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的黑莲花亲妈十八岁》 1 认亲 2044年,f网络会所。 何慕江推门大步走了进去,他熟络地跟前台的人打了声招呼,从兜里掏出自己新鲜热乎的身份证,‘啪’的一下拍在台子上,惹得前台小哥看了他眼。 呦,这不老熟人吗。 “过十八岁生日了?总算能光明正大地来上网了哈。” 小哥瞅了眼他的新身份证打趣道:“怎么还特地补办个身份证,搞得和上面会显示年龄一样。” 证件上的照片是新拍的,充分显示出了当事人的叛逆和嘚瑟,那是种属于十八岁的自信。 眼前的男生确实是极帅的,穿着一身潮牌运动装,浑身上下充斥着高中生才有的少年感,纯黑的发色显得那张线条分明的俊脸更加白皙。 尤其是那随时带着的爽朗笑容,让谁见了都心情好,怪不得总有小姑娘借着上网的名号来偷看他。 前台小哥在反光的屏幕面前照了下自己,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这么大呢,他在这工作这么多年也没说被人要个联系方式什么的。 何慕江单手撑在前台桌子上,得意地扬起嘴角:“那必须的,之前身份证上的照片跟个小孩似的,现在可不同了,我是个正八经的成年人。”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何慕江一周前才过了十八岁生日,正临近高中毕业,是个正八经的高中生还差不多。 生日派对是在他们家的游艇上办的,那阵仗要多浮夸就有多浮夸,结束后没少被他那个严肃古板的老爸训斥。 他当时也是义正辞言地说自己是个成年人了,不需要别人的管教,还没得瑟多久,被他爸一句话就怼了回来。 “既然这样,把你的零花钱都上交,成年人应该挣钱自己养活自己。”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说过类似的话。 所以别人都说他何慕江没混成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全靠他那个王者段位的老爹压制。 前台小哥的声音隔着木板传来,他正低着头给何慕江开机子:“还是要独间是吧,多长时间?”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拥有新型电脑和全息舱,网吧没什么人来,于是干脆就把一边的空间都设计成了高级单间,配上最高端配置的电脑,专供那些躲避家里偷着上网的年轻人。 剩下的大部分网吧都变成了全息游戏的会所,那是前几年刚研究出的新型游戏模式,可以躺在游戏舱里实景体验游戏,一问世就火爆全世界,搞得普通网吧生存空间更少了。 不过既然还有存活的网吧,就说明普通网络游戏的市场还在,有人就是喜欢用键盘打游戏那种畅快的手感。 就比如眼前的这小伙子就是网吧常客,他假期来到这的原因前台小哥不动脑子都能猜到,无非是又和家里闹了矛盾。 这种富家子弟小哥可见多了,多的是不愁学业成天只知道玩的。 “要二十四小时吧。” 何慕江随口说了声,得到了对面人惊奇的眼神:“这么久,你是离家出走了吧?” 一阵沉默忽然蔓延开来,前台小哥知道自己说中了,也没再追问,将身份证递给了何慕江说起别的话题。 “对了,看你成天抱着个篮球路过网吧,怎么皮肤还是这么白,搞得我都想问问你怎么保养的了。” 殊不知小哥又一次问到了何慕江不愿被提起的事情,他随便说了句“遗传我妈”就进了自己开的独间。 将包猛地甩在桌子上,何慕江木然的直视前方,脑子里全是刚才提到那人的身影。 他从小就皮肤白,怎么晒都晒不黑,小时候他还为此自卑过,毕竟哪有爱运动的大男生成天比女孩子还白,整的跟只白斩鸡似的。 这点他确实是遗传老妈,在何慕江的记忆中老妈的皮肤那次叫一个肌肤胜雪、吹弹可破,他长那么大都没在遇见比自个妈妈肤色更白更好看的人了。 想到这他叹了声气,如果老妈还活着的话,他应该就不会成日和老爸争吵了吧。 老爸是在老妈死后才变得严肃且不苟言笑的,就像是生命中缺少了光彩,世界变成了黑白两色。 即使老爸不说,何慕江也知道他受到了多么大的打击,所以关于“妈妈”的这个话题一直是他们家禁止提起的事情。 烦闷地打开电脑,看着色彩变换的屏幕,他那上号打游戏的心情被冲淡不少。 隔一段时间怀念母亲似乎已经成了常态,可是能怎么办呢,逝者已逝,他除了想念毫无办法。 手机铃声忽然急促地响起,何慕江回过神来接起电话,他知道知道朋友们等急了。 “喂老何,到网吧了吗?都等你半天了。” 何慕江打开游戏,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一旁,空出双手输入账号密码。 “来了,等我三十秒我买个新皮肤。” “行,对了你别忘了去银行取出点现金,要是你爹再把卡给冻结了这两天你怎么吃喝?” 听到这话何慕江的动作一顿,视线转移到了旁边的双肩包上,得意地笑了声。 “还用你说,我早就把钱取出来了,只不过比上次少了差不多两倍,有点可惜。” 朋友当下震惊了,他稍微算了一下:“十万!这么少?怎么不提个五十万。” 这年头通货膨胀得那么厉害,十万就相当于以前四五万,像是何慕江那么能花钱的主,很快就能花光。 何慕江掏掏耳朵有些不在意,要不是上次提了那么多现金让老爸狠狠的制裁了,他这次才不可能这么谨慎呢。 “算了不说也罢,还打不打游戏了这么多话,我皮肤都买好了。” “好好快上号,就等你了。” …… * 2019年,邱家别墅。 一对打扮的低调且不失奢华的夫妇坐在客厅沙发的主位上,在他们的对面,孤零零地坐着另一个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女生。 女生看起来也就高中的年纪,一打眼看去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她那白到有些透明皮肤,那是一种几近不正常的白皙,这样病态的肤色配上她楚楚可人的面容,竟显得格外合适。 弱不禁风的就像是摇曳在风中的一朵小白花。 邱母酝酿了半天,千言万语混成了一句话:“澄澄啊,妈妈这些年真是对不起你……” 谁能想到商界赫赫有名的邱家也会遇上抱错孩子这一说,眼前这位陌生的小姑娘才是他们亲生女儿,而养育了将近十八年的人是别人的孩子。 这等狗血离谱的事差点没哭干邱母的眼泪,她既心疼眼前的女孩,也不舍得家里的那个小公主。 江澄闻言温和一笑,她放下手中的亲子鉴定,眼角有些泛红:“阿姨说的哪里的话,能有幸再次见到你和叔叔,我不知有多开心呢。” 语气亲密中带着尊敬,但话中的内容却隐晦地拉远了双方的距离,显得识大体却又不卑不亢,完全不因为对方是富人家就立刻巴结。 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江澄轻柔地沾了几下脸庞抹去泪痕,举止娴静文雅,就像是天生的富家小姐。 如果她没穿着一身洗到发白的衣裤就更像了。 邱母见状欣慰的朝邱父望了一眼,那眼神很明显在说:看看,我女儿的气质是骨子里带的,即使在保姆家长大也是淑女一枚,乖巧听话。 满意的当然不止她一人,邱父原本还担心在平民家长大的孩子会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但现在一看之前那些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眼前的小姑娘娟好静秀,落落大方,从头到脚都符合他对乖女儿的向往。 既然这样的话就好办多了,把人接回来,然后好吃好喝奉上弥补这些年的亏欠,这么通情达理的孩子应该能理解他们的难处。 这么想着,邱父便开了口:“小澄你回家收拾一下搬来和爸妈一起住吧,我们都很想你……” 话还没说完,一道大煞风景的声音就打断了邱父的邀请。 “我不允许!”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一个打扮十分艳丽的女生从楼上走下来,她身着一袭红裙,整个人释放出种张扬外放的美。 江澄表面依旧清纯可人,只是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她不留痕迹地打量了一圈邱父邱母,心里边大概有了数。 这女生她认识,是学校刚转来的新生,并且在转学来的第一天就找过她的麻烦,江澄现在总算知道原因是什么了。 看来邱家早就知道了她是亲生女儿这事,还特地把这假千金转到了她的学校,恐怕一直在暗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呢。 压下那点厌烦的心思,江澄再次抬眸时,眼中只有纯真的好奇,像是只不问世事的小鹿。 这幕恰好落在邱母眼里,她连忙和江澄解释:“这是我女儿昭昭,与你同岁,但是她心理年龄比较小,你把她当妹妹看就行。” 虽然机缘巧合下知道了当年孩子被抱错,可将近十八年的养育早就让他们把昭昭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不可能就因为一纸亲子鉴定就将人丢出去。 为此邱家还特地把她转到了江澄的学校,就希望两人能够近距离接触培养出姐妹情。 昭昭有多娇气蛮横邱母心中有数,她不忍心让亲手带大的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于是对昭昭隐瞒了部分真相。 “昭昭,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位姐姐,快下来认认人,不要那么没礼貌。” “哼。”邱昭昭带着怨气看着楼下的众人,双臂交叠在胸前缓缓从楼梯上走下,然后立在了沙发不远处。 她背靠着墙,声音里充满不屑:“这就妈妈说的那个保姆家的孩子?” 2 冲突 这话一出邱母脸色瞬间变了,她用余光瞟了眼江澄,内心有点忐忑不安。 早在半个月前邱母就告知了闺女关于江澄的事,只不过省略了很多细节,她只是说邱家准备收养一位养女,是曾经保姆家的孩子。 邱母想得很简单,反正昭昭的亲生父母,也就是曾经在邱家工作的保姆夫妇已经全部去世,就没必要让她知道真相,避免受到更大的伤害。 谁都是有私心的,虽然江澄和她有化不开的血缘,但还是养了十八年的孩子让她更宝贵,所以下意识维护了昭昭的自尊心。 只是当被蒙上一层纱的真相被邱昭昭轻飘飘吐出的时候,邱母才忽然发现自己漏掉的细节,那就是江澄听见这话得多难受。 是啊,昭昭是没事了,可这个父母双亡几乎是独自长大的女孩呢,她明明找到了亲生父母还要被说成是养女,她会不会难过? 邱母瞬间心酸的难受,目光一直落在江澄的身上,本以为这孩子多少会露出失落的情绪,可出乎意料的是,她只是轻笑了下,仿佛接受这个事实天经地义的。 “你好昭昭,我叫江澄。” 没有怨言,没有不甘,她就这么接受了这个不公的事情,即使邱昭昭出言不逊也依旧态度和蔼。 小小的身躯顶着所有的委屈,碎了牙也往肚子里咽,这让邱母对江澄更加心疼了,恐怕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吧,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反观另一边,邱昭昭见江澄这种态度非但没有消气反而更恼怒了。 刚才说话如此不合礼数,邱昭昭承认,她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江澄个下马威。 但说起理由,却不完全是因为爸妈要收养她。 即使再不懂事邱昭昭都知道这事与江澄无关,想收养/孩子的是她的父母,甚至在转去东城高中全方位了解过江澄以后,她更是知道这女生何其无辜。 在那所新的学校,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听到了江澄的全部信息,因为这个人在东城高中实在太有名了。 品学兼优为人和善,成绩常年全校第一不说,外貌还是校花级别的,整个人完美的像小说中的主人公。 而悲惨的身世仿佛给她增加了另一层光辉,江澄还在上初中的时候父母就因车祸去世,这些年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半工半读撑过来的。 与柔弱乖顺的外表不同,她性子坚韧的就像是杂草一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无论遇到多少挫折都能挺过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来到,邱昭昭不喜欢江澄有两点,第一就是最重要的,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忽然要被爸妈收养,以后要是夺走了所有的宠爱怎么办? 第二点就全是她个人的念头了,她总觉得世界上不可能存在这么完美的人,江澄这人在她看来简直毫无缺点,但如果十全十美的太过头,那就会让人感到有些假。 没错,就是假,江澄就像是个假人一样,带着厚重的面具伪装成人见人爱的小白花。 这也是邱昭昭最不想让她进家门的原因,谁愿意家里来个这种虚假的人啊。 所以她誓要撕坏江澄的面具给众人看,这女生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样美好,背地里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对于江澄友好的问候,邱昭昭只是翻了个白眼不予理会,这让邱母很尴尬,她觉得这一幕都是因为自己隐藏了真相导致的。 还好小澄足够通情达理,没有当场将秘密说出来撕破脸,邱母对她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所以她转头就对邱昭昭没了好脸色:“昭昭你的教养呢!我平常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邱母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把这孩子宠得无法无天了,现在当着外人丢她的脸,欠揍得要命。 连邱母自己都没发现,她潜意识里将江澄归于了外人。 邱昭昭连一点害怕的心情都没有,她骄纵惯了,哪会畏惧邱母的几句埋怨,但为了不驳母亲的面子,她还是咽下了那些更难听的话没说出口。 江澄将这家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中波澜不惊,一丝涟漪都没浮现。 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她本来就是个外人,江澄从来都没有觉得血缘这东西重要过。 曾经是,现在也是。 真有意思,求着要回来的又不是她,何必在她眼前上演这么一出好戏呢。 恶心。 算了,反正她不是很想回来,现在有了借口何乐而不为。 江澄眼眸微垂轻咬着下唇,一股小白兔被吓到的慌张感就出来了,她拿起一旁老旧的帆布包,起身朝对面的夫妇鞠躬示意。 “既然妹妹不太喜欢我,那搬来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我不想因为自己乱了全家人的心情,今天真的不好意思。” 说完江澄不顾邱家父母的阻拦就往门口走,将一副因排挤而伤心的模样演了个透彻。 只是还没走出客厅,在路过邱昭昭的时候江澄的手臂忽然被拉住,力气之大让她白皙的皮肤立刻留下了红色的指印。 那个盛装打扮如同公主般的女生走到了她面前,头上精美的红色蝴蝶结发卡尤其显眼,江澄默默得把手腕处全黑朴素的皮筋往袖子里塞了塞。 世界的落差在进入这所别墅后她全方面体会到了,原来有钱人的生活是这样的奢华。 那些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别人轻而易举就能拥有。 就如面前的女生,顶级的家世可以让她不用伪装自己的喜好,轻而易举地对不喜的人出言嘲讽,过后自然有人会为她收拾烂摊子。 但如果江澄也同邱昭昭那样厉声反驳,那么她会遭到所有人的厌恶。 瞧瞧,多么不公。 而更不公的是,如果当年不被抱错,这份坦然应该是她的。 邱昭昭不知道江澄已经把自己分析了一遍,她不屑地眯了下眼,然后凑近江澄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语气依旧高高在上。 “装什么清纯小白花啊,老娘早晚有一天要撕了你的面具。” 就像是在和地上的蝼蚁,又像是没人要的垃圾说话一样,江澄面无表情地听完,握紧了手中的包。 仅仅一秒的失态,她就恢复成了那副傻白甜的模样,用无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邱昭昭,仿佛在说: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邱昭昭没想到连这种话都刺激不了江澄,她挑眉冷笑了声,这人段位还真高,这么被贬低也能忍得住。 她觉得无趣,沙发处父母正因为担心探头往这看,邱昭昭干脆放开江澄的手笑着和他们解释:“没事,我和姐姐说两句话。” 路过江澄的时候,邱昭昭在别人看不见的暗处用鞋底踩过江澄的脚,并在心中暗爽,她就不信这人还能忍得住。 果然如她所料,一声尖叫在背后响起,邱昭昭得意回头,心道:快骂我吧,让大家都看看你的真面目! 然而转身后,邱昭昭第一眼没看到人,低下头才发现倒在地上的江澄,她看到满脸痛苦仿佛骨折了般的女生,嘴角一抽。 不是吧大姐,她脚下是长刺了还是怎么着,被踩了下不至于吧? 下秒邱父邱母就赶紧跑过去,他们紧张地不停询问:“怎么小澄,是哪里不舒服吗?管家呢,快点叫私人医生过来啊!” “我没事……”江澄弱弱地抬起头,她的手还护在脚面处,“我脚有旧伤,刚才昭昭妹妹不小心踩到了我,她一定不是故意的,都怪我挡到了妹妹的路,都是我的错……” 邱母一听就猜到了前因后果,她火冒三丈的转头怒视邱昭昭:“你看看你办的好事,等会万一小澄有什么问题我饶不了你!” 这么被骂邱昭昭哪受得了,她当即不服的反驳:“关我屁事,都是她装的好不好,我就踩了一脚她还能把她踩骨折?矫情!” “闭嘴!” 一直沉默不语的邱父怒喝一声,邱昭昭总算是知道了害怕,她不再说话,双眼充满怒火,紧紧盯着柔弱地躺在地上流泪的人。 心中对江澄的厌恶瞬间攀登到了顶端。 不就是被踩了一脚,有种就当面骂她啊,做什么背后捅刀的小人! 随着医生的到来,江澄被人扶进了客房里的床上,在她躺下的那一刹那,邱昭昭看到了她的眼神。 那是一种不带喜怒的神情,没有了刚才痛苦的泪水,同样也没有对她的怨恨。 只是神色淡然,就像是……站在上帝视角在看什么闹剧。 虽然仅有几秒的时间,可那个画面让邱昭昭迟迟难以释怀,她知道,自己被人耍了。 该死的,走着瞧吧,她绝对饶不了这个虚伪的人。 3 穿越 医生仔细地看过江澄的脚并询问了下过往病史,然后和邱父邱母说明了情况。 “小姑娘以前脚骨折过,所以有些暗伤,可能正好被邱小姐不小心踩到,总体来说没多大问题,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邱母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她对江澄的怜惜又多了几分,怎么会骨折呢,难道她以前的父母待她不好吗? 她和邱父稍作商量,拿着一张银行卡进了客房,坐在了江澄身边的床沿上。 女孩脸色因为疼痛变得有些苍白,巴掌大的小脸瘦的只剩下了那双大眼睛,让人止不住的心软。 邱母温柔地用手替江澄整理了下碎发,将银行卡放在了她的手心里:“小澄,这是爸妈的一点心意,想吃什么买什么可以尽情地用,密码是你的生日,这些年妈妈亏欠你的太多了。” 说着她顿了下,用余光瞟了下门口的位置,邱昭昭的身影从那一闪而过。 “委屈你先继续住在那边,等爸妈再和你妹妹做做思想工作,现在贸然让你回来住只会给你平添伤害,昭昭那脾气……唉,不说也罢,都怪我平日里太宠她了。” 这个结果正是江澄想要的,只不过这事只能从邱家人口中提出来,要是她说那就成了不知好歹。 