不好看很难表达感受，唯独他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越长大越看他顺眼。 少女们越聊越精神，一时半会儿竟是没了困意。 徐采苓往柳知意的方向贴了贴，压低声音小声问她： “知意，你是不是喜欢他呀……” “……！！！” 明明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了，但徐采苓这么直白的发问，还是让柳知意登时就羞红了脸。 她不肯回答采苓，便拉起被子，躲到了被子里面。 “睡觉了，采苓，好晚了，还是睡觉吧！” “不可以。” 徐采苓把她从被子里揪出来不让她躲：“才刚聊起劲儿呢，不可以睡觉，知意你快说、你快说！” 柳知意没办法，便又反问道：“那、那采苓你是不是喜欢他？” “……！！！” 枪口倒转的时候，徐采苓也算是体会到了这个问题的威力，一时间支支吾吾的，红着脸瞳孔乱颤，不知该如何作答。 其实不管是徐采苓还是柳知意，都很清楚的知道，不管是对于自己，还是对于对方，这个问题都没有作答的必要了。 俩少女安静了下来，一起揪着小被子平躺在床上，看着昏暗的天花板发呆。 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第一次有了一生的挚友，明明应该是两倍的喜悦才对，为何重叠在一起时，会这般的令人纠结苦恼呢？ 天知道怎么聊着聊着就会聊到这些呀…… 以前可从来不会，也从来不想的。 还是柳知意冷静，她轻轻地动了动身子，暂时先跳过她和采苓自身的问题，转过头去看着采苓，小声地问她： “采苓，你觉得……你觉得方为他喜欢我们嘛？” “……” 徐采苓也转了过来，俩少女面对面的侧躺着，借着昏暗空间里的细微光亮，认真地打量彼此。 在赛场上无比自信的采苓，在面对柳知意的时候，竟忍不住自卑下来，好一会儿，她才有些难受似的苦笑道： “他、他肯定喜欢知意你呀！我跟他认识这么久了，我最知道他了，知意你长得又漂亮，成绩又很好很好，跟他一样是很厉害的人，性格又文静又温柔，皮肤又好白，他肯定最喜欢你了……” 在考场上无比自信的知意，在面对徐采苓的时候，也同样自卑，采苓的话她是一点没听进去，只是有些自顾自地在说着： “不是的，采苓不是的……我虽然没有你跟他认识的久，但我也知道他是最重感情的人了，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一直以来你都是他心里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我除了成绩好之外什么都不会，人际交往一塌糊涂，跑得没你快、跳得没你高、也说不出机灵的话，他肯定最喜欢你了……” “知意你信我，他肯定最喜欢你！” “采苓你听我说，他最喜欢的是你！” “喜欢你、” “喜欢你、” “最喜欢你、” “最喜欢你、” 俩少女你来我往的拉扯一番，还相当有理有据地给出来方为喜欢对方的理由，一时间竟谁也没能说服谁。 不过好在经过对方的一番夸奖和安慰，原本心里的那点面对彼此时的小自卑也烟消云散了。 徐采苓和柳知意不知不觉地安静了下来，看着昏暗中的天花板愣愣地发呆…… 难道真的跟知意（采苓）说的那样，方为最喜欢我？ 哎呀！好自恋啊！！ 少女们心儿怦怦跳，齐齐又拉起被子躲到被窝里。 不一会儿，又齐齐冒了出来，面对面的侧躺着，两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彼此。 “知意……” “采苓……” 两人异口同声地小声问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同时喜欢我们两个？” 同样的话，从不同的嘴巴问出，徐采苓和柳知意都愣住了，怔怔地看着彼此。 徐采苓：“……” 柳知意：“……” “哼。” “哼。” 本来很是要好的少女们，突然像是吃了什么大醋似的，各自转身到另一边去，从面对面侧躺，变成了背对背侧躺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谁先动了，两少女齐齐转身，又面向了彼此。 “采苓（知意），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都不喜欢我们两個？” 徐采苓：“……” 柳知意：“……” 这话一出，俩少女顿时有些慌了神，忙又贴贴到一起，抽丝剥茧一般地，详细分析着‘方为喜欢采苓’‘方为喜欢知意’‘方为贪得无厌喜欢俩’‘方为无欲无求都不喜欢’这四种可能性。 只可惜这种事又哪里是靠瞎猜能想明白的，一直聊到了不知道多晚，少女们困得眼皮子都快要撑不起来了，才终于舍得结束了这个话题的研讨。 “知意，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好一辈子好不好？” “嗯嗯！我、我也是这么想的！” 对于徐采苓的话，柳知意连忙表示认同。 “那、那他要是喜欢别人怎么办……”柳知意小声问。 “不可以！难道知意你要让他喜欢别人嘛？” “我才不……” 俩少女对视一眼，经过一晚上的研讨，竟达成了某种一致对外的共识，心照不宣地握紧了彼此的小手。 终究还是没能扛住困倦，放下心来后，暂时结成同盟的少女们暖和和地贴在一起，不知不觉睡着了。 而相邻的房间里，方为还不知道自己被做了怎么样的归属权划分，他窝在床上酣睡得正香…… ……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光亮将房间的昏暗驱散，床头的闹钟也响起了。 这是方为在新居睡的第一晚，哪怕是新环境，但毕竟是自己家，他这一觉也是睡得格外的香。 从被窝里伸出手摸索着，把床头的闹钟关掉。 稍稍又躺了一会儿缓缓神，方为掀开被子坐起。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空调早已定时关停了，空气还留存着一点凉。 太阳还没升起，房间的亮度也有限，拿起闹钟看了看，时间早上五点半。 探身过去把房间的灯打开，方为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果然梦里的厕所不能去，女人不能碰啊！ 赶紧换了条干净的裤衩。 也不知道徐采苓和柳知意醒了没，饶是方为脸皮够厚，也没厚到当着俩少女的面，若无其事地这样走出去洗裤衩啊！ 方为轻轻地打开了房门。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对门是采苓的房间，她的房门开着，她人倒是不在房间里，估计跑知意那儿睡觉去了。 柳知意的房门紧闭着，方为细听了一下，也没听见她们起床的动静。 这才灰溜溜地赶紧闪身到卫生间里头，关上卫生间门，把狼狈的青春麻溜收拾一下…… 洗干净的裤衩和睡裤，一起挂到阳台的晾衣杆晒好。 站在阳台吹吹风，十六楼的高度可以让视野看得很远。 东边的太阳已经升起了，不过也才刚日出不久，天空是透亮的浅蓝色，夜晚的朦胧早已散去，在淡淡的晨光下，城市的轮廓清晰。 这会儿还不到六点钟，城市还是挺安静的。 或许这么早，回去睡个回笼觉再合适不过了，但早起不仅仅是个习惯，也是一种心态和意志的磨炼。 欣赏了一会儿阳台外的晨色之后，方为就回到屋里洗漱了。 六点钟整，喝了杯水后，方为带上手机和钱包钥匙，准备下楼跑步。 俩少女还没见醒，本来方为都不打算叫她们了，但昨天已经约好了，便又过来提醒她们一声。 “采苓。” “知意。” “你们醒了没？” 方为在她们房门外小声喊两句。 里头安安静静。 见她们没回话，他便轻轻拧了拧门把手。 门没有锁，他轻易地就打开了俩少女的房门。 清晨的房间里，柔和的光线透过半开的窗帘，轻轻地洒在床铺上。 两张青春俏丽的脸庞出现在他眼前，睡得正香甜呢，看着格外的乖巧和安静。 只是睡姿就没那么老实了，明明床上有两个枕头，这会儿睡在靠墙里侧的柳知意都没在自己的枕头上，而是伸出手臂环着旁边的徐采苓，像小宝宝似的依偎在她怀里，俏脸埋在她的胸口上。 采苓也同样不老实，她的手臂也环了过来，像抱着毛毛熊似的搂着柳知意，一条修长的腿儿还抬起来夹到了她的腰肢上，将她一整个搂在怀里。 一个喜欢抱人睡，一个喜欢被抱着睡，俩少女睡在一起，竟是完美地契合了对方的需求。 见她俩睡得熟，方为便没有吵醒她们了，也不知道她们昨晚几点才睡的，这会儿还睡得跟俩小猪似的不愿意起床，连他进来房间了都没发觉。 迷迷糊糊中，徐采苓搭在柳知意腰肢的小手从她睡衣的下摆伸了进去，睡衣撩起一截，露出腰间一抹惊人的白。 柳知意似有些冷，于是又往采苓的脖颈间拱了拱，蹭下少女睡衣领口的一大块。 方为眼皮子跳了跳，没敢多看，轻轻地给她俩蹬掉的被子拉上去盖好，又轻轻地关上房门，离开了房间。 …… 跟后世大量的新建楼盘空置率不同，桂花小区虽然是新楼盘，但这会儿的入住率还是很高的。 小区的环境自然跟文素素住的滨江园没法比，但也算是很不错了，干净宽敞的人行道、郁郁葱葱的绿化、还有个小喷水池景观、还有一些便民健身设施，泳池也有一个，但里头没放水的，只是涂了蓝色的漆，纯装饰作用。 方为一边热身一边往外走，这会儿才六点钟，小区里进出的，都是些中老年人居多。 跟在村子里不同，城市里的人情味儿要淡一点，加上好多住户都是刚入住不久的，彼此都不认识，见面都谈不上打招呼。 老一辈人就要热络一些，几个小老头小老太在健身区这里甩手臂拍打身子，彼此闲聊交谈。 方为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方为，不过方为很有礼貌，每当有目光看过来，他就自然地露出微笑。 “诶小伙子，你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大爷，昨天才搬过来的。” “噢！难怪说没见过你，就你自己住吗？没见着你爸妈啊？” “呵呵，是啊，跟朋友在这儿住，上学方便。” “你老家是哪儿的呀？” “菠萝岛，大爷去过没？” “噢！去过去过！你们岛现在好多都在搞贻贝养殖对吧？” “对啊。” “小伙子上高中了吧？在哪读书啊？” “就隔壁一中。” “嘿！那挺好的！比我家孙儿读书厉害多了！” 方为挺喜欢跟这些老头老太唠嗑的，这种不带任何目地的闲聊交谈，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放松。 老头老太们也都很喜欢他，跟别的毛毛躁躁的少年人不一样，方为身上有种沉稳闲适的气质，还都夸他厉害呢，自己离家那么远在这边住。 随着城市化的不断发展，人情味儿越变越淡，尤其是在大城市里，邻居相互不认识的现象可太普遍不过了，这些老头老太们反而成了最不适应的一批，若非是要来帮忙照顾孙儿、分担家务，好多都宁愿待在老家农村生活的。 活动区旁边就是告示栏，方为将带下来的那张招租广告找了个显眼的位置贴上去。 家里的另一套同小区的房子还没租出去，这活儿得方为干。 见他贴告示，小老头小老太也背着手好奇地凑过来。 “小方啊，你这是还招租呢？” “这告示你自己写的吗，你这字写得是真不错！” “呵呵，对啊，隔壁有套房还空着，打算招租出去，大爷大娘，你们有认识想要租房的，可以帮我介绍介绍啊。” “好啊，都顺带的事！” “谢谢大爷大娘了！” “这有啥的，你这一大早起来是要去学校？” “没，打算去跑跑步，锻炼一下呢！” “可以啊小方！” “我先走了！” 方为爽朗一笑，慢跑离开了小区。 人上了年纪之后，就喜欢跟这样的少年人交流，这小伙儿是真不错，别的不说，光是这样能耐心跟一帮老骨头唠嗑的年轻人真的不多了…… …… 六点多这会儿，城市也渐渐热闹了起来。 早起的行人已经开始匆匆赶路，公交车和摩托车在道路上穿梭，偶尔传来喇叭声，但并不显得刺耳。 小区门口的早点摊也已经开始营业，热腾腾的包子、油条、豆浆香气扑鼻而来。摊主熟练地忙碌着，顾客络绎不绝，有的在摊前排队，有的已经拿着早餐边走边吃。 不远处的菜市场也开始热闹起来，商贩们大声叫卖，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偶尔误入一辆载着货儿的小三轮，便足以将狭窄的巷道堵得水泄不通。 这是这样三四线小城在时代发展中过渡期的最普遍印象，毕竟在几年前，这个片区都还是农村呢。 附近没有太好的跑步地方，方为一路慢跑，跑到了小区附近的金桂市民公园这里。 这边就要安静一些了，人流车流也少。 公园里基本都是些老头老太，或者带娃的家长，有的在慢走、打太极拳，有的在树荫下聊天。 方为踏踏着跑步的脚步声从他们身边跑过，偶尔会惊飞几只湖面上的水鸟，激起一圈圈涟漪。 作为免费的市民公园，面积也不大，通过数自己匀速跑动的步伐次数，方为估摸着跑一圈也就一公里左右。 他一连跑了五圈，才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放缓脚步…… 兜里的手机响起了。 拿起手机看，是备注‘采苓’打来的电话。 接通电话，响起的却是柳知意的声音。 以至于方为都愣了下，将手机从耳朵拿开，看看屏幕上的号码，确实是‘1616’尾号没错吧？！ “歪……？” “呼~怎么啦？呼~” “你在哪里呀？我们去你房间都没看到你。” “呼~我在跑步啊~呼~你们又偷溜我房间去想吓我是吧？” “没、没有！”知意否认。下意识地抬头看看房间里有没有什么摄像头，为什么方为总能猜到她们在干嘛呀。 “呵呵。” 方为松了口气，还好自己今天跑得早。 “不是说好一起去跑步的吗？你怎么自己去跑了？”电话估计开着扩音，这会儿响起的就是采苓的声音了。 俩少女这会儿都待在他的房间，见他不在房间里，便又一起坐到了他的床上。 本来还说偷偷溜到他房间来，然后吓他一跳的，结果扑了个空。 “呼~你们还好意思说？现在都几点啦，我刚刚去叫你们，你们还都睡得跟猪仔似的！” “你才猪！”“你才猪！” “……” “那你现在在哪儿呀，我们去找你吧！” “我都跑完了，准备回去了！” “再见！” “哎哎，要吃什么早餐？我一起带上去好了。” “有什么早餐？” “包子。” “那我要一个肉包，一个奶黄包！”采苓说。 “我也要一个肉包，一个莲蓉包。”知意说。 “记得把洗好的衣服拿出来晒了！”方为说。 “知道了！” 少女们挂断了电话。 方为收起手机，原路跑了回去。 第228章 高中生活开始了（二合一） “我说我怎么听着你俩的名字有印象呢……” 听了一旁方为的简单介绍，梁老师也是想起来在哪儿听过俩少女的名字了。 一个是去年全市中学生田径锦标赛的双冠军徐采苓； 一个是中考全市的第六名柳知意； 梁老师好气又好笑：“你俩不去自己班报名，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梁老师，那个……我们也能一起来你们一班嘛？我们一见着梁老师您，就觉得很亲切！很想在一班上课！”徐采苓不死心，厚着脸皮夸赞道。 少女的话很是让梁老师受用，但还是摇头道： “这我可没办法，安排在哪个班都是学校定的，就算我愿意你们来一班，你们班主任也不愿意啊！” “啊……” “你们仨都是白潭中学毕业的是吧？” “对对！所以想着有個伴儿嘛……” “分班基本都是打乱的，你们啊，还是乖乖回自己班报名去吧，以后也会认识新同学啊。” 恋爱什么的，在一中也是严防死守的事，这要只是她们其中一人非要跟方为一个班，梁老师也会不由地怀疑他们的关系了，但三个人就没事了，肯定是纯洁的友情嘛！ “好吧……” 浑水摸鱼的愿景泡了汤，徐采苓和柳知意只好乖乖回去自己班报名了。 五班和六班都在二楼，方为这边报好名，便陪着她们一起上去。 先来到靠楼梯口的高一五班。 柳知意的班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姓叶，教语文的，中等身材，留着齐肩的短发，头发微卷，显得很有精神。 “叫什么名字呀？” “柳知意……” “噢！知意啊！你的语文成绩也很好哦，中考还是我们市里唯二的一篇满分作文，以后上了高中要好好保持！” “嗯嗯。” 叶老师对柳知意的名字也是非常有印象的，抛开她本身的成绩不说，光是她这个名字，就足以在花名册的一众名字中让人印象深刻了。 柳知意的中考成绩在全市排第六，在全校排第五，在班里排第二。 今年的中考有两篇满分作文，其中一篇就是柳知意的。 暑假那会儿，还有出版社联系了柳知意，要收录她那篇满分作文到《中学生高分范文选集》里面去，还赚了两百块钱的稿费呢。 稿费都是次要的，光是想想自己身边的朋友写的作文被当成范文装订成册，供其他学生拿去学习写作，就已经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了。 作为重点班的班主任，同时又担任语文老师，对于柳知意这样的尖子生，叶老师是相当喜欢的。 “伱平时有尝试过给杂志或者出版社之类的投过稿吗？”叶老师笑问道。 “没、没有……” 柳知意一点都不诚实地说。 一旁的方为和徐采苓憋的难受！ 没有？！ 好家伙！ 叶老师！你看清楚了！她三年前就开始发表文章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国内权威畅销的原创青春文学杂志《萌芽》的专栏作家南风！ 前前后后在萌芽上发表的文章一共有八篇！其中处女作《逐夏》目前仍在萌芽火热连载中！从去年十二月开始到现在，连载已经十个月了！稿费千字一百二十元、每期交稿两万字！到现在已经写了二十万字的大长篇了！ “啊？没有吗，那真是太可惜了，我看过你的作文，写得真的很不错，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投稿试试，比如萌芽、文摘这些，也是一种锻炼嘛。” “嗯嗯。” 柳知意点头。 其实在跟叶老师聊这些事的时候，她的心跳也怦怦加快，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小马甲，感觉格外刺激！ “新概念作文大赛你听说过吗？”叶老师问。 “有听说过的。” “新概念作文大赛是《萌芽》联合北大、复旦等十多所知名高校举办的权威作文大赛，在业界也有非常大的影响力，每年我们学校都会组织一些优秀学生参赛，最好的成绩是拿到过大赛的入围奖，你如果对写作有兴趣，老师也是很建议你尝试一下，往这条路发展的。” 作为市内最好的学校，一中肯定少不了有组织学生参加各种大赛。 在写作这一项目中，新概念作文在这年头几乎是必绕不开的一个话题了。 方为不像柳知意那样擅长写作，但对新概念作文大赛也早有耳闻，书店里头像什么《初中生新概念作文训练》、《小学新概念作文全书》、《新概念作文阅读》、《新概念作文在线》，从初高中到小学、从写作到阅读，简直要家喻户晓、无所不包了，像韩寒、小郭、张悦然等知名八零后作家，便都是在这个大赛里发掘出来的，可以说是八零后文化偶像的摇篮，如今正值《萌芽》的鼎盛时期，要捧红一个作家简直易如反掌。 “唔、什么时候有呀？” 柳知意好奇问，事实上编辑白云也有跟她聊到过新概念作文大赛，只是当了三年编辑，白云到现在都不知道柳知意才刚上高中，不然早就撺掇她去参加新概念了。 跟后世更加灵活的参赛方式不同，这会儿基本还是得靠学校组织报名参赛的，白潭中学之前也没有组织过，柳知意对这些也都不太了解。 “每年都有呀，初赛从每年五月开始就征稿了。” 叶老师笑了笑道：“时间还很充足呢，先好好适应一下高中生活，想参赛的话就加油努力吧。” “嗯嗯。” “你是想要办走读？不在宿舍住了吗？” “嗯，不住宿舍了……” “你在外面有房子住吗？”叶老师好奇道。 “我们三个住一起的，离学校也很近。”柳知意指了指方为和采苓。 叶老师扶了扶眼镜，看了看她们三人。 好吧，两个人一起住可能是关系不正当，但三个人一起住就没事了…… “那你们俩个……也是来报名的吗？” “叶老师，我一班的。”方为笑道。 “我隔壁班的！”徐采苓说道。 “我还以为你们都是我们班的咧！”叶老师好笑道。 在五班给柳知意报完名之后，三人便又一起来到了隔壁六班。 徐采苓站在教室走廊外往里瞅了瞅，这会儿班上也没其他人，就只有班主任张老师自己坐在讲台上。 张老师要比梁老师和叶老师都年轻一些，估计二十八九岁左右，个子高挑，头发盘起在脑后，穿着时尚的职业装，搭配一双高跟鞋，平日里负责教英语。 听到脚步声，见到三人走进来，她转头看了看，然后目光落在徐采苓的身上，想了想道：“你是采苓吧？” “嗯嗯！张老师你知道我！” “知道的。” 张老师笑了起来，一边准备着报名的手续，一边道：“去年你在我们学校参加决赛的时候，我还看过你的比赛呢！” “真、真的呀？！” “对啊，还有这位同学、你当时也在我们学校比赛对吧？”她看向方为。 “张老师记忆力真好。”方为点头笑了笑。 “你应该不是我们班的吧？” “张老师，我现在在一班。” “哦哦，所以正好一起来报名是吧，你们都是白潭中学的？” “对啊。” “采苓，你报名资料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 高一六班也是重点班，但跟其他的重点班不同，高一六班的学生，几乎都是特长生，换句话说，应该是特长生重点班更合适，与之对应的，便是十六班的特长生普通班了。 一中招收的特长生不算多，对于特长生的专项分和文化分要求都很高，主要以体育特长、美术特长、音乐特长为主。 课程的安排也跟文化班不太一样，每周都会有固定几个课时的专项课需要上，班里的体育生、美术生、音乐生，在专项课的时候，便各自去找自己的专项老师上课，然后平日的基础文化课则一起上。 徐采苓班里一共有七十人，其中体育特长生有三十五人、美术特长生有二十人，音乐特长生有十五人，杜佩佩也在六班。 而其中，徐采苓算是学校叮嘱张老师重点关注的对象之一了，毕竟少女的天赋和成绩有目共睹，就连文化分，在班里也是排到了前三名。 “你们的体育老师林老师也是我们市田径队的教练席之一，他之前就有跟我说过，等你来一中报名后，打算招收采苓你进我们市田径队里面集训，采苓你这边应该没问题吧？” “市、市队？！” 徐采苓眨了眨眼睛，这要是进了市队，可不就算是一名真正的运动员了嘛！ 其实去年的田径比赛结束之后，好多体校就有给她抛来了橄榄枝，但少女一心想要上一中，便都没有理会，却没想到能借上一中的机会参加市队的集训？！ “对啊，你们林老师说过，你的成绩进市队是完全没问题的，不过市队的训练会占用你一定的学习时间，这点就看你怎么考虑了。” “要占用多少呀？” “可能要占用你至少一半的精力吧，百分之五十的精力，你要在学校里完成学业，另外百分之五十的精力，你则要专注队伍的训练了。” “唔……” 见徐采苓沉思，张老师也笑了笑道：“以老师的看法呢，我是觉得你可以试试的，这样的模式可以让你在不断学习技能的同时，也能在日常生活中展现出自己的专业知识。” 张老师的看法不管用，徐采苓把目光看向了方为，他的看法才是最重要的。 方为：“……” 谁叫自己就这么一个小青梅呢，方为哪能事事不顾着她呀！虽然他自己不是练体育的，但关于体育的相关制度和知识，方为都有去特地了解过了。 张老师说的没错，市队的训练算是最兼顾均衡的了，百分之五十的精力学业、百分之五十的精力训练，如果是在省队的话，那就得需要百分之百的精力都在训练上了。 以采苓的天赋和成绩，她其实想要去省队也是很有机会的，但客观而言，却或许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进了省队，那目标就只有一个，要么拿到顶级荣耀的冠军，要么带着一身的伤病退役沉寂。 田径运动跟球类运动不同，这是对人类身体极限的挑战，是纯粹的速度与力量的展示，相应的，成绩也十分直观，跑得快就是快，慢就是慢，各个成绩之间的壁垒坚实，是难以跨越的鸿沟。 目前采苓百米最好的成绩是11秒90、两百米成绩是24秒83，成绩到了这个地步，越往上提升0.1秒都是极难的事情，事实上采苓自己也感觉遇到了瓶颈，这大半年来都没有很好的突破过。 当然了，在更专业、更高强度的训练之后，采苓的成绩肯定还会有所提升的，但最后能达到什么程度，谁也说不准。 毕竟体育运动真的太吃天赋了，在方为知意眼中，采苓已经是天赋怪，但世界那么大、人口那么多，总会有更有天赋的人存在，比如陈妤颉，人家十五岁就能跑到百米11秒29、两百米23秒19去了…… “方为，你觉得我要不要去呀？”徐采苓揪揪方为的衣角，将他拉到一边，小声地问他。 “你自己想不想去？” “我不知道啊！” “……” 采苓也说不准自己想不想去，毕竟她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无知了，走上了这条道之后，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虽然知道自己的成绩在顶尖选手眼中还是不够看的，但她心里也有些不服气想要试试。 方为知道她的想法，笑道：“那就去试试呗，市队不像省队那么孤注一掷，你可以先在市队里练练，看看自己的天赋到底能到何处，如果可以的话，咱就这一条道发展下去；如果不行的话，以后拿个健将，到时候走高水平运动队招生，国内的名校你也轻松能去。” 体育专项生参加高考一般有统招、单招、和高水平三种渠道，统招门槛最低，单招则要求至少二级运动员证，高水平则要求至少一级运动员证。 采苓目前的成绩，已经是一级运动员，接近健将水平了，经过更专业的训练，以后拿个运动健将肯定不是难事。 或许没法在国际顶尖赛场上发光，但国内的大大小小比赛，她还是非常有竞争力的，加上人又漂亮，当不了顶尖运动员，说不定还能当个运动明星呢，而且想要继续读书深造的话，以后走高水平招生也没问题，只要文化分不落下太多，名校毕业出来，还是高水平运动员，不管是去做教练还是去高校当老师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听闻方为的话，徐采苓也心里有底了，这样看来，有机会进市队的话确实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选择。 大概这就是方为在她心里的特别之处吧，有他在，徐采苓从来不用烦恼这些那些的，只需要专心做这件事就行了。 看到徐采苓特地拉着方为商议这件事，张老师还挺意外的，眨了眨眼睛看着两人，看样子不太像是同学那么简单…… “张老师，我想好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去！”商议完后，徐采苓转过来说。 “可以啊，以后市队的训练时间跟学习时间有冲突的话，我们学校这边也会给你灵活安排的，具体的事情，等你开学后见到林老师了，他会跟你说的，你也可以跟你老爸老妈商量商量嘛。”张老师笑了笑道。 “老师，那市队平时的集训都在哪里呀？” “不远啊，就在学校附近的那个璇珠市田径队训练基地里，学校走过去十来分钟吧。” “噢噢！” 徐采苓这才放下心来。 说实话，要是去很远的地方训练，比如还要在队里住宿什么的，她肯定就不安定了，光是想想方为和知意，在没有她在的夜晚里同住一屋，少女就感觉浑身麻痒难受起来。 “那我这边给你安排宿舍咯？” “啊？张老师！我、我不住宿的！” “……你不住宿吗？你家不是在菠萝岛吗，在这边有地方住？” “嗯……我们仨一起住的，离学校很近的！” “……” 张老师抬头看了看方为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又放心了下来。 看来刚刚还是自己想多了，两个人是暧昧，三个人绝对就是友情了。 …… 结束了报名，方为三人也分别拿到了自己的新身份附带品——饭卡一张，学生手册一本，还有领取校服的单子一张。 “先去领校服还是先去充饭卡？”方为问。 “那我们先去领校服吧！”俩少女说。 于是三人便一起来到行政楼的教务处这边。 跟服装批发市场似的，教务处专门空了个房间来堆放校服，报完名的学生凭借收据单子，过来领取自己的新校服。 跟白潭中学不一样，一中从周一到周五都要求要穿校服的，所以夏装有两套，冬装也有两套。 “老师你好，我们来领校服。” “单子带了吗？” “有的。” “穿多大码呀？” “额……” “这是尺码表，你们对照一下。” 码数基本都齐全的，实在有学生身材不合适的话，就只能等过几天再领了。 很快，方为采苓知意都拿到了自己合身的新校服，现在也不用再像刚上初中时那会儿要把校服码数写大一号了，基本都是穿着合身就行。 拿着新校服，三人又一起去充饭卡。 “这就是饭卡呀？好新奇！” 徐采苓和柳知意都没有见过饭卡，拿出饭卡来打量一下。 其实就是普通的ic卡，往里头充钱之后，就能在食堂和学校小超市里打饭买东西用了。 充卡的地方在食堂的一个角落里，每逢周一的时候，就好多人充饭卡，队伍都排的好长。 这会儿充卡的人不多，基本都是刚拿到卡的新生。 方为三人站在队伍后面，前面就几个人而已。 “你们打算充多少钱？”采苓拿出来自己的小荷包。 “唔，食堂一顿饭是四块钱，一天吃两顿是八块钱，一周五天就是四十块钱。”柳知意在算着。 “所以知意你要冲四十块钱嘛？” “我想冲两百块钱……” “……！！你一下子冲这么多啊？！” “因为不想总是排队嘛……” 一旁的方为听着好笑，道：“还是不要一下子冲太多了，冲个五十一百就够了，不然要是饭卡掉了，你都不知道上哪儿哭去。” 这些普通的ic卡也没有特地的标识，顶多就自己贴个纸，写上班级姓名，谁捡了都能直接用，当然也有拾金不昧的好同学，但毕竟是少数，广播里经常播报的信息之一，便是饭卡认领了。 听方为这么一说，柳知意便没有冲太多了，三人一起冲一百块钱。 “你好，充一百。” 方为把卡和钱塞进小窗口，食堂工作人员把卡放机器上，张开百元大钞看了看，收进抽屉里，然后点点鼠标键盘，很快就冲好了卡。 等采苓和知意也充完卡，三人便打算在食堂里吃顿午饭。 “一号食堂和二号食堂哪个更好吃？” “不知道啊，都尝一下就知道了。” “那今天我们就吃一号食堂吧！” 因为高三学生在上课，食堂也是有营业的，但供应量不像平时那么多。 方为三人还在犹豫着吃哪个食堂的时候，中午的下课铃声响起了。 隐约间，好似有万马奔腾的轰鸣声传来。 “咦，什么声音……？” “看那边！！” 三人循声往食堂门口外教学楼的方向看去，便见到了乌泱泱的高三学长学姐大军奔涌而来，像是灾民疯抢朝廷的赈灾粮似的，疯狂地往食堂方向冲！ “快快快！！别看了！！拿盘子打菜了！一会儿要排队排死了！” 方为大惊失色，赶忙拉着俩还在看戏的笨蛋少女去打菜。 才不过一会儿，饿狼学长学姐组成的大军便已经杀到了食堂，眨眼间就在各个窗口排起了长队。 “人多的学校好恐怖！！” “高一高二还没上课呢，以后人只会更多！” “……！！” 窗口里面的大叔阿姨，戴着口罩，拿着大勺，也纷纷开始接过一个个递过来的盘子，开始打饭打菜了。 好在方为三人来得早，排队在最前方。 一中的食堂不用自带饭盒，当然自己带也行，不过几乎都是用不锈钢餐盘的。 每顿饭固定是四块钱，米饭随意加，汤自己打。 餐盘上有四个大小不一的格子，最大的格子是装白米饭的，其他三个小格子装菜，窗口里有九个菜可以选择，三个大肉菜、四个小炒、两个素菜。 大肉菜和小炒以及素菜只能各选其一，当然了，你要是喜欢，选三份素菜也行，但也一样是四块钱。 其实还有两个窗口是经济窗口，里面的配置是一个小炒和两个素菜，价格两块八，这两个窗口也有不少同学在排队。 “你们想吃什么？”方为问。 “要不我们每个人都选不一样的，然后再一起吃吧！”采苓说。 “嗯嗯！”知意认同。 于是，方为打了一份红烧肉、一份花菜炒肉、一份酸辣土豆丝。 采苓打了一份海带烧鸭子、一份番茄炒蛋、一份小白菜。 知意打了一份粉蒸排骨、一份青椒炒肉丝、一份小葱豆腐。 三人初来乍到，打菜的速度还是慢了些，端着打好菜的餐盘来到大汤桶这边打汤的时候，已经开始要排队了。 食堂的汤自然是经典的紫菜蛋花汤了。 好在来得早，打汤的人也不多，很快方为就接到了大勺。 拿出三个不锈钢碗来，方为将大汤勺缓缓沉底，再缓缓捞起，一大勺满满的紫菜蛋花便舀了起来。 “怎么样，我这打汤的技术！” “牛逼！” “厉害！” 俩少女端起打好汤的不锈钢碗，放在餐盘专门放汤碗的小凹槽里，然后在一旁的餐具桶里，拿出来三双筷子、勺子，等方为打完汤，便一起在大食堂里面找位子坐。 “坐那儿吧！正好有风扇！” “行啊。” 位子靠中后半段的角落，食堂没有空调，只有头顶十多台呼啦啦转悠的大吊扇。 比起白潭中学的食堂来，一中的食堂可就要大太多了，窗明几净，空间也足够宽敞，地板也不会显得油油的，每次就餐后，都有阿姨打扫卫生。 要说最深刻的印象吧，大概就是不锈钢了。 “餐盘是不锈钢的、汤碗是不锈钢的、筷子勺子是不锈钢的、桌子是不锈钢的、椅子也是不锈钢的！” “易清洁，结实耐用啊。” “嘿嘿，一中食堂的第一餐~！” 徐采苓和柳知意并排而坐，方为坐在她俩的对面。 三人的餐盘放下，九个不同的菜！ “唔唔！我的海带烧鸭子好吃诶！你们尝尝！” 徐采苓拿着勺子，将菜舀给方为和知意。 方为也分别给她俩舀了些红烧肉，知意也给方为和采苓夹了粉蒸排骨。 “我的饭好多，吃不完……”柳知意说。 “那你给我一些好了，下次不要这么多可以让大叔少打一点。”方为伸过去盘子。 “拌点番茄汁呀！特别下饭！” “哎哎，你说话就说话，不要一说话就晃腿好不好，晃着我的腿了。” “谁叫你把腿伸到我这边的？” “你先把腿伸到我这边的好吧！” 听着她俩的对话，柳知意不动声色地也将自己收在身前的一双小腿儿伸到了方为那边去。 “谁拿腿蹭我？”方为问。 “不是我啊。”采苓说。 方为弯腰往下一瞅，某条心虚的腿儿咻地一下就收了回去。 “不、不是我！”柳知意忙道。 “……” 不是你还是谁呀？！ 知意都要哭了，真不是她呀！鬼知道自己要心虚收什么腿嘛！ 一旁嫁祸成功的采苓坏坏地笑得开心。 第227章 你梦到谁了（二合一） 听到方为已经跑完步回来了，起晚了的徐采苓和柳知意便没有再下楼跑步。 挂了电话，俩少女从他床上爬下来，给弄乱的被子重新叠好。 方为房间的床比她俩房间的床要大一些，房间的布置也比她俩的房间简洁一些，也不知道他睡觉的地方有什么魔力，躺在他床上，盖着他的被子，枕着他的枕头，莫名地就是感觉比自己的床更加舒服。 “知意你想不想喝粥？我去煮点白粥来，一会儿配着包子吃吧。” “好啊，那我去把衣服晾一下。” 俩少女分工合作，徐采苓去厨房淘米煮粥，柳知意去卫浴间将洗衣机里洗好的衣服拿出来放进桶里。 采苓家现在也用电饭煲煮饭煮粥了，比起用柴火来确实方便好多，淘一下米，加上水，放进电饭煲里按下煮粥键就行。 把粥煮上，徐采苓便又来到阳台跟柳知意一起晾衣服。 跟方为一样，俩少女自己的贴身衣物和小袜子都是各自手洗的，其余的大件衣服便都放在一起洗。 比起以前全部要自己手洗衣服来，有了洗衣机后真的方便好多。 听说有的洗衣机还可以烘干呢，这样就不用晾衣服了，这样听着确实好方便，但总觉得衣服不晾晒一下不太好，太阳晒过的衣服穿着有种特有的‘阳光味儿’，穿着干爽又舒服。 之前听素素姐说，欧美那边居民都不晒衣服的，甚至还有法规，室外晾晒衣服还会被罚款，当时采苓和知意听着就很不可思议，觉得好奇葩…… 七点钟这会儿，阳光已经很明媚了，不像午后那么闷热，天空湛蓝如洗，城市也在这样的晨光中苏醒。 少女们时而弯腰，时而垫脚，拿着手里的撑衣杆，伸展开柔软的身子，将桶里的衣服一件件晾起，挂在晾衣绳上去。 昨晚三人洗的衣服挺多的，但内衣裤都只有一套，看着上面某人多出来的一条裤衩子，俩少女陷入了沉思。 “咦？” “方为怎么洗了两条裤衩？” 徐采苓和柳知意好奇看着，然后又转头看向彼此。 “采苓，你给他洗了两条呀？” “知意，这条是你刚给他洗的吗？” “没有啊！”少女们异口同声否认。 徐采苓好奇，挠挠头道：“不是你洗的呀？” “我、我当然没有呀，采苓你怎么会这么想啦！” “因为昨天我帮他洗了呀，我还以为你刚刚特地又帮他洗了一条呢。” 柳知意表情一窘，忙道：“才没有……！谁会想要做这种事啊，采苓你洗就好了，我才不想给他洗这个……” “……我也没有想帮他洗这个的！” “那，这是方为自己洗的？” “应该是了。” 徐采苓将撑衣杆举起，将其中一条裤衩取了下来，小手捏了捏：“我昨晚洗的是这条灰色的呀，都有点干了。” 她把这条挂回去，又将另一条裤衩取了下来，小手捏了捏：“这条蓝色的不是我洗的！你摸摸看，都还湿湿的！” 柳知意便也伸出小手来捏捏摸摸，点头道：“真是湿湿的！” 俩少女伱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有些迷糊。 “那方为干嘛又多洗了一条裤衩？” “难道……他尿床了？！” 想到这个可能，少女们捧腹大笑，但刚刚已经去过他房间了，想来也不太像是尿床。 忽地想到了文老师两年前给大家上的生理课讲到的知识，徐采苓和柳知意面面相觑，脸色古怪起来。 “方为他不是来那个了吧……” “……哪個？” “就他们男生会的呀……” 柳知意凑到徐采苓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肉眼可见的，徐采苓耳朵都听得红了起来。 “……哎呀知意你说的好羞人！你也太懂了吧！” “明明采苓你自己也知道！” “我、我可不知道！你说我才知道的！” 徐采苓好奇，下意识地捏着手里的裤衩子，凑到小鼻子前闻了闻。 也没啥古怪的味道呀，就很干净的洗衣粉清香。 倒是把一旁的柳知意看得目瞪口呆，红着脸忙阻止采苓继续闻。 “采苓你别闻了，好变态！！” “……什么啊！我、我又不是特地闻的，也没闻到什么呀，不信知意你闻闻。” “我才不闻！” “闻闻嘛。” “我不！！” 向来以采苓为标准，采苓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的柳知意，这会儿红着脸，打死都不闻。 果然女生变态起来就没男生什么事了，这会儿也没外人在，俩少女显得有些放肆，研究了好一会儿，才把这条蓝色的裤衩子挂了回去。 徐采苓去厨房里看电饭煲里的粥溢出来没，柳知意继续晾衣服。 阳台就剩她自己了。 扑通扑通的，心跳有些加快。 她回头看了看，然后悄悄地把那条蓝色裤衩子又拿了下来，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偷偷地闻了闻。 （嗅嗅）（嗅嗅） 好像也确实没闻到啥呀？ 回过神来，她才留意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古怪，于是闷声不吭地臊红了脸，听到采苓往外走的脚步声，慌慌张张地又赶紧把裤衩挂了回去。 反、反正采苓她也这样干了！ 这样一想，少女也就心安理得了下来…… …… 同居会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各自的生活习惯。 采苓在家里的时候都是先吃早餐再刷牙的，但在沪海那会儿，在素素姐家住时，她也跟方为他们一样，先刷牙再吃早餐，包括现在也是。 主要还是因为早餐需要自己准备了，不像在家时，醒来就可以先吃老妈热好放在锅里的早餐。 俩少女一起在卫浴间洗漱完毕，方为还没有回来，便又一起看看书，背起了单词。 后天就要开学了，得渐渐地进入到学习状态中才行。 “nationality、那、什、那、了、提……国籍，国家、民族，n、a、t、i……” 徐采苓捧着单词小本本，盘腿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小声地背诵着。 柳知意就安静多了，基本不怎么背出声，唯一出声的时候，都是采苓凑过来问她‘这个单词怎么读呀’ 每当这时候，柳知意都会很有耐心的教她这个单词怎么读、怎么背。 “采苓你的音标要多练习一下呀，每一个音标的发音，都有相对应的字母，然后在背诵的时候多读多看音标，慢慢的只要会读，就能根据发音拼出相应的单词了，这样记忆又快又准确。” “嘿嘿，方为他也这么教过我，不过我总是记不太住……” 柳知意无法精准地体会到采苓在学习上的苦恼，或许类比一下，大概是自己在练习体育的时候，哪怕明白各个技术动作的要领和技巧，但实际做起来的时候却一塌糊涂一个道理的吧…… 跟采苓看一眼别人的技术动作就会做一样，知意看一眼单词就会背，这就是俩少女全然不同的天赋点所在了。 “那方为他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呀？”柳知意好奇道。 “唔……” 徐采苓拿着笔，在纸上写了个单词，然后跟她说：“比如这个！” “champion？” 柳知意念了念这个单词，“冠军、优胜者、第一名、？” “嗯嗯！champion（铲平）！” 徐采苓对这个词汇记得可牢固了，她跟柳知意分享着方为之前教她的记忆方法：“在一段比赛中，铲平道上所有的对手，那不就是冠军了嘛！所以champion（铲平）冠军！第一名！怎么样，这样子记是不是一下子就记得超级牢固了？” “……？？？” 柳知意懵了，还能这样子记单词的？！ 但你别说，这种记忆方法对于采苓而言简直太行之有效了，真的是一秒钟就记住了这个单词的读音和释义的。 好吧，柳知意算是知道自己和方为教学方式上的差异在哪里了，她懂单词，但方为懂采苓啊！ 传说中的因材施教，大抵也就是如此了吧…… …… 背了会儿单词后，方为总算是回来了。 听到开门声响，沙发上的俩少女目光齐齐从手里的小本本上移开，落到了门口处。 方为一只手拿着钥匙，一只手提着一袋包子，打开门走进屋里。 “都饿坏了没？” “你怎么买个包子这么久呀！” 徐采苓和柳知意起身迎了上去，接过他手里的那袋包子。 方为把钥匙放在玄关柜上，弯腰脱下跑步鞋，换上居家的拖鞋。 “刚回到小区的时候，楼下大爷给我介绍了人去看房子，我就顺道带人去看了看租房啊。包子上有个红圆点的是莲蓉包、有个黄圆点的是奶黄包、其他的是肉包，还有两个糯米卷，你们想吃啥自己拿。” “嘿嘿……” 像是丈夫外出打猎回来了似的，俩少女一副心情满足的样子，提着袋子，忙着分包子。 “那另外一套房子租出去了吗？” “还没呢，租客嫌贵，他自己住不了那么大的房子，可能会先去找找合租吧。” “我们……你家的房子那么好，他还嫌贵啊？” “不着急，慢慢招租吧。” “你要吃什么包子？” “都行，你们选剩下给我就好了。” 说着，方为就伸出手就要去拿包子，徐采苓打了一下他的手：“去洗手！换身衣服，浑身是汗，臭死了！” 方为：“……” “我们还煮了粥，一起喝粥吧！” “好啊。” 徐采苓提着包子放到餐桌上，柳知意去厨房洗了碗筷，打开热气腾腾的电饭煲盖儿，盛了三碗热粥，又拿出来一个小碟子，撕开了一包榨菜。 等方为洗完手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少女们已经分坐在餐桌两旁了，一只手拿着包子，一只手拿着筷子，夹上一根榨菜，咬上一口软乎乎的包子，嗦上一口暖暖的热粥，一副美滋滋的样子。 方为坐到主位上，他的面前也盛好了粥，跟她们一样，拿起一个包子，就着白粥和榨菜香喷喷的吃了起来。 “你去哪里跑步了？”柳知意好奇道。 “就附近的金桂公园啊。” 方为一边吃一边道：“那里环境还行，跑一圈大概一公里左右吧，平时周末可以去那里晨跑，上课的时候可能不太行了。” “为什么？” “时间不太够啊，上了高中之后要上晚自习了，等晚自习回来估计都十点钟了，洗洗睡也差不多十一点，然后还要早起上课，早起跑步的话，睡眠时间就不太够了。” “啊？那我们以后不晨跑了吗？” “改到傍晚的时候啊，放学后一起在田径场跑几圈就行，要上晚自习可能也没时间做饭了，到时候中午和晚上都在食堂吃了。” “嗯嗯！” 柳知意点了点头，她倒是无所谓晨跑还是黄昏跑，只要是跟他跑就行。 “你们昨晚干啥了？很晚才睡吗？” 方为好奇看看左右俩少女，也不知道昨晚她们偷偷都做了啥、聊了啥，听着他的这句问话，竟都有些心虚的样子。 徐采苓和柳知意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又都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疑惑道：“没干啥呀！就聊天晚了才睡呀！” “……后天就要上课了，该睡觉就睡觉了，一整晚捣鼓啥呢。衣服都晒了没？” “晒了！” 说着，徐采苓桌子下的腿儿踢了他一脚，好奇问他：“你昨晚不是洗过裤衩了吗？怎么我刚刚看到阳台上还有一条的？” 柳知意安静吃包子，但偷偷支棱起了耳朵，余光偷偷瞄了方为一眼。 方为装作淡定，但表情分明显得不自然起来。 像是被粥呛到了似的，他咳嗽了两声。 “……弄脏了就换呗。” “噢~~” 少女们露出揶揄的坏笑，故意拉长音调，方为被她们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那你做什么了，怎么还弄脏了呀？”采苓一副天真的模样，却在做着刨根问底，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 “……别问行不行？” “不行！你快说快说！” “……我大姨夫来了可以了吧？” “那是什么？” “就是……” “变态！” “流氓！” “下流！” 方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反倒是俩少女羞臊的不行，红着脸用桌子下的小腿儿踢他踩他，不准他再继续说了。 “哎哎！不是你们让我说的吗？” “不、不要脸！”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古怪了起来。 徐采苓和柳知意哪想到方为竟然真的这么厚脸皮的敢主动承认呀，本来还想着调戏他呢！ 好在是俩少女一起在场，于是胆子也大了起来，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徐采苓还是忍不住好奇道： “那、那你们男生来大姨夫……是、是什么感觉？” “……不告诉你。” “你说说嘛！” “我不说！” 方为打死不细说，徐采苓也没他办法，见采苓都问了，柳知意便也好奇道：“是不是会做梦……？那你梦到谁了呀……？” 果然还是知意会找重点！徐采苓立刻支棱起耳朵，俩少女一起盯着方为。 方为老脸羞红，终于还是绷不住了： “我说！你们俩个能不能别再问了！不要刨根问底啊喂！” “快说快说！我们很好奇！” “……我真不知道！” “你撒谎！” “放过我吧，我真不知道啊！” “哼……” 徐采苓和柳知意才不信他呢。 俩少女相互对视一眼，看着彼此俏脸红红的模样，莫名地觉得对方就是方为的‘梦中人’，为了防止真的问出什么答案，这才终于默契地不再追问了…… …… 吃过早餐后，早上九点多，三人带上报名费、录取通知书、户口本复印件等资料，一起去一中报名了。 一中离小区很近，方为三人便走路过去。 从小区北门拐过去，过了一条街，方为看着手表计算一下时间，正常步行速度的话，十八分钟左右，走得快的话，十五分钟不到也就到了。 今天三十号，是规定报道日期的第一天，上午这会儿，来校报道的人还不是很多，估计大部分学生会到明天下午才来。 之前走进一中的校园，还是以外校生参加比赛的身份进来的，而今天三人则是第一次以应届生的身份走进这里，感觉还是怪奇妙的。 一中的主教学楼一共有三栋，从里到外依次排开。 最外面的这栋教学楼离行政楼最近，名为‘致远楼’，是高三的学生上课的地方。 高三学生老早就开始上课了，这会儿正是课间时分，不少的高三学长学姐都站在走廊外面，看着校园里进进出出的新生和家长，新生和家长们也同样好奇地看着他们。 “一中的校服跟我们中学的不一样诶！是黑白配色的！” “对啊，你感觉那种更好看？” “感觉还是一中的校服更好看一点！看着比较成熟！” “跟穿的人有关吧。” 跟白潭中学不同的除了校服之外，还有铃声。 白潭中学是门卫大爷定时定点敲钟的，而一中这里则是电子铃。 随着电子铃声响起，站在外头的高三学生便又纷纷回到了教室里面，准备开始上课了。 比起初中来，高中生之间的身材相貌差距不算大，很多时候光看外表，都看不出到底是高一还是高三，而初一学生和初三学生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中间的这栋教学楼则叫做‘知行楼’，是高二学生上课的地方。 教室里空空的，高二新生和高一新生一样，都是九月一号才正式开学。 “那以后我们上了高二，是不是也要补课啦？” “对啊，肯定要的咯，一周可能就放一天假吧，然后寒暑假都要补课。” “那怎么高二教室里没人的？” “……笨蛋，之前的高二学生现在不都在高三教室里吗？” “对哦！真惨啊……寒暑假都才放一点时间，然后周末也才只有一天……”光是听着这样的课程安排，采苓就觉得压力大得要喘不过气了。 “纠正一下，据我所知的话，上了高三之后，连一天假也都没有了，周末只放周日下午半天时间，只有每月的月考结束后，才有一天假！” “……！！高中也太惨了吧！” “不然你以为要考个好大学真的容易呀。” 再往里面走一点，便是高一的教学楼了，名为‘启明楼’。 三栋教学楼除了上课的群体不同之外，外观构造都是一样的，每层楼有四间教室、一个教师办公室。 高一高二分别有十六个班，高三有二十个班，其中四个是复读班。 每个班大概七八十人左右，全校师生加起来四千人出头。 启明楼是挨着食堂最近的，教学楼后面有个篮球场，篮球场后面就是两个食堂了，分别是一号食堂和二号食堂，饭菜的价格都一样，主要区别就是经营者不同，还有个教师食堂，学生是不能去吃的，传说中教师食堂的饭菜比学生食堂好多了。 在食堂的后面和旁边，就分别是男女生的宿舍楼了。 一中作为半封闭式的公立高中，校内大部分的学生都是在学校住宿的，只有家离学校近的小部分学生才是走读。 毕竟是市内最好的高中，一中校内的各种生活学习设施都相当完善，有个小超市、有校医室、有文体活动中心、有实验楼、有图书馆、有大礼堂、有电教室等等，这些都是白潭中学没有的东西了。 像采苓最感兴趣的体育，除了田径场外，校内还有好多个篮球场，分布在各个不同的位置上，其中大部分是水泥地的露天篮球场，但体育馆里面的是塑胶篮球场，还有乒乓球室、羽毛球室。 三人没着急去报名，便这样先在校园里闲逛了一圈，熟悉下自己未来三年的学习环境。 总体来说，方为三人对于一中的环境还是很满意的，或许也是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理由在，毕竟这可是自己努力三年后才考进来的地方呀。 “我们学校好大！真的太大了！这样逛一圈都要逛好久！” “刚刚不还一中一中的叫吗，现在就变成‘我们学校’了？” “可不就是我们学校嘛！” “走吧，差不多先过去报名了。” “先一起去你们一班看看！” 于是三人便一起来到了高一一班。 一中的高一第一个学期，是没有分文理科的，要等到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考结束之后，才会正式区分文科班、理科班。 其中一班到八班，都是重点班，九班到十六班都是普通班。 这也是最基础的划分方式，根据入学成绩来分的，最开始这会儿并没有分的很细，毕竟高中和初中的学习不一样，这第一个学期基本都是个适应和转变过程，总会有些曾经初中很好的尖子生上了高中后成绩变差、成绩一般的学生上了高中后成绩变好的，所以暂时就只是区分了重点班和普通班。 等到第二个学期开始分文理科之后，分班就会变得更细了，会区分出文理科的尖子班、重点班、和普通班来。 高一一班的教室在一楼第一间，旁边就是食堂和田径场。 “你们班离食堂和田径场好近！以后去吃饭和出操都好方便！”徐采苓羡慕道。 柳知意也同样羡慕，俩少女都想着，要是自己也在一班就好了，这样吃饭和出操都好近，绝对不是因为什么方为也在一班这样的理由！ “那以后吃饭的时候，你要等我们一起下楼啊！” “好好好，等你们就是了。” 三人在教室外面看了看，窗明几净的教室整齐摆放着课桌，跟白潭中学的双人桌不一样，一中教室都是单人桌，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就是同桌。 一班的班主任梁志诚这会儿正站在教室的讲台上，给今早前来报道的学生办理报名手续和宿舍安排。 这么早来报道的学生不多，几乎都是家长带着来的，手里还提着行李。 梁老师也不认识他们，看到方为三人走进来，便笑道：“你们都是来报名的是吧，叫什么名字啊？” “梁老师好，我叫方为。” 方为说着，走上前来，递过自己的报名资料。 梁志诚是教数学的，也当了好多年班主任了，今年四十多岁，戴着度数很高的眼镜，穿着格子衫，不像一般的中年人发福，他倒是瘦的很。 在行政楼那边的光荣教师栏里，方为有看到梁老师，还是市级的优秀教师呢。 跟白潭中学一样，一中的班主任和科任老师也是带三年的，不过这要从高一第二学期的分班后开始算起，刚入学这会儿，谁也说不准下学期之后，自己班的老师和同学会换成了谁。 “噢！方为啊！” 听到方为的名字，梁志诚立刻就有印象了，不止是因为他中考的数学满分，也同样是因为他是今年新生里的年级入学成绩第二名，考到了789分。 说是年级第二名，但其实也是璇珠市的第二名，中考的市前十名几乎都在一中。 市第一名叫刘波，恰好也在一班，中考分数790分，比方为多了一分。 其实按照正常计分来算的话，方为是班级第一、全市第一名才对，只是刘波因为奥数决赛拿到了三等奖，额外加了二十五分，这才拿到了第一。 这倒是方为不知道的了。 梁老师也没跟方为聊这些事，毕竟那都是过去的成绩了，上了高中之后，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一边麻溜地给方为办理着报名手续，梁老师也跟他闲聊。 “你老爸老妈今天没陪你过来啊？” “没呢，他们忙，也不是啥大事，我自己来就行。” “你不办理住宿了吗？你家在菠萝岛吧？”梁老师拿起户口本复印件看了看。 “不住宿了，梁老师，我家在学校附近有房子，我在家住就行。” “最好还是住宿，以后要上晚自习到九点五十下课，住得远的话来回你也不方便。” “没事的梁老师，我住得近，过来也就十来分钟而已。” 见方为执意要走读，梁老师便也不强求他住宿了，对于自律性强的好学生来说，也确实用不着宿舍的统一管理，自己住还更有学习空间。 很快，方为的报名手续便都弄好了，从今天开始，他的班主任就要从文素素换成梁志诚了。 习惯了文素素当班主任，方为这会儿还有些不习惯，梁老师看着中规中矩的样子，实在没法给人太多的惊喜。 给方为报完名，梁志诚又看向一旁的俩少女。 “你们叫什么名字？” “柳、柳知意……” “徐采苓！” 少女们眼睛骨碌骨碌转，难道有机会可以浑水摸鱼？！ “噢！柳知意、徐采苓啊……报名资料都带了没？” “带了！带了！” 梁老师点点头，表示对这两个名字有印象。 他确实有印象，于是接过她们的报名资料，翻开手里的花名册。 可找了老半天，都没找到俩少女的名字。 “奇怪……” 梁老师挠头：“我明明有印象你们的名字啊，怎么没在花名册上找到你们的名字呢……你们是一班的吗？” “我是五班的……”知意说。 “我是六班的！”采苓说。 “你俩不是一班的，跑我这报名啊？！” 第228章 高中生活开始了（二合一） “我说我怎么听着你俩的名字有印象呢……” 听了一旁方为的简单介绍，梁老师也是想起来在哪儿听过俩少女的名字了。 一个是去年全市中学生田径锦标赛的双冠军徐采苓； 一个是中考全市的第六名柳知意； 梁老师好气又好笑：“你俩不去自己班报名，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梁老师，那个……我们也能一起来你们一班嘛？我们一见着梁老师您，就觉得很亲切！很想在一班上课！”徐采苓不死心，厚着脸皮夸赞道。 少女的话很是让梁老师受用，但还是摇头道： “这我可没办法，安排在哪个班都是学校定的，就算我愿意你们来一班，你们班主任也不愿意啊！” “啊……” “你们仨都是白潭中学毕业的是吧？” “对对！所以想着有個伴儿嘛……” “分班基本都是打乱的，你们啊，还是乖乖回自己班报名去吧，以后也会认识新同学啊。” 恋爱什么的，在一中也是严防死守的事，这要只是她们其中一人非要跟方为一个班，梁老师也会不由地怀疑他们的关系了，但三个人就没事了，肯定是纯洁的友情嘛！ “好吧……” 浑水摸鱼的愿景泡了汤，徐采苓和柳知意只好乖乖回去自己班报名了。 五班和六班都在二楼，方为这边报好名，便陪着她们一起上去。 先来到靠楼梯口的高一五班。 柳知意的班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姓叶，教语文的，中等身材，留着齐肩的短发，头发微卷，显得很有精神。 “叫什么名字呀？” “柳知意……” “噢！知意啊！你的语文成绩也很好哦，中考还是我们市里唯二的一篇满分作文，以后上了高中要好好保持！” “嗯嗯。” 叶老师对柳知意的名字也是非常有印象的，抛开她本身的成绩不说，光是她这个名字，就足以在花名册的一众名字中让人印象深刻了。 柳知意的中考成绩在全市排第六，在全校排第五，在班里排第二。 今年的中考有两篇满分作文，其中一篇就是柳知意的。 暑假那会儿，还有出版社联系了柳知意，要收录她那篇满分作文到《中学生高分范文选集》里面去，还赚了两百块钱的稿费呢。 稿费都是次要的，光是想想自己身边的朋友写的作文被当成范文装订成册，供其他学生拿去学习写作，就已经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了。 作为重点班的班主任，同时又担任语文老师，对于柳知意这样的尖子生，叶老师是相当喜欢的。 “伱平时有尝试过给杂志或者出版社之类的投过稿吗？”叶老师笑问道。 “没、没有……” 柳知意一点都不诚实地说。 一旁的方为和徐采苓憋的难受！ 没有？！ 好家伙！ 叶老师！你看清楚了！她三年前就开始发表文章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国内权威畅销的原创青春文学杂志《萌芽》的专栏作家南风！ 前前后后在萌芽上发表的文章一共有八篇！其中处女作《逐夏》目前仍在萌芽火热连载中！从去年十二月开始到现在，连载已经十个月了！稿费千字一百二十元、每期交稿两万字！到现在已经写了二十万字的大长篇了！ “啊？没有吗，那真是太可惜了，我看过你的作文，写得真的很不错，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投稿试试，比如萌芽、文摘这些，也是一种锻炼嘛。” “嗯嗯。” 柳知意点头。 其实在跟叶老师聊这些事的时候，她的心跳也怦怦加快，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小马甲，感觉格外刺激！ “新概念作文大赛你听说过吗？”叶老师问。 “有听说过的。” “新概念作文大赛是《萌芽》联合北大、复旦等十多所知名高校举办的权威作文大赛，在业界也有非常大的影响力，每年我们学校都会组织一些优秀学生参赛，最好的成绩是拿到过大赛的入围奖，你如果对写作有兴趣，老师也是很建议你尝试一下，往这条路发展的。” 作为市内最好的学校，一中肯定少不了有组织学生参加各种大赛。 在写作这一项目中，新概念作文在这年头几乎是必绕不开的一个话题了。 方为不像柳知意那样擅长写作，但对新概念作文大赛也早有耳闻，书店里头像什么《初中生新概念作文训练》、《小学新概念作文全书》、《新概念作文阅读》、《新概念作文在线》，从初高中到小学、从写作到阅读，简直要家喻户晓、无所不包了，像韩寒、小郭、张悦然等知名八零后作家，便都是在这个大赛里发掘出来的，可以说是八零后文化偶像的摇篮，如今正值《萌芽》的鼎盛时期，要捧红一个作家简直易如反掌。 “唔、什么时候有呀？” 柳知意好奇问，事实上编辑白云也有跟她聊到过新概念作文大赛，只是当了三年编辑，白云到现在都不知道柳知意才刚上高中，不然早就撺掇她去参加新概念了。 跟后世更加灵活的参赛方式不同，这会儿基本还是得靠学校组织报名参赛的，白潭中学之前也没有组织过，柳知意对这些也都不太了解。 “每年都有呀，初赛从每年五月开始就征稿了。” 叶老师笑了笑道：“时间还很充足呢，先好好适应一下高中生活，想参赛的话就加油努力吧。” “嗯嗯。” “你是想要办走读？不在宿舍住了吗？” “嗯，不住宿舍了……” “你在外面有房子住吗？”叶老师好奇道。 “我们三个住一起的，离学校也很近。”柳知意指了指方为和采苓。 叶老师扶了扶眼镜，看了看她们三人。 好吧，两个人一起住可能是关系不正当，但三个人一起住就没事了…… “那你们俩个……也是来报名的吗？” “叶老师，我一班的。”方为笑道。 “我隔壁班的！”徐采苓说道。 “我还以为你们都是我们班的咧！”叶老师好笑道。 在五班给柳知意报完名之后，三人便又一起来到了隔壁六班。 徐采苓站在教室走廊外往里瞅了瞅，这会儿班上也没其他人，就只有班主任张老师自己坐在讲台上。 张老师要比梁老师和叶老师都年轻一些，估计二十八九岁左右，个子高挑，头发盘起在脑后，穿着时尚的职业装，搭配一双高跟鞋，平日里负责教英语。 听到脚步声，见到三人走进来，她转头看了看，然后目光落在徐采苓的身上，想了想道：“你是采苓吧？” “嗯嗯！张老师你知道我！” “知道的。” 张老师笑了起来，一边准备着报名的手续，一边道：“去年你在我们学校参加决赛的时候，我还看过你的比赛呢！” “真、真的呀？！” “对啊，还有这位同学、你当时也在我们学校比赛对吧？”她看向方为。 “张老师记忆力真好。”方为点头笑了笑。 “你应该不是我们班的吧？” “张老师，我现在在一班。” “哦哦，所以正好一起来报名是吧，你们都是白潭中学的？” “对啊。” “采苓，你报名资料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 高一六班也是重点班，但跟其他的重点班不同，高一六班的学生，几乎都是特长生，换句话说，应该是特长生重点班更合适，与之对应的，便是十六班的特长生普通班了。 一中招收的特长生不算多，对于特长生的专项分和文化分要求都很高，主要以体育特长、美术特长、音乐特长为主。 课程的安排也跟文化班不太一样，每周都会有固定几个课时的专项课需要上，班里的体育生、美术生、音乐生，在专项课的时候，便各自去找自己的专项老师上课，然后平日的基础文化课则一起上。 徐采苓班里一共有七十人，其中体育特长生有三十五人、美术特长生有二十人，音乐特长生有十五人，杜佩佩也在六班。 而其中，徐采苓算是学校叮嘱张老师重点关注的对象之一了，毕竟少女的天赋和成绩有目共睹，就连文化分，在班里也是排到了前三名。 “你们的体育老师林老师也是我们市田径队的教练席之一，他之前就有跟我说过，等你来一中报名后，打算招收采苓你进我们市田径队里面集训，采苓你这边应该没问题吧？” “市、市队？！” 徐采苓眨了眨眼睛，这要是进了市队，可不就算是一名真正的运动员了嘛！ 其实去年的田径比赛结束之后，好多体校就有给她抛来了橄榄枝，但少女一心想要上一中，便都没有理会，却没想到能借上一中的机会参加市队的集训？！ “对啊，你们林老师说过，你的成绩进市队是完全没问题的，不过市队的训练会占用你一定的学习时间，这点就看你怎么考虑了。” “要占用多少呀？” “可能要占用你至少一半的精力吧，百分之五十的精力，你要在学校里完成学业，另外百分之五十的精力，你则要专注队伍的训练了。” “唔……” 见徐采苓沉思，张老师也笑了笑道：“以老师的看法呢，我是觉得你可以试试的，这样的模式可以让你在不断学习技能的同时，也能在日常生活中展现出自己的专业知识。” 张老师的看法不管用，徐采苓把目光看向了方为，他的看法才是最重要的。 方为：“……” 谁叫自己就这么一个小青梅呢，方为哪能事事不顾着她呀！虽然他自己不是练体育的，但关于体育的相关制度和知识，方为都有去特地了解过了。 张老师说的没错，市队的训练算是最兼顾均衡的了，百分之五十的精力学业、百分之五十的精力训练，如果是在省队的话，那就得需要百分之百的精力都在训练上了。 以采苓的天赋和成绩，她其实想要去省队也是很有机会的，但客观而言，却或许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进了省队，那目标就只有一个，要么拿到顶级荣耀的冠军，要么带着一身的伤病退役沉寂。 田径运动跟球类运动不同，这是对人类身体极限的挑战，是纯粹的速度与力量的展示，相应的，成绩也十分直观，跑得快就是快，慢就是慢，各个成绩之间的壁垒坚实，是难以跨越的鸿沟。 目前采苓百米最好的成绩是11秒90、两百米成绩是24秒83，成绩到了这个地步，越往上提升0.1秒都是极难的事情，事实上采苓自己也感觉遇到了瓶颈，这大半年来都没有很好的突破过。 当然了，在更专业、更高强度的训练之后，采苓的成绩肯定还会有所提升的，但最后能达到什么程度，谁也说不准。 毕竟体育运动真的太吃天赋了，在方为知意眼中，采苓已经是天赋怪，但世界那么大、人口那么多，总会有更有天赋的人存在，比如陈妤颉，人家十五岁就能跑到百米11秒29、两百米23秒19去了…… “方为，你觉得我要不要去呀？”徐采苓揪揪方为的衣角，将他拉到一边，小声地问他。 “你自己想不想去？” “我不知道啊！” “……” 采苓也说不准自己想不想去，毕竟她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无知了，走上了这条道之后，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虽然知道自己的成绩在顶尖选手眼中还是不够看的，但她心里也有些不服气想要试试。 方为知道她的想法，笑道：“那就去试试呗，市队不像省队那么孤注一掷，你可以先在市队里练练，看看自己的天赋到底能到何处，如果可以的话，咱就这一条道发展下去；如果不行的话，以后拿个健将，到时候走高水平运动队招生，国内的名校你也轻松能去。” 体育专项生参加高考一般有统招、单招、和高水平三种渠道，统招门槛最低，单招则要求至少二级运动员证，高水平则要求至少一级运动员证。 采苓目前的成绩，已经是一级运动员，接近健将水平了，经过更专业的训练，以后拿个运动健将肯定不是难事。 或许没法在国际顶尖赛场上发光，但国内的大大小小比赛，她还是非常有竞争力的，加上人又漂亮，当不了顶尖运动员，说不定还能当个运动明星呢，而且想要继续读书深造的话，以后走高水平招生也没问题，只要文化分不落下太多，名校毕业出来，还是高水平运动员，不管是去做教练还是去高校当老师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听闻方为的话，徐采苓也心里有底了，这样看来，有机会进市队的话确实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选择。 大概这就是方为在她心里的特别之处吧，有他在，徐采苓从来不用烦恼这些那些的，只需要专心做这件事就行了。 看到徐采苓特地拉着方为商议这件事，张老师还挺意外的，眨了眨眼睛看着两人，看样子不太像是同学那么简单…… “张老师，我想好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去！”商议完后，徐采苓转过来说。 “可以啊，以后市队的训练时间跟学习时间有冲突的话，我们学校这边也会给你灵活安排的，具体的事情，等你开学后见到林老师了，他会跟你说的，你也可以跟你老爸老妈商量商量嘛。”张老师笑了笑道。 “老师，那市队平时的集训都在哪里呀？” “不远啊，就在学校附近的那个璇珠市田径队训练基地里，学校走过去十来分钟吧。” “噢噢！” 徐采苓这才放下心来。 说实话，要是去很远的地方训练，比如还要在队里住宿什么的，她肯定就不安定了，光是想想方为和知意，在没有她在的夜晚里同住一屋，少女就感觉浑身麻痒难受起来。 “那我这边给你安排宿舍咯？” “啊？张老师！我、我不住宿的！” “……你不住宿吗？你家不是在菠萝岛吗，在这边有地方住？” “嗯……我们仨一起住的，离学校很近的！” “……” 张老师抬头看了看方为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又放心了下来。 看来刚刚还是自己想多了，两个人是暧昧，三个人绝对就是友情了。 …… 结束了报名，方为三人也分别拿到了自己的新身份附带品——饭卡一张，学生手册一本，还有领取校服的单子一张。 “先去领校服还是先去充饭卡？”方为问。 “那我们先去领校服吧！”俩少女说。 于是三人便一起来到行政楼的教务处这边。 跟服装批发市场似的，教务处专门空了个房间来堆放校服，报完名的学生凭借收据单子，过来领取自己的新校服。 跟白潭中学不一样，一中从周一到周五都要求要穿校服的，所以夏装有两套，冬装也有两套。 “老师你好，我们来领校服。” “单子带了吗？” “有的。” “穿多大码呀？” “额……” “这是尺码表，你们对照一下。” 码数基本都齐全的，实在有学生身材不合适的话，就只能等过几天再领了。 很快，方为采苓知意都拿到了自己合身的新校服，现在也不用再像刚上初中时那会儿要把校服码数写大一号了，基本都是穿着合身就行。 拿着新校服，三人又一起去充饭卡。 “这就是饭卡呀？好新奇！” 徐采苓和柳知意都没有见过饭卡，拿出饭卡来打量一下。 其实就是普通的ic卡，往里头充钱之后，就能在食堂和学校小超市里打饭买东西用了。 充卡的地方在食堂的一个角落里，每逢周一的时候，就好多人充饭卡，队伍都排的好长。 这会儿充卡的人不多，基本都是刚拿到卡的新生。 方为三人站在队伍后面，前面就几个人而已。 “你们打算充多少钱？”采苓拿出来自己的小荷包。 “唔，食堂一顿饭是四块钱，一天吃两顿是八块钱，一周五天就是四十块钱。”柳知意在算着。 “所以知意你要冲四十块钱嘛？” “我想冲两百块钱……” “……！！你一下子冲这么多啊？！” “因为不想总是排队嘛……” 一旁的方为听着好笑，道：“还是不要一下子冲太多了，冲个五十一百就够了，不然要是饭卡掉了，你都不知道上哪儿哭去。” 这些普通的ic卡也没有特地的标识，顶多就自己贴个纸，写上班级姓名，谁捡了都能直接用，当然也有拾金不昧的好同学，但毕竟是少数，广播里经常播报的信息之一，便是饭卡认领了。 听方为这么一说，柳知意便没有冲太多了，三人一起冲一百块钱。 “你好，充一百。” 方为把卡和钱塞进小窗口，食堂工作人员把卡放机器上，张开百元大钞看了看，收进抽屉里，然后点点鼠标键盘，很快就冲好了卡。 等采苓和知意也充完卡，三人便打算在食堂里吃顿午饭。 “一号食堂和二号食堂哪个更好吃？” “不知道啊，都尝一下就知道了。” “那今天我们就吃一号食堂吧！” 因为高三学生在上课，食堂也是有营业的，但供应量不像平时那么多。 方为三人还在犹豫着吃哪个食堂的时候，中午的下课铃声响起了。 隐约间，好似有万马奔腾的轰鸣声传来。 “咦，什么声音……？” “看那边！！” 三人循声往食堂门口外教学楼的方向看去，便见到了乌泱泱的高三学长学姐大军奔涌而来，像是灾民疯抢朝廷的赈灾粮似的，疯狂地往食堂方向冲！ “快快快！！别看了！！拿盘子打菜了！一会儿要排队排死了！” 方为大惊失色，赶忙拉着俩还在看戏的笨蛋少女去打菜。 才不过一会儿，饿狼学长学姐组成的大军便已经杀到了食堂，眨眼间就在各个窗口排起了长队。 “人多的学校好恐怖！！” “高一高二还没上课呢，以后人只会更多！” “……！！” 窗口里面的大叔阿姨，戴着口罩，拿着大勺，也纷纷开始接过一个个递过来的盘子，开始打饭打菜了。 好在方为三人来得早，排队在最前方。 一中的食堂不用自带饭盒，当然自己带也行，不过几乎都是用不锈钢餐盘的。 每顿饭固定是四块钱，米饭随意加，汤自己打。 餐盘上有四个大小不一的格子，最大的格子是装白米饭的，其他三个小格子装菜，窗口里有九个菜可以选择，三个大肉菜、四个小炒、两个素菜。 大肉菜和小炒以及素菜只能各选其一，当然了，你要是喜欢，选三份素菜也行，但也一样是四块钱。 其实还有两个窗口是经济窗口，里面的配置是一个小炒和两个素菜，价格两块八，这两个窗口也有不少同学在排队。 “你们想吃什么？”方为问。 “要不我们每个人都选不一样的，然后再一起吃吧！”采苓说。 “嗯嗯！”知意认同。 于是，方为打了一份红烧肉、一份花菜炒肉、一份酸辣土豆丝。 采苓打了一份海带烧鸭子、一份番茄炒蛋、一份小白菜。 知意打了一份粉蒸排骨、一份青椒炒肉丝、一份小葱豆腐。 三人初来乍到，打菜的速度还是慢了些，端着打好菜的餐盘来到大汤桶这边打汤的时候，已经开始要排队了。 食堂的汤自然是经典的紫菜蛋花汤了。 好在来得早，打汤的人也不多，很快方为就接到了大勺。 拿出三个不锈钢碗来，方为将大汤勺缓缓沉底，再缓缓捞起，一大勺满满的紫菜蛋花便舀了起来。 “怎么样，我这打汤的技术！” “牛逼！” “厉害！” 俩少女端起打好汤的不锈钢碗，放在餐盘专门放汤碗的小凹槽里，然后在一旁的餐具桶里，拿出来三双筷子、勺子，等方为打完汤，便一起在大食堂里面找位子坐。 “坐那儿吧！正好有风扇！” “行啊。” 位子靠中后半段的角落，食堂没有空调，只有头顶十多台呼啦啦转悠的大吊扇。 比起白潭中学的食堂来，一中的食堂可就要大太多了，窗明几净，空间也足够宽敞，地板也不会显得油油的，每次就餐后，都有阿姨打扫卫生。 要说最深刻的印象吧，大概就是不锈钢了。 “餐盘是不锈钢的、汤碗是不锈钢的、筷子勺子是不锈钢的、桌子是不锈钢的、椅子也是不锈钢的！” “易清洁，结实耐用啊。” “嘿嘿，一中食堂的第一餐~！” 徐采苓和柳知意并排而坐，方为坐在她俩的对面。 三人的餐盘放下，九个不同的菜！ “唔唔！我的海带烧鸭子好吃诶！你们尝尝！” 徐采苓拿着勺子，将菜舀给方为和知意。 方为也分别给她俩舀了些红烧肉，知意也给方为和采苓夹了粉蒸排骨。 “我的饭好多，吃不完……”柳知意说。 “那你给我一些好了，下次不要这么多可以让大叔少打一点。”方为伸过去盘子。 “拌点番茄汁呀！特别下饭！” “哎哎，你说话就说话，不要一说话就晃腿好不好，晃着我的腿了。” “谁叫你把腿伸到我这边的？” “你先把腿伸到我这边的好吧！” 听着她俩的对话，柳知意不动声色地也将自己收在身前的一双小腿儿伸到了方为那边去。 “谁拿腿蹭我？”方为问。 “不是我啊。”采苓说。 方为弯腰往下一瞅，某条心虚的腿儿咻地一下就收了回去。 “不、不是我！”柳知意忙道。 “……” 不是你还是谁呀？！ 知意都要哭了，真不是她呀！鬼知道自己要心虚收什么腿嘛！ 一旁嫁祸成功的采苓坏坏地笑得开心。 第229章 同学相聚（二合一） 隔日，三十一号下午。 报完名后的方为三人闲着没事，便又一起来到了学校凑热闹。 比起昨天来，今天报名的人可就多得多了。 午后，高三补课的学生也放了周日半天假，一时间，放假的高三学生、前来报名的新生和家长，负责指引和接待的学长学姐志愿者，公交车、自行车、摩托车等交通工具，将校门口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徐采苓拿着手机，一边等待着电话的接通，一边探头探脑地张望。 “喂？” “喂？佩佩！你们到了吗？” “采苓啊，我们马上就到了，你在哪里呀。” “我和方为知意一起在校门口这里呢！你到了就能看见我们了！” “嗯嗯，我很快就到了。” “好，等你！” 一旁，方为也拿出手机来，给阿胜打了电话。 “喂？阿为？” “你和雨珊过来了吗？” “还没呢！我们也是刚下船不久，雨珊她先跟我去二中报名，然后我再陪她一起拿行李过去！” “行李拿得了不，要不要我骑摩托去接你们？” “不用，我俩一会儿坐公交去！” “那你们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行！” 阿胜和王雨珊、杜佩佩都是今天下午才来报到的，方为三人早就把事儿办完了，也没别的事忙，便过来找他们一起玩。 “那等晚上的时候，我们叫上阿胜佩佩雨珊她们一起上家里吃饭吧！”采苓说。 “家里还有些菜，看看还要不要买点什么？”知意思考。 “不急，先等他们报完名再说吧，今晚还要回学校呢。”方为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下午一点多钟了。 徐采苓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从道路那头缓缓骑行过来的摩托车。 “是佩佩！” 方为和柳知意循声看去，便见到了坐在杜爸摩托车后面的杜佩佩。 跟班上大部分同学一样，暑假的时候杜佩佩也去做暑假工了，去的是一家做手工艺品的厂子。 一个暑假没见，杜佩佩看起来瘦了一些、也白了一些，发型也换了，变成了齐刘海，穿着打扮都是土土的，但却总能让人心底里生起亲切感。 随着采苓招手，杜佩佩也发现了校门口这边的他们，向来情绪稳定的佩佩，这会儿也忍不住表情开心起来，远远地招手回应。 方为采苓知意走到路边来，载着行李的摩托车突突突地在三人面前缓缓靠边停下。 “佩佩~！” “采苓，班长，知意~” “佩佩你白了好多！” “伱们也白了好多呀。” “杜叔！” 方为三人也没忘跟杜爸打声招呼。 杜爸当然认识方为采苓知意三人了，毕竟初中三年里，每次家长会都是他们仨负责招待的。 自家闺女考上一中了，杜爸很是高兴，亲自送她来报名，又见着方为三人也都考上了一中，自家闺女有这么优秀的朋友，他脸上的表情也是笑呵呵的。 “你们这么早就来啦？已经报完名了吗？” “我们昨天就报完名了！” “那你们……” “我们在外面住！方为家在附近有房子，我们一起住学校附近！” “哦！原来是这样……” 杜佩佩扶着杜爸的肩膀下车来，方为找了找位置，跟杜爸招招手： “杜叔，摩托车停这儿吧，靠墙边停好锁好就行，学校不给开进去。” “好。” 停好车，方为三人又过来帮忙取车上的行李。 毕竟杜佩佩是要办住宿的，行李带的也挺多，但人多力量大，方为几人每人拿上那么一点，便轻轻松松地全部拿完了。 “嘿，搞得叔都不好意思了，麻烦你们帮忙搬东西。” “杜叔不麻烦！我们和佩佩是好朋友啊！” “好好……” 一起提着行李走进校园里，偌大的一中，杜爸还是第一次来呢，笑眯眯地看着这所校园。 跟前来报名的家长们一样，杜爸今天也好好的打扮了一番，穿上新衬衣、大头皮鞋、头发也梳得锃亮，尽量不给闺女丢脸嘛。 杜佩佩和采苓三人走在一起，有说有笑，来到新的环境、面对新的人际关系，有熟悉的朋友在身边，总是令人更放松安定的。 “采苓，佩佩说你们在一个班呀？” “对啊，我和佩佩都在六班！然后方为他在一班、知意她在五班。” “那挺好，相互还有个照应。你们自己在外面住，你们老爸老妈他们放心啊？自己能照顾得来吗？” “能的！” “那你们可厉害多了，我这还不放心佩佩一個人来报名，特地过来陪她跑一趟呢。” “杜叔，佩佩比我们厉害多了！佩佩什么都会！” “哈哈，下次我也不来啦，让她自己来就好。” 很多陪同过来的家长都是想要看看孩子未来三年的学习地方而已，若不是方先锋和徐志远他们之前看比赛的时候来过一中，这次报名大概也是要跟着一起过来看看的。 “那我们先上楼去报名吧，等报完名我们再带杜叔好好逛逛学校！” “好好。” 徐采苓在前面带路，明明她自己也才昨天刚报完名，却像是‘本地人’一样相当熟路。 今天下午报名的人比较集中，六班的教室里也有不少新生和家长在报名。 未来这些新面孔都会是自己的同学了，彼此间都好奇地相互打量几眼，但都很矜持地没怎么相互搭话。 张老师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杜佩佩就拿到了自己的饭卡、校服单子、学生手册以及宿舍的分配。 “今晚七点半的时候，要记得来教室开班会哈。” “嗯嗯，谢谢张老师。” 拿着单子，徐采苓便带杜佩佩先去领了校服，然后再和大家一起帮她拎行李去宿舍。 …… 女生宿舍就在二号食堂隔壁。 “403……佩佩你住这里！” 推开宿舍门进来，里面已经有好几位同学入住了，正在和家长们一起，各自整理着带来的行李和床铺。 这会儿刚开学报到，宿舍进出也没管控，方为也好奇地跟着凑上了女生宿舍来。 徐采苓和柳知意也一样，这是三人第一次上来宿舍看。 宿舍是八人间，左右分别排放着两张双人床，头顶两台转扇、有独立的阳台和卫浴间，还有两个大衣柜，一共八个格子，正好每人一个储物格。 一旁还有个饮水机，桶装水需要自己去楼下提，每人每个学期二十元饮水费。 床都是上下铺的架子床，裸露着床板，需要自己铺垫子或凉席，蚊帐也是没有的，都需要自己买。 至于什么电视机、洗衣机、空调就不用想了。热水器也没有，洗澡要打热水的话，需要提着桶到每层楼的热水房里，刷饭卡放热水，洗一次澡大概两毛钱。 比起后世很多学校的宿舍来说，这样的宿舍环境算是常规，但放在这年头已经算是不错了，至少比白潭中学的宿舍好太多了。 如果不是在方为家住过的话，徐采苓和柳知意也会觉得这样的住宿条件不错了，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现在自己在外面房子住，走进宿舍里一看，光是想到八人一起在这么一间宿舍里，就感觉呼吸都拥挤了起来，做什么事都不方便了…… 尤其是新舍友刚认识这会儿的尴尬期，大家几乎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相互也基本不怎么说话。 对于本就不善人际交往的柳知意来说，光是想想和七个不认识的人同住同睡，就好可怕了！！ 方为和柳知意跟她们不是同班的，相互便没怎么打招呼，徐采苓和杜佩佩还是挺热情地跟同学舍友们相互打个招呼认识一下，但也仅限于此了，一个个都显得很高冷的样子。 比起男生宿舍来，女生宿舍要更慢热一些，男生们一起吹吹牛、打打球，一两天就混熟了，女生宿舍的话，要是不投机，十天半个月宿舍里都会显得很沉默，女生宿舍的矛盾也是最多的…… 宿舍空间小，里头的人又多，方为三人帮杜佩佩放下行李后，便出来到了走廊上了。 “宿舍好可怕！她们都不说话的！”柳知意这才小声地感叹道。 “……” 方为脸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我说知意大小姐，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平时很爱跟人说话似的？或许角色对换，你在别人眼中才是那最高冷可怕的舍友吧？！ “确实，还好我们不住宿舍，不然我也感觉好不习惯诶……”采苓也说。 “是吧是吧，采苓你也觉得吧？” 柳知意都能想象出自己住宿舍和一群不相熟的舍友一起生活的场景来了：“我肯定都不敢发出动静的，怕一不小心就吵到人家，估计睡觉都不敢翻身，怕人家骂我吵到人家睡觉了……” “哈哈哈，没那么夸张吧？”方为忍不住被逗笑了。 他当然是住过宿舍的，一开始确实都很拘谨，毕竟也是刚认识嘛，自来熟的人终究是少数，总是需要一点时间磨合的，时日久了之后，该咋样咋样。 当然了，不管怎么说，自己在外面住的居住体验，肯定远远要超过宿舍的。 “那现在让你们回来宿舍住，你们住不住？” “我才不！” 少女们异口同声，然后又齐齐掐了方为一下。 “嘶！干嘛？！” “谁叫你想赶我们走！” “我这不是随便问问嘛……嘶！” 徐采苓和柳知意可打死都不走的了，反正就要赖在他家里，住他的、吃他的、睡他的！ …… 很快，在杜爸的帮忙下，杜佩佩的行李和床铺都收拾好了。 几人又一起下了楼，在学校的小超市里买点生活用品啥的。 杜爸买了几瓶饮料递给方为三人喝，杜佩佩也买了些小零食准备带上宿舍去请舍友们吃，刚刚她也吃舍友的小零食了。 这一趟方为三人便没跟着上去了，在楼下食堂门口喝饮料等他们。 “咦，那是郭元顺和他老妈嘛！” “还真是……” 方为三人站起身来，朝校道上提着行李的郭元顺走了过去。 “顺子！” “为哥？！” 郭元顺在班里性格比较内向，玩得好的朋友不算多，方为便是其中之一，当然了，方为跟班里无论谁的关系都很好…… “你报完名啦？” “我这刚报完名，准备跟我妈拿行李上宿舍呢，为哥你们报好名了？” 哪怕平日里在班里比较内向，但在新学校见到老同学，郭元顺还是挺惊喜的，停下脚步来跟方为三人说话。 “对啊，我们昨天就报完名了。顺子你在哪个班？” “我在三班，为哥你呢？” “我在一班。之前想问你在哪个班的，又没有你的电话！” “嘿嘿，我没买手机，怕自己控制不住去玩……” “可以的，活该你小子中考爆种考上一中！” 为了怕自己忍不住玩手机，就干脆不买手机，此等毅力，连方为都对他刮目相看起来了。 “为哥，那我这边先跟我妈拿行李上楼？” “晚点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在外头住，上我家吃去，阿胜采苓知意佩佩雨珊她们都来，小聚一下。” “下次吧为哥，我晚上陪我妈在食堂吃。” “嗯，那行！阿姨，行李给我吧，我来帮忙提！” 方为说着，便热情地帮忙接行李，妇人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不用不用、哪好意思麻烦同学呢……” “妈，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班长，方为，之前都是老爸来开家长会，你都没见过他。” “我听过！小伙子你就是方为啊！阿姨知道你，天天在你们校门口看到你的横幅呢！要是顺子有你成绩那么好就好咯！” 方为笑了笑，还是接过行李，陪郭元顺母子俩一起去了趟男生宿舍楼。 …… 等方为回到楼下时，杜爸和杜佩佩也忙完下来了，几人便又一起带着杜爸逛逛校园。 时间差不多了，杜爸便也不久留了，逛完校园后便准备回家去。 “那没啥事的话，爸就先回去了，有事记得给家里打电话。” “嗯嗯，那爸你到家也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好。” “杜叔拜拜！” “呵呵，拜拜，祝你们学习顺利哈！” 方为几人送杜爸到校门口，他才刚骑上摩托车离开，一辆公交车便靠站停了下来，接着阿胜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和空着双手、只背着个书包的王雨珊一起从车上下来了。 “你拿得了吗，桶还是给我提吧。” “开玩笑，我一米八七个儿拿不了的东西，你这一米五的矮冬瓜能拿？……哎哟！王雨珊你手欠啊？！” “手欠也比不过你嘴欠！” “靠，你们一中真是大，校门口都比我们二中大一截……不知道阿为他们在哪儿，我打个电话问问。” 阿胜先将手里的行李放下，正准备摸兜拿手机的时候，后脑勺被人拍了一下、肩膀被人打了一下、小腿被人踢了一脚。 “谁啊！……阿为？采苓？知意？佩佩？！你们咋在这儿！” “我们在这儿读书，不在这儿在哪儿？” “我说叛徒胜，果然心里没我们了是吧！白长那么高的个儿了，下车老半天都没发现我们？” “嘿嘿……” 阿胜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这不刚到你们这边，人都还晕呢嘛……” 少女们懒得理他，凑过去跟王雨珊玩儿。 从初一那会儿认识到现在，大家都长高了个儿，唯独王雨珊看着跟没长过个儿似的，唯一值得称道的变化，大概就是鼻梁上多了一副黑框眼镜，少女的脸蛋儿本就小，这一幅大黑框眼镜戴上去，更显得脸小了，站在几人中间，跟小妹妹似的，事实上按年纪来算，她比方为还要大一个月呢。 “雨珊！你也变白了诶！” “哈哈哈，你们也是啊，你们都报好名了吗？” “对啊对啊，你刚跟阿胜去了二中吗？” “嗯嗯，给他放行李。” “噢~这样啊~~雨珊好贴心~~” “……？？” 面对采苓揶揄的笑容、饱含深意的目光，王雨珊登时羞红了脸，战术性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不动声色地狠踩了阿胜一脚！ 这该死的阿胜，肯定跟她们到处乱说什么了吧！ 阿胜一脸无辜，他可什么都没说过！都背叛菠萝岛，全向着她这边了！ “没、没有啦，就一起来，顺道先去他那放东西而已……” “知道的！知道的！” “……” “对了，雨珊你是在五班嘛？” “嗯嗯。” “知意也在五班，阿胜跟你说过没，你俩正好可以有个伴儿了！” “那知意，到时候我们一起同桌吧？”王雨珊主动邀请道。 “好呀。”柳知意点了点头。 最优的选择当然是跟方为同桌了，只可惜这个愿景无法实现了，比起跟不认识的新同学同桌，跟王雨珊同桌当然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俩少女的关系还不错，之前校运会时还一起当过接力赛的队友呢，只是柳知意和王雨珊在班上都不是太多话的人，平日里的交流比较少，却也都认同对方是不错的朋友了。 方为看着也不由地觉得缘分奇妙。 上辈子，王雨珊是入学成绩的第一名，她的同桌就是入学成绩空白的柳知意。 可惜这辈子被方为横插一脚，柳知意的同桌变成了他。 倒是没想到上了高中之后，她俩竟又有机会在一起同桌了。 柳知意和王雨珊几乎是给人感官相反的两个少女，柳知意是看着高冷，但其实性格很温和乖巧，你要是惹她，那就真的是踢到棉花了；而王雨珊则是看着人畜无害，但其实性格比较强势高冷，你要是惹她，那就是真的踢到钢板了。 当然了，高冷都是对不熟的人而言，两少女如今相熟得很，平日里的相处也是相当融洽的，而且目标一致，都是脑袋扎进书本里，便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 “走吧走吧，我们先去报名吧！” 少女们结伴走在前面，空着手的方为也跟了上去，身上挂满行李的阿胜在最后面。 “喂！我说！你们人这么多，好歹帮我拿两件行李啊！” 善解人意的杜佩佩回头准备帮忙拿，却又被采苓提溜了回去。 “啊？不帮阿胜拿吗？” “别管他！” 方为悠哉地插兜，看着搬行李的阿胜，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到你表现的时候了，哥们就不跟你抢了。” “……？？” 阿胜愣了愣，然后明白过来，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 “王雨珊，你改天不请我吃饭，我跟你没完的我跟你说！” 阿胜高声嚷了一句，行李一件不落，全提在手上。 重是真的重啊！天知道个子小小的一姑娘，哪来那么多行李啊！ 听着后面阿胜的嚷话声，又见着身边好友们揶揄打趣的目光，王雨珊表情不变，脸却都要红到脖子根上了。 要死了你喊这么大声！吃吃吃，吃jio就有份啦你！！ …… 作为彰显实力和宣传的一种方式，每年开学报到这会儿，一中都会将入学前一百名的成绩制作成光荣榜张贴出来。 教学楼的榜单前，很多新生和家长都挤在这里看。 从一班到八班都是重点班，各班的新生也都是根据不同阶段的成绩打乱随机分配的，没有尖子生扎堆的情况，也没有某个班成绩差出一大截，除了采苓所在六班的特长重点班之外。 一中今年在清溪县的录取分数线是657分，但在市区里的录取分数线只有六百分出头，若采苓是市区户口的话，都差不多能压线考进来了。 但这也没办法，制度如此，不同地区的教育资源肯定是有偏颇的，别说一中了，就连清北，在不同地区的分数线都相差巨大。 分班就没有按地区了，都是按分数排名，普通班的大部分学生几乎都是六百分到六百五十分之间的，除了买学位的高价生。 重点班基本都是六百五十分以上的，也有一些高价生，但比起普通班要少得多。 王雨珊以716分的入学成绩，在五班排到了第九名，而柳知意783分的成绩在班里排第二，年级排第五。 在一中里，最不缺的就是尖子生了，尖子生跟其他的重点生、普通生之间的差距要拉开一大截，像王雨珊716分的成绩，在白潭中学里能排第三名，但在一中的入学成绩里，却只能排到五十多名，前二十名的同学，基本都是七百三十分以上的，就连第十名都有768分。 在这样高强度的竞争压力下，方为居然还能考到全校第二！只比第一名少一分，柳知意也考到了全校第五！ 果然还是自己太水了呀！看看人家方为和知意，换个舞台一样瞩目！ 王雨珊瞬间懂得了井底之蛙是什么样深刻的体验，还好一直来有方为和知意两个优秀的人一直遥遥领先在她前方，不然她怕也会在小小的白潭中学里，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吧…… 排名上带来的落差，让王雨珊感受到了压力，不求压过方为和知意两人，但她也不想和他们之间再被横插进那么多人了！上了高中之后，还得更加努力才是呀！ 下学期之后就要重新分科分班了，王雨珊目标明确，至少要稳进尖子班才行的。 “真不愧是一中啊……妈的，这光荣榜看得我有些头晕……”阿胜痛苦地揉了揉脑门。 “哈哈，没事，反正现在大家也都不穿校服，刚刚的学长学姐还以为你也是一中的呢！”采苓安慰道。 “我也想啊，可我现在考那破二中去了。”阿胜叹了口气。 “二中不破啊。” 王雨珊说道：“刚刚看着环境不也挺好，而且二中也有很多比一中好的地方，虽然你成绩不太行，但又不是一定要读书才有出息，能把一件事做的很好很好，就也算很有出息了呀。” 阿胜看着王雨珊发愣，像是不认识她似的，少女罕见的没有跟着一块儿损他，而是鼓励认可他起来了。 “嘿嘿，雨珊，你真这么觉得呀？” “对啊，你要是自暴自弃了，那我反而看不起你！” “……！！我可没有那种想法啊！” “哼，没有最好，反正都是你自己的事，我可懒得管你。” 一旁同样在看着光荣榜的方为也笑了笑道：“现在的排名和成绩说明不了什么，那都是过去啦，上了高中之后很多人的排名成绩都会有大变动的，现在高一上学期，全科都要学习和考试，排名会不同；等到分了科之后，每个人选了自己擅长的科，排名又会不同。” 王雨珊点了点头，初中三年来，早已被方为和柳知意打得服服帖帖了，这会儿也成了他俩的忠实粉丝，拥护道：“不过我觉得不管怎么变，班长你和知意肯定也是一中里最顶尖的！” 都已经毕业了，但班上女生喜欢叫他班长的习惯也没改变。 “雨珊你也不差啊，我反而觉得上了高中后，你的成绩提升会比我和知意更快。” “班长你下学期打算选什么科？” “大概率理科吧。” “知意你呢？” “唔……可能会选文科。” “采苓佩佩你们呢？” “不知道呀，不过张老师说特长班都默认是选文科的，因为文科想考高分难，但考个中等水准还是不难的，主要是记啊背啊什么的，加上平时我们还要学专业课嘛，理科几节课不学，就完全听不懂了。” “那雨珊你以后打算选什么科？” “可能文科吧……我好像各科都差不多？”王雨珊扶了扶眼镜。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用中指扶眼镜？看起来很欠打诶？”阿胜小声提醒，然后他就被打了。 “反正不着急选嘛，上一学期课后看成绩再说。” 方为走在前面，招呼一声：“走了，先上去报名了，一会儿整理完宿舍，一起上我家，咱们聚一聚吃个饭！” “嗯嗯！” …… 报名的过程很顺利。 座位什么的，都是今晚开班会的时候再排了，因为学校有强制晚自习的要求，不管是走读还是住宿，晚上都要来学校的。 王雨珊分到的宿舍是402，刚好跟杜佩佩的宿舍挨着，从401到404，都是五班六班的女生宿舍。 穿鞋身高快一米九的阿胜，扛着少女的行李帮她搬进宿舍里，还把王雨珊的舍友吓了一跳，一时间还以为住进来一个男生呢！ 等娇小的王雨珊从阿胜的后背走出来开始整理行李的时候，舍友们才回过神来，这小妹妹才是她们的新舍友啊！长得也太幼了吧？！ 不对……我靠，这小妹妹开口说话怎么是高冷的御姐音？！ “那个，是你哥吗？”有舍友凑到王雨珊身旁，好奇问道。 “……不是。” “那他是我们班的？” “……不是。” “那他是……？” “我弟。” 王雨珊毫无心理压力的说出这个词，哪怕她和阿胜的形象有着巨大的反差，但她四月份、阿胜七月份，可不就是比她小嘛！ “你、你弟啊？！” 舍友们震惊，这姐姐这么小只、弟弟这么大只，营养都被弟弟吸完了是吧？！ 第230章 参观一下你们爱的小窝(二合一) “噔噔噔~~欢迎光临我们家~~！” 报完名放好行李之后，方为和阿胜去买菜，采苓知意便先带着雨珊佩佩一起先回到了小区的家里。 “哇——！” “采苓、知意，你们住得那么好！” “房子好大！” “装修好漂亮！” “十六楼好高呀！” “看起来就住得特别舒服！” 王雨珊和杜佩佩见到方为三人的‘家’后，都忍不住惊叹出声了。 毕竟都是乡镇长大的，哪里有住过这样漂亮的城市房子呀，本来报名的时候看着宿舍还觉得不错，这会儿跟采苓知意住的家比起来，可简直差得太远了！ 来自好朋友的赞美和羡慕，让徐采苓和柳知意很是受用，果然幸福都是靠对比出来的，现在想让俩少女回去宿舍跟七个舍友一起挤，她们可不愿意的。 “嘿嘿，其实是方为的房子啦，我们也只是暂住而已。” “班长对你们好好！” “~~~” 再多对房子的夸奖，都抵不过这一句。 徐采苓和柳知意听着都有些飘飘然了，又见着王雨珊和杜佩佩暧昧嬉笑的目光，俩少女都不禁脸红了起来。 “才、才没有！我们也是要交房租的！” “怎么交？” 方为和阿胜买菜还没回来，屋里就四名少女，彼此的胆子也大起来。 王雨珊和杜佩佩目光揶揄，嘿嘿笑了笑，在少女最娇软的地方掐了一下，坏坏地挤出一句来：“这样子……给班长以身抵债呀？” “啊呀！怎么可能！” 这样的玩笑话和动作，让徐采苓和柳知意一时羞臊不已，扑上去捂住她们的嘴巴，少女们笑笑闹闹起来。 “你、你们也可以交房租一起来租啊……” “才不要，人家班长都没有叫过我们，当电灯泡惹人嫌哩~” “啊呀！什么电灯泡……！” 连向来善解人意的佩佩，这会儿都调戏得开心，坏起来也是没边儿了。 都是女孩子，又哪里猜不到采苓和知意对方为的意思。 当了三年的同学，杜佩佩和王雨珊也很清楚方为的优秀，不但人长得高大又帅气、而且成绩又好、运动又厉害、性格还沉稳又成熟，认识的同龄人里，没有比方为更加优秀的少年人了。 在这样的前提下，朝夕相处的少女们对他没意思才不正常哩！ 别说采苓和知意了，事实上杜佩佩和王雨珊知道的更多，班上好多女孩子，对方为都是暗戳戳地喜欢着的。 只是很有自知之明，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方为采苓知意三人关系格外不一般，其他人便也不自讨无趣了，老老实实地把他当成青春里的白月光，把那不为人知的情愫偷偷深埋进心里…… 但话又说回来，方为只有一个，采苓和知意总不能一人一半吧…… 在恋爱这种事上，女生们都热衷于当军师，唯独面对采苓知意时例外，对王雨珊和杜佩佩来说，采苓和知意都是她们的好朋友，给其中哪位出谋划策都不妥，一时间想得也头疼，便干脆都不管了，等她们自己头疼去…… 她们可不相信采苓和知意没看出来彼此都对方为有意思，但在这样的情况下，采苓和知意却依然非常要好…… 这就触及知识盲区了，也不知道方为给她们施加了什么魔力，竟然在喜欢同一个人的情况下，还能跟平时一样要好的？ “好了好了！不跟你们乱说话了！我们、我们真的只是清清白白的！” “鹅~~~” “啊啊啊，好烦呀你们！一会儿看方为回来，你们还敢不敢乱说！” “嘻嘻嘻嘻……被我们说中心里话，说不过我们了，开始找靠山了是吧？” “不、才不是！知意你说句话呀？” 全程都是徐采苓脸红脖子粗地在狡辩，而柳知意羞红的小脸像小番茄似的，早已经是一副偷东西的小偷被人原地逮住的模样了…… 好不容易，她才点头挤出一句话来：“采、采苓说得对。” 徐采苓：“……” 王雨珊、杜佩佩：“哈哈哈哈……” 不过采苓说的也没错，要是方为回来在场的话，她们可就真的不敢再打趣俩少女了，谁知道那是不是所谓的禁脔呀！ “你们还进不进来了？” “进！进~！让我们好好参观一下你们爱的小窝~！” 徐采苓面红耳赤，抬起小手打打打。 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王雨珊和杜佩佩好奇地在三人的家里参观起来。 宽敞的客厅、整洁的厨房、温暖的房间，金灿灿的夕阳光落在阳台上，晾衣杆上还挂着昨夜刚洗的六套夏冬装新校服…… 女人无论年纪大小，都是以感性为主导的生物，从小时候的过家家开始，哪有怀春的少女不幻想过有个自己的房子、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组成的家呢。 哪怕这只是方为的房子，采苓和知意只是名义上一起合住而已，远不能算是真正的‘家’，但她们却已经先行一步，体验到了那种模拟版过家家的感觉了，这令得王雨珊和杜佩佩都好是羡慕。 “知意，这是你房间吗？” “嗯嗯！” “那采苓这是你房间？” “对啊。” “你的枕头哩？” “在知意房间啊，我们这几晚都一起睡！” “方为也一起啊？嘻嘻……我错了我错了，别挠别挠！” “怎么可能！他在这间房睡呀！” “那你们平时一起住都是怎么样的？会不会很方便啊？” “……很方便是什么鬼！哪有人这样问的？” “所以平时都是怎么样的？” 这样的合住生活，是王雨珊和杜佩佩的知识盲区，俩少女都显得十分好奇，尤其是杜佩佩，她平日里可没少看各种青春校园，别看她自己好似对爱情不感兴趣，但对别人的爱情兴趣可浓厚了。 最近一直在追的《逐夏》，周旻和许晚晚这对分分合合的青梅竹马还准备一起去旅行了，她还很好奇‘南风’会怎么写这段旅行的情节，肯定少不了住一起的吧？！ 就是更新太慢了，一个月才更两万字，真是恨不得让人将南风绑在椅子上，不一口气写完就不准她吃饭的。 “没、没怎么样呀……”柳知意说。 “不信！知意不诚实！采苓你说！你们一起住平时都是怎么样的？” “就那样啊……” “哪样？” 徐采苓无奈，只好就轻避重地说道：“一起做饭吃饭、一起看书学习什么的……” “谁做饭？” “方为啊。” “谁洗碗？” “……方为。” “那衣服谁洗呀？地谁拖？” “……方为。” 柳知意：“……？？” 听着徐采苓的回答，知情的少女瞪大了眼睛，什么洗碗洗衣服做家务的活儿，采苓……不一直都是咱俩干的吗？ 王雨珊和杜佩佩不太相信，便又问柳知意：“知意是这样吗？” “嗯嗯。”柳知意点头。 “果然班长对你们好好！！” “~~~” “自己在外面住真好呀。” 王雨珊羡慕又感叹：“要是以后结了婚，我也想自己在外面住，不然一大家子一起住，想想就好麻烦……” “对啊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其余仨少女也认同。 “是吧，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吧！” “不过我们聊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反正不是我先聊的！” “那他们男生平时在一起都聊什么呀……” …… 聊游戏、聊打球、聊发型、聊去哪里玩、聊班上的漂亮妹子，或者……有事没事就打个赌。 比如赌谁在单杠上挂的时间长、赌对某个朋友恶作剧看他有什么反应、赌能不能把纸团丢进垃圾桶、赌这关游戏能不能过、赌这条小河能不能跳过去…… 赌局的输赢无所谓，最大的赌注也不过是父子局，更让男生们感到愉快的，是打赌这件事的本身。 “阿为！你别动！把袋子打开！我能在这里把桔子丢进你袋子里去你信不信？” “你要能丢进去，我把桔子带皮吃了。”方为说。 “来啊！我要丢不进去，我把桔子带皮吃了！” 说着，阿胜捏着手里的桔子，比出来一个投篮的姿势，方为站在他前方三四米远的地方，打开手里的塑料袋，袋子里是刚买的一袋桔子，阿胜手里那颗桔子就是刚拿的。 “快点。” “中~！……艹！” “垃圾。赶紧带皮吃了。” 方为好笑，合上袋子。 阿胜弯着腰，灰溜溜地把掉落在地上的桔子捡起来，随便擦擦皮上的灰，然后就带皮吃了起来。 “要不是我手滑了一下，肯定中你信不信？” “我不信。” “赌不赌？再来一次！” “行了行了，电梯来了。” 走进电梯，按下十六楼，方为和阿胜提着刚买的菜和那袋桔子，回到了家里。 见到他俩回来，少女们便没有继续聊女孩子们才会聊的话题了。 阿胜倒是自在，哥们的家可不就是他的家嘛！在屋里溜达一圈参观一下，又打开冰箱开了瓶可乐来喝，坐到软绵绵的布艺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一副再自在不过的样子了。 柳知意已经淘米先把饭煲了，徐采苓也从冰箱里拿出菜来开始收拾。 同样有着一手好厨艺的王雨珊和杜佩佩也没闲着，接过方为刚买回来的菜，就去厨房收拾起来。 “我们来就行了！班长你出去看电视吧！” “要不还是我来吧，哪有让客人下厨的道理？” “见外了不是？！” “哈哈，那行，那你们来。” 方为乐得清闲，便将厨房让给了四名少女。 “你们要喝什么饮料啊？有橙汁有可乐？” “橙汁吧！” “我放在桌子上了啊，想喝自己拿。” “谢谢班长！” 方为拿出大橙汁来，拿出两个一次性塑料杯，给王雨珊和杜佩佩倒了两杯橙汁，又拿过来采苓和知意的居家自用杯子，分别给她俩也倒上一杯。 有些好奇她们怎么捣鼓晚饭，方为便靠在厨房门旁，一边喝着可乐一边看着。 “我家的菜刀有点重噢，你们要小心点。” “手拿把掐啦！对了班长，你们家的房子真不错！” “同小区还有一套没租出去呢，你俩要不要租？我可以给你们打折。” “多少钱？” “我租别人八百五，你们租的话，八百一个月就行，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好贵！！” “可租不起！！” “我们还是住宿舍好了！” 租房啥的自然是开玩笑的了，谁也没当的真，哪怕王雨珊和杜佩佩想租，怕是家里人也不放心她们自己在外面住的。 阿胜在沙发看球赛，对于和女孩子们聊天，他没啥兴趣。 其实上辈子方为也是这样的，年少轻狂总是爱端着，相当不屑跟女孩子们一起玩，然后等长大了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跟女孩子说话就会莫名其妙的紧张。 如今就不会了，自信和松弛成了他独特的气质，不管男女老少、地位尊卑，他都很难会感觉到什么拘谨，归根结底，可能还是因为自己如今充沛的能量场吧。 很多人在聊天时只有在聊到自身相关的话题时才有话说，方为就不会，他幽默乐观阔达，也从不卖弄自己的学识、不秀自己的优越感，从别人的角度来看，那就是跟方为聊天很舒服，也说不清楚这样的舒服来自何处，但就是跟他聊天很舒服，尤其是当他轻松总结出别人一直在整理却不知怎么表达的观点时，顿时令人神清气爽、回味无穷。 比起读书成绩来，或许这样的情商天赋，才是很多人怎么都学习不来的东西了。 厨房里时常有笑声传来，那边聊得热热闹闹的，一旁的阿胜也忍不住转头看看。 哥们有心想跟阿为学两招逗女孩子的方式，可听了半天也不知道诀窍在何处，只好挠挠头，继续看球赛了。 还是看球简单…… …… “对了，班长，你们暑假那会儿是不是去沪海找文老师了呀？她现在怎么样？” 王雨珊和杜佩佩关切地问道。 自从初中毕业之后，二班众人便都去往了不同的地方，如今‘一中小分队’在这里小聚，话题谈论间，自然少不了大家最爱的文老师了。 “噢！亏文老师还一直惦记着你们呢，原来都没有打过电话给文老师是吧？” “不、不是的！我们也很想她的！只是……怕会打扰到文老师，所以就没敢轻易联系她……” “哪里会，你们要是给她打电话，保准她不知多高兴呢！” “真的啊？” “当然了。姐现在就在沪海工作啊，开了一家画室，暑假那会儿，我和采苓知意就在画室里给她做暑假工，她还是当老师呢，这个点应该也下课了，估计到家准备吃晚饭了吧。” “真好！” 了解到文素素的近况之后，王雨珊和杜佩佩就放心下来。 方为笑了笑道：“别光说好啊，你们带手机没，给她打个电话！” “现在吗？” “对啊，就现在，正好人齐。” “我、我带了手机……” 杜佩佩擦擦手上的水珠，从兜里拿出手机来。 “有存文老师的号码不？” “有的！” 杜佩佩按着方向键，选中备注为‘文老师’的号码，按下了拨号键。 “通了通了！” “开扩音、开扩音，嘘……！” 还是班长会玩儿！ 方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少女们立刻明白，很懂事地都安静闭嘴，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一个个小表情激动。 很快，挂了免提的手机传来了熟悉的柔和声线，这一瞬间，少女们皆停下了自己手里的活儿，纷纷围聚到拿着手机的杜佩佩身边，支棱起耳朵。 “喂？你好？” “文、文老师？” 杜佩佩小声地回了一句话。 然后电话那头的她愣了愣，声音太短，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从熟悉的声线中听出了是谁。 “是……佩佩吗？” “嗯嗯！” 杜佩佩好激动呀！她就说了这么几个字，文老师就听出来是她了！ 这样受重视的感觉，令得向来情绪稳定的佩佩，都激动得小脸发红。 “真是佩佩呀！好久不见啊佩佩！你开学去报到了吗？最近怎么样呀？” “文老师，我已经去一中报到了，我、我最近挺好的，你呢？” “老师也很好，还有点不习惯呢，正好我也开学想起你们了，你们平时都不给老师打电话！” “我们也很想文老师你！” “哈哈哈，佩佩暑假有没有好好练习画画？” “有！有的！” “在一中感觉怎么样呀？应该还习惯吧？你跟采苓是在一个班吗？” “嗯嗯！文老师你知道……” “知道啊，老师不知道你们的联系方式，便只能问问方为他们了，还有雨珊也在一中呀，你见到雨珊了吗，你们平时都不给我打电话。” 听到电话里头文老师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一旁的语文课代表兼学习委员的王雨珊再也忍不住了，出声插话喊了一句：“文老师~！” 这一声格外御姐的声音响起时，文素素又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雨珊？！佩佩雨珊，你们现在正在一起呀？！” 这下子，方为采苓知意也忍不住了，纷纷大笑起来。 听着电话那头杂乱的笑声，原本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儿无聊吃葡萄的文素素坐直了身子，列数着几个整蛊她的‘罪犯’名字—— “方为、采苓、知意、雨珊、佩佩！你们都在一起啊？！整蛊老师是吧？！” “哈哈哈哈……” “看我下次见你们不揪掉你们耳朵！” “姐，我们在一起小聚，准备一起吃晚饭呢，你吃了没？”方为对着电话笑道。 “文老师，我们都想你了！聊到你了就给你打电话了！”少女们齐声道。 正在客厅看球赛的阿胜，也听到这边的动静了，忙噔噔噔地跑了过来，也对着电话喊了一声：“文老师！我！我！还有我！我是阿胜啊！你还记得我吗！” 文素素又惊又喜又无语，这样调皮又纯真的一群少年少女，可不就是她教出来的学生嘛。 “记得记得，老师我又没老到痴呆，哪能忘了你们呀！你们现在都报完名了吗？在方为家一起做饭吃？” “对啊对啊！文老师你吃了没？” “还没呢，我也好想去吃啊！” “那我们给你留饭！” “还留饭？！我去到你们不得给我重新做一桌啊？” “哈哈哈……” 见少女们跟文素素聊得起劲儿，方为便主动接过了炒菜做饭的活儿，让她们慢慢聊去了。 他自己倒是三天两头都有跟文素素联系，要么电话、要么qq。 没办法，谁叫上次开玩笑说的‘给他充话费’姐当真了哩，真给他的卡充了一千块钱的话费，这要是十天半月不联系她，肯定少不了要被戳脊梁骨了。 “你们今晚都做什么菜？” “红烧肉、炒花甲、海蛎煎、青椒肉丝、炒鱿鱼丝、还有海带豆腐汤和青菜！” “呜，说的我都好想吃了！你们谁下厨？” “本来是我们自己下厨的，现在是班长下厨！” “哈哈哈，那就好，累着他不怕！” 方为：“？？？” 什么叫做累着我不怕啊！我这当班长的就这么没人权吗！ 可惜这年头的手机也不能视频，也没法拍照给文素素发过去，但少年少女们也不敢奢求那么多，能听到在遥远沪海那边文老师的声音，就已经很满足了。 想也知道，文老师的家境肯定很不错的，原本自己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却机缘相汇地有了交集，哪怕文老师回去她的世界忘了他们，他们也不会觉得奇怪、甚至也生不起一丝责怪，可她却偏偏一直惦记着他们。 心里哪能不感动的呀。 这样一通电话也没啥特别要聊的事，少女们聊聊自己的现状，文素素说说自己的近况，说什么其实不重要，只是听听声音而已。 聊了好久，大概四十多分钟后，方为让阿胜帮忙把炒好的菜端出去，少女们与文老师的通话才结束。 “那文老师，我们先去吃饭咯？” “嗯嗯，去吃饭吧，帮我尝尝方为做的好不好吃！” “嘻嘻，一定！” “老师祝你们开学顺利、学习进步哈！平时记得常跟老师联系知道不？” “嗯嗯！文老师你也要吃饱睡好，天天开心！” 通话结束了，手机都打到发烫。 过了没几分钟，佩佩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她拿起手机一看，震惊道： “谁、谁给我充了一百块钱的话费！” “一百块？！” “是充错了吗……” 这年头充话费都是用话费卡冲的，有十元面值的、二十元、三十元面值的，一百块的话费算好多了。 唯独方为相当有经验，话费卡文素素家里囤着不少，想来也是她给充的了。 “这肯定是姐给充的，意思是让你们多打电话呢！” “真的啊？！” “好了好了，先吃饭吧，晚点还要回学校呢。” “我手机好像快没电了……” “家里有充电器，知意你拿给佩佩看看合不合适。” “……能冲！” 这年头的绝大部分学生用的手机功能都有限，顶多也就看看网页、玩玩贪吃蛇和俄罗斯方块游戏，学校方面对手机的管控也很松，只要别在上课的时候玩就行。 宿舍是没有充电插座的，唯一的插座就是头顶风扇的插座，一般住宿的学生带手机也就打打电话发发短信啥的，要用的时候开机，不用的时候关机放柜子里，一般情况下充一次电能顶一星期。 可以预见的是，当正式开学上课之后，像方为采苓知意这样的走读生，就会成为内宿生的人形充电宝、早餐外卖员了…… 长方形的餐桌上摆着六菜一汤，都是家常菜，方为的手艺真的很不错，色香味俱全。 六张简易餐椅分摆在餐桌旁，阿胜和方为坐短的两头，采苓和佩佩坐一边，知意和雨珊坐一边，算是同桌的预演。 盛好饭、斟好饮料后，方为先举起了手中的杯子： “那我们先干个杯，开学快乐~！” “干杯~！” 众人齐齐举杯碰了碰，然后一起动起了筷子。 “唔唔！好吃好吃！班长你这红烧肉怎么做的？吃起来一点都不腻诶！” “这话说的，我刚刚做饭可没瞒着你们吧，一点看不到我的操劳是吧！” “哈哈哈，都顾着打电话了！” “先把肉炒一炒呀，把油脂炒出来一些，留点底油做红烧肉，多余的油盛出来可以炒青菜。” “太熟练了吧班长！！” “采苓知意，真羡慕你们可以天天吃班长做的菜，这也太有口福了吧？” “哪有啦，我们平时也吃食堂的呀，平时要上课的话，做饭肯定不够时间了。” 说是这么说着，但听到好朋友夸赞方为能干时，徐采苓和柳知意都不由地心情愉悦，像是捡到了宝似的。 这是庆祝高中新生活的第一顿晚餐，也是暑假结束的最后一顿晚餐。 大家都是相熟的朋友，也丝毫不拘谨，风卷残云般地将菜肴和米饭扫荡的干干净净。 饭后，方为主动收拾餐盘，却被采苓和知意抢了过去。 采苓似对他说、又似讲给别人听：“平时都是你做饭、你洗碗、你洗衣服、你拖地，今天你就休息一下，我们来洗就好了！” 闻言，王雨珊和杜佩佩朝他投来一副‘好男人！’的赞许目光。 方为：“？？？” 啥玩意儿就平时我做饭、我洗碗、我拖地、我洗衣服了……这不都是你俩这小丫鬟干的活儿吗？！ 而另一边叼着牙签的阿胜也放下牙签，凑过来小声问了哥们一句： “不是吧阿为……你平时过这么惨吗？亏我刚刚还羡慕你？服侍俩啊？” 方为：“？？？” 第231章 一个想当警察的女生（二合一） “那我先回学校去了！” “好，别坐过站了。” “我没那么傻！走了！” 晚饭聚餐后，方为几人一起下了楼，在小区附近的公交站旁边，送阿胜坐上了回二中的公交车。 二中离一中有点距离，坐公交需要六七个站，下次见面就得等周末了。 阿胜离开之后，方为采苓知意雨珊佩佩五人，便一起步行往一中的方向走去。 夏末秋初，傍晚也比平日稍微来的早了一些。 夕阳的余晖如金红色的染料，肆意地涂抹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红色的塑胶跑道像一条长长的丝绸，有高三的学长学姐在跑步、有刚入学还没穿上校服的新生在散步。 班会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半钟，这会儿还早，方为几人也没着急回各自的教室去，便一起结伴儿在田径场上散散步。 “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训练呢。”采苓好奇道，她很少在跑道上散步过，一站上这里，就忍不住要跑起来似的，反倒是这样慢慢走让她怪不习惯的。 “应该很快吧，估计开始正式上课，你们的专项课也会要正式训练了。” “我说去市队训练啦！” “那这个就得看你们教练的安排了，估计会先让你适应一下高中生活吧。” “那我们以后每天傍晚都来这里跑步么？” 柳知意转头问方为，跟采苓不一样，她倒是很享受这样慢慢走在田径跑道上散步的感觉，看着在晚风中摇曳的绿草、吹着太阳晒过后独特的校园风、听着广播里的歌儿、看着一个个从身边跑过去的人，有种时光变得很慢很慢的悠然感觉。 “对啊，晨跑估计没时间了，以后下午上完课，我们就一起来田径场跑几圈，跑完再去食堂吃饭，吃完饭散散步，差不多就上晚自习了，上完晚自习再一起回家。” 听方为这么一说，柳知意脑海里便立刻出现了画面，果然是跟初中不一样的高中生活呀！ “嗯嗯！” “那我要是在训练咋办？！”采苓说。 “那我们就边跑步，边看你训练咯。”方为摊摊手。 “哇，你们好闲！要不你也跟教练说吧，说你也要加入田径队，然后我们像以前一样一起训练！” “……一天就二十四小时，我时间不够分了喂！” “那以前不也这样嘛。” “初中的学习简单啊，随便学学就行，高中的学习压力肯定大很多了。” “初中学习简单、随便学学就行……” 听着方为说的这几个字，采苓雨珊佩佩三人只想打他一顿。 “雨珊佩佩，你们有空也可以跟我们一起跑啊。”方为邀请道。 “要跑几圈……？” “一圈四百米，起码跑个五六圈吧。” “不了不了！高中学习压力大，我们还是学习好了！” “……” 天空中，晚霞的色彩逐渐褪去，由橙红变成紫红，最后渐渐被深沉的蓝黑色所替代。 校园小径旁的路灯渐次亮起，昏黄的灯光在逐渐浓郁的黑暗中，晕染出一个个柔和的光圈，时常能见到灯罩下一些趋光的飞蚊，像电子围绕着原子核运动似的，杂乱无章地翻飞。 最后一圈走完田径场，方为五人在靠近启明楼的田径场入口处停下脚步。 方为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好了，差不多七点了，咱们回教室里去吧。” “嗯嗯！那晚自习下课记得等我们一起走啊！” “手机记得都静音，别突然在教室响出声来了。” “知道啦~” …… 五班和六班都在二楼，徐采苓和杜佩佩，柳知意和王雨珊，便一起从一班旁边的楼梯口上去了。 方为就不用上楼了，一班就在一楼的第一间教室，她们都上楼之后，他也从后门走进了一班的教室里。 每个学校的教室，似乎都大差不差，前后各一个黑板，头顶四台大吊扇，左右都是窗户，一侧靠着走廊，一侧靠着羽毛球场，还有着醒目的大红标语：[学海无涯勤可渡，书山万仞志能攀] 唯一跟白潭中学比较明显的差别，大概就是双人课桌换成了单人课桌，所谓的同桌便也是这样的两张单人课桌拼在一起的了。 总感觉‘同桌’这个词用得有些敷衍…… 教室的空间还是比白潭中学的教室要大上一些的，不过班上一共有七十二个人，视觉效果上，反而比白潭中学的教室要拥挤得多。 白潭中学今年一共有十个学生考上了一中，其中六个都是二班的，剩下的四个方为也不认识，谁是谁倒是知道的，毕竟白潭中学的尖子生就那么几个人，只是平日里没有交流过罢了。 很可惜连那其他四人都没有一个在一班的，方为在高一一班算是孤家寡人了，他看过班上的花名册了，来自白潭中学的就他自己一个而已。 大部分同学，都是曾就读于市区这边的高中，然后排第二多的，是清溪中学的学生，作为县里最好的中学，每年清溪中学都有不少人能考上一中。 这会儿时间还早，教室里同学来的也不算多，彼此间都不太相熟的样子，在不同的座位上稀稀落落地坐着，或小声交谈，或自己在看书。 教室的空位很多，方为也不认识谁，便没有挤到别人那里去凑热闹，只是在教室的最后方找了个位子自己坐下。 班上的同学也不认识他，听到动静回头好奇看一眼，便又转过去继续做自己的事。 方为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擦桌椅，又拿出来喝水杯。 讲台旁边有饮水机，每个同学每学期都交了二十五块钱的饮水费的，饮水桶还没开，在饮水机旁边放着。 方为拿着空杯子走上前去，撕下饮水桶的塑料膜，抱着水桶倒插在饮水机上面。 摁了摁开关，顺利出水，他接了水洗洗杯子，又接满一杯，回到了自己后面的座位上。 没多久，班上便有个女生也起身拿着杯子过去接了一杯水，而后其他想要喝水的同学也纷纷去接水。 随着饮水机不断出水，大大的气泡从透明的水桶里冒起，咕噜咕噜作响。 教室里这样安静的气氛，方为一时半会儿还有些不习惯呢，比起曾经吵吵闹闹的二班来，现在真的是太安静了。 有大家不相熟的原因、也有大家都比较自觉的原因，毕竟能进重点班的，多少还是比较收得住心的。 反正方为自己相当沉得住气，对于任何环境下，极强的适应能力也是他区别于其他同龄人的天赋之一。 也没别的事做，方为乐得清闲，便从包里拿出来一本奥数竞赛的书开始看了起来。 看奥数书、做竞赛题，成了他打发碎片时间最喜欢的方式。 看书做题的时候，他的思维可以跟着动起来，很快便能沉浸到解题的乐趣中去。 上学期才开始接触奥数，一直以来方为靠的都是自学，这玩意儿吃天赋、也吃兴趣。 钻研得多了，方为越发觉得这东西有意思，没人打扰的时候，他常常能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竟也渐渐地能感受到所谓的公式之美。 无论是复杂的几何图形问题，还是令人眼花缭乱的数列难题，当他陷入思考时，眼神会变得更加深邃，犹如沉浸在一个对他来说都像是充满宝藏的神秘岛屿之中。 时间流逝，教室渐渐变得热闹了起来，原本稀稀落落的座椅上，也不知何时坐满了人。 方为眉头紧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中的笔不停地在纸上写写画画，周围的喧嚣仿佛是另一个时空的声音，丝毫不能干扰他。 直到把最后的答案验算成功之后，他的眉头才舒展了开来，嘴角下意识地上扬，身体里内啡肽的分泌，令他有种直透天灵盖的舒爽。 “很厉害嘛，这题当时我也做了挺久的。” “是有点难，证明顶角相等这里卡了我很久……” 下意识地回话之后，方为才注意到这个声音并不相识。 他抬头往身边一看，不知何时，隔壁的空椅子上已经落座了一个女生。 与方为目光对视，女生也不显得胆怯拘谨，反而很是自来熟地笑道：“没想到你也在一班呢！” “……哈？” 方为愣了愣。 如果他的阅读理解没问题的话，这句话的潜台词，是‘我们之前认识’吧？！ 这女生要是白潭中学的也就罢了，可见着女生的面容，方为分明没有丝毫印象啊。 跟方为一样，女生也没有穿校服，穿的是普通的白t恤搭配深色的直筒裤，没有花哨的图案和鲜艳的色彩，整体风格如同简洁的数学模型，干净素雅。发型简洁利落，没有过多的修饰，一头齐肩的短发干净整齐地垂在脸颊两旁。 与人交谈的时候显得很放松，也不知她的底气来自何处，脊背挺直，神情不慌不忙，目光还有些天生自带的‘审视’味道，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透露着理性与沉着。 模样还挺漂亮的，方为更加肯定自己不认识她了，不然肯定有印象。 “我们之前认识？” “不认识呀。” 女生笑道：“不过我不止一次看见过你了，我看人特别准，过目不忘。” “我怎么没印象……” “不是吧？我还跟你在一个考场考过试呢。” “？” 方为迷糊了，一时间都搞不懂这女生说真的，还是在逗他玩儿。 见方为不信，女生就掰着手指头数道：“第一次是在我们学校的田径场上看过你。” “你们学校？” “对啊，清溪中学。” 女生帮方为回忆道：“去年十月十二号，你出现在我们学校的田径场参加选拔赛，我当时也去看比赛了，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拿了选拔赛的百米季军，两百米亚军。” “……” “同年十月十三号，也就是你参加完选拔赛的第二天，你又出现在了我们学校，这次是参加奥数初赛，我们在大礼堂那里考试，我坐在你侧后方。” “……” “同年十一月十五号，你出现在了一中，正好还是跟我在一个试室，这次参加的是奥数复赛，不过可惜决赛的时候就没看到你了。” “……？” “次年六月十六号，也就是两个多月前，你再次出现在了我们学校，这次是参加中考，在食堂打饭的时候我看见过你。” “……” “同年七月底，也就是暑假那会儿，我在看十二号那场杰伦演唱会的时候，在电视上看见了你，你的《晴天》唱的很好听。” “……” “所以算上这次的话，我们应该是第六次见面吧。哦不对，这样说不严谨，应该说是我第六次看见你。你一次都没看见过我吗？” “…………” 不是姐们！ 你人形摄像头啊？！ 还有你表述的方式……能不能不要说的那么恐怖？！跟追溯罪犯行踪似的？！ 不是说好的，人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大家都很忙、没空在意你吗！ 比起这位女生来，方为确确实实今天才认识她，也许跟她说的那样，指不定在那些场景里，他也有看见过她，只是完全没往心里去罢了。 “你……不会在跟踪我吧？” “怎么会！犯法的！都是碰巧看到的而已。” “那你记忆力真不错。” 面对方为这句不知是夸奖还是吐槽的话，女生丝毫不介意，落落大方地笑了笑道：“我记忆力确实很不错，尤其是在认人方面。” “不是，咱们真碰见过那么多次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可能是因为我太普通了~” “……” 方为又细细打量了她一眼，用‘普通’这词来形容她，确实是不恰当的，只能说是自己对路人忽略的太多，以至于被路人反刺了。 当然了，跟踪什么的都是玩笑话而已，想想她说的那些碰面场景，既然她是清溪中学的学生，那么确实就说得过去了。 “这样看来，咱俩倒还是挺有缘分的。”方为笑了笑道。 “不算是吧！” 女生严谨道：“如果你也有注意到我的话就算是了，但只有我注意到你，那就不算是缘分了。” 看样子，是个相当理性且逻辑严谨的女生。 粗浅的交谈下来，方为对女生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感觉你以后适合当个警察。”方为笑道，下意识形容。 “咦！你怎么知道我想当警察？” 女生惊讶，对于方为的敏锐也多了一层认知，她并不否认他的判断，反而大方承认了。 “我猜的。” “那你猜的挺准的！” 女生笑了笑道：“我爸就是当警察的。” “……” 难怪！ 我说你这叙事的口吻上哪儿学的呢！还有那盯着人看时那‘审视’的目光！ 原来老爹就是警察啊！ 这也就说得通她跟陌生人交谈时，这般放松的底气来自哪里了，一言不合就让我爹抓你，谁敢惹她啊。 见方为突然变得老实的样子，女生也噗呲一笑道：“你别紧张啊，你遵纪守法的话，警察又不会抓你。” “那是，我是三好市民。”方为说。 确实，他又没犯法，怕啥呀！可莫名心里有点心虚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你的奥数都是自学的吗？” 女生看了看他桌上本子刚解的题，好奇道。 “对啊，你怎么看得出来？” “看你解题的方法啊，像这道题，你用的是教材里的标准解法吧，跟我们培训老师教的那些方法不一样，我们很少用这种解法了。” “没办法，我们学校以前没有专门的竞赛培训。” “那你也挺厉害的了，之前一起在我们学校参加初赛的人里面，我没记错的话，就你和我去了复赛。” “那会儿没见你跟我搭话？” “哈哈，我可没有随便跟陌生人搭话的爱好。” “那现在……？” “没想到以后会成了同学啊。”女生说。 方为笑了笑，女生逻辑自洽，确实让他找不到什么漏洞了。 比起她自身来，方为对她也参加了竞赛这件事更感兴趣，好奇道：“你进了决赛吗？” 当时参加完复赛之后，方为就知道自己肯定是没机会进决赛的，本来就是压线进复赛的，纯当着长见识才去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些牛人，才能杀进决赛里面去。 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一位决赛选手，居然还是女生，带给方为的震惊，不亚于五班同学知道自己班有个大作家、六班同学知道自己班有个双冠王了。 “嗯，侥幸进了。” “……不止是侥幸吧？” “马马虎虎啦，只拿了个三等奖。” “决赛的三等奖？” “嗯。” “……” 靠！什么人啊这是？！ 他连进复赛都够呛，人家轻轻松松就拿决赛三等奖？！ 按照奖项一比二比三的比例，要想拿到三等奖，起码也是要在决赛里成绩进入前一半才行的，关键是能加分啊！中考加二十五分呢！ 方为愣了愣，想起来压在自己头上的第一名，可不就是因为奥数竞赛拿了奖，加分二十五分，才比他总分多出了一分吗。 方为脸色古怪，询问道：“你……叫刘波？”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方为还不禁又打量了她两眼，咋一个娇滴滴的女生，有那么一个爷们的名字啊？ “什么啊，我不叫刘波啊，不过刘波也跟我们同班，我复赛和决赛都看到他了，他是市里实验中学的吧。” “哈？” 艹，班里还有高手？！ 刘波竟然不是她……不对，不是才正常，毕竟女生叫这名儿也太离谱了。 方为下意识地抬头寻找‘刘波’的身影，女生伸出手指往教室角落的一个方向指了指。 “刘波在那儿呢。” “……” 比起女生来，不远处的‘刘波’就很符合方为对数学天才、超级学霸的想象了。 哥们年纪不大，长得却相当着急，要不是脸上还有些青春痘，穿上行政外套拿个保温杯，走在校园里当领导搞突击检查都有人信。 皮肤黝黑，头发蓬松而凌乱，像是被知识的狂风吹拂过一般，透露着一种长期钻研于学术而疏于打理的自然状态，这会儿也是旁若无人的在角落里自己做题，时不时用手推一下镜片，在镜片后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看样子还没吃饱晚饭，又或者只是为了补充脑力消耗，刘波一边做题，一边吃着手里的馒头，明明脚上的鞋子是名牌鞋，整个人的穿搭却给人一种极其潦草朴素的感觉。 “难道学霸都这样的？除了做题之外，对外在丝毫不关注的？”方为感叹道。 “也不是吧。” 女生笑了笑，看着他道：“你不就不是这样吗？” 原本她也以为大部分学霸都是像刘波那样的，直到看见了方为，才推翻了那刻板的印象。 少年不但学习成绩顶尖，而且思维敏捷、善于交际，除了学习之外，运动也是可圈可点，毕竟她第一次见方为，他就是在田径赛场上参加比赛的，第二日看到他走进奥数考场的时候，她都还有些懵呢，也正是如此，对方为的印象，她才如此深刻。 对了！他还会唱歌！那晚正好她守在电视机前看杰伦的演唱会，镜头落到他身上，他跑到舞台上，和杰伦一起合唱《晴天》的时候，可把她震惊的不轻，毕竟杰伦也是她的偶像啊。 “我算什么学霸……” 方为笑了笑道：“比起你们来，我倒是没啥天赋的了，只是学得比较认真罢了。” “那可不是，光靠认真可考不到七百八十多分诶，反正我不行。” 方为没有多聊自己的分数，把话题转到她那儿，说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你看起来也跟我印象中的学霸刻板印象不一样。” “因为……” 女生笑道：“我不是学霸啊！” “哈？” “我中考算上加分，也就刚好七百分而已，比你们差远了。” “七百分也不低了吧？” “很一般了。” 听到这个分数的时候，方为也有些惊讶，对他自己的判断而言，七百分确实有点低的，毕竟她还有竞赛的加分，连王雨珊都有716分呢。 “偏科吗？”方为问。 “嗯，语文英语历史政治，我全部不太行！” “……” 为什么偏科还偏出自豪感了？！ “但我数学物理化学都是满分。” 好吧，方为算是懂她偏科偏出自豪感的理由来自哪里了。 “我也是满分。”方为不服气地笑道。 “知道你厉害啦！” 女生并不觉得方为吹牛，毕竟不算竞赛加分的话，他可是毫无疑问的第一，比第二都要多出近十分的，就像老爸常说的那样，只有真正全能的人，才能当好一个优秀的刑侦警察。 跟新同学聊天的感觉很不错，女生算是方为在班里第一个认识的人了。 “这样说不严谨，你都还不知道我名字呢。” “……你口头禅是不是‘xx不严谨’？” “没有吧，这样说也不严谨，只是偶尔真的不严谨的时候，我才会这样说的。” “？” 这不是口头禅是啥？！ 方为听着好笑，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赵玥婷。” 女生落落大方地拿出自己的纸笔，在纸上写了名字给他看。 字说不上太好看，但还算清秀工整。 见她写了名字，方为便也在草稿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给她看。 “我知道你叫方为啊。” 赵玥婷笑道，但还是歪着头看了眼他写的名字，夸赞道：“你的字写得真好看，肯定有练过吧？” “嗯，从小就有在练字。” “你会画画吗？” “刚学，会不多。” “厉害，会唱歌、会画画、写字也好看、体育又厉害、学习又厉害，你算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全能的了。” “简称没啥特点是吧？” “那倒不是，什么都会就是你的特点啊。” 赵玥婷好奇问他：“你知道侧写师吗？” “刑侦破案里给人画心理画像的？” “对！心理侧写就需要非常广泛的知识面，各个领域的知识都要涵盖极其出色，什么音乐呀、美术呀、甚至包括美食、经商、运动等等，知识面要非常广，侧写师可以根据警方提供的犯罪现场行为规律，结合海量的数据分析，归纳出犯罪人的特征，描绘出罪犯的心理画像！” “……你爸当刑侦的？” “不告诉你。” 赵玥婷一脸向往地说道：“不过我以后倒是想当个警察，福尔摩斯知道吧？破个什么疑难案件，将公平正义昭示人间，保准比解题有成就感多了！” 方为眨了眨眼睛，本以为赵玥婷挺成熟的，却没想到也还挺中二的嘛！难怪她会对这么全能的自己感兴趣了。 “嗯，确实挺不错的，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以后估计到处都是摄像头了，什么街边巷角之类的地方，像是有天眼盯着你一样，以后破案的主力手段都是要依靠科技了。” “摄像头？那东西好贵的吧，怎么可能到处都是啊……” 赵玥婷将信将疑，一会儿又似乎很轻松地接受自己梦想破碎的事实，笑道：“不过要是真如此的话也挺好！这样罪犯就无所遁形了！” “是啊，哪怕有高科技相助，也还是要本身的专业度的，这叫如虎添翼，你的梦想还是很有可行性的。” “哈哈哈，跟你聊天真有意思，像我爸他就不支持我当警察的。” “有危险的嘛。” “我又不怕这些！” “……” 方为笑了笑，不管是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但赵玥婷的心还是相当值得肯定的。 长这么大来，她算是方为认识的，第一个想要当警察的女生了。 七点半，班上的同学已经到齐了。 铃声响起，班主任梁老师走了进来，班会开始了。 楼上五班和六班。 徐采苓和柳知意无聊地伏在桌面上撑着脑袋瓜。 [方为在做什么呢……] 第232章 你看人太准了吧（二合一） 夜晚已经完全降临了下来，教室里灯火通明，头顶的吊扇咿呀咿呀地转动着，驱散闷热的暑气。 讲台上，梁老师拿着粉笔，在身后的黑板写上‘欢迎新同学’几个大字。 然后在这几个字的下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梁志诚]。 转身，梁老师面带微笑看着台下众人，用洪亮有力的声音说道： “同学们，欢迎你们来到璇珠一中，经过中考的洗礼和选拔，你们的努力有了回报，在此，我代表学校，祝贺你们，正式成为璇珠一中、高一一班的一员！” [啪啪啪——] 班上众人配合的鼓起了掌。 “这两天报到的时候，大家也都认识我了，我就不再多做介绍了。” “未来的这一个学期里，我将担任咱们班的班主任，同时负责教导咱们班的数学，希望大家都能配合我的工作，同时学习生活中有什么问题，也可多多和我沟通。” “今天同学们坐在这里，我站在讲台上，我相信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都是为了大家能取得更好的成绩，将来考上心仪的大学。” “暑假已经结束了，希望同学们也都能尽快收收心，以最好的状态投入到咱们新一阶段的学习当中。” “在此，我先跟大家讲解一下我们学校的规章制度，以及我对大家的一些小小要求……” …… 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啊。 方为坐在座位上，听着台上梁老师的讲话，目光却有些出神。 三年前初一刚入学时候的情景好似还在昨天，眨眼间自己就以高中生的身份坐在了这间教室当中。 讲台上的班主任也换了人，不论是梁老师的形象、还是他执教的方式，都跟文素素截然不同。 少了些趣味，多了分严肃；少了些婉转，多了寸直白；少了些亲近，多了份严厉；不会再像跟小朋友说话似的呵护，而是把他们都当成大人，字字句句里都少不了‘自己要对自己负责’的味道。 或许梁老师这样的，才是学生们最普遍认知的老师模样，但一时半会儿的，方为还感觉蛮不习惯的。 “哎，方为，你觉得梁老师怎么样？” 一旁的赵玥婷小声问他，一边问着方为，她自己也一边用她那‘审视’的目光盯着台上的梁志诚。 方为哪里不知道，这是在询问他的判断，然后她再跟自己的判断做对比呢。 梁老师的外形没啥好说的，身高不算高，一米七左右，四十多岁的年纪，戴着度数很高的眼镜，身材偏瘦，穿着格子衫，给人一种很精干的感觉。 “你觉得呢？” “先听听你的。” 方为笑了笑，看着台上的梁老师，小声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看面容，五官线条硬朗，目光犀利敏锐，而且习惯性地巡视每个人，这是一种很积极的观察行为，说明他的掌控意识比较强。而且少有大幅度的面部表情变化，这反映出他情绪的高度稳定。严肃的表情是他的常态，这种表情能够在班级中建立起一种严肃的氛围，让学生们不敢轻易挑战规则。” “看动作，他讲话的时候站的挺直，每一个动作都简洁而精准，没有多余的手势，这表明他在思维上的严谨，不会浪费精力在无意义的行为上。” “看穿搭，我这两天见到的，他都是这样一套穿搭，格子衫加休闲裤加皮鞋，头发也是最好打理的平头，说明他十分追求简洁和高效，大概率是个实用主义者，但即便是同一套穿搭，他的皮鞋总是很干净、衬衫纽扣严严实实、没有一丝褶皱，说明他对自我管理和要求极高。” “再听听他说的话，在班级管理中，他制定的规则细致而繁多，从出勤到卫生，从言行到品德，每一项都有明确的标准和惩罚措施。他会严格地执行这些规则，在他面前都要遵守规则，接受他的严格监督，这大概源自于他内心对秩序的强烈渴望。” “用一个词来概括他的话，大概就是‘规则’，也许在他的认知或者在教学策略中，规则才是保障班级良好运行和学生成长的关键。” “梁老师是教数学的，这样比较‘公式化’的教学方式，有利有弊，但一定是最能保证教学下限的一种方式，想讨这样一位老师喜欢的话，光成绩好不行，最重要的还是要遵守他的秩序和规则，不要在他面前耍小聪明……” 听完方为的总结，赵玥婷都惊呆了。 方为在看着台上的梁老师，她侧着头在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一时间有些刮目相看。 好一会儿，她才压低声音，感叹道：“你好厉害……看得也太准了吧？” “都猜的。” “能推理出这些来，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本来赵玥婷还想炫技一下的，倒没想到被方为的表现打击的不轻，比起他的观察发现来说，她的那些对梁老师判断突然有些说不出口了…… 比起梁老师来，此刻的方为才极大地吸引了她的兴趣，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和教育，能让十六七岁的他有如此细致的观察力和对人性的理解啊？ “你、你之前不会认识梁老师吧？” “没有啊。” “那你怎么能推理出这么多来的？” 赵玥婷想不明白，看人几眼就能看出对方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的本事，或许比起她老爹那毒辣的眼光也不逞多让了。 “……看的书多，换位思考，多观察，无非就这些嘛。” “推理书？行为心理学？微表情学？” “……都有翻过。” “……” 赵玥婷深吸一口气，好一会儿，才又轻轻吐出来一句：“厉害。” 方为笑了笑，反正糊弄过去就好了，事实上看的书再多也学不会这些，识人可比识字难多了，世人有千面，只有真正遇到过很多人、经历过很多事，才会本能地学会这些。 “那你呢，你怎么看？”方为问她。 “唔……我……额……” 赵玥婷支支吾吾，又盯着台上的梁老师看了一会儿，这才说道：“跟你一样。” 免得方为继续追问，赵玥婷又赶紧转移了话题，小声问他：“你不喜欢梁老师？” 方为借她口头禅用了用，道：“这样说也不严谨，毕竟还没相处过，谈不上什么喜不喜欢吧。此言何意？” “就是，看你对梁老师没啥反应的样子，或者说，看你对新入学也没啥反应的样子，很平静，跟其他同学不太一样。” 赵玥婷形容道，一般来说，对新老师没啥反应也正常，但作为新生，新入学这会儿，其他同学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高兴、迷茫、好奇、不安、纠结等等情绪表现，唯独方为很是平静，看着不像是新生，倒像是复读生似的。 “因为我很清楚我自己要做什么啊。” “学习？” “嗯。” “那大家也都知道自己的任务是学习，为什么跟你的表现不一样？” “因为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学习是为什么，只是知道自己要学习。” “……” 这句话，让赵玥婷细嚼慢咽了许久，终于才明白方为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原因所在了。 “你真的很特别。” “我没什么特别的。” “真的。我觉得你真的很特别。” “好吧，我很特别。” “你为什么不反驳我了？” “任何事只要你加上‘我觉得’三个字，那就是对的，没有什么比主观意识更正确的事了。” “…………” 赵玥婷听着好想打他，长这么大来，她还是第一次跟人沟通的时候，感觉自己处处被压制，明明自己也是很厉害的人，可在同龄人他的眼中，却仿佛像是小孩子似的被拿捏。 不想跟他说话，但又忍不住跟他说话。 赵玥婷肘了肘他，好奇道：“那你们以前的班主任是什么样的？” “很好啊。” “能不能形容一下？” “就是，梦想中的那种远方。” 方为不知道怎么形容文素素，真要说起来的话，那就是长篇大论了，如果浓缩一下，便也就是这几个字。 “梦想中的远方……” “嗯，没有比这更精准的形容了。” 赵玥婷皱着眉头思考着，一时间捉摸不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她就读于清溪中学，县城的条件比璇珠市差一些，但比白潭镇还是好多了的，不管是生活交通还是教育资源，其实都要比白潭好。 “是演唱会那天，你上台点歌祝她生日快乐的那位老师吧？” “嗯，你记得？” “我认人很准、见过一面就记得。” 赵玥婷回忆道：“我记得镜头有给到她，还有两个女生的，一个是跟你在田径选拔赛比赛的，一个是跟你一起参加奥数初赛的。” “……看来罪犯被你看到脸的话，以后跑到天涯海角都跑不掉了。” “那你刚刚说，梁老师的教学方式是‘公式化’、核心是规则，那你们之前老师的教学方式又是怎么样的？” 方为想了想道：“爱和责任吧。” “爱和责任……” 赵玥婷点了点头，回想自己的读书生涯，似乎没有遇到过完全契合这两个词的老师。 不由地有些羡慕。 “那看来，她真的很好了。” …… 讲台上的梁老师，还不知道自己被当成靶子被人分析了一遍。 方为猜的没错，秩序和规则，就是他教学方针里最根本的东西，这或许不能令他有太卓越的教学成果，却是最能保证教学下限的一种方式。 你不能说他这样就是错的，事实上那么多年的执教生涯下来，只有这一套，是最普遍适用于大部分学生的。 尤其是在一中这个什么都以成绩说话的地方，学生的压力大，老师的压力也很大。 别看只是高一，日常的管理和要求跟初中已经截然不同了，初中或许在对学生的青春期成长和关爱上要费更多的心思，而到了高中，一切的目标只有一个，升学率。 梁老师讲述完班级管理细致而又繁多的规则要求之后，像是下马威一般，班上不少同学都已经感受到了压力，一个个沉默着不说话。 “我从不偏袒任何一个学生，对待每一个人都一视同仁，无论是成绩优异的尖子生还是调皮捣蛋的学困生，我希望大家都能明白自己坐在这里的目标是什么、所求是什么，再次希望在接下来的学习生活中，我们都能相互配合，争取拿到更好的成绩。” [啪啪啪……] 掌声没有刚开始热烈了，但大家还是配合地鼓起了掌，面对这位不怒自威的班主任，谁都不想当第一个被杀鸡儆猴的鸡。 赵玥婷也感叹了一声：“感觉压力很大啊……” 方为笑了笑道：“有清晰明了的规则是好事啊，法律可不就是这样，你或许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你知道自己什么不该做，这就行了啊。”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 这其实就是所谓的‘学习环境’了，一中的学习环境跟三中不同，普通班的学习环境跟重点班不同，看似有些高压，但总比班级氛围乱糟糟的好。 …… “今天的晚自习，主要就是我们的入学教育，从明天开始，咱们就正式上课了。” “趁着这会儿有时间，大家先把各自的座位换一下吧。” 梁老师拿出来早已编排好的座位表，在黑板上简单地临摹一遍出来，方便大家看到。 这会儿刚入学，座位都是随便坐的。 班上的同学来自不同的学校，一半左右都是曾经就读于市区的，另一半则是像方为这样从其他县区考进来的。 有些相熟的同学，便自己找相熟的同学坐，实在没有相熟的，便跟各自的舍友坐。 方为没有相熟的同学、也没有舍友，他对自己坐哪儿都无所谓。 他现在坐在第二组的最后面，同桌是自己凑上来的赵玥婷，大概换座位之后，就会分开了。 “对了，咱们班有你们白潭中学的吗？除了你之外。”赵玥婷严谨道。 “没有啊。” 方为说，又问她：“你们清溪中学的有几个？” “算上我六个吧，不过都是之前跟我不同班的。” 赵玥婷伸手指了指：“她们几个是我舍友。” “那你一开始没跟你舍友坐？” “来得晚没位置了呀。” 赵玥婷看着方为笑了笑：“而且感觉你比较有意思。” “好吧，拜拜~” “拜拜~” 两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背着包站起身来，等待着新座位的安排。 班上同学多，梁老师抄座位表也慢，这会儿才刚抄写完第一组的。 都是两人两人的同桌，跟文素素之前的第一名搭配最后一名、第二名搭配倒数第二名的分配方式不一样，梁老师的座位安排似乎都是随机的，根据大致的身高来排。 而且没有男女同桌，全部是男生跟男生同桌，女生跟女生同桌。 很快，写到第二组第五排的时候，赵玥婷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再接着，写到第二组第六排的时候，方为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哈哈，好巧，我就坐你前面！” 赵玥婷看着对这个座位安排挺满意的样子，毕竟她在班里认识的人也没几个，方为算是最有意思的一个了。 方为也抬头看着黑板，随着他的名字被写下，他同桌的名字也出来了。 “刘波。” 好家伙，想什么来什么啊！ 对于自己的新同桌，方为很是满意，一直以来他都对这种真超级学霸非常感兴趣，可以近距离地观摩到对方是怎么学习、怎么思考的，对他而言帮助也非常大。 “别都站着呀，安排好座位的同学，先把座位换了。” 讲台上的梁老师一边写一边回头说。 于是班上站着的众人才纷纷动了起来，拿着包和水杯等物，前往自己的新座位。 赵玥婷拉开椅子，在方为座位前桌坐了下来。 她身高不高，估摸着和柳知意差不多高，都是一米六五左右，身材也是偏瘦，留着齐肩的短发披散着，随着她的动作，柔顺的秀发自然摇摆，身上倒是看不出什么锻炼的痕迹，却在脚上穿着一双运动鞋，从她落落大方的性格判断，估计也只是因为穿运动鞋更舒服而已。 “不会挡到你吧？” 赵玥婷回头问方为。 “你觉得呢？” “那应该是不会的，你那么高，应该担心你挡到后面的同学才是。” 赵玥婷笑了笑又回头跟自己的新同桌伸出手：“你好，赵玥婷。” “你、你好。” 她的同桌叫曾又晴，鼻梁上挂着一副眼镜，扎着马尾，跟赵玥婷比起来，曾又晴的性格就要腼腆多了，面对少女的打招呼，她愣了愣伸出手握了下，然后坐下来后就不怎么说话了。 毕竟是一中的重点班，大部分学生都是比较文静乖巧的，而且近视率好高，不少同学都戴眼镜。 赵玥婷这般社交达人的模样，跟采苓还有点像，方为还想着，要是她俩认识的话，或许也能成为好朋友吧？ 不多时，方为的同桌刘波也过来了。 刘波抱着怀里的书包，拉开椅子坐下，回头看了眼方为，方为跟他点了点头，他也点了点头。 只一眼，方为就能看出来哥们是个简单纯粹的人，他低头看了眼刘波的鞋子，名牌鞋，想来家境不错，却相当地不在乎外在形式，连鞋口露出来的袜子是两种不同的颜色都没发觉…… 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一副疏于打理的自然状态，脸上长着一些青春痘，胡子也很明显，模样看着却比同龄人大十岁不止，属实是长得有些着急了。 好在卫生程度上还是有保证的，只是对于穿搭、发型之类的东西实在过于随性了。 对于人际交往，也是相当不擅长的，面对自己的新同桌，刘波也没啥话说，只是腼腆地笑了笑，坐下来之后，便又从书包里拿出书看起来了。 方为看了眼刘波的书，是物理竞赛相关的，但题目和知识点，却完全是方为没接触过的。 不是哥们，你不是搞奥数的吗？怎么这会儿看的是物理？没记错的话，你奥数决赛三等奖啊？改行搞物理去了？ 比起从小学就学的数学来，物理是初二才开始接触的，初中的物理相当基础，初中的物理竞赛也都是趣味应用知识竞赛为主，方为对这方面了解不多，但见刘波看的书，物理知识怕是都超过一般高中考核的范围了。 都说数学好的人物理不一定好，物理好的人数学一定不差，哥们你总不能数学才是副业吧？！ 方为有心想问，但还是按耐下来。 毕竟这会儿刚认识，不同人有不同的性格，像刘波这种，没事别打扰他最好。 见哥们嘴唇有些干裂，可能是因为长时间的思考而忘记了喝水润唇，方为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讲台旁边有饮水机啊。” 刘波抬起头，眯着眼睛，推了推眼镜，看了眼教室前方，果然有台饮水机！ 见他恍然大悟的样子，方为不确定地问道：“你不会之前没发现吧？” “确实没注意到……谢谢！” “……” 什么人啊？！这么大台饮水机在那儿都没看见？该不会一个学期下来，连班上同学都有谁都不知道吧…… 刘波拿着空杯子起身，快步走到饮水机旁边接水，接完水，边走边喝，回到座位上时，一杯水就只剩下半杯了，拧上盖儿，他也没管，拿起笔又开始写写算算起来。 方为一言不发，自己这位新同桌，也是个奇人。 但很多时候，天才可不就跟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嘛。 方为不确定刘波是不是真的天才，但至少格格不入这点，他算是先做到了。 …… 因为不用搬座椅换座位，很快班上的座位便都换好了。 班上有七十二人，这会儿没分文理科，男生女生的数量都差不多。 对照着黑板上的座位表名字，方为打量着班上同学，算是浅浅地记住一下大家的相貌和名字。 赵玥婷也在做同样的事，饶有兴趣地对照着座位表，去记住每个同学。 她的认人天赋，方为算是感受到了，她就像人脸识别器似的，扫一眼就能记住谁是谁，这样的天赋也属实少见…… 想想少女严重的偏科，方为也不知道她明明记忆力不错，怎么文科类科目成绩比理科差那么多？大概率也只可能是没认真学吧，从她的口吻中不难看出，她对文科是真的不喜欢。 楼上也有动静传来，大概五班六班这会儿也是在换座位了。 方为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可惜没有透视的功能，也看不到上面的情况，不知道采苓和知意她们想跟雨珊和佩佩同桌的心愿有没有实现…… 看着台下重新编排后的座位表，梁老师很满意，明明同样是乱糟糟的，可这会儿他却总感觉规整了许多。 “有特别要求的同学可以提出来，没有的话，咱们暂时就按照这样子坐了。” “好，那行，就先按照这样吧。希望大家日后也能和睦相处，共同进步，下学期会重新分班，但这学期的打基础也相当重要。”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就轮流上台做一下自我介绍吧，以后大家都是同学了，也不要害羞，哪位同学先上台介绍一下？” “……” 这种事，显而易见是不会有人主动上台的。 没法，梁老师便点人了，从第一组第一排开始，轮流上台介绍。 大家的自我介绍也简单，梁老师也没过多要求。 很快，赵玥婷便走到了台上。 “大家好，我叫赵玥婷，来自清溪中学，希望大家多多关照，谢谢。” 很标准的介绍模板，落落大方地介绍完自己，赵玥婷拿起粉笔，和其他同学一样，写下自己的名字，便又回到了座位上。 落座的时候，还不忘拍拍方为的桌面，提醒一句：“到你了。” “大家好，我叫方为，来自白潭中学，很高兴认识大家。” 跟班上很多腼腆或耍宝的男生不同，方为的气质还是很特别的，沉稳又自信，声音响亮又大方，腰杆挺直，神情不怯，加上人长得又高大又好看，他上台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大部分同学的目光。 [方为？] [考第二的方为啊，中考789分！] [怎么感觉在哪见过……演唱会！是他！] [练体育的吗，感觉他形体好好……] [好帅……] 都是些心里话啦，事实上班上安安静静的，等方为写完自己的名字，鞠躬下台之后，众人才响起了掌声。 梁老师背着手在一旁看着，当了这么多年老师，哪位同学在班里号召力比较大，他还是看得出来的，也不知方为之前有没有过当班干的经验，他有心想让他当个班长，毕竟之前报名时也有接触，小伙子不管是成绩，还是为人处世方面，都可圈可点。 方为回到座位上，刘波便也上台了。 哥们的自我介绍跟他的穿搭一样随便。 人都还没在讲台上站稳，就像是有狙击手在瞄准他似的，只是在讲台上冒了个头，说了句‘刘波’，然后名字也没写，直接又走了下来，全程耗时不到十秒。 等他都回到座位上继续做题了，班上众人才回过神来，稀稀落落地鼓了下掌。 “咳咳……” 梁老师也拿他没办法，毕竟刘波也是学校叮嘱他重点关照的学生，没法要求太多了…… …… 一中的学习节奏紧凑，方为才第一晚就感受到了。 随着自我介绍结束，梁老师就组织学生一起去教务室领取课本，从明天早上第一节课开始，就要正式上课了。 虽然第一节课不大可能讲太多课堂内容，但这样的紧凑节奏，也让不少新生感到了压力。 “另外呢，明天的班会课，我们会先选出咱们班的临时班干部来，有兴趣担任班干部的同学，也可以好好准备一下。” “知道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五十分了，下课铃声响起，教学楼热闹了起来。 梁老师多啰嗦了一会儿，方为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其他班的学生也都纷纷下课了。 人群中，在教室窗户外的走廊上，方为瞅见了俩少女的身影。 徐采苓和柳知意站在一起，笑眯眯地看着教室里的他，小嘴巴虚空动了动，方为便读懂了她们的唇语—— 还、没、下、课、呀？ 你、们、班、好、慢！ （更新迟到了，下午有事耽搁了一下o(╥﹏╥)o） 第233章 天降危机？！ “外宿的同学回家注意安全，内宿的同学回去宿舍要注意纪律，十点半熄灯后就不能再吵吵闹闹了，另外宿舍的卫生……” 听梁老师啰里吧嗦了好一会儿，一班众人才下课了。 教室里的灯还亮着，方为在里面还没走。 青春靓丽的两个少女在走廊外的阳台拐角处等他，人来人往的时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只是少女们的心思全然没在路人身上，只是手挽着手，大眼睛眨呀眨的，微笑看着一班教室里的他。 一直以来都是在一个班上课的，现在上了高中分了班，这还是徐采苓和柳知意第一次等他下课呢，感觉怪奇妙的。 方为也没耽搁太久，下了课便麻溜地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了，新发的课本整齐的堆放在桌面上，除了周末和假期外，也不用带回去，毕竟每天都要来学校晚自习。 “要一起去吃宵夜不？” 前桌的赵玥婷抱着书包，转身过来问他。 方为把书包拉链拉上，将杯中最后一口水喝完，摇了摇头道：“不吃了吧，食堂晚上还有宵夜？” “对啊，有炒粉炒面什么的，你不去吃吗，我请你呀。” “下次吧，不然回去太晚了。” “哪有多晚呀，吃完就上楼洗洗睡了。你在哪个宿舍？” 见方为背着包站起身，赵玥婷也抱着书包站起身来，跟着他一块儿边聊边往教室门口走去。 徐采苓：“？” 柳知意：“？” 门外的俩少女不约而同地收敛了嘴角的笑容，这才终于注意起一班教室里的这位，坐在方为面前，还跟他有说有笑、还一起往外面走的女生。 也不知道方为和她在聊些什么，但看着很聊得来的样子！ “我没有住宿舍啊。” “咦？你不是白潭镇的吗，家这么远没住宿舍啊？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住？” “哈哈，差不多吧，我家附近有套房子，就不住宿舍了。” “那挺好的，我也是第一次住宿舍，感觉挺不习惯的。” “你住哪间宿舍？” “205啊。” 边聊边走着，两人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 忽有脚步声传来，两个少女在方为面前站定，相当亲切熟络似的，用‘打他一下’的方式来当做打招呼。 “你们班下课这么晚！” “不就拖了三五分钟嘛。” 方为看着俩少女笑。 一旁的赵玥婷这才留意到了等在教室门口的她们，刚刚她都没往走廊外看过，看样子俩少女等了有一会儿了。 有人挡在了前面，赵玥婷也自然地停下了脚步，目光上移，落到了少女们的脸上。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小惊讶。 徐采苓和柳知意这会儿就没看她了，目光全落到了方为身上，直到这位并不认识的漂亮女生，说出来一句‘你们也在一中啊’时，俩少女才有些摸不着头脑般的，将目光重新诧异地落到了赵玥婷身上。 不得不说，赵玥婷长得还是挺漂亮的。 一头利落的短发是她的标志，长度及肩，微微内扣，发丝泛着健康的光泽，发梢轻触着她白皙的脖颈，眉毛修长而微微上扬，像是两片轻盈的柳叶，为她的面容增添了几分英气，眼眸清澈而明亮，总是透着一种理性与自信。 哪怕穿的只是普通的白t恤搭配深色的直筒裤，却依然在举手投足间尽显落落大方。 同为女生，徐采苓和柳知意也找不出关于对方容貌上的太多毛病—— [都快有知意那么漂亮了！] [都快有采苓那么漂亮了！] 对长相的美丑判断，不全是一件主观的事，如果不是对美有共同的理解，大家又怎么会都一致认同方为帅得不像个人呢？ 初中三年来，徐采苓和柳知意没少帮方为送过情书，至少从容貌的角度上来看，那些给方为递情书的追求者，一个都没有面前这位女生好看的。 而且见她跟方为有说有笑的样子，刚刚还看见她就坐在方为前桌，不管她对方为有没有什么心思，但此刻的一瞬间，徐采苓和柳知意心里都产生了某种强烈的危机感！ 徐采苓和柳知意对视一眼，彼此的神情都有些严肃起来…… [采苓，你认识她？] [我不认识啊，知意你认识她？] [我也不认识呀……] [那她怎么说‘你们也在一中’？] 一番加密频道的眼神交流后，徐采苓和柳知意都有些迷糊地看向赵玥婷。 “你、你认识我们？” 见着俩少女的反应，方为也觉得好笑，刚认识赵玥婷那会儿，他不也是这个反应嘛！ “唔，严谨一点说，应该是我看过你们。” 赵玥婷帮徐采苓和柳知意回忆道：“我分别见过你们三次了吧。” “哈？” “第一次是在田径场上看见过你，那时候你跟方为在我们学校参加田径选拔赛。”赵玥婷对徐采苓说。 徐采苓：“？” “第一次是在大礼堂里见过你，那时候你跟方为在我们学校大礼堂参加奥数初赛。”赵玥婷对柳知意说。 柳知意：“？” “第二次是在中考那会儿，看见你们跟方为在我们学校食堂打饭。” “第三次是我在看杰伦演唱会的时候，在电视上看见了你们。” “所以，这次是我第四次看见你们了。” 徐采苓、柳知意：“？？” 什、什么鬼呀！ 咱们不都是第一次见面吗！姐们你在逗我们玩儿啊？！ 到底是你在跟踪方为，还是在跟踪我们呀？！ 徐采苓和柳知意突然有些慌了，像是被对手来了一记下马威似的，深刻体会到了面前这位漂亮女生的不简单。 尤其是柳知意，向来都是她偷偷摸摸，别人在明她在暗的，第一次反了过来，她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而对方却声称已经是第四次见她了…… “你、你是谁呀？”俩少女不禁发问。 “你们好，赵玥婷。” 跟俩少女不同，赵玥婷显得很是放松，脊背挺直，神情不慌不忙，主动朝前伸出手，落落大方地介绍自己。 “我是清溪中学的，然后现在跟方为一个班。” 明明人家这么开朗大方的样子，应该很容易生起好感才对，可正处于假想敌状态下的徐采苓和柳知意，都对面前的赵玥婷生不起太多的好感。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干啥的，目光里那仿佛天生自带的‘审视’味道，让徐采苓和柳知意感觉浑身不自在，好似自己心里的所有小九九都被对方看透了似的。 赵玥婷伸出的手在空中晾了一小会儿，徐采苓和柳知意回过神来，还是伸出手跟她握了握。 “徐采苓。” “柳知意……” 握手的时候，俩少女还觉得有些别扭，毕竟都二十一世纪了喂！姐们，你这干部作风的握手问好，在校园里不觉得很奇怪吗！ “噢噢，徐采苓，柳知意……” 赵玥婷点头记下，见是见过好几次了，但她俩的名字，她也没去主动留意过，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而已。 “对了，你们是几班的？”赵玥婷又问。 刚刚介绍的时候，徐采苓和柳知意都刻意没去提自己是几班的，主要还是她那句‘我现在跟方为一个班’让她俩感觉很不舒服，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在假想敌状态下的少女们看来，这就是下马威！哼！ “五班……” “六班。” “这样啊，你们也是外宿的吗？”赵玥婷好奇道。 “对啊，我们跟方为一起住。”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徐采苓和柳知意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好似刚刚所有的劣势，在这一瞬间都被扳了回来似的。 “三个人一起住吗？” 赵玥婷愣了愣，这句问话的时候，她看的是方为。 方为点了点头，大方承认道：“对啊，正好相互可以照应，我们就住对街那边的金桂小区。” “那确实挺近的，可以不用住宿了。” 赵玥婷笑了笑，如果方为只跟她们其中一个住，那估摸着肯定是情侣了，三个人一起住的话，看来彼此只是很好的朋友了吧？ 哪怕她对方为只是欣赏，谈不上有什么心思，但同为女生，赵玥婷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俩少女隐约释放出来的敌意，这反倒令向来不服输的她，生起了一些犟脾气。 “那我以后手机没电了，正好可以让你帮忙充下电了。” “小事儿。” “不吃宵夜了吗你们？” “不吃了，得回去了。” “好吧，拜拜。” “拜拜。” 当着俩少女的面儿，跟方为小聊几句，惹得徐采苓和柳知意脸色凝重，赵玥婷心满意足，挥挥手背着书包就走了。 一直到赵玥婷离开，徐采苓和柳知意的目光依然落在她身上。 方为已经往前走了两步了，回头见俩一脸醋劲儿的少女还站在原地。 “走啦，还站着呢？” “……” 少女们这才回过神，快步走两步，一左一右地分站在他两旁，三人伴着夜色，慢慢散步着往校外走去。 ……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轻轻洒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里。 校园的路灯洒下昏黄色的光，将从小道上走过的他们，身影拉得好长。 夏夜里起了风，少女们的发丝在风中轻轻飘动，偶尔路面上会有一颗小石子，沉默的采苓就一脚踢开，石子在路面上蹦跳着向前滚去，打破了夜的寂静。 “干嘛，怎么都不说话的？” 方为左看看，右看看，俩向来叽叽喳喳的少女，这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出奇的安静。 “没有啊！” “还没有呢？” 出了校园之后，方为就使坏，分别在俩少女的痒痒肉上挠了一下。 “咯咯咯……哎呀你干嘛！” 少女们被他咯吱地直笑，总算是打破了沉默的氛围，齐齐抬起小手，羞恼地打他打他。 方为拔腿就跑，但故意跑得很慢，让她们轻易就能追上。 追上方为之后，徐采苓和柳知意就一左一右地按住他，一个拍他肩膀、一个挠他痒痒，一时间三人身后的书包摇晃，嬉嬉闹闹的，惹得不少路人的侧目。 “嘶——！你们真打呀？！” “谁叫你先挠我们的？” “好了好了，我错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别人在看着呢……” “哼，痒死你！” 少女们一点不罢休，正好方为给了借口，便借机把刚刚吃瘪的心情都发泄到他身上。 “还敢不敢了？” “什么敢不敢？” “……就挠我们痒痒！” “不敢了不敢了！” “谅你也不敢。” 少女们拍拍小手，一人一脚在他屁股上踢了一下，这才终于放过了他。 如此玩闹一阵后，各自的心情也都舒畅了起来，这才觉得夏夜的风清凉，头顶的夜空好美。 明明快步走十五分钟就能走完的夜路，三人却不约而同地走得很慢。 走过路边摊的时候，方为买了三根烤肠，正好一人一根分着吃，一边吃一边走，彼此的肩膀磕磕碰碰。 “你们班都换座位了没？”方为问。 “换了呀。” “那你们现在都跟谁一起坐？” “雨珊呀。” “佩佩呀。” “咦？这么巧都换到一起了？”方为惊讶。 “肯定不是啦！” 柳知意说：“我们班是自己选座位的，我和雨珊就一起坐了。” “这么好！” 徐采苓听着羡慕道：“我们班是张老师随机分的，然后我去找张老师说我要跟佩佩坐，她就答应了。”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都达成了心愿吧，柳知意和徐采苓都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同桌。 说完俩少女又看向方为：“那你们班是怎么分的？” “一样啊，都是梁老师随机分的。” “噢噢。” 俩少女点了点头，这样看来，刚刚那女人坐在方为前桌，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是的，都离开学校那么久了，徐采苓和柳知意还想着赵玥婷的事呢。 其实这会儿冷静下来想，人家好像也没做什么，怎么自己就莫名地刚一见面就充满敌意了呢……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涉及到方为的问题上，会变得这么敏感和小气了呢…… 哎，少女的心思想也难猜，很多时候连她们自己也搞不懂。 聊了各自班里开学的事后，话题不知不觉又转到了赵玥婷身上。 当然不是方为主动聊的，他可没有在一个女生面前聊另一个女生的习惯，主要还是徐采苓和柳知意好奇，愣是话题左拐右拐，非要他说说才肯罢休。 “那个赵玥婷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徐采苓似不经意地问道。 “……怎么说的我好像跟她认识很久的样子？我也是今天开学才刚认识她的呀，跟你们一样，她当时说见过我好多次，我还挺惊讶的。”方为诚实道。 “她、她坐你前桌噢？”柳知意眨眨眼睛也问。 “对啊，你们不是看见了吗。” “那你同桌是谁？” “……我走之前，刘波还在座位上坐着吧？你们没注意到？” “没注意……” 少女们摇头，方为服了。 这两双眼睛长那么大、那么漂亮，平时都在注意些什么呀！ “那、那她怎么会见过我们这么多次的？” “她以前是清溪中学的呀，然后我们不是去过清溪中学比赛和考试嘛，她认人还是很准的，就记住我们了。” “她也参加了那次的田径选拔赛？”徐采苓好奇道。 “没有，不过她跟我和知意都参加了奥数的初赛，然后复赛的时候，她也见过我。” “复、复赛？她跟你一样，参加了复赛呀？” 柳知意震惊，采苓或许对这个感受不明显，但她可太深有体会了，还记得初赛的卷子，她都做得满头大汗呢，却没想到赵玥婷不但通过了初赛，还参加了复赛？！ “嗯，她理科成绩还是很不错的，跟刘波一样，后来进了决赛，拿了三等奖。” “决赛……三等奖？！” 柳知意更震惊了，她自己本身就对理科说不上擅长，都想象不到究竟是什么人，才能进入到决赛里面，然后还能拿奖。 而这样一个人，竟然就是刚刚那个看着有点讨厌的漂亮女生？！ 一旁的徐采苓听着也脸色凝重起来，如果那女人只是好看也就罢了，偏偏她不但好看，而且有实力，刚刚才从假想敌的状态中出来呢，这会儿，俩少女又不禁进入到了假想敌状态中。 “她究竟是什么人啊？” “就学生啊。” “她看人的目光怪怪的，被她看着很不舒服……” “可能因为她爸是警察的缘故吧，听她说，她之前还在公交车上抓过一个扒手。” “……你好了解她哦？” “？？” 关注点是不是错了啊喂！这不都是赵玥婷自己说的嘛！ 话虽如此，但徐采苓和柳知意还是叹了口气，有些不服输，但又不得不承认一般，感叹道：“这么一说，她确实挺厉害的……” 方为没有傻到去应和少女们的话，只是笑了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和领域嘛，在我眼里，你们在各自的领域上，可比她厉害多了。” “真的么……” “当然了。” 方为转头看她们：“百米两百米的赛场上，谁能跑得过我们家采苓？文学写作上面，谁能比得过我们家的大作家知意？” “什、什么就你们家的呀……！不要脸……！” 少女们脸红，一边吃着烤肠，一边没好气地拍他拍他，但听着方为的夸奖，她们心里终于还是很高兴了，明明没有喝可乐，心尖儿上却好似冒出了好多甜甜的泡泡似的。 一直以来，面对方为的追求者，徐采苓和柳知意都像是守擂台的霸主，对那些个挑战者不屑一顾。 要么对方长得不够好看、要么成绩不太好、要么性格不咋滴、要么没法像她们那样近水楼台。 两人强强联手，哪怕自己全方面比不过对方，但对方也肯定有某点比不上采苓（知意），借由着彼此的优点结合成完美无缺的组合，一直以来都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 直到赵玥婷的出现，才算是真正让徐采苓和柳知意感到了浓浓的危机。 她长得好看，成绩又好，性格开朗大方，而且近水楼台！就坐在方为前桌！ 诸多buff的加成下，让她看起来有些无懈可击。 她就像是‘善于交际的知意’‘成绩很好的采苓’，把俩少女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都结合在了一起，哪能不让徐采苓和柳知意感到慌张呀…… 真要细算下来的话，我方阵营的优势，岂不就只剩一个‘先来后到’？ 可感情这种事，真的有先来后到的说法么…… 总之，面对这位强势的‘天降’，徐采苓和柳知意都知道，自己不能太早地就松懈了…… 好在目前看来，赵玥婷虽然强劲，但似乎并没有太多有表现出要跟她们抢方为的意思…… 但这种事谁又能打包票呢，方为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同为青春萌动的女生，徐采苓和柳知意可不相信赵玥婷能这样一直不动心…… 不过，终究还是看方为自己怎么选择的，他的看法也变得至关重要起来。 “哎哎，又发什么呆呢？” 见俩少女叼着烤肠，也不知道在出神想什么，大眼睛骨碌骨碌转的样子，方为伸出手，讨厌地在她们眼前挥了挥。 “讨厌！干嘛？” “你们干嘛才是，拐弯了，走路都不看的？” “……” 徐采苓和柳知意这才回过神来，忙跟着方为拐了个弯儿，走进了小区。 “方为。”柳知意喊他。 “嗯？”方为转头看她。 声音却从另外一边响起，徐采苓问他：“你、你觉得赵玥婷怎么样啊？” 见采苓问出了自己想问的话，柳知意便不说话了，偷偷挑起眼眸看方为的反应。 方为转过头去，疑惑道：“什么怎么样？” “就……什么漂亮啊、厉害啊……之类的？”徐采苓不知道怎么恰当的说，便支支吾吾地问。 “……你想问我喜不喜欢她？”方为帮她总结道。 被他一语中的，徐采苓立刻瞪大眼睛，忙摆手：“我可没这么说噢！是你自己这么说的！” 方为转头看看柳知意，柳知意也连忙否认：“我、我没想问你这个！” “那你刚刚喊我干嘛？” “额……” 知意挠头！知意挠头！然后一打响指，说：“我想问你今晚洗不洗澡！” “？？” 扯谎的时候能不能专业点？！ 方为无语，摊手道：“那就没事了，反正你们也没问。” 说完，他就不说了。 这下轮到俩少女急了，揪着他的衣服，推搡着他，非要他说不可。 “你们不是没问这个嘛？现在又闹着听是咋回事？” “你、你自己说的！反正话不能说一半！快说快说！” “……” 方为好笑道：“我说你们怎么跟人家赵玥婷一见面气氛就怪怪的，都想啥呢，我们只是同学而已啊，再说了，我可不会早恋。” “……真、真的啊？” 俩少女眨眨眼睛，将信将疑。 “真的啊。干嘛，你们喜欢我啊？” “……！！” “……！！” 方为这随口一句，让两少女登时羞红了脸，像是手中的烤肠被涂上了过度的染料，以至于烤肠吃进嘴里，把脸蛋儿都染成跟烤肠一个颜色了。 “不、不要脸！谁会喜欢你呀！反、反正我不会！知意她喜欢你还差不多！” 柳知意：“？？” 不是姐们！咱俩不都说好同一阵线，谁也不背叛谁的吗，别突然就背刺啊？！ “我我我我反正没有！采苓、采苓她才是！她一直偷偷……唔唔！” “啊啊啊！谁偷偷！谁偷偷！” 徐采苓扑上来，死死地捂着柳知意的嘴，不让她再说了。 一时间俩少女打打闹闹，相互甩锅，反而方为自己被晾在了一边…… “我说你们……” “你闭嘴！！” “？” 好一会儿，险些分裂的俩少女才又重新达成共识，通红着小脸，各自抬起头，大眼睛躲躲闪闪的，小声嘀咕道： “反、反正你不准早恋知不知道……因为是你自己说的，你要是、要是……的话，我们就跟田姨他们说！” “……我不早恋啊。” 见方为答应，徐采苓和柳知意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彼此间堆积如山的问题，就留着以后再解决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不能让赵玥婷有机可乘！ 哼，打不过你，还熬不走你么…… 虽然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但至少有了方为的保证，俩少女还是感觉安心了不少。 “你自己说的哦，我们可不没有让你说哦？” “……我说的我说的。” “那她刚刚邀请你去食堂吃宵夜，你干嘛不去，心虚呀？” “我这不是留肚子，跟你俩一起吃烤肠么。” “~~~” 他简单随口的一句回话，让徐采苓和柳知意的心里顿时冒起好多的小欢喜来，像是今晚与赵玥婷的相遇和暗潮涌动的决斗中，最终还是她们取得了胜利似的。 他没有去陪赵玥婷吃炒粉，而是陪她们一起吃烤肠~~！ 两个人一起吃宵夜，肯定是暧昧呀，但三个人一起吃烤肠就不是，这是友情啊！ 果然方为还是向着她们这边！ “那、那你多吃点！” 徐采苓把签子上还剩最后一口的烤肠塞到方为手里，连蹦带跳似的去前方按电梯了。 “你、你吃……” 柳知意也把自己剩最后一口的烤肠塞到方为手里，紧了紧肩上的书包带，红着脸小跑过去采苓那边。 “……我说你们，把我当垃圾桶啊？！剩最后一口就都塞给我？全是口水！嫌弃死了！” “……” 少女们没理他，电梯门打开，她俩就钻了进去。 “浪费……” 方为左一口，右一口，把签子上的两口烤肠吃干净，小跑过去跟上她们。 “别关门！等我！” 第234章 这样子同居的？（二合一） “敢关我在外面，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们！” 调皮的少女们哼着歌儿，刚从电梯里出来时，便见到另一扇电梯门打开，里头恼羞成怒的方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呀！你怎么这么快！” 徐采苓和柳知意吓了一跳，争先恐后地往家门口的方向跑。 可终究还是没跑过方为，被他一把逮住，小屁股们各挨了一巴掌。 “要死了你！打那么重！” 少女们红着脸打他打他，方为缩在门角里躲躲闪闪。 “好了好了……嘘……！别这么大声！一会儿吵到邻居被投诉了！” “哼……” 怎么越长大越活回去了呢，这样像孩童般的相互侮辱的幼稚小游戏，虽然方为不想承认，但他确实跟俩笨蛋少女一样，玩得很开心。 果然只有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才能放下所有的伪装，最真实地做自己吧。 反正徐采苓和柳知意觉得，除了在方为面前，在面对任何人、任何时候，都无法这么放肆自在了。 “你开门啊，站着干嘛？” “你俩不是有钥匙吗，还要我亲自动手？” “你开，快点。” “……” 方为从兜里拿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屋里黑漆漆的，少女们躲在他身后，随着方为把灯打开，屋里亮堂了起来，躲在他身后的俩少女又钻到了身前来，各自霸占一张小凳子，把鞋子脱掉，换上居家的拖鞋。 方为没有凳子坐，便只好站着换鞋，换下的鞋子随意丢下，一旁的徐采苓白他一眼，将他乱放的鞋子捡起，一起好生摆好。 晚自习九点五十下课，磨磨蹭蹭地回到家，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二十分了。 家给人的感觉总是温暖和放松的，今天开学来来回回跑了一天，三人这会儿也感觉累得不行，齐齐往沙发上一躺，便都懒洋洋地不想动了。 “呜~~！好累~~！” “不想洗澡了~~想直接睡觉了~~！” “我说你们，别都压我身上啊！我不累吗！还不赶紧去洗澡，臭死了！” “你才臭，你最臭！” 三人一起在沙发上赖着，一时间谁都不想动。 可以预想的是，从今天开始，到以后的正式上课，每天早上六点多出门，回来时便都是这样晚上的十点多了。 累是累了点，但比起以前来，现在每天晚上三人都能在一起呀！ 尤其是柳知意，一想到自己不用再跟他隔着一条村了，感受着身旁结实温暖的体温，她就忍不住像猫儿似的惬意蹭蹭，闭着眼睛当做自己已经睡着，放肆地把小脑袋靠在方为的肩膀上。 “对了，你们班选班干部没？”靠在他另一侧的徐采苓仰着脑袋问。 “没啊，说是明天班会课的时候再选，估计都是临时的吧。” 方为转头看她，又问：“你们班选了没？” “还没呢！” “那你是不是还要当体育委员？” “嘻嘻，我想当！你呢，当不当班长？” “这话说的，好像我想当就能当似的……” “我觉得你想当你肯定就能当啊。” 也不知道徐采苓对他哪来的那么大信心，连一旁装睡不吭声的柳知意听着，都跟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采苓的说法。 “所以你想不想当？” “当不当都可以吧，到时候再说了。” 对方为来说，初高中的班干部都没有太大意义，他也用不着借当班干部的机会来锻炼自己，当年之所以会去竞选班长，也是因为想跟文老师多一些接触的机会，想知晓她当年为什么会离开罢了。 好在担任班干部其实也没啥活儿，而且在评定奖学金或者各种荣誉的时候，班干部肯定多少也有优待，考虑到这点，方为就比较随意了，当也行，不当也行。 “那你还是去当吧！” 徐采苓说：“这样我跟别人说起你来的时候，你是班长，说着也格外有面子一点！” “……感情我当班长，就是为了给你长脸的啊？” “对啊！” 还有一层意思，徐采苓没说，那就是跟自己老爸老妈说起来的时候，说方为上了高中还是班长！这样他们听了，是不是就觉得方为好厉害了？是不是就更认同他了？ 女孩子嘛，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想着各种方式给他脸上贴金，让别人看起来，觉得他真厉害、她眼光真好的…… 装睡的柳知意点头点头，表示认同采苓的说法。 “好好好，那我去试一下好了。对了，知意你们班选班干部了没，你要去当个什么班干吗？”方为耸了耸肩，抖了抖靠在他肩上的柳知意。 装睡的柳知意摇头摇头，表示她啥也不想当。 嗯，符合人设，要是她真主动当个什么班干的话，那可真是出奇了。 又聊了这么一会儿，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方为有些坐不住了。 “你俩不洗澡是吧，不洗我去洗了，困死我了，懒得管你们。” 本来都赖着不想洗澡的徐采苓和柳知意，听着他这话，又立刻坐直了身子。 “我去洗！我先洗！你不准跟我抢！” “大把时间给你洗你不洗，我一要去洗你就抢？” “知意去不去？我们一起洗呀？” “采苓你先洗吧……” “那好吧。” “洗快点！别磨磨蹭蹭，一村人等着呢！” “知道了——” 徐采苓站起身来，小跑进房间里，拿了毛巾和换洗衣物，就跑进了卫浴间里。 方为便又在沙发上靠坐了下来，一旁的柳知意当做啥事都没有发生一样，重新闭上眼睛，软绵绵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装起睡来了。 “……” 好家伙，你这是一声不吭，把便宜全占了呀！ “吃苹果不？”方为问她。 “唔……”柳知意摇头摇头。 “那我削好皮，切一半给你，要不？”方为拿起苹果又问。 “嗯……”柳知意点头点头。 从初一入学那会儿开始，她就是一直跟方为同桌的，也早就习惯了他总是坐在自己的身旁。 现在上了高中，分了班之后，同桌也不是他了，柳知意别提有多不习惯了。 虽然跟王雨珊同桌也不错，可终究还是比不过他呀…… 这会儿靠坐在他身边时，柳知意便立刻感受到了曾经那种放松舒服的味道，果然拥有的时候不懂珍惜，现在才念叨起他的好。 在外头一整天，少女的电量早就耗得干干的了，连说话都没了力气，需要贴在他身上，好好充一下电才能恢复的…… 同桌三年，方为哪里不知道她，见她在充电，便也没打扰她了，只是拿起小刀和苹果开始削起来。 沙沙沙—— 他削苹果的声音很均匀，像是催眠曲。 空气里隐约飘荡的苹果清香，混合着他身上的气味，让靠在他肩上闭着眼睛的柳知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悄悄地、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小手挽了过来，抱在他的腰间。 然后轻轻地、缓缓加大力道，如履薄冰似的，将他抱紧。 削苹果的声音停下。 她的心跳瞬间加快，在耳边怦怦怦的，紧闭的眼皮也在轻轻抖动，想睁开眼睛看看他的反应，可是又不敢睁开。 削苹果的声音继续均匀的响起。 柳知意松了口气，像是得到了最大的宠溺和默许似的，她放心下来，继续这样放肆地抱着他。 这一刻，她只想他苹果削得慢一点、采苓洗澡洗久一点，让她可以这样多抱着他充会儿电就好了…… 只可惜，苹果削得再慢，也总有削好的时候。 伴随着清脆地一声‘喀’，方为没入苹果里的小刀侧了侧，沿着切口，苹果被分成了两半。 柳知意还在装睡，但显然已经装不下去了。 “削好了，喏。” “……” 方为抖了抖肩膀上的她。 柳知意这才像是刚睡醒、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从他肩膀上抬起脑袋，松开了抱着他腰的小手，坐直娇俏的身子，接过他递过来的苹果。 “你的苹果削得好好。” “厉害吧，一刀没断！” 方为捻起长长的苹果皮，他觉得这是自己削得最成功的一次了，毕竟这是在坐怀不乱的状态下削的苹果皮诶！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佩服自己了！ “要哪半？” “要这个。” 柳知意接过那半比较小一点的苹果，张开小嘴咔嚓咬一口，酸酸甜甜的滋味儿在口腔弥散开来，她甜滋滋地笑着，开心地晃了晃腿儿。 明明这几天吃得都是这些苹果呀，她却感觉他削的这个格外的甜。 半块苹果其实没多少，方为自己三两口就吃完了。 回头一瞅，柳知意还在小口小口地吃着，像是在吃什么很好吃的东西似的，不舍得一下吃完。 “不会半块苹果都吃不完吧？”方为问。 “唔，不是！” 柳知意摇摇头，甜甜笑道：“因为好久没人给我削苹果了，以前吃苹果的时候，妈妈总会给我削，她就说我好懒，说不削好的话，我和爸爸两个懒鬼家里的苹果放坏了都不吃。” 臭丫头！别用软刀子捅我呀！算准我最吃这套了是吧？！ “那以后你想吃了，我给你削好了。” “真的？” “那我想吃了咋办？” “我、我给你削！” “公平交换，一言为定。” “嘻嘻。” 柳知意开心地答应下来，说是公平交换，她却感觉是自己赚了。 吃完苹果，方为把三人丢在沙发上的书包都拿到一边，提了提柳知意的书包，重得要死。 “你都往书包里放什么了，这么重……” 方为拉开拉链看了看，里头是几本刚发下来的课本。 “就这些书呀。” “……放教室就好了，平时也是在学校上晚自习的，下了课带回来也没时间看了啊。” “唔，总感觉不带点书回来，书包太轻了不习惯。” 这是她的喜好和习惯，方为也没她办法，拿起她的书翻了翻，扉页上写着她的名字，还有领到新书的日期时间，这个细节是学他的，三年下来，也成了她自己的习惯。 把她的书都放回书包里，拉好拉链，方为打开抽屉，拿出指甲剪来，盘腿在腿上放一块布，防止指甲掉的到处都是，然后咔咔地修剪一下指甲。 吃苹果的少女就坐在他身边，默不作声地看着。 “……你不看电视吗？” “不看。” “你看着我干嘛？” “我想起，妈妈以前也会帮我剪指甲……” “？？” 就像是吃东西被人一直盯着会不好意思一样，方为剪指甲也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好像不帮她剪一下指甲都说不过去似的。 等他的指甲剪完，柳知意也终于吃完小苹果了。 方为伸出温暖厚实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她温润微凉的小手，拉到了自己怀里。 柳知意一惊，于是俏脸红红，下意识地抽了抽手，可是抽不动。 “你、你干嘛呀？” “帮你剪指甲啊，你不是想要我帮你剪指甲么。” “我没有这样说啊！” “那你剪不剪？” “……” 好一会儿，红着脸的少女乖巧地点了点头：“剪、剪吧。” “坐过来一点。” “哦。” 少女蹭蹭地挪了挪小屁股，直到跟他贴近。 小手被他抓着，柳知意一动不敢动，像是理发时生怕乱动剪歪了头发似的，她也生怕自己的乱动，耽误了方为给她剪指甲。 “手绷这么紧干嘛，放松点。” “哦……” 两人双手肌肤的接触，指间传来的奇妙触感，让她的心跳像打了鸡血似的怦怦个不停，好不容易才放松了下来，便任由方为把玩她的小手了。 柳知意的手真的很漂亮。 手指修长而纤细，像是精心雕琢的美玉，每一根都有着恰到好处的长度和比例，甲盖的颜色是粉粉的，还有健康的月牙白，手背的皮肤白皙光滑，在光线的映照下，隐隐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把玩她小手的感觉很是奇妙，她的手柔软得像是云朵，仿佛没有一丝骨头的坚硬，肌肤细腻得如同最上等的丝绸，轻轻摩挲一下，便能见到少女适时地娇羞，或指尖轻抖、或瞳孔颤颤…… “你的手好小啊。” 没办法，方为还是说出了这句经典的形容，毕竟真的很小诶，跟他的大手比起来，她的手就像小宝宝似的。 “哦……” 柳知意的心思已经全然不在他的话上面了，她怔怔地看着自己放在他手里的手，既害羞又甜蜜又紧张，还得时不时地分神往卫浴间的方向看看，生怕采苓突然跑出来。 她其实很想也抓住方为的大手把玩的，但毕竟是剪指甲，他说不准乱动，那她就乖乖不动了。 平日里少女对个人卫生管理还是很到位的，指甲其实并不长，甲缝也是干干净净的。 方为没有剪得太深，沿着指间边缘，浅浅地留了一道白，然后像园艺师修缮花园似的，按照她指尖优美的弧度，给她把指甲剪的十分漂亮，完事儿，还拿锉刀给她把毛刺都给打磨光滑。 这样细心认真的他，灯光下的侧脸看起来格外的帅气，柳知意看得有些入神。 不管怎么说，剪指甲都是小事，可这样的小事，他却这么认真，少女哪能不怀疑自己在他心里的特别呀…… 只剩左手最后那根可爱的小尾指没剪了。 突然，哐当一声，头上裹着毛巾的徐采苓，像仙女下凡似的，伴着浴室里的雾气开门走了出来。 柳知意的动作很快啊！ 几乎是开门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她就把自己软得一塌糊涂的小手从方为手里抽了回去，以至于她的手都跑了，方为还保持着抓手的动作和捏着指甲剪的动作。 “唔——？” 虽然她的动作很快，但也没能瞒过采苓机灵的大眼睛。 不太清楚这俩家伙趁她不在，在沙发上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见到知意的手从方为怀里拿了出来，然后她一脸心虚，俏脸通红的模样。 “采、采苓？你洗完啦！那、那我去洗澡了！” 说罢，柳知意在徐采苓满头问号的目光下，一溜烟地跑回自己的房间里，低着头抱着换洗衣物，又一溜烟地从她身侧钻过，躲到了卫浴间里。 徐采苓赶紧跑到沙发这里来看。 可惜除了两半果核和果皮，还有拿着指甲剪的方为之外，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们刚刚在干嘛？” “剪指甲啊。” 方为将铺在腿上的那块布拿起，将上面的指甲屑都倒进垃圾桶里。 “还有呢。” “吃苹果呀。” “……总感觉你们背地里还偷偷做了什么坏事！” “什么鬼……你要不要吃苹果？” “要！” 见他这么一说，徐采苓就蹭蹭地坐到沙发上面来，等他给她削苹果吃。 刚洗完澡后的少女，身上香香的，带着湿润水汽的气息，她揭开包裹头发的毛巾，湿漉漉的长发就披散下来。 徐采苓挨着他坐，一边看他削苹果，一边歪着脑袋瓜，侧着将秀发垂落下来，然后双手拿着毛巾包裹着擦擦。 “那一会儿你还要给我吹头发。” “……上瘾了是吧，自己不会吹啊。” “我帮你洗裤衩和袜子呢！” “那是你欠我的。” “就欠你一个月呀，你要是天天给我吹头发，我就天天给你洗裤衩袜子，怎么样？” “……你说的！” 方为答应下来，徐采苓就高兴了。 “你觉得我短发好看，还是长发好看？” 徐采苓想起赵玥婷的齐肩短发。 以前她也是留齐肩短发的，这种长度的短发，扎成马尾的时候，就是小小的一撮，那会儿算是采苓的标志性发型了。 后来见知意是留长发的，她便也跟着留起了长发，现在长度都到后背了。 长发好看还是短发好看，算是女生最常问的问题之一了，这玩意儿压根就没个准确答案，但还是有标准答法的。 方为回头看她，仔细看她，上上下下看她。 徐采苓就侧坐过来面向他，腰杆挺直让他看。 他看了许久也不吱声，倒是采苓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没好气地拍他一下。 “看、看够没有啊，所以是哪种好看？” “……就是因为好看才看这么久啊。” “所以……是长发好看噢？” 听着他的话，少女眨了眨眼睛，有点小害羞，心情很高兴。 “嗯，反正你现在这样，我就觉得挺好看的。” “好吧~那我就继续留着好了~！” “喏，你要哪块？” “嘻嘻，这个。” 方为把苹果切两半，徐采苓也挑了小点的那块，咔嚓咔嚓地吃起苹果来，小表情甜滋滋的。 “要不要现在吹头发？” “不要，你先帮我剪指甲吧！” “……” 少女一只手拿着苹果，另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来。 采苓的小手同样漂亮。 五指纤细修长，比例恰到好处，呈一种优美的弧度，甲盖的形状倒是跟柳知意的不同，知意的是偏方圆形的，而她的是偏椭圆形的，或许没有柳知意的细嫩，但也同样有着作为女子之手的娇软，拿着她的小手时，便轻易能感受到她小手的轻盈，仿佛一片柔软的羽毛落在手里似的。 方为也不客气，抓着她的小手把玩了一会儿，捏捏她小豆豆似的指头，又看看她的掌纹。 “干、干嘛呀……” 手被他抓住的时候，徐采苓说话的声音都软了下来，苹果都忘了吃了，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他。 “你的指甲前两天才剪过吧？这你让我怎么剪啊？” “……那不让你剪了！” 徐采苓红着脸抽回自己的小手，总感觉这样被他把玩，好羞耻…… 想了想，她又抬起双腿来，把一双赤足的干净小脚丫放进了他的怀中。 “你、你还是玩脚吧……” “？” “不是！呸呸！你帮我剪脚指甲吧！” “？？” “你自己不会剪啊？臭死了，我才不剪。” “你再乱说！一点不臭！我洗得可干净了！不信你闻闻！” 徐采苓把小脚丫抬起来，凑到方为的嘴边，结果用力太大，正正好将光洁白皙的脚背亲到了他的嘴上。 方为哪受得了这个，一把搂住少女的双腿不让她跑，然后空出一只坏手来，可劲儿地挠她娇嫩的足心。 “哈哈哈哈……” “还敢不敢了？” “哈哈哈哈……不敢了……！不敢了……！你别这样……！哈哈哈……！” “不给你点教训你都要上天了！” “哈哈哈……呜呜呜……方为……！方为！” 徐采苓痒得在沙发上打滚儿，可双腿被他抱住，跑也跑不掉，只好喊着他的名字，企图唤醒他的良知。 这坏人死命地挠她脚心，痒得她脚趾蜷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一会儿，方为才停下来对她的惩罚。 少女已经趴在沙发上，软得动弹不得了，从足到臀到腰到背，像延绵的山丘似的，呈现出优美的弧度。 方为抬起手，又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 “还不快起身！” “啊！” 少女一声娇呼，缓过劲儿来后，翻了个身，打他打他。 “我要告诉田姨，说你欺负我！” “谁欺负谁呀。” “你你你，讨厌鬼！” “切。” “哼。” 总算是不再打打闹闹了。 徐采苓还不罢休，又把小脚丫放到他怀里：“你还没帮我剪指甲呢。” “我不要。” “快点快点。” “……” 方为没她办法，只好拿起指甲剪来，老老实实地给她剪脚指甲。 徐采苓的脚很漂亮，当然也是不臭的。 脚趾头圆润饱满，脚趾修长且不肥不瘦，脚背光滑细腻，足弓曲线优美，一枚枚可爱的脚趾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又似一群乖巧的小精灵，趾甲呈现出淡淡的粉色，透明而有光泽，带着一种灵动的活力。 脚的触摸感觉跟手是完全不同的，不像手那么灵活，却有种独特的笨拙可爱，尤其是女生，脚总是更敏感害羞的地方，若非是亲近之人，都不能这样大方地展示给外人看。 见方为盯着看了许久也不见剪指甲的动作，少女的脚趾就羞羞地蜷缩了起来。 徐采苓踢了他一下，红着脸道：“看、看什么啊！” “别乱动，小心剪到你肉了。” “……” 听他这么一说，徐采苓便不敢乱动了。 方为的大手在她光洁的脚背抚过，托着她的一双脚踝，将她的双足往怀里搂了搂，找好角度，然后捏着指甲剪，一枚一枚地给她细心修剪指甲。 刚洗完澡这会儿，徐采苓穿的是居家的小短裤，她这样平伸着双腿时，修长有致的双腿便从裤口延伸开来。 方为没敢多看，不然目光总是会控制不住顺着往上移的。 客厅里安静了一会儿，只剩指甲剪温柔的咔咔声。 徐采苓抱着怀里的小枕头，坐在沙发上，眨巴着大眼睛看他，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心里便不断有满足感和小幸福浮现。 偶尔方为撇过头，两人目光对视，她就低下头去，竟是不敢跟他对视了。 一直到他移开目光后，她才又紧了紧怀里的抱枕，挑起眼眸继续看他。 “我们班好多体育很厉害的人诶，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竞选上体育委员……”采苓开口说。 “怎么，他们也是双冠王？也破了市里的记录？” “嘻嘻，那倒没有！” “这么说，不也还是我们家采苓最厉害。” “还好啦~你们班的课表有了吗，都什么时候上体育课呀？” “周三和周五吧。” “周五第几节课？” “下午最后一节。” 听他这么一说，徐采苓立刻眼睛一亮了！ “我、我们班周五最后一节也是体育课！那以后周五最后一节，我们岂不是可以一起上课了？！” “别动……” “嘿嘿！没想到我们在不同班，然后还能一起上课！” 一想到这儿，徐采苓就好开心，待在方为怀里的脚丫子也不老实，一会儿踩踩他、一会儿蹭蹭他。 好似碰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她又用脚踩了踩。 “你兜里放了啥，手机吗……” “……别动！” 方为忽地脸色涨红，把她的脚往外一推，不给她剪指甲了。 “什么啊……” 迟钝的少女嘀咕着，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于是也跟着涨红了脸，唰地一下收回了自己的小脚，又羞又恼地拿着怀里的抱枕打他打他。 “流氓！变、变态！” “哎哎哎！” …… 洗完澡的柳知意出来时，便见到采苓骑在方为身上打他。 “你们在干嘛呀……” “知意！快快！我按住他了，你去拿剪刀！” 剪、剪刀？这是做什么啊？！ 第235章 开始上课了（二合一） 璇珠一中每年的升学率高，不全是生源好、师资力量更强的原因。 在日常教学管理和课程时间安排上，也是相当严格和紧凑的。 高一这会儿没分科，需要学习的课程除了三大主科之外，物理、化学、生物、政治、历史、地理也都是要学要考的。 九门课拉得满满当当，每天八节课，还要早读、还要晚自习。 上课时间说是七点半，但其实各班要求最迟七点十五分就要进入教室开始早读了，大课间还要做操，上午一直上课到十一点五十分才下课。 上午四节课，下午四节课，到五点半才下课，自由活动一下，洗个澡或者吃个晚饭，紧接着七点十分就要上晚自习，一直到九点五十分才放学。 如果是高三学生，尤其是尖子班，六点钟就已经开始有同学在教室早读了，晚上十点半教室都还亮着灯。 所谓的减负，在当下这会儿是没有的，哪怕放到二十年后，也不会有哪个重点高中能清闲得下来，为了考上更好的大学，只能比别人更加努力。 对比起初中来，学习压力自然是大好多，但比起高二高三来还算好啦，至少现在周末都还有双休呢。 正式开学上课的第一天，方为采苓知意在六点半钟就准时起床了。 平日里习惯了早起晨跑的他们，对于新的生物钟也还算适应。 但还是感觉好困呀！因为晚上睡觉比以前更迟了嘛，昨晚十一点半才躺床的，哪怕一秒入睡，满打满算也就睡了七个小时而已。 可以预见的是，以后大概都是这个点才能睡了，毕竟九点五十分才下晚自习，回到家也十点钟出头了，然后轮流洗个澡，最早也得十一点钟才能睡。 还能有什么节约时间的法子呢，方为心想着，干脆三个人一起洗澡好了…… 这样的想法也只能是想想而已，昨晚差点被采苓拿剪刀给剪掉了，哪敢乱说呀。 “我不管你们了，以后我先洗澡，你俩洗得慢，自个儿慢吞吞后面洗吧！” “哼，你先就你先咯，我和知意一起洗。” “那、那我们今早不跑步了吧？” “不跑了，傍晚再跑吧。” 方为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将荞麦小枕头塞进书包里：“走吧，时间差不多了，下楼吃个早餐去上课了。” “嗯嗯！” “校卡带了没？” “带了！” “嘿嘿，这新校服穿得还有点不习惯……” “除了颜色不一样，不都一样吗。” “就看起来感觉不一样了呀。” 徐采苓背上书包，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又看看身旁的方为和柳知意。 三人一起穿过蓝白色的校服，如今又一起穿上崭新的黑白色的校服，朝夕相处时，也不觉得彼此有什么变化，拿出三年前文老师给他们拍的照片一对比，才恍然有种彼此都长大了，变化好大的感觉。 …… 昨晚洗好的衣服，早已被少女们晾起，挂在阳台的晾衣杆上，随风轻轻摇晃。 穿上新校服的方为采苓知意，一起背着书包下了楼。 清新的空气涌入鼻腔，其中夹杂着花草的芬芳和泥土的气息，小区里已经有了一些晨起锻炼的老头老太，有的在打太极，有的准备去买菜，有的在遛狗。 狗子绷紧着牵引绳，时不时嗅嗅路边的花草，方为三人从一旁走过的时候，它也摇着尾巴嗅嗅他们。 “大爷，打树呢？” 方为笑了笑，跟一旁一位把大树当成木桩子，在上面施展降龙十八掌的大爷打招呼。 “嚯！小方啊！起那么早？又去跑步？”大爷停下动作，转头呵呵笑问道。 “没，得去上课呢！” “对哦，你们开学了噢！” “有人租房的话，大爷帮我多留意一下啊。” “呵呵，小事儿！” “大娘，这么早去买菜啊？” “是啊，赶新鲜！你瞅瞅这菜多好！晚点社区那边还有什么办卡送鸡蛋呢，小方不去看看？” “我上课呢！大娘，这边哪家包子店好吃啊？” “就门口右边那家阿芳包子铺，她家的包子个大馅足，我刚买了一袋回来呢。” “是吗，那我得去试试。” 边走边跟遇到的老头老太打招呼，才搬过来没几天，方为已经跟小区里的情报中心混得老熟了。 带着俩少女，方为过去大娘介绍的那家阿芳包子铺买包子。 附近好多早餐店，之前方为都在别处买，这会儿一瞅，阿芳包子铺的包子确实挺不错的。 小小的一个夫妻档，男人在后面手工捏着一个个的小笼包和大包，蒸笼里热气腾腾，女人则在前面拿着塑料袋帮客人拿包子、收银，忙得热火朝天。 夫妻俩年纪看着都不是太大，屋里头还有个女娃娃，大概两三岁的样子，自己坐在小板凳上玩橡皮泥，学着老爸捏包子。 “爸爸！包子！蒸！” 女娃举着手里的橡皮泥，就要让老爸拿去蒸。 “爸爸正忙着呢，你一边玩儿去。” 说着，男人揪下一个面团递给女娃，她便拿着面团儿自己玩去了。 “小弟小妹，要点什么？”女人熟练地将塑料袋反套在手上，抬头问方为三人。 “有什么包子？” “叉烧包、鲜肉包、莲蓉包、豆沙包、奶黄包、小笼包……还有豆浆，这里还有炒米粉。” “你俩想吃啥？”方为问。 “唔……炒米粉吧！” “我也炒米粉吧。” “姐，那来三份炒米粉和三杯豆浆吧。” “好嘞，在这里吃还是打包？” “打包吧。” 包子铺不大，外面摆了几张折叠小桌子和胶椅子，擦得干干净净，方便一些客人在店吃。 不过大部分客人都是打包带走，赶着去上班或者上学的。 米粉自然不是现炒的，都是刚炒好不久盛放在不锈钢盆里，有鸡蛋、有火腿肠、有青菜碎、胡萝卜丝。 女人拿出三个老式的白色塑料餐盒，用筷子夹上满满的一份，以至于都快要合不上了，像这样一份，也只是卖一块钱而已。 加上三杯豆浆一共四块五，方为递过去五块钱，女人动作利索地找五毛。 “谢谢姐。” “好吃下次再来哈。” 如今三个人一起住，像这样的小花费，三人也都是共同记账的，每个月徐采苓和柳知意都会分别给方为先交一百块钱的‘零用钱’，由他来掌管这些三人的共同花费，不够再补，就不用每次都分开算了。 哪怕方为‘财大气粗’不在乎这点小钱，但俩少女也是不肯占他便宜的，该分清楚的还是要跟他算清楚。 反倒是她们自己给方为花的钱，方为要跟她们算，她们还不要。 买完早餐后，三人便一起边走边吃。 撕开筷子，打开塑料袋，打开餐盒，满满当当的炒米粉带着香气，勾起食欲。 左手捧着餐盒，右手拿着筷子，忍不住便夹起一筷子炒米粉送进口中。 “感觉不错啊，你们觉得怎么样？” “嗯嗯！好吃！下次再试试他们家的包子！” “分量好多……” “你又吃不完啊？” “感觉吃不完。” “那分点给我好了。” 方为端着餐盒递过去，柳知意便夹了一大筷子放到他盒中。 “采苓你要不要？” “我刚好够了！” 采苓不要，柳知意便又给方为多夹了一筷子，这下子她就能吃完了。 这样边走边吃，走路的速度自然是快不起来的。 其实带到教室里面吃也可以，只要不是上课吃的话，老师也不会说什么。 但这样就没法三人一起吃啦，比起自己在教室吃，徐采苓和柳知意更喜欢这样跟方为一起边走边吃。 没有太多磨蹭，很快，三人餐盒里的炒米粉便都吃完了，再小嗦一口香甜的豆浆，晨起犯困的身心便一片满足，人都精神起来了。 “袋子给我吧。” 方为接过俩少女的袋子和餐盒，快步小跑到垃圾桶那边丢掉，等他回到身边了，俩少女才继续跟他一起走。 校门口就在面前了。 一中走读的学生不算多，像这样平日里的上学放学，校门口都还没有白潭中学热闹。 保安将伸缩门开启一小块，然后站在旁边检查，防止外人混进去。 “要带校卡。” 方为提醒一句，三人便从各自的裤兜里，将校卡拿出来挂在脖子上。 校卡跟饭卡是两回事儿，这东西以前在白潭中学是没有的，其实就是个身份牌，上面有自己的一寸照片、有班级姓名。 学校要求在校必须要佩戴校卡和穿校服，但事实上很多同学都不喜欢带校卡，只要没检查，都会把校卡取下来揣兜里，也没谁整天挂在脖子上，看着怪显眼包的…… “哈哈，这东西好羞耻啊，戴着感觉像狗牌……” “让我看看你们都什么狗样。” 方为伸出手要拿挂在俩少女胸前的校卡来看，徐采苓和柳知意死死捂着不给他看，倒是把他的校卡先拿了过来看。 “为什么你的一寸照拍得这么好看的？看着还挺狗模狗样！” 俩少女不服气，凭什么她们的一寸照拍得就那么难看呀，还有身份证照也是，难看死了。 “帅是不分场合的，看够了没？” “嘚瑟！” 靠近学校，三人还是老实了许多，没有太多的亲昵打闹，免得被老师撞见误会。 他们可都是清清白白的！ 一前一后地排着队，从保安身边开的小门口走进校园里，走没几步，三人便又都默契地把校卡从脖子上取下来，挂绳绕上几圈，塞回到兜兜里去。 七点半前到校都不算迟到，超过七点半，保安就要关校门，迟到的同学都要一一登记。 可事实上，超过七点十五分到教室的话，就也算是‘迟到’了，这是各班的‘潜规则’，一两次晚到老师不会说什么，但经常‘迟到’的话，老师就会谈话了。 时间卡的刚刚好，方为走到教室门口时，七点十分。 “走咯，中午等我们吃饭！” “好，拜拜。” “拜拜~！” 徐采苓和柳知意便从一班旁边的楼梯口一起上楼去，方为也走进了教室里面。 班上的同学都已经到得差不多了，跟昨天五颜六色的各种穿搭不同，今天大家也都跟方为一样，穿上了这一身黑白配色的校服，看着齐整了许多。 来到第二组第六排的位置，方为取下挂在肩上的背包，拉开椅子坐下。 同桌刘波已经到了，这会儿正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做题，可能是做题太入神了，咬了几口的包子拿在手上，就这样拿了好久都忘了吃。 “早啊。” 方为自然地打招呼，顺便歪过头去看看他在做什么题。 妈的，看不懂…… “早。” 刘波抬头也点了点头，这才想起自己的包子还没吃完，于是囫囵快速地塞进嘴里。 见方为拿着空杯子去打水，他也拿起空杯子过去一起打水。 方为回到座位，看了看教室的钟，已经快七点十五分了，他前面的座位还是空空的。 正想着赵玥婷是不是要迟到了时，少女风风火火地抱着书包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刚从学校超市买的面包和牛奶，拉开椅子坐下，抬头看了眼钟表，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好险！” “……你不是住宿的吗？来这么晚？” “不晚了好吧，我就多眯了一会儿而已。” 赵玥婷还有些义愤填膺般的不忿，小声吐槽道：“学校也是奇葩，明明校规写着七点半才是上课时间，偏偏要求七点十五分就要到，下课倒不见那么准时！一点都不严谨！” 方为听着好笑，这要是高一周六还补课的话，他可丝毫不怀疑赵玥婷会打电话给教育局举报的。 “你来的很早吗？”赵玥婷一边吃着面包一边问方为。 “没啊，也是刚到不久。” “那你走读的话，就算比较近，应该也起床挺早吧？” “对啊，六点半就起了，最迟六点五十就要出门。” “看你挺精神的样子，睡得很早吗？” “哪有，十一点半才睡呢。你们宿舍不是十点半熄灯吗。” “是啊，昨晚蚊帐里跑进来蚊子，为了抓它，我也是差不多十一二点才睡了，怎么你看起来不困的？” “习惯早起了，吃个早餐基本也就精神了。” “我都还没吃呢，食堂又不能打包，只能去超市买面包了。” “那你不早点起？” “哎，感觉还是多睡一会儿实在。” 赵玥婷想了想，眼睛一亮道：“要不我给你钱，你帮我带早餐可以不，额外给你算外卖费！” 方为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干。” “有跑腿费噢！” “不干，这要是开了口子，岂不以后全班的早餐都得我带了。” “哈哈哈，好吧，你这考虑的确实严谨。” 还有一层顾虑方为没说，这要是被采苓和知意知道他帮赵玥婷带早餐，俩少女怕是少不了暗戳戳地生闷气呢。 见方为拿起书来准备早读，赵玥婷便也不打扰他了，将蓬松的面包隔着包装袋捏紧实，快速地吃完，也从书包里拿出了自己的课本。 班主任梁老师也来了。 但没全来。 他没有走进教室里，只是背着手站在走廊的窗户外看。 方为冷不防地瞥见窗户外的他时，还吓了一跳。 一中重点班里，大部分学生的自觉性还是比较高的，哪怕还没开始正式上课，却也都该干嘛的干嘛。 早读结束后的第一节课是语文。 语文老师是个胖胖的妇人，笑容倒是挺好的，大部分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是笑，给人的感觉比较亲切。 前十分钟简单认识一下，然后便开始讲课了，突然就进入了正式的课堂，让很多同学都有些不适应。 方为倒还好，刚刚早读课的时候，他就已经先预习了一下今天上午的课程了。 唯一的不适应，大概还是语文老师讲课的方式。 跟文素素的语文课比起来，这样的语文课就显得枯燥乏味多了，没有什么有趣的互动、也没有什么绘图，甚至老师讲得也没有那么细，当做大家都已经自主预习了一遍一样，着重开始讲一些知识点和要考的东西。 前桌的赵玥婷似乎听课也挺认真的，一只手支棱着脑袋，身子微微向侧，用后背挡住走廊外的视线。 你这上课不是也挺认真嘛，怎么文科成绩比理科差那么多？ 方为有些犯嘀咕，身子往前探了探，这才发现少女课桌下摆着一本，正看得津津有味。 是东野圭吾的《白夜行》。 余光瞥见方为的动作，赵玥婷咻地一下把书推进了抽屉里，压低声音道：“别看我，老师会注意到的！” 方为：“……” 好吧，文科差的理由找到了。 感情你这就没咋听课呀？！语文考试难不成还给你考推理呀？！ 第二节课是班主任梁老师的数学课。 作为市级的优秀教师，梁老师讲课的功力还是很高的，也会照顾班上一些基础稍差的同学，讲得细一点、慢一点，但一般不会重复讲多次，而且他对课堂纪律要求很高，老喜欢点名让同学回答问题，整得好多同学压力山大，丝毫不敢走神。 对于方为、刘波、赵玥婷来说，数学算是最拿手优势的科目了，听梁老师的课也能很轻松地跟上他的节奏。 方为看了看同桌刘波，他就自己在做自己的题的，这十分基础的‘第一课’对他而言，好似听着都浪费时间…… 然后前桌的赵玥婷也很是轻松的样子，终于是没有偷偷在看推理了，她低着头转着笔，桌面上的数学课本都已经翻到后面的知识点去了。 开学的两堂课下来，方为也总结了一中老师讲课的特点，更加强调‘高效率’和‘自觉性’，若是学生自己没有这个紧迫性的话，怕是很快就要跟不上大部队的节奏了。 也不知道采苓和知意适不适应，知意的话应该还好，她本身就是相当自觉和聪慧的女孩子，采苓那边的话，特长班的老师讲课，应该多少会照顾一下特长生的基础吧…… 两节课后，便是课间操时间。 在梁老师的组织安排下，大家一起乌泱泱地去操场列队做操。 这年头的广播操就那几套，各个学校基本都是一样的。 各班没有领操员，但上方的主席台上有一男一女两个领操员。 列队的时候，方为看到了六班的徐采苓，她现在就不用站到最前面去领操了，和杜佩佩一起站在女生队伍的中后方。 五班跟六班相隔，柳知意也站在自己女生队伍的中后方，王雨珊因为个子小，站到队伍最前方去了…… 方为看到了她们，她们也都看到了方为。 当然不是巧合看到啦，事实上下了楼列队之后，俩少女就眼瞅瞅地搜寻着一班方向方为的身影。 可惜隔得远，便也没有打招呼了，相互对视一眼，笑笑后又专心自己队伍的列队。 今天是开学日，早操做完，领导们难免又啰嗦几句，这会儿天气还是很炎热的，近三四千人一起在田径场这里晒得不行。 还没开始军训呢！ 每个学校的军训安排不同，高中的军训也没有大学那么久，按照往年的惯例来看，应该是九月底的最后一星期，从周一到周五，一共训五天时间，军训结束就放国庆假。 军训的地点就在自己学校了，学校会从外面找教官过来，白天军训，然后晚上没事的话，就照常在教室晚自习。 说实话这种偏形式主义的训练也没啥意思，但上面要求也没办法，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 好不容易熬完上午的四节课，终于可以午休吃饭了。 铃声响起，三栋教学楼轰隆隆地作响起来。 “吃饭了，方为你要跟我们一起不？”赵玥婷拿起书包起身道。 “你们去吧，我等人。” “等徐采苓和柳知意？” “对啊，约好了。” “好吧，那我们先去吃了。” 赵玥婷也不介意，跟着舍友们一起先去食堂吃饭了。 刘波这会儿也没有埋头做题了，自顾自地收拾书包，没有跟人结伴儿，低着头琢磨着不知什么知识点，起身往食堂走去。 或许在大部分同学的眼中，刘波的表现很奇怪，也不合群。 但在方为看来，这反倒很契合他的人设，像刘波这种人你没法用世俗的眼光，去要求他怎么做才是符合主流、才是对的，但只要把他放在合适的位置上，他所能展现出来的能量令人吃惊。 一会儿吃完饭还要回来教室午休，方为便没有收拾东西了，直接起身来到了教室走廊外。 高一新入学的学生还是比较矜持，去吃饭都是用来走的，看着一旁从身边跑过的高二高三学长学姐们，估计怕是少不了在心里吐槽一句‘饿死鬼’ 同样的，高二高三的学长学姐们，从这群慢悠悠走的新生旁跑过去的时候，怕是也少不了吐槽一句‘傻逼，一会儿食堂教你们做人’ 没耽搁太久，在二楼上课的徐采苓和柳知意也一起从楼梯口下来了，同时一起的还有王雨珊和杜佩佩。 现在刚入学，大家都没认识几个能当饭搭子的新朋友，别说方为他们了，好多新生也都是去找自己以前相熟的同学当饭搭子一起吃饭。 等渐渐有了新的社交圈子后，各自身边的饭搭子，主要就变成自己班同学或者舍友了。 大部分少年人都很排斥自己一个人吃饭，会莫名地觉得落在别人眼中很奇怪，于是总是热络着找饭搭子。 纵观世界那么多人，可以不在乎别人看法做自己的人，终归是少数的。 方为倒是无所谓，自己吃也可以，等人吃也可以，他从来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内耗。 “走啦！一会儿人好多了！” “那我们去哪个食堂吃饭？” “去二号食堂吧，还没吃过二号食堂呢。” “可以！” 五人便一起快步往二号食堂走去。 好在高一教学楼离食堂近，哪怕来得晚了一些，窗口的队伍长度也还能接受。 方为采苓知意很是默契，各自打了不同的饭菜，然后叫上王雨珊和杜佩佩一起，在食堂找了一张大长桌坐下。 “怎么样，你们都开始上课了吗？”方为边吃边聊。 “对啊，感觉节奏好紧张，上来就上课的。”王雨珊说。 “咦？”杜佩佩疑问。 “你们都开始上课啦？！为什么我们班没有的？刚开学不都是认识认识，然后自己看看书嘛？”徐采苓说出了佩佩疑问的点。 “我、我吃不完那么多饭，方为你要不要？”柳知意看着餐盘里堆积如山的米饭，陷入沉思。 “给我吧。” 方为把盘子推过去，帮她一起把吃不下的米饭舀到他盘中。 “可以不用让大叔打这么多啊。” “额……不好意思说，他打饭太快了，想说的时候已经打好了。” 柳知意也服气了，怎么每次打饭的时候，大叔大妈老喜欢给她打好多呀…… 大叔大妈怕是也没想到，没能把这闺女喂胖，反倒快把方为给撑着了。 边吃边聊，午饭结束。 徐采苓和柳知意跟杜佩佩和王雨珊一起回宿舍挤一挤午休。 方为便自个儿回到班里。 班里稀稀落落地趴着几个跟他一样在教室午休的走读生。 没人打扰也挺好。 方为从书包里拿出小枕头，拍拍两下，趴在桌面上。 午后的教室静谧，他一觉睡得香甜…… 第236章 你要跟我抢班长？（二合一） 中午小睡一觉后，下午就精神多了。 趴习惯了课桌午休，方为也没觉得睡得不好，只要困起来，他在哪儿都能睡。 柳知意就多少有些不习惯了，午休时没有他在身边，入睡也变得困难了起来，虽然跟着王雨珊一起去了宿舍挤挤睡，但睡眠效果也很差，而且不敢乱动，怕打扰雨珊睡觉。 所以到底是因为方为就是特别好睡的缘故呢，还是他身上的味道有助眠的功效呢…… 少女琢磨着，打算下次跟他交换一下荞麦小枕头，看看用他睡过的小枕头来睡，会不会好睡一点。 好在徐采苓没有入睡困难症，她在宿舍里抱着软乎乎的佩佩，一觉睡得香甜。 比起初中来，下午多了一节课，一共四节课，从一点半一直上到五点半。 课间时分，方为很少呆在自己的座位上，要么去趟厕所，要么去走廊外的阳台边站着透透气。 跟村口是大娘们的情报中心、榕树下是老头们的棋牌活动中心一样，各班教室外的阳台，便是男生们的活动中心。 课间一起去阳台透透气，也是班上男生们相互打交道认识的最主要方式之一了。 刚入学这会儿，大部分同学都比较矜持，哪怕开学自我介绍过了，但大部分人还是相互不太记得对方名字的，好在这样的打交道也不需要知道名字，相处的时间久了，自然就知道同学的名字了。 方为相当擅长交际，这在重点班的一众优等生里，显得比较特别，也令得他迅速地成为了班上同学最快认识的新同学之一。 毕竟好多人刚开学这会儿的社交圈子，也就仅限于自己座位周围一圈的同学而已，而方为的社交圈子，在几个课间过去之后，都已经把班上的男生辐射一圈了。 对方为而言，跟同学搞好关系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大家都是一起学习玩耍的，又不用企图从对方身上赚钱、求人办事、升职晋升，是很纯粹的一种社交。 办起来也简单，无非就是主动、礼貌、大方、分寸有度，轻轻松松地便能获得同学的好感。 别看这会儿大家好像都很沉默、很矜持的样子，同样是少年人过来的方为可太清楚了，无非就是端着，有些拉不下脸，在等着别人主动呢，等相互熟了之后，怕是一个比一个闷骚和逗比的。 聊聊各自以前的中学、聊聊游戏、聊聊动漫、聊聊、聊聊篮球，再不济一起靠在阳台看看走过路过的漂亮女生，不消三五分钟，方为便能跟新同学聊成一片。 新同学也惊喜啊，心想着自己竟然如此跟方为聊得来，他乡遇故知啊！ 看着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似的‘新哥们’，方为也笑了笑，事实上以他远超对方的情商和经验学识，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轻松跟每个这种级别的萌新同学，都达到这样心有灵犀的程度，而在对方看来，那便是觉得咱俩好投缘、聊得真畅快了。 当然了，方为也并非去刻意做这些，他的情商和交际本领，早已融进了骨子里，成为了他自然而然的一种气质，跟本能一样的，他不需要刻意说话好听，说出来的就是好听，越是这样的自然，就越令人感到真诚大方，这成了他的一种社交能量场，很多时候都不用他主动做什么，别人都会主动跟他亲近，可以说这也是一种天赋。 尤其是以后步入社会，这种交际天赋，往往比工作能力更难得。 但方为的工作能力也不缺啊！ …… 周一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班会课。 这是学校历来的传统，跟白潭中学一样，有会开会，没会自习。 而今天的班会课，则要选出班上的临时班干部了。 “经过这一两天的相处，我相信大家对现在的高中生活也有了初步的体验，新环境新同学新知识，然后今天这节课，我们会选出咱们班的临时班干部来，包括班长、副班长、学习委员、纪律委员、生活委员以及各课代表等职位。” “那么，有没有哪位同学先做个表率，勇敢上台来竞选一下？” 讲台上，梁老师在黑板上写完各个班干部职位后，转身笑眯眯地看着大家。 说是临时班干部，但只要没犯什么大的差错，基本上也就是正式班干部了，这年头对于大部分学生而言，能担任个什么班干部，还是一件挺长脸的事情，再不济回到家里跟家长们一说，也是会换来一句赞扬的。 梁老师话音落下，班上就热热闹闹地讨论了起来，算是开学这一天来，班上气氛最热闹的时候了。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方为不由地想起来三年前文老师主持的那场班干部竞选活动。 还记得那会儿文素素怕班上没人响应，提前让他主动上台去竞选班长呢！ 然后还有采苓上台竞选体育委员时，大家那震惊的表情。 热烈掌声和黑板上的一个个正字，都还宛如昨天般记忆犹新，眨眼间场景变换，讲台上的老师换成了梁老师，身边那一个个稚嫩的熟悉面容也都换成了稍显生疏的高中新同学。 不知道采苓和知意班上，这会儿是不是也在选班干部？ 知意肯定是不竞选的，怕是老师让她当，她也不当； 采苓昨晚已经说过了，她还要竞选体育委员，然后也让他继续竞选班长，不知道她这次的体育委员竞选顺不顺利。 方为想着的时候，前桌的赵玥婷转过身来，敲了敲他的桌子问他： “方为，你要去当班干部吗？” “看情况吧，怎么，你想当？” “有想法！” “你以前当过班干部？” “对啊，我以前当班长的，你当过班干部没？” “好巧，我以前也是当班长的。那照你这么说，你想去竞选班长？” “……你不会也想竞选班长吧？” 赵玥婷脸色古怪，眨了眨眼睛，打量了他几眼。 “怎么，觉得我不合适？”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别说的跟中二反派一样。” “我说真的！” 赵玥婷兴奋，眼底里还涌起一股好胜心来：“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如果你跟我一起竞选班长的话，我觉得我大概还是会输给你了……但，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你想当的话，我可以不去竞选啊，我当不当都可以。” “这么随便怎么行！你先上台去吧，我看看你怎么说！” “女士优先，你先去吧。” “来猜拳！” “……你确定？” “对啊，来，猜拳，输的人先上去！” “呵呵……” 方为笑了笑，比起跟她竞选班长的胜负来，反倒是猜拳的胜负更让他感兴趣。 两人的说话也引起了一旁刘波的注意，破天荒的，他抬起头，停下笔，想要看看他俩谁能猜拳获胜。 “来，一拳定胜负。” 方为虚空捋了捋袖子，活动一下手腕，一副猜拳高手的样子。 见他这么有底气，赵玥婷也不甘示弱，把椅子搬了搬，身子又侧坐过来一些，十字交叉，活动活动手腕。 “石头~~剪刀~~布！” “石头~~剪刀~~布！” “石头~~剪刀~~布！……嗷~~！！可恶啊！！” 看着对面方为伸出来的手掌，赵玥婷伸出来的小拳头愣在半空中，又恼又不服地松开又紧握，紧握又松开，最后握紧小拳头，用夸张的动作、最轻的力道，在方为桌面上锤了几下，这才不忿地转过了身去。 她的同桌曾又晴看着也忍不住笑，连方为的同桌刘波也忍不住笑了笑，这才又重新做起题来了。 赢了猜拳当然开心啊，尤其是看到少女吃瘪的反应，方为更开心了。 他得理不饶人，拿着手里的圆珠笔敲了敲赵玥婷的后背，提醒道：“你输了，还不赶紧上台？” “我知道！等我酝酿一下！” “哈哈，拭目以待。” 方为放松身子，吃瓜看戏似的，将身子依靠在了椅子靠背上。 台上的梁老师见班上同学讨论的差不多了，便又拍了拍手掌：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 “虽然咱们班干部的职位数量有限，但我还是希望大家都能踊跃地竞选一下，这也是一种锻炼自己的机会，也能更好的让同学直观的认识彼此。” “那么，大家讨论这么久了，哪位同学先上台做个表率呢？” 能进重点班的同学，学习自然都不差，不是所有学习好的人都像刘波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事实上优秀的学生，表现自己的意愿更强，方为能看得出来，不少同学都蠢蠢欲动了。 他偷偷踢了前面赵玥婷的椅子一下。 少女回头，眼神警告。 “快去！” “……” 赵玥婷终究还是软了下来，老老实实地站起身，往讲台方向走去。 方为率先鼓起了掌。 随着他的掌声响起，班上同学和梁老师也反应了过来，纷纷鼓起掌。 在班上的一众女生里，赵玥婷的性格算是最开朗大方的了，加上人又长得好看，和身上那股理性又自信的气质，总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不过上台竞选不比私底下交友，方为能看得出来，赵玥婷这会儿也有点小紧张，面对老师和同学的目光和掌声，她表情不变，但俏脸却也明显发红。 只见赵玥婷站在讲台正中央，然后拿出来一张演讲稿出来。 方为愣了愣。 嚯！早有准备嘛这是！ “大家好！” “我叫赵玥婷，来自清溪县的清溪中学，很荣幸能跟大家成为同学，很荣幸能站在这里竞选班干部，我今天想要竞选的职位，是班长。” 班上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先不管人家说的怎么样，就这份态度和勇气，就很厉害了！ “关于今天的班长竞选，我主要想从几个方面介绍一下自己，让大家更了解我，也利于大家做出最好的选择。” 接着，赵玥婷便朗声介绍起自己、以及她对班长一职的理解，和她担任班长的优势起来。 “……最后，如果我能成功竞选班长我会做到以下四点:1，务实高效……2，坚持原则而不拘泥……3，保证公开公正，民主透明……4，团结同学，帮助同学。” “希望大家可以支持我，选择我，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我们班集体服务！” “谢谢大家！” 说完，赵玥婷鞠躬一下，红着脸走下讲台来。 班上同学也适时地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方为全程都在认真听着，赵玥婷的竞选发言给他的感觉就是中规中矩，没啥失误的地方，但也没啥惊喜的地方，感觉就像是体制内的汇报大会似的。 结合她跟人打招呼喜欢握手的习惯来看，少女受家庭影响还挺大，这作风做派，以后好歹是个干部。 听赵玥婷发表完讲话，班上同学对这位干练的少女也多了一些认识，果然很符合众人对‘班长’的想象啊。 要是没别的人选更符合心意的话，大概这一票就要投给她了。 赵玥婷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拧开水瓶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水。 转过头去看方为时，他正笑眯眯的样子，悠哉悠哉地转着笔。 “我、我讲的怎么样？” “挺好的呀，我看梁老师对你的发言很满意的样子。” “这么说，你觉得还有改进的地方咯？” “这样说也不严谨，看从哪个角度而言吧。” “你不要老是学我说话！讨厌啊！” 赵玥婷白了他一眼，这坏人你说他轻佻吧，他说话又总是滴水不漏，你说他严肃吧，他又时常会不正经。 认识这么多人，唯独方为是她看不透的，人怎么能有这么多面性的呢…… 讲台上，梁老师也微笑着给赵玥婷刚刚的表现做个总结。 “玥婷同学讲得很好啊，咱们的班干部不仅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责任，就班长这一职位，还有其他同学想要上台参与竞选吗？” 说着，梁老师的目光轻扫过他几位比较心仪的人选，都是些成绩好的同学，包括方为也在内。 其实让梁老师自己任命的话，他大概率会直接任命方为当这个班长，毕竟方为的成绩有目共睹，与他的接触下来，也知道这小伙子性格不错，为人处世可圈可点。 但当班干部，很多时候看的不只是能力，毕竟这玩意儿又不发工资，到头来还是得看自主的意愿。 赵玥婷的表现不错，而且想当班干的意愿很强，若没有其他合适人选，梁老师便也决定让她来当了。 话音落下，班上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又细细碎碎地讨论起来。 “快点啊、你不是要竞选嘛，快去快去！” “……哪有你这样给自己找对手的？” “快点快点，我看看你怎么说的，你的稿子呢？” 赵玥婷催促着他，顺便目光在他桌面搜寻，却连一字一句的竞选稿都没有。 “稿子？没空写。” “……你厉害，小心一会儿紧张得说不出话了，上台很紧张的！” “还好吧。” 见实在没人上台，梁老师也准备敲定班长人选，打算竞选下一位班干了。 这时，方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步履平稳地走到了讲台上。 班上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到了他的身上，连刚刚赵玥婷在竞选时还在做题的刘波，这会儿也都停下了笔，扶了扶眼镜，好奇地看着台上的同桌。 不用梁老师说，班上同学都配合地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因为人长得高大帅气，成绩又好的缘故，方为的辨识度比赵玥婷还要高，女生们都认识他，男生们也都跟他是最‘熟络’的，见他上台，掌声比刚刚还要大。 “大家好！” “我叫方为，来自清溪县的白潭中学，我们学校小，地方也偏，可能好多同学都没有听说过。” “那时候我们老师就常说，你们要好好学习呀，以后考到更好更大的学校去，认识更加优秀的同学，于是我就来到了这里，很荣幸地认识了大家，成为了这个班里的一员。” 方为一开口，班上同学包括梁老师，便立刻感受到了他与赵玥婷刚刚的那番竞选的不同。 像是熟人唠嗑似的开场白，自然平顺地过渡到了自我介绍的环节里，还顺带把所有人都夸了一遍。 关键是他没有带什么稿子啊，配合他自然放松的微笑表情，这样的一番话都是临场发挥出来的，显得格外的接地气和真诚。 自发地，班上同学也都笑着鼓起了掌，很感兴趣地听他继续说。 “我以前也是当班长的，对于班长这一职位要做的事情比较熟悉，也有丰富的处理经验，比如管好班级纪律、分配同学做好班级工作、组织活动和聚会、发布通知、统筹消息等。” “我始终认为，作为一名班干部，应该以班级的利益为重，全心全意为大家服务。我是个没什么架子的人，也从不觉得班长是什么高高在上的职位，我来当这个班长，就是努力为大家解决实际问题来的。” “若有幸能成为这个班长，我可以跟大家承诺的是，考前的重点复习内容，包有我提醒；大家的奖励或评定，包有我争取；班级的环境和氛围，包有我维护……” …… “……我知道我或许不是最完美的，但我肯定是最用心的，不只是为我自己，也为大家争取来一段有意义的高中生涯，希望大家能投我一票，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带着大家一起进步，让咱们班越来越好。” “谢谢大家。” 说罢，方为鞠躬一下，缓步走下讲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班上众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光是从掌声的热烈程度来看，投票选举的结果也不言而喻了。 跟赵玥婷严肃规整的竞选发言比起来，方为的这一番有针对性的承诺和讲话，一下子把他拉到了人民群众当中，变得接地气起来。 看似讲得轻松随意，但该讲的点和该表达的意思，却一个不少，而且没有浮于表面，而都是落到了众人可以亲身体会到的实处上面去，这种讲话的技巧，就非常的有水平了。 比起长篇大论来，大家显然更爱听这些。 赵玥婷恨不得把手掌拍烂，这般为自己竞争对手造势，除了她也没谁了。 “你讲的好好！这就是你刚刚说的，得看从什么角度？” “……你别这样，咱俩还是对手呢。” “我突然觉得这个班长你来当也不错！” 赵玥婷笑了笑，也是亲身体会到了方为的这番讲话跟她自己的不同之处，哪怕都是些场面话的发言，却也能看出来不同的人不同的性格，同样的职位，不同的人担任便也会出现不同的效果了。 若是没有人比自己更适合当班长，赵玥婷肯定要力争到底，这会儿发表完竞选感言，她反而期待起方为来当这个班长。 她很好奇，方为所说的，班级像是一个家，而她当弟弟妹妹，有个老大哥照顾着是什么感觉。 “你们班以前是不是超级团结？”赵玥婷好奇道。 “对啊。”方为说。 亲身经历过才知道，大概很少有班级像以前二班那么团结了，大家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一起有热爱的老师、一起比赛、一起春游、一起约定未来，在那样的班集体中学习和生活，真的是特别开心和难得的一件事。 文素素是班级的核心和发动机，而方为这个班长则是润滑剂和连接各个零部件的关键中枢，二班同学最清楚了，他俩少了谁都不行。 “真好啊，难怪你们都毕业了还这么好。”赵玥婷羡慕地感叹一句。 一旁的刘波听着挠挠头，他怎么对以前的班级没啥印象了呢…… 哥们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几个印象深刻的同学或老师来，便又低头继续做题去了。 …… 班干部的竞选继续进行着。 但除了方为和赵玥婷上台竞选班长之后，接下来上台的同学，便都没有主动去竞选班长的了。 这点倒是跟当年二班的班干竞选如出一辙，方为都已经俘获了班里几乎所有的民心了，谁还闲着没事儿去跟他争啊！ 赵玥婷就很理解这种感受，要是刚刚她猜拳猜赢了的话，怕是她也懒得上台再跟方为竞选了。 除了班长的竞选很冷清之外，其他班干部的竞选还是挺激烈的。 一直到快要下课，梁老师才组织起大家投票来。 “给你一票。”方为在班长一栏写上赵玥婷的名字，把纸转过来给她看看。 “别写我！” 赵玥婷一点都不感动，还慌张道：“要是全班只有你投我的这一票，那我可丢脸死了！宁愿零票的！” “怎么可能……”方为好笑。 曾又晴也笑道：“玥婷，我投你一票。” “好吧！那我也有两票了。” 一旁的刘波没有犹豫，在班长的选票上，投给了方为。 至于其他班干部的投票，他都是空着的，不是不想选，而是他没注意刚刚都有谁上去竞选了，他全程就只听了方为的竞选。 很快，投票选举的结果出来。 方为以五十一票的巨大优势，毫无疑问地竞选到了班长这个职位。 而赵玥婷也松了口气，好歹她也还有二十一票的，不至于太丢脸了…… 除了班长和各课代表的工作内容比较多之外，像什么纪律委员、学习委员、生活委员之类的，大多也只是个荣誉象征了，平时要干的活儿很少。 对于这样的选举结果，梁老师还是很满意的。 本来就有意向让方为当班长，这会儿就顺理成章了。 正好在班级管理上，他这个班主任当黑脸，方为这个班长当红脸，也算完美适配！ “那么，咱们班的临时班干部人选便先这样定下吧。” “希望竞选成功担任班干部的同学，也要肩负起自己的职责来，共建一个氛围良好的班集体，也给其他同学做个榜样，等军训结束后，咱们的临时班干部，便也能正式转正了。” “班长，方为；学习委员宋菲菲；纪律委员沈志轩……” 梁老师每念到一个名字，大家就配合的鼓起掌。 “副班长怎么没人竞选呀？” 任命完各个班干部之后，梁老师看了看台下的赵玥婷，笑问道：“赵玥婷，咱们班的副班长，就由你来当吧，你愿意吗？” “额……好！” 赵玥婷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之所以没人竞选副班长，也是因为副班长比起学委之类的班干，更加清闲没活儿干，属于是班干部里面可有可无的角色，美其名曰储备班长！ 但有也好过没了，周末回家老爸问起来的时候，还能说自己当了个副班长…… ‘副、副的啊？’ ‘那怎么了！你不也是副的？’ 赵玥婷推理了一下，觉得老爸大概会是这种反应，那么她也已经想好反驳的话了！ 倒是方为听到副班长是赵玥婷的时候，他的眼睛一亮，拿笔戳了戳少女的后背。 “干嘛？” “你当副班啊？” “对啊，看不起我吗。” “那没有，副班好啊，这学期帮我多干活、打打下手，积累经验，下学期我退位让贤，正班可不就是你的？” “……你使唤我？” “你就说你想不想进步吧。” “……” 想进步！她可太想进步了！老爸这么多年还是个副的，她一学期就能转正，不比她老爸强？！ 赵玥婷正要答应，反应过来，机警道： “不对！下学期要分班了！你个坏心眼的想糊弄我？！” “……有吗？我没注意诶。” “装！” 赵玥婷可不上他当的。 她要安心当甩手掌柜，谁也别想使唤她干活！ 第237章 社团（二合一） 方为见到徐采苓和柳知意的时候，俩少女是结伴一起从楼上下来的。 用小别胜新婚来形容或许不太合适，但徐采苓和柳知意来说，见到他时总是很开心，因为又憋了一下午的话，可以跟他好好说了。 “你们班选班干部了没~！” 楼梯剩最后两个台阶的时候，徐采苓就一个跨步跳了下来，像一阵风似的站定在他面前，伸出小手拍一下他的肩膀，长长的马尾在她脑后摇晃。 而后，淑女的柳知意这才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走下来，大眼睛看着他，嘴角也是笑眯眯的。 “选了啊，你们班选了没？” “我们班也选了！知意班也选了！” 见徐采苓这么轻松高兴的模样，方为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如愿当上体育委员了，但还是明知故问道： “那你们班的体育委员竞争一定很激烈吧？那么多优秀的体育生，要想让大家信服当个体育委员，肯定得是很厉害的人才能做到吧？” “嘻嘻嘻……” “难道……？！你又当上体育委员了？！” “哈哈哈，还好啦，也没你说的那么难，很轻松就选上了~” 方为给的情绪价值拉满，徐采苓开心得都要飞起来了，可不枉她急匆匆地跑下来就为了跟他说这事儿。 “厉害呀！我们班的体育委员都是男的，女孩子都不敢去竞选的，要是你在我们班，估计体育委员还得是你了！” “讨厌，别拍马屁了，我害羞了！” 徐采苓轻轻踩他一脚以作警告，但美丽的心情却一点没受影响的。 “那你猜猜我们班的班长是谁？”徐采苓又卖了个关子道。 方为这次就不惯着她了，直接说出答案道：“是佩佩？” “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班除了你，我也就只认识佩佩啊，总不能你让我猜个不认识的同学吧。” “好吧，算你跟我一样聪明。” “……” 你要是聪明，就不会这样问了！ 佩佩当上班长倒也不意外，毕竟是特长班，佩佩的专业课成绩不错，然后文化分又很高，在六班排第二名，加上性格好，去竞选班长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那你猜猜我们班的班长是谁？”柳知意眨了眨眼睛也问道。 怎么你也跟采苓一样笨了！你们五班除了你和王雨珊，我还认识谁呀？！ 方为下意识地就要回答说是王雨珊，突然反应过来，又见到少女眼中闪过的一丝狡黠。 等等！你个坏心眼的闷葫芦想坑我！ 想到这儿，方为呵呵笑道：“应该不是雨珊吧？” 却没想到俩少女相视一眼，然后噗呲一笑，像是取得了什么最终胜利一样，得意道：“笨蛋！猜错了！就是雨珊啊！” “？？” “五班除了知意和雨珊你还认识谁！” “不是……真是雨珊当了班长啊？” “对啊~！这都猜错了，笨蛋！猪！” 柳知意和徐采苓笑得开心，她们可是在第三层！专套你这自作聪明的臭方为！ 方为也是服气了，这一个闷葫芦一个直肠子一起唱双簧，竟然还把他给摆了一道，腹黑得很！ 但见俩少女被逗得花枝乱颤的模样，谁又能说……他这不算是第五层呢？ 想到这儿，方为释怀下来，乖乖地认输服软了。 王雨珊成功竞选当上五班的班长，让方为稍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王雨珊以前的成绩虽然比不过他和柳知意，却也一直都是稳稳的第三，哪怕在尖子生云集的一中里，她的入学成绩在五班也能排到第九名。 在能力上面或许不及方为，但在同龄人里，王雨珊还是很能打的，办事利索又靠谱。 这辈子方为的横插一脚，让王雨珊在初中时没能跟柳知意同桌，也没能当上班长，却没想到上了高中，这两件事迟到的如愿了。 三人正准备边聊边往田径场走的时候，一班教室里头的赵玥婷从后门出来了。 见到站在楼梯口旁边的方为三人，赵玥婷还愣了愣。 “咦！你们还不去吃饭吗？” “晚点吃，我们准备去田径场跑几圈，你去不？”方为问她。 若是只有方为在的话，赵玥婷大概会去跑几圈的，可这会儿徐采苓和柳知意也在，而且看样子俩少女是跟着他一起去跑的。 见俩少女表情淡淡的样子，赵玥婷也识趣道：“我就不跑了，食堂吃个饭回宿舍洗澡去。” “那行吧。” “对了，我刚听他们说，我们学校还有一些社团什么的，现在开学也在招新，你有没有兴趣去报名？” “社团？我们学校还有这东西？” 这个方为倒是不知道了，看样子赵玥婷也是刚知道的，估计下课那会儿跟几个女生就在聊这些。 “是啊，什么羽毛球社、篮球社、吉他社、街舞社、话剧社之类的，算是我们学校的一个特色吧，听说以前都是老师组织举办的，然后发展着就变成了学生自主的形式。” 见方为不知道，赵玥婷便把她知道的说给他听。 一旁的徐采苓和柳知意听着也有些好奇，这个她们都不知道呢。 方为上辈子没上过大学，自然也没参加过什么社团，以前就读的三中，也是没有所谓的社团。 毕竟国内的高中不像隔壁岛国的高中那么宽松，尤其是这年头，什么兴趣爱好之类的，都是被忽略不计的东西，却没想到一中还有这样的兴趣社团呢。 之前方为还觉得下午放学的时间挺长的，从五点半下课到七点十分才上晚自习，有一个小时四十分钟的时间，看样子就是为了让一些参加社团的学生可以做一下课余活动吧。 但显然，学校方面对此也不是十分推崇，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新生还不知道学校有兴趣社团了。 之前也听上过大学的同事们说起过，大学里社团招新，那可都是热热闹闹的，校园里到处是帐篷，如今一中这里却是没有的，也不知道这些社团都上哪儿招新。 “这么说，你想去参加社团？”方为问她。 “没有啊，听她们说了一下，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有趣的社团。” 方为三人在慢慢地往田径场方向走，赵玥婷便也顺路跟着他们一块儿走：“比起参加社团来，若是可以的话，我还想着不如自己组建个新社团呢！” “……侦探社？” “你怎么知道！” “不傻都能猜到吧。” “我就是这个想法，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赵玥婷相当兴趣浓厚的样子，描述着自己的侦探社愿景：“比如我们侦探社可以组织一些什么推理寻宝活动，又或者来玩一些案件的模拟，让大家分别扮演侦探、嫌疑人、证人等角色，是不是很有意思？” 虽然徐采苓和柳知意对赵玥婷不太感冒，但听着她所描绘的侦探社，俩少女也觉得确实蛮有意思的。 “……这不就是剧本杀吗？”方为愣了下，笑道。 “剧本杀？什么东西……”赵玥婷对这个名词感到陌生。 “……就是你说的这种角色扮演，玩家先选择人物，阅读人物对应剧本，然后搜集线索后找出活动里隐藏的真凶。”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方为所说的东西，跟她的想法一拍即合，赵玥婷满意道：“那等我以后成立了侦探社，你要不要一起加入？你的实力应该也能勉强成为我们侦探社的一员了。” “……” 方为差点没被她逗笑，无语道：“等你先成立再说吧，不是我泼冷水，学校肯定百分百不会批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见方为要一起加入她所谓的什么侦探社，俩少女坐不住了，也忙道：“要是你真成立了侦探社，那我们也能一起加入不？” “唔……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赵玥婷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光是想到这关系错综复杂的三人一起加入她的侦探社，她就感觉社团生活一定相当精彩…… “总之等我社团组织起来再说吧！走了，拜拜。” 方为三人已经站在了田径场跑道上面，赵玥婷就没跟他们去跑步了，顺着校道一路往食堂方向走去。 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徐采苓和柳知意这才转过头来问一旁的方为： “你真要加入她的侦探社呀……” “怎么可能，先不说加不加入，她这社团就不可能组建起来呀，学校不可能同意的。” 毕竟高中不是大学，没有那么大的灵活性，之前也说了，一中的社团都是以前老师组织的，这样自行组建的，而且跟学习不搭边的，还玩的是推理的小众侦探社，学校方面百分百不会同意。 赵玥婷不傻，她也能想到这一点，但她却还是想要去试试，这种有一丝机会都不会放弃的心态，倒是令徐采苓和柳知意挺佩服的。 跟昨天如临大敌般的初见不同，在有了方为‘绝对不早恋’的保证后，今天再跟赵玥婷见面，俩少女都淡定了许多。 客观理性而言，赵玥婷这女人其实性格也挺不错的，若她是在她们班上，指不定还能跟她成为很好的朋友。 但偏偏她跟方为同班，女孩子都是很感性的生物，第一眼就看不顺眼的人，指定是没法好好成为朋友的了。 同为女孩子，徐采苓和柳知意可看得出来，或许赵玥婷还谈不上馋她们家方为，但眼里的欣赏和对他的特别还是很明显的。 总之不能松懈！！ 可惜只是方老爷的俩小丫鬟而已，又管不了他做什么、跟谁交往，便只能想方设法地收住他的心，让他把心好好地放在……学习上面！ “话说，以前也没见你俩对什么推理啊、侦探啊感兴趣，赵玥婷建个侦探社，你俩也来凑热闹是想做什么？” “因为、因为……防止你早恋！”采苓支支吾吾说。 “嗯嗯！”知意点头。 “什么鬼……” “万一她真建立了侦探社，你们社团那么小众，到时候社团里岂不是只有你跟她啦，只有两个人的社团一听就不正经，肯定会借着搞社团活动的名头去约会了！”机灵的采苓推理道。 “嗯嗯！”知意点头。 方为听着好笑：“哪有什么两个人的社团，真要有的话，不用你们说，我也觉得这个社团肯定在乱搞了。” “是吧，你也觉得吧！” “好了好了，热热身跑步了。” 因为一会儿还要去吃饭，还要回教室上晚自习，三人都没有带书包下来。 杜佩佩和王雨珊不跑步，下课便先去吃饭回宿舍洗漱了。 这课后的一个半小时，对方为三人来说，便是自由活动时间，跟上两节体育连堂课似的，时间还是挺充裕的。 学校里放着广播歌曲，傍晚的时间充足，学生也不用一窝蜂地拥挤到食堂。 有的去打球、有的在散步、有的去参加社团活动，当然也有不少勤快的，早早地吃完饭洗过澡，便回到教室里自习看书了。 夕阳的光将偌大的校园染成金黄色，这是学校里一天中最悠闲的时光。 简单的热热身后，方为三人便一起沿着四百米塑胶跑道慢跑起来。 “对了！还没问你呢！你们班的班干部选的怎么样了呀？” “跟你们一样啊，选完了呀。” “你呢你呢，是不是当班长了？” “你们都叫我去当，那我就去当咯。” “嘻嘻……” 方为当上班长，俩少女替他感到开心；他这样陈述自己当班长的理由，又让俩少女感到开心，这是双重开心。 “那赵玥婷呢，她没去竞选班干部吗？” “……我怎么感觉你俩关心她比关心我更多？” “好奇！” 徐采苓和柳知意心里暗啐，要不是因为你，谁要关心那女人呀！ “她也去竞选班长了啊。” “……你打败了她！” “嗯，被我打败后，她就只能当副班了。” 别看只是一个‘副’字，差别可大了，听到方为是打败赵玥婷后当上的班长，俩少女更开心了，这是三重开心。 “那你下手也太重了吧，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那回头我把班长让给她好了。” “不！可！以！” 方为一番话，惹得俩少女又拍他拍他。 也不知何时开始，方为也钟爱上这种挑逗少女的恶趣味来，一会儿逗她们开心，一会儿逗她们生气，一会儿逗她们娇羞，她们的一颦一笑，总能在他心头荡漾好久，或许这就是青春吧。 “果然我们白潭中学出来的，各个都是人才，看我们几个，都当上班干部了。”采苓说。 “呼、我没有呀，呼、”知意反对。 “那知意你也去当吧，你去的话肯定能当。” “我不要、呼、” “好了，跑步别说话了，一会儿知意要断气了。” “呼、我们、呼、要跑几圈、呼……” 柳知意额头已经冒出了细汗，小脸跑得红扑扑的，却依然紧咬着方为和采苓的步伐。 方为和采苓当然没有用全力跑，不然早就套她一圈了。 “一圈四百米，跑个五圈就算完成任务吧。” “……那现在、我们第几圈？呼、” “第四圈了。” “……” 明明平时也有跑步锻炼，跑得也是两公里左右呀！但柳知意却觉得这样套圈跑，比在户外跑累多了，主要还是跑道单一带来的视觉疲劳吧。 累是累了点，但平时锻炼的体能还在，跟着方为和徐采苓的脚步，柳知意也顺利地一口气跑完了五圈。 到了第六圈的时候，三人就没有跑了，一起走到跑道的外圈去，不挡着内圈跑步的人，沿着跑道慢慢地散步一下，恢复恢复体力。 比起快要榨干的柳知意，方为和徐采苓就显得游刃有余多了，大气都不带喘的。 “我们体育林老师说了，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正式上专项课，开始训练了。” “一周有几节？” “唔，六节课吧，周二最后两节、周三最后两节、周四最后两节。然后他还跟我说，等军训完，国庆假期结束后，就要带我去市队训练了。” 虽然现在不在一个班了，但采苓还是跟以前一样，什么事都跟他说。 怕是她老爸老妈，都没有方为了解采苓一半多的。 “市队训练呀？在学校附近的那个市田径队训练基地吗？” “对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听着少女孩子气的邀请，方为忍不住笑道：“我想去也去不了啊，又不是谁都跟你一样厉害能去市队训练，你们班除了你还有谁？” “嘿嘿，就我。” “厉害了厉害了！” 听着方为的夸奖，徐采苓就飘飘然，但一想到自己去训练，就多少有些没劲儿起来。 “反正也不远啊，学校走过去十来分钟，那一般你们什么时候训练？会耽误白天上课吗？” “唔，这个倒是不会，因为我白天还要上课嘛，所以林老师就让我下午下了课后再一起去市队训练，他们晚上也会训练的，会练到晚上九点半这样。” “就不在学校里上晚自习啦？” “对呀，林老师说学校那边特批的。” “九点半……那正好啊，我们这边九点五十下晚自习，到时候下了课，我去训练基地那里接你一起回去就好了。” 徐采苓惆怅的点也是这个，本来想着以后晚上不能跟方为和知意一起回家了，要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回去，听到方为要来接她，她就开心起来。 “我、我又不是小孩子，地方又不偏，哪用你接呀……” “那我走？” 少女急，忙道：“接接接！刮风下雨你都要来接！” 说着还揪了他一下，这坏人可一点不懂少女的矜持的。 一旁呼哧呼哧顺气的柳知意听着，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了转，她也是这会儿听采苓说起，才知道她下个月开始要去市队训练了。 这样一来……岂不是以后傍晚只有她和方为一起跑步、一起吃饭了？ 呜！采苓你放心！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好好替你看住方为的！绝不让他早恋！ …… 跑完步，走了两圈之后，方为看看时间，才六点钟出头。 “要这么早去吃饭不？” “再走走吧，刚跑完现在也不饿！” “我也不饿……” “那就再走走吧。” 课后的时间里，大家都在校园自由活动，看到有人在打篮球、打羽毛球，徐采苓才想到：“我家里还有乒乓球拍和羽毛球拍呢！等下次回去记得提醒我带过来，跑完步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打球了！” “可以啊。” “那等下个月，我去训练了，你们用我的球拍打球，我也可以有点参与感……” “……什么鬼啊！” 方为虽然学习成绩很好，却跟大部分学霸不同，除了规划好的学习时间外，他不会跟书呆子似的把所有时间都看书。 事实上，像这样合理的安排学习和休息时间，对他而言，效率反而更高。 见到一旁的篮球场挺热闹的，方为三人便一起过去看看。 “同学你好，你个子这么高，平时肯定也有打篮球吧？要不要加入我们篮球社看看？” 一位穿着球服的学长，拿着简单印刷的社团招新宣传单，走过来递到了方为手中。 “篮球社……招新……” 方为拿着这张纸看了看，他不知道大学里的社团招新是不是也这样的，但哥们你们这篮球社的宣传单也太简陋了吧？！连个图案都没有的，往电线杆上一贴，去牛皮癣的广告都比你这宣传单吸引人啊！ 看样子这就是篮球社的招新现场了，别说帐篷了，连个椅子都没有的。 估摸着其他社团也都这样，所谓的招新大概就是社员们拿着这样粗糙的宣传单，去各班或者各个宿舍派发了。 似乎看出来方为所想，学长笑道：“这都是些形式上的东西嘛，不用太在意，咱们主打的就是一群有兴趣爱好的人聚集在一起，哥们喜欢打篮球不？我看你根骨奇佳，绝对是个篮球高手！还愁找不到球友吗，来加入我们篮球赛，我们每天都会组织比赛，这个场，就是我们篮球社专属的！想来打球随时可以来！” “这么厉害？还有专属球场？” “那可不，我们社团人多，哪个成员离这最近、或者刚好在上体育课，分分钟就能霸到场！” “……” 靠！ 方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专属’啊？！ 还以为学校给你们特批一块专属球场呢，原来是靠人多力量大霸场的呀？！ 不过从结果论来说，似乎也没啥区别，毕竟学校人多，想抢到个场地打球也不容易。 虽然没有太多形式上的东西，但方为对这样纯粹地因为兴趣爱好而聚集在一起的社团还是挺感兴趣的。 “那怎么报名？” “找社长报名就行！” “社长是……” “嘿嘿，就是我了。” “……” 爱运动的人，普遍性格都更开朗一些，面前这位身穿球服，跟方为差不多高的学长拍了拍胸口，自我介绍道：“我是高二十班的，叫我张博就行！哥们你看起来有点眼生，是高一新生？” 高中生不像初中生那样一眼就能分辨出年级，尤其是方为这会儿也穿着校服，就更认不出来了。 “对，高一一班的，叫我方为就行。” “那真是太合适了！我们主要招的就是高一同学！等明年高三我就退位让贤了，社团的大好前途，都靠你们了！” “……” 方为好笑，这哥们当个篮球社的社长真是屈才了。 “怎么报名？现在就算是报名了吗？” “对！我先给你登记一下……阿坚，我的纸跟笔呢？” “博哥，这儿呢。” 另一位成员从篮球架的水泥地板上拿起来小本子和笔递给他，张博就拿着纸笔，用一旁的篮球架当桌子，给方为报名。 “方……” “方向的方，为人的为……不是伟人，是为人！” “好！ok！” 登记完方为的班级姓名，张博收好本子。 速度快的方为都没反应过来，有些不确定地道：“……我这就算报名了？是篮球社的一员了？” “没错！以后你就是我们篮球社的一员了，我们每天下午放学后，都会在这个球场举办活动，只要你有空就来，保准你不缺球友！” “……啊？” 这一不留神，就算成为篮球社的一员啦？！ 方为也说不准这到底算是‘不在乎形式’还是‘儿戏’了，难怪学校里关于社团的话题这么模糊，原来都是这样搞的啊？ 但这样宽松的条件和纯粹因为兴趣爱好聚集在一起的氛围，方为还是挺喜欢的，要是拘束太多，他反而不太想凑热闹了。 见方为这就加入了篮球社，一旁的徐采苓和柳知意也有些懵。 “那我们也能一起加入篮球社不？” “额……不是不可以，就是我们社团没别的女生啊，你们想打球也组不了队，要不这样，你们要不要加入我们的啦啦队？” “那算了。” 徐采苓和柳知意心想，加入你们的啦啦队跟我自己这样看你们打球有啥区别，比起给这么多人加油，还不如就给方为加油呢！ 张博捡起地上的篮球拍了拍，喊了方为一声，然后将球传过来给他。 方为打球一直都是挺可以的，跟作为篮球特长生被二中录取的阿胜，他也能打个有来有回，属于是学生群体的小高手了。 “每个进社团的新成员，会有一个简单的小考核，主要是评定一下大家的实力，然后匹配合适的队友和对手。” “方为，来给我们露两手！投个两分、三分、然后做个上篮，最后再跟我单打！” “好啊，我技术一般，你们不要笑我才是。” “哪里会！我们社团好多人刚进来的时候还不会打球呢，兴趣爱好！兴趣爱好！开始你的表演吧！” 方为便走到场地里面，其他社员都给他空出位置来，热热闹闹地看新人秀。 徐采苓和柳知意自然也一起站在旁边看了，还一起给方为喊加油，惹得社员们投来目光，好生羡慕！ 这新人啥来头啊？自己打球也就算了，还自带啦啦队，还是这么漂亮的两个女生？！ 唰地一声，方为精准地投中了一个两分球。 又是唰地一声，方为精准地投中了一个三分球。 啪啪啪，篮球击打地面的声音伴随着他的脚步声，方为快速冲了过来，一个漂亮的上篮。 “不错啊！我就知道你小子打球肯定厉害，你这都快能扣篮了吧？！身体素质这么顶？！” 围观新人秀的社员们也都响起了掌声。 张博看着眼热，活动一下手腕脚腕，走进场中，对着运球的方为勾了勾手： “来！过了我这关，你就是我们篮球社的s级球员！” “那我不客气了？” “放马过来啊！” “方为加油——！” 场边的俩少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呐喊着给他加油。 飞出去的篮球在空中划出弧线。 灿烂的夕阳下，是如火的青春。 第238章 谁没带伞啊（二合一） “阿为，明天记得过来打球啊，到时候我们打个全场！” “行，走了啊，博哥。” 男生之间的友情来的就是这么快，一场球下来，方为都跟篮球社的成员们混熟络了，哪怕很多还叫不上名字，这丝毫不妨碍大家一起打球一起玩。 打球这事不完全看技术的，跟喝酒、打游戏一样，打球也有所谓的‘球品’，哪怕技术差点，但球品好的人，大家也都喜欢跟他一起玩。 更别说方为不但球品好，而且技术也相当不错了。 方为在打球的时候，俩少女没事做，便也在一旁的休息椅上看他打球。 徐采苓懂篮球，看得津津有味； 柳知意不懂篮球，也看得津津有味； 看他在球场上奔跑、过人、跳跃、投篮，将青春和魅力展现的淋漓尽致，令得少女们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闪烁着光芒。 当然了，帅和倾慕是关键，场上也有几个哥们技术不错，可惜俩少女没看过一眼。 正经女生看球，谁看你技术啊！ 见方为他们散场了，徐采苓和柳知意便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有漂亮女生在这里看球，场上的哥们自然都是注意到的，平时这里哪有女生来的呀，方为一来就带了俩，还都那么漂亮！可真是羡煞旁人也！ “打完了？” “打完了，走吧，吃饭去。” “喏，你的表。” 徐采苓将他摘下来的表和手机递过去给他。 这块表是去年方为生日的时候，文素素送他的，不算太贵，八百多块钱而已，但肯定是比方为刚上初中时自己买的那块十八块钱的表好得多了。 方为也是爱惜得很，平常都好好带在身边，虽然现在有了手机也能看时间，但他还是习惯用表看时间，这样感觉时间更加具现化。 “六点四十五分，还有二十五分钟上课……” “快去吃饭快去吃饭了，饿死了！” “……刚刚这么多时间，你俩饿了又不先去吃。” “还不是等你啦！” “笨，那下次跑完步我去打球的时候，你们不先吃饭的话，可以先回家洗澡啊，这样就不用都挤到晚上回家洗了。” “对哦！你不早说！” “那我也一下子没想到嘛。” “你洗不洗？浑身大汗臭死了。” “真的假的，我出汗不怎么臭好吧……” 方为揪起胸口和袖子的衣服闻了闻，除了正常的一点汗味之外，倒不至于说有多大的味儿。 出汗臭不臭这个挺看每个人体质的，有些人一出汗就浑身酸臭，而有些人身上却很少有汗味。 方为当然是不臭的，但俩少女就喜欢管他叫臭方为、臭方为，惹得方为生气，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就要往香软的少女们身上抹，徐采苓和柳知意这才咯咯笑着惊慌失措地逃跑。 来到食堂旁边的水池，方为洗了洗手、洗了洗脸，又拿柳知意给他的小手帕打湿水，简单把身上的汗都擦擦，跟上了一节体育课似的，等放学回去再洗了。 这个点食堂的人就少很多了，各窗口的饭菜还有不少，打菜打饭的阿姨大叔们，都变得格外大方起来。 “大叔，我、我少一点米饭！” 终于赶在大叔打饭之前，柳知意说出了这一句话，大叔闻言，便把满满一大勺的米饭敲掉一些，打到了她的餐盘里。 打完饭菜，又去打了三碗汤，三人一起找了个风扇位置坐下。 “哈哈！晚来吃饭好多肉！阿姨的手都不抖了！” “方为、我给一些饭你……” “……还多呀？” “多了几口。” “那来吧。” 柳知意便把多的米饭舀了两勺给方为，大概像这样一碗多一点的，就很够她吃了，而且菜也好多。 这会儿来食堂吃饭的，都是先洗澡后吃饭的内宿生，卫浴间就一个，而且晚上没有热水供应，八个人的宿舍总是要排队洗澡的，这在女生宿舍里，花掉的时间格外长。 徐采苓好奇道：“现在都快要七点了，你们篮球社打球到这么晚，他们还有时间吃饭洗澡吗？” “呵呵，你们对男生的速度一无所知！” 方为边吃边道：“洗澡顶多七八分钟吧，脏衣服放桶里泡着可以下了晚自习回去再洗，然后吃饭十分钟也够了，也就是说，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二十分钟不到就能做完这些事。” “……真的假的，那他们洗澡不用排队的吗？” “大热天的，很多男生直接洗冷水啦，穿条裤衩，一宿舍人一起在小阳台洗都可以，哪里要排队。” “离谱！” “那你们要不要找个什么社团的加一下？我感觉还挺有意思的。”方为想了想问道。 “不要。” 柳知意摇摇头，她对加社团什么的可没兴趣，能看得出来社团主要的还是社交属性，学校仅有的几个社团，都不是她喜欢的，要是有什么写作社团、文学社团之类的，她还有点兴趣，但也不想加，写作本来就是很私人的事情啊，她更喜欢这样子偷偷摸摸……呸，安安静静写书。 “我倒是想加的，但我以后下午下了课要去市队训练呀，也没时间了。”采苓说。 “嗯，那行吧。” 方为点了点头道：“那以后咱们跑完步，你俩就先回家洗澡，洗完澡过来看我打球，完事儿再一起吃饭好了。怎么样，我今天的球打得帅不帅？” “yue~！臭美！” …… 天边的晚霞逐渐远去，教室里的灯也亮起了，从食堂的方向往教学楼走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扇扇明亮的窗户。 方为回到班上，拿着空水瓶去饮水机旁打水，早已洗漱完毕吃过晚饭的赵玥婷也来到了教室，正拿下饮水机上的空桶，抱着沉重的新桶装水往上面放。 “我来吧。” “诶？你打完球了？” “你又知道我打球？” “我洗完澡吃完饭，在田径场散步的时候，看见你在那边的球场打球啊，你又没看见我是不是？” “……姐姐，我打球呢，哪有空东看西看的。” “那边是篮球社在招新吗？” “对啊。” 方为轻松地接过她手里的桶装水，放到了饮水机上面。 “我刚刚才加入了篮球社呢。” “？？你背叛社团！” “什么鬼……你的社团不是还没成立嘛，加几个社团又不冲突，你的侦探社计划的怎么样了？”方为一边接水一边问她。 “我还没问老师呢，我在想着要是成立的话，具体组织一些什么活动才好。”方为接完水，赵玥婷也拿着空杯弯腰接水。 方为没着急离开，站着喝水等她一下。 “帮学生寻找失踪的饭卡？” “……这也太逊了吧！” “不然你还想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件啊。” 方为好笑道：“侦探事务所不都这样，帮人找找丢失的小猫小狗，或者调查感情纠纷什么的。” 别说国内的侦探事务所了，国外的也基本都这样，属于听着玄乎，但其实没啥特别的行业，除了抓小三之外，只能抓小四小五或者小六，像警察求爷爷告奶奶请侦探去帮忙的情况，只能出现在和电视剧里。 赵玥婷是个挺理性的女生不假，但有时候也挺中二的，老想着干一番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出来证明一下自己。 “太逊了，我的侦探社才不干这些，你有什么好建议么？” 等她接完了水，方为又重新将喝了半杯的水接满，跟她一起边走边聊回到座位。 “我哪有什么建议，本来你这个侦探社在高中就不可能开展的了呀，别说老师不会同意了，也没太多的活动和时间给你展开，除了帮同学找饭卡。” “……我不找饭卡！” “不过到了大学之后，你的侦探社或许还有点搞头，你想考警校之类的大学是不？” “你怎么知道？” “就准你会推理，不准我会推理？” 比起他说‘猜’的回答来，这样‘推理’的回答，更令赵玥婷满意。 少女相当感兴趣地转过身子来，好奇道：“细说！我确实想考警校！” “这不就对了，以后在警校里，你肯定少不了很多跟你一样志同道合喜欢推理的同学，到时候你的侦探社可以先从知识和培训方面入手，比如推理知识、观察技巧、密码破译和犯罪心理学等内容，接着考虑案件模拟与推理实践，说不定在警校里，你还能接触到一些真实的案件，这样你的社团就有意义了。” 方为的建议和分析，让赵玥婷眼睛一亮，她在做事方面确实是一把好手，可在这样关于社团的经营和管理上面，就远比不上方为了。 明明想建立侦探社的想法是她提出的，可这会儿看来，却还不如方为想得周到。 老爸常说她很多事情想得太天真时，她还不服气，觉得自己在同龄人里好歹也是第一流了吧。 直到见了方为，这两天与他的相处下来，才知道自己无论是学识还是思维上，都要远不如他，长这么大来，几乎没有同龄人能令她有这样佩服的情绪，方为算是一个。 赵玥婷来了兴趣，正好聊到了大学，便好奇地问他： “那你以后想要考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 “经济金融类的吧。” “……这多无聊啊，要不你跟我一样，考警校吧，我看你根骨奇佳，以后绝对是个当刑侦的好苗子！” “……” 怎么这话这么耳熟呢！刚刚还有人说我是打篮球圣体呢！ “上课了，梁老师在窗外……” “……！！” 方为压低声音提醒一句，赵玥婷连忙又转了回去。 好一会儿，她偷偷挑起眼眸看了看窗外，外面哪里有梁老师的身影？！ “好哇，你骗我，哪有老师……” 赵玥婷正要转过身来教训他，赫然发现梁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方为身边。 四目相对，皆是有些无辜。 梁老师推了推眼镜：“赵玥婷，你找我吗？” “……对！老师，我想问下你，那个，我们学校不是有社团吗，我想建个侦探社可不可以？” “不可以。” “……” 看着少女吃瘪的模样，方为憋笑憋得难受。 …… 趁着这会儿刚上晚自习的时间，梁老师便把下午刚选的所有临时班干部都叫了出去，站在走廊上简单开了个会。 无非就是一些啰里吧嗦的注意事项、各个职位的职责什么的。 “方为。” “在的。” “咱们班还没有排值日表，你抽空这两天把班里的值日表安排一下，然后桶装水每天上午可以去供水室那边提，这活儿就安排男生吧，用完的空桶带过去，然后提两桶新水回来。” “好。” “那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就回去吧。” 几个班干部们准备回教室去，唯独当了副班长的赵玥婷啥任务没有，闲得发慌的少女便问道： “梁老师，那我呢？” “……好好学习，做好榜样！别总是讲小话。” “……好。” 赵玥婷和方为准备回去，梁老师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了他们。 “你们先等一下，方为，你去把刘波一起喊出来。” “好。” 方为不知道梁老师留下来要说什么，便进去把正在做题的刘波一块儿喊了出来。 “你们三个初中时都有参加过数学竞赛吧？” “刘波和赵玥婷竞赛成绩不错，都拿到了决赛的三等奖，方为你也很有潜力。” 方为：“……” 这话就不用说了，老师，真的，不用说的。 “学科竞赛也一直是我们学校主攻的一个方向，每年我们学校都有会有一批在学科竞赛当中表现优异的学生，在高考获得加分，甚至直接保送名牌大学。” “你们三个都有接触过学科竞赛，想必也都知道这些，我就不多说了。” “高中的学科竞赛比初中的要难很多，但对学科特长的你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如果想要在竞赛这条路上继续发展的话，我建议你们可以参加我们学校的竞赛小组加强培训和学习一下。” “竞赛小组？”方为眨了眨眼睛。 这东西倒是以前白潭中学没有的了，果然在教学资源更加浑厚的一中这里，少不了竞赛小组。 跟普通的考试不同，学科竞赛是超出课本范围的一种特殊的考试，往往要求竞赛生补充大量的知识、需要较强的思维能力、学习能力和逻辑能力，简称天赋。 走学科竞赛这条路压力要比普通的学习考试大得多，但回报也是相当丰厚的，能在竞赛中取得优异成绩的同学，基本都是各大高校争抢的‘尖子生’，其中的佼佼者，都能拿到各大名牌大学的保送资格，次一点的，也能拿到不菲的高考加分。 听着很诱人，但门槛也是高得令人发指，别说进决赛的竞赛生了，哪个进复赛的竞赛生，在其校内，学科的考试成绩不是数一数二的？ 跟方为这样的纯靠自己自学、摸爬滚打着参加竞赛的学生不同，刘波和赵玥婷对类似这样的‘竞赛小组’‘竞赛班’就再熟悉不过了，他俩不但自己以前的学校有，而且课外还有去上过专门的竞赛培训。 “都有哪些竞赛组呀？”赵玥婷问。 “数学、物理、化学、生物，信息技术，这些学科，我们学校都有相应的竞赛小组。还有语文的新概念作文大赛，这个就要灵活一些，没有专门的竞赛小组，但会有指导老师培训。” 梁老师继续详细地介绍着：“目前我们高一的数学竞赛小组，指导老师便由我来担任，考虑到你们三人都有竞赛基础，我就想着你们可以继续往这个方向好好发展一下。” “我可以进物理竞赛组吗？”刘波问。 刘波出声的时候，方为和赵玥婷都忍不住看他，毕竟哥们平日里太少说话了，一下子说这么长一句话，听着还怪不习惯的。 “物理？” 听着刘波的话，梁老师愣了愣：“你之前不是参加数学竞赛的吗，还有学物理竞赛？” 刘波：“对。我物理比数学好，复赛的时候去割阑尾了，就没去。” 方为、赵玥婷、梁老师：“……” 方为对此早有预料，毕竟同桌两天，看刘波做题的最多的都是物理，数学反而只是他用来搞物理的一个工具。 赵玥婷和梁老师就震惊多了，什么人啊这是！你一个搞物理的去参加了数学竞赛，还拿了决赛三等奖？！ “咳咳。” 梁老师有些心痛，又有些可惜，还以为刘波最爱的是数学，顿时有种错付了的幽怨。 “你想参加物理竞赛组当然可以。” “那我参加物理竞赛组了。” “……不是二选一，你可以同时选的，既参加数学竞赛组，又参加物理竞赛组。刘波，你的数学天赋很不错，可以试着往这方面多钻研一下，数学和物理不分家，对你研究物理也很有帮助。” “嗯。” “那，就两个都参加咯？” “嗯。” 见刘波答应，梁老师这才松了口气，他真怕刘波看不上数学的。 数学竞赛可以说是五大学科竞赛中最难、历史最久、竞争最激烈、也是发展最为成熟的一个。 物理竞赛的思维难度、知识难度也很大，而且对数学能力有一定要求，虽然物理竞赛没有数学那么激烈，但高校对于物理竞赛成绩的认可度丝毫不差于数学。 在竞赛这条路，兴趣和天赋一样重要，天赋是硬件，兴趣是燃料，唯有两者相结合，才能在这条路走得足够远。 作为竞赛小组的指导老师，底下的学生考出成绩了，对梁老师而言也是一种业绩和荣誉，像刘波这样明显有着极高数学天赋的学生，哪怕他对数学的兴趣不及物理，也是不肯轻易放他走的。 “那方为、赵玥婷，你们两个参加数学竞赛小组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 虽然同为决赛三等奖，但赵玥婷也明白自己跟刘波比起来有不小的差距，毕竟人家主攻的不是数学诶。 她就不一样了，从小数学就很好，这个学科非常考验思维能力和逻辑能力，她也从小就很喜欢数学，像什么九宫格之类的数学游戏，别的小朋友还在挠头的时候，她早早就能全部算完了。 家里也是发现她在数学上的天赋，给她报了不少的培训班，校里校外的也找了不少指导老师。 对赵玥婷来说，学习数学从来不是一件头疼的事，反而她很享受那种解题、推导的过程，唯一在学习上让她头疼的那些，还是文科类要记要背的东西。 她不是记忆力不好，事实上她记忆力很好，可聪明人都有一个‘坏习惯’，就是喜欢偷懒，她总是习惯于像学数学那样去找规律、找最便捷的方式，可文科上很多东西就是要靠死记硬背的呀，一想到要无聊地背这些她就头疼，就很不喜欢文科了。 但真要说起来，人类几万年的进化，很大程度上就是一个不断受到‘偷懒’驱动的过程。 可以说，技术的进步，无论是发明蒸汽机，还是ai技术普及，其目的都是将人类从繁重的劳动中解放出来，使人类拥有更多闲暇时间。 跟他们两位比起来，方为就不敢说自己在学习上很有天赋了。 他这一世在学习上所获得的进步和成就，主要归功于心态上的转变和基础的扎实，以及更加成熟的思维。 事实上人的智力并非一成不变的，长时间不思考不钻研，脑力迟早退化，只有不断地学习，才能拔高自己的上限。 哪怕智力这东西有天花板的存在，但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远谈不到触碰到天花板的地步。 日积月累的学习和思考，让方为的成绩达到了上一世从未达到过的高度，如今的他，在别人眼中，也算是有天赋的人了。 早慧不一定就是一件好事，只有伴随着不断成长的年纪，领悟到不断成长的智慧，才能走得足够远。 “梁老师，那我们竞赛小组的上课，一般是什么时候进行？”方为问。 “从下周开始吧。” 梁老师说：“以后每周二周四的晚自习第一节课，就是我们数学竞赛小组的上课时间，等定好在哪个教室上课，我再通知你们。” “好。” “现在接触了高中的数学，你们应该都还跟得上吧？我平日里的讲课方式，你们觉得怎么样？”梁老师顺便调研一下。 “嘿嘿，就是觉得讲得太细了，听着有点慢……”赵玥婷挠挠头，委婉道。 听着少女的话，梁老师好笑道：“别嫌我说的啰嗦，班上同学不是每个都像你们这样基础扎实的，你们要是学得快，我可以特批你们在数学课上自己做做题什么的，但一定要是数学相关的，注意课堂纪律。” “谢谢梁老师！” “好了，都回去自习吧。” 方为三人这才回到了教室去自习。 别看只是刚开学，各科也都留着有作业呢。 除开平时的上课学习，还参加了篮球社，现在又加入了数学竞赛小组，方为觉得自己的高中生活也要变得忙碌起来了。 …… 随着铃声响起，晚自习也结束了。 教学楼热闹了起来，准备回宿舍去的同学下了楼，却又纷纷拥堵在了走廊口那边。 “下雨了~下雨了~怎么办？我没有带伞！” 刚从楼上下来的徐采苓抱着书包，一脸兴奋地跟方为说。 “……下雨天你没带伞高兴个什么劲儿？” “哈哈哈！还没试过在城市的夜晚雨中漫步呢，方为你带伞了吗？我们一起撑好了！” “我肯定带了啊，书包又不放书，你平时也不多放一把伞在书包里。” “下次一定！” “你准忘！” 方为说着，打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把折叠雨伞来。 又见着一旁同样抱着书包空着手的柳知意，方为眨了眨眼睛问：“你也没带伞啊？” “我带……了书包，但没带伞。” 柳知意本想说自己带了伞的，可分明见着方为和采苓要同撑一把伞了，还是在这样下着雨的‘浪漫夜晚’，这怎么可以？！ 少女心思急转，连忙捂着小书包，也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带伞了。 “你真没带伞啊？我怎么记得那天你收拾书包的时候有把伞放进去的？”方为脸色古怪。 “没、没有！我拿出来了，忘了放进去了……” “……” 被方为盯着有些心虚，柳知意索性撇过头去，不看他了。 见徐采苓默不作声，像没事人一样在悠哉看雨，柳知意眨了眨眼睛，有没有一种可能……采苓她其实也带了伞？！ 可恶！不是说好姐妹同心其利断金，一致对外绝不内耗的嘛！ 见采苓都这样了，柳知意就更心安理得了，反正打死不把伞拿出来，书包在怀里抱得紧紧的，生怕方为要抢过去检查。 方为一脸狐疑，但见俩少女一副非要蹭他伞的模样，他也没办法了。 “走了走了。” “嘿嘿。” 见方为不再追究伞的事走在前方，俩各藏心思的少女这才相互对视一眼： [知意，你真没带伞啊？] [采苓我不信你没带！] [我真没有！] [不信！] “还站着干嘛呢？” “来了来了~” 俩少女这才快步跟了上去。 好在雨势并不大，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 方为撑开手里的折叠伞，俩少女就一左一右地挤到他的伞下来。 在学校里面这样子，徐采苓和柳知意还是挺矜持的，也没好意思贴着他太近，生怕被同学误会，然后传出什么谣言，到时候要见家长……呸，叫家长。 一直到走出了校外，走过了校门口人最多最热闹的地方，走到了稍显昏暗的街道上时，俩少女才不约而同地放下了矜持，伸出手臂抱住他，两具温软娇俏的身子，紧紧地贴在了方为的身上。 “哎哎……！你们这样子我怎么走路？” “雨好大！我胳膊都淋湿了！” “我、我也是！” 方为看着逐渐消停的雨，陷入了沉思。 能不能换个让我心里说得过去的理由？！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少女们的心声，还是实在看不过眼了，雨消停了一小会儿后，这次真的大了起来，打在伞面上啪啪作响。 “啊啊啊——！” “好大！！” “快点快点啦！！” “一会儿要湿透了！！” 水汽朦胧的雨夜里，依偎在伞下的三人狼狈狂奔…… 第239章 别看了，那是我的（二合一） 昨夜的雨一直下到了早上。 上学变得麻烦了一些，但所幸的是，课间操也不用做了，换来了大课间二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各科都已经正式开始上课了，紧凑的学习节奏，让不少同学都稍感不适应。 方为倒是挺适应的，本来初中的基础他就相当扎实，而且有着一定的高中基础在，如今重学一遍，对他而言谈不上什么压力。 合上手中的书，方为伸了个懒腰，伸出手指点了点前桌少女柔软的后背。 “干嘛？” 赵玥婷回头，唰地一下把藏在桌底下的那本《白夜行》塞回到抽屉里。 “……已经下课了，你可以不用偷偷看。” “你不懂，就是这样心惊胆战地偷看，才更能感受到书里紧张的氛围！” “？？” 见她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方为真想给她剧透一下的，但还是没敢冒这个险，毕竟推理被剧透，那就完全没意思了。 《白夜行》这本书他去年就已经看过了，东野圭吾作为知名的推理作家，他的作品方为都挺喜欢的，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本《嫌疑人x的献身》，不过这会儿还没出版。 [究竟爱一个人，可以爱到什么地步？究竟什么样的邂逅，可以舍命不悔？逻辑的尽头，不是理性与秩序的理想国，而是我用生命奉献的爱情。] 光是这一句，估计就能让无数青春少女为之触动了吧。 当然了，《白夜行》也是推理中的经典之作，柳知意也是非常喜欢这本书，还是她把书借给方为看的，等方为看完又拉着他讨论许久，问的都是‘雪穗爱亮司吗？亮司爱雪穗吗？雪穗爱一成吗？亮司是否付出了太多而雪穗是否在利用亮司？’ 跟赵玥婷喜欢这本书是喜欢里面的推理不同，柳知意喜欢这本书，是喜欢其中对于人性剖析和关于爱的部分。 都说法海不懂爱，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又怎么懂呢，大部分时候都是雾里看花，一厢情愿罢了，可偏偏恰是这个懵懂的年纪，遇到的人和事，最最难忘。 走进一个人内心的成本，是随着年龄翻倍增长的，小时候玩泥巴能玩出一辈子的好兄弟，十六岁的初恋回眸一笑就能成为一辈子的白月光。 不然怎么那么多人怀念青春啊！ “看你没事做的样子，想不想找点事做？”方为问道。 “……你想干嘛？”赵玥婷警惕。 “昨晚梁老师给班干部开会的时候，你不是问为啥没有你的活儿嘛，现在就有了。” 方为嘿嘿笑了笑，将手里一个初步做好排版的轮值表递给她：“身为副班长，闲着无事的你就帮班长分分忧吧，卫生值日和抬水的安排就交给你了，我觉得你的安排一定比我做得更周到！” 赵玥婷一脸的不可思议，弯着小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你的活儿你让我干啊？！” “什么叫我的活儿，这是集体的活儿，身为集体的一员，你不也该一起出一份力吗。” “不干。” “好吧，不然回头你老爸问你副班长都干什么，你说副班长是吉祥物，啥也不用干。” “……！！” 正准备转过身去继续的赵玥婷又转了回来，一把抢过去方为手里的轮值表。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那肯定，回头你老爸问你副班长都干什么，你就可以说你干的都是班长的活儿，这不瞬间高下立判了？” 听着方为的话，赵玥婷眼睛一亮，干劲满满地排值日表去了。 方为乐得清闲，起身离开课桌，上了个厕所回来，站在阳台走廊外透透气，跟班上的哥们聊聊天，看看走过路过的女孩子。 像这样不用做操的大课间，比小课间要热闹多了。 刚好下了一早上的雨停了，湿漉漉的校道上，还有一些女孩子拿着羽毛球拍在打球。 没吃早饭的学生，也趁这会儿去小超市买面包，高一这边都还矜持一些，毕竟很多同学不太相熟，高二高三那边就热闹多了，同样是站在阳台走廊，高二高三的男生你靠着我我靠着你，或小打小闹，或聊着什么游戏。 方为正看着外面校道上打羽毛球的学姐们时，身边一哥们连忙用肩膀顶了顶他的肩膀。 “为哥，看后面，看后面！那两个妹子好漂亮！” 听到有漂亮妹子，方为便转过身来，顺着哥们的视线，往走廊那头的方向看去。 “怎么样？哥们没骗你吧！这俩是不是比刚刚的那几个好看多了？” “气质还不一样！” “我觉得左边那个好看点……” “明显右边那个更好看好吧？” “几班的？四班的吗？” “她们在看我！” “你先把眼镜戴上看清楚，她们分明在看我好吧！” 听着身边几个哥们的讨论，方为好笑，无语道：“别看了，那是我的，她们看的是我啊！” “哈哈哈，为哥，你的脸皮也挺厚！” “……” 方为懒得争论，这正相互挽着手臂，慢悠悠地从四班方向朝一班方向走来的俩漂亮女生，可不就是徐采苓和柳知意么。 明明一班旁边的楼梯口最近，也不知道她们怎么从四班旁边的楼梯口下来了。 跟散步似的，沿着各班窗户前走过，看看各个教室的情景。 分明都已经看到了方为，俩少女还装作不认识他似的，闲庭信步地逛，可最后目光还是都落在了他身上，笔直地朝他慢步走来。 “她们过来了！” “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正当几个哥们好奇俩漂亮女生走过来找谁的时候，她们在相隔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出声喊了一句： “方为！” 几个哥们：“？？” 确信少女们清脆婉转的声音喊的就是方为，几个哥们都惊呆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方为。 不是哥们！这俩漂亮女生你真认识啊？真来找你的啊？！ 要不是方为身边站着其他人，徐采苓和柳知意就走过去了，这会儿也不好意思靠近，便喊了他一声，在原地等他。 当着班上同学的面儿，方为也不忸怩，小跑着朝俩少女的方向过去。 “干嘛？” “没干嘛呀。” “没干嘛你们下来串班啊？” “又没串班，只是在走廊散步而已！” “看帅哥？” “不要脸！” “哎哎，我又没说你们看我。” “yue~！” “你们怎么从那边楼梯下来了？” “刚去完卫生间啊，你呢，你在干嘛？” 徐采苓和柳知意压根就没事，纯粹就是没事干就跑下来看看他在干嘛。 或许也只有青春期的少女这么无聊了，要是你发现班级走廊走过某个陌生女生，到处探头探脑地张望，或许她喜欢的人就在你们班里，也不为找他，单纯就是过来看看他，甚至还不希望被他发现。 “我在阳台透气呀。” “哼，看美女我就信！你刚刚不是一直在看着别人打羽毛球？” “……我背后也没长眼睛呀，不然知道你们下来，我肯定就看你们了。” “知意你信吗？” “我不信。” “你看连知意都不信！” “……为什么要说‘连知意都不信’啊，我、我可一点不好骗！” “知意你最好骗了，叫你上厕所都不去，一说下来看方为你就来了，不然屁股在椅子上长了根，动都不动。” “我才没有……上完厕所我都准备回去了，是采苓你说顺路去看看方为，结果一点都不顺路！” 方为听着脑袋也是冒起了问号，难道他是动物园里的大象吗，你俩闲着无聊就跑下来看大象啊。 看完了方为，俩少女此行的目的便达到了，心满意足地拍拍屁股走人，顺着一班旁边的楼梯口就上去了，留下满头雾水，还没琢磨清楚她俩下来到底干嘛的方为愣在原地。 等方为回到阳台旁时，一旁吃瓜的哥们才围聚过来，七嘴八舌地问他： “靠！为哥你可以啊！这才刚开学多久，就认识两个这么好看的妹子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早就认识？” “老同学啊？！为哥，你们啥关系？看着很亲密的样子啊？有点说法！” “保准有关系！让我猜猜是哪个……个子高的那个是不是？” “我觉得是个子矮的那个……对不对为哥？” “她们找为哥你干嘛呢？看你们聊了这么久？” “……” 好一会儿，方为才肯定道：“大概率是想我了。” “吁~~！” 方为的话，引得众哥们哄笑起来，阳台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两个这么漂亮的女生同时想你，闲着没事就下来看看你，这怎么可能嘛！ …… 可不可能就只有少女们自己知道了。 中午下了课后，方为采苓知意雨珊佩佩五人依旧一起吃饭。 有了昨天排队打饭的教训后，从今天开始，高一的新生们就机灵多了，一下了课就纷纷冲下楼，往食堂的方向狂奔。 少女们也不例外，二楼的她们下来稍晚一点，却也是非常有先行优势的位置，跟等在楼梯口的方为碰面后，几人便一路小跑着跑向食堂。 高三的学生们就识趣多了，毕竟高三的教学楼距离食堂最远，见高一仔们觉醒，高三的学长学姐便也干脆慢下了脚步，或者在教室里先自习一会儿，晚点再去食堂。 高二的学生还不太服气，就在上半年，离食堂最近的人还是他们呀！于是高二的学长学姐也成了跟高一新生抢饭的最棘手对手。 方为五人速度很快啊，没有去最近的二号食堂，而是多跑一点距离去一号食堂，这边人少，这会儿几乎不用排队。 “哈哈哈，不用排队可太爽了！” 徐采苓第一次体会到了‘跑得快’带来的那种最实际的意义，要不是比较矜持，她撒开脚丫子跑，都能第一个冲进食堂去呢。 “今天的菜单不错噢！” “啊……我饭卡在抽屉里忘了拿。”王雨珊说。 “没事，雨珊你先用我的。”杜佩佩帮她滴了一下饭卡。 “那等晚上佩佩你用我的。” “嗯嗯。” 五人一起找了位置吃饭，来得早不但排队少，而且还能挑这样大风扇底下最凉快的座位。 想想昨天吃午饭，算上排队打饭和吃饭的时间，都得花掉半小时，而今天二十分钟不到就全部搞定了。 方为抬起手腕看看时间。 “几点啦？” “十二点十分。” 这会儿也没下雨了，出了太阳天气很好。 方为想了想道：“要不咱们回家去午休好了？还是你们回教室午休？” “可以来宿舍我们一起睡呀。”杜佩佩和王雨珊邀请道。 “唔……！那有时间的话，我们干脆回家睡好了！佩佩你们上宿舍吧，就不用一起挤啦，这会儿也好热。” “嗯嗯，好吧，那我们先上楼了。” “走了，拜拜~” “拜拜~” 决定要回家午休后，最开心的莫过于柳知意了。 不管是在教室睡还是跟雨珊睡，没有方为在一旁催眠，她怎么都睡不着，顶多也就是打个盹儿，搞得下午更困。 听到要回家睡，柳知意走路可快的呀！两条小腿儿捣腾起来，连方为的大长腿都要加快速度才能跟上她。 “时间来得及嘛？”徐采苓问。 “来得及，来回算二十分钟，然后现在才十二点十分，下午一点半到校、一点四十五上课，中间起码能有一个小时可以睡呢，就是麻烦了一些，比教室睡得少一些。” “没关系！睡得好就行！”柳知意说。 没像晚自习下课回家那样磨磨蹭蹭走，三人健步如飞，十二点二十分准时到了家。 午休的时候，方为很少到床上去睡觉，总感觉床上午休醒来会昏昏沉沉，即便在村里，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搬着躺椅在客厅睡。 家里没有躺椅，但有柔软的沙发，方为便坐到了沙发上面来，调了个一点十八分的闹钟，用最放松慵懒的姿势在沙发靠坐下，双腿抬起搭在面前的茶几上，然后阖上眼睛，深呼吸一下，慢慢酝酿睡意。 “方为，你不回房间睡么。”正准备回房的柳知意问道。 “不回啊，沙发睡一会儿就好，你去睡吧，到点我会叫你的。”方为闭着眼睛回答。 少女眨了眨眼睛，像是找到了什么绝佳机会似的，跑回到房间里，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又跑了出来。 迷迷糊糊的方为只感觉左侧的沙发被轻压了下去，接着便有温软细腻的肌肤贴在了他的手臂上，他睁开眼睛，转头一瞧的时候，柳知意已经跟他肩膀挨着肩膀，跟他一样靠坐在沙发上，小脚丫放在茶几上，开始整理自己的小被子了。 “……你不去房间睡吗？” “我、我觉得在沙发睡更舒服！” 柳知意可不管他的，他可以在沙发睡，我为什么不可以？ 很快，少女就摆弄好了小被子，不但她自己盖，而且还给方为盖，又抓过来沙发的抱枕抱在怀里，这才舒舒服服地躺下来，脑袋一歪，靠在了方为的肩膀上。 方为：“？？” 刚从厕所出来的徐采苓见到沙发上的这样一番情景，哪里还能自己乖乖独自回房间睡啊！ “你们都睡沙发啊？那我也睡沙发！” 方为：“？？” 采苓赶忙也把自己的小被子抱出来，学着柳知意那样，在方为的右侧躺下，脑袋一歪，也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看着茶几上三双不同的脚丫子，方为无语道：“我看你们是想睡我吧？有床不睡，偏要跑来跟我抢沙发？” “快睡了快睡了，只剩五十分钟了……” “……” 方为不管她们了，重新阖上了双眼。 果然方为很好睡！！ 之前柳知意跟采苓形容这种感觉的时候，采苓还体会不深，如今算是深有感触了！ 靠在方为温暖厚实的身上时，只感觉无比地安心和放松的，只需跟随着他的呼吸节奏，便立马就有一种悠然的慵懒倦意涌上心头。 少女们闭着眼睛靠在他的左右肩膀上，又干脆丢掉怀里的抱枕，一人霸占他的一条手臂抱在怀里，跟他相互蹭啊蹭的，找到彼此最舒适、最贴合的角度。 “呼~~” 几乎同时，徐采苓和柳知意都软绵绵地长舒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夹紧了腿儿，任由这种身心都满足的滋味儿在心间徜徉…… 宽敞明亮的客厅安安静静，只剩摇头的风扇吹来温柔的风。 徐采苓和柳知意半梦半醒着，感觉时光好像倒流到了他们正在出发去沪海的那艘船上面，船儿摇摇晃晃，载着清梦远航…… 方为悄悄睁开了眼睛。 还好有小被子盖着…… …… 儿时不知午睡好，现在长大了才知道午睡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一直都流传着一种说法，说晋西人必须午休，作为午休大省，晋西人每天中午无论在做什么，到了午睡的时间点，都会放下手中的活，午睡一会儿。 方为没有去过晋西，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一过饭点餐馆全关，连狗都要找个阴凉地睡，这也太神奇了吧？！ 定好的一点十八分闹钟响起，沙发上的三人悠悠转醒。 方为睁开了眼睛，只感觉双臂沉重的厉害，他抽了抽手，还抽不动！ 徐采苓和柳知意睡得跟小猪似的，明明都被闹钟叫醒了，还赖着不起来，哼哼唧唧地抱着方为的手臂，还嫌弃午后的光线刺眼，一个劲儿地将小脑袋往他胸口埋。 “……起床了！起床了！要迟到了！” “唔~~再睡两分钟吧……” “睡你们个猪头啊！穿个鞋子洗把脸差不多了！……徐采苓！你是不是流口水了？都流我手臂上了！” “啊？？”（吸溜） 徐采苓这才从他身上爬起，忙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口水，红着脸赶紧跑去卫生间洗脸了。 一旁的柳知意也没好到哪儿去，睡得太舒服太沉，歪着头的时候，嘴角也挂上了一串晶莹，见方为看过来，她连忙用手背擦擦。 “我、我没有流到你身上去！” 说完，少女也一溜烟跑了。 趁着她们不在，方为这才掀开盖在小腹上的小被子，弯着腰先过去换鞋…… “走了走了！快迟到了！” …… 中午睡了一觉后，下午的课就精神多了。 从今天开始，徐采苓的特长班就要上专项课了，分别是下午的最后两节课。 方为不用上专项课，却也依旧可以在课间时分，在阳台走廊这里看采苓训练。 在上专项课的体育生不算多，十来个人左右，远远地就能看到林老师在带着他们做体能测试。 哨声响起，远处的百米跑道上，徐采苓如脱兔一般，奔跑在同一队列的女生最前方，而且遥遥领先。 这自然吸引了好多同学的注意。 “我靠，那不是上午找过为哥你的那个女生吗？她跑得好快！” “居然是体育生啊？一点都看不出来！” “这也领先太多了吧！这女生绝对难追！” “哈哈，那换句话说，是不是她想追谁都能追得上？” “别瞎做梦了，为哥早上不是说了吗，这是他的！” 当体育生其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说是已经算秋天了，但这会儿的天气依然跟盛夏没太大区别。 暑假才捂白了不少的采苓，怕是很快又会变成那个拥有着小麦色肌肤，英姿飒爽的赛场女神了。 只是这半年多来，采苓的成绩也遇到了瓶颈，不再像以前那么快速地突破拔高了，这并非她的上限如此，而是她已经到了需要更专业的训练方式和配套设施的阶段了。 具体未来能达到什么成绩，方为也不知道，但如今在一中更好的训练环境下，以及还要加入市队专训，想来采苓也肯定可以突破自己的这个瓶颈的。 柳知意也在田径场旁边的树荫下看采苓训练。 她这会儿正好要上体育课，本身性格又不擅长交际，也不喜欢什么运动，少女正琢磨着一会儿解散之后，上哪儿找个地方躲起来看书呢，要是可以回教室就好了…… 铃声响起，方为从阳台回教室去了。 站在树荫下的柳知意也跟着王雨珊回到了自己班上去列队。 一班的这节课上的是物理课。 物理老师也是竞赛小组的指导老师，在听了梁老师说了刘波的事后，物理老师可把刘波当宝啊！ 刚刚在下课的时候，就过来了解了一下刘波的物理学到了哪里……毫无意外的，最后特批了刘波上课可以自学做自己的事。 高中的物理比初中的要难多了，难度来自于它更抽象和理论化的内容。班上不少女同学连‘加速度’都搞不太懂是个什么概念，总觉得好抽象…… 相比于化学、生物等学科，物理学涉及到的概念往往更加脱离实际，例如力学、电场、磁场等，都是看不见摸不着，但又客观存在的东西。 方为的物理虽然比不上刘波这种，但在普通学生里，他的物理成绩也是算顶好的，正如一些女同学搞不懂‘这个它为什么是这样的？’，他也搞不懂对方‘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它就该这样啊’ 于是这也成为了理科中最两极分化的一个学科，一些同学觉得物理很简单，而一些同学则觉得这像是天书…… 归根到底，还是需要理解而非机械记忆。 课堂进行了二十多分钟后，一班的走廊窗户外，走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可不就是柳知意么。 似乎他们班的体育课没有不准回教室的要求，少女便从一班的走廊前经过，打算从四班的楼梯口上去，‘顺便’看看方为上课。 只是有些不好意思，柳知意偷偷地透过窗户，快速地往方为的座位上瞥了一眼，然后又快快地走开了。 忽然少女又想到，从四班旁边的楼梯口上去，还要在二楼的几个班门前走过才能到五班，倒不如还是从一班旁边的楼梯上去呢！ 于是走开后的她又折返，若无其事地再次从一班走廊经过，迅速地再偷瞄方为一眼。 [嘻嘻，你在上物理课啊？] [你走来走去干嘛呢？] [我路过！] 隔窗与他眼神对视一下，少女的心情更愉悦了，生怕打扰别人上课，这才快步走了开来。 方为：“……” 闲的你！ …… 五点半，下午的放学时间到了。 百米赛道那边的徐采苓也结束了训练，下了课的方为和柳知意朝她的方向跑步过去。 三人汇合，便一起慢跑起来，边跑边聊天，主要是方为和采苓聊，知意这样子的话会死掉的。 “怎么样啊，第一天训练。” “感觉挺好的！林老师很专业诶！我跟他说了，我最近好像遇到瓶颈，速度怎么都上不去嘛，然后他就跟我说，我这是遇到速度障碍了！” “速度障碍？” “对啊，就是在没有专业训练的情况下，长时间进行相同速度、相同步长的跑动，久而久之神经和肌肉就适应了这个节奏，就产生了速度障碍。” “那要怎么办呢？” “就节奏训练和超速训练呀，林老师说到时候去了市队的训练基地，那里有条缓下坡路，可以去跑下坡路，感受更快的速度和步频，然后突破原来神经和肌肉适应的速度障碍！” 别看采苓平时学习马虎，但在关于体育训练锻炼上面，她的天赋可是超绝的，很多东西一点就通。 听采苓这么一说，方为也是第一次了解到了还有这东西，看来林老师果然很专业，难怪能兼任市田径队的教练席之一。 “可以啊，那看来你的成绩又能有提高了！” “哈哈哈！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徐采苓很是兴奋激动，停滞了半年的成绩都没有突破过，哪怕她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有些担忧自己的上限是不是就到这里了。 如今听了林老师指点，才知道自己可能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这让她的心理负担一下子小了很多。 毕竟速度障碍这种东西，也不是每个运动员都会出现的，很多人都还远谈不到触碰到自己的速度障碍…… 三人一起跑完四圈之后，训练完浑身大汗的徐采苓和气喘吁吁的柳知意便一起散步回家先洗澡去了。 昨天篮球社有组织今天的比赛，方为的这几圈跑步便算是热了身，过去篮球社那边打球。 “阿为！这边！我们今天在这个场！” “博哥，咋换场了啊？” “嗨，没抢到！没事，这个场也是我们的自留场！” “……” 可别再说‘自留场’了！ 分好队伍，一群人就热热闹闹地打起半场的小比赛来了，方为这队很是能打，接连干趴了两队。 换队休息的时候，俩刚洗完澡的少女，半干着头发，拿着从家里带来的桔子走到了球场这边。 “被干趴下了？” “什么啊，我这是赢到换队休息了！” “喏，吃桔子……算了，你手脏得要死，给你剥好了。” 见方为伸出来脏兮兮的大手，俩少女嫌弃地拍他一下，给他剥好桔子，然后塞进他嘴里。 一旁的篮球社哥们眼巴巴地看着…… 靠！现充去死啊！！ 输球还没什么，见到方为有俩漂亮女生喂桔子，这可就给大伙儿造成心理创伤了！都输人生了！ “你俩都洗完了吗？咋那么快？” 方为拿起表看了看，五点四十五分她们回去，就算来回二十分钟，这会儿才六点四十都不到而已。 “半小时不到你们俩都洗完了？” “笨~！我们可以一起洗啊！” （迟到了，但写多了。。） 第240章 军训（二合一） 经过不断地磨合调整，新生们也都渐渐找到了最合适自己的学习和生活节奏。 开学后的第二周迎来了中秋节，高一年级连着周末放了三天的小长假，方为采苓知意三人也回了一趟家，又从家里搬来好多东西。 柳知意恨不得把书架都给搬过来的，徐采苓则把自己从小到大收藏在抽屉里的‘宝贝’们都收拾了过来。 “……你们这是打算以后不回家住了吗？哪用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往这里搬啊！” “什么杂七杂八的，都是很重要的东西好吧。” “那就算要带，每次回家带一点也可以啊，反正很多暂时也用不上。” “能拿就多拿点呗！把东西都带过来之后，没时间的话就不用每周都回家了呀，回去一趟就两小时，好远的！” “？” 得，一开始家里人还担心她们在外头住不习惯，会天天想着回家，结果倒好，俩少女别提住的多开心自在了。 进入到九月的第三周之后，日常的学习和生活节奏便基本定格了下来。 三人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下楼去吃早餐然后去上课，阿芳包子铺成了方为三人的‘早餐食堂’，因为她家的早餐真的挺好吃，不管是包子还是炒米粉都很不错，一来二去的，都跟老板娘夫妻俩混熟了。 小区里的老头老太们也都基本认识他们仨了，周二中午那会儿，在老大爷的介绍下，方为家小区里的另一套房子也成功地租了出去，八百五一个月，租客是外地在这边上班的一家三口。 家里在桂花路的四间商铺也都租了出去，每个月光是租金，就有稳定的大几千块钱收入。 收租的活儿自然就落到了方为头上，以后每个月初，方为都得去‘辛苦跑一趟’去收租，做个账统计一下，给老爸上贡租金时，方先锋还很财大气粗地让他自己先收着，平日里别管他要钱就好。 方为可不跟他客气，自然美滋滋地收下，这要是换做别的高中生来，父母可不敢让孩子拿着那么多钱，但方为不一样，方先锋和田喜兰对自家儿子的品性和能力再了解不过了，要是连这点小小的钱都管不好，以后哪敢将家里越做越大的贻贝产业交到他手上啊。 从那天中午回家午休开始，只要不是刮风下雨的天气，方为三人现在每天在学校吃过午饭便都干脆回家午休了。 主要还是知意和采苓要回家去跟他一起睡，为此三人还买了新的饭盒过来，中午就不在食堂吃了，用自己的饭盒打包了饭菜，直接带回家去一起吃。 没办法，原本的‘五人就餐小队’，王雨珊和杜佩佩就搞起了小团体，现在她俩打了饭后就不管方为采苓知意三人了，她们自己在食堂吃…… 下午的课上完之后，三人依旧每天放学后去田径场跑五圈，跑完圈方为去打球，俩少女就回家洗澡，回来再一起吃晚饭和上晚自习，上完晚自习再一起回家。 每逢周二和周四的第一节晚自习，方为和刘波还有赵玥婷都要去参加数学竞赛小组的课程学习。 比起日常的课程来，竞赛的课程难度可就要高得多了。 班主任梁老师是数学竞赛的指导老师，平日里他在班上讲数学课都讲的很细很啰嗦，但在讲竞赛课程的时候，就没有那么细了，以至于连方为都感到了不小的压力，偶尔不小心走了神，再想跟上梁老师的思路，就得费不小的劲儿。 不过总体而言，还是基本都能跟得上的，而在一同学习的其他竞赛小组成员，有不少人都萌生了退意。 梁老师对此也相当宽容，完全不像平日讲课那样要求班上每个学生都要认真听，对于竞赛小组的成员，他说的最多的就是：‘竞赛这条路不是每个人都合适，你们要是觉得自己跟得上，或者感兴趣，那么就留下来继续学，若实在觉得自己不合适，跟我说一声，下节课开始就不用来了，留在教室里加强自己的基础学习。’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参加竞赛小组的成员一天比一天少，原本第一天足足有四十多人的，到了第三周的周四晚上这会儿，教室也变得空荡起来，只剩下二十人出头了。 见人一下子少了这么多，梁老师也有些哭笑不得。 “我知道竞赛这条路，对你们在座的绝大部分人而言也是挺难的一件事，基础课程学得好，不代表竞赛就能学得好，但暂时学不懂没关系的，只要你们感兴趣，能一直坚持下去学，不说在竞赛上取得多么好的成绩，只要能看懂题目，那也说明你们有了一定的竞赛思维，再看平日的基础学科题目时，就没有什么能让你觉得难的，对你们的日常学习也有极大的好处。” “能坚持听到现在的同学，我相信你们对数学也是有一定兴趣的，不妨再多坚持几节课，不然离开后可就再回不来了。不是说不能让你们回来，而是回来后，你们就更跟不上了。” 方为见着梁老师匆忙挽留的样子也觉得好笑，怕是梁老师之前也没想到，才不过几节课时间就跑了这么多人吧，再不挽留挽留，可真的就要跑光了。 方为也很理解那些提前退出竞赛组的成员，毕竟沮丧感和受挫感太强烈了，在进组之前，其中哪位不是对自己的数学成绩有很高的自信啊，来到这里之后，发现居然连老师讲课的思路都跟不上，心里便自然会泛起嘀咕，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很多不了解学科竞赛的人会认为，起码要拿到省级一等才算成功、或者进了省队拿了国奖才算成功、或者进了国家集训队拿了清北保送资格才算成功。 这个确实不假，在当下这会儿，能拿到省一等基本就能保送部分985高校或者拿到降分录取的资格了，若是获得金牌且进入国家集训队，就可以免除高考，保送清华北大，且专业任选。 听着相当诱人，也因此令得很多竞赛生对于学科竞赛，更多的是功利性。 但其实不然，竞赛对于学生的帮助绝不只是这样，也不能以简单的奖项或者保送来评价是否获得成功，拿奖确实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但没拿到奖也并不是所谓的一无所获，就像梁老师说的那样，竞赛的学习带来的更重要的是思维层次的提升。 这种思维和思考的方式改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也不需要什么天才般的智商，只要肯去钻研和思考，也会有受益匪浅的收获。 事实上方为也并没有决心要走竞赛这条路，对他而言这更像是一种基于自己的兴趣，开拓思维的一种学习。 学习并不都是痛苦的，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钻研自己感兴趣的问题，感受那种自身不断成长变得充实的体验，是很奇妙的，也相当令人上瘾。 这样松弛、不功利的状态，反而令得他在竞赛的课程学习中越发地游刃有余。 无如意外的话，方为的目标高校是复旦，心仪专业是金融或者数学。 数学是金融的重要基础之一，这两个方向他都挺喜欢的，具体选什么以后再说。 至于为什么不把目标定在清北，主要还是自己对于复旦比较特殊的情节吧。 当年他上班工作的地方，就在复旦的旁边，平日里空闲的时候，没少去复旦逛过，看着这顶尖学府的校园、看着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他最常感慨的就是，若是自己有一天也能在这里读书就好了…… 上辈子的遗憾，在如今也终于有了机会，若要说方为重活一世最核心的追求是什么，大概便是念头通达了。 曾经没做到的，这次要好好做到；曾经从指缝间溜走的，这次要好好挽留。 不需要事事做得最好、处处爬得最高，只需要这次命运所有的岔路口，都走在自己所要走的方向上，便有一种对于自己命运极致掌控的巨大快感，这种精神层面的愉悦，才是最顶级的快乐。 …… 时间一晃，来到了九月二十四号。 今天是周三，从今天开始一直到九月二十八号，便是璇珠一中为期五天的高一新生军训了，军训结束后就会放国庆假期。 初中那会儿基本都没有军训，上了高中就需要了，但也没有大学那么严格，时间也很短，一共就五天而已。 璇珠市内的高中军训时间也不尽相同，都是各个学校根据自己的教学情况来安排的，像阿胜所在的二中，开学第一周就军训了。 而一中这里，一直拖到了国庆前的最后这一周才军训。 怕是校领导们想着，等白天新生军训完，晚自习的时候还能正常上课，不会耽误太多学习进度吧？ 若不是上面有要求，怕是一切以学习为主的一中，连军训都懒得搞的。 军训期间，高一学生的作息安排跟平时一样，只不过把白天的上课时间都变成了列队军训，晚自习还是照常进行的。 方为不喜欢军训，感觉形式大于意义，除非能摸到真枪。 要是真枪实靶的训练，那就有意思多了，以前刷短视频的时候，刷到过不少桂西省那边大学新生的军训，号称十万新生十万兵，什么无人机、装甲车、真人cs，都是一些实战化的训练内容，看着相当硬核，跟入伍似的。 不过可惜，在一中这里，这样的军训就不用想了，包括很多高校的军训也这样，不求学生学到什么太多军事化的内容，只是学校对于学生的一场服从性训练罢了。 徐采苓和柳知意都没有军训过，这还是她们的第一次参加军训。 柳知意有些心惊胆战的，听说军训的强度较大，一会儿担心自己无法适应严格的训练要求，一会儿害怕在训练中犯错被教官批评，或者因体力不支而掉队，然后被教官提溜出来罚站…… 徐采苓倒是显得很兴奋，少女对军人向来都很有崇敬精神，也特别喜欢看军旅题材的电视剧，光是想想自己马上就要体验到军人的生活和训练了，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方为，你说我们能摸到枪吗？真枪，突突突突——！” 徐采苓比着手势，一会儿突突知意，一会儿突突方为。 “别闹，哪有枪给你摸。” “啊？没有枪啊？我还想着能摸枪的！” “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你摸，赶紧换好军训服一会儿去学校了。” 前天的时候，学校就把大家的军训服发了下来。 都是轻便紧凑的军绿色服饰，上衣为夹克式、裤子为马裤式，还配套发了皮带和帽子。 质量自然说不上太好了，本来昨天方为还说放洗衣机洗的，结果发现掉色厉害，便只好让两个小丫鬟来帮他手洗了。 军训服这东西还是很有必要的，穿上身之后，立刻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起来。 方为系紧腰间的皮带，带上帽子，对着全身镜看了看自己帅气逼人的模样，对这一身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气质和装扮很是满意。 很快，徐采苓和柳知意也都各自换好军训服从房间里出来了。 “啊，这个皮带好难系，你帮我弄。” 徐采苓拿着皮带走过来递给方为，方为便只好接过她手里的皮带，弯腰帮她在腰间系紧系好。 正在自己系皮带的柳知意见状，便也停下手来不系了，等采苓系完之后，她也走过来要方为帮她系皮带。 “……懒得你们！这不都很好系吗。” 方为心想着，以后自己要是需要系领带，也要让她们来帮忙系才行的。 穿好军训服，戴上军帽子，俩少女都大变了模样。 军训服的衣领整齐地翻着，腰间的皮带束出少女们纤细的腰身，她们的身姿挺拔如白杨，军训服的颜色是那沉稳的军绿，精致的脸庞在军帽下若隐若现，几缕发丝从帽檐边俏皮地溜出，更衬托出她们的朝气与活力，犹如两朵盛开在绿色原野上的花朵儿似的。 “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 哪怕平日里朝夕相处，但此刻穿着军训服，有着别样风情的俩少女，还是让方为忍不住眼前一亮。 他想了想道：“等以后军训完，军训服也不要丢了，洗干净放好吧。” “要用来干嘛呀？都军训完了，平时也不好意思往外面穿啊。” “……留着当纪念呗！” 要不怎么说绿色显白啊，连采苓穿上军训服后都好似白了很多，知意就更不用说了，白得要反光似的，方为祈祷着教官不要太严厉，少点在太阳底下暴晒就好了…… “走了走了，下楼吃早餐去了。” “走走走！” 三人收拾好东西，一起下了楼。 …… 穿着军训服走在外头，自然十分吸睛了，乍一看还以为他们真是当兵的呢！ “大爷，又在打树呢？” 小区楼下，方为跟正在啪啪啪拍树的大爷打招呼。 “嘿！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当兵的来了！小方啊，你们这不是真的入伍的吧？” “哪有，这几天军训呢！” “好好，看着很精神！” 方为三人继续走，来到了阿芳包子铺。 早上这会儿正是包子铺最热闹的时候，夫妻俩忙得热火朝天，蒸屉里冒出的白汽夹着包子香，靠近就能闻到了。 小女娃帮不上老爸老妈的忙，但也不添乱，还没到上学的年纪，今年也才三岁而已，自己坐在地板上，用小板凳当桌子，在上面玩着一个面团儿，学爸爸做包子。 见到服装惹眼方为三人，正在搓面团的笨女娃抬起头，愣了愣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嚷声道： “爸爸！警察来抓我了！你快救我！” 说着，女娃赶紧抱着小板凳和手里的面团儿跑进了屋里，躲在店门旁的角落里，眨巴着大眼睛偷看。 “……这不是警察，这是当兵的！……也不是当兵的，这不是天天来买包子的哥哥姐姐吗，人家换身衣服你就认不出来啦？” “你、你自己说的！昨晚我没好好睡觉，你说警察肯定要来抓我了！” 女娃打死不肯出来，躲在店里面，生怕被‘警察’给抓走。 老板娘好气又好笑，也没再管她了，往手上套了个塑料袋，热情地招呼起方为三人来。 “小弟小妹，你们今天要点什么？有叉烧包、鲜肉包、莲蓉包、豆沙包、奶黄包、小笼包……还有炒米粉，都刚出炉的。” 老板娘一如既往的像说顺口溜似的说一遍，一点也没有因为方为三人是熟客了就有所怠慢。 “那芳姐我来两个鲜肉包加豆浆吧。” “我要一个鲜肉包一个奶黄包还有豆浆！” “我要一份小笼包加豆浆……” “好嘞。” 老板娘动作利索地给三人拾包子，一边干活一边笑道：“你们这是要军训了吗？” “对啊，所以今天穿了军训服。” “我说呢，看着很精神啊，小萍还以为你们是警察要抓她，笑死我了……小弟啊，能不能麻烦你去跟她说一句，就说让她以后好好睡觉，不要看电视到太晚，不然就把她抓走？” “哈哈，我怕把她吓哭了。” “没事，警察的话保准她听。” 方为便只好朝着笨女娃走了过去，小萍吓得哇哇叫，从屋里又跑了出来，跑到妈妈身边，抱着妈妈的腿，躲在她身后。 “妈妈救我！” “警察哥哥有话要跟你说呢。” “我听说有小孩晚上不睡觉，闹着要看电视，是谁家小孩呀？”方为笑着蹲下来问她。 小萍的脑袋瓜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我！不是我！” “哥哥知道小萍是好孩子，肯定到点就乖乖睡觉不闹的是不是？爸爸妈妈忙了一天，晚上都好累，小萍最体谅爸爸妈妈了对吗？” “嗯嗯嗯！” 小萍的脑袋瓜点得跟捣蒜似的：“小萍最乖了！不要抓小萍！” “哥哥不抓乖孩子，哥哥是来奖励你的，喏，这颗糖给你。” 方为从兜里摸出一颗糖来，伸到了她的面前。 小萝莉眨巴着大眼睛，看得出来很想要，但不敢伸手去接。 “妈妈说不能吃别人的东西……” “果然很听妈妈的话，那哥哥再奖励你一颗。” “还不快谢谢哥哥。” “谢谢警察哥哥！” 得到应允之后，小萍这才伸出小手来，接过了方为手心里的两块糖，一下子就不怕他了，兴高采烈地又跑开了去。 “小萍很可爱啊，很听芳姐你的话呢。” 方为站起身来笑了笑，没想到举手之劳还当了一次‘警察’ “嗐，有时候也闹腾得很，小弟真是谢谢你了，看不出来你还很有哄小孩的经验嘛！这杯豆浆你拿去喝……” “没事芳姐，不用。” “拿着拿着……” 阿芳不由分说，又拿了杯豆浆放进他的袋子里。 一旁的徐采苓和柳知意看着方为忽悠小孩的操作也直乐，明明大家都是同龄人，属于是看见小孩子都头大的年纪，怎么方为就这么会哄小孩呢！ “说明他以后适合当个好爸爸！” “采苓，你们小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哄你吗。” “怎、怎么可能！我可没有那么傻、这么好忽悠，我打爆他猪头的！” …… 买完早餐，三人边吃边走，回到各自教室的时候，也差不多时间该早读了。 是的，军训期间除了晚自习之外，还要上早读课。 班上同学这会儿也都换上了军训服，看着真的很像一群新兵蛋子，尤其是这样一群新兵蛋子齐齐坐在教室里拿着课本在早读，多少有些画风不符了。 跟采苓一样，赵玥婷对军训这件事还蛮期待的，一身军装的她看着也格外英姿飒爽，方为来到教室后，少女就转过来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干嘛？没见过帅哥？” “哈哈哈！我不否认，不得不说，你穿军装的时候还真挺有那味儿的！要不真的，你以后跟我一起考警校好了，我觉得你穿警服应该也很合适！” “我气质好，穿什么都好看。” “脸皮够厚是真！” 刘波就要随性多了，一身军训服穿得歪歪扭扭的样子，腰间的皮带也松松垮垮，军训帽戴在头上，这会儿还没开始集合，大家在班里都没有戴帽子，他还戴着头顶的帽子，大概率是忘了摘了，自顾自地在自己做题。 临近早读课结束前的十分钟，窗户外的梁老师就走进了教室里。 “从今天开始，大家就要军训了，军训期间纪律一定要保持好，听从你们教官的训练安排。” “同时也要注意防暑，身体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记得提前跟你们教官说明，学校有规定，没有特殊情况军训不能缺席，训练期间也不能回到教室来。” “另外，军训不是放假，这五天除了规定的军训时间外，早读课和晚自习都要照常进行，希望大家不要因此松懈了学习，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跟别人拉开差距的时候。” 或许最关键的还是这最后一句话吧，本身在自己学校军训就有很灵活的空间，不少同学都真当做是半放假状态的。 随着早读的下课铃声响起，高一的教学楼热闹了起来。 一千多名穿着同样军绿色服装的‘新兵蛋子’们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按照平日里做操的队列，在操场上列队集合，开始军训仪式。 为了烘托军训气氛，校内不少地方还都挂上了红旗。 清晨的朝阳光下，学校领导和教官代表轮流站在主席台上讲话，明确军训的目的和各种事项要求。 半个小时后，军训仪式结束了，负责指导一班军训的教官，也跟方为他们见了面。 “怎么站的乱七八糟的？” “列队！男生两排、女生两排，前后对齐！” “报数！” “……” “我说报数！从最左边开始，这样一！二！三！四！” 初次军训的好多同学哪里懂这些呀，看着面前表情严肃、不苟言笑，身姿挺拔如松的教官，一时都有些被吓住了。 “一、二、三、四……” “声音响亮一点，再报一遍！” “一！二！三！四！……” “稍息！” “立正！” “你们班的班长是谁？” “报告教官，是我！” 方为举手朗声道。 教官朝他看了一眼，走到他的面前。 跟其他同学‘懒懒散散’的样子不同，方为站得挺拔的身形、响亮的回话，还是让教官对他很有好感的。 “出列！” 方为踏前一步。 “你以前军训过？” “没有！” “你叫什么名字？” “方为！” “从今天开始，你作为你们班的班长，负责协助我带队训练，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 教官口中的这个‘班长’，可跟平时的班长不同，若是教官对‘原班长’不满意的话，是随时可以挑选另一位同学当军训班长的，像是原来班里竞选出的‘临时班干部们’，军训期间表现不佳，在军训结束后也是有可能被撤换的。 “归队！” 方为退回到了队伍中。 直到这时，教官才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阳光在帽檐下投下一片阴影，方为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渐渐开始热辣起来了…… 第241章 就你最爽了（二合一） 高一军训期间，最爽的大概便是高二和高三的学生们了。 托高一军训的福，这五天时间里，课间操就不用做了，高二高三乐得清闲，在大课间的时候，纷纷围聚在教学楼的阳台边上，悠闲自在地看着高一军训。 更有甚者，去校园超市买了零食或者雪糕，专门挑个阴凉地坐着，啥也不干，就嗑着瓜子幸灾乐祸地看学弟学妹军训。 “喂！那边的！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王教指着树头下过来骚扰的几个高二学生，一声大喝：“你们要是也想练就过来我好好给你们练练！不练就赶紧走开！别干扰别人练习！” 见王教往这边走来了，几个高二学生这才赶紧一哄而散。 一班众人纷纷叫好！ 王教回头：“干什么！我叫你们站军姿，谁让你们动了！” 一班众人：“……” 在太阳底下站军姿，别说女生们顶不住了，连好多男生也都快吃不消了。 双臂贴在身体两侧，腰杆站的挺直，目视前方一动不能动。 偶尔汗水从两颊滑落下来，不小心滑进眼眶里时，刺得生疼。 王教挨个检查每个人的军姿和穿着，唯独检查到方为时，他是没怎么出声的，只是稍稍扶正他的手臂。 而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连赵玥婷都被挑了不少的刺。 “女生不能披发你不知道吗。” “报告教官，我头发短！” “到肩膀了就不算短！要么齐耳，要么就扎起来！” “……” 赵玥婷没法儿，有些不服气，但还是乖乖地拿出发绳来，给齐肩的短发扎成了一撮小马尾。 被挑刺最多的，就要数刘波了。 刘波就站在方为旁边，听着教官对他不停的训话，方为也替哥们揪了把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罪了教官呢…… “帽檐向着正前方！你的帽子歪到哪去了？” “衣领不得竖起！你这是要去唱嘻哈吗？” “你的衣服扣子两排扣错位了你不知道的吗！歪歪扭扭像什么样！” “里衣包进裤头里！不要露出外面来！” “腰带给我重新系紧！” 刘波：“……” 哥们对这些‘小事’不在意，但他并不是傻瓜，也懒得跟教官争辩，反正教官怎么说，他就怎么改。 只是生活自理能力实在差劲，系个皮带都透出一种迟钝的笨拙，可把王教看得眼皮直抽抽。 正如刘波理解不了一板一眼的军人思维一样，王教也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好在刘波从来不反驳一句话，不然怕是军训期间最大的矛盾便要因此产生了…… 王教也没指望真的像部队那样来训练他们，横竖就五天的军训时间能学到什么啊，都是走个过场罢了，但即便是个过场也要走得好看些才行，尤其是这第一天，不严格一点的话，后面四天就完全没法处理了。 方为很懂这个道理，不管是立威也好，还是杀锐气也好，既然王教把这套作风带到这里，就千万不要在这种关头上去试图挑战他，身份的不平等，出风头的抗拒，只会给自己添加更多的麻烦和针对。 但有些学生就不懂这个，正处于爹妈都管教不了的年纪，哪能乖乖听你一个退役兵的话？尤其是普通班那边，军训才开始没多久，就已经出现了很多起跟教官抗议顶嘴的事件了，最终的结果，都是自己领了体罚处理，要么在太阳底下站着晒，要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罚跑圈…… 对此，方为也不知道是夸他们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好，还是说他们没眼力见好了。教官最擅长的就是收拾刺头了，毕竟他们当年也是刺头，这年头很多当兵的，就是因为家里人管不了了才丢进部队里去，你一个小刺头跟老刺头顶嘴，不是自讨苦吃嘛……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少同学开始渐渐体力不支了。 事实上算坚持挺久的了，这要是换做后世，大部分学生娇生惯养的，教官太用劲儿都怕自己给人练出毛病。 “休息十分钟吧。” 终于熬来了王教的这一句话。 话音落下时，连方为都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绷紧的腰杆和肩膀顿时松垮了下来。 原本还挺期待军训的部分同学，现在才不过一个上午，估计这会儿已经没有人再期待军训了…… 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啊！ 按理说应该很酷很帅很man的军事训练才对，怎么到头来练得都是立正、稍息、停止间转法和站军姿？！ 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着，跟被体罚有啥区别嘛？！ 美好的愿景被击碎，再想坚持就变得困难起来，不但身体在抗拒，心理也在抗拒，一个个从想办法成为‘尖兵’，变成了怎么想办法尽量‘摸鱼’了。 “要喝水的赶紧去喝水，不准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收到……” 站在操场上的众人这才逃命似的解散开来，或弯腰捶腿、或席地而坐，或摘下帽子扇扇风，或拿着水壶猛喝水…… 方为拧开带来的水壶，喝了几口水润了下喉，这才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 又见着独自站在一旁的刘波，他没喝水也没坐下，目光空洞，不知道是思考人生还是思考题目。 “刘波，你没带水吗？” 方为的话拉回了刘波的思绪，他摇了摇头：“好像没带。” “……我这有水，不嫌弃的话你隔空喝两口？” “谢谢！” 刘波犹豫一会儿，还是道了声谢，然后接过方为递来的水壶。 他仰起头，隔空把水倒下来。 在草稿纸上，他能精准地计算出抛物线，而这会儿却完全没法把握隔空倒水的轨迹，以至于倒下来的水哗啦地全洒在了身上。 罕见的，刘波脸上出现了尴尬和不好意思的情绪，一旁的方为看着也是哭笑不得。 “浪费你的水了，我还是不喝了吧。” “不碍事，没了再打就是，你不用举那么高的。” 刘波便又再试了一次，终于是勉强喝到了一点水，当做是润喉了。 开学都快一个月了，方为跟班上绝大部分男生都处得很好，反倒是这位同桌平时没咋交流过，大家互不打扰，各做各的事。 趁这难得没有学习的时间，方为也饶有兴趣地问刘波：“能跟我说说你平时都是怎么学数学的吗？” “我不太明白你指的是哪种。”刘波有些迷糊。 “就是你的数学、物理这些不是很好嘛，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这两科，或者说怎么样去学。” 见方为问得认真，不像是没话找话，刘波也思考了起来。 换做是别人问他这个问题，他大概都懒得回答，但方为不一样，虽然平日里交流很少，但不代表刘波没注意过他，跟班上的其他同学比起来，方为怕是为数不多能够交流的人了。 这里的交流并不指的只是聊天说话，而是说，刘波觉得自己说的东西，他大概能懂，或者说能理解。 刘波酝酿着自己该怎么说，借用着手势的比划来表达： “大概……在我看来，就像是一个大厦。” “大厦？” 方为愣了愣，听到了这个词，才明白了刘波比划了半天的手势指的是什么。 “嗯，不管是数学还是物理还是化学还是生物……一个充满秩序和规律的世界，每一个定理、公式都是这样的基石和支柱……它们并不都是独立的，而是相互关联，相互支撑……是一个很庞大，但充满逻辑定理的东西……我只要看到其中一个点，脑海里就立刻能想到另一个点……” “你知道曼德勃罗集吗，这样复杂而美丽的图形，便是由简单的数学公式通过迭代生成的……看似混乱的东西里，那种坚实的，隐藏的秩序……大概便是这样一种东西。” 方为沉思很久，好一会儿才有些尴尬地笑道：“我能听得懂你的话，但理解体会不了这具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对你来说，应该很奇妙吧？” 脸色平静的刘波，在听了方为的话后，却突然流露出一种兴奋来。 “对，很奇妙……怎么说呢……” 刘波一时语塞，很着急的样子，可比划半天，也不知该具体怎样形容那种感受。 方为听着似懂非懂，不单是刘波思考着怎么说出来能让他理解的话，他也在努力理解和总结刘波说出来的话。 “我大概能猜到一点你想要说的意思，可能用‘学’来形容不太合适，你可能跟我们不一样，不是被动地去‘接受’去‘学’这些东西，而是不断地推导、从点到面、又或者从面到点，从这个推导的过程，去找其中的规律和相关联的特性……就是思维上的不同。” “对，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刘波的表情激动，看向方为的眼神也变得火热起来。 他天生逻辑思维能力就要比同龄人更强得多，造成的结果，便是很多时候他压根没法跟周围的人在同一频道上聊天。 或许方为也没有他对理科那么强的逻辑思维能力，但方为有丰富的阅历和旁人所不拥有的成熟和理性，尤其是当他总结出自己一直在整理却不知怎么表达的观点时，刘波顿时感到神清气爽、回味无穷。 勉强搭上频道之后，刘波的话也多了起来。 “很多人问我，要看什么样的书、要刷什么样的题……我不知道怎么说，就是他们无法理解到那种核心的东西是什么，累死也是学不明白的。” “可能刷题多了也能找到一些规律，但太笨太慢了，而且那种规律……只是做题的规律，而不是对定理和公式的理解，题型一换，就不知道怎么做了。” “我不太清楚你是怎么学、怎么看的，但，我们能够交流。” 方为：“……” 怎么还有种被认可的感觉呢？！ 一番浅浅的交流后，方为还是有些感叹的，对于很多人来说需要去学、去转变的一种思维方式，而对刘波而言却是天生就拥有，哪怕邯郸学步地去学他那种思维方式，也是永远无法完美复刻的，因为两者对于数字、对于图形、对于现象、对于规律的敏感度压根就不在一个层面上，这就不是靠学就能学来的东西了。 虽然在天赋上比不了这样的与生俱来的人，但对于一些思考方式和学习方法上的讨论，还是令得方为收获不少。 …… 休息了一会儿后，随着王教的一声哨响，一班众人又重新回到了操场集合，开始下一轮的训练。 田径场很大，学校也很大，高一十六个班，分别在不同的区域军训。 方为目光搜寻一下，也发现了徐采苓和柳知意的身影。 她们更早休息，也更早地开始了新一轮训练，依旧是在站军姿，少女们精致的脸庞在军帽下若隐若现，眼神空洞的模样仿佛在思考着人生…… 好在折磨人的站军姿没有练习太久，一共也就五天的训练时间，训练的项目也紧凑起来。 “接下来我们要练习的是齐步走动作。” 王教在队伍前方做教学示范。 “当听到齐步走的口令后，左脚向正前方迈出，先脚后跟后脚掌的顺序着地，同时摆臂的动作……” “好，开始训练，都打起精神来！” “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王教背着手，站在队伍的旁边，检查队伍的整齐度。 全班有七十二个人，尤其是刚开始练习这会儿，哪有什么整齐度可言啊！ “班长。” “在。” “你站到队伍最前方去。其他同学跟着你们班长的节奏好好练习！还乱七八糟的话，就给我一直练到整齐为止！” 班上众人心里叫苦连天，嘴上自然是什么话都不敢说的。 天杀的，到底之前谁说的，一中的军训很水呀？！这才开始半天时间呢，还有四天半怎么熬？！ 连马戏团的动物在严苛的训练下都能完美地做好动作，别说是人了，在一遍又一遍的练习下，队伍的整体度总算是提了上来，不再像刚开始那样辣眼睛了。 但这也扼杀了部分同学浑水摸鱼的可能性，毕竟齐刷刷的动作下，谁的动作失误，王教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于是便从面到点，开始针对部分跟不上节奏的同学练习。 渐渐的，王教背着手站在了刘波的前面，久久没有离开。 刘波表情不变，但也忍不住干咽了一下喉咙。 “你，单独练习一遍。” “……” “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一二……摆臂！伸左腿摆右臂，伸右腿摆左臂！” “……” “再来一遍。” 上手指点了两遍之后，王教也头疼了，哥们不是不用心，而是同手同脚，顺拐啊？！ 每年的军训里，都会有学生出现顺拐的情况，别说军训了，部队里刚训练也有这种情况。 长年累月养成的走路习惯，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面对这样的‘刺头’，王教也没办法了，转身离开，去找了两根棍子过来。 其他同学见状心惊胆战，该不是走不好要挨棍子了吧？！ 王教！他可是我们市中考第一名！你这两棍下去不得了吧？！ 有那么一瞬间，刘波都感觉自己要挨棍子了。 但好在王教并不是要来棍打他，而是真的‘棍棒教育’。 “你拿着棍子的那一头，我拿着这一头，你跟着我的脚步和摆臂，好好练习！” “……” “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有了棍子连接两人的手臂之后，刘波的同手同脚现象就少了很多，但走得相当僵硬，走着走着，又变成了同手同脚，而且连带着王教也同手同脚起来了。 其他同学见了，忍不住憋笑。 “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你们走得很好了吗！” “……” 班上众人赶紧严肃起表情。 “班长。” “在。” “交给你个任务，你教好他齐步走，上那边练习去吧。” 方为：“……” 不是，教官，你啃不下的骨头丢给我啃啊？ 刘波见状倒是松了口气，方为来教他总比王教好多了…… 虽然他不在乎军训，也不在乎王教，但没有谁喜欢一直被上压力啊。 方为只好接过棍子，带着刘波过去田径场跑道上，带着他一圈一圈地练习走路了。 “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了。”刘波说。 “没事。” 在田径场上这样走路，反而轻松不少，回头见班上众人又开始训练了，刚刚还心疼方为的同学，这会儿也都朝他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你正常走路我看看？”方为收起棍子说道。 “就这样走啊。” 刘波走了几步。 一开始方为还觉得看着挺正常，后来才发现哥们走路是不摆臂的，上半身不动只有双腿在动，尤其是平日里背着书包，给人的感觉便像是闷头在往前踵…… “你平时不摆臂的吗？” “不摆。” “摆臂我看看？” “……” 得，要么不摆臂，要么摆臂的时候就同手同脚了。 方为也没啥太好的法子，只好将两根木棍的一头递给他：“要不你走我前面吧，你心里不要默数一二一了，你就默数左右左，咱们这样走两圈看看。” “……” “放松点，你还是太紧绷了。” “放松不下来啊。” “要不，你干脆想想题目？” “什么题目？” “……连续抛一万次硬币，至多几连正的概率最大？” 这道题目就很有意思了，方为当年刷视频看到过，本以为是道很简单的概率题目，事实上难度极大，而且问题的关键点不是‘几连正’而是‘至多几连正’，光是对题干的理解，很多人就想不明白。 然后答案也相当地反直觉，以至于这么久了，方为还印象深刻。（感兴趣的同学可以自己去搜下） 听到题目的一瞬间，刘波就陷入了思考，整个人的状态都发生了变化，压根没心思去纠结‘走路’的事了。 其实顺拐有很大一部分的心理因素，越是纠结怎么走，越是走不好，在刘波放松下来之后，借由着棍子的辅助，他也开始跟着方为的步伐在正常走路了。 “没有纸笔不太好算啊……” “……不是哥们，咱现在先不管算题，就是先放松，你还是得先把齐步走练好的，就这样边练边琢磨吧。” “行吧。” 两人这样在田径场走，自然也吸引了不少其他人好奇的目光。 走到五班六班附近时，徐采苓和柳知意还眨了眨大眼睛看着他，一时半会儿没搞懂方为这是在做什么。 [你在干嘛呀？] [走路呢，练得怎么样？] [呜！想快点结束折磨！] [好好加油] [你在光明正大偷懒！] [别胡说] 方为笑了笑，悠哉悠哉地继续这样散步，巡查起各班的军训情况来了。 ……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 要说军训期间还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大概便是比高二高三的学生更早下课，集合解散之后，大家便身穿军训服，一起蜂拥到食堂吃饭了。 方为回去教室拿了书包，书包里带了饭盒，在楼梯口等了一下，很快，结束完训练上了楼的徐采苓和柳知意也一起拿着饭盒小跑了下来。 “快快快！食堂好多人了！” “没事，高二高三还没下课呢。” “你就爽啦！一早上没训练，光在那里散步了！” “我那是在做很重要的事好吧。” “你同桌怎么了？” “他顺拐，被王教拉出来练走路了。” “同手同脚吗？” “对啊……你别学！小心学了回不去！” 苦兮兮地训练了一早上，哪怕中间有着休息时间，但俩少女还是有些吃不消了，憋了一上午的心情，这才叽叽喳喳的跟方为吐槽起训练和教官来。 方为一开始就觉得军训没啥意义，这会儿倒也谈不上什么落差。 柳知意一开始倒是把军训想得跟魔鬼训练一样，这会儿反而觉得还好，除了很考验耐性之外，没有太多对体能和技术动作上的高要求…… 徐采苓对军训的落差就要大得多了。 “一点意义都没有诶！而且感觉比平时田径的训练还累！” “算还好啦，也就五天而已，等到了大学，起码十天半个月起步呢。” “大学还有？！十天半个月？！” 本就好动的采苓，这样磨性子可太难熬了…… …… 将手里的饭盒递进窗口里面，方为三人分别打了不同的三份饭菜。 合上盖儿，拿着饭盒，一起离开食堂往家里快步走去。 在家里吃饭可比在食堂吃饭自在多了。 空调打开，风扇打开，电视打开。 洗洗手，湿毛巾擦擦身子上的汗，洗个jio，在柔软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下，顿时感到无比的舒爽和惬意。 家里有餐桌，但方为三人还是在茶几上吃，一边吃一边聊，一边看看电视。 放在桌面的手机振动了起来，方为放下手里的饭盒，拿起手机，屏幕是熟悉的号码，备注是‘姐’。 电话接通，方为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茶几上，一边吃饭一边聊。 “姐~！” “素素姐~！” 徐采苓和柳知意哪里不知道是谁，也凑过来对着手机喊了一声。 “咦！采苓知意你们也在啊！都下课了吧？在食堂吃饭吗？” “没有呢，我们打了饭回家吃。”方为说。 “你们今天是不是军训了？” “对啊！” “哈哈，感觉怎么样？” “累死了！” 哪怕这会儿上了高中，方为三人和文素素还是三天两头有联系的，要么打打电话，要么发发qq，俩少女以发qq的方式练习比较多，方为的话，一千块钱的话费没用完，平时都是打电话居多。 也没啥特别要聊的，就是各自闲聊啊，说说自己最近的状况什么的，感情总是要常维系才不会变淡的。 之前暑假那会儿，方为给画室做的那个宣传展示页，文素素现在也一直在用，偶尔会在上面更新一些画室的动态和她自己或者学生的作品，方为打开网页就能看到了，很是方便。 “那你们军训完是不是就要放国庆假期啦？放假几天？” “七天！” “哼哼，那五号有空没？”电话里头的文素素问。 “有啊，姐有空不？要不我们过去沪海找你玩儿？”方为说。 “哈哈！你们想来的话那就下次吧，这次我正好要去一趟璇珠市，到时候来找你们玩两天啊，你们要不要回家？” “回啊，不过姐要过来玩的话，我们四号就可以回市里来了。还是说，姐想要回白潭岛一趟？” “想回去，但好远，折中去市区好了，反正也是过去找你们玩嘛。” “那可以啊，姐来这边做什么？” “正好我爸他们想去看看璇珠那边的酒店开得怎么样，我就不用他们跑咯，我帮他们看一下。” “噢，原来找我们只是顺便。” “换个地儿我都不去呢，还不是特地找你们？” “哈哈哈……” “好了，那就这样说好了，好好享受军训吧，拜拜~” 挂了电话，方为三人也都吃完了。 徐采苓和柳知意拿了他的饭盒去洗，方为叼着牙签，主动把三人的小被子拿了出来。 又要一起午休了。 第242章 没事别赌这么大（二合一） 刚开始上课的时候想着快点军训吧，然后等真的开始军训了，又想着赶紧结束回去上课吧，这算不算是军训的一种作用呢？ 好在军训除了第一天比较严格之外，后面几天也越来越宽松。 众人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到底是真的松了，还是自己渐渐适应了，总之等大家开始适应这样的节奏时，军训已经要结束了。 军训的最后一天。 上午的时候，王教让方为带着大家综合复习了齐步走、正步走、和跑步走的训练。 下午的时候，便是军训成果的汇演了。 各班依次从主席台前走过，进行队列展示。 方为作为标兵，举着红旗走在班级的最前方。 刘波的顺拐毛病依然没有改变，但他已经算出来了一枚硬币抛一万次，最有可能的最大连续正面次数为12次，出现的概率约为24.8% 那天晚自习的时候，刘波给方为讲马尔科夫链、讲markov概率矩阵，听得方为一脸懵…… 前桌的赵玥婷也凑过来听，听完也是一脸懵……你个搞物理的，能不能数学别这么强啊！ 王教可不管你数学天才还是物理天才的，齐步走没走好就是没走好，但刘波顺拐的毛病也没他办法，便只好将刘波藏到队列的中间，让他尽量不摆臂或者小幅度的摆臂，只要步伐跟紧队伍，这样就不容易看出来不齐整了。 没想到最后评奖的时候，一班还拿到了个优秀班级的表彰，方为也在王教的推荐下，拿到了个人的优秀标兵。 最后的军训总结大会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校领导们对军训进行了总结发言。 “我宣布，2003高一年级秋季军训演练，完满结束！” “啪啪啪——！” 大会上从未有过的响亮掌声，响彻了整个校园。 大家开心的，可不只是军训结束，接下来就要放七天的国庆假期啦！ 这是高中生涯里的第一次七天国庆假期，或许也是高中生涯里的最后一次七天国庆假期了，毕竟高二只有五天、高三只有四天而已。 解散的时候，身穿着军训服的学生们刚开始还挺有序，等离开了田径场回到教学楼，便一个个跟脱缰野马似的，从楼梯口疯涌，有的着急上楼拿东西，有的拿完东西的着急下楼回家，一时间竟还造成了堵塞，气得教务主任拿着大喇叭在一旁喊话。 “先上再下！别堵在楼梯口！” 好在方为的一班就在一楼，用不着跟大部队去挤楼梯，回到班上的时候，方为也开始收拾东西了。 主要是把一些假期作业什么的带回去做，别看这几天是军训，昨天晚自习的时候，各科老师还都过来抓紧布置了假期作业的，生怕军训五天再加个七天长假，众人把之前学的东西都给忘光了。 方为背着包在楼梯口等了一会儿，等楼梯口拥堵的大部队都疏散了之后，徐采苓和柳知意便也背着包一起下来了。 “好多人啊！一直往上面挤，搞得下都下不去，还是你们一班最爽了。” “东西都收好没，你们应该也都有布置了作业吧。” “当然有啊，等今晚就做完它！” “知意你咋带那么多书，你们班作业好多吗？”方为提了提少女身后的书包，比他的要重一倍。 “放假那么久，多带点书回去看呀。”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带书回去，我就不带了，到时候蹭你的书。” “不、不借你！” 柳知意抬起小手，啪啪地在他书包拍两下，这坏人老是占她便宜。 方为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五点二十分，比正常下课还要早十分钟。 “怎么说，今晚去食堂吃饭还是咱们自己回家做饭吃？” “又不用上晚自习，咱们自己回家做饭吃好了，走走，一起去买菜！” “想吃啥？” “去市场看了再说！” 平日里要上课，方为三人便没有自己花时间做饭了，也就每周五晚上的时候会自己在家做个饭。 从市区回岛上最晚的一班船是下午五点，除非四点钟下课，不然是怎么都赶不上回家的，所以除了住在璇珠本岛和住在附近小岛上的内宿生，像杜佩佩和王雨珊也都是在学校多住一晚，等第二天早上才坐船回家。 早一点回去和晚一点回去，对徐采苓和柳知意来说不是什么烦恼的事，若是碰到刮风下雨的天气，俩少女还不想回家了，三个人一起美滋滋地在这里过周末。 小区附近就有菜市场，穿着军训服的三人一起去市场买菜，还吸引了不少人好奇的目光。 三个人吃不了多少菜，虽然家里有冰箱，但平日里没太多时间做饭，菜买多了也怕坏。 逛了一圈，最后买了些鸡翅、一小块牛肉、还有辣椒和青菜，打算做个可乐鸡翅和辣椒炒肉，再炒个青菜就够吃了。 回到家，方为把菜放进厨房里，徐采苓负责煲饭，柳知意负责洗菜。 “臭死了！你快点先去洗个澡！一会儿我们要洗。” “那我先去洗澡了，你们弄好放着，等我炒就行。” 方为便先去洗了个澡，脏衣服丢桶里，一会儿俩小丫鬟洗衣服的时候会帮他一起洗。 等他洗完澡出来，厨房里的食材什么的都已经清洗好了，他只需要下锅炒就行。 趁着方为做饭的功夫，徐采苓和柳知意便一起去洗澡了。 今晚不用上晚自习，俩少女也就不用赶时间了，一起在浴室里，拿着浴球打上泡泡，相互搓搓背。 花洒温热的水流打在少女们娇嫩的肌肤上，水温有些烫，可就是要这样才好，可以把这五天军训的疲劳洗得干干净净。 等她们磨磨蹭蹭地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便已经闻到了空气中的饭菜香了。 “唔！好香！肚子饿了！” “赶紧吹吹头发准备吃饭了。” “你帮我们吹吧。” “看不到我在炒菜啊？！” 方为不肯干这吹头发的苦力活儿，俩少女没法儿，便只好自己吹头发。 自己吹头发就偷懒多了，这会儿也不冷，吹吹几下大概半干就差不多，其实不吹头发也行，像佩佩雨珊她们住宿，便没有吹风机可用，但习惯了吹头发后，洗了头不吹干一下，湿漉漉的头发贴着头皮总是不舒服的。 厨房里，方为一只手提着锅把子，另一只手拿着锅铲子，相当娴熟地把最后炒好的青菜盛进盘子里，最后淋上少许明油，便显得青翠欲滴了。 “不是说炒青菜最简单了吗，为什么我炒的青菜一点也不绿，还蔫儿巴巴的？” “火要大，油要热，那一瞬间的高温就能杀青了，你那慢吞吞地炒肯定不行呀，吃饭吃饭。” 方为把锅放水池里加上水泡着，菜刀和砧板洗净挂好，拿湿抹布简单把灶台上的油渍擦一下，不然等干了不好擦，哪怕洗碗洗锅的活儿是小丫鬟们的事，但顺手能做的，方为也不会都留给她们来。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可能说不出这个人好在哪里，但他处处透露出来的生活细节，就给人一种十分居家可靠的感觉。 [呲——] 柳知意嫩嫩的指尖抠着易拉环，打开了两瓶可乐，徐采苓将三人的自用杯子拿过来，一起均分了这两瓶可乐。 “这还有小半瓶呢，刚刚做可乐鸡翅剩下的。” “你喝吧！” 黄昏伴着夜色慢慢降临，电视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餐桌底下的脚丫还都从拖鞋里拿了出来。 长方形的餐桌一头，方为坐在主位，徐采苓坐在左边，她的一双小脚丫就搭在方为伸出的左腿上，柳知意坐在右边，她的一双小脚丫就搭在方为的右腿上。 “为什么你做的可乐鸡翅比食堂做的好吃那么多的？” “食堂用的都是冷冻鸡翅啊，肯定不好吃了，我们这些可都是在鸡档买的新鲜鸡翅。” “嘿嘿，到底是谁发明的可乐鸡翅啊，我第一次听的时候，感觉就像是什么黑暗料理。” “这个还好啦，你要是见过绿色的可乐鸡翅、或者蓝色的可乐鸡翅，那才叫黑暗料理呢。” “yue~！想想就好恶心！那颜色可不就跟洁厕灵一样啦？！” 方为曾经吃过一次这种奇葩颜色的可乐鸡翅，记忆犹新。 倒不是说有多难吃，事实上味道跟正常颜色的可乐鸡翅是一样的，只是那颜色……实在不敢恭维，这也让向来对食物卖相不在意的方为，第一次懂得了色香味俱全中的‘色’的重要性。 …… 晚饭之后，方为躺在沙发上叼着牙签，翘着二郎腿看看新闻联播，徐采苓和柳知意则一起在厨房收拾碗筷。 伴随着一阵音乐声响，洗衣机里的衣服洗好了。 方为正准备起身去晾衣服，厨房里的柳知意已经擦了擦手先走了出来，少女走进卫浴间，不多时便提着满满当当的一桶洗好的衣服去阳台晾晒了。 方为便又躺了下去。 家里人口多就是好啊，难怪以前的地主老财都要娶那么多媳妇儿，真是大袖一挥，啥也不用干啊！ “抬腿！” “干嘛……” “我拖地呢！一周没拖地了！” 方为便只好把腿抬起来，徐采苓弯腰杵着拖把，唰唰拖地…… 零零散散的家务事忙完之后，俩少女就自觉地拿出来作业本，在餐桌那边一起写作业了。 “你电视小声一点！” “……” 方为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掉，有些坐不住了，便一起拿出来作业本，去餐桌那边跟少女们一起做作业。 一起住总是需要一起学习的，这也是三方家长对他们仨一起住，最大的一种幻想了。 好在也不全是幻想，每周五晚上，三人都会一起在家里这样学习，平日里想一起学习也没办法啊，毕竟要去上晚自习，回来就差不多要睡觉了。 跟小时候一样，徐采苓热衷于在假期的最开始就先把作业做完。 可还是低估了高中的作业量，尤其是这样的长假期，一共九科，作业堆积如山，哪里是一晚上能搞定的？ 方为的理科有优势，但文科也不差，这一个月来的学习，还是很轻松就能应对的。 柳知意初中时，文理科看着挺均衡，到了高中之后，她理科上的劣势就渐渐明显起来了，尤其是物理，不少跟初中截然不同的知识点，让她开始感到有些吃力。 徐采苓更不用说了，比起方为和知意来，她的基础是最差的，而且这段时间还要应付专项课的训练，不管是文科还是理科，在进度上都比方为他们落下了不少，一起做作业这会儿就很明显了，时不时就会因为某道题目而卡住，她拿着知意带回来的书，唰唰翻书，可还是迷糊地挠头，挠头，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才用笔敲了敲方为的手—— “这题怎么做呀……” 徐采苓已经把本子转了过来，一旁的柳知意也偷偷地瞅了瞅。 是一道物理题：[一辆汽车在平直的公路上以20m/s的速度匀速行驶，司机发现前方有紧急情况后立即刹车，刹车过程中汽车的加速度大小为5m/s，求： 1.汽车刹车后2s末的速度大小； 2.汽车刹车后6s内的位移大小；] 这是一道很平常的考匀变速直线运动的题目，既考察了对速度公式和位移公式的运用，又涉及到刹车时间的判断，题目并不难，只要通过给出初速度、加速度和时间等条件，套套公式就能算出来了。 方为没有嫌弃采苓笨，又见柳知意看着题目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说道：“那知意你来教教采苓？” “啊？我、我没你教得好，还是你来吧……” “你教吧，我在一边听着，对你来说也是一种巩固，你的物理也需要加强啊。” “那我试试……” 然后柳知意便坐了过去，教采苓怎么做这道题了。 从柳知意教的解题思路来看，方为也知道少女对匀变速直线运动这个知识点的理解不够深入，只是在教采苓怎么套公式，简单的题当然没问题，可要是题型一变，难度加大的时候，她自己也会懵了。 没法儿，方为便细致地给她们讲解了一下这个知识点。 物理的题目里少不了‘小球’‘滑块’等物，方为便用橡皮擦来代替题目中的‘汽车’，给两少女分析了车的物理状态，跳出题目来，让她们更加理解这个匀变速直线运动的概念。 第一问很简单，第二问就要狡猾一点了，题目问的是6秒内的位移，事实上车辆在4秒时就停止了运动。 “……所以啊，在遇到这种问题的时候，你们就要先求汽车刹车到停止所用的时间，车辆停止时，速度v=0，那么……” “噢噢，原来是这样……” 俩少女听得认真，平日里物理老师讲课跟天书似的，听都听不懂，然后这会儿听方为讲一遍，才发现其实这个知识点也不是那么难理解诶？ “我、我也有个题目不懂！方为你教我吧。” 好不容易，方为教完采苓这个知识点，柳知意也拿起了自己的物理本子。