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萌宝》 第1章 野外产子 夜色正浓，孤月高悬。 京城城郊乱葬岗附近，只有秃鹫的叫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瘆人。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树上栖息的秃鹫被脚步声惊扰，纷纷扑腾着翅膀惊叫着飞了起来。 檀清酒扶着肚子喘着粗气靠着树一点一点地滑坐了下来，身上穿着的月白色中衣的下半部分早已经被血浸湿。 又一阵剧痛袭来，檀清酒紧皱着眉，手紧紧握着身后的树才稳住了身子，后面的追兵，应该已经被她甩掉了吧？ 即便是没有甩掉，也没有办法了，她实在是撑不住了，孩子就要出生了！ 疼痛难忍，檀清酒死死拽住了后面的树，几乎是用尽了全力。 半个时辰后，伴随着哇地一声哭声，檀清酒的身子骤然一松，只急急忙忙取下绑在脚上的匕首，将脐带割断，将孩子抱了起来。 “孩子，我的孩子……” 树后却骤然伸出了一双手来，将她手中孩子猛地抢了过去：“哈哈哈，妹妹说错了，你生下的，这分明是我的孩子啊。” 檀清酒瞪大了眼，踉跄着扑了过去，声音几近嘶哑：“我的孩子，你还给我！” 檀云歌退后了两步，看着檀清酒因为体力不支而摔倒，脸色狠厉：“你的？妹妹以为，你被贼人玷污清白未婚先孕的事情，是谁做的？” “你以为，你被爹爹沉塘的主意，是谁出的？” “都是我啊，哈哈哈！” “我嫁给世子妃两年未能有孕，所以将主意打在了你身上，我想方设法让你怀孕，爹爹将你沉塘，我救了你，将你养在别院，都是为了要这个孩子。可惜今日被你听见了我打的主意，你个小贱人，竟然还敢跑？” “你看，你终究，不也还是没能逃过我的手掌心吗？” 檀清酒摇了摇头：“不，不，不要！” “孩子我带走了，至于你……”檀云歌冷笑了一声：“李嬷嬷，杀了她。” “是。” 见檀云歌抱着孩子转身就要走，檀清酒心中大痛，只拼命全力朝着檀云歌扑了过去：“你将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檀云歌险些被扑倒，大怒，抬脚便朝着檀清酒踹了过去：“滚！” 檀清酒被一脚踹得跌倒在地，脑袋重重地摔在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顿时没了声音。 “世子妃，没气息了，死了。” 檀云歌脸上不见丝毫波澜：“处理干净。” “是。” …… 痛！ 檀清酒皱了皱眉，意识逐渐苏醒了过来。 一个碎碎念的声音在耳畔响着。 “二小姐，你也莫要怪奴婢。奴婢也是被逼的，奴婢只是一个下人，主意都是主子们出的，奴婢也只能听从。” “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是心里有恨要回来找人报仇，记得找世子妃，可莫要找奴婢。” “对了，若是二小姐你在下面见着了夫人，你也替奴婢跟夫人求求情，让她也别老入奴婢的梦了。当年夫人虽然最后也是在奴婢手里落的气，可是真正的凶手，却也并非是奴婢。” “是老爷宠爱夫人……不对，现在的夫人那时候是陈姨娘，是老爷当年宠爱陈姨娘，想要抬陈姨娘为妻，可是却又找不到由头，所以才纵容陈姨娘找人凌辱了夫人的。” “夫人受了辱，可是念及二小姐你年幼，便决意苟活，自请废妻为妾。” “可是陈姨娘让奴婢将夫人事后服下的避子汤换成了寻常补汤，夫人怀上孽种，为保全老爷的名声，老爷才叫奴婢送了毒酒白绫给夫人。” “算起来，这整件事情，真正的凶手，是陈姨娘，老爷是帮凶。奴婢也是身不由己……” 李嬷嬷的话，檀清酒皆听得分明，只是脑中尚且有些混沌，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嬷嬷将檀清酒扔在了一处草丛中，只又低声道：“二小姐，奴婢就送你到这里了，您走好……” 李嬷嬷说完，便飞快地转身，踉踉跄跄地朝着马车跑了过去。 檀清酒只觉身下冰凉一片，脑中却逐渐清醒过来。 她不是死了吗？在去给一位特级首脑看病的路上，被人暗算，被炸了个四分五裂。联系之前的那些记忆，檀清酒蹙了蹙眉，她这是…… 穿了？ 脑中骤然有无数的记忆纷沓而至…… 清宁国太常少卿之女，被算计，和一个陌生男子有了肌肤之亲，而后有孕。他父亲觉得她败坏门风，将她沉塘，而后被她的好姐姐檀云歌救起，带到了一处小院之中养着…… 直至……今日腹中孩子发作。 对了，孩子！ 她的孩子被檀云歌抢了！ 还有刚刚李嬷嬷说的话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自母亲死后，所有人都说，她母亲不守妇道，和男人苟合，怀上野种之后被发现，这才羞愤自杀。 却没有想到，这其中，竟藏着这样的隐情。 母亲…… 孩子…… 她好恨！ 心中的恨意来得太过凶猛，檀清酒浑身都在颤抖着。 虽然她不是这身体原先的主人，可是她却能够感受到那磅礴的恨意…… 肚子却骤然痛了起来，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停地想要往外钻。 檀清酒猛地瞪大了眼，她肚子里！ 难道还有孩子？ 檀清酒被惊出一身冷汗来，她虽然医术卓绝，可是却也没有办法给自己接生啊，且她身在这荒郊野岭，什么都没有。 她因先前难产之事，也早已经用尽全身力气…… 檀清酒正手足无措之际，隐隐约约听见有什么声响。 似是马车轱辘的声音，伴随着铃铛声响起。 有人来了。 檀清酒咬了咬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果真隐隐约约看到一点光亮。 她得要求救…… 檀清酒拼尽全力站起身来，却又跌倒在地，檀清酒咬着牙，朝着官道膝行了过去，拦在了官道正中。 “停车！”檀清酒高声喊着。 “吁”声响起，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车夫看了檀清酒一眼，转过头同马车中的人禀报着：“爷，有人求救。” 马车车夫说完，便跳下马车，将马车车门打了开。 檀清酒抬眼，就瞧见马车中坐着一个男子，男子约莫二十来岁，五官深邃，容貌俊逸，只是一脸冷漠，眸光森冷。 “救救我，我要生了。”檀清酒声音嘶哑。 男子目光落在檀清酒脸上，又转到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只勾起嘴角，讥诮的笑了一声：“深更半夜，荒郊野岭，一身是血的美貌孕妇求救，说自己即将产子，你觉得……这种情形之下，谁敢救？” “我不是鬼，也不是妖怪。” 男子点头：“嗯，我知道。” “我敢救，我能救，但是我……不想。” 男子说完，便转开了眼：“关门，启程。她若是不让，直接从她身上碾过去。” “是。” 车夫关上了马车门，上了车，手中鞭子一挥：“驾！” 檀清酒急忙狼狈地滚到了路边，又一阵阵痛袭来…… 檀清酒咬牙，额上渗出一层冷汗。 好极了，她记下了。 檀清酒最后一丝力气亦被抽去，很快失去了意识…… 六年后，清宁国，京城。 街上人声鼎沸，一辆辆马车从街上行驶而过。 “娘亲娘亲！你快看，那里有人在表演喷火吞剑！” “啧，我觉得他表演的一般般，还没有三师祖表演的好呢。快，让我下车去，我去拆他台去。” 一道软萌的童稚的声音传来，随即，另一道和他如出一辙，却明显清冷了一些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檀星佑！坐好！” “娘亲你看，哥哥也太没趣了。” 檀清酒看着眼前两张长得一模一样，却一个活泼一个严肃的笑脸，嘴角勾了起来：“星祈没有错，人家吃饭的台子不能拆，这是江湖道义。” “好的吧。”星佑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 刚在凳子上坐好，马车却骤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 星佑站起身来，掀开马车帘子，随即就听见外面有哭泣哀求的声音传来：“求求你们，救救我相公……” 星佑探出头去看了看外面的情形，只一边往下冲一边焦急道道：“娘亲，你快来！出事了……” 第2章 那男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檀清酒皱了皱眉，只弯腰下了马车。 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一圈的人。 檀清酒分开人群走到了最前面，才瞧见了里面的情形。 那是一家医馆门外，女子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个脸色惨白早已经昏迷不醒的男子。 男子下半身已经被鲜血浸透，一条腿的裤子已经破烂不堪，露出了里面的腿，那腿像是被野兽撕咬过，好几处地方的肉都已经被撕咬干净，只露出了被血浸染的骨头。 身上其他地方也还有好几处伤，但是都没有腿上的严重。 女子哀哀戚戚的哭诉着：“我夫君本是猎户，平日里靠着去山上砍柴打猎为生，今日一早，我夫君跟着其他几个同伴一起上山打猎，在分开寻找猎物的时候遇见了老虎，我夫君遭遇老虎攻击，撕咬受了重伤。” “幸得同伴赶来，赶走了老虎，才救下了他一条命，将他送下山来。” “我们将他送到医馆，医馆却说他伤势过重，已经没法医治……” 一旁有人道：“这医馆里面坐诊的是在京城享负盛名的林神医，既然他都说不能治了，就是治不好啦。你还是带回去，好好准备后事吧。” 那人话音刚落，却就听见一道童稚的声音响了起来：“谁说的？我娘亲就能治！” 是檀星佑。 “……”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檀星佑和檀清酒的身上：“小孩儿，你可不要信口雌黄啊，人命关天的事情，可不是说着好玩儿的。” “你娘亲？你娘亲一个女人，难道还会岐黄之术不成？” “且即便是会医术，看你娘亲这么年轻，也顶多只会一些皮毛罢了，可别夸下海口，这么多人瞧着呢。” 檀星佑不服气：“我娘亲就是能救他！” 说完，便转过头跟檀清酒撒着娇：“娘亲……” 檀清酒目光落在那女子近乎绝望的脸上，叹了口气，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那男子的伤势情况。 伤势的确不轻，伤势最重的那条腿，恐怕是没有办法保住了。 檀清酒抬起头来：“这条腿恐怕是保不成了。” “我知道的，我不奢望能够保下他这条腿，我只希望能够保住他的命，只要能活着，不要这条腿也没关系。你可以救他吗？” 檀清酒稍作斟酌，便点了点头：“可以。” 话音刚落，身后就有声音响起：“你可要看好了，他这腿因为受野兽撕咬，伤势过重，到处都是创口，加之从山上抬下来时间耽搁了太久，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早已经通过血液侵染到了其他器官。” “即便是将这条腿锯掉，可是却也会引起大范围的感染，他仍旧只能死。” 檀清酒转过头，就瞧见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了她身后。 “是林神医。” 檀清酒明白过来，这人，应该就是刚刚给这男子看诊过，判定这男子必死无疑的大夫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这男子这条腿的情况，即便是锯腿，也会引发感染，以及大面积的炎症。 在这个世上，面对炎症和感染这样的难题，他们还是没有办法解决。 不过…… 她是穿越的。 而且，在六年前她穿越过来，清醒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竟然带了她的医疗空间。 里面她的各种医疗器械，药品，都被带了过来。 周围人皆在指指点点，檀清酒抿了抿唇：“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得要试试才能知道结果。只要尚且有一丝希望，我就要救。” 檀清酒抬起头来望向那女子：“你愿意让我试试吗？” 女子点了点头。 “稍等片刻，我去将我的药箱拿下来。” 檀清酒上了马车，径直集中意念，进了自己的医疗空间，快速地从里面选取好自己需要用到的东西，又赶了过去。 檀清酒从药箱里面取出麻药包塞到了那男子的嘴里。 而后取出了装在酒瓶里面做伪装的酒精拿了出来，开始清理创面。 清理、消毒之后，檀清酒确定好截肢的位置，拿出消毒过后的刀，将皮肤切开，而后拿出极细的线，将血管扎住，而后继续往下切…… 檀清酒的动作快速而娴熟，众人却看得眼花缭乱，几乎大气不敢出。 那位林神医原本只是皱着眉头站在后面，也逐步靠前，蹲在了檀清酒身侧，一边观摩，一边给她打下手。 檀清酒倒也没有客气，只指了指腹股沟韧带中点的位置：“劳烦帮我按住这里。” 林神医依言照做，按下那个位置，却就瞧见血肉眼可见的被止住了。 这里，是止血点？ 林神医眸光微微沉了沉，抬眸看了檀清酒一眼，她究竟是什么人？ 这医术，可不简单。 檀清酒很快环形切断肌肉，且将血管都结扎处理妥当之后，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取过锯子，快速锯断了股骨。 而后，檀清酒开始处理血管和神经，然后包扎。 一切井然又有序，待一切处理好之后，檀清酒便拿出了两个药瓶子，里面一个是消炎药，一个是止疼药。 檀清酒从里面取出几片药来，捏开那男子的嘴，将药给灌了下去，而后，将麻药包从他嘴里拿了开。 很快，男子就清醒了过来。 男子神情尚且有些茫然，檀清酒又给男子诊了诊脉，将手里的两瓶药递给了女子：“这两瓶药，白玉小瓶里面的每日早中晚服用三次，一次两片。绿色瓶子里面的，感觉疼痛剧烈的时候，就给他服用一片……” 檀清酒仔细叮嘱着，那林神医皱了皱眉，手也搭上了那男子的手腕，眼中的惊讶却是越来越深。 怎么可能，明明先前这男子的血液里面就已经感染了，可是现在却…… 檀清酒已经站起了身来：“最开始的这段时间比较难熬，患者会感觉自己那条腿仍旧存在，而且会疼痛，这叫做幻肢痛，需得要努力克服。” “我就住在前面的来福客栈之中，如果他后续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檀清酒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牌：“我叫檀清酒。” “妙手阁，檀清酒，持此牌，便可见到我。” 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 “妙手阁檀清酒？” “那不是，妙手阁的阁主，妙手神医吗？” “她就是妙手神医，原来妙手神医这么年轻？” “怪不得连林大夫都救不了的人，她敢夸下海口说救。” “这两人也是走了运了，竟然遇上了妙手神医。” 那女子瞪大了眼，连连道谢：“多谢妙手神医，多谢妙手神医。” 檀清酒摆了摆手，转身便离开了人群，上了马车。 马车上，只有星祈在，檀清酒瞪大了眼：“檀星佑呢？” 檀星祈笑了一声：“娘亲不必理会他，我们到京城十多日，弟弟早已经将附近这一圈都摸熟了，而且有白英和白术两人跟着，不会有事的。” 檀清酒扶额：“那皮猴子，整日里跑得不见人影……” “走吧，我们回客栈，客栈里还有病人等着呢。” 另一边，被檀清酒念叨着的人正在街上飞快地跑着，他刚刚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男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第3章 会不会是他爹爹？ 檀星佑快速拨开人群，紧紧跟着那个男人，那男人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后面跟踪，只七拐八拐的拐进了一处暗巷。 檀星佑不疑有他，只快步追了上去，刚刚走到暗巷口子上，却就被两个骤然出现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檀星佑眼珠子飞快地转了转，只一边探着头往暗巷里面看去，一边跺着脚叫喊着：“你们什么人啊？你们拦着我做什么？我的狗，跑进去了！我要进去找狗，你们干什么拦着我？” 那两个侍卫见着来人是一个这么丁点儿的孩子，两人对视一眼，皱了皱眉：“这里没有狗，速速离开！” 檀星佑咬了咬牙，他明明看见人跑进去了的，那人长得和他那么相像，会不会……是他爹爹啊？ “我真的只是去找狗的！”檀星佑说着，就要往里面冲。 “放肆！”只听见两声铮声，刀剑出鞘。 檀星佑身子一僵，只满脸堆上了笑：“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可能刚刚看错了吧？我再去别处找找去。” 檀星佑转身回到主道上，却就看见主道的布告栏前面围满了人，檀星佑便又被布告栏吸引去了注意力。 客栈，檀清酒给两个病人看了诊，还未松口气，就听见檀星佑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娘亲，娘亲！快出来啊，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檀清酒一点也不想看。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她这两个孩子，明明是同一天，都是从她的肚子里面掉下来的，可是性子却完全是南辕北辙。 檀星祈性子沉稳安静，檀星佑活泼得有些过了分。 自打檀星佑稍稍长大一些，他就总喜欢往外跑，而且往外跑也就罢了，还时常给她带一些奇奇怪怪的“好”东西回来。 什么蜈蚣蝎子，乱七八糟认识不认识的药草毒草，他都一股脑儿往家里搬。 美其名曰，他娘亲是大夫，那些皆可入药，是好东西。 甚至有一次还被自己带回来的不认识的毒草给毒倒了过去，还是檀清酒将他救回来的。 檀清酒叹了口气，走到门口，看向从楼下快步跑上来的檀星佑：“什么好东西？” 檀星佑的手里，拿着的是一张明黄色的纸。 纸？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不过还好，不是什么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东西…… 檀清酒正想着，檀星佑已经跑到了她面前，只双手将手里那张偌大的纸展示给檀清酒看：“当当当当，娘亲，你瞧。” 檀清酒一眼就瞧见那纸上偌大的两个字：皇榜。 不等檀清酒细看，檀星佑就飞快地解释道：“端王爷身患怪病，陛下广发皇榜，召集神医前往端王府为端王治病，若能够治好端王的病，赏国医称号，食国家俸禄，且还赏黄金万两……” “娘亲不是说，那设计害了娘亲，抢走了大哥的毒妇是定王府世子妃吗？” “娘亲不是打主意，要借着给京城权贵看病的机会，结交权贵，然后想法子报仇，将大哥抢回来的吗？” “这可是绝佳的机会！所以我揭了皇榜，给娘亲你送过来了。” 檀星佑的话音刚落，檀清酒就看见有好几个官兵从门外走了进来：“刚刚揭了榜的人在哪儿？” “我们奉旨来带人去端王府给王爷治病。” 檀星佑连忙举起手来：“这儿呢，这儿呢。我是帮我娘亲揭的榜，我娘亲是妙手神医，她可以给端王爷治病。” 檀清酒皱了皱眉，下了楼：“揭了榜就能够直接去端王府给端王爷治病？不用先提前甄选一遍？” 官兵互相对视了一眼，神情中带着几分诡异：“没有其他人，只有你揭榜。” “走吧，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去端王府。” 檀清酒吩咐了星祈星佑在客栈等着她回去，才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外面骤然响起了叫喊声：“停车，停车，我是妙手神医身边的医女，我给神医送药箱来，让我上车。” “停车。” 檀清酒掀开马车帘子，看了眼外面立着的侍女：“她的确是我的侍女青黛，让她上车吧。” 马车停了下来，青黛钻上了马车，马车才重新又行进了起来。 青黛将药箱放好，才压低了声音：“主子，奴婢打探清楚了，的确只有小公子一人揭了榜，只因为，这京城之中，人人皆知，端王爷身患怪病，且发起病来的时候，十分吓人。” “哦？” 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如何个吓人法？” “听闻，端王爷这病，并非是身体上的病，而是……” 青黛讳莫如深的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是这里有问题，是疯病。” “一旦犯起病来，六亲不认，见人就打就杀。” “此前陛下也曾召集过无数大夫去诊治，可是没有一人能够治端王爷这病，且还有大夫遇上端王爷发病，直接被端王爷给……” 青黛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才又接着道：“出了几回事之后，陛下便也不敢再召集大夫给端王爷看病了，只给端王单独立府，让端王搬了出来。” “只是单独立府也只是对外的一种说法而已，听闻，事实上，陛下给的那座端王府，就是一座华美的牢房，陛下，是将端王囚禁在了那端王府中，派遣了许多高手把守，为的，就是不让端王在发病的时候闹事。” 檀清酒扬了扬眉：“那既然如此，陛下为何又再次发皇榜召集天下神医给端王治病？就不怕，端王再闹出人命来？” “那是因为啊……”青黛压低了声音：“因为端王又杀了人了。” “这一次，是陛下给赐婚的端王妃。” “听闻，陛下见端王年岁已经二十多岁，尚未娶妻，又听端王府中的大夫说，端王的病情已经养好了一些，已经很少发病，所以便决定给端王赐个婚。” “结果，端王在成亲的当天晚上突然发病，将那位端王妃给杀了。” “听闻，当时，端王爷刚刚给端王妃揭了盖头，就突然变了脸色，说有虫子从端王妃的身上爬了出来，而后，端王就一边喊着抓虫子，一边将端王妃的眼睛、心脏、还有多处器官都给……徒手挖了出来。” “……” 檀清酒忍不住想要扶额，瞧瞧檀星佑给她找的好差事！ 第4章 全杀了，一个不留 先前那些官差说，只有她一个人揭下了那皇榜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奇怪。 那皇榜上提供的奖励十分丰厚，财名皆有，按理说来，应该极具诱惑力才是。 可是却竟然，无人揭榜。 因而她才暗中吩咐了青黛去打听，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端王妃新婚之夜被发病的端王所杀，死状还那般凄惨，消息一传出去，这谁还敢去给端王治病？ 她就知道，檀星佑那双手，给她带回来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马车缓慢停了下来。 “端王府到了，请神医下马车吧。” 檀清酒掀开马车帘往外看了一眼，端王府外果然有重兵把守，想来传闻十有八九是真。 檀清酒神情微顿，转过头对着青黛道：“你先下车，我备一些药。” 青黛应声下了车，檀清酒稍作沉吟，从青黛打探到的消息来看，这位端王爷的病，恐怕并非身体有疾，而是精神不怎么正常。 且从症状来看，多是精神分裂症、躁郁症亦或者是其他精神疾病引起的幻觉、妄想、兴奋、暴躁等症状。 檀清酒很快从医疗空间里面拿了治疗这类病症的常用药，氟哌啶醇、奥氮平等等，又拿了一些镇定类的药物。甚至偷偷摸摸在身上藏了一个注射器，里面放了镇定剂。 待一切准备妥当，檀清酒才提着药箱下了马车。 门口等着的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带着檀清酒进了府，这端王府与其他府宅倒似乎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一路走来，每一个院子每一处门口，都有侍卫把守，守备森严。即便是大白日，也有好几队人马在来来回回巡逻。 倒不像是防有人闯入，更像是防止里面的人逃出去。 管家带着檀清酒和青黛到了一处院子门口，便停下了脚步：“这里面，就是端王爷平日里住的院子。” “端王爷不喜见人，平日里院子里并无下人侍候，也不允许人轻易入内。我方才已经禀报过，说有大夫会过来给他诊治，神医自己进去吧。” “端王爷现在，应该就在后院。” 檀清酒皱了皱眉：“我自己一个人进去？” “是。”管家低下头：“端王爷特别是看病的时候，不喜有其他人在。若是有什么事，院子中各处都有铃铛，神医只需要拉动铃铛，我们就能够听到。 檀清酒愈发觉着有些奇怪，不过…… 檀清酒皱了皱眉，只转身看向青黛：“你在这里等我片刻。” 檀清酒提着药箱抬脚进了门，院子里十分安静，方才那管家说，端王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在内院。 檀清酒放轻了脚步，这院子是个二进院子的格局，檀清酒现在在的是外院，穿过一个门厅，便可以到内院。 檀清酒走到门庭外，却隐隐约约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不听话的人，杀了便是，留着做什么？” “全杀了，一个不留。” 那声音中满是森冷，檀清酒心头猛地一跳，暗自觉得有些奇怪，管家不是说，端王不喜外人，寻常这院子里连侍候的下人都没有，那现在……说话的人是谁？ 端王？ 檀清酒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只轻咳了一声，扬声朝着里面喊了一声：“有人吗？” “谁？”屋中传来冷声呵斥的声音。 檀清酒连忙道：“我是揭了皇榜，来给端王爷看病的大夫。” 里面似是有人低声说了句什么，才有两个人从门厅走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前面的，穿着一身玄色锦袍，明显是主子的打扮。 檀清酒目光落在那人身上，神情猛地一震。 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不是六年前，她在被檀云歌身边的嬷嬷扔到荒郊野外的时候，路过的马车中那个对她见死不救，还下令让马车车夫直接从她身上碾过去的男人吗？ 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檀清酒皱了皱眉，目光中带着几分试探：“端王爷？” 跟在那男子身后的小厮连忙道：“胡说八道什么？这位是定王世子。是谁带你进来的？怎生也不知道禀报一声？” 定王世子？ 檀清酒浑身一震，她记得，檀云歌所嫁之人，应该就是定王世子啊？ 那夜，檀云歌佯装有孕正在生子，她被扔出去的时候，檀云歌应该是假装那个孩子是她所生，刚刚生完孩子的时候，定王世子为何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荒郊野岭？ 难道当时定王世子并不在京城，收到消息所以才深夜赶路，准备赶回京城？ 应该是这样…… 不过实在是巧合极了，檀云歌抢走了她的孩子，还将她扔到荒郊野外。 而她的丈夫定王世子，却在路过的时候，对她见死不救甚至还想直接碾过她去。 仇人扎一堆了啊这是。 甚好。 她的仇，到时候也可以一起报了。 檀清酒垂眸：“是管家带我过来的，说之前已经与端王爷禀报过，只是端王爷并不喜有人看病的时候身边有人，所以叫我自己进来。” 那位定王世子皱了皱眉：“嗯，端王叔在后院，你自己进去吧。” 檀清酒点头应了一声，又沉沉地看了那位定王世子一眼，只才低头穿过门厅，进了后院。 那“定王世子”目光定定地落在檀清酒的背影上，紧抿着唇，没有作声。 “王爷。”身侧的侍从压低了声音：“她方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要不直接……” 侍从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定王世子”只眯着眼摇了摇头，神情带着几分若有所思：“这个女人，我见过她。六年前……” 她当时浑身染血挺着大肚子在他马车前求救的模样，他如今还记得，倒是没想到，她竟然活下来了，而且，似乎过得不错，还成了……神医？ 有趣。 “管家与我禀报过，是我忘了。” “查一查她。” “定王世子”眸光泛着冷，沉吟了片刻：“附耳过来，她既然来了，本王就给她，唱一出好戏，好好的，招待招待她。” 第5章 非礼他？ 檀清酒进了内院，内院有些大，可是却也十分安静，并不像是有人的模样。 檀清酒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也没瞧见那位所谓的端王爷在何处。 “端王爷？” 檀清酒四下张望着：“端王爷，我是来给你看病的大夫，你在哪儿啊？” 仍旧没有任何的声音，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既然那位端王爷并不出现，那也就不是她的问题了，她就可以直接离开这诡异的地方，出去交差了吧？ 檀清酒正想着，却听见一旁花园中的一棵树后，传来了什么动静。 像是有人踩在树叶上的声音。 檀清酒耳朵微微动了动，转身朝着那边看了一眼，稍作沉吟，便抬脚踏进了那花园中。 花园中有些枯枝树叶堆积，似是许久没有人清理过。 檀清酒绕到那棵树后，并没有什么发现。 檀清酒皱了皱眉，正要离开，却骤然感觉到，似是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踝，而后，猛地一拽…… 檀清酒全然没有防备，身子整个往前扑去。 檀清酒眼中骤然迸射出一抹厉色，对方的呼吸隐藏的太好，她方才全然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而且，对方的手也快，用的劲也巧。 眼瞧着，檀清酒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而且，如果她就这样直直地倒下去，额头十有八九会磕在花坛边缘的石头上，到时候，定会摔个头破血流…… 檀清酒飞速伸出手，手撑地，借力反身，尚未看清楚对方是谁，手中银针已经飞快射了出去。 银针射出，檀清酒却只瞧见一抹黑色的人影一闪而过，银针尽数没入一旁的树中。 檀清酒快步朝着那树后冲了过去，只是刚刚冲到树后，一只手就骤然从一旁伸了出来，勒住了她的脖子。 “快，你身上有一个大虫子，我帮你，将它给勒死。” 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低哑得近乎诡异。 檀清酒很快反应过来，她身后这人，应该就是此间的主人，传闻中身患怪病的端王沈应绝了。 “勒死！全部勒死！” 那声音嘶哑，说完，却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果然是个疯子。 可是，为何没有人告诉过她，这疯子，会武功，且……还是个高手？ 勒住她脖子的手一点一点收紧，檀清酒喉头溢出一声闷哼，只觉着空气一点一点被剥夺，喘不过气来。 “放开我，我是来给你治病的大夫。”檀清酒每一个字都说的十分的艰难。 “不，你是虫子，我已经勒住你的脖子了，很快，你就会死了。” 檀清酒垂在一旁的手紧紧握紧，死？ 她好不容易穿越而来，原身的大仇尚未得报，她还有一个孩子未曾寻回，星祈星佑尚小，她可不能死。 檀清酒手摸到了一旁她先前射到树上的银针，手握住银针，将银针拔了出来，而后手飞快翻转，径直朝着勒着自己脖子的手刺过去。 那手缩了回去，檀清酒手肘往后猛地一撞，身后骤然响起一声闷哼，檀清酒动作极快地转过身，毫不犹豫地朝着身后的人扑了过去，将人扑倒在了地上。 “大胆！” “放肆！” 两道呵斥声同时传来，一里一外。 檀清酒没有理会那两道呵斥声，只喘着粗气，低下头看向身下的人。 身下的人半穿不穿地披着一件黑色锦袍，头发披散在身后，脸上戴着一个金色的面具，单单看打扮，与寻常人无异，只是那眼神，却与寻常人截然不同，满是癫狂之色，目光定定地看着人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像是被什么野兽盯住了一样，浑身泛冷。 檀清酒目光落在那金色面具之上，抬起手来，手指碰触到了那金色面具。 她倒实在是想要看看，这位方才险些杀了她的端王爷，究竟是什么模样。 “想看我的脸？” “你可知道，上一个看到我长什么样子的人，如今坟头草，都已经三尺高了。” 檀清酒已经将那面具揭开了一些，便瞧见了那面具下，下颚处，有两道陈年伤疤，伤疤极其骇人，像是蜈蚣一样附在那脸上。 听沈应绝这么一说，檀清酒便又将那面具给盖了回去，手却放在了他的脖子上，似是威胁。 沈应绝眼中的杀意逐渐褪去，眼中浮现起一抹兴味。 “檀神医，你这是做什么？” 说话的是匆匆赶来的管家，管家脸色有些难看，只定定地看着檀清酒的动作。 此时此刻，她压在沈应绝的身上，手指放在沈应绝的颈侧，这样的姿势，实在是有些太过引人浮想联翩。 “檀神医，我们王爷是病人，你可不能够趁着他生病，就要非礼他啊！” “这这这……这可有些不妥啊！” “如果你实在是喜欢我们王爷，可以去找陛下请旨赐婚。左右我们王爷现在也还没有迎娶王妃。” “……”檀清酒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管家究竟是哪只眼睛看出来的，她在非礼沈应绝？ 难道他们眼睛都不太好使，都没有看清楚她脖子上的红痕？ “退下。” 沈应绝开了口，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寒凉。 管家和侍卫对视一眼，不敢违抗沈应绝的意思，只低着头要退下。 檀清酒心下一凛，这沈应绝是个疯子，精神状况很不稳定，她可不能再单独留在这里。 虽然她的手还放在沈应绝的颈侧，可是，她这样做，兴许能够威胁到一个普通人，却绝对威胁不了一个疯子。 檀清酒想着，手又往沈应绝的颈侧大动脉那里靠近了一些。 手上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沈应绝温热的皮肤，以及那皮肤下面，一下一下跳动着的大动脉。 “想杀了我？” “你可知道，你现在在的，是什么地方？” “这里，可是端王府。” 沈应绝的声音仍旧带着几分哑，却又似乎带着几分诱惑，像是羽毛轻轻拂过心尖尖，微微带出几分痒意。 只是檀清酒的注意力却全然没有放在沈应绝的声音上，只微微蹙了蹙眉，看向沈应绝的眸色渐渐深了几分。 “端王爷，你快死了你知道吗？” 第6章 准备压我到什么时候？ 檀清酒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只以她与沈应绝两人听见的气音说的。 檀清酒注意到，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应绝的眼神骤然变了，带着探究，还有几分杀意。 虽然沈应绝眼中染上了杀意，可是看到沈应绝的神情变化，檀清酒却是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她赌对了。 沈应绝应该是知道的。 “脉象无胃、无神、无根，为中毒深重，元气衰竭，胃气渐败的征兆。端王爷最多最多还有一个月的命数，且虽说尚有差不多一月的命数，可解毒的良机，却至多短短七日。” “若在这七日之内没有彻底将毒素拔除，毒入五脏肺腑，入心脉，即便在那之后解了毒，五脏心脉的损伤，亦是不可逆的。” 檀清酒抬眸：“这种毒，这世上能解之人，至多三人。” “而我，是其中之一。端王爷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尽可问我。” “是吗？”沈应绝眯了眯眼：“那么檀神医，我想要问一问。” 沈应绝的声音极轻，几乎在檀清酒的耳畔响起：“我想问一问，檀神医准备，压我到什么时候？” 檀清酒这才留意到，她还压在沈应绝的身上的，甚至，她的手，还放在沈应绝颈侧，两人姿势，无比怪异。 檀清酒猛然起身：“抱歉。” 沈应绝也跟着坐了起来，目光依然在看檀清酒，那眼神，像是要穿透的檀清酒，将她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般。 却又让檀清酒觉得，沈应绝好似完全不在意他的生死，完全没有在听她说话一般。 “端王爷。”檀清酒将手拢回袖中，手指在袖袋中悄无声息的搜寻了片刻，捏住了一颗药丸：“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 沈应绝却是骤然笑了起来：“做交易？我为什么……要与你做交易？就凭你那点医术？就凭你觉得，你能够救我的命？” 檀清酒脑中飞快地转动着，将之前知道的和端王有关的所有消息在脑中过滤串联了一遍。 “端王爷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可是事实上，应该也不想死的吧？” “甚至，端王爷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不惜在新婚之夜，用那般残忍的手法杀死了陛下赐给您的王妃，也不过是想要利用这件事情，让陛下震怒，让陛下发皇榜，给你征集天下名医。想要试一试，有没有人，能够发现你中毒之事，能够解你所中之毒。” “端王爷，你说我说的对吗？” 沈应绝微微一顿，只眯起眼来，目光森然：“你知不知道，知道的太多，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 檀清酒手指微微颤抖着，沈应绝身上骤然而起的压迫感，几乎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只感觉自己好似是一只蝼蚁，沈应绝动一动手，就能够将她捏死。 可是她并不想要死在这里…… 檀清酒袖中手紧紧握了起来，指甲嵌入肉里，生疼。 “我不想死。” 檀清酒垂下眼，声音极轻：“我还有孩子，而且，还有大仇未报。所以，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我也会和端王爷争取。” “所以，我想要和王爷做这个交易，我可以替你解毒。甚至……我还可以治好你的怪病，我只有一个条件，我不想死。” 沈应绝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哦？” 檀清酒从袖中取出了一个药瓶子来：“这里面的药，是我配置的解毒丸，能解百毒，但是，解不了你身上的毒。” “不过，虽然暂时解不了你身上的毒，却可以压制毒性的发作，且，让毒蔓延的速度变慢，争取解毒的时间。” “而后，我会在这时间之内，将解毒的药，给配出来。” 沈应绝勾了勾嘴角，有意思。 虽然不知道这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来历，可是这女人，却真真是有意思极了。 “好啊。” 沈应绝站起身来，一步一步靠近檀清酒。 檀清酒袖中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却只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应绝走到了檀清酒面前，下巴几乎快要碰到檀清酒的面前。 沈应绝伸手，将檀清酒拿在手中的药瓶接了过去。 “你最好，不要跟我玩什么花样。” 沈应绝的声音中还带着几分笑，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檀清酒忍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你要知道，不管你藏到哪儿，我都能够将你给找出来。” “且，你还有孩子。” 檀清酒抿了抿唇，逃？ 她自然不会逃。 毕竟，她用了六年时间，才筹谋好一切，重新回到这皇城，自然不会轻易离开。 “来人。” 沈应绝扬声：“送檀神医。” 管家这才又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檀神医，请吧。” 檀清酒垂下眼，低低应了一声，才转身朝着外院走去。 身后似有一道目光，一直跟着她，如芒在背。 等着出了那院子，檀清酒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管家小心翼翼地觑了她一眼，眼中带着好奇：“檀神医先前和王爷……” “王爷病发了。” “啊？”管家愣住：“王爷病发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转过身露出了自己通红的脖子：“我险些，被王爷掐死。” “我只能拼命挣扎，所以才出现了那一幕。好在……”檀清酒微微皱起眉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王爷好似又一点一点的找回了神智，我这才活了下来。” 管家忍不住抬起手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是说，先前王爷的情形，好似有些不太对劲。” “我们王爷这病，发作全然没有规律可言。不发作的时候，王爷就好好的，与寻常人并无任何差别。可是一旦发作起来，便比较厉害。” “檀神医，你可有法子？” 檀清酒垂下眼，神情淡淡地：“我也不知道，但是我那里倒是有几个方子可以尝试一下，就是不知道，管用不管用了。” “好，尝试一下也行，尝试一下也行。我们也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了。” 管家将檀清酒送出了府，青黛便快步迎了上来。 青黛眼尖，一眼就瞧见了檀清酒脖子上的痕迹：“主子……” “上车再说。” 檀清酒上了马车，马车动了起来，檀清酒才将在端王府里面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青黛大骇：“那端王爷发起病来这般可怕，要不，主子你就别给他治了？” 檀清酒笑了一声：“我刚刚入京城，名声尚未传来，就先认输？以后还怎么在京城待下去？” “那……要不将这件事情告诉主子的几位师父？” “不必，此事我自己能够解决。” 檀清酒话音刚落，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青黛皱了皱眉，掀起马车车帘探出头朝着外面望去，随即就听见外面有哭泣哀求的声音传来：“世子妃明鉴，奴家虽然只是一介风尘女子，一直以来却卖艺不卖身，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世子爷，明明是世子爷一直纠缠……” 檀清酒皱了皱眉，无心管闲事：“外面有人挡路了？绕路吧。” 檀清酒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冷笑声响起：“呵，世子爷一直纠缠？你还真会往脸上贴金呢，世子爷都给我说了，说你不知恬耻的勾引他，给他下药，才得了逞，后来你称自己有了身孕，强迫世子爷娶你。” 檀清酒听见这个声音，身子微顿。 这声音…… 怎生这般耳熟呢？ 世子妃？ 她想起来了，六年前抢走了她的孩子的人，不就是定王世子妃，檀云歌吗？ 这个声音，就是檀云歌！ 第7章 去子留母 那声音还在继续说着：“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却说是世子爷纠缠你了？你怎生这么不要脸啊？” “不过，我身为世子妃，也不想与你这种……”说话的人哼笑一声：“不想与你这种下贱的女子纠缠。想要入我世子府也可以，去子留母。毕竟，你这种，千人骑万人乘的风尘女子，谁知道你肚子里面的种，究竟是谁的呢？” “来人，将这位音雪姑娘，带回世子府，好生侍候着。” “世子妃，你不可以这样！奴家已经说过了，奴家与世子爷什么都没发生过，奴家也并不想入世子府。” 那位世子妃只轻笑了一声：“你问问看，这围观的百姓们，相信不相信你说的话。世子爷不在，你就别和我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了，我说过了，我允许你进门。都允许你进门了，你还想怎么样？” 一旁围观的百姓也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啧，妓子啊，还说什么卖艺不卖身？若不是她勾引世子爷，人家世子妃那样的身份，做什么和她在这里拉扯？” “青楼里面，就没一个是好东西。” “还未婚先有孕，啧，这要是放在寻常人家，都是要沉塘的，大的小的都不能要，世子妃仁慈，还给她去子留母。” 檀清酒听到此处，只探出头朝着那边看了一眼。 只一眼，檀清酒就认了出来，那位世子妃，的确就是檀云歌，她的好姐姐。 倒是真巧啊，今日她见到了定王世子，知道了定王世子就是六年前见死不救还想要从她身上碾压过去的人。 还见到了檀云歌…… 檀清酒从一旁取过了帷帽，戴在了头上，径直下了马车，快速钻进了人群中。 “还不赶紧将她带走，带回世子府，在这里闹腾，丢人现眼。” “奴家不要进世子府，不要！” 只是没有人理会那音雪姑娘的叫喊，家丁一拥而上，径直拖着那音雪姑娘，就要拖上马车。 “人家姑娘说了，和世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不要进世子府，世子妃，是听不见吗？” 檀清酒此话一出，檀云歌便恶狠狠地朝着她看了过来。 “你又是谁？本世子妃家中的家事，可容不得你这外人来插手。” 檀清酒嗤笑了一声：“世子妃说这姑娘与世子爷有了关系，且怀有世子妃的孩子，所以要将她带回府，可是这姑娘却说，她与世子妃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可是世子妃却不依不饶，非要将人带走，这可强抢民女，又有什么区别？” “她是青楼妓子，说的话，谁会相信？” “青楼女子又如何？” 檀云歌目光定定地看向檀清酒：“一个青楼女子，本世子妃都不愿意计较，愿意将她迎进世子府了，还想怎么样？” 音雪见有人站出来，连忙高声喊着：“她分明就是因为世子看上了我，心中不悦，想要借着这个由头将我带走，暗中将我处置，然后说我身子弱，在去子留母的时候流血致死！” “之前我认得的一个姐姐，就是这样被她害死的。” “只可惜我们身份低微，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只能任人宰割。” 檀云歌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胡言乱语，血口喷人！” 檀清酒眯了眯眼：“是吗？想要知道，究竟是谁说了谎，其实很简单，只需要找回医术的人来看看，这位姑娘，是不是真的有孕便可。” 檀清酒摘下腰间玉佩：“妙手阁阁主，妙手神医的医术，应该……不会有人质疑吧？” 檀清酒将那玉佩亮了出来，檀云歌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人群中有惊呼声响了起来：“是妙手阁的阁主？” “天啊！传说中或死人肉白骨的妙手神医？” “倒是听闻妙手阁阁主到了京城，这一位，应该是真的吧？” “废话，自然是真的，谁敢冒充妙手神医啊？那不是……找死吗？” 檀清酒嘴角勾了勾，转过身看向那音雪姑娘：“劳烦，可以让我诊个脉吗？” 音雪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伸出手来：“当然，当然可以。” 檀清酒将手搭上去，周围都是窃窃私语声，片刻之后，檀清酒才收回了手：“这位姑娘，脉象平顺，并无滑脉之兆，未曾怀孕。” 檀云歌咬牙：“你压根就是与她一块儿的吧？自然帮着她说谎！” 音雪脸色憋得通红，却也站了出来：“我不仅未曾怀孕，甚至因为我洁身自好，虽是青楼女子，却一直卖艺不卖身，所以，我至今仍是处子。若是世子妃不认，甚至可以找有名望的人来，现场验明正身，看看有无落红。” “世子妃，可听到了？”檀清酒嘴角勾了勾：“且，世子妃若是不相信我的话，也可以直接请宫中御医来，重新诊脉就是。” 檀云歌紧咬着唇，脸色难看：“今日，这贱人你一定要保下是吗？” 檀云歌走到檀清酒身侧，压低了声音：“你非要为了一个下贱之人，与本世子妃作对是不是？” 话语之中，却尽是威胁之意。 妙手阁的阁主又如何？她是定王世子妃，是皇亲国戚，她就不信，这个什么劳什子阁主的，敢与她作对。 檀清酒轻笑一声，扬声道：“世子妃言重了，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帮的，只是有理的那一方，何来，与世子妃您作对？” 檀云歌没想到她会这样下她的面子，恼羞成怒，抬手便朝着檀清酒挥了过去。 檀清酒反应极快，飞快地退后了两步，手一抬，手中银针一闪，落在了檀云歌的手上。 檀云歌只觉得手猛地一软，好似全然失去了力气一般。 “你……”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世子妃，这么多人看着，你应该也不希望自己名声被毁，落得个强抢民女草菅人命的恶名吧？” 檀云歌咬牙后退了两步：“好，好好好，妙手阁妙手神医是吧？本世子妃，记下了！” 檀云歌深吸了一口气：“走。” “走？”檀清酒轻笑一声：“世子妃污蔑音雪姑娘勾引世子爷，还怀有世子爷的孩子，致使音雪姑娘名声受损。世子妃还未与音雪姑娘道歉呢。” 檀云歌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只恶狠狠地瞪了檀清酒一眼：“道歉？做梦！走。” 檀云歌带着侍从走，围观的百姓便也逐渐散去，那音雪跟在檀清酒身后：“多谢妙手神医出手相救，以后若是妙手神医有什么用得上奴家的地方，奴家定然万死不辞。” 檀清酒神情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我出手，也是另有目的，姑娘不必客气。” “不管是有什么目的，神医救了我是真。这份恩情，奴家永远铭记在心。” 檀清酒只朝着音雪摆了摆手，快步朝着方才马车停放的位置走去。 只是尚未走到，却骤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声：“死人了！音雪姑娘暴毙了！” 第8章 起死回生 檀清酒一愣，转过头就瞧见方才还在与她说笑的那音雪姑娘躺在了地上，嘴角带着血。 而先前已经离去的檀云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返回来站在了人群中，正抬眼朝着她看过来，脸上满是冷笑。 仿佛在说：“跟我斗，找死。” 檀云歌身边的丫鬟已经高声喊了起来：“杀人了啊，妙手神医杀人了啊！” 方才散去的百姓也尽数围拢了起来。 “刚刚这音雪姑娘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暴毙而亡了啊？” 还有人上前试了试那音雪姑娘的鼻息：“天啊，真的没有呼吸了。” 檀云歌的丫鬟冷笑了一声：“方才就觉着那位什么妙手神医有些奇怪，可就只有那位妙手神医把脉的时候触碰过这音雪姑娘，这音雪姑娘突然暴毙，定是那妙手神医下了毒啊。” “本来还以为我们家世子妃是真的听信谣言错怪了那音雪姑娘，却不曾想，那妙手神医打着救人的幌子，却是要杀人啊。” “唉，也不知道这音雪姑娘与那妙手神医究竟又何仇怨，她竟然下手这般狠毒。” 檀清酒眯了眯眼：“让开。” 众人见是她，急急忙忙让了开，让她进了里面。 那丫鬟便又叫嚷起来：“你杀了人，竟然还敢出现。来人啊，把这杀人犯抓起来，待会儿送到官府去。” “杀人偿命，可不能让她就这么轻易跑了。” 世子府的家丁便又一拥而上，意欲擒住檀清酒。 “让开。” 檀清酒厉声呵斥着，只是却没有人理会。 檀清酒眸光变冷：“你们不让是吧？你们既然不让，那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 檀清酒手从袖中拿了出来，五指之间，皆有银芒闪过。 手一挥，只听见几声惊呼，顷刻之间，那些家丁便都跪倒在地。 “站起来啊，你们这是做什么？”檀云歌眉心紧蹙，厉声呵斥着。 “世子妃，她定是对我们下了毒，我们全身发麻发软，压根动不了了。” 檀清酒嗤笑了一声：“还有人想要来试试吗？” 檀云歌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你当街杀人不说，还用毒伤人，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没有人再敢站出来阻拦檀清酒，檀清酒嗤笑了一声，快步走到了那音雪姑娘身边，半跪下来，查探那音雪姑娘的情况。 檀清酒复又从袖中取出一个针包，从里面取出两根银针。 银针飞快刺入音雪的两手无名指，而后挤出一滴血来。 檀清酒盯着那血看了会儿，手中银针飞舞。 内关穴、外关穴、人中穴、大陵穴、曲泽穴、百会穴。 最后的百会穴落针之后，那音雪姑娘便突然呕出了一口黑血出来，随即，手指微微动了动。 “活……活了？” 有人惊呼出声：“可是方才，不是都试探过鼻息，说已经没有鼻息的了吗？怎么竟然还能够活过来？” 檀清酒却没有理会窃窃私语的百姓，只将音雪姑娘扶了起来，在她的背后重重一拍。 那音雪姑娘又吐出了一大口黑血出来，随后睁开了眼。 “我……我这是怎么了？” 檀清酒抬眸看向一旁神情慌张的檀云歌，嘴角勾了勾：“被人下毒了啊。” 音雪瞪大了眼，半晌才回过神来：“对，刚才，刚才奴家带来的那丫鬟扶了奴家一下，奴家便感觉手肘上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奴家本来想要查看的，结果就觉得头晕眼花，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奴家那丫鬟……” 所有人朝着音雪姑娘那马车看了过去，那丫鬟早已经不见了人影，应该是方才见势不对，早早跑了。 檀清酒掀了掀眼皮子：“是勾陈毒，中毒之后，鼻息脉搏全无，好似死了一般，若是三日之内没有服下解药，便神仙难救，所以，这毒又叫假死药。” “只是这毒十分难寻，几乎可以说，是千金难求，倒是奇怪了，为何一个丫鬟，都能买得起这样的毒药？” “十有八九，是有人买通了你那丫鬟，想要谋害你的性命。” “大抵是因为刚刚我破坏了她的计划，所以，那丫鬟才受人指使，改变了计划，提前出手了。顺便，还能够将你的死，栽赃嫁祸给我。” “我刚刚才认识音雪姑娘，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同时与你我都有仇，要害死你来嫁祸给我。” “只可惜，那幕后主使之人大抵忘了，我是妙手阁阁主，是妙手神医。活死人肉白骨，并非只是传闻。” “想要在我的面前玩这样的把戏，那可就注定要落空了。” 檀清酒说着，抬起眼来看向了檀云歌：“世子妃，您说，我说的对吗？” 这话中意思实在是太过明确，分明就是怀疑檀云歌就是那幕后主使之人。 檀云歌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檀清酒轻笑了一声：“就是好心提醒世子妃一句，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这恶事做多了，得要小心报应才是。” 檀清酒也没有管檀云歌的反应，只低下头扶起音雪姑娘：“音雪姑娘，走吧，我扶你上马车。” 檀云歌正要呵斥，却只觉着脸上像是突然痒了起来，檀云歌抬起手来抓了一下，却瞧见有人盯着她的脸，眼中满是骇然。 檀云歌察觉到了不对，转过头想要让丫鬟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便听见丫鬟惊呼了一声：“世子妃，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 “你的脸上突然出现了好多疹子，好多……” 檀云歌瞪大了眼，慌忙抬起衣袖挡住自己的脸：“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檀云歌立马便反应了过来，只急忙看向了檀清酒：“是你！是你对不对？” 檀清酒扶着音雪姑娘，身子微顿，却是笑了起来：“世子妃可莫要血口喷人啊，我方才，离世子妃这么远，压根就没有碰到过世子妃，便是要下药，也无从下手啊。” “世子妃虽然是身份尊贵，可是却也不能胡乱污蔑人啊。” “你……” 檀清酒眨了眨眼：“世子妃这脸，看起来可着实骇人，世子妃还是早早回府叫大夫来瞧瞧吧，免得，毁了您的花容月貌。” 檀云歌只觉着脸上那痒意像是从骨子里面渗透出来的一般，加之周围百姓指指点点的目光，让她只觉着锋芒在背，只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急忙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檀清酒嘴角翘了翘，继续扶着那音雪姑娘朝着马车走去。 “神医今日因为奴家得罪了那世子妃，那世子妃定然会想方设法报复的，神医你……” “放心，她动不了我。相反，我还有不少的账，想要和她好好清算清算呢。” 檀清酒将音雪姑娘送到马车旁：“姑娘不必有什么负担，我会出手相救，更多的，是因为我，与那位世子妃，本就有仇。” “音雪姑娘以后，才得要小心才是，最好，还是先离开这京城暂避一段时间吧。” 檀清酒拱了拱手：“我就不送姑娘了，就此别过。” 檀清酒转身，快步回到了自己的马车前，推开了马车门，却就瞧见，檀星祈与檀星佑两人端坐在马车中，朝着她笑着。 第9章 定王世子是爹爹？ 檀清酒有些诧异：“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自己跑来了？” 檀星佑上前抱住檀清酒的胳膊撒着娇：“我们担心娘亲，所以就叫白英和白术带我们出来接娘亲了。” “娘亲这么快就回来了，给端王治好病了？” 说起这个，檀清酒就忍不住地想要翻白眼，她的好儿子，给她找的好差事，差点让她再死一回。 “没有，他的病情有些复杂，需得要耗费一些时间。” “娘亲的意思是，虽然有些复杂，但是对娘亲来说，也不过是小菜一碟不在话下吧？”檀星佑满脸振奋：“先前娘亲走了之后，我和哥哥去打探了一下，外面都说，这端王爷的病十分奇怪，之前请了不少神医都束手无策。” “还说端王爷发起病来，六亲不认，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我听闻之后，就特别担心娘亲，不过我娘亲果然是天下第一的神医，这都能治，也太厉害了吧？” 檀清酒扶额，她觉得自己性子也算是正经啊，怎么就教导出这么一个……马屁精呢？这彩虹屁吹的……连她都忍不住汗颜了。 “那端王的病那样怪异，如果娘亲能够治好端王的病，定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在京城扬名。” 檀清酒掀了掀眼皮子，星佑这话说的倒是不错。 这也是之前，她愿意和端王做那个交易的原因。 她回京城，自也有自己的目的，为了达到目的，她必须要尽快在京城扬名。 治一些百姓之中的疑难杂症最终也可以扬名，可是太慢了。 她等不及。 端王的出现，于她而言，是个机会。 檀星祈端坐一旁，听着檀清酒与檀星佑说话，兀自沉默了半晌，等两人交谈结束，才低声问着：“先前那女子，是檀云歌？” “是。” 檀星佑立马瞪大了眼：“就是抢走了大哥的那个恶毒女人？” “嗯。” “娘亲怎么和她遇上了？” 檀清酒笑了一声：“既然已经回了京城，迟早都会遇上，今日是个意外。” 不过，虽是个意外，于她而言，却是一件好事。 一是因为，她趁机给檀云歌下了个毒。 二则是，先前那音雪姑娘说，檀云歌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将定王世子喜欢的女人，以怀孕接入世子府的名字带走，而后暗中处置掉。 先前音雪姑娘说那些话的时候，檀云歌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想来此事十有八九是真。 她倒是可以从此处入手，派人好好查一查。 若是能够找到证据，作为檀云歌的罪证和把柄，似乎也不错。 檀清酒正盘算着，马车的窗户被轻轻敲了敲，而后，青黛的声音响了起来：“主子，我们被跟踪了。” 檀清酒抬眼：“什么时候开始的？有多少人？” “就方才开始的，有四人，那四人轻功好内力却不算深厚，应该只是想要跟踪主子。” 檀清酒低低应了一声，从方才开始的？ 那这几人，要么是端王派来的，要么是檀云歌。 若是这两人，倒是无妨。 “让他们跟着。” 檀清酒吩咐完，又思量了片刻，才又接着道：“让我们的人，藏好些，若无要紧事，暂时少与我接触。看我给他们唱一出……扮猪吃老虎。” 妙手阁以医术出名，那就让他们以为，她只会医术好了。 马车在客栈门口停了下来，檀清酒下了马车，就有医侍迎了上来：“阁主，今日最后一位病人，登门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她这里有规矩，每日只接诊三位病人，且必须要持有妙手阁每日定额发放的玉牌才能够来求医问诊。 今日，只剩下最后这一位了。 “只是，出了点岔子。”白芷皱了皱眉：“昨日我们登记的今日要来问诊的人，和来的，并非同一人。” “来人是兵部尚书李威，他说他重金买下了之前登记那人的玉牌，特来问诊的。” 檀清酒颔首：“我们的玉牌在黑市价格已经炒的极高，我们也没有说，登记之后不可以卖出玉牌换病人，对方也没有做错什么。无妨，左右都是病人，看谁都是看。” 檀清酒说着，就上楼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位兵部尚书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却坐着轮椅，苍白着脸，眼中尽是烦躁。 李威听见声音，抬眸朝着檀清酒看了过来，看见檀清酒的模样，就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么年轻，果真能治病？” 檀清酒也不是第一次接受这样的质疑，闻言只笑了起来：“能与不能，李尚书试试便知。” 檀清酒打量着李威的脸色：“李尚书来，是想要让我给你看头疼失眠之症的？” 李威骤然变了脸色，他来的突然，且并未与檀清酒说起过自己的病情，檀清酒如何会知道？ 似是知道李威在想什么，檀清酒笑了起来：“望闻问切，我观李尚书眼下青黑，精神不济，眼中发红，是失眠的表征。又看李尚书脸上微微有些肿，眼睛偶尔会不受控制的抽动，便推测李尚书应该伴有头疼之症。” “劳烦李尚书伸手来，让我诊个脉。” 李威将信将疑地伸出了手，不消多时，檀清酒就有了结论：“李尚书这是旧疾，头部曾经受过伤？应是剧烈撞击过？” 李威神情愈发认真了几分：“是，是旧疾，我这……可还有救？” “时隔太久，麻烦了一些，不过仔细调养，十天，症状减轻，半个月，症状便可消失，只是要断更，需得要三个月左右。” 檀清酒正说着，却没有留意到，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条缝，又被悄无声息地掩上了。 门外，檀星佑和檀星祈在楼梯上坐了下来，檀星佑双手托着下巴：“哥，你先前看见了的吧？那个男人，和我们长得，不说一模一样，却也至少有五六分相似的。只可惜我们将人给跟丢了……” 说着，檀星佑便转过了头看向了檀星祈：“哥你先前去向那小摊贩打探，可打探到了什么？那人是谁啊？” 檀星祈眯了眯眼，声音稚嫩，语气却带着几分冷：“定王世子。” “谁？定王世子？”檀星佑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定王世子？是不是就是檀云歌的丈夫？” “是。” 檀星佑瞪大了眼：“怎么会是他？难道，他就是我们爹爹？” 第10章 我们爹爹早就死了 檀星祈抿了抿唇，神色淡漠：“细想之下倒也并不意外，娘亲之前说过，檀云歌嫁给定王世子之后，一直未能有孕，所以才设计让娘亲怀了孕，而后将怀孕的娘亲养在别院，而后抢走大哥，假装大哥是她亲生。” “我一直在想，定王世子好歹也是皇帝亲孙子，檀云歌若是随便找个孩子来冒充皇家子孙，混淆皇室血脉，这可是大罪。檀云歌怎么敢？” “可如果，那个男人根本就是定王世子，那也就说得过去了。如此一来，即便是到时候东窗事发，事情被人揭露，檀云歌也可以说，大哥本来就是定王世子之子，她身为世子妃，不忍皇室血脉流落在外，所以才想了这个法子，代为养育。” 檀星佑点了点头，可是眉头却仍旧皱作一团：“那这么说来，那定王世子果真是我们的爹……” 檀星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檀星祈给打断了：“不，我们没有爹爹，娘亲说过的，我们的爹爹，早就死了。” 见檀星佑一脸不解，檀星祈默默叹了口气，才又道：“先前那位音雪姑娘说的话，你也是听见了的，那定王世子性子浪荡纨绔，到处拈花惹草，还纵容檀云歌草菅人命，定然不是个好的。你难道想要认他做父？” 檀星佑瞪大了眼，连忙摇了摇头：“不不不，不了，娘亲说的对，我们没有爹爹，我们有娘亲，还有那么多师祖疼爱，就够了，要什么爹爹啊。我也只是好奇，好奇而已……” “那这件事情，我们便莫要在娘亲面前提起了。” “嗯。” 两人刚刚商议完，身后就传来了开门声。 星祈和星佑转过头定定地看向那房门，一眼先瞧见了坐在轮椅上的李威，而后是推着轮椅的侍从，随即，檀清酒才从屋中走了出来。 李威正扭头与檀清酒说话：“妙手神医果真名不虚传，此前我这病，也曾经找过不少的大夫诊治过，药也吃了不少，却仍旧没有丝毫缓解，反而愈发厉害。妙手神医刚刚不过施针一次，我这疼痛便缓解了许多。” 檀清酒笑了笑：“只要按方子用药，疼痛很快就会彻底消失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都完全没敢奢望过，这病还能治好，多谢神医，神医可是解决了我的大问题。若……” 李威说着话转过头，目光落在星祈与星佑二人脸上，声音戛然而止，目光骇然：“这……” 李威声音中带着几分颤动：“这两位小公子与神医……” 檀清酒看了星祈与星佑一眼，嘴角带着笑：“这是我的孩子。” 檀清酒看了一眼李威愕然的脸：“李尚书，怎么了？我家这两个孩子，可有什么不妥的？” 李威盯着两人看了好几眼，才又急忙摇了摇头：“没，没什么。只是觉得，神医这两位小公子，长得有些像我认识的一个人罢了。” 星祈与星佑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星佑连忙道：“是吗？先前我们逛街的时候，还有人说我们长得像他的叔叔呢，大概我们俩是大众脸吧？” 檀清酒看了星祈与星佑一眼，却没有理会星祈和星佑的打岔：“长得像李尚书认识的人？” “是，长得有些像端……”李尚书话说到一半，却又握紧了轮椅的扶手，飞快地改了口：“像定王世子。” 定王世子？ 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先前她倒是在端王府见到了那位定王世子的。 只是当时她见到定王世子的第一眼，只认出了定王世子便是六年前对她见死不救，且还想要直接从她身上压过去的人，倒是没有留意到其他。 不过经李威这么一说，檀清酒仔细想了想定王世子的容貌，再看了眼星祈和星佑，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倒似乎的确是有四五分相似。 定王世子…… 是檀云歌的丈夫啊。 檀清酒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微顿了顿，面上却是笑了起来：“是吗？那还真是巧了。不过我此前从未见过定王世子，他们的爹爹也已经去世，应该只是巧合吧。” 李威仍旧有些神思不属，只胡乱点了点头：“嗯，应该只是巧合吧，不过还是提醒神医一句，那位定王世子的世子妃性子善妒，若是让她瞧见这两位小公子，恐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好，我知道了，多谢李尚书提醒。” 李威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告辞了。” 侍从抬着李威的轮椅下了楼，出了客栈。檀星祈与檀星佑才飞快地站起身来，一左一右地围住了檀清酒：“娘亲你不要信他的话，我们就是长相平凡大众了一点，先前真的有人说我们长得像他叔叔。” “嗯。”星祈点了点头，在一旁附和着。 檀清酒眯着眼看向他们俩，心下狐疑，这两个小崽子，之前还没有进京城的时候还在说，好奇自己爹爹是谁呢。 怎么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却是这样的反应？ 还是说，他们知道了什么？ 檀清酒按下心中猜想，只点了点头，拍了拍两人的脑袋：“所以你们最近不要总是在外面去浪，免得因为长得和别人像，被人抓走去关起来了。” “娘亲又吓唬我们。”檀星佑不屑地撇了撇嘴：“这有什么能够难得了我们的吗？五师祖教给我们的易容术是白学的吗？” “我们做两张人皮面具，出去玩的时候戴上就好了啊。” 檀清酒瞧着他一脸骄傲的模样，忍不住扶了扶额：“鬼精灵。” 这厢母子三人说说笑笑，气氛欢快，似乎全然没有受到刚才李威说的那些话的影响。 楼下马车之中，李威脸色却是一派凝重。 他刚才想说的，其实并不是定王世子。 那两个孩子的确也像定王世子，可是更像的，却是另一人。 第11章 那就将她绑回来 半个时辰后，端王府内院。 软榻上躺着的人骤然睁开了眼，目光沉沉地落在了一旁的墙上，一道红影飞快地闪入一旁的屏风后，沈应绝才抬起手来转了转一旁的花瓶，墙面被挪了开，李威杵着拐杖从里面走了出来。 “王爷。” 沈应绝目光清冷：“去过了？” “是，下官按照王爷吩咐的，去找了那妙手神医看病，那妙手神医的医术果真十分厉害，不过是观下官脸色，便看出了下官的病症，诊脉之后，更是断出了下官的病因，后为下官施针一次，下官便觉得疼痛症状轻了许多。” 沈应绝眸光微微动了动：“是吗？行，我知道了。” 李威欲言又止，被沈应绝看了个正着。 “还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吞吞吐吐的，像个什么样子？” 沈应绝眸光锐利，李威只觉一股压迫感迎面袭来，只连忙道：“下官方才去找那妙手神医为下官诊治的时候，见到了那位妙手神医的两个孩子。” “嗯？”沈应绝扬了扬眉，六年前，他见到檀清酒的时候，檀清酒的确带着两个刚出生的孩子的，如今那两个孩子，应该已经六岁了吧？ “下官瞧见妙手神医那两个孩子，容貌竟与王爷有七八分相似！” “与我有七八分相似？”沈应绝扬了扬眉，着实有些意外。 “是。”李威点了点头：“当时妙手神医见下官神情有异，便追问了两句，下官不敢说实话，只说那两个孩子与定王世子有些像，当时妙手神医的脸色有些奇怪，随即就说，孩子父亲早已经去世，只是巧合而已。” “是吗？”沈应绝眸光沉沉，隔着面具，全然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本王知道了，辛苦李尚书了。” 李威连忙摇了摇头：“不辛苦，不辛苦。若是王爷没有其他吩咐，那下官便先行告辞了。” 见沈应绝点了头，李威才连忙匆匆又从那密道退了出去。 密道的门合上，从一旁屏风后才走出了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年轻男子，男子容貌出众，眉目如画，带着几分艳色，却并不显女气，只探出头往外看了眼，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才抬脚踏了出来：“走了吧？哎哟，可吓死我了，幸好我跑得快。” “嗯。”沈应绝躺回软塌之上：“你方才说，那妙手神医，十有八九是定王世子妃同父异母的妹妹，檀清酒？” “是。”男子听沈应绝这么问，立马便眉飞色舞了起来：“我段子越可是万事通，我打探到的消息，定然不会有假。” “那檀清酒在差不多七年前，被发现未婚先有孕，她却不愿意说出她腹中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因此被沉塘。”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活了下来。这妙手阁，是最近四年多的时间，才突然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妙手阁招揽了一批医术精湛的大夫，规矩森严，且十分维护这些大夫的利益和安全，因而很快成为一些散医的理想之地。” “最重要的是，那妙手阁阁主那一身医术，实在是厉害，说是活死人肉白骨也不为过。到她手里的病人，但凡有一口气，她都能够救活。且甚至还有人心跳都停了一会儿了，还被她救回来的。因而被称为是能从阎王手里抢人的神医，很快就名扬四方。” “而且，檀清酒似乎从来没有打算过要掩饰自己的身份，即便是扬名之后，也依然用的是檀清酒的名字。” “名字相同，又有两个六岁左右的孩子，都能够和檀家被沉塘的那位檀小姐对得上，应该就是她没错了。” 段子越砸吧砸吧嘴：“刚才那李威说，檀清酒那两个孩子，长得与你很像？该不会是你留下的风流债吧？” 沈应绝目光轻飘飘地扫了过去，却平白带出了几分森然感，段子越连忙摸了摸自己骤然立起来的汗毛，以示安抚：“行了行了，我说错了，我信口胡说的，你这样的性子，跟个冰块似的，身边连个母的都见不到，更别说女人了，白瞎了你这张脸。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准备孤独终老了。” “孤独终老有什么不好的？我这样的疯子，还是不要祸害别人为好。” 沈应绝笑容讥诮，段子越连忙转移了话茬子：“如果不是你的话，那应该就是定王世子沈潇了，倒也符合沈潇那处处留情的作风。” “且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说得过去了。也难怪七年前檀清酒被发现怀有身孕之后，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那个男人是谁了。毕竟沈潇，可是她的姐夫。小姨子暗中勾搭上了自己的姐夫，还怀上了孩子，加上沈潇的身份特殊，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 段子越猛地一拍膝盖，眼睛亮了起来：“我去，我简直是天才，聪明绝顶啊我，竟然连这都能够猜得到，且合情合理，逻辑严明，肯定是这样！” 沈应绝皱了皱眉，看了眼咋咋呼呼的段子越：“夜北，赤霄，将他扔出去！吵。” 段子越连忙举起了手来：“我错了我错了。” 段子越轻咳一声，才正了正脸色：“那猎户的伤，青楼女子身上的毒，还有李威的病，这些是宫中御医以及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的伤毒病，那檀清酒却轻而易举的一一解决了，那檀清酒，应该也的确是有真本事的。” “说不定，她真能解你身中之毒，以及……你的病。” “你若实在是害怕，害怕她对你耍手段，或者是知道你的秘密，那可以直接将她绑来，或者是将她孩子绑来，威胁她，让她不得不尽心尽力去治。” “等你身上的毒解了，等你的病好了，我们可以……” 段子越抬起手来，横在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杀人灭口。” “你身上的毒，不能够再拖下去了。我们这一个月，想方设法地用尽各种手段，都没有找到能够为你解毒的法子。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们也要想办法，试一试。” 沈应绝眯了眯眼，眼前却骤然想起了檀清酒先前被他勒住脖子，却满眼倔强的模样，想起了她拼尽全力将他压至身下的模样，以及，她的手碰触到他脖子时候他心中骤然而起的心悸感觉，还有她绞尽脑汁与他做交易谈条件的模样。 檀清酒…… 这个女人，的确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行，找个合适的机会，将她……绑回来。” 第12章 引起了他的兴趣 段子越听沈应绝这么说，立马就抬脚往外走去，一副马上就要去将人绑过来的模样，只是人还没有走到门口，就被叫住了：“行了，回来。” 段子越皱了皱眉，脸色有些不好：“你是在说笑？但是我可没有说笑。如果她真如你所说，只不过将手放在你脖颈上，就能够知道你中毒颇深时日无多，那她定然能够解毒。无论怎么样，我都一定要试试。你的毒，真的不能再拖了。” “那人给你下毒，就是想要利用那毒控制你，让你成为他手中的一柄利剑。你难道真的一辈子被他控制在手中不成？” 沈应绝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我十来岁，他便开始给我下毒，这么多年了，你觉得他真的控制住了我？” “是，他控制不了你，所以就因为这样，他才起了疑，才和你撕破了脸，断了你的药啊。你如果因为解不了毒，又回去找他，那他定然会将你的翅膀给折断的。”段子越脸上满是焦急：“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能够给你解毒的人，你怎么……” 沈应绝知道段子越想要说什么，只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子来，扔给了段子越。 “哎！”段子越连忙将东西接住，拿起来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檀清酒给我的药。” “药？”段子越眼睛一亮：“是解毒的药？” “不是。”沈应绝瞥了段子越一眼，眼看着段子越眼中的亮光骤然亮起又骤然暗淡了下去，才又接着道：“檀清酒说，配置出解毒的药需要一些时日，我可以先吃这个解毒丸，这个解毒丸虽然没有办法彻底解我体内之毒，可是却可以压制体内毒素，让它暂时不再扩散蔓延。” “暂时不扩散蔓延？那也行啊！” “嗯。”沈应绝应了一声：“你叫人去验一验这个药，若是这个药没什么问题，我先吃着试试。” “若真的有用，我再去找檀清酒。” “我这毒是陈年旧毒，即便是檀清酒能解，也断然不可能几日就能将毒彻底拔除，檀清酒是揭了皇榜被皇帝的人带来的。若是在给我看诊之后骤然失踪，定会引人怀疑。我会想个万全之策，你莫要轻举妄动。” 段子越撇了撇嘴，哼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听你的就是。但是，三日之后，我会再带邢大夫来给你看诊，若是你身上的毒没有得到好的控制，还在继续蔓延，且你还没有想到那劳什子万全之策，我便不会再管你了，我就直接去将人给绑回来就是。” “走了。”段子越朝着沈应绝摆了摆手，一身红衣便消失在了门外。 两道暗影默不作声地出现在了沈应绝身后，沉默得像是影子一样守护着。 沈应绝喉头微痒，骤然咳嗽了起来，咳嗽声音经久没能平息，半晌之后，沈应绝才接过身后赤霄递过来的水，却只端在手中没有喝，只静静地摩挲着杯子上的浮纹，半晌，才低声问着：“可查过檀府那檀清酒了？” “查了。”赤霄躬身回答着：“檀清酒为檀允发妻所生，檀清酒五岁的时候，檀允发妻被发现与人私通有了身孕，因有辱门楣，被暗中处置，自缢而死。后檀允抬原来的通房，也就是檀云歌的生母陈月茹为妻，后来这位檀小姐在檀府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过了。” “属下打探到，檀清酒虽然是嫡小姐，可是在府中过的日子，却和府中下人没什么区别，檀允也从来不过多过问。因而七年前，檀清酒被发现未婚先孕之后，很快就被沉塘。” 沈应绝眯了眯眼：“这样的人，你觉得，她可能有机会学到如此精湛医术吗？” “很难。”赤霄丝毫不犹豫：“除非有人一直在暗中教导她医术。可是在檀府，有那么多人盯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又或者，她在沉塘失踪后，得遇高人，加上天赋极高，学到了一身医术。不过这种可能比第一种还要低。檀清酒失踪之后，到妙手阁横空出世，不过两年时间，医术可不是两年就能速成的功夫。” 沈应绝嘴角勾了勾：“是啊，所以这件事情才格外的有趣啊。” 一个被沉塘的人，为何会在六年前突然带着刚出生的孩子，出现在荒郊野外？ 她那一身医术，又是从何而来？ 妙手阁始建于应南城，在南面名声赫赫，檀清酒为何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突然北上回到京城？ 她想要做什么？ 倒是很久没有出现这么一个，能够勾起他兴趣的人了。 沈应绝想着。 他不想让段子越去将檀清酒绑来，一是因为不想引人怀疑。 二则是……他着实有些好奇，檀清酒究竟想要做什么。 …… 檀清酒不知，自己险些就要被绑走，正在客栈中整理今日看诊的病历，写到沈应绝，檀清酒手中笔微微顿了顿。 她先前就已经留意到了，虽然沈应绝身上那毒，比他的病更要命，更紧迫。可是如论是张贴出来的皇榜，还是沈应绝身边的人，都绝口不提沈应绝体内有毒之事。 且从沈应绝的脉象来看，沈应绝中毒已久，至少已经十年有余。 是其他人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檀清酒暗自思量片刻，落了笔，病历上也只写了沈应绝的病，没有写他中毒之事。 刚刚整理完病历，门就被打了开来，星祈与星佑两人走了进来：“娘亲，你快看，哥哥做的人皮面具够不够真？” 檀清酒抬眼，就看见两个乖巧可爱的小孩儿从外面跑了进来，声音是檀清酒熟悉的声音，只是脸却完全变了模样。 没有他们本来面貌那般令人惊艳，却更加软糯可爱，十分能迷惑人。 “真。”檀清酒抬起手来捏了捏：“星祈做人皮面具的功夫，愈发精进了。你们五师祖瞧见，应该会十分高兴。” 檀星祈闻言笑了起来：“不及娘亲与五师祖分毫。” 檀清酒眼中笑意更浓：“你与我们比？我们学的时间可比你长多了。” 星佑附和地点了点头：“哥哥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我觉得这个就很好，以后我们就这副模样在这京城里面混了。嘿嘿……” 星佑刚刚说完，门又推了开，是青黛来了。 “主子，这是明日三位病人的资料。” 青黛将手中册子放在了檀清酒面前，才沉声道：“有檀允。” 檀允？原身那渣爹？ 她还没有来得及去找他，他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第13章 保护娘亲！ 檀清酒目光微顿：“檀允？” “檀允是谁啊？”檀星佑眼中满是好奇，只是话刚刚问出口，却就被檀星祈拍了拍脑袋：“檀允，是檀云歌的爹。” “啊……檀云歌的爹。”檀星佑点了点头，片刻之后，却才骤然反应过来：“檀云歌的爹？那不就是娘亲的……” 檀星佑的话，在檀清酒的目光下，又咽了回去，只轻咳了一声：“没事，没事。那檀允病了啊？病的好啊！是什么病啊？青黛姐姐既然知道这檀允是谁，为什么还要接诊啊？难不成，还真要娘亲去给那檀允治病？” 檀清酒嘴角翘了翘：“去啊，为何不去？我一直未曾改名，且还回了京城，就早已经料到会有这一日。” “无论是檀云歌还是檀允，我都迟早是要见的，檀府，我也迟早是要回的。只不过，我没有料到，会是檀允来求医问诊。” 檀星祈皱了皱眉：“娘亲一直没有改名，檀允会不会知道了，妙手神医就是娘亲你，所以才故意来找娘亲的？为的，是找茬？此前娘亲才刚刚与那檀云歌发生了冲突，现在檀允就寻上门来了，这未免也有些太巧了吧？” “檀云歌已经出嫁多年，一直住在世子府，我与檀云歌发生冲突之事，檀府那边未必收到了消息。即便是收到了消息也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是想要看看，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檀星佑在一旁仰着头听着，虽然没有太听懂什么巧，什么消息的，可是却也有些明白了，檀允有可能是故意来问诊，为的是找他娘亲的茬的。 这可怎么行？ 檀星佑连忙挺直了身子，绝不能够让人欺负了娘亲。 “那檀允是要上门求医，还是让娘亲去檀府？” 青黛躬身应着：“檀府派来的人说，檀允突发急病昏迷已经三日，药石枉然，现在还未醒来，恐怕没有办法过来，只能劳烦主子明日去檀府走一趟，檀府愿意给三倍诊金。”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三倍诊金啊，檀府出手可真是大方极了，毕竟我的诊金可不便宜，那我明日，就往檀府去走一遭好了。” 檀星佑连忙举起手来：“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檀府里面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那檀府在我看来与龙潭虎穴也没什么区别了，我担心娘亲去受了欺负，我必须要跟着去，保护娘亲！” 檀清酒转眸看向檀星佑，檀星佑连忙挺直了背脊：“没得商量，我必须要去。” 就连檀星祈也点了点头附和着：“我们可以带着人皮面具，假装是娘亲的药童。” 不等檀清酒应下，檀星祈便若有所思地朝着门外走了去：“我得要提前做点准备。” 檀星佑连忙跟上：“必须做准备，弹弓匕首毒药，必须要带上！” 看着两个孩子匆匆忙忙跑了出去，檀清酒才忍不住扶了扶额：“我是不是不应该给他们太多的自由？结果这才几岁啊，就已经彻底放飞了收不回来了。” 她从现代而来，且虽然历经两世，却是第一次当妈，两个孩子的养育方式，都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一点一点摸索的。 因为她更熟悉的是现代人的教育方式，所以比较崇尚自由，也给了两个孩子更多的自由，但是现在看来，是她给的自由过了火。 青黛见檀清酒那副怀疑人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位小公子也是关心主子，且主子也不必太过担忧，几位师尊都曾经说过，两位小公子是天纵奇才，这几年，两位小公子在几位师尊那里学了不少真功夫，加之两位小公子都十分聪明，自保是定然没有问题的。” 檀清酒嘴角勾了勾：“嗯，星祈和星佑的天赋的确是极佳的，那就让他们跟着吧。我将他们带来京城，也是为了给他们一些锻炼的机会。” 翌日一早，檀府来接檀清酒的马车，就出现在了客栈外。 檀清酒戴上帷帽，带着星祈和星佑上了马车，很快就到了檀府之外。 母子三人下了马车，就有管家迎了上来：“是妙手神医？” 管家微微蹙了蹙眉，妙手神医这几日在京城中风头正盛，可是却没有人说起过，妙手神医这般年轻啊？ 这么年轻，医术真能有传闻中那般厉害吗？ 见檀清酒点了头，管家才带着几分迟疑地道：“妙手神医里面请。” 管家话音刚落，却就瞧见另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在檀府门前停了下来。 管家一眼就认出了那马车，只急忙迎了上去：“世子妃。” 生生将檀清酒晾在了那里。 星佑有些不满了：“他这是做什么？就将我们扔在这儿了？他是不想让娘亲给那檀允治病了吗？” 檀清酒听见管家的称呼，心中有了猜想，转过身，果真瞧见丫鬟将檀云歌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昨日檀清酒给檀云歌下的那药大抵还没有彻底清除，檀云歌的脸还未好，头顶也戴上了帷帽。 管家态度殷勤：“世子妃终于来了，前两日夫人就在念叨了，说老爷生病，也给世子妃递了消息，世子妃怎生一直没有回来。” “催什么催？”檀云歌的心情十分不好，最近她诸事不顺，心情烦躁的要死，早上在世子府，还被定王世子瞧见了她的脸，好生奚落了一番，惹得她更加郁闷。 “没有催没有催，只是夫人说，老爷一下子病倒了，她像是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全然没了主意，所以才想要世子妃回来，好与世子妃商议商议。” 檀云歌漫不经心地应了声，从马车上下来，抬眼就瞧见了挡在前面的马车。 “怎么回事？这谁的马车？这么不长眼停在这儿？都挡住了我的路了。还不赶紧叫人将马车挪开去……” 管家连连应是：“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办。” 管家话音刚落，檀清酒就站出来了一些：“我说是谁呢，这么大的威风，却原来，是世子妃啊。” 檀云歌听见这说话的声音，再抬头一看，见着檀清酒这熟悉的打扮，立马就反应了过来：“是你？你这个贱人！” 第14章 让她滚！ 管家一脸茫然，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了好几回：“世子妃与妙手神医认识？” 檀云歌咬牙切齿：“何止认识？” 说完，才又反应了过来：“所以，昨儿个母亲派来的人说，他们去请了刚来京城的神医今日来给爹爹诊治，说的就是她？” 檀清酒笑意盈盈：“是啊，还真是巧呢。” “让她滚！”檀云歌声音中满是烦躁：“什么神医？这就是个江湖骗子。她才治不好爹爹的病呢，让她滚！” 檀清酒倒也不恼，仍旧笑眯眯地看着檀云歌：“世子妃身上的疹子可好了？” 听檀清酒提起这个，檀云歌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只怒气冲冲地朝着檀清酒走了过来，抬起手来拽住了檀清酒胸前的衣服：“你究竟给我下的什么毒？赶紧的，给我解毒，若不然，我杀了你。” “啊……”檀清酒被她拽着衣服，却没有丝毫惧色：“杀了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世子妃张口就说要杀了我，还真是，目无王法呢。” “至于毒？”檀清酒眨了眨眼，声音中满是揶揄：“世子妃在说什么？怎么能张嘴就污蔑我呢？我什么时候，给世子妃下毒了？” “昨日我可从未的碰到过世子妃，世子妃明明是自己身上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出了疹子，怎生空口无凭的，就开始污蔑我呢。” “至于解毒，要我看诊，要我解毒，可得要先给诊金，我出一次诊，诊金可不便宜。” 檀清酒说起这个，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只又转过头看向了管家：“对了，我人已经到这儿了，如果要让我回去，看病的钱可以不给，可是出诊费却还是要给的。” 檀云歌被檀清酒这样漫不经心地态度所刺激，恼怒不已，猛然松开了拽着檀清酒衣服的手，扬起手就要朝着檀清酒挥过去。 正在这时，她却骤然觉得胳膊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中，半边身子都麻了。 檀清酒高高举起的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疼。 “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手动不了了？” “冤枉啊！”檀清酒笑容满面一脸无辜：“世子妃可莫要冤枉了我啊，我可什么都没有做啊，所有人可都看着的，是我被世子妃拽住了衣服，从头到尾，我动都不曾动一下。” “至于世子妃为什么手动不了了？”檀清酒歪着脑袋看了看檀云歌：“可能是因为世子妃久不运动，所以胳膊腿不那么便利，突然做这么大的动作，就脱臼了吧？” 檀云歌怒极，恨恨地盯着檀清酒，高声喊着：“来人，将她给我抓起来！” 檀云歌身后的家丁立马上前了两步。 檀清酒往后退了两步，随即，带来的侍从也快步上前，挡在了檀清酒面前。 “世子妃这是做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世子妃就想要将我抓起来用私刑？世子妃大抵是世子妃当久了，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我虽然是个大夫，可是却也并非是什么无名之辈。且我现在，正奉旨给端王爷治病呢，若是世子妃将我带走了，端王爷寻不到我，我会让端王爷到时候直接去世子府要人的。” 檀云歌听檀清酒提起端王，骤然往后退了两步，身子瑟缩了一下，似乎……极其害怕端王的模样。 檀清酒将檀云歌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暗自想着，端王虽然疯疯癫癫的且险些要了她的命，但是用来威慑人，效果倒是还不错。 管家连忙上前两步劝着：“世子妃如果不想要妙手神医给老爷治病，我们再换个大夫就是了，可莫要……” 管家示意檀云歌往周围看，檀府大门开在大街上，方才因为檀云歌和檀清酒的争执，已经有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了。 檀云歌对外一直以温柔贤惠的世子妃的模样示人，若是被人瞧见听见了檀云歌方才说的那些话，恐怕名声不保。 檀云歌深吸了一口气，这个贱人，每次遇到她总是没有好事。 这里人太多了，她就先放过她，等下来寻个机会，找个无人的地方，再好好的，将她给处置了。 檀云歌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今日就先放过你，你最好祈求下次不要再遇见我，不然……” 檀清酒笑了一声：“那可能比较难，如果世子妃真的不想见到我，下次看见我，可以绕远一些躲开。” 檀清酒说完，便转身上了马车，只留下檀云歌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让我避开她？她凭什么？” “贱人！”檀云歌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吩咐着身后的侍从：“叫人去查一查她究竟是什么人，是不是真的在给端王治病。” “是。” 檀云歌瞧着檀清酒的马车离开，才捂住自己的手，转身瞪了管家一眼：“你们请来的什么神医，将我的手给伤了，还不赶紧请大夫来给我诊治？” 檀云歌说着，叫来丫鬟，扶着她进了檀府。 檀府主院之中，陈月茹正在来来回回地踱步着，神情焦急，身后是同样满脸急切的檀府旁系其他人。 “这神医怎么还不来啊？我刚刚进去看了一眼，大哥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脸上都已经出现了黑沉沉的死气，如果神医再不来，恐怕就真的……” 陈月茹咬了咬唇：“已经叫了人去催了，管家也在门口等着了。” “之前不是托定王爷的面子，去请了御医来看了吗？御医怎么说的？” 陈月茹是真的有些慌，她出身低，最开始不过是檀允的一个通房丫鬟，能够有今日，不过是仗着檀允的宠爱。她的儿子尚小，如果檀允这时候撒手人寰，她真的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撑起这偌大的檀府来。 “御医说，很难。” 陈月茹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说如果找不到能够治老爷这病的神医，至多半个月……” “不过我打听过了，这位妙手神医入京城这十多日，曾经治好过类似的病人，应该可以的。” 陈月茹话音刚落，就瞧见管家跟着檀云歌走了进来。 陈月茹连忙迎了上去：“云歌来了？可真是太好了？” 说罢，又看向一旁的管家：“神医呢？来了吗？” “来了。”檀云歌冷笑一声：“但我又让她走了。” “什么？走了？” 第15章 岂不太便宜了他？ 陈月茹急了：“你怎么让她走了呢？她还没有给你爹爹看病啊。” 檀云歌微微扬起头来，脸上尽是讥诮：“你都不知道，那个妙手神医有多毒，昨天我就在街上遇着了她，我正在处理世子的风流债，她却非要来插一脚，救走了那个女人，还让我险些毁了容貌。” “每次遇着她都没什么好事，娘你怎么找这么个人来给爹爹看病？” “且那妙手神医虽然打着神医的名号，虽然也从未露脸，可是看起来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这般年轻，还是个女子，能有什么医术？” 陈月茹跺了跺脚，急得不行：“可是你爹爹都已经快要不行了啊！云歌，你爹爹可绝不能够出事的啊，要是他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啊？让你弟弟怎么办啊？” “那妙手神医虽然是女子，且还年轻，可是我专程打听过了的，城西经商的王家老夫人之前也是与你爹爹同样的症状，请遍了京城能够请的名医，都束手无策。当时妙手神医刚刚入城没两日，他们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去将妙手神医请了去。” “结果那妙手神医不过施针一次，那王老夫人就醒了过来，后来又用了三日的药，那王老夫人就彻底病愈，一切恢复如常了。那王老夫人与我有些交情，她病重和病愈的时候我都见过，是真的好了。” 陈月茹紧咬着牙关，脸色煞白一片：“不管怎么样，至少让她给你爹爹看看啊。你若是与她有仇有怨，也先忍一忍，等着你爹病好之后，再去找她算账啊。” 陈月茹将檀云歌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旁系的人都来了，就是等着看你爹爹咽了气，好能分的分，能抢的抢，你弟弟尚小，暂时没有办法接替你爹爹入朝，你爹爹若是真的出了事，这檀府的东西，恐怕就要被旁系这些人给瓜分了去啊。” “且，你是因为你爹爹才能嫁给定王世子的，你爹爹官位虽然不算特别高，可是多多少少是个倚仗。若是你爹爹真的没了，檀府落入了其他人手中，你的倚仗没了，那你在世子府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世子本就风流，要是招惹上一个有些身份的，你可就……” 檀云歌咬了咬牙：“我怕什么？我有儿子！且，我绝不会让别的女人怀上世子的孩子的。” 陈月茹怒极，只瞪了檀云歌一眼：“现在不过是定王世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定王有心要瞒着你有外室和其他孩子，你觉得，你的手伸得了那么长？你需得要知道，娘家，是一个女人一辈子的倚仗。我当初就是因为没有个好的出身，没有个有权有势的娘家……” 见陈月茹又要旧事重提，檀云歌皱了皱眉，心中愈发烦躁：“行了，别说了，知道了。” 陈月茹连忙转过头：“管家，妙手神医应该尚未走远，你赶紧去将妙手神医给追回来，无论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将人给追回来。” “是。”管家匆匆而去，陈月茹才转过头，继续苦口婆心的劝着：“如果你实在是不想见到那妙手神医，待会儿她来的时候，你可以避开。” 避开二字，精准的踩到了檀云歌的痛脚，檀云歌顿时就想起了先前檀清酒说的话，顿时拔高了声音：“避开？凭什么我要避开？要避也是她避开我。我才不会避开，我倒是要看看，她究竟有几分真本事。” “如果到时候她来看了病，爹爹还出了什么事，我定要将杀人的罪名，安在她头上去。” 贱人，敢惹她，处处与她作对。 她定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后悔。 定要让她跪在自己面前，求她放过。 挂着妙手阁牌子的马车行驶的很慢，马车中，檀星佑手中拿着弹弓，脸上俱是得意：“哈哈哈，我就说，出门得要将弹弓带上吧？” “先前哥哥还说不让带，还是我执意要带上的，看，这不就起了大用了吗？” 檀星佑将弹弓拉了开：“啪！” “我刚刚那冰球球是从冰着水果的盘子里面拿的，刚好就打在了檀云歌的秉风穴上，会让她半边身子失去知觉好一阵子，若不针灸，就难以恢复。” “而且，冰球球遇热就化为水，即便是檀云歌察觉到，非要追究，也无从追究起。” 檀星佑哈哈笑了起来：“我可真是聪明的小天才。” 檀清酒与檀星祈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是带着几分笑意。 “嗯，你最聪明了。” 檀星祈感受着马车行进的速度：“娘亲在等什么？” 星祈素来敏锐，檀清酒倒也不意外他会发觉，只翘起嘴角：“自然是等檀府的人来请我们。” “先前我看过檀府人昨日与青黛描述的檀允的病情，我敢说，檀允的病，放眼整个京城，也只有我能治。” “且从他们描述的症状来看，檀允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枉然，即便是檀云歌与我起了冲突，陈月茹，也断然不会真的不治。” 檀星佑被吸引了注意，只转身趴在了檀清酒的膝盖上：“那娘亲，真的要救他吗？” “之前娘亲在檀府的时候，檀允不是对娘亲视而不见，还任由那陈月茹和檀云歌欺负娘亲的吗？照我说，那檀允如今生病，完全就是咎由自取，是报应来了。要不，娘亲就由着他病死算了。” 檀星祈摇了摇头，对此事倒是持有不同的意见：“檀允害死了外祖父，还要将娘亲沉塘，还由着别人欺负娘亲，若是让他就这么病死了，岂不太便宜他了？” “就该将他治好，然后，再一点一点的折磨他，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乎的东西一点一点失去，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死去。” “否则，难泄心头之恨呐。” 檀清酒目光落在星祈的脸上，她家星祈，怎么这么狠？ 不过，她喜欢。 檀清酒哈哈笑了起来：“嗯，听星祈的。我娘亲背负着那样的罪名死去，真相尚未大白，我仇尚未报，怎能让他死了呢。” 檀清酒话音刚落，就听见后面有声音传来：“妙手神医留步，妙手神医留步！” “停车。” 第16章 下跪请罪 檀清酒被重新请回了檀府，带到了檀府主院之中。 檀府众人都在，檀云歌见着檀清酒，只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低声嘀咕着：“装的一副清高的样子，一说加钱还不是就屁颠屁颠的又回来了？” “那我走？”檀清酒扬了扬眉。 陈月茹忙不迭地道：“别别别，神医你莫要与她计较，还是劳烦神医赶紧给我家老爷治病吧。我家老爷，恐怕快要不行了。” “神医放心，如果你治好了我家老爷的病，我定然会有重谢，定会让神医满意。” “呵……”檀云歌冷笑了一声，正欲说话，却就被陈月茹喝止住了：“檀云歌，你闭嘴，莫要再说话了。” 檀云歌愣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你吼我？” 一旁站着的檀云歌的旁系叔伯也看不下去了：“云歌，你还是莫要说话了吧，虽然你是世子妃，可是如今事关你爹爹的生死，若是真的因为你将神医赶走了，而导致大哥病重没法医治了，那你可就是我们檀家的罪人了。” 檀云歌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了起来，抬眸见陈月茹的眼中满是警告，才暗自冷哼了一声：“行，那就让她治，我倒是要看看，她究竟能不能够将爹爹的病给治好。” 檀清酒轻飘飘地看了檀云歌一眼，嘴角微微翘了翘。 倒是有趣，她还没有出手呢，他们倒是自己就吵起来了。 想来，因为今日这事情，不管是陈月茹还是檀府旁系的其他人，对檀云歌都已经生出了不满。 而檀云歌被这样针对，被这样斥责，心里只怕更是气急败坏的。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带我进去看看病人吧。” “好好好，神医里面请。” 檀清酒进了里屋，就瞧见檀允躺在床榻上，头发已经微微有些花白，脸色灰白，呼气的声音浑浊而响亮，似乎连呼吸都已经变得十分费力。 的确是即将不久于世的症状。 檀清酒看了一眼，便打开了药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竹筒来，竹筒上连接着一根铁管，上面是一个面罩模样的东西。 “这……神医这是什么东西啊？为何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你们自然没有见过，因为这是她改良的氧气罐。 檀清酒暗想着，嘴里应着：“檀大人呼吸浑浊且吃力，若是这样呼吸，上气不接下气，更耗费他的心力，心力不济，便会衰竭而亡。” “这是我取自天山之巅的纯净空气，比这屋中的空气干净不少，有助于净化五脏肺腑。” 檀清酒将那氧气罐的开关给打了开，才又给檀允诊了脉。 一旁的檀星祈连忙从药箱子中取出了银针，递给了檀清酒。 檀清酒嘴角勾了勾，朝着星祈笑了笑，接过银针，很快落针。 “你为何都不告诉我们，我爹爹究竟得的什么病就直接落针了？要是我爹爹出了什么事，你拿什么来赔？” 檀清酒扬了扬眉：“我告诉你，你懂？” “你！”檀云歌恼怒：“你最好好好治好我爹爹，否则，如果我爹爹出了什么事……” 檀清酒没有理会檀云歌，倒是一旁的檀星祈抬眸朝着檀云歌看了过去：“自我们进门开始，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不下三遍，怎么，你是在期盼着，他死了，然后你就可以来追究我们娘……我们神医的罪责了？” 檀云歌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孩子斥责了，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你！” “云歌！”陈月茹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垂在一旁的手紧紧握了起来，指甲几乎嵌入肉里：“你若是世子府还有什么事情，就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等神医诊治之后，我再派人去告诉你情况。” 檀云歌紧咬着牙关，往后退了一步，脸色难看的要命，贱人贱人，都是因为她！ 檀清酒落针的速度飞快，很快，檀允的头上便已经插满了银针。 檀清酒停了手，才开了口：“脑梗塞，简单来说，就是脑袋里面的静脉血管被堵住了，这种情况之下，病人最开始会出现四肢刺痛麻木的症状，到了后期，四肢可能会出现完全没有办法动弹的情况，说话那些也会受到一些影响。” “再之后，情绪激动之下，就容易晕倒中风瘫痪。” 陈月茹瞪大了眼，只连连点着头：“是，神医说的对，我们老爷之前最开始，就是偶尔会说，胳膊像是针扎一样，会发麻，后来就连笔和筷子都很难拿起来了。我们也找了不少大夫，大夫针灸或者用药之后就会稍作缓解，但是过段时间又会发作。” “不过大抵因为他一直在看病吃药的原因，倒是一直能够忍受，谁曾想，那日他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就浑身抽搐晕倒在地了啊。” 檀清酒在脑中飞快地盘算着，脑血栓脑梗塞的话，可以先用银针疏通血管经脉，然后用药，药可以用尿激酶、纤溶酶原激活剂等等…… 但是治本的办法，还是得要做介入做溶栓。 不过，檀允，可不配。 她要的，不过是檀允清醒过来。清醒过来，才能够体会体会生不如死的感觉。 至于这病，她替他吊着命就好了。 檀清酒目光定定地看着檀允，见檀允皱了皱眉头，似乎十分难受的模样，便抬起手来，飞快地将那氧气罐的面罩给拿了开。 刚刚将那氧气罐的面罩给拿了开，檀允便猛地咳了几声，骤然吐出了一口血来。 “爹爹吐血了！我爹爹被你害死了！你死定了！” 檀清酒挑了挑眉：“你就这么想要你爹爹死？都迫不及待地诅咒他了？” “我不过是帮他清理了一下心肺上的淤血罢了，你们瞧，他刚刚吐出来的，都是黑色的血块，这些血块，会堵住他的呼吸和心脉，吐出来了，是一件好事。” “而且，他醒了。” 屋中众人听檀清酒这么一说，才留意到了床榻上的人，似乎已经睁开了眼。 “老爷！你终于醒了！”陈月茹连忙扑了过去，嚎啕大哭了起来：“方才可吓死我了。” 檀清酒站起身来：“好了，人醒了，我走了。” 陈月茹与刚刚醒来的檀允才看向了檀清酒：“不用开药的吗？这就全好了？” “全好？自然是不可能全好的，不过，世子妃一直在质疑我惹怒我，我突然就不想开药了。想要我给他开药，很简单，叫这位世子妃去给我下跪请罪吧。” 第17章 她是檀清酒？ “什么？”檀云歌瞪向檀清酒，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你刚刚说什么？”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你没有听错，我说，想要我继续给你爹爹治病，想要让他彻底痊愈，你得要向我下跪请罪。否则，等檀大人再次发病的时候，便是真正的，药石枉然了。” “毕竟，世子妃今日三番四次的为难我质疑我找我的茬。我这人可记仇着呢，那些我都一一记得呢。” 檀云歌全然没有想到，檀清酒竟然在这儿等着她，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只抬起手来指着檀清酒，手指颤抖着。 “你找死！” 檀云歌喊着，就朝着檀清酒冲了过来。 只是刚刚走到半道上，却就被檀星佑伸出去的腿给绊倒了。 檀云歌猛地摔倒在地，几乎是五体投地。 “啊……”檀清酒笑了一声：“世子妃这就跪上了？也行啊，你现在认错请罪，我也就原谅你了。” “你做梦！来人，将她给我绑起来！我要杀了她！” 一旁床榻上，刚刚醒来的檀允虽然不知道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听檀清酒的话，再看檀云歌的反应，心中也隐隐约约有了几分猜想。 “住手！” 檀云歌咬着牙爬了起来，发髻都有些歪了：“爹，你听她说的什么话？我今天非要杀了她不可，爹你放心，我等会儿让人将刀横在她脖子上，让她给你治病给你开药，我就不信，她还敢玩什么花样。”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这个女人，还真是蠢极了。 难以想象，六年前的那个檀清酒，竟然会被这样蠢毒的女人算计，最后丧了命。 “世子妃大抵是忘了，我不仅会用药，我还会用毒呢。如若世子妃要将我抓起来，要取我性命，那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大家都别活而已。” “而且，世子妃不是极为孝顺温柔的人吗？怎生连为了自己爹爹的生死，跟我道个歉都不愿意呢？看来，世子妃也不如传闻中那般孝顺嘛。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世子妃你不占理的啊。” 檀清酒转过头看向檀允，言笑晏晏：“檀大人，不是我不愿意给你治，我已经让你醒过来了，你可以问问，你的宝贝女儿，都对我做了什么。” “好了，世子妃不打算同我请罪，那我就先走了？” 檀清酒将东西装回药箱中：“如果世子妃想通了，可以来来福客栈找我，就告诉掌柜的，找妙手阁，檀清酒。” 一屋子人听见檀清酒这三个字，皆愣住了，檀云歌满脸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檀清酒嘴角翘了翘：“世子妃已经听到了，不是吗？那我就不用说第二遍了吧？” 檀云歌心中猛然有些发慌，檀清酒？ 是她知道的那个檀清酒吗？ 可是，六年前她明明吩咐过嬷嬷，让她将这檀清酒给处置了的啊。 且当时她都已经将这檀清酒的肚子给切开，取出了孩子的，檀清酒怎么可能还活着？ 怎么可能？ 应该，只是巧合吧？ 只是同名同姓的吧？ 可是，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叫檀清酒，她却又回想起了这女人对她的态度，三番四次找她不痛快的事情，且，这女人的声音，的确有那么一丝耳熟。 难不成，真是檀清酒？ 可是檀清酒，怎么会变成妙手神医呢？ 檀云歌脑中飞快地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最后却都汇聚成了一个想法。 不管这个女人是不是那个檀清酒，她也绝对不能让她，活着从这里出去！ “来……” 檀云歌刚刚喊出了一个字，却就觉得嗓子有些干哑，好似全然发不出声音来了。 怎么会…… 正在这时，门房却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老爷，夫人，端王府来人了。” 檀允刚刚醒来，脑中尚且有些混沌，却有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赶趟儿似的袭来，檀允皱了皱眉：“端王府？端王府来什么人？我们与端王素来没有什么交集，怎么会突然派了人来？” 那门房低着头：“端王府派遣了王府管家来，说王爷犯了病，听闻妙手神医在这里，让管家来请妙手神医过去为王爷治病。” 檀云歌和檀允的脸色都变了一变，目光落在了檀清酒身上。 “管家还说，王爷这些年看了这么多大夫，唯有妙手神医开的药对他有些用处，所以王府管家亲自来迎，说就在门口等着妙手神医。” 檀云歌咬了咬牙，如果檀清酒是那个檀清酒，她今日绝不能够将檀清酒给放走了。 可是端王…… 檀云歌手在袖中握了握，皇室中人她见过不少，她嘴甜会说话，不管是皇帝还是那些嫔妃公主的，她都能够哄得服服帖帖。 唯有这个端王疯疯癫癫，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且性子残暴，一旦发病，六亲不认，谁都敢打敢杀。 她向来避而远之。 端王府的管家来接人，定然是知道檀清酒入了这檀府的，若是她将檀清酒处置了，恐怕难以交代。 檀清酒倒是一派淡然：“既如此，端王爷有召，那我就先走了？” 檀清酒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只径直朝着门外走去，走到檀云歌身侧，才压低了声音，只以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道：“世子妃这张嘴，着实有些不讨喜。所以我觉得，除了请罪道歉的话，世子妃最好，还是莫要说话了。” 说完，就径直出了门。 檀云歌愣了愣，反应了半晌，才明白过来檀清酒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 檀云歌抬脚就要朝着门外冲去，却被檀允喝止住了：“你做什么？” “来人，将世子妃挡下来。” 檀云歌转过头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檀允紧蹙着眉头：“即便你是世子妃，却也只是世子妃而已。端王爷哪怕是疯疯癫癫，却也是陛下亲子，是王爷。你难不成，还想要去给端王爷抢人不成？” 檀云歌急得跺了跺脚，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陈月茹皱眉，没有领会她的意思：“你是不想要给她道歉？” 檀允皱了皱眉：“说起来，这件事情我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说说吧，你是如何得罪了那位妙手神医的？” 第18章 将人压住乱摸？ 檀云歌一直指着自己的嘴巴喉咙，急得不行。 屋里人盯着檀云歌那像是猴子一样的模样，许久，才有人反应了过来：“世子妃是……不能够说话了？” 檀云歌这才急忙点了点头。 “不能说话了？”陈月茹眼中满是不解：“怎么会突然就不能够说话了呢？明明先前不是都还好好的吗？” 檀云歌抬起手来做了个写字的指示，檀允抿了抿唇，才开了口：“上纸笔。” 檀云歌拿了纸笔，下笔飞快。 肯定是檀清酒那个小贱人给我下了毒！ 檀清酒是我们府上那个檀清酒！ 绝不能够放走了她！ 檀云歌一连写了三张纸，一一递给了陈月茹和檀允。 “她给你下了毒？可是方才，她不是都没有靠近你，没有碰到过你吗？” “我们府上那个檀清酒？你说谁？” 檀允满脸茫然，倒是陈月茹很快反应了过来，只连忙提醒着：“是夫人所出的那个檀清酒，云歌的妹妹。就是……六年前因为未婚先孕，怀有野种却又不愿意告诉我们那野种的父亲是谁，被老爷沉塘了的那个檀清酒。” 檀允这才反应了过来，一想起他那个女儿，檀允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她不是已经被沉塘了吗？我们当时那么多人瞧见的，妙手神医，应该不是她吧？且妙手神医说她叫檀清酒，却并未说是哪个檀哪个清哪个酒，兴许只是读音相同，并不是同样的字呢？” “毕竟檀姓不多见，谈却是蛮多的。” 檀云歌连忙摇了摇头，只又飞快下笔：就是檀清酒，一定是她，我认出来了她的声音了，她没有死，她回来了，她回来，肯定是为了报仇的。 檀允蹙了蹙眉：“胡言乱语，我们府上那个檀清酒一直在我们府中长大的，她哪里会医术？妙手神医那医术，可不是五六年就能够学成的，不可能是她的。” 陈月茹见檀云歌信誓旦旦的模样，心中倒是留了几分心眼：“虽然可能性比较小，但是事关老爷你的性命安危，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不如派人去查一查？” “如果她真的是檀清酒，回来真的是为了报仇的，那咱们，可千万不能够再找她治病了。” 檀允心中不怎么相信，只狐疑地看了陈月茹母女二人一眼：“可是她刚刚给我治病之后，我感觉身体的确是舒服了不少。” “算了算了，你们既然要查，就查吧。依我看，就是檀云歌得罪了妙手神医，又不愿意去给她下跪道歉，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 “对了，你还没有说，你与妙手神医，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檀云歌咬了咬唇，手在袖中牢牢握紧，她已经是世子妃，凭什么，还要在这儿受这窝囊气？ 檀云歌咬牙，低头写：她昨日给我下了毒让我毁了容，今日又让我左手全然不能动了，如今又让我说不了话，爹难道不应该先找大夫来给我瞧瞧吗？ 檀允皱了皱眉：“去将府中大夫请过来。” 檀府外，檀清酒已经瞧见了端王府的管家。 “妙手神医。” 檀清酒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管家的脸上：“端王爷果真又犯了病？” 管家的眸光微微闪了闪，只低下头笑着：“王爷就在马车上，妙手神医何不亲自上马车去看看？” 檀清酒不想。 毕竟，沈应绝是彻头彻尾的疯子，若是发起病来，形势对她可不利。 而且今天她是来给檀允看病的，药箱子里面只准备了给檀允用的药，以及一些常用药，并没有镇定剂那些。 她虽然想要借着端王的势，让自己快速的在京城扬名，可是却不想因此丧命啊。 檀清酒不想，可是管家却已经将马车车门打了开：“神医请吧。” 檀清酒抿了抿唇，转头看向了一脸好奇的星祈和星佑：“你们先回我们的马车上等着吧，我去见一见端王，很快就回来。” 檀星祈眯起眼来，眸光微微动了动，面上却是不显：“好。” 说完，就拉着仍旧不愿意走的星佑上了马车。 看着两个孩子上了马车，檀清酒才转身踩着脚踏钻进了端王府的马车之中。 马车中，沈应绝仍旧带着那金色雕花面具，面具上的花纹繁复，平添了几分神秘。 “那两个孩子，是你的孩子？” 檀清酒手指微微动了动，昨日从端王府离开之后，端王想必已经派人查过她，这时候，对端王撒谎，于她并没有什么益处。 “是。” 沈应绝回忆了一下刚刚那两个孩子的容貌，微微蹙了蹙眉，刚刚那两个孩子的模样，无论是与他还是沈潇，都没有多少相似。 为何李威会说，那两个孩子长得很像他和沈潇呢？ 老眼昏花了吗？ 檀清酒看沈应绝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并未在意，只抬眸看向了沈应绝：“端王爷看起来，倒不像是发病了的样子，我给王爷诊个脉？” 沈应绝没有伸手：“檀清酒，檀府的二小姐，六年前，因为未婚有孕，且不愿说出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谁，被檀允沉塘。” 沈应绝掀了掀眼皮子：“六年之后，檀二小姐回到京城，且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为了报仇？”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眸光中却尽是毫不掩饰的打量：“我专程派管家去通报，救了檀二小姐，檀二小姐，要如何报答？” 檀清酒先前就隐隐有所猜想，如今听沈应绝这么说，心中猜想落到了实处，袖中一直紧握着的手方稍稍松开了一些：“即便是王爷的人不来，我也有办法对付他们，也能够全身而退。” “所以，神医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虽然没有回答，只是神情模样，却是认同的。 沈应绝笑了一声，觉得檀清酒这个人，可真是有意思极了。 “怎么全身而退？下毒？还是如同昨日对我那样，直接将人压住乱摸？” “……”什么鬼？ 她昨日的确是将他制住了，也的确是摸了他的脖子了，但是她摸他脖子一是为了威胁，二是为了给他诊脉啊。 怎么一说出来，就显得那么不正经了？ 第19章 商议你我的婚事 檀清酒两世为人，且加之是大夫的缘故，见过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可是却着实捉摸不透，这位端王爷，究竟想要做什么。 “端王爷专程走这一趟，应该不是为了调戏我这两句吧？” “调戏？”沈应绝呢喃着这两个字，眼中兴味更浓：“这就算调戏了？那昨日神医对我做的那些事情，算是什么呢？” “神医可知，我府中从管家到侍从，都是陛下派遣来的。昨日神医离开之后不久，神医将我压在地上动手动脚的事情，陛下就已经知晓了。” “……” 沈应绝漫不经心地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神医来给我治病之前，应该也听闻过一些，关于我的事情吧？应该知道，陛下为了我的婚事，简直操碎了心。好不容易给我找了个王妃，却又碰上我在新婚洞房花烛之夜犯病，将她给一不小心……杀了。” “如今听闻神医与我有了肌肤之亲，陛下恐怕不日便会传召你入宫，商议你我的婚事。” 什么玩意儿？ 檀清酒愕然瞪大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第一次的，身为神医的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沈应绝却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点了点头：“神医没有听错，是你我的婚事。” 檀清酒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我，已经二十二岁，而且，还有两个孩子。” “挺好的，我二十五了，是个疯子。” 沈应绝嘴角勾了勾：“去给陛下禀报的人回来与我说，陛下觉着，我们二人，是绝配。觉着，我们既已有了肌肤之亲，就应该赶紧成亲才是。” “你知道的，作为一个疯子的我，对他的安排，是没有拒绝的资格的。” 沈应绝见檀清酒仍旧一副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模样，眼中笑意更浓：“我今日来，是为了告诉你一声，好让你有个准备。” 沈应绝话应刚落，马车车帘外骤然有东西飞了进来。 沈应绝眼中骤然闪过一道厉芒，却是不闪不避，任由那东西打在了他的肩上。 那东西打在了他的肩上，又滑落了下去，被沈应绝接了个正着。 那是……一把弹弓。 檀清酒一看到那弹弓，就忍不住眯了眯眼，果不其然，马车外很快响起了星佑的声音：“娘亲娘亲，你见到我弹弓了吗？我刚刚打弹弓，结果我犯傻，弹弓上的小石头没打出去，把弹弓给扔出去了。” 沈应绝低下头把玩着那弹弓，没有作声。 檀清酒便将马车门打了开，幽幽叹了口气：“你的弹弓打到端王爷了。” “啊……”檀星佑伸进来一个脑袋，目光落在了沈应绝的身上，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这位就是端王爷了吧？端王爷看起来真是气质卓绝英明神武。” “实在是抱歉啊，我不知道怎么地，就把这弹弓给扔出去了，没有砸到王爷吧？”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看了一眼檀星佑，又看向了檀清酒：“你儿子倒是活泼开朗又讨喜，与你倒是没有一丝相似。” “也不一定，我小时候还挺活泼开朗讨喜的。” “是吗？”沈应绝笑了一声，将手中的弹弓递给了檀星佑：“不知你们也在，没有给你们准备见面礼，不过以后见面的机会应该还很多，下次给你们补上。” 檀星佑不知沈应绝这话代表着什么，只连连点头，答应得无比欢快：“好啊好啊。” “……” 这傻子。 檀清酒忍不住叹了口气，一旁沈应绝却是笑了起来：“神医与我看了诊之后，我便觉得好了许多，劳烦神医了。” 檀清酒站起身来，满脸麻木，近乎咬牙切齿般地：“不必客气。” 等着檀清酒带着檀星佑回了自家马车上，星佑便彻底放开了，只转过头同星祈道：“我刚刚借着去讨要弹弓的名义见到端王了，我觉着端王也不像传闻中那么疯疯癫癫那么不堪啊，我觉得他还挺斯文有礼的。” 檀星祈看了一眼有些恍惚的檀清酒：“兴许只是因为方才正好是他没有病发的时候吧，很多疯子，没有病发的时候，都与寻常人无异，可是发起病来，便十分骇人了。” “也是。”星佑点了点头：“就是他戴了个面具，我都不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模样。” 母子三人回了客栈，檀清酒就将青黛叫到了跟前：“利用我们在京城的消息网，帮我查一查端王的所有消息，最重要的，是关于他婚事相关的消息。” 青黛愣了愣：“端王？” “是，端王。” 六年时间，让檀清酒建立起来的，不仅仅是妙手阁，还有天下无二的消息网络。 不过下午稍晚些时候，就有了消息。 “听闻端王虽然被陛下封为王爷早早单独立府，可是亲事却一直没有被人提及。城中，也没有几个正经的家世好的人家愿意将自己女儿嫁给一个疯子。” “此前那一任过门当日就被杀了的端王妃，听闻出身并不高，是皇后娘娘身边贴身侍候的丫鬟。” “皇后？” “是当今这一位皇后，不是端王爷的生母，端王爷的生母是端贤皇后，在生下端王爷后不久，就自请废后入了冷宫。” 檀清酒眯了眯眼：“自请废后入了冷宫？这天底下，还有不愿意当皇后之人？” “听闻是陛下当时刚刚登基不久，皇位不稳，为了稳固江山，陛下不停纳妃入宫，端贤皇后与陛下少年夫妻，感情深厚，恼怒之下，与陛下闹腾了一场，而后就自请废后入了冷宫，且将当时刚刚出生不久的端王爷一并带入了冷宫抚养。” “端王爷七岁的时候，陛下重新立后，消息被冷宫中的端贤皇后得知，端贤皇后便疯了，疯疯癫癫了一段时间，后来也不知怎么地，就殁了。” “端王爷那时候年岁尚小，又长在冷宫之中，对生死这些没有多少概念，不知道端贤皇后是死了，只以为是睡着了。” “就那样过了半个月，直到有一日端王爷发现端贤皇后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长满了蛆虫……” 第20章 免费试用不收费！ 檀清酒手指轻轻颤了颤，当时沈应绝才七岁，也不过就比星祈星佑大一点。 若是让星祈星佑见到她…… 她全然不敢想，一想起来，就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撕扯一样的疼着。 “反正听闻当时端王爷是亲眼瞧见了，蛆虫在端贤皇后的尸体上爬的景象，大抵就是当时见到的景象太过震撼，后来端王爷就也有些不太正常了。” “端贤皇后去世之后，陛下就将端王爷从冷宫接了出去，但是端王爷一连犯了好几次病，加上，陛下说他一见到端王爷，就会忍不住地想起端贤皇后。所以端王爷不过八岁，陛下就下旨将他封为王爷，单独立府了。” 檀清酒皱了皱眉，沈应绝遭逢巨变，经历了那些事情，最需要关怀的时候，作为他父亲的皇帝，却将他给推了开。 “奴婢还打探到，自打端王爷单独立府之后，府中的下人，皆是宫中指派，且外府内院都有侍卫，端王爷也不得随时出府。” “因此，外面都在传闻，那位王妃，明面上是陛下关心端王爷，给端王爷指婚的王妃，实际上，就是陛下放在端王府的一双眼睛。” 檀清酒忍不住地嗤笑了一声：“放在端王府的眼睛？一个从小长在冷宫之中，又生母早逝的皇子，一个八岁就被单独立府被重重看守着的王爷，有什么值得皇帝这般忌惮的？里里外外下人侍卫的当他的眼睛还不够，还要放一位王妃过去？” “奴婢也觉着此事是有些奇怪，端王生母早逝，又被盯着，还疯疯癫癫的，怎么也不应该有什么威胁啊。” “这样看来，这位端王爷虽然生在尊贵的皇家，却还是挺惨的。” 惨吗？檀清酒皱了皱眉，为何她完全没有办法将这个字和沈应绝，联系起来呢？ “对了。”青黛定定地看向了檀清酒：“主子怎么突然想起要打探端王爷的情况了？” “……”檀清酒脑中骤然闪过沈应绝说，陛下要给他们二人赐婚的事情，却又急忙摇了摇头，不不不，这件事情听起来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可不能够乱说。 “没事，就是觉得端王那病实在是蹊跷，所以想要查一查。” 檀清酒说着，突然想起端王身上那毒。 那毒是陈年旧毒，之前端王也应该一直在用着解药，只是最近突然停了解药，所以才导致毒性蔓延发作。 端王若是从小就被皇帝那样严加看管着，看这毒，又是谁下的？ 皇帝？ 还是那位继皇后？ 檀清酒正想着，却骤然听见外面有喧哗声传来，随即，一声童稚的声音响了起来：“妙手神医是哪个？上去，给小爷将那劳什子妙手神医给我带下来！” 檀清酒抬眼，和青黛交换了一个目光，两人一同站起了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檀清酒就听见那带着几分嚣张的童稚声音再次响起。 “敢欺负我娘亲，不想活了是不是？小爷今天就要让她知道知道，小爷的厉害！” 檀清酒脚步猛然一顿，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欺负他的娘亲？ 她最近可以称得上欺负过的女人有谁？ 檀云歌？ 檀清酒喉头微微一紧，檀云歌的孩子，那不就是……她被檀云歌抢走的那个孩子？ “你谁啊？找我娘亲做什么？”星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又是哪根葱啊？我定王世子府的小公子，你什么人敢这样跟我说话？来人，将他给我抓下来，看我不打死这小兔崽子！” 檀清酒皱了皱眉，抬脚走了出去，就瞧见楼下站着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儿，小男孩穿着一身紫色的锦衣，脸上堆满了肉，一脸恶狠狠地盯着星佑，正指挥着家丁上楼抓星佑。 星佑从来也是个不怕事的，将腰间弹弓一掏：“来啊，让你见识见识，我妙手谷神弓手檀星佑百步穿杨百发百中的弹弓技术。” “……” 檀星佑说着，便直接坐在了二楼的栏杆上，手中弹弓一连打出去好几发。 那些刚刚冲到楼梯口的家丁果然被打中，且被打中的，几乎都是额头。檀星佑用的力气不小，那些家丁的额头上很快冒出了红色的肿包，立马便觉着头疼头晕了起来。 “哎嘿嘿，一个都没有漏！” 檀星佑的脸上满是得意，对着那些捂着脑袋哀嚎不已的家丁扬了扬手中的弹弓：“还来吗？我都说过了，我百步穿杨百发百中指哪儿打哪儿。” “你们是不是觉得头晕头疼的厉害啊？是不是觉得那被打中的地方一碰就疼得快要晕厥过去啊？想不想立即减轻痛苦啊？” 星佑从袖中取出一个瓶子来：“出自妙手谷妙手阁妙手神医之手的上号金创药，五两银子一瓶，立马缓解你的痛苦，药到病除，童叟无欺。” “可以选一位来先试用，免费试用不收钱。” 檀星佑说着，就从二楼的楼梯扶手上滑了下去，滑到离他最近的那家丁面前，沾了金疮药，涂抹在了那伤处。 那家丁晕晕乎乎的感受了一下：“哎，伤口好像的确不怎么疼了哎！” “是吧？”檀星佑眼中满是狡黠之色：“你给大家看看，你的伤口红肿有点渗血的地方，红肿已经消了一些了。” “绝对好用，你们做家丁的，整日打打杀杀的，多危险啊，一不留神就受了伤，买一瓶好的金创药放着，绝对用得上。” “好像也是啊。” 立马就有人掏了银子：“那先来一瓶试试。” 一旁的沈子骄气得脸都涨红了：“你们在做什么？你们还不赶紧将他给我抓起来！” 家丁这才反应过来，见着近在咫尺的檀星佑，只连忙伸出了手要去抓。 檀星佑手中弹弓一拉：“哎哟喂，我本来想着休战，免得你们浪费太多钱还得要多买金创药，但是你们的主子一点也不体贴你们，就想看你们受伤，那我也没办法了。” “谁叫我百发百中呢？你们放心，刚才买了药的，我尽量挑肉多不疼的地方打啊。” 沈子骄看着檀星佑弹弓上的石子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出，果真弹无虚发，咬着牙跺了跺脚，哭了：“你欺负我！” 第21章 曲线救国 “哎哎哎！”檀星佑震撼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可以乱讲啊，明明是你带着家丁要来找我们的麻烦，怎么就突然变成我欺负你了呢？” “我不管！”沈子骄高声喊了一声，声如洪钟，脸上眼泪鼻涕横流：“就是你欺负我！” 气势汹汹的喊完，便用衣袖擦着眼泪转身冲出了客栈：“我要去找我爹告状去！” 见沈子骄跑了，侍从家丁也连忙跟着浩浩荡荡的追了上去。 还有家丁急急忙忙留在最后掏了银子出来：“先来十瓶那个金创药。” “好嘞！”檀星佑连忙叫人：“元宝元宝，快去拿十瓶金创药下来。” 叫做元宝的小童急忙应了声，去抱了十瓶金创药出来，用布快速打包好：“给，十瓶。” 那家丁拿了药匆匆忙忙走了，檀星佑才拿着银子蹦了一下：“耶！有钱了！” 转过身，却就瞧见了站在楼上的檀清酒。 檀星佑连忙将手背在了身后：“嘿嘿，娘亲。” 檀清酒却并没有在看，目光牢牢盯着不远处的大门。 檀星佑连忙趁机将银子藏了起来，三两步上了楼：“刚才那小胖墩真有意思，是娘亲你欺负了她娘亲，跑来闹事。做大夫真是危险啊，医闹哪儿都有。” 檀星祈看了他一眼：“傻子。” “哎哎哎！”檀星佑不依了：“娘亲你看，我刚刚还给娘亲你处理了医闹事件，哥哥还骂我。” “啧，就是那小胖墩一点也不禁打，还说要去找他爹爹，搞得跟他爹爹多厉害似的。” 檀清酒淡淡地收回了目光，眉头却紧蹙着：“他的爹爹，是定王世子。” “定王世子怎么了？敢来找娘亲你闹事，天王老子也得要问过我手中的弹弓才行啊，不过小小一个定……” 檀星佑话说到一半，骤然反应了过来：“定……定王世子？” “那他是来给……给给给……” 檀星祈看他的模样，叹了口气：“来给定王世子妃檀云歌讨回公道的。” “他爹是定王世子，他娘是定王世子妃，那他……” “十有八九，是我们的大哥。” 檀清酒垂下头，睫毛微微颤了颤，转身进了屋。 檀星佑抬脚跟在了檀清酒的后面，仍旧是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我们的大哥，怎么会是那个样子的啊？” “就不说性子有些太过出人意料了，就这容貌还有那体型也和我们……” 檀星佑看了一眼檀星祈，又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接着将后半句话给说完了：“也和我们差距有点太大了吧？” 檀星佑快步进了屋，看见檀清酒坐在桌子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连忙凑了上去：“娘亲，刚才那个，真的是我们哥哥？会不会是定王世子的其他儿子啊？” “嗯，此前我来京城之前就打听过了，檀云歌善妒，因而，定王世子到现在，也唯有这么一个儿子。” “可是……” 檀清酒抿了抿唇：“定王世子与定王世子妃只有这么一个独子，因而十分娇惯宠溺，沈子骄性格纨绔暴躁，总是四处惹是生非。” 檀清酒的声音渐轻，之前看到调查沈子骄的书信消息的时候，檀清酒其实心里是没有一个实感的。 如今亲眼见到了沈子骄，才发现，自己之前想的，兴许还是太乐观了一些。 沈子骄与星祈星佑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性子，娇宠成性，四处惹是生非。可是从沈子骄今日来的目的和反应来看，他又十分的维护檀云歌。 若是贸贸然将真相告诉他，他恐怕也不会认她。 檀星祈目光静静地落在檀清酒的身上，只上前了两步：“娘亲。” “我觉得，应该早些将大哥认回来，告诉大哥真相。” “嗯？” 檀星祈面色十分冷静，已经有了几分小大人模样。 “不知道檀云歌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可是从大哥的情况来看，他们对大哥的教导，似乎并不怎么妥当。将大哥这样娇惯着，未必是什么好事。” “娘亲说，大哥性子纨绔暴躁，到处惹是生非。可京城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人，权势滔天之人，定王世子的名头，在京城实在是算不上什么的。” “如今大哥还没有惹到什么真正的硬茬，可若是由着檀云歌他们这样纵容下去，迟早是会出事的。” “加上，娘亲在檀云歌面前，报了自己的名号。檀云歌只要不傻，都能够猜到，娘亲就是此前檀府那个檀清酒。” 檀清酒手指微微动了动，她之前那样做，本就是想要让他们知道，她就是檀清酒。 檀云歌自然不傻，沈子骄一个半大孩子，又如何会知道她欺负檀云歌之事？自然是檀云歌透露的。 沈子骄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十有八九，便是檀云歌蓄意为之。 檀云歌是在试探，也是在示威警告啊。 檀云歌是想告诉自己，沈子骄还在她的手中，且只认她为母，若是想要沈子骄好好的，就得要安安分分的。 “檀云歌和那定王世子这样教导孩子的方式，大哥迟早得要被他们养废的。” “不如早点告诉大哥真相，想办法将大哥抢过来，让娘亲好好教导。” 檀清酒苦笑了一声：“谈何容易？” “他未必会信，即便是信了也未必会接受我。你们方才也瞧见了他的态度……” 檀星佑眼珠子转了转：“这件事情，不如交给我？” “交给你？” 檀星佑点了点头：“我可是妙手谷孩子王，所有小孩儿，都会不由自主的被我的风采所折服，然后对我言听计从。” “娘亲可以……先打探打探大哥平日里经常去的地方，或者是在哪儿进学，将我和哥哥送过去，让我们先打入敌军营地，试探试探军情。然后再好好想想办法，一点一点的渗入。” 檀星佑眼珠子转了转：“就是这样的话，我们脸上这人皮面具，恐怕就得要重新换一个了。” 檀清酒的目光落在星佑和星祈身上：“这倒是个曲线救国的法子。” “自然，娘亲你放心，我和哥哥定然很快将大哥收服。” 檀清酒转过身吩咐着青黛：“你叫人打探打探，沈子骄平日里在何处进学，喜欢和哪些人一同玩。” “是。” 檀清酒眼角闪过一抹锋芒，檀云歌想要用沈子骄威胁她？ 可是这明明应该，是她用来拿捏檀云歌的把柄才是啊。 檀清酒咬了咬唇，又接着道：“除了沈子骄，你再帮我打探另一个人。” 第22章 报仇雪恨？ “主子还想要打探谁？” 檀清酒眯了眯眼：“定王世子。” “檀云歌善妒，定王世子膝下唯有沈子骄这个一个孩子，可惜，这个孩子也并非是檀云歌所出。檀云歌之前是以为我死了，所以才这样肆无忌惮。” “如今既然知道了我还活着，她心里应该是害怕的。害怕我将六年前的事情说出来，害怕她定王世子妃的地位不保。” “她用沈子骄来试探我，那我自然是应该，好好回敬回去的。” 檀清酒这边盘算着，沈子骄也带着家丁侍从回了定王世子府。 一回到世子府，沈子骄便直奔主院而去：“娘亲！我被欺负了。” 檀云歌目光落在沈子骄的身上，檀云歌尚且不能说话，只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身边的李嬷嬷，李嬷嬷明白了檀云歌的意思，连忙代替檀云歌问着：“小公子怎么了？” “我刚刚进那客栈，就有一个小孩儿冲了出来，三两下……”沈子骄比了一个拉弹弓的动作：“用弹弓，就把我带去的家丁给解决了。” “气死我了，他还向我带去的家丁兜售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要打死他！但是家丁都是一群废物，根本打不赢。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都把我气哭了。” “娘亲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啊……” “一个小孩儿？就把所有家丁给教训了？”李嬷嬷连忙追问着。 “是真的！娘亲你不信可以问陈三啊。” 檀云歌心中暗生烦躁，檀清酒的出现，像是横在她心头的一根刺，让她心里烦躁恼怒至极。 且一直提醒着她，目前这个孩子，不是她的，是檀清酒的。 一想到这里，檀云歌的脸色愈发不好了一些，只指了指沈子骄的脸，然后挥了挥手。 李嬷嬷意会：“小公子脸上都弄脏了，先让丫鬟带小公子去洗个脸换身衣裳吧？” “好吧。”沈子骄抽抽噎噎，又殷殷切切的看向檀云歌：“娘亲你一定一定，要替我报仇啊。” 见檀云歌点了点头，沈子骄才放心地被丫鬟牵着出了门。 檀云歌这才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家丁，李嬷嬷便连忙问着：“小公子说的，是真的？” “是。”陈三低下头：“世子妃是没有瞧见那孩子，那孩子手中拿着的虽然是弹弓，可是却是百发百中，且动作极快。” 陈三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红肿：“那弹弓打人可真是太疼了，被打了之后，我们就觉得头疼头晕。” 李嬷嬷知道檀云歌并不想听这些，只连忙又追问着：“所以你见到那妙手神医了吗？看到她的容貌了吗？你们突然去闹事，她应该比较着急，也不会还戴着那破帷帽出来吧？” 陈三瑟缩了一下：“我们，我们并未见着那妙手神医，从头到尾，她都不曾出现过。” 檀云歌猛地一拍桌子，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废物！” 只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檀云歌心中愈发恼怒，提起笔，在手边的纸上写下：打二十大板。 李嬷嬷连忙道：“让你们办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留着你们做什么？下午，一人去领二十大板的罚。” “是。”陈三咬了咬牙，垂下头退了下去。 等着陈三离开，李嬷嬷才皱起了眉头，脸上满是担忧之色：“那妙手神医，真的是檀清酒吗？” 檀云歌冷笑一声，森冷的目光落在了李嬷嬷的身上，笔落在纸上：那就要问李嬷嬷你了啊。 李嬷嬷连忙跪了下来：“世子妃，奴婢冤枉啊！当年奴婢可是亲自将那檀清酒送到乱葬岗的，当时那檀清酒刚刚被切开了肚子取出了孩子，流了许多血，且奴婢将她扔到乱葬岗的时候，还试探过她的鼻息，确定没有呼吸了，才将尸体扔了的。” “且就算当时那檀清酒是假死，是凝神屏息来骗奴婢，可是她当时流了那么多血，肚子上还被切开了那么长一条口子，又被扔在乱葬岗，她不可能活得下来的啊。” 李嬷嬷眼珠子胡乱转着，飞快地辩解着：“奴婢觉得，会不会是檀府的仇敌，知道当年檀清酒被沉塘之事，所以假扮檀清酒，来接近檀府，报仇雪恨？” “对！”李嬷嬷点了点头：“一定是这样。” “世子妃你瞧，那妙手神医自称叫檀清酒，可是每次出现的时候，却都带着帷帽，定是因为害怕露脸被我们看出端倪来。” “且我们的人先前专门去打探过了，确认那檀清酒是在客栈中的，若是真是檀清酒，听闻自己亲生的儿子去了，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忍住连出现都不出现的啊。兴许，她压根就不知道小公子是檀清酒的亲生儿子之事。” “毕竟当年那件事情，我们瞒得严严实实的。” 檀云歌若有所思，倒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而且，这种可能，倒似乎更为合情合理一些。 毕竟，当年她可是亲眼看着李嬷嬷将那檀清酒的肚子切开，从里面将孩子抱出来的。 那样的伤口，且还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檀清酒应该是必死无疑的。 如果是檀家的仇敌假扮，那之前那妙手神医三番两次对她出手，也就能够说得通了。 檀云歌咬了咬唇，只要不是檀清酒，什么都好说。 但是，虽然这种可能性比较高，她却仍旧放不下心来。 查。 檀云歌咬着牙在纸上写着，力透纸背：一定要将这个妙手神医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檀云歌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着：除此之外，去多找几个大夫。 先前檀府的大夫只帮她把脱臼的手接了回去，可是对她身上的那些红疹子，和她这骤然失声的喉咙，却是毫无办法。 一群废物。 她就不信了，难道还真的只有那个贱人能够帮她治好不成？ 要她去求那个贱人，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 檀云歌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最好的办法，是直接想办法，找人将那小贱人给绑起来好好审问审问，到时候，事情真相究竟是什么样，就一清二楚了。 第23章 世子爷不认得我？ “檀府那边，派了人在到处打探名医，这几日，已经请了好几位大夫入府了，应该是给檀允诊治。” “定王世子府那边也是，宫中御医都快要请了一圈了。” 青黛低声与檀清酒禀报着，声音中带着讥诮：“大概是不想亲自来给主子你道歉认错，毕竟世子妃呢，丢不起那个人。”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由着他们折腾吧，终归是得来的。除非，檀云歌和陈月茹真的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檀允死。而檀云歌，能够容忍自己那满脸的红疹。她大抵还以为，那红疹能够自己消退呢。” “是。”青黛也跟着笑了：“我们也打探到了，大公子是在世安书院进学。世安书院是在京城算得上是极好的书院了，城中不少世家子弟，都在世安书院进学。” 因着沈子骄实则是檀清酒的孩子，青黛便开始称呼沈子骄为大公子。 “奴婢已经托人给两位小公子重新换了一个身份，以天下钱庄家小公子的身份，将两位小公子送了进去，且正正好，就安插在了大公子所在的那个班。” “明日，两位小公子便可前往书院进学。” 檀清酒点了点头，暗自盘算着：“若是这样的话，为了避免有人怀疑，查到我这里来，可以先让星祈和星佑住到我们此前置办好的宅院中去。” “好。” 檀清酒似是想起了什么，便又问着：“定王世子沈潇那边呢？” “定王世子沈潇平日里热衷吃喝玩乐，每日必去的地方，不是茶楼酒肆，就是赌馆妓院。且奴婢打听到，最近沈潇又迷恋上了春归阁的明月姑娘，已经在春归阁呆了两日了，一步未出。” “不过奴婢觉得，定王世子府中那一位恐怕快要按捺不住了。”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是啊，毕竟我那位姐姐，极其善妒。” “叫人盯紧春归阁，一旦定王世子从春归阁中出来便来禀报我，我去……守株待兔。” “是。” 倒是正如檀清酒所料那般，不过到了傍晚时候，就有消息传来，说定王世子离开了春归阁，他们人听见，定王世子上马车的时候吩咐马车车夫说的是，回府。 檀清酒便立马叫人准备了马车。 檀星祈和檀星佑实在是好奇那位定王世子究竟如何与他们容貌相似，便也跟了上去。 马车行了约莫一刻钟左右，外面便传来了侍从的声音：“主子，看见定王世子的马车了，就在我们前面约莫几十米的位置。” “上去，用银针，让他的马失控。” “是。” 巷子里人并不算太多，可是却也有行人，侍从假装成行人的模样，逐渐靠近定王世子的马车。 在路过马车的时候，手指微微一动，银光一闪，随后，拖着马车的马便嘶鸣了一声，高高扬起了马蹄，而后骤然像是发了狂一样，朝着前面狂奔而去。 马车夫慌忙拉缰绳，可是那马受了惊，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停下来。 路上行人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便都匆匆闪躲了开。 “让开让开，我们的马失控了。” 前面骤然响起马车车夫的喊叫声，檀清酒嘴角勾了勾：“来了。” “将我们的马车让开，然后派人制住那马。” “是。” 檀清酒掀开马车联系，就瞧见一辆马车朝着他们飞奔而来，身后是着急忙慌的家丁。 他们的马车车夫已经将马车赶到了一旁，在定王世子的马车经过他们这里的时候，她带来的属下立马飞身而起，骑在了那失控的马身上，俯身抱住马的脖子。 马又扬起前蹄高声嘶鸣了一声，而后停了下来。 “世子爷，世子爷，你没事吧？” 世子府的侍从也很快跟上，急声关切着。 “哎哟，我的老腰。” 马车中响起了一个哀嚎声：“快，扶我下马车，我的腰都快要被颠断了。” 侍从连忙上前，将沈潇扶着下了马车。 “这马突然发疯，大概也是废了，来人，将这马拖下去，杀了。” 一旁的侍从大抵也是习惯了沈潇这样的作风，只急忙应了下来：“是。” “世子爷，就是这位壮士救了我们的。” 沈潇看向那侍从，侍从只拱了拱手：“是我家小姐见你们的马失控，担心会伤到路上的百姓，所以才命我出手的。” “小姐？” 沈潇扬了扬眉，一双桃花眼眸光流转：“小姐救了我，那我定然是要亲自去谢一谢的了。” 沈潇说完，就径直走到了檀清酒的马车旁：“多谢这位小姐慷慨相助，只是不知道可否让我见一见我的救命恩人？以后再见着，也免得到时候认不出我的救命恩人。” 檀清酒微微蹙了蹙眉，这位定王世子的声音倒是与她在端王府听到的一样，可是这轻佻油滑的语气，却怎么与那日见到的定王世子，全然不同呢？ 檀清酒朝着青黛使了个眼色，青黛便将马车车门给推了开。 沈潇目光看向马车中，定定地落在了檀清酒的脸上，眼中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惊艳：“不知这位小姐是哪家的闺秀，我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呢？” 檀清酒眯了眯眼，眸光愈发深邃了几分。 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 她与定王世子在端王府见面，不过是前几日的事情，无论是当时的情形，还是她这张脸，应该都不是看过很快就忘了的类型，可是这沈潇，却为何好似从来不曾见过她一般？ 檀清酒心中闪过好几个猜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是吗？世子爷，不认得我？” 沈潇眨了眨眼，神情轻佻：“应该是不认得的，不然以小姐这副容貌，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忘了的。” “小姐认得我？” 沈潇微微扬了扬下巴：“也对，这京城，似乎也没几个不认得我的。” “那我可否问一问小姐高姓大名，家住何处？令尊何人？” 檀清酒暗自摩挲着手中锦帕上的绣花：“妙手谷妙手阁檀清酒。” 檀清酒话音刚落，沈潇便骤然变了脸色…… 第24章 提那母老虎作甚？ 妙手阁檀清酒？ 那不就是妙手神医？ 沈潇脑中响起那人的交代，脸色变了又变，却很快正了正脸色：“啊，原来是妙手神医啊，我想起来了，我们此前，在端王府见过的，是不是？” “马车中昏暗，看人影影绰绰的，也不太清楚，竟是一下子没能将神医给认出来。” 那神情模样，倒好似是真的只是没有认出来而已。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是吗？” 沈潇已经很快转开了话茬子：“倒也真是巧，神医在给我端王叔治病，今日又恰恰好救了我，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缘分啊。既然我们如此有缘，不如我们去前面酒楼里面吃个饭小叙小叙？” “不了，我今日尚有病人要见。” 檀清酒目光落在沈潇的脸上：“世子爷可否，伸出手来，让我为世子爷把把脉？” “啊？” “世子爷莫要误会，我只是观世子爷脸色，觉着世子爷身子似乎出了一点小问题，所以想要给世子爷瞧瞧，就是不知道世子爷，肯不肯？” 沈潇笑了起来：“美人想要给我诊脉，那自然，是必须要肯的。” 沈潇三两步上前，将手伸进了马车中。 “这样走近一些看，妙手神医其实不应该叫妙手神医，而应该叫倾城神医，容色倾城，艳绝天下啊。”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是吗？素闻世子妃善妒，世子爷这样夸赞我，可让我实在是有些……害怕啊。” “啧，这种时候，提那母老虎作甚？神医你好无趣。” 檀清酒漫不经心地收回手：“世子爷忧思过重，失眠多梦，内需亏损，可得要好生调理调理啊。” 沈潇眼中闪过一抹厉芒，却又很快掩去，面上仍旧笑容轻佻：“神医这可就说错了，我最近是睡得少了一些，不过不是因为什么忧思过重，而是因为，夜色太美，美人在侧，实在是舍不得睡啊。” 檀清酒神情淡淡地看了沈潇一眼：“世子爷，美人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啊。” “医术再高明的医者，也救不了不听医嘱，讳疾忌医的病人呐。” “既然世子爷并不觉得自己有病，也并不想改，那就算了吧。我尚有急事，就不与世子爷多言了，就此别过。” 沈潇扬了扬眉，桃花眼中光华流转：“好好好，今日实在是匆忙，都没能好好与神医叙一叙，我下次寻个机会，登门道谢。” 沈潇推开了一些，青黛便将门给关上了，随即，马车重新动了起来。 马车之后，沈潇目光定定地看着马车渐渐远去，眸光沉了几分。 “世子爷？” 沈潇舔了舔嘴唇：“嗯，这个妙手神医，倒是长得十分合我口味，派人去查一查，这妙手神医究竟是何许人也。” 也不知道今日这一出，究竟是巧合还是算计，倒是让他险些露了馅。 只是不知道，先前他那一通解释，她究竟相信了没有。 不过，不管她相信了没有，他今日夜里，也得要去端王府走一遭，将这件事情与那人说一说，再好好的，商议商议对策。 “回吧。” 马车中，檀清酒神情愈发淡了几分。 那沈潇最开始的模样，全然就是不认得她的样子。 直到她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且青黛打探到，沈潇连续两日都呆在妓馆之中，与他的新欢卿卿我我，可是方才她探沈潇的脉象，却没有丝毫纵欲过度，肾虚之脉。 看来，这位定王世子身上，也藏着不少的秘密啊。 青黛转过头看向檀清酒，眼中满是不解：“主子专程赶来，唱了这么一出戏，这就走了？” “不然呢？” 檀清酒嘴角勾了勾：“我今日来这么一趟，一是为了探一探这位世子爷的虚实，二则是，为了刺激一下檀云歌。” “刺激檀云歌？” 檀清酒脸上笑意更浓：“是啊，以我对檀云歌的了解，檀云歌定然是买通了定王世子身边的人的。今日我在这儿上演了这么一出，一会儿，檀云歌应该，就会收到消息了。” “檀云歌本就怀疑，我是六年前被她切开肚子扔到荒郊野外的那个檀清酒，如今我与定王世子见了面，且有了接触，你觉得，檀云歌慌不慌？” 青黛顿时明白过来：“自然是慌的，她定然会害怕，主子将沈子骄的身世告诉了定王世子。” 檀清酒嘴角微勾，眸中却有暗芒闪过。 “六年前她险些要了我的命，如今我回来了，又岂会让她好过？” “等着吧，最迟明日一早，她势必会来找我。” 檀云歌倒似乎比檀清酒算计的，要更能够沉得住气一些。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完全亮起来，就有人扣响了客栈的门。 青黛出去看了一眼，很快回来叫醒了檀清酒。 檀清酒尚且睡得迷迷糊糊，脑中有些混沌：“谁这么一大早的扰人清梦？檀云歌吗？让她在外面等着吧，等我睡醒了再出去。” 她到这里六年时间，最不能够习惯的，就是早起。 此前六年在妙手谷，她被几个师父折磨的，每日都得要早起，如今好不容易离开妙手谷来了京城，自然是得要抓紧时间睡懒觉了。 青黛早已经习惯了自家主子的性子，眼看着檀清酒又要睡过去，只连忙又叫住了檀清酒：“主子，来的人不是檀云歌，是檀允和陈月茹。” 檀清酒皱了皱眉，睁开了眼：“檀允和陈月茹？” “他们来做什么？”檀清酒有些不明所以：“我此前应该说得很清楚了吧？只要檀云歌来向我下跪赔礼道歉，我便可以继续给他治病。” “檀云歌没有来？” “没有。”青黛压低了声音：“我瞧着那檀允脸色有些苍白，似乎不太好的样子，会不会是发病了？” “不应该。”檀清酒摇了摇头：“我为他施了针，虽然未能病除，但是平日里顶多会有些头疼手麻的症状，不会这么快发病。” “那主子……” 檀清酒站起身来：“去将我此前准备的那人皮面具拿出来，就是与我本身容貌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拿来给我戴上，我出去见一见他们。” 青黛急忙将那人皮面具取了来：“这人皮面具与主子容貌一样，主子为何还要戴一层人皮面具啊？” “自有用处。”檀清酒穿戴整齐，戴上了人皮面具，才抬脚出了门。 刚走出门，就瞧见檀允和陈月茹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清酒？你是我的女儿清酒对不对？” 第25章 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的？ 檀允的神情模样实在是太过殷切，让檀清酒忍不住地眯了眯眼，心里暗自揣度着，这两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呢？ “是又如何？” 檀清酒并未正面回答，可是檀允却只当做是默认，只连忙道：“那日在府上见着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熟悉，你报出姓名之后，我心里有已经有些怀疑了。可是想着你在六年半之前已经……” 檀允眸光闪了闪：“所以我当时也没敢认，你走之后，我思来想去，辗转反侧了好几天，心里总还带着几分侥幸的想着，万一是你呢。” 檀允猛地一拍掌：“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你这几年都到哪儿去了啊？怎么也不和家里联系啊？那天你明明都回了家，怎么也不和我们相认啊？” 檀清酒越听越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檀老爷不会已经忘了吧？六年前，是你下令将我沉塘的啊？” “是。”檀允点了点头：“六年前的确是我下令将你沉塘的，可当时不是因为你未婚先有孕，还说不出那男子是谁吗？” “我们檀家的女儿，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丑闻。当时我也实在是气极了，我当时刚刚成为檀家家主，我的女儿就闹出了这样的丑闻，若是我不好好处置，何以服众？所以，我才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但是做出那样的决定之后没多久，其实我就有些后悔了。” “后悔？”檀清酒倒是第一次听到这般厚颜无耻的说法，脸上浮现起一抹讥诮：“杀了人之后再来说后悔？怎么着？后悔就能够让死了的人起死回生？那些杀人犯在人死了之后说一声后悔，是不是就能免于刑罚？” 檀允只是想要给檀清酒一个台阶，一个让他们父女相认的台阶。 却没想到檀清酒竟然这样不识抬举。 檀允心里已经有些恼，眉头一皱：“檀清酒你……” 正要骂，胳膊却猛地被人给拉住了。 檀允转过头，就看见陈月茹满脸焦急地朝着他摇了摇头。 檀允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回过了神来，是了，眼前这个檀清酒，已经不是此前在檀府畏畏缩缩，可以让人肆意教训打骂的檀清酒了。 而是妙手神医…… 他的病，尚且需要她出手。 檀允将心中恼怒强压了下去，语气仍旧有些生硬：“谁说后悔没用呢？清酒你现在，不就好好地站在我们面前的吗？想来，应该就是上天听到我的忏悔了，所以才让你大难不死的吧？” 檀允定定地看着檀清酒，眉头轻轻蹙了蹙：“清酒你之前来檀府为我看病，却不与我相认，是不是对我还有怨啊？” “这父女之间，哪还有隔夜仇的啊？” 檀允眼中一片阴霾：“而且六年不见，你也已经成了妙手神医了，想必应该是之前沉塘之后，遇见了一些奇遇吧？这是不是就是俗话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沉塘只是，对你而言，就是一个劫而已。若非我将你沉塘，你也不会有今日啊？” 檀清酒被檀允的无耻惊呆了。 若非他将她沉塘，她也不会有今日？ 幸亏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她，而不是原身的那个檀清酒。 若是原身站在这里，只怕都要被檀允这些话给气死过去。 她被沉塘，是因为未婚有孕。可她未婚有孕，也是因为檀云歌算计的啊！ 且六年前那些事情，算计她失身怀孕，抢走她的孩子，而后抛尸荒野，一桩桩一件件，她可都记着呢。 甚至还有之前被抛尸的时候，她朦朦胧胧间听到李嬷嬷念叨的，关于原身娘亲去世的秘密。 所有的事情中，唯一没有任何错的人，就是檀清酒。 可是，她却死了。 檀清酒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厉色，面上却仍旧云淡风轻不动声色：“那照着檀老爷这么说起来，我还应该谢谢你了？” “谢倒也不用，只是时隔多年，且你如今也一切安好，六年前的那些恩怨，咱们不如就一笔勾销？” “你到底也还是我的女儿，如今既然回来了，自然没有住在客栈不回家的道理。要不，你就先搬回家，我才好好好补偿补偿你啊？” “搬回家？”檀清酒嗤笑了一声：“那檀云歌之事呢？不知道父亲又打算如何解决？” 陈月茹听檀清酒提起这个，急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檀允。 檀允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云歌和你这几次发生冲突的事情，我也听云歌仔细说过了事情缘由。” “第一次也的确是你的不对，云歌是你的姐姐，你为何不帮云歌，却要去帮那风尘女子啊？” “第二次云歌虽然有些无礼，可是也是因为此前你给她下了药，让她满身满脸都起了疹子的缘故，云歌你世子妃，那张脸，可是极为重要的。且她也不知道你是清酒，会对你发火，也实在是情理之中。” 檀清酒挑眉：“所以这样说起来，此事，也是我的错了？” “的确是你有错在先，不过你和云歌是姐妹，姐妹还是要和和睦睦的才好。云歌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你只需要治好她身上的疹子和哑病，再跟她好好的赔个礼道个歉，她也不会与你过多的计较的。” 檀清酒笑了一声，想起方才檀允说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好笑，便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笑得合不拢嘴。 檀允皱了皱眉：“你笑什么？” “我在笑，檀老爷说话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算来算去，算到最后，倒尽是我的错了。檀老爷做这个大理寺卿还真是屈才了，应该去做谏臣的。” 檀清酒见檀允皱起了眉头：“是不是，檀云歌不想来同我下跪请罪，所以才让檀老爷来这么一趟的啊？”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啊？我那些话，可都是发自肺腑的。” 檀清酒点了点头：“嗯，檀老爷方才那些话说得倒的确有几分道理，兴许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吧。” 檀清酒心里暗自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那檀老爷叫人去将世子妃请来吧，让我好好……给她治治病。” 第26章 嫡庶 檀允顿时喜笑颜开：“就是嘛，亲姐妹之间，哪有那么多仇的？我记得之前，你还在檀府的时候，你姐姐对你倒是很不错的。” 对她不错？ 檀云歌对她倒的确是挺不错的，不过每一次，都是在下人肆意的欺辱打骂之后，每一次都是在别人欺凌她践踏她以后，跑来装模作样地问几句，矫揉造作地跺跺脚，擦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水，然后骂两句，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子？ 如果这算是对她不错的话，那也算吧。 毕竟，檀云歌的演技虽然不怎么好，可是原身却竟然还傻傻地信了。 所以才会在沉塘被檀云歌救起来之后，对她感恩戴德。 檀清酒思及此，勾起嘴角笑了起来：“是，姐姐之前在檀府的时候，的确是对我十分不错的。” “这就是了。”檀允连忙转过头，吩咐着身后的管家：“派人去定王世子府告诉世子妃，就说，妙手神医答应为她诊治了，让她赶紧过来吧。” “是。” 唯有陈月茹满脸狐疑，可是当着檀允和檀清酒的面，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多看了檀清酒两眼。 檀允满脸笑容：“那我的病你准备什么时候再看一看？” “不急。”檀清酒神情淡淡：“得看看我之前施针的效果之后，才能够断定接下来给你用什么药。” “好好好，我现在觉得我的身体倒是还行，也不着急。既然我们已经将话给说开了，那清酒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府？” 檀清酒似笑非笑地看了檀允和陈月茹一眼，从他们来到现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却是三番两次的提起让她搬回檀府之事，倒是让她不得不多想。 这是准备先将她骗回檀府，骗到他们的地盘上，然后想办法拿捏住她？ 有意思。 倒是着实勾起了她的兴趣，她倒是想要看看，他们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让我搬回檀府也行，只是我这里，有不少的药材，还有药童医女，我此前在檀府住的那院子实在是太小了，恐怕住不下。” “这好办，府中也还有不少空置的院子，到时候你回了府，你自个儿挑就好了。”檀允说着，转过头看了陈月茹一眼。 陈月茹忙不迭地点着头：“是，清酒自己挑就好了。” 檀清酒眨了眨眼：“那我要云上苑也可以吗？” 陈月茹立马就变了脸色：“可是，云上苑是你姐姐在檀府的闺房啊。” 檀清酒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开这个口啊。 “嗯，我知道那是姐姐在檀府的闺房，可是，姐姐已经出嫁八年了不是吗？姐姐出嫁都八年了，哪还有还在府上留着闺房的道理啊？” “我之前就喜欢姐姐的云上苑，因为姐姐的云上苑，是后院中除了主院之外，最大的院子了。” “听闻那原本是准备给檀府嫡女住的院子，但因为姐姐比我这个真正的嫡女早两年出生，所以陈姨娘就提前一步替她向父亲要了那院子。姐姐在府上的时候，一个庶女却占着嫡女的院子也就算了，总不能，姐姐都出嫁这么多年了，还将那院子留给她吧？” 陈月茹暗自拽了拽手中的绣帕，嫡庶嫡庶，她平生最烦的就是有人拿这件事情来说道。 她女儿的确是庶出又如何？后来她成了檀夫人之后，她女儿不也变成了嫡女了？ 且她女儿虽然是庶出，却十分争气，嫁给了定王世子，城中不知道多少人艳羡。她檀清酒凭什么还拿这件事情来说道？ 而且，檀清酒这个小贱人，竟然还当着檀允的面，叫她陈姨娘？ 她定然是故意的！ 檀允却全然不知陈月茹心中的愤恨，只点了点头：“也可以。左右云歌如今一年半载都难得回来住一次，收拾客院倒是更方便一些。” “那就这样吧，你回府之后，就将云上苑给你住。” 檀允心中另有打算，那日檀清酒被端王府的管家带走之后，他也专门打探过这妙手神医，知道妙手神医医术卓绝，到京城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可是京城中不少达官贵人却都去找她治过病。 且檀清酒经手的病人，无论是什么样的疑难杂症，檀清酒总能药到病除，因而，在城中世家圈子里逐渐声名鹊起。 如今知道檀清酒是他女儿，这个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不管身份何等尊贵之人，难免生病，到时候将檀清酒接回檀府，他可以利用檀清酒这一身医术，做很多的事情。 比如说，拉拢一些他想要拉拢的人，讨好一些他想要讨好之人，为他的锦绣前程铺路。 檀允嘴角翘了翘，眼中有光芒闪过，檀清酒对他还这样有用，不过是一个寻常院子而已，给她就是。 檀清酒看了一眼十分不悦的陈月茹一眼，笑容灿烂了几分：“多谢父亲。” 嘴里道着谢，目光却是落在了陈月茹的身上：“陈姨娘为何这样的神情？是因为父亲将那云上苑给了我，所以陈姨娘不高兴了吗？” 见檀允也跟着檀清酒望了过来，陈月茹险些咬碎了后槽牙，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道：“怎么会呢？清酒多虑了。” 贱人！ 陈月茹深吸了一口气，无妨，左右檀清酒这个小贱人就要搬回檀府了。 这么多年了，她成为檀夫人已经十多年了。 如今的檀府后院，早已经被她牢牢握在手中。 等着这个贱人搬回檀府，看她如何对付她。 陈月茹心里正恼怒着，就听见外面传来通禀的声音：“老爷夫人，世子妃来了。” 檀清酒扬了扬眉，来得这么快？ 这是收到了消息，早早就在不远处等着了吧？ 檀清酒正想着，就瞧见檀云歌从门外走了进来。 檀云歌一进门，目光就落在了檀清酒的脸上，随即，眸光大震。 檀清酒却恍若未见，只笑得眉眼弯弯：“姐姐，来，我为你诊个脉吧？” 檀云歌一直在看着檀清酒的脸，只一步一步朝着檀清酒走了过来，走到檀清酒面前才停下了脚步，随即伸出了手。 檀清酒眉眼弯弯，一板一眼地诊了脉：“姐姐这病，是热毒侵蚀了心脉啊。身上疹子是因为这个，失声也是因为这个。” “想要治这个病，倒也简单，就是……可能需要委屈委屈姐姐了。” 檀云歌将檀清酒眼中的狡黠之色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听檀清酒这么一说，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委屈我？” 第27章 鸡矢白？鸡屎！ 檀清酒看着檀云歌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话来的模样，眼中浮现起了一抹笑意：“啊，我倒是忘了，姐姐还不能说话。” 檀清酒取银针，飞快地在檀云歌身上几处穴道扎了几下。 “你做什么！” 檀云歌飞快地退后了两步，一脸戒备地看向檀清酒，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竟然发出了声音之后，檀云歌忍不住捂住了嘴，有些难以置信：“我能够发出声音了？” “我真的能够发出声音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只接着道：“姐姐身上脸上这疹子实在是有些厉害，应内服外敷同时进行，清热去火的药材，大多会比较苦一点。” 檀云歌面露狐疑，檀清酒这样郑重其事的，就是因为，药材比较苦？ “除了内服之外，还需要外敷，外敷需得要用鸡矢白粉末加水调制成糊，敷在身上长有疹子的地方，一日三次，每次两刻钟，连续敷上三日，便可让身上疹子尽数消退。” 檀云歌将药材名字记了下来，皱了皱眉：“就这么简单？” 檀清酒颔首：“只要找准病因，治病并非难事。姐姐放心，虽然我这法子比较简单，可是只要姐姐按着我的法子去做，保管三日之后，药到病除，还姐姐倾国倾城的美貌。” “姐姐要我开药？还是自己找一处药铺抓药？” 檀云歌一点也不相信檀清酒会这般好心给她治病，只抿了抿唇：“我等会儿自己找地方抓药，你将药方子写给我。” “好。” 檀清酒态度极好，有求必应，只叫人拿来了笔墨纸砚，写了方子递给了檀云歌。 “我的第一个病人就快要来了，我就不送了。” 檀允应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搬回檀府？我叫人来帮你收拾东西？” “不用了，我这里都是药材，弄乱了很难整理，我自己收拾吧，收拾好就搬回去。” “行。” 檀允三人下了楼，刚刚走到楼梯口，就瞧见了从楼下走上来的人。 “王尚书？”檀允脚步一顿。 那被叫做王尚书的中年男子也抬头看向了檀允：“啊，原来是檀大人。檀大人也是来找妙手神医看病的？” 檀允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有些好奇地看向王尚书：“王尚书也是？” “是啊。”王尚书笑了笑：“我的腿脚是老毛病了，因为旧伤，阴雨天就疼得厉害，走路都十分困难。此前听闻妙手神医医术卓绝，就试着来看了一次。第一次见到妙手神医，看她年纪轻轻，还有些将信将疑的，结果她一贴膏药，立马就见了效。” “这不，药贴完了一个疗程了，我来让妙手神医给看看，看看用不用换药。” 檀允眸光微微动了动，只往旁边让了让：“好了就好，好了就好，王尚书着急让妙手神医给看，赶紧上去吧。” 等着那王尚书上了楼，进了门，檀清酒才忍不住地冷哼了一声：“我才不信，檀清酒就二十多岁，医术真有那么好。”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天赋这东西，说不清楚的。不过，不管是真还是假，这些病人来看了之后有所好转这是真的，且妙手神医的名头在这京城中也的确是越来越响亮的。” “来找妙手神医看病的人，大多非富即贵，若是将檀清酒忽悠回了檀府，对我们檀府，可是有不少好处的。” 檀清酒咬了咬牙：“那爹爹可知道，昨天檀清酒在街上遇见了世子爷的事情，世子爷马车失控，被檀清酒的人给拦了下来。世子爷还与檀清酒说了话，檀清酒甚至还给世子爷诊了脉……” 檀允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世子爷的马发狂，清酒将人拦了下来，这有什么不妥的吗？” 檀云歌咬了咬牙，沈子骄是檀清酒所出这件事情，她瞒得严严实实，连檀允和陈月茹都不知道的。 她自然不能够告诉檀允他们，她怀疑檀清酒是故意的，故意接触沈潇，是想要用沈子骄，威胁她。 檀云歌深吸了一口气，而且，方才她给檀清酒诊治的时候，她仔细看过檀清酒的脸，檀清酒的脸带着几分僵硬感，倒像是……戴了人皮面具。 她现在也完全不知道，这个檀清酒，究竟是真的檀清酒，还是别人假扮，可是心里却总觉得有些心慌意乱。 她本是想要不管这个檀清酒究竟是真还是假，都直接想办法将这个檀清酒给弄死的，可是檀允却又在这个时候，打起了檀清酒的主意。 好似事情逐渐的脱离她的控制，让她莫名有种烦躁感。 檀云歌板起脸：“我觉得她是故意的。” 檀允眉头更深了几分：“我觉得你最近愈发不可理喻了，你可知道，外面都在说你善妒？你虽然是世子妃，可是却也只是个世子妃而已。定王世子是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你却整日疑神疑鬼，现在竟还怀疑到了清酒身上，莫名其妙。” 檀云歌被檀允这么一说，心中气急败坏，胸口剧烈起伏着。 “父亲觉得檀清酒的医术可以给你带来利益，所以想要利用檀清酒这无可厚非。可是父亲难道真的就不害怕，檀清酒这次回来，是来报仇的吗？毕竟，当年将檀清酒沉塘的人，可就是父亲你啊。” “父亲将如今的檀清酒当宝，小心养虎为患。” 檀云歌说完，便径直上了马车：“启程，回府。” “她她她……”檀允怒极。 陈月茹连忙道：“老爷莫要生气，云歌也只是担心而已。檀清酒出现的，也实在是有些太过蹊跷了，老爷的确应该小心才是。” “小心什么小心？我可是她爹，她难道还敢大逆不道杀了我不成？反倒是檀云歌，愈发没规没矩了，只以为做了世子妃，就可以趾高气昂了。” 陈月茹连忙低声劝着。 檀云歌大致猜到了檀允会恼怒，也并未放在心上，一回到世子府，就叫人将府中大夫传了过来，将药方递给了他。 大夫仔细看过药方，眼睛一亮：“这方子倒是十分精妙，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檀云歌抿了抿唇：“这药方没问题？” “世子妃放心，对症的，没问题。” “只是这鸡矢白敷红疹……”大夫小心翼翼地觑了觑檀云歌的脸色，有些不敢说。 “怎么了？这鸡矢白敷红疹有问题？” “这药是没问题的，应该效果会很好。可是，这鸡矢白……它它它，它其实，就是鸡屎啊。” 第28章 你们在吃屎吗？ 檀云歌险些以为自己听岔了：“你说什么？这鸡矢白是什么？” “鸡矢白，也写作鸡屎白，是取鸡的排泄物之中，那白色的部分，晒干之后研磨成粉做的。” “这药本是没什么问题的，平日里其实也会用在药方里面，和其他中药一起熬制服用。所有药材放在一起，且一般分量不多，寻常人不知道，心里也不会觉得膈应。药材取材广泛，这药在中药之中也不算太奇怪的。” 大夫瞧着檀云歌愈发难看的脸色，声音逐渐小了几分。 “可是如果用鸡矢白的粉末加水调制成糊，敷在疹子上……” “若是这疹子只有三两颗倒也就罢了，可世子妃你这满身且满脸都是，到时候全部敷上……” 檀云歌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只紧咬着牙关：“可还有其他什么法子？” “请世子妃恕在下才疏学浅，这个方子，外敷内服的药是相辅相成的，且方子十分精妙，无论替换成什么其他的药材，只怕效果都会减弱，或者是直接没有效果。” 檀云歌接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在旁人面前维持住自己的冷静：“行，我知道了，叫人先按着这个方子抓药吧。今日之事，若是你向旁人透露半句，我便可让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知道了吗？” 大夫连连点头：“是，我明白我明白。” 等着下人带着大夫离开，檀云歌才猛地抓起手边的杯盏，猛地扔到了地上。 杯盏碎裂，碎片四溅。 侍立在一旁的丫鬟默默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李嬷嬷低着头，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这檀清酒，应该是故意的吧？” “什么应该？”檀云歌骤然拔高了声音：“她就是故意的！” “贱人贱人！从一开始到现在，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分明就是她设下的一个局，她就是故意针对我的。” 李嬷嬷看着檀云歌逐渐癫狂的模样，低声道：“要不，奴婢再去打探打探，看看还有没有医术好些的大夫，再请来看看？” “有什么用？之前请了那么多的大夫，没一个有用的。而且，我已经闭门谢客几日，出门都带着帷帽，连世子爷都找了由头拒而不见，府中早已经流言四起，都在说我被人毁了容。要是我这脸再不好，那些狐媚子还不得翻了天去啊？” “而且，再过几日，我还要出席定王妃的寿宴，定王妃是我婆婆，我要是去参加寿宴还戴个帷帽，成什么样子？” 檀云歌的脸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李嬷嬷沉默了片刻：“那要不，这三日，我们就称世子妃你生了病，要静养三日，不允许任何人前来打扰。然后，用这方子，先将脸治好。” “只要将脸给治好了，一切就好说了。” “到时候世子妃想要怎么对付那檀清酒，也就可以全无顾忌了。我们可以，直接将那檀清酒给……”李嬷嬷将手横在脖子上，比了个灭口的手势。 檀云歌紧咬着牙关：“杀了她，我定要杀了她！” 李嬷嬷很快将一切安排妥当，让人传话到了各个院子，甚至将下人都屏退了，才拿了那鸡矢白的粉末，取了一个大碗放在碗里面，加了水调配着。 鸡矢白是白色的粉末，加水调出来之后，倒也没有其他的杂色，是白色的糊糊，只是那白色的糊糊，却散发着一股有些难以言喻的气味，令人作呕。 那气味倒是其次，檀云歌鼻子里面塞着锦帕，已经全然闻不到那味道了。 可是看见那白色的糊糊，想起大夫说的话，檀云歌就忍不住想起自己之前见过的鸡屎的模样。 一想到自己还要将这东西敷在自己脸上和身上，檀云歌就觉得浑身发麻，心里头的怒火越烧越旺，脑中不停想着，她一定要将檀清酒抽筋剥皮，碎尸万段，否则难泄她心头之恨。 李嬷嬷将东西调好，屏住呼吸，只转头看向了檀云歌：“世子妃……” 檀云歌面色发冷，手紧握着，指甲嵌入了手掌心，生疼生疼。 “来吧。” “等我好了……”檀云歌咬牙，由着李嬷嬷将那糊状的散发着恶心的味道的东西糊在了她的身上，脸上。 “等我好了，我定要让檀清酒也尝试尝试这个滋味。我要将这鸡矢白涂抹在她身上……不！” “我要将这东西，塞进她的嘴里，让她好好也好好的享受享受。” 李嬷嬷不敢应声，只轻声道：“就三天，世子妃忍忍吧，奴婢去将水准备好，等时间到了，世子妃先将身上这东西给冲洗掉，然后再好好泡了澡，我准备一些香膏，到时候给世子妃抹上，就闻不到了。” 第一次敷，一切倒是十分顺利。 泡完澡，檀云歌倒是果真闻不到身上那气味了，檀云歌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可是檀云歌却没有料到，她刚刚敷了两天，第二天傍晚，她正在敷那鸡矢白，就听见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檀云歌猛地站起身来：“李嬷嬷，李嬷嬷，你赶紧去，赶紧去帮我看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吗？我养病期间，不允许任何人来探望的吗？” 李嬷嬷连忙应了声，朝着门外走去，只是刚走到门口，却就瞧见了从院子门外快步走进来的人。 李嬷嬷被来人吓得一个激灵：“世子妃，世子妃，是世子爷来了。” 这府中其他人可以拦住，可是沈潇是世子，是这世子府的主人，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拦的啊。 檀云歌慌了：“怎么办？我现在还这幅模样？怎么办？” 李嬷嬷定了定神：“世子妃不要慌，净房里面我已经准备好了热水了，世子妃你先进去将身上的东西冲了，然后去泡个澡。我在外面帮你拖延些时间……” 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檀云歌慌忙点了点头，钻进了净房中。 檀云歌前脚刚刚进净房，沈潇后脚就已经踏进了门。 李嬷嬷暗自松了口气，只快步迎了上去：“世子爷。世子妃病还未好，刚刚出了一身汗，正在沐浴，劳烦世子爷稍候片刻。” 沈潇点了点头，却又猛然皱起了眉，吸了吸鼻子。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臭？” 沈潇循着味道找到了李嬷嬷和檀云歌刚刚用过的大碗，凑近闻了闻，便忍不住捂住了鼻子：“你们是在屋里吃屎吗？” 第29章 谁擅动了我的东西 沈潇这神来一句，让李嬷嬷愣怔了半晌，完全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回答。 “哎哟，太臭了！”沈潇捏住鼻子，挥了挥手。 “奴婢立刻收拾，立刻收拾。”李嬷嬷低下头，慌慌忙忙解释着：“这是奴婢之前打听到的一个偏方，说用了之后可以让女子的皮肤白皙细嫩，奴婢就去弄了一些来。” “本来奴婢是想要让世子妃尝试一下的，可是调制出来就觉得味道有点太大太臭了。就全部倒了，还没来得及收拾，世子爷就来了。” 沈潇皱了皱眉：“就这么臭的，谁敢往身上涂抹啊？” 沈潇见李嬷嬷将碗收了起来，拿到了门外，才松开了鼻子，一松开鼻子，那味道却又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地往鼻子里面钻。 沈潇忍不住地打了几个干呕：“呕……” “臭死了臭死了，那东西拿走了，怎么这屋里还是一股子味道啊？” 沈潇快步往外面走：“算了算了，我先走了，这里太臭了，我待不下去。” “告诉你们世子妃，让她好好养病啊。” 沈潇跑得飞快，李嬷嬷看着沈潇出了院子门，才长长松了口气，快步进了净房。 刚才沈潇和李嬷嬷的对话，檀云歌在净房里面也仍旧听得一清二楚。 檀云歌坐在浴桶之中，脸色难看至极。 见着李嬷嬷进来，才猛地拍了拍水：“啊啊啊！我要杀了檀清酒！” 李嬷嬷急忙走到浴桶旁边，目光落在檀云歌的身上：“主子，檀清酒那药，好像真的有用啊，主子你看，之前你的那些疹子都是红艳艳的颜色，又大颜色又深，还密密麻麻的，看起来格外骇人。” “如今用了两天药，这些疹子基本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一些浅浅淡淡的印子，不凑近细看的话，都已经看不太出来了。” 檀云歌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疹子，倒是的确如同李嬷嬷所言那般。 “奴婢知道主子恨檀清酒，可是主子这东西，也还得要檀清酒的药。” “主子再等等，等着明日一过，主子用完了药，身上的疹子都消退了，就可以对檀清酒下手了。” 檀云歌几乎咬碎了后槽牙：“我知道，我知道现在还不能够真的让她死。但是，我可以留着她的命，却绝对不能让她逍遥自在。” 檀云歌深吸了一口气：“附耳过来。” 李嬷嬷连忙附耳过去，只是刚刚一凑近去，就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味道。 李嬷嬷忍了又忍，终究没有忍住，干呕了一声。 这一声干呕似乎彻彻底底的惹怒了檀云歌，檀云歌深吸了一口气：“找死！” 李嬷嬷连忙跪了下来：“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檀云歌这里鸡飞狗跳，半个时辰之后，檀清酒就收到了消息。 “可笑死我了，那定王世子竟然问那李嬷嬷，他们是在屋子里面吃屎吗？” 青黛笑得眉眼弯弯：“哎哟，这个笑话我能够笑一整年。” 青黛说完，又看向了檀清酒：“主子怎么一点也不笑啊？主子不觉得很好笑吗？先前我看到我们新安插到定王世子府的细作送来的书信的时候，险些笑岔了气。” 檀清酒从一堆药材里面抬起头，眼中带着细碎笑意：“你倒是觉得好笑，檀清歌恐怕是要恨死我了。以她的性子，恐怕是恨不得杀了我。” “我猜想，她应该很快就会动手。” 青黛听檀清酒这么一说，立马就正了正脸色：“主子放心，如果檀云歌真的找了杀手来，要对主子下手，我定会让她……后悔的。”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我自然是信你的。” 檀清酒垂下眼：“星祈和星佑那边，多派些人，定要将他们给护好了。” “是。”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檀允想要利用我，檀云歌想要杀了我，那我应该……尽快搬回檀府才是。” “叫人将东西收一收，我们今日，便先搬回去。” “是。” 东西收拾起来并不算麻烦，不消半日，青黛就带着人将东西都收拾妥帖了，先送了一些去了檀府。 等着所有东西都进了檀府，檀清酒才带着丫鬟和药童医女一同，进了檀府。 来迎檀清酒的，仍旧是那天那位管家。 “二小姐，这边请。” 檀清酒看了管家一眼：“我的东西，可都放好了？” 管家连忙躬身应着：“二小姐放心，老爷得到消息之后，还专程将老奴叫过去叮嘱了又叮嘱，说二小姐这些东西十分要紧，定要小心放置妥帖。” “而且老爷还想到了，二小姐如今是神医，定是要给病人看诊的。二小姐住在内院，病人贸贸然进内院实在是有些不妥。所以专门将前院花厅旁边原先作为待客室的屋子收拾了出来。” “老爷还让人按照医馆里面放置药材的那柜子的模样，打造了一些药柜，二小姐等会儿去云上苑收拾妥帖了，可以先去那里看看，如果还缺什么，可以吩咐老奴，老奴去准备。” 檀清酒扬了扬眉，似笑非笑地看了管家一眼：“是吗？爹爹倒是考虑的十分周全。” “自然自然。”管家陪笑着：“老爷说了，二小姐这几年，在外面恐是受了不少的委屈，如今回府，我们定得要好好的服侍好二小姐才是。” 檀清酒笑了一声：“爹爹这般重视我，府中只怕有不少人，得要慌了吧？” “啊？”管家愣了愣：“二小姐为何这样说？” “毕竟，此前我还住在檀府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因为我生母早逝，欺辱过我呢。” “虽然我当时年纪轻，可是却也早已是记事的年纪了，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我可都记着呢。” 管家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呵呵，那二小姐……记性可真好啊。” 管家垂着头不再多言，只带着檀清酒进了云上苑，他们从客栈里面搬出来的东西，就放在正屋之中，檀清酒走进去，只扫了一眼，就变了脸色：“谁擅自打开过我的东西？” 第30章 下马威 管家一愣，有些不解：“二小姐，怎么了？这些东西，方才您的人送过来就是这样的啊？” “不可能。” 檀清酒嗤笑了一声：“我的东西，我心里清楚。我这些东西里面，有很多都是珍贵药材，价格高昂，而且十分金贵，存放都需要小心的。” “所以，在放置贵重药品的盒子里，我都放上了不起眼的金线，方便我知道，东西的状况，知道有没有人碰过我的东西。只要打开盒子，金线就会断裂。” 檀清酒从地上拿起了一个盒子，指了指那盒子外面，断裂了的不仔细看并不会发现的金线。 “我的人都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他们得了我的命令取用里面的东西，会小心翼翼地将金线给解开，金线不会像这样，断裂开。” 檀清酒转过头定定地看向管家：“这云上苑，谁来过？” 管家神情略微有些茫然和慌乱：“老奴不知道啊，老奴只先前来看过一眼，就去门口等着二小姐您去了。” 一旁青黛连忙道：“我们的人将东西送到这云上苑之后，并没有进来云上苑，听回来的人禀报，是檀府有人拦住了他们，说不知道主子今日就要回来住，所以云上苑尚且有些地方还没有打扫妥当，就让我们将东西放在了门口，他们说他们打扫好之后，会将东西给搬进来的。” 管家听青黛这么说，忙不迭地道：“是，夫人说小姐回府，没有人服侍也不好，所以派遣了一个嬷嬷和两个丫鬟到这云上苑来收拾整理。老奴这就去将人找来……” 管家匆匆忙忙离开，檀清酒和青黛对视了一眼，檀清酒冷笑了一声：“这是准备给我一个下马威呐。” 很快，管家带着一个嬷嬷和两个丫鬟进了屋，指了指那嬷嬷：“二小姐，这是夫人派遣到这云上苑的管事婆子，刘嬷嬷。” 管家说完，便看了那刘嬷嬷一眼：“还不赶紧给二小姐行礼。” 三人抿了抿唇，看了檀清酒一眼，才低下了头：“给……” “行了。”檀清酒神情淡淡：“心不甘情不愿的理，还是不要行了最好。” “说吧，究竟是谁，动过我的东西。” 刘嬷嬷直起身子，往前走了一步，神情倒是不卑不亢：“回二小姐，我们没有人动过二小姐的东西。恐怕是二小姐自己没有收拾整理好吧？” “又或者，二小姐初初回府，想要闹点事情来，借由着这个事情来，给自己立立威？” 檀清酒目光落在那刘嬷嬷身上，隐隐觉着这刘嬷嬷有些眼熟，好似是在哪里见过。 檀清酒盯着那刘嬷嬷看了半晌，脑中浮现起一些画面来，是属于原身的记忆。 原来这刘嬷嬷便是此前在檀云歌身边侍候的，只是檀云歌出嫁之后，不方便带太多的嬷嬷，加上刘嬷嬷的年纪比李嬷嬷要稍稍大一些，所以才留在了檀府。 这位刘嬷嬷，之前可没少欺负她，大冬天的往她仅有的换洗的衣服上面浇冰水，趁她不备，将她绊倒，往她的饭菜里面掺沙子。 每次这位刘嬷嬷出来欺负了她，檀云歌还得要出来装装好人，训斥两句，然后安慰几句。 倒是巧了，如今这人，转了一个大圈，却是落在了她手上。 那就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都给报了吧。 “你是说，没有人动过我的东西？” “是，没有人动过二小姐的东西。” 檀清酒点了点头：“那刘嬷嬷可知道，我如今，是做什么的？” 刘嬷嬷瞥了檀清酒一眼，不明白檀清酒为何突然这样问，只是却也回答了檀清酒的问题：“大夫。” 刘嬷嬷暗自在心里嗤笑了一声，据说还是什么神医。 不过，这所谓的神医，多半也不过是传出来唬人的。 几年前还在檀府，被她打了骂了暗中算计了，都只会躲在角落里面哭的，还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就成了神医不成？ 檀清酒却是勾起了嘴角，一步一步靠近刘嬷嬷：“原来嬷嬷知道啊，那嬷嬷可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大夫的东西，旁人……特别是不懂医术的人，最好不要去碰？” “嬷嬷知道，为什么这么说吗？” 刘嬷嬷狐疑地看了檀清酒一眼，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心中暗想着，这位二小姐怎么好像和几年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她竟然从檀清酒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威压。 刘嬷嬷低下头：“奴婢不知道。” 檀清酒在刘嬷嬷面前站定，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凑在刘嬷嬷耳边道：“因为，药材里面，不仅仅有能够救人治病的药材，还有……能够杀人的毒药。” “如果不是大夫，不懂药理，去乱动，很容易出事的。” 檀清酒说完，便又转身，走到了地上整齐堆放着的东西旁边，只信手从里面取出了一个药盒来：“就拿这些缠着金线的名贵药材盒子里面装着的药材来说吧，我手中这个，叫山慈菇，便是有毒之物，寻常人不懂的，用手去碰触到，就会手脚麻木发痒，还会逐渐青肿。” 刘嬷嬷将手往身后稍稍缩了缩，轻轻地动了动手指。 不知道是听见檀清酒这么说导致的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她竟然真的感觉到，手指隐隐有些发麻的感觉。 刘嬷嬷皱了皱眉，连忙将手拿到了面前，将手的大部分都拢在袖中，只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就让刘嬷嬷忍不住地瞪大了眼，她的手，竟然真的有些青肿了，能够看到很明显的发青。 “这毒说毒也不毒，解毒及时的话，并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但说它不毒，它也很毒。这毒需要反应一段时间，才会出现症状，可是一旦出现症状，就会蔓延极快。” “出现症状之后最佳解毒时间，只有半个时辰，若是解毒不及时，手脚便会肿痛溃烂导致残废。” 刘嬷嬷猛然瞪大了眼，什么？ 导致……残废？ 刘嬷嬷心中一激灵，只定定地看向檀清酒手中那盒子。 她先前，碰过那个东西没有？ 她都全然忘了。 刘嬷嬷心中正慌乱无措着，檀清酒却骤然快步走到了刘嬷嬷的面前，猛地将刘嬷嬷藏在袖中的手给拉了出来：“刘嬷嬷还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第31章 污蔑 屋中所有人都看向了那刘嬷嬷的手，就看见刘嬷嬷的整个手隐隐发着青，还肿了起来。 “抓着我做什么？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所有入我们檀府的东西，都必须要仔细搜查，谁知道，你会不会在这里面放一些危险的东西呢？” 檀清酒松开了抓住刘嬷嬷胳膊的手，扬声唤人：“青黛，掌嘴。” “是。”青黛两步上前，抬起手来就朝着刘嬷嬷挥了过去。 “哎哎哎，你做什么？”刘嬷嬷躲了过去，只是下一瞬，却就被青黛拽住了胳膊。 青黛的力气极大，刘嬷嬷被拽住胳膊，挣扎了好几下，却完全挣扎不开，那拽住她胳膊的手反而越收越紧：“痛痛痛，你放……” 话还没说完，刘嬷嬷只感觉到一阵风袭来，随即“啪”地一声响，脸上火辣辣的疼着。 