她眉眼弯弯做出理解的神情,将小手覆盖在了邱母手背上:“我没事的,妹妹的情绪更重要,再说我也一个人住惯了,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同样的话在不同的时机说出的造成的影响也不同,如果江澄这话是在事故发生前说,邱母或多或少会觉得她被驳了面子。 但放在现在,她只会觉得江澄懂事坚强,善良的替邱昭昭开脱,对江澄的喜爱瞬间翻倍。 对于人心这东西,江澄一向拿捏得很稳。 她知道邱昭昭在门外偷听,也知道这些话会让她更加反感,但是那又怎样,江澄不觉得自己不这么做她就会放过自己。 既然这梁子注定结下,那么她就要给自己争取到最大的优势。 坐在离开的车上,江澄在邱家人恋恋不舍的眼神中笑着挥手告别,她不留痕迹地用余光扫过包括管家佣人所有人的表情,大家无一例外都是满眼怜惜。 江澄满意地回过头,乖乖地坐好,她没忘记眼前还有一位邱家的司机正在观察自己,于是下秒她就收起了笑容,换上了满脸的不舍。 成功得到司机心疼的眼神后,江澄知道,司机过会一定会向上汇报,她在邱家人心中的印象又能多加一分。 她讨好邱家的目的倒不是真的想回去做大小姐,而是江澄习惯性地把握住身边所有资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这层关系,她不会做出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 车子逐渐驶离别墅区,大约四十分钟左右,这辆豪华的车开进了一片与其格格不入的区域,最后停在了一栋老旧的筒子楼前。 江澄一瘸一拐的下了车,礼貌地和司机鞠躬示意:“麻烦您了。” 司机探出头来:“小澄住在几楼啊,用不用叔叔扶你上去?” “不用不用。”江澄连忙用双手推拒,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位置,“就在二楼,我自己上去就行,您快回去吧。” 确认楼层不高后司机这才放心,他忍不住打量了几眼这位准小姐,她穿着白色的衣服站在腐朽破败的筒子楼面前,与这副场景格格不入,宛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 心中浮现出几分酸涩,司机叹息的一声上了车,凭他的身份除了在老板面前为准小姐美言几句,其他什么都做不到,就算是再惋惜又有什么用呢。 江澄站在原地目送那辆豪车离自己越来越远,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暗了下来,直到消失不见。 在这种杂乱地方被陌生男人扶着上楼,第二天还不知道要被邻居怎么传谣言,等着看她堕落的人可一点不少。 直到那辆车彻底消失不见,江澄才转身往家走,那只受伤的脚也不再一瘸一拐,行动无比自如。 她虽然身体不好,可又不是个玻璃娃娃,就算是曾经骨折过也不会被踩了一脚就瘸了,只是稍微有点疼而已。 邱昭昭说得没错,刚才旧伤复发的确是她装得很严重,江澄纯粹看这个假千金不顺眼。 这不该是她做出的事,按照江澄原本的性子,一定会去讨好那个骄纵的大小姐,绝不会让身边存在个对她不利的定时炸弹。 但是有些东西就是这么不受控制,江澄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讨厌到连一个好脸色都不想给她。 想到邱昭昭对她低声说的话,江澄停下脚步,双手紧握成拳。 她确实是装得单纯,但这就是错的吗,像那种从出生就拥有一切的人有什么资格谴责她,更何况还是从她这偷来的荣华富贵。 邱昭昭享受了本该江澄拥有的一切,有强大的家世做靠山,她确实可以肆意妄为活得潇洒。 但如果江澄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怎么在这装满垃圾人的社区活下去,怎么逃离那对虐待她的父母,又怎么能取得大家的喜爱。 江澄除了这一身小白花皮囊,一无所有。 至于邱家夫妇,江澄心中升起几分厌烦,还真是一对绝世好父母,被鸠占鹊巢也不生气,到头来她倒是成了坏人。 现在邱昭昭是无辜的,邱家夫妇是爱闺女的好父母,而她成了恶毒想上位的外人,凭什么坏人由她来当? 江澄冷笑一声,既然这样,那就比比谁更会装吧。 她娇小的身影走进了破败的筒子楼内,单薄的身影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被墙遮盖的阴影洒落在江澄的身上,仿佛为雪白的莲花镀上了一层暗调的色彩。 就像是一朵盛开的,黑莲花。 * 何慕江是被手机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伸手摸到了不远处的手机。 趴在桌面上的身体直起的时候,何慕江整个脊椎都在叫嚣着酸胀,他咧嘴地活动了下脖子,落枕般的疼痛如同针扎一般。 脑海中突然闪过几个片段,待何慕江仔细回想的时候它们又变成了一片空白。 这是昨晚他做的梦,他只记得很惊心动魄,却把内容忘了个干干净净。 身体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何慕江也差不多清醒了,他不再纠结那个想不起来的梦,而是惊愕地看着面前依然开着的电脑,有点不敢置信自己真的在网吧呆了一整晚。 平常这会他早就找酒店睡觉去了,哪会在网吧里睡着,都怪昨天打游戏打上瘾了。 拿起手机,何慕江愣了下,刚刚那道把他吵醒的是系统提示音,提示的是…… 不在服务区? 什么鬼,这家网吧就在市中心,凭现在的8g技术怎么可能收不到信号,这不开玩笑吗。 有可能是他手机坏了吧,何慕江随手把它装进兜里背上包起身,听说最近这个水果牌手机第三十八代产品就要出了,正好可以先找管家帮忙预定上。 至于现在,他饿得肚子咕咕响,没心情管什么手机,吃饭才是最重要的事。 何慕江推开门出了单间,他目不斜视的朝着大门口走,途中只往前台看了眼,没看到人也不甚在意,应该是去吃早饭了吧。 他一把推开厚重的大门,与昏暗的网吧不同,外面的阳光非常刺眼,还伴随着一股夏日专属的热浪。 何慕江下意识地用手挡在眼前缓和了会,整个人有种莫名的眩晕感。 真是奇怪,不就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怎么身体变得这么虚弱。 忽然,一股牛肉馅饼的香味飘到了何慕江的鼻子下面,他疑惑地放下挡在眼前的手往那看去,这年头外面到处都是封闭式店面,哪有能在街上闻见烧饼的时候。 待看清隔壁的店面,何慕江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这红底黄字土了吧唧的招牌是走怀旧风?再说了现在的店面不都是用液晶大屏幕当门头吗? 况且这烤饼的炉子也太古董点了吧,还放在了大门口,地上都被熏黑了,现在全国卫生管控这么厉害,这家店也不怕被封。 他又往外走了几步,渐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说烧饼店走的复古风,那隔壁的那家两元店是什么情况,这玩意他只在网上的段子里听别人提起过。 何慕江终于把视线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他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那一辆辆款式旧到不行的汽车,还有街上路人老土的穿着,整个人都傻了。 卧槽,这他妈是哪?! 他震惊地回头看向身后,那里不再是高档的门面,而是上个年代才有的网吧风格。 惊慌地推门进去,网吧里面的人不多,他反常的举动并没有受到别人的注视,前台的员工仰着头靠在椅背上补觉,一切都十分平和。 微凉的空调让何慕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的鼻间全部都是烟草味,起伏不断的键盘声在耳边响起,就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这个地方,明明他几分钟前离开时还不是长这样的…… 完全陌生的环境让何慕江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机械式地抬腿走到前台,在那的桌子上有个电子表,上面写着现在的年月。 2019年9月。 何慕江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他那双如墨般纯粹的黑眸中此刻都是惊恐,心脏就像是打鼓一样挑个不停。 如果这是恶作剧未必也太真实了点,甚至他脑海中涌现出了一个非常离谱地猜测。 靠!他该不会穿越到了二十五年前吧?! 4 书中 在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瞬间,何慕江就唤醒了前台的人,那里不再是他记忆中的空无一人,而是坐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女生睡眼惺忪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她打了哈欠打开面前的电脑:“哪台电脑?多长时间?” 何慕江哪是来上网的,他问出了那句似乎是穿越的人必备的话。 “美女,现在是几几年啊?” 项简昨天熬了一晚上在网吧值夜班,等会还要去学校上课,她这会烦躁的要命,这没头没尾的问句瞬间点燃了她的小暴脾气。 什么鬼问题,来找茬的吧,当她是在这片白混的? 她抬头就想对着来人发火,却在看到男生的脸时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下去。 哎呦喂,是个帅哥。 项简那点火气霎时间消失了,她对帅哥总是宽容的:“前面的电子表上不是写着吗,今年是2019年呀,是不是通宵打游戏晕了头啊帅哥?” 何慕江没在意项简的调戏,因为他发现了一件更恐怖的事。 刚才面前的女生要不仰头要不低头,这会两人正八经一对视何慕江才发现这人竟出奇的眼熟。 她怎么这么像……他老妈最好的朋友项阿姨啊? 不对,不仅是像,简直就是缩小般的她,项姨温柔体贴,是典型的气质美女,大学毕业后直接进入娱乐圈,在他上小学时她已经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影后。 妈妈去世后项姨待他如亲儿子一般好,何慕江曾觉得世界上除了老妈,第二好的人就是项姨,就连他爹都得排她后面。 只是…… 何慕江一脸迷茫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人,这个跷着二郎腿留着齐肩黑发,一脸张扬的女生,真的是项姨吗? 漂亮是真漂亮,但那眼神也是真嚣张。 他探性地叫出了她的名字:“项……简?” “嗯?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项简惊讶的张大嘴,认真的上下打量了下何慕江,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啊。 这声应答让何慕江彻底凌乱了,不敢置信的深吸一口气,他心目中优雅的项姨,年轻时竟然拽炸天! 等等,这是重点吗,他是真的穿越了啊草草草!! 何慕江差点就骂出了声,这tm也太离谱了吧,他竟然真的穿越到了二十五年前,还遇见了年轻版的长辈! 忽然间,他瞪大双眼,这么说的话……他是不是能见到老妈? 项简眼睁睁地看着面前帅小伙的表情从震惊变得惊恐,又从惊恐变成欣喜,她揉了揉酸痛的额角,这人帅是帅,但看起来像是个傻的。 接受到质疑的视线,何慕江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还有个人在,他哪能让项简知道他认识她,于是急中生智找借口。 “我其实是说…项简…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哎呀这首诗我终于会背了!” …… 在何慕江慷慨激昂地背完半首诗以后,吧台处陷入一阵诡异的宁静。 项简,相见,他还真特娘是个天才。 眼看年轻版项姨的双眼中快要喷出火来,何慕江很有眼色的后退了两步。 “那,那我就先告辞了。” 他光速转身离开网吧,跑出了百米才松了一口气,呼,项姨刚才的表情实在太恐怖了! 她到底是怎么从现在这样化身优雅淑女的?何慕江直起身子,无奈地摸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就在这时,不知是刚才跑的急还是被太阳晃到了眼,一阵忽如其来的强烈眩晕感让他险些栽倒。 幸好不远处就有条长椅,他单手扶着额头坐了过去,屁股刚沾到椅子,一段长而复杂的记忆就出现在何慕江的脑海里。 这段记忆就是他昨晚做的梦。 不知过了多久,何慕江松开紧皱的眉头睁开眼,他惊恐地直视前方,牙关轻颤,脑海中的几个画面挥之不去。 他终于想起昨天梦到的是什么了。 那是一本书的内容,一本主角团里有他老妈的书。 但是他老妈并不是故事的主角,而是……恶毒女配。 网吧内。 项简目送那个帅哥离开,嘴角一抽,这都是什么事啊。 看了眼时间,项简伸了个懒腰,逃过了早读的时间,是时候回去上课了。 她拿出手机对着第一个号码拨了出去,语气格外熟络。 “喂澄澄啊,我在我叔网吧呢他店员生病请假了,我刚上完夜班马上回去,现在校门口查得不严吧?哦对了,我和你说,刚才我遇见了个傻x……” * 江澄如同往日一样,早早地来到了学校温习功课,升了高三后便是高中最关键的阶段。 为此她把所有的兼职都辞去了,全心扑在书本上,除去睡觉时间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学习。 作为理科生,想获得保送资格最稳妥的方式是参加奥竞,在其中拿到名次就可以成功保送,按照江澄的实力按理说是没有问题,可她根本没时间去参加集训。 挣钱,生活等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已经快将江澄压垮,她没有精力几年的时间都放在竞赛上。 好在她是省优秀学生,同样拥有保送资格,只是需要参加相应的笔试和面试,时间就在两个多月以后。 像她这种人企图改变命运,学习是唯一的出路,江澄不可能因为多了对八字没一撇的富豪爸妈就忘记初衷。 她向来只相信自己,永远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同学两两三三的到来,对于江澄每日都提前来背书这事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一开始还会感叹江澄的努力,并且企图效仿,陆陆续续失败后大家的心态变成了—— 拜托,那是我们班班长哎,全校第一,高不可攀的学神,我们哪配和她比。 如果努力的人叫学霸,聪明的人叫神仙,那江澄这种即努力又聪明的人就是当之无愧的学神。 “班长,数学作业借我抄抄呗。” “澄姐英语卷子我拿走了哈。” “我靠你们给我留本,都拿走了我抄什么,放中间放中间,一起抄!” …… 短短几分钟,江澄桌子上的作业就被洗劫一空,她不甚在意地继续背诵着文言文,照平常的速度早读结束作业才能被传回来。 东城高中虽然是数一数二的名校,但是为了体现公平学校选择了随机分班制度,并不像别的高中分什么精英班普通班。 东高牛就牛在即使是这样,也能让升学率保持高校中顶尖的水准。 班上同学的成绩参差不齐,再好的高中都有不学习的人,所以每天早上来抄作业是学渣们的必备流程。 数学老师曾经还当笑话说起过这事:“某些人抄作业都抄不明白,人家江澄今天练习册上的β写得有点连笔,你们就集体给我抄成8,是不是嫌我活得太轻松了想气死我啊?” 江澄倒是对这些事不在意,反正她也不用付出什么就赚个好人缘,随他们去吧。 接到项简电话的时候,早读结束的铃声刚刚响起,江澄拿起老旧的二手机放在了耳旁。 合上书走到窗边,她从高三一班的窗户往外看,正好能看到学校的大门。 “嗯呢,快回来吧,学校门口现在正好没人。” 这两人能成为朋友都是因为项简足够颜控,高二的某个学期她们被分到了一个班,项简对江澄这个校花“一见钟情”,于是这段奇异的友情就开始了。 只是朋友这个词对江澄太过陌生,她常常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热情的项简。 通完电话,江澄收起手机坐回座位,窗外清爽的风呼啸而过,将教室内夏日带来的燥热一扫而空,同时也吹落了江澄桌子上的试卷,撒得满地都是。 高中的最后一个夏天,注定不会平静。 * 咖啡店内,何慕江拿着新买的本子笔正在写写画画。 一头柔顺的黑发被他揪成了鸟窝头,从满脸的愁容能看出他心情有多郁闷。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何慕江把笔往桌子上一扔,大功告成的举起本子,那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只有他才能看懂的文字。 何慕江的世界观在刚才分别经历了崩塌和重建。 首先,世界上原来真有穿越一说,他确确实实的穿越了,回到了二十五年前他老妈的学生时代。 其次,他这个帅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完美男人竟然生活在一部小说中! 还tm不是主角! 不是主角也就算了,何慕江连炮灰都算不上,他在文中唯一出现过的那次还用的是“女配儿子”这个称呼。 好吧,回归正题,这些全部都是次要的,做主要的是,他老妈江澄是这本书的恶毒女配。 这是一本假千金逆袭文,女主正是那个和老妈一向不对付的人,邱昭昭。 在老妈与老爸结婚时,真假千金已经胜负已分,配角自然就默然退场,老妈从来没和他们提起以前的事情,其他人从来不知道她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作为一个骄纵大小姐,女主的人生顺风顺水,直到心机女二真千金的出现,才让她的生活中出现了种种危机。 按照小说中写的,女二的配置是外表小白花内里黑莲花,成日对着女主耍阴招。 当然最后在女主的成长逆袭之下,女二节节败退回家相夫教子,最后一次出场是以照片的形式,在自己的葬礼上。 女主还在女二葬礼上潇洒地留下一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再之后的就是女主在商界叱咤风云的故事了,这是一本纯粹的大女主逆袭爽文,女二只是一个前期帮女主成长的炮灰。 何慕江平心而论,这本书……靠,这让他怎么平心而论! 那是他亲妈啊,怎么可能是恶毒女配! 在他看来自己老妈根本算不上什么恶毒,经历了悲惨童年,十八年都活得不如狗,突然有一天富豪亲生父母找上门,被告知自己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这口气谁能咽得下去? 原本她的人生是一帆风顺幸福美满的,该穷困潦倒并不是自己,反而是那人鸠占鹊巢享受了自己本该拥有的一切,并且被认回去后爸妈也没给她正名,他们无条件偏向假千金。 这搁谁谁不黑化,都是普通人,凭什么要求女二做圣人? 且不说这个女主态度怎么样,几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抹去别人十八年来受到的伤害吗。 要不是看了这本书何慕江还不知道自个老妈以前过的那么悲惨,她被调换不是个意外,而是保姆的有心为之,故意想让自己的孩子过上富家子弟的生活。 所以保姆夫妇从来都没有把女二当成亲生地看待过,他们成天对她拳打脚踢,有时连饭都不给吃,甚至在出意外前刚用重物将女二的脚砸骨折了。 书中几笔带过的内容让何慕江难受的心如刀绞,虽然恶人自有天收,保姆夫妇出车祸双双去世,可是在那之后女二并未过得多好,她半工半读,家徒四壁,生活在一栋最烂的筒子楼里,如同不见天日的阴暗泥潭。 这样的经历,她凭什么会是恶毒反派,明明在女二的人生中所有人都比她恶毒得多。 而那些自称正义的主角呢,他们从来没在意过她以前的生活。 