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大概是认识这么久以来，柳知意第一次向他请教学习上的问题吧…… 三人原本按照吃饭的座位三边坐的，于是这会儿便变成了齐齐坐在饭桌的一侧，方为坐在中间，俩少女一左一右地坐在他身边。 方为在讲课的时候，俩少女就像‘农民揣’的小猫儿似的，双手揣在胸前，伏在桌面上，歪着小脑袋瓜认真听他讲课。 “还有还有！方老师！这题我也不懂！” “……喂喂！你们平时到底有没有听物理课的啊？！再教我就跟你们收补课费了！” …… 一起学习真好呀，哪里不会点哪里，方老师就会耐心又温柔地讲解了，而且还不会骂她们笨，做对一点小题目还能换来夸奖。 徐采苓和柳知意听了方老师的物理课，也变得很喜欢物理了……仅限今晚。 一晚上过去，俩少女收获满满，方为讲课讲得口干舌燥，自己的作业是一点没做啊！ “好了好了，你们自己多做题巩固一下，老爷我累死了。” “十点钟了！那今晚的学习就先这样吧！” “我教你们这么久了，你们不该给我捏捏肩，打桶热水洗洗脚啊？” 见两少女要溜，方为一把拉住她们。 “想得美呀你！还要我们给你洗脚？你给我们洗还差不多！我、我反正不洗，知意你给他洗吧。” “我才不要给他洗脚……” “你们困不困，要不我们来玩斗地主吧！玩几把就睡觉了，明天吃了早餐就回家。” 徐采苓从茶几下拿出一副扑克牌来。 这算是三人周五晚上最常玩的游戏了，输的人就要往脸上贴小纸条，或者学狗叫。 有了这么点彩头之后，斗地主这个游戏，徐采苓和柳知意可是玩不腻的，关键是她们总赢，唯独方为最菜，总是输！ “不玩不玩，不好玩儿。”方为摆手道。 “你是不是怕了？这次我们让着你一点啊！来嘛来嘛！” “我怕？我认真起来，你俩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输的。” “屁！吹牛你就有份！你都输多少次啦？” “挑衅我是吧。” “来啊，那这次我们玩大一点！”采苓上头道。 “怎、怎么大？”柳知意眨了眨眼睛。 “输一把脱一件衣服？”方为说。 “哈哈哈，谁要看你光屁股啊！” 少女们齐齐给了方为一个白眼，丝毫没觉得自己会输。 “这样吧，输了的人给赢了的洗脚！怎么样？” “……你自己说的。” “知意呢，赌不赌？” “好啊。” “那走吧！上战场！” 所谓的战场，便是方为的床了，因为他的床够大。 俩少女蹬掉脚上的拖鞋，蹭蹭地爬到他的床上，一个抱着他的被子，一个抱着他的枕头，俨然将他床上的所有物件都瓜分完毕。 “你们就不能在客厅玩儿？每次把我的床单弄得乱糟糟。” “给你铺好不就是了，别啰嗦，快点。” 方为便只好一起爬到了床上来。 三人盘着腿坐在床上，成三角形一人坐在一角。 跟打羽毛球一样，少女们玩斗地主也有自己的规矩，好在规矩不是太离谱，就是默认方为是地主而已，然后俩少女一队，一起pk他。 “订个时间，几点结束？” “十一点！看谁赢得多！” “呵呵，那你可要算准了。” “哼，第一局就要你输！” 徐采苓笨拙地洗牌、发牌。 方为也不着急，玩牌这种事讲运气，也讲技巧的，除非自己今晚真的霉运缠身，不然他可不认为这俩小菜鸟合伙真能赢他。 就算被她们赢了……横竖也不算亏！ 牌局开始，少女们的眼中也透出一丝紧张和期待，一把将面前发好的牌抓起，然后手指捻动着，一张一张搓开手中的牌…… 方为偷偷挑起眼眸观察徐采苓和柳知意的反应。 她们的反应可太真实了。 有好牌的时候，眼睛会明显一亮，嘴角也勾起，小脚丫也晃晃； 要是没有好牌，小眉头就会皱起，手指在牌上方移来移去，琢磨着怎么排列组合牌型。 抓牌的顺序，俩少女也有各自不同的习惯，采苓习惯把单张的都放在右边，然后对子或者组合放在左边，柳知意则跟她完全反了过来，但她会把组合牌稍稍隔开间隔，方便她随时一把抓出来…… 借由着这些小习惯小细节，哪怕方为不知道她俩有什么牌，但打到后面也基本能猜个七七八八了。 这可不是作弊！别以为他不知道呢，这俩小丫鬟斗地主时，还经常互通暗号呢！ 玩的就是心眼儿！ 方为抓起手中的牌扫了一眼，快速地把牌整理好后，又合拢牌，整齐地打开。 “对三。” “对四！” “不要……” “对五。” “对a！” 见知意不跟，方为又出了对五，徐采苓霸气地甩出了对a！ “不要。” “不要。” “顺子~！！哈哈哈！知意，到你了！” “歪歪？打暗号是吧？” “本来就是到知意了呀，哼。” “顺子~~” 柳知意把手里的牌在床铺上排开，是一副比采苓更大的顺子。 “要不要？” “不要。” “不要。” …… 一番出牌之后，方为都是不要的，打到最后，采苓手里都只剩两张牌了，而方为手里还足足有十六张牌。 “哈哈哈！你到底会不会玩啊，牌留着不打是等着输么？” “少废话，快出牌，一会儿看我秒你们。” “我没听错吧！十六张牌你能秒我们？！你今天能十六张牌把我秒了，我当场在额头上写个猪！” “呵呵，赶紧的。” “勾。” 徐采苓甩了一张单牌出去，她手里还有个2，大小王也早就出掉了，此刻场内的大牌所剩无几，少女感觉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 “不要。”柳知意嘻嘻笑着摇摇头。 “炸弹！” 方为啪地一下甩出个炸弹来，俩少女脸色微变。 狡猾的方为，明明刚刚他能炸的，他却没炸，现在场上没有炸弹了！啊啊啊！王炸用早了！ “不要。” “不要。” “顺子——” 唰这一下，方为手中的牌立刻少了一大堆。 徐采苓紧张了，忙看了看知意。 [知意！干他呀！] [我、我没牌了！] [炸弹呢？] [不早就用了嘛！] [完蛋！] 电光火石之间，方为一连串地出了炸弹和顺子还有三带一，愣是没给徐采苓走单的机会，最后以一对尖，华丽地结束了这轮对决。 以至于方为牌都出完了，得意地摊了摊手，俩少女还没回过神来。 “你的牌也太好了！运气！都是运气！！” “这把不服，下一把下一把！” “我就差一点点！” 俩失败的笨蛋平民抱着嗷嗷叫，可把方为笑得不轻。 “快点，别耍赖！头伸过来，让我给你写个猪！” “┗|｀o′|┛嗷~~” “别耍赖！麻溜地！” 徐采苓又羞又恼又不服气，只好把头伸了过来，方为拿着水笔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画了个猪。 等她被画完猪头一转头，柳知意看着笑得花枝乱颤。 “哈哈哈……采苓……哈哈哈……你的猪……看着好猪头啊……！” “你别笑，你也有份！” “啊！我又没跟你打赌！” “你俩不都是一队的？” “对！我们是一对的！知意你也别想跑！” 刚刚还是好队友，现在采苓就背刺她了，帮着方为把知意摁住，然后方为也在她的额头上画了个猪。 这下俩少女就打平了。 “不算不算！继续来！” …… 果然十赌九输，不及时收手只会输的更多。 很快，一个小时过去，方为以八成的胜率狠狠地碾压了平民少女组合，按照刚刚的赌注，徐采苓和柳知意要给他洗脚了！！ “呜，采苓都怪你……好好的赌这么大！” “我哪想到他今天走了狗屎运，运气这么逆天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技术差距？” 方为坐在床边，大袖一挥：“别啰嗦了，快去给老爷端洗脚水来！” “洗就洗！！” 在少女们的服侍下，方为抬起疲惫的双足泡进热水桶里。 采苓洗脚，知意捏肩。 方为闭上眼睛。 这小日子，舒坦的呀…… 第243章 差不多回家吃饭了（二合一） 假期一早，方为带着俩少女收拾收拾便准备去码头坐船回家了。 “房间里的窗户要关好啊。” “阳台的衣服都收进来吧。” “垃圾都记得带下去。” “锁门锁门。” “你俩的钥匙都带了没？” 方为最后把家门反锁上，回头问徐采苓和柳知意。 少女们拍拍身后的书包：“带了！” “那走吧~” 下了楼，丢了垃圾，方为骑上摩托车，打着了火。 他往前面坐了坐，后面留出空位来，柳知意便扶着他的肩膀先坐了上去，然后徐采苓再扶着柳知意的肩膀后坐了上来。 柳知意的俏脸笑眯眯的，不动声色地将手臂环过来抱住方为的腰，把娇俏的身子跟他贴得紧紧，还很贴心地问后面的徐采苓： “采苓，你后面够不够位置坐？不够的话那我再坐前一点……” “够了够了！” 柳知意可不管她的，哪怕采苓嚷嚷着够了，她还是一个劲儿地往前挤。 现在回家就轮到她坐中间了，等回来的时候就会变成采苓在中间，她哪能不赶紧把握机会呀。 “头盔戴好。” 方为把头盔递给她们。 戴上头盔之后，脸蛋儿就不能贴到他的后背上了，柳知意稍显可惜，但也没办法，安全第一！ 伴随着青春期的发育，这样的挤挤，感受也变得跟儿时不一样了起来，方为只感觉自己的后背与少女之间，好似藏了个小猫咪似的，软软乎乎地填满了中间的缝隙。 “坐好没。” “走吧走吧！” [突突突……] 摩托车启动，骑坐在车上的三人，好似回娘家的一家三口似的，缓缓地往小区外驶去。 “大爷，打树呢？” “大娘，买这么多菜，加餐啊？” 一路上，方为热情地跟大爷大妈打招呼。 大爷大妈也停下来，笑着看着他们：“放假啦？回菠萝岛啊？” “对啊。” “小伙子车开慢点，注意安全噢！” “哈哈，一定。” 骑行出了小区，又拐到了阿芳包子铺这里。 方为没有停下车熄火，只是双脚落地撑着摩托车，从兜里拿出钱包来： “芳姐，给我拿三个肉包、三个菜包吧。” “好，你们这是准备去码头坐船回家啦？” “对啊，早点回去能赶上午饭。” “那肯定可以，回你们菠萝岛也就两小时而已，现在才七点，早着哩！” 阿芳动作利索，将拾好的包子用塑料袋包好，还又多包了一层塑料袋，探身过来将包子递过去给方为。 方为接过包子，扭头问了问采苓和知意。 “你们要不要现在吃？” “一会儿吃！” 方为便把包子挂在摩托车上，重新挂上档，拧了拧油门，载着俩少女悠悠往前继续骑行了。 七点钟正是朝阳刚升起不久的时候，将这座三四线的海岛小城照的清亮。 早上微微凉，在临近十月这会儿，总算是有点入秋的感觉了。 假日期间，璇珠码头也格外热闹，交通船上的乘客上上下下，码头外等候的摩托佬见到提着行李的乘客，便一窝蜂地涌上来问要不要搭车。 方为三人先去买了回白潭码头的船票，二十分钟后最近的一班船。 还没到上船的时候，方为便靠边将摩托车停下，拿出来买的包子，和俩少女一起坐在摩托车上吃包子。 “阿胜他们回去没？”吃着包子的采苓问。 “不知道啊，昨晚问他要不要今早一起回去，他又说约了雨珊一起去买点东西，中午才回去。佩佩回去了吗？” “佩佩一早就坐第一班船回去了！刚还给我发短信问我们回了没呢。” “嘿嘿，还是我们三个好，总是一起来一起走。”柳知意咬了口包子，甜甜笑道。 开学已经一个月了，前两个周末，大家还会约着一起来一起走，现在逐渐习惯了高中生活之后，便也有了不同的节奏。 但不管怎么变，他们三个还是一起来一起走，初中时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哦，还多了一起住！ 想想身边那么多人，总是走走散散的，但他们三人却越走越近，越来越好，柳知意觉得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一辆公交车在码头站停下，背着书包提着一袋衣服的赵玥婷从车上下来了，与她同行的，还有她以前的同学，看样子也是约好一起回家。 方为见到了她，她也见到了方为，远远地便跟他挥了挥手打个招呼，方为也回了个手势表示自己看到。 大家都是清溪县的，回去坐的都是同一条航线，只不过赵玥婷住县城里，方为三人住白潭镇上，放假那么多次，今天还是第一次回家碰巧遇见呢。 赵玥婷先和身边的同学一起去买了票，然后又过来到方为这边。 “这么巧！你们仨是一起回家吗？” “对啊，那个你同学啊？” “是啊，我们之前一个班的！她现在在五班，跟柳知意同班吧？” 是个戴眼镜的女生，柳知意知道她，她也知道柳知意，只是俩人虽然同班，却没说过话，这会儿见面还稍有些小尴尬。 “我说怎么之前回家都没碰见过你们，原来你们回的这么早啊。” “你住得近！市区回你们清溪岛上也就一小时不到而已，回我们那儿要差不多两小时了。” “这倒也是……我还没去过你们白潭镇呢！” “有空可以去逛逛咯。” “你还会骑摩托车！” “是啊，骑车方便。” “你们仨都住的很近吗？” “都一条村的，肯定近啦。” 赵玥婷有些羡慕，路上有个伴儿，总是没有那么无聊的。 徐采苓和柳知意也不像最开始那么对赵玥婷有敌意了，抛开她的威胁程度不说，其实也是个性格很不错的女生，偶尔在学校里碰到她时，哪怕方为不在，赵玥婷也会微笑跟她们点点头打招呼，一度让采苓和知意有些怀疑，自己和她是不是有那么熟了…… “诶，赵玥婷，你的侦探社搞得怎么样了？”坐在摩托车上的徐采苓好奇道，就开始时听她提过一嘴儿，后面就没声了。 “老师不同意！” 赵玥婷无奈道：“想了想还是算了，平时又要上课又要搞竞赛也没啥时间，等以后我考上公安大学再弄了。” “你想考公安啊？” “对啊，你呢，你体育那么好，以后肯定考体校吧？” “额，我没想那么远。” 听到赵玥婷未来想要考公安类的大学，徐采苓和柳知意对她更加放心了下来，像这样的闲聊时，话便也多了。 时间差不多了，在大喇叭的提醒下，众人也开始检票上船。 摩托车上的徐采苓和柳知意下了车来，方为驾驶着摩托车平稳地开上甲板，停放在了指定的位置上。 “你车骑得不错嘛！” 一旁的赵玥婷夸奖道，好奇地上来拍拍他的车座，摸摸他的车把手，然后自己坐上驾驶位，可惜腿不够长，摩托车又重，撑着都费劲儿。 “你会不会骑啊，小心别摔了。” “哈哈，我就玩玩。” 玩了一会儿，赵玥婷从车上下来，那边的连接板收起，也差不多准备开船了。 “你们不去船舱里面坐吗？” “不去了，在外面吹吹风，里头闷得慌。” “那好吧，晓琴我们去里面坐吧。” 见方为三人不去客舱，赵玥婷便和同行的女生一起去里面了。 船开了。 方为三人往后靠在栏杆上，吹着迎面的海风，看着茫洋的大海，聊起自己的话来。 “你给采薇姐打电话问过没？她国庆放假几天呀？是今天回来么？”方为问。 “对啊！她中秋都没回，国庆肯定要回啦！她说放五天假呢！” 采苓想了想道：“应该是坐今早最早的那班船回来吧，那回到家估计也十一点多了。” 如今采苓自己也去过沪海，坐过从白潭来往沪海的交通船了，对路上大概要花多少时间相当有体会。 “那素素姐是不是说要五号回来呀？”柳知意想了想问。 “是啊，那天她不是说了嘛，五号去市区，看看家里的酒店弄得怎么样。那到时候我们五号一早，就先一起回市区咯？” “可以呀，早点回去晚点回去都没问题，素素姐要来的话，我们就早点回去找她。”柳知意点了点头。 徐采苓想了想，又打了个响指道：“那要不这样！难得素素姐回来一趟，要不我们跟班上的同学说一声，我们大家一起组织个同学聚会吧！去烧烤也行啊！” “我也觉得可以诶。”向来不喜热闹的柳知意也点了点头，如今开学一个月了，对于曾经的二班同学，她还都挺想念的，也想看看大家在新学校过得怎么样。 “如果是在市区里聚会的话，怕是大家不一定能过得去，这会儿放假估计都回家了，过去一趟挺远。然后姐那边的话，如果聚会，她肯定想来，就是不知道她时间安排上有没有问题。” “那打个电话先问问素素姐嘛！反正时间还早，现在决定也不迟。” “我问问。” 方为拿出手机来，看了眼屏幕，又把手机揣回了兜里去。 “干嘛不打？” “没信号啊！回去再问了。” “……” 横竖闲着也没事干，方为就从书包拿出了纸和笔来，用靠在栏杆上看海、吹海风的少女们当模特，盘腿在甲板上坐下，给她们画起画来。 “哼哼！听到素素姐要来了，赶紧开始抱佛脚了是吧？现在才想起练画？” “……我平时也有练习好吧。” “那你把你画的给我看看。” “不给。站好别动，小心我给你们画歪了。” “哈哈哈，感觉像泰坦尼克号！” 于是俩少女便摆了个姿势，柳知意站在前面张开手臂，可甲板上不止他们仨，这个动作吸引了其他人看过来，少女害羞，便又跟采苓换了个位置，采苓在前面迎风站着张开手臂，柳知意在后面抱着她的腰，贴贴又亲密地把脑袋瓜放在她的肩膀上。 方为拿着画纸和笔盘腿坐着，唰唰地描绘着眼前的画面。 平日里忙着学习，暑假学了一个月的画画也荒废了不少，但好在偶尔有捡起来练练，没有进步倒也没有退步。 勉勉强强地，还是在纸上勾勒出了少女们的身影来。 这样专心绘画的时候，旅途上的无聊时间便过得很快了，连赵玥婷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后面，方为都没有发觉。 “……你画的还真挺不错诶！你这也太全能了吧？！” 赵玥婷忍不住感叹一句，或许比起专业的美术生来，方为的画还差着很大的距离，但就普通学生而言，他的画也算是能拿得出手了。 而且他很会捕捉画面里的重点，比如海风中，两位少女飘扬的发丝。 不知他是胡乱画得那几笔，还是有意为之，那发丝显得更加自由洒脱了。 对于五官和服饰细节上的刻画，方为比较不擅长，便干脆空着，用粗笔画代替，这样一副‘半成品’其实就是他的成品了，而在别人看来，就只觉得他只是‘随便画画还没画完’，就感觉很牛逼。 “咳咳……一般般。” 有人盯着自己画画，方为就有些专注不下来了，干脆停下笔，抬头看她。 “你要下船了吗？” “对啊，马上就到港了，你们假期没安排的话，也可以到岛上来找我玩啊，听说有开了一间密室逃脱！” “好啊，那有空要去的话，我提前联系你。” “走了，拜拜！” 交通船在清溪码头停靠，赵玥婷和她同学一起跟着到站的乘客下船了，同时也有新的乘客登上了船。 当了半天模特的少女们腰酸背痛，跑上前来拿起方为的画。 “有趣！知意你要不要？不要就给我了？” “我、我要！” “……那咋办，就只有一张诶。” “好办。都是我的！” 方为收起笔，拿回少女们手中的画。 我画的诶，问过我意见了嘛，就分！ …… 早上九点二十分，阳光逐渐热烈了起来，落在港湾的海面上，波光粼粼的一片。 交通船稳稳地停靠在了白潭码头，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航行，总算是到站了。 “到家了~要到家了~~” 虽然平日里说着回不回家都可以，但每次回来，少女们的心情还是相当高兴的。 毕竟是从小生养长大的地方呀，踏上这片土地时的感受，也跟外面的任何地方都不一样。 徐采苓和柳知意早早地就先下了船来在一旁等着，方为在后面，驾驶着摩托车跟着其他车辆慢慢下。 “美女，搭摩托吗，上哪儿啊？” 方为学着摩托佬那样，骑着车停靠在俩少女面前。 少女们嘻嘻笑，扶着他的肩膀坐到车后座上，伸手指了指白潭大桥另一头的方向：“去东华村（沙阳村）！” “麻烦给五块钱。” “宰客呀你！哪有这么贵的！我们要坐霸王车！快走快走！” “别掐别掐……走就是了！” 小乡镇骑车就没有戴头盔的了，任由迎面的风吹得发丝飘扬。 沿着骑行过三年的路，方为载着采苓知意行驶在回家的乡道上。 驶过白潭大桥，在高高的桥上，就能看到远处的近海面上漂浮着无数白色的浮子，那是贻贝养殖的区域。 其中最广袤的那片养殖区，是方为家的，在今年的四五月份时，正式达到了一千亩。 下了桥，沿着环海的乡道骑行一段，就到了菠萝码头，码头连着岛上的小集市，早上这会儿很是热闹，多得是岛上居民过来赶集买菜的。 柳知意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扶着二八大杠自行车，正在猪肉档口这里买肉的爷爷。 昨晚乖孙女儿给他打了电话，说今早回家，老头子哪能不开开心心地给她加点菜呀，打算买点肉骨头熬个汤，再买些排骨、买只鸡，总担心她在学校吃不好的。 柳良训正仔细挑着肉的时候，身后忽地传来了熟悉的呼喊。 “阿公——” 老头子循声回头看去，可不就是自家的乖孙女儿嘛！ 平平淡淡的表情在见到孙女儿的一瞬间，慈祥亲切的笑容便在这张老脸上绽放了开来。 “知意？你这么快就回到啦？” 方为骑着摩托靠了过去，在老爷子身旁停下。 “叔公！” “好好！阿为、采苓你们都吃早餐没？” “叔公，我们都吃了才回来的！在买菜呀？” “对啊，想着知意回来，给她煲个汤喝，在学校都喝不到，我还以为你们要十点钟才回到哩！” “哈哈哈，今天早了一点，就买到了更早一班的船票。” “那正好，一会儿中午都上叔公家吃去，我这买好多菜，爷孙俩也吃不完，阿为采苓，你们一会儿过来吃！” “叔公不用！改天吧！家里估计都下米煮好饭了！” “净糊弄叔公，谁家那么早煮饭啊？” 方为采苓拗不过柳叔公，便只好答应明天再去吃了。 坐在摩托车上的柳知意下了车来，身上还背着书包，却已经帮忙接过了爷爷手里买好的菜。 “知意你先回家去休息，阿公买完菜就回去了，我这还骑了车呢……” “没事儿！一会儿一起回呀。” “呵呵，那随你了。” “方为采苓，我陪阿公买菜，你们先回去吧。” “行。叔公，那我们先走了！” “记得明天过来吃午饭！” “哈哈，知道了叔公！” 方为和采苓便先骑着摩托车走了。 柳知意陪着爷爷在市场买菜，买完菜后，爷孙俩也没骑车，柳叔公推着车走，孙女儿背着书包跟在他旁边，爷孙两人就这样沿着回家的乡道，边走边说话，二八大杠的自行车把子上挂满了菜…… …… [突突突……] 摩托车缓缓驶入了东华村，今年已经上四年级的小婷，在和同村的玩伴儿一起在大荔枝树下弹玻璃珠。 随着小萝莉屈指一弹，然后清脆的一声响，属于她的那个彩玻璃珠击中了小胖的纯色玻璃珠，还完美地进洞了。 “哈哈哈！你输了！” “给你给你……咦，阿为哥？采苓姐？” “还真是！” 小婷缴获一枚战利品，拍拍手上的灰，又站起身来，跟正在驶来的摩托车挥了挥手。 “阿为哥！采苓姐！你们回来啦？” “对啊！小婷你们在玩啥呢？” “弹玻珠啊！采苓姐，我用你送我的那颗，赢了好多了！” “这么厉害？！” 还记得自己刚上初中的时候，小婷她们才刚上一年级，是第一批不在东华小学读书，而是去镇上小学读书的东华村小学生。 现在一眨眼，自己都上高中了，小婷也都上四年级了，还玩起了她和方为早就不玩的弹玻珠游戏。 “采苓姐你弹玻珠是不是也很厉害？” “那当然啦！姐家里还有一抽屉的玻珠呢！都是我当年赢回来的！” 方为：“……” 到底是谁在学校输光了玻珠，哭着摇着他的手，让他去帮忙赢回来的呀？ 还有……你那一抽屉的玻珠，都是我赢回来的吧？！ 小婷不知其中内幕，听了徐采苓的吹牛，她眼睛直放光芒：“噢——！采苓姐好厉害！我要拜你为师！” 风儿吹来，好似也被孩童们的幼稚逗笑，荔枝树沙沙作响，遮住灼热的日光，为他们投下一片凉。 …… 回到家，方为在家门口停下车，徐采苓从他车上下来，甩着书包轻轻推开院子门，蹑手蹑脚地跑进了屋中，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她和娟姨说话的声音。 “妈——！我回来了！” “嘿哟！吓我一跳！你这丫头走路没声的啊？！” “哈哈哈哈……惊不惊喜？” “惊喜你个头！” “我爸去哪儿了？” “厂里头呢。” “那我不去找他了，不然肯定又喊我开贝壳！” “你姐几点到家跟你说没？” “最早肯定也要十一点咯，到时候我去接她！” 围墙头上酣睡的猫儿也醒了过来。 七月见是方为回来了，便平稳而又快速地从狭窄的围墙边上跑了过来，然后跳到了摩托车上。 “喵呜哇——” “想爹了没？嘿嘿。” 方为把车开进院子里，将肥猫儿抱起，狠狠地揉了揉它的大脑袋。 客厅的门没关，田喜兰在家呢，听到动静就从厨房走了出来。 “妈！” “回来啦，我说是谁呢，今天到家这么早？” “早了一班船嘛！做什么好吃的？” “你爸说你爱吃猪蹄，我正烧毛呢，一会儿拿去红烧，要加花生还是黄豆？” “黄豆吧！香一点！” 开学这一个月，方为周周都有回家来，即便如此，看到这臭小子的时候，田喜兰还是很高兴的，每每方为这样刚到家的时候，老母亲就要盯着他打量少许。 “你这咋比上周回来黑了这么多？” “……军训啊妈！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嘛，哪有军训不晒黑的？” “啊？你们学校还真给你们训啊？我还以为闹着玩儿呢！跟部队那样训？” “那倒没有……” 把书包往房间里一丢，方为跟进了村的鬼子似的，到处在家里搜刮起吃的来。 “……你没吃早餐啊！翻得乱七八糟！” “嘿嘿，到家就饿了。” 方为剥了根香蕉，站在厨房门口看老妈忙活，田喜兰也不用他搭把手……要是他在家里多待两天，肯定见他这么闲，就让他去刨姜剥蒜了。 “我爸呢？养殖场那边？” “对啊，在看工人下苗呢。” “那我也过去瞅瞅。” “……记得看时间！差不多就喊你爸回来吃饭了！别一天天的跟请老爷似的，吃饭还要人喊十遍八遍！” “知道了——！” 方为笑了笑，又拿出来摩托车钥匙，打着火，骑着摩托车去了一趟养殖场。 三年下来，贻贝养殖在菠萝岛上已然成为了当地的特色产业，也成为了岛上不少民户从渔业转型养殖的首选方向。 借由着贻贝养殖的成功，不少人家的生活条件也都改善了，哪怕自家没有资本弄不起养殖，也可以去别人的养殖场里做工，一年四季不愁没活儿干。 而作为第一批吃到红利的养殖户，方为家如今的贻贝养殖规模是菠萝岛上……或许在目前整个清溪县里都是能排前列的，达到了一千亩，属于是真正的大户了。 跟靠天吃饭的纯养殖不同，方家不仅有高达一千亩的养殖规模，而且还做起了产业上游的贻贝苗培育。 然后在暑假那会儿，在方为的建议下，方先锋还盘下来镇上的一家饲料加工厂，专门做海产养殖的饲料供应。 下游的产业也开始初步涉及，上个月跟采苓家一起合作，给她家多加了六条生产线，专门做贻贝的深加工食品，比起采苓家之前自己单干来，合作之后产量直接翻了两倍，还签下了两家长期的经销商了。 可以说现在家里的生意做得是红红火火，难怪老爸都看不上平日里收租回来的那点钱了…… 还记得刚开始搞养殖那会儿，也是国庆期间下苗，那时候一家人通宵在院子里缠绳子和系浮子，然后下苗的时候，一家老小全出动来帮忙。 现在就不用亲力亲为了，遇到像这样下苗或者采收的繁忙日子，方先锋就会大量地招聘工人来帮忙，平日里‘先锋贻贝产业发展有限公司’也有固定的十来名员工，有负责销售的，有负责财务的，还有几个技术人员，渐渐的也成了体系。 果然听儿子的话多学点经营管理的知识没错呀！ 方先锋如今悠闲的抽着烟，站在养殖场旁边看着工人忙碌，一切井然有序的样子。 突突突，一辆摩托车停在了他身边。 “阿为？回来啦？看看爸给你打的大好江山！” “……” 方为见小老头一副挥斥方遒的模样好笑： “行了，差不多回家吃饭了！” 第244章 赴一场海边的约（二合一） 跟方为想的一样，听到要趁这次假期组织个初中同学聚会，文素素可就来劲儿了。 于是五号那天也不先过去璇珠市了，而是直接从沪海坐了五个小时船到白潭码头这里，先来赶赴这场白潭之约。 路上的心情还怪奇妙的，明明早就已经离职了，却还依然搭乘上了这班船。 当年觉得这船好慢好久坐得好难受，可这会儿再次乘坐时，文素素竟还有些怀念起来。 远远的，在海面上时，她就已经看到了那座标志性的白潭大桥，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灯红酒绿，只有随处可见的大自然风光。 交通船从白潭大桥底下穿行而过，不远处就是白潭码头了，小小的一个码头，紧挨着小小的一个镇，被潮水打湿的青石板缝隙上开出了花，成群的海鸟在岸边起起落落。 [终点站白潭码头到了，请乘客携带好自己的行李，有序下船……] 文素素身后背着个旅行包，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迫不及待地排队下船，在沪海那边是大小姐的她，这会儿看着跟背包客没啥两样，除了她那掩饰不住的独特气质。 走出船舱，没有被工业废气污染的清新海风吹拂到脸上，文素素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已经是看到了早已等待在码头上的方为。 方为也看到了她，远远地朝她挥了挥手，然后打起脚撑，骑着摩托车往廊桥的方向靠了过去。 “小弟，去栖霞村多少钱？”一大叔凑过来问他。 “叔，我不是摩托佬！我接人的！你上那头问去！” “噢噢，不好意思。” 大叔前脚刚走，就听见了方为在招揽客人：“美女！搭摩托不？地址随你选，到哪儿都免费！” 靠！你这小子，还说不是摩托佬！专接漂亮姑娘是吧？！ 文素素听着好笑，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骑在摩托车上的方为，你还别说，真的越看越像小摩托佬！关键是他这辆经典的红色125，可不就是摩托佬的搭客专属嘛！ “行啊！去哪儿随你定了！” “那先回一趟我家吧，一起吃个饭怎么说？” “走！” 大叔：“？？” 方为一双大长腿撑着摩托车，接过文素素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刚远远看着的时候，还以为她又打算跑回来当老师呢，带了这么多‘行李’，这会儿一瞧，发现都是些零食。 “我说姐，你咋带了这么多零食啊？” “带给你们吃的啊，不是说要聚会嘛，这些在岛上也买不着，我就顺带都带过来。” “这也太多了吧！亏你提了一路诶？” “嘿嘿，也没多重，怎么样，你的小摩托放得下没？” “妥妥的。” 方为相当熟练地将这大袋小袋的东西挂在摩托车上，又接过文素素的旅行包放在车头上。 从上次去沪海回来到现在，姐弟俩也有一个多月没见了，平时有经常联系的缘故，即便这么久没见也丝毫不生疏，反而显得更加亲近了。 “姐，换新发型了啊？” 跟以前的黑长直发型不同，文素素这次烫了个头发，做成偏韩式的波浪卷，显得更加成熟优雅了，搭配她出远门时穿的这一身偏运动的轻便穿搭，又给她增添了不少的俏皮感，非常有假日的氛围。 “怎么样，好看不？哈哈，我新换了个发型师！” “好看！姐下次借你的发型师给我整整。” “你也要留长发烫波浪？” “……我男的！” “你们男生现在不都喜欢留长发吗，像谢霆锋那样的。” “我这一头短发不也很阳光帅气？” “扎手！” 文素素笑着伸出头，亲昵地刷了刷方为的头，坏心眼地把他本就没有的发型弄乱。 “哎哎哎！” “哈哈……” “好了好了，快上车吧！我妈差不多也该做好饭了，就等姐呢！” “啊？你不早说！那快走吧快走吧！” 文素素扶着方为结实的肩膀，坐到了他摩托车的后座上。 长这么大来，文素素还没坐过几次摩托车呢，感觉很是新奇的样子，但比以前坐方为的自行车后座要舒服得多，至少屁股不会膈得疼。 稳稳当当地坐下后，文素素便就这样一只手搭着方为的肩膀，一只手抓着扶杆，姐弟俩一同坐着摩托车，突突突地行驶在白潭小镇的街道上了。 文素素没说，但方为相当懂事的载着她，先绕路到了白潭中学的校门口这边，让她看了眼学校。 学校自然是变化不大的，小地方的车慢、信慢、时光也慢，别说只隔了几个月了，隔个一两年也几乎不会有什么变化。 可在文素素的感官中，总感觉变了好多，细说又说不出来变了哪里。 “等晚点再进去学校逛逛就知道了。”方为笑道，载着她继续往前骑行。 “你们跟班上其他同学说了没呀？你是班长诶，通知做到位了没？”文素素问他。 “当然都说啦！有联系方式的，我都亲自打了电话去通知，没有联系方式的，也都让同村的同学去通知了。” 方为一副办事得力的样子：“姐猜猜，听说你今天回来岛上和大家聚会，你猜咱们下午有多少同学要来？” “唔……一半？” 文素素保守估计了一个数字。 班上一共有四十二位同学，一半能来的话，那也有起码二十人了。 她也当过学生，知道毕业之后要想聚齐一班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想想自己以前那些初高中同学聚会，到场的能有十多个人也算不错了，这会儿才刚毕业不久，应该到场的会多一些吧…… “一半？！” “猜、猜多了吗？” 文素素见着方为震惊的表情，心里凉了半截。 “肯定猜少了呀！我们班，二班，你的学生，听说你今天大老远地从沪海回到岛上找大家玩，他们，一个不漏，全部都来！” “全部？！四十二人到齐呀？！” “对呀，咱们之前不是约好了，绝对绝对不会缺席的呀。” 跟二班学生对文素素而言是最特别的存在一样，文素素对二班众人而言，也是此生遇见的一位无可替代的老师。 她从那么远的地方，坐五个小时的船都要过来跟大家见面，大家又怎么会缺席呢！ 或许把时间拉长到未来的五年、十年、二十年，很难再像这一次这样聚齐这么多人，但至少在这一刻，大家的心意绝无虚假，准时要来赴约，毕竟谁也不知道，错过了这一次之后，还有没有再见的下一次了。 “哈哈哈……你们真好！” “嘿嘿，是姐好！” …… 哪怕骑的是摩托车，方为却依然开得很慢，主要是给文素素多看看这边的风景和小变化。 在念旧这一点上，姐弟俩很像。 跟很多去过一个地方就不会再去的人不同，文素素颇爱故地重游，比如去以前去过的城市看看，又或者回自己的大学高中初中小学去看看，一个人去当年喜欢吃的馆子里再点一份当年喜欢吃的快餐，便会有种与当时全然不同的心情。 下了白潭大桥，沿着环海的乡道骑行一段，经过菠萝码头，便来到了菠萝岛上村庄密集的地方。 文素素不是第一次来菠萝岛了，那三年里没少来方为家蹭饭，但印象中最深刻的，始终是自己第一次骑着单车，摸索着问路，来到菠萝岛上找方为他们家访的情景。 “哈哈哈，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这是知意家呢。” “她那天早上出来晾衣服的时候看到姐了。” “是吗！知意都没跟我说！” “她呀，闷葫芦，你得猜。” 两人正说着的时候，柳知意从屋里端着碗筷出来了，大概是刚吃饱饭，准备拿到院子的摇水井旁边洗。 见到路上慢悠悠的摩托车上的两人，柳知意愣了愣。 方为和文素素也看到了她，方为把车一拐，便停在了她家的院子门前。 “知意~！” “素素姐！你回来啦！” 少女放下手里的碗筷迎了出来，表情惊喜。 “对呀，刚到码头不久，方为来接我呢。” “我知道他去接你了呀，他十点多就出门了。” “是吗？你来这么早？不是给你打过电话说要十一点多才到嘛。”文素素惊讶，知意不说她都不知道。 方为笑笑没解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过去等她了。 “素素姐，你吃饭没？要不在我家吃点吧，我去给你弄。” “没事没事，我上方为家吃去，田姨做好饭了，知意你和爷爷吃饭了吗？” “嗯嗯，刚吃完。” “来知意，这袋东西你带进屋里去，姐特地买给你们的。” “啊？素素姐不用……” “拿着拿着，都有的！” 柳知意便只好接过。 “那我们先回去了，一会儿吃完饭再一起过去镇上。”方为拧了拧油门说。 “嗯嗯，好。” 看到文素素的时候，柳知意也很是开心，那种感觉跟在沪海看到她不同，在这里看到她，更有特别的心情，像是自己还在读初中似的。 …… [突突突……] 熟悉的摩托车怠速声音在院子门口响起，屋里头还在吃着饭的徐采苓闻声，立刻捧着饭碗跑了出来，随后走出来看的，还有休了五天假在家的徐采薇。 “素素姐~！” “采苓~！” “姐你的头发做的好漂亮！什么时候做的！” “哈哈，是嘛，前天刚做的！” “好看好看！” 文素素已经下了车来走进方为家的院子里，徐采苓就这样捧着饭碗趴在围墙上跟她说话，徐采薇也过来跟文素素打了声招呼。 两家的大人也都从屋里走了出来，不说平日里上学托文素素的关照，上次暑假还又麻烦了文素素照顾方为采苓她们，方先锋和徐志远几个大人，对文素素的到来也很是热情呢，哪怕她现在不是老师了，对她的热络和敬重却丝毫没变。 岛上的人情味儿可非大都市可比，文素素来到这儿，只感觉自己像是出了趟远门来走亲戚似的。 两家热络地招呼着她，她也忙着将带给他们的伴手礼往屋里头拿。 “文老师过来啦？” 屋里头正在炒最后一道菜的田喜兰也闻声走了出来。 “田姨！好久不见啊！” “文老师过来就过来嘛，次次带那么多东西……” “哈哈，想念田姨的饭菜了，带些手礼过来，方便蹭饭嘛！” “想吃常来，田姨天天给你做！就剩个青菜了，我下锅一炒就行，阿为，你招呼文老师先坐着吃饭，文老师，你们先吃，不用等我哈！” “没事！一起吃！” 别看文素素对长辈们的客套和热情应付得井井有条，方为可看得出来她其实不擅长这些，难怪平日里更爱跟少年少女们一起玩儿。 可长辈们的热情她也没法，只能被迫营业了。 家里有客，中午的这顿饭自然丰盛，文素素不是第一次在方为家吃饭了，田喜兰很细心，基本来家里吃过几次饭的客人喜欢吃什么菜，她都会有心记下，包括像采苓知意她们来家里吃饭时也一样，等她们下次来的时候，田喜兰就会特地给她们做爱吃的菜。 本来还叫了采苓她们一起来吃饭的，俩少女各有安排便作罢，这顿饭文素素自己和方为一家一起吃。 “文老师夹菜，可不要客气哈！” “嗯嗯！田姨的红烧肉真是百吃不腻！” “文老师这次回来准备待几天呀？” “唔，可能两天这样吧，七号就要回去了。” “文老师现在自己开画室噢？” “对啊，本来假期正是要给学生上课的时候，跟学校反过来嘛，不过好在我们画室还有两位老师，我就趁机偷个懒了。” “那挺好啊，自己当老师也当老板，时间安排自由得多，文老师回去沪海发展也很好，文老师你要是我闺女啊，我也不舍得你跑那么远的地方来哩……” “哈哈哈，其实这里也很好啦！” “那有空文老师就多回来看看，文老师这两天住的地方有安排不，要不就在我们家住吧，我一会儿去帮你收拾个房间出来。” “没事田姨！我今晚还要过去一趟市里呢。” “诶，那正好阿为你们不是也说今晚回市里吗，带文老师一起上我们那屋住就好了呀，省得住外面了。” “姐，那今晚上我们那儿住好了，有房间呢。” “唔……可以！” 文素素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本来这次出来还有个‘酒店体验师’的活儿，就是去家里在璇珠新开的酒店入住一晚，现在一想，还是去店里瞄两眼，然后晚上去方为家住好了！ …… 聚会约的时间是下午两点钟。 午饭后，文素素便在方为家稍作休息，喝喝茶聊聊天，逗逗猫。 宅在家里也没意思，方为便骑着摩托车，载她一起在村里逛逛，还去看了贻贝养殖场，看工人怎么下苗，这些对文素素而言都是顶新鲜的事儿，拿着手里的相机咔咔地拍。 围墙上酣睡的猫、荔枝树下弹玻珠的小孩、村口小卖铺前摇蒲扇聊天的村民、热热闹闹的千亩贻贝田、坐在摩托车上的少年……这些相片里的元素，可都是大都市里见不到的。 一点半左右，方为载着文素素先回了趟家，带了些烧烤用的东西，然后还有她买回来的一大堆零食，姐弟俩人一起骑着摩托车去赴约了。 阿胜采苓知意也一起走，他们仨各自骑着自行车，跟在方为的摩托车后边，方为在开车，文素素就扭头跟他们说话。 “采苓，你姐姐呢？有空让她一起过来烧烤呀？” “刚吃完饭就送我姐去坐船了！” “啊？她那么快就回沪海啦？” “对呀，放五天假，今天刚好要回去了。” “阿胜你呢？在二中现在怎么样？平时也不见你给老师打电话？” “嘿嘿，还、还好！就是我们语文老师，比文老师差远了……”阿胜摸头笑。 “阿胜也没给我们打过电话，他就天天给雨珊打电话！”徐采苓告密道。 “……！！别冤枉好人啊喂！我哪有天天给王雨珊打电话了！” “我作证。”柳知意说。 “就顶多两天打一次电话好吧！” “呐呐呐！承认了吧！知道叛徒胜平时给谁打电话最多了吧！” “阿胜，你跟雨珊……” “文老师！你别信他们胡说！我们什么都没有……！” 这事儿倒是让文素素颇感惊奇的，一时间也感觉有趣，都怪方为采苓知意三人的相处模式混淆了她的视线，以为阿胜和雨珊的亲近也像他们一样清清白白了……呸！她现在可不信方为采苓知意三人清清白白！ 就像是参加同学聚会时，看到原来班上的某某跟某某走在一起成了一对，有种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之感一样，她还是第一次以老师的角度体会到这种奇妙…… …… 很快，几人来到了镇上。 约定好集合的地点是老地方——校门口。 还没到两点钟呢，校门口这里已经差不多到齐人了。 从毕业典礼分别到现在，老二班的同学好多都是今天才第一次跟曾经的老同学们见着面。 曾经那个充满青葱回忆的班级同学再度相聚，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倒流。 走近校门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或高了、或胖了、或会打扮了、或换发型了，大家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聊天，笑指着对方这几个月来的变化，又或者聊着自己最近的生活，远远地就能听见这边的谈话声，声音中满是感慨和喜悦。 分别的时间不长，大部分同学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多少，哪怕稍有比从前成熟，很快也被身边像从前般的玩闹中，拉回到从前嬉皮笑脸的模样去。 “哔哔——” 方为按了按喇叭。 聚集在校门口的老同学们，纷纷闻声看了过来。 “为哥！” “班长！” “还有——我呢？” 偷偷躲在方为身后的文素素，突然探出了头来，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大家，像是回到了在这里教书的日子里去。 “文老师——！” “哎哎！都过来！文老师来了！” “文老师你怎么换发型了呀！” “文老师又变漂亮了！” “想死你了文老师！我们在高中最大的不习惯就是没有文老师啊啊！” “哈哈哈……” 眨眼间，文素素身边就围聚了一群学生，男男女女的，个高个矮的，一个个表情激动，叽叽喳喳地跟她说着话，话多得都不知道她该接哪句好了，便只是看着大家笑。 说是没啥变化，其实每个人变化都挺大的，这得需要最关心他们的老师才能看得出来。 一个由衷向着班级的老师，真的是能从根本上改变一个班级的氛围和凝聚力的，少有这样的师生见面，像是家里的姐姐跟弟弟妹妹们见面似的亲切和由衷的高兴。 尤其是现在，大家都离开了白潭中学，去往了不同的地方开始自己的学习生活，也更能感受到了当年文素素给大家带来的那种改变。 没有什么恶俗的同学会装逼打脸同学和老师的桥段。 这样的一次相聚，大家有的只是开心，重拾着那些美好的回忆，一起享受这份难得的相聚时光。 “嚯哟！今天这么人齐啊？” 学校里面开出一台摩托车，明明款式是跟方为一样的125摩托车，可在块头硕大的牛老师屁股下，这摩托也变得娇小起来。 牛文刚出来时，看到校门口堵了这么多穿着常服的人，还以为是外面的混子在这边聚众斗殴呢，出来一瞅，那一张张脸一个比一个熟悉，可不就是上一届才毕业的二班学生嘛。 “牛老师！！” 徐采苓立刻跟他挥了挥手，其他同学也纷纷笑着跟牛老师打招呼。 “好嘛，我还以为是外面的人聚在这里打架呢，原来是你们啊！这是回来聚会了？文老师也回来啦！” “对啊，我们班打算去珍珠沙滩那烧烤，牛老师一起啊！” “哈哈哈，你们去吧你们去吧，我这还有事呢！” 牛文刚在白潭中学当了这么多年老师，也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可从来没有哪个班的学生，像二班这么团结的，见着他们今天在此相聚，一时间也心有感慨。 或许当老师最大的荣耀就在于此吧？哪怕毕了业不再是他们的老师，也同样像从前那样受到他们的爱戴，白潭中学的同事里，怕是只有文素素能做到了。 牛老师虽然没跟着一块儿去，却也不着急离开，坐在摩托车上跟二班众人说说话。 “牛老师！你是不是又变大个了？！” 其他同学怕牛老师，徐采苓可不怕他的，走过来举着小拳头，在牛老师大腿粗的胳膊上就是一拳，牛老师不痛，可把采苓都打痛了，还好方为不是这样的大块头。 “我说徐采苓，毕了业就把当年的憋屈往老师身上撒是吧？” “没有！我哪敢！” “你在一中怎么样？是在特长班吗？训练的咋样了？” “嘿嘿！特长重点班！等过完国庆，我就要去市队那边训练了！” “那好啊！百米最佳几秒了？” “11秒89……” “啊？没咋进步呀！之前不都能跑11秒90了么，上了高中懈怠了是吧？” “呜，我遇到速度障碍了！不过等去了市队那边，林老师说有训练方式让我可以突破一下！” “好好好，那就好！” “好了好了！咱们不要堵在校门口了！老地方！珍珠沙滩！大家东西都带齐没？”方为停好摩托车，嚷声招了招手。 “带齐了——” “家伙齐全，随时开干——” “那边聊边走吧！” 跟以前去春游、去烧烤一样，一伙人热热闹闹地各自带着炊具和食材边聊边走，打打闹闹，吸引了好多路人的侧目。 只是跟初一时第一次春游不同，这会儿都长成大青年大姑娘了，性子倒是看着没啥改变。 文素素被班上女孩子们拥簇在最前方，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子更感性的，一个个把文素素当成了知心姐姐，叽叽喳喳地跟她说着自己上了高中之后的各种小烦恼。 牛老师慢悠悠地骑着摩托车跟了他们一段路，在拐弯处才跟他们分开。 一伙人来到了珍珠沙滩，三个月前毕业的那次烧烤也是在这里。 期间经过了晴天、雨天、阴天、台风天，可上次他们烧烤留下的那些石头灶，却都还在沙滩上。 少年少女们将散落的石头重新搭成灶，手触摸着这些石块，还能感受到昨日的余温似的。 可惜今天的这个点不是赶海的最佳时间点，但大家也不介意，最大的意义本就是相聚而已呀！ 大家都是吃过午饭的，肚子也不饿，这会儿的烧烤便更像是下午茶时间，大家自带了不少食材，省去了赶海的步骤，一起边烤边吃边聊。 “喂喂！这么人齐，咱们一起来合个影啊！” “文老师，这次的照片还发不？” “发！你们地址发来，我照片寄去！” “文老师你真好！” 从热烈的午后，一直到晚霞灿烂的黄昏，这场海边相聚才结束。 海风卷起石头灶里熄灭的灰烬。 也不知下次他们再来，是什么时候了。 第247章 偷跑了两圈（二合一） 七天的长假结束后，便又重新回到了紧凑的学习节奏中。 假期刚回来，很多同学都无精打采的，算上之前的军训加假期，有差不多半个月时间没有正式上课了，一下子转变回原来的生活，不少同学还有些不习惯。 “e=(o｀*)))唉，好困……” 前桌的赵玥婷来到教室，书包都没打开，就这样当成抱枕抱在怀里，闭着眼睛往后一靠，把方为的桌子当做靠背，一脸疲惫的样子。 “哎哎哎！你要把我的书压倒了！” 方为赶紧扶住桌面堆放着要倾泻下来的那堆书。 赵玥婷回头看了一眼，这才挪了挪椅子，调整一下坐姿。 “你不觉得你的桌子移得太前了吗，你看我的位置就那么点宽了，你那还有那么宽！”赵玥婷伸出手臂比了比。 “严谨一点好吧，我这儿哪有比你那儿宽多少，不都一样吗。” “你看你比刘波的桌子凸出来那么多！” 正在做题的刘波停下笔，思考了一下，于是对齐方为的桌子，他也往前移了移。 赵玥婷、曾又晴：“？？？” “你往后面移一点、移一点。” “差不多行了，我这一会儿出都出不去了，你个子小小的，要坐那么宽干嘛。” “太挤了，憋屈得慌！” 方为没办法，只好将之前偷偷占用她的那点空间退还给她，主要还是教室人太多了，一排接一排的座位就显得拥挤起来。 见方为把桌子往后拉了一些，刘波便也只好重新把桌子拉回原处去了。 方为拿着空杯子去打了些水回来，回头却见赵玥婷转过身在翻找他堆放在桌面的卷子和作业。 “干嘛呢你，我又没犯事，搜我家啊？” “你数学那张卷子呢？借我抄抄！” “你没做？” “没来得及做！” “……” 没做就是没做！别用没来得及做来美化行不行！ 反正只是作业卷子，她要抄方为也无所谓，就翻出来给她拿去应急了。 “我说你那七天假都干嘛了？昨晚晚自习就在赶作业，现在还没做完？” “我也不知道我都干嘛了呀，明明感觉什么都没干，时间就没了，而且也不能怪我，本来作业就多得离谱好吧！你自己昨天晚自习不也在赶作业？” 赵玥婷一边抄着一边回答方为。 能看得出来，她对抄作业这件事相当有心得，不会把答案完全都抄过去，而且她没做的作业，恰恰是她最擅长的数学，瞄一眼题目发现都会做，就干脆抄方为的答案更省事了。 “那我跟你不一样，我假期做了很多事。” “啥事？” “同学聚会啊。” “咦！” 赵玥婷停笔，回头好奇道：“你们也同学聚会啦？” “也？” “对啊，我们也同学聚会了！那你们都玩了些什么？” “还好吧，也没玩什么，就大家一起去海边烧烤、玩游戏、聊天。” “……！！这么丰富？” “那你们都玩什么了？” “就订了个卡拉ok房，然后一起唱唱歌啊。” “那得订好大个包间了吧？会很贵吗？” “没有，白天很便宜的，又没有买酒水，就只是唱歌，而且我们也才十来个人而已。” “这样啊。” “你们去海边烧烤好多人吗？” “嗯，全班都到齐了。” “……！！” 赵玥婷听着都有些羡慕和震惊了，她知道方为初中时是班长，她自己也是班长，同学聚会肯定都是班长组织的啦，这一对比，她跟方为的号召力竟然差那么多！ 有些不服气，但又有些无奈：“那看来还是你们班人团结，我叫了老半天，都没几个人去，老师也不去，下次都不想组织了……” “呵呵，我们老师来了，特地从沪海坐了五个小时船过来的。” “知道了，你不要再跟我说话了，我要赶作业，谢谢。” 赵玥婷跟他比了个古德拜的手势，不想再跟他聊组织同学会的话题了！ 趁她不注意，方为偷偷把桌子又往前移了一点…… 前桌嘛……不就是用来压榨空间的吗？ 想了想，方为又转过身去：“我说阿宇，你能不能把桌子往后移一点？” “为哥，不是我不想，我这也没位置了啊！” “……” …… 进入到十月之后，方为能够感觉到，各科任老师讲课的节奏比九月更快了，从让新生们适应高中节奏，正式变成了一中讲课该有的紧张节奏。 这也没办法，越是优秀的高中越是如此，很多时候比拼的不是谁的课讲得更好，而是谁能压缩出来的复习时间更多。 基本上高三一整年都是不讲新课的，所有的课本知识，在高二就会讲完结束，从高二升高三的那个暑假补课开始，便每天都是复习、做卷子、讲卷子、模拟考这样的循环一直到高考了。 高一这会儿没有那么多的模拟考，但每个月都有一次月考，除了刚结束的那个新生九月。 第一次月考时间也定了下来，是在十月底的最后三天，考完之后在十一月初就会召开高中生涯里的第一次家长会，也通过这一次考试，对学生们进入高中之后的适应程度和学习成绩做一次综合的测评。 重要性自然不用多说了，可能在这一次月考之后，原先的入学中考成绩排名，将会产生一次相当巨大的变化。 可以预见的是，绝对会有很多初中成绩好的，上了高中后下滑严重的，也绝对会有初中成绩一般的，上了高中后突飞猛进的。 方为对此倒还好，他各科均衡，哪怕文科比起理科稍微差点也没关系，本来文科在这样的考试中就很难拉开分差。 柳知意就要焦虑多了，苦恼主要还是来自数学和物理，哪怕比起很多同学，她这两科也不算差，但跟初中时的自己比起来，她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吃力，时常开始遇到自己不会做的题了。 好在有哪里不会点哪里就教哪里的方为老师，这才让柳知意安心了许多，她好喜欢听方为给她讲题呀~ 方为说话柔声细语的，讲得又好细好慢，两人可以一起伏在桌案上，中间手臂碰着手臂，她伸出手指一点‘这里我不会’，然后他就拿起笔来贴心地教她怎么做。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她被题目欺负了，他可以挡在她身前帮她报仇痛扁题目似的，柳知意就好喜欢。 有时候没有那么多不会做的题，她还偷偷拿一些自己会做的题让方为讲，这时候就可以偷偷地把更多的注意力从题目本身上移开，放到他身上了。 徐采苓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她随便一找就是好多不会做的题！ 不过即便有那么多不会做的题，采苓也不焦虑，及格万岁！ 毕竟比起学习来，她这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噔噔噔~~！你们看！” 沙发上，徐采苓拉开书包，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小本本和一张类似校卡的证来，递过去给方为和柳知意看。 这会儿是中午休息时间，三人像往常一样，自己带了饭盒去食堂打饭回来家里吃。 方为放下手中的饭盒，一边吃着一边接过采苓递来的小本本。 “这是什么啊？” “嘿嘿，我的一级运动员证书！” “咦？这么快弄好啦？” “对啊，林老师去市体育局帮我申报帮我弄的，上午才拿给我的。” 所谓的一级运动员证，便是在省市及以上正式比赛中拿到名次成绩、达到一级运动员技术指标后，提交申请材料审批通过后正式授予的。 之前的璇珠市中学生田径锦标赛，便是市教育局和体育局联合举办的正式比赛，采苓以百米11秒90、两百米24秒83拿到了女子项目的双冠军。 不但名次成绩达标，而且技术成绩也达标，在林老师帮忙提交申请材料后，也顺利地拿到了国家一级运动员证书，证书一发，采苓便算是真正的一级运动员了。 比起二级三级运动员证来，一级运动员证算是稍有含金量的东西了，名头听着也唬人，对外也可以宣称自己是个真正的运动员了。 只不过什么工资呀、补贴呀这些是没有的…… 再往上，就是运动健将和国际健将，这俩证含金量就更高了，基本都是省队以上的运动员，有工资有补贴有福利。 当然了，最关键的还是，采苓拿到一级运动员证之后，未来高考她就满足了走高水平招生的门槛，高水平招生至少要求要一级运动员证的，其次是单招，二级运动员即可，统招就不做要求，正常走特长生考试就行。 要是能努努力再拿到运动健将更好啦，只要文化成绩不是差得令人发指，走高水平招生，国内名校也都随便能去！尤其是前两年申奥成功后，高水平的运动员学生，也是很吃香的，各大名校对高水平运动员的招揽意愿，丝毫不比优秀的学科竞赛生低。 方为停下筷子，咽下口中的饭菜，清了清嗓子，朗声念诵证书上的文字，一旁的柳知意也笑眯眯地听着。 “国家一级运动员·证书！颁发单位-江浙省体育局！” “姓名：徐采苓！” “性别：女！” “项目：女子一百米短跑、女子二百米短跑！” “成绩：女子百米第一名、11秒90；女子二百米第一名、24秒83！” “比赛名称、比赛地点、比赛时间……证书编号……！” “特此颁发国家一级运动员证书，恭喜徐采苓同学，成为光荣的国家一级运动员！” “哈哈哈，哪有这一句啦！” 徐采苓听着捧腹大笑，好似这证书是方为颁发给她的一样，听着他语气夸张的赞许，少女别提多开心了。 一旁的柳知意也配合的鼓起掌来，啪啪啪的，小小的客厅热闹得不行。 “好好努力！我相信咱们家采苓，很快就会拿到一张国家运动健将的证书回来！” 方为笑着把手里的证书合上递给她，徐采苓接过，好气又好笑地打他一下：“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啦！我的技术成绩都还达不到健将呢！” “不也很快啦？百米努努力，跑进11秒7，两百米加加油，跑进24秒，对你来说，就差一点了！” “笨蛋笨蛋，好难的！” 说是这么说着，但对于方为对她的‘过分自信’，少女还是好高兴，也就只有他才会这么无条件地相信她了。 “那你们班现在有几个一级运动员呀？”方为明知故问道。 “就我一个，嘿嘿~！” “太强了！我们家采苓！” “哎呀哎呀！” 徐采苓捂着眼睛不想听，不然一会儿要骄傲上天了。 这次去申请运动员等级证书，林老师当然不是只申请了采苓的，班上有成绩的体育生他都一起去申请了，只不过除了采苓之外，其他几个基本都只是二三级运动员，对高考稍有帮助，对体育专业，略胜于无。 也难怪林老师会如此看重采苓，毕竟她不单是学校唯一的一级运动员，而且成绩距离健将真的很近了，努努力是相当有机会的。 “那这个呢，这个是什么？” 方为拿起采苓刚刚一并拿出来的那张卡，跟校卡差不多样式，也挂着根绳子。 “市田径队员的身份卡呀，进出训练基地时要用的。” 采苓现在已经正式注册成璇珠市田径队里的一员了，以后每天傍晚放学后都要去训练基地一起集训，跟省队那种全天候的严苛训练不同，市队还是比较灵活的，会兼顾着运动员的学习。 卡片上有市田径队的标识和图案，还有徐采苓的照片和名字，以及她现在的身份： “璇珠市田径队青少年组女子一队！在你们市队里，是不是还有什么二队三队之分的？” “嗯哼~” 徐采苓点了点头，骄傲地挺起胸膛，准备迎接暴风雨一般的夸奖。 少女的期待总是不会落空的。 紧接着，柳知意啪啪啪的掌声响起，方为夸张道：“太强了！太强了！我们家采苓刚进市队就进了一队！” “哈哈哈哈……哎呀哎呀，你们别这样！” “不行，得拍个照先纪念一下。” 方为起身进屋，将文素素送的相机拿了出来。 他弯腰半蹲在茶几前方，徐采苓坐在沙发上面，竟是被他捧得有些害羞脸红了，连忙抬起双手捂住脸蛋儿。 “不拍不拍！” “好歹也是重大事件啊，小时候想当运动员，现在你真的是个运动员了！来，把你的证拿起来。” 徐采苓没他办法，只好听他的话，一只手拿着她的一级运动员证举在胸前，另一只手在脸蛋旁甜甜地比了个(＾－＾)v~！ 咔嚓一声，相片留下。 像这样生活里小小的仪式感和惊喜感，从少女的记忆里开始，方为就这样一直给予着她，不管是生日也好、还是成功达成了什么小目标也好，身边总有这么一个人能及时地分享着她的喜悦。 哪怕以前家里没什么钱，但徐采苓却也从未感觉过自己缺过什么，能跟方为成为青梅竹马，有他一起陪着长大，采苓真的感觉自己好幸福的。 收拾收拾心情，扫荡完毕餐盒里的午饭，三人在沙发上靠躺下来，齐齐抬起脚丫子搭在茶几上，盖上一张小被子，开始今天的午休了。 许是想到从今天下午开始，自己就要去市队训练了，不能跟方为一起跑步一起吃饭一起下晚自习了，徐采苓今天午休格外放肆一些。 她悄悄睁开眼睛瞄了瞄靠在方为右边的知意，见她睡着了，于是采苓就紧了紧方为的手臂，像之前坐地铁时那会儿一样，偷偷地把自己的小手钻进了方为的温热手心里，然后再将一根根细嫩的手指镶嵌进他的指缝当中，跟他十指相扣起来…… 咚咚咚—— 明明没有激烈的运动，但少女却感觉心跳好快。 随着方为也轻轻地将她的小手紧握，一股甜甜的暖流从她的手掌传到手臂再一直流淌到了心里。 “嗯~~” 徐采苓忍不住发出了只有自己才听得清的酥痒鼻音，她紧了紧双腿儿，跟他贴得更紧了，这才心满意足地睡了下来…… 方为的眼睛也悄悄眯开一道缝看了看。 若不是确信躺在左边的是采苓，还以为是知意躺在了左边呢！ 果然是近墨者黑吗！啥时候你也学会知意偷偷摸摸那套啦！ ……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方为照常走到楼梯口外边等她们。 虽然徐采苓一会儿就要去市队训练了，但柳知意还是在五班门口等着采苓一起下楼来。 “呜！知意，我要走了！” “嗯……采苓你放心吧，我会看好方为的。” “我不信，你肯定会趁我不在，偷偷跟他做好多事了。” “怎、怎么可能！” “呐，我把羽毛球拍放你这边了，你可以跟方为去打球，但不能让他拿我的拍跟别的女生打球。” “嗯嗯，那拿下去给方为吧，放他教室里方便。” “也行……他不会拿我的球拍去跟赵玥婷打球吧？” “那我们就一起打他。” “嗯，晾他也不敢。” 柳知意想了想，又问道：“那采苓你要不要跟我们吃了饭再去那边？” “不行的，时间来不及了，我去训练基地那吃好了，还免费。” “好吧。” “知意……你笑得好开心。” “我没有！” “啊啊啊！” 徐采苓又急又没有办法，只好一个劲儿地挠柳知意痒痒，俩少女便这样嘻嘻闹闹地下了楼。 各自对于方为的心思，徐采苓和柳知意早已经是心知肚明，除了有外来入侵危险时会约好一致对外，剩下的情况便各凭本事了，那晚敞开天窗说亮话之后，哪怕同时喜欢着同一个人，倒也不至于对彼此的友谊有什么影响，反而是这样的坦诚让彼此了解更深了。 但女孩子在这种事上终归还是小气的呀，哪怕早已约好公平竞争共进退，也还是会希望着自己喜欢的人可以喜欢自己更多一点，不需要好多，只需要多一点点就行…… 毕竟完全击败对方来获得方为的全部所属权也不是她们想要的，毕竟包括方为在内，彼此也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总是见不得另一人失落伤心的。 好在方为也从不表示什么、选择什么，他这一副贪心都想要的模样，正中少女们的下怀，不然哪天方为真的出来说，‘我更喜欢采苓（知意），请你以后跟我保持好距离吧’，那可真就天塌了！！ 下了楼，见到了方为，俩少女便一起靠了过去。 “呐，球拍放你这里！” “……你现在就要去训练基地那边了？”方为把球拍拿回教室放好。 “对呀，林老师在校门口等我了，我得赶紧过去才行。” “他开车去吗？” “没有，也不远，走路去！你们去跑步吧，我先走了！” “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你下了晚自习记得来接我！” “o了o了。” 约定好之后，徐采苓紧了紧肩上的背包，就快步往校门口的方向小跑过去。 采苓走后，方为身边便只剩下柳知意一人了。 方为回头看看她，她也眨眨眼睛抬头看方为。 两人一时无言，许是被少女的偷感传染了一样，连方为也感觉采苓走后，自己心里也泛起一种古怪的偷感出来了。 “你、你这样看着我干嘛……采苓她才刚走诶。” 柳知意败下阵来，先微红着小脸，避开了方为的目光。 “……不是，你这话说的好奇怪啊！” “你奇怪、你奇怪、明明你最奇怪！” 柳知意抬手没好气打他一下，然后跑到了校道上，开心地跑起步来了。 不用回头，听着脚步声便知道方为也追了上来，很快就跑到了她的左边，跟她一起并肩慢跑着。 跟平日里叽叽喳喳的采苓不同，即便只有她和方为两个人的时候，若是没啥事，她也很少说话，因为她要留有足够的精力，去消化好多细碎的小情绪。 傍晚夕阳下的校园很美，天边的晚霞仿若棉花被点燃，蓬松且绚烂。 此时的校园广播，适时响起悠扬乐声，音符随着晚风飘散，流淌在跑道每一处角落。 回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跟他一起跑步去沙滩看日出，柳知意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最讨厌的跑步这件事上坚持了三年。 汗水悄然渗出额头，顺着少女精致的脸颊滑落，滴在跑道上，洇出小小的湿痕，转瞬又被晚风拭干。 柳知意呼呼地喘着气，轻薄的夏季校服下，不知何时变得颇有成就感的胸怀，随着她跑步的节奏起伏。 夕阳光落在她汗湿的锁骨上，少女的脸蛋儿有些潮红，她的步伐越来越慢，越来越沉重，最后没忍住，伸出小手搭在了方为的手臂上，被他这样半带着跑。 “呼——呼——呼——” “不行了……要不行了……” “呼……几、几圈了？为什么……今天、感觉……这么累的？” “啊？你不知道跑了几圈？” 方为好气又好笑道：“现在是第七圈，再坚持半圈好了，跑够三公里！我说你今天这么厉害呢，原来跑懵了跑了几圈都不知道是吧？” “七、七圈？！” 方为不说还好，他这一说，柳知意便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了。 平日里顶多就跑五圈，哪有试过这样一口气跑了快三公里呀！ “顶住顶住！就差两百米不到了！跑完这半圈，你就完成一口气三公里的突破了！” “呼……呼……” 事已至此，柳知意不跑也得坚持跑下去了。 好不容易终于是跑完了这最后半圈，少女踉踉跄跄地放慢脚步，双手叉着腰，只觉得双腿酸软得不行，先是蹲下，接着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草地上。 “刚跑完别坐下，站起来。” “呼……呼……” 柳知意摆摆手，表示自己没力气。 可都不用她自己站，方为顺势就抓住了她的一双小手，双脚抵住她的鞋尖，轻轻一拉，便轻松将她拉了起来。 “坏、坏死了你……呼……跑了这么多圈都不跟我说……” “那我以为你今天要破纪录呀，这不，真的破纪录了，好些了没？” “腿好酸……” “先别坐了，一会儿我给你捏捏。” “好……” “慢走两圈吧。” “嗯……” 跟在方为身边慢慢地走，柳知意摸索着，从兜里拿出小手帕来，整齐地叠成小方块，然后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 方为虽然跑这三公里没她那么吃力，却也出了很多汗，柳知意见状又问他：“方为，你要不要擦汗。” “好啊。” 方为停下脚步，微微低头面向她。 柳知意愣了愣，红着脸抬起手，拿着这块她刚擦过汗的小手帕，也温柔地给方为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 “你一会儿还要先回家洗澡不？” “晚上再洗好了……” 难得这么长的与他独处时间，柳知意可不想浪费的。 少女伸手指了个人少的角落—— “我们过去那边，你给我捏腿吧。” 第245章 你们仨……现在是什么情况？（二合一） “坐得下吗？要不要我一起送你们？” “没事儿！坐得下！” 方为把摩托车的后备箱拆掉留出座位来，准备一会儿载着文素素和徐采苓柳知意一起回市区那边。 从白潭码头去璇珠岛最晚的一班船是六点，在家吃过晚饭后，方为几人就准备出发了。 “爸，妈，那我们先走了！” “方叔田姨，下次再见！” 文素素跟着方为的摩托，也背着行李包走出了院子。 “好好，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打个电话。” “知道了~” 听着外面的摩托车响，不用方为喊，隔壁屋的徐采苓也收拾好东西小跑了出来。 “素素姐，你坐前面还是我坐前面？” “你坐吧，姐是大人坐后面！” “嘿嘿。” 那采苓可就不客气了，扶着方为的肩膀，抬起修长的腿儿，便跨坐到了摩托车后面，然后贴着方为蹭蹭地往前挪了挪身子，留出空位给文素素。 文素素也上了车，最后再跟家长们打声招呼，三人便骑着摩托悠悠地离开了东华村，往沙阳村的方向驶去。 柳知意早就吃完饭等在门口了，见三人远远的骑行过来，她回头朝屋里喊了声：“阿公，方为他们过来了，我先走咯！” “好好，要不要多带些菜去呀，家里还有好多……” “阿公你留着吃！我们平时吃食堂多，放久了怕坏！” 方为减缓速度，在等候在路边的柳知意身旁停下，坐在最后面的文素素又下车来，让柳知意坐中间，等俩少女都挤到中间后，她又才坐到最后面去。 “你们的行李和背包都给我吧，放车头。” 方为一边放着包，一边回头瞧：“姐，还够位置坐没？不会掉下去吧？” “哈哈哈，不会啊，刚刚好！” 文素素感觉很新奇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这么多人一起挤摩托车，从未想象过，这样挤挤贴贴的温暖和吹拂到脸上自由的风可以同时拥有，虽说敞篷跑车也可以，却总觉得不如这个好玩儿。 好在除了方为之外都是身材娇瘦的三个女孩子，也没带什么行李，坐是肯定够坐的，作为摩托佬专属的125，在载客能力这点上，毋庸置疑。 感受到后背挤得满满当当的，方为骑车也变得更加平稳了起来。 四人跟院子门口的柳叔公挥了挥手，便迎着灿烂的黄昏晚霞，悠悠地行驶在了乡间的小道当中。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金秋十月，在中考结束后六月下旬播种的晚稻，这会儿也差不多该成熟了，再过半个多月便可以收割。 饱满的稻穗压弯禾叶，在田里青黄交接的铺了一片，吹来的晚风还夹着独特的稻香。 一些吃饭稍晚的人家，屋顶现在才开始飘起炊烟，远处的码头上，早已归港的小渔船在温和的浪潮中轻轻摇晃。 海鸥在风中振翅，小狗三三两两地在追逐打闹，天边的黄昏和晚霞红的似火。 方为四人便骑行在这样的海岛风景之间。 摩托车离开沙阳村、经过菠萝码头、驶过环海乡道、骑行上白潭大桥…… 一路有风，有说有笑。 …… 坐上了船，近两个小时的航行。 文素素第一次这么晚坐船，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在没有陆地山川高楼大厦阻隔的大海上面，不但日出比陆地来的更早一些，日落也比陆地来的更晚一些。 几乎能亲眼目睹到那一轮红日从圆到半圆、再到最后一小节弧度没入到海平面的场景，直到再也看不见太阳了，海上的夜晚才算是降临，接着抬头的时候，头顶便是灿烂的星空。 抵达璇珠市区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城市的黑夜老早就到了，摩托车经过的一路，都是霓虹灯景，连方为自己也都打开了摩托车的大灯。 经过锦华酒店璇珠分店的时候，方为还减缓了车速。 “姐，你不是要考察家里的酒店吗？要不要现在去看看？” “啊？这里离你家远不远啊？远的话我明天再来看也行。” “不远啊，到我家也就再骑十分钟不到而已。” “那可以，顺路的话就去瞅两眼吧！” 方为便拐了个弯儿，把摩托车开到了锦华酒店这里来。 在锦华酒店没建好之前，璇珠市内最好的酒店就是之前方为四人住过的那家海城酒店。 作为开在璇珠市内的第一家分店，锦华公司也是很看重酒店本身的经营管理情况的，在各项装修和设施上面，都花了不少心思，力争打造成这座三四线小城市里最好的一家商旅酒店。 从去年十月份开始装修，上个月才开始正式营业，虽然开业不算久，但有着锦华酒店连锁的高端品牌名气，目前的客流量还算可以的，不少外地来这里旅行或者出差的人，都会优先考虑自己熟悉的酒店。 见到有车骑了进来，门口的保安也走上前来指挥： “摩托车停放在这边……几位是来就餐还是住宿？” 方为四人停好车，从车上下来，文素素摘下头盔，甩了甩闷久的头发。 “都不是，我是来办点事的。” “办事？办什么事……” “我是总部那边过来考察酒店情况的，你们经理应该知道，你去跟他说一声就行。” “总部……考察……” 保安大哥愣了愣，忽地想起了经理今早跟他的嘱咐，说要是看到总部那边的来人要客气点，要立刻通知他。 他都盯了一整天了，也没见到什么总部的来人或者来车，想象中总部来考察的人，至少也是公装公文包出行，没有专车也该打个的士过来吧，这搭着摩托车过来的大小姐是怎么回事啊！ 保安大哥不敢怠慢，忙在脸上挂起了笑容，恭敬道：“小姐，您这边请，我这就去通知我们经理！” 方为四人刚走进酒店大堂的沙发坐下，没多久，西装革履的酒店经理就风风火火地快步走了过来。 以前他也是在总部上班的，有见过文素素，本来还想着总部这次要让谁过来考察呢，见着沙发上坐着的文素素时，差点没惊掉眼球。 “文、文小姐！怎么是您过来了？我这也是没想到，不然我们就派车过去接您了！” “哎呀没事，不用搞那么麻烦，正好我要来这边一趟，就替我爸他们跑了，杨经理，你带我们看一下吧。” “文小姐，这三位是……” “都是我弟弟妹妹！” “……？” 杨经理听着有些迷糊，心想大小姐您这不是独生女吗，哪儿冒出来这么多弟弟妹妹啊！ 但没敢多问，笑着跟方为三人点点头后，赶紧带着文素素在酒店里看起来了。 当年出差的时候，方为没少住过锦华酒店，璇珠市的这一家分店，不管是装修还是各项设施，标准都是很高的，集住宿、会议接待、宴请为一体，说是分店，其实也是璇珠市的总店，有着一定的立招牌作用，当然要弄得好一点。 “哇……素素姐，你家的酒店弄得好漂亮！比我们上次住的隔壁的海城好多了！”徐采苓和柳知意也惊叹。 “是的，虽然我们酒店也是按四星级标准装修，但不管是装修风格还是用材用料上面，都是相当用心的。”杨经理笑道。 别看文素素没有在公司里任职，但家里是做酒店生意的，她去过的地方、住过的酒店也不少，在如何提高客人住宿体验这块还是很有心得的，不然公司也不会让她来。 文素素一边逛一边看，一边给杨经理讲自己的一些改进意见，杨经理跟在身边，悉数记下。 从标间到商务间，从单人房到双人房和大套间，每个房型文素素都要随机挑选一个进去看看，还结合一下方为三人的意见。 这一逛一看就差不多一个小时了，总体而言，文素素还是觉得自家酒店不错的。 “对了，那些文件啥的有给我复印一份吗？” “有的有的，文小姐您收好。” 杨经理贴心地准备了个袋子，文素素查看完各种文件后，又收回到了袋子里提着。 “好了！那接下来也没什么了，有事的话，公司总部那边会联系你的。” “行，辛苦文小姐跑这一趟了。文小姐您用晚餐了吗？咱二楼宴会厅那边，我给您留了座。” “对哦！还没试过你们这里的菜呢，方为采苓知意，咱们下去随便吃点吧！” 于是四人便又去了宴会厅这边，简单吃了一些，本来就不太饿的，这下权当做宵夜了。 吃完饭后，杨经理又送过来几张房卡：“文小姐，您四位的房间也都准备好了，晚上可以在这边休息。” “不用啦！我们回家住就行。” “回、回家？” 杨经理有些迷糊，猜测文素素大概是在市区这里有买了房子，便不强求他们在酒店住了。 “诶对了，方为，你那边还有洗漱用品嘛？” “没有啊，一会儿在小区超市里再买一套就行。” “那不用去买了。” 文素素停下脚步，回头对杨经理说：“杨经理，你给我多拿一套洗漱用品过来吧！” “哈……？” 带上一套从酒店拿出来的洗漱用品，在杨经理的目送下，四人又一起挤上那辆摩托车，突突突地骑走了…… 杨经理看着眼睛也直突突。 你这小子！一辆摩托车载三个漂亮女孩儿，其中还有我们家大小姐，你开车注意点啊！ …… 酒店环境虽好，但跟家比起来还是冷清许多的，正如暑假那会儿方为三人过来，文素素让他们住自己家一样，这次过来，文素素也更愿意跟方为三人一起在家住。 关键是没有别的长辈在呀！没有长辈的时候，她可不就成了长辈啦？三个小屁孩全得听她的话！ 在酒店耽搁这一个多小时，回到家的时候也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方为走在最后面帮她们拿东西，徐采苓和柳知意领着文素素走在最前面，轻车熟路地拿出钥匙开门，那种‘回家’的姿态，一时让文素素都有些迷糊，都搞不清这是方为家买的房子，还是她们家买的房子了。 “噔噔噔~~！素素姐，欢迎光临我们家~！” 徐采苓打开家门，伸出手嗒一声摁下玄关上的开关，屋里立刻变得亮堂了起来。 “哇噢！你们家布置的很不错嘛！” 文素素走进屋里打量起来，家里的装修还是之前方为找她找公司的设计师帮忙设计的，很轻奢简约的现代家装风格，或许在豪华程度上远比不上自己家，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东西都有，很有生活的味道和温馨感。 想象中三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一起住，家里会乱糟糟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屋内干净又整洁，没有到处丢的东西、没有满地都是的垃圾和零食碎屑，厨房有做饭的痕迹，灶台却没有一丝油渍，这样一副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模样，难怪家长们会放心他们自己在外面住了。 “姐，你的拖鞋，看看合不合脚。” 方为看了眼文素素的脚丫子，然后打开鞋柜，从里面找出一双新的粉蓝色拖鞋出来。 “可以！刚好！” 外出远门的时候，文素素就没有穿高跟鞋了，而是穿着跟身上运动出游风格相匹配的运动鞋，但走了一整天了，脚也累，脱下鞋袜穿上轻便的拖鞋时，感觉还是很舒服的。 另一边，柳知意打开冰箱，将三人带过来的一些菜收拾放冰箱里； 徐采苓则打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个新的陶瓷杯子出来，洗洗干净，烧了一壶水，给文素素倒了一杯水。 “哈哈，我用一次性杯子就好啦。” “嘿嘿，素素姐是姐姐啊，自家人肯定用专属杯子了~！” 好是相互的，在文素素家住时，文素素怎么把他们当自己家人的，他们也怎么把文素素当自己家人。 “素素姐先坐着看电视吧！我们去给你铺个床！姐今晚睡我房间好不好？我去跟知意睡就行！”徐采苓说。 “我都可以呀，有地儿睡就行！采苓等我自己来弄就好。” “没事，我们来很快的！” 徐采苓便和柳知意一起去铺床去了，刚从酒店拿了个枕头过来，就用新枕头，被子的话，方为衣柜里还有一张新的棉被，这会儿天气并不冷，睡觉还得开空调，平日里方为三人盖得都是薄被子，但知道文素素喜欢开着空调盖被子，便就给她换了这一床新的厚棉被。 其他倒也没啥好弄的，大部分时候采苓都是跟知意一起睡的，她的枕头被子都在知意房间呢，连搬过去都不用了。 方为三人的懂事和贴心，总是会让文素素下意识地忘记了他们还是需要人照顾的年纪，有时候想着，他们要都是自己的亲弟弟妹妹就好了，她可真是太喜欢他们了。 行李床铺都收拾好弄完，四人一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沙发的长度刚好坐四人。 在外头跑了一天了，如今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直叫人舒坦得不行。 方为坐在最左边，然后依次是文素素、采苓和知意，手臂贴着手臂很温馨，见方为采苓知意都把脚放在了茶几上，文素素便也一块儿把脚放在了茶几上，果然这样没有规矩的坐姿，最最自在了。 “呼——！好累好累！” “你们这么快就说累啦？姐一大早从沪海过来，坐了五小时船，又在外面跑了一天还没说累呢？” “嘻，那我们给素素姐捏肩捶腿好了。” 徐采苓和柳知意换了下位置，把方为挤到一边，分坐在文素素两边，一人给她捏肩，一人给她捶腿，可把文素素享受的不行。 “那要不，小的去给大小姐再打桶热水过来泡泡脚？”方为愣了愣道。 “小方子快去！” “……” 方为便起身，拿了个桶去打了些热水过来。 弯着腰端着水桶，方为来到文素素面前。 “闪一闪、闪一闪！水来了！” “……你还真去打了热水啊！” 文素素哭笑不得，便只好抬起脚丫子，泡进了方为给她准备的这一桶热水中。 “怎么样？水温还合适不？” “唔……热一点就好了。” “……没有更热的了！热水器刚开不久，这已经是最热的了！那边还刚烧了开水是吧，我给你加点……闪一下！闪一下！” 文素素抬起腿，水珠从她光洁的脚背滑落到脚跟处，又滴滴答答地落回到水桶里。 方为将水壶里的开水加到桶里，伸手摸了摸水温。 “姐你再试下吧。” “唔，这样就差不多了……” 文素素试探两下，将脚丫子缓缓泡进水桶里，绷紧的神经舒缓下来，她眯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有人捏肩，有人捶腿，有人打洗脚水，这日子也太享受了吧！ 见俩少女有些羡慕的样子，方为又道：“那你俩要不要也泡个脚？” “要！！” “……” 方为只好又拿来两个空桶，去卫浴间加了热水，又用水壶加了点开水，这才水温合适，恭恭敬敬地端到了徐采苓和柳知意身前。 “果然这样很累的时候泡脚好舒服……！” 三个女孩子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泡脚，脚丫子还俏皮地在水桶中动来动去地打水花，幼稚的不行。 “你在站着干嘛呀，闲着不如去沙发后面给我们捏捏肩好了。”三位公主大人对小方子说道。 小方子气急：“自己左手捏右肩，右手捏左肩！你们都不洗澡，那我先去洗澡了！” “热水都倒完了呀，电热水器那么慢，你哪有热水洗澡。” “我洗冷水。” 方为可不伺候，回房拿了换洗衣服，就去洗冷水澡了。 其实热水还是有一些的，但方为没用，留着给她们洗好了，电热水器就这点不好，要用的时候没有燃气热水器快，若不是离家久了，平日里热水器也是不关的。 等方为洗完澡回来，文素素三人也差不多泡完脚了，电视机开着也没开，三人正坐在沙发上做作业。 主要是采苓和知意在补假期作业，文素素在一旁看。 看看她们的作业，翻翻她们的课本，还不禁有些感叹，现在的高中教材跟她那会儿的有些不同了。 文科类的作业和题目她还能应付得来，但理科类的作业和题目，让她这个毕业多年的大学生看着都有些懵，本来她自己的理科也说不上多擅长，大学学得也是美术…… “你们仨谁先洗呀？热水应该差不多了。” “我们先做会儿作业！” “这题很简单的……热水好了呀？姐先去洗澡了，方为你教她们。” 有了借口，文素素赶紧开溜，不然徐采苓和柳知意拿着那一道道物理题、数学题来问她时，她真是头都大了！ 我只是个初中兼职语文老师！不要以为我全能！不要问我这么棘手的问题！给老师留点面子啊喂！ 若不是见了文素素拿着手里的数学题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方为还真以为她是个没有拖延症的洗澡积极分子呢…… “方为！这题怎么做！” “问知意呀。” “知意她第三问也不会！” “……” 好在这会儿还没分班，各班布置的作业内容也大差不差，不然方为觉得自己怕是要有两倍的理科作业量了…… …… “……你们要学会根据函数的表达式和定义域来确定值域，比如像这一问，我们就可以先画出它平面直角坐标系中的点……” 方为教的认真，俩少女学得认真，洗完澡后站在沙发后面的文素素也听得认真。 一直到方为教会了采苓和知意做题，看着俩少女恍然大悟的模样，安静听了老半天的文素素这才鼓起掌来。 “方为，没看出来呀！你还挺适合当老师的！讲得好细致！我都以为我已经忘记光了，听你这么一讲，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我了！” “……姐？！你洗完澡啦？走路都没声的！” 方为三人扭头，站在沙发后面拿着毛巾搓头发的，可不就是刚洗完澡的文素素嘛。 “哈哈，看你们学得这么认真，我就放轻声音咯。” 见还吓了他们一跳，文素素更高兴了。 虽然搞懂了题目怎么做，但这近一个小时的数学题做下来，还是做得俩少女头昏眼花。 知意还好，绝大部分题目她都会做，但就跟方为说的那样，她会做是会做，但很多时候连她自己都不太懂里面的核心，题型一变就有些懵，借由着方为的讲解，便又好好地重听了一遍，采苓是真的学得头都大了一圈了。 好在终于把数学作业搞定，俩少女把书一合，麻溜地洗澡洗头去了。 “采苓知意，你们谁要先洗呀？” “我们一起洗！” “啊？” 文素素愣了愣，俩少女就各自回房间拿了换洗衣服，然后又一起钻到卫浴间里去了。 “采苓知意……平时都一起洗？”文素素脸色古怪道。 “对啊，省时间嘛。” “她俩可真要好呀……” 文素素感叹，换做是自己的话，哪怕跟最好的朋友一起洗澡，她也觉得怪羞耻尴尬的。 “……你没一起洗吧？” “？？” 方为翻了翻白眼：“姐想啥呢，我怎么可能！” “呵呵。” 文素素意味深长地冷笑冷笑。 “吹风机有嘛？” “有啊，我拿给你。” 方为去把吹风机拿了过来，插上电源线，递给文素素。 文素素正要接过，方为想了想又拿回吹风机，笑道：“姐要是不嫌弃我手艺的话，我给姐吹吹头发好了。” “真的假的，女孩子的头发可不好吹，你会么？” “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你来吧~” 文素素乐得清闲，在小板凳上坐了下来，又拿起桌面上的一颗桔子，剥开皮撕开两半，递过去一半给方为。 “唔——！好酸！” “哈哈哈！中招了吧，她俩就喜欢吃酸的，姐你得吃另外那个袋子里的，那些桔子甜。” “你也喜欢吃酸啊？” 文素素酸得眯起了眼睛，回头看方为，方为吃着酸桔子倒像是没事人一样。 “我酸甜都吃啊。” 方为吃完桔子擦擦手，一只手拿起吹风机，站在文素素的背后，另一只手捧起她的秀发，一边给她吹散湿漉漉的发丝、一边熟练地用张开的手指梳理。 文素素看着有些惊讶，见方为如此熟练的手法，忍不住惊叹道：“你这么会吹？！” “嘿嘿，技术不错吧！” “可以的，差不多能出道了！” “姐的头发真好，发质好柔顺。” “连托尼老师油嘴滑舌的那套都学会了？！” “……我说的是真的！” 毕竟家境优渥，哪怕不像别的富家女那样追求穿衣打扮，但文素素对自己的秀发和肌肤护理还是很到位的，没有哪个女生不爱美，为自己的心情愉悦打扮也很好啊。 满打满算，今年也都二十六岁了，属于是真正奔三的年纪了，年龄是女人最大的杀手，偶尔文素素也会感受到年龄带来的那种紧迫感。 倒不是说紧迫到了一定年龄就得结婚嫁人不然要嫁不出去了什么的，她只是担心自己青春不在，心态也有一天变成了自己最不喜欢的那种老女人心态。 大概是因为这样，她才这么喜欢跟方为他们这群少年少女一起玩吧，就觉得自己还是好年轻，跟他们一样年轻。 这是她的想法，却不知方为他们怎么看她。 于是文素素好奇问：“方为，你觉得姐跟你们比起来，会年龄好大了吗？” 简而言之，就是‘你们会觉得我老吗’，尤其是对女人而言，哪怕再亲近的关系，这也是道相当难回答的问题。 随口的否认会显得不走心，事实的理论又会太扎心，再没有比这更棘手的问题了。 “姐干嘛问这个？” “有感而发呀，想想还看到你们在做高一的作业，而我，都大学毕业四年了！” 方为噗呲一笑，一边给她梳理着头发一边道： “我可一点不觉得姐年龄跟我们比起来好大，或者说跟姐相处时，我就没怎么在意过这种年龄差，姐有自己独特的气质和灵魂，年龄对姐而言，不过是增添魅力和智慧的数字罢了。” 这话听得文素素好开心呀！ 比起直接夸她依旧年轻漂亮来，方为这话就显得超级用心了！以至于酸酸的桔子吃进嘴里，她依然在嘴角漾起了甜甜的笑来。 “油嘴滑舌！不过你这话夸得姐很开心！办卡办卡！” “……姐，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而且我这没有办卡！你想来，我天天给你吹头发！” “哈哈哈，好，记住你说的！” 文素素心情愉悦地晃了晃腿儿，你别说，方为这吹头发真有一手，不但发丝吹得好，连人儿都能哄得开心。 “现在上了高中，你那边的学习怎么样啊？” “我？姐刚不是还看到我给采苓知意当老师了么。” “嗯，那就行，你的学习我还是比较放心的，知意采苓她们怎么样？以前也会这样问你问题吗？” “采苓一直都是跟着我学习的呀，知意的话，她理科比较不擅长，刚上高中这会儿，很多方式方法跟初中不同，还在适应吧，不过以后分了文理科后，应该就能往她更擅长的方向走了。” “你对她们还真够了解的。” “肯定啊，天天都待在一起，现在还住一块儿，远叔和柳叔公他们，都未必有我更了解她们。” “怎么说？” 文素素语气一变，带上了些许的揶揄坏笑。 “……什么怎么说？” “少给姐装蒜，姐还不知道你？心里跟明镜似的！” “……啥呀，我心里就只有学习啊。” “呵呵，那我去跟采苓和知意说，说你心里只有学习，没有她们。” “……？？” 见方为一副认怂的模样，文素素这才又逼问道：“那你们仨……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对她们谁更……？嗯？” “姐……我对她们都是心里一碗水端平的！她们对我也是，这不用我多说吧？” “……” 确实，不用方为多说，文素素也能看得出来，不但方为对她们都很好，甚至连她们彼此之间也都很好很好。 这反而令得文素素搞不懂了，难道感情的另一个极端……是三角形更加稳固？！ 人的认知系统是有成熟过程的，成熟之前就存在的天经地义，在成熟后也是亘古不变。 可三个人，真的能像儿时约定好的那样，一起好一辈子么？ 文素素没有经历过，她想不明白也不知道，对于方为和徐采苓和柳知意三人而言，在他们构建对世界认知的时候出现在彼此的身边，是彼此世界组成的一部分，他是回忆的重要组成，他是生命中举足轻重的存在，只要想怀念这段日子，彼此的存在就绕不开躲不掉忘不了。 心理和生理是息息相关的，哪怕是方为这样成熟的灵魂也避免不了青春期带来的悸动，他承认他贪得无厌，总之舍弃谁他也做不到。 “哎，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文素素想得头大。 “姐，现在选择权可不在我呀！” 方为挠挠头：“她们说了算，我也还在被考察期等结果呢！” “那你自己心里就没点想法？” “我贪得无厌。” “？？” 好吧，方为一点不虚伪，他这直接承认自己都想要，反而让文素素哭笑不得了。 “那姐以后可不管你了，小心别被刀了就好！” “姐，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想要，可能是以前失去的太多，现在反而什么都不想放手，我也不是什么会被世俗左右的人，若是她们也愿意，为何就不能有一种选择，一起这样很好很好下去呢。” “你失去过什么了呀？”文素素好奇道。 “没，就做过一个很长的梦，梦到姐早早就辞职回了沪海，梦到采苓三十了还孤零一人，梦到知意初中毕了业就了无音讯，梦到自己蹉跎一生。” “……” 文素素愣住，看着镜子后面方为的表情，好似他不是在说一个梦，而是在说一段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人生似的。 “我这辈子也没啥心愿，不求赚很多钱、也不求有多大的事业，只想着有足够多的时间可以闲着，可以去旅行、去闲逛，累了就回家，家是一个足够大的房子，然后在意的人都在身边就好。” “……” 这不是方为第一次说自己未来想要做的事，上次问他时，他还只说自己想考复旦、想学金融或数学，而他这会儿说的这些，文素素能感受到，或许这才是他内心真正追求的东西。 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少年人，很与众不同的少年人，明明在最锐气的年纪，却如海一般悦纳着自己的平凡。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不平凡呢。 好一会儿，文素素才感叹道：“那姐以后要是嫁不出去没人收留，你家那大房子可以给我留个住的房间么？” “当然可以啊！叫得姐一声姐，那我不得管姐一辈子？” “哈哈哈，姐没白疼你！” “好了，头发吹好了，姐还满意不？” 文素素站起来，双手插在白皙修长的颈后，将柔顺的长发一口气拂起。 “满意！” 浴室门打开，俩少女也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 方为活动一下手腕，又继续要加班了。 （九千字，请假休息一天，人都精神多了） （感谢黄瓜牛轧糖同学的盟主呀！老板大气！老板发大财！非常感谢牛轧糖同学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246章 人这一辈子出乎预料的事情很多（二合一） “叮铃铃——！” 闹钟响起。 即便还在假期中，方为也没有睡懒觉，依旧像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 令方为有些意外的是，文素素也起得好早，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小手在张开的嘴巴前拍拍，半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姐醒的那么早？不会没怎么睡好吧？” “没有呀！我昨晚睡得一级棒！” 文素素说着，不顾形象地伸了个惬意的懒腰，慵懒褪去，整个人便都精神奕奕的了。 连她自己都好奇呢，本来就认床的她，在外面住的时候，哪怕再好的酒店、再柔软的床，也总是入睡困难。 而昨晚第一次在方为家住，哪怕他家的床说不上柔软、空调说不上静音，她这一觉却睡得格外安心格外香，丝毫没有对陌生环境的那种不适应，全身心都相当放松，加上昨天跑了一天，洗漱完钻进被窝后，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睡着了，一夜无梦，睁开眼睛就到了天亮，她可真是好久没睡过这么舒心的觉了！ 幸福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无非就是吃好和睡好。 若是可以有个什么安睡小枕头能够零副作用的一秒入睡，你都不知道有钱人们愿意花多大的价钱来换呢。 “采苓知意还没醒吗？” “醒估计是醒了，可能在赖床呢！” “哈哈哈，那我进去找她们，你不准进来！” “……” 方为才懒得进去，他弯腰站在卫浴间的洗漱台前刷牙，满嘴的泡泡，转头往门外一瞧，文素素已经打开少女们的房间钻了进去，随后房门关上，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里面依稀传来的嬉笑打闹声音。 [偷袭——！] [呀——！素素姐你怎么进来了！] [你们还不起床？] [唔~再眯一会儿~] [谁挠我痒痒啦！] [不是我！] [啊！你们怎么都没穿小衣……] 方为：“？” 还说家里没有长辈在，你就是唯一的长辈呢！这哪有一点像长辈的样儿？！ 方为漱漱口，洗把脸，又绷着嘴巴照着镜子，挤掉下巴那颗成熟的小痘痘。 现在痘痘就长得很少了，偶尔才会冒出来一颗，唇边的胡子倒是长出来了一丢丢，像草地里刚准备冒头的嫩芽儿似的，不注意看还不明显，自然也是不到刮的时候。 男生长胡子的个体差异很大，像同桌刘波就长得很着急，若非是胡子长得太多，想来刘波看着也不会显得那么‘邋遢’。 关上卫生间的门，方为蹲了个坑，蹲完坑出来，少女们也总算是都换好衣服起床了。 “臭死啦！！” “……别血口喷人好不好！我都开了抽风机的！赶紧都洗脸刷牙然后下楼去了！” “还不都怪你蹲坑太久！” “我才蹲了五分钟好吧！” 文素素听着感叹，男女生之间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聊这些话题，怕是得老夫老妻才能做到了吧…… …… 新的一天从鸡飞狗跳的早晨开启。 都洗漱完毕之后，方为四人换好衣服，穿上跑步鞋，带上钥匙便一起下楼去了。 早晨七点半这会儿，太阳早已升起，阳光明亮却不热辣，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方为走在前面，文素素和采苓知意走在后面，跟着他一块儿边走边简单热身。 “你们现在上了高中还每天都有跑步吗？” “有啊。” “那不是得很早起？” “我们换到下午放学后在学校田径场跑啦，跑完我去打球，她们就先回家洗澡，然后再一起吃饭上晚自习。” “呜！从这个月开始我就不能再跟你们一起跑步吃饭上晚自习了！”采苓嗷道。 “采苓，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在的，我会带着你的那一份，帮你做这些事。”知意安慰道。 俩少女心知肚明，果然知意越来越坏了，她不提还好，一提采苓就忍不住掐她掐她，知意笑得更开心了。 “咦，采苓是要去市队训练了吗？” “对呀，素素姐现在有没有跑步？” 暑假在沪海一起住那会儿，在方为三人的带领下，文素素也每天都早起，跟着他们一起沿着滨江大道在黄浦江畔跑步看日出。 跑步这件事是需要毅力的，尤其是晨跑，在毅力不足的情况下，那么就需要有人陪同相互监督，别说才跑了一个月不到的文素素了，就连跑了三年多的柳知意，在方为不跑的情况下，她也依旧坚持不下来。 令方为三人没想到的是，文素素听了这个问题，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有跑呀！只要没下雨，我每天都有跑！” “真的啊？！” “姐这么牛逼？！” “啊？！” 文素素：“……喂喂！在你们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果然之前都是阳奉阴违我的是吧！我坚持下来很奇怪吗！” “那倒不是……毕竟一开始那几天，就算有我们陪着，姐好像连起床都困难……” “我也是能克服的！！不过……” 文素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我倒是没之前起得那么早了，都是八点钟才起床，然后跑完步回家吃个早饭，九点钟去画室，就赶不上看日出了……” “那也已经很厉害了！”徐采苓和柳知意相当佩服。 方为也同样很佩服，哪怕他自己也在这样坚持，但处境不一样啊，换做他从小也在这样养尊处优的生活环境下，怕也是很难坚持做到早起跑步吧。 “那姐怎么不早起去看日出？” “唔，感觉你们都不在，就我自己看的话也没什么意思，反而觉得好冷清了。” “我、我懂！” 柳知意连忙表示自己认同这种感受，早起不是唯一，跑步不是唯一，但早起加跑步加看日出就几乎锚定了特定的对象，倘若哪天方为不在身边，柳知意觉得自己早起跑步去看日出，日出的那一瞬间最大的感慨，怕也不是日出多么壮丽，而是方为不在身边，那种席卷而来的孤独和落差感了。 “大爷，打太极呢？不打树了？”方为跟小区老头打招呼。 “呵呵，打完树了……小方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 “是啊，昨晚就回来了！跑步去呢！” “这位……” “我姐。” “噢！你姐啊，难怪我说你俩姐弟一点都不像……啊？” “哈哈哈，那倒也不是亲的！” 老大爷也迷糊，心想你这小子好姐姐好妹妹可真是多！ 见方为这一路走出来，跟小区里的这些老头老太这般熟的模样，文素素也好笑道：“你怎么做到跟这些大爷大妈混这么熟的？该不是以后想着让人大爷大妈给你介绍对象吧！” “这叫锻炼自己的社交能力！”方为说。 “屁！他就是闲得无聊，见谁都要唠两句！”俩少女丝毫不给面子。 “那以后大爷大妈天天给我介绍对象，你们一个两个三个单身狗自己上一边哭去！” “yue~！谁看得上你！才刚上高中你就敢想这些！” 俩少女嘴上硬气地说着话，心却有些慌了起来，于是攥着小拳头追着方为打。 方为跑啊跑，带着她们跑到了附近的金桂市民公园，在这里跑了两圈。 两圈大概就是两公里。 跑完这两公里，晨跑任务便算是完成了，文素素和柳知意已经是香汗淋漓，精致的锁骨湿湿的，双手叉着腰慢慢走，胸脯随着呼吸的节奏一起一伏。 这时候就羡慕起采苓的体力好了，两公里慢跑下来，采苓跟没事人一样，还掐住了方为的肩膀，双腿一蹦骑到了他身上去，这种自然的亲昵是小青梅的特权，谁也羡慕不来了。 “肚子好饿！我们要吃什么？” “走，带你们去逛逛早市！” 采苓和知意早就逛过了，主要是带文素素逛逛。 跟沪海这样的大都市比起来，零三年这会儿的璇珠市就只不过是个四线小城市而已，哪怕不少地方都渐渐开始现代化，却依然以简单、宁静的小县城慢节奏生活为主。 文素素难得过来住两天，方为自然要好好安排她，贵的、好的、高级的，她都已经见惯了，那就带她好好体验一下这样小城市的市井生活气息，也算是一种往下走的见世面了。 最少不了的，便是这里的早市了。 早市十分热闹，方为四人在这里找了家传统的早餐店，点了份热气腾腾的豆腐脑、酥脆的油条、香糯的米粥。 这边的豆腐脑都是咸的。 搭配着酱油、卤水、葱花、虾皮、榨菜、肉沫等浇头配料，还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淋上一些辣椒油或者醋，用一口大碗装着，拿着勺子舀着吃，一口接一口好吃的停不下来。 “好吃好吃！你们吃过甜的豆腐脑嘛？”文素素问。 “没有……” 徐采苓和柳知意摇头，不可思议道：“豆腐脑还有甜的？甜的咋吃呀！” 这年头不像后世那么信息发达，从小在这块区域长大的少女们别说吃甜的豆腐脑了，连听都没听说过呢。 “就是放糖浆呀或者蜂蜜这些，跟甜品一样，粤广那边都这样吃。” “那不好腻吗！他们那边粽子不会也是甜的吧？” “粽子啊，跟我们这儿一样，是咸的！不过北方也有甜粽子！” “还真有甜的粽子啊？！” 大概江浙是全国唯一的有咸豆腐脑和咸粽子共存的省份了，别说俩少女了，连方为当年第一次吃到甜豆腐脑和甜粽子的时候，也有些怀疑人生。 倒也不是说特别难吃，就是那种感官上的不习惯，感觉很别扭……不过老北那边的豆汁那是真的难吃！！ 隔了这么多年，方为还对那味道记忆犹新，怎么形容呢，大概就像是四十度的天气下，你去舔别人的咯吱窝，差不多就是那种酸爽了…… 吃过早餐，在方为的带领下，四人一起穿行在小城的早市间，看看新鲜的蔬菜水果、各种特色小吃、手工制作的小物件等等。 早市的旁边就是古街，未来会打造成当地的一个小景点供游客观赏，不过这会儿还是比较原生态的，也没有那么多的商业化。 青石板路蜿蜒曲折，古街两旁是保存相对完好的明清建筑，青砖绿瓦，木质门窗，颇有古朴的气息，遇到一些古玩店和传统的手工艺品店时，四人便一起进去逛逛，但没买，那价格可不都是宰人的嘛！ 倒是在一旁的街边小吃店这里，一起又各买了一张酥脆可口的烧饼，一路逛吃逛吃~ 早起的时间很多，把这一片逛完才十点多钟。 提着顺路买回来的菜，四人就一起回家做午饭了。 午饭过后休息一会儿，方为拿出书包来，将里面的东西清空，装了几瓶水、一些小吃食、纸巾毛巾六神花露水等物，拉上拉链，把包背在肩上，重新穿上运动鞋。 “换好衣服没？差不多出发了！别穿短裤啊！小心被蚊子抬走！” “我没事！蚊子不咬我！”徐采苓说。 “山上可能有蛇。” “啊？！” 等文素素和采苓知意出现在方为面前的时候，便都已经换上长衣长裤了，趁着下午这会儿的时间，四人要一起去爬山，璇珠岛内最高的岷观山。 其实也没多高，就三四百米的海拔而已，只是上山的路比较曲折，还是要费些劲儿的。 岷观山公园的风景倒是不错，算是4a级的自然风景区，三面临海，岗峦依海起势，峰峦绵亘十余里，不仅有茂密的原始森林、山峰、水景、海景等自然景观，还有独特的峡谷、溶洞、海蚀地貌等地质，跟内陆里的山景比起来就特别多了。 方为自然是去过的，不过在这里住那么久了，徐采苓和柳知意也都没去过，趁着文素素也来玩，便带她们一起去爬爬山。 “不会很高吧？” 听到爬山，文素素就有些怂，其实她也挺喜欢在山顶看风景的，只不过受不了爬山太累，都是钞票一甩，直接坐缆车上去。 “要是我体力不支了，你可得背着姐上去的！” “……安啦，肯定不会丢下姐啦，论高度都还没有东方明珠塔高呢！” 这么一说，文素素就放心了。 “来，都撩起头发来。” “干嘛？” [呲呲——] 三人撩起头发，方为就在她们身后喷了什么东西。 六神花露水很香很浓还很提神，女孩子们肌肤娇嫩，不喷点花露水的话，这跑到山上不得都便宜野蚊子了。 “太多啦！味道好浓！” 三个女孩子嫌弃地将肌肤上湿湿的花露水一抹，又笑着擦到了方为身上，这下子三人都是一个味儿了。 “我们要骑摩托去吗？” “有点远，坐公交去！” …… 下了楼，小区旁边就有公交站。 “229，是这辆吗？” “对！上车！” 四人一起上了车，空着手的文素素和徐采苓柳知意先一起去后面找座位，方为掏出钱包往箱子里塞了四人的车费。 人都还没坐下，司机就开起了车来，方为摇摇晃晃地往后面走去。 “这里！” “你们还真会找位置……” “哈哈，刚好最后面一排大把座位！” 最后一排的座位都是连在一起的，方为在她们中间坐下。 比起菠萝岛上的‘面包车公交’来，市里的公交车就要正规多了，虽然也是摇摇晃晃的，但不至于让人晕车得太难受，反而让习惯了午睡的四人都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路程比较远，有十多个站，渐渐的，四人聊天的声音也小了一些，也不知道是谁先打了哈欠，然后便都哈欠连连了。 “困了你们就眯一会儿呗，到了我叫你们。” “那你可不要坐过站了！” “……那是最后一站。” 方为这么一说，徐采苓和柳知意就放心了下来，脑袋一歪，自然地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没过一会儿，竟是相当安心地都睡着了。 坐在最右侧的文素素看得目瞪口呆，见着被俩少女夹着在中间当成人形枕头的方为，她目光揶揄，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眼睛里的意思不言而喻，但怕方为不明白，她就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 [现在当着我的面都不装了是吧？] [……] 方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对视着文素素的目光，一脸无辜。 他艰难地从少女们紧搂的怀抱中抽出手臂，拿出兜里震动了一下的手机来看，然后给近在咫尺的文素素回了条消息： [姐，你觉得这能怪我吗] [不是你让她们睡的么] [那我也没让她们这样睡呀] [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很难受的] [心里开心得很吧] [但手臂酸] [说出来也没人心疼你] [姐不困么] [我看乐子，我不困] 这句话发完，文素素更加饶有兴趣地盯着方为和靠在他肩膀上睡觉的俩少女看了，不但在看，还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来，找了个角度，咔嚓一下给他们拍了个照。 [姐你干嘛！] [呵呵，留证据，看看你以后怎么被刀的。你别装正经呀，不拉着她们的小手么？] [？？？] 什么恶趣味！唯恐天下不乱是吧！ 当着文素素的面儿，跟俩少女一起暧昧，可扰得方为浑身不自在起来，偏偏文素素还很好奇地盯着看，这搞得方为一腔的热血不知该往上涌还是往下涌了。 他悄悄紧了紧压在腿上的书包，随后再给文素素发了条短信，然后把手机收回了书包里。 [手机没油了，不说了] 文素素：“？？？” 方为闭着眼睛装睡，但没过一会儿，就感觉有一只温润的小手抚上了自己的手背来。 他猛地睁开眼，却见到憋着坏笑的文素素正歪着身子，拿着熟睡中采苓的小手在往他手心里放！ 方为一把抓住了那只调皮的小手。 文素素心头一跳，瞪大了眼睛： [你抓着我的手了！] [姐别闹了，一会儿我真被刀了] [松开] [那你老实点] 方为这才松开了她的手，唯恐天下不乱的文素素终于是老实坐了回去，微红着脸跟他比了个拳头的手势。 见她出了拳头，方为就出了个布。 文素素愣了愣，竟是被他给逗笑了，果然人在无语到极点的时候会笑！怎么会有这么搞怪的少年人啊！谁跟你猜拳啦！ 难道这就是无厘头的青春么，真是幼稚又傻傻的！ 明明是属于他们的青春和暧昧，可那一瞬间，文素素却也感觉自己也感受到了一些滋味似的。 …… 方为一路就没睡，文素素徐采苓柳知意三人就睡得香了。 采苓和知意自然不必多说，几乎是沾着方为就睡，文素素原本只是打打盹，然后渐渐犯了困，便就近靠在了采苓的身上睡起来。 她的重量压着采苓，然后采苓再压着方为，方为只觉得自己的左侧像是压着大山似的，若不是他一直努力坐直身子，都要把右侧靠窗的知意给压扁了。 柳知意就喜欢这样被压在小小的角落里，软绵绵的她总能填满各处缝隙，她觉得这样好有安全感，一点不憋屈。 三人醒来是被方为叫醒的，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方为抖了抖左边的肩膀，徐采苓便醒了，然后紧接着文素素也醒了，最后再抖抖右边的肩膀，柳知意便也醒了。 睡了一觉后，她们都精神奕奕的，最惊讶的莫过于文素素了，本来自己睡觉就挑环境，没想到在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竟然也能安睡一路的？！ 难怪采苓和知意都喜欢睡方为了，你这是安眠药成精了吧！ 说到底还是安全感啦，不用担心会发生什么危险、也不用担心坐过站，哪怕坐过站了也没关系，只要方为在身边，到了陌生的地方也都能安然自若。 [岷观山公园站到了，请乘客从后门下车……] “走了走了！一会儿司机过来赶人了！” “走走~！” 这里是终点站，车上本就不多的乘客，全部在这里下了车。 连司机也从车上下来了，站在外面抽根烟，眺目望去，身后一片绿油油的青山，秋日的蓝天白云之下，连空气都要好不少。 背着包的方为领着三位公主大人下了车，又在一旁的景区地图栏这里看了看，找找入口位置，看看各处景点的路线。 “往哪边走呀？” “那边！” 方为伸手一指，三人便跟着他走去。 穿行过底下的公园文化广场，走到了上山的路，山路是由一个又一个石板铺成的阶梯，并不陡峭，但很曲折很远，差不多是绕山而行。 平日里海是见惯了，山还是挺少爬的。 三个女孩心情愉悦，走路时连蹦带跳的，宛如山间的小雀儿似的，一路叽叽喳喳，有说有笑。 秋日的午后时分，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叶，倾洒下暖黄且醇厚的色调。 来爬山的人不多，方为四人便这样慢悠悠地拾级而上，踏入岷观山的怀抱，仿若误闯了大自然特意封存的秘境似的，耳边尽是清脆的鸟叫声，可抬头找寻它们的身影时，却又不知藏匿在何处。 行至山腰，林叶渐疏，豁然开朗出一片澄澈天地，阳光毫无遮挡，落在面前的一处庵宇上，山风也俏皮起来，裹挟着草木的干爽气息与野花的清香，飒飒拂过，发丝衣角随之轻舞。 方为擦了擦额头的汗，停下脚步。 三个女孩们也都停了下来，徐采苓跑到庵宇的正前方，一边招呼着方为他们快来看，一边念出牌匾上的字： “浮、雷？庵！” “……识不识字呀你，那是浮云庵！” “噢对对！谁叫它是繁体字嘛，一下子看岔了！” “哈哈哈……” 文素素举起手里的相机找角度拍照，方为和徐采苓就找地儿摆姿势，柳知意则在看庵宇前的文字介绍。 在这块平阔的山间谷地里的这座庵宇，相传是宋代所建，一旁还有一块巨岩，状若平台，据说当年马耆禅师常与好友黄龟年、黄鹤年、张光等在此石上饮酒、赏月、赋诗。 “那我们也一起在这里拍个照吧！” “可以啊，等我挑个定时！” 文素素找个角度将相机放下，然后和方为采苓知意一起坐在巨岩的这块平台上面，装模作样地饮酒、赏月、赋诗。 “哈哈哈！怎么拍出来的感觉……像是我们坐在这里斗地主呀！” “这叫没文化硬装！” 休息一会儿，喝点水，吃点小零食，山风清凉惬意，四方景致尽收眼底，脚下小城，缩成精巧模样，闭目静听，唯有风声、叶声、鸟啼声交织，宛如天籁。 可真是好久没有这样静心感受过自然风光了。 “还是古人会挑风水宝地啊！这里真不错！” “走，继续爬，上山顶看看！” “gogo~！” …… 爬完了山，傍晚又在附近的小渔村吃了当地特色的海鲜火锅，晚上回到家时，已经差不多九点多钟了。 一个个的都累成了麻瓜。 文素素徐采苓柳知意往沙发上一躺，已经是不想动弹起来。 “小方子！小方子！” “……” “方为！方为！” “……” “方为哥哥！” 装聋作哑的方为这才回应道：“干嘛？” “给我们打三桶洗脚水来呗！脚好酸~！” “我就不累了？” “快点快点！” “……” 方为无奈，只好去给三位公主大人端来了热腾腾的洗脚水。 趁着她们洗脚的功夫，方为就先去洗了个澡，洗完澡回房间一躺，就准备要睡觉了。 可泡完脚后的三人正精神，哪肯让他这样就睡，又拉起来一起打扑克打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才肯罢休…… ……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眨眼就到了假期的最后一天。 文素素要准备回沪海去了，方为采苓知意也要开始补假期还没做完的作业。 船票买的是午后的，从璇珠码头回沪海也就两小时而已，方为下厨整了顿大餐，等文素素吃完再送她去坐船。 “素素姐！有时间要多来找我们玩呀！” “哈你们还好说！平日里周末不见你们去找姐玩儿！” “嘿嘿，刚开学不久嘛，平时要回家顺便拿点东西，等后面就有时间了！” “可都记着哈！” 文素素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就一个行李背包而已。 想了想，她又把自己的相机拿了出来递给方为，又从包里拿出一盒新的胶片给他。 “呐，相机送你们吧，以后可以多拍一些照片给姐看，不然听你们说的那么多东西，我都看不到！对了！还没看过你们穿军训服的样子呢！” “相、相机！素素姐，你这个好贵的吧！” “姐给你们的你们就拿着~！” 方为就不跟她客气了，笑眯眯地接过相机，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悉听姐的吩咐！” “哼，你最好是！” 文素素说完，又语重心长地对采苓和知意说：“反正以后不管有什么事，你们都要记得随时跟姐打电话呀，姐可以给你们出主意，学习呀、生活呀什么的……” 徐采苓和柳知意不明所以，只当是姐姐的正常叮嘱，老实点头道：“一定！” 方为：“……” 姐，你这咸吃萝卜淡操心，采苓她有啥事不都写在脸上了么，知意这闷葫芦她有啥事能跟你说？ “好了，走啦~” “素素姐拜拜~” “拜拜~！” 跟俩少女道别，方为带上摩托车钥匙，跟文素素一起下了楼，送她去璇珠码头坐船。 来时是他去接的，走时也是他来送的。 文素素坐在摩托车后，一只手抓着扶杆，一只手搭着他的肩膀。 方为骑得不快，姐弟俩就这样一路说着话，迎面的风儿吹得她发丝飘扬。 “……所以啊，有时候就也挺烦的，老是要给我安排，我都压根不喜欢，以后再给我安排，我就躲你们这儿好了！” 文素素跟方为吐槽着老爸老妈给她安排相亲的事，方为听着好笑，然后就笑了，气得文素素没好气打他。 “小屁孩，这有啥好笑的！等你以后长大了被安排相亲你就懂了！看你还笑得出来！” “姐，你觉得我需要吗。” “……滚蛋！你要是欺负采苓和知意，看我不先收拾你了。” “那我可不敢！” 虽然方为在笑，但他还是很能体谅文素素被安排相亲的心情，毕竟上辈子他也没少试过，倒不是说他多差人家看不上他，而是自己对坐在相亲桌对面的那位没感觉。 感觉这种事玄而又玄，谁也说不清楚，但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既不想将就，又不肯甘心，便只好说自己完全不想结婚，要做个独身主义。 事实上，随着年纪越大，遇到心动的人越难，走进一个人内心成本，是随着年龄翻倍增长的。 人之初，如白纸，轻轻一笔就能留下显眼的痕迹，而等到他的画作已经完成了，旁人再想要留下印记，需要的描绘就浓墨重彩多了。 “那姐打算怎么办？以后真要单身一辈子啦？” “切，又不是不行，我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 “姐，好像从咱们认识以来，你每次回沪海都是我送你的？” “对啊~！” 文素素可记着呢，笑道：“我第一次回去是你们刚上初一放中秋假那会儿吧，就是你帮我提行李送我的，哈哈，那时候你都还没有我高呢，长得跟小学生似的。” “……那也没那么幼吧！我真有那么矮吗那时？” “现在长高了就不承认了是吧！” “嘿嘿，那姐还记得当时我们都聊了什么吗？” “不太记得了，好像聊了挺多的，我还问了你以后想做什么，你说你想做金融，想投资。你记得？” “我记得啊。印象很深的一句话，姐当时说自己想当美术老师的，结果既当了美术老师，又当了语文老师，姐当时还跟我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懂了，人这一辈子，出乎预料的事多着哩]，我没记错吧，姐是这么说的吧？” 文素素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夸他记忆力好，还是夸他对她说过的话上心了。 “干嘛，想拿姐说过的话来回旋镖姐啊？” “那我可不敢！” 方为笑了笑道：“虽然我还没到姐的年纪，但我也认同姐说过的话，人这一辈子出乎预料的事情很多，所以，姐未必遇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嘛！” “我都二十六了！” “六十二的女人，不也有回春的时候？” “哎呀你说的难听死了！” 文素素哭笑不得，没好气地拍他。 摩托车骑得再慢，路也有走完的时候。 检了票，上了船，文素素走过廊桥，站在了去往沪海的交通船上面。 她在栏杆旁边跟岸边的方为挥手，方为将摩托车脚撑支起，摩托车斜斜的停靠着，他侧坐在车上，也跟她挥手。 文素素下意识地想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给他拍个照，手一摸空空，才想起相机已经送给了他。 心有灵犀一般的，方为举起了挂在脖子上的相机，给站在船上围栏杆旁边的她拍了个照。 海风携着大海独有的咸涩与秋日的干爽，肆意撩动着她的发丝衣衫。 “照片留好！下次给我！” 文素素喊出了声来。 方为笑了笑，比了个ok的手势。 船缓缓离岸，船头犁开平静海面，溅起细碎水花…… （迟到了，但字多了，九千字，天冷，手僵，见谅。。） 第247章 偷跑了两圈（二合一） 七天的长假结束后，便又重新回到了紧凑的学习节奏中。 假期刚回来，很多同学都无精打采的，算上之前的军训加假期，有差不多半个月时间没有正式上课了，一下子转变回原来的生活，不少同学还有些不习惯。 “e=(o｀*)))唉，好困……” 前桌的赵玥婷来到教室，书包都没打开，就这样当成抱枕抱在怀里，闭着眼睛往后一靠，把方为的桌子当做靠背，一脸疲惫的样子。 “哎哎哎！你要把我的书压倒了！” 方为赶紧扶住桌面堆放着要倾泻下来的那堆书。 赵玥婷回头看了一眼，这才挪了挪椅子，调整一下坐姿。 “你不觉得你的桌子移得太前了吗，你看我的位置就那么点宽了，你那还有那么宽！”赵玥婷伸出手臂比了比。 “严谨一点好吧，我这儿哪有比你那儿宽多少，不都一样吗。” “你看你比刘波的桌子凸出来那么多！” 正在做题的刘波停下笔，思考了一下，于是对齐方为的桌子，他也往前移了移。 赵玥婷、曾又晴：“？？？” “你往后面移一点、移一点。” “差不多行了，我这一会儿出都出不去了，你个子小小的，要坐那么宽干嘛。” “太挤了，憋屈得慌！” 方为没办法，只好将之前偷偷占用她的那点空间退还给她，主要还是教室人太多了，一排接一排的座位就显得拥挤起来。 见方为把桌子往后拉了一些，刘波便也只好重新把桌子拉回原处去了。 方为拿着空杯子去打了些水回来，回头却见赵玥婷转过身在翻找他堆放在桌面的卷子和作业。 “干嘛呢你，我又没犯事，搜我家啊？” “你数学那张卷子呢？借我抄抄！” “你没做？” “没来得及做！” “……” 没做就是没做！别用没来得及做来美化行不行！ 反正只是作业卷子，她要抄方为也无所谓，就翻出来给她拿去应急了。 “我说你那七天假都干嘛了？昨晚晚自习就在赶作业，现在还没做完？” “我也不知道我都干嘛了呀，明明感觉什么都没干，时间就没了，而且也不能怪我，本来作业就多得离谱好吧！你自己昨天晚自习不也在赶作业？” 赵玥婷一边抄着一边回答方为。 能看得出来，她对抄作业这件事相当有心得，不会把答案完全都抄过去，而且她没做的作业，恰恰是她最擅长的数学，瞄一眼题目发现都会做，就干脆抄方为的答案更省事了。 “那我跟你不一样，我假期做了很多事。” “啥事？” “同学聚会啊。” “咦！” 