刘嬷嬷抬起另外一只尚且自由的手捂住自己被打的脸，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打我？” 檀清酒冷笑了一声：“打的就是你，青黛告诉她，她为什么被打？” “身为府中奴婢，却对自己主子一口一个我的，没规没矩，该打。” 刘嬷嬷张了张嘴，却就瞧见管家正定定地盯着她，刘嬷嬷暗自咬了咬牙，忍了。 是她太过大意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檀清酒这个小贱人，如今竟然变得这样硬气。 檀清酒却已经又走到了她面前：“嬷嬷方才说，你只是奉命行事，来搜查我这些东西？你奉的，又是谁的命？” “是夫人。”刘嬷嬷挺直了背脊。 檀清酒却是冷笑了一声：“青黛。” “是。”青黛应了。 刘嬷嬷尚未反应过来，另一半边脸却就又被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刘嬷嬷痛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却只瞪大了眼看向檀清酒。 “嬷嬷是想要问我，这一次又是为什么打你吗？” “因为你满口胡言，竟然还污蔑是夫人指使的你来擅动我的东西。” 污蔑？ 刘嬷嬷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却就听见门外传来了陈月茹的声音：“我听闻，清酒一回府，就发了脾气，是发生了什么吗？” 檀清酒抬眼看向从门外走进来的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夫人，脸上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来，倒是来得好巧啊。 檀清酒瞧见，在听见陈月茹的声音之后，刘嬷嬷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刘嬷嬷大概以为，陈月茹是她的救星吧？ “二小姐见自己东西被动了，就发了怒，责问奴婢。奴婢说，奴婢是奉夫人之命行事，检查所有进府的东西，可是二小姐却仍旧不问青红皂白的扇了奴婢巴掌，还说奴婢污蔑了夫人。” “奴婢冤枉啊……奴婢也实在是不知道，奴婢究竟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啊？” “哦？”陈月茹抬眸看向了檀清酒：“清酒，是这样吗？” 檀清酒点了点头：“我的确是打了她，但是她也的确是污蔑了夫人您啊。” “我尚未进府，她就擅自将我送入府中的东西先行打开了，还擅自乱动了我那些药材。却说，是夫人你指使的。” 陈月茹狐疑地看向檀清酒，这又怎么了？ 奉她之命检查送入府中的东西，本就正常吧？ 正想着，就听檀清酒接着道：“夫人是檀府的掌家夫人，定然为人有道，处事有方，才能当得起一个大家族的掌家夫人的身份。” “而为人有道，处事有方，定然不会吩咐下人，做出东西的主人不在，却擅自动别人东西这种事情来。不问擅动，不问自取，皆是偷。” “即便是要检查我的东西中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危险的物件，以夫人的处世之道，也应该是要当着我的面，光明正大的做的。而不是像刘嬷嬷这样，偷偷摸摸的。” “刘嬷嬷偷偷摸摸擅动我的东西，却说是夫人指使的，这不是污蔑，又是什么？要知道，刘嬷嬷这样污蔑夫人，若是传了出去，外面其他世家的人知道了相信了，只怕在暗地里不知道怎么嘲讽夫人呢。” 陈月茹脸色骤然变了变。 她出身低微，是好不容易才靠了一些手段，得了檀允的宠爱，才在檀清酒的生母没了之后，被扶正当了正妻。 虽然她做了正妻，即便是这么些年，她一直在很努力的去学去做。 可是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却仍旧是很难改的。 她在刚刚成为正妻的时候，压根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府中庶务，不知道如何和那些世家夫人打交道，闹了不少笑话。 她们都笑她，笑她即便是飞上了枝头，可是乌鸦依然是乌鸦，也成不了凤凰。 笑她行为粗鄙，没有一丝世家夫人的优雅。 这些年来，虽然她疯狂地学着像真正的世家夫人那样说话行事，可是也时常会有人在暗地里对她议论纷纷。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听檀清酒这么一说，她几乎就能够想象得到，如果这件事情传了出去，那些所谓的世家夫人会怎么笑她。 会说她偷偷摸摸的苛待嫡女，会说她小家子气，说她即便是当了夫人，也还是小妾作风。 陈月茹一想到那些女人的嘴脸，就忍不住恨得咬牙切齿。 绝对不能承认，这件事情是她指使的。 陈月茹看了一旁正一脸期盼地看着她的刘嬷嬷，只垂下了眼：“我没有叫刘嬷嬷这样做过。” “夫人！”刘嬷嬷听陈月茹这么一说，顿时瞪大了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她以为，陈月茹来，是为她撑腰的。 谁知道，陈月茹竟然矢口否认了。 陈月茹抿了抿唇，稍稍挺直了背脊，转头温和地看向檀清酒：“让清酒受委屈了，这老刁奴自作主张胡言乱语，来人，带出去掌嘴二十。” “是。” 家丁连忙上前拉着刘嬷嬷往外走。 “夫人，我明明就是听夫人你的话行事的啊！你不能这样对我。” 陈月茹暗自咬了咬牙，这刘嬷嬷，一点也不懂看人脸色行事的吗？ 陈月茹暗恨着，只朝着檀清酒笑了笑：“这老刁奴大抵是平日里仗着自己资历深，在府中肆意妄为惯了，她是胡言乱语的，清酒不会相信她那些胡话的吧？” 第32章 人的孽根性 檀清酒笑了起来：“自然不会。只是夫人恐怕得要好好治理治理后院这些下人了，这次是遇着了我，若是得罪了来府中的其他身份尊贵的客人，可就很难收场了。” “嗯，我知道的，我会抽空好好治理治理他们的。” 檀清酒目光才又扫向了其他两个丫鬟：“可还有其他人动过我这些药材，要知道，我这些药材里面，可是有不少都是有毒的。” “只是那些毒的症状各不相同，有些立马就会显现出来，有些却压根没什么症状。” “若是不告诉我，万一中了毒，可未必有得解。” 那两个丫鬟面面相觑着，瞧见方才刘嬷嬷的下场，两人心中皆有些害怕。 她们倒是的确碰了，可万一她们站了出来，被拉出去掌嘴…… 檀清酒似笑非笑，声音却带着几分蛊惑：“自己站出来吧，现在站出来，我不会追究，还会给把把脉，看看有没有中毒。若是到时候毒发，不得不求到我面前来，到时候，我可就不一定有这样好说话了。” 听檀清酒这么说，两人眼睛一亮，稍作思量，很快就有了选择。 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往前走了两步：“奴婢……奴婢也动了，不过，奴婢都是受刘嬷嬷指使的，刘嬷嬷是这院子的管事嬷嬷，她让奴婢们做，奴婢们不敢不从。” “放心。”檀清酒瞥了一旁暗自咬牙的陈月茹一眼：“我说了，不追究就不追究，手伸出来吧。” 两人急急忙忙将手伸了出来。 檀清酒将手指搭了上去，漫不经心地诊了脉：“你们的运气倒是极好，都没有中毒。” 檀清酒说完，收回了手，才又看向了陈月茹：“夫人，看来这府中的下人，都没什么规矩啊。我这屋子里的东西，大多都不是能够轻易擅动的，有些有毒，有些十分名贵，堪比黄金。” “我觉得，我这院子里还是不要其他下人了吧？要是她们再一不小心碰到了，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我带了两个医女两个药童还带了两个侍候我日常起居的侍女，已经足够了。夫人，你觉得呢？” 檀清酒却仍旧言笑晏晏，似有所悟的啊了一声：“还是说，这件事情是父亲吩咐的，夫人做不了这个主？如果是父亲吩咐的，那我等会儿亲自去跟父亲说？” 陈月茹暗自咬了咬牙，她觉得她觉得！ 好的坏的，都被檀清酒一个人给说完了。 她还能觉得什么？ 陈月茹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只讪讪笑了笑：“不用的，不用去跟老爷说的，这后院的事情我还是做得了主的。” “我原本想着清酒你回来，自然得要安排下人服侍着，不然未免也有些太过怠慢。既然清酒你自己带了人，那我就将其他人给撤了。” “那就劳烦夫人了。” 陈月茹皮笑肉不笑：“你这里还有不少东西要收拾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让你的下人去明月苑找我便是。” “好。” 陈月茹带着那两个丫鬟一起出了云上苑，一踏出云上苑的门，陈月茹才骤然将脸拉了下来。 檀清酒这个小贱人，她原本想要趁着檀清酒搬回来，给她一个下马威。 却没想到反倒被她将了一军。 气死她了。 陈月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刘嬷嬷也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还被檀清酒那个小蹄子抓住了把柄。 那二十巴掌倒也不冤枉。 陈月茹气急败坏，只不停地深呼吸着，才将胸口的郁气一点一点压了下去。 檀清酒这个小蹄子，倒着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不像以前那么软弱可欺了，不好拿捏了。 这一次是她大意了，还没有仔细了解清楚现在这个檀清酒的脾气性子，就贸贸然出了手。 吃一堑长一智，下一回，她断然不会再这样了。 “走吧，回明月苑。” 等着陈月茹走远，青黛才回了屋，压低了声音同檀清酒禀报着：“走了。” “奴婢瞧见，那陈月茹在我们门口又是跺脚又是甩袖的，还转过头朝着我们这院子恶狠狠地看了好几眼，恐怕不知道心里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檀清酒笑了一声：“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可不怕她？难道你怕？” 青黛瞪大了眼：“奴婢会怕她？笑话，一个无知妇人，整天只知道内斗争宠的，有什么好怕的。” “那不就是了。” 青黛眼珠子转了转：“先前那刘嬷嬷，果真是因为摸到了山慈菇中了毒的吗？可是奴婢怎么记得，山慈菇虽然的确是有毒性，却并不是这样的症状，也并不是摸到就中毒的呢？” “本来就不是啊。”檀清酒抬起手来在青黛额头上点了点：“青黛小笨蛋，刘嬷嬷手上的毒，是我下的。至于那些话，我只是信口胡说，来骗她的。” “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先前都动了什么，这不，就将人给唬住了吗？” 青黛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主子真坏，要是让那刘嬷嬷知道了，恐怕得气得吐血的吧。” “还有那陈月茹，那般气势汹汹的来了，结果被主子三言两语就给消了气焰。笑死我了……” 檀清酒也忍不住莞尔：“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打蛇打七寸，就得要专门抓住别人的痛脚，抓住她的软肋来说事。” “陈月茹出身本就低微，最开始只是檀允房中的通房丫鬟而已，后来檀允成亲娶了正房之后，才被抬为妾，后面才用手段拿到了这夫人之位。她最不愿意提起的，定然是自己的出身。” “且她的出身注定了她没有机会没有办法像真正的大家闺秀那样，有人专门在出嫁前教她如何处理庶务，教她作为世家夫人的规矩礼仪。” “越是没有的东西，越是在乎。这……是人的孽根性。” 青黛只朝着檀清酒竖了个大拇指：“主子真厉害。” 檀清酒笑了一声，转身吩咐着药童和医女们将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刚刚吩咐完，却就又听见外面传来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檀清酒转过头，就瞧见管家去而复返，手中还拿着一个妙手阁的玉牌。 “二小姐，有一个妇人在门口闹起来了，说二小姐你治死了她的丈夫。” 第33章 医死人了？ 檀清酒脚步一顿：“我治死了她的丈夫？” 这倒是奇了，是跑来闹事了？ 她搬回檀府的第一天，就有人来闹事，是巧合？ “走吧，去看看，我倒是想要知道知道，是怎么回事。” 檀清酒带着青黛和紫苏一起，跟着管家一同去了大门口，果真瞧见大门口外坐着一个穿着一身素裙，头戴白花的妇人。 妇人旁边还放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白布下，似乎是尸体。 而她背对着檀府大门口，正对着来围观的百姓哭得凄凄惨惨：“我是听说妙手神医医术卓绝，所以才将让她给我丈夫治了伤，谁能想到，没过多久，我丈夫就死了。他是活活……被痛死的啊。” “来了来了。”围观的百姓已经瞧见了檀清酒。 那妇人这才转过头来：“你你你……你还我丈夫来啊。” 檀清酒瞧见那妇人的模样，便立马认了出来，这妇人，是此前她在街上遇见的那个被野兽咬了腿的那猎户的妻子。 当时她丈夫因为伤势过重，被大夫拒绝医治，她给他截了肢，保住了性命。 檀清酒眯了眯眼，她丈夫？死了？ 檀清酒察觉到，那妇人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躲闪，几乎不敢正眼看她，愈发觉得蹊跷了。 说她治死了她的丈夫跑来这里闹事，却是连正眼看她都不敢。 这是什么个情况？ 檀清酒压下心中疑惑开了口：“我记得你，之前你丈夫被野兽咬伤，去求助一位叫做林神医的大夫，当时那位林神医说他伤势过重，没法救。” “当时我说我可以截断他的伤腿，保下他的性命，你答应了，所以我给他做了截肢。” “我做完截肢之后，所有人都看到了的，当时你的丈夫，是清醒过来了的。” “后来，我还告诉了你应该如何照料他，且专门给你留了玉牌，告诉你如果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结果你一次没有来找过我，一来就是来闹事，说你丈夫死了？” 那妇人急急忙忙叫喊着：“那我又不是大夫，我哪儿知道什么情况下应该找大夫，什么情况下不用管啊。” “自从你将我丈夫的腿截断了之后，他就像疯了一样，还总觉得自己的腿还在，每天都在哭着喊着说他腿疼。” “可是他腿都没有了，怎么会疼啊？我就没管。谁知道，他竟然就活活被那不存在的腿，给痛死了啊……” 妇人哭天抢地，哀哀戚戚，一边哭着，一边趴在那尸体上喊着：“你怎么就死了啊，你这样死了，让我可怎么办啊？” 那副悲痛欲绝的模样，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檀清酒神情却是无比淡漠：“我真的没有告诉过你，截肢之后，患者仍旧会感觉被截肢的腿存在，还会疼痛，这叫幻肢痛？” “我真的没有给你开止痛药？” “而且正像你说的那样，他痛的是不存在的那条腿，既然那条腿都不存在了，又怎么会，活活将人给痛死。” “我可还真没有听说过，幻肢痛痛死了的。” 檀清酒嗤笑了一声：“我瞧着你谎话连篇，你丈夫的死，恐怕也有蹊跷吧？” “你丈夫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恐怕再清楚不过了。这是你自己的家事，我也不想管。可是你非要将你丈夫的死栽赃嫁祸到我头上，让我背了这黑锅，那我可是断然不会忍气吞声的。” 檀清酒抬脚下了石阶，一步一步逼近那妇人。 那妇人心中无比慌乱，只惊叫了一声：“你你你，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檀清酒轻笑了一声：“我不过是想要看看，你丈夫的尸体罢了。你应该不会，不让我看吧？难不成，你丈夫的尸体，是有什么端倪不成？” 妇人紧咬着唇，按住了那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我不相信你，你是大夫，万一你查看尸体的时候，在尸体上动了什么手脚，到时候我才是有口难辩。” “是吗？”檀清酒倒也不恼，只转过头吩咐着青黛：“那报官吧。” 青黛应声行了个礼：“奴婢这就派人去。” 那妇人眼珠子飞快地转着，那人说过的，她有背景的，如果檀清酒是要报官，她会打点好一切，到时候定然会让檀清酒吃不了兜着走。 妇人想着，面色稍稍松懈了几分。 檀清酒将那妇人的反应尽数看在眼中，心中大抵有了一些猜想。 檀清酒嘴角勾了勾：“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 “是不是那人告诉你，她在这京城位高权重，如果报官，她便可以买通官府，将你丈夫的死栽赃嫁祸到我头上？让你不用害怕？” 妇人拽着那白布的手猛然一紧，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檀清酒是怎么知道的？ 妇人心中再次紧张了起来，只是却仍旧嘴硬道：“你在说什么？为何我完全听不懂？” 檀清酒正要开口说话，却就听见另一道声音从檀府门口响起：“哎哟，我的天呐，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啊？” 是陈月茹。 陈月茹目光落在那盖着白布的尸体上，皱了皱眉：“怎生将尸体弄到这门口来闹事来了？多晦气啊。” 陈月茹说着，又看向了檀清酒：“清酒，你在啊？我听下人说，是你医死人了？” “你不是妙手神医，医术十分高超的吗？怎么还会医死人啊？” “不过你身为檀府的二小姐，六年前都还在檀府住着，那时候你都还没有开始学医，没有丝毫医术。从六年前你失踪到如今，也就六年时间而已，你能够从毫无医术的闺阁女子做到如今这妙手神医的称号，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种情形下，偶尔会出现一点意外，也是情有可原的。你还是好生处置了吧，不然你爹爹回来，恐怕是要生气的，这也太晦气了。” 陈月茹这话一出，围观的百姓顿时就炸了锅。 “妙手神医是檀府的二小姐？” “就是因为未婚先孕被沉塘的那一位？” “她之前不会医术？短短几年就成了妙手神医？” “哪有人短短几年就能学成医术的啊？除非是打着神医的幌子骗人的江湖骗子吧？” 第34章 有千百种办法让她开口 檀清酒抬眸看向陈月茹，陈月茹一脸无辜，只飞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我……我也没说什么啊？我只说清酒是我们檀府二小姐，其他可什么都没说。” “我们清酒天赋异禀不行吗？” 檀清酒听着周围百姓议论纷纷，又看着陈月茹这样茶里茶气的模样，却是不怒反笑。 “要说起这件事情，倒就不得不说说，我六年前的一场奇遇了。” “对，我是檀府的二小姐檀清酒，六年前被沉塘了的那一位。” “当时我被沉塘之后，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迷迷蒙蒙之中，却瞧见有一道金光透过水朝着我照射了过来。” “然后有一个悲悯的声音跟我说，我本是药王菩萨座下弟子，到人间历练，以医术救济众生。却不曾想，时运不济，遭遇奸人陷害，因此丧命。但我历练未成，功德尚未圆满，所以不允许我重回天宫，说将我原本的医术还给我，让我继续在人间积累功德。” “我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没有死，而且我脑中莫名其妙，就多了许多的医术相关的东西。且甚至，很多简单的病症，我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他有什么病，脑子里就会浮现起治疗之法。” 檀清酒看着众人被她编造的瞎话唬得一愣一愣的，似乎有些相信了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陈月茹想要拿她的医术说事，她便给她一个解释就是。 她在现代的时候，看了那么多的小说电视，编瞎话的本事，还能输了不成？ 陈月茹脸色有些难看：“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天上的神仙，岂是你可以胡乱说的？” “可是我说的，就是真的啊！”檀清酒眨了眨眼，面上仍旧镇定自若，波澜不惊：“其他很多东西，可以假装，可是医术，却是假装不了的。是真是假，是一试就知的。” 檀清酒一步一步走到围观的人群前面，目光落在人群中一个女人的身上：“你印堂发白，有血气两虚之症，平时可以用红枣红豆红衣花生红糖和枸杞煮水喝。” 那女人瞪大了眼：“真的？真的有用？我的确有些血亏气虚，平日里总是走两步就觉得累得慌，老爱出虚汗，经常头晕，调理过一阵子，因为看病抓药太贵了，就没继续吃了。” 檀清酒笑了笑，又看向她身边的男人：“你两眼之间发红，心火太盛，容易心烦气躁还容易失眠，晚上应该，睡得不太好？” “是是是，你怎么知道的？” 檀清酒并未回答，只又往前走了两步，看向了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你鼻梁右侧淡白无华，会气短乏力，容易惊恐，胆子比较小。” 那女子尚未说话，旁边另一个与她同行之人倒是点了点头：“对，她胆子最小了。胆子小，也算是病吗？” “算啊。” 檀清酒轻笑一声：“可以调理的。” 随即，檀清酒才又看向那跪在地上的妇人，神情带着几分悲悯：“我不让我看你的丈夫的尸体，我不知道你的丈夫是怎么死的。但是我却知道，你应该……身怀有孕了。” 那妇人愕然瞪大了眼，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捂住了肚子，随即才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腹，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我怀孕了？怎么可能？” 只是却又想起自己这个月月事好像的确没有来，只是因为她丈夫受伤之事扰的她心神不宁的，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难不成…… 一旁走出来一个男子：“我来给你诊个脉吧。” 檀清酒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倒也认了出来，那中年男子她也曾经见过，是此前给那猎户治腿伤的时候遇见过的，林神医。 人群中也有不少人认出了林神医。 “这不是林神医吗？林神医怎么来了？” 妇人急急忙忙伸出了手，那位林神医将手搭在了那妇人的手腕上，沉吟片刻，便点了点头：“的确是滑脉，应是有了身孕了，只是月份尚浅，不易察觉罢了。” 林神医话音一落，周围议论的声音更响了一些：“真的是啊，天啊，这妙手神医方才压根就没有碰过这妇人吧？她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而且方才她说的那几人，好像都说中了。” 林神医站起身来，目光落在了檀清酒的身上，眼中亦是带着几分探究，只是当着众人的面，很多话也不好问出口。 “如同妙手神医所言，很多东西都能骗人，但是医术的好坏，却是很难骗得了人的。除了今日大家看到的之外，那日妙手神医给那猎户处理腿上伤口的时候，我也在。” “不瞒大家说，当时妙手神医给那猎户治疗腿伤的手法，我几乎可以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檀清酒掀了掀眼皮子，看了林神医一眼。 这话说的有些歧义，果然，在林神医说完之后，周围窃窃私语声大了许多。 “但是她每一步，每一次的处理，却都让我有醍醐灌顶的感觉，我看她每做一步，我心里都会想，啊，这种法子好像在医书里面看见过，只是似乎没有人敢做。这里原来可以这样处理吗？” “虽然我承蒙大家厚爱，得大家称呼一声神医，我也一直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在医术上的造诣是挺高的。但是那日见到了妙手神医，我才知道了，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林神医说着就笑了起来：“如果妙手神医是药王菩萨座下弟子，那我倒是心服口服了。” “如果有机会，我倒是想要好好向妙手神医讨教讨教。” 檀清酒垂下眼，轻笑了一声：“好说。” 林神医说完，才又看向了那妇人：“正如妙手神医所说，你丈夫究竟是怎么死的，你心里应该最为清楚。不过，你如今身怀有孕，我劝你，最好还是好好的给你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吧。” 林神医说完，却有又另一个声音从人群外响了起来，那声音清冷，像是淬着冰：“她若不想说实话，交给我就是了啊，我自有千百种办法，让她开口。” 是端王，沈应绝。 第35章 未来的端王妃 “天啊，是端王！” “端王怎么来了？怎么还跑来这里掺和来了？” “听说妙手神医前段时间揭了皇榜奉旨去给端王治病来着。” “妙手神医竟然活着从端王府出来了？没缺胳膊少腿儿的？难道是因为妙手神医医术卓绝，真的能治端王的病？” “你小点声，咱们还是快走吧，万一等会儿端王发起狂来，可是不管不顾谁都不认的……” 周围响起了无数议论声，声音虽不大却也绝不算小，沈应绝却是全然恍若未闻，只一步步下了马车，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所过之处，围观百姓无不飞快的退避开，给他让出了一条无比宽阔的路来。 沈应绝身姿挺拔，面上的金色面具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一直到那跪着的妇人前面三步远的地方，沈应绝停了下来。 沈应绝抬眸，目光沉沉地看了檀清酒一眼，才转过头看向那妇人。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撒谎了。” “若是她不愿意说实话，不如叫人找一些铁珠子，扔进炼铁炉中，将铁珠子融成铁水，然后全部，灌进她的嘴巴里。” 那妇人急急忙忙往后退了两步，面上血色尽数褪去，若是旁人说这句话，她兴许还会觉得，那人只是威胁威胁她。 可说这话的人是端王。 是疯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端王。 他是真的做得出来。 而且，那人说她有权势，可以买通官府。 可如今端王插了手，她的权势再大，能够大得过……端王吗？ 妇人心中慌乱极了，只飞快地摇着头：“不要，不要。” 站在檀府门口的陈月茹脸色也有些难看，之前她好不容易挑起众人对檀清酒医术的怀疑，檀清酒胡编乱造竟然给糊弄了过去，还顺势炫耀了一把自己的医术，那林神医竟也站出来为那小贱人说话了。 如今又来了一个端王…… 陈月茹暗自咬碎了牙，这小贱人不是回京城没有多长时间吗？ 她是怎么认得这么多人的？ 陈月茹心里有些不甘，好不容易檀清酒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闹好了，定然可以让檀清酒身败名裂，名声扫地。 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恐怕就更难了。 这样想着，陈月茹便顶着对端王的畏惧，咬着牙开了口：“端王爷，你完全不了解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就站出来说要给这妇人灌铁水，这不妥吧？这算是屈打成招吧？” “万一这妇人的丈夫真的是檀清酒一不小心给医死的，到时候真相大白，恐会影响端王爷您的名声啊。” 沈应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哈哈笑了起来：“名声？本王有什么名声？” “是疯疯癫癫？还是六亲不认？还是残暴不仁草菅人命？你觉得，哪个名声是本王怕被影响到的？” “……”陈月茹被堵的哑口无言。 是啊，沈应绝有什么好名声呢？ 他怕什么？ 沈应绝似乎笑了一声：“而且，上次妙手神医给本王开的药，本王吃了，本王觉得效果甚好，因而也就觉得，妙手神医的医术，好极了。” “我觉得她的医术好，就听不得别人说她不好，谁说不好，本王就想让他再也开不了口，说不了让我觉得不好听的话。” 陈月茹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口郁气给堵住了，上不上下不下的，十分难受。 可偏生，端王是她完全没有办法得罪的人，也不敢得罪的人。 陈月茹咬牙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神情淡然仿若置身事外的檀清酒一眼，这个小贱人现在应该觉得很得意吧？ 人群外隐隐约约传来吵闹声，是官差来了：“是谁报的官？” 官差分开人群从外面走了进来，目光落在檀府的门上，又落在那跪在地上的妇人，和妇人身边盖着白布的尸体上，心里有了数。 这应该就是，上面先前专门提点过的案子了。 官差头领目光落在檀清酒身上：“这位就是妙手神医了吧？是你报的案？” 官差上上下下打量着檀清酒，心中暗啧了一声，长得倒是倾国倾城的，就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倒是挺惨。 不过…… 到时候如果将她抓进了牢里，他们倒是可以…… 好好的享用享用。 官差的目光逐渐猥琐，还未细看，就只感觉有什么东西骤然飞来，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却就感觉那东西扎入了他的眼睛，痛！ 疼痛骤然袭来，他的眼睛！ “啊啊啊！”官差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眼睛，只摸到一手粘稠的血，还有那尖锐的暗器：“痛痛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是谁？是谁对我动手的？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他的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疼痛让他整个脑袋都快炸开，额上有冷汗浸了出来。 “是本王下的手，你要杀了本王？” 官差头子转过头面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是谁？是谁？ 可是眼前却是黑漆漆的一片，除了疼痛，和周围嗡嗡嗡的吵闹声，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 “端王爷，是端王爷。” 身后跟他一起来的其他人有人出了声，那官差头子听到那个称呼，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怎么会是那个疯子？ 官差头子紧紧咬着牙，他的眼睛，只怕是废了。 “不知道属下究竟哪儿得罪了端王爷，端王爷为什么要废了属下的眼睛？” 疼。 周围的声音嗡嗡作响，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一想到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将要永远的面对这黑暗，他就忍不住心中汹涌的恨意。 可是对方是端王。 不说他身份尊贵。 就说他那人尽皆知的疯病，他连陛下赐婚的端王妃都能够那样残忍的杀掉，而且在杀掉了陛下赐婚的端王妃之后，却仍旧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不敢…… 端王莫说是废了他一双眼睛，就是杀了他，也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可若是不问个清楚明白，他实在是心有不甘。 “哪儿得罪了本王？” 端王嗤笑了一声，一步一步地靠近那官差头子：“你用那样猥琐的目光，看着本王未来的端王妃，本王废了你一只眼睛又如何？” 第36章 是不是该跟我走了？ “什么？” “什么端王妃？谁？” 所有人都被端王的话惊呆，连檀清酒都忍不住抬起眼来看向了端王，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愕然。 端王嘴角翘了翘：“就是妙手神医啊。” “父皇知道妙手神医开的药能够压制我的怪病，欣喜若狂，当即就说，要给本王和妙手神医赐婚呢。” “本王现在过来，也是为了接妙手神医入宫去觐见父皇的。” 沈应绝说完，目光扫向地上躺着的那尸体和跪着的那妇人：“谁知道就遇到这么晦气的事情。” “有人想要污蔑本王未来的王妃医死了人，有人用那双令人恶心的眼睛猥琐的盯着本王未来的王妃，本王该不该生气？该不该发火？” 檀清酒默不作声地看着沈应绝气势汹汹横扫全场，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本这妇人，这官差，还有陈月茹都是来找她茬，都是想要让她身败名裂的。 她原本倒是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可是沈应绝一来，一人就怼翻了全场，完全没有给她任何发挥的余地啊…… 且沈应绝说，他是来接她入宫觐见的？ 真的假的？ 陈月茹脸上满是愕然：“什……什么？她？未来的端王妃？” 陈月茹脸上冷静的面具也逐渐龟裂开，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端王爷你刚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你大抵不知道的吧？这妙手神医，其实是檀府二小姐，六七年前，她就未婚先孕，还被沉塘了，只是命大没有死……” “那又如何？”沈应绝眸光清冷地扫过陈月茹的脸：“本王想要娶的女人，她就是未婚先孕还带着两个孩子，本王也照娶不误。” “本王不想娶的女人，她纵是美若天仙贤惠温柔，本王也看都不看一眼。” “……”虽然沈应绝好像是在为她撑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样的话，她却竟然，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根本不是在夸她吧？ 只是陈月茹却好似大受打击，神情都变了。 倒是一旁围观的百姓对檀清酒投以了同情的目光，之前他们尚且觉得，这位妙手神医好似医术并不如想象中那样神奇，还可能医死了人，觉得她是个骗子，有些可恶。 可是乍然听这位端王爷说，陛下要将她赐婚给端王，他们却突然觉得，这位妙手神医，挺可怜的。 端王妃，可不是寻常人能够做的。 毕竟有前车之鉴，就在一个月前，端王才在新婚之夜掐死了一位端王妃。 也是陛下赐婚的。 下面再次响起了窃窃私语声，沈应绝却是全不在意，只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那双眼插着暗器，满脸是血的官差一眼，随即朝着身后的侍从招了招手。 侍从连忙从马车上搬下来一个椅子，沈应绝往那椅子上一坐：“将那眼睛瞎了的带下去吧，满脸血，看着晦气。” 侍从上前将那官差拖了下去，沈应绝才又开了口：“好了，现在可以开始了。你们不是要查案吗？本王看着你们查，早些查好，查完我好带檀神医入宫觐见。” “本王也想看看，查案，是怎么查的。” 沈应绝说完，没有理会那些瑟瑟发抖面面相觑不知道从何下手的官差，只朝着檀清酒勾了勾手指：“过来。” 檀清酒垂着眼，一脸温顺地走到了沈应绝身边。 沈应绝似笑非笑地看了檀清酒一眼，转过头再看向那些官差的时候，眼中笑容却立马消失殆尽：“不是查案吗？在等什么？等着本王来给你们查吗？” 声音不大，却让所有官差都忍不住打了个颤，只急急忙忙应着：“查，我们现在就查。” “仵作先验尸吧？” “先审问这妇人吧？” 官差之中便发生了争执，察觉到沈应绝森冷的目光，那些个官差只觉得都有些站不稳了，只深吸了一口气：“一起吧。” 大抵是有沈应绝在那里坐镇着，且他们只要稍稍说错一点话，甚至提到妙手神医医死了人这样的话的时候，他们就会感觉到有森然的目光扫过来。 所以，进度格外的快。 那妇人先是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又被沈应绝给吓着了，哪里还有先前气势汹汹的模样，只一五一十交代了。 “是有人来找了我，给了我毒药，让我放在了给他吃的药里，让我毒死了他的。” 妇人软倒在地，面如死灰：“那人说，只要我毒死他，跑来这里闹事，说妙手神医医死了人，就给我一百两银子。” “我……我和我相公的感情之前其实挺好的，可是他的腿废了。他完全没办法动，没办法行走，每天吃喝拉撒都在床上，都需要我侍候。” “加上他断了腿，不能够再去打猎，我们之前攒的那点积蓄很快就所剩无几，连米面都已经快要买不起了。” “而且大抵是因为他刚刚失去了腿的缘故，他整个人都很暴躁，稍有一点不对，就会骂我，甚至还会用东西砸我。” “我就想，既然他那么痛苦，我也那么痛苦，他不如死了也挺好，而且我还能够拿点银子，也就不愁吃喝的了。” 妇人满脸泪水：“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我怀孕了啊。要是我知道我怀孕了，我肯定不能……” 那边仵作验尸也有了结果，虽然之前他们也得了一些好处，可是端王坐在那里，又有那被废了眼睛的前车之鉴，他们也不敢作假。 “是中毒而死。” 沈应绝挑了挑眉：“所以，檀神医是被冤枉的了？是这妇人栽赃嫁祸？” “是。” “那将这妇人关进牢中，好好审问吧？定要让她交代出，指使她这样做的人，究竟是谁啊。可不能够让我未来的端王妃，平白无故受了这委屈，险些污了她的名声啊。” 那些官差自然不敢不从，只连连点着头：“是，属下们定会好好审问。” 沈应绝嗤笑一声，只站起身来看向立在一旁仿佛事不关己的檀清酒：“檀神医，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走了？” 第37章 被魔鬼看上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檀清酒和沈应绝。 “虽然檀神医洗清了嫌疑，可是为什么我觉得现在看她，觉得更可怜了。” “可不是，被魔鬼看上了，多惨啊。” 处于舆论中心的檀清酒神情却是十分镇定，只看了沈应绝一眼：“端王爷，请吧。” 跟着端王上了马车，马车门一关，外面的议论声便小了一些，檀清酒这才探究地看向了沈应绝：“这一次，端王爷该不会又是随意找了个由头，来将我带走的吧？” 沈应绝靠在大迎枕上，神情散漫：“檀神医想太多了，如果这是假的，这可是假传圣旨。” “上一次我就已经提醒过檀神医了，让檀神医做好准备。” 檀清酒愕然，终于后知后觉的有了几分实感。 之前沈应绝的确是提醒过她，可是那日之后，又过了几天了，却都无事发生，她便以为沈应绝只是危言耸听。 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被皇帝召见了？ 虽然这几年，特别是决定回京城之后，她也想过以后终有一日会被皇帝召见。 可是在她的料想之中，那应该是她扬名立万之后，因为医术卓绝，所以被皇帝召见。 而不是因为……这个啊。 沈应绝将檀清酒的神情反应纳入眼中，嘴角一翘：“很好，你待会儿见着陛下的时候，应该表现得更为紧张一些。” “若是表现的太过冷静，才更会引起皇帝的注意。” “引起皇帝的注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檀清酒目光落在沈应绝的脸上，神情微微顿了顿。 “檀神医看我做什么？” 檀清酒摇了摇头，她只是突然想起，端王，不是当今陛下之子吗？ 可是好似，除了先前在人前说起皇帝的时候，他称呼了两声父皇之外，在她面前的时候，提起皇帝，都是直接说皇帝，亦或者是陛下，从未叫过父皇。 而且…… 她觉得，沈应绝在人前和人后，似乎表现的，有些不太一样。 人前，是肆意狂妄，即便是没有发病的时候，说话做事都带着一股子疯劲儿。 可是人后，却似乎更加冷静，冷静的几近冷漠，言行举止都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好似什么都不怎么在乎的模样。 檀清酒目光中带着几分打量，这张面具隔绝了太多东西，她只能够从沈应绝的眼神中窥的一些十分简单的东西，却很难去分辨，人前人后两个不一样的沈应绝，究竟哪个是他真实的模样？ 亦或者，两个都不是？ 檀清酒正想着，却骤然瞧见那张金色面具在眼前放大，沈应绝那双暗沉如墨的眸子里，隐隐约约带着几分危险的光芒：“檀神医一直这样瞧着我，会让我误会的，我会檀神医对我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急切的，想要探寻我的内心世界，与我携手共度余生。” “……” 檀清酒被那骤然放大的面具给震了震，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心里暗自想着，说这种话的时候，用这样的眼神，还挺吓人的。 “此前给王爷的解毒丸，王爷可服用过了？” 沈应绝这才又靠回了那大迎枕上，点了点头：“吃了。” “我给王爷诊个脉？”檀清酒垂下眼看向沈应绝的手：“给王爷配的解药的方子，我已经拟了出来，但是其中有三味药我遍寻京城的大小药铺都没法子找到，我已经飞鸽传书回妙手阁，让妙手阁的人给我送过来了。” 沈应绝闻言，这才掀了掀眼皮子，眼神有了些许的变化，带着几分玩味：“这么快的吗？” 却并未伸出手。 檀清酒心里明白，沈应绝现在对她仍旧是防备的，倒也并未太放在心上，只点了点头：“只是我虽然拟出了解药的方子，只是王爷这毒，由来已久，在王爷体内蛰伏了数年，日积月累……” “王爷虽定期服用解药，可是那解药只是抑制，并不能根除，毒性仍旧在体内，如今骤然断药，毒性被引了出来，所以来势汹汹。” “彻底解毒，并非是一两日能够做到的。得要一点一点的，将体内毒药拔除。我也需要每隔半个月左右给王爷重新诊脉，根据王爷的情况调整解药方子。” 沈应绝便又垂下了眼：“非一两日能够做到？那需得要多久？” “最低三个月，最多半年。” 檀清酒心里也在打着自己的主意，沈应绝的毒，并非一两日能够解这是真的，但是也用不了三个月那么长的时间。 只是上次和今日发生的事情来看，沈应绝虽然是人尽皆知的疯王爷，可是到底，也还是王爷，王爷这个名号，也还是挺好用的。 若是能够拿她是端王的大夫，在给他治病这件事情做幌子，兴许，能够避免不少的麻烦。 最多半年这个，却是为了避免沈应绝怀疑而设定的。 且，三个月到半年，就足够了。 足够她在这京城，彻底的站稳脚跟。 “最低三个月，最多半年么？” 沈应绝似笑非笑地扫了檀清酒一眼，那眼神，好似要看进檀清酒的心底：“那这段时间，就要请檀神医，多多照顾了。” 檀清酒拢在袖中一直紧握着的手缓缓松了开，沈应绝没有怀疑吗？ 这就好。 只是，和沈应绝打交道，实在是有些太累了。 这个男人，可比她想象中，要精明且复杂多了。 而且他的身上，又像是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她完全看不透他。 马车外的人声渐渐少了，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一个声音：“端王爷，宫门口到了，我们要打开车门检查一下。” “嗯。”沈应绝应了一声。 檀清酒有些意外：“我们不用下车吗？” 沈应绝笑了起来：“寻常马车的确是不能够入宫，但我，是个例外。” 很快有宫门守卫打开了马车车门，往马车中扫了一眼，随即便又将马车门给关上了：“端王爷，可以了。” 马车重新动了起来，沈应绝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极轻：“檀神医需得要记住，你是来给我治那疯病的，我没有中毒。” “如果檀神医忘了，恐怕今日，就走不出这皇宫了。” 第38章 此行必不太平 沈应绝神情仍旧淡淡，檀清酒心中却是暗惊。 沈应绝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沈应绝身上的毒，下毒之人在宫中？ 倒也极有可能，从她此前诊脉的结果来看，沈应绝身上这毒，至少也已经有十多年了。 十多年，那时候沈应绝不到十岁，多半还在宫中。 所以，给他下毒的人，是谁？ 檀清酒心中暗自猜测着，马车很快停了下来，沈应绝跟在沈应绝身后下了马车。 马车外有好几个宫人候着：“给王爷请安。” 其中为首的那内侍抬起了眼来：“五皇子听闻王爷今日要入宫，一早就来与奴才说了，说想王爷了，让王爷入了宫一定要去找他玩儿。” 沈应绝掀了掀眼皮子：“他在哪儿？” “现在应该在尚学宫，听闻是昨儿个忘了做太傅布置的作业，今日被太傅单独留了下来。” 沈应绝嗤笑了一声，神情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他不是想我了，是想要我去救他了吧？我瞧瞧去。” 说罢，看也没看檀清酒一眼，就抬脚走了。 檀清酒神情一顿，沈应绝不陪着她觐见？ 她要一个人去面对皇帝？ 且感觉，这内侍是在故意将沈应绝给支开呢？ 看来，此行必定不会太平啊。 正想着，那内侍的目光就落在了檀清酒身上：“这位就是檀神医了吧？奴才带你进去，这边请。” “是。” 檀清酒低着头，根本无心欣赏这宫中繁华，目光所及，只有她脚下玉雕刻的台阶。 那内侍将檀清酒领到了一处宫殿之中：“陛下还在与朝臣商议政事，劳烦檀神医在这偏殿先稍等片刻，用些茶水。” “好。” 那内侍刚刚退至一旁，就听见门外传来了请安声：“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 檀清酒掀了掀眼皮子，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 找茬的来了。 檀清酒站起身来，跟着殿中内侍一起同皇后请了安：“民女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檀清酒感觉到有人走到了她面前，一股清雅的香味扑面而来，随即是一个温柔中却又暗含威仪的声音响起：“这位就是妙手神医？” 檀清酒正要应声，却又听见那声音接着道：“就是端王说要娶的人？” “……”檀清酒眼皮子猛地一颤，沈应绝可不是这样跟她说的。 沈应绝说的是，皇帝安插在端王府的人将那日发生的事情禀告给了皇帝，皇帝愁端王的婚事已久，所以突发奇想，非要给她和端王赐婚？ 可是皇后却说，是端王说要娶她？ 檀清酒皱了皱眉，究竟是谁说了谎？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檀清酒抬起眼来，和皇后对上了目光，同时也瞧清了皇后的模样。 檀清酒有些吃惊，此前她打探到的消息，皇后已经四十多岁，可如今瞧着这皇后保养得宜，皮肤气质都极好，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 “怪不得连端王爷都动了心，这小模样倒是十分标致。” “只是本宫听闻，你是檀允之女，六年前因为未婚先孕，被沉塘？如今回到京城，身边还带了两个孩子？” 不等檀清酒回答，皇后就又嗤笑了一声：“倒是看得出来，是个惯会勾人的狐媚子。还没成亲，就已经按捺不住自己，如今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却仍旧这般浪荡。” “也难怪你会动心，端王虽然有病，可是却到底是个王爷。只是你可知道，端王之前可是成过亲的，只是那位刚刚过门的端王妃，在新婚之夜就因端王发病，被端王徒手挖出了心脏，死了。” 檀清酒拧了拧眉，听皇后提起那刚过门就惨死的前端王妃，她倒是想起来了，此前青黛专程去打探过的，那一位端王妃，似乎就是皇后身边之人。 如果是这样，那皇后这般举动，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大抵便是，皇后让皇帝将她身边的人指婚给了端王，结果端王在新婚之夜就发病，杀了那刚过门的新娘子。 此举让皇后大为恼怒，觉得是端王不给她面子。 但是当时端王是犯了病，所以她也没有办法去追究端王。 听闻端王求娶她，亦或者是皇帝想要给她与端王指婚的消息，又知道她今日入宫觐见，便专门跑来，奚落她一顿，找她的茬？ 不过类似的话，她最近已经听了不少，已经十分平静。 且，没有什么情况，是一个大夫没有办法应对的。 没有什么人，是她靠高超的医术收服不了的。 檀清酒抬起眼来，目光在皇后脸上打量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皇后娘娘误会了，端王爷并未要求娶民女，民女只是给端王爷治病的一个大夫。民女的确有两个孩子，且也并未想过要再与谁成亲。” 檀清酒眸光中带着几分犹豫：“只是娘娘，民女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什么话？”大抵是檀清酒的反应有些太过平淡，让皇后愈发恼怒起来。 “民女看皇后娘娘的脸色，皇后娘娘最近在服用补药？” “若是民女没有猜错的话，皇后娘娘服用的，应该是助孕的药物吧？” 皇后脸色一变，眸光转冷，只更靠近了檀清酒两步，将声音压低了，声音中满是威压：“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檀清酒眨了眨眼：“是皇后娘娘让民女说的，且民女真正想说的是，给皇后娘娘看病的那大夫，是不是说，皇后娘娘难以怀孕的原因，是因为宫寒？所以得要先用药调理宫寒之症？” “那大夫的医术大抵不怎么精，并未找到真正的病因便给皇后娘娘盲目用药，导致皇后娘娘助孕无果，反而虚火上行。” “皇后娘娘最近有没有觉得心浮气躁口干舌燥口舌易生疮，且，葵水量极多？甚至来得十分频繁？” 皇后眉头一皱，看向檀清酒的目光中满是犹疑，她实在是不喜欢这个女人，容貌太盛，且坏了她的事。 可是这个女人说的症状，却又与她的症状一一对上了。 她们此前，甚至从未见过。 檀清酒也并未给她诊过脉。 第39章 君子世无双 皇后咬牙冷笑了一声：“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檀清酒点了点头，倒是毫不意外，毕竟皇后年岁不小了，这个年纪了，还在使用助孕的药物，是为了什么，不消细想，也能够明白。 这恐怕是皇后的秘密。 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点了出来，皇后现在，应该更想要杀了她了。 但是檀清酒却是不怕，因为她确信，皇后定然还是会找上她。 “娘娘勿恼，民女也只是关切娘娘，这药不对症，可是大忌。幸而娘娘用药的时日应该并不长，身子虽然已经出现一些不适，可是却还能够挽救。” “若是娘娘再继续服用那药，伤了身子根本，导致身子内虚，想要养回来，可就不易了。那娘娘所求，恐怕就更难了。” 皇后咬了咬牙，心中并不太相信，她请的大夫，可是妇科圣手，他开的药岂会有错？ 不管怎么样，也比这么一个黄毛丫头懂得多吧？ 皇后在心里默默说服着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莫名浮现起一股子不踏实的感觉。 万一呢…… 她年纪大了，也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要好好搏一搏，若是这一次失败了，恐怕就真的，彻底无望了。 皇后心里越慌，脸上却越是故作镇定，只冷哼了一声：“敢在本宫的面前危言耸听，本宫瞧着，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皇后话音刚落，门口却传来了沈应绝的声音：“不知道我这大夫，怎么惹了皇后娘娘不顺心了？一来就听见皇后娘娘喊打喊杀的。” 皇后心头咯噔了一下，握紧了手中绣帕，不是已经将这疯子给找了个由头支走了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皇后退后了一步，收敛了神情：“没什么，你这个大夫说本宫有病。” “哦？”沈应绝似笑非笑地看了檀清酒一眼：“皇后娘娘可别小看了我这大夫，我这大夫虽然看起来长得就不像是医术好的样子，但是医术却绝对是顶尖的。” “她既然说皇后娘娘有病，那皇后娘娘……多半就是有病的。” “……”皇后几乎咬碎了牙，沈应绝用这似笑非笑的语气说出这种话来，怎么都感觉沈应绝是在骂她。 “皇后娘娘如果有病的话，最好还是好好让大夫给诊治诊治，讳疾忌医可不是什么好事。”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沈应绝定然是在骂她，但是…… 她心里的确是有些忌惮沈应绝的。 沈应绝发起疯来，实在是太可怕了。 皇后还想说什么，就有人从正殿走了出来，那是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和尚，那和尚长相俊雅，面色温和，气质儒雅，穿着一身青色僧袍，只从殿中走出来，便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君子如玉这四个字。 檀清酒的一下子就被从正殿出来的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那是…… 那人目光淡淡地从檀清酒身上扫过，微不可见的顿了一顿，才朝着皇后点了点头，随即便抬脚离开了。 “你在看他？他长得好看吗？”沈应绝压低了的声音骤然在檀清酒耳畔响起，檀清酒不知道沈应绝什么时候靠的这么近了，被吓了一跳，急忙退了两步。 沈应绝仍旧只定定地盯着檀清酒：“嗯？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他好看吗？” “好看。”檀清酒垂下眼：“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君子？”沈应绝笑了一声，仿佛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你可知那人是谁？” “谁？” “国师厉萧。” 沈应绝似乎还要说什么，可是却已经有内侍来通传：“陛下传妙手神医入殿觐见。” 檀清酒转头看了沈应绝一眼，抬脚进了殿。 “民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檀清酒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穿越到古代就这点不太好，身份低微，就总是需要不停跪来跪去，膝盖受不住。 “免礼平身。”皇帝的声音已经有些苍老，却也仍旧声如洪钟。 听闻，这清宁国皇帝沈彦淮已经六十余岁，听着这声音，身体似乎还不错。 檀清酒站起身来，只听见有极轻的脚步声响起，随即，那苍老的声音近了一些：“就是你揭了皇榜，去给端王治了病的？” “朕还以为，那皇榜会如同以往那样，贴出去一两个月的，都没有人敢揭皇榜，却没有想到，你年纪轻轻还是一个女子，却竟然有这样大的魄力？” 檀清酒面色讪讪：“民女不敢欺君，那皇榜并非是民女揭的。是民女的孩子听那皇榜上写着，给端王治病的奖励十分丰厚，就大着胆子替民女揭了皇榜。” “民女与民女的两个孩子皆刚来皇城不久，对皇城的一切都并不怎么熟悉，民女也是被守卫带上马车之后，才听身边的丫鬟说起端王的情况的。” 檀清酒想起之前下马车的时候，沈应绝说的话，只又轻咳了一声：“不瞒皇上，其实听闻那些事情之后，民女就隐隐有些后悔了。只是民女的师父一直教导民女，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加上陛下给出的赏赐实在是丰厚，我也就硬着脸皮去了。” 沈彦淮听檀清酒这么说，莫名笑了一声，看向檀清酒的目光，愈发沉了几分。 “朕听说，那日你去的时候，正好遇见了端王发病？” 檀清酒颔首：“那日端王爷，险些杀了民女。好在民女反应快，给他施了针。只是民女的脖子上，那日端王爷扼住民女留下的青紫，至今未散。” 沈彦淮目光落在檀清酒的脖子上，正如檀清酒所言的，她脖子上仍旧有一片青紫，看得出来，是被人掐住脖子留下的，从那痕迹来看，当时那人，的确是下了死手。 “那你还愿意给端王治病？” 檀清酒吞了吞口水，脸色有些苍白，却似乎仍旧在故作镇定。 “我……端王爷说，他发病的时候，我施针缓解了他的疼痛，让他很快清醒过来，所以后来又来找我为他施针。” 沈彦淮将檀清酒的神情模样尽数纳入眼中：“可是端王跟朕说，他想要娶你。” 檀清酒猛然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惧之色。 沈彦淮压低了声音：“你老实同朕讲，端王的病，你有没有把握治？” 第40章 心挺狠啊 这个问题问得，就有些微妙了。 檀清酒垂下眼，轻咬着唇，摇了摇头：“端王爷这个病，并非是身体上的病，而是心里的病，我们叫这种病为应激性创伤综合症。” “是在人受到极大的刺激之后，心里对那个刺激无法接受，而产生的疾病。兴许在刺激刚刚发生，刚刚经历之后，还能用一些办法治疗。” “可是那刺激发生之后，没有进行适当的引导，日积月累之后，就会积郁成疾，只会越来越严重。” 檀清酒声音十分沉重：“端王爷这个病，已经有近二十年的时间了，实在是太久了。且他在这二十年中，不仅没有得到好的治疗，似乎频繁受到一些刺激，导致他的状况越来越糟糕。” “如今端王爷这情形，想要根治，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檀清酒抬眸，看向眼前处于权力顶端的沈彦淮，沈彦淮紧抿着唇，眉头紧蹙，脸上的皱纹几乎都挤到了一起。 “我之前用针灸，以及给端王爷吃了些药，却都并非是治病的药。” 沈彦淮这才又看向了檀清酒：“不是治病的药？” 檀清酒颔首：“并非治病的药，而是止痛镇定的药，针灸也是止痛镇定的针灸法。端王爷这病是沉疴旧疾，发病的时候，之所以会那般癫狂，会控制不住的攻击人，甚至是杀人，是因为，他的病会导致他头疼欲裂。” “头疼的时候，会让他丧失理智，无法控制自己，就想要宣泄情绪。若是能够及时给他止疼，缓解他的疼痛，他的情况就会稍稍好些。但是这个法子，治标不治本，并不能够治病，也不能够减少他的病发。只能让他发病的时候好受一些，以及稍稍保留一些理智。” 檀清酒说的浅显，沈彦淮点了点头：“朕明白了。” 顿了顿，才又幽幽叹了口气：“是朕对不起端王。” 沈彦淮说完，方转过头看向檀清酒：“端王意欲求娶你，是应该觉得你能够为他治病，能够缓解他的痛苦，你可愿意嫁给他？” 檀清酒慌忙后退了两步：“陛下言重了，看病救人只是臣女的本分，臣女未婚有孕，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实在是配不上端王妃之位，还请陛下为端王爷另寻良配。” 沈彦淮眯了眯眼：“行，朕知道了，朕会好好考虑考虑的。阿绝的病，就劳烦檀神医了。” “是，民女告退。“ 檀清酒出了正殿，就瞧见沈应绝仍旧在偏殿等着，似乎在檀清酒刚刚入殿觐见的时候，偏殿之中发生了什么不愉快，沈应绝的脸色有些难看，只定定地盯着不远处跪着一个宫人，眸光泛着冷。 “滚，拉下去杖责三十。要不是因为本王今日心情尚可，本王今日定会要了你的命。” 那宫人急急忙忙行了礼：“多谢王爷，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沈应绝这才看向了檀清酒：“你是蚂蚁吗？走得这么慢？还不赶紧滚过来？” 檀清酒慌忙走了过去，神情怯怯。 “药呢？本王的药呢？” 檀清酒慌里慌张地拿出一个药瓶子，还没有打开药瓶子的木塞，就被沈应绝抢了过去，沈应绝急急忙忙将木塞打了开，从里面倒出来了两颗药丸，放进了嘴里。 慌乱之中，还有两颗药丸子洒落在了地上。 沈应绝吃完药，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转身皱着眉头看向了檀清酒：“还不赶紧走？” 檀清酒怯怯应了，跟在沈应绝身后快步出了殿门，沈应绝走的太快了，檀清酒几乎是小跑着才追上了沈应绝的脚步。 等着檀清酒和沈应绝离开之后，一旁立着的一个内侍朝着门外看了一眼，才快步走到了方才沈应绝坐过的地方，蹲下身子在地上翻找了许久，才从地上找到了掉落的那两个小药丸，随即捧着那两个小药丸入了正殿，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沈彦淮。 “你说，刚才小林子故意刺激沈应绝发病，沈应绝就要病发的时候，檀清酒出去了，沈应绝问檀清酒要了这个药服下了？” 那内侍点了点头：“是，奴才瞧着，端王爷服下那两颗药丸之后，就平静了许多，只是大抵是害怕真的病发，所以离开的十分匆忙。这药丸，还是奴才从地上捡起来的。” 沈彦淮目光落在那两个药丸之上：“传王太医过来，让他看看，这药丸里面，都有哪些药。” 王太医很快来了，仔仔细细将那药丸掰开来闻了闻，又尝了尝，神情十分凝重：“陛下这药丸是从何而来的？这可是禁药啊。” “禁药？” “是，这是五石散，用丹砂、雄黄、白矾、曾青、慈石制成，能够镇痛，且让人觉得神智清明体力增强，好似身体好了许多。可是，这其实是一种慢性毒药，所有的好都是暂时的，长久服用，会成瘾。” “成瘾之后，便日日都离不得这东西，服用过多，便会……丧命。” 王太医急急忙忙劝着：“陛下，这药，可是万万用不得的啊。” “不是朕在用。” 沈彦淮把玩着那两颗药丸，眸光沉沉，过了许久，才挥了挥手让王太医退了下去。 一旁的内侍压低了声音：“怪不得端王爷服用之后就觉得好转了许多，原来竟是这样的害人玩意儿。那妙手神医未免也有些太过大胆，这药竟也敢给端王爷服用。” “你亲眼瞧见，端王用了这药？” “是，奴才亲眼所见，且奴才确定，端王爷是真的服用，吞咽了下去的。” 那内侍抬眸看了一眼沈彦淮：“陛下，可要将那妙手神医给抓起来？” 沈彦淮手猛地握了起来，握紧了那两颗药丸：“抓起来做什么？端王这病，越来越厉害，这药虽然生猛，可是如果能够让端王病情好转，也是好的。” “让他吃着吧。” 沈彦淮眯了眯略显浑浊的脸：“这妙手神医，倒是有些意思，也难怪，据说她是檀家小姐，未婚有孕被沉塘，不过六年，就成为了天下闻名的神医。难怪啊……这个女人，心挺狠啊。” 第41章 你威胁我？ 宫外马车上，檀清酒的目光落在沈应绝手中把玩着的那药瓶上：“这东西若是让陛下发现，陛下误会了我，觉得我存心要害你，到时候下旨杀了我，可如何是好？” “不必与我装疯卖傻，我既然将这药瓶子给了你，让你帮我唱了这出戏，就定能够确保你的安全。” “你给我用这个药，皇帝不会杀了你，只会觉得你做的甚好。” 檀清酒听沈应绝这么说，微微扬了扬眉，沈应绝不是皇帝的孩子吗？ 怎么不像是父子，倒像是仇人？ 难不成，沈应绝身上的毒，果真是皇帝下的？ “我冒着性命之忧帮了端王爷这一回，端王爷要如何感谢我？” 沈应绝闻言抬眸，眼中闪过一抹兴味，敢向他要感谢的，她还是第一人。 “你想要什么？” “我听闻，过两日是定王妃的寿辰，我想让端王爷，带我去定王府，给定王妃贺寿。” 沈应绝目光落在檀清酒的脸上，有趣啊。 檀清酒这样做，只怕是为了给檀云歌找不痛快。 看来，定王府有热闹看了。 “好啊。” 檀清酒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对了，还有件事情我想要问问端王爷，先前我们在偏殿瞧见的那位清宁国国师，是什么样的人啊？” 沈应绝看向檀清酒的眸光立马深了几分：“看来，你对他挺感兴趣？” 是挺感兴趣的。 檀清酒笑了起来：“这么好看的人竟然出家为僧，即便是那光头和僧袍都无损他的好看，光头、僧袍和那张脸形成了十分强烈的对比，我觉得，不管是谁见着他，都会觉得无比惊艳的吧？” “好看？”沈应绝眯了眯眼，嗤笑了一声：“你可千万，不要被他那张脸骗了。国师厉萧，是个不折不扣的奸臣，你最好，离他远一些。” 奸臣？ 檀清酒愣了愣，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是啊，奸臣。手染无数鲜血，手握无数条性命。” 檀清酒眨了眨眼：“那陛下为何要让他做国师？瞧着他，年纪也不大啊。” “自然是因为他靠着自己僧人的身份，迷惑了人心啊。” 檀清酒看了沈应绝一眼，沈应绝的话，她是不怎么信的。 厉萧怎么会是手染无数鲜血的奸臣呢？ 檀清酒没有再说话，很快，檀府就到了。 檀清酒同沈应绝告辞，下了马车就进了檀府。 沈应绝从车窗处看着檀清酒进了檀府，眸光才一点一点转冷，只压低了声音道：“查一查，檀清酒和厉萧，查他们这几年的行踪有没有重合之处。” 车窗外隐隐约约传来一声极轻的应答声。 沈应绝关上车窗，将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露出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沈应绝眯了眯眼，先前檀清酒见到厉萧的时候，神情模样绝非是第一次见的样子，十有八九，檀清酒此前便认识厉萧，只是，多半不知道厉萧的身份罢了。 倒是有趣，檀清酒这个人，身上似乎藏着不少的秘密，越来越有意思了。 檀清酒不知沈应绝在想什么，只径直进了檀府后院，刚刚走到檀府后院的后花园，却就瞧见陈月茹和檀云歌在后花园的必经之路上赏花。 看似赏花，只是多半，却是在等着她。 果然，檀云歌身边的嬷嬷最先发现了檀清酒，只低声对檀云歌和陈月茹说了什么，檀云歌和陈月茹就抬起了头，随即朝着她走了过来。 “清酒去宫中觐见陛下，回来了？” “是。”先前她从檀府离开之后，陈月茹应该就派遣了人跟着她的，定然知道她去了何处。 陈月茹拽着手帕的手微微紧了紧，神情却是讪讪：“先前端王爷说，陛下要为你和端王爷赐婚？这件事情究竟是真还是假啊？你果真……要嫁给端王爷了？”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费尽心思等在这里，果然还是为了这件事。 “我也不知道。”檀清酒垂下眼：“是端王爷说我能够治好他的病，他受那怪病折磨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有个人能够缓解他的痛楚，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过。” “陛下今日见我，只是询问了我一些我的情况，以及端王爷的病情，并未提起赐婚的事情。” 一旁的檀云歌倒是按捺不住了，只冷笑了一声：“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一个未婚先孕水性杨花的女人，谁会愿意娶你？更何况，对方是端王。” “不过端王是个疯子，你是个浪荡的，你们倒是配的很。” 檀清酒转过头看向檀云歌，却只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两步：“哎哟，姐姐，你身上怎么这么臭啊？” “一股子臭烘烘的味道，你是在放屁吧？” “……”檀云歌脸色骤然变得铁青，只咬牙切齿地瞪着檀清酒：“贱人，你说什么？” 陈月茹见两人气氛剑拔弩张，急忙拉住了檀云歌，上前一步挡在了檀云歌面前，隔绝了两人的目光。 “清酒可是我们檀府的二小姐呢，这屎啊屁啊的，可不太文雅。” “我们都是自家人，倒是能够体谅你之前几年都呆在外面，和那些粗鄙的人呆久了，自己也变得粗鄙起来。可如今你已经回了檀府了，代表的可就是咱们檀府的颜面了，可就不能够再这样说了，会被别人笑话我们檀府小姐没有教养的。” 檀清酒闻言便嗤笑了一声：“是吗？我这不是，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吗？这位世子妃倒是身份高贵，可是一口一个什么货色，一口一个疯子贱人的，我也没瞧出她有什么教养啊？对没有教养的人说话，自然就得要说没有教养的话了。” “而且……”檀清酒漫不经心地看向面色涨得通红的檀云歌：“算起来，姐姐是定王世子妃，若是论辈分，应该叫端王爷一声叔叔的吧？你在背后骂端王爷是疯子，若是我去告诉了端王爷，你觉得，端王爷会怎么样？” 檀云歌心中暗惊，贱人，竟然还敢告状？ 端王爷疯疯癫癫的，可是却也没有一个人敢在端王爷面前骂，毕竟端王爷疯起来，实在是吓人极了的。 檀云歌瑟缩了一下，只是心中却实在是不快极了：“檀清酒，你威胁我？” 第42章 谁？ 檀清酒笑了一声：“是啊，就威胁你了，你怕了？” “说起这个辈分问题，我倒是又想起来了，虽然今日陛下并未提及给我和端王爷赐婚之事，可是端王爷却是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了，我是未来的端王妃。” “你说，若我真的嫁给端王，姐姐你是不是还得要跪在我面前，叫我一声婶婶？” 檀云歌被檀清酒这个如果给气得牙呲目裂：“做梦！” 檀清酒瞧着檀云歌跳脚的模样，眼中笑意更浓：“姐姐若是不想我为了要你不痛快，真的去跟端王爷说，我愿意嫁给他，那就别总是来招惹我。” “姐姐身上的疹子虽然好得七七八八了，可是那股子臭烘烘的味道还没有完全散去呢，我劝姐姐还是别出门招摇了。不然别人闻见了，还以为……姐姐掉进粪坑了，满嘴都是粪味。” 檀清酒抬起手来在鼻子前面扇了扇：“且，我好心帮姐姐治好了那疹子，姐姐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感谢我啊？” 檀清酒的话，一句一句的，都十分准确的踩在了她的痛脚上，檀云歌心中恼怒至极，面色狰狞，眼中赤红一片，就要冲过去。 陈月茹连忙将人拦住，压低了声音道：“世子妃，不可。” 檀清酒却又装模作样地往后退了两步：“哎哟，世子妃恼了呢。可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啊。姐姐是想要打我吗？看来，之前胳膊脱臼、身上起疹子、变成哑巴，都还是没有让姐姐长教训呢。” “如果姐姐的身子再出了什么问题，那我可就没那么好心再给姐姐诊治了啊。” “毕竟，我的诊金，可贵着呢。而且，我看病还得要看我心情呢。” 陈月茹见两人的模样，就知道檀云歌此番输了个彻底，只连忙吩咐着檀云歌的丫鬟：“世子妃身子不舒服，赶紧将世子妃扶到院子里休息。” 檀清酒听陈月茹这么说，便连忙又开了口：“啊，对。天色已晚，世子妃今夜是不回世子府了？不知道世子妃知道不知道，你之前住的云上苑，爹爹已经让我住进去了。若是世子妃要留宿檀府，可能，就只有去客院了。” “什么？”檀云歌愈发恼怒，只抬起眼来看向陈月茹：“娘，她说的是真的？” 陈月茹目光有些躲闪，之前在客栈，檀允答应将云上苑给檀清酒的事情，她一直没敢告诉檀云歌，就是怕檀云歌贸贸然知道会恼，原本想着等檀云歌心情好些的时候告诉她，谁能想到…… 檀清酒见那母女二人的模样，就知道檀云歌尚且不知道这件事情，嘴角便忍不住翘了起来：“檀夫人还是早些叫人去将客院整理出来给世子妃留宿吧，我就先走了。” 檀清酒施施然转身，朝着云上苑走去。 刚刚走出去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檀云歌暴怒的吼叫声：“凭什么？你们凭什么将我的院子给那个小贱人？” 檀清酒眼中闪过一抹讥诮，嘴角笑意渐浓。 檀云歌这种，心思狠毒，心机却并不深，随便一激就控制不住自己真实情绪的，放在电视剧里面都活不过三集的，怎么和她这种，看了无数宫斗宅斗小说的人斗啊？ 呵……段位还低了一些。 原本她甚至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摁死她。 可是想起之前她对原身做的那些事情，却又觉得，如果只是直接摁死她，未免有些太过便宜她了。 她就要将她拥有的，将她在乎的东西，一点一点的从她手里夺走。 然后看着她痛苦，看着她绝望，看着她生不如死。 这样，才算是为原身，报了仇了吧？ 檀清酒想着，却又忍不住地想起了自己先前对檀云歌说的那些话，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些话也太茶了吧？ 茶里茶气的。 但是，对付檀云歌这种人，却是格外的好用呢。 檀清酒走了几步，就瞧见青黛和紫苏匆匆忙忙赶来，先前她入宫，青黛和紫苏不方便跟着，便没有同去。 两人走到檀清酒面前，就听见了不远处的叫骂声。 “主子又和那位世子妃起了冲突？” “主子没吃亏吧？” 檀清酒笑了起来：“我还能在她身上吃了亏去？” 原身走错了的路，她是绝对不会再去重复一遍了。 青黛往后面看了一眼，才压低了声音：“主子要小心着这位世子妃，奴婢刚刚收到消息，有人买通了城中最大的杀手组织麒麟阁的人，花了一百两黄金，要买主子的命呢。” “十有八九……” 檀清酒明白青黛话中未尽之意：“十有八九，就是这位不长脑子的世子妃。” “一百两黄金，她倒是舍得出手。看来我的命，还是挺值钱的。” “就是可惜了，她找错了人，竟然找到了麒麟阁那里，真是有意思。” “是。”青黛点了点头：“这位世子妃，主子准备怎么处置？” “放心，我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她既然想要我的性命，我自然也要给她送上一份厚礼。” “五日后，就是定王妃的寿辰，我已经同端王谈好了条件，到时候端王会带我出席定王妃的寿辰。” “檀云歌这么容易被激怒，到时候我就再将她激怒一回。” “我得要让她知道知道，惹怒我，就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啊。” 檀清酒舔了舔嘴唇，眼中不怀好意：“走了，回院子。” 夜色渐暗，檀清酒早早歇下。 院子里也渐渐安静下来，檀清酒昏昏欲睡时，却骤然听见窗户处传来一声异响。 谁？ 檀清酒猛然坐起身，光着脚下了床，握紧了袖中银针，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窗户。 窗户外又有一声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打在窗户上一样，檀清酒飞快地打开了窗户，一道身影便从窗外一闪而过，檀清酒抬起手来，指尖银针飞快射了出去。 只是那身影却是极快，檀清酒只瞧见一道残影，甚至没能瞧清楚那人的模样。 檀清酒握着银针的另一只手愈发紧了几分。 正在这时，有一道带笑的声音，却从她身后骤然响了起来…… 第43章 国师厉萧 “你三师父若是知道你进了京城还不忘练习暗器功夫，应该会十分高兴。” 檀清酒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猛地转过头，面色一喜：“六师父！” 一个人影从她的床边踱步而出，今日月亮又大又圆，借着月光，能够清楚的瞧见那人的模样，来人头上光亮一片，穿着一身僧袍。 虽是和尚打扮，可是那副出众的容貌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五官昳丽，为那张温和的脸平添了几分勾人。 若是沈应绝在这里瞧见了，定然能够认出来，来人正是先前他们在宫中的时候才见过的，清宁国国师，厉萧。 檀清酒叫了人，才又忍不住将厉萧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六师父藏得也太深了吧？若不是我今日入宫，正好遇见六师父从金殿出来，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我的六师父，竟然会是清宁国国师。” 厉萧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笑容，从窗户翻身而入：“不过是一个身份罢了，都是虚妄。” “之前听闻你要入京的消息，我就知道，我们迟早能够见着，你迟迟早早都是会知道的，就没有告诉你，就当是，给你的惊喜了吧。” “什么惊喜，惊吓还差不多。”檀清酒在自己的师父面前，倒是露出了几分难得的娇俏神态：“六师父你是不知道，先前我瞧见你从金殿走出来的时候，可真是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跳，险些就叫你了。” 厉萧垂眸轻笑：“便是叫出来又如何？左不过，就是叫人知道，我是你师父罢了。” 檀清酒知道，厉萧以及她其他几个师父对她执意要独自进京，且不欲寻求他们的帮助，想要自己报仇这件事情，一直心存不满，便轻咳了一声：“好刀要用在刀刃上，六位师父是我的秘密武器，既然是秘密武器，自然不能够一开始就放出来了啊。” “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拿出来，才能够造成绝对的震撼力。” 檀清酒朝着厉萧眨了下眼：“所以还要拜托六师父陪我唱唱戏了？若我真的有用得着六师父的地方，我也绝对不会同六师父客气的。” “你可得要记住你说的话。” 厉萧施施然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才抬眸看向了檀清酒，手指漫不经心地捻着佛珠：“你和沈应绝，是怎么回事？” “我听闻，沈应绝向陛下求娶了你？” 檀清酒摇了摇头，沈应绝中毒之事，是沈应绝的秘密，她不想多言，只挑了能说的：“星佑胡闹惯了，那日见到张贴出来的皇榜，就去替我揭了皇榜。” “我逼不得已之下，只能赶鸭子上架，去给沈应绝治病了。” “那日去的时候正好遇见沈应绝病发，给他施了针，压制了他的病。大抵是发现我能够缓解他发病时候的痛苦吧，所以他就说了求娶之事，也不过是随口开玩笑罢了。” 这倒是檀星佑会做出来的事情，厉萧盯着檀清酒看了一会儿，是在辨别她说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 “你不喜欢沈应绝？” 檀清酒一脸茫然：“我为何要喜欢他？我与他到现在一共见了三次面，他只是我的病人而已。” 厉萧这才收回了目光，神情似是松了几分：“沈应绝此人，不似我们看到的那样简单，是个危险的，你最好，离他远一些。” 檀清酒有些诧异，先前沈应绝也叫她，离厉萧远一些：“六师父为何这样说？” “直觉。”厉萧眯了眯眼：“我此前查过沈应绝，但是什么也没有查到，他的过往虽然经历了不少的事情，可是却又太干净了。冷宫出生冷宫长大，而后染病，再被皇帝软禁于端王府，几乎不出府，也没有来往过密的朋友。” “可正因为太干净了，所以才显得格外的不对劲。” 厉萧抬起手来揉了揉檀清酒的头发，神情格外温和：“你听话些，离他远些，别让我担心。” 檀清酒下意识地躲开了一些：“我又不是星祈和星佑，六师父你揉错人了。” 厉萧笑了笑，耳中听到一声细碎的响动，厉萧眸光骤然变冷，只又飞快重复了一遍：“听话。我还有事要办，你在京城遇见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听见了吗？” “听见了。” 檀清酒话音刚落，就瞧见厉萧身形一闪，身影很快消失在窗外，檀清酒脸上的笑容才稍稍淡了几分。 离沈应绝远点吗？ 从她第一次见到沈应绝，就觉得沈应绝身上藏着秘密。 她的六师父说，沈应绝的经历实在是太干净了。 干净？ 檀清酒抿了抿唇，这个词，她无论如何，都与沈应绝联系不到一起。 不过，沈应绝的事情，与她似乎也没有多少关系。 她与沈应绝，不过是互惠互利，各取所需罢了。 檀清酒转过身，重新回到床榻上躺下…… 远处，离云上苑不远处，两个黑影在前，在屋顶与屋顶之间飞快地逃窜着。 后面跟着一个人，月光照在那人的脸上，映照出那张俊美的脸，正是厉萧。 厉萧身形极快，几个起落之间，不过数十米的距离，前面两人就被追上。厉萧飞快地甩出手中佛珠，勒住了那两人的脖子，猛然将那两人往后一拉。 两人被佛珠勒住脖子，全然喘不上气，脚步一个踉跄，就被厉萧扼住了脖子。 月光之下，厉萧那张平日里总是温润如玉的脸上，却浮现起令人心惊胆战的狠厉之色：“说，谁派你们来的？派你们来做什么？” 那两人脸色涨得通红，眼中满是惊恐。 他们方才听见了檀清酒和此人的对话，知道这是厉萧。 这京城只有一个叫做厉萧的和尚。 他们既然撞破了他的秘密，只怕就很难活着回去了。 两人飞快地摇着头，不说话。 “不说是吧？” 厉萧的声音中满是森然冷意：“那就死。” “啊！” “啊！” 两声无比惊恐的惊叫声响起，惊动了府中的家丁。 “谁？” 没有人说话，只有鸟叫声被惊起飞快拍着翅膀的声音。 “在那边！” 第44章 死人了 檀清酒重新睡下没有多久，就又被青黛叫了起来：“主子，出事了。” “嗯？” 青黛急忙同檀清酒禀报着：“听闻是有刺客闯入了府中，但是奇怪的是，府中的守卫都尚未发现刺客，那两个刺客却不知怎么回事，惨死在了一处荒废的院子里。” “而且，死状极其凄惨。” “府中众人都被惊动了，主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刺客？ 还未被家丁发现就死了，还死状凄惨？ 檀清酒脑中骤然想起先前厉萧匆匆而去的模样，微微眯了眯眼，难道…… “不过主子刚刚搬回檀府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若是我们现在过去，只怕那位檀夫人就又要怀疑，这件事情与我们有关了。” 檀清酒稍作沉吟，只抬起头来问着青黛：“檀云歌呢？她今天晚上没有留宿檀府？” “没有。”青黛摇了摇头：“听闻檀云歌此前知道云上苑被檀允给主子你住上了，和陈月茹闹了一通，气冲冲的就走了。” 青黛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主子怀疑，是她？” “她最有嫌疑。” “可是，如果是檀清酒找的刺客，那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惨死在那荒废的院子里？那又是谁下的手？” “不知道。”檀清酒起身：“更衣，先瞧瞧去。” “左右她们都会怀疑到我头上，我不去，还不知道陈月茹会说我什么。但是不如，我亲自去瞧瞧情况。” 檀清酒赶到那院子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有不少的人了。 檀允、陈月茹都在，还有一些檀清酒眼熟不眼熟的妾室，以及檀清酒的弟弟妹妹们。 檀允的脸色有些难看：“去问问官府的人什么时候过来，你们先不要靠近，等仵作验了尸之后再做打算。” 陈月茹带着那些个妾室往后退了退，就瞧见了檀清酒。 陈月茹在檀清酒那里吃过好几次亏，不想自己去触霉头，只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七姨娘。 七姨娘是之前她刚刚成为正室之后在她身边侍候的丫鬟，后来被她亲自抬为了姨娘，七姨娘倒是一个知恩图报的，这么多年，一直很听陈月茹的话。 陈月茹只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檀清酒，七姨娘立马就意会了过来。 “哎哟，这不是二小姐吗？倒是有几年没有见到二小姐了，二小姐倒是出落得愈发漂亮了。” “不过说起来还真是巧了，二小姐这回府也就一天啊，我们府上可就惊动官府两回了。” “之前是因为二小姐医死了人，这一回，说不定也还是和二小姐有关，毕竟咱们府上这么长时间了，可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二小姐一回府，就闹出这等事情来。可还真是有些……不吉利呢。” “夫人恐怕得要派人去找个得道高僧回来算一算，看看咱们府中新入府的人，是不是八字和我们府上犯冲，好端端的，就出了这等事情。” 檀清酒嗤笑了一声，陈月茹这是不敢自己上，派了个小喽啰来？ 打嘴仗，她怕过谁？ 檀清酒眯着眼盯着七姨娘看了一会儿，看的七姨娘心里直发虚：“二小姐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啊？难不成是心里有鬼，害怕了？” “我害怕不害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有病。” “……”七姨娘瞪大了眼，檀清酒骂她？ 七姨娘脸色骤然变了，张嘴就要说话，却又突然想了起来先前丫鬟同她禀报的，先前在府门口发生的事情。 据闻檀清酒只随便盯着人看两眼，就能够看出对方有没有病，哪儿有病。 而且说的头头是道，还都挺准的样子。 据说这是医术中望闻问切的望。 难不成，檀清酒是从她的脸上看出了什么？她真的有病？ 七姨娘一脸迟疑的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檀清酒瞧着七姨娘的动作，嘴角微微翘了翘：“你是哪位？” 陈月茹见檀清酒只一句话就让七姨娘败北，心里暗骂了一声没用，才连忙笑着道：“这位是七姨娘，清酒你应该见过的啊？” “原来是七姨娘啊？”檀清酒目光落在了七姨娘的脸上：“也难怪，我之前就觉得，七姨娘的容貌，在后院所有姨娘中，算是最不打眼的，放在诸位姨娘中，平凡的几乎瞧不见。所以我也不太记得七姨娘长什么模样，只知道有这么个人。” 檀清酒的话落在那些姨娘耳中，几位姨娘神情各异，七姨娘脸色变了又变。 檀清酒倒是完全没有理会那几位姨娘的反应，只抬眸看向了陈月茹：“不行，我得要去同爹爹说一说。” 檀清酒此话一出，陈月茹和其他好几个姨娘都看向了檀清酒：“说什么。” 檀清酒眨巴眨巴眼，满脸无辜：“这件事情太蹊跷了不是吗？我回府的第一夜，就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本来我还觉得没什么，可是刚才听七姨娘那样说，我突然就在想，会不会是有人蓄意为之呢？会不会有人对我回府之事，心中不满，所以故意闹出这件事情来，为的，就是让爹爹对我心生不满，最好将我重新赶出去。” “下午来府门口闹事的那妇人也已经招认了，她是被人买通了，下毒杀了她的丈夫，来栽赃嫁祸给我的。” “说不定这一回，也是呢。” “也兴许，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刺客，只是有人刻意在这里丢了两具尸体，为的就是将事情嫁祸到我身上。” 檀清酒说走就走，三两步走到了檀允的跟前。 “爹爹。” 檀允转过头看向了檀清酒，神色微微一动：“你过来做什么？” 檀清酒垂下眼，脸上尽是委屈，甚至还挤出了几滴泪，做出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爹爹，我本是想要过来瞧瞧情况的，可是她们都在说，说我与府中八字相冲，所以我回府之后，才乱七八糟的事情频发。” “她们还说，今天下午那件事情也是，今天晚上也是，两桩事情都晦气极了，十有八九都是因为我的原因。” 檀清酒装模作样的抬起手来擦了擦眼角，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可是爹爹，下午的事情分明就是有人栽赃嫁祸我的啊。” “我左思右想，觉得这两件事情实在是太蹊跷，我觉得，此事兴许也是有人不满我回了檀府，所以才故意弄出这样的动静，让爹爹你将我赶走。” “就是不知道，那幕后主使之人是不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与我有关的……” 第45章 吓一吓她 陈月茹跟在檀清酒身后走过来，听见檀清酒这句话，眼皮子猛地一跳，心里竟有些发慌。 檀清酒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跟她有关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檀清酒说的，是什么事？ 难不成，是…… 陈月茹脸上神情变了好几变，再看檀清酒那张脸，莫名觉得，檀清酒那张脸实在是有些像……某个去世已久的人。 陈月茹咬了咬牙，走了过去：“清酒误会了，她们也不过心直口快，随便闲话两句而已，没有恶意的。” 檀清酒扬了扬眉：“檀夫人说那些话，是没有恶意的？” “是吗？”檀清酒点了点头：“那我懂了，那我以后如果那样说话，应该也不会有人怪罪的吧？毕竟，我也没什么恶意的啊。” 檀允被她们二人吵吵嚷嚷着，总觉得已经好几天没有疼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行了。”檀允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转过头看向陈月茹：“下午在府门口的事情我都听闻了，是有人栽赃嫁祸清酒，与清酒无关。” “今天晚上的事情也和清酒没什么关系，你身为檀府的女主人，理应管好后院人的嘴巴，别什么胡乱揣测的话都往外说。” 陈月茹张了张嘴，胡言乱语的人又不是她，做什么训斥起她来了？ 陈月茹转过头看向檀清酒，却就看见檀清酒脸上带着笑，那分明就是见她吃瘪而觉得得意的笑容。 檀清酒只又走到了檀允的身侧：“爹爹愿意相信我就再好不过了，下午爹爹不在，女儿被人诬陷，连夫人都不相信我，我当时心中简直绝望极了。” “好在端王爷及时出现，才帮我证明了清白。否则，女儿那可真是，百口莫辩啊。” “爹爹是不是头又疼了，我刚刚瞧见你按太阳穴了，算一算，我的确又该给爹爹施针了。正好现在还要等着官府的人来验尸，女儿先给爹爹施个针吧？” 檀允点了点头，心里倒是无比受用。 这个女儿虽然之前因为未婚先孕有辱门风而被沉塘，但是六年之后回来，倒像是变了个人，懂事了很多。 而且，下午在府门口的事情他都已经听到了，端王说要娶她的话，他也听闻了。 他倒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原本以为檀清酒只是医术稍稍好些，想着能够借着她的医术拉拢一些权臣。 端王之事倒是意外之喜。 端王虽然疯疯癫癫，没有继承皇位的可能，但是毕竟是王爷。 如果端王真的娶了檀清酒，那陛下就与他是名正言顺的儿女亲家了。陛下倒是还挺宠端王的，若是陛下能够因此而对他稍稍提携提携…… 此事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啊。 哪怕就是为了这个，他也得要好好的，将檀清酒留在檀府啊。 檀清酒说施针倒是果真就为檀允施针起来，陈月茹立在一旁，只暗自咬了咬唇，她暂时还不能够动檀清酒，至少在檀允的病好之前，还不能动。 若是檀清酒没了，没有人治檀允的病，檀允出了什么岔子，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檀清酒为檀允施针过后，檀允感觉自己的头疼立马就缓解了许多，神志也清明了一些：“不错，短短六年，你竟然就学会了这样厉害的医术，倒实在是天赋极佳的了。之前的事情，倒也是你的福运了……” 檀清酒嘴角微微翘了翘：“是，爹爹说的，极是。” 院子外传来了动静，是管家带着官差来了。 “老爷，官差来了。” 来的，仍旧是白日里来过檀府的人，那些官差见着檀清酒，神情皆是变了变，连看都不敢多看檀清酒一眼，只快步走到了檀允面前：“檀老爷，我们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贵府的管家跟我们将详细情况说过一遍了，尸体在哪儿？” “在那边，我们发现尸体之后，害怕破坏了案发现场，都没敢靠近过。” 仵作连忙带了人过去验尸。 一见到尸体，仵作就愣住了：“死者被剜去了眼耳口鼻？” 被人剜去了眼耳口鼻。 所有人听到这话，便下意识地看向了檀清酒。 毕竟下午端王冲冠一怒为红颜，就因为官差多看了檀清酒两眼，就被刺瞎了眼睛的事情，很多人都瞧见了的。 怎么这么巧？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仵作蹲下去仔细检查了一遍尸体，才道：“应该是先被人勒死或者是掐死之后，才被剜去了眼耳口鼻的。” “两个死者的脖子上，都有两道痕迹，一个是勒痕，一个是掐痕。” “勒痕只能看到一点，但是从那能够看到的那一点来看，这痕迹，实在是有些奇怪……” “不像是绳子。” 陈月茹暗自捏紧了手中锦帕，似是想要问什么，却又忌惮着什么。 檀清酒看的分明，只以陈月茹与她能够听见的声音嗤笑了一声，随即便开了口：“能够从这些痕迹判断出，凶手的大致情况吗？” 仵作抬起眼来，见问话的人是檀清酒，便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从尸体上面的痕迹来看，应该是个男人。” “脖子上的手印，明显是个男人的手留下的。而且两人的勒痕都是斜着往上的，但是倾斜的程度并不算太大，凶手应该比这两个死者要稍稍高些。” “其他，暂时还很难断定。我们要先查一查现场留下的痕迹，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檀清酒“哦”了一声，瞥向了陈月茹。 “既然凶手是比死者要稍稍高些的男人，那就与我们云上苑没有什么关系了。毕竟，我带回府的人，不是医女就是药童，连个侍从都没有，就排除了嫌疑了。” “时候不早，那爹爹，我就先回院子了。” 檀允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他本就不觉得檀清酒能是凶手，便抬起手来胡乱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檀清酒带着青黛与紫苏一同出了那小院子，往云上苑走去。 青黛皱了皱眉：“那两人都不是檀府的下人，莫名其妙的就惨死在了檀府，也太奇怪了吧？” “还有那陈月茹和那位什么七姨娘的嘴脸，简直了。好在主子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三言两语就让他们闭了嘴。” 檀清酒笑着摇了摇头，只抬起头来望了望月亮：“先前我随口一说，说污蔑我的人是不是心中有鬼，陈月茹的反应，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嗯？主子想起了什么？” “我想起来了，陈月茹，心里可能真的有鬼呢。倒是不如，好好的吓一吓她？” 第46章 毛骨悚然 檀清酒是想起了，她六年前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檀云歌以为她必死无疑，叫李嬷嬷将她送到乱葬岗扔了，李嬷嬷在拖着她到乱葬岗的路上说的那些话。 她说，檀清酒的母亲的死，是因为陈月茹觊觎正妻之位，找人来玷污了檀清酒的母亲。 但是事情发生之后，檀清酒的母亲因为惦念着檀清酒，担心她不在了，檀清酒会因此受到欺负，于是决定忍辱偷生。 可是却没有想到，陈月茹叫人换走了避子药，导致檀清酒的母亲在那件事情后怀有了身孕，而后被檀允以败坏门风的名义给处置了。 檀清酒眼中闪过一抹戾气，即便她不是真正的檀清酒，可是每每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心中却是忍不住地涌起浓烈的恨意。 所以，陈月茹，是害死檀清酒母亲的真正凶手。 檀清酒仔细回忆了一下，在檀清酒的记忆中，一直都有人，说檀清酒长得越来越像她早逝的母亲。 也因为这个，之前她还在檀府的时候，陈月茹几次三番的来找她茬。 檀清酒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长得像吗？ 那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檀清酒朝着青黛勾了勾手指：“附耳过来。” 青黛有些好奇，急忙凑了上去。 檀清酒在青黛耳边吩咐了几句，青黛眼睛顿时一亮，嘿嘿笑了起来：“整人，奴婢最擅长了，主子你等着，小姐这就去准备。” “嗯。” 檀清酒回到云上苑，便进了屋，紫苏服侍着檀清酒脱了外袍，拆下了头上的珠钗。 “小姐，现在歇息吗？” 檀清酒摇了摇头：“等等。” 檀清酒要等青黛回来。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青黛才回了院子。 “官差已经验尸完，也将周围都搜查了一遍了，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檀允和陈月茹还有府中那些个姨娘都已经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各自歇下了。” “主子要的东西，奴婢也全部准备好了。” 檀清酒嘴角翘了翘：“那就好，好极了。” “帮我将我脸上的人皮面具取下来。” 檀清酒之前专门叫人准备好了一张人皮面具，做成了跟她原本模样一模一样的。 青黛连忙应了，将那人皮面具取了下来。 “你与我身量差不多，你就戴上这个人皮面具，假扮是我，而我……”檀清酒嘴角翘了翘，今天晚上难得大家这么晚了都还没睡，她倒是不如，给大家唱一出好戏。 府中各处院子的灯都慢慢灭了，闹腾了一宿，众人回到自己院子里，便都很快歇下了。 主院之中，陈月茹穿着一身桃粉色的中衣坐在床边，只暗自咬了咬牙：“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檀清酒回来，是另有阴谋。” “也许之前云歌说的是对的，她有可能，是回来报仇的。” “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有些心慌意乱的，总觉得像是要出什么事的样子。” 嬷嬷将陈月茹头上的发髻打散，听陈月茹这么说，只低声道：“那要不，随意找个由头，将她打发出府？” 陈月茹咬了咬唇：“可是，老爷的病现在还需要檀清酒治。而且，我总觉得，檀清酒现在变了太多，似乎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好拿捏了。” “夫人也不必担心，此前，夫人尚未站稳脚跟的时候，就能够将檀清酒治得服服帖帖的，更别提现在了，现在府中里里外外，哪个敢不听夫人的话？” “檀清酒非要住回府上，我们明着不能够对付她，还不能够暗着来吗？” “想要让她不痛快，可是有千千万万种法子的。” “你说的对。”陈月茹深吸了一口气：“明着来不行，那我就暗着来就好了。借刀杀人么，我最擅长的了。” 陈月茹说完，才摆了摆手：“行了，下去吧，我也困了，今天晚上这事也蹊跷，闹了大半宿，也什么结果都没有。” 嬷嬷应了声，看着陈月茹躺到了床榻上，才帮陈月茹放下了床幔，而后吹灭了桌上的油灯，而后退了下去。 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陈月茹是真的觉得有些累了，躺在床上没多久，就半梦半醒的快要睡过去。 只是迷迷糊糊间，却似乎听见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从她寝屋的后面传来，似乎还隐隐伴着一声一声的叫喊着：“娘亲，娘亲，你去哪儿啊？” 陈月茹猛然睁开眼，却又没有听见什么动静了。 是梦？ 陈月茹正想着，却就又听见了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似是有人踩着了她寝屋后面竹林里面的枯叶。 “娘亲，娘亲，你要去哪儿？你又要丢下我了吗？” 陈月茹猛然惊醒过来。 不是梦。 那脚步声和那期期艾艾唤着娘亲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让她忍不住地有些毛骨悚然。 有人在后面？ 是谁？ 陈月茹猛然坐起身来，刚刚掀开了床帐，急急忙忙叫人：“嬷嬷？嬷嬷！” 没有人应声。 陈月茹心中咯噔一下，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来人啊！有人吗？” 仍旧没有人应答。 陈月茹拽紧了被子。 不应该的啊，每天夜里，都有人在隔壁耳房值守的。 耳房和她的寝屋之间，就隔了一层薄薄的木板，平日里只要她一出声，就能够立马有人应声。 她都已经这么喊了，为什么竟然没有人回应？ 而且，即便是耳房的人听不见，院子里里外外每天晚上都是有值守的人的。 耳房的人没听见，院子里的人也听不见吗？ 陈月茹愈发觉得事情有些诡异，只紧咬着牙关，又叫了几声。 依然没有人回应。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声音就又响了起来，只是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却似乎是从屋后，变成了她寝屋前面：“娘亲，你来这里做什么啊？你转过头来看看我啊，我是你女儿啊。” 陈月茹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背后亦是渗出了一身冷汗，浑身僵硬着，全然不敢转头，生害怕转头会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陈月茹却骤然听见吱呀一声，她寝屋的窗户，自己打开了…… 第47章 报仇来了 那吱呀一声，声音极轻，却像是重重地敲在陈月茹心上一样。 陈月茹浑身猛地一颤，却是整个人都僵住了，完全不敢动不能动了。 陈月茹只能眼睁睁的瞧着，窗户一点一点的被打了开来。 今日月亮也很亮，她一眼，就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外面的情形。 有一道白影，从窗外飘过，随即是一道阴森而空茫的声音响起：“我来报仇，我来报仇了。” 那白影一晃而过的时候，她瞧见那白影的脸。 那是一张，她曾经无比熟悉的，让她恨之入骨的脸。 只是眼前的那张脸，已经不复她记忆里的艳色，那张脸惨白惨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眼神空洞，却格外的……骇人。 是沈念卿。 檀清酒的生母，沈念卿。 陈月茹喉头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全然说不出话来，心中亦满是慌乱，只飞快地在心里说服着自己。 不不不，不是沈念卿。 沈念卿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虽然最开始的时候，沈念卿的确时不时地入她的梦，但是后来，逐渐的也就很少了。 如果不是檀清酒回了府，她几乎都已经快要忘记有这么一个人了。 陈月茹紧咬着牙关，不是沈念卿，定然是檀清酒，对了，一定是檀清酒搞的鬼。 檀清酒与沈念卿容貌相似，且今日自己的确是三番四次的为难过檀清酒，檀清酒肯定是心生不满，所以故意在半夜三更装神弄鬼，来吓唬她了。 这样想着，陈月茹心中的惊惧逐渐散去了一些，只猛地站起身来，三两步冲到了窗户边：“檀清酒，是你对不对？” “半夜三更的你不睡觉，装神弄鬼的，是准备来吓唬我的吗？你以为这样就能够吓到我了吗？” “呵，你母亲的死和我没有丝毫关系，你别想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来吓我。” 陈月茹说完，抬眼却就看见院子里的确站着一个人，是檀清酒。 陈月茹定睛一看，的确是檀清酒。 檀清酒甚至还穿着先前那套衣裳。 陈月茹松了口气，面色更冷了几分：“果然是你，你半夜三更在这里装神弄鬼，信不信我等会儿就去告诉老爷。” 檀清酒眨了眨眼，脸上写满了无辜和茫然：“檀夫人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装神弄鬼了？” 檀清酒说完，看向陈月茹的眼睛却猛然一亮：“檀夫人，我母亲就在你身后，你快帮我看看，这是不是我母亲！” 还装？ 陈月茹冷笑了一声：“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今天究竟想要做什么？” 陈月茹说完，就径直转过了头，随即，就瞧见一张惨白惨白的脸在她面前骤然放大。 “啊！” 陈月茹毫无防备，突然和这么个脸面对面，只觉得心脏都跳了出去。 “是吗？” 那阴森空茫的声音响起：“我的死，真的与你无关吗？” 陈月茹手扶住身后的窗框，声音微微发着颤：“别装神弄鬼了，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陈月茹抬起手来，猛然捏住了面前那张脸，入手是一片冰凉，像是冰块一样的冰凉。 没有……没有易容。 陈月茹的手骤然僵住。 那林念卿却是骤然飘远，真的是飘的，整个人脚都不曾落地。 “陈姨娘胆子可真不小，怪不得，之前敢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那声音愈发空茫了几分：“找人玷污我，换走了我的避子汤，陈姨娘为了这檀夫人之位，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陈月茹只觉得心都好似不跳了一般，手中满是那冰凉的触感，是林念卿，真的是她回来了。 这些事情，除了当初经手的人，她与谁都不曾说过。 林念卿，来找她报仇了吗？ “陈姨娘，我死的好惨啊。”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留在人间，留在檀府，就想要看看你，会落得如何的下场。” “我看着你坐上檀夫人的位置，看着你欺负我女儿，只可惜我那时候尚且法力地位，不能凝聚成形，都没有办法保护我的女儿。可如今，清酒一回来，我突然发现，我竟然可以凝聚成形，能够出现了。之前这些账，我可一笔一笔全都记得呢。” “现在，我来找你，报仇来了。” 陈月茹浑身都在打着颤，只勉力靠着身后的墙，才强迫自己没有软倒在地：“你你你……你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啊？自然是让你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让你下来，陪我了。” 林念卿伸出一只手来，扼住了陈月茹的脖子。 陈月茹只觉得脖子上那只手是彻骨的冰凉，她一下子就没有办法呼吸了。 “不……不要。” 陈月茹艰难地摇着头：“不是我，当初那些事情，不是我做的。” 林念卿嗤笑了一声：“不是你？陈姨娘，我可都记着呢。” “是老爷。”陈月茹紧咬着牙关：“是老爷让我那样做的，真的是老爷让我那样做的。” 林念卿眼中闪过一抹杀意，神情愈发森冷：“是吗？” “是的，我只是一个姨娘，无论我如何觊觎正妻之位，也不敢那样做啊。那些事情，全部都是老爷指使我的。那玷污了你的男人，也是老爷找来的。最后对你下手，也是老爷吩咐的……” 林念卿冷笑了一声：“好啊，那我便信你一回，我去好好查一查那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若是让我知道你说了谎，我定不会轻饶。” 林念卿手中用力，那陈月茹白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陈月茹软倒在床边，那“林念卿”才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脖子，确认她的确是晕倒之后，方从那窗户边翻了出去。 院子里假扮她的青黛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昏过去了？” “嗯。” “也太不经吓了吧？” 檀清酒从袖中取出一块冰块，将那冰块扔到了草丛中，方呼出了一口气：“冷死我了。” “主子受苦，回去好好用热水泡一泡。不过幸好有这冰块，那陈月茹倒真是一个胆子大的，竟然敢直接上手。” “要不是因为这些冰块，我们就露馅儿了。” 青黛朝着那屋子里面看了一眼：“就这样放过了她？” 檀清酒眯了眯眼：“她还不能死，哪能就这么便宜了她呢？不过，我已经给她下了药，那药的滋味，可是格外的不好受，就让她好好的，享受享受吧。” 第48章 八卦之心，自古有之 第二日，檀清酒睡到了差不多正午才醒，一睁开眼就瞧见青黛在门口探头探脑，一副着急模样。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怎么了？” “主子你终于醒了！”青黛快步走了过来：“奴婢今天早上一大早起来就去打探主院那边的消息去了，打探完了回来，抓心挠肝的想要跟的主子讲，可是主子一直没有醒，奴婢也不敢用这种小事来打扰主子睡觉，可憋死奴婢了。”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由着紫苏给她穿上鞋。 “好了，你现在可以讲了。” “奴婢打听到，那陈月茹就在那窗下躺了一夜，今天早上才被人发现。” 檀清酒倒是不意外，毕竟陈月茹那院子里的人，都被她下了迷药。 那些值守的人醒来，只会以为自己一不小心打瞌睡睡着了，不会想到是迷药。 夜半三更的，陈月茹没有叫人，也不会有人去触霉头。 “听闻陈月茹被发现之后，也还是昏迷不醒，任凭下人怎么叫喊都喊不醒。下人急急忙忙去请了大夫过来，给陈月茹施了针，陈月茹才醒了过来。” “陈月茹一醒过来，就惊叫出声，像是疯了一样，一个劲儿的喊着有鬼，还一直求鬼不要杀了她。” “好不容易才被安抚住，却又因为受了惊，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青黛眉飞色舞：“今天整个后院的下人都在议论此事，都说昨天晚上府中才死了两个人，而且死状惨烈，陈月茹又见了鬼，会不会那两人的死于陈月茹有关。” 檀清酒笑了起来：“所以流言蜚语有时候是杀人利器，说不定再过会儿，就有人传，陈月茹是杀人凶手了。” 檀清酒穿戴整齐，叫人传了早饭进来。 “等用过早饭，我去主院那边瞧瞧。毕竟檀夫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这个檀府的二小姐，自然应该去探望探望的。” 青黛忍俊不禁：“主子你可太坏了，你那是去探望吗？我觉得你更像是去找茬的。” “不过经过昨天晚上那件事情，我感觉，陈月茹应该不会想要见主子你的吧？” 檀清酒笑了一声：“会的，怎么不会？她如果不见，我也自有办法。” 倒是让青黛给说中了，檀清酒到了主院，丫鬟进屋通报了之后很快就出来了：“实在是抱歉，二小姐，夫人今日身体抱恙，没有办法见二小姐，二小姐请回吧。” “是吗？”檀清酒站在人来人往的院子门口，抬起手来擦了擦眼角全然不存在的泪水，声音哽咽着：“夫人是身体抱恙见不了我吗？是真的吗？” “会不会是因为夫人不想见我，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啊？” “我知道，因为我是檀府原配夫人的女儿的原因，夫人一直不待见我。从昨日我回府之后，夫人就一直表现得不怎么喜欢我，三番四次的言语为难我，现在更是连见都不肯见我了。” 檀清酒呜呜抽噎着：“算了，既然夫人不想要看见我，我也不能够总是出现在夫人面前，讨夫人的嫌了。” “谁让我生母早逝，虽是嫡女，可是在这府中却连个为我做主的人都没有呢？” 院子外面正在打扫的下人瞧着檀清酒的模样，皆探头探脑往这边看着，竖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在宽袍大袖的掩盖之下，檀清酒嘴角微微勾了勾，果然啊，八卦之心，自古有之。 那主院的丫鬟只觉得脑袋都大了，只急急忙忙道：“二小姐稍候片刻，奴婢再去与夫人禀报一声。” 檀清酒低低应了一声：“去吧，夫人不愿意见我也没有关系，毕竟我也不是夫人亲生的女儿，夫人不喜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丫鬟脚下飞快。 那丫鬟走了，檀清酒才放下衣袖，低着头站在主院门口，一副委屈失落的模样，我见犹怜。 这一回，那丫鬟出来的更快了，只是脸色却有些不太好：“二小姐，里面请吧。” 檀清酒垂下眼：“是。” 进了内院正厅，檀清酒就瞧见陈月茹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着一身青色衣裙，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恹恹。 听见脚步声，陈月茹抬眸看了檀清酒一眼，只是目光落在檀清酒那张脸上，眼中便控制不住地闪过一抹惊惧，又飞快低下了头。 太像了，檀清酒与那女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究竟是真还是假？ 陈月茹紧咬着唇，若是真的，檀清酒又是怎么从云上苑闯到她这主院，而没有惊动府中家丁和守卫的？ 她今日专程派人去问过云上苑附近的守卫，都说昨夜云上苑一切如常，檀清酒压根就没有出来过。 可若说是假的，今日发现她的下人却又说，瞧见她的时候，她的确是躺在床边的地上的。 而且，她的脖子…… 陈月茹忍不住地抬起手来摸了摸脖子，那里，真的有一圈手掐过的印子。 而且那印子与寻常掐过的印子并不相同，不是青紫色的淤青。 而是青黑色。 陈月茹面色变了好几变，才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问着檀清酒：“你故意在门口闹的？” 檀清酒满脸无辜：“夫人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哪里闹了呢？” 陈月茹咬牙切齿，不知道为何额，瞧见檀清酒这副模样，她就恨不得，将这个小贱人给掐死，一寸一寸的，抽筋剥皮。 否则，实在是难消她心头之恨。 这小贱人，她绝对是故意的！ 不过比起这个，她更在意的另外一桩事情。 陈月茹端起桌上茶杯，喝了口茶，才勉强稳了稳心神，将胸中怒火强压了下去：“昨日二小姐刚刚回府，不知道二小姐睡得可好？” 檀清酒眨了眨眼：“挺好的啊，一夜无梦，我午时才醒的。” 陈月茹抬起眼来：“昨天晚上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檀清酒一脸茫然：“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离开过云上苑吗？” “我？没有啊，我昨夜回云上苑之后，早早的就歇了。我离开云上苑，做什么啊？” 陈月茹细细打量着檀清酒的神情模样，微微皱了皱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如那些家丁守卫所言，檀清酒根本没有离开过云上苑？ 那昨天夜里她见到的那个檀清酒…… 第49章 奇怪的梦 陈月茹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她从来不相信那些乱力鬼神之说，可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却似乎让她，不得不信了。 不行，她得要让人，去请个得道高僧过来，好好的做做法。 如果沈念卿的魂魄真的还没有去投胎，那她一定要让那高僧，将沈念卿打得魂飞魄散。 即便是不能够魂飞魄散，也得要将沈念卿的魂魄牢牢锁住，让她再也不能够去投胎。 陈月茹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正暗中算计着，却就听见檀清酒开了口。 “不过，我昨天晚上倒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陈月茹猛然抬起头来：“奇怪的梦？” “是啊。”檀清酒点了点头，却又幽幽叹了口气：“我梦见我那早逝的娘亲了，梦见她变成了鬼，还跑来与我说，说她死的很惨，是被人害死的，说要去报仇。” 陈月茹手猛地一颤，手边的茶杯顿时就被掀翻，茶水倒了她一手。 陈月茹这才急急忙忙收回手，却也顾不得其他，只径直问着：“你梦见你娘亲了？” “是。”檀清酒点了点头：“我梦见她说她要去报仇，可是我好久没有见到过我娘亲，我就一直跟在她身后追，问她要去哪儿，问她怎么不回头看看我，我一直喊她，说我是她的女儿，可是她却怎么也不肯理我。” 陈月茹咬紧了牙关，骤然想起昨天晚上那窗户刚刚打开的时候，她从窗户看见的情形。 陈月茹的手又猛地颤了一下，只强迫自己定住心神，不要在檀清酒面前露出端倪。 “夫人，奴婢给你擦一擦手。” 嬷嬷连忙上前两步，替陈月茹擦干净了手。 陈月茹深吸了一口气：“你娘亲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即便是变成鬼，也早该投胎了，竟然还入你的梦。”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府中最近屡出奇怪的事情，看来，的确是应该找个道行高些的人来，好好的看一看。” 檀清酒眨巴眨巴眼：“檀夫人还信这些？” 陈月茹咬了咬牙：“我倒是不信，可是事关我们檀府，还是不能够大意了，等会儿我与老爷说一声吧。” 檀清酒怯生生地看向陈月茹：“可是即便是有鬼，那鬼，是我娘亲呀。我娘亲，怎么会害人呢？” 陈月茹心中烦躁，正因为那鬼是她娘亲，所以她才更得要想办法给她处置了。 毕竟，沈念卿的死…… 陈月茹深吸了一口气：“如果真是你娘亲，才更应该叫人来瞧瞧了，你娘亲去世这么多年，按理说来，早应该入了轮回了，如今还留在世间，对她也不好啊。” “好吧。”檀清酒叹了口气：“那行吧。” 檀清酒漫不经心地抬眸看向陈月茹：“檀夫人眼下有青黑色，两眼之间却是发白，是受到了惊吓吧？” “是因为昨天瞧见了那两具尸体的缘故吗？” “是，是啊。”陈月茹抬起手按了按眉心：“我有些不舒服，你安也请过了，人也见过了，可以走了吧？” “是，那檀夫人好好休息。” 大抵是因为闹鬼的事情，那日之后，陈月茹倒是一直没有再来找过檀清酒的茬。 檀清酒倒也乐得自在，每日看诊三个病人，随后便呆在院子里休息。 过了三日，夜里，檀清酒尚未歇息，就听见窗外有细碎的声音传来。 檀清酒扬了扬眉，刚刚站起身来，就瞧见窗户被打了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从窗外探了进来。 “娘亲！” “娘亲！” 檀清酒连忙上前：“你们怎么来了？” 星祈和星佑翻窗而入，星佑拍了拍胸口：“嘿嘿，没有人发现我们。” “娘亲，我们听大哥说，后天是他祖母的寿辰，我觉得娘亲肯定已经知道了，而且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所以就来问一问娘亲，娘亲是不是准备要去参加那定王妃的寿宴啊？” 檀清酒听檀星佑这么一说，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倒是了解我。” “那是自然，嘿嘿。”星佑和星祈在桌子旁坐了下来，晃着小脚：“这院子还可以，也不算小。”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嗯。” 应完，才仔仔细细打量着两小只，倒是有几天没有见到他们了，小的那只似乎……胖了一些？ 檀清酒眯了眯眼：“檀星佑，你是不是又偷吃东西了？又没有好好练功？” “……娘亲你怎么知道的？” 说完，才又觉得自己这话无异于不打自招，急忙捂住了嘴，慌慌张张摇着头。 檀清酒冷哼了一声：“下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要是发现你又胖了，你就完了。” 檀清酒威胁完，才又问着：“你刚刚说，是你们大哥告诉你们，定王妃两日后寿宴的？” “是啊。”檀星佑拿开捂住嘴的手，已经忘了刚才的事情，又开始得意起来：“娘亲也不看看我是谁啊？” “我这么聪明可爱，那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吗？大哥会喜欢我，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虽然我和哥哥才进学堂几天时间，可是就已经被大哥引以为知己，他甚至还邀请我们后日一起去参加他祖母的寿宴呢。” 檀星佑凑到檀清酒身边：“所以，娘亲要去吗？”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抬起手来揉了揉檀星佑的头发：“去啊，为何不去？” 檀星佑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既然娘亲要去，那是不是就说明，后天定王府，有好戏看了？” “整日好的不学，就知道看戏。”檀清酒哼了一声：“你们要去也可以，但是，你们得要装作和我不认识，免得波及到你们。” “知道知道，娘亲放心，这个我们最擅长了。” “……” 星佑缠着要睡在这里，檀清酒便叫人整理好了耳房的床，让两个孩子睡了。 第二日一早，青黛便偷偷将星祈和星佑送了出去。 将两个孩子送走，檀清酒用了早饭，正准备去前院给病人看诊，紫苏就匆匆走了进来。 “小姐，老爷那边派人来请了，说是老爷请来的得道高僧已经到府上了。老爷让府上所有主子，都去主院呢。” 第50章 福祸相依 檀清酒闻言皱了皱眉：“这么快？” 说罢，便又转过头看向了青黛：“是我们安排的人吗？你不是说，陈月茹已经派人去接触了我们安排的人吗？不是说，定的是后日入府的吗？怎么改成了今日？” 青黛也有些茫然：“是啊，那边是这样给奴婢说的啊。难不成，中途出了什么岔子？” 檀清酒神情顿了顿，连青黛都不知道？ 檀清酒转眸问紫苏：“陈月茹请来的得道高僧是谁，你打听到了吗？” “奴婢打听了一圈，都说不知道。”紫苏垂下眼：“听闻，是檀允亲自请来的人，大有来头。” “是跟着檀允一同回府的。” “奴婢不知道主子这边的安排，只以为是主子这边安排的人，就没有多打探。” 檀清酒眯了眯眼：“檀允亲自请来的人？还跟着檀允一同进府的？还大有来头？” “行啊，走，瞧瞧去。” 紫苏与青黛连忙跟在了檀清酒的身后。 青黛脸上带着担忧：“如果这人不是我们请来的，就彻底打破了我们原本的安排啊，陈月茹是想要借着那得道高僧的嘴，将府中出事的事情栽赃嫁祸到小姐和已逝的夫人身上。我们原本安排好了还击，可是现在突然出了这一桩，事情恐怕会对我们不利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去看看再说。” 檀清酒带着青黛和紫苏到了主院，就瞧见檀允正背对着大门，和面前的人说话，他身形算得上魁梧，将他前面的人挡了个严严实实，只头微微低着，露出一个圆滚滚的光头。 陈月茹静立在一旁，神情态度无比恭敬。 府中其他几个姨娘也都陆陆续续的到了，陈月茹这才趁着两人交谈的间隙，轻声道：“老爷，人都到齐了。” 檀允转过了头来，往一旁挪了两步，这才露出了他身后之人。 檀清酒瞧见那人的脸，身子猛然一顿，嘴角却是翘了起来，果然来头极大。 檀允已经开了口：“前段时间，我们檀府屡出怪事，为了稳定人心，所以我专程请了国师大人来看看。” 檀允此话一出，院子里的那些个女人便又窃窃私语起来。 “国师？是国师大人？国师大人竟然这般年轻俊美？” “我倒是听闻外面的人说起过，说京城二公子，定王世子与国师，定王世子我倒是在府上见到过了，虽然定王世子有些风流纨绔，可是那张脸却是真的没话说。大小姐与定王世子站在一起，简直就黯淡无光了。如今再见着国师，果然不负京城双杰的称号啊。” “老爷竟然将国师给请到了府中，这得是多大的面子啊。” 那些个姨娘议论的声音虽小，可是檀允却也听得一清二楚。 檀允忍不住听了听胸膛，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他也有些意外，竟然能够请到国师来。 且，还是今日早朝之后，国师自己找上了他，说算到他们檀府最近出现了一些异事，想要过来看看。 本来之前陈月茹来跟他说府中那些怪事的时候，他还并未太放在心上。 直到国师找上了他，他才信了几分。 要知道，国师可是陛下都说，是不经常测算，但是却从来算无遗策之人。 “国师大人，方才下官也带着你在檀府走了一圈了，不知道您可看出了什么？我们府上最近的确出了不少的事情，国师可看出原因了？” 厉萧缓缓闭上眼，慢条斯理的捻着手中佛珠：“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府中近日出现的，应该都是祸事吧？” “是。”檀允点了点头：“先是我突然重病，而后我女儿云歌又屡屡出事，再之后，又有人跑来嫁祸清酒，随后是府中突然出现两具来历不明的尸体，再然后，我夫人晚上见了鬼，还险些被鬼扼住脖子掐死，皆是祸事。” 檀允说完，仔细想了想刚才厉萧的话：“国师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府中出现这些祸事，反倒是好事？” 厉萧睁开眼，眼中满是悲悯之色：“自然是好事，福祸相依，贵府最近祸事频出，不过是因为，这一次的福运，格外的大而已。” 檀允眼中顿时亮了起来：“福运格外的大？国师大人口中这福运，指的是……” “人。” 厉萧此言一出，檀允便忍不住和陈月茹对视了一眼，院子里窃窃私语的声音也再次大了起来：“人？什么人啊？” 厉萧手指翻飞，嘴里念了个诀：“天降福星，落入檀府之中，那人应该是明华五年三月初三申时所生。” 檀允眉眼微动：“明华五年，三月初三申时所生？” “那是……” 已经有在府中待的时间比较长的妾室反应了过来：“那不是……二小姐的生辰吗？” 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了檀清酒的身上。 檀清酒亦是一脸茫然，只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我？” 厉萧也跟着众人的目光看向了檀清酒，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笑意：“这位是府中二小姐？” “是，是。” 厉萧点了点头：“二小姐身上，有一股红色的气运，二小姐如今应该是住在府中东面吧？” 檀清酒转过头看向青黛：“我们云上苑，是处于檀府东面吗？” 她对东南西北，实在是没有多少概念。 “是，是东面。” “那便是了。” 厉萧目光灼灼地看着檀清酒：“二小姐，就是檀府福祸相依而来的那个福。” “二小姐能够为府上带来新的生机和气运，若是檀老爷能够抓住这个生机，那自然前程锦绣，平步青云。” “若是不能……恐会为府上带来灭门之灾。” 檀清酒掀了掀眼皮子，灭门之灾么？ 这倒是准的。 檀允浑身颤了颤，盯着檀清酒看了良久：“是……是吗？” 他心中尚且存疑，可是厉萧的名号太响，且从无算错的时候，也由不得他不信。 厉萧点了点头，嘴角勾了勾：“檀二小姐身上这气运倒是着实有意思，并非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在六年多之前才骤然出现在檀二小姐身上的。” “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不知道檀大人，可允许我单独与檀二小姐说几句，问一问六年多之前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好让我知道知道，这气运，究竟从何而来。” 第51章 索命的瘟神 檀允听厉萧这么一说，脑中骤然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 厉萧说檀清酒这气运，是六年前才骤然出现在檀清酒身上的。 六年前，是檀清酒被沉塘的时候。 他也听闻了，那日有人上门来找茬，问起檀清酒医术之事，檀清酒说，她沉塘的时候，见到了菩萨，说她是药王菩萨座下弟子…… 听起来十足的荒唐，可是却莫名和厉萧的话对应上了。 厉萧说，檀清酒会给他带来新的生机和福运，福运有没有他不知道，可是檀清酒此番再次出现的时候，正好是他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时候，檀清酒救了他，这不就是给他带来了新的生机吗？ “檀大人？”厉萧见檀允脸色飞快变化，却并未回答他的话，只出声提醒着。 “啊！”檀允惊醒过来，反应过来厉萧在说什么之后，只连忙道：“好，好。” 说罢，才转过头看向檀清酒：“清酒，国师大人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你陪国师大人在府中走走吧？” 檀清酒扬了扬眉，抬眸看向那位国师大人：“国师大人，这边请吧？” 厉萧点了点头，跟在了檀清酒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主院，陈月茹才终于不用再忍耐，只咬了咬牙：“老爷，我怎么觉得，这国师说的有些玄乎呢？会不会……” “会不会是檀清酒买通了国师，故意让国师来这么一趟，替她说话的啊？” 檀允闻言就皱起了眉头来：“胡言乱语些什么？那可是国师大人，要知道，就连陛下都无比信奉国师大人。每年陛下都会专程为国师大人开坛祭天，让国师大人算国运，已经五年了，国师大人虽然每年只算三件事，可是他算出来的事情，却从未落空过。” “你觉得，檀清酒有多少本事，能够买通这样的人物？” “可是……” 檀允抿了抿唇：“行了，别可是了。既然国师大人这样说，我们便信一信就行了。左右现在檀清酒也回了府，到时候国师大人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应当也很快就知道了。” “你也收敛着一些，我知道你不喜她，但是她又没有碍你的事儿，你老针对她做什么？” 她针对檀清酒？ 陈月茹暗自掐了掐自己的手，才让勉强让自己心情稍稍平静一些。 “我这不也是为了老爷你着想吗？毕竟，六年前下令将檀清酒沉塘的人是老爷，十多年前，下令杀了沈念卿的人，也是老爷啊。我只是担心，万一檀清酒此番回府是为了报仇，到时候我们……” “沉塘的事情，之前不是都已经和她说开了吗？”檀允皱着眉头，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不耐烦：“我是檀家家主，当时那样做也是为了檀府的名声着想，清酒能理解的。她之前也亲口说过不追究那件事情了，你就别一直再纠缠这件事情了。” “至于沈念卿……”檀允眸光转暗：“当年沈念卿那件事情的时候，檀清酒尚小，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沈念卿身边侍候的人，大多已经被处置了，此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檀清酒如何会知道？” 檀允眯了眯眼：“如果檀清酒真的像国师大人说的那样，是我们檀府的福运，那我说什么，也要将她留在檀府。” 没有什么，比让他平步青云更重要了。 陈月茹手指几乎将手心掐出了血，自打檀清酒回府之后，她总觉得，如今的这个檀清酒透着几分邪门。 从檀清酒回府之后，她的眼皮就一直跳得厉害，没停下来过。 厉萧的话她一个字不信，什么福运。 她瞧着，檀清酒就是来索命的瘟神。 且，檀清酒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让她供着檀清酒，让她看着檀清酒好好的在她面前晃荡，绝不可能。 陈月茹绞着手中绣帕，松开被自己咬出血的唇：“国师大人虽然说清酒是我们檀府的福星，可是，我一想到我之前遇见鬼的事情，心里仍旧觉得瘆得慌，总觉得那鬼还在我这院子里。” “我请大师来，是想要让他帮我做做法驱驱鬼的，可现在来的是国师大人，我也不可能让他给我做法驱鬼啊。” “给我院子驱鬼，也与清酒无关，不会影响清酒身上带着的气运，也能够让我安心些，要不，我还是让我请的那位高人后日来一趟吧？” 檀允对这些并没有兴趣：“随便你吧。” 说罢，就抬脚离开了。 陈月茹脸上笑容渐渐冷了下来，福星是吗？ 那之前她原本准备的计划倒是用不上了。 她得要换个法子，让檀清酒出丑，让檀允看看，檀清酒，压根不是什么福星，而是灾星丧门星。 她在这檀府这么多年，这后院那些手段，她见过的用过的，比檀清酒吃的饭还多。 她就不信，自己还斗不过她？ 檀清酒不知道陈月茹心中所想，此时此刻，正在陪着厉萧逛檀府后花园。 “六师父怎么来了？吓了我一跳。我原本知道陈月茹想要请个人来府中看一看算一算，也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针对我膈应我，原本我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人本来是要后天来的。” “结果六师父突然来了，先前我听到禀报的时候就在想，完了，看来我要被针对了，不知道陈月茹又想要玩什么花招。结果竟然是六师父！” 厉萧眉眼弯弯，看向檀清酒的眼中满是宠溺：“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你不愿意让我公开你我的师徒关系，我也见不得你受委屈，就只能用这样的法子，来帮你一把了。” “太惊喜了，六师父你果然是最疼我的。” 檀清酒说着，便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不过六师父你那些话是从怎么想出来的啊？还祸福相依，还天降福星，还身上有气运，竟也有人信？” “他们自然会信。”厉萧眸光满是讥诮：“因为，我是清宁国的国师啊。” 檀清酒听厉萧的语气有些不对，抬起眼来，就瞧见厉萧眼中的嘲讽之色，脚步一顿。 她六师父好像……有故事啊？ 第52章 入幕之宾 檀清酒眨了眨眼：“之前在妙手谷的时候，一直觉得六师父还挺淡泊名利的，对很多事情都不怎么在乎，为何会做了这清宁国国师呢？” “谁说的？”厉萧轻笑了一声：“我怎会淡泊名利，权势多好啊，享尽荣华富贵，还可操纵别人生死，让别人不敢欺你辱你，只能跪着仰望你。” “所有人都对权势趋之若鹜，我自然也不例外。” “你不与我相认倒是对的。” 厉萧眉眼之间尽是温柔，仿佛刚才那嘲弄的神情，只是檀清酒的幻觉：“现在这样，我还可以暗地里帮你一些。” “若是别人知晓你我的关系，别人反倒会对你多生忌惮，不利于你报仇。” 檀清酒嘴角翘了起来：“是吧？我这啊……叫做扮猪吃老虎。” “不能一开始一上来，就把底牌全部都掀给别人看了，那样，就太没有意思了。” 厉萧瞧着檀清酒这暗地里憋着坏的模样，眼中忍不住地浮现起一抹笑意，只曲起手指，在檀清酒的眉心敲了敲：“你啊你。” “前几次我与你其他几个师父通信，他们说，你和两个小崽子走了之后，妙手谷太无趣了，他们准备一起打包北上来京城呢。” 檀清酒瞳孔巨震：“什么？他们都要来？” “还是别了吧？他们全部一起来，那京城还不知道会被他们搅弄成什么样子呢。” 她那几个师父……实在是太太太可怕了。 相对而言，六师父算是几个师父中，唯一的一个正常人了。 厉萧被檀清酒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其实，我还挺期盼的。到时候，京城定会十分有趣。” 厉萧笑到一半，却又骤然收敛起了脸色，目光冷冷地扫向了不远处的树丛之中，只瞧见一个脑袋飞快地躲进了那树丛中。 厉萧眯了眯眼，朝着那边抬了抬下巴：“那边有人偷窥。” 檀清酒倒是浑不在意：“无妨，不是檀允的人，只要檀允对你之前那些话深信不疑，他们就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厉萧应了一声：“走吧，回吧，这里到处都是眼睛，说个话都不方便。” “好。” 厉萧回了主院，神情便已经恢复了寻常模样：“我与檀二小姐仔细聊了聊，这气运倒的确是六年多之前突然觉醒在檀小姐身上的，这种情形天下难寻第二人，檀大人有福。” “多谢国师大人。” 厉萧神情带着几分悲悯：“阿弥陀佛。” 等着檀允亲自送厉萧离开，府中众人才一一散去。 陈月茹回了屋，嬷嬷便附耳在陈月茹耳畔说了一些话。 “当真？” 嬷嬷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奴婢派去的人亲眼所见，国师与檀清酒十分亲密，一直有说有笑，厉萧还对着檀清酒做了这个动作……” 嬷嬷曲起手指在陈月茹眉心敲了一下，才又连忙后退了两步：“哪有人，且还是男女有别的，在第一次见面，就做出这般亲密的动作啊？” “那檀清酒与国师，定然是老相识了。” “非但是老相识，还一看关系就不一般。” 陈月茹暗自咬了咬牙：“我就知道！怪不得厉萧会突然登门，跑来说檀清酒是什么福星，将檀清酒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这分明就是檀清酒的阴谋！” “檀清酒倒是果然与她那个早死的娘一脉相承，就是一个狐狸精，整日里将那些个男人勾得神魂颠倒的，呸，下贱坯子。” “手段倒是不少，从那林神医，到那端王爷，再到这国师，恐怕都是檀清酒的入幕之宾，檀清酒在床榻上哼哼两声，就眼巴巴的跑来帮她出头了。” 嬷嬷瞪大了眼：“夫人是觉得，那檀清酒和那些人，都……” “不然呢？男人和女人之间，除了那种关系还能是什么关系？我觉着，什么治病，什么神医，都不过是檀清酒的一个幌子罢了。她只是借着这个名义，去接近城中那些个权贵，然后勾引他们……” “狐狸精，不要脸。”陈月茹紧咬着牙关：“这手段倒是挺厉害。” 嬷嬷皱了皱眉：“这样说起来，倒是极有可能，那我们，要不要去和老爷说一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檀清酒肯定是图谋不轨的，我们可不能够让老爷上了她的当。” “说什么说？”陈月茹想起先前檀允的话，就忍不住地恨得牙痒痒：“我们手里没有证据，一切只是我们的猜想而已，老爷对那国师深信不疑，我们现在去说这些，老爷不仅不会信，还会训斥我们，觉得我们在污蔑檀清酒。” “如此一来，反倒影响老爷对我的观感。之前我就试过了，同样的蠢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要想让老爷相信，就只能够将事实证据摆在他面前，让他亲自听一听看一看，看看他那位神医女儿，究竟是什么货色。” 嬷嬷点了点头：“夫人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那夫人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陈月茹眼珠子转了转，很快有了主意：“倒也不难，檀清酒不是喜欢借着看病的名义，接近城中权贵，然后勾引权贵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吗？” “那我就买通一个权贵，让他去找檀清酒看病，然后……” 陈月茹眼中满是算计，并没有将话说完，只是嬷嬷却很快明白过来，陈月茹话中未尽之意：“此计甚妙，但是我们去哪儿找一个做饵的权贵啊？” 陈月茹倒是早已经想好：“我找不到，可是云歌可以啊，她可是世子妃，你派人去给云歌送一封请帖，约她在明月居见。” “是。” 第二日便是定王妃寿辰的日子，檀清酒刚用完早饭，就听见有下人来禀：“二小姐，端王爷来接二小姐了。” 檀清酒一愣，她倒是的确约了端王一同前往定王府给定王妃贺寿，毕竟，她没有请帖，只能同端王一起。 可是，端王亲自来的？ 檀清酒正想着，就听见一旁青黛碎碎念着：“端王爷两次为主子解围，又亲自来接主子，是不是……喜欢上了主子啊？” “……”檀清酒抬起头来敲了敲青黛的脑袋：“胡思乱想什么？拿上贺礼，我们走吧。” 檀清酒带着青黛和紫苏出了府门，端王府的马车停靠在府门口，檀清酒刚刚走近，却就听见马车中传来端王的声音：“快，给王妃搬个马凳。” 檀清酒打了个趔趄，什么玩意儿？ 第53章 我的女人 不仅仅是檀清酒，就连马车旁的端王府侍从都愣住了：“王王王……妃？” 沈应绝漫不经心地扫了那侍从一眼：“你是狗吗？汪汪汪的？” 只是看向檀清酒的时候，目光和声音却骤然温和了许多：“阿酒怎么那样不小心？没有摔到吧？算了！” 沈应绝幽幽叹了口气：“这些个下人就是不靠谱，我还是亲自来吧。” 檀清酒有些茫然地看向沈应绝，还未反应过来沈应绝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瞧见沈应绝三两步下了马车来到檀清酒面前。 “端王爷……”檀清酒话还没有说完，就瞧见沈应绝骤然弯下腰，而后趁她不注意，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哪怕檀清酒见惯了各种各样的情况，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天啊！”不过相比忍不住惊呼出声的青黛，檀清酒的反应，倒是冷静多了。 沈应绝已经抱着檀清酒上了马车：“这样，就不会绊倒了。” 等着沈应绝将檀清酒放在马车中铺了垫子的椅子上时，檀清酒才反应了过来，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开了口：“端王爷今天早上，吃药了吗？” “吃了。”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那端王爷可否将你早上吃的药拿给我瞧瞧？” “嗯？怎么？”沈应绝不解。 “我看看，端王爷是不是吃错了药。” 沈应绝扬了扬眉，面具之下，嘴角却是高高扬起，檀清酒这副模样，像极了一只亮出了爪子的小野猫，可爱又有趣。 “檀神医损我呢？”沈应绝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地靠在了马车上放置的大迎枕上：“檀神医，不就喜欢这样的男子吗？我做的不够好？” 这话，檀清酒就更听不懂了：“什么？我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厉萧那样的，不是吗？一副装出来的温润如玉悲悯世人的模样，温柔又体贴。阿酒不就喜欢他吗？” “那日在宫中见着厉萧的时候，阿酒的眼睛都直了。我听闻，昨日那厉萧更是直接入了府，帮了阿酒一把。” “他倒是惯会使手段，知道怎么讨阿酒欢心。听说昨日阿酒还与那厉萧同游了檀府后花园，一同谈笑风生，好不快活？” “阿酒瞧着，我刚才够不够温柔体贴？” “……” 要不是她与沈应绝一共才见三面，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沈应绝就暴露了自己冷酷而暴戾的真正面目，险些杀了她，她如今被沈应绝这样三番两次的调戏，就该以为，沈应绝是真的喜欢她了。 瞧瞧沈应绝这阴阳怪气，醋味几乎溢满了一马车的模样。 檀清酒几乎都快要忍不住拍手叫绝了，若是放在现代，这位的演技不拿个奥斯卡，她都要质疑奥斯卡的公平性了。 “这里就我与端王爷两个人，端王爷就不必，在我眼前唱戏了吧？” 沈应绝眼中有光华流动：“唱戏？阿酒觉得，我对你这一腔真心，是在唱戏？阿酒误会我竟如此深，实在叫我伤心呐。” 檀清酒听沈应绝这语气，却是忍不住地眯起了眼，沈应绝这副油嘴滑舌调戏人的模样，倒是有些像……定王世子？ 檀清酒抬眸看了沈应绝一眼，眼中带着几分打量。 脑中生出这样的念头之后，她又忍不住地想起，她第一次在端王府中见到的定王世子，冷静自持，处置事情十分的果决。 第二次再见定王世子，定王世子却并未认出她来，脾气性情也似乎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油嘴滑舌，纨绔风流，倒是和她打探到的定王世子的性子相符了。 而如今，端王又是这般做派。 这两人时不时的，好似壳子下面，换了一个灵魂一样。 倒实在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檀清酒想着，便又忍不住看了沈应绝一眼。 “阿酒一直看我做什么？难不成，阿酒突然发现自己被我给迷住了？” 檀清酒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端王爷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说对我一片真心，却为何，还总是在我面前戴着这面具？” 沈应绝微微挑眉，抬眸就瞧见檀清酒那盈满好奇的目光：“你想看我的脸？” “嗯。” 沈应绝笑了一声，抬起手来扶在了面具下方，微微将面具往上抬了一些。 这般容易？ 檀清酒目光灼灼地看着那面具下一点一点露出的脸，很快就看到了那两道十分狰狞的疤痕的最下端…… 檀清酒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 就在这时，沈应绝却突然又将那面具给盖了回去。 “嗯？” 沈应绝瞧着檀清酒立马便皱起来的眉头，眼中笑意更浓了几分，像是得逞了的狐狸：“可是我母后曾经与我说过，能看我脸的人，只有两种人。” “什么人？” 檀清酒一问出口，却立马就后悔了。 沈应绝的嘴里，只怕不会有半句好话真话，不听也罢。 “一种，是死人。第二种，便是我的女人。” 沈应绝嘴角勾了起来：“阿酒是想要做哪种人？” “……” “想做正常人。” 檀清酒翻了个白眼，这沈应绝，真的与她之前在端王府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完全没有一点相似啊。 沈应绝哈哈笑了起来：“那实在是太可惜了，我还想着，若是阿酒答应做我的女人，等阿酒看完了我面具下这张脸，晚上我们便可直接回端王府，洞房花烛去。” 檀清酒只转过头，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马车中的内饰，佯装完全没有听见。 沈应绝目光定定地看着檀清酒，在檀清酒看不见的地方，眼中笑意一点一点冷淡了下来。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侍从的声音：“王爷，檀……王妃，到定王府了。” “王妃，走吧。”沈应绝眉眼弯弯。 檀清酒垂下眼，下了马车。 今日是定王妃的寿辰，定王府门前车来车往宾客盈门，十分热闹。 檀云歌作为定王世子妃，正与定王其他的儿媳妇站在定王府门口待客。 檀云歌一眼就瞧见了檀清酒，脸色立马就变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第54章 让她丢尽颜面 檀云歌是定王世子妃，本就无比打眼，加之她这句话的声音不小，顿时不少人朝着她和檀清酒看了过来。 檀清酒连忙怯怯往后退了退，躲到了端王身后：“我……姐姐，我不能够来吗？” 姐姐？ 周围不少人面面相觑着，小声议论着。 这女子叫定王世子妃姐姐，与定王世子妃是什么关系啊？ 而且这女子，竟然是与端王同来的？ 檀云歌已经反应了过来，她刚刚见到檀清酒，太过诧异，没细想，话就已经出了口。 等着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妥当。 贱人。 都怪檀清酒，让她一下子忘了掩饰。 檀云歌很快扬起一抹笑来，正要说话，端王却已经冷下声开了口：“檀神医是本王邀请过来的，有问题吗？” “本王想要娶檀神医为本王的王妃，让她来见过自己未来的大嫂，不可以吗？” “……” 檀清酒暗自咬了咬牙，她就不应该跟端王一起出来。 端王这话一出，顿时像是平静的湖面骤然投下了一块极大的石头，波澜四起。 “什么，端王爷要娶她？” “这是谁啊？这么倒霉？” 声音不小，檀清酒没能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端王目光朝着那人冷冷扫了过去，那人只觉得浑身一凉，急忙躲到了人群中。 还是檀云歌反应最快，毕竟之前端王也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上一次只是听说，这一次，却是亲耳听闻。 檀云歌暗自咬了咬牙，只连忙带着笑迎了上去：“怎么会呢？妹妹说笑了，我只是乍然见到妹妹，一时间有些惊讶罢了。” “也是姐姐的错，这段时间姐姐太忙了，都忘了给自家姐妹发个请帖。主要是妹妹失踪六年刚刚回府，姐姐还没能习惯。下一次，下一次姐姐定然就不会忘记了。” 檀清酒看着檀云歌满脸带笑的模样，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啧了一声。 倒不愧是能够是能够稳坐世子妃之位这么多年的女人，这变脸的速度，倒是够快够绝的。 “端王爷，妹妹，里面请吧，为了为我刚才的错漏赔礼道歉，我亲自带妹妹过去。” 沈应绝和檀清酒对视了一眼，檀清酒就扬唇笑了起来：“那就，有劳姐姐了。” 檀云歌带着沈应绝和檀清酒进了门，一边转过头和沈应绝笑着道：“母妃知道王爷来了，定然会很高兴，前两日，母妃还在念叨呢，说不知道端王爷今年能不能来，端王爷去年就没能来了。” 檀清酒扬了扬眉，檀云歌话中之意，端王和定王妃关系不错？ 定王妃，虽然是端王的长嫂，可是，却应该比端王大上不少的吧？ 看来，她查的似乎还不够详尽，到时候，倒是可以让人再细细查一查，不仅是端王和定王世子，还有定王、定王妃、清宁国皇帝、端王生母，都一起查一查，才好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沈应绝却是压根理也没有理檀云歌，只专专心心地留意着檀清酒。 “阿酒，小心脚下，这地面是镶嵌着玉石，好看是好看，就是沾了水会有些滑，这里不知道谁洒了些水。” 檀云歌几乎咬断了牙，面上却是不显，只笑眯眯地道：“大抵是下人太不小心，我等会儿就叫人将这里擦一擦。” 檀云歌带着沈应绝和檀清酒到了一处院子外面，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欢笑声。 “这几日正是牡丹花开的时候，母妃就在这边设了小宴，宾客们都在这里面陪母妃说话，端王爷，妹妹，里面请吧。” 沈应绝带着檀清酒一同进了那牡丹园，果然瞧见牡丹园中已经有不少人了，有小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的，有专心致志赏花的。 “大嫂在那边，走吧，我们先过去，跟她贺个寿。” “端王爷来了。” 定王妃听见下人的禀报声，便转过头朝着沈应绝看了过来，眼中满是欢喜。 “阿绝来了，我刚还念叨你呢。” 檀清酒看向定王妃，定王妃约莫四十多岁的模样，面容温和，看向沈应绝的眉眼之间皆带着笑。 “大嫂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沈应绝从一旁侍从的手中接过贺礼，递了上去。 定王妃笑眯眯接了过去，却并未立即打开，只将目光落在了檀清酒的身上：“这位是？” 沈应绝倒是大大方方毫不扭捏：“这位是妙手神医檀清酒，最近在给我治病，不过我已经向父皇求娶了，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成为端王妃了。”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只在心里暗自咬了咬牙，她着实是不知道，沈应绝如今这唱得究竟是哪一出。 但是不管沈应绝唱得是哪一出，每次听沈应绝这样与人介绍她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的脸皮，终究还是没有沈应绝那么厚啊。 檀清酒只两步上前：“端王爷说笑了，民女现在的确在给端王爷治病，不过赐婚的事情，却是端王爷在故意逗民女呢。清酒祝定王妃吉祥如意，富贵安康。” 一旁檀云歌这才笑着开了口：“说起来倒是巧呢，清酒不仅仅是给端王爷治病的大夫，还是我那失踪了六年的妹妹呢。” “哦？”定王妃看了檀云歌一眼：“这倒是极深的缘分，既然如此，那清酒和阿绝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是。” 檀云歌连忙道：“母妃惦记的人，我给母妃带到了，我继续忙去了。” 檀云歌离开了牡丹园，脸色骤然就冷了下来，只咬了咬牙：“檀清酒那个贱人，究竟给端王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端王将她带到了这里，还这样护着她？” “不行，今日来的宾客都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怕很快就会有人知道，端王说檀清酒是未来端王妃的事情了。” “檀清酒如果嫁给了端王，虽然端王是个疯子，可是檀清酒在身份上就压了我一头了。” “且有端王护着，我想要动她，只会越来越困难。” 檀云歌转过头朝着牡丹园看了一眼：“既然檀清酒今日来了，我倒是不如，趁着今日府中人多，想办法，让檀清酒出个大丑，让她从此都没脸在这京城再混下去。” “然后，我在等着她丢尽了颜面之后，悄无声息地将她给除了。” 第55章 借刀杀人 一直跟在檀云歌身边的李嬷嬷心中咯噔了一下，目光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无人，才压低了声音：“世子妃，不可啊。今日我们压根没有料到檀清酒回来，所以并未提前准备妥当。” “且檀清酒是跟着端王爷一起来的，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失了手，端王爷知道是我们下的手，定然不会轻饶了我们。” “而且这么多人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有个万一，世子妃辛辛苦苦对外维持的名声，也就废了。” 檀云歌捏紧了手中绣帕，近乎咬牙切齿地：“这些事情，我能不知道吗？” “没有把握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做。一定要做的话，就得要让任何人都查不到我们头上，将我们彻底撇开。” 檀云歌紧咬着唇，眼中定定地盯着一旁花园里面的花，脑中飞快地转着。 可是，就这么放过檀清酒？ 不可能，她绝不能够让檀清酒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在她面前来晃悠。 檀清酒那个小贱人，仗着有端王那个疯子做她的靠山，都快要骑到她身上来撒野了。 檀云歌想着，甚至却骤然一顿。 是了，端王……是个疯子啊。 虽然现在没有发病的时候，看起来一切如常，像个正常人一样。 可是她是亲眼见过端王发病时候的模样的，那可真真的，骇人。 六亲不认，只要靠近他的人，无论是谁，他都几乎是无差别的攻击。 而且端王虽然是个疯子，可是攻击力却是不弱，被他在发病时候攻击的人，大多逃不过，非死即伤。 檀云歌眼珠子转了转，定王妃与端王的生母曾经是闺中密友，即便是各自嫁人，嫁的还是父子，成婚之后关系却也仍旧不错。 她从定王妃那里，倒是知道了一些端王的事情。 知道端王会变成这幅模样，都是因为端王曾经亲眼见过他母后死的时候的惨状，而且还和一具尸体相处了近半个月的时间，直到那尸体发烂发臭生了蛆虫了才被发现，而后端王就疯了。 且她还曾听定王妃提起过，正因为那件事情是端王爷发病的病因，所以这么些年，端王只要见到与当年相关的事和人，或者是相似的场景，都会容易受刺激而发病。 檀云歌心中忍不住地生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她不能在今日亲自动手杀了檀清酒，可是，她却可以借刀杀人啊。 借就借端王这柄利刃。 檀清酒将端王当做自己的倚仗，当做自己的靠山，如果最后死在了端王手里，一定……十分有趣。 檀云歌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只转过头朝着李嬷嬷招了招手：“附耳过来。” 李嬷嬷连忙上前，檀清酒飞快地在李嬷嬷耳边说了几句话。 李嬷嬷忍不住瞪大了眼：“这个法子有用吗？” “自然有用，你尽管按照我说的，去准备就是了。” 李嬷嬷仍旧有些迟疑，只咬了咬唇：“可是，如果端王爷到时候清醒之后知道了这件事情是我们做的，到时候恐怕……” “为什么要让端王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巧合罢了，与我们全无丝毫关系。” “端王的病虽然好了一些，可是却仍旧时不时地发病，如今也不过是，恰恰好，在我们定王府，在母妃的寿宴上发了病罢了。” 李嬷嬷将檀云歌方才吩咐她的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深吸了一口气：“可行倒是可行的，而且光是想起来，的确是天衣无缝的。可是檀清酒不是神医吗？不是正在给端王爷治病吗？端王爷不是说，檀清酒给她开的药，很有效吗？” “万一到时候，端王爷发病，却被檀清酒治好了呢？” 檀云歌嗤笑了一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不屑：“被檀清酒治好？怎么可能？你还真以为，檀清酒的医术天下无敌了啊？” “端王这个病，陛下前前后后找了多少御医多少大夫，却都束手无策，她一个学医术不过几年的人，还能比御医厉害不成？” “行了，这件事情，你尽管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成了自然是最好，即便是没有成功，到时候我们一拍手，将我们摘得干干净净，只说一切都只是意外就好了。” 李嬷嬷咬着唇，点了点头：“好，奴婢这就去安排。” 李嬷嬷匆匆离去，檀云歌伸手将一旁花园里面的花摘了一朵下来，放在指尖一点一点碾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来。 檀清酒，不管她是真的檀清酒，还是假的。 敢跟她斗？ 她便要让她知道知道，她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牡丹园中，檀清酒和沈应绝一起陪着定王妃说了会儿话，又有新的宾客来给定王妃贺寿，沈应绝便带着檀清酒到一旁赏花去了。 檀清酒跟在沈应绝身后，走到了牡丹园中人比较少的一角。 青黛往前走了一步，轻轻拉了拉檀清酒的衣袖。 檀清酒看了青黛一眼，脚步缓了缓，落后了两步，走到了青黛身侧。 青黛在檀清酒耳边说了两句。 檀清酒闻言，嘴角就翘了起来：“我都专门送上门来，在檀云歌面前晃悠了，檀云歌要是真的能够忍得住不对我下手，我倒是敬她是一条汉子。” “看来，她还是忍不住了。” 檀清酒眸光转冷：“叫我们的人继续盯着，跟着那李嬷嬷，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是。” 檀清酒看了一眼走在前面漫不经心赏着牡丹，仿佛完全没有留意到这边动静的沈应绝，目光微微顿了顿：“想办法，将李嬷嬷带到一处地方去，我会想办法单独赶过去，我得要会一会这位老熟人。” 毕竟无论是十多年前檀清酒生母沈念卿的死，还是六年前抢走她孩子将她扔到乱葬岗的事情，这位李嬷嬷，都是亲身参与者。 从她那里，应该能够套出不少的秘密的吧？ 檀云歌想要算计她，她也想要借着今天这个特殊的场合算计檀云歌。 就看，谁的手段，更加高明一些了。 看最后谁能够得手了。 第56章 我可都记着的 没过多久，青黛便给了她暗号。 檀清酒轻轻点了下头，才抬起头看向了正坐在她对面小憩喝茶的沈应绝：“茶水喝多了，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去方便一下，端王爷请便。” 沈应绝目光落在檀清酒的脸上，只轻轻点了点头：“好。” 沈应绝这般轻易的就应了好，倒是让檀清酒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 只是檀清酒却也并未细究，只朝着沈应绝行了个礼，才带着青黛出了他们小憩的凉亭。 “奴婢也不知道那李嬷嬷究竟想要做什么，我们之前安插在府中的人一路跟着那李嬷嬷，便瞧见那李嬷嬷叫人去将一个小院布置了一下，往里面搬了一些花草，又将院子里面的床榻上的床单那些都给换了一遍。” “看起来，更像是布置给宾客小憩更衣用的客房。” 檀清酒眯了眯眼：“她就只做了这些？” “是。” 青黛说着，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对了，还叫人往那屋子里面的桌子上放了一些小物件，茶杯什么的，还将桌子上带着灯罩的琉璃灯盏，将灯罩给去了。” “而且，据我们去打探的人说，那些茶杯什么的，都是比较寻常的茶杯，甚至可以说，有些粗糙，与定王府其他客房，完全不一样。” 青黛越说越觉得奇怪：“主子觉得，他们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啊？” “对了，他们还叫人从檀云歌的屋中找了找了一套天青色的衣裙来，叫一个丫鬟换上了。” 青黛看了一眼檀清酒身上穿着的衣裳：“奴婢原本以为，她们是想要叫人假扮主子，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来，破坏主子的名声，可是主子今日，也不是穿的天青色的衣裙啊。” 檀清酒皱了皱眉，心中也觉着有些摸不着头脑。 “无妨，叫人盯紧了就是，盯紧了那个丫鬟，看看她要做什么。” “是。” “李嬷嬷现在在哪儿？” “我们的人已经过去了，说会想方设法地将那李嬷嬷引到另一个院子里，奴婢这就带主子过去。” 青黛带着檀清酒到了一处客院中，寿宴尚未开始，客院之中没有其他人。 檀清酒与青黛刚刚走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了李嬷嬷的声音：“人呢？不是说这里有客人说少了东西，让我送过来吗？客人呢？” 檀清酒和青黛交换了一个目光，青黛便飞快地从袖中取出了一个人皮面具，绕到了窗户后面。 檀清酒给暗中潜伏在附近的她提前安排好的人打了个暗号，好戏即将开场，少了围观的人可怎么行？ 做完这一切，檀清酒才进了那屋子。 李嬷嬷在寝屋里面没有见到人，正准备离开，还未走到门口，却就见到檀清酒出现在了门口。 李嬷嬷骤然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急忙后退了两步，“啊”地惊叫了一声。 待看清楚来人，李嬷嬷才皱起眉头来，飞快地拍了拍胸口：“原来是二小姐，二小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二小姐可知道，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檀清酒抬眸看了李嬷嬷一眼，似是有些奇怪：“这不是客院吗？我问过这定王府中的丫鬟的，她说这里是客院。” “我方才喝茶的时候，茶水洒在了衣裙上，染上了一些茶渍，所以就来这里重新换件衣裳，我的丫鬟去马车上给我拿备用的衣裳去了，我先过来这里等着，有什么不妥吗？” 李嬷嬷连忙摇了摇头，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她刚刚过来没一会儿，檀清酒就来了，这未免有些太巧了吧？ 可是檀清酒是客，她只是府中奴婢，自然不敢多言什么。 “没有没有，那二小姐在这里等着吧，奴婢先退下了。” 檀清酒却将李嬷嬷给拦住了：“我怎生看嬷嬷这般眼熟？” 李嬷嬷笑了起来：“二小姐说笑了，二小姐看奴婢自然应该眼熟的，奴婢原本就是在檀府侍候的，最开始是檀夫人身边侍候的，后来檀夫人觉得奴婢做事仔细，就将奴婢赐给了大小姐，前两日，奴婢不是还跟着大小姐一同，见过二小姐的吗？” 檀清酒眯了眯眼：“不，不是前几天，且，甚至不是我回到京城之后。” 檀清酒目光定定地看着那李嬷嬷，似乎是想要将李嬷嬷整个人都盯穿一样：“应该是六年多之前吧。” 李嬷嬷心中咯噔了一下，六年多之前，难道檀清酒是想起来了，六年前发生的事情？ 可是，这个檀清酒不是假的吗？ 之前世子妃说过的，她瞧着檀清酒的脸上像是戴着人皮面具，仔细看，面容有些僵硬。 所以她就一直当檀清酒是檀府的仇人假扮冒充，来报仇的。 可是，她却说，自己眼熟？ 李嬷嬷心中闪过无数的念头，面上笑容也有些僵硬，嘴角颤抖着，几乎无法维持笑容：“是该眼熟的，之前奴婢也一直在檀府侍候的啊。”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六年前，我被爹爹沉塘之后，就是被你和世子妃，给偷偷摸摸救起来的吧？” “你们将我关在别院之中，打着不忍心看我身怀有孕，却那样惨死的名义，将我养在了别院中，一直到我临盆之际。” 李嬷嬷猛然瞪大了眼，手中拿着的东西骤然落地，发出一声重响。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不记得了？还是以为，我压根不是檀清酒？” “嬷嬷，我可都记得呢。” “我记得六年前，我临盆之际，世子妃才暴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告诉我，因为她与世子爷成亲已久，却一直没能怀上孩子，所以才设计陷害了我，给我下药，借机辱了我的清白。” “见我怀孕，她便对外谎称有孕，而后将被沉塘的我救下来，养在别院，就等着我生下孩子，她好抱走，说是她自个儿生下的孩子。” “当时我难产，世子妃甚至不惜剖开我的肚子，取出了我腹中孩子。” 檀清酒步步逼近，李嬷嬷满脸血色褪尽，步步后退，眼中满是慌乱。 “那孩子，如今已经六岁了吧？是叫……沈子骄吧？” “咚”地一声，李嬷嬷跌倒在地。 第57章 她完了 李嬷嬷脸色煞白，毫无血色，目光落在檀清酒身上，却又骤然回过了神来。 檀清酒是一个人过来的。 连丫鬟都没带，那她……害怕什么啊？ 李嬷嬷这才稍稍缓过神来，稍稍振作了几分：“你是真正的檀清酒又怎么样？六年前的事情你都还记得，那又怎么样？” “你以为，你跟别人说出这些话，会有人相信你吗？” “毕竟六年前未婚先孕的人，是你。人人皆知你的檀清酒是什么人，人人皆知你因为不知廉耻，早早和人私通有了身孕，而被老爷沉塘。” “而世子妃和你正好相反，世子妃这些年苦心经营，名声比起你来，可好了太多了。二小姐若是不信，你可以现在就去外面当着那些宾客的面，将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再说一遍，你看看会不会有人信你。” 檀清酒勾起嘴角，她倒是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样顺利。 李嬷嬷大抵是恶事做多了，且之前从来没有出过事，所以胆子愈发大了。 “是吗？你觉得，不会有人信我？你这是承认了当年的事情了？” “当然，这里只你我二人，我承认了又如何？” 檀清酒眯起眼来，果然是胆子大了。 当着她的面，连奴婢也不说了，直接就是我了。 “你觉得，谁会信你？” “我信。”李嬷嬷话音刚落，门外却骤然响起了一个温和慈祥却不失威严的声音。 李嬷嬷猛然瞪大了眼，这声音……这声音…… 李嬷嬷心中咯噔一下，却就瞧见丫鬟扶着定王妃从门外走了进来。 定王妃脸色亦是十分难看，只紧紧咬着牙盯着李嬷嬷：“好啊，我倒是不知道，子骄的身世竟还有这么一段呢。” “你们的胆子，可真是太大了！” 李嬷嬷连忙直起身子：“王妃，不是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定王妃眸光愈发厉了几分：“那是怎么样？还是说，你觉得我的耳朵已经不好使了，我自己亲耳听见的，还能有假？” 定王妃压根不听李嬷嬷的狡辩，只径直转过头：“来人，去将世子妃带过来，我倒是要好好问一问，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混淆皇室血脉，这是什么罪，你们应该，是知道的吧？” 李嬷嬷再次跌坐在地上，脑中只浮现起两个字，完了。 完了。 定王妃怎么会在这里？ 世子妃肯定会杀了她的。 李嬷嬷眼中慌乱无比，只颠颠倒倒的解释着：“没有，我们没有混淆皇室血脉。” 李嬷嬷的辩解显得十分的无力，完全没有办法浇灭定王妃心中的愤怒，可是这微弱的辩解声却是落入了檀清酒的耳中。 她们没有混淆皇室血脉？ 檀清酒眯了眯眼，承认沈子骄并非是檀云歌所出，却说，他们并未混淆皇室血脉，这句话的意思，是她想的那样吗？ 檀清酒正想着，外面却传来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王妃，不好了，出事了。” 定王妃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难看至极：“喊什么喊？出什么事了？” 有什么事，能够比得上，她刚刚知道，她疼爱了这么些年的孙子，竟然不是她的亲孙子这件事情来得更重要？ 那丫鬟顿了顿，才连忙道：“是端王爷！” “端王爷他发病了！” 檀清酒和定王妃都忍不住猛然一惊。 “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病了？” “端王爷现在在哪儿？” 丫鬟被定王妃和檀清酒一同质问着，有些慌乱，只连忙低下了头：“奴婢……奴婢也不知道端王爷为什么会发病，端王爷现在就在后花园，后花园大乱，侍卫都已经赶了过去，王妃，你去瞧瞧去吧？” 定王妃心中有些慌乱，只急急忙忙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檀清酒眯了眯眼，目光在李嬷嬷脸上转了一圈，见李嬷嬷神情有异，再想起之前青黛的禀报，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想：“是你和檀云歌对不对？” 李嬷嬷自然不敢承认，只急忙摇了摇头：“二小姐说什么，奴婢完全听不明白。” 沈应绝那边情况不明，檀清酒也得要赶紧赶过去，没有更多的时间在这里和李嬷嬷纠缠，只冷哼了一声：“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檀清酒抬脚朝着门外走去，临去之间，见门口站着一个丫鬟，便轻声道：“麻烦将里面那嬷嬷给看紧了，待会儿，定王妃还有要紧事情要审问她呢。” “是。”丫鬟低声应了下来，檀清酒才快步走了。 檀清酒和定王妃一走，李嬷嬷才长长地喘了口气。 幸好。 她没有想到，之前檀云歌安排的事情，竟然会救了她一命。 还好先前檀云歌吩咐她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她心中虽然有些迟疑，却也仍旧还是去做了。 只是…… 六年前沈子骄的身世的事情已经暴露在了定王妃面前，等着定王妃忙完端王的事情之后，定也还是会来审问她的。 到时候，她恐怕就完了。 不行。 李嬷嬷拽紧了衣裙，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她不能够，不能够就这样坐以待毙。 李嬷嬷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那丫鬟，又看了眼不远处打开着的窗户，那窗户的位置，站在门口那里，应该是看不见的。 定王妃和那檀清酒不在，现在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李嬷嬷悄无声息地朝着那窗户口挪动了两步，正要继续挪动，却就听见门口传来那丫鬟的声音：“你想要做什么？” 李嬷嬷甚至猛然一顿。 贱丫头。 李嬷嬷眼珠子转了转，她之前跟着陈月茹，后来又跟着檀云歌，经历了不少的事情，又怎么会怕这个贱丫头呢。 李嬷嬷咬了咬牙，只捂住了肚子，脸色有些苍白：“我的肚子，我肚子突然痛起来了。” “别玩花样，忍着吧。” “我肚子真的好痛，我不跑，我先前瞧见正厅里面有一个花瓶，那不是什么值钱的，你把那东西给我吧？” 丫鬟将信将疑，见李嬷嬷果真脸色苍白，不像是装的。而那花瓶的确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便顺手将那花瓶拿了过去，递给了李嬷嬷：“别玩什么花样，安……” 丫鬟话音未落，李嬷嬷便猛然拽住了那花瓶，将花瓶抢了过来，猛地朝着那丫鬟的脑袋敲了下去。 第58章 不要再叫了 那丫鬟完全没有料到，李嬷嬷竟然这样胆大妄为，只瞪大了眼，身子缓缓软倒了下去。 李嬷嬷连忙站起身来，接住了那丫鬟，见那丫鬟闭上了眼，只连忙将丫鬟放在了地上，而后快步走到了门口。 只是刚刚走到门口，李嬷嬷却又想起什么，脚步微微一顿，转过身看了一眼那丫鬟。 李嬷嬷目光落在那丫鬟身上，只飞快地又回了屋，将那丫鬟身上的首饰那些都取了下来，又从那丫鬟腰间摸出一个钱袋，将钱袋一并顺走，随即站起身来，拿起桌子上的火石。 李嬷嬷目光在屋中逡巡了一圈，暗自咬了咬牙。 她绝不能够再留下来，留下来，无论是定王妃，还是世子妃，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李嬷嬷举起桌子上那灯盏，将灯盏中的灯油浇在了床榻上，和家具上，而后用火石将床榻和家具都给点燃了。 有灯油的助力，火势很快燃了起来，李嬷嬷连忙将手中火石一扔，飞快地跑了出去。 檀清酒离开了那小院之后，没有立刻赶往后花园，而是去了一趟她的系统处置室。 她虽然不知道李嬷嬷和檀云歌究竟做了什么，却也明白，他们定然是想了一些办法，激发了沈应绝的病，让沈应绝发了病。 沈应绝这一次病发来势汹汹，而且这是在定王妃的寿宴之上。 寿宴上人多，发病的沈应绝六亲不认，必须要尽快想办法将沈应绝制住，让他平静下来。 檀清酒很快从医疗处置室拿出了镇定剂，还有她改良过的，用铁打造出来，但是经过专业消毒的注射器。 而后又拿出了麻醉包，和针灸包。 檀清酒将自己需要用到的东西全部拿出来之后，才离开了处置室，匆匆赶往了后花园。 刚到后花园门口，檀清酒就瞧见好些人惊慌失措的从后花园中跑了出来：“快跑啊，端王爷发疯了。” 跑出来的人几乎堵住了檀清酒的路，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纵身一跃，越过了后花园的围墙。 站在围墙之上，檀清酒很快就从人群中发现了沈应绝的身影。 沈应绝正站在后花园的湖心亭上，手中正掐着一个穿着天青色衣裙的女子。 那女子脸色煞白一片，眼神已经涣散。 天青色衣裙！ 檀清酒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的衣裙上，脑中骤然想起了之前青黛的禀报，说李嬷嬷拿了一身天青色衣裙，去让一个丫鬟换上了。 当时她们以为，檀云歌是想要冒充她做什么事情，可是她却又不是穿着天青色衣裙。 先前心中疑惑在看到眼前的情形的时候，便有了答案。 这天青色衣裙，只怕是引沈应绝发病的关键。 檀清酒正飞快往那边赶着，却就听见星佑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娘亲呢？娘亲不是也来了吗？怎么还不见人呢？” 檀清酒循着声音望过去，就看见星祈和星佑，还有沈子骄，三人都站在湖边，离湖心亭并不远。 檀清酒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子骄，你们快过来！” 是定王妃。 定王妃急急忙忙上前将沈子骄拉了开，随即扬声朝着湖心亭上面的沈应绝喊话：“阿绝，你冷静一些好不好？我是你大嫂！你手上的，不是你母后，你将她放了好不好？” 沈应绝转过头看向手中掐着的女人，眼中赤红一片：“她死了。” “她没有死，你放开她吧！” “她死了，我看见了，她死了。”沈应绝眯着眼打量着手中的女人：“你看见了吗？她身上有虫子，有很多虫子。” “不行，我要将这些虫子给抓出来，把这些虫子都抓完之后，她就活过来了。” “不要！”定王妃似乎已经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惊叫了一声：“你不要，那真的不是你的母后。” 檀清酒趁着沈应绝的注意力被定王妃吸引过去了，只急忙朝着湖心亭靠近。 “娘……”星佑瞧见了檀清酒，眼睛一亮，正要喊人，却被檀星祈捂住了嘴。 “娘？”沈应绝却从花园中吵杂的声音中听见了星佑这一声：“娘？在哪儿？” 星佑瞪大了眼，就瞧见沈应绝似是被他这一声给吸引了注意力，只径直将手中那女人从湖心亭顶端扔了下去。 下面是湖。 那女人直直地落入了湖中。 定王妃急忙吩咐着侍卫潜入水中去救。 沈应绝却已经纵身朝着星佑和星祈在的地方跃了过去。 沈应绝定定地看着星佑：“是你在叫娘对不对？” 沈应绝一边问着，一边靠近着星佑，眼神逐渐癫狂：“你不要再叫了，你吵到她睡觉了。你要是吵醒了她，她会生气的。” “而且，你总是叫她，她身上还会长虫子。” “很多很多的虫子。” 星佑被这样的端王给吓着了，只急急忙忙退后了两步，瞧见了沈应绝身后不远处的檀清酒，星佑心中的恐惧这才铺天盖地而来，慌忙又叫了一声：“娘亲！” 沈应绝双目赤红，眼神愈发癫狂，隐隐带着几分杀意：“我都说了，叫你不要叫了，你还叫是不是？想死是不是？” 沈应绝骤然朝着星佑扑了过去，星祈连忙将星佑拽到了自己身后，随即紧紧闭上了眼。 就在沈应绝的手碰触到星祈的时候，檀清酒终于赶到了，亦是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 沈应绝没有察觉到身后的情况，被檀清酒扑倒在地。 檀清酒手中的注射器飞快地扎进沈应绝的胳膊，注射器中的镇定剂一点一点推入沈应绝的体内。 沈应绝吃痛，眼神愈发狠厉了几分。 “找死！” 沈应绝一个翻身，将檀清酒她在了身下，而后抬起手来，手高高抬起，朝着檀清酒一掌拍了下去。 檀清酒动作极快，抬起手便接住了沈应绝那一掌，整个手都开始发麻。 檀清酒不管不顾，又飞快地从袖中取出了那麻醉包。 只是沈应绝却紧紧握住了檀清酒的手，胳膊吃痛，檀清酒手中那麻醉包骤然落在了地上，朝着旁边滚了约莫一米远的距离。 第59章 娶一个，生一窝 檀清酒目光定定地落在那滚远的麻醉包上，内心一片苍凉。 只是眼目前的形势却由不得她想太多，镇定剂起效尚且需要时间，檀清酒另一只手从袖中取出银针，就要朝着沈应绝刺去。 可是沈应绝的速度却是更快，只紧紧压着她的身子，另一只手也很快抓住了檀清酒拿着银针的手，而后翻转手心，压着檀清酒的手一点一点靠近她自己的眼睛。 檀清酒目光定定地看着那泛着银光的针尖，几乎是拼尽全力地抵抗。 可是沈应绝的力气太大了，那针尖一点一点的接近她的眼睛。 就在这时，檀星祈骤然冲了出来，捡起了地上的那麻醉包。 “捂住鼻子！” 檀清酒眼角余光瞧见了星祈的动作，只扬声大喊着。 沈应绝听见檀清酒的喊声，被檀清酒给迷惑住了，只骤然屏住了呼吸。 檀星祈却已经冲了上来，将那麻醉包死死地捂在了沈应绝的口鼻上。 沈应绝眼中骤然闪过一抹杀意：“找死！” 说罢，就松开了檀清酒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手扼住了檀星祈的脖子，檀星祈憋得满脸通红，却仍旧死死按住那麻醉包。 檀清酒眼神骤然变冷，歪了歪脑袋，迎着银针起了身，而后手心拼尽全力翻转，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檀清酒却是全然不管不顾，拼尽全力，将那银针死死按在了沈应绝的脖子的穴位处。 “娘亲，哥哥，我来了！” 檀星佑手中抓着一个小瓶子，快步冲了过来，而后飞快地拔出了那瓶塞，朝着这边扬了过来。 那白玉小瓶子里面的粉末洒了檀清酒一脸，而背对着檀星佑的沈应绝身上，却只有背上的衣裳上沾染了一些。 “……” 沈应绝眼中赤红逐渐褪去，定定地看着檀清酒，而后软倒了下去。 他手中的星祈也倒了下来。 檀清酒连忙抱住了星祈。 “娘亲，大哥，你们没事吧？” 檀清酒只觉得有些头晕，眼前的一切，已经开始逐渐出现重影了。 檀清酒咬了咬唇，嘴里腥甜一片，痛意让檀清酒稍稍清醒了几分，檀清酒近乎咬牙切齿的：“檀星佑，你这个坑娘玩意儿，你用的是什么药？” 檀星佑眨了眨眼：“就……就普通迷药啊。” 檀清酒白眼一翻，昏倒了过去。 这些年，她不停地试毒，给自己打各种针，几乎将自己的体质改造的百毒不侵，却唯独抵抗不了寻常迷药，因为迷药，并不是毒。 檀清酒是被吵醒的。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檀星佑的声音：“你走开，别碰我，我娘亲是因为你才晕倒的。” 随即，是沈应绝略显虚弱却仍旧带着戏谑的笑：“难道不是你洒的那把迷药，将你娘亲给药晕了的吗？” “你过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为何上次我见到的你就和这一次看到的长得不一样呢？” “你过来，我看看你真正长什么模样？” 檀星佑装傻充愣：“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我之前又没有见过你，我们兄弟一共……” 檀星佑转了转眼珠子：“四个呢。你上次见到的，是我的弟弟们吧？” “……” 槽点太多，檀清酒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从哪儿吐起。 “你们兄弟四个？”沈应绝啧了一声：“那你娘亲挺厉害啊，挺能生的。这样说来，我非得要将你们娘亲娶回府中当端王妃不可了。” “毕竟一次生四个，娶一个，就可以生一窝，这买卖，划算！” 檀星佑恼了：“做梦！你有病！你发起病来实在是太可怕了，万一你发病的时候伤害了我们和娘亲怎么办？” “而且你整天都戴着个面具，肯定是因为长得太吓人了。反正我绝对不同意，你和我娘亲在一起。” 沈应绝听檀星佑这么一说，只幽幽叹了口气，用一副十分哀怨忧伤的语气道：“可是我能够怎么办呢？我也不想生这怪病的啊，我也不想发病的啊。” “可是一切根本由不得我，我生病的时候，也不过只比你堪堪大个一两岁罢了。这么多年了，我也想做一个正常人。” “我知道，他们都在我背后，骂我是疯子。也会教育自己的孩子，让他们躲着我走，就好像我是什么怪物一样。我都知道，所以我都已经尽量不出门，整天就躲在这端王府。” “今天也是因为，你娘亲想要我带她去参加定王妃的寿宴我才去了的，我怎么会知道，竟然会有人心思那样歹毒，刻意将那屋子布置得跟我母后去世的时候，那冷宫中的模样差不多的样子，诱我发病啊。” 檀星佑见沈应绝微微垂着头，目光幽幽地望向院子里，一副十分伤心难过的模样，骤然有些心软了。 仔细想想，沈应绝说的好像也没有错，他也不想要生这怪病，他生病的时候还是一个孩子呢，压根控制不住。 而且沈应绝似乎的确很少出府，大概也是害怕影响他人吧。 他今天发病时候做的那些事情也并非出自他的本心，他压根控制不住自己而已。 他醒来知道自己又发病了，应该也是很难过的吧？ 这样想想，他先前说的那些话，似乎有些过分了。 檀星佑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只悄无声息地朝着沈应绝靠近了一些，而后悄悄拉了拉沈应绝的衣袖。 沈应绝低下头，就瞧见小孩儿紧皱着眉头一脸纠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我不知道……” 小孩儿有些懊恼地跺了跺脚：“你别在意我说的话，我娘亲经常说我，说话从来不过脑子的。” “你别难过啊。” “而且，你的病之前治不好，是因为你没有遇见我娘亲啊，你现在遇见我娘亲了，我娘亲医术可好了，肯定能够将你的病治好的。” “等你的病治好之后，你就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了。” 沈应绝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只微微扬了扬眉：“那你愿意让你娘亲继续给我治病吗？” “可以啊，但是你要和我保证，以后不能再这样伤害我娘亲了。” 沈应绝眼珠子转了转：“那等着我病好之后，你可以答应，让你娘亲嫁给我吗？” 第60章 婚姻大事 檀清酒走到门口，就看见檀星佑皱着眉头一脸纠结，似乎十分不想答应，又忍不住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觑着沈应绝的脸色，似乎又害怕伤害到了沈应绝的模样。 “等你好了再说吧。” 沈应绝眉眼一弯，笑得像一只狐狸：“你没有拒绝，就是默认了，也就算是答应了？婚姻大事，儿女之命，媒妁之言，就这样一言为定了啊。” 檀星佑瞪大了眼，不明白他明明就只说了一句等他病好之后再说，怎么就变成答应了？怎么就一言为定了？ 檀星佑满脸都是茫然，只转过头看向檀星祈：“哥？我我我……” 檀星祈脸上是一言难尽的嫌弃表情：“行了，你别说话了。你三言两语，就暴露了你傻的事实了。再说下去，娘亲都要被你给卖了，说不定你还帮着数钱呢。” “哥哥，你嫌弃我。” 檀星佑假装哭唧唧，却一下子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檀清酒：“娘亲？” “娘亲你醒了？”檀星佑飞快地朝着檀清酒冲了过来，只是还没有扑到檀清酒的身上，就被沈应绝拽住后颈上的衣服提了起来。 “哎哎哎……你干什么？” 沈应绝哼了一声：“你娘亲被你药晕过去，刚刚醒过来，你这样给她扑过去，又撞晕了怎么办？” “我我我，我哪有那么重？我当然知道我娘亲刚刚醒过来。” 檀清酒难得瞧见星佑吃瘪的模样，眼中盈满了笑意，目光看了一眼院子外面，外面的景致有些陌生。 联系到之前沈应绝说的话，檀清酒只抬眸看向了沈应绝：“这是端王府？” “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沈应绝将檀星佑放在地上，檀星佑便飞快地抱住了檀清酒的腰，只是动作却比先前轻了许多。 沈应绝看向檀清酒，目光有些躲闪：“之前因为我在定王府发病，才伤了你和星祈。因我而伤，自然也应该由我来养。所以，我就将你和星祈星佑给接回府了。” 沈应绝虽然声音神情如常，可是莫名的，檀清酒从他眼中，看出了愧疚。 檀清酒骤然想起方才沈应绝逗弄星佑的时候的时候说的那些话。 那些话，沈应绝虽然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可是到底，也是有几分真的吧？ 没有人想要成为一个疯子，没有人想要被所有人害怕，避之唯恐不及。 檀清酒眸光温和了几分：“此事不关你的事，我知道是谁，故意设计了这一出。” “哦？”沈应绝眯了眯眼：“是谁？” “定王世子妃，檀云歌。” “其实在事发之前，我买通了人一直盯着檀云歌那边的动静的。我的人来禀报我，说她们收拾了一间客房，而且将客房里面的很多摆件，包括花瓶灯盏那些给换了，换成了一些比较粗糙的。” “当时我还在想，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因为害怕今日人来人往的多，将屋中摆件灯盏给摔碎了？” “后来，我又收到消息说，她们找了一件天青色的衣服，找了个丫鬟换了衣裳。” 檀清酒抬眸看向眸光沉沉神色不明的沈应绝，微微顿了顿，才又接着道：“当时她们这一系列的事情在我看来是十分莫名的，我也没有往你身上想，也就没有提醒你。” “直到事发，我才反应过来……她们那样做，是因为……” “是因为想要重现十多年前的场景，引我病发。” 檀清酒颔首：“她们的最终目的，其实应该还是我，因为我与你在一起，所以他们想要引诱你病发，而后杀了我。” “所以今天你病发，其实更多的原因，是因为我，怪不得你。” 沈应绝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屋檐，眼中似是酝酿着风暴，声音亦是冷厉至极：“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她们既然将主意打到了我身上，那些手段用在了我身上，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檀清酒听着沈应绝这近乎残酷的声音，眸光微动，这个声音…… 倒是让她想起了，她第一次来这端王府为沈应绝治病的时候，踏入主院后院，听到的交谈声。 虽然两人说的话不一样，可是声音和语气，却实在是太像了。 只是当时，她惊动了他们之后，从屋中走出来的人，却是自称是定王世子。 檀清酒心思转了好几转，心中疑惑更深。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嗯？”沈应绝侧眸看来。 檀清酒舔了舔嘴唇，不想说自己是因为先前沈应绝那些话，动了恻隐之心：“我看看你那病，星佑的大话都已经放出去了，我至少得要看看，有几分把握治好啊。” 沈应绝挑了挑眉，将手伸了过去。 檀清酒抬手放在了沈应绝的腕间，眉头轻蹙着。 沈应绝的病虽然归根究底是心理疾病，可是心理疾病积压久了，会在身体上出现一些症状和体现。 心理相关，虽然并不是她的专业，可是她之前也略有了解，大概知道一些治疗体系和常规用药。 沈应绝在檀清酒面前发过两次病了，虽然两次病发的情况并不太一样，但是从这两次发病中，她也大抵了解了沈应绝的情况了。 檀清酒松开沈应绝的手：“你这病，倒也不是不能治。” 檀清酒此话一出，沈应绝便猛然抬起了头来，目光灼灼：“你说什么？你能够治我这病？” 不等檀清酒回答，檀星佑就欢呼开了：“你看吧，我就说了，这世上，就没有我娘亲治不好的病。什么怪病，到了我娘亲这里，都得要乖乖滚蛋。” 檀星祈抬起手来捂住檀星佑的嘴，将他拉开了去。 檀清酒被星佑逗笑，却又很快转头看向了沈应绝，只点了点头：“我能治。” “但是这个病，比你之前那个病，更难医治一些，耗时会更长。” “在治疗中，你必须要，完全听我的话。而且，在吃药的过程中，可能会出现一些副作用，比如嗜睡，比如五感减弱，以及对喜怒哀乐之类的情绪，会比较麻木，甚至还会出现其他不可控的情况，但是你不能够擅自减药停药。” “你可愿意治？” 第61章 嫁过来就可以 沈应绝眯着眼看向檀清酒：“嗜睡？五感减弱？对情绪麻木？还有可能出现不可控的情况？” “是。”檀清酒目光不闪不避，只静静地和沈应绝对视着。 沈应绝骤然轻笑了一声，只是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你可知道，我虽然是个疯子，虽然是个有病，永远都不可能继承皇位的闲王，可是，想要我性命的人，却实在是不少。” “这么多年，我能活到现在，不过是因为有人想要利用我，以及，我平日里足够警觉，发起病来足够疯。” 沈应绝垂下眼，理了理衣袖：“若我真的因为服药而导致五感减弱、对情绪麻木、嗜睡，只怕要不了多久，我就死了。” 檀清酒掀了掀眼皮子，倒是想起了之前打探到的和端王相关的那些消息，还有之前入宫的时候，皇后与皇帝对端王的态度。 以及端王身上那存在了十多年的毒…… 皇家争斗的残酷，是从来不分时代的。 “那端王爷不治？” “即便是要治，也不是现在。有时候，当个疯子也不错。” 沈应绝目若点漆，只转过头定定地看向不远处西斜的夕阳，眼神中是檀清酒不太懂的东西。 檀清酒皱了皱眉：“可是，你这病，只会随着病发次数的增多，而越来越严重。拖延的时间越长，根治越难，你打算什么时候治？” 听檀清酒这么问，沈应绝便转过了头来，轻轻眨了眨眼，嘴角翘了起来：“阿酒这么担心我啊？要治也不是不可以，阿酒嫁过来就可以。” “……”檀清酒略显沉重的心情骤然被打乱。 这人！ “我跟你说正事呢！” “我也在说正事啊？我很认真的思考过的，如果阿酒嫁过来，阿酒就可以保护我了啊，到时候，我哪怕是五感尽失，整日嗜睡，我也就不怕了啊。阿酒是神医，医毒双绝啊，若有人给我下毒，阿酒可以给我解毒，而且还可以帮我报复回去。” 沈应绝抚掌：“绝，我这个主意，真的太绝了。” “而且，今天在定王府的时候，我骤然发病，当时阿酒为了让我平静下来，对我又是扑又是抱的，那么多人都瞧见了，阿酒可不能够不负责任啊……” 檀清酒懒得理会他，只抬脚朝着外面走去，刚刚她醒过来便被两个孩子和沈应绝吸引了注意，倒是没有留意到，竟然已经是傍晚时分。 “星祈，星佑，走了。” 檀星祈和檀星佑连忙跟了上去。 沈应绝看着母子三人的背影，嘴角勾了勾，只扬声吩咐着：“管家，派马车，送一送檀神医。” 等着母子三人走出了院子，才有两道暗影出现在了沈应绝身后：“王爷。” “王爷，她说可以治你的病究竟是真是假啊？” “若是她真的能够治王爷你的病，那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了。王爷被这病拖累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好的良方，若是真的能够治好王爷的病，那到时候王爷想要……” “赤霄。”沈应绝骤然打断了他的话：“她的话你也听见了，我会治，但不是现在。现在那人想方设法地想要我性命，而且我们筹谋的事情正在关键时候，容不得丝毫差池。” 沈应绝眼中像是化不开的墨：“放心好了，如果檀清酒说的是真的，我定会想方设法地缠住她，静待时机，让她给我治病。” “是。” 檀清酒已经带着星祈和星佑上了马车。 星佑一拍脑袋：“完了。” “嗯？” 星佑抬起眼来对上两道好奇的目光，只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先前端王病发的时候，我忍不住地叫了娘亲，当时，大哥也在。” “我们暴露了！” 星佑幽幽叹了口气：“看来，得要让哥哥再重新做两张人皮面具了。” 星祈不忍直视：“你当大哥是傻子吗？换个人皮面具又重新去接近他？” “那不然怎么办啊？我觉得下次我们换的人皮面具，可以换两张不一样的，我们假装不认识。” 星祈皱了皱眉：“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看娘亲的安排吧。” “毕竟，今天我们不仅在大哥面前暴露了。当时听见你叫娘亲的人，可不少。” “我们在端王府不问世事的呆了这么半天，只怕这件事情，早已经传入了檀府，传进了檀允和那陈月茹的耳朵。” 檀清酒笑了起来：“嗯，无妨，到时候，我带你们回檀府就是。” “只是，我今日刚刚在定王妃面前揭穿了檀云歌抢走我孩子冒充她所出的事情，你们骤然出现，不好解释，而且，如果让檀家人知道，你们是我所出，只怕他们会伺机报复在你们身上。” “所以到时候，我可能会谎称你们是我在行医的时候收养的。可行？” 檀星佑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只连忙点着头：“可以可以，只要能够和娘亲待在一起，哪怕是说我们只是娘亲的药童也行啊。” 檀清酒笑了起来，抬起手来揉了揉两人的头发：“放心，不会委屈你们太久的，等我报了仇，处置了檀家那些人，认回了你们大哥，到时候我自然会将你们的身份公之于众的。” 檀清酒说着，目光却幽深了几分。 听檀星佑说起定王府的事情，倒是让她想起了，之前她在定王府质问了李嬷嬷。 不知道现在那边情形如何了。 檀清酒想着，却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吁地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什么事？”檀清酒掀开马车帘子，就瞧见有人拦在了路中央。 青黛急忙上前禀报着：“主子，是定王府来人了。说定王妃还有事情想要问一问主子，请主子往定王府走一趟。” 檀清酒眯了眯眼，看了一眼前面垂首等着的下人，来人倒是的确穿着定王府下人的衣裳。 十有八九，是为了沈子骄的事情。 “行，那就往定王府去走一趟。” 青黛低声同马车车夫吩咐了，才躬身上了马车。 “先前主子昏迷不醒，奴婢倒是都还没有机会跟主子禀报先前定王府发生的事情。” 檀清酒见青黛面色有异，只压低了声音追问着：“是出了什么岔子？” 第62章 颠倒是非黑白 青黛点了点头：“先前因为端王出了事，主子就去了后花园，主子走了之后，那李嬷嬷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打晕了看守她的丫鬟，然后放了一把火跑了。” “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人呢。” 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跑了？” “是。” “连檀云歌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檀清酒嗤笑了一声：“檀云歌是不知道她去了哪儿？还是故意不说的？又或者，直接就是檀云歌将李嬷嬷给藏匿了起来也说不一定啊。” “毕竟，李嬷嬷一跑，我之前说的那些事情，就彻底没有证人了。” 从端王府到檀府，需得要经过定王府门外，那定王府的下人便是守在定王府不远处的必经之路上拦的马车。 因而，檀清酒与青黛话还没有说两句，就到了定王府外了。 “檀神医，请下马车吧？” 檀清酒应了一声，带着人下了马车。 下人将檀清酒迎入了后院安慈居，一进院子，檀清酒就听见檀云歌哀哀戚戚的哭声传来：“我也不知道，妹妹和李嬷嬷为什么要那样说啊？大抵是因为妹妹回京城之后，我和她发生了几次冲突吧，我和妹妹起冲突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的，我身边的，檀府的。” “妹妹还因此两次给我下毒，让我口不能言，身上生了红疹子。” “我原本以为她给我两次下毒之后，也就消了气了，哪曾想，她心思竟然这般歹毒，还专程买通了我身边嬷嬷，说那些话来陷害我，来污蔑我。” 