最让何慕江无法接受的是,女主虽然被隐瞒自己是假千金的事实,但书中全程都是她先挑事的,野蛮骄纵到不行,而只是因为这些行为放在了明面上,就被作者说成了直肠子真性情,娇气小作精。 这些形容词差点没把他雷死。 而女二因为性格和经历选择暗戳戳地报复,就成了恶毒黑莲花,表里不一的反面角色。 凭啥?凭啥! 虽然这些都是何慕江的主观想法,他本能地站在自己妈妈的这一面看待问题,自然与从女主视角看有所不同。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他不能说老妈做的都是对的,但相应的惩罚绝对不该是英年早逝! 何慕江气地把记下剧情的小本子往桌面上一摔,哼哧哼哧的大喘气,他真想找这个作者理论理论,他老妈到底哪里得罪她了要被写得这么惨。 想起妈妈的死因,何慕江神色一暗,那是他最不愿意回忆的一段记忆,如果不是还有他这个儿子,老爸估计早就跟着老妈殉情了。 但现在既然他来到了小说的最开始,老天爷给了他何慕江这个机会,他就一定不会让事情重蹈覆辙。 这次,他们家一定会幸福美满团团圆圆过完此生的,这反派谁爱当谁当。 情绪逐渐冷静下来后,何慕江对接下来的生活做了安排,首先第一件事,当然是去找老妈认亲,这样才能开展接下来的工作。 比如,让老妈正大光明的反抗女主,将那些会对未来造成影响的女二行为扼杀在摇篮里,然后翻身做主人! 只要老妈用对了方式,她才应该是胜者,这次她不再是一个人面对了。 他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人来人往的陌生街道,阳光从建筑中的缝隙洒落在何慕江身上,中和了空调带来的冷意,脑海中全是对未来的设想。 妈妈她…一定会理解他的吧? 5 校服 在第二节课上之前,江澄收齐了所有的数学作业往办公室走。 江澄在班级担任的职务除去班长,还有数学课代表,而数学老师正好是他们班的班主任,她很喜欢江澄。 在放下作业离开前,班主任叫住了江澄,亲切地和她提起了别的事。 “老师亲戚家有个孩子准备考咱学校,你去给她补补课吧?” 其实一般没有老师会给高三的学生推荐家教的兼职,也很少会有人愿意要高中生家教,但江澄是个例外,贫困的家境注定了她需要半工半读,同样优越的学习成绩也能支持她胜任这个职位。 恰好这是班主任家的亲戚,她能在中间为江澄美言几句,对于亲戚那边有一个成绩全校第一又价格优惠的家教,他们不可能会反对。 班主任是真的很心疼这孩子,所以她私下总不时地在大事小事上帮帮江澄,也算是尽了她为人师的一片心意。 至于学习方面班主任对江澄是十万个放心,高三的课程都是在高二进行完了,高三这一学期全部用来车轮式的复习。 按照江澄的习惯,她一定在升高三的暑假就把所有内容牢牢掌握了,就算是让她现在直接去参加高考估计也没太大问题,况且这次需要补课的孩子是班主任的侄子,江澄去了绝对会给她长脸不少。 在老师话音刚落的同时,江澄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思索怎么样拒绝这次家教。 江澄的想法很简单,她对保送考试并不是十拿九稳,况且前段时间她省吃俭用攒下钱,就是为了让这段时间空闲出来用在学习上。 挣钱固然重要,但也要分清主次,当下最重要的就是考学,拥有高学历才是她挣钱的起点。 江澄向来有主见,她知道自己应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班主任待她不薄,平时没少帮助她,况且每学期的奖学金和贫困生补助都要经过班主任的手,江澄不想留下一点隐患。 她神情忧愁,先是捂住嘴轻轻咳嗽了两下才柔柔弱弱地解释道。 “老师真的不好意思,我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已经把所有的兼职都辞去了,现在的精力仅仅能维持日常的学习……” 如果直接拒绝的话班主任多少会有种好意被驳回的尴尬,但如果加上点小借口,就很好理解了。 果然,班主任露出了然的神情:“这样啊,那也没办法了,还是身体最重要。” 江澄的身体状况班主任很清楚,所以她没有一丝不快,只是稍微有点惋惜的情绪,不过仅仅维持了几秒就消失不见,全部转化成了心疼。 班主任伸手牵过江澄的手叹息一声安慰道:“辛苦你了。” 江澄的手虽然白皙,但并不细腻,从小就做家务的人手不可能不粗糙,更何况她根本没钱保养。 女生的十七八岁正是爱美且自尊心强的年纪,江澄很不喜欢别人牵她的手,就算是平时和项简结伴一起走路时也只是互相挽着胳膊。 尽力压下那些负面情绪,江澄扬起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谢谢老师,我没事的。” 离开了办公室,在门合拢的那一瞬间江澄的表情就冷了下来,她默默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掌,那里有些地方还有干粗活留下的茧子。 眼中划过几分戾气,江澄的视线停留在了某个地方,仿佛越过教学课层层的墙壁,看到了正在班里无所事事的邱昭昭。 这些都是拜她那对亲生父母所赐。 现在他们死了,这笔债……该由谁来还呢? 东城高中校门口。 何慕江在学校对面鬼鬼祟祟地探头往里看,按照小说的内容,这个应该就是老妈的高中了。 东高是他初升高时可望不可及的学校,在未来它的实力变得更加强悍,凭他的烂成绩连进它的门槛都摸不到。 她老妈不愧是女博士圣斗士,献身于科研的女人,就连高中上的也是最吊的,听说她从小学开始就没掉下过第一名的宝座。 盯着学校大门认真地打量了会,何慕江收回了脑袋藏到树后,那么问题来了,他该怎么进到这所大门紧闭的学校里呢。 就凭他现在的一身打扮,绝对会被保安当场撵走,他的脸一旦被记住以后就再也别想着进去了。 这可怎么办啊…… “喂,行行我知道,我答应你不逃课了好吧,不说了我已经到学校门口了,挂了昂。” 何慕江朝声音的主人看去,那是一个典型的不良少年,并且全身都是山寨版奢侈品。 男生身上还穿着东高的校服外套,崭新崭新的,只是他背上空空如也,连上学的基本配件书包都没有,一点都不像嘴里说的那样是来上学的。 果然,男生只是用手机拍了张东高大门的照片发给了谁后,打了个哈欠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哥们等等,你这是准备开溜吗。”何慕江忍不住出声拦住他,这人一副学渣样是怎么考上东高的。 那男生先是疑惑的上下打量了他一趟,确认他的年龄不可能是老师才回答道:“对啊,怎么了,找我有事?” 何慕江连忙摆摆手:“没事,就是奇怪东高的学霸竟然也会旷课?” 听到这话男生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校服,他直接把外套脱了下来甩到肩上放着,吊儿郎当地说。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这的书呆子,要不是我妈怕我考不上学在这挂名让我学习,我会来这?” 好家伙,原来他没看走眼,这真是个学渣。 何慕江觉得可惜,他那个时候东高就算想挂名都挂不了,有钱都没用,于是就下意识地劝了他两句。 “这学校真不错,你不去太可惜了,真的。” “嘶,我说你这人咋还爱多管闲事呢?” 男生显然不喜欢被说教,尤其何慕江长得白白净净的,是他这个年龄最讨厌的那种小白脸,他眉头一竖,烦躁的心情都摆在了脸上。 何慕江见状猛地反映了过来,自己正仗着知道未来的优势对人指手画脚的,于是他干脆老老实实的闭嘴,没再继续劝阻。 但紧接着他不知想到什么,又再次出声拦住了准备走的男生:“等等帅哥,我这次真的有事和你要商量!” 男生一脸不耐烦地转过身来,要不是面前这人虽然看起来白净,但身板结实还比他高半个头,他早就开骂了。 “又怎么了啊?” 何慕江用手指了指他肩上的那件校服外套,笑得一脸讨好:“要是你用不上的话,校服能不能暂时租我两天呀?放心,是有偿的!” 这会高中管的不严,进出并不会查学生证什么的,只要穿上本校的校服,十有八九能混进学校去。 男生嘴角一抽,他用力挺了下胸膛,让山寨短袖上的大logo在太阳底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靠,你看老子像缺钱的吗!侮辱谁呢在这,你脑袋被……” “我出三千,就租两天。” …… 嗯?三千? 男生吐槽的话戛然而止,他嘴还半张着,舌头生生地拐了个弯。 “我的意思是……哥,需要打包袋不?” 就一件他看不上的破校服能卖三千! 没有人能逃得过真香定律。 何慕江也不啰嗦,直接从包里掏出三千块钱现金,未来全面变成了线上支付,纸币并未多次改版,而他手上的这个版本正好在当下也可以用。 当然最万幸的还是他离家出走怕卡被停取了现金,不然身上一分钱没有才真的麻烦了。 或许是被何慕江的诚意打动,男生收下钱把校服递给他后爽快地说:“也别租了,我直接卖给你,反正这校服当时给我发了两套,我用不着那么多,拿去吧。” 意料之外的收获差点让何慕江泪流满脸,太感动了,他愿称之为校服侠! 五分钟后,何慕江穿着东高的校服外套站在了校门前,他背上还有个双肩包,除了发型时髦点,乍一看与这年代普通的高中生没两样。 保安正在一旁的阴凉处看报纸,何慕江几秒内就想了好几个借口,向他这种成天和老爹斗智斗勇的人嘴皮子溜的很,编造个迟到的理由不在话下。 亲爱的母上大人,他来了! 6 相遇 第二节课结束后是大课间,全校的学生都要下楼做操。 和两两三三出去的学生不同,江澄稳稳的坐在座位上,手上翻阅着上节课做的笔记,她习惯学习完新东西当天背过。 同学对江澄的特殊并未多么关注,因为她高中三年一向如此,从来不参加课余的活动,不管是做操跑操还是运动会绝对都不可能看到她的身影。 如此缺乏运动,所以她皮肤才会略显病态白。 至于其中原因,那同样也是养父母会对她极其不喜的理由,江澄身体很不好,多走两步都会喘的那种。 小时候那会身体更差,去医院检查治病花了养父母不少钱,为此他们差点让她自生自灭。 不过还好一切都熬了过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错,已经很久没生过病了。 虽然并不是不能参加运动,但既然有理由远离这些在她眼里浪费学习时间的活动,江澄自然接受了学校的特殊对待,也没有对此做出解释。 班上同学常拿这作为梗来说:“喂,小心点别撞到班长,把玻璃娃娃撞碎了你就死定了。” 不含恶意却依旧很刺耳,江澄把这当成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等班上所有的人都走光,江澄怀中抱着几本书也离开了座位,她来到了顶楼天台上,坐在了旁边的石台上,背后正好靠着墙。 这是她每天的必备流程,在大课间的时候上天台晒晒太阳,让凉爽的风吹走学习带来的倦意。 悠扬老套的广播体操音乐回荡在校园中,从天台往下望去就能看到斜侧方操场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他们整齐的排成一列一列的队伍,跟随着音乐活动着四肢。 风刮过树梢,也拂过少女的乌黑的发丝,书本被吹弯了页脚,这一幕就像是名为青春的油画。 头顶的马尾辫忽然一松,如墨般乌黑亮丽的秀发散落在江澄背后。 她秀气的眉头微皱,视线落在地上断掉的黑皮筋上,显然它已经老到寿终正寝了。 捡起皮筋放在兜里,江澄把乱掉的发丝拢在耳后,书本上的内容却再也看不进脑子里去。 眼前浮现出邱昭昭头上那个精致的蝴蝶结发卡,江澄双眼微眯,那种高档的东西一定不会像是这廉价的皮筋那么容易断掉吧。 明明享受那一切的应该是她才对。 心中涌起怨气愈演愈烈,她的指尖紧紧握着纸张,让它平整的页面上多出了不少的褶皱。 读书的心情被彻底冲散,江澄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她的身旁好似浮现浓浓的黑雾,将她瘦小的身体笼罩在里面。 不久后,楼下嘈杂的声音逐渐变大,大课间结束了。 江澄收回乱糟糟的思绪,起身拿起书离开了天台,在进入走廊的一瞬间,她就重新变成了那个温柔小白花。 无论心情再怎么糟糕,她也不会让别人从外表看出来的。 只不过她忘记了自己的头发还披散在后面,一路上接收到了不少别人惊艳的目光。 如果说江澄扎起马尾后是少女的元气活力,那她披着一头及腰长发就是把自身的清纯美放到最大。 女生纤细的手臂抱着书,身上的校服一尘不染,乌黑的发色衬得她皮肤白到透明,一双水汪汪的杏眼透出几分无辜,让人经过时都忍不住放轻脚步,生怕吓到她。 有人目不转睛的欣赏她的美,自然有人觉得这场面刺眼。 与邱昭昭正面相对的时候,江澄握着书的手紧了两分,加快了脚步想和她擦肩而过。 但事实证明,敌人相见是不可能和平结束的。 大概是金钱的力量作祟,邱昭昭才转学来没多久就有了好几个小跟班。 首先开口就是其中的一个带着耳钉的女生,她看上去像是在和身边的人说话,却丝毫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音量大到周围的同学都能听见。 “啧啧,这不就是昭昭家保姆的闺女吗,在学校披着头发乱逛,也不知道想干嘛?” 江澄她下意识的摸了下头发,这才反应过来是披着的,她脸皮有些发烫,东高不允许女生在学校披散着头发,她在无意间违反了规定。 这对于一向严格要求自己的江澄是很羞愧的事,但是这般反应落在别人的眼里就成了矫情。 “真够能装的。” 听见小跟班又补了一嘴,邱昭昭直接回头瞪了她眼:“行了,别说了。” 这样当众言语羞辱江澄和校园霸凌有什么区别,邱昭昭虽然蛮横但心眼不坏,她不想做的太过分。 那小跟班狠狠的瞪了江澄一眼,替邱昭昭伸冤:“昭昭你真的太善良了,要是我爸妈带回来了个这种想鸠占鹊巢的人,我早就气死了,邱家千金也是阿猫阿狗能当的?” 邱昭昭闻言只是沉默,并未说其他的话,但从她并不反驳的态度来看,显然她也是这么想的。 忽然,一声轻笑从旁边传来,邱昭昭等人闻声看去,江澄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 她站在不远处,脸上的表情依旧温和,只是那双水灵的杏眼此刻带着轻讽,仿佛在看什么天大的笑话。 就如邱昭昭讨厌江澄的原因是觉得她装纯一样,江澄讨厌邱昭昭也是有理由的。 比如现在,这件事如果邱昭昭不说没人会知道,但既然已经宣扬出去了又干嘛做出一副正义凌然的样子,这叫什么,假清高? 江澄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可她从没把自己当正面人物看待过,而邱昭昭呢,估计还为她的“牺牲”而自我感动呢。 笑中的嘲意很明显,邱昭昭不可能听不出来,她当下就气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度,这假白莲也太不知好歹了吧,她都大发慈悲放过她了还故意找茬? “喂,你笑什么?诚心的吧!” 由于刚做完操,全校的同学都在往班里走,高三的走廊自然是人来人往,邱昭昭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不一会几人的周围就被学生围成了个圈。 八卦谁不爱看啊,更何况主人公还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一个是清纯学神校花,另一个是新转来的娇惯富家千金,这配置也太带感了吧! 眼看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江澄收起了笑容,她可不像在接下来的几天成为话题中心,于是没有回应邱昭昭的话,低下头想从人群中穿过去。 旁边的同学多少都认识江澄三年了,并且对她印象不错,纷纷自发闪开让出了一条道路,方便她通过。 然而离开的空间是有了,身旁的人却改了注意,邱昭昭长腿在墙上一踩,横在了江澄前面。 “留个解释吧小白莲,刚刚你是在嘲笑我吗?” 女生霸气的动作惹得周围人惊呼一声,纷纷开始交头接耳,有些看完全程的同学和别人解释现在的状况,他们看江澄的眼神越来越奇怪。 江澄的目光淡淡的看过那些窃窃私语的同学,最后落在邱昭昭充满挑衅的脸上。 既然已经躲不过被议论的命运,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她不表演一段哪对得起小白莲这个称号? 片刻间江澄就换上了忧虑的表情,她畏惧的看了眼眼前的人,转身换了个方向想逃离,浑身都写满了弱小可怜又无助。 邱昭昭当然不乐意了,她几步就追了上来,先一步挡在路前,途中不小心用手臂擦过了江澄的身体。 虽然只是轻轻的擦碰一下,但江澄没放过这个机会,她柔弱的呻/吟一声然后撞到了墙上,捂住心口剧烈喘息着,声音都在颤抖。 “昭昭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昨天见面后我的脚已经受伤了…今天再来一次我的病真的会复发的。” 这么有指向式的话语被江澄说的娇弱可怜,伴随着泛红的眼角,同学们仿佛都脑部出了那些没说出口的内容。 脚受伤了?怎么受伤的?肯定是被邱昭昭欺负的呗。 和江澄同班的同学看不下去了,纷纷替江澄挺身而出。 “我说新同学,你这样就有点过分了吧,我们班长招你惹你了要受这么大委屈,在这样我们可就叫老师来了哈,班长她身体不好,等会真被你刺激出了事你就等着见警察吧!” “就是啊,澄姐什么性格我们还不知道吗,欺负她温柔善良你好意思吗!” “我真的看不下去了,太尼玛欺负人了,这里是学校不是□□,有钱就了不起是吧?” “班长你别怕,有我们在呢!” …… 有一个人站出来后,陆陆续续好多人敢开口了,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他们才不管这个新生背景有多厉害,欺负他们家清纯校花就是不行! 由于东高的每学期随机分班制度,高三的学生或多或少都和江澄做过同班同学,她平日施出的那些小恩小惠得到了回报,大家都记着她的好。 再强的心脏被千夫所指也顶不住,更不要说邱昭昭这种自尊心强的人了,她当即就差点被气哭,伸手指着江澄的鼻子大声反驳其余人。 “你们都是傻的吗,她善良温柔?我呸!还身体不好,她有戏精病还差不多!江澄我告诉你,你不用在这跟我装小白花,你的真面目早晚有天会暴露的,咱们走着瞧!” 但她没想到自己的话非但没让事态好转,反而彻底点起众怒,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厉声指责她,甚至有几个都想动手了。 江澄在心中冷笑一声,她熟练的在眼眶中续上泪水准备最后煽风点火下,最好是让邱昭昭再多得罪几个人。 就在这时,一个男生的身影突然从人群中钻了出来,走的还正是刚才大家给江澄闪出的那个道。 途中他不小心用肩膀碰到了邱昭昭,撞的她往一旁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没人注意到他是从哪蹦出来的,也没人认识他,甚至在男生走到江澄身边之前大家都觉得这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陌生男生,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抱住了他们东高的赫赫有名的学神校花。 高挑英俊的少年与娇小柔美的少女拥抱在一起,搭配上校服和学校走廊的背景,禁忌感让人热血沸腾,全体围观同学都下意识的说出两字国粹。 卧槽?! 不是刚才还在撕逼吗?这是什么进展! 落入温暖宽阔怀抱中的江澄更是惊愕的瞪大双眼,她完全忘记了继续演戏,什么邱昭昭的都被她抛在脑后,事态的发展已经严重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围。 在旁人噪杂的议论中,江澄耳边响起男生那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低语声,他带着哭腔在说—— “妈!我终于找到你了!” 7 阻拦 何慕江其实早就找到了江澄。 