赵玥婷停笔，回头好奇道：“你们也同学聚会啦？” “也？” “对啊，我们也同学聚会了！那你们都玩了些什么？” “还好吧，也没玩什么，就大家一起去海边烧烤、玩游戏、聊天。” “……！！这么丰富？” “那你们都玩什么了？” “就订了个卡拉ok房，然后一起唱唱歌啊。” “那得订好大个包间了吧？会很贵吗？” “没有，白天很便宜的，又没有买酒水，就只是唱歌，而且我们也才十来个人而已。” “这样啊。” “你们去海边烧烤好多人吗？” “嗯，全班都到齐了。” “……！！” 赵玥婷听着都有些羡慕和震惊了，她知道方为初中时是班长，她自己也是班长，同学聚会肯定都是班长组织的啦，这一对比，她跟方为的号召力竟然差那么多！ 有些不服气，但又有些无奈：“那看来还是你们班人团结，我叫了老半天，都没几个人去，老师也不去，下次都不想组织了……” “呵呵，我们老师来了，特地从沪海坐了五个小时船过来的。” “知道了，你不要再跟我说话了，我要赶作业，谢谢。” 赵玥婷跟他比了个古德拜的手势，不想再跟他聊组织同学会的话题了！ 趁她不注意，方为偷偷把桌子又往前移了一点…… 前桌嘛……不就是用来压榨空间的吗？ 想了想，方为又转过身去：“我说阿宇，你能不能把桌子往后移一点？” “为哥，不是我不想，我这也没位置了啊！” “……” …… 进入到十月之后，方为能够感觉到，各科任老师讲课的节奏比九月更快了，从让新生们适应高中节奏，正式变成了一中讲课该有的紧张节奏。 这也没办法，越是优秀的高中越是如此，很多时候比拼的不是谁的课讲得更好，而是谁能压缩出来的复习时间更多。 基本上高三一整年都是不讲新课的，所有的课本知识，在高二就会讲完结束，从高二升高三的那个暑假补课开始，便每天都是复习、做卷子、讲卷子、模拟考这样的循环一直到高考了。 高一这会儿没有那么多的模拟考，但每个月都有一次月考，除了刚结束的那个新生九月。 第一次月考时间也定了下来，是在十月底的最后三天，考完之后在十一月初就会召开高中生涯里的第一次家长会，也通过这一次考试，对学生们进入高中之后的适应程度和学习成绩做一次综合的测评。 重要性自然不用多说了，可能在这一次月考之后，原先的入学中考成绩排名，将会产生一次相当巨大的变化。 可以预见的是，绝对会有很多初中成绩好的，上了高中后下滑严重的，也绝对会有初中成绩一般的，上了高中后突飞猛进的。 方为对此倒还好，他各科均衡，哪怕文科比起理科稍微差点也没关系，本来文科在这样的考试中就很难拉开分差。 柳知意就要焦虑多了，苦恼主要还是来自数学和物理，哪怕比起很多同学，她这两科也不算差，但跟初中时的自己比起来，她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吃力，时常开始遇到自己不会做的题了。 好在有哪里不会点哪里就教哪里的方为老师，这才让柳知意安心了许多，她好喜欢听方为给她讲题呀~ 方为说话柔声细语的，讲得又好细好慢，两人可以一起伏在桌案上，中间手臂碰着手臂，她伸出手指一点‘这里我不会’，然后他就拿起笔来贴心地教她怎么做。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她被题目欺负了，他可以挡在她身前帮她报仇痛扁题目似的，柳知意就好喜欢。 有时候没有那么多不会做的题，她还偷偷拿一些自己会做的题让方为讲，这时候就可以偷偷地把更多的注意力从题目本身上移开，放到他身上了。 徐采苓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她随便一找就是好多不会做的题！ 不过即便有那么多不会做的题，采苓也不焦虑，及格万岁！ 毕竟比起学习来，她这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噔噔噔~~！你们看！” 沙发上，徐采苓拉开书包，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小本本和一张类似校卡的证来，递过去给方为和柳知意看。 这会儿是中午休息时间，三人像往常一样，自己带了饭盒去食堂打饭回来家里吃。 方为放下手中的饭盒，一边吃着一边接过采苓递来的小本本。 “这是什么啊？” “嘿嘿，我的一级运动员证书！” “咦？这么快弄好啦？” “对啊，林老师去市体育局帮我申报帮我弄的，上午才拿给我的。” 所谓的一级运动员证，便是在省市及以上正式比赛中拿到名次成绩、达到一级运动员技术指标后，提交申请材料审批通过后正式授予的。 之前的璇珠市中学生田径锦标赛，便是市教育局和体育局联合举办的正式比赛，采苓以百米11秒90、两百米24秒83拿到了女子项目的双冠军。 不但名次成绩达标，而且技术成绩也达标，在林老师帮忙提交申请材料后，也顺利地拿到了国家一级运动员证书，证书一发，采苓便算是真正的一级运动员了。 比起二级三级运动员证来，一级运动员证算是稍有含金量的东西了，名头听着也唬人，对外也可以宣称自己是个真正的运动员了。 只不过什么工资呀、补贴呀这些是没有的…… 再往上，就是运动健将和国际健将，这俩证含金量就更高了，基本都是省队以上的运动员，有工资有补贴有福利。 当然了，最关键的还是，采苓拿到一级运动员证之后，未来高考她就满足了走高水平招生的门槛，高水平招生至少要求要一级运动员证的，其次是单招，二级运动员即可，统招就不做要求，正常走特长生考试就行。 要是能努努力再拿到运动健将更好啦，只要文化成绩不是差得令人发指，走高水平招生，国内名校也都随便能去！尤其是前两年申奥成功后，高水平的运动员学生，也是很吃香的，各大名校对高水平运动员的招揽意愿，丝毫不比优秀的学科竞赛生低。 方为停下筷子，咽下口中的饭菜，清了清嗓子，朗声念诵证书上的文字，一旁的柳知意也笑眯眯地听着。 “国家一级运动员·证书！颁发单位-江浙省体育局！” “姓名：徐采苓！” “性别：女！” “项目：女子一百米短跑、女子二百米短跑！” “成绩：女子百米第一名、11秒90；女子二百米第一名、24秒83！” “比赛名称、比赛地点、比赛时间……证书编号……！” “特此颁发国家一级运动员证书，恭喜徐采苓同学，成为光荣的国家一级运动员！” “哈哈哈，哪有这一句啦！” 徐采苓听着捧腹大笑，好似这证书是方为颁发给她的一样，听着他语气夸张的赞许，少女别提多开心了。 一旁的柳知意也配合的鼓起掌来，啪啪啪的，小小的客厅热闹得不行。 “好好努力！我相信咱们家采苓，很快就会拿到一张国家运动健将的证书回来！” 方为笑着把手里的证书合上递给她，徐采苓接过，好气又好笑地打他一下：“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啦！我的技术成绩都还达不到健将呢！” “不也很快啦？百米努努力，跑进11秒7，两百米加加油，跑进24秒，对你来说，就差一点了！” “笨蛋笨蛋，好难的！” 说是这么说着，但对于方为对她的‘过分自信’，少女还是好高兴，也就只有他才会这么无条件地相信她了。 “那你们班现在有几个一级运动员呀？”方为明知故问道。 “就我一个，嘿嘿~！” “太强了！我们家采苓！” “哎呀哎呀！” 徐采苓捂着眼睛不想听，不然一会儿要骄傲上天了。 这次去申请运动员等级证书，林老师当然不是只申请了采苓的，班上有成绩的体育生他都一起去申请了，只不过除了采苓之外，其他几个基本都只是二三级运动员，对高考稍有帮助，对体育专业，略胜于无。 也难怪林老师会如此看重采苓，毕竟她不单是学校唯一的一级运动员，而且成绩距离健将真的很近了，努努力是相当有机会的。 “那这个呢，这个是什么？” 方为拿起采苓刚刚一并拿出来的那张卡，跟校卡差不多样式，也挂着根绳子。 “市田径队员的身份卡呀，进出训练基地时要用的。” 采苓现在已经正式注册成璇珠市田径队里的一员了，以后每天傍晚放学后都要去训练基地一起集训，跟省队那种全天候的严苛训练不同，市队还是比较灵活的，会兼顾着运动员的学习。 卡片上有市田径队的标识和图案，还有徐采苓的照片和名字，以及她现在的身份： “璇珠市田径队青少年组女子一队！在你们市队里，是不是还有什么二队三队之分的？” “嗯哼~” 徐采苓点了点头，骄傲地挺起胸膛，准备迎接暴风雨一般的夸奖。 少女的期待总是不会落空的。 紧接着，柳知意啪啪啪的掌声响起，方为夸张道：“太强了！太强了！我们家采苓刚进市队就进了一队！” “哈哈哈哈……哎呀哎呀，你们别这样！” “不行，得拍个照先纪念一下。” 方为起身进屋，将文素素送的相机拿了出来。 他弯腰半蹲在茶几前方，徐采苓坐在沙发上面，竟是被他捧得有些害羞脸红了，连忙抬起双手捂住脸蛋儿。 “不拍不拍！” “好歹也是重大事件啊，小时候想当运动员，现在你真的是个运动员了！来，把你的证拿起来。” 徐采苓没他办法，只好听他的话，一只手拿着她的一级运动员证举在胸前，另一只手在脸蛋旁甜甜地比了个(＾－＾)v~！ 咔嚓一声，相片留下。 像这样生活里小小的仪式感和惊喜感，从少女的记忆里开始，方为就这样一直给予着她，不管是生日也好、还是成功达成了什么小目标也好，身边总有这么一个人能及时地分享着她的喜悦。 哪怕以前家里没什么钱，但徐采苓却也从未感觉过自己缺过什么，能跟方为成为青梅竹马，有他一起陪着长大，采苓真的感觉自己好幸福的。 收拾收拾心情，扫荡完毕餐盒里的午饭，三人在沙发上靠躺下来，齐齐抬起脚丫子搭在茶几上，盖上一张小被子，开始今天的午休了。 许是想到从今天下午开始，自己就要去市队训练了，不能跟方为一起跑步一起吃饭一起下晚自习了，徐采苓今天午休格外放肆一些。 她悄悄睁开眼睛瞄了瞄靠在方为右边的知意，见她睡着了，于是采苓就紧了紧方为的手臂，像之前坐地铁时那会儿一样，偷偷地把自己的小手钻进了方为的温热手心里，然后再将一根根细嫩的手指镶嵌进他的指缝当中，跟他十指相扣起来…… 咚咚咚—— 明明没有激烈的运动，但少女却感觉心跳好快。 随着方为也轻轻地将她的小手紧握，一股甜甜的暖流从她的手掌传到手臂再一直流淌到了心里。 “嗯~~” 徐采苓忍不住发出了只有自己才听得清的酥痒鼻音，她紧了紧双腿儿，跟他贴得更紧了，这才心满意足地睡了下来…… 方为的眼睛也悄悄眯开一道缝看了看。 若不是确信躺在左边的是采苓，还以为是知意躺在了左边呢！ 果然是近墨者黑吗！啥时候你也学会知意偷偷摸摸那套啦！ ……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方为照常走到楼梯口外边等她们。 虽然徐采苓一会儿就要去市队训练了，但柳知意还是在五班门口等着采苓一起下楼来。 “呜！知意，我要走了！” “嗯……采苓你放心吧，我会看好方为的。” “我不信，你肯定会趁我不在，偷偷跟他做好多事了。” “怎、怎么可能！” “呐，我把羽毛球拍放你这边了，你可以跟方为去打球，但不能让他拿我的拍跟别的女生打球。” “嗯嗯，那拿下去给方为吧，放他教室里方便。” “也行……他不会拿我的球拍去跟赵玥婷打球吧？” “那我们就一起打他。” “嗯，晾他也不敢。” 柳知意想了想，又问道：“那采苓你要不要跟我们吃了饭再去那边？” “不行的，时间来不及了，我去训练基地那吃好了，还免费。” “好吧。” “知意……你笑得好开心。” “我没有！” “啊啊啊！” 徐采苓又急又没有办法，只好一个劲儿地挠柳知意痒痒，俩少女便这样嘻嘻闹闹地下了楼。 各自对于方为的心思，徐采苓和柳知意早已经是心知肚明，除了有外来入侵危险时会约好一致对外，剩下的情况便各凭本事了，那晚敞开天窗说亮话之后，哪怕同时喜欢着同一个人，倒也不至于对彼此的友谊有什么影响，反而是这样的坦诚让彼此了解更深了。 但女孩子在这种事上终归还是小气的呀，哪怕早已约好公平竞争共进退，也还是会希望着自己喜欢的人可以喜欢自己更多一点，不需要好多，只需要多一点点就行…… 毕竟完全击败对方来获得方为的全部所属权也不是她们想要的，毕竟包括方为在内，彼此也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总是见不得另一人失落伤心的。 好在方为也从不表示什么、选择什么，他这一副贪心都想要的模样，正中少女们的下怀，不然哪天方为真的出来说，‘我更喜欢采苓（知意），请你以后跟我保持好距离吧’，那可真就天塌了！！ 下了楼，见到了方为，俩少女便一起靠了过去。 “呐，球拍放你这里！” “……你现在就要去训练基地那边了？”方为把球拍拿回教室放好。 “对呀，林老师在校门口等我了，我得赶紧过去才行。” “他开车去吗？” “没有，也不远，走路去！你们去跑步吧，我先走了！” “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你下了晚自习记得来接我！” “o了o了。” 约定好之后，徐采苓紧了紧肩上的背包，就快步往校门口的方向小跑过去。 采苓走后，方为身边便只剩下柳知意一人了。 方为回头看看她，她也眨眨眼睛抬头看方为。 两人一时无言，许是被少女的偷感传染了一样，连方为也感觉采苓走后，自己心里也泛起一种古怪的偷感出来了。 “你、你这样看着我干嘛……采苓她才刚走诶。” 柳知意败下阵来，先微红着小脸，避开了方为的目光。 “……不是，你这话说的好奇怪啊！” “你奇怪、你奇怪、明明你最奇怪！” 柳知意抬手没好气打他一下，然后跑到了校道上，开心地跑起步来了。 不用回头，听着脚步声便知道方为也追了上来，很快就跑到了她的左边，跟她一起并肩慢跑着。 跟平日里叽叽喳喳的采苓不同，即便只有她和方为两个人的时候，若是没啥事，她也很少说话，因为她要留有足够的精力，去消化好多细碎的小情绪。 傍晚夕阳下的校园很美，天边的晚霞仿若棉花被点燃，蓬松且绚烂。 此时的校园广播，适时响起悠扬乐声，音符随着晚风飘散，流淌在跑道每一处角落。 回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跟他一起跑步去沙滩看日出，柳知意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最讨厌的跑步这件事上坚持了三年。 汗水悄然渗出额头，顺着少女精致的脸颊滑落，滴在跑道上，洇出小小的湿痕，转瞬又被晚风拭干。 柳知意呼呼地喘着气，轻薄的夏季校服下，不知何时变得颇有成就感的胸怀，随着她跑步的节奏起伏。 夕阳光落在她汗湿的锁骨上，少女的脸蛋儿有些潮红，她的步伐越来越慢，越来越沉重，最后没忍住，伸出小手搭在了方为的手臂上，被他这样半带着跑。 “呼——呼——呼——” “不行了……要不行了……” “呼……几、几圈了？为什么……今天、感觉……这么累的？” “啊？你不知道跑了几圈？” 方为好气又好笑道：“现在是第七圈，再坚持半圈好了，跑够三公里！我说你今天这么厉害呢，原来跑懵了跑了几圈都不知道是吧？” “七、七圈？！” 方为不说还好，他这一说，柳知意便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了。 平日里顶多就跑五圈，哪有试过这样一口气跑了快三公里呀！ “顶住顶住！就差两百米不到了！跑完这半圈，你就完成一口气三公里的突破了！” “呼……呼……” 事已至此，柳知意不跑也得坚持跑下去了。 好不容易终于是跑完了这最后半圈，少女踉踉跄跄地放慢脚步，双手叉着腰，只觉得双腿酸软得不行，先是蹲下，接着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草地上。 “刚跑完别坐下，站起来。” “呼……呼……” 柳知意摆摆手，表示自己没力气。 可都不用她自己站，方为顺势就抓住了她的一双小手，双脚抵住她的鞋尖，轻轻一拉，便轻松将她拉了起来。 “坏、坏死了你……呼……跑了这么多圈都不跟我说……” “那我以为你今天要破纪录呀，这不，真的破纪录了，好些了没？” “腿好酸……” “先别坐了，一会儿我给你捏捏。” “好……” “慢走两圈吧。” “嗯……” 跟在方为身边慢慢地走，柳知意摸索着，从兜里拿出小手帕来，整齐地叠成小方块，然后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 方为虽然跑这三公里没她那么吃力，却也出了很多汗，柳知意见状又问他：“方为，你要不要擦汗。” “好啊。” 方为停下脚步，微微低头面向她。 柳知意愣了愣，红着脸抬起手，拿着这块她刚擦过汗的小手帕，也温柔地给方为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 “你一会儿还要先回家洗澡不？” “晚上再洗好了……” 难得这么长的与他独处时间，柳知意可不想浪费的。 少女伸手指了个人少的角落—— “我们过去那边，你给我捏腿吧。” 第248章 知意时间（二合一） “那就这里坐吧，人少一点。” “嗯嗯！” 方为和柳知意两人离开田径跑道，在附近寻了块人少的草地坐下，前方正好有一行低矮绿化遮挡着视线，不幽不暗，还正好没人打扰。 柳知意很喜欢他找的这个角落。 吹吹地上的草屑和落叶，方为先坐了下来，柳知意便也在他身边挨着坐了下来。 “腿给我吧。” “你、你自己拿……” 矜持的少女可不好意思把腿给他的，便只是把双腿往他那边侧了侧。 方为便调整了一下坐姿，将她的一双小腿抱在怀里，横着搭在自己的腿上。 这样亲昵又暧昧的动作，让柳知意惊了一下，双腿也下意识地用力绷紧，却没有挣开，只是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 “你别看我呀，你要看外边，看看有没有老师注意到咱们，不然肯定要被误会的。” “啊？” 方为这么一说，柳知意感觉更加紧张刺激了，于是赶紧把视线移到外面，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想尽量多地隐藏自己，不要被别人看到。 忽地，她感觉小腿一凉，转头看时，方为已经是将她的裤脚卷了起来，少女那一双白皙得好似要发光的温润小腿便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要、要脱裤子的吗。” “……哎哎！别瞎说，谁脱你裤子了。” 方为无语，抬手在她的小膝盖上拍一下，见他也被惊到的样子，柳知意就忍不住也笑，揪起几根小草往他那丢。 “谁叫你这样，一点都不害臊……” “你叫我帮你捏腿的好吧，我这是撸起裤脚，捏到位一点。” “那、那你还看，还不赶紧捏……” 方为这才收回目光，开始给她捏起腿来。 柳知意的一双小腿特别漂亮，纤细又莹润，肌肤白皙细腻的好似豆腐，是女孩子都不长腿毛的么，方为仔细找了一会儿都没找到。 刚跑完步这会儿，小腿自然也是出了一些汗的，她竟能生出一些浅浅的香气来。 “那我开始咯？哪里最酸？” “小腿肚……” “好。” 方为双手搓搓热，像是施展什么魔法似的，将搓热的一双大手轻轻地覆盖到了她光洁的小腿上面，那滑嫩的触感让他心肝儿都忍不住一颤。 柳知意也一颤，他的手掌又厚实又烫，那热量渗透进肌肤里面，传来一丝丝酥痒的感觉，令得她完全没有心思顾及那酸疼了。 跟采苓小腿紧致的线条不同，柳知意的小腿肚尤其的细腻和绵软，方为用大手包裹着，轻轻地揉捏。 时而拇指微微用力紧按、时而指关节成梳上下刮动…… 这样一会儿疼、一会儿痒、一会儿胀、一会儿麻的感受相当复杂，柳知意紧紧地抿住嘴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发出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偏偏注意力还不能过多地放在他身上，还得时常注意着外边走走过过的人，免得被人发现…… 就这样被方为折腾了好一会儿，小腿总算是按完了，你还别说，按过之后真的感觉没有那么累了诶。 “脚也帮你按一下好了。” “……啊？” 还没等柳知意反应过来，方为托住她细嫩的脚踝，抓着她的小白鞋往外一提拉，就把她的一双鞋子给脱掉了。 柳知意哪受得了这个呀！一双穿着小白袜的脚丫暴露在空气中时，她登时就羞得蜷缩起了脚趾头。 还没等方为帮她捏脚，她就伏身靠过来，红着脸要重新把鞋子穿上。 “不、不捏脚了……刚跑完步肯定臭……” “没有呀。” 方为甚至还动了动鼻子嗅嗅，“别有心理作用，哪里会臭，我就没闻到。” 柳知意瞪大眼睛，这坏人可真是什么都不嫌弃的么！ 好在方为没有继续脱她袜子的打算，羞得不行的少女这样勉强答应下来把脚也给他玩玩……捏捏了。 方为一只手托着她的脚踝，另一只手抓着她的前脚掌，以脚跟为轴转转活动一下。 少女的脚特别小巧，方为张开手掌跟她的脚掌大小比了比，竟是不比他的手大多少。 比起小腿来，柳知意对脚就敏感多了，每每方为按到她足底的时候，她都反应特别大，或缩腿，或咯咯笑。 “听说脚底对应人体好多地方的……这里疼不疼？”方为用指关节用力按了按某处。 “嘶……疼！” “说明你肠胃不太好，消化吸收不行，所以每次吃一点就饱了！” “你、你还懂这个！” “略有耳闻。” 刚按脚的时候，柳知意还觉得挺痒挺疼的，随着方为找到合适她的力道，渐渐的，柳知意也感受到了舒服。 她也不说话，就这样微红着小脸坐在草地上，静静地看着他。 黄昏夕阳的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穿着跟她同样的校服，一阵不大不小的风吹来，一片落叶飘到了他的头发上，她就撑着身子屈身过来，伸出手指掸掉。 方为转头的时候，两人目光对视。 她这次就不避开了，就这样跟他目光对视着。 金灿灿的光正好落在他的脸上，映照得他的瞳孔有着绚丽复杂的图案。 “干嘛，一直看着我？看我好看啊？”方为打趣道。 却没想柳知意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嗯嗯。” 很少有这样大胆放肆盯着他看的时候，趁着采苓不在，柳知意就大胆地看了起来。 随着方为说了一句：“我觉得你也很好看。” “……哪里好看？” “头发很好看，又柔又顺；眼睛很好看，又大又亮；鼻子很好看，盈盈小巧；嘴巴很好看，笑起来甜甜；手也很好看、腿也很好看，哪里都好看啊。” 柳知意终于是害羞了，撇过目光去看他的手，不好意思再跟他目光对狙了。 “真、真的么……” “当然了，我们家知意要是不好看，哪里会收到那么多情书呀。” “我没有收……” 柳知意连忙补充：“都丢了。” “给你送情书的人知道，肯定都伤心死了，是不是像青春文学杂志里写得那样，破碎的青春啊！” “哪有那么深刻啦！” 听着方为的话，柳知意就忍不住笑，她并不觉得那种肤浅的因为一个人长得好看就喜欢的感情有什么深刻，要说深刻的话，肯定得是像她对方为这种，命运机缘的认识、一起走过很多的路，一起度过很长的时光，大概这样。 “哟哟，还深刻，看来你很懂嘛。” “比你懂，哼。” “是是是，青春知名作家南风说的是。” “哎呀讨厌死了……” 明明是很响亮的名头，却成为了两人之间嬉闹的一种小乐趣，也许这就是真正亲近的关系了吧。 方为没有骗她，柳知意真的很好看，身姿娉婷，眉如远黛，气质如兰，安静温柔。 就是这么一位气质淑女，带着书香的气息，哪怕她平日里不显不扬，也不乏有很多慧眼识珠的人从角落里注意到她，将她暗暗奉为自己青春的月光。 只可惜这月光却从不照拂到别人身上，全便宜方为一人了。 …… 她的鞋子刚刚是方为亲手脱的，现在当然也要他亲自给她穿上了。 方为紧了紧鞋带，给她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然后将她小腿卷起的裤脚重新放下来，遮掩住那白皙到晃眼的肌肤。 “好了，搞定。” 方为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 柳知意还坐在地上，一时半会儿还不愿意站起，明明找他捏腿是希望更快恢复体力，怎么感觉被他越捏越软了呢…… “还不起来？” “你拉我……” 撒娇一般的，柳知意朝他伸出自己的一双小手，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他。 “三、二、一……起！” “咯咯咯……” 方为抓住她的一双小手，轻轻一用力，柳知意便感觉自己像起飞似的从地面上飞起来了，惹得她咯咯直笑。 原地踩了踩鞋子，她感觉方为帮忙穿的鞋，比她自己穿得还要合脚。 拍拍屁股上的草屑，她勾着手指理了理散落脸颊旁的秀发。 “几点啦？” “六点十分，还有一个小时上晚自习，你要是不回家洗澡的话，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去打打羽毛球，晚点去吃饭？” “你今天不打篮球啦？” “你都不舍得走，那我只能陪你咯。” “不、不害臊！谁不舍得走……！” 柳知意红着脸抬起手要打他，方为笑着跑，她就在后面追。 一路小跑回了一班教室，柳知意在门外等他，方为回到座位上拿了采苓的羽毛球拍和羽毛球，然后两人便一起去打羽毛球了。 像羽毛球拍、兵乓球拍之类的体育用品，采苓有好多，也不是买的，都是之前中学里参加校运会比赛拿冠军的奖品，拍子的质量还是不错的，一人得奖，全家享福。 “采苓说，以后这副拍子就放你那儿，但是不准你跟其他女生用她的球拍打球。”柳知意复述道。 “……是你说的还是采苓说的？” “采苓说的！不信你问她！” “噢，你也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切……谁管你跟谁打球呢……” “那我下次偷偷跟别人打。” “你完了！我要跟采苓告密！” “那我现在不也跟你在打球么。” “采苓说我可以呀。” “呵呵！” 虽然采苓不在，但还是要让采苓有点参与感的。 方为拿着采苓的球拍，跟柳知意一起来到羽毛球场。 学校很大，运动的场地也很多，比起篮球来，羽毛球玩的人比较少一点，找到个空场地还是比较容易的。 体育馆的市内场地就不用想了，这个点肯定是抢不到的了，方为和柳知意便在户外的羽毛球场打球，好在也没什么风，户外也能玩儿。 自从加入篮球社之后，每天跑完步方为都会去跟张博他们一起打球，篮球社成员水平参差不齐，但玩球的时候会按照相近的水平组队，方为作为s评级的社员，跟张博几人打球还是挺尽兴的。 徐采苓和柳知意就没有加社团了，方为去打球的时候，她们要么先回家洗澡，要么两人一起来羽毛球场这边打羽毛球，倒也不会整天黏着他，都是有自己需要做的事的。 “来，发球吧！让我看看你进步了没！” “打哭你，哼。” 羽毛球算是柳知意为数不多会、且蛮喜欢的运动，从一开始的瞎玩瞎定规矩，到如今也算是小入门了，至少知道了怎么样才算是正规的发球、正规的接球、正规的计分、正规的得分。 可不是她们自己去学的！都是方为饱受‘不公平对决’下，这三年一点一点教会她们的！ 柳知意左手拿球右手拿拍，站在发球区这里，啪地一声，用正手发球的姿势，给站在对角线的方为发了个高远球。 以方为的身高腿长来说，这球不算高不算远，倒是相当完美的杀球角度。 啪地一声，方为没有杀球，而是又打了个高远球回去。 他的这球就真的又高又远了，柳知意举着拍蹭蹭后退，轻轻一勾，吊了个球。 “还学会吊球了啊！真有进步啊？！” 方为往前一跨，轻松接住了她吊到网前的这个球，见她人还在后场，方为也没放她网前小球了，而是打到了她中场的位置，让她能接得到。 “嘿——！” 他让着柳知意，柳知意可不让着他！ 见有机会，柳知意偷袭打了个追身的平快球，方为没反应过来，被球打在了胸口上。 “一比零！” 柳知意得意地笑得开心。 “好好好，这样玩是吧，那你可要遭老罪了！” …… 一场球打了半个多小时，香汗淋漓的柳知意总算是玩得尽兴了。 方为将卷了毛的羽毛球梳理梳理，改天还能继续用一用，收好球拍，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算起来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方为和柳知意第一次单独在学校食堂吃饭呢，没有叽叽喳喳的采苓在身边，一时半会儿还有些不习惯。 带着采苓的那一份心愿，柳知意端着餐盘在方为的正对面坐下，两人桌子下的腿，交叉着伸到对方那边，然后又相互交换了一下彼此餐盘里的菜。 “你知道这个动作，在粤语俗语里叫什么吗？” 方为低头看了看两人交叉依偎的腿。 平日里采苓在的时候，像这样的四人长方桌，她俩一起坐对面，方为坐两人的对中间，腿的排列是‘徐方徐柳方柳’。 现在对面只有柳知意一人，于是腿的排列就变成了‘方柳方柳’了。 “叫什么啊……” “叫撑台脚！” “好怪！是什么意思？” “就是……家庭成员之间的互相支持和爱护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 柳知意似懂非懂，但是又觉得好恰当，你‘撑我’、我‘撑你’，可不就是幸福的一家么！ 本来她还有点不好意思，听方为这么一说，就更加放松地将双腿跟他贴贴了。 吃饭闲聊着，柳知意跟方为说起了自己写书的事来。 虽然知意在写书这件事已经是三人中公开的秘密，但除了方为之外，她也几乎没有跟采苓聊过这个话题，倒不是不想跟采苓聊，而是采苓她对这个也不懂啊！ 柳知意的那本《逐夏》从去年十二月份开始正式连载，到如今也已经连载了整整十个月了，作为南风的忠实粉丝，前几天十月刊刚出，杜佩佩就第一时间买来追了。 只是佩佩怕是永远都不知道，她追看的最新内容，是柳知意前两三个月就已经写好的稿子了吧。 新人作家的创作欲望很强，虽然每个月杂志社那边只需要交稿两万字，但柳知意几乎已经快把整本书都写完了，最近也到了故事最后的收尾阶段。 “现在连载的，已经有二十万字了吧？” “嗯嗯！” 柳知意点头说：“我已经快写完啦！” “啊？这么快就要写完了？你打算写多少字？” “就三十万字呀~剩下的存稿还能接着再连载五个月吧，然后写完之后我就开始想新书，等这本完结，下一本很快就能续上了！” “不多写一点么，这本成绩很好啊，而且很赚钱。”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新书！” “新书写什么？” “不知道。” “？” 逗我呢！ 连新书要写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就想到新书就兴奋了？ “别闹，快说。” “哎呀，我是真的不知道……就只是有些很特别的情绪想要表达，然后还没想好把那样的情绪凝聚成什么故事呢。” “什么情绪？” “唔……说不出来。” “？” 感情聊了半天，你这啥也没说！ 方为好气又好笑，或许这就是作家口中，所谓的玄而又玄的灵感吧。 如果说初中的她对很多事只是懵懂，上了高中之后，她对很多事就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各种细细碎碎的小事，各种细细碎碎的心情，被她糅合融化之后，就成了一种迫切需要表达的欲望。 正处于人生中最轰轰烈烈的青春期里的她也在快速地成长着，哪怕同样写的是青春题材的故事，想来新书也是跟《逐夏》全然不同的视角和感悟了。 “那你要好好想想噢，记得新书初稿写出来了先给我看，让我好好窥探一下你的内心轨迹。” “不给你看。” “那你又要跟我说，你说了就得给我看，不给我就抢。” “哪有你这样的？” 柳知意摆了摆腿，敲他一下，却不料方为双腿用力，紧紧地夹住她的腿，欺负死她。 她尝试动了动，发现动弹不得，便只好欣然接受，任由这样的暧昧滋味在心头徜徉。 “还有哦还有哦！” 柳知意想到了什么，又说：“白云编辑之前跟我说，说有几家出版社看中了《逐夏》，问我什么时候写完，然后要给我出版呢！” “真的啊？那到时候出了书，咱们家知意可不就是真的大作家了？！” 方为听着惊讶，独自出书肯定是每个写作人最梦寐以求的东西了，想想自己的被装订成书，出现在各大书店的书架上，尤其是在这年头，绝对足以自豪了。 “什么大作家……离着远呢！” 柳知意比徐采苓更不禁夸，悄悄地红了脸蛋儿，眉眼却是笑眯眯的样子，也不用夹菜了，光是含着勺子吃白米饭就感觉有滋有味的。 方为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以后真的可以躺平了，知意你成了大作家，采苓成了明星运动员，你们到时候不得养我啊？” 柳知意听着还挺来劲儿，将自己盘中的卤鸡腿夹到了他盘中，甜甜笑道：“我养你啊~” 方为眨了眨眼睛，果然是纯白如纸的年纪啊，他随口的一句玩笑话，她却当的那么认真。 “干嘛不说话。” “被你感动到了呗！” “鸡腿还我。” “不给。” 方为夹起鸡腿咬了一口，真是又香又甜啊。 …… 多了晚自习的存在之后，一天的上课时间比初中时长了好多。 国庆回来之后，方为就算是正式的班长了，在梁老师的要求下，以后每天晚自习，他都要坐到讲台上去自习，维持一下班里的晚自习纪律。 赵玥婷突然庆幸自己不是班长了。 不然以她最爱自习时偷吃零食、、搞小动作的习惯，坐到讲台上去自习，那不等于公开处刑？！ “老实点自习，别搞小动作让我看见。”方为装模作样地警告一声，拿着自习要用的书和资料作业，起身走上讲台。 “略——”赵玥婷可不怕他，朝他做了个鬼脸。 虽然少女读书说不上认真，但也不会打扰其他人，加之她聪慧，哪怕不像一般的学霸那么勤快，成绩却也不曾落下，这也愈发揭示了，进入到高中阶段以后，掌握正确的学习方法和理解知识点的重要性。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班上同学之间也都基本熟络了，晚自习不像刚开始那么安静了，上课铃响之后，还有些吵吵闹闹的。 “咳咳——！上课了，大家安静一下，不要讲话了，不然一会儿被拎出去罚站的，可就是我了。” 班长这个职位，跟班主任不同，班主任的威信主要来自于权力，而班长从学生中选出来的，实际是并不具备什么权力的，管理上更多靠的是能不能得民心。 其实那天竞选，哪怕方为随口在讲台上说几句，他的支持率也一定要比赵玥婷更高，毕竟他早早地就跟班上同学混熟了，这才是他胜选的根本原因。 你这要是换个班上同学都不喜欢的人来当班长、在讲台上维持纪律，保准全班人都不会听他的话，管得多了还会被怼一句‘你当你是谁啊’ 但方为就不一样了，大家还是会给他面子的，不然真吵得害方为被拎出去罚站，心里也过意不去。 很快，从方为带头开始在讲台上自习写起作业来，班上也渐渐都安静了，哪怕有偶尔的说话声，都会很收敛。 第一次在讲台写作业看书和自习，方为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但很快就发现这里好了。 首先就是桌子和空间够大够宽敞，连椅子都是老师办公室里那种坐得比较舒服的椅子。 偶尔学习累了抬头放松下眼睛，从讲台的角度，还能清楚地看到班上每个角落、每个同学，只要有心观察的话，才发现没有什么小动作能逃得过老师的眼睛。 赵玥婷倒是没有在了，一般要到最后一节晚自习，她作业做完之后，才会偷摸开始，见方为反正不用座位，她就把方为的桌子往后移了一大截，把空间留出来自己用。 现在这会儿，她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拿着笔在写作业，嘴巴一动一动的，大概是含着一块糖。 肯定还戴着耳机在用mp3听歌吧！ 方为细看一下，还真挺隐蔽的，要不是他之前看到赵玥婷将耳机线从校服外套袖口穿了进去，也压根没想到她撑着耳朵的手还藏着一个耳机。 走廊的窗边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如鬼魅般的，背着手站在窗户外面，静静地看着班里的学生，而外面一片漆黑…… 靠！梁老师！别那么惊悚行不行！ 方为收回目光，继续自习了。 …… 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教学楼轰动了起来。 方为收好讲台上的书本和作业，回到自己的座位，将赵玥婷移开的桌子又移了回去。 背着包走出教室，在楼梯口外边等了一会儿，柳知意便也跟随着下楼的人群从二楼下来了。 一眼就看到了他，少女布林布林地朝他小跑过来，然后两人并排着朝校外走去。 “方为，你刚刚有没有去讲台上自习？雨珊她去讲台自习了！哈哈哈，看着她好不习惯的样子。” “有啊，我在讲台上坐了一晚了。” “你们班也有！那、那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好不自在？” “还好吧，其实在讲台自习感觉学起来还更投入一些，要不你跟雨珊说说，下次你去试试？” “！！我才不要哩，我光是想想就紧张死了，哪里还学得进去……” 两人边聊边走，进入到十月之后，夜晚也比之前清凉了不少，一盏盏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干嘛，你冷啊？” 见柳知意老是往自己这边靠，方为被她挤着都要走歪到绿化带里去了。 “有点~！” “天冷了，下次记得书包里带件校服外套。” “嗯嗯。” “那要不要我帮你搓搓手？” “能热么……” “试试不就知道了。” 于是柳知意把自己的小手伸到他面前，方为就抓过她的小手，不知道是女孩子的手天生就凉一些还是她冷，摸着像是一块软玉似的，没有玉石那么冰，但有玉石那么润。 方为就搓啊搓，也没敢太用力，毕竟少女肌肤娇嫩，怕给她搓坏了。 柳知意没说话，但看得出来肯定很有效果了——毕竟不但她的手热起来了，脸蛋儿也都热红了。 “饿了不？” “嗯！” “老板，拿三根烤肠……另外一根用袋子装。” “好嘞。” 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烤肠，方为和柳知意便边走边吃。 这是每天晚自习回家时的保留节目，总要吃一根烤肠的，不然肚子饿得慌。 “采苓她训练完了嘛？” “差不多了吧应该。”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小区门口了，市队的训练基地就在隔壁那条街，从学校走去要十多分钟，从家里走去也就七八分钟而已，这么近的距离，实在是犯不着接送的，但既然约好了，那不管刮风下雨，哪怕绕再远的路，方为也要去接采苓。 “走吧，我们一起去接采苓吧。”方为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说。 却没想到柳知意摇了摇头，她啃了一口热狗，笑眯眯道：“你去接吧，你们要不要吃面，我上楼去先给你们煮个面。” “你不去了吗？” “不用两个人去呀。你自己去的话，采苓她应该更开心一点。” 并没有事先说好，只是柳知意觉得，她自己今天跟方为待得已经足够久了。 她已经很满足啦！ 第251章 揣我兜兜里 周二晚自习下课后，伴随着整栋教学楼嘎吱嘎吱挪动座椅的声响，全校纷纷开始考场的布置了。 “大家桌面记得清空，桌子全部转过来，第一组和第四组靠到墙边上，中间的座椅全部连接在一起……” “书本和杂物都放这边，不要丢得到处都是啊，自己座位的垃圾打扫一下……” 作为班长，方为自己在搬座位的同时，也组织着大家布置考场。 其实也没太多好弄，毕竟不是真的高考，多余的课桌也不会搬到外面去，除了考试时间，其余时间还得待在自己教室自习呢。 在教室的后方，方为去办公室找了一些报纸来，平铺在地面上垫底，大家留在教室里的书，便都一堆一堆地暂时堆放在地面上。 等方为安排好自己班的布置，从教室里出来时，徐采苓和柳知意已经背着书包在外面的走廊等他了。 “弄好啦？” “对啊，你们这么快？” “我们又不是班长，弄好自己的就可以啦！” 三人相聚，一起沿着校道往校门口的方向走，沿途会经过前方的高二教学楼和高三教学楼，高二高三也在布置考场，只是跟高一学生的兴奋劲儿不同，高二高三对月考这件事显得无比稀松平常了，尤其是高三这边，好多学生布置完考场后，依然留在教室里自习，会一直待到宿舍快关门的时候才会回去。 柳知意的书包鼓鼓囊囊的，肉眼可见的沉重，绷紧的背包带紧勒着少女柔嫩纤细的肩膀，连带着宽松的校服也绷紧，将胸前可观的弧度都给展示了出来。 “我说知意，你不会把教室里的书都给带回来了吧？”方为提了提她沉重的书包道。 “对呀，不想把书都放在地上……” 什么是真正的爱书之人啊！大概也就不过如此了吧！方为服气了。 “好吧，那正好，在家要看书的话，我就看你的书了。” “不借你看。” “我强看。” 跟柳知意比起来，徐采苓的书包就空多了，她和方为两人书包的重量加起来都没有知意书包一半重的。 这几天要考试，采苓就暂时不用去市队训练了，今天如愿以偿地像刚开学那样，跟方为知意一起吃晚饭、一起下晚自习回家。 虽说训练分走了她至少一半的时间和精力，但对于学业，采苓还是很看重的，只是比起文化生来，对于考试她就要显得松弛多了。 “你背我！” “上瘾了是吧，我不背。” 徐采苓双手钳着方为的肩膀，方为左躲右躲，就是不让她跳上去，两人打打闹闹的，一旁淑女走路的柳知意就看着笑。 马上就要十一月了，白天气温还好，到了晚上这会儿，清凉的夜风吹来，就会有些冷的感觉了。 三人都穿着冬季的校服外套，方为走在中间，他的两只手揣在校服的兜里。 回头看了看身旁的俩少女，方为邀请道：“冷不冷？要不要把手揣我兜里？” 柳知意不说话，但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回答，她跟方为贴紧一些，然后将左手揣到了方为右边的校服兜兜里。 明明都是同样的兜兜，她分明感觉方为的兜兜更加暖和，他自己温烫的大手也在里面，随着她的微凉小手钻进来，不大的校服兜兜便被挤得满满当当了，变得更加温暖了起来。 “好啊！” 站在方为左边的徐采苓也伸出右手，一把揣进了方为的兜里。 方为身子猛地绷紧，整个人差点跳起来，忙不迭地把那如泥鳅般钻进兜里的小手给拔了出来。 “我让你揣衣兜！谁让你揣裤兜了！松手……我裤子要被你扯掉了！” “裤兜暖啊，你兜里放了啥……” “手机！” 没办法，见小气鬼方为不肯让她把手放裤兜，徐采苓便只好也把手放进了他的衣兜里。 方为稍稍放松兜里的手掌，张开一些指缝，俩少女便像是收到了什么暗号似的，心领神会，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小手钻进他的温热掌心中，与他在衣兜里十指相扣起来。 有着衣兜的遮掩，别说路人了，连徐采苓和柳知意自己都看不见对方的衣兜里是什么情况…… 隔着中间的方为，两侧的少女对视一眼，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能猜到答案，但似乎答案也不重要，还不如不猜…… 于是俩少女又默契地不去想对方兜里的情况了，专心玩着自己这边兜里方为的手。 忽地又感受到另外一种刺激来——采苓（知意）在那边跟方为牵手时，肯定没想到我这样子在玩他的手吧？我这样玩、还这样玩噢！嘻嘻！ 借着清凉的夜晚，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衣兜里，俩少女玩手玩得有些放肆，一会儿跟方为十指相扣、一会儿又涩情地摩挲他的手背、把玩一下他修长的手指、捏捏他的指头、或者用指尖勾勾他的掌心。 尤其是见方为脸色不变，但明显在憋着的样子，徐采苓和柳知意玩得更来劲儿了，任由这样的暧昧滋味在兜里弥漫，变着花样玩他，好似较劲儿似的，看谁更先能把方为玩出按耐不住的反应来。 方为受不了了。 青春火旺的身体哪能任由她们这样越发过分的撩拨！ 他一把抓紧了左右衣兜里两只调皮的小手，不准她们再乱动了。 “想吃烤肠不？” “吃！” 三人便一起来到了烤肠摊。 老板很会做生意，除了烤肠之外，还有炒板栗和烤红薯，在这样日渐寒冷的深秋夜里，小摊上散发的香气在夜风中弥散开来，勾得人垂涎。 板栗是用一口大锅沙炒的，用的是专用的黑色陶沙，一枚枚开了口的板栗露出里面金黄的色泽，香气扑鼻。 而红薯和烤肠是用炭烤的，靠近的时候便能感受到炭火带来的热量，架子上的红薯已经完全烤熟，表皮变得皱巴巴的，像是青筋鼓起，而烤肠也被划开漂亮的花刀口，切口处微微焦黄，浅浅刷上一层油后，色泽诱人。 出摊的三轮车停放在后面，老板在摊前忙碌，见到走到面前的方为三人时，老板还愣了愣。 好家伙！你这每晚来两次，每次带不同的女生来也就算了，今天一次把俩都带来了？！ “老弟来啦，还是老规矩，三根烤肠，一根袋装？” 来的次数多了，老板都记熟了方为的点餐需求了，倒是没想到方为笑笑摇头道： “今晚多加点，三根烤肠，然后再来半斤板栗，再来……两根红薯吧！” 红薯的块头很大，一人一根怕是吃不完，三个人两根分着吃大概就刚好。 “好嘞！” “板栗和红薯都袋子装吧。” “没问题！” 买完宵夜，三人边走边吃。 幸福其实很简单，在肚子饿的时候能吃上香喷喷热乎乎的美食，便已经是人生一大美事了。 方为从袋子里拿出一根红薯来，有点烫，他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烫的不行的时候，就把热热的手指伸过去，捏捏少女们柔嫩的耳垂降降温。 “哎呀！” 徐采苓和柳知意缩了缩脖子，咯咯笑着没好气打他。 “为什么烫手的时候要摸耳朵的？”采苓好奇道。 “我哪知道，可能是耳朵比较凉？” “那你不捏你自己的耳朵！” “你们的耳朵好玩一点啊。” “呸！耍流氓！” 方为把红薯头掰开，里面金红色的薯肉便露了出来，他没有浪费，将薯头那一小块的肉吃掉再丢。 接着剥开那层略带焦糖色的外皮，里面汁水丰富的薯肉就露了出来，散发着浓郁的甜香气息。 “我要吃！”徐采苓嚷嚷。 “你先吃你先吃。”方为好笑着把剥了皮的烤红薯递到少女嘴边。 徐采苓张开小嘴咬了一口，薯肉很烫，她小手半托着嘴巴，呼呼地倒吸气。 “好香~！” “喏，你也吃。”方为把皮又剥了一段，递过去给另一边眼馋许久的柳知意。 别看柳知意平时吃得不多，她只是饭量小而已，但嘴巴却是相当馋的，尤其钟爱各种烧烤出来的吃食。 知意的吃相就要斯文一点，也不嫌弃刚被采苓咬过一口的红薯，她张开小嘴在另一边咬了一口，薯肉绵软细腻，少女的心里不由地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好甜~！” “好了，那剩下的就是我的了。” 方为嘿嘿笑，这才终于继续剥皮，吃起手里的烤红薯来，这玩意儿就得趁热吃才香！ 很遗憾享独食的心愿没能完成，在俩少女的抗议下，终于还是你一口我一口的一起吃完了这两根烤红薯。 烤红薯吃完就吃烤肠和板栗啦，柳知意喜欢吃辣，她那根烤肠就额外撒了点辣椒粉，她自己倒是吃得欢了，方为和徐采苓咬上一口，都辣的不行。 开了口的板栗很好剥，一口一个香糯无比，吃得都停不下来。 “板栗吃多了会放屁，小心明天考试时，教室安安静静，然后就听见噗呲噗呲的声音。” “哎呀你好烦！不要在吃东西的时候说这个！” 少女们就给方为不停地投喂板栗，心想要放屁也是这个臭屁鬼放！ 一路边散步边吃，回到家的时候都快十点半了，正常走十分钟就能走完的路走了这么久也是没谁了。 不过好在采苓今晚不用训练，下午放学的时候俩少女就先回家一起洗过澡了，回到家刷个牙洗个脸洗个jio就直接可以休息。 现在睡觉已经不需要开空调了，之前为了开空调省电的徐采苓和柳知意，如今也依旧一起睡，而且渐渐都睡习惯了，一个喜欢抱人、一个喜欢被人抱，这样天气渐冷的夜晚里，一起钻进被窝里，浑身上下脱得只剩薄薄一件，然后抱在一起贴贴睡觉别提多暖和惬意了。 孤寡的方为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偶尔梦里会有。 但往往第二天醒来会有些狼狈，被少女们发现阳台多出来的裤衩时，还会被无情耻笑，这种事就不提了…… …… 隔日，周三，全校例行的考试日。 除了考试时间之外，其他时间跟平日里也没啥差别，该自习的自习。 因为要考九科的缘故，这次月考一共考三天时间，第一天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第二天上午考物理化学，下午考政治历史，第三天上午考地理生物，下午考英语。 今天一早，大家便主要以复习语文为主，连赵玥婷都拿出来语文的学习资料开始在背。 少女对文科相当不感冒，大概最认真的时候，就是这样临时抱佛脚的时候了。 好在比起理科来，文科的临时抱佛脚相当有效，毕竟大多只是一些要记要背的东西而已，哪怕拿不到高分，但拿个过得去的分数还是很容易的。 刘波也在看语文资料复习，他倒不像赵玥婷那样对文科不喜欢，但也说不上喜欢，只是当成需要完成的任务去对待，他文科成绩不差的，要知道他可是中考时的市第一名，哪怕是因为奥数加分才拿到的这个第一，但即便减去这个加分，他也依旧在市前十五的行列里。 在基础学科考试中，真正综合全能的，大概便是方为了，他理科极好，文科也能拿高分，像这样综合的九科考试中，方为是全年级里，第一名的最有力竞争者了。 梁老师对他的期望也很大，若是自己班的学生拿到年级第一，对他而言也是脸上有光的事。 不过上了高中，很多东西跟初中不同，根据过往的成绩去评判总是有失偏颇的，谁又能说不会有其他学生一鸣惊人呢。 语文考试一共两个半小时，从九点开始考，十一点半结束就可以放学了，比平日放学要早一些，算是考试期间的福利吧。 八点半钟过后，各个教学楼便逐渐热闹了起来。 方为收拾好东西装进书包里，离开了教室。 在走廊上等了一会儿，徐采苓和柳知意便一起背着书包从楼上下来了，三人结伴往实验楼的方向走去。 “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路上，方为出题，徐采苓则背诵着相关篇目，知意不准抢答。 实验楼是区别于教学楼的独栋大楼，偶尔需要做什么物理实验或者化学实验的时候，科任老师便会组织大家来实验楼上课。 但一般很少很少，大部分学生上实验课就是玩儿而已，哪像电影电视里那些真的在做实验啊，这也是应试教育的普遍状况，老师们对于学生的实验能力没有任何要求，只要能记住实验结果、记住课本知识，考试拿高分就行了。 “佩佩她们平时上美术专项的时候，也是在实验楼这里的美术室！” 音乐美术的特长课教室都在实验楼，其余普通学生也就只有上计算机课和月考的时候会来实验楼了。 这边很多的空教室，专门作为考场用。 三人一起来到二楼的三号教室，教室外放着一排空课桌，以便大家可以放书包，除了考试用具外，其他东西不能带进去的。 方为解下肩上的书包找个空位放下，徐采苓和柳知意也将各自的书包跟他的书包叠放到一起。 “走吧，去上个厕所先。” “嘿嘿，我上过实验楼的厕所，比教学楼那边的干净多了！” “平时用的人少嘛。” “对啊，现在考试还好，其他时候大白天实验楼也空荡荡的，看着怪渗人的……” “我想起了一些恐怖，夜晚、空荡的大楼、画室、破碎的蜡像、红色的颜料、风吹得窗帘哗哗作响、影子、脚步声……”柳知意面无表情地说着一些渗人的元素。 徐采苓听着背后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哎呀讨厌！知意你就吓人！明明自己最胆小了！” “……冰凉的手，突然抓住你的后颈皮，然后是尖锐金属摩擦般的说话声音，一股腐臭的血腥恶味扑面而来……采苓~~！！” 柳知意将自己冰凉的小手摸到采苓温热的脖颈上。 “啊！” 少女被冰了一下，没好气地挠她痒痒。 大概也就只有在方为和采苓面前，看似文静乖巧的柳知意才有这样恶作剧调皮的时候了。 “你这算啥校园恐怖故事，我给你们讲一个……” “闭嘴！！” …… 三人上完厕所回到考场教室的时候，同一教室的考生们也都基本到齐了。 毕竟学校大，学生多，同一年级的学生，也一样有很多陌生的面孔，不像以前在白潭中学，哪怕不是同班，其他同年级的学生也基本眼熟。 来这儿就是考试的，方为也没有跟人打交道的心思，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将带进来的考试用具和水放在桌面上。 柳知意在他的右前方，她坐在第一组第二排；徐采苓在他的左后方，她坐在最后一组的第七排。 方为看看知意，正巧知意也回头看看他；方为回头看看采苓，正巧采苓……在捣鼓她那张凹凸不平的桌子，少女弯腰叠了张纸巾垫在桌角下，总算是平整了。 实验楼的教室没有挂钟，但方为自己带了手表。 临近开考前十分钟，监考老师抱着卷子走进了教室，一共有两沓卷子，跟高考一样，分为试卷和答卷。 宣读一下考场纪律之后，监考老师就开始发卷了，最后一位同学拿到卷子时，铃声响起，第一场的语文考试开始了。 比起初中的语文考试来，高中的题量要大一些，对于文字的理解和考核也要更深一些，方为先扫了一眼试卷上的题目，对他而言总体没有什么特别难的地方，最容易被扣分的，也就阅读理解和作文这块，其他的基础考核，对他来说也就真是基础而已。 但语文跟其他科目比起来有个很特别的地方，就是在分数出来之前，你的一切感觉未必准。 不过只要基础扎实，横竖也就在某个区间波动罢了…… 方为做题的速度相当快，写错的地方现在要求不能用涂改液或者胶带粘了，只能划掉在一旁重写，但方为极少有需要涂改的地方，加上他那一手沉稳有力的字，整洁的卷面总能令得阅卷老师多给他不少的印象分。 “考试时间还剩一小时。” 因为没有挂钟，监考老师便稍微提醒一下时间。 语文是考试时间最长的科目，足足两个半小时，平日里上课觉得这两个半小时怎么都熬不完，一到考试的时候，却发现这两个半小时过得飞快！ 听到报时后，一些同学也捉急了起来，有些做得慢的，才刚做到阅读理解呢！还有作文没写！ 方为已经开始写作文了。 虽然他的写作能力比不上柳知意，但这些年里也积累了不少的阅读量，书读得多了，加上平时也有刻意的去模仿和练习一些优秀文章，自然写作的水平也会慢慢上来。 八百字的作文不需要方为通篇写成佳作，只要论述的点到位，引用一些名言名句，来上那么一两句画龙点睛的话，基本也能拿到高分了。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的时候，方为就答完了卷子，停下了笔。 检查一下题目，他喝了口水，总算是从紧绷的状态中放松了下来。 饶有兴致地看看同考场的采苓和知意。 话说，这才是三人第一次在一起考试呢！ 对于少女们考试时的状态，方为也很感兴趣。 先看了看前方的柳知意。 她似乎也已经做完题目了，桌子下的双腿并拢着矜持地收在椅子前，扎成马尾的秀发间，露出白皙又纤细的后颈，左手缩在校服外套的袖子口里，只露出两三根细嫩的指头来，右手拿着笔在转，漂亮的拇指尖翘起，笔杆子就绕着拇指左一下右一下地在转…… 似乎检查完毕了，她并拢着的腿愉悦地晃了晃，转动的笔也停了下来，安稳地放置在桌面上。 心有所感，少女回头，正正好对上方为的目光。 方为笑了笑，她眨了眨眼睛，又转回头去，双手垂放到两边扶着椅子，微微伏身，像不倒翁似的一晃一晃起来了，这才重新又看起阅读理解的文章来，而这一次的阅读，就是不为答题的纯享受阅读了。 看完了知意，方为又扭头看了看后方的采苓。 采苓好忙呀！ 没空跟他视线对狙了！ 大概是在赶作文吧，少女眉头紧皱，又有些尿急似的抖抖腿，忽而目视虚空思考，忽而又像是从虚空中捕捉到了词句，然后低头捏着笔，赶紧抄写到答卷上…… 一路写得磕磕绊绊的，本来字就写得……随性率真，于是大篇幅的作文答题区里，这样一堆随性率真的文字挤在一起，保准阅卷老师看了要摘下眼镜揉揉太阳穴…… “考试时间还剩十分钟。” 监考老师无情地说出这句话，徐采苓眼睛瞪大，笔尖好似开出了花！ 好在总算是赶在铃声响起前答完了卷子。 卷子收走散场后，三人一起离开教室，去外面拿书包。 “感觉好难呀！！！” “这次好像挺简单的诶……” 几乎是同时，俩少女在面对方为的时候，同时开口却说出了截然不同的话来。 徐采苓和柳知意面面相觑，只好看向方为，等他做出个评判来。 “那方为你觉得呢？” “额……” 方为一时不知道怎么接。 “确实这次考试，又难又简单啊……！” “你滚啊~！” …… 三天的时间，便这样在紧锣密鼓的考试中过去了。 对于自己进入高中阶段学习的第一次综合考试，方为还是很看重的。 自信这种东西没有人天生就拥有，都是一次次不断地从成绩中才能得到。 总的来说，方为对自己这次考试的表现还是满意的，比想象中还要稳妥得多，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拿到相当不错的成绩。 其中最令他有信心的，大概就是数学了，这一次的数学客观而言难度很高，别说采苓了，连知意做完都一脸凝重，回到班上时，绝大部分同学也都抱怨这次数学好难。 方为不敢吭声，因为他没感觉到有太多的难度，或许是这段时间的竞赛学习带来的思维进步吧，这次考题的难度主要是没见过的题型变化而已，事实上考核的知识点还是那些。 物理化学他的发挥也很好，做题做得相当流畅，本身这两科在现阶段而言并没有太多的知识内容需要考核。 至于英语历史政治地理这些，都主要是一些要记要背的东西，方为的基础扎实到可怕，他不太好估分，但想来即便有扣分的地方，也都是一些零碎的小分而已了。 虽说一中尖子生云集，但方为也有自己的傲气，竞赛的东西先不说，基础学科的考核，他可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 毕竟从小学开始，他就一直是第一名，自然也是希望上了高中之后，自己还能够保持住这个第一。 到时候出了成绩，跟姐打电话说起来也嘚瑟呀！怕是姐比他更嘚瑟呢！ 怀着这样的期待，度过了周末后，从周一这天课间开始，就陆续开始发卷子了—— “班长！你的……148分！” 第249章 围墙上的贼！ 比起下午白天的训练来，夜晚的训练就要显得舒适多了，至少不用顶着大太阳在训练，风儿也清凉。 作为市田径队的主要训练基地，晚上十点钟这会儿，田径场依旧灯火通明，一盏盏大射灯将跑道照得明亮。 除了一些体校队员之外，市队里像徐采苓这样从重点高中就读的队员很少，因为要兼顾学业和训练，只能在放学后才能过来基地走训，在训练时间的分配上，也跟其他队员稍有不同。 “一一、二二、三三……” 徐采苓默念着节奏口令，在跑道的一段紧密地排放着一列栏架，少女此刻正侧身在以相当快的速度来回高抬腿跨越栏架，进行栏架练习，这个训练项目可以很有效地提高髋关节、踝关节、膝关节的力量以及增强灵活性、协调性。 可不要小看这看似简单的基础训练，对很多普通人来说，可能在第一个栏架就会绊倒自己，毕竟栏架的高度就差不多到髋了，更别提像徐采苓这样，可以侧着身连续地高抬腿跨越了。 少女身高腿长，扎成马尾的秀发也长，伴随着她标准又有节奏感的动作，脑后的马尾一晃一晃，看着极具观赏性。 刚开始的时候是一队人一起训练，到了这个点，其他队员也都几乎回校或者回家去了，田径跑道上便只剩徐采苓和林教练和几个坐在一旁歇息的队员。 随着徐采苓将这最后一组练习做完，坐在一旁休息的几个队员们也给她鼓起了掌。 “太厉害了采苓！你第一次练这个就练得这么好！” “这一组练完，速度应该快跟雅琳师姐持平了吧？” “哈……腿好酸！” 徐采苓这才松了口气，笑了笑放松下来，捏捏腰捶捶腿。 一起训练是很好增进感情的方式，女子田径一队这边，采苓的年纪是最小的，其他的几位师姐都是体校出身，基本都是十七八岁了。 虽然在年龄上，徐采苓还是有很大优势的，但在成绩或者训练技术上却并没有比其他队员强太多，毕竟这里不是学校，而是市队，尤其是在一队这里，高手也是很多的，其中有一些头部的运动员，都已经准备进入省队了，而且有很丰富的比赛经验，与刚进入市队的采苓相比，她们在多方面的表现更加均衡。 之前入队体测的时候徐采苓就已经感受到了高水平竞技下带来的压力，这样的训练环境对她来说是挑战，也是机会，可以不断地提高自己的水平。 林教能看得出来这小丫头感受到了压力，比起在学校训练，在市队这里，徐采苓可是投入多了，别人都在休息时，她还在自己加练。 这是好事，林教之前还怕她傲气太重，觉得自己跑得快了，就不屑于改变自己的模式，但纯靠天赋在莽，不科学地提升技术，终究是走不远的，作为相当有天赋的一名学员，徐采苓自己能认识到这个问题、并谦虚地学习和改变，这点相当难得。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训练也要有度，技术提升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用力过猛把身体搞坏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林教拍了拍手，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道：“十点钟了，都赶紧回去休息吧。” “收到~！” 队伍解散，大家便都各自准备回宿舍休息去了，一队除了采苓之外，其他的队员都是璇珠市体校的，宿舍就在旁边，毕竟这个市田径队的训练基地就是隶属于璇珠市体校的。 “徐采苓，你家就住在附近吗？远的话我送你一趟？” “不用林老师！我家很近的，走路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就隔壁的金桂小区！” “噢噢，那是挺近的，那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路上注意安全，到家好好休息。” “林老师再见。” 林老师离开了，徐采苓这才跑到自己的书包旁边，坐在椅子上，换下脚上的钉鞋，将塑料袋装着装在书包里的运动鞋拿出来换上。 同时拿出来的还有手机，看看时间十点零五分了，想来方为知意他们也该下了课，也不知方为现在来接她了没，没的话她就打算自己回家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给方为打个电话问问时，耳边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解散啦？” “……？” 咦！ 少女猛地抬起手，左看看右看看，灯火通明的田径场跑道上哪有见着方为的人影，只有刚刚才走开不久的师姐们和林老师。 “笨，这里！” “……” 又是一声招呼，徐采苓抬头往跑道外的围墙头看去时，总算是看见了趴在围墙上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田径跑道的射灯并未照在围墙上，在一片朦胧的黑影中，徐采苓看不清他的五官，但只看轮廓和听声音哪能不知道那趴在围墙头上的家伙是谁！ “方、方为！你怎么去翻围墙了！” 徐采苓兴奋，正想着他时，他就出现了，还是以那么稀奇古怪好玩儿的方式，少女哪能不激动呀，拎着书包就朝围墙那边布林布林地跑了过去。 围墙其实挺高的，接近两米的高度，最上方还有很多的碎玻璃镶嵌在其中，好在不算密集，也就装模做个样，方为就趴在围墙头上，手臂撑在碎玻璃片的水泥缝隙之间，也低头笑眯眯地看着她。 “不是你让我来接你的嘛？” “笨蛋！那我也没让你翻围墙呀！” 徐采苓仰头看他，无语又好笑又感动道：“不是可以有大门走吗？” “我走了啊，臭保安不让我进来。” “那你在大门等我不就好了。” “我想快点见到你啊。” “……” 他说的自然轻巧，却依然在少女的心里泛起了好多的麻痒来，一整天的疲惫训练，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好似就一扫而空了。 “你、你在这里看了多久呀？” “没多久，大门进不去，听到哨声我就跑这边来看，刚好看到你在练栏架。” “嘿嘿，那我跨得快不快？” “跟跳舞似的。” “我去找你。” “哎哎哎……？你干嘛！”见着少女后退两步，一副助跑飞跃围墙的动作，方为吓了一跳。 “我翻围墙出去啊。” “你傻呀，这么高，你怎么翻，还有好多碎玻璃呢，走大门啊。” “那你怎么上围墙的？” “里面高，外面矮，这边是上坡路，我垫几块砖就差不多了啊。” “还能这样！” “赶紧的，去大门口，我手臂都酸了！” 说着，方为咻地一下，从围墙头上消失了。 “你等我！” 见他跑了，徐采苓急，忙抱着书包一溜烟往基地大门口的方向跑去。 听到脚步声，方为又悄悄地从围墙头上冒出了头来，看着少女一路奔跑的身影…… 很快，在围墙的视线尽头，背着书包的徐采苓出现了，从大门出来后，她第一时间就跑到了这边来。 之前她没走过这边，还没发现这有条上坡的路呢，跟方为说的那样，围墙里面高外面矮，随着坡度的上升，围墙的最矮处距离地面也就一米七而已，方为一米八一的身高，又捡了几块砖头垫脚下，正好轻松地趴在围墙上就能看到里面的田径场了。 “好啊你，净偷窥我训练！” “咋，还不准我看啊？” 徐采苓打他一下，然后把他一屁股顶开，站在他叠起的砖头上，也踮着脚从围墙往里面看了看。 围墙在灯的背光处，从田径场里面看不清外面的场景，但从外面就很轻松能看见里面的场景了。 “那我这算不算在灯火阑珊处？”徐采苓有趣道。 “算算算，我这大费周章，还不是为了寻你么。” “你就那么着急见我！” “什么？难道你不想我？半天没见，我可是一下课就想着来见你了诶？” “呸，谁要想你啊，猪头！挂在围墙上时，像极了猪头！” “那你不准吃我带给你的烤肠，我自己吃。” 方为说着，将手里的塑料袋拿起来，捏着木签子，就要把带给她的这根烤肠往嘴里送。 “烤肠！” 徐采苓的动作很快啊，伸手就把烤肠抢了过去，刚训练完，她这会儿正是饿肚子的时候，香喷喷的烤肠吃在嘴里，小嘴油滋滋的，别提多满足了。 离开了围墙边，两人便一起肩并肩沿着街道往回家的方向走。 一路也走得好慢，正常走七八分钟的路，按照这个速度的话，怕是要走个十多分钟的。 跟柳知意一样，方为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是不是有磁块，怎么俩少女走路从来都走不直，总是下意识地往他这边挤呢！ “你吃过没，要不要赏你一口。” 徐采苓举着烤肠递到他嘴边。 方为张开嘴，嗷地就凑过来咬一口。 然后咬到了空气。 徐采苓反应很快啊，立刻就把烤肠收了回去，见方为扑了个空，她还咯咯笑：“你还真吃！我都已经吃过的！” “有本事你再来一次，你看我吃不吃。” “一、二……啊！我还没数完！” 徐采苓捏着烤肠在方为面前挑逗挑逗，方为突然偷袭！狠狠地在她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咬下一大块的烤肠下来。 见他毫不客气地还要继续吃，徐采苓护食地咔咔几口，快速把烤肠吃进嘴巴里，都还没来得及吞下肚呢，嫩嫩的脸颊就鼓了起来，看着怪想让人戳一戳的。 “啊啊啊，我的烤肠！你还我！” 徐采苓把空签子一丢，扑上来就要挖方为嘴里的烤肠。 “哎哎！我都吃进嘴巴里了！吐出来你还要啊！全是口水，恶心死你！” “你不也吃我口水！” 两人打打闹闹、拉拉扯扯的，各自肩上的书包也都歪七扭八，橘黄色的路灯下，两道身影都要连成一道了。 最终还是方为败下阵来，倒不是把嚼烂的烤肠又吐回给她吃，而是带着她回到烤肠摊子这儿，重新又买了三根烤肠。 “老板，三根烤肠……另外一根用袋子装。” “……好嘞！” 老板也愣啊！ 小兄弟，你这不是刚买完三根么，连句式都不变的？ 当然还是有不同的变化的，比如他身边的女生换了个人——跟刚才那位文静温柔的女孩子不同，面前的这位女生可就活泼俏皮多了。 买完了烤肠，两人就继续沿着回家的路边走边吃。 看着今晚走了不止一遍的熟悉街景，方为也有些恍惚，说是接采苓回家，如今看来，倒更像是找个适合的理由一起散步了。 “知意她吃过了嘛？” “吃过啦。” “那这根留着带给她吃，知意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接我啊？” “她说我自己来接你你会更开心，她先上楼煮面了，等你回去再一起洗澡。” “我、我哪有！” 徐采苓红着脸打他一下，又眨了眨大眼睛，自然也是明白了知意故意让出空间来让她和方为独自相处的。 就像她会给球拍让知意去跟方为打球一样，或许正是因为这些会照顾到对方的心思，才令得两人在同时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感情还能一如既往的如胶似漆吧。 “你的书包挂到身前去呀。”徐采苓拍了拍方为的书包说。 “干嘛？” “快点快点！” 方为没办法，只好将背在身后的书包挂到了身前。 接着身子一沉，从身后扑上来的冲击力，令得毫无防备的他一个踉跄，再回头看的时候，徐采苓已经是结结实实地挂到了他的后背上。 少女双手搂着他的脖颈，一双修长纤细的手臂伸在他身前，双腿也盘在了他的腰间上，成了他的一个人形书包。 “我说徐采苓，你自己不会走路啊，还要我背你？” “训练好累！我的腿好酸！走不动了！你背我回去！” “……” 方为没法儿，谁叫自己就这么一个小青梅呢，只能宠着咯。 他把没吃完的烤肠叼在口中，双手往后托住少女紧致修长的大腿，往上抬了抬，感受着后背上温热的娇躯，他便这样背着她走了。 “我重不重？” “唔唔唔。” 见方为叼着烤肠说不了话，徐采苓就把他的烤肠拿开。 “一百斤了，你说呢？” “闭嘴吧你。” 徐采苓把拿开的烤肠又堵回到他嘴里。 当然了，胖跟重是两回事，毕竟经常锻炼，少女的肌肉还是很紧致的，也不会有什么突出的夸张肌肉，而是一种相当健康和凌厉的美，事实上以采苓的身高，一百斤看着还瘦胳膊瘦腿的。 刚结束训练完，累肯定是累的，但不至于累到走不动路的程度，主要还是采苓想让他背啦，从小到大都这样，她最喜欢让方为背了。 手里的烤肠吃完，徐采苓心满意足，身子也随之放松了下来，也变得绵绵软软的了，就这样搂着他的脖子，脑袋贴着他的脑袋，任由自己的所有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而她只需要享受着他的体温，偷偷嗅着他的味道，看着身旁一点一点往后退的街景就行。 “会不会冷啊？训练完也不披件外套。”方为抖了抖她问。 “不冷！” 夜晚的风清凉，徐采苓紧贴着他，只感觉周身都是暖洋洋的。 “第一天训练怎么样？会不会好辛苦？” “肯定好辛苦啦，林老师说我好多的动作都不规划，要不断地重复规范的动作来养成新的肌肉记忆，然后又要练爆发啦、又要练冲刺啦、又要练反应速度啦，虽然好多练习方式在学校也有练，但是在市队里面的话，要求就严格好多……” “那队伍里的大家都怎么样？” “师姐们都挺好的！有一些动作技术我不太会的，她们还会教我给我分享经验，然后我也给她们分享一些我的经验，嘿嘿！” “咱家采苓出息了啊？刚进队里就也能跟师姐们分享经验了？” “哼，好歹我也是咱们队里跑得数一数二快的，那我不也可以有些心得可以分享啦，就是在技术水平上还有很多要学……” 虽然采苓说的轻巧，但方为还是能感受得出来，少女进入市队后，也是有不小压力的。 由于训练量的增加和竞争的压力，可以说此刻的采苓正处于心理素质水平比较薄弱的一个时期，在磨练个人毅力和耐力的方面，不是谁更有运动天赋就更能坚持下来的，这个时期最关键的，还是她能尽快地感受到肉眼提升的成绩、以及来自身边人的肯定和鼓励。 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这样的，总是需要有不断进步的正反馈才能继续的下去，倘若努力一段时间后，发现成绩依然处于泥潭，那再强大的心气也会一点一点的散掉。 采苓在跟方为说这些事的时候，她并不需要方为像教练一样给出什么专业的指导建议来，她需要的只是方为在听，在给她回应，那么她就有个口子可以把堆积的这些压力和小情绪都说出去。 事无巨细，毫不隐瞒，连今天在市队食堂吃了什么都跟方为说了。 “伙食这么好？比咱们食堂都好多了！” “对啊，但还是感觉吃完就很快饿了，下午去到先训练了两个小时，然后七点半吃饭，八点半开始又慢慢地循序渐进训练……” “这么紧凑啊。” “很严格的！休息时都不能玩手机，被看到要挨骂的！” “我说怎么没见你给我发消息呢。” “……呸，我玩手机也不是总找你发消息！” “那你玩手机玩啥？” “贪吃蛇！” “……终究还是错付了！没想到我居然还比不过贪吃蛇有吸引力！” 方为心痛地嗷叫，徐采苓得意的笑。 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了小区，来到电梯门前，少女还不愿意从他背上下来。 方为转了个位子，徐采苓伸出手摁下电梯，电梯门打开，方为又背着她走了进去。 出了电梯，一直走到家门口，徐采苓才终于是舍得从方为身上下来了。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钥匙，她先方为一步打开家门。 家里灯火通明，空气里隐隐约约还有面汤的香气，定眼一看，茶几上已经摆好了三碗汤面，刚出炉不久，还飘着热气。 “知意~！我们回来啦~！” 徐采苓朝屋里喊了一声，听到动静的柳知意从厨房里出来。 “你们回来啦，我已经煮好面了噢，你们先吃吧，我先把锅洗一下。” “一起吃一起吃！一会儿我洗就好了！” 徐采苓也走进厨房来，洗洗手，接过柳知意的锅先放一边，然后就一起出来吃面了。 “唔~！好香~！” 简简单单的一碗清汤面，面的上面放着一颗煎得很漂亮的荷包蛋，还有几片青菜点缀，光是看着，方为和采苓就食指大动了。 “给，我们刚刚又多买了一根烤肠，这是你的。” 方为洗了手，回来沙发坐下，坐在俩少女中间，将手里塑料袋装着的烤肠递给柳知意。 “咦！你们又多买了一份烤肠吗，我还说等你们回来下面给你们吃呢。” “没关系啊！我现在好饿！吃了两根烤肠还好饿！再吃个面应该正好就饱了！” “那采苓这根烤肠给你吃吧，我刚吃过一根了，又吃面的话就太饱了……” “一起吃吧！” 俩少女平日里连澡都一块儿洗了，一起吃个烤肠再平常不过，柳知意先吃了一口，然后徐采苓又接过去吃了一口，剩下的半根就放到了方为的碗里。 方为愣了愣，翻了翻白眼道：“我怎么感觉你们在喂狗？” “爱吃不吃，不吃给我们。” “吃吃吃！到我碗里的东西还能跑了？” 方为端着碗一躲，躲过了采苓的筷子。 人这一辈子里，最饿的时期，大概便是当学生的时期了，小学生饿、中学生饿、高中生饿、大学生也饿，似乎总也填不饱似的，若是晚自习下了课不吃点东西，保准肚子空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也许是当学生时吃得太多了，等毕业之后就没那么饿了，学生时代向往的快餐，工作时吃到吐，晚上加完班回到家，还不敢吃这样热量高的宵夜，怕发胖…… 方为三人可不管这些的，饿了就吃！以年轻人的代谢能力，还能有能量有机会堆积的起来变成脂肪？ [吸溜——] 毫不矜持的大口嗦面声在客厅响起。 “会不会咸啊？” “不会啊！味道刚刚好！知意你的下厨水平已经比我要厉害了！鸡蛋居然能煎得那么漂亮的？！” 徐采苓将碗里的鸡蛋夹起来，柳知意眨眨眼睛，腼腆地笑了笑：“……其实另一面没煎好。” 方为便夹着鸡蛋翻过面来看了看，果然这个荷包蛋的另一面有些煎烂掉了，里面的蛋黄都露了出来。 “哈哈哈，你翻面太早了，等它定型一下再翻就好，不过也一点不影响味道。” “那就好。” [吸溜——] 又是大口的吃面喝汤，见方为和采苓吃得欢实，放下碗的时候，连一口汤、一根面都没有剩下，柳知意的心里也泛起了浓浓的成就感和幸福感。 果然自己才是家里的妈妈吧！看着忙活许久煮出来的汤面被方为和采苓吃得干干净净，她别提多开心了。 “呼~~舒服了！！” “浑身都暖洋洋的了！” “好了，你俩去洗澡去吧，我去洗碗好了，一会儿都要十一点了。” “那就交给你了！” 方为将三个空碗叠起，端着进去厨房清洗，徐采苓和柳知意也一起回了房间，拿了换洗的衣服一起进去卫浴间洗澡。 你帮我擦擦，我帮你搓搓，偶尔又像丢雪球似的，调皮地将手里的泡泡团丢到对方细腻的肌肤上。 “偷袭！” “呀……！采苓别抓！痒！” 俩少女的身姿也不同，一位圆润，一位挺翘，只是这样的风光，除了她们自己，便只有卫浴间里的那面大镜子才能看到了。 “知意，下午我不在的时候，你都跟方为玩什么了呀？” “没什么呀，就跑步、打球、吃饭啊……” “唔？我不信，你身上有他好多的味道！” “明明你的身上才多！采苓你们刚刚都去哪了啊，回来回这么久？” “就、就回来呀，他背我回来。” “怎么背？” “这样背！” 徐采苓从身后一把抱住溜溜滑的柳知意，俩少女娇笑着，打打闹闹间，便顺便洗完澡了。 两个女孩子一起洗，省时又省水，方为最后洗的时候，容量不算大的热水器里，依然还有充足的热水。 脱裤子的时候，卫生间门哐地一声打开了，穿着睡衣，秀发未干的采苓就这样湿漉漉地闯了进来。 方为吓了一跳，忙抖搂起脱到膝盖的裤子。 “干嘛呢你！看不到我在洗澡啊！” “谁稀罕看你呀，你洗你的，我钥匙漏在兜里了。” 方为赤着上半身，少女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弯腰在洗衣机的脏衣服里翻找一会儿，拿出漏掉的钥匙。 走的时候，还目光打量，不怀好意地上下扫了方为一圈。 “还不走就别走了我跟你说！” 方为伸手去抓她，她娇笑一声，连忙跑了出来。 “关门！” “……砰！” 门关上，浴室空间里还残留着少女们浓浓的沐浴后芬芳。 方为深吸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是先洗澡好，还是先平复心情好了…… 第250章 还是你们会玩 随着采苓开始正式参与市田径队的训练，方为三人日常的学习生活节奏也稍微发生了一些变化。 白天依旧一起上学、一起午休，等下午上完课后，采苓去市队基地训练，方为和知意就一起跑跑步、打打球，晚餐俩人一起撑台脚，晚自习一起回家，完事儿知意上楼做宵夜，方为则去基地那边接采苓回家。 从这个月开始，三人周末回家的次数也少了，基本两周回去一次，然后约定好以后每个月抽一个周末来，去沪海找文素素学学画画。 没什么特别安排的话，方为就成了俩少女的周末辅导老师，主要是辅导一下理科上的知识点，知意的学习进度还好，采苓因为要兼顾训练，平日里的学习就有点跟不上了，但好在有方为和知意的共同辅导，或许成绩比不上文化生，但在特长班里，她的学习进度还是很扎实的。 平静悠然的日子过得很快，夏天也不知何时悄悄退去了，过了霜降之后，随着两场大雨降下，天气渐渐地开始凉了下来。 夏季校服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收进衣柜后就没拿出来过，日常穿的校服也变成了那件黑白配色的冬季校服外套，但仍有一些不怕冷的同学还穿着夏季校服，于是便反了过来，现在轮到穿着白色短袖校服的同学在教室中变得显眼了。 “刘波，不冷吗？” 方为看了眼身旁穿着短袖的刘波。 今早轮到他俩一起抬桶装水，这是教室值日的一部分，只不过都由男生负责，需要在早读课之前，就拿着空水桶去饮用水供应处那边换回两桶新水，供班上同学日常饮用。 “还好，没太注意降温了，教室里倒不冷。” 手里也拿着个空桶的刘波笑了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眯着眼睛看看东边方向微微刺眼的朝阳，许是眼镜也有段时间没擦了，镜片上有一层油膜，在光线下折射着五彩斑斓的光。 相处久了，方为也知道刘波不是天生孤僻的人，只是大部分时候懒得跟人交流，开学到现在快两个月了，除了跟方为偶尔说说话之外，也没见他跟谁说过话。 方为不知道刘波对于朋友的定义是怎么样的，如果以说话多少的标准来判定的话，自己在班上怕是刘波唯一的朋友了吧？ 虽然哥们性情有些不太合众，但学术能力真的没得说，正如柳知意和徐采苓有不会的题目可以问方为一样，方为有数学或者物理上的题目不会，在班上便只能问刘波了。 刘波倒是不会嫌他烦，因为方为需要请教他的次数极少，连方为对着答案都想不太明白的题目，对刘波而言也是挺有意思的题目，说是请教，但也有点探讨的意思在里面，刘波不少的解题思路，还给方为带来了很大的启发。 每周二周四的晚自习第一节课是数学竞赛小组的上课时间，最开始的时候，竞赛小组里有足足四十多人的，随着课程的进行，几乎每节课后都有成员主动退出了小组，然后到了现在，上课已经快两个月了，竞赛小组里就仅剩十二人了。 方为总算是明白了为啥要取名为‘竞赛小组’而不是‘竞赛班级’…… 当然了，能坚持听到现在的小组成员，多少都是有点天赋和心气的，上周的时候梁老师举行了一场竞赛测验，满分一百分的题目，刘波以九十二分的成绩毫无疑问的拿到了测验的第一。 排第二的是赵玥婷，别看这姑娘平日里上课吊儿郎当的，但理科尤其是数学，真的天赋异禀，而且从小就有接触竞赛，这次测验也拿到了九十分。 这两位拿到测验前二，梁老师并不意外，让他比较意外的是，方为居然拿到了测验里的第三名，考了八十一分。 要知道方为比起刘波和赵玥婷来，他当初的竞赛成绩不算突出，甚至在竞赛小组里也不算突出，仅仅只是过了初赛进入复赛而已，却没想到他这次的测验还力压了小组里其余几位蛮强的成员，拿到了第三名，这点就令梁老师很是刮目相看了。 测试的内容主要是这一个多月来讲得一些竞赛知识点，题目都是梁老师自己出的，主要是做个阶段考察，毫无疑问的是，最近讲的这些内容方为消化吸收的很好，学习能力相当强。 这种教有所成的感觉很不错，比起刘波和赵玥婷的成绩，方为的进步和表现，更让梁老师有成就感。 至于其他成员，其实也还好，大部分的分数区间都集中在六十到七十五分之间，只有一个是不及格的。 可以预见的是，大概下节课开始，竞赛小组又会少一个人了…… 方为倒是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他的分数比起刘波和赵玥婷还差一大截呢，这次测验能考高分也是因为只考了课程内容的部分，若是题目难度增大，差距肯定也会随之拉大了，好在时间还很长，慢慢学习慢慢积累慢慢进步就是，本来起步就比别人晚，世上哪有那么多轻松的逆袭呀…… 比起方为和赵玥婷来，刘波要更忙一些，因为他还参加了物理的竞赛小组，听说物理竞赛小组那天也测验了，刘波是小组里唯一的一个满分。 哥们不是常人，方为不跟他比。 “你的胡子倒是可以刮一刮了！咱们班上就你的胡子长得最厉害了吧。”方为笑道。 “我好久没照过镜子了……”刘波也腼腆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嘴唇旁边，好像胡子长得是有些明显了。 来到供水室，外面放着一个又一个的空桶，不少其他班做苦力的学生也在这边提水。 灌满水的饮水桶还挺沉的，一桶大概有四十多斤，这点重量对于时常锻炼的方为来说不算什么，他左手握着桶口，把桶倾斜，右手拖着桶底，轻松就把桶抬了起来。 疏于锻炼的刘波就没他那么轻松了，动作僵硬又笨拙，身材看似高大，却好像一阵风就能刮倒似的。 “这桶给你吧。你可以用膝盖稍微托一下借力，抱起来就不重了。” “我看你端着轻松，我还以为很轻……好了，谢谢。” 方为将手里的桶递给刘波，他自己又提了另外一桶，想了想干脆直接把桶扛在肩上，这样走起路来更加轻松，像极了专业送水的人。 “你很专业！”刘波吃惊道。 “呵呵，农活干得多，这不是常识吗，跟专业不搭边。” 方为笑了笑，这其实是一种很简单的物理知识应用，哪怕不懂物理的人，也会有这样的生活常识。 扛着桶的时候，着力点在顶部，重心没有偏移，杠杆原理，力臂小，省力轻松； 抱着桶的时候，着力点在前面，重心偏移，杠杆原理，力臂大，费力劳累。 当然了，提桶上肩的时候，还是需要一定身体素质的，别看方为轻轻松松，这要是换刘波来，指不定得闪了腰。 回到教室，两人把桶装水放下，方为撕开桶口的塑料膜，顺手给饮水机换了新水。 饮水机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一些等待许久的女孩子，这才纷纷拿着水杯过来打水了。 “嘻嘻，班长辛苦咯！” “很好，饮水思源，奖励你多喝两杯热水。” “那我可喝不了那么多！” 方为在班上的人缘极好，男女生都跟他玩得来，现在他不是每天晚自习要坐在讲台上么，一些胆大的女同学就会趁下课的时候，拿着不会做的题上去问他，一来二去的，搞得方为都以为自己是自习老师了。 赵玥婷一如既往地起得晚来得晚，压着点匆匆忙忙跑进教室，从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拿出在小超市买的面包出来，她把蓬松的面包捏成紧密的长条形，趁着还没开始早读，赶紧像小仓鼠似的偷吃。 “数学作业借我抄一下！” “……” 赵玥婷一边啃着面包，一边转过身来，轻车熟路地在方为桌面的一堆书里，翻找出来他的数学作业本。 都是课堂作业，题目都是书本里的，好在不用抄题目，只需要把书页和题目的序号写上，然后对着方为的作业本抄答案就行了。 翻开他作业本的时候，赵玥婷愣了愣。 纸张上面陌生又娟秀的字迹，跟方为老练又流畅的笔迹完全不同。 她又合上作业本，看了眼封页上的姓名—— [高一五班·柳知意] “你怎么把柳知意的作业带过来了？你的作业呢？” 赵玥婷将手里的作业本还给方为。 方为也愣了愣：“哈？” 接过作业本一瞧，可不就是知意的作业本嘛！ 估计是昨天周末的时候，三人一块儿在家里做作业，收本子的时候搞混了，不小心把知意的作业本给装进了书包里…… 可这应该不是他的锅吧！他记得他是最后才收拾桌面的！ 赶紧又找了找自己的作业本还在没，果然不在，看来是被知意装进书包里带走了…… 没办法，铃声响起已经开始早读了，只能下课后再去找她换本子了。 “你的作业呢？” “搞乱了啊，被知意带走了吧。” “我靠，你们住一起真的好乱！” “……什么话什么话！” 虽然都是数学作业，但五班和一班是不同的数学老师，布置的作业也不太一样，没办法，赵玥婷便只好拿同桌曾又晴的作业来抄了。 感受到椅子被人踢了一脚，赵玥婷回头： “干嘛？” “梁老师来了。” “……！！” 少女火速将没吃完的面包塞抽屉里，将打开的英语课本拉下来，挡住正在抄的作业。 好在梁老师并没有走过来看的意思，他只是拿着一张纸，从后门进来，去到教室后方，将纸用四个磁吸块压住四角，吸在告示栏上面。 做完这些，梁老师背着手站在教室后方检查早读。 “都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单词啊？” 八卦的同学这才赶紧转回头去，继续朗声早读英语。 一直到早读课结束，课间休息的时候，众人才好奇地跑过去告示栏看梁老师贴了什么。 赵玥婷也想去看，但忙着抄作业，于是对方为说：“你去看看贴了啥？” “我没空，晚点看不也一样，又不会跑了。” 方为拿着知意的作业本出了门，上了楼梯，去到二楼五班的方向。 除了开学那天来报道之外，方为就没有往楼上班级走过，倒是徐采苓和柳知意经常在不做操的大课间时，一起闲着无聊结伴儿过来一班走廊溜达。 跟一楼一样的教室构造，这会儿下课也是闹哄哄的。 方为拿着作业本走到五班的走廊窗户旁边，轻易地就看到了第一组中间位置靠着窗坐的柳知意。 窗户紧闭着，少女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到来，明明早读课已经下课了，她却还在上课似的，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低着头在看书写东西，长长的秀发自然垂落下来，挡住她的半边小脸。 同桌自然就是王雨珊了，估计这会儿五班也在趁下课开始收作业，王雨珊正伸手从桌面的书堆里找作业本。 视野的余光中，王雨珊先发现了窗户外面站着的方为。 她愣了愣，见方为笑眯眯的模样，肯定是要来找知意的了，还没等她提醒柳知意，方为却又跟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王雨珊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便不管她俩的小情趣了。 心有所感，柳知意抬起头，先看了眼王雨珊，然后又往窗外看了看。 啥都没发现，便又自顾自地继续看书写东西。 在她看向窗外的时候，方为早已机灵地躲在了墙壁后面，稍等了一小会儿，他又从窗户外露头了，见着少女丝毫没有察觉的模样，方为也好笑，真是一如既往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啊！你的老同桌跟你就一墙之隔呢！ 方为轻轻敲了敲窗户，然后迅速又侧身躲到了墙后边。 柳知意抬头，还是啥也没有。 是谁这么无聊下流呀！走过路过还敲窗！ 她有些烦，于是伸出小手，将窗帘拉过去一些，挡住走廊外面。 正准备继续看书的时候，窗户又轻轻地被敲响。 她唰一下拉开窗帘，还是啥也没有。 少女气坏了！ 她这次就不拉窗帘也不看书了，就盯着外面，看谁这么流氓！ 方为躲在墙后也不知道，打算再敲窗戏弄她一下时，四目相对，方为准备敲窗的手愣住。 柳知意也愣住了。 原本的小生气瞬间转变成了巨大的惊喜！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思议，此刻站在窗户外面，跟她仅有一窗之隔的坏人，可不就是方为么。 “方、方为！你怎么来了呀？” 隔着窗户玻璃，声音也听不清，见方为的手势，柳知意就赶紧把窗户打了开来。 生锈的窗户边框很难开，嘎吱嘎吱作响，自从坐在靠窗的这个位置以来，她就没有打开过靠走廊的这扇窗户，今天还是第一次。 方为在外头站着，她在里头坐着，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呀？” “找你呗。” “~~~” 窜班找人总是暧昧的，注意到班上其他同学诧异八卦的目光，柳知意微微有些脸红。 “找我干嘛……” “你还好说呢，你是不是把我的数学作业给带走了？” “啊？” 小组长陆续开始收作业了，闻言柳知意这才连忙拿起自己放在书堆上的作业本，果然数学作业的本子上，写着的名字可不就是方为嘛！ “嘿嘿……不小心拿错了，还好你发现了。” “笨蛋。拿给我吧。” “那我的本子呢，是不是在你那儿？” “喏。” 跟交换定情信物似的，两人隔窗交换了一下作业本。 “那我走咯？” “嗯嗯，拜拜。” “拜拜。” 方为离开了，柳知意却还下意识地往窗户外面看。 一旁的王雨珊目光揶揄，凑过来好笑着小声道：“别看了，人家已经走了，想见就下去找他呀，嘻嘻……” “哎呀雨珊你又乱说……！” “快打开本子看看，指不定里面夹着情书！” “怎么可能……！” 情书指定是没有的了，但一想到自己的作业本跟着他在他教室里溜达了一圈，柳知意便也感觉好似自己跟着他在一班溜达了一圈似的。 而且……采苓她肯定不知道方为偷偷上来过了吧…… 柳知意重新关紧窗户，拉上窗帘，小心情美滋滋的。 …… 虽然没有亲眼去告示栏看梁老师贴的那张纸是啥，但拿着作业本回到班上的时候，方为就知道了那张纸是啥了—— “是后天月考的座位安排表！” 抄完作业的赵玥婷将自己的本子、曾又晴的本子、方为和刘波的本子一起拿着，顺手拿到了小组长那儿。 “啊？这么快出来了吗。” 方为想去看一眼，但差不多也该上课了，便只好作罢。 “那你在哪个考场？”方为问。 “我在四班考试！”赵玥婷说。 “那我在哪儿？” “……你自己不会去看呀，我哪里知道你在哪儿。” 方为叹了口气，心想要是采苓在就好了，采苓在的时候，他从来不用去自己看座位安排的。 “亏我还天天借作业给你抄，居然都不帮我看一眼。” “我也没去看啊，又晴帮我看的。” 还没等方为问，曾又晴便转过身来，笑道：“班长你在实验楼的二楼三号教室好像。” “是嘛，那你在哪儿？” “嘿嘿，我正好也在实验楼，不过我在三楼的教室。” “座位打得这么乱啊……” 第二节课下课后，趁着人少，方为便也亲自去看了眼考场的座位安排。 座位打得确实挺乱的。 整个高一年级有十六个班，全年级加起来一千人出头，学校对于月考很是看重，而且这次月考也是期中考，肯定不能让大家都挤在自己班考试的。 每个试室大概三四十人这样，就是原先班级的一半数量，位子都坐得很开，而且各班打乱，防止相互作弊。 除了本来的教室当做考场之外，实验楼那边大把的空教室也作为考场，在考场资源上，一中就要比白潭中学多得多了，不用像白潭中学那样三个年级混合同桌考试，考场里都是同年级的学生。 下午最后一节班会课时，梁老师就着重讲了这次月考的事。 “这次月考也是期中考，是你们上了高中以来的第一次综合考试，时间从后天周三开始，一直到周五三天时间。” “我希望大家都能认真对待这次考试，拿出自己的真实水平来，考得好考得差都没关系，这只是暂时的，主要目地也是为了帮你们查漏补缺，我们学校对于作弊向来都是零容忍的，希望大家一定要注意好考场纪律。” “有时间的话先去看看自己的考场座位表，到时候不要走错考场了，考试的时候，你们的学号姓名班级要记得写上，除了考试用具外，其余物品一律不准带进考场，尤其是手机，抓到就按作弊处理……” “另外，这周月考结束后，大家周末回去也跟各自的家长通知一声，下下周的周六，我们会根据这次考试的情况召开家长会，如无特殊情况的话，希望家长们也不要缺席。” 方为曾经在三中度过了高中三年，跟三中对比，一中在对待考试这件事上，可要严肃太多了，基本都是按照高考的要求来去模拟的，连刚上高一的他们也不例外。 不然怎么说一中每年的本科率那么高、尖子生一茬又一茬呢，从高一开始，每个月就来一次模拟高考的考试，三年下来不知得考多少场，或许真到高考的时候，大家都早已麻木习惯了吧。 “……教室的布置也按照考场的要求来，明天晚自习下课后，大家就把座位摆一下，桌面上不能留有个人物品，书的话能带回宿舍就带回宿舍，不能带回去的，就先在教室后面和讲台地面上放着，不要乱丢乱放。” “班长，你到时候安排大家排好座位。” “收到。” 方为回应一声。 班会课下课后，徐采苓和柳知意一起从楼上下来，想来她们的班会也都讲了这次月考的事了。 俩少女最关心的，当然还是座位的事了。 “方为！你在哪个考场呀！” “实验楼二楼的三号教室。你们呢？” 似乎问了个多余的问题，不等徐采苓和柳知意回答，方为便从她俩好似中彩票一般，惊喜又兴奋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 “你、你确定？！” “确定啊，你们……不会都跟我在同一个试室吧？” “哈哈哈哈……” “我们真的都在同一个考场、同一个试室！！” 本来徐采苓和柳知意在知晓彼此都在实验楼三号教室考试时，就已经很开心很惊讶了，没想到方为正好也在！ 这会儿也没分文理科，大家的考场座位都是一股脑打乱排的，恰好三人在同一个试室的概率得有多低呀！ 却没想到还真心想事成了，入学时分班没能在同一间教室有些遗憾，却没想到在考试时达成了这个心愿，难怪采苓和知意这么兴奋了。 “好了好了，这么开心，我还以为你们跟我一个试室，成绩就能提高两成似的。” “真的可以！” “干嘛，你要抄我啊？” “呸，谁要抄你！” “那、那方为你坐哪儿呀？” “我坐第二组的第六排，你们呢？” 这次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肉眼可见的，俩少女稍稍沮丧了一些。 “┗|｀o′|┛嗷~~我坐在最后一组的第七排！”采苓说。 “我坐在第一组的第二排……”知意说。 那是隔得有些远了，但也没远到看不见的距离，再怎么分，也都还在同一个教室嘛！ 想到这儿，俩少女又开心了起来。 “那采苓你考试那三天还要去市队训练不？” “不用！不过今晚还要，明晚开始就不用了……对哦！今晚还要训练噢！我走了！拜拜！” 徐采苓紧了紧肩上的书包，挥了挥手，赶紧一溜烟地跑出校门，去训练基地开训了。 “走吧，那我们去跑步吧。” “嗯嗯！” 从那次突破极限跑了三公里之后，柳知意现在也稳定跟着方为跑三公里了，换成圈数就是七圈半。 可三公里跑完还是很累呀，如果方为不急着去打球的话，少女就会拉着方为找个人少的角落，把白嫩嫩的腿儿给他捏捏，捏完就不累了。 “手、手也累……” 柳知意收回腿儿，将被他撩起的裤脚，重新抚下，遮掩住那白嫩的肌肤，然后微红着脸，将同样白白嫩嫩且细软的小手递过去给他。 “……你跑的不是步么，怎么手也累？” “写字写的……给你玩儿。” “注意用词。” “给你捏。” 方为这才接过她的小手，坐到她的旁边来，把她的手往他怀里拉了拉。 柔弱无骨，纤细娇软。 揉揉她的掌心，捏捏她的虎口，直到这一只小手逐渐由微凉变得温烫。 橘红色的夕阳光，落在少女粉腻腻的脸上，她静静地感受着两人十指的交织，美眸朦胧。 心跳比跑步时还要快了…… 稍微回应一下吧 这两天关于完结规划的讨论很多，说实话之前跟大家说起的写作规划的时候，完全没想到大家的反应这么激烈，关注点会全部放在了‘高中后完结’这个点上。 事实上我的本意更多的是强调说‘尽善尽美’，原本按照我的计划，高中结束时，不管是角色关系也好，还是各自的梦想也好，都会达成一个比较完美的状态，所以我才会说预计高中后完结。 而我看下来发现，大家似乎对这个时间点本身相当介意，已经到了‘不管你后续一个多月收尾收的怎么样，是不是尽善尽美，反正你高中完结就是不行’的地步。 我理解大家可能担心我完结时该交代该讲的没讲完，但我写了这么多本书，除了短了点之外，故事的整体完整度又何曾缺过？哪怕是上本三十万字的书，谁又能说我该讲的没讲完呢？ 别说大家了，连我自己都不会接受我在没讲完没讲好一个故事之前完结掉一本书，而且这只是个初步规划而已，倘若我发现只是高中结束无法讲好故事，那么不用大家说，我自己都会继续延伸到大学阶段接着把没讲完的内容写好。 算是一个表态吧。 从开书到今天，我一共就请过三次假，每天至少七八千字的更新，公众期甚至也是七八千字写到二十多万字才上架，因为存稿耗尽，每天又高强度更新的缘故，我这个月第一次用上了请假条，还得被人说我摆烂不想写找借口请假，我真是气笑了。 我很少发单章，除了上架和完结感言，今天大概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实在是不想因为太多话里话外的东西影响大家看书的沉浸。 有人说我是因为成绩不好才选择这么快完结，事实上这本成绩是我最差的一本，均订目前比幽灵还低，但因为故事没讲完，我依然写到了一百多万字，可能还会成为我字数最多的一本书，还能说是因为成绩问题我才这么早结束的吗？那我不干脆三十万字结束更爽快？何苦日更七八千熬到现在？ 还是那句话，我完结一本书，从来看的都是我想讲的故事讲完了没，讲完了我就会完结，不会拖泥带水，没讲完的话，无论高中还是大学，我都会在我的能力范围内继续写。 我有点累了，这两年真的状态很差。 写作能力有限，状态起伏，有时候我也沮丧自己写不出来大家想看的内容，但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的每本书无论长短，无论成绩我都在认真对待。 合理的评论和建议，我都会留着，也都有看，再次感谢大家的建议和支持。 第251章 揣我兜兜里 周二晚自习下课后，伴随着整栋教学楼嘎吱嘎吱挪动座椅的声响，全校纷纷开始考场的布置了。 “大家桌面记得清空，桌子全部转过来，第一组和第四组靠到墙边上，中间的座椅全部连接在一起……” “书本和杂物都放这边，不要丢得到处都是啊，自己座位的垃圾打扫一下……” 作为班长，方为自己在搬座位的同时，也组织着大家布置考场。 其实也没太多好弄，毕竟不是真的高考，多余的课桌也不会搬到外面去，除了考试时间，其余时间还得待在自己教室自习呢。 在教室的后方，方为去办公室找了一些报纸来，平铺在地面上垫底，大家留在教室里的书，便都一堆一堆地暂时堆放在地面上。 等方为安排好自己班的布置，从教室里出来时，徐采苓和柳知意已经背着书包在外面的走廊等他了。 “弄好啦？” “对啊，你们这么快？” “我们又不是班长，弄好自己的就可以啦！” 三人相聚，一起沿着校道往校门口的方向走，沿途会经过前方的高二教学楼和高三教学楼，高二高三也在布置考场，只是跟高一学生的兴奋劲儿不同，高二高三对月考这件事显得无比稀松平常了，尤其是高三这边，好多学生布置完考场后，依然留在教室里自习，会一直待到宿舍快关门的时候才会回去。 柳知意的书包鼓鼓囊囊的，肉眼可见的沉重，绷紧的背包带紧勒着少女柔嫩纤细的肩膀，连带着宽松的校服也绷紧，将胸前可观的弧度都给展示了出来。 “我说知意，你不会把教室里的书都给带回来了吧？”方为提了提她沉重的书包道。 “对呀，不想把书都放在地上……” 什么是真正的爱书之人啊！大概也就不过如此了吧！方为服气了。 “好吧，那正好，在家要看书的话，我就看你的书了。” “不借你看。” “我强看。” 跟柳知意比起来，徐采苓的书包就空多了，她和方为两人书包的重量加起来都没有知意书包一半重的。 这几天要考试，采苓就暂时不用去市队训练了，今天如愿以偿地像刚开学那样，跟方为知意一起吃晚饭、一起下晚自习回家。 虽说训练分走了她至少一半的时间和精力，但对于学业，采苓还是很看重的，只是比起文化生来，对于考试她就要显得松弛多了。 “你背我！” “上瘾了是吧，我不背。” 徐采苓双手钳着方为的肩膀，方为左躲右躲，就是不让她跳上去，两人打打闹闹的，一旁淑女走路的柳知意就看着笑。 马上就要十一月了，白天气温还好，到了晚上这会儿，清凉的夜风吹来，就会有些冷的感觉了。 三人都穿着冬季的校服外套，方为走在中间，他的两只手揣在校服的兜里。 回头看了看身旁的俩少女，方为邀请道：“冷不冷？要不要把手揣我兜里？” 柳知意不说话，但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回答，她跟方为贴紧一些，然后将左手揣到了方为右边的校服兜兜里。 明明都是同样的兜兜，她分明感觉方为的兜兜更加暖和，他自己温烫的大手也在里面，随着她的微凉小手钻进来，不大的校服兜兜便被挤得满满当当了，变得更加温暖了起来。 “好啊！” 站在方为左边的徐采苓也伸出右手，一把揣进了方为的兜里。 方为身子猛地绷紧，整个人差点跳起来，忙不迭地把那如泥鳅般钻进兜里的小手给拔了出来。 “我让你揣衣兜！谁让你揣裤兜了！松手……我裤子要被你扯掉了！” “裤兜暖啊，你兜里放了啥……” “手机！” 没办法，见小气鬼方为不肯让她把手放裤兜，徐采苓便只好也把手放进了他的衣兜里。 方为稍稍放松兜里的手掌，张开一些指缝，俩少女便像是收到了什么暗号似的，心领神会，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小手钻进他的温热掌心中，与他在衣兜里十指相扣起来。 有着衣兜的遮掩，别说路人了，连徐采苓和柳知意自己都看不见对方的衣兜里是什么情况…… 隔着中间的方为，两侧的少女对视一眼，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能猜到答案，但似乎答案也不重要，还不如不猜…… 于是俩少女又默契地不去想对方兜里的情况了，专心玩着自己这边兜里方为的手。 忽地又感受到另外一种刺激来——采苓（知意）在那边跟方为牵手时，肯定没想到我这样子在玩他的手吧？我这样玩、还这样玩噢！嘻嘻！ 借着清凉的夜晚，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衣兜里，俩少女玩手玩得有些放肆，一会儿跟方为十指相扣、一会儿又涩情地摩挲他的手背、把玩一下他修长的手指、捏捏他的指头、或者用指尖勾勾他的掌心。 尤其是见方为脸色不变，但明显在憋着的样子，徐采苓和柳知意玩得更来劲儿了，任由这样的暧昧滋味在兜里弥漫，变着花样玩他，好似较劲儿似的，看谁更先能把方为玩出按耐不住的反应来。 方为受不了了。 青春火旺的身体哪能任由她们这样越发过分的撩拨！ 他一把抓紧了左右衣兜里两只调皮的小手，不准她们再乱动了。 “想吃烤肠不？” “吃！” 三人便一起来到了烤肠摊。 老板很会做生意，除了烤肠之外，还有炒板栗和烤红薯，在这样日渐寒冷的深秋夜里，小摊上散发的香气在夜风中弥散开来，勾得人垂涎。 板栗是用一口大锅沙炒的，用的是专用的黑色陶沙，一枚枚开了口的板栗露出里面金黄的色泽，香气扑鼻。 而红薯和烤肠是用炭烤的，靠近的时候便能感受到炭火带来的热量，架子上的红薯已经完全烤熟，表皮变得皱巴巴的，像是青筋鼓起，而烤肠也被划开漂亮的花刀口，切口处微微焦黄，浅浅刷上一层油后，色泽诱人。 出摊的三轮车停放在后面，老板在摊前忙碌，见到走到面前的方为三人时，老板还愣了愣。 好家伙！你这每晚来两次，每次带不同的女生来也就算了，今天一次把俩都带来了？！ “老弟来啦，还是老规矩，三根烤肠，一根袋装？” 来的次数多了，老板都记熟了方为的点餐需求了，倒是没想到方为笑笑摇头道： “今晚多加点，三根烤肠，然后再来半斤板栗，再来……两根红薯吧！” 红薯的块头很大，一人一根怕是吃不完，三个人两根分着吃大概就刚好。 “好嘞！” “板栗和红薯都袋子装吧。” “没问题！” 买完宵夜，三人边走边吃。 幸福其实很简单，在肚子饿的时候能吃上香喷喷热乎乎的美食，便已经是人生一大美事了。 方为从袋子里拿出一根红薯来，有点烫，他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烫的不行的时候，就把热热的手指伸过去，捏捏少女们柔嫩的耳垂降降温。 “哎呀！” 徐采苓和柳知意缩了缩脖子，咯咯笑着没好气打他。 “为什么烫手的时候要摸耳朵的？”采苓好奇道。 “我哪知道，可能是耳朵比较凉？” “那你不捏你自己的耳朵！” “你们的耳朵好玩一点啊。” “呸！耍流氓！” 方为把红薯头掰开，里面金红色的薯肉便露了出来，他没有浪费，将薯头那一小块的肉吃掉再丢。 接着剥开那层略带焦糖色的外皮，里面汁水丰富的薯肉就露了出来，散发着浓郁的甜香气息。 “我要吃！”徐采苓嚷嚷。 “你先吃你先吃。”方为好笑着把剥了皮的烤红薯递到少女嘴边。 徐采苓张开小嘴咬了一口，薯肉很烫，她小手半托着嘴巴，呼呼地倒吸气。 “好香~！” “喏，你也吃。”方为把皮又剥了一段，递过去给另一边眼馋许久的柳知意。 别看柳知意平时吃得不多，她只是饭量小而已，但嘴巴却是相当馋的，尤其钟爱各种烧烤出来的吃食。 知意的吃相就要斯文一点，也不嫌弃刚被采苓咬过一口的红薯，她张开小嘴在另一边咬了一口，薯肉绵软细腻，少女的心里不由地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好甜~！” “好了，那剩下的就是我的了。” 方为嘿嘿笑，这才终于继续剥皮，吃起手里的烤红薯来，这玩意儿就得趁热吃才香！ 很遗憾享独食的心愿没能完成，在俩少女的抗议下，终于还是你一口我一口的一起吃完了这两根烤红薯。 烤红薯吃完就吃烤肠和板栗啦，柳知意喜欢吃辣，她那根烤肠就额外撒了点辣椒粉，她自己倒是吃得欢了，方为和徐采苓咬上一口，都辣的不行。 开了口的板栗很好剥，一口一个香糯无比，吃得都停不下来。 “板栗吃多了会放屁，小心明天考试时，教室安安静静，然后就听见噗呲噗呲的声音。” “哎呀你好烦！不要在吃东西的时候说这个！” 少女们就给方为不停地投喂板栗，心想要放屁也是这个臭屁鬼放！ 一路边散步边吃，回到家的时候都快十点半了，正常走十分钟就能走完的路走了这么久也是没谁了。 不过好在采苓今晚不用训练，下午放学的时候俩少女就先回家一起洗过澡了，回到家刷个牙洗个脸洗个jio就直接可以休息。 现在睡觉已经不需要开空调了，之前为了开空调省电的徐采苓和柳知意，如今也依旧一起睡，而且渐渐都睡习惯了，一个喜欢抱人、一个喜欢被人抱，这样天气渐冷的夜晚里，一起钻进被窝里，浑身上下脱得只剩薄薄一件，然后抱在一起贴贴睡觉别提多暖和惬意了。 孤寡的方为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偶尔梦里会有。 但往往第二天醒来会有些狼狈，被少女们发现阳台多出来的裤衩时，还会被无情耻笑，这种事就不提了…… …… 隔日，周三，全校例行的考试日。 除了考试时间之外，其他时间跟平日里也没啥差别，该自习的自习。 因为要考九科的缘故，这次月考一共考三天时间，第一天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第二天上午考物理化学，下午考政治历史，第三天上午考地理生物，下午考英语。 今天一早，大家便主要以复习语文为主，连赵玥婷都拿出来语文的学习资料开始在背。 少女对文科相当不感冒，大概最认真的时候，就是这样临时抱佛脚的时候了。 好在比起理科来，文科的临时抱佛脚相当有效，毕竟大多只是一些要记要背的东西而已，哪怕拿不到高分，但拿个过得去的分数还是很容易的。 刘波也在看语文资料复习，他倒不像赵玥婷那样对文科不喜欢，但也说不上喜欢，只是当成需要完成的任务去对待，他文科成绩不差的，要知道他可是中考时的市第一名，哪怕是因为奥数加分才拿到的这个第一，但即便减去这个加分，他也依旧在市前十五的行列里。 在基础学科考试中，真正综合全能的，大概便是方为了，他理科极好，文科也能拿高分，像这样综合的九科考试中，方为是全年级里，第一名的最有力竞争者了。 梁老师对他的期望也很大，若是自己班的学生拿到年级第一，对他而言也是脸上有光的事。 不过上了高中，很多东西跟初中不同，根据过往的成绩去评判总是有失偏颇的，谁又能说不会有其他学生一鸣惊人呢。 语文考试一共两个半小时，从九点开始考，十一点半结束就可以放学了，比平日放学要早一些，算是考试期间的福利吧。 八点半钟过后，各个教学楼便逐渐热闹了起来。 方为收拾好东西装进书包里，离开了教室。 在走廊上等了一会儿，徐采苓和柳知意便一起背着书包从楼上下来了，三人结伴往实验楼的方向走去。 “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路上，方为出题，徐采苓则背诵着相关篇目，知意不准抢答。 实验楼是区别于教学楼的独栋大楼，偶尔需要做什么物理实验或者化学实验的时候，科任老师便会组织大家来实验楼上课。 但一般很少很少，大部分学生上实验课就是玩儿而已，哪像电影电视里那些真的在做实验啊，这也是应试教育的普遍状况，老师们对于学生的实验能力没有任何要求，只要能记住实验结果、记住课本知识，考试拿高分就行了。 “佩佩她们平时上美术专项的时候，也是在实验楼这里的美术室！” 音乐美术的特长课教室都在实验楼，其余普通学生也就只有上计算机课和月考的时候会来实验楼了。 这边很多的空教室，专门作为考场用。 三人一起来到二楼的三号教室，教室外放着一排空课桌，以便大家可以放书包，除了考试用具外，其他东西不能带进去的。 方为解下肩上的书包找个空位放下，徐采苓和柳知意也将各自的书包跟他的书包叠放到一起。 “走吧，去上个厕所先。” “嘿嘿，我上过实验楼的厕所，比教学楼那边的干净多了！” “平时用的人少嘛。” “对啊，现在考试还好，其他时候大白天实验楼也空荡荡的，看着怪渗人的……” “我想起了一些恐怖，夜晚、空荡的大楼、画室、破碎的蜡像、红色的颜料、风吹得窗帘哗哗作响、影子、脚步声……”柳知意面无表情地说着一些渗人的元素。 徐采苓听着背后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哎呀讨厌！知意你就吓人！明明自己最胆小了！” “……冰凉的手，突然抓住你的后颈皮，然后是尖锐金属摩擦般的说话声音，一股腐臭的血腥恶味扑面而来……采苓~~！！” 柳知意将自己冰凉的小手摸到采苓温热的脖颈上。 “啊！” 少女被冰了一下，没好气地挠她痒痒。 大概也就只有在方为和采苓面前，看似文静乖巧的柳知意才有这样恶作剧调皮的时候了。 “你这算啥校园恐怖故事，我给你们讲一个……” “闭嘴！！” …… 三人上完厕所回到考场教室的时候，同一教室的考生们也都基本到齐了。 毕竟学校大，学生多，同一年级的学生，也一样有很多陌生的面孔，不像以前在白潭中学，哪怕不是同班，其他同年级的学生也基本眼熟。 来这儿就是考试的，方为也没有跟人打交道的心思，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将带进来的考试用具和水放在桌面上。 柳知意在他的右前方，她坐在第一组第二排；徐采苓在他的左后方，她坐在最后一组的第七排。 方为看看知意，正巧知意也回头看看他；方为回头看看采苓，正巧采苓……在捣鼓她那张凹凸不平的桌子，少女弯腰叠了张纸巾垫在桌角下，总算是平整了。 实验楼的教室没有挂钟，但方为自己带了手表。 临近开考前十分钟，监考老师抱着卷子走进了教室，一共有两沓卷子，跟高考一样，分为试卷和答卷。 宣读一下考场纪律之后，监考老师就开始发卷了，最后一位同学拿到卷子时，铃声响起，第一场的语文考试开始了。 比起初中的语文考试来，高中的题量要大一些，对于文字的理解和考核也要更深一些，方为先扫了一眼试卷上的题目，对他而言总体没有什么特别难的地方，最容易被扣分的，也就阅读理解和作文这块，其他的基础考核，对他来说也就真是基础而已。 但语文跟其他科目比起来有个很特别的地方，就是在分数出来之前，你的一切感觉未必准。 不过只要基础扎实，横竖也就在某个区间波动罢了…… 方为做题的速度相当快，写错的地方现在要求不能用涂改液或者胶带粘了，只能划掉在一旁重写，但方为极少有需要涂改的地方，加上他那一手沉稳有力的字，整洁的卷面总能令得阅卷老师多给他不少的印象分。 “考试时间还剩一小时。” 因为没有挂钟，监考老师便稍微提醒一下时间。 语文是考试时间最长的科目，足足两个半小时，平日里上课觉得这两个半小时怎么都熬不完，一到考试的时候，却发现这两个半小时过得飞快！ 听到报时后，一些同学也捉急了起来，有些做得慢的，才刚做到阅读理解呢！还有作文没写！ 方为已经开始写作文了。 虽然他的写作能力比不上柳知意，但这些年里也积累了不少的阅读量，书读得多了，加上平时也有刻意的去模仿和练习一些优秀文章，自然写作的水平也会慢慢上来。 八百字的作文不需要方为通篇写成佳作，只要论述的点到位，引用一些名言名句，来上那么一两句画龙点睛的话，基本也能拿到高分了。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的时候，方为就答完了卷子，停下了笔。 检查一下题目，他喝了口水，总算是从紧绷的状态中放松了下来。 饶有兴致地看看同考场的采苓和知意。 话说，这才是三人第一次在一起考试呢！ 对于少女们考试时的状态，方为也很感兴趣。 先看了看前方的柳知意。 她似乎也已经做完题目了，桌子下的双腿并拢着矜持地收在椅子前，扎成马尾的秀发间，露出白皙又纤细的后颈，左手缩在校服外套的袖子口里，只露出两三根细嫩的指头来，右手拿着笔在转，漂亮的拇指尖翘起，笔杆子就绕着拇指左一下右一下地在转…… 似乎检查完毕了，她并拢着的腿愉悦地晃了晃，转动的笔也停了下来，安稳地放置在桌面上。 心有所感，少女回头，正正好对上方为的目光。 方为笑了笑，她眨了眨眼睛，又转回头去，双手垂放到两边扶着椅子，微微伏身，像不倒翁似的一晃一晃起来了，这才重新又看起阅读理解的文章来，而这一次的阅读，就是不为答题的纯享受阅读了。 看完了知意，方为又扭头看了看后方的采苓。 采苓好忙呀！ 没空跟他视线对狙了！ 大概是在赶作文吧，少女眉头紧皱，又有些尿急似的抖抖腿，忽而目视虚空思考，忽而又像是从虚空中捕捉到了词句，然后低头捏着笔，赶紧抄写到答卷上…… 一路写得磕磕绊绊的，本来字就写得……随性率真，于是大篇幅的作文答题区里，这样一堆随性率真的文字挤在一起，保准阅卷老师看了要摘下眼镜揉揉太阳穴…… “考试时间还剩十分钟。” 监考老师无情地说出这句话，徐采苓眼睛瞪大，笔尖好似开出了花！ 好在总算是赶在铃声响起前答完了卷子。 卷子收走散场后，三人一起离开教室，去外面拿书包。 “感觉好难呀！！！” “这次好像挺简单的诶……” 几乎是同时，俩少女在面对方为的时候，同时开口却说出了截然不同的话来。 徐采苓和柳知意面面相觑，只好看向方为，等他做出个评判来。 “那方为你觉得呢？” “额……” 方为一时不知道怎么接。 “确实这次考试，又难又简单啊……！” “你滚啊~！” …… 三天的时间，便这样在紧锣密鼓的考试中过去了。 对于自己进入高中阶段学习的第一次综合考试，方为还是很看重的。 自信这种东西没有人天生就拥有，都是一次次不断地从成绩中才能得到。 总的来说，方为对自己这次考试的表现还是满意的，比想象中还要稳妥得多，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拿到相当不错的成绩。 其中最令他有信心的，大概就是数学了，这一次的数学客观而言难度很高，别说采苓了，连知意做完都一脸凝重，回到班上时，绝大部分同学也都抱怨这次数学好难。 方为不敢吭声，因为他没感觉到有太多的难度，或许是这段时间的竞赛学习带来的思维进步吧，这次考题的难度主要是没见过的题型变化而已，事实上考核的知识点还是那些。 物理化学他的发挥也很好，做题做得相当流畅，本身这两科在现阶段而言并没有太多的知识内容需要考核。 至于英语历史政治地理这些，都主要是一些要记要背的东西，方为的基础扎实到可怕，他不太好估分，但想来即便有扣分的地方，也都是一些零碎的小分而已了。 虽说一中尖子生云集，但方为也有自己的傲气，竞赛的东西先不说，基础学科的考核，他可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 毕竟从小学开始，他就一直是第一名，自然也是希望上了高中之后，自己还能够保持住这个第一。 到时候出了成绩，跟姐打电话说起来也嘚瑟呀！怕是姐比他更嘚瑟呢！ 怀着这样的期待，度过了周末后，从周一这天课间开始，就陆续开始发卷子了—— “班长！你的……148分！” 第252章 太强了班长！ “1……148分？！” 随着发卷的女同学将方为的数学卷子交到他手中时，周围一圈同学都炸开了锅。 毕竟是重点班，而且是第一次综合的考试，班上同学对于自己以及身边同学的成绩都是相当在意的，看看自己卷子上那辣眼睛的分数，再对比一下方为148分的恐怖高分，哪能不震惊啊！ 要知道这次的数学是公认的很难，满分一百五十分的卷子，重点班里才考八九十分的也大有人在，这一对比，差距就明显的拉开了。 “我靠！班长你还是个人吗！只扣两分怎么做到的！” “看看你的卷子！” 卷子都没来得及递到方为手中，便被几个同学先抢了过去传阅。 