檀云歌大抵哭了不短的时间了，声音都微微有些沙哑了：“子骄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怀孕的时候，还是府中大夫给我诊断出来的啊。” “我生孩子的时候，世子爷也在的啊。”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就凭着檀清酒和李嬷嬷两人的三言两语，我辛辛苦苦鬼门关走一遭生下来的孩子，怎么就变成她的了呢？” 檀清酒脚步微微一顿，檀星祈和檀星佑皆抬起头来看向了檀清酒，眼中暗含担忧。 檀星佑咬了咬牙：“这个女人怎么能够颠倒是非黑白呢？” 檀清酒眸光沉沉，却是没有作声。 “王妃，檀神医带到了。” 里面这才响起了定王妃的声音：“请进来吧。” 檀清酒刚刚抬脚进了屋，就听见檀云歌的厉声质问声响起：“二妹妹，你为什么要这样污蔑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你心思为何就这样歹毒啊？” “你自己说，你是不是买通了李嬷嬷，撒了谎？” “你撒这样的谎，是为了什么？”檀云歌双目通红，眼睫毛上还带着泪珠，眼中满是愤然：“是不是因为你喜欢世子爷，所以谋划了这一出，为的，就是取我代之，入世子府，取缔我的位置成为定王世子妃？” 檀云歌说到此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定然是这样！” “你之前还故意在大街上拦下了世子爷突然发疯的马，救了世子爷，和世子爷搭上了话，这一切，都是你早有预谋的对不对？” “你就是喜欢世子爷，然后借着当年你怀孕的时间与我差不多，所以才想出了这样歹毒的计谋！” 檀云歌咬了咬牙：“六七年前，你刚刚及笄就水性杨花到处勾搭，还早早怀上了野种。你是被爹爹沉塘的，这件事情人尽皆知，你还想将这件事情嫁祸到我身上！” 檀云歌说着，目光又看向了檀清酒身边那两个孩子身上：“而且，今天下午我们可都听见了，这两个孩子，可是叫你娘亲的！” “他们才是你六年前生下的那两个野种吧？年纪也都对得上。”檀云歌心思转得飞快：“我先前还纳闷呢，你回檀府的时候分明是没有带孩子的，为何这两个小孩子突然冒了出来叫你娘亲。” “细想一下，也就明白了，他们才是你所出，但是你想出了这样歹毒的计谋来陷害我，来接近世子爷，想要直接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子骄的娘亲，而后入世子府。” “因为你想要这么做，如果有这么两个野种跟在你身边，也就十分的不方便了，不方便你计划的实施，所以你将这两个孩子放在了外面，不认他们。” 檀云歌几乎没有给被人任何插嘴的机会，只不停地迭声质问着。 檀清酒的眸光逐渐深了几分，她这个姐姐，倒果真是个厉害的。 下午的事情事发突然，这才过去多久啊，檀云歌就已经想出了一套几乎说得上是天衣无缝的说辞了。 一切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 甚至连星祈和星佑为何没有被她带回檀府的事情，都好似得到了无比合理的解释。 檀清酒抬眸看向定王妃，便瞧见定王妃紧紧皱着眉头，神情似乎隐隐有些松动。 似乎是被檀云歌那些话给说动了。 “好了！”定王妃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来看向了檀清酒：“清酒说一说吧，你是阿绝看重的人，我也不愿意以小人之心去揣测你，不如你来说一说，事情真相究竟是什么样子？” 檀清酒垂下眼：“下午定王妃听到的那些话，句句是真，我当时也不知道定王妃在门外，断然没有做戏的必要。” “而且……” 檀清酒抬眸看向微微仰着头，趾高气昂看着她的檀云歌：“而且世子妃说，是我买通了李嬷嬷，演了这出戏，为的是让大家相信我是子骄的生母，从而取代她的位置，成为定王世子妃。” “是！”檀云歌冷笑了一声：“你就是觊觎定王世子妃之位！你就是嫉妒我！” 檀清酒听她这么说，却是笑了起来：“可是……” “先前定王妃应该亲耳听到了的，听到端王爷说，他想要娶我，只是我不愿意而已。” “若我想要拥有权势地位，荣华富贵，那我为什么不选择直接嫁给端王爷？而是费尽心思，去做一个与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的后娘呢？” “端王妃，难道不比世子妃，来得尊贵吗？” 第63章 滴血认亲 檀云歌脸色变了好几变：“可是端王是个疯子，人人皆知的疯子！你问问这满京城的世家女子，哪一个愿意嫁给端王的？你心里自然也不会愿意，他说过要娶你是真，你借着他的名义在京城肆意妄为是真。” “可是你真的打算过要嫁给他？难道就真的不害怕，他将你娶回去，在洞房花烛夜，将你的心脏给掏出来？” “世子妃！”檀云歌的话音刚落，定王妃的厉声呵斥声就响了起来。 定王妃脸色有些难看，手紧紧握着椅子扶手：“你说的什么话？道歉！你给端王爷道歉！” 檀云歌紧咬着牙关，她凭什么道歉，端王爷本身就是个疯子，而且他又不在这里。 檀云歌嘴一瘪，嚎啕大喊了起来：“母妃，我自问入定王府这八年以来，一直恪守本分，各种事情都努力做到最好，对母妃也算得上孝顺。” “可是我哪里知道，母妃竟然宁愿听信两个外人的话，都不愿意信我啊。” “我……”檀云歌哽咽着：“我也不知道应该要如何证明我的清白，要不，我还是死了算了吧？” 檀云歌抬眸四处看着，找到了一处墙，便朝着那墙撞了过去。 檀清酒挑了挑眉，真撞假撞？ 檀云歌冲到那墙前，迟疑了一下，朝着那墙撞了过去。 “还不赶紧将世子妃扶过来，看看世子妃怎么样了？”定王妃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 檀云歌被扶了起来，额头上只稍稍有一点红印，连皮都没有蹭破。 檀清酒扬了扬眉，这是做样子啊。 “你撞墙有什么用？你既然说自己是清白的，那就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啊。” 檀云歌呜咽出声：“儿媳怎么知道，这么多年之后，竟然有人想要冒领我的孩子啊，我能有什么证据啊？” “难道要去将当年的稳婆，还有侍候的下人那些都找出来对质吗？” 一旁一个丫鬟骤然开了口：“为何不直接滴血认亲？” 檀清酒抬眸看了一眼那个丫鬟，应该是檀云歌的人。 果然，檀云歌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对啊，滴血认亲是个好法子啊，那母妃去将子骄带过来，与我滴血认亲吧？” 定王妃眸光微动，沉吟片刻，只点了点头：“那就滴血认亲吧，不然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这是最快也是最方便的办法了。” “只是这件事情，在真相大白之前，不必让子骄知道，就将子骄带到隔壁，张嬷嬷，你去取血。” “是。” 檀星佑和檀星祈都抬头看向了檀清酒，檀清酒神情倒是一切如常。 李嬷嬷失踪了，她现在也没有什么有力的人证物证，倒是可以弄到医疗空间去做亲子鉴定。 但是这些人压根不知道亲子鉴定是什么东西，想必也是不认同的。 静观其变吧。 很快，那张嬷嬷便带着滴了沈子骄的血的碗走了进来，檀云歌抬眸看了那丫鬟一眼，见那丫鬟轻轻点了点头，才站起身来，将手中血滴进了碗中。 定王妃和定王世子都围了上去，便瞧见碗中的那两滴血，一点一点地融合到了一起。 “融合了融合了！” 檀云歌抬起手来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儿媳就说，子骄是儿媳亲生的孩子吧？这滴血认亲总是骗不得人的。” 檀云歌说完，抬头看向了檀清酒，眼中满是得意之色：“二妹妹，滴血认亲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檀清酒，包括定王世子沈潇。 沈潇的眼中带着几分兴味，嘴角亦是勾了起来：“其实檀二小姐长得这么漂亮，如果真的想要入我世子府，也不是不可以。” 檀云歌脸色骤然一变，眸光更厉了几分。 唯独檀清酒脸色仍旧一派淡然：“既然是滴血认亲，光是和姐姐滴血认亲似乎有些不大合适，不如再取血来，和我，和世子爷，也认一个？” 檀云歌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找死。 既然檀清酒非要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她奉陪到底。 “好啊，再去取两碗血来。” 檀清酒眯了眯眼，很快隔壁就传来了沈子骄的喊叫声，不一会儿，两碗血被端了过来。 檀清酒与沈潇一同上前，选择了不同的碗，拿起一旁的针。 沈潇转过头看了一眼檀清酒：“有点歃血为谋的味道啊。” 檀清酒没有理会沈潇，只径直刺破了手指，滴了血。 “融了融了，这碗也融了，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很快，沈潇那里的结果也出来了：“小公子的血，和世子爷的，没有融合？！” 檀清酒抬眸看向檀云歌，嘴角微微翘了翘。 先前檀云歌对那丫鬟使眼色，她看得分明。 这一招滴血认亲，可能对这清宁国原本的人有些用处，可是对她而言，却实在是太简单了。 檀云歌想要利用滴血认亲来证明子骄是她所生，那她，就索性将这潭水，搅得更为浑浊一些。 檀清酒跟着屋中面面相觑，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人慢条斯理地惊呼了一声：“哎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这小公子的血和我，和姐姐都融了，可是却独独和世子爷不融？” “难不成，小公子是我与姐姐所生？这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檀清酒转过身朝着星祈和星佑招了招手：“那不然，再让我这两个孩子，与世子爷验一验？” 檀云歌紧咬着牙，目光定定地落在那三碗血之上，又看了一眼檀清酒身边的那两个孩子。 “不必了！” “好啊，来吧。” 檀云歌和沈潇同时开了口，说出的话却是截然不同。 檀清酒笑了起来：“世子爷说来，那来吧？” 下人看了一眼定王妃，定王妃面色惊疑不定，半晌，才点了点头，于是，下人便又去取了两碗清水过来。 星祈和星佑分别上前，往水中滴了一滴血。 而后，是沈潇。 众人定定地看着那两碗水，便瞧见，两碗水中的血，都一点一点的，融合在了一起。 第64章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檀清酒看着屋中所有人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嘴角笑容愈发灿烂了几分。 好极了，局面更乱了呢。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呢？”檀清酒笑眯眯地看向檀云歌，声音十足的挑衅。 一旁檀星佑眨了眨眼，开了口：“这不是很明显吗？因为娘亲和世子妃是亲姐妹，所以之前那个小孩儿的血会和世子妃相融，也会和娘亲相融，这并不能够证明他究竟是世子妃还是娘亲的孩子。” “可是他和世子不相融，所以他一定不是世子的孩子。” “我和哥哥的血和世子相融，说明我们才是世子的亲儿子啊。” 檀星佑的话更是搅乱了这一池子原本就不怎么平静的水。 屋中众人神色各异，心中各有所想。 只沈潇目光来来回回地在檀星祈和檀星佑身上转了两圈：“你们是我儿子，怎生长得与我一点也不像啊？” 檀星佑转过头看了檀清酒一眼，见檀清酒没有作声，便嘿嘿笑了起来，将脸上人皮面具一取：“因为我们戴了人皮面具啊。” 檀星祈也默不作声地将人皮面具取了，抬起眼来看向了众人。 定王妃目光定定地落在檀星佑和檀星祈脸上，忍不住捂住了脸：“天呐，他们和潇儿果真长得极像。” 这样一对比起来，倒是沈子骄最不像沈潇。 这两张脸，加之之前滴血认亲的结果，似乎都在印证着檀星佑的话。 难道，这两个孩子才是定王世子的亲生孩子？ 定王妃转过头看向檀云歌，指向檀星祈与檀星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你告诉我，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檀云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又瞧见檀星祈与檀星佑那与沈潇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脸，亦是满脸震惊，听定王妃这样质问着，只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脸色血色尽失：“我……我不知道，滴血认亲都是假的。” “如果想要血相融，只需要拿一个被开水烫过的热碗，无论水的血，都是一定相融的。” “滴血认亲都是假的，假的。” 定王妃眯起眼来：“是，滴血认亲的确有可能是假的，那他们二人呢？为何与潇儿长得这般相像？” 檀云歌满脸苍白地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她不知道。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两个孩子，又是从何而来的？ 檀云歌紧咬着牙关：“一定是檀清酒，这天底下，总有那么一两个与世子爷长得像的孩子，一定是她这些年到处去找到的这两个孩子，她就是想要报复我。” “对，一定是这样。” 檀清酒神情带笑：“是吗？那姐姐为何不说，是因为六年前，你救了我，将我养在别院，我与你同时生孩子，稳婆抱错了孩子呢？” 檀云歌听檀清酒这样一说，眼睛顿时又亮了起来：“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当时稳婆抱错了……” 檀云歌几乎是下意识地就顺着檀清酒的话说了，可是话说到一半，却就反应了过来，这话中，有坑啊。 果然，檀清酒立马就笑了起来：“啊？是吗？之前姐姐不是不承认，你当时救起了沉塘的我，将我养在了后院这件事情吗？” “既然不承认，又何来同时生子，抱错了孩子一说呢？” 檀清酒眸光顿时染上了几分厉色：“姐姐嘴里，还真是没有一句实话呢。” 檀清酒不再理会檀云歌，只径直看向定王妃：“王妃也瞧见了听见了，世子妃一直在撒谎，至于真相是什么样子，想必定王妃只有断论。天快黑了，我就不多呆了，先告辞了。” 定王妃仍旧在看檀星祈和檀星佑：“他们两个……” “我信口胡说的，他们的爹爹并非世子爷，这脸，也不过是他们戴的人皮面具而已，两个孩子贪玩，喜欢玩人皮面具，之前见到世子爷，觉得世子爷长得好看，所以做了这人皮面具罢了。“ “星祈，星佑，走了。” 檀清酒压根不管屋中其他人是什么反应，只径直带着檀星祈和檀星佑转身出了门。 沈潇却连忙跟了上来：“哎，等等，我送你们吧？” 沈潇跟在檀清酒身后，目光却一直在檀星祈和檀星佑脸上打转：“真的是人皮面具？我瞧着不像呢？” “六年前我和你，真的没有见过？他们该不会，真的是我的孩子吧？” 沈潇眨了眨眼：“我实在是没什么印象了，谁让我长得太好看，总是有无数女人趋之若鹜呢，唉，真是苦恼。” “不过，如果他们真的是我的孩子，那我是肯定要将他们带回世子府的。我可以处处留情，但是我的血脉，却是绝对不允许流落在外。” 檀星祈抬眸看向沈潇，轻飘飘地从脸上又取下了一个人皮面具，人皮面具下，是一张仍旧十分好看和可爱，却和他完全不一样的脸：“世子爷想多了，真的只是因为我们喜欢易容而已。” “……”沈潇无言以对，只定定地盯着檀星祈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檀清酒笑了一声：“世子爷没有别的事情了吧？那我先告辞了。” 一直到上了马车，檀星佑才拍了拍胸口：“我的天啊，吓死我了，幸好哥哥你准备充分，要是他们让我摘下脸上人皮面具，就完蛋了，我根本没有多的人皮面具来摘。” “我也是看娘亲总是戴和自己本来面目一样的人皮面具，得到的灵感。想要用这种方式，实验一下我做的人皮面具够不够轻薄。” “效果还不错。” 檀星佑眨了眨眼，却又转过头看向了檀清酒：“娘亲，那沈潇，真的是我们爹爹吗？” “我怎么感觉，他有些不正经啊。” “而且，听说他挺风流的，肯定对娘亲不会太好，我不想让他做我爹爹。” “傻子。”檀星祈翻了个白眼：“爹爹还能选的吗？”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心里却在暗自想着，从容貌上来看，檀星祈和檀星佑的确是与沈潇十分相似，加之当年算计她的人……是檀云歌。 当年那个人，十有八九是沈潇。 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意外。 她倒是可以，想办法取沈潇的血样或者是头发，带回医疗空间做个亲子鉴定。 第65章 勾引自己的姐夫 檀清酒带着星祈和星佑回到檀府，檀允和陈月茹已经在等着了。 檀允脸上堆满了笑容：“我听闻你先前在定王府救了发病的端王，还因此昏迷不醒，被端王带走了？” “端王怎么说？可有好生感谢你？你都昏迷不醒了，他可有给你谢礼？” 檀清酒在心里暗自冷笑了一声，檀允还真是，将贪婪写在了脸上。 “端王爷说，若是我能够治好他的病，必有重谢。” 檀允皱了皱眉：“还要让你将他病治好之后？那你有没有把握治好他的病啊？” “十多年的怪病了，哪有那么容易？” 檀允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正要说话，门房却匆匆赶了进来：“老爷！端王府来人了，拉了满满一大车的东西，说是给二小姐的，说感谢二小姐今天冒死阻止了他发病。” “当真？” “是。” 檀允便又笑了起来：“好啊，好好好，我就说端王爷虽然发病的时候有些吓人，可是不发病的时候，也还是挺好的嘛。” “先将东西搬回府吧。” 檀允正要离开，衣袖就被陈月茹给拽住了。 檀允皱了皱眉，转过头看向陈月茹，就见陈月茹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星祈和星佑的身上：“清酒，这两个孩子是？” “我听闻先前在定王府的时候，有两个孩子叫你娘亲，就是他们吗？他们是你六年前生下的野……孩子吗？” “他们为何长得……和定王世子那般像啊？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啊？” 檀允的目光也看向了星祈和星佑，皱紧了眉头：“这两个孩子当真只是你收养的？该不会，六年多前与你发生关系，让你怀上孽种的人，是定王世子？” 陈月茹捂住了嘴：“定王世子可是你姐夫啊！你竟然在六年前就勾引了你姐夫？你你你……你简直不知恬耻！难怪云歌说，你之前疑似有意接近定王世子，你是不是还在打着他的主意？” 陈月茹嚎了起来：“哎哟，我的天呐，我们檀府怎么出了你这样不知廉耻的人啊？竟然勾引自己的姐夫！” “住嘴！”檀允厉声喝止住了陈月茹的嚎叫声，皱着眉打量着星祈和星佑，才又飞快地抬起了头来：“端王爷可见过这两个孩子了？他是如何想的？” 不等檀清酒回答，檀允就压低了声音：“既然端王爷之前就说过想要娶你的话，那你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才行，端王妃不比世子妃来得位高权重？” “我不管这两个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来的，你一定要将这两个孩子给藏好了。” 檀允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脸上：“要么藏好，要么……直接处置掉。” 檀允以为檀星佑和檀星祈听不懂他们的话，说的毫无忌惮。 陈月茹愕然瞪大了眼：“老爷，檀清酒她……她勾引自己的姐夫啊！” 檀允皱了皱眉，脸色有些难看：“什么勾引不勾引的？哪个男人没个三妻四妾的，更何况是定王世子，定王世子本就风流浪荡，城中的青楼妓馆他哪个没有光顾过？云歌管不住自己的男人，是自己没本事，怪得了别人？” “行了。” 檀允有些不耐烦：“这件事情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巴，要是让我知道，你到处乱说，我定然不饶了你。” 檀清酒饶有兴致地看了愤愤不已，却敢怒不敢言的陈月茹一眼。 陈月茹大抵没有想到的吧？ 檀允的眼里心里，只装着他自己的锦绣前程，谁能够成为他的助力，帮他更上一层楼，谁就是对的。 她还没有出手，甚至没有来得及拉出檀云歌来，檀允就帮她将陈月茹训斥了一顿。 檀清酒眼珠子转了转，只顺着檀允的话道：“端王爷见过他们，但是之前我还没有回府的时候，就有人说这两个孩子长得有些像定王世子，于是，我就让他们戴上了人皮面具。” “他们叫我娘亲的时候，端王爷正在发病，是神志不清的，所以并不记得。” 檀允点了点头：“那就好，既然如此，如果到时候有人同端王说了，端王问起来，你就说这两个孩子是你收养的孩子，平日里在你身边做药童。” “不能让别人瞧见他们的脸，你……” 檀清酒连忙顺着檀允的话道：“我让他们戴上人皮面具，而后找人将他们送回妙手谷。” “也好。” 檀允沉吟片刻：“妙手谷离京城远，而且比较偏僻。” “左右，绝不能够让人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 檀清酒点了点头，低下头看了星祈和星佑一眼，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皆吐了吐舌头，将人皮面具给戴好了。 檀清酒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咬牙切齿的陈月茹一眼，带着星祈和星佑离开了。 “娘亲不是说，要我们假装是娘亲收养的孩子吗？怎么突然就变了？” 檀星祈看了檀星佑一眼：“我们先前在定王府和世子妃对质的事情，那位陈姨娘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檀云歌应该也会说的吧？檀云歌和陈姨娘知道了我们的存在，容易狗急跳墙。” “他们心里应该会有不少的猜测，但是不管他们的猜测是什么，肯定都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娘亲应该就是想要用我们为饵，引得他们狗急跳墙，然后做点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而后才好借机好好地报复她们的吧？” 檀清酒抬起手来摸了摸檀星祈的头发：“星祈真聪明。” 星佑眼睛猛地亮了起来：“用我们为饵，引他们狗急跳墙？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娘亲娘亲，你该不会是想要将我们送走吧？我们才不要被送走，我们就要在这里当饵，帮娘亲报仇雪恨。” “我们年纪小，他们应该不会太在意太忌惮我们。到时候，嘿嘿……” 檀清酒眼中满是无奈，云上苑就在眼前，檀清酒抬脚进了院子，正要说什么，紫苏便迎了上来：“主子，我们派出了不少人去搜查，而且派人跟踪了那李嬷嬷平日里认识的人，以及檀云歌和檀云歌身边之人，果然找到了李嬷嬷。” 第66章 守株待兔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找到了？” “是，那李嬷嬷是想要跑，去逃命去，可是她却有些贪心不足，跑了之后大概是念及自己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银票和金银珠宝，心里始终有些不甘心，就偷偷联系了自己在世子府中比较要好的下人，想让她帮忙将她的东西都给偷偷送出去。” “结果被檀云歌的人守株待兔，给抓住了。” “檀云歌让那人给李嬷嬷传话，说她暂时走不开，等晚上她再偷偷出府，将东西给送出去。” 檀清酒眯了眯眼：“李嬷嬷跟在檀云歌身边这么多年，知道檀云歌太多的秘密了，檀云歌定然不会放李嬷嬷离开。” “如今李嬷嬷泄露了檀云歌的秘密，让定王妃和定王世子怀疑上了檀云歌，檀云歌也不会再留李嬷嬷了。” 紫苏抬起眼来看向檀清酒：“主子是想……” “盯着檀云歌那边，檀云歌如果去见李嬷嬷，来禀报给我，我去，看场好戏。” “是。” 檀清酒吩咐了紫苏之后，才又看向了星祈和星佑，继续方才的话题：“你们贪玩，想要留下来为饵，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既然答应了檀允，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只不过，这件事情之后，陈月茹和檀云歌定然会找人盯着我，我会想办法，一不小心露出一些破绽。” 星佑和星祈眼中都是兴奋之色：“真的？娘亲没有骗我们？我们以为，娘亲会说，为了我们的安全，还是得要将我们送走的。” 檀清酒嘴角勾了勾，她从小出身医学世家，但是因为天赋太高，也招惹了不少人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的父母也有实力，可以将她完完全全的保护起来。 可是他们却并没有这么做。 他们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只有放在群狼环伺，到处都是危险的环境中，并且在这种环境中活下来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而不是在周围筑起高墙铁壁，成为温室中的花朵，温室中的花朵，一旦周围的保护墙倒下，一点的风吹雨打，就会丧命。 她可以想办法保护星祈和星佑，让他们没有性命之忧，却绝不会的斩断他们探索这个世界好坏险恶的好奇心。 夜色渐浓，星祈和星佑早早歇下。 凌晨时候，紫苏才快步进了屋：“主子，檀云歌离开了世子府，应该是要去见那李嬷嬷了。” 檀清酒应了一声，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风，便带着紫苏他们出了门。 李嬷嬷倒是会躲藏，藏在了临近城门口的一处废弃的院子里。 大抵是打算今天晚上拿到她的那些东西之后，明日一早城门一开就赶紧离开京城。 檀清酒等在那院子外面，不多时，就等来了檀云歌。 檀云歌身边带着一个丫鬟，和七八个黑衣人，到了那院子外，就让那丫鬟上前敲了门。 敲门声在寂静的夜色之中显得格外的清晰和突兀，不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声，随即李嬷嬷故意压低了的声音才响了起来：“谁啊？” “是我，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李嬷嬷举着油灯从门缝中探出了脑袋来，四下张望了片刻，确定没有其他人，才抬眼看向眼前的人：“东西呢？都拿来了吗？” 那丫鬟身子微微有些僵硬，只点了点头，从身上解下一个包袱来。 “好好好。”李嬷嬷借着油灯微弱的光检查了一遍，见她要的东西都在里面，才松了口气，脸色露出三分笑来，只从中拿了一个金镯子放在了那丫鬟手里：“麻烦你了。” 那丫鬟瑟缩了一下，急急忙忙收回了手：“不不不，不了。” 李嬷嬷只当她是不好意思，只笑了笑：“我这一走，恐怕也不会回来了，给你拿着你就拿着吧……” 李嬷嬷话音刚落，一旁却骤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李嬷嬷出手，可还真是大方啊。” 李嬷嬷浑身一震，手中那金镯子便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世……世子妃！” 李嬷嬷倒吸了一口气，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就朝着院子里面跑去。 那院子废弃已久，一旁的院墙已经倒塌。 李嬷嬷急急忙忙朝着那倒塌的院墙跑了过去，想要翻过那院墙逃，可是还没有跑到那院墙处，就已经被黑衣人抓住了。 “李嬷嬷跑什么呢？” “闯了祸犯了错就想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李嬷嬷眼中满是惊慌，她跟在檀云歌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檀云歌是个什么样的人，心思狠毒，不念旧情。 她若是落在了檀云歌手里，定然讨不到好下场。 檀云歌绝不会放过她。 李嬷嬷挣扎着，只是那些黑衣人明显训练有素，她全然挣脱不了。 李嬷嬷猛然跪了下来：“世子妃看在奴婢在世子妃跟前侍候了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奴婢吧？奴婢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那檀清酒诡计多端，奴婢是中了她的计，才说了那些话的啊！” “奴婢怎么也想不到，那檀清酒竟然会将定王妃给请过来啊。” “且奴婢被发现了之后，见端王出事定王妃和檀清酒离开，就急急忙忙逃了。奴婢一逃，他们找不到奴婢，此事不也就无法对质了？到时候，世子妃只需要随意找个借口，说奴婢是中了檀清酒的毒也好，说奴婢与檀清酒暗中勾结，陷害世子妃也罢。” “左右奴婢不在，那檀清酒手里也没有证据，不就死无对证了？” 檀云歌围着李嬷嬷走了一圈，脸上笑容森冷：“李嬷嬷倒是一切都盘算好了啊？” “那是自然，奴婢在世子妃身边侍候了这么多年，自然是要好好为世子妃打算的。世子妃，就饶了奴婢吧，奴婢保证，从此从京城彻底消失，谁也找不到我。” 檀云歌轻笑了一声：“你说，你可以从京城彻底消失，让谁也找不到你，让檀清酒和定王妃，死无对证？” “是。”李嬷嬷连连点着头。 檀云歌脸上笑容却愈发狠厉了几分：“死无对证死无对证，自然得要你死了，才能死无对证啊，李嬷嬷，你说，我说得对吗？” 第67章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李嬷嬷愕然瞪大了眼，眼中满是惊慌失措：“不，不不不，求世子妃看在奴婢在您身边侍候了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奴婢吧。” “饶了你？”檀云歌弯下腰捏住李嬷嬷的下巴：“你觉得，可能吗？你知道的太多了。” “只有死人才能够真正的保守秘密，你只有死，才能够让我真正的放心。” 檀云歌说完，也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只径直松开了手，站直了身子，四下打量了一圈：“这院子倒是不错，独门独院的，落败的也差不多了，倒是适合杀人放火。” “你今天下午那把火倒是给了我灵感，把你烧死，应该是最好的法子了吧？把你烧死，烧得面目全非，也就不会有人知道，死的人是你了，倒是也可以为我免去不少的麻烦。” 檀云歌脸上是全然的冷漠：“来人，将她绑起来，然后……放火！” “是。” 李嬷嬷被绑在了一把椅子上，而后被带进了屋，黑衣人往地上桌椅板凳上浇了一些桐油，而后将手中火把扔在了地上。 火一遇见桐油，骤然一下子窜得很高，几乎烧到了屋顶的横梁。 火势迅速蔓延着，很快就烧到了李嬷嬷脚边：“不，不要，好热，好烫！世子妃饶了我吧？” 檀云歌站在门外，隔着火光看着李嬷嬷，看着那火烧上了李嬷嬷的裙摆：“嬷嬷，下辈子再投胎，记得告诉自己，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啊。” “火势大了，一会儿可能就会被人发现了，我就不送嬷嬷了，嬷嬷走好吧。” 檀云歌说完，转身吩咐黑衣人：“留两个人在外面守着，至少得让这火，烧个一刻钟，确保她没救了，才能离开。” “是。” 火光已经逐渐吞噬了整个屋子，李嬷嬷的身影已然看不见了。 后面窗户外，檀清酒看着眼前情形，眯了眯眼：“把湿透的被子扔到她身上去，然后用铁链将她连被子带人一起套住，拉出来。” “是。” 湿透了还滴着水的被子很快从窗外扔了进去，从李嬷嬷头上劈头盖脸的盖了下去，那周围的火稍稍小了一下，随即，一个铁链子套住了那被被子盖住的李嬷嬷，而后被一起拉了出去。 屋中火大，烟大，李嬷嬷已经被完完全全熏晕痛晕了过去，身上也已经有了好几处面积不小的烧伤。 檀清酒给李嬷嬷把了把脉，确定人还活着，才又站起身来：“去乱葬岗偷一具尸体回来，最好年纪差不多的老妪，将带回来的尸体扔进火场中。” “是。” “走，将人带走。” 檀清酒将李嬷嬷带到了她之前便买下的院子中，给她身上的烧伤上了药，全部包扎妥当，正让人给李嬷嬷灌药，李嬷嬷突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咳了一会儿，李嬷嬷才睁开了眼，呼哧呼哧有些艰难的喘着气，眉头紧皱着叫了一声：“痛！痛！” 声音却是嘶哑得不成样子。 李嬷嬷被自己的声音惊住，只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却又因为太痛而高声喊叫了起来。 檀清酒立在一旁，看着李嬷嬷略显滑稽的模样，微微挑了挑眉：“李嬷嬷可还好？” 李嬷嬷听见檀清酒的声音，骤然瞪大了眼，急急忙忙转过头看向了檀清酒，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惊惧：“二……二小姐？奴婢怎么……” “李嬷嬷忘了发生了什么事了？” 檀清酒将手中的药放到了一旁：“需要我给李嬷嬷回忆一下吗？” “李嬷嬷在定王府放了一把火，跑了，却托世子府的下人将李嬷嬷留在世子府的东西给带过来，只可惜，那人带来的，不仅仅有李嬷嬷的金银珠宝，还有……” 李嬷嬷手猛然拽紧了身上的被子。 她想起来了！ 那丫鬟不仅带来了金银珠宝，还带来了檀云歌。 她哭哭的哀求，可是檀云歌却是冷血心肠，完全不顾念她在她身边侍候了这么多年，非要置她于死地，檀云歌放了一把火…… 火！ 一想起那火，李嬷嬷便觉着，那火光仍旧在眼前跳跃着，热。 烟雾蔓延，她被烟雾呛住，不停咳嗽，可是那些烟雾却一个劲儿地往她的喉咙里面钻，她太难受了。 后来火烧了起来，灼烧着她的皮肤，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被火灼红灼伤。 李嬷嬷回忆到这里，只急急忙忙抬起手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已经被包扎好，可是疼痛却仍旧钻心刻骨。 “是二小姐……” 檀清酒嘴角翘了翘，只轻轻点了点头：“是啊，是我救了你，李嬷嬷不打算，好好谢谢我吗？” “要不是我出手救了你，现如今，你恐怕，就只剩下一具被烧焦的尸体了。” “你会被烧得面目全非，火被浇灭之后，他们会发现你，但是你呆的那房子是早已经废弃的院子，没有人住着。所以，他们只会以为，你是去借住在那院子里的乞丐。” “即便是你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你就会成为一具无名尸，被扔在城外的乱葬岗。” 李嬷嬷猛地颤抖了一下，随着檀清酒慢条斯理的话，她眼前几乎有了画面。 “多谢二小姐，救命之恩。” 檀清酒却是笑了一声：“我是救了你，但是，我从不救对我无用之人。” “我救你，是因为，你是六年前那件事情的知情者，是人证。” “当然，不仅仅是六年前那件事情，还有……十多年前，我母亲之死。” 李嬷嬷心下一惊，急忙抬起头来，就瞧见檀清酒神情淡淡，眼中却是坚定无比，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六年前，李嬷嬷将我送到城外，在将我拖到那野地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听得一清二楚，也记得一清二楚。” 檀清酒掀了掀眼皮：“你若是答应老老实实将这两桩事情你知道的部分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在我报仇之后，我就放你离开。” “若你不愿意，我就立马，在将你扔回那火场。” 第68章 彼此利用各取所需 李嬷嬷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奴婢……奴婢愿意的。” 檀清酒嘴角勾了勾：“这么痛快？嬷嬷这样痛快，总让我心里有种不踏实感，就害怕嬷嬷骗了我……” 李嬷嬷苦笑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喉头的灼烧感还在，身上烧伤的伤也仍旧痛着，让她每动一下，每一次呼吸，都痛得刻骨铭心。 “奴婢刚刚在鬼门关去走了一遭，好不容易才捡回了这一条命。奴婢自然知道，什么对奴婢才是最重要的。” “奴婢这一辈子，十多岁就做了丫鬟，从最低等的丫鬟，一步一步往上爬，二十多岁到陈姨娘身边侍候，后来被分派到了檀云歌身边，奴婢自问是尽心尽力，她们吩咐的事情，奴婢都拼尽全力去办了。” “可是奴婢万万没有想到，檀云歌竟然这般绝情。” “奴婢不过是想要保全一条性命而已，她也不愿意。” “奴婢知道，奴婢只是一个奴婢，主子说打就打说杀就杀的奴婢，这是奴婢的命，可是却也仍旧觉得，寒透了心。养一条狗养的时间长了，尚且还有几分感情呢，更何况，我是个人啊。” 李嬷嬷咬紧了牙关，眼中骤然迸射出浓烈的恨意：“她对奴婢如此不仁，那奴婢自然也就不义了。” “这仇，奴婢也是要报的。” 李嬷嬷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心中怒极恨极，身上的每一分痛都在提醒着她，檀云歌对她做了什么。 “檀云歌将奴婢当成一条狗，那奴婢就得要告诉她，有时候，狗急了也会咬人。让她知道知道，平日里匍匐在她脚边的奴才，也是有可能，让她彻底翻不了身的。” 檀清酒嘴角勾了勾：“好极了。” 李嬷嬷抬起头来：“六年前的事情，不仅仅奴婢知道，还有当时给二小姐您接生的稳婆也是知道的，六年前接生之后，世子妃就要处置了那稳婆，奴婢不忍心，将那稳婆送走了，那稳婆感激我，时不时地会和奴婢联系，奴婢知道她在哪儿。” “还有，十多年前夫人的事情，陈姨娘费尽心思的要了夫人的命，不仅仅因为她觊觎檀府夫人的位置，她还觊觎，夫人那丰厚的陪嫁。” “当年夫人死后，陈姨娘就将夫人的陪嫁彻底占为己有了。” 檀清酒眯了眯眼：“陪嫁？” 李嬷嬷点了点头，虽然每说一句话她的喉咙都痛得厉害，可是为了让檀清酒留下她的命，她不得不接着道：“夫人的家世，原本其实是挺好的，所以当初夫人嫁进来，陪嫁十分丰厚。甚至檀允能够在入朝为官之后快速升迁，都是因为有亲家老爷的扶持。” “可是后来，檀允为了升迁，收受贿赂，做了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惹怒了亲家老爷，亲家老爷就让夫人要么与檀允和离，要么就与他们断绝关系。当时，已经有了小姐你，夫人就选择了……留在檀府。” “檀允因为这件事情恨上了亲家老爷，想办法暗中使了绊子，让亲家老爷被贬去了外地。夫人也因此再也没有和亲家老爷联系过，也正因为如此，夫人没了娘家撑腰，陈姨娘才敢那样胆大妄为。”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她虽然穿越过来之后得了檀清酒的全部记忆，可是她娘亲去的太早，关于她娘亲的记忆，她记得的本就不多。 更别说是关于她娘亲娘家的事了。 倒是可以派人去查一查。 至于她娘亲的陪嫁…… 檀清酒眯了眯眼，原本属于她娘亲的东西，即便是她娘亲去了，那也只能够落在她手里，陈月茹抢走了，那她就让陈月茹连利息一起，全部给吐出来。 檀清酒心中思量着，只转过头看向了李嬷嬷：“我娘亲有哪些嫁妆，谁知道？” 李嬷嬷皱了皱眉，仔细回忆了一下：“夫人之前身边有两个贴身丫鬟，有个嬷嬷，其中一个贴身丫鬟被陈姨娘给收买了，现在应该在陈姨娘院子里侍候，叫琴音的。” “另外的那个丫鬟和嬷嬷，应该不愿意被陈姨娘收买，被陈姨娘给处置了。” “但是那丫鬟和嬷嬷的事情，不是奴婢经手的，奴婢也不知道陈姨娘究竟是如何处置的。” 檀清酒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檀清酒将放在一旁的药递给了李嬷嬷：“将药喝了。” “现在天气渐渐热了，你身上的烧伤太厉害，我虽然给你涂了药，可是也得要注意一些，不然容易溃烂化脓，过几日，我会再来看看，院子里有丫鬟，她会每日给你换药。” 檀清酒看着李嬷嬷将药喝下：“别想着逃，这院子里的人，武功都不弱，你若是逃了，我自会想方设法地，将你给抓回来。” 李嬷嬷深吸了一口气：“奴婢不会逃，奴婢说过的，奴婢要报仇，这口气，奴婢怎么也咽不下。” “那就好。” 檀清酒回了云上苑，青黛帮她脱了外袍，才压低了声音道：“那李嬷嬷说的话，可信？” 檀清酒想起六年前李嬷嬷同她说的那些话，嘴角勾了勾：“李嬷嬷胆子并不大，而且惜命，可是能够在陈月茹和檀云歌手里做这么长时间，自然也是个心思多的。” “今天檀云歌是下了狠心要杀了她的，李嬷嬷自然也一清二楚，所以，她对檀云歌的恨做不得假。她大抵是真的想要报仇，我也恨檀云歌和陈月茹，李嬷嬷心思转得快着呢，她先前对我说那些事情，是想要挑起我对陈月茹的恨意。” “然后借刀杀人，借我的手，除掉陈月茹和檀云歌。” 檀清酒垂下眼，嘴角翘了翘：“无妨，我也想要借她，知道一些关于陈月茹，关于檀云歌的事情，大家彼此利用，各取所需，也挺好。” “她若是闹什么妖蛾子，我只有办法让她开口说实话。左右人都在我手里了，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吧？” 青黛点了点头：“也是。” 顿了顿，才又接着道：“之前陈月茹联系的那位高僧，陈月茹派人去了，还是让他来，说是，驱鬼捉妖。” “是明日？”檀清酒扬了扬眉。 “是，明日。” 檀清酒点了点头：“好极了，那就让他来。我倒要看看，他驱的是什么鬼捉的是什么妖。” 第69章 犯了口戒 青黛轻轻颔首，却又想起了另外一桩事情：“奴婢听闻，陈月茹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条大黑狗来，让身边亲信之人就养在了府中，说是为了看家护院。而且啊……” “奴婢听紫苏说，今日送到洗衣房中的，主子的衣物，少了一件。狗嗅觉灵敏，这两件事情串联起来，奴婢总觉得，其中有端倪。” 檀清酒眯着眼，脑中很快就将这三件事情串联了起来。 “黑狗，在民间素来有辟邪驱鬼的效果，哪儿有鬼，大部分百姓就总会想着，洒一碗黑狗血。我猜想，陈月茹养着这黑狗，并不是为了看家护院，而是为了明天的法事做准备。” “我衣物少了一件，十有八九，是陈月茹派人拿走了，她大概是想，在明天的法事上，利用那大黑狗，对我做什么吧。” 青黛微微瞪大了眼：“那主子，这件事情我们要怎么办？怎么应对？” 檀清酒在屋中来回踱步了两步，心下有了主意：“来，我给你一些药粉，你等会儿叫人拿过去，放在那大黑狗的狗碗里面。” “明日一早，你再叫个人……” 檀清酒声音愈发低了几分，仔仔细细将事情吩咐妥帖之后，檀清酒才让青黛下去歇息去了。 等着青黛退下，檀清酒才走到窗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天上高悬着的月亮。 还记得，她刚刚穿越过来的那一天，也是这样明亮的月亮。 转眼已经六年过去，她如今手中势力已经成熟，若是单单想要陈月茹，想要檀云歌的性命，倒也十分容易。 但是，六年前她经历的那些痛，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太过深刻。 所以，她不仅仅想要檀云歌和陈月茹死，还要让她们一点一点失去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痛苦绝望而死。 她檀清酒，可不是谁都能够欺负的。 檀清酒冷笑了一声，关上窗户，躺到了床榻上。 第二日不过辰时，檀清酒就被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吵醒了过来。 昨天晚上因为李嬷嬷的事情，她睡得太晚，又一大早的被吵醒过来，檀清酒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几分戾气。 “清酒眼下有些青黑啊，这是没有睡好？” 陈月茹目光落在檀清酒的身上，脸上满是虚假的关切：“清酒还是要好好注意身体才是啊。” 身后骤然响起了低声窃窃私语声：“听闻昨天檀清酒和端王爷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哎哟，简直了。” “这晚上又没睡好的，是因为白天和男人搂搂抱抱了，晚上又想男人想的睡不着的吧？毕竟是刚刚及笄就迫不及待地和男人滚了床的人呢，也难怪了，连端王爷都下得去手。” 檀清酒眯起眼来，转过头看向说话的人。 又是那位七姨娘。 “二小姐看我做什么啊？妾身长得好看吗？” 檀清酒冷笑一声：“这种跳梁小丑，也敢在我面前蹦跶。” 七姨娘骤然变了脸色，正要说话，张着嘴却说不出来话了。 七姨娘张着嘴，手脚比划着指着自己的嘴，几乎急得跳脚。 陈月茹脸色也变了变：“清酒，你……” “我可什么都没做过，手都没抬一下，夫人可莫要冤枉了我。我觉得，大概是今日有大师造访，而七姨娘嘴巴不干净，犯了口戒惹怒了佛祖，所以佛祖给她一些小惩大戒吧？” “我若是动手，就不是这样的了。”檀清酒抬起手来，一根银针骤然从她手中迸射而出，没入了七姨娘的体内。 “清酒，你这是做什么？” 檀清酒眼神愈发冷了几分：“不管我怎么样，我也是檀府正儿八经嫡出的小姐，是爹爹亲自同意我搬回这府中的，你在我面前说那些污言秽语，你以为，我会闷声不吭地忍了？” “你既然整日里嘴里只有男人男人的，那我就罚你，只要男人一碰你，你就会全身像是针扎一样的疼，这样，才能够不辱没了你高洁的品德啊。夫人，你说，我说得对吗？” 陈月茹骤然瞪大了眼，男人一碰，就浑身像针扎一样的疼？ 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陈月茹面色变了好几变，只看了七姨娘一眼，忍不住地浑身瑟缩了一下，她们这些后院女子，便是以侍候男人为生，虽然只是侍候檀允一人，可是如果中了这玩意儿，就彻彻底底的完了啊。 陈月茹想着，只咬了咬牙，往旁边挪了挪，离檀清酒更远了一些。 其他姨娘见着陈月茹的动作，也都默不作声地后退了一步，心里暗自想着，这位二小姐和传闻中实在是不太一样啊，看来并不是什么好惹的啊。 陈月茹轻咳了一声：“大师已经到了，我们人也到齐了，去将大师请过来吧。” 下人连忙去将那位传闻中的大师请了过来。 那位大师看起来约莫六七十岁，胡须花白，手中拿着一根锡杖，缓缓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是合德法师？” “夫人竟然将合德法师都给请来了？” 檀清酒挑了挑眉，看来这位法师，名声不小。 “阿弥陀佛，檀夫人。” “阿弥陀佛，法师来了，法师你看看吧，那日我就是在这院子里面遇见了鬼的，劳烦法师看看，这院子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那法师点了点头：“香炉可设好了？” “设好了。” 那法师走到香炉前面，将手中锡杖扔到了空中，那锡杖在空中飞快地旋转着，法师手中捻着佛珠，双目微闭，另一只手结着法印。 不一会儿，就瞧见那寥寥香烟缓缓改变了方向，朝着一侧飘了过去，锡杖也在空中停了下来，那香烟和锡杖的方向，几乎重合。 合德法师睁开了眼：“有阴气，在那个方向。” “阴气极重，应是一个死亡时间有些久的恶鬼，怨气凝结成形，一直在这里停驻不去。” 陈月茹脸色骤然变得煞白起来：“真的有鬼？那法师可有什么法子可以驱鬼？” 合德法师眯了眯眼：“之前叫你提前养着的黑狗，可养好了？” “好了的。”陈月茹连连点头。 “将黑狗带上来。” 檀清酒笑眯眯地站在一旁，重头戏来了。 第70章 黑狗驱鬼 檀清酒转过头看了青黛一眼，青黛轻轻点了点头，檀清酒才又转头看向那香烟，香烟又改变了方向，随即，那法杖也改变了方向。 那合德法师面色严肃：“这恶鬼实在是厉害，青天白日的竟然也敢出来，还敢在远处看我们做法事，似乎全然不害怕一样。” “诸位在场的都是女子，女子本就属阴，要小心被那恶鬼附身啊。” 听他这么一说，身后那些妾室和丫鬟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那怎么办啊？我们是不是应该离开啊？” “不可。”合德法师急忙摇头：“你们要是离开，她附身在你们身上，被带离了这院子，到时候再要找起来，就更不容易了。” 陈月茹咬了咬唇，只转身宽慰着众人：“你们不必担忧，现在法师还在呢。有法师在，不会有什么事的。” 众人这才又稍稍平静了下来，只都目光定定地盯着那香烟。 香烟和法杖都在不停变化着方向，最后，定在了檀清酒和陈月茹还有那些妾室她们站着的这边。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女鬼在找生人附身了。” “不过没有关系，等着将黑狗带上来，就可以看到她附身于何人身上。黑狗将人找出来之后，我便可用法杖将那恶鬼给打出来。” 很快，有家丁牵着一条大黑狗过来了。 那条大黑狗看起来十分大，站起来的时候约莫一人高，眼睛漆黑而明亮，盯着人看的时候，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往后退。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怪不得都说黑狗能够驱邪呢，就这模样，恐怕连鬼都能吓跑。 合德法师走到那大黑狗面前，对着那大黑狗念了几句经，便将手中的佛珠挂在了那大黑狗的脖子上，而后抬起手在那大黑头的眉心点了点：“我为你打开阴阳之眼，去吧，找出那生魂恶鬼。” 家丁松开了那大黑狗的绳子，那大黑狗从她们一群人中扫过，骤然……动了。 那大黑狗径直朝着檀清酒和陈月茹站着的地方扑了过来。 陈月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来，不闪不避，心里暗自想着，好极了，扑倒檀清酒，然后使劲地撕咬她。 陈月茹心中得意尚未完全落下，却骤然被一股极大的力量给掀翻了。 那大黑狗骤然将她扑倒在地。 陈月茹全无防备，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一抬头就看见那吐着舌头盯着她的黑狗脸，眼中愈发骇然：“怎么回事？快，来人啊，将它给我拖开啊！” 家丁就要上前，却被檀清酒拦住：“合德法师刚才说了，这大黑狗能够替我们找出那恶鬼附身之人，现在这大黑头不管不顾地，直接就扑向了夫人，说明，那恶鬼，就附身在夫人的身上。” “你们不要着急，等一等。合德法师说过的，黑狗找出那被附身之人，合德法师再用锡杖将那恶鬼会打出来，打得魂飞魄散，便可将这恶鬼驱赶走。” 那黑狗却径直在陈月茹的胳膊上咬了一口，陈月茹顿时痛呼出声：“我没有，我没有被鬼附身，你们赶紧，赶紧将这狗给带走？” “合德法师。”檀清酒转头看向那法师：“法师还不赶紧打鬼？ 那法师握紧了手中锡杖，两步上前，将手中锡杖朝着陈月茹打了过去。 “啊！” 那狗还在撕咬着陈月茹，陈月茹只能够抬起手来挡住脸，痛得在地上浑身打着滚。 “啊啊啊！”陈月茹心中恼怒至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法师已经打过了，还不赶紧将狗给我牵走。” 家丁又看了檀清酒一眼，见檀清酒没有作声，这才快步上前，将那大黑狗飞快地带走了。 嬷嬷丫鬟急忙将陈月茹给扶了起来，陈月茹发髻散乱，衣裳上亦满是尘土，身上好几处都被那大黑狗给咬伤了流了血。 “是谁？究竟是谁？要害我！” 陈月茹目光定定地盯着檀清酒，近乎咬牙切齿的：“二小姐，是不是你？” 檀清酒眨了眨眼，满脸无辜：“夫人这是说什么呢？怎么就又是我了？不是夫人你说你在这院子里面遇见了鬼，要请合德法师过来驱鬼的吗？” “那大黑狗，不是夫人你养的吗？” “合德法师也说了，那恶鬼会附身在人身上，那大黑狗会将恶鬼附身之人给找出来，然后他会将鬼打得魂飞魄散，这不是都是提前就说好就安排好的吗？” “只是那恶鬼找上了夫人而已。” 檀清酒目光轻飘飘地看着陈月茹，眼中满是嘲笑。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附身。那恶鬼一直缠着夫人，连附身都要找夫人，应该是因为夫人的亏心事做得太多了吧？” “夫人不过是被狗咬了几口，总好过，被鬼缠住吧？现在夫人不用害怕了，合德法师已经将那鬼打得魂飞魄散了，夫人可以安心了。” 陈月茹紧咬着牙关，是，合德法师是她找来的，这场法事也是她安排的，甚至黑狗也是她费尽心思养的。 可是，一切压根就没有按照她的计划发展啊！ 可是这些话，她却是不能够说出来的，若是一说出来，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场法事只是一个幌子，只是她对付檀清酒的幌子。 她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陈月茹手在袖中牢牢握紧了起来，只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呵斥着下人：“没看见我受伤了吗？还不赶紧去请大夫过来？” 下人看了檀清酒一眼，默不作声地下去了。 檀清酒却是笑了起来：“夫人，我就是大夫啊。” “不用。”陈月茹咬牙切齿：“我哪敢劳烦二小姐，走。” 檀清酒眨了眨眼：“那这场法事算是做完了吗？合德法师还没走呢，夫人就要甩脸离开，岂不是有些太过不懂礼数。” 陈月茹转过身，正要说话，却不知从哪儿飞过来一张纸，劈头盖脸地糊了陈月茹一脸。 陈月茹恼怒，将那纸给拿了下来，正要撕掉，却就听见合德法师颤抖着声音道：“等……等等，这是那恶鬼送来的，那恶鬼，还没离开。” 第71章 嫁妆 众人只觉遍体生寒：“法师不是说，只需要用黑狗找出那恶鬼附身所在，再用锡杖将那鬼给打得魂飞魄散就可以了吗？怎么能还没有离开呢？” “那恶鬼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厉害，果然是修炼了十多年的恶鬼……” 唯有陈月茹将信将疑，合德法师是她请来的，她花了不少银子打点，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并没有按照一开始计划的进行。 她怀疑，是有人用更多的银子买通了这合德法师。 “什么恶鬼，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吧？”陈月茹冷哼了一声。 檀清酒笑了起来：“不是夫人最先遇到了鬼，所以才请法师来捉鬼的吗？夫人怎么又说，是有人装神弄鬼了呢？” 听檀清酒提起她遇鬼的事情，陈月茹沉默了。 “还是让法师先看看，那书信上写的是什么东西吧？” 陈月茹身边的丫鬟才接过了那张纸，待看见那张纸的时候，丫鬟的声音忍不住地带了几分颤抖：“这纸，不是夫人定做的梅花笺吗？” 陈月茹被丫鬟这么一喊，也看向了丫鬟手中的信纸。 “夫人定做的梅花笺？” “是。”那丫鬟点了点头：“夫人喜欢梅花，就叫人定做了一批梅花笺，上面的花纹是独一无二的。” 丫鬟将纸放在鼻尖嗅了嗅：“而且纸上还熏染了梅花香，没错的，可是这纸，奴婢不是都收好锁起来了的吗？怎么会……” 丫鬟这么一说，众人脸色各异，尤其陈月茹，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会？ 因为那是鬼啊！ 鬼想要从锁好的柜子里面取东西，不是很容易吗？ 丫鬟急急忙忙将那信纸递给了合德法师，合德法师目光落在那信纸上，皱了皱眉：“这纸上面，没有任何字迹啊？” 合德法师垂下眼，快步走到那香炉旁，将信纸放在香炉上烤了片刻，很快，那信纸上便隐隐有字迹显形了出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合德法师，自然也发现了那书信上面逐渐显现出来的字迹。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书信上明明什么都没有的，为什么被香烟一熏，立马就显现出了字迹了？” 那信纸上的字写的不小，所有人很快就看清楚了那上面的字。 字是血红的颜色。 上面写着两句话。 花着我的嫁妆你还开心吗？ 我会一直缠着你的，直到你死。 所有人看清楚了那上面的字之后，就都看向了陈月茹，眼中神情各异。 唯有陈月茹浑身都在颤抖着，这字迹…… 这字迹她是认识的，这的确是沈念卿的字迹。 真的是沈念卿回来了？ 陈月茹正想着，就听见一旁的二姨娘开了口：“这不是夫人的字迹吗？” 二姨娘入府的时间比较早，自然是记得沈念卿的。 “夫人？” 二姨娘微微顿了顿，抬眸看了陈月茹一眼：“是早逝的前夫人。” 听二姨娘这么说，再看那信纸上的字迹，所有人心里都各自有了评判。 拿着她的嫁妆？陈月茹将原本那位檀夫人的嫁妆据为己有了？ 所以这院子里的鬼魂，是前夫人的？ 陈月茹脸色煞白一片，身上狗咬过的地方还痛着，心中亦是恼怒不堪，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她就不应该找人来驱鬼。 陈月茹紧咬着牙关：“什么前夫人？一个水性杨花，背着老爷和人私通，还怀上孽种的人，有什么资格被叫做夫人？” 陈月茹说完，瞥了檀清酒一眼：“呵，母女都是一个德性。” 檀清酒倒也不恼，只眨了眨眼：“提起这个，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有一个女子，入了我的梦。” “夫人不是问我，为什么眼下青黑，看起来像是没有睡好的样子吗？便是因为这个梦。我梦见了一个和我长得十分相像的女子，她在梦里一直也同我提起了嫁妆，提起了她的死。” “只是我娘亲去世的时候，我尚且还很小，不记得她的模样了，所以并未往这方面去想，不过听陈姨娘说起这件事情，倒让我觉得有些耳熟。” “不过我梦中那个女子不是这样说的。” 檀清酒漫不经心地扫了陈月茹一眼：“她告诉我，她是被人害死的。她说，府中姨娘觊觎她的位置，找了个男人玷污了她。事发之后，她本欲寻死，可是想起自己的女儿尚小，只能服下了避子汤忍辱苟活了下来。” “可是谁想，她竟然有了身孕。原来，是那姨娘换走了她的避子汤，让她怀上了孩子。而后她丈夫为了府中名声，便听了姨娘的撺掇，让她自尽了。” 之前被狗扑倒被狗咬，甚至看到那骤然出现的书信，和被香烟一熏，就显现出来的字迹的时候，陈月茹都不曾这样慌乱过。 可是听见檀清酒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陈月茹是真的有些慌了，有些怕了。 檀清酒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当年那件事情相关的人，她能够处置的都处置了，能够收买的都收买了。 收买了的那些人，她也用了些手段，让她们不敢开口。 绝对不会有人敢跟檀清酒说这些的。 檀清酒怎么会知道的？ 难道，真的是托梦？ 难道……真的有鬼？ 檀清酒轻飘飘地看了陈月茹一眼：“啊，对了，那女子在梦中，倒是的确还与我提起了嫁妆，她说她原本家世不错，出嫁的时候假装丰厚，她那些嫁妆，原本是留给自己的女儿的，可是却被那害死她的姨娘，给据为己有了。” “她还说，她留在这事件十多年，终于修炼成形，她定会亲手，给自己报仇的。” 那些妾室都是人精，那书信上显现出来的字迹、陈月茹的反应、还有檀清酒的话，串联起来，众人很容易就明白了这个故事，究竟是什么样的故事。 众人看向陈月茹，眼中情绪各异。 陈月茹手微微颤抖着，脸上全无任何血色，眼中明显能够看得出她的慌乱：“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也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鬼，定是有人装神弄鬼，来人，扶我进屋。” 丫鬟嬷嬷连忙上前扶着陈月茹往里院走去。 檀清酒嘴角翘了翘，在心中暗自默数着。 一。 二。 三…… 第72章 杀了它！ 檀清酒的三刚刚落地，却就听见一声惊呼声：“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伴随着丫鬟的惊呼声，所有就看见，陈月茹身子软软地朝着旁边倒了过去，被丫鬟急急忙忙给接住了。 “夫人？你没事吧？” 陈月茹面色煞白一片：“我只感觉浑身发软，动不了了，可是神志却是十分清醒。” 合德法师带着几分惊慌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不好，那恶鬼，刚刚吸走了檀夫人身上的阳气。” 合德法师的话音将将落下，却又有几声狗吠声传来。 那狗吠声好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众人听见声音，只朝着门口看了过去，便瞧见一道黑影骤然从院子外面扑了进来，径直扑到了陈月茹的身上。 “黑狗感觉到了，感觉到了鬼气！” 黑狗将陈月茹给再次扑倒在了地上，张嘴就要咬。 “啊！” 那黑狗骤然咬住了陈月茹的胳膊，猛然撕扯下一块肉来。 “杀了它，杀了它！” 陈月茹惊声尖叫着，跟在那黑狗后面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家丁连忙取下佩剑，朝着那黑狗扑了过去，剑刺入了那黑狗的身体。 血，溅了陈月茹一脸一身。 黑狗骤然倒了下去，倒在了陈月茹的身上。 陈月茹只觉得头皮发麻，声音愈发尖锐：“还不赶紧将这畜生给弄走？” 家丁便又急急忙忙将那黑狗的尸体脱了开，陈月茹这才长长地喘了口气，可是身子却仍旧发软，完全没法动弹。 陈月茹满脸都是血，神情却是十分的狰狞。 所有人都忍不住地后退了一步。 那合德法师更是苍白着脸匆匆忙忙地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檀夫人，这恶鬼实在是太过凶狠，贫僧帮不上你的忙了，就此告辞吧。” 合德法师说完，便转身快步朝着院子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还捻着佛珠低声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见合德法师这副模样，其他人更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汗毛直立。 “还不赶紧将夫人带进去？夫人不想让我给她看伤治病，那就赶紧去请大夫来吧。” 檀清酒垂下眼，看向那早已经不见了平日里的娴静淡定的陈月茹：“夫人最近，可得要一切小心啊。若真是有鬼，这鬼，可不容小觑。要是她真的缠上了你，这恐怕，只是一个开始。” 檀清酒说完，又抬起头来四下看了看这院子，只假装打了个颤：“我总觉得这院子里有些奇怪，好像有冷风吹来一样，这地方太邪门了，我还是先走了。夫人好好养伤吧？” 不等陈月茹说话，檀清酒就急急忙忙带着人走了。 听檀清酒这么一说，院子里的其他人似乎也觉得像是有森冷的风吹来一样，让她们浑身起鸡皮疙瘩。 檀清酒说的没错，这地方，有点太邪门了。 便也有人颤抖着声音开了口：“妾身突然觉得，妾身的身子好似有些不舒服，妾身先告退了。” 有一就有二，很快，那些妾室姨娘便接二连三地推说自己身子不舒服，告退离开了。 陈月茹几乎咬碎了牙，她脸上本就满脸黑狗血，加上神情愤怒狰狞，愈发骇人：“一个个的，见风使舵的贱皮子，都给本夫人等着！” 青黛和紫苏跟在檀清酒身后，一路绷着脸回到了云上苑，进了院子，将院子门一关，青黛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哎哟，笑死了，陈月茹的模样也太好笑了一些吧？” “她还想要用这个办法来对付主子呢，那黑狗，原本是用来扑倒主子，撕咬主子的。还好昨天晚上我跟主子说了之后，主子猜到了那黑狗的端倪，提前做了准备，不然，今天主子就落入那陈月茹的陷阱中了。” 紫苏点了点头：“就是可惜了那狗，也是一条命。” 檀清酒垂下眼：“陈月茹之前就给那狗喂服了会让狗发狂的毒药，她是想要那狗直接发疯咬死我，那狗今日发狂之后，要不了多久，也就会死。” “而且中了毒之后，还会死的比较凄惨。” “这样一来倒还好，也算是给了它一个痛快了。” 青黛应了一声：“没办法，被陈月茹选中了。” 青黛说完，便又定定地看向了檀清酒：“对了，主子，那书信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先前我看见那明明什么都没有的信纸上面显现出了字迹，可将我给惊呆了，要不是因为那纸是我亲自送过去让他们去做的，我都几乎要以为，真的有鬼了。” 檀清酒笑了一声：“雕虫小技罢了。” 这个技术在现代算不得什么本事，只需要用柠檬汁或者白醋，或者是牛奶，浓盐水来写书信，都能够遇热显形。 当然不仅限于这些东西，还有一些天然矿石，矿物质，也可以做到。 只是古代这些人从未这样做过，不知道这些原理，所以觉得十分神奇罢了。 效果，似乎还不错。 青黛听檀清酒这么一说，猛然瞪大了眼：“真的？等会儿我也要去试试，这样一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用这种法子来传递密信了，免得密信被人拦截下来走露了我们的消息和秘密。” 檀清酒点了点头，微微眯了眯眼：“经由这么一闹腾，陈月茹短时间内，应该不敢轻易出来蹦跶了。” 檀清酒话音刚落，门外就有敲门声响起。 屋中主仆三人对视了一眼，紫苏才连忙快步走到院子门口打开了门：“谁啊？” 门外很快走进来一个侍从：“二小姐，老爷下朝回府了，请二小姐去听竹苑一趟。” 檀清酒掀了掀眼皮，檀允啊。 是来给陈月茹讨回公道的？ 还是为了什么？ 檀清酒站起身来：“行，走吧。” 到了听竹苑，檀清酒一进门就瞧见檀允站在院子里的一方小池塘旁边喂鱼。 见檀清酒进来，檀允才将手中的鱼食递给了站在一旁的侍从。 “今天早上府中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檀允眯着眼看向檀清酒：“你说，你昨天晚上梦见了你娘亲？她除了跟你说那些事情，还说了什么？” 第73章 怀疑 檀清酒在心里暗自冷笑，这是担心，她娘亲在梦里泄露了他的秘密？让她知道了，当年她母亲的死，檀允也参与其中？ “其他……也没有说什么了。” “不过她说，她会留在府中，害死她抢走她嫁妆的女人，她绝不会放过。她会亲眼看着她的仇人惨死之后，才会去投胎。” 檀允定定地看着檀清酒，似乎在思量檀清酒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如果按照檀清酒说的，那沈念卿，似乎不知道当年那件事情，他也参与其中的？ 檀清酒已经猜到檀允究竟在想什么，面上却仍旧一副茫然好奇的模样：“那爹爹，夫人是不是真的，抢走了我娘亲的嫁妆啊？” “此事我不知道。” “如果是真的，那不管当初我娘亲究竟是怎么去世的，夫人这是，也做的不太地道啊。毕竟，我娘亲虽然去世了，可是我还在呢。” 檀允见檀清酒似乎对他的确全无芥蒂的模样，只抬眸看了檀清酒一眼：“这件事情我会去查一查的，放心，是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 “那就多谢爹爹了。” 檀清酒行了个礼，直起身子来才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啊，对了，我还不知道我娘亲葬在何处呢？娘亲都已经给我托梦了，我如今也已经回了檀府了，若还是不去祭拜祭拜，就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了。” 檀允眼皮子一跳：“这几天我有些忙，过几天我叫人带你过去吧。” 檀允的模样让檀清酒忍不住眯了眯眼，不过是去坟前祭拜而已，为何檀允却好似，一点也不想让檀清酒去呢？ 这其中，又有什么端倪呢？ “没有什么其他事情了，你先下去吧。”檀允挥了挥手，顿了顿才又接着道：“对了，既然你能够控制住端王爷的病情，你也应该多去端王府探望探望才是，毕竟，陛下十分关心端王爷的病，你若是能够彻底治好端王爷的病，陛下定会有重赏的。” “是。” 只是檀清酒尚未走出院子，就听见管家匆匆忙忙来禀报：“老爷，定王世子来了，说要求见……二小姐。” “定王世子？他来了就来了吧，有什么奇怪的？”檀允皱了皱眉，却又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你说，他想要求见谁？” “二小姐。”管家觑了觑檀允的脸色，又看了眼不远处因为听见他说话而站定了的檀清酒。 檀允眉头皱了起来，看了一眼檀清酒：“去将定王世子给请进来吧。” 沈潇很快走了进来，见到檀允，只十分敷衍地朝着檀允拱了拱手：“见过岳父大人。” 说罢，便直接朝着檀清酒走了过来：“二妹妹你在这里呀？我有点事情想要找你。” 檀允的脸顿时黑了：“世子爷有什么事情，要找清酒的？” 定王世子转过头，眨了眨眼：“自然是看病啊，二妹妹不是妙手神医吗？我听闻二妹妹连端王叔的病都能够控制住，那医术自然是十分了不起的，我找二妹妹看病，不可以吗？” “……”檀允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沈潇这脸色红润，活蹦乱跳的样子，也不像是有病的啊。 看病只是他随口说来糊弄人的吧？ 檀允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几个来回，皱起了眉头，难不成，之前陈月茹的猜测是对的？ 那两个孩子，真的是檀清酒和沈潇所生？ 檀清酒和沈潇，在几年前就已经勾搭在一起了？ 可若是这样，檀清酒为何回来之后，并没有去找定王世子，而是找上了端王？ 定王世子和端王，可是叔侄，这关系，未免也有些太乱了吧？ 檀允眉头紧蹙，他得要找个机会，好好的敲打敲打檀清酒才是，檀清酒如今已经有了端王，就不应该再勾搭定王世子了，不然，万一出个岔子，太容易翻车了。 只是如今定王世子就在这里，他也不好多言，只抿了抿唇：“前院有清酒的临时医馆，清酒，你带世子爷过去……看病吧。” 檀清酒应了一声，转身看向定王世子：“世子爷，这边请。” 沈潇连忙跟上，跟在檀清酒身后出了门，只是声音却从门外传了进来：“这檀府有点太小了吧？你怎么将医馆放在了这檀府啊，要不我到时候给你买一个院子，大一些的，给你用来开医馆？” 檀清酒脚步微微一顿，眼中满是无奈：“世子爷为何要给我买医馆？” “自然是因为我十分心悦二妹妹你了啊。” “上一次我见着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有些眼熟，却原来是二妹妹。若不是前日定王府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世子爷不是来看病的吗？若是世子爷是来看病的，我自然十分欢迎，若不是，那我就不奉陪了。” “哎哎哎，我错了。”沈潇认错认得飞快：“二妹妹别恼啊，我今天来找二妹妹，是真的有事。” “什么事？” 沈潇左右看了看，才压低了声音：“我来是想要提醒一下二妹妹，之前因为二妹妹在定王府控制住了端王叔的病情的事情，如今城中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这件事情。” “所以，二妹妹最近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才是。” “嗯？小心？”檀清酒扬了扬眉，城中不少人知道了这件事情，这难道不应该，是一件好事吗？ 她能够在端王发病的时候控制住他，这不是恰恰证明了她医术卓绝。 沈潇看了檀清酒一眼，似笑非笑地，眸光确实沉了下来，倒是与平日里风流纨绔的模样，完全不同。 “端王叔虽然年岁不大，可是因为先皇后在与陛下成亲之后近十多年都未能生育，所以端王爷虽然与我父王相差十六岁，可是他却是真真正正的嫡子。” “清宁国，素来立嫡不立长，所以，无数人都盯着端王叔。” “之前端王叔身患怪病的时候，尚且有无数人觉得，他是在装，想要他的性命，更何况，你如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控制住了他的病呢。” 第74章 凭空消失 “一旦端王叔的病得到了控制，那这清宁国的朝堂上的局势，就会变天了。所以，很多人，都不想要端王叔好起来。而杀端王叔，风险太大，所以他们十有八九，会将目光，看向你。” 檀清酒眯了眯眼，很多人都想要端王的性命，这件事情她倒是知道，上一次入宫，她便已经感觉到了。 可是，对付她？ “因为我可能能够治好端王爷的病，而他们没有办法杀了端王爷，就杀了我？” 沈潇点了点头：“不然，二妹妹以为，之前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大夫莫名其妙地在去给端王叔看诊之后，就失踪了。” “不是端王动的手？” 沈潇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端王叔又不是傻子，若是有大夫能够治好他的病，他求之不得，又怎么可能将大夫给杀了？” 檀清酒眯着眼看向沈潇，心中生出了几分怀疑：“定王世子，为何要来与我说这些？” “是不是想要劝我？想要保全性命，最好不要再去端王府给端王治病了？那不希望端王爷好起来的人中，是不是有世子爷？” 沈潇骤然瞪大了眼，盯着檀清酒看了一会儿，却骤然笑了起来：“哎哟，二妹妹你说笑了。我就是个世子，连皇子都不是，我为何要不希望端王叔不好？” “我只是来提醒一下二妹妹而已，毕竟，二妹妹长得这么美，若是出了什么事，平白丢了性命，我可是会觉得，很惋惜的。” “加上，我其实也很好奇，二妹妹身上的秘密。” 沈潇舔了舔嘴唇，目光放肆得带着几分攻击性：“我很好奇，二妹妹带着的那两个与我长得一般无二的孩子，真的是戴了人皮面具吗？” “他们为何那么像我？而且二妹妹之前被沉塘，又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怎么，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就变成了医术超群的神医的。” “二妹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若是二妹妹出了什么事，二妹妹身上这些秘密，就只能够埋藏在地下了。” 沈潇说罢，从袖中取出一柄折扇，将折扇打了开：“我没什么其他的事了，走了，二妹妹不必远送了。” 檀清酒盯着沈潇的背影，微微扬了扬眉，身上藏着秘密的人。 不仅仅只有她吧？ 沈应绝，沈潇，他们身上，哪个不藏着秘密？ 檀清酒没有想到，沈潇白日里刚刚来提醒了她，晚上，竟然就有刺客找上门了。 凌晨时候，檀清酒刚刚睡下不久，就听见窗口传来了一声极轻的吹气声。 窗口，吹气声。 这让檀清酒几乎下意识地就响起了无数的电视剧里面演过的，用手指戳破纸糊的窗户，往里面伸进来一根竹筒，往里面吹迷烟的剧情。 檀清酒连忙屏息静神。 不一会儿，檀清酒就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吱呀声，有人推窗而入。 夜色中，檀清酒瞧见有好几道黑影从门口，窗户出，屋顶进了屋。 借着微弱的月光，檀清酒看见了匕首微微泛起的银光。 很快，人都到了床前，檀清酒猛然抬手，衣袖一拂，衣袖上的毒药顿时被挥洒了出去。 那些刺客大抵没有想到，檀清酒竟然还醒着，而且完全没有被迷晕，皆毫无防备。 嘭！嘭！嘭！ 接连几声，是刺客倒地的声音。 尚未靠近床边的刺客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只连忙举起匕首朝着檀清酒冲了过去。 只是尚未冲到床前，却被人从身后偷袭了。 两方人马顿时缠斗在了一起。 不到一刻钟，就有了结果。 青黛将屋中灯点亮了起来，看着满地尸体，微微蹙了蹙眉：“主子，这些？我叫人拖到城外乱葬岗去埋了？” 檀清酒眯着眼看着那些尸体，紧蹙着眉头：“不知道外面会不会有接应的，或者是守着打探消息的人，若是将这些尸体送到乱葬岗，目标太明确，容易暴露自己。” 檀清酒手指摩挲着被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了口：“那我就让他们，有去无回好了。” “你等我片刻。” 檀清酒起身进了里面净房，随即进了她的系统处置间，从里面取出带有强腐蚀性的氟锑酸，才快步走出了处置间。 氟锑酸的腐蚀性比强硫酸还强上数万倍，强硫酸只能够腐蚀肉，并不能够化骨。 可是氟锑酸可以。 檀清酒回到屋中，让青黛和其他人避开，往那些尸体上倒上了氟锑酸，很快，尸体便都融化成了一滩滩的泛着恶臭的水。 青黛瞪大了眼，看向了檀清酒手中的东西：“主子，这是……” “传闻中的，化尸水？” 檀清酒嘴角翘了翘，氟锑酸的酸性，称之为化尸水，应该也不为过了吧？ 见青黛就要上前清理，檀清酒连忙道：“让我来清理，这些化尸水极其霸道，寻常人若是碰到，也会立马尸骨都不剩下。” 青黛急忙后退了两步，眼中满是骇然。 檀清酒眯起眼来：“我们就当今天晚上这一切，都完全没有发生过，这些刺客，从来没有来过，无论是谁问起来，我们都装作不知。”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这里，无论多厉害的刺客来，都有来无回。甚至，他们派来的刺客，还会彻底的，从这世上消失。” “他们心里怀疑也好，恐惧也罢，只有他们慌了，才比较容易露出狐狸尾巴。” 青黛点了点头：“好。” 檀清酒将青黛挥退之后，才又从处置室中找来了东西将地上的水渍给清理了…… 翌日一早，端王府。 赤霄脸色微沉：“我们亲眼看见那些刺客进了檀神医那院子，可是没多久，檀神医屋中的灯就亮了起来。” “后来，那些刺客就再没有出来过，今天早上，檀神医起得比较早，丫鬟还去侍候了檀神医起床穿衣洗漱，可是那些刺客却仍旧不见踪影，就好像，从来没有进去过一样。” 沈应绝眯起眼来：“所以你是说，那些刺客，在进了檀清酒的寝屋之后，凭空消失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是。” 沈应绝眯起眼来：“有意思，还有人，能够凭空消失？” 第75章 说曹操曹操到 “是。”赤霄点了点头：“属下们一直守在那院子外的，当时属下们本是想要伺机而动，去救檀神医的，可是没过多久，属下们就看见檀神医身边的侍女带着人冲了进去，应该是檀神医的人。” “我们当时就决定先静观其变。” “没过多久，屋中打斗声渐弱，逐渐消失。属下们又等了一会儿，就看见那侍女有带着人离开了。” 赤霄紧蹙着眉头，想起当时情形，仍旧觉得有些疑惑不解。 “我们当时仔细看过的，那侍女带进去的人和离开的人是一样多的，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他们也没有带任何一具尸体出来。” “我们本以为，他们还会折返回去清理尸体，可是并没有。” “今天早上打扫屋子的下人都进去了，也依然没有任何异常。” 沈应绝手中拿着两个玉石球把玩着，只漫不经心地眯起了眼来：“还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沈应绝脸色清冷，眼中有墨色蔓延开：“这个檀清酒，给我的惊喜倒是越来越多了。” 赤霄小心翼翼地觑了觑沈应绝：“因为定王府中发生的事情，城中已经有不少人盯上了檀清酒，王爷，这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 赤霄舔了舔嘴唇：“那么多人盯上了檀清酒的事情，不仅我们知道了，城中应该不少人都知道了，包括，宫中那几位，也包括，给王爷你下毒的那一位。我们可以将计就计，派遣人混在其中，佯装将檀神医绑走。” “而后，王爷可以假装毒发昏迷，再让人在府中假扮昏迷不醒的王爷，王爷你跟着檀神医一同，找一处绝密的地方藏起来，让檀神医给王爷你治病。” “到时候，没有人能够找到王爷和檀神医，也就不用担心，檀神医说的那些比如嗜睡、五感减弱之类的病症发生在王爷你的身上了。” 沈应绝拿在手中把玩着的玉石球微微一顿，却又飞快地转动了起来。 沈应绝意味深长地看了赤霄一眼：“是，到时候我就不用担心那些因为服药而产生的病症发生在我身上了，但是，我就得要担心，万一檀清酒要我性命，我连反抗之力都没有了。” 赤霄微微一愣：“檀神医应该不会要王爷的性命吧？” “王爷不是说，檀神医想要利用王爷的名号，帮她威慑他人，帮她在这京城站稳脚跟吗？” 沈应绝往软塌上一躺：“这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说我谨慎也好，多疑也罢。我是不可能，将我自己，交到别人手里的。” “可是王爷你的病……” 沈应绝满脸的漫不经心：“死不了人。” “病我是要治的。虽然死不了人，可是有这病，以后行事，倒是诸多不便。” “但是，我得要好好谋划一下，想想办法，拿捏住檀清酒的软肋也好，用性命相胁也罢。” “我必须要确定，檀清酒不可能对我有威胁之后，才会放心。” 沈应绝将手中玉石球放到了一旁的盘子里面，发出两声清脆的响声：“毕竟，宫中那位连赐婚的法子都想到了，谁能肯定，他不会弄出这么一个神医来，蓄意接近我呢？” “也是。” “对了。”沈应绝复又坐了起来：“之前你说，那天晚上在端王府，檀清酒身边那两个孩子，在定王府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那人皮面具下面的脸，和定王世子，长得极为相似？” 赤霄听沈应绝提起这个，立马也变得精神了起来：“是，最开始，是檀神医叫定王世子的小公子做了滴血认亲，小公子的血，和檀神医和定王世子妃的血都相融了，可是却独独和定王世子不相融。” “随即，檀神医又让她身边那两个孩子和定王世子滴血认亲，那两个孩子的血，都和定王世子的血相融了。” “而后，那两个孩子就揭下了面具，那人皮面具下的脸，是真真正正，与定王世子极为相似的。” “听闻当时，满座皆惊。大家都说，那两个孩子，其实是定王世子和檀神医所生。世子妃却说，是当时他们同日生子，抱错了孩子。檀神医搅乱局面之后，又说这一切不过是她开了个玩笑而已，只是为了证明，世子妃从头到尾都在说谎而已。” 当日发生的事情，沈应绝其实早已经收到消息。 听赤霄提起，沈应绝才又眯了眯眼：“开了个玩笑吗？” 他倒是并不觉得，这只是一个玩笑。 屋中铃铛响了一声。 沈应绝转过头朝着那铃铛看了一眼，赤霄连忙躲在了屏风后。 沈应绝这才抬起手来，拉了拉那铃铛。 很快，内院就响起了管家的声音：“王爷，檀神医求见王爷。”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沈应绝眼神带着几分玩味，只扬起嘴角来，从一旁取过那黄金面具戴上：“请吧。” 檀清酒很快进了屋，却只目不斜视地走到了沈应绝身前三步远的距离：“见过端王爷。” 沈应绝嘴角勾了起来：“阿酒今天怎么来了？是不是，想我了？” “我听闻，阿酒最近和我那侄子，纠缠不清啊。” “阿酒有我还不够，有我给的端王妃的位置还不够，还要去跟人抢定王世子妃的位置？” 檀清酒垂下眼：“端王爷说笑了，我并未与谁纠缠不清，无论是你，还是定王世子。” 檀清酒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玉瓶子：“前两日，我收到了从妙手谷送过来的几味药材，在今日一早，终于将给端王爷的第一个疗程的解药给配置完毕，专程给端王爷送了过来。” “哦？”沈应绝目光定定地落在那装着解药的白玉瓶子上，只微微眯了眯眼：“这就是解药吗？” “倒是有劳檀神医了。” 沈应绝伸出手，指尖碰到那白玉瓶子，手却骤然停了下来，而后手滑过那药瓶子再往前，只握住了檀清酒的手腕，将檀清酒往他身前一拉…… 第76章 养蛊 檀清酒却早有防备，手猛然一转，挣脱开了沈应绝的桎梏，而后飞快地往后退了两步：“端王爷，请自重。” “自重？之前清酒不是这样的，之前清酒不会让我自重，如今你和定王世子走近了一些，就开始让我自重了。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沈应绝低垂着头，一副落寞模样：“你肯定也是嫌弃我了，肯定也是觉得我是个疯子，给不了你想要的一切，所以不愿意和我扯上关系了。” 檀清酒掀了掀眼皮子，声音淡漠：“端王爷，戏再唱下去，就有些过了。” 沈应绝闻言笑了一声，果真不再唱下去，只坐直了身子，声音变得冷漠起来：“檀神医怎么让我相信，这是解药，而不是要我命的毒药呢？”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径直从那白玉瓶子里面取出了一颗药丸子，扔进了嘴里吞下。 “端王爷现在可以相信了吗？” “我若是想要对端王爷下毒，这毒，绝不会过我的手，绝不会给人留下任何把柄。”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是吗？” 却也抬手接过了那解药瓶子。 “阿酒为我配置解药辛苦了。”沈应绝把玩着那药瓶子：“为了感谢阿酒的解药，我告诉阿酒一个，阿酒可能会关心的事情。” “嗯？” 沈应绝抬眸：“知道阿酒想要为六年前的自己，以及早逝的娘亲报仇，所以我专门想了法子，从中周旋了一下，让陛下将阿酒的外祖父，如今的蕲州州官沈长安沈大人调回了京城。” “算算日子，沈大人应该还有个三五日的，便可到京城了吧？” 檀清酒倒的确完全没有想到沈应绝竟会这样安排，神情微微一顿：“我的外祖父？” “是啊。”沈应绝勾了勾嘴角：“阿酒应该查过，檀允、你母亲、还有你外祖父之间的恩怨吧？你外祖父之前因为檀允的事情，和你母亲几乎断绝了关系是真，但是据闻，你母亲，曾经也是你外祖父十分疼爱的幺女。” “你外祖父以前一直不知，你母亲已经去世的消息。” “但是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 沈应绝歪了歪脑袋，眼神玩味：“阿酒既然要报仇，那有个帮手总是好的，我苦心为你找来了帮手，阿酒要怎么谢我呢？” 檀清酒丝毫不走心地看了沈应绝一眼：“多谢端王爷。” 心中却毫无波动。 她素来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她既然决定了报仇，便早已经盘算好了一切准备好了一切，她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也可以报仇。遇见沈应绝，完全只是一个意外。 而对这个，在她的记忆中，几乎毫无印象的外祖父，她是全然没有抱任何希望的。 “药已经给了端王爷了，我就先行告辞了。” 檀清酒说完，就抬脚离开了。 沈应绝也没有拦，只眼中带着几分兴味。 赤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王爷果真让人想法子将沈大人调到了京城？” “是啊。”沈应绝勾了勾嘴角：“我就是觉得额，檀清酒挺有趣的，身上藏了不少秘密，檀清酒来京城，既然是为了报仇，那我何不索性将檀府这烂摊子涉及到的所有人，都集中到一块儿，看他们互相厮杀呢？” 赤霄皱着眉看了沈应绝一眼，总觉得沈应绝这表述，似乎有些奇怪，让他觉得莫名的熟悉。 “南面那边有些比较神秘的地方的人养蛊，将所有蛊虫养成之后，就会将这些蛊虫放在一起，看他们互相厮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一条，会吞噬掉其他人的尸体，成为最毒的蛊王。” “……”赤霄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王爷是将檀神医，当做了蛊？”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不可以吗？” “我将这檀府，就当做是一个练蛊之地，将所有的蛊虫都放进去厮杀，看最后活下来的人是谁。” “我觉得檀清酒挺有趣的，如果檀清酒能够活下来，我便可以想方设法地，折断了她的翅膀，将她扣在我身边，让她成为我手里剧毒的蛊王，成为杀人夺位的利器。” “……”赤霄深吸了一口气，喉头微微有些紧：“从目前来看，檀神医倒是的确还挺厉害的。就是吧……属下觉得，檀神医恐怕并不像蛊虫那样好控制。” “毕竟蛊虫没有思想，可以用一些简单的法子便可控制它。可是檀神医不是，檀神医有自己的思想想法，恐怕，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这才有趣啊，要是简简单单就能够顺从的傀儡有什么意思？” “利器利器，要足够利才能够成为利器啊。最后谁控制谁，谁是最后赢家，就看谁更棋高一着了。” 沈应绝说完，才又将方才放在一旁的玉石球拿了过来，拿在手中把玩着：“之前说，檀清酒是在六年前未婚有孕，所以被沉塘的？” “是。” “查一查，六年前檀清酒是在哪儿出的事。” 赤霄抬眸看了沈应绝一眼：“是。” 檀清酒已经回了檀府，给今日约诊的病人看了诊，檀清酒就去了后院。 刚刚走到后院门口，檀清酒就瞧见檀云歌从另一条路走了过来。 檀云歌最近的日子大抵不怎么好过，脸色有些苍白，脸上亦满是烦躁。 啧，这么巧的遇上了？ 看来今天又得要闹腾一场了，晦气。 檀清酒正想着，就看见檀云歌走到了她面前，檀云歌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和你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檀清酒闻言便忍不住地扬了扬眉，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这话竟然是檀云歌说出来的，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檀云歌对着她，还能够心平气和？ 更重要的是，檀云歌为什么会觉得，她之前对她做了那么多事，自己还能心平气和的和她谈？ 檀云歌似乎从檀清酒的沉默中感受到了檀清酒的拒绝，只深吸了一口气：“你不想和我谈，也得要为子骄想一想吧。因为你之前闹腾出来的事情，如今到处流言四起，那些流言蜚语，被子骄给听见了。” 檀云歌抿了抿唇：“子骄，就是当年那个孩子的名字。” 第77章 跳了下去 檀云歌咬着唇：“我们去那边谈谈吧？” 檀清酒看见檀云歌指着的地方，是湖中一个湖心亭。 湖心亭倒是个好地方，可以防止……隔墙有耳。 “好啊。” 檀清酒跟在檀云歌身后走到了那湖心亭：“姐姐想要谈什么？” “子骄这几天一直来问我，那些传闻是不是真的，他很害怕。这些年，我将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对待，子骄也很黏我，很护着我，如果让他知道了他的生母另有其人，他根本没办法接受的。他只是一个孩子啊，他会崩溃的。” 檀云歌说着说着，就开始落泪，脸上满是不忍：“你是他的娘亲，也得要多多为他考虑才是啊。” 檀清酒只神情淡淡地看着檀云歌，心里暗自想着，这个世界为什么就没有录音笔，没有照相机，没有摄像头呢。 要是有这些东西，她就应该将檀云歌的这些话给录下来，让所有人都看看。 她倒是没有想到，檀云歌会这样痛快的承认了，大抵也是因为，仗着不会有人听到看到吧。 “他是我的孩子？他会没有办法接受？他会崩溃？”檀清酒笑了一声：“姐姐这个时候记得他是我的孩子了？” “六年前，姐姐从我手里，将他抢走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呢？怎么就没有想到，他是我的骨肉呢？” 檀云歌嘤嘤哭着：“我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我嫁给世子爷之后一直没能怀孕，世子爷后院从来不缺女人，所有人都在暗中对我指指点点，说我是不会下蛋的鸡。我甚至还听见世子爷在听到别人这么说我的时候，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不会生休了就是啊。” “我当时真的害怕极了，我是咱们檀家所有人想尽办法费尽心思才嫁给世子爷的，是我们檀府的希望，爹爹就指望着我嫁给世子爷之后，能够借着世子爷和端王爷的势，帮他步步高升。” “我绝不能够被休回家啊。” 檀云歌抬眸隔着朦胧泪眼看了檀清酒一眼，见檀清酒仍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只暗自捏了捏手中绣帕，咬了咬后槽牙：“你也是我们檀家的孩子，也应该为我们檀家付出对吧？” 檀清酒几乎气笑了：“因为我是檀家人，就应该为檀家付出？即便是我应该为檀家付出，那你就有资格算计我失了身，还怀上孕？然后从我手里抢走我的孩子？” 檀清酒冷笑着看着檀清酒：“那你当初为什么不直接让世子妃迎娶我进门作平妻，这样多好，一举数得。我若是生下孩子，也是我们檀家人的功劳，而且我到了世子府，也还可以帮衬帮衬你，不是吗？” 檀云歌脸色猛然变得难看了起来，檀清酒果真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贱人，还想要入世子府成为世子爷的平妻，做梦！ 只是想起之前她母亲的交代，和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檀云歌便又咬紧了牙关，将心里的怒意强压了下去：“当时年纪小不懂事，没想那么多，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毕竟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了。” “我们应该好好想想，现在怎么样做，才是对我们檀府好，对子骄好的，不是吗？” 檀清酒点了点头：“现在怎么做？也很简单，你承认当年发生的事情，承认沈子骄是你从我身边抢走的，至于檀府，如今檀府不是有我了吗？” “不可能，你是不是妄想取代我成为世子妃？做梦！” 檀云歌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喊了起来，只是喊完之后，才又反应过来，只紧咬着牙关道：“子骄不会接受你的，你这样做，考虑过子骄的感受吗？” 檀清酒似笑非笑：“那姐姐觉得，怎么做才是好的？姐姐告诉我啊……” “我们将实情隐瞒下来，就维持现状不好吗？你去澄清，对世子爷和端王爷还有端王妃澄清，就说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算计，是因为你觊觎世子妃之位，所以才闹出了那么一出。说那滴血认亲的结果，是因为你动了手脚。” “说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是你自己自作主张。说子骄是我的孩子……” 原来，檀云歌在这里跟她装了大半天的大尾巴狼，又是扮可怜又是拿子骄说事的，真正的目的是这个。 “姐姐是想要，我背下所有骂名，将你给洗白？” “什么洗白？”檀云歌皱眉，有些不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可是却也明白定然不是什么好话：“这样是最好的法子了，若不然，檀府的名声势必受损，且子骄也会受到伤害。” “姐姐口口声声说着对子骄好，不想让子骄受伤，让子骄不能够和他的亲生母亲在一起，就是对他好吗？让他的生母名声狼藉，他就不会受到伤害了吗？” “而且……”檀清酒嗤笑了一声：“姐姐六年前那样对我，姐姐该不会以为，我只是想要夺回子骄，或者是抢走姐姐的世子妃之位吧？” “姐姐错了，我想要的，是夺走姐姐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名声、地位、威望、银钱、孩子、家人，甚至是性命。” 檀云歌骤然瞪大了眼，她万万没有想到，檀清酒竟然这样大胆。 “你你你……你怎么敢？怎么敢这么说的？” “我有何惧？姐姐专门让我到这里来，不就是因为，这里四面都是水，不会有人偷听到我们的谈话吗？” 檀云歌恼怒不已，贱人果然是贱人！ 她就不应该听了她娘亲还有身边侍候的人的劝，来试图用沈子骄说动檀云歌。 她就应该，直接将檀清酒这个贱人给弄死。 檀云歌目光落在一旁的湖水中，心里暗自打着算盘，这里只有她和檀清酒，如果……如果她从这里跳下去，说是檀清酒推的…… 檀清酒将檀云歌的神情变化看的分明，檀云歌的眼中写满了算计。 又看见她在看那湖水，就猜到了她在打什么主意。 檀清酒嘴角勾了起来，只大喊了一声：“姐姐！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 “你是要杀了我吗？” 说完，便在檀云歌愣怔的时候，退后了几步仰面倒向了湖水中。 第78章 道歉吧 湖心亭的确建在湖上，四面都是水，用寻常的声音说话并不会被人听到。 可是湖并不大，且不远处的花园中，一直有下人在花园中整理打扫，也有其他人来来往往。 檀清酒的惊叫声极大，顿时，大半个花园的人都被吸引了目光。 众人便眼睁睁地看着檀清酒落了水。 岸边，青黛和紫苏对视了一眼，只连忙扬声大喊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二小姐被世子妃推下湖了！” “快来人救人啊。” “我们二小姐不会水啊！” 两人喊完，青黛便转身对着紫苏道：“你去找檀允过来。” “好。” 紫苏匆匆跑了，青黛这才急急忙忙冲下了水，朝着檀清酒游了过去。 岸上，檀云歌已经彻底傻了。 她的确是想过，跳下湖，然后栽赃嫁祸给檀清酒，彻底毁了檀清酒的名声，让她背上蓄意谋杀的恶名。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檀清酒竟然……先她一步落了水。 现在她要怎么办？ 檀云歌后背已经被汗湿透，只紧咬着牙关，脸色难看至极。 她现在在跳下去，说是檀清酒和她争执动了手，都落了水，会有人信吗？ 檀云歌紧咬着牙关，心里却十分明白，不会有人信了。 即便是她现在跳下水，也没有用了。 又有两个下人跳下水朝着檀清酒游了过去，只是即便是三个人，也花了些时间，才将檀清酒从湖中救了上来。 檀允刚刚匆忙赶来，就看见三人扶着檀清酒上了岸。 檀清酒浑身湿透，脸色煞白，双目紧闭，似乎已经昏迷过去。 三人将檀清酒抬到湖边的凉亭中坐下，青黛急急忙忙让紫苏帮忙，让檀清酒弯下腰，而后重重地拍着檀清酒的背，檀清酒猛地呕出一口水来，又咳了好几声，才睁开了眼。 檀清酒抬起头，就看见檀允紧蹙着的眉头，檀清酒立马就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爹爹！我险些就见不到爹爹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恼了姐姐，姐姐竟然会这样对我……” 檀清酒哭着，眼中却是闪过一抹嘲讽。 她记得，檀允还挺吃这套的。 果然，听檀清酒这么一哭，檀允便深吸了一口气：“世子妃呢？” 檀云歌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尚未走近就听见檀清酒的话，檀云歌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爹爹你莫要信这个小贱人的话，我根本没有动她。” “姐姐没有动我？那姐姐是不是想说，是我自己跳下去的？” 檀清酒刚刚质问完，一旁青黛就先开了口：“不可能的，主子因为之前……有过被沉塘的经历，所以一直十分畏水。平日里从来不会主动去湖边，河边这种地方，就连沐浴，浴桶里也不能装满水。” “这些奴婢们这些在主子身边贴身侍候的人都知道的，老爷随便找个人问一问也能够问到的。” “今日若不是世子妃说要到湖心亭和主子聊一聊子骄公子的事情，主子压根就不可能主动靠近这湖边。试问，主子怕水怕成这样，怎么可能自己跳下水？” 青黛看了檀云歌一眼：“世子妃要说谎，也不提前了解了解对方是什么情况。” 檀云歌恼怒，什么怕水？ 这丫鬟简直胡言乱语！ “我说话，让你插嘴了吗？” “来人！” 檀清酒抬眸，双眸含泪的看向檀云歌：“姐姐该不会，还想要打我的丫鬟吧？” “是因为我的丫鬟揭露了姐姐的恶行，说中了真相，所以姐姐恼羞成怒了吗？” 檀云歌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哽住，这个小蹄子！ 竟然猜到了她想要做什么，还提前就给她设下了陷阱。 她若是现在再叫人打那丫鬟的嘴巴，不就等于是承认了吗？ 檀云歌紧咬着牙关恶狠狠地盯着檀清酒，之前她娘亲对她说，现在的檀清酒变了许多，和六年前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了，极为不好对付，连她都在檀清酒的身上吃过亏的时候，她尚且有些不屑。 一个怯怯懦懦，蠢笨无比的傻子，不过六年而已，再变能变成什么样？ 不过是有了医术而已，之前她几次吃亏，都是因为檀清酒有医术，利用医术给她下了毒而已。 所以她这一次提前就吃好了解毒丸，她觉得，不能够对她用毒的檀清酒，根本没有什么可惧的。 她在世子府的后院这么些年，心思手段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比心机算计，檀清酒哪里是她的对手。 可是她玩完没有想到，檀清酒竟然两次三番的算计了她。 怎么可能？ 檀云歌心中难以置信着，一旁檀允皱着眉头看向了檀云歌：“清酒说的可是真的？” “爹！”檀云歌急了：“怎么连你也怀疑我，你也觉得，是我对檀清酒下的手吗？” “爹，我可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 “我真的没有对她动手，没有推她。就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檀云歌看向檀清酒，咬了咬牙，檀清酒之前未婚先孕让檀府名声受损，加上六年没有回来，在爹爹的眼中，自然是她这个世子妃更重要一些。 她倒要看看，檀清酒还有什么招。 檀云歌正想着，却就看见檀清酒惨然一笑：“是啊，姐姐是爹爹的女儿。可是……我也是啊。” “也是，我一直就不如姐姐受宠，爹爹自然偏向姐姐一些。哪怕是证据都已经摆在了爹爹面前，所有人都看到听到了的，爹爹也会相信姐姐。” 檀清酒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走了吧，我浑身都湿透了，心也凉透了，先回去换身衣服去吧。” 檀允皱了皱眉，看向面前两人，一人浑身湿透满身狼狈双眼通红受尽了委屈，一人趾高气昂脸色红润高昂着头。 又想起刚才檀清酒说的话，以及檀清酒与端王爷的关系，还有国师说的那些话。 “等等。” 檀允抿着唇：“清酒说的对，我是世子妃的爹，却也是清酒的爹爹，我不会偏向谁，只会站在有理的那一方。” “既然大家都看见了听见了，证据充足，那此事，世子妃错了就是错了，世子妃，给你妹妹道个歉吧？” 第79章 谁给她的脸？ 檀云歌有些难以置信：“爹，你叫我向她道歉？” “是你将你妹妹推下去的，自然应该你道歉。” 檀云歌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愣愣地盯着檀允，这一瞬间，她几乎觉得，自己好似从来没有认识过自己这个父亲。 她爹爹不是向来最为疼爱她的吗？ 当初她嫁入定王府，嫁给沈潇的时候，檀允还专门告诉她，她是他最为骄傲的女儿，他永远都会是她的后盾，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永远的支持她。 这才不过过了几年啊，为什么就不一样了呢？ 而且，之前她在檀府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暗戳戳的欺负过檀清酒，她爹爹也都知道，可是每次也就只是神情淡淡地道：“不要玩的太过分了。” 檀允一直也只是说她是在玩。 可是现在呢？ 现在她明明是被冤枉的。 明明她才是受委屈的那个人。 为什么情形就好似颠倒了过来呢？ 她爹爹甚至都不调查一下，甚至都没有好好问过这院子里的下人，就单单凭着檀清酒的一人之言，就将她给定了罪？ 甚至让她给檀清酒道歉？ “我凭什么给她道歉，我都已经说过了，她不是我推下去的，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你为什么不信我？” “你为什么信她都不信我？之前爹爹你不是说过的吗？会永远无条件的信我的啊？” “我可是定王世子妃！”檀云歌额上青筋暴起，面色狰狞：“爹爹你忘了吗？若不是因为我，因为我嫁入了定王府，每日勤勤恳恳的侍奉公婆，你如今也就只是一个大理寺少卿而已。你能够成为大理寺卿，都是因为我。” “可是你现在却为了一个小贱种，不问是非黑白，就来指责我？” “你……” “啪”地一声，檀允抬起手来打了檀云歌一巴掌。 檀云歌被这一巴掌给打蒙了，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只难以置信地盯着檀允，脸色青青白白。 檀允脸色亦是有些难看，虽然他能够成为大理寺卿的确是因为定王的提拔，可是这样的话，从他自己的女儿嘴里说出来，简直让他惊怒交加。 这是指责他自己没本事，只能够靠着自己的女儿？只能够靠着自己的姻亲关系才能升官？ 檀允彻底冷下了脸：“道歉。” “你打我？”檀云歌声音嘶哑：“你为了这个小贱人，打了我？” 檀云歌眼眶通红，只轻轻点了点头，笑了一声：“好，好极了。” “你竟然为了这个小贱人打我……” 檀云歌只狠狠地剜了檀清酒一眼，转身就带着丫鬟走了。 “哎哎哎……”青黛急急忙忙道：“可是她都还没有给小姐你道歉呢？” “是世子妃又怎么样？是世子妃就可以枉顾人命了吗？就可以随随便便将别人推下湖了吗？” “我家小姐还是救了无数人的妙手神医了，城中多少达官贵人都还在小姐这里看病，要是小姐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姐那些病人没法再看病，定然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去。” 檀清酒看了青黛一眼，眼中带着笑。 青黛倒是个聪明的，知道檀允在乎什么，故意说给檀允听。 青黛既然唱了黑脸，那她自然要唱好这个白脸。 “爹爹也不要太怪姐姐了，她只是从小被宠惯了。”檀清酒抬起手来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的泪：“之前我在檀府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这么多年了，姐姐的性子还是没怎么变过。” “我不敢怪姐姐，爹爹你也不要太过责怪姐姐了。” “姐姐是世子妃，身份尊贵，本也不可能向我道歉。”檀清酒叹了口气：“而且我也已经被救起来了，也没有什么事情，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檀允咬紧了牙关，世子妃？ 是世子妃就可以给他甩脸子了吗？ 是谁给她的脸？ 他之前倒是不知道，檀云歌竟然是这样任性妄为，蛮不讲理之人。 明明是自己错了，还死不认错。 而且还对他甩脸，明晃晃的看不起他。 一个世子妃而已，就要上天了吗？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人，世子妃的身份在这京城压根就拿不出手，她却仗着这个身份，目无尊长了。 呵…… 相比之下，檀清酒就通情达理了许多。 即便是受了委屈，看他被檀云歌甩脸子，也咬着牙说算了。 算了？ 这件事情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正如檀清酒身边的那个丫鬟所说，幸好今天檀清酒没有出什么事，如果檀清酒出了事，她那些病人都身份尊贵，还不得掀了檀府？ 不说其他人，光是一个端王，就足以让檀府好受的了。 听闻檀清酒之前还去给端王送了药…… 檀允冷下了脸：“你浑身都湿着，小心吹了风着了凉，你先回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裳，这件事情交给我去处置，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放心。” 檀清酒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复又咬着牙看向檀允：“我知道了，爹爹你也莫要太生气，这种事情……” 檀清酒垂下眼，睫毛轻轻颤抖着：“我都已经习惯了的。” 说完不等檀允应声，檀清酒便行了个礼：“那女儿先告退了。” 青黛和紫苏连忙扶着檀云歌离开了那凉亭，朝着云上苑走去。 待看不见檀允了，青黛才低下头笑了出声：“哎哟，檀云歌这一回，可气死了吧？看檀云歌先前那脸色哟，简直难看的要命。” 檀清酒嘴角微微勾了勾：“她就是被宠惯了，要什么有什么，如今突然受了一次委屈，就觉得受不住了。” “可是，她大概不会知道，这啊，才刚刚开始呢。” “不过是将之前她用在别人身上的手段用在了她的身上罢了。” 檀云歌怒气冲冲地冲到了陈月茹的院子里。 陈月茹在寝屋之中，正趴在床榻上哎哎哎的痛呼着：“轻点！！” 陈月茹脸色难看极了，之前她被那大黑狗咬了的，到现在都还没有好，除了胳膊上被咬了一块肉之外，身上还有好几处伤。 甚至连臀上……都有。 陈月茹正在上药，檀云歌就突然带着人冲了进来：“娘！” 陈月茹大惊失色，只连忙掀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 第80章 皇后之位都是你的 “干什么呢？也不禀报一声就跑进来了？”陈月茹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檀云歌看了陈月茹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将下人屏退了下去。 “娘，爹爹刚刚打了我一巴掌。” “我快要气死了！檀清酒那个贱蹄子！我本来是按照娘你的吩咐去找她商议子骄的事情，想要和她谈一谈，我给她一些好处，让她不要再为难我，不要再整天找我的茬。谁知道……檀清酒那贱人油盐不进，她还自己跳进了湖里面，非要污蔑我，说是我推她的。“ 陈月茹捏紧了被子，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了檀云歌一眼：“真的是她自己跳的？不是你推的？” 檀云歌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给你撒谎？” “你也不相信我是不是？”檀云歌的声音骤然拔高了起来。 陈月茹顿时皱起了眉头：“你这孩子，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也就只是随口问一句罢了，你吼什么啊？” 而且，这样的事情檀云歌也并没有少做，她不相信也是正常的吧？ 陈月茹因为檀云歌骤然闯进来，只得坐了起来，可是那下面的伤口却就落在了床榻上，疼痛难忍，让她忍不住地不停扭动着身子，心情也有些烦躁起来。 “然后呢？” “然后她被救了起来，之后爹爹就来了，她硬说是我推她下的水，爹爹竟然信了她，我心里委屈，就忍不住恼了，问爹爹为什么连调查都不调查，就听信了檀清酒的话，爹爹就直接打了我一巴掌。” 檀云歌紧咬着牙，眼中泪水涟涟，她是真的觉得委屈。 “娘亲，你要帮我啊，你要为我做主了。” “檀清酒那个贱蹄子实在是太嚣张了一些，我听闻她也暗中算计了娘亲你，再这样下去，这檀府兴许就要成为檀清酒的一言堂了，爹爹也压根不信我们了。” “娘亲，你要想想办法啊。” 陈月茹深吸了一口气：“我想想办法，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就提醒过你了，现在的檀清酒，和六年前的檀清酒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檀清酒心机手段，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檀云歌紧咬着牙：“我知道。” “之前看见檀清酒当着我的面，对爹爹嘤嘤嘤的哭我就知道了。装委屈扮可怜，看我的时候却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我看着她那副假兮兮的模样，就想上去，撕烂她的脸。” 陈月茹垂下眼，哭？装委屈扮可怜？ 这一套，倒是她最为擅长的。 “所以以后，只要对上檀清酒，咱们都得要格外的小心谨慎才是。” “现在，因为国师的预言，加上城中有不少达官贵人都在檀清酒那里看病治病，所以你爹爹如今，可是将檀清酒当做宝贝。” 陈月茹嗤笑了一声：“这么多年了，我对你爹爹倒是看得很透了。你不要对他抱有过多的幻想，他并非是宠爱你，偏宠你，而是因为之前你对他有用，能够帮着他往上爬，所以他偏宠你。” “现在你不得世子爷宠爱了，而檀清酒是城中炙手可热的神医，靠着那所谓的医术勾搭了不少达官贵人，甚至搭上了端王。现在檀清酒对你爹爹来说，自然是更有用一些的，所以他自然更偏宠一些。” 檀云歌手在袖中牢牢握紧了起来。 因为檀清酒比她更有用，所以更偏宠一些吗？ “那娘亲，我们就这样看着檀清酒得意下去？” “她再得意下去，就要爬到我们头顶上去了！” 陈月茹深吸了一口气，她自然也知道…… “急什么？”陈月茹眯了眯眼：“檀清酒现在风头正盛着呢，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要避其锋芒。我们可以先避而远之，先暗中布局。” “对付檀清酒这种人，我有经验呢。” 陈月茹冷哼了一声：“我们先装作接纳了檀清酒，要在表面上，让人瞧不出任何错漏之处。” “等着我们布置好了之后，在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之下，才能动手，一动手，就得要给她一个致命一击。” “听我的，你今日先回去，过两天，你假装想明白了，过来给你爹爹认个错，给檀清酒道个歉，然后装作表面上姐妹情深的处下去。她会哭，会装委屈，你不会吗？” “你主动去找檀清酒，当着人多的时候，当着你爹爹的面，去向她示好，她如果给你甩脸子，如果给你找不痛快，那就是她的不对了，那你也就委屈啊，也就哭啊。” “表面功夫做好了，好处很多的。” 陈月茹嘴角冷冷勾了起来：“你表面上恭顺温柔谦和，到时候檀清酒出了什么事情也就算不到我们头上了。” “你也是一府主母了，这些事情，应该不用我教你了吧？” “还有，你趁着这段时间，也给世子爷服服软，多想想办法，在那床榻之事上，侍候好他。世子爷重欲，你若是在那件事情上侍候好了他，那他自然就会偏宠你几分。” “你父亲偏宠对他有用的，那你就要想办法，让自己对他有用，让他知道，今日之事，是他错了。你可是世子爷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们做女人的，侍候好了自己的男人，男人高兴了，我们也就什么都有了。” 陈月茹拉了一个大迎枕过来靠上：“之前你娘亲我，只是一个低等丫鬟，就靠着这个，坐到了如今这个位置上。你若是能够学个七八分，你以后害怕什么呢？” “世子爷，可是皇孙呢。嫡皇子端王疯疯癫癫的，断然没有传位的可能。而如今陛下年事已高，定王爷，机会大着呢。” “你要忍着，说不定以后，连那一国之母的位置都是你的呢。” 檀云歌眼睛一点一点亮了起来：“女儿明白了，我这就回府去，多谢娘亲点醒了我。” 檀云歌急匆匆地走了，陈月茹才骤然皱起了眉头，又趴了下去：“痛死我了。” 丫鬟连忙上前，继续给她上药。 陈月茹眸光微微动了动：“等会儿去将老爷叫过来，同他说，我想与他谈一谈，沈念卿的嫁妆的事情。” 第81章 撞上去 檀清酒刚刚泡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裳，管家却就又来了。 “二小姐，老爷想请二小姐去夫人那边一趟。” 青黛站在檀清酒身后，闻言便只用极小极小的声音碎碎念着：“怎么刚刚走了一个世子妃，就又来了一个陈月茹啊？陈月茹这是想要做什么？是想要给她的女儿讨回公道的吗？” 檀清酒眼中带着笑意，只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好，我这就过去。” 陈月茹也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椅子上，身子往一边歪斜着，趴在椅子的扶手上，神态慵懒妩媚。 见着檀清酒，陈月茹才无奈地笑了笑：“实在是对不住啊清酒，我此前被那大黑狗所咬，身上的伤还没有恢复，只能够这样坐着见你。” 檀清酒嘴角翘了翘：“无妨。” “不知道爹爹和夫人找我来，所为何事？” 陈月茹连忙道：“其实是我找你，只是请老爷来做个见证。” 做个见证？ 檀清酒眯了眯眼，什么事情，还需要檀允来做见证的？ “是关于，你娘亲留下的嫁妆的。” 陈月茹垂眸：“你娘亲的确是留下了一笔不菲的嫁妆，但是事情真相却并非像是之前那合德法师说的那样，说是我侵占了你娘亲的嫁妆。” “你娘亲去世的时候，老爷也在的，他都知道的。” “那时候你尚小，还不懂事，那些嫁妆放在你手里，你也全然没有办法打理。所以我就与老爷商量，说先由我替你代管着，等到了你出嫁的时候，再将那些东西作为你的嫁妆，让你带到婆家去。” 檀清酒在心里暗自嗤笑了一声，还代管着？还等着她出嫁的时候让她带到婆家去？ 若非是她从李嬷嬷那里得知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她都完全不知道嫁妆的事情。 她不知，陈月茹定然也就不会提。 陈月茹倒是打着好算盘。 “那日我听合德法师那样污蔑我，我才动了怒。” “所以今日我请老爷来，就是想要让老爷做个见证。你娘亲留下的那些嫁妆，我会好好清点清点，清点完毕之后，再一并全部交给你。” “只是你娘亲当时留下的嫁妆本就丰厚，加上我这些年也用了心思经营，也有所增长，我得要先清点清楚了，做好了清单账册，才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交给你。” 檀清酒看了陈月茹一眼，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明白，陈月茹在打什么主意了。 她娘亲留下的嫁妆不菲，且不仅仅只是金银首饰，定然还有一些田地铺子之类的，尤其是铺子，铺子的清点，定然就还涉及账本的清算，这一来二去，清点那些东西，恐怕都得要花个三两个月的。 她先用这样的法子，博取她和檀允的认可，而后再以清点为由，拖延时间。 而后在这段时间里，暗中想办法对付她。 檀允坐在一旁，只轻轻点了点头：“也行，清酒你觉着呢？你娘亲的嫁妆之事我倒是知道的，的确如同夫人说的那样，当时你年岁尚小，她与我提了一嘴，是我让她帮忙代管着的。” “不过现在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再将那些东西交还给你，也是应该的。” 檀清酒舔了舔嘴角，陈月茹做出了这样大方得体的样子，如果她再拒绝，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而且，她娘亲的嫁妆，到底有多少，只怕只有她娘亲娘家人，以及娘亲身边贴身侍候的下人知道了。 她娘亲身边侍候的下人现在早已经不知道在何处，陈月茹即便是故作大度，将嫁妆交还给她，具体还了多少，陈月茹又吞了多少，只怕就只有陈月茹自个儿知道了。 倒是好在…… 之前端王曾经与她说起过，她的外祖父快要回到京城了。 算算日子，应该就在这两日？ 檀清酒抬眸看了陈月茹一眼，这个消息，陈月茹只怕尚且不知道。 就连檀允…… 她外祖父一家离开京城已经十多年，檀允只怕也已经许久没有关注她外祖父的消息了。 恐怕也不知道，她外祖父快要回来的事情。 之前她原本是觉得，她外祖父与她其实关系并不亲密，而且也不知道她外祖父对她，对她早逝的娘亲究竟是什么想法什么看法，所以并没有想过，要去见她外祖父，认她外祖父。 但是陈月茹既然想要在嫁妆这件事情上做手脚，她倒是不妨，去见上一见。 檀清酒想到这里，便抬眸朝着陈月茹笑了起来：“好啊，那就劳烦夫人了，劳烦夫人好好的清点清楚之后，交给我。” “自然。” 檀允向来没有将嫁妆这种东西看在眼里，见两人已经达成一致，便只摆了摆手：“那事情就这样定下了，清酒先下去吧。” 檀清酒应了声，垂首退了下去。 等着檀清酒带着青黛出了主院，青黛才压低了声音：“陈月茹会有这么好心？我怎么觉得，她在打什么歪主意呢？” “的确是在打歪主意，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妨，我倒是想要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檀清酒抬起头来朝着远处看了一眼，今日阳光有些晃眼，檀清酒忍不住眯起眼来：“你派人去查一查，查一查蕲州州官沈长安被调回京城，什么时候能够到京城。” “等他到京城外面的时候，禀报于我，我去截人。” “是。” 第三日，就有了结果。 “主子，我们的人传来了消息，说沈长安沈大人已经到了城郊，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就会进城。” 檀清酒点了点头：“好极。” 檀清酒打着要出去看诊的名义出了门，而后等在了进城的必经之路上。 很快就有人前来禀报了：“主子，沈大人马上就进城了。” 片刻之后，檀清酒就瞧见几辆青色的马车进了城，马车的四角的铃铛下面垂挂着小木牌，小木牌上写着沈。 是沈家的马车没错了。 檀清酒垂下眼，准备将撞马车的戏份，换个目标，再上演一次。 檀清酒将马车车帘放了下来：“撞上去。” 第82章 不是我 很快，檀清酒身下的马车动了，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城门口冲了过去。 “快让开一下，让开一下，马疯了。” 马车车夫着急忙慌地叫喊着，很快，檀清酒就听见马嘶鸣一声，而后马车骤然停了下来，檀清酒紧紧抓住马车的窗框，才稍稍稳住了身子，没让自己摔倒。 “谢谢谢谢。”马车车夫急急忙忙道着谢，随即才转身询问着檀清酒：“小姐，你没事吧？” “这马车恐怕是没法坐了，小姐你先下来，换个马车吧。” 青黛和紫苏连忙扶着檀清酒下了马车，马车车夫连忙道：“小姐，是他们救了我们。” 檀清酒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马，才又抬眸看向对面的马车。 马车旁站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男子见着檀清酒，便已经瞪大了眼，眼中满是愕然之色。 “五……五五小姐？” 将她错认成了她娘亲的？ 檀清酒眨了眨眼，眼中满是茫然，只走到了沈家的马车前面，行了一礼：“多谢相救，若非诸位出手，这马控制不住，我恐怕至少得受个伤。” “这位先生，认得我？” 檀清酒目光落在那管事身上，满脸疑惑：“你刚刚叫五小姐？还是伍小姐？” “实在是抱歉，先生恐怕是认错人了。我在家中行二，也并不姓伍。小女子姓檀……” 檀清酒话音刚落，就瞧见那马车车门骤然被人打了开来。 一对有些年迈的夫妇朝着檀清酒看了过来。 目光落在檀清酒脸上的时候，两人眼神皆是有些激动。 “老爷子，是……” 那老爷子脸色亦是有些动容，只是神情倒是稍微平静一些：“你是清酒？” 檀清酒神情愈发茫然了，只盯着那男子看了许久：“是，我名叫檀清酒，只是……我应该不曾见过先生的吧？先生怎么认识我？” 男子抿着唇，只微微扬起了头来：“我叫沈长安。” 檀清酒在心中暗自觉着有些好笑，她家外祖父一上来就自报姓名，是觉得，她应该听见这个名字就认出他的身份来？ 檀清酒睫毛轻轻颤了颤，仍旧故作茫然，满脸无辜。 沈长安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起来：“你不知道我？你娘亲没有跟你说起过我？” 沈长安冷笑了一声：“她倒是厉害，倒是真的完全不将我这个老子放在眼里了，竟然提都没有跟你提起过我？” 檀清酒垂下眼：“先生认识我娘亲？” “先生莫要误会我娘亲，倒不是我娘亲不曾与我提起过先生。只是……我娘亲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离世。兴许我娘亲在我小的时候提起过先生的吧，只是可能时间太久远，我忘了……” 沈长安猛然一顿，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你说什么？” 沈长安身边的妇人更是全然没有回过神来，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你说……你娘亲……” “是，我娘亲早已经去世十五六年了。” “怎么可能？她是怎么死的？为何竟然没有人告诉过我们？” 檀清酒有些茫然地看了两人一眼，才低声应着：“她……” 檀清酒垂下眼：“我那时候年岁尚小，只是后来，他们都跟我说，我娘亲是因为水性杨花勾搭了野男人，被我爹爹发现，我爹爹原本是原谅了她的，但是后来她发现自己怀了孕，接受不了，就自尽了。” “放屁！”沈长安额上青筋暴起：“谁说的？告诉我，我去杀了他们，我女儿是什么样的人我最为清楚，她是断然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檀清酒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我娘亲断然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只是他们都这样说。” 檀清酒说完，才又似乎骤然回过神来，只愣愣地看向沈长安和他身边的老夫人：“您说，您女儿，您……” 檀清酒睫毛轻颤着：“老先生您也姓沈，您是……外祖父？” 沈长安仍旧在刚刚得知了自己女儿死讯的惊怒中，见周围已经逐渐有人围了上来，才深吸了一口气：“你先上车来，与我们细说细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檀清酒连忙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马车又动了起来，外祖母已经开始默默抹泪，沈长安脸色亦是难看无比。 唯有檀清酒低声确认着：“你们真的，是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吗？” “是。”沈老夫人点了点头，眼眶已经全然红了：“我们是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檀清酒嘴唇微微颤了颤，半晌才又问着：“那……那为什么之前娘亲出事的时候，你们都不在啊？” 这句话，却好像在沈老夫人心头扎了一刀一样：“当时……当时檀允对老爷使了绊子，让你外祖父被贬官到了蕲州下面一个小县城做县令。我们走的时候问你娘亲要不要走，你娘亲拒绝了。” “因为檀允的事情，你娘亲和我们渐渐的就断了音讯，最开始还偶尔有一封书信，但是当时老爷正在和檀允怄气，一直没有回，后来就彻底没有了。” 沈长安转过头，他一直以为沈念卿只是与他怄气，他从来也是自尊心强的，哪肯和自己女儿低头…… “其实后来，我们也一直派遣过几次人回景城打探消息，问檀府夫人过得好不好。每次来的消息都说，檀府夫人挺好的，一切安好。对了，前几年我们派遣回来打探消息的人来与我们说，你嫁给了定王世子。” 檀清酒微微愣了愣，终于知道了，这中间究竟错在了什么地方。 蕲州离这里远，打探消息的人打探的，从来都是檀府夫人，而不是沈念卿。 而且打探消息的人可能一年就打探那么一次，压根不知道檀府夫人换了人。 “不是我。” 檀清酒垂下眼，神情淡淡：“你们打探到的，是檀府夫人，娘亲去世之后，刚刚过了百日，檀允就有重新扶了妾室为正室。那位檀夫人倒是的确一直都挺好的，她的女儿，也的确是嫁给了定王世子。但是，檀夫人并非娘亲，嫁给定王世子的，也不是我。” 第83章 妻管严 “刚过了百日，就又扶了妾室为正妻？”沈长安脸色难看至极：“檀允，我定要杀了他为卿卿报仇！” 一旁沈老夫人早已经哭得悲痛欲绝，一边哭一边嘴里还念叨着：“当年檀允那样对我们，我们就觉得檀允忘恩负义，且为了权势名利不择手段，不是可以托付终身之人。当时我们就应该态度再强硬一些，直接将卿卿带走的。” “当时我们怎么就没有把卿卿带走啊，我的宝贝女儿哎……” “我刚刚到蕲州的时候还在想着，蕲州荒山野岭，幸而卿卿没有跟着我们一起去，不然恐怕是要吃苦的。我想着虽然我们分开了，可是如果檀允对她好，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一直都以为，卿卿好好的，在京城享福呢。之前听闻檀夫人的女儿嫁给了定王世子，我还想，我们卿卿的福分挺好。如今她女儿嫁给定王世子之后，檀允那样看重权势地位的人，应该会对她更好一些。我哪里知道……” “我哪里知道，卿卿竟然那样早就走了啊，我们竟然还被瞒在鼓里。” 檀清酒看着沈老夫人声音近乎嘶哑，看着沈长安沉默着，额上青筋暴起，眼中也隐隐有泪光闪烁。 檀清酒心中暗自想着，她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应该也是真心疼爱她的母亲的。 不然也不可能这样。 檀清酒心思转了转，只咬着唇低下了头：“我和娘亲在檀府过的一点也不好。” “檀允宠妾灭妻，娘亲死了之后，全府上下的人都欺负我。六年多前，我还被现在那位檀夫人的女儿算计，被她找了人来玷污了清白，还因此怀上身孕。” 檀清酒苦笑：“我和我娘亲不愧是母女，都几乎有着相同的命运。六年前，檀云歌算计了我之后，檀允就要将我沉塘。好在我命大，在沉塘之后活了下来。” “但是在六年前，我才知道，原来当年我娘亲的死，竟是一场算计。” 沈长安和沈老夫人闻言立马看向了檀清酒：“什么算计？” 檀清酒将事情同沈长安以及沈老夫人一说，两人勃然大怒。 “是檀允那妾室所为？” 檀清酒抿了抿唇：“是檀允那妾室所操纵的，但是檀允也应当知晓，且采取了默认的态度。” 沈长安猛然从一旁拽下自己的佩剑：“我去檀府，杀了他和那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沈老夫人连忙拽住了沈长安：“你给我坐下！” 沈长安年事虽高，但是看着精气神却是十足，只是被沈老夫人这么一呵，身形却是猛地一顿，只转过头看向沈老夫人：“他们害死了我的卿卿！” 沈老夫人抬起手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知道！我如何不知道他们害死了卿卿，我如何不想杀了他们。” “可是像你这样鲁莽行事，你不仅不能够替卿卿报仇，还会将你自己也赔进去。” 沈老夫人咬了咬牙，眼中亦满是黑沉沉的恨意：“仇自然是要报的，但是也不能够这样冲过去报仇。咱们无凭无据，你这样冲过去，反倒落了下乘，到时候平白给咱们卿卿抹黑。” 沈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暴躁：“那夫人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沈老夫人将目光落在了檀清酒的身上，眼中带着探寻：“清酒先前说，你六年前被沉塘，后来侥幸活了下来。可是方才你自报家门的时候，说的是檀府二小姐，檀清酒，你现在？” 檀清酒心中有些诧异，她方才一直在观察她这外祖父和外祖母，倒也看了个大概来。 她这位外祖父，应该是练武之人，但是性子比较鲁莽，但是有些……妻管严。 但是她这位外祖母，倒是个心思缜密的。 檀清酒垂下眼：“这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六年前我沉塘之后，是被檀云歌救起来的。” 沈老夫人连忙追问着：“可是你不是说，之前那件事情就是檀云歌算计的你，檀云歌算计你害你沉塘，怎么会又将你救起来啊？” 檀清酒咬了咬唇，将整件事情和盘托出。 “我当时带着两个刚出生的婴孩，也是被人所救，才侥幸活了下来。” “这六年，我没有一日，不想报仇。为自己报仇，为娘亲报仇。” “这六年，我每天只休息两个时辰，每日一睁开眼，就开始背医术练习医术，还跟着师父学一些防身的武功之类的，就是为了回来报仇。六年过去，我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这才带着人回到了京城。” “我知道檀允偏好名利权势，所以我没有直接回檀府，在外面以妙手神医的名义，开诊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中，接触了不少京城的达官贵人。我为他们治病，而后名声一点一点的扬了出去。” “在这之后，我才找到檀府，并且主动暴露身份，让檀允自己，来请我回檀府。” 沈长安冷笑了一声：“他还有脸？” “他自然有脸的，他也确实如我想象中那样做了。只要有利于檀府，有利于他自己的事情，他就不会放过。” 沈老夫人听檀清酒这么说，心中的疑虑也一点一点消除，眼中满是怜惜。 “可是虽然是檀允请你入府的，但是你那继母与姐姐，定然也不会让你好过的对不对？” 檀清酒愣了愣，她没有想到，沈老夫人并未问她现在报仇的进度如何，反倒是关心她在檀府过的好不好。 檀清酒抿了抿唇，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感受：“还好，檀云歌和陈月茹的确几次三番地为难过我，但是我尚且能够应付，都不是什么大事。” 沈老夫人目光定定地看着这张和她女儿一模一样的脸，眼中泪光闪烁：“你和你娘亲，倒是一点也不一样。你娘亲是被我们宠得太厉害了，所以性子有些软。都怪我，我当初就不应该那样宠着她的。” 沈老夫人说完，便又抓住了檀清酒的手：“没关系，现在我和你外祖父回来了，还有你四个舅舅。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欺负了。” 第84章 尾巴 沈长安点了点头，将佩剑往旁边一杵：“要不清酒直接搬回我们沈家住吧？报仇的事情，交给我们，你一个小孩子，只需要好好的躲在我们身后就是了。” “看我不将檀允碎尸万段。” 檀清酒垂眸轻笑了一声，原来，这具身体也有这样疼爱她的家人。 只可惜，她去的太早，都没能等到这一刻。 檀清酒摇了摇头：“外祖父，外祖母，我不需要被保护起来不受风雨侵袭的花朵，我早已经在风雨中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我的仇，我得要亲自去报。我得要想方设法地留在檀府，收集起证据，为娘亲正名，为我自己报仇。” “好好好！”沈长安咬了咬牙：“不愧是我沈长安的外孙女。” 沈老夫人看了檀清酒一眼，眉头轻轻蹙了蹙：“那你准备怎么做？” “今日会在这里遇见外祖父和外祖母实属意外，但是我觉得，我与外祖父以及外祖母相认的事情，还是不能够让檀允知道，我若是与你们来往过密，檀允势必会对我生出忌惮来。” “我们就装作，今日这一切，都从来没有发生过。” “明面上，我们也先不要往来，私底下，如果我在檀府查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我再书信告诉外祖父以及外祖母。” “外祖父和外祖母觉得可好？” 沈老夫人看着檀清酒的模样，只轻轻点了点头：“好，清酒思虑周全，那我们就按照清酒说的做。” 沈长安倒是有些不乐意：“我好不容易认回了我的外孙女，却还要装作不认识。” “这只是权宜之计罢了，等着我们手里掌握了确切的证据，等着我们为娘亲报了仇，我们可以有大量相处的时间。” “行吧，听清酒的。” 檀清酒笑了起来：“多谢外祖父和外祖母。” “我也不便在这车上待太久的时间，就不随着外祖父和外祖母回沈府了。” “对了。”檀清酒转头看向了沈老夫人：“之前娘亲去世之后，她带到沈府的嫁妆就被陈月茹给侵占了。之前我在檀府里面弄出了一些事情，陈月茹答应将娘亲的嫁妆还给我，但是当初在娘亲身边的丫鬟嬷嬷死的死，逃的逃，叛变的叛变，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娘亲究竟有哪些嫁妆了。” “我原本还很担心，陈月茹会不会在这件事情上面做手脚。所幸遇见了外祖母，外祖母那里可还有当初娘亲的嫁妆清单，我到时候也好找陈月茹的茬儿。” 沈老夫人听檀清酒将找茬这二字说的光明正大，也忍不住有些失笑：“有的。” 沈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且那些东西，我这次都一并带了回来，就在我的首饰箱子里面压箱底放着呢，我叫嬷嬷去给你取过来。” 檀清酒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也忍不住地有些诧异。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一位嬷嬷拿着一本册子过来了。 沈老夫人接过那册子，目光中带着几分怀念：“就是这些了，这些就是当初我们给你娘亲的嫁妆清单，你拿去吧。” 檀清酒点了点头：“多谢外祖母，我到时候将这清单誊抄一份，这册子定会原原本本地送回。” “好。” 这册子对沈老夫人而言，也是一个念想，原本沈念卿如果没有出事倒也罢了。 如今知道沈念卿早已经没了，沈老夫人留着的沈念卿的东西本就不多，也不想再少一件了。 “一定要将你娘亲的嫁妆全部讨回来，断然不能够让那蛇蝎毒妇将你娘亲的东西拿走了。” “好。” 檀清酒应了下来，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外祖父让人将马车找一处稍稍僻静一些的地方停下吧。 沈长安应了一声，很快马车就停了下来。 檀清酒弯腰就要下马车，沈老夫人在后面低声叮嘱着：“如果在檀府遇到了什么事情，一定要派人来跟我们讲，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我们都会帮你的。” “知道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保重。” 檀清酒说完，目光又落在了沈长安的身上：“对了，我方才看外祖父的脸上，外祖父似乎，有咳疾，且时日已久，还比较厉害？” “外祖父应该夜咳比较厉害吧？而且平日里累了，说话说多了，都容易咳嗽？” 沈长安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檀清酒笑了起来：“外祖父忘了，我说过的，我现在是大夫，自然是看出来的。只是今日遇见的意外，我身上也没有带着治咳疾的药，等我回去配置一些，给外祖父送过来。” 她倒其实是带着药的，只是她与沈长安他们初次见面，且就说了那么多的事情。 她知道，沈老夫人对她其实还是有些怀疑的。 她离开之后，沈老夫人应该就会派遣人去查探她之前说的那些事情，确定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她现在给他们药，他们也未必会让沈长安服用。 倒是不如，等他们查过之后，她再送上一个药方子，更容易博得他们的信任。 檀清酒朝着沈老夫人和沈长安行了个礼，才带着青黛和紫苏退下了。 檀清酒离开之后，沈府的马车才又重新动了起来。 小巷子中重新恢复寂静，一旁才有人走了出来。 赫然是此前在沈应绝身边侍候的赤霄和夜北二人。 “果然不出王爷所料，这位檀小姐，果然来找沈大人了。” “走，回去禀报王爷去。” 檀清酒不知自己身后还跟了尾巴，只径直回了檀府。 一回檀府，檀清酒就将那嫁妆册子拿了出来，那厚厚的一本册子上，竟然都是沈念卿的陪嫁物品清单。 青黛亦是有些诧异：“这份陪嫁清单，即便是放到现在，也几乎比得上稍稍不受宠一些的皇女出嫁的标准了。看来沈大人和沈夫人，还真是宠女儿的厉害呢。” 檀清酒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陈月茹应该还不知道，我已经有了这一份清单了。” “很快，我就可以，看她的笑话了。” 紫苏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姐，我们的人说，沈大人入宫觐见去了。” “嗯，他卸任回京，自然应当去找皇帝禀报一下的。” “檀允，似乎也在宫中。” 第85章 就不怕我杀了你？ 檀清酒只微微愣怔了一瞬，便回过了神来。 檀允现在在宫中的话，那沈长安这个时候入宫，两人是肯定能够碰上的。 从先前在马车上沈长安的反应来看，就知道沈长安平日里应该就是一个暴躁性子，沈长安刚刚得知了沈念卿的死，和沈念卿死之前在檀府遭遇的那些事情，不知道转眼就在宫中见到害死了自己女儿的仇人，他会不会直接和檀允动起手来。 檀清酒微微蹙了蹙眉：“让人留意着宫中那边的动静，一有什么消息及时禀报。” “是。” 只是虽然檀清酒在回京城之前，就早已经在京城各处都安插了人，可是那到底是皇宫，皇宫守备森严，消息易进难出，且檀允和沈长安二人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出宫回府。 檀清酒只得照常歇下。 只是刚刚躺下没过多久，檀清酒就听见一声轻响，从窗户那里传来。 檀清酒蹙了蹙眉，刺客？ 檀清酒侧耳听了半晌，却觉得今日这动静与之前刺客来的时候并不怎么一样。 不像是有人在弄破窗户上糊的纸，倒像是在用什么东西击打着窗柩。 “啪”！ 又是一声。 檀清酒这才确定了，的确是有人在用东西敲窗。 檀清酒将匕首和暗器匣子准备妥当，才放轻了脚步声，走到了窗户边。 刚刚走到窗户边，就又听见一声轻响。 檀清酒这才飞快地将窗户打了开。 一打开窗户，檀清酒就看见窗户旁边有一个人懒懒散散地靠在墙上，金色的面具在月光下隐隐泛着光。 沈应绝？ 他怎么来了？ 在这个时候？夜半三更？ 端王府不是守备森严的吗？他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离府？又是怎么悄无声息地到了她这院子里的？ 她院子中的人，竟然都没有发觉？ 檀清酒皱着眉头，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沈应绝却已经转过头来出了声：“你好慢……” “我都已经敲了你的窗户好几声了，你怎么才来？” 沈应绝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冷漠：“警惕心太低。”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我怎么会想到，端王爷这么清闲，竟然会夜半三更到我这里来串门？” 檀清酒眯着眼看向沈应绝：“端王爷有什么要紧事吗？若无要紧事，端王爷还是早些离开吧？夜半三更，孤男寡女，若是被人瞧见了，恐怕解释不清。” 沈应绝竟然有些心动：“解释不清？解释不清的话，阿酒是不是就得要和我成亲了？那敢情好。” 檀清酒皱了皱眉头，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端王爷，平日里有外人有下人的时候，端王爷做戏倒也就罢了。如今放眼四望，这里除了你我再无第三人，端王爷就不必再装了吧？端王爷真正的模样，我又不是没有见过。” 沈应绝闻言却是轻笑了一声：“我真正的模样？阿酒说的是，第一次在端王府的时候，见到的我？你觉得那个时候我表现出来的脾气性子，才是真正的我？” “那你怎么知道？那一次我是不是也在唱戏呢？” 檀清酒眯起眼来，目光落在沈应绝的脸上，嗤笑了一声：“不，我说的是，我最开始闯进后院，见到的那位‘定王世子’。” 檀清酒看见，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应绝的眼神，骤然变了。 变得十分的危险起来。 正是因为这个眼神，让檀清酒立马就确定了下来，她猜对了。 之前她就觉得，沈应绝和定王世子沈潇有些奇怪。 那日她在端王府见到了定王世子，转眼，她再去拦下定王世子的时候，定王世子却完全不认得她了。 她是大夫，能够从脸色那些，就能够看出一个人身上可能有什么病的大夫。 那日她给定王世子看诊之后，就确定了下来，她在端王府见到的那个自称是定王世子的人，并非是真正的定王世子。 加之后来沈应绝和定王世子的脾气性子，和人前的表现那些，让檀清酒生了疑。 后来，檀清酒仔细想了想那天她在端王府见到的定王世子的脸色和状态，倒似乎，和端王身上的病症，吻合上了。 所有的疑点放在一起，檀清酒便怀疑上了。 那日她在端王府见到的那位定王世子，其实是端王。 虽然心里这样猜想，可是檀清酒心中并不确定，方才也不过是试探而已。 沈应绝的反应，倒是让檀清酒肯定了心中那个猜测。 只是肯定了这个猜测之后，檀清酒心里却也有了更多的疑问。 比如…… 无论是沈应绝还是沈潇，他们脸上的状态都与身体状况比较吻合，应该是没有戴人皮面具的。 如果没有戴人皮面具，他们二人长得一样？ 再者，他们两人若是长得一样，那六年前，在那荒郊野岭对她见死不救，甚至还下令让马车从她身上碾压过去的人，是谁？ 之前她一直以为，是定王世子。 可是仔细想想当时那人的状态和眼神，都透着癫狂，却又更像是端王。 檀清酒心中闪过无数疑问，正想着，下巴却骤然被人捏住了。 沈应绝走到了窗户口，抬起了檀清酒的脸：“本王怎么听不懂，檀二小姐在说什么呢？” 檀清酒眼神不闪不避：“端王爷，我是大夫。” “两个人，脸可能长得一样，但是身体状况，却是不一样的。身体上的病症，很多都会反映在脸上，有的人眉心发红，有的人发黑，有的人鼻梁两侧泛白，有的泛青。” 沈应绝眯着眼看向檀清酒，眼中有杀意闪过。 “端王爷放心，我既然当着端王爷的面，说了这件事情，就定然会守口如瓶。我也不过只是想要提醒一下端王爷，以后若是要谎称自己是定王世子，需要更注意一些。” “至少提前和定王世子串好口供。” “端王爷不是也早已经怀疑我猜出来了吗？所以才故意在我面前，用定王世子那样轻佻的语气说话？” 沈应绝闻言轻笑了一声：“好好好，檀神医胆子，还真是不小，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第86章 博弈 最后几个字，沈应绝几乎是贴着檀清酒的耳朵说的。 檀清酒手中自然也握着筹码：“之前我与端王爷说过，端王爷体内的毒，这世上能解的人，不会超过三人。事实上，能够不用那所谓的解药，每隔一段时间去压制毒性发作，而是彻底将毒从王爷体内拔除的人，这世间只我一人。” “而能够治好端王爷这病的人，这世上，也唯有我一人。” “且……”檀清酒垂下眼：“我筹谋了六年，才回到京城报仇，在此之前，我早已经在京城各处安排了人。若是我失踪，那么我知道的这些事情，不出三日就会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沈应绝目光落在檀清酒的脸上，盯着檀清酒看了良久，却又骤然松开了捏住檀清酒下巴的手。 “很好，我对檀神医，越来越感兴趣了。” 檀清酒也笑了起来，松开了手中握着的暗器匣子：“我也对端王爷，很感兴趣。” 沈应绝垂下眼，掩饰住暗沉沉的眼神，嘴角微微勾了勾。 很快，沈应绝神情模样便已经全然恢复了往常：“其实我今天晚上来找檀神医，是为了沈大人之事的。” 檀清酒站直了身子：“沈大人？” “檀神医今日去见了沈大人不是吗？而且，檀神医应该也知道了，沈大人和檀允在宫中遇上的事情了吧？” “檀神医派人去打探了？只是没有打探到？” 檀清酒眯了眯眼，沈应绝怎么知道？ “我是来给檀神医，通风报信的。” 沈应绝嘴角翘了翘：“檀神医放心，沈大人在宫中，并未吃亏。” “沈大人是在陛下那里，见到檀允的。当着陛下的面，沈大人就问檀允，说他离开京城已经近二十年，这二十年，因为他们的恩怨，他的女儿与他已经断绝来往二十年，最开始他还能收到书信，后来连书信都没有了。” “问檀允，他女儿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够让他登门拜访，见一见他数年未见的女儿。听闻檀允的女儿嫁给了定王世子，嫁给定王世子的，应该是他的外孙女吧？”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她倒是设想过无数可能，也想过，沈长安会假装不知道，去问檀允。 但是檀允十有八九会是说，沈念卿不知检点，与人私通而怀有身孕的事情。 檀允若是说话的时候，语气稍稍不好一些，她那位十分容易被激怒的外祖父，只怕就是要生气的。 檀清酒正想着，就听见沈应绝接着道：“檀允告诉他，沈念卿早已经去世，且是与人私通被发现，身怀有孕自觉无颜见人自缢而亡的。” “而后沈长安便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说不信檀允的话，抱着陛下的腿求陛下，叫人重新彻查他女儿去世之事。” 檀清酒诧异，这事情的进展，倒是与她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 檀清酒正想着，就听见沈应绝笑了起来：“檀神医大抵不知，沈长安沈大人，当初在景城的时候，性子便是出了名的难搞，是个胡搅蛮缠的主儿。” “他一口咬定，自己的女儿品行上佳，是绝对做不出来与人私通这种事情的，还同檀允放狠话，说如果沈念卿真的主动与人私通了，而不是被人陷害，他愿意亲自到檀府门口自刎谢罪。” “但是如果他女儿的死有蹊跷，那么他定然不会放过檀允。” “沈长安在金殿之上又哭又闹的，还说如果陛下不同意重新彻查他女儿的死，他就带着沈府上百口人，到宫门口去自刎去。” 檀清酒忍不住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倒还真是，十分的胡闹。 “但是沈长安这一次回京，是因为在蕲州那边立了功的，若是沈长安真的带着沈家人在宫门口去自刎，不说自刎，就是在宫门口等着，影响也断然不会小。” “所以君臣三人一直僵持着……” 檀清酒有些想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情形，只是嘴角却是染上了几分笑意。 挺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且沈长安年事已高，又有功劳在身，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十有八九就是，皇帝答应沈长安的奏请，重查当年之事。 但是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无论是皇帝还是檀允，只怕都不会将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 只是，要防止檀允对沈长安下黑手才是。 沈应绝却好似知道檀清酒在想什么：“檀神医放心，沈大人虽然年事已高，却十多年没有呆在京城，可是他也并非是傻子，没有那么容易被害。” 檀清酒的心思两次三番被沈应绝窥得，只抬起头来看了沈应绝一眼：“多谢端王爷来告诉我这件事，时候不早，端王爷还是早些回吧。” 沈应绝眯着眼看着檀清酒：“用完就丢，檀神医还真是，绝情呐。” 沈应绝话虽这样说着，却也转身抬脚往外走了。 檀清酒看着沈应绝的背影，沉默了片刻，等着沈应绝的背影消失在檀清酒的眼中，檀清酒才猛地关上了窗户回到了床榻上。 檀清酒暗自咬了咬牙，她实在是不应该招惹上沈应绝的。 沈应绝这个人，她完全看不透。 表面上她虽然拿捏住了筹码，有威胁沈应绝的东西。 可是檀清酒方才将自己手里握着的所有筹码都摆了出来，可是沈应绝却仍旧不慌不忙的模样，好似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似的。 却让她心里莫名有些没底。 只是，那日定王世子没有认出她来的那一次之后，沈应绝对她的态度就已经十分奇怪，每一次，都像是在试探。 沈应绝应该是怀疑她了。 要是她再不直接将这件事情摆到明面上，沈应绝应该就会对她动手了。 她本来也是打算找个机会将这件事情揭露出来的，如今，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檀清酒躺回床榻上，嘴角微微抿了抿，不过她也不用惧怕。 毕竟，她探不到沈应绝的底。 沈应绝何尝不是？ 她表现得越是从容不迫，沈应绝越是不知道她的底细和实力，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一场博弈。 第87章 洗净污名 第二天一早，檀清酒正在前院给病人看诊，就看见檀允沉着脸从外面冲了进来。 “檀大人？” 来看诊的病人见着檀允，微微扬了扬眉：“檀大人这是怎么了？” 檀允脚步一顿，只朝着那贵妇人行了个礼：“原来是冉老夫人。” “老夫人这是怎么了？” 那位冉老夫人嘴角勾了勾，笑容和煦：“近来有些失眠多梦，听闻檀二小姐医术极好，所以特意过来看个病，顺便，也看看檀神医。”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看她？ 看她做什么？ 她倒是看过青黛给她的病人资料，知道这位冉老夫人是清宁国前宰相夫人。 只是那位冉大人已经辞去宰相之位近十年，她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檀允却似乎听明白了冉老夫人话中之意，只笑了笑：“是，清酒的医术还不错，端王爷近来一直让清酒看病。” 端王？ 沈应绝？ 檀允为何又突然提起了他？ 冉老夫人目光从檀清酒身上扫过，脸上带着笑容：“是，医术不错，长得也好看，脾气性子也极好，檀大人，有福了。” 冉老夫人站起身来：“我也已经看好病开好药方子了，看檀大人的模样，应当是有事要同檀小姐说，那老妇人就先告辞了。” “那送送老夫人。”檀允连忙送冉老夫人出了门，过了会儿，才折返了回来。 檀允目光落在檀清酒脸上：“你不知道冉老夫人？” 檀清酒茫然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她姓冉，我之前六年大多数时候都是呆在妙手谷中，这次刚刚回京城不久，对京城里面的人，还不怎么了解。而且，我只是一个大夫，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到了我这里，也都只是我的病人，我只需要好好的看好病就是了，其他的，我应该不用了解太多吧？” “还是要了解的，京城达官贵人多，了解多一些，对你有好处。而且，旁的不用了解，今天这位冉老夫人，你也得要记住了。” “哦？” 檀允深吸了一口气，大抵是看见了冉老夫人的缘故，心情倒是比刚刚进来的时候好了许多。 “这位冉老夫人，是前宰相冉云归的夫人，同时，也是端王爷的外祖母。” 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端王爷的外祖母？” 那倒是难怪了，怪不得，檀允会这么说，也怪不得，先前冉老夫人看她的眼神，透着打量。 檀允看向檀清酒，压低了声音：“冉老夫人来，大抵是因为听见了外面那些传闻，知道端王爷想要娶你做王妃，所以专门来看一看自己的外孙媳妇的。” “据闻冉老夫人和端王爷关系还是不错的，冉老夫人经常会去端王府探望端王爷。” 外孙媳妇？ 檀清酒皱了皱眉，就听见檀允接着道：“从刚才冉老夫人的话来看，她对你还是十分满意的。” “你以后将她记住了，下次见着她的时候，在她面前好好表现，若是能够讨了冉老夫人的欢心，到时候你嫁入端王府的机会也就大了一些。” “而且冉宰相虽然已经辞官归隐，可是如今朝堂上的至少有五六成的官员，都是宰相提拔起来的，且那些官员即便是到如今，都仍旧对宰相十分敬重。”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端王虽然有疾，却也为不少人所忌惮。” “若是你能够得冉老先生和冉老夫人的喜欢，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檀清酒眯着眼看向了檀允，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应该是对檀允，以及这檀家，百利而无一害吧？ 檀清酒垂下眼：“爹爹明知道的，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啊。我六年前就名声尽毁，端王爷虽有疾，却也是王爷，皇室怎么可能允许我入皇室为王妃？” 檀允似乎全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随意摆了摆手：“小事罢了，皇家的确不可能要一个名声有污点的王妃。但是你名声尽毁，只是因为六年前你不知廉耻，与人偷食禁果，未婚先有孕。” “未婚先有孕是真，但是我们让这件事情，不再是你的污点。” 檀清酒抬起眼来，眼中带着几分诧异：“让这件事情不再是我的污点？” 檀清酒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没有听明白：“可是外面都这么传，我要怎么样，才能让这件事情，不再是我的污点呢？” “就说，六年前那件事情，并非出于你自愿，你是被贼人所掳，被人强占了，才导致你未婚先有孕的。” “只要你在这件事情中，变成一个受害者，那这件事情就不再是你的污点了。反而，会让所有人都同情你。” 檀清酒在心里暗自冷笑了一声，倒是有趣啊。 六年前，檀清酒跪在地上哭得嗓子都哑了的求檀允相信她的时候，檀允却冷着一张脸，说她狡辩，说檀家没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说必须要沉塘。 六年后，檀允却主动告诉她，可以说，六年那件事情并非出于她的自愿，她是被害者？ 就因为想要洗掉她身上的污点，让她能够顺顺利利地，嫁到端王府？ 只可惜，真正的檀清酒，没能等到这一天。 檀清酒眼神漠然，面上却是欣喜的：“真的可以这样吗？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六年了，好像平白无故地将这件事情重新提起来专门澄清，有些奇怪。” “而且，如果只是我说，六年前那件事情我是受害者，我是被人所害，好像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吧？” 檀允心里早已经有了主意：“自然不会让你自己来澄清。” 檀允看了檀清酒一眼：“我已经想好了法子，在城外不远处的一处忘忧山中，一直有一伙匪盗，时常做一些打劫强抢民女的荒唐事儿，我到时候假意让我的至交好友被那匪盗打劫，然后去剿匪，剿匪之后，我会让人混进去，假装是匪盗，就将六年前，曾经抢占过你的事情当做是炫耀的资本讲出来。” “而后，再叫人将这件事情散布出去，到时候，你的污名，自然也就能够被彻底的洗净了。” 第88章 幕后主使之人 檀清酒眯了眯眼，这是准备，要将这件事情闹得满城皆知啊，为了让她嫁入端王府，就这样将她的伤口撕开，让全城百姓一起来看，真的好吗？ 檀清酒虽然不是真正的檀清酒，也并不在乎这方面的所谓名声，但是看见原身有这么一个爹，心里仍旧觉得有些恶心。 只怕无论是檀清酒，还是传闻中素来受檀允宠爱的檀云歌，在檀允的眼里，都仅仅只是一颗棋子，而并非是女儿吧？ 都被檀允摆在了他的棋盘上，哪一颗对他有用，他便多看几眼，多用几次。 哪一颗用处不大了，他便直接将其视之为弃子，将其从棋盘上撤下来。 檀清酒垂下眼，眼中闪过一抹冷色：“我听爹爹的，我知道的，爹爹都是为了我好，我相信爹爹。” “自然。”檀允似乎十分满意檀清酒这言听计从的态度，只勾起了嘴角：“我是你爹爹，我当然是为了你好。放心好了，这件事情，我会给你安排妥帖。” 檀允说完，才又看向了檀清酒：“你知不知道，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回了京城？” “外祖父？外祖母？” 檀允眼中的试探实在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檀清酒只装作一副茫然模样：“我竟然……还有外祖父外祖母吗？” “可是我记得，我不曾见过我外祖父和外祖母啊？我娘亲去世的时候，我外祖父外祖母，似乎都没有出现过？” 檀允眼中闪过一抹算计，只点了点头：“是。” “你难怪你不知道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之前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并不喜欢我，但是你娘亲执意要嫁给我，因为这件事情，他们对我多有不满。后来你外祖父因为惹怒了陛下被贬，临走的时候，还想要带走你娘亲。” “但是当时你娘亲与我，已经有了你了。他们只想要带走你娘亲，并不想要你。你娘亲不愿意，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就彻底和她断绝了关系。” “你娘亲原本以为他们只是一时生气，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真的那样狠心，离开京城之后，真的就再也没有与你娘亲联系过。” “今日我入宫，碰到你外祖父在宫中觐见，才知道他们回来了。” 檀允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怅然：“可笑的是，你外祖父竟然连你母亲已经去世多年的事情都不知道，却在见到我之后，就怒气冲冲地跑过来质问我，问我你娘亲在哪儿。那态度，倒像是想要找你娘亲再闹腾一场。” “我说你娘亲已经去世了，他却又突然转变了态度，说你娘亲怎么可能会去世了，还说肯定是我害死了你娘亲，在陛下那里撒泼打滚地让陛下重新查你娘亲的死。” 檀允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陛下与我，都从来没有见过那样不知恬耻的人，被他闹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陛下不得已之下，才答应重新查过当年的事情。” “查也就查吧，左右我问心无愧，也不会害怕任何人去查。但是我觉着，他可能会来找你。” 檀清酒一脸茫然地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找我？找我做什么？” “你是他的外孙女，而且最近你神医的名号，在京城中十分响亮。他刚刚回到京城，也迫切地想要在京城站稳脚跟，你的病人有不少都是身份贵重之人，他兴许会想要通过你，去结交？” “我就是想要提前提醒一下你，如果他来找你了，你一定要提防着些。他从来擅长撒泼打滚死缠烂打，还擅长编瞎话骗人。你年纪轻，没有经过什么风风雨雨，我怕你被他编的那些话给骗了。” 檀清酒抬眸看了檀允一眼，沈长安编瞎话的本事，还是比不上檀允的。 比起沈长安，她更怕自己被檀允给骗了。 “会吗？” “自然。”檀允叹了口气：“但是不管他怎么编，怎么骗你，你只需要知道两个事实就是了。第一个就是，沈长安对你和你娘亲一点也不关心，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了，你都全然没有见过他，甚至连你娘亲去世，他都没有出现。” “第二个，你娘亲当年自缢，我也很意外，可是当年，我的确是亲自看到你娘亲和别的男人在床榻上厮混，正因为亲眼所见，所以才格外难以接受。但是当时我念及还有你，都没有太追究，只让她好好想想你，以后不要再犯。” “我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怀上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大概是因为怀孕这件事情让她突然醒悟了过来，所以才自缢了吧。但是你娘亲，绝不是我害死的。” 檀清酒垂下眼，睫毛轻轻颤抖着。 檀允是以为，她娘亲出事的时候她年岁尚小，根本不可能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加上过去了这么多年，无论谁怀疑什么，都没有办法再细查追究了，所以才这样肆无忌惮的撒谎吧？ 檀清酒眯了眯眼：“我记下了。” 檀允点了点头，复又道：“你放心，虽然你娘亲当年做出了那样令人不齿的事情，但是你始终是我的女儿，是我的血脉，只要你乖乖的，我也会对你好的。” “是。” 檀允自认为该叮嘱的事情都已经叮嘱妥帖，才抬起手来摆了摆手：“你继续忙吧，我先走了。昨夜沈长安闹腾了一宿，我也在宫中陪了一宿，累了。” “是，爹爹慢走。” 看着檀允快步离开，檀清酒脸上的笑容才一点一点淡了下来。 一旁青黛也忍不住啧了一声：“檀允这满口胡话的，也不知道打了多久的腹稿。是因为沈大人闹了起来，他心虚了吧？” 青黛吐槽完，才又转过头看向檀清酒：“小姐果真要让他找人冒充绑匪，去说那些话？” 檀清酒勾起嘴角，笑容讥诮：“要啊。我不仅要由着他去做，我还要让你找人去做那个冒充的人呢。” “既然是绑匪绑走了我，玷污了我的清白，那这后面，自然也可以加上一个幕后主使者，指使他那样去掳走我，玷污我了。” “那幕后主使之人，檀云歌和陈月茹，就很合适啊。” 第89章 说书先生 檀允既然打定了主意，动作就极快，几日之后，檀清酒就得了消息。 “据闻，那忘忧山中的那一伙匪盗打劫了京城四大家族之一的王家的王老夫人，王老夫人本来是要去寺中上香的，结果被劫，王老夫人被吓的当场就撅了过去。” “王大人听闻消息之后，大怒，直接奏明了陛下，就带兵前去剿匪去了。” “那忘忧山上的那些匪盗之前从来都只打劫寻常百姓，不打劫达官贵人，不知道这一次为什么踢到了铁板，完全没有任何防备，被剿了个底朝天。” 檀清酒笑着看向正跟其他医女和药童说的火热的青黛：“你这张嘴啊，不去说书实在是可惜了。” 青黛哈哈笑了起来：“是吧？那等以后有机会，主子去开一家茶楼，让我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去说说书啊。” 青黛说完，才朝着檀清酒走了过来：“那位王大人也是雷厉风行的，将那些匪盗全都押回了京城，还在陛下面前找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目的就一个，就是想要将那些匪盗全部一起送到午门斩首，以起到震慑作用。” “陛下已经同意了，且还定在了后日，就在午门外斩首。” 檀清酒点了点头：“挺好，那后日应该算得上是一场大戏了，到时候我得去看看去。” 青黛嘴角勾了起来：“这是其一，还有一件事情，主子你那日落水的事情，我也叫人在外面添油加醋的悄悄传了开。” “刚刚事发那两天，檀云歌应该还比较防备，应该就是提防着我们乱传呢，所以檀云歌也安排了不少人在外面打听消息，到处茶楼酒肆的瞎逛，就想要在流言蜚语传开的时候及时拦截下来。” “好在主子聪慧过人，让我们先不动。檀云歌的人盯着两三天，见我们这边没有什么动静，也就安了心，没两天人就撤了。” “我们的人就开始散布流言蜚语了，而且这一次，我们也很小心谨慎，我们都不是先从茶楼酒肆这种地方传的，而是从平日里寻常百姓聚集比较多的地方开始的。比如百姓们平日里买卖东西去的最多是几条街，比如乞丐堆里，比如青楼妓馆。” “这些地方在檀云歌看起来，兴许有些上不得台面，可是效果却是实实在在的。我们这些流言蜚语已经散布了三两天了，檀云歌那里，还完全没有收到消息呢。” “即便是檀云歌派遣的人仍旧蹲守在茶楼酒肆戏园子这些地方，等着这些地方都传了过去，那就几乎可以说是，整个京城该知道的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垂眸笑了一声：“檀云歌不是最在乎的就是这些名声了吗？花了这么些年的事情，想方设法地打造了这么一个温柔贤惠的名声，甚至还假装替沈潇将沈潇在青楼中喜欢的女子接回世子府别院，就为了让别人觉得她贤惠大度。她既然这样在乎，那我自然得要好好的对待了……” “我要将她在乎的，拥有的东西，一点一点的，都夺去。” 檀清酒垂下眼：“该传的都传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收网了，你给我找个城中最大最好的茶楼，明日给我定个雅间，我要去听说书先生说书去，就让说书先生说这一段好了。” “正好明日听说书先生说说书，后日去午门看午门斩首。” “就是不知道，这接二连三的刺激，檀云歌是不是受得住。” 青黛撇了撇嘴：“就应该好好给的那檀云歌一点颜色看看，我听闻，那日落水之后，檀云歌就去找了陈月茹，陈月茹当时就劝了她，让她回去好好平复平复心情，让她找个时间过来给小姐你道个歉，就说她只是情绪激动，一时之间做出了一些不当之举。” “结果这么多天了，檀云歌那里却是丝毫动静都没有。大概是看着小姐没有继续追究，就想着能够拖时间就拖时间，能够将这件事情拖过去，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也就不用过来道歉了。” 檀清酒笑了起来：“嗯，檀云歌何等高傲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向我低头道歉呢？” “她大概还没有真正的感受到，我与六年前那个被她肆意欺负，却还完全不敢吭声的那个檀清酒，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没关系，她之前还没有感受到我的不同，那我就好好的，给她机会，让她感受感受好了。” 檀清酒说第二天要去茶楼听说书，第二日用过午饭之后，就径直出了府，去了城中最大的茶楼，来凤楼。 来凤楼是城中最大的茶楼，茶楼一共三层楼，每日都是满座。 好在檀清酒叫人提前定下了雅间，檀清酒一进了来凤楼，就径直进了雅间。 雅间有一扇极大的窗户，将窗户打开，便正好能够看到楼下说书先生说书。 檀清酒坐下点了茶，等着店小二离开，青黛便急忙开了口：“小姐，方才我们的人给我传了消息，说方才我们过来的路上，我们的身后，跟了尾巴。” 檀清酒倒是毫不在意：“是谁的人？” “不止一个，我们的人说，是檀云歌和檀允的。” 倒是和檀清酒预料的差不多。 檀允近来几日，一直都派人跟着她的，大抵是害怕她和沈长安碰上。 茶水很快上了，檀清酒越过窗户朝着外面看去，青黛指了指刚刚进来的一个穿着青衣的矮小男人：“就是那个。” “我们的人说，那个穿着青衣的，就是檀云歌的人。” “这茶楼生意好，都已经完全没有人了，就应该让茶楼的掌柜将他给赶出去。”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无妨，让他也跟着一起听吧。” 啪地一声，惊堂木声音响起，说书先生开始说书了。 “昨儿个我们说了，城中的一些世家中的奇闻异事，我瞧着诸位客官老爷都听得挺开心的，那我们今日，就着这个话茬子继续下去。” “城中最近有一人近来，倒是出尽了风头。她本是一个世家因为未婚先孕而被沉塘的小姐，结果六年过去，却摇身一变，变成了神医重回了京城，今儿个，我要说的事情，就与这一位有关。” 第90章 好狠的心呐 说书先生一开场，下面就有人喊了起来：“是妙手神医吗？” 说书先生笑了起来：“没错，就是妙手神医。” “但是我们今天不说妙手神医六年前那桩事情，毕竟时隔六年，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啊，我们谁也说不清楚，也就不予评价了。今天我们说说近来发生的事情……” “妙手神医近来因为好几件事情，在城中出尽了风头，后来也因为医术卓绝而被重新接回了檀府。” “今天我们要说的是，这几天，我从在檀府的下人那里打探到的，而且找了好几个在檀府呆了近十年的下人确定过的事情。” “这件事情，不仅与这妙手神医有关，还与定王世子妃有关。据闻是因为此前定王世子的马车在路上突然发了狂，被恰巧路过的妙手神医给救下，当时定王世子去给妙手神医道了个谢，与妙手神医打了个照面。这件事情，被定王世子妃知晓了……” “而后，前几日，定王世子妃专程回了娘家，在檀府等着妙手神医，说有事情要与她说道说道，等着妙手神医回府之后，她就将妙手神医给叫到了湖心亭。那湖心亭啊，三面环水，清净。” “左右，当时所有的下人都被留在了岸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见湖心亭骤然传来一声惊呼叫救命的声音，随即，只听见噗通一声，有人落了水。” 惊堂木一拍，那说书先生却是笑了起来，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脸上带着神秘的笑：“诸位猜一猜，是谁落了水？” 下面说什么的都有，气氛十分热烈。 青黛的目光从下面转了一圈：“那人好像离开了？” 檀清酒笑了一声：“通风报信去了吧？毕竟一听这开头，也就知道说书先生想要说什么了。” “这里离世子府可近？” 青黛连忙点了点头：“主子放心，近着呢，从世子府到这里，不过几十步路的距离，世子妃赶过来十分的方便。” “那就好。” 等着下面的人猜测了一会儿，那说书先生才又接着道：“有人猜错了，也有人猜对了，落水的人，是妙手神医。” “妙手神医落水之后啊，那院子里原本是有不少下人的，可是知道落水的人是妙手神医之后，却硬是没有人敢去救，还是妙手神医自己从外面带回府的丫鬟见状，着急忙慌跳下了水。这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檀府的下人见自家小姐落水，却见死不救呢？这个我们放到后面去说去。” “就说当时妙手神医被救起来之后，整个人都昏迷了过去，还是丫鬟拍了好久，呕出了那口水之后，才逐渐清醒过来。檀老爷赶到，妙手神医尚未开口，世子妃却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告诉檀老爷，妙手神医，是自个儿跳下去的。” 檀清酒扬了扬眉，怪不得这么多人喜欢听说书，之前她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这里什么娱乐都没有，她一开始是不习惯的，后来开始用学习将自己的空闲时间排的满满的之后，才开始充实了起来。 这个世界娱乐太少了，无非也就是听听说书喝喝茶，看看戏。 檀云歌来的时候，说书先生正说到：“你们都有些不信是世子妃将人推下去的是不是？但是我先前就说了，我专程找在檀府呆了十多年的丫鬟下人都问过，她们都告诉我啊，六年前吧，妙手神医在檀府的日子，其实过得并不怎么好。” “生母早逝，有后娘就有后爹，据闻，妙手神医当时时常被府中各种人欺负。身上穿的衣裳虽不至于破破烂烂打着补丁，却也不新。” “听檀府的丫鬟说，之前妙手神医每一季，府中只给两套衣裳。且这两套衣裳，大多数时候，还都不是新衣。而是比妙手神医年长一岁多的定王世子妃穿旧了之后不要的衣裳，才会给她穿。” 下面嘘声一片。 “世子妃看起来，不是那样的人啊？” “对啊，而且我瞧着那妙手神医也未必是一个老实的吧？不是说，她六年前就与人私通，未婚先孕了吗？” 正在下面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说话的时候，檀云歌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森冷：“让本世子妃瞧瞧，究竟是何人在这里诋毁本世子妃。” 正听着说书先生说书，被说的人，却突然从天而降。 茶楼中的众人更是窃窃私语地更厉害了一些。 檀云歌的目光落在那说书先生的身上：“来人，将他抓走！污蔑皇室中人，按律当斩。”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从雅间的窗口探出了头去：“这位说书先生不过是说了实话罢了，姐姐为何说他诋毁你，污蔑你呢？且你虽然嫁给了定王世子妃，却也算不得名正言顺的皇室中人啊，世子妃，怎么就叫皇室中人了？” 众人抬起头来瞧见檀清酒，议论声愈发大了一些。 “天呐，原来妙手神医也在吗？” “这故事的两个主角，可是凑齐了。” “刚才妙手神医说什么来着？她说，说书先生说的不过是实话罢了？难道真的是这样？” “嘘，小声一些，没瞧见世子妃还在呢？万一世子妃到时候连你都抓……” 檀云歌之前就知道檀清酒也在，却没有想到，檀清酒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她闹。 檀云歌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檀清酒这是……疯了吗？ 她这样闹，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檀云歌紧蹙着眉头看着檀清酒，脑中飞快地转着，她已经嫁到了世子府，可是檀清酒还住在檀府。 今日檀清酒这样闹腾，若是让爹爹知道…… 檀云歌紧咬着牙关，脑中想起之前陈月茹说的话，眼中迅速积蓄起眼泪：“妹妹怎么能够这样说啊？妹妹明明知道，我没有做过那些事情的啊，妹妹却任由说书先生在那里胡说八道，污蔑我的名声。” “我实在是不知道究竟是哪儿得罪了妹妹，妹妹要这样对我，可是我自问对妹妹还算好，妹妹却这样，可真是……好狠的心呐。” 第91章 教训 檀云歌泪一抹口一开，檀清酒就知道檀云歌在打着什么主意了。 看来这是吸取了上一次她的经验教训，也准备扮可怜装委屈了。 檀清酒嘴角翘了翘，只可惜，檀云歌大概是忘了，她一直生活在这京城中，这京城中不少的百姓，都是知道她认得她的，特别是城中的达官贵人，大多是接触过檀云歌，对她性子尚且算得上了解的。 而这茶楼，是京城最大的茶楼，里面坐着的，大多要么有权，要么有钱的。 檀云歌前面二十多年，都不曾扮过委屈装过可怜，如今突然扮上，也不想想，旁人会信几分。 檀清酒只急急忙忙往后退了两步，一脸惊恐：“姐姐怎么突然还哭了？是身子哪儿不舒服吗？要不要妹妹给你诊个脉瞧瞧？” 檀云歌听檀清酒提起诊脉二字，心中就开始暗自警惕，只咬了咬牙：“我是因为被你的态度给伤着了，所以有些难过罢了。” “是吗？”檀清酒眨了眨眼：“可是姐姐此前与我六年未见，我与姐姐也算不得多亲密，之前我失踪的时候，也不见姐姐为我掉一滴眼泪，如今姐姐却因为我方才在这里，没有为你辩解而落泪？” “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合常理啊？” “而且，我很小的时候，我娘亲便教导过我，不能够说谎。这说书先生说的，句句属实，我要是辩驳，那不就是撒了谎了吗？” 檀云歌额上青筋暴起，近乎咬牙切齿：“什么句句属实？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想要毁了我的名声，毁了檀府的名声吗？” “啊？”檀清酒两眼茫然：“姐姐这话可不对，刚刚在说书提起我与姐姐过往的人，是说书先生。即便是姐姐因此被毁了名声，那毁了姐姐名声的人，也应该是说书先生才是啊，怎么会是妹妹我呢？” “而且方才说书先生不是说得很清楚吗？他在说书之前，甚至还专门去找檀府一些老人求证过的，确定那些事情的确是真的，所以才说的。” “既然他只是陈述了一遍自己从檀府的下人那里打听到的话，那也不能够追究说书先生污蔑了，即便姐姐要查是谁泄露了当年那些事情，那也得要从源头说起，源头，是檀府那些下人啊。” 檀清酒神情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说出来的话，却是险些将檀云歌给气晕过去。 只是不等檀云歌发难，一旁的说书先生便连忙站了出来，慌忙点着头：“妙手神医说得极是，草民也只是听到了一些传闻，然后去找檀府的一些下人求证了一下，方才草民说的那些话，都是檀府的下人亲口告诉草民的，我只是将他们的话，复述给了在场的诸位客官老爷听。” “此事可与草民无关，若真是污蔑，那也是檀府的下人污蔑的。可是，檀二小姐既然说，那些事情的确是发生过，那自然，也就不存在污蔑了啊。” 檀云歌恼怒至极，早已经忘了自己还在装委屈的事情了，只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定定地看着檀清酒：“好啊，你今儿个非得要和我作对是不是？你是真的，一点也不怕是不是？” 檀清酒神情愈发无辜了：“姐姐说的是哪儿话啊？我从头到尾，也不过是在那里喝了杯茶，然后姐姐找过来之后，我也对姐姐的问题有问必答的，姐姐为何说我在与姐姐作对？” “这我可冤枉。” 檀清酒抬起眼来看了看周围正看戏的人们：“诸位评评理，从头到尾，我对姐姐都一直恭恭敬敬的，姐姐问什么我答什么。即便是姐姐冤枉我，说我污蔑你，说我与你作对，我也只是耐心地与你解释，也没有发火也没有动怒，也没有阴阳怪气。” “反倒是姐姐……” 檀清酒咬了咬唇，抬眸看了檀云歌一眼，眼神小心翼翼地让所有人都能够发现。 “姐姐一跑来，就先发制人，先是假装委屈地指责我不反驳说书先生的话，又说我污蔑你，一副恨不得将所有罪名都安在我头上的模样。” 檀清酒幽幽叹了口气：“我实在是不知道，究竟是哪儿得罪了姐姐，姐姐小的时候，就总是想方设法地为难我，指使我做下人做的事情，不仅让我穿姐姐穿旧了的衣裳，还在寒冬腊月，叫人往我唯一一件可供换洗的衣裳上面泼水。” “在六七月正热的时候，告诉我爹爹想要吃我亲自熬的汤，让我去厨房烧火。我那时候年纪小，险些将头发给烧着。你还叫人偷偷趁着我烧火的时候在后面推我，将我推进了灶膛里面……” “闭嘴！”檀云歌骤然拔高了声音，厉声怒斥着。 “你给我闭嘴！”檀云歌脸色青了白白了红红了紫的，好看极了。 伴随着檀云歌的这一声怒吼，周围的人便都朝着檀云歌看了过来，眼中情绪各不相同。 有诧异的，有鄙视的，有难以置信的…… 檀云歌脸色难看至极，心中亦是恼怒至极。 她万万没有想到，她扮委屈装可怜了，檀清酒却一点也不按牌理出牌，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了脸。 檀云歌咬紧了后槽牙，只深呼吸了好几次：“你现在，立刻，跟我回檀府。” 檀清酒脸上骤然染上了几分慌乱，只目光四处看着，似乎是在求救：“姐姐叫我回府做什么？该不会是我说这些话，又让姐姐生气了，姐姐想要将我带回府去惩罚的吧？” “我我我……我不想挨打。”檀清酒脸色煞白一片：“姐姐你别打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不能说谎，也不敢得罪姐姐，以后我不出府了，不说话了好不好，姐姐你别打我。” 檀云歌见檀清酒这副模样，哪儿不知道她在唱戏，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你闭嘴，跟我回去。我不打你。” 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檀云歌的脸色已经近乎狰狞。 “世子妃要让檀神医回府说话？那世子妃不妨，将本王一并带上，本王也想要去看一看，世子妃究竟，是如何教训妹妹的呢。” 第92章 以身相许 是沈应绝。 檀云歌愕然看向那突然出现在窗口处的沈应绝，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沈应绝……怎么会在这里？ 之前回府向她禀报的人不是说，檀清酒是独自来的吗？ 而且她还专门让人去问过，檀清酒只要了一人份的茶水点心…… 沈应绝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端……端王叔。” 沈应绝却只转过了头看向了檀清酒：“对啊，她是沈潇的妻子，应该叫我端王叔，你若是嫁给我，她是不是也应该叫你婶婶？” “甚妙啊。” 沈应绝笑了起来：“你之前因为比她小一些，所以必须得要叫她姐姐，需得要敬重她，要是你真成了她婶婶，就需得要她时常来给你问安了。” 檀云歌见沈应绝压根理都不理她，只顾着和檀清酒说话，脸色便又难看了几分。 檀清酒却只怯怯地看了檀云歌一眼，随即飞快地垂下了眼，眼中带着几分惊慌：“王爷，我姐姐还在等着带我回府呢。” “那好吧，我跟你一同过去，正好，我也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檀大人了。” 檀云歌紧咬着牙关，深吸了一口气：“端王爷，这是我和我家妹妹的家事，端王爷去，不合适吧？” 沈应绝挑了挑眉：“世子妃既然记得刚刚叫我王叔，那自然也应该记得，自己早已经出嫁了的事实吧？” “你既然已经出嫁，那世子府，才是你的家。檀清酒虽然是你的妹妹，可是如今却也只是娘家妹妹而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的事情，世子妃还是少管一些吧。” “而且，我都说过很多遍了，我是想要求娶清酒的，只可惜清酒一直不同意罢了，如果清酒同意，我立马就去檀府下聘，到时候，清酒就是我端王府的人了，那就更不是世子妃可以管的了。” “世子妃，你说呢？” 檀云歌几乎咬碎了后槽牙，所以说来说去，端王今天是管定了檀清酒的事情了是吧？ 檀云歌手在袖中牢牢握紧，指甲几乎嵌入了手心的肉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今天如果端王一直跟在檀清酒身边，她想要对檀清酒下手，实在是不容易，即便是将檀清酒叫回了府中，也没有什么意义。 檀云歌紧咬住牙关，半晌才又松了开：“那算了吧，既然妹妹今日要陪着端王叔您，那我也不便多打扰。” 檀云歌心里憋屈的要命，却什么也不敢做，只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我还是挺羡慕妹妹的，妹妹失踪六年，就变成了神医，就能够借由着看病的名义，和京城这么多的达官贵人看病，交好。” “妹妹也挺厉害的，只不过给端王叔看了一次病，就让端王叔对妹妹这样偏宠。且妹妹也一直与自己之前看诊过的其他病人都保持着很好的关系，实在是，令人羡慕得紧啊。“ 檀清酒漫不经心地看了檀云歌一眼，这是内涵她借着看病的名义，勾搭达官贵人？ 檀清酒眨了眨眼：“姐姐这是说的哪儿话？这世上大夫这么多，看病治人，是每个大夫的本能，难不成，在姐姐的眼里，大夫只要给达官贵人看了病，就是在借着看病的由头，去接近，去攀附达官贵人？” “那若是世人都这样想我们这些大夫，那谁还敢去给达官贵人们看病啊？毕竟只要一去看病，就得要落下一个攀附别人的恶名。” 檀云歌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只紧咬着牙关：“我只说你，可没有说其他大夫。” “啊……姐姐只说我？是因为我从医的时间比较短？因为我是女子？因为我长得，比姐姐漂亮？” “可是，大夫面前，没有男女，只有病人。不管那大夫是男是女，年岁几何，从医多久，能够给病人治好病的，自然就是好大夫。” “姐姐是觉得，我是借着看病的名义，去攀附达官贵人？那姐姐为何不想想，这满京城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大夫，为什么我能够治好病，能够攀附得上，而其他大夫不行呢？” 檀云歌咬了咬牙，这檀清酒，何时变得这样伶牙俐齿？ 竟然连她都被说的有些无言以对了。 檀云歌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却就听见一旁看戏的沈应绝再次开了口。 “要是清酒愿意来攀附我就好了，我定然立马入宫向陛下请旨赐婚。” “而且这样一来的话，清酒就可以成为我一个人的大夫，只给我一个人治病，如此想想，我竟可耻的有些心动呢。” 檀云歌心中恼怒，沈应绝，又是沈应绝。 这个疯子怎么就总是呆在檀清酒身边呢？檀清酒有什么好的？ 不就是长得漂亮一些罢了…… 檀云歌眸光一定，抬眸看向了檀清酒。 是了，檀清酒早已经失了贞，沈应绝这样护着檀清酒，定然是因为檀清酒这张脸。 她可以…… 要么将檀清酒这张脸给毁掉，要么，便找到一个比檀清酒更漂亮，更会侍候人的女人，送到沈应绝的床榻之上。 到时候，沈应绝有了新欢，自然就会对檀清酒失去兴趣。 自然，也就不会再为檀清酒撑腰了。 檀云歌的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眼睛亮了亮，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端王叔倒是被我家妹妹迷得找不着北了，我不打扰端王叔和妹妹听说书先生说书了，先行告退。” 檀云歌说完，便飞快地转身出了那茶楼。 茶楼中顿时又热闹了起来，沈应绝转眸看向檀清酒，嘴角带着笑：“檀神医，本王是不是又帮了檀神医一次了？” “本王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檀神医于水火之中，檀神医还不以身相许，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檀清酒转着手中茶杯：“端王爷觉得，我需要端王爷救？” “即便是端王爷不来，对付一个檀云歌，我还是对付得了的。反倒是端王爷你总是不请自来打乱我的计划，让我很是苦恼啊。” 沈应绝眨了眨眼：“这样吗？我不请自来，让檀神医苦恼了吗？” “既如此，为表歉意，那我……以身相许？” 第93章 住进端王府？ 檀清酒眯起眼来，她还以为，她上次半夜揭露了沈应绝假扮沈潇一事，沈应绝再次面对她的时候，应该会用自己的真实面目来面对她。 却没有想到，沈应绝还是这副和沈潇如出一辙的不正经模样。 檀清酒却也不细究，只垂下眼：“大可不必，端王爷虽然妨碍到了我，可是却也做了我的挡箭牌，扯平了。” “别啊，别扯平啊。” 檀清酒眸光清冷：“所以，端王爷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端王爷若是不想说真话，那就恕不奉陪了。” 檀清酒说完，就假装要走，还未走远，就被沈应绝扯住了衣袖：“我的确是有事要拜托檀神医，我想要檀神医配合我，唱一出戏。” “唱戏？” 檀清酒眯了眯眼：“唱什么戏？” 沈应绝勾了勾嘴角：“唱一出，我病入膏肓，昏迷不醒的戏码。” 檀清酒猛然转过头看向沈应绝，病入膏肓，昏迷不醒？ 沈应绝掀起眸子看向檀清酒：“檀神医可还记得，之前第一次檀清酒入府为我诊治的时候，说过什么话？” 她说过蛮多的，她如何记得是哪一句？ 沈应绝却似乎已经料到了檀清酒的反应，嘴角轻轻勾了勾：“檀神医说，我至多还能再活……一个月。” 檀清酒点了点头，这话她的确说过。 “可是我说的是，如果端王爷不接受治疗的话。” “是啊，如果檀神医没有给我解药的话，从那日到现在，我那毒，应该到何种程度了？” 檀清酒算了算时日：“差不多到毒入心脉的时候了，这个时候，端王爷应该快要陷入昏迷了。” “一开始，是偶尔会晕倒，而后，晕倒的时间会越来越长。如果那毒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找到有效的解毒之法的话，等着端王爷开始晕倒，那么，就意味着，即便是找到解药解了毒，也会伤及身体根本。” “即使侥幸救回一条命来，五脏六腑也会受损，轻则落下病根，需得要终身服药。重则损其寿数，不过数年便会早逝。” 檀清酒已经回过了神来：“端王爷是想要，假装自己没有寻到解毒之方？” “是啊。”沈应绝抿着唇笑了一声：“假装自己没有找到解毒的办法，逐渐昏迷不醒，药石枉然。” 沈应绝说着，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一则可以蒙骗那给我下毒的人，引诱他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我就是想要看看，他见我真的中毒到这种地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檀清酒看着沈应绝那漠然的神色，听着沈应绝的话，微微皱了皱眉。 听沈应绝话中之意，他应该是知道，给他下毒的人究竟是谁的。 他想要试探那人的反应，是因为那人是他的亲近之人？是因为心里对那人还尚存希望？ 檀清酒在心底幽幽叹了口气，莫名觉得，沈应绝也是一个可怜之人。 生在冷宫，长在冷宫，母亲又对他漠然不关心，后来还亲眼见到了母亲的死，又生了病，被视作是疯子，是异类，即便是这样，也还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所忌惮，让他年幼就单独立府，几乎算是被驱逐出宫的。 兴许正因为如此，即便是那人对他下了这样厉害的毒，他也仍旧还期望着那人在见到昏迷不醒之后，能够动恻隐之心。 “二则是，如果我晕倒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要求檀神医住到端王府，贴身为我治病了。” “……”檀清酒掀了掀眼皮子，将心里刚刚生出的同情又压了回去。 “檀神医不必拒绝，檀神医认识我也有些时日了，应该也知道的，我想要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势必是要做到的。” “所以，我一定要让檀神医住进端王府为我治病。” “三则是，只有檀神医来了端王府，为我打掩护，我才能够假借着昏迷不醒的名义，离开端王府，去做自己的事情啊。” 檀清酒神情微震，只抬起眼来看向沈应绝。 沈应绝倒是毫不避讳，将自己的计划就这样说了出来，难道就不怕她…… 檀清酒正想着，却就听见沈应绝压低了声音，轻笑了一声：“当然，檀神医这样帮我，我也会帮檀神医一个忙。” 檀清酒愈发诧异：“帮我一个忙？” 檀清酒嗤笑了一声：“端王爷觉得，我有什么，是需要端王爷帮我的？” “自然是有的。” 沈应绝嘴角勾了勾：“若是檀神医愿意入端王府为我治病，替我唱完这出戏，我可以想办法，将沈子骄，接到端王府。” 沈子骄？ 将沈子骄接到端王府？ 檀清酒猛然抬起头来，沈应绝可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知道了？ 檀清酒正想着，就听见沈应绝开了口：“此前定王府发生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我猜想，沈子骄，应该的确是檀神医亲子，只是被檀云歌给抢走了。” 檀清酒微微眯起眼来，这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沈应绝相信？ 沈应绝神情淡然：“其实我之前就一直在想，想檀神医都已经是妙手阁阁主了，妙手阁阁主，并非只是一个虚名，你若单单只是想要报仇，想要让檀云歌死，似乎并不难。” “既如此，你为何还要想方设法地回京城来？人人皆知，檀府和檀云歌的势力范围，是在京城，你若是回来京城，反倒是将自己陷入了危险之中。” “我猜想，你应该是有必须要回来的原因。报仇只是其中之一，更多的，是为了沈子骄吧？” “因为沈子骄是你的孩子，你想要亲眼看看，沈子骄现在是什么模样，想要将沈子骄抢回来，并且让他心甘情愿的，回到你身边？” 沈应绝勾起嘴角：“可是现在，檀云歌知道你回了京城，对你小心了又小心，肯定不会轻易让你接近沈子骄。” “你接近不了沈子骄，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妄。” “而我，可以让你接近沈子骄，且可以让你与沈子骄，朝夕相处。这可是，绝佳的机会啊。” 第94章 择日不如撞日 檀清酒打量着沈应绝，眼中满是不相信：“檀云歌都知道，我在京城，且因为之前端王爷好几次张口闭口要娶我做端王妃的事情，檀云歌误会了我与端王爷之间的关系。” “在这种情形下，檀云歌会将沈子骄送到端王府？” “且，是常住？” 沈应绝嘴角勾了勾，眼睛像是狡猾的狐狸。 “我自有办法。” “檀神医可愿意赌一赌？也不用赌，檀神医只需要答应我，只要我将沈子骄弄到端王府常住，你就入端王府？” 檀清酒眯了眯眼，她的确是想要好好了解了解沈子骄，好好与沈子骄相处相处。 可是檀云歌也的确防她防得厉害，即便是之前她在定王府闹腾了一通，也不知道檀云歌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将事情给压了下去，定王妃那里，也似乎，并未发难。 