靠着巧舌如簧的口才,他轻松的就进到了学校里,并且摸索到高三楼层位置的时候,正好遇见了老妈和女主对峙。 本来他在见到老妈的瞬间就差点激动的扑上去,但为了了解现在的剧情进展何慕江硬生生的忍住了,他站在旁边观赏了这出戏的全程,得出了一个确切的结论。 嗯,他老妈真是不光学习牛逼,演技也很牛逼,不跟着项阿姨进娱乐圈可惜了,就这水平影后岂不是轻轻松松拿。 …… 不对,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他老妈刚才来的那出不是妥妥的恶毒女配戏码吗!简直腹黑到爆了! 他即使是妥妥站老妈这面的,但也希望她能正大光明的反击女二,如果一直用这种暗戳戳的方式,有理都成没理了。 尤其是未来黑化一步步升级,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他绝对不想让加害人是自己的老妈。 何慕江顿时意识到了未来的工作量多么巨大,只要能将老妈的思维方式改改,她就是正儿八经的女主。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老妈虽然在故意装可怜,但她说的确实都是真的。 她和别的无脑女配的区别很明显,别人都是为了陷害瞎说一通,但是她句句属实,只是艺术性的夸张了一点。 脚被弄伤了是真的,身体不好也是真的,只是换了种方式表达就能给女主带来成倍暴击。 并且其他女配装好人都是看人下菜碟,老妈她不一样,装成完美这事已经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有句话怎么说,如果一个人能一辈子装好人,那么她就是个好人。 除去暗地里算计得罪她的人,表面上老妈尊敬师长,温柔没脾气,总是在同学有难的时候出手相助。 她带来的帮助是实实在在的,除了有主角光环的女主能看穿她,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个好人,完美的无可挑剔。 相比之下女主确实弱爆了,十个她都不够女配一个人玩的,怪不得老妈能成为这本书前期唯一大boss,在女主能胜过她的那一天,就同时掌握了隐忍、鉴茶、反套路等数十种特性,直接成为看破人性的超级赛亚人。 就是因为这样老妈才更难拯救,到底是多么有主见和决心才能坚持伪装到现在,他相比之下就是个没用的小鸡仔。 在何慕江做总结的时候,那边的战况已经进展到了白热化的阶段,眼看老妈的行为越来越过火,他根本来不急思考,冲上前抱住了她。 在感受到熟悉的温暖和清香的一霎那,何慕江的情感就不受控制了,这是他做梦都想重新再见到的人,是让他日日夜夜偷着流泪着的人。 所以那句话几乎不受控制的就脱口而出,他心头酸涩的要命。 “妈,我终于找到你了。” * 江澄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妈?谁是他妈? 周围的同学都在看他们,更是有人直接拿出了手机想拍照,江澄立马准备推开这人,但还没等她行动,男生就自己直起了身子。 虽然他行为让在场的当事人内心都掀起惊涛骇浪,但时间其实仅仅过去了几秒而已,何慕江很清楚这个地点不适合叙旧。 他的目的至始至终只是想转移大家视线,现在看来他转移的很成功。 哪还有人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啊,他们全部都八卦的看着眼前的俊男美女,企图听见什么劲爆的消息。 何慕江爽朗的一笑,星眸弯成了月牙,他朝众人挥了挥手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啊,我是江澄的远房表弟,不好意思吓到各位了,好久没见到姐姐有点激动。” 表弟?江澄不是父母双亡吗,这表弟又是从哪蹦出来的? 有同学担心江澄被占便宜,于是关心的问她:“小澄他说的是真的吗?没事,如果不是你就说,不要怕有我们在呢。” 何慕江的目光也随之落在江澄身上,他其实也挺好奇老妈会怎么回答的,如果没猜错的话,她一定会…… “嗯,是真的,他是我的表弟。” 江澄仅仅犹豫了一秒就应了下来,何慕江满意的挑挑眉,他果然没想错,老妈不亏是朵随时会维护人设的黑莲花。 将陌生男生脸上的得意收入视线,江澄暗暗咬牙,她会顺着他说无非是怕后续会麻烦。 如果她说不认识这个男生,她被人当众抱了,传出去形象肯定会受损,万一下次还有效仿的呢? 再说有人信就有人不信,要是他们造谣她谈恋爱了才真是毁灭性的打击,那样她在老师面前的好好学生形象就都毁了,在毕业之前她不想出任何意外。 所以稍加思考一下,不管这个男生的目的是什么,现在顺着他的说法都是利大于弊,至于以后她一定能想出别的方法应对。 既然江澄都这么说了其他的同学没理由怀疑,预备铃声响起,眼前的好戏也差不多结束了,围观的人开始两两三三的散去。 邱昭昭狐疑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她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可非要说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他们长得确实很像,就算是说亲姐弟都有人信。 同样乌黑的头发,雪白的肤色,大而圆的杏眼,最终要的是他们连脸型也很像,都是好看的瓜子脸,只不过男生稍显刚毅一点。 可能是她想多了吧,长得这么像不可能没点关系。 等等,邱昭昭反应了过来,现在是分析这两人关系的时候吗,就在前不久她才吃了个哑巴亏,这会应该报仇才是。 只是等她想起这茬时已经晚了,江澄只余下个离开的背影,看到老师从楼梯口出现,邱昭昭在心里又狠狠记下了一笔。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走廊的人稀少起来,江澄走到了三班门口,再经过一个教室她就能到自己的班级。 只是她身后一直跟着个不速之客,是那个刚才抱了她的男生,他完全没有回班的意思。 说来奇怪,江澄一直觉得自己记忆力挺好的,却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个男生,偏偏他又穿着东高的浅蓝色校服,虽然一看就是全新的外套。 难道和邱昭昭一样,这也是个新来的转学生? 在二班也经过了以后,江澄发觉了不对劲,这人怎么还跟着她,总不可能是和她同班的吧。 她停下脚步转头看他,那男生见江澄停下并不惊奇,只是若无其事的冲她打了个招呼。 “哈喽。” 江澄的态度不算好:“你为什么跟着我?” 男生耸耸肩,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认识一下,我叫何慕江。” 他个头高皮肤又白,那张脸还精致的很柔和,这么忽如其来的笑很难让人不心动。 但江澄不是一般人,她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一句话都不说,那双黑眸似乎能轻易的将他看透。 何慕江又一次感受到了任务的艰巨,老妈她就像是个刺猬一样,格外难以接近。 其实也是何慕江想的少,论谁被陌生人突然吃了豆腐还被尾随都会警惕的,更何况还是江澄这种谨慎的人。 要不是身在学校,他又穿着校服,江澄说不定早报警了。 发现老妈对他的排斥,何慕江只能用别的事情吸引她的兴趣:“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突然抱你,又和你认亲吗?” 江澄透过窗户看到了墙上挂的表,上面显示还有一分钟就上课了,按照他们那个喜欢卡点到的语文老师来说,应该马上就会出现。 她在心里盘算了一圈,忽然对着何慕江勾起嘴角,甜甜的说道。 “确实挺好奇的,但是同学,现在马上就要上课了,有什么事情我们能下课再讨论吗?” 见江澄的态度有所软化,何慕江也不想把她逼急了,于是顺从的点点头:“好,等会下课我们在运动器材那见。 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个位置,是操场的一个小角落,有着像广场上让老人小孩活动的那种简单运动器材,那正好很幽静,正适合说秘密。 “中午吧,课间时间太短了,我还要温书,反正上午只剩两节课也不差这一会。” 江澄有理有据的定了时间,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朝他颔首示意,然后便进了班里。 恰好在她坐回位置后,语文老师的身影从楼梯处出现,径直的走进了走廊尽头的一班。 江澄的余光落在走廊那边的窗户处,那里能看到男生的身影。 确认他真的走了以后,江澄的神情才变冷,她心情差到了极点。 从哪蹦出的神经病,自说自话,真是无聊的要死。 赴约是不可能赴约的,就让他自个在那等吧。 上课铃声响起,将学生们唤回了课堂,高三走廊嘈杂的声音消失,变成了此起彼伏的翻书声。 当然,还有人是被上课铃吵醒的。 项简揉着眼迷迷糊糊来到班门口,看了眼黑板旁的课表才想起这节课上什么。 怪不得班里没人,原来是体育课。 这节课来之不易,由于升了高三,前阵子的体育课都被主课老师霸占,这节是体育老师好不容易给她们争取来的。 项简从网吧回来以后就一直在睡觉,就连刚刚的大课间都逃了,已经步入了高三班主任也懒得管她,以至于她睡到现在才醒。 从四班的门口走出,项简伸了个懒腰往前走,不知看到了什么她的动作忽地僵在半空。 就在几秒之前,一个男生的身影从一班外面离开,消失在了楼梯口。 项简揉了下自己迷离的双眼,有些疑惑的皱了下眉,奇怪,刚才那男生的侧脸怎么这么眼熟。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来着? 8 真相 枯燥无味的文化课,燥热的空气让学生们昏昏欲睡。 空调不是随时都能开的,只有教室上方的大风扇不知疲惫地旋转着,一阵阵微弱的风企图吹走室内的燥热,然而无济于事。 还好代表着午休的下课铃声响起,这就是最提神醒脑的风油精,方才还哈欠连连的学生们瞬间清醒,讲台上的老师看了眼时间,宣布课堂结束。 难得是一节没有拖堂的课。 江澄在椅子上稳坐如泰山,她将卷子上最后一道题写完后盖上了笔盖。 这节课主要用来复习从前的知识,对于她来讲都太过熟悉,没必要浪费时间在那上面,所以她就自个在下面做着卷子。 将桌面收拾干净,江澄起身准备去吃饭,她完全忽略了那个男生的邀请,把时间浪费在无关人士身上才是傻子。 只是前脚才刚踏出班门,江澄就与不远处那个靠着墙的男生对视了,他随意的站在那,脚旁还放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帅气的长相惹得不少女生回头看他。 江澄停住脚步,她的眉头很轻微地皱了下,他怎么会上来找她? 看到自个老妈出了教室,何慕江很兴奋地和她打了个招呼,就跟没看到她脸上的不快一样。 他用手做了个下楼的动作,然后率先走在了前面。 其实这两节课的时间何慕江就没离开过教学楼,要是不知道老妈怎么想的他就白看原书了。 刚才江澄虽然嘴上甜甜的答应了下来,但在心里估计还在骂他有病,如果真在操场傻不拉几的等着,他今天就别想见着她了。 江澄稍作思考才默默地跟在了男生身后,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她心中有种小算盘被人拆穿的烦躁。 但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江澄决定去听听他想说什么。 只要在校园里她就有所保障,眼前这男生虽然看起来文弱,但他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身板都能证明这并不是个好惹的人,她不想把他逼急了。 很奇怪地是,这人既能猜中她不会赴约,又不像是她的追求者,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没人回答江澄的问题,她只能自己瞎琢磨。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学楼,来到被阳光覆盖的操场上,热浪从地表袭来。 阵阵微风吹乱了何慕江额前的碎发,他回头看去,几米外是老妈娇小的身影。 看过她年轻时的模样后,何慕江突然明白为什么老爸对老妈情根深种了。 大约是骄阳太过刺眼,女生那双水灵的杏眼半睁着,发如新墨面若百合,后脑勺的马尾辫随着她走路的动作一荡一荡的,每下都晃在人的心尖上。 江澄与普通的小白花是不同的,她柔弱无害的外表下是极其坚韧的内里,就如同水般,虽是世间最柔之物,却可以滴水石穿,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惊险的暗流。 看似恬淡宁静,却又深不可测。 何慕江想,如果他在学生时期就遇见这么一个惊艳了时光的人,那大概真的会对她死心塌地的好吧。 午休的操场,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多,学生们大部分都在食堂吃饭,选择先来这放松的是少部分。 而最角落的地方自然就更没人了,这里的运动器材都落了灰,何慕江先一步抵达,他细心的从包里拿出湿巾把椅子擦得干干净净,完事还用卫生纸又将水擦了去。 江澄到的时候他刚忙乎完,何慕江退后一步把擦干净的地方让给她,自己用纸随意擦了两下旁边的位置,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看到这一幕,江澄的双眼中透出几分惊讶,她还以为他是给自己擦的呢。 小声的道了声谢,她坐在了何慕江身边,规规矩矩的做得像个小学生似的。 二人身后便是茂盛的小树林,他们正好坐在舒爽的凉荫处,鼻尖是泥草的芳香,耳旁是悦耳的蝉鸣,在这惬意的环境中,谁都没开口说话。 最后是何慕江先打破的沉默,他从包里掏出一个钱包递给江澄。 “打开看看吧。” 江澄的视线落在他手上,那是一个皮质的折叠钱包,上面是她不认识的动漫人物,中和了牛皮带来的老气,显得很个性。 她没接过来,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还是你自己打开吧,到时候别有什么误会。” 何慕江一愣,他没想到老妈谨慎成这副样子,就连钱包都不肯亲手打开,怕无意间触发什么讹人的事件。 无奈的叹了声气,她究竟以前受到过多少伤害才变成现在这样,用厚厚的壳把自己包裹住,随时做好防御的姿态。 何慕江只能收回手,自己打开了钱包,然后将里面夹层中的一张照片拿了出来。 他再次递向她:“现在可以了吗?” 这回江澄没再拒绝,接过了照片低头看去,但不知看到什么她忽然蹙起眉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照片上有三个人,一个是江澄眼前这个男生的缩小版,另外两个应该是他的父母,妈妈在中间爸爸在右面,他们亲密的搂在一起,而左边孤零零的小男孩一脸落单的委屈。 何慕江以为她发现了照片上的重点,他有些迫不及待的等她开口询问。 只见江澄歪了歪头,樱花色的嘴唇微张:“你……为什么把你爸爸的脸用贴纸盖住?” 何慕江雷的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他内心在无声的呐喊:老妈你怎么了,凭你的眼力和智商怎么会发现不了照片上站在c位的那个人是你! 其实也不怪江澄,她这个年纪就算再聪明也绝对不会往那地方想,所以他爸被贴住的脸当然就更引人注目了。 “以前有次和他吵架后一气之下贴的,结果后悔的时候就发现撕不下来了……这不重要,你就没发现什么其他奇怪的地方吗?比如我妈妈的长相?” 江澄闻言又仔细看了看,确实有点莫名眼熟,难道她见过这个阿姨? “阿姨很漂亮,她是明星吗?” 或许只有这个理由能成立了,他该不会神神秘秘的把她叫过来只是为了炫耀他的明星妈妈吧? 何慕江嘴角一抽,用掌心拍了下额头,让高中生去猜照片是他的错,他应该一开始就老老实实说出来的。 “照片上的这个人,是你。” 他侧过头,双目直视江澄,认真的说道:“你就是我妈妈。”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江澄手一抖差点把照片扔出去,她下意识地往旁边移了一点。 她现在才知道,不只铅笔有2b,人也有。 一瞬间各种后悔的情绪涌上心头,江澄要是知道这人脑子有病肯定不跟着过来,这是从哪跑出来的死变态。 听说过有人乱认哥哥姐姐,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想做别人儿子的。 江澄把照片往旁边一放起身就想走,手腕却被一旁的人拉住,她当即脸色就变了,张口就想唤人过来。 这会操场上的人虽然少但不是没有,这也是她敢独自过来的理由。 但何慕江下一句话就成功堵住了她的嘴,甚至让江澄惊得瞪大双眼。 “你是邱家真正的千金,邱昭昭才是假的,那对保姆夫妇从小就虐待你,甚至你脚上的伤也是因为他们推到了旁边的柜子砸的,你的身体并没虚弱到不能运动,跑跳完全没问题,只是你不喜欢运动而已。” 江澄震惊的回头望向他,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那些她隐瞒的秘密他怎么会知道,这不可能! 看到她的模样何慕江总算是松了口气,他扔下了最后一颗重磅炸弹。 “你的内心与别人想的都不同,旁人根据你的外表理所应当地以为你喜欢的是高雅的百合,但其实你最爱的是…艳丽的玫瑰。” 何慕江清晰的记得老妈有多喜欢玫瑰花,在她还活着的时候老爸每天都要送给她一束,然后放在客厅的花瓶中,家里成天都是玫瑰芳香的气息。 所以后来他与老爸谁都不愿意提起这种花。 江澄彻底说不出话了,她感觉自己嗓子眼里就像卡了东西般难受,冷汗从她的额头冒出,在烈日炎炎的夏天她竟生出一种背后发冷的感觉。 她喜欢玫瑰花,从小就喜欢。 只是后来江澄觉得自己不该喜欢张扬的花,那样无法维持她清纯小白花的人设。 如果说别的可能是何慕江在调查她,但最后这一项是她埋藏在最心底的东西,不可能有人知道。 玫瑰代表的不仅仅是花,还有一层别的含义。 她从骨子里向往的随性与自由。 这是余生俱来的,人越没有什么就会越渴望拥有什么。 江澄的嘴张开又闭合,就像是丧失了言语功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人到底是谁,他怎么会知道…… 忽然,他刚才说出的那句话在江澄耳边飘过,她心跳快的像是被拼命摇晃的拨浪鼓,牙关都在微微打颤。 仿佛看出了她的震惊,何慕江双手一摊,表情很无辜:“都说了你是我妈,你不信我只好都说出来了。” 他又从兜里掏出了个东西举在江澄面前,那是一张她很陌生的卡片,但按照上面的内容来看,这是一张身份证。 “是不是觉得很陌生?陌生就对了,因为这是未来改版后的新型身份证,功能更加全面,仔细看看上面我的出生年月日。” 何慕江,2026年9月24日。 江澄将那几个数字来来回回好几遍,明明每个阿拉伯数字她都认识,可为什么合在一起就看不懂了呢? 对面传来何慕江贴心的提示:“没错,我来自未来的世界,是你最爱的好大儿。” “老妈,我可想死你了!” 江澄无意识地退后两步,木然地看着眼前那张与自己有着八分像的面孔,脑袋霎时间就像死机了般停止运作。 她从来不骂脏话,但现在不是从来。 疯了。 这个世界终于疯了。 操。 9 谈话 小时候江澄听见过不少谣言,例如2012世界末日,她那个时候才十一岁,但是一直期盼着末日的来临,她把那当作解脱。 但2012末日没来,2019一个自称是她儿子的人来了。 之所以拿这两件事作类比,是因为这事给江澄带来的冲击,不亚于她当年深信世界会毁灭却无事发生的时候。 年底过了生日江澄就十八岁了,但现在竟然有人告诉她,她有一个儿子。 并且儿子比她还大几个月。 这科学吗?江澄那深信不疑的唯物主义发生了巨大冲击,不,应该说三观都被颠覆了。 她真的很想说出反驳的话,可离谱的事实摆在面前让她根本无话可说,如果他是骗人的,又怎么解释刚才说的那些。 江澄不相信别人,但她相信自己,她知道凭自己的个性如果不是绝对无条件相信的人是不会让他知道这些的。 