这样一张高分的答卷好似拥有着独特的气场。 工整又严谨的卷面赏心悦目，那一大片的红√华丽耀眼，‘解’字起笔有力，独占一行，步骤条理分明，一行行如阅兵方阵般整齐列队，直尺绘线笔直修长似剑破长空，圆规画圆圆满规整如十五皓月，铺展思维的缜密轨迹，高分荣耀，实至名归！ 在学渣的眼中，或许只能看到分数，而在识货的同学眼中，看到的就不仅仅是分数了，包括这一整张卷子规整的卷面和作答、缜密的解题思维，宛如一台专为考试而生的人形兵器，摧枯拉朽一般地平推了整个战场。 “太强了班长！” 方为：“……” 好吧，方为承认，看着大家惊叹的目光，这一刻还是感觉挺爽的…… “刘波！也是148分！” “玥婷~！你的！……147分！！” 随着这两个分数爆出来，周围同学都有些懵。 不是……！不都说好的，这次的卷子很难吗！你们这跟批发似的，一连串的一百四十多分是在搞什么啊？！ 三个一百四十以上的高分，搞得大家都有些不自信了，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他们太强，还是这次考试其实很简单了。 刘波平日里在班上比较孤僻，大家也没好意思拿他的卷子去看，方为倒是拿起了刘波的卷子来看，其他同学也顺势凑了过来。 同样的分数，同样的摧枯拉朽解决所有卷面难题，但感官上而言，刘波的卷子就没有方为的那么华丽了，哥们答题答得比较随性，也不像方为的那么规范，字写得也不好看，扣的那两分还是因为跳了步骤写了个‘易得’导致的扣分。 赵玥婷的也差不多，分数是很高了，但卷面看着有点马虎，明显的因为粗心扣了分。 假如从这三张高分答卷里选一张作为模范的话，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几乎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方为这一张，简直跟标准答案似的，怕是连阅卷老师都极少批改过这么赏心悦目的答卷吧…… “啊啊啊！我这里忘了写‘解’！这也能扣我一分的？不然我就跟你俩一样分了！” 赵玥婷左手拿着方为的卷子，右手拿着自己的卷子，好生对比了一番。 毕竟不是竞赛，考得这些学科内的基础，对方为、刘波、赵玥婷而言，要想拉开差距，比得就是谁更细心，答题答得更规范了。 一百五十分的卷子题量也很大，细心这种东西是个很抽象的概念，很多时候不是自己想细就能细得下来的，往往到了出分数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又粗心’了。 哪怕是方为，也是因为少画了一条辅助线，导致被扣了两分，事实上他画了，但画在试卷上了，检查的时候愣是没注意到忘了在答卷上也画一下…… “下次干掉你！” 赵玥婷将卷子还给方为，一副宣战的样子，握着小拳头轻轻在他桌面锤几下。 好在数学卷子发完，班上除了方为、刘波、赵玥婷三人之外，也没有其他同学有上一百四十分了，除了他们仨之外，最好的就是数学课代表，考了128分，比他们差了整整二十分。 看来果然是卷子很难，是他们仨太强，不是自己太菜了……班上同学得到了安慰，毕竟高考录取看的是排名嘛，大家都差的话，那能算差嘛！排名不掉就行！ 毕竟是重点班，哪怕还没分文理科，这次数学考试大部分同学的成绩区间都在九十到一百一十分之间，但还是有不少同学不及格，一百五十分的卷面分，要起码九十分才算及格的。 上数学课评讲试卷的时候，梁老师有些生气，但也没太生气，毕竟每个班都考得不好，每个班都差的话，那能算差嘛！好歹这次数学考试的年级前三，还是自己班的…… “……像这种题，我都已经讲过好多遍了，可还是有同学不会做！” “这次考试真的很难吗？考的都是你们学过的那些，题型一换就都不会做了？” “数学不是死记硬背，不理解透、不吃透这个知识点，下次又换个题型，你们还是不会做……” 道理是这个道理，绝大部分人也都懂，但懂这个道理跟做起来是两回事儿啊！除开像方为、刘波、赵玥婷这样的，大部分人学数学还是靠多做题来提升成绩的，题型会变化不假，但只要刷得足够多，三年下来，应付高考也是绰绰有余的，通常也就最后的大题会让人有些懵而已，而这就是拉开差距的关键了。 这么多年发展，高考的筛选机制早已完善，会将‘完全不听课不做题’‘按照要求听课做题’‘主动刻苦听课刷题’‘真正吃透知识点且思维灵活’的考生分别筛选出来，不会有任何的侥幸。 从第一节的数学课后，当天上午，其他科目的考试成绩也陆续下来了。 课间便都是发卷子的时间，一时间班上热闹的不行。 不少同学情绪都大起大落的，方为的情绪倒是稳定，因为跟他料想的差不多，除了数学之外，各科的成绩也都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他所预估的区间内—— 数学：148分（班上并列第一名/年级排名也是第一） 语文：134分（班上第一名） 英语：142分（班上第一名） 物理：97分（班上第二名） 化学：99分（班上第一名） 生物：96分（班上第一名） 政治：92分（班上第二名） 历史：94分（班上并列第一） 地理：91分（班上第二名） 相当华丽的战绩，文理未分科的情况下，考了九科，方为六科都是班级第一，拿到了总分993分！满分1050分，算下来总分也就只扣了57分！ 年级的排名还没出来，但毫无疑问，班上的第一名就是方为了。 而同桌刘波考得也极好，数学148、语文126、英语138、物理100、化学98、生物95、政治89、历史90、地理86，总分970分。 能看得出来，在文科类科目上，刘波还是有些许偏科的，但这种偏科也是相对而言，换个普通学生来比，他文综考了265分，怎么也不算差了。方为跟他拉开差距最大的地方，也是语文和文综。 至于赵玥婷就明显偏科多了，数学147、语文118、英语128、物理96、化学96、生物94、政治81、历史78、地理79，总分918分。 “不能这么算！” 赵玥婷说：“反正我以后又不选文科，肯定得去掉文科啦，按照理科的选科来算，我680分！比你也就少了36分……靠！716分！你还是个人？！” 赵玥婷人麻了，按照分科之后，满分是750分来算，方为考了716分！这分数妥妥的市状元了吧！省排名估计都能去到前二十了，去年高考，一中的状元也就709分而已！ “哪能这么算……” 方为笑了笑：“你以为保持住那么容易啊。” 当然了，若是能把这个分数维持住，按照去年高考时各大高校的录取分数线来看，716分已经是能够摸到清北投档线了，以北大为例，今年在江浙录取了一百多人，除开保送生之外，理科投档线为708分、文科投档线为692分。 清北作为顶级学府，也是很多学生梦寐以求的目标，方为也有考虑过，不过抛开声誉和排名，他最心仪的还是复旦，毕竟那是他上辈子的夙愿啊，复旦的投档线比清北稍低一些，理科大概687，文科大概673，不同的专业录取分数是不同的，像数学或者金融这些复旦的王牌专业，报考人数多的话，甚至要去到近七百分。 各大高校公布的投档分数线基本就是专业的最低录取线，倘若自己的分数只过了投档线，但未达到所报专业录取分数线，选的专业录取不上，那就得服从调剂了。 王牌专业和普通专业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学校的差距还大…… …… 一中的阅卷效率很高，上午的时间过完，基本上各班各科的成绩都已经分发下来了，接下来的时间便是评讲试卷以及整理各班的考试排名，最快下午的班会课时候，就会有结果了。 中午吃饭碰头的时候，方为也知晓了楼上俩少女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 只看她俩表情的话，还以为徐采苓考得比柳知意要好呢！ “哈哈哈！我这次考得不错诶！我在班里好像能排第二名！！”这话是采苓说的。 “考了多少呀？” “数学86、语文108、英语98、物理67、化学72、生物70、历史78、政治76、地理75，总分730分！” “考这么好居然不是班里的第一？！” 方为震惊道，毕竟采苓是体育生，这个分数其实真的很不错了，当然其中也少不了他每日的辅导，让她在训练之余，学习不至于落下太多，像她们班其他特长生这次考试就拉胯了。 “嘿嘿，佩佩是第一啊，她比我多了十六分！” “那佩佩是挺厉害的。” 方为想想也是，佩佩虽然是美术特长生，但文化科一直也不算很差，以前初中在班上基本都能排前十五名的。 “那知意你呢，考得怎么样了？” “呜，不想说……” 柳知意抱着饭盒，闷声不吭，显然是被自己的成绩打击到了，一副相当沮丧的样子。 “说说嘛。” “难道知意你考得比我还差？我可不信！知意你最坏了，每次说考得很差，然后又是考得好好！快说快说！” “没有啦，这次真的考得不好……” 好一会儿，柳知意才肯说出自己的成绩来。 其实也没多差，数学112分、语文139分、英语146分、物理81分、化学84分、生物83分、政治96分、历史95分、地理94分（语文、英语、文综三科都是班里的第一名，而且都比方为高分），总分930分！ 方为正准备好安慰的话语堵在了嗓子眼里，徐采苓则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 “我就说很差了……我数学才1……哎呀哎呀！你们干嘛！咯咯咯……！” 方为和采苓两人左右齐攻，一起挠她痒痒，可把柳知意痒得娇笑连连，上气不接下气。 “语文139分啊！你这是全年级最高分了吧？作文多少分？” “扣了一分……可我的理科……哎呀哎呀……！” 柳知意连说话诉苦的机会都没有，被她俩咯吱得落荒而逃。 不管从哪个角度而言，她的这个成绩也绝对不算差了，毕竟迟早要分科的，抛开理科的成绩不算，她文科算法也有682分。 那可是文科啊！号称不容易考低分，但更不容易考高分的文科啊！或许这次综合考试下她的总分排名不会特别突出，但要是以后分了科，这个分数基本也能在文科里独占鳌头了。 数学这次确实差了一点，以前中考120分的卷子她都能考118分，这次150分的卷子却只考了112分，也难怪柳知意会觉得打击好大。 但客观而言，这次数学难度是挺高的，112分放在方为班里，也是能排前列了。 “安心啦，你的数学只是相对低分一点而已，没有很差啦。到时候分了科，文科的数学是简单很多的，跟理科不同卷，暂时不用太在意成绩，基础打好就行。” “就是就是！我才86分诶！” 徐采苓心想，要是自己考了112分，都不知会是多么幸福快乐的一个小女孩了。 柳知意：“……” 我要是像采苓你跑那么快，我也很开心！ “那方为你呢？你考得怎么样？” “……咳咳，我就不说了吧。” “快说！” “不说！” …… 方为不说没关系，午休结束回来学校上课的时候，徐采苓和柳知意便从那张崭新的红纸光荣榜上看到了方为的名字以及他各科的分数。 “方为！总分993分！年级第一！！” 相当夸张瞩目的成绩，借由着这次数学考试的难度，方为拉了其他人好多的分数，在这样综合的考试下，文理科均衡的他，在光荣榜上的成绩一骑绝尘！ 而刘波则以970分的成绩排在年级第二。 排第三的是四班的一个女孩子，967分，第四名是五班的，956分……一直到第十名，分数是943分。 前十名里，全是重点班的学生，而这些前十，又是文理科都相当均衡的佼佼者，倒是彼此的分差比较大，像第一的方为，比第十多出了整整五十分。 当然了，以后分了科之后，尖子生之间的分差就不会那么大了，终究像方为这样文理都拔尖的人还是极少数。 前十的名单中，只有小部分是方为比较眼熟的、之前中考入校成绩前十的人，很显然在进入高中阶段的学习后，有人下去了，但有人也上来了。 比如柳知意，原本她的入学成绩是年级第五的，这次考试因为数学的滑铁卢和理综的拖后腿，她这次综合的考试中，只排到了年级的第十四名，不过在自己班上倒还是第二名，属于是万年老二了…… “你们五班的这个陈涛还挺强诶，956分，排第四了。” “是挺厉害的，但也考不过你。” “嘿嘿，当做是我给你报仇了！” 方为这么一说，柳知意就很开心，以前初中时在班里当老二，她对方为已经是服服气气了，现在当老二她可是不服气的，不过还好这个陈涛也考不过方为，欺负我算什么、有本事考过我家方为呀~！ 令方为比较惊讶的，还是王雨珊的成绩。 “雨珊好厉害！进步超级大诶！” “是啊，雨珊这次考得好好。” 虽然不及柳知意，但王雨珊这次也考了922分，在班里排到了第三名，年级也排到了第十七名，没记错的话，雨珊当时的入学成绩只是班级第九，年级五十多吧，名次上这样巨大的进步，看来在上了高中之后，万年老三的雨珊真的要开始发力了。 前有外人压在自己头上，后有雨珊紧追不舍，再看看遥遥领先的方为，柳知意是真的感觉压力山大！！ “呜，我……哎呀哎呀，你们干嘛。” “不准你说话，你肯定又要说打击人的话！” “我没有！” “阿胜不知道考得怎么样，他们好像比我们晚一点，这周才开始考试吧？” “唉，没爱了。” 方为叹了口气，平日里也不见哥们跟他打电话，全把话费花到王雨珊那去了…… …… 下午的最后一节班会课，梁老师便就这次的考试做了总结。 总体而言，一班这次考得还可以，但平均分是柳知意的五班最高，一班只排第三，但尖子生这块，一班是最多的，方为和刘波直接包揽了年级前二。 当初是按照入学成绩分的重点班和普通班，在这一次考试当中，原先的排名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即便是重点班里，大部分学生的分化也逐渐显露了出来，其中不少重点班的学生，在这一次考试中，甚至还没考过普通班。 像赵玥婷这样，主科不错，然后理综很强，暂时被文综拖后腿的学生，梁老师还是放心的，横竖以后要分科，没必要要求大家都像方为那样均衡拔尖。 比较头疼的，是那些不管文科还是理科都差不多，然后都很差的学生，这就完了个大蛋了，以后选科都难选…… “……所以呢，大家也不要因为以后要分科就心存侥幸，你不努力过，只凭喜好的话永远不知道哪科更适合你，每年分完科后上课到一半，因为不适应又转科的学生都不少，这其中一来一回的，浪费多少时间？” 除了啰里吧嗦之外，梁老师还着重表扬了这次班上考得好的学生，自然也少不了方为。 但很可惜的是，梁老师穷，就不像文素素那样，会自掏腰包拿出好多的奖品来嘉奖了。 学校对于每月的月考也没有特别的奖励，只是会张贴光荣榜，不过期末考倒是有奖励的，年级前十都有奖金，听说今年学校的高考状元，还奖了八千块钱呢！相当令人心动的数额了。 最后要说的，便是这周末的家长会了，方为这个班长肯定是跑不掉的了，到时候要留下来帮忙。 晚上回到家，方为采苓知意便各自给家里打了电话。 “到时候你们都要过来啊！” 第253章 怎么跟在偷似的 每逢周五，就是柳知意最开心的时候了，不仅仅是因为周末可以放假，今晚也不用上晚自习，而且…… “采苓她今晚还要训练诶，那我们两个人的话，吃食堂还是自己回家做饭吃啊？” 少女背着书包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方为。 “唔，吃了一周食堂也腻了，就我们两个人吃的话，要不自己买菜回家简单做点？” “嗯嗯！” 生怕方为反悔似的，柳知意推着他的后背就赶紧往校门口方向走。 比起平时来，周五傍晚这会儿校门口就热闹多了，有正好下班的家长开着车或者骑着摩托车来接学生，也有专门搭客的摩托佬在附近等待，红灯亮起时，斑马线乌泱泱的人群走过，塞满学生的公交车好似不堪重负一样，行进的速度都变得慢吞吞起来。 走过最热闹的校门口，来到人少一些的街道时，挨着方为身边的少女，咻地一下便把自己的一只小手揣进了他的校服兜兜里，跟他的大手呆在一块儿。 她也不看方为，就看着面前的路，但心思全部在兜里的那只小手上。 等到方为终于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中时，她才像被暖风吹过似的，温暖地缩了缩脖子，眉眼弯起软甜的弧度来，接着与他贴得更近一些，用身子藏住两人揣在同一个兜里的手。 方为轻哼着歌儿，一边走路看路，一边把玩兜里这只滑腻娇软的小手，或捏捏或摸摸，直到它变得又软又烫，温顺服帖。 “那你今晚想吃什么？” “……” “知意。” “……啊？” 明明啥事没干的柳知意却明显在走神，直到方为又重复问了一遍，她的注意力才从两人这样没羞没臊的玩手小暧昧中回过神来。 晚霞灿烂，光映在少女的脸上红扑扑的。 “就、就吃上次你做的那个西餐吧？” “牛排和南瓜饭？” “嗯嗯！我觉得特别好吃……” “那行啊，今晚就吃这个好了，那我们去超市买牛排吧。” “好。” “没车了，赶紧过去。” 方为牵着她兜里的小手快步往前走，柳知意贴着他迈着小碎步赶忙跟上，颈后的长马尾和背后的书包一晃一晃，尽显青春。 过完马路后，两人又慢吞吞地走起来了。 …… 所谓的‘西餐’，只不过就是吃个自己煎的牛排而已，但方为会特地摆一下盘，女孩子嘛，总是喜欢生活中来点仪式感的。 方为给采苓知意做过几次牛排，她们都非常喜欢，倒不是说真的有多美味，而是莫名地觉得很浪漫而已。 小区附近就有一家生活超市，方为买了三块包装好的牛排，里面有自带的调料包，家里没鸡蛋了，便又顺便买了一打鸡蛋，再买点西兰花，买个小南瓜。 柳知意则去买了些苹果和桔子，苹果相当耐存放，也是家里日常囤最多的水果了。 “对了，牙膏和垃圾袋是不是快没了。” “好像是！我去拿！” 买完从超市出来，方为提着东西，柳知意空着手。 即便是到家就那么短短的距离，可少女还是上瘾似的，依然要把小手揣到他兜里，要他牵着才肯满意的。 在喜欢的人面前，女生对于肢体接触的热衷程度比男生要更高，这也成了柳知意新的充电方式，不管这一天里有多疲惫、心情多糟糕，每每被他牵住小手的时候，那种基于生理产生的愉悦，总是让她爱罢不能。 其实她还想抱抱他的！很想很想！要是她在抱住他的同时，他也紧紧地抱住她就更好了！ 但矜持的少女又羞于主动迈出这一步，主要是没有合适的借口，只好偷偷在脑海里满足一下了…… 托采苓要训练的福，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晚上十点便是难得的两人世界。 一到家，放下书包换好鞋子，柳知意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跟他一起做饭了。 平日里在村里时，都是爷爷做饭的，爷爷很宠她，大多数时候连打下手都不需要她帮忙。 还是搬出来跟方为采苓一起住后，柳知意才慢慢学会了一些厨艺。 绝大部分时候还是方为下厨，她做的最多的，大概就是每天晚自习后先回家给他和采苓煮面了。 见着柳知意撸起袖子，露出一双白生生的手臂，一副要当‘妈妈’的模样，方为好笑道：“要不今晚你下厨？” “啊？我、我只会煮面诶……不会做西餐。” “我教你啊，主要就煎个牛排而已，很简单的，想不想试试？” “……想！” “那行，先把南瓜拿出来削皮吧。” “嗯嗯。” 这种小南瓜个头不大，柳知意将南瓜从袋子里拿出来，又找了厨房削皮刀，弯腰站在水池旁边削皮。 “削皮刀要这样拿，把刀口的角度倾斜一点……这样压下去一拉，皮就很好削掉了。” 方为站在她的侧后方，伸出手来抓着她的小手，教她怎么正确用刀。 两人挨得近，说话的声音也用不着大，他很温柔很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少女嫩嫩的耳廓微红，点了点头。 “这样吗……” “对。” 很快，青黄相间的小南瓜削好皮了，露出了金黄的南瓜肉来，按照方为的指导，她又将小南瓜切成合适的块。 方为已经淘好米了，他端着锅放台面上，切好的小南瓜直接跟米饭一起煮就行。 “西兰花怎么弄呀？” “把它掰开成一小朵一小朵的就行，然后撒点面粉和水泡一泡洗一洗，更干净一些。” “噢！洗出了好多脏东西！” “好了，洗完先放着吧，把牛排先腌一下。” 今天买的牛排品质还是不错的，方为撕开包装，教柳知意怎么腌牛排。 趁着腌牛排的功夫，时间差不多了就将洗好的西兰花焯个水。 方为已经把锅洗好了，架在炉灶上点火，等水烧开之后，又让柳知意往水里加了些盐、加了些油。 “为什么要加油的？” “这样色泽更鲜亮一些啊，不然容易变色。” “这样差不多了吗？” “嗯，可以了，捞出来吧。” 方为拿出来两个大白瓷盘子，将煮好的西兰花分放两盘，牛排也腌得差不多了，又手把手地教着柳知意怎么煎牛排。 灶中的小火舔舐着平底锅，牛排与热锅橄榄油接触之处，迅速泛起一层白金色，牢牢锁住肉汁，随着热度渗透，油脂开始渗出，在牛排表面滋滋冒油，肉香也愈发浓郁醇厚，悠悠飘散，肆意弥漫整个厨房，勾人馋虫。 “我闻到香了~！要熟了嘛？” “你拿锅铲轻轻按压一下，只要不是软趴趴的就差不多了。” “它变得有点硬了！” “那应该差不多了，给它铲出来吧。” 柳知意端着平底锅，小心翼翼地将煎好的牛排放置在餐盘上，然后再淋上锅中剩余的热油和肉汁，再撒上配料包里的研磨海盐和黑胡椒粉，最后再淋上一些酱料，至此，一份外焦里嫩、香气扑鼻的煎牛排完美呈现。 “我、我煎得怎么样？” “完美！” 牛排买了三份，采苓不在，剩下的那份便留着今晚再煎了给她当宵夜吃了。 剩下的时间，柳知意又露了一手煎蛋手艺，平日里煮面时，她的鸡蛋总是煎得不够完美，而今天有方为的指点，她第一次煎出来了堪称完美的漂亮煎蛋。 方为拿着碗，盛上满满一碗南瓜饭，然后将碗倒扣在餐盘中，一份半圆形的南瓜饭便准备好了。 接着他又拿着筷子，将餐盘中的牛排、西兰花、煎鸡蛋精致地摆了个盘，还学着米其林那样，在洁白的瓷盘上用酱料画了一道，愣是把这份简简单单的牛排南瓜饭变得精致高级了起来。 柳知意都惊呆了，成就感十足。 “好好看！我、我做的？！” “对啊，柳大厨的杰作，五星满分的牛排南瓜饭！” “太厉害了吧！” “等会儿，给你拍个照。” 方为跑进房间，拿了相机出来，就在厨房里头，背后是厨台，少女一副大厨的模样，端着手里的这盘牛排南瓜饭，笑眯眯地看着镜头，方为按下快门，咔嚓一声，照片拍下。 “好了，吃饭！” …… 红酒是没有了，这顿‘西餐’搭配的是可乐。 平日里柳知意饭量小小的，今晚却像是饿坏了似的，盘中的这份牛排南瓜饭她是一点没剩下，全部吃进了肚子里。 以至于都有些吃撑了，摸着微微鼓起的小肚子，靠在沙发上惬意得不能动弹。 既然小丫鬟现在肚子很大，操持不了家务了，那么洗碗的活儿就由方为来了。 不用上晚自习，夜晚的时间就变得很多，方为先去洗了个澡。 “知意你洗不洗？” “谁、谁要跟你一起洗！” “……？？” 我问的是这个吗！ 见柳知意要等采苓一起洗，方为便自己先洗了。 洗完澡也没闲着，周末还有好多作业，趁着这会儿的时间，两人便一块儿写作业。 就目前的学习而言，柳知意最头痛的还是数学，按照方为老师的吩咐，她便把一周内遇到的数学难题或者不明白的知识点整理出来，然后像这样一起学习的时候，方为就来教她。 宽敞的长方形餐桌成了书桌，两人并排而坐。 刚洗完澡后的方为很香，柳知意贴着他很近，轻易就能闻到他身上清新的沐浴露香气和刚换的衣服干爽的洗衣粉气息。 有方为教她的话，头疼的数学就也不头疼了。 不像晚自习那样中间还有课间休息，一连两三个小时的高强度学习下来，两人也都有些头昏脑涨。 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钟了。 “差不多了，那今晚先到这儿吧，要不要一起下楼去散散步？”方为合上笔盖说。 “好啊！”终于可以解放，柳知意麻溜地去换鞋。 …… 比起傍晚那会儿，晚上的气温低了不少。 两人从小区走了出来，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散步。 橘黄色的路灯光将彼此的影子拉长，哪怕毫无目的地这样走，柳知意却也不感觉无聊，因为她的手又揣在了方为兜里，而且这次她特意换了个边，站到了采苓最常站的左边，与他相握的手，是她的右手。 比起被调教好的左手来，她的右手就要敏感多了，被他握着的时候，掌心热热的，还偷偷冒汗。 “明天家长会，叔公他应该过来吧？” “嗯嗯，阿公说明天坐远叔的摩托一起过来，锋叔和兰姨也都来么？” “对啊，我爸我妈都来，不过我妈应该不去家长会吧，她就是过来家里看看，房子装修好到现在，他们都没怎么来过呢。” 柳知意眨了眨眼睛，这算不算是锋叔和兰姨亲自过来视察家里了？ 虽然是方为家的房子，但一直来都是他们三个人一起住，住的久了就感觉像是独属于三人的一个小窝似的，现在长辈要过来视察了，柳知意莫名地还有些紧张。 “那、那我们要好好招待他们呀……” “……？” 怎么这语境听着像我爸我妈不是‘回家’，而是来‘做客’似的！ “嗯，是要好好招待，我妈他们一直挺好奇我们仨住的咋样。” “那锋叔和兰姨要不要在家里住几天？” “这我就没问他们了，家里的事忙，要住也住不了几天吧。” …… 闲聊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市队的训练基地这边。 之前都是方为来接采苓的，柳知意今晚还是第一次来这儿。 站在训练基地的大门口，她好奇地往里张望了一下，可惜田径场在另一边，啥情况都看不到，门口的保安脸色不善的样子，她也不敢去问能不能进去。 “外人不让进去的，走，我带你上另一边看去。” “啊？还有其他位置能看吗……” “有的。” 方为便带着柳知意来到了训练基地的另一侧，旁边就是高耸的围墙，但顺着缓上坡路走一段后，围墙的高度就渐渐变低了。 靠着围墙边这里，叠放着一些砖块，这里就是方为平时偷窥采苓训练的地方。 这个位置的围墙也就一米七左右的高度，方为哪怕不站在砖块上，垫着脚也能看到田径场了，不过一米六五左右的柳知意就看不到了，站砖块上也不够视野高度的。 “来，上来。” “诶？” “你不是想看吗，上来。” 方为半蹲下身子，弯下腰来，将后背对着她。 柳知意愣了愣，像是得到了什么巨大的奖励似的，一个扑扑就上来了。 “哎哟、你慢点……” “嘻嘻……” 方为踉跄了一下，很快稳住身形，双手托着少女充满弹性的大腿往上托了托。 背着九十斤出头的女孩子，感官上甚至比背四十斤的饮水桶还要轻，毕竟少女会配合他，而饮水桶不会。 因为是他主动提出来要背的，而且采苓也整天往他背上爬呀，矜持的少女这会儿可一点不矜持的，双臂搂着他的脖子，双腿盘着他的腰，娇俏的身子与他结实又温暖的后背贴得紧紧，方为只觉得两人中间的缝隙，全部被棉花似的温软给填满了。 几乎零距离地感受着他的体温和他的气息，柳知意的心跳变得好快！ 难怪采苓老是喜欢往他后背爬，被他背着真的好宠溺！ 清凉的夜晚，在此刻似乎都变得火热了起来，她忍不住夹了夹方为，跟他贴得更紧了。 “……我说，能不能别抱这么紧，我被你勒得喘不过气了。” “哦。” 第一次没经验嘛！这能怪她嘛！ 柳知意只好稍稍放松了一些，但没一会儿，又悄然将他抱紧，小脑袋从他肩膀的一侧冒出来，方为的耳朵磨蹭着她柔嫩的脸颊。 “你的耳朵好烫……” “……是你的脸烫好吧。” “采苓会咬你的耳朵么。” “什么？” “没什么！” 柳知意有点想咬一下他的耳朵，但感觉这可能是很危险的事，她抱紧他又蹭蹭两下，终于是安分了下来，将视线越过面前的围墙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田径场。 距离训练结束还有半小时左右。 此刻的田径场灯火通明，徐采苓正和市田径女子一队的成员们一起在跑道上训练。 气温已经逐渐降低，但田径场上的她们却依然穿着运动短裤短袖，隔着老远，似乎都能从视觉效果里，感受到那热火朝天的训练。 “……髋顶出去！髋发力！b步主要是落地！a步不能伸小腿！下来要扒地！对……节奏，注意节奏！” 隐约还能听见教练训话的声音，即便场上的队员们都穿着同样的队服，但方为和柳知意还是一眼就从中发现了采苓的身影。 “采苓她们这是在训练什么呀？”柳知意好奇问。 “应该是a式跳跃和b式跳跃吧，训练技术动作的一种。”方为说。 毕竟方为没有接受过采苓这样专业的训练，也是采苓跟他说他才知道的，这两种训练方式可以通过提高抬腿能力、增强关节灵活性和改善身体协调性来为短跑提供更好的技术基础。 当然也称不上什么独门绝技，随便买本体育相关的书都有教，但自己学是学不明白的，没有教练指导的话，自己瞎练只会越练越迷糊。 “像武功招式似的！” “对啊，采苓她就喜欢这样的，女侠嘛。” “采苓她练得好好……” 柳知意看着惊叹，采苓的身体灵活性和协调程度出类拔萃，高强度的训练节奏下，她却依然能标准完美地执行相应的技术动作，加上身高腿长，看着格外赏心悦目。 这要是换做自己来学，柳知意觉得不出两步，自己怕是要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原地绊腿摔一跤了吧…… “人有所长，也有所短嘛。” “那你什么长？” “我什么都长。” “哼，净吹牛~” 说是这么说着，但柳知意还是觉得方为最厉害，认识的同龄人里，没有比方为更厉害的了，什么都很擅长，什么都很会，这是他的优点，却不是她喜欢他的唯一理由，毕竟世界上厉害的人很多，却始终只有他在心里最最特别。 方为在她世界破碎的时候出现在身边，也是她新世界组成的一部分，说不清是中秋那晚的天灯、还是每日晨跑的日出、亦或是病得迷迷糊糊时坐在他的自行车后载她回家、困倦时他的肩膀、他在新书签名时写下时间的习惯……太多太多相处时细细碎碎的东西，不去注意时会忽略，刻意盘点时才发现，在自己人生里最重要的这些年里，他占据了如此割舍不开的比重。 当然还有采苓，或许最早最早的那天，采苓没有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执意要载她一起回家的话，如今的一切怕是也截然不同吧。 两人都是她无法舍弃的羁绊，为什么不能拥有方为的同时，她还拥有采苓呢。 她确实很贪恋采苓不在时独占方为的时光，可她却从未真正想过要从采苓手里把方为抢过去，不然也不会每晚特地先上楼煮面了。 清冷的夜风袭来，围墙附近的行道树沙沙作响，两人紧贴着的前胸后背密不透风，暖暖地火热。 “不会冷吧？” “不会！” 想了想，柳知意又道：“我差不多先回去了，冰箱里还有一块牛排，我去煎了，等采苓回来刚好可以尝尝我的手艺！” “没事啊，一起回就好了，采苓也差不多快训练完了。” “不要，我是出来散步的。” 和他一起出来散步，和他一起接采苓回家是两回事！ 正聊着的时候，田径场上哨声吹响，采苓结束了这一组的训练，双手叉着腰呼哧呼哧的休息。 训练是相当要求专注度的，她也没闲工夫观察周围，毕竟时间还早，方为没有那么早来。 但似心有所感，她还是往方为经常偷窥的方向瞄了一眼。 柳知意的动作很快啊！ 几乎是采苓看过来的一瞬间，她就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躲到了方为的后背去，接着小手一松，与他紧贴的前胸这才从他后背脱离了开来。 “我先走了！你们早点回家！” “……” 见着一溜烟逃跑的少女，方为都还没回过神。 怎么跟在偷似的啊喂！ 第254章 我看到你们都叠在一起了！ 踏踏踏—— 伴随着一阵急不可耐的脚步声传来。 昏暗的夜色里，一道倩影直直扑到了方为后背上，险些将他扑倒。 “哎哟！” “你刚刚跟知意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嘛！” “……” 估计是被柳知意传染了，面对采苓的发问，方为莫名地有些心虚。 “不是，你不在训练吗？这你也能看到？” “我一眼就看到你们了！昏暗的围墙头，黑乎乎的树影，然后你们叠在一起了！” “什么叠在一起……我们在看你训练啊，知意不够高，那我就背着她啊。” 徐采苓将信将疑，像小狗似的，一脸狐疑地嗅了嗅方为身上的味道。 “哎哎哎！你属狗的啊？干嘛呢？” “你身上，全是知意的味道……！” “那我背着她呀，你看你的汗都蹭我身上了，我洗过澡了的！现在全是你的味道了！” 听方为这么一说，少女非但没有收敛，还像吃醋小猫似的，故意把更多的味道往他身上蹭。 方为逃跑，但可惜没跑掉，被她从身后扑过来，少女就顺势挂到了他的后背上，方为没办法，便只好抱着她那双紧致修长的大腿，将她背在身后，一起沿着回家的路慢慢走了。 “那知意呢，她去哪里了。” “她先回家了啊，给你煎牛排当宵夜吃。” “你们晚上吃牛排了呀！你给知意做西餐吃！” “不是我做的，今晚是知意做的，她下厨，一会儿还有你一份呢。” “嘿嘿。” 听方为这么一说，肚子饿坏的少女总算是放过了他们。 跟柳知意不同，其实对徐采苓而言，她不是总要跟方为二人时光才好的，哪怕是情窦开窍，她也依然更喜欢大家都待在一起的那种感觉，从小到大，她都是很热爱朋友，很珍视友情的人，甚至对采苓而言，友情的轻重一点不比其他感情低。 当然她也明白为什么知意总会特意回避给她和方为独处的空间，或许对知意而言，这是她觉得最好的东西吧，所以会心甘情愿、毫不吝啬地愿意跟她分享。 正如采苓也时常会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拿出来跟她分享一样，哪怕两人的性格有很大的不同，彼此的喜好也不一样，除了同样喜欢方为这件事。 偶尔想想也是神奇，明明她和知意是两个很不一样的人呀，怎么就恰好同时喜欢上了这个人哩…… 知意对方为的喜欢或许还有迹可循，而她对方为的喜欢就真的是不知情从何起了，两人从娘胎里生下就认识，一起玩闹、一起读书、一起长大，方为的存在贯彻了她一整个的前半生，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或者在什么时候，她发现自己喜欢方为的。 漫长的成长岁月，也许会掩盖某种感情，但也同样会如酿酒一般，使这样的感情，一天比一天，一年比一年更醇厚。 别看采苓平日里有什么事都跟方为说，但其实有一件事，她一直没有跟方为说过。 那就是，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内，她分不清自己对方为的感情，究竟是友情还是爱情。 她偷偷问过知意。 这算是唯一一件，知意知道，但方为不知道的少女心事了。 知意也不知道怎么说，她就说，那阿胜也是跟你们一起长大，你觉得跟阿胜相处时，和跟方为相处时有什么不一样嘛。 不愧是阅万卷年纪轻轻就学人写青春校园的柳大作家！知意这么一说，徐采苓瞬间就明白自己对方为是什么感情了。 最明显的区别，就是见其他女生跟阿胜走得近时，她压根不会吃醋，还一副喜闻乐见的样子。 可要是换成方为……别说那些不长眼来找她帮忙给方为递情书的女生了，连他身边稍微出现一些长得好看、然后又优秀的女生时，她都会感觉惶惶不安！ 方为摸她头的时候她会开心，方为说‘我家采苓’的时候她会甜蜜，方为送她东西时她会高兴到打转儿…… 她从未想过没有方为的日子会怎么样，毕竟从记事以来，他就一直在自己身旁，过去如此，未来也如此。 光是想想以后哪天，方为离开了她，徐采苓就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像是一大车的水泥灌进了心里，所有的美好的回忆过往在那一瞬变成带刺的回忆，如鲠在喉。 方为从小到大，送她的所有小物件，不管是有用无用还是幼稚廉价，她都统统锁在抽屉里，不许别人染指，因为这是她的所有物。 而方为，只不过是没有被她锁在抽屉里罢了，事实上一直以来，她都把方为当做是自己的。 其实那晚和知意相互坦明心迹的时候，听到知意也喜欢方为，她其实挺难受的，有种自己最最宝贵的东西要分出去一块的感觉，倘若是别人，她肯定毫不犹豫地护食了，可偏偏是知意…… 抛开两人的亲密友情不说，其实一直以来，采苓觉得自己面对知意的时候，都是有些小自卑的…… 知意长得又漂亮，成绩又很好，性格又文静又温柔，皮肤又好白，又跟她这个小土鳖不一样，她是来自真正大城市里的人，还是方为的同桌，还跟他有好多共同的话题…… 那晚她跟知意说‘方为肯定最喜欢你’并非是客套话，她真的是这么想的，觉得自己要是方为的话，肯定也喜欢又白又乖成绩又厉害的知意了，哪里看得上那位糟糠黑皮成绩一塌糊涂的笨蛋青梅啊…… 别看采苓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其实心里门清，自己把方为当成所有物只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方为最终怎么选择哪能是她说了算的。 其实如果是知意的话，采苓觉得可以，如果方为不喜欢自己，非要喜欢别人的话，那采苓希望他喜欢的是知意，因为她知道，知意真的很喜欢他。 这样一想，少女的心里就中二地升起一股虐恋爱情剧里的那种悲壮、遗憾的感觉出来了，莫名觉得自己这个小青梅真伟大啊，想来放进电视连续剧里，肯定也是浓墨重彩的悲情女二号了吧！ 还不都怪方为啦！这么会讨女孩子喜欢做什么！ 或许还是怪自己吧，要是开窍早一点，要是那天开学，她不把知意拉进菠萝岛三人组里……不，哪怕重来一次，采苓觉得自己依旧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因为，她真的觉得，友情不比任何感情差，她是最最热爱朋友的人了。 当然采苓也知道对于知意来说，她的重要性或许一点不比方为低，倘若那晚她让知意把方为‘让’给她，她觉得知意肯定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为她让步，知意本就朋友不多，采苓于她而言，地位是无可比拟的。 至于知意会不会偷偷地偷方为就不知道了，明明都已经约好是光明正大的事，可知意却老是在她面前有偷的感觉，徐采苓也是服了她了。 或许还是因为她来得更晚吧，在柳知意心里，始终觉得自己跟先来的采苓一起瓜分方为，总是有些愧疚感的。 好在先起跑总是会有优势的，不然在面对感情时有点小自卑的采苓，真不敢肯定方为会喜欢上自己。 …… 刚训练完不久，少女的身子还是烫烫的，方为也是烫烫的，这样趴在他后背上搂着他的脖子，让他背着回家，偶尔冷风吹来时，非但不会冷，还感觉一阵惬意的清爽。 从小到大没少让他背，对于什么样的姿势可以让两个人更舒服，徐采苓太有心得了。 “别乱动，一会儿你自己下来走。” “你好香啊~” 平时方为都是接了她再回去洗澡的，今晚是洗了澡再过来接她的，他身上干净清新的沐浴露气息，令得少女总是忍不住把小脑袋往他脖颈间凑。 “别耍流氓，报警了我！……谁让你抱紧！我说报警！” “你晚上跟知意做什么了呀，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偷偷亲嘴了吗。” “……瞎说什么呢！” “你看！好长的头发！” 徐采苓眼尖，从方为的肩膀上捻起一根长长的头发丝来。 “这不是你自己的么。” “肯定不是我的啦，我才刚上来诶。” “那我刚刚背了知意，掉根头发也正常吧。” “哼，才不信你们就背了背……” “那不然我们还能做什么。” “我哪知道！” 其实采苓最知道了。 别看知意整天借书给方为看，但知意平时自己在被窝里偷看的那些书却从未借过给他，倒是采苓有和她一起看过、讨论过。 就是一些地摊上买的青春恋爱，粉色青春的封面，狗血的剧情，令人面红耳赤的暧昧情节，相当露骨的描写…… 可以说，这年头的女频跟小皇叔也没啥区别了，跟男生们看的那种东西不同，这是女生们自己的启蒙读物。 有时候俩少女早早一起回了房间也没睡觉，就在床上抱着被子津津有味的。 又不是小屁孩了，女生本就比男生早熟，很多东西哪里不懂嘛。 事实上女生在某种程度上比男生流氓多了，跟男生那种更直白的涩不同，她们更钟爱肢体上的亲密接触，比如拥抱、亲亲、或者一起耳鬓厮磨、甜言蜜语什么的。 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徐采苓都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跟他一起做这些羞耻的事…… 可目光转到方为身上，看着方为的脸，徐采苓又忍不住脸红，光是想想那些画面，她的小心脏就怦怦乱跳—— 两人这么熟，他以后不会真的敢脱她裤子吧？！ 知意喜欢的话，去脱知意的就好了，她才不要嘞！ 收拢胡乱发散的思绪，少女紧了紧身前的他，把小脸埋在他颈后。 闭上眼睛时，她总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童年，摇篮似的一晃一晃的脚步，外面玩累了，被他背着走在回家的路上，安然地令人想酣睡…… 感受着身后逐渐变得绵软的身子，轻盈的呼吸一道道地吹到他的脖子上，方为也更大程度地放平稳了脚步。 也真是服了她了，这也能秒睡的。 到底是训练太累，还是在他背上太安心？ 喂喂！睡着后突然变得好重诶！还当自己是小娃娃啊！ …… 好在少女迷迷糊糊的只是浅睡，打了个盹儿后精神了不少。 到了家，不用方为说，她扭了扭身子，便从他背后跳了下来，拿出钥匙先开门。 进屋便听到了厨房里煎制牛排时滋啦滋啦的声音。 “知意！我回来吃你的牛排了~！” “诶，采苓你这么快到家了，牛排快煎好了，我还给你们煮了面，洗洗手就能吃了。” 虽然采苓总觉得她才是过家家里的妈妈，但柳知意觉得自己更像是妈妈，渐渐的也喜欢上了做饭，每当看到自己准备好的美食被饥肠辘辘的方为和采苓清空时，她就感觉好满足。 “好香好香！你们都吃过了吗，那这块我就不客气咯！嘿嘿。” 徐采苓洗完手，拿出来三个大碗，将锅里的面分别夹到三个碗里，再分别放上柳知意煎好的三个鸡蛋和几片刚烫好的生菜。 柳知意端起平底锅，将这块她今天才学会的煎牛排夹到采苓的碗里，淋上锅中剩余的油汁和肉汁，再撒上海盐粉和黑胡椒粉，再淋点酱料，一碗满满当当的牛排煎蛋盖面就做好了。 “太厉害了知意！下次我做给你们吃！” 采苓饿坏了，三人端着面出来，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大快朵颐的吃。 吃完面，放下碗，三人满足地摸着肚子，一起靠在了沙发上。 看看时间十点半，才想起忘了问各自的家长们明天几点钟到市里。 “算了，估计也是最早那班船的，明天早点起来等他们过来就是，我爸他们不是说都一起来嘛，这个点我估计他们都睡了。”方为说。 “对啊，阿公他肯定睡了，一般九点多他就睡了。”知意点头。 “那我问问我爸吧！” 于是采苓就拿起手机给家里的老爸打了个电话。 漆黑的房间中，放在枕边的手机屏幕响起，接着就是一阵最大音量的来电铃声响。 徐志远蹭地一下惊醒…… “喂……采苓？” “爸！你果然还没睡！” “？？？” “我想问问你啊，你明天是不是跟方二伯还有柳叔公他们一起来呀？” “是啊，怎么了……” “噢，那你们几点来？” “你们不是十点开家长会吗，我们大概六点多出发，八点到市里吧，到了给你们电话。” “噢噢！那好吧，记得帮我把那件毛衣带过来哦！” “带了带了……” “拜拜！早点睡觉！记得盖好被子！” “……” 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徐志远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手机一丢，又躺回到了床上。 “谁啊……” “你的傻闺女！大晚上的我还以为啥事呢……” “……哎呀刚折腾完你别弄了，困死了。” “谁弄你了，被子都被你卷过去了！我这不醒来我都不知道！” “……” 十点半的城市还在喧闹，小岛却早已安眠。 涌动的海水在月光下闪烁着银白的光芒，一波又一波地涌上沙滩，又悄然退去，只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小沙蟹悄悄钻出洞穴觅食，肥猫儿则宅在家里的柴火灶中，暖暖的蜷成一团…… 静谧的夜晚悄悄流逝，它隐约听见了说话的声音： “……毛衣给他多带两件，被子不用了吧，阿为上次不都带过了。” “我昨晚腌的那只咸鸡呢，你给我放哪里了？” “冰箱啊。” “这天气哪用放冰箱，一会儿腌不入味了……” “随便吃点差不多就过去了，一会儿太晚。” “那我煮个面。” 咔咔—— 扒灰的铲子伸入了灶中，躲在里头酣睡的猫儿一溜烟窜了出来。 伴随着女人的一声笑骂，猫儿跑出厨房，跳上围墙头。 打个哈欠，磨磨爪子，拱着身子伸伸懒腰。 琥珀色的眼睛倒影着湛蓝如洗的天空，东边一片火红。 天亮了。 第255章 长辈视察了！收敛点！ 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未彻底穿透云层，世界尚在惺忪的睡眼之中，向来周末爱睡懒觉的徐采苓和柳知意，今天却早早地醒来了。 还穿着绵软睡衣的俩少女，蹑手蹑脚地压低声音，撅着小屁股鬼鬼祟祟地趴在方为的房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采苓，他醒了吗……” “不知道，我们进去吓他一跳吧。” “要不还是算了吧，现在还早诶……” “难得我们醒的比他早，走走，进去叫醒他！” “听说男生刚起来都会那样的，要是不小心看到怎么办……” “明明一直很好奇的人是知意你诶？” “我、我可没有……！” 徐采苓的建议听得柳知意有点小刺激，让她想起来当年第一次跟着采苓一起翻他的窗，反正是采苓带头的，方为要惩罚的话，肯定也是罚采苓。 柳知意躲在采苓后面，采苓伸出手轻轻压下门把手，相当顺畅没有卡顿。 别说方为了，连她们自己，平时睡觉也没有反锁门的习惯。 随着房门打开了一道缝，房间里的环境便在少女们的眼中显现了出来。 略显昏暗的环境，里头安安静静的，方为没有打呼噜的习惯。 门缝又打开了一些，徐采苓先跻身进来，身后的柳知意也猫着腰，一脸兴奋偷笑的样子，紧跟着她一起挤了进来。 平日里进方为房间还没什么感觉，也许是现在的环境昏暗，躺在床上的方为又在酣睡，莫名地就感觉气氛古怪暧昧起来了。 俩少女噤声，你推我，我推你，嬉嬉笑笑着，半推半就来到了方为床边，终于是老实下来，谁都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没有说话，昏暗的房间中，少女们的眼睛亮晶晶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齐齐看看床上的方为。 方为侧躺着，半蜷缩着身子，睡得很香甜的样子，手机放在枕边，睡姿也很老实，被子盖得很好。 也许是侧躺的姿势保持太久了，他动了起来，翻了个身，变成了平躺的姿势，肚子好似有些痒痒，他被窝里的手动了动，撩起睡衣下摆挠了挠肚子。 这可把徐采苓和柳知意吓坏了，还以为他醒了，惊得齐齐像地鼠似的，咻一下就在他床边蹲了下来。 好一会儿，床边才冒出了两颗小脑袋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床上的方为。 徐采苓努了努嘴，朝柳知意使了个眼色： [知意，你上！弄醒他！] [我不要，采苓你去吧] [快点快点] [……] 柳知意没办法，只好偷偷摸摸地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方为腰间的被子掀开一个角，然后目光好奇又兴奋地往掀开的这个被角里面偷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鼓鼓囊囊的短裤里似乎藏着一个对水灵的少女们虎视眈眈的恶魔似的，一跳一跳的想挣脱束缚跑出来，吓得柳知意赶紧抽回手，将被子封印了回去。 徐采苓和柳知意的俏脸通红，无声地在心里讨伐暗啐，莫名的刺激感和羞耻感，扰得小心脏都怦怦乱跳起来。 [知意你好流氓！谁、谁让你看这个了！] [你先说的好不好！] [我说让你叫醒他呀！] [还真跟书里写得一样……] [要不要再看一眼？] [我不要，羞死人了，采苓你爱看自己看] 于是一脸好奇的徐采苓也伸出手，将被子一角偷偷掀开，一旁还说不看不看的柳知意，赶忙屏息凝神继续偷看…… 正少女们打算屈指弹一下看看有什么反应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带着迷糊和不解的声音—— “你们干嘛呢？” “啊——！” 蹲在床边的俩少女差点没被吓得直接蹦起来！ 见是方为醒了，又羞又恼的她们没好气地隔着被子拍他。 “要死啦你！突然吓人也不打招呼的！” “？？” 方为也懵啊：“不是……我在房间睡得好好的，你们干嘛呢！” “还睡还睡！知意说来叫你起床了！猪！” “……不、不是采苓你自己说的嘛！” 俩少女来得快，去得也快，没等方为继续问，两人打开房门，一溜烟地就跑了。 娇声笑语还残留在耳边，看着少女们跑出去时娇俏的身姿，屈膝坐在床上的方为重重的叹了口气…… 难道是自己太骄纵她们了？ 果然青春期里的同居生活是一件危险的事，对于俩少女来说或许只是对陌生领域的好奇，对被撩拨得浑身难耐的方为来说可就难受了。 还是得保护好自己，下次睡觉记得锁门才行，一个人怂，两个人虎，鬼知道下次她俩一撺掇，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啊！ …… 方为换好衣服，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徐采苓和柳知意已经洗漱完毕了。 俩少女像是没事发生一样，默契地对刚刚的调皮捣蛋只字不提。 “我说你们……” “干嘛干嘛！不就是吵醒你嘛！本来就要早起的呀！” 方为话都还没说完，少女们的声音比他还大。 “……我是想说，你俩今天起那么早做什么？” “方二伯和叔公还有我爸他们不是要来吗，那不得早点起来打扫一下卫生，不然被他们看着乱七八糟的样子多不好。” 她们这么一说，方为便明白她们今天特意早起的缘由了。 就像是小时候家里有客人准备到访的话，都会好好的收拾一遍家里的卫生，以便给客人留个好印象。 自家老爸老妈啥的，当然不算是外人了，但三人一起合住了这么久，今天还是第一次长辈们亲自过来视察呢，总得拿出令他们放心的状态来才行。 其实家里卫生已经很整洁了，用不着特意打扫也没关系，但也侧面说明了徐采苓和柳知意对长辈们到访的看重，俩小丫鬟暗地里的小心思多得很哩！ “远叔他们给你们打电话了吗？” “还没呀，都还不到七点，估计这会儿也刚上船吧。” “下次再偷偷溜我房间，看我不打你们屁股！” 借着话锋的间隙，方为紧急插播了一则警告。 少女们表情不屑，却也俏脸微红，一副完全没把他的警告放心上的样子，脑袋一撇，哼了一声。 她们可不怕方为威胁的，要是方为敢欺负她们，她们就告诉锋叔和兰姨，锋叔兰姨肯定把他吊在村口荔枝树上打，到时候她们就在一旁鼓掌！ 徐采苓和柳知意忙着表现，干活积极，也不用方为帮忙。 柳知意去了厨房，拿出几块面饼来煮面做早餐； 徐采苓则拿着空桶，将洗衣机里洗好的衣服拾出来，提着一桶三人混杂在一起的衣服去阳台晾晒。 方为没事干，就在阳台这里捣鼓他种的那些花花草草。 为了装饰阳台，他之前买了好多个花盆，土就没有去买了，夜晚的时候提着桶拿着铁锹偷偷去外面公园花池里挖的。 种的花也五花八门，包括矮牵牛、天竺葵、三色堇、还有月季、茉莉、三角梅等等。 像矮牵牛这种草本花卉生长周期就很快，即便已经十一月逐渐入冬，但岛上相对温暖的环境下，花期也能一直持续到十二月中旬。 阳台的光照充足，这些花草们长得也很好，红白粉紫各色的花儿开得茂盛，点缀着如今还不算冷的初冬，有种三月阳春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生活的小情调吧，柳知意和徐采苓不像方为那么会种花，但她们也很喜欢这样被花草点缀得漂亮的阳台，每每站在阳台休闲透气的时候，总会把小鼻子凑到花朵儿上，嗅嗅那淡淡的芬芳。 “噢！冰箱的小葱用完了！”在煮面的柳知意打开冰箱说。 “来阳台摘呗，刚好可以吃了，正嫩呢。”方为提着淋水壶，给阳台的花儿们浅浅地浇一遍水，水珠粘在花瓣上，在清晨阳光的折射下，更有娇艳欲滴的感觉了。 “我来我来！” 晾完衣服的徐采苓就过来摘小葱。 小葱全部种在一个大泡沫箱里，算是废物利用吧，泡沫箱长八十厘米，宽五十厘米，左边种的是小葱，右边种的是蒜苗，可别小瞧这点大小，就以三人平日里做菜用葱蒜的频率来看，都是吃不完的。 “不要整株直接拔了啊，从侧边疏着摘。” “我知道。” 没少干农活的采苓当然知道这些小技巧，像小葱这种东西，它是分侧芽生长的，而且生长速度很快，只要手法恰当，怎么摘都摘不完，没多久又会长出新的侧芽来了。 当然也可以特意留着葱头让它生长，到时候就可以收获一株饱满的红葱头了，晾晒一下能保存很久。 柳知意接过采苓拿进厨房的小葱，一些切成葱花，洒在其中的两碗汤面上，一些切成葱段，洒在另一碗汤面上，因为采苓不吃葱本身，葱段方便她夹出来，但她吃葱的味儿，一起生活久了，对于彼此的口味和生活习惯，三人早已了如指掌。 “吃早餐啦~！” 早餐过后，方老爷翘着二郎腿在看电视，俩小丫鬟就忙里忙外的搞卫生，地板拖得光亮可鉴，橱柜擦得一尘不染。 搞得方为嗑瓜子的压力都好大，生怕嗑瓜子的声音太大，暴露了自己闲得发慌的事实，至于瓜子壳，更是一颗都不敢掉落在地板上…… “我说……要不差不多就可以了？留点活儿给过年大扫除干行不行？” “腿抬一下！” “……” 徐采苓撅着小屁股，杵着拖把呼哧呼哧地拖地，那青春挺翘的小屁股就在方为眼前晃，看着他怪想拍上一巴掌的。 采苓湿的拖把拖完一遍后，知意便拿干的拖把又拖干瓷砖上的水分。 看着整洁如新的小窝，少女们心满意足，这才结束忙碌，长长地舒了口气。 七点五十分左右，方为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喂，爸？” “阿为啊，你们醒了吗，吃早餐没，要不要顺路给你们带点。” “我们吃过了，你们吃了吗，到哪儿了现在？” “我们刚下船，到码头呢！那行，我们现在过去。” “好啊，有啥要帮忙拿的不，我下楼帮你们拿。” “没啥，行了，挂了。” 话是这么说着，但方为还是放下手里的瓜子，拍拍手换双鞋，准备下楼接他们。 “方二伯他们要到啦？” “对啊，我下楼等等他们，你们下去不？” “你去就好了！” 方为便抓了把瓜子，下了楼，在小区楼下跟大爷大妈们唠唠嗑，晒晒太阳。 从码头到金桂小区不远，骑着摩托车十来二十分钟也到了。 很快，从小区门口处，方为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两辆摩托车，都是新摩托。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但也没太添加什么昂贵的生活物件，长辈们都节俭惯了，事实上在小岛上，想要用力的花钱也不是简单的事，毕竟外在的物资条件就那么多，除了一些旧家电换了新之外，大概也就剩座驾换新了。 方先锋载着田喜兰，徐志远载着柳叔公，两辆摩托车上大包小包的，全是顺道带过来给方为采苓知意三人的东西。 方为就知道他们不会空着手来，不然也用不着特地下来接他们了。 “爸！远叔！这边！车停这儿！方便！” 听到方为抬手招呼，方先锋和徐志远便骑着车开了过来。 一旁的小区老头老太也好奇道：“小方啊，你爸他们来了啊？” “对啊，都是我家里的长辈，这周开家长会嘛，就都一起过来了。” 说话间，摩托车已经靠边停下了，这有一块专门停放摩托和自行车的停车棚，正好遮风挡雨，方为的摩托也停这边，地下停车场自然也是有的，但这年头有车的人终究还是少数。 “你们来这么早！” “顺道来看看你们嘛！采苓知意她们呢？” “在楼上呢！” “不会还没醒吧？那丫头半夜还给我打电话，我还寻思啥事呢！” “哈哈哈，还好，平时上晚自习，我们基本也都十一点才睡……叔公慢点。” 徐志远双腿撑着摩托，柳叔公呵呵笑着扶着他的肩膀下车来，方为见状也赶忙过去扶一扶。 “没事没事，呵呵……好多年没来市里咯，现在变化大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叔公多少年没来过了？” “那得有好久咯！十多年可能都有！” 方先锋和徐志远听着也笑：“要不是知意要开家长会，柳叔你这一辈子怕是都宅在岛上不肯走动了！有时间出来走走多好！看外头变化多大！” “呵呵……我这老头一把年纪，哪像你们啊！” “我们这不也都四十多啦！”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有时候想想自己三十多年前在岛上东华小学教书时，阿锋和阿远都还是顽童年纪呢，这一眨眼，东华小学变成了东华贻贝加工厂，这俩顽童也都成家立业了，当年当老师的时候，柳叔公是压根想不到自己会跟自己的学生一起参加家长会的。 奔波一路，三杆大烟枪也没着急上楼，先点上一根烟，在小区楼下抽起烟来，看看小区这里的环境。 徐志远和柳叔公是第一次来，方先锋虽然来得少，但装修时也没少往这里跑，哪怕没在这里住过一天，但横竖也是他家啊，便一边抽着烟一边跟两人介绍这边的环境。 “阿锋，你这边的房子买的可以啊，这小区买了两套吗？” “对，另外一套租出去了，怎么说，你要不要考虑也入手一套，阿为说文老师说这边以后房子会涨价的厉害，你要有闲钱，我觉得可以考虑整一套。” “那我是得考虑考虑了……感觉这边环境也不错，哪怕不住，买了租出去也行，要住的话，以后来市里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远叔，想买就趁早咯！今年比去年又涨价了不少！” “还能涨啊？我寻思等它跌一些再买呢……” “那远叔你估计得等个二十年了，怕是那时候跌了也是天价了，现在买的话，弄个首付，以后的月供光靠租金就够了，划得来！” 虽说方为是晚辈，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在长辈们眼中，大抵还是算个孩子，可方为跟自家同龄的闺女不同，这小子别看年纪轻轻，不管是为人处事还是能力都优秀亮眼，偶尔也会羡慕阿锋，想着方为要是自己家的小子该多好…… 但哪怕不是亲生的，也有拿来当‘儿子’的可能嘛！比如两家人变成一家人什么的……嘿嘿，要是家里的小白菜终究要被猪拱的话，倒不如是方为来，毕竟自己看着长大的，不管是人品还是能力还是相貌，这小子都无可挑剔，而且婆家和娘家关系也好啊！ 当然了，现在想这些还太早，才多大年纪呀！总不能真像以前那样订什么娃娃亲吧！闺女越长大越不听老父老母的话了，现在徐志远和邓喜娟可做不了采苓的主…… 同样的念头也时常出现在柳叔公身上，随着年岁渐增，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陪伴乖孙女儿几年的，总是希望能有个靠得住、信得过的人，能从他手中接过担子，替他好好照顾好知意。 人到老年，剩余的岁月一眼望到头，又经历过那么多起起落落，柳良训很多事情也都渐渐看明白看淡了，不管什么面子也好里子也好，都比不过健健康康，开开心心最重要。 “柳叔，要不你也考虑在市里弄套房来，以后留着给知意当嫁妆？”徐志远和方先锋开玩笑道。 “嘿！那我又赔孙女儿又赔房，不太便宜那小子啦！”柳叔公笑，大家也跟着笑。 “你们抽完没啊，整得跟火灾似的！阿为，帮忙提一下东西，我们先上楼去！”田喜兰解开摩托车上的皮绳，将大包小包的东西往下拿。 “妈你们都带了啥，这么多。”方为赶紧过来帮忙。 “你过冬的毛衣啊什么的，你阿嫲昨天又拿了两罐腌萝卜过来说让带给你，还有这些大白菜，我昨天又给你们腌了一只鸡……” “我们平时都吃食堂啊，带这么多一时半会儿又吃不完……” “放冰箱又没那么容易坏，晚上饿了当夜宵吃也行啊。” 带都带来了，方为便只好无奈地帮忙拿了，平日里回家后回来，他都特意不想带那么多东西，现在老爸老妈自己带着东西过来，还不什么都往里头塞啊！ 徐志远和柳叔公也没空着手，一样带了好多的东西过来，包括采苓和知意的一些过冬衣服什么的，然后就是一些吃食，一整箱的贻贝罐头，还有一大袋柳叔公自己做的番薯干，都是算准方为采苓知意三人份带的，或许六个人都吃不完…… 见着这么热闹的‘走亲窜戚’的一大家子，一旁晨练的小区大爷也笑着过来搭话。 “你们家小方知意采苓可是厉害噢！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们有长辈陪住呢！我见他们仨自己住得也都挺好！平日里还经常买菜做饭，可比我家那孙子懂事多了！” “是嘛，呵呵，我们住得远，平日家务事忙，没法儿就让他们自己住，还多亏大叔你关照咧！听阿为说，那套房子还是大叔你帮忙找的租客吧！” “嗐，我这能帮啥忙，小方他们懂事又礼貌，我还寻思你们家平时都怎么教育呢！” 自吹自擂往往比不过外人的一句夸奖，老大爷一番夸方为采苓知意三人，可把方先锋徐志远和柳叔公听得腰杆挺直，神情骄傲的。 方为不敢吱声，这要是被远叔和柳叔公知道，像今天早上采苓和知意的放肆，怕是不会再这样一副‘无比放心’的模样了…… 俩小丫鬟也没跟着下楼，这会儿在楼上不知捣鼓着什么，希望能继续维持住家长们放心踏实的好印象吧…… 提着东西，一行人一起坐电梯上了楼。 “十六楼啊，阿锋你这楼层买的够高的！” “有电梯就还好，爬楼梯那够呛！” 极少出入这样的商品楼，一路上徐志远和柳叔公都很新奇的样子。 随着方为走在前面，带领着长辈们打开家门。 亮堂明净的客厅环境展现在眼前，陡然令得家中长辈有种眼睛一亮的感觉。 视线顺着玄关往里一拐，便看到了两位乖乖巧巧的少女—— 原本身上穿的睡衣已经换下，穿上了一身干净齐整的衣裳，家里安安静静的，徐采苓和柳知意正坐在餐桌上，并排着坐在一起学习，面前是堆放着的书本和摊开的卷子和作业，采苓歪着脑袋，知意拿着笔，正在给她讲题。 似乎是学习得太入神了，直到长辈们走进屋，沉浸在学习海洋中的少女们才反应过来。 放下笔，站起身，一脸兴奋： “爸！（阿公）！锋叔兰姨！你们来啦~！” 方为：“……” 别假的太过分了啊喂！ 第256章 完蛋，两个都好想要！ 在长辈们眼中，三个小家伙都是脑海里天马行空、行事又风风火火的少年人，在没有家长老师监督管理的情况下，居所怕是杂乱的无从下脚。 哪曾想到会是如此整洁的一番模样啊！比在自己家都要整洁多了！ 地板干净整洁，没有任何垃圾，更不见乱丢的衣物或零食包装袋，窗外的阳台晾晒着她们的衣服，精致养护的各色花卉开得正艳，俨然一副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模样。 能看得出来，或许有应对‘检查’而突击整理之嫌，但整个空间的氛围感是做不了假的，走进这个屋里，便好似走进了他们三人的温馨小家似的。 虽说今天过来参加三人的家长会才是主要目的，但来看看他们仨一起住得怎么样，也是长辈们十分关心的事。 此情此景映入眼帘，长辈们瞬间便打消了三个毛头少男少女一起住的顾虑。 看来真长大了、学会独立了、锻炼效果这么好的吗，连采苓都这么热爱学习了？ 见采苓一副‘心里只有学习’丝毫没把自己这个老父亲放在眼里的样子，徐志远好气又好笑：“我说你这丫头是真学还是给我装样子啊！” “什么话什么话！我这次考试全班第二诶！” “真的假的，不是倒着数的吧……” “正着数的！一会儿去开家长会你不就知道了！” 徐志远嘿嘿笑了笑，他不懂成绩，但懂排名，能够考全班第二，那看来采苓是真的进步巨大了，让他这个当爹的都震惊了起来。 “叔公，远叔，都进屋里坐吧，咱都自己人，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方为招呼着，先帮忙把提着的东西都拿进客厅里。 “好好……” 柳叔公和徐志远走进了屋内，在客厅沙发坐下。 方先锋作为家主，肯定要泡茶招待的，可这明明也是自己家，他却连茶壶茶杯放在哪儿都不知道。 还没等方先锋去找，柳知意便先从茶几下拿出来茶壶茶杯，拿起早已烧好的开水，熟练地给长辈们泡茶招待。 “锋叔喝茶、远叔喝茶、阿公喝茶……” “哈哈，知意啥时候也学会泡茶啦？” 方先锋和徐志远接过茶杯笑道，柳良训也惊讶地看着乖孙女儿。 自家孙女儿他哪里不知道，性子内向安静，平时家里有客人什么的，若非必要打招呼，她都是躲在房间里不出来的，哪里像这样，还主动过来帮忙泡茶呀，看样子比起采苓来，她的成长也不少哩！ “唔，有时候周末没事就有泡泡茶喝，一边喝茶一边看书就精神一些……” “喝茶好啊，叔自己来就行，知意想看书就看书去。” “嗯嗯！” 柳知意放下茶壶，又拿出来水果瓜子点心等吃食放在茶几上，也没去看书，而是转身过去采苓方为那边，帮兰姨整理他们带过来的那些东西。 “兰姨，你带了这么多菜过来！” “没，好些都是阿远和柳叔带的，还有这些衣服什么的，采苓知意，你们收一下你们的衣服，放回房间里去，不要弄脏了。” “好！” “平时都吃食堂没自己做饭吗？” “有哇，不过上课的时候就没做饭，周末要是不回家我们就自己做饭呀。” “是嘛，谁当大厨？” “嘿嘿，方为啦，他做饭好吃，然后我们就帮忙打打下手，然后洗碗……” “嗐！就炒个菜要多少功夫，洗碗轮着来，别净省着他！” 田喜兰这么一说，俩小丫鬟就像是拿到了太后的圣旨似的，兴奋地拍了拍方为：“听到没！兰姨说你偷懒！” 方为：“……” 好在冰箱够大，本来冰箱里也没多少东西，俩少女帮着忙，用保鲜袋或者保鲜膜把暂时不吃的菜都包好，整齐有序的放冰箱里，需要先吃的，就拿进厨房放在厨台上。 “妈，那咱今天中午一起在家做饭吃？” “对啊，带了这么多东西，你们又吃不完，正好人齐，中午自个儿做饭吃好了。” 说完，田喜兰也笑着向客厅那头的男人们喊了一声：“柳叔、阿远，今天人齐，那中午就一起在家里吃个饭了。” “行啊，嫂子你安排！”徐志远笑道。 “阿兰你看看还要不要再买点什么，我记得菜市场也不远。”方先锋叮嘱。 “嘿哟！够了够了！简单弄点就行了，别太麻烦！”柳叔连忙说。 大家彼此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发小老友了，不过平日里除了吃席之外，三家人还没像现在这样人齐的吃过一次饭，倒是方为采苓知意三小只经常有在三家蹭过饭。 乡里人喜热闹，越是亲近之人越喜留客在家吃饭，作为主人家，肯定是要好好招待一番的。 那边的男人喝着茶聊着天，聊着聊着又起身，参观起房子来，看看布局、看看装修什么的。 “阿锋啊，你这家装弄的挺时髦啊，年轻人喜欢！” “嗐，阿为托文老师找设计师弄的，还嫌我的想法老气，就让他自己搞了，不过你别说，这一套弄下来，比我想得便宜多了……” “这是阿为的房间吗？” “……应该是吧，阿为！这你房间吗？” “对啊！” 三长辈也没进去，就在房门口张望打量了一下。 “那这个……” “是我房间！” 徐采苓抱着老爸带过来给她的衣服走进房间里，打开衣柜把衣服整齐放进去。 门口仨长辈也张望了一下，好奇道：“采苓，你这平时睡觉都不用枕头被子的吗？” “我平时跟知意一起睡呀，夏天的时候可以省空调，冬天的时候又好暖~！” “那可以。”徐志远和柳叔公点头。 方先锋笑道：“采苓和知意一起睡不怕挤啊，叔这里房间多，你们一人一间也够啊！” 徐志远和柳叔公连忙道：“那不用太惯她们，有个地儿睡就行，这床那么大，能有多挤。” 毕竟这里是阿锋家的房子，采苓和知意在这儿住也没交房租水电啥的，主要是他们给，阿锋也不要，这多少还是令徐志远和柳叔公有些不好意思的，所以开学那天，特地偷偷给方为塞了个大红包…… “嗐，都自己人，客气这干啥！” 本来三家关系就很好，借由着三小只的关系，如今更是亲近了。 再看看柳知意的房间，布局和构造跟采苓那间房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床上有两张被子和两个枕头了，还好方为的枕头和被子没在这儿，不然真的要心慌。 “那你们现在中午都在学校午休了吗？”长辈们好奇道。 “没有啊，学校睡得不舒服！我们都是拿食盒去饭堂打了饭带回家吃，然后在家里沙发……吃饭！午休各自回房间睡！”机智的采苓瞬间改口。 “怎么还在沙发上吃饭呢。”长辈们笑。 “嘿嘿，沙发坐着吃舒服嘛。” “没点吃相！” 参观完了家里面，仨男人便又一起来到了阳台，一边看看高楼外的城市风景，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烟灰正好弹在花盆里，当做是给花施肥了。 方为也过来阳台这边，跟他们聊聊天，学习上、生活上、或者市区里的一些见闻琐事啥的。 俩少女则在厨房里帮田喜兰打下手，整理中午聚餐的食材。 “没事，兰姨自己来就行，采苓知意你们做作业去吧。”田喜兰笑呵呵道。 “嘻嘻，给兰姨打下手啊，我们好多都会的！” “你们知道菜市场在哪儿嘛？” “知道的！我们也经常去买菜！兰姨还要买什么东西吗，我们帮你去买！” “没事，兰姨自己去买就行。” “那我们去帮兰姨提菜~！” “哈哈，你们一会儿不去学校啊？” “帮兰姨一起做饭啊，一个人做饭多辛苦！” “唔，行，那你们想吃什么，兰姨给你们做！” “嗯嗯！” 两个乖巧又勤快的小丫头，田喜兰是真的喜欢她们，若不是计划生育，她当年还想再生个女儿的，最后也就只生了方为一个臭小子。 好在儿子出息优秀，向来也不需要她这个老母亲操心，想拥有女儿的愿望，大概只能等他以后给她找个儿媳妇了。 世上哪有那么多坏婆婆啊，无非是儿子挑的女人不合自己心意罢了，这要是让田喜兰自己给他挑…… 那肯定是品性好、知根知底的条件最优先了！ 嘿嘿…… 田喜兰面带微笑，目光宠溺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小闺女…… 正想做出选择的时候，突然又犯了难！ 完蛋，两个都好想要！怎么选？ 老母亲陷入沉思，似乎反应过来，这样的难题不该落到自己头上，便干脆不想了，让那臭小子自己决定…… 瞧瞧，这俩丫头弯腰洗肉洗菜的姿态多认真啊、一口一声的兰姨叫得多甜呀，这要是方为欺负她们其中一个，老母亲可饶不了他的。 当然了，要是这俩闺女都没看上方为那另说…… 不知不觉，时间也到了九点多钟了。 作为班长，方为今天得过去学校帮忙的，方先锋、徐志远和柳叔公，更是特地为了这次家长会而来。 “爸、远叔、叔公，家长会十点开始，那差不多咱们就过去了？” “行啊，一中离这儿很近吧？” “对，很近的，走路快的话十分钟，慢慢走十来分钟也到了。” “那抓紧时间过去吧，迟到不好。” “妈，你一起去不？”方为朝厨房里喊了一声。 “我就不去了，我一会儿上市场再买点菜。” “你来这边少，市场怎么走你知道吗，先从……” “我们带兰姨去！” “啊？你俩不去学校啦？” “家长开会又不是我们开会，我们才不去！” 方为：“……” 以前初中那会儿开家长会，谁次次都要跟着我一起去啊！ 或许重要的不是家长会，而是他吧。 如今跟方为不同班，方为要忙一班的家长会，徐采苓和柳知意便也没兴致跟着他一起去了。 九点二十分，一家人齐齐出了门，徐采苓和柳知意带着田喜兰往小区前方走去菜市场，方为带着方先锋徐志远和柳叔公往小区后面走，拐小路去学校。 今天是开家长会的日子，跟开学那天一样，校门口乌泱泱地挤了好多车好多人。 虽然开学那天，方先锋和徐志远没有陪同一起来报名，但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一中了，之前方为和采苓田径决赛那会儿，他们已经来参观过。 至于柳叔公，也是第二次来了。 第一次来是参加儿子的家长会，这次是参加孙女的家长会。 璇珠一中校史悠久，建校距今也有五十多年了，当年还不叫璇珠一中的，而是叫璇珠市高级中学。 当年柳知意的老爹柳学纶便是在这里读的高中，回想起那时候参加儿子的家长会，也已经是二十多年前啦！因为路程遥远，儿子的高中三年，柳叔公也就只来参加过一次家长会而已。 二十多年的光阴转瞬即逝，当年的璇珠市高级中学如今也大变了模样，改名成了璇珠市第一中学，校园占地面积扩大了两倍不止，一栋又一栋厚重的教学大楼，铺设着塑胶的漂亮田径场，连校服的款式都大变了模样，学堂教室和课桌椅也全然不同起来。 “呵呵，我记得当年参加学纶的家长会，他们上课的地方应该在左边那一块……”柳叔公伸手指了指。 “叔公，现在那里是实验楼啦！可能以前旧的教室全部推倒重建了，现在教学楼都在右边这里，三栋，从高三到高一这样排过去，致远楼、知行楼、启明楼。” “现在你们学校变得好大噢！这逛一圈都得好久吧，有多少学生啊？” “全校师生快四千人了。” 柳叔公吃惊，果然时代发展太快了，别说高中生了，再过些年，怕是大学生也遍地走了。 带着长辈们稍稍逛了一下校园，对于自家孩子读书学习的地方，长辈们还是很感兴趣的。 最后又一起来到了光荣榜面前，看着上面排名第一位，是方为响当当的名字，柳叔公和徐志远也忍不住夸奖起来： “阿锋啊，你说你当年成绩一塌糊涂，怎么就能生出来阿为读书这么厉害的小子呢？看来还是我当年教的不够好啊！” “柳叔！你这话说的我汗流浃背啊！” “看看，还会用成语了都！跟阿为学的吧？”徐志远及时开损。 “哎哎，我这当老子的，能跟儿子学？！” “不过阿为你这真的可以，一中是咱们市里尖子生最多的高中吧，我听说去年还出了清北的学生，这你还能考第一，谁说我们小地方的人读书就不行了！”徐志远笑着拍了拍方为的肩膀。 小地方出身的人总是带点自卑，觉得眼界比不过人家、读书也比不过人家，就像柳学纶当年成为县里第一个考上大学、而且还是复旦，同乡发小都为他感到光荣和自豪一样，总是需要有人站出来做榜样、做证明的。 方为也谦虚地笑了笑道：“我就比较均衡而已，采苓知意也很厉害啊，如果只算文科的话，知意这次是文科第一，采苓还是我们学校唯一的一级运动员，还是进了市队的特长生呢！” “你看看，谁说高材生就是书呆子了，你看阿为就多会说话！” “嘿嘿……” 虽然柳叔和阿远夸奖的是方为，但作为老子，方先锋脸上也容光焕发的，连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来到高一的教学楼这边。 今天的家长会，除了方为来帮忙之外，赵玥婷也在帮忙。 见到方为带着三个家长走来，赵玥婷眨了眨眼睛，发动推理技能，一眼就认出来了方为的老爸……似乎这也用不着什么刑侦技能。 至于其他两位，似乎就不是自己班同学的家长了，但很快就从徐志远和柳叔公的模样里找到了眼熟的痕迹，想来可能是徐采苓和柳知意的家长了。 赵玥婷迎了上来，礼貌打招呼：“叔叔好！” “爸，这是我们的副班长，坐我前面的，赵玥婷。” “噢噢！小赵你好你好！” “赵玥婷，你先领我爸进去吧，我先上一下二楼。” “行。方叔叔，我带你去方为位子坐！” “好好。” 赵玥婷领着方先锋先进去一班了，方为则带着柳叔公和徐志远先上了二楼，带他们去五班和六班。 下楼回到自己班上，老爸已经在他的座位上坐下了，坐得板板正正，闲着无聊还拿起他桌上的课本来看，但翻看没两下，就紧皱眉头又合了上去。 这会儿时间还早，大部分家长都没到，有些到了的也在外面逛校园，班上稀稀落落的也就坐着五六个家长而已。 方为走进教室，跟闷得慌的老爸搭两句话。 “爸你喝水不？” “有了，刚刚小赵给我倒了水。怎么你们班来参加家长会的这么少吗？” “一会儿就多了，你要是无聊，自己上外头逛逛，十点记得回来就行。” “那我去上个厕所。厕所哪边？” “走廊尽头那。” “行。你忙你的去吧……对了，我让你给我写的稿子弄好没？不会又让我发言吧？” “……你不是最喜欢了吗。” “谁稀罕出这个风头啊！快拿给我……” 方为没法儿，只好将兜里准备好的发言稿塞他口袋里，梁老师已经提前跟他知会过流程了，其中有个环节就是家长发言，选了方为老爸。 稿子在手，自信我有。 肉眼可见的，刚刚还坐立不安的方先锋，在拿到发言稿的一瞬间淡定了不少。 老爸去上厕所了，方为也离开了教室，赵玥婷在教室门口的桌椅上坐着，同样闲得无聊，一会儿看看签到表，一会儿看看走廊外经过路过的各色家长。 “我还以为你偷跑回家了哩！” 方为拿起签到表，椅子被赵玥婷坐了，他就一屁股坐在了桌子边上。 “开玩笑，任务没完成，我怎么敢跑。还有，要不是你的‘鉴言’，梁老师也不会揪我过来帮忙好吧！完事儿不请我喝水，跟你没完！” “哎哎，我这是给你争取表现机会！不应该是你感谢我，请我喝水吗？” “喝洗脚水就有份啦你！” “那你这周不回家了？” “回啊，开完家长会跟我爸一起回去。” “你爸过来啊？” “对啊，以前都是我妈过来，难得他清闲，就让他来咯。刚刚那两个，是徐采苓和柳知意的家长吗？” “嗯，你眼神还挺好。” “一眼就认出来了好吧！你们三家都认识的呀？” “对啊，一条村的嘛。” “真神奇……” “这有什么神奇的。” “哈哈，我好像没有同学家长跟我爸妈很熟，所以就感觉挺神奇的……噢！小学和幼儿园有！” “你还上过幼儿园呢？” “你们没有吗。” “村里只有学前班，而且是跟一年级一起上课的……来活儿了，去接客了。” “你去！我都接八个了！” 方为相当机灵，瞧见有家长目光思索地往一班方向张望，模样又有几分相熟，他便热情地迎了上去，微笑着礼貌问上一句：“阿姨（叔叔）你好，是来高一一班参加家长会的吗？” “噢！是！” “您是……又晴的妈妈吗？” “啊，你能看出来呀！” “是啊，又晴跟阿姨您长得好像，我是班长方为，阿姨，来这边先签个到吧。” “好好！” 小伙子的笑容和礼貌相当给人好感，来参加家长会的家长无一例外，全部都特地打扮了一下，光鲜亮丽一些，不想给孩子丢脸嘛。 见方为带着人过来，赵玥婷就赶紧拿着签到表帮忙签到，然后方为再领着家长进去，在相应学生的座位上坐下，顺便拿来一次性杯子，给家长们倒一杯水。 上完厕所的方先锋也回来了，总算是周围的位置有了人，便热络地跟曾又晴的妈妈唠起嗑来。 “……那是你儿子啊？我说难怪你们长挺像！你儿子厉害噢！很有礼貌，我刚刚看了光荣榜，年级第一的方为是他吧？你们平时教育的好啊！” “嘿嘿，平时也没怎么管过，由他自己来……” 渐渐的，教室里到的家长也越来越多了，都是成年人，也没有学生那么拘谨，家长们各行各业的都有，此刻相聚在同一间教室，便都三三两两的聊起天来。 刘波的家长也到了，来的是他的老爸。 跟其他工职或者从商的家长们不同，刘波的老爸身上自带一股学究的气息，方为听刘波说起过，他老爸是市里海洋大学的大学老师，做生物科学研究的，从这点来看，刘波也算是学术家庭了。 方为没称呼他老师，而是照例亲切礼貌的称呼一声‘刘叔’，签到完后领着他在刘波的座位坐下。 方先锋对自己这位‘同桌’还蛮感兴趣的，听到对方是做生物科学研究的，眼睛一亮，又拉着跟他聊起贻贝养殖和培育的相关问题来。 一直到班上的家长都快到齐了，还迟迟没有见到赵玥婷的家长。 少女一开始不在意，渐渐的也有些急，时不时就转头看看教室里挂钟的时间。 “你爸出临时任务去了？” “鬼知道他，一天天就这样，经常约好的事，临时又放鸽子，他这次要是不来，下次我就再也不叫他来了！” 怨念很大呀！ 虽说理解父亲的工作，但毕竟还是个需要关爱的少女，方为能看得出来，赵玥婷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够吸引父亲更多的注意以及肯定，她那想当警察的愿望，跟她老爸也是脱不开关系的。 认识这么久了，方为也知道，其实她老爸并不支持她当警察，更希望她以后能当个老师，可偏偏赵玥婷就要当警察，大概在她心里，她那位‘总是不守信用’的老爸，依然是她最自豪最骄傲的偶像吧。 眼看着校道上走动的家长渐渐变少，连梁老师都已经走进了教室里，家长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刚刚还焦躁不安的赵玥婷像是被什么打击到了似的，反而平静了下来，闷声不吭的，笔尖在纸上印出深深的痕迹。 “还有一分钟呢，可能是有什么事耽误了一下，晚点来也没关系的。”方为安慰道。 “哼，爱来不来，我可不管他。要是没别的事，方为，这边签到完我就先回去了。” “你不是说等你爸开完家长会再一起回去吗？” “他都不来，我等他做什么，还不如早点回家陪我妈吃饭。” 见着少女失望的模样，方为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作何安慰，或许换做是自己，在见着一个个家长都来参加家长会，可自己老爸约好了却等到最后也没来，应该那失落的心情不比赵玥婷少吧…… 铃声响起了。 赵玥婷终于死心，开始收签到表。 方为欲言又止，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听见了空旷走廊那头传来的急促跑步声。 循声抬头看去，赵玥婷愣住了，蹭地一下站起身来。 在视野的前方，一位身材干练的中年人，一边狂奔，一边忙着脱身上的警服，身为县刑警大队长的他除了追罪犯哪有过这么着急的时候啊！ 沉闷阴霾的气氛，好像在这一瞬间，阳光照了进来。 方为眨了眨眼睛，他忍不住笑道： “看吧，我就说你爸会来的。” “爸！你磨磨蹭蹭大半天干嘛去了！快点！家长会都开始了！” 赵玥婷催促着朝他招手，刚刚沉默又失落的她，瞬间满血复活了一样。 老爸都还没跑到面前，她先拿起笔来，快速地帮他签个到……额，谁在我爸名字后面写了个缺席啊！ 噔噔噔…… 好似一阵风刮过一样，赵大队长喘着气，狼狈地站在闺女面前。 “要签到吗？呼、” “快进去了！迟到大王！” 第257章 这算是全家福吗 家长会在进行的时候，闲着无事的方为和赵玥婷就在教室外面看着。 虽然迟到了些许，但赵大队长好歹也是赶上了闺女的这次家长会，肉眼可见的，赵玥婷心头的郁闷一扫而空，看着坐在教室中、坐在自己座位上的老爹，她眉眼都是笑眯眯的。 “你的工作任务好像完成了哦？不是说要先回家了吗？”方为肘了肘她，揶揄笑道。 “哼，你管我……” 像是忘了刚刚自己说了什么话似的，刚刚闹着要走的赵玥婷，这会儿是赖着不走了。 “你爸第一次来参加你的家长会吗？” “那倒不是，不过绝大部分时候都是我妈来的，报名那天也是我妈陪我来的，我还怕他答应了来开家长会，结果跑到清溪中学去了呢！” “不至于吧……” “他又不是没这样干过，我刚上初一那会儿，有次心血来潮说要接我放学回家，结果傻不拉几的跑到小学校门口那里等了半天，我都自己回到家了，他还在等，回到家的时候我妈都笑死了！” 方为听着也好笑，倒不是说赵大队长对闺女不关心，只是对太过忙于工作的人来说，时间的流逝时常都会忘了察觉，一回神才发现，闺女上初中了，又一回神才发现，闺女上高中了，也许对赵大队长来说，他心里也是有亏欠的吧。 “要是以后你当爹，你会这样吗？”赵玥婷好奇道。 “唔，我应该不会吧，我志气比较小，也没有什么太多忧国忧民的情怀，对我而言，可能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第一位。所以之前你问我为什么不当警察，不是我不想当，而是我不适合。”方为想了想说。 “嗯……那可能你不会是个好警察，但你一定是个好父亲！” “怎么，你觉得你爹这个父亲当得不够称职？” “那倒不是……他其实很好，就是他跟我相处时的感觉，跟好多我知道的同学朋友的爸爸跟他们相处时的感觉不一样……更像是一种……唔……” 赵玥婷一时语塞，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榜样？”方为说。 “嗯，有一定的程度是！确实他一直都挺榜样的，工作上有很多的表彰，然后生活里，邻居街坊也都很敬重他，好像有他在就很安心一样。不过对我来说，可能感受最大的，还是有时候会觉得，在他心里……我其实不是最重要的。” 赵玥婷总算是表达出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了：“你家里就你一个吧，我家里也就我一个，但你可能感受不到我那种感觉，就是明明我也是独生子女，但我却总觉得，在他心里我不是最重要的……他总会有比我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我……唉……” 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以前年纪小不懂事时，她也时常会因为这种事不理解、会哭闹，希望借此吸引到老爸老妈的关注。 回头想想，如今也觉得当年的自己幼稚，她也明白老爸的工作、明白他的职责，可即便理性上能够对他理解，但感性上却依旧始终会有一些介怀。 平日里跟赵玥婷相处，方为也能从她的言语中知道她其实对老爸的工作是很骄傲、很自豪的，甚至连很多行事风格都会在刻意模仿父亲，却还是今天听她说起这些，才知道少女内心的纠结和苦恼。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特别喜欢跟别人吹牛说我爸是警察，我只要说我爸是警察，大家就会很羡慕我，也不敢欺负我，而且因为我爸是警察，我还经常出头主持公道、解决冲突，老师也夸我说，我像是班里的小警察……” “但后来，我又不希望他是警察，因为我整天见不到他人影，感觉他就像是只活在我嘴里似的……我知道当刑警不轻松，有时候通宵达旦地在外地蹲守，还有危险，他手背那道很大的疤，就是抓捕犯人的时候被刀子划的，当时那刀是奔着他脖子去的，他不肯告诉我和老妈，还说是骑车摔的，还是我们问了他同事才知道……” 阳台边上，方为和赵玥婷背靠着阳台、面向着教室站立着聊天，话匣子打开后，少女嘀哩咕噜地跟他说了好多。 “那你既然不想你爸再当警察了，为什么你自己以后又想要当警察？” “我……” 赵玥婷欲言又止，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了下来。 “希望得到你老爸的关注，亦或者……希望身份对换过来，你接替他的职责，换你以警察的身份来保护他？” “……” 赵玥婷转头，看了看方为，也许是被他说到了点子上，最后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差不多吧。” “我跟我爸之间的相处跟你和你爸之间的相处不一样，你刚刚说的没错，我可能感受不到你的那种感觉，不过……” 方为话锋一转，笑道：“你爸既然能对一个陌生人都能如此上心，你作为他的亲闺女，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又有谁能比得了呢？” “连圣人都有私心，更别说咱们都是俗人了，我想，对你爸来说，你毫无疑问是他心里最重要的，只是他爱你和关心你的方式跟其他父亲不同，他可能觉得，对于你的成长来说，给你提供一个安定维稳的环境、以及给你充当一个正向的好榜样更重要，也许这两个特质更为难得，他应该更希望你以后可以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人吧。” 听着方为的话，赵玥婷眨了眨眼睛，确实一直以来她都是困在自己的维度内以别人为标准瞎想，从未有人从父亲的角度来跟她阐释过这些。 “那、那你和你爸之间又是怎么相处的？”赵玥婷好奇道。 “我希望我爸以后可以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人。”方为说。 “……” 赵玥婷愣了愣，然后噗嗤一笑，没好气地道：“都什么呀！你望父成龙啊？！” “哎哎，这都不是重点，难怪你的语文差，阅读理解这么差劲的？我想表达的意思是，每个家庭、每对父子之间的相处模式都不一样，所以你不用以别人家的模式来作为自己家的标准。” “那、那我和我爸这种模式，也是值得羡慕的吗？” “当然了，你在羡慕别人的时候，别人未尝不在羡慕你呢，你开口说一句我爸是警察，我爸是刑警大队长，小心我爸拿枪一枪崩了你，谁还敢欺负赵大小姐你啊，这算不算是你爸一直在保护着你？” “嗯……哈哈，这倒是！从小就没人敢欺负我！” 跟方为聊了一下，少女关于父女关系之间的心结总算是打开，这会儿再看着在她座位上坐得板板正正像是在开大会的赵大队长，她竟觉得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老爸都有些可爱了起来。 “先别开心，你这偏科这么厉害，小心你爸开完会蛐蛐你了。” “……闭嘴吧你。” …… 亲子关系向来都是家长会中绕不开的一个话题，只是比起方为和赵玥婷的这一番聊天来，教室里关于这个话题的讲话就显得公式化多了。 今天才周六，不少住宿离家远的学生都像赵玥婷一样还没回去，打算等家长们开完会再一起回去。 大部分学生对于自己老爸老妈来教室开会都是比较怂的，躲在宿舍里不出来。 当然也有不少好奇的，闲着没事干就带着行李出了宿舍，跑到教室这边，站在走廊上围观教室里的家长会。 有校领导巡查的时候，就会呵斥一声，让大家不要堵在教室门口。 方为也在听着家长会，流程上大抵都差不多，梁老师跟家长们汇报一下班上的学习情况和大家的日常表现，然后着重聊了聊下学期分文理科的事，再接着就是表彰优秀学生，以及学生代表发言了。 “……方为同学是我们一班的班长，不管是在班级管理方面还是学习成绩都十分优秀，我想请方为同学作为学生代表，上来分享一下他在高中阶段学习生活上的心得体会。” 方为已经等候在教室门口了，随着梁老师朝他招了招手，让开讲台位置，方为便大步走了进来，落落大方的站在讲台上，自信淡然地开始介绍自己和分享经验。 班里家长们的掌声很热烈，刚刚入场签到时，都已经跟方为浅浅打过交道了，对这小伙子印象极好。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叔叔阿姨们，你们好！” “我是高一一班的班长方为，非常荣幸能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在这里发言。首先，请允许我代表全班同学，向为了我们的成长辛勤付出的老师们致以最诚挚的敬意，向在背后默默支持、悉心关怀我们的家长们道一声衷心的感谢！” 啪啪啪—— 掌声热烈。 方为是没有带稿子的，即便教室里全是家长，他也丝毫不紧张，态度礼貌谦逊、语速适中、音量响亮，表达流畅又自然，发言内容围绕着学习经验、校园生活等核心主题展开，条理清晰不浮夸，满满的都是干货。 对于方为的表现，梁老师相当满意，见着底下家长们听得入神的模样，连他都感觉脸上有光。 作为方为老爹的方先锋就更不用说了，那腰杆挺的呀，往上面再压一百斤贻贝估计都不会弯的，方为在讲台讲话时，方先锋就左顾右盼地偷偷观察其他家长的反应，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他儿子的模样。 可惜家长们也都相互不认识，也就方先锋周围的家长知道方为是他儿子了。 丝毫不吝啬自己对方为的欣赏，连赵大队长都回头跟这位很是接地气又热络的‘方老板’夸赞了一句：“你家小子的谈吐气质真不错啊！有当领导的潜质！以后有想法考公不？” “嗐……随他自己选吧，我这当爹的也做不了他主！” 没有什么长篇大论，几分钟后，随着方为的发言结束语落下，他鞠躬弯腰走下讲台，班上家长们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那么，接下来，我想邀请方为同学的家长，方先锋先生，上台来分享一下您在家庭教育、亲子沟通以及学业辅导上的经验，我相信在座的诸位家长，也都很期待能听到您在这方面的心得经验。” 啪啪啪—— 梁老师说的没错，家长们确实都对方先锋平日里怎么教育出这么优秀的儿子相当感兴趣。 随着方先锋从方为的座位上站起，班上掌声热烈，目光齐齐落到了这位农村汉子身上。 走廊窗户外，方为和赵玥婷和一些来凑热闹的班上同学也在看着。 赵玥婷很感兴趣的样子，家长们对方为的了解只是片面，而她跟方为相处了半个学期，可太知道方为比起同龄人优秀得不止一星半点了。 会唱歌、会画画、写字也好看、体育又厉害、学习又厉害，人际交往又信手拈来，方为算是她认识的人里面，最全能的了。 因此她一直都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和教育，能让十六七岁的他有如此超越同龄人的全方位优秀？ “……你这一副企图从我爸口中查我档案的表情怎么回事？” “别吵，看我好好的分析你！” “呵呵……” 方为冷笑，你能从我给我爸的稿子里分析出我的成长轨迹来才怪！ 已经不是第一次上台作为家长代表发言了，方先锋早就不紧张了（除非稿子丢了），站在讲台上时，看着台下跟自己一般年纪的家长们，他更多的是激动和兴奋还有骄傲，自己读书时那会儿，哪有过这样的发言机会啊！ 模仿着儿子上台时的那种淡定自若，他这个农村出身的土汉子，身上莫名地也有了几分‘高人隐于市’的气质出来。 “尊敬的老师、各位家长朋友们，大家好！” “很荣幸能够站在这里，作为家长代表与大家分享一些教育心得与感悟。我是方为同学的家长，和在座的各位一样，满心牵挂着孩子的成长，时刻关注着他们在学校的点点滴滴。” “从孩子踏入校园的那一刻起，我便深知，家庭教育与学校教育如同鸟之双翼、车两轮，是相辅相成的。” “在如何助力孩子学习成长上面，方法与耐心是关键、学习环境的打造是基础，为此，我会……” 方先锋在讲台上巴拉巴拉地讲，有方为的成绩作为背书，底下家长们也听得认真，从家庭教育、到综合素质培养、到与学校的沟通、到学生如何把握青春期的心理等等，各方各面讲得滴水不漏，思路清晰，井井有条。 家长们都惊呆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心想您这位看着糙皮的农村汉子，竟然还是隐藏的教育专家啊？！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父亲都那么优秀，能说会道的，难怪儿子气质沉稳，成熟稳重了！ 你听听这稿子的格式……跟儿子的……不对，儿子跟父亲的一模一样！ 一番讲话，听得很多家长都惭愧了，果然不能总拿自家的孩子跟别人家的比，也得拿自己这个家长跟别人家的家长比比才好啊！ 走廊外，赵玥婷越听越迷糊，一会儿看看方为，一会儿又看看讲台上的方叔叔，一时半会儿都搞不清是自己对方为的判断出了错，还是对方叔叔的判断出了错，怎么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呢！ “你、你爸平日在家里真这样教你的？”赵玥婷忍不住问。 “当然了。”方为说。 “……不会是你写的稿子吧。” “哎哎！你这话说的一点都不严谨，有证据吗你就说！” “讨厌啊，别老是学我说话！” …… 十一点整，在梁老师简单总结后，这次家长会就到此结束。 会后不少家长去讲台找梁老师交流，其他没啥事的家长，便都各自散场了。 赵大队长动作很快啊，倒不是着急开溜，而是第一个跑上了讲台，跟梁老师聊赵玥婷的事。 “……梁老师，玥婷她的这个偏科……” “赵队……” “哎梁老师，外头咱不称呼这个。” “玥婷爸爸，这个问题你暂时也不用太焦虑，玥婷她文科虽然差了点，但至少也是在良好线以上的，只是相对理科比较拖后腿，但下学期要分科，只要保持好理科的优势，文科这一块的话，尽力而为就行，当然这话我只跟你这么说哈，对玥婷而言，也不能太松懈才是，但也不能因此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嘛……” “好好好，梁老师我明白你意思，那这丫头她平日里在班上……” 走廊外，看到自己老爹在跟梁老师说话，赵玥婷神经都绷紧了，快速地回忆忏悔自己平时开小差的时候有没有被老师抓到过…… 方先锋就没啥好问梁老师的了，倒是有几位家长来向他请教问题，赶紧装作接电话的样子落荒而逃…… 念念稿子可以，真找我要什么教育经，我能说我平时啥也没管嘛！ 楼上，柳叔公和徐志远也已经开完了家长会，像两少女平日里一起结伴下楼一样，他们也从楼梯口一起下来，跟等候在这里的方为和方先锋汇合。 从柳叔公和远叔容光焕发的表情也能看得出来，想来家长会上，老师肯定有特意点名表扬知意和采苓了。 同时遇见的，还有王雨珊和她妈妈，雨珊这次进步好大，虽然还是万年老三，但竞争力不一样啊。 “班长！你们也开完会了？” “对啊，雨珊你今早也过来帮忙？……阿姨！好久不见！” “是啊，我现在跟你一样是班长嘿嘿，那我们先走咯？” “要不一起上我那儿吃个饭？” “哈哈，下次吧，我妈说想试试我们食堂的饭菜，走了拜拜~！” “拜拜~” 没别的事，方为便也带着三位长辈回去了，三位长辈一副浑身不自在的模样，频频摸兜，估计是想抽烟了。 “你跟你爸一起回去啊？”方为问赵玥婷。 “对啊，他怎么跟梁老师有这么多的话说……！” “关心你嘛不是。” “吓我才是！” “那我们先走了，拜拜~” “嗯，拜拜~方叔叔拜拜~” …… 离开了学校，站在校门口外，三杆老烟枪这才点上一根烟，惬意地吞云吐雾起来，一边抽抽烟，一边聊聊刚刚家长会的事。 方为好笑，扇走飘到脸上的烟雾，无语道：“都少抽点得了！边走边抽不行吗，堵这校门口干啥呢？” “不急，抽完这根烟再说。” “……” 烟民对于时间的观念，大概就是‘一根烟的时间’了。 总算抽完，四人沿着道路走。 耳边传来了突突突的摩托车声音，方为回头，看见赵玥婷坐在赵大队长的警用摩托车上，正跟他招手呢。 “你们怎么这么慢！走了！拜拜！” “拜拜~” 经过身边的时候，赵大队长也放慢了车速，微笑跟方为和方先锋点了点头，这才一拧油门，载着闺女去码头坐船回家了。 “嘿！这摩托拉风！原来小赵她爸是当警察的啊？”方先锋惊讶道。 “对啊，你没见他之前进教室的时候手里拿着的那件脱下的警服。” “噢！我说呢，气质这么板正。你们班同学家长各行各业的都有啊！我聊了一圈，有自己开公司的、有当大学老师的、有自己开店的，还有当警察的，地方大了，不像我们那儿，全是靠海而生的！” “那你也挺能聊的！” “像你……不是，你像我！你小子不也跟我一样能侃？” 方为笑了笑，老爸这点倒是没说反，自己这跟谁都能聊上几句的性格，确实是随了他。 …… 回到家十一点半，推开家门便闻到了浓浓的饭菜香。 厨房里，田喜兰负责主厨，俩乖巧少女在给她打下手，饭菜基本都做好了，柳知意端着一盘盘香喷喷的菜肴放到餐桌上，徐采苓则拿着碗负责盛汤。 “唔~！香！过大年呢这是！我说阿兰，咱随便吃点就行，你弄了这么多菜啊！”徐志远笑道。 “开了新居都没请你们吃过饭呢，正好人齐，当是小开伙饭了！” “那我们得给你准备红包才行噢！” “哎哎！可千万别弄这个！都自家人简单吃点！柳叔、你们都落座吧！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我炒个青菜，马上就好！” “你们家长会开得怎么样呀？”徐采苓和柳知意好奇。 事实上也无须多问了，光是见长辈们的模样，想来老师对她们也是没少夸奖了。 平日里就方为采苓知意三人吃饭，今天中午三家长辈都来了，七个人齐聚一堂，格外热闹。 满满一桌子的丰盛菜肴，有从家里带来的鸡鸭鹅，也有从市场刚买的鱼虾蟹，还有一大锅的汤，这八菜一汤的配置，真的跟过年没啥区别了。 俩少女眨了眨眼睛，莫名地有种错觉，怎么真的好似看见了很多年以后某个年夜饭一般的场景呢！ “叔公、远叔，你们平时很少拍照吧？难得聚餐，要不我们一起来合个影好了！” “阿为，你还有相机呢？” “姐放我这儿的，记录美好生活嘛！来来来，大家都坐好！” “怎么坐啊！我们这一辈子拍不了几张照片，你这相机对着我，我表情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喊茄子！” “这菜里也没茄子啊！” “就是茄子~茄子~笑！” 看着长辈们手足无措的模样，徐采苓和柳知意也忍不住被逗乐了，她们现在拍照是拍习惯了，但对长辈们而言，一般只有顶重要的场合才会拍照的吧。 围绕着长方形的餐桌，长辈们按照方为大摄影师的吩咐都坐到了一边，然后面前是精美的菜肴。 方为定好时，调整好相机角度，然后快步跑到他们中间去。 按照从左到右的排序，分别是柳叔公、柳知意、方先锋（方为）田喜兰、徐采苓、徐志远。 大家都是坐着的，身子微微侧向中间，方为是站着的，他站在老爸老妈身后，微微弯腰，双臂分别搭在老爸老妈的肩头上。 而俩少女则笑眯眯地对着镜头比个(＾－＾)v “茄子~~” 随着闪光灯一亮，这张颇有意义的‘家长会’照片便记录了下来。 “好了！开饭~！” …… 这一顿丰盛的午餐吃得热闹也吃得慢，午饭后，方为和采苓知意三人主动负责收拾和洗碗，长辈们就悠闲了下来，一起在客厅沙发喝喝茶聊聊天。 难得这么人齐来一趟市里，方为三人也不想他们这么早回去，便又一起拉着他们在市里逛了逛。 跟来时一样，方先锋骑着车载着田喜兰，徐志远载着柳叔公，方为则载着采苓和知意。 长辈们都在场，少女们可是矜持的诶，坐在摩托车上时，手都不好意思往方为的腰抱，柳知意还特地将中间位子让给了采苓，她怕夹在中间的时候，自己忍不住抱方为。 像逛商场、看电影之类的活动，长辈们也不喜欢，方为便带他们一起去了市公园逛逛，散散步、吹吹风、聊聊天。 不像少年人那么热衷于玩，时间差不多了，长辈们就闹着要回去了。 “家里的鸡还没喂呢！” “七月一顿没吃，怕是饿瘦了！” 长辈们似乎都这样，身体里有着固定好的时钟，什么点该喂鸡、什么点该放牛、什么点该做饭…… 他们总是希望着儿女们能够走出去，可自己却更喜欢赖在那一亩三分地里不肯往外出走。 当然了，偶尔闲暇出来走走看看还是乐意的，但时间长了就总觉得不如老家习惯，若是说搬出来住什么的，那更是摇头摆手的不肯了。 午后四点，逛完了公园后，方为载着俩少女，骑着摩托陪长辈们一起去璇珠码头坐船。 “你们仨要不要回去啊？” “不回啦，下次周末吧，这今晚回去，明晚又要过来了。” “那行吧，我们上船了，你们也早点回家去吧，晚上就不用做菜啦，中午好些剩的，热一下就可以吃。” “知道了。” “天冷了记得多穿衣服！别看白天不冷，晚上凉飕飕的！” “知道了。” “走了。” “拜拜~到家记得发条消息！” “好噢。” 临别前，长辈们又各自给方为三人塞了些钱，总担心他们生活费不够用。 船桨搅动水花，从璇珠码头去往白潭码头的交通船开了，估计他们到家也都快傍晚六点了。 直到远远的看不见船的影子，码头旁的三人才收回了目光。 “那我们现在回去了嘛？” “不然呢，你们还想去哪里玩？” “难得出来一趟，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现在四点多，看完电影回家刚好吃晚饭！然后晚上在家做作业！”徐采苓一弹响指提议道。 “我、我觉得可以！”柳知意也表示赞同。 “……” 长辈们才刚走诶！今天上午你们那股学习劲儿呢？！ 方为骑上摩托车，用力一踩，打着了火，拧了拧油门，回头看俩少女。 “公主请上车？” “嘻嘻……” 柳知意一马当先，抬起腿儿，扶着方为的肩膀就先坐到了他身后去，然后张开双臂，一把搂住了方为的腰，前胸和小脸都紧贴到了他后背上。 “采苓，刚刚你坐中间，现在我坐中间咯？” “……？？？” 采苓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好狡猾的知意！！难怪刚刚一直让她坐中间呢！！ “┗|｀o′|┛嗷~~！刚刚不算！” 俩少女拉拉扯扯，打打闹闹。 方为抬头望着初冬明媚的天空。 看来不等她俩商量出个结果，这电影是看不成了…… 第258章 一起去床上睡吧 在南方地区，一年四季里最短的季节大概便是秋季了，不知道秋天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秋天什么时候走。 进入到十二月之后，伴随着几场寒流袭来，岛上也进入了一年当中最冷的时间段。 好在基本也就这么冷了，只要不是正处于寒潮期间，日内最高温度有十一二度，最低温度五六度而已。 怕冷的柳知意早早就将毛衣当成了自己日常穿搭的一部分，而且只穿毛衣还不够，还要再穿一件毛绒绒带帽子的卫衣，最后再把黑白配色的校服外套披上，里头的卫衣帽子就搭在校服外面，看着像是校服多了个帽子似的，一双凉润的小手大部分时候都是缩在袖子里，只露出几根细嫩的手指来。 徐采苓就没有柳知意那么怕冷，比她少穿了一件，但也穿上了毛衣，高高的毛衣领子包裹着少女细腻的脖颈，即便在很冷的时候，只要是在运动或者干活，她都会把袖子给撸起来，要是在训练，等身体热起来后，她就会把毛衣脱掉，只穿着薄薄的方便训练的运动服外套。 连方为都整上了秋裤。 想想当年打死不肯穿秋裤，现在还是觉得秋裤香，带绒的秋裤里衬紧密地包裹着双腿，腿暖了便感觉整个人都暖了。 幸好不是高纬度的地区，即便在冬日里也没有那么多阴霾的天气，阳光明媚的冬日里，课间阳台也多了不少晒太阳取暖的男生。 再也没有比夏日清风、冬日暖阳更令人感到惬意的天气了。 学习上面也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十月底的月考后举行了家长会，紧接着十一月底又进行了第二次的月考，眼看着马上就要十二月底了，第三次月考也将临近，到了新年一月时，便是这学期最后一次月考、也就是期末考了。 十一月底的那次月考，方为依旧保持了全年级第一的好成绩。 采苓则稳定了下来，成绩没有太大波动，知意倒是进步了一点，因为十一月的月考数学没有那么难，她还考到了128分呢，在排名上也比之前进步了一点，考了年级第十二。 两次月考之后，能看得出来，大部分学生的文理科分化越来越严重了，在普通班里这种情况更甚，本就基础比重点班学生差，于是干脆直接放弃某一科，专攻自己擅长的方向，希望期末结束后能通过分科的成绩分到好一点的班级。 对很多学生而言，从小学到现在，身边的同学都至少会同班一年的，甚至大部分小地方的学生跟方为他们一样，小学同班六年、初中同班三年。 而高一的这第一个学期，大概就是‘最短命’的班级了，仅仅相处一个学期就要解散。 也所幸相处时间短，大家的感情还来不及深厚就要分开，大部分学生也不至于因此有多么惆怅伤感，除非交到了自己认为很好的朋友。 比如赵玥婷，她就挺想跟方为继续同班的，虽然跟方为同班大概率还是要被他抢掉班长，还整天换着法子来坑她这个副班长干活儿，但不管怎么说，真要选一个班上她觉得最要好、最处得来、最看得顺眼的人，还是方为无疑。 别说她了，连刘波也这样想，至少跟方为同桌的氛围很不错，方为也是他少有的能‘沟通’的人，比起分班后换个‘同桌间互道傻逼’的新同桌，刘波更愿意跟方为继续同桌。 当然，波哥随性，分班后能继续一个班一起同桌更好，没有也无所谓。 “诶，你们到时候应该都是选理科的吧？” 赵玥婷转过身来问方为和刘波。 刘波抬头，一副没听清话的样子，也懒得再追问一句。 方为则点了点头道：“对啊，这不显而易见吗。” “那我们以后分了班，好像也有大概率继续同班啊！” 赵玥婷笑道：“我听说重新分科分班后，会在普通班和重点班的基础上再加一个尖子班，文科两个尖子班，理科也是两个尖子班，那我们至少也有一半的概率继续同班啊。” “这么自信到时候咱们就都在尖子班？”方为笑了笑。 “理科前一百稳进尖子班了好吧！按理科成绩排名，我可一点不差！”赵玥婷一副嚣张的样子。 按照往年的分班成绩来看，一中的文理科尖子班学生，目标基本都是冲击重本的，评价尖子班的成绩也是‘重本录取率’ 毫无疑问以方为刘波赵玥婷的成绩，肯定是进理科尖子班的，柳知意也百分百进文科尖子班。 方为估摸着，班上到时候能进文理科尖子班的同学大概有十来人，再五五概率分一分，以后还能跟自己一个班，一同走到高考结束，可能也就五六个人而已。 重新分了科分了班之后，班主任以及各科任老师大概率也会发生变化，人还是这些人，只不过也重新分配而已。 梁老师作为市级优秀教师，以前就是负责带理科尖子班的，想来今年也不例外，以后分了科分了班，还是有五成的概率会成为自己的班主任，至于其他科任老师就说不准了。 “对了，你们最近的篮球赛是打进第二轮了吗？”赵玥婷好奇道。 “什么‘你们’，我们这是代表班级出战的好吧，你这副班长在搞分裂啊？” “哎呀，谁知道你们男生的这些，看又看不懂，一群人抢个球丢来丢去有什么好玩的？那你们……我们班的下一次比赛是什么时候？” “就今天下午啊，打第二轮，打十四班。” 方为和赵玥婷聊的这个篮球赛是学校组织的校级篮球比赛，算是除了每年的春季校运会外，学校里比较热闹的比赛活动了。 面向的群体是高一和高二学生，不要问高三学生为啥没有份，在一切以学习为主的一中里，能让高二也一起参加比赛，已经是福报了！ 各班由班长或者体育委员组织学生报名参加，以班级为单位参赛，最后决出冠亚军来。 虽然没有奖牌、没有奖品，只有一张奖状，但学生们的参与热情还是很高的。 比赛的时间是每天下午放学后，比赛场地的位置也选得很好，就在食堂和宿舍楼外边的篮球场，方便其他学生吃完饭或者干脆就在宿舍阳台观赛加油。 第一轮的初赛比较冷清，一切以学习为主的一中里，按班级为单位组织出来的球队水平参差不齐，比赛精彩程度有限，来观赛的人也少，很多女生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班里有球赛呢，知道了也没啥兴趣去看。 比如柳知意，自己班的篮球初赛啥时候打完了她都不知道，但方为班的篮球初赛，她倒是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看了。 少女藏在一班的观赛学生中间，假装自己也是一班的人，偷偷摸摸地给方为加油。 随着赛程的进行，球赛进入到了第二轮的阶段，竞争逐渐激烈，比赛的气氛酝酿了出来，前来观赛和加油的学生就越来越多了，总算是有了一些球赛该有的热闹。 “那十四班打完，下一轮打谁？” “……先赢了十四班再说吧！这个班挺强的，我估计我们悬。” “啊？十四班这么厉害吗？他们不是普通班吗？” “人家学习差而已，球不见得打得差啊。” “那要是赢了就到第三轮了吗？” “对啊，能赢的话就到四强了，到时候就抽签决定对手。” “四、四强！这么快！也就是说，我们班现在算是八强咯？” “……高一加起来就十六个班，八强很奇怪吗。” 赵玥婷听着有些惊讶，虽然少女的性格也挺开朗的，但却不太喜欢运动，更别说篮球这种女生几乎不碰的项目了。 “听着好像有机会诶！赢了十四班的话，就是四强，那再赢一轮可不就到决赛了？” “……阿sir，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决赛基本不用想了，冠亚军肯定是特长班的，六班和十五班、十六班，基本包揽前三了，其余班级能争的，也就一个四强名额而已，咱们还是好运的，第二轮没有抽到特长班，不然今天下午应该毫无悬念的就被送走了。” 六班是采苓所在的重点特长班，最近篮球赛，采苓忙着要去市队训练也没看比赛。 方为倒是有去看过六班的比赛，只能说不愧是重点特长班，跟其他班比起来强得不在一个档次。 像方为一班，他想凑五个技术过得去的人来组队都得挑老半天，人家六班二级运动员一抓一大把，各个身材高大，球技精湛，第一轮摧枯拉朽般，以极大的优势干掉了倒霉的四班。 而十五班十六班是普通特长班，里头的体育生或许没有六班那么强，却也不是普通的班级球队可以碰瓷的。 可以说打到四强之后，就是特长生们的舞台了，但至少含金量上来了，比赛的精彩程度也更好看，观赛的人也更多，不然总是一群菜鸡互啄，只有自己班的人在看自己班比赛，到头来也只能吆喝情怀了，所谓的校园篮球赛渐渐的就更加没人看。 听方为分析清楚形势，对于球赛没有什么概念的赵玥婷总算是明白了一些。 “那咱们班这次的目标，就是四强咯？” “对啊，要是能干掉十四班打进四强，那咱们的目标也算是完成了，到时候四强还能拿个奖状呢。” “能不能志气一点啦！剑指冠军！” “这叫不要好高骛远，够不着的东西不要去想，不然只会徒增烦恼和焦虑。或者，你行你上！” “我才不上，那今天下午比赛，我组织一下班里的同学去给你们加油啊。” “可以，多找点女生来当啦啦队，气势上先压倒十四班！” “切，小心输了丢大脸~！” 毕竟成功打进了第二轮，好歹也算是班里的一件大事，作为副班长，赵玥婷还是很尽心尽力地跟班里同学通知了这件事，约好大家下午放学一起去给班里球队加油助威。 …… “啊啊啊~！(#>д“全让知意你爽完了呜！” “我、我哪有爽。采苓你可以跟林老师请假两个小时呀，等看完方为的比赛再去训练可不可以？” “我已经跟林老师说过了。” “然后呢？他同意了吗？”方为好奇道。 “然后我被骂了一顿。” 方为、柳知意：“……” 这就没有办法了，比起学校里特长生的专项训练来，市队的训练更加严格，像什么请个假就为了看个球赛这种事是想都不用想的。 少女喜欢凑热闹，她不但热衷于自己站在万众瞩目的赛场舞台中，也同样热衷于见到方为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 虽说自己所在的特长重点班六班是这次篮球赛的夺冠大热门，但徐采苓对自己班的比赛倒是没有多大的观赛兴趣，她想看的只是方为的比赛而已。 “你们班跟十四班的水平半斤八两，今天下午的比赛肯定很激烈吧！” “……能不能别用半斤八两这个词，听着感觉像是菜鸡互啄啊。” “那应该用什么？” “用势均力敌！”柳知意纠正道。 不愧是文科小天才，知意这个词听得就令人格外舒心。 “哎呀都没差啦，反正你们班好像就你厉害，一拖四怎么赢啊。” 方为脸色一板：“团队竞技，不要说这些不利于团结的话。要是没有我的四个队友，这比赛能开得起来？” 徐采苓和柳知意被方为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噗呲一笑，她们也没参加过什么正式的篮球比赛，但也能够感受到方为的心累了。 还是方为有办法，虽然采苓没法亲眼看到他在赛场上帅气潇洒的模样，但可以用相机拍下来给她看嘛！远在沪海的姐也可以看！ 三人回到家，一起坐在沙发上吃饭的时候，方为就拿出来了相机，换上一卷新的胶片，递过去给柳知意。 “记得别把我拍丑了啊！” “知意别听他的！你就拍他的丑照！我爱看丑照！”徐采苓兴奋道。 “嗯嗯！” 柳知意摆弄着相机，也一脸的有趣，想想拿着相机拼命捕捉方为的丑照，她就觉得有趣。 “我说你们……到底来看我打球看的都是什么啊？看我出丑了来了？” “对啊~！” “……？？” 方为被一口饭噎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翻了翻白眼道：“那你们记着了，下次别怪我光拍你们的丑照！” “你敢！” 文素素的这台单反胶片相机柳知意也是会玩的，只是拍照技术比不上方为和素素姐而已，想抓拍完美角度很难，以她的技术，想拍丑照那还不手到拈来？ 别把拍照技术菜当荣誉啊喂！ 吃完饭，俩小丫鬟收拾好三人的餐盒，又各自回房间抱了两张小被子出来。 方为就不用拿被子了，他左边蹭半张被子，右边蹭半张被子，刚刚好够用。 随着天气变冷，在沙发午休时，也不如夏天惬意了。 三人在沙发上紧贴着的身子倒是暖乎乎的，可伸出来悬空搭在茶几上的腿就显得空荡荡凉飕飕的。 或许俩少女一左一右地把自己的双腿缠在方为的腿上就不会冷，但这样暧昧到过分的动作，矜持的少女们哪里做得出来。 知意等着采苓先这样做，采苓先等着知意这样做，结果等来等去，谁也没好意思先把腿缠方为身上。 脚冷的时候，入睡也变得困难，见俩少女抱着他的手臂，左右各一边紧贴着他蜷成一小团儿，方为想了想道： “腿有点冷啊，要不回房间睡吧？这天气不适合在沙发睡了。” “那、那好吧……” “走了。” 方为轻轻抽出被温软少女们紧抱着的手臂，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来，穿着拖鞋回去了房间。 还没等他整理好床上的被子躺下，怀里抱着小被子和枕头的徐采苓和柳知意就这样跟着他一起走进了房间里来。 在方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俩少女一左一右地跑到了他一米八大床的左右两边，把自己的枕头挨着他的枕头放下，拍拍两下小被子，然后就掀开带过来的小被子，和衣而睡了。 方为坐在床中央，看着舒舒服服躺在他床上，揪着被子挡住半张小脸的采苓和知意，半天没说出话来。 “……不是，你们怎么跑我这来午睡了！” “不是你说的回房间睡吗……” “……我说各回各房睡！” “……” 徐采苓和柳知意装迷糊，躺在他床上一动不肯动，也不管方为的表情，只是偷偷睁开眼眸瞄了瞄对方的表情。 见知意（采苓）没有离开的意思，采苓（知意）便也安心了下来，一时间谁都不肯先走了！ “不就是一起午睡嘛！跟在沙发一样啊……我们一人一个枕头，一人一张被子，还不用怕睡过头迟到，一起睡多暖和，小时候又不是没睡过！” 采苓先下定决心，不管知意走不走，反正她打死不走了！ “就、就是！” 知意也连忙应和，但又反应过来，不对！我小时候可没跟他这样睡过！ 既然采苓小时候都经常跟他这样午休了，那、那我补回来不过分吧！于是也打死不走了。 见俩赖皮少女开始装睡，方为也没她们办法了，便也一起躺了下来。 “……睡就睡了，记得别回家乱说啊！” “谁会说这个……” “就、就是！” 得到方为的应允，徐采苓和柳知意开心起来，刚躺下的床凉凉的还没热乎，她们就一起往中间的方为挤啊挤，直到三张不同颜色的被子间隙都变得紧实，这才心满意足地松了口气。 方为平躺着，她们侧躺着，齐齐侧向方为的方向。 房间里一时间安安静静，只剩彼此的呼吸声。 或许还有略显激烈的心跳声，只是旁人听不到罢了。 柳知意好兴奋啊！ 长这么大来，第一次和男生睡一张床……！之前在酒店那次不算！明明同样是睡，可为什么跟他一起躺在床上比在沙发时，那种感觉奇妙这么多呢！ 徐采苓也很激动！ 确实小时候经常跟他一起在床上午休，可那都好多好多年前了，如今重来一遭，却莫名地有些紧张刺激的心情！ 方为闭着眼睛，但喉结却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因为右边的一只温润微凉的小手，不知何时，从挤压得紧密的被子间隙偷偷摸摸地钻了进来。 在触碰到他的手臂时，那微凉的指尖微缩了一下，也许是见他没反应，于是胆子更大了，沿着他的手臂一路摸索过来，最后竟是将方为平放在胸口的右手拿到了右边，打开他的滚烫手掌，钻进了他的手心里去。 我说……知意！！ 方为长长地深吸一口气，用余光瞄了瞄右边的柳知意。 少女一副早已熟睡的样子，乖巧地窝在他右肩那侧，长发散落脸颊，至于手睡没睡着，那是手的事，可不关知意的事…… 还是采苓老实……似乎话有点说早了。 方为才放下心来跟柳知意偷偷摸摸牵手睡时，左边的采苓趁他不备，同样从紧密的被子间隙里，将自己的小手摸索了进来。 