并没有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如果端王能够将沈子骄接到端王府，让她能够有和沈子骄单独相处的机会，这笔买卖，包赚不赔。 “好。” 檀清酒答应得实在是太过干脆，倒是让沈应绝都已经准备好的说服的话卡在了嘴边。 沈应绝忍不住地扬了扬眉，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檀神医答应了？檀神医可要想好了，此前关于你我二人的传闻就不少，都说你医治我，是为了勾搭我。如果檀神医真的住进了端王府，那恐怕就再也说不清了。” 檀清酒嗤笑了一声，她最不怕的就是这些流言蜚语。 流言蜚语并不能够伤人分毫，且…… “我如今名声都已经坏到了这步田地，我有什么好怕的？” 沈应绝哈哈笑了起来：“好，檀神医是个痛快人。本王倒是，越来越欣赏檀神医了呢。” “那檀神医等着瞧吧，但是，檀神医需要陪我唱的第一出戏，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日吧？” “今日？” 沈应绝点了点头：“我待会儿先檀神医一步离开，然后走到下面，不就是晕倒的好时机吗？” “今日檀神医与檀云歌在这里发生了冲突，撕下了檀云歌伪善的面具，再加上我在这里骤然昏迷不醒，这两件事情加起来，定然更震撼一些。” “最多不过明日，今天发生的事情，就能传遍整个京城。” 檀清酒稍作沉吟，便点头应了下来：“可以。” 左右她不亏就是了。 沈应绝说做就做，楼下尚且聚集着不少刚刚看过戏的百姓，正在津津有味的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沈应绝朝着楼下看了一眼，便离开了雅间，带着侍从下楼。 大堂中正议论纷纷的人顿时静了一瞬，皆是不敢出声，只默默地用目光关注着沈应绝的一举一动。 沈应绝神情如常地走了下去，只是走到最后几级台阶的时候，脸色却骤然变得有些苍白起来，额上似乎隐隐约约有冷汗浸出。 沈应绝微微皱了皱眉，稍稍稳了稳心神，便又抬脚往下面走去，只是这一脚，却只骤然踏空，沈应绝整个人都朝着前面扑了过去…… “天呐！” 有人惊呼一声。 侍从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伸出手就要去接，可是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沈应绝骤然扑倒在了地上，脸上戴着的面具都撞得凹进去了一块，且微微有些歪斜，露出了下面略显狰狞的伤疤。 沈应绝双目紧闭着，一动不动了。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 侍从有些慌了，正在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的时候，檀清酒匆匆忙忙从楼上跑了下来：“让开，让开，让我给端王爷诊脉。” 侍从听见檀清酒的声音，这才稍稍回过神来，只急忙让了开：“对对对，檀神医在这里呢。” 檀清酒快步上前，蹲到了沈应绝身边，给沈应绝诊脉起来。 周围的百姓都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檀清酒才紧抿着唇抬起头来：“端王爷的脉象有些奇怪，似病而非病，似毒而又不像是毒，你们先将端王爷带回府，我跟着一同过去看看。” “是。” 侍从急忙将沈应绝抬了起来，送到了马车上。 一直到上了马车，沈应绝才睁开了眼，朝着檀清酒眨了下眼，似乎在邀功。 檀清酒翻了个白眼，毫无灵魂的竖了个大拇指。 檀清酒的演技倒是不错，若是放到现在，怎么着也得是个影帝了。 很快到了端王府，侍从便又上马车，将端王给抬了下来。 管家满脸慌乱地冲了过来：“这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王爷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发生了什么啊？” 管家说完便又看向了檀清酒：“檀神医也在？” 檀清酒点了点头，眉头紧蹙，神情严肃。 “檀神医，王爷这是怎么了？” “我怀疑，王爷是中了毒，大概是刚刚发作出来，从脉象上，还不怎么能够看出端倪。先将王爷送回房吧，送回房之后我再诊个脉，应该就能够看出一些端倪。” “好，好，快将王爷送回房。” 檀清酒跟着侍从匆匆忙忙走了几步，才又转过了头，那管家并未跟上来，正在和一旁一个侍从交代着什么。 檀清酒眯了眯眼，才又飞快转过头，继续跟了上去。 将沈应绝送到了房间，檀清酒才又给沈应绝诊了脉。 刚刚诊过脉，管家就带着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檀神医，这是陛下派到府中常驻的王太医，檀神医让王太医也给王爷诊个脉吧？多一个人多一分力，兴许能够知道，王爷究竟是怎么回事。” 檀清酒站起身来：“行。” 那御医走过去很快给沈应绝诊了脉，露出了一脸难色。 “我才疏学浅，实在是诊断不出，王爷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王爷的脉象，实在是有些太乱了。” 管家眼中愈发慌乱：“可有性命之忧？” 那位王太医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难说。” 檀清酒眯了眯眼：“我倒是觉得，端王爷应该是中毒，且应该是中毒已久，但是这种毒，来势汹汹，且脉息实在是奇怪，我也无法断定，究竟是何毒。” “不过我这里有解毒丸，大概可以暂缓端王爷的毒势蔓延下去。” 檀清酒拿出了解毒丸，管家却制止了檀清酒的动作：“等等……” 第95章 不是他？ 檀清酒转过头，神情带着几分不解，那管家讪讪笑着：“檀神医实在是抱歉，因为王爷身份特殊，所以陛下之前有专门吩咐过的，所有需要端王爷入口的药物，都需得要让宫中的御医看过之后，且必须要陛下那边派来的人喂服下去。” “这样既保证了端王爷的性命安全，也保证了檀神医的安全，以免有有心之人借此利用陷害檀神医。” 檀清酒嘴角翘了翘：“也好，管家说得极是。” 檀清酒将那解毒丸递给了管家：“那这解毒丸，就先放在管家这里，就是不知道，宫中的御医，什么时候能够来？端王爷的毒虽然不是很着急的毒药，但是毒性毕竟在蔓延着，还是得要快些比较好。” “端王爷昏迷之后，跟在端王爷身边的人，应该就派了人入宫给陛下禀报，应该要不了多久，人就应该要到了。” 檀清酒应了一声，目光落在沈应绝的身上，沈应绝应该听见了的吧？ 既然要等宫中御医，檀清酒便也落得清闲，只站在一旁等着。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的事情，外面骤然传来了请安的声音：“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屋中众人皆是惊了一惊，管家亦是有些意外：“陛下……怎么亲自来了？” 说罢，便连忙快步迎了出去。 檀清酒仍旧一动未动。 不一会儿，檀清酒就瞧见清宁国皇帝沈彦淮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檀清酒连忙跟着其他人一同跪下请安：“民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沈彦淮目光最先落在了床榻上的沈应绝身上，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只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才抬眸看向了檀清酒。 “檀神医和王太医也在啊？怎么样，你们给端王诊过脉了吗？” 檀清酒与那位王太医又将刚才的结论给沈彦淮禀报了一遍。 提到檀清酒的那药的时候，沈彦淮转过头看了一眼管家手里的药：“朕将太医院的太医都给带了过来，先让他们都给的端王诊个脉，然后再看看檀神医的那药吧。” “是。” 太医都进了屋子，屋中顿时变得逼仄了起来。 沈彦淮便带着檀清酒和那位王太医离开了屋子，一离开屋子，沈彦淮便又转过头看向了檀清酒：“檀神医说，端王中的那毒，应该是早已经中的毒药？” “是。”檀清酒垂眸应着：“从脉象上来看，虽然民女暂时不能够判定，端王爷所中究竟是何毒，但是从那毒的蔓延情况来看，端王爷中毒，至少也有十年的时间。” “十年？”沈彦淮猛然转过头，眼中的诧异不似作假。 檀清酒将沈彦淮的反应尽数纳入眼中，心中也忍不住地有些疑惑，沈彦淮的反应不像是假的，难道，下毒的人，并不是沈彦淮。 那会是谁？ 檀清酒点了点头，接着道：“至少是十年的时间，只是民女才疏学浅，辨别不出那究竟是何种毒药，可是从端王爷的脉象来看，端王爷的脉象无胃、无神、无根，为中毒深重，元气衰竭，胃气渐败的征兆。” 沈彦淮眼皮子一跳：“什么意思？” “端王爷身上的毒不解，恐怕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沈彦淮愕然瞪大了眼，似乎是真的有些慌了：“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你可有什么法子？” 檀清酒摇了摇头，眉头紧蹙着：“我那解毒丸，至多只能够阻止毒性蔓延一段时间，却是治标不治本，等着解毒丸失去效果，端王爷便难了。” 沈彦淮微微张着嘴，嘴唇微微颤抖着，沉默了许久，却终是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沈彦淮带来的御医也出来了。 “林太医，端王爷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为首的太医慌忙跪了下来：“陛下，端王爷这，是中了毒啊，且这毒本是极慢的毒药，如今却已经开始侵袭心脉，恐怕是中毒已久了啊。” “这毒实在是蹊跷，陛下恕罪，微臣实在是看不出，这究竟是何毒。” 这结论，倒是与檀清酒说的不谋而合。 沈彦淮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才又深吸了一口气：“檀神医的那解毒丸，你们可看过了？” “看过了，檀神医医术高超，那解毒丸配方实在是精妙，在下佩服。” 沈彦淮紧咬着牙：“那给端王爷用这解毒丸可行？” “应该是可以的，但是这解毒丸能解的只是寻常毒药，对端王爷身中之毒，应该有一定的效果，但是效果未必能够十分明显。” 也和檀清酒说的一样。 沈彦淮沉默了许久，才开了口：“先给端王用上。” “是。” 管家连忙应了声，匆匆忙忙拿了药进了屋。 檀清酒连忙道：“民女去瞧着去，我那解毒丸有些大，端王爷如今昏迷不醒，恐怕需要用水化开喂服。但是用水化开，若是水放多了，会让药性减弱，民女得去看着。” “好。” 檀清酒快步进了屋，管家已经将药丸拿了出来，檀清酒叫管家拿了水杯，倒了一些水来。 用水将那药丸化开之后，管家才喂沈应绝服下了药。 等喂完了药，檀清酒转过身，就瞧见沈彦淮站在了门外。 “你可有解毒之方？” 檀清酒惨然一笑：“民女连端王爷所中何毒都尚且不知，哪来的解毒之方？” 沈彦淮的目光越过檀清酒，落在了床榻上的沈应绝身上，在沈应绝的脸上顿了良久。 “檀神医医术高超，可否答应朕一个不情之请？” 檀清酒微微一愣：“陛下请说。” 沈彦淮深吸了一口气：“檀神医可否，留在端王府一段时间，随时盯着端王爷的身体情况，朕怕……” 沈彦淮眸光沉了下来：“朕怕那下毒之人，就潜伏在端王身侧。” “而且，檀神医也可以就近观察这毒的症状那些。” 檀清酒垂下眼：“可以。” 沈彦淮一愣，似乎有些诧异檀清酒答应的这样快。 檀清酒抬眸：“这毒民女生平从未见过，我也想要看看，这毒，究竟是什么毒。” 第96章 接着唱 “好，好。”沈彦淮眸光微微沉了沉：“那就有劳檀神医了。” 沈彦淮走到沈应绝的床边，在沈应绝的床边坐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一切就麻烦檀神医了，朕尚有政事需要处理，得先回宫了。” “恭送陛下。” 沈彦淮带着贴身内侍出了端王府正院，那内侍才压低了声音开了口：“陛下怎么就将那位檀神医留在了端王府？那位檀神医来历不明……” “来历不明？”沈彦淮冷笑了一声：“怎么会来历不明呢？不是檀允的二女儿吗？” “之前便用五石散，让端王以为自己病情好转。今日这解毒丸，倒是有些意思。” “不过，她之前会利用五石散接近端王，十有八九，也是想要谋一个端王妃的身份。听闻她和定王世子妃势如水火，她大概就是想要利用端王妃的身份，压定王世子妃一头。” “这一回，她会主动要求留在端王府，恐怕也是想要让人以为，她这端王妃是板上钉钉的了。而且，端王从小就缺少关爱，之前她给端王治病，就让端王感动非常，兴匆匆的跑到朕面前来要求娶她。” “等着端王醒过来，看见她为了他这样尽心尽力，恐怕更是恨不得立刻将檀清酒迎进门。” “端王爷虽然偶尔疯疯癫癫，可是却也是王爷。她六年前就已经失了身，这京城中其他的世家子弟恐怕也不会娶她。她这主意，倒是打得极好。” 那内侍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陛下知道那檀清酒打的是端王妃这个身份的主意，为何还由着她留在端王府？” “挺好的。” 沈彦淮垂下眼：“端王的亲事本就是我一桩心事，檀清酒身份不高，且还是端王亲自选的，没有人再比檀清酒适合了。” “且檀清酒说，端王寿数已经不久……” 沈彦淮嘴唇微微动了动：“冉云归虽然从冉皇后去世之后，就一直想方设法地想要接近端王，想要将端王控制在他手中，想要利用端王夺位。” “可是……”沈彦淮垂下眼，声音轻了几分：“端王始终是冉皇后亲生的孩子，朕与冉皇后少年夫妻，情深义重……且他本就受了冉皇后去世的刺激，生了怪病，如今又中了那毒，只怕也没有办法再被冉云归利用了。” “他身上那毒，所有的太医都完全诊断不出来，想要解毒恐是不易。” “如果檀清酒为了那端王妃之位，愿意在他身边哄着他宠着他，也挺好的。至少，如果那样的话，朕百年之后，也能够与冉皇后好交代一些。” 沈彦淮抿了抿唇：“端王爷身上这毒，定要查。” “朕倒是要看看，是谁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对他下毒。” “是。” 沈彦淮离开了主院，管家去送他也很快回来了。 先前沈彦淮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便连忙同檀清酒道：“老奴这就去叫人，给檀神医收拾住的院子出来，不知道檀神医有什么要求没有？” 檀清酒垂下眼，想起先前沈应绝说的事情，眼皮子微微动了动：“管家也不必麻烦，我此番住进端王府，主要是为了照看端王爷。” “既然是为了照看端王爷，那再没有比端王爷这院子更方便的地方了。” “不如管家就在这院子里给我收拾一件房间出来？我住下就是。” 管家一愣：“可以是可以，但是这院子里的主屋王爷住着，其他都是厢房，似乎有些不妥。” “也没什么不妥的，我只是一个大夫。” 管家见檀清酒执意如此，便也不再多劝，只点了点头：“那好吧。” 说完，便退了下去。 檀清酒走到窗户边打开了窗户，站在窗户边看着管家出了院子，才转身走到了床边，伸出一只手戳了戳沈应绝：“行了，人都走了，别装了。” 沈应绝睫毛微微颤了颤，睁开了眼，朝着檀清酒轻轻眨了眨。 “走了？” 檀清酒翻了个白眼：“端王爷又不是真的昏迷不醒，人走没走，不知道？” 檀清酒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掀起眼皮子抬眸看了沈应绝一眼：“先前陛下来探望你的时候，我有心试探了两句。陛下的反应不似作假，陛下应该……不是给你下毒之人吧？” 沈应绝眨了眨眼：“我什么时候说过，他给我下毒了？” 的确是没有说过。 可是上次进宫的时候，沈应绝让檀清酒在皇帝面前唱了那么一出戏，让她误会了。 毕竟，她在皇帝面前，假装自己用寒食散给沈应绝治病，皇帝也并未追究，甚至连问都不曾问过。 正常的父亲，哪有这样的？ 她会误会，也再正常不过吧？ 沈应绝见檀清酒的模样，就知道檀清酒在想什么，只勾起嘴角笑出了声来。 “原来清酒这样关心我？” “陛下的确是对我十分防备，但是他并非是针对我，只是因为他生性多疑而已。他对他所有的儿子，兄弟，都十分防备。” “他大概是，看谁都像是要夺他的皇位吧。” 沈应绝一脸的漫不经心，提起皇帝的语气，没有失望没有恼怒，全然不像是在说对他生疑的父亲。 “对我下毒的人，不是他。” “不是皇帝，会是谁？” 她还记得的，先前在茶馆的时候，他说想要引诱给他下毒之人，看看他在看到他毒发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话听来，实在是奇怪极了，像是他对那幕后之人仍旧尚且存着几分希望，想要试探试探，她听闻沈应绝认识的熟悉的人就那么几个，也难怪她会误会吧？ 沈应绝嘴角勾了勾：“檀神医猜一猜？” 檀清酒并不想猜，只神情无比淡漠地看了沈应绝一眼。 “端王爷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办好？” “端王爷可得要记得才行，若是端王爷做不到之前答应我的事情，我可不会住进端王府。” 沈应绝一脸的漫不经心：“知道了。” 端王说完之后，屋中骤然响起了一道铃铛声，端王眨了眨眼：“这不就来了吗？快，这戏接着唱，假装我刚醒……” 第97章 越来越不想放手了 檀清酒愣了一瞬，却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只连忙高声叫喊了起来：“来人啊！端王爷醒了！” 檀清酒刚刚喊完，门外就有人快步走了进来。 是管家。 檀清酒目光落在管家身上，又转过头看了沈应绝一眼。 沈应绝说的来了，指的是管家？ “王爷！”管家面露喜色，只快步走到了床边，在床边站定，伸了伸手，想要用手去扶，却有些不敢下手：“王爷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 说完，又连忙转过头看向了檀清酒：“檀神医，檀神医可有给端王爷诊过脉？” 檀清酒这才好像回过神来了一样，只抬起手来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险些忘了，我就是大夫啊。” 檀清酒话音刚落，床榻上的人却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双目无神地盯着管家，突然嘿嘿笑了起来：“你的头上，坐着一个小鬼，那小鬼还在看我。” 管家浑身一颤，僵着身子站在原地：“王爷，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沈应绝歪了歪脑袋：“他叫你爹爹。” 檀清酒瞧见，管家的脸色愈发苍白了几分。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沈应绝怎么连和她商量都不商量，就直接开始演了呢？ 这让她怎么接？ 管家垂在一旁的手微微颤抖着，只转过头看向了檀清酒：“檀神医，你快瞧瞧，端王爷这究竟是怎么了啊？” 檀清酒一脸为难：“端王爷已经醒过来了，而且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看起来是那毒性暂时被我那解毒丸给压下去了，可是端王爷这……” 檀清酒上前两步，给沈应绝诊脉，檀清酒挡住了管家的视线，才看向沈应绝，两人对视了一眼，用眼神快速交流着。 “那个小孩儿看起来和你长得真像啊，他说，他在那边好冷啊，让管家你给他烧些衣服过去，说他死的时候衣服都没穿。” 管家脸色愈发难看，只僵着身子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听沈应绝那么一说，他突然觉得，头上有一股子寒气，头都好似重了一些，就好像……真的有人坐在上面一样。 檀清酒已经诊完了脉：“端王爷从脉象上来看，并无异常。” “怎么会没有异常呢？”管家急了：“端王爷这模样，可一点也不像是没有异常的样子啊。” 檀清酒站起身来，满脸为难：“从脉象上来看，并无异常。但是端王爷刚刚毒发晕倒，几乎可以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加上他因为毒发而导致体弱，阳气弱，会有邪气入体，也是正常的。” 管家瞧着沈应绝的模样，又听檀清酒这么一说，浑身颤了一颤，只深吸了一口气：“那……那那那应该怎么办啊？” 檀清酒摇了摇头：“我只负责看病，端王爷从脉象从身体上来说，是没什么问题的，既然没什么问题，那我自然也没有办法。” 檀清酒垂下眼：“要不，管家将此事禀报给陛下，让陛下想想法子？” 管家闻言咬着唇点了点头：“我这就去禀报。” 管家急忙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还忍不住踉跄了一下。 沈应绝盯着床边的一根绳子，见那绳子动了一动，才抬起眼来看向了檀清酒，眼中带着笑：“檀神医与我倒是配合得十分默契，我什么都没有说，檀神医却也能够明白我心中所想，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沈应绝嘴角勾了起来：“檀神医这样聪明过人，让我越来越不想放手了。” 檀清酒面无表情地看了沈应绝一眼：“我与端王爷说沈子骄的事情，端王爷这样故弄玄虚，就能够将沈子骄给弄到端王府？” “我感觉怎么这般不靠谱？” “若是端王爷做不到的话，我是断然不会，搬到端王府的。” 沈应绝嘴角翘了起来：“陛下都已经下旨了，难道檀神医是要准备抗旨不遵？” “我承认，檀神医的确挺厉害，可是抗旨不遵这种事情，檀神医也还是做不得的。” 檀清酒几乎咬碎了后槽牙，只深吸了一口气：“原来端王爷早就算计好了，你果真不将沈子骄弄过来？” 沈应绝声音中带着笑意：“骗你的，很快，沈子骄就会来了。你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先回檀府，跟檀允交代一声。” “檀允，应该会比较高兴。”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最好如此。” 檀清酒说完，只看了沈应绝一眼：“那端王爷好好休息，我先回府了。” 檀清酒上了马车，马车在檀府门外停了下来，檀清酒才想起来，沈应绝闹出这么一桩事情，檀允应该再没有心思去追究她和檀云歌在茶楼里面闹出来的事情。 虽然檀允如今的确因为她比较有用，会稍稍护着她。 可若是没有沈应绝昏倒的事情，她和檀云歌闹成那样，檀允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檀清酒眯了眯眼，沈应绝似乎，又在无意之中，帮了他一次。 虽然她之前早已经做好了打算，想好了应对之策，可是沈应绝这样闹了一出，的确给她省了不少的麻烦。 但是，沈应绝每次都是不请自来，却又帮了她的忙。 沈应绝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觉得不安。 总觉得沈应绝，是在打什么歪主意。 如今沈应绝用这种无耻的法子，让她欠下的人情，以后，沈应绝只怕也会想方设法地讨回去。 而且她实在是不知道，沈应绝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与沈应绝接触的时间越长，她越是觉得，沈应绝这人，实在是深不可测。 马车停了下来，檀府到了。 檀清酒弯腰下了马车，刚刚进了檀府，就瞧见已经得了消息的檀允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一见到檀清酒，檀允便径直开了口：“我听闻端王爷昏倒了？连陛下都惊动了？端王爷现在情形如何？” 檀清酒垂下眼：“是，是中了毒，且是比较厉害的毒药。太医全部都来看过了，一时半会儿恐怕想不出什么解毒之法。” “那怎么办？你不是医术高明吗？连你都没有法子？” 第98章 演戏 檀清酒看了一眼檀允，眼中笑容讥诮，几乎所有人，都怀疑过她的医术，觉得她不过失踪六年，无论如何也无法有那样厉害的医术。 唯有檀允，似乎从未怀疑过。 也兴许是，檀允觉得，她有医术，能够更好的帮他，能够成为他手中更有用的棋子，如此一来，她这身医术究竟是从何而来，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那毒药实在是太过厉害，且端王爷中毒已久，毒药在端王爷体内的时间长了，已经产生了变数，实在是不容易彻底解毒。” 檀清酒抿了抿唇：“不过我用了我之前配制的解毒丸，暂时压制住了端王爷身上的毒，为解毒争取时间。” “端王爷服下解毒丸之后，也已经清醒了过来。” “陛下让我搬到端王府去照看端王爷一段时间，观察端王爷身上的毒性变化，为解毒争取时间。” 檀允皱起了眉头：“搬到端王府去住？” “是。” 檀清酒话音刚落，却就听见檀允反应激烈地开了口：“不可能。” “嗯？”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檀允这反应，怎么和他们预想的，不太一样？ 檀允紧抿着唇：“你都还没有成亲，怎么可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住到端王府去？” 檀清酒挑了挑眉，檀允的重点，是不明不白这四个字吧？ 果然，檀清酒脑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檀允便又开了口：“你与端王爷皆未成亲，你这样住进去，你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不行，我们的计划都尚未实施呢，绝不能够在这个时候住进去。” 檀清酒反应过来，檀允口中的计划，指的是，澄清她六年前那件事情的计划。 檀清酒垂下眼，睫毛微微颤抖着：“可是陛下下了旨，我总不好抗旨不遵。” 檀允咬了咬唇：“我可以装病。之前我病重的消息，城中不少人都是知道的。我可以先装病，然后叫人去宫中禀明情况，让你留在府中照顾我两日。左右现在端王爷已经醒过来，状况也逐渐稳定，陛下应该不会不许。” “等着明日，我们的计划实施之后，我再佯装稍稍好了一些，再入宫去见一见陛下，不管如何，也得要先不能够让你就那样没名没分的直接住进端王府。” 檀清酒垂眸，一脸顺从：“我……这些事情，女儿不太懂，女儿听爹爹的就是。” “自然得听我的。”檀允叹了口气：“走，先回府。” 檀允有了打算，便很快行动了起来。 檀允回府和檀清酒分开不到半个时辰，主院就来了人，将檀清酒匆匆忙忙传唤了过去，说檀允病发。 檀清酒装模作样给檀允施了针，就让管家派人入了宫去禀报了。 檀清酒目光落在双目紧闭，但是睫毛却仍旧忍不住颤抖的檀允脸上，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知道的，知道她是一个大夫。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一个演员呢。 专门穿越过来，演戏来了。 不过，虽然同样是演戏，沈应绝的演技，可比檀允的，要好太多。 宫中很快来了消息，说魏帝同意她先呆在檀府，治好檀允的病。 檀允松了口气：“你先回院子，明日午时，那些匪盗便会午门斩首，成功之后，我再给你消息。” “好。” 檀清酒回了屋，傍晚时候，端王府那边就有了消息。 “我们的人禀报说，端王府那边先前派人去了宫中一趟，随即，陛下便让国师大人去了端王府。” 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国师大人？” 她六师父？ “是。”青黛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听闻国师大人去了端王府之后，说端王爷因为病重体虚的缘故，邪气入体，恐会伤其性命。” “而后国师大人说，此事倒也可解，只需要找一个生辰八字比较旺，能给端王爷带来福运的人到端王府与端王府住一段时间，等着端王爷稍稍将身子养好，可自行抵御邪气之后，便无大碍。” 檀清酒眯了眯眼，心中隐隐约约有所猜想：“八字比较旺的人，指的是？” “定王世子的小公子。” 檀清酒啧了一声，果然啊。 只是不知道，可是之前从檀清酒以及她六师父提到彼此的反应来看，他们彼此分明是水火不容且相互忌惮的，沈应绝是如何说动六师父陪他一起演戏的？ 且…… “陛下会同意？定王府那边，会同意？” 青黛眼中亦是有些奇怪：“怪就怪在，陛下还真的，就同意了。” “定王府那边，定王爷定王妃定王世子都同意了，唯有檀云歌一人，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在府中很是闹腾了一阵。” “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陛下都已经下了旨，定王爷定王妃定王世子也都同意了，即便是檀云歌闹得再厉害，也无济于事。” 檀清酒眯了眯眼，这倒是奇了。 其实之前，定王妃寿辰的时候，檀清酒就隐隐约约的觉得，觉得定王妃对端王，似乎格外的亲近，与其他人对端王的态度，都不太一样。 檀清酒心中暗暗觉得有些奇怪，只是面上却是不显：“继续盯着端王府那边，如果定王府将沈子骄送到了端王府，再与我禀报就是。” “是。” 第二日一早，檀清酒却就收到了端王府那边送来的书信。 檀清酒一拆开，就看见那书信中龙飞凤舞十分猖狂的写着一行字：我答应的事情已经做到，阿酒怎么还不来？ 檀清酒眸光微微顿了顿，抬眸看向送信之人：“让端王爷再等一等，就说我府中尚且有些事情需要处置，处置完了之后，就去找他。” 檀允还在装病，檀清酒也不便出府，只是午时的那场好戏，檀清酒也不愿意错过。 便偷偷摸摸易了容，和紫苏互换了身份，出了檀府直奔午门而去。 午门外，早已经人山人海围了不少的人，好在檀清酒叫人在午门外不远处的酒楼定了雅间，便直奔雅间而去。 雅间视野极好，很快，檀清酒就瞧见，官差押着一行人朝着这边缓缓走了过来。 第99章 斩首 “来了来了，过来了。” “报应啊，之前我们都被这伙匪盗打劫过好几次。每次我们都只能想着破财消灾，就将钱财东西都给交了。” “这些人就知道欺软怕硬，真正的硬茬儿，他们碰都不敢碰，就应该拿臭鸡蛋砸死他们。” “这一次是他们眼瞎，碰到硬茬儿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有人刻意压低了声音：“这次碰到了硬茬儿是其一，我听说，还因为他们之前做了一桩恶事，涉及到了朝中某一位权贵。” “什么事什么事？” “你也听说了吗？我也听说了，听说事发已经好几年了，最近那位苦主回了京城，而且声名鹊起，所以这件事情才又被翻了出来。” 檀清酒听着下面议论声，这才微微扬了扬眉，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说的，应该就是她吧？ 檀清酒勾起嘴角，檀允做事倒也还算缜密，竟然还想到了，要先散布一些流言蜚语，将大家的兴趣和好奇心提起来。 不一会儿，那些匪盗就被押送过来了。 今日要被午门斩首的匪盗一共二三十人，都被关在囚车中。 “我认识他！”有人手里拿着石头朝着第二辆囚车冲了过去，朝着囚车中的人砸了过去：“就是他，杀了我的妻儿！” 檀清酒目光在那第二辆囚车上面微微顿了顿，那囚车中的人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皮肤黝黑，脸上却带着几分不屑。 青黛见檀清酒目光落在那囚车上，只压低了声音：“这人，是忘忧山这伙匪盗中的二当家，也是……檀允和我们，找到的人。” 檀清酒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因为人是檀允先找到的，所以檀清酒只是吩咐从檀允找的人上面入手，并未太过关注，倒是不曾想到，檀允找的人，是忘忧山的二当家。 “他愿意？毕竟，他应该算是这伙匪盗中的二把手了。” 青黛笑了笑：“嗯，是二把手，但是他和那忘忧山的大当家的有些不合，最近这几年来尤甚，听说，是因为女人。这位二当家的，在山下遇见了一个女子，并且喜欢上了那女子。这件事情被那大当家的知道之后，大当家的就将那女子给掳回了山寨。用那女子的家人威胁她和二当家的拜堂成亲。” “谁知道，那位女子也是个烈性女子，直接就撞墙自杀而亡了。” “就因为这件事情，二当家的就和大当家的起了罅隙，后来在很多事情上都有了分歧。” “这次山寨被端，檀允就是利用了那女子的家人，来威胁了这位二当家的。这位二当家倒也是个性情中人，虽然那女子已经去世，可是也还一直记挂着。” 檀清酒点头应了一声，就瞧见囚车到了行刑台前，囚车被打了开来，犯人都被带上了行刑台。 监斩官上了台，目光从人头攒动的围观人群中扫过，才落在了行刑台上：“今日要被行刑的，是无忧山上无忧寨的匪盗，这伙匪盗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十分嚣张。特在今日午门斩首，以儆效尤。” 监斩官微微眯了眯眼：“跪在最前面的，是这伙匪盗的领头人，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本官再给你们一次忏悔的机会，你们说说吧，你们都做了哪些恶事，最后悔的是什么？” 最先开口的是跪在正中间的那有些壮的男人，男人只微微扬起了下巴，哈哈笑了起来，声如洪钟：“我做了哪些恶事？那可太多了，这哪儿说得清啊？大人不是说了吗？烧伤掳掠，无恶不作。不过我一点也不后悔，我来这世上走一遭，想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值了！” “要是再来一次，老子照样会选择这样活着，痛快！哈哈哈……” 那监斩官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只是想起之前上面的交代，才又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恼怒，只转眸看向了左边的人。 左边那一位，就是无忧山上的二当家，那二当家抬起头来朝着远处看了一眼，嘴角仍旧噙着笑：“我啊，我做的恶事也不少，与大哥差不多吧。唯独有一件，是我自个儿做的。” 那大当家的转过头看了过来。 “这大概是我唯一的秘密了，不过现在反正都要死了，管它什么秘密不秘密的，就一并交代了吧，免得还得带一桩心事去那下面。” “六年多之前，定王世子妃给了我两百两黄金，让我掳走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辱了她的清白，我照做了。” 那二当家的此话一出，下面一片哗然。 “定王世子妃？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不是……” 二当家嘴角勾了勾：“那位妹妹，长得还挺好看的，我用药药晕了她带走了，但是当时她太小了，我都有些不忍心，害怕她清醒过来接受不了，都是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强要了她的。” “后来我还专门关注过她，听说她因为怀孕被沉塘，我还在想，那不行啊，她肚子里，那是我的孩子啊。” “我本来是带了人想要去救她的，可是没想到，我去迟了一步，我赶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被沉塘了，我找人捞了好久也没有捞到，也就只能够算了。” “前段时间，我听说，她没死，还又回京城了？”二当家的嘴角翘了起来：“六年前她没有死成，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后继有人了？” “哈哈哈，那我也不亏，死了值了。” 那二当家的话，像是一颗石头，一石惊起千层浪。 围观的百姓的议论声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天啊，不是都说，檀清酒六年前，是自己不知检点，暗中和人勾搭才怀孕的吗？” “是定王世子妃？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这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吧，听说定王世子妃是庶出，她生母原来只是一个通房丫鬟，二小姐才是真正的嫡女，还是二小姐生母去世之后，定王世子妃的生母才被抬为正室的吧。大概……是嫉妒吧？” “而且，昨天茶楼里面发生的事情，你们都听说了吗？” 第100章 是真的吗？ “是说书先生说定王世子妃将妙手神医推下湖中，险些让妙手神医被淹死的事情吗？” “还有还有，说之前妙手神医尚未出事，定王妃尚未出嫁的时候，就总是欺负她。” “听闻昨天妙手神医就在那茶楼，亲口承认了，还与定王世子妃对峙，说那位说书先生说的都是实话。当时定王世子妃好像落了下风，但我本来是不怎么相信的，毕竟定王世子妃我们也都经常会见到，看定王世子妃在外面待人接物都温温柔柔客客气气的，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可是今天这匪盗也这么说……” “一个人说可能是造谣，好几个人都这么说，那就多半是事实了。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那定王世子妃也实在是太可恶了，太会装了吧？” “是啊，就因为嫉妒，就那样欺负别人，还用钱买通了匪盗，辱了别人清白，让别人因为怀孕而被沉塘。如果不是有人救了妙手神医，这可就是害人性命了啊。” 那监斩官听见那二当家的说的那些话，脸色变了一变。 交代他的人只说，会让那匪盗澄清六年前发生的事情，可是那人是…… 应该不是让那匪盗说这些的吧？ 监斩官心中有些慌乱，只连忙道：“行了，时辰已到，行刑吧。” 檀清酒将下面的议论声，那监斩官的表情，都尽数纳入耳中，嘴角微微勾了勾。 只可惜檀允今日因为要在府中装病，没能看到这一场好戏，倒是可惜了。 檀清酒站起身来：“走吧，回府。” 檀清酒刚刚回府，和紫苏换回来身份，青黛就带了消息回来：“檀云歌来了，应该是得到了消息。檀云歌并不知道檀允准备在今日那些匪盗斩首的时候，为主子你澄清六年前的事情，所以也并未派人去午门那边。” “但是这件事情闹得实在是太大了……” “奴婢听闻，檀云歌刚刚来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怒气冲冲地就冲了进来，直奔陈月茹那里去了，去了陈月茹那里之后，也不知道和陈月茹都商量了什么，檀云歌在陈月茹那里并没有待太久的时间，母女二人就去了檀允那里。” 檀清酒眯了眯眼，眼中带着三分笑意：“去了檀允那里？那我自然，也应该去凑凑热闹了啊。毕竟，今日让那匪盗帮我澄清的主意，可是檀允出的，我得要去谢谢他啊。” 檀清酒带着青黛便直奔檀允的院子而去。 刚刚走到院子门口，檀清酒就听见了檀云歌满含怒意的声音：“这件事情肯定是檀清酒那小烂货买通了那匪盗做的，她竟然敢栽赃嫁祸给我！现在外面都是议论这件事的，我刚才出来过来的时候，外面的人都对着我指指点点！” “我要杀了那小贱人！” 檀允猛地一拍桌子：“行了，你一口一个小烂货一口一个小贱人的，你可是檀家的大小姐，可是定王世子妃，要是被人听见了，人家只会说你没教养！” “没教养就没教养，现在我名声被那小贱人所害，都已经这样了，我还害怕背上一个没教养吗？你去听听，现在外面那些骂我的话，每一个都比没教养更恶毒。” 门口的侍从听着里面吵闹的声音，一抬头看见檀清酒就站在不远处，只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急急忙忙道：“二小姐怎么来了？小的这就去禀报。” 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往院子里跑去，边跑便拔高了声音朝着里面喊着：“老爷，夫人，世子妃，二小姐来了。” 似乎是生害怕里面的人听不见，害怕里面的人发现的晚了，又喊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眸光却是泛着冷。 很快，院子里又传来了檀云歌的怒吼声：“让她进来，让她进来！即便是她不来，我也要去找那小贱人的麻烦！” “我就说了，她压根就是回来报仇的，来找茬的。” 那去禀报的人便又跑了回来，笑容讪讪：“二小姐里面请吧。” 檀清酒笑了笑，抬脚进了门。 那一家人就在廊檐下，见檀清酒走过去，檀云歌的脸上骤然迸射出一抹恨意，只咬牙切齿的看着檀清酒，似乎下一瞬，就要朝着檀清酒扑过来一般。 檀清酒脚步微微顿了顿，只快步走到了三人面前，脸色有些惶惶然，也有些困惑：“爹爹不是说，只是买通了那忘忧山上的匪盗，帮我澄清六年前的事情，洗清我的污名吗？为什么，那人竟然还供出了姐姐？” “那人说的……是真的吗？” “如果是假的，那为什么他交代的六年前发生的事情，细节那些都对得上？六年前，我的确是被迷晕了然后被掳走的，我醒过来之后，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我压根不曾见过那人的脸，所以当时我什么都不知道，也说不出那人是谁，长什么模样。” 檀清酒此话一出，檀云歌和陈月茹顿时瞪大了眼。 母女二人满脸难以置信，只转过头看向了檀允，檀云歌张了张嘴：“爹？这个小贱人说的是真的吗？是你买通了那土匪，让他那样说的？” 檀允皱了皱眉：“我只让他说，那件事情是他做的，我可没有让他说，是你指使的。” 檀云歌却似乎只选择性地听了前半句，只倒吸了一口冷气：“怪不得啊，刚才我那样愤怒，爹爹你却一直一言不发，我骂檀清酒的时候，爹爹你竟然还出言维护。”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檀云歌骤然尖叫了一声，让在场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爹爹你要这样对我？爹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我原本以为是檀清酒，却没有想到，这样做的人，竟然是爹爹你！” “是不是因为我现在没有檀清酒有用了，所以你就这样对我了？” “是不是因为我嫁了人了，不再是檀家人了，可是之前我嫁给定王世子，不也是爹爹你安排的吗？是你想要……” “啪……”地一声，是檀允打了檀云歌。 第101章 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巴掌声之后，院子里骤然静了一瞬。 檀清酒也忍不住抬起了头来，檀云歌刚刚想要说什么？ 檀允安排她嫁给定王世子，檀允想要什么？ 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心里暗自留了意。 檀云歌猛然瞪大了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檀云歌深吸了一口气，双眼通红，只瞪着檀允看了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因为端王现在对檀清酒亲近，几次三番的说要娶檀清酒，所以爹爹你偏宠檀清酒几分。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爹爹你竟然会为了这个小贱人打我。” “好极了，现在我已经完全没用了是吧？现在爹爹你有了檀清酒，为了檀清酒，就可以肆意践踏我了是吧？” “也是，我已经出嫁八年，这檀府，早就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檀云歌往后退了两步，捂着脸抽泣了一声：“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必再回来了，爹你就当，没有胜过我这个女儿吧。” 檀允脸色愈发难看：“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不可理喻的样子！” “对，我不可理喻！”檀云歌几乎是喊出来的：“以前这么多年，爹你也没有说过我不可理喻，檀清酒一回来，我就不可理喻了。呵……” “那就当我不可理喻吧。” 檀云歌怒气冲冲地朝着门外而去。 陈月茹脸色亦是有些苍白：“老爷，你怎么能够这样对云歌啊？你怎么能够……打她啊？她也是气极了。” “老爷你都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怎么说云歌的，任谁莫名其妙被栽赃嫁祸，背上了这样不好的名声，也会生气的吧？” “妾身相信，老爷你定然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毕竟云歌也是老爷的女儿，老爷断然不可能为了给清酒澄清，就给云歌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这其中定然有误会。” 檀允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一些：“连你都知道这其中有误会，她却想也不想的，就给我安上了罪名，还说什么让我就当没有生过她？你自己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陈月茹深吸了一口气：“云歌是是在被气得厉害了，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莫名其妙背上了陷害自己亲妹妹清白的名声，这放在谁身上也没有办法保持清醒淡定。” 陈月茹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檀清酒：“且昨日清酒还在茶楼与云歌发生争执，说云歌推她下水，说云歌之前欺负了她，两件事情放在一起，老爷你让外人怎么想云歌啊？” 檀清酒扬了扬眉：“夫人是觉得，这件事情是我的错？可是那些事情，的确是姐姐做过的啊？难道夫人叫我骗人吗？” “且那些事情，是府中下人传出去，说书先生说出来的啊，与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吧，毕竟，我才是被欺负的人啊。夫人要怪，也只能够怪自己御下无方吧？” 陈月茹脸色变了一变，却又强压下了心中怒火：“昨日的事情暂且不追究，今天这件事情，如果老爷并不是那样安排的，可是那个人却那样说了，这其中定然是有蹊跷的。” “这件事情得仔细查一查才行。” “查！”檀允深吸了一口气，脸色仍旧有些难看：“可是那人都已经被斩首示众了，去哪儿查去？” 陈月茹又看了檀清酒一眼，只暗自咬了咬牙：“妾身觉得，要查也容易，直接看这整件事情，谁知道老爷要去做这件事情，谁受益最多，就知道了。” “那幕后之人费尽心思，总不会只是为了膈应云歌一下，肯定是因为这样做对她有利吧？” 檀清酒站在一旁，心中暗笑了一声，陈月茹倒是一点也不傻，竟然想出了这样的法子。 这不就等于明明白白的，说是她吗？ 她可是这件事情中，唯一的受益人。 檀清酒眨了眨眼：“夫人该不会怀疑是我吧？” 檀清酒笑了起来：“这件事情的确是我获益比较多，毕竟爹爹当初谋划这件事情，就是为了为我澄清几年前的事情。可是，爹爹之前的谋划，就已经能够达到我们想要的目的，如今那人特意点出，是姐姐所为，倒是有些画蛇添足了。” “这更像是，有人专门为了报复姐姐，膈应姐姐所为。夫人应该让姐姐好好想想，她这些年，都得罪了哪些人。哪些人最有可能做这件事情……” 檀清酒抬眸看向陈月茹，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檀清酒才又接着道：“更重要的是，要看看，谁有这样的本事做这件事情了。” “爹爹找那人，应该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之后，那人应该就被抓了，关在了大牢里面的吧？能够进到大牢，且说服那人换了说法的，定不是什么寻常人吧？”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我虽然是妙手阁阁主，可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大夫而已。” “一个大夫，哪来那样通天的本事啊？夫人倒是太看得起我了。” 檀允眉眼微微动了动，虽然之前他没有说，可是陈月茹说只需要看看谁受益更多的时候，他其实是有些怀疑檀清酒的。 可是檀清酒说完之后，他又打消了怀疑。 檀清酒说的没错，她即便是再厉害，也不过只是一个大夫而已，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件事情的。 虽然檀清酒和端王关系好，可是端王素来不问这些事情，陛下也十分忌惮端王和朝臣来往，端王也不可能。 檀允眯了眯眼，抬眸看向陈月茹：“你自个儿去定王世子府问一问云歌，问问她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陈月茹咬了咬唇：“云歌能够得罪什么人啊？” “这可不一定，她那性子，得罪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你自个儿去问一问去。” 陈月茹眼中闪过一抹恨意，只笑了笑：“是，我这就去问问去。” 说完，却抬起眼来狠狠地剜了檀清酒一眼，才垂首退了下去。 檀允拧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又看向檀清酒：“这件事情，果真不是你？你有没有告诉端王爷？” 第102章 赐婚 檀清酒满脸诧异：“告诉端王爷？” “爹爹专门谋划了这一出，不就是想要向端王爷以及陛下澄清我六年前那些传闻吗？我若是专门将此事提前告诉端王爷，那不就是明着跟端王爷说，这件事情是爹爹与我一同谋划的，是假的吗？” “那我们辛辛苦苦的筹谋，岂不就功亏一篑了？” 檀允皱了皱眉，倒也的确是这个理。 如果不是端王，檀清酒这两日也再没有见过其他人。且这京城中，檀清酒也不认识其他能够进监狱中买通那忘忧山二当家的人了。 那应该，就真的不是檀清酒了。 难道真如檀清酒所说，是檀云歌得罪了的仇人？ 檀云歌那性子，倒是的确应该改一改了。 就因为这样的小事，而且都还没有明确的证据，她就一口咬定是檀清酒所为，还说他偏心檀清酒，还闹着要和他断绝父女关系。 甚至还差点将他们的秘密给抖露了出来。 檀允脸色冷了下来，檀云歌最近两年仗着自己是定王世子妃，这脾性倒是越来越大了。 也是时候给她一点教训，让她知道知道，她虽然出嫁了，可是娘家人，才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檀允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才又抬眸看向了檀清酒：“好，我知道了，放心，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我不会让你姐姐将这个账算到你头上的。” 檀清酒点了点头，抬起手来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掩下眼中暗沉，只温温柔柔地道：“我其实能够明白姐姐的，今天那件事情，可能对姐姐的打击，的确是有些大了。” “流言蜚语有多伤人，六年前我也就知道了。爹爹也莫要太责怪姐姐。” 檀允听檀清酒这样说，心中顿时觉得熨帖无比。 还是这个女儿懂事一些，他此前太过忽视这个女儿，都没有认真了解过她。 檀允正要开口，却听见有人匆忙来禀：“老爷，二小姐，端王爷来了。” 檀允愣住：“端王爷？端王爷不是中了毒吗？怎么会突然来了？” “快请！” 很快下人就将沈应绝请了进来。 沈应绝仍旧戴着那黄金面具，眸光却是有些沉，进来只朝着檀允行了个礼：“檀大人。” “下官见过端王殿下，不知端王殿下来访，所为……” 沈应绝朝着檀清酒扬了扬下巴：“为了我未来的端王妃啊。” “……” 檀允愣住，只转过头看了檀清酒一眼，拢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着，未来的端王妃？ 端王都已经这样肆无忌惮了吗？ “今日刑场的事情，本王已经听闻。” “昨日在那茶楼，本王听那说书先生说，定王世子妃几次三番地欺负了本王未来的端王妃，本王就已经十分气恼。谁曾想到，今天那行刑的山匪，却竟然抖露出了这样大的秘密。” “本王未来的王妃竟然曾经受过这样的委屈，且竟然，还是定王世子妃所为。” 檀允急急忙忙道：“王爷莫恼，这其中，是有误会啊。” “什么误会？”沈应绝问完，却压根不给檀允说话的机会：“本王才不管是什么误会，六年前，阿酒那件事情，本王是定要调查清楚的。” “如若当时阿酒的确是被人所害，受了那般天大的委屈，还被人指指点点，甚至被檀大人冤枉，险些沉塘没了命，那本王是绝对忍不了的。” “本王刚刚已经入宫去禀明了陛下，让陛下重新彻查当年那桩事情，陛下也已经答应了下来，到时候，希望檀大人能够配合。也希望，檀大人不要包庇谁才是。” “这……”檀允心中有些发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怎么就进展成这模样了啊。 “下官自然不会包庇了谁，下官只是觉得，时隔多年，这件事情想要查，恐怕不易了。” “再不易，本王也的要彻查。若是让本王查出了那幕后凶手，本王定不会轻饶了去。” 沈应绝微微扬起下巴：“檀大人也莫要再劝，这件事情，檀大人只需要好好配合就是，本王会亲自去查。” “……是。”沈应绝是真真正正的疯子，不管如何，他先答应下来就是。 到时候，若是沈应绝真的查到什么，他又再想办法就好。 沈应绝得了檀允的保证，才转过头来看向了檀清酒：“阿酒昨日就答应了父皇的，要搬到端王府去，贴身照顾本王。本王望眼欲穿，却也不见阿酒来，阿酒难道是想要抗旨不遵不成？” 檀允轻咳了一声：“对，关于这件事情，下官也还想要入宫，去给陛下商议商议。” “商议？”沈应绝挑了挑眉：“檀大人想要和陛下商议什么？” 檀允被沈应绝看得有些莫名心虚，只轻咳了一声：“下官是想着，清酒虽然是大夫，可是毕竟是女子，且还是未出嫁的女子。” “端王爷未娶，清酒尚未出嫁，却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住到了端王府，于清酒的名声，恐怕也有些不利。” “六年前，清酒因为那件事情，就已经被流言所伤，名声尽毁。如今因为今天午门的事情，清酒刚刚洗清了当年的污名，却又住进了端王府，到时候恐怕……也会伤及清酒的名声。” 沈应绝看了一眼檀清酒：“这有何难？且不必檀大人讲，本王喜欢阿酒，自然会为阿酒考虑周全。” 沈应绝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东西来，径直扔给了檀允。 “这是……”檀允目光落在那东西上，声音微微颤抖着：“圣旨？” 檀清酒也难得的有些诧异，圣旨，什么圣旨？ “这是本王刚刚入宫的时候，求来的赐婚圣旨。将阿酒，赐婚给本王做端王妃的。本王正好要过来，就顺便给带了过来。本王说过了，阿酒是本王未来的端王妃，本王可不是胡乱叫的。” 檀允浑身一震，只急急忙忙地捧着那圣旨跪了下来：“这……” “行了。”沈应绝身影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檀大人还是先去将府中其他人叫过来，一同接旨吧？这样天大的喜事，理应要与大家一起分享才是啊。” “阿酒觉得，我说得对吗？” 第103章 无所不用其极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沈应绝这是想要……给她找回场子？ 檀允倒是并未多想，只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接赐婚圣旨这种事情，自然应该将府中其他人都照过来一起听旨的。” “管家，快去，将夫人，各位姨娘，还有府中的小姐公子们，都叫过来接旨。” “是。” 檀允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欢喜，他全然没有想到，他还没有入宫，沈应绝竟然就自己先去求了赐婚圣旨。 这样一来，倒是比他入宫去求来的要好一些。 毕竟端王是王爷，是男子，请旨去向陛下求娶他的女儿，这也说明，端王爷对他女儿的重视和喜爱。 是端王爷喜欢檀清酒，而不是檀清酒主动倒贴。 说出去，也更体面一些。 檀允呵呵笑着：“既然这求婚圣旨端王爷都去求来了，那我叫人去给清酒收拾收拾东西，送清酒去端王府，为端王爷治病。” 沈应绝嘴角翘了翘：“是啊，本王也正有此意，左右本王来都来了，索性就直接将清酒一并给接过去。也免得，有人反悔。” 檀允笑得眉眼弯弯：“怎么会有人反悔呢？端王爷说笑了。陛下亲自下的旨意，让清酒去端王府照顾端王爷，这也是清酒的福分。” 檀允连忙将沈应绝请到了正厅，叫人上了茶。 约莫一盏茶之后，府中其他人都陆续到了。 陈月茹站在最前面，目光从端王身上扫过，又落在了檀允笑呵呵的脸上，最后看向了檀清酒。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下面的人跟她说的是，来接旨。 檀允虽然在朝中任职，可是他们这些后院家眷接旨的时候，实在是不多。 上一次，还是定王去请了旨意，将檀云歌赐婚给定王世子的时候…… 赐婚！ 陈月茹心中咯噔了一下，最近檀清酒与端王倒的确是走得很近，而且端王屡次三番的说过，想要娶檀清酒，而且端王也来了。 难道真是赐婚圣旨？ 陈月茹拢在袖中的手暗自握紧，檀清酒最近本就嚣张，要是陛下真的将她赐婚给端王，那她岂不是得要爬到她头顶上去作威作福？ “人齐了吧？”檀允打断了陈月茹脑中思绪。 陈月茹回过神来，只连忙点头应了下来：“齐了。” 沈应绝这才施施然起身：“既然齐了，那就接旨吧。” 沈应绝目光落在檀清酒的身上，嘴角微微翘了翘：“檀府二小姐，檀清酒，接旨。” 檀府众人神色各异，皆跪了下来。 陈月茹几乎咬碎了牙。 果然如她所料啊。 “兹闻大理寺卿檀允之女檀清酒贤良淑德、温良淳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朕之皇三子端王沈应绝适婚配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檀清酒待字闺中，与端王爷堪称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为成人之美，朕特将檀清酒赐婚于端王为端王妃。一切礼仪，交于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另，因端王身体抱恙，而檀清酒医术卓绝，特令檀清酒提前入端王府照看。钦此……” 沈应绝嘴角微勾，只看向檀清酒：“檀神医，接旨吧？” “臣女接旨。”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应绝将圣旨重新递给了檀清酒，嘴角才笑了起来：“端王妃有什么需要带过去的，先带人去收拾收拾去吧？本王就在这儿等着端王妃。” 檀允连忙应了声，看了一眼檀清酒，又看向了沈应绝，欲言又止。 沈应绝坐回了椅子上：“檀大人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处理，有什么事情要与端王妃交代的，尽管去就是。本王就在这里等着，无妨。” 檀允沉吟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好，怠慢端王爷了。”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嘴角勾了起来：“檀大人言重了，如今陛下已经给我和清酒赐了婚，按理说来，我应该，叫檀大人一声，岳父大人才是。” “既然是本王的岳父大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哪来的怠慢不怠慢的？” 檀允被沈应绝哄得飘飘然，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朵旁，只哈哈笑了起来：“是是是，一家恩，都是一家人了以后。” “那夫人，你们先散了吧，清酒，我陪你一起回云上苑收拾东西去。” “是。” 檀清酒跟着檀允一同出了主院，檀允往后看了看，见后面无人，才压低了声音：“陛下给你和端王爷赐了婚，虽然还未成亲，可是你马上就要住到端王府去。这样的事情，在本朝从未有过先例。” “可是对你而言，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啊。” “机会？” 檀清酒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解：“爹爹说的机会是指……” “虽然赐婚圣旨已经下来了，可是只要你们尚未成亲，这中间，终究还是会有变数的。毕竟你爹我也是男人，男人最懂男人，你只有牢牢地抓住他的心和身体，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抓住他的心和身体？这……女儿要如何抓住啊？” “你住进了端王府，端王又极少出府，你们整日呆在一起，这便有了天然的优势。你还是他的大夫，就更能够拿捏住他了。但是，你若是能够勾住他，提前与他发生了关系，让他在床榻之上也迷恋上你，那才是真正的，万无一失。” 檀清酒瞪大了眼：“可是爹爹，我与端王爷，尚未成亲啊？” 檀允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你和端王尚未成亲，但是这又有何妨？你在六年前，就已经失了清白了，你与端王爷提前做点什么，也无妨的啊。” “你需得要记住爹爹的话，男人，你只要在床榻上将他给侍候好了，那他对你，也就千依百顺了。” “你若是不知道要怎么做，我叫人给你寻一些册子来，你仔细看看。” 檀清酒垂下眼，眼中满是嘲讽。 檀允可真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无所不用其极啊。 即便是赐婚圣旨到了手，他却仍旧不放心，也要让她，去勾搭端王。 檀清酒脚步一顿，檀云歌之前与定王世子，应该没有什么交集的机会的，可是却成了定王世子妃。 之前檀云歌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檀允是不是也这样叮嘱过檀云歌？ 第104章 一定要抓住机会啊 檀清酒眼中转过一抹暗沉，声音却仍旧轻柔和缓：“可是爹爹，女儿是端王爷的大夫，对他的身体情况最为清楚，他那毒，极为难解，且那毒若是解不了，只怕活不过两个月。” 檀允倒是不知道这个，只瞪大了眼：“果真？” “女儿骗爹爹做什么？”檀清酒叹了口气：“同样的话，我也已经与陛下说过。” “但是陛下应该不想要将这件事情宣之于众，所以，还请爹爹一定要保密才是。” 檀允眼中只闪过了一瞬间的愕然，只是却又很快回过了神来，神情满是兴奋：“这正好啊。” “正好？” 檀清酒眯起眼来，她倒是想要听一听，这怎么就正好了？ 檀允嘴角一勾，眼中满是兴奋之色：“端王爷，可是嫡皇子。” “且他现在，尚且无后。” “你若是抓住了这次机会，想方设法地爬上了他的床，怀上他的孩子，那你生下的，就是嫡皇孙啊。” “如果端王爷到时候真的无药可解，毒发身亡，那你的孩子，岂不是就是端王唯一的孩子了？” “端王身后，可不仅仅有陛下这个父皇，还有作为前宰相的外祖父。” “到时候，你便可母凭子贵，最好借着这个孩子，搭上冉大人，定然，前途无量。”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檀允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只想着，她爬床之后，如果沈应绝毒发身亡，她生下的就是嫡皇子。 却不曾想过，她如果刚刚嫁过去，甚至尚未过门，就成了寡妇，且如果她还生下孩子之后，定然不会再有人敢娶她。 也是，檀允一直都只为自己着想的啊。 檀允神情略显激动：“这绝对是个好机会啊，你听爹爹的，一定要尽早抓住机会了。” “端王爷这毒如果时常会让他昏倒，昏迷不醒的话，那留给你的时间，可就不多了。不行，我还得要去找些助孕的药物来，到时候助你成事。” 檀清酒眼中满是讥诮，只笑了笑：“爹爹去哪儿找什么助孕的药物？爹爹忘了吗？我就是大夫啊。” “啊！”檀允一拍脑袋：“我倒是把这个给忘了？助孕的药物，你能够开吗？” “自然，不过是小事而已。” “那就好。”檀允笑了起来：“这样倒是正好，毕竟这种事情，若是找别人，还有点不放心呢，就怕万一走露了风声，那就不好了。” 檀允眉眼弯弯：“你去收拾东西去吧，记住一定要抓住机会啊。” 檀清酒点了点头：“爹爹放心。” 檀府另一边，陈月茹将桌上的花瓶拂落在地，眼中赤红一片：“那个小贱人，竟然真的勾搭上了端王，竟然还让端王为了她去求到了赐婚圣旨，成了名正言顺的端王妃。” “凭什么？” 陈月茹紧咬着牙关：“沈念卿就是靠着身世比我好，所以明明是我先成了老爷的人的，老爷却仍旧娶了沈念卿。” “我本想着，沈念卿死了，我就能够顶替她的位置，拿到檀夫人的位置，我的女儿，就能够成为嫡女，就不用再重蹈我的覆辙，就可以嫁给身份高的人，成为正妻。” “云歌嫁给定王世子的时候，我高兴万分。檀清酒被沉塘的时候，我更是喜不自胜，觉得我的命运，我女儿的命运，已经凭借着我的一己之力，得以改变了。”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檀清酒竟然还能够回来，不仅回来了，还竟然成了端王妃。再次爬到了云歌，爬到了我的身上。” 一旁的嬷嬷连忙宽慰着：“夫人无须太过恼怒，那檀云歌虽然嫁给了端王爷，可是端王是个疯子啊。” “而且，上一个端王妃，不就是在大婚之夜，被端王亲自给杀了的吗？” “而且那位端王妃，死状十分凄惨呢。” “和端王爷那样的人在一起，能不能够活着嫁过去还另说了。更何况，即便是檀清酒真的嫁过去了，成为他的枕边人，谁知道，不会有哪一天，睡着睡着觉的，端王爷突然就发了狂，就将檀清酒……给杀了呢？” 陈月茹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嘴角翘了起来：“说的也是。” “檀清酒得了这赐婚圣旨只怕高兴得都找不着北了，哪里还想得到这些？希望端王早些发疯，让她死状更凄惨一些。” “当然，我们也不能够真的就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端王的身上。” 陈月茹抿了抿唇：“我们还得要想想办法，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檀清酒过得太痛快。” 陈月茹话音刚落，却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下人禀报的声音：“夫人，二小姐来了。” 陈月茹猛然回过头，飞快地将眼中的杀意给压了下去：“她来做什么？圣旨里面不是还说，让她先搬到端王府，去照顾端王的吗？” “老爷不是让她去收拾东西去了吗？” “请进来吧，将地上的碎片收拾收拾。” 无论如何，她如今也是檀府的夫人，是檀清酒的继母，她也不能够失了分寸体面。 下人刚刚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妥当，檀清酒就进了屋。 “给夫人请安。” 陈月茹笑了起来：“端王妃这可是折煞我了，你都已经即将要与端王爷成亲了，以后见着你，该跪下请安的人，就是我了。” “圣旨不是说，让清酒你先搬到端王府照顾端王爷的吗？怎么还有功夫来我这里？” 檀清酒嘴角勾了勾：“我过来，也是为了这赐婚的事情。” “嗯？为了赐婚的事情？”陈月茹微微变了脸色，这小蹄子，该不会是专门来她跟前炫耀的吧？ 倒也不是不可能，这是这小贱蹄子会做出来的事情。 檀清酒笑了笑：“还是为了我娘亲的嫁妆的事情。” “之前夫人说需要好好整理整理清点清点，我想着我也不着急，便也就没有催促。可是如今，这赐婚圣旨已经下了，我也不知道圣旨上说的择日成亲到底是什么时候。可能还是得要提前，将这嫁妆给准备妥帖的吧？” “所以，我就只好，来麻烦麻烦夫人了。” 第105章 端王妃的下马威 嫁妆？ 陈月茹的手猛然一紧，这件事情她自然还记得，但是并未放在心上。 她本是想着，她和檀云歌未必会让檀清酒活到那个时候，所以沈念卿之前的嫁妆什么的，她就不用清点出来还给沈云卿了。 可如今，檀云歌搬出了端王妃的身份。 陈月茹抬眸看见檀清酒的笑，心里暗自咬了咬牙。 这小贱蹄子，得意什么？ 方才嬷嬷说得极对，沈念卿这个小贱蹄子，立马就要住到端王府了，说不定还撑不到和端王成亲了，就已经死了呢。 想到这里，陈月茹心里才稍稍松快了几分，只也勾了勾嘴角笑了起来：“清酒放心就是，我肯定会在你出嫁之前，将这些给清点好的。” “毕竟清酒嫁给的是端王爷，这可是咱们檀府极大的喜事，无论如何，清酒的嫁妆，还是得要体面的。” 但是，得要你有命拿走。 檀清酒将陈月茹的神情模样进入纳入眼底，只勾了勾嘴角：“好啊，对了，我忘了告诉夫人了，在蛮多年之前，我娘亲，给我留下了一个嫁妆清单册子。” “就一直放在府中的，几年前我还小也用不上，所以我一直没有去取出来。” “前段时间那场法事提起了我娘亲的嫁妆的事情，我回去之后，突然就想起了这件事情，于是，我就去我娘亲当年提到的放置嫁妆册子的地方招了招，竟然真的找到了。” 陈月茹猛地变了脸色：“什么？什么嫁妆清单册子？” 檀清酒从袖中取出了一本册子：“那本册子已经有些破损了，我就重新誊抄了一下。” “我方才已经同爹爹说了这件事情了，爹爹看过这个册子，确认了，这的确是当年娘亲带过来的嫁妆册子，让我直接……来找夫人就是。” 檀清酒勾起嘴角：“但是正如夫人说的，我嫁的人，是端王爷，这件事情可出不得岔子，所以，我专门去找端王爷，借了一个专门管账的嬷嬷，大约明日，那嬷嬷就会住进我那云上苑，帮着夫人一起，清算我娘亲的嫁妆。” “毕竟，嫁妆这件事情，可关系着咱们檀府一府的体面，可无论如何，都马虎不得。” 陈月茹深吸了一口气，接过檀清酒那册子来翻了翻，里面的很多东西，陈月茹都十分熟悉。 自然熟悉，她打理了十多年的东西，她如何能够不熟悉。 可是…… 檀清酒怎么会有这个册子？ 怎么可能？ 当年沈念卿死的时候，檀清酒才多大？才不过几岁。 沈念卿怎么可能提前告诉檀清酒，嫁妆册子放在何处？ 而且，当年沈念卿死了之后，她将沈念卿住的地方都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还审问过所有沈念卿身边贴身侍候的人，她们都说，嫁妆册子只有一份，就压在沈念卿的陪嫁的箱底，她亲手取出来烧掉了。 怎么会还有一份？ 陈月茹心中满是难以置信，且檀清酒刚才说什么？ 说她在来之前提前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老爷？ 还说要去求端王爷，借一个嬷嬷来打理清点嫁妆那些。 陈月茹面上表情几近龟裂，半晌才扯出一抹笑来：“你都还没有嫁入端王府呢，怎么就去找端王府借嬷嬷过来打理你的嫁妆啊？” “这件事情，本就是我该处理的。我自会派嬷嬷来处置，就不用劳烦端王爷了吧？” 檀清酒咧开嘴笑了起来：“这件事情其实是端王爷提出来的，他知道我的情况，知晓我娘亲早已经去世很多年，担心我到时候没有嫁妆，会被人所嘲笑。所以端王爷说，他先叫人过来帮我清点清点嫁妆，看看我这边有多少，如果我的不够的话，他可以自己贴一些，悄悄送点东西过来，假装是我的嫁妆。” “我本是想要拒绝的，可是他说，如果嫁妆数量不够，伤的是檀府的名声和体面。我就和爹爹商量了商量，爹爹说端王爷既然这样有心，我们也不能够辜负了端王爷的好意才是，所以就应了下来。” 陈月茹深吸了两口气，又是老爷同意了的？ 倒也是，端王会主动提出悄悄为檀清酒添妆，说明端王足够喜欢足够重视檀清酒，的确是檀府的体面，檀允自然会同意。 可是…… 陈月茹紧紧咬住牙关，檀清酒这里有清单册子，端王又会派遣人来清点嫁妆，可她从哪儿去拿出这些东西来啊？ 这些东西……如今还在她手上的不足三分之一。 剩下的那些…… 她之前在成为檀夫人之前，最开始只是檀允的通房丫鬟，后来生下檀云歌被抬为妾室，她压根没有显赫的娘家，没有家底。 成为檀夫人之后，她就将沈念卿的嫁妆据为己有，当做了自己的东西去用。 最开始她刚刚接手檀府的时候，经营不善，亏损了一些。 笼络檀府其他的妾室，打点下人，用了一些。 为了和京城其他夫人打好关系，又用了一些去打通人脉。 檀云歌出嫁的时候，她从中拿了一大部分来给檀云歌做了嫁妆。 这些都已经花出去的，她怎么也不可能再拿回来啊。 这让她从哪儿去找来，给檀清酒补上啊？ 陈月茹心中慌乱无比，抬眸看了看檀清酒，正想要出声，却骤然被檀清酒抢了先。 “我这几天专门看过娘亲这些嫁妆清单，除了金银玉器珠宝首饰别院那些，还有不少的铺子，那些铺子，也都是比较成熟的铺子，夫人经营了这么多年，应该也盈利了不少吧？” “夫人经营了这么多年，也着实辛苦了，这些年的盈利，我也就不追讨了。就当是我的谢礼……” 檀清酒言笑晏晏：“那夫人，就这样说定了？” “明天那位嬷嬷就会住到咱们檀府了，到时候，就劳烦夫人配合配合了。” 檀清酒站起身来：“也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檀清酒说着，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啊，对了，这嫁妆册子，我誊写了不止一份，夫人这里也留存一份作为底单吧？到时候，也方便夫人核对。” 第106章 一举得男 檀清酒尚未走出主院，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东西倒地的声音。 檀清酒转过头朝着正厅看了一眼，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看来，她是将陈月茹给气得狠了。 青黛压低了声音：“咱们到时候，是不是还得要和端王爷说一声？还是说，真的让端王爷派遣嬷嬷过来？” “不必。”檀清酒嘴角勾了勾：“直接从我们手中抽调一个嬷嬷过来就是。我话都已经这样说了，陈月茹不敢不信，而且，陈月茹对沈应绝，挺害怕的。她也不可能跑去问沈应绝，是不是真的派遣了嬷嬷过来帮我清点嫁妆啊。” 檀清酒眼中划过一抹狡黠，轻笑了一声：“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狐假虎威吧？” 檀清酒带着青黛一同出了内院，沈应绝已经在等着她了。 檀清酒连忙迎了上去：“王爷久等。” “倒也算不得太久。”沈应绝嘴角勾了勾：“你收拾好的东西，本王已经叫人搬到马车上了，王妃娘娘，走吧？” 檀清酒只淡淡地扫了沈应绝一眼：“端王爷先请，不然若是被檀大人瞧见了，恐怕要说我不知礼节不懂规矩了。” 沈应绝笑了一声，只突然凑到了檀清酒的耳边：“在本王面前，王妃不用懂规矩。” 檀清酒只觉得热气喷到了她的耳朵上，微微有些痒。 檀清酒耳朵微微有些发烫，正要说话，沈应绝却已经飞快地退了开，而后快步走到了前面。 檀允专程到府门口送两人上了马车，面上满是不舍：“我家清酒，就拜托端王爷多多照顾了啊。” 沈应绝戏谑地看了檀清酒一眼，轻笑出声：“檀大人放心，清酒是我未来的端王妃，我自会好好地照顾好清酒的。” 檀清酒飞快低下头，一副羞涩模样：“爹爹先回吧，女儿还会回来的。” “自然是要回来的。”檀允哈哈笑了起来：“毕竟，等着清酒和端王爷成亲的时候，也还得要先回咱们檀府，从咱们檀府出嫁啊。” 檀清酒脸色绯红，只急急忙忙转身钻进了马车。 “哈哈哈……”檀允神情愈发愉悦了几分：“这孩子，还害羞呢。” 沈应绝眼中亦是带着笑意：“我就喜欢清酒这模样，檀大人请回吧，我们就先告辞了。” “好好好。” 沈应绝这才上了马车。 马车很快动了起来，檀清酒掀开了马车车帘，朝着檀府门口看了一眼，就看见檀允仍旧站在檀府门口，正笑眯眯地朝着她看过来：“清酒也要记得爹爹先前说过的话啊，可别忘了。” 檀清酒垂下头：“爹爹放心，我记着的呢。” 马车渐行渐远，檀清酒才将马车车帘给放了下来，只是马车车帘一放下来，檀清酒脸上就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沈应绝将檀清酒的反应尽数纳入眼中，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阿酒还真是，变脸如翻书呢。” “檀大人让你记住的话，是什么？” 檀清酒听沈应绝问起此事，只轻轻掀了掀眼皮，声音毫无任何波澜：“檀允让我抓紧这次机会，早早地爬上端王爷的床，让端王爷对我迷恋不可自拔，最好早些怀上端王爷的孩子。” “如此一来，万一端王爷早逝，我肚子里也已经有了端王爷的孩子，若是能够一举得男，那孩子就是陛下的嫡皇孙，到时候母凭子贵，我也就能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哈哈哈哈……”沈应绝瞧着檀清酒那冷冷淡淡的模样说出这样的话来，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来。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沈应绝便又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檀清酒：“我觉着，檀大人这个主意，倒实在是不错。阿酒觉得呢？要不，今天晚上，我们就践行一下檀大人对你的期望？” “说不定，咱们一击即中呢？” “……”檀清酒嘴角微微抽了抽，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没皮没脸了，没想到，沈应绝却是更胜一筹。 “不了。”檀清酒冷面无情：“无福消受。” 檀清酒垂下眼，说到这个话题，她倒是想起了：“虽然我不知道，端王爷为何要去请旨，让陛下给你我二人赐婚。可是我也明白，端王爷定然是另有所谋。” “端王爷想要利用我作为挡箭牌，我愿意当端王爷手中的棋子。但是，我这人不喜欢吃亏，端王爷利用了我，我自然，也会利用端王爷。” “我会利用端王爷的名号，去方便我行事。但是我不会做什么损伤端王爷利益的事情，端王爷放心。” 沈应绝微微扬了扬眉，眼中带着笑。 这样光明正大落落大方在他面前说，会利用他的人，她倒还是第一个。 “不过我希望端王爷如果听到什么，我利用端王爷的名号去招摇撞骗耀武扬威的事情，希望端王爷配合我将戏唱好了。” “当然同样的，我也会配合端王爷，将端王爷那边的戏给唱好了。” “但是这所有的一切，却也仅限于唱戏而已。等着我们彼此都达到各自的目的之后，到时候，我们便可一拍两散，互不相欠。” “端王爷，觉得如何？” 沈应绝眼中兴味更浓了几分：“各自达到目的之后，就一拍两散？” “是。” “可是，到时候，檀神医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毕竟这赐婚之事，可是真的，到时候不管是取消赐婚，还是真的成亲之后和离，那些流言蜚语伤的，也只有檀神医一人。” “毕竟，无论男子做什么，都是被大家允许且接受的。女子，可就不一样了。” 檀清酒全然满不在乎的模样：“无妨，所谓的名声，所谓的流言蜚语，只能伤到懦弱的人，只要足够强大，便不会惧怕流言蜚语。” 等着到时候，她早已经成为人上人，到时候，那些人想要对她指指点点，都得要在心里掂量掂量，她有何惧？ 沈应绝目光定定地落在檀清酒的身上，大拇指和食指放在一起轻轻碾了碾。 他倒是越来越好奇了，这六年，檀清酒接触的都是什么人，都经历了什么。 为何，竟然让檀清酒变成了这副刀枪不入的模样…… 第107章 互相试探 马车直接从端王府后门进了端王府，行至端王府的二门才停了下来。 沈应绝和檀清酒一同下了马车，管家早已经在二门门口等着了，一见着两人，管家连忙上前行了礼。 “给王爷请安，给檀小姐……”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应绝给打断了：“檀什么小姐？叫王妃。” “父皇赐婚圣旨已下，她也已经搬到了端王府，以后，她就是端王府唯一的女主人了。” “你们对她，就要像对端王妃一样，后院的事情，可以多请示请示王妃。” 管家倒似乎丝毫不觉得意外，只低头应了下来：“是，奴才明白。” 檀清酒看了管家一眼，她还记得之前沈应绝对待这位管家的态度，看来，这位管家，应该是别人安插在这府中的人了。 戏，这就开始唱上了吗？ 檀清酒垂下眼，脸上微微泛着红：“王爷！” “莫要听王爷胡说八道，我与王爷尚未成亲呢，如今我只是作为大夫入府，来照顾王爷的。” 管家笑呵呵地应了下来：“好的，王妃。” “……” 檀清酒咬了咬唇，不做声了。 沈应绝倒是哈哈笑了起来：“王妃的房间，可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东西都添置妥当了，就在王爷房间的另一侧，隔了一个正厅。” 檀清酒眨了眨眼：“我记得，之前管家不是说，那是王爷的书房吗？” 沈应绝摆了摆手：“什么书房啊？我书房里面一本书都没有，我也看不太懂书，能够认识一点字就已经是我最大的辛苦努力的结果了。” “那书房早就应该拆了，看着糟心。正好王妃你住了进来，我就叫人给书房撤了，布置成了你的房间。怎么样，本王对你，是不是极好？” 檀清酒被她一口一个王妃的叫的心里已经完全麻木了，却又忍不住看了沈应绝一眼。 按照沈应绝的经历，从小在冷宫长大，且生母精神也不正常，后来从冷宫出来之后，就又犯了病，倒是的确，应该不怎么识字。 可是沈应绝是真的，不喜欢看书，只认识一点字吗？ 檀清酒垂下眼：“可是平日里，我倒是偶尔需要看看书，尤其是医书。” 管家连忙道：“王妃娘娘放心，书房老奴叫人给挪到了原本东厢房的位置了，只是如果王妃娘娘需要看书的话，里面的书，恐怕还得要添置添置。” 檀清酒明白管家这话中之意，只连忙应着：“书我有的，到时候我叫人搬一些过来就是。” 沈应绝满眼写着不耐烦：“那管家，你先带王妃去看看房间吧。” “是。” “王妃这边请。” 檀清酒跟在管家身后，转过头看了沈应绝一眼，沈应绝兴高采烈的又叫了侍从过来，似乎在吩咐什么。 檀清酒才又转过了头，压低了声音问着管家：“王爷这两日，精神可好？可有再发病？” “没有的。”管家也压低了声音应着：“王妃娘娘不在府中这两日，王爷好似没事人一样，一切如常，只时常念叨着王妃娘娘，总是问老奴，王妃娘娘什么时候搬过来，不是陛下都已经下了圣旨了吗？” “至于他晕倒之事，我们依照陛下和王妃娘娘你的吩咐，并未将事情真相告诉王爷。王爷只以为，他又再次发病了，并未多问。” 檀清酒点了点头：“那就好，此事不能够告诉王爷，以免王爷难以接受，反倒影响了他的病情。” 管家点了点头，神情略显沉重：“可是，王妃娘娘，王爷真的，时日无多了吗？” 檀清酒只幽幽叹了口气：“这毒实在是厉害，我从未见过这毒，但是从脉象上来看，如果不及时研制出解药，王爷必死无疑。” “我那解毒丸只能暂时压制那毒药，可是那毒药凶猛，这解毒丸恐怕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檀清酒咬了咬唇：“我再想想办法吧。” “怎么会这样？”管家脸色亦是满脸苍白受尽了打击的模样：“怎么会这样啊？王爷他受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现在稍稍好些了，怎么又会中毒呢？” “王妃娘娘，你可一定要将解药研制出来啊，一定要救救王爷啊。” 檀清酒垂下眼，睫毛轻颤着：“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够，这毒药，实在是有些邪门了，我只能，尽力而为。” “只是随着毒性的发展，王爷晕倒的次数只会越来越频繁，到时候，甚至可能直接昏迷不醒。” “我觉得，趁着端王爷现在神志清醒，如果他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就让他去做吧。” 管家张了张嘴，大概是因为檀清酒说话的语气实在太像是在交代后事，管家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幽幽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啊？” 外面传来沈应绝欢欢喜喜的声音：“去问一问王妃喜欢吃什么菜，今天晚上让府中厨房做一些王妃喜欢的菜式，就当是迎接王妃入府好了。” “是。” 管家这才回过神来，只抬起手来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王妃娘娘看看你的房间吧？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直接告诉我。王妃娘娘喜欢什么菜式？我也出去一并告诉侍从吧。” 檀清酒摇了摇头：“我不挑菜式的，好吃的我都喜欢吃。” “那敢情好，王妃放心，府中的厨子是陛下赐下来的，做菜是一等一的好吃，我这就出去吩咐一声。” 管家一走，没过多久，沈应绝就进来了，只靠着门看着檀清酒：“这屋子，王妃可还喜欢？” 檀清酒抬眸看了沈应绝一眼，目光越过打开的窗户看见管家匆匆忙忙离开了院子，才开了口：“刚才我问了问管家，你这两日的情形，和管家互相试探了一番。” 檀清酒转过头：“管家匆匆而去，应该会想方设法地去给他背后的人禀报消息。” “若是端王爷不知道管家身后的人究竟是谁，倒是可以派人去跟着管家，应该就能有一个结果。不过我觉得，端王爷，应该不会不知道的吧？” 第108章 恶女人 沈应绝嘴角翘了起来：“知道，知道。”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沈子骄呢？” “啧……”沈应绝叹了口气：“你就只记着沈子骄？” “自然，若不是因为沈子骄，我做什么要住到端王府来？府中无数双眼睛，行事都不方便。” 沈应绝打量着檀清酒，此前午门斩首之事，城中早已经传开。 所有人都知道了，檀清酒被山匪所辱，檀清酒却好似丝毫不受影响。 山匪之事，究竟是真还是假？ 如果是真的，那沈子骄岂不是…… 沈应绝心里暗自猜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安排在了客院。” “不知道檀云歌跟他说了什么，被送过来之后就一直闹腾的厉害，我嫌他烦，叫人将他关在了客院，叫护院给看管了起来。” 沈应绝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你那位姐姐，教导孩子，可谓一绝。” 檀清酒脸上泛着冷，之前她留着檀云歌，让她活着，不过是因为，子骄还在她手上，她多多少少还得要顾忌着些。 如今…… 她等会儿去客院一趟，确定客院的人是真真正正的沈子骄之后，便可好好的，对付对付她了。 檀清酒心念一动：“我去客院看看。” “行，我让管家来带你过去。” 沈应绝说完，却又看向了檀清酒：“你既然知道，这端王府都是别人的眼睛，自然也应该知道，在那些眼睛盯着的地方，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的吧？” 檀清酒翻了个白眼：“知道了。” 沈应绝应了一声，才拉动了铃铛。 管家来得很快：“王爷。” “王妃想要去客院看一看小公子，你带过去吧。” “是。” 管家带着檀清酒出了主院，穿过后花园，朝着后花园另一边的一处院子走去。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这一西一东的，沈应绝倒是真真的觉得沈子骄吵了吧？ 还未走近，檀清酒就听见了院子里传来的大喊大叫声：“我不管！我不要呆在这里！我会死的！端王就是个疯子，他发起疯来杀了我怎么办？你们放我出去！” “我要进宫，我要去见皇曾祖父，我要去问问皇曾祖父为什么要将我送到这里？” “放我回家，我不要和疯子待在一起啊。” 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倒是果真是母子，一口一个疯子的倒是叫的无比顺口，可是却也让檀清酒觉得无比的刺耳。 沈应绝虽然有病在身，可是按辈分，却也是沈子骄爷爷的弟弟，算是沈子骄的小爷爷。 连星祈和星佑在知道沈应绝的事情之后，都只会觉得沈应绝有些可怜，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经历了那些事情，根本不知道应该要怎么面对，走不出心里那一关，才变成了那副模样。 沈子骄身为沈应绝的小辈，目无尊长，出口成脏。 檀清酒脚步更快了一些，只快步进了门，一进门，檀清酒就看见沈子骄站在花园中的假山上，手里拿着一把剑不停地挥舞着：“滚开，我可是定王世子家的小公子，我看你们谁看碰我，谁敢碰我，我就告诉我爹，告诉我爷爷，告诉我皇曾祖父。” “我就让我皇曾祖父，砍了你们的狗头！” 沈子骄有些胖，愤怒得眉毛倒竖，脸上的肉微微颤抖着。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管家，将他给我抓下来！” 管家有些迟疑地看了檀清酒一眼：“王妃，他是……” “你刚刚叫我什么？” 管家愣了愣：“王……王妃。” 檀清酒冷笑了一声：“我这个王妃，应该比他这么一个定王世子家的小公子，说话要稍稍有用一些吧？” “来人，将他给我抓下来！” “是！” 管家连忙朝着一旁的护卫挥了挥手：“你们没有听到王妃的话吗？还不赶紧将人给我抓下来！” 沈子骄骤然瞪大了眼，朝着檀清酒这边看了过来，看见檀清酒，沈子骄脸色骤然变了一变，他自然记得檀清酒的。 记得檀清酒之前欺负过他娘亲，还记得，之前府中还有传闻，说他其实是这个女人所生，只是被娘亲抱走养大了而已。 沈子骄暗自呸了一声，怎么可能？ 他才不是这个恶毒女人生的呢？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听那恶女人的话，都不听我的话。我才是定王世子府的小公子！” 檀清酒冷笑了一声，一步一步靠近了沈子骄，眼中满是讽刺：“你才是定王世子府的小公子没错，可是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子骄微微扬了扬下巴：“你是谁？你还能是谁？你不过就是一个欺负了我娘亲的恶女人而已。你滚开，我才不要见到你这个恶女人。” “听说你这个恶女人在给那个疯子治病？哼，果然恶女人和疯子最适合待在一起。” “管家。” 管家连忙挥了挥手，下面的护卫连忙纵身跃起，一左一右地钳制住了沈子骄的身子，就将他从假山上给带了下来。 “你们做什么？你们做什么？” “你们想死是不是？” 檀清酒冷笑着，一步一步靠近了沈子骄：“胆敢辱骂端王爷和端王妃，来人，将他带到墙角，面壁思过一个时辰。” “你做梦！” 可是护卫却十分听檀清酒的话，只径直将沈子骄带到了那墙角。 “你们为什么这么听这个恶女人的话？你们是这个恶女人的狗吗？我是定王世子家的小公子，你们……” 沈子骄大喊出声，只是话未说完，脚就突然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痛得跳脚。 正要高声叫喊出声，却就听见檀清酒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你只是定王世子家的小公子而已，而我，是陛下刚刚颁下圣旨赐婚给端王爷的端王妃。” “端王爷，是你皇曾祖父的亲儿子，是你爷爷的幼弟，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祖母。” “我这样的身份，教训教训你，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吧？” “骂端王是疯子，骂我是恶女人，你尽管闹，最好将你皇曾祖父一并闹过来，让他好好听一听，你是如何出口成脏目无尊长的，让你好好看看，他是罚你还是罚我。” 第109章 激将法 沈子骄一脸懵，只定定地看向檀清酒：“你你你…… “我怎么？” 沈子骄咬了咬牙：“你怎么可以嫁给端王爷啊？不对！” 沈子骄眉头紧皱：“你怎么还能嫁人呢？” 之前那些嚼舌根的下人不是说？这个女人未婚先有孕，而且极有可能，是他的生母吗？ 虽然他不承认。 可是他也知道，这个恶女人因为还未成亲就生下孩子，早已经名声尽毁，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还有人要呢？ 而且……还做了端王的端王妃？ 檀清酒嗤笑了一声：“我怎么就不能够嫁人了？我如何就做不得端王妃了？倒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个圣旨是今日刚刚颁下的，我今日就在这里遇见了你，正好，我就可以用这个圣旨，用端王妃这个身份，好好教训教训你。” 沈子骄脸涨得通红，这个恶女人，凭什么！她怎么敢？还教训他？ 檀清酒眉眼泛着冷：“你作为定王世子府的小公子，作为皇帝曾孙，本应该在世子府这样难得的地方，学会礼仪教养，通五经贯六艺。可是你却偏偏，只知道利用这样的身份为非作歹，欺辱他人。” “明明是世家公子，却活生生变成了一个纨绔子弟。” “世子府小公子这样的身份，除了这一身肉，似乎什么也没有给你。” 沈子骄几欲跳脚：“你说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檀清酒却压根不理会他：“不管世子爷是因为什么入的这端王府，既然入了这端王府，就要按照这端王府的规矩行事过活。” “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便该有罚，你出言不逊，我便罚你站在那里面壁思过一个时辰。” “而且你已经六岁，从明日起，我会让管家去找来教导嬷嬷教你礼仪规矩，还会请先生入府来，教你读书写字，更要你跟着武师一同，练武强身。” 沈子骄瞪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你凭什么凭什么？” 檀清酒嘴角勾了起来：“凭我，凭我，是即将嫁入端王府的端王妃，现在住在端王府，且端王爷刚才专门吩咐过了，府中上下的事情，一律听我吩咐。” 檀清酒说完，才又转过了头：“你们将他给我看紧了，一定要让他在这里站够一个时辰。” “管家，教导嬷嬷、教书先生，还有武师的事情……” 管家连忙应着：“王妃放心，这些事情尽管交给老奴就是。” 檀清酒点了点头：“那就劳烦管家了。” “是。” 管家正要开口说话，就听见门外有侍从匆匆而来：“王妃娘娘，门外有两个药童找上门来，说是您的药童，刚刚奴才将人带过去给王爷看了，王爷说，的确是王妃你的药童，奴才就给带过来了。” 两个药童？ 檀清酒听侍从这么一说，心里似有所感，只抬起头来朝着门外看了过去，果真瞧见星祈和星佑两人站在门外。 檀清酒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进来吧。” 星祈和星佑连忙快步走了进来：“给王妃娘娘请安。” “……” 檀清酒按了按额角，如果你们请安的时候，神情不要这么奇怪就更好了。 这两个臭小子，她不是吩咐了青黛，叫人好好地紧盯他们的吗？ 怎么又让他们给跑了出来？ 不过想起这两个臭小子光辉的过往，檀清酒幽幽叹了口气，倒也是难为了看着这两个小猴子的人了。 倒实在是不容易。 星祈和星佑抬眸看了檀清酒一眼，目光又落在了一旁站在墙角犹如战败了的公鸡的沈子骄，星祈和星佑对视了一眼。 “王妃娘娘，方才我们还没过来的时候，就听见王妃娘娘责备小公子了，说沈小公子不懂规矩礼仪，不会琴棋书画，君子六艺？” 檀清酒看着两人狡黠的模样，暗自啧了一声，这两人，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是啊。” 沈子骄看了星祈星佑一眼，脸色有些难看。 星佑立马瞪大了眼：“天呐？这怎么可能啊？这位不是世子府的小公子吗？” “世子是皇孙，不是按照规矩，府中都应该有皇家的嬷嬷教导礼仪规矩的吗？” “小公子作为世子的嫡长子，难道不是应该去京城最好的书院吗？不是应该棋琴书画样样皆通，君子六艺件件拔尖的吗？” 沈子骄本就是个急躁性子，哪里经得住别人这么激，立马就开口反驳着：“我不是不会，只是没有那么精通而已！” “我才六岁好不好？难道你们六岁就什么都能了吗？” 星祈点了点头：“是啊。” 星佑火上浇油：“对啊，这不是应该的吗？我们都已经六岁了啊。” 那理直气壮无比夸张的模样，好像自己说的是六十六岁，而不是六岁。 “你们吹牛！”沈子骄恼怒。 星佑翻了个白眼：“琴棋书画，君子六艺很难吗？很难吗？你自己蠢笨，别以为别人也和你一样蠢笨好不好？” 星佑叉腰：“是驴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是了，你想要考我们什么？让我们展示什么？放马过来，要是有什么是我们不会的，算我们输。” 檀清酒看着沈子骄恼怒的模样，嘴角微微翘了翘，星祈和星佑明显是在用激将法，不过似乎，效果不错。 这两个小子，偶尔倒是也挺聪明。 “那你画一幅画给我看看。” “这有何难？” 星祈和星佑转过头看向檀清酒，檀清酒笑了笑：“劳烦管家准备笔墨纸砚。” 沈子骄连忙叫喊着：“要让他们当着我的面画，不然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偷偷找别人画了，然后假装是他们画的？” 星佑摊手：“当着就当着呗，画画而已啊，又不是很难的事情。” 笔墨纸砚送了上来，画案也已经摆好。 星祈和星佑各自走到桌案后面站定，提笔落笔作画，两人脸上皆是一脸的漫不经心，纸上的话却是飞快成型。 沈子骄虽然离得远，可是却也能够看见那纸上的画，很快，沈子骄的脸色就一点一点变了…… 第110章 惩罚 星祈和星佑两人的画已经逐渐成型，且两人虽然一言未发，却像是约好的一样，都画的是沈子骄被罚站的模样。 “你们画的什么？”随着两人的画越来越丰满，沈子骄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星祈身形未动，手上却仍旧飞快，只星佑嘿嘿笑着：“我们画的，是你啊。” “你看不出来吗？” “没办法，我们这种学画画的人，就是喜欢观察周围的东西，将自己看到的观察到的东西画下来。” 沈子骄就要冲过来，却被侍卫给按住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星祈和星佑就将画给画了出来。 檀清酒走过去看了一眼，嘴角勾了勾：“最近这段时间，你们似乎有些疏于练习啊？退步了。” 星祈点头应了一声：“我们下来多加练习。” 星佑眨了眨眼：“虽然疏于练习了，但是应该也还能看的吧？” “嗯。”檀清酒抬眸看向管家：“劳烦管家将画给子骄小公子瞧瞧。” “是。” 管家带了侍从一同，将星祈和星佑画的画拿到了沈子骄面前：“子骄小公子，请过目。” 星佑微微扬了扬下巴：“我们两个，与你年岁差不多，甚至比你还要小一些，平日里还要跟着我们主子学认药材什么的，所以平日里用在学这些上面的时间并不算太多。” “不过这种水平，应该寻常六岁小孩儿都能画出来的吧？” “哦……除了子骄小公子。” 沈子骄脸涨得通红：“放屁，我认识不少和我年岁差不多的世家公子，他们都不会！” “是吗？”星祈垂下眼，一脸的漫不经心：“那大概是因为，你们整日里就知道吃喝玩乐吧。” 星佑点了点头：“所以说啊，你们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我怀疑啊，他们其实也未必是不会，只是为了带坏你，所以假装自己不会，好让你以为，大家都是这样的水平。” “啊，这样一想的话，你那些朋友，也未必是真心诚意的想要和你做朋友的啊。我觉得，你以后倒要防备着些。说不定，他们就想要将你害成什么都不会的纨绔子弟呢。” 沈子骄咬牙切齿：“你们不要说我朋友的坏话！我才不信，你们肯定就只会画画，故意来挑拨离间的。” 星佑翻了个白眼：“琴棋书画嘛，简简单单。” “你看我们的画上，都有落款，上面就是我们的字了。” “然后管家伯伯，麻烦你给我们准备琴、还有马、还有弓箭之类的。”星佑微微扬起下巴：“我们让这位世子府的公子，开开眼界。” “让他知道知道，六岁的孩子，该是什么样子的。” 管家看了一眼檀清酒，见檀清酒轻轻点了点头，便真的去叫人找来了东西。 先是琴，星祈和星佑往琴桌前一坐，流畅的琴音就倾泻而出。 琴毕，两人便又拿上弓箭，翻身上马。檀清酒叫人摆了两个拳头大的石头放在了离两人约莫十米之外，两人搭弓上弦，几乎是同时松了手，箭离弦，而后很快，众人就瞧见两支箭打在了石头上，两个石头先后落了地。 星佑嘿嘿一笑：“还行。” 随即又抬头看向了沈子骄：“你还想要看什么？我都可以的。琴棋书画君子六艺嘛，都不在话下。” 沈子骄脸色难看至极：“你们压根就不是寻常人，就是为了来气我的！我见过的六岁的小孩儿，没有你们这样的。” “可是我们见到的都是这样的啊？要是你不服气的话，我还可以去找更多的和我们同龄的孩子来给你看一看。” “不过我们倒是可以找来人，就是害怕，到时候你脸疼。” “或者，你可以去和那些纨绔去比，也可以去和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贫苦人家的孩子去比。反正你就是想要找借口嘛，就是你学不会嘛。”星佑看了沈子骄一眼，眼里的鄙视几乎快要溢出来。 “没关系，学不会也没什么的，我们也不会嘲笑你的。”星佑眼睛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秘密：“是不是因为你们府上的人发现你格外的笨，所以才故意让其他的同龄孩子都陪着你演戏，让你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他们那样的水平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不能怪你。” 沈子骄哪能受得了别人这样说他，脸涨的通红，恼怒大喊着：“你在说什么？谁笨？” “你啊……”星佑嘿嘿笑着：“不然你怎么会连这些都不会？你是不是所有的时间都拿去吃去了啊？” 沈子骄紧咬着牙关：“你们才笨，滚！我只是之前没有好好学而已，这些东西都很简单啊，有脑子就能学会的吧？” “是吗？”檀星佑和檀星祈对视一眼，目的已经达到，檀星佑也不多纠缠，只嘿嘿笑了起来：“有脑子就能学吗？那我娘亲刚刚叫人给你找了人教你，让我们期待期待吧。让我们看看，你有没有脑子。” 檀星佑歪了歪脑袋：“不过你之前都没怎么认真学过，先定个小目标吧，第一个月的话，你也学不了太多的东西，毕竟这件事情嘛，还是得要量力而行。不过至少应该，要学会最简单的，四书五经，至少要学会一本吧？” 沈子骄咬牙切齿：“什么一本？凭我的聪明才智，学两本也不难。” “这样啊，你真的可以吗？” “就两本！” “好吧，那就学两本，武呢，可能就只能够学个扎马步而已，骑马的话，最多能够学会怎么上马？” “滚，我至少能学会一套基本拳法，学会纵马！” 星佑点了点头：“好啊，你说的啊？要是一个月后你没有学会怎么办？” 沈子骄咬牙切齿：“要是一个月后没有学会，随你们处置。” 星佑嘿嘿一笑：“毕竟你可是世子府的小公子呢，我们也不能够太为难了你，这样吧，要是你没有学会，你就围着京城绕一圈，高喊，我是笨蛋，我是最笨的笨蛋吧？” “行，就这么办！” 第111章 约法三章 等着离开了沈子骄住的院子，星佑才转过头来，得意洋洋地看向檀清酒：“娘亲，你看我和哥哥厉害不厉害？” “之前我们和大哥在同一个书院上学的时候，我们很快就和大哥混熟了，虽然后面发生了定王府的事情，让我们暴露了。但是吧，我们和大哥也相处过一段时间，知道他就是一个比较爱面子的人，这种人这种激将法最为管用了。” 星佑眼中满是狡黠：“大哥这样，让他围着京城转一圈高喊他是笨蛋，这可比杀了他更难受，这一个月，他肯定想方设法地都会完成。” 星祈点了点头：“不过他定的目标，对他而言，的确是有些勉强，想要让一个这么多年没好好学过的人突然勤奋，而且正确掌握学习方法，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我和星佑可以每隔一段时间，去他眼前晃一晃。用不同的办法刺激刺激他，这样定然能够事半功倍。” 星佑眼睛亮了起来，这种事情是他最喜欢做的了。 星佑压低了声音：“我们先回去好好商量商量，到时候可以用什么办法去刺激他。嘿嘿，想想都觉得有趣。” 檀清酒嘴角勾了勾，眼中带着笑。 星佑却突然转过头看向了檀清酒：“娘亲还没有告诉我们呢，我们不过暂时离开了几天，娘亲你怎么突然就变成端王妃了？” “你和端王……” 檀清酒神情淡淡：“各取所需罢了，不用多想。” “我帮他治病，他做我放在明面上的后盾。” 檀清酒笑了一声：“是放在明面上的后盾，也是挡箭牌。” 星祈抬眸看向檀清酒：“真的只是这样吗？那娘亲真的要和他成亲吗？” 檀清酒笑了笑：“端王好歹是一个王爷，从赐婚到成亲，中间至少也需要个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半年是最少的，这段时间，我会想方设法地将我们的势力发展起来，牢牢扎根在这京城。而后迅速在京城扬名，彻底地拔除檀府，用整个檀府为祭品……” “按照我的想法和打算，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应该就够了。” “如果我的目的已经达到，那我为何还要和端王真的成亲呢？” 星祈垂下眼：“那样最好。” 星佑点了点头，相比星祈的委婉，星佑倒是毫无顾忌：“主要是，端王发起病来的确是有些吓人，虽然我们知道，娘亲出手，肯定能够治好端王的病。但是吧，端王在外面的名声也不怎么样。” “而且端王毕竟是皇子，我们都不想娘亲嫁进皇家。皇家那些乱七八糟的恩怨情仇一大堆，阴谋算计数不胜数。更重要的是，皇家那些个男人，大多花心又薄情，妻妾一堆堆的，我们才不希望我们惊艳才绝的娘亲到时候被那些琐碎的后院事情给磨去了灵气。” “我们的娘亲，就是最厉害的，就应该独自美丽。臭男人什么的，他们才不配！” 檀清酒抬手扶额，星佑会成这样子，她觉得她自己的责任的确也不小，毕竟…… 这些话都是她教给星佑的。 星佑嘿嘿笑着：“不过，娘亲，反正我们不管，你在端王府，我们就得要呆在端王府。” “我们还可以帮帮你，万一端王想要对你做什么，我们也好帮你啊。” 檀清酒转过头看向星祈和星佑，星祈虽然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和脸上神情透露出来的，也是同样的意思。 檀清酒扶额，她这两个孩子，虽然年纪不大，却有主见极了。 要是她不同意的话，他们想方设法的都要进来，到时候不知道闹出多少妖蛾子。 还不如，直接先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盯着。 “可以。”檀清酒点了点头：“但是，端王府不比别的地方，这里危机四伏，你们需得要同我约法三章。” “如果你们到时候违反了其中任何一条，我就立马将你们都送走。” “可以吗？” 星祈和星佑对视了一眼，只十分娇矜的点了点头：“可以，娘亲你说吧。” 檀清酒笑了起来：“你们都没有听我说的是什么，就先答应了？” “要是我说的你们做不到怎么办？” 星佑微微仰起头：“反正不管是娘亲你提什么要求，我们肯定都是要答应的，毕竟我们肯定是要留在这里的。” “至于要求嘛，我们努力达到咯，要是想想办法也还是达不到，那我们就再想想办法呗。” 檀清酒被两人逗笑：“我先提要求吧，首先，在端王府，你们二人的身份需得要隐瞒下来，你们必须要叫我主子，不许叫我娘亲，要是叫错的话，叫错三次，就直接送出府。” 星祈和星佑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这个简单，没问题。” “第二，这府中上上下下都是眼睛，都是盯着我们的人，你们需得要格外小心，不允许与任何人来往过密，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能说不该说的话，不能做不该做的事情。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偷偷记下来告诉我就好，不要擅自行动。” “第三，不管端王做了什么让你们没有办法理解的事情，你们也先不要着急，不要闹腾，等着没人的时候，告诉我，和我商量。” 星祈抬起手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我懂。” “娘亲这几个要求，都是提给我的吧？毕竟，哥哥才没有我这么爱说话，这么容易激动。” 檀清酒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来：“一次了，你叫了我娘亲。” “什么？”星佑一下子垮下了脸：“这里没有其他人啊，这也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檀清酒看了星佑一眼：“我刚说过了，隔墙有耳啊，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时时刻刻的注意着，这样才不至于出岔子。” “好吧。”星佑垮下了脸来。 不远处隐隐约约有脚步声响起，檀清酒正了正脸色，转头就看见管家快步走了过来。 “王妃，世子妃来了。” 第112章 你已经没有筹码了 檀清酒眨了眨眼：“世子妃来了，管家跟我禀报做什么？难道不是应该……告诉端王爷吗？” 管家轻咳了一声：“是，以前的确是禀报端王爷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嗯？” 管家抬眸看了檀清酒一眼：“现在，我们有端王妃了。” “王爷说，世子妃是世子府女眷，女眷来访，理应禀报给我们府上的女主人，也就是……王妃你。由王妃你决定，见与不见。若是不见我们直接回绝便是，若是王妃想要见一见，那便要由王妃自己去见了。” “……”檀清酒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想要回绝，却又似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了一抹狡猾：“见，世子妃登门造访，我自然，是应该去见的。” “我带王妃去花厅。” 檀清酒跟在管家身后走了两步，就感觉到身后跟了人。 檀清酒转过头，就看见那两个小崽子亦步亦趋地跟在檀清酒身后。 见檀清酒回头，两人只眨了眨眼，满脸的无辜。 檀清酒扶额，也懒得理会他们了，只径直去了花厅。 大抵是因为沈子骄被接到端王府的事情给了檀云歌太大的打击，檀云歌的脸色有些难看，有些苍白，正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杯茶，却在走着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世子妃，王妃来了。” 听见门口侍从的声音，檀云歌一惊，骤然回过神来，只慌忙站起身来，只是却似是忘记了手中还端着茶杯，茶杯骤然落在了地上，跌了个粉碎。 檀云歌瞪大了眼看向地上的茶杯碎片，只连忙道：“王爷恕罪，侄媳不是故意的。” “无妨，一个茶杯而已，世子妃摔了就摔了吧。只是不知道世子妃在想什么呢？这样入神？” “侄媳……”檀云歌一开口，才突然反应了过来，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从门外走进来的人，眼神突然就变了：“怎么是你？” “我要见的是端王爷，你出来做什么？” 管家连忙道：“世子妃不得无礼，这可是陛下刚刚赐了婚的端王妃。世子妃虽然求见的是端王爷，可是世子妃是女眷，单独来王府见端王爷，也实在是有些不合适，所以王爷特意让王妃出来待客。” “王爷下过令，虽然王妃与王爷尚未行大婚典礼，可是赐婚圣旨已下，王妃又奉旨在府中照顾王爷，所以，端王府一应事情，王妃都可以全权做主。” “因而，世子妃如果有什么事情，跟我们王妃说，也是一样的。” 檀清酒等着管家说完，才抬眸看向了檀云歌：“世子妃，听见了吗？” 脸上满是戏谑。 这样的神情，落在檀云歌的眼里，却是明晃晃的嘲讽。 檀云歌咬紧了牙关，果然是因为这个小贱人。 什么八字相合，什么可以帮着端王祛除体内污邪，都是假的。 端王想方设法地将子骄带到端王府，只是因为这个小贱人进了端王府。 檀清酒笑得眉眼弯弯：“管家，你们先退下吧，我想要和我姐姐，好好叙叙旧。” 管家看了檀清酒一眼，外面那些传闻，他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叙旧？ 不会打起来吧？ 只是檀清酒这样信誓旦旦，管家便只轻咳了一声：“是，那老奴先行告退了。” 说完，又接着道：“老奴和其他府中侍卫，就在院子里，如果王妃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喊一声就是了。” 管家说着，目光十分警惕的看了檀云歌一眼，这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 檀云歌恨得牙痒痒，可是她人在端王府，不得不低头，只能咬牙切齿地听着。 管家说完，就带着下人退了下去，星祈和星佑也跟着离开了。 等着管家离开之后，檀云歌才站起了身来：“是你吧？是你让端王将沈子骄带过来的吧？”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真以为，有端王给你做后盾，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吗？” “是啊。”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有端王给我做后盾，我难道还不能够肆无忌惮吗？” “毕竟，姐姐你当年也不过只是嫁给了定王世子，不是就开始肆无忌惮横气霸道，甚至，枉顾人命了吗？” “一个世子妃就已经让你如此，我现在是端王妃了，是你名义上的婶婶了，不够吗？” 檀云歌咬碎了后槽牙，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扬起了手。 只是手刚刚扬起，就被檀清酒骤然抓住，檀清酒猛然一拉，檀云歌没有防备，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只往前了两步，堪堪扶住了椅子才稳住了身子。 檀云歌正要转头，却就听见檀清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姐姐，你可真是蠢啊。” “如果我是你，孩子是抢来的，还不是自己的，身上还背着无数的人命，在这个时候，我一定会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藏好，让自己不那么引人注目。” “可是姐姐你却偏偏不，好似生害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甚至在我回来了之后，明明知道我手里握着你的把柄，明明知道，当年的事情一旦揭露开来，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毁于一旦，还一直想方设法地与我作对。” “你应该好好的哄着我啊，就像当年那样，哄着我，不让我将这件事情揭发出来。” 檀云歌紧紧咬着牙，哄着她？ 做梦！ 她只想杀了她。 檀清酒似是知道檀云歌在想什么，只勾了勾嘴角：“你应该哄着我的，毕竟，你手里能够威胁我的，也就只有子骄了。” “可是现在，子骄已经在端王府了。” 檀云歌喉头微紧，只咬着牙恨恨地盯着檀清酒。 檀清酒啧了一声：“现在子骄已经在端王府了，已经在我手里了。你再想要利用子骄来威胁我，就没有用了。” “甚至，当年未婚先孕的真相，也已经被爹爹澄清了。你手里，已经没有了威胁我的筹码。” “你却还这样嚣张？你就不怕……我直接，杀了你？” 檀清酒的声音像是贴在檀云歌的身边说的，这些话，像是一个炸雷一样，在檀云歌耳畔炸响，檀云歌脚步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只定定地盯着檀清酒，嘴唇微微轻颤着。 第113章 下了毒 “你敢？你敢？” 声音仍旧狠厉，可是身子却在微微颤抖着。 只因为，经过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檀云歌很明白，檀清酒兴许……真的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檀云歌心中愈发慌乱了。 现在沈子骄已经在端王府了，已经落到檀清酒手里了。 她已经没有可以威胁檀清酒的东西了。 不…… 檀云歌眸光微微闪了闪，只咬着牙冷笑了一声：“你真以为，你就这样赢了吗？你真以为，我就彻底拿你没有办法了吗？” “我告诉你，我早已经，留下了后招。” “我给沈子骄……下了毒！” 见檀清酒眼中骤然闪过一抹愕然，檀云歌就知道，檀清酒定然还没有给沈子骄诊过脉，定然还不知道沈子骄的身体情况。 檀云歌眼中重新生出几分得意来：“檀清酒，你不是号称自己是神医吗？那你尽管回去给沈子骄看看，看看你能不能够解他身上的毒。” “檀清酒，你以为你攀上端王，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了？就可以杀了我？就可以报仇了？你做梦！” 檀云歌脸上满是凶狠之色：“你永远，都不会是我的对手。我们的对弈，不过才刚刚开始。” “你想要救他，想要治好他，来求我啊。” 檀云歌话音刚落，却就听见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娘，你说的，是真的？” “你对我下了毒？” 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是沈子骄。 檀云歌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转头看向窗户的位置，就看见沈子骄的脸出现在了窗边。 檀清酒朝着门口看去，就看见星祈和星佑二人默默从门外滑了进来。 这两个小崽子。 檀清酒扶额，她先前还有些诧异，这两个小崽子怎么会这么乖，她让管家退下，他们就跟着管家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却原来，是去将沈子骄给抓了过来。 “我……”檀云歌手指微微颤抖着，张了张嘴，终究还是看了檀清酒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檀清酒重新冷下了脸来：“子骄，过来，我给你把个脉。” 沈子骄目光仍旧在看着檀云歌，见她目光躲闪，心中怒极也失望至极，只闭了闭眼，咬了咬牙：“我不把脉，她既然给我下毒，想要我死，那我就随了她的愿，就让我死了算了。” 沈子骄说完，转身就跑了。 檀清酒看了星祈星佑一眼。 “……”两人便又连忙追了上去。 檀云歌骤然跌倒在椅子上，脸色煞白一片。 檀清酒抿了抿唇：“世子妃，这是你自己自找的。而且，即便是世子妃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对子骄下了毒，那又怎么样呢？” “难道世子妃以为，就你会下毒？” 檀清酒眸光渐冷：“我也会下毒啊。” “而且，我下的毒，只会比世子妃你下的刁钻无数倍。我敢保证，我的毒可以让你痛不欲生。” “但是，即便你问遍天下名医，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所中何毒。有时候我觉得，你真是蠢得可以，竟然还敢来我面前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的挑衅我。” “来人，送客！” 管家连忙带着侍卫走了进来：“世子妃，请吧。” 檀云歌紧咬着牙，定定地看着檀清酒，像是要将檀清酒杀了一般。 心中却是隐隐生出了几分害怕。 檀清酒说，她也会下毒，是什么意思？ 难道…… 檀云歌瞪大了眼：“贱人，你对我下毒了？你怎么敢？来人啊，我中毒了，你们端王妃对我下毒了！” 檀云歌径直叫嚷起来。 檀清酒却是压根没有理会她，只径直抬脚就走了。 管家看着檀云歌的模样，只皱了皱眉：“世子妃，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够乱说啊。” “王妃什么时候对你下毒了？” “而且，你瞧着这样活蹦乱跳的，也不像是中了毒的模样啊。” 檀云歌却径直坐在了椅子上，耍起无赖来：“我不管，她肯定对我下毒了。我不能够走，我要是走了，就没有证据了。” “来人，叫我的人进来，我要让他们回去找世子爷，然后让世子爷入宫去给我请太医，来给我诊治。” “……”管家不忍直视，他怎么不知道，这位世子妃，竟然这么能无理取闹啊？ “我们府中就有两位宫中派遣来的御医，是陛下赐给端王爷的，要不老奴叫两位太医来给世子妃你诊诊脉，瞧一瞧？” 檀云歌满脸警惕：“我不信，你们府上自己的大夫，肯定帮着檀清酒说话了。我要请我们府上的大夫，要请宫中的御医来看。” 管家咬了咬牙：“来人，去王爷那里禀报一声。” 禀报的人很快去了，又很快回来：“王爷说，世子妃要请，让她请就是。但是，如果她请来的大夫证明，她没有中毒，就让她给端王妃道歉，然后直接扔出府。” “是。” 檀清酒听到端王派来的人的禀报的时候，已经快要走到沈子骄住的那院子了。 闻言，檀清酒也只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无妨，就由着她折腾去吧，到时候，闹得面子里子都难看的，也是她。” “我说过，我会好好的，折磨折磨她，然后，让她痛不欲生的死的。” “我从不食言。” 檀清酒说完，就径直进了院子。 刚刚踏进院子，檀清酒就听见里面传来了星佑说话的声音。 “不会吧不会吧？就这么一点小事，你就承受不住了吗？那你也太逊了吧？我们从小爹爹就死了，也没有影响我们现在这么优秀啊。” “……”檀清酒扶额，什么鬼？ 随即，是星祈冷静的分析：“我觉得，你只是想要以此为借口，自暴自弃，然后赖掉我们先前打的赌。” “我也觉得，你做不到就明说吧，也不用找这么烂的借口吧？毕竟中毒什么的，在我看来不过是再小不过的小事了。” “不管是什么毒，都是难不倒我……我们主子的。” 星祈星佑两相夹击之下，沈子骄更愤怒了：“我才没有想要赖掉打赌！我说话自然算话！” 第114章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星祈瞥了沈子骄一眼：“是吗？你既然说话算话，那为什么不让我们主子给你把脉？你是想着毒发了，就不用学那些东西了吗？“ “我没有我没有，我都说了我没有了！我只是……” 沈子骄咬了咬牙，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我娘亲给我下毒，我难过一下都不可以吗？” “可以，如果是你娘亲给你下毒，那你的确可以难过。不止一下，你难过很久都是正常的。” 沈子骄闻言，尚未开口，却就听见星祈接着道：“但是事实上，那位世子妃，并非是你的亲娘啊，她只是一个强盗，抢走了别人孩子，据为己有的强盗。” “不过，你被抢走的时候，还是一个婴儿，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也不能够怪你。” “当然，如果她抢走了你，对你很好，对你无微不至的关心，那你伤心，也是正常的。但是，你在世子府中，她关心你吗？她会花时间陪你吗？应该没有吧，但凡她关心你一些，你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星祈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沈子骄，沈子骄暗自恼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现在怎么样了？” 星祈摇了摇头：“没事，你也没有特别不好，也只是胖了一些，也只是蠢了一些，也只是笨了一些，也只是什么都不会而已。” “而且，但凡她真的将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也不会舍得给你下毒。” “她既然这样对你，你还念着她？还为她难过？” 沈子骄咬了咬牙，眼底是一片茫然。 星祈看着沈子骄的模样，只轻咳了一声：“其实我能够明白，你应该是不知道，寻常人家，娘亲是怎么对自己孩子的是吗？” 星佑连忙道：“我现在大了，娘亲也不怎么管我，但是我小时候，我娘亲每日都要陪我一起吃饭，还要关心我有没有挑食，会给我配制驱蚊的香囊，我教我读书写字练武功。我要是生病了，她还会喂我吃药，还会哄我睡觉。” 星佑歪着脑袋看向沈子骄：“你那位娘亲有过吗？” 沈子骄抿了抿唇不说话。 “那你不是有很多的朋友吗？你没见过他们的娘亲怎么对他们的吗？” 沈子骄仍旧沉默着。 “所以，你念着她什么呢？” “她是我娘。” 沈子骄咬了咬唇：“即使她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她也是我娘啊。” 星佑眨了眨眼：“可是她不是啊。你刚刚都听见了的啊，她自己都亲口承认了，而且还用你来威胁你亲娘。” “你有没有想过，当年你亲娘被她抢走了孩子，该是如何的难过啊？你有没有想过，你亲娘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啊？” 星佑抿了抿唇：“以前你不知道的时候，为檀云歌说话也就罢了，现在你都知道真相了，你都已经亲耳听到她那样对你了，你还为她说话啊？” 星祈连忙打断了星佑的话：“好了，小公子刚刚受到了打击，我们就先不要吵他了，让他自己想想吧。” 星佑点了点头：“行吧，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过之前我们的赌注，希望你不要忘了，我最看不起的就是承诺了不履约的人，说话不算话的人，希望你不要做这样的人啊。” 星佑说完，才和星祈结伴离开了院子。 刚走到院子门口，两人就和檀清酒撞上了。 “娘……”星佑刚刚开口，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连忙改了口：“主子。” “主子要进去看看小公子吗？” 檀清酒摇了摇头：“我让青黛在这边盯着就是，正如星祈刚刚说的，这件事情对他而言，只怕是不小的打击，还是先让他自个儿好好消化消化吧？” 星佑的眼睛亮了起来：“刚才我和哥哥的话，主子你听见了吗？嘿嘿，我们聪明吧？哥哥说沈子骄比较爱面子，就得要激一激，得要让他记得我们的打赌，然后尽快将先生找来，让他忙起来，没有功夫去想其他的事情，他就能够很快忘记这回事了。” 檀清酒笑了起来：“听见了，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像是唱戏一样。” “那也是很厉害的戏哈哈哈，主子你放心将大哥交给我们就是！” 星祈看向檀清酒，只低声补充着：“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依照大哥的性子，我们得要，有人唱白脸有人唱红脸，有人负责用激将法，激大哥一点一点的改变，也得要有人去关心他。” “我和星佑比较适合唱红脸，娘亲你就唱白脸。” “依照檀云歌的性子脾气，她虽然将大哥养在膝下，可是却也断然没有真正的关心过大哥，从大哥刚刚的反应来看，也证实了我这一点。” “娘亲你得要让大哥感受到你的关心。” 星佑点了点头，迭声附和着：“对对对，你得要让大哥知道，啊，原来真正的娘亲，是这样的。这样一对比，你温柔体贴，而且才华横溢，还关心他，檀云歌只将他扔给下人，根本对他不闻不问，优劣高下，不就比较出来了吗？” 檀清酒看着两个小崽子认真的模样，眼中浮现起了一抹笑意：“嗯，知道了，听从你们的安排就是。” 星佑嘿嘿一笑：“对了，娘亲，你要给大哥把把脉吗？我总觉得，给大哥下毒这种事情，檀云歌真的做得出来。” “特别是她为了利用大哥来要挟你，什么乱七八糟的手段都使得出来的。” “嗯。”檀清酒应了一声：“我知道的，但是你们大哥现在应该不是太想看见我，我找机会给他诊脉。” “放心，不是只有你们会唱戏的。” 檀清酒睨了星祈和星佑一眼：“收服一个小孩儿，对我来说，还是不难的。” “非常情况，用非常手段。”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我晚上，趁着你们大哥睡着之后，再去给他诊治。” “睡着之后？”星祈和星佑对视一眼，睡着了再去诊治，那怎么让大哥知道啊？还怎么在大哥面前唱戏啊？ 第115章 我们王妃也有人撑腰的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没有多解释，只带着星祈和星佑回了主院。 沈应绝在主院的槐树下摆了一把躺椅，正在听侍从禀报：“世子妃非要请府中大夫过来，管家一直就在一旁，还叫人准备好了茶水点心，陪着世子妃等着。” “世子妃府中的大夫已经来了，也给世子妃诊了脉了，说……” “说世子妃脉象虚浮，的确是中毒的症状。” 檀清酒闻言就笑了起来：“脉象虚浮，是气血不足的症状，和中毒有何关系？应该让世子妃多补一补才是。” 沈应绝掀了掀眼皮子：“王妃去见个客，这客咋就还赖在这里不走了呢？” 檀清酒睨了沈应绝一眼：“怪我？” “哪敢？”沈应绝轻笑了一声：“派人去催一催，问一问太医什么时候来。再去将府外京城中那些名医都一一请来，排队给世子妃看诊吧。” “她既然要个说法，那我们就得要让她心服口服不是吗？” “得要让世子妃知道知道，我们端王妃，也是有人撑腰的呐。” “是。” 管家虽然背地里并非是端王的人，可是明面上却还是端王府的管家，做事也十分利落，不到一个时辰，侍从就又来禀报了：“王爷，太医，还有王爷派人请来的大夫，都来了。” “城中的名医，加上宫中太医，一共来了四十三人。” 沈应绝猛地一拍椅子扶手：“好好好，好极了，四十三人，就让他们排在咱们端王府的大门口，就在大门口等着。” “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世子妃来拜访，见了我们端王妃之后，却又硬说我们端王妃给她下了毒，闹着不肯走，非要叫人给她诊脉，看看她中的是什么毒。” “逢人便说逢人便说。” “然后进门来给她诊治过的大夫，出门之后都要将自己诊断的结果，高声告诉门外围观的百姓。” 檀清酒微微眨了眨眼，眉眼弯弯，沈应绝，果然如同他的名字一样。 好绝一男的。 可是，她觉得，真痛快啊。 “走走走。”沈应绝站起身来，顺手还将檀清酒给拽了起来。 檀清酒脚步踉跄了一下，连忙跟上：“做什么去？” “看热闹去啊，戏台子都摆到了我们自家宅子里，我们作为宅子的主人，不去捧场怎么行呢？” 檀清酒以为沈应绝是要带着她到花厅去看戏，又或者是端王府门口。 却不曾想，沈应绝径直带着檀清酒到了宅子的二门门口，叫人搭了个……梯子？ 檀清酒瞪大了眼：“你搭梯子做什么？” “上房看戏啊，这里视野绝佳，可以同时看到花厅和府门外的情形，两不耽误，何乐而不为？” “这梯子是给你搭的，我会武功。” 沈应绝说着，一个纵身，便跃上了屋顶。 跃上屋顶之后，才又转过头看向檀清酒：“来啊，还不赶紧上来？” 檀清酒忍不住地扶额，之前她觉得，沈应绝除了发病的时候，其他时候都还是挺正常的。 然而现在，她却突然发现了，沈应绝一点也不正常。 时常做事都是疯疯癫癫的，叫人摸不着头脑。 “快来，我把最佳的位置给你留着。” “……” 片刻后，檀清酒坐在了屋顶，目光有些空茫地看向远处。 她觉得，跟着沈应绝爬到这里看戏的她，也实在是有点……不太正常。 “快看快看，已经有好几个大夫给檀云歌诊过脉了，应该没看出什么来，檀云歌的脸有点黑了。” “……”檀清酒翻了个白眼，朝着花厅那边看了过去：“端王爷眼力倒是不错，隔着这么远，我连她的脸都不太看得清楚了，王爷还能看得见她脸有点黑。” “自然。”沈应绝哈哈笑了起来：“我猜的。” 檀清酒活了两世，都很少有这么无语的时候。 正无语着，檀清酒就听见大门外传来了大夫高声道：“回春堂，李云贵，已经给世子妃看过了，世子妃并未有中毒的症状。” “明月堂，王华仁，已经给世子妃看过了，世子妃并未有中毒的症状。” “……” 时不时地有大夫高声跟门外的百姓通报着诊脉结果，檀清酒看着门外那些百姓交头接耳的模样，忍不住按了按额角。 虽然她觉得沈应绝的法子实在是有些疯，可是不得不说，这个办法，倒是十分有效。 沈应绝请来的都是城中排得上号的大夫，这么多个大夫，得到的结果都是同样的结果，这样闹上一通，只怕今天天不见黑，端王府发生的事情，就能够传遍全城。 几十个大夫，都给檀云歌诊过脉，确定了檀云歌没有中毒，那檀云歌也就没有办法再说她给她下了毒了。 檀清酒嘴角勾了勾，大约今天晚上，檀云歌就会毒发。 到时候，即便是她再叫人去说她中了毒，那也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了。 檀清酒正在暗自想着，却听见沈应绝骤然抚掌叹了一声：“失策了。” “嗯？”檀清酒转过头看向沈应绝，终于反应过来了？反应过来他们坐在房顶看戏的模样，有多蠢了？ 檀清酒正想着，就听见沈应绝接着道：“我不应该让管家请这么多大夫的。” “唉，一个大夫一个大夫的看下去，得要多长的时间啊？”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半个时辰左右吧。” “那她岂不是还要在我这端王府待至少半个时辰的时间？” 沈应绝皱了皱眉：“那我等会儿得要吩咐管家一声，让他将檀云歌用过的东西，触碰过的东西，都搬出去扔了去。” “我嫌弃。” 好在，檀云歌并没有真的等着所有人看诊完，约莫看了二十来个大夫，檀云歌就愤而起身，不知道骂了些什么，气冲冲地带着丫鬟冲了出来。 檀清酒看见檀云歌远远走过来，檀云歌走得又急又快，似乎并没有瞧见他们。 等着檀清酒走到下面的时候，沈应绝才开了口：“世子妃不解毒了？不是说端王妃给你下了毒吗？” “这就走了？” 沈应绝一跃而下：“本王送送世子妃吧？毕竟，世子妃可不能忘了，还得要在府门口，替我家王妃澄清呢。” 第116章 王爷又晕了！ 檀云歌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才听明白了沈应绝话中之意。 檀云歌瞪大了眼，似乎完全没有想到，沈应绝闹这么大的阵仗，就只是来提醒她，要记得给檀清酒澄清。 凭什么？ 檀云歌手在袖中紧紧握紧了起来，指甲嵌入了肉里。 檀清酒一个破烂货，一个都被人睡过了的女人，凭什么还有人替她撑腰？ 凭什么，还能够做端王妃？ 还能够骑到她头上撒野？ 檀云歌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点了点头：“知道了，端王叔放心，我言出必行。” “我又和你不熟，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言出必行？” “还是我送你出去吧，我才能放心一点。” 沈应绝说着，便转过头看向了仍旧在屋顶坐着看戏的檀清酒：“王妃要不要同去？” 问完，不等檀清酒回答，沈应绝便自说自话地点了点头：“算了，还是去吧去吧，虽然有丫鬟下人跟着，可是我是男子，世子妃是女子，还是有些不妥。” “我现在是有王妃的人了，我可万万不能够做的让我家王妃误会的事情啊……” 沈应绝自顾自地再次跃上了屋顶，揽住檀清酒的腰，就将檀清酒带下了房顶。 “……”檀清酒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维持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向了檀云歌：“世子妃，请吧。” 檀云歌咬了咬牙，这个小贱人，肯定给她下毒了。 那些大夫也都是废物，竟然都没能查出来。 不行，她回去之后，还得要找人仔细看看。 不然，即便是没有毒发，一想起这件事情，她也觉得有点毛毛的。 还有檀清酒，她一定要想办法，要了她的命！ 檀云歌咬了咬唇，沈子骄，她势必得要想办法见上一面才行。 三人一同到了端王府门口，沈应绝看了檀云歌一眼：“世子妃，请吧。” 檀清酒嘴角勾了勾，压低了声音：“不管你现在在打什么主意，我劝你，最好不要胡言乱语，否则……” 檀清酒的眼中满是警告，似乎猜透了檀云歌心里的打算。 她的确是打算借着给檀清酒澄清的名义，将沈子骄的事情拿出来说的。 但是，沈子骄是皇帝下旨送过来的，她如果闹腾的太厉害，得罪的，不仅仅是端王。 檀云歌咬了咬牙：“很抱歉让大家看了笑话，因为我儿子被带到了端王府，我今日本来是来探望我儿子的，结果和我妹妹起了一点冲突，我感觉自己有点不舒服，又想起我妹妹如今是妙手神医，所以就怀疑她给我下了毒。” “城中不少大夫都已经来给我看过诊，说从脉象来看，我没有中毒的迹象，是我误会了我妹妹。在这里，在诸位的见证之下，我想要跟我妹妹道个歉。” “希望我妹妹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计较。” 檀清酒嗤笑了一声，檀云歌还真是一点也不听话啊。 让她向自己道歉澄清，她却偏生要提一提，沈子骄被带到端王府的事情。 既如此，她不如直接全了她的心思。 檀清酒心里想着，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却就听见沈应绝开了口。 “本王此前在茶楼晕倒之事，城中如今，应该已经人尽皆知了吧？” “父皇叫国师来与我仔细算了算，说是因为我身体比较弱，所以惹上了邪祟之物。国师大人说，只需要找到与我八字相合，能够为我带来福运，祛除我体内邪祟的孩童，来我府上与我住一段时间，便可替我驱逐体内邪祟，保我平安。” “父皇担心我，便让人在城中遍寻这个孩子。” “结果发现，世子府的沈子骄刚刚好就是那个孩子。所以，父皇就征求了定王和定王妃，以及定王世子的意见，将沈子骄送了过来。” “本王也知道本王的情况，也害怕一不小心发了疯伤到了沈子骄，所以专程将沈子骄安排到了离我院子比较远的院子里面，还将端王妃提前接进了府中照看我，就害怕我发病，发生什么不可控的情况。” 端王垂下头，只幽幽叹了口气：“我以为我考虑的足够周全，我以为定王同意这件事情，是自愿的，所以父皇才下了旨。却没有想到，世子妃竟是不太愿意吗？” “一来，就找端王妃要孩子，还说端王妃抢走了你的孩子。” “端王妃与你解释，你却污蔑她对你下毒。” 端王声音渐轻：“我知道，我的病的确令人担心，你会害怕沈子骄受伤也是正常。” “可是国师大人说了，我也不需要借用沈子骄太长的时间，甚至我根本不用见沈子骄，只需要将他放在我一里地之内，就可。我也早早做好了所有准备，在沈子骄身边安排了高手护卫，还将端王妃接了进来。” “但是看来，即便是这样，世子妃也还是不放心。如果这样的话，那你回府与定王商议商议，如果他们都觉得不放心的话，明日便可来将人接走就是。” 端王说着，身子微微晃了晃，脸色有些苍白。 “我没关系的，反正我烂命一条，邪祟入体也没关系，怎么都没关系，我真的不想伤到别人了。” 端王说完，竟然就眼睛一翻，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朝着地上倒了下去。 侍卫见状，急忙将人接住，才让端王没能真的直接倒在地上。 “王爷！王爷！” 檀清酒连忙扬声吩咐着：“还不赶紧！赶紧将王爷抬进去啊，我给王爷诊诊脉。” 端王府的人慌慌张张地抬着沈应绝入了府。 檀清酒转过头看了檀云歌一眼，就看见檀云歌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站在原地。 门外传来百姓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世子妃怎么那样啊？端王都说了，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又不是多久的时间，而且端王爷还是她丈夫的叔叔啊，她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是啊，其实我感觉端王爷真的还挺惨的，唉，年纪那样小，就得了那样的怪病。” “感觉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简直完完全全地打破了我对世子妃的印象啊……这也太表里不一了吧？” 第117章 孩子亲爹已经死了 檀云歌就站在门口，那些议论的话，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檀云歌咬了咬牙，怎么事情就突然变成了这样的？ 她明明是想要将她儿子被抢到端王府的事情宣扬出去的，可是却没有想到，端王竟然插手，还竟然恶人先告状！ 这些刁民！明明被抢了孩子的人是她，他们竟然还去同情沈应绝？ 若是换做他们，他们孩子被抢了，看他们还说得出这样的话来不？ 檀云歌脚步不停，快步冲上了马车：“回府回府！” 今天这个闷亏，她吃下了。 但是她一定要十倍百倍的还给檀清酒！ 她不能够再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什么事情来了，定王府的人早已经对她不满了，如果她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她恐怕真的就要被休了。 她爹已经被檀清酒灌了迷魂汤，定王府和世子府，是她最后的倚仗了，她绝不能够弄丢。 檀云歌闭了闭眼，将心中恨意压了下去，只又缓缓睁开了眼，檀清酒现在风头正盛，她和她硬碰硬只怕是讨不到什么好的，不如先避其锋芒…… 檀云歌心中稍定，有了主意。 端王府这边，侍从将沈应绝搬回了主院，放到了床榻上。 檀清酒给沈应绝诊了脉，只看了一眼沈应绝还在微微颤动着的睫毛，清了清喉咙，轻咳了一声：“没什么大事，端王爷这一次并非是再次毒发，只是因为端王爷本身因为中毒的原因，身子比较虚，加上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端王爷怒火攻心，所以才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檀清酒眯了眯眼：“没什么事，你们先退下吧，让端王爷静养一会儿，端王爷应该很快，就能够醒过来了。” “是。”管家松了口气：“檀神医既然这样说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檀清酒坐直了身子，转过头：“只是还有一件事情，恐怕需要管家帮帮忙，希望管家能够派人去一趟定王府。” “定王府？” 檀清酒点了点头：“王爷先前晕倒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定王世子府小公子的事情，得要去再问过定王爷定王妃以及定王世子，如果他们不愿意，可以让他们明天来接人。” 管家眨了眨眼：“可是，这旨意是陛下下的，如果他们来接人，就是抗旨不遵啊。” “我知道啊，所以才让你去问问他们啊。” “……” 管家有些迟钝地看了檀清酒一眼，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正因为这是陛下下的旨，所以定王府那边，断然是不可能有意见的。 但是，她就是想要做做样子给定王府那边看。 又或者，是给京城的百姓们看的。 让百姓们知道，这件事情，是定王府那边愿意的，是他们自愿的。 百姓想不到那么深，不会想到什么抗旨不遵的事情，只会觉得，他们端王府给足了定王府那边的面子，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自己选择的。 是定王府他们自愿，自己同意了的。 如此一来，如果那位世子妃再借着这件事情闹事，那就说不过去了。 管家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檀清酒，这位端王妃还真是，老谋深算啊。 管家沉吟了片刻，只低声问着：“那王妃，老奴过去的时候，需不需要声势造得大一些？” 檀清酒听管家这么一问，就知道管家明白了她的意思。 “稍稍大些就行，也不用太刻意。” “好。” 管家有点兴奋，毕竟这么多年了，他做端王府的管家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呢，有点损，但是还挺有意思的。 管家匆匆忙忙带着人去了，屋中便只剩下了檀清酒和沈应绝。 檀清酒伸出一根手指，在沈应绝的胳膊上轻轻戳了戳：“喂，起来了。” 沈应绝倒也不在檀清酒跟前装了，只睁开眼，朝着檀清酒眨了眨眼：“本王这出戏，唱得怎么样？” 檀清酒毫无灵魂地拍了拍手：“好，很好。” “只可惜端王爷不是出生在梨园，累得梨园那边少了一个台柱子。” 沈应绝翻身而起：“是吧，我也觉得挺可惜的。” 檀清酒看了沈应绝一眼，心里却实在是有些好奇，沈应绝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倒是……比她想象中的王爷，要有意思多了。 至少应该不会有王爷，一而再的装晕倒。 檀清酒正想着，就听见沈应绝开了口：“唉，我这辈子都没有做过这种装晕的事情，我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王妃你。” “王妃你可一定，要对我负责啊。” “不如，就以身相许吧？” 檀清酒眯了眯眼，冷笑了一声：“王爷倒是好意思？” “明明每次我都可以自己解决的事情，每次我准备开口的时候，王爷总是会先我一步跳出来。然后再用恩情相要挟，让我以身相许？” “自然，我这叫挟恩图报。” 檀清酒懒得理会沈应绝，站起身来就要走。 “喂！”沈应绝却突然叫住了檀清酒：“唔……沈子骄，是你的孩子？” “那你有没有想过，查一查当年的事情，找到孩子的父亲是谁？” “还是说，你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檀清酒转过了头，眯着眼看向沈应绝，她自然知道，星祈和星佑与定王世子的容貌长相那般相似，十有八九，应该是定王世子之子。 但是，她并不想要让他们认下定王世子做父亲。 当年的事情，源于檀云歌的算计，她和定王世子素不相识，孩子的父亲是谁，也并不那么重要。 她只想要，让沈子骄光明正大的重回她身边，这就够了。 但是她心里的想法，她也不打算告诉沈应绝。 檀清酒嘴角翘了翘：“我知道啊，不用查，孩子他们亲爹，已经死了。” “而且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放心，我会让这件事情，永远的成为秘密，不会让端王爷你为难的。” 檀清酒说完，就离开了屋子。 沈应绝眯了眯眼，他可不是那个意思。 一道暗影出现在屏风后：“王爷，我们查过了，世子爷六年多之前那段时间，并没有机会，接触到王妃，应该不是世子爷。” 第118章 就是那一回 沈应绝眯了眯眼，他的人有几分本事他还是知道的，既然他们说，应该不是沈潇，那十有八九，就不是了。 不是沈潇，那是谁？ 檀清酒虽然一副满不在乎，不想要查当年那件事情那个男人是谁的模样。 可是，看檀清酒子啊定王府闹出来的那一堆妖蛾子，也不像是真的不在乎。 且，如果檀清酒的孩子是皇室血脉，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 如果是皇室血脉，那么，有些事情，就不是檀清酒愿意不愿意能够决定的了。 “属下们按照檀清酒出事的时间去查过，那时候……” 屏风后面的人话还没有说完，屋中的铃铛就轻轻响了起来。 屏风后的人快步走到一旁的书架后，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书册后出现了一个极小的小孔，一张纸条从那小孔中塞了出来。 “是世子。” 沈应绝转过头，说曹操曹操到。 “开门吧。” 那隐卫应了一声，拧动书架上的一个摆件，书架挪开，后面出现一道暗门，沈潇从暗门后走了出来：“王叔。” 沈应绝应了一声：“怎么突然过来了？” 沈潇抬眸看了沈应绝一眼，才笑了笑：“听闻，王叔在查我六年前的事情？是因为檀清酒？” “嗯。”沈应绝坐在软榻上，神情淡淡：“父皇给我和檀清酒赐了婚，虽然我的本意是想要利用檀清酒来迷惑宫中一些人的眼睛，但是毕竟也是赐婚了，如果六年前，与她有了牵扯的人是旁人倒也就算了，但是，不能是你。” “特别是，这其中，还牵扯到了皇室血脉。” 沈潇笑了笑：“王叔既然心中怀疑，为何不直接来问我？” “正好在查檀清酒，也就顺便查到了你那里而已。” “既然你来了，那你说说，六年前，你和檀清酒……” 沈潇轻咳了一声：“这件事情，应该要问王叔你啊。” “问我？” 沈应绝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茫然。 沈潇点了点头：“檀清酒出事的那两日，我和王叔你，互换了身份。” 沈应绝猛然抬起头来：“我和你互换了身份？” 沈应绝问完，便又看向了一旁屏风后。 屏风后的隐卫点了点头：“属下刚刚想要说的，便是此事。” 沈潇在沈应绝对面坐了下来：“我记得很清楚，是因为当时，王叔和我互换了身份之后，要去办一件什么事，好似还出了京城。” “结果遇上的对手比较厉害，当时王叔你带去的隐卫死伤不少，王叔你还在刺客的追击中，和隐卫走散了。” “因为找了王叔一夜，才在第二天早上找到了王叔，当时王叔发了病，整个人状况有些不太好，被隐卫找到之后，还和隐卫打了一架，而后力竭，昏迷了过去。” “而后王叔和我换回了身份，被悄无声息地送回了王府养病。” 沈应绝皱着眉头听沈潇说完，脑中倒是隐隐约约记了起来，的确是有这么一遭。 但是那日他和隐卫走散之后没多久就发了病，因其他发病的原因，好像是某种药物。 而后，他意识尽失。 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全然不知。 沈潇抬眸看向沈应绝：“我对这件事情记得比较清楚，是因为，那天我和王叔互换身份之后回到世子府，世子府的人就告诉我，世子妃的妹妹出了事，世子妃回檀府去了。” “后来，檀云歌回来之后，告诉我，她妹妹和人私通，被发现了。” “应该就是那一回了。” 沈潇歪了歪脑袋：“所以檀清酒出事的时候，我是在端王府，假扮着王叔你，压根没有离开过王府的，自然不可能和檀清酒有任何关系。” 沈应绝眯了眯眼：“所以，不是你。” “自然不是我。” “所以，虽然之前檀清酒在定王府闹了那么一出，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沈子骄是我和她的孩子。但是唯有我自己知道，不是。” “我之前以为沈子骄是檀云歌所生，还以为是檀云歌那次灌醉了我之后发生的事情。” “但是如果沈子骄是檀清酒所生，那么沈子骄与我，一丝关系也无。” 沈应绝眯了眯眼：“檀云歌竟那样大胆？随意找了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冒充皇室血脉？” “女人么，为了自己的地位，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沈应绝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知道了。” 沈应绝说完，又看向了沈潇：“既然你对檀云歌也没有丝毫感情，甚至没有发生过什么关系，檀云歌又是那样的人，你还留着檀云歌在你那世子府？” 沈潇一听沈应绝这么一说，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王叔是因为檀云歌欺负了檀清酒，想要帮檀清酒出气吧？” “欺负？”沈应绝嗤笑了一声：“檀云歌想要欺负檀清酒，下辈子吧。” “那王叔还……” “单纯觉得烦，之前檀清酒在檀府还不觉得，檀清酒搬到了端王府之后，檀云歌都蹦跶到我面前来了，我自然不会容许。” 沈潇一脸玩味：“知道了，没有其他事，那我先走了？” 沈潇站起身来，正要离开，却又被沈应绝叫住了。 “你安排一下，十日之后，你与我互换身份。到时候，你到端王府来，假装昏迷不醒便是。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 沈潇扬了扬手中折扇：“知道了。” 檀清酒不知屋中发生了什么，只在自个儿屋中带着整理药材。 傍晚时候，管家回来了。 管家一回来，就径直到了檀清酒屋外禀报事情进展。 “老奴按照王妃吩咐的去做了，如同王妃所料那般，定王爷听完老奴的话之后，脸色十分难看，只告诉老奴，世子妃那里，他会解决，让王爷不必担心。” “老奴来回的路上，都将声势造了出来，只怕老奴刚刚到府门口，外面该知道的，也就知道了。” “挺好，辛苦管家了。” 管家笑得眉眼弯弯：“不辛苦不辛苦。” 管家顿了顿：“不过，老奴听定王妃说，檀云歌从咱们王府回去之后，就去定王妃他们面前告了罪，说她是因为思子心切，所以才闹出了笑话。” “说她知道错了，所以愿意自请去城外青云庵吃斋念佛一月，为王爷和沈子骄祈福去。” 第119章 她出不了城的 “她去给青云庵吃斋念佛，给王爷祈福去？” 檀清酒挑了挑眉：“她准备给哪位王爷祈福去？” 管家似是一下子被檀清酒给问住了，愣了一愣，才有些犹豫的道：“从她说的话来看，应该是……咱们王爷？” “给咱们王爷祈福去？那她是以什么身份给端王爷祈福的？祈福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得要身边比较亲密的人去才有用吗？通常难道不是血脉亲人，亦或者是夫妻？” “她是世子的妻子，给端王爷祈的哪门子福？且刚好，还是在她在咱们端王府闹事丢了脸之后。” 檀清酒神情淡淡，声音亦是波澜不惊，可管家愣是从檀清酒的话中听出了几分微妙的算计来。 管家稍作沉吟：“好像的确是有些奇怪。” “何止是奇怪。”檀清酒垂下眼笑了笑：“檀云歌的性子，我最是了解了。今日她在这里受了这样大的气，吃了这么大的亏，她岂会善罢甘休。” “她这样做，十有八九，是想要借着祈福的名头，让自己从京城消失，从大家的眼中消失。然后，悄悄弄一些小动作，想方设法地报仇。” 管家皱了皱眉：“竟然是这样吗？那我们要不要想想办法，或者直接以她和王爷非亲非故为由，不让她去祈福？” 管家说完，却又摇了摇头：“也不行，这也有些奇怪，到时候世子妃恐怕还会倒打一耙，正好可以说，说我们赶尽杀绝，连给她悔过恕罪的机会都不给她。” 檀清酒被管家的话逗笑：“的确是这样。” “那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檀清酒摇了摇头：“无妨，不用管，她说了什么时候启程没有？” “没说，但是至少也得要明日吧？也可能还要准备两三日。” 檀清酒点了点头：“那便是了，不必管她就是，就由着她闹腾去吧？” “真就由着她？” “嗯，如果她真的能够顺利出城的话，她出不了城的。” 檀清酒说完，就摆了摆手回了屋，留管家一个人在原地，满脸茫然。 夜里，定王世子府。 已经临近子时，定王世子府主院灯仍旧没有灭。 檀云歌坐在椅子上，手紧紧握着椅子扶手：“不是说世子爷回了府吗？怎么都这会儿了，还没有见到人？” 立在一旁的丫鬟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檀云歌：“世子爷先前倒是派了人来，说……说……” 见丫鬟吞吞吐吐，檀云歌脸色愈发难看起来：“说什么？” “说他今日在府外听到了不少关于世子妃的流言蜚语，说世子妃又闹出这样的笑话来，理应在自个儿院子里闭门思过。” 檀云歌猛然站起身来：“你说什么？为何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情？” “奴婢见世子妃今日心情不太好，也就没敢说。” 檀云歌咬了咬牙，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情绪稍稍平复了下来：“世子爷在哪儿？” 那丫鬟听檀云歌这样问，脸色愈发犹犹豫豫不敢言的模样。 “说！”檀云歌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拂落在地：“他回了府，却没有来我这儿，是去哪个狐媚子院子里了？我瞧瞧去……” “世子妃……”丫鬟急忙道：“世子爷没有去府中其他夫人姨娘院子里，是……是将翠玉楼的玉兰姑娘带回了府，就在主院。” “他将外面的骚狐狸精带回了府？”檀云歌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好，好啊。我倒是要去看看，那个狐狸精是有多好！” 檀云歌快步冲了出去，丫鬟这才回过神来，只连忙追了上去：“世子妃，世子妃，你别……世子爷专门吩咐了，让你在院子里闭门思过的，要是你过去了，世子爷定是要生气的。” “生气？生什么气？我才是这世子府的女主人，有客人来了，我不去招待招待怎么行呢？我只是过去看看而已，我又不做什么。我去看看那位玉兰姑娘……” 檀云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的，说完，便挣脱开了丫鬟的手，气势汹汹地去了主院。 刚到主院外，就听见有丝竹声从主院中飘散而来。 檀云歌的手在袖中紧紧握了起来，只快步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隐隐约约响起一声娇笑声：“世子爷，你真是太坏了，奴家是真的不能再喝了，你还灌奴家。世子爷你瞧瞧，你将奴家的衣裳都给打湿了。” “哈哈哈……”沈潇哈哈笑着：“哪儿湿了？来，给我瞧瞧？” “世子爷！你可真坏！这怎么能够给世子爷看？” “有什么不能看的？你哪儿是我不能看的？我倒是觉得你一点儿也没醉，方才给本世子抚琴的时候，琴音倒是一点儿也不见抖啊。快来，再把本世子这一杯，一起喝了？” “世子爷，世子爷你坏，你是不是故意灌我？你想要把我灌醉做什么啊？” “你说，灌醉了还能做什么啊？哈哈哈……我最喜欢美人醉酒的样子了，格外的惑人，而且，喝醉酒之后，大多在床榻之上，也会比较放得开。” 檀云歌双目通红，听到这里，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只抬脚走了出去。 “听闻世子爷带了客人回来，怎么也不让我一起来招待招待？” “世子妃！” 沈潇怀中的女子脸色一变，连忙站起身来：“奴家给世子妃请安，世子妃……” 那女子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潇拽着手扯了起来，重新拥入了怀中：“管她做什么？不必理会她。” 沈潇说完，才又看向了檀云歌，只是脸色却已经冷了下来：“本世子似乎专门下了令，让你闭门思过，本世子说的话，现在是不管用了是吗？” “怎么会呢？”檀云歌笑了笑：“臣妾是听闻，世子爷带了人回来，我想着过来瞧瞧。这位就是玉兰妹妹吧，倒是果真容色无双，惯会照顾人的。世子爷既然这般喜欢，要不，臣妾做主，将玉兰妹妹接回府？” “这么大方？”沈潇嗤笑了一声：“本世子最近看上的女人可不少，也就三四十个吧？要不世子妃一起做主接回来？” 见檀云歌神情变了又变，沈潇脸色骤然一冷：“滚！” 檀云歌咬了咬牙，气急败坏转身离开了主院，这毕竟是世子府。 檀云歌刚刚走出一段距离，却骤然觉得浑身像是针扎一样疼…… 第120章 容不下你了 突然而来的剧痛，让檀云歌忍不住浑身颤抖着蹲了下去，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世子妃，你怎么了？” “世子妃，你别吓我啊。” 檀云歌额上冷汗涔涔，张着嘴，好半晌才终于发出了声音：“我痛，快去，去将府中大夫请过来，再去将世子爷请来。” “是。” 两个丫鬟急急忙忙去请人，一个丫鬟急忙上前扶住了檀云歌。 可是那丫鬟一碰到檀云歌，檀云歌却就觉得他们肌肤相接触的地方，像是又扎进去了无数细细密密的针：“啊！” “滚滚滚，别碰我。” 丫鬟被甩开，也被檀云歌满脸狰狞的模样吓住：“世子妃饶命，世子妃饶命。” 檀云歌痛得蹲在了地上，只紧咬着牙关。 是檀清酒，肯定是檀清酒。 那个小贱人给她下了毒。 现在，定然是毒发了。 檀云歌闭了闭眼，紧咬着牙，不做声。 主院那边却骤然响起了沈潇的嗤笑声：“病了？倒是巧啊，每次本世子带了女人回来，或者是本世子去其他夫人姨娘的院子里的时候，她总会生病。” “刚刚在这里闹腾的时候，不是精神还很好吗？怎么现在就病了呢？” “她这病，倒是来得很是时候啊。” 檀云歌紧咬着牙关，心中怒极，她的丈夫，是被狐媚子勾了魂了吧？他竟然不相信她？觉得她是在骗人？ 是，她之前的确总是用这样的招数，可是这一次，是真的啊。 他为什么不信她？ “世子爷，世子妃是真的很痛苦的样子，她就在门外不远处，都已经痛得完全走不动路了，世子爷，你去看看吧。” “同样的招数用这么多次，她觉得我还会信？她觉得我是傻子吗？” 沈潇话音刚落，那一道娇娇媚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世子爷，奴家瞧着这丫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要不我们去瞧瞧去？” “这丫鬟不是说了吗？就在咱们门外不远处，走过去也不太费劲。咱们可以去看看，确认确认也放心一些。” 檀云歌紧咬着牙关，那个狐媚子是什么玩意儿？她以为，沈潇会听她的话不成？ 檀云歌正想着，就听见沈潇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只是这次却是温柔了许多：“好好好，我家玉兰说去，我们就去。” 檀云歌闭了闭眼，有一瞬间甚至希望沈潇不要出来。 沈潇应当也喝了不少酒，揽着那位玉兰姑娘走出来的脚步都有些飘了。 “世子爷，我家主子在这里，你快来看看啊，我家主子痛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我看？”沈潇冷笑了一声，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我又不是大夫，我能看什么？” 沈潇话音刚落，丫鬟就已经带着大夫匆匆忙忙跑了过来：“世子妃世子妃，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大夫快步跑到檀云歌面前：“世子妃，我给世子妃诊个脉。” 檀云歌惨白着一张脸，将手伸了出来，大夫将手刚刚搭到檀云歌的手上，檀云歌就几乎跳了起来：“啊，痛痛痛，你不要动我，不要动我，痛！” 沈潇扬了扬眉：“这叫痛得都说不出话来了？我感觉她精神还挺好啊，还有力气骂人。” 大夫也有些茫然，只沉默了片刻：“可是世子妃，如果你不让我给你诊脉的话，我也没有办法知道，你这究竟是何病啊。” 檀云歌紧咬着牙，等着痛意稍稍消散了一些，才深吸了一口气：“你只能用两根手指头碰我……” “好。” 檀云歌这才重新将手伸了出来。 大夫的手搭上去的时候，檀云歌又忍不住地颤了一颤，忍了又忍，才勉勉强强稳住自己的身子。 “快些看，看看我这究竟是什么病。” 檀云歌牙齿都在颤抖着：“定然是那个小贱人，那个小贱人给我下了毒。” 大夫眉头轻轻蹙了起来，诊完脉，才小心翼翼地看了檀云歌一眼：“世子妃可否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症状？” “痛啊！”檀云歌整个人都是暴躁的：“浑身上下，都像是针扎一样的痛，只是有的地方痛的厉害一些，有的地方轻一些。” “不管是走还是动，都会加重。别人一碰我，那碰触的地方，疼痛就会加剧。” 檀云歌说完，只咬了咬牙：“你是大夫，你看不出来我这是什么症状吗？” 大夫沉默了片刻，才深吸了一口气道：“世子妃恕罪，我实在是不知道世子妃这是何病。从脉象来看，世子妃……一切如常。” 檀云歌猛然瞪大了眼：“你眼睛瞎了吗？我都已经痛成这样了，你竟然说我一切如常？” “废物东西！” 一旁沈潇嗤笑了一声：“我就说了，你就是装的。” “每次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就总喜欢玩这样的花样。你哪次不是装的？” 檀云歌痛的浑身都在冒汗，却又忍不住气极：“我没有装！我不是装的！” “我是真的痛啊！” “是檀清酒，檀清酒给我下了毒。先前她亲口承认的，说她给我下了毒。还说她给我下的这毒，谁也看不出来，只有她能够解。” “够了！”沈潇骤然冷下了脸：“你闹够了吧？” “之前在端王府你就这样闹过一遭了，你说檀清酒给你下了毒，可是端王府不是将宫中太医，将全城的名医都请过去给你诊过脉了？” “不是所有大夫都说，你脉象正常，压根就没有病？” “你无理取闹也的要学会适可而止吧？ “你说檀清酒给你下了毒，说她说过，她下的毒厉害，谁也看不出来。可是你也不要忘了，檀清酒被你们檀府沉塘也不过是六年前的事情。六年，你觉得她能够从一个全然不懂医术的人变成绝世神医？” “你觉得她就能够研制出连太医，连全城的大夫都看不出来的毒药？” 沈潇深吸了一口气：“你看看你如今像个什么样子，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都怎么说你？说你恶毒，说你小肚鸡肠，说你蛇蝎妇人。” “檀云歌，你若是再这样下去，那我这世子府，恐怕也容不下你了。” 第121章 休书 檀云歌紧咬着牙关，身上痛得钻心刺骨，心也逐渐麻木。 他不信她。 她的丈夫，竟然不信她。 “我没有骗人，我真的好痛。” “呵……”沈潇冷笑一声：“来人，将世子妃带回院子，叫人看守好，莫要叫她再偷偷摸摸跑了出来。” “是。” 家丁上前，就一左一右抓住了檀云歌的胳膊。 檀云歌惊声叫了起来：“滚开，你们滚开！你们不要碰我。” 丫鬟站在一旁，满脸焦急。 “世子爷，世子妃看起来真的挺痛苦的样子。” “还装是吗？” 沈潇却是压根不信：“带走！” 檀云歌被送回了院子，家丁离开之后，檀云歌整个人都像是脱了力一样，只跌坐在了椅子上，只是刚刚一坐下去，便又猛地弹了起来。 她连接触到椅子的地方，都觉得如同无数针扎进去一样。 檀云歌身上都已经被冷汗浸湿，脑中已经被疼得木木的，只有一个念头，她连坐都没法坐，是不是也没有办法睡觉了？ 檀清酒，可真狠啊。 那个贱人，竟然用这样歹毒的法子来折磨她。 还说她蛇蝎心肠，檀清酒的心思，不知道比她毒上多少。 檀云歌紧咬着牙关：“去，府中的大夫都是庸医，查不出我身上的毒，你们去府外，去府外找大夫去。” “是。” 丫鬟瞧着檀云歌痛得牙呲目裂的模样，心中也隐隐有些害怕，只连忙应了下来，飞快地出了门。 只是片刻之后，丫鬟便又匆匆忙忙折返了回来：“世子妃，世子爷让人将咱们院子看守了起来，说是不允许我们院子里面的任何人进出。” 檀云歌猛然抬起头来：“什么？不允许我们院子里面的任何人进出？” “为什么啊？”檀云歌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你有没有告诉他们，你是出去给我找大夫的？” “奴婢说了，可是门口的家丁说，世子爷吩咐了，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允许我们院子里的人进出。” 檀云歌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又稳住身子：“我亲自出去看一看，问一问。” 檀云歌快步冲了出去，就瞧见门口果真有人看守着。 檀云歌走了过去，门口的人便伸出了手来：“世子妃，世子爷有令，世子妃品行不端，有辱世子府名声，请世子妃在院子里闭门思过，不允许外出。” 檀云歌深吸了一口气：“我病了，我可以不出去，但是我要让我的丫鬟出去给我请大夫进来，给我看病。” “世子妃莫要为难小的，世子爷说过了，无论什么理由，都不允许世子妃这院子里面的任何人离开。若是我们将人放了出去，就要了我们的脑袋。” “世子爷还让世子妃，莫要再装模作样，弄出什么妖蛾子来了。” “世子爷说，希望世子妃记着，这世子府真正的主人，是他，而不是世子妃你。” “如果世子妃实在是想要出去，倒是也可以。” 那家丁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纸来：“这是世子爷为世子妃准备的休书，世子妃若是拿了这封休书，就可以从这院子里离开。” “休书？” 檀云歌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他要休了我？” 家丁低下了头：“小的只是按照世子爷的吩咐行事，世子爷说了，世子妃要疯自个儿疯去，莫要连累了世子府。” 檀云歌眼前逐渐模糊，目光却仍旧死盯着那家丁手里的休书。 她之前嫁给沈潇，的确是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 所以她嫁过来之后，才那般急着要一个孩子。 可是一直要不到，所以她将主意打到了檀清酒的身上。 她抢来了檀清酒的孩子，凭借着沈子骄，终于坐稳了世子妃的位置。 虽然她这些年一直在府中挺作的，但是在外面名声尚可，所以沈潇虽然偶尔会对她有些不满，却也从来没有打过要休了她的主意，从来没有提过，要休了她。 可是这一次，他却竟然说……要休了她？ 眼泪骤然落了下来，檀云歌抬起手来擦掉泪水，一定是因为檀清酒。 因为之前檀清酒在定王府闹的那一出。 定王妃和沈潇定然是相信了檀清酒的话，怀疑沈子骄并非是她所生了的。 都是因为檀清酒，因为檀清酒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才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丢尽了颜面，这么多年维系的名声尽毁。 都是因为檀清酒！ 檀云歌脸色骤冷，神情逐渐癫狂。 只要除掉檀清酒，只要除掉檀清酒，所有的事情，便可迎刃而解。 檀云歌脸色森冷一片，只拂袖回到了屋中。 “世子妃……” 丫鬟低着头，脸上满是慌张：“世子妃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要不，奴婢再想想办法？奴婢给外面咱们的人传个信，让他们找个大夫过来？” “让大夫假扮成府中下人，应该也能够蒙混入府。” “然后……” “不必。”檀云歌面容森冷一片，那疼痛一直存在着，她都已经痛得有些麻木了，只要不被人碰触，不坐不躺，倒是堪堪能够忍受。 檀云歌咬了咬牙：“你传信给外面我们的人，让他们去找城中怀安堂的赵大夫，让他给我找一种毒药，要凶猛一些的毒药，但是不要让人一下子就死了，让让人受尽折磨而死的。” “也不要立刻就发作的，隔一天半天再发作的那种。” “叫他将我要的毒药给我送进来。” 丫鬟愣了愣：“毒药？主子要毒药，是要……” “你不用管我要做什么，你去叫人将毒药送进来就是。去啊！” 檀云歌说着说着，便又吼了起来。 “是！是。”丫鬟忙不迭地应了下来，只急急忙忙退了下去。 檀云歌站在屋中，紧咬着牙关。 檀清酒，我要你死！ 端王府那边，檀清酒也尚未歇息。 “沈子骄睡了吗？” “睡了。”青黛垂首应着：“嬷嬷说，晚上躲在被窝里哭了一阵儿，哭累了就睡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走吧，我过去看看去。” 檀清酒带着青黛到了沈子骄屋中，走到沈子骄床边，目光落在沈子骄的脸上，将手搭在了沈子骄的脉上。 第122章 是不是过分了？ “主子，怎么样？” 檀清酒目光落在那微微颤动着的睫毛上，嘴角勾了勾，只转过头道：“檀云歌的确是给子骄下了毒。” “什么？”青黛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仍旧难以掩饰声音中的讶异：“虽然檀云歌并非是子骄小公子的生母，可是子骄小公子却也是从小被她养在身边的，六年啊，即便不是亲生的，养了六年了，也应该养出感情来了吧？” “况且子骄小公子虽然脾气性子大了一些，可是大抵也还是小孩子，本性也还是天真纯善的。她竟然……一点也不念这六年的情意吗？” 檀清酒抿了抿唇：“檀云歌从我这里抢走子骄，不过是因为她与世子成婚两年未能生育，她急需要一个孩子固宠，才能够坐稳她的世子妃的位置。” “说到底，也还是为了权力地位，子骄不过是她用来稳固自己地位的工具罢了。” “子骄在世子府中，有嬷嬷教导，有丫鬟服侍，只怕子骄的抚养教导，她都从未过过手。她既没有经历十月怀胎之苦，又没有经历骨开十指的生子之痛，更没有亲自抚养教导，对子骄，有哪来的感情呢？” “你瞧，端王将子骄要到了这端王府，她第一个担心的，也不过是子骄到了端王府之后，与我相处太久，认下了我这个生身母亲，到时候她没有了孩子作为依仗，定王府，定王世子，会不要她。” 青黛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地幽幽叹了口气：“子骄小公子可真可怜啊。” “那主子，子骄小公子身上的毒，厉害吗？主子能治吗？” 檀清酒点了点头，才又接着道：“檀云歌应该是在我回到京城，她见到我之后，就给子骄下了毒。” “大抵是那时候已经知道了我会医术了，所以檀云歌应该下了些功夫，找的毒药是比较偏门一些的。” “为的就是不想让我有机会给子骄解毒。” 青黛瞪大了眼，骤然拔高了声音：“她怎么这么歹毒？那子骄小公子岂不是？” “嘘！”檀清酒连忙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飞快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浑身都紧绷着，睫毛却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檀清酒嘴角翘了翘：“放心，檀云歌虽然的确废了一些功夫，找的毒药是很冷门的毒药，可是，她唯独算漏了一样。” “她大概觉得，我失踪不过六年，外面传闻中医术再厉害，也不可能真的到超凡入圣的地步。” “可惜，我的医术，比她想象中高多了。” “兴许这个毒药别人没有听说过，可是，对于我来说，却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小儿科？”青黛满脸的茫然。 檀清酒笑了笑：“放心，这个毒，我能解。” 檀清酒想起刚才床榻上的人那不停颤抖着的睫毛，眼中笑意更浓：“不过这个毒，解毒有些麻烦。” 檀清酒幽幽叹了口气：“需要子骄好好配合才行，如今子骄对我……” “他未必肯好好配合。” “解毒很麻烦？”青黛眼中是实打实的疑惑。 檀清酒点了点头：“需要在每天喝完药半个时辰之后，小跑上半个时辰。” “这是什么解毒法子啊？” 檀清酒垂下眼，只轻轻笑了笑：“其实也不难于理解，也不一定是跑，也可以做其他事情，为的就是让中毒之人出汗。让毒素通过流汗的方式，从体内排出。” “啊……”青黛这才明白过来，只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是啊，但是子骄……他今天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他对我，还是十分排斥。” 檀清酒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他与我分别了六年，加上檀云歌是世子妃，而我只是一个寻常大夫罢了，我给不了他想要的生活，给不了他荣华富贵，他会嫌弃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我也不想和他分开这么长的时间啊。六年前，檀云歌几乎将我逼至绝境。我生下子骄，就耗尽了全身力气，她将子骄抢了过去，还踹了我一脚，我痛得几乎爬都爬不起来。” “我脑袋撞到石头上，一下子昏迷了过去，应该是当时一口气没有喘过来，陷入了假死状态，檀云歌和李嬷嬷以为我死了，才将我扔到了乱葬岗任由我自生自灭。” “后来我清醒过来，遇到一个路过的马车，急急忙忙去求救，却没有想到，那马车中的人见我浑身是血孤身一人，不仅不愿意救我，还想要让车夫驱赶着马车从我身上碾压过去……” “我当时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彻底昏迷了过去。” “那一次，若非是因为我最后被人给救了下来，只怕也不会有今日。” 檀清酒苦笑了一声：“可是子骄不知道，他从小被檀云歌养大，不知道当初檀云歌对我做的那些事情，他不愿意认我，我不怪他。” 檀清酒叹了口气：“但这毒也是必须要解的，我明天再想想办法吧，看看能不能够哄着他去跑一跑出出汗。” 檀清酒带着青黛离开了沈子骄住着的屋子，床上躺着的人才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沈子骄目光定定地看着门口，神情微微有些动容。 他今天因为白天里发生的事情，本就有些难眠，所以压根就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在床上假寐而已。 先前檀清酒进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但是他的确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檀清酒，所以才索性装睡，想要看看檀清酒究竟想要做什么。 却没有想到，却听到了这些话。 沈子骄在床上翻了个身，檀清酒说的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吧？ 檀清酒应该不知道他醒着。 所以，他娘亲当年真的，那样对檀清酒了？ 沈子骄咬了咬牙，心里越来越乱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叫了六年的娘亲，竟然不是他娘亲。 不仅不是他娘亲，还是害了他娘亲，抢走了他的人。 檀清酒当年，好像的确是挺惨的。 然后之前他还那样对檀清酒…… 沈子骄咬了咬牙，他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第123章 偷情的既视感？ 他娘亲还给他下毒，就为了威胁檀清酒。 沈子骄又翻了个身，目光定定地望着黑漆漆的床帐顶，檀清酒还害怕他不愿意解毒，只能够在深更半夜趁着他睡着了之后才跑过来给他诊脉。 还想方设法地给他解毒。 还为了照顾他的情绪，费尽心思想方设法地想办法说服他解毒。 这样一对比，好像檀清酒人的确还挺好的。 沈子骄想起白日里，星祈和星佑说的那些话，他们说，亲娘会关心自己的孩子…… 可是他世子府那位娘亲，好似的确不怎么管他，也不怎么过问他的事情。 但是檀清酒…… 沈子骄皱了皱眉，将自己的脑袋用被子蒙住，好烦啊。 为什么这样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他身上？ 这让他怎么选啊？ 沈子骄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烦乱着。 算了，反正他现在住在端王府，先按兵不动，再观察观察吧，走一步算一步，看看情况再说。 沈子骄这样想着，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好，就这么办！ 沈子骄翻了个身，闭上了眼，这一次，却是很快就睡着了。 檀清酒出了沈子骄住着的院子，才转过头朝着那院子看了一眼，脸上带着三分笑意。 青黛看着檀清酒那熟悉的笑容，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主子，子骄小公子的毒？” “可解是真的，但是说喝完药之后，还需要跑一跑出出汗是假的。”檀清酒倒是毫不遮掩。 “啊？” 青黛瞪大了眼：“主子为何要这样做啊？” 檀清酒脸上笑容更深：“方才子骄醒着，我说给他听的。” “子骄对比其他同龄孩子的标准，胖了不少。有时候，胖，并不是一件好事。胖得多了，各种各样的病症也就来了。” “我故意那样说，就是为了激一激他，让他能够稍稍动一动。他年岁小，身上那些肉，不过是因为平日里吃得多了，又不怎么动，所以堆积起来的。只要能够稍稍动起来，就能够很快的下去。” 青黛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终于明白了过来，只忍不住失笑：“主子你也实在是太坏了吧。” 檀清酒嘴角翘了翘，转身回了主院。 一进主院，檀清酒就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是沈应绝。 檀清酒忍不住挑了挑眉：“已经子时，端王爷怎么还不睡？在这儿站着……” 檀清酒顺着沈应绝抬起的头望了过去：“赏月？” “可是今天晚上天气不怎么好，也没有月可赏啊？” 沈应绝转过头看向檀清酒：“阿酒不是也还没有睡？” 不等檀清酒开口，沈应绝便又径直道：“我是专程，在这里等着阿酒的。” “等我？” “有个买卖，要与阿酒谈。” “嗯？” 沈应绝眼睛轻轻眨了眨：“我有一个消息，应该是阿酒比较感兴趣的消息。” “这端王府戒备森严，阿酒虽然也有自己的消息网，可是我敢保证，这个时候了，阿酒你的消息网，任何消息都莫要想送入端王府。” “但是我的可以。” 檀清酒眯了眯眼：“条件？” “后日宫中有一场宫宴，我想要让阿酒陪着我同去，帮我在人前人后唱一场戏。” 檀清酒笑了一声：“一个消息，换我陪着端王爷入宫参加宫宴，还要陪着端王爷唱戏？” “我怎么觉得，我这买卖，做的这样不划算呢？” 沈应绝勾了勾嘴角：“那阿酒，是做还是不做？” 檀清酒在心里暗自啧了一声，做还是不做？ 这样问话，要是放在现代，就算是耍流氓了啊。 檀清酒垂下眼，装作幽幽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即便是我觉得这笔买卖不怎么划算，可是我如今住在端王府，许多事情还得要仰仗端王爷，那就只能够自己吃点亏了啊。”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那……成交。” 沈应绝说完，便飞快地接着道：“我的人来禀报，说定王世子今夜接了一位妓子回府，檀云歌气急败坏，跑到主院闹了一通，被沈潇下了面子。” “后来，檀云歌刚刚离开主院，就好似突然毒发，说浑身像是针扎一样的痛，别人更是碰也碰不得，只要一碰，便痛得撕心裂肺。” “但是因为之前檀云歌刚刚去主院闹了一通，所以沈潇并不相信她，只觉得她是在演戏，为了博取他的注意。” “于是，沈潇让人将檀云歌押回了她自个儿的院子，软禁了起来，让她闭门思过，好好反省。” 檀清酒沉默了一会儿：“端王爷要和我做交易的，就是这个消息。” “是啊。”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阿酒不是，很关注檀云歌的消息吗？” “如今檀云歌那样凄惨，阿酒不是应该十分高兴吗？” “高兴。”檀清酒皮笑肉不笑，按理说来，檀云歌吃瘪，她的确是应该高兴的，但是一想到，这本就是在她预料中的事情，甚至这一切，都是出于她的计划。 却被沈应绝拿来，当做筹码，和她谈了一笔交易。 一点也笑不出来。 檀清酒看了沈应绝一眼：“端王爷应该是狐狸转世的吧？” 沈应绝轻笑一声：“阿酒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因为觉得我容色过人，如同狐狸精一样，能够以色惑人？” “端王爷想的挺多的，我只是觉得，端王爷和那狐狸一样的阴险狡猾，诡计多端。” 檀清酒撇嘴：“难为端王爷专门在这里等我告诉我这么……重大的消息了，时间不早，端王爷还是，早些歇息吧？” 檀清酒说完，就要回屋。 “阿酒答应我的事情，可要记得，后日。” 沈应绝朝着檀清酒眨了眨眼：“今日实在是有些不早了，但是我觉得，明日夜里，我们可以找个隐蔽一些的地方，谋划谋划，后日阿酒应该要如何陪我唱这一场戏。” “为何非得要夜里？” “夜里安全啊，不会有人偷听。” “到时候，是阿酒到我屋中？还是我去阿酒屋中？” “……” 明明挺正经的事情，为什么檀清酒突然有种，偷情的既视感？ 第124章 我对守寡没兴趣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谁也不到谁屋里，夜里就在这里。” “哦。”沈应绝啧了一声，眼中带着清浅笑意：“他们跟我说，问别人问题的时候，直接用选择的方式，让别人做选择的话，就比较容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你怎么，都不上当啊。” 檀清酒神情冷淡地瞥了沈应绝一眼：“端王爷为什么喜欢在坑别人的时候，告诉别人你在坑他啊？” “哈哈哈。”沈应绝哈哈笑了起来：“因为这样会比较有意思啊，阿酒不觉得吗？” 沈应绝眨了眨眼，一步一步靠近檀清酒：“我听说，檀大人在知道你要搬进我这端王府的时候，专门叮嘱了阿酒，一定要想方设法地抓住这个机会，爬上我的床，让我对你欲罢不能，最好，再怀个孩子？” 檀清酒皱眉：“你怎么知道？你在檀允身边安插了人？” 沈应绝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却是哈哈笑了起来：“因为我是猜的啊，我只是想要诈一诈阿酒，却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这回事啊。” “哈哈哈，阿酒可真是太有趣了。” 檀清酒冷下了脸，只默不作声地看了沈应绝一眼，有趣吗？ 她一点也不觉得有趣，甚至有点想杀人。 沈应绝似是察觉到檀清酒的眸光转变，只轻咳了一声：“不能怪阿酒，真的是我猜的，其实檀允的心思，还挺好猜的。” “不过，既然檀允都已经这样对阿酒说了，阿酒难道不准备，抓住机会吗？” “阿酒如果想要偷偷摸摸爬上我的床，我定然敞开着房门欢迎。” 檀清酒嗤笑了一声，瞥了沈应绝一眼：“还是算了，我对早早守寡没什么兴趣。” 檀清酒说完，便径直抬脚回屋，看都没有看沈应绝一眼。 身后传来沈应绝的哈哈大笑声。 沈应绝看着檀清酒回了屋，才施施然回了屋，刚在屋中软榻上落坐，面前就出现了两个人。 “主子。” 沈应绝低低应了一声。 “主子，宫中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就听主子的指令。” 赤霄抬眸看了沈应绝一眼：“可是，那一位，应该去不了宫宴啊，主子为何却要让檀神医陪着主子在宫宴上唱戏？” 沈应绝嗤笑了一声：“我前几日昏倒了啊，他定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我的情况。” “后日的宫宴，是绝佳的机会。” “正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去不了宫宴，所以他在宫宴上动手，才不会有人怀疑啊。” “他虽然去不了，可是宫宴之上，却有他布下的无数双眼睛和无数双手啊。” “是。” 沈应绝说完，才又眯了眯眼：“他那边近来可有什么动作？” 赤霄连忙应着：“大抵是因为知晓主子之前在他手中，知道他太多的事情，害怕如今主子与他不是一条心了，却还留有暗线在他身边，他那边以动作，就会被我们察觉，所以那边最近倒是安静得有些异常。” 沈应绝神情散漫地笑了一声：“他在等。” 赤霄有些不解：“等？” “是啊，等我毒发。等我去求他，若我不去求他，那他就会，等我死。” 赤霄眉头皱了皱：“那王爷你……” “等着我将眼前这几出戏唱好了，再去将该处理的事情处理了，我就让檀清酒为我解毒。” 沈应绝嘴角笑意闪烁，只将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总不能，真的让她守寡。” 檀清酒回了屋，青黛便又打了热水进来：“虽然之前主子已经沐浴过了，可是又折腾了这么半天，夜里凉，主子还是先泡个脚再睡觉吧。” 檀清酒笑着应了一声，将脚放进了木盆子里。 青黛在一旁坐了下来：“端王让主子陪着他入宫唱戏？” “主子先前为什么要答应他啊？虽然这端王府夜里的确很难将消息传递进来，可是寻常消息，白日里也能够递进来的啊。” “而且若是真的有十分紧急的事情，咱们的人无需进府，也能够想方设法地将消息传递给我们，主子干嘛还要和端王做交易啊？” 檀清酒笑了起来：“我如何能够不知道？” “但是有时候啊，我们要学会藏拙。” “藏起锋芒，才好行事。若是锋芒太露，容易引人怀疑。” “我若是不答应，沈应绝自然就知道，我有旁的法子将消息递进这端王府。要是端王去查起来，真的查出了什么来，吃亏的不还是我们？”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青黛撇了撇嘴：“可是入宫的话，宫中形势复杂，而且主子你又是刚刚被赐婚给端王爷的端王妃，只怕会遭受不少人的白眼和针对。” “怕什么。”檀清酒嘴角微微勾了勾：“你跟了我几年了，应该也知道，我野心不止于报仇。若只是为了报仇，那太简单了。” “宫中，我是迟迟早早都得要去的。” “如今有着名正言顺的身份和由头，不是正好？” “放心，你主子有医术。且，不仅有医术。我这通身本领，在哪儿都能够吃得开的。” 檀清酒泡着脚，只觉得通体舒泰，心情也好了不少，只嘴角微微翘了翘：“到时候，我还可以，直接将业务发展到宫里去。” “业务？”青黛眨了眨眼睛，满脸迷茫。 只是她家主子时不时地就会蹦出一两个她完全听不懂的话来，她都已经全然习惯了。 “就是买卖。”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宫中那些个主子，个个都有钱，且不仅有钱，有钱还花不出去。” “要是能够将买卖做到宫中，多发展一些客人，到时候，钱和权就都有了。” 青黛沉默了一会儿：“这要怎么做啊？” “这有何难啊？到时候看你家主子的就是。” “还是得要从药材买卖做起，只要有人的地方，人就会生病，人越多，毛病越多，只要有病，那就需要大夫，那这生意想要做起来，可就太容易了。” 檀清酒嘴角勾了起来：“病患与大夫，从来都是信任与被信任的关系，一旦被信任，那再要发展其他，就更容易了。” 第125章 发脾气 自打穿越过来之后，檀清酒倒是难得这么熬一次夜，第二天直接睡了过去，赖了个床，一直到中午才起了床。 刚洗漱好穿戴整齐，紫苏就快步走了进来：“主子，你去子骄小公子那里瞧瞧吧，子骄小公子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发起脾气来了。” “嗯？发脾气？” “是，早上管家托人找来的先生来了，子骄小公子跟着念了会儿书写了会儿字，写着写着就生气了，又是扔笔又是撕纸的，现在还在闹腾呢，说要见您。”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我吃点东西再过去吧。” 等着檀清酒过去，沈子骄大抵是已经闹累了，书册宣纸扔得满地都是，沈子骄躺在那些东西上，脸上微微有些汗意。 “闹够了？” 檀清酒走了过去，避开地上扔着的书册，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沈子骄只哼了一声，转过头朝着另一边，并不看檀清酒。 檀清酒却也不恼，只垂下头，看了沈子骄一眼：“闹一闹出出汗也挺好。” 檀清酒只说了一句话，沈子骄却忍不住转过头看了过来。 他还记得，昨天夜里，檀清酒来给他诊脉的时候曾经说过，希望他能够闹腾闹腾多出点汗，这样有助于毒素的排出。 沈子骄心里莫名有些别扭，却又生出了几分得意来。 檀清酒还是关心他的吧？ 还说让他闹一闹也挺好，多出汗。 檀清酒见沈子骄终于肯转过头来，只笑了笑，循循善诱着：“怎么了？是看了一早上书，觉得看书写字也挺难的，所以想要放弃了？” 檀清酒笑了笑：“你们打的赌我也听闻了，你如果想要放弃也无妨，只需要去围着京城跑一圈，按照赌注那样喊几声也就行了。” 沈子骄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我才没有想要放弃！” “我绝不认输。” 檀清酒勾唇笑了起来：“既然不想放弃不想认输，那这又是在闹什么？” 沈子骄哼了一声，又将头扭了过去，只是这次头虽然扭了过去，声音却还是响了起来：“可是我不想放弃不想认输又怎么样？反正我都已经中毒了，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反正也没有人管我，我中毒了，也没有关系，也没有人给我解毒，那我还学什么？我能不能够活过这一个月，都还是未知数呢。” 檀清酒垂眸笑了，倒是终于明白，这小孩子在闹什么脾气了。 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她在屋子里故意说的那些话被他听了去，自己说让他吃完药之后跑一跑排毒，可是他见着自己这么大半日了，都还没有去给他解毒，所以恼了吧。 檀清酒幽幽叹了口气：“我心里倒是十分担心你，可是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不愿意让我给你诊脉，不愿意让我给你医治。” “知道你中毒之后，昨天晚上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一直折腾到今天早上才终于睡了过去。结果一醒过来就听闻你生气发了脾气…… “你甚至本就中了毒，本就不太好，却还总是发脾气，这对你身上这毒，百害而无一利啊。” 沈子骄闻言，立马坐了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冷哼了一声：“谁发脾气了？我才没有发脾气。” 檀清酒连忙点了点头：“是，子骄没有发脾气，子骄最听话了。” 沈子骄撇了撇嘴：“还行吧。” 嘴里说着还行，脸上却是一副十分受用的模样。 檀清酒便又看了沈子骄一眼，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样：“如果你不想放弃，想要赢的话，我可以为你解毒。” 沈子骄等的就是檀清酒这句话，连忙道：“我的确是不想让你给我诊治，给我解毒。但是我毕竟已经和那两个药童打了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答应了的事情，就不能够反悔。所以，为了不违背我的承诺，我就只好，勉为其难地让你给我解毒了。” 檀清酒笑了起来：“好，怎样都好，你愿意治病就好。” 沈子骄之前对檀清酒的印象并不好，见檀清酒温声细语的说着话，眼中似乎有些诧异，只看了檀清酒好几眼。 心里忍不住地有些迟疑，这个檀清酒，倒似乎的确对他还不错。 寻常人家的母子，是这样的吗？ 沈子骄抿了抿唇，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那你给我诊脉吧。” 檀清酒已经给沈子骄诊过一次脉了，这一次便只随意看了看，才道：“你身上这毒，我倒是可以解毒。” “但是有些麻烦。” 同样的话沈子骄昨天晚上也已经听过了，闻言只微微扬了扬下巴：“有多麻烦？你尽管说就是了，我说过了，为了能够解毒，让我不违背自己的承诺，麻烦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檀清酒笑了起来：“吃药倒是小事，只是吃药之后，还需得要出出汗，将体内的毒素给排出来。” 檀清酒微微顿了顿，只看了沈子骄一眼：“只是我感觉，子骄你似乎，不太喜欢动？” “谁说的？”沈子骄哼了一声，他的确是不喜欢动，但是这种事情，他才不要让檀清酒知道。 “那太好了，这个毒，解毒需要出汗，出汗越多越好。子骄你下午应该要练武？” 沈子骄轻哼一声：“不仅要练武，还有骑射功夫。” “那你等会儿可以吃一遍药，然后好好去上课，多出出汗。” “而且晚上喝完药之后，你也可以在院子里多跑一跑。” 沈子骄目的达到，只骄矜地抬了抬头：“知道了，你给我开药吧。” 檀清酒点了点头，又道：“好，我给你开药。” 顿了顿，才又道：“其实这个赌，输了也没关系，最多也就是在京城跑一圈喊两句罢了……” 沈子骄闻言忍不住跺脚：“你这说的叫什么话？什么叫做最多也就是在京城跑一圈喊两句？” “我要是真的输了，真的这么做了，你觉得，我还能在京城世家圈子里面混下去？” 