她向来都把曾经遭遇放在心底最深的角落,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同情。 事实正如江澄所想的一样,就算是在未来她也将需多秘密藏在心底,何慕江也是看了书才知道的。 见她一直沉默他也急得不行,怎么才能让老妈彻底相信这个事情呢? 除非有什么铁证如山的证据,并且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等等,他想到了! “亲子鉴定!对,我们去做亲子鉴定,如果出来的结果是真的,这样你总能相信了吧。” 江澄内心沉重的凝视了他一会,将何慕江的外貌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她越看越心惊。 正常人的发色多半会有些偏棕,但江澄不是,她的发色是纯黑的,就像是电视上放映的洗发水广告那样乌黑亮丽,面前男生的也是如此。 还有那冷白的肤色,瞳色乃至于脸型,都和她非常相像,整体看去,只有鼻子和嘴唇与她的不太一样,有着这种相似程度怪不得他敢当着所有人面说是她表弟。 江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她揉了揉酸痛的额角,这种超出掌控的感觉让她十分不快。 片刻过后,她对上何慕江期待的眼神,神色恢复淡然。 “不好意思,我不会去做亲子鉴定的,我对你话的真假一点都不感兴趣,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也和现在的我无关。” 虽然思绪很混乱,但江澄还是做出了决定,无论是不是真的,这件事都只会为她平添负担,她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了怎么照顾别人,更何况她不希望自己的世界被别人打扰。 儿子什么的那是未来她的事,现在的她只需要也只能对自己负责。 何慕江愣住了,他彻底傻了,就算是知道老妈不好接近他也想象不到她会拒绝亲子鉴定,拒绝接受他。 这一刻,他那颗小蝌蚪找妈妈的玻璃心稀里哗啦地响,碎得和饺子馅一样。 在有老妈陪伴的时光中,何慕江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的妈妈漂亮而且温柔,是最好的妈妈。 而现在,她选择不接受他。 何慕江刚过完十八岁的生日,按理说他已经是很坚强的成年人了,但看到去世已久的老妈重新站在面前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每天只知道哭着喊妈妈的孩童时期。 看到江澄满眼的冷漠和不带留念的转身,他终于绷不住了,哑着嗓子对着她说出了心里话。 “妈,我没你坚强…什么委屈都往自己肚子里憋,我来到这个时空唯一想改变的只有你的未来,你觉得我与你无关可是我真的好想你。” 他声音逐渐带上哭腔,黑眸中盛满了悲伤。 “我不想再当没妈的孩子了。” 远处同学的打闹声隐隐约约的传来,他们的欢声笑语接连不断,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簌簌地响,周围越吵闹,越能体现二人之间的空气有多寂静。 江澄虽然没回答他,但也没继续抬起离开的脚步,这阵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吃完饭出来活动的同学越来越多,操场上不再是那么零星几个蓝色校服的身影。 模糊间何慕江好像听见了一声叹息,江澄背着身,声音听起来有些朦胧。 “我不太清楚做亲子鉴定的地方,今天我们分别打听,明天放学校门口见。” 她侧过头,何慕江一眼就看到了她马尾辫的皮筋上,有着一个丑丑的死结,像是将断了的绳子重新绑住。 “这次你不要来我的班级门口了,答应了你我就一定会去,不要担心。” 听到江澄肯答应,何慕江脸上的喜悦都快溢出来了,他立刻点头如捣蒜。 “好的老妈我答应你,明天校门口见!”说完他又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能不能再商量一件事,我明天不会来骚扰你了,你不要和邱昭昭吵架好吗?” “邱昭昭?”江澄反射性地蹙眉,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怎么认识的她?” 何慕江往前走了两步和她面对面:“就偶然间认识的……老妈你能不能别和她起冲突了,她很危险的。” 这人要是说危险的话……江澄用余光瞟了眼教学楼的方向,如果他真的来自未来,会这么提醒她一定有什么用意。 她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收回视线说起别的话:“不要总叫我老妈,我很不习惯,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好吧好吧。”提到邱昭昭,何慕江顿时一肚子疑问,有的时候他真的蛮理解不了江澄的做法。 “妈…江澄,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邱昭昭你才是亲生的呢,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样多爽啊!” 想到那个画面何慕江就热血沸腾,直接变成女二逆袭打脸爽文,让女主自卑去吧。 但很快江澄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泼了过来,她语气中没有一丝起伏,并未因为他的提议而产生什么情绪波动。 “爽?难道只为了一时的爽要做出蠢事吗,这件事邱家不说由我来说会变成什么?我可能直接变成野心勃勃的心机女,凭什么这个坏人要由我来当,她们自己打起来不好吗?” “邱家还会觉得我小肚鸡肠不识大体,我一没钱二没权何必与和他们过不去,再说了……”江澄突然短暂的勾了下嘴角,神情变幻莫测,“现在让邱昭昭知道还太早了,有什么比一直以来的坚信崩塌了还痛苦的事呢?” 江澄的笑让何慕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发现自己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老妈,每当觉得她已经很腹黑的时候她总有更损的招数在后面。 她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声音飘渺的就像是从云端传来:“让邱昭昭从别人那知道真相后,她再对着邱家发疯,那时候他们乱成一锅粥可就不关我的事了,毕竟我只是个被隐瞒真实身份的受害者呢,是最无辜的小可怜。” 江澄原本不会和别人解释这么多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竟然真的和他说了个明白。 或许是一直隐藏在心底那个黑色角落突然被人掀开,她有了倾诉的欲望,又或许只是和他相处有种莫名的舒适感。 只不过她话音刚落就抿紧了唇,有些后悔自己说的太多,这人的身份还没确认,她不该掉以轻心。 何慕江张了张嘴,半天都没发出声音,老妈比他想象中的黑化的还要深,简直称得上是一朵人间黑莲花。 那传说中的女主光环也真的是强大,这么腹黑的人都能输给她。 他还想在与老妈聊几句,企图将她的思路换回到正路上,一声嘹亮的声音打断了何慕江未说出口的话。 “小澄,你怎么在这?” 在几米之外,项简一脸困惑的走了过来,何慕江一惊,本能的把脸捂了起来。 凭今早得知的项姨年轻时候的性格,他不能在这等着被骂,到时候老妈对他的印象只会更差。 他一把拎起座位上的包,仓促的和江澄说了声明天见就朝反方向走去。 项简心里更奇怪了,那男的干嘛要把脸挡住逃跑,而且为什么她刚才在远处看他时觉得很眼熟呢? 她走过来用胳膊肘撞了下江澄:“这谁啊,怪眼熟的,和你表白的小男生吗?” “不是,我也不认识。”江澄含糊的带了过去,随便说起别的事,“今天中午吃的什么?” “食堂有什么吃什么呗……等下,我好像想起在哪见过那个男生了!” 项简兴奋地握住江澄的肩膀晃了几下:“记不记得早上我和你提过的那个傻叉,就是他!长得帅但脑子不太好,没想到他竟然是我们学校的,怎么以前没见过呢。” 听到她的话,江澄若有所思地瞟了眼何慕江的背影,然后似无意的问起:“为什么说他傻?” “今天早上他突然来网吧问我现在是几几年,我一开始以为他只是玩电脑玩晕头了。”想到接下来的事项简就无语至极,“结果这货叫出了我的名字,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你知道他怎么回答地吗?” 她双手往腰上一掐,皮笑肉不笑地说:“他接着背了句‘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那意思就是我把开头的相见听成项简了呗,该死的。” 噗,江澄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个何慕江脑子还是转的挺快的。 不过既然他连她身边的朋友都认识,是不是说明他的话真实程度又多加了一层? 10 找他 江澄脑子在转但面上不显,她挽住项简的手臂,笑得两眼弯弯转移了话题:“简简好厉害,连这首诗都会背了,进步许多呀。” 听到表扬项简立刻忘记了生气,她得意洋洋的扬起头:“那是,背东西是我强项。” “真棒,这样还愁什么高考。” 两人手挽着手往教学楼的方向走,项简发愁的用空闲的手遮住太阳。 “我哪是愁考试,我愁的是艺考啊,想起前两天上的那堂表演课我就一肚子气,他们都看不起我这个半路出家的。” 与江澄不同,项简的成绩并不算多么拔尖,虽然过本科线是没问题,但也仅此而已,所以她选择走艺术生的路线。 关于选专业这事她纠结了很久,无论是音乐还是美术都很看功底,她要是临时去学肯定来不及了,最重要的是项简对那些枯燥无味的东西毫无兴趣。 就在她进退两难的时候,班上的同学的一句玩笑话让她找到了主心骨。 “你长这么好看,不做明星可惜了。” 这话简直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表演这东西看天赋,速成起来比别的要容易,还新鲜不枯燥,当然最重要的还是—— 她长这么好看,不多给大家看看可惜了。 项简和邱昭昭同样是明艳挂的美女,但她更加大气些,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两个字,自信。 选专业的事就这么一锤定音,项简现在放学时间全部用来上表演课,并且深深的迷恋住了这东西,还好她家算是小康家庭,这点课时费还是不在话下的。 见她烦闷,江澄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们看不起你,你就更要好好努力了,事实胜于雄辩,你一定可以成为大明星的。” “嘻嘻我的澄最好啦!” 两人的越走越远,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在操场上。 何慕江鬼鬼祟祟的从一旁的小树林钻出,他不知道早上那点事江澄已经知道了,还暗自松了口气。 往校门口的方向走着,他活动了下僵硬的筋骨,既然老妈不想让他在学校监视她,他就先找个地方睡一觉,然后…… 明天再来。 开玩笑,何慕江刚才只是缓兵之计,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要在学校盯着,只是这回他要在暗处。 还真是母慈子孝的一幕,两人加起来有八百个心眼子。 但只凭一件校服成天在学校里乱窜显然也是不靠谱的,万一被老师教导主任谁的抓到,恐怕他就要进局子一日游了。 他得想个能正大光明呆在学校的理由,也不知道这缺不缺清洁工。 何慕江出了学校沿着路边往前走着,大约步行了一公里,面前出现了个连锁酒店,他将校服脱下塞进包里,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要个大床房,先来个三天的吧。” 前台的员工应了声,在电脑上查了查然后朝他伸出一只手:“大床房有的,麻烦您出示一下身份证。” 是哦,开房要用身份证,让他找找…… 嗯? 身份证?! 靠,他哪有身份证?难不成让他用从二十五年后带来的那张! 何慕江维持翻包的动作僵硬了几秒,然后像机器人一样嘎吱嘎吱的转过头,对着员工尴尬一笑。 “那个……我用乘车卡行吗?” 宾馆员工沉默了,收回了一直朝他举着的手,把方向换成了大门口的位置。 “谢谢合作。” …… 重新站在马路旁的人行道上,何慕江内心拔凉拔凉的,这不完蛋了吗,没有身份证他简直寸步难行,光有钱有啥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何慕江的眼前一片昏暗,他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欲哭无泪的迎面冲着太阳。 神啊,谁来救救他吧! 在这个世界他人生地不熟的能靠谁,老妈是肯定不会让他轻易接近的,那还有谁能求助…… 忽然间,何慕江醍醐灌顶地一拍手掌,对啊,他不只有妈,还有爸呢! 他老爸可是何家独子,a城首富啊! 亲爱的父亲大人,他来了! * 江澄是绝对不会在上课时走神的,在学习的时候没有什么外界因素能影响她。 她以前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就在刚才,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老师已经开始讲下一页了,而她的书本还停留在最初。 江澄懊恼地跟上老师的进度,将书翻了页,强迫自己认认真真看黑板,然后…… 她又走神了。 满脑子都是中午的场景,自称是她儿子的陌生男生,一个来自未来的人,她越想越觉得虚幻。 亲子鉴定的地方江澄心中一点谱都没有,她成天除了学校、家、打工,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以外,几乎哪里都没去过,更别说是这种私密的场所了,偏偏她的手机还是用了多年的二手机,连网都连不上,分分钟就卡到死机。 在这个人手一部4g智能手机的时代,她算得上是奇葩,可这种生活对她来说刚刚好。 江澄有一种直觉,无论是假千金还是何慕江,这些事的到来都会打破她平静的生活。 下课铃声唤回了她的思绪,江澄不敢置信地看着写着密密麻麻板书的黑板,和自己只记录了一半的笔记,脸瞬间变成了红苹果,她真是疯了,竟然连笔记都忘了抄。 在值日生擦掉黑板之前,江澄成功用光速补全了笔记,她把笔往旁边一扔,闷闷不乐地撑着下巴,这个亲子鉴定的地方她到底怎么样才能找到呢? 除非去网吧,可她还有一个多月才满十八岁,要是去项简舅舅家网吧的话,项简又一定会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霎时间,一个人选出现在江澄的脑海中,她连忙起身走到班级最后面的窗户处,拿出手机播出了一个人的电话。 等待接通的时间并不长,没过几秒一道声音就从听筒那头传来,那人哑着嗓子,听起来像是生病了。 “喂?” 虽然只有简简单单一个字,可江澄对他看似冷淡的态度毫不在意,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是这种相处模式。 “我有点事问你,你知不知道……”她的话说到一半,怎么也无法吐出最后那几个字。 一阵沉默蔓延在通话之间,他们谁都没再说话,片刻后对面的人开口,他知道江澄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然在学校她是绝对不会有闲心和他打电话的。 “放学我在马路对面等你,到时候再说吧。” 江澄刚想拒绝,虽然她们平时也一起走,但原本他今天就生病请了病假,她不想麻烦他。 但不知怎么江澄忽然想起了何慕江,这个人如果是骗她的,那绝对是个很危险的变态,在亲子鉴定结果没出来之前她都该对他保持警惕。 所以让沈穆来接她无论怎么看都是最佳选择,江澄没再推辞,她轻声说了个嗯应了下来。 挂掉电话回到了座位上,旁边刚好有同学从江澄身边路过,她想起什么随口问了一句:“班长,今天你那个青梅竹马好像请了病假,你放学岂不是要自己走了?” 同学把手撑在江澄的桌子上,回头看了眼门口的方向:“突然有天看不到他在班门口等你还有些不习惯呢。” 江澄的前座听到了不屑地打趣她:“你那是突然有天看不见帅哥了才不习惯吧?不过也是,咱学校男生颜值两大山脉,一个休学一个请假,今天这学上的真没意思,走廊上闲逛的女生大幅度减少。” “谁说不是呢,但我真的好羡慕班长有个青梅竹马,唉我的青春好单调啊!” “不不,并不是所有一起长大的人都叫青梅竹马,人家澄姐和沈穆站在一起郎才女貌才对得起这个称呼,我也有玩到大男性朋友,但那只叫做发小!” “哈哈哈哈哈!” …… 在接下来的聊天中,江澄一句都没参与,她默默地准备好了下节课要用的书放在桌子上,手下意识揉搓着书本的页角。 她和沈穆的关系并没他们说的那么暧昧,比起一起长大,他们只能算是一起吃过苦。 沈穆的爸爸嗜酒成瘾,妈妈因为被家暴自己一个人逃跑了,仅剩下年幼的他独自承受这一切。 能在那种破旧地方一直长住的人,除了极贫,就是极恶,像是躲在暗处的蟑螂,只有潮湿恶臭的环境才能让他们生存。 她和沈穆,是同类人。 身为最底层的人,用尽浑身解数挣扎着向上爬。 甚至称不上是朋友,就像是森林中两头身受重伤小兽,互相舔舐伤口,身披阴霾结伴同行,他们只是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仅此而已。 毕竟,她已经没有家了。 * 同一个城市,二十五年的变迁也可以翻天覆地,至少何慕江一路都很惊奇。 但怎么说呢,他不讨厌这种感觉,现在的a城有一种未来没有的烟火气,没有了遍地的人工智能,更像是人类该生存的世界,充满不同的喜怒哀乐。 而有些很出名的建筑和市中心都并未改变,只是有几个未来开发的新区现在还荒芜着。 至于现在,何慕江正坐在去找老爸的出租车上,东高的地理位置属于比较偏的,毕竟建在市中心多少会影响学生学习,所以车子往前开的道路上越来越繁华。 他们以后居住的位置是新开发的地区,在未来那里专门成立了一个富人区,而现在富人区还不存在,但还好何慕江知道爷爷奶奶家的地址。 老一辈并不流行分家住,所以何家上一辈人都生活在老宅那边,那个位置别说二十五年,就算是穿到五十年前它都存在。 老爸现在也一定跟着长辈住在那里,找到他易如反掌。 易如反掌……吗? 站在老宅的门口,何慕江再一次哑然了,他看着眼前雄伟壮观的大别墅,发起了愁。 地方是找到了,可他该怎么进去呢?难不成他要按门铃然后对着摄像头说—— 是的,你有一个儿子。 又或者:是的,你儿子有一个儿子。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何慕江无语望天,如果他真这么说了估计下秒就会被押送到公安局,那样他真不用愁住的地方了。 嘶,这么一看怎么条条大路都通往公安局? 看着牢牢紧闭的大门,何慕江冥思苦想了半天,总算想出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也不知道老爸的电话换没换,好像从何慕江记事起老爸就有个号码从未换过,尾号是什么1110。 但问题是他要从哪找部手机呢,现在何慕江兜里的那部7g手机就等于是块板砖,原本他是想路过商场重新买一部的,但后来一想没有身份证买不了手机卡,就算他买了4g手机也是多拥有一块板砖而已,这才彻底放弃。 思来想去好像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去借一部,何慕江离开了老宅门口,逐渐走出别墅区,在前方出现一个身穿初中校服的女生时,他扬起笑容走过去搭话。 “同学,我忘记带手机了,请问你能借我用一下吗?” 阳光下的何慕江黑发墨瞳,呲着一口大白牙笑得格外爽朗,女生看呆了几秒,脑子还没转过来双手已经将口袋中的手机解锁递出。 “太谢谢你了。”何慕江接过手机后就飞快地输入那串背的滚瓜烂熟的数字,然后按了拨通键。 一边听着听筒中的彩铃声,一边对着面前娇羞的少女颔首微笑,何慕江表情管理的十分到位。 只是片刻后,冰冷的机械女声无情的响起:“对不起,您所拨打的通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他不信邪的又重播了几遍,那边还是显示无人接听,眼看那位不知名少女的表情越来越奇怪,何慕江硬着头皮编辑了条短信发给老爸,才删除记录把手机归还回去。 再次道谢后,他刚抬脚准备离开就被女生叫住了,她指了指手机,脸蛋上飘过两朵可疑的红晕。 “小哥哥给个联系方式呗,手机号或微信都行。” 面对女生期待的神情,何慕江为难的抿了抿唇,且不说这位是未成年,他哪有东西可以给她啊。 于是本着实话实说的原则,他尴尬的扯了下嘴角:“不好意思,我没有手机号……” 他话还没说完,女生的嘴就掘了起来,她气恼的跺跺脚:“不想给就说不想给,撒什么谎啊,哼!” 不等他解释,女生就甩着马尾辫扬长而去,留下有口难辨的何慕江一人在原地呆愣。 今天一天他的脸算是丢尽了,何慕江现在只有一个期望,那就是老爸赶紧看到短信,然后来这里找他! 按照老爸那个严谨古板的性格,他应该会来确认的吧? 何家老宅。 绚烂花哨的游戏房中,少年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来回游走,‘哒哒哒’的敲击的声音不断响起,在静谧的房间中很格外清晰。 敲门声响起,随后管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愁眉苦脸的看着正在打游戏的男生,稍微提了提音量。 “少爷,出来吃点东西吧,您都一天没吃饭了。” 男生的姿势不变,管家呢只能越过电竞椅看到他一半身子,又过了片刻,他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像是结束了一场游戏。 他单手摘下头上的耳机,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带着凉意的声音响起。 “等会就去。” 虽然这句话管家已经听他说了好几遍,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闭上了嘴,向后退了几步关上了门。 重新将耳机带上,男生正准备开始下一盘游戏,手机忽然‘叮’的响起短信声,在那上面还有四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号码。 他歪了下头,饶有兴趣地拿起手机打开了短信,这个时间是谁这么急着找他? 但是下一秒短信的内容就让他蹙起眉头,不快的眯了眯眼。 只见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 “何晏清,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你未来的儿子…也就是我,穿越到了现在,请你务必立刻来到林荫南路,我在第三个路灯这里等你!” …… 呵。 男生冷笑了声,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这个何慕江口中成熟稳重,沉默寡言的人薄唇微启,轻轻吐出了几个字。 “哪来的傻逼?” 11 放学 时间转瞬即逝,天色渐渐变暗,象征着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 但这只是对于高一高二的同学有用,在高三的耳朵中铃声只代表了短暂的休息,接下来还有一段很长时间的自习等着他们。 晚自习除去住校生,一二年级都可以选择不上,但是三年级的临近高考的学生没有选择的权力,半强制性的上晚自习。 当然晚自习也不是逃不掉,要么家里特别拽,要么本人特别拽,这两种人属于半强制那个半的另一边。 项简属于前者,江澄沈穆属于后者。 项简艺考这事全家人都支持,自然没人反对她用晚自习去用来上表演课,连学生家长的态度都这么明确,学校就更不会管了。 江澄沈穆成绩优异且家境不好,虽然有奖学金与贫困生补助但那也仅仅够他们正常上学,想要像个正常人生活打工这事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他们也不在强制范围内。 收拾好东西,江澄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中离开了班级,他们羡慕却不嫉妒,谁会嫉妒全校第一不上晚自习呢,人家还不是照样考第一。 出了学校大门,江澄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那辆熟悉的自行车,它的身边站了个人,身板挺拔出众,即使身上的短袖能看出有些年头,也盖不住他身上干净脱俗的气质。 面上带着生人勿近的疏远,鼻梁高挺笔直,嘴角微微向下,眼神所到之处皆是淡漠。 他就是沈穆,江澄认识了十多年的邻居。 看到江澄的身影朝他走来,沈穆无言的将长腿迈过自行车,把车身正了过来方便她上车。 走过马路,江澄熟练坐在了自行车后边的座位上,那里有一个棕色的垫子,上面的布料有些起球,能看得出经常有人坐在这。 感觉自行车一重,沈穆侧目确认后面的人坐好后才把脚踩上踏板,向前骑行了起来。 东高在市中心与外区的边界处,与别的同学回家的路线不同,其他人是向市中心走,而他们恰恰是往反方向行驶。 筒子楼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公交车五六站的距离,再走上不到一公里就到了那片区域。 沈穆为了打工时方便买了辆二手自行车,自此江澄便跟着他一起上下学,省下了平时公交车的钱,她那点少的可怜的存款就是这么一点一点挤出来的。 自行车的样式很老旧,行动起来也不如新型的方便,咕噜来回转的时候更是有‘吱嘎吱嘎’的声响。 江澄侧身坐在后面,一只手扶着后面的座位,一只手拽住了沈穆的后衣,离着筒子楼越近的地方,道路越不平整。 这属于老城区了,曾几何时筒子楼在的位置交通是很便捷的,但现在随着时代发展,经济中心转移,这片就成为了偏僻等待拆迁的老楼。 到了楼下,二人下了车,沈穆一把将自行车抗在了肩上往楼梯处走,江澄跟在后面用手拖住车屁股帮他分担一小部分重量。 在这个地方车子不能放在外面,搞不好哪天一出门车轱辘就不见了,所以沈穆都是每天把自行车扛回屋里。 还好两人就住二楼,每天这么上上下下习惯了也不见得有多累,他们住在中间的两户,走过长长的走廊,入鼻的都是腐朽陈旧的味道。 几十年老楼除了气味不好,样子也及其糟糕,布满各类污渍的过道,掉成白灰相间的墙皮,头顶的电线乱七八糟团在一起,铁制门框也褪色生锈。 常年生活在这种地方,可见去邱家那日给江澄的冲击力有多大,那种感觉就像是她本以为自己生活的只是较为窘迫,但看了他们所拥有的以后,她才发现自己像生活在下水道的一只老鼠一样。 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怎么会如此之大? 先到的是江澄家,她歪头示意了下沈穆让他放好车来趟她家,然后就进了屋子。 屋子极小,就像是蚂蚁窝似的,算上厨卫的面积也仅有不到二十平方,一进门就能看到江澄那张整洁的床,还有旁边用来学习的书桌,它的左边还有个放满书的架子,这便是整个房间里最大的物件。 她把书包放在椅子旁,余光落在了书桌上的一张卡片上,那是邱母给江澄的银行卡,里面的存款是她这辈子没见过的数字。 这笔钱江澄一分都不准备用,若是用了怎么继续维持她不卑不亢坚强的形象,况且吃别人嘴短拿别人手软,她没必要将自己的把柄主动上交。 听见敲门声,江澄把银行卡放进了抽屉里过去开了门,沈穆随后走进来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他手中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屋中唯一的椅子是他在坐,江澄自然就坐在了床沿处,由于空间有限,两人的距离很近。 江澄身体前倾用手摸了下沈穆的额头,那里的温度并不高,看样子是吃过药烧退了。 前天他那个酒鬼爸爸喝酒反锁了门,沈穆不愿来打扰江澄就在走廊呆了一整晚,又恰好那天下雨天气凉,次日他就直接发起了高烧。 而他爸又再次消失不见,不知去哪里鬼混了,连退烧药感冒药都是江澄帮忙去买的。 额头上带着凉意的手很快就拿了开,让沈穆有些昏沉的脑袋短暂的清爽了下,如果这行为是别人做的恐怕他早就皱起了眉。 但那人是江澄,十多年的相处让她成了例外。 况且她的目的更加单纯,就是“别病死了,病死没钱替你收尸”,这是二人的共识。 “怎么了?” 虽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江澄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沈穆说话一向内容简要,他在问电话里她没说出口的内容。 由于家里还有个酒鬼要养,所以沈穆打的工比江澄多得多,去过的地方也就多,避开视线,她直截了当的说出目的。 “帮我找个做亲子鉴定的地方吧。" 12 熟人 为了工作方便,沈穆买了个最便宜的杂牌智能手机用着,江澄想了下补充道:“你去的地方多,或者用手机查一下也行。” 沈穆脸上表情不变,但眼眸中充满疑惑,见江澄连一眼都不看他,就明白她什么都不想多说。 “好,我帮你找找。”他答应下来,给了江澄一个时间,“只不过要明天放学前才能告诉你地址。” 江澄点点头松了口气:“嗯,没关系。” 把这事委托给沈穆她就不需要再担心了,他的靠谱程度还是十分有保障的。 两个人都是闷油瓶的性子,他们平日里相处时话很少,沈穆见她说完就准备走了,临走时他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江澄桌面上。 “之前坏了的眼镜修好了,看不清黑板就用眼镜,不要总是眯着眼,容易近视。” 江澄望向那个镜腿上缠着绷带的眼镜说了声好,这就是邱昭昭第一天来学校时弄坏的。 她在走廊里打闹时不小心撞到了江澄,眼镜掉在地下又被她补了一脚。 虽然知道邱昭昭是无意的,但江澄还是很不开心,那是她用挣的第一笔工资买的,虽然样式老土了些却很耐用,在度数一直没增长的情况下她还想再用个几年。 没想到就被人一脚踩碎了。 当时她心情极差,连地上的眼镜都没捡就回到了班里,后来再去找已经不见了,她本以为是被保洁阿姨扔了,没想到是被沈穆拿去了修理。 沈穆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这回到了隔壁,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邀功的事,就像是在他重病的时候也是江澄跑到一公里之外给他买的药。 时间久了后,这些互助就变成了习惯,谁都不会为自己的习惯而邀功。 坐回书桌面前,江澄从包里翻出了课本,把今天上课复习的长篇文言文和翻译与词语解释重新背了一边,在看到慕这个字的时候,不出意外地想到了何慕江。 她的指尖落在那个字上点了点,心中多出了个疑问。 如果他真是穿越来的,那在没有有效身份证的情况下,他会去哪里呢? 天空像被泼了墨,黑漆漆的连颗星星也看不到。 何慕江等人的姿势已经从站变成蹲,最后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 从天亮等到天黑,他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已经拔凉拔凉的了,没想到他爸竟然真的这么绝情,连一眼都不肯出来见他,这不符合那个老古董的作风啊! 此刻何慕江完全忘记了一件事,这是在自个老爸的十八岁,谁也不是一出生就变成老古董了的。 在又喝了半个小时西北风的时候,何慕江终于放弃,如果再等下去他可就要被漫天的蚊子给吃了。 他走到大路边打了辆出租回到了学校,先去了趟旁边的小超市买了牙刷牙膏,然后用点兵点将选出一条路沿着街边走,企图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 幸运的是何慕江才走了不到一公里就看到了家肯德基,他见到它如同见到家人般亲切,原来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基爷都屹立不倒,简直太给他面子了。 进到了室内,扑面而来的冷气总算是驱散了他身上的燥热,与此同时店里的炸鸡味也唤醒了他的饥饿感。 奢侈地要了一个全家桶,何慕江选择了窗边的位置就坐,他准备接下来的几日都暂且“居住”在这里,希望老妈正好顺路能路过这个店方便他看管。 男生洗漱起来也方便,他偷偷在洗手间坚持几天不是问题,到时候按时再去澡堂洗个澡,卫生问题基本就可以解决,虽然累是累了点,但为了老妈这些都是值得的。 以后他白天去学校监视老妈,抽到空就去别墅区蹲老爸,呵呵,千里迢迢来给人当儿子他容易吗他,这俩人谁都别想逃得过他的魔爪。 这儿子,他当定了。 * 夏日的天空总是亮的比较早,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江澄就已经洗脸刷牙从洗手间出来了。 她打开桌子上的小台灯,灯泡的接触不好,每次打开前都会闪一下,江澄本以为灯很快就会坏掉,但恰恰相反,它的使用寿命出奇地长。 由于不是护眼灯,它的亮度有些刺眼,江澄都是把灯朝墙的方向放,这样看起书来能好不少。 她翻开英语书看着,默读着单词,把之前有些遗忘的单词重新复习了一遍。 屋内很静,只有时不时响起的翻书声,这是隔音不好的筒子楼内最安静的一段时间,再过半个小时左右,这里就会变得吵闹起来。 随着钟表的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色逐渐大亮,在安静的空间中响起的敲门声十分清晰。 听见声音后江澄没有急着去开门,她简单收拾了下桌面,将上课用的书放进了书包,然后穿上洗的干干净净的校服,背上书包打开了门。 沈穆正站在那,他依旧维持着淡漠的表情,长而浓的睫毛在眼侧留下了阴影。 他穿着整洁的校服,身旁自行车的筐子里放着一个陈旧的黑书包,手上孤零零的拿了杯热牛奶。 江澄接过牛奶一口喝下,然后把杯子泡上水准备放学回来再洗,她从包里拿过一个本子递给他,上面有她替沈穆整理的昨天的笔记。 本该上课就完成的事情,却没想到因为走神拖到了晚上才抄完,两个班的是同样的老师所以进度相似,她也就帮他抄了一份。 沈穆愣了下,然后无言的接过笔记本塞进包里,江澄走出屋子锁上门,跟在他的后面下了楼梯。 将车往路上推的时候,江澄与他并肩走着,冷不丁忽然开口:“以后不要给我买牛奶喝了,把那笔钱省下来吧,一个月能攒不少。” 一时间空气中只有车轮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声音,沈穆沉默了一会才回答她:“那你愿意去运动了?” 这回轮到江澄不说话了,运动,她的一生之敌。 “不做任何适量的运动,不喝点牛奶万一骨质疏松了呢,而且它对身体也有好处,百利无一害。” 江澄身体不好,牛奶这东西已经算是他们眼中的补品了,沈穆没吃过什么好的东西对这没概念,只听人说喝牛奶对身体好,于是便一直给她备着。 它并不至于贵到喝不起,可一天一包时间久了加起来的价格也让他们觉得吃不消,况且江澄不喜欢单方面接受别人的好意,即使那人是沈穆。 牛奶的问题几乎是他们隔段时间就会有的话题,江澄说不过沈穆,他每次还会强制性的给她送来,让她无法拒绝。 江澄确实是很不喜欢运动,且不说她的身体条件随便跑几步就喘,就说运动完那种累的要死要活的样子她也想想就头疼。 她及其爱惜羽毛,不想为这损坏自己的形象。 自行车行驶在大路上,江澄乌黑的长发随风飞扬,像是上好的绸缎柔顺丝滑。 在斑马线前,沈穆停下了车子等待绿灯的到来,他的长腿踩在地上稳稳地撑着车子,江澄晃都没晃一下。 早晨的路上车不算多,这个点还不到早高峰,所以江澄的视线轻易地就穿过了马路,落到了对面的肯德基上。 不知看到什么她眉头一皱,眯下眼仔细看向窗边的人,那个打着哈欠伸懒腰的人怎么那么眼熟? 待那人坐正后江澄看到了他的正脸,同时也验证了自己的猜想,那人真的是何慕江。 瞧着他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该不会一晚上就是这么趴在桌子上睡的吧。 江澄移开视线,她的心情很奇怪,明明是不该她关心的人,却总是能吸引她的注意力牵扯她的思绪,这到底是为什么。 举起纤细白润的手腕,那里的血管清晰可见,江澄眼眸中有异样的神色转瞬即逝,难道这就是血缘的力量?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同时,江澄差点掉下车,连亲子鉴定都还没做她到底在想什么! 烦闷的甩甩头,她伸手从沈穆兜里掏出手机和耳机,戴在耳朵上就打开了学习软件听英语阅读,扭头不再看肯德基那边的动静。 红灯转绿,所有等待的车都行驶过了斑马线,包括沈穆的自行车,江澄全程没再回过头看后面,自然也就没看到某人站在路边往这打量的身影。 何慕江其实早就醒了,趴在桌子上睡觉怎么可能会睡得好,天空刚亮那会他就浑身难受的睁开了眼,这会他已经吃过了早饭还帮老妈也买了一份,只不过因为太困了又懵懵地回到窗边坐了会。 在看到老妈的第一刻何慕江的睡意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拿上早餐跑到肯德基门口,举着手朝着她挥啊挥,但她全程没回头看过他一眼。 郁郁不乐的收回手,何慕江看着老妈的背影撇了下嘴,紧接着又忽然一愣,他这才发现老妈坐在男生的自行车后座。 由于时代的差异,在何慕江眼里这种骑着自行车一同上学的都是小情侣,未来的开放程度连小学生谈恋爱都是随处可见的事。 卧槽,什么情况? 老妈她早恋了,对象还不是老爸?这不科学! 他明明记得老爸说过他们是彼此的初恋来着,所以现在前面骑车的那货是谁? 何慕江气势汹汹的往前面走了几步,用自己5.2的视力看清了对面男生的侧脸。 在那一瞬间他的脑袋又宕机了,这男生何慕江好像认识…… 这不就是他那位有名的童颜叔叔沈穆吗? 他是个很厉害的心理学家,为了搞学术研究常年定居在国外,偶尔回来一趟,每趟都会给何慕江带好吃的好玩的。 问题是沈叔不是老爸的好兄弟吗,怎么会与老妈的关系这么亲切,俩人在一起就像是金童玉女似的般配。 但要是他们真的有点什么的话,在老妈的葬礼上为什么沈叔全程没出现过? 不对,最最关键点应该在……靠,老爸难道是撬了好兄弟的墙角?! 13 危机 种种疑问涌现在脑海中,何慕江暂时将这些问题抛在脑后,他把包背好往学校走着,这个点学生多他混进学校会更顺利点,等下晚了他可能就要和教导主任一对一近距离接触了。 现代人没了手机寸步难行,何慕江也一样,在没有身份证手机又连不上网的情况下,他将找鉴定机构这事完全寄托给了老妈,他注定是要去空手交差。 一路上大家几乎都穿着短袖校服,只有何慕江和零星几个怕晒的学生穿着长袖,不一会就热得他满头大汗。 不过没办法,谁让那天的校服侠为了逃学时方便好脱只穿了一件外套,好不容易买到件校服即使是热他也只能忍着。 一路上何慕江彻底感受到了这个年代的氛围,五花八门的小车小贩,油条豆浆馅饼包子,煎饼果子肉夹馍,各类早餐应有尽有。 何慕江有点后悔自己是在肯德基里吃的了,他从来没吃过这种小摊上的东西,在未来由于卫生管控进一步提升,大街小巷干净的连片树叶都见不到,更何况是这种摆摊的。 并且看完摊子上的价格牌后,何慕江又一次震惊,就算是知道物价有差异,但看到几块钱就能吃饱饭的时候,他还是震惊了。 合着他瞧不上眼的那十万块钱在这会算是比巨款啊。 何慕江一路就跟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似的探头探脑,他发现生在个科技发达的时代也并不是什么好事,生活中的乐趣直接少了一半。 