而且比起柳知意更放肆！ 她竟然不满足跟方为牵手睡觉，在方为主动抓住她调皮小手的时候，她的小手宛如泥鳅般滑开，接着顺着他衣服的下摆摸索了进去……滑到了他最温暖柔软的肚子上面。 采苓的手没有知意的凉，可那一瞬间，方为还是腹肌绷紧，只好隔着衣服按住她的小手，不准她再乱窜了。 俩少女终于是乖巧老实了下来，很快就安然睡着了。 方为睡不着，他难受。 大概从今天起的一整个冬日，午休都需要他慢慢适应了…… 第259章 方老爷受伤了 冬日里难得阳光明媚的午后，一觉睡醒时，方为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惬意。 睁开眼睛时才发现，不知何时，酣睡中的少女们，顺着那只早已伸进他被窝里的小手，半个身子也都钻进了他的被窝里来。 方为的衣服下摆被她们撩起到了胸口，她们就这样半搂半靠的，一左一右地将小手钻进他的衣服里面，贪心地汲取着他的体温。 还好是午睡时间短，这要是漫长的夜晚，谁敢保证她们不会一整个娇俏的身子都钻进他被窝里来啊！ 徐采苓和柳知意睡得迷迷糊糊的，好久没有在床上午休了，半梦半醒间有些分不清是午后还是早上，还以为是像平日里那样，俩人一起抱着睡呢。 采苓摸呀摸，知意也摸呀摸，但很快就感觉似乎不太对劲—— 怎么今早采苓（知意）的胸口变得这么平坦结实了嘞？ 睁开眼睛才发现，躺在两人中间，脸色涨得泛红的方为。 俩少女的动作很快啊，唰地一下就把流氓的小手从他衣服里抽了出来，惊声道：“你、你怎么跑到我们房间里来了！” “……？？睡迷糊了？好好看看这是谁房间好吧！” “诶？” “还压着我呢！快起来了！要迟到了！” 徐采苓和柳知意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了这是午休，而不是早上。 不能怪她们迷糊呀！谁知道方为这么好睡！ 平日里在沙发睡还好，这跑到房间里睡时，熟睡后的一觉醒来，真的分不清是早上还是下午了，明明只是短暂的睡了一个小时，感觉却像是睡了好久好久一样…… 舒服惬意自然是不必说的，只是现在睡醒了，就不好意思像刚刚那样窝在他怀里，把手钻进他衣服里了。 “迟到了！迟到了！” 俩少女装作啥事都没发生一样，掀开被子起身就准备开溜。 “把你们的枕头被子拿走啊！” “……先放你这儿好了。” “拿走！” 不拿走不行，万一哪天老爸老妈没打招呼跑到市里来，天知道他们看到床上的三张被子枕头时会有什么反应…… ……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一班第二轮对战十四班的篮球赛就要开始了。 错过自己班初赛的赵玥婷很是惭愧，于是今天也相当尽心尽力地组织起班上的啦啦队来。 “一会儿五点五十分，我们班打十四班的比赛在二号食堂外的篮球场举行，大家吃完饭或者洗完澡有空的，一起来给我们班球队加加油哇~！” “啊？已经第二轮了吗！我们班这么厉害？！” 班上男生大多都知道篮球赛，初赛也有去看，女生们就有不少是不太知情的了，临近期末学习压力大，好多都是放学麻溜地吃饭洗澡然后就跑回了教室自习。 “对啊！好歹是班里的大事诶！你们都不关心一下！” 方为：“……” 赵警官！亏你好意思说这话呢！ “老师也没说起过就没注意哈哈……那我们班篮球队都有谁呀？” “方为！孙黎川！田运良！谢景明！卢瑞！” 像什么前锋、中锋、后卫之类的位置分配，女生们是听不懂的了。 女孩子们看球，谁看你技术、看你战术呀，哪边是自己人就支持哪边，哪位球员最帅就支持哪位球员。 倘若你在篮球场上遇见有在看球的女生，不用想都知道，里头绝对有她心仪的男生，至于是哪位男生，只需要看谁拿球时，女生的表情反应就知道了。 初赛无所谓，但进入到了第二轮，好歹是自己班的比赛，总是要去支持一下的，更别说方为还在里头呢！ 原本听赵玥婷说咱们班有比赛时，估计只有三分之一的女生感兴趣去看，在听到是方为带队比赛时，几乎全班女生都兴致勃勃了起来。 徐采苓和柳知意的警惕不是没有道理的，方为人长得又高又帅，成绩又好，各方面都十分优秀，大家都是青春期里的小女生，怎么可能没有觊觎过他呀，连以前初中二班时，暗恋方为的女孩子都大把大把的，只是女生大多矜持也比较有自知之明，除非对自己很有自信，否则是决然不肯轻易表露什么心迹的…… 有人喜欢他高大帅气的外形、有人喜欢他温暖如风的待人接物、有人喜欢他的耀眼瞩目、还有人喜欢他的高智商和高情商。 有个词很有趣，叫做智性恋，意思是会因为某人的高智而产生吸引，越是优秀的学校，有这一种偏向的人越多。 当然了，这一特质往往要搭配其他特质出现才能最大程度地吸引女孩子，比如高智加高颜值、比如高智加风趣幽默等等…… 哥们刘波的加点就加歪了，全点智商上去了，以至于明明也是相当出色的人，却依然吸引不到太多女生的注意。 “我们的班费还有一些，要不我们用班费给咱们篮球队买点水怎么样？”赵玥婷建议。 “可以啊！” 喊得最大声的，就是孙黎川几个篮球队员们了，听到班上女生都来加油，哥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先去换衣服，然后去热热身。” 方为招呼一声，孙黎川几人便跟着他一起去卫生间换衣服了。 出来的时候，五人都穿上了蓝色的球服。 大概这就是学校最大的赞助了，只要打进第二轮后，就能去教务室领一套球服，质量当然说不上太好，只是为了统一下服装，看着没那么乱七八糟而已。 当然了，自己班去外头定制球服也可以，但费钱费时，成绩不明朗的情况下，大部分球队都比较随意。 身穿蓝色球服、白色球鞋的方为看起来格外运动清爽，他个子高挑，体型偏瘦，却不是那种麻杆子的消瘦，而是相当凌厉的感觉，流线型的肌肉线条，结实的肩膀，像是体内有着惊人的爆发力和速度。 托这些年长久坚持锻炼的效果，就身体素质这块，不少普通特长班的体育生也是不如他的，要知道去年的中学生田径锦标赛，在两百米项目中他也是有拿到铜牌的。 因为一会儿就要比赛，方为今天就没有跟柳知意一起跑步了。 不过下了课后，柳知意和徐采苓依旧结伴下楼来，在楼梯口旁边的校道处等他。 啪地一声，徐采苓伸出手掌，在方为裸露的胳膊处拍了一下。 “你不冷啊！” “冷死了！” “那你快去热身啊，小心一会儿感冒了！” “我这不就去了嘛，你还不去训练呢？” “看看你臭屁的模样啊，哼！” 虽然没能亲眼看方为的球赛，但见了他今天的装扮和模样，徐采苓心满意足，这才挥挥手，背着包一溜烟跑了。 跑开两步才想起来忘了什么，于是一个刹车停住，回头喊道： “好好加油呀！希望到时候听到你晋级了！被十四班打败也太丢脸了！” “别拿你们六班跟我们一班比啊喂！” “走了拜拜~！知意记得拍他丑照！” 徐采苓背着包跑了，大概一中的女生里，就只有她会经常这样在学校里跑吧，还跟小孩子似的。 带着采苓的心愿，柳知意举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就咔咔咔地怼脸拍方为。 “哎哎哎……！” 方为挡住她的镜头：“比赛还没开始呢，你烧胶卷啊！” “这是记录赛前印象啊~” 拍别的柳知意没兴趣，但拍方为她可就来劲儿了，总觉得他的每个瞬间、每个表情都值得拍的。 方为：“……” 还是姐英明，这要是把相机送给采苓或知意，保准胶卷里百分之九十的照片都是他了。 “我要去热身了，你要跟我跑步不？” “我不跑，我拍！” 方为便不管她了，叫上孙黎川几人，一起在田径场跑两圈把身子先热起来再说。 平日里跟俩少女的接触交流，方为也从不避着班里的同学，偶遇的多了，大家也都知道，这楼上班级的两个漂亮女孩子，每天都是跟方为一起来学校、一起吃饭、一起回家的。 对于他们仨之间的关系，班上同学哪能没有猜测啊！有的觉得采苓是他女朋友，有的觉得知意是他女朋友，还有些胆大不死心的女生，觉得他们仨只不过是感情要好的普通朋友…… 但在孙黎川等哥们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谁家普通的女生朋友能这么亲近的？！平日里一起来学校、一起吃饭、一起回家也就算了，连大课间不用做操时都特地跑下来看他的？这要是人生三大错觉，那也错得太离谱了吧！ “为哥，你六班的女朋友还带了相机来拍照啊？” “……她是五班的。” “噢噢对对！六班那位女朋友好像刚离开了！搞混了！” “别乱说，我们仨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嘿嘿，懂！为哥说过！清清白白嘛！” 哥们一个个羡慕得牙齿发酸，这要是换做自己有这么两个‘清清白白’的女朋友，让他们当班长、考年级第一也愿意啊！ 艹！为哥还真是班长和年级第一！ 这特么的更难受了……！能不能赶紧来个人刀了这个家伙啊！ 当然了，羡慕归羡慕，嫉妒还是不至于的，人只会嫉妒跟自己同一个水平层次的人，谁会去嫉妒马斯克啊…… 比起这些来，多虚心跟为哥请教怎么泡妹子才是真的…… 别说其他妹子了，连哥们都觉得，自己要是个女的，能被为哥拱，怕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吧……呸，特么的男女通杀啊！ 两圈跑完，大伙儿的身子也都渐渐热起来了，为了保存体力，跑完两圈后，方为便带着孙黎川几人一起去了比赛的场地。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十来分钟，球场这边观赛的人还不多，主要都是一班和十四班的部分学生，其他好多人都还在食堂吃饭或者先回宿舍洗漱。 球场分成两边的阵营，左边是一班的阵营，右边是十四班的阵营，光从目前的观赛人数来看，十四班比一班要多出好些人。 中界线外边，是两张搬过来的课桌，上面有手动的计分板，负责计分的是篮球社的成员，裁判是学校的体育老师，主要负责特长生的篮球专项的，还有一个学生裁判，是篮球社的社长张博。 方为是篮球社的s级社员，张博跟他自然熟的不能再熟了，平时没少一块儿打球。 “博哥！今天你当裁判啊？” “对啊！我们班的比赛明天，正好今天来给你们高一当裁判！” 张博是高二文科十班的，是重点班的学生，很快就要上高三了，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参加篮球赛了，还寻思着以后把篮球社长的位置交给方为呢。 哥们性格爽朗热情，但比赛就是比赛，他倒不会因为跟方为的私人关系就太多的偏袒一班，原则问题还是要遵守的嘛！ “今天状态怎么样？” “还行，十四班挺强的。” “确实挺强的，我之前有吹过他们班的哨，他们班……有时候脏动作比较多，你小心点。” 虽然不偏袒，但张博还是小声提醒了一句。 篮球场上的脏动作向来是被人深恶痛绝的，比如垫脚、挥肘、顶膝、对脚等动作，但往往很难做出评定，因为你无法确定对方球员是不是故意的，如果是‘故意的’，那肯定就是违体犯规了，可偏偏就是‘故意’和‘不小心’这个点极难判断，毕竟打球是有肌肉记忆的，每个人在攻防两端都会有一些自己的习惯动作，连裁判都很难裁定。 张博等篮球社员为啥喜欢跟方为打球，除了他技术好之外，就是因为他‘球品’好，他有保护对方球员的意识，会约束自己的肌肉习惯防止对方意外受伤，从球品看人品大概便是如此了。 否则技术再好的人，球品差也是没人愿意跟他打球的。 “好，谢谢博哥提醒，我记住了。”方为笑了笑。 “行，那你赶紧热身去吧，你们班有球没，没的话我拿个给你。” “有，哪能没球啊！” “看你表现了啊！你们班这场估计挺难打的！” 张博说得委婉，但多少还是有些嫌弃方为的几个队友菜的。 但这也没办法，毕竟是以班级单位出战，人选都是自己班同学挑的。 方为的技术水平当然不用多说，当体育委员的孙黎川也可以，但其他三人就多少显得有点凑数了，毕竟是团队竞技，队伍里有明显弱点的话，对方也不眼瞎，肯定死命戳你痛处的了。 好在十四班也没强到哪里去，像十四班这样的普通班，多少对重点班都是有些看不惯的，觉得都是些书呆子，他们队伍里顶尖的战力或许比不上方为，但平均水平要比方为班高多了，没有太明显的弱点，除非遇到六班这样更强劲的对手，那看起来就是浑身弱点了…… 场间热身的时候，一班队伍和十四班队伍各占半场，运球、过人、上篮、投篮等。 两边的球服颜色也不一样，一班是蓝色的，十四班是红色的，视觉效果区分很明显。 方为在跟孙黎川等人热身的时候，柳知意就拿着相机混在一班的阵营这边，周围都是不认识的同学，她稍显拘谨，可当举起手中相机对着方为时，眼中便只有他的存在了，少女的那种不自在便也消散了开来。 临近比赛开始，球场旁边围聚的观赛学生也越来越多了，基本都是刚吃完饭的，吃饱喝足过来看场比赛，实在是惬意。 估摸着一班这会儿也来了四十多人了，男女生各站一边，放下相机的柳知意发现自己身边都是男生，赶忙又跑到了一班的女生那边去。 一班女生也不认识她，但不少都见过她，见少女一脸‘高冷’的模样，便谁也没跟谁搭话…… 柳知意成功地混进了一班里，除了自己班人以外，其他人怕是完全看不出来她其实是五班的吧…… “知意！”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柳知意一惊，回头见是王雨珊和杜佩佩。 “咦！雨珊佩佩，你们吃完饭啦？” “对呀，叫你一起来你又不。” “我、我等方为打完球……” “哟哟~！” 少女们揶揄的眼神和语气，闹得柳知意小脸泛红，不跟她们说了。 既然是方为的比赛，雨珊和佩佩自然也留下来支持，有了熟悉的朋友陪着观赛，柳知意就不那么闷了，跟雨珊和佩佩一起闲聊着，摆弄起相机来。 “咦，柳知意！你带相机啦？” 我啥时候认识了这么多人啊！ 柳知意回头，见跟她打招呼的是赵玥婷，两人不算‘熟人’，却也都接触过好几次了。 “对、对啊，你也来看方为比赛啊？” “是啊，给我们班加油嘛！” 赵玥婷本来想说‘你这么说不严谨，我不是看方为比赛，而是看我们班比赛’，但又想想，若是没有方为在的话，怕是自己也确实没多大兴趣看比赛的…… 浅浅的打个招呼后，赵玥婷和几个一班女生就拿着用班费买回来的水去到前方。 “喂！勇士们！这里有水！你们渴了过来喝！” “知道了——” 柳知意眨了眨眼睛，对哦！给方为买水…… 虽然他们班上已经买了水，但柳知意还是跑到一旁的小超市里，又买了一瓶脉动回来，也没着急拿给方为，就这样揣在自己校服外套的兜兜里。 这一来一回，比赛已经准备开始了。 柳知意忙不迭地回到雨珊和佩佩身边，这时候场上就好多人了，十四班估计来了五六十人，一班差不多人都到齐了，还有很多刚吃完饭的路人学生，男男女女的，将偌大的篮球场四周全部站满。 “一班！加油！一班！加油！” 作为副班长和啦啦队长，赵玥婷站在自己班阵营当中，嚷声带头喊了起来，接着班上的男生也一起哄闹得喊了起来，最后不好意思开口的女生们才跟着一起喊了起来。 “方、方为！加油！” 柳知意也喊了一声，喊完已经是小脸涨红，总感觉好多人盯着她看。 事实上并没有。 连雨珊和佩佩都有些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知意，你刚刚是喊加油了嘛？” “对、对啊，是不是喊得太大声了……” “……？？？” 这还大声啊！不把喇叭塞你嘴里都听不清好吧！ 总之柳知意觉得自己喊得好大声了，这要不是方为的比赛，她可打死不肯这样羞耻的喊出声哩…… 一班这边热闹的加油声激起了十四班学生的竞争心，于是十四班的阵营里，也爆发出了加油声，两边气氛箭弩拔张的，终于是有了些比赛紧张的气氛了。 夕阳如血，将整座校园的轮廓都镶上了一道金边。 裁判老师站在球场中央，吹了两声哨，招呼两边球员站到中线。 一班这边负责跳球的是方为，十四班那边则是他们的体育委员许强，从身高来看，十四班的体育委员比方为还要高一些，身材也更强壮一些，达到了一米八五的高度。 能看得出来，许强很自信，与方为四目相对时，眼神里也明显带着挑衅的意味。 篮球这个项目相当吃身体素质，凭借身体素质，许强向来在球场上都相当能打。 方为没跟他打过球，倒也不敢小瞧许强，只是……我在身高一米八八的阿胜手中都能抢到过球，你这一副‘百分百压过我抢到球’的表情咋回事儿？ 若是阿胜在的话，以哥俩多年打球默契配合的经验和技术，方为真不太把十四班放在眼里的。 场上气氛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大家都紧盯着裁判手里的篮球。 下一秒，裁判手中的篮球高高抛起，与此同时，方为和许强屈膝的双腿猛然发力，高高跃起，将手臂伸向空中的篮球！ 许强表情兴奋，眼看着就要将球抢夺到手时，一只大手突然从夕阳光中伸了出来，刹那间将空中的篮球给拨走了！ 以至于手掌扑了个空的许强都没回过神，等反应过来方为那令人惊叹的弹跳力时，一班阵营的方向，已经因为这一开局的气势碾压，爆发出了热闹的欢呼声。 “好球——！” “方为干得漂亮——！” “加油——！” 来不及惋惜丢掉的开球权了，许强快速地指挥队员落位，自己也开始回防。 很可惜，方为率先拿到的这一点小小优势并没有扩大，一番激烈的交锋后，反而是十四班的球队率先拿到了分。 明显看得出来，在团队配合和球员个人素质上，十四班要比一班强一些，开局十四班就攻势如潮，内线强攻、外线远投，比分很快被拉到了两位数。 见自己班这么勇猛地暴打重点班，十四班学生哪能不兴奋啊，场外的加油声已经分明压过一班这边了。 反观一班，除了方为之外，队伍的士气也在被逐渐拉大的分差打击到有些低迷，田运良和谢景明、卢瑞三人频频失误，传球被断、空位打铁、急得满脸通红，孙黎川在内线的对抗中落了下风，被撞的脚步踉跄，手冷得厉害，有个绝佳机会的空位三分竟然都弹框而出…… 一时间，场外吃瓜观众嘘声四起，像是要将这支本就士气低迷的队伍给淹没。 “怎么回事啊一班，就只有一个人能打啊？” “还以为会是势均力敌呢，我看一班那两个心态都有点崩了，这打下去也没意思了啊……” 除了场上球员外，场外观赛的一班众人也揪紧了心情。 “加油声呢！都喊起来给他们加油哇！” “……” 赵玥婷很急，她看不懂篮球，但看得懂比分，见大家都沉默，她再次嚷开了嗓子大喊：“一班加油！方为！加油！干碎他们！” 见赵玥婷带头继续喊了，其他同学这才打起劲儿来，重新热烈地给一班队伍加油。 “一班好像落后很多诶……” “怎么这么多失误啊，方为快救救啊……” 处于一班阵营当中的王雨珊和杜佩佩看着也皱起眉头，她们是来给方为加油的，不是给一班加油的，可篮球是个团队游戏，一班打成这样，她们也替方为感到心累了。 柳知意沉默着不说话，手里拿着的相机好久没举起来了，本来说好是给方为拍‘丑照’的，可见他脸色这般凝重的样子，少女手里的快门竟是按不下去。 “方为！加油！方为！加油！” 王雨珊、杜佩佩：“……” 身边突然响起的这震耳的声音，两人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柳知意。 天呐噜！知意的嗓音竟然可以有这么大分贝的时候？！ 柳知意恍然未觉，只是好似能感受到方为此刻的心情似的，她细眉紧皱，目光紧紧地看着场上的方为。 方为听到了她的加油声，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又马不停蹄地投入到比赛中去。 第一节比赛结束，趁着短暂的休息时间，方为把孙黎川四人围成一圈。 “都打起精神！把防守强度拉满，球给我，我找机会突破撕开防线，你们注意跑位接球，空位千万别手软……我来兜底！压力别太大了！节奏别乱！别管他们的挑衅，赢了球管他们怎么狗叫！” 什么话都比不过这一句‘我来兜底’，孙黎川四人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重重的点了点头。 “喝点水吧！加油啊！” 赵玥婷带着几个女生拿水过来了，柳知意也拿着买给方为的水过来了。 见柳知意给方为递了水，赵玥婷便收回了伸到一半的水。 “方为，没事吧……” “没事，他们节奏打太紧凑了，咱们这边被打得有点乱，缓一下就好。” 见少女拿出小手帕，方为默契地低下头，任由她帮忙擦了擦汗。 “那、那你加油！干掉他们！” “嗯，我听到你的加油声了，很大声！” 方为笑了笑，回到了场上，柳知意这才俏脸羞红，躲着一班学生八卦好奇的目光，回到了雨珊佩佩身边。 次节，方为开启了疯狂的个人秀，他运球如风，连续过人、拉杆上篮、后仰跳投，跟队友们沮丧的状态不同，在这样的绝境下，他反而被激发了斗志。 难怪张博会说十四班打球脏，虽然没有明显的小动作，但他也不止一次看到对方对我方做出一些挑衅的动作和手势了，气血方刚的孙黎川几人一开始哪受得了这个，所以才越打越急，越打越变形，好在方为的话起了效果，几人稳定下来，不再管对方的言语和动作干扰。 在方为凌厉的接连进攻得分之后，其他队员的状态也明显得到了鼓舞，田运良死死的卡住内线，抢下关键篮板，孙黎川也找回手感，底角三分空心入网，分差开始迅速拉近！ 但十四班也不是傻瓜，在确定方为在他们队伍里的核心战术地位后，祭出了联防，死死的限制方为的突破路线，逼他传球。 方为陷入苦战，几次强突都被包夹，也渐渐出现了一些失误，比分再次焦灼。 随着比赛的不断进行，对于普通学生来说，到了最后就是体能和意志力的较量了。 “艹！他都不会累的吗！” “别几把发呆了！防住他！” “他太快了！” “两个人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两队的分差始终在三分以内徘徊，别说场上队员们了，连场外的一班和十四班学生也都揪紧了心情，一浪盖过一浪的加油声此起彼伏！ “没想到今天这场比赛还挺精彩啊！我还以为是菜鸡互啄呢！” “一班有高手！” “这局势也能拉回来的？不会是请的篮球特长生外援吧？！” “差不多了，剩三十秒了，一班还是要输……” 赵玥婷和柳知意嗓子都快喊哑了，外面的天空也渐渐昏暗了下来，凉风飕飕，可少女们却浑然未觉，只是在这最后的三十秒时间里，比赛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十四班领先两分，握有球权，孙黎川四人心急如焚，方为却反而冷静了下来，步伐凌厉如鬼魅，在对手传球的瞬间，他定准时机单手将球截断！ 这是孤注一掷的赌博！ 全场观众在这一刻热烈呐喊，一班的加油声震耳欲聋！ 队友们拼命拉开空间，孙黎川死死卡住对方中锋，为方为清出一条突破路线来，方为持球狂奔，在最后的几秒钟时间里，他从三分线处起跳，却被对方着急补防的队员狠狠撞飞！ 身体失衡至极，方为在空中强行扭转手腕，篮球脱手而出，以完美的抛物线飞向篮筐…… 航班飞机在晚霞遍布的天空中划过一道轨迹线。 热闹的篮球场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唰——] [哔——！] 篮球空心入网，压哨绝杀！！ 场上的十四班队员们呆住了，场外的十四班学生也呆住了。 反转来得太快，以至于对这样失败的结果完全无法接受！ 与之相反的，是场上的一班队员和场外的一班学生，在看到计分板上加入三分以一分优势取得最终胜利时，全场瞬间沸腾了起来！ “一班牛逼！！” “方为！！牛逼！！” “绝杀！！” “方为！方为？！” 队友和班上同学们寻找方为的身影，这才发现方为咬着牙抱着脚踝坐在水泥地上，表情痛苦的模样。 “方为！你没事吧！” 柳知意脸色一惊，挤开人群慌忙跑了过去…… 第260章 医务室是看病的地方，别在这撒狗粮啊！ 看着一下子围聚到自己身边的这群同学朋友，方为既感动又无奈，好笑道： “没啥事，就脚崴了一下而已，没事！” 表情紧张的柳知意可不管这些的，快步就走到了他身边，蹲下身来时，分明见到他的右脚踝已经明显的红肿了起来。 这下可把少女给心疼坏了，想伸手摸摸看看脚伤，又怕弄疼了他。 一直以来都是方为照顾她比较多，看见方为受伤，柳知意一时半会儿还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那、那现在怎么办呀，好像肿的很厉害，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没事，刚扭伤是这样的，先扶我起来。” 方为搭着柳知意的手臂，瘸着腿从地上站起，嘴上说着没事，可脚踩在地上时，还是疼得他有些龇牙咧嘴。 面对这样的运动扭伤，孙黎川等几个队友就有经验多了，赶忙去拿了瓶冰水过来，让方为坐在篮球架下，给他用冰水冷敷一下。 这场焦灼的篮球赛，最后以一班的反转绝杀取得了最终胜利，无疑是相当提振士气的，可庆祝胜利之余，作为最大功臣的方为意外受伤是大家都不想见到的。 本来见十四班之前一直的挑衅，赵玥婷就有些生气，这会儿见方为被他们撞得跌倒受伤，对方却连个道歉的意思都没有，她更是气得不行。 见十四班几个队员拿着包准备要走，正义化身的赵玥婷跑过去挡在了他们前面。 “喂！我说你们！弄伤了人一句道歉也没有就要走吗！” “打球受伤不是常事吗，我又不是故意的，他自己落地时没站稳怪我吗。” “要不是你故意撞他，他会跌倒吗！我们这么多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话可不要乱说，我啥时候故意撞他了？当时那种情况我只是正常回防而已，犯不犯规裁判说了算……” “不好意思，你的防守动作已经明显犯规了。” 当副裁判的张博也走了过来，紧接着，孙黎川等人，以及一班众人也都围拢了过来，一副这个十四班队员罗勇不道歉就不肯让他走的样子。 天知道方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缘，都不用他出头，一大帮的同学朋友就站出来为他讨公道。 连主裁判老师都走了过来，皱眉道：“好胜心强不是坏事，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应该清楚，哪怕你不是故意的，但你很明显没有一点保护对方球员的意识。” “就是啊！他这样直直撞过去，哪有这样防守的？” “道歉！” 罗勇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面对众人的口诛笔伐，他脸色涨得通红，可自己违规防守的事实不可辩驳，自知理亏也有些心虚，但依然死咬着牙不肯道歉，毕竟对爱面子的少年人来说，这种当众认错道歉的方式，跟杀了他也没区别了…… “强哥，你是知道的，我……”无奈，罗勇只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队长许强。 比起罗勇几个，许强打球还是比较干净的，见事态似乎难以收场，他也只好小声劝了句：“算了，要不你就道个歉好了，别搞得别人看着我们输不起……” 连自家队长都这么说，罗勇的心态就崩了，看看团结讨伐的一班众人，又看看周围事不关己的十四班同学，没人撑腰的他，腰杆最终还是软了下来，涨红着猪肝色的脸，走到方为面前，终于是低头跟他道了个歉。 输了球又输了人，没有比这败得更彻底的事了。 …… 球赛结束，场间火热的气氛也渐渐冷却了下来，但那逆转取胜的激动心情和呐喊，却好似依然环绕在耳边。 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经过这场比赛之后，一班的班级氛围都比之前团结了很多。 “好了，我没啥事儿，你们该吃饭吃饭，该洗澡洗澡去吧，一会儿上晚自习要迟到了！” “真没事啊？你的脚还是很肿诶！” “对啊，去医务室先看看吧！” “我带为哥去医务室吧，运良，你跑一趟去教室把为哥的外套拿过来呗。” “行，我去拿！” “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医务室看看好了。”赵玥婷说。 “不用，这一大帮人跑医务室都干啥呢！” 方为好笑道：“你还是回宿舍洗澡去吧，有阿川陪我去就行了，也没啥事儿。” “那行吧……” 时间有限，班上同学这才各自去饭堂或者回宿舍洗澡去了。 方为一只胳膊搭在孙黎川肩上，一瘸一拐地跟着他一起去医务室。 同行的自然少不了柳知意了，方为叫了那么多同学不用来，唯独没让知意不用来，因为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少女都一定要跟过去看看的。 右脚的球鞋脱了下来，柳知意脖子挂着相机，手里帮他拿着球鞋，和孙黎川一人站在方为一边，陪着一瘸一拐的他走进了校医务室里。 许是方便运动场上受伤的学生能够最短的距离来到医务室，医务室就在操场附近，走几步路就到了。 一中学校很大，里头近四千名的师生，医务室作为大学校的标配，当然是有的，看起来跟普通的小诊所也没啥区别，走进医务室便闻到一股特有的消毒水气味。 平日里的坐班校医老师有两位，保证了在上课时间内医务室都正常开放。 这会儿值班的校医老师姓袁，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穿着校医老师标配的白大褂，伟岸的胸口上别着胸牌，这个点正巧医务室也没别人，袁老师自顾自地坐在诊台后面看着。 “袁老师！快救救！” “……啊？” 见孙黎川火急火燎地扛着方为走进医务室，袁老师还吓了一跳，忙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来。 “咋回事啊这。” 作为校医，学生平日里在校有什么小病小痛啥的，基本都是来医务室这里处理，比起平日里的任课老师来，袁老师给人的感觉还是很亲切的，男同学们都特别喜欢找她看病。 最常见的像什么运动跌打扭伤、头痛、感冒、发烧、中暑、肚子痛、姨妈痛、难以启齿的痔疮、或者生理卫生等等，袁老师都是手到拈来，甚至还兼职心理老师，充当起学生的树洞，大概也是学校里知晓学生最多小秘密的人了。 “打球崴脚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们男生就是毛毛躁躁的。” 说是这么说着，但听到只是崴脚，袁老师的表情也淡定了下来，毕竟医务室条件有限，真要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也顶多只能做个应急处理然后赶紧要送医院的。 目光扫了眼一同过来的孙黎川和柳知意两人，袁老师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病人方为身上。 孙黎川和柳知意搀扶着方为在椅子坐下，袁老师相当有经验的拿过来一张高脚板凳，抬起方为的右腿垫在高脚凳上，帮助血液回流，减少肿胀。 “怎么伤的呀？” 袁老师捏着方为的脚掌，轻轻地左右摆动一下，检查关节的活动以及形变和肿胀情况。 “就跳起来投篮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摔了，落地的时候扭了一下。”方为说。 “袁老师，他、他这个腿是断了吗？” 见袁老师表情凝重的样子，柳知意脸色一白，心肝儿都揪紧了。 可恶的那什么罗勇！她记住他了！下次一定要把那家伙写进书里，把他写死！ “那不至于断……” 袁老师被少女的说话逗笑，看看她，又看看方为：“你们都同班同学啊？” “我、我不是……”柳知意说。 “噢噢。” 袁老师点了点头，对两人之间的关系瞬间了然。 从站位也能看得出来，柳知意明显比孙黎川贴得方为更近一些，表情也比孙黎川更紧张太多了，在不是同班同学的情况下，男女之间还能这么亲近的，想来也是一对小情侣了。 跟学校里任教的老师不同，作为校医的袁老师对这种事还是挺喜闻乐见的，毕竟经历过的人都知道，再也没有比青春里更纯的爱慕和感情了，像她这样三十多的少妇，也就只能看看青春校园的来感受回味一二。 “你穿这么点不冷啊？” 袁老师已经检查完了，一边打开冰柜拿冰袋，一边跟方为闲聊。 “还好，刚运动完，这会儿倒是不冷的。” “出了汗又受了伤，小心感冒噢。” “靠，运良去拿个外套咋那么慢！”孙黎川看向室外。 一旁的柳知意则听着，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递到方为手上。 “干嘛？你的外套要给我穿啊？”方为好笑道。 “怕你冷……” “你的外套我也穿不下呀。” “那盖着……” 柳知意不由分说，将外套浅浅地盖在他身上。 袁老师笑眯眯地看着，啥话也没说，拿过冰袋来，用湿毛巾包着防止冻伤皮肤，然后敷在了方为受伤的右脚踝上。 “还好，应该没有伤到骨头，韧带有点拉伤，先给你冷敷缓解一下肿胀，一会儿再给你上点药。” “那、袁老师，他这个要多久才能好呀……” “这个就要看情况咯，崴脚扭伤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期间你也要多注意休息，减少这个脚的活动，睡觉的时候可以在脚下垫一个枕头抬高帮助血液回流，这段时间就不要再去打球和剧烈运动了，先好好休养一两个星期吧。” “一、一两个星期啊？” 孙黎川愣了愣：“完蛋，那下一场比赛，咱们班凉了。” 方为也只好无奈道：“阿川，那到时候你再找个人替我上？实在不行我到时候再看看情况能不能上。” “嗐，没事！反正下一场也赢不了，四强已经完成任务了，为哥你就好好养伤吧！” 一旁的柳知意也幽怨地拍方为一下：“就是……你都受伤了，还想着打球呢，这么拼命做什么……就算输了也没人说你呀……”然后还受了伤搞得我心疼死！ “好好好，都听你的~” “嗯~！” 见方为答应，少女这才满意起来。 方为受了伤，她固然心疼，但话又说回来，如此沉稳淡定、在如此的逆境下，依然带领队伍完成逆转，这样的心性和瞩目，可不正是方为这个人的魅力所在么。 柳知意不懂篮球，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今天下午的那场球赛，是她见过最精彩的球赛了。 见着自己喜欢的人在球场驰骋，令得对手焦头烂额，扭转即将溃败的局势，拖着队伍硬生生地取得胜利，听到那么多的观众为他鼓掌喝彩时，少女的心里别提有多骄傲了。 估计这一场比赛下来，暗恋方为的女生又要多一箩筐的…… “照片都拍了吗？” “拍了呀。” “是不是都是我的帅照？” “呸，丑照就有你的份。” “真的假的，我寻思我全场都挺帅的呀？” “自恋狂！你冷不冷？” “不冷。” “渴不渴？” “有点。” “那你喝点水吧。” 柳知意拧开那瓶脉动，小手拿着瓶子，凑到方为嘴边，给他喂了一些水。 孙黎川：“……” 不是哥们！你到底伤的是腿还是手啊？怎么喝水都要人喂的？！ 狗日的田运良死哪儿去了！怎么拿个外套那么久！别特么把我一个人晾这儿啊！我快要待不住了！ 好在是上天听到了单身狗的愤言愤语，去教室拿外套的田运良终于是匆忙跑了过来。 “为哥没事吧？” “没事……你咋把我全套衣服都给拿来了。” “外头冷啊！只穿外套不穿裤子哪行？” “那我上哪里换啊……” “里面有房间可以换啊，你去换吧，天黑了冷，多穿点别感冒。”袁老师说。 “好吧。” 接过柳知意帮忙保管的手表，方为看了看时间，又对孙黎川和田运良道：“你们不用等我啦，赶紧去吃饭洗澡吧，一会儿晚自习要迟到了。” “那行，为哥我们先走了？” “走吧，我没事！” 这才像得到了特赦一样，终于不用闷在这里吃狗粮喝醋了，哥俩赶紧开溜。 医务室便只剩袁老师和方为柳知意在了，趁着冰敷的功夫，袁老师继续看起了她的，柳知意偷偷瞄了眼封面……这本书她也看过，很刺激，和采苓两人在被窝里看得面红耳赤。 倒是没想到袁老师看着，却是脸色毫无变化的，这难道就是少妇的眼界和博学吗…… 柳知意收回目光，搀扶着方为去小房间换衣服。 “你自己能换吗……” 见着瘸了一条腿行动相当不便的方为，少女有些不放心道。 “那要不你帮我脱裤子穿裤子？” “……流氓！自己换！” “那你还问。” “我、我就随便问问！” “如果是采苓的话，她会给我换噢。” “？？” 听方为这么一说，柳知意就犹豫起来，眼看着她就要答应，方为反而怂了，赶紧抱着衣服，自己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小房间里，毕竟袁老师还在这儿呢！要脱他裤子也得回家再脱好吧！ 伤了惯用的右腿是件相当不方便的事，穿裤子的时候，脚掌转动的角度令得踝关节疼得方为龇牙咧嘴，金鸡独立站都站不稳。 磨磨蹭蹭地换完衣服出来，坐回到椅子上，不用袁老师说，柳知意也贴心的用毛巾包着冰袋，继续给方为冷敷上。 “袁老师，这个冰袋还要敷多久呀？” “每次十五二十分钟左右，你们是住宿还是在家呀？” “在家。” “家里有冰箱的话，自己这两天也可以有空多敷敷，跌打的药膏药酒之类的有吗？” “没……” “那一会儿拿一瓶给你，我自己做的药酒，效果挺好的。待会儿冰敷完，我给你用弹性绷带包扎一下。” “嗯，麻烦袁老师了。” “你们还没吃饭吗？” “没呢……” “我正好也要去食堂打饭，要不你跟我一起去食堂打饭，回来这边吃也行。”袁老师对柳知意说。 “我、我们饭盒在教室，食堂没饭盒诶……” “教师食堂有啊，跟我去教师食堂打饭就好了。” “啊，我们也可以吃教师食堂吗。” “我带你去，没事。” “嗯嗯，谢谢袁老师！” 柳知意便跟着袁老师一起去教师食堂打饭了，方为自己留在医务室里看门。 好奇地拿起袁老师放在桌上的那本翻看了一下。 嗯……袁老师品味独特啊！女生看的都这样的吗，少女情怀的故事情节，成人的内容描写？？ 这种书真的能出版的吗！ 还好知意和采苓不看这些，不然以后同居怕是要更学坏了…… 好像已经很坏了好吧！午休都跑床上一起睡了！ 方为没敢多看，赶紧合上书，放回原位去…… …… 不多时，柳知意和袁老师一起打饭回来了。 袁老师自己坐在诊台后面吃，柳知意则和方为坐在长椅上面吃。 少女相当贴心，打开餐盒，撕开筷子递给方为。 “你这搞得我好像是手断了一样。” “瞎说什么胡话，快吃吧你……” “教师食堂的饭菜丰富好多啊，多少钱一份？” “比我们的贵一块。” “才贵一块就多那么多菜啊？” “袁老师说有补贴的……这块给你吃，饭好多，也给你一点……” “够了够了，你自己不吃啊。” “我不饿。” 两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医务室就那么大，安安静静的，这些窃窃私语哪里躲得过袁老师的耳朵。 袁老师笑眯眯地看着依偎在一起喂饭的他们，好像也看到了自己的青春似的，跟生怕被塞狗粮的孙黎川他们不同，她倒是狗粮拌饭吃得格外香。 许是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柳知意抬头看了眼袁老师，见她不像是会管学生手机的样子，这才半遮半掩地将手机拿了出来。 看了眼屏幕，是采苓发来的消息。 这个点采苓应该刚结束第一阶段的训练在休息，偷摸给她发短信问球赛情况了。 [知意，比赛打完了嘛，方为赢了吗] “采苓的消息啊？” “嗯。” 柳知意侧着手机给方为看，语气幽怨道：“现在好了，你又受伤了，你说我怎么回……” “……给我吧。” 方为扒了一口饭，放下筷子，单手拿着手机，给采苓回了消息。 [肯定赢啦，方为帅爆了，最后一秒三分绝杀翻盘！] 采苓的消息回的很快。 [臭方为！是不是你在玩知意手机！] [你认错了，我是知意] [不信！] 可骗不了机灵的采苓呢，一见短信的语气和用词奇奇怪怪，立马就知道是方为回的了。 [好好训练，小心玩手机被逮着] 方为把手机还给了柳知意，柳知意看了下，确定采苓没再发新消息过来了，这才把手机揣进兜里。 “你为啥不跟采苓说啊。” “她在训练嘛，免得让她分心，本来也没多大事。” “多吃点吧你，一会儿采苓要怪我没看好你了……” “那让她惩罚你。” “惩罚你！” “惩罚你。” 两人幼稚地把餐盒里的那块鸡翅夹来夹去，最后还是方为老实吃掉了。 袁老师眨了眨眼睛。 这对小情侣之间……似乎还夹着了不得的第三人啊？！ 突然有种现实比还精彩的感觉，袁老师这顿饭吃得更津津有味了。 …… 饭后，时间也差不多了。 袁老师拿出来她自己泡的跌打药酒，涂擦在方为脚踝上，又用保鲜膜简单包一下，以便最大程度发挥药效，最后再用弹性绷带以8字形的缠绕方式从脚跟到脚踝给他包扎好。 “好了，这瓶药酒给你带回去吧，一共五块钱，平时换药要是不方便的话，可以来医务室这里我给你换。” “嗯嗯，谢谢袁老师。” “注意多休息，伤好之前别再剧烈运动了啊。” “嗯嗯！” 冰敷过后，又涂上了药酒，方为感觉疼痛减缓许多了，但脚碰到地的时候，还是疼得厉害。 没法儿，便只好一只手搭在了小丫鬟纤细娇柔的肩膀上面，让她搀着回教室了。 “重不重啊我？” “压扁我啦……！” 说是这么说着，但柳知意却一点没偷懒的意思。 感受着他宽大厚实的手掌包裹着她的香肩，他的一部分重量压到了她身上，这样被他半拥半抱着，少女的心跳就好快。 尤其是临近上课时间，校道上好多学生看着他们，纷纷投来暧昧八卦的目光，柳知意脸都红了，低着头看着路，脑袋都不敢抬一下，可是又觉得好刺激！ “完咯，这下子怕是所有人都以为咱们是那种关系了。” “你还说……！” 柳知意红着脸偷偷掐他一下，这坏人腿都要断了，嘴却一点不老实的，但听着他的话，少女的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哎！那边的同学！你们怎么回事！怎么拉拉扯扯的！” 身后一声冷喝，方为和柳知意停下了脚步。 回头一瞧，是高一的年级主任。 作为年级主任，面对方为柳知意这样的尖子生，杨老师自然是认得他们的，等他们转头露出模样时，杨老师也愣了愣。 “方为？你这是怎么了？” “杨老师，我刚打球脚崴了，知意她搀着我回教室呢。” “……怎么那么不小心，赶紧回教室去吧，别耽误了学习。” “嗯嗯，谢谢杨老师关心。” 有着尖子生的身份和伤病作掩护，方为和柳知意顺利地逃过一劫，赶紧一瘸一拐地回教室去了。 第261章 谁送的辣条啊！ 回到教室。 晚自习还没开始，班上热热闹闹的，不少同学都还在聊刚刚球赛的事。 这年头网络手机都不发达，能接触的新鲜事也有限，屁大点事都能在班里热闹很久。 大概这算是大家认识这么久以来最团结的一次了吧，本想着顶多相处一学期，下学期就要分道扬镳了，却没想到会因为班级的一场球赛整得热血沸腾的。 今天班里的比赛绝大部分同学都去看了，当然还是有一些同学没去看的，但听众人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不免得又有些可惜，早知道这么精彩就去看了。 方为一瘸一拐地从教室后门进来，低调地走回到自己座位上，但还是有不少同学注意到了他，纷纷转头看过来，关切道： “为哥，咋样，没事吧？” “班长没事吧？” “没事！” 方为笑笑，拉开椅子，直着右腿，左侧坐下，再将一碰就疼的右腿收回到桌子下去。 同桌刘波今天也去看比赛了，这对他来说是件挺不可思议的事，本来早早地回宿舍洗漱、食堂吃饭，吃完饭出来后准备去教室看书的，经过球场看到自己班的比赛，他就稍微看了看，倒是没想到这一看就看到了比赛结束，罕见的也因为那种充满青春和热血的班级球赛而情绪波动的，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生活在一个集体当中。 见方为在身旁坐下，波哥推了推眼镜，低头看了看他涂着药酒包着绷带的腿，相当僵硬且不习惯地关心一句：“没事吧？” “没事，普通扭伤而已，养几天就好。” “嗯。” 刘波点点头，继续看书了。 前桌的赵玥婷也是听见了方为的话，她倒是没废话再问一句了，而是好奇地低着头打量方为猪蹄似的脚踝，然后轻轻用脚碰了一下他的脚。 像触电似的，方为陡然收了下脚，倒不是被碰疼了，只是条件反射地保护伤腿。 “你干嘛！给我雪上加霜啊？” “看看你伤的怎么样呀，伤到哪儿了？” “关节韧带拉伤了吧。” “我有云南白药，你要不要来一点？” “现在不用吧，我刚从医务室拿了药酒，感觉还挺有用的。” 想到了什么，方为又笑着对赵玥婷道：“谢谢赵sir刚刚帮我出头啊！” 他可看得清楚，球场上十四班一行人准备走的时候，是赵玥婷率先跑过去拦住了他们。 认识赵玥婷这么久了，方为还是第一次对她‘正义执行’的形象有了真切的体会，球队里都是高高大大的男生，也不知她这矮别人一个头的小女生，哪来那么大的勇气毫不犹豫地站出来的。 “切~我爸是警察，我怕他们？再说了，本来就是他们做得不对，破坏规矩，犯了错还不肯道歉，最讨厌这些人了！” “是是是，赵sir说的是~” “哈哈，不过今天多亏了你，赢得太帅了，尤其是见到他们黑着脸的时候，看得我好爽！” “哎哎，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这是大家的功劳，多亏了你们啦啦队的加油才是。” “要不你还是进体制算了，就你会打官腔！” 少女爽朗的性格方为还是很喜欢的，在性格方面赵玥婷跟采苓有些像，但却又不同。 大概就是‘女警’和‘女侠’之间的区别吧，哪怕同样的热忱，但要是放在古代背景的里，采苓这个女侠可能会做出来劫富济贫的事，而赵玥婷怕是还要对她发起追捕呢。 上课铃声响起，方为拿好今天晚自习要用的书本作业和卷子，从座位上起身，一瘸一拐地去讲台上面‘坐班’。 班上依旧吵吵闹闹的，但见到方为走上讲台时，却又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也许被他‘滑稽又可怜’的动作逗笑，安静了没一会儿，班上又噗哈哈地爆发出笑声来。 “班长对不起，我没想笑的，但你这瘸腿的动作能不能……哈哈！” “别吵！安静！小心我把脚塞你嘴里了！” 方为板着脸也想笑，比起大家的关心来，他反而更适应这样的打趣笑闹，所谓的一群损友大抵不过如此吧。 想想史铁生的那句名言：‘双腿瘫痪后，家人们很忌讳提起我的腿，只有余华他带我去踢球，让我守门，他没把我当残疾人，也没把我当人。’ 突然就感受到那种心境了！ …… 班长这个角色，历来在班上都不太受欢迎，同学们要么觉得班长是老师的‘走狗’、要么觉得班长颐指气使、装腔作势、爱出风头。 像方为这样跟班上同学打成一片的班长，可谓是极为少有，罕见成功了。 赵玥婷从读书以来就一直是当班长的，唯独这次是方为当了班长，她可是服服气气的了，也渐渐发现了方为当班长时和她的不同，难怪方为以前初中的二班会这么团结，除了他的那位老师之外，他这个班长也一定是不可或缺的。 作为老师和学生之间沟通的桥梁，这种事说起来简单，但真要做到像方为这么讨老师和同学两边的喜欢，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晚自习三节课，方为腿脚不便，都待在讲台上自习，等下了课放学回到自己座位上时，才发现桌面上零零散散地放了好多东西。 有小瓶的活络油、红花油、云南白药贴、消毒酒精、止痛药……还有感冒药、辣条、猪肉脯、虾条……都什么鬼呀！能不能对症送点用得上的东西啊喂！ 虽然乱七八糟用得上用不上的东西都有，但好歹也是别人的一番心意嘛，方为也没留意到都是谁偷偷放他桌面上的，便又问了问赵玥婷。 “这云南白药……你送的？” “对啊，给你拿回去贴吧！” 最后一节自习课通常都是赵玥婷的偷摸听课和时间，她将mp3和收进书包里。 “谢谢。那这些……又都是谁送的？” “呵呵……” 赵玥婷冷笑，揶揄道：“你的女生缘可真是好，有些是我们班女生悄悄经过放你这的，还有些是其他班女生，听说你打球受了伤，偷摸让人拿进来放你桌上的。噢，不是徐采苓和柳知意哦！好几个，我都不认识。” 方为：“……” 难道他不收情书的风声传了出去，现在不送情书了，改送药了？ 方为拿起活络油之类的药看了看，瓶子上面还贴了粉粉的便利签，上面写着‘早日康复噢(*￣︶￣)’之类的话。 没有留名、没有留姓，甚至年级班级都没有，可字迹却都是他不认识的。 果然这年头的高中生纯啊！ 方为感动，想要拒绝，可都不知道怎么将东西还给人家，只好厚着脸皮都收下了。 “我咋感觉你以后要被刀死呢？”赵玥婷随手拿起一张便利签看了看，啧啧称奇。 “……别瞎说。” “走了，拜拜！柳知意在外面等你了。” 赵玥婷背着书包回宿舍去了，经过外头柳知意身边时，还笑着跟她打个招呼，柳知意也笑笑跟她点了点头，然后又乖巧地站在走廊外夜色昏暗的阳台边上，看着教室里明亮灯火下的方为。 方为没敢耽搁，忙把桌面的东西都收拾一下，背着包一瘸一拐地离开教室，走到她身边。 “好些了没呀……” “嘿嘿，疼。” “可我刚刚明明看见你跑得很快啊。” “着急见你嘛不是。” “~~~” 少女俏脸一红，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不用方为说，她就主动地站到他身旁，拉起他的一条手臂，搭在了自己纤柔的肩膀上，然后就这样扛着一瘸一拐的他往回家的路上走了。 “喏，吃辣条不。” 方为从校服衣兜里拿出来一包辣条，想想也觉得送辣条的妹子很贴心，知道他家知意喜欢吃辣条。 “咦，你买的呀？” “……不知谁放我桌上的。” “呵呵，人家送你的吧。” “……” 辣条还没吃上，少女的醋先吃上了，她倒是不介意这是别人送方为的辣条，反而想到别人送给他的辣条最后落到了她嘴里，这辣条她还非吃不可了！ 接过方为手中的那包辣条，柳知意嫩嫩的手指用力，撕开一个口子来，然后搓搓捏捏，挤出两根辣条来，正准备递给方为先吃时，她想到了什么，于是先自己张开小嘴儿，先吃了一根辣条。 “好吃。” 少女美滋滋地吃着别人送他的第一口辣条，这才又举高小手，将辣条喂到方为嘴边。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吃辣条，出了学校路过药店，柳知意问道：“要不要去买点跌打药什么的？” “不用了吧……” “家里好像没有诶。” “……我包里有。” “你什么时候买啦？” “……也不知道是谁放我桌子上的。” “呵呵……” 少女冷笑冷笑！狠狠地嚼着嘴里的辣条！ “嘶，怎么突然感觉好冷！” 方为打了个寒颤，然后紧了紧搭在柳知意肩膀上的手臂，将她大面积的搂进了自己的怀中。 这一下子，柳知意就没有闲工夫思考了。 她可太喜欢这样半拥半抱的感觉了，明明很能吃辣的她，却像是被辣条辣得俏脸通红似的，只觉得肩膀都被他温热的大手烫得酥软，只想拉开他外套的拉链，一股脑地转身扑进他怀里去才好的。 “嗯~~” 少女没忍住，发出了古怪的声音。 “哎哎哎？” 方为惊呼，眼看着少女身子一软，两人就要齐齐摔倒，他赶忙用痛腿撑了一下地，这才稳住了一起栽倒的身形。 脚踝的痛楚传来，他龇牙咧嘴的。 沉浸在抱抱中的柳知意回过神，红着脸拍他拍他。 “你、你好重！” “我看你挺能撑的我才压上去诶……” 没法儿，方为只好正了正身形，减少了跟她贴合的面积。 可没想到柳知意不愿意了，干脆将他的手臂绕到脖子上，她的小手也伸到他的后背，半个娇俏的身子都窝在了他怀里，像刚刚那样呼哧呼哧地半扛着他走。 “你、你压我吧！我可以！” “……那我真压了？” “嗯！” 哪里舍得真的压她呀，方为只是跛了脚又不是断了腿，绝大部分重量还是在他自己身上的，只是像刚刚那样，将更多的怀抱给她罢了。 冬夜里寒风咧咧，说话的时候口鼻都会飘出白汽，向来怕冷的柳知意，这会儿竟是一点没觉得冷。 她努力地扛着方为走，偶尔方为会给她投喂一根辣条，有了能量补充，她便又可以走好长一段路了。 贴得近了，方为轻易就能闻到少女的发香。 偷偷深嗅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夸了一句： “知意，你好香啊。” “……” 这话一出，柳知意又有些酥软了，抚在他腰间的小手没好气地掐他一下，方为就不敢再逗她了。 “那你一会儿还要去接采苓嘛。” “去啊。” “采苓还不知道你的腿断了呢，你能行吗……” “……” 到底是谁把我照顾得像是腿断了啊！我只是崴了脚，除了不能跑不能跳，一瘸一拐地走走还是没问题的好吧！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接采苓？” “我去做宵夜了，拜拜！” 走到小区门口时，身旁的柳知意像泥鳅似的直接开溜，方为差点没站稳一个踉跄。 见知意不去，方为便只好自己一瘸一拐地过去接采苓了。 柳知意帮他拿着书包，走进了小区的她又跑出来看了他一眼。 寒冷的冬夜里，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他抱着手臂，缩着脖子，跛着脚慢慢地往训练基地的方向走，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受伤就让采苓自己回家，哪怕这也就几分钟路程而已。 或许这就是她喜欢他的理由之一吧，他总是这样，只要是答应的事，哪怕只是小小的约定也一定会做到，永远的令人安心。 虽然他去接的是采苓，但柳知意却一点都不吃醋的，因为她很清楚的知道，倘若换做是自己，方为也一定会一瘸一拐地来接她。 看着青春的少年走出了小老头般吃力的背影，柳知意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于是跟他喊了一声： “回来记得带瓶酱油！” “知道了——” 方为回头，摆了摆手，继续往前走。 第262章 没事别骑马了 今晚路上磨蹭比较久，方为来到田径队训练基地的时候，还没等他金鸡独立扒着围墙头往里看时，就已经听到了里面解散的哨声。 寂静的冬夜里，依稀传来了踏踏踏的跑步声。 跟小时候一样样的，只要想去哪儿、想见什么人，徐采苓都是用来跑的。 方为转头时，围墙拐角处便已经出现了她的身影，长长的马尾在她 在魔术队多次陷入到危机的时候，拉沙德刘易斯用精准的投篮一次次的帮助球队稳定比分，拉开比分。 随着星芒隐去，荒山野外的夜色变得更加漆黑，偶尔传来的鸟兽吼叫在这空寂的夜里幽幽传响，足见夜色之深邃，荒野之渗人。 萨克雷很听话，虽然实力谈不上强，但是兢兢业业。这种球员是很受人欢迎的。 曾经有个少年，出生将门世家，先祖是功高盖主的不世名将，论资历排辈，尚在大凉兵神岳精忠之上，却甘心辅助岳精忠收复半壁河山。 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年关，父亲连日奔走，终于病倒床榻，而此刻家里的米缸里已经没有一颗米，父亲将自己叫到床前。 很显然的一个事实，伊戈基本上认可了雷睿的猜测。在这个黑洞的那一侧，等待着他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而很大可能会是他的生命的终结。 他谢绝了玛丽娜留下来用餐的好意，只是与安娜轻轻一拥，就跟着戴安娜辞别出来，这一次，他留下的那叠美元零钞，玛丽娜没有再回绝，而是留在了餐桌上。 声色技艺只是其中一个因素，艺人还要争相讨好乐官和相关官员，因为他们有权调整位置，或直接不让艺人出现在皇帝面前，这样一来，就是再出色也没人欣赏。 但是奇才队的阵容厚度仍然有问题，其他球员稍微出名的就是布拉德利和阿里扎。 事实上呢，联盟很多大尺度的犯规，虽然受伤了，但是绝大部分时候，都不是球员有意的。 燕子转悠了一圈，打听了一圈，居然没人能联系到这个常容的，也不知道是在京城还是没在京城，这个就很尴尬了。 这二十年来，天魔教经历南宫破和公孙霸两代教主，前者醉心于武学，向来不理教中事务，而公孙霸却野心勃勃，只欲称霸武林，这两人从未将教中兄弟的身家性命放入眼中，以致天魔教上下离心，人人但求自保。 行到一半时，突地，李知尘脸色一变，抱着梅含遐退后几步，而右手指出，两指并起，紧紧的夹住了前面刺来的一剑。 辛坎将那些兽皮看了数遍，知是碧落赋神功心法及剑法图谱，当即习练起来，这一练果然非同凡响，他不禁惊喜若狂。辛坎乃金天泽为掩饰身份所化，自然认得萧莹莹，震惊之余，不仅暗叹上官云与萧莹莹际遇之奇。 来到这个房间后，发现夜宵是很丰盛，但这酒却不是很纯正，而且红酒杯中微微能看到少量气泡升起，再加上室内发现了监控装置。 李知尘等人直逃入玉壁后，只见后面送天行等人缓缓追来，归路子微笑道：“看看我佛宗的渡涯众生！”手上一弹，一片金光从远处冒出，直接把另外几个金刚弟子拖入金光中。 一片光明在前面启开，李知尘身子一冲，便冲了出去。而这时。背后一道道身影也紧跟而出，落在地上。李知尘身子一纵，便立定下来，向前面看去。 第263章 跨年 崴脚的这两周时间，方为真真切切地当了一回老爷。 在家有人伺候着，出门有人搀扶着，非但没瘦，还胖了两斤，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了。 “都2004年了！你的脚还没好啊！” 俩小丫鬟看着方为那早已没有一点受伤痕迹的脚踝，一脸的狐疑。 “什么话什么话，不也还有几个小时才2004年么…… “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妖兽思想单纯，谁知，这竟是一场妖族精心策划的骗局，”姜家家主一脸难看的说道，这次也是怪他大意，光顾着高兴，却没想到造成如今的局面。 “月婵，给我好好的看着她。”莫凡将花琉璃一动不动的身体扶正，然后对着林月婵吩咐道。 许朝暮轻手轻脚地往大白走去，烈日照她的头上，她丝毫不觉得热。 江安仰头，将那杯清酒饮尽，如果，真的有解法的话，他断然不会拖到现在。 我相信，青魔恐怕也没有想到这种可能，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出不来。 房外传来一些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君墨夜微微眯起双眸。紫光一闪，蓦地消失不见。 沐梓依迈开步子，眼神慌乱的朝着前方跑去，双手在半空胡乱摸索着，急切的想要找到那抹身影。 凡心已动，既是如此，还不如……还不如尽早将她托付于人，也省得嫣儿思来想去，所遇非人，受到情伤。 崔锦娘的指间仿佛汇出金光，玲珑错开，于那细弦之上跳跃舞蹈，指尖流转，诉一曲如斯深情。 “哈哈哈哈……”他从未尝试过这样的玩法，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 “傻丫头！”微凉的指尖轻柔地拨开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明澈如镜的眼眸里倒影着安悠然的身影。深邃迷人的双瞳宛若黑夜里最夺目的星辰，璀璨的不可方物，闪耀的摄人心魂，只看得安悠然不由一痴。 “大家好，不用拘谨，我叫陈建业，叫我陈哥就行。”陈建业笑的很开心，他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苏夏心中一紧，秦越身为沧澜帝王，只需要自己告诉他红蝶之毒是为了压制玲珑公主身上毒药这个关键所在，应该就很容易想明白其中缘由，不该再对师兄抱有如此大的敌意才是。 至少对于两上孩子来说，是最好的。可以有一个健全的家，不是吗？ “尊爵和皇宫，不过现在看来尊爵竞投成功的机率大点。”从总裁入住尊爵酒店看来，他也已经知道这次的竞投非尊爵莫属，所以才那么自信明确地来拍老板的马屁。 在念力推动之下合金石，射进火海就被烧的一干二净……剩余的一点点力道，勉强冲破了十多米。 就在他郁闷无人响应，苦撑独角戏时，或许是上天垂怜，或许是哪路尊神实受不了眼前画面的惊悚指数，竟从一旁传来了清脆的笑声。 石栋看着这两人，猛的打了寒颤，后脊背一阵一阵的发凉，甚至都感觉到有冷汗冒出。 鬼蝶正对着那只巨大的白虎。嘴角轻轻上扬。发扬着一种冷傲天下的气质。那种气势是鬼蝶从来没有发散出来的。 “爷爷，我们要出去几日，让吴妈过几日再来吧。”慕擎宇想起今天下午要出发上省城，估计也得二三天的样子。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本想再喝完那杯就出发，谁知，阿光便找来了，这服务员，阿唐自然不认识。 第264章 赵Sir 元旦结束后的第二周，学校也迎来了这学期最后的一次月考，也就是期末考。 考试时间从一月八号到十一号三天，考完休息三天，十四号回来拿成绩单和下学期的分科分班结果。 似乎随着年岁的增长，人生中需要面对离别的时刻也逐渐多了起来。 才刚相处一个学期，班上同学似乎才刚开始融入集体，一转眼就要说 一声蛮牛怒吼，蛮牛鬼挥动双拳捶打自己的胸口，强大的鬼灵之气爆发出来，阴风猎猎，如同蛮牛真鬼降临。 他们是在最后一个房间找到离开的通道的，但是那个通道，并不在房间之中，而是就在廊道的尽头。 或许赤焰州狮王对那柄雪霁同样心有余悸，当宗政英男视线投来之时，他也举目望去。 虽然目前银行卡没有转移过一分钱，也许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来处理。 “好，那假设你跟她吃过很多次饭，警察问你记得最后一次和她吃饭是什么时候，记得吗？”边维俨然是李警官的角色。 也只有面对她，她才能多说几句话，结果现在跟秦照一起吃饭，她？居然有这么多话说。 片刻后，乌云划过，银月又露出脸来。月光透过轻薄的窗纱钻进了徐阳的房间，朦胧的白色中，一只尖耳绿眸的黑猫蹲坐在徐阳床榻对面的圆桌上，正是黑猫“夜屠”。 好不容易摆脱紧跟着自己的白衣主教，胥嘉耀来到天使广场地底，光明圣经所在地。 酒桌上摆满了各种琳琅满目的菜肴，还有两支价格上千元，一般的学生根就消费不起的名贵白酒。 透过房门，游尸还在漫无目的的游荡，丝毫没有察觉到林天与二白。 当初戏志才临终献言，让曹操结盟一切可结盟力量对抗吕布，其中最重要的结盟对象便是公孙瓒，公孙瓒军事实力强悍，但是缺少谋划之人，戏志才提出让曹操派谋士去幽州帮他的办法。 虽然太尉杨赐已经故去，但杨家继任家主是否能不计较吕布这事，他也不敢保证，若杨家从中作梗，万一还是折不了罪，到时候事情没办成，董卓这土匪怪到他头上，他可不受这个冤。 接下来几天，公孙瓒每日皆会派一些人出来袭扰挖壕沟的民夫，附近一些世族部曲也会来跑一跑马，以分散唐军注意力。 林天的所作所为的确会引来争议，但这么长时间，十万人里死掉的人不计其数。 紧接着伴随着克里米亚的血液流淌，在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海。 这家伙就是个纸老虎，平时靠着夏家的名声横行霸道惯了，身体也早被酒色掏空，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 白山河冰冷冷的看着宋霸天急速的飞到了面前，手中已经缠绕着雷霆与清玄之气准备狠狠地将其了结一番。 龙肝凤胆他也早就吃腻了，他不在乎吃什么东西，在乎的是陪他一起吃东西的人是谁。跟着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是吃萝卜白菜那也是人生美事，可若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是吃山珍海味，也形同嚼蜡。 不过刚才在天坑旁行走的时候，我总感觉下方好像有什么东西蛰伏在黑暗之中在伺机窥探。 梁栋松了口气，看来那能量罩真的只能他才能穿过了，这样最好了，除了他还有被他把精神力带入的人没有人能用得了了，这样就算别人得到也用不了了。 第269章 今晚一起睡 到了年初七的时候，年基本也就过完了。 乡里亲戚见面时，问候的话语也从‘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变成了‘什么时候回去上班呀’ 长这么大来，这还是徐采苓第一次过这么短的年呢，明明感觉年才过了一半，转眼就说要结束假期回去训练。 郁闷和惋惜当然是有的，不过还好，一想到有方为陪着她一块儿回去，少女 不过，她怎么想也没有想到，李明居然没有使用血朱果，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这李明居然在短短不过百年的时间里，变成了一个超级大修士，这对自己来，简直就是一件不敢相信的事情。 陈静默抬起手，碰了碰吸附在脸上的假面，有些不大适应这种感觉。 他要在法会当天受戒，这并不意味他会选择“忠于神殿”的信仰，只是因为受戒期间信众的注意力最强，受关注度最高，信仰之力最盛。 最后，没办法，陶宝抬起头和夏国强的目光对撞，然后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我没事，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现在这么需要我的时刻，我怎么能有事呢？”元木槿拿起身边的饭盒，朝罗意凡再次露出微笑，并催促他赶紧过去找罗芸。 “等一下。谁说我不去了？我家依依刚才还在念叨着要去珍珠港呢。”陶宝道。 李明来到一条街的角落里，缓缓运起自己的太极真气，改变自己的身形和外貌。 听见杀神尊者的话，逍遥尊者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这聚灵树可是十分的珍贵的，整个长生大陆，就知道的来，一共只有三次而已。 孙卓起身之后，也看了一眼神情落寞的吉诺比利，他很想告诉吉诺比利，不要跟我搞这些，没用的，只要让我出手，我就能投进。 “大哥，难道这个妖兽城能够容纳整个妖兽森林里面的妖兽吗？”这才是李明担心的一个问题，虽然他不是修仙者，可要是整个大陆被这些妖兽给占领了，那时，他的日子也是十分的不好过。 她本来还想着先收拾了桑浅，剩下的尾款，她将家里的奢侈品卖掉再找朋友借一点，就可以了。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刺魂必须用右手，而我的右手之前变成青紫色，说是鬼纹手，又是什么意思？ 柳姨看着沈铭担心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那行，正好我要去厨房做饭。”说完转身就走。 这启灵的事情已经存在很久了，上一任紫天卫在任的时候，从未要求过问，甚至还和城主府关系密切。 这些字都是装裱好，悬挂在墙壁上，如画龙点睛一般，让整个中医馆都多了一些光彩。 看他不狠狠的收拾她一顿，这话说出去他还能活？他可还不想死呢？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了。 仔细想想，这其实是个有点残酷的故事，和美好的距离还挺远的，虽然我已经尽力在写乐子和加糖了。 她瞪了祁父一眼，不想说话了，她知道，这糟老头子还是想让他们的儿子娶爱密。 大师一再嘱咐，里面的东西被他困在了法阵中出不来，只要人不进游乐场就不会出事。 瞬爆雷现实里也可以玩出来，只是没有游戏里的进度显示，需要靠自己心中预估。 方正看着手里的信，有点傻眼了。他长这么大，还真没接过信！这东西，简直就是传说中都老古董！方正一度认为，信这东西，已经消失了呢。 第265章 分班 “哈哈哈！为什么你们的寒假作业那么多啊？” 见到方为和柳知意书包里满满当当的卷子和练习册，徐采苓忍不住猛烈地笑出了声。 期末考试结束，从明天开始就放假了，三人也都把之前留在教室里的书全部收起来带走，反而这次柳知意的书包是最轻的，因为少女不想考试期间把书堆放在教室地上，早早地就全部带走了。 顾玫诺一脸无奈神情瞧着她，他的心里对她最为内疚的情怀，就是为了生计，带着她远离娘家人，他们夫妻在这个陌生的都市里生活。 “你们哪位是九幽冰主和应龙神上？”其中一人降低了身形，落在船头，向几人拱了拱手，语气也变的客气了不少。 于连英在一边着急得团团转，没想到昨晚全说了许久的话，告诉周富贵血型做不得准，以为这个男人会放弃呢。 我低着头沉默不语，因为真的只有最后一晚上的时间来筹集资金。 从佘山离开的时候，老曾躺倒在副驾驶上，问我，我刚才做的对吗？ 实际上，突然出现在kbs广播公司门口的人有两个，只是焦翼处于隐身状态，无论是人眼还是监控摄像头，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任来风带着他的人来的时候，并没有大张旗鼓的上来就和伪军们开战。任来风带着他的人是为着铁路来的，他带着人离着伪军们远远地，上了路基，让人在外面一围，里面的人就开始忙活了。 “二位，你们就是我四八五团血战德州的见证，请一定要活着出去！”四八五团现存最高长官副营长李祥林满脸肃穆的举手行军礼。 看着事情谈妥了，让丫环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了童心兰，童心兰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两个金梭、银梭，下面是一叠银票。 “练功练岔了，差点儿走火入魔，出来走一走，清醒一下。”影无忧笑着说道。 结果，李智一时间竟然被这条怪蛇追杀得到处逃窜，显得狼狈不堪。 林家就像是一座根本无法撼动的大山，牢牢的压在了苏魇的心头，让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果然很守时。”随着清冷的声音传来，凌雪鹫瞬间出现在了半空中，目视着对面的阎王。 恒毅成功了，红系紧随其上想要利用恒毅争夺更多的权力，既然如此，他们紫系何不利用这更好的时机？ 看到这一幕，一众高手们脸色都是微变，这些怪物杀了一遍还能再爬起来，如果还能再爬起来的话，那这战斗该怎么打下去？ 他们是不愿意撤退的，想要和中国部队决战，但是上面的命令，他们是不能不执行的。 陈乔如瞪着自己的眼睛，看着方汉钦准备还击的时候，却被周玉兰阻止了。 张凯慌忙转过身来，冲到泳池边上，却见到王悦老师手上拖着亦天豪开始向着岸边游来，张凯心中这才松了口气，学生们一个个趴下来，将手给伸下去，将王悦和亦天豪分别给拽了上来。 最终，在经过了几天时间的推演之后，李智等人终于各自推演出了一种威力巨大的攻击神技功法。 不过，没有人认为他练过点华夏功夫就能改变什么，华夏功夫厉害又怎样，厉害的过枪吗？ “我们可不是依靠贪婪的主神空间才获得的力量，你们什么都不懂，马上吾主就要降临了，你们这些人全部都得死！”说话间苏月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试剂，毫不犹豫得向自己体内注射进去。 第266章 人生的过客千千万 “好了，那咱们这个学期到此就算是正式结束了！” “不管大家以后分到什么班级，都希望大家再接再厉，以后争取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最后……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梁老师站在讲台上，简单开了个班会后，宣布了这个学期的结束。 不管是喜是忧都好，在这时，班上众人也都纷纷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王寿的意思是一起进去，假装被简单俘虏后混进去后再说，苏扬一开始是同意这个想法的，可是后来仔细一想，这样不行，以简单所说的白学林的风格，搞不好王娅会出事的。 顾真珠放在肚子上的两只手，慢慢往两边落下，她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杜阳已经把部队里那套训练士兵的一套用在了苏扬的身上，虽然严厉，可是苏扬还是感觉到了这几天自己的进步，所以现在杜阳不管说什么，苏扬都会照办。 三楼是一个半阳台，苏扬环视一周，朝着旁边的一栋二层楼的楼顶就跳过去，那知道子弹像是长了眼睛似的，随着苏扬的身影噗噗噗的打了过来。 “首先，他们不知道修配厂的事，所以这个可以排除，那接下来，如果他们不是去抓捕丧尸而是去找苏扬的话……”练雨说了一半又顿住了。 通过观察陈墨发现，洞口的周围，却是有水流干涸后留下的痕迹，而且洞口潮湿无比，也就是说，下面却是有水。 顾徽珠怎么可能同意，任何事情都可以让步，但僭越她母亲的身份就坚决不行。 两人的话音刚落，尉迟恭就猛的一回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过回国之前，除了“永夜君王号”，其他的全都扔给奎龙处理了，没想到这艘竟然被乔伊斯买了下来。 毕竟顾宝儿继续留在顾家不是好事，如果可以让顾胜华把她赶走，乐见其成。 飞行舟大厅，林枫与阿叶静静的坐在一处角落，卢飞则去收集相关的讯息，既然选择前去查探，当然要了解一番。 既然赵虎都心服口服了，这些人也没二话，都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详谈起来。 赵凝素的确是长得十分的漂亮，尤其是近距离观看的时候，让陈旭的心跳也是有些不自然的加速跳动起来。 “我数了，他一共喝了二十一碗，而你也喝了将近十碗。”白蕊眼带惊讶的说道。 而就在这时已经有不少人趴在了地上，从他们的肌肉颤抖情况上来看，他们已经到了极限，一步都跑不动了。 毕竟陈旭是在太耀眼了，长得真的是太妖孽了，而且他还是辰欣今晚的男伴，这个意义就有些深远了，一时间，大厅里面的众人看着陈旭那张妖孽的脸，也是心思各异。 “王老板，这不是你的商场交易可以讨价还价，你要觉得贵完全可以不要，不过这种东西我相信会有人愿意出大钱的，例如排在您儿子后面的火系魔法师钱若琳。”木梓飞诡异地看着王有乾。 “我们俩呀，要去见其他学校的一位实力当权者，拉拢他成为我们的势力。”庄媚比起开会时的严谨现在反而像一片阳光，灿烂的让我睁不开眼睛。 “你们走吧，我不想伤害你们，这种贱男人死一个少一个！”黄燕说道。 “她会不会就是太乙妖卷呢？”红孩儿嘻嘻一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267章 冬天最适合泡温泉了 悠扬的钢琴曲从宽旷的客厅空间里响起。 一首《水边的阿狄丽娜》轻柔地从方为的指尖下演奏了出来。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方为抬起手，沙发那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好听好听！” 徐采苓和柳知意啪啪地鼓掌，作为方为最拿手的曲子，已经不止听他弹过一遍了，但每次听都觉得很好听。 “不错 从地面冒出的棺材板子轰然落向地面，摇摇晃晃走出来的人影冒起了滋滋啦啦的白烟。 江寒打量着白无常，心中则是在回忆着，那些神庙里面，是否有一个上面写着“白”字？ 战场上的战争越演越烈，恐怖分子在布里塔尼亚的军队面前显得是如此的无力，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此时的艾丽卡完全不知道她报以最大希望的幽幽子现在正在一旁吃着爆米花一边欣赏护堂和沃班侯爵的战斗呢。 随着一声刺耳的声响，那紧紧关闭了近乎两个月的房门，缓缓被推开，一袭青衫，整洁如新，那寒风席卷重来，将之吹的猎猎作响，如墨的长发，沾染几片雪花，向后飞舞。 此次他在进化永恒万花筒的同时，体内的查克拉也达到了影级的程度，这可谓是双喜临门。 叶寸心的心猛然一沉，她发现自己离开的机会十分渺茫了，因为，她面对两个高手。罗斯的本事不在何晨光之下。 大胡子把一只手一甩。“咱们赶紧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交差吧。”说着，他们一起扑过来，抡起这一把冰冷的大刀。 叶春妮不是没住过好的宾馆，以前她经常出差，祖国天南地北的到处飞，五星级酒店也住过不少。 皇上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看到跪在屋里正中央的太后，正闭着眼睛，诚心祷告着。 杨凌下令全军集结，在城外举办出征仪式后，便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开许都。 前段时间濮阳被黑山贼包围着，军情紧急，他忙活公事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盯着典韦？ 齐妍灵见唐欣怡走路的姿势都有些不自然了，心中不由暗叹，不管是县代还是古代，结婚真的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沈颜回想要走过去看看箱子里装的是什么，突然感觉左边有破风之声传来，她连忙闪躲，却见一把剑横劈下来。 而要孩子亲眼看着自己爸爸这么狼狈痛苦的模样，她实在不忍心。 晚上，叶春妮把咕噜肉做好端出来，抬头看到一脸疲惫的梁丽英回来了。 “阿修，何至于如此？惠钰不懂事，让她跟弟妹赔罪道歉。”赵沛钰急忙说道。 一旁的士卒一拥而上，将张星彩给五花大绑起来，带到杨凌的面前。 一声闷哼传出，一颗光头伴随着一篷血雨在虚空散开，只见尸弃佛的身子还是保持着方才前进的姿势，双手还紧握着那把戒刀，可脑袋却是不见，鲜血如喷涌的泉水一般，就从尸弃佛那断了的脖子上往上冒。 秦明回过神来，觉得赵政策的调查组一来，未必对自己来说不是一个契机。不过，秦明也很清楚，赵政策今非昔比，身后是比秦家更为强大的赵家。 善恶天、南华天两天而立，在那远古莽荒大宇宙的天地至极。便在三日之后，天地之间，破空声响起，庄万古掐指一算，知那天机，之后便自微笑，于南华天最高陡峰，负手而望。 第268章 采薇姐要辞职？ 寒假说是来沪海玩，结果方为四人大部分时间都没有呆在沪海，光在周边的城市自驾游去了。 在太阳岛度假村泡完温泉后，隔日一早刘叔就开车载着四人去了苏南。 这算是徐采苓第一次踏足除了沪海外的内陆城市了。 “知意呢？知意之前有去过苏南吗？” “唔，很小的时候有去过，然后已经记不清啦…… 趁季清妩被她喊的愣住，还来不及收敛笑意的时候，将这一幕录了下来。 “主上，还是想办法让云雅姑娘去京城吧，这样我们也更有余力来庇护她。”顾其声一改平时那吊儿郎当的样子，神色平静又严肃。 “不过是一封信罢了。”说着，将信封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放着现金和银行卡。 不一会儿，猛烈的火焰便是燃烧起来，巨大的蚂蚁窝被火焰吞噬，里面的黑毒蚂蚁根本就来不及逃跑，纷纷被烧得爆响。 幸好，林长生的肉身比较强大，切割石块如同切豆腐，在山壁中穿行毫不费力，不多时，便打出来一个个通道。 “行行行，叶帆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了，你们聊我走！”李艳芬摆摆手，急匆匆离开。 他欣赏原主被杀死后那苍白无力的模样，仿佛一切尽在掌控，所以拍下来保存，时不时拿出来欣赏。 夜阮宁立马换了套衣服，画了个淡雅的妆容，笑容都抑制不住的浮现在脸上。 说真的，她确实做梦也没想到，这样的场景，在这现代她还能体验到。 看到对方爆发出如此强横一击，唐钟鸣也不敢轻视，怒喝一声手中剑刃演化出万道剑芒，道道剑芒凝聚在一起，形成一柄巨剑。 而且，这点儿补贴也少的可怜，只够她们每个月省吃俭用的勉强维持生计。 他今天少有的没有穿龙袍，而是一身白色的素衣，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垂在肩上，黑须迎风飘扬，显得极为深邃，仿若得道高人。 对于这种丹药夏铮也是有所耳闻，主要看的就是火候的把握和炼丹者自身的心态。 说句简单的化，虽不至于秦天两人会被斩杀，但他们的目的，却始终算是有干掉秦天大敌。 秦天一声轻喝，眉心燥热的龙纹火焰，旋即火焰化作一口枪飞出，苍茫大气，直接震向天际。 夙沙素缦有些同情这些冠籽了，因为根据这个速度，可以判断，平日里他们过的什么样的水深火热。 看到有省级大佬做后台的赵子龙，并没有因此而骄傲自满，难与相处，甚至没有责难他们先前的举动，而是一如既往地与他们静静聊天，他们都不由松了口气。 有了这样的打算，苍羽剑圣跟着夏铮一同出现在了第十二条的灵脉之上。 绝品法器，莫非太上长老下令抓此人的原因，是为了这件绝品法器？ 但古宏春、卢达华会给他们面子吗？归根到底，他们只是地下势力，上不得台面。 主要的生意并不是赌场，而是卖鬼，也还有一种生意就是用鬼杀人。 伙计知道那匹青骓，那匹青骓在他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在这片草场中了。 因为他用的力气很大，所以丹尼手腕处的那断骨直接穿透了皮肉，白森森的骨头露在外面，鲜血不断流出，看上去挺惨的。 “至少刚才我倒在地上的时候，看到你们两个脸上都带着笑。莫非是我看错了么？”江遥说着瞅了宫勇睿一眼，宫勇睿急忙垂下目光，稚嫩的脸膛上微微泛红。 第269章 今晚一起睡 到了年初七的时候，年基本也就过完了。 乡里亲戚见面时，问候的话语也从‘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变成了‘什么时候回去上班呀’ 长这么大来，这还是徐采苓第一次过这么短的年呢，明明感觉年才过了一半，转眼就说要结束假期回去训练。 郁闷和惋惜当然是有的，不过还好，一想到有方为陪着她一块儿回去，少女 不过，她怎么想也没有想到，李明居然没有使用血朱果，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这李明居然在短短不过百年的时间里，变成了一个超级大修士，这对自己来，简直就是一件不敢相信的事情。 陈静默抬起手，碰了碰吸附在脸上的假面，有些不大适应这种感觉。 他要在法会当天受戒，这并不意味他会选择“忠于神殿”的信仰，只是因为受戒期间信众的注意力最强，受关注度最高，信仰之力最盛。 最后，没办法，陶宝抬起头和夏国强的目光对撞，然后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我没事，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现在这么需要我的时刻，我怎么能有事呢？”元木槿拿起身边的饭盒，朝罗意凡再次露出微笑，并催促他赶紧过去找罗芸。 “等一下。谁说我不去了？我家依依刚才还在念叨着要去珍珠港呢。”陶宝道。 李明来到一条街的角落里，缓缓运起自己的太极真气，改变自己的身形和外貌。 听见杀神尊者的话，逍遥尊者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这聚灵树可是十分的珍贵的，整个长生大陆，就知道的来，一共只有三次而已。 孙卓起身之后，也看了一眼神情落寞的吉诺比利，他很想告诉吉诺比利，不要跟我搞这些，没用的，只要让我出手，我就能投进。 “大哥，难道这个妖兽城能够容纳整个妖兽森林里面的妖兽吗？”这才是李明担心的一个问题，虽然他不是修仙者，可要是整个大陆被这些妖兽给占领了，那时，他的日子也是十分的不好过。 她本来还想着先收拾了桑浅，剩下的尾款，她将家里的奢侈品卖掉再找朋友借一点，就可以了。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刺魂必须用右手，而我的右手之前变成青紫色，说是鬼纹手，又是什么意思？ 柳姨看着沈铭担心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那行，正好我要去厨房做饭。”说完转身就走。 这启灵的事情已经存在很久了，上一任紫天卫在任的时候，从未要求过问，甚至还和城主府关系密切。 这些字都是装裱好，悬挂在墙壁上，如画龙点睛一般，让整个中医馆都多了一些光彩。 看他不狠狠的收拾她一顿，这话说出去他还能活？他可还不想死呢？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了。 仔细想想，这其实是个有点残酷的故事，和美好的距离还挺远的，虽然我已经尽力在写乐子和加糖了。 她瞪了祁父一眼，不想说话了，她知道，这糟老头子还是想让他们的儿子娶爱密。 大师一再嘱咐，里面的东西被他困在了法阵中出不来，只要人不进游乐场就不会出事。 瞬爆雷现实里也可以玩出来，只是没有游戏里的进度显示，需要靠自己心中预估。 方正看着手里的信，有点傻眼了。他长这么大，还真没接过信！这东西，简直就是传说中都老古董！方正一度认为，信这东西，已经消失了呢。 第270章 你喜欢我吗 方为半撑着身子坐在床上，看着一旁躲在被窝里像个小鼓包、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走的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要是年纪再大些也就罢了，或者年纪再小些也行，偏偏是正情意萌动还啥事不能干的年纪里，这不纯折磨他吗！ 但横竖就这么一只赖皮小青梅，方为还能拿她有什么办法呢。 冬夜里这样掀开被子坐着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高兴的眉开眼笑，急吼吼蹲下来单手托住肖筱筱，让她下半身坐在他腿上，然后解放出来的那只粗大的手来到肖筱筱面前，也学着她伸出一根手指头，去和她的那根手指对在一起。 刘澎锦真的已经无语了，他感觉自己此时仿佛变成了一只弱受兽。他的眼睛可怜巴巴的，转过头，看着另一个床铺上的邬腾驰，像是在默默地乞求他的支援。 彦卿青随着话音转头看向大青鱼，挣扎中掉落的鳞片沾了血，深深的嵌在了两边的黑石中。不用再进一步试验，她也知道鱼血刻字的效果，突然间心里诞生了一个想法，但她还是要先问清楚。 它背部龟壳沟壑更深，更粗糙，充满年代感，仿佛真是一个千年神龟。 苏里里嗅到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气，脑子里立马蹦出上一次跟时夜霆沦陷的画面，心跳加速相当不安。 这世界，狗眼看人低的事情简直太多，但是没想到他这身行头大几百万，竟然没人识货。 与此同时，凯兰崔尔也展开了行动，她是是传奇法师，同样有着预兆危机的能力。 系统也只是假装很礼貌的问一问而已，其实决定权还是掌握在系统手里。 赵悦的个头很高，不穿高跟鞋都有一米七，身形非常纤瘦，换上健身服以后，勾勒出一丝丝凹凸曲线。 “很好！去吧！这次作战关系到能否剿灭狐山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待在帐中的刘夜严肃道。 回去的路上，宫少邪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宫纤纤打来的电话。 但这未必就是好，很多时候，人们会因为恨选择走上错误的道路。 太子殿下的安危是第一要紧事，至于那些身外之物……实在不必太拼命地去夺回来。 即使皇帝已经提醒过不用太在意皮肉之痛，皇后也还是十分不忍看着孟昊轩难受，便又不死心地继续问神墨。 可若是被穹隆抓回来，用了夺舍的方法让芷鸾占了她的身子，只怕到头来，自己死了不说，最后连魂魄都会被人灭掉。 周怡梦梦姜姜这几个月屡次约倩然出来聚会，想着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她心情能好一些，也许就能忘了跟罗伟分手的事。 看来他终究还是公平的，对于顾相的纵容也把握了一个适当的度量，绝不能让顾相这种粗鲁的行为在朝廷里带出不良风气。 两老惊愕的看着吴冕，不明白对方到底是如何看出吴冕身上有成为武者的潜质。 他们三人，就骑着两匹马，往天南县而去。为什么是两匹，因为陈倩不会骑马，只好和张秀一匹马了。 段一山一步跨过去，挡在倩然面前，倩然闻言，眼底积满泪水，想分辨几句，可唇瓣哆嗦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陆五耳根微微红了起来，以前去粥摊的时候，并没有这样不知所措的感觉。 “师傅，你什么时候到京城的，怎么都没有说一声？”陆五大步朝两人走了过来，走近后与出云大师行礼后问他。 第271章 知意坐不住了 立春未至，哪怕春节已过，其实这会儿还算是冬日的尾巴，但距离春天的到来已经没几日了。 冬日里有薄雾的早晨，往往接下来就是大晴天。 朦朦胧胧的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屋内，气温有点冷，被窝里却有着让人流连的慵懒暖暖。 许是假日里睡惯了懒觉，又或者是昨夜睡得太晚，七点钟这会儿，方为还未醒来 可是现在他全力一击，竟然被眼前这个不过是少年模样的人，用手中那气奇怪的物件轻松挡了下来。 龙神令一出，万兽反响，一时间，所有兽族齐齐赶赴北荒国，妖气遍布整个魔域世界。 辛筱婉这一次听懂了，紧紧的抱住了王皓的腰。她还把脑袋，贴在对方的背上，心里的恐惧，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刺激和新奇。 他的手掌心猛的燃起了一团烈焰，刹那间把信封整个燃得连灰都不剩下，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后他又依法施为，一封一封的信烧了出去，过了半会所有的信都烧得一干二净，公羊长老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的医术曾得到过完美的好评，也获得各种各样的奖项。所以林玉婉在中心医院出诊亲自手术不是第一次，之前有过很多次先例，医院各大主治医生摆不平的事情，最后都是由林玉婉亲自上任。 把那些翱龙堡的弟子全部拦截，只剩下了王皓跟这翱龙堡长老之间的战斗。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上面的伤口已经恢复，甚至连疤痕都没有落下。 说完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其他人也都纷纷干了手中杯子的酒，再次坐下来之后，林峰便觉得舒服多了，花锦绣二人依旧红着脸，白灵儿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愤，便提议道。 初一晚上，黎华没找我，我守着手机睡着，初二凌晨之后，我太想他了，忍不住发了条短信过去问他在干嘛。 我于是敞开门准他进来，然后自己滚到床上，在角落蜷着身体坐下，没打算告诉他我痛经，也没指望他像上次那样照顾我。 “你们是虎虎佣兵团的人？你们想干什么？”老翁一出来，顿时愤怒的看着面前的几人，没有想到居然是虎虎佣兵团的人，这超出了他的预料。 那长细长的单凤眼，透着丝丝的冷淡，这样的她看起来既高贵又冷艳，和她那妖媚的气息成了一个非常明显的矛盾，可就是这样的矛盾，放在她的身上却有十分的和谐，一点也不会让人觉着突出。 这家伙肯定这酒店里，不在九楼，肯定在别的地方。但是范围就这个酒店。 直到皇甫净的皇令传來，召皇甫墨速归，他们才不得不加紧赶回去。 “这就不必了，尊主昨晚喝多了，现在还没起呢！”乔爷见事不妙，当即甩开姚莫婉的手，做出请的姿势。 “唉，我真的不想动手。你只要给我一点精血即可。你这样的一个年轻人还有着大好的前途为什么如此执迷不悟呢”枯骨遗憾的感叹道。 六名道子面色阴沉。他们明显的感觉到了一股更加强大的意志正在复苏，似要掌控他们一般。 听见自己的师傅这样说，十天连忙的从怀里掏出一把玉制的符篆。 应该是混沌体的关系,吸收去了极大一部份本该提升他灵力层次的药力,便让修为提升远远没有达到预期值。 第272章 知意回来了 小青梅在训练，小同桌还在老家，方为自己一个人也乐得清闲。 吃过早餐之后，方为便去附近的市民公园跑了下步，完事儿又拿着袋子，在公园小湖旁边挖了一些肥沃的腐殖土，像这样的塘泥用来养花最好了。 毕竟春天要到了，总要多种些什么花来更应景一点。 养花是这辈子才有的爱好，上辈子在出租屋住时，不 不过只要能杀了莫宇，然后躲藏好，一段时间之后，这里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就在林漪以为，他不会给出一个确切的回应时，头顶却突然传来蔚呈肃的声音。 他是个标准的精英男性，穿着定制的高级西装，梳着大背头，脚下的皮鞋锃光瓦亮。 至于第二种方法，‘诡’那种东西有些过于可怕，虽然许言已经灭杀了一只‘诡’，但能不碰见还是不碰见好，不是每一个‘诡’都那么好杀。 末日的雨夜很危险，白天一样危险，更重要的是，昨晚她能在战斗时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没让双手颤抖就已经很努力了，没到逼不得已的情况，苏渺不想出门。 他们之中，就裴义和顾子矜在这段时间升到了七级，他们还是差一些。 沈棠因为太过紧张，根本就没有发现男人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直到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她这才惊呼出声。 莫宇挠了挠头，没有说话，总不可能告诉对方自己把钢针融合了吧？ 这要是他将东西收下了，再叫蔚呈肃知晓，会不会疑心右相府暗中跟情报司勾结？ “大家好，一个一个来，喝了点酒，也没法招待各位记者朋友了。”江北微微一笑。 千絮在看到千景竟然流出男儿泪的时候，她吓得在那里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白龙喜怒无常，就连眷属的左慈也没少被她使唤和臭骂，喜欢迁怒别人，还极难揣测心意，对亲戚的赤龙也是赶尽杀绝。最后一点可以说是没得选，但总的来说，白龙性子的确不好。 似乎自己每次离开王府被认出来，那些赶过来见自己的百姓都是这种神情……如果没记错的话。 左慈准备出发去追仁千代那一伙，这次一刀一刀把她那位弟弟肢解掉，就算是死人恐怕也得开口。但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收集下京藩的龙武。 帝子白当年说“龙鲤为盾，龙旗为矛”就是说赤川善守，而厉角善攻。 正式开始游戏一个月时间，就有如此数量和等级的建筑，陈兵家园的发展速度已是相当惊人了。 “呵呵，我说的这些的确都是江一燕自己的意思，这个媒人我可是做定了！”荣仓别克亮了亮江一燕的同步集控器笑道。 荣仓别克心说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这无人机怎么自己就飞走了？这又是让我往哪走？ 这两周来，‘我叫王大锤，万万没想到’已经成了不少人的口头禅，至于‘你是一个好人，但是我们并不合适’也是被不少的人提起。 每当看到这个孤僻少年的时候，叶凡都感到自己的心中，有着一丝莫名的心悸。 再向行了十多里，路上行人更多了起来，甚至在一些路面上已是出现了一些巨大的飞车、兽车。 看着死去的麻衣，陆苍右手一抓，将麻衣离体的亡魂束缚在掌心，然后亡魂周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形成一个白色光球，将她牢牢地困在其中。 第273章 我可以偷偷喜欢你 知意回来之后，家里就显得热闹了很多。 哪怕大部分时候，知意不像采苓那样叽叽喳喳的说话。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热闹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或许更多的是某种谁都不能缺的感觉吧。 时间还早，收拾完行李后，柳知意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方为一起做作业了。 “你刚回来，不先休息一下吗？” 莫离无奈摇头，他也不想跟风影因为这件事情而争论些什么。他只是想要给风影留下一个非常好的印象而已。 钟彪听见竟然有人喊他名字，不由得有些奇怪，因为他刚才明明只说了自己姓钟，却没有说自己叫钟彪，既然如此，这些刁民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林毅晨立即察觉到这个经纪人的与众不同，在冲到松尾和彦身边的那一瞬间，林毅晨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经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彪悍气息，这也立即引起了林毅晨的好奇。 “这位先生，请问您是看车的吗？”一位显得稚嫩的年轻姑娘穿着一身黑色ol服装，面带笑容问道。 能够感觉出来自己的父亲现在显得有几分不满意，大长老心中有所好奇，不知道父亲究竟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莫离当然不会把这种情绪挂在脸上，怎么说阿韵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即便自己的心中对她再有想法，也自然不能够把这种想法全部都说出去。 “我不跟你说了，反正今天不管我跟青皮多晚回去，你们都得等着我们，否则地话你们就等着我跟青皮去砸摊儿吧！”林毅晨很不客气地叫嚣了一句，然后便挂断了电话，强势、霸道。 吃过饭我就怀揣着希望随川山一笑离开了，我和他踩在一片云上，一路上他不说一句话，冷的就像擦身而过的风。突然晴朗的天空打起闪电，不一会儿豆大的雨就砸下来。这魔域的天气就是喜怒无常。 老龙笑了：“恩，不愧是大部落的首领，已经见这个生命看透了，好啦，我也不在这里耽搁时间了，我要去会一会雪域的强者，听说它回来了，我很想看一看，它现在有多强？”说着，老龙直接飞起，像是要向北而去。 他的棋艺并不怎么精湛，可不服输的劲头却不比年轻人差，每天从一睁眼到夜尽，竟没一点困乏的意思，倒是难为了风阳真人，暗自苦笑不迭。 他倒不是有意要隐瞒，只是怕乔深知道这件事会动摇，那他们之前做的就功亏一篑了。 不过她宁缺勿滥，现在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不过她心中暗暗决定，要再有她看好的男人出现，她一定不会放过了。 这在陈宁心中一直是一个结，在降服鹏鸟的过程中，陈宁想御空飞行的心也就更加强烈。 之所以和陆宁一个姓，因为他们是同乡，他们那里的人大部分都姓陆。 安谨言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可她克服不了，以至于结婚这几年，她都不敢跟乔深近距离地接触。 媒人一个劲夸她干什么？她又不是事件的猪脚，难道媒人是想通过她这儿，提高亲事的成功率？ 如果秦语冰被顾六少和麻生二郎玩弄了，叶诚还会呆在她的身边吗？ 安谨言没察觉她竟是松了口气，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乔深已经出去了。 正职是个门外汉，那么副职就显得尤为重要了，他的权力也会无形中提升。华平阳觉得，自己是不是该会会这个财务副经理。 第274章 吃吃吃吃 柳知意从来没有睡过这么温暖惬意的午觉。 没有被子的相隔，她一整个身子都依在了方为的怀中，像八爪鱼似的抱着他，同时被他抱着。 这种亲密的接触让她内心安全感十足、幸福感洋溢，仿佛被糖泡泡给包围住了似的，每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以至于睡梦中时，俏脸都还带着粉腻腻的微笑。 事实上绝大部分女孩 如果能够避开，这样最好，他也不想和血狼盗打，毕竟现在他们实力并不占优。 叶修没有告诉对方，桓氏的人杀了一半人，他把桓氏的人都干掉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一根枝条突然将唐子轩抓了起来，唐子轩却连丝毫反抗之力都没有，大树一把将唐子轩拉到自己的主干前。 另一边，翟一扬等人也注意到了王琛勿，双眼彼此对视一眼，然后才挪开视线。 灵羽倒是很习惯，身为妖兽，捕食猎物的时候没少吃生肉，这点心头血的腥味倒也不算什么。 吴巍看龙双一直盯着自己看，没有跳的意思，也就不等了，既然大家都是这么下去的，自己总不能太过不一样。 黑暗中鬼哭声不断，地上还有碎肉残渣，现在的氛围的确算不上多么友好。 叶清虽然也是天资聪明，可是比起来叶修，还是差了许多，和他当年差不多，让他感觉到了做师傅的感觉。 远在京都，天师大会上，各门各派代表人物，齐聚一堂，这里面的家伙，随便拉出去一个，都是响当当的存在，其中个别神通广大者，就是比那天上的仙神，也差不了多少。 时婉清说完，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诡笑。映衬在晃动的烛火间显得忽明忽暗，让人捉摸不透。 翻身起来，闻到香喷喷的味道。想必妈妈在给我做好吃的早餐呢。真不想起床，真想一直睡下去。 无数身着铠甲之人手持着兵刃将众人从帐篷里赶出，一将高坐战马早已等候多时。 班长想突围，但他的突围是绝望之举，可能全军覆没，可能只有少数人幸运地活下去。 “圣火堂！少林如和武当争斗，必两败俱伤！那时圣火堂恐难以对付！”冷啸云说道。 “鬼算子王神通如何做起了恭王爷的走狗！咳咳咳……“那黑衣人大声咳嗽。 寒飞雪慢慢的向玄真上人走来，玄真上人知自己必死索性不再说什么，闭上双目。 “如我还未死，便算你们输了！我想也不必见智能了，我有此等之武艺必是被冤枉无疑！”冷啸云加重砝码，将难题复推回去。 他们不约而同打定了主意，不管艾浓浓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帮她做的。 “行！”我已经看见自己在酒店门口迎宾，爸妈握着赴宴的亲朋好友的手，笑得春风得意，满面油光的样子了。 这完全就是不按常规来了，夹东杂西，无规律可循，要在10秒钟之内，把这些内容全部记牢，而且顺序不能错，高渐飞实在是办不到。 林忘忧真的太累了，有这样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让她觉得很安心。眼皮也开始重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吉雅倒是一点也不奇怪这些雌性们为什么会这么热情，因为即使是雌性也不愿意永远都成为别人的附庸，自然也想变得强大起来。 光脑信号已经被完全屏蔽，季明浩不甘心自己死的这样不明不白，花了足足三天的时间才将自己被软禁起来的消息送了出去，同样的，也得到了季家被军队的人软禁起来的消息。 别看殷子轩是个不得宠的王爷，但是王府里做事的人却都没人敢偷懒。即便是侧门这样的地方，这个时辰，门房仍旧是精神抖擞的守着呢。 李炎卿对南戏欣赏能力不高，不过对京剧热情很高。现在他成天带着这帮扬州瘦马练京剧，船上不时传出“冰轮海岛……”，“耳听的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第二天一早，天痕没有向任何打招呼，悄悄的离开了地球。他去了明黄星么？不，他没有，因为，在他心中，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天痕心中暗乐，风远说的对，不论是谁，想娶到蓝蓝，都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下，他简短的将当初在空中大竞技场中发生的一切给风远讲述了一遍。 “我挂了，睡觉了，我不去，说啥都不去。”接着我就把电话给挂了，挂断电话的时候还听见了盛哥骂街的残音。 “好歹毒的心肠，为了一己报复，竟然无端散播谣言，污蔑我是妖魔，你这心肠黑的，我看连妖魔都未必吃。”苏青哼了声。 宫轩这才受惊吓似地抬起头，看到是陆心颜，勉强定定神，让自己看来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说到时候我们直接在他们铺子前贴一招工的告示，会不会吸引很多工匠？”楚楚一手摸着下巴，微弯的眉眼满是笑意。 课上，楚鸿有些走神，他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早上那么一闹，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但是又貌似，还有点什么没有解决，让他心存惦念。 梳云披着黑色斗篷，忍着痛向前走去，拐入一个巷子后，蹲在那里不动了。 不过，之前徐家对徐涛的管理挺严格的，现在估计是看着儿子长大了，也需要装装门面了。 顾嫣紧绷着身体瞪向银狼王，一人一兽好似在玩儿谁先眨眼的游戏，谁也不想先让一步。 第275章 继续前行！ 寒假时间短，结束的也快，赶完作业后，方为带着采苓知意又回家了一趟，和家人们过了元宵，等再回来时，也就差不多要开学了。 新学期开学报道的时间是二月八号周日，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三人便一块儿来到各自的班级报名。 除了采苓还在六班之外，方为和知意都换到了尖子班，方为在二班，知意在三班。 依 还别说，岳父岳母的面子不得不给，徐浩东脸色阴转多云，说话的语气也慢慢地缓和过来。 “咦？话说回来，孟珞生母是何时亡故的？”皇上忽然想起这事。 金雅丽觉得胸口特别闷，这次自己回来有五个月了，老爸却消失了整整四个月！电话平均两个月一次，每次最长八分钟，有两次像是在卫生间拉着屎打过来的。 她以袖轻遮嘴角：“走吧，我陪你在外面呼吸呼吸一番新鲜的空气。”老板娘一边将门打开，一边说着。 此时，他正骑着电动车，帮披萨店送外卖，灵活地穿梭于车流之中。 潇洒像是失了魂一样坐在雪地里呆呆的看着商无情，任凭柴同之等魔族弟子在旁边关切的呼叫不予任何回应，仿佛将自己关在了另一个世界。 三王爷得知皇甫修并没有什么夺嫡的心思，那高高在上的皇位却也并非对谁都带着极为大的诱惑的。 自家儿子有几斤几两大长老再清楚不过，他这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姬侨离开了，可在不远处的苏好见着他的身影时，有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 所以说，燕燕是个惊喜，是个礼物，是赶都赶不走的老天爷的恩赐。 感觉到这次的香味尤其刺鼻，楚云惜服了一粒千还丹，同时让眼中的瞳器充分运转开来，免得一个不留神，陷入某株强大鬼莲的幻术之中。 退出强殖装甲的状态后，孙若丹再次发出了验证的请求。如果不是为了取到天空之城里面的大宇宙星空航行图，孙若丹完全没有必要尝试取得天空之城的权限。 等看看材料料差不多地时候，我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开始琢磨着怎么炼制超级无敌美容养颜丹来。 可是现在路线已经背道而驰。不但远离了天堂岛，而且已经进入雷海的深处。 红的、白的、紫的、粉红的玫瑰肆意开放着，空气中都流淌着玫瑰花的香气，但是这都不足以让川田和吉米的心情好起来。 陶雅玲舍不得看完，带着满脸洋溢的笑容，把信纸贴在胸口，仿佛那是最接近爱人的方式。 我想了想对大家说这顿饭我请一听我这么说没有一个不同意的都大声说好。 蒲岭深情也是很沮丧，瞧了一眼父亲离开的背影，一甩脑袋，长长地叹了一声。 王闰之和王朝云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想了想，王闰之道：“应该是谷雨前后开始生病的。找了几个郎中瞧了，都没瞧好，一直拖到现在，病情越来越重”说到后面，王闰之话语哽咽了。 星云试着使用疾雷光束向眼前半透明的漆黑光柱发动攻击，结果漆黑光柱纹丝不动，仿佛星云的攻击完全没有效果似的。 老驴子炸了毛，跑得很急切，一直沿着毛毛道往村外跑，老母鸡咯咯哒咯咯哒的叫。 林洋问完，用叉子挑了沙拉，刚送到嘴边，闻着沙拉的味道他又不想吃了。以前陪着佳佳吃西餐从来都没吃饱过，今天估计也得饿着肚子了。 第276章 你们不动我能动吗 又是一年荔枝花开得繁茂的春天。 不知不觉时间就来到了三月，距离二月初的开学也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分科分班后的高中学习也已经步入了正轨。 采苓依旧每天白天在学校学习，晚上去市队训练，训练完后骑着方为回家； 知意依旧跟雨珊同桌，课间时分方为经过三班去卫生间时，总能看见少女看着书安静窝在自 对面阵容就控制少了点，但是爆发十足的，只要让他们控到自家人就gg。 “既然这样，就让我们开始制造出更多更牛逼的庚浩世吧！”庚浩世完全把9527的话当耳边风。 饭桌上，十几个孩子吵吵闹闹，热闹的很，倒是没听到萧战的说话声。 雄风老大好歹在道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基本的身手还是很不错的，感觉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就想要脱身反击了。 另一边四五个军嫂，穿着黑色或者红色毛呢大衣，脚上穿着黑皮鞋，手臂上挎着一个布挎包，看着比郭大嫂几人洋气多了。 等胡丽丽这边的事情和狂龙的事情处理完，赵雄飞就决定要离开这里了，都市终究不是自己长期待的地方，血战沙场，为组织执行任务，回到队伍之中才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也是自己天生应该存在的地方。 二毛蛋见李磊背着迷糊越走越远，也放弃了起身追的念头，趴在地上，缓了半天，做起身，抽了根儿烟，起身离去。 如果是换做张优柔，见了许晚晴或许会很高兴，但是张千，内心真没有太大的波澜。 雪白刀气再次出现，逃走的几人，被劈中后背，直接在半空炸碎。 宋谦按下怅然的情绪，继续包药，他用手指插入三钱包药纸，一搓一窝，就单手拿了起来。 七皇子非常高傲的往高处一坐，立马就有人主动的上来端茶喝水。 “不对，那些宗门不会没有调查过自己，那么自己在碧海城的所作所为他们不会不知道，那他们又怎么会那么好心的把自己安排到碧海城去呢。”陈煜突然想到了这一点眉头紧皱。 姜黎黎的手机就在桌子上，屏幕还亮着，是那张林夕然给傅行琛喂蛋糕的照片。 光头大汉内心极度愤怒，但无论他如何翻滚都没有办法将陈浩然甩下来，仿佛他就像是粘在了他身上一样。 两人争执了一会，民警也就松了口，好，一千就一千，权当是交个朋友吧。于是大方地挖出了一沓钱，数给了他一千元。 在不断地吸收天地间的精气以后，他们开始不满足于精气的补充从而开始吸收人类的鲜血。 姜黎黎一惊，倒吸一口凉气，手忙脚乱地越过她去关车窗，催着她赶紧走。 林妙妙疑惑的看向陆溪的方向，然后就看到，陆溪居然真的从包里掏出了一本老黄历。 叫完三人齐笑。孙艳美已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菜及好酒，三人喝酒庆祝。酒后话多，三人无话不谈。 我现在有些后悔没有听陆北的话，但是我又觉得这么做没错。如果我不深入虎穴，如何能够得知一切？如何能够让他们由暗转明的浮现到水面上来？ “我又没……洛太太，这笨重的活还是我来做吧，嘿嘿。”田甜甜本来想反驳几句，见洛尧擢脸色沉下去了，心道不好，便硬起头皮跟苏芷芯说道。 叶勇大急，举手就拍向那能量核，可叶勇的手掌一下便透穿而过就跟拍在空气中一样无处着力，这时叶勇才想起老参王说过的话。 第277章 阿为！你真是个天才！ 采苓家买的两套房子都在方为家的隔壁小区。 本来当时徐志远也是想着跟方为家买在同一个小区的，只是金桂小区剩余的房源都不太好了，在方为的建议下就买了隔壁晚建成一些的南桂小区，未来的升值空间也是巨大的。 鹿角街片区在目前依旧是璇珠的老市中心，而桂花路片区作为新建设的区域，也逐渐展现出来了成为城 “是北山寿。”桖姬脑海中的记忆链条里立即寻找到了北山寿的信息。作为妖兽首领，为了妖兽安全，桖姬几乎搜变了溶洞地界所有人类强者的信息，记忆里积累了大量的信息使她轻而易举的就认出来了。 如果继续这样被他成长下去，那还了得？！整个天下，可能都是他的。 有些刀气甚至直接将墙壁劈得粉碎，洞穿了一个大洞，发出轰隆一声的巨响，烟尘弥漫，碎石飞溅。 “你都看到了。”公冶浩淼走到一只大红乌龟身边，拍了拍它的壳说道。这大红乌龟就是蠵龟林枫，当初也不知道月夜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将林枫打回了原形。而且现在的林枫好像一点法力也没有，想必是被月夜禁锢住了。 而他的身体也被巨大的力量给轰得稀巴烂，就好像西瓜似的爆碎开来，巨大的力量将那飘散在空中的血‘肉’给轰成齑粉，化为虚无。 通勤局变革之后，曾经一批关押的红石感染者有部分被夏亦要了过去，眼前这个大汉，外号叫酒狂，酒喝的越多，破坏力就越强，记忆中，抓捕这人时，一辆重型卡车被他硬生生掀的侧倒。 肩伤是故意为之，示弱不敌是在装，阿颜普卡眼看没办法了，索性进一步“魔化”孟戚。 “没有关系，凶恶警官的阴毒本来是敌不过林旭阳的正义之光的，只是林旭阳的修炼不够深，加上身体虚弱，养一下就好了。”手。 难以想象以阿尔罗巫师他们的能力，竟然会在出手的时候通通打偏！这完全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然而只是一息之间的功夫，陈国勋却感觉自己呼吸困难，不知何时他竟然已经身处秦尘的禁锢之下。 没说两句话的二人再次陷入僵局，金泰妍和杜佑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明天有空么？”杜佑家问道。 极力隐藏着眼神里的羡慕，高三的前辈们努力的通过不屑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向往，都是十八九的孩子，谁不想在蓝天下纵情奔跑呢？不过他们被束缚了翅膀，等终于能飞的时候，他们，早已经是大人了。 他自然识得传音他的人，正是郝宏伟郝四爷无疑。这位爷平时看似大大咧咧极为随和，但却真真正正的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 张波那胖子是活生生的例子，自从他赖上徐大山后，短短一个星期就成功脱单。 天茗察觉到了两人的心意，但是他还有他的使命，因此却是不能在此长留，当下与天清莹及天兴盛各自相拥。 在灵霄宝殿之上，此刻并非仅有天茗、玉帝、杨云，还有许多仙家也在场。 尤释永明白了，赵一山的确是在做戏，权衡之后，他决定，要帮助赵一山隐瞒，毕竟赵一山才是他身后的靠山，他虽然和晴满天交情匪浅，可与赵一山这个靠山相比，却不足以成为他全心全意为晴满天出力的理由。 妖皇剑对妖族极其重要，今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哪怕兽皮长剑并非妖皇剑也没关系，只要能找到一点线索，今天的付出就是值得的。 各色各样的士兵举着各自的武器，向着山坡下集结，战马似乎也受到战场的影响，狂躁的抬起前蹄，高声啼叫，那马衣飘飘，如同愤怒的战士。 一轮弯月悬挂当空，柔和的月光在两座陡峭的山壁之间缓缓洒下。一棵棵高大的垂柳上面，挂满了明亮的灯笼。城民们沐浴着银白色的月光，彼此之间把酒言欢，谈笑风生，当真是热闹非凡。 而我旁边的李武不说话了，反而传来了他粗重的喘息声，像是在压抑着怒火。 于这魔族境地内，我仅同这墨鸾见过两面，两面皆是自我于殿宇间迷路时偶然相遇，初次谋面未言过多，我便被墨渊带走，而第二次谋面，其后之事我则记不太清晰，但这墨鸾留给我的印象，远远比那墨渊要好上甚多。 儿童广场旁边有个废弃的公园，我带着安舒雅去了那里，如今情况紧急我也顾不得那么多情况。 “那爱莫能助。我的手是不听使唤呢。”北冥傲冷哼，手更用力，冷月凰觉得自己的腰都要被他捏断了，两人身体贴国金，连他那隐秘bu位都能清晰感觉到，居然有些开始发硬。 最后看了梁丽一眼，庞月瓣挣开了梁丽紧抓的手，径直地带着谢郁华离开。 “黑妹在睡觉。”雪儿也去叫过了，不过黑妹太高冷了，无情的拒绝了雪儿的邀请，当然了，雪儿单方面的认为那是黑妹还不会说话，羞于和大家一块儿玩耍。 原本被庞月瓣抢了人，吴集真是有苦说不出，早就听说过庞月瓣的大名，不过他可以确定和庞月瓣没有过任何交集，对于庞月瓣为什么害他出丑，他真的是一点也不知道。 “你好好养着！要是救出我的妻子，你的恩，来定会报答！”冷傲冰说完跟着出去了。 俩妯娌失望而归，而他们也像慕容乘云一般，心里总是有事放不下。 虽然没有紫策那么疯狂，但也差不多。按照他们的说法，不怕把她宠坏，只要她高兴就行。 里斯、泰勒和扎克纷纷点头，然后跑向一旁。这时，奥德里奇身上的徽章，又响起了刚才的那个男声。 第278章 班服 “赵sir，你的外卖到了！” 下午上课的时候，外宿走读的方为提着一大袋咖啡奶茶走进了教室里，像极了外卖员。 “梦幻星空！你真帮我带了！” 看着方为递给她的这杯饮品，赵玥婷眼睛都亮了，一时间被那绚丽的色彩吸引住，久久挪不开目光。 “那肯定，我那么乐于助人，同学有帮忙要带的咖啡奶 许阳继续拿着刚才比试时的那只枪，江晨看到许阳拿的是77式手枪后，自己同样选择了一把相同的枪，而且还很装b的对枪对行了检查，看着江晨那熟练的动作，很多人不由得为许阳有些担心。 “凯撒根本就是故意引我们来日落平原的！这里是他选择的战场，肯定有陷阱！”萨蒙尽可能地压抑着怒火，但语气还是有些颤抖。 “哈哈哈。不用那么麻烦。支票给我就可以了！”这时另一个声音说道。 这般强硬的姿态，更是使得天地之间那无穷的元力，皆是在这一刻受到了疯狂的牵引，不顾一切的查想着九灵阴蛇所在的位置迅的聚集而去。随着聚集的同时。 “呵呵，没有事情，已经在我的考虑之中了，你把你去之后的事情说一遍！”