沈子骄冷笑了一声：“认输是不可能认输的，死也不可能认输的。” “你就等着瞧吧。” 第126章 他们来了？ 檀清酒开好药方子交给青黛去抓药煎药，自个儿带着紫苏离开了院子。 刚刚出门，就看见星祈和星佑站在门外探头探脑地往里面望着。 檀清酒曲起手指敲了敲两人的脑袋：“站在这里做什么？” 星祈和星佑连忙比了个嘘的动作，随后跟在檀清酒身后出了院子：“他愿意让主子你给他解毒了吗？” “自然。” 星佑嘿嘿笑了起来：“我就知道。” 说完，便又看向檀清酒：“那主子，有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们做的啊？” “自然是有的。” “等会儿等青黛喂他喝了药之后，他就得要开始练武练骑射跑步了。练武练骑射不比看书写字，一个累心一个累身，他十有八九会坚持不下来，你们盯着一些。” 星佑听檀清酒这么说，立马嘿嘿笑了起来：”主子放心，这件事情我们熟啊。激将法嘛……” 星祈想了想：“光是言语上的激将法，一次两次有用，次数多了，他听得多了，也就疲乏了。” 星佑眨了眨眼：“那哥哥，我们应该怎么做啊？” 星祈沉吟片刻：“简单，我们先去找武师问一问，下午准备教沈子骄什么。教他什么，我们就准备什么，到时候他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但是一定要做的比他好，做的比他更久。” 星佑立马明白过来，眼睛亮了起来：“我知道了，我们做的比他好，而且看起来比他更轻松，他心里肯定会觉得不服气，然后自然就会和我们比着做了。” 星祈点了点头：“是啊。” 檀清酒笑了一声，由着他们商量：“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反正就交给你们了。” “你们多想想办法，这一个月，莫要让他蒙混过去。” “主子尽管放心就是，唱黑脸嘛，我们会的。” 檀清酒出了院子，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一道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 檀清酒脚步微微顿了顿，有人在跟踪她？ 檀清酒脚步未停，只回了屋。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青黛才回了院子。 檀清酒抬头看向青黛：“喝了药了？” “是。” “你盯着喝的？” 青黛明白檀清酒话中之意：“主子放心，从抓药到熬药，到子骄小公子喝下去，属下全程没有假手于人。” 檀清酒低低应了一声，才又道：“方才我回来的时候，总感觉，好似有人在看着我一样。” “有人在盯着主子？” “嗯。” 檀清酒应了一声，沉吟片刻，才又接着道：“应该是受人指使来盯着我的，要么是这府中原本就一直盯着沈应绝的人，要么便是檀云歌。” 青黛一愣：“檀云歌现在不是在世子府中？不是被软禁在自己院子里了？” “她现在应该自身难保吧，还有功夫买通人盯着主子你？” 檀清酒笑了一声：“檀云歌这个世子妃，当了八年了。” “八年，她也不是傻子，定然早已经笼络了一批势力了啊。” “她人虽然被软禁了起来，可是想要买通这端王府的人，却也并非不可能。” “昨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檀云歌定然是要全部怪罪在我身上的。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檀清酒暗自琢磨了一下：“经过这几次和我的交手，檀云歌应该也已经逐渐明白过来，明白她和我正面交锋占不着便宜，所以这一次，她应该会采取间接一些的法子。” “最好的办法，是从沈子骄身上下手。” “从子骄小公子身上下手？这要怎么下手啊？她不是已经给子骄小公子下毒了吗？” 檀清酒笑了笑：“她知道，子骄是我所生，我十有八九，不会对子骄设防。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借子骄之手，来害我。” “昨日星祈他们虽然设计让沈子骄听到了檀云歌对他下毒之事，但是沈子骄到底将檀云歌当做自己的母亲当了六年。檀云歌诡计多端，说不定到时候对沈子骄卖卖惨，沈子骄就又原谅她了。” “且即便是沈子骄不愿意原谅她，沈子骄之前身边照顾的人都是檀云歌派遣而去的，想要在沈子骄身上动手脚，不要太容易。” 青黛皱了皱眉，很快恢复了平静：“那主子想要……” “属下们派人盯紧子骄小公子那边？定然让子骄小公子那里连苍蝇都飞不过去？” 檀清酒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只有千日作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再怎么严密的防护，也总有百密一疏的地方。” “倒是不如，我自己，先将檀云歌打算走的路给走了。” “再给沈子骄唱一出戏，假装一切已经发生了。走檀云歌要走的路，让她无路可走。” 檀清酒嘴角翘了翘：“只有让沈子骄自己对檀云歌，已经檀云歌的人有所防备，让他们没有近身的可能，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青黛眨了眨眼，大概明白了檀清酒想要做的事情。 “那这出戏，主子打算什么时候唱？” 青黛想了想：“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直接今日？” 檀清酒摇了摇头，不用这么赶。 檀清酒眸光微微闪了闪：“你先派人盯好沈子骄那边。” “我得要先和沈子骄培养培养感情，让沈子骄逐渐开始接受我。只有在他逐渐开始接受我的时候，这戏唱起来，效果才更好。” 檀清酒说完，才又顿了顿：“沈潇最近在做什么？” 青黛抿了抿唇：“还能做什么啊？花天酒地，左拥右抱。” 青黛说着，又忍不住地蹙了蹙眉头：“说起来也很奇怪，定王世子虽然花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好像是知道我们安插的人一样，每次去青楼，都能够精准避开我们安插在青楼的人。”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偶然，要是次次都这样，那就值得深究了。”檀清酒垂下眼：“让他们继续想想办法。” “是。” 说起青楼，青黛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了，我们的人来信禀报，说在城中的茗羽阁，见到了四师尊和五师尊？” “四师父五师父？” 檀清酒微微瞪大了眼：“他们来了？” 第127章 亲亲你？好啊 檀清酒倒也很快缓过神来，之前就有消息说，几位师父准备来京城。 只是檀清酒没有想到，他们的动作竟然这样快。 檀清酒微微抿了抿唇：“茗羽阁，那是什么地方？” 青黛轻咳了一声：“是一处妓馆。” “五师尊甚至还成了那茗羽阁老鸨。” “……” 檀清酒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她的那几位师父，没有一个省心的。 “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在这儿吧？” 青黛闻言，只看了檀清酒一眼：“主子回到京城之后，并未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檀清酒只幽幽叹了口气，她之前没有掩藏自己的身份，是为了方便回檀府报仇，但是如今看来，这个决定，未必是件好事啊。 “知道了。” “到时候我出去见他们一面，将我几位师父召集在一起，将事情同他们交代交代。” 晚上，青黛将沈子骄的情况与檀清酒禀报了。 “今日有星祈和星佑两位小公子在，子骄小公子练武那些，劲头倒是十足。” 檀清酒正在抄写药方，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第一天嘛。” “只是大抵是累得很了，据侍候子骄小公子的丫鬟禀报说，子骄小公子晚饭都只吃到了一半，就困得睡着了。还是侍从将人搬到床榻上的。” 檀清酒抄写药方的手微微顿了顿，才抬起了头来：“现在在子骄身边服侍的人，是沈子骄自己从世子府带过来的人，还是端王府的人？” “是子骄小公子从世子府带来的，但是主子放心，我们的人一直盯着，他们没有办法同别人联系，檀云歌那里的消息传不进来，他们这里的消息传不出去，并不构成威胁。” 青黛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来：“奴婢正要禀报呢，这是我们从他们那里拦截到的纸条，是他们准备传出府的，被我们拦截了下来。” 檀清酒将那纸条展了开来扫了一眼。 “他们传递出去的消息，说主子你在给子骄小公子解毒，还说主子你对子骄小公子十分苛刻，强迫子骄小公子读书练武，子骄小公子对你怨言颇深。” 檀清酒扫了一眼：“你就按着这个纸条内容，将这纸条给送出去。” “明日我给端王提一嘴，让他将子骄身边侍候的人换了。世子府的人不能留在子骄身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是。” 青黛低声应了：“可是子骄小公子已经习惯了身边侍候的人，若是贸贸然换了恐怕……” “悄悄换就是了。”檀清酒神情淡淡：“用易容。” 青黛明白过来：“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檀清酒直起身子来，将抄好的药方子收了起来：“准备热水吧，我要沐浴洗漱休息。” 等着一切收拾妥当，檀清酒躺到了床上，才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头，总觉得自己好似忘了什么事情。 檀清酒皱着眉头想了想，没有想起来，便索性抛之脑后。 想不起来的事情大抵也没有多重要。 夜色渐深，月至中天。 “啪”地一声响，檀清酒猛然醒了过来，只转过头朝着窗户的方向看了过去。 檀清酒刚刚从梦中清醒过来，一瞬间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感觉。 缓了一阵子，没有听见其他动静，檀清酒便又迷迷糊糊要睡过去。 又一声轻响响起，这一次檀清酒倒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是有东西在敲打窗户。 檀清酒坐起身来，脑袋仍旧有些迷蒙，沉默了一会儿，才披衣而起，檀清酒看了眼屋中，才反应过来，这里是端王府。 这里是端王府，因为皇帝对端王的忌惮，所以，端王府戒备森严。 而且青黛他们都没有被惊动，又只是敲窗户，应该不是刺客。 檀清酒心里虽然这样判断着，却还是将枕下的毒针纳入了袖中，随即才走到窗户旁打开了窗户。 一打开窗户，檀清酒就看见沈应绝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廊下的灯笼还亮着，映照着他面色雪白。 “……” 檀清酒翻了个白眼：“深更半夜的，端王爷这是玩什么呢？端王爷不睡觉，别人还得要睡呢。” 沈应绝只幽幽看向檀清酒：“昨天夜里，阿酒答应我的话，这么快的，就忘了？” 檀清酒沉默了一瞬：“我答应端王爷什么？” 只是檀清酒一问出口，却就已经反应了过来。 昨天沈应绝说过，今天晚上两人见上一面，商议明日宫宴之事。 沈应绝让她在明日宫宴的时候配合他唱一出戏。 她给忘了。 檀清酒扶额：“我晚上睡觉的时候，是说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但是我想着，我既然都能够忘记的事情，想必也不是很重要，就没细想。” 沈应绝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窗户前，两人隔着窗户相望着：“原来在阿酒的心里，我的事情是不那么重要的事情吗？” 檀清酒轻咳了一声：“实在是抱歉，最近事情太多，容易忘事。” “那阿酒说，应该要如何补偿我？” 檀清酒咬牙：“端王爷，有没有人告诫过你，做事情要见好就收，过犹不及。” “没有呢。” 沈应绝眨了眨眼：“这倒是真的没有人告诉过我，过犹不及，是什么意思？” “我只听说过乘胜追击。” “阿酒忘记了我的事情，我觉得十分伤心，阿酒却还不补偿我。” “我以为，我和阿酒都已经被赐了婚了，我们这里以夫为天，那我已经算是阿酒的半边天了吧？阿酒是不是应该以我为半边天，是不是应该将我的事情摆到最重要的位置上呢？” “阿酒伤了为夫的心，理应补偿。” 檀清酒眯了眯眼，抱着手看着沈应绝：“是吗？那端王爷想要我如何补偿？” 沈应绝嘴角翘了翘：“要不，阿酒亲亲我？阿酒亲亲我，我就可以原谅阿酒让我半夜三更在这里顶着夜风等了这么半天，还说我的事不重要，还将我给忘记了的过错。” “阿酒觉得怎么样？” 檀清酒冷笑一声：“亲亲你？好啊。” 第128章 招架不住 檀清酒话音一落，衣袖一甩，袖中的毒针就朝着沈应绝射了过去。 沈应绝身形一闪，躲开那些毒针，眉眼却是带着几分笑意：“阿酒这般热情，让为夫，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啊。” 檀清酒轻哼一声，只轻轻抬了抬下巴：“不是要我亲亲你吗？我让我的毒针代替我亲亲你，你躲什么？” “阿酒之前不是就说过了吗？不想做寡妇？” “我若是不躲，那阿酒不仅要成为寡妇，还是望门寡。到时候，若是传出去，说阿酒克夫，还未入门就克死了我，于阿酒你的名声也不太好不是？” “望门寡？克夫？”檀清酒点了点头：“这样似乎也不错？” 沈应绝见檀清酒好似真的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只连忙道：“还是不了吧？咱们还是聊正事吧。” “宫宴是在明日晚上。” 檀清酒点了点头：“端王爷让我唱什么戏？端王爷难不成，又打算在宫宴上晕倒？” “还是在宫宴上发病？” “……”沈应绝忍不住垂下眼笑出了声来：“在阿酒的眼中，我就是整日装病装晕的？” 檀清酒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在心里暗自腹诽着。 简直是影帝级别的。 男版林黛玉。 沈应绝将檀清酒的神情反应尽数纳入眼中，眼中兴味更浓。 “装晕装病装多了，太容易引人怀疑了。” “所以这一次，我想要换一个玩法，这一次我们不装晕了，我们装不晕。” 檀清酒满脸迷茫疑惑：“装晕我知道，装不晕？那是怎么个装法？” 沈应绝眼中笑意更浓：“明日去宫宴的时候，你想办法，让我看起来脸色苍白一些。然后在宫宴上，我会想方设法地让你坐在我旁边。” “到时候你多照看着我，要时不时地用担忧的目光多看看我。” “……” 沈应绝靠近檀清酒：“然后……” 第二日下午，沈应绝就叫人送来了衣裳，让檀清酒入宫的时候穿戴妥当。 檀清酒穿戴整齐，便跟着沈应绝一同上了马车。 “今日的宫宴，是什么名目的？” “西南边关常年不太平，前年冬，神武大将军带兵前往西南面平乱，战事焦灼，这场仗打了一年多的时间，终于取得了比较大的胜利。” “敌国暂时不敢再继续侵犯我们边境，神武大将军得胜而归，陛下给他接风洗尘。” 檀清酒微微愣了愣：“大军班师回朝，为何城中好似没有听见什么风声？” 在她贫瘠的古装电视剧经验里面，大军班师回朝，都是比较重要的事情，按理来说，应该不会这样悄无声息。 “说是班师回朝，其实大军留了很大一部分在边关继续驻守，神武大将军只带了千余兵马回京城。而且因为神武大将军家中母亲生了病，所以神武大将军提前回了城，也没闹出多大的动静。” “加上你大概并未关注这些，所以没有怎么留意罢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只歪了歪脑袋：“既然是为神武大将军接风洗尘，那还得要带女眷吗？” “不带啊。”沈应绝笑了起来：“这种宫宴，自然是不带女眷家属的。” 檀清酒眼中满是茫然，只抬起头来看向沈应绝，而后指了指自己：“那我……” 沈应绝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你是特例。” “是我向陛下特意求来的，因为你不仅是我的王妃，还是我的大夫啊。” “我说我最近身子不太好，害怕在宫宴的时候突然发病，或者是突然毒发。所以陛下就特许我，将你带上了。” 檀清酒仍旧满脸疑惑不解，只忍不住地皱了皱眉：“可是陛下既然知道你最近身子不好，又是病又是毒的，为什么不直接允许你在府中休养，却非要让你入宫参加这乱七八糟的宫宴呢？” 沈应绝眨了眨眼，只笑吟吟地看着檀清酒：“是啊，为什么呢？” “……” 檀清酒翻了个白眼：“我问你呢。” “我也不知道啊，我虽然是个王爷，可是也只是一个闲王罢了。陛下让我入宫参加宫宴，我也说了我又有病又有毒的，可是陛下只说特许我将你带上，也没说让我不参加啊。” 檀清酒眯着眼看向沈应绝，沈应绝仍旧一副无辜模样。 只是檀清酒却觉得，沈应绝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无辜。 他应该知道，皇帝的目的是什么。 而且，他专程来参加这场宫宴，也定然是有缘由的…… 沈应绝倒是没有骗她，这一场宫宴，除了一旁侍候的宫女，并未见其他女眷。 因而，当檀清酒跟在沈应绝身边，在沈应绝身旁坐下的时候，无数人的目光都朝着檀清酒看了过来，不少人在低声窃窃私语着。 檀清酒只低着头，一脸怯怯地在位置上坐下，眼角余光却是在四下瞄着。 这宫宴上，倒也有不少熟面孔。 她的六师父国师厉萧、她的外祖父沈长安、还有沈潇，檀允…… “今日不是给神武大将军办的解接风洗尘的宫宴吗？怎么端王爷还带了女眷？这位是？” 沈应绝一脸漫不经心：“你们不知道？这是我父皇刚刚赐婚给我的端王妃呀。” “不过，她可不仅仅是本王的未来王妃，还是给本王看病治病的大夫呢。” 沈应绝幽幽叹了口气：“本王最近身体不太好，不是很想参加宫宴，但是父皇说我整日里呆在端王府也不好，不利于身体恢复，让我出来走走，说不定对身体还能稍稍好些。” “父皇说我身体不好，可以将端王妃带上，毕竟端王妃是妙手神医，医术是一等一的好。” “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我有个哪儿不舒服的，端王妃还可以及时帮我诊治。” 沈应绝此话一出，立马就有人朝着檀清酒看了过来：“端王妃是妙手神医？我倒是也听说过妙手神医的名号，妙手神医这般年轻？” “是啊。” 沈应绝笑了笑，才歪过脑袋对檀清酒道：“方才问话的，就是神武大将军杨培。” “我先前来的路上说过了，他母亲生了病，在遍寻名医。这可是你赚钱的良机啊……” 第129章 针锋相对 檀清酒扬了扬眉，这人，难不成还准备帮她拉一拉客？ 檀清酒与沈应绝正在低声说话，一旁沈潇却是开了口：“杨将军这两年在战场上杀敌，对景城里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不知妙手神医也是正常。” “妙手神医虽然回京城不过两月，可是在京城却已经名声赫赫。” “经她手的病人，大多都是比较严重的病，甚至有些是很多名医都治不好的疑难杂症，可是檀神医却从来没有出过岔子，药到病除，妙手回春呐。就连端王爷的病，檀神医也能够控制住……” 沈潇眉眼弯弯：“听闻杨老夫人近来身体抱恙，而且也请过了不少大夫了，倒是可以让檀神医帮忙去看看。” 檀清酒转过头看了沈潇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沈潇为什么也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她揽客？ 檀清酒心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见一旁又有人开了口：“世子爷这话说得，就好像对檀神医十分了解十分亲密一样。” “要知道，现在檀神医，可是端王爷未过门的王妃啊。” “世子爷应该需要稍稍避嫌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檀神医是世子爷未过门的妻子呢。” 沈应绝闻言就拉下了脸来，将手中就被往矮几上重重一搁，茶杯落在矮几上，发出一声脆响。 檀清酒又转头看向沈应绝，正要开口问沈应绝，他们这是唱得哪一出，却就听见沈潇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胡言乱语什么？你们难道还不知道檀神医与我是什么关系吗？” “什么关系？哈哈哈，檀神医是世子爷的婶婶。” 沈潇目光轻飘飘地扫过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可不止，檀神医不仅是我婶婶，还是我的妻妹呢。” “这关系，可真是，乱啊。” 沈应绝猛地将桌上茶杯拂落在地。 “啪”地一声脆响，杯盏碎裂。 众人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沈应绝眼神森冷：“你们都当本王是死了是吗？” “当着本王的面，妄议本王的王妃，你们胆子倒是不小。” 沈应绝说着，目光便又落到了沈潇的脸上：“端王妃的确是你那位世子妃的妹妹，但是如今，她是你的婶婶。你最好端正你的位置，别将你在外面风流浪荡的那一套带到本王面前来，否则……” “哎哟，王叔好凶，我好怕。” 沈潇哈哈笑了起来，一旁沈应绝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檀清酒眯了眯眼，看着眼前这一切，心里隐隐约约浮现起一个猜测。 这一切，应该都是沈应绝唱的一出戏吧？ 之前沈应绝既然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冒充定王世子，且定王世子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在她爆出名号之后，那神情转变，明显应该是沈应绝与他通过气的。 所以，沈应绝假冒定王世子欺骗她的事情，沈潇是知道的。 两人的关系，应该是还不错的。 可是在这宫宴上，两人却是针锋相对，火药味浓的吓人。 应该……是做给别人看的吧？ 檀清酒眯了眯眼，在心里暗自想着。 沈应绝站起身来，正要发怒，外面却突然传来内侍的唱和声：“陛下驾到。” 众人连忙跟着站起了身来，沈应绝的身影在一众人中，便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过了一会儿，沈彦淮的声音才从高位上传来：“平身入座吧。” 众人连忙坐下，却唯有沈应绝仍旧直直地站着。 “端王？”沈彦淮眯了眯眼，目光从沈应绝和沈潇两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檀清酒的身上。 檀清酒一见沈彦淮这目光，便明白过来，沈彦淮十有八九，是已经听到了沈应绝和沈潇冲突的事情了。 沈应绝抿了抿唇：“父皇，我身子有些不适，想让端王妃陪着我去御花园走一走。” 沈彦淮垂下眼：“行，去吧。转会儿就回来。” 沈彦淮应下，才又看向了檀清酒：“端王妃，御花园中四处都有宫人，若是有什么事，你可以叫宫人。” 这是害怕沈应绝在御花园中就突然发病。 “是。” 沈应绝却似是等不及一般，只径直大步离开了大殿。 檀清酒急忙行了个告退礼，快步追了上去：“端王爷，端王爷。” 沈应绝走的又急又快，檀清酒在后面追了好一会儿，沈应绝才终于在御花园的一个湖边凉亭里停了下来。 檀清酒忙快步跟了上去：“端王爷，陛下正在举行宫宴，为神武大将军庆功接风洗尘，端王爷你这样擅自离开，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沈应绝却是默不作声地扶住了柱子，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本王觉得有些头晕，我是不是毒发了？” 沈应绝四下看了看，又压低了声音问着：“你瞧瞧，这周围有没有人？” 檀清酒连忙四处张望了片刻，才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人。” 说着，又急急忙忙上前两步，扶住了沈应绝：“端王爷，你没事吧？你若是觉得不舒服的话，我叫人来瞧瞧？” 檀清酒的声音隐隐约约有些慌乱：“方才陛下跟我说过的，如果在御花园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直接叫人。” “不要叫人。” 沈应绝急忙道：“不要叫人。” “我先前出府之前，专门让你准备了应急的药，可以缓解我的病和我的毒的，你带了吗？” “我……”檀清酒这才好似突然回过神来一样，只连忙点了点头：“我带了，我带了，我差点忘了。” 檀清酒从袖中取出一颗药丸子，递给了沈应绝。 而后挡住了沈应绝，沈应绝急急忙忙地将药丸子吞下，才缓缓在凉亭中坐了下来。 不远处已经有内侍追了过来：“端王爷，端王妃，你们没事吧？” 沈应绝靠着柱子，紧紧闭着眼：“挡住。” 沈应绝连忙将人挡住，只朝着那些内侍摇了摇头：“没……没事。端王爷心情不太好，我陪他在这儿坐会儿，我们休息休息，等会儿就回去了。” 第130章 淑妃 内侍不疑有他，加上平日里端王的性子本就有些阴晴不定，他们也不想多事，惹出什么麻烦来，便只垂眸应了声：“是，奴才们就在附近，端王爷和端王妃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 那些内侍离开之后，檀清酒才转过头看向了沈应绝，眼中带着征询，似是在说：“好了没？” 沈应绝却只闭上眼，脸色苍白，一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模样。 檀清酒便只站在一旁，时不时地问两句：“王爷现在感觉怎么样？没事了吧？” 过了许久，沈应绝才睁开了眼。 “稍稍好些了，我们回去吧。” 檀清酒却有些犹豫起来，只咬了咬唇：“王爷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 “无妨，不好看就不好看吧。我们离席已经有些时间了，再不回去，恐怕有人就会开始怀疑了。” 檀清酒愣了愣，似是有些不解：“有人会怀疑？怀疑什么？之前王爷离席的时候，陛下不是说过的吗？王爷你如果身子抱恙的话，要不我们直接派人与陛下禀报一声，先回府吧？” 沈应绝闻言只冷笑了一声：“不，我得要回去。” “有人就等着看我的笑话呢，就等着看我死呢，我自然不能够让他们如愿，走吧，扶我一把。” 檀清酒连忙上前扶住沈应绝，声音中仍旧带着疑惑：“有人想要看王爷你的笑话？想要让王爷死？是什么人啊？王爷为何不直接告诉陛下，让陛下为王爷做主？” 沈应绝抿了抿唇：“行了，不该你知道的事情别问了。走吧……” “是。” 檀清酒扶着沈应绝走出了凉亭，刚刚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就遇见了一行人走了过来。 沈应绝脚步一顿，飞快地站直了身子，收回了让檀清酒扶着的手。 “淑妃娘娘。”沈应绝抿了抿唇。 “是阿绝啊？”淑妃言笑晏晏，目光在沈应绝和檀清酒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这位就是端王妃了吧？” “之前听闻陛下给阿绝你赐婚的时候，本宫可真是吓了一跳。阿绝你要求娶，怎生也不与我们商量商量啊？” “虽然本宫知道你喜欢这位檀小姐，可是檀小姐……” 淑妃看向檀清酒，目光中满是轻慢和鄙夷。 话虽没有说完，可是檀清酒却已经从淑妃的神情模样中大致猜了出来她究竟想要说什么了。 沈应绝紧抿着唇，声音泛着冷：“既然是我的王妃，我喜欢就够了，还需要问过别人吗？” “我一个闲王，本就有病了，如果娶谁为妻都不能够做主，那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淑妃连忙道：“阿绝你莫要误会我们的意思，我们也并没有说不让你娶自己喜欢的人啊？我们也只是关心阿绝你……” “关心？”沈应绝嗤笑了一声：“是吗？你们把那叫做关心？” 檀清酒立在一旁，听着两人你来我往，心中忍不住地生出了几分好奇。 这位淑妃，是什么身份背景啊？ 她口中的我们，关心沈应绝的我们，指的是她和谁？ 沈应绝为何对这位淑妃这样排斥？这样毫不客气？ 檀清酒抿了抿唇，按下眼中的好奇，只小心翼翼地看了淑妃一眼。 “阿绝……” 淑妃幽幽叹了口气，眼神带着无奈和担忧。 沈应绝却只扬了扬下巴：“淑妃娘娘如果没有其他的话要说，那我就先告退了。” 淑妃沉默了片刻，才又低声关心着：“阿绝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是不是身子有什么不适啊？需不需要我给你请太医啊？” “不用了。”沈应绝冷笑：“我脸色没有不好，也没有什么不适，我很好。只是刚刚在宴席上多喝了几杯，出来醒醒酒而已，就不劳烦淑妃娘娘关心了。” 沈应绝说完，就转头看向了檀清酒：“走吧。” “好。”檀清酒连忙跟上。 目送着沈应绝和檀清酒走远，背影在拐角处消失，淑妃脸上的笑容才一点一点冷淡了下来。 “先前你们听到的那些话，可是真的？” “是真的。”一旁的内侍压低了声音道：“先前我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我们的人就藏在湖边的芦苇后面，端王爷应该是身子实在是撑不住了，所以才只走到了这儿。” “我们亲眼瞧见，当时端王爷明显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只靠坐在凉亭中，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我们还看见，檀清酒从袖中取了药喂给了端王，端王吃了药之后，又休息了一会儿，才稍稍好一些。” “先前我们还专门派出了内侍去试探，内侍过去的时候，端王爷应该是状态正不好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只躲在了檀清酒的身后，全程都是由檀清酒出面将内侍打发走了的。” 淑妃眸光微微闪了闪：“这样说起来，那端王的情况，应该的确是不太好了。” “是啊，而且之前端王爷都晕倒过两次了吧？应该是两次了。这和那边说的中毒之后，没有按时服用解药的症状全然一致，而且时间也是对得上的。” 淑妃面容森冷一片：“他宁愿等着毒发，也不同我们低头。呵……” “他以为，他这样威胁我们，我们就会起恻隐之心？他以为，我们会看不下去，给他解药？” “还真是天真的可以，原本好好的，是他翅膀硬了，非要与我们作对。” 淑妃身边的内侍压低了声音：“话虽这样说，可是端王是主子培养了这么多年的人，而且身份特殊，主子真的舍得，将端王弃了？” 淑妃抿了抿唇：“不弃能怎么样？他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若是不能够为我们所用，就只能直接杀了他，方能以绝后患。” 内侍低低应了一声，没有作声。 淑妃沉默了片刻，才又道：“他的毒已经发作，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我与那边说一声，让他们还是再去跟端王见一面，好好聊一聊。” “端王兴许以为，这已经是我们最后的筹码了。” “可是事实上……我们手里还握着更大的秘密，如果能够留下端王，倒是可以用那些作为筹码。” 第131章 会是谁？ 从御花园回去宫宴上之后，沈彦淮问了几句沈应绝的情况，檀清酒一一回应之后，整个宫宴，便再未发生过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一直到宴席散去，檀清酒跟着沈应绝一同出宫上了马车，檀清酒才稍稍有些回过了味来，只微微眯了眯眼：“端王爷先前御花园那一出戏，莫非是唱给那位淑妃娘娘看的？” 毕竟他们从头到尾遇到过的人，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淑妃而已。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倒也并不避忌：“淑妃是其一，最重要的，是隐藏在淑妃后面的人。” “端看他信不信了。” “隐藏在淑妃后面的人？”沈应绝眯起眼看向沈应绝，沈应绝却并不多解释，只漫不经心地躺在了大迎枕上，闭眼假寐。 虽然他先前装昏迷是假，但是他身上的毒和病却是真。 他身上无论是毒还是病，都尚未彻底拔除，这么闹腾一场下来，也觉得身心俱疲。 回到端王府，夜色已深。 回了院子，檀清酒便与端王分了开，各回各屋。 进了屋，紫苏与青黛上前两步为檀清酒脱下衣服，檀清酒才开了口：“宫中的淑妃，你们可知她的身份背景？” “知道一些。” 紫苏压低了声音应着：“之前我们查端王爷的时候，顺便查了查淑妃。” “嗯？”檀清酒扬眉：“查端王爷的时候，为何会顺便查淑妃？” “因为算起来，淑妃应该算是端王爷的姨母吧？” 檀清酒在心里默默换算了一下亲戚关系，姨母，那便是沈应绝母后的姐妹了？ “淑妃是先皇后的幼妹，最小的那一个。是先皇后去世之后，被送入宫的。” “原本很多人都觉得，陛下对先皇后应该还算感情深厚，毕竟少年夫妻。因而都以为，陛下应该会册封淑妃为后。” “却不曾想，陛下却并未立淑妃为后，只选择了如今宫中这一位。” 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陛下与先皇后既然是少年夫妻，感情深厚，又为何会将先皇后打入冷宫。” “之前奴婢就跟主子你禀报过了，端贤皇后并非是被皇帝打入冷宫的，而是自请入的冷宫。” “之前陛下尚未继位的时候，其实算得上是那些个皇子王爷中，最没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因为陛下的生母身份比较低，所以几乎没有人看好陛下。”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陛下当时的府中，只有几位最开始跟着陛下的通房，还有就是端贤皇后了，端贤皇后嫁给陛下之后，陛下再未纳过妾。” “而且，端贤皇后命不太好，嫁给陛下之后，十多年，竟一无所出，什么都没生出一个。” “但是陛下当时只是一个王爷，且因为当时他身边通房已经生下了三个男孩儿，加上他大概也没有想到过自己会继位，所以他也并没有多着急。即便是端贤皇后当时那么多年没有生出孩子，却也仍旧没有休妻，也没有纳妾。” “所以人人都说，陛下是个好男人，重情重义。一直到陛下登基后……” “一个闲王的正妻没有孩子，没有嫡子，不会有人说什么。但是如果一个皇帝的皇后，十多年一无所出，没有嫡皇子，却是不被容许的。” 檀清酒蹙了蹙眉：“可是他有其他皇子啊，只是非嫡而已。” 她作为一个现代人，实在是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区别，嫡皇子和皇子，不都是皇帝的儿子吗？ “不一样的，清宁国，立嫡不立长。” “所以陛下一继位，就有无数的朝臣进谏，让陛下纳妃。” “陛下当时刚刚继位，皇位尚且不那么安稳，加上年纪也的确是不小了，陛下当时，都已经临近四十岁了。所以陛下无法，只能纳了几个妃子。” “可是巧的是，妃子刚刚入宫，皇后娘娘就传出了身孕。”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我们是皇后，夫君因为自己不能生而纳妃，妃子一入门，我就怀了孕，我会怎么想？” 紫苏叹了口气：“我肯定会觉得，我已经怀孕了，我的夫君定然不会再去招幸那些嫔妃了对不对？” “当时端贤皇后应该就是这样想的。” 青黛点了点头，接过话头：“但是她没有想到，因为她怀孕，生孩子，在月子里的这段时间，没有办法侍奉皇帝，于是皇帝就临幸了其他妃子。甚至，其他妃子那里，也传出了身孕。” “当时刚刚诞下皇子的端贤皇后就有些受不住了，当时就直接自请入了冷宫。” “本来陛下其实是不想要她去的，当时朝臣听闻之后，就开始拱火，说端贤皇后不贤，善妒，于是陛下只能够眼睁睁看着端贤皇后入了冷宫。” 青黛幽幽叹了口气：“但是即便是端贤皇后入了冷宫，陛下也还是三番四次的去冷宫门口，要端贤皇后出来。只是端贤皇后当时应该正在气头上，就拒绝了。”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是端贤皇后在冷宫呆了七八年最后死了，可是大家都还是觉得，陛下对端贤皇后情深义重的原因了。” 这就情深义重了？ 檀清酒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虽然她已经穿越过来好几年了，可是她很多时候仍旧觉得，她的三观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端贤皇后也是个爱作的，生在了这个世界，竟然还幻想一个男人会为她守身如玉。 还是一个，之前其实就有通房的男人。 还以为，自己能够和江山放在一起，让那个男人去选择。 幻想着一夫一妻，却没有魄力。 要是她，直接带着孩子离了就是了，自请入冷宫受苦，男人却在外面花天酒地左拥右抱，权势美人两不误，疯了不成？ 皇帝也很渣，渣男本男。 不过…… 檀清酒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淑妃如果是端王的姨母的话。 那淑妃口中的我们，会是谁？ 应该不会是她和皇帝的吧？ 除了皇帝，还会打着关心端王的名号，在那里惺惺作态的，会是谁？ 檀清酒眯起眼来，莫非，是端王的外祖家？ 第132章 验一验 她记得，之前她还没有被赐婚给端王的时候，端王的那位外祖母，就打着看病的名号，去檀府先行看过她了。 后来她让青黛他们仔细查过，端王的外祖父是前宰相冉云归，且听闻，冉云归虽然在端贤皇后去世之后没多久就辞官归隐了，可是朝中却有不少他的党羽和学生。 檀清酒眯了眯眼，今日见到淑妃，她就觉得有些奇怪，如果冉云归真的是因为皇后之死而准备辞官归隐，又怎么会在皇后死后，将淑妃送入宫中，且看起来像是想要利用淑妃争夺皇后之位的架势呢？ 如果淑妃背后的人真的是冉云归…… 甚至……檀清酒眸光一点一点亮了起来，甚至，如果给端王下毒的人，是冉云归…… 那似乎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如果一切都是冉云归操纵的，那么说明，冉云归其实是一个，相当有野心的人。 他如果真的有野心，且野心在于那最高的那个位置上的话，那么，沈应绝作为嫡皇子，的确是他最佳的棋子。 所以，冉云归有给沈应绝下毒的动机。 为了控制沈应绝。 沈应绝那毒，其实本就多用于控制一个人，中毒之人，需要每个月按时服用解毒的药物，才能够保证不毒发。 所以，如果下毒的人是沈应绝，沈应绝只能够每个月找冉云归要解药。 如果沈应绝不够听话，冉云归就可以直接停掉他的解药。 这个猜测，也就和先前沈应绝和淑妃的对话对应上了。 檀清酒眯了眯眼，想要确认她的猜测究竟对不对，其实也并不难。 先前淑妃说过，那人会来找沈应绝再谈一谈。 她只需要看一看，最近几日，冉云归，或者是冉家，会不会有人过来，就知真假了。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目光落在那不停跳跃着的灯火之上。 如果真的是冉云归。 她倒是可以利用这一点，去和端王谈一谈条件。 虽然铤而走险一些，但是相对应的，风险与收益是成比例的，如果她心里的算盘算计得当，那么，她可以利用这个，从端王那里，谋取一些东西。 一些她觊觎已久的东西。 檀清酒手指从灯火中缓缓拂过，才站起身来：“歇下了吧。” 檀清酒倒是没有想到，她等的人竟然来得这样快。 第二日不过下午，檀清酒就听见外面传来铃铛的声音。 沈应绝不喜欢有人服侍，所以寻常府中下人进主院都得要用铃铛传信。 檀清酒听见铃铛声，便索性出了屋。 果然很快就看见是管家匆忙而入：“王爷，冉老爷来了。”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冉老爷，应该就是冉云归了吧？ 很快，檀清酒就看见端王从屋中走了出来。 端王脸色似乎有些苍白，似乎察觉到了檀清酒的目光，只朝着檀清酒看了过来。 “王爷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可要我陪着你一同去？” 端王神情微微顿了顿，只轻咳了一声，摇了摇头：“无妨，我自己去就是。” 檀清酒点了点头，这是想要和冉云归好好谈一谈的架势了。 檀清酒看着端王出了主院，才转身回了屋。 她倒是不担心端王会向冉云归妥协，毕竟，端王已经确定，她能够解此毒，冉云归也就暂时没有了拿捏他的筹码。 除非沈应绝打算将计就计，再给冉云归唱一出戏。 但是之前沈应绝既然已经同冉云归闹到这样的地步，宁愿中毒而死，也不愿再被冉云归利用，这其中定然有缘故。 所以，沈应绝再假意原谅冉云归，从冉云归那里拿解药的可能并不大。 檀清酒在心中暗自盘算着，只等了约莫三两刻钟，檀清酒就隐隐约约听见外面有动静。 檀清酒走到窗边一看，果然是沈应绝回来了。 沈应绝脸上仍旧戴着面具，檀清酒在心里啧了一声，面具真是一个好东西，能够遮盖很多情绪表情，让人看不出端倪。 “端王爷。” 沈应绝抬眸朝着这边看了过来，见檀清酒从窗口处探出脑袋，忍不住微微扬了扬眉：“王妃这是……在等我？” 檀清酒点了点头：“的确是在等王爷。” 沈应绝便又笑了：“王妃可知道，只有什么人，会在窗口处对着旁的男人打招呼？” 檀清酒眨了眨眼，直觉自己恐怕不会听到什么好话。 果然，檀清酒脑中念头刚刚一闪过，就听见沈应绝开了口。 “很多地方，有那种比较低等一些的花街，还有有些有地方有专门一条河，河边停着花船。” “那些地方的花娘招揽恩客，就会将脑袋伸出自己的花楼，然后朝着街上过往的男人挥动着手帕，说，爷，来啊，奴家等你好久啦。” 大概是为了让檀清酒深刻的体验那情形，说到最后，沈应绝竟然稍稍捏了捏嗓子，故意装出花楼女子矫揉造作的声音。 “……” 檀清酒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简直……不忍直视。 沈应绝已经朝着檀清酒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寝屋，窗户，你这探出头来的模样。” “王妃想要让本王如何做想？”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王爷了解的还挺多，想来那些什么花街花楼花船的地方，应该没少逛吧？” “这可就是王妃冤枉了我了。” “为了以示清白，王妃要不要，亲自为我验验身？” “眼神？”檀清酒眯了眯眼：“怎么个验身法？” 沈应绝似乎等的就是檀清酒上钩，嘴角忍不住地翘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王妃不是，才是大夫吗？难道不懂，怎么给男子验身？” “我听闻，经验丰富之人，摸一摸便可知道。” 沈应绝眼中满是恶劣：“不过王妃大抵也没有多么丰富的经验，要不，端王妃试试？” 呵…… 檀清酒丝毫不惧：“不了吧？我嫌脏。” “啧……” 檀清酒轻哼一声，不知道话题怎么歪成了这样。 “我叫王爷过来，是想要问一问王爷，冉云归的事情，王爷可需要我帮忙？” “我可以帮忙，有偿的。” 第133章 避毒珠 沈应绝被檀清酒逗笑：“你想要从我这儿要什么东西都可以明说，为何还专程强调一遍有偿的？” “自然是因为，害怕端王爷不知道啊。” “万一端王爷以为，我只是顺便帮帮忙，那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沈应绝啧了一声，却又低下头看了一眼檀清酒放在窗柩上的手：“冉云归的事情？冉云归有什么事情？” 檀清酒抬眸看向沈应绝，只笑了笑：“我以为端王爷心里应该已经猜到了我猜到了的事情了。” “嗯？”沈应绝眨了眨眼：“这是什么绕口令？” 见沈应绝仍旧还在装傻，檀清酒索性挑明：“王爷身上的毒，应该是冉云归所下吧？” “王妃这是在诈我？” “诈？” 檀清酒又笑了：“只有当别人猜到了真相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的时候，才能够叫诈吧？” “所以，总归一句话，王爷身上的毒，的确是冉云归下的对吧？” “冉云归，是将王爷当做棋子？” “冉云归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为了说服王爷你，继续为他所用，他好给你解毒？” “还是说，冉云归那里，还握着王爷另外的把柄或是秘密？” 沈应绝目光定定地落在了檀清酒的脸上，眼中笑意一点一点淡了下去：“王妃可知，一个人如果太聪明，知道得太多，兴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可能，不仅不能够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会因此丧命？” 檀清酒从沈应绝的反应之中就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只嘴角勾了勾：“富贵险中求嘛。” “富贵险中求？”沈应绝似笑非笑：“王妃想要求的，真的只是富贵？” 檀清酒笑了笑，却并未做声。 沈应绝垂眸沉吟了片刻，才又问着：“那么，王妃说一说，你可以怎么帮我？” “王爷手里，是不是没有冉云归的把柄？” “你有？” “本来是没有的，但是我这人，向来擅长制造把柄。” 檀清酒眸光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王爷就不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冉云归给王爷你下毒，王爷你自然也可以，给冉云归下毒啊？” “王爷你觉得呢？” 沈应绝又笑了一声：“我给冉云归下毒？” “是。” “你以为，冉云归那么傻的吗？他自然知道，我想方设法地在找他的把柄，他自然知道，我一直想要给他下毒，从他手里交换我的解药。” “我若是能够有机会下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檀清酒只眨了眨眼，嘴角微微勾了起来：“王爷可能的确没有办法下手，但是王爷可忘记了？我是什么人？” “我可是妙手神医，医毒双绝这四个字，可不是吹的。” “而且，医毒双绝的意义，并非是我能够制造出比较毒的毒药，而是，我能够有数百种数千种，能够让人毫无察觉，就给他下毒的法子。” 檀清酒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王爷要不要试一试？” “如果我成功了，允许我向端王爷提一个条件？” “如果我没有成功，王爷也不会吃亏。” 沈应绝看着檀清酒狡黠的模样，只勾了勾嘴角：“听起来，倒是一笔只赚不赔的买卖。” “这是自然。” 沈应绝抿着唇没有说话。 檀清酒便又接着道：“听端王爷方才的话，端王爷之前也尝试过？” “尝试过给冉云归下毒？只是没能成功？” “端王爷为何没有成功？”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应绝也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便点了点头：“你猜得没错，我之前的确是尝试过给冉云归下毒，想要利用毒去控制住冉云归，与他做一笔公平的交易。” “但是我没有成功，反而打草惊蛇，被冉云归发现。” 沈应绝抿了抿唇，没有说这其中艰险，没有提及，那一次的尝试，让他险些丧命。 只神情淡淡地问着檀清酒：“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避毒珠？” “避毒珠？” 檀清酒眨了眨眼，她倒是的确不曾听闻过这东西。 “能够避开所有的毒？”檀清酒不曾听闻过，只能够从那避毒珠的名字做简单粗暴的理解。 沈应绝却是点了点头：“是。” “传闻中避毒珠是至阴至邪之物，是给人灌下各种各样世间最为剧毒的毒药之后，这些毒药全部灌入同一个人身上，那人却可能反而不会直接死。” 檀清酒想了想，只点了点头：“这倒是有可能，毒药之间，有可能会相克，两种剧毒的毒药，可能分开来，每一种都是致命的，但是放在一起同时服下，却反而不会致命。” 沈应绝笑了起来：“是吧。” 檀清酒点了点头：“但是这种几率，实在是太小了，可能一百个人都不会出现这么一个人。” “是啊，几率太小了，太残忍了。然而将九十九种世间剧毒之物让一个人同时服下，那人有很小的几率不会死，若是没有死，在那人的肚子里还会生成一个鸡蛋大小的珠子。” 檀清酒一脸茫然，肚子里面生成一个鸡蛋大小的珠子？ 那是……结石吗？ 沈应绝不知道檀清酒心里在腹诽着什么，只接着道：“那鸡蛋大小的珠子，就是避毒珠。” “若是有人将那东西佩戴在身上，有人向他下毒，不管是什么毒，都会被那避毒珠给化解，那人便压根不会中毒。” 沈应绝说完，只看了檀清酒一眼：“所以，王妃想要向冉云归下毒的心思倒是记好的，可惜，不太切实际。” “冉云归身上就有那么一颗避毒珠。” 檀清酒眼中却骤然产生了一抹兴味：“他有避毒珠？” “那我倒是更应该去试试了，若是能够将那避毒珠弄来让我好好瞧一瞧，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的。” 沈应绝看檀清酒的模样，笑了一声：“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初生牛犊并非不怕虎，只是因为胸有成竹罢了。” 檀清酒打了个响指：“放心，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若是我事成。” “若你事成，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 “成交。” 第134章 换个人来吧？ 沈应绝应下，却又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檀清酒一眼。 檀清酒被他看得莫名，有些茫然地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王爷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脸上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成？” “没有。” 沈应绝笑了起来：“什么都没有，我只是觉得，王妃倒是十分有趣，倒是一点也不像，不像别人口中，檀清酒的模样。” 沈应绝的话说到最后，便稍稍有些含糊了。 只是檀清酒却是立马明白了沈应绝话中之意。 这是说她和原身不像。 不过，檀清酒在回来之前，就想过会有人注意到这个问题，倒也一点也不慌不忙，只笑了起来：“端王爷说笑了……” “端王爷大抵不知道，六年前在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以前的性子……”檀清酒脸上虽然是笑着的，只是笑容却是无比的讥诮：“我以前倒是真的，往好了说，是性子温顺，往不好了说，就是懦弱无能。” “兴许也正因为这样吧，所以，才会被人肆意践踏，才会被人算计到那般。六年前，我从鬼门关走了可不止一次两次，我在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我突然就想开了。我那样听话那样温顺，旁人却只觉得我软弱好欺负。” “我得要变强，要狠一点，才会让别人，不敢轻易打我的主意。” 沈应绝目光落在檀清酒的脸上，似是在是观察檀清酒的神情，分辨她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 檀清酒也并不慌，只直挺挺地站着，由着他打量。 沈应绝即便是怀疑什么，但是她这具身子，的确是属于檀清酒的。 沈应绝就是去查，也查不出什么来，她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沈应绝笑了起来：“挺好的，我觉得，王妃现在这个样子，倒是更适合当我的王妃了。” “毕竟我的端王妃，也不能够是一个能够让人肆意欺负侮辱的女子。得要有底气有本事，才能够撑起这端王府不是吗？” 檀清酒听沈应绝这么一说，忍不住眨了眨眼，她这个端王妃，不是为了做戏吗？不是为了入这王府给沈应绝解毒治病的吗？这王妃的头衔，不是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吗？ 檀清酒眨了眨眼：“我哪儿能撑得起这偌大的端王府，我不过只会看病治人罢了，撑起端王府这样的重责大任，还是得要换个人来吧？” 沈应绝却只似笑非笑的看了檀清酒一眼，转移了话茬子：“我先回屋了，王妃好好想想，要怎么样赢下这个赌注吧？” “不过，我们是不是得要定下个时间范围？” 檀清酒眨了眨眼：“一月之内，我定能让冉云归中毒。” “行。” 沈应绝施施然离开了，留下檀清酒在那里一脸茫然，所以，沈应绝也还是没有明确回答她的问题啊？ 她是真的没有想要做这王妃啊。 她入府，就只是为了给沈应绝治病，仅此而已。 以及，利用沈应绝做踏板，去接近，她想要接近之人，拿她想要拿到的东西。 檀清酒回到软榻上坐了下来，正在想事情，青黛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果然如同主子你所料那样，檀云歌利用府中之人，向子骄小公子身边的人传递消息了。” 青黛将袖中卷起来的纸条递给了檀清酒，又从袖中取出另一包东西：“还有这个。” 檀清酒先看了纸条上的内容，脸色骤然冷了下来：“果然如我所料，她是想要借着子骄之手，对我下手。” 青黛点了点头：“这檀云歌简直是疯了，子骄小公子身上都已经有她下的毒了，她想要利用子骄小公子给主子你下毒，就得要再在子骄小公子下毒，然后通过子骄小公子为中介，将毒下到主子你身上来。” “可是她自己却是压根不懂毒性的，她难道就不怕，子骄小公子之前身上的毒和她这一次送进来的毒药药效相冲，引起子骄小公子身上毒药的毒性异变，出现什么岔子？”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她自然是不懂的，且即便是她懂，只要这个法子能够让我死，她也是要铤而走险去一试的。” 檀清酒将那油纸包拆了开来，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就认出了这油纸包中的毒药是何物。 檀清酒垂眸：“按照之前的计划，将计就计。” “是。” 檀清酒眯起眼来：“不过现在，我还可以再加上一个，那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青黛有些不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难道主子也想要在子骄小公子……” “不必，在子骄身边的下人身上下毒，在下人传递出去的消息上下毒。” “这些消息最后都是要落入檀云歌手中的，她如今中了我给她安排的毒都还不老实，那我就让她，更痛苦一些好了。” “是。” 傍晚时候，檀清酒就去了沈子骄那里。 沈子骄正在跑步，整个人都已经几乎脱力：“我不要了，我不要跑了。” 星祈和星佑在旁边看着，星佑啧了一声：“我觉得他不行啊。” 沈子骄累得一直喘粗气：“你们骗我，你们之前说，学这些是很简单的事情。我觉得太累了……” 星祈瞥了沈子骄一眼：“本来是很简单的事情啊，但是因为世子府中的人大抵是不想让你好过，所以将你喂养得这么胖，你这么胖，当然就会困难许多。” “我怀疑檀云歌是害怕你真正的娘亲回来之后认下你，所以将你当做猪喂。” 沈子骄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许多：“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给王妃请安。” 青黛故意弄出了一些动静，檀清酒笑了一声，抬脚走了进去，就看见沈子骄抬起眼来看着她，脸色十分难看。 檀清酒只假装没有听到之前他们的话，只定定地打量着沈子骄，眼中似乎带着几分惊喜。 “我不过两日不见子骄，子骄怎么就好似……变了呢？” 青黛倒是十分配合，只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沈子骄一眼：“我觉得，子骄小公子是瘦了一些。” 沈子骄的目光一下子就亮了。 第135章 中毒了 “啊……”檀清酒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这样吗？我是觉得，子骄有哪儿变得不太一样了，但是却又说不出来哪儿不太一样了。听你这么一说，我再一细看，果然是瘦了一些了。” 沈子骄闻言，只微微挺直了胸膛。 青黛连忙又道：“且大概是因为这两天练武练字的缘故，子骄小公子整个人精神气都不一样了，挺拔精神了许多。” 沈子骄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眼中闪过一抹狐疑。 “真的？” “真的啊。”青黛笑了笑：“奴婢骗你做什么？” 见沈子骄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檀清酒才开口问着：“还要跑多少圈？” 沈子骄撇了撇嘴：“二十圈。” 檀清酒见沈子骄就要坐下去，连忙道：“刚刚跑过之后，不要立马坐下，否则心脏会受不住。你慢慢走过来，我给你诊诊脉。” 沈子骄看了檀清酒一眼，只撇了撇嘴，缓步朝着檀清酒走了过来：“我的腿都要断了，明天早上起来，我的腿肯定会断的。” 一旁星佑嘿嘿笑了起来：“我有办法，我那里有滚轮，等会儿晚上你让人给你泡泡脚，然后给你在身上滚一滚，虽然滚的时候会有点痛，但是滚完之后超级舒服的。而且，明天早上起来，不会那么痛。” 沈子骄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他压根不是想要什么滚轮啊。 他是想要让檀清酒开口，说他明天不用再练了啊。 可是檀清酒却是没有作声，只朝着他伸出了手来。 沈子骄哼了一声，也伸出了手去，虽然他一点也不喜欢檀清酒，可是小命还是要要的。 檀清酒给沈子骄诊了脉，才轻轻点了点头：“挺好，因为你这两天在喝下药之后，都有好好的出汗，所以，用药的效果还可以，你身上的毒素在慢慢被排出。” “再坚持坚持，等着你体内的毒素彻底排出之后，我可以让你休息一天。” 沈子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真的？” “自然是真的。”檀清酒嘴角微微勾了勾：“我骗你做什么？” 沈子骄转过头看向星祈和星佑：“听见了吗？是她让我休息一天的。” “嗯嗯嗯，你这一个月也就只有那么一天的休息时间，你要好好珍惜。” 沈子骄哼了一声，气得又不说话了。 檀清酒却又蹙了蹙眉：“怎么回事？” “嗯？”沈子骄不明所以，只抬起头来看向檀清酒：“什么怎么回事？” 檀清酒紧抿着唇：“是你身上，好像又出现了其他毒……” 这一下，不仅是沈子骄，连星祈和星佑都愣住了，只连忙抬脚朝着檀清酒走了过来：“又出现了其他毒？怎么会这样呢？” 檀清酒皱了皱眉：“你身体内的确像是出现了其他毒，可是很奇怪的，你又像是服下了解药……” “但是两种不同的毒药，以及其中近一种毒药的解药之间，其实会有一些相生相克的关系，容易让毒性产生一些变化。” 沈子骄皱了皱眉：“那你赶紧给我看看啊，这究竟是什么毒啊？我身上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这种毒啊？是谁想要害我？” 沈子骄说完，只抬起头来看向了檀清酒，眼中似乎带着几分怀疑。 檀清酒却突然皱了皱眉，身形晃了晃。 “主子？” 檀清酒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脸色也突然变得苍白起来。 “主子，怎么回事啊？”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他身上新出现的这种毒，是冲着我来的。” 檀清酒紧咬着牙关，嘴角骤然有血溢出来。 “流血了！” 星祈和星佑急急忙忙冲了过来：“怎么回事？怎么流血了？” 沈子骄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只定定地看着檀清酒，眼中满是慌乱。 檀清酒留意到了三人的反应，只抬起手来，用衣袖将嘴角溢出的血迹给擦掉了，随即才又用尽全力道：“不用担心，我没事。” “也别慌，你们好好的呆着，听青黛姐姐的话。” 星佑瞪大了眼，更慌了：“你怎么跟交代后事一样啊？我不要，我不要好好的呆着，也不要听青黛姐姐的话。” “……” 什么交代后事，檀清酒被星佑气得，几乎又要吐出一口老血来，只抬眸看向脸上星祈。 星祈和檀清酒对视了一眼，从檀清酒的目光中似是看出了什么，神情微微动了动，只拽住了星佑的手：“娘亲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檀清酒这才舒了口气，还好还好，好在她这几个儿子，终究还是一个稍稍靠谱的。 檀清酒眼神已经逐渐开始涣散：“去将太极楼的王大夫请过来，这个毒，他能治。” “将子骄小公子身边的侍从和丫鬟全部抓起来，一个不留，全部交给端王爷，让他好好审问审问。” “是。” 檀清酒一一交代妥当，才放心地昏了过去。 “啊！来人啊！” 三个小孩见人晕倒，都吓了一跳，星佑几乎跳了起来，只转过头看向沈子骄：“是你，肯定是檀云歌想要对娘……对主子下毒，所以叫人在你身上下了毒。她知道，主子肯定会来看望你，给你诊脉，毕竟主子是你的……” 星佑咬了咬牙：“所以她就想出了这样歹毒的法子。” 沈子骄也有些慌乱：“可是她根本没有和我接触过，怎么给我下毒？” “所以主子让人审问审问你身边的侍从啊，你身边的那些侍从那些下人，都是从世子府带过来的吧？” “他们肯定是听檀云歌的话的啊。” “檀云歌可真歹毒啊，她那哪里是把你当儿子啊，她是把你当棋子啊。” “你身上都已经被她下过一次毒了，她竟然还敢下第二次。” 青黛和紫苏已经将檀清酒扶了起来。 门外的侍从也匆匆忙忙赶了进来。 “快，快去禀报给王爷。” 管家也冲了进来：“天啊，王妃这是怎么了啊？” “劳烦管家，将子骄小公子身边的下人，全部抓起来。” 星佑眼角余光看到房间里面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快，将他抓起来，他还想要跑！” 第136章 缺少毒打 檀清酒被送回自己屋中，星祈和星佑都跟着赶了过来。 “奴婢已经让人按照主子的吩咐去请大夫去了，小公子放心，主子不会有事的。” 沈子骄没有跟过来，屋子里没有外人，星祈便径直拉过了青黛：“青黛姐姐，主子是不是……” 星祈抬起头来看向青黛，眼中带着征询，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青黛却莫名的就明白过来星祈想要说什么。 青黛只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随即看了一眼在床边坐着一脸担忧的星佑。 “我知道了。” 不一会儿，沈应绝也来了，身后还跟着匆匆忙忙赶来的管家。 沈应绝只走到床边探头看了一眼：“不是先前还好好的吗？怎么一转眼就这样了？” “听闻王妃在晕倒之前曾经怀疑，是有人借着子骄小公子身边的人对她下的毒。” “王妃当时刚刚给子骄小公子诊了脉，就感觉身体不适。” “当时王妃让人将子骄小公子身边的人抓起来之后，其中一个侍从就想要跑，结果被我们给抓了起来。” 沈应绝眯了眯眼：“审问了没有？” “问过了，但是他拒不承认，只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只是听见有人说要将子骄小公子身边的人抓起来，所以他一个害怕，就跑了。” 沈应绝嗤笑了一声：“行，留着人，等会儿我亲自去审一审。” “是。” 沈应绝的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侍从的声音：“王爷，子骄小公子来了。” 沈应绝转过身，就看见沈子骄神情怯怯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走到门口，只探头探脑地朝着床的方向看了一眼。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沈子骄浑身一颤，才一点一点挪了进去，却又忍不住怯生生地看了沈应绝一眼：“端……端王爷。” 沈应绝只瞥了沈子骄一眼，嗤笑了一声：“畏畏缩缩，一点儿男子汉气概都没有，沈潇怎么将你教养成这副模样？” 沈子骄闻言，心里生出几分不服来，只停了停胸膛：“我才没有畏畏缩缩！” “是吗？” 被沈应绝那沉沉的目光一看，沈子骄心里忍不住地有些打了个突儿：“是，我才没有畏畏缩缩，我只是……” 他只是有些害怕沈应绝而已。 沈应绝那样的人，这京城中有几个人不怕的？ 沈子骄想着，又看向一旁的星祈和星佑，见两人在沈应绝面前似乎丝毫没有任何惧怕的情绪…… 好吧，这两人不怕。 沈子骄咬了咬唇，只又低声问着：“她……她怎么样了？” 沈应绝又看了他一眼：“你自己不会看？” “看就看嘛，凶什么凶。” “王爷，大夫来了。” 青黛在一旁低声道：“大夫是按照王妃昏迷之前的要求去找的，王妃昏迷之前，就已经诊出了子骄小公子体内的毒，知道了她所中的是什么毒，随即让我们请了这位大夫过来。” “让人过来吧。” “是。” 大夫很快进了屋，给檀清酒诊了脉。 “是冥骨之毒。” 沈应绝转过头：“冥骨？” “是，这毒，在之前数年间，都还是未解之毒。中毒之人，五脏六腑会一点一点的破碎，身上的血肉，也会一点一点的被腐蚀，最后只剩下骨头，所以才叫冥骨。” “这是极其霸道的毒药，因为之前一直找不到制毒之人，所以一直无解，但是也很难寻得这种毒药。” 星祈和星佑连同沈子骄皆抬起头来定定地看向了那大夫。 “她昏迷不醒之前，让人将你请过来的，被人无法可解，你应该可以的吧？若不然，她也不会找你。” “是。”王大夫点了点头：“且这毒的解毒之法，还是妙手神医教给我的。” “三年前，我遇到一个病人，就身中此毒，因着那病人的身份比较特别，所以我想尽了办法为他解毒，可是却完全没有任何进展。” “后来妙手神医路过之后，因为对这种毒药十分感兴趣，就留了下来，帮我一起将这个毒给解了，还将解毒的方子交给了我。” “这毒其实并不算难解，只是过程比较繁琐一些。” 沈应绝点了点头，眉眼间带着几分不耐：“你尽快给她解毒吧，需要些什么东西，尽管找管家要就是。” 王大夫连连点头应了下来。 沈应绝站起身来：“沈子骄身边侍候的下人关押在何处？” “王爷现在要审问那些人？老奴带王爷过去。” 沈子骄听沈应绝这么问，也连忙道：“我……我也想去。” 沈应绝转过头看向沈子骄，只微微眯了眯眼：“你也要去？” “是，我要去的。” 沈子骄咬了咬唇：“我想要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如同她说的那样，是……” 是檀云歌所为。 沈子骄深吸了一口气：“我想要听一听他们怎么说，他们毕竟是我的下人。” “行。”沈应绝点了点头：“倒还算有几分担当，跟上。” 沈应绝抬脚就走，沈子骄连忙跟了上去。 等着沈子骄跟着沈应绝一同离开之后，星祈才又拉了拉青黛的衣袖，压低了声音小小声地问着：“青黛姐姐，沈应绝去问去了，会不会……” 青黛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正在写方子的王大夫身上。 “安心，主子之前就已经安排妥当了的。” 星佑听见青黛的话，眼中闪过一抹不解，目光在星祈和青黛之间来来回回转了好几转：“哥，青黛姐姐，你们在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星祈看了星佑一眼，声音波澜不惊：“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担心，担心沈子骄那娇娇少爷，从小没经过什么事，突然让他面对人心险恶，他会有些受不住。” “嗨……”星佑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受不住的？就是因为之前他没有经历过这些，所以才更要让他好好的经历经历啊。” “缺少毒打。” 星佑翻了个白眼：“这样也挺好，让他知道知道他一直奉为信仰的母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第137章 沈应绝是个疯子 另一边，沈应绝带着沈子骄见到了他身边之前侍候的那些侍从和丫鬟。 那些下人被关押在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里面，有家丁看守着。 沈应绝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沈子骄只走到了沈应绝身侧站定。 “看看，你身边侍候的人，可都在这里了？” 沈子骄目光从那些人身上扫过，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都在这儿了。” “现在，是要对他们严刑审问吗？” “如果是严刑审问的话，他们屈打成招，招供出来的东西，也未必是真的啊？” 沈应绝瞥了沈子骄一眼，嗤笑了一声：“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那……那是自然。” 沈应绝却只转过头看向了那几个下人：“身上，屋子里，可都已经搜过了？” “搜过了。”一旁的随从连忙呈上了两张东西：“这是从先前准备跑的那侍从的身上以及屋子里搜出来的东西。” “哦？” 沈应绝看了一眼随从手里的那两张纸，只看向沈子骄：“你已经六岁了，应该识字了吧？” 沈子骄连忙挺起胸膛：“那是自然。” 他虽然不如星祈和星佑那两人，但是至少也还是认字的好吗？ “你自己念。” 沈子骄愣了愣，没想到沈应绝会给他这么一个差事，只深吸了一口气，飞快地从说沈应绝手中接过那两张纸条，展了开来。 沈子骄低下头看向手中的纸条，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切莫让子骄与檀清酒走得太近，多在子骄面前说她的不是，子骄冲动易怒，比较好煽动，想方设法让子骄恨她怨她，切莫让子骄亲她近她。” 沈应绝看了沈子骄一眼，嗤笑了一声：“我听闻，你在世子府的时候，她甚少过问你，不过我觉得，她虽然甚少过问你，却也还算了解你。” “至少这冲动易怒，比较好煽动，是说对了的。且这已经算是比较好听的说法了，说穿了，就是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就是蠢。” 沈子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只紧咬着牙关，他才不蠢！ 沈子骄张了张嘴，抬眸看见沈应绝那冰冷的面具，才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算了，沈应绝就是一个疯子。 万一他惹怒了沈应绝，沈应绝发起疯来…… 那女人又昏迷不醒着，到时候，沈应绝发疯，都没有人能够控制得住了。 “还有一张呢？” 沈子骄这才又将手中纸条换成另一张，看见上面的内容，沈子骄脸上愈发难看了几分。 “读。” 沈子骄深吸了一口气：“将此毒药洒在沈子骄的衣服上，洒在外衣上，此毒沾到皮肤上，就会从皮肤中渗透而入，而后想方设法地，让檀清酒碰触到沈子骄的衣裳，势必置她于死地。” 沈应绝冷笑了一声：“果然同王妃料想的一样。” 沈应绝抬起头来：“这两张纸，是从谁那里搜出来的？” “是他。”随从低声应着：“他叫清风，是子骄小公子的贴身侍从。” 沈应绝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那清风面前，随即抬起手来捏住了他的下巴：“说，我端王府戒备森严，你是如何同外面的人互通消息的？” “你们买通了谁？” 那清风只紧咬着牙关：“小的不知道，那两张纸条并非是小的的东西，我也不知道那两张纸条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上，大概是有人想要借机陷害小的吧，小的实在是冤枉啊。” “冤枉？” 沈应绝嗤笑了一声：“不说实话是吗？” “兴许是因为我最为出名的，是我的疯病吧，所以很多人不知道，我其实平日里，不发病的时候，也挺疯的。” “而且，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当着我的面，还跟我撒谎了。” 沈应绝声音极轻，却让人毛骨悚然。 “啊……” 那清风骤然惊呼出声，这才有人发现，他被沈应绝捏住的下巴，似乎隐隐约约传来什么破碎的声音。 是下巴的骨头。 沈应绝竟然活生生地将他的下巴骨给捏碎了。 那清风张着嘴，神情无比痛苦，却因为整个下巴连带着嘴巴都被沈应绝捏住，除了啊啊的痛呼声，便再也发不出其他的声音。 “还不说实话吗？” “你知道不知道，其实想要杀死一个人很容易，最有挑战的，其实不是将人杀死。而是，将人身上大部分的骨头都全部捏碎，但是却让那个人死不了。” “我之前无聊的时候就喜欢玩这个游戏，就是脑袋上能够捏碎而不影响性命的骨头，实在是太少了。” 沈应绝说着，手一点一点的往下，卡住了那清风的脖子。 “脖子也不行，脖子若是碎了，人就死了。”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却像是从地狱里面传出来的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沈应绝的手是缓慢往下：“肩胛骨是可以的。” 手落在了肩胛骨上，猛然一用力。 那清风整个人都震了一震，浑身都在颤抖着，额上隐隐约约有细汗渗透了出来，那“啊啊啊”的痛呼声也逐渐变调。 沈子骄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只退后了两步，脚一不小心撞上了沈应绝刚刚坐过的凳子。 凳子发出了吱呀一声响，沈应绝缓缓转过头朝着沈子骄看了过来。 沈子骄几乎跳了起来：“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应绝眯起狭长的眼：“将子骄小公子待下去吧，莫要吓着了他。我倒是觉得，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够那样担心。可是，如果我真的那样做了，恐怕王妃醒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找我算账。” “虽然我并不怕她，但是女人如果哭起来，实在是有点，太麻烦了。” “我不喜欢麻烦。” 侍从快步上前：“子骄小公子，请吧。” 沈子骄也不敢多留，只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沈应绝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待着了。 等着沈子骄被带走，沈应绝才又看向了那清风，将手放在了另一边肩膀上。 “这边也可以，不过你现在不会说话了，我觉得我可以给你留一只手，替我写字。” 那清风急急忙忙发出“我说我说”的声音，沈应绝笑了起来：“你想说了吗？” 第138章 来一个杀一个 沈应绝的声音冰冷至极：“你现在想说，那可以啊。” “来人，拿一把匕首，将他的手指划破，让他写下檀云歌买通的人的名单。” 一刻钟后，那屋中响起了一声痛呼声，随即是其他人的求饶声。 又过了片刻，沈应绝波澜不惊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将他的脑袋砍下来，叫人送到定王世子府，交给檀云歌。” “是。” “然后，去衙门报案，就说，檀云歌利用沈子骄，给端王妃下毒，意欲谋害端王妃性命。” “是。” 沈应绝吩咐完，才转过头看向屋子里其他在沈子骄身边侍候的下人，眼中满是嗜血的冷意：“在我面前玩花样？” 沈应绝脸色骤然一冷：“就不是只有死这么简单的了。” 那些下人浑身都在颤抖着：“是，是，小的们知道了。” 沈应绝低下头整了整衣袖：“若不是看在，沈子骄从小习惯了你们的照顾，贸贸然将你们全部都换掉有些太麻烦，今日，你们谁也别想跑。” 沈应绝目光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地上用血写成的名单：“名单上这些人，一个不留，杀。” 管家垂首立在一旁，深吸了一口气：“是。” 沈应绝抬脚离开了屋子，管家这才吁了口气，无论跟着沈应绝多久，每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他还是会忍不住的心有余悸，大概是因为……他心里有鬼的缘故吧。 沈应绝去了檀清酒的屋子，便将下人屏退了。 星祈和星佑看向沈应绝，眼神满是戒备，最后还是星祈拉了拉星佑的手，将他带了下去。 沈应绝走到床边，目光定定地落在檀清酒的脸上，只俯下身，用极轻的声音在她耳畔道：“王妃，该醒了。” 沈应绝说着说着，声音中逐渐染上了几分恶劣的情绪：“你若是再不睁开眼，我可就要……亲你了。” 话音刚落，檀清酒就骤然睁开了眼。 沈应绝哈哈笑出了声来：“果然啊，还是这个最有效。” “就是王妃你的眼睛睁开得，实在是有点太快了吧？我还想着，如果王妃不睁开眼，我正好可以偷个香呢。” 檀清酒只径直朝着沈应绝翻了个白眼：“王爷如何知道我是装的？” “猜的。” 沈应绝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玉佩：“我猜，我家王妃是那样聪明过人的人啊，怎么可能那样轻易的在一个小孩子手里翻了船？” “事实证明，也果然如此。” 檀清酒眯了眯眼，没有作声，只在心里暗自想着，连沈应绝都猜到了，那别人呢？会不会也能够猜到？ 檀清酒心中正想着，就听见外面传来青黛急匆匆的脚步声：“主子，我刚刚打探到了消息，端王爷将子骄小公子身边那与檀云歌暗通消息的侍从给杀了，而且还将那人的脑袋给砍了下来，让人给檀云歌送了过去！” “而且……” 青黛冲进屋子，正要接着说下去，声音却骤然戛然而止。 青黛目光落到了沈应绝的身上，只连忙的退后了两步，脸上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端端端……” “端什么？而且什么？” 青黛脸涨得通红，只连忙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沈应绝掀了掀眼皮子：“你这侍女，怎么不接着说下去了？我也还蛮想听一听的，想听一听，你们在背后，是什么谈论我的。” 檀清酒却是神色未动，神情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既然是在背后谈论你，你现在坐在这里，我们又怎么会说？” “等你走了之后我们再继续接着谈论吧。” 沈应绝被檀清酒这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给逗笑了：“行吧，那等我走了之后再说吧。” 沈应绝慢条斯理地将玉佩放回了原处：“你是想要算计檀云歌是吧？” 檀清酒只抬眸看了沈应绝一眼，仿佛沈应绝是问了什么废话一般。 “我来，本事想要与你商量的，商量商量，那檀云歌都既然给你下毒了，你是不是应该，报官？” “报官？”檀清酒眨了眨眼：“这样遵纪守法的吗？” “你被下毒，本就应该报官的啊？” “叫人去官府，就说，檀云歌意欲下毒谋害本王的端王妃，人证物证俱全，檀云歌这罪，岂不是轻易就定下了？” 沈应绝的神情波澜不惊，说出来的话，却让檀清酒忍不住地拍案叫绝。 是啊，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过？还可以报官呢？ 之前有人去檀府门口闹事的时候，檀府的人不也采取的是报官的手段吗？ 檀清酒眼睛亮晶晶一片：“这是一个好主意，劳烦端王爷派人去替我报个官了。” 沈应绝眉眼弯弯：“可以，但是端王妃也得要配合着，好好唱好这出戏才行。” “嗯？唱戏？” 不就是报个官，还需要唱什么戏？ 沈应绝低声提点着：“檀云歌，是王妃你明面上的姐姐。虽然王妃恐怕也并不怎么在乎这个姐姐，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这个坏人，就让本王来帮王妃当了吧？” “也就当是，报答王妃之前陪我在宫宴唱戏的事情了。” 檀清酒眯起了眼来：“王爷是打算，让我继续假装中毒昏迷不醒，然后王爷你去报官？到时候，如果檀府的人问起来，你就将这件事情揽到你身上。” “说是你做主报的官？” 沈应绝点了点头，眉眼弯弯：“王妃你昏迷不醒着，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本王做的，与王妃无关。” “若是檀府让我放过檀云歌，我也可以充耳不闻。毕竟我只是一个疯疯癫癫没什么实权做事全凭自己高兴的闲王，檀云歌下毒害了我的王妃，我凭什么要放过她？” “檀允还有那位檀夫人，我就是借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来跟我闹。若是他们真的来跟我闹了，我就……”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沈应绝抬起眼来，眸光带着笑：“王妃觉得，我这样做，可好？” 檀清酒眼中亮晶晶一片：“自然是，好极了。” 第139章 说我的坏话 檀清酒说完，又抬起头来看向沈应绝：“不过端王爷是害怕，我会借着此前在宫中为王爷唱戏的事情，提出一些，不合理的要求吧？” “是啊。” 沈应绝毫不避讳：“我这个谢礼，王妃觉得，我诚意可足？” 檀清酒笑吟吟地睨了沈应绝一眼：“那就麻烦王爷了。” 沈应绝闻言便站起身来：“我叫管家去报官去，等会儿官府的人来了，我再叫人提前给王妃禀报一声。” 等着沈应绝抬脚离开，一直缩在墙角犹如一只鹌鹑一般的青黛才抬起手来拍了拍胸口：“天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端王爷在主子这里，主子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是我没说吗？那我怎么知道，你会门都没踏进，里面是什么情形都不看清楚的，就开始说话啊？” 檀清酒挑了挑眉：“你就那么怕他？” “怕啊，怎么不怕？主子你都不知道，端王爷究竟有多可怕！” “哦？我有多可怕？具体说说？” 青黛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浑身僵硬，只转过头看向突然不知道何时又出现在她身后的沈应绝，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沈应绝挑了挑眉，却并未看她，只径直看向檀清酒：“你说檀云歌的那毒，下在了沈子骄的身上，他身上两种毒药混合在一起，可要紧？” 檀清酒抿了抿唇：“有些麻烦，但是也并非完全不能解决。” “行。”沈应绝得到檀清酒的答案之后，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应完，目光却又落在了一旁的青黛身上：“说我的坏话，是会被我听到的哦。”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沈应绝这才施施然走了。 “行了，人走了，起来吧。” 青黛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朝着屋里到处看了看，而后才站起身来，却仍旧不放心，只走到院子里面去转了一圈，确定沈应绝已经离开了，青黛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啊。” 檀清酒嘴角翘了翘：“看吧，你一点警觉都没有，沈应绝都已经出现在了你身后了，你却竟然毫无所觉。” 青黛紧紧拧着眉头，脸色有些沉重：“并非是奴婢没有警觉，实在是这端王爷……” 大抵是因为刚才那两遭的后遗症，青黛提起沈应绝，都仍旧有些不敢，声音刻意放轻了几分：“实在是这端王爷，我觉着他应该是会武功的，而且武功应该还不弱。” “我平日里明明都是很警觉的人呢，可是方才端王爷那个回马枪杀的我，实在是措手不及。而且我是真的完完全全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一点也没有。” 青黛说完，仍旧有些后怕，总感觉身后像是站着人似的。 青黛便又连忙回过头，探出头朝着门外看了一眼。 “走了。” 檀清酒看着青黛那警惕的模样，心里暗自觉得有些好笑。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端王怎么了？” 檀清酒这才连忙道：“先前奴婢不是说了吗？那给檀云歌传递消息的下人，被端王爷给杀了，而且被端王爷取下了头颅，送给了檀云歌？” “嗯，你是说过，我也听到了。” 青黛点了点头：“而且最为可怕的是，端王爷杀那人，并非只是简简单单的将人杀了，而是先一点一点的捏碎了他全身上下所有能够捏碎的骨头，而后强迫他写下给他和檀云歌递信的这端王府中的内应。” “等着他写下内应的名单之后，端王爷才最后捏碎了他的颈骨。” “才让他咽了气。” 青黛想起自己之前打探到的消息，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而且，奴婢听闻，那些收了檀云歌的银子，给檀云歌做了内应传递了消息的人，也被端王爷派人给抓了起来，听闻是准备当着这端王府所有下人的面，杀鸡儆猴。” 青黛咽了咽口水：“既然是要杀鸡儆猴，那定然是要用十分残忍的手段，才能够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的吧？” “奴婢觉得，这端王爷……” 青黛又往门外看了一眼：“这端王爷实在是有些可怖，手段残暴至极，奴婢此前真的闻所未闻的残暴，主子与端王爷合谋，无异于与虎谋皮啊。主子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檀清酒笑了起来：“考虑什么？” “考虑及时抽身，离开这地方啊，万一那端王爷……” 檀清酒笑了起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青黛委委屈屈地看了檀清酒一眼：“话虽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这虎穴，也太虎了吧？” 檀清酒眸光淡淡：“你觉得，我们现在已经住进了这端王府，在我与端王爷各自的目的尚未达成之前，他会放过我？” “……” “难不成，我还得要偷偷摸摸地跑了，然后躲回妙手谷？” 青黛两眼无神，仍旧沉浸在被惊吓的噩梦中：“也不是不行，毕竟端王爷凶残是凶残了一些，可是他身中奇毒，还有病啊。” “如果主子你跑了，而后要不了多久，端王爷身上的毒没有人解，病没有人治，应该也支撑不了多久，到时候你再回来，不就可以了吗？” 檀清酒笑了一声：“嗯，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不过……” 檀清酒垂下眼：“这京城中，没有哪一个人是好相与的，即便是没有沈应绝，也还有其他人。” “要知道，我的目的，在这皇室之中。我想要查的事情，也只能够在这皇室之中才能够查。” “皇室中的人，哪个是好解决的？” “一个沈应绝算得了什么？”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而且，沈应绝的确是很可怕，但是，他可怕，只是在他成为我敌人的时候。” “如果他是我的队友，那他就是一柄利剑。” 檀清酒眸中闪烁着微末的光芒：“只要这柄剑利用好了，那将会所向披靡，再无敌手。” 青黛张了张嘴，看着檀清酒那志在必得的神情模样，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想要说点什么了。 第140章 礼物 檀清酒垂下眼，眼中带着散漫笑意：“而且，你觉得，我会怕他吗？” 青黛恍惚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主子自然是不怕的，毕竟主子是……” 檀清酒听青黛这么说，就抬起眼来看向了青黛，青黛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连连摇了摇头：“没，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檀清酒这才又问着：“子骄小公子呢？他如今如何了？” “哦，对了，奴婢本来也还想说这个的，先前端王爷处置那侍从的时候，是将子骄小公子带在身边的，但是子骄小公子只在一旁看到了一半，就被端王爷下令带了出来。” “不过，即便是如此，子骄小公子大抵也被端王爷给吓得不轻，听说子骄小公子从那屋中出来之后，就一直窝在屋中一言不发的。” 檀清酒低低应了一声：“让星祈和星佑过去看看吧。” “他六岁了，也是时候知道，这世界，比他想象中更为残酷了。” 定王世子府中，檀云歌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面色惨白一片。 檀清酒那毒实在是太过恶心人，她的身体一接触到东西，就会觉得疼痛无比，她熬了一段时间，什么都不敢动，什么都不敢碰，最后实在是熬不住了。 觉却仍旧还是要睡的，不然只有死。 她才不能死，不能够让檀清酒那贱人太高兴了。 决不能。 至少，不能再檀清酒那贱人死之前先一步死了。 檀云歌只能顶着那针扎般的疼痛，躺在了床上。躺下去的那一刻，她险些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好在也只是刚刚躺下去那一阵比较疼，其他的时候，只要一动不动，就并不会感觉到痛了。 檀云歌便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睡了一觉，只是睡得有些痛苦，她每次睡着了，在睡梦中翻个身，就会直接被疼醒。 不过最后她找到了法子，叫人将她用是比较细的绳子绑了起来，不让她翻身。 她已经睡醒有些时候了，只是想起那痛彻心扉的感觉，却仍旧一动不敢动。 檀清酒…… 她一定要杀了她，杀了她！ 门外有脚步声响了起来，是丫鬟。 丫鬟手中拿着一张纸：“世子妃世子妃，是外面咱们的人传来了消息。” 檀云歌急忙瞪大了眼，表示自己在听着：“说什么了？说什么了？” “说……”丫鬟喘着粗气：“说端王府那边，有人跑了出来，去请了大夫，请的是太极楼的王大夫。” 檀云歌哈哈笑了起来：“好好好，太极楼的王大夫啊。太极楼的王大夫最是擅长制毒解毒，一定是檀清酒那个小贱人中了我的计，中了我的毒了。” “是。” 丫鬟也跟着笑了起来：“奴婢也觉得，端王妃肯定是没有想到，主子你已经被软禁起来了，竟然还能够买通端王府的人给她下绊子。” 檀云歌听丫鬟这么一说，脸色又冷了下来：“我如今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那个小贱人！” “贱人，我恨不得杀了她。她之前知道我被沈潇软禁起来的时候，一定特别的高兴吧？” “呵……” 檀云歌笑容满面：“我不好过，我也绝不会让她好过。” 丫鬟眼中带着几分担忧：“可是世子妃，你身上这毒，可怎么办啊？端王府那边请了太极楼的王大夫，万一……万一那王大夫将檀清酒身上的毒给解了，那咱们岂不是……” “没有万一！”檀云歌微微转过头来，眸光森冷：“不会有万一，我那毒药，这世上能解的人都几乎没有，那毒药可是我费尽千方百计才弄来的，本来是打算弄来以备不时之需的，如今用在了檀清酒的身上倒是正好。” 檀云歌眸光冷厉：“我就要让那个小贱人，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我要让她来求我，到时候，我就可以提出让她用我身上这毒的解药来交换。她若是不交换，就只有死。可是她如果交换了，也依然会是死……” “哈哈哈哈。”檀云歌哈哈笑了起来：“左右，我就是想要，让她去死！” 檀云歌得了檀清酒中毒的消息，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淡下去过。 不一会儿，外面突然传来了院子门被打开的声音。 檀云歌一愣，与丫鬟面面相觑对视着。 丫鬟急忙走到窗户边，朝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世子妃世子妃，是世子爷来了。” “世子爷来了？！”檀云歌一脸惊喜，只连忙站起身来，落地的那一刻，身上骤然又是一痛，只是檀云歌心情正好着，便将这痛硬生生给承受了下来。 “给我拿个镜子来，我刚刚睡醒了起来，而且我先前被檀清酒给我下的毒给折磨的，我的脸色不好看吧？我的还没有梳头，也还没有上妆……” 檀云歌越说越慌了：“世子爷进来了吗？你帮我拦着一些吧，我怎么，也的要整一整衣裳，梳梳头，涂个胭脂口脂什么的啊。” 檀云歌话音刚落，门口已经响起了沈潇的声音：“不用了。” 沈潇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讽刺：“你再梳妆打扮，也掩饰不了，你是个疯婆子的事实。” 檀云歌浑身一震，心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样。 檀云歌心里难受至极，却仍旧抬起了头来，脸上飞快地扬起一抹笑容来：“世子爷说笑了，妾身……妾身……” 沈潇却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只打了个哈欠：“给，这是给你的。” 沈潇说着，站在沈潇身旁的一个侍从才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檀云歌面前。 檀云歌目光落在了那侍从端着的托盘上。 托盘上放着一个什么东西，上面用红布盖着。 檀云歌眨了眨眼，将心里骤然升起的不安按了下去，只温温柔柔地笑了起来：“这是什么？是世子爷给我的礼物？” 沈潇嘴角一勾，脸上的笑容暗含恶劣：“是啊，你的礼物，瞧瞧？” 檀云歌满心欢喜，只抬起手来将那红绸布给掀了开，一掀开那红绸布，檀云歌的脸便骤然与那托盘上的脸给来了个面对面。 “啊！啊！啊！” 第141章 休妻 檀云歌抬手就将那托盘给打翻了，随后脚步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眼中满是惊恐之色：“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沈潇眨了眨眼：“你仔细看看这颗脑袋，这个人，你不认识吗？” 檀云歌只飞快地看了一眼，便又转过头闭上了眼：“妾身自然不认识！” 喊声几近崩溃。 沈潇啧了一声：“你买通了他给子骄下毒，想要借着子骄为媒介，毒死檀清酒。人家给你办了这么一件事情，你却竟然，说不认识他？” 檀云歌心头咯噔一下，有些慌了。 沈潇怎么会知道？ 檀云歌心里慌乱着，面上却是不显：“什么给子骄下毒？什么毒死檀清酒？世子爷在说什么？为什么妾身完全听不懂呢？妾身一直就呆在自己屋中的，什么也没有做啊。” 沈潇嗤笑了一声：“你以为这东西，是哪儿送过来的？” “你在我面前嘴硬也没有关系，不认也没有关系。” “可是，端王府那边，已经从这人身上和屋里搜出了你的书信，子骄身边服侍的下人也已经供认不讳，人证物证俱全。端王府那边直接报了官，很快，官府的人就该来了。” “你到时候跟官府的人狡辩去。” 檀云歌猛然抬起头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你说她做了什么？报了官？她檀清酒怎么敢？” “世子爷你也千万不要相信檀清酒的话，她就是想要陷害我，我身上真的被她下了毒。官府的人要来吗？那倒是正好，我正好想要让官府的人将檀清酒带去好好审问审问，问问她究竟要怎么样才肯给我解毒。” 沈潇眼中的讥诮之色更浓了几分：“你说，檀清酒想要陷害你？” “是啊是啊，檀清酒一直不喜欢我，最近一直在想方设法地害我，她就是想要害我啊，世子爷你可千万别信了她。” 沈潇嗤笑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你以子骄为媒介给檀清酒下毒的事情，成功了。” 檀云歌心头猛然一跳，心里高兴极了。 成功了吗？ 果真成功了吗？ “檀清酒中了毒，当即就昏迷不醒了。” “她压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你却说她陷害你？” “檀云歌，你这贼喊捉贼倒打一耙的本事，我今儿个算是见识到了。” “什么？”檀云歌满脸愕然：“怎么可能？怎么会？檀清酒怎么会中毒晕倒了？” 她下的毒，明明就不是什么会让人中毒晕倒的毒啊。 她下的毒是…… 檀云歌脸色变了好几变，这中间，究竟是出了什么岔子？ 沈潇却压根不听不看，脸色森冷一片：“审问出来幕后主使之人是你的人，是端王爷，做主要报官抓人的人也是端王爷，下令将这脑袋给你送过来的人，还是端王爷。你却不分是非黑白的，一口咬定说是檀清酒要害你？” “你可真有意思啊。” 檀云歌猛然抬起头来：“是……端王爷？” 怎么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呢？ 怎么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彻底脱离了她的控制了呢？ 檀云歌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里开始慌了：“不应该是这样的，肯定是檀清酒，是檀清酒假装自己中了毒，假装自己昏迷不醒。肯定是檀清酒故意这样做的……” “呵……檀云歌，我发现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呢。” 沈潇嗤笑了一声：“你在这儿跟我闹腾有什么用啊，等着吧，等着官府的人来了，你去跟他们叫嚣去啊。” 檀云歌急急忙忙看向了沈潇：“世子爷应该不会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带走的吧？我是你的妻子啊，是你的世子妃啊，要是我这样被官府的人带走了，到时候别人怎么看咱们世子府，怎么看世子爷你啊？” 沈潇嘴角翘了翘：“嗯，我觉得你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檀云歌连连点头：“而且我真的没有给檀清酒下毒啊。” 沈潇却是骤然冷下脸来：“我不想让别人对着我，对着世子府议论纷纷，说我的妻子，说我世子府的女主人偷偷下毒谋害别人，有一个十分简单的办法，那就是，直接将你休了。” “将你休了，你便与世子府毫无瓜葛，你做的事情，就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檀云歌愕然抬起头来：“不不不，你不能这样对我。” 沈潇朝着一旁的侍从伸出了手，侍从连忙递过来了一张纸。 沈潇将那张纸径直扔给了檀云歌：“来，这是属于你的休书，可拿好了。” “不！”檀云歌对那张纸避之如蛇蝎，只慌忙躲了开：“我不要我不要。” “不要也没有关系。”沈潇那张向来没个正形的脸如今突然严肃了起来，眼中满是冷漠：“毕竟，我已经写了一张更大的休书，张贴在了府门口了。” “甚至，我还给檀府那边送了一封过去，让你爹娘派人过来将你接回去。” 沈潇露出一抹无比残酷的笑容来：“你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名声吗？那我顺便帮你宣扬宣扬，告诉所有人，你因为下毒毒害端王妃，被我给休弃了。” “很快，你的名声你的名字，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你高兴不高兴啊？” 檀云歌脸上满是愕然：“不不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子骄的母亲！” “哦，正好你提起了子骄，我正好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已经派了人去查子骄当年的事情了，查子骄的身世去了。” “檀云歌，你该不会以为，这世上，真的有不漏风的墙，真的有撬不开的嘴巴吧？” “你真以为，你做的那一切，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循吗？” 檀云歌浑身都在颤抖着，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门外响起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有下人来了。 “世子爷，官府的人来了，说世子妃涉嫌下毒毒害端王妃，请世子妃跟着他们去官府走一趟。” “行啊，让他们进来，将人带走吧。” “顺便，这个女人，因为心思毒辣手段狠毒，已经被我给休了，她已经不是什么世子妃了，你们还是叫她的名字吧。” 第142章 擒拿归案 很快，下人就将官兵带了过来。 “世子爷，世子妃……”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潇给打断了：“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这个女人因为心思毒辣，被我给休了，已经不是什么世子妃了，你们直接叫她的名字就好了。” 来的官差面面相觑，片刻之后，才又有人改了口：“檀云歌，端王爷状告你买通端王府下人，给端王妃下毒，人证物证俱全，你跟着我们走一趟吧？” 檀云歌只急急忙忙摇着头：“不，我不去，我没有做过，我没有做过。” 官差有些不知所措，一旁沈潇却是轻飘飘地开了口：“怕什么，她如今不过一个庶人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达官贵人，她不去，你们直接抓走就是了啊。” “怎么？还怜香惜玉？呵……” 官差听沈潇这么一说，又想起状告檀云歌的苦主是那一位惹不起的人物，只互相看了几眼，狠了狠心，上前便擒住了檀云歌：“檀小姐，走吧？” 檀云歌被官差那么一抓，浑身像是针扎一样的疼，只高声惊叫出声：“啊啊啊，痛痛痛，你们做什么，放开我！滚开啊！” 檀云歌剧烈挣扎着。 “哟，还装模作样呢？” “还打官差？这还等什么啊？” 官差变了脸色：“来人，将罪犯擒拿归案！” “是！” 官差一拥而上，飞快地抓住了檀云歌，径直将檀云歌扑倒在地。 “啊啊啊！”檀云歌仰起头，叫的撕心裂肺。 可是压根没有人理会她，官差将人扯了起来，径直带了出去。 檀云歌痛得满脸狰狞，额上青筋暴起，脸上亦满是冷汗。 官差径直将檀云歌带出了世子府，世子府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的百姓。 见官差将檀云歌带出来，外面所有人皆在对着檀云歌指指点点着：“我还以为传言是假的，原来竟然是真的吗？” “檀云歌果真被定王世子给休了？” “而且她真的对自己的儿子下毒，就为了借着自己儿子去毒害端王妃？这心思，也太歹毒了吧？虎毒尚且不食子呢？她却竟然……” “嗬，关于这件事情，我听说了一个传言，说定王世子妃那个儿子，压根就不是她所生。” “真的？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可不是？我有一个亲戚在定王府当差，听她说的啊。六年前，檀清酒不是因为被人玷污，未婚先孕被沉塘了吗？听闻当时定王世子妃因为自己怀不上孩子，就将身怀野种的檀清酒给救了下来，养在了别院里面。” “然后等着檀清酒生下了孩子之后，她就将那个孩子给抢了。听说她抢走了孩子之后，甚至还想要杀人灭口，却没有想到，檀清酒命大，被人给救下了。” “我那亲戚说啊，之前檀清酒曾经到端王府去闹腾过，还当场做了滴血认亲，证明了，那孩子并非是檀云歌所出呢。” 外面的百姓倒是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出，解释瞠目结舌，有些难以置信。 “竟然还有这一出？那说来，那孩子也不是定王世子的了？那定王世子为何不直接将此事公之于众？这不是白白替别人养了孩子吗？” “怪不得啊，怪不得檀云歌压根不把那孩子当自己孩子呢，还竟然给那孩子下毒，可怕。” 有人笑了一声：“是真的，但是家丑不外扬，所以这件事情也就被压了下来。而且，现在那孩子不是被送到了端王府了吗？” “那孩子是檀清酒所出，唯一可以确定的亲人也就是檀清酒了。让定王世子平白替被人养孩子是不可能的，所以才借着这个机会，送到了檀清酒身边的啊。” “啊……原来是这样吗？可是端王爷愿意吗？端王爷这岂不也是在替别人养孩子？” “檀清酒不是能够为端王爷治那怪病吗？端王爷也不傻啊，他也只是想要让檀清酒替他治病而已。端王爷那怪病折磨了他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别说是替别人养孩子了，什么都可以啊。” 人群中众人正在议论纷纷，檀云歌脚步顿了顿，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人群中说话的人：“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檀云歌厉声呵斥着，大概因为她也做了这么多年的世子妃，训斥人的时候颇有几分威严。 人群中的人忍不住地往后退了几步，不敢说话了。 “做什么？” 身后的官差连忙将檀云歌拉了回来，檀云歌一时没有察觉，被拉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啊啊！”几乎破了音的尖叫声响了起来，檀云歌脸上神情愈发狰狞，只紧咬着牙关厉声喊着：“你们做什么啊？想死是不是啊？” 一旁的官差嗤笑了一声：“檀小姐，你还以为自己是世子妃呢？刚刚定王世子都说过了，你已经被他休了，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寻常庶民而已，就别在这里耍世子妃的威风了吧？” “而且你知道不知道，状告你的人是谁啊？你下毒害的人是谁啊？” “那可是端王爷和端王妃啊。” 官差此话一出，刚刚平息了的议论声便又响了起来。 “你们看她，神情怎么这般狰狞啊？” “之前倒是也听说了，听说檀云歌那温柔贤惠的模样只是装的，之前还不信呢，现在却是信了。” “怪不得之前端王妃说呢，说她在檀府的时候就一直欺负端王妃，啧，真正的蛇蝎妇人啊。” 檀云歌恨得忍不住紧紧咬住了牙关，这些个贱民。 墙头草的贱玩意儿。 她有权有势的时候就哄着她捧着她，她如今失势，檀清酒傍上了端王，他们就开始来践踏她去捧着檀清酒了。 端王？ 不过是个疯疯癫癫的疯子罢了。 又不能够成为皇帝的。 檀云歌紧咬着牙关，心里恨到了极致。 官差押着她准备往官府而去，檀云歌却忽然在人群中看见了两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檀云歌眼睛一亮，脸上满是喜色：“爹爹！娘亲！” “你们是来救我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们会来救我的。” 众人循着檀云歌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站着的，果然是檀允和陈月茹二人。 第143章 她是想要我们的命啊 檀允和陈月茹二人还站在世子府的门口，似是没有想到会被檀云歌看见，檀允的脸色有些难看。 一旁的陈月茹倒似乎有些想要救檀云歌，可是她没权没势，只是檀允的妻子，也没法救，只双目含泪地盯着檀云歌看着，又转过头看向了檀允：“老爷。” 檀允紧绷着一张脸，一步一步走到了檀云歌面前。 檀云歌连忙道：“爹爹，你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下毒害檀清酒。要不你去将檀清酒找过来，你让她放过我吧。”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她为什么老是揪着我不放啊，老是欺负我啊。” 檀允冷笑了一声：“她老揪着你不放？她老欺负你？” “你说反了吧？” 檀云歌瞪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爹爹，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明明就是她……” “行了，不管是六年前，还是前段时间清酒回到檀府之后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又不是傻子，我能够看得到听得见。” “只是之前我觉得你是姐姐，你做事应该会有分寸的，而且清酒脾气比较内敛，她也没有闹到我面前来，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有看见，谁知道你越来越放肆，越来越离谱。” “还说让我去将清酒找过来？你以为我不知道？清酒因为你下毒之事，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着呢，查问出这件事情是你指使的人，是端王爷。报官的人，也是端王爷。” “清酒如今还命悬一线，你却让她来说她愿意放过你？” 檀允的话几乎是毫不客气的，不仅是檀云歌，连陈月茹都忍不住地变了脸色：“老爷！” “老爷，这可是你女儿啊。” “清酒难道就不是我女儿了吗？” 周围刚刚平复下去的人群便又窃窃私语了起来：“连檀允都这么说了，那之前那些传闻，十有八九，也就是真的了啊。” “檀云歌竟然是那样的人吗？那她之前那么多年，岂不是都是在假装在唱戏了？天啊，这样的女人，也太可怕了。” “你们还记不记得，此前那青楼的音雪姑娘曾经提起过，说檀云歌只会假贤惠，会将定王世子喜欢过的女人，特别是那些青楼妓子带回别院，打着带回去侍候世子爷的名义，然后那些女子，就再没有出现在人前过，是因为，都已经被檀云歌给处置了。” “这样说起来，之前音雪姑娘说的话，也极有可能是真的啊，简直……细思极恐啊。” 檀云歌深吸了一口气，心像是被人拽住了一般，痛极恨极，很快，檀云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只猛然抬起头来，目光朝着先前檀允站着的地方看了过去。 先前她看见檀允他们的时候实在是太过欢喜，却是没有注意到，先前檀允站着的位置，刚好是沈潇张贴着休书的位置。 檀云歌脸色惨白一片，所以，檀允是看见了那休书。 所以，檀允是知道她被沈潇给休弃了，所以觉得她对檀府再没有什么用处了，所以才在这个时候，将她当做弃子给彻底放弃了吗？ 檀云歌捂住了胸口，眼前忍不住地落下了泪来：“爹爹，是因为我被沈潇休了，所以你才这样对我的吗？” “是因为我对你而言已经没有用了，但是檀清酒如今是端王妃是吗？” 檀云歌紧咬着牙关，眼前被泪水所模糊：“但是爹爹，你究竟有没有好好想过，六年前我们那样对檀清酒，檀清酒究竟是为什么回来的？” “檀清酒压根就是回来报仇的啊，她是来报仇的啊！她是想要，要我们的命啊。” 檀允嗤笑了一声：“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了，你说清酒是回来报仇的？” “她若是回来报仇的，之前我病发的时候，她只需要视而不见就好，她只需要视而不见，只要没有大夫能够及时治好我的病，我就会直接撒手人寰。” “可是她没有，她救了我。” “她不仅没有害我，还救了我。你却说，她是来报仇的？” 檀云歌紧咬着唇，见檀允仍旧执迷不悟，只又急忙道：“她真的是回来报仇的，只是她的目的，不只是让我们死。” “她不仅想要我们死，还想让我们都失去所有的一切，极致痛苦的去死啊。” 檀允已经不想听下去了：“你已经疯了。” 一旁的官差上前了两步：“檀大人，你还有什么要和檀云歌交代的吗？时候不早了，我们还得要回去办案呢。” “我们也是看在檀大人的面子上，所以让檀大人与她说几句话，檀大人你看……” 檀允只退后了两步，神情波澜不惊：“你们直接带走吧。” “该怎么办怎么办，一定要将端王妃中毒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是肯定的。”官差笑了笑：“檀大人是不知道，端王爷是真的十分看重端王妃的，先前我们也去了端王府的，端王爷知晓端王妃中毒之后，简直可以说是气急败坏。” “听闻，连端王府收了檀云歌钱财，帮忙传递消息的下人，都全部被端王爷给处置了。” “我们可不敢有任何徇私，不然……” “端王爷是什么人，是什么样的性子，应该也不用我们与檀大人多说的吧？毕竟檀大人算起来也是端王爷的岳父，自然比我们更清楚的。” 檀允颔首，他自然是知道，因为知道，所以才更不能够救檀云歌。 毕竟端王爷疯得厉害，万一因此而牵连责怪于他，那他以后的前程，可就难了。 官差说完，便又推了檀云歌一下：“走吧走吧，别磨磨蹭蹭的了，没有人能够救你。除非你拿出你没有下毒的证据。” “啊！”檀云歌惊声尖叫起来：“滚开滚开，你们不要碰我。” “这檀云歌，都这样了，竟然还这样嚣张，啧，这平日里脾气该坏成什么样啊。” 陈月茹面色满是慌乱：“老爷，老爷，咱们不能够就这样看着他们将云歌带走了啊……” 第144章 等风头过去 檀允已经冷下了脸来，周围都是人看着，他也没有立刻发作，只径直朝着他们的马车走了过去。 檀允刚刚上了马车，陈月茹就跟了上来。 “老爷……” 檀允只冷笑了一声：“滚，这就是你教导的女儿，把我的脸都给丢尽了。” 陈月茹只觉得浑身冰凉一片，这是她教导的女儿？ 所以之前檀云歌还是世子妃的时候，还对檀允有用的时候，他就时常夸奖檀云歌，夸她将女儿教导得好，温柔懂事又大方。 现在沈潇将休书贴了出来，就又是她的错了？ 还说檀云歌将她的脸给丢尽了？ 陈月茹紧咬着牙关：“老爷，你总说云歌不好，可是老爷你有没有想过，之前檀清酒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云歌也不是这样子的啊。” “之前檀清酒没有回来的时候，外面的人提起云歌，哪个不是夸的？哪个不说云歌贤惠温柔又端庄懂事的？” “为什么檀清酒一回来，就什么都变了呢？” “老爷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呢？” 檀允嗤笑了一声，看向陈月茹的眼神冷漠一片，凉薄一片：“为什么？” “你是不是也想说，这一切，都是清酒的原因？你是不是也想要说，是清酒算计的檀云歌？” 檀允眉眼泛着冷：“可是，外面那些传闻，关于檀云歌抢了檀清酒孩子的传闻，你可听说过？” 陈月茹连忙道：“那些都是无稽之谈，老爷你也信了吗？” “无稽之谈？”檀允哼笑着：“那你可知道，这些无稽之谈，朝中不少官员都是知道的，都是听闻过的。” “那你可知道，甚至连定王，定王世子，对这些传闻，都完全采取的是默认的态度，从来没有否认过？” “究竟是不是真的，恐怕只有他们自个儿知道了，但是我只想说，无风不起浪。” “而且，就算不提这一桩，檀云歌善妒的事情，我提过不止一次的吧？我跟她说过很多次了吧？我说男人大多都是会偷腥的，更何况那是世子，三妻四妾太正常不过了，让她收敛着些。她是怎么做的？” “她不收敛也就算了，如果能够有本事将自己的屁股给擦干净了，也算是本事，可是她没有那个本事，却还那样肆无忌惮。甚至连世子府里面怀孕的妾室都不放过……” 檀允越说越觉得檀云歌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全都是错处：“沈潇是世子啊，以后不出意外的话，他是要继承王爷之位的啊。檀云歌她自己生不出来，还不让别人为沈潇生？” “那她有没有想过，如果沈潇膝下子嗣凋零，定王可以直接撤了他的世子之位，可以直接将世子之位给别人啊？”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她连哭都没地儿哭。” 檀允又冷笑了一声：“不过现在不用担心这些了，毕竟她已经直接被世子给休了，世子的子嗣，世子的世子之位能不能够保住，都不是她能够操心的了。” “说一说，你们这些女人，就是眼皮子浅的东西，孰轻孰重都弄不清楚，整日只知道争夺那一点看都看不见的宠爱。” 檀允又看向低着头惨白着脸不敢说话的陈月茹一眼：“不说她，就说你，你现在是我檀允的妻子，是檀府的女主人。” “那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这个身份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我是你的天，代表着，你以后荣华富贵，全都系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如果我能够平步青云，你的身份地位，自然也就跟着我水涨船高。可若是我不行了，檀府不行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檀云歌得罪的人是谁？是端王啊！” 檀允声音更冷：“我知道，你们都觉得端王是个疯子，瞧不起他。可是端王再是个疯子，他也是皇子，是王爷，是当今陛下的嫡皇子。” “真真正正的嫡皇子！” “他就是再疯，他想要弄死一个人，想要踩死一个家族，都再容易不过了。” “相反的，如果他想要捧起来一个人，也很容易。” 檀允脸色愈发冷厉：“端王现在正喜欢清酒，不仅仅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更因为，清酒现在是唯一能够在端王爷发病的时候控制住他的人。所以不管出于什么心理，端王爷也定然是不可能让清酒出事的。” “檀云歌在这个时候给清酒下毒，那不是自己找死是什么？” “她自己找死，还想让我去救她？” “那她不是让我去端王面前触这个霉头吗？她这是想我死，想檀府死啊。” 陈月茹低着头，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动了动，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那云歌呢？万一端王爷要她性命，我们真的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檀允脸色冷然，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们至少在明面上，是绝对不能够动的。但是暗地里，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想想办法。” “我们可以先按兵不动，等着看官府查案的结果，云歌毕竟也还是有点身份的，不少人盯着的，端王爷没有办法真的那样直接杀了，所以十有八九会让官府来处置。” “等着官府定下罪名之后，我们可以想想办法，比如说让人易容进去顶替啊。” “比如说，买通狱卒，将人换出来啊。” “总而言之，办法有很多，但是绝不能够在明面上去和端王爷对着干去。不仅我不会，我也绝对不会允许你去做这件事情。” 陈月茹深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妾身知道了。” “妾身到时候，想想办法。” 檀允低低应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靠着马车车壁闭目养神：“嗯，不过到时候如果真的定了云歌的罪名，确定是她指使的人去谋害的清酒，将云歌救出来之后，也不能够再让她呆在京城了。” “让她换个身份，先去找个清静些的地方躲上几年。” “等着风头过去，再换个身份回来就是了。” 第145章 住在一起 陈月茹目光落在檀允的脸上，见檀允双目紧闭着，脸色才一点一点卸下伪装，变得冷漠狰狞了起来。 让她换个身份，先找个清静些的地方躲几年？ 等着风头过去，再换个身份回来？ 说得可真是轻巧啊。 可是凭什么吗？ 如果不是因为檀清酒，她的女儿原本是可以在京城好好呆着的啊。 她的女儿会是人人艳羡的世子妃。 而不是变成人人指摘，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只能躲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像是见不得光一样。 她的女儿都已经这样了，连最为宝贵的自由都即将失去了，檀允却那样轻飘飘的，仿佛全然不当一回事一样。 陈月茹紧咬着牙关，额上有青筋隐隐约约暴起。 明明之前，檀允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全都是因为檀云歌成了世子妃啊。 而且，她如今能够有这个地位，也并非是因为檀允啊，完全是因为，她手段足够狠辣，足够厉害啊。 她和她女儿今天这一切，都是她辛辛苦苦挣来的啊。 凭什么，那个小贱人说夺走就夺走了呢？ 凭什么，檀允还总是说，她和云歌能够有今天这一切，完完全全是因为他呢？ 多大的脸啊。 难道女人，就只能够靠男人吗？ 陈月茹手紧紧握紧了手中锦帕，面上森然一片。 “你觉得我很残忍是不是？”檀允骤然又开了口。 陈月茹飞快地松开了手中绣帕，将自己的情绪再次伪装了起来：“怎么会呢？我知道的，老爷也不容易，老爷身上背负着整个檀府一族的兴衰荣辱，很多事情，都不能够使性子而为之。” “你知道就好，即便是没有了云歌，你还有云明啊，云明现在还小，你应该也不想，我们檀府出什么事吧？” “云歌嫁了人之后，就是别家的人了，也好在她嫁了人，所以她做的那一切，至少不会牵连我们。你放心，以后檀府的一切，都是属于云明的，你的目光，不能够只放在眼前得失上。” 檀云明，是她和檀允的儿子，才不过十来岁。 陈月茹只幽幽叹了口气：“我知道的，我就是觉得，云歌做那些事情，不会给清酒下毒，她是我的女儿，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知道的……” 檀允皱了皱眉：“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檀云歌有没有下毒，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端王爷是怎么认为的，他是怎么想的。” “这件事情上，端王爷才是关键。事实真相重要吗？” 檀允坐直了身子，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行，我得要去端王府走一趟，你随我一同。” 陈月茹身子一顿：“我？” “嗯。” 檀允抿着唇：“清酒是我的女儿，我女儿出了事中了毒，我理应去探望。” “你虽然不是清酒的亲生母亲，可是也应该去看一看的。不然端王爷还以为，我们待薄了清酒呢。” “去端王府。” “正好，清酒入端王府也已经有好几天了，我正好可以去侧面打探打探，看看清酒究竟有没有和端王爷发生点什么。” 陈月茹眸光冷了下来，檀清酒和端王发生点什么？ 她可一点也不想看到。 毕竟，檀清酒现在就已经那样得意，那样张狂了，若是她和端王发生了点什么，成为了名正言顺的端王妃，那还不得要爬到他们头顶上去啊？ 一刻钟之后，端王府便到了。 檀允匆匆下了马车，只是刚走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檀允眉头轻轻蹙了蹙：“我是端王妃的父亲，听说端王妃出了事，我想要来探望探望她。” 门房抬眸看了檀允一眼：“劳烦檀大人在这里稍候片刻，小的先进去禀报一下。” “好。” 陈月茹站在檀允身后，目光打量着这端王府大门。 因为端王此人在朝中实在是太过特殊，所以她从未来过这端王府。 不过从端王府的大门来看，这端王府倒也算得上气派的，甚至比之前她去过的定王府，都还要气派许多。 陈月茹脑中突然想起檀允先前说过的话，端王虽然有病，但是却是嫡皇子。 嫡庶之别。 陈月茹咬了咬唇，面色泛着冷，凭什么呢？ 就因为投了个好胎吗？ 不一会儿，门房又回来了：“檀大人里面请。” “好。” 门房带着檀允和陈月茹进了端王府。 端王府真大啊，虽然下人不算多，可是府中却是打点的井井有条，步步皆景，雅致中透露着贵气。 陈月茹越走心里越觉得不舒服。 很快到了花厅，门房才又道：“劳烦檀大人和夫人在这里稍候片刻，王爷很快就到。” “是。” 等着门房离开，陈月茹才咬着唇压低了声音：“不是说，端王爷因为有病，所以才被陛下封为王爷，单独立府的吗？不是说，这端王府名义上是王府，可是实际上却是软禁端王爷的牢笼吗？为什么，这端王府定然比定王府还要奢华那么多啊？” 檀允只瞥了陈月茹一眼：“那些不过是传闻而已，传闻的事情，还是莫要轻信了。” “我只知道，当年陛下与端贤皇后，那还是少年夫妻，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的。端王爷是端贤皇后之子。” 陈月茹抿了抿唇，可是，端王有病啊？ 出生再尊贵又能怎么样呢？ 很快，沈应绝就来了。 檀允连忙起身跟沈应绝行了礼。 “王爷，下官听闻小女清酒在端王府中中了毒，现如今还昏迷不醒着，心中极其担忧，想要探望探望她，不知可否？” 沈应绝掀了掀眼皮子：“不太方面，端王妃与本王住在一同，本王不喜欢主院有闲人进出，还是免了吧，本王已经找了大夫来给端王妃诊治了，檀大人放心，等端王妃好起来，我自然会让端王妃回府拜访。” 沈应绝说了这么一长串，檀允却只听见了其中最为关键的一句，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清酒，与王爷住在一起？” 沈应绝掀了掀眼皮子：“檀清酒是本王的王妃，不与本王住在一起，该与谁住在一起？” 第146章 教女无方 檀允心里忍不住地高兴了起来。 好好好啊，檀清酒果真没有辜负他之前的嘱托，这才刚刚进端王府几日啊，就已经成功和端王住在了一起。 檀允勾起了嘴角，他也是男人，自然很清楚的知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住在了一起，意味着什么，是他们绝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 怪不得呢。 怪不得檀清酒出事，端王会那样震怒。 檀允心思飞快转着，之前从未听说沈应绝与其他女人有过什么，且听闻沈应绝院子里侍候的，都只有侍从没有丫鬟。 檀清酒应该是沈应绝的第一个女人，刚刚开了荤，食髓知味，是檀清酒在这个时候出了事，沈应绝自然不会高兴。 不过，正因为沈应绝与檀清酒正在如胶似漆的时候，所以更是不能够让沈应绝有太多的空暇时间。 否则，万一沈应绝想要了，可是檀清酒却因为中了毒昏迷不醒着，沈应绝得不到满足，去找了另外的女人，岂不是，得不偿失？ 檀允想到此处，便又忍不住地心生恼怒，檀云歌真是，一点也不懂顾全大局。 不行，他得要想办法，去找檀云歌，将解药给拿过来，尽快给清酒解了毒。 只要清酒好好的，他下次再来的时候，稍稍敲打敲打，让清酒将端王爷给服侍好了，那他平步青云，岂不是指日可待。 檀允想到此处，脸色愈发和煦了几分：“住一起好，住一起也好，清酒是大夫呢，住在一起，清酒才好时时刻刻守着端王爷，才好在端王爷发病的时候，第一时间发现，然后照顾好端王爷。” 沈应绝点了点头，面具下的脸上尽是讥诮：“是这样，之前端王妃入府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檀允愈发高兴了，他倒是没有想到，檀清酒这样识时务，勾着男人的手段，倒是挺好，好极了啊。 沈应绝微微扬了扬下巴：“檀大人放心，端王妃在端王府，有本王照看着呢，定然不会出现，让人在端王府叫人欺负了去的情形。” “此番端王妃中毒，也全然是出乎本王的预料之外。本王倒是将府中下人约束的挺好，但是千防万防，却是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端王妃的亲姐姐下的手。” 檀允忙不迭地跪道：“下官教女无方，还望端王爷恕罪。” 檀允满脸悔恨，只幽幽叹了口气：“下官也刚刚去见了云歌，也狠狠地训斥过他了。王爷放心，云歌虽然也是下官的女儿，可是清酒也是啊。下官定然不会有丝毫的偏颇，让清酒受了委屈。” “如果查出来真的是云歌下的手，下官绝对不会轻饶了她，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下官也不会替她说情。且如果真的是她下的毒，下官保证，下官一定会亲自去找她，让她将解药拿出来，好及时给清酒解毒。” 沈应绝点了点头，声音这才和缓了几分：“本王自然是相信檀大人的，毕竟之前端王妃也曾不止一次的在本王面前提及，说她回到京城之后，檀大人不计前嫌，对她十分的好，她很感激。本王相信，端王妃不会看错了人。” 檀允心里愈发高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清酒本来就是我女儿嘛，我自然得要对她好些。” 正说着话，管家匆匆忙忙赶了过来：“王爷，大夫那边请王爷过去一趟，说他们根据王妃中毒的症状研制出来了一些解药，看要不要给王妃吃。” 沈应绝的声音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们那些废物，连王妃究竟中的什么毒都查不出来，他们还敢给王妃吃那乱七八糟的解药？要是王妃吃了他们的解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拿他们的命来赔吗？” “他们敢赔，本王还不想要呢。” 沈应绝抬眸看向檀允：“檀大人，本王还有事，就不送了。” “王妃身上中的毒实在是有些太过奇怪，本王找了不少医术高超的大夫，都还尚且不知王妃中的究竟是什么毒，如果檀大人有办法让檀云歌开口，那一切就麻烦檀大人了。” 檀允听沈应绝这么一说，连忙应了下来：“王爷放心就是，下官这就去想想办法去。” “嗯。” 沈应绝声音冷厉：“当然，如果檀云歌不愿意开口的话，那本王也就只好想另外的办法了，本王已经派了人去世子府，将服侍檀云歌的所有下人，全都给抓了起来。” “毒虽然是檀云歌派人找到的，指使人下的，可是毒从何来，解药在哪儿，她身边的下人应该也知道。” “如果不说，本王就全部杀了就是。” “谋害本王王妃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 沈应绝说完，也不管檀允和陈月茹夫妻二人是何反应，便径直抬脚往后院走去。” 管家连忙道：“檀大人，抱歉，招待不周。实在是因为王妃出事的事情，王爷现在满心就想着要治好王妃身上的毒，无暇顾及其他。” 管家说着，便又幽幽叹了口气：“说实在的，老奴在端王爷身边服侍端王爷这么多年了，也是第一次见着端王爷这般生气呢。” “王妃出事之后，端王爷的模样，简直……比之前发病的时候，都还要可怕三分呢。” 檀允连忙道：“能理解能理解，端王爷虽然平日里身体不好，可是素来是重情重义的人，清酒能够嫁给这样的人，我也放心。” 管家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地叹了口气：“老奴现在也没有其他的想法了，就希望王妃能够早点好起来。不然，咱们整个端王府的下人，恐怕都要被端王爷给杀光了。” 陈月茹一直躲在檀允身后，听管家这么一说，才终于忍不住地开了口：“端王爷这样，陛下都不管的吗？那些下人……何其无辜啊。” 管家只看了陈月茹一眼：“端王爷，是王爷，是陛下之子。” “那些下人，是自愿签了卖身协议，入端王府服侍的奴才。” “如果端王爷能够高兴，杀几个奴才又如何呢？” “陛下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管这闲事？即便是知道，也不可能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奴才，训斥端王爷吧？” 第147章 利益高于一切 陈月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想着，却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痛苦至极的叫喊声：“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啊！” 陈月茹浑身颤了一颤，那叫喊声实在是太过吓人，几乎叫人毛骨悚然。 这是……怎么了？ 花厅里里外外的其他人，管家以及侍从，却似乎完全没有听到那个声音一样，神情没有一丝波动。 陈月茹深吸了一口气：“老爷，既然王爷忙着，我们就先回府了吧？等着清酒醒了，我们再来探望。” 檀允点了点头：“行，走吧。” 管家笑了笑：“檀大人，檀夫人，这边请。” 管家带着檀允和陈月茹离开了待客的前院花厅，朝着大门口而去。 刚刚走到半道上，陈月茹就瞧见前面不远处有下人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匆匆忙忙从另外一条道上跑了过来。 那人脑袋歪到一旁，脸上都是血，眼睛却瞪得大大的，看起来应是已经落了气。 陈月茹脚步猛然一顿，慌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走在前面的管家自然也看到了，只皱了皱眉高声训斥着：“怎么抬到这边来了？走小路走小路去啊。” “是。” 那些人连忙转了个弯，拐进了竹林中的小道里面。 管家盯着路上滴落的血迹，眉头皱了起来：“来人，将这里清理一下。” “是。” 很快有人提了水来，将那沾染上了血迹的路给冲洗了一遍，几乎是立刻的，那路上便已经光洁如新，再也寻不到任何一丝的踪迹。 仿佛刚刚陈月茹看到的只是幻觉。 陈月茹只垂下头轻轻咬了下唇，脚步匆匆地跟着檀允一同出了端王府。 不远处的一个阁楼之上，沈应绝的檀清酒站在那阁楼上，两人都在看着不远处那陈月茹和檀允略显慌张的身影。 “你这个继母，心思恶毒，但是胆子不怎么大啊。” “你看，随便给她唱一出戏，她就被吓成这副模样了。” 沈应绝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向檀清酒：“之前你就是被这么个人给害成那样的？” 檀清酒知道沈应绝的意思，面上却是没有任何反应，被陈月茹害的人，是原身。 可不是她。 陈月茹可没在她手上讨着过便宜。 只是这些，她自然是不会告诉沈应绝的。 檀清酒一脸的漫不经心：“年少无能嘛，见识太少，懂得太少了。” 这丝毫不以为意的模样，倒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沈应绝眯了眯眼：“看我算计檀允和陈月茹，阿酒为什么一点高兴的模样都没有呢？我帮你对付你的仇人，难道王妃不开心？” “怎么会？很开心。” “王妃这也不像开心的样子啊。” 檀清酒转过头：“那端王爷与我说说，开心的样子，是要什么样子呢？” 沈应绝眨了眨眼，眼中染上了几分笑意：“那至少应该过来抱住我，亲一亲我，然后娇娇软软的与我说一声，谢谢王爷，王爷真是太好了吧？” 檀清酒挑了挑眉：“原来王爷喜欢这样的吗？” “那等着我给王爷将毒解了，将病治好了，王爷再去找以为会这样做的王妃吧？”檀清酒看着檀允他们出了端王府，转身就要下阁楼。 “那可不行。”沈应绝跟上，伸手就揽住了檀清酒的腰：“你才是本王的王妃啊，先前我都与檀允说过了，说你已经与我住在一起了。檀允大概以为，我说的住在一起，就是睡到了一张床上，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过了。” “我清清白白的名声，也就从此毁了，王妃难道不应该对我负责吗？” 檀清酒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不负责，我就是这样的渣女。” “渣女？”沈应绝眨了眨眼，没太听明白，但是联系檀清酒前面的话，也差不多猜出来了这词的意思。 “那王妃就是不准备负责的意思了？” “那可不行。”沈应绝笑了：“虽然王妃不打算负责，但是我的名声被毁，我却是绝不允许的，像我这么爱惜名声的人，既然王妃毁了我的名声，那从此以后，哪怕是缠着王妃，我也要和王妃在一起才行啊。” 府外马车上，陈月茹轻轻咬了下唇，才抬起头来看向了檀允：“老爷你看见了吗？先前那些下人抬出来的，可是一具尸体啊。” “那又如何？”檀允心里正高兴着，全然懒得理会陈月茹。 陈月茹深吸了一口气：“端王这样视人命为草芥……” 陈月茹抬眸看向檀允，她自然知道檀允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在乎什么，不在乎什么，便将心里准备好的话换了一种说法。 “清酒嫁给端王，岂不是很危险？” “端王实在是太肆意妄为了，只要稍稍得罪了端王，就会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啊。” “可是这夫妻之间，时不时地会有一些冲突争执也是很正常的，我担心，万一清酒那天和端王爷吵了两句嘴，端王爷就……就动了手，那可怎么办啊？” 檀允摆了摆手：“怎么可能？端王爷现在对我清酒正宝贝着呢。且，清酒和那些下人又不一样。” 檀允说着，又笑了起来：“清酒实在是太厉害了，这才入端王府几天啊，就已经将端王爷哄得这样服服帖帖。且她还知道在端王爷面前帮我说好话，那些话，端王爷也都记在心里呢，若是有机会，端王爷在陛下面前愿意提我两句，那我……” 檀允眼睛飞快地亮了起来，又想起了什么，脸色却又很快沉了下去：“对了，你尽快找个机会，去见一见檀云歌，问一问她给清酒下的究竟是什么毒？” “让她赶紧将解药拿出来。” “这可是关系到我们整个檀府以后的事情，十分重要，让她不要耍什么小性子了。” “她若是乖乖将解药拿出来，我还能够想想办法，将她弄出来。若不然……” 檀允眼中划过一抹冷厉：“那就不要怪我，六亲不认了。檀府的前途，高于一切。谁能够让我爬得更高，我自然，就会看重谁了。” 第148章 留得青山在 陈月茹深吸了一口气，只垂下了眼：“好，我知道了。” 陈月茹沉默片刻：“我等会儿就去。” “嗯。”檀允点了点头：“你将管家带过去，他会帮你打点好的。” “你最好好好劝劝她，不然，谁也救不了她。” 到了檀府门口，檀允下了马车，陈月茹仍旧留在了马车上，檀允叫来了管家，跟着陈月茹一同去了官府。 管家前去打点，府尹压低了声音：“倒不是我不给你们见，实在是，端王府专门派了人在这里盯着呢。” “端王爷对这件事情十分的看重，你们还是过段时间再来吧。” 府尹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这位是来见檀云歌的？” “是檀云歌的什么人啊？” 那府尹浑身一震，讪讪笑了笑，连忙给檀府管家介绍着：“这位是端王府中的李管事。” “这位是檀府的刘管家。” 刘管家连忙行了个礼笑着道：“李管事，事情是这样的，先前我们家大人去了端王府探望王妃，知道了端王妃身上的毒现在都尚且没有解，所以大人就想说，派夫人来这里见一见大小姐，说服说服她，先将解药给交出来，将端王妃身上的毒给解了。” “这件事情，我们大人也已经与端王爷说过了，端王爷应下了的。” “所以我才带着我们家夫人来，本是想要见一见檀云歌的……不知道李管事可否通融通融？” 那李管事笑了起来：“这是府尹的地盘，自然是府尹说了算的。且端王爷都应下了，那我能有什么意见呢？” 李管事说着，目光从陈月茹身上扫过：“希望檀夫人好好劝一劝吧，先前府尹大人审问了一次那檀云歌，那檀云歌倒是嘴硬得厉害，人证物证俱全，她却竟然还敢睁眼说瞎话，拒不承认。” “我已经派人回府，将这件事情禀报给王爷了。若是你们劝不住，那我们也就只好，按照律法来处置了。” 陈月茹听那李管事提起沈应绝，只觉得身子忍不住地轻颤了一下，飞快地低下了头。 “是是是，李管事放心，我们夫人是大小姐的生母，夫人的话，大小姐应该还是要听的。” 府尹这才让狱卒将陈月茹带进了牢房中，很快，就见到了檀云歌。 檀云歌大抵这辈子都不曾受过这样的苦和罪，脸色无比难看，听见脚步声，檀云歌才猛然抬起了头来，见着是陈月茹，檀云歌脑中就响起了之前檀允说过的那些话，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爹爹不是都已经不管我了吗？我不是都已经被爹爹彻底放弃了吗？娘亲你还来做什么？” 陈月茹深吸了一口气：“我来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来劝你的。” “劝我？”檀云歌盯着陈月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娘亲你竟然是来劝我的吗？来劝我做什么？” 陈月茹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只道：“虽然你爹爹话里说着不想要管你，可是你被带走之后，他却仍旧带着我去了端王府。” “你知道，我们在端王府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吗？” 檀云歌不甚感兴趣，只转开了眼。 陈月茹倒也不恼，只深吸了一口气：“檀清酒那个狐媚子，如今勾引人的本事倒是修炼得十分纯熟，端王说，檀清酒与他住在一起，就住在主院。” “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陈月茹抿了抿唇：“你嫁入世子府这么多年，世子爷有让你搬到主院去住吗？” 檀云歌拧起眉头，自然是没有的。 “不仅是你，我跟着你爹爹这么多年，被你爹爹扶为正室都已经十多年了，却仍旧没有住在主院过。” “且就我知道的，这整个京城中，所有的世家里面，正室与府中男人一同住在主院的人，只有沈家的，也就是檀清酒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因为檀清酒的外祖父一辈子只娶了那么一个人，且没有妾室，所以他们同院而居。” “其余的就只有云华长公主，也是因为，云华长公主是长公主，她的驸马爷自然不敢纳妾，所以他们住在一起。” “除此之外，便再无他人。” 檀云歌眼中满是不屑：“那又如何？现在沈应绝让檀清酒住在主院，不代表，以后就不会让檀清酒搬出来。” 陈月茹点了点头：“是，的确如此。” “但是，这至少证明着，檀清酒现在，十分得端王宠爱。” “端王虽然有病，可是却也算得上得陛下宠爱的。今日我去了端王府，才知道，端王府的布置，比定王府不知道要精致华美了多少倍。圣心偏向，可见一斑。” 陈月茹脸色有些难看：“我也不是说，檀清酒就动不得。但是你要向檀清酒下手，至少应该做的干净利落一些，别让任何人发现端倪，别让被人抓住你的把柄。” “先前我去端王府，还看见了一件事情，我看见，端王因为大夫没能解檀清酒的毒，直接就将大夫给处置了。我看见下人将尸体抬出来，那些下人都完全是司空见惯的模样。” “端王有病啊，他杀人如麻，残暴不仁。之前皇后赐给他的王妃，他随手就给杀了，可是陛下却丝毫没有怪罪。他若是因为檀清酒迁怒你，想要你的命，那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陈月茹深吸了一口气：“你想要报仇，想要看着檀清酒下场凄惨，首先，你得要活着。且要活得够久，才能够看到啊。” “你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不如索性将解药拿出来，先将自己的性命保住再说啊。” 陈月茹咬了咬唇：“将解药拿出来，我和你爹爹定会想方设法地将你救出去，只是你可能需要先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去避避风头，等着风头过去之后再回来。”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那檀清酒，不就是离开京城六年，在外面学得了一身本事，这才跑回来找我们报仇找我们算账了吗？” “她都能做到的事情，你觉得，你做不到吗？” 第149章 说服 “怎么可能？”檀云歌自是不服：“她檀清酒能够做到的事情，我自然也能够做到。” “我只是不甘心，我明明，好几次都能够将她给彻底除掉，可是每一次，几乎每一次，都是端王站了出来，在那里打乱了我的计划。” 陈月茹垂下眼，神情漫不经心：“你不甘心？你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檀清酒是女人，对于女人而言，若是能够找到一个足够厉害，且愿意宠着她纵着她为她撑腰的男人，也是一种本事。” “就如同你之前嫁给了定王世子，因为你嫁给了定王世子，所以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如今檀清酒找到了端王，端王压定王世子一头，檀清酒自然就能够压你一头。” 陈月茹额上青筋鼓了鼓，面色逐渐狰狞：“且正因为这样，你才更应该避其锋芒啊。” “端王……” 陈月茹冷笑一声：“我听闻，端王身中奇毒，时日恐怕不多。” 檀云歌猛地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欢喜：“真的？” “我的消息还能有假？” 陈月茹睨向檀云歌：“所以，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保命，保住性命。” “只有保住性命，才能够看到端王……死啊。” “端王一死，到时候，檀清酒还有什么可依仗的？到时候，想要对付她，岂不是容易很多？到时候你想要怎么样折磨她，不是都可以？你为什么非要现在去和端王硬碰硬？” 檀云歌轻轻咬了下唇沉默了下来。 “听娘亲的，你先将那解药给交出来。” “你现在这样负隅顽抗，什么都不说，是没有用的，先前端王就说过了，他人证物证俱全，即便是你什么都不说，他想要定你的罪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而且，定王世子现在都将休书张贴了出来，全京城都知道你被休的事情了，你只是一个寻常百姓，端王爷想要对付你，比捏死一只蚂蚁都还要简单啊。” 檀云歌紧紧咬着牙：“沈潇果真不管我？” 陈月茹幽幽叹了口气：“他要是真的想要管你，先前就不会让官府的人将你带走，也不会将那休书张贴出来羞辱你。” “我们女人，的确是可以将男人作为依仗，可是也得要那个男人喜欢你，愿意宠着你的时候，才会成为你的倚仗。” “如果那个男人厌倦了你，他只会成为你的催命符。” 陈月茹说着，只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可是，你也不必太过难过，不值当的。你需要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作为女人，咱们的身体，也是我们最有利的武器。” “武器，并不是只属于某一个男人。我们也是，可以换男人，换主人的。” “你有才有貌，想要什么样的男人要不到。这一个没有利用的价值了，那就换下一个，换对我们有用的那一个。” 这些话太过惊世骇俗，陈月茹只将声音压得极低极低，低得只有她们母女二人能够听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檀云歌眼珠子转了转，她自然是听明白了。 正因为听明白了，所以心里震惊之余，却又忍不住地有些茅塞顿开。 是啊，檀清酒六年前就已经被其他男人玷污过了，还生过孩子，可是却仍旧找到了端王来为她撑腰。 她哪儿比不上檀清酒，她为什么就不能…… 左右现在沈潇也将她休了，她也可以…… 檀云歌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将解药交出来，端王真的会放过我？” 陈月茹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你完全不用担心，即便是端王不放过你，你还有我和你爹爹啊。你爹爹答应了的，只要你将解药交出来，他自然会去劝说端王爷。” “或者是，让檀清酒去劝说端王爷。” “即便是端王爷那里劝说不动，我们也准备好了备选方案的。” “备选方案？” 陈月茹应了一声：“我们可以买通官府中的人，替你找一个替罪羊，易容假扮你，将你换出来。” 檀云歌意动：“我可以将解药交出来，但是我需要编造一个由头，左右，我是绝对不会承认，是我给檀清酒下的毒的。” “一旦承认了这个，我的罪名就再也没有办法洗脱了。” 陈月茹连忙道：“谁说的？檀清酒六年前与男人私通那件事情，都能够洗脱罪名，你这算什么？” “你现在不用考虑那么多，左右，先保住性命，想方设法地从这里面出去再说。” 檀云歌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情绪翻涌着：“好。” 陈月茹一喜：“那你答应了，我等会儿就去将府尹请过来。” 陈月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钱袋，悄无声息地递给了檀云歌：“你先拿着，在这里，很多事情都需要用钱，别委屈了自己。” 檀云歌目光落在那钱袋上，神情微微动了动：“谢谢娘亲。” “傻，说什么胡话，我是你娘亲啊，自然是什么都会为你打算的。” 陈月茹垂眸看向那钱袋：“等你出来之后，先出去避一避，等着风头过去，改头换面的回来，那时候，端王应该已经没了，到时候，我也可以，为你物色一些人，供你挑选。” “我保证，我给你物色的男人，绝不会比沈潇差。” “你先好好在这里待着，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好。 陈月茹一出去，便直接回了府，告诉了檀允，她劝动了檀云歌，檀云歌愿意交出解药的事情。 半个时辰之后，端王就收到了消息。 “那陈月茹对檀云歌说，让她放心，等她避了风头回来，定然会给檀云歌物色好男人，肯定不会比定王世子差。” 夜北压低了声音禀报着，先前他就潜伏在那监牢之中，将那母女二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她果真这么说？” 檀清酒眨了下眼：“她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啊。” 不得不说，在这个时代，陈月茹的思想，还挺新潮的…… 第150章 撩她？ 沈应绝抬眸看了一眼檀清酒：“你准备怎么做？” 檀清酒掀了掀眼皮子，倒是毫不犹豫：“自然是，将计就计了啊。” “他们都觉得，我们必须要檀云歌手里的解药。可是事实上，我们并不需要，那我就咬紧不放松。就等着檀云歌狗急跳墙，然后，等着檀云歌逃出来……” “等着檀云歌逃出来之后，我会叫人在外面接应。” 沈应绝嘴角微微翘了翘：“端王妃真坏啊，檀云歌好不容易才从那牢房中出来，以为自己就要获得自由，以为只要忍过这一段，再另外找一个人接手，便可从此锦衣玉食，好好报仇。可是就在这时候，王妃却要在她刚刚松了口气的时候，彻底将她打入地狱。”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是啊，我就是这样阴狠毒辣之人啊。” “可是，我喜欢。”沈应绝闻言哈哈笑了起来：“配我这病秧子，倒是正好。” 檀清酒翻了个白眼，沈应绝最近，倒是挺喜欢撩她的。 但是她也并不会觉得，是她魅力爆棚，沈应绝对她一见钟情，从此情深不可自拔。 十有八九，沈应绝只是觉得她比较有趣，逗她挺有意思，所以才忍不住地想要逗逗她。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了管家的声音：“王爷，宫里来人了，说陛下让王爷入宫一趟。” “知道了。” 沈应绝走到门外，管家才又接着道：“陛下说，王妃中毒昏迷，让王爷入宫的时候，千万要带好王妃之前给王爷配置的解毒丸。” “知道了。” 管家说完，又垂眸道：“而且，老奴听闻，陛下这一次，不仅派人来召请了王爷，还请了定王世子。老奴推测，陛下请王爷和定王世子入宫，十有八九，就是为了王妃和世子妃的事情。” 沈应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沈应绝和管家说完话，才又回了屋：“皇帝要我和沈潇入宫觐见，十有八九是为了你和檀云歌的事情。我先入宫一趟，你在府中安心就是，我跟管家叮嘱过了，让他不要放任何人进主院。” 檀清酒只微微扬了扬眉：“陛下日理万机，还有空闲管这些闲事？” 沈应绝闻言就笑了起来：“你觉得你们之间的事情是闲事，陛下可不觉得。毕竟你可是……我的王妃，同时，也是我的保命符啊。” 沈应绝如今在檀清酒面前说话也并不避讳：“皇帝一直防着我，害怕我病好，害怕我病好之后，与他争夺皇位。” “但是同时，他又不希望我真的死。” 沈应绝冷笑了一声：“毕竟，他还需要利用我来制衡当今的那一位皇后呢。” 沈应绝说完，便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所以，我的命还挺重要的，我的命重要，王妃你的命自然也就很重要了。” 檀清酒抬眸看向门外：“那管家呢？他知道我其实是假的中毒昏迷之事吗？” “我没有明确地告诉他，但是我猜，他心中应该已经有所怀疑了。不过也无妨，你不用理会他就行。” “他是皇帝的人，等会儿我入宫，就直接将这件事情挑明了便是。” 檀清酒眯了眯眼：“挑明？” 沈应绝颔首：“这整个端王府上上下下大多都是皇帝的人，今天发生的事情皇帝心里其实是有数的。如果我说谎，反倒让他心生芥蒂，倒是不如直接说。” “就说檀云歌对你下毒之事是真，毕竟人证物证俱全，做不了假。但是你身上有避毒的东西，所以没有中毒……” 檀清酒听沈应绝这么一说，却是摇了摇头：“别，不能这样说，宫中很难有真正的秘密。你若是入宫这样对皇帝说了，说不定很快，我身边有避毒的东西这件事情，就会被传得沸沸扬扬。” “避毒的东西，不管在哪儿，不管在什么时候，应该都属于是比较厉害的宝贝了吧？” “既然是厉害的宝贝，难免就会引人觊觎，我只是个寻常人，若是有人因此找上我，我又拿不出那东西，歹人要杀我灭口，这可如何是好？” 沈应绝眼睛轻轻眨了眨：“那王妃觉得，我应该怎么说呢？” 檀清酒歪着脑袋想了想：“就说，我虽然中了毒，但是其实那个毒药其实并不会让人昏迷不醒，我当时也是情急之下，想出了装晕这么个法子的。” “后来我知道那给我下毒之人是檀云歌，因为不想纵容，不想檀家的人用我是檀云歌的妹妹这件事情来让我原谅檀云歌放过檀云歌，所以就索性继续装晕下去，让端王爷你出面处置这件事情。” “而你，因为我如今是你的大夫，你的命握在我手中，你只能帮我。” 沈应绝挑了挑眉：“王妃倒是考虑得十分周全。” “那是自然。”檀清酒勾了勾嘴角：“总不好真的，让端王爷你为难。” 沈应绝轻啧一声：“那王妃就先继续在这屋中休息吧？我先进宫去了。” “好。” 沈应绝施施然离开，檀清酒才回到了床上躺下。 做戏要做全，虽然沈应绝说过，已经吩咐了管家，不让任何人进来，但是这端王府中，只怕是汇聚了各方势力，她不得不防。 果然如同檀清酒所料那样，她不过刚刚躺下不到两刻钟，屋中一串铃铛突然响了起来。 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打量着那串铃铛。 沈应绝这院子里布下了很多铃铛，屋中各处也都绑上了各种各样的铃铛，每一处的铃铛连接的地方并不一样。 虽然她分辨不出哪个铃铛响了代表着哪儿出现了人，但是只要铃铛一响，她也就知道了，有人来了。 檀清酒闭上眼，控制着呼吸。 很快，檀清酒就听见了有细碎的声音响起。 檀清酒侧耳细听，仔细辨别，辨别了许久，才分辨了出来，这声音，像是从屋顶的方向传来的。 似是有人步履极轻的踏着屋顶瓦片由远及近的来了。 屋顶？ 檀清酒暗自冷笑了一声，正常人，应该不会从屋顶来的吧？ 第151章 他猜到了 很快，又有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应该是有人在挪动着屋顶的瓦片的声音。 且从声音来看，来人，似乎就在她的头顶。 瓦片被挪开，檀清酒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屏住了呼吸。 果然，很快就有吹气的声音响起。 檀清酒虽然闭着眼，却也能够从这些声音中猜到，来人正在做什么。 是迷烟。 很快，上面的人似乎侧耳听了听下面的动静，随后，才有人将更多的瓦片掀了开。 再然后，有人从上面一跃而下。 青天白日的，这些人，倒是挺敢。 “的确是昏迷不醒着。” “主子有令，为了防止她治好沈应绝身上的病和毒，直接将这个女人给杀了，以绝后患。” “是。” 随即，有匕首被拔出的声音。 隐隐约约，匕首反射出的光芒正好从檀清酒眼前划过，匕首被高高的举起，随后又落了下来。 床榻上，檀清酒仍旧一动不动。 那匕首很快，落在了檀清酒眼睛之上，离眼睛不过是一指的距离，檀清酒却骤然睁开了眼。 那刺客被檀清酒突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一跳，匕首微微一顿。 就在这时，一个暗影却骤然从那屋顶被掀开的瓦片处落下，一脚便将那刺客手中的匕首踹开了去。 后来的那人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很快就与先前那些刺客缠斗在了一起。 先前那些刺客一共有七八人，可是即便是那刺客有七八人，却也压根不是那夜行衣的对手，很快，那些刺客便落了下风。 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下手十分利落，且招招致命。 只听见一些打斗声和闷哼声之后，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好几具尸体。 还有人见势不对，转身就要逃。 却被那夜行衣追上…… 最后，只剩下了一人，那人已经从窗户翻了出去，夜行衣就要去追，檀清酒骤然开了口：“穷寇莫追。” 那黑色夜行衣听见檀清酒这么一说，脚步一顿，目光落在那飞快逃窜的身影之上，只盯着那人影消失，才转过了身。 “属下夜北，奉端王爷之命，暗中保护端王妃，拜见端王妃。” 檀清酒眯着眼打量着夜北，心里却在暗自想着，这个叫夜北的人，身手不凡，且极其善于隐匿，和府中的那些家丁护卫全然不是一个路子，十有八九，是沈应绝私下培养出来的隐卫之流。 沈应绝果真如同她料想的那样，在暗中培养了一些势力。 夜北见檀清酒良久没有作声，才又接着道：“方才最后的那个人，属下其实是可以追上的，王妃为何……” 檀清酒勾起嘴角笑了笑：“我故意将他放走的。” “故意？”夜北能够在沈应绝身边待那么长的时间，自也算得上是聪明过人的，可是他却仍旧有些不明白，檀清酒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檀清酒点了点头：“是啊，我就是故意放他离开的。” “先前端王爷离开之后，我就想，会不会有人趁机作乱。所以，我在这屋中下了一些毒药。方才那人在这屋中待过，自也已经中了毒。” “且你觉得，他从这里离开之后，会去何处？” 夜北抬起眼来，猜想着：“去禀报指使他来行刺的人。” “嗯。”檀清酒勾起嘴角：“这个毒，可以在他身上停留一段时间，在这一个时辰之内，凡是与他同出一室，说上几句话，便会被他染上那毒药。” “如果他从这里离开之后，去见了他的幕后主使之人，那在他后面主使了这一场刺杀的人，就会中毒。” “此毒不仅凶险，而且发作时候的症状十分特别且明显，他只要求医，我就会知道。如此一来，我们不久可以知道，那人究竟是谁了吗？” 夜北听檀清酒这么一说，眼中也染上了几分意外。 他倒是没有想到，檀清酒竟然这样有先见之明，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夜北若有所思地看了檀清酒一眼：“属下明白了，是属下目光短浅，想岔了。” 檀清酒笑了笑：“无妨。” 檀清酒脸上尽是漫不经心：“去吧，我这里无事了。” 夜北应了一声，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退下之前，还将檀清酒屋顶被人弄乱的瓦片给重新恢复好了。 檀清酒抬着头看着夜北在上面整理着瓦片，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应绝这个隐卫，倒也挺有意思的。 只是，先前那些刺客，明面上好似是冲着她来的，可是杀她却是为了让她没有办法给沈应绝治病。 那些刺客，实际上的目的，还是沈应绝。 他们是想要让沈应绝死啊…… 檀清酒手指在床边摩挲着，她怎么觉得，这位端王爷，似乎比她想象中，树敌更多啊？ 明里暗里想要他性命的人，可实在是不少。 檀清酒抿了抿唇，而她，好似是在无意之间，被卷入了一些她本不应该卷入的争斗之中。 檀清酒皱了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檀清酒正想着，却就听见院子门口传来了管家高声说话的声音。 管家？ 檀清酒有些奇怪，管家在院子门口这样大声的说话做什么？ 檀清酒正想着，就听见了管家的声音：“刚刚咱们王妃的那位爹爹又来了，说什么他已经劝动了檀云歌，檀云歌已经愿意交出解药了，说想要见一见咱们王爷。” “我猜想啊，那位檀大人啊，来肯定是为了替檀云歌说情的，这哪儿行啊。也幸好，我们家王爷被陛下召请入宫了。” “于是我就跟檀允说了，檀允还问我，端王爷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这我哪儿知道啊？这是我一个下人能够关心的吗？而且是陛下召请入宫的，那什么时候回来，就是连王爷自个儿说了都不算的啊，我说了自然更是不算的。于是我就照实说了，那檀允也是个没耐心的，听我那么一说，直接就走了。” 檀清酒听着那管家说的话，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起来，这位管家这些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吧？ 他果真是猜到了，猜到她是醒着的了。 第152章 他为何会在这里？ 不过，即便是檀清酒明知道管家已经猜到她醒着的事情，檀清酒也仍旧一声不吭，很快，管家的声音渐渐小了一些，逐渐消失不见。 檀清酒躺在床榻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忍不住地微微眯了眯眼。 这端王府中，倒是没有一个人是吃素的。 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事情了吧？ 檀清酒正想着，青黛就快步走了进来。 “主子。”青黛往后看了两眼，才快步走到了床边。 檀清酒看着青黛被沈应绝给吓出来的那下意识地动作，忍不住扶了扶额：“你身后没有人。” 青黛这才轻咳了一声：“我就随便看看。” 青黛走到床边，用气音道：“主子，四师尊和五师尊传来了消息，说想要见一见主子。” “见我？” “是，四师尊和五师尊说，有要紧的事情要和主子你说。” 檀清酒低低应了一声，突然拔高了声音：“我有些困了，给我更衣，服侍我睡觉吧。” 青黛眨了眨眼，脸上满是茫然之色。 檀清酒只张了张嘴：“有隐卫。” 青黛瞪大了眼，连忙顺着檀清酒的话道：“好，奴婢给主子更衣。” 青黛抬起手就要给檀清酒解衣裳，檀清酒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只连忙按住了衣襟：“应该不会有其他事情了，你先退下吧，我想要睡一会儿，或者你去院子里其他地方守着，确保不会有人偷偷摸摸摸进来，我就是安全的。” 青黛知道这话是对着那隐卫说的，也配合着：“主子你在说什么？说我吗？可是我还没有给主子更衣呢。” 檀清酒笑了起来：“那就先更衣之后再退下。” 檀清酒伸开手，却闭上了眼，感知着周围的呼吸和气流涌动。 没有人了。 檀清酒确认了好几遍，才又压低了声音同青黛道：“来，你我互换身份，易容。” “好。” 青黛忙不迭地应了下来，十分娴熟地取出了人皮面具来…… 一刻钟后，檀清酒易容成了青黛的模样，出了主院。 管家就在主院外守着，檀清酒轻咳了一声：“我突然想起，主子还有一些东西还在檀府那边，我出府一趟，替主子将东西拿回来。” 管家猜到了檀清酒并未昏迷之事，先前在这里唱了半天戏，便是唱给檀清酒听的。 如今听檀清酒假扮的青黛这么一说，还以为檀清酒是听见了他先前说的那些话，所以才让青黛打着回檀府拿东西的名义，回去给檀允传话表明态度什么的，便应了下来。 “好，去吧，需要给你安排马车吗？毕竟你是王妃的人……” 檀清酒连忙摆了摆手：“管家说笑了，我一个下人，需要什么马车？我走着去就是了。顺便半道上，还能给主子买些东西。” “主子好些东西都已经用完了，得要添置一些了。 “那也好。”管家点了点头：“早去早回吧。” 檀清酒顺利出了端王府，走到了一家药铺里面：“劳烦将你们掌柜地叫过来吧，我需要买不少的药材。” 檀清酒从袖中取出一张单子：“这是我这次要买的药材清单。” 药铺药童接过那单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才连忙道：“原来是贵客啊，快里面请，里面请……” 檀清酒进了内院，掌柜就出来了，掌柜也是个女子，见着檀清酒就连忙行了礼：“主子。” “嗯。”檀清酒应了一声：“你与我易容，然后去趟檀府，去檀府云上苑将我之前放在那里仓库里面的药材拿一些回来。如果檀允要见你，问我的情况，你这样说……” 檀清酒细细叮嘱好之后，才又与那掌柜易了容，两人一人去前面医馆药堂，檀清酒从后院后门离开，直奔她四师父与五师父在的茗羽阁。 白日里，茗羽阁倒是十分清净。 檀清酒从后门进了茗羽阁，就瞧见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摇着羽毛扇施施然走了过来。 那妇人容貌是檀清酒全然陌生的模样，檀清酒眯着眼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五师父？” “啧，我刚还在和你四师父打赌呢，赌你用多长时间能够认出我，唉，看来，你四师父赢了。小清酒你怎么这样子啊？你就是假装也要假装出没认出我来的模样啊，不然总让我觉得，我的易容术又退步了呢。”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她的五师父名叫薄菀，人称千面寡妇，是个……易容高手，易容术出神入化，她和星祈的易容术，都是得了薄菀的真传的。 “不瞒五师父，我的确是没能认出五师父来。只是青黛此前跟我说起过，说五师父如今成了这茗羽阁的鸨母，我方才一进来，就觉得来人的风韵模样，比较像是鸨母。” “而且是五师父派人去请我过来的，自然知道我要来，知道我要来，五师父应该不会让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出现在我面前的。所以，多番考量下来，我才觉得你是五师父的。” “所以，我认出五师父，并非是看穿了五师父你的易容术，而是做了弊。” 薄菀用羽毛扇掩面，笑得风情万种：“我家小清酒还是这么会讨人欢心啊。” “五师父找我过来，所为何事？” 薄菀抬起手来指了指楼上最中间的那房间：“那儿，去吧。” 檀清酒扬了扬眉，看来，找她的人，并非是薄菀了。 不是薄菀，那是她的四师父楚欣？ “好。” 檀清酒上楼，走到了薄菀说的雅间门外，屋中有潺潺琴音响起，檀清酒扬了扬眉，抬起手来推开了雅间。 只是雅间中并没有她的四师父，那被风吹起的白纱帘后面的人，身姿挺拔，虽然是坐着，还隔着白纱帘，只是从那影影绰绰的身影中，檀清酒也很快认了出来，那是个男人，并非是楚欣。 谁？ 檀清酒眯起眼来，将雅间的门关上了。 没有了穿堂而过的风，那纱帘骤然落了下去，露出了琴桌后端坐着的人。 “六师父？” 是厉萧。 檀清酒有些诧异：“六师父怎么会在这里？” 那原本十分流畅的琴音骤然戛然而止，厉萧按住琴弦，抬起头来看向檀清酒：“为何会在这里？自然是为了见你。” 第153章 秘密 厉萧说完，才又低下头抚琴，刚刚断掉的琴音重新响起。 “此前你在檀府的时候，我尚且还能够去檀府见一见你。可是后来，你去了端王府。你去了端王府，那端王府中戒备森严，还藏着不少的暗卫隐卫，我倒也能够潜入进去，可是我对端王府不熟，不能保证不会打草惊蛇。” “所以，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将你请到了这里。” 檀清酒眨了眨眼：“六师父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琴音再次断了，厉萧只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檀清酒：“之前我与你说起过，沈应绝此人，实在是难以捉摸，你却反而住进了端王府？” 檀清酒垂眸：“六师父，我真的有不得不住进端王府的理由。” “我回到京城，并非只是为了报仇。” 厉萧点了点头：“并非只是为了报仇，我看出来了。” “对你而言，报仇并非什么难事。你若是只是为了报仇，你不会去招惹沈应绝，更不会借着沈应绝为踏板，慢慢去接触皇室，接触宫中那些人。” 厉萧眸光定定地看着檀清酒：“你是为了星祈是吗？” 檀清酒身子微微动了动，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是。” 厉萧是她师父，厉萧之前也在妙手谷中呆了三年之久，对她的事情也是十分了解的，包括星祈身上的那个秘密。 只是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厉萧会是当朝国师。 檀清酒低眉垂眼，将眼中情绪掩盖下，声音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前任国师曾预言：七星落子，灾星出世，天下归一。” “说身上有七星连珠胎记之人，会成为世之灾星，导致江山倾覆，清宁国亡国，天下归一。六师父是现在的国师，也是那位预言七星连珠灾星的人的徒弟，对这个预言，应该是很了解的吧？” 厉萧点了点头：“我的确是了解，但是……” “我师父是在二十多年前预言出七星连珠灾星之事的，且当时我师父说，那位灾星，定然会在三年内出世。” 厉萧微抿下唇，只压低了声音：“虽然星祈身上也有那七星连珠的标志，但是他是在十九年后才出生之人，这灾星的预言，怎么也不可能安在星祈的身上的啊。” 檀清酒嗤笑了一声：“这谁知道呢？前国师预言那灾星会在三年内出世，可是当今陛下费尽心思的找了这么多年，却也没有找到身上有七星连珠胎记之人。若是星祈身上有七星连珠胎记这件事情被人发现，以当今陛下那昏聩多疑的性子，未必不会起疑。” “到时候，若是他抱着宁肯错杀也不能够放过的心思，要取星祈的性命，那我该如何是好？”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下巴：“我这人，从来不会坐以待毙。虽然我一直觉得，那七星连珠灾星的预言，压根就是无稽之谈。可是奈何，有那么多人相信着这个预言。” “那我就不能够放任，我要早早地，将这件事情解决，以免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害怕星祈的秘密被发现。” 厉萧手指在那琴上轻轻摩挲着：“你打算，如何解决？” 怎么解决？ 檀清酒微微抿了抿唇，眸光渐沉：“要么，直接想方设法地，找到那真正的灾星。在那预言出现之后三年内出生的灾星。要么，就直接，将那信这个预言的人，直接除掉。” 厉萧抬起眼来：“你可知道，这世上最信这个预言的人，是皇帝。因为那个灾星危害到的是他的江山，他多疑，且对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十分看重。当初他几乎是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出那个人来。甚至，一直到现在，每年皇帝都还在派遣无数隐卫暗卫在找这个人。你觉得，你能够找到？还是说，你觉得你能够杀掉皇帝？” 檀清酒垂下眼：“能与不能，就只能等着看了。” “左右，试过才知道。” “所以你接近沈应绝，是打着借着沈应绝去接近皇帝的主意，还是打着直接除掉皇帝的主意？” 檀清酒笑了：“是啊，不过也不止。当时前国师的预言，是说那灾星能够倾覆清宁国，一统天下。我想了想，虽然不知道这个预言究竟是真还是假，但是，能够夺得皇位，倾覆一个国家的人，十有八九，也是皇室中人。” “虽然按理说来，皇帝就在皇室中，他应该早早地将皇室中的所有人都给查了一遍，但是万一呢，万一有漏网之鱼呢。” 檀清酒没有说的是，星祈会有那个七星连珠的胎记，很有可能，是因为遗传。 胎记和痣那些的遗传几率，都是很高的。 所以，她想要先将星祈他们的爹爹找到。 她现在最为怀疑的人，是定王世子。 她原本其实是打算借着檀云歌那边，去接近定王世子的。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她阴错阳差之下，进了端王府，不过好在，端王和定王世子，关系似乎不错？ 倒也可以…… 且按照端王的计划，过段时间到他原本应该毒发的时候，端王会离开端王府，离开京城，去处理一些要事。 到时候，端王势必会找一个人来冒充他。 平日里倒也就罢了，易容术哄骗哄骗寻常人，倒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若是皇帝，或者是端王的外祖父外祖母这些个来探望，他们十有八九，是会检查端王是否易容的。 毕竟，这些人是最关心端王生死的人。 这个时候，端王多半就会找来定王世子来假扮他应付了。 到那个时候，她便可以趁机，从定王世子那里，弄点血，或者是弄点头发什么的，送到她的空间处置室中，做一个亲子鉴定。 檀清酒的算盘打得十分响，厉萧却只看向檀清酒，眸光沉沉：“你不惜去端王府以身犯险，不惜去选择最难走的那条路，甚至想过刺杀皇帝。那么你想没想过，换个方向，从我这里入手呢？” 檀清酒眨巴眨巴眼，眼中满是不解：“从六师父这里入手？怎么入手啊？” 第154章 我来迟了 厉萧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了檀清酒的面前：“你该不会忘记了，我是何身份吧？” 檀清酒眨了眨眼：“你是……我的六师父啊。” 见厉萧眯起眼来看着他，檀清酒才又笑了起来：“你是我的六师父，可是却也是清宁国的国师啊。” 厉萧点了点头，微微抿了抿唇：“是啊，我是清宁国国师。与皇帝说，那七星连珠，是灾星的，也是国师。” “我可以去告诉皇帝，就说之前那七星连珠的灾星虽然还没有找到，但是已经陨落。” 厉萧微微抬了抬下巴：“皇帝迷信，他定会相信的。甚至我还可以告诉他，六年前，同样有一位七星连珠之人出世，但是和二十多年前那一次不一样，这一次，出世的是一个福星。” 檀清酒笑了起来，只轻轻摇了摇头。 檀清酒一摇头，厉萧便眯起了眼来：“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这个主意，不好？” “还是觉得我在皇帝那里的威信不足，他未必会听我的话？” “倒不是主意不好，也并非是威信不足。只是……皇帝找那一位灾星，已经找了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他如今都已经六十多了，在位的时间已经很长，甚至，可能就快要驾崩，可是他却仍旧在找，这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什么？” “说明找那七星连珠的灾星，对皇帝而言，已经成为了一个执念。” “你可以告诉皇帝，那七星连珠之人已经陨落。但是我觉得，即便是如此，皇帝也仍旧不会停止寻找。” “但是福星之事，我觉得还是不提为妙。” “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更看重灾星而非福星，更何况是皇帝。这世上有一个灾星，皇帝可能会想方设法地去拔除。” “但是如果这世上有一个福星，对皇帝而言，就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了。” “加上，二十多年的执念到了现在，七星连珠印记这六个字，在皇帝的眼中，恐怕就只意味着灾星了。即便是你告诉他这一个新出现的是福星，他将人找到之后，极有可能也是，杀了他。” 檀清酒抿了抿唇，眼中是一片暗沉之色，她两世为医，见多了权高位重之人，很多时候，对他们心中所思所想，都已经有了一些了解了。 虽然不能说保证猜中，但是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且最为重要的是，那有着七星连珠印记的人，是星祈，她绝不能够，也绝不会拿星祈去冒险。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在一切都没有被发现的时候，直接将根源给彻底的切除掉。 而且…… 檀清酒抬眸看向厉萧：“而且，之前我其实有些不明白六师父说沈应绝那些话的意思，在接触沈应绝之前，我总觉得，沈应绝不过是一个生在冷宫长在冷宫，离开冷宫之后又很快被软禁起来的有病的闲王啊，能有什么特别的。” “可是在接触了沈应绝之后，我才发现，之前的确是我想错了。” “沈应绝的周围，好似有着一个接着一个的谜团，迷雾重重。而所有谜团的最中央，都是沈应绝。” “我虽然是无意之间踏入，可是现在却也已经在局中，想要抽身，恐怕就难了。” 檀清酒抓过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过也无妨，左右，如同六师父说的那样，我的目的，本就是接触皇室中人，去接近皇帝。” “如今目的尚未达到，我自然不会就这样无功而返。” 厉萧双眸漆黑一片：“你可以，你可以利用我。” 檀清酒笑了起来：“嗯，是可以，但是我不想。” “因为六师父是我这些年认识的，很重要的人啊。这件事情本就存在着风险，我出现在沈应绝身边的时候，皇帝就已经怀疑了。” “如果我再和六师父你扯上关系，皇帝恐怕就不只是怀疑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六师父很重要，所以，我不想将六师父牵扯进来。” 厉萧听檀清酒这么说，只嗤笑了一声：“知道了，之前我就看出来了，你故意装作不认识我，就是不想和我扯上关系。” 厉萧目光微微有些空茫：“说到底，还是我迟了一些。” “我收到你来京城的消息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找上你，自报家门表明自己在朝中的身份的，这样一来，我在沈应绝之前出现，你知道我是清宁国国师，就会考虑我。” “可是我没有想到……” 厉萧眼中满是懊恼：“知道你回了京城，我只以为，你是想要去找檀府寻仇。我想着，一个檀府，于你而言，不过像是一只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你大抵是想要看一看那蚂蚁无能挣扎的模样，却没有想到，你竟然打着这么大的主意。” 檀清酒眉眼弯弯，她不能够否认，如果她早早的知道厉萧是国师，多半是会借着厉萧为踏板，去接近皇帝的。 只是可惜了，她不知道。 厉萧喝了口茶，沉默了良久，才又问着：“星祈也在端王府？” “是，在的。” 厉萧抬眸：“你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将星祈放在端王府？端王府中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星祈对七星连珠之事也是一无所知，你就不怕，到时候星祈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檀清酒垂下眼：“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星祈的情况太过特殊，我还是想要，将星祈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厉萧手指在琴弦上随意拨弄着，那琴发出了一些调不成调曲不成曲的声音来。 “行，知道了。” 檀清酒眉眼弯弯，只低声撒着娇：“师父放心，如果我有什么真的应付不来的情况，我肯定是会找六师父你出面的。” 厉萧哼了一声：“你每次都这么说。” “行了，去吧，你的四师父也有事找你。” “好。” 檀清酒这才站起身来，离开雅间下了楼。 刚下楼，檀清酒就看见她的四师父楚欣正对着一堆字条发愁，眉头紧蹙着，脸色有些烦躁。 “四师父，怎么了啊这是？” 第155章 四师父 楚欣转过头来，紧抿着唇：“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了？刚刚我正在整理最近收集到的消息，结果一只鸡突然从窗户那里飞了进来，将我刚刚整理好分门别类放好的消息全都给我弄乱了。” 楚欣说完，就抬起手来揉了揉头发：“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整理了三个时辰的东西啊。” 檀清酒看了一眼楚欣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楚欣立马就转过了头来：“你笑什么？笑我呢？” “没有，没有，不敢。”檀清酒连忙正了正脸色，她的四师父几乎可以说是真正的百晓生，手里握着无数的青楼妓院，茶馆酒肆，以及乞丐，且会利用手里握着的这些资源，获取信息，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就是性格，十分的暴躁易怒，且懒。 之前在妙手谷的时候，楚欣是唯一一个，和她比赖床不会输的人。 “六师父说，四师父你找我有事，所以我专门来问一问，究竟是什么事。” 楚欣又看了檀清酒一眼，两眼无神地指了指面前的那些纸条：“喏，都在这里了？这些都是之前你让我帮你查的，关于皇室，关于七星连珠的传言的消息。” “虽然有点乱，但是我也懒得整理了，你要怪就怪刚刚那只鸡，你直接去那个布包来，将这些东西全部装进去拿回去看吧。” 楚欣说完，就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直接走到床上躺下了。 檀清酒眨了眨眼，突然对她四师父说的，这些纸条是被一只鸡飞进来给弄乱的这件事情，怀疑了起来。 该不会，这人压根就没有整理吧？结果还怪在了鸡身上。 檀清酒觉得，以她对她四师父的了解，倒是极有可能。 檀清酒暗自有些好笑，只幽幽叹了口气：“可是我现在住在端王府啊，连我到这里，都是偷偷摸摸的来的，我如果将这么一大堆东西带回家，这目标，未免也有些太大了吧？端王府中各方势力都有，到时候肯定是有人怀疑的。” 楚欣已经躺到了床上，一脸的惬意：“怕什么？你不是假扮青黛出门的吗？不是对管家说，是要回檀府拿留在檀府的一些东西的吗？到时候你就随便拿些东西回去，将这些纸条都藏在里面带进去慢慢看不就行了么？” 好家伙，都早早的打探到她出府找的是什么借口了。 这是早有预谋啊。 檀清酒哭笑不得，只将那些纸条稍稍捋顺了一些，不让它们那么占地方。 “四师父你这么懒，还要管着这么大一张消息网，也是不容易啊。” “可不么？”楚欣打了个哈欠：“都怪我师父啊，非要将这玩意儿交到我手上，我哪儿会管？不过……” 楚欣的目光落在了檀清酒的身上：“不过幸好，我也有徒弟。” “你现在忙着报仇，忙着星祈的事情，估计也没有什么时间。作为你的师父，我体恤你，就暂时不给你增加额外的负担了。等着你处理好这些事情之后，就将这些乱七八糟的烂摊子接过去吧。” “我给你……”楚欣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样吧，我给你一年时间？” 檀清酒哭笑不得：“师父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那是自然，你是我教出来的，你的本事，我知道，我得要先抢人啊。不然你六个师父呢！反正我先说好了的，等你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就继承我这些乱七八糟的烂摊子去。” 楚欣说完，又打了个哈欠，只抬起手来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先带走吧，我好困啊。” 檀清酒看见楚欣的眼下，的确有一圈青黑。 檀清酒有些无奈：“四师父昨天晚上做什么了？熬夜了？” “是啊。”楚欣的声音里面都是满满的困倦：“我也没有想到啊，这京城的话本写的那么精彩，之前妙手谷离京城远了，我懒得叫人给我送过来，如今来了京城，我不得好好看看这京城有哪些话本啊？这不是，一看就停不下来了吗？” 檀清酒忍不住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有谁能够想到，素来有着江湖百晓生之称的楚大美人，竟然整日里沉迷话本子，经常为了看话本子熬夜，连正事都不做了？” 楚欣翻了个白眼朝着檀清酒摆了摆手：“滚吧滚吧。” 檀清酒笑了一声，默不作声地将拿着纸条理好。 先前楚欣将这些东西乱七八糟的放着，看起来很大一堆，格外的吓人，如今将东西理好之后，倒也并没有很多。 这让檀清酒愈发肯定，楚欣说的，整理了三个时辰，完全就是信口胡诌来骗她的。 檀清酒将纸条整理妥当，便离开了茗羽阁。 重新换回青黛的身份，檀清酒才回了端王府。 青黛一见檀清酒，才长长松了口气：“主子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要吓死了。” 檀清酒笑了起来：“吓什么？你又不是没有和我互换过身份。” “之前那些怎么能一样？”青黛瞥了檀清酒一眼：“毕竟万一主子你不能够及时回来，我还得要用你的身份，去和端王爷周旋。一想到这个，我都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端王那么可怕？” “怎么不可怕？可能也就只有主子你一个人不觉得他可怕吧？” 檀清酒笑了一声，倒也有些明白青黛为什么会觉得端王可怕，毕竟端王是真有病，杀人也是真杀。 “所以端王还没有回来？” “还没有。” 檀清酒算了算时间，微微眯了眯眼：“他这一次入宫，去的时间倒是挺长的。” 檀清酒正说着话，就听见星祈和星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星祈和星佑走了进来，见到檀清酒，两人连忙朝着檀清酒跑了过来：“娘亲。” 檀清酒目光落在星佑身上，微微扬了扬眉。 “我都知道啦。”星佑嘿嘿笑着：“哥哥跟我说了你是假装昏迷的事情了。” 檀清酒轻声啧了一声，星祈直接就说了，倒是让她少了不少的乐趣。 “你们去哪儿了？” “去见沈子骄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沈子骄怎么样？” 星祈听檀清酒这么问，却是摇了摇头：“不是太好。” 第156章 在你身上为所欲为 檀清酒扬了扬眉，不是太好？ “嗯。”星祈应了一声：“虽然那檀云歌有诸多不好，可是沈子骄到底叫了她这么多年的娘亲，一直以为檀云歌才是他的娘亲。” “从之前沈子骄对娘亲你的态度就能够看得出来，沈子骄对檀云歌，还是很信任的。” “所以乍然知道檀云歌对他下毒的时候，他就有点难以接受。现在又知道，檀云歌不仅对他下毒，还利用他对娘亲你下毒，他更是有些怀疑人生了。” 檀清酒听着星祈用那张严肃老成的小脸说出怀疑人生这样的话，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可是人证物证俱全，也由不得他不信吧？”檀清酒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 “是啊，正因为人证物证俱全，由不得他不信，所以他现在才更是不太好。” 檀清酒大概明白沈子骄现在的反应，只点了点头：“无妨，有些事情，是他必须要承受的。割去了腐肉，才能够长出新的肉来。” “我们现在是彻底的打碎了他幻想中檀云歌的样子，让他看到了檀云歌真正的样子。” “沈子骄虽然小，又被檀云歌教导得，有些纨绔，但是本性却也没有坏到可以去认同檀云歌做的这件事情，去觉得檀云歌做这些事情是好的。” “所以，经过这件事情，他才会对檀云歌彻底的失望。相信，这件事情过后，他应该会有一个比较大的转变。这个时候，我们需要给他时间。” 星佑歪了歪脑袋：“给他时间？怎么给他时间？” “就是，少去他跟前晃悠，让他自己去接受这件事情，去想好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那需要多久啊？”星佑皱了皱眉。 “最多两天吧。” “行吧。”星佑倒是颇有几分不舍的模样，他倒是挺喜欢去找沈子骄玩的，虽然沈子骄稍稍的有一点……傻，但是还挺好玩的。 星佑和星祈离开之后，不过一刻钟左右，外面就响起了沈应绝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在和管家说话，声音不大，檀清酒听得不大真切。 过了一会儿，沈应绝就进了屋。 “我听夜北说，有人偷袭？” “嗯。”檀清酒点了点头：“尸体都被你那位隐卫带走了，他应该也有告诉过你，我放走了一个人？” “说了。”沈应绝勾了勾嘴角：“说是王妃你给他们下了毒，想要将那人放走，借此打探那些刺客的幕后主使之人是谁？” “是啊。”檀清酒应了一声：“那些刺客，应该是冲着你来的。听他们暗中交谈的那些话的意思，是不希望我活着，给你治病。” 檀清酒掀了掀眼皮：“倒是没有想到，端王爷整日里只呆在这端王府，在外面得罪的人倒是不少啊。” 沈应绝笑了起来：“倒应该不是我得罪的，应该是端王，是当今皇帝的嫡子这个身份得罪的。虽然我从小到大都有病，可是这城中却仍旧有不少人想要我性命。” “我倒是已经习惯了，就是……可能要接下来，要辛苦王妃你了。” 檀清酒只翻了个白眼，压根懒得理会他。 “皇帝找你们去，是为了我的事情？” “嗯。” 沈应绝笑了笑：“问我，你之前给我开的药还剩多少，能够撑得了多久，问沈潇，能不能去找檀云歌，想方设法地先哄着檀云歌将你的解药给了你，再休妻。” 沈应绝漫不经心地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眼皮子耷拉着：“我之前就说过了的，他是舍不得我死的。” “不仅仅是因为，我是他儿子。更因为，你应该也听说过的，朝中有不少官员，都是我外祖父的学生。他需要利用我，来制衡这一批人。如果我死了，朝堂上势必是会出乱子的。” 檀清酒忍不住看了沈应绝一眼：“可是你外祖父……” “他啊？”檀清酒笑了一声：“他希望我成为他手中的傀儡，不能有自己思想，只一心一意听他话的傀儡，但是后来他发现，我随着年岁增长，好似越来越不听话了，总是忤逆他的要求和想法，所以，他就不想要我做傀儡了。” “但是我知道了他很多的事情，所以我死，对他而言，是最好的。” “我死，不仅可以将我知道的那些秘密，都深埋到土里去，还能够借着我的死，让他在朝堂上的那些人，趁机起事，顺其自然又理所当然。” 檀清酒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些事情，应该算是沈应绝的秘密吧？沈应绝为什么……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檀清酒满脸难以置信：“我只是一个大夫啊。” 沈应绝骤然哈哈笑了起来：“对啊，我就是故意告诉你的。这些都是我的秘密，虽然你之前应该也猜到了给我下毒的人是冉云归，但是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对不对？” “这就是原因。” “你知道了这些之后，就不能够离开我，离开端王府了。不然……我就是掘地三尺，也会将你找出来。然后……” 沈应绝眼中闪过一抹嗜血之色，却又很快一点一点平静了下去，一切归于平静，仿佛方才那嗜血的模样，从未出现过。 “杀你我是舍不得的，毕竟你还挺好玩的。然后，我就会，将你囚禁起来，在你身上为所欲为……” 檀清酒冷着脸：“有一件事情我从没有告诉过端王爷？其实……我是一个聋子。” 沈应绝便又哈哈笑了起来。 “走，去我屋中，我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我可以不去吗？” 沈应绝摇了摇头：“那当然是，不可以的。” “快来。” 檀清酒沉默着跟着沈应绝去了他屋中，很快，就听见屋中有一个极小的铃铛，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随即，檀清酒就看见，沈应绝屋中那靠着墙的书架，突然挪了开。 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人来…… 檀清酒握着椅子扶手的手都骤然紧了一下，来的人，是定王世子沈潇。 檀清酒看着沈潇，心里一下子就相信了，沈应绝是真的，打定主意不让她有机会离开的，除非她死。 沈应绝刚刚，没有说笑。 第157章 双生子？ 檀清酒知道沈应绝和沈潇暗中有来往，知道她第一次见着的所谓定王世子，其实是沈应绝所假扮，但是沈潇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当着她的面，从那暗道中走出来，也仍旧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定王世子？”檀清酒眯了眯眼：“端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啊？”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却是抬起手来，将手放到了自己的面具上。 “王妃只是不是猜到你第一次入府的时候，见到的定王世子其实是我假扮的吗？” “王妃不是怀疑，我与定王世子，容貌一样吗？我给你看看啊？” 檀清酒内心是拒绝的：“还是不了吧，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只是沈应绝的动作，却是更快。 沈应绝已经将面具取了下来。 檀清酒的目光落在了沈应绝的脸上，首先吸引住檀清酒目光的，是沈应绝脸上那道疤。 那道疤斜斜地从额头往下，一直到另一半边脸的下颚骨的位置。 疤痕宽约一寸左右，像是一条蜈蚣趴在沈应绝的脸上一样。 檀清酒眯了眯眼，却又想起，她第一次在这端王府中见到的那位“定王世子”脸上是没有这道疤的，所以，这疤痕，应该是假的。 若是不看这一道疤痕…… 檀清酒眯了眯眼，若是不看这道疤痕，那沈应绝与定王世子的脸，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双生子？” 沈应绝轻笑一声：“我与沈潇，的确是同日所生，但是并非双生子，只是巧合而已。我们是叔侄，容貌相似是正常的。” 檀清酒对沈应绝这种说法却是抱持着怀疑的态度，容貌相似的确是正常，可是沈应绝和沈潇这，已经不能称得上是容貌相似了，这压根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虽然定王和沈应绝是兄弟，但是是异母兄弟，这样的叔侄二人，容貌一模一样的可能，几乎为零。 檀清酒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稍作沉吟。 她此前还在打主意，想要从沈潇那里拿点东西，去和星祈他们做亲子鉴定，如今沈潇送上门来了，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檀清酒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一敲，若是有机会，还可以给沈应绝与沈潇做一个亲缘鉴定。 