肯德基离着学校不远,何慕江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他没有直接进学校,而是在对面观察了一圈。 现在校门口人很多,大家都乌泱泱的往里走,门口只站了位保安大叔,他背着手时不时朝人群中瞅一眼,很明显不会挨个看人脸检查。 在确认没有老师的身影后,他毅然决然地趁乱低下头混在了学生堆中往里走。 由于太过专注,何慕江没发现自己的行为全程都被别人看在眼里。 邱昭昭在他的不远处打量着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本来她就觉得这个男生眼生的很,但因为她也才转来没多久也没放在心上,但现在这人一副做贼的样子是什么情况? 她见男生走到了校门口,心里合计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 宽阔的校门,何慕江躲在几个同学的身后,保安并未发现异常,目光从他身上略过后无事发生。 正当他为成功踏进学校大门而庆幸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何慕江回头看去,正好与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眸对视,不等他作出反应,邱昭昭立马故意很大声的和他说话。 “同学,你是我们学校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呢?” ……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何慕江感觉自己身上落了数道视线,有保安的也有学生的,他们像看猴子一样观赏着他。 偏偏邱昭昭还毫不留情的补充了句:“啧啧,大夏天的你还穿校服外套,该不会是借的别人的吧?同学你的短袖校服以及校裤呢?” 一通连招下来,何慕江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他痛苦的在内心嚎叫:大姐啊我还没开始加入战局呢怎么就被盯上了,咱有事私下说不行吗! 何慕江看完小说后虽然对邱昭昭有点埋怨,但比起自己报复女主,他更想让老妈不再黑化,改用正确的方法反击她,所以他目前只想离带着光环的女主远一点。 勉强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何慕江用余光瞟了眼虎视眈眈看他的保安。 “同学你是谁啊,我也不认识你啊,咱们不同班不认识很正常吧,至于穿长袖……我想防晒还不行吗?” 如果认错人了的话到这也该结束了,可邱昭昭就是故意来找茬的,和江澄关系好的人她统统都看不顺眼,何慕江越心虚她越理直气壮。 “啊是吗?可我的记忆力很好哎,我确定以及肯定没有见过你。” 说完她对着一旁的保安招招手:“保安叔叔,这里有个疑似是外校生的同学,你不管管吗?” 保安已经盯了这边许久,见有人召唤他,他几步就穿过了围观学生走到了何慕江旁边。 “同学,你是几年级几班的?” 强烈的压迫感让何慕江几乎喘不动气,他本来也只是个高中生,心理承受能力不强,忽然间被人质问竟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 眼看围观的人群开始有增多的趋势,照这样下去等会校门口就会挤满了人,那个时候才真的把事闹大了。 怎么办怎么办,快想想办法! 何慕江急得额头上都是汗,他一边现编理由一边结结巴巴的开口:“我…我其实是……” “王叔叔,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道轻柔的声音突然出现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同样也拯救他与水火之中。 何慕江闻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了自个老妈的身影,她气喘吁吁的站在不远处,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像是从哪急匆匆跑来的。 可就算是这种狼狈的模样她也是极美的,那双杏眼更加水润,白皙的脸庞因为短暂的剧烈运动变成了淡粉色,柔弱的像是随时能被风吹走。 保安见到来人是江澄,那原本严肃的神情来了个大转弯,不仅笑得像朵花,连带着声音都温柔了起来。 “是江澄啊,怎么了吗,找叔叔有什么事?” 保安的闺女也就读于这所高中,之前同江澄一个班的时候在学习上没少受她帮助,所以保安对这姑娘的印象不是一般地好,长相乖巧学习优异还乐于助人,谁会不喜欢这种孩子? 默默得在后面观赏完了全程,邱昭昭脸色变得极差,满肚子都是想吐槽的话。 一看保安的表情就知道这又是个被小白莲忽悠的人,她还真是厉害啊,全校人脉都能搞得定。 邱昭昭冷笑一声就离开了这里,反正也没什么好戏看了,江澄那个女人的段位分分钟就能搞定这种小插曲。 没人注意到她离开,就连何慕江都没有,他咬紧牙根全神贯注的观察眼前的状况,准备一有露馅的风险就主动承认,绝对不能把老妈搭进去。 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江澄,他搞不定的事情,她轻轻松松就能处理好。 只见江澄缓和了下急促的呼吸节奏,然后不慌不忙的整理了下散落的发丝,笑着用视线扫过何慕江,轻声开口解释。 “保安叔叔,这是我表弟,马上就要转学过来,我征求了老师的同意把他带来参观一下学校,真的不好意思打扰到大家了。” 简短的一句话就将事情整理了个七七八八,保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甚至都没想过去确认一下江澄话中的真实性。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保安转身拍了下何慕江的肩膀,善意的笑笑,“不好意思了小伙子,没吓到你吧?” 何慕江差点对这急速反转的剧情没反应过来,他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 保安点了下头,有对着其他看热闹的学生说:“行了都别在这挤着了,赶紧上早自习去,门口都被你们堵死了……” 一件把何慕江吓到腿软的事就这么轻松解决,他兴奋的刚想感谢老妈两句,一转头她就只剩下了个背影。 何慕江赶紧抬腿追过去,口中还不忘大喊:“妈…姐!等等我啊!” 前面的江澄身体一僵,不但没停下来等他反而还加快了脚步,她这会心里头气闷极了。 江澄知道今天的自己很不正常,在窗前看到邱昭昭跟在何慕江屁股后面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用最快的速度跑了下来。 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江澄犯了自己的两大忌讳,第一就是一路跑了下来,还跑的很丑,第二就是撒谎没有根据,完全瞎说。 所以虽然人是救了下来,但她的心情却是极差的,偏偏身后那个人还极其没眼力见。 那几声“姐”由远及近,直到就在耳边,然后华丽的转了个音,变成了“妈”。 何慕江还特地压低了声音,见四下无人才敢叫的妈,他此刻已经被幸福蒙蔽了双眼,完全没有意识到自个老妈的脸色正逐渐变得漆黑。 终于等到江澄回头看他,何慕江扬起了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般的笑容,满脸娇羞的用手轻轻的锤了下她的胳膊。 “妈,想不到你还挺关心我的嘛~” 14 帮助 江澄绝情的话刚到嘴边,就看到了他像个鹌鹑一样别着腿扭啊扭,顿时一点说话心情都没有了,她干脆黑着脸继续不理他。 “老妈你别不理我啊,我还给你带了吃的呢。”他打开包掏出了从肯德基打包的早餐递给她,满眼的期待。 那份早餐现在还热乎乎的,他保存的很好,一点都没有被挤坏。 江澄对上何慕江那双眼眸时,她瞬间就知道了别人看她是什么体验,小鹿般的眸子湿漉漉的,让人说不出一句重话。 但是,她对这免疫。 于是江澄连一根手指都没动,她的视线越过早餐,面无表情的看着何慕江,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我不是说了让你别进学校了吗?” 何慕江手一下就僵在原地,他讪讪的把早餐收了回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看着地上的砖块。 “对不起老妈我错了…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江澄的眼皮微不可见的颤了下,她无言地看了他许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教学楼。 一时间只剩何慕江独自留在原地,他懊恼地锤了下头,怎么又惹老妈生气了。 把手伸进裤兜里,一阵塑料纸的声音响起,他郁闷的心情这才驱散了点。 希望今天下午能用这个小礼物能让她消消气。 * 高三一班。 投入学习后,时间总是过得尤其快,当沈穆在门口叫江澄的时候,她才发现一上午的课程已经过去了。 班上的同学大部分都去了食堂吃饭,走廊的人并不多,沈穆没多说废话,只是把手中的一张纸递给她。 江澄接过来没急着打开,她知道这是什么:“谢谢。” 对面的沈穆欲言又止,他从兜里掏出一沓钱,皱皱巴巴的百元大钞叠在一起,能看出是一张张攒起来的。 “你拿去先用着吧,还有什么需要的再跟我说。” 江澄毫不犹豫地将他的手推回去:“装好,我有钱不用你给我。”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沈穆默然的凝视着她的背影许久,才把钱重新放好回到了班里。 那张纸条江澄没有立刻查看,她和项简先去了食堂吃午饭,又在午休时去办公室帮老师处理课件,等到她闲下来的时候,下午的课程已经开始。 老师在讲台前口若悬河地解题,下面地学生时不时应和一声。 江澄从兜里拿出的那张折成正方形的纸,小心翼翼地在桌子下打开了它。 纸上的内容十分详细,最顶端写着做亲子鉴定的位置与机构名字,旁边贴心地标注了怎么去,应该坐哪路车。 下面仔仔细细的写了匿名办理的程序,和如何取做鉴定的样本,所有江澄可能好奇的疑问沈穆都在下面抄了长篇的科普。 他就是这样的人,总是默默的做完所有事。 面对即将迎来的真相,江澄感觉心中压了块重石,她到现在都没想好要如何处理,如果是真的,那她应该为何慕江做些什么吗? 江澄有过两任父母,第一任对她非打即骂,第二任把她当成陌生人,她从来就没感受过家庭的温暖,而现在却直接升级当妈。 心中的厌烦让江澄咬紧下唇,凭什么她一无所有还要对别人好,她又不是开圣母院的。 算了,让他自生自灭吧,她是绝对不会管他的。 绝对不会。 “江澄,你来告诉他我在讲卷子上的哪道题!” 老师的话瞬间唤回江澄的注意力,她像触电般的把纸塞进桌洞站起了身,飞快地用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场景企图了解情况。 江澄的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老师话里的意思大概是,叫这人起来答题他连第几题都不知道,于是她就气得就叫起自己的得意门生,也就是江澄起来告诉他是第几题。 老师哪里能想的到连江澄都会走神,她此刻还自信满满地等待江澄回答她。 江澄心脏跳的和打鼓一样快,她低着头看着卷子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别说是第几题,她连老师已经开始讲卷子了都不知道。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这种从未有过的羞愧感让江澄脸红像是要滴出血来,她竟然也有被叫到名却回答不出问题一天。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老师的神色从自信变得疑惑,身旁同学们也小声的议论起来。 走神不是什么大事,但要是在开头加上江澄两个字的话那就严重许多了。 就在江澄无助到准备承认错误的时候,班门忽然间被人用力敲响,所有人的注意力在一瞬间就被转移了过去,包括讲台上的老师。 而江澄的前座也在这个空档光速转回头,给她指了指卷子上的某个位置,那正是老师刚才问的题。 那阵敲门声不仅急促还十分响亮,惹得老师还以为是谁有急事,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门。 随后老师的脸一下就变黑了,她探头到走廊看了一圈,竖着眉头回到讲台,气不打一处来。 “不知道哪来的混小子敲了门就跑,我只看到他一个背影,气死我了,现在的孩子真是欠揍!” 她看到江澄还站着,这才想起来刚才开门前教室里在干什么,她摆摆手:“你继续。” 说完前座给的答案后老师就让江澄坐下了,然后开始批评旁边那个同学,把刚刚堆积的怒气全部发泄了出来。 耳旁是老师的厉声呵斥,江澄的目光却不自觉地移到窗户外,那里有个人鬼鬼祟祟地探出了头,瞧到她在看这边,还扬起嘴角露出大白牙,比划了个ok的动作。 果然是他。 江澄下秒就收回目光不去看何慕江,心底却有种未知的情绪飘过。 真是个傻子。 一天的课程转瞬即逝,随着铃声响起,学校霎时间变得嘈杂起来。 江澄收拾好东西背上包走出班级,在门口碰见了来找她的沈穆,她朝他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谢谢你查的东西,今天你自己回去吧,我有点事情。” 说完江澄就下了楼,留沈穆一人呆在原地。 看着她逐渐远离的背影,沈穆握紧了手中的钱,他原本想给她的,但最后还是没鼓起勇气,因为他知道这会让她反感。 像是一道影子般远远地跟在江澄的身后,直到她消失在校门口为止他才收回视线。 有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沈穆觉得今天的江澄很不一样,她甚至连下楼的脚步都快了几分,在以前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能扰乱她的世界。 她最近……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出了校门,对面就是小卖部。 放学的时间那里人挤人,什么辣条冰糕膨化食品都是抢手货,何慕江提了一大袋子各种各样的东西等待着江澄。 看到老妈走出校门,何慕江赶紧过了马路去找她,手上的零食袋子一甩一甩的格外醒目。 江澄隔着老远就看到了那个跑来的身影,他招摇的行为惹得学生都往这看。 由于讨厌这种被关注的感觉,江澄扭头就朝着车站走,等都不等他一下,搞得何慕江刚浮现出的微笑顿在了脸上,变成了委屈巴巴的神情。 老妈怎么成天嫌弃他! 好不容易跟上江澄的脚步,何慕江弱弱的呆在旁边一点声都不敢出,冷不丁看到手中的袋子,他掏出一包辣条递给老妈。 “嘿嘿,妈你吃辣条不?” 江澄没给他好脸色,语气冷硬:“说了叫我名字,不要再叫我妈了。” “奥对对,对不起啦我又忘记了。”他不好意思地道了声歉,然后直接把那包辣条撕开,“江澄,你吃一点吧,很好吃的。” 面前的辣条上反着红色的油光,江澄下意识地就要拒绝,但一转眼就看到了何慕江期待的小眼神,他正全心全意地捧着最喜欢的小零食和她分享。 脑袋里飘过上课时他帮她的场景,江澄鬼使神差的伸出两根手指拿出了一小根,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何慕江已经欣慰地傻笑起来了。 瞧着手上油乎乎的辣条和被染红的指头,江澄暗恼至极,她一向爱干净,不洗手不会直接拿东西吃,并且为了保护形象不起痘痘,她从来都没吃过辣条。 但既然拿了过来,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是江澄骨子里带的,她硬着头皮吃下了这垃圾食品。 本以为它的味道会是非常辛辣刺激,但咀嚼了几下后,江澄竟然从嘴里感受到了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直到将口中的辣条咽下去,那种味蕾从未感受过的滋味还迟迟没有消失,舌尖麻麻辣辣的还带了点甜味。 江澄与余光看到何慕江吃的有滋有味的样子,本能的咽了下口水。 这个叫辣条的东西……怎么这么好吃? 不知是被他没心没肺的性格感染了,还是江澄终于想起自己只是个不到十八岁的高中生。 她红着耳垂别别扭扭地伸出白嫩的小手,软糯的低声说道。 “我…我能买你一包吗…” 15 相处 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何慕江还没缓过神来。 他悄悄瞟了眼拿了包辣条像小仓鼠一样吃着的江澄,心脏顿时变得软趴趴的。 这要不是他亲妈,何慕江妥妥的得认个妹子,就问谁对着那张无辜的脸能顶的住。 而且这还是老妈第一次主动干点什么,何慕江刚才一激动差点没把整个小卖部的辣条给她承包了。 独自吃完一整包辣条,江澄心满意足的咂巴了下嘴,她这高中三年好像错过了不少好东西。 用另只手从包中掏出湿巾,她仔仔细细的把手擦干净,然后又抽出两片给了何慕江,示意让他也擦一下手。 何慕江反射性地摇摇头,把两根沾满红油的手指在嘴里挨个漱了一遍。 “没事没事,看,这不就干净了。” ……江澄差点把刚才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呕出来,她皱着小脸强制性地把湿巾塞在何慕江的手里,嫌弃那两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即使情商再低何慕江也感知到了江澄的情绪,他连忙拿起湿巾仔仔细细地把手擦了一遍,虽然老妈的动作很凶,却让他心中划过一丝暖流。 好像被这样管教还是小的时候了,爸爸和妈妈还是不太一样,虽然老爸很严厉,但比起老妈来说还是差了点细心,何慕江记得在妈妈还在的时候他每天出门都会被打扮的帅帅的。 后来变成爸爸带娃以后就成了——活着就行。 湿巾带着淡淡的清香,用了几下就变得又干又皱,中间有些地方薄到能看清无纺布粗糙的材质,显然这湿巾是超市里最便宜的那种。 何慕江心里堵的难受,从这些细节中他都能想象到老妈过的是什么日子,恐怕这个湿巾都是她攒着不舍得用的,而现在她却一下子给他两条…… 视线落在江澄柔和的侧脸上,她正在包里翻着什么,何慕江心中五味杂陈,老妈她并不是真的心冷,而是从未感受过温暖,不知道怎么样像个正常人一样对待别人。 正想着,何慕江面前突然多出了五毛钱,他愣了下,原来老妈说要用钱买辣条是认真的。 江澄手中握着一个手工缝制的小钱包,一看就是她自己制作的,她迎上何慕江的眼神,坦然地说。 “这是刚才吃辣条的钱,之前听他们说价格是五毛,我没记错吧?” 何慕江顿时感觉有种酸涩的感觉涌上嗓子眼,老妈现在的模样让他想到了一种生物,刺猬。 明明有最绵软的腹部,但却用尖锐的外壳包裹住自己,无论遇见的人是好意还是恶意,她都会团成一个团,用带着凉意的尖刺对着来人。 只要能保护自己,她不惜隔离一切外界因素,躲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深呼吸了一口,何慕江很想摇摇头拒绝她的钱,可他知道这样对让老妈更不舒服,所以他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江澄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何慕江不会要她的钱,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 她无法单方面地接受别人的好,就算是沈穆她也必须用同等的行为去回报,在她看来,世界上所有的善意都是有价格的,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只有无缘无故的坏。 