佟老笑着说道，好像浑然不在意，只是到底是真不在意还是假的，这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句话，立刻让所有人都警惕起来。更是十分担心，是否会有一两个鬼族，从黑暗中掠出来。 在杨帆说出了“拉锯”这个词之后，房间里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因为这两个字表明杨帆似乎想利用这段时间作点什么事情，联系到之前杨帆说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似乎这个推测是没有什么疑问的。 似乎只要他们玄气不断，那远处高空之上的身影那手中的赤红光柱也便不会断掉一般。原以为这种‘射’线攻击只能持续个一时半会，但是没想到现在竟然坚持了那么长时间。 “没、没什么……”对于这个起死回生的人，方岚不免感到有些害怕。 “……零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斯沃特望着被孙言一拳给轰飞出去的初代母体，脸色顿时布满了震惊。 风萧默挪动身体，坐到娘亲的身边，一脸期待地等着薛城的下一步吩咐。 而大厅的角落位置处，一干家族年轻一辈的族人也是坐于其中，望着自家长辈那阴沉的脸色，他们也是不敢胡乱插嘴，气氛沉默而压抑。 人的聪明是一种天赋，所以就算不如别人脑子好用也不用悲伤——反正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 不过，现在老哥竟然说那不是一款虚拟网络游戏，看来也只有老哥才知道了它的本质。 对于她的病，他自然是心痛的，见到她的时候，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竟似个孩子般的哭了起来。 他有些迷糊，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以后，其实，他还能看到她。看她冲他温柔的笑，眉眼弯弯，像延续了很多年不曾更改的场景。她，还在他身边。 在古河等人逐渐惊惧的眼神下，最终一只体型无比巨大，全身均是紫罗兰花纹的狸猫魔兽出现在众人眼中。 或者说，让所有的男人都尊重自己的老婆，告诉所有的男人，他们的孩子，就是他们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结果，而清风的举动，让自己感到一种从来没有的过一种安慰。 第279章 这辈子真的是幸运极了 四月二十二号周四，期待已久的璇珠一中校运会如期到来。 常年要求要穿校服的学校，这三天里就不用再穿校服了，各班学生都换上了自己班的班服，走在校园中随处可见五颜六色、图案各异的服装。 有黑色的、白色的、蓝色的、紫色的、橙色的、红色的、绿色的……居然还有彩虹色的！ “知意……！你的班服怎 王宸拿着自己的行李箱将自己的鸭舌帽压低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来到了秦怡雨的身边，看着她这一身美美的打扮，语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过服务倒是周到，当然，也不便宜。就这么一下子，四百美刀。性感吧，感性吧？ 出现在这的十余名学生，显然不是御丛诅咒的全部，既然知道了龙烈有这样的能力，本着团结友爱的精神，他们马不停蹄地把这地转了个遍，寻找那些落单的学子。 华夏方面对于这件事很重视，无论是麻省理工方面，还是斯塔克工业方面。 美国队长在连续尝试了六七种蜘蛛毒液之后，终于找到了一种毒液不会被超级士兵血清当成毒素抵抗排斥，而是能够尝试与他的基因进行结合。 更何况，如今江南身上还有着这个类似于彩虹石的东西加持，这就更加不好说了。 真实而又虚幻的山脉不断出现，一座又一座巨大的神殿拔地而起，天空之中浮现出诸多形成虚影，形成八十八个星座，以山脉中央神殿之中，熊熊燃烧的圣火为核心，缓缓转动。 一路的巅波，一路风尘，三月初六清晨回到王都，正巧城门刚开。 一为带着黄色涡卷面具万花筒男跟一位带着白色三勾玉面具轮回眼面具男出现在角都的面前。 罗杰当年被处刑的原因，或许除了船长没有人比雷利更加清楚了。 许多轻作家以及漫画家，都会在动画化的时候指名声优，如果声优档期没有问题的话，几乎可以直接拍板决定。 陈鸿立则从十里香饭馆大哥的住处搬了过来，住在了剽局后院了，陈鸿立整天介也不问世事，只是忙于修炼他的。 最上和人能从玻璃上察觉到清水有沙的行为，对此没有说任何话。 玺懿伸出素手，掐指捏了个法诀，缩地成寸只觉得一晃神的功夫，船已经停靠在青冥宫的码头。 最上和人神情不变，目光略微柔和了起来，他很清楚清水有沙为了这个角色有多努力，时常能够看到她在最上家二楼的琴房内偷偷练习。 没多久，我们来到了山顶，那里有几个封条，将路径封锁，里面有一些警察正在清理着什么。 远在阿拉巴斯坦的克洛克达尔，脸色复杂，当年海贼王罗杰的气魄感染到了他们所有人。 作为“平面设计师”，可以将怪物由立体转化为平面，受击的打击面从部分延伸成整体。 而且，我们也算是替天行道，那些对恋爱、姻缘亵渎的人，都将一一受到严惩！”男青年、胖厨师异口同声的说道。 这天山雪莲汤大部分可是进了云烟的肚子，云烟是福三公子的妻子，间接可以算作大阿哥一派的。 毕竟在这个时候里，还要做到的事情实在是很有局限性，没那么容易能够再度的找到个好的解决方式。 要知道阿哥们出宫建府，康熙也才给一万两而已，九阿哥眼睛都不眨的就拿了出来，可见其诚意。 乔锦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和她们一起坐了下来，不知道左晴会如何回答。 王土根和王来金自暴露之后，躲在离大陆不远的东海荒岛上，虽然衣食无忧，却憋闷的很。在无名岛上他们除了吃饭睡觉，能够做的事情就是钓鱼和练潜泳。 乔妤诺看到帅气的烈琰出现在视频里，嘴角情不自禁地洋溢着幸福。 伤口处没多一会儿就流出了黑色的血，人也变得意识不清，显然冷箭上有毒。 王子安就不用说了，说一下这个童晓，仗着她母亲张金凤把王晓燕从东川抱到江州，来王家村的头一天夜晚，又护着她逃过王土根魔掌一劫，似乎便有一种撒娇的权利。 这二室一厅里，孤儿寡母的，一起掉眼泪，看着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 那声音，那语气，让人如沐‘春’风，感觉坚冰都要被融化了，各种我见犹怜，让我都有错觉，我是不是做了一件特别残酷的事情，我拆散了这人间最深爱的一对苦命鸳鸯。 索杰斯很好奇这一点，菲特现在虽然体型已经有些让人吃惊，不过和巨龙相比，这充其量就是个孩子而已，而且还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孩子。 刘婷婷的事，其实我早就想跟他说了，可是考虑到他出差肯定破事多，我还拿这事烦他不大好，而现在就是一好机会。 系统提示：加入同盟，将获得资源产量提升，可以借助同盟成员土地出征，能够以同盟身份攻占城池。 南北极大部分冰川的融化，打乱了海水中盐分的平衡，影响了洋流的方向及强度，最糟糕的就是阻断北大西洋暖流。而北半球大部分地区的温暖气候都是由北大西洋暖流带来的。阻断了它，北半球便会迅速回到寒冷气候。 “是因为钱吗？你很缺钱吗？”我紧紧盯着他的脸庞，逼问他道。 所铺开的摊子越大，头绪越多，耗费的心神，牵扯的精力也便是越多。 在它的旁边，是一辆狰狞如同恶兽的钢铁坦克，有三十多米高，那是天灾执行官。 “你在城中村再次遇到我以后，和我说的那些话全是真的吗？”沉默了片刻，我轻声问了叶星一句，问这话时心情非常忐忑，因为我真的害怕他当时对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谎言。 陈泽大喜过望，自是想见识一下那所谓的炼酒瓷能提纯出多少可用的酒精。 这个管理人员还额外建议降低劳动强度，降低夺魂术的强度，并要求给工业区建立专门的医疗巫师部队。 到晚上，吸取了中午教训的裴晟烨干脆啥也不点，只让家里的李叔熬了锅尝不出什么荤腥的肉粥送来。 钢化皮膜，提升皮肤防护能力，并强化对于腐蚀，辐射，火焰和电击的抗性。 握了握拳，感受着自己这经过基因药剂和手术强化后得到了巨幅提升的身体，杨英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第280章 反正我会喜欢你 如果说能走在自己梦想的道路上是幸运的话，那么能够走多远就是实力了。 经过三天的激烈角逐，璇珠一中第十八届校运会圆满落下帷幕。 其中在女子一百米、二百米、四百米以及4*100米的项目上，徐采苓以打破校运会项目记录的姿态，强势夺得了冠军，并且在1500米和跳高跳远的项目中，也同样拿到了冠军。 就算顾倾什么都不如陆莫封那又怎么样，只要陆莫封爱她，她就永远是赢家。 走到楼下的时候，蒹葭忽然疯了一样，抢过银光的枪，朝着陆芷诺砰的开了一枪。 杨明的一顿怼，让周波再也提不起高雅和低俗的事了，好一会才勉强把话题绕过去：“好吧，现在我们进入下一个明星秀的环节。”说完悻悻的下了舞台。 并且，到最后如果他们不肯拍了，军火黑市那些人也不会同意了吧。 杨明展颜一笑：“谢谢大家对我的喜欢，不过我就不耽误你们的宣传了，你们继续吧。”说完杨明将麦克风一收，然后直接下了台。 感觉到红妆的异样，郑旭阳明知故问，无辜的问“大人，你不舒服吗？”。 她就知道，那些人即便是被现场抓了包，依旧不会束手就擒地任抓。不过她要的还真就是这种百般狡辩的效果，要知道，这些人现在挣扎得越厉害，一会儿被人嫌弃得也就越厉害。 随着弓弦响，利箭飞射而出，眼看就要射中他后颈，斜刺里飞出一块石子，硬是让飞箭改了去向。仆人吓的鬼哭狼嚎，连滚带爬地飞奔。 该死的禽兽，就不能来找找她吗，该死的莫逸臣，就不知道她今天还有拍摄吗？ 脸红的少年见南宫羽沫走开之后，那背后的视线也随之消失了，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呼～”吓死人了。 “进来。”胡庸看到阮秋琪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慢慢勾了勾嘴角。 “又不是我主动惹事的，分明就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李青无语。 “放心吧，刚才那只鱼已经算是这个湖泊里的鱼王级别了。这鱼王被崔薇打飞后，害怕得不敢再靠近，附近的其他大鱼也不敢靠近了，而且这个湖泊里，能对崔薇造成威胁的生物还不存在呢。”江枫说道。 “绝对零度！”在路凡他们面前还有一个更大的难题，不知不觉三人周围地上已经被坚硬的冰晶覆盖，寒冰踏着寒气款款走来。 这一次，徐天怒吼一声，身上的寒冰之意和寒冰意境同时爆发出来，无比的强悍，仿佛可以冰封一切的存在。 结局毫无悬念，金刚战圣虽拼尽全力反抗，却依然难抵李青天刀之威，身躯被直接劈成两半。 林萧然看向眼前的清灵，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一脸无助又楚楚可怜的清灵，他十分的困惑，清灵究竟是如何参加此番入选赛的比试。 草丛里哀声四起，一个个“罗汉”浑身疼痛难以起身。姜遇并没有完全启动禁仙三封，否则可以将这些人一个个封住大脉，再难运转修为。 “嘶，刚才的事情便是这位少年所做的？”此刻众人的目光也是随着老者的目光看向季承，眼中此刻皆是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他们也是怎么也是没有想到，一个少年居然也是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敢将得楚南的一只手指斩断。 “呼，果然乃是如此！”此刻季承微微呼出一口气，眼中杀机也是不断的浮现，缓缓的却是看向狼夜，而他也是发现此刻狼夜也是带着同样的目光也是看着自己，显然两人皆是想到了一起去了。 第281章 先给你付利息 隔日一早，吃过早饭之后，方为便带着柳知意准备出发去沪海了。 徐采苓虽然不去，但因为要训练的缘故，今天同样起得很早。 果然爱恋的滋味使人滋润。 昨晚被方为啵啵几下小嘴儿，又被方为啪啪几下小屁股，采苓一整晚都在做甜甜的美梦，哪怕这会儿一大早醒来也是精神奕奕的。 像是充满了电似的， 说完之后，方棠转身离开，不管是蒋德勋还是明老夫人，方棠都懒得理会。 当然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就是c929这个平台很适合改装军用特种飞机！它的用处太大了。 这两位神仙姿容的美人，不顾形象的在街道上发足狂奔，登时引来更多人的瞩目，甚至有许多人暗暗掏出照影石一类的宝物，将这影像留存。 早在五十年代，刘院士就考入了北航，他被分配到发动机设计专业，六十年代刘院士就来到了六零六所，从事航空发动机的研制工作。 “这……拿新生儿做实验？”几个专家一愣，随即露出不赞同的表情来。 可以说歼轰七战机得到了生命的延续，它就是歼轰八。林鹏前世的时候可没有歼轰八，有一个歼轰七b都被迫下马，让位给歼十六战斗机。 典礼结束后，领导们就在希飞公司领导层的带领下，参观整个脉动式生产线。 徐雅蔷心中一动，结合陈子的话和刚才徐总监的态度，很了然了，提出让她去参加跑男的，应该不会是徐总监相反可能是陈峰总经理。 下半场刚刚开场，王奇就攻破球门，帮助佛罗伦萨占据领先优势。 怒火中烧的沐晗右手搂着安然的腰不让她摔倒在地上，左手则挡在安然的面前，不让她酒气熏天的嘴巴贴到自己脸上。 一旁诸葛伝的布隆尽管借助技能跳到了诺手的身上撑起e技能坚不可摧的护盾挡下了卢锡安大招全部的伤害，但是很可惜的是商墨泽依旧还是被剑姬所击杀。 不断有能量汇聚于此，光球也越来越大，四人姐这样僵持着，仿佛谁先撑不住谁就输了一样。 “进入亡者城，是不是还需要你的帮助？”爷爷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反而有些担忧我的状况。 但是当余寰在此时选出剑姬之后却也没有任何人敢于去质疑他的选择，余寰的强大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毋庸置疑的，想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反驳这个绝对的事实根本就是傻子才会选择去做的事情。 罗兰尖叫了一声，慌忙捂住了自己的脸，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叶窈窕，气得满脸通红。 斯科拉在中距离持球面框直接起跳投篮，但诺维茨基并没有给阿根廷人任何机会。他高高跃起，伸直长臂，愣是劈头盖脸地给了斯科拉一记大帽。 叶窈窕不想和罗兰多纠缠，说完这句话，立刻就转过身，擦过罗兰的身边，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李导说到这里就顿住了，然后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叶窈窕就算再笨也听出来了，李导这是因为要辞掉自己，才故意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迷惑自己，她才不要上当呢。 随着比赛进入到0分钟，大龙已然刷新，而双方依旧在争夺在防御塔以及野区资源，第二条火龙被ll成功拿下，而lck则是乘机将ll在船长防守下一直坚挺到现在的上路一塔成功拆掉。 第282章 萌芽 从市里来沪海比从村里来近多了。 方为和柳知意出发的早，抵达沪海的时候才早上十点钟。 之前每次来沪海，都有文素素接送，姐这会儿还在燕京上课，采苓也在训练，这会儿只有方为和知意两人，一时间还有些许的不习惯。 “走吧，我们先坐公交地铁去杂志社那边，过去也得一个小时呢，中午先找点吃的然后休 “是的，我这才是带她来找另一位新神的。”洛清尘笑着解释道。 光脑室的里屋，有着一台一丈高的机械，木质而成，隐约散发着桂花的香味。 猛地抬起头来，罗斯感动的向张承天立正敬礼道：“好的，元首！”他知道，这是张承天对自己的保护与爱护。张承天的言下之意说明，他对罗斯是器重的。 刘秀身边的护卫也是吃惊的不得了，就连门口的童子也是大惊失色。 他们辛辛苦苦大半年，也未必能赚到十万块，就这么拿给一个外人，这让他们怎么舍得。 不过，就在龙德施泰德摒弃一切杂念开始解开军裤时，他的耳旁却响起了一阵出乎意料的剧烈惊呼声。 于是乎，这时候他早已经放下了一百二十个心，她心里再想，现下只有等待她的到来。 不过，金麒麟当时却没想好怎么吸引。而连云城却是做了出来，做的还特别彻底。 如果此刻秦洛知道林梦瑶心中的想法，真的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不知不觉间，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中渗出，一滴，两滴，最终打湿了那美丽的脸庞。 这时候车里的罗莉比刚才情绪要稳定多了，因为就在她打完电话之后，流火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死活都不松手。 王鹏正陷在自己的思维里面，柴荣带着党政办的李凡一起来发测评表，让大家填完后交回党政办，测评的对象是王鹏和田菊花。 以后的三天里，景墨轩没有离开韩水儿半步。这三天里，景墨轩可以说是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他原本已经很瘦的身材又瘦了几圈，脸色也有些发白。 孤雨随意的扬起剑，带着剧烈的风刃形成的一道无形的斩击迎击爆炎十字斩。明知对上火使用用只会增强对手的技能，但是孤雨的目的却是打散那十字斩。 以苍渊为中心的方圆三米内所有的空间都扭曲了，那头凶兽一脸不敢置信，它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做了什么？为什么它动不了？ “请龙哥放心，我白一笑绝不会背叛兄弟，更不会出卖兄弟，要不然天打五雷轰，祖宗十八代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白一笑发誓地说道。 因为赵云的话，让周雄的心中微微一愣，心中说道：皇上这是不欢迎自己？在有了这个认知后的周雄，心中开始的打起了退堂鼓。 赵云问着赵玄，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他有任何的不对劲，似乎他问出的这一句话，不过是在不经意间问出的一般。 但是景墨轩依旧不敢放下心，一双凤眸染上淡淡的黑‘色’，“走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了，先回去吧。”音落，不给任何人说话的空当，拉着千若若就走。千若若也不反抗，任由景墨轩牵着她的手离开。 “浑身上下没有一个铜子，你拿什么补偿我？”妙凤仙横眼瞪着他，没好气地质问道。 硬生生将他们从过去统治大陆数千年的庞大种族，杀成了现在的少数种族。 第283章 再哭我亲你了啊 在这所文学梦工厂里参观了一圈，柳知意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白云编辑并没有因为俩人年纪小就有所轻怠，待客有道之余，反而还多出一些身为长辈的关照和体贴来，比如跟他们聊聊校园生活、聊聊学习成绩什么的。 “柳知意……这名字是你爷爷取的呀？真好听，呵呵，南风知我意，原来是这样！” “那白云老师 陆三少的朋友不多,沈九爷算是最亲密的一个。如果陆三少肯帮自己说话，那儿子就有救了。 在‘药’神谷的几天时间里，李逍遥与程依依的关系突飞猛进，虽然不曾到达恋人的地步，至少也不会冷冰着一张脸。 宁静忽然瞄见徐铮盯着自己的胸不放，顿时露出恼怒之色，忽然美目一冷，手掌一动“咻”的一声，银针呼啸而出。 相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奖项甚至连听都没听过，就像宁枫一样。 赈灾是老话题，户部没钱也是老话题，追究河道与当地官员，还是老话题。这一摊子事要挨个办，挨个问，都堆积起来，嘉成帝还真记不起薛庭儴是谁。 他手背青筋突起，衣袖似要被揉碎了，却在抬起的瞬间，轻柔触碰她的手背。 平岚倒抽一口冷气，他已明白祖父话中之义，莫不是，秦凤仪根本没想着与北蛮商谈？一想到这种可能，饶是平岚也是震惊不已，秦凤仪虽一向与景安帝不睦，但，这些年，景安帝可没有半点亏待南夷之处。 秦凤仪连亲爹的安危也不考虑，必然要将北蛮拿下的。一月后，便夺取了阳关。之后，秦凤仪令将士先行休整，五日后，诸将出阳关。 谈话无疾而终，李逍遥与虎王的沟通出现了障碍，一个坚信洪荒时期的大仙拥有无所不能的神通。 “听说过就好办了，李逍遥的师傅，就是萧大师，同时他也是我的师傅。”李逍遥笑吟吟道。 现在不太明亮的地方出现了极为刺眼的光亮，到底是福是祸，谁都不敢说了。 望着荡漾而起的磅礴传送之力，听着四周连自己都为之身躯微微战栗的巨响，徐霸已经无比沧桑的脸上，浮现起来了一丝担忧，忍不住开口道。 雪清河拿了长剑，东方铁心也就不欠他什么了，随便交谈两句，便出言告辞离开了。 剧烈的欢呼中，球员通道处开始走出一个个身穿紫金色球衣，这几乎燃爆了现场。 “出来人了！”陈柘指向出口，说着向前走去，其他人也迈步跟了上去。 徐质坚守在城关内，他知魏延必定会军杀攻来，自己必须留守应对。 炸炉，是炼丹中最为严重的错误，废丹和它比起来，简直都不叫事。 “马军五万，步军十五万，水军八万。钱粮大半在江陵，其余各处也有。”蔡瑁回应。 安吉轻飘飘的落在威廉被埋的地方，风停沙止，安吉蹲下来轻轻的拨着沙子，威廉的脑袋漏了出来，安吉对着威廉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刘恒，你又来干什么？”赵世并未第一时间动手，而是先开口问道。 如此一来，他便一直在此处死死的盯守，保证柔然皇不得离开皇城。同时，就算晋羲和熊日天想要离开，他也可以派遣两个祭司去截杀。 钱无一脸紧张，一脸警惕的看着李秋，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然后才说道。 一夜无话。次日早起，陌行御剑带着公冶浩淼飞往鼎天之峰。才至山腰，云雾已然缭绕。“真不知这山有多高？”公冶浩淼仰头看着云中的山峰，真不知道山顶在何处。 第284章 不准偷看 自从解锁了亲亲之后，少女们每日期待的事情里便多了一样。 也不知道她们为何如此钟爱啵嘴，用采苓和知意的话来说，就是方为的嘴里有很好吃的味道，于是有事没事就喜欢找他咬个嘴子，心情便如微醺了一般甜甜蜜蜜的了。 不过即便已经知道彼此间都会相互啵嘴，但少女们还是很矜持地不肯一起跟方为亲亲，感觉怪羞 按照特训计划上面的内容，有一部分知识技能都是新的，也都是凌浩所总结出来的。 当年的嫡子程安邦，有其外祖林氏一门加持，立朝之初便被立为太子。乃无可置喙之事。太祖在位七年，便因旧伤与身体亏空，驾鹤西去了。现已是程安邦继位后三年。 是以虽是纳妾，却因多方抬举，办得也颇为隆重。果然次年，姜氏便产下一子，得太祖亲自取名宁煦，便是如今的大皇子。 妻离子散，唯一在跟前的老父还不知能不能治好，也没了银子，只能在这城里每日给人扛沙袋堵水得些工钱，勉强灌了几幅便宜药。 同来报名的，还有洪森洪涛父子，不过他们比较惨，带着镣铐被金甲军押来的。 这里的习俗倒是有意思，招赘全当收养了个大儿子。既要改名换姓，称呼也得跟着来。比如她姑婆得唤做叔婆，姑爷爷叫叔公。 为了迎接国庆，广场上将会进行花卉造型的布置和一些其他的装饰，其中最主要的花卉造型会提前一两天就做好，比如现在特种兵们就能在广场上看到一些造型优美、新颖别致的花卉造型。 没办法，这个生物长的实在是太像雪狼了，若是放在寻常时候，这种动物怕是和雪狼放在一起，都没人能发现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好半天，三眼魔狼长啸一起，突然纵身而起，消失在树丛之中不见了。丝丽两人先是一惊，随后看到魔狼走了这才松了口气。这时达瑞痛哼声传来，丝丽赶紧跑过去，施个一个解毒的魔法。 夏黑进入了龙虎山后山，将掌印放入了一个凹槽中，地面瞬间变了颜色，他默念了一句龙虎山进入秘境的口印，并且结了一个特殊的印记。秘境就将他带了下去，每一个宝物的下面都压了一道阵法。 古人的智慧，不能全部否认。全部否认的那是败家子才干的事。按道理讲赵来福其实也是张家村的一员呢，他的年龄也能晋级村老了。 走进胡同老居民区的一家棋牌室内，瞅着凶神恶煞般，杀气腾腾的百多号人。孟凡转身，关门，插死。 肖云飞微微笑了下，完全不理会魏兰英的话，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然后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继续喝水，完全无视对面的警察。 二人势均力敌，直打得难解难分。一战便是八百回合，不吃不喝大战了七天七夜未分胜负，双方兵将早已罢战观看，人人目瞪口呆。 一句话，把柳青妈妈心里的情感又勾了起来，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们两个毕竟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怎会可能象柳青那样说离就离婚的。 “你真以为我不敢开枪吗！”钱爱国脸色铁青铁青的，就算这个村里最刺头的孟凡，也没敢这么跟他叫嚣吧。 为了摸清火龙这帮人的来头，他们有何能耐和本事，伏羲着实费了一番心计。几经派人去燕子山周围探察，却都认为火龙他们只是虚张声势，个个本事平平。 第285章 耳朵要掉了 今年的暑假很短。 甚至短到都没有太多暑假的概念了。 采苓在一周后就要去苏杭的省队进行为期两个月的集训，方为和知意也仅有十天左右的假期，七月十六号就得照常回去学校补课了，一直补课到八月二十多号，休息几天就正式开学。 到时候就是成为高二学生啦，事实上自从分科之后，高一高二也没太大区别了 云染捏着拳头，心道大意了，这几日把高手都派来围住萧寒，却忘了家里后院却人手了，他还以为魏潇谣是个话算数的主，逍遥门也不屑使这些手段，但是忘了绝意楼，那可是什么都干的绝意楼。 费南亭下了车，带着几个随从走过来，李寒淡淡地跟他握手，目光突然定在他的身后。 满屋嘈杂忙碌的景象，却根本没一丝人气，这气氛诡异无比。几人分散开凑到几个显示器跟前看了看，再结合他们打电话的声音判断了一下，这些人似乎就是在做着放贷收债的事情。 忽然，老者身体颤抖的更加剧烈起来，哼声说不出的痛苦，神色越来越萎靡。 他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一个一万块的转账，来自李大忠，接着，一个语音消息又传了过来。 直到身后突兀的男声打破此刻的寂静，陌染才回过神，是唐怀翊。 等楚翘和郭菁菁一走，庄其华立马把方成和袁钧召来，让他们去打听楚翘打工的酒吧。 草野幸其实是想对自己祖国的同胞们说，当今的中国正好处在全面开放的节骨眼上，在加入了wto之后，许多东西都会发生变化。 这时，一个红色的物体，从游轮上被抛飞出来，落在两人不远处。 王院长做完这一切，他走到了屋子角落里，又打开了一扇门。青鱼这才看清楚原来这里还有一扇暗门，这门随着王院长走进去之后就关闭了，它和周围的墙壁居然严丝合缝，不仔细看的话一点都看不出来。 何况阿圭罗还只能租借，不能买断，切尔西和特拉帕尼聊了没几句就放弃阿圭罗。 一个刁蛮可爱，一个古典柔美，两人刚刚对话，顿时火药味十足，如同随时爆发的母狮一般。 “娜娜，你不用担心了，你老爸没有对我做什么，至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你老爸叫我带你走的，你老爸的意思，就是叫我带你去一趟苏州。”林晨说道。 这个时候，一个戴着口罩的男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一下子撞在了楚云的身上。 “支线彻底消失了。”克罗米闭着眼睛仔细感受着时光长流，属于塔蕾沙的那条命运轨迹重新变成了一条河流。河流的尽头尚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支线的命运真真切切的被彻底改变了。 “这新闻是真的？”埃曼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这条新闻看了十几秒，最后面带怀疑地看着杰里。 不过还是有人仗着人多对王靳动了心思，不说别的，就看王靳的一身行头，就不知道值多少钱，至少也要比一个普通悬赏犯人的赏金要高。 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以前大家没人提呢？！那是因为以前的条件不具备，那还得从转播费说起。 “逃到屋子里面了，不知道躲哪了。”王靳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说到，他们都开着天眼都看不到，什么术法这么厉害。 听到李察的到来，莉格雷朵急忙的赶了过来，头上冒着汗的样子显得她有些火急火燎。托尔的消息现在还没有传到这边，莉格雷朵还不知道自己将要迎接什么命运呢。 第286章 你们干嘛呢 没有闹出人命就行…… 当然，这里指的是方为不会被俩少女给刀了。 听完方为坦白了如今三人之间相互袒露了心迹的事，文素素可真是震惊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想想也是，正如有人可以选择单身一辈子一样，也可以有人选择三个人一起过一辈子，很正常嘛……正常个鬼呀！ 这事儿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文 作为一个注定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 沈天澜望了一眼那阵法，天眼竟然也看不透，可想而知，这个阵法还未真正的启动，看来，锦垣也是留了一手，害怕他们直接带着阿绿一起逃掉了。 说着，他挥动羽扇，扇子瞬间变成无数道羽毛，每一根羽毛都像一把尖刀。 “想。”凌霄下意识的说道，不过就在此刻一道冰寒的气息却将他笼罩而住，随后在那道冰寒气息下，凌霄惨叫一声，朝着冰窟的方向撞击过去。 有着一直都潜伏在暗中，谁也看不见的野心，悄悄从最黑暗的地方攀沿而出，恍惚瞬间便要席卷了整个后宫。 不过为了应付他们，她还是跟着去了，要去一整天，晚上才会回来。 县太爷那边当时就派人传了消息回来，只不过她觉得红梅出来与否这事儿跟老杨家其他人没啥瓜葛，就没说。 因为腊月年节多，所以她们的串珠铺子要赶在腊月前开张，叶睐娘每日就是负责教导那些新来的学徒工，又跟江氏她们商量了，挑了上好的珠子穿出花样来由大家分别送了各自闺友。 外面梆子已经敲过亥正，睐娘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可是又遗憾自己没有看到恒哥儿的情况。 宿冰夏顿时脸都气红了，被沈天澜戳穿她的心事，而且君苍也在这里，周围的人一下子全部透过来的目光，她顿时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胡渊知道自家父亲的心意，也知道这几年的军事强硬政策下来，一切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讨平这股鲜卑秃发部是不能够的。 今天又为谢家人来说的院子修建的钱，那些嫁妆铺子的收益，晚上还头晕了一下。 “应该就是蛊尸了，人死了，魂魄就离体了，除了鬼差，谁还能够主宰魂魄呢？”丁珠的话语里面有些落寞，也有些庆幸。 甚至90年代的诸多电影，都是港台或者港台与内地联合拍摄的。 梁慧茹在婆子走出去后，带着一个贴身的丫鬟，又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一个比曾经的东海还要开明的理想法制社会。可是安山的权势人物，却还活在过去，这次，他们只怕会输掉一切。 主要由王国司法部职业责任办公室和各地区律师公会监督。地区律师公会实则是律师行业的自律组织，和官方无关。 看上白白的，软软糯糯的，应该很好吃的样子，但是他从来没见过长这样的食物，长的与月饼有点相像，但又不是他见过的月饼。 南宫瑾诺一直望向那边母亲的身影，如果顾轻冰真的是她让阿茂杀的。以他对母亲的了解，她绝对不会来这里做什么送顾轻冰最后一程的事。 齐布虽然心中有些惧意，但一想到世子给他出的办法，他的胆子又壮了起来。 菱晓蝶听到她的话，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一脸无辜的表情，轻轻的摇下头表示自己没有偷听。 第287章 我找素材呀 顾雅洁也曾经是天之骄子，金枝玉叶的长大，但她想做的事情没有一件做成，想得到的也没有一项得到。 阿失帖木儿颜面尽失，一声怒吼之后，面上杀气腾腾，左手抓住朱祁镇的肩，右手五指骤然握紧腰刀，就要拔刀杀人。 粗估计几年加起来起码做成五十万镑的贷款，其他的存款业务可以忽略不计。 二是中原内乱，尤其是前十几年出了个巨寇黄巢，虽未直接覆灭大唐，但也导致大唐国力迅速崩塌。从那以后，除了一两个信使，再没有商人或押解的囚犯从中原而来，灵州已彻底被中原抛弃。 也就是说，至少再摧毁两个同等规模的机械族城市，才能积攒齐50w血祭点。 军令已下，康承业部三军立即出发，李晔的南路大军尚未动身，就收到了来自留驻郿县的崔安潜报来紧急军情，说是满存派人来报，斜谷内伏有凤翔精兵，人数不下两千之众。 花了几千基因点之后，苏晓又研究了一下表情包，当然不会轻易的给别人用，没仇没怨也没好朋友。 早就听闻，这是京都最大的酒楼，名酒无数，有些更是价值千金。 日落月升，展眉一直坐在苏母的墓碑旁，她的婚纱虽然庞大但其实单薄，夜色催霜，裙摆被露沾湿，当她想起来时，却被压的直接晃了晃。 人毕竟有惯性思考的习惯，或许他们会把注意力集中在正门，自己从侧门翻进去会容易很多。 看着四人，子龙整个心神都在戒备之中，这方面，子龙可不会松懈，四个虚劲层次的高手。即便是子龙也不敢说能够赢他们。 老大说：“哼，你以为拿枪对着他我就对付不了你吗？？”说着，也将枪对准那个喽罗。 面对这一切，猎齿龙深知不除掉韩飞这暴齿山的防御阵线就不安全，于是带领所有龙兽妖对这韩飞展开了全面反击。 霍琼想：盈儿刚才叫我是不是有些喜欢我了？难道她难过是因为我？还是因我的纠缠她和她的心上人见不了面？ “放心吧，他可以的，你弟弟你还不了解么，给个机会发泄一下”姑姑的气场依旧如故，在场的人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好冷。 黑桐博人满意的点点头，不再废话，立刻上了那辆黑色的保时捷车，并叫下了几个黑衣男子。 幽冥之海随着笛声的节奏诡异地卷起波涛，天空逐渐被阴霾笼罩，身边的术师却纷纷惨叫起来，我的身体也有些不听自己使唤，似乎骨头随着音乐的敲击有要脱离我的趋势。 面对这些牛兽妖的追杀，穆哈德毫不畏惧，利用自己熟悉的作战地形展开了有效防御和反击，这才使得牛兽妖几番进攻追杀，都追击到了穆哈德的伏击圈之中，几经拼杀血战，付出了巨大伤亡。 “轰轰轰”谷岳话音未落，便感觉到有几道强横的气息出现“你还是先弄死他们在来找我吧，废物弟弟”颜阳再次嘲笑道。 这一次，盖亚因为愤怒，而激发了体内卡修斯的能量，爆发了极速，雷伊他们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盖亚就已经冲到了迪恩身前了十米范围内。 “好了，不多说，我正陪媚媚照婚纱照呢，后天联系。”吕鹏程说完就挂了电话。 怪不得，之前城主总是会和自己说，这上古世界凶险，越是远离幽冥城的地方，就越是危机重重。 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紫冥便做出杀人的姿态，只要吕飞扬的回答让他不满意，肯定会痛下杀手。 “哼，皓天哥哥真能装，这架飞机在桃源村起飞只滑出十米不到呢。”简柔撇撇嘴，趁沙宣想事情，关敏和温馨聊天的时候，跐溜跑到驾驶舱，坐在副驾驶位。 发现自己说错话，满脸通红的梦梦有点手足无措。见到莱维宽慰地看着自己，她才仿佛心里好受了点似地把双手按在膝盖上。 方皓天细细一想觉得冯强生说的很有道理，绿田乡民烧得都是柴火，根本满足不了开流水席的要求，虽然炊具可以带过来，但是太麻烦不说，七拼八凑的操作起来也不方便，干脆找两三台野战炊事车得了。 张浩立在天渊峡谷上，微微闭目感受着天渊河上吹拂而来的微风，对自己能有今日的这种成就，充满着感恩之情。 摄魂铃的作用已经过去，赵越见那怪物有要醒来的迹象，他再摇了一次摄魂铃，怪物又陷入了昏迷，它的生命体征减弱之后，胃液也停止了分泌，终于不再腐蚀能量罩。 石破天听了这个声音，神念悄然的向着周围探查过去，却并未曾发现有任何异常之处，而这时候众掌教听了人皇之言，都望着破天斩等待着他的答复。 陆辰惊疑的抬起头，只见天空中，那层浓浓的乌云，此时从中间，形成一朵蘑菇一般的浓烟，仿佛核弹爆炸一般，然后时间仿佛停止了一秒，再接着，整片乌云直接碎裂开来，向着四周飞射而去。 灵音等人见昆仑诸人行径怪异，一时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卓凌昭的用心。 古齐省工业制造有限公司现在的研发基地仍然还在北郡市，在林鸿飞看来，这些东西只有早一天送回去才能够让他放心。 第288章 今晚采苓不在 送采苓去省队之后，方为和知意便也没在苏杭逗留了。 回酒店拿了行李，买点面包和水当午餐垫肚子，直接从苏杭先坐大巴车到宁博，然后再坐渡轮回去菠萝岛。 这年头交通不便，尤其是在远离大陆的海岛上，像几条跨海的大桥和高速都还没通车，这一路花费的时间也很长。 早上十点多从苏杭回来的，等到村子里 朝廷目前处于最弱的一方，不是后金的对手，更不是东江军的对手。被人鱼肉的感觉的确不好受，卢象升身为统军大帅，他深有感触。 庞大的剑气，朝着空中的奇诺轰了过去，这一手……远比轰向大王椰子树的……大了一倍。 盛青云忽然发现自己有些笨了，自己不认识，那会议室里的肯定有认识的人，只要把自己感知到的潜艇图像以圆光术或者水镜术现出来，让他们看看不就得了？ 除开每天必须的商业运作处理事项之外，他也加紧了和高家的走动。 他祖籍和秦松家不远，问了半天渊源，最后都没有任何交集，但是秦风还是认了秦松当师侄。秦松是老兵，他师傅也是独来独往的，在江湖上是说不清辈分的，现在秦松被秦风抬了身价，以后和江湖人交往，也就方便多了。 财团能坐大，都是血雨腥风中成长起来的，这些老板能够想到去杀人，也就要预防被杀，最终到底是成功拓展势力，还是被削弱势力，就看他们的手段是否高明。 李杰眯着眼，看着十几辆车都缓缓倒退，却没有退走，只是推出大约50米的范围，就再次停下来，依稀可以看到，姓宋的老人下车，很多人也紧随其后，下车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陈泱走到丁尚香跟前，全身上下发出金光，金光开始移动，从脚上移动到手部，陈泱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用这超能力了，上次用这超能力的时候，对手还是李显，那一场生死决战决定着自己。 飞船内仍响起连绵不断的警报声，李显怒视他们，霸道的气势使得阿尔法人迟迟不敢上前。 这次盛青云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不紧不慢的做着那些动作，并且细心的体会着那缕气流在体内的流动。 自从他管理角斗场的第二层以来，这算是他经历过最强的战斗了。 我打开锦囊看了看，里面放了三颗黑色的药丸，闻起来是相当刺鼻。 这几幅描述现代社会的图画上同样没有太多改变。修改的只是细节，多出了彼岸花的存在，还有就是那复活的魔神，如今却变成了我的模样。他的脸，此刻就跟我镜中看到的自己一模一样。 如方九章这样的跨空大舟大主事，身份上甚至要千绝门太上长老高出半筹，被他成为老祖宗的掌舵人只怕是千绝门的宗老都要比之矮上一头，自然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 面对猞良，狼荒不仅没有丝毫压力，还感觉十分的轻松，但是在猞安出现的这一刻，狼荒的手掌，下意识放到了骨刀的刀柄上，一对狼眼睛，也在瞬间眯了眯。 他是下午两点开始上班，一直到晚上十二点下班，但因为白凝烟的事情，导致出门的时间晚了太多。 “你连白凤玉都给了我，还能保命三次，这个东西，凭什么不能拿？在仙界的时间，你比我多得多，万一遇见什么麻烦，就不太好了。”周尧一把塞到她的手中。 第289章 我本来就是古板又老实的学生啊 果然很多事情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尤其是快乐的事。 彼此因为爱恋而走到一起，像这样没羞没臊的亲昵就成了表达这种爱意的重要方式，共享着亲密的体验时，彼此之间的距离更近了，那种毫无保留的依恋感真的很棒。 毫无疑问，至少在采苓不在的这些夜晚里，知意肯定是不肯乖乖自己一个人睡觉的了。 清晨， 为了母后和舅父，自己不能再颓废下去，父皇阴险毒辣，他究竟布下什么局。 如今，天罡龙炎已经到手，他还急着铲除萧岩，自然没心情继续探索这里。 皇上点点头，忽然想到去见瑞王，凡雨机智过人，不如随自己去潇临殿，也许龙飞雪就藏在里面。 确定自己暂时是安全的以后，罗洪重新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查看起系统给的信息。 “别休息了，挑起柴往回跑。”常子兴说完，撇下郝新，先往回跑去。 “老东西，这套早已过时了，你留着给下一位说吧，把银钱还回来。”胖男子坚持不信。 时间慢慢过去，众人的内心渐渐开始变得有点焦急，因为不知为何，饕餮大军中迟迟找不到兽王的踪迹。 过了许久，当他重新回过神来时，已经对这台机甲的相关信息有了具体的了解。 接着，她就连说带比划，一五一十的，给接待员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卧槽，你特么是猪脑子吗？这特么在国外都是犯法的，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以为靠着你背后的资本，在国内就能为所欲为了？ 柯钦所拿出的最大诚意，就是在达伽马的船队返航之后，允许其留驻印度的分舰队，驻扎于自己的港口。 魏延之前兼任长歌太守，也因为此次军事调动而免去的长歌太守之位。刘德让荀彧挑选出合适的长歌太守人选，在供自己选择。 一个反问句被杨振彬抛了下来，这让众人表示语塞的同时，感觉杨振彬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 “可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一阵沉思后，风天雪忽然对唐新说到。 从兵变以来，谢康就不止一次劝说过赵显，干脆即位登基，一步登顶，免除后患，黑脸的林青虽然没说过话，但是言辞之间也颇有劝着赵显登基的意思。 “这样就对了嘛，大家好不容易出来相聚一次，大哥就不要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担忧了，还是好好逛逛街放松放松心情吧。”南宫日天附和道。 不过，这湖泊宽二十米，如果知道确切的位置的话，跳准还是很容易的。 这一次，他是特意算准了时间前来，就是准备来跟白天行论一论道，要是能够赢个一句半句，就能一举成名。倘若是输了，他也不亏。 这棵数十米高的大树剧烈摇晃起来，蓝火火的身上也出现了一些伤口，鲜血就将喷涌而出。 赵家几代以来子嗣单薄，到了赵显父亲这一代三人，其中一人因为争储失败，阖家上下都没能逃过屠刀，也就是说上一代人只剩下肃王府这一脉还有皇室主脉。 事实证明，两个位置如果长期由两名实力相当的球员来竞争，是行不通的，比赛机会只有那么多，谁上谁不上？ 这里原本是公共坊市的监管所，不过既然要登记的话，必然要找一个方便的地点，而且还要足够大，自然，就临时把这里改成了登记所。 可越是如此，大卫越觉得心里难受，他能够感受到洛佩斯笑容中掩藏着的哀伤。 第290章 记得开灯 晚上十点，正准备落下闸门歇业的小卖部老板，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回头一瞧，方为和柳知意马不停蹄地跑了过来。 “老板！” “闸下留门啊！” “……哈？” 说话间，两人已经跑到了店门前，还好赶上了，老板的卷闸门都已经拉下来一半了！ “咋回事啊小方，要买啥呢，跑这么着急？” “输了，我就把这手表给你……”说着，李凌霄就把自己的劳力士黑水鬼摘了下来。 李隆基禁不住喷了一口酒水，瞪大了眼睛看着李白，也惊得李隆基心口一缩，心跳都要停止了，额头冷汗一下就渗出来了。 林君度冷眼看着台上的闹剧，刚要对朱温说什么，身边就传来香气。 如今正是年关，衙门的官差也都正忙，只怕一时半会儿的也到不了这儿来。 慕奶奶招呼他们坐下来，只是看到苏菲娜，有点担心，这丫头一直都喜欢慕言旭的，现在看到慕言旭已经结婚，会不会难过? 谁晓得入眼便是一个身形消瘦的姑娘，两人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坐在台阶上，这一下正好来了个四目相对。 而数十里外的皇宫之中，赵构看着天幕中出现的信息也是一阵失神。 要是那玉帝陛下应许这档子事，那对大唐来说，才是天大的好事了呢。 “当然，爷爷教过我的。”林瑶眨了眨大眼睛说道，似乎并没有把刚才林静堂喝止她的话听进去。 慕言旭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虽然当时堵住了她的眼睛，但是她也知道林珊出了车祸，所以心里肯定是不安的。 忽然，白千城感受到了那虚弱的脉象之下跳跃的十分不寻常的脉。白千城轻咳了一声，而后回头扫了一眼担忧地看着凤华离的炎虞，白千城的眉头忽然将眉心拱出了一个川字来。 大黄一听是主人的徒弟，那就不叫了，摇着尾巴冲着马晓蓓友善的笑了，还伸出手去要与她握手。 “没……没有。”凤华离尽量十分镇定地说，但无意的结巴声却出卖了她。 “哼，这还不好理解，想上榜想疯了呗。”一位自以为看穿了少年心思的男弟子面带不屑地道。 他一口真气把心头的躁动压制了下去，眨了眨眼就想起一番说辞，清了清嗓子接了电话。 他选择再次回到总统府，是抱着斩断一切过往的心情再度住进来的。 要知道季无尘如今的修为，已经接近焰天境第三重的巅峰。同时，季无尘更有“五境天才”的称号，越级作战乃是家常便饭。遇到资质平平的对手，击杀焰天境巅峰的武者也曾有过先例。 了解完任务的事情之后，苏河便将目光望向了下面已经探出头来的那只人鱼，也就是所谓的海族。 战场上的众人已经会合，包括黑蛟在内，几乎人人带伤，最严重的是沃尔玛，这家伙又躺地上了，估计没个三五天是醒不过来的。 “圆圆的满月我们就请家里人和要好的朋友来吃顿饭吧”林暖喜欢简单一点。 “乌索普！”娜美盯着好似失了魂一样，双眼无神呆滞的乌索普惊叫道。 这时，那个被一个宪兵押着的细眼睛鬼子挣扎了一下，叫了起来。 “还别说，林皓这家伙是真的恐怖，带着四个坑，都能把我们团灭。”许俊摇了摇头说道。 隔壁寝室里的人也遭殃了，黑衣人们冲进去二话不说，上去就是打。 第291章 去见采苓 八月初的第一个周末，方为迎来了单休，徐采苓也终于可以自由地离开基地放半天假。 按照之前的约定，阔别半个月之久的两人，终于要见面了。 周日一大早，天色才刚亮，方为便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出门了。 “方为，饼干带了没呀……” “带了带了，好多东西呢，够采苓吃半个月的了。” 方为 至于，沐浴的戏份怎么拍，他心里是有数的，紫枫公司那边也是有交代的。 “大哥哥是真的不是不要奥丽吗？”在奥卡各种哄后，奥丽抬头看着奥卡，脸上带着泪痕道。 “什么？你是被千易所伤？”水宫主面色一凝，众人从秘境出来时，都在说闻人翠是在朱誉与班邱子的合力下所伤。而千易的实力她一眼就能看出，如果能瞒过她的检测，那这个千易的目的会是什么？ 顾清瑶上辈子家里人都对她很好，墨北寒很清楚，这一世瑶瑶手里有好东西，可定不会吝啬于家人，但是很多时候，她拿出来的东西，总要有来源。 纵身一跃的聂敬直接对上了来自头顶秦叔宝的一击，这位战场宿将的功夫不过堪堪一流，但是爆发力绝对不会弱，鬼爪和金锏碰撞，发出闷雷般气劲交击的低呜。 过去，在山陕等地的盗墓者中，最喜欢用“支锅”来代表盗墓。支锅本意是支砌灶台，早年人们外出谋生，做饭都是临时砌个三角形的台子，把锅放上，然后生火做饭，故谓“支锅”。 顾清瑶看了看墨北寒，看得出来他的眼睛里对自己是实实在在的心疼，不禁心里一软。 在他没查出来南浔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之前，他不会允许南浔离开这里。 太上的东皇与之前威严十足的气质不同，此刻他更加的平和，看上去亲近了许多。 而想鱼下了灵船后，就一直牵着君茶的手，整个萝莉都蔫蔫的没精神，但是想鱼因为是水属性的，牵着想鱼的君茶感觉凉凉的，就像夏天吃冰棍那么爽。 这么说着，刘光正接下来也把他在李二龙家里的情况都说了出来，当然了，有些会显得他非常丢脸的地方他就直接省略了没有说。 “你就是个傻瓜，还想把我赶出家门呢！”说着，两个抱了一会儿，柳春珠就回家去了。 他狠狠地咬了舌尖，口腔里充满了血液的咸味，才阻止了心猿意马，狠狠的摇着头。 冯胜没有做进一步的攻势，令他放弃这绝佳杀敌机会的，便是那臂膀上的划痕。 “自然不是，存勖今日前来，是有个好消息要与叔父您分享。”李存勖饮口茶水道。 说真的，如果李二龙是一身西装革履，着装正经的话，那他们说不定会很有顾忌呢，因为猜不到李二龙的真实身份，所以肯定也会在说话的时候这么肆无忌惮。 “怎么着？为了见我这么重视呢？”‘门’外忽然响起了声音，秦奋愣愣的看去，发现今天的家猫似乎有一些不同。 “帝国第一剑客，对战帝国最精锐的铁骑，很有意思的战斗，之前盖聂一直在调查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谁？”黑袍人，或者说墨家巨子燕丹问道。 这时一道仿佛来自天籁般的粗骂声，让不知所措的二人心中一喜。 “喝，这把玄铁匕首，打造的真的是太好了，子墨，你还是给我吧，我用这把墨绿刀来换还不行吗？”一个公子摸样的人首先进入船舱内。 第292章 世俗总有真心 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保持一辈子的纯真的，但在关爱里长大的采苓可以。 跟小时候一样样的，想去什么地方，想见什么人，采苓都是用来跑的。 方为从璇珠市出发，奔波五个小时来到她的城市，在基地门外见到她时，她就这样抓着一蹦一跳的背包带，闷头闷脑地冲了出来。 门外行行走走的人很多，但那个站立不动 “我压力也很大。”没想到柳青冷不丁的来了一句，直接让李星泽说不出话来。 时间过去，到了将近子时，杨复生带着众人出去。由于宵禁，鄠县晚上没有什么人敢走动，只有少部分的士兵在巡逻着，此外，便只有巡夜的百姓，敲打着梆子，报着时辰。 陈道麟开始闭目养神，道灵则是规规矩矩的坐着，一句话也不说，陈一涵则与左非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怕左非白开车犯困，所以和他说话。 他出其不意地一把将赫拉拽过来搂入怀中，然后再细心地拉过旁边的棉被盖在他们的身上。 郁郁不得志的李袭誉决定趁机离开关中，回转西城郡老家，以便自保，如今阴世师让他去永丰仓押送粮食，他决定为阴世师做完最后一件事情之后，便离开关中回转家乡。 不过可以看得出来，院子也经历过多次修缮和翻修，大部分都是有新修的痕迹。 “原来如此……老银杏死了，我们院子的风水布局也就不复存在了……洪天明这该死的老东西。”洪浩愤怒的说道。 此刻，姜宁起身，十面圆盾法器融合成一面，虽不知道防御力到底有多强，但他自信完全可以抵挡两道天雷。 炎辰易缓缓地将目光从江清芳的脸上移开转而投向主位的炎成安。 现在要想到这里用餐，要提前预约，每天预约电话的几个服务员忙的不亦乐乎。 大道法则笼罩而下，首先就是三千口仙剑全都崩碎，随后三千杀道图也出现了裂痕，其中的杀道都被硬生生打散。 程泱眸子亮了一片，看着霍连城，她可以看出这个男人眼底的忧伤。 等到“陌生的男子”的脸色渐渐转为正常，她才把眼前的这个男子与三年前的那个惊才艳艳的少年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杨玉环抚琴，李隆基和箫，二人琴箫合鸣，配合默契，再加上一众乐师的配合，梨园上空美妙的乐符缭绕回荡，沁人心脾，美不胜收。 “唉，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知丞相大人愿不愿意听。”公户中道。 在路上花了不到两个时辰，在正午之时，颜天佑他们便来到了春明门城楼下。 只见张恪抬眸看了看对方，淡淡的说了一声“李兄请”，连那温和的伪装都没有了。 听得这怒喝之声，拓离的面色瞬间便是阴沉了下来，缓缓抬头，目光望着外面的虚无空间。 这只妖豹一躬身，开始在宽敞的大街上奔驰起来，在它的拉动下，林修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颠簸，而且妖豹的四爪落地无声，如同幽灵一般向着前言奔去。 大堂上，二十大板已经打完了。尽管颜天佑成年累月的练武，可背上还是被打的血肉模糊，可见，衙役们是用足了力气。在被打的过程中，颜天佑硬是闷声不吭，打人的衙役都在心里暗暗佩服，道一声好样的。 “什什么？”墨元香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这样的东西怎么会是拿来比赛的，这太超乎墨元香的理解了。 第293章 回家 谢磊微愕，惊道：“你是说副局长吕杏佛？有铁证没？”早猜到县局有人被收买，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个副局长。 “半月？”陆逊闻言微微皱眉，在陆逊看来，许都的粮草要撑过半月还是问题不大的，就算城中军粮告罄，那郭嘉也可以宰杀马匹牲畜，艰难度日，以待援军。 难道是老齐在苏联的动静太大，引来了巨大的蝴蝶效应？但是仅仅十个亿还不足以影响到苏联大局吧？还是自己记忆出现了偏差？谢磊心里画上了一个个大大的问号。但不管怎么说，从这上面看，苏联的解体却是板上钉钉了。 “报！正白旗开北门，欲弃城逃窜，前锋骑兵已经和何大人所率的两个营接上了火，骑兵营已经赶往救援，目前战况激烈……”塘马流水一般的进出大营，把各处的情况汇报回来。 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所有有关旧日支配者与创世神战的痕迹，都被刻意抹除了一样。 赵子岳有种马上抽他一顿的冲动。尼玛真不给自己长志气。什么时候放屁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放。早知道这样，该提前封住他的菊花。 还没走到那捷达车前，张春阳眼尖，就看到了一旁的谢磊。捅了捅旁边的余根武，就疾步走了过来。 庞山民见刘备应允，点了点头，一行人马归太守府后，庞山民与刘备并坐主位，命堂中欢宴。 韩风再一次倒在地上，此时他自己也记不得是多少次了，不过此刻他并不觉得痛了，不知是被打的习惯了，还是自己皮厚了，他一跃而起，再次冲向林雪。 原本庞山民提升商贾地位，二人未有阻拦，只因各世家多有行商之事，且商贾地位，的确太过低下，如今不少豪商发展迅速，隐隐有成就新晋世家的势头，二蒯对于这等世家，面上礼敬，心中却有微词。 南明打量着苏然，外表偏偏佳公子，却没有想到心机竟是如此的深。 此刻头上还缠着绷带的彭开喜，全然忘记了前些日子因为毛衫市场四期停工给他带來的政治打击，他觉得无论是董展风还是年柏杨，作为外來干部，要想在梧桐跳过他根本就不可能，关键时刻还得由他彭开喜出面。 无数的箭矢击打在星辰之盾上，但是却生生被那巨大的盾牌所散发的蓝光挡在了外面，不得进分毫。 赵雅的脸色瞬间变得没有一丝血色，而唐雨和萧秋水则要好许多。 “噢，爷爷最近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住在京郊已经有日子了。”东子轻描淡写地说。 武汉保卫战后，中国空军基本损失殆尽，整个中国的制空权牢牢掌握在日本陆上航空队手里，所以这架水上飞机并没有战斗机护航，大摇大摆沿长江飞来飞去。 一时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像是挂住了一层雾霾，阴沉的很，而其中以李南最甚，他已经感觉这个世界要崩溃了，如果医院里已经爆发丧尸，那他的高雪还会生还的希望吗？ 他们现在说要晚上什么事情，随时跟你聊天，能不能出去，到时候回来请打电话给你，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等到第二天清晨，得到蓝姬谅解的玉麒麟终于离开了，持续了十天的悲情戏码终于算是消停了。 只要能击中一击，那么绝对可以将其杀掉，当然在这前提下是能躲开孤雨所有的攻击，瞬神孤雨，即使不用那强悍拉风的步伐，他的度也依然超过了无。 也是他教会了乔林如何用键鼠游戏滑墙和下滑铲，顺便掌握维吉尔一辈子都学不会的二段跳。 他不是对王天宇有什么额外的看法，或许一开始碰面的时候有一些。 emmm，乔林有些额头滴汗道：“字面意义是这样，但我们在说这两个词的时候，大部分都是表示惊讶，吃惊不敢相信。还伴有不太愿意接受的意思在内。 翌日一早，贾瑜揉着腰从拔步床上慢吞吞的下来，晴雯见状，捂着檀口直笑，媚人她们几个没有她那么泼辣洒脱，彼此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 身着一身白的江晏辰单手插兜，身形高挑，长相清冷，十分惹人注目。 薛蟠虽然有些痴傻，但力气还是有的，他揪起那公子哥，用比他脸还大的、粗糙的巴掌左右开弓的抽了起来，没抽几下就把那公子哥给抽晕了过去。 江晏辰点了点头，他的食指敲着桌子，薄唇微抿，盯着林软软的脸。 杜阿尔多已经能遇见imc撤离边境后，反抗军这块大蛋糕将会如何被辛迪加收割的了。 “家族的男人曾在夜晚穿着盛装跳着芭蕾舞，手持双管猎枪穿过街道，一脚踹开仇人的家门，用子弹和硝烟填满仇人的卧室，然后再跳着芭蕾舞离开……”这不是弗罗斯特说的，而是芬格尔。 什么仇恨、什么心底的芥蒂，其实那些都只是过眼云烟罢了。至少对于此刻的兵主战神而言，未来的雄图伟业，才是他真正在意的事情，这所有的努力和牺牲，绝不能止步于此。 任对方火力如何压制，南宫傲田随随便便壹各「土能力」或者「木能力」过去，再多地任，再厉害地火力，夜使徒劳。 “哼！你耍赖！不理你了！”田欣噘起了嘴巴。这一瞬间，使我想起了妹妹天宁。 迎着吴敏得意的目光，糖姨冷笑道：“本来不想说的，可是我觉得你们有些人真是幼稚得可笑。 第294章 谁是南风 他明白，在他的生活里，理智永远应该排在情感之前，做无可置喙的第一顺位。 陈道搜肠刮肚，左思右想，也没有想出自己到底哪里出了纰漏，被极光会的这个疯子給盯上了。 而当食物光芒散去后，刘冠宇也终于看清这里面的食物是什么了。 其内更有一种莫名的能量在涌动着，好似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随时都会喷发而出。 虽然林诚是词曲作者，却没有实际上的版权处置权力，而需要经过星诚传媒的同意。 别说是把白家给灭了，怕不是得反过来被韩家，白家，还有陈家一同灭了。 演武场上，几辆驴车已经整装待发，就等明天一早下乡去收药材。 他知道沈清照生气了，因为他的再次隐瞒，但在“方家人”这件事上，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 沈清照却只觉得太假，太好笑。这样的神情和说话方式，她太熟悉，因为她也会这样。 塔姆看着众人，对它们招了招手，示意它们可以进来感受一下自己的领域。 虽然他主业是搞雕刻的，但是偶尔也帮人解一下原石，还从没开出过成色比这个好的。 “之元！”离潇潇阻止他说下去，而后抬起手，一股紫色的真武之气浮动在手心。 打蛇打七寸，贝欣然刚才那一句话，几乎抵得上叶延说一百句的威力。 狄君阳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我往日做过什么让你们误会的事了吗？”何以他全家人也都认为他和海棠之间有什么。 之后便是主仆俩没营养的对话，无非是赌坊的赌债还剩多少，卢经义能靠着赌钱发家致富之类的，司南也懒得听便拉着令狐青走了。 “放心吧！只要你帮我先逃出去，我把这些证据视频先上传保存一下，然后立刻就杀回来……”冷影汐保证道。 离潇潇蔑笑着没有出声，心中暗想，君墨尘守得这般紧，叶雯是办不成事了。 在白仙畔眼中，将人给引荐道五大道门当中去，就等同于是在将人往死里坑。 而此时壕无人性的徐维，已经来到了一座名为【落日城】的城中。 大概见她慈母心肠，众人也不忍在去责怪，都纷纷点头自行散去。 等到御城再度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苍白的墙壁。 就在这时，天空中从不周山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天空中闪烁雷鸣电光，照耀了整个洪荒世界。从不周山方向冒起了一股猛烈的力量气息，冲击天空。 他还没逼她，只不过是想给她机会想清楚，乖乖顺从他是最终的选择。 随后，那位天使也是通过传送门离开了，她也怕待久了心一软就答应了。 此刻叶凡已经恢复了青年样貌，一头长发，面貌干净，眉目英俊，如果不是长发，根本就是地球上现代人的气质。银麟子看这气质，当真是分外熟悉和感慨。 但是这些都不是岳鸣和林星辰所关注的重点，他们关注的是，屋内竟然没有任何危险，这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这也让岳鸣想起了进门时，胡老头对“死神”这个称呼竟然有些茫然，就好像自己并不是“死神”一般。 惠妃本就长得美，即便她已经不再年轻，她仍然美。皇后的美不及她，不仅是因为她比皇后年轻，还因为她比皇后多了一种柔美的韵味，让男人忍不住想去疼惜的一种柔。 明明说的是混帐话，却偏偏说得十分优雅，就好像自己是在做着吟诗作对这样风雅的事。 不知道伊露丽身上发生了什么，罗毅一时间也是有些无从下手，抱着伊露丽来到神殿大厅，随后，罗毅丢了一个净化，看看能否驱散掉伊露丽散发出的黑暗气息。 他外面套着黑色的西装，里间穿着乳白色的衬衫，颈脖处规矩的打着黑色的领带。 东方铁心看了一眼，然后鄙视的看了一眼叶知秋，就这一排十年魂环你也好意思骄傲。 没有鲜血四溅的场面，更没有像三头蠕虫那样爆炸的场面，只有瞬间冰冻成冰雕的场面。 年轻的士兵听的一脸神往，恨不得自己早出生几十年，能看上一眼那场天赐的奖赏，赶上那段风起云涌的时代。 慕晓平静的点头，她知道今天自己必须去。以后，可能就是她面对这些人了。 突然，一阵巨浪拍打过来，船只开始剧烈的摇晃了起来，让本就有些双脚发软的苏姝一个不查的向前摔了下去。 感受到不明怪物的兴奋，汪琪在心中冷笑，但是她并没有立即出手，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个怪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房间内光线暗，但这当儿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能隐约看见烟盒。 而后又是一个八爪齐动，猛地扎进水里，开始往瀑布的上游潜行而去。 “王爷您冷静一点”雨木和啸风赶紧冲了过来阻止了自己主子的过激行为转身忙向一旁的月震天赔礼道歉。 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沉默突至而来的石子刚好打偏了凌蓝羽刺向长毛怪的剑。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白影从洞的另一边翩翩而来。 嬷嬷看了看冷月身后的彤儿，只见她浑身颤抖，似是没见过生人，吓的。 “对了，木沐怀孕时皇后都给了很多赏赐呢，最好的要数紫金香炉和龙涎香了。”白雪眼睛闪光，似乎对那个紫金香炉向往已久。 “要是他们抱着我这样跑，肯定更漂亮。我这么漂亮，对吧。”灵灵看着远方，认真的建议道。 第295章 温水煮青蛙 “志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进屋，我就很好奇地问东问西。 “你希望我死？你就这么希望我去死？？”善雅捧着心口，那里好像在滴血，她恨恨的看着那个高大的男子，最后她转身不去看他，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慢慢想楼上走去。 如果让他这个大男人听到她亲自询问海蓝真实想法，给他这个骄傲大男人一个台阶，这闹剧希望到此结束。 “你们还有多少？！”古无波怒瞪一眼左秋白，转身询问落座的诸位太上黑袍。 “我……我，出去溜达溜达。”试问一下一身粉红色的西装外套，里面一套白色的套裙，脚上穿着粉色的高跟鞋，手里还拎着个包包，这个样子咋看咋不像去溜达的。 海蓝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乐乐跟墨轩看不出所以然来，他们怎么觉得海蓝那一笑，真是充满了算计。 皇甫类眼中的严肃渐渐地柔和起来，并不躲闪，反而任凭郁紫诺撒娇似的胡闹，脸上的笑容难得的轻松。 “乔慕辰，你是脑震荡了吧？”粲粲一个急刹车，回头认真的看着某个死不要脸的男人。 “你说的没错，西羌固然是我大成的心腹大患，但当务之急乃是安定民心，稳定局面，你我兄弟多年，朕想让你在这个时候在朕身边帮朕一把。”志泽起身来到袁志瀞身前，和颜悦色地说道。 “娇娇这个孩子太倔强，也不能怪你。”柳妈妈其实也是很通情达理的人，受伤的经过她也是知道的，完全是娇娇自愿冲上去的，造成这样的结果，谁都不愿意看到。 底下深渊恐惧人心，掉下去尸骨全无，心境考验为何之高，看过就了解。 这不，来回在超速的边缘上徘徊，弄得交警都不知道应不应该把人直接给拦下来了。 桑榆抚摸着眼前的人偶，原本再也不会为谁流泪的眼睛，忽然大滴大滴的往下滑落。 在看见沈与白的那一瞬间，严沐温那一双璀璨如星光的眸子变得更加的熠熠生辉了。 广宁寺的心慧大师虽然愿意和他交手，但以心慧大师炼心境的修为，和他交手是自取其辱。 沈砚舟缓缓垂眸，眸光落在她胡乱摸他腿的手上，眼里寒意四起。 你们那么堂而皇之的秀恩爱，还真的是当我们这些人都是个屁对吗？ 沈与白能够保证工作按时按量进行，不会耽误。工作人员也没有强迫沈与白，而且，沈与白也不是第一次跟他们合作了，他们是绝对相信沈与白的。这不，一来二去还是答应了沈与白。 颜三月没有错过他那个奇怪的语气，但心里也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语气。 这玩意已经上升到治理国家的程度了，别说绿桃有些不懂，就是他这个王爷也一时之间想不出对策。 “算不尽芸芸众生贫贱命，回头看五味杂陈奈何天。”周鹜天收起雷击木却突然笑吟一首诗句出来。 木子云却不知道，火珠并不是自己出来的，它本与木子云就是一体，木子云是什么人，他自己或许最不清楚，但下意识做的往往就是他本心所向。 这么一下，正好突破俱灭阵一个口子，我想这是逃跑的好机会，正准备带着审判之神跑呢，一只大凤凰从外迅速飞了进来，轩云手持七杀站到凤凰被上，坚定的看着前方。 那里，一道身影正急速飞驰过来，当其身影到达的时候，那阵阵破空之声才缓缓而至，同时，众人只感觉眼前亮起无数道金光，漫天符箓与剑影随之闪现，对着那巨大骷髅头飞去。 依洛娜拿过手机，也不知道从哪抽出来一根充电器，一头攥在手里，一头插进了手机之中。 “甚好，甚好，三弟在这里有理了。”柳丹拱手说道，弄得苏毅一副洋洋得意。 把凹格四下的那洞壁耀光异色，但见那黄金打造的宝匣之内血光万道，而正府之中若有若无微微血光却是从其散发而出的，居然是一颗血色金色玛瑙，璀璨夺人双目。 尉车国元气大伤，伯廉索性醉生梦生，只顾自己寻欢作乐，不管百姓死活。这么大一块肥肉摆在那里，莫威、大齐国、莎宿国、休梨国，甚至连戈壁上的马贼都在虎视耽耽，准备把尉车国撕咬得粉碎。 齐浩暂时就找了妖儿来护驾，放下电话他走到路边席地而坐，盘膝双手结印，进入定状态，开启算法，以求自保。 其实他们在整个天地间来说，并不算弱，真正的可以在天地间撑起罗浮剑仙这个名号的也还只有离尘而已，然而若要说离尘有各大门派的掌门人的实力，即使是罗浮弟子也不相信。 这名巫妖知道自己跑不了，立刻就召唤出了属于他自己的亡灵军团，大量的天级亡灵被召唤了出来，就是圣级亡灵也有十几名。 风铃妩媚的向前倾了倾，而后，望向柳天的眸子之中也是显出一份只有着皇家贵族才会特有的一种自信。 五个箭阵已经取消，因为他们他们五名会释放箭阵的弓箭手都不是那种在论坛之上传说的高手，完全没有移动箭阵的‘操’作能力，梦染三界的人远远绕开箭阵，箭阵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只是他那原本颇为俊逸的脸现在却是阴沉沉的，眼中杀气隐隐的看着河神庙外的大雨。 巨大的恶魔系怪物也仅仅是接近天级而已，面对天级的攻击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防御和反击。 “恒心？”叶晓生微愣，低声念叨了两句，抬起头，张张嘴，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却是被一阵熟悉的声音打断。 ‘废物，都是废物。“沙坤气的一脚踢碎了客厅角落的一个花瓶，这可是一件元青花瓷的古董价值几千万，就这么变成了一地碎片。 “谁是你的妹妹，你这个坏人，枉我如此信任你，你却背叛了我。”梓薰一脸愤怒地指着水依依道。 第296章 我、是、大、画、家！ 趁着五一的假期，白潭小分队便齐齐奔赴沪海去给他们最爱的文老师首次举办的个人画展撑场子了。 来了沪海这么多次，这次是最热闹的一次。 一同出发的不止是方为采苓知意三人，还有阿胜佩佩雨珊她们。 六人假期都没有回家，一大早就齐聚在璇珠码头，坐上了去往沪海的交通船。 “去沪海的交通船比 【帮会】蝶舞翩翩：海哥，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上线？是不是因为竹林听雨韵？ 因为一个废剑脉的剑士弟子能有如此出类拔萃的表现，说出去是谁都不信的！只能说明梦星辰身上有极其诱人的秘密存在，这事早就流传开的。若非梦星辰有个长老外公，明夺暗抢都算是轻松的。 此刻，时间如同径直，所有的狱警再度转头看来，他们的目光里，带着尴尬。 当天，两人准备了一番，谭修平又找了几个好友，乘坐着一艘宇宙飞船，向着钟成恩消失的那片区域飞去。 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许多人都不由得脸色苍白，弯腰呕吐。 外面也惊动了室内，豹王已经急速跑了出来，看到情况口也是一惊。 然而，一股强横的力量蓦然在这个古怪物体上面爆，甩动齐迹的神奇，直接带到了空中，然后朝着地面狠狠砸去。 所有人都在惊叹萧凡的强悍，只有那几个先天境界的妖孽人物，才敏锐的发现萧凡的步伐有些发抖。 听了沮授的一番话，袁绍心中也开始嘀咕，此时王允不断催促增兵，更加增添了他心中的疑惑。 郭成心里得意，从秘境剧烈震动消失之后他心里就肯定吴狂已经被轰成肉泥了，已经没有活着的可能。 数日来，他每天都没忘记晾晒魔血菇汁液，早先的那个玉瓶已装下满满一瓶菇粉，另一个玉瓶业已填满四成之数。 就王卷而言，要不是出道多年，有所倚仗，再加上实在不愿意头上多个老板，不然也恐怕投了蓝鲸鱼。 但话说回来，能达到这个级别的，在整个韩剧历史上都能排得上号，满打满算也没有多少部。 当橘色流光随云雾散尽之后，金光灿灿的宝座左侧陡然多了一张红色软椅，被一团氤氲之气笼罩。 许毅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面色不善走来的两个大汉，忽然笑了。 自从知道许毅和许振华的关系，楚志雄就盘算着复仇计划，从修改订单的那一刻起，他的复仇就开始了。 陶夭闻言，不放心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却发现她的额头很烫很烫。 是的，谢总这个时候表情却是不怎么样，就是冷冷的，可是就是特别的可怕。 他把烙饼揣进怀里，拔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拿在手上，然后屏息装睡。 跳下高耸的古檀，视线勾住远处那抹梦幻般疾速飘移的橘光，火旭狂纵至荒冈之上。 这大概是乔画屏来了这个时代后，见过的最精美的建筑，无论是影壁，还是走廊上的镂空漏影轩窗，都精美得过目尽是画。 时间是他离开望卿安后的二十分钟左右，发消息的人应该很清楚他的行程，不然怎么会这么巧，他刚走，消息就来了？ 蓝玉见状自然也不甘落后，他可是一员老将，自然不能败在他手上，毕竟谁也不想成为另一个的垫脚石。 明明薄君衍也没有做什么，只是看了她一眼，问了那么一句，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就害怕成这样。 第297章 掉马了吧！ 素素姐的画展将会持续一周时间。 只可惜方为六人第二天中午就得回去了，毕竟已经是临近高二的期末了，即便是五一假期，叠加上周末的休息也仅仅只有两天时间而已。 整个高中三年所有的课程都已经全部讲完了，从五月份开始，便进入到了全阶段的复习。 时间的紧迫性开始萦绕在每一位师生的心头，不知从何 这片农田大概有二三百亩，经过牛马们十多年的耕耘灌溉，辛勤劳作已是成了真正的沃土，足够喂养清风寨那些……猪狗不如的杂种，可这些人从未将牛马当一回事，更别说会心怀感激，有所回报。 “那个……林盟主，我也想挖。”笑天下笑眯眯的说道，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味道。 “这是”楚风感觉一股热量袭来，血液化为的一股赤红的火焰，轰然一声，膨胀百倍，蓦地爆发。 餐厅在靠近绝壁一侧的露台上，周围的墙壁和蓬顶都是透明的玻璃，放眼望去便可总揽半山的好风景。 袁谭顿时唏嘘不已，我本无心向装逼，怎奈装逼总自来。真烦~。 周围来来去去都是人，时不时的往他们这个方向看一眼，眼神各异。 这可不是，在现实之中，跟一个同学搞好关系绝对需要不少的时间，而秦珏这样的夸赞，让楚羽忍不住在心中对他番起了一阵白眼，在二人的一阵客套后，楚羽终是明白了他们第七组，在这个学校的特殊性。 傅琅眼眸炙热深沉，他本就抵抗不了她的亲近，何况是这样热情的。 更何况他还知道鞋子在什么地方，只是地方太操蛋了，说不得只好用出个非常的手段来招待了。 他说完这话，视线便一瞬不瞬盯着曲南歌，被他炙热的目光瞧着，曲南歌眉头紧蹙，转开了脸。 事到如今了，她也知道她被抓了一定是季棠棠把什么事情都调查清楚了，她要否认的话也没有用。 “难怪了！”难怪任知光会知道这么多，一副完全认识她的表情。 灵丹谷虽然只是五星宗门，但在北靖洲，那却是极为强大的存在，没有谁敢招惹五星宗门。 第一个举手的就是元巧珍，她一直支持桃花的工作，桃花的话从来都放在心上。 会议里面已经坐满了南澹洲七星以上大门派的主要负责人，唯独缺少飘渺峰和无极殿两派。 更何况她也知道左月月权势通天，这样的人是苏巧巧万万得罪不起的。 这一剑陈笑只提起了三倍真气，甚至连最极限的十倍都没有用，更不用说那九转神龙决第六层了。 虽然，霍苏谦对她是非常温柔又耐心的，可比起孩子来，真的是有点差远了。 可是她却总是纵容他，其实昨天，他喝的有点醉，也不是全然不醒人事的。 这期间没人去打扰众人，到是长兴岛发生了一些较难处理的事件，禾子晏在回来第二天后便与众人返回了长兴岛，而这时桃花还没睡醒。 这时，唐逍的心中却是比其他人还要混乱，拓跋擎与自己同样修行大漠牧阳诀，难道拓跋擎所说的师弟，就是自己？ 这话一出，不光安娜脸色变得苍白，就连李捷亦是刹那间脸上没了血色，摇晃了两下，李捷居然一头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章君浩今天也没下重手，全是大嘴巴抽人，揪住领口就是一阵猛打，打得保安嗷嗷直叫。 第298章 南风太太她不想火啊！ “呜哇——！！这、这是假新闻吧？！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啊啊！！” 客厅里，传来了少女的哀嚎声。 柳知意拿着方为刚给她的那份《青年时报》，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像是铜铃，跪坐在沙发上仰天长啸，一脸的不可置信。 “哈哈哈，很高兴吧？咱们家知意也上新闻了哦？”方为幸灾乐祸地笑道。 几乎是同一时刻，准备就寝的顾怀彦才卸下外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兀自响起，向阳与一男子吵架的声音紧随其后。 就在他想翻墙进去的时候，从庙里房内走出来了一个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的男童。 “是吗？是谁告诉你我们中有人出事了？”黛安·雪萨尔冷冷道。 虽然云净初不是一个十分在意穿戴的人，但是，百里无伤那么重视这次的婚礼，亲力亲为，她也不能太马虎，于是非常认真地和绣娘、首饰工匠讨论自己喜服和首饰样式。 “前辈你的意思是让我炎黄剑宗当林公子的踏脚石？”另一位炎黄剑宗老祖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 “其实当年我就知道不是你所为。”魔天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唐洛看着巨炮轰来的拳头，脸上笑容不变，右手缓缓抬起，轻飘飘向他的手腕抓去。 “这又能证明什么？”仇恨太深，琳儿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放下敌视态度。 “讨厌，公子，旁边还有人呢。”古丽娇嗔地捶打凡奇·雪萨尔的肩膀。 第一神修被叶楚萧这一刀完全的惊住了，根本来不及多想，手指在额前一抹，脸上便覆盖上了五花十色的油彩。 不管一把还是一碗的，多少是那么个意思，人家知道感恩，这就挺好。 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所以在以前，姜桃很轻易的就爱上了他，她以为唐夜对她也是爱情，可直到唐夜告诉她说是亲情后，她这才难以接受。 如果她单纯只是萧蚩，那叶楚萧这一下，只会让她「自闭」一段时间，等到循环走上几圈，也就恢复了。 然后它下了结论：“所以借钱这个事实也不存在。我不承认。”如果那个时刻都是米达投射在它脑中，作用意识，影响形成的虚拟形象，塔尔当然不承认。 此时，徐平手下的箭不停，连续射出，让几名叛军高手一阵手忙脚乱，根本无法冲出段天涯等人的攻击范围。 叶揽希怔顿了下，“不都说纵欲过度第二天都会腿软的吗，你……？？？”叶揽希话没说完，眼神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他。 ??看着这有喜感的一幕，周屿又想笑，又有点莫名的生气，然后他怒瞪了冷一龙一眼。 因为太好吃了，谈时秋一根又一根的，后来怕被发现，这才悄悄停下，但是也干掉了六根。 这一次，看到眼前这么多仓鼠，还有刚才那触目惊心的课表，于丹丹和陆邵丹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说完，就自顾自地大踏步离去了，随手将烟蒂扔进了路过的垃圾桶。 顾雨舟没摘口罩，也不畏惧别人拍照，反倒是顾雨然不像刚才那么坦然，开始遮遮掩掩。 王爷看似退让了一步，实则进了一步，如果常山王妃真的是细作，志在常山王府，她就不可能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她儿子。 如果只是一般的地表人的话，可能只会被判定为简单的恶性袭击事件，但是自己的身份特殊，会导致什么严重的后果也不一定。 第299章 金秋 英国，自从连绒离开之后，每当想起这个国度，他都会想起连绒来。 “好吧！王十三把我们的人都叫回来，另外，让曹先生帮助我们把马匹都藏起来。”付麟说道。 知道苏楠说的是玩笑话，两人也终于不拿她开涮了，一边架着一条胳膊把人往食堂一带，好在还有冷馒头冷菜，将就着吃总比饿肚子强。 在亚莎愕然的表情下，阿伯怪直接冲到了煤炭龟的身边，长长的尾巴直接卷住煤炭龟将它翻了过来。 王东真的很想告诉她，就算没有那个所谓的“叛徒”，鲁布特也得死，必须死。 血色的漩涡，忽然间像是静止不动了，飓风也忽然间停住了，整个天地安静的诡异，落针可见。 陌君漓目呲欲裂，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嗓子里吼出来，划破整个天空。 这只宝贝龙还真是奇葩，林萧不禁被它逗笑了，只是攻击到对方一次，都没有造成多少伤害它就高兴成这样。 白辰委屈的看着九九，一双黑漆漆的眸子，蕴满了雾霭，他不想跟主人分开，他不要回去族地，不要以后都见不到主人。 在他们看来，吴成浩简直太有本事了，直接用命令式的语气在吩咐那个孙总，而看样子后者还不敢反驳。 “督上。”水夭夭的声音，似带着压抑的破碎，低低地传了过来。 波尼斯听后，心里也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长久以来他给自己灌输的思想就是社长的工具，只要能帮到社长他就很开心。 可是他的梦想早已深深的植入了兰西的生命里，这不仅是他的梦想也是兰西的梦想。 阿玄从来没有这样过，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情，即使是之前遇到那只青面鬼，它都是很是镇定，就算打不过，就算受伤，也从来不会有紧张这种表现，现在它却很紧张。 “别废话，咱们得赶紧过去。”说完背着胡莱的魂魄就往鬼瀑巷赶去。 这句话当然是不作数的，他只是想在杀死姜明前，狠狠地羞辱一番。 他赶紧溜回走廊，还没来得及在门缝贴上隔绝气味的密封胶带，二楼上的丧尸就爆发出一阵嘶吼。 “啪—”都慎安跟着心里一抖，手里端着的青瓷茶杯，直接落到了地上摔个粉碎。 “哎，现在做人难，做鬼也难，想报个仇还要受刑，她杀人要受刑，可杀他的人，现在还好好的，你说讽刺不讽刺？”老耿连连摇头。 “他这样做一定有原因，我们便配合一下，而且我们不敢肯定是不是他回来，以防万一，你们紧张备战，不留一点侥幸，就算我们估计错误，你们都能拟补回来。”爱莉丝菲儿柔情绰态的道。 余下六人，她们每次一心一意投入战斗中，没有什么杂念，训练起来又专注无比，或许经历了那一段黑暗死灰的ri子，比任何人都渴望力量，明悟力量的重要xing，从而比其他人更容易觉醒了新人类的契机。 “姐姐，你是我哥新的嫂子么？”木绚音蕴含着非常清纯真诚的眸光，清美超然的俏脸，泛起甜美笑颜，青春而活泼。 然后，有人以为她战斗力低微，只是一个‘医生’，那就大错特错了。 看到他这样的话，黎响也愣了一下，收敛了笑容，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江北会告诉他。 其实倒不是他性格孤僻，实际上老鬼个朋友之间有说有笑的玩的很开，只是他的嘴巴不碎，没什么意义的废话他也从来不说。 片刻间，徐荣追赶上了中军，远远的，只见于禁统帅的中军三万人马已摆开了防御阵势，严阵以待。 老嘎面若死灰，还是回过头来对着黎响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掺和，反正这顿揍是免不了，不用把无关的人也牵扯进来。 朱平槿清楚知道，他自己的权利源泉，正是来自于京师皇权的派生。他如果反对皇帝的权利，就等于反对自身的权利。或许没等崇祯上吊，他自己便先上吊了。 “呃……”地精顿时傻眼了，这下萧雨不会真的拿他的脑袋去砸吧。这老天是要玩他还是怎么的，刚才说那扇墙很难打开，结果被老牛一斧子给轰开了，现在说这里肯定不会有岩石层，结果立刻就碰到了岩石。 眼前的美景和身边的美人，让赵子龙暂时忘记了先前的痛若记忆。他疯狂啃咬着手上的西瓜，希望水果的甜蜜可以抚去自己心头的冰寒。 对于这个戒指的秘密，她昨天就想问了，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 沈老太君坐在上首，南柯战和南柯睿分坐两侧，项念然一副拘谨的紧挨着南柯战，涵涵则调皮的蹲在那张宽大的雕龙紫檀木椅上，众人其乐融融，沈老太君脸上难得的一直挂着微笑。 结果，正在这时，草莓冰淇淋突然调转方向，直朝着何夕的天日不醒冲了过来。何夕惊奇，她找我干嘛，我总不可能暴露了吧？？ 第300章 充电，然后夺冠！ 林枫最开始知道贪婪的时候，在确定这是个有用的情报后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记录了时间，在那连续照相一般的世界的映像里，林枫清楚的看见了。 宋佳琪来到她的床头下，将之前在外面药铺买下的鹤顶红药包取出收到衣袖里面，脸上则挂着疯狂而又志在必得的笑容。 看来，他们今天是沾了别人的光。不过想一想能在这里比赛，晏茴还是止不住的有些兴奋。 苏老爷子这一声肯定，那比她刘杏儿说上多少彩虹屁都来得有价值。 苏三花想了想，见店里头忙的也差不多了，想着闲着也是闲着，更何况娘亲也交代过要她好生招待，就真的坐下来和刘大妈攀聊起来。 “杀你的人，我都会叫他们不得好死！”张俊愤愤道，眼神犀利。 被舞绝绫罩住的黑莲台座之上，极境战队的队形完全摆开，陆雨的风啸长林持续进攻，挽诚、岳铮也都保持压力，绿绮、秦霜、陆薇、白仙儿皆未参战，此刻都护在烈阳左右。 白中立一走，苏花姑还没有回过神来，做的晚饭不是咸了就是淡了。 如同一头行走在寒风中的猎豹，冷冽的视线紧锁在猎物身上，一步一步逼近。 逍遥傲气三人再不济，业已步入五级初阶境界，对面密林的八人到底又是何等境界的高手呢？前往极乐城所为何事呢？ 原来百鬼之戒也是有名字的，他在鬼族的名字就叫作鬼仆，实际上是王身边的事务大臣，如同军师级别的存在，所以他十分熟悉世间各种鬼怪的知识。 林朵越说越顺，最后终于一口气将自己所能想到的话，全都给说了出来。说完之后，林朵才缓缓的、有些怕怕的睁开她那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的双眼，常常的睫毛，随着眼皮的翻动，显得很是生动。 看着她那副迷失的名字，皇甫烨只觉得喉咙忽然一紧，喉间一阵干涩。 “咱们结婚两个多月了，只有过一次夫妻生活。你还想要我怎么样？我知道那件事给你留下阴影，也千方百计想弥补。可你找别的男人，算怎么回事？难道我不该过问吗？”骆漪辰言辞激烈，但话语间尽是哀伤。 “我们也是刚刚想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金俊秀说道，他可怕其他人记恨他们呢。 “哼，他们这四个铁卫都是一路货色，没一个好东西。我真恨不得把他们都杀了呢。”探天魔的左手搭在已经被砍断手的右肩头上，恶狠狠地说道。 “当然，当然可以。”欧阳天明好像还没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目光却始终不离开天白。 “是吗，白天的攻击吗？我敢说，如果你那个兄弟撒旦之鹰知道你打算这么做的话，一定会笑掉大牙的。 随着她的拍卖锤轻轻砸下，这第一轮拍卖便算是结束了。剩下的便是等到拍卖会结束之后，去后台付钱领取拍的之物。 当听到王季说出那句话之后，他便悄悄探出头来，刚好看见一张脸伸了过来，吓得他一哆嗦。 黄龙道人的元神只不过是被他抹去了意识，此刻这元神便如一个超大的能量体，正储存在张扬的刚刚凝结的金丹中。 斗罗大陆的实力分布非常散，一共有数个国家，但主导的只有天斗帝国和星罗帝国，另一个就是武魂殿了。 林修泽从天井盖上来所在的位置是后厨的一个杂物间，他关掉手电筒，以防被人撞见，凭着感觉抹黑找到之前的卫生间旁，慢慢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他便摸摸索索的上了楼。 中年男子握了握手中的拳头，脸色阴沉得吓人，虽然三万枚中品灵石他同样拿的出来，但钱不是这般花的，况且，后头还有一个压轴品，他们这次全部都是奔着那件物品来的。 能占两成估计还是张扬看在和他们关系不错的份上，这已经让他们非常的满意了。 今日她穿的是藕粉荷花衫配素白五彩织锦施纹百皱裙，肩若削成，腰若约束。一头青丝长直发，发旋高盘发髻，银簪绿发簪花，发髻零星点缀几朵细腻鹅黄珠花。 张扬随手一挥，一道半透明剑弧宛如一个飞盘直接斩在了那位杨家子弟的脖颈之上。 面对着孤狼她只能一步步的往后爬，企图拖延一下这个世界末日的到来。 她不禁期待等她将秦先生追到手后，林溪那比死人脸还难看的表情。 金山府的一侧虽然有万山作为屏障，但另一侧却是平原，没有半点天险，易攻难守。 刘桂凤上去帮忙，拉了几下没拉动杨友亮，情急之下随手拿起一个杯子往杨友亮的脑袋上砸。 依旧是一副散漫到了极致的语气，林棠棠前面听着，都觉得此刻的气氛僵得可怕。 “作为一个首席执行官，你觉得最重要的是什么？”秦翰哲又问道。 以彪形汉子为首的柳家人怒目而视，眼神凶狠，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幸好纪辰禹把她随身带的包也给她拿来了医院，起码她身边也没有人照顾自己，她也饿不死自己了。 耐心地安慰了那人几遍，落初离迅速的挂断了电话，她钻到被子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你说什么？”宋连康气炸了，要不是石建通拦着，他一定会冲上去给江辉一巴掌。 下得楼来，秦楚边朝客厅中央的长餐桌走去，边唤道：“易安”。 虽然北卡暂时落后，但是她们的内心却无比坚定地相信，这场比赛的最终胜利者，还是北卡罗莱那柏油脚跟队。 缇萦把欣彤的话一一记下来，她觉得韩月看欣彤的眼神不一般，他应该是喜欢她这一类型的吧，如果自己也变成这一型的，会不会也有机会。 第301章 破案了！ 省运会结束后，采苓终于回到了阔别两个月之久的学校当中，生活也重新回到了原来的节奏上面。 少女这次可真是大火了一把，一个省级的赛事，让她火得有些小出圈了。 毕竟采苓人长得漂亮，而且百米11秒35的成绩、两百米23秒20的成绩在国内还是相当有竞争力的，正值十八岁最青春的年纪里，未来可期！ 怪不得结束后找吴帅看不见他人影，看来一定是去内院观看他的比斗了。 凡驭继续的凝聚着自己的玄冰神雷，“呵呵，污秽之心，那么现在还有吗？”凡驭将自己手上的雷电慢慢的举了起来，而那两个修士早就已经畏畏缩缩的缩在了一团。 省城的那位，那可是一方霸主，手底下的四大战将全部都是一流高手，别说三个，来一个，就能横扫包括他在内的雾都地下所有的好手。 颜城蹙眉，风家这是铁了心要对付秦家了，既然已经被他们知道，那么此行，真的是有点凶多吉少。 而大战之前的时间，就是南区各个帮会角逐的时候，谁找准队，谁实力好，谁本领高，谁才是赢家。 风飞扬和云天放脸色各一，风飞扬目露担忧，云天空眼中闪烁着杀意。 大地也如同波浪，此起彼伏，出现无数的裂纹，扩开深不见底的深沟。 “还可以，只是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好生笨拙。”风少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 此时此刻，史家众人就要显得正常许多，甚至从之前的惊恐中缓过来后，他们的脸上，更是多出来了兴奋的神色。 薛玉儿看着天空的人榜，眼中露出了挣扎，只要离开这里，就可以去找李逸，就可以跟他在一起，可她能离开吗？ 和林墨宸那冷峻的帅不同，眼前的这个男子他的帅是一种自然的帅，给人一种亲切而又温暖的感觉。 接下来，是太史慈给大家的礼物了。这些礼物都是貂蝉亲手为他准备的，足足装满了十只大箱子。礼物人人有份，就连两家的下人，都分到了不少的财物。整个大院一片欢声笑语。 夏枫接着说道：“但是，诸侯们的势力太大了，即使是曹公，也无法将他们全部消灭，华夏大地将陷入旷日持久的战争，将给百姓带来极大的灾难。 但是更多的鬼将猛然扑了过来，一个个都趴在了它的身体之上，伴随着数块血肉被鬼将撕下，虎牙出了一阵愤怒的吼声。 拥有这种灵根的人，虽然只能吸纳炼化跟属性相符的一种灵气，但修炼的速度却是普通真灵根人的三倍。 说到最后，公子芸的语气变得冰冷无比，眼神当中更是露出了一丝杀意，似乎是在警告我。 夏枫说道：“就烦劳赵营长去一趟吧。记得问问他的来历。”赵云领命，纵马过去。 哈哈四条腿被两两相缚，但还是跟虫子一样蠕动几下到老大身边给它洗了个脸。 天穹之上，三只神晶飞枭合为一体，更大更强，附蕴神杀技魔枭飞绝，直贯而下。 “还不错，看来我的那把冰魂剑没白送，你的确是个好老师。”章飞随手将手枪收入了异空间。 凌鸢也是不知道，白翊究竟在哪里来的肯定，但是同样地，凌鸢也是有点害怕，也许并不是去害怕白翊什么，是害怕面对还是怎么的，凌鸢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季域的心不由得一抽。瞳孔微缩。拇指和食指微微用力夹紧陆夏语的下巴。性感的唇疯狂的对准陆夏语的红唇就是一阵啃噬。当唇边传來刺痛感。陆夏语才反应过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302章 时光啊 进入到最后阶段的高三后，压力明显比以前大了很多，各个学科的第一轮复习也已经进行到了中半段。 作为尖子班的学生，平日里大家本就自觉，而如今更是变得努力，几乎所有同学，包括方为自己，课桌上的书也越堆越高。 之前晚自习方为坐上讲台维持纪律的时候，刚开始还零星有人讲话，而现在，上课铃响之后，便只 “这……”蓝衣青年脸色剧变，完全没想到秦轩的实力如此强大。 不过想起刚才她说的那些话，他就不太高兴，这是扭脸就把他给忘一边儿去了？ 想想我胆子也够大的，竟然在这个时间段搀扶着陌生的男人回家。 下意识地摸了摸裙摆上的刺绣，罗顽顽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骄傲。 咖啡刚刚进了肚子，他皱了皱眉头，怎么感觉今天的咖啡格外的苦？ 对楚世修动手尚且有活命的机会，如果把主意打到楚无忧身上了，恐怕就是在作死的边缘不断试探。 “讨厌，人家只是实话实说。”陆浅浅反省过以前她说太少的问题，没想到老公完全不领情。 她当然知道这个合作并不是表面上的含义，现在这个时候装装傻，说不定还真的能套出几句真心话来。 “老公，那个，白天那个男生只是学车认识的，他人很好，经常帮我占位置，所以我才偶尔请他吃个饭报答他。”浅浅想给他省点时间，确认是应明禹本人后，就立刻解释了。 这下我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了，按部就班的等着时间好赶往机场，就在这时房间的门铃忽然响了。 冷如霜一脸凝重的盯着冷英梅，一副英气十足的样子，但其实她心头一直在紧张。 毕竟姑娘家的生辰八字虽重要，但像许拓之这样身份尊贵的，这种事情也不好随意往外说，免得有人生出什么事端来。 之前就听说过顾港是职校出身，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职高的校霸，这简直太惊悚了。 要不是云梦雪说林帝也就是个普通高校毕业生，她也不会这样说。 花菱给苏琼派了四个护卫，说是保护，当然也有监视的成分，这个好不容易从城里抢来的美男子可不能弄丢了。 比如杜老夫人向来是不吃姜的，甚至不喜欢闻到姜味儿，但她吃，所以每次她在正院吃饭的时候偶尔会有放了姜的菜……那次在正院吃饭，玳瑁将一道沙姜鸡摆在了杜老夫人跟前。 要是让其他家长知道红太阳幼儿园，那她还怎么做院长？幼儿园还怎么招生？ 慕容诺对原主身体里留存的记忆本就记得不多，前一个月，多数事情都是她从阿巧嘴里套问出来的，但这个左相，她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不错，和他手机页面图标一模一样，问题是这个页面出现在他脑海里。 慕容诺微微愣住，他没想到这孩子曾经经历过这么沉重的人生变故，难怪看起来与其他孩子不太一样。 这样，当这一天演出结束的时候。杨卫帆不但毫无争议地获得了这次歌咏比赛一等奖，也成了干休所人人皆识的歌唱明星。 几在吸魔剑劈临莱弗尔头顶的同时，智伯也已卷至他的眼前。就在这时，莱弗尔脚下大团物质突然翻起覆盖在他体外，同时一丝极细有如钓鱼线的物质则无声无息的射向对面大楼，钉入墙壁之中。 一个始料未及的暗夜精灵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搞得不知所措，然后，审判之轮的利刃切开了她天鹅般的玉颈。 第303章 依然盛夏 在这个做题就能改变命运的年头里，高考绝对称得上是青春里头等重要的人生大事了。 人总是无法预估某个瞬间的价值，往事也总是在回忆中才被赋予意义。 虽说高考无法定义人生，但它的存在切切实实地在指引着每一个学子未来的方向。 明明已经身处于高三度过了一整年，但很多同学，直到班主任将准考证发到 他的衣衫猎猎作响，头发飞扬，双手轻轻的打开，清澈的双眼看着那即将落下的足足有手臂粗细的赤色雷弧，眼中丝毫不见恐惧之色。 当最后一次，青色光球凭空爆裂而开之时，程轩拳头上的圣灵力全部爆裂而开，但是他的拳势不止，一拳轰在了齐鸣的胸膛上。 “嗬嗬、、、”就在这三方势力的老大正在犹豫之际，场外传来一声冷笑，一个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阴’沉着一张脸缓缓从齐家的外院而来。 欧阳浪的手心，幽火汇集，对准欧阳德，幽火焚烧得欧阳德连渣渣都不剩，几名当班的属下被吓得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雪儿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个死人头再呆下去我怕真的就成死人头了，我还是带他走好了。”梁嫣根本不等诸葛茜雪的回答，像拖着死尸一样将李子孝带走了。 更让他们风怒的是，明明万年之期已过，但是却出现了一些变故，让他的计划流产了。 “这种时候竟然还在打情骂俏。看起来他们还真没把你我二人放在心上呢！”天空中忽然想起一个淡淡的讥讽声。 这一次，神行无忌没有替叶语欢作答了，他只是紧紧的握着叶语欢的手，鼓励的眼神看着她。 杨辰与慕青抓住吐血不知，瞬间苍老无比的幕金花，看着她这般模样，杨辰悄然给他灌输灵气，为她疗伤。 杜变只是一个卑微的人类而已，对于龙裔来说，几乎如同猿猴一般。 在那时，他已然偷笑这个老神仙是个糊涂仙哩。那么现在呢……他悬在空中的心脏终于落定了下来。 直到林卿如跟着崔媛一直进入了保姆车之后，才在崔媛的提醒之下，想起来今天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事。 她站在原地，盯着手中的匕首，匕首上的血迹正在慢慢的消失，好像被吃进去似的。 结果让她又安心又失望，安心的是徐川没有过来，失望的也是徐川没有过来。 夜已深，雪千黛安顿好了母亲，还没有睡，她去了地下酒窖，开启了一瓶珍酿。 俩人要是大喇喇的去一个公众场所打游戏，第二天指定被爆出来。 他都不清楚这些事情，徐川是怎么知道，他就像是亲眼盯着从食材采购到加工成为食品的全部过程一般。 虽然说整体而言，大唐的会数学，物理的人太少，但不是没有。接下来这部分人员估计要成为香馍馍了，当然这些都是大唐的事情，而大汉对于他们的工程类教导，他们肯定是要用心学习的。 “你们别看这着了，再看一会人家杀完了。”观战的莫邪对着身后的队伍说道。 谢云飞笑了，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在他蓝se的眸子里面，似乎这片天空已经被翻腾的血海所淹没。 之所以要带周瑜，因为我是希望接下来这一仗交给他来指挥。九岁的顶级武将也是顶级武将好看的。 命令来得很及时，这给了绝大多数尚在危险中的大和帮兵力以逃命的机会。不到半分钟，原本努力向上又被慢慢压缩的大和帮兵力，已经全部脱离一线，发力狂奔。 第304章 一生都给你 寒暑十载，春秋几度，如今也终于是结束了学生时代里至关重要的高考了。 距离正式毕业还是有一些时间的，最后一科英语考完试之后，大家便都回到了各自的班上，再次听起了班主任的唠叨。 “这是学校提供的高考招生指南还有你们的志愿表！回去之后跟家长们好好研究研究，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打我电话沟通！” 地面上处于巨坑的人真是楚云王，他之前在对抗时居然体内真元不足，才让柯魔一击得逞，被砸离战场这远的地方。 除了鹿皮外，收获最多的当然还是雪貂皮、森林猫皮、松鼠皮，乃至一些狐皮，它们皆价值连城。 于是乎，待秦楚歌进入会场，看到满座宾客吃喝享乐的场面，一时间愣在了当场。 不等秦遮回过神来，纳尔森双手持剑骤然自空中坠落，巨剑剑尖重重地轰击在他胸口。 【空山掌——裂】随着少年一声断喝，顺着他出掌那个方向的一颗大树应声倒地。 “主人，我贩牛到雅典，却听说您被关进了监狱，上天真是太不公了，让您这样的好人受牢狱之苦。”克里克说着，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但这支有着上万骑兵，数千飞行兵和三万多步兵的军队，在来到雪山面前时，却停了下来。 这些外面传扬的消息有三人成虎的嫌疑，过多的夸大了秦楚歌的战威。 北方人早就习惯大雪中的冬季生活，老埃里克与众多老战士根本无视被当地人视作灾祸的雪，待在家里无聊索性走出们，继续带着斧头在木棚里继续劈木头。 原本这种事情就应该由宗主主持大局，然后对方被张子翼拉去妖森之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就只能由叶醉缘安排一切了。 可以从歌词中便感受的出来，少帝大大其实并不开心，就像是被什么给束缚着一样。 9号李秋雨同学在拿到球三秒后，似乎找到了一个防守的空隙，运球急速突破，在差不多近底线的位置拉杆。 络腮胡男和年轻人听了草帽男的话后，脸上神情毫无变化，只是看着草帽男。 此时一处山谷之中，正有一伙玩家抵挡着疯狂的异族，可是出现一个巨大的怒吼，穿透了山谷…穿透了云层。 随后的几天里，凌洲又见了几人，是海豚直播找来的几个年轻主播。 “我在这边，在这边呢！”另一边的美人摇着团扇，声音娇滴滴的诱人。 第一种，云长歌事后趁着南织昏迷不醒，扒开她的衣裳拆开纱布看了伤口。一想到纤尘不染的云长歌会做这种等同偷窥的行为，步天音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古怪。这应该……不能够吧？ 之前听到洛婧芸说，你们公司现在的主业不是三维动画么，那你让给我。一开始他也很大度，但现在，他回味过来了，谁说他们主业是三维动画，就不能做二维的了。 如今，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这天下他有了，他想要的得到的唯一，就是步天音。 “你很喜欢乌龟？”韦欢进门便注意到窗台上那个沉香木盒，花纹雕刻的很浅，但隐约可以看出来是一朵一朵的西番莲形状。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而一般练武之人，都略通一些医术，而像是刘禅这样的内家高手，对于人的身体更是敏感，加上武当这样的门派本来就注重养身修生之道，所以前世对于医术也有一定的研究。 第305章 最好的我们 七月，不仅仅是猫儿的名字，也是个充满活力和收获的季节。 村口的大荔枝树结满了果儿，大人们拿着长长的竹竿拧了一箩筐又一箩筐，顽童和猫儿们则跑到了树上，笑闹着吐出一颗颗核来。 向来平静的菠萝岛，在七月一号的今天，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 锣鼓喧天、鞭炮齐响，从东华村到沙阳村的那条乡道旁边 他们只能通过捕捉毛料内扩散出的波动来进行判断，仅仅是这样便已经加大了赌石的成功几率。 随着话音落下，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酒菜被端了上来，一共五个托盘，每个托盘了放着二斤半生不熟的五花肉，还有二斤白酒，这是让死去的人做一个饱死鬼。 但是比起叶伊的行为是否奇葩，大家此刻更在意的还是叶伊的召唤树到底有多少的本事。 只不过他算漏了一点就是，奴役他的鱼姥姥，实实在在是个大佬，就算赵羽凡是个还过得去的捉妖人，面对这样的大佬的时候，还是相形见绌，规规矩矩地缩手缩脚。 “放心吧老大，我们都已经清楚了是怎么回事！”李进赶紧去安排人手了。 “麻烦旁边搬张桌子和板凳出来吧，就房门口，今天月亮不错，坐外头吃。”牢甫吩咐道。 “怎么样，成交不？”罗刹笑盈盈地说道，看向对面的虚空，似乎是能看到莫凡一样。 现红旗帮的瞬间，战场上的战舰便纷纷现在红旗帮的舰队冲了上来，当然他们之间的相互攻击也还在继续。 顾员外觉得不妥，床内夫人却道:“望闻问切，原本是医家手段，也没什么可不可的。”便吩咐丫环拉开了帷帐。 潘振安当初送了几批新人进来，图就图他们一个背景干净，刚刚进宫，规矩礼仪不懂可以教可以学，主要是因为他们没被任何人利用过。 正当吴梅村忙的晕头转向、不亦乐乎时，皇上传旨，让他入宫觐见。 不少人对邮轮还是游轮这两个词语用法是有误区的，虽然在某些场合两者意思差不多。 不过韩易自从在云州遭遇到生死危机之后，被抢救了回来，一身功夫尽数化作灰飞的那段岁月，却让韩易现在对这种感觉，有些一些感悟。 冰棺合拢之前，无双剑姬身上亮起了圣洁的白色光环，随后，竖剑于身前。 所谓兵败如山倒，第一道防线失守后，申屠藏刀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但现在没办法逃走，只能拼死一战了。 布兰摇摇头，“之前或许是这样，但现在有许多人愿意。只要一道模糊的口谕，无需强迫，就会有人赴死如归。 为了让他中招，侯不凡连压箱底的功夫都用出来了，还是没能伤到对方；而月天元此时却很心惊，他自己的功力有多强，他非常清楚，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黑衣人，居然能和自己打平手，可见对方武功之高。 普特曼斯摆明了不愿劝降热兰遮城里的荷兰守军，把他送过去有什么用呢？本章结束，请看下回分解。 一包生理盐水注射完了，床上的病人的脸色由苍白变得略有红润，侯从杰和侯奎尽管不懂医术，也知道这是好转的迹象，侯从杰看着大夫总是插话又说不上个四五六来，干脆把人请出去了。 “剁啥剁，你管好你自己吧，看你那样子就知道你肯定没吃早饭。”红艳很生气地朝父亲说道。 番外·十年 在那远离尘世喧嚣的大海上，有一座拥有着美丽自然风光的小岛。 小岛有个很好吃的名字，叫做菠萝岛，只可惜岛上并不盛产菠萝，倒是贻贝畅销海内外的市场。 一座充满艺术气息的别墅，位于小岛的中央，米白色的外墙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发着柔和的光，屋顶的颜色与岛内的大部分民建筑屋顶颜色是一样的橘红色，别墅的 挂断电话，王辰将手机刚放进口袋，他就感受到了一股杀气，先前米诺有说过血煞的杀手可能会找上门针对她，现在杀气出现，自然也就意味着杀手出现。 对于神秘老者无故离去，燕飞阳已蒙生退意，待寻视一周，以现场所留痕迹和尸体推断，很可能与那半节金色刀片有关，尤其是项空鸣，化成灰都认识。 “玩儿砸了吧？哈~”房子嵊趁火打劫坐收渔翁，安子乐得如此。 这一次攻打妫州，李克用只率领了三万军队，其余大军都留在晋阳各处以防备朱全忠。 “好吧。”陆羽不禁都有点无语了，真的是有点佩服自己的感叹能力了。 “杨虹！这个狗杂种是谁？！”曾儒苟怒视着叶浩川，见到杨虹和他关系似乎不一般，心中妒火中少，脸上的表情都扭曲起来。 他现在在百魔榜当中，连前十都排不入，完全是靠着关系，硬生生的占了一个第十的位置。 本来周围的人都觉得王辰做的不对，可现在，他们因为餐厅的回应态度，反而都是都偏向于王辰这一方。 “前辈就是员外长者吧，我们只是想要借道此地，前往妖界，并非有意打扰前辈，还请前辈息怒！”我恭敬的开口说道。 这却是宋明镜将“七杀真经”拆分成了七部，以北极七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来命名。 他正豪情壮志，运筹帷幄地盘算着怎么试卷亲昵两不误呢？这都还没开始，她就想走人？ 可头颅才刚刚低下，左腿已是一凉，膝盖被一刀斩中，那厚厚的铁甲挡不住刀锋，这一刀没入近寸，生生砍断了膝盖骨，伴着一声惨叫，石虎跪倒在地。 他从最基本都横竖撇捺折练起，再逐步进阶，楷，行，草，隶，篆，练起来均如有神助，系统经验条刷刷地往上噌。 驾驭飞舟，在方圆数十里之地转了一圈，那条跟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的怪鱼，终于不再乱转，而是指向了西面。 所以另外一个推测，反倒是最可能的，某个强者在这种三不管的地带，实验以山川布阵，如今大嬴和大燕打起来了，那位强者便散去了大阵，离开这里避锋芒了。 融合后的多传感器信息具有冗余性、互补性、实时性和低成本性。 汉军身上的干粮吃完了，淡水也早就喝光了，士兵到没有死多少，可受伤的人数却大大增加。 心存顾虑之下，叶澈自然想要往外摸摸，怎么着也得远离事发现场才是。 所以，如何在短时间内，弄到皇民的持身秘法，同样也成为李云牧十分迫切需要的一个难题。 瓦里内尔、哈里斯以及布鲁同时想着，他们都是美国运动员，又都是男子400运动员，相互之间很熟悉，自认三人一起参加男子400米决赛，冠军肯定会属于美国。 孙平对谢春风十分重视，在整个华夏的短跑运动员中，谢春风都是最出色的之一。 完结感言 叶梵天的双目眯起，泛起的猩红达到了万米的地步，仿佛是两柄出鞘的血色魔刀一般，划破了虚空，撕裂出丝丝的黑色魔气。 “属下愚钝，请将军赎罪”虽然这些人将头垂下，不过他们身上散发的情绪却是瞒不过卿鸿那敏锐的感觉，不屑，嘲讽，是了，这些便是那些人对着所谓的将军真实的看法。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你也搞错了，我和你们不同，我已经不算是变种人了，你所谓的s级对我来说根本毫无意义，所以我们从来都不是一国的。”江岚笑着朝前走了两步。 再待下去，天都黑了，又不能在张乐萱家住，难不成在海神湖上泡着过夜。 他扭着脸颊，然后怒吼了一声，声音狰狞的让人感觉有种难以想象的恶心感。 从沉睡了大半个月才醒来，到醒来之后回到住地；从收留索伦等人得知卡兰的消息，到决定去总统府面见卡兰；她一直都被情势推动着前进，却没有时间好好理清楚自己该怎么做？又如何做？ 宛如刹那又似永恒的瞬间，帝皇那原本忧虑、愤世嫉俗的表情，竟罕见地流露出真挚的幸福之色。 南桑宁也确实累了，而且谢寻一个劲儿打电话过来，也不知道又在闹什么妖，得去哄哄。 “我会尽我力所能及的能力去帮助你，毕竟帮助你就是帮助我不是吗？”天道说道。 达克达斯不由地放下了手中的长枪，可就在这时，他不经意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尸体，道教教众们身后空洞而又绝望的眼神让他心头一凄，放下的长枪再次抬起。 艾斯德斯以及柯德艾利已然呆滞当场，他们张大了嘴巴，一时间已经难以合上，此时的他们除了震撼就只有震撼了。 紫陌莞尔一笑，道：“等等再说吧！”众人皆点了点头，此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辈分的事，并不是自己这些人能决定的。 “凡是都有个先来后到，这点规矩你都不懂，还怎么在这个圈子混？”孔方几乎是贴着葛啸天的身子，冷声问道。 于是他们乖乖的跟随李仙风，一路来到北都城之内，并且递交了自己的身份令牌核实了一下身份。 精神力展开，与水、与冰的意连接到一起，安宇心中的明悟之感，立时化作了真实的触感。 回到家，免不了挨一通暴打，尤其芭芭拉动手最狠，抓得我满脸是伤。 收回灵体，陆玄瞬间恢复到正常状态，看到先锋组的人已经在战斗了，胖子连车都没有下，就坐在驾驶室内看热闹，陆玄原力释放出来，从车上飞出几十枚流星镖，瞬间投掷出去。 等我杀了你们！想必四大仙庭势力的仙庭之主，会亲自出马，来对付我了吧。 不过勇度毕竟执掌团队多年，靠着自身的实力和人格魅力有着很多心腹和支持者，所以还是有很多人站在他这一边，坚决拥护，反驳着那些质疑勇度的人。 他只有让中天源能的发展节奏慢下来，慢慢地积累，或许再过上些年，众多财团意识到源能的好处，也就不会过分苛责中天源能了。 这些非洲军阀根本无法逃脱瓦坎达战士的暗杀，他们往往在睡梦之中，便被突然从天而降的神秘战士刺穿了心脏。 剩下的王成虎等人看到老板都亲自上来敬酒，自然感到倍有面子，便立刻举杯就干。 想到这里两人更是连忙朝着四周张望起来，这时胡天更是发现刚才也跟在他们身后的寒月乔竟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马向阳听到他提到国明集团这个省里的利税大户，眉头皱得更紧了，沉吟了一会儿之后，他猛地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按下了呼叫器。 “难怪…”楚枫感受着那股强大无匹的气息，心里微微一动，这股气息可以说是他近期遇到过的最强敌手了。 其中一只混沌异兽不停的出现，然而这些混沌异兽的实力都不强，一只只只有准道的层次，没有一只达到道尊的层次。 两人同时落地，只见林思翰微微喘息着，身上衣物凌乱。而关毅就惨多了，呼吸急促，身上的衣物也是带着点点血迹。 听洛凤说这话的语气，似乎她知道一些内情，寒月乔此时甚至顾不上要杀洛凤，先从洛凤口中把话给套出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要知道在地球大联邦中，三大高等学府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将之视为天子骄子的摇篮实不为过，奥古丁军事学院的院生走到哪里都是引人瞩目的存在。 “这么说，我们见豆豆今天就要力大功了！”方副股长的妻子马丽平笑着对解处长说道。 被方灿问到的那名玩家显得极为气愤，几句话一说，倒也让方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心头亦是暗道机甲域的家伙欺人太甚。 就在这时，指挥室中的远程通讯屏蓦然亮起，联邦军统帅侯庆臣的三维立体影像出现在杨晨与尤因面前。 刘望英是平原郡国人，刘子平之子，岑涛在平原太守时，清理土地兼并，刘子平敏感地感觉不好，便让儿子带着部分家兵，到临去投奔伍子方。 董超这时的状态正是变身成为超级赛亚人之后的样子，也是孟飞知道董超有这一能力之后，幻想了无数次可能见到的场景，但却没想到第一次见证却是为了对付自己。 “我最爱干这种活，我会举着一个扩音喇叭站在实验室外，卖力的广播，我很有叫卖的天赋。”兔子邦尼笑嘻嘻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