沈应绝和沈潇兴许能够骗得了她，但是现代医学技术不会骗她。 檀清酒打定主意，就骤然站起身来，从一旁拉过茶壶和茶杯，倒了杯茶。 “定王世子突然造访，我这也没什么准备，现在叫人做茶点也来不及了，而且世子应该也不会想要别人知道你在这里的吧？只有茶水了，世子喝茶吧？” 沈应绝看着檀清酒将茶水端给了沈潇，忍不住扬了扬眉，檀清酒知道这件事情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檀清酒总是能够给他一些意外的惊喜。 檀清酒虽然和沈应绝尚未成亲，可是到底已经赐婚，是端王爷未过门的妻子，算辈分，沈潇得要叫她婶婶。 这种情况下，沈潇自然不能不接，只笑着接了过去：“多谢王妃。” 檀清酒应了一声，见沈潇接过，也不退回座位，只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大有他不喝她就不罢休的架势。 沈潇有些茫然地看了沈应绝一眼，见沈应绝只饶有兴味地看着檀清酒，只能端着茶杯喝了口茶。 檀清酒这才满意了，只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子骄的事情，想必世子也已经知道了，之前定王妃听见的檀云歌身边那老嬷嬷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子骄原本是我所出，是被檀云歌抢走，假装是她所生的。” “我与世子，都是檀云歌阴谋算计之下的受害者。” “只是子骄毕竟不是世子亲生，想必世子和定王爷定王妃也不会想要平白无故地替别人养了孩子吧？” “关于这件事情，世子是如何打算的？” 沈潇扬了扬眉，这进展才对了。 沈潇只幽幽叹了口气：“我们的确是不想替别人养孩子，但是我们也已经养了子骄六年了，也有了感情。之前六年，我们也付出了不少的精力……” 檀清酒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对此我也感觉到十分的抱歉且无能为力。” “但是，之前你们付出的东西，还有对你们造成的伤害，你们都可以去找檀云歌讨啊，这一切都是檀云歌造成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不会被迫和我孩子骨肉分离六年之久，你们也不会一腔亲情错付。” 檀清酒话说的倒是十分漂亮，但是总结起来也就是一个意思，她也是受害者，一切都是檀云歌造成的，孩子她必须要要回来，其他的一切损失，他们自己去找檀云歌去算账去。 一旁的沈应绝都忍不住地噗嗤一声笑了出声。 沈应绝一笑，檀清酒的目光立马就扫视了过去。 沈应绝轻咳了一声，忙不迭地道：“我也觉得，端王妃说的很有道理。” 沈潇眯了眯眼：“你们夫妻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檀清酒笑得眉眼弯弯：“所以，世子今日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的？” 沈应绝勾了勾嘴角：“想必王妃也已经猜到了，过段时间我假装昏迷期间，他偶尔会假扮我出现。他只是过来看看，我们平日里是如何相处的，免得到时候，露了端倪。” 真就这么简单？ 檀清酒才不信。 只是沈应绝想要做什么，她倒是并不在乎。 “行，我知道了。” “那定王世子也看过了……”檀清酒又转头看向了沈应绝：“端王爷将人请过来，不得送一送？不然别人还觉得，我们没有待客之道？” 沈应绝不知道檀清酒在打什么主意，只盯着檀清酒看了一会儿：“行，我送一送。” 沈潇倒也毫不客气，只跟着沈应绝一同，进了一旁的暗室密道。 檀清酒见密道的门关上，才站起身来，顺手就端着沈潇刚刚喝过的杯子离开了主屋。 不一会儿，沈应绝回来了。 见屋中已经没有了檀清酒的踪影，沈应绝才打了个响指，夜北很快现身。 “王妃刚刚……” 夜北小心翼翼地觑了觑沈应绝的脸色：“王妃刚刚将世子用过的茶杯带走了。” 第158章 亲子鉴定 茶杯？ “你说，王妃将沈潇刚刚喝过茶的茶杯带走了？” “是。” 沈应绝眯起眼来，檀清酒拿沈潇用过的杯子去做什么？ 所以先前她对沈潇那样殷勤，又是倒水，又是盯着沈潇喝茶的，是为了这个？ 用过的杯子，能够做什么？ 沈应绝心里满是疑惑，他似乎，越来越看不懂檀清酒这个人了。 檀清酒已经拿着杯子回了空间处置室。 檀清酒先从杯口和里面提取出唾液，意外的是，那杯子里面竟然有沈潇脱落的口腔上皮细胞。 檀清酒嘴角翘了起来，成了。 檀清酒又从处置室里面拿出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星祈和星佑的标本，很快操作起来。 提取dna点位，对比。 檀清酒将程序启动，确定监测程序在正常运行，才转身出了处置间。 檀清酒刚刚从系统处置间出去，没一会儿，沈应绝就来了。 沈应绝似是漫无目的一般地在檀清酒屋中转悠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端王爷在么？” 听檀清酒这样一问，沈应绝倒也毫不避讳：“你将沈潇用过的那茶杯拿走了？” “是啊。” 檀清酒眨了眨眼：“我顺手就带走叫青黛扔到小厨房那边了啊，毕竟，那杯子是世子用过的，我害怕等会儿端王爷忘记了这一茬，拿起杯子就用了。” “不用谢我，我素来心思细腻，考虑周全。” 沈应绝眯着眼看向檀清酒，檀清酒神情坦荡，并无异常。 沈应绝眯了眯眼：“过几日，我便会离开。” “嗯。”檀清酒点了点头，并不意外，毕竟按照沈应绝身上那毒的发作时间，沈应绝也的确应该快要彻底昏迷了。 而且，方才沈应绝那样敲打她，多半便是再为之后做准备。 他故意将自己的秘密都一一展现在她面前，就是为了告诉她，他不在京城，不在这端王府的时候，若是她生出异心，闹出什么妖蛾子，他便是为了不让她说出他的秘密，也会天涯海角不惜任何代价地杀了她。 檀清酒只撑着下巴看着沈应绝：“现在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杀了我，好让我没有办法给你治病了。等着你昏迷不醒，那些人看到希望，岂不是更是会想方设法地除掉我，以避免所有可能？” 沈应绝抬了抬眼：“还有另一种可能，他们觉得你医术卓绝，且你手中握着我的性命，他们会想方设法地收买你，拉拢你。” 檀清酒饶有兴致地直起身子来：“收买我，拉拢我，让我放弃救你？” “甚至对我下毒，直接要我命。”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那端王爷一条命，能够值多少银子啊？” “我这人还挺爱钱的，万一他们出价太高，我经不起诱惑怎么办？那我可以收下吗？” 沈应绝倒也一点不生气：“可以啊。” “当真？” “当真。”沈应绝眼中含笑：“你尽管收就是，剩下的，交给我来解决就是。” “好极好极！”檀清酒眉开眼笑：“那我得要好好的看看，谁出手最为大方。” “檀老板收了钱的时候，是不是要给我分一些利？毕竟，那些可都是我的卖命钱。” “是你的卖命钱不错，但是我一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而且还要经受着性命的威胁，才能够赚那么一些银子，这样吧，我们二八分，你二我八。” “三七吧？” 檀清酒眨巴眨巴眼：“成交。” 沈应绝看着檀清酒欢欢喜喜的模样，嘴角微微勾了勾，檀清酒全然没有问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离开端王府之后要去哪儿，要做什么。 是因为不关心不在乎？还是她有另外的渠道，可以知道？ “你收了那些人的钱，到时候我回来了，你可想好了，要如何跟他们交代？” “交代什么？”檀清酒勾了勾嘴角：“我就说，说你提前已经怀疑上了我，假装昏迷，易容离开了端王府，为的就是给我设这个引君入瓮的局？” “倒也可以。” 沈应绝盯着檀清酒默不作声地看了会儿，才又站起身来出了檀清酒的屋子，出了屋子，沈应绝在门外站了片刻，去了小厨房。 府中一直只有他一个主子，加上府中厨房离主院这边比较远，沈应绝之前嫌弃主院厨房做好的饭菜端到这里，早已经凉得透透的，一点也不好吃，就索性将小厨房开辟了出来。 现在不是做饭的点，沈应绝进了小厨房，就瞧见厨房中果真放着一个茶杯。 沈应绝抬起手来碰了碰那茶杯，微微顿了顿。 那茶杯中的茶水还是温热的…… 如果是先前沈潇喝过的那一杯，先前沈潇在他那里说了那么一会儿的话，后来他还去了檀清酒那里一趟，那杯中茶水应该，早已经凉透了。 沈应绝眯了眯眼，这不是之前沈潇喝过的那一杯。 檀清酒骗了他。 所以，沈潇用过的那个杯子，檀清酒究竟拿到哪儿去了？ 是拿去做了什么？ 沈应绝心中闪过无数的疑惑，只默不作声地转身出了小厨房。 处置室里面的仪器那些都是顶尖的，晚上，檀清酒在处置室中忙了一宿，第二天稍稍晚些时候，亲子鉴定的结果就已经出来了。 星祈他们与沈潇，有好几个dna点位不同，并非父子关系。 但是，虽然他们并非是父子关系，却也是有着亲缘关系的。 檀清酒眉头轻轻蹙了蹙，这个结果，倒是有些出乎檀清酒的预料了。 她一直以为，六年前檀云歌安排的人，会是沈潇。 竟然不是。 不过，星祈和星佑与沈潇有亲缘关系，这便代表着，虽然星祈他们和沈潇不是父子，却也是有关系的。 这样推断的话，星祈和星佑他们的亲生父亲，应该也是皇族中人。 会是谁呢？ 檀云歌又为什么，会找上他呢？ 是因为不想让她与沈潇扯上关系，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混淆皇室血脉？ 檀清酒手指在桌子上轻轻一敲，不过既然锁定了范围，明确了那人是皇族中人，倒也好办，她不怕麻烦，可以直接，将皇族中的人的标本，全都弄过来，挨个做亲子鉴定。 第159章 趁机占她便宜！ 檀清酒将两份标本的dna点位数据一一保留了下来，才离开了处置室。 她还得要想办法弄到沈应绝的头发或者是血之类的东西，她始终还是怀疑，沈应绝和沈潇，应该是双生子。 他们二人，实在是长得太像了。 檀清酒正想着，外面就响起了管家的声音：“王爷，檀府的人送来了王妃所中之毒的解药。” 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檀云歌果真有解药？ 且竟然舍得将真正的解药拿出来？ 檀清酒只呆在自己屋中，没多一会儿，沈应绝就来了，手中拿着一个小盒子。 “解药，檀府那边送来的。” “你瞧瞧，这解药究竟是真还是假？” 檀清酒应了一声，接过那解药盒子，打开了解药，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是真的。” “倒是没有想到，檀云歌那里竟然有这个的解药。” “只是，即便这个是真的解药，我也并不打算用。” 沈应绝点了点头：“只是，戏还是要唱的。” “送来解药的人是谁？” “是檀允和陈月茹。”沈应绝垂眸应着：“檀允是害怕这件事情影响到他，影响到檀府的前途，陈月茹倒是真的关心她的女儿。” 檀清酒点了点头：“他们两人都来了的话，这戏，的确是得要唱的。” 檀清酒看了一眼那解药的大小，很快从一旁架子上的取下来一瓶药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一颗药丸。 那药丸和那解药，颜色大小都差不多。 檀清酒用那药丸替换了解药，而后才又躺到了床榻上。 “劳烦端王爷了。” 沈应绝眼中带着细碎笑意：“王妃又欠了我一次。” 说完不等檀清酒再开口，沈应绝就抬脚出了屋。 檀清酒听见沈应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去将檀老爷和檀夫人请进来吧。” 很快，檀允和陈月茹给沈应绝请安的声音响起：“给端王爷请安。” “嗯。”沈应绝神情淡漠：“方才本王找大夫看过了，虽然不确定这药究竟是不是王妃所中之毒的解药，但是大夫说，这药的成分应该尚且算得上安全。” “所以本王将你们叫了进来，让你们亲眼看着，本王给王妃喂下解药，若是王妃能够平安醒过来，那一切好说。可若是王妃出了什么岔子……” 沈应绝冷笑一声：“那你们两人的命，今天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陈月茹忍不住地瑟缩了一下，檀允倒是见过不少风浪，勉强稳住了身子，只是目光却是落在了陈月茹的身上，只压低了声音问着：“这解药，应该没问题的吧？” 陈月茹咬了咬唇：“这解药真的是云歌交给我的，我之前跟云歌将道理都已经讲明白了的，云歌不会害我的。” 檀允连忙道：“端王爷，这解药是檀云歌……” 沈应绝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可不管，我不管这解药是不是檀云歌交给你的。本王只管，这解药是你们，是你们夫妻二人送过来的。” “既然是你们夫妻二人送过来的，那就得你们夫妻二人负起责任。” “不过，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沈应绝瞥了有些无措的檀允和陈月茹一眼：“先前陛下召见了本王和定王世子，六年前的事情，定王世子那边也已经查了个七七八八，找到了证人证实，沈子骄，其实是檀清酒所出。” 檀允和陈月茹猛然抬起头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怎么会呢？这不可能的啊？端王爷，是不是哪儿弄错了啊？” “不可能？看来这件事情，她连你们也没有说真话啊。” “虽然你们可能不太愿意相信，但是这的确就是事实。” “之前那无忧山的匪盗都已经交代了，说六七年前，是他收了人的银子，玷污了端王妃，所以才致使端王妃有孕的。” “端王妃所出，是那匪盗的孩子，檀云歌却抢了过去，冒充是定王世子之子。” 沈应绝垂下眼，眼中满是冷色：“定王世子，是陛下亲孙子。” “檀云歌这样做，可是混淆皇室血脉。混淆皇室血脉，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檀允身形猛然一颤，只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陈月茹也脸上满是苍白之色，张着嘴，嘴唇微微颤抖着。 “不过你们如今送过来了解药，若是这解药真能够救下王妃，我倒是可以去和父皇求一求情，让父皇只处置了檀云歌，不祸及家人。” “但是，我只能够去求情，让父皇饶过檀府其他人，檀云歌必须死。” 到了这个时候，檀允自然不会在乎一个女儿的性命，只急急忙忙应了下来：“好好好，多谢端王爷。” 檀清酒在屋中听得分明，心里忍不住地微微扬了扬眉。 沈应绝这样说，分明就是断了檀允想要去给檀云歌求情的念头啊。 如此一来，檀云歌是断然不可能正大光明地从那大牢之中出来了。 檀云歌和陈月茹只能够想办法，按照之前她们商量的，用人去替换。 檀清酒捏紧了手中被子，沈应绝这样做，是因为之前她说，想要来个守株待兔，瓮中捉檀云歌吗？ “走吧，为了让你们活得明明白白，或者是死也死的清清楚楚，你们可以亲自进来，看我给王妃喂药。” “是。” 檀允和陈月茹跟在沈应绝身后进了屋，沈应绝走到床边坐下，只将进闭着眼的檀清酒扶了起来，让檀清酒完完全全地靠在了他的身上，看起来像是被他拥入怀中的模样。 沈应绝的手，扶在了檀清酒的腰间，还轻轻捏了捏。 檀清酒甚至猛然一僵，暗自咬碎了牙。 沈应绝这一手，也实在是太不是人了一些吧？ 明明知道当着檀允和陈月茹的面，她还得要好好的唱戏，结果沈应绝就给她来了着么一手。 趁机占她便宜！ 沈应绝给她等着啊！ 等着下一次他假装昏迷不醒的时候，看她怎么对付他。 左右，马上就即将有机会了。 毕竟，沈应绝就要准备假装昏迷，来一出金蝉脱壳了。 第160章 单独说 沈应绝从一旁拿过一个倒好了水的茶杯，才打开了那锦盒，从里面将解药拿了出来。 将解药拿了出来，沈应绝倒也没有立刻将解药喂下，只抬起头来看向了檀允和陈月茹。 那两人脸上写满了紧张，只定定地盯着沈应绝手里的东西。 沈应绝这才勾了勾嘴角，一手捏开了檀清酒的嘴，将解药喂了下去。 屋中所有人都十分紧张地盯着檀清酒，很快，檀允就惊叫出声：“她动了她动了，她皱眉了。” 沈应绝低下头，果然看见檀清酒眉头紧蹙着，似乎十分难受的模样。 随后，檀清酒身子猛然往前一扑，随后突出一口暗红的血来。 “啊！” 沈应绝连忙将檀清酒的身子扶住，檀允和陈月茹都愣住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 不等沈应绝开口，檀允就转过头恶狠狠地看向了陈月茹：“你不是说，你不是说，这解药是檀云歌给的，绝对没有问题的吗？”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啊？” 陈月茹满脸茫然：“我……我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话音刚落，檀允一巴掌就朝着陈月茹挥了过去。 啪地一声，极响。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六年前檀云歌算计清酒你不知道，檀云歌抢走清酒的孩子冒充皇室血脉你也不知道，如今檀云歌给清酒下毒，给你假的解药，你还不知道。檀云歌可是你的女儿！” “果然只是个下贱坯子，什么都管不好弄不好。” 陈月茹被檀允一个巴掌给打蒙了，只捂着脸，眼中噙着泪：“老爷，妾身冤枉啊，妾身……” “行了。”沈应绝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别在这里吵闹，吵到本王的王妃了。” 檀允和陈月茹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转过头朝着檀清酒看了过去，就瞧见檀清酒虽然嘴角还带着暗红的血迹，可是眼睛却已经睁开了，只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们。 檀允连忙一个箭步跃了过去：“清酒你醒了？” “你感觉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啊？你刚才，刚才为什么突然吐血了啊？可吓死你爹爹我了。” 檀清酒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一副无比虚弱的模样：“我怎么了啊？这是怎么回事啊？问是什么爹爹和檀夫人都在这里啊。” 沈应绝嘴角翘了翘，才道：“你忘记了吗？檀云歌利用子骄给你下毒，你中毒昏迷不醒了。” “檀云歌已经被抓走关入了牢房，檀大人和檀夫人，是来送解药的。” “你刚刚服下解药，就吐了血，可将我们给吓坏了。” 沈应绝说完，这才又压平了嘴角：“你现在觉得如何？要不我去请大夫过来给你瞧一瞧？” 檀清酒仍旧十分虚弱，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却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反驳了沈应绝的要求：“请大夫？请什么大夫？我就是大夫啊。”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好好好，你就是大夫，可不是都说，医者不自医吗？” “才不是，什么医者不自医，假的。”檀清酒垂眸将自己的手搭在了手腕脉搏上，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样？”陈月茹急忙问着，事关整个檀府所有人的生死，她也还是希望檀清酒不要死的，至少不是现在：“要不还是请个大夫吧？虽然医术好的医者的确是可以给自己治病，可是清酒到底也还是刚刚从昏迷之中醒过来的人……” “你好吵啊。”檀清酒声音仍旧没什么力气，只是沈应绝和檀允听闻檀清酒的话之后，却都朝着陈月茹看了过来，神情是如出一辙的森冷。 “……”陈月茹嘴唇微微颤了颤，只暗自咬了咬牙，檀清酒，她肯定是故意的，故意当着沈应绝和檀允的面给她难看，小贱人，她记住了。 很快，檀清酒放下了手：“无碍，解药是没错的，我体内的毒有明显的变化，是好的变化。” 檀允和陈月茹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沈应绝却仍旧关切着：“既然是解药，那你先前为什么服下那解药之后，会吐血呢？” 檀清酒低下头看了眼自己面前被子上衣服上的血迹：“吐血是好事，体内毒素淤积，进入了肺腑血液，那些血，都是中毒之后在五脏六腑形成的毒血，吐出来了才好。” “那就好那就好。”檀允便又吁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檀允说完，才察觉到，明明屋中十分凉爽，可是他的额头上背后都早已经被冷汗浸湿。 “端王爷，清酒身上的毒已解，这说明，云歌给我们的解药，的确是真的，端王爷你瞧……” 檀清酒只装作一脸好奇地看向沈应绝，似乎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知道了，放心，本王答应的事情，只会做到。” 檀允闻言，悬着的心放下去了一大半，只又小心翼翼地觑了觑沈应绝的脸色：“那……端王爷，不知道我能不能够，和清酒……单独说说话啊。我是清酒的爹爹，我也很关心她很担心她的，我想和她聊一聊。” 沈应绝闻言，只转过头来看了檀清酒一眼。 檀清酒朝着沈应绝笑了笑：“王爷怕什么，这里可是端王府啊。” “你之前中毒，还不是在端王府？”沈应绝抿了抿唇，只又看了檀允一眼：“檀大人，檀府全府上下的性命，还在本王手中呢，檀大人好自为之。” “王爷放心，王爷尽管放心就是，就是借下官十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做任何有害端王妃性命安危的事情啊。” “希望如此。”沈应绝说完，便拿了一个大迎枕让檀清酒靠上了，随即才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没见到陈月茹退出屋子，沈应绝便又拧着眉头看向了陈月茹。 “快，出去，我单独和清酒说说话。” 陈月茹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只忙不迭地退了下去。 等着屋中再无其他人，檀允才急急忙忙走到床边坐下了：“清酒，子骄真的是你的孩子？是云歌抢走了你生的孩子？” 第161章 一定要怀孕啊 檀清酒微微瞪大了眼，似乎有些诧异檀允竟然会知晓此事。 “我……” 檀允连忙道：“你就直接告诉我就是了，究竟是与不是啊？” “是。” 檀清酒垂下眼，神情黯然：“六年前，爹爹将我沉塘，是姐姐救下了我。当时，姐姐救下我之后，将我养在了一处别院中。” “当时我不知道她在打着什么主意，只以为是因为她也怀了孕，所以对同样怀有身孕的我格外同情。她救下我，我无比感激，甚至跟她说，之前她在府上欺负我的那些事情，都一笔勾销。” “谁知道，在我生孩子那天，她却突然的，露出了真面目。” “我听见她与嬷嬷商议，说要去母留子，将孩子给她冒充是她所出。我乍然听见真相，心中害怕极了，当日夜里，便趁着看守的下人不注意，逃了。” “当时檀云歌派遣了无数追兵在我后面追，我又已经发作，我跑了好久好久，到最后，实在是跑不动了，我才停了下来。” “我停下来，生下了孩子，谁知道孩子刚刚出生，檀云歌就带着人追上了我，趁着我当时产后体虚，从我手中抢走了子骄。” “她不仅抢走了子骄，还吩咐李嬷嬷，将我给杀了。” 檀清酒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潸然泪下：“我当时因为生完孩子又遭逢大难，便昏死了过去，李嬷嬷就将我带到了乱葬岗。她以为我死了，就将我扔到了乱葬岗。” “也幸好我当时昏死了过去，让李嬷嬷以为我死了，否则，女儿恐怕，就真的死了。” 檀清酒幽幽叹了口气：“可是即便是这样，我回到京城之后，也只想要要回我的孩子，并未想过找她报仇。毕竟我知道，当初我被沉塘，若非是她救起了我，我可能早就死了。” “且我当年遇见了我师父，我从他那里，学的是治人之术，是医者仁心。而不是杀人之术，不是报仇之心。” “可是，姐姐见到我回来，大概就以为，我是来找她报仇的，所以才千方百计的找我麻烦，想方设法地算计我为难我。可我真的，没有想过报仇啊，我真的，只是想要要回我的孩子啊。” 檀允咬了咬牙，没有作声。 其实他心里也是有些恨檀清酒的，事情真相如果是这样，若是当初檀清酒死了，那么是不是最近这些事情，这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可是，檀允却又想起，之前他发病，险些死了，是檀清酒将他从鬼门关给拉回来的。 如果檀清酒真的在几年前就死了，那他上次发病，恐怕是撑不过来的。 檀允定定地盯着檀清酒看了良久，又想起之前厉萧的那预言。 他说，檀清酒是他们檀府的福星。 可是，是福祸相依的那个福。 说檀清酒能够为府上带来新的生机和气运，若是他能够抓住这个生机，那自然前程锦绣，平步青云。 若是不能……恐会为府上带来灭门之灾。 为府上带来灭门之灾？ 所以，那厉萧算的，就是眼目前这件事情吗？ 所以，今日这灭门之灾的关键，是在檀清酒的身上吗？ 的确是在檀清酒身上的，之前沈应绝不是就说了吗？檀清酒如果出了事，他家定然满门抄斩，若是檀清酒好好的醒了过来，就可以免于此难。 檀允想到此处，心中却骤然心潮澎湃了起来。 这算是应了劫了吧？ 所以，厉萧算的，是准的。 厉萧说的话，应验了。 那厉萧说，只要他抓住机会，自然前程锦绣，平步青云，应该，也是真的吧？ 毕竟，那可是厉萧啊。 檀允很快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只低声道：“好，此事爹爹知道了，你放心，这些事情，是云歌做错了，爹爹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不过现在子骄也已经到了端王府……” 檀允说到这里，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子骄现在在端王府住着，端王爷没什么意见吧？毕竟，子骄是你所生，那就并非是定王世子的孩子了，就与皇族，没有丝毫的关系了。” 檀清酒摇了摇头：“爹爹放心，端王爷知道的，他没有意见的。而且之前高人算出来的，说子骄的生辰八字，有利于端王爷的身子病情，端王爷喜欢子骄都来不及，怎么会有意见呢？” 毕竟她和端王又不是真的要成亲，他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合作关系，沈子骄是谁的孩子，端王并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是，沈子骄是她的儿子，现在沈子骄在端王府中，他便又多了一个可以拿捏她的筹码，何乐而不为。 “那就好，那就好。” 檀允吁了口气，又看了檀清酒一眼：“不过，虽然端王爷不在意沈子骄的身世，你也不能够将端王爷对你的好和容忍，都当做是理所当然。” “你与端王爷，应该……” 檀允伸出两个大拇指，轻轻碰了碰：“他已经，碰过你了吧？毕竟你都已经住进这主院了。” 檀清酒脸色骤然红了起来：“爹爹……” “别害羞，我正经问你正事呢。这对你，对我，对整个檀府，可都是至关重要的。” 檀清酒咬了咬唇，只极轻地点了点头：“嗯。” 檀允立马高兴了起来，眉眼之间都是笑意：“好好好，你可千万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啊，最好想方设法地，先怀上端王的孩子，为端王留个后。到时候，即便是端王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的地位，也是稳如泰山的。” 檀清酒噌了檀允一眼：“爹爹你这说的什么话啊？这孩子，哪是说怀上就能够怀上的啊。” “哈哈哈，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子骄的事情，世子爷已经知道了，陛下也已经知道了。” “啊……”檀清酒惊呼一声：“那……” “混淆皇室血脉是大罪，陛下本是想要满门抄斩的。” 檀清酒急急忙忙道：“怎么会这样？那爹爹，我们岂不是……” “放心，我们不会有事，有端王爷呢。端王爷答应了的，会去替我们说情。” “若是此事事成，你对端王爷，一定要更加上心。一定要想方设法地怀孕才行啊。” 第162章 今晚侍寝？ 檀允低声碎碎念着：“若是这件事情成了，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端王爷虽然有病，可是在陛下心目中，他仍旧是嫡皇子，仍旧是有一定话语权的啊。” “说明了，陛下十分看重嫡庶啊。” “此前数百年，也不是没有越过皇子，直接传位给皇孙的。” 檀清酒眯了眯眼，心里暗自觉得有些好笑，她原来还以为，檀允不过是想要官职再往上爬一爬，却没有想到，檀允的野心还真是不小啊。 还想着让她生下沈应绝之子，而后想法子，让皇帝直接传位给她的孩子。 这样一来，檀允就是皇帝的外祖父了。 檀允的想象力，还是挺丰富的，果然人对权力的欲望，从来都是无限的。 檀清酒心里满是嘲讽，脸上却只剩下惶恐，只连忙摆了摆手道：“不不不，那是不可能的。” “如何不可能？” 檀清酒叹了口气：“爹爹，即便是我真能够生下沈应绝的孩子，那皇位，也是肖想不得的。因为，陛下在位的时候，他才是嫡皇孙。可是陛下如今都已经近六十了，你觉得，他还能够撑几年？” “你觉得，其他嫔妃皇子，都是吃素的吗？那些个皇子，大多有着权倾朝野的外戚家，且根基极深。爹爹觉得，到时候我们若是去争夺那个位置，有多大的机会呢？” “一旦陛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夺位失败，别的皇子继位，那我们，可就不是嫡系，而是旁系了。” 檀清酒扶了扶额，她也是疯了，这都完全每个影儿的事情，她却在这里和檀允讨论了这么半天。 不过她着实是想不到，檀允一个大理寺卿，也敢生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来。 若是她不将这些想法给压死在檀允的脑子里面，那迟早会招惹出一些祸患来。 “且，爹爹大抵不知，最近我成为端王爷的大夫，特别是此前在定王府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有不少人知道，我能够在端王发病的时候控制住他。我几次三番地遭遇了刺杀，甚至，我住进了端王府之后，都曾遭遇过一次刺杀。” “明显，虽然端王爷身患怪病，且这么多年，一直被陛下半软禁在这端王府中，却仍旧有人不愿意见到他好，因此，祸及了我。” “爹爹你觉得，若是我生下了端王的孩子，且是正常，有争夺皇位可能的孩子，哪怕只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觉得，也会有人容不得他。” “不仅是他，包括我，甚至是爹爹你，可能都被祸及。”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若是端王爷因为他身上的毒没了，爹爹你可有足够的能力和实力，护住我和你的小外孙？” 檀允皱了皱眉，有些迟疑了。 檀清酒这才摆了摆手：“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爹爹还是莫要提了。且爹爹这些话，可千万不要再对别人说了。” “这我知道，我又不傻。” 檀允抿了抿唇：“左右你将我说的话放在心上，不管如何，最好先怀孕。后面的事情，等着孩子生下来再说。” “至于檀云歌。”檀允垂眸：“虽然六年前她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抢走了你的孩子，还险些害了你的性命。可是现在，子骄也已经在这端王府上了，云歌也已经入了大牢，且恐怕很快就会……” 檀允叹了口气：“她犯的事情太严重了，我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我也救不了她。” “她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算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吧，你的仇，应该……也算是报了吧？” 檀清酒也跟着幽幽叹了口气：“女儿还是刚才那句话，女儿其实从未想过要报仇，是姐姐一直以为我想要报仇，所以几次三番的想要让我再也开不了口，这几次，姐姐是怎么对女儿的，爹爹应该也瞧见了。” “女儿虽然因为医术，如今已经有了一些名气，但是也只是一个有些名气的大夫而已，与权力势力毫无瓜葛。若非是因为再重新遇见姐姐之前，我提前遇见了端王爷，女儿恐怕也早已经再次被姐姐所害，没有办法坐在这里与爹爹你说话。” “正如爹爹所说，姐姐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女儿也希望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再也不要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了。” 檀允等的就是檀清酒这句话，他就怕，檀清酒仗着如今身后有端王撑腰，会将六年前那些事情都仔仔细细的追究一遍。 得了檀清酒的保证，檀允才笑了起来：“好，好好好，我就知道，我家清酒是最为懂事的了。”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刚刚解了毒醒过来，还是需要好好静养静养的。” “好。” 檀允这才离开，檀清酒听着檀允渐渐远去的脚步，眼中划过一抹讥诮。 到此为止？ 檀允想得倒是挺美的，她向来不是那样善良的人啊，如今才不过一个檀云歌而已，这才到哪儿啊？ 当初在檀府的时候，陈月茹对原身的欺辱，檀允的不闻不问。 还有原身母亲冤死的真相…… 账还得要一点一点的算下去呢。 檀清酒垂下眼，眼中暗自算计着，李嬷嬷的伤应该也养得差不多了吧？ 李嬷嬷应该还不知道檀云歌被沈潇休弃，又被抓进了大牢之中的事情吧？ 也是时候，去见一见那老婆子了。 毕竟，她虽然只是一个下人，可是知道的事情，却是不少的。 当年她母亲的事情，她还得要从她嘴里撬出一些线索来呢。 上次她从火场中救下李嬷嬷的时候，李嬷嬷尚且没有对她说真话。 这一次…… 檀清酒正暗自算计着，就听见沈应绝从外面走了进来。 沈应绝进了屋，只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檀清酒。 檀清酒心里忍不住地生出几分不适来：“端王爷看我做什么？” “檀大人还等着端王妃为本王生下小世子，然后去争夺皇位呢。王妃，今晚侍寝？安排一下？” 第163章 特殊癖好 檀清酒身子微微一顿，只眯起了眼来：“端王爷在外面偷听别人说话？这是不是有些不太道德啊？” “我可不是在偷听，我只是……”沈应绝朝着檀清酒眨了眨眼：“本王只是担心我的王妃罢了，毕竟六年前，檀允就险些将我的王妃给沉塘了。我想着，万一檀允神志不清，对我的王妃做出了什么不该做出的事情来，危害了我家王妃的性命不是？” “这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拐到手的王妃，可不能够再出什么岔子了。” “……”檀清酒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罢了罢了，比说骚话，她是比不过沈应绝的。 毕竟，沈应绝不要脸，她还是要的。 但是，她的嘴上功夫，却也绝不是盖的。 “端王爷这是素了二十多年，所以素出毛病来了？连我这种，都已经生过孩子的人，都看得上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种事情，是人之常情嘛。端王爷喜欢什么样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温柔一点的？还是娇媚一点的？” “端王爷可以告诉我，作为陛下赐婚的准端王妃，我一定给端王爷安排好？毕竟这天下什么都不多，人倒是多，端王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也都能有。” 沈应绝哪儿不知道檀清酒话中是什么意思，打的是什么主意，只眨巴眨巴眼，目光在檀清酒身上逡巡了一圈：“喜欢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最好六年多之前沉过塘，六年前生过孩子，会医术的。” “……”檀清酒无语了：“六年多之前沉过塘？六年前生过孩子？王爷这是什么特殊的喜好吗？” “也不算什么特殊的喜好吧？可是我觉得，无论是沉塘还是生过孩子，不都是在鬼门关之前走过一趟吗？” “我本来有病，又中了毒，总觉得自己寿数较短，迟早英年早逝，所以就特别羡慕这种人，在鬼门关前来来回回，阎王爷怎么都不收的人。我觉得这种人福气比较好，说不定可以让我长命。” 沈应绝眨巴眨巴眼，眉眼含笑：“所以，端王妃什么时候能够帮我将这样的人给安排上？” “端王爷做梦的时候。”檀清酒面无表情心无波澜。 沈应绝忍不住地笑了一声：“好吧，那王妃好好休息，本王要想办法，去做个好梦了。” 沈应绝说完，才又接着道：“你苏醒的消息，只怕宫中也已经知道了，明日或者后日，宫中就该要召见你了。你可准备好了。” “有什么好准备的？”檀清酒眨了眨眼：“陛下又不是什么可怕的，不也是个人，不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的？” 沈应绝忍俊不禁：“嗯，我觉得，阿酒说的极为有道理。”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所以，檀云歌那边是怎么样决断的？” “七日后，问斩。” 檀清酒眉眼弯弯：“这样的好事，怎能没有我见证？劳烦端王爷帮我安排安排，我想要，见一见檀云歌。” 沈应绝挑了挑眉：“好啊，我帮王妃一次，王妃要如何谢我？” “连带之前那些事情，都一并想办法好好谢一谢吧？” “可。”檀清酒点了点头，眼珠子转了转，眼中满是狡黠：“我一并亲自备上谢礼，给端王爷好好道谢的。” “等会儿我若是见到了檀云歌，谢礼我定然晚上就送到端王爷的手上。” “哦？”沈应绝笑了起来：“我怎么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呢？” “绝对诚意满满的，端王爷可以期待一下。” “我最期待的，还是王妃以身相许。” 檀清酒只眨了眨眼，假装听不懂。 沈应绝很快安排妥当。 傍晚时候，檀清酒就在大牢中，见到了檀云歌。 檀云歌还不知她即将被问斩的消息，只背对着大牢的门坐着，似乎在发呆。 听见脚步声响起，檀云歌急忙转过头来，大概以为是陈月茹，她眼中的欣喜刚刚涌起，就看见了檀清酒。 檀云歌的脸色骤然一变：“你来做什么？” “听闻姐姐被关进了大牢，清酒这一辈子还没有见过大牢长什么模样呢，所以专门来看一看。哎哟……” 檀清酒故意抬起手来掩住鼻子：“这大牢之中的味道，可不怎么好闻，姐姐这样仙女儿一般的人，平日里穿的衣服，盖的被子，用的手绢儿，都得要用熏香熏得香香的，还真是难以想象，姐姐在这样的地方，该是如何的难受啊。” 檀云歌暗自咬了咬牙，这个小贱人，就是来看她笑话的是不是？ “哎哟，姐姐你在这儿，睡的哪儿啊？我也没瞧见这地方有床啊？该不会，是睡的那稻草堆吧？” 檀清酒一脸的嫌弃，又有些迟疑：“这稻草堆，看起来脏兮兮的，会不会有跳蚤啊？” “姐姐在这里面，吃的什么啊？有肉吗？要是连肉都没有的话，那也有点太……惨了吧。” 檀云歌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能忍住：“闭嘴，贱人！你若是再多说一句，等我出去，我定然要……” “出来？” 檀清酒笑出了声来：“姐姐该不会以为，你还能够出来吧？” “啊，宫中传旨的人，还没有来吗？” “姐姐难道还不知道吗？世子已经查出了你六年前，抱走我的孩子，冒充皇室血脉的事情了，且不仅仅世子知道了，陛下，也知道了。” “陛下说你混淆皇室血脉，按罪，当满门抄斩。但是因为你爹爹檀允，你娘亲陈月茹，从你那里骗取了解药，替我送来了，算是有功，所以，檀府的人幸免于难，唯有你，被判了死罪，七日后问斩。” 檀云歌瞪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不可能的，你肯定是骗我的。” “骗你？我骗你做什么？你若是不信，随便找个狱卒来问一问也就知道了。” “毕竟陛下下旨的事情，知道的，可不只我一人。” “姐姐，你可千万受住了啊，七日后，我可得要亲眼看着你被问斩呢。” 檀云歌不停摇头：“不，我不信，我没有混淆皇室血脉。沈子骄本来就是沈潇的儿子，当年，我给你找来的男人，本来就是沈潇。” 第164章 我有证据的 檀清酒眯了眯眼，就听见檀云歌接着道：“那男人本来就是沈潇啊，我亲自将那放了药的茶水端给他，亲眼看着他喝下去的，而且，害怕事情败露，我连身边的人都没有透露，亲自守在了你们的门外。” “我要见陛下，我要告诉陛下，当年那件事情虽然的确是我设计的，但是沈子骄，真的是沈潇的孩子啊，我没有混淆皇室血脉，我没有！” 檀清酒眯起眼来，是沈潇？ 怎么可能？ 亲子鉴定的结果，绝不会骗人。 星祈和星佑，与沈潇没有任何关系。 至于沈子骄……虽然她没有给沈子骄做亲子鉴定，可是只要沈子骄是当年那个孩子，是从她肚子里抱出来的孩子，那么，就不可能是沈潇的孩子。 不过，她倒是可以做一做亲子鉴定，左右现在沈子骄也在端王府，做起来倒也十分方便。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的狡辩之词，你说那个男人是沈潇，谁知道，那是不是你编的呢？为了不被斩首而编出来的。”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沈子骄是沈潇的孩子吗？” “你说害怕事情败露，整件事情，你连你身边丫鬟都不曾透露，那不就是你一面之词吗？反正也没有人知道事情真相究竟是什么样子，你想说是什么样子，都可以啊。” 檀云歌急忙道：“我有的，我有证据的，还有证人的。” “那天晚上……”檀云歌咬了咬唇，又十分警惕地看向了檀清酒：“不对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我只需要将事情真相告诉陛下就可以了。” 檀清酒眯了眯眼，倒也并不多说什么。 “行啊，你尽可试试，如果你不将事情真相，不将证据告诉我，你能不能够见到陛下。” “左右你还有七日的时间，你尽管试。” 檀清酒说让她试试，倒是果真就不再继续追问下去，只又接着道：“姐姐这两日在这牢中感觉如何啊？你身上那毒，可还痛啊？” “应该还是痛的吧？不过我想，姐姐应该也已经习惯了。毕竟，如果一个人，承受的疼痛多了，一直那样疼着，逐渐的也会麻木了。” “且不仅会麻木，骤然解除疼痛之后，也会感觉不到，反应不过来。”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姐姐可希望，我给你解毒啊？” 檀云歌垂在一旁的手紧紧握了起来，只暗自咬紧了牙关：“不必了，正如你所言，这毒，我已经习惯了，解与不解，都没有区别。” “我是不会让你有机会，再对我下手的。” “那好吧。”檀清酒有些怅然若失的模样：“姐姐不需要我为姐姐解毒，那就算了。” “那我也就不打扰姐姐了，姐姐好好的呆在这里吧。” “呆在这里，数着日子等着，等着七日之后的来临。” “姐姐，再见啊。” 檀清酒眉眼弯弯地朝着檀云歌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牢房。 檀云歌看着檀清酒离开，只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才骤然站起身来，快步走到牢房的栏杆边，使劲拍打着栏杆：“来人啊，来人啊！” 不多时，一个狱卒走了过来。 狱卒的神情满是不耐烦：“你闹腾什么啊闹腾什么啊？” 檀云歌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劝说着自己不要与他计较，来日总有报仇的时候：“陛下下旨了？” “哦，你说你啊。” 狱卒打了个哈欠：“陛下的确是下旨了，先前府尹大人与我们说过了，说陛下说你混淆皇室血脉，七日后问斩。” “本来打算告诉你的，但是先前突然送了几个犯人进来，一下子就给忙忘了。” “而且，因为你犯的是混淆皇室血脉，以及毒害端王妃的罪名，七日后要问斩，所以等会儿可能要将你换个牢房关押，关押进死牢。” 狱卒说完，又看了檀云歌一眼，前两天陈月茹来的时候，倒是给了他一些好处，让他帮忙照顾照顾这牢房里面的人。 只是当时，他也没有想到啊，这人竟然会犯这么大的罪。 要是被人查了出来，恐怕…… 狱卒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可以叫人给你买些去，毕竟七天后，你就要……” “闭嘴闭嘴！”檀云歌急急忙忙打断了他的话，全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我不信，我不信。” 狱卒见她这反应，心里那因为收了钱而生出的愧疚感一下子就没了：“你爱信不信吧，反正我也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的啊。” “到时候你到了那边，可别来找我。” 檀云歌稍稍冷静下来一下，想起先前檀清酒那得意的样子，暗自咬了咬牙：“你帮我传个消息出去，给我娘亲，也就是檀府的檀夫人，让她来见见我。” 狱卒皱了皱眉，沉吟了片刻：“行吧，我可以帮你传信，但也只是传信而已。她能不能够买通关系进来见你，那我就不管了。” 狱卒说完，就离开了。 狱卒出了牢房，便低下了头，朝着不远处坐在椅子上喝水的人走了过去：“端王妃。” 竟是刚刚探望过檀云歌的檀清酒。 “嗯，她怎么说？” 狱卒连忙道：“檀云歌说，想要见她娘亲。” 檀清酒倒是并不意外，只轻笑了一声：“她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是啊。”狱卒附和着：“大概是还想着让她娘亲想想办法吧，可是她也太天真了一点吧，她犯下的这些事情，可都不是普通的事情。” “她娘亲不过是一个后院妇人，知道什么啊？” 檀清酒嘴角勾了勾：“你去给她传信去吧，传信到檀府，告诉她母亲。” “至于她母亲来不来见，能不能见，那就另说了。如果她母亲来了，到时候你提前传个信儿去端王府，知会我一声。” “是。”狱卒连忙应了下来：“端王妃放心，小的这就去传话去。” 檀清酒看着狱卒匆匆离开，嘴角勾了起来，不给檀云歌一点希望，怎么能够一点一点将她所有的希望斩断，让她彻底绝望呢？ 第165章 这可是欺君啊 虽然处置檀云歌的旨意已下，但是因为檀云歌派去的狱卒一个劲儿地跟陈月茹说，这其中是有隐情，说只有陈月茹可以帮她了。 檀云歌到底也还是陈月茹的女儿，陈月茹也还是舍不得真的彻底放弃，便瞒着檀允偷偷摸摸的去了牢房那边，花了不少银子之后，也顺利地见到了檀云歌。 一见陈月茹进来，檀云歌立马便站起身来：“娘！” 檀云歌声音中是难以掩饰的着急：“娘，檀清酒跟我说，陛下要在七日后将我斩首？她是骗我的对不对？” 陈月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沉默了下来。 见陈月茹这样的反应，檀云歌就已经知道了答案，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了起来。 “娘，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没有混淆皇室血脉，沈子骄，真的是世子爷的儿子啊。” “当初我生不出孩子来，但是我又不想让那些个妾室通房的生孩子，所以我才将主意打到了檀云歌的身上。可是我也知道，混淆皇室血脉是重罪，所以，我并没有找什么来历不明的人让檀云歌生下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世子爷的啊，只是当初我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选择将这件事情给隐瞒了下来。” 陈月茹瞪大了眼：“子骄是檀清酒和世子爷的孩子？” “是。”檀云歌紧咬着牙关：“娘，我又不是傻子，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心里也还是有些数的吧？” “可是之前我不是听说，檀清酒在定王府闹腾，让子骄和世子爷做过滴血认亲，结果显示，他们的血并不能够相融的吗？” 檀云歌深吸了一口气：“是啊，但是那滴血认亲那间事情，压根就是檀清酒的阴谋诡计啊，是檀清酒从中做了手脚啊，如果真的现在再去做一次滴血认亲，定然就能够相融了。” “当年你让檀清酒和定王世子……发生关系的那件事情，可有其他人知晓？可有证据？” 檀云歌摇了摇头：“没有，当时我就是因为害怕事情暴露，还专程将檀清酒与世子爷都一并骗到了城外，然后暗中动的手。” “我叫人给世子爷下了药，但是为了防止事情泄露，那帮我下毒的人，在事成之后，我就给杀了啊。” 陈月茹倒吸一口凉气，沉默了良久：“那……这可怎么办啊？” “我有办法的。”檀云歌急急忙忙道：“当时的时间地点事发时候的情形我都还一一记得的，只是当时我没有留下人证而已，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小问题而已。” “我虽然没有留下人证，但是人证这个东西，是可以收买的啊。” 檀云歌猛然抓住了陈月茹放在栏杆上的手：“娘亲，你帮帮我。你去找一个，找一个死囚，找远一点地方的，多花些银子从牢中弄出来，改名换姓，然后让他来替我作证，假装他就是当初给定王世子下药的那个人。” “我可以将一切我能够记起来的细节都告诉他，而且这一切本来就是真的，也不算是撒谎吧。只是找个证人，将事情真相公之于众罢了。” 陈月茹虽然如今已经是檀府夫人，可是到底之前也只是一个丫鬟，后来成的正室，让她钻营宅府后院女人之间的争斗倒是还行，可是现在…… 现在檀云歌惹出来的这件事情，可是涉及到了皇室啊。 “云歌，我若是帮你去找了这个人来，这可就是欺君啊。” 檀云歌有些恼怒：“什么欺君？我都已经说过了，我并不是撒谎，当年事情的真相真的就是这样的，我只是将真相告诉大家罢了。” “沈子骄本来就是世子爷的儿子啊，我没有混淆皇室血脉，没有随意找一个人来冒充皇室血脉，这算什么欺君啊？” 檀云歌期期艾艾的看着陈月茹：“娘亲，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一次行不行啊？” “我真的不会让你欺君的。” 陈月茹咬了咬唇，仍旧有些犹豫。 檀云歌是她的女儿没错，可是她并非只有这个女儿啊，她还有一个儿子啊。 她的儿子，才是她的指望啊。 檀允已经彻底地放弃了檀云歌，她今天来见檀云歌，都是瞒着檀允来的，若是檀允知道，也定然是要生气的。 如果她帮着檀云歌去做这件事情，要是成功了倒是还好，一旦失败…… 陈月茹手紧紧拽紧了手中绣帕，一旦失败，那以她对檀允的了解，檀允定然会直接将她也一并当做弃子。 她太了解檀允了，檀允的眼里，所有的一切，妻子，孩子，都没有他的前程来得重要。 若是失败了…… “娘亲，我是被冤枉的啊。”檀云歌还在叫着冤。 陈月茹心里有些乱，只沉默着没有说话。 “娘亲，爹爹不管我了，连娘亲你也不管我了吗？连娘亲你也不相信我了吗？” 陈月茹咬了咬牙：“我只是觉得太难了，陛下给的行刑时间，是在七日后，你要让我去找一个死囚，还不能是京城或者是京城附近的，还得要将他救出来，还得要让他愿意去陛下面前，去端王爷面前，去定王世子面前给你作证。” “还要他记住当年发生的所有事情的全部细节，不能够出任何岔子。” “七天时间，做到其中任何一件都已经十分困难，还得要全部做到，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一直呆在檀府后院，几乎都没有出过京城，外面的情况我完全不知道，你让我这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啊。” 檀云歌倒是并不觉得是在为难：“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银子做不到的，如果做不到，只能够说明，银子不够。娘亲，我这么些年，攒下了不少银子，我可以告诉你银子在何处，你帮帮我。” “如果实在是找不到这样的人，不能够为我澄清，那我们，可以用另一种法子。” “就是之前娘亲你说的那个办法，李代桃僵，金蝉脱壳。” 第166章 她是怎么知道的？ 檀云歌说到这里，便又忍不住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对，我们还有后招的，到时候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便找人进来替代了我，救我出去。” “娘亲你放心，只要我能够出去，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地翻身，想方设法地，爬的比之前的位置还要高。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将檀清酒那个小贱人踩在脚底下。让爹爹后悔，后悔他将我作为弃子给抛弃了。” 陈月茹眼皮轻轻跳了跳，之前他提出李代桃僵这一出，是因为之前檀云歌不过是给檀清酒下毒而已，她尚且还有一些把握，说服檀允救檀云歌。毕竟檀清酒也没有死，也没有对檀允造成什么不可逆的实际损失。 可是现在，檀云歌身上的罪名，可不仅仅是下毒毒害檀清酒的事情了。 即便是之前提出来的李代桃僵，她都已经有些没有把握了。 “娘亲，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檀云歌只定定地看着陈月茹，看得陈月茹的心都有些乱了。 陈月茹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我会帮你的。” 陈月茹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她先答应下来，到时候尝试着随便找一找，若是找不到，就直接告诉檀云歌找不到就是了。 左右檀云歌现在在这大牢里面，外面是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的。 至于檀云歌…… 若是真的找不到人替代她，那是死是活，就只能够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檀云歌这才松了口气，只压低了声音道：“娘亲，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我之前在京城买了一处别院，那处别院，没有其他人知道，我在里面藏了一些东西，你去拿来，去想办法买通人，找关系。” “你若是找不到合适的关系，你可以去城西一处叫做财源赌场的地方，去找一个叫彪哥的人，他可以帮你。之前我做很多事情，都是从他那里找的人。” 陈月茹点了点头，一一应了下来。 母女二人又说了会儿话，陈月茹才匆匆离开了牢房。 只是刚刚出了牢房，却就被狱卒拦了下来：“檀夫人，这边有一位贵客，想要见一见你。” 陈月茹满脸警惕：“贵客？什么贵客？为什么要见我啊？” “你见了，就知道了。” 狱卒带着陈月茹走到了一旁的厢房外，敲了敲门，很快，里面就响起了一个陈月茹十分熟悉的声音：“请檀夫人进来吧。” 陈月茹只觉得一听见那个声音，浑身的血都像是一下子冷却了下来一样。 门被推了开来，陈月茹便瞧见了屋中情形，屋中一共四人，一人坐在正中间正在喝茶，是檀清酒。 一人垂首立在一旁，神情十分恭敬，是府尹。 另外两人在檀清酒的身后侍立，两人陈月茹都见过，一人是檀清酒之前的丫鬟，另一人，此前陈月茹在端王府中见到过的，是端王府的管家。 这四人绝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里，更不会在她见过檀云歌之后，将她拦下来。 “檀夫人，见到端王妃还不行礼？” 端王府的管家骤然开了口。 陈月茹浑身一震，他在说什么，让她向檀清酒行礼？ 陈月茹瞪大了眼，凭什么啊？虽然檀清酒已经被陛下赐婚，可是却到底还没有成亲啊，且沈应绝那身子，能否活到成亲的时候都尚且未知呢，她为什么要给檀清酒行礼？ “檀夫人？”见陈月茹没有动，管家又低声催促着。 一旁檀清酒适时开了口：“檀夫人大概是觉得，我不配让她行礼吧？毕竟，檀夫人一直都是以檀府夫人自居的，觉得我是她的晚辈。” 管家闻言就皱了皱眉：“晚辈？” “清宁国不是向来以官职诰命身份为尊吗？私底下论辈分尚且说得过去，这人前，还是应该论尊卑的吧？” 陈月茹咬了咬唇，檀清酒如今有端王做依仗，端王现在还没死，她忍。 陈月茹深吸了一口气：“给端王妃请安。” 檀清酒点了点头，眉眼弯弯：“檀夫人请起，我今日来，本是想要问一问云歌姐姐的事情的，正巧遇见了檀夫人探望姐姐出来，倒是不知道，姐姐与檀夫人都说了什么啊？” 陈月茹暗自咬了咬牙：“也没说什么，只是她听闻了陛下要将她在七日后问斩的事情，有些难以置信，所以想要见一见我，问一问我这件事情究竟是真还是假。” “我是她的母亲，她比较相信我的话。” “原来是这样啊。” 檀清酒漫不经心地拂去杯中茶沫：“我还以为，姐姐知道了她即将在七日后被问斩这个消息之后，会非常的不甘心呢，会非常的不甘心，然后让檀夫人想办法找人替她做伪证，做伪证来替她辩解六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情。” 陈月茹的手猛地一颤。 檀清酒仍旧满脸清淡雅致，仿佛真的只是在闲话二三罢了。 “我猜，如果她想要辩解六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应该会选择，说子骄其实的确是定王世子的孩子吧？” “毕竟，她抢走我孩子的事情，我有人证物证。但是当年她找人来算计我，玷污我清白，致使我怀孕的事情，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没有人证没有物证，也就比较好作伪。假意找个人当做认证，找些东西当做物证便可了。” “然后，我猜想，如果这件事情不成的话，她应该还会另想办法，应该会想要，找个人易容假扮成她的模样，来替代她吧？” “代替她被斩首，然后她便可改个名字换个身份换个地方，重新生活。” 陈月茹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只定定地看向了檀清酒，这一切，檀清酒是如何知道的？ 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她是不是偷听了她和檀云歌之间的话？ 檀清酒却好似知道陈月茹在想什么：“檀夫人莫要误会啊，我可没有偷听你们说话，府尹大人作证，我刚刚，一直在这里和他一起喝茶。” 府尹连连点头：“是，端王妃是在檀夫人进去之后有一段时间才来的，来了之后听说檀夫人你进去了，就一直在这里喝茶等候的。” 第167章 好怕的 檀清酒只轻轻耸了耸肩：“檀夫人你瞧，你不信我的话，不会觉得，府尹大人也在跟着我一起骗人吧？” 陈月茹只紧抿着唇不说话。 檀清酒嘴角微勾：“檀夫人该不会真的想要按我说的那样去做吧？” “我知道，姐姐是檀夫人所生，姐姐出了这样的事情，檀夫人定然十分难过，定会想要想方设法地将姐姐给救出来。” “但是，檀夫人可一定要想清楚了，万一檀夫人这样做了，那极有可能，整个檀府，甚至檀夫人的儿子，也会受影响的啊。” 陈月茹咬了咬牙：“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檀夫人不承认也无妨，我不过也只是担心罢了，担心檀夫人做了错事。” “毕竟我觉得，其实檀夫人虽然是檀云歌的母亲，可是檀云歌对檀夫人你，也不怎么说真话啊。” “比如六年前那件事情，姐姐不就隐瞒了你吗？” “再比如，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姐姐也没有说实话。檀夫人看到的是一个样子，事实上，却又是另外的样子。” 陈月茹仍旧没有说话，心里却是忍不住地受了檀清酒的影响。 檀云歌没有对她说真话吗？ 好像也的确是这样。 这么多年了，她都完全不知道，当时檀清酒被沉塘之后，檀云歌将她救了下来，还让她生下了孩子，抱走当做自己孩子给养了这么多年。 她是檀云歌的母亲啊，从小到大，她也是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地为檀云歌着想的。 可是檀云歌却竟然不信任她。 万一这一次，檀云歌真的又对她撒了谎…… 这件事情一做，那可真的就是欺君的罪了啊。 而且，檀清酒都已经完完全全的猜到了她们的全部打算，她也压根不可能再按照既定的计划去做了。 那等于是直接将自己的把柄送到了檀清酒的手上。 陈月茹轻轻咬了咬唇，可是现在她再去牢中又显得太过刻意了一些。 她得要回去，好好的想一想，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行。 陈月茹深吸了一口气：“我实在是不知道，王妃在说什么。王妃的话，我好似每一个字都听懂了，却又好似完全没有听懂的样子。” “王妃不是要去探望云歌吗？那我就不多耽搁王妃的时间了，就先离开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轻笑了一声：“好啊。” 陈月茹脚步匆匆，像是有什么人在后面追一样，看得檀清酒几乎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来。 那笑声飘入了陈月茹的耳中，陈月茹脚步顿了一顿，很快走得更快了。 等着陈月茹离开，府尹才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檀清酒：“王妃可要去探望犯人檀云歌？” 檀清酒嘴角勾了勾：“我就不去探望了。” “就让她安安心心地在牢里面待着吧，今日我见过陈月茹的事情，也一个字都不要透露给檀云歌。” “是。”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眼中笑容带着几分恶作剧的意味：“陈月茹刚刚在牢中应下了檀云歌的要求，檀云歌现在正满心期盼着，陈月茹能够去帮她的忙，给她洗清冤屈，救她出去呢。” “我就要让她，带着这满心期盼等着，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七日的期限，一天比一天更近了。” “让她一点一点的绝望，疯狂……” “从今日起，不管是谁来要求见檀云歌，烦请府尹大人，都拒绝就是了。若是问为什么，府尹大人就说，是端王爷不让见的。” 沈应绝的名号，还是很好用的，不用白不用啊。 “是。” 檀清酒这才站起身来出了门，只是刚刚到门外，檀清酒便瞧见了陈月茹，陈月茹，似乎是在等她。 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檀夫人在这儿是等我？檀夫人是还有什么事吗？先前在里面的时候，说的还不够清楚？” 陈月茹深吸了一口气，只抬眸看向了檀清酒：“你就非得要对你姐姐赶尽杀绝吗？” “我知道，六年前她抢走你孩子，的确是她的不对，可是她也受到应有的惩罚了啊，无论怎么说，她也是你姐姐啊，你就不能够，放过她吗？” 檀清酒忍不住被陈月茹给逗笑：“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那檀云歌可曾告诉过檀夫人，六七年前，我清白被辱之事，也是她一手谋划的？” “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被她找人污了清白。十个月后，她又抢走了我的孩子，甚至，还想害我性命，若非是我命大，我就被她杀了。” “而她现在，不过只是被关押在了牢房里面，你告诉我，她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原来在檀夫人的心目中，她做这些事情，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就这么一点是吗？” “檀夫人说她是我姐姐，让我放过她？那她六七年前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也是她的妹妹，她怎么没有想过，放过我呢？”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这里没有什么外人，我也就不在檀夫人你面前唱戏了，我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檀夫人，在我眼里，檀云歌应该受到的惩罚，就是死。” “至于放过她，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陈月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了起来：“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子呢？” “你现在不过是仗着有端王爷给你撑腰罢了，端王爷那般情形，你难道就不怕，端王爷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你没有了依仗，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如今结下的仇，都会一一报应到你身上吗？”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怕啊，好怕的。” “那我更得要趁着，我还有依仗的时候，将该处置的人，全都给处置了啊，比如檀云歌，比如你。” 陈月茹猛地抬起头来：“你什么意思？” 檀清酒眉眼弯弯：“我什么意思？檀夫人你猜呢？当年我娘亲是怎么死的，我想，檀夫人应该，十分清楚的吧？” “檀夫人当年你那样做的时候，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有报应在你身上吗？” 檀清酒说完，也不管陈月茹是什么反应，只径直上了马车。 第168章 祸星 陈月茹立在原地，心中有些慌。 檀清酒这是什么意思？ 她究竟知道什么？ 她是不是要替沈念卿报仇？ 她的意思是不是，她知道沈念卿当年是怎么死的。她要趁着沈应绝还在的时候，要将沈念卿的死，一并清算？ 可是不应该啊，她是怎么知道的？当年事发的时候，檀清酒不过是一个小孩儿罢了。 马车上，青黛将马车车帘放了下来，满脸都是兴味：“主子你真应该好好看看，那陈月茹听见主子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反应。” “那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都快变化出一道彩虹的颜色了，也太好笑了吧。” “我猜，她肯定在想，主子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突然提起夫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是不是要准备对付她了？” “我感觉，从今天晚上开始，她应该是睡不着觉了。” 檀清酒嘴角勾了勾：“她想的，倒是没错。我的确，是要对付她了。” 青黛眼睛一亮：“真的？主子怎么突然想起，要对付她了呢？” “倒也不算突然想起，这件事情迟早是要和她清算的。只是刚才，我突然觉得，现在这个时机挺好的。只有让陈月茹自顾不暇，她才会完全没有功夫，去管檀云歌的事情啊。” “毕竟，陈月茹这个人，从来是以自己为先，以利益为先的。虽然她一直觉得，檀允是个将自身前程看得很重的人。但是其实，她也一样。” “只不过，她看得很重的，不是她的前程。而是她的这个檀府夫人之位，还有她的儿子。” “如果这两样东西出现危机的时候，即便是她的女儿，她也不会管的。” 青黛点了点头，微微眨了眨眼：“那主子，你打算如何对付陈月茹啊？”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稍作沉吟：“做好的办法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青黛有些茫然：“什么意思啊？” “你去茗羽阁，找我四师父，让她帮我个忙……” 檀清酒朝着青黛勾了勾手指，青黛连忙附耳过去。 檀清酒在她耳边说了些话，青黛眼睛一下子便亮了起来：“主子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给主子你办的妥妥帖帖。” 回到端王府，檀清酒就瞧见沈应绝正蹲在墙角，似乎在看着什么。 檀清酒有些茫然，只走到了沈应绝身后，低下头朝着沈应绝看着的地方看了一眼，那地方，除了几只蚂蚁，好似什么都没有啊。 “王爷在这里看什么？” 沈应绝听见檀清酒的声音，只抿了抿唇：“我在看蚂蚁。” “看蚂蚁？”檀清酒愈发茫然了：“蚂蚁怎么了？” “蚂蚁在搬家？”檀清酒抬起头来看了眼明晃晃的太阳：“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啊。” 沈应绝声音淡淡：“我方才看了很久，我发现，这些蚂蚁，寻找到食物之后，都会很快回家。我猜想，这些蚂蚁，应该是家里有他们惦记的人吧。所以他们才会将最好的东西都搬回家送给它。可是我的王妃，最近却完全不着家，整日往外面跑。” “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呆在家里，好不容易等着王妃回来了，王妃却是什么都没有给我带。我可真是连蚂蚁都不如啊。” “……” 檀清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聊。” 沈应绝这才站起身来：“王妃看我在这里看了这么一会儿的蚂蚁，就觉得我过的日子无聊。可王妃却不知道，其实我这些年，大多数日子，都是这样过来的。” 檀清酒被沈应绝这哀哀怨怨的声音给刺激得不轻：“好好说话。” 沈应绝啧了一声，嘴角勾了起来：“也没什么，我只是看着这些蚂蚁，触景生情，想起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享受过，有人出门还惦记着我，给我买些东西回来的情形。” “要不，端王妃下次出府的时候，给我带些小玩意儿？也不用太贵重，可以是端王妃在外面见到的，觉得有趣的东西，吃过的，觉得好吃的东西。” “我就是想要知道，有人出门还记得给我带东西回来分享，是什么感觉。” 檀清酒仍旧有些无语，只幽幽叹了口气：“我觉得，这样哀怨的角色，不太适合端王爷。” “是吗？” 檀清酒懒得理会他，只径直回了屋。 回到屋中，檀清酒将窗户推开换气，却看见，沈应绝还蹲在那里看蚂蚁。 檀清酒身形微微一顿，才转身走到了软榻坐下。 只是刚一坐下，檀清酒却又想起了之前从她四师父那里拿回来的那些纸条。 四师父说，那些纸条上，记录的，都是关于七星连珠，关于沈应绝的事情。 檀清酒便又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沈应绝还在那里，檀清酒便又将窗户给关上了，才从盒子里取出了那些纸条，一条一条看着。 上面的消息线索果然如同是楚欣说的那样，尚未整理。 每个纸条上几乎都只有一两句话，且都十分琐碎。 檀清酒皱了皱眉，准备先分门别类，将纸条上的内容分为七星连珠和沈应绝两件事情。 檀清酒随手从中拿起一张纸条来，就看见上面写着：昌明三年春，国师云深法师观测到七星连珠征兆，且亲眼瞧见七星连珠东坠入世，闭关测算了半月，终是测算出，七星连珠坠世，祸星出，会有身带七星连珠之人出世。 檀清酒又拿起第二张纸来，却瞧见上面写着另一桩事情，昌明三年秋，端王沈应绝出生在皇觉寺。 檀清酒眯了眯眼，目光落在这两张纸上。 都是昌明三年，那祸星的预言，是在春天，沈应绝出生于秋天？ 这是巧合？ 檀清酒拧了拧眉，才又拿起另外一张纸：因七星连珠祸星出的预言，当时怀有身孕的皇后，便备受瞩目，无数人都盯着她的肚子。 檀清酒手指微微动了动，看来，不仅一人和她想的一样。 如果所有人都盯着皇后的肚子，那当初沈应绝的出世，应该是无数人盯着的，如果沈应绝有问题，皇帝定然不会轻饶了去才是…… 第169章 线索 这样看来，那祸星，应当不是沈应绝。 不过，星祈身上有那七星连珠的印记。如果像她所想的那样，星祈身上那七星连珠的标志，是遗传自他父亲。 那他父亲的年岁…… 七星连珠的标志并不多见，而且以前大多视为吉兆，如果在老国师预言之前，皇族有身带七星连珠印记的人出生，不应该没有人知道。 檀清酒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之前那老国师关于七星连珠的标志，应该是应验了的。 那人，应该是在昌明三年到昌明五年这三年出生的。 如果将那人的出生年份锁定到了这三年期间，那么，范围就小了许多。 皇族中，昌明三年到昌明五年生人。 檀清酒拿过纸笔，在纸上记下，才又接着拿起了下一张纸条。 檀清酒没有直接看纸条上面的内容，而是将纸条先整理了一遍，而后才细看了下来。 前国师在预言了七星连珠之事后，没多久，就因为泄露天机七窍流血而亡。 皇帝沈彦淮对七星连珠的预言十分相信，预言发生之后的三年时间内，沈彦淮曾经下令，让各州各府的地方官员派遣人，挨家挨户的搜查查看，看有没有新出生的婴孩，挨个挨个检查，那些婴孩的身上有没有七星连珠的印记。 一时之间，百姓之中皆是十分惊慌，甚至有人看见自己孩子身上有可疑的胎记，害怕是七星连珠的印记，而让全家都受到牵连，便将孩子给擅自处置。 淹死的、烧死的、掐死的，整个清宁国，每日夜里，都能够听到婴孩的哭声。 檀清酒目光稍沉，只忍不住地深吸了一口气，有时候，一个上位者的一个决定，就决定着无数人的命运以及性命。 甚至，沈彦淮那个圣旨中，并没有提及，要任何一个人的性命。却有无数孩子的性命，因为那一道圣旨，那一个预言，而失去性命。 那三年中，也有无数疑似的孩子被送到了京城，但是，没有找到一个，真的和前国师画下的那图案相同的孩子。 一直过了五六年，朝中有不少朝臣对这件事情导致的后果有不少怨言，群臣进谏，说国师的预言多半是假的，这个风头才稍稍下去一些。 但是沈彦淮却仍旧没有放弃查找那个祸星，只是将明面上的寻找，换到了暗地里。 沈彦淮曾经不止一次与亲近的朝臣说过，他觉得那祸星是存在的，只是被人偷偷摸摸给藏了起来。 檀清酒眯起眼来，目光落在那纸条上。 其实檀清酒也这么觉得，她也觉得，那个有着七星连珠胎记的孩子是出生了的，只是被人给藏了起来而已。 只是…… 檀清酒从中取出一张纸条来，前国师在预言了七星连珠的事情之后没多久，就七窍流血而亡。 那么厉萧…… 檀清酒垂下眼，厉萧曾经提起过，老国师是他的师父。 但是厉萧现在不过二十九岁，算起来，老国师离世的时候，他不过四岁而已。 无论老国师多厉害，厉萧有多聪明，也不可能在四岁的时候就学会多少东西。 可是她遇见厉萧的时候，厉萧已经十分厉害。 老国师去世之后，厉萧又在何处？ 是如何变成后来她遇见他时候的模样的？ 檀清酒心中疑惑一闪而过，却很快被抛之脑后。 檀清酒拿起另外一叠纸条，这一叠纸条，是关于沈应绝的。 相比之前关于七星连珠的纸条，关于沈应绝的这一叠，便显得少了许多。 昌明三年秋，端王沈应绝出生在皇觉寺。 沈应绝一出生，沈彦淮甚喜，曾几次前往皇觉寺探望。 但是因为皇后尚在月子里，沈应绝刚出生身子较弱，不好坐马车跋涉，因此，皇后是在皇觉寺中坐的月子。 沈应绝满月之后，皇后才带着沈应绝回了宫，皇后带着沈应绝一回到宫中，就发现，皇帝沈彦淮在她坐月子期间，迫于朝臣的压力，新纳了三位嫔妃，且十分宠幸其中两人。 皇后因此大怒，回宫之后，连自己的未央宫都未回，便径直抱着沈应绝去了太极宫，自请入冷宫。 当时，沈彦淮正在同朝臣议事，皇后抱着孩子骤然闯入，便有人说，皇后善妒，利用刚刚出生不久的皇子威胁沈彦淮。 沈彦淮被落了面子，面对皇后自请入冷宫的要求，沉默不语。 皇后见状，更是失望至极，便直接抱着孩子去了冷宫，且拒绝沈彦淮的探望，甚至不让沈彦淮见皇子，扬言，除非沈彦淮为她废掉后宫，否则，她是绝不可能让沈彦淮见到沈应绝的。 檀清酒看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皱眉。 之前她只是大概听闻了一些关于皇后自请入冷宫的传闻，但是因为只是传闻，所以说法都不太一致。倒是第一次，这样详细的了解整个事情的经过。 可是越了解，就越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皇后虽然是在皇觉寺中生子坐月子的，但是皇后能够坐到那个位置上，也定然不会是什么傻子。 皇后在宫中，定然是有眼线的。 既然有眼线，就不可能是在坐完月子回宫之后，才知道皇帝新纳了三个妃子的。 既然提前就知道了，那为何不直接在一开始，就写书信回宫，告诉皇帝，她并不想让他纳妃？ 而是等着回宫之后才发作？ 而且，皇帝与皇后虽然是少年夫妻，但是在娶妻之前，皇帝便已经有通房的。 还不止一个。 甚至，皇帝还与之前的通房有孩子。 如果皇后真的是那样不能容人的人，断然不可能嫁给皇帝。 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皇后甚至，还与通房所生的定王的妻子，是忘年交，关系不错。 从之前种种来看，皇后都不是那样容不得人，善妒的人。 虽然皇帝在皇后月子里纳妃这种做法，的确是令人不齿，但是皇后当时的反应，和她之前表现出来的模样，却实在是相差有些太大了。 檀清酒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正要接着往下看，却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惊呼声：“王妃，王妃，王爷又晕倒啦。” 第170章 第一人 檀清酒急忙站起身来，只快步走到了门外：“怎么回事？” 沈应绝躺在侍从的胳膊上，侍从也是一脸的懵：“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 “王爷先前就一直蹲在这里，小的来问了好几次，王爷都说，他是在观察。” “王爷平日里也有时候会做一些比较奇怪的事情，所以小的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刚刚外面厨房那边熬了药送了过来叫王爷服药，王爷就站了起来。” “然后，王爷好像整个人都很不舒服的样子，很痛苦的模样，身子剧烈的晃了好几下，然后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额头上也突然渗出了好多冷汗。” “小的瞧着有些不对劲，急急忙忙地接住了王爷，才没让他摔倒在地。” 檀清酒皱了皱眉，听侍从这描述，怎么像是…… 蹲的太久了，起身太急，导致脑供血不足的晕倒呢？ 檀清酒想着，只快步走到了沈应绝身边，翻看了沈应绝的眼睛，又给沈应绝诊了脉。 结果倒是恰好证明了檀清酒心中的猜想。 檀清酒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有些无语。 所以，沈应绝是从先前檀清酒回来之前，就蹲到那里了？然后一直蹲到了现在？ 因为蹲太久起得太急而直接晕倒的人，沈应绝虽然不是第一个，却是最让人无语的那一个。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神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 檀清酒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大概是檀清酒这又是按额头，又是叹气，又是皱眉的模样，让侍从心里愈发慌张了几分。 “王妃，是王爷的情况不大好吗？” 侍从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慌乱了起来：“小的先去禀报管家，让管家入宫去禀报陛下吧？这样大的事情，得要将陛下请过来吧？” 侍从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管家的声音：“什么大事？什么要将陛下请过来？” 不等檀清酒回答，侍从就已经飞快地朝着门外喊了起来：“管家，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王爷晕倒了，情况不太好。” “什么？” 管家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见着檀清酒半蹲在沈应绝身边，也慌了。 “怎么会这样？先前端王爷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这就去禀报陛下，之前王妃不是说，王爷的毒已经基本被控制住了吗？怎么突然就……” 管家说着转过身就要朝着门外跑去，檀清酒连忙将人给叫住了：“回来，你要去哪儿？” 管家脚步猛然一顿：“不是王爷，不大好了吗？” 檀清酒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沈应绝身边的人，怎么都不大正常呢？ 不是说，这端王府中的人大多都是各方势力派来盯着沈应绝的人吗？ 这样的人，应该会比较聪明，比较会随机应变的啊。 怎么一个个的，看起来都有点傻呢？ “我什么时候说过王爷不大好了？” 管家一愣，只转过头看向那侍从：“不是……他说的吗？” 侍从也愣住了，沉默着开始回忆，好像……之前檀清酒的确是没有说过沈应绝不大好的是话。 “小的……小的是瞧着，瞧着王妃给王爷诊脉之后，又是叹气又是皱眉的模样，以为是王爷的情况不太好。” 管家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跺了跺脚：“你啊你，怎么不问清楚就开始乱喊呢？你可吓死我了。” 管家说完，又急急忙忙转过头看向檀清酒。 “王妃，王爷情形究竟如何啊？” 檀清酒垂下眼：“就是身上的毒发作了而已，但是他身上的毒还是被之前吃过的解毒丸给控制着的，所以这次毒发并不会危及性命。” “但是解毒丸的效果越来越微弱，王爷身上那毒会继续蔓延，以后可能会越来越频繁的晕倒，到最后，彻底昏迷。到了彻底昏迷那一步，才会危及性命。” 管家拧着眉，这也并不是个多好的消息。 管家咬了咬唇：“王妃，我们王爷身上那毒，真的就没有办法……” 檀清酒摇了摇头：“想要解毒不容易，我现在还没有头绪，但是我等会儿可以准备一个方子，你将方子交给陛下，让他帮忙，去找一找方子上的药材。” “那些药材，可以护住王爷的心脉，让他的心脏不被毒素侵蚀，至少，可以先拖延时间，保住他的性命。但是这些药的作用，也只是在王爷昏迷不醒的时候，吊住王爷的命，不让他落下最后那一口气罢了。” “至于其他，却是不容易。” “真正想要救端王爷，还是只有解毒。” 管家急急忙忙道：“我这就去……“ 管家脚步匆匆地走了，檀清酒这才看向侍从：“劳烦你找人来，帮我将王爷给送进屋中吧。” “是。” 侍从叫了人来，刚刚将沈应绝扶起来，沈应绝却突然闷哼出声。 “王爷，王爷你醒了？” 沈应绝悠悠醒转，却是忍不住地惊呼出声：“痛，痛痛痛，别碰我。” 侍从一愣，只有些无措地看向檀清酒：“王妃，这……” 檀清酒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摆了摆手：“王爷既然已经醒过来，便已经无大碍，你们先退下吧，王爷大抵是因为毒发浑身疼痛难耐，我给他施针止痛，王爷应该是不想让你们看见，他痛苦毒发的模样吧。” 侍从连忙应声退了下去。 等着侍从离开，檀清酒才又重新蹲了下来，抬起手来，在沈应绝的腿上轻轻按了按。 沈应绝脸顿时因为疼痛而扭曲了起来，忍不住地痛呼出声：“痛痛痛！” 檀清酒却是被逗笑，又害怕院子外面的人听见，只得捂住嘴，痛苦忍耐着。 好不容易稍稍平复，檀清酒才看向了沈应绝：“因为蹲得太久，而直接晕过去，然后因为腿麻被人一碰就疼痛难忍而痛醒，端王爷你大抵也是第一人。” 沈应绝闻言，只幽幽看了檀清酒一眼，眸光沉沉。 檀清酒只从袖中取出了银针，飞快落针：“王爷，蚂蚁好看吗？” 第171章 一个不留，杀 沈应绝微微扬了扬眉，檀清酒的银针落得飞快，他腿上那如同针扎一般的疼痛感在逐渐消失，倒是让他也有了几分说笑的心情：“尚可，那一群蚂蚁都在搬东西，我还找到两只偷懒的。” 檀清酒只抬眸看了沈应绝一眼，这人，她才不信他真的只是在看蚂蚁，他又在搞什么鬼？ 沈应绝却似乎全然不知道檀清酒在想什么，只轻轻眯了眯眼，神情带着几分散漫：“这几日，我晕倒的次数应该慢慢增加了。” “等着……” 沈应绝回眸看了檀清酒一眼：“等着檀云歌落入王妃的手中，我就可以安心的，昏迷不醒了。” 檀清酒持着银针的手微微一顿，只抬起头来看向了沈应绝，沉吟了片刻，檀清酒才轻声道： “端王爷若是有安排，什么时候实行都可以，不用顾虑檀云歌的事情。” “那如何行？王妃的事情，才是一等一重要的事情，若是檀云歌尚未落入你手中，我却就已经昏迷不醒……” “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恐怕就又要见钱眼开，欺负到王妃你的头上了。” 沈应绝眉眼弯了弯：“说到钱，王妃你也不必担忧，我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只能够呆在这端王府，但是平日里陛下那边给的赏赐那些，也不少。光是陛下赏赐的东西，都已经堆了满满两个仓库。” “你既然已经是我端王府的女主人了，那些东西，是我的，自然也是阿酒你的，阿酒你尽管拿去用就是了。” 檀清酒似笑非笑：“王爷这莫名有一点，临死交代遗言的感觉了。” 沈应绝眉眼带笑：“王妃似乎，不太想我这么快的交代遗言？” “那倒不是，只是有些遗憾，这一次王爷昏迷，只是假昏迷。若是真的，那这端王府，岂不就是我的了？那王爷方才说的那些东西，岂不也是我的了？” “啧……”沈应绝忍不住地笑了起来：“端王妃还真是，薄情寡义啊。” 檀清酒手中银针未停：“各取所需罢了，算什么薄情寡义？” 檀清酒收起银针，看向沈应绝：“端王爷可以稍稍动一动，看看可还有什么不适？” 沈应绝依言动了动，随即又站起了身来走了两步：“没有了，没有什么不适了，多谢王妃。” 檀清酒应了一声，收起银针：“那就不打扰王爷了，王爷可以继续看蚂蚁去，只不过下一次，王爷可以在起来之前，叫我一声。我可以让王爷，晕的不那么狼狈。” 沈应绝看着檀清酒施施然进了屋，才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来。 他为自己挑选的这位端王妃，还真是，妙啊。 沈应绝也站起身进了屋，刚一进屋，赤霄就现了身：“王爷，方才属下去了王妃屋中，先前王爷晕倒的太过突然，王妃尚未将屋中的东西收拾妥帖。” “属下瞧见，王妃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些纸条，上面都应该是她叫人打探到的一些消息。” “那些消息，都是关于王爷你，以及七星连珠印记的消息。” 沈应绝抬眸：“她也在查七星连珠印记之事？” “从那纸条上的内容来看，应该是这样。”赤霄应着：“且我看着那那些纸条上面关于王爷的部分，也大多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且属下发现，在前国师预言出七星连珠的时间，和王爷出生的时间下，都有一道指甲划过的印子。” 沈应绝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疑惑：“她是怀疑，我是那身带七星连珠印记之人？” “这……属下就不知道了。” “她查这个做什么？” 沈应绝眸光沉沉：“按理说来，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七星连珠预言出生的那三年，檀清酒压根就还没有出生，这件事情与她全无关系。” “何况，那祸星的传言，与江山社稷有关，与寻常百姓关系也并不大，就连皇帝都已经慢慢放弃寻找那身带七星连珠印记之人了，她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查这些事情？” 赤霄知道，沈应绝这些问题，压根不是在问他，只是单纯在自言自语而已，便只立在一旁，没有作声。 沈应绝沉吟了一会儿，才抬起了头来：“我此前让你查一查，檀清酒消失的这六年，都去了什么地方，妙手谷究竟是什么情况？可有眉目？” 赤霄摇了摇头：“属下觉得，王妃大概早已经料到她成名之后，会有人去查这件事情，所以，早早准备妥帖了一切。” “我们甚至派人到了妙手谷附近的村庄城镇打探消息，可是那边的人大概是之前受了王妃的恩惠，对外人打探王妃的事情十分警觉。” “无论我们问谁，老老少少，他们都只会说，妙手神医是好人，妙手谷所有人都是好人，造福了不少百姓。当我们问及其他，比如妙手谷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妙手神医是什么时候来到那里的，妙手神医是什么时候开始开诊看病的……” “无论我们怎么问，别人一听，便会立马警觉，反问我们来那里做什么？是想要打探什么？是不是想要害妙手神医。” “左右，我们想方设法地，都问不出来。” 赤霄垂下眼：“属下无用，我们甚至用上了药，用上了我们用来审问犯人的药，可是也完全无济于事。我们的人未经允许，便悄然对那边的百姓做了一些试探，发现，那里的百姓，竟然都百毒不侵。” 沈应绝猛然眯起眼来：“百毒不侵？” “是。” 沈应绝垂下眼，檀清酒，能够让人百毒不侵？ 怪不得，之前她听见冉云归身上有避毒珠，可以令人百毒不侵的时候，是那样的反应。 若是这件事情被人知道了，檀清酒只怕会成为不少人眼里的香饽饽…… 同时，恐怕也会有不少人想要檀清酒的性命。 “还有其他人在查檀清酒吗？” 赤霄点了点头：“有，且不止一方势力。檀家那边的，陛下那边的，甚至，还有冉云归那边的人……” 沈应绝眯起眼来，笑容冷厉：“一个不留，杀。” 第172章 挺能生啊 赤霄抬眸看了沈应绝一眼，倒是并不意外：“是。” 赤霄应完，才又接着道：“我们也打探过了，关于妙手神医师父的事情，但是……” “我们问起那些百姓妙手神医的师父，他们反倒问我们，问的是妙手神医的哪位师父？随后又说，妙手神医有好几位师父，不过那几位师父都神神秘秘的，而且会易容呢，他们都不知道，妙手神医究竟有几个师父，他们长什么模样。” “不过，我们倒是问出了，妙手神医，的确有两个孩子，是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 沈应绝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点了点。 那他那天夜里见到的人，倒应该的确是檀清酒。 所以，檀清酒是生下了三个孩子，其中一个被檀云歌带走？ 沈应绝垂下眼，忍不住地轻啧了一声，倒是挺能生。 一胎三个，且都是儿子。 这若是在皇室之中，岂止母凭子贵啊，那简直……半生无忧啊。 沈应绝想着，心里却莫名闪过一抹不舒服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的。 沈应绝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情绪究竟是从何而来，只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道：“不用再继续查下去，既然问不出什么，再查下去也没什么用。” “不过，派遣到妙手谷附近的人，倒也不用撤回来，就留在那里吧。” “盯着那边，看看都有些什么人在查这件事情……” 赤霄应了一声，就等着沈应绝说出那一句，都杀掉。 可是沈应绝沉吟了好一会儿，却只道：“算了。” “包括现在在妙手谷附近查探的那些势力的人，也都先不必都杀掉，盯着。不要让他们发现，那些地方的百姓都百毒不侵这件事情。” “如果有人发现了，再杀不迟。” “是。” 沈应绝身子稍稍往后仰了仰，不能都杀了。 如果都杀了，那些派遣人过去查探的人，定然会对檀清酒更为忌惮，更想要知道，妙手谷的秘密，檀清酒的秘密。 那样的话，檀清酒想方设法地藏起来的秘密，恐怕也藏不住。 到时候，那百毒不侵的秘密一旦传出去，恐会为檀清酒招致杀身之祸。 沈应绝皱了皱眉，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他为什么要在意檀清酒会不会招致杀身之祸？ 只是很快的，沈应绝就又为自己找到了借口。 因为，檀清酒能够解他所中之毒，能够治困扰了他这么多年的那怪病。 是了，一定是这样。 这个理由很快就说服了沈应绝，沈应绝这才又稍稍坐直了身子：“这件事情就这么办，不说这个了。我们的事情，可都筹备妥当？” “主子放心，一切皆已经准备妥当，只等主子您了。” “好。”沈应绝点了点头：“七日之后，准时出发。” 倒是正如沈应绝之前所言，皇帝知道檀清酒清醒过来的消息之后，第二日，便派了人来，让檀清酒入宫觐见。 沈应绝跟着一同进了宫，刚刚到太极宫同沈彦淮请了安，沈彦淮就看向了他：“你皇祖母听闻你近来总是晕倒的事情了，她老人家十分担心，这几日一直在宫中诵经念佛抄佛经为你祈福，你过去给她请个安，也让她安个心吧？” 沈应绝却并没有动，只目光定定地看向了檀清酒。 沈彦淮见状便笑了起来：“怎么着？还害怕朕怎么了你的王妃不成？行了，朕只是想要让你王妃给我顺便也诊个脉。” “放心，等你去你皇祖母那里请了安回来，朕还你一个全须全尾的端王妃。” 沈应绝抿了抿唇，抬眸看了檀清酒好几眼，似乎仍旧有些不放心。 沈彦淮笑骂了一声：“瞧你这点出息。” “端王妃，你自个儿同他说。” 檀清酒只笑了笑：“王爷放心，陛下的话，可就是圣旨，就是承诺。陛下答应了会将我完好无损地还给王爷，就一定能够做到的。” 沈应绝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那行吧，我走快些，早点回来。” 说完，才又朝着沈彦淮行了个礼，快步退了出去。 沈彦淮看着沈应绝脚步匆匆的模样，脸上忍不住地染上了几分笑：“你瞧，他可真是，一点也离不开你。” 檀清酒垂下眼，声音轻轻地：“大抵是因为这一次民女突然中毒昏迷的事情，让王爷觉得有些心有余悸吧。” “王爷心里应该对自己的病情也还是知道一些的，所以最近格外的害怕民女出事。” 听檀清酒这样说，沈彦淮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淡了下去：“我听闻，昨日端王又毒发昏迷了过去？他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啊？” 檀清酒摇了摇头：“民女那解毒丸并没有办法解端王爷身上所中之毒，只能暂缓毒性的发作，但是王爷所中之毒，毒性较强，即便是一直在服用解毒丸，毒性也一直在蔓延。” “如果照这样下去，顶多六七日，端王爷恐怕就会……彻底昏迷不醒。” “彻底昏迷之后，若是不能及时解毒，不消半月，毒性便会侵入王爷的心脉，到时候，端王爷恐怕就……药石枉然了。” “民女昨日也给管家开了个药方子，便是在端王爷昏迷之后护住端王爷心脉，不让毒素侵袭的方子。但是那个方子，也只能堪堪吊住端王爷最后一口气，让他成为……活死人。并没有办法让端王爷苏醒过来，亦或者是解毒。” 沈彦淮神情愈发沉了几分：“那有什么办法解毒？” “民女这段时间一直在查看医术药典，可是现在却仍旧没什么眉目。民女觉得，陛下也可以继续为端王爷征集名医，毕竟民间藏龙卧虎，说不定可能有能够为端王爷解毒之人。” 沈彦淮皱了皱眉：“这不就是碰运气吗？” “是啊。”檀清酒垂下眼：“也就只是碰运气了。” 沈彦淮重重地靠向身后的椅子，满脸悔恨：“朕对不起他母后啊……” 只是这悔恨却并未在沈彦淮的脸上停留太久，沈彦淮只抿了抿唇：“朕知道了。” 沈彦淮刚刚说完，门外却就匆匆走进来了一个内侍：“陛下……” “做什么？”沈彦淮皱眉怒斥着。 “皇后娘娘派了人来，说她最近身子有些不爽，想要请妙手神医去看一看。” 第173章 最佳人选 沈彦淮皱了皱眉，转过头看向了檀清酒：“皇后最近倒似乎的确是有些不舒服，听说也找了好几次太医去诊治了，药也吃了不少，却好像没什么效果。” “你如果有空，倒是可以去帮她看一看。” 沈彦淮说完，却又微微顿了顿：“不过朕答应了端王，会看护好你。” 檀清酒笑了起来，笑容温婉而明亮：“皇后娘娘那里，会有什么危险吗？” “皇后娘娘会对民女做什么吗？” 沈彦淮皱了皱眉：“那倒也不会。” “那便是了。”檀清酒眉眼弯弯：“民女本就是一个大夫，既然有病人需要民女，那民女自然是义不容辞的。至于端王爷那里，民女只会同他解释。” 她此前本就有心接近皇后，只是一直没能如愿，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沈彦淮目光落在檀清酒的脸上，却是突然笑了起来：“挺好，朕派人送你过去吧。” “是。” 宫人带着檀清酒出了太极宫，直奔后宫而去。 如今这位皇后，住在朝阳宫。 檀清酒被宫人带到了朝阳宫，皇后已经在殿中等着了。 即便是在病中，皇后亦是穿戴整齐，妆容精致，看向檀清酒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挑剔。 “民女檀清酒，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 皇后将檀清酒叫起，目光却是落在了檀清酒身后跟着的宫人身上。 “本宫有事情要与檀神医细谈，你们都退下吧。” 那宫人垂眸：“回禀皇后娘娘，是陛下让奴才跟在端王妃身边的，陛下特意交代过了，万不能让端王妃离开奴才的视线。” 皇后脸色冷了下来：“难道本宫还能害了她不成？” 那宫人不为所动，只低声解释着：“端王爷十分看重端王妃，陛下答应了端王爷，一定会照顾好端王妃的。” 皇后暗自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本宫想要向檀神医请教一些事情，不想让旁人听见。这样，你退到外面院子里面去，这样，既能够看到这里，确保檀神医在你的视线范围内，又听不见我们说什么。” 那宫人想了想，方点了点头：“是。” 那宫人这才退到了院子中，皇后看着那宫人，眸光转冷，嘴角亦是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檀神医好手段啊，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就将端王牢牢拽在了你手中，顺利拿下了端王妃之位。” 檀清酒轻笑一声，却并不否认：“皇后娘娘谬赞了。” 皇后听檀清酒认下，这才将目光落到了檀清酒身上：“有意思，可是本宫听闻，端王中了无解之毒，恐将不久于世。你与端王尚未成亲，这端王妃的位置，你还没有真正拿到手里，结果端王就出了事，你这算不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怎么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呢？”檀清酒嘴角微勾：“民女先前在陛下那里就说过了，端王爷接下来，因为毒势发展，会昏迷不醒，甚至威胁性命。我虽然不能够为端王爷解毒，却能够想办法，护住端王爷的心脉，不让端王爷的心脉被毒侵蚀。” “端王爷会昏迷不醒，但是，不会死。”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到时候，民女再嫁给端王爷，谁不会赞民女一声有情有义啊？” “端王妃之位，不也还是民女的吗？且因为端王爷昏迷不醒，不能行人道之时，且也不会有宅府后院之争。” “这难道，不好吗？” “民女六年多之前， 皇后完全没有想到，檀清酒竟然会这样说，一时间忍不住地有些愕然。 “这一切，都是你处心积虑谋划的？” 檀清酒笑了起来：“处心积虑这四个字，用得不太妥当。只是因为民女刚好揭下了皇榜，恰好成了端王爷的大夫，又恰好发现端王爷身中奇毒而已。不过民女的确是想方设法地故意接近了端王爷……” “不过我接近端王爷，也不过只是想要，自己的日子能够好过一些而已。” 檀清酒垂下眼：“妙手神医这个称号，虽然听起来挺厉害，也还蛮受人尊重的。可是……” 檀清酒笑了起来：“皇后娘娘大抵不太了解大夫，大夫虽然治病医人，可是却也脏乱累。” “脏乱累？” 檀清酒点了点头：“比如，有些人生了病，会拉肚子，控制不住的，不分时间地点。” “比如，经常有人会在我诊治的时候，吐。” “比如，有些人生病，身上全都溃烂流脓。” 皇后听着檀清酒这样说，就忍不住地皱了皱眉。 檀清酒笑了起来：“这些都还只是一小部分，其他的，也不想说出来污了皇后娘娘的耳朵。” 檀清酒垂下眼：“皇后娘娘应该知道，民女之前是檀府大小姐，生母早逝，在府中受尽欺凌，后来九死一生，才离开了京城，离开了檀府。” “民女当初刚刚生下孩子，就遇见民女的师父，民女拼死拼活的学医术，每天几乎都只睡一两个时辰。民女这样做，无非也就是想要靠着医术，在这世上安身立命，有好的生活。” “回到京城之中，京城权贵无数，更让民女感慨良多，让民女明白，只有往上爬，爬到足够高的位置上，有足够尊贵的身份，才能够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才能够，不被人欺负。” “既然帮端王爷治病，呆在端王爷身边，能够得到民女想要的生活，那……何乐而不为呢？” 檀清酒微微翘着，神情坦然。 皇后目光落在檀清酒的脸上，微微眯了眯眼：“你将这些话告诉本宫，难道就不怕，本宫告诉端王，亦或者是……陛下吗？” 檀清酒笑了起来：“皇后娘娘不会的。”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皇后娘娘今日找民女过来，是因为民女上次，与皇后娘娘说的那些话吗？” “听陛下说，皇后娘娘最近看了不少大夫？” “是效果都不太好？” 檀清酒笑了起来：“皇后娘娘放心，民女的医术，还是挺好的。且正如民女方才所言，民女想要在这京城立足，想要往上爬，不想被人欺负。” “自然，也想要找一个依仗。” “娘娘，是最佳人选。” 第174章 日子倒是舒坦 皇后盯着檀清酒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挺有意思，你就这么当着本宫的面，直接告诉本宫，你会好好为本宫治病，是因为，你想要本宫成为你的依仗，为你撑腰？” 檀清酒点了点头：“民女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 “民女也的确，就是这么想的啊。” 皇后微微挑了挑眉：“若是本宫不愿意呢？那你就不给本宫治病了？” “自然不会。”檀清酒笑了起来：“民女从来不会，在治病救人这件事情上，玩花样。毕竟，医术，仍旧是民女安身立命的根本。民女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坏了民女的口碑。” “不过，民女会想办法，再重新找一个，可以依仗的人。十有八九，民女也还是会在宫中找那个人。民女对后宫之中局势那些，不甚了解，也不知道，会不会找到皇后娘娘的敌人。” 皇后又忍不住笑了一声：“有意思，檀清酒，你可真是太有意思了，本宫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檀清酒也笑了起来：“不过堪堪能够给皇后娘娘逗逗趣解解闷儿罢了。” 皇后笑了笑：“当你依仗的事情，本宫考虑考虑，你先给本宫看病诊治吧。” “是。” 檀清酒伸手为皇后诊脉，随即就皱起了眉头。 皇后看着檀清酒的反应，心中一紧：“怎么了？本宫的情况很不好？” 檀清酒点了点头：“上次民女与娘娘说了那些话之后，娘娘应该，找了不少的大夫来看过了吧？” “是。” 皇后颔首：“本宫的确找了不少的大夫看了，但是那些个大夫说法都不一样，开的药也是天差地别。” 皇后说完，才又看向了檀清酒：“且本宫找了一个，跟你说法倒差不差的大夫，吃了他开的药。但是不知为何，本宫吃了他开的那些药之后，好了几日，却又很快更不对劲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娘娘吃过药之后，之前的症状是不是有所改善，但是过了七八日之后，却又出现了新症状？葵水倒是不多了，可是却淋漓不尽，且来葵水的时候，会腹痛难忍？” “对。” 皇后忍不住地看了檀清酒一眼，这人虽然之前一出现就是以沈应绝大夫的身份出现的，让她有些不喜，但是正如她自己所说，她的医术，倒是极好的。 无论是上次还是这一次，都极其精准的说出了她的症状。 “这是怎么回事？” 檀清酒抿了抿唇：“皇后娘娘找的那位大夫，虽然说出了娘娘的症状，但是，却也只知道这些。” “他不知道娘娘之前很长时间都用错了药，导致身体已经有些内虚。所以对娘娘按照寻常这类症状下了药。” “下药过猛，导致娘娘体内一寒一热相交替，身体自然受不住。” 檀清酒抿了抿唇：“本来娘娘只需要调理一阵子，这样一来，娘娘需要调理的时间恐怕得要稍稍长一些。” “不过，民女可以先给娘娘开一个方子，先治好娘娘现在身体既有的病症。然后再治好病之后，再行调理。” 皇后闻言，就皱起了眉头：“需要很长的时间吗？那本宫调理身子期间，可能够……” 皇后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才又压低了声音问着：“可能够怀孕？” “自然不能。” 檀清酒垂眸：“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皇后娘娘现在的身体，根本没有办法怀孕。” “怀不上孩子，即便是勉强怀上，也会自然流掉。” 皇后闻言就皱起了眉头：“那要多长时间？” “至少三个月。” “这么久？” 檀清酒笑了：“三个月，已经算不上太久了。娘娘之前寻医问药，也浪费了不止这么些时间吧。若是娘娘早些找到民女就好了，说不定，娘娘现在孩子都能够满地跑了。”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一个好的大夫，对于一个病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且病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宜早不宜迟的。娘娘再拖下去，可能三个月就会变成六个月。” 皇后抿了抿唇：“你开方子吧。” “是。” 宫人奉上笔墨纸砚，檀清酒便给皇后开了个方子，递给了皇后。 “每日早中晚三次，三日之后，娘娘就能够感觉到身体有明显的变化了，且定然是好的变化。” “甚至皮肤应该都会变得白皙红润滑嫩一些，脸上的斑也能够逐渐淡下去。” “三日之后，民女会再次入宫给娘娘诊治，依据娘娘的身体情况，看需不需要调整药方。” 皇后听檀清酒这么说，神情微动，忍不住地抬起头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真能够有美容养颜的效果？” 檀清酒笑了起来：“倒也并非是美容养颜的效果，只是很多时候，身体病症情况，都会反应在脸上。特别是女子的一些特有病症，是女子某些特有的器官出现了问题，就更会反映在脸上。” “脸上长斑长痘，脸色蜡黄，眼下青黑，这些都有可能是因为生了病。” “当导致这些症状的病被治好之后，那些因为病而导致的脸上的问题，自然也就一并好了。” 檀清酒朝着皇后眨了眨眼：“只不过是还娘娘原本应该有的美貌罢了。” 皇后闻言笑了起来：“你倒是挺会说话。” “行，三日后，本宫叫人去端王府接你。” 檀清酒应了一声，就听见门外院子里传来了请安的声音。 “给端王爷请安。” 皇后目光越过檀清酒看向大步跨进院子的端王：“他对你倒是看得挺紧，这一会儿不见，就追过来了。” “你要找本宫做靠山的事情，他恐怕不会同意。” 檀清酒轻笑一声：“他同意不同意，有什么关系呢？毕竟，皇后娘娘也知道的，端王爷身中奇毒，再过不了几日，就得要昏迷不醒了。民女要找谁做靠山，难道不是民女自己决定的事情吗？” 皇后闻言也笑了起来：“这样一想，你这日子倒是舒坦。” 皇后话音刚落，沈应绝就从门外走了进来：“皇后娘娘说什么日子舒坦的？” 第175章 太后 皇后皮笑肉不笑：“本宫在与端王妃说，说端王虽然身子不是太好，但是却是个格外懂得疼人的，端王妃嫁给你，以后的日子倒是舒坦。” “毕竟，端王妃不过来给本宫看个病，端王爷也能够眼巴巴地赶过来。活生生像是害怕我欺负了端王妃的模样……” 沈应绝眯了眯眼：“是吗？” 只是却也并没有等皇后回答，便径直看向了檀清酒：“给皇后娘娘看完病了吗？” 檀清酒点了点头：“已经看完了。” “那就好。”沈应绝抿了抿唇：“正好，太后娘娘方才也跟我说，说她最近有些心悸，夜里总是失眠，想要找你过去看看。” “既然皇后娘娘这里没什么事了，那你随我去一趟安慈宫吧。” 檀清酒闻言，只抬眸看了皇后一眼，才笑着点了点头：“好。” 出了朝阳宫，檀清酒眨了眨眼：“皇后娘娘真的叫我过去给她看病？” “自然。”沈应绝嘴角勾了勾：“难道我还会在这种事情上面骗你不成？” “不过，我也的确在太后面前夸赞了你的医术。” 沈应绝转过头看向檀清酒：“到时候我晕倒之后，只怕会有不少之前看不惯你我的人，会想方设法地趁着那个时候对付你。比如，檀府那些个不长眼的东西。” “所以，我想要趁还有机会，给你先找个靠山。” 檀清酒眉眼微微动了动，想起自己先前跟皇后说的那些话，只忍不住地朝着沈应绝眨了眨眼：“靠山？王爷说的是，太后娘娘？” 沈应绝点了点头：“太后虽然年纪很大了，如今前朝后宫的事情都不怎么插手，但是……” “她当年可是当了三十来年的皇后，且即便是她亲生儿子在夺位争斗之中输了死了，如今这个继位之后，也依然尊她为太后，而且这么二三十年了，她依然活得好好的，足以说明，她的心机手段，绝对是一等一的，只是看她愿不愿意用而已。” “而且，对你来说，她比较好拿捏。”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轻笑了一声：“心机手段是一等一的，又比较好拿捏？这不矛盾吗？“ “因为你是大夫。” 沈应绝看了檀清酒一眼：“太后苦这个病已经很久了，从我出冷宫见到太后开始，我就一直知道她有这个毛病。太医看了不少，但是太医们都只说她忧思过重，让她好好休息。” “但是效果却似乎并不太好，且随着年岁越来越大，就更加厉害了。” “她自己都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如果有人能够治好她这个毛病，让她能够舒舒服服过几年安生日子，那让她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你如果能够治好她这个病，那让她护住你，是轻而易举的。” 檀清酒扬了扬眉：“王爷就这么相信我，就相信我一定能够治好太后娘娘的病？” “自然，王妃的医术，本王还是信得过的。” 檀清酒嘴角翘了翘，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倒还是挺好的。 “你父皇，差不多六十左右了吧？那你皇祖母岂不是……八十？” “七十八。” 檀清酒点了点头：“这个年纪，倒也算是难得了。” 这个时代的医术不是太好，人的平均寿命都比较短，能够活到六十都已经是难得一见了，七八十更是少之又少。 “嗯。” “不过等会儿你别在她面前替年龄，这是一个禁忌。” 檀清酒笑了：“放心，我懂，我懂的，女人嘛，只有过了二十五，就不希望有人提起年纪了。” “清酒也一样吗？” 檀清酒眨了眨眼：“这我如何知道？毕竟，我也还没有二十五啊。” 檀清酒跟着沈应绝一同到了安慈宫，就瞧见院子里摆着一张躺椅，一个衣着雅致的贵妇人躺在躺椅上，正在晒太阳。 贵妇人头发已经花白，身上却透着一股子尊贵。 这位就是太后了吧？ 太后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女子，女子约莫十多二十岁的模样，看穿着打扮，不像是寻常宫人。 见檀清酒的目光落在那女子的身上，沈应绝才撇了撇嘴：“那一位，说起来，与你倒是也有些关系，那是定王最小的女儿，叫沈素薇。和檀云歌，关系倒是不错。” “方才我来的时候，她还不在的。她和檀云歌关系挺好，恐怕……会为难你。” 檀清酒眨了眨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难道还怕一个小女孩儿为难不成？” 檀清酒和沈应绝走路的声音已经极轻，可是太后却仍旧被惊醒，只抬起头来朝着门口看了过来，目光很快落在了檀清酒身上。 “这位就是端王妃了吧？” 太后坐直了身子，眉眼弯弯，满脸皆是慈爱：“好久没见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了，先前端王一直在我面前夸赞你医术好，非要哀家请你过来给哀家看一看。” “之前哀家还觉得端王肯定有些夸大其词了，如今见了才知道，也不尽然。毕竟，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即便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哀家面前，多看几眼，也会觉得心旷神怡，心情都好了许多。” 檀清酒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这位太后，倒是也与她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倒是格外的，会说话。 “太后娘娘说笑了。” 檀清酒笑吟吟的上前请了安才道：“方才端王爷来的路上与民女大致说了太后娘娘的症状，只是民女尚且需要把脉找一找病因，不知，娘娘可方便？” 檀清酒话音刚落，一直站在一旁的沈素薇便开了口：“端王妃看起来这么年轻，能有什么医术啊？医术不都是需要时间沉淀的吗？我听说，端王妃学医，也不过六年时间啊。寻常大夫，学医六年，也不过刚刚敢给人诊诊脉看看简单的病症吧？” “我瞧着，端王妃看起来容貌倒是的确不错，这妙手神医的称号，该不会是那些个大男人看着端王妃长得漂亮，为了恭维端王妃传出来的吧？” “我皇曾祖母可是太后，身份尊贵，你给皇曾祖母看病，万一用错了药，出了什么事，端王妃可赔的起？” 第176章 头风 “素薇。”太后转过头噌了沈素薇一眼：“莫要胡言乱语，端王和端王妃也是好心。” 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太后的话，虽然看似是在训斥沈素薇，可是话里话外，却也透露出，她觉得沈应绝和檀清酒是好心，但是未必能够治好她的病的意思。 “那可不一定呢。”沈素薇哼笑了一声，满脸都是防备。 檀清酒神情却仍旧淡然，同样的质疑，这些年她不知道听过多少了。 也不能怪别人，要怪就要怪她，过分的年轻貌美吧？ 这样的年纪和容貌，的确是不怎么容易让人相信她医术卓绝。 檀清酒好脾气地弯了弯嘴角：“民女先给太后娘娘诊脉吧，太后娘娘可以先听听民女诊脉之后的结果，再决定用不用民女开的药便可。” 沈素薇翻了个白眼：“端王都将皇曾祖母的情况仔细告诉你了，你当然能够……” 沈素薇话还没有说完，就只觉得一阵冷风扫过，是沈应绝凉凉的目光：“你应该叫她，婶婶。” 沈素薇尚未说完的话一下子就被卡在了喉咙中。 婶婶，凭什么？ 太后连忙道：“清酒来给哀家把脉吧？” 檀清酒仔细给太后把了脉，才道：“娘娘年轻时候，得过头风？” 太后眼中有些讶异：“是，你如何知道的？哀家这病，和之前那头风有关？可是哀家那头风病，是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得的了，而且当时虽然折腾了三四年，可是最后也还是治好了的，治好之后，就再也没有发作过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那就应该是了。” “头风病这种病，若说完全治好，是很难的，这病易复发，难治愈。当年娘娘得头风的时候比较年轻，后来应该是娘娘按时休息饮食之后，身体好了，那病就暂时压了下去，没有复发而已。” “只是后来随着年岁渐大，身体抵抗力下降，内里虚弱，许多年前被压下去的病症便又卷土重来了。” 檀清酒说完，便忍不住顿了顿，先前沈应绝似乎专程叮嘱过她，不要在太后面前提及年纪的事情，她倒是……全然给忘了。 檀清酒抬眸看了太后一眼，就见太后眉头轻蹙：“你可确定？” “八九不离十。” “之前来的路上，端王爷曾经告诉民女，太后娘娘失眠头疼的病症，已经许多年，也有不少大夫来看过，大多说太后娘娘的忧思过重导致。” “但是民女方才给太后娘娘把脉的时候，太后娘娘的脉象，的确是像是忧思过重导致头疼的脉象。可民女观太后娘娘的神情气色和舌苔，发现太后娘娘舌紫暗或有瘀斑，苔薄白，脉细弦或细涩。和忧思过重的人的症状，又些许的不一样。” “综合下来，更像是头风发作时候的症状。” 太后抿了抿唇：“只是像？不确定？” “可以确定。”檀清酒抬起头来：“民女可否按一按太后娘娘身上几个穴道，太后娘娘告诉民女真实的感受？” 太后稍稍沉吟了片刻：“可以。” “皇曾祖母，你还真信她啊？这穴道也是人人都能按的吗？万一……” 檀清酒已经就着给太后把脉的姿势，按上了太后的合谷穴。 “太后娘娘，可有感觉到头疼的症状，有稍稍减轻一些？” 太后一愣，仔细感受了一下：“好像……真的稍稍好了一些？” 檀清酒便顺势站起身来，站到了太后面前，依次点揉风府、天柱、风池、曲鬓、角孙、率谷、太阳穴等穴。 随即又蹲下身来，按揉外关、合谷、阳陵泉等穴位。 之后，又站到了太后身后，为太后拿揉颈项部，分推肩背，拿揉肩部，轻叩肩背。 一套按摩下来，太后只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许多：“好像，真的没有那么难受了，感觉眼前都清明了许多，头也不太疼了。” 檀清酒笑了笑：“这是对付头风病的一套经典的穴位疗法，如果太后娘娘这病是因为忧思过重而起，那么民女这样按揉，是不会有太大的缓解的。” “毕竟，头风和忧思过重引起的头疼还是不太一样的，头风病是身体上的病症，而忧思过重，是心里的病症。” 太后似懂非懂，却也隐隐约约明白了一些：“所以之前太医那些给哀家开的药，都不对症？” “是。” 檀清酒点了点头：“用了这么多年的药没有什么改善，最重要的原因，便是药不对症。” “如果太后娘娘对清酒的医术不太信任，也可以直接找太医过来，让太医给娘娘开治疗头风病的药，症状也会有一些改善。” “只不过，娘娘这病拖的实在是太久了，加上之前用的药不对症，这病在经年累月中，又发生了一些变化，只是用治疗头风病的药，可能会有一些改善，会让太后娘娘轻松一些，却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让太后娘娘彻底痊愈。” 檀清酒的话虽然说的隐晦，可是太后却也在第一时间就听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你能够让哀家这个病痊愈？” 檀清酒垂眸笑了起来：“自然。” “若是太后娘娘愿意给民女机会，三个月内，民女定能够让太后娘娘这病，彻底痊愈。” “你口气倒是不小。”太后笑了起来：“三个月内，让哀家痊愈？连太医都不敢夸下这样的海口，你竟然敢？” “民女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 太后嘴角勾了勾：“挺好，哀家就喜欢你这样的自信。” “那你先给哀家开一个方子吧，哀家给人看过之后，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倒是可以试试。” “是。” “皇曾祖母！”沈素薇不高兴了：“这女人惯会忽悠人，你怎么也被她给忽悠给哄骗了啊。” 沈应绝皱了皱眉，正要动手，檀清酒却终于将目光看向了沈素薇。 “小郡主一直在说我医术不精，说我骗人，那看来，小郡主在医术上，是十分擅长的了？” 沈素薇没有想到檀清酒竟然还敢跟她呛声，只瞪大了眼：“我为什么要擅长医术啊？” 第177章 怪病 “啊？”檀清酒满脸皆是诧异：“我还以为，小郡主应该十分擅长医术，所以才敢在别人看病诊治的时候，只听别人诊断结果，便断定对方是骗子。” “我还说，如果小郡主医术比较好，倒是可以多交流交流，切磋切磋呢。” “对于大夫这一行而言，如果没有别的见解和诊断，就反驳对方的诊断结果，打断别人行医，是不太礼貌的行为。我想着，小郡主生于皇家，受皇家规矩教导长大，应该不会这样无礼。” 沈素薇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你说谁无礼呢？” “说你。”沈应绝亦是冷下了脸。 “于公而言，清酒是妙手神医，是来给皇祖母诊治的，皇祖母作为病人，都没有说清酒诊断错了，说清酒骗人，你有什么资格？” “于私，清酒是本王即将过门的王妃，你也得叫她一身婶婶，你是小辈，却屡次打断长辈说话，你这不仅仅是无礼了，你这明晃晃的，就是没有教养。” 沈素薇闻言瞪大了眼，正要说话，太后却开了口：“素薇被我们宠坏了……” 太后抬起头来：“来人，带郡主去御花园玩会儿。” “是。” 沈素薇听太后这么说，更是有些难以置信：“皇曾祖母。” 话音刚落，就看见太后目光凉凉地朝着她看了过来，沈素薇微微张大了嘴，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小郡主，这边请吧。” 沈素薇咬了咬牙，她虽然是郡主，可是因为她父亲定王出生比较低微，所以其实他们一府都不太受重视，她进宫的机会也并不多。 但是在她的印象之中，这位皇曾祖母素来是慈爱的，很少在他们面前露出这样冷厉的表情来。 沈素薇不敢再多言，害怕惹怒了太后，只垂下眼：“素薇先行告退。” 只是声音中却仍旧带着委屈和不甘。 等着沈素薇离开，太后才又看向了檀清酒：“三日后就能见到明显的效果吗？” “是。” 檀清酒笑了笑：“我再给娘娘开一个方子，只不过这个方子不是用来口服的，是睡前的时候用来泡脚的，每日睡前泡上两刻钟，能够明显改善睡眠。我听端王爷说起过的，说娘娘一直被失眠之症困扰良久了，这个方子应该会对娘娘的睡眠有益。” “好好好。” 太后眉眼弯弯：“端王妃可真是思虑周全，若是你开的方子果真有用，那就真是太好了。哀家一定会重重有赏的。” “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抬眸看了一眼沈应绝，就瞧见沈应绝的目光一直落在檀清酒的身上，眼中带笑。 这眼神…… 太后心神微动，看来，传言说沈应绝十分迷恋檀清酒的事情，竟是真的。 太后心中想着，面上笑容愈发慈爱了几分：“还叫太后娘娘呢？” “嗯？”檀清酒愣住，似乎有些没有明白太后话中的意思。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叫皇祖母。” 檀清酒这才反应过来，脸色微微有些红，声音亦是低了下来：“皇祖母。” “哈哈哈，好好好。”太后哈哈笑了起来：“阿绝你从哪儿找来的宝贝啊？刚刚给哀家看病的时候，镇定而自信，说起哀家的病来，条理分明，掷地有声。结果现在哀家不过让叫一声皇祖母，她这脸红得……” “哈哈哈，恨不得将自己脑袋给埋起来。” 沈应绝看向檀清酒，脸上也带着笑：“她医术好，在自己擅长的方面就显得比较有自信。但是其他方面，就比较害羞一些。” 太后眉眼弯弯：“挺好的。” “行吧，哀家待会儿就叫人去抓药去，要是有用的话，三日后哀家再传你入宫。” “是。” 檀清酒跟着沈应绝一同出了安慈宫，沈应绝才道：“你今日在宫中同时给太后和皇后诊脉治病的事情，应该很快就会传出来。” “宫内宫外的人听到风声，大抵应该是两种反应。” “要么闻风而来，找你寻医问诊，想要试探试探你是不是真那么有本事。” “要么想方设法地阻止，甚至暗中动手脚使绊子。” “你给他们开方子的时候，一切小心，别到时候被人钻了空子，动了手脚，反而连累了你。” 沈应绝垂下眼，仔细叮嘱着：“太后和皇后，她们本身就够警惕，所以你只需要给她们开方子，方子她们肯定也会找人看过，问题不大。” “但是其他人，可能会让你直接给他们开药。到时候如果药出了问题，吃出了事，你怕是百口莫辩，你小心一些。” 檀清酒自然明白：“嗯，我到京城之后，就几乎都是，只开药方，不包药了。” “但是，若是有人有心从中动手脚，哪怕是我已经十分小心翼翼，却也仍旧会有可乘之机。” “避不掉的。” 檀清酒笑了笑：“以前我挺害怕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害怕有人故意做手脚陷害我，陷害我事小，若是害了人命，那就不好了。” “不过呢，现在我倒是不怎么怕了。” 沈应绝眨了眨眼：“现在不怕了？现在为何不怕了？”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自然是因为，现在，我有端王爷了啊。” “端王爷会想办法，护着我的，不是吗？” 檀清酒说的太过理所当然，沈应绝微微愣了愣，才骤然笑了起来：“王妃说得对。” 檀清酒跟着沈应绝出了宫，刚刚回到端王府，管家就匆匆忙忙跑了过来：“王爷……” “怎么了？” 沈应绝扬了扬眉：“怎么了？慌慌张张。” 管家压低了声音：“老奴刚刚听人说起，说冉老先生出事了，突然生了怪病，且十分严重的模样，听闻冉府那边请了许多大夫去冉府给冉老先生看病呢。” 沈应绝闻言，转过头和檀清酒对视了一眼。 突生怪病？ 会不会，压根不是病，而是中了毒呢？ 沈应绝稍作沉吟，便有了决定：“管家，你去仓库里面拿些探病用的礼品，我们去冉府探病去。” 第178章 拜访 管家应下，沈应绝才又看向了檀清酒：“劳烦端王妃等会儿，带上药童，带上药箱子，陪我去冉府走一趟了。” 檀清酒眨了眨眼，看着管家已经走远，才压低了声音：“可是，端王爷与冉云归不是已经闹翻了吗？我们一听到冉云归生病的消息，就着急忙慌地赶过去，冉云归会不会怀疑？” 沈应绝摇了摇头：“我和冉云归闹翻，是暗地里的事情。在明面上，没有人知道我们已经撕破脸。冉云归也并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他一直在做着表面功夫。” “毕竟，我虽然快要死了，可是对他而言，却仍旧有利用价值。” “甚至，我即便过几日毒发身亡了，他也仍旧可以利用我。” 檀清酒看了沈应绝一眼，她实在是不明白，沈应绝和冉云归，究竟是因为什么，闹到这步田地的。 只是因为，冉云归想要利用沈应绝，但是沈应绝年岁渐长，不愿意被他利用了？ 那么，沈应绝明明可以，直接和冉云归翻脸，让其他人，特别是皇帝，知道冉云归的真面目啊？ 可是，沈应绝，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还是说，冉云归手里还握着沈应绝的把柄？ 沈应绝，有什么把柄？ 檀清酒脑中闪过好几个念头，面上却是不显，只转身吩咐着青黛：“将星祈星佑叫上，将药箱带上。” “是。” 青黛应声退下，檀清酒才又接着看向了沈应绝：“我此前给那趁着我昏迷不醒的时候来刺杀我的刺客下了毒，这才没过几日，就传出了冉云归身染怪病的消息，冉云归，会不会就是那幕后指使人？” “不知道。”沈应绝摇了摇头：“但正因为我也有所怀疑，所以才将你一并带上。” “不过，到时候，冉云归应该不会给你机会，让你给他诊脉看病，你可能够通过他的症状或者是面色分辨出，他是不是中了你下的毒？” “可以。” 檀清酒颔首：“当时就是为了方便我分辨，所以我下的毒比较特别，症状那些，都还是很明显的。” “那就行。” “他虽然不会让你有机会给他看病，但是不会拒绝见你，一切就看你的了。” 很快，星祈和星佑提着药箱走了出来：“主子。” 听星祈和星佑叫檀清酒主子，沈应绝忍不住微微扬了扬眉。 檀清酒跟着沈应绝上了马车，两人便又一同往冉府去。 冉府并不在内城，马车径直朝着外城而去。 见檀清酒眼中闪烁着诧异，沈应绝才又道：“之前冉府是在内城的，但是后来冉云归辞官归隐之后，就将冉府搬到了外城，地方比较大，他特意将新的冉府打造成了一处典雅别致的园林，甚至将冉府的一部分开放给了文人墨客，供那些文人墨客去游览，吟诗作画。” 檀清酒扬了扬眉，将自己的府邸修建的十分典雅别致，甚至开放给文人墨客游览？ 这操作，倒是挺特别的。 不过，如果冉云归心里有野心，这样做对他倒是有不少的好处。 既可以在文人墨客中树立自己的名声，又可以借此为由，暗中和这些个文人墨客暗通，招揽一些人才到自己麾下，为自己做事。 但是这样做，真的不会显得太过高调吗？ 檀清酒满脸疑惑：“他将自己的府邸开放给文人墨客，让他们可以去游览，难道陛下就不会怀疑吗？” “会。” 沈应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当今陛下，是出了名的多疑，连自己的枕边人，自己所生的孩子，也都从来不会相信，更何况是一个外人了。” “但是，怀疑是怀疑，他也想方设法地找过冉云归暗中拉帮结派勾结这些文人墨客的证据，可是没有找到。” “没有找到？”檀清酒翘了翘嘴角：“那这位冉老先生，倒是有几分本事的。” 沈应绝听檀清酒这样夸冉云归，却是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沈应绝笑了起来：“没，没什么，就是觉得挺有趣的。” 檀清酒只觉得莫名其妙，只看了沈应绝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出了内城，进了外城，逐渐人声鼎沸。 马车又行了一段时间，周围的人声逐渐少了，逐渐消失了。 檀清酒听见周围有鸟鸣声，便将马车车帘给掀了起来，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却就看见外面是一条两边都整整齐齐种着竹子的路。 “这些竹子，都是他叫人种的。” “附庸风雅的东西。” 沈应绝神情淡淡，甚至带着几分薄凉：“前面就是他那园子了，前面，马车就进不去了。” “马车进不去？” 檀清酒很快就明白了沈应绝为何这样说，她听见了，水声。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檀清酒跟着沈应绝下了马车，就看见眼前是一条约莫五六米宽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水声潺潺。 他们马车停下的地方，正好是一个码头模样的地方，旁边停了几艘小船。 “端王爷。” 船上的船夫站起身来，跟沈应绝他们行了礼。 沈应绝应了一声：“我听说，外祖父病了，所以特意带着王妃过来探望探望。” “是，端王爷这边请。” 沈应绝便上了船，檀清酒也跟着上了船。 船动了起来，逆流而上。 岸边种满了各色花草树木，还有一片竹林。 船穿过了好几处桥洞，经过了好几个小岛，才逐渐出现了一些亭台楼阁。 檀清酒笑了起来：“你外祖父打造这片地方，倒的确是花了几分心思，谁能想到，在京城还能有这么一片地儿呢？去拜访，还得要坐船？” “不过是因为，他怕死罢了。” 怕死？ 檀清酒扬了扬眉，倒也是，这样麻烦，如果有刺客来刺杀，恐怕也不那么容易。 船行了差不多两刻钟，才在另一处码头停靠了下来，檀清酒与沈应绝下了船，就看见了在岸边恭候着的管家：“端王爷，端王妃，老爷已经在等着两位了，两位这边请。” 檀清酒跟在管家身后又走了接近两刻钟，才终于见到了冉云归。 第179章 在外要给他一个面子 冉云归站在门口，脸上戴着一个面具。 檀清酒的目光落在了冉云归的脖子上，冉云归专门穿了一件可以遮挡住大半部分脖子的衣裳，衣领比较高。 但是虽然衣领比较高，可是檀清酒却仍旧发现，冉云归的脖子上，血管已经变成了青黑色，像是一条条的蚯蚓伏在冉云归的脖子上，看起来格外的骇人。 檀清酒眯了眯眼，却只扫了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冉云归那被面具遮盖的脸上，也全都是这样的景象吧？ 冉云归也在看檀清酒：“这位就是传闻中的檀神医？” “见过冉老先生。” 沈应绝神情淡淡：“听闻外祖父生了病，所以我特意带端王妃过来，想要给外祖父你瞧瞧。外祖父这怎么，还戴起面具来了呢？” 冉云归脖子上的筋微微凸起：“不必了，我已经找了信得过的大夫来看过了，也给开了药了。那大夫是我多年的老友，还是个脾气比较怪的老头儿，他要是知道我不吃他给我开的药，反而找别人看病，恐怕是要提刀杀上门来的。” “那也行。”沈应绝也并不坚持，只又看了冉云归一眼：“外祖父为何会突然患上这个怪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听沈应绝这样问，冉云归的目光便又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檀清酒：“没什么，大抵是平日里见的人多了，接触的人多了，不知道被谁给沾染上了吧。” 檀清酒掀了掀眼皮子，这是在解释？ 是在告诉他们，他染上这个病，不是因为他派人去刺杀她？ 可是冉云归到底知不知道，这叫欲盖弥彰啊？ 冉云归却似乎不太想要继续这个话茬子，只道：“之前听说陛下给你赐了个婚，倒是一直没有见到过人，上次去你府上，也没能见到。” 檀清酒在心里暗自啧了一声，自然是见不到的。 上次冉云归到端王府的时候，她还在昏迷中啊。 “容貌倒是不错，只是我听闻，她此前没有成亲，就已经怀孕生子？” “陛下怎生，给你挑了这么一个王妃啊？” 沈应绝的眸光逐渐冷了下来：“不是父皇给我挑的，是我自个儿挑的。未婚生子又怎么样？我喜欢她，这就行了啊。” 沈应绝一脸的漫不经心：“我这辈子，过得都不那么自由，想要的东西，总也得不到，总是被人安排着，做这样做那样。临到要死了，我难道还不能够顺遂着自己的心愿，娶一个自己喜欢的王妃吗？” “她好看不好看，是不是生过孩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 沈应绝这话，说的就太过有指向性了，冉云归脖子上的青筋又忍不住地突了起来：“你的病如何了？” “啊，大夫都说，活不了几天了。” 冉云归哪里能够不知道沈应绝的情况：“这位檀神医呢？不是听闻，檀神医医术高明吗？不是说，檀神医能够治你的病吗？” 沈应绝听冉云归这样一问，便又笑了：“是啊。” “她能够治我的病，可是我身上，只是有病吗？” 冉云归眸光逐渐冷了下来：“路都是你自己选的，不是吗？” 冉云归说完，目光又落在了檀清酒的身上：“她真的能够治好你的病？你那病，不是那么多大夫都看过的吗？” “是啊，可是只有檀神医，能够治好我的病啊。” 冉云归若有所思，只转过头吩咐着身后的人：“檀神医第一次来冉府，去让老夫人出来，带檀神医一起在府中转转？” 檀清酒扬了扬眉，心里明白，这是要准备支开她，单独和沈应绝说话了。 檀清酒正要应声，就听见沈应绝开了口：“我对这冉府也挺熟悉的，就不劳烦外祖母了吧？外祖母年纪也大了，哪有让长辈陪着小辈闲逛的道理？” 沈应绝说完，也不管冉云归是什么反应，便转头看向了檀清酒：“走吧，王妃，我带你转一转。” 这便是明晃晃的拒绝了。 檀清酒眼角余光扫向冉云归，冉云归的眼神冷得吓人。 檀清酒一点也不想掺和进冉云归和沈应绝之间的爱恨情仇里面，只是…… 身为指婚给了沈应绝的端王妃，在外面，她还是应该给沈应绝面子的。 “好，那就有劳王爷了。” 檀清酒笑着转向冉云归：“之前我曾经给冉老夫人看过诊，我发现，冉老夫人忧思过重，肾脏那些都有些毛病，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这病却也会时不时地出来滋扰一下，让人总觉得到处都不舒服。” “作为大夫，我建议，冉老夫人还是应该好好静养才是。” “且……” 檀清酒眉眼弯弯：“还有冉老先生。” “冉老先生身中之毒，是我妙手谷独家所制，此毒虽然不会致命，可是中毒之后，却也实在是有失雅观，还是得早些解毒才是。” 冉云归听檀清酒这么一说，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原来，这毒果然是檀清酒所下？ 所以，她从头到尾都知道，他这毒是怎么来的？却在那里看着他出尽洋相？找尽借口？ 很好，沈应绝这是打定主意，要和他对着干了是吗？ 而且，不仅要和他对着干，甚至还找来了一个帮手？ 很好，好极了。 沈应绝这是死不悔改啊，宁愿死，也不愿意向他低头啊，他倒是要看看，沈应绝这样做，会有什么下场。 檀清酒却好似完全不知道冉云归在想什么，只接着道：“且这个毒也有些折磨人，想必冉老先生也已经经历过毒发时候的痛苦了吧？” “冉老先生说找了一位老朋友来给您解毒？您吃了他给您开的药之后，可有效果啊？” 檀清酒眉眼弯弯：“我最近都住在端王府的，若是冉老先生那位老朋友……没有办法给冉老先生解毒，冉老先生，可以到端王府来找我。” “冉老先生亲自过去吧，这冉府太大了，我怕我如果过来的话，可能会迷路。” 冉云归的眼神越来越冷，沈应绝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180章 谁在那儿？ “哈哈哈……” 沈应绝笑得太过猖狂，冉云归的眼中已经满是恼怒。 沈应绝似乎这才反应了过来，只连忙轻咳了两声，完全不走心的道着歉：“抱歉，我只是觉得，我家王妃，实在是有些过分可爱了。” “外祖父你不觉得吗？” 冉云归冷着脸，眼神几乎就要将他们两人给杀死。 沈应绝却像是毫无所觉一样，只接着道：“我家王妃有点护夫，就是舍不得我受一点的委屈。” “外祖父你去忙去吧，毕竟你中了毒，听王妃这样说起来，这毒，恐怕还有些厉害。” “外祖父你好好休养吧，我陪着我家王妃走一走。” 沈应绝说完，便果真旁若无人一般地带着檀清酒往一旁的垂花门走去，沈应绝的声音随着风传了过来。 “冉府虽然的确是大了一些，但是景致还是不错的，如果清酒你觉得走路累的话，我们可以坐船。” “这景致在整个京城，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来一趟不容易，不好好看看就亏了。” 冉云归几乎咬碎了牙。 很好，这压根就是，到他面前挑衅来了。 沈应绝绝对是知道了，猜到了。 猜到了那天去刺杀檀清酒的人，是他所派遣的了。 冉云归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一颗棋子，如果跳出了他的棋局，不能够再为他所用，他就得要尽快的将这棋子给撤下棋盘了，免得到时候反咬他一口，不值当。 就是…… 沈应绝这个身份，对他而言的确是最好的利器。 如果檀清酒真的能够治好沈应绝那怪病，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利用沈应绝去夺那个位置了。 他虽然将另一个女儿送到了宫中做了淑妃，可是…… 淑妃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根本不能用。 真是废物！ 冉云归咬了咬牙，既然如此，那他也就只有，靠他自己了。 “主子。” 冉云归身后骤然出现了一个隐卫。 冉云归低声应了一声：“叫人跟着他们，别让他们在府中乱跑？沈应绝知道的太多了，他虽然快要死了，可是万一，他临死之前都想着攀咬我一口，将我这冉府的秘密，告诉了檀清酒……” 冉云归眯了眯眼：“沈应绝和檀清酒，都得要死。” “是。” 冉云归微微顿了顿，才又接着道：“之前你们调查檀清酒之后，似乎与我说过，檀清酒与她姐姐以及继母，关系都不太好？” “对。”那隐卫低声应着：“不仅关系不太好，属下打探到，定王世子妃那个孩子，其实并非是定王世子妃所出，而是檀清酒生下的孩子，檀清酒当年未婚先孕被沉塘，定王世子妃将她救起，养在了别院，等着檀清酒生下孩子后，将孩子抢走了。” “且属下打探到，当年定王世子妃原本是想要去母留子，将檀清酒给杀了的，可是檀清酒命大，没死，这才在六年之后，才又回到了京城，来找他们报仇来了。” “定王世子妃如今因为给檀清酒下毒被发现，已经被关入了大牢之中，又因为当年抢走檀清酒孩子冒充定王之子的事情被揭露，陛下以她混淆皇室血脉为由，下令七日后将她斩首。” 冉云归眯了眯眼：“陛下下令的？” “陛下还管这样的小事？” 隐卫低下头：“原本陛下应该是不管的，但是因为檀清酒是刚被赐婚的未来端王妃，而且还能够治端王爷的怪病，加上端王爷亲自入宫去，大概提起了这件事情，所以陛下才特意下了旨。” 冉云归眯了眯眼：“定王世子妃是吗？” “想办法，我要见她一面。” 隐卫微微顿了顿，才低声道：“属下听闻，檀清酒专门去过大牢那边，似乎是叮嘱过，在行刑之前，不允许任何人去见檀云歌。” “从檀清酒做的那些事情来看，檀清酒，似乎是想要让檀云歌死。” 冉云归嗤笑了一声：“檀云歌抢走了她的孩子，她当然想要让她死的。可是正因为这样，我才更要去见一见檀云歌啊。” “檀清酒回来报仇，将孩子抢了回去，还让定王世子休了檀云歌，如今更是让陛下下旨，让檀云歌在七日后行刑。檀云歌现在，怕是恨毒了檀清酒的。” “将檀云歌利用好了，兴许，会有意外的惊喜呢。万一沈应绝那里有个意外，万一，沈应绝将我的秘密，告诉了檀清酒，那我到时候，就可以利用檀云歌对檀清酒的恨意，再让檀云歌，去弄死檀清酒啊。” “利用檀云歌，就可以将我，从这件事情中摘出去。” “这只是她们姐妹二人之间的恩怨，自然就，与我无关了。” 冉云归垂下眼，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知道，这里，有着一条一条恐怖的青筋。 他身上这毒，是檀清酒下的。 “至于檀清酒不让人见檀云歌？” 冉云归嗤笑了一声：“她能够挡得了别人，你觉得，她还能挡得住我不成？” 隐卫垂眸：“自然挡不住。” 冉云归眯起眼来：“对了，你方才说，定王世子那个孩子，是檀清酒所生？” “是。”隐卫连忙应着：“那孩子，如今就在端王府。” 冉云归沉吟了片刻：“去查一查，那个孩子的情况。脾气性格，还有平日里喜欢去的地方喜欢做的事情，查的仔细一些。” “檀清酒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定然会当做心肝宝贝一样的捧在手心里。” “她肯定不会愿意看到，她的儿子再次落入别人的手中。” “那孩子，是她的软肋。” “既然是软肋，那我自然就可以……将那个孩子，拿捏在手中，用来，让檀清酒乖乖听话了。” “你说，我说得对吗？” 隐卫连忙应了下来：“是，主子说得对极了。” 冉云归冷笑了一声，正要继续说完，耳中却突然隐隐约约听见了细碎的声音。 冉云归和隐卫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隐卫的动作极快，只飞快地冲了过去：“谁在那里？” 第181章 不是鸡 那是一处围墙拐角，冉云归和因为冲过去，却并未见到人，只远处有两只鸡似乎受到了惊吓，正在扑腾着翅膀跑着。 “是鸡？”因为皱了皱眉。 “不是。”冉云归摇了摇头，目光定定地落在墙角还在晃动的树枝树叶上：“那两只鸡，一路都是在地上跑着的，可是这晃动的树叶，却是在大概……” 冉云归抬起手来比了比自己快要胸口的位置：“是在这里。” “而且，树叶晃动的方向，是从东边往西边，说明，那人应该是往西边去了。可是方才那两只鸡，却是往南面去的。” 冉云归眯了眯眼：“刚才肯定有人躲在暗处听我们说话。” “我们刚才说的话，肯定被他给听了去。” 冉云归咬了咬牙，脸色有些难看：“会是谁？” 隐卫沉默了下来，只连忙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是端王爷与端王妃他们？” “刚才我让你派人去跟着……” “属下尚未来得及。” 冉云归深吸了一口气：“去问去啊。” “问一问府中下人，端王和端王妃去了哪儿？看一看他们走到哪儿了，算一算距离，看和时间能不能对上？” 冉云归紧抿着唇，声音泛着冷：“不过，我倒是觉得，应该不是沈应绝。” “沈应绝虽然和我闹翻了，虽然现在想方设法地和我作对，可是听墙角这种事情，沈应绝还是不屑于做的。” 隐卫垂着头：“可是这边，是我们府中的开放区域，今日来府上游览的人也有不少，要想要查出方才那人恐怕不易。” “不容易也要查。”冉云归抿了抿唇：“叫人挨个询问，询问府中下人，问这段时间，有谁来过这边？” “宁肯错杀，也不能够放过。” “是。” 因为应了下来，垂首离开了。 冉云归目光盯着那已经停下来的树枝，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究竟……是谁？ 他倒是不怕被人听了去，就怕，那听了去的人，将他听到的东西，告诉了沈应绝和檀清酒。 也是他今日有些太过糊涂了，因为被沈应绝给刺激得不轻，所以就在这里，就和隐卫吩咐起事情来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在暗中偷听。 冉云归抿了抿唇，转身进了内院。 等着冉云归的身影消失在内院，另一边的竹林之中，赤霄才松开了捂住两个孩子嘴巴的手。 星佑抬起手来拍了拍胸口：“天呐，刚才太惊险了。” “要是被那冉老头儿给抓住了，我们可就完了。” “幸好幸好。”星佑转过头看向赤霄，抱拳道：“多谢壮士救命之恩，敢问壮士高姓大名？是何方人士？” 星祈见星佑的模样，忍不住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行了，别丢人了。” “他应该是端王的人。” 赤霄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星祈，惊讶于星祈这么小的年纪，竟然就能够这样沉着冷静，还能够有心思分析他的身份。 且竟然还说对了。 听他方才那肯定的语气，赤霄觉得，星祈应该并不是猜的。 赤霄笑了起来：“是，我是端王的人，我叫赤霄。” “方才王妃他们离开之后，发现你们二人没有跟上，才特意叫我回来看一眼。” 星佑拍了拍胸口：“幸好你回来看了这一眼。” 星祈又看向了星佑，星佑不敢和星祈对视，只低着头，低声道：“是我觉得这冉老头儿不像是个好人的样子，所以想要偷偷摸摸教训教训他，所以我就悄悄藏了起来。哥哥发现了我的打算，担心我出什么事，才跟着我一起留了下来。” 星佑说着，又挺起了胸膛：“不过虽然刚才非常的艰险，可是我们刚才真的听到了冉老头儿悄悄打着的小算盘，偷听到了他的秘密。” “快走，我们要快些过去找娘……” 星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星祈掐了一下胳膊。 星佑痛呼了一声，委委屈屈地转过头看向星祈，才反应过来，自己好似说错了话。 星佑这才又连忙改了口：“我们要快些过去找主子，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主子。” “冉老头儿敢打主子的主意，我们一定不能够轻饶了他。” 赤霄应了一声，只带着星祈和星佑连忙赶上了沈应绝和檀清酒。 沈应绝和檀清酒正在一处花园之中游览，檀清酒正在指着一树花：“这种花，叫夹竹桃，虽然花开起来的时候挺漂亮，可是这树，到处都有毒。花是毒，叶是毒，枝也是毒。” “那种草倒是一种药，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的，倒是挺有效的。” 檀清酒刚刚说完，就看见了星祈和星佑。 “你们两个，刚才跑哪儿去了？也不说一声，这是什么地方，是可以随便乱跑的吗？” “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星祈和星佑走到檀清酒面前站着，跟个小鹌鹑一样，不敢作声。 却是这样的态度，让檀清酒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两人，什么时候这样乖过？ 除了闯了祸的时候。 檀清酒眯起眼来，却不看星祈和星佑，只抬眸看向了赤霄：“他们刚才，出事了？” 赤霄摇了摇头：“他们方才在那里偷听冉云归和隐卫商议事情，险些被冉云归发现，还好属下赶到得及时，将他们给救了下来。” 檀清酒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星佑看檀清酒的脸色变化，心里顿觉不妙，只急急忙忙道：“我只是先前看那冉云归看主子你和端王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觉得他肯定心里在打着什么弯弯心思，所以我就偷偷摸摸的留下来了。” “主子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冉云归想要对付你。” “我听到他说，沈应绝和檀清酒，都得要死。” “还听到他说，沈子骄是主子你的软肋，只要拿捏住沈子骄，就等于拿捏住了你。” “又说，檀云歌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他要去见一见檀云歌，利用檀云歌来对付主子你，这样一来，即便是到时候主子你出了什么事情，他也可以彻底地将自己给摘出去。” 第182章 行啊，我负责 檀清酒眯了眯眼：“他果真这样说？” 星佑连忙转头看向星祈：“真的，绝对是真的，哥哥可以给我作证的，当时他也在场。” 被星佑叫到，星祈只一脸沉稳的点了下头：“嗯，冉云归，的确是这样说的。” 檀清酒眸光泛着冷：“是吗？本来我倒是没有打算找他的麻烦的，但是他既然都这样说了，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檀清酒冷笑了一声：“他有一点倒是说的挺对的，我的孩子，的确是我的软肋。” “软肋这种东西，自然就是谁也碰不得的。谁也碰不得，谁碰，谁死的。” 沈应绝听檀清酒这么说，只看了檀清酒一眼：“冉云归此人，不仅仅心机深沉，他暗地里的势力和手段，比你们想象中，还要多得多。” “王妃若是要与他作对的话，可一定要，小心为上。” 檀清酒扬了扬眉：“是我要与他作对吗？” 星佑连忙附和着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明明是那冉老头儿，要和主子作对。” “那冉老头儿实在是太坏了，娘亲明明和他无冤无仇的。” 星祈的目光却落在了沈应绝的身上：“这件事情算下来，其实与端王爷有关的，若非因为端王爷，冉云归又何至于盯上我们主子？” “端王爷自个儿惹出来的麻烦，其实应该端王爷负责才是。” 沈应绝闻言扬了扬眉，却是哈哈笑了起来：“小孩儿，你这算盘倒是打的挺精。” “行啊，我负责。” “我可以，对你们娘亲负责。只要你们不要后悔，你们娘亲愿意，我自然也是愿意的。” 沈应绝说完，就哈哈笑着往前面走了去。 檀清酒母子三人还留在原地，星佑挠了挠脑袋：“我总觉得，沈应绝这话，好像有哪儿不对劲，可是我又说不出究竟是哪儿不对劲。” “傻子。”星祈抿了抿唇：“沈应绝说的是，你们娘亲。” 星佑顿时瞪大了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和娘亲的关系？他是怎么知道的？明明我最近一直都没有叫过娘亲啊。” “不知道。”星祈抿了抿唇：“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他肯定是知道了。” 星佑眨了眨眼：“如果沈应绝知道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可以不用在沈应绝的面前装了？” “……”檀清酒站在一旁听着兄弟二人交谈，脸上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两个傻子…… 他们究竟知不知道啊，他们的娘亲，被人占了便宜了啊。 檀清酒咬了咬唇，听听，听听沈应绝说的，那叫个什么话啊？ 什么叫做，愿意对她负责啊？ 这根本就是，明晃晃的耍流氓啊。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跟上？是先前吃的教训还不够？还想要再来一遍？” 星祈和星佑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前面的沈应绝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檀清酒有些诧异，抬眸朝着沈应绝看着的方向看了过去，才发现，那位曾经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冉老夫人就站在前面不远处。 冉老夫人的脸上带着慈祥和煦的笑容：“阿绝。” 沈应绝的声音倒似乎稍稍和缓了一些，只走到了冉老夫人面前：“外祖母。” 冉老夫人笑了起来：“哎，你这孩子，过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要不是我听府中下人说起，我都不知道你过来了。” 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目光在这祖孙二人身上来回转了好几圈。 沈应绝对这位外祖母的态度，倒似乎，和对冉云归的态度，不太一样？ “没……”沈应绝笑了笑：“就是听说外祖父病了，所以带着清酒过来探望探望，本来是想要让清酒给外祖父诊个脉看一看的，但是外祖父说他已经找别的大夫看了，再找清酒不太合适。” “既然外祖父这样说了，我也就不便强求，但是既然都已经来了，也不能够白跑这一趟。所以，我就索性带清酒在府中转一转。” 冉老夫人眉眼弯弯：“那老顽固，怎么一点也不懂呢？阿绝你带清酒来给他诊脉是关心他啊。” “他是越老越糊涂了，你莫要理会他便是。” 冉老夫人说着，便又转头看向了檀清酒：“清酒觉得这府中如何？这府中太大了，逛下来可得要花些时间，你们逛了多久了？可逛累了？走，前面有个凉亭，我们过去坐一坐，正好，你们也可以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 “好。” 沈应绝应了下来，倒是果真跟着冉老夫人去了凉亭。 在凉亭坐下来，下人就奉上了茶点。 冉老夫人倒是个细致的，甚至连星祈和星佑都给安排上了茶点。 星祈和星佑乖乖巧巧地同冉老夫人行了礼道了谢。 冉老夫人眉眼弯弯：“这两个孩子，倒是乖巧可爱，是……” “是我的药童。” “叫什么名儿啊？多大啦？” 星佑见冉老夫人似乎对他们很感兴趣的样子，只连忙道：“我叫星佑，哥哥叫星祈，我和哥哥六岁啦，我们爹爹去的比较早，所以主子就收养了我们，让我们在妙手谷长大，还教我们读书写字识药材还有一些简单的医术。” “清酒也是个心善的。” 冉老夫人说着，目光却仍旧落在了星祈和星佑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是第一次见着这两个孩子，但是总觉着这两个孩子看起来十分亲切，就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 星佑吃了一个葱油酥，才鼓着腮帮子开了口：“我也觉得老夫人格外的面善，像是在哪儿见过一样。” 冉老夫人愣了一愣，却是笑了起来：“这孩子真可爱。” 冉老夫人说完，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神情逐渐变得怅然了起来，只转过头看向了沈应绝。 “我知道我为什么会觉得他们面善了。” “我觉得，他们有些像你。” “嗯？”沈应绝抬眸看了星祈和星佑一眼，有些诧异：“像我？” 这话倒是不止一个人说过了，只是，现在，这两个小崽子，是戴着人皮面具的啊。 且他们戴着的人皮面具，和他，应该没有半分相似的吧？ 第183章 他们都很像你 冉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长相容貌，倒是不怎么像的。” “虽然我其实也不太记得，你小时候长什么模样了。但是我觉着，他们两人的脾气性子，简直就是你小时候的翻版。” “嗯，你的脾气性格，就是他们两个人加起来的样子。”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冷宫里面，你就站在门口，冷冰冰地看着我，看起来比较老成稳重。” 冉老夫人指了指星祈：“喏，就像是他那样，眼睛里面都带着一模一样的防备和警惕。” “不过那时候，是因为你和我还不熟悉的缘故。后来熟悉之后，有一次，我也经常带着好吃的进宫去看你，每次带着好吃的进宫去看你的时候，你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吃东西的时候，吃的又急又快，像个小松鼠一样，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特别有趣。” “就像他一样。”冉老夫人又指了指星佑。 “所以看见这两个孩子，就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你。” 沈应绝笑了一声：“哪儿那么玄乎？你见到个小孩儿都觉得像我。” “哪有，我是说真的。” 冉老夫人眉眼弯弯，目光落在沈应绝和檀清酒的身上：“不过啊，马上我的阿绝也就要成亲了，到时候，阿绝和檀神医，也可以生个这个可爱的小孩子，就像阿绝小时候一样。” 沈应绝眼中皆是无奈：“还没影儿的事情呢，外祖母你想太多了。” “怎么会呢？你都马上就要成亲了，成了亲，那孩子的事情，不就快了吗？” 檀清酒坐在一旁，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怎么这位冉老夫人，好像一点也不知道，沈应绝的身体情况呢？ 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沈应绝中毒，最近时不时地总是昏迷的事情，不说人尽皆知，京城中稍微有点权势的人家，只要稍稍打听打听，也就能够知道了。 冉老夫人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的不知道？ 冉老夫人说着，又幽幽叹了口气：“之前你小的时候，我要见你一面都太难了，我好像都没怎么见到过你小时候的样子，只觉得你好像一眨眼，就长大了。” “因为这个，我心里一直觉得有点遗憾。如果你和清酒能够早些生个孩子，我肯定要多去看看，以弥补我不能够看着你长大的遗憾。” 沈应绝笑了一声，眼中却是一片波澜不惊。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沈应绝抬起头来看了过去，就看见冉云归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冉云归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怎么在这里来说话来了？不是要去府中好好逛一逛的吗？” 沈应绝笑了笑：“我和清酒走到这里，就遇见了外祖母，所以就停了下来，和外祖母说说话。” 冉老夫人点了点头，眉眼弯弯地指了指已经将东西放下的星祈和星佑：“我们刚刚在说，檀神医的这两个药童，性子有些像是阿绝小时候。我在催啊，催着阿绝和檀神医早些成亲，然后早早生个孩子，到时候我可以去帮着带孩子。” “你去帮着带什么孩子？” 冉云归的目光只从星祈和星佑脸上扫过，却也并没有太在意，很快就挪开了目光：“你们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怎么了？” 冉云归摇了摇头：“没事，刚刚前院那边有人丢了东西，来找我查一查，我就想要问问，你们方才在这儿的时候，有没有瞧见什么可疑的人？” “又或者，你们有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 沈应绝眨了眨眼：“没有。” “方才一路从前院过来，我们都没有见到旁人，只偶尔有府中下人经过，我们走到前面一点的时候，就遇见了外祖母，然后就一起来这里喝茶说话了。” 冉老夫人点了点头：“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要不将府中的人都召集起来，好好问一问？” “贵重倒是算不上，只是因为是他家里传下来的东西，比较有意义。” “没其他事，我继续叫人去问一问吧。” 冉云归快步离开，沈应绝和檀清酒才对视了一眼，随即很快挪开了目光。 两人又和冉老夫人说了会儿话，才起身告辞离开。 沈应绝眯了眯眼：“冉云归应该是起了疑，应该是知道，他和隐卫商议的那些话，多半是被人给听去了。” “而且他不知道是谁听去的，就会担心，听到的人，会将他听到的那些话告诉给我。” “这段时间，冉云归应该会想方设法地盯着你我二人。” “一切小心。” 沈应绝说完，又看向了星祈和星佑：“他们……” 檀清酒笑了起来：“冉云归应该不会怀疑到他们身上来，毕竟，他们两个才六岁。寻常人，都不会觉得，六岁的小孩儿能够做什么。” 星佑点了点头：“我们的年龄就是我们的保护伞，嘿嘿……” 檀清酒抬起手就在星佑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你觉得很骄傲是吗？今天要不是端王爷的隐卫，你们两个，早就暴露了，早就被冉云归给吞得渣渣都不剩了。” “下次你们若是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我就直接将你们送回妙手谷了。” 星佑缩着脖子，跟一只小鹌鹑似的：“我们错了。” “回去受罚去。” “好的。” 檀清酒跟着沈应绝一同离开了冉府，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马车刚刚走出去一段距离，沈应绝就开了口：“我猜的果然没错，果然有人在跟着我们。” 檀清酒笑了起来：“挺好的，他急了。” “他还会因为担心自己的计划暴露，算盘落空，提前实施他的计划。” “想要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檀清酒嘴角泛着冷，只垂下眼：“我这人，素来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的道理。” “他若是敢动，我便会十倍百倍的还给他。” 沈应绝眼中满是兴味，他倒是想要看看，檀清酒究竟会怎么样对付冉云归。 想想，都十分期待呢。 第184章 他们，是我的孩子？ 回到端王府，檀清酒就进了屋，沈应绝闲来无事，叫人找了钓鱼竿来，在府中湖里钓鱼。 鱼竿一动不动，沈应绝正打着盹儿，就感觉似是有人在盯着他看。 沈应绝转过头，就看见檀星佑从一旁的树丛后露出一张小脸来。 “在这儿做什么？你们娘亲不是在屋里吗？” 檀星佑撇了撇嘴，索性在沈应绝身边坐了下来：“娘亲说，先前如果不是你救了我和哥哥，我们就要被那冉老头儿发现了，很危险的，所以我们应该来谢谢你。” “但是我总觉得，空手来道谢，好像是有点不礼貌。” “所以我过来问问你，那边……”檀星佑抬起手来指了指不远处花园里的话：“我想要问问你啊，那边的花我可以摘吗？” 沈应绝扬眉：“你摘花来，是为了感谢我派隐卫去救了你？” “是啊。” 沈应绝难得的，被这么一个小孩子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只轻咳了一声：“可是，这花是我花园里的花啊。” “我种的花，送给我？为了感谢我？你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吗？” 檀星佑眨了眨眼：“我觉得，但是……” “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啊，娘亲又不给我银子去买礼物，甚至我们都不能够出端王府。” “我就只能够就地取材了啊。” 沈应绝笑了一声：“行啊，你去摘吧。” “好的。”檀星佑立马嘿嘿笑了一声，就要过去。 “你哥哥呢？要道谢的话，你哥哥也应该要跟我道谢的吧？他有准备礼物吗？” 檀星佑嘴角翘了起来：“我哥哥和我可不一样，我哥哥会的可太多了，随便做一个东西出来，都能够吓死你啊。” “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摘花去了。” 檀星佑正要离开，沈应绝却突然拽住了他的胳膊。 “哎哎哎……”檀星佑急急忙忙叫喊出声：“你做什么啊？非礼啊。” 沈应绝却已经径直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扯了下来。 “哇啊啊啊，痛啊。” 檀星佑捂住脸：“幸好我的人皮面具比较轻薄，而且自己有吸附力，不然你这样扯下来，那要痛死我的啊。” “你都已经知道我和哥哥的身份了，你如果真的要看我的容貌你跟我说就是了啊，我自己摘嘛，哪能对一个小孩子用这样的暴力啊？” 沈应绝却压根没有将檀星佑的碎碎念听进耳朵里，他的注意力，只在檀星佑的脸上了。 之前李威曾经提起过，檀清酒身边的两个孩子长得很像他，他后来专程留意了两个小孩儿，可是当时他们戴着人皮面具，他不知道他们戴着人皮面具，并未放在心上。 先前在冉府听冉老夫人那样说，心里才起了疑，所以故意趁着檀星佑不备，将他的人皮面具给揭了下来。 结果果真像是李威说的那样，檀星佑的容貌，长得竟然真的和他，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沈应绝微微眯了眯眼，良久没有挪开眼。 檀星佑见沈应绝的模样，下意识地感觉有些不对劲，只眯着眼看向沈应绝：“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下次也别在这府中摘下我人皮面具了啊，毕竟娘亲说过的，这府中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的，万一到时候被人发现了，可不好。” 沈应绝点了点头：“你们这人皮面具，的确是不能摘。” 他得要好好查一查。 “是吧？”檀星佑只连忙又将人皮面具仔细戴好，才看向沈应绝：“我现在可以去摘花了吗？你不会再对我做什么吧？” “去吧。” 檀星佑有些狐疑地看了沈应绝一眼，才快步朝着花园跑了过去。 沈应绝垂下眼，在湖面沉默着坐了会儿，才收起了鱼竿，回了屋。 回了屋之后，沈应绝便将赤霄和夜北二人给召了出来。 “方才你们也看见了的吧？檀清酒那孩子的脸……” “与端王爷一模一样。” 沈应绝半阖着眼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复又接着道：“不仅与我一模一样，还和沈潇一模一样。” “但是之前沈潇说过，按照时间去算，檀清酒怀上孩子的时候，他并不在世子府，而是与我交换了身份，在端王府的人是他，在世子府中的人……是我。” 夜北神情微动：“属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说。” “此前属下跟着王妃去牢中的时候，属下曾经亲耳听见檀云歌同王妃说，说她给王妃下毒之事的确是真，但是她从未混淆过皇室血脉。” “檀云歌说，她知道混淆皇室血脉是大罪，但是她只是不想要府中其他女人生下世子的孩子，所以她选定了檀清酒。” “但是孩子是世子的，说她十分确定，孩子是世子的。” “还说，虽然没有人证，但是她说的都是真的。说她当时亲自给世子下了药，虽然王妃和世子在一起的时候，她是亲眼见着的。” 沈应绝神情微微顿了顿，只转过头来看向了夜北。 “可是当时，我和沈潇……” 夜北点了点头，心中也隐隐约约有所猜想，只压低了声音道：“倒似乎也对得上，那一次王爷你发病，便是因为中了药而被引出来的。” “当时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会出那样的事情，当晚我们因为出任务被调遣走，那药引发了王爷你的病，王爷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赤霄连忙道：“但是我记得，那次，我们找到王爷的时候，王爷你的衣衫那些都是散乱的。” 夜北点了点头：“是，我也想要说这个。” “我记得十分清楚，当时王爷你衣衫不整。” 沈应绝闻言眯了眯眼：“所以，你们想要告诉我，当年被檀云歌算计下了药，和檀清酒发生了关系的人是我？” “那两个孩子，包括沈子骄，都是我与檀清酒的孩子？” 夜北和赤霄面面相觑，他们的确是这样想的，但是没有人敢开口。 沈应绝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如果是这样，一些事情，倒似乎，有了解释……” 第185章 他的孩子？ 比如，那两个孩子和他一模一样的容貌。 比如，冉老夫人说的，两个孩子的性格加在一起，就和他的性格完全一致了。 再比如…… 沈应绝在桌子上轻敲着的手微微顿了顿，只轻轻地抿了抿唇，再比如，之前他们查到的，檀清酒在查那七星连珠印记的事情。 七星连珠印记的传闻那些，在檀清酒出生之后没有多久，就已经被人为的压了下去。 按理说来，檀清酒没有查那七星连珠印记的原因。 除非…… 那七星连珠印记，与她息息相关。 比如，她身上有那七星连珠印记。 但是这个比如并不能够成立，只因为檀清酒当年出生之后没几年就没有了母亲的庇护，加上那时候七星连珠的传闻还是许多人都知道的，至少在京城，应该算是人尽皆知的。如果她身上有那灾星的印记，是肯定会被发现的。 又或者，她两个孩子身上，有那印记。 如果她两个孩子身上，有那七星连珠的印记，那她会想方设法地查七星连珠传闻之事，也就能够说得过去了。 而且，如果他真的是孩子的父亲…… 那两个孩子身上有七星连珠印记的可能，便十分高了。 夜北和赤霄面面相觑着，赤霄见沈应绝的脸色不大好，以为沈应绝是被这个可能所困，只低声道：“不过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罢了，也有可能，事情不像我们猜测的这样。” “毕竟这一切，都只是檀云歌的一面之词。檀云歌现在因为混淆皇室血脉之事被关在了牢房中，七日后就即将行刑，檀云歌为了给自己脱罪，什么样的话也有可能说出来。” 夜北点了点头，神情倒是比赤霄多了几分沉着：“反正也没有人证物证，她怎么说，都是可以的。” 沈应绝却是摇了摇头：“没有那么简单。” 夜北和赤霄不解，只又飞快地对视了一眼：“没有那么简单？” 夜北沉吟片刻：“那主子，要不我们想办法，将檀云歌从牢里弄出来，然后好生审问审问。” “虽然没有人证物证，但是当年的事情，我们知道其中一部分，檀云歌那里知道另外一部分，如果两边的证词能够对上，那就说明，当年那件事情可能的确发生过了。” “可是如果那些证词不能够对上，那就……” 沈应绝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抹难言的情绪：“檀云歌那里，我自然是要去审问，要去查的。” “你们可以想想办法安排一下，将檀云歌弄出来。” “动作要快些，毕竟现在，打着檀云歌主意的人，也不仅是我们。” “还有冉云归那边。” “是。”夜北和赤霄连忙应了下来。 沈应绝伸手转动着桌子上的茶杯：“不过，想要知道，他们究竟是不是我的孩子，还有另外一个，更简单的办法？” 赤霄满脸茫然：“更简单的办法？什么办法？滴血认亲吗？” 沈应绝听到滴血认亲这个提议，只转头看了赤霄一眼，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你们先下去准备檀云歌那边的事情吧。” “是。” 赤霄和夜北应了声，只连忙退了下去。 沈应绝站起身来，走到了书架前，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册子。 如果事情真的像他猜测的那样，那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想办法将檀星祈和檀星佑二人脱光了查看，看看他们身上究竟有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个印记。 如果有…… 那么，他们十有八九，就是他的孩子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得要确认另外一件事情。 沈应绝低下头，翻开了手中册子。 手中的册子上，记录着一个一个的时间。 这些时间，都是他这些年来，和沈潇交换身份的时间。 七年前…… 沈应绝从册子上找到了七年前的记录，目光落在那册子上，随即微微眯了眯眼。 七年前，他曾经两次和沈潇交换身份。 是在…… 沈应绝默默将时间阶段给记了下来。 既然檀清酒是被人算计中了药与人发生的关系，那檀清酒，应该是记得，她出事的时候，是哪一天的。 他可以直接去问。 如果时间对得上，那两个孩子身上又有七星连珠的印记。 那基本就能够确定，那两个孩子连同沈子骄，都的确是他的孩子了。 沈应绝手指紧紧地捏住了手中册子，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有一日，还会有这样的麻烦。 竟然会，凭空出现三个孩子？ 他的孩子？ 沈应绝垂下眼，睫毛轻轻颤了颤。 只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现在一切都还不确定，还不能够擅自下定论。 沈应绝正想着，外面就传来了檀星佑的声音。 “端王爷，端王爷！你在里面吗？” 沈应绝站起身来，打开了窗户，就看见檀星祈和檀星佑二人都站在院子里，檀星祈手中抱着一个盒子，而檀星佑手里，拿着一束花。 沈应绝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竟然真的，去将他花园里面的花给摘了。 沈应绝目光落在檀星佑手里那束花上，额上青筋轻轻跳了跳。 眼光还挺好，还摘的牡丹花，且，是他花园里面，最名贵的那一种。 檀星佑已经瞧见了沈应绝，只连忙将手里的花束举了举：“端王爷你瞧，我给你摘了一束花，好看不好看？” “好看。” 就是这花，是管家一手操持的，平日里都是管家亲自在打理。 他已经可以遇见，等会儿管家去花园里面，看见他的宝贝花被摘成那副模样，会是怎么样一副鸡飞狗跳的情形了。 檀星佑笑得眉眼弯弯，只快步走到了窗边，将花束从窗户递给了沈应绝：“这花开得格外的好，我一眼就看中了，你将这花插到花瓶里，每天看一看，肯定心情都会好很多。” 沈应绝点了点头，接了过去。 他心情会不会好很多，他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管家的心情不会太好。 沈应绝低下头拨弄了一会儿手中的花，才又抬起眼来看向了檀星祈。 檀星祈便将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先前在冉府，多谢端王爷的隐卫相救，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第186章 究竟是不是他 沈应绝看向檀星祈，先前冉老夫人说的倒是没错，檀星祈的性子，倒的确是有些少年老成。 他倒是不知道，檀清酒究竟是怎么教的孩子，倒是将两个孩子都教导得很好，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孩子的脾气性子，却完完全全可以说得上是天差地别的。 沈应绝垂下眼，睫毛微微颤了颤。 这两个孩子，竟然有可能是他的孩子？ 即便是这两个孩子如今正站在他面前，他也仍旧有种不真实感。 沈应绝低下头打开了手里的盒子，盒子里面放着一个木头雕刻的簪子。 沈应绝目光在那簪子上顿了顿，有些诧异：“你还会做簪子？” 檀星佑却是嘿嘿笑了起来：“当然会了啊，我先前就跟你说过啦，我哥哥什么都会做。” “娘亲身上的很多首饰，都是哥哥亲手做的。” “簪子镯子，要不是今天时间有点紧，哥哥还能给你做个银镯子，那才真是，巧夺天工呢。” 檀星祈只低下头，目光落在沈应绝手中拿着的簪子上：“这簪子，其实是一个暗器。” “暗器？” 沈应绝眼神愈发诧异，只低下头在那簪子上检查了一下。 簪子并不是用一根完整的木头雕刻的，而是两段木头拼接而成，只是那接口处，放上了一小块银。 沈应绝目光落在那一小块银饰上，微微眯了眯眼，这簪子中唯一能够藏暗器的，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沈应绝在那簪子上轻轻摸索了一下，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木簪子的最前面，有一个细细的孔。 孔？ 沈应绝目光落在那孔上，只将那孔对准了一旁的墙，随即转动了那最上面的银饰。 只听见一声轻响，随即破空之声响起，一根银针飞快地从那簪子中飞射而出…… 沈应绝眨了眨眼：“倒是挺有巧思。” 这簪子，寻常做暗器的工匠倒也很容易的能够做出来，只是檀星祈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他却竟然就能够做出这样的东西来，实在是不容小觑。 檀星祈抿了抿唇：“簪子最前面的小孔比较容易引人怀疑，我方才是为了让你发现机关所在，所以故意将它露出来，暴露了的。” “你只需要再往左拧动半圈那银饰，那簪子最前面的孔，就会被遮盖住。” “而且，那银饰中，我装上了一些迷药，只要同时按下银饰两侧的凸起，里面的迷药就会流出，浸染在银针上。” “那些迷药，也可以替换成其他的毒药。” 沈应绝听檀星祈说着，眼中的异色越来越浓。 如果只是简单的暗器，那这簪子并无太大的特别。 但如果如同檀星祈所言，那檀星祈的本事，的确是不容小觑。 且，这簪子只是檀星祈用了不到一天，甚至还不到半天的时间，临时赶制出来的。 沈应绝眸光渐深，只笑了起来：“这个设计，倒实在算得上是巧思了。” 沈应绝低下头，心里愈发好奇起来。 檀清酒，究竟是怎么培养这两个孩子的啊，竟然将两个孩子培养的这样厉害。 檀星祈小小年纪，就已经有这样的本事。 那檀星佑呢？ 檀星佑是否真的像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单纯马虎？ 沈应绝将手中簪子握在了手里：“真厉害，以后我就戴着这只簪子了。” “嗯。”听沈应绝这样说，檀星祈倒是没有多少反应，只随意点了点头，神情淡然：“我们已经道了谢了，礼物也送了，我们先回去了。” “好。” 沈应绝应了下来，目送着两个孩子离开，眸光才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沈应绝转过头，他一定要尽快查清楚，当年那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 赤霄和夜北动作倒是十分迅速，很快就将一切安排妥当：“我们已经寻到了一个和檀云歌身量差不多且擅长易容之术的女子，我们让她想办法犯事，已经被抓进了大牢中。” “而后，她会在假装自己是陈月茹买通，去和她交换身份的人，让檀云歌自己自愿配合，和她互换身份。然后再用提审的方式，将檀云歌从牢里接出来。” “嗯。”沈应绝点了点头，他着急想要确定其他的事情，倒是并未太在意。 “将人接出来之后，妥善安置好，我会尽快见她。” “是。” “你们再去檀府问一问，查一查，查一查檀清酒出事，究竟是在哪一天。” “一定要问清楚了。” 赤霄点了点头：“是，当年事发，既然檀府上上下下都知道那件事情，应该也有不少人知道那天究竟是哪一天，应该很容易问到，我们这就去问一问。” “嗯。” 沈应绝点了点头，才接着问着：“那两个孩子，是以药童的身份呆在王妃身边的，那么，他们身边应该没有服侍的人吧？” “明面上是没有，毕竟只是药童。但是王妃身边的两个丫鬟，还有其他下人，关起门来都会照顾他们。因为那两个孩子年纪小，即便是府中其他人瞧见，也不会怀疑，只觉得是他们比较照顾小孩子。” “嗯。”沈应绝沉默了一会儿，才又接着问着：“他们平日里沐浴那些，是在哪儿？” “是在自个儿屋中，大概也是年纪太小了，虽然他们院子里就有专门给下人沐浴那些的地方，但是他们从未去过。” 沈应绝垂下眼，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 也未必是因为他们年纪小。 毕竟，那两个孩子虽然年纪并不大，但是自理能力比许多大人都要强。 檀清酒这样做，多半是因为，他们身上藏着秘密。 沈应绝垂下眼，檀清酒这样防备着，他想要看一看，实在是有些不太容易啊。 得想个法子才行。 他倒也可以找个人，假扮成檀清酒身边丫鬟的模样去试探，毕竟，那两个孩子对檀清酒身边的两个丫鬟应该不会防备。 但是…… 如果那两个孩子身上果真有七星连珠的印记，他也不能随意安排人去，得要他亲自去查看查看才行。 第187章 是我做的 第二天中午，赤霄便来报：“王爷，檀云歌已经接出来了。” 沈应绝正在看书，闻言只抬眸看了过去：“安置在了哪儿？” “在城北的私牢之中。” 沈应绝站起身来：“走吧，我去见一见她。” 走到一旁的铜镜前，沈应绝目光落在铜镜中的人身上，只微微顿了顿，随即才将脸上的金色面具给摘了下来。 面具下的脸，那条丑陋的疤痕伏在脸上，看起来格外的狰狞。 沈应绝手指在那条疤痕上轻轻点了点，随即拿起一旁盒子里的药水，解开了衣襟，仔细涂抹在了脖子下方。 药水涂抹上去之后，那里的皮逐渐翻起来了一些。 沈应绝便顺着那一圈，将那翻起来的皮给掀了起来，随即，取下一整个头套来。 头套被取了下来，才露出了下面的脸，那张脸，与之前的脸五官容貌差距并不大，只是没有那一道狰狞的疤痕。 没有那一道狰狞的疤痕之后，露出的沈应绝的脸，便几乎，与沈潇一模一样了。 沈应绝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才拿着头套一并进了屋中密道：“走吧，去见一见檀云歌。” 关押着檀云歌的私牢，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个寻常院子。 里面却是暗藏玄机。 沈应绝从柴房中走了出来，院子里的守卫便迎了上来：“主子。” “嗯。”沈应绝低低应了一声：“檀云歌关押在何处？” 守卫连忙带着沈应绝到了一间屋子外，那屋子门上挂着一把大铁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檀云歌的声音：“你们究竟是谁？你们将我关在这里面做什么？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我知道了，你们是檀清酒那个小贱人找来的人对不对？她给了你们多少银子，我双倍给你们，你们现在立刻放我出去！” “开锁。”沈应绝开了口，声音却是和沈潇如出一辙的语气。 带着几分纨绔和漫不经心的语气。 锁被打了开，檀云歌听见开门声，便快步朝着门口冲了过来：“让我看看究竟是谁，竟然敢骗我，将我关押在这里。” 一见着沈应绝，檀云歌脚步猛然一顿，只定定地看着沈应绝，目光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世子爷。” 沈应绝只瞥了檀云歌一眼：“接着骂啊。如果不是我过来这一趟，我都不知道，你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粗鄙不堪之人，张口闭口小贱人的。你的教养呢？都被狗吃了？” 檀云歌咬了咬唇，只连忙道：“世子爷你都不知道，檀清酒有多过分！我都险些要被她害死了，我还哪儿来的什么教养？” “被她害死？”沈应绝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折扇：“你说的是，向陛下揭露你混淆皇室血脉之事吗？” 檀云歌低着头不做声了。 沈应绝嗤笑了一声：“那件事情是我做的。” “世子爷？”檀云歌这才急忙抬起头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怎么会？世子爷为何……” “为什么不能是我？”沈应绝眸色越冷：“沈子骄，你是抱来的孩子。是檀清酒所生，生父完全都不知道是谁。” “六年了，沈子骄被养在我世子府。享受着我的儿子才能够享受到的一切，才能够拥有的一切。” “我白白替人养了六年的儿子啊，你觉得，我不应该生气吗？” 沈应绝脸上升起几分暴戾来：“我都快要气死了，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只怕到时候，整个京城都会指着我看我的笑话，看啊，定王世子，替人养了六年的儿子。” “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你觉得，这种情形之下，我不应该生气吗？” “那天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我就恨不得杀了你。但是我虽然是世子，明面上还是不能闹出人命来，不然我父王难做。所以我去我皇爷爷面前告一状，让他下旨处死你，这有问题吗？” 檀云歌急急忙忙摇了摇头：“不是的，世子爷，不是这样的……” 檀云歌咬了咬唇：“子骄真的是世子爷你的孩子啊。” “我没有骗人的，子骄真的是你的孩子，是我给你和檀清酒下了药，让你们发生了关系，最后才有了子骄的啊。” “我虽然糊涂，却也还是知道，混淆皇室血脉这是多大的罪名的。” “世子爷你还记得吗？就是七年前，七年前的八月十五，是中秋节啊，那天的日子比较特殊，你应该记得的。” “那次中秋节，我与母妃说我那段时间总是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梦见有个人告诉我，我的孩子已经送过来了，让我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时候，去城外的佛光寺去接。我说那个梦光怪陆离的，可是我已经连着做了好几次了。” “于是，母妃就说，这种梦通常是预示梦，让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让你陪着我去城外的佛光寺走一趟。” “我们就一起去了佛光寺。” “但是其实，我同时也跟我娘亲说了，说我梦见，檀清酒身上招惹了一些不好的东西，需要八月十五的时候去佛光寺上香，去掉她身上的邪气。” “我娘亲对神佛还是很信的，就在八月十五那一天，带着她去了佛光寺。” “只是佛光寺很大，在我的刻意安排之下，你们并没有见上面。” 檀云歌咬了咬唇：“那天你陪着我一起去拜了佛，但是你说你不信那些，每次都是我在里面拜佛，你在外面等着。” “但其实，我一直在盘算着，我要怎么样给你下药。” “你那段时间对我尤其冷淡，连我的房门都不愿意进，我只能够另外想办法。” “晚上的时候，我们去方丈那里听他讲经，方丈讲经的时候，侍从丫鬟那些，都不能够进来。我提前让人在那边准备好了茶水，在茶水中动了手脚，在里面下了催情的药。” 檀云歌睫毛轻轻颤抖着：“我给了方丈银子，说要在那经堂通宵抄写经书，让他离开。” “随后，我去了檀清酒那里，将她也一并骗了过来，下了药。” 第188章 她是我孩子的母亲 檀云歌紧抿着唇，神情逐渐有些癫狂：“之前在檀府的时候，我虽然时常欺负檀清酒，但是我掩饰得很好，从来不会自己亲自动手，反倒会时不时地帮着她训斥那些欺负她的下人。” “所以檀清酒对我的观感一直还是不错的。” “加上我在有那想法之前，就一直在想方设法地骗她，笼络她，所以檀清酒很容易地，就上了当。” “她就是一个傻子。” “我将她，从经堂的另一道偏门，就是方丈以及寺中沙弥进经堂的门带进了经堂，将你们带到了经堂的后堂中。” “我一个人，呆在前堂抄经，听着里面的动静，顺便做掩护。” 檀云歌咬了咬牙，额上青筋隐现：“我能够这么肯定，沈子骄是你的孩子，就是因为，当时我在前堂之中，听了一夜啊。” 檀云歌想起当时她在那前堂听到的那些动静，眼中嫉妒更浓了几分。 沈应绝眯了眯眼：“可是我不记得。” “你说的那天晚上我倒是记得，但是我不记得我和檀清酒有过什么，而且，我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也并非是在你说的那佛堂中。” “是。”檀云歌点了点头：“因为后来，后半夜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檀云歌咬了咬牙：“当时兴许是我第一次用那药，我害怕无法事成，所以下的分量有点重，我是按照那抓药的人说的分量的两倍分量下的。” “兴许正因为药下的有些重，当时你和檀清酒的动静，足足持续到了下半夜。” “下半夜，我听着里面的动静稍歇之后，我便想要进去看一看情况。” “谁知道，我刚刚进后堂，就看见你披着一件中衣从屋中冲了出来，你像是完全没有看见我一样，径直将我撞倒在了地上。” “我当时看见，你的眼睛有些不对劲，眼睛里面是空茫的，眼睛的颜色，却是血红的颜色。” 檀云歌想起当时看见的情形，身子仍旧忍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你从后堂冲出来，就直接冲出了经堂，我急急忙忙追了上去，就瞧见你速度极快地跑远了。” “我也不知道你要跑到哪儿，可是当时情形，我也不敢叫人，而且，檀清酒那里还没有收拾。” “我想着，那佛光寺很大，而且当时因为世子爷你在佛光寺中，佛光寺中的守卫也比较严密，世子爷你应该是跑不出那佛光寺的。” “只要在佛光寺里面，就是安全的。” 檀云歌咬了咬唇：“当时，我实在是太害怕这件事情败露了。” 檀云歌睫毛轻颤着：“所以我完全不敢声张，只回到了后堂，将檀清酒穿戴整齐之后，才又将檀清酒给送回了禅房。” 沈应绝眯着眼抬起头来：“你一个人，能够将檀清酒给搬回禅房？” “有人帮忙的。”檀云歌咬了咬唇：“当时，有个嬷嬷帮我的。只是那个嬷嬷，已经死了。” “所以，是死无对证了？” 檀云歌急急忙忙道：“虽然那嬷嬷已经死了，可是我说的，真的都是真的，句句属实的。” “我还可以说，我买药是从城中三里巷中一个叫做八分药房的地方买的药。” “那地方是一个地下药庄，他那里卖的，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药。很多青楼妓馆那些，都在他那里买药。” “他那里应该会有记录的。” “世子爷，你信我，沈子骄，真的是世子爷你的孩子啊。” “我真的没有混淆皇室血脉啊。” 檀云歌咬唇，嘴唇已经被她咬破，染上了几分血色。 “我知道，我是不可能再回到世子爷身边，做世子爷的世子妃了，我只求世子爷看在我想方设法地为世子爷留了个后的份上，饶了我的性命吧？” 沈应绝听檀云歌这样说，几乎忍不住地被檀云歌给逗笑了：“想方设法地为我留了个后？” “檀云歌，你该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吧？”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我娶了你，我现在府中，会缺孩子？” 檀云歌猛然瞪大了眼，怎么会？ 沈潇怎么会知道？ 沈应绝神情却是冷淡极了：“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我之前没有跟你挑明，没有处置你，不过是因为，我觉得很多事情实在是挺麻烦的。” “养孩子麻烦，休了你再娶麻烦，处理那些事情麻烦，所以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装作不知道，却不意味着，我真的就不知道。我又不是瞎子不是聋子，檀云歌，你将自己的手段，想象得太高明了。” 檀云歌脸色骤然变得煞白。 “不过……”沈应绝笑了笑：“不过我暂时，还不会杀了你。” “因为，有个人，应该比我还恨你。我会将你，交到她手里，让她来，好好处置你。” 沈应绝歪了歪脑袋：“倒是不知道，她会怎么样处置你？想想，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你期待吗？” “要不，你先猜一猜，那个人是谁？” 檀云歌瞪大了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是檀清酒？” 沈应绝哈哈笑了起来：“还行，还没有傻到无可救药。” “对，你猜得没错，的确是檀清酒。” “我会将你，交给檀清酒。” “不！”檀云歌急急忙忙摇了摇头：“不，世子爷，你不能这样对我。” “哦？我不能？”沈应绝似笑非笑地看向檀云歌：“那你告诉告诉我，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对你呢？” “我可是你的妻子。” “你已经被我休了，你记性不太好吧？这么快的，就忘了？” “……”檀云歌睫毛轻轻颤抖着：“我……可是我们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我虽然有些事情做的极端了一些，可是我还是有好好的替你打理好后宅的啊？” “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世子爷，你不能这样对我。檀清酒，檀清酒她会杀了我的。” “这不是你自找的吗？”沈应绝嗤笑了一声：“而且，我自然要帮着檀清酒，毕竟，如果真如你刚才说的那样，那檀清酒，她可就是……我孩子的母亲啊。” “我不偏帮着她，我帮你吗？” 第189章 你现在还没有孩子 檀云歌心头骤然被哽住，只赤红着一双眼说不出话了。 檀清酒，的确是他孩子的母亲。 且，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还都是她亲手造成的。 是她，将檀清酒送到了他的身边。 是她，让檀清酒生下了他的孩子。 檀云歌闭了闭眼，有些气急败坏。 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手操纵的，可是最后，她操纵的这一切，却让她落得这般地步。 她恨啊。 恨六年前那个晚上，怎么没有再在檀清酒被拖走的时候，多插她几刀呢？ 怎么就没有确定檀清酒是不是死得透透的，就让人将她带走了呢？ 如果檀清酒死了，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她仍旧是定王世子妃…… 可惜，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也不会有人再给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檀云歌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着：“你我好歹夫妻一场……” 沈应绝嗤笑了一声：“所以呢？” 所以呢？ 檀云歌咬了咬牙，是啊，所以呢？ 她和沈潇这一场婚姻，都是她当初想方设法骗来的。 后来，她的确是利用世子妃这个身份，做了许多，本不应该做的事情…… 这一切，大概都是，她的报应吧。 檀云歌靠着墙，一点一点的坐了下去，浑身都在颤抖着。 沈应绝却完全没有心思在这里看她这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连个眼神都没有再分给檀云歌，只径直转身出了门。 赤霄连忙快步迎了上来，只压低了声音：“主子，我们叫人从端王府打探的消息也打探到了，据闻，王妃出事的那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沈应绝睫毛微微颤了颤，倒是和他从檀云歌那里听到的对上了。 赤霄抬眸看了沈应绝一眼，没有作声。 他之前一直在沈应绝身边侍候，当然知道，那一年的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在沈应绝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如同他们之前猜想的那样，檀清酒出事的那天，与沈应绝出事的那天，果然是同一天。 “只是……”赤霄低声道：“檀府的下人说，那天王妃是和那位檀夫人，在皇觉寺中上香。