按照纸上的地址,两人很快就到了做亲子鉴定的地方,根据流程准备好东西后,何慕江脱了校服走了进去。 按理说这家私人鉴定机构支持匿名就不会核查身份,但是因为江澄长得一眼就能看出是学生,所以还是让看起来稍微成熟点的何慕江去办理稳妥些。 大约快一个小时,何慕江从里面走出,对着江澄点了下头,看样子是办理的很顺利,他把收据和合同递给她检查。 “放心,明天就能出来结果了,我选择了加急鉴定。” 一听加急江澄就知道肯定是花了不少钱,本来她是想承担一半费用的,但由于在公车上何慕江给她展示了包里的十万现金,她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钱。 虽然这样就落了个人情,但打肿脸充胖子也不是她的作风,她所有存款加起来都没人家去掉几个零多。 其实到现在江澄都有种莫名的不真实感,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答应他来做亲子鉴定,明明只需要把他当成疯子看就好,可是…… 她的右边传来一阵清风,何慕江用传单作扇替她拂去闷热的空气,自己却大大咧咧地晒着太阳,就走了这么一会功夫,他额前就已经浮出一层薄汗。 江澄一直在外面等他,早就习惯了这个温度,而他刚吹完空调出来,才是那个最不耐热的。 或许这就是她莫名其妙答应来做鉴定的原因吧。 两人没有直接分开,在何慕江的恳求下,他们来到了一家小菜馆,并且豪爽的点了四五个菜。 江澄全程没有阻拦任由他点,只是在付款的环节说要和他aa。 原本还为请客得意的何慕江瞬间就后悔了,他早该想到老妈不会愿意白吃,点这么多菜只会增加她的负担。 但不管怎么样菜已经点了,他只能一脸憋屈的收下了老妈的钱,内心无比期望鉴定结果赶紧出来,这样以后他就能用这个当借口了。 以后老妈再想aa,他就理直气壮地把鉴定结果拍在桌子上:怎么,我给我亲妈买点东西还不行吗? 江澄不知道他的小心思,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式一样一样上了桌,她的心情很奇怪。 不是心疼钱,而是在餐馆吃饭对她来说是极其陌生的。 最难的那段时间,她年纪小没有人收童工,她除了吃馒头就着水,连买咸菜的钱都没有,挣了点钱以后她才舍得吃泡面,一袋子面饼分别横竖对折掰成四份,能吃上两天。 没吃过辣条除去管理自己形象,无非也只有一个字,穷。 仅有的钱攒下来要买书,要交水电费,要买日用的消耗品。 人穷到一种境界的时候,干什么都是奢侈的。 要是几天前江澄绝对不会相信自己会吃零食下馆子,这些对她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奢侈品。 但现在虽然花了不少钱,她却没有很心疼的感觉,全部都是因为她对面的这个人,一个突然闯进她的生活中的男生。 他说,他是她未来的儿子,他很想她。 她真的能相信他吗? 带着香气的菜很快就上齐了,饥饿的两人没再说话,默契的一起动了筷子。 何慕江大口的吃菜配着米饭,没多久就吃完了一小碗。 出乎意料的是江澄竟然也吃完了,她的胃口之大超乎他的想象,对于从来没饿过的何慕江显然不明白,她小小的身躯为什么能装得下这么多食物。 等两人吃完饭,桌上的四菜一汤竟然被吃了个七七八八,有些甚至就剩下了点汤。 江澄要来袋子挨个打包,这一幕更是让何慕江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作为拥有雄厚资产的何家独子,他就不知道节约这俩字咋写,买东西从来不看价格,只看他想不想要。 虽然不理解,但良好的家教让他没有阻拦,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只是老老实实地帮老妈把所有的菜打包完。 装好袋子后,江澄刚准备拎起,就有只手快了她一步拿上东西,一愣神的空,何慕江早就拿着菜到了门口,他还转身催促他。 “老妈干嘛呢,走啦!” 在江澄的几番纠正下,他的称呼依旧变回了老妈,她索性懒得说啥了,还好店里没人,不然的话恐怕得有不少人对他们行注目礼。 时间过去了大半,太阳早已下山,灰蒙蒙的天空中隐约能看到月亮的轮廓,空气终于不再那么闷热,多了几丝凉风。 走到公交车站的位置,江澄准备和何慕江告别,还是一个人回家让她感觉安心点。 尽管想把老妈安全送到家,可何慕江知道自己在她眼里也是那个不安全的因素,所以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剩菜递给了她。 “你自己不留点?” 何慕江摇摇头,他拍了拍自己的包:“你忘了,我很有钱的。” 想到那一沓厚厚的钱,江澄抿了下唇,是啊,人家有钱的很,哪还需要吃剩饭,是她多嘴了。 何慕江不知道老妈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看到公交车远远地出现,他指了指那个位置提醒她。 论视力江澄不如何慕江,她没戴眼镜只看到了模糊的车身,提着一大袋子剩菜站到了路边,她静静地等待着车的到来。 江澄控制住了自己想回头的欲望,即使看不清也紧盯公车来的方向,她不想承认自己的心里竟然涌现出了分别的落寞。 安慰自己是因为太久没用真面目和别人相处才会这样,江澄压下心底的情绪站的直直的,没有一分动摇,她不能让一个陌生人随便打扰她的生活。 忽然间,背后传一声呼唤,紧接着何慕江就三步并作两步站到了她的面前,挡去了她看向公车的视线。 何慕江背着光,身后是耀眼的车灯,仿佛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温暖的微风吹过江澄的发丝,也拂过了她冰凉的心脏,他伸出右手摊开在她面前,笑得干净纯粹,宛若孩童般天真。 “妈,这是送你的小礼物,我看你头发上的断掉了,换一个新的吧。” 江澄低头望去,他宽大的手掌中有一个小小的塑料纸,她借助灯光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个发圈,上有还有着小小的装饰品。 那是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16 认亲 第二天清早,沈穆像往常一样敲响了江澄家的门,手上拿着今日份的牛奶。 出奇的是几分钟过去,一向动作迅速的江澄丝毫没有开门的意思,沈穆满脸疑惑地又等了一阵才准备再次敲门。 刚举起手还没来得及动,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顶着两个熊猫眼的江澄出现在沈穆面前。 他愕然地看着仿佛丢了魂般的女生,有些不明所以,怔怔的将热好的牛奶递给她。 江澄一口气就把奶喝了个干净,看起来像是渴了。 昨天由于和何慕江在外面待到太晚,她给自己规划的学习任务没完成,晚上回家一学就学到了凌晨,这会才睡了三四个小时,整个人都是发飘的。 迷迷糊糊地坐上自行车,要不是骑行时一直有风吹来,江澄早就一头栽下去了。 夏天的风也是热的,但好在这会的阳光并不刺眼,给上学上班的年轻人提供了适宜的温度。 沈穆骑车骑得很稳,他会越过地面上的坑坑洼洼,匀速行驶的同时不会突然停车,车身穿过一条条马路后,停在了熟悉的红绿灯面前。 他抬眼望向头顶那个醒目的颜色,今天又在这遇到了红灯。 江澄与沈穆的注意点不同,她侧坐的位置正好能透过肯德基落地的玻璃窗,看到坐窗前的那个人。 与昨天不同,他依旧乖乖的趴在桌子上,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中。 她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下,何慕江果然没地方住,两天都睡在这里不会是巧合,看来他的身份证确实不能用,不然没道理放着酒店不住在这里呆着。 绿灯很快就到来,沈穆重新将车子骑了上路,还没走超过一百米的地方,身后忽然传来江澄的声音。 “靠边停一下车。” 他没有问为什么,缓缓减速停在了无人的人行横道旁,然后疑惑的转头看她。 江澄觉得自己没义务向他解释,只是下了车朝他摆摆手:“你先自己去学校吧,我有点事要办。” 沈穆对她的反常行为感到惊讶,他的手握紧了车把手,一句“我等你”卡在了嗓子眼里迟迟说不出口,等他终于下定决心张开嘴的时候,面前只剩下江澄离去的背影。 四周高大的建筑在阳光的照射下将昏暗的影子落在大地上,同样也落在这片区域的人身上。 那娇小瘦弱的身形渐行渐远,走出了建筑遮盖的所在地,清晨的光线慷慨的挥洒在她的身上,驱走了那些昏暗的阴霾。 他们一个在暗,一个在明,就像被分裂成了两个世界。 沈穆喉结微动,不知为什么,他总有种江澄离他渐行渐远的感觉,可是……十余年里她就在他的身边,也只在他的身边,不是吗? 应该是他的错觉吧。 这个点道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只有两两三三的学生结伴走向学校。 江澄没用多长时间就重新走到了肯德基,她先是离着远远的确认何慕江醒没醒,然后才走了进去。 从兜里掏出一袋彩色包装的进口糖果,江澄悄声放在了他的旁边,这是前段时间打工店里老板送给她的,她一直没舍得吃。 它是江澄对昨晚礼物的回礼,在那个单调简陋的小屋里,她勉强找到了还算是能送的出手的东西。 把糖放下后江澄就准备走了,但刚到门口她的身体就顿住,然后重新返回了何慕江身边,从包里拿出了黄色的便利贴。 万一他以为是客人留下的不吃怎么办。 她简单的在纸上写了点什么,然后撕下一张贴在了糖果上,黄色的便利贴与布满外文的糖果袋在桌子上十分醒目。 做完这一切江澄就快步走出了店面,她心脏不停的狂跳,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怕被人抓包一样。 重新站在门口,江澄回头看了眼依旧在睡觉的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是…麻烦。 开在路口的肯德基,早晨有很多人光顾,大门时不时就要被开一下。 在江澄离开的不到十分钟后,何慕江醒了过来。 他捶了捶酸痛的背部直起身,又左右扭动了下已经完全僵硬的脖子。 睁开了朦胧的双眼后,眼前的场景逐渐变得清晰,何慕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嘴巴才刚张到一半,就看到了面前的贴着便利贴的糖果。 这个是什么? 他满头问号的拿起那包花里胡哨的进口糖,纸上的内容进入他的视线。 那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五个字。 ——不难吃,很甜。 * 来到学校后,江澄在车棚看到了沈穆的车。 她只扫了一眼就进了教学楼,匆匆往班里走,她刚刚耽误了不少时间,得赶紧到班里早读。 但随着她离班级越近,路过的同学就越多,她感觉到了有些不太对劲。 为什么……今天大家都在看她? 虽然平常江澄也是视线的中心,但今天同学们的目光明显不同,他们每个人眼中都或多或少带着幸灾乐祸。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浮现,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江澄来得不早,她走到班门口的时候里面已经到了不少同学,他们正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看到江澄进了班级后,里面乱哄哄的声音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都故意躲着她不看,装模做样的翻看手上的书。 有人说过,如果某个嘈杂的地方一下子变得很静,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有天使经过,要么…… 是他们谈论的人经过。 在这一刻,江澄确定了一件事,学校肯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还是有关于她的。 前桌转回头欲言又止的望着江澄,憋了半天才问出自己的疑问:“班长,你真是邱昭昭她家的养女吗?” 说着她还用手机给江澄看了看学校的贴吧,那里有个贴子盖起了高楼,名字将内容概括了个大概:谈谈校花是豪门养女一事,是否早有预谋? 仅仅一句话就让江澄知道了前因后果,她眸子变得幽深起来,果然这件事还是传了出来,没想到速度会这么快。 罢了,站的更高摔得更疼不是吗? 想到这江澄淡然一笑,也没直接回答前桌,只是指指她身后示意她转身。 前桌一头雾水的转过头去,正好与讲台上的班主任对视,吓得身体瞬间僵住动都不敢动。 靠!老师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班主任见她不再“骚扰”江澄后,这才收起死亡视线开始布置早读的学习内容,原本懒散的教室氛围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无论私下学生们如何八卦,学校里的节奏都不会被打乱,尤其是一所学霸如云的高中,大家当成乐子听完也就过了。 当预备铃声响起时,代表一天的课程即将开始,其余的事情被大家暂时抛到脑后,除了当事人以外。 江澄按着手中的笔,听着弹簧咔嚓咔嚓的声音,眼底的黑气越来越浓。 邱昭昭想与她势不两立,她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呵,拭目以待吧。 * 与校园内部的宁静不同,外面的世界依旧嘈杂。 何慕江嘴里吃着甜甜的糖,哼着小歌站在路边打车,心情美美哒。 老妈竟然给他送糖吃了耶,这是不是说明她的黑化指数被他降下来了点呢! 既然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放心的去骚扰老爸了,办理身份这件事还是十分紧急的,不然连个手机都用不成,他这两天已经闲得快要修仙了。 再说了,那天经过邱昭昭那么一搞,何慕江算是彻底对门口保安有了阴影,再这么混下去迟早会被发现的,还是有正当理由能呆在学校比较靠谱。 回到了熟悉的别墅区,何慕江这次学聪明了,他不再用手机联系这个办法,准备改用直接敲门。 现在他穿着东高的校服,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怎么,问就说是何大少爷的同学。 管家又不知道他俩认不认识,等到时候见到老爹一切就好说了,他必定能让他相信自己。 站在别墅大门前酝酿半天,何慕江忐忑的按响了门铃,在等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一位佣人打扮的人打开了门。 “请问你是?” 何慕江赶紧露出校服上的学校名,作出一副小乖乖的模样:“您好,我是何晏清的同学,有点事情找他,你能帮我叫一下他吗?” 佣人看到他身上的校服,稍微放下了点警惕:“好的,我去帮你问问少爷,你的名字是什么?” 这个问题成功难到了何慕江,他要是说自己的名字老爸肯定不认识,那应该说什么呢…… 咦,他想到了,不知道老爸现在和沈叔认不认识,那个疑似是老妈现任暧昧对象的人。 为了能见到老爸,他就暂且撒个善意的谎言,借沈叔的大名一用吧。 想到这何慕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叫沈穆。” 佣人应声后大门再次合拢,他紧张的捂住自己的小心脏—— 老爸你可一定要出来啊! 与外面的炎热的空气不同,别墅里的空调格外给力,温度适宜,即使没人在的地方也慷慨的释放着冷气。 佣人走过偌大的中厅,到了楼上的游戏室,那里的门时刻保持紧闭,因为最近他们的老板家的儿子没日没夜地呆在里面。 由于怕他带着耳机,佣人用力的敲了敲门,然后静静等待里面的回应,她的身份不如在何家工作了数十年的管家重,所以不敢随意的打开门。 本以为又要像以前一样来上几次才能让里面的人听到,但没想到这次他在下秒就出了声。 “进。” 得到允许后,佣人才打开门站在门口,游戏室内部的场景一览无余。 那副少年时常使用的高档耳机被孤零零地扔在一边,电脑屏幕中也不再是游戏界面,而是布满文字的网页。 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即使看不清佣人也移开了视线,她礼貌的询问男生。 “少爷,外面有位东高的学生来找你……” “不见。” 还没等佣人说完男生就打断了她的话,毫不留情的拒绝,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原本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佣人传话的责任也就应该结束,可她想到门口那小伙子的眼神有点于心不忍,她家孩子也差不多这么大,所以稍微一犹豫,佣人还是补充了句。 “他说他叫沈穆。” 奇怪的是听见这个名字后,男生原本不停操纵键盘的手肉眼可见的停顿了片刻,惊讶的情绪显而易见。 这次男生没在直接拒绝,他的指尖在桌子上点了几下像在思考着什么,没过多久就给了佣人答案。 “让他在外面等会吧,我忙完就出去。” “是。” 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后,男生用手撑着下巴陷入了思索,沈穆那小子为什么会来找他,难道是因为她的事? 倒是不算笨,还知道来求助他,那木头原来也并不是不懂贯通。 既然这样那就送沈穆个惊喜吧,只不过要多等一会。 男生的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操控着鼠标一直下滑着贴吧页面,他的眼神变得愈发晦暗不明,厌烦的心情似乎都写在了脸上。 竟然敢去招惹她,真是…… 想死。 在一开始听到佣人说老爸答应见他的时候,何慕江承认他是欣喜且激动的。 但那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事,现在他就快被太阳晒成一具干尸了,浑身烫得就连蚊子都进不了他的身。 脑袋晕晕沉沉不说眼前还有点发黑,这两天不仅没休息好还天天在肯德基吹空调,抵抗力本身就有点下降,现在又大热天在外面呆了那么久,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中暑。 凉荫处的风是有限的,时不时才吹来一阵,在何慕江几乎想冲破这道铁门进去质问一下的时候,它终于伴随着‘吱嘎’的声响打开了。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门后走出,几步就来到了他面前。 男生衣着休闲随意,头发在阳光下微微发棕,那双桃花眼正不爽的半眯着,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上挑。 唇红齿白,率性少年,一切都刚刚好。 何慕江原本昏胀的头脑一瞬间就清醒了,他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口无遮拦的就说出了脑袋里第一句出现的话。 “爸!我可想死你了!” 说完他才觉察出不对劲,怎么又犯了同样的错误,他之前才因为冲动差点被老妈当成变态。 不过那是黑化老妈,眼前的这位可是一向古板严肃的老爸,他应该不会…… 面前的人忽然出声打断他的思绪,惹得他嘴都来不及合拢。 “想做我儿子?” 何晏清望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人似笑非笑,眼底带着浓浓的嘲弄,被骗的感觉让他心情很不爽。 他单手插在裤兜中懒散的站着,微微扬起头毫无尊敬人的意思,说出的话肆意到极点,还带着些许凉意。 “你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