可是那日，王爷也在那皇觉寺中，为何我们从头到尾，都好似完全没有见过王妃呢？” 沈应绝抿了抿唇：“为什么……” 沈应绝睫毛轻颤着：“因为檀云歌与那陈月茹一起，刻意安排的。” 赤霄微微一愣，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道：“那……那那天晚上，王爷和王妃，果真……”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王妃的孩子，岂不是……” 沈应绝抿了抿唇没有作声，过了好一会儿，沈应绝才开了口：“先回府吧。” “檀云歌如今被我们接了出来，我跟王妃说一声，到时候，直接将檀云歌交给王妃，她想要怎么处置，都可以。” 赤霄连忙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沈应绝回了端王府，就去找了檀清酒。 檀清酒正在看星祈和星佑练字，眉头紧蹙着，只指了指星佑手中的字：“来，你给我念念，你写的，这叫个什么玩意儿？” 星佑眨巴眨巴眼，轻咳了一声：“娘亲，你这就不懂了吧？就不知道了吧？这叫做草书。” “倒的确是挺草，可是我也没看明白，你写的这东西，和书有什么关系。” 檀清酒径直将星佑面前的书册给合上了：“好了，你现在开始念吧，就对着你这草书念。” “……”星佑委委屈屈地看了檀清酒一眼，开始念起来：“人之其所亲爱而……” 星佑打了个磕巴，只盯着那字看了好一会儿：“亲爱而……” 星佑一边念着，目光一边朝着旁边星祈的字看了过去：“亲爱而辟焉，人之其所……” 星佑又朝着星祈的字看了过去，只是还没有看清楚，檀清酒就已经将星祈的字拿了起来。 “继续。” “……” 星佑咬了咬唇，不说话了。 “你不是草书吗？怎么草得自己都不认识了呢？” “你赶时间？觉得抄书很烦是吗？重新将这一本从头到尾抄写五遍，明天早上我检查。” “……”星佑委委屈屈地看了檀清酒一眼，又看了一旁低着头不说话的星祈一眼。 “别看你哥哥，也别想着让你哥哥帮你抄，今天晚上，你和你哥哥分开睡，你来我旁边的小书房抄，我亲自看着你抄，抄不完别睡觉。” 星佑连忙上前两步，抱住了檀清酒的腿：“娘亲，你这么忙，就不用亲自盯着我了吧？就让……” “不用。”檀清酒瞥了星佑一眼：“我的确是挺忙的，今天晚上我也正好可以看看我最近新得的医书，你在旁边抄书，我看书，互不干扰，没关系。” 檀清酒冷哼了一声：“还没有人熬夜能够熬得过我的。” 作为一个现代人，熬夜那简直是与生俱来的本事。 星佑一下子就垮下了脸，不说话了。 沈应绝在门口看着，忍不住轻声笑了一声。 沈应绝刚刚一笑，檀清酒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沈应绝连忙举起手来：“王妃教训完小孩儿了吗？我有点事情，要单独与王妃说一说。可能需要耽搁一点王妃的时间，王妃看，是我们出去说，还是让这两个小孩儿先出去，我们说完之后，再让他们回来？” 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什么事？” “与檀云歌有关的事情。” 檀清酒稍作沉吟，便朝着两人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吧。” 星佑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只飞快地朝着沈应绝拱了拱手，拉着星祈快步跑了出去。 檀清酒这才看向了沈应绝：“王爷想要跟我说什么事？” 沈应绝却并未立即说檀云歌的事情，只噙着笑低声劝着：“我觉得，这两个小孩儿也挺辛苦的，他们不过才六岁而已，你也无须对他们太苛责了。” 檀清酒扬了扬眉，倒是没有想到沈应绝会干涉她管教孩子。 “端王爷现在还没有孩子，可能不会懂，等端王爷有了孩子就懂了。孩子三岁看小五岁看老，三到六岁是培养习惯和三观的最好时间，自然不能够懈怠了，否则，后悔都来不及。” 第190章 是你吗？ 沈应绝听檀清酒这么说，忍不住地轻咳了一声，他现在，有孩子了。 应该是……有了的吧？ 沈应绝想起星祈和星佑的模样，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我觉得那两个小孩儿已经十分优秀了，之前他们还给我做了一个十分精致的谢礼，那谢礼，就是寻常大人都不一定能够做的出来，可是他们却做了出来。” “王妃真的，将他们教导的很好。” 檀清酒笑了起来，虽然檀星佑有时候的确挺气人的，但是提起那两个孩子，沈应绝倒也丝毫不会吝啬自己的夸奖。 “嗯，正因为我这样教导，所以他们才会成为现在这样，很好的样子啊。” “如果我懈怠了，或者是放松了对他们的管教，他们也成不了现在的模样。” “但是，我虽然是他们的母亲，却也不可能一辈子为他们遮风挡雨，以后的路，还得要他们自己去走，我能够做的，不过是将我会的，将我觉得对他们有用的，希望他们能够学会的东西，都交给他们而已。” 檀清酒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端王爷现在还没有孩子，以后有了孩子自然就懂了。” 沈应绝只深深地看了檀清酒一眼：“端王妃如果愿意给我生，我很快就能有孩子了。” 檀清酒只翻了个白眼，对沈应绝的恶劣已经逐渐开始适应了。 这人，就喜欢言语上讨点什么好。 檀清酒也懒得搭理他，只径直道：“你刚刚说，有关于檀云歌的事情要告诉我？端王爷说吧。” 沈应绝知道，檀清酒是不想他继续在两个孩子的话题上纠缠下去，便笑了笑，顺从地转移了话题。 左右，时间还早，等着以后，他将三个孩子的身世揭露，到时候，他们有的是时间去探讨，要如何教导三个孩子的问题。 “我将檀云歌，从牢中接了出来。” 檀清酒闻言一惊：“王爷将檀云歌从牢中接了出来？” 事实上，檀清酒也已经在暗中动手了，毕竟，冉云归都已经明确说了，会去见一见檀云歌，利用檀云歌来对付她。 她为何不先下手为强？ 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沈应绝的动作，竟然会比她还要快。 沈应绝点了点头：“是。” “我想要赶在冉云归之前下手，我想着，王妃应该不会希望，檀云歌落入冉云归的手中对吧？所以，我就先一步，将檀云歌给接了出来。” 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她专门派遣了人在牢房那边盯着的。 可是那边却并没有消息传来，可是沈应绝就说，他已经将人接出来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檀清酒的目光落在沈应绝身上，微微眯了眯眼。 看来，沈应绝的实力，果然是不容小觑的。 “檀云歌呢？现在在哪儿？” “我来，就是为了告诉王妃这件事情的，我找了个相对比较隐秘的地方，将檀云歌给关押在了那里。王妃现在想要见一见她吗？如果王妃想要见一见，我现在就带王妃过去？” 檀清酒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见。”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他就知道。 “那我带王妃过去。” 沈应绝说完，却又凑到檀清酒耳边，压低了声音道：“算上这一次，我应该帮了王妃好几次了吧？保守估计，四五次应该是有了的吧？” “我帮了王妃这么多次，我可不可以，向王妃，提一个要求？”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沈应绝现在想起来，要跟她提要求了？ 是想要让她帮忙治好他的病吗？ 檀清酒心里想着，只点了点头：“可以。” “你想要我做什么？为你解毒？还是治好你的病？” 沈应绝笑了起来：“我不需要王妃做什么？解毒治病都暂时不需要，下次如果我攒够了帮王妃的次数，再提要求的时候再说吧。” 檀清酒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所以沈应绝，不需要她解毒治病？ 那沈应绝是想要做什么？ 沈应绝想了想：“我想要王妃一个承诺。” “承诺，什么承诺？” “我想要王妃答应我，无论我之前做过什么事情，以后王妃知道之后，都不要生气，也不可以躲起来不理我，更不可以不告而别。” 檀清酒眼中疑惑更深：“以前做过什么事情？王爷以前做过什么事情吗？” “以前王爷做过什么，让王爷觉得，如果我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事情吗？” 沈应绝弯了弯眉眼：“我也不知道啊。” “王爷不知道？” 沈应绝点了点头，眉眼弯弯：“是啊，正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吗？” 沈应绝垂下眼有些含糊地道：“主要是，先前我小憩的时候做了个梦，梦见我以前做过什么对不起王妃你的事情，惹王妃你生气了，王妃你一气之下就不理我了。” “醒来之后，我仍旧觉得有些心有余悸，想想都觉得心里难受得紧，所以，我一定得要先从王妃你这里拿到一个承诺不可。” 檀清酒满脸难以置信：“就因为一个梦？” “一个梦就已经让我整个人都不舒服了，如果梦里发生的一切果真成了真，那我岂不是会难受死？” “……” 沈应绝看着檀清酒这难得的无言以对的模样，眼中笑意更浓：“所以，端王妃答应吗？” 檀清酒翻了个白眼：“王爷说的是，以前发生的事情？” “是。” 虽然觉得沈应绝的话实在是有些荒唐，但是檀清酒仍旧仔仔细细将从她认识沈应绝一直到现在发生的事情，都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 确定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檀清酒才点了点头：“可以。” 沈应绝立马就扬起了一抹笑来：“那可真是太好了，多谢王妃。” 檀清酒又忍不住狐疑地看了沈应绝一眼，沈应绝的表现，实在是太奇怪了。 檀清酒蹙了蹙眉，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光芒：“六年前，在京城外，险些从我和我孩子身上碾压过去的人，是王爷你吗？” 第191章 后怕 沈应绝闻言，忍不住浑身打了个突，他怎么忘了，竟然还有这一出？ 六年前那件事情…… 沈应绝抿了抿唇，当时他刚刚出城处理好一件事情，下属突然来禀报，说冉云归有事情找他，当时，檀云歌临产，他担心冉云归会识破沈潇的伪装，急急忙忙赶着回京城。 可是半道上，他却突然就不舒服起来，几乎就要发病。 就在那个时候，他遇见了檀清酒。 他着急赶路，加上发病，自然对檀清酒没有好脸色。 他记得，当时他直接下令，让下属从檀清酒身上碾过去。 当时他是真的起了杀心的，若是檀清酒躲得稍稍慢一些，定然是非死即伤的。 沈应绝紧抿着唇，当时，檀清酒怀中是抱着两个孩子的。 那两个孩子，应该就是星祈和星佑吧？ 幸好当时檀清酒躲了过去，若是没能躲过去…… 沈应绝手在袖中紧紧握了起来，若是没能躲过去，恐怕，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和檀清酒的事情，不会知道，星祈和星佑，是他的孩子。 他亲手杀了他的孩子。 一想到这里，沈应绝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浑身打了个颤。 檀清酒瞧着沈应绝的反应，眉头皱了皱。 她还以为，是因为她猜对了，所以沈应绝心虚了。 可是瞧着沈应绝的反应，却不像是心虚的模样啊。 又或者说，不仅仅是心虚。 还带着悔恨，愧疚……甚至，隐隐掺杂着几分绝望。 檀清酒心中满是疑惑，不是吧？ 即便是……那个人是沈应绝，沈应绝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吧？ 她也没有说什么啊。 而且，刚刚沈应绝不是还从她这里拿到了一次豁免以前犯过的一次错误的机会啊？ 即便是那个人是他，他用上豁免的权力，那她自然，就不会追究了。 毕竟，虽然当年事发的时候，她心里对那个人几乎可以说是恨极了的。 可是如今过了几年之后，她其实已经有些想不起当时自己是怎么样的恨了。 已经回忆不起，她当时有多痛了。 且，如果是沈应绝，想起当时的情形，她倒是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了。 沈应绝当时，身体情况应该不是太好。 他当时的脸色，其实是有些不正常的。 她其实一眼就看出来了的，但是因为当时沈应绝的态度，加上当时她刚刚生完孩子，注意力只在孩子，以及要怎么样逃命这两件事情上，她就自动忽略了其他。 现在想想，沈应绝当时，极有可能，是发病了。 檀清酒看着沈应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只抬起手来，将手搭在了沈应绝的腕上。 “端王爷想到了什么？” 檀清酒留意着手中的脉搏的变化，只柔和了声音：“端王爷醒醒神。” 檀清酒觑了觑沈应绝的脸色，接着道：“端王爷刚刚，不是说要带我去见檀云歌的吗？” “不如现在就带我过去吧？” 檀清酒只是想要找个事情，转移一下沈应绝的注意力，只是话刚刚说完，却突然听见沈应绝开了口：“是。” “嗯？” 檀清酒一脸茫然。 沈应绝却只抬起头来，定定地看向了檀清酒，眼神坚定而坦诚：“六年前，你在城郊遇见的人，的确是我。” “六年前，我坐着马车路过，你抱着两个孩子上前来求救，结果被我下令，让马车车夫直接碾过去。” 檀清酒听沈应绝这么说，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忍不住地闪过一个念头。 果然。 果然是他。 檀清酒垂眸笑了一声：“就因为这件事情，让端王爷突然脸色变得这么难看？” “怎么？端王爷害怕我因为这件事情记恨你。害怕如今你落入了我手中，在我这里看病，我会因为这件事情，暗中对你动手脚？” 沈应绝只定定地看着檀清酒，薄唇紧抿。 不是的。 他害怕的，不是这个。 其实他更多的，是后怕。 虽然如今檀清酒好端端地站在了他的面前，星祈和星佑他也见过，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了，而且聪明又活泼。 可是他只要一想起，当时他险些叫马车从檀清酒他们母子三人的身上压了过去，他就忍不住地后怕。 且，从最近他从檀清酒那里了解到的，当年发生的事情来看。 当时，她应该是刚刚被檀云歌抢走了沈子骄，而后昏死了过去，被以为是已经死了，扔到了乱葬岗的。 她命大，在那种情况下，没有死成。 他甚至没有办法想象，在那种情形之下，在那样的荒郊野岭，她是怎么样一个人生下星祈和星佑两个孩子的。 她在那一天晚上，接连闯过好几道鬼门关，却险些折在了他的手里。 沈应绝一想到这些，就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沈应绝喉头微微动了动，只惨白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檀清酒看着沈应绝的反应，沉默了片刻，才压低了声音问着：“六年前那天晚上，端王爷遇见我的时候，是不是濒临病发的状态？” 沈应绝一愣，有些诧异地看向了檀清酒。 只这么一眼，却就让檀清酒立马明白了过来，她十有八九，是猜对了。 檀清酒笑了一声：“六年前其实我见你的模样，就觉得你的脸色那些不太对劲了，但是当时没有细想。” “我是见过你发病时候的模样的，你一发病起来，六亲不认的，谁都认不得，这也怪不得你。” 沈应绝垂下眼，声音微微带着几分轻颤：“那时候，我还没有发病。” “我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 檀清酒点了点头：“我知道，只是即将发病嘛。即将发病的时候，你是有意识的对吧？但是只是可能会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是吧？” 檀清酒笑了起来：“我明白的，所以当时的情况，也不能够怪你。” “行了，你刚刚拿走的豁免一次的机会，是要用在这里吗？” “那我就不追究你了？” “赶紧的吧，我还赶着去见檀云歌呢。” 沈应绝却摇了摇头：“不是。” 第192章 我知道错了 “嗯？”檀清酒瞪大了眼，有些奇怪地看向沈应绝：“不是？什么不是？”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你那一次机会，不是用在这里的？还是六年前那件事情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的？” 沈应绝点了点头：“不是。” 都不是。 沈应绝睫毛轻轻颤抖着，檀清酒当时怀着的是他的孩子。 可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压根不知道，有檀清酒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 他见过很多人怀孕，都很辛苦。 檀清酒肚子里还是三个孩子，应该会格外的辛苦吧？ 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在她最为痛苦，最为难熬的时候，下令让马车从她身上碾压过去。 沈应绝深吸了一口气，他可真不是人啊。 “你不在这里用这个机会啊？” 檀清酒仍旧有些惊讶：“那你要这次机会做什么啊？” “难不成……”檀清酒狐疑地看向沈应绝：“难不成，你还对我做过什么，比这还令人无法原谅的事情吗？” 沈应绝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以后兴许会用得上呢，左右，在我梦里面，我惹你生气的事情，应该不是这件。” “所以，六年前这件事情的确是我做的，我也认得。你想要怎么惩罚我，我都愿意，我都会老老实实受着的。” 檀清酒眼神愈发奇怪了。 就因为这件事情和他梦里的事情不一样，所以沈应绝就决定不用这次机会？ 那是个什么样的梦啊？ 还真是，奇了怪了。 “既然梦里发生的事情不是这一件，那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你在梦里梦见的，究竟是什么事情，我们对一下，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不就行了吗？” 沈应绝张了张嘴，又沉默了。 虽然从檀云歌那里问出来的当年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对上了。 可是毕竟也还不能够完全确定，他还不能够说。 再等等，等他再去看一看，看一看星祈和星佑两人身上，是不是真的有七星连珠的印记。 等确定好了之后，他再和檀清酒坦白也不迟。 如果没有确定好，他贸贸然地去了，似乎也有些不妥。 沈应绝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我只记得，应该是在我完全发病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所以我完全不记得，梦里也没有仔细交代。” “可是六年前那件事情，我是记得的。为了慎重，我还是先不用这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了。” 沈应绝垂下眼：“王妃想好了吗？准备要怎么惩罚我六年前的见死不救？” “如果六年前我救了你，是不是一切，又完全不一样了？” 六年前沈应绝救了她？ 会是什么样子？ 檀清酒笑了起来：“这谁知道呢？” “怎么惩罚的事情，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我再告诉你吧？” “你还是先带我去见檀云歌吧。” 沈应绝轻轻点了点头：“好。” 沈应绝应下，便带着檀清酒回到主院，进了密道。 檀清酒之前见过沈潇从这密道中出去的，只是虽然知道那里有密道，却并不知道，这密道究竟通往何处。 跟着沈应绝进了那密道之后，檀清酒才得以窥见了密道中一小部分的模样，忍不住地有些惊叹。 “这哪里是密道，这压根就是一座地下迷宫啊。” 密道修建的十分宽敞，密道两边，甚至都用石头堆砌好了。密道中有无数的分叉口，虽然檀清酒并不知道其他分岔路口通往何方，可是却也明白，这些分岔路口，应该是有不同的出口的。 而且，这密道中，定然是机关密布的。 檀清酒正想着，就听见沈应绝道：“你跟紧我，这边地上有石头，你看好我脚踩的位置，莫要出了错。” 檀清酒听沈应绝这么说，更加确定了心中猜想，这密道中，的确是机关重重的。 檀清酒连忙应了声，老老实实集中了全部注意力，跟紧了沈应绝的步伐。 在密道中足足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檀清酒才跟着沈应绝一同出了密道。 出了密道是一个院子，沈应绝压低了声音道：“这里是城中一处院子，檀云歌，就被关押在这里。” 檀清酒应了一声，跟着沈应绝走到了其中一个小院中。 沈应绝却突然转过头来：“需不需要我派几个人，给你壮壮气势，威慑威慑檀云歌？” “不必。” 檀清酒笑了起来：“我一人便足以抵挡千军万马。” 檀清酒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院子中唯一有人看守的那道门上：“那边是吧？劳烦端王爷将门打开，我去好好地会一会我那位姐姐。” “好。” 沈应绝抬了抬手，守卫连忙将门打了开。 “我自己进去吧。” 檀清酒说完，就径直抬脚进了屋。 檀云歌早已经隐隐约约听见了说话的声音，门一打开，檀云歌的目光就朝着檀清酒看了过来。 见果然是檀清酒，檀云歌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沈潇果真将她交给了檀清酒。 檀云歌心中怒极恨极，只暗自咬紧了牙关，沈潇怎么能够这样对她？ 怎么能？ 檀清酒却是笑了起来：“姐姐，又见面了啊。” “怎么瞧着姐姐的模样，像是不怎么想要见到我啊？” 檀云歌垂在一旁的手指轻轻颤抖着，几乎将嘴唇咬出了血，好一会儿，檀云歌才松开了牙齿，只深吸了一口气：“妹妹来了。” “之前那些事情，都是姐姐的错，姐姐真的知道错了。妹妹，我之前告诉你的，真的都是真的，子骄，真的是世子爷的孩子。” “我没有骗你……” “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只要你放过我，我檀云歌以后，就是你檀清酒的一条狗，你叫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妹妹，你饶我一命吧。” 檀清酒扬了扬眉，倒是有些意外。 这是…… 这是发生了什么？ 檀云歌为何突然之间，就对她转变了态度呢？ 这样卑微的模样，倒还真是……新鲜呐。 “姐姐真的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 檀清酒冷笑一声：“既然知道错了，为何还要撒谎？” 第193章 她猜到了 檀云歌一口咬定，那天晚上的男人是沈潇，可是她做过了亲子鉴定，沈潇并不是子骄他们的爹爹。 所以，檀云歌肯定是说了谎。 “撒谎？”檀云歌脸上满是茫然，只有些呆呆愣愣地看着檀清酒：“什么撒谎？” “我没有撒谎！”檀云歌似乎反应了过来，只高声喊叫了起来：“我是疯了不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对你撒谎？” “我现在落入了你的手中，我对你撒谎，难道不是只会让你恼怒，让你直接杀了我吗？” “我的命在你手中，我为什么要你撒谎？我撒这个谎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最不希望那天晚上的男人是世子爷的人，难道不是我吗？” 檀清酒眯着眼看向檀云歌，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虽然檀云歌不怎么聪明，可是檀云歌方才说的那些话，倒也不无道理。 檀云歌现在落入的是她的手中，她没有必须要对自己撒谎。 除非她真的不想活了。 可是……檀云歌为什么说，孩子的父亲是沈潇？ 明明不是啊。 “你亲眼见着，沈潇进去的？” 檀云歌笑了一声：“何止是亲眼？我亲自给沈潇下的毒。而且，那天晚上，我就在外面守了大半晚上，亲眼见着，亲耳听着，这如何能够做得了假？” 檀云歌笑着，可是眼中却有泪落了下来。 “正因为当时我亲眼见着，亲耳听着，所以我才那么确定，绝不能够让你活着。” “所以我才会那样恨你……” 檀清酒看着檀云歌的模样，眉头紧蹙着。 这中间，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 为何檀云歌说她亲眼看见的，孩子的爹爹却不是沈潇？ 难不成，檀云歌眼花了不成？ 檀清酒这样想着，脑中却突然闪过了一道亮光。 檀云歌说她亲眼所见，可是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的。 毕竟…… 这世上有一个人，容貌和沈潇一模一样。 就是她，都曾经错认过。 且错认过不仅一次。 沈潇偶尔会假扮沈应绝，那沈应绝是不是也偶尔会假扮沈潇？ 他们是不是时常交换身份？ 檀云歌兴许真的没有撒谎，她见到的人，的确是沈潇。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当时沈潇和沈应绝互换了身份，她以为是沈潇，可是，事实上，是沈应绝。 檀清酒心中闪过无数的猜想，只猛然抬起头来：“先前，还有谁见过你？” 檀云歌苦笑了一声，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痛苦：“谁见过我？你不是应该知道的吗？是谁去通知的你，让你来见我的，就是谁见过我啊。” 檀清酒定定地看着檀云歌的模样，谁通知的她？ 沈应绝啊。 可是，看檀云歌这表情模样，先前她见到的人，却并不像是沈应绝。 檀清酒眯了眯眼：“沈潇？” 檀云歌仍旧只定定地看着她，神情中带着痛和恨。 这表情，却是让檀清酒确定了下来。 檀云歌刚刚见的人，是沈应绝，只是沈应绝应该没有戴面具，所以，檀云歌以为，他是沈潇。 檀清酒拢在袖中的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着：“你同沈潇说了什么？” “他也问起了沈子骄的父亲是谁，问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檀清酒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 怪不得先前沈应绝突然跟她说那些话，突然要从她那里要那个豁免之前他做错的事情的权力。 怪不得在她猜到六年前下令让马车从她身上碾过的人是沈应绝之后，问沈应绝是不是要豁免那件事情，沈应绝的表情，那样奇怪。 带着悔恨和痛苦的表情。 那应该是他突然想起了，当时他险些杀掉的人，是他的孩子。 且最后，还拒绝了她说不追究六年前那件事情的要求。 是因为，他已经从檀云歌在嘴里知道了，那天晚上和她有了关系的人，是他自己。 檀清酒睫毛微微颤了颤，心中却又忍不住地升起了新的疑惑来。 可是也不对啊，六年前，虽然檀云歌给沈应绝下了药，可是檀云歌下的药，却应该只是催情药之流。 催情药不是迷药，不会让人神志不清，或者是昏迷不醒。 那为何，沈应绝会完全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呢？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给沈潇用的，是什么药？” “为何沈潇似乎，并不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情？” 檀云歌咬了咬唇：“我给沈潇下药，自然不可能让他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毕竟，要是他记得你，记起了你，到时候要派遣人去找你怎么办？” “我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而你，只是我找来，替我生下他孩子的替身而已。” 檀云歌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心中的痛苦悔恨给压了下去：“药是我找人拿的，我拿药的时候专门提过要求的，不能让他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且，为了让药起效，确定药效，我还专门，将药的用量给翻了倍。”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忍不住地在心里啧了一声。 将药翻了倍。 这可真是一个……傻子啊。 “你将药翻了倍，沈潇的身体能够承受得住？就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檀云歌咬了咬牙：“的确是发生了一些奇怪的情形，沈潇他当时，事发之后，下半夜的时候，他突然冲了出来，整个人都有些奇怪，眼神像是空洞空茫的。” “然后就冲走了，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当时你还在里面，我害怕被人发现，只好连忙进去将你穿了起来，将你带走了时候，才急急忙忙叫了人去追。” “可是侍卫整整找了一夜，才找到了他。” “且他当时的状态也有些奇怪，身上还有些伤，且也的确完全不记得前一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包括他跑走之后发生的事情。而且整个人都是暴躁易怒的，连我都不认得，他甚至，还险些杀了我……” “侍卫连忙将他关进了屋里，后来过了大概两个多时辰，他才逐渐清醒了过来。” 第194章 我可以帮你对付爹娘 檀清酒看了檀云歌一眼：“沈潇的状态不正常，暴躁易怒，连你都不认得，你没有找大夫给他看看？” 檀云歌有些莫名：“我为什么要找大夫给他看？万一大夫看出来，看出来我给他用了催情药，那我之前的谋划，岂不就失败了？” “……” 很有道理，无言以对。 檀云歌咬了咬唇，又垂下了头：“只不过当时，我的确是有些慌的，毕竟，沈潇是世子，如果沈潇出了事，肯定是没有办法糊弄过去的。” “但是好在，好在当时我们并没有在定王府，而且，沈潇不过过了两个多时辰，就恢复了正常。” “除了不记得前一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其他都一切正常。” 檀清酒瞥了檀云歌一眼，沈潇会那么快的恢复正常，十有八九，不过是因为，沈应绝的人，将沈潇和沈应绝，给换了过来而已。 檀清酒垂下眼，之前她给沈潇和她的孩子做了亲子鉴定，沈潇和他们虽然不是父子关系，却也有一定的亲缘关系。 加上沈应绝的反应，檀云歌说的这些话。 几乎可以确定，沈应绝应该就是那天晚上的人。 就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 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会想办法，给他们几人做一个亲子鉴定的。 且……刻不容缓。 檀清酒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檀云歌紧咬着唇，只定定地看着檀清酒：“你会为了沈子骄和沈潇在一起吗？” “你现在都已经是端王妃了，应该也看不上定王世子妃的位置吧？” 檀清酒看着檀云歌的模样，嗤笑了一声：“自然不会。” 沈子骄又不是沈潇的孩子，她为什么要为了沈子骄和沈潇在一起。 即便是为了孩子，要和孩子的父亲在一起，那也是沈应绝啊。 檀清酒嘴角勾了勾：“你是害怕，我顶替了你曾经的位置，做了那定王世子妃吗？” “姐姐放心，一个定王世子妃而已，我还看不上。” 见檀云歌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檀清酒眼神愈发恶劣：“但是吧，定王世子不是红颜知己遍布整个京城的吗？” “定王世子迟迟早早是要找新的定王世子妃的啊。” “你已经被沈潇给休了，休弃了。” 檀清酒漫不经心地瞥向檀云歌：“沈潇再娶谁，都与你无关的吧？” 檀云歌猛然握紧了自己的衣裙，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只是很快，檀云歌却就恢复了过来，只叹了口气：“是啊，他娶谁，都已经与我无关了。毕竟，我已经被他休了。” “我再也不是定王世子妃了。” 檀云歌说着，便又急急忙忙看向了檀清酒：“该说的，我都已经全部告诉妹妹你了。” “你放过我，饶我一命好不好？” “我以后，断然不会再与你作对了。且我如今已经不是定王世子妃了，即便是想要和你作对，我也没有那样的实力了啊。” “你放过我吧，我只想活下去而已……” 檀清酒却只围着檀云歌走了一圈，神情带着几分散漫：“姐姐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檀云歌有些茫然地看着檀清酒，不知道檀清酒为什么要这样问。 檀清酒嘴角微微翘了翘：“是六年前，没有杀死我是不是？” “是没有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已经彻底咽气，就将我放过了是不是？” 檀清酒哈哈笑了起来：“你觉得，你如今这么后悔的事情，你犯过的错误，我会再犯吗？”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看向檀云歌：“我现在放过你？” “让你离开？让你有机会再去攀附上其他人，然后几年后，来杀了我？” 檀云歌的脸色变了又变，只慌慌忙忙地摇着头：“不不不，不是的，我没有这样想过，我不会这样做的。” “檀云歌。”檀清酒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傻。” “而且，几年前，你在我这里说话的可信度，就早已经没了。”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说的话了，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谎的。” “所以，让我放过你，这是绝不可能的。” 檀云歌只瞪大了眼，眼中满是骇然：“不，不要，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不能这样对你？”檀清酒哈哈笑了起来：“姐姐真是说笑了，我为什么不能够这样对你呢？” “姐姐要我放过你，要我饶你一命，总得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我为什么要放过你呢？你对我，还能有什么用呢？” 檀云歌胸前剧烈起伏着，满脸慌乱，眼神到处乱瞟着，似乎是在想着应对之策。 “我……我可以帮你对付爹娘。” 檀清酒闻言忍不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帮我对付檀允和陈月茹？” 檀云歌咬着牙点了点头：“我能够看出来，你恨他们，你回来，不仅仅只是找我报仇吧？应该是还想要找他们报仇的吧？” “你是不是还想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或者是知道什么？” “我可以帮你。虽然我现在闯了祸，可是爹娘到底也还是信我的……” “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要知道什么，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 檀清酒笑了起来：“我想要报仇，根本不需要你。” “但是我觉得你说的这个法子，倒是格外的有意思。特别是如果对付陈月茹，让你去套话。” “然后，最后让陈月茹知道，是你套了话，才让她落得那样下场的，她应该会格外的痛苦的吧？” 檀云歌连连点着头：“会的会的，肯定会十分痛苦的。” “所以，这件事情你完全可以让我去做的。” “我可以做到的。” 檀清酒眼中闪过一抹讽刺：“为了活下来，你连生你的亲爹娘，都可以卖了吗？” 檀云歌咬了咬牙：“不管什么事情，只有活下来才能够有希望啊，我一定要活下来。”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可惜了，你越是这样，我越是……不会让你活。” “毕竟，连自己亲爹娘都能算计的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第195章 死了 檀云歌急急忙忙瞪大了眼，满脸写满了慌张：“你方才，不是这样说的。你说的啊，如果我帮你去对付了陈月茹，让陈月茹知道了，她肯定会无比痛苦的啊。” “她真的会十分痛苦的啊，我可以帮你的。” 檀清酒嘴角高高翘起：“对，这样的确是可以让陈月茹痛苦，可是啊，我却不是只有这一种办法啊。即便是我先弄死了你，我依然可以这样做啊，我不否认，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啊。” “等你死了，我可以易容成你的模样，去骗取陈月茹的信任啊。” “最后效果，也还是一样的，但是明显，这样的办法，更安全，更方便啊。” 檀云歌瞪大着眼看向檀清酒，易容成她的模样？ 是了，檀清酒还可以这样做。 可是，难道她真的就要这样……死了吗？ 檀云歌摇了摇头，低声喃喃着：“不，不要。” 檀清酒却是压根不理会她痛苦的惊呼声，只径直笑了起来：“姐姐，说起来，我得要谢谢你啊，谢谢你当年做过的那些恶事，如果不是因为你，也不会有今天的檀清酒。” “所以，这一切恶果，的确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一切，不过是你咎由自取罢了。” “姐姐，这一世，我们来世再见了啊。” 檀清酒说着，只朝着檀云歌抬起了手来。 衣袖中骤然射出了无数的银针，那些银针俱都刺进了檀云歌的身体。 檀云歌愕然瞪大了眼，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你……” 檀云歌的脸骤然扭曲，神情变得痛苦起来，狰狞的厉害。 “痛吗？” 檀清酒笑了起来：“这是我专门为姐姐配置的毒药呢，中了这种毒，必死无疑，而且死得会比较快。但是虽然死得比较快，却并不会让你觉得解脱。” “这种毒药是十分痛的，非常非常痛的。姐姐，你感受到了吗？” “这和我六年前承受的痛相比，姐姐觉得，是哪一种更疼一些呢？” “啊……”檀清酒就眉眼弯弯：“姐姐没有生过孩子，应该不会懂，生孩子的痛是什么样的痛。” “但是姐姐这个毒，和生孩子的痛相比，其实也差不多。姐姐好好的享受享受，然后，好好的去吧。” “希望姐姐投胎之后，可千万莫要再做这么多坏事了。” “毕竟，姐姐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可都是要遭报应的啊。” 檀云歌痛得倒在了地上，整个人蜷缩在了一起。 檀清酒只看了一眼，就转身打开了门。 沈应绝就在院子里等着，听见开门的声音才转过了头来，朝着这边看了一眼。 “好了？” 沈应绝看见檀清酒站在门口，却似乎并没有出来的打算，只快步朝着檀清酒这边走了过来。 檀清酒稍稍让开了一些，让沈应绝看到了屋中的情形。 沈应绝的目光落在屋中地上抱着身子痛得打滚的檀云歌身上，却很快转开了目光：“怎么样了？她这是怎么了？” 檀清酒扬了扬眉，只看了沈应绝一眼：“没事，只是中了我给她下的毒而已。” “中了那个毒，会比较痛苦。” 沈应绝只微微顿了顿，便点了点头：“都处理好了？” 檀清酒摇了摇头：“再等等。” “等？” 沈应绝看了一眼檀云歌，又看向檀清酒，檀云歌都已经这副模样了，檀清酒应该，也没有什么能够跟檀云歌说的话了吧？ 还等什么？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等她咽气，然后确定她死了之后，再找人给她收尸。” 这倒是有些出乎沈应绝的预料了。 沈应绝忍不住地扬了扬眉：“你给她下的毒，会毒死她？” “自然。”檀清酒笑了起来：“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我杀她三遍五遍，也不够我泄气的。” “怎么？端王爷心疼了？” 沈应绝笑了一声：“你说的什么胡话？我心疼她做什么？” “要心疼，也是心疼你啊。毕竟你之前，被她欺负了那么多年。” 檀清酒只瞥了沈应绝一眼，没有作声。 她其实早应该想到的，星祈和星佑和沈潇长得那么像，却不是沈潇的孩子。 那么，和沈潇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沈应绝，都十分可疑了啊。 可是她之前，却竟然，完全没有怀疑过沈应绝。 也是她疏忽了。 不过好在，现在知道，也还不晚。 只是…… 沈应绝也从檀云歌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倒实在是有些好奇。 好奇沈应绝知道了星祈星佑还有沈子骄都是他的孩子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会怎么样对待他们呢？ 沈应绝被檀清酒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奇怪：“王妃为何这样看着我？” 檀清酒摇了摇头：“没什么。” 檀云歌在地上不停地打着滚，最后呕出了一口血，不动了。 檀清酒眯着眼看向檀云歌，看了良久，才走到了檀云歌身前，伸出手去，轻轻地探了探檀云歌的鼻息。 已经没有了鼻息。 檀清酒抬起手来翻看了檀云歌的眼睛，检查了檀云歌的脉搏，才站起了身来。 “好了，死了。” 沈应绝点了点头，脸上俱是纵容：“那我现在，可以将她的尸体带下去处置了吗？” “好啊，那就有劳端王爷了。这件事情也只能够端王爷的人来做了，毕竟……端王爷应该也不希望让人发现，这密道的秘密，对吧？” 沈应绝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是。但是归根结底，这也依然是端王妃你的事情……” “所以，这一次是不是也算？” 檀清酒笑了起来，怪不得之前沈应绝还要专程问一问，以后是不是还能够替她做事情，兑换好处。 却原来，为的是这个？ 可是之前他不是已经在她这里兑换了一次豁免权了？ 他还想要什么？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好啊。” 她倒是想要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沈应绝转身便唤了侍卫进来：“来人，将这里处置了。” “是。” 檀清酒这才又转头看向沈应绝：“你是如何将她接出来的？” 第196章 怀疑上了她 沈应绝眨了眨眼，有些茫然：“怎么接出来的？” “就是找了一个擅长易容术的人，让她去做一些不法之事，然后被关入牢房之中。而后和檀云歌谈条件，让檀云歌易容假扮成她的模样，然后再在审理的时候，洗脱罪名离开。” 檀清酒点了点头：“那你送进去的人？” “我会让她叫人，就假装自己是被檀云歌下了药，檀云歌易容成她的模样离开了。” “到时候，官府确认她的身份之后，自然会放她离开。而檀云歌，官府那边会发通缉令进行通缉……” 檀清酒嘴角勾了勾：“这样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如果官府会发通缉令通知檀云歌，那么，檀府的人，檀允以及陈月茹，自然也就会知道，檀云歌越狱离开之事。 到时候，她易容成檀云歌的模样去找陈月茹，也就名正言顺了。 沈应绝转过头看向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事情就好办了？什么事情好办了？” “这是秘密啊，可不能够告诉端王爷。” 沈应绝轻声啧了一声：“王妃和我，可是夫妻呐，夫妻之间，竟然还有秘密吗？” “那自然是有的。” 檀清酒看着侍卫将檀云歌的尸体抬走，喉头微微动了动，才又交代着：“麻烦诸位，到时候，要么直接埋在土里，要么直接将这尸体给焚烧了，莫要留下痕迹。” “是。” 檀清酒吩咐完，转过头就看见沈应绝在看她，神情若有所思。 檀清酒扬了扬眉：“斩草除根，才能够彻底免除后患，端王爷说，我这样，做得对吗？” “自然。” 沈应绝笑了起来：“王妃做得极对。” 他只是想起了之前檀云歌说的那些话，檀云歌说，檀清酒最为软弱好骗。 在檀府的时候，即便是檀云歌派人去欺负了檀清酒，只要她扮个白脸，站在檀清酒那边，帮着檀清酒训斥训斥那些欺负了檀清酒的下人，檀清酒就会乖乖相信她。 之前他派遣去调查檀清酒的人也曾经说过，说檀清酒之前在檀府的时候，十分怯懦，总是被人欺负。 可是他认识的檀清酒，和檀云歌，和他之前派遣去调查的人调查出来的结果，都完全不一样。 完完全全不一样，就好似两个不同的人一般。 沈应绝眯了眯眼，目光落在檀清酒的身上。 如果只是脾气性子发生了改变，倒也就罢了，但是，檀清酒六年前完全不会医术，如今却医术超群。不仅仅是医术，他觉得，檀清酒应该还会不少的东西，只是为了隐藏锋芒，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 单单从星祈和星佑的身上，就可见一斑。 星祈和星佑是檀清酒亲自教导长大的，那两个孩子，会的东西实在是有些太多了。 沈应绝转过头看向了檀清酒，心里隐隐约约有些猜想。 他眼前的这个檀清酒，未必是他调查到的那个檀清酒，也未必是檀云歌口中的那个檀清酒。 沈应绝睫毛轻轻颤了颤，但是孩子又是真的存在…… 且六年前的事情，檀清酒也都记得一清二楚。 是易容假扮，还是……其他什么？ “端王爷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檀清酒扬了扬眉，开了口。 沈应绝连忙道：“突然觉得，端王妃现在的为人处世方式，实在是太合本王的胃口了。” “现在的？”檀清酒听到了这其中的关键。 沈应绝点了点头，只转过头看向檀清酒，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不瞒王妃，最开始认识王妃的时候，我就派遣人去查探过，查过关于端王妃的事情。” “但是查探到的结果，说端王妃在檀府的时候，是一个懦弱没有什么主见的人，是一个任人肆意欺凌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 “我觉得，我认识的端王妃和查到的端王妃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但是我更喜欢的，是端王妃现在的模样。” “哦？” 檀清酒嘴角勾了勾，却是哈哈笑了起来：“那端王爷，还挺有眼光的。” 沈应绝听见檀清酒这样说，微微扬了扬眉，眼中的试探愈发明显了几分。 他夸的是现在的檀清酒，却是明明白白的表现出，不太喜欢之前那个檀清酒的模样。 可是檀清酒却说，他有眼光？ 这是不是明晃晃的暗示？ 沈应绝目光微微凝了凝，他还得要好好的试探试探，才好确认自己心中猜想。 如果眼前的檀清酒并非是真正的檀清酒，那…… 之前与他发生关系的，究竟是谁？ 沈应绝目光微微顿了顿，才又若无其事地转过了头：“走吧，事情都已经处置好了，我们现在，应该可以回府了吧？” “自然。” 沈应绝带着檀清酒回了府，两人便各自分了开。 沈应绝站在廊檐下，看着檀清酒进了屋，才低声吩咐着夜北：“你找人再继续去檀府查一查，檀清酒之前既然在檀府生活了十多年，虽然失踪了六年，但是也肯定会在檀府留下一些生活印记的。” “你派人去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 沈应绝沉默了片刻，他不认识檀清酒，最能够辨认出两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的办法并不太多。 “先找，檀府有没有留下有檀清酒笔迹的书册那些。” 两个人的性格可能改变，但是笔迹应该改变并不会太大。即便是有些变化，也不会天差地别。倒是可以勉强作为辨别的依据…… “再想办法找一找，之前侍候过檀清酒的下人。” “檀清酒虽然在府中并不受宠，可是到底也还是檀府的嫡小姐，檀允和陈月茹至少表面功夫应该还是要做的，侍候的人应该也还是有的。” “你想办法找找，她们的下落。” 夜北一一应了下来，才退了下去。 沈应绝抿了抿唇，檀清酒身上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 且最为重要的是，她和厉萧，似乎是认得的。 厉萧那人，和他师父一样，多多少少都透着几分邪门。 且檀清酒还是他孩子的母亲，那他就得要好好的查一查，这个檀清酒的来历了。 查一查，她的接近，究竟是刻意还是意外。 第197章 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檀清酒并不知道沈应绝打的算盘，一回到屋中，檀清酒就将青黛唤了进来。 “檀云歌已经死了。” 青黛有些意外，直接愣住了：“檀云歌死了？怎么回事啊？檀云歌不是应该在牢房中的吗？” 檀清酒点了点头，才又接着道：“她的确是应该在牢房中，但是沈应绝派人进了牢中，说服了她，和她互换了身份，将她换了出来，而后将她给抓了起来。” “方才我过去，亲自处置了她。” “但是这个事情，檀府那边还不知道，所以我想要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而后，我易容假扮成檀云歌，去见陈月茹。” 青黛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个主意好啊，主子想要做什么？我这就去安排？” “很简单，想方设法地通过咱们的人，隐蔽地向陈月茹递信，假装是檀云歌，就说我逃出来了，想要见一见她。” “陈月茹之前因为被我警告了，现在应该正是警惕的时候，让我传信的人说得动情一些，就说我说的，我逃出来了之后，十有八九是要被通缉的。” “到时候，我只能够四处逃亡，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再相见了。说我深知自己恐怕没有办法在她跟前尽孝，所以想要见她最后一次。” 青黛连连点头应了下来：“主子放心，这件事情交给奴婢去安排就是，奴婢定然安排的妥妥帖帖。” “就是还是有些可惜，我还是挺想要看看，檀云歌死的时候，是何等的凄惨的。” “主子应该，是让她无比痛苦的死去的吧？” “自然。”檀清酒轻笑了一声：“我之前就说过了，就凭她之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定然不会轻饶了她。加上我回到京城之后，她仍旧在想方设法地想要置我于死地，我自然，只会十倍百倍的将这些事情，都一一还给她的。”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那就好。”青黛点了点头：“就应该这样，奴婢这就去安排。” “好。” 青黛的速度倒是很快，只是…… “陈月茹那边似乎有些不太相信我们说的话，只一个劲儿地拒绝，说什么，她自己犯了错，自然应该自己承担后果。” “说什么，越狱是不对的，让她自个儿去衙门自首去，不要让她去报官。” 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这些话听起来这般冠冕堂皇，自然不会是陈月茹的真实想法。 陈月茹大概是以为，是她在试探。 所以故意这样说…… “帮我盯着官府那边，檀云歌易容成别人的模样逃狱之事，让官府那边尽快出公告，然后尽快发通缉令。” “是。” 但是通缉令却也不是说发就能发的，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檀云歌逃狱的公告和通缉令才张贴到了布告栏。 檀清酒路过的时候专门让马车在布告栏外面停了一下，就瞧见布告栏外面围满了人，不少人都在讨论着。 “檀云歌竟然还敢逃狱？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之前我们可真是看错了她了，还以为她温柔贤淑呢，实则什么事情都敢做。” “无恶不作啊这是，我还听说啊，之前檀云歌还谎称想要将世子爷宠幸过的青楼女子接回府，带走了好些个青楼女子，但是那些青楼女子并没有被檀云歌接回世子府，而是暗中处置了。” “官府已经在调查此事了，且我听闻，昨天下午，有官差在檀云歌名下的一个别院的井中，找出了好些尸骨呢，这些事情，恐怕真的并非是传闻。檀云歌，可能真的将那些女子都给害死了啊。” “这也……太可怕了吧？这简直就是蛇蝎心肠啊。” “怪不得檀云歌想方设法地都要逃狱呢。如果不想方设法的逃狱，这些事情一经揭露，她恐怕都等不到几天后，就会直接被斩首了吧？” “她之前也伪装得太好了吧？就仗着自己世子妃的身份，将这一切都粉饰太平。可怕……” “幸好被发现了她的真面目，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她害死多少人呢。且我总觉得，这样狠毒的妇人，手里握着的人命，恐怕不止那些青楼女子吧。可得要让官府好好的查一查。” “但是现在檀云歌逃了，这也太危险了吧？万一她逃了之后，为祸人间怎么办啊？万一她一个不高兴，拿着刀到处乱砍乱杀报复……” “希望官府早些将檀云歌捉拿归案吧，我们也得要好好留意留意了，檀云歌的容貌我们大多数人都是知道的，如果见到了檀云歌，千万要及时的禀报给官府，让官府去将她捉拿归案啊。” 檀清酒嘴角微微勾了勾，檀云歌还是死的有些早了。 她就应该再留她两日，让她亲眼看看亲耳听听，她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模样。 应该会格外的……有意思。 檀清酒将马车帘子放了下来：“告示张贴出来有段时间了，陈月茹那边也应该收到消息了，再去找一找陈月茹。” “是。” 这一次，陈月茹倒似乎相信了，答应了下来。 “陈月茹说，让去永安巷，到时候她会想办法和小姐见面。” “永安巷？” 青黛点了点头：“陈月茹之前在永安巷那边，置办了不少的铺子。她应该是觉得，永安巷就是她的地盘了，所以选择了那个地方，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永安巷吗？”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永安巷有我们的铺子吗？” “有的。” 檀清酒点了点头：“传信过去，让我们的人盯紧了陈月茹。” “我得要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是。” “她说的是什么时间？” “下午未时。” “好。” 檀清酒点了点头：“檀云歌的人皮面具，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准备妥当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再准备另外一张人皮面具，容貌寻常一些的。” 青黛应了下来：“好，陈月茹那边说，让小姐到时候，找到永安巷中进了巷子的第三棵柳树，在柳树下面等着她。” “知道了。我倒是要看看，她在玩什么花样。” 第198章 你在怀疑我吗？ 下午，檀清酒先给自己戴上了檀云歌的人皮面具，再在檀云歌的人皮面具之外，戴了另外一层面具。 戴好面具，檀清酒便又换了一身寻常布衣。 这样一来，檀清酒的模样，便几乎可以说是扔进人群中都找不着的了。 檀清酒甚至还专门将衣服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去了永安巷。 今天的太阳有些大，永安巷中没什么人。 檀清酒进了永安巷，先转身朝着身后看了几眼，才抬起头来数着路边的柳树，一二三，第三棵。 檀清酒在第三棵柳树下站定，只四下张望了片刻，随后才又低下头盯着眼前的地面。 天太热了，檀清酒站了没一会儿，就故意跺了跺脚，抬起手来从袖中抽出了一张绣了花的锦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满脸都写满了不耐烦。 擦完汗，檀清酒又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已经逐渐趋于烦躁。 又等了一会儿，才有一个小孩儿从路边一个铺子里跑了出来，跑过檀清酒面前的时候，在檀清酒面前扔下了一团纸。 檀清酒看了一眼那小孩儿，才皱着眉头飞快地从地上将纸团捡了起来展了开。 纸团上写着：往前三百米，财源赌坊。 檀清酒烦躁地将那纸团一团，扔进了袖中，才又急匆匆地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进了纸团上写着的财源赌坊。 那财源赌坊里面的人应该是早已经被人交代过，见檀清酒过去，只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檀清酒一会儿，才做了个请的姿势：“这位客人里面请。” 檀清酒被带进了铺子里，进了一间屋，又从屋中的石阶下了楼，下面是地下赌坊的范围。 檀清酒被送进了一间单独的没有人的屋子。 门被关上，檀清酒皱了皱眉，快步走到门口，就开始拍门：“做什么？让你带我进来的人呢？你让我见见她，我要见她！” 檀清酒刻意伪装成了檀云歌的声音，正拍着门，檀清酒就感觉身后有气息变化，檀清酒却没有做任何反应，只接着拍着门：“放我出去！” 还没喊完，身后就传来了陈月茹的声音：“叫什么？喊什么？生害怕别人不知道你在这儿？” 檀清酒连忙转过头，就瞧见陈月茹从另一道暗门走了进来。 “娘亲！” 陈月茹皱了皱眉：“别叫我娘亲，因为你的事情，我最近也被盯得很紧，今天还有人跟我禀报，说府外有人盯着。我好不容易才出了门的，也是借着吃下午茶的由头，才来了这儿的。” “你叫我娘亲，若是被人听见了，那岂不很容易的就猜出了你的身份？” “你可是在逃亡，怎么也不知道小心些？” 檀清酒咬了咬唇，不做声了。 陈月茹这才又看了檀清酒一眼：“你是如何逃出来的？之前檀清酒不是说，会派人盯紧你吗？” 檀清酒垂下眼：“昨天牢中进来了一个女犯人，我瞧着她穿着打扮，应该家境比较贫寒，她是因为打死了人被关进来的，进来之后一直在叫喊着冤枉。” “我问了问她的情况，觉得她可能真的是被冤枉的，所以我就起了心思。我用了我当时身上所有的金银首饰买通了她，然后做了个人皮面具……” 陈月茹听到这里就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做的人皮面具？” 檀清酒学着檀云歌的模样瞪大了眼：“娘亲你是在怀疑我吗？” “易容术是我嫁入世子府这几年学的，为的是……” 檀清酒咬了咬唇：“毕竟我是定王世子妃，很多事情都不太方便，但是交给别人去做，我又不放心，所以，我就想出了用易容术这么一个法子。” “这是最为安全的法子……”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用到易容术，所以我几乎时时刻刻都将易容的东西带在身上的。” 檀清酒垂下眼，从袖中将易容用的东西给掏了出来，给陈月茹看了。 “其实也很简单，将这罐子东西，均匀地涂抹在对方的脸上，然后根据对方的五官稍加调整，并且在这上面用颜料画上眉毛便可。” 檀清酒将东西收了起来，又拿出了卸掉易容的药水，涂抹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随即将脸上的易容给取了下来，露出了檀云歌的脸。 陈月茹定定地盯着檀云歌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似乎终于信了。 “你这些年，倒是终于做了一件有用的事情，学会了一样有用的本事。” “现在到处都在通缉你，你来找我有什么用？我现在也被盯着，我也没有办法啊。”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娘亲，我不需要你帮我其他，只要娘亲能够送我出京城，我就可以保证，再也不会有人能够找到我。” “娘亲你做了檀夫人这么多年，虽然其他没有，但是铺子里面的人却也还是可以用的，你叫一个可信的人，以进货的名义，让我随车，将我送出城。” “娘亲最好用明面上没有登记在你名下的铺子，到时候你就可以彻底地和我撇清关系了。”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凝聚起眼泪：“娘亲，我最近虽然的确做了一些错事，可是之前我也一直在好好的当娘亲的女儿，我做了世子妃之后，能够为爹爹和娘亲讨要到的好处，我也都全部讨要到了。” “娘亲，如果我不能够逃出京城，等待我的，就只有一个死字啊。” “娘亲之前跟我说的话我都记得，离开了京城，我会找一个没有人认得出我的地方，然后，想方设法地勾搭一些可以帮我的男人，等我安顿好了，我一定会好好的报答娘亲的。” 陈月茹抿了抿唇，眉头轻蹙着。 檀云歌这一席话，倒是让陈月茹彻彻底底的确定了檀云歌的身份。 檀云歌是她的女儿，是她所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陈月茹对她，自然也是有感情的。 让她眼睁睁地看着檀云歌去死，她也的确是做不到。 陈月茹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可以，我可以帮你。” “只是这个？” 檀云歌点了点头：“只是这个。” 陈月茹这才松了口气：“行，我到时候给你安排。” 陈月茹说完，想了想才又问着：“你还有银子吗？” 第199章 将檀夫人带下去 檀清酒听陈月茹这么一问，便沉默了下来，只咬了咬唇：“没有了，我当时被带走得太过突然，身上只穿着那么一身衣服。” “昨天我在牢房里面的时候，就用那身衣服和首饰当做筹码，和那女人互换了身份，我现在身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而且，虽然我之前做世子妃的时候，也在外面置办了不少的铺子那些，可是那些铺子，都是直接放到了我名下的，我当时没有想到，我还会有这么一天。现在，我被通缉的事情整个京城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我也没有办法去铺子里面拿银子。” 陈月茹叹了口气：“你瞧瞧你这事情闹的，之前你要是早听我的话就好了。” “我之前跟你说过了，让你先不要去动檀清酒，檀清酒现在风头正盛呢，你去动她，不是自讨没趣吗？你却完全不听我的话。” 檀清酒咬了咬唇，神情委委屈屈：“我也不想要去招惹她，可是我明明都已经很收敛了，我不去招惹她，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招惹我。” “比如之前我推她下水的事情，我根本没有推她，明明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是她栽赃嫁祸我的，可是我说了实话，却没有人相信我。” 檀清酒眼中满是恨意：“爹爹还因此打了我一巴掌，爹爹什么时候那样对过我，你让我怎么咽的下那口气？” “还有子骄的事情，子骄的确是那个贱人的儿子，但是，我一直将子骄养在身边，养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将子骄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的啊。” “檀清酒却撺掇沈应绝，找些借口，将子骄从我身边抢走，带去了端王府。” “这样的事情，如果是娘亲遇上，娘亲会咽的下这口气吗？” 陈月茹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下，才拧起了眉头：“可是，子骄是檀清酒的孩子啊。” “是，但是我养了六年啊。” “生恩重要还是养恩重要？” 檀清酒咬了咬牙：“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陈月茹看了檀清酒一眼，才幽幽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也已经没用了，你现在，也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以后，你可千万要吸取这个教训啊，千万不要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个道理，你现在应该懂。” 檀清酒点了点头：“我懂的，娘亲放心，我懂的。” 陈月茹这才应了下来：“行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些银子。” 陈月茹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包袱：“这些银子，是我好不容易才筹集到的，你带着在路上花。” “但是，你需得要小心一些，财不外露，免得招致灾祸。” 檀清酒连忙应了下来，泪眼汪汪地看着陈月茹：“娘亲放心，我记下了。” 檀清酒皱了皱眉，在心里暗自计算着时间，应该，快要来了吧？ 再不来，她也就没有什么，继续呆在这里不离开的理由了。 而且，即便是陈月茹允许她留在这里，陈月茹应该也快要离开了。 如果陈月茹走了，她唱这出戏，就没什么意思了。 “你现在住在哪儿？” 檀清酒抿了抿唇：“我哪有地方可以住？但是我逃狱之后，官差一直在到处清理一些酒楼茶肆，和街头露宿的乞丐那些。昨天晚上我只能够在一个废弃的院子里面过的夜……” 陈月茹皱了皱眉头：“那我到时候找好了人送你出城，要到哪儿去找你？” 檀清酒看了陈月茹一眼，陈月茹问的是，要到哪儿去找她，而不是，要收留她。 檀清酒在心里暗自冷笑着，这就是母女。 倒是有趣，这一对母女，平时倒似乎母女情深的样子，但是一出了事，却是比谁都快的撇清关系。 檀清酒张了张嘴：“要不，娘亲如果找到了人，就让他们将纸条还是埋到先前娘亲让我站着的柳树……” 檀清酒话还没有说完，门突然从外面被人踢了开。 陈月茹惊呼了一声，拧着眉头转过头看向了门口，就看见沈应绝带着人站在了门外，眼神清冷的看着里面。 陈月茹心中骤然一慌，只转头看向了檀清酒。 因为先前为了给她看人皮面具，檀清酒将面上的人皮面具给揭开了，现在，属于檀云歌的那张脸，正露在外面。 “檀夫人。”沈应绝阴恻恻地开了口：“檀云歌逃跑的事情，整个京城人人皆知。” “可是檀夫人却仍旧在私底下见檀云歌。” 沈应绝抬脚从门外走了进来，目光落在桌子上放着的包袱上，只抬起手，将那包袱给打了开。 将包袱一打开，就露出了里面的金银珠宝。 沈应绝微微挑了挑眉：“檀夫人可还真是舍得啊，准备了这么多金银珠宝的，是准备给檀云歌逃命用的吗？” 陈月茹这才反应了过来，只急急忙忙道：“端王爷，事情不是你想象的这样的。” 陈月茹神情无比慌张：“我是知道檀云歌逃狱之后，她联系我，我应了下来，答应和她见一面，是为了稳住她，稳住她，我才好去报官。” 沈应绝嗤笑了一声：“稳住她好去报官？” “檀夫人是不是觉得，我沈应绝，是个傻子啊？” “你去问一问，你方才说的这些话，傻子会不会信。” 沈应绝歪了歪脑袋：“不管傻子会不会信，左右我是不会信的。” “私藏要犯，檀夫人如果有什么冤屈，可以直接去公堂上说去。” “来人！”沈应绝扬声喊了起来：“将檀夫人带下去。” 陈月茹满脸皆是慌乱，不行，她绝不能够这样被带出去，被带进官府。 如果这样被带走，到时候消息很快就会传开，如果这件事情被檀允知道了。 陈月茹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檀云歌的事情，檀允对她早就已经有了不少的怨言，如果她今天在这里被沈应绝带走了。 消息一传到檀府，檀允肯定就会直接休了她的。 “不，不要。”陈月茹连连叫喊着：“不要，我真的没有私藏檀云歌，我真的本来是要去报官的啊。” 沈应绝却压根不听她说，只抬起手来摆了摆手：“带下去。” 第200章 逃不掉了 “是。” 官差将陈月茹带了下去，门重新被关上了，檀清酒才朝着沈应绝眨了眨眼：“陈月茹被端王爷派人带了出去，且是以私藏要犯的名义被拉了下去。” “那现在，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眉眼弯弯：“我现在是应该跟着端王爷一起出去，假装被抓？” “还是假装畏罪自杀死了？” “又或者，叫人来唱一出戏，假装我被人救走了？” “总不能够，这么多人都看见陈月茹私藏要犯，看见我就在这里面，我总不能够，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吧？” 沈应绝只盯着檀清酒看了一会儿，而后抬起手来，捏了捏檀清酒的脸。 檀清酒连忙后退了两步，皱起了眉头：“王爷这是做什么？” “还是你自己的脸看着顺眼一些。” 檀清酒笑了：“那是自然，毕竟我倾国倾城，绝色无双。”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还挺不要脸的。” “檀云歌想要怎么处理，就看你自己了。” “看你之后，还需不需要利用檀云歌这个人这个身份来做什么。如果需要的话，你就让她逃，如果不需要的话，你就让她死。” 檀清酒微微歪着脑袋想了想：“她如今对我而言，倒是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那就让她，死吧。” 沈应绝点了点头：“可是，檀云歌的尸体，都已经处理了。” 檀清酒笑了起来：“有王爷在，这还不好解决吗？” “毕竟，让人尸骨无存的死法，可实在是太多了。” 沈应绝抬眸看向了檀清酒：“王妃又想要我帮忙？” 檀清酒眼中满是戏谑：“先前端王爷都已经在我这里用之前帮过我的恩情，兑换了一次豁免的权利了。怎么端王爷还在千方百计地帮我啊？难不成一次豁免机会都还不够？” 沈应绝看了檀清酒一眼，总觉得檀清酒这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檀清酒知道了？ 不应该啊。 沈应绝将心里的怀疑按下，只笑了笑：“我梦里，我犯下的错实在是太过厉害，所以当时王妃知晓之后，十分生气。我担心我之前攒下的那些恩情，不足以让王妃你原谅我，我得要更加努力才行啊。” 檀清酒倒是从沈应绝觑向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怀疑，檀清酒只默不作声地笑了笑：“就为了一个梦，我怎么觉得，端王爷这件事情说起来这样神乎其神的呢？” “端王爷难道，是想要借着这个名义，故意帮我？” “难道端王爷，喜欢上了我不成？所以找尽借口，想方设法地对我好？” 沈应绝神情微微一顿，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声音却是愈发不正经：“是啊，我早就跟王妃说过了啊，我对王妃一见钟情，情根深种，所以，才想方设法地娶了王妃回来啊。” “但是王妃对我十分防备，我想要对王妃好一点，都要被王妃质问我的目的是什么，我说了真话，王妃又不信，所以我就真能够找这样的借口，对王妃好一点了啊。” “我坚信，只要我对王妃足够好，滴水能穿石，烈女怕缠郎，王妃也迟早有一天，会被我打动。” 檀清酒眯了眯眼，笑容泛着冷，这人，嘴里没有一句正经话，编瞎话的本事，倒还是挺强的。 “是吗？好的，我信了。”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放火。”沈应绝几乎是毫不犹豫的。 “既然檀云歌的尸体已经被处置干净了，那自然，也就只能够用让她尸骨无存的法子，让她死在这里了。” “这里空间相对比较封闭，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你尽管放火，我叫人守着，让火势蔓延不旁边，不会危及其他百姓性命。我已经叫人从乱葬岗找到了一具无名尸体，你只需要在这里唱一出戏，而后，再想方设法地，暗道离开就是了。” 檀清酒目光落在先前陈月茹出来的那暗道上，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好。” 沈应绝笑了起来：“那……端王妃准备好了吗？” 檀清酒瞥了他一眼，只扬声大喊了起来：“端王爷以为，你找到了我，我就会安心跟你回去了吗？做梦！” “想要让我认罪？想要让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斩首示众，绝不可能。” 檀清酒说着，就把桌子上的油灯给举了起来：“端王爷左右都是将死之人了，你在整天护着檀清酒那个小贱人，我也早已经忍不下去了。” “不如，端王爷索性就跟我一起死了吧。端王爷死了，才不会有人再护着檀清酒那小贱人，檀清酒那小贱人没有了端王爷你，她迟早，也得要死。” 沈应绝目光带着笑看向檀清酒，只急忙后退了两步：“来人！” “嘭”地一声响，檀清酒抬手就将油灯中的灯油给倒了出来，而后将油灯摔碎，从袖中取出一个火折子扔了下去。 火骤然窜了起来。 将檀清酒和沈应绝二人隔绝了开。 门被撞了开，侍卫官差都匆匆忙忙跑了进来：“王爷，你没事吧？” 沈应绝摇了摇头，紧抿着唇看向那跳跃着的火光，这才紧咬着牙关：“檀云歌逃不掉了，我们先离开，这赌坊在人多的地方，火势一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先去救火啊！” “是。”侍卫护着沈应绝急匆匆地出了门，走在最后面的侍卫还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檀清酒心里暗自觉得有些想笑，只哈哈笑了起来：“跑什么？端王爷，我听说，你早已经中了不治之毒，即便是你现在跑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你迟早，都是要死的啊。” 夜北和赤霄从先前陈月茹出来的那暗道里面走了出来。 抬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的衣裳，都与檀清酒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样。 两人飞快地将那尸体扔进了火中。 檀清酒声音逐渐变得痛苦：“沈应绝，你回去告诉檀清酒，就说，我檀云歌，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她的。” “你让她等着，我定会来，索了她的命！” 第201章 看戏 檀清酒叫喊着，又痛苦的喊了尖叫了两声，才钻进了先前陈月茹出来那暗道。 进了暗道，檀清酒跟在了夜北和赤霄的身后，飞快地朝着前面走去。 这暗道便比之前端王府中的暗道简陋了许多，只能容一人弯腰通过。 “暗道外面的人都已经被我们给清理掉了，王妃放心。” 檀清酒低低应了一声。 这暗道并不长，约莫就两三百米的距离，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了暗道出口。 出了暗道，是一处后院：“这里是巷子口一个成衣店的后院。” 檀清酒眯了眯眼，转过头看向前面的二层小楼，冷笑了一声。 巷子口啊。 陈月茹让她到巷子口，她就知道，陈月茹定然是找了一个地方暗中监视着她的，果然如此啊。 幸而，她先前专门注意了自己的表现，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来。 “王妃要先出去，直接回府吗？” 檀清酒眯了眯眼，轻笑了一声：“回府？回府做什么？” “这么好的机会，我自然得要亲自去看着的啊。” “看见的檀云歌的尸体被带出来，人人称快的情形。” “当然除了看这个，我还得要去一趟檀府，不仅要去，还得要端王陪着我一起去。” 檀清酒将脸上的易容除掉，又直接从成衣店里面拿了一套锦衣穿了，整理好了衣服首饰，才施施然出了成衣店，直奔那赌坊。 赌坊那边浓烟滚滚，但是明火已经被扑灭。 仍旧有不少百姓围着那赌坊看热闹，檀清酒快步走了过去。 “让让，让让。” 夜北和赤霄飞快地分开了人群：“端王妃来了！” 围观百姓这才连忙让了开，檀清酒这才快步走了进去。 沈应绝已经站退到了赌坊外，见檀清酒过来，只连忙朝着檀清酒看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檀清酒脸色微微有些沉，只深吸了一口气：“我听说找到檀云歌了，所以过来看看，檀云歌呢？” 沈应绝抬起手来朝着里面指了指：“里面呢。” “檀云歌自己放了一把火，没有跑出来。本王刚刚叫人将火势扑灭，现在才在派人进去找人。” 沈应绝皱了皱眉：“不过刚刚那火势有些大，又因为赌坊在地下一层，救火比较不方便，也没有风，人在里面即便是没有被火烧死，恐怕也闷死了。” 檀清酒假意愣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着：“她这是做什么？畏罪自杀？” 沈应绝嗤笑了一声：“可不就是，畏罪自杀吗？” 沈应绝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了声音：“找到了找到了！” 沈应绝连忙朝着里面喊了一声：“是死是活。” “死了，烧得面目全非。” “将尸体抬出来吧。” 官差很快将尸体抬了出来，尸体一片焦黑，连身形都已经难以辨别。 檀清酒快步上前：“让我来吧，我看看情况。” 沈应绝点了点头，倒是无比配合：“嗯，就让王妃来验验尸吧。王妃是大夫，验尸这种活自然也不在话下。” 檀清酒甚至听见人群里隐隐约约传来窃窃私语声：“端王妃可是妙手神医啊，这尸体是怎么死的，身量如何，是不是真的檀云歌，她岂不是一眼就能够看出？” 檀清酒压了压嘴角，才上前两步，蹲在那焦黑的尸体旁边仔细验了验。 “女性，身高六尺有余，偏瘦，二十余岁，死于烟雾窒息，喉头有明显吸入烟雾的痕迹。” 檀清酒从那焦炭身上分离出几个小片的布料来，才又转过头看向了沈应绝：“先前檀云歌穿着什么颜色花纹的衣服？” 沈应绝眨了眨眼，脸上写满了茫然：“这我倒是还真的没怎么留意到。” “毕竟，我是有王妃的人，出门之后，自然不能够去看去留意别的女子穿什么颜色的衣裳了……” 沈应绝说着，还朝着檀清酒眨了眨眼。 “……” 檀清酒沉默了，一旁一个官差急忙道：“启禀王爷王妃，属下先前倒是留意到了，那檀云歌因为和监狱中另一个女犯人换了身份，所以她穿的是另一个女犯人的衣服，是一件青色的粗布衣裳。” 檀清酒点了点头：“这就说得通了。” 檀清酒指了指一旁放着的几块布料：“这个尸体身上，穿的里衣中衣和外衣完全不一样，所以我有些犹豫。她外裳的确如同官差所言，是一件青色的粗布衣裳，中衣和里衣用的布料，却是极好的绸缎。” “应该是她只换了外面的外裳，没有换里面的衣服。” “那这尸体，从身高体量年龄以及穿着来看，应该的确是檀云歌。” 沈应绝点了点头：“既然端王妃都说了是檀云歌，那自然就是了。” “来人，将尸体送去城门外的乱葬岗。曝晒三日……” “是。” 沈应绝吩咐完，才又转过头看向了檀清酒：“除此之外，还有一事。” “檀云歌是被她的母亲陈月茹藏匿在这里的，先前我们收到消息赶到的时候，陈月茹正在给檀云歌银子，似乎是想要让她拿着那些银子，安排她尽快离开京城。” “陈月茹也已经因为包庇窝藏犯人，被我下令逮捕了。” 檀清酒闻言似乎也不太惊讶，只是愣怔了一瞬：“原来是这样啊。” 说完，却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是这样的，毕竟檀云歌是她亲生的女儿啊。” “因为是她亲生的女儿，所以不管檀云歌犯了多大的罪，做了什么事情，她都愿意去包庇，去原谅。” “可是对待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的时候，她却完全不是这样的。” 檀清酒垂下眼，睫毛轻轻颤了颤，似乎有些难过的模样。 沉默了一会儿，檀清酒才抬起了头来：“只是这件事情一出，虽然檀云歌做的那些事情并不是因为我，但是檀云歌抢走的是我的孩子，檀云歌是给我下毒的，受害人都是我。” “爹爹肯定会来找我的。” “他肯定也会觉得，我应该原谅檀云歌的。” 第202章 只有对我，才铁面无私 檀清酒的难过几乎已经十分明显，周围的百姓忍不住地窃窃私语了起来：“这样说起来，端王妃真的还挺惨的。” “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亲娘，在檀府的日子，应该也过的不怎么好。” “檀云歌恶事做尽，那位檀夫人竟然还包庇她，还给她银子，这分明是知法犯法。” “这种人本就已经好好惩治惩治的。而且檀云歌那样狠毒，和端王妃有什么关系，端王妃险些被她害死啊，换了我我也不会原谅她。” “而且檀云歌的罪行也不只有这一桩吧？不是说了吗？檀云歌害死了不少青楼女子，之前和定王世子瓜葛比较深的女子，都被害得七七八八了。” “就算端王妃愿意原谅她，她还是死罪一条啊。” 沈应绝自然也听见了外面那些人的议论声，只笑了一声：“原谅？你为什么要原谅她？” “六七年前，她算计你让你失去贞洁，如今又对你下毒，想要害你性命啊。” “这都能够被原谅了，那这天下岂不乱了套？那还拿法来做什么？” “王子犯法与庶人同罪，即便你原谅了她，她做过的那些事情也不能够一笔勾销啊。” “你担心檀大人责怪你是吗？走，本王亲自陪你去檀府走一趟。” “本王倒是要看看，檀大人是不是也要罔顾王法。” 檀清酒垂下眼，眼中带着笑。 沈应绝这一番话，倒是正中她的下怀。 “我今日，就一定得要告诉檀大人，檀夫人和檀云歌，都是犯了王法，要依法处置的。” 沈应绝说着，就一把拽过了檀清酒，拉着檀清酒上了马车。 檀清酒上了马车，神情就恢复如常了。 沈应绝看着檀清酒的神情变化，眼中忍不住地染上了几分笑意，只伸手捏了捏檀清酒的下巴：“可真看不出来啊，端王妃这变脸的速度，可真是够快的。”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轻笑了一声：“变脸变得不够快，如何与端王爷相配啊？” “哈哈哈……”沈应绝哈哈大笑了起来：“端王妃说的极是啊，端王妃与我最是相配的。” “这让我，越来越舍不得放端王妃离开了呢。” “不知道端王妃可不可以，同我假戏真做呢？” “假戏真做？”檀清酒眯了眯眼，心里却在暗自想着，沈应绝虽然是以玩笑的语气说出假戏真做这样的话的，可是玩笑，往往代表的才是最真实的想法。 所以，沈应绝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 是因为知道了，那三个孩子，都是他的孩子吗？ 檀清酒的目光落在了沈应绝的头上：“端王爷最近恐怕是想得有点太多了，都有白头发了。” 檀清酒一边用言语暗自讽刺着说他想得太多想得太美，一边朝着端王招了招手：“来，端王爷，我先帮你，将那白头发给拔了，顺便看看端王爷头发白得这样快的原因，然后回去之后，我给端王爷开点养发的方子，可以预防少白头。” “毕竟端王爷还这样年轻俊美，头上长出了那么多白头发，实在是有些，有碍观瞻。” 沈应绝眨了眨眼，却是老老实实地将脑袋伸到了檀清酒面前。 檀清酒伸手，装模作样的从沈应绝头上拔了两根头发，藏到了袖中，才又拍了拍端王的脑袋，重新坐直了身子：“好了。” “端王爷白头的原因，的确是因为忧思过重。端王爷还是应该，少思少想，好好休息才是啊。” 沈应绝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知道了，谨遵王妃吩咐就是。” 檀清酒见端王并未起疑，才暗自松了口气。 沈应绝的头发到手了，到时候，想要给他们做亲子鉴定，就容易许多了。 过了约莫半个多时辰，就到了檀府门外。 应该早已经有人来檀府禀报了，沈应绝与檀清酒他们来得，倒是刚刚好。 正好，撞见了檀允匆匆忙忙要出门。 “檀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啊？” 沈应绝索性跳下了马车，和檀允搭话。 檀允见着沈应绝和檀清酒，微微愣了愣，才急忙道：“下官……下官听说内人出了点事情，所以想要赶去处置。” “那本王和王妃来得倒是刚刚好，我们来，就是想要和檀大人说这件事情的。” 檀清酒也下了马车，周围有百姓见此情形，也三三两两的聚集了起来。 檀清酒面容哀切，双眼含泪，似乎受尽了委屈：“爹爹，我也是刚刚得知檀夫人的事情的，女儿知道之后，心中难受极了。” “之前女儿被檀云歌算计，失去了贞洁，还怀了身孕，当时檀云歌隐瞒了事情真相，即便是女儿百般辩解，爹爹还是决定将女儿沉塘。当时，檀夫人在一旁煽风点火，一直怂恿爹爹。” “女儿当时还记得，檀夫人说女儿有辱檀府门楣，若不好好处理，檀府门风不保，到时候，很难在京城立足。” “可是当时那件事情，女儿明明不是自愿的啊，明明也是受害的人啊。” “我以为，檀夫人是铁面无私，一心维持檀府的名声，可是檀云歌出事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不是这样的。” “原来檀夫人对自己亲生的女儿，也是这样无条件的维护和包庇的，哪怕是檀云歌做了极恶的事情，檀夫人也可以想方设法地帮她维护她包庇她。” “这件事情一出，檀夫人六年前对我那冷酷无情铁面无私的模样，就更像是一个笑话了。” “原来她只是对我……比较铁面无私。大概是因为，我并非她所生吧？” 檀允皱了皱眉，又看了沈应绝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两件事情，她的确都做得不对。” 沈应绝却只径直问着：“檀大人匆匆忙忙赶去，是想要想法子，保檀夫人的吗？” “檀大人可知道，檀云歌被发现之后，举着油灯畏罪自杀，可不只是想要畏罪自杀啊，她甚至想要，与我同归于尽，只因为，我让陛下将清酒赐婚给了我，她觉得，是因为有我做了清酒的靠山，她才没有办法，杀了清酒……” 第203章 提前迎娶？ 檀允猛然瞪大了眼，满眼皆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檀大人是觉得，本王说了谎吗？”沈应绝嗤笑了一声：“檀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去问，当时听见看到的人，可实在是不少的。” 檀允连忙摆了摆手：“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是觉得，檀云歌虽然之前不是嫡女，可是后来扶陈月茹成为正室之后，檀云歌却也是完全按照嫡女的教养来养大的。兴许是我之前很少过问后宅的事情，所以，我完全不知道，檀云歌竟然会变成这样。” 这就开始甩锅了。 沈应绝却是笑了起来：“是啊，檀大人公务繁忙，自然过问不到后宅一个姑娘的教导，大抵也是陈月茹教女无方吧，所以将女儿教导成了这样刁蛮任性的性子。” 沈应绝只定定地看着檀允：“我听闻，如今那位檀夫人，最开始只是檀府的一个丫鬟？” “是，是有这回事。”檀允连忙道：“也许正是因为陈月茹之前只是个丫鬟，没有受过什么正儿八经的教导，她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教导出一个大家闺秀，毕竟她也不是大家闺秀，所以才导致了今日之事吧。” 沈应绝点了点头：“倒也是难为了檀大人，檀大人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位，都已经是本王的岳丈了，竟然还能够忍受一个粗鄙不堪的夫人。” 檀允听沈应绝这么一说，眼皮子颤了颤，只讪讪地笑了起来：“端王爷说笑了。” 沈应绝哈哈笑了：“檀大人觉得本王是在说笑？本王可不是在说笑。窝藏要犯，这可是重罪啊。” “这若是传了出去，肯定是要给檀府蒙羞的，城中不知道多少人，都会笑话檀大人呢。” “但是吧，正如檀大人刚才所言，那檀云歌教导成如今那副样子，檀大人是完全不知道的，檀大人也不曾过问过。” “那这一切，就算不得是檀大人的错了啊。” 檀允垂着眼，沉默了下来。 沈应绝笑了起来：“檀大人本应该有更加锦绣的前程，若是被一个女子给拖了后腿，就实在是有点……太不值了。” 檀允仍旧没有作声，只是心里却在默默的同意着。 是啊，太不值当了。 陈月茹的确是个小家子气的女人，从之前她处置很多事情上，也就能够看得出来。 一个女儿尚且被她教导成这副模样，她如何当得起这个檀府的家？如何教导得了檀府未来的继承人。 她闹出这些事情来，多多少少会影响到他，会拖累他。 一想到这里，檀允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他好不容易有如今的成就，而且好不容易稍稍看到一点希望，如果被陈月茹那个眼皮子浅的女人给拖累了，那真的太不值了。 “可是，陈月茹毕竟也还是檀府的夫人，我想要彻底脱身，恐怕也不容易。” 沈应绝又笑了一声：“怎么会呢？檀云歌害死那么多人，下毒害清酒，事情一发生之后，沈潇立马就写了休书，直接张贴了出去。你瞧，外面骂檀云歌的人多，但是骂沈潇的人多吗？” “因为事情都是檀云歌做的，而且人人都知道的，沈潇不顾家，完全是放手让檀云歌打理着世子府的。所以，即便是不刻意澄清，别人也都会知道，这些事情肯定和沈潇无关。” 沈应绝意味深长地看了檀允一眼：“檀大人府中现在的问题，也就是檀夫人窝藏罪犯，是檀夫人教女无方，和檀大人，可丝毫关系都没有的。” “可是无论是教导女儿，还是窝藏罪犯，都只是檀夫人自个儿做的。男主外女主内，不是大家都认可的吗？既然是男主外女主内，那么，檀大人不知道后宅后院那些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只要檀大人想，檀大人就可以将这件事情撇的一干二净。” 檀允睫毛轻颤着：“端王爷的意思是，模仿定王世子的做法，直接……休妻？” 沈应绝又哈哈笑了起来：“如果檀大人与檀夫人果真感情十分深厚，那就当本王的话没有说过了。” 檀允沉默了下来，他和陈月茹感情深厚？ 倒也算不上…… 只是当年，是他觉得他之前的岳丈被贬，只会成为他的拖累，加上陈月茹当时比较可人，温柔体贴，所以他就想着，不如选一个没有背景的妻子，也比较好拿捏。 可是他当时却没有想到，陈月茹的确是比较好拿捏，可是同时，却也……实在是有点上不得台面。 其实他早就后悔了。 至于感情…… 兴许当年是有的，可是却早已经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枯燥日子里，消磨得差不多了。 陈月茹也变得越来越不温柔不体贴，整日里见到他，说的不是孩子的事情就是府里的事情，让他烦不胜烦。 休妻的话，倒是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只是他更在乎的是，他休妻，真的就可以……缓解这一次的危机吗？ 檀允咬了咬牙：“好，王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应绝点了点头，才又接着道：“俗话说，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但是我实在是觉得，陈月茹这样做，实在是有点，不顾及檀大人你的前程，不在乎檀府的前程了。” “不过檀夫人毕竟是丫鬟出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倒也能够理解。” 檀允应了一声：“端王爷放心，我知道端王爷也是为了我好，所以才说这些的，我都知道的，不会错怪到端王爷身上的。” 沈应绝笑了笑：“说我是为了檀大人好，倒也不尽然，我只是，为了清酒。” “我很喜欢清酒，但是我的身体情况，其实我也知晓的。我只是不希望，在我走之后，清酒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娘家做支撑。” 檀允神情微动：“是啊，清酒纯善，容易被人欺负。我觉得，端王爷若是情况特殊，不如特殊对待？提前早早的，将清酒迎娶进门？” 沈应绝转过头看了檀清酒一眼，眼中俱是笑意：“提前将清酒迎娶进门吗？” 第204章 怎么会守寡呢？ 檀允连忙点了点头：“是啊，左右现在，清酒都已经住到了端王府，这也是人人皆知的事情，端王爷总也不能不给清酒一个名分不是？” “而且，正如端王爷所说，端王爷的身体实在是特殊，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还是应该早做打算才是。” 沈应绝掩唇轻咳了两声，看向檀清酒的目光中满是笑意：“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我觉得挺好的，一切就看清酒，愿意不愿意了。” 檀清酒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话就被檀允给劫了去：“清酒愿意不愿意？清酒自然是愿意的啊。清酒都已经主动住到端王府照看端王爷了，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沈应绝又笑了起来：“檀大人说的极是啊，的确是已经十分明显了。” 沈应绝眼中带着狡黠：“那就如同檀大人说的，我等会儿就入宫……” “等等！” 檀清酒连忙出声打断了两人自顾自的决定。 她敢肯定，如果她不出声打断，这两人真的很有可能就在这里，商议商议地，将她给彻底卖掉。 檀清酒轻咳了一声：“端王爷最近的身体，的确是不太适合成亲，毕竟接亲拜堂那些，也真真切切的是个体力活儿……” “所以更应该现在这时候办了啊。”檀允振振有词：“冲喜嘛，如果王爷的确是没有办法坚持的话，找一只公鸡一起拜堂，也不是不可以的。” “……” 檀清酒看了檀允一眼，檀允究竟是有多想将她嫁给沈应绝啊。 连公鸡拜堂这样传奇的事情都想出来了。 沈应绝又忍不住掩唇咳嗽了几声，檀清酒只默默地看了沈应绝一眼，冷笑一声，呵，别以为她不知道，沈应绝其实是在笑。 “爹爹，端王爷好好的呢，哪有公鸡代替他拜堂的道理？” 沈应绝笑完了，才放下了掩唇的手，连忙道：“我知道檀大人的意思，檀大人放心，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去跟父皇提一提的。” “毕竟檀大人也知道的，我虽然是个病秧子，可是却也仍旧还是一个王爷，这亲事，实在是草率不得。也不是，我在这里答应了，就作数的。” “一切，可都得要过父皇的眼。” 檀允连忙点头：“好，好好好，我知道的。” 沈应绝才又接着道：“本王觉得，檀大人还是先想想办法，好好将自己眼目前的事情都解决解决吧。毕竟，檀夫人包庇罪犯这件事情一传开，可是檀大人却仍旧没有反应，容易伤及檀大人的名声。” “一旦檀大人的名声受损，那我与清酒的事情，肯定多多少少也是会受到影响的。” 檀允连忙点了点头：“王爷放心，该怎么做我心里已经有数了，我立刻就去写休书去。” 檀允说着就转身往回走，走到了一半才又想起了沈应绝和檀清酒：“端王爷和清酒可要进去坐坐？” “不了。”沈应绝连忙摆了摆手：“今天檀大人忙，我就不打扰檀大人了，等檀大人得了闲暇，我们翁婿二人，倒是可以好好坐下来，聊一聊成亲的事情。” “好好好。”檀允一连叫了三个好，足可见，他心中是何等的高兴。 “那我就先回府了，等处理好了这件事情，我们再找时间，认认真真的谈一谈。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沈应绝点了点头，看着檀允进了屋，才又转过头看向了檀清酒：“端王妃，请吧？” “……”檀清酒翻了个白眼，转身就上了马车。 沈应绝也跟着上了马车，见檀清酒脸色难看地在那里坐着，脸上忍不住地闪过一抹笑意：“怎么了？王妃这样不开心的模样，是对我刚才说的话有什么不满吗？” “王妃不就是想要报仇吗？想要檀允不管陈月茹的事情，且将陈月茹给休了。不是一切，都符合了王妃的预期了吗？” 檀清酒咬了咬唇，沈应绝说的倒也没错，一切的确已经符合了她的预期。 她当时想的，的确就是想要让檀允将陈月茹给休了。 她是想要看看，等着陈月茹呆在牢中，或者是从牢中出来的时候，知道自己被休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反应。 想要让她尝一尝，当年沈念卿经历过的一切。 她答应要帮着原身报仇的，这仇，自然也就包括陈月茹了。 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可是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呵……呵。” 檀清酒假笑了两声。 沈应绝哈哈大笑了起来：“王妃，既然檀大人这么想要你我成亲？要不我们……成一个？” “毕竟，父母之命嘛……” 檀清酒仍旧冷笑：“虽然我知道，端王爷很喜欢我，但是关于成亲这件事情，我仍旧还是那句话。” “我不想守寡。” “端王爷这种，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直接就没了的人，我还是努力不要碰最好。” “怎么会守寡呢？” 沈应绝眸光微微动了动：“不是还有……清酒你吗？你不是说过的吗？你可以将我治好。” 檀清酒只轻飘飘地看了沈应绝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是，我的确是说过，我可以将你治好，但是我可以是一回事，端王爷给不给我治那又是另一回事。” “我医术再好，端王爷讳疾忌医，不让我治，那我也没辙啊。” “且不说守寡的事情，即便是端王爷解了毒，身上的病不会危及性命，我也不会与王爷成亲，毕竟端王爷的病不可控，我可害怕，到时候端王爷发病，吓坏了我的孩子。” 沈应绝笑了一声，神情却是十分认真了起来：“给治的，肯定是给治的。” “放心，我肯定不会放你们孤儿寡母的。等我将手头的事情处置好了之后，就让王妃替我治病。” 檀清酒睫毛微微动了动，她也不过只是随口一说，却是没有想到，沈应绝竟然这样认真。 是因为知道了三个孩子是他所出？ 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第205章 你被休了 檀允大概是真的非常担心陈月茹的事情会影响到他的前程，檀清酒他们前脚才刚刚离开，檀允后脚就将休妻公告给张贴了出来。 檀清酒还专门去看了一眼。 公告外面还围了不少的人，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着：“檀允这是跟定王世子学的吧？这翁婿倒也果然是一路人。” “只是，檀云歌的事情，我们人人都知道，世子爷几乎很少呆在府中，整日里不是烟花柳巷，便是茶楼酒肆，府中的事情也从来不过问。所以，世子爷不知道檀云歌做的那些事情，倒也还过得去。” “可是这檀允却是完全不一样啊，他虽然也有公务在身吧，但是之前檀允不是一直都是顾家的人吗？至少不是那种整日不着家的吧？” “既然不是整日不着家，那这么多年……” “檀云歌都二十多了吧？这么多年，檀允对檀云歌的教导之事就完全不闻不问？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一定不知道吧？也有可能只是因为看见檀云歌出了事，陈月茹也因为窝藏檀云歌被抓了进去，所以得要假装不知道吧？” “这压根就是为了推卸责任，才故意这样说的吧？” 檀清酒戴着一顶帷帽站在一旁，嘴角微微勾了勾：“是啊，他大概是瞧着，之前檀云歌出事，世子爷休妻之后，大家都去骂了檀云歌，却没有人骂世子爷，所以觉得，如今他只要休妻，就不会牵连到他身上吧？” “啧，这两件事情哪能相提并论啊？根本就是不一样的性质吧？世子爷风流浪荡人尽皆知，但是世子爷除了风流浪荡一些，平日里人还是好的，算不上跋扈。而且世子爷，是真的不知道啊。” “可是檀允说不知道，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啊。二十多年啊，而且他还经常呆在檀府啊，如果他连陈月茹怎么教导孩子，怎么管理后宅都完完全全一无所知的话，这就有点奇怪了吧？”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檀允大概不会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想要撇清自己的关系，却起到了反效果吧？ 檀允想要利用休妻来打翻身仗，恐怕不易。 檀清酒看了青黛一眼，才转身离开上了马车。 不一会儿，青黛才快步上了车，手中拿着的，正是那檀允叫人张贴出来的那公告。 檀清酒接过那公告，瞧见那公告下方檀允的印章，嘴角忍不住地翘了翘：“走吧，檀夫人现在在牢房里面，想必也不会知道她已经被休的事情，我得要拿着这东西，去让檀夫人瞧瞧呢。” “好，去大牢。” 马车很快重新动了起来，很快到了大牢，青黛下去打点妥当，檀清酒便被狱卒带着进了大牢。 大牢仍旧是那个大牢，只是几日不来，如今里面关着的人，却又已经换了一批。 檀清酒跟着狱卒走到最后，就听见了幽幽哭声。 “是陈月茹？” “是。”狱卒压低了声音：“关进来之后先是闹腾了一阵，闹的挺厉害的，一会儿说她没有窝藏罪犯，一会儿说她是太常寺卿夫人，让我们放了她。” “闹了一阵子之后，可能发现这样闹并无什么用处之后，又开始哭。” 檀清酒笑了一声：“她一点也不淡定啊，比檀云歌可差远了。” 青黛点了点头：“毕竟之前本来只是一个丫鬟而已，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的，可能也没有想到过，自己最后会落得一个这样凄惨的下场吧？” 檀清酒和青黛说话的声音并没有怎么压着，刚刚说完，里面就响起了陈月茹有些尖厉的声音：“檀清酒？是檀清酒对不对？” 陈月茹咬了咬牙：“檀清酒，这件事情是你策划的对不对？” “是你要害我是不是？肯定是你？你这个小贱人！” 檀清酒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才看见了陈月茹，陈月茹脸上的妆容已经有些花了，神情早已经不复平日里的闲适淡定，只满是狰狞。 檀清酒眨了眨眼：“檀夫人说什么呢？什么叫做我要害你？这个锅我可不背。毕竟，我既没有叫檀云歌辱我清白，又抢我孩子，又没有叫檀云歌来下毒害我，也没有让她逃狱去找你啊。” “且，即便是檀云歌逃出去找檀夫人你，檀夫人你年纪也挺大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分辨是非的能力应该还是有的吧？” “窝藏檀云歌本就是大罪，可是檀夫人你明知道这是大罪，却仍旧还是做了啊。” 陈月茹脸色难看：“我不管，如果没有你，这一切压根就不会发生。都是因为你……” 檀清酒笑了起来：“账可不是这样算的啊，檀夫人……如果要这样算的话，那这话应该由我说吧？如果没有你陈月茹的话，那檀云歌压根就不会出生，你也抢不走我娘亲檀夫人的位置，害不了我娘亲……” “不是吗？” 陈月茹咬了咬牙：“这与我何关？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老爷本来就对你娘亲没有什么感情，而且，他觉得你娘亲出生太好，不好驾驭。” “加上你外祖父总是管他的事情，他自然心中不满。”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是啊，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你只是一个丫鬟，你永远没有办法，一开始就做檀允的正妻。檀允的正妻，不是我娘，也会是其他人。你只会是通房，到时候，正妻也会生孩子，如果生下的是女儿也就罢了，如果是男孩……” “那你想要上位，可就不容易了。” 檀清酒从袖中取出那公告：“且，即便是你图谋了这么多年，拿到了檀府正妻的位置又怎么样？你瞧，檀云歌，你宠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女儿，不也依然让你，什么都没有了吗？” 陈月茹猛然抬起头来，眼中满是疑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意思？” 檀清酒见陈月茹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方勾起了嘴角，将那公告展了开，轻飘飘地扔到了陈月茹的面前：“什么意思啊？我的意思就是……你如今，已经不是檀夫人了。” “你被休了。” 第206章 我要杀了你 陈月茹瞪大了眼，似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飞快地捡起那公告，飞快地看了一遍。 只是看过一遍之后，陈月茹却仍旧有些难以置信：“不可能，不可能的，老爷怎么可能休了我呢？不可能的，这肯定是你假造来骗我的对不对？” “对。”不等檀清酒回答，陈月茹便又自言自语地道：“肯定是这样，肯定是你假造来骗我的，老爷是不可能休了我的，不可能的。”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不可能？檀夫人还想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檀允是什么样的人，檀夫人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不可能不知道啊。” “檀夫人做出窝藏罪犯这样的事情来，就是下了檀允的面子，会让他成为京城的笑柄，甚至可能会影响他的前程，影响檀府的名声。” “你觉得，檀允能够忍受？” 陈月茹浑身都在颤抖着，正如檀清酒所说，檀允忍不了。 特别是如果涉及他的名声和前程，以及檀府的事情，他绝不会忍。 当年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才在檀云歌出了那件事情之后，以有辱檀府名声的名义，让檀允将檀清酒沉塘。 当年的她，成功了。 一切都如同她料想的那样，按照她的想法进行着。 可是现在……轮到她了吗？ 檀清酒仿佛知道陈月茹在想什么，只勾了勾嘴角，脸上满是笑意：“你说，这是不是就叫，天道好轮回啊？” “当年你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也有今日啊？” 陈月茹脸色煞白，只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在檀清酒面前落了下乘。 檀清酒却是压根没有理会她，只自顾自地道：“这公告，是我从街上撕下来的。檀允这一次，虽然是模仿了定王世子的做法，可是却比定王世子狠多了，他直接将公告贴满了京城。到处街道上都是……” “这样一来，今日之内，就所有人都知道了，知道你陈月茹，被休了。”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不过你这些年，打理檀府的中公账务，应该也私自拿了不少的银子吧？应该也不缺钱，即便是没有了檀夫人的身份，在京城容易被人耻笑，却也还可以换个地方，换个地方的话，应该也还能够过得挺好的。” “哦，对了。” 檀清酒又笑了起来：“我忘了，你现在还在这大牢里面蹲着呢。这窝藏罪犯，可不是在这里面待上几日就能够回家的。” “我会争取争取吧……”檀清酒朝着陈月茹眨了下眼睛：“争取让你在这里面多待些时间的。” “檀清酒！” 陈月茹顿时就朝着檀清酒扑了过来，只是两人中间还隔着一道铁栅栏，陈月茹只能朝着檀清酒不停地挥着手，面目狰狞。 “哎哟，你抓不到我打不到我。” 檀清酒哈哈笑了起来，又恶劣地道：“而且啊，我再告诉檀夫人一个好消息，檀允最近一直在催促着我与端王完婚，我会想方设法地，利用这一点，让檀允将之前被你侵占的我娘的嫁妆，给拿回来。” 檀清酒又拿出了一本册子，笑得眉眼弯弯：“这东西，檀夫人应该挺熟悉的吧？” “这是我娘亲当年的嫁妆清单呢。” 陈月茹定定地瞪着那东西，牙呲目裂。 檀清酒笑了起来：“是不是没有想到，我竟然还有这东西？” “之前我原本是打算，让檀夫人你自己去清点一些东西，好交给我，到时候，檀夫人肯定是没有办法全部拿出来的，可能只会拿出来一点点，也可能放点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滥竽充数。” “毕竟檀夫人不知道，我手里有这清单册子。” “到时候，等着檀夫人将东西拿出来的时候，我就可以当着檀允，当着沈应绝的面，打檀夫人你的脸，给你难堪。” “不过，谁知道呢，我都还没有将这东西拿出来，你就已经进了这里了，就已经被檀允给休了。” 檀清酒幽幽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遗憾的模样：“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也可以拿着这嫁妆册子去找爹爹，让爹爹将东西都找出来给我，要是找不出来，就将你的东西拿来抵吧，你应该没什么意见的吧？” “就是不知道，你这些年想方设法私藏的那些东西，够不够我用来抵销的。” “还真是苦恼呢。” 檀清酒扬了扬眉：“檀夫人这样小心谨慎的性子，应该会把自己私藏的东西找一个妥帖的地方保存起来的吧？” “会藏在哪儿呢？”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到时候我想办法找人去找好不好？等我找到了，我再过来，告诉檀夫人，那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找到的。” 陈月茹只紧咬着牙关，死死地盯着檀清酒，没有作声。 檀清酒眼中笑意更浓：“檀夫人看起来，有些不相信呢？” “那檀夫人，就好好的，试一试吧？” “对了，檀夫人这一回，还不知道得要在这里住多久呢。也许，等檀夫人出去的时候，檀允也已经另娶。” “啧啧……”檀清酒勾了勾嘴角：“我这人就是比较善良，我到时候回去搜查檀夫人私藏的东西的时候，一些私人物品，不值钱，别人也用不着的，我就给你捎带过来吧？” “比如檀夫人你之前穿过的衣服啊鞋子啊，用过的被子啊床单什么的。到时候我给你送过来，你还可以，好好地给这里布置布置，毕竟，你还要在这里呆很久，也得要将这里布置得稍稍舒适一些才行啊。” “檀府很快可能会迎来新的女主人，那些东西，她肯定也不想看到，毕竟，都是一些垃圾。” 陈月茹额上青筋暴起，终于忍不住大声叫喊出声：“檀清酒，我要杀了你！” 檀清酒哈哈笑了起来：“檀夫人不装了啊？想要杀了我？” “这世上想要杀了我的人，可真不少。” “大部分，我都已经将他们给送下去了。包括，你的宝贝女儿。” “如果檀夫人想的话，我也可以，将你一并送下去，和你女儿团圆。” 第207章 报仇雪恨 陈月茹紧咬着牙关，心里怒极恨极，却不敢说话。 因为她知道，檀清酒说这些话，并不单单只是为了威胁她，檀清酒说可以杀了她，就真的可以杀了她。 虽然她现在在这牢狱之中，可是，檀清酒身后的人，是沈应绝。 是端王。 而她…… 陈月茹深吸了一口气，她原本是檀夫人，可现在，连唯一值得她炫耀的这个檀夫人的身份，都已经没有了。 她不能死。 她还有孩子呢…… 檀清酒看着陈月茹默不作声地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啊，我还以为，檀夫人会想要去和您的女儿团圆呢。原来，你这母亲，也不过如此啊。” “也好。”檀清酒嘴角翘了翘：“你不想现在死，也很好。” “活着，挺好的。你活着，我才能够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你之前拥有的那一切，一点一点的失去。你的身份地位，你的财富，你的孩子，乃至于……你的性命。” “所有。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样从你手里，将这些东西，一点一点的抢走的。” 檀清酒说着，又一步一步地靠近了陈月茹，嘴角微微翘起：“对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檀清酒笑得不怀好意：“这真的，是一个秘密，你听过之后，可不要告诉别人哦。啊，即便是你告诉别人，别人也不会相信的。” “我告诉你，其实檀云歌，早在之前就已经死了，在几天前。” “死状凄惨。” 陈月茹猛然抬起头来定定地看向檀清酒。 檀清酒说什么？ 檀云歌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死了？ 那……那她之前见到的那檀云歌…… 檀清酒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神情愈发恶劣了几分：“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没错啊，你之前见到的檀云歌，其实是我易容假扮的。” “我专程，戴了两层人皮面具。一层，是檀云歌的，另外一层，是檀云歌假扮的那人的。” “你瞧，你果然相信了，是不是？” 陈月茹浑身都在颤抖着，如果那檀云歌是檀清酒假扮的，檀云歌早就已经死了，那她的窝藏罪犯的罪名，是不是也根本就不存在？ 檀清酒轻声笑了一声：“是啊，你其实根本没有窝藏要犯，毕竟檀云歌，早就已经死了啊。” “哈哈哈……” “其实你根本不需要呆在这里受苦，也根本不需要被檀允休弃。是因为我，我算计了你。” 陈月茹眼中立马升腾起一股子怒火来，陈月茹紧咬着牙关，只定定地看着檀清酒：“贱人，贱人！” “来人啊！”陈月茹高声叫喊了起来：“来人啊，我要见大人，我是被冤枉的！” “我根本没有窝藏檀云歌，檀云歌早就已经死了。是檀清酒算计了我……” “来人啊！” 陈月茹喊叫着，额上青筋暴起。 檀清酒却只施施然站在一旁，神情无比淡然。 很快，狱卒就来了。 狱卒一来，只看了陈月茹一眼，便朝着檀清酒请了个安：“王妃。” 檀清酒点了点头，满脸都是委屈模样：“你们瞧瞧她吧，刚才我来探望她，和她说着说着话，她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一会儿说要杀了我，一会儿说是我害了她，她并没有窝藏檀云歌，还说她之前窝藏的那个檀云歌并不是真正的檀云歌，说檀云歌早就死了，说那个檀云歌，是我假扮的。” 檀清酒幽幽叹了口气，脸上有些迟疑：“我刚刚告诉了她，檀允将她休了之后，她就变成了这样了。我感觉，她是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大，突然一下子……脑子就不太正常了，就疯了啊。” 陈月茹双眼通红，声音都有些破了音：“我说的是真的，檀云歌真的早就死了，之前你们看到的那个檀云歌，是檀清酒假扮的。” “她自己亲口告诉我的，是真的！” 檀清酒脸上愈发讶异，看向陈月茹的目光好像是在看什么奇怪的人一样：“我亲口告诉你的？我亲口告诉你，我假扮了檀云歌去骗了你？” “然后我再当着所有人的面，要杀沈应绝？杀沈应绝未遂，还引火自焚？” “是这样吗？” 引火自焚？ 陈月茹猛然看向了檀清酒，脸上满是茫然。 檀清酒眨了眨眼：“啊，你还不知道吗？檀云歌在你被抓走之后，一边骂着端王爷，说因为我有了端王爷做靠山，所以她才没能杀了我，所以要杀了端王爷。然后又说不想被抓走，直接摔了油灯点了火，烧死了自己。” 陈月茹微微张着嘴，嘴唇颤抖着，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陈月茹才深吸了一口气：“你骗我的是不是？你肯定是骗我的！” 檀清酒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一旁的狱卒：“看来，她果然是不太正常了。” “你们到时候叫人去檀府知会檀大人一声吧，就说陈月茹在牢房中听闻檀云歌自焚，且檀允将她休了之后，整个人精神失常，疯了。” 狱卒连忙应了下来：“王妃放心，我们等会儿定会安排好的。” 檀清酒点了点头：“我等会儿也给你们大人说一声。” “不过……”檀清酒笑了笑：“你们应该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那狱卒连连点头，一脸机灵模样：“知道的，我们只说，陈月茹疯了，不会告诉檀大人，是王妃将檀大人休妻的事情告诉陈月茹的。” “王妃从未来过这里。” 见一旁的陈月茹退后了两步，满脸难以置信的模样，檀清酒嘴角又翘了翘，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青黛使了个眼色。 青黛连忙从袖中取出一个钱袋子递给了那狱卒。 檀清酒见那狱卒收下，才又摆了摆手：“劳烦你先下去等会儿吧，我再最后跟陈月茹说两句话就走了。” “是。” 那狱卒连忙退了下去。 檀清酒才笑出了声来：“檀夫人啊，你瞧，你说的话，似乎……没有人听呢。” “压根没有人相信你，而且，檀允也根本不会来探望你。” “檀夫人，你就在这里，好好的待着吧。等着，下次我给你带来更好的好消息。” 第208章 落水了 陈月茹几乎整个人都炸了，张牙舞爪地嘶吼着：“檀清酒，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檀清酒漫不经心地笑看着他：“是吗？这些事情，不就是当年，你对我娘亲做的那些吗？不就是你之前对我做的那样吗？当年我和我娘亲不也就像你现在这样，满腹委屈无处说。将真相说出来，却也没有任何人相信吗？” “这不就是，报应吗？”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你瞧啊，你之前做过的那一切，所有的一切，都会一点一点地报应到你的身上。” “你只能受着。” 檀清酒眸光森冷：“哦，不对，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去死。” “只要死了，你也就不需要承受这些了。” “你如果受不了的话，可以自杀啊。这里虽然是牢狱，可是想死还是很容易的。比如撞墙啊，比如不吃东西饿死啊。” “都可以的。” “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勇气了。” 陈月茹满眼通红，只定定地看着檀清酒，眼中写满了恨意。 檀清酒又朝着陈月茹咧嘴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你在这儿，慢慢享受吧？” 檀清酒说完，就径直离开了大牢回了端王府。 刚刚回到端王府主院中，就有消息传了过来。 “如同主子料想的那样，大牢那边派遣人去檀府禀报了檀允，告诉了檀允，陈月茹可能疯了的消息，檀允只直接不耐烦地说，陈月茹如今和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陈月茹的事情也不必跟他讲。”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他自然是不会管的。” “毕竟休妻的告示刚刚贴出去，如果他转身就跑到大牢中去探望陈月茹，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所以，檀允是断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见陈月茹的。” 青黛满脸堆笑，连连点着头：“是啊，一切尽在主子的掌控之中。” “陈月茹如果还盼着檀允去见她，好向檀允告主子的状，那她可就注定要失望了。” 檀清酒垂眸笑了一声：“是啊，注定要失望。” “顺便，再叫咱们的人，帮檀允物色着，看看京城中，身世还算不错的人家，有没有适合的人选，我倒是可以叫人从中撮合撮合说个媒。家世还算可以的，被休或者是和离，或者是丧夫寡居在家的，都可以。” “檀允年纪毕竟也不小了，只要身家清白，家世不错的，都可以列为人选，最好容貌稍好一些的，至于其他的……” 檀清酒眼中滑过一抹狡黠：“比如脾气性子，为人处世那些，都不重要。”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暗示了，青黛眼中亮晶晶一片，只嘿嘿笑了起来：“主子放心，奴婢明白的。” “我们在京城中也布置了不少的眼线，消息网也是一等一的，定然可以很快给檀大人选到合适的人选。” “身世容貌合适，但是脾气性子为人处世那些，都不怎么样的。” 檀清酒笑出了声：“嗯，但是不能够不好的太明显的，得手段稍稍高明一些，善于隐藏的。” “懂！~”青黛高高兴兴地应了下来，飞快地跑了。 檀清酒眉眼弯弯，从袖中拿出自己之前从沈应绝头上拔下来的头发，就飞快地进了处置空间。 檀清酒将沈应绝的头发和之前她收集到的几个孩子的头发放到了dna鉴定机器里面，启动了dna分析程序。 她之前在现代就是一流的医生，因为经常帮着一些首脑处置一些事情，所以她接触到的系统和智能医疗设备，都比市场上运用的要先进许多。 比如这dna鉴定机器，这台机器就早已经设定好了既定的程序，不需要人工去进行dna提取分析，只需要启动程序，等着程序分析完成便可。 完成之后，她就可以开启dna比对程序…… 启动程序之后，檀清酒才又回到了外面。 只是刚刚回到外面，就听见紫苏匆匆忙忙的叫喊声：“主子主子，快来，两位小公子落水了！” 檀清酒猛然一惊，只飞快地站起了身来，神情亦是有些慌乱：“落水了？怎么会落水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檀清酒冲出了门，就看见沈应绝一手抱着一个湿淋淋的小孩儿快步走了进来，沈应绝身上的衣裳头发也早已经湿透，还在往下滴着水。 “准备热水给他们泡一泡去去寒。” 紫苏连忙应了声，去准备热水去了。 沈应绝这才将两个小孩儿扔到了椅子上：“他们见后院湖中的莲子有些熟了，想去摘莲子，趁人不备，自己划着船去了湖里摘莲子。” “船划到了湖中央，他们就自顾自地去够自己想要的莲蓬去了，结果两人都站在了一边往外伸手去够莲蓬，船就翻了，他们就落了水。” “好在后院一直有我安排的隐卫盯着，当时我也在附近散步，隐卫看见之后，连忙给了我暗号，我急忙跳下去将两人救了起来。” “他们两个也不傻，虽然当时有点愣了，但是反应过来之后，也很快就能够自救了，我赶过去的时候两人已经在开始往岸边游了。” “……”檀清酒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这倒的确是这两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虽然星祈平时比较成熟，做事比较小心谨慎。但是他唯一的弱点就是星佑，总是经不住星佑的哀求，只能顺着他。 星祈和星佑大概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只耷拉着脸，坐在一旁，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檀清酒冷哼了一声：“不是那么厉害的吗？还自己划船去摘莲子？你们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 星佑撅起了嘴：“可是之前在妙手谷的时候我们也做过啊，都没有出事。” “而且，我们会游泳的嘛。” “那是你们命大。” 檀清酒轻哼一声：“还狡辩？” 星佑顿时不做声了，星祈只沉着声音道：“对不起娘亲，我们错了。” 檀清酒瞥了星祈一眼，星祈也是个精明的，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好用，索性直接先认错。 檀清酒轻哼了一声：“你们错了，但是下次还敢是吧？” 沈应绝笑了笑：“孩子们也不是故意的，别罚他们了。” 第209章 他看见了？ 檀清酒闻言，想起沈应绝的身份，只忍不住似笑非笑地看了沈应绝一眼。 这就护上了？ 沈应绝仍旧笑着：“我先前听他们说他们本来是想要去摘莲子送给你的，他们也是一片好心，只是出了点意外而已，也没出什么事情。” “没出什么事，出事可就晚了。” “嗯。”沈应绝点了点头：“是挺危险的，要不这样，我派几个隐卫专门跟在他们二人身边，保护他们？这样一来，如果他们遇到什么危险，隐卫也可以及时反应？” “不用了！” 三口同声。 沈应绝挑了挑眉，看向这母子三人。 星佑歪了歪脑袋：“这次只是意外，我下次一定不会去冒险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所以不用给我安排什么隐卫了。” “嗯。”星祈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娘亲将我们以药童的身份放在身边，就是不希望我们太过引人注目，引起别人怀疑。如果两个寻常药童，身后却跟着隐卫，只要稍稍有点脑子的人都会觉得不正常。所以还是不要了吧？” 檀清酒点了点头：“嗯，他们说的都很有道理。而且，如果真有需要，我会安排的，就不劳端王爷费心了。”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只点了点头应了下来：“也好，那就你们自己注意着些。” 沈应绝抬起手来揉了揉两人的头发，才抬眸看向了檀清酒：“那我就先回屋了，我也得要洗一洗。” “嗯，今天的事情，多谢端王爷了。” 沈应绝轻轻点了点头，才抬脚离开了。 沈应绝一走，星佑便幽幽叹了口气：“其实先前沈应绝不来救我们，我们也能够爬起来的，他来了，倒是让我们和娘亲平白无故欠了沈应绝一个人情。” “又欠了他一个人情，唉……” 星佑满脸忧愁：“上次娘亲让我们给沈应绝做礼物去道谢，我好不容易才选好了礼物，这一次又来了。这让有选择困难症的我，如何是好啊。” 檀清酒瞥了星佑一眼：“你老实一点，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星佑吐了吐舌头，嘿嘿笑了起来：“知道了知道了，娘亲，我都知道错了。” 紫苏叫人抬了热水进来。 “主子，奴婢想着他们都落了水，还是应该尽快泡一泡，所以奴婢在两处浴盆中都准备了热水，两位小公子可以同时进行。” 星佑连忙站起身来，他可不想呆在这里让檀清酒说教：“那我去那边泡吧。” 星佑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泡澡去啦！” 檀清酒和星祈都满脸的无奈，等着星佑离开，檀清酒才跟着檀星祈一起进了净房，星祈沉默了片刻，才开了口：“娘亲，我觉得，端王应该是看到了我身上的那印记。” 檀清酒猛然一愣：“他看见了？” “嗯。”星祈点了点头，神情十分认真：“我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当时比较混乱，但是我能够感觉到，感觉到他扯开了我的衣裳，朝着我的胸前看了一眼。” 檀清酒闻言便眯起了眼来，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猜想。 之前得知七年前那个男人极有可能是沈应绝这个消息实在是有些突然，所以她也没有多想。 方才星祈提起他身上那七星连珠的印记，檀清酒才想了起来。 之前她几乎已经锁定了，那真正被前国师定为灾星，身上同样有着七星连珠胎记的人，在皇室之中。 星祈身上有同样的印记。 而沈应绝，极有可能是星祈的父亲。 那么，沈应绝的身上，是不是也有那七星连珠的印记呢？ 星祈看着檀清酒神情变化，心中亦是有些忐忑：“娘亲，端王瞧见了我的印记，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檀清酒摇了摇头：“没事，交给我去处置就好了。” 星祈点了点头，只是脸色却仍旧有些不太好：“对不起，娘亲，我以后一定会更加注意的，肯定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的。” 檀清酒有些心疼，因为星祈有这个印记，檀清酒害怕他在无意之中，将自己的印记暴露了，所以在星祈稍稍懂事之后，檀清酒就将印记的事情和那印记的重要性都告诉了星祈。 星祈也一直特别注意，如今突然被沈应绝给发现了，心里肯定很难受。 檀清酒抬起手来揉了揉星祈的头发：“这件事情并不怪你，而且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会处理好的，不管沈应绝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到时候，我都让沈应绝来给你道歉好不好？” 沈应绝让星祈这么难过，她可不会轻饶了他。 即便是沈应绝极有可能是星祈他们的爹爹…… “道歉？” “嗯。”檀清酒笑了起来：“因为沈应绝让我们星祈觉得难过了，当然应该让沈应绝给我们星祈道歉了啊。” “好了，先去洗澡去吧，在那冰冷的湖水里面泡了这么久，即便是现在并不算太冷，也不行的。” “你先去泡一泡去，我叫人给你们准备姜汤。” “好。” 檀清酒离开了净房，脸色才冷了下来，沈应绝既然这样做了，说明沈应绝也是在确定，在确定星祈他们究竟是不是他的孩子。 看先前沈应绝对两个孩子维护的态度，沈应绝应该是已经确定了下来。 檀清酒冷笑了一声，即便是这样，沈应绝让星祈这样慌张这样难过，她定要好好追究。 檀清酒抿了抿唇，只是，这件事情尚且需要等一等，等她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 一旦确定了沈应绝的身份，那她就索性挑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檀清酒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绣帕，心里暗自想着，左右现在，离沈应绝毒发的时间也并不远了。 沈应绝得要假意昏迷离开端王府去处置他自己的事情了，她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反正到了那时候，沈应绝也没有办法反抗。 且，如果沈应绝将她惹得恼了，她也尚且还有办法还击。 毕竟，她手里拽着的沈应绝的秘密，也并不少。 第210章 疑点太多了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如果沈应绝是故意去查看的星祈的那印记，那星祈星佑他们落水这件事情，也就透着蹊跷了。 是了，星祈星佑他们在妙手谷的时候，也没少自己划船在谷中的湖里玩儿，却从未出过什么意外。 为何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在这端王府中，出了意外呢？ 如果……这件事情是沈应绝蓄意为之，是沈应绝为了确定星祈是不是他的孩子，而故意动了手脚，让星祈他们落了水。 那这笔账，还得要另外算一算。 她绝不会允许，有人为了任何原因，伤害她的孩子。 即便是星祈和星佑没有受到什么真正的伤害，她也绝不会允许。 檀清酒心里暗自算计着，不一会儿，沈应绝就来了。 檀清酒脸色一切如常，见着沈应绝过来，只朝着沈应绝笑了笑：“我叫人熬了一些姜汤，待会儿王爷也喝一些吧？去去寒。” “好。” 沈应绝点了点头，在桌子旁坐了下来。 “他们还没有洗好？” 檀清酒应了一声：“让他们多泡一泡吧，毕竟在湖水比较凉，虽然天气不冷，可是寒气入骨，对身体也不太好，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檀清酒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沈应绝的反应，沈应绝目光微微有些躲闪，只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花瓶，轻轻点了点头：“嗯，是得要小心为上。” 不一会儿，星祈就已经穿戴整齐从里面走了出来，见着沈应绝在屋中，星祈的脚步微微顿了顿，才又同檀清酒行了个礼：“娘亲，我先过去了。” “好。姜汤等会儿就送到你们屋中，你们千万要记得喝。” “好。”星祈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沈应绝朝着净房看了一眼，似是漫不经心地开了口：“他自己一个人洗澡？” 檀清酒哪儿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是啊，星祈不喜欢下人侍候，他从四岁开始，基本上就是自己一个人洗澡，自己一个人穿衣了。” 沈应绝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嗯，那倒是与我差不多，我也是很小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打点好一切了。”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为什么啊？皇后娘娘虽然呆在冷宫中，但是应该也还是有下人服侍的吧？” “嗯。”沈应绝笑了笑：“但是我四五岁的时候，其实我母后的精神就已经不太好了，宫人更多的时候，都在照顾她，也没什么闲暇照顾我。”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这样吗？那皇后娘娘既然在冷宫中呆着，状态已经十分不好了，那为什么，不离开冷宫啊？” 沈应绝笑了一声：“王妃当冷宫是什么地方啊？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哪有那么容易啊？” “可是我听闻，皇后娘娘之前是自请入的冷宫啊，听闻陛下曾经几度去冷宫相请，可是她都拒不出冷宫的啊。” 沈应绝往椅子的靠背上稍稍靠了靠，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刚刚进去的时候，的确是自己进去的，皇帝也的确去请过几次，但是那时候，母后没有离开冷宫。” “时日一久，后宫中的天一日一变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到了后来，就不是想出去就能够出去的了。” 檀清酒看了沈应绝一眼，虽然沈应绝的语气云淡风轻的，像是在说和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情，可是看过不少宫斗剧的檀清酒，却也还是从这寥寥数语之中脑补出了一部宫斗大戏。 檀清酒其实从知道，前国师预言的灾星，十有八九就是沈应绝之后，心中就一直有些疑惑。 如果是沈应绝…… 她得到的消息是，沈应绝是前皇后在皇觉寺中生下的孩子，皇后也是在皇觉寺中坐的月子，期间，皇帝曾经几次去探望过皇后，且那时候，是皇帝正在找那灾星找的最仔细的时候。 皇帝怎么会没有发现，沈应绝身上的七星连珠印记呢？ 是皇后想方设法地隐瞒了？ 皇后回宫之后不久，就以无法接受皇帝纳妃为由，自请入冷宫，且十分强势地将刚刚出生不久的沈应绝也一并带入了冷宫，会不会也是为了保护沈应绝身上的七星连珠印记不被发现？ 倒也并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檀清酒抿了抿唇，只是这其中疑惑实在是太多了。 皇后是如何躲过了后宫中的重重眼线，隐瞒了沈应绝身上那印记的呢？ 特别皇后在寺庙中生下孩子的时候，是如何隐瞒下这个秘密的？ 皇后为何不直接将沈应绝送走，找一个妥善些的地方安置妥当，反而自己要冒着这样的危险，将沈应绝带在身边，藏在冷宫中呢？ 檀清酒正想着，眼前突然晃过沈应绝的手。 檀清酒抬起头来，就看见沈应绝满脸带笑地看着她：“回神了，王妃刚刚在想什么？怎么突然就发起呆来了呢？” 檀清酒笑了笑：“只是听端王爷这样说，我突然脑子里面就凭空想象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就是想着当年皇后娘娘是如何在冷宫中呆着一个小孩子生存下来的，一下子就入了神。应该……挺不容易的吧？”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的确是挺不容易的。” “世人皆说，我母后是因为被父皇纳妃的事情刺激的，加上冷宫日子寂寥，所以才疯了的。可是事实上，并不止这些，还有，即便是在冷宫中，也得要日复一日的应付那些无聊嫔妃的算计，各种层出不穷的毒计。” “我母后还曾经因为这件事情叫人禀报过皇帝，结果就等来皇帝的一句，我母后多想了。” “多重打击之下，她才越来越严重了的。” 檀清酒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令人发狂的。 沈应绝却只笑了笑看向了檀清酒：“王妃这样关心我和母后当年的事情，我也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那么，我可不可以问王妃，一点问题呢？” 檀清酒挑眉：“王爷想要问什么？” 沈应绝笑了笑：“我想要问，当年你在城郊遇到我之后，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第211章 对不起 沈应绝既然已经知道了，当年那个男人是他，几个孩子都是他的孩子。 那他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再明显不过了。 因为愧疚。 也因为，的确是想要了解了解，她那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檀清酒垂下眼，嘴角微微勾了勾，很快又将翘起的嘴角压平了下去，只长长地叹了口气：“怎么活下来的？” “其实我现在想起当年那些事情，也会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会觉得，我当年竟然在那样艰难的情况下，都活了下来，我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檀清酒铺垫完，微微顿了顿，脑中飞快运转着，开始编造瞎话：“我当时为了躲开马车，抱着两个孩子连滚带爬地滚到了路边草丛中。” “刚刚生完孩子，又经历了一场追杀和逃亡，一连串的事情下来，我本来就又痛又困又累又饿，身体虚弱得不行，就直接昏了过去。” 檀清酒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沈应绝的眼神，就看见沈应绝眼神渐深，眼中满是愧疚和后悔。 檀清酒才又接着道：“那天晚上的厄运我可能在经历之前那些事情的时候终于都全部用完了，好在，我当时在那草丛中昏了过去，因为那草丛比较深，加上城郊夜里本就没什么人经过，所以，即便是我昏迷过去之后，抱着的两个孩子哭闹不止，也没有人发现我们。” “这叫运气好？”沈应绝眉头拧得更紧了一些。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这当然算得上运气好了，而且，应该说，运气非常的好。” “毕竟我当时，一个妙龄弱女子，而且在荒郊野岭晕了过去，还带着两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如果不是运气好没有被人发现，那很多事情就难说了。” “也许我被人发现了，别人看我容貌尚可，直接将我孩子抢走，卖给人贩子，将我卖进青楼妓馆里面也说不定呢？” “所以，没有被人发现，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沈应绝张了张嘴，沉默了良久。 的确是一件好事，可是却让他心里，十分的难受。 如果当时，他救下了檀清酒，所有的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但是…… 那时候他的情况，他对突然抱着孩子出现在马车前求救的檀清酒，心里其实是带着警惕和戒备的。 即便是再来一次，即便是当时他并未要病发，他可能也不会选择救下檀清酒。 他本来就是冷血的人啊。 “之后呢？” “之后啊。”檀清酒歪着脑袋想了想：“后来天亮之后，我被太阳的光芒给晃醒的，当时，我怀里的两个孩子，已经因为饿，哭了整整一夜，声音都已经沙哑。” “我顾不得其他，先喂了他们。我也不敢回京城，就连忙顺着小路逃。” “当时因为生孩子，我浑身都是血，我害怕吓到别人。我去了乱葬岗，从乱葬岗的尸体上，扒下了几身衣裳，穿上了。” “我也知道，我的容貌，容易招惹是非，所以我用泥将自己的脸涂黑，换上的衣裳都是男子的衣裳。” “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办法去酒楼客栈，我只能想办法去讨。” “但是又害怕遇到不轨之人，所以我就每天赶一白天的路，到了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就找附近的农家。” “我会蹲守在附近的村子里，就找家里只有老人家的人家，首选家里只有一个老太太的人家，就去要一些吃的，借宿一晚。” “大部分村子里的老人家都还是挺好说话，听心善的，看见我带着两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多多少少都会给我一些。” “我就这样，一路逃亡，直到好几个月之后，才遇见了我师父。这中间，也遇到过好几次凶险的时候，好在我运气不错，都一一化解了。” 沈应绝眸光更深了，檀清酒将中间几个月都直接一两句话给带过了，可是沈应绝却能够想象得到，她在这几个月中，经历了多少事情，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 檀清酒自然留意到了沈应绝的神情反应，檀清酒在心里暗自笑了，她当然知道，有时候，得要适当的留白，给人想象的空间。 主要是，她那些事情压根就没有怎么经历过，也很难编的出来。 檀清酒轻咳了一声：“遇到我师父之后，我的日子就好过了很多。那天其实是因为，孩子病了，我没有办法了，只能去找到了我师父，求我师父给孩子看病。” “师父见我和孩子可怜，给我们看了病。孩子病的比较重，需要在医馆多看几天治病。知道我无处可去，无家可归，又看我识字，就说可以让我留在医馆给他抄写药方子。” “后来一来二去，他发现我记性极好，抄写过的药材名字和药材的用途都能够记住。跟着他几天之后，我就能够根据药方子上的药材情况知道，那方子究竟是治什么病的。” “所以师父就索性将我留了下来，让我呆在医馆，拜他为师，跟着他学习医术。” 檀清酒笑了笑：“后面的事情，其实就比较顺利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跟着师父学了一段时间的医术，就开始独立开诊。利用那段时间，我将能看的医书都看了，然后开始自己研究药材。” “后来，师父又给我引见给了其他几位医术比较好的师父，慢慢的，我医术越来越好，也逐渐有了一些名气。”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其实那段时间还挺辛苦的，我每天只用两个时辰睡觉，其他时候都在看医书背医书，试药，看病。” “但是，虽然辛苦一些，至少日子安定了下来，比起之前颠沛流离的日子，就好了许多了。” 檀清酒耸了耸肩：“其实我经历的，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现在回想起来，我其实已经不太记得，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了。也忘了当时是怎么样的痛苦和难熬了，只知道很痛苦，但是具体怎么个痛苦法，已经想不起来了。” 檀清酒笑了起来：“这大概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 沈应绝睫毛轻轻颤了颤：“对不起。” 第212章 给我治病吧 檀清酒听沈应绝跟她道歉，眼神愈发意味深长：“对不起？端王爷跟我道歉做什么？” “当时要不是因为我……” 檀清酒没有等沈应绝说完，就径直打断了他：“端王爷说的是你没有救我那件事情吗？” “那件事情本也不应该怪端王爷的，当时的情况，如果是我遇见那么一个人，在深更半夜，浑身是血的抱着两个孩子拦下车求救，我也不会救的。” “应该，大部分人都不会救的吧？” “所以，端王爷会那样做，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呢？” 檀清酒摆了摆手，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 檀清酒当然知道，她越是表现的通情达理不计较，沈应绝心里只会越难受。 毕竟，他想要道歉的，并不仅仅是这件事情。 果然，沈应绝听檀清酒这么说，嘴唇微微颤了颤，沉默了良久，才转开了眼：“还是要说对不起的，不仅是因为这个。” “嗯？”檀清酒眨了眨眼：“不仅是因为这个？还因为什么？” “没什么。” 沈应绝摆了摆手，转移了话茬子：“对了，星祈和星佑他们平时有跟着先生进学吗？” “还是请先生在府中教导？” “要不要我叫人去请先生来？”沈应绝顿了顿：“如果你担心这样做会让人怀疑他们的身份的话，可以对外宣称先生是给的沈子骄请的，他们只是沈子骄的陪读。” 檀清酒笑了起来：“这倒也不必，他们每日都有自己要做的功课。且他们和沈子骄平日里学的东西完全不一样，还是算了。” “他们也轻松不了多久了，等过段时间，也得要重新开始学东西了。” 毕竟，她几个师父都跑到了京城。 他们是断然不可能放过星祈和星佑的。 檀清酒有些分神地想到了，这个消息，星祈和星佑他们，好像还不知道？ 檀清酒嘴角微微翘了翘，这样的好消息，她怎么能够，不给星祈和星佑分享呢？ 等过会儿，她就直接去找星祈和星佑，跟他们说。 沈应绝不知道檀清酒在想什么，只轻轻点了点头，低下头整了整自己的衣裳，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道：“我过两日，就要离开端王府一段时间。” “嗯。”檀清酒有些疑惑地看了沈应绝一眼：“这件事情，王爷之前不是就已经跟我说过了吗？” 沈应绝沉默了片刻，才又接着道：“大概要离开半个多月的时间，半个多月到一个月的时间，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我会留一些隐卫在府中，护卫你们的安全，平日里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直接差遣他们去做。” “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之后，你就给我治病吧。”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王爷可考虑好了？我之前说过的，如果让我给你治病的话，服药期间，人会变得嗜睡麻木，对情感那些比较麻木，喜怒哀乐的感知度会比较低。” “而且这段时间，你必须要完全听我的，按照我的要求用药，做一些恢复的运动。” “中途可是不允许反悔的，一旦反悔，治疗中断，或者是中间停药，可能会导致状态比现在还要差很多。” 沈应绝目光定定地看着檀清酒，只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之前说的很清楚了，我都知道。我考虑好了，我相信你。” “相信我吗？”檀清酒笑了起来：“我与端王爷认识的时间不过一个月左右，端王爷就说相信我了？且，甚至还愿意将性命都交托在我手中了？端王爷也太过容易轻信别人了吧？” “没有别人。” 沈应绝盯着檀清酒的眼睛，一字一顿地缓缓道：“没有别人，只有你而已。” “我只是相信你罢了。” 檀清酒眼睫毛微微颤了颤：“相信我？不知道端王爷，为什么突然就愿意相信我了呢？” 沈应绝笑了起来：“可能是因为，檀神医足够貌美吧。我素来对容貌出众的女子，都比较容易动心，比较轻信。” “啊……”檀清酒眨了下眼：“端王爷不知道吗？越是貌美的女人，越是有毒。” “可能巧笑嫣然之间，就要了王爷的性命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檀清酒听沈应绝这么一说，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也好，既然端王爷都这么说了，那我还能够说什么呢？” “那我就等着端王爷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檀清酒一醒来，并未唤人进来侍候起床，只先直接去了医疗处置室。 dna分析结果已出，檀清酒将四份结果全部拿出来，开启了比对分析。 比对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几分钟之后，结果就出来了。 檀清酒看到结果，虽然心里早已经有所猜想，有所准备，可是看到结果的一瞬间，檀清酒却仍旧忍不住地眯了眯眼。 果然是…… 沈应绝，果然是三个孩子的爹爹。 檀清酒目光落在那比对结果上，眸光深了几分。 很好。 她原本是并不想要找到三个孩子的爹爹的，可是奈何，他却偏偏，自己送上了门。 三个孩子并不需要一个爹爹。 但是，她这么几年来，所经历的一切苦难，几乎都是源于这个男人。 生子之痛，养育两个孩子的辛苦。 既然人都已经送到了她面前来，那这笔账，她自然也是要追究追究的。 檀清酒眯起眼来，关掉了设备。 才起身离开了医疗处置室。 而另一边，沈应绝的面前，也站着夜北和赤霄。 夜北手中拿着两封书信：“我们的细作在檀府之中仔细查找了很长时间，好在，王妃之前，似乎有定期给她早逝的娘亲写信的习惯。之前的，应该都烧掉了，我们找到了两封，应该是因为王妃当时出了事，来不及烧掉的书信。” “王妃被沉塘之后，她的院子就闲置了下来，所以我们才从王妃曾经睡过的床的床脚，找到了这两封书信。” “王爷，请过目。” 沈应绝目光落在那书信上，沉默了良久，才将书信给接了过来。 第213章 不对，什么都不对 沈应绝将书信展开了来，并未看书信的内容，只从信中的字迹上一扫而过。 只一眼扫过，随后就停了下来。 夜北察觉到沈应绝神情有异，只压低了声音低声问着：“王爷，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书信，是檀清酒被沉塘之前所写？” “是。” “最后有时间的，我们算了算，大概就是王妃被沉塘之前几日左右的时候。” 夜北说完，微微顿了顿，才压低了声音小声询问着：“是……字迹对不上吗？” 沈应绝垂眸轻声笑了一声：“何止是对不上啊，简直是没有半分相似。” 夜北一愣：“也有可能，是因为中间出了那些事情，王妃性情大变的同时，字迹也有了变化呢？” “兴许吧。” 沈应绝没有多言，只挥退了夜北和赤霄。 等着夜北和赤霄退下，沈应绝才又重新看向了那两封书信，这一回，沈应绝将书信中的内容大致扫了一遍。 从信中内容来看，写信的檀清酒，倒是和他之前派人打探到的檀清酒的脾气性子那些对应上了。 信中应该是檀清酒刚刚知道自己身怀有孕的时候，整个人都满是慌乱和迷茫，言辞之间还透着几分怯弱。 和如今府中住着的这位檀清酒，全不一样。 沈应绝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在这位檀清酒，和之前那位檀清酒，不是同一人？ 可是……不应该啊。 如今这一位，对六年前他险些用马车碾压她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 当时，那地方，并无其他人。 这说明，六年前，抱着两个孩子在路中间求救的人，的确是现在这一位。 是檀清酒在当年被沉塘之后，就换了个人？ 檀星祈的身上，又的确和他一样，在同一位置，都有着七星连珠印记。 檀星祈多半是他的孩子，既然是他的孩子，那七年前与他有过一晚的人，还是现在这位檀清酒。 沈应绝眉头紧蹙着。 不对，怎么都不对。 檀清酒回到京城之后，数次与檀家人交锋，当年和檀云歌的一些往事，她都记得一清二楚，两个檀清酒，不可能是两个人。 说不通。 可是这前后性子的差异，笔迹的差异…… 难不成，真如夜北说的那样，是檀清酒因为六七年前经历的那一切，突然转了性子，性情大变，连带着连笔迹也完全变得不一样了？ 沈应绝觉得自己脑子里面乱得厉害，只站起身来，去了檀清酒那里。 檀清酒正在磨药，见沈应绝过来，只忍不住挑了挑眉：“端王爷？端王爷怎么过来了？” 沈应绝沉默了片刻，才没话找话般地道：“王妃都已经是神医了，还用自己磨药？” “偶尔，闲来无事的时候喜欢自己动一动手，权当消遣。” 檀清酒看沈应绝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她磨药，眼神愈发奇怪了几分：“王爷来，就是为了看我磨药的吗？” 沈应绝沉默了片刻：“我倒是的确有点事情想要请教请教王妃。” “请教？”檀清酒笑了：“什么事情，竟然让王爷用上了请教这种词，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啊。” “是关于，胎记的事情。” “胎记？” 檀清酒抬眸，神情淡然：“胎记的什么事？” “王妃是神医，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可以除掉胎记？” “除掉胎记吗？”檀清酒低下头继续磨药：“办法自然是有的，但是会比较痛苦。” 檀清酒笑了笑：“用火烧，剜肉，这些是治本的法子。还有一些药，可以淡化身体上面的那些印记，不过也就只是淡化而已。” “现在的医术，能够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罢了。说不定等着千百年后，可能会有更好的办法。” 沈应绝抿了抿唇：“剜肉？那要是把胎记那里剜掉，岂不是会留下很大的疤？” “及时处理，将伤口缝合好，倒是应该还好。但是具体要看，看是多大的印记，在什么位置。身体上，位置不大应该还好。如果是在脸上，或者是比较大的印记，就比较难处理了。” 沈应绝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那如果是要去那些印记的话，是年纪小一些的时候好处理呢？还是年纪大的时候好处理呢？” “自然是年纪小的时候了。”檀清酒笑了笑：“年纪小的时候恢复比较好，若是在很小的时候处置，皮肤再生能力比较好，说不定长大了之后，就压根看不见那些疤痕了。” “即便是能够看到一点儿，也不会太过明显。”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不过，如果不是在脸上，有个什么印记胎记的，通常情况下，也不用专门去处理，也不影响什么。” “是吗？” 沈应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才又看了檀清酒一眼：“你身上有什么胎记印记之类的吗？” “我？”檀清酒摇了摇头：“我没有。” 沈应绝颔首，又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听闻，檀允贴出公告昭告天下休妻之后，便又开始在物色新的檀夫人人选了。” “新的檀夫人人选？” 檀清酒笑了一声：“他倒是，挺迫不及待的。” “是啊。”沈应绝点了点头：“不过，物色新的檀夫人人选是假，他真正想要做的，应该是通过这种方式，拉帮结派。” 沈应绝垂下眼：“我记得，你娘亲此前出生并不算低啊，为何檀允会弃你娘亲，选择一个什么都不如你娘亲的陈月茹呢？” 檀清酒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身世好，有时候是助力，有时候，却是阻力啊。” “立场不同，不足以为谋罢了。” 沈应绝点了点头：“你娘亲还在的时候，你在檀府的日子，应该还算挺好的吧？还是那时候，陈月茹和檀云歌母子就已经那样嚣张了？” 檀清酒睫毛微微颤了颤，话茬子，是怎么转移到这上面的呢？ 檀清酒笑了笑：“檀云歌，从头到尾，明面上，对我都是挺好的。她惯会做人，从来都是笑面迎人。所有的不好，她都放在了暗地里。” “因为这样，所以我在沉塘之后被她救起，才会那样信她啊。” 第214章 是他想岔了？ “你娘亲之前是正儿八经的大家小姐，嫁进檀府，应该也带了陪嫁丫鬟和陪嫁嬷嬷的啊，你娘亲去世之后，那些丫鬟嬷嬷，应该也还在你身边服侍的吧？为何还会让你受欺负啊？” 檀清酒笑了一声：“王爷可知道，什么叫做人走茶凉？” “娘亲去世之后，最开始，她们的确是还都留在我身边侍候的。且，我娘亲身边的嬷嬷，还尝试写过书信给外祖父，想要请求外祖父他们的帮助，但是大概过了……”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回忆了一下：“大概是过了半年左右吧，她们见娘亲去世之后，我外祖父家中对我不闻不问，完全没有派遣人过来过问过我的情况。” “而檀允又对我十分冷漠，见我被人欺负了，也只是责怪我自己而不责罚那些欺负我的下人之后，他们就知道了，我这位檀府嫡小姐，在檀府中，全无丝毫的地位。” “而且因为我在檀府没有了丝毫地位，那些下人也越来越看菜下碟，给我的吃穿用度，都逐渐减少。” “连我自己，想要吃饱穿暖，都不太容易了。更何况，是在我身边服侍的她们呢？” 檀清酒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虽然觉得沈应绝突然跑来问这些问题有些奇怪，却也仍旧在记忆里搜寻了一圈，给了他答案。 “最开始，是我娘亲身边最得我娘亲信重的一位嬷嬷，带着我娘亲部分私藏起来准备留给我的嫁妆去投靠了陈月茹。” “而后，那些丫鬟见那嬷嬷投靠之后，日子渐好，而我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去追究之后，她们也都自寻出路了。” “到了最后，我身边就只剩下了一个与我一般大小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是我娘亲之前为我找来的陪读丫鬟，从小跟着我一起长大的，与我感情深厚，不愿意和我分开，我们便开始相依为命。” “后来呀，过了几年，我渐渐长大，他们也开始逐渐地看不惯那个丫鬟。在一个冬天，府中一些下人，趁着她洗衣服的时候，将她推进了湖里，她就没能爬上来。” 檀清酒的声音云淡风轻地，即便是说起这些事情，也依然波澜不惊，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那小丫鬟死了之后，檀云歌还跑到我面前来哭了一场，喊着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那些下人也太坏了。然后说，那小丫鬟死了，我身边也没有了侍候的人，我是檀府小姐，可不能这样，丢了檀府的面子。” “所以，檀云歌说动了陈月茹，派遣了两个丫鬟来侍候我。”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明面上是侍候，实际上嘛，是欺辱。” “我也曾经同檀云歌提过一两次，檀云歌听闻之后，勃然大怒，然后惩罚了那两个丫鬟，罚她们，一晚上不能吃饭。” 檀清酒笑出了声来：“她们可不缺饭吃，缺饭吃的从来都是我。” “后来次数多了，檀清酒就会在我面前说，说下人都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她身边的丫鬟那些也都一样，让我也不要太苛待了她们。” “再之后，我就不怎么提了。” 檀清酒神情淡漠，只转过头看向沈应绝，眼中闪烁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端王爷觉得，我与端王爷小的时候，谁更惨一些？” 沈应绝垂眸嗤笑了一声：“那大概还是我。” “哦？” 沈应绝看了檀清酒一眼：“比惨，王妃还是比不过我的。” 沈应绝说完，就又站起了身来：“你那边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没有？如果没有的话，大概明后日，我就要晕倒了啊。” 檀清酒被逗笑：“暂时没有了，端王爷可以尽管放心晕倒就是。” 檀清酒说完，想了想，才又接着道：“哦，对了，既然端王爷要开始晕倒了，那我大概也需要在檀允面前唱唱戏糊弄糊弄他。” “我可能会，谎称自己身怀有孕，是端王爷您的孩子。” 檀清酒眼中满是狡黠：“我提前知会端王爷一声，希望端王爷不要计较，也不要拆我的台。” “放心，我会告诉檀允，说月份尚小，且王爷你情况不明，不能四处宣扬。” 沈应绝哈哈笑了起来：“你入端王府才多少日子，你现在谎称有孕，檀允会信吗？” “放心，我只有法子。” 沈应绝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檀清酒一眼：“行，我知道了，放心好了，我不会计较的，毕竟，这世上，如果只有一个人有资格谎称怀了我的孩子，那个人，一定是是王妃你啊。” 沈应绝说的似是而非，檀清酒却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暗示。 “多谢端王爷。” 沈应绝这才抬脚出了檀清酒屋中。 沈应绝走了出去，脸色才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 檀清酒先前说的那一切，她在檀府经历的那些事情，都能够对得上。 都能够和他之前叫人从檀府查到的消息对得上。 沈应绝皱了皱眉，甚至还有一些，他都不曾查到的。 檀清酒说的，都十分详尽细致，不像是编的瞎话，的确像是亲身经历过的样子。 是他想岔了？ 檀清酒的确只是檀清酒，只是性子发生了比较大的改变而已。 沈应绝垂下眼，神情微微动了动，正要离开，却就看见沈子骄从远处跑了过来，往地上一坐。 “哇啊啊啊，我不要玩了，我快要死掉了。你们都是坏人，我不要你们了。” 沈应绝眯起眼看向沈子骄，这个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相较于檀星祈和檀星佑，沈子骄从小被养在定王府，他时常与沈潇交换身份，所以见着沈子骄的机会，比较多一些。 沈子骄，也算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沈子骄，会是他的孩子。 “我不要跑了，我要去找我娘亲，找我爹爹。” “你们都是坏人。” 沈应绝只觉得额上青筋忍不住地跳了跳，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起来。 沈应绝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走到了沈子骄面前。 第215章 比想象中，更在乎她 “你说谁是坏人？你要去找谁？” “你嘴里的，你娘亲，你爹爹，又是谁？” 沈子骄看着沈应绝的模样，心里生出了几分害怕来，只连滚带爬地往后退了几步：“你你你……你要做什么？” 沈子骄咬了咬牙，带着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你就是坏人，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根本就不用到这端王府来。” “我爹爹是定王世子，我娘亲自然是定王世子妃。” 虽然沈子骄已经在心里知道了，檀清酒才是他的亲娘，檀云歌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可是他在世子府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是有感情的，哪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改得过来的。 沈子骄说完就觉得有些后悔了，可是话已经出口，也没有收回的道理。 沈子骄说完，只微微扬着下巴，转头看向一旁，不看沈应绝。 沈应绝看着沈子骄的模样，只冷笑了一声：“是吗？你爹爹是定王世子？你娘亲是定王世子妃吗？” “你很想他们是吗？你很想回到世子府是吗？” “自然。”沈子骄冷哼了一声：“那是我的家，我当然想回去。” 沈应绝点了点头：“来人。” 管家匆匆走了过来：“王爷……” “叫两个人，将他送回沈潇那儿。” 管家愣了愣，只低头看了一眼一脸愕然的沈子骄，又抬头看向了沈应绝：“王爷，这……” “送过去。” “我倒是要看看，沈潇会不会平白无故给别人养儿子。” 沈应绝冷笑了一声，冷眼睇着沈子骄：“之前你能够住在世子府，不过是因为，檀云歌撒了谎，让沈潇以为，你是他的儿子而已。” “如今真相大白，你看他，还会不会让你进世子府的大门。” 沈子骄瞪大了眼：“他肯定会让我进世子府的，他以前见到我，也还会对我笑一笑，问我最近功课如何，有没有受什么委屈的。” 沈应绝嗤笑了一声：“来人，送他过去。” “是。”管家连忙应了下来，只叫来了侍从，将沈子骄带了下去：“小公子，小的们这就带您过去世子府。” 沈子骄哼了一声：“去就去。” 院子里再无他人，沈应绝才回了屋。 夜北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低声劝慰着：“子骄小公子只是之前被檀云歌太过骄纵了，其实子骄小公子本性并不坏。” “檀神医最近也已经在开始想办法教导，想要将他给掰回来。但是之前六年，他的日子都是那样过的，突然告诉他，他的娘亲不是他亲娘，他的爹爹不是他亲爹，他自然是有些难以接受。” “这种事情，也还得要一点一点来，不能着急的。” 沈应绝额上青筋微微跳了跳，沉默了许久：“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沈子骄是什么性子，我对沈子骄的理解，应该比檀清酒要稍稍多一些，但是我只是有些不能够接受。” “檀清酒当年为了生下他，受了那么多的苦，檀云歌那样对檀清酒，结果沈子骄只认檀云歌做娘亲，甚至还对檀清酒口出恶言。” “那是她顶着流言蜚语保下来，拼了命才生下来的孩子，凭什么那样说她？” 夜北和赤霄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神情都有些严肃。 沈应绝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这些一直在他身边的隐卫，再熟悉不过。 这样的话，可不像是沈应绝说出来的话。 檀清酒对沈应绝的影响，兴许比他们想象中，比沈应绝自己想象中，都还要深一些。 夜北沉默了片刻，才觑了觑沈应绝的神情，试探地道：“王妃如果就是当年那个女子，那沈子骄，还有那两个孩子，应该就都是王爷你的孩子了。” “等着这一次，将冉云归那边的事情了解之后，端王爷是不是就真的要迎娶王妃，且将三位小公子的身份都公之于众呢？” 沈应绝听夜北这么一问，却是没有立刻回答，只沉吟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了口：“不会，将这件事情处置完之后也暂时不会。” 夜北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却又听见沈应绝接着道：“我身上这毒，这病，不管是娶谁，都是一种负担。若是这毒不解，这病没有治好，我如何能够配得上她？” 夜北瞪大了眼：“配不上？” 他还以为…… “是啊，是我配不上。”沈应绝眯了眯眼：“且不说我这残破的身体，就说我这乱七八糟的烂摊子，也配不上她。” 沈应绝嗤笑了一声，只看了夜北和赤霄一眼：“行了，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但是，你觉得，檀清酒会想要接下我这一摊烂摊子吗？” “檀清酒现在，尚且不知道当年那个人是我，她愿意留在端王府，愿意给我治病，不过是因为，她需要利用我，我还有几分可供利用的价值而已。” “我总觉得，她比我想象的要更聪明，而且，比我想象中的，可能更有本事。” “如果她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她说不定，只会恨我。” “从她一直声称孩子的父亲早已经去世这件事情来，就能够窥的她对孩子亲生父亲的态度了。” 沈应绝瞥了夜北和赤霄一眼：“你们最好，替我好好保守好秘密。” “是。” 沈应绝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等我离开京城，夜北留在府中保护他们母子四人吧。我们在京城中的人，若是没有我另外的命令，就听她的差遣。” “是。” 一旁赤霄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沈应绝听见动静，便又转头看向了赤霄：“放心，你比较莽撞，你留在京城，我还放心不下，不会让你留在这里的。” 赤霄轻咳了一声：“属下也是这么觉得的，属下鲁莽惯了，可能……嘿嘿，不太习惯跟着是王妃。” 沈应绝嗤笑了一声，没有作声。 过了两个多时辰，屋中才又响起了铃铛声。 沈应绝抬起手来拉了拉一旁的绳子，不一会儿，管家就带着沈子骄进来了。 沈子骄的神情早已经不复先前的志得意满，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第216章 馊主意 沈应绝只神情淡淡地瞥了沈子骄一眼，嗤笑了一声：“怎么样了？沈潇，还认你吗？” 沈子骄的眼眶通红，听沈应绝这么一问，只扭过了头看向了一旁，不说话了。 一旁管家这才低声解释着：“我们到世子府的时候，正好遇见世子从外面回府，世子带了两位女子。子骄小公子见着世子爷，兴匆匆地就跑了过去，叫了两声。” “一旁跟着世子爷一同回府的其中一个女子就问世子爷，问他子骄小公子是不是他的孩子，说不是听闻，世子爷府中并没有什么小公子吗？唯一的小公子也还是……” “那女子话没有说完，就被世子爷打断了，世子爷只轻飘飘地看了子骄小公子一眼，就说……” “他也不知道这是哪儿来的野孩子，他可没儿子。” “还说，如果她们想要世子府有小公子的话，不如她们自个儿努努力，争取早点怀上他的儿子，正好现在世子妃的位置空着，他们还可以母凭子贵，当上世子妃。只要他们，能够生下他的孩子，真正属于他的孩子。” 沈应绝只看向了沈子骄：“世子府，你还回吗？” 沈子骄满眼通红：“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虽然不是他们所生，可是他们养了我六年，六年啊，他们对我，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感情吗？” 沈应绝嗤笑了一声：“你知道，当年檀云歌，为什么要抱走你吗？” “为什么？” “因为她生不出孩子，她担心，如果她一直生不出孩子的话，她的世子妃位置将会不保。” “所以，她抱你过来，谎称你是她和沈潇的孩子，不过是因为，她想要利用一个孩子，来保住自己的世子妃之位。” “至于那个孩子是你，还是别的孩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要有个孩子。这个孩子，得要能够为她所用。” 沈子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沈应绝又接着道：“至于沈潇，就更简单了。他生性爱玩，但是他是定王世子，他需要有一个儿子，只要有一个儿子，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在外面玩儿。” “所以，正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将你放在了世子府，却不怎么过问你。” 沈子骄皱了皱眉，他们没有怎么过问过他吗？ 之前他大概还可以义正严词的说，他们过问的，他们给他安排了很多下人服侍，每个月都给他银子花，给他很多好吃的吃，偶尔也还会问一问他过得怎么样。 可是经过最近在这端王府的日子，他却突然发现，原来，不是所有孩子都像他一样，纨绔无能。 也不是所有娘亲，都像他娘亲那样，对他极少过问，只扔给下人嬷嬷的。 他之前，都不知道这些的。 沈子骄抿了抿唇，声音无比低落：“那我，是不是就没有家了？” 沈应绝瞥了沈子骄一眼：“你娘亲在哪儿，哪儿就是你的家。” “这世上，什么人都有可能会抛弃你，会放弃你，唯有你娘亲不会。当然，我说的你娘亲，是生你的娘亲，不是檀云歌。” 沈子骄张了张嘴，神情微微颤了颤：“唯有我娘亲不会？” “是啊，不信你可以去问一问她。” 沈子骄抿了抿唇，却又看了沈应绝一眼：“可是，即便是我娘亲不会抛弃我，那你呢？” 沈子骄撇嘴：“这端王府可是你的地方。” “呵……”沈应绝挑眉而笑：“我自然是听你娘亲的，毕竟，她可是神医。你应该也知道的，我有病。” “你的娘亲，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能够治好我病的人。我哄着她供着她都来不及，自然不会违背她的意思。” “而且，你娘亲，是陛下赐婚给我的端王妃，以后，她就是这端王府的女主人了。这端王府，自然也是她的地方。” “即便是以后出了什么意外，她不呆在这端王府了，以她的医术，和身份地位，也能够给得起你荣华富贵和安稳的生活，你尽管放心就是。” 沈子骄撅了噘嘴，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她这样厉害的吗？” “自然厉害，她可是神医。”沈应绝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行了，闹也闹够了，还不赶紧回去？” 管家连忙道：“老奴叫人将世子爷送回去。” 管家叫了侍从将沈子骄给送了出去，才压低了声音对沈应绝道：“老奴觉得，子骄小公子也并非是不认王妃，只是因为他不知道王妃当年生他有多么的辛苦和艰难，所以才会这样轻慢。” “老奴倒是有一个馊主意，不知道能不能讲……” “你都知道是馊主意了。”沈应绝瞥了他一眼。 管家嘿嘿笑着：“虽然是馊主意，可是只要有效，就是好主意嘛。” “说。” 管家压低了声音：“老奴记得，王爷有一个侄女，就是庄王爷府上的清韵小姐已经有孕近十月，应该差不多就要生孩子了。” “王爷可以在清韵小姐发作的时候，将子骄小公子送过去，让他亲眼看看，妇人生孩子是有多痛苦，他看过之后，应该会对王妃多几分感激以及孺慕之情。” 沈应绝皱了皱眉：“清韵生孩子，沈子骄一个男孩儿，去做什么？” 管家笑了起来：“也不是让他真的去看生孩子，就是看发作的时候痛苦的模样，从发作到十指开全，都需要好长的时间呢。” “而且，之前老奴听闻，庄王妃还在到处打探，想要找一个报喜童子过去呢。” “庄王妃他们比较讲究，说报喜童子必须要是男孩儿，守在产房外阁中，这样叫压喜，到时候生下来的，十有八九，就能是男孩儿。报喜童子只需要在外阁等着，等着清韵小姐生下孩子之后，出去给其他人报喜。” “虽然只是在外阁，但是也能够将产妇生孩子时候的痛苦听个七七八八的吧。” 沈应绝眯了眯眼：“倒是一个法子。” 不过…… 到时候他应该不在京城了。 沈应绝垂眸想了想：“到时候你跟王妃说去吧。” 第217章 你帮帮她 沈应绝说的是到时候，只是管家却下意识地就将这三个字给忽略了，从沈应绝那里出来，直接就去了檀清酒那里。 “报喜童子？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管家讪讪笑着：“不过是一种讨吉利的方式而已。且做这个报喜童子是假，其实主要还是想要让子骄小公子看一看听一听，看看女子生孩子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情，如此一来，他也能够对王妃多体恤一些。” 檀清酒垂下眼，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你出的主意？” “是是是。”管家嘿嘿笑：“虽然老奴想出来的，都是一些混不吝的主意，但是老奴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件事情，恐怕也就只有这样做，最为直接有效。” “子骄小公子是在世子府，世子和世子妃不闻不问，只让下人骄纵着长大，所以接触的东西比较少，他不知道生母对他意味着什么，只会觉得，是王妃你的出现，改变了他原本安逸的生活。” “老奴是想着，得要让子骄小公子知道知道，有时候，王妃生他很辛苦很艰难，而且，那种被骄纵的生活，也未必都是好的。” 檀清酒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可以倒是可以，但是这法子，有些不妥。” “不妥？” 檀清酒点了点头：“我方才听你说起那报喜童子，主要是主家想要生个男孩儿，所以才选一个男孩去压喜是吧？” “是。” 檀清酒抿了抿唇：“这生男生女的事情，可不是一个报喜童子能改变的，但是主家既然起了这样的心思，找了报喜童子，那他们心里，定然是想要一个男孩的。” “若是我们上赶着，让子骄去做了那报喜童子，到时候，他们生了个男孩倒也罢了，他们若是生出来的，并未如他们所愿，谁也不能够保证，他们会不会将这件事情怪罪到子骄的身上。” 管家张了张嘴，有些迟疑地：“应该不会吧？” 檀清酒笑了：“所以你瞧，管家你也不能够确定，也只是觉得，应该不会而已。” “但是很多事情，可不是应该怎样就是怎样的。” 管家皱了皱眉：“听王妃这么一说，这件事情倒也的确是，有失妥当。” “清韵小姐，前面生的，的确两个都是女儿。” “心里十有八九是求子心切的。” “那……”管家觑了觑檀清酒的神色：“那王妃可有什么法子？” 檀清酒笑了笑：“法子倒也不是没有，其实想要让沈子骄看一看世间百态，开阔一下眼界，知道知道这世上很多的痛苦，不一定非得要去做那什么报喜童子。” “很简单，让他做我的药童就好了。” 管家瞪大了眼：“做王妃的药童？” 檀清酒点了点头：“做我的药童，我也不需要他真的做什么，什么抓药碾药的事情，我其他两个药童都会做，他只需要跟着就可以。” 在现代有一种说法，这世上极致的痛苦和绝望，大部分都发生在医院，换到这个时代，也是一样。 “我的病人中，什么样的人都有，病人身边什么样的家人也都有，他只需要在我身边跟着我去诊治一两个月，看到的东西，能够比他在其他地方看到的多得多得多。” 管家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檀清酒给自己倒了杯茶，想了想：“你这主意倒是还可以，之前我倒是没有想到，用这样的办法。” “挺好的。” 管家嘿嘿笑了起来：“王妃觉得好就好。” 管家一走，檀清酒想了想，就叫青黛去将沈子骄给叫了过来。 之前府中发生的事情，檀清酒也早已经听闻。 沈子骄一过来，整个人都是恹恹的：“你叫我过来做什么？我今天跑步也跑了，字也写了。” 檀清酒抬眸看了沈子骄一眼：“你知不知道，檀云歌因为之前杀了许多人的原因，畏罪自杀了。” “檀云歌将沈潇接触过的女子，杀了好些。” 沈子骄一愣，只抬起眼来定定地看着檀清酒：“不可能的。” 只是说完，沈子骄却又想起之前檀云歌做的那些事情，他似乎，没有这样的底气，再去说檀云歌不可能做的了。 沈子骄咬了咬牙：“那些女子勾引爹……” 沈子骄叫习惯了，话刚刚出口，又连忙改了口：“勾引定王世子，她作为定王世子妃，处置也是正常的。” 檀清酒瞥了沈子骄一眼，沈子骄是真的被养得不知世事，将人命说得这样轻飘飘。 “可是，那些女子，原本身份低微，他们出生可能不太好，所以才流落了风尘。沈潇是世子，他想要谁相陪，没有几个人能够拒绝，也没有几个人敢拒绝。” “她们也并非是自己选的，可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她们就要付出性命的代价，你觉得，檀云歌没有错吗？” “她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没有错，所以才畏罪自杀了啊。” 沈子骄眼眶通红，只转过头看向门外。 虽然他现在有点恨檀云歌，可是骤然知道她死了的消息，他还是觉得而有些接受不了承受不住。 檀清酒自然知道沈子骄在想什么，只垂下眼喝了口茶，径直道：“虽然我觉得檀云歌的确是罪有应得，但是檀云歌毕竟也养育了你这么多年，她没有饿着你，没有冻着你，我觉得我的确是感激她的。” “所以……” “我今天叫你过来，也就是想要跟你说这件事情。” “檀云歌此前作恶多端，身上背了不少的人命，只怕死后也难以投胎转世。我觉得，你既然叫了她这么几年的娘亲，也应该帮帮她。” 沈子骄有些诧异地转过头：“我怎么帮她？” “你会让我帮她？” 檀清酒瞥了沈子骄一眼：“在你的心目之中，我就是这样十恶不赦之人？” “……”沈子骄抿了抿唇，没有作声。 檀清酒才又接着道：“想要帮她倒也容易，她害了人，你可以救人，她作恶，你可以为善，为她积阴德。” “可是我……我要怎么做啊？” 第218章 我这关，他就过不了 “难道我要去外面蹲着，或者直接喊着，问谁有困难，谁需要我帮助的？” 檀清酒被沈子骄逗笑：“人家只会以为你是个傻子。” 沈子骄抿了抿唇，只看了檀清酒一眼，不开心了。 檀清酒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垂下眼：“你如果想要做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这个忙。” 沈子骄满脸狐疑：“你会帮我的忙？”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檀云歌已经死了。我不会和一个死人计较什么，我也没必要和她计较什么。” 沈子骄抿了抿唇：“你要怎么帮我？” “想要多帮人救人很简单，毕竟，我就是大夫，我做的，就是救死扶伤的事情。” “你如果想要帮人救人，可以以药童的身份呆在我身边，帮我做事，也就是在帮人救人了。” 沈子骄皱了皱眉：“做你的药童？” 檀清酒点了点头：“这是最快，也是最方便的办法，不过，如果你觉得你做不到的话，也没关系，可以再想别的法子。” “谁说我做不到的？”沈子骄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怀疑他的本事。 而且，那两个小屁孩儿不就是檀清酒的药童吗？ 他们都能够做到的事情，他为何做不到？ 他就要让他们刮目相看。 沈子骄微微扬了扬下巴：“我可以做到的。” “果真？”檀清酒满脸怀疑：“这可不是好玩儿的，毕竟药童需要做的事情虽然比较小，比较琐碎，可是却也关系到别人的性命。” “我可以的。” 檀清酒点了点头：“行吧，那等我出诊的时候，我叫上你一同吧。” 沈子骄扬着下巴答应了下来，檀清酒才又让青黛将他送了回去。 “既然沈子骄要跟着同去，下一个病人的筛选，就得要稍稍严苛一些。” “病人的资料搜集全一些，家中有没有孩子，孩子性子如何，与病人关系如何那些，都一并记录下来，到时候给我。” 紫苏连忙应了下来，奴婢这就去交代。 晚上，紫苏将求诊的病人资料都送了过来。 “主子好些日子不接诊了，有不少来求医问诊的，我们做了仔细筛选，筛选出了这些，主子可以看看，资料都是比较详尽的人家，病都是比较厉害的病。” 檀清酒应了一声：“好。” 说完，就接过资料翻看起来。 翻看了一阵子，檀清酒便选好了其中两个。 “就这两个吧。” 紫苏接了过去看了两眼：“主子接的这两个，跨度稍稍有些大啊？” “一家是兵部尚书的妻子，一个是城郊一户农户家里最大的孩子。” 檀清酒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才道：“虽然跨度比较大，但是这两户人家家中，都有孩子。” “兵部尚书家中的妻子是续弦，孩子是原配所出。但是虽然是原配所出，但是他们家和我的情况又不太一样。” “兵部尚书的原配是病逝的，兵部尚书和原配妻子感情比较好，因为妻子去的早，对两个孩子十分骄纵，那两个孩子，脾气性子比起沈子骄，有过之而无不及。” “兵部尚书的妻子嫁过去之后，对那两个孩子也是十分苦恼，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那两个孩子更是得寸进尺，几次三番地给那位续弦夫人下药。” 檀清酒垂下眼，手指拂过茶杯杯盖上的花纹。 “而城外那一户，是个农户，家中父母早逝，长兄不过十四五岁，就得要担起整个家的重担，他下面还有三个弟妹。” “他每天起早贪黑的种地，打猎，就为了将弟妹养大。家中弟妹虽然年纪小，可是却也十分懂事。”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就安排明日去看诊吧？先去城外那农户家中，去过那农户家中之后，再去那兵部尚书那里。” “是。” 檀清酒垂下眼，沈子骄既然没有见过寻常人家的兄弟姐妹，父母孩子是如何相处的。 那她，就带他好好去看看。 沈子骄虽然被娇惯得厉害，但是天性还是好的，并没有很恶。 也幸好，檀云歌并不怎么过问沈子骄，所以，沈子骄与檀云歌接触的并不多，也并没有学会檀云歌性子里那些不好的东西。 还可以慢慢调教，她也不着急。 打定了主意，檀清酒第二日一早，就提前叫人去知会了沈子骄，叫他准备好，又叫青黛去让管家准备马车。 青黛刚刚出门，不一会儿，沈应绝就进了门。 沈应绝在檀清酒对面坐了下来：“我今天要晕倒，王妃还要出门吗？”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只挑了挑眉：“端王爷，哪有要晕倒还要提前知会大夫的啊？” “还让大夫在家里等着你晕倒？” “这样，可一点都不真实。” “就是得要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在外面该做什么做什么，做自己的事情，然后你在家中晕倒，下人着急忙慌找大夫，找人去将我叫回来。这样，才比较真实不是吗？” 沈应绝撇了撇嘴：“管家说，你是要带着沈子骄出去看诊？” “嗯。”檀清酒点了点头：“多带他出去看看。” 沈应绝沉默了片刻：“你对他倒还真上心。” “可是他对你……” 檀清酒目光扫向沈应绝：“如果你日子过得好好的，现在突然蹦出一个人来告诉你，是你的娘亲，你会接受吗？” 沈应绝：“……” “沈子骄的反应，已经很好了，至少他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表现得很明显。” 沈应绝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了檀清酒：“那……” “是不是，如果现在有一个男人突然跑出来，说是他们的爹爹，他们是不是更难以接受？” 檀清酒扬了扬眉，看着沈应绝拧着眉头一脸纠结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地有些想笑。 不容易啊，能够让沈应绝纠结成这副模样。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且不说，孩子们能不能接受，就我，就不能接受。” “那个男人，应该很难有机会，在孩子面前说起这件事情。” “因为，我这关他就过不了。” “……” 第219章 端王爷认识那个男人？ 沈应绝皱了皱眉，只定定地看向檀清酒：“你会……” 檀清酒将手中锦帕缠在手指上把玩着，带着漫不经心地强调：“如果那个男人还活着，我会让他死。” “如果他死了，我会将他的坟给挖起来，挫骨扬灰。” “……”沈应绝只觉得那锦帕缠着的，好像不是檀清酒的手指，而是他的脖子一样。 沈应绝沉默了片刻：“是不是有点，太过暴力了？” “虽然你后来经历的那一切，的确有很大程度，和那个男人有关，可是，真正算起来，真正的凶手，也还是檀云歌，不是吗？” “那个男人，也有可能，只是和你一样的受害者呢？” 檀清酒轻飘飘地看了沈应绝一眼：“所以啊，所以檀云歌现在在哪儿呢？” 沈应绝又沉默了下来，檀云歌现在在哪儿，他当然是十分清楚的。 在……阴曹地府。 尸骨无存。 沈应绝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没有作声。 檀清酒却又故意抬眼看向了沈应绝，眼中带着好奇：“端王爷似乎很关心我会怎么对待那个男人啊，莫非……” 沈应绝的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只定定地看着檀清酒的嘴唇。 檀清酒眨了眨眼，停顿了片刻，才又将最后的话给补上了：“莫非，端王爷认识那个男人？” 沈应绝的心又一下落了下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虽然落了下去，心里却隐隐约约生出几分失落感来。 他当然认识，他就是那个人啊。 但是，看檀清酒的态度，这个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说的。 至少不能够在现在这时候说。 沈应绝摇了摇头：“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呢？我连你当年发生了什么，是在哪儿出事的都不知道。” 沈应绝轻咳了一声，看见青黛从外面走了进来，才像是找到了救兵一样。 “你的丫鬟回来了，应该是马车那些准备好了。你不是还要出门去看诊吗？先去吧。” “嗯。” 沈应绝轻咳了一声：“端王府不方便像檀府那样为你设立专门用于看病的地方，倒是辛苦你了。” “等我昏迷之后，你可以尝试着向皇帝提一提。” “不用。”檀清酒摇了摇头：“我上门看诊一样的，而且，我还可以借机多收一些上门诊金，何乐而不为？” 檀清酒也不再逗弄沈应绝，只站起身来，径直出了门。 沈子骄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脚边还放着一个小小的药箱子，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即便是在马车上，他的手也依然紧紧握在那药箱子的提手上。 见檀清酒上马车，沈子骄只微微将头转到了一旁，一副对檀清酒不屑一顾的模样。 檀清酒也不在意，只在位置上坐了，才看向了沈子骄：“你如果害怕的话，现在还可以先走。” “害怕？”沈子骄拔高了声音：“我为什么要害怕？我有什么害怕的？” 檀清酒点了点头：“那就好，不害怕就好。主要是我害怕，我怕你半道上受不住，跑了。” “……” “我才不会跑，谁跑谁小狗。” 檀清酒笑了一声，目光落在沈子骄的身上，只幽幽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喜欢当狗啊？动不动的一发誓就是小狗，我可不想被你连累了去。” 檀清酒说完，也不说话了，只径直从一旁拿了一本医书来看。 沈子骄想要说话，可是看见檀清酒的模样，嘴张了张，又张了张，才深吸了一口气，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他发誓关她什么事？ 哼。 檀清酒在车上看书，沈子骄百无聊赖，便掀开了马车车帘，往外面看去。 过了一会儿，沈子骄发现了不对劲：“哎哎哎，我们出诊，怎么还出城了呢？” 沈子骄猛然转过头来，定定地看向檀清酒，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防备：“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假装要带我出诊，其实是为了将我带出城，然后将我扔到城外？” 檀清酒眨巴眨巴眼：“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是，你就是。” 檀清酒笑了：“放心，虽然你从未叫过我娘亲，虽然我偶尔也的确觉得，你有些太过娇纵，但是我毕竟是生你的人，只要你不要犯什么大错，我是不会将你扔了的。” “即便是你犯了错，也还有王法可以治你，不是吗？” 沈子骄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却又不服气地转过了头，哼了一声：“反正我知道你在端王府，即便是你将我扔了，我也会找回去的。” 檀清酒这次是真情实意地笑了：“挺厉害啊，还能找回去？” 沈子骄又不说话了。 出了城，马车都又行驶了大半个时辰，才在城外一个镇子最外面一户比较破旧的小院子外面停了下来。 沈子骄一下车，就将嫌弃写在了脸上。 “不是说你是神医吗？不是说请你出诊看病还挺贵的吗？你怎么来这儿给人看病来了？” 檀清酒看了一眼面前破烂的院子：“医者医病治人，不分贵贱。” “有钱人家的人来找我看病我就收贵一些，没有钱的人家来找我看病，我就收便宜一些。” “而且，这也算不得什么，六年前，我刚刚生下你昏死过去，就被檀云歌叫人将我扔到了城郊乱葬岗，后来我为了不被檀云歌发现，逃亡过一段时间，在那段逃亡的时间里，比这还破还脏还小的地方我都住过。” 檀清酒说着，便抬脚走到院子门口敲了门。 “啊……”沈子骄撇了撇嘴，看了檀清酒一眼，又看了眼前的院子一眼，这么小，这么破的地方，能住人吗？ 檀清酒住过这种地方，比这种地方还小还破的地方？ 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里面很快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来了，来了。” 随后，那篱笆做的院子门就被打了开，从里面露出了一张白生生的脸。 是个约莫比沈子骄稍稍大两岁的小女孩。 沈子骄又啊了一声，目光落在那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五官倒是十分清秀，身上穿着的衣服却是打满了补丁。 但虽然打满了补丁，却也洗的干干净净的。 “我是你们请来的大夫……” 檀清酒话刚刚出口，那小女孩就突然红了眼眶。 第220章 这是四条命 “快快快，您快进去吧，快进去帮我看看我大哥吧，他越来越严重了，昨天下午还和我们说话呢，今天早上我就叫不醒了。” 檀清酒走进了院子门，就闻到了里面传来了有些稀薄的药材味道。 檀清酒挑了挑眉：“你在熬药？” 那小女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只点了点头：“之前大哥病倒的时候，我们将家里仅剩的银子都拿出来，给大哥请过一次大夫。吃了那大夫的药之后，大哥稍稍好了一些。” “只稍稍好了一些，大哥就嫌弃药太贵，就没吃了，结果没多久，大哥病情就又加重了。” “家里实在是拿不出银子去找大夫了，我听说妙手神医你济世救人，不要银子，所以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人去你们布施的地方登记了，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来，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可是大哥突然叫不醒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只能将之前大哥喝过的药渣子拿出来，又重新熬了熬。” 檀清酒点了点头，这药的味道她方才在院子外面都没能闻见，恐怕也并不是第一次熬这药渣子了。 不过，檀清酒还是从这药渣子的味道中，分辨出来了里面用的药材。 “带我去看一看你们大哥吧？” “好，你们这边请。” 檀清酒跟着那小女孩进了屋，屋里面东西十分简单，另外两个孩子在床边守着，床边还放着一个水盆子，这两个孩子稍稍小一些，正在拧着帕子，给床上的人擦拭。 “大夫来了。” 那小女孩说着，另外两个孩子连忙起身让了开，都怯生生地看着檀清酒。 沈子骄跟在檀清酒身后，打量了一下屋里，微微撇了撇嘴。 真小啊，还破，里面什么都没有。 沈子骄挑剔的看了一圈，不过打扫的倒是还挺干净的。 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又破又旧还打着补丁，洗的都发白了，不过也还算干净。 这几个小屁孩的脸上身上也还算干净。 啧。 可是刚刚那小女孩说，檀清酒看病不要钱？ 这怎么可能呢？檀清酒看病不是很贵的吗？ 檀清酒已经坐到了床边，沈子骄也跟了过去，才看见床上躺着一个瘦削的男子。 双目紧闭，脸色蜡黄。 檀清酒看了一眼，才将手放了上去，给他把脉。 三个孩子便眼巴巴地看着檀清酒。 檀清酒松开了把脉的手，那最大的小女孩才连忙开了口道：“大哥他怎么样了？大哥会没事的对吧？” 一旁另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子已经抽抽噎噎哭了起来：“大哥是不是快要死了啊？” “都怪我们，因为我们吃的太多了，所以大哥为了养我们，只能够不停的去种田去打猎。好不容易赚来的银子，弄来的吃的，大哥也舍不得自己吃，都给我们了。” 那男孩子走到了檀清酒面前：“大哥是什么病啊，还能治吗？” 檀清酒抬起手来揉了揉那男孩子的头发：“你们大哥之前吃的的确是太不好了，导致身体比较虚弱，所以才病倒了。” “病倒了之后，你大哥也没有当回事，就一直拖延着，原本是小病，结果硬生生拖成了大病。” “也没事，虽然这病看起来有些严重，但也还没有到无药可治的地步。” 那三双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只是，却又很快就不约而同地暗淡了下去。 “那药贵不贵啊？” “我们没有银子……” 先前哭起来那男孩子，将眼泪擦了擦，上前了两步：“把我卖了吧。” “把我卖了，然后卖了我的银子，就拿来给大哥抓药。” “我虽然还小，可是我是除了大哥之外，唯一的男孩子。镇子上的人牙子说，男孩子卖的钱会比较多。” “把我卖了，就可以让大哥吃药，就能够让大哥好起来了。” 那男孩子话音刚落，先前带檀清酒他们过来的那个小女孩就连忙道：“要卖也是卖我，除了大哥，就是我年纪最大了。” “女孩子也能够卖到很好的价钱的，青楼妓馆那些，都会要女孩子，而且价钱比较高。” 小的女孩子连忙道：“卖我吧，我可以去当丫鬟。” 一旁沈子骄看着这三人争着让将自己卖掉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 药很贵吗？为什么会有人连药都吃不起？ 还要卖了自己才能吃药？ 原来檀清酒之前说的是真的吗？ 那些青楼妓馆的女子，未必都是自己愿意流落到里面的。 檀清酒笑了笑：“不用的，我这个药的药材，不用花钱。” “啊？” 三人目瞪口呆：“怎么可能？” “上次那个老大夫来给大哥看病，就六天的药，花了三两银子。” “我们家里一共就那么点银子，大哥原本是不想要花银子的。可是那老大夫说，大哥是家里唯一一个可以种田打猎的人了，要是大哥一直病着，我们就只能够冻死饿死。” “大哥听了之后，自己在屋里坐了一晚上，第二天还是拿银子去买了药。” “但是吃了六天药，他的病也没有完全好，可是减轻了很多。刚刚吃完药，他就上了山。” “结果没两天，他就有病倒了。” 檀清酒笑了笑：“真的，我的药，不花钱的。” “你们跟我来。” 那最大的女孩子连忙吩咐着：“四妹在家里照顾大哥，我们跟着神医一起出去。” 檀清酒便带着两个孩子，连同沈子骄一起出了屋子。 屋子后面，就是山。 檀清酒带着几人到了屋后，从地上拔了几种草药：“这几种草，其实并不只是杂草，还是药，能治你们大哥的病。” “来，你们两人一人分一分，各自去找。” “我没有收你们诊费，药得要你们自己找。” 两人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们这就去。” 两人各自拿着药草，跑去一一比对着拔去了。 沈子骄皱了皱眉：“你果真没有收银子？” “嗯。” 檀清酒笑了起来：“你不是想要做善事吗？如果收了银子，就只是看病，不是做善事啊。” “我这一次，看似只救了一个人。可是，如果他们大哥治不好死了，他们三个这样小，恐怕也很难活下去。” “所以，这是四条命。” 第221章 继续看下去好了 沈子骄皱了皱眉：“所以，那些青楼妓馆里面的女子，真的都不是自愿去的？也不是自己要去勾搭爹……勾搭定王世子的？” 檀清酒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不是实在是逼不得已，谁会愿意去那地方呢？” “很多人只看见那里面的女子似乎光鲜亮丽，似乎整日就是饮酒作乐的样子，谁能够想得到，他们那带笑的背后有多少苦楚呢？” 檀清酒垂下眼：“一个人是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出生在达官贵人家中。” “所以，我其实挺感激檀云歌，至少她没有缺你吃缺你穿。” 沈子骄抿了抿唇，没有作声。 檀清酒盯着那姐弟二人看了一会儿，才又道：“而且，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通常比较懂事。这些，都是生活历练出来的。” 沈子骄听檀清酒夸赞别人，便又不高兴了：“世家子弟很多也懂事的。” “嗯。”檀清酒垂眸笑了一声，只摇了摇头，没有作声。 不一会儿，那两个小孩儿就摘了不少草药过来了。 “神医神医，你看看，这些对吗？” 檀清酒一一检查了一遍，从中选出了几株出来：“这个，和这个，虽然长得有点像，但是他们并不是同一种东西，采摘的时候一定要记得。” “我们要摘的这个草药，叶子边缘是圆润的，没有锯齿的。但是你摘的这几个，是有锯齿的，就不能要。” “好。” 两人连忙应了，又找了一个竹篓子去摘了满满一竹篓子。 檀清酒将他们摘回来的东西都仔细筛选过后，才将几味药材各自取了几株出来。 “不仅仅是要药草，药草的多少，也有讲究。” “你们到时候熬药，就按照我现在分出来的多少选取每一种药材的数量，然后用……” 檀清酒去找来舀水的东西：“每次用这么多水，水开后再熬制一刻钟左右即可。” 姐弟二人认认真真记了下来，取了一次药草，又拿来了火炉熬了，一边熬一边问檀清酒他们有没有做对。 两刻钟后，药汤出了锅。 “晾一晾，就可以去喂给你们大哥了。” 药喂下之后，不一会儿，床榻上的男子就醒了过来。 三个孩子高兴得几乎都跳了起来，围着他们大哥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大哥大哥，我们找来了妙手神医，村子上布施那里的妙手谷的人说，妙手神医不要诊费。” “而且，刚刚妙手神医教了我们采摘草药，原来就我们房子后面，就有可以治你病的药草。我们刚刚自己去采摘的草药，然后自己给你熬的药汤，你吃完之后，真的就醒了过来。” 那男子愣了愣，才转过头看向了檀清酒。 檀清酒笑了笑：“你的弟妹都很懂事。” 男子目光落在几个孩子身上，眼中闪烁着泪光：“你们都辛苦了。” 男子只说了这么一句，那三个孩子却不约而同地哭了起来。 “大哥，你都不知道，你突然就叫不醒了，都把我们给吓坏了。” “我们都好担心你啊。” 三人却是对之前打算卖了自己给他看病的事情绝口不提。 檀清酒站起了身来：“既然人已经醒了，那我就先走了。” “那些草药，你可以接着喝，到你病完全痊愈为止。” “我刚刚看过了，你们屋子后面，有不少的那药草，够用的。” 男子连忙就要起身：“多谢妙手神医救命之恩。” 檀清酒笑了笑：“救你的，是你这几个弟弟妹妹，我不过是动了动口而已。” “你这几个弟弟妹妹年纪尚小，家里就你这么一个顶梁柱，你吃穿都应该先就着自己，若是你倒下了，他们几个，恐怕也很难活下去。” 男子正了正脸色，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神医教导。” 檀清酒微微颔首，才转身出了那小院，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沈子骄就急急忙忙开了口：“你刚刚是不是在他们屋里那缸子上面留了银子？我都看见了。” “你都不收诊费了，还给他们银子？那你岂不是要吃亏？” 檀清酒垂眸笑了起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救一个是一个吧。那缸子，是他们的米缸，里面连糠米都已经没有了。” 沈子骄皱了皱眉，神情仍旧有些迷迷蒙蒙的样子。 檀清酒也不着急，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她也不觉得，他今天看到的这些东西，能够让他突然顿悟什么。 看过的东西太少，那就一直看下去就好了。 “跟你说了你现在也不懂，好了，我们去下一户人家吧。” “刚刚损失了一些银子，得要去找补回来。” “……”沈子骄有些无语地看了檀清酒一眼，亏他刚才还觉得檀清酒做的事情有点令人动容，转眼间就…… 这都什么人啊。 马车又重新回了城，到了京城比较繁华的街道。 沈子骄看着外面越来越熟悉的街景，眨了眨眼：“我们该不会要去李同书家吧？” “李同书？我不认识李同书，但是，我们要去的，的确是一户姓李的人家，男主人是兵部尚书。” “那就是李同书嘛。” 沈子骄挺了挺背脊：“我认识李同书。” “很熟？” “不熟。”沈子骄撇了撇嘴：“和我同一个书院，但是他功课挺好的。我和他玩不到一起的，不过他人倒是挺好的，之前有一次我忘记了拿笔墨纸砚，他还借给了我。” 檀清酒点了点头，想起之前紫苏拿过来的那些资料里面，关于李府那两个孩子的介绍。 李府那两个孩子，不管是哪一个，和沈子骄嘴里那个功课挺好，为人也挺好的李同书，都不像是同一个人。 檀清酒若有所思，目光落在沈子骄的脸上。 沈子骄被她看得毛毛的，只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位置：“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檀清酒转开了目光，却在心里暗自想着，如果沈子骄没有撒谎的话，那等会儿，恐怕就有好戏看了啊。 第222章 泼了过去 马车很快在李府门口停了下来，檀清酒带着沈子骄下了马车。 门口早已经有管家在等着了，一见着檀清酒，管家便忙不迭地迎了上来：“端王妃，快快，里面请。” 管家说着话，目光却是若有若无地从一旁沈子骄的脸上扫过，眼中满是打量和好奇。 沈子骄紧绷着脸，心里有些烦躁。 他光顾着觉得这是李同书家中，有认识的人而高兴了，却忘了，他的事情，恐怕早已经在京城传了开，特别是这些世家家中，恐怕早已经人尽皆知。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看待他的，但是从这管家的眼神来看，他脑子里面想着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檀清酒却似乎洞察了沈子骄的心情和想法，只提前压低了声音道：“你自己答应了的，要当好药童的，你该不会，这样就要退缩了吧？” 沈子骄连忙挺直了背脊：“谁要退缩了？我才不会呢。” 檀清酒笑了起来：“那最好了，我还以为，你觉得因为最近在你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所以有些不好意思见到认识的人呢。” “但是，你既然还要呆在这京城，以前那些人，你迟早都会见到，也迟早都得要面对，也没什么好怕的，你只需要挺直了背脊就好。” “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而且，你的亲生母亲，是妙手神医，我觉得，这应该也没什么好让你说不出口的吧？” 沈子骄抿了抿唇，听檀清酒这么说，这才将心里的不安给一点点压了下去。 也是，檀清酒，似乎也没什么说不出口的。 毕竟，檀清酒会医术，而且刚刚还救了四个人呢。 看着管家对檀清酒毕恭毕敬的模样，檀清酒在这京城世家圈子里，似乎也还挺受人尊敬的。 沈子骄眼中的忐忑逐渐褪去，换成了好奇。 管家将檀清酒一行引到了主院，便快走了几步，走到正厅门口同院子里侍候的下人耳语了几句，才又转过头对着檀清酒道：“实在是抱歉，我家夫人正在洗漱，马上出来。” “神医这边请，请神医在正厅之中喝口茶稍作休息。” 檀清酒进了正厅，过了一会儿，里屋之中才传来了脚步声，很快，檀清酒就看见了一个妆容精致的贵妇人被是丫鬟扶着从里屋走了出来。 应该就是她今日的病人，李夫人了。 檀清酒眯了眯眼，目光落在那李夫人的脸上。 李夫人的脸上脂粉有些厚，却仍旧盖不住那苍白的脸色。 她似乎身子虚得厉害，被人扶着，脚步也仍旧有些轻飘飘的。 “檀神医。” 李夫人低低唤了一声，才在主位落座。 “实在是有劳檀神医了，之前本来是不想劳驾檀神医的，但是后来我找了不少的大夫，却实在是没有法子了，这才只能叫人厚着脸皮去端王府递了帖子。没想到檀神医竟然真的来了……” 李夫人垂下眼，神情温柔：“有劳檀神医了。” 檀清酒目光仍旧落在李夫人的脸上：“李夫人涂抹了脂粉？大夫讲究望闻问切，要先看脸色，因为很多病会在脸上表现出来，可是李夫人涂抹了脂粉之后，我就看的不怎么真切了。” “不知道可否有劳李夫人，先去将这脸上的脂粉洗掉？” 李夫人神情微微一僵，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咬了咬唇：“实不相瞒檀神医，我也知道我涂抹这么厚的脂粉会影响神医判断，可是我这脸……” “我脸上起了一些疹子，若是不用脂粉加以遮盖的话，实在是有些骇人。也……无颜见人，若是吓到了人，有损李府名声，那我就是李府的罪人了啊。只能劳烦神医，用把脉的法子来断病了。” 檀清酒皱了皱眉，即便是病得不行了，却仍旧妆容精致衣着得体，张口闭口都是李府的名声，这位李夫人可实在是…… 檀清酒正想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叫嚷声：“我听说，母亲请了神医来治病，快，让我瞧瞧，今儿个来的又是哪一位神医？可能够治得好我母亲这病？” 檀清酒听见声音，还未转头，就感觉到身后的沈子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檀清酒从沈子骄的反应来看，便已经猜到了。 来人，应该就是沈子骄认识的那一位，李同书了。 檀清酒正想着，就瞧见坐上的李夫人突然变了脸色。 有意思。 这位李同书，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竟然让李夫人反应这样大？ 檀清酒正想着，就看见两个小孩儿从门外走了进来，两个小孩儿一个约莫七八岁的样子，一个要稍稍大些，约莫十来岁的样子。 两人走进来，目光就先在厅中扫了一圈。 很快将目光落在了檀清酒身上：“这位就是母亲请来的神医吗？怎么神医看起来这样年轻啊？还是个女子？” 说话的是那年纪稍稍小些的孩子，那孩子说完，又看向了檀清酒身后的沈子骄：“咦？这不是定王世子家的沈公子吗？” 檀清酒眯了眯眼，看来，这个就是李同书了。 李同书扬了扬眉：“沈公子怎么在这里？还跟着这位神医？” “啊，我忘了，之前传闻说，沈公子其实并非是定王世子的孩子，而是之前那位定王世子妃从自己妹妹那里抢来的野……” 李同书眨了眨眼，话没有说完，又转开了话茬子：“哦，我想起来了，之前那位定王世子妃的妹妹，好像听闻现在是个大夫，还是个神医？” “就是这一位吧？” 沈子骄皱了皱眉，心里已经开始不舒服了。 李夫人被李同书这么一说，这才将目光落在了沈子骄的身上，很快反应了过来，只慌忙道：“子书，同书，你们怎么来了？” 李子书笑了笑：“我们来给母亲您请安啊？” 李同书连忙道：“顺便探望探望母亲，母亲您今天觉得怎么样了？可有好一些？” 不等李夫人开口说话，李同书便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母亲的嘴唇都有些干裂了，先喝口水，再说话吧？” 李夫人正要接过李同书递过来的茶，却不曾想，李同书竟然抬起手来，将茶水往李夫人的脸上泼了过去。 第223章 他说谎 “啊！” 屋中接连响起了好几声惊呼声，连沈子骄都险些跳了起来。 李夫人的脸被打湿，整个人都透着几分狼狈，只急急忙忙用锦帕挡住了脸，压低着声音训斥着：“同书，你这是做什么？” “啊……”李同书眨了眨眼，眉眼弯弯：“实在是抱歉啊母亲，我手滑了。” 李夫人紧咬着牙关，她当然知道李同书绝对不是手滑，可是…… 李同书的目光落在李夫人的脸上，脸上满是讥诮：“母亲是生气了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而且，母亲不是要神医给你治病吗？神医如果要治病的话，难道不是应该看看你的脸色那些吗？母亲你涂抹这么厚的脂粉，让神医怎么看啊？” 李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勉勉强强笑了笑：“没事，我知道同书你只是一不小心的。” “我先回屋……” 李夫人话还没说完，李同书的惊呼声便又响了起来：“哎呀！” 李同书眨巴眨巴眼：“母亲你的脸上，怎么这么多疹子啊？快让我瞧瞧！” 李同书说着，就扑了过去，将李夫人挡着脸的绣帕给拿了开，李夫人一时没有防备，手被狠狠拽了开，露出了后面的脸。 因为被茶水泼过，李夫人脸上的脂粉都顺着水流了下来，加上那皮肤上成片成片的红疹子，看起来格外的骇人。 李同书连忙往后走了两步：“哎哟，母亲你这个脸，可不能够讳疾忌医啊，还不赶紧让神医给你瞧瞧？” 李夫人满脸皆是难堪：“同书！” 檀清酒眼角余光看见沈子骄也皱起了眉头，似乎对李同书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 正在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请安的声音：“老爷。” “哎哟，爹爹来了。” 李同书眼珠子转了转，就猛然倒在了地上，抬起手来就往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可不轻，李同书的脸一下子就红肿了起来，随即，李同书便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 “母亲，我知道是我错了，可是我只是不小心的啊，母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你为什么要打我啊？” 李夫人瞪大了眼，眼中满是惊慌：“我！我没有！” 李尚书却是快步走了进来，目光在厅中扫了一圈，很快落在了坐在地上哭着的李同书身上：“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这儿闹腾什么？” 李尚书问完，目光却看向了自己的大儿子：“子书，你来说。” 李子书点了点头：“刚刚我们来给母亲请安，同书说给母亲敬个茶。结果刚刚走到母亲面前的时候，同书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 “然后同书手里的茶水就泼了出去，一不小心泼到了母亲的脸上。” “同书当时也有些害怕，就连忙说，也正好，母亲今日请了神医过来看诊，将脸上的脂粉洗了，正好可以方便神医看病。” “然后同书一下子看见了母亲的脸，就有些惊讶，就问母亲脸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疹子。” “母亲恼羞成怒，就打了同书一巴掌。” “同书一下子就苦恼了起来，正在这时候，父亲……就来了。” 檀清酒掀了掀眼皮子，看向李夫人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却是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便知这兄弟二人，只怕这样配合着撒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果然，李尚书立马就看向了李夫人，眼中满是怒意。 只是目光落在李夫人的脸上的时候，那怒意便又掺杂上了满满的嫌恶。 “你这是做什么？哪有像你这样对孩子下狠手的？果然不是自己所生，一点都不懂心疼是吧？” 李尚书的话，却是刺痛了李夫人的心。 李夫人声音颤抖着：“我……我没有。” “我没有打他！” “你没有打他，那他脸上的巴掌印怎么来的？你真当我眼瞎是吗？难不成，还是他自己打自己不成？” 李尚书皱了皱眉：“我倒是不知道，你现在还撒谎？” “而且，你这脸是怎么回事？这个样子就跑出来见客，成何体统？整天丢人现眼还不够吗？还不赶紧滚进去重新整理好再出来？” “我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 李夫人满眼通红，只定定地看着李尚书，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撒谎！”沈子骄终于忍不住叫喊了起来。 “本来就是李同书自己打的自己，刚才我们这里的人都看到了的。而且，李同书根本就不是什么摔倒了将茶水泼洒到李夫人的脸上的，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李同书和李子书立马便转过了头来，看向了沈子骄。 李尚书也朝着沈子骄看了过来：“这不是……定王世子府上的小公子吗？” “他才不是。”李同书捂着脸，抿了抿唇：“之前不是闹得那样大吗？他是被之前那位定王世子妃为了保住自己的世子妃之位，抢过来冒充是世子妃所生的孩子。” “啧，果然是那位撒谎精世子妃养大的，也是个撒谎精。” 李同书说着，便又哭了起来：“虽然你平日里在书院里张扬跋扈，总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别人。可是我一直都对你挺好的啊，在书院的时候，我一直不曾得罪过你，甚至还在你忘记带东西的时候帮过你。” “为什么你却竟然倒打一耙？” “难道就因为，我没有追随你一起去欺负别人吗？” 李尚书皱了皱眉，看向沈子骄的目光带了几分不喜：“同书才不会说谎，我的儿子，我心里最为清楚。” “沈公子如今自身的事情都还没有理清楚，就别掺和别人家的家事了吧？” “李尚书。”檀清酒终于开了口。 李尚书这才朝着檀清酒看了过来。 檀清酒容貌太盛，他之前其实就已经看见了檀清酒，只是不曾见过檀清酒，不知她身份，便没有开口。 “这位是？” 檀清酒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抬起眼来：“我名叫檀清酒，不巧，正是李夫人请来的大夫，也是沈子骄的生母。” 李尚书神色猛然一变，他自然知道檀清酒，还知道，檀清酒不仅仅这两个身份。 还有，她还是陛下赐婚给端王的端王妃。 听说，已经住进了端王府。 第224章 劫富济贫 端王妃。 虽然她还没有和端王成亲，可是看陛下和沈应绝对她的态度，这端王妃的位置，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了。 而且，即便是抛开端王妃这个身份，其实他对檀清酒也是有所耳闻的，毕竟，他在朝中，耳目也算是不少，自然知道，檀清酒如今在京城世家之中多受欢迎。 虽然檀清酒只是一个大夫，可是因为檀清酒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所以，其实很多病人，都将檀清酒视为救命恩人…… 他却当着檀清酒的面，挤兑了她的儿子。 檀清酒笑吟吟地看着李尚书，看着他脸上神情变化：“李大人，刚才我也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看得一清二楚。” “的确如同子骄说的那样，是李公子撒了谎。” “虽然我不知道李公子为什么要这样对李夫人，但是从我方才看到的来看，李公子对李夫人毫无基本的尊重。” “反倒是李夫人一直在忍耐在忍让，我能够理解，李公子因为李夫人并非是他生母的原因，对李夫人不喜。但是，如果不喜，大可避而远之，大家维持表面和平便可。可方才李公子的所作所为……” “不孝不敬，还撒谎。” 檀清酒一脸的漫不经心：“先前在来的路上，子骄还与我说起李公子，说李公子在书院里面，功课很好，而且人也不错，人缘挺好，会助人为乐。” “可为何，我见到的李公子，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呢？” “而且，即便是别人都说，李公子撒了谎，可是李大人却仍旧一口咬定，李公子永远不会撒谎，是别人在撒谎呢？” 檀清酒笑了笑：“李大人觉得，自己没有问题吗？” 李尚书脸色有些难看，只紧咬着牙看了脸色同样很难看的李同书一眼，没有作声。 檀清酒只将目光收回，看向了坐在一旁默默落泪的李夫人，随即站起了身来：“李夫人，我给你诊个脉吧。” “是。” 李夫人也没有管自己身上的狼狈模样，只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檀清酒伸出了手来。 檀清酒给李夫人诊了脉，又转过头看向了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再说过话的李子书。 “夫人这并非是病，而是毒。” “夫人喜欢吃鱼吗？” 李夫人有些茫然，只点了点头：“喜欢的，几乎每日饭菜都会有一道鱼。” 檀清酒点了点头：“那就对了，这毒的其中一半，在李大公子的身上，是李大公子身上的熏香。” 屋中其他人目光都落在了李子书的身上，李子书只快步往后退了两步：“不，不是我，我怎么会对母亲下毒呢？” 檀清酒笑了笑：“想要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也很简单，只需要将夫人窗台上放着的那瓶花，和李大公子用的熏香一并放在李大公子屋子里，然后让李大公子每天也吃鱼，再看看李大公子会不会得和李夫人症状一样的病，就知道了。” 李子书瞪大了眼，面上终于有了几分惊慌之色：“这与我有什么关系，这熏香虽然是我自己选的，可是它也只是一种熏香而已啊……” 檀清酒只笑了笑，也不多解释，只站直了身子：“我给李夫人开药吧，这毒下毒虽然比较麻烦，可是解毒却并不算太难，就是中了毒会比较难受。” “夫人脸上这些红疹子，只是这毒的其中一个症状。这毒最主要的作用，其实是让女子，从此不孕。” “不过夫人中毒的时间并不算太长，所以还有得救。” 李夫人猛然抬起头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让女子，从此不孕？” 李夫人浑身都在颤抖着，过了好半晌，才终于站起身来，鼓足了勇气定定地看向了李尚书：“我当初是因为倾慕老爷的才华，所以才自愿作为续弦入的李府。但是我是想要嫁一个良人，而不是因此失去做母亲的资格，甚至有可能赔上自己的性命，还惹得人人心里都不快活。” 李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李尚书行了个礼：“请老爷写下和离书吧。” 李夫人抬眼看了李子书和李同书一眼：“我大抵是做不好李府这个李夫人了，我性子不够强势，也没有过孩子，不会教导孩子。” 李尚书睫毛微微颤了颤：“你要同我和离？” “是。” 李夫人点了点头：“我要与你和离。” 檀清酒已经将药方写好了：“李夫人，这是你的药方，三日之后，我会给你复诊。” “到时候，你身上的毒，应该就除得差不多了。只是那毒药毕竟伤身，需要好好调理调理。” 李夫人点了点头，才转过头朝着檀清酒扯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几分的笑容来：“实在是抱歉，让檀神医看笑话了。” “云嬷嬷。” 那被叫做云嬷嬷的嬷嬷连忙进屋，从屋中抱出来一个小箱子，递给了檀清酒：“檀神医，这是你的诊金。” 檀清酒倒也并不拒绝，只叫青黛将东西接了过去：“那就多谢李夫人了，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从李府出来，上了马车，沈子骄才撇了撇嘴，脸上带着几分失落：“我都不知道，那李同书竟然是这样的人。” “他在外面，倒是唱得一出好戏，好多人都被他那乖乖巧巧的模样给骗了。” 檀清酒低头打开了那小箱子，只轻轻笑了笑：“李尚书倒是对这两位李公子十分溺爱，什么都相信他，但是有时候，溺子如杀子啊。” 沈子骄以为檀清酒是要借着李同书的事情，同他讲一番大道理了，但是没有想到，檀清酒说完这么一句话之后，便不再开口。 沈子骄忍不住看了檀清酒好几眼，只看见檀清酒在专心地整理着面前的小箱子。 沈子骄凑过去看了一眼，就看见那箱子里装满了的，都是金银首饰。 “这么多？” 沈子骄忍不住瞪大了眼。 檀清酒只将那箱子给关上了：“这不过是我一次的诊金而已。” “我先前就说了嘛，我给那兄妹几人送了银子，自然得要找地方找补了啊。” 沈子骄无言以对：“你这是……” “我这叫劫富济贫。” 第225章 圣旨 “……”沈子骄无言以对，他虽然傻了点，可是却也知道，劫富济贫，可不是这样用的。 可是他却也找不到丝毫反驳的话来。 沈子骄抬眸看了檀清酒一眼，心里暗自想着，檀清酒和他想象中，也不太一样。 沈子骄咬了咬唇：“你看了李同书和李子书的事情，就没什么想要对你说的？” “对你说什么？” 檀清酒歪着脑袋想了想：“倒也的确有想要说的，经过今天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了，很多人很多事情，可能都和你想象中，不太一样，和你看到的，不太一样。” “你觉得李同书功课脾性都不错，可是你也看到了，其实他骨子里，坏透了。” “外面都说你纨绔不堪，恃强凌弱，仗势欺人，但是我觉得，你比李同书，还要稍稍好一些，至少你心里，还是知道一些大是大非的。” “你本性还是好的，只是之前，一直没有人交给你正确的是非观而已，你看过的东西，还是太少了而已。” “这没有什么关系，你见过的人看过的事情太少了，我带你多看看就好了。其实很多道理，不需要我告诉你，我直接告诉你，你可能还会在心里反驳，觉得不是那样的。” “更多的，我希望是你一点一点多看看，然后自己去领悟。你自己领悟到的，才是真正属于你自己的。” 沈子骄抬眸看了檀清酒一眼，心里说完全没有任何触动也是不可能的。 沈子骄咬了咬唇，檀清酒对他的态度，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所以，这就是……母亲吗？ 沈子骄心头颤了颤，只深吸了一口气，转开了眼。 马车正行进着，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一道疾驰而来的马蹄声。 那马蹄声渐渐近了，却并没有减缓的趋势。 沈子骄皱起了眉头，欲盖弥彰一般地探出头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是谁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然敢在街头纵马！” 檀清酒心里隐隐约约有了几分猜测，握着锦帕的手微微紧了几分。 果然，骤然响起一声勒马声：“吁！” 随后是禀报的声音：“王妃娘娘，出事了，王爷突然昏迷不醒了。管家叫人喂服了之前王妃你留下的药，也毫无反应。管家已经让人入宫去请御医了，王妃娘娘，你快赶紧回府吧。” 檀清酒睫毛微微颤了颤，只转身同沈子骄道：“你继续坐着马车回府，我骑马先行一步。” 沈子骄张了张嘴，正要开口，檀清酒却已经飞快地下了马车，问来报信的人借了马，纵马朝着端王府而去了。 沈子骄深吸了一口气，端王不会出事吧？ 现在他们住在端王府，他到端王府也有段时间了，虽然外面都说端王是个疯子，可是沈子骄却知道，端王这个疯子，对檀清酒还是挺好的。 听说檀清酒这些年在外面也吃了不少的苦，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对她好的人…… 万一端王出了事，檀清酒会很伤心的吧？ 沈子骄心里有些烦躁，只急急忙忙吩咐着马车车夫：“还不赶紧？赶紧回府。” “是。” 檀清酒回到端王府的时候，管家正在端王的床边着急踱步着，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一听见脚步声，管家急急忙忙转过头，见着檀清酒进来，管家脸色才终于好了一些：“王妃你可终于回来了啊，王爷突然就昏倒了，可吓死老奴了啊。” “当时王爷就在湖边，正在指挥着府中下人摘莲子，说此前王妃身边那两个小药童去摘莲子落了水，他们应该比较喜欢吃，让我们多摘一些。” “话都还没有说完呢，王爷人突然就倒了下去……” 檀清酒点了点头，只快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将手放在了端王的手腕上。 端王的药是她配制的，她自然知道，端王是什么情况。 檀清酒睫毛微微动了动，和她预料的，倒是相差无几。 “王妃，怎么样了啊？” 檀清酒抿了抿唇：“和我之前预料的差不多，王爷所中的毒，一直没有办法找到解毒的办法，我虽然用了一些解毒药暂时将毒性给压了下去，可是，也仅仅只是暂时压了下去而已。” “用处不大。” 檀清酒垂下眼：“解毒丸吃多了，也是会产生耐药的，那毒性虽然可以暂时压制，可是随着王爷逐渐耐药，毒性也还是会缓慢蔓延的。” “现在毒性已经逐渐蔓延了开，侵入了王爷的血脉，所以才会导致王爷突然昏迷不醒。”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檀清酒咬了咬唇：“只能先用药物护住王爷的心脉，确保王爷不会毒发身亡。然后想方设法，找出王爷身上的毒的解毒办法。” 檀清酒话音刚落，门外骤然响起了皇帝的声音：“那你先给他护住心脉。” 檀清酒转过头，连忙行了礼：“陛下。” “什么时候了，还行礼？赶紧，将药给他吃了。” “是。” 檀清酒应了下来，从袖中取出了一颗药丸，喂进了沈应绝嘴里。 “果然没有解毒的办法了吗？”沈彦淮皱了皱眉。 檀清酒垂下眼：“王爷是清酒现在唯一的依仗，我也很想救王爷，可是实在是……” “不过……” 檀清酒声音顿了顿：“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檀清酒咬了咬唇：“找到给王爷下毒之人。” “这毒是他所下，他手里十有八九是有解药的，只要找到下毒之人，也就可以给王爷解毒了。” 檀清酒说完，又沉默了一瞬：“只是王爷中毒，已经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想要找下毒之人，恐怕是不易。” 沈彦淮目光落在床榻上躺着的人身上，沉默了许久：“朕想想办法。” 沈彦淮抬起头来：“前几日，端王曾经进过宫，向朕讨了一道圣旨。” “是关于你的。” 檀清酒微微愣了愣：“关于我？” 沈彦淮颔首：“檀清酒，接旨吧。” 沈彦淮话音一落，他身后的内侍便从袖中取出了一道圣旨来。 第226章 选择 檀清酒连忙跪了下来，眉头却是轻蹙着，圣旨？端王去替她求来的圣旨，会是什么样的圣旨？ 沈彦淮却又看向了檀清酒：“其实圣旨一共有两道，一道，是册封檀神医为端王妃的圣旨，有了这一道圣旨之后，檀神医便是这端王府唯一的女主人了，不管以后，端王出了什么样的状况，你也依然会是端王妃。” “但是同时，如果端王有什么意外，你如果有了意中人，也可以向朕请旨，允许你改嫁。” 檀清酒睫毛微微颤了颤，暗自咬了咬唇，虽然这圣旨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似乎，的确是沈应绝的做事风格。 檀清酒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轻声问着：“那……另一道圣旨的内容呢？” “另一道圣旨的内容啊……” 沈彦淮笑了笑：“另一道圣旨，是端王为你留下的后路。其实这另一道圣旨，才是端王入宫向朕请的旨意，上面的，是朕自己的意思。” “端王向朕请旨，让朕认你为义女，封你为公主，赐给你公主府，享受一切本朝公主享受的礼遇。以后婚嫁，也按照公主礼仪来举行。” “这两道圣旨，你可以自己选择，你以后会是端王妃，还是清宁国公主，就看你自己如何决定了。” 檀清酒脸上这才忍不住地浮现起了一抹讶异之色：“公主？” 沈彦淮点了点头：“端王是真的挺喜欢你的，他害怕他挺不过这一关，就这样去了，到时候，端王妃这个身份，对你而言，就只会是一种累赘。” “他怕到时候，他没有办法护着你了，你在这京城，会被人欺负，会举步维艰。所以他想出了这个办法，只要朕认你为义女，你身上背着公主这个名号，到时候，如果有人想要欺负你，也得要掂量掂量了。” 沈彦淮目光定定地看着檀清酒：“所以，檀神医，你选择哪一个？” 檀清酒睫毛不停颤抖着，后一道圣旨，对寻常人来说，的确是挺有诱惑力的。 万一沈应绝出了什么事，公主的身份，可比一个没有了端王的端王妃身份好用得多。 但是…… 檀清酒垂下眼，她自己是无比清楚的，端王出不了事。 而且，端王才是清宁国真正的灾星。 她来京城，除了为原身报仇，最大的目的，就是找到这位灾星。 现在找到了，在问题解决之前，她自然不会轻易离开。 而且，沈应绝不会死的话，呆在沈应绝身边，可比做皇帝的义女，要好得多。 义女义女，毕竟不是亲生，不是真正的公主，京城中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精？又会给她一个假公主多少尊重呢？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和沈应绝，还有账没算呢。 这笔账，可得要好好清算清算才行啊。 檀清酒心里暗自盘算着，也沉默着。 这沉默落在沈彦淮的眼中，便成了挣扎和纠结。 沈彦淮眯着眼，眼中带着打量，虽然他答应了沈应绝，可是如果檀清酒真的选择了公主这个身份，那么他…… 沈彦淮正想着，就看见檀清酒抬起了头来：“我选择，端王妃。” “哦？”沈彦淮垂在袖中握紧的手一点一点松了开，只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檀清酒：“你选择端王妃，为何？” “要知道，端王已经昏迷不醒了，而且你自己就是大夫，你刚才也已经说过了，他身上这毒，想要解毒，可是十分难的事情。” “万一端王撑不下去……” 檀清酒点了点头，眼神却是无比的坚决：“我选择端王妃。” “我想得很简单，我今天能够站在这里，能够拥有这么一个选择的权力，其实都是端王爷给我的。” “我只想好好在这里照顾好端王爷，其他的，都不想去想。” “至于公主……” 檀清酒笑了笑，笑容却并未到眼底：“恐怕也只有端王爷觉得，我会被人欺负。” “我虽然不是什么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可是我是个大夫，而且是个医术尚可的大夫。不瞒陛下，我可以自豪的说，这京城，我治好过的疑难杂症，数不胜数。京城的这些达官贵人，现在已经有二十多位，是我的病人。” “以后，还会更多。” “有些病，只有我能够治好。谁想要欺负我，也得要问一问我这些病人同意不同意。” “毕竟，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他们的病，可能就再没有其他人能够治好了。” 沈彦淮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意外，接连看了檀清酒好几眼，才忍不住笑了起来：“好极了，檀神医还真是，好魄力啊。” 檀清酒笑了笑：“倒也不是魄力，只是，端王爷对我投之以桃，我必然报之以李。” “所以我选择，第一道圣旨。” 檀清酒说完，就低下了头。 低下头的时候，檀清酒的目光却是漫不经心地从沈彦淮身后那内侍身上扫过了。 她先前就已经留意到了。 沈彦淮虽然嘴里说着，给她准备了两道圣旨，让她自行选择，可是，那内侍的手中，从头到尾，却都只拿着一道圣旨。 而将那一道圣旨拿出来之后，那内侍的袖袋，便几乎空了。 那轻飘飘的模样，也不像是袖袋中还藏着一道圣旨的模样。 兴许端王的确是求了另一道封她为公主的圣旨，但是沈彦淮只怕，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给她第二个选择。 如果她选择第二个，等着她的，恐怕就只有一个死。 檀清酒正想着，就听见沈彦淮应了一声，吩咐着内侍：“宣旨吧。” 内侍应了一声，只将手里的圣旨展了开。 檀清酒眼角余光看着内侍的动作，更是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内侍身上，根本就没有第二道圣旨。 檀清酒舔了舔嘴唇，这位皇帝，倒是果真如同沈应绝之前说的那样，十分多疑啊。 看来，和他打交道，还得要格外小心才是啊。 都说君心难测，这未免也太难测了吧？ 檀清酒眯了眯眼，听着内侍宣旨的声音响起，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第227章 行周公之礼？ 宣旨之后，檀清酒领旨谢了恩，才站起了身来。 “端王昏迷不醒，关于你与他之间的婚事，可以有两种法子……” “要么，选个良辰吉日举行典礼，但是只能够用公鸡代替端王与你拜堂。要么直接省略掉典礼这一步，如果端王还能醒过来，到时候再将典礼补上。” “但是你放心，既然圣旨已下，从今日起，你就是名正言顺地端王妃了，我会让钦天监那边尽快选个时间，让你入皇室玉牒，昭告天下。” 檀清酒转过头看向床榻上的端王，眼神温柔：“不用办什么典礼的，王爷毒发昏迷不醒，需要静养，还是莫要扰了他的安宁。” 沈彦淮听檀清酒这么说，便又盯着檀清酒看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很好，阿绝到底还是没有看错人。” 沈彦淮说完，却又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端王这边，就劳烦你照看着了，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可派人入宫来告诉朕就是。” “是，多谢陛下。” 沈彦淮沉默了片刻：“圣旨已下，你还叫陛下？” 檀清酒微微顿了顿，才又垂眸：“谢过父皇。” 沈彦淮点了点头：“好，很好，那朕就先走了。” “恭送父皇。” 等着沈彦淮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管家才连忙上前两步，将檀清酒给扶了起来：“恭喜王妃，贺喜王妃。” 管家说着说着，便抬起手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就是这样大喜的时间，王爷却昏迷不醒着，老奴这心情实在是……” 檀清酒垂下眼，抿了抿唇：“无妨，王爷虽然昏迷，但是却并非不醒，他仍旧还是有些意识的，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罢了。” “他其实，都知道的。” “那就好，那就好。”管家又叹了口气：“这早上都还好好的啊，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啊……” 檀清酒在心里暗自啧了一声，心说，这可并不算突然，毕竟早上沈应绝还提前给她打了个招呼，做了预告的。 只是这话，檀清酒自然是不能说的，毕竟…… 但檀清酒心里仍旧觉得有些奇怪，沈应绝昏迷不醒，方才沈彦淮来的时候，却竟然连个太医都没有带？ 甚至没有叫别的大夫来给沈应绝诊脉？ 也没有验过檀清酒给沈应绝喂下的药，就直接让沈应绝喂了。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端倪？ 檀清酒心里暗自揣测着，只是面上，该做的戏却还是得要做的。 檀清酒将圣旨交给了管家，才又将床边坐了，又给沈应绝把了个脉。 管家站在一旁，满脸急切：“王妃，怎么样了啊？” 檀清酒抿了抿唇：“药倒是已经在开始起效了，但是这药究竟效果如何，我现在也还完全不敢打包票，只能等。” “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管家便又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檀清酒摆了摆手：“管家先下去吧，让我也好好的冷静冷静。” “是。” 管家退了下去，檀清酒又在床榻边坐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抬起手，落在了沈应绝的胸前，将沈应绝胸前的衣服拉开了一些。 檀清酒先前跟管家说的，沈应绝其实意识是清醒的，只是身体不受控制的话并不是在说假话，她亲自拿给沈应绝的药，她十分清楚。 沈应绝对她没有防备，药是肯定服下了的。 倒是正好…… 之前沈应绝趁着星祈落水，对星祈下手，查看星祈身上的七星连珠印记。 这件事情她可一直记着的，现在，就是算账报仇的时候了。 檀清酒心里想着，将中衣刚刚拉开，屏风后却突然转出了一个人影：“王妃这是要做什么？” 檀清酒转过头，倒是不意外的，看见了沈应绝身边的其中一个隐卫。 檀清酒眨了眨眼：“你叫夜北是吧？” “是。” 檀清酒笑了起来：“你先前可听见了陛下是如何说的？” “可听见那内侍念的圣旨了？” 夜北沉默了一瞬，才老老实实点了头：“属下听见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听见了就好，既然听见了，那你应该也知道了啊，虽然没有典礼，但是我现在，也是名正言顺的端王妃了吧？” “且我不仅仅是端王妃，还是端王爷的大夫。” 檀清酒嘴角勾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夜北一眼：“身为端王妃，端王爷的妻子，同时也是端王爷的大夫，那我查看一下端王爷的身体，看一看他身上有没有被毒侵蚀，看一看毒性在他体内究竟发展到了何种地步了，这有问题吗？” 夜北眉头微微皱了皱，听起来倒的确是没什么问题。 可是，檀清酒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在端王爷服了药没有办法抵抗的时候做这种事情？ 是巧合？ 还是檀清酒故意的？ 而且，不管是什么时候，他也断然不可能让檀清酒查看沈应绝的身体啊。 毕竟沈应绝身上的秘密，可至关重要。 “王妃，这样有些不妥吧？” “不妥？如何不妥？劳烦夜侍卫与我好好说道说道？” 夜北骤然哽住，正如檀清酒所言，现在檀清酒是名正言顺的端王妃，是端王爷的妻子。 不仅是妻子，还是大夫。 沈应绝身上也的确有毒，檀清酒说要查看沈应绝的身体，看毒性蔓延的程度，也的确是有道理的。 夜北深吸了一口气，沈应绝留他在府中保护檀清酒，是因为他稳重。 可是面对眼前这情况，他却也实在是想不出反对的理由啊。 夜北咬了咬牙：“刚才端王妃也说了，端王爷现在意识清醒着，虽然端王妃已经成了名正言顺的端王妃，可是与端王爷，到底也还是没有行周公之礼，没有圆房。这未免有些……太过唐突？” 檀清酒扬了扬眉，笑容愈发灿烂了几分：“怎么着？我作为一个女大夫，难道给每个男病人看病之前，都还得要与那病人行了周公之礼之后才能看？” “而且，夜侍卫怎么就知道，我和端王爷，没有过呢？” 第228章 嘴硬心软 夜北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闻言只忍不住地瞪大了眼，连话都开始有些结结巴巴了：“你……你和王爷……” 夜北话没有说完，却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星祈星佑还有沈子骄，不都是檀清酒与沈应绝的孩子吗？ 檀清酒和沈应绝，那必然是发生过什么的啊。 可是…… 这件事情，檀清酒应该还不知道的吧？ 那檀清酒话中指的是…… 夜北满脸难以置信，难道，沈应绝真的和檀清酒…… 可是不应该啊，他和赤霄几乎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在沈应绝身边的，最近这段时间，也从未离开过啊。 他并不记得沈应绝和檀清酒有过什么啊。 檀清酒将夜北的反应尽数纳入眼中，将人逗弄得差不多了，才勾了勾嘴角笑了起来：“夜侍卫这表情，该不会是信了吧？” “我只是信口胡说而已。” 檀清酒漫不经心地松开了扯着沈应绝衣襟的手，身子稍稍后退了一步。 “既然夜侍卫不希望我动端王爷，不希望我给端王爷查看毒发的情况，那我……不看就是了。” 夜北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只连忙补救道：“倒也不是属下不希望王妃查看，只是王爷的情况，王妃也是知道的。” “王爷现在昏迷不醒，并非是真的昏迷不醒。” “我只是觉得，王妃如果想要查看的话，不如等着王爷醒过来征询一下王爷的意见？” “毕竟，先前王妃也说过的，王爷现在，虽然看起来是昏迷不醒的，可是脑子里面却是十分清楚的。” “既然王爷脑子里面是清楚的，那我们就不能够这样擅作主张。” 夜北神情小心翼翼，言辞也是斟酌了又斟酌。 檀清酒却是勾了勾嘴角笑了起来：“夜侍卫放心，我知道了，此事的确是我考虑不周。那我还是等王爷醒过来吧。” 檀清酒站起身来，目光从床榻上躺着的沈应绝身上扫过，只勾了勾嘴角。 她也不用看了。 从夜北的反应，她就已经窥得了真相。 一切，应该是如同她想象的那样的。 沈应绝，就是那个灾星。 虽然她不知道，当年皇后究竟是怎么将沈应绝的胎记藏起来，让他躲过一劫的。 但是她推断，当年皇后会自请入冷宫，恐怕并不单单是因为皇帝纳妃的原因，皇帝纳妃，恐怕只是皇后的一个借口。 皇后只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将宫中大部分的目光集中到她的身上，从而将沈应绝身上的秘密藏起来。 只是，檀清酒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皇后在沈应绝不满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 在那之后，沈应绝又是如何藏住自己身上这秘密呢？ 檀清酒手指微微动了动，沈应绝的身上，可藏着，太多的秘密了。 檀清酒想着，面上却是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漫不经心地收回了目光：“那我先回屋了，这院子里面应该也没有其他人了吧？就劳烦夜侍卫好好的照看好端王爷了。如果端王爷有什么事情，夜侍卫都可以直接去找我。” “是。” 见夜北应下，檀清酒便转身出了主屋。 刚刚出了正院，檀清酒就看见星祈星佑还有沈子骄都守在正院之外，正眼巴巴地等着。 一见到檀清酒出来，三人就急急忙忙迎了上来：“怎么样了？端王情况如何？” 檀清酒目光落在这三张虽然长得不尽相同，却带着如出一辙的焦急表情的脸上，只沉默了一瞬，才摇了摇头：“端王是毒发了，昏迷不醒了。” “那怎么办啊？”星佑急忙询问着。 “能解毒吗？” 沈子骄皱着眉头看向檀清酒：“应该能的吧？你的医术不是那么厉害的吗？应该是可以给端王解毒的吧？” 檀清酒摇了摇头：“不能。” “他中毒太久了，他身上的毒，存在在他体内已经十多年了，日积月累之下，毒性已经十分深。” “而且那毒实在是有些怪异，我翻遍了医书，也没有找到此毒相关的描述。” “而且他身子已经太过虚弱，现在都已经昏迷不醒了，我只能勉勉强强地护住他的心脉，不让毒性侵入心脉，夺走他的性命。想要解毒，却实在是不容易。” 星祈和星佑面面相觑沉默着。 只有沈子骄咬了咬唇，眉头紧蹙着：“完了，都怪我这乌鸦嘴。” “之前说什么不好，非要说，万一端王出了事，到时候你怎么办。” “我可真是乌鸦嘴啊。” 檀清酒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他的毒本就已经十分厉害了。” “最开始我给他治病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体内的毒，我就已经跟他说过了，他的毒难解，但是如果不及时解毒的话，可能活不了多久。” “沈应绝都是知道的。” 沈子骄眉头拧得更紧了一些：“他都知道自己活不长了，还要去求那一道赐婚圣旨？非要将你绑在他身边不行吗？” “他怎么这样啊？他现在这样子，留下你一个人怎么办啊？” 檀清酒目光落在沈子骄紧皱着的眉头上，心里忍不住地有些诧异。 沈子骄平日里对她，表现得是十分不喜的，不喜到厌恶，甚至带着憎恨的。 结果沈应绝的事情一出，他倒好似突然……关心起她来了？ 沈子骄察觉到了檀清酒的目光，只抬起头来瞪了檀清酒一眼：“你看我做什么？我只是……我只是害怕到时候沈应绝万一出点什么事，你这个还没过门的王妃就会被赶出端王府。” “要是你被赶出了端王府，还得要连累我。” “我提前跟你说啊，我之前可没吃过什么苦的。万一赶出了端王府，没有人侍候，没有我喜欢的东西吃，没有好一些的衣裳穿，我是绝不会跟着你的。” 沈子骄说完，便十分傲娇地抬起了头来。 檀清酒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一声。 嘴硬心软。 虽然心里想笑，但是檀清酒脸上还是一副冰冷模样：“放心，陛下刚刚已经给了我圣旨，封我为端王妃。从今天起，我就是端王妃了。不管沈应绝出什么事，你应该都不会流落街头。” 第229章 他是我们爹爹 沈子骄张了张嘴，想说他才不是担心这个。 可是先前他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也收不回来，便只撇了撇嘴：“那最好了，我才不要流落街头。” 说完，却又冷哼了一声：“虽然我不用流落街头，但是我觉得，你也不能够太得意。” “就算你现在已经是端王妃了，也不能够得意忘了形。” “毕竟，你虽然是端王妃，但是端王才是真正的皇子。要是端王出了什么事，你这个端王妃有名无实的，说不定也还是会有很多人敢来欺负你。” “你就是一个大夫，到时候那些人欺负你，你恐怕连还手的资格都没有。” 檀清酒觉得沈子骄这嘴硬心软，明明担心着她，嘴里却半点不饶人的模样，倒还真的有几分可爱，眼中忍不住地有了几分笑意。 “是吗？那可怎么办啊？” 檀清酒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要是万一沈应绝出了事，到时候我一个弱女子，万一有一个人欺负我，这府中连个男人都没有，我可如何是好啊？” 沈子骄闻言，便又挺了挺胸膛：“你胡言乱语些什么？什么叫做府中连个男人都没有？我难道不是男人吗？” “你？”檀清酒满脸狐疑。 沈子骄冷哼了一声，抬起了下巴：“对啊，就是我啊，我怎么了？烦死了，你是看不起我是不是？” 沈子骄冷笑了一声：“你等着就是了，我会好好练功的，到时候，我就要让你看看，我究竟能不能够保护好你。” 沈子骄说完，就径直转身离开了：“我练武去了。” 等着沈子骄离开之后，檀清酒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檀星祈这才开了口：“娘亲应该知道为什么我和弟弟那么喜欢逗弄大哥了吧？” “大哥有时候，还挺好玩的。” 檀清酒笑得眉眼弯弯，只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檀星祈仍旧默默地看着檀清酒，眸光深深。 檀清酒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哽住，心里一下子回过了神来，沈应绝刚刚昏迷不醒，不管她和沈应绝究竟是真还是假，不管皇帝有没有给她端王妃的身份，以她的立场，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笑得这么开心。 星祈向来聪慧过人，心思敏锐，肯定是发现端倪了。 檀清酒幽幽叹了口气，只抬起手来揉了揉檀星佑的头发：“你去看看你们大哥去吧，他性子比较急躁，现在一门心思想要练武，我怕他用错了办法，反倒伤了自己。” 檀星佑不疑有他，只连忙应了下来，也跟着沈子骄去了。 等着院子里只剩下檀清酒和星祈二人的时候，星祈才终于开了口：“端王没事的，对吧？娘亲。” 只有星祈在，檀清酒倒也不瞒着：“嗯，至少现在是没事的。” 檀清酒也揉了揉星祈的头发：“不告诉你们，是因为，这端王府盯着沈应绝，盯着我们的人太多了。” “如果你们知道真实情况，我怕你们走露了消息。” “沈应绝现在是没事的，但是他是在欺君，如果被人知道了，沈应绝恐怕，性命难保。” 檀清酒话音刚落，却就听见星祈语出惊人。 “沈应绝，是我们的爹爹，对吗？” 檀清酒完全没有想到星祈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整个人都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檀清酒才回过了神来：“星祈为什么会这样问？” 檀星祈抿了抿唇：“因为沈应绝那天来查看我胎记的事情。” 星祈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檀清酒：“娘亲从小就叮嘱过我，我身上那胎记事关重要，不可让任何人看见。平日里娘亲也一直用药帮我将那胎记遮住的，后来我会自己遮了，每天沐浴之后第一件事情也是做这个。” “但是那天沈应绝的动作实在是目的性太强，很明显，就是冲着我身上那胎记来的。而且当时，沈应绝看到我那胎记之后，神情并不算十分的惊讶或者是什么，就好像是这件事情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娘亲应该不会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来，那么沈应绝为什么会知道我有胎记？为什么会那样平静？” “后来想了许久，我才想到了这样的可能。” “也不仅仅是因为这样，还因为，我和星祈的容貌长得像定王世子沈潇，这是我们之前就知道了的事情。” “可是沈潇，应该不是我们的爹爹。毕竟，如果沈潇是我们爹爹，娘亲应该不会在知道之后，还这样若无其事。” “以我对娘亲的了解，如果沈潇真的是我们爹爹，那沈潇这段时间，就是不死也得褪层皮的。” “但是没有。” 檀清酒扬了扬眉，原来她在不经意之间，竟然露出了这么多的破绽吗？ “而且，我曾经听闻这府中下人说起过，说端王爷和沈潇，小时候长得其实挺像的。” “所以我就生出了一些怀疑。” 星祈抿了抿唇：“我就设了假设，假设沈应绝是我们爹爹，之前他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对我们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假设沈应绝身上在同一位置，也有同样的胎记。” “那么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檀清酒眨了眨眼，忍不住地在心里感慨着。 她这个儿子，是成了精了吧？ 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聪明得，让她这个自认为见多识广的亲娘，都有些招架不住啊。 “对吗？”偏偏檀星祈还只在定定地看着她，等着从她嘴里得到准确的答案。 檀清酒叹了口气，只能认输。 “嗯，你的猜测，完全正确。” 星祈点了点头，脸上仍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成熟模样，好像这个结果，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原来，真的是这样。 星祈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找到了自己爹爹。 可是……他的爹爹，和他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 星祈沉默了一会儿，才突然又开了口：“这件事情，还是先不要告诉星佑吧。” 第230章 你和端王有过多少次啊？ 檀清酒闻言又抬起眼来看了星祈一眼，她的确没有打算告诉星佑，但是这话从星祈的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格外的有意思。 星祈抿了抿唇：“沈应绝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吧？也不知道我们已经猜到他知道了这件事情吧？” 檀清酒听星祈这样问，就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她这个儿子，可太有意思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嗯，沈应绝还不知道。” “那娘亲，也暂时不想让沈应绝和我们相认的吧？” 檀清酒又点了点头：“对，我不想让沈应绝和你们相认。” “至少现在是不想的。” 沈应绝现在的处境，算不上太好，虽然她知道，沈应绝在暗地里应该是有自己的势力的，但是有自己的势力又如何？ 还不是被人下了这么多年的毒？ 如果不是她出现，沈应绝现在只怕都已经死了。 他连自保都尚且不易，她又怎么可能让沈应绝和星祈星佑他们相认呢？ 现在相认，岂不会被卷入这皇室纷争之中？ 檀清酒抿了抿唇，沈应绝若是没有办法处理好自己身上那一堆烂摊子，她就绝不会让星祈和星佑和他们相认。 星祈低低应了一声：“既然娘亲不想让我们和沈应绝相认，那就先不要告诉星佑了，星佑他性子外向，但是同时，他也保守不住秘密。” 檀清酒又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星佑知道你这么说他，大概是要闹的。” “闹就闹吧。” 星祈倒是无所谓：“总比招惹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来得好。” 檀清酒看着星祈老成的模样，只幽幽叹了口气：“其实，我更希望你和星佑一样，无忧无虑，当一个孩子。” 星祈垂下眼：“我知道，其实我也可以假装和星佑一样，无忧无虑。但是你是我娘亲，我不想在你面前做戏。” “而且，星佑和我，不一样的。” 星祈抬起手来，轻轻摸了摸自己胸前，睫毛轻轻颤了颤：“在我知道这个印记意味着什么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我不能够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了。” 檀清酒有些心疼：“这东西不怪你，你也不用太过担忧，保护好自己就是，我会彻底地，将这件事情给解决掉的。” “很快。” 檀星祈抬起头来看向檀清酒：“娘亲你不要太累，太强迫自己了，我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每天早上我擦药都已经习惯了，娘亲你给我的那药很好，除了不能够遇水之外，没有其他的缺点。” “我下次记得，离水远一点就好了。” 懂事得让人心疼。 檀清酒和星祈正说着话，外面就传来了管家禀报的声音：“娘娘，檀大人来访，说要见一见王妃。” 檀清酒的眼神一下子沉了下来，只眼中闪过了一抹讥诮：“他来得倒是很快。” 檀清酒说完，便又转过头笑着看向了星祈：“你先去和星佑他们玩儿吧，看着点他们，他们两人性子都还挺疯的。” “好。” 檀清酒见星祈应下，便出了主院。 檀允在花厅里面等着，见着檀清酒出来，只眼神往一旁侍候的下人身上瞟了瞟，一副要和檀清酒单独说话的模样。 檀清酒垂下眼，檀允这表现的，也太明显了一些。 檀清酒摆了摆手，让下人都退了下去。 下人刚刚退下，檀允就按捺不住了，只急急忙忙询问着：“我听说，端王昏迷不醒了？这是怎么回事？是真的吗？” 檀清酒点了点头，垂下眼，神情亦是有些沉重：“是真的。” 檀清酒说完便又叹了口气：“王爷身上那毒，本就是奇毒，加上端王爷中毒的时间实在是用些太长了，毒已经入骨。之前我的那解毒丸，也只能够暂时缓解毒药的入侵，但是那毒药，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一些……” “所以，无解？” 檀清酒抿了抿唇：“我暂时还不知道解毒的法子，想要解毒，恐怕只能够找到那下毒之人。” “可是十多年前就开始给端王爷下毒的人，哪里是那么好找的，想找到恐怕很难。” 檀允咬了咬唇：“那怎么办？沈应绝现在就昏迷不醒了，他之前还答应过我，要提携我的啊？可是现在，他都还没有……就已经昏迷了。” 檀清酒眼中讥诮之色更浓了几分，面上却仍旧一副十分悲伤的模样：“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啊。” 檀清酒抬起手来擦拭了一下眼角：“端王爷这毒发的，让我也有些措手不及，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檀允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些烦躁，可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檀允想到这里，只急忙压低了声音问着檀清酒：“之前我让你……让你想方设法地和沈应绝发生关系，怀上他的孩子，你做得怎么样了？” “你若是能够早些勾搭着他到床榻上，也不至于现在来慌乱啊。” 檀清酒轻咬下唇，六神无主的模样：“我和端王爷，的确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我也服下了助孕的药物，可是怀孕这件事情，哪有这么轻易这么容易的啊？” “你六年前不也挺容易的吗？” 檀允说完，见檀清酒脸色一下子变了，才又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端王护着你，现在端王却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没有了人护着你，你可怎么办才好啊？” 檀清酒垂下眼，只轻轻咬了咬唇：“我……我没关系的。” 檀允却仍旧拧着眉头：“你和端王，有过多少次啊？” 檀清酒脸上浮现起一抹红晕：“爹爹。” 檀允却是拧着眉头教训着：“脸红什么？现在可不是害羞的时候，这件事可是很关键的啊。” “有过七八次吧。” 檀清酒信口胡诌。 檀允顿了顿：“好像也不太多啊。” 感慨完了，才又接着叹了口气：“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啊，现在，只能够等了，希望一切顺利吧。” 檀允说完，又望向檀清酒：“我听闻陛下先前已经来过了？” 第231章 将你肚子里的孩子藏起来 檀清酒点了点头应着：“先前端王爷晕倒的时候，我还在外面给人看诊，府中人在通知我的时候，也一并通知了陛下，我到府上没多久，陛下便也来了。” “陛下怎么说？” 檀允害怕檀清酒不理解，便又补充着：“我问的是关于你怎么处置的问题，不是说沈应绝。你和端王到底也还没有成亲，你这……” 檀允叹了口气：“如果陛下说，要让你回到檀府，你就直接告诉陛下，你和端王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也都已经发生过了。” “你可千万不要犯傻，觉得端王这样了，就真的就离开了端王府了。” “即便是到时候端王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直接没了，你也得要占住这端王府，至少，也得要捞够了好处，才能够走啊。” “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你直接怀孕。” “但是也得要做好万全的打算才行。” 檀清酒抬眸看了檀允一眼，眼中讥诮更浓，很快便又垂下了眼：“不用的吧？陛下直接给了我一份圣旨。” “给了你圣旨？”檀允大惊失色：“是让你离开端王府？”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陛下的速度竟然比他还要快。 怎么会这样？ 檀清酒欣赏够了檀允这模样，才又摇了摇头：“不是啊，陛下给了我一道圣旨，直接册封我为端王妃了。” “他还问我要不要一个典礼，如果要的话，就让公鸡代替端王爷与我行礼。如果不要的话，就抽个日子直接入皇家玉牒。” “什么？” 檀允瞪大了眼，这倒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直接册封了你？” “端王妃？” 檀清酒点了点头：“陛下说，这是端王爷之前去为我求的恩典。端王爷对自己的身体情况还是十分清楚的，他是害怕到时候他出了什么事，我会没有人依仗，被人欺负了去。” 檀允经历了一场大喜大悲，只稍稍顺了口气，脸上才浮现起一抹喜色来：“好好好啊，端王爷倒还是个好的，起码还替你将这些事情给考虑好了。” “那你是怎么选的？典礼还是应该要的吧？既然是要嫁，那就风风光光的嫁，让全城都看到，你以后就是端王妃了。” 檀清酒眨了眨眼，满脸无辜：“可是我先前已经拒绝了陛下啊。” “拒绝了？”檀允再次大惊失色：“你怎么就拒绝了呢？” “我是觉得，端王爷还在昏迷中，我大张旗鼓地办典礼不太好，这样一来，不是全城百姓都知道了吗？知道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给端王，想要成为端王妃，连端王爷昏迷不醒了也还要敲敲打打的办事。” “而且，端王爷昏迷不醒，本就应该静养，在这端王府中不顾他的身体情况闹闹腾腾的，不太好。” “加上最重要的……” 檀清酒故意假装四下看了看，才压低了声音道：“最最最重要的是，我现在不知道我是不是有了身孕，不知道我是不是怀了孕。” “怀孕初期最开始那三个月，得要格外小心，稍有不慎肚子里的孩子就容易不保，容易流产。如今端王昏迷不醒，就如同爹爹说的那样，那我肚子里如果有了孩子，那孩子我们必须要保住才行。” “所以，这个典礼，才更不能办。” 檀允听前面两个理由的时候，尚且皱着眉头。 听到最后的时候，眉头才一点点舒展了开来：“不错，你说得倒也不错，你考虑周全，是我想得少了。” “你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有了端王的孩子，那一切，就都好办了，典礼什么的，的确也就不重要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而且，我拒绝陛下，用的是为了不打扰端王爷静养，为了端王爷身体的名头，那陛下不得要感激我，觉得我懂事识大体吗？” “如果端王爷出了什么事，我的依仗，就要从端王爷，变成陛下了，那陛下对我的观感，本就格外重要。我这样说，陛下就会觉得我懂事，对我自然也会更满意几分啊。” 檀允看向檀清酒的目光愈发欣慰：“好好好，这件事情倒是我考虑不够周全了，你说的很对。” “不愧是我的女儿，可真是太聪明了。” “就按照你说的办吧，这典礼，我们就不要了。” 檀允顿了顿，才又压低了声音问着：“如果你身怀有孕了，最早多早能够知道？能够查出来？” “最早的话，半个月后吧。” “那这端王爷，如果他身上的毒不解，他还能活多久呢？” 檀清酒抿了抿唇：“我给他用了护住心脉的药，他虽然不会醒，可是暂时也死不了，至少能够保他半年一年的不死吧。” 檀允点了点头，又暗自松了口气：“半年一年的话，倒是比我想象中还要久一些，还要好一些。” “这样一来，你就对外宣称，就说王爷是昏迷不醒了，不说他身上毒的事儿。” “然后时不时地放出一些风声，说王爷什么眼睛颤了啊，手动了啊，给人一种，端王随时还可能醒过来的错觉。” “这样的话，你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檀清酒点了点头：“爹爹放心，这些我都记下了。” 檀允这才应了一声：“希望你能够怀孕吧。” “最好，一举得男。” 檀允说完，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只朝着檀清酒道：“端王的情况我也大概知道了，我就不去探望端王了，毕竟端王情况特殊，万一我去了，出了什么岔子我也解释不清楚。” “好，我明白的。” 檀允摆了摆手：“你先继续在这端王府住着吧，有什么情况你及时告诉我一声。特别是，如果你发现自己怀孕了，一定要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檀允十分严肃的叮嘱着：“盯着端王府的人太多了，想要他性命的人也太多了，我想，应该很多人都不会希望，端王留下一个孩子。” “所以你一定要先告诉我，我们先将你肚子里的孩子藏起来。” 第232章 探病 檀允说完，又自顾自地蹙了蹙眉：“我们到时候商量商量怎么处理，我们藏起来，但是得要第一时间告诉陛下，得要让陛下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端王的。” “不然时间久了，时间容易对不上，容易引人怀疑。” 檀允已经自顾自地开始盘算起来，就好像，檀清酒现在肚子里，就已经有了这么一个孩子一样。 檀清酒嘴角微微勾了勾，眼中闪过一抹讥诮，面上却是无比顺从，不管檀允怎么说，她也都老老实实地应了下来。 檀允叮嘱了一堆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行，就这些了，我先走了，你自个儿在这府中，也要小心。” “是，爹爹。” 等着檀允离开，檀清酒才低头嗤笑了一声。 檀允，也是一个跳梁小丑。 但是，沈念卿的死，檀允，也脱不了干系。 她也得要，给足了檀允希望，要在檀允以为自己即将平步青云，以为自己要飞黄腾达的时候，再拉他下地狱。 檀清酒满眼皆是算计，只是那算计狠厉之色，在听见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之后，立马便隐匿了去。 “王妃，老奴已经将檀大人给送出去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好，多谢管家。” 檀清酒站起身来，就要去后院。 只是刚刚走到花厅门口，却就又有门房匆匆赶来：“王妃娘娘，管家，冉大人来访。” 檀清酒脚步一顿，似笑非笑：“平日里这端王府门可罗雀，今日倒是热闹。” “行吧，那我今儿个就先在这花厅候着吧，去将冉大人请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今儿个还有多少人来。” 冉云归很快也被带了进来。 檀清酒站起身来同冉云归行了个礼：“外祖父。” 檀清酒这样一唤，冉云归脚步猛然一顿，只皱着眉头看向了檀清酒。 “外祖父？” “我记着，陛下只是给你和端王赐了婚吧？你们还没有成亲的吧？” 这是在暗示，她这样叫有些不合适了。 檀清酒笑了起来：“是，之前是只赐了婚的。” “但是今日因为王爷毒发之事，先前陛下来的时候，就给我带来了册封圣旨。” “册封了我，为端王妃。” 檀清酒实在是有些好奇，沈应绝和冉云归的恩怨的，所以她才故意这样说。 冉云归的目光落在檀清酒身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陛下这样做倒也是应该的，毕竟，你照顾端王，最为辛苦的。” “所以，端王现在怎么样了？我先前听闻，他突然昏迷不醒了？我现在可以去探望探望端王吗？” 檀清酒有些迟疑：“这……” “怎么？”冉云归立马就拉下了脸来：“我不能去？” “不是不能去，只是端王爷现在昏迷不醒，情况不是太好，我也不敢保证，端王爷会不会突然出什么事。” “我只是想着，如果冉大人去探望端王爷的时候，端王爷出了什么事，恐怕冉大人到时候，也不好……” “这是说的什么话？” 冉云归抿了抿唇：“端王可是我的外孙，他如今这样了，我难道还害怕去探望他？” “走，带我过去。” 檀清酒点了点头：“那好吧，冉大人这边请。” 檀清酒心里如同明镜一般，她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寻常人多半就会歇了去探望的心思了。 可是冉云归却是丝毫不惧。 恐怕也并非是不惧。 只是想要看一看，沈应绝现在的情况究竟是什么样。 他是真的毒发还是假的毒发。 檀清酒带着冉云归去了沈应绝的房中，冉云归快步走到了床边，在床边坐了下来，只抬起手来摸了摸沈应绝的脸：“阿绝，你醒醒啊，我是你外祖父啊，我来看你了。” “你之前带着端王妃到冉府来的时候不是都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说毒发晕倒就毒发晕倒了呢？” 檀清酒看着冉云归手在沈应绝的脸和脖子上摸了一圈，而后才稍稍退开了一些，只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这是在确定，床上躺着的人，究竟是不是沈应绝了。 看床上的人，有没有戴人皮面具。 冉云归抬起眼来，看了看一路跟在他身后的那侍从，才又开了口：“我带了一个大夫来，也是民间十分有名的大夫。” “我知道檀神医医术高超，但是这个大夫和檀神医擅长的领域不太一样，他比较擅长毒术方面的，我想着，会不会对阿绝身上的毒比较了解呢，所以就带来了。” “不知道檀神医可否让他给阿绝看看？” 檀清酒心里冷笑，这是要确定，沈应绝是不是真的毒发昏迷的了。 檀清酒眨了眨眼，只点了点头：“如果真的在毒术比较厉害的大夫，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的确不太精通毒术，不知道这位大夫是……” “齐云山，齐钊。” 檀清酒点了点头，这个名号，她倒是听闻过。 檀清酒目光落在齐钊的身上，齐钊是个毒医，也挺神秘的，但是，他为何会和冉云归在一起？ 难道沈应绝身上的毒，就是这个叫齐钊的毒医给研制出来的毒药？ 檀清酒心里暗自猜想着，面上却是一副惊喜模样：“原来是齐大夫，我听闻过的。” “齐大夫给端王爷看看吧，我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齐钊这才行了个礼，在床边坐了下来，将手搭在了沈应绝的手腕上。 檀清酒眯了眯眼，她倒也不怕。 她此前专门研究过沈应绝身上那毒，给沈应绝吃的那药，让沈应绝的症状和脉象，都几乎与毒发时候一模一样。 她之前已经查看过好几次了，不会出岔子。 果然，檀清酒看见，齐钊在诊脉之后，只站起身来朝着冉云归点了点头，才开了口：“太晚了。” 冉云归连忙配合着齐钊开始唱戏：“太晚了？什么太晚了？” “端王爷这毒，如果发现的早一些，也还有得治。但是他现在已经毒发了，毒入血脉，太晚了。” 檀清酒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就没有办法了吗？” 第233章 来人啊 齐钊摇了摇头：“很难。” 齐钊抬起眼来，看向檀清酒：“你给端王爷，用过药？” 檀清酒点了点头，又幽幽叹了口气：“用过，我想着，我虽然暂时没有为端王爷解毒的法子，但是也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端王爷被剧毒侵蚀而死。” “我就用药先护住了端王爷的心脉，确保王爷的心脉不会被毒性侵蚀。虽然即便是这样，端王爷也只能够保持这样昏迷不醒的活死人状态，只能够有的脉搏心跳，但是只有活着，才有机会，不是吗？” “我跟陛下说了……” 檀清酒目光落在沈应绝的身上，眼角余光却是在扫视着冉云归。 “我跟陛下说，虽然我不能够救端王爷，但是端王爷也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哦？”冉云归眯起眼来，眸光闪了闪：“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还有什么机会？连你，连齐大夫都治不好。” 檀清酒抬眸：“还可以，找到当年给端王爷下毒的人啊。” “只要找到当年给端王爷下毒的人，他既然能够下毒，手里十有八九，是有解药的。” “我护住端王爷的心脉性命，陛下找到当年下毒那个人，说不定，还有机会。” 冉云归睫毛轻轻颤了颤，虽然十分细微，但是并未逃过檀清酒的眼。 “下毒之人？不是说，端王中毒，是在很多年前吗？这么多年了，还能够找到下毒之人吗？” 檀清酒垂下眼，声音微微有些发闷：“虽然端王爷中毒是在很多年前，但是这么多年，端王爷一直没有毒发的原因，不就是因为，那下毒之人，也一直在固定的时间给端王爷服用短期的解药吗？” “按照这毒性蔓延的速度，可以推断，那人上一次给端王爷服用解药，应该是在三个月前。” “每个月都在按时喂端王爷服用解药，最后一次是在三个月前，只根据这两样去找，其实就能够排除很多人。应该，会比找下毒之人要容易一些的吧？” 冉云归抬眸看了檀清酒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冷色：“端王爷倒是聪慧过人，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呢？” “所以，陛下愿意去查？” “为何不愿意？”檀清酒歪了歪脑袋，似乎真的十分疑惑的模样：“端王爷可是陛下的儿子，即便是端王爷身患怪病，即便是端王爷与陛下并不亲近，可是端王爷也依然是陛下的儿子啊。” “而且，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十年如一日的在端王爷身上动手脚，这对于陛下而言，也是一种挑衅吧？陛下也会觉得，那人既然能够突破他的重重护卫，给端王爷下毒，说不定有一天，也会将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所以，这件事情，陛下是必须要查的。” 冉云归微微眯起了眼来，脸色变得微妙了起来。 “外祖父觉得我说的对吗？”檀清酒定定地看着冉云归。 冉云归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对，你说的很对。” 只是嘴里这样说着，眼神却沉了下来。 “我也就是听闻了消息，来探望探望端王而已，知道端王的情况了，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能够帮端王，我还是先回去吧，我回去跟端王的外祖母说一说。” “她担心得很，但是因为最近身体不太好，也就没有过来。” 檀清酒点了点头：“好，劳烦外祖父了。” 冉云归带着齐钊刚刚起身，檀清酒就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将先前齐钊和冉云归碰过的地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却就在沈应绝的手腕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出血点。 “哎呀！”檀清酒骤然叫喊出声。 外面守着的管家连忙跑了进来：“王妃，怎么了？怎么了？” 檀清酒握着沈应绝的手，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了齐钊和冉云归：“他们，他们刚刚对端王爷下手了。” “他们要谋害端王爷！” 冉云归与齐钊似乎完全没有想到，檀清酒检查的这么快，发现的这么快，而且会突然发难，只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冉云归沉下了脸，厉声呵斥着：“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竟敢污蔑我？” 檀清酒抬起沈应绝的手来：“方才就只有冉大人和齐大夫碰触过端王爷的手，如果不是你们，端王爷手上这几个出血点是从哪儿来的？” “他手上这几个点的颜色还是鲜红的，应该是刚才被人用针之类的利器给刺的。” “我怀疑，他们用的是毒针。” 冉云归面沉如水，只紧咬着牙关：“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檀清酒满脸恐惧地看着冉云归，咬着唇挺直了背脊：“我怀疑，冉大人想要对端王爷不利。” 管家的目光从檀清酒和冉云归三人身上扫过，只连忙道：“此事兹事体大，老奴立即派人入宫，禀报给陛下。” 檀清酒点了点头，心里暗自打着算盘。 冉云归和齐钊被府中侍从看管了起来，冉云归脸色黑得吓人，只一直定定地盯着檀清酒，似是想要用眼神将檀清酒给杀掉一般。 沈彦淮倒是来得很快，不到一个时辰，沈彦淮就带着人来了。 一进屋，沈彦淮就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冉云归这才幽幽叹了口气：“陛下，老臣冤枉啊，老臣不过是听闻端王爷毒发昏迷，所以专程来探望探望端王爷，结果我们刚刚探望过端王爷之后，端王妃却突然叫喊起来，说我们要害端王。” “老臣是端王的亲外祖父啊，我怎么可能会害他呢？我还是专门带了毒王齐钊齐大夫过来的，本来是想要给端王看看他的毒能不能解的。” 沈彦淮看向檀清酒：“怎么回事？” 檀清酒垂下眼，睫毛颤抖着：“回禀父皇，先前冉大人和这位齐大夫说来探望端王爷，我想着齐大人是端王爷的外祖父，这才同意了。” “谁知道，冉大人一进来之后，就开始表现得十分奇怪。” “奇怪？” 檀清酒点了点头：“他先坐在床边，用手将端王爷的脸和脖子都摸了一圈。” 第234章 针眼 沈彦淮听到这里，眯着眼朝着冉云归看了一眼，面色森冷。 檀清酒接着道：“当时他摸王爷的脸和脖子的时候，那神情模样，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是我想着冉大人毕竟是王爷的外祖父，应该只是我多想了，所以我也没有说什么。” “后来，冉大人说他请来了毒医，要给王爷看看。” “我问了这位毒医的名字，他的名号我倒是的的确确听过的，我想着我并不擅长解毒制毒之术，这位先生兴许能够找到端王爷的病症所在。” “所以，我就让他给端王爷看诊了。” 檀清酒顿了顿，看了那齐钊一眼：“只是因为之前冉大人不同寻常的动作，在这位齐大人看诊的时候，我专程留意了一下。” “我其实也没看出什么，只觉得这位齐大夫诊脉的时候小动作似乎有点多。” 沈彦淮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解：“小动作有点多？” 檀清酒点了点头：“诊脉的时候，本来只需要将一两根手指搭在病人的脉上，便可诊脉，但是这位齐大夫，先是捏住了王爷的手腕，而后又在王爷的手上摩挲了好一会儿。” “而且他的衣袖比较宽大，几乎将他的动作都给遮盖了。” “我虽然看不见他在做什么，却总是觉得，这里面透着诡异。” “所以，他们刚刚说要离开，还尚未离开，我就连忙去检查了一下端王爷身上。” “我将他们碰触过的地方都一一检查了一遍，果然发现了端倪。我在端王爷的手上，发现了好几个新鲜的出血点。” “像是被银针刺过之后的出血点。” “陛下，你瞧。” 檀清酒将沈应绝的手拿了起来，给沈彦淮看。 沈彦淮走过去，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是有几个不明显的针眼。” “是。”檀清酒点了点头：“针眼因为创伤比较小，所以愈合是比较快的。如果当时我没有发现的话，后面很容易就会被人忽略了过去。” “但是我当时发现这些针眼的时候，当时这针眼还是新鲜的，还有鲜红的血渗出。” 冉云归深吸了一口气：“你血口喷人，你要是这么说，我还可以说是你自己趁着检查的时候弄出了几个针眼来，然后栽赃嫁祸给我们呢。” 檀清酒抬起眼来：“如果冉大人要这么说，那这件事情也就好办了。” “首先，这是针眼。” “这应该大家都认可的吧？毕竟，除了针，应该也没有其他的东西能够弄出这样的痕迹来。” 屋中众人都没有反驳。 檀清酒这才点了点头：“既然大家都认可这是针眼，这就好办了啊。” “只需要搜一搜，看一看谁身上，特别是，谁的袖袋之中，藏有针，不就知道了吗？” 檀清酒说完，便又转过了头再次看向沈彦淮：“而且，我最担心的是，那针上有毒。” 沈彦淮的脸色更沉了几分：“针上有毒？” “针上有没有毒，把脉看不出来吗？” 檀清酒摇了摇头：“如果是立即就能够发作的毒药的确是能够看出来的，可是如果是那种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发作的毒药，刚刚中毒的时候，其实是很难发现的。” “且齐大夫本来是毒医，在制毒这件事情上，他可是十分厉害的，想要瞒天过海，那可太容易了。” “所以，得要搜身，找出那刺了端王爷的针出来，然后仔细检查检查，那针上，究竟有没有毒。” “既然冉大人怀疑是我，那我请求陛下，派遣宫女来连我一并搜身便是。” 沈彦淮点了点头：“甚好，来人，搜身。” 齐钊神情微微变了变，只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沈彦淮看着齐钊的反应，脸色愈发森冷了几分：“搜！” 宫女侍卫一并上前，檀清酒施施然伸开了手，任由着宫女搜了身。 “陛下，王妃娘娘身上并无银针。” 很快，那边搜身也有了结果：“陛下，在冉大人和齐大夫的身上，都搜出了银针。” 檀清酒眯了眯眼，转过头看向冉云归和齐钊，只冷笑了一声：“齐大夫身上有银针，还可以说因为齐大夫虽然是毒医，但终归也还算是大夫，所以身上有银针也尚且在情理之中。” “可是冉大人身上竟然也有银针，这未免就有些太过奇怪了吧？” 沈彦淮看向冉云归的眼神带着几分思量，只沉吟了片刻，便转头看向了檀清酒：“将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银针拿过来，给王妃检查检查。” “是。” 侍从很快呈上了银针。 檀清酒目光落在那银针上，细细打量了片刻，又用手帕捏住银针，将银针放入了她准备好的水中。 “怎么样？” 檀清酒眯起眼来：“从表面上来看，这银针，无毒。” 冉云归听檀清酒这么说，立马就开了口：“银针本就是为了试毒的，若是银针有毒，早变成黑色了，怎么会还是这样亮堂的颜色？” “我虽然不是大夫，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也难免会害怕有人给我下毒，所以我随身备着银针，只是用来试毒而已。”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今日，在这里，遭遇这样的污蔑。” 檀清酒抬起眼来，轻飘飘地看了冉云归一眼：“冉大人稍安勿躁，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这些银针，从表面上来看，是无毒的。” “但是我最近，却是在一些奇闻异志上，发现了一些新的下毒方式，便是利用这银针。” 檀清酒将那银针从水中取出，细细打量了片刻，才又将银针拿到了沈彦淮眼前：“陛下你瞧，这银针的针尖，似乎，是不是，像是镂空了的？” 沈彦淮皱了皱眉：“镂空了？” “这银针这般细，如何……” 沈彦淮正想要问这银针这么细，如何镂空，便瞧见那银针的针尖中央，有一个黑色的，像是洞一样的东西。 果然像是有人用极其精细的手段，将这银针给掏空了一样。 “所以，这毒，极有可能，就藏在银针里面，而不是表面。” 第235章 七窍流血 沈彦淮猛然抬起头来：“藏在里面？” 檀清酒点了点头：“有些毒，是毒水，放在银针里面，比较不会引人怀疑。而且，正如先前冉大人所说，因为银针原本就有试毒的作用，所以，就可以很方便的利用银针的这个特性，不动声色，不引人注意地，将毒给下了。”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就比如，今日我与冉大人一起用饭，冉大人用饭之前，说他有饭前试毒的习惯，所以想要先试试毒。” “这种时候，我出于尊重，肯定是会同意的。” “冉大人用这银针试了毒，银针颜色未变，这种情况下，作为与冉大人同桌的我，我可能也会觉得，这饭菜是十分安全的，可以吃。” “可是，却不会想到，桌子上的饭菜可能原本根本是没有毒的，但是，冉大人在试毒的时候，反而借着试毒的名义，往菜里面下了毒呢。” 檀清酒这样说着，就看见沈彦淮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檀清酒留意到了，却只装作没有看到，接着道：“至于齐大夫，就更好办了。” “齐大夫大可在给人看诊的时候，说需要施针，然后拿出这银针，给病人施针。” “神不知鬼不觉，别人都以为齐大夫是在治病，谁能想到，他其实是在下毒呢？” 冉云归脸色亦是变了好几变：“端王妃，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叫做污蔑，你这是血口喷人！” 檀清酒转过头看向冉云归：“冉大人这般激动做什么？” “我也只是看见这银针里面被人镂空了，所以想到了有这样的可能而已。” “具体是什么样，这银针里面，是不是真的有毒，尚且需要仔细的验一验了。” 沈彦淮眉眼泛着冷：“怎么验？” 檀清酒打量着那银针：“银针太细太小，很难设计机关。所以，这银针，十有八九，只需要这样立着，如果银针中有毒液，就会一点一点的流出来。” “这样一来，不管是试毒，还是针灸的时候，毒液才会流出，才方便下毒。” 檀清酒抬眸：“最好的办法就是，这银针是从谁身上搜出来的，就将这银针扎入谁的身上，就知道，这银针究竟有没有毒了。” 沈彦淮哈地笑了一声：“好极，我也觉得这个法子十分的不错，那就按照端王妃说的做。” “将这些银针，都扎入冉大人和齐大夫的身上，好看一看，这银针究竟有没有毒。” 冉云归脸色难看：“陛下，你怎么能够这样？你可不能轻易受人蛊惑了啊。” 沈应绝目光冷冷：“受人蛊惑？” “这银针是从冉大人你的身上搜出来的，我又将这银针扎入你身上，如果这银针没有什么问题，那冉大人为何反应这么大？为何要害怕？” 冉云归咬了咬牙，只转过头看向了齐钊。 齐钊朝着冉云归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冉云归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只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伸了出来：“我可以让人将这银针扎回我身上，可是如果这银针没有毒，那端王妃，是不是也应该，好好的给我一个交代？” “我已经这么老了，都黄土淹到脖子的人了，可是却竟然还会受人这样污蔑，我心中，实在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啊！”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冉大人这般自信？还是说，这银针里面的毒，对寻常人而言，并非是毒呢？” “毕竟，端王爷身上有针眼是真，冉大人和齐大夫身上带着这奇怪的银针，也是真。” “只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是，端王爷身中剧毒，只是因为我用护心脉的药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 “那么会不会，这银针中的东西原本无毒，但是放在段王爷的身上，却就是剧毒了呢？” 沈彦淮抿了抿唇：“事情真相究竟是什么样，只需要验一验就知道了。” “来人，先将银针扎入他们身上。” “是。” 内侍连忙应了声，拿了银针上前了。 齐钊倒是一脸淡然地伸出了手，仿佛全无任何惧怕的模样。 冉云归脸上虽然有些恼怒之色，最后却也还是伸出了手来。 银针没入了两人手腕，停留了一段时间，才被取了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似乎都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冉云归冷笑地看了檀清酒一眼：“我都已经说过了，这只是寻常的银针，可是陛下和端王妃却不信，瞧，都这么久了，我和齐大夫都仍旧好好的，现在，端王妃还有什么好说的？” 檀清酒睫毛微微颤了颤，没有作声。 “你也别拿什么，这银针里面的东西，只对端王爷有效来说了，事发之后已经这么久了，端王爷现在，不也仍旧好好的吗？” 冉云归话音刚落，一旁一直站着没有作声的管家突然惊呼出声：“陛下陛下，快看啊，王爷他他他……” “他七窍流血了啊。” 沈彦淮猛然转过身，就瞧见床榻上躺着的沈应绝七窍都流出了鲜红的血。 沈彦淮瞪大了眼，眼中满是惊慌之色，只急忙高声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沈彦淮急急忙忙转过身看向檀清酒：“端王妃，你看去看看，端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檀清酒急忙应了下来，只快步在床榻上坐了下来，给沈应绝把脉。 沈彦淮面上满是恼怒：“冉大人，这就是你说的，你没有做任何手脚？那端王这是怎么回事？” “老臣如何知晓，老臣……” 冉云归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鼻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 冉云归低着头，声音微微顿了顿，随即就看见，有一滴鲜红的东西，落了下来，落到了地上。 是血。 “冉大人也流鼻血了！” “还有齐大夫！” 冉云归愣愣地盯着那一滴滴落下的血色，愣了半晌，忍不住喃喃自语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沈彦淮却压根没有理会他的自言自语，只笑容森冷：“冉云归，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还说，这不是你下的毒？” “你还说，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是端王妃在陷害你？” “那些银针，可都是从你和齐钊身上搜查出来的，从头到尾，都没有过过端王妃的手。” 冉云归仍旧没有反应过来，只张了张嘴，却发现鼻血还在不停地滴落。 冉云归急急忙忙抬起头来看向了齐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血是怎么回事？它为什么止不住了？” 齐钊也是满脸茫然：“我不知道啊。” “还装是吗？” 沈彦淮气急败坏：“来人，将冉云归和齐钊带下去，关押起来！” 檀清酒已经把完脉，站起了身来。 沈彦淮便也顾不上冉云归他们了：“怎么样了？端王怎么样了？” 第236章 当天夜里就找上了门 檀清酒咬了咬唇，只摇了摇头：“我只感觉，王爷体内的毒，好像蔓延的速度更快了一些。但是因为我之前给王爷吃的药，像是在王爷的心脏附近筑起了一道墙，那些毒侵入不进去，便只能够在其他地方更活跃，所以才导致王爷七窍流血。” “我不知道他们下的这个毒，对王爷后续的治疗和毒情的发展会不会有什么影响，目前来看，大概因为冉大人他们不知道我给王爷吃的是什么药，所以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及时针对我给王爷吃的药研制毒药，所以可能影响并不是太大。” “只是我也不太确定，当务之急还是早些将那下毒之人找到，找出解药。” “不过……” 檀清酒皱着眉头沉默了，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不好说的模样。 “不过什么？”沈彦淮急忙追问着。 檀清酒这才又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不过，我心里有一个疑惑，其实从刚才就一直有了，只是刚才冉大人和那位齐大夫在，我害怕我说出来，会打草惊蛇，所以不太好讲。” 檀清酒咬了咬唇，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和不确定：“我在想，冉大人和那位齐大夫，为什么会知道端王爷中的是什么毒呢？” “为什么竟然还能够猜到，端王爷的病情进展到了什么地步呢？毕竟只有知道端王爷是中的什么毒，猜到端王爷的病情进展到了什么地步，才能够研制出让端王爷的毒蔓延更快的毒药啊？” “而且，端王爷昏迷到现在都才两三个时辰的时间，冉大人他们就来了，还一切都准备妥当，毒药，以及那镂空的银针，明显是早有准备的啊。” 檀清酒说了不少，但是却独独没有点出自己想要说的话，只点到为止。 果然，也不用檀清酒说出来，沈彦淮就已经很快反应了过来：“端王之前身上的毒，有可能是冉云归下的？” 檀清酒连忙摆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冉大人和这位齐大夫，对王爷身上的毒的了解，实在是太了解了。但是据我之前问过管家所知，冉大人从未带大夫来给端王爷看过诊啊。” “也不一定是冉大人下的毒，但是我觉得，以他们对这毒的了解程度，说不定，他们真的会有解药也说不定呢。” 沈彦淮只眯了眯眼，不知道有没有相信檀清酒的话。 沈彦淮转过头看向沈应绝，沉默了很久，才又问着檀清酒：“你之前说，他身上的毒，大概有多少年了？” “十多年，十五年应该是有的。” “十五年。” 沈彦淮眯起眼来：“十五年，那时候，端王已经单独立府，搬到了宫外。” “冉云归……” 檀清酒知道沈彦淮在想什么，据她所知，端王搬出来之后，冉云归因为是端王的外祖父，时不时地回来探望端王。 沈应绝因为出生之后没有多久就入了冷宫，单独立府之后，也就只有冉府的人来的比较多一些。 加上她今天的引导，沈彦淮定然是会怀疑冉云归的。 沈彦淮果然冷笑了一声：“行了，朕知道了，这件事情朕会派人去查，会尽快给你一个答复，你先好好照顾好端王。” “是。” 沈彦淮转身一甩衣袖出了门，内侍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管家也很快跟了上去。 檀清酒听着脚步声渐渐走远，只在床榻边坐了下来，目光落在了沈应绝的身上。 檀清酒抬起手来摸了摸沈应绝的脸，挡住了沈应绝的身子，手一点一点下滑，而后将沈应绝胸前的衣裳给的拉了开。 这一次，夜北并没有跳出来阻拦。 檀清酒一眼就看见了沈应绝的胸前。 檀清酒眯了眯眼，沈应绝胸前，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檀清酒皱了皱眉，目光盯着那上面看了好一会儿，又抬起手来，在沈应绝胸前，星祈有印记的那个位置轻轻的擦了擦。 仍旧什么都没有。 檀清酒拧着眉头将沈应绝的衣襟拉拢，心里暗自想着，沈应绝在他身上用了什么东西，将那印记给遮住了？ 为什么会没有？ 不应该的啊…… 沈应绝去查看星祈的印记的时候，星祈说，沈应绝像是知道他哪儿有印记一样，直接就奔着那里去了，根本没有丝毫犹豫的。 那位置，应该是对的才是啊。 檀清酒皱了皱眉，为什么沈应绝的没有呢？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檀清酒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沉默地叹了口气，帮沈应绝将被子盖好了：“王爷啊，你瞧，你才刚刚昏迷不醒，你的外祖父就带着人欺负到你头上来了，幸好我小心谨慎，才发现了端倪，不然……” “王爷啊，你就这样昏迷了过去，你让我可怎么办啊？” “我真的，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 “虽然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当这一切来临的时候，我觉得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王爷放心，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将那给你下毒的人抓出来，帮你解毒的。你可千万，不要丢下我啊……” 檀清酒说完，便趴在床榻上开始呜咽了起来。 过了会儿，夜北才又重新出现了：“皇帝的隐卫已经离开了，王妃可以起来了。” 檀清酒这才直起了身子，漫不经心地将沈应绝的被子又掩住：“我就知道，先前皇帝离开之后，你没有第一时间出现，我猜想，应该就是皇帝或者是冉云归还留有人在这里盯着，想要看一看我会不会露出马脚。” “我才专门唱了这么一出戏。” 也正是因为猜到了这个，猜到了，皇帝的暗卫在，夜北肯定是不可能出现的，所以她才明目张胆的借着盖被子的名义，掀开了沈应绝的衣襟。 檀清酒整了整衣裳：“好了，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也就先下去了。有什么事情知会我一声就是，冉云归那边，也烦劳夜侍卫多多看着了。” 檀清酒施施然离开，只是却没有料到，当天晚上，沈应绝就直接找上了门…… 第237章 身体的秘密 檀清酒是在睡梦之中，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碰她的衣裳的。 檀清酒猛然就惊醒了过来，几乎想都没有想，就握住了枕下的银针，飞快地朝着那人刺了过去。 只是银针刚刚刺过去，手就被人给抓住了。 “王妃要谋杀亲夫？” 沈应绝的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檀清酒一愣，才看向了沈应绝。 “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来了？”沈应绝握着檀清酒的手，将她手中的银针给取了下来，随后才重新开了口：“白日里，我吃了王妃给我的药假装昏迷不醒的时候，王妃对我做了什么，王妃还记得吗？” 檀清酒眨了眨眼，沈应绝难道不是应该有急事要去处理，所以才假装昏迷的？ 怎么还有时间来她这里，找她秋后算账？ 檀清酒眼珠子转了转，只轻咳了一声：“王爷说什么？我对王爷做了什么？” “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就给王爷诊了脉，然后帮王爷唱了一出戏，让皇帝怀疑上了冉云归而已啊。” “是吗？”沈应绝啧了一声：“那趁着我昏迷不醒，两度脱我衣裳，甚至在后面一次，还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人，不是王妃你吗？” “王妃娘娘，我的清白都毁于王妃娘娘之手了，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是不是应该，对我负责了？” “……” 檀清酒沉默了，虽然先前她明明知道沈应绝有知觉有意识，还非要那样做，是为了逗一逗他，报复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沈应绝竟然会…… 檀清酒咬了咬唇：“端王爷不是有急事要去处理吗？还不赶紧去？” “没事，来找端王妃算一算这笔账的时间还是有的。” “所以，端王妃要如何对我负责呢？” “要不，我们先将这洞房给入了吧？毕竟，皇帝不是已经下了圣旨了吗？王妃如今可是名正言顺的端王妃了，是我的妻子了。” “既然已经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了，那洞房，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吧？” “而且，我听闻，端王妃还跟檀大人说了，说你说不定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了。” 沈应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既然端王妃的话都已经放出去了，那我们就得要抓紧时间了，要不然，等个一两个月，王妃肚子没有大，肚子里没有孩子，那事情可就大了。” “我们现在抓紧时间，将孩子给造出来，倒是还有机会。” “端王妃放出去的话，撒下的谎，那我作为丈夫的，自然应该要帮着圆回来。” 檀清酒咬了咬牙：“滚吧你，不需要，怀孕这种事情，端王爷在不在，我都可以做到。” “毕竟，这京城中也不仅仅只有端王爷一个男子。” 沈应绝径直上床，将檀清酒往床榻上压：“端王妃还想要别的男人的孩子？” “想都不要想。”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端王爷管得了我？毕竟端王爷此去得一两个月，而且做的事情定然十分危险，端王爷生死不明，那我自然就有机会了。如果端王爷一不小心一命呜呼，那我更是名正言顺啊……” 沈应绝身子越凑越近，脸几乎快要和檀清酒贴在一起：“端王妃这是担心我？” “……” 檀清酒忍不住地瞪大了眼，眼中满是茫然：“什么？什么担心？” 沈应绝却是轻笑了一声：“因为担心我出去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所以专门说这样的话来激我？” 沈应绝嘴角勾了勾，忍不住地在檀清酒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嗯，王妃的心我知道了，放心好了，我会好好保重好自己的，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檀清酒不知道沈应绝为什么就将她的话解读为了担心，虽然她心里可能的确有一些担心吧，但是……最主要的，难道不是为了报复他吗？ “谁担心你？”檀清酒咬了咬牙：“你不要自作多情好吗？”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我知道的，都说，女孩子总是口是心非，果然如此。” “……” 檀清酒暗自咬了咬牙，她这是说不通了是吗？ 这人怎么就这么……这么自恋呢？ “走开。” 沈应绝垂眸轻笑了一声：“之前端王妃专门趁着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帮我宽衣解带，看到了什么？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檀清酒眯着眼打量着沈应绝，黑暗之中，檀清酒只能够看到一个明显的轮廓，只能够听见沈应绝的声音，只是…… 檀清酒冷笑了一声：“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端王爷身上藏着秘密。” 檀清酒此话一出，就明显的感觉到，沈应绝的身子微微顿了顿。 十分细微的，但是因为沈应绝靠的离她实在是太近了，沈应绝任何轻微的动作，都几乎逃不过檀清酒的感觉。 檀清酒眯了眯眼，心里暗自想着，沈应绝这样的反应，是因为他心里心虚吗？ 沈应绝身上肯定是有印记的，正因为那印记在他身上存在了很多年，而且是他一直隐藏着的秘密，正因为是秘密，所以当她提起的时候，沈应绝的身体才会比他脑子更快的反应。 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檀清酒想着，就听见沈应绝的声音响起，和平常没有什么差别的声音：“秘密？什么秘密？” 沈应绝笑了起来：“那……既然王妃说，脱了我的衣裳发现了我的秘密，那王妃想要，好好的探查探查我的秘密吗？” 檀清酒咬牙切齿，沈应绝这个人，根本不是人。 什么时候了，竟然还能开车…… 檀清酒没理会沈应绝的话，只径直道：“我发现了，你的身体，肌肉纹理结实，俨然是练武多年的身体，都说端王爷体弱多病，看来，传闻并不符合啊。” 沈应绝眨了眨眼，笑了一声：“王妃说的，发现了我的秘密，指的是这个？” “不然呢？” “难道王爷身上还有什么其他的秘密？” 沈应绝没有理会檀清酒的问话，只径直问着檀清酒：“我想要问一问我的王妃，如果你知道有一个人骗了你，你会怎么处置？” 第238章 告别 檀清酒眼珠子转了转，几乎是立刻的，就明白过来沈应绝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了。 因为沈应绝之前骗了她，沈应绝这是在给自己以后做铺垫吗？ 檀清酒嘴角勾了勾：“骗了我？我之前似乎就已经说过了，这世界上，骗过我的人，大部分，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还有一些，也已经半边身子都踏入棺材了。” 沈应绝幽幽叹了口气：“那如果有人骗了你，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他？” “怎么样才能原谅他啊？”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歪着脑袋想了想：“我觉得得要看他表现吧，如果他能够诚心忏悔，而且对我俯首帖耳，做牛做马，任凭我差遣，我指东他决不能往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想要喝水的时候他得要给我倒水，我想要吃饭的时候，他得要给我盛饭。他所有的东西，只要我想要，他就得要乖乖给我。” “而且以后，绝不能够再骗我。”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兴许还能够考虑考虑原谅他。” 沈应绝眨了眨眼：“这么简单吗？” “就是像是一个贴身丫鬟侍从一样的，照顾好你的饮食起居那些吗？” “差不多吧？” 沈应绝啧了一声：“感觉听起来还挺简单的。” 檀清酒笑了：“听起来简单的事情，做起来，未必简单。” “而且，端王爷问的这样仔细，难道是端王爷骗了我什么？” “如果是端王爷骗了我的话，那看在端王爷对我还算不错的份上，我可以稍稍的给端王爷一点优待。” 黑暗之中，檀清酒就感觉沈应绝在她耳边笑出了声来，声音是难得的愉悦：“优待？那王妃要给我，什么样的优待呢？” “因为我对王妃不错，所以可以给我一点优待，那么，我现在与王妃，也算是夫妻了，既然是夫妻了，那夫妻之间，是不是也应该有一些优待啊？” 檀清酒眨了眨眼：“端王爷这就有一点点，得寸进尺了啊。” “而且，不管是什么优待，端王爷也得要等你现在手上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才有时间来向我请罪吧？” “那首先，端王爷得要平平安安的回来，才能够和我谈优待不优待的事情吧？” 沈应绝闻言又笑了起来：“王妃都已经两度提起，让我平平安安的回来这种话了，看来，王妃是真的，十分的关心我啊。” “王妃放心，我肯定是会好好的回来的。” “等王妃回来，我再来，向王妃请罪。” 檀清酒扬了扬眉，莫名觉得，沈应绝应该是猜到了什么。 檀清酒抬起眼来看向沈应绝，他将向她请罪这种话说的这样理所应当，应该是猜到了她之所以会掀开他的衣裳看他的胸前，是想要确认，他的身体上，是不是有印记。 而她想要确认这个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她知道了他去查看星祈印记的事情，而且，有了怀疑。 檀清酒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好啊，我等着。” 沈应绝又笑了起来：“而且，我不仅要回来给王妃请罪，还得要让王妃为我负责呢。我如何敢，不好好的回来啊？”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只抬脚朝着沈应绝踹了一脚：“滚吧。” 沈应绝笑了一声，直起身子。 顿了顿，才又问着：“星祈还有星佑，还有子骄他们那边，需不需要我留些侍卫盯着？” “不必，我会安排的。” “这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操心你自己去吧。” 檀清酒话说的毫不客气，沈应绝只笑了一声：“知道了。” “等我回来，我给你带一些特产回来。” 檀清酒翻了个白眼：“你这人真是，好烦啊，话真多，赶紧走吧。” 沈应绝轻声啧了一声，面上带着笑：“唉，我之前看着别人的丈夫离开的时候，他们的妻子都是依依惜别的，十分舍不得。我怕原本还想要体验一下的，可是为何，到了王妃这里，事情就变得不太一样了呢？” 檀清酒冷笑了一声：“要依依惜别是吗？我也可以啊，你需要吗？要不我给你演一个？” 沈应绝听着檀清酒这语气，连忙摇了摇头：“不了不了，受不住。” 沈应绝笑着站起了身来：“京中也不太平，你在这里，自己多加小心，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告诉夜北，他会知道，什么事情应该找谁去帮忙处理。” “知道了。” 沈应绝仍旧没有离开，只又幽幽叹了口气。 檀清酒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你到底走不走啊？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像什么样子？” 沈应绝哀怨地看了檀清酒一眼，虽然黑暗之中，压根什么都看不见：“我第一次觉得，这么不想离开这里。” “大概这就是，有了家有了孩子有了牵挂的感觉？” 檀清酒身子微微一顿，这人，还在隐晦的试探是吗？ “你什么时候有了孩子？府中三个孩子，都是我的孩子，与你何干？” “你的孩子，不也是我的吗？王妃可不能够这样无情啊，毕竟，圣旨都还在那里摆着呢。” “好了，我走了。” 沈应绝说完之后，人便飞快地消失了。 檀清酒眯了眯眼，看着刚才沈应绝站着的地方，只长长地吁了口气。 “狗东西。” 檀清酒冷哼了一声：“烦死了，磨磨唧唧。” 只是念叨完，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额头上被沈应绝亲过的地方，脸却忍不住地微微有些红，心里也有一种空虚的感觉。 檀清酒叹了口气，烦死了，她是被沈应绝给影响了。 她得要找点事情做才行。 檀清酒想着，便站起了身来，走到桌子旁，拿起桌子上的火石，将灯点亮了。 檀清酒点亮了灯，便又从一旁放置着各种各样药材的架子上取下了一些药材，一点一点的称量，碾碎，然后做成各种各样的药丸。 刚刚做了几颗，门外就响起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随即是青黛的惊呼声：“谁？谁在里面？” 话音刚落，青黛就冲了进来。 第239章 观望 “大胆刺客，竟敢私闯端王府！” 檀清酒抬起眼来，一脸无言地看向青黛：“干什么呢？你这是？唱大戏呢？” 青黛愣住，只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檀清酒，又转过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檀清酒见状就笑了起来：“行了，别看了，外面还没天亮呢。” 青黛盯着檀清酒面前的药丸看了一会儿：“主子这是怎么了？睡不着觉？半夜起来做药丸？” “嗯。”檀清酒笑了起来：“被狗叫声吵醒了，就睡不着了。” “狗叫声？” 青黛一脸的茫然：“这王府里面，应该没有狗吧？” “没有狗，又哪儿来的狗叫声呢？” “谁知道呢。”檀清酒挑了挑眉：“大概是别的地方的狗叫的太大声了吧。” “是吗？”青黛松了口气，才又道：“可吓死我了，我先前半梦半醒之间，听到药杵的声音，这个声音，实在是太诡异了，听得我毛骨悚然，我一下子就被惊醒了，结果一睁开眼，就发现，这个声音是从主子你的房间里面传来的，而且主子你的房间竟然还亮着灯，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是有刺客呢。” 檀清酒被青黛的模样逗笑：“行了，没事，我就是睡不着起来磨药而已。” 青黛这才好似终于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檀清酒磨药，青黛便在一旁帮着称量，一边称量一边和檀清酒闲话：“主子啊，现在端王那样的情况，主子你是如何打算的？” “如何打算的？”檀清酒手上动作微微顿了顿，才又很快动了起来：“也没什么具体的打算吧。” 檀清酒睫毛轻颤着，她并未告诉青黛，她已经知道，沈应绝就是当年被前国师预言为灾星的人，也是星祈和星佑他们的爹爹了。 她想要先看看，沈应绝此去，究竟想要做什么。 看一看沈应绝想要做什么，再决定，她要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檀清酒垂下眼：“按照原定的计划，让我们的人，让我们妙手谷的势力，一点一点的，在京城扎根。” “沈应绝的事情想必已经逐渐在这京城中，在皇宫中传了开，最近这段时间，恐怕会有无数的人，抱着试探的心思，来我这里试探，来我这里打探。” “我也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接近接近他们。” 虽然她几乎已经确定，沈应绝就是那个灾星。 可是她真正想要解决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她得要将灾星这个隐患，彻底的终结，这样一来，星祈才能够什么都不惧怕的，再没有任何顾忌的，好好的活着。 青黛点了点头：“主子放心就是，虽然我们到京城不过两个月，但是早在几年前，咱们在京城的暗网就已经在一点一点的布置了，如今这张暗网已经差不多成型，主子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尽管去做就是了。” 青黛歪了歪脑袋：“而且，属下是真的没有想到，国师竟然是主子的……” “有他在，我觉得，也不会出什么事。” 檀清酒笑了一声，低下头将碾碎的药粉做成药丸子。 又弄了半个多时辰，檀清酒才终于有了几分睡意，檀清酒打了个哈欠，指挥着青黛将那些药丸子用锦盒装了起来，才转身往床榻上走去。 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着：“穿越过来熬夜的，我应该是第一人了吧。” 青黛有些茫然地转过头来：“主子你在说什么啊？” 檀清酒摇了摇头：“没事，你也早些睡吧，今天晚上睡得晚，明天可以晚些起来。” “是。” 青黛将东西都收拾妥帖，便去睡了。 檀清酒也终于歇下，檀清酒想着自己睡得实在是不早，想着明天应该可以直接睡到下午的，只是一大早却就别叫醒。 檀清酒还没有睡好，整个人都带着几分起床气：“怎么了？这么早将我叫起来，如果不是要紧事……” 紫苏连忙道：“宫中来人了，说皇后娘娘请王妃入宫。” 檀清酒眯起眼来：“皇后？” “是。” 檀清酒垂下眼睫毛微微颤了颤：“行，我知道了。” 檀清酒在心里暗自想着，之前她给皇后开的药，皇后也应该已经吃完了。 但是，此前皇后提过，说药吃完之后，三日之后，会派人去端王府接她，可是皇后却并没有在之前约好的时间来。 如今端王一出了事，她却就来了。 檀清酒心里转过好几个念头，只沉默了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起，起吧。” 一个时辰之后，檀清酒出现在了皇后面前。 “给皇后娘娘请安。” 檀清酒给皇后行了礼，皇后目光在檀清酒身上顿了顿，才笑着道：“起来吧。” 檀清酒站起了身来，皇后便又让一旁的宫人给檀清酒端来了凳子。 檀清酒落了座，皇后才开了口，一开口，便幽幽叹了口气：“你被封端王妃，本宫本应该恭喜你的，可是因为端王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你说这个恭喜了。” 檀清酒笑了笑：“臣妾本就是王爷的大夫，王爷的身体状况，臣妾心里都是有数的……” “倒是皇后娘娘……”檀清酒抬起眼来：“之前臣妾给娘娘开的药，本只够娘娘吃三天的，娘娘之前说，三天后来端王府接臣妾入宫再为娘娘诊治，结果娘娘一直没有派人来，臣妾还以为，娘娘是忘了这件事情了呢。” “又或者，不是忘了，只是因为我开的药没有效果？” 皇后笑了笑，倒是没有想到檀清酒这样直来直去的，直接将说了出来：“倒也不是忘了，也不是没有效果。” 皇后垂下眼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蔻丹：“本宫只是在观望而已。” “观望？” 檀清酒不解：“皇后娘娘在观望什么呢？” “观望……陛下对你的态度啊。” 檀清酒挑了挑眉，抬眸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又笑了起来：“毕竟，你也说过了，端王爷的身体情况，着实是不太好，随时可能昏迷不醒。而你，虽然被陛下赐婚给了端王，却并非是名正言顺的端王妃，所以，本宫自然要看一看，陛下对你，是如何打算的了。” 第240章 对症 皇后垂下眼，端起手中茶杯，将茶杯中的浮沫一点一点撇去：“毕竟，你是想要和本宫合作，想要在本宫这里寻求庇护。” “如果端王爷一昏迷，你就失去端王爷未婚妻的身份，只能沦为庶人，那我自然是不可能，与你合作的。” “好在……”皇后看向檀清酒，似笑非笑：“好在你还挺有本事的，端王一昏迷不醒，陛下竟然就直接册封你为端王妃了。” 皇后说完，抿了口茶，才又将茶杯放下了：“本宫这样说，你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自然。”檀清酒笑了笑，只是笑意并未抵达眼底：“皇后娘娘的考虑是对的，如果臣妾站在皇后娘娘的位置，可能也会这样选择。” “你理解就好。” 檀清酒脸上仍旧带着淡笑：“理解的。” 檀清酒不仅态度十分温和友好，甚至还主动问起了皇后的病情：“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之前吃了臣妾开的药之后，身体情况有没有好转？病症有没有缓解呢？” “有的。”皇后点了点头：“本宫叫你来主要的原因也是为了这件事情，之前你给本宫开的药都已经吃完了，吃了你的药之后，不能说药到病除吧，但是本宫明显能够感觉到身体的一些变化。” “比如，本宫明显感觉到，本宫的面色稍稍红润了一些。” “而且是不那么容易疲累总是困倦了，身子也爽利了不少。” “但是因为之前本宫之前说的那件事情的缘故，所以在药吃完了之后，本宫没有立刻去找你，而是又叫太医按照你之前开的方子，又给本宫抓了几服药。” “可是太医给本宫抓的明明是同样的药，本宫吃了之后，却感觉效果没有那么明显了。” 皇后皱了皱眉，之前檀清酒只给她开了方子，并没有给她抓药，也不存在在方子里面动手脚的可能。 她实在是想不通这其中端倪，可是身体却在提醒着她，檀清酒给她开的药是有用的，但是她自己擅自叫人抓来的药，却是没什么用的。 也因为这样的原因，她才会这样着急地，在檀清酒那边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迫不及待地就将檀清酒找了过来。 “这是正常的，同样的药，吃多了之后，就会产生一定的抗药性，就是明明是同样的药，可是它的效果却在一点一点的减弱。” “而且因为服药的缘故，药起了效果之后，症状那些，便又会变得不一样了。对症下药对症下药，症状改变之后，之前的那些药，就不对症了，自然效果就弱了。”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做大夫的，通常会只给病人抓三天的药，然后就会要求病人复诊，让我们可以重新看看病情进展，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这样，才好方便我们对症下药。” 皇后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难怪呢。” 檀清酒笑容温和：“劳烦娘娘伸出手来，臣妾给娘娘诊个脉吧。” 皇后应了声，伸出手来让檀清酒诊脉。 檀清酒上前，将手指放了上去，皇后抬眸看向檀清酒：“本宫听闻，端王这一次昏迷，很难再醒过来了？” “嗯。”檀清酒垂下眼：“除非找到解药。” “且……”檀清酒轻轻叹了口气：“即便是找到解药，但端王爷中毒时间太长，中毒太深，虽然我已经用药护住了他的心脉，可毒已经入肺腑，毒对五脏六腑造成的损伤，也是不可逆的。” 皇后微微蹙了蹙眉：“即便是找到解药，毒对五脏六腑造成的损伤，也是不可逆的？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即便是找到了解药，顺利解毒，捡回一命，端王爷的身子，也会大不如从前，需得要常年以药养着，即便是常年服药，恐怕，寿数也会大大减短。” 皇后惊呼出声：“怎么会这样子？” 虽然嘴里这样说着，可是眼里的喜色，却是一点也骗不了人。 檀清酒在心里暗自冷笑了一声，声音愈发轻了几分：“毕竟是毒，而且端王服毒时间太长了。” “不仅仅是五脏六腑会受损，其他的，也多多少少会受一些影响，具体会变成什么样我现在也完全没有办法下定论，只能够等。” “毕竟，现在解药还没有找到。给端王下毒的人，也还没有找到呢。” 皇后听檀清酒说起给端王下毒的人，便又想起了之前听到的传闻：“本宫听闻，冉云归去探望了端王，在探望端王的时候对端王下了手？” “是。” 檀清酒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他们对端王爷下毒。” “怎么会这样呢？”皇后幽幽叹了口气：“端王都已经这样了，他们这个时候给端王下毒，是图什么啊？” “而且，冉云归是端王的外祖父啊，亲的外祖父啊。” “之前冉云归对端王一直挺好的啊……” 檀清酒摇了摇头：“臣妾与王爷认识的时间不长，对他的一些情况也了解不深，但是可能正因为臣妾了解不深，所以看的角度那些都不太一样吧，臣妾倒是并没有觉得，冉大人对端王好。” “臣妾搬到端王府之后，冉大人一共来探望过两次，端王爷带着臣妾去过冉府一次，可是每一次，臣妾都觉得，冉大人和端王爷言行举止，都像是在维持着表面的客气而已。” “臣妾觉得，他们说话做事，中间都像是隔着什么一样。反正，不像是寻常外祖父与外孙的模样。” 皇后微微扬了扬眉，只笑了起来：“是吗？你是这样觉得的吗？” “那本宫倒是不清楚了，本宫也只是听闻，说冉大人对端王很好。” “不过正如你说的，这种事情，恐怕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檀清酒收回了手：“娘娘的病是在好转的，臣妾再给娘娘开三天的药，这三天的药吃过之后，娘娘表面的症状，应该都能够有明显的改善了。” “不过，表面改善了，不代表内里就根治了，想要根治，恐怕还得要些时候。” “这一次，娘娘可得要按照要求，按时服药，按时让臣妾入宫来给娘娘复诊了。” “行。”皇后笑着应了下来。 皇后刚刚应下，门外又有宫人快步走了进来…… 第241章 扫平障碍 “启禀娘娘，太后宫中派来了人，说听闻端王妃在娘娘这里，特意来请端王妃的。” 皇后眉头轻轻蹙了蹙，却又很快舒展了开，只笑着转过头看向了檀清酒：“瞧，母后这是，来本宫这里抢人上瘾了。” “本宫不传唤你入宫，母后便也不找你。我一将你传唤入宫，她便立马就派人来了。” 檀清酒只垂眸笑了笑：“臣妾先给娘娘开药方吧。” 皇后点了点头，才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等着回话的宫人：“你去告诉太后娘娘派来的人吧，就说，端王妃还在给我看诊，等端王妃给我开好了药方，就出去，让他们稍稍等一等。” “是。” 皇后叫人送上来了笔墨纸砚，檀清酒开始写药方。 皇后坐在主位上，目光落在檀清酒的身上，漫不经心地开了口：“你现在的情况，倒是的确挺尴尬的。” “虽然陛下下旨，册封你为端王妃，可是端王现在昏迷不醒，也没有办法成为你的倚仗。” “而之前端王因为他的那怪病，其实在京城之中的口碑，是不怎么好的。甚至，因为他偶尔会在人前发病，还因此得罪了不少的人。” “只是之前端王是王爷，有陛下护着，那些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但是现在端王一昏迷，我就担心，他们极有可能会伺机报复。” “但是端王昏迷了，他们自然是没有办法报复到端王身上，而你这个端王妃，极有可能就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而且，你是大夫，你还在给人看病，会经常出现在人前，也就会给他们机会。” “若是你只是安安稳稳地呆在端王府也就罢了……” 檀清酒摇了摇头：“看病治人是臣妾求生的本事，臣妾不想就这么放弃。” 檀清酒抬起眼来：“之前臣妾接近端王爷，如今臣妾来皇后娘娘这里寻求倚仗，其实也是为了好好的看病治人。毕竟臣妾身份比较特殊，如今又带着孩子。” 皇后点了点头：“本宫知道。” “放心好了，只要你真的能够治好本宫这病，本宫自然也不会亏待你的。” “本宫时不时地会举行一些宫宴，会邀请城中一些世家夫人，一些世家小姐来宫中小聚，到时候，本宫将请帖也给你一份，你也一起来。到时候本宫会借着小聚的名义，将你介绍给他们。” “可别小看了这些来参加小宴的世家夫人小姐的，她们可比任何人都懂得察言观色，懂得这京城中的风向。她们如果看见本宫对你十分的看重，自然也就会明白。而且她们会将这件事情，传出去，小宴之后，要不了多久，整个京城就会知道了。” “知道本宫看重你，知道虽然端王昏迷不醒，但是你也不是能够轻易得罪的。” 檀清酒低低应了一声：“多谢皇后娘娘。” “谢什么？”皇后笑了起来：“只是你如果是来宫中参加小宴，可不能够再叫本宫皇后娘娘了。” “嗯？”檀清酒抬起头来，脸上满是茫然。 皇后看见她这副模样，眼中笑意更浓：“本宫是皇后，而你是端王妃，你应该叫母后。” 檀清酒瞪大了眼：“臣妾不敢……” 皇后哈哈笑了起来：“这有什么不敢的？你都敢来向本宫提条件和本宫谈判了，让你叫本宫一声母后有什么的？” “药方开好了？给本宫吧。” “是。” 檀清酒将药方呈了上去，皇后扫了一眼，才点了点头：“行，那你先去太后那里吧。” 檀清酒被宫人带了下去，皇后才将檀清酒开的方子递给了身边的嬷嬷。 那嬷嬷接了过来，才压低了声音：“娘娘果真要提携这位端王妃？” “端王昏迷不醒，醒过来的可能微乎其微，娘娘完全可以不理会这位端王妃的啊，何必……” 皇后端起茶杯，神情淡淡：“她的医术，的确还挺好的。听闻，京城中有不少达官贵人都是她的病人，如果能够将她笼络到手里，这其中可以利用的，就太多了。” “她在京城中的名声越是响亮，去找她求医问药的人越是多，我们可以做的手脚，也就越多。” “我们可以利用她笼络我们想要笼络的人，同时，我们也可以利用她，对一些，本宫不想要看到的人，暗中下一些手脚。” “多好啊。” 嬷嬷愣了愣：“可是她，会愿意吗？” “她愿意不愿意，并不重要，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檀家本来就对她不怎么好，加上她最近和那檀云歌，以及陈月茹闹出的那些事情，她也不可能真的去依靠檀家什么。” “而端王又昏迷不醒了。” “她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带着个半道上认来的孩子，又是那样不尴不尬的身份，太好拿捏了。” “她的软肋，也太明显了，就是她那个孩子。” “只要将她的软肋抓住，到时候，也就由不得她愿意不愿意了。” 嬷嬷点了点头：“也是，倒也是个法子。” 皇后笑了笑：“而且，你也太小看了檀清酒的吸引力了，这宫中，在打着她的主意的人，可不少。” 嬷嬷愣了愣：“打着檀清酒主意的人不少？都有谁啊？” 皇后笑了一声：“刚刚不是来了吗？” “太后娘娘？” 嬷嬷皱了皱眉：“可是太后……她不是都已经不过问前朝后宫这些事情了吗？” “她应该只是单纯的想要找檀清酒去看病的吧？” 皇后嗤笑了一声：“单纯找檀清酒去看病？你可还真是……想得太少了。” 皇后将茶杯放下，才又道：“檀清酒之前提供的有些信息，倒还是有用的。” “端王如今已经这样了，也几乎没有任何翻身继位的可能了。即便是他是前皇后所生的，是嫡皇子，本宫也无须再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 “他威胁不了什么了。” “本宫更多的，应该想想，要怎么样生个皇子。要怎么样，将其他嫔妃的皇子，一个一个的，全部给除掉。替本宫未来的孩子，扫平障碍。” 第242章 一条鱼儿上钩了 檀清酒还在前往太后宫中的路上，她虽然不知道皇后说了什么，但是大概也能够猜到皇后的想法。 毕竟，她先前说的那些话，多多少少也带了一些刻意引导的意思。 她之前看过不少的宫斗剧，皇后这样的处境和情况，她心里在想什么，檀清酒多多少少都能够猜到。 檀清酒低着头跟着前面引路的宫人，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一条鱼儿，上钩了。 檀清酒又去了太后宫中，太后倒是十分的温和慈祥，仔仔细细问了沈应绝的情况，才幽幽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呢？阿绝那样好的一个人，为什么竟然会有人想要害他呢？” “还竟然在十多年前就给他下毒，他那时候才多大啊，那么点儿的小孩子，还刚刚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知道了自己母亲的死，竟然还会有人忍心……” 太后抬起手来，用锦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自从哀家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就没能睡一个好觉。” “万一阿绝出了什么事，可要了哀家的命啊。” 檀清酒睫毛微微抖了抖，太后与沈应绝的感情挺好？ 她似乎记得，上一次，太后让她来看诊，也是因为，沈应绝在太后跟前，推荐了她。 而如今…… 沈应绝出事之后，虽然关切的人不少，去端王府探望的人也有，可是却没有一个人为沈应绝这样伤心的哭过。 檀清酒的目光带着打量，但是如果太后真的对沈应绝那样好，那又怎么会容忍，沈应绝在冷宫长大，之后好不容易出了冷宫，又很快得了个封号，送出了宫单独立府呢？ 檀清酒心中暗自揣测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父皇已经在查给王爷下毒的凶手了，定然很快就能够查到的。” “只要找到那下毒之人，那下毒之人定然有解药的，只要能够找到解药，王爷就有醒过来的可能。” 太后抬起眼来：“可若是没有找到那下毒之人呢？这么多年了，找那下毒之人，谈何容易啊？” 檀清酒咬了咬唇：“如果找不到的话，破罐子破摔之下，也就只能够试了。” “试？”太后似乎有些不解。 檀清酒点了点头：“用王爷试药，如果试到对的药，一切皆大欢喜，如果试到不对的，王爷恐怕就彻彻底底的，药石枉然了。” 太后瞪大了略显浑浊的眼：“试药？那怎么行？” “可是，如果找不到解药，也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到时候，试药，就是王爷唯一的生机了。” 太后跌坐在了椅子上，靠着椅子的扶手，愣怔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唇道：“唯一的生机吗？阿绝究竟是为什么要遭受这种苦啊？” “他这一辈子，一直在受苦，出生之后就一直呆在冷宫，后来他母后出事，后来他自己出事，生了那怪病，而后又中了毒，他连一天快活日子都没有过，天道不公啊。” 檀清酒目光定定地看着太后，眉头轻轻蹙了蹙，这太后的表现，到好像是真的在为沈应绝感到悲伤和难过，也看不出演的成分。 但是，太后的反应，却总让她觉得有一丝怪异。 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 檀清酒心里暗自思衬着，面上却是也跟着浮现起难过的神色来，只两眼泪汪汪地看向太后，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太后娘娘也莫要太难过了，万一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王爷素来敬重亲近娘娘，要是知道太后娘娘这样为他伤心难过，他心里肯定也会很难受的。” 太后听檀清酒这样说，才连忙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嗯，端王妃说的没错，哀家不能够让端王担心。” 檀清酒点了点头：“之前给太后娘娘开的药，不知道太后娘娘用了没有？可有效？” “药是用了，但是最近哀家因为端王的事情，一直十分伤神，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睡不着觉，头就会更疼，倒是与你的药没什么关系，所以哀家也不知道你给我的药究竟有没有效果。” “但是哀家感觉，你开的药方泡了脚之后，哀家精神气好了许多。” “你再给哀家开些药吧，只是端王出了这样的事情，哎哟哀家这心唷，整日都悬着，怎么也睡不着啊。” 檀清酒听太后这么说，只微微扬了扬眉，垂下眼沉默了片刻才道：“好，药再开一些，虽然太后娘娘最近忧思过重，但是太后娘娘之前的头疼多是因为头风，只要治好了这头风，等着事情解决之后，太后娘娘的病，也就好了。” “希望如此吧。” 檀清酒接过宫人递过来的笔墨纸砚，思量了一下，抬眸看了太后一眼，才落了笔。 将药方给了太后身边的宫人，檀清酒又和太后闲叙了一阵，才离开了太后宫中。 一离开，檀清酒便低下了头，眼中划过了一抹冷色。 太后先前说，她因为沈应绝的事情，忧思过重睡不着觉，可是失眠的头疼和头风的头疼根本不是同样的疼法。 檀清酒眯了眯眼，她心中虽然生出了怀疑，可是却也还是想要验证一下。 所以，她给太后开的药中，暗戳戳的用了一些安眠的药物，如果太后真的用了她的药，不管心里想着什么，定然都能够一夜好眠。 可如果下次她再入宫，太后仍旧说睡不着的话，那只能够说明，太后根本没有用她的药了。 说明，太后对她撒了谎。 虽然不知道太后为什么会对她撒谎，可是，撒谎这件事情，本也不那么令人开心啊。 檀清酒冷笑了一声，正准备出宫，却就听见有人在叫她。 “前面的，是端王妃吗？” 檀清酒脚步顿住，只转过了头，后面匆匆忙忙跑来了两个宫人。 “端王妃，我们是淑妃娘娘身边的宫人，淑妃娘娘身子有些不舒服，想请端王妃去看一看，不知道端王妃……愿不愿意？” 淑妃娘娘？ 檀清酒神情一凛，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淑妃，应该就是先皇后的妹妹？冉云归的小女儿，沈应绝的姨母了吧？ 第243章 故意的 檀清酒心中心思微动，只笑了起来：“不是很愿意。” 淑妃派遣而来的那两个宫人，以及被太后派来送檀清酒的宫人皆忍不住瞪大了眼。 “端王妃说的是……” “不愿意。”檀清酒抬起眼来：“我应该，说得还挺清楚的吧？” 檀清酒笑了起来：“我虽然是大夫，可是并非是宫中御医。后宫中的诸位娘娘，若是身子不适，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去找太医，传唤太医过去为娘娘们诊治吗？” “为何淑妃娘娘，竟然会找上我？” 那两个宫人皆是一脸茫然的模样，只有些惶然：“可是，奴婢们听闻，端王妃娘娘先前不是给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都诊治了吗？” 檀清酒点了点头：“是，我的确是给皇后和太后娘娘看过了。可是，皇后和太后娘娘都是因为，太医看了很长时间的陈年旧疾，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所以想要让我试着看看，我也顺手就看了。” “可是淑妃娘娘这不一样吧，淑妃娘娘，应该压根就没有去找过太医吧？” “给后宫诸位娘娘皇子公主的治病，终究也还是太医的职责，我并非是太医，总不能够和太医抢事情做吧？如果后宫所有人都来找我去治病，那我是不是应该去向陛下讨一个太医的位置，找陛下要太医的俸禄呢？” “还是算了吧，毕竟，陛下刚刚下旨给了我一个端王妃的位置，我再去抢太医的职务，似乎有些不太好。” “都来找我看病，不是变相的说太医们的医术不好吗？万一太医们生气了可怎么办？” 檀清酒神情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而且，我给皇后，给太后治病，因为他们是皇后是太后啊。莫不是因为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来找我看了诊，淑妃娘娘就要效仿？” 宫人闻言变了脸色。 檀清酒最后这话的意思，是淑妃事事模仿皇后和太后，这可是暗示淑妃有野心啊。 “端王妃言重了。”宫人连忙辩解着：“我们淑妃娘娘不过是听闻端王妃医术卓绝，在城中享负盛名，听闻端王妃恰好进了宫，所以才想着，不如直接来请端王妃过去看看，倒是让端王妃误会了。” 檀清酒笑了起来：“淑妃娘娘这样做，倒是的确容易引人误会。” “毕竟，你们也一直在叫我端王妃啊，虽然我之前的确是个大夫，也的确医术还可以，但是……如今，毕竟也是陛下下旨册封的端王妃了啊。” 宫人脸色讪讪，只垂着头应着：“是，此事的确是主子当时没有多想，考虑欠妥，冒犯了端王妃，奴婢们这就回去给主子禀报。” 檀清酒笑着点了点头：“劳烦你们了，最好还是顺便去给你们主子请个太医吧？毕竟，你们主子不是还病着吗？” 那两个宫人似乎经过了檀清酒的提醒才想起了这一茬，神情愈发不好看：“是，我们这就去。” 檀清酒只看了那两个宫人一眼，转身离开了。 一直到出了宫上了马车，青黛才急忙道：“主子你为何要拒绝淑妃啊？” “我听闻，淑妃似乎，还是挺受宠的，若是淑妃在皇帝面前吹一吹枕边风……” 檀清酒嘴角翘了翘：“放心，不会的。” 青黛满脸茫然，似乎有些不解。 檀清酒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才解释着：“淑妃是冉云归的女儿。” “冉云归刚刚在端王府被我发现，对端王爷下手，现在正在调查中，淑妃来找我，我拒绝，不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吗？” “可是你也不应该……” “不应该做的这样绝？不应该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给淑妃难堪？” 青黛点了点头。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我故意的啊。” “宫中到处都是眼睛，我这么做，很快，消息就会传遍整个皇宫。皇后、太后，以及皇帝，都很快就会知道。” “我做的这样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淑妃难堪，他们联系到我的背景，只会说，我真性情，不懂得那些弯弯绕绕，不会与人虚与委蛇。” “而这样的形象，正好是我想要在他们面前塑造的。” “不管是对皇后还是对皇帝，还是对太后，我一直都是想要让他们觉得，我是这样的人。” “这不是正好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吗？” “而且，正因为这样，我才越安全。” “即便是淑妃心神恼怒想要对付我，皇帝、皇后、太后，都不会允许。” “虽然目的不尽相同，但是我十分确定的是，他们都想要我成为他们手中的棋子，且是一颗重要的棋子。” “他们现在都还在观察我，还在衡量要不要让我成为他们的棋子，这个时候，我定然是不能出事的啊。” 青黛听檀清酒这么一说，倒是似懂非懂的明白了一些。 “可是淑妃那里……” 檀清酒笑了起来：“我都已经直接和冉云归撕破脸皮了，淑妃也定然不会对我好，那我又何必，去淑妃面前吃力不讨好呢？” “而且，谁能够保证，淑妃让我过去，不是为了冉云归的事情，对我设计的一个陷阱呢？” “如果我真的跟着淑妃的宫人去了，给淑妃看了诊，到时候万一淑妃出了什么事情，这屎盆子，不是得扣在我身上？” “我自然，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的。” 青黛这才点了点头：“这倒也是，淑妃毕竟是冉云归的女儿，万一淑妃出了事，即便是最后主子你洗清了冤屈，于你的名声也会有损。” “所以啊，我直接不留情面的拒绝她，是最好的法子。” 檀清酒笑了笑，没有再多言，只径直回了府。 回到府中，檀清酒第一件事情，便是去了沈应绝屋中。 进了屋，檀清酒的目光就落在了床榻上，心里暗自想着，昨天晚上沈应绝就已经来与她道了别了，那今天，在这里躺着的人，应该就是沈潇了吧？ 檀清酒走到床边，眯着眼看着床榻上的人。 只是大概因为床榻上的人戴着那有疤痕的人皮面具的缘故，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檀清酒看了半晌，沉吟了片刻，朝着床榻上的人伸出了手。 第244章 手一点点往下 檀清酒的手摸了摸床榻上的人的脖子，只微微眯了眯眼，在脖子下方，衣襟遮盖的地方，果然有一道，不太明显的凹凸感，像是处理极好的伤口，围着脖子一圈。 这是……戴了人皮面具。 檀清酒嘴角微微勾了勾，手接着往下，将衣襟扯了开，露出了里面的皮肤。 也是什么都没有。 檀清酒站起身来，从一旁放置着水盆架上取下帕子，打湿拧干，而后走到床榻边，在那胸膛上擦拭了一下。 第一下之后，檀清酒就看见床榻上的人胸前被擦拭过的地方露出了一个黑色的点。 檀清酒猛然瞪大了眼，怎么会？ 这床榻上躺着的，不是沈潇吗？ 沈潇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这黑色的印记？ 身上有印记的，不是应该是沈应绝吗？ 檀清酒满脸惊愕，手中帕子又飞快地落了下去，只是刚刚接触到皮肤，还未动作，床榻上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而后，坐了起来。 檀清酒猛然一惊，手中帕子一扔，下意识地就要后退，可是身体尚未做出后退的动作，就被人拽住了手腕，猛然一拉，拉上了床。 檀清酒整个人都扑了过去，脸结结实实地撞到了那温热的胸膛上，被撞得脑袋都有些发懵。 脑中却仍旧只有一个念头，这是怎么回事？ 她虽然经历过各种各样的事情，可是却是难得的，被吓住了。 脸贴着的胸膛震动了起来：“王妃这是在做什么啊？就这么急色？连昏迷不醒的人也不放过？” 檀清酒一听到这个声音，更懵了：“沈应绝？” “怎么会是你？” 沈应绝不是昨天晚上还来跟她道了别，不是应该离开了吗？ 这床榻上躺着的人，不应该是沈潇吗？ 怎么会是他？ 沈应绝笑了起来：“谁是沈应绝啊？不是呢，我是沈潇。” 放屁。 檀清酒咬牙，虽然她的确的确是以为床榻上躺着的人是沈潇，可是沈应绝一开口说话，再加上他的动作反应，她几乎是立刻就确定了，这是沈应绝。 檀清酒咬了咬牙：“是吗？原来是定王世子啊。” 檀清酒抬手就按在了沈应绝的胸口，声音突然变得漫不经心起来：“那怎么办啊？如果端王爷回来，看见我与定王世子这副模样，定然会误会，会怀疑的吧？” 檀清酒的手一点一点往下，手下的身子骤然颤了一颤，檀清酒嘴角勾了勾。 呵，男人，和她斗，还是嫩了一点。 只是，那身子在那一颤之后，却又很快稳住了：“那可怎么办啊？” 檀清酒笑了笑：“那……既然事已至此，我们都已经这样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偷情这件事情，给坐实了？” 沈应绝眯了眯眼：“坐实了？怎么坐实？” “世子爷不知道？我以为世子爷这样风流的人物，又身经百战，应该经验丰富呢。听闻京城花楼里面的花娘对世子爷都念念不忘，想必世子爷的本事，应该很好吧？” 沈应绝沉默了半晌，才轻啧了一声：“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没长嘴啊。” 这便是不继续演下去了。 檀清酒察觉到沈应绝揽着她的手略略松了一些，便尝试着起了身，果然十分轻松的站了起来。 檀清酒垂下眼：“不唱戏了？” “你昨天晚上不是都已经来和我道别了吗？怎么还没走？” 沈应绝坐了起来，拢了拢自己的衣襟。 檀清酒察觉到沈应绝的动作，目光定定地落在沈应绝的胸前，眼神带着几分遗憾。 她还没有看到，沈应绝胸前那印记的全貌呢。 也就没有办法确认，沈应绝就是那灾星。 沈应绝似乎感觉到了檀清酒的目光，只似笑非笑地看了檀清酒一眼，拢着衣襟的动作愈发慢了。 “谁说，道了别就一定要走的。” “……”道了别不走，那道别做什么？ “而且，如果我昨天晚上就走了，就不能够欣赏到王妃精彩的表演了，也不能够被王妃摸了，多可惜啊。” 檀清酒咬了咬牙：“那你脱了，让我好好摸个够。” 沈应绝被檀清酒这话逗笑，笑不可遏，半晌才止住了笑：“王妃这般急色，让我如何安心离开啊？” “王妃两次偷看我，是为了确认我胸前的东西吗？” 檀清酒只抿着唇看着沈应绝，哼笑了一声，明知故问。 沈应绝笑了笑：“我知道王妃在想什么，在猜什么。” “如果，我告诉王妃，王妃猜测的，是真的呢？” 是真的？ 那就是，沈应绝身上的确有七星连珠的印记，的确就是当年那个灾星。 檀清酒舔了舔嘴唇，没有作声，脑中却有无数念头闪过。 果然是他。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沈应绝终于将衣服整理好，只坐在床边，抬眸看着檀清酒：“如果我说，是真的，王妃想要做什么？” 檀清酒想要做什么？ 她想要做的事情，可太多了。 檀清酒舔了舔嘴唇：“我如今带着孩子住在端王府，又刚刚被册封成了端王妃，这可是端王爷你的地盘，我能够做什么呢？” 沈应绝只是笑：“看在端王妃配合我唱戏的份上，我不计较端王妃你三番两次脱我衣服摸我的事情，甚至还可以给端王妃一个，提一个要求的机会。” “作为端王妃配合我唱戏的报酬，端王妃可要现在提？” 檀清酒抿了抿唇，总觉得沈应绝看她的眼神，像是在逗弄小宠物的眼神，像是猜透了她心里所有想法的眼神。 这让她心里莫名的生出几分不爽来。 “提一个要求吗？” 檀清酒哼笑了一声：“只要我提，你就会做吗？” “不一定，看你的要求过分不过分，我能不能做得到。” 檀清酒眼珠子转了转，沈应绝都让她提了，那不提白不提。 “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吧？” 这下，倒是轮到沈应绝疑惑了。 “真心话大冒险？那是什么？” 檀清酒笑了笑：“我们每个人，都有问对方……三个问题的机会，对方有一次可以用满足对方的一个要求逃避不回答问题的机会，但是剩下的两个问题，必须要说真话。” “端王爷敢玩吗？” 第245章 你究竟是谁？ 沈应绝似乎没有想到檀清酒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只微微扬了扬眉，似笑非笑地看了檀清酒一眼：“有点意思。” “是要全部听完问题之后，决定要不要选择哪个逃避不回答吗？” 檀清酒摇了摇头：“不，一个一个问题的问，问到你不想要回答的问题就可以用。” 沈应绝眨了眨眼：“那这样的话，是不是如果我第一个问题听完之后，选择用了，后面两个，就必须要回答了？” “是。” “可是如果我前面两个问题，强迫着选择回答了，想要将机会留到第三个问题，也有可能，第三个问题是最容易回答的问题？” “是。”檀清酒笑了起来：“所以一切凭直觉，当然，王爷也可以选择一次都不用。” 沈应绝思衬了一下：“那用来替代回答问题的要求，通常都是什么样的要求。”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惩罚性的要求，但是一般是能够在段时间内完成的。具体什么事情，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或者问题的难度，问题对你提问人的重要程度斟酌。” “简单的，比如喝十坛子酒，复杂的，比如帮我刺谁一刀。” 沈应绝扬了扬眉，嘴角勾了起来：“行，我知道了。” “谁先问？” 檀清酒笑了起来：“这个想法是我提出来的，谁先问，可以由你来决定。” “好啊。”沈应绝微微歪了歪脑袋：“那就王妃先问吧，我没玩过这个游戏，王妃先问，顺便，给我示范一下。” “好。” 檀清酒早已经想好了问题，也丝毫不避讳什么，只直接问着：“你是不是，二十多年前，前国师预言的，七星连珠的那个灾星？” 沈应绝闻言就笑了起来：“王妃一上来，就想要我的命啊。” “是啊。” 两人好像是在闲叙一样，互相试探着，你来我往，没有刀光，却有剑影。 沈应绝笑容意味深长：“把命交到王妃这样的美人手里，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说完，才稍稍正了正脸色：“王妃问这句话之前，心里不是早已经有了答案了吗？” “我想要听王爷亲口告诉我。” 沈应绝勾了勾嘴角：“这样啊，那好啊，我亲口告诉王妃，王妃猜得一点也没有错，我的确就是当年，前国师预言中的那个灾星。” 檀清酒听沈应绝这么说，微微顿了顿，果然是么。 心里猜到了是一回事，得沈应绝亲口证实了，却又是另一回事。 檀清酒舔了舔嘴唇：“好，端王爷敞亮人。” “那我要问第二个问题了。” 檀清酒垂下眼，沉吟片刻，才接着开口道：“王爷身上的毒，是冉云归下的。王爷与冉云归，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冉云归应该是想要利用王爷你的，毕竟王爷你还是皇帝的嫡子，而且进冷宫的时候才刚出生没多久，如果他能够掌控你，将你当做一颗棋子，争夺皇位，挟天子以令诸侯，是最好的选择。” 檀清酒说了一长串自己的猜想，却没有问一个问题。 “但是我发现，王爷你身上的毒，中毒的时间，可能比我想象中还要久一些，那时候，甚至皇后娘娘，都还没有去世。” “按理说来，冉云归用毒控制着王爷你，而且又从小就一直在调教王爷你，他应该对王爷你拿捏得十分稳当的，且，应该不会轻易放弃王爷你的啊。可是，他如今，却直接将王爷你当做了弃子，甚至，要杀了你呢。王爷手里，握着冉云归的什么秘密呢？” 沈应绝耐心十足的挺檀清酒问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王妃娘娘可真是，好心机啊，虽然这看起来，只是一个问题，王妃娘娘也的确只问了一个问题。可是，这里面，却处处都是陷阱呢。” 檀清酒眨巴眨巴眼：“有吗？” 沈应绝笑了起来：“我如果回答了你最后这个问题，就等于，默认了你前面的话，默认了，我手里握着冉云归的秘密。” 檀清酒见他识破，也笑了起来：“所以，王爷要拒绝回答吗？” “对，拒绝。” 檀清酒脸上笑容愈发灿烂了几分，那过分灿烂的笑容，让沈应绝忍不住扬了扬眉，心里暗自想着，难不成，又中了檀清酒的计谋。 不过，虽然心里隐隐有了一些预感，却也有些想笑，这样被人明目张胆算计的感觉，好像也还不错：“王妃想要我做什么？” 檀清酒眉眼弯弯：“我想要，关于皇室，所有人的所有资料。” 沈应绝啧了一声：“王妃你这是耍诈啊，玩这么大吗？” “王爷可别告诉我，你没有。” “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我觉得，王妃想要的，应该也不是所有人吧？王妃想要谁的，可以直接告诉我就是，我直接给你。” 檀清酒笑了起来：“那怎么行呢？哪能轻易的就被王爷看穿呢？我就要所有人的。” “行吧。”沈应绝垂下眼：“只是皇室的吗？可是这也太大了吧？皇室的人，嫡系旁系加起来，上千人呐。” 檀清酒歪着脑袋想了想：“嫡系。”檀清酒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的确已经很过分，见好就收：“在世的，所有人。” “好，我叫人整理好，给王妃你。” 檀清酒嘴角扬了起来，正要问第三个问题，沈应绝却抬起了手来：“王妃已经问了两个了，不如先让我也问两个，再听王妃的第三个。反正，我唯一一次拒绝回答的机会已经用完了，第三个问题也必须回答了。” 檀清酒抬眸看了沈应绝一眼，只抿了抿唇，心里暗自想着，她在人前，是檀清酒，人生经历十分简单，倒也不怕问，她不信，沈应绝能够问出什么花来，因此倒是十分坦荡。 “好啊，王爷问吧。” 檀清酒应下，沈应绝却沉默了。 檀清酒倒也不着急，只默不作声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沈应绝才抬起眼来，定定地盯着檀清酒看着：“第一个问题，我之前跟王妃说过的，我查过王妃的一切，王妃应该不是真正的檀清酒，所以我的第一个问题是，王妃你，究竟是谁？ 第246章 上当了 檀清酒完全没有想到，沈应绝一上来就会问这个。 而且是这样问。 檀清酒咬了咬唇，这个问题，无论她回答不回答，怎么回答，都好像输了。 沈应绝这个人，真的挺狗啊。 这个问题看起来十分的简单，如果她是真正的檀清酒，大可直接反驳沈应绝，义正严词的说，她就是真正的檀清酒。 可是她不是。 而且，游戏规则，她不能够说谎。 她不能够说谎，一旦回答，就必须要说真话。 可是如果她拒绝回答，也就等于是默认了。毕竟，这个简单的问题，按照常理，似乎没有拒绝回答的必要。 檀清酒喉头微微动了动，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拒绝回答。” 沈应绝嘴角勾了起来，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王妃可确定？毕竟，王妃就一次拒绝回答的机会，用过了，可就再也没有了。” 檀清酒板着脸，神情冷漠：“我拒绝回答，端王爷提要求吧。” 沈应绝点了点头，笑了起来：“我这次走，想把星祈带上一起。” 檀清酒一下子变了脸色：“不可能，提的条件只能够针对对方，不能够涉及其他人。” “你是和我玩的游戏，不是和星祈。” “这样吗？”沈应绝啧了一声：“那行吧，对王妃提要求啊。” 沈应绝歪了歪脑袋，似乎思量了好一会儿：“那就，我不在端王府的时间，王妃不可以和任何男子来往过密，不允许和任何男子，有掀衣服的关系。” “……” 说的她好像什么流氓一样，但是这个要求，却简单的有些过分。 只是，因为先前沈应绝提出来的要求，只让檀清酒心里生出了涟漪，愈发的想要知道，沈应绝要带星祈一起，是想要做什么？ 檀清酒压下脑中的心思，只轻咳了一声：“可以。” 沈应绝点了点头：“那我问第二个问题了，王妃是什么时候，成为檀清酒的。” “……” 檀清酒暗自咬了咬后槽牙，沈应绝这人，是真的狡猾。 她上一个问题拒绝回答了，看起来更像是默认了她不是檀清酒的说法。 紧接着，沈应绝就问，她是什么时候成为檀清酒的。 只要回答了这个问题，她不是就连同上一个问题一起回答了吗？ 但是，她唯一一次拒绝的机会，已经用掉了。 檀清酒近乎咬牙切齿：“我有点后悔和端王爷玩这个游戏了，端王爷虽然第一次玩，但是学的倒是挺快，陷阱设得也挺快。” 沈应绝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哪里哪里，是王妃教得好。” 她教了个屁。 檀清酒咬了牙切齿，只深吸了一口气：“六年前。” 沈应绝眯了眯眼：“六年前啊，王妃这回答，可不行啊，六年前这个时间，未免有些，太过笼统了吧？不是应该，具体到哪一天吗？” 檀清酒垂下眼，拧着眉头：“王爷，游戏规则，只说必须要回答真话，我回答的六年前，是真话，就是符合游戏规则的。” 沈应绝顶了顶腮帮子，心里暗自盘算着，六年前，所以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难道，和他在一起的那天晚上的人，真的不是眼前人吗？ 可是，星祈他们是他的孩子应该是无误的。 眼前人却又对星祈他们出生那天的情形十分了解，那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檀清酒眯了眯眼：“我们彼此都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王爷想好要问什么了吗？” “还没有想好，王妃不如先问？” 檀清酒抿了抿唇，轻声哼笑了一声，却也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檀清酒才抬起头来：“王爷所谋，可是这天下？” 沈应绝慢条斯理的笑了笑，倒是毫不犹豫：“是。” 见沈应绝直接应下，檀清酒愣怔了片刻，心里却并无多少意外。 只点了点头。 “现在该我问最后一个问题了。” 沈应绝歪着脑袋看向檀清酒：“之前我调查过檀清酒……” 檀清酒扶额，怎么还是这个开头。 沈应绝是在这件事情上面过不去了是吧？ 只是细想之下，却也只能叹了口气，毕竟，她好似也的确没什么其他好问的。 “你虽然和檀清酒性情那些完全不一样，但是你对檀清酒似乎了解十分深。我动用了所有的势力，都查不到的事情，你却知道。甚至，檀府所有人都不知道你不是檀清酒，他们都没有怀疑。” “我很好奇，这到底是为什么？” 檀清酒咬了咬唇，再次感慨，她那唯一的一次拒绝机会，用的实在是太早了。 早知道，她就应该在沈应绝问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和他绕圈子，打马虎眼，比如说，她可以回答，我也叫檀清酒。 失策了啊。 檀清酒在心里暗自想着应对方案，沈应绝却好似一点也不着急。 “王妃不用着急，可以慢慢想。” “反正，王妃自己定了规矩的，必须要说真话。” 檀清酒抬起眼来：“因为，我不是檀清酒，却也是檀清酒。” 灵魂不是檀清酒，身体却是檀清酒的身体，记忆也是檀清酒的记忆。 沈应绝果然很快拧起了眉头，满脸写满了不解：“不是檀清酒，却也是檀清酒？这是什么意思？” 檀清酒抖抖衣裳，站起了身来：“三个问题我已经回答完了，游戏结束。王爷记得答应我的事情……” 沈应绝仍旧在问着：“难不成，你和檀清酒也经常交换身份？” 不等檀清酒回答，沈应绝却又很快否认了：“不对，交换身份，你也不是檀清酒啊。” 檀清酒只站在一旁，高深莫测地笑着，不做声。 “端王爷，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屋了。” 沈应绝沉默着没有作声。 檀清酒便直接出了门，她今天从沈应绝这里也得知了不少的东西，虽然也暴露了一些东西，但是整体而言，也算是赚的。 屋中，沈应绝仍旧紧蹙着眉头。 “不对，她默认她不是真正的檀清酒，而且明确，她是六年前成为檀清酒的。” “可是，她又说，她是檀清酒，也不是檀清酒。”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247章 借尸还魂 沈应绝话音刚落，就听到一旁响起了赤霄的声音：“属下怎么觉得这么玄乎，弄得跟借尸还魂似的。” “借尸还魂？”沈应绝猛然转过头，定定地看向赤霄。 “啊……”赤霄轻咳了一声：“属下也只是胡言乱语，最近喜欢看一些民间奇闻异事，乱力鬼神的书。” 沈应绝眯了眯眼：“如果是借尸还魂，倒也能够解释。” 赤霄忍不住瞪大了眼：“王爷，属下只是信口胡说而已，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借尸还魂这种事情呢？” “我觉得，王妃是不是还是撒了谎，王妃的话，说的也太奇怪了一些，什么是檀清酒也不是檀清酒的……” 沈应绝抿了抿唇，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认识檀清酒的时间并不长，可是莫名的，他觉得，檀清酒并没有说谎。 可能在某些事情上有些含糊其辞了，可是绝对，没有说谎的。 檀清酒是借尸还魂的，和檀清酒说谎了，这两个选择之中，他竟然，更相信第一种。 沈应绝抿了抿唇：“夜北。” 夜北连忙应声而出。 “从隐卫之中找一个女隐卫，派遣去保护王妃，且，让她盯紧王妃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如果王妃说了什么不合常理的话，或者是听不懂的话，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一一记下来，定期交给我。” “是。” 沈应绝眯了眯眼：“如果檀清酒不是檀清酒，那么她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也不露，一点端倪也不露。” “再叫人找一找，之前在檀府侍候过端王妃的下人。” “想方设法地找到，想方设法地握在自己手中，到时候找到了你亲自去审问。” 夜北低声应下，才又问着：“王爷想要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沈应绝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胸前的位置，沉默着眯了眯眼：“问一问，端王妃的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印记或者是比较明显痣，以及伤疤，等等等等。” “所有能够辨别出她究竟是不是檀清酒的特征，都一一打探清楚，然后告诉我。” 夜北听沈应绝这么说，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是。” 赤霄在一旁点了点头：“这倒是一个办法，只要打探出原本那位檀清酒的详细特征，在比对比对王妃身上有没有，到时候就很容易判断出，王妃究竟有没有说谎了。” 赤霄说完，又叹了口气，暗自觉得有些可惜：“其实属下觉得，就这件事情，王爷你耗费一个问题来问就好了，其他两个问题，王爷其实可以不用问的。” 沈应绝笑了起来：“无妨，这的确，也是我最关心的问题，问清楚比较好。” “这个游戏……”沈应绝嘴角翘了翘，似乎在回味：“这个游戏还挺有意思的，到时候得了机会，我还可以，继续和她玩儿。” “关于她，我还有很多疑惑呢。” 夜北点了点头，才又看向沈应绝：“王爷为何不告诉王妃，你最开始这几天，都会在京城？要过几天才会离开京城……” 沈应绝似笑非笑：“告诉她？要是告诉了她，我怎么会知道，她竟然这样大胆，敢趁着我不在的时候，脱别的男人的衣裳？” 夜北和赤霄听沈应绝这么说，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咳了起来。 沈应绝眯了眯眼：“檀清酒的胆子，可真真不是一般的大，我总觉得，我如果告诉了她，我恐怕会错过很多的事情。” “只有不告诉她，让她以为我不在端王府，不再京城，她才能够放心的，暴露出自己的真实面目来，才能够让我看到，她的真实面目。” “不着急，对她，我有足够的耐心。不管她戴了多少层假面，我都可以一层一层的，将她给剥下来。” 檀清酒不知道沈应绝在想什么，回到屋中之后，只暗自有些懊恼，她太心急了，反倒是着了沈应绝的道。 如今，她算是在沈应绝的面前暴露了。 不过…… 她也知道了关于沈应绝的秘密，檀清酒舔了舔嘴唇，倒也不算亏。 如果能够从沈应绝那里拿到皇室所有人的资料，那这笔买卖，就算是赚了。 具体赚了多少，得要看沈应绝给她的资料，能够详细到什么程度了…… 而且，她手里，还握着冉云归呢。 冉云归…… 檀清酒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应该不会有人能够想到，她会在冉云归的身上，动手脚的吧？ 果然，不过过了两天，官府就来人了。 是管家亲自来禀报的。 “官府来了人，在花厅等着王妃。” 檀清酒装出一副吃惊模样：“官府来人？怎么了？是咱们端王府出了什么事了吗？” “不是，老奴问了问，似乎是和冉大人的事情有关。” “冉大人？冉云归？”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他现在在……” “移交到了大理寺，现在在大理寺狱中，等着提审呢。” “那他出了什么事啊？” 管家连忙应着：“老奴问了一嘴，说，好像是冉大人在狱中，身子出现了一些问题，见了不少的大夫，也吃了些药，似乎没什么改善，反而越来越严重。” “大理寺卿去陛下那里求了陛下，最后这件事情落到了王妃这里来。” 檀清酒皱了皱眉：“怎么又落到了我这儿来啊？宫中不是有太医吗？派遣太医去啊。” “陛下说，那天在咱们府上，冉云归用来给王爷下毒那银针，最后不是也在冉云归和那大夫的身上一人扎了一针吗？陛下疑心，冉云归的病，会不会与那件事情有关，所以才叫人来请娘娘过去看看。” “哦？是这样吗？” 檀清酒似笑非笑：“那就更不应该请我了啊。” “毕竟，那毒，不是冉云归带来的那大夫配置的毒药吗？直接审问那大夫，叫那大夫拿出解药便是了啊。” “那大夫若是愿意就好了，就是那大夫……不愿意啊。” 檀清酒舔了舔嘴唇：“行吧，那我瞧瞧去吧。不过，让我给冉云归治病，我是不愿意的，这件事情我不想沾手，不想和我扯上关系。我只能，想法子，让那毒医，交出解药了。” 第248章 找解药 檀清酒到了大理寺监牢，才知道，那来禀报的官差也并未完全将事情给说清楚。 “请王妃娘娘来，是因为，冉云归说，他身上的毒，是王妃娘娘下的。” 檀清酒忍不住扬了扬眉：“冉云归说，他身上的毒，是我下的？” “是。” 大理寺卿抬眸看了檀清酒一眼，才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娘娘可要先去见一见那冉云归？” 檀清酒沉默了好一会儿：“陛下叫人请我过来，可有说，一定要我去给冉云归诊治？” “并未。”大理寺卿实话实说：“陛下只说，让下官去端王府请来娘娘，并未说，要娘娘去给冉云归看病。” 檀清酒点了点头：“行，那既然陛下没有说，一定要我去给冉云归治病，那我也就……不去了。” “不……”大理寺卿一下子愣住了：“不去了？可是……” 檀清酒冷笑了一声：“冉云归的目的再简单不过，先将他身上这毒的污水泼到我身上，然后再将端王爷中毒的事情，一并栽赃嫁祸给我。” “之前大理寺中专门给犯人看病的大夫看过了冉云归，太医也看过了。既然都看过了，可是却没有人治好冉云归，现在让我去了。” “如果我去了，去诊断了，治好了。知道的，说我医术卓绝，天底下没有我治不好的病。不知道的，便会说冉云归身上那毒，肯定是我下的，不然那么多人都治不好，为什么偏生，就我治好了呢？” “虽然说我本身清清白白，也不惧怕别人往我身上泼污水，但是有些事情，既然能够避免，又为什么非要去沾染上呢。” 大理寺卿有些慌乱：“可是，冉云归的事情……” 檀清酒笑了笑：“那毒，是从冉大人和他带去的那位毒医身上搜出来的。” “那自然，得要找他们自己了啊。” “他们身上，本就是有解药的啊。” 大理寺卿满脸茫然：“他们身上就有解药？可是我们先前询问过他们二人，他们都说没有啊。” “自然要这样说，不这样说，怎么将我引过来，怎么栽赃嫁祸给我呢？” “但是，王大人。”檀清酒抬眸看向那大理寺卿：“冉云归毒发之后，是不是一直都还算冷静？” “是。”大理寺卿顿了顿：“但是冉云归，好像一直脾气性子都是这样的。” 檀清酒摇了摇头：“再冷静的性子，当知道自己中了毒，而且这个毒，还不确定究竟是什么毒，会不会危及性命的时候，都会有些慌张的吧？” “这……是人的本性啊。” “他既然丝毫不慌张，是分明就是成竹在胸，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啊。” 大理寺卿皱着眉头，似乎被檀清酒的说法给说服：“可是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够，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吧？”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笑了起来：“是不能够这样不管不顾，但是我刚才也已经说过了啊，那解药，应该就在冉云归，或者是那个毒医的身上。” “你是大理寺卿，冉云归和那毒医，都是这大理寺中关押的犯人，你应该有权利有资格，提审他们，搜查他们吧？” “自然。” 檀清酒点了点头：“那你可以单独去冉云归，你告诉他，那毒医已经交代了，毒医说，解药就在他的身上，所以，要搜他的身，找解药。” “然后，再去告诉那毒医，就说，冉云归已经交代了一切，说端王身上所中之毒，是他配制的。毒害端王爷，其罪当斩，还污蔑端王妃，更是罪上加罪，是诛九族的罪名。” 大理寺卿眼皮猛然一跳。 檀清酒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大人分别跟他们二人说了之后，再观察他们二人的反应，若是哪一个比较慌张的话，那就说明他怕了。” 大理寺卿沉默了片刻：“可是这样大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先禀明陛下，再做啊？” 檀清酒目光落在大理寺卿身上，似笑非笑地：“可是大人刚刚不是还说了吗？你有处置这大理寺中关押的犯人的权力，只是审问而已，就没有必要去叨扰陛下了吧？” “如果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还要去打扰陛下，让陛下做主，那陛下岂不是太忙了？” “做臣子的，就应该，给陛下分忧不是吗？” “而且，端王爷虽然身患怪病，可是却也一直深得陛下宠爱，端王爷出了事情之后，陛下震怒。如果王大人能够审问出端王爷中毒的真相，那王大人，可就立了大功了。”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还是说……” “我听闻冉云归桃李满天下，朝中有许许多多的大人，都是冉云归的门生，与冉云归私交甚笃。难不成王大人也……” 大理寺卿只觉得眼皮跳得更厉害了，只连忙道：“不是，我和冉云归，没有任何关系。” “那就好。” 檀清酒点了点头，复又接着道：“那王大人去审问吧。” 大理寺卿应完就要走，却又被檀清酒叫住了。 “等等。” 檀清酒思量片刻：“冉云归的事情牵扯比较大，而且正如我刚才说的，冉云归在朝中，与之关系好的人太多了。万一大人去审问，却没有审问出什么来，叫人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檀清酒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样吧，大人找一个可以隔着墙旁听的地方审问冉云归吧。” “既然陛下都让我过来了，那我也正好，可以给大人你做个证。不管审问结果如何，我也可以证明大人是认认真真审问了的。” “大人意下如何？” 好话歹话都被檀清酒给说完了，大理寺卿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 只咬着唇脸色有些难看的点了点头：“那就劳烦端王妃了。” 檀清酒笑了起来：“不麻烦不麻烦，毕竟，这件事情事关端王爷，也事关我的清白，我自然得要上心一些。” “毕竟，陛下刚刚给我册封了端王妃，端王爷现在又昏迷不醒，要是我再被人算计了，也就没有人替我撑腰了啊。” 第249章 双面人 檀清酒说完，期期艾艾地看向大理寺卿：“王大人应该不会责怪我，觉得我多事，觉得我太小心翼翼了吧？” 大理寺卿咬了咬牙：“不敢。” 檀清酒幽幽叹了口气：“我这也是完全没有法子了啊，端王爷昏迷不醒，我一个妇道人家，一个女人，实在是不得不小心啊。” 大理寺卿似乎被檀清酒给说服了，只点了点头：“你一个妇道人家，的确应该小心一些。” “是吧。” 大理寺卿很快安排好了一切，让檀清酒藏在了大牢最开始的那刑审的地方旁边一个放置刑具的屋子里。 而后，狱卒很快将冉云归带了过来。 冉云归倒是如同大理寺卿之前说的那样，十分的冷静闲适，不慌不忙。 “王大人。”冉云归甚至还朝着大理寺卿笑了笑：“王大人不是去请端王妃去了吗？端王妃人呢？” 大理寺卿皱了皱眉：“端王妃没有来。” “没有来？”冉云归眯了眯眼：“她没有来，是什么意思？” “我按照陛下的吩咐，派遣人前往端王府请端王妃来狱中给冉先生看病，但是端王妃拒绝了。” “端王妃说，冉先生之前中的毒，是从冉先生以及齐大夫身上搜出来的银针里面的毒，她不能够来给先生看病。” “端王妃说，若是她来了，将先生身上的病给治好了。知道的还知道是她医术高超，不知道的，恐怕就会怀疑，是她给先生下的毒了。” 冉云归皱起了眉头，只目光定定地看向了大理寺卿：“你派遣的人，是怎么说的？” “按照先生要求的说的。” 檀清酒藏在那小屋中，听见大理寺卿这话，只忍不住地眯了眯眼。 按照冉云归要求的说的？ 怪不得，先前那官差到端王府的时候，说是冉云归生病了，请了不少大夫，皆没能治好，所以才来请的她。 可是到了这大理寺，那大理寺卿告诉的却是，是冉云归说，是她给他下的毒。 所以，先前官差到端王府去说的那一套说辞，其实是冉云归的要求和吩咐。 是为了将她骗到这大理寺来。 可是…… 为何先前她来了大理寺之后，这大理寺卿，却老老实实的跟她说了真话。 大理寺卿，其实完全可以继续拿那一套话来忽悠她，先让她去狱中，给冉云归看了诊再说啊。 檀清酒心中心思转了好几转，隐隐约约有了一些猜想。 大理寺卿，可能的确与冉云归有些私交，所以冉云归才会那样肆无忌惮的要求。 只是……又有其他人暗中买通了这位大理寺卿。 但是，大理寺卿害怕端王府中有冉云归的细作，因而，吩咐狱卒的话，是按照冉云归的要求去吩咐的。 到了大理寺之后，是按照另一个人的要求，将真相告诉的她。 檀清酒眯了眯眼，那个人会是谁呢？ 十有八九，是沈应绝吧。 “按照我的话说的，但是檀清酒仍旧没有来？” “是。” 冉云归才冷笑了一声：“呵，厉害啊，檀清酒还真是个狡猾的。” “怪不得，沈应绝要娶她。” 大理寺卿垂下头：“且……” 大理寺卿只说了一个字，就没有再说下去，冉云归皱了皱眉，训斥着：“且什么？你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大理寺卿的头连忙低得更低了一些：“且，檀清酒还在收到消息之后，就立即去求见了陛下，说了她的怀疑，觉得先生是想要栽赃嫁祸给她。” “陛下也不知怎么的，竟然信了，还亲自派人来，按照檀清酒说的，提审了……” 大理寺卿深吸了一口气：“提审了齐大夫。” 冉云归愣住：“提审了齐钊？” “是。”大理寺卿点了下头，才又飞快地解释着：“因为当时是陛下亲自派来的人，且是陛下的人亲自提审的，我虽然在旁边，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齐钊……”冉云归眯着眼看向大理寺卿，似乎想要从他的反应和神情，看出点什么来。 “齐钊都说了什么？” 大理寺卿低下头：“陛下派来的人对齐大夫动了刑，而且用的，都是那些十分痛苦，却并不致命的刑罚，比如夹手指，比如将手指脚趾上面的指甲一点一点拔掉，比如，炮烙。” “齐大夫坚持了很长时间，也还是没能坚持得住。” “他招认了，说他是受先生指使，配制的毒药，给端王爷下的毒。还说，端王爷之前服用的那些解药，都是从他那里拿出去的。” 冉云归震怒，脸色难看地大声呵斥着：“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大理寺卿低下头，低低应着：“是，我也觉得，那齐大夫是在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可是，当时齐大夫当着陛下派遣来的人是这样交代的，口供也已经签字画押，递呈到了陛下跟前。” “先生，这……可怎么办啊？” 冉云归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森冷：“齐钊呢？” “被陛下派遣来的人带走了。” “带走了？” “是。” 冉云归喉头微微动了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问着：“陛下没有说，要提审我？” “没有。” 大理寺卿低着头：“先前我倒是在陛下派来的人面前提了一句，问他先生应该怎么办。那人说，陛下并未提及冉先生，就让冉先生，继续呆在这里好了。” 大理寺卿抬眸看了眼冉云归十分难看的脸色，才又压低了声音道：“先生，那齐大夫已经被陛下带走了，那端王妃又不愿意来大理寺给先生你诊治，先生你身上这病……” 冉云归深吸了一口气：“不必管我。” 顿了顿，才又道：“我现在，可以找人来探望我吗？” “恐怕不行。” 大理寺卿沉默了一会儿：“但是，先生可以写书信，我可以将书信带出去，亲手交到，先生要交到的人手里。” “书信么？” 冉云归沉默了良久：“算了，万一有人盯着你，得不偿失。” 冉云归叹了口气：“就这样吧，先等着吧，看看，事情究竟会如何发展。” 冉云归说完，又皱了皱眉：“对了，之前你们从我身上搜走的东西，可以还给我吗？特别是我那竹笛，我就想闲来无事的时候吹吹笛子，打发打发时间而已。” “可以的，自然是可以的。” 第250章 诈一诈 大理寺卿应下，才又压低了声音道：“这件事情我今日也是偷偷告诉先生的，打着是例行审问的名义，周围的狱卒那些，都是我的亲信。” “兴许等陛下仔细再次审理过那齐大夫之后，就会派人来找先生。我偷偷将这件事情告诉先生，也是希望先生早早的想出应对之策，莫要等着到时候手忙脚乱。” 冉云归颔首：“放心，这件事情，我自会记在心里，等着我出去之后，保你半年之内，必然升迁。” 檀清酒眼皮子跳了跳。 冉云归倒是果真厉害啊，一个辞官归隐的宰相，却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的允诺。 且，还定下了实现的时间。 难怪了。 难怪冉云归能够笼络那么多人。 就是不知道，冉云归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将大半个朝堂操控在自己手里的。 “谢先生。” 大理寺卿急急忙忙行了礼：“先生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叫人将竹笛送过来。先生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直接吩咐我就是。” “先生放心，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定然，竭尽全力。” 冉云归笑了笑，点了点头：“行，那我先走了。” 等着冉云归被带下去，大理寺卿才又将檀清酒请了出来，重新回到了待客的屋子里。 “王妃娘娘，先前我与冉云归的对话，王妃娘娘可听清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只抬眸看向了大理寺卿：“我只是有些不明白，既然冉云归叫你说谎来哄骗我，甚至对你许诺了升迁，你为何，还要将真相告诉我？” 大理寺卿垂眸笑了笑：“王妃娘娘心里，应该已经有所猜测了吧？” “我？”檀清酒佯装满脸不解：“没有啊。” 大理寺卿盯着檀清酒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娘娘是聪明人，那我就直接与娘娘说得明白些好了，是有人叮嘱了我，让我这么做的，让我将这一切告诉娘娘。” “哦？”檀清酒眨了眨眼：“有人吗？是谁啊？” “这就要靠娘娘去猜了，我说了，娘娘是聪明人，定然能够猜到的。” “我就不方便说那么多了。” 大理寺卿站起身来：“娘娘，可还要等着审问完了那齐大夫？” “自然。” 檀清酒眯了眯眼：“那冉云归让你将他的竹笛送过去，你准备什么时候送？” “自然是，审问完了那齐大夫之后了。” 大理寺卿笑了起来：“娘娘大抵不知道那竹笛的作用，但是我却是知道的。冉云归让我将那竹笛送过去，是因为他不信任我，不想通过我帮他传递消息。所以，他要用那竹笛，以笛音传信。” “这附近定然有他的人，而且，那位齐大夫，十有八九，也是听得懂那笛音的。” “我至少得要将那齐钊带到一处能够隔绝声音的房间里面去，最好能够将他审问完了，然后再将竹笛给冉云归送过去。” 大理寺卿站起身来：“既然王妃想要等着审问结果出来之后再离开，那我就先去安排布置去了，王妃娘娘……” 檀清酒吹开了桌子上茶杯中的浮沫：“王大人自便，我就呆在这里就行了。” “好。” 大理寺卿倒也并不多说什么，只径直站起身来离开了。 等着大理寺卿拉上门，青黛才连忙上前，压低了声音：“主子……”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怎么了？” “主子，那大理寺卿说的，要告诉主子你真相的人会是谁啊？是端王爷还是六师尊啊？” 檀清酒并未喝茶，只径直将茶杯放下。 是沈应绝还是厉萧。 檀清酒心里其实也觉得，应该就只有这两个人了。 但是沈应绝的可能会比较大一些，毕竟，沈应绝和冉云归的关系，沈应绝会故意提醒她也是正常的。 而且，沈应绝之前被冉云归训练了那么长的时间，利用了那么长的时间，沈应绝会知道冉云归有哪些亲信之人，甚至将那些亲信之人策反，也比较容易。 檀清酒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才又抬眸看向了青黛：“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妥当了的，我们已经派人悄无声息的跟上去了，那位王大人刑审那毒医的时候，他们会盯紧的，一旦这位王大人有什么问题，我们定然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 檀清酒笑了笑：“嗯。”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那位王大人才又回来了。 “王妃娘娘久等了，刚才我已经按照王妃娘娘说的，审问了那个毒医。” 檀清酒点了点头：“结果如何？那毒医可招了？” “招了。” 大理寺卿点了点头：“最开始他是不招的，一开始只一口咬定，他什么都不知道，我说冉大人中了那天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那毒针里面的毒药，让他将那解药交出来，给冉大人试试看。” “他也只说，他什么都不知道，那毒药并非是他的。他只一口咬定，是王妃娘娘在栽赃嫁祸。” 檀清酒笑了一声：“倒是不愧是冉云归的狗啊，说的话，都这样一致。” “是啊。” 大理寺卿点了点头：“我当即便按照王妃您的吩咐，只冷笑了一声，说他还敢说谎，说陛下亲自提审了冉云归，且还对冉云归动了刑。” “说冉云归早已经交代了，冉云归说，那毒药就是他所制，且端王爷之前中的毒的解药，也是出自他之手。” “当时，那齐钊就变了脸色，一脸难以置信。”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是吗？” 大理寺卿倒是越说越兴奋：“是啊，然后我告诉他，所以，即便是他不认罪也没关系，左右，冉云归才是他的主子，只要冉云归认了，说是指使他做的。那么……他也照样得死。” “而且，谋害端王，栽赃嫁祸端王妃，这可都是重罪，是要牵连九族的。” “最后我还骗了他，我告诉他，陛下已经下旨了，七日之后就会行刑，等会儿我就带他去死牢。” 檀清酒扬了扬眉：“那齐钊听见你这样说，是什么反应？” “自然是疯了，又哭又笑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平静下来，问我，陛下会如何处置冉云归？是不是也要斩首？” 第251章 小和尚，抬头瞧瞧 檀清酒嘴角微微翘了翘，似笑非笑地看向大理寺卿：“哦？那王大人是怎么说的呢？” “我说，冉云归毕竟是曾经的宰相，而且还是陛下曾经的岳父大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且，冉云归，陛下留着，还有大用处呢。自然不会轻易就这么……杀了。” “我告诉那齐钊，陛下下旨，将冉云归带入宫中软禁了起来。” “那齐钊便招认了。” 檀清酒笑了起来：“王大人玩心理战术，还挺有一手的。” “嗯？”大理寺卿一脸的茫然：“什么心理战术？” “没，没事。” 大理寺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连忙将那签字画押的口供递给了檀清酒：“王妃你瞧，这就是那齐钊招认的事情。” “但是他只承认，冉云归让他准备了有毒的银针，且让他趁着去端王府的时候，用那银针刺入端王爷的身上。” “并不承认，端王爷之前中的那毒是他所下，也不承认，他做过什么解药。” 大理寺卿低着头：“那齐钊说，端王爷中毒的时候，他尚且还在他师父那里学医，根本没有机会给端王爷下毒。” “我一想，似乎倒也的确是这样，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檀清酒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王大人就将这个东西，递呈给陛下交差吧？我今儿个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就先回去了。” 大理寺卿低声应了一声，檀清酒才离开了大理寺，上了马车。 马车启动，转过一个拐角，便有破空而来的声音，随即，有一个小石头穿过了马车车窗上的布帘，落在了地上。 青黛飞快地将那小石头捡了起来，从暗格里面拿出了一个茶杯，以及一瓶药水，青黛将药水倒进了茶杯，而后将那小石头扔到了茶杯中。 很快，小石头外面的硬壳便裂开成了两半，青黛飞快地从中将里面的牛皮纸捡了起来，展开了来。 牛皮纸上的字迹极小，青黛仔仔细细看过之后，才转过头同檀清酒禀报着：“我们的人说，先前大理寺卿审问齐钊的过程经过，与他跟我们说的过程经过大抵一致，没有什么端倪。” 檀清酒点了点头：“若这样，那大理寺卿，十有八九，就应该是沈应绝安排的人了。” 檀清酒话音刚落，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檀清酒与青黛对视了一眼，青黛正要掀开马车车帘去看，却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是西山寺的一名僧人，行至此处，发现石柱的马车之上，隐隐有紫气盘旋，便猜想，这马车中坐着的，应该是某一位贵人。” “因而特意来见一见贵人，沾一沾贵人的福气。” 檀清酒听见西山寺这几个字，就猜到了外面的人是谁。 檀清酒眯了眯眼，打开了马车车门，马车外站着一个带着斗笠的和尚，和尚低垂着头，只露出一个清冽冷淡的下巴。 檀清酒嘴角微微翘了翘：“小和尚，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檀清酒的话音刚落，马车旁侍立着的侍从便忍不住愕然抬起了头来，脸上写满了慌乱和难以置信。 檀清酒无动于衷，只目光定定地盯着那和尚。 那和尚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抬起了头来。 檀清酒咧嘴笑了起来：“哎哟，我方才果然没有猜错，听你的声音，就觉得你这和尚应该长得挺好看，果然不出我所料。” “小和尚，你刚刚说，要做什么来着？” “说我是贵人，想要沾沾我的福气？要如何沾我的福气啊？” 檀清酒眉眼弯弯：“是要抱一抱？还是要怎么样啊？” 马车旁边的侍从急急忙忙低下头，恨不得自己没有长耳朵。 那和尚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不……不敢，贫僧只想，给贵人看个相，算个卦，再向贵人讨要一碗米，仅此而已。” 檀清酒笑了起来：“这样吗？” 檀清酒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一旁的酒楼上。 “这样吧，小和尚，我请你吃饭啊，让你好好地沾一沾我的喜气。” 檀清酒说完，便转身吩咐着：“青黛，去订雅间，我与这位……师父，好好聊一聊。” 青黛神情有些迟疑：“主子，这不太好吧？虽然这是个和尚，可是孤男寡女的，也还是有点不合适吧？” 檀清酒看了一眼一旁侍立着的那些侍从，那些侍从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脸上神情却似乎对青黛的话极为认同。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有什么不好的？端王爷昏迷不醒，解药一直迟迟没有着落，下毒的人也一直没有找到。我原本还想着，应该去上上香，求一求佛祖保佑，算上一卦，看看端王爷的解药应该去往哪儿寻。” “但是，又怕我离开了端王府，端王爷出了什么岔子。” “正好遇上了这位师父，倒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这位师父看起来眉清目秀，模样正直而俊朗，一副不沾尘世欲望的模样，一看就是得道高僧，我正好可以问一问，他可有办法救一救端王爷。” 檀清酒义正严词，有理有据，青黛不敢多说什么，只连忙下了马车。 “记得让掌柜的准备好，全素斋。” 檀清酒扬声叮嘱着。 青黛脚步踉跄了一下，只连忙应了一声，快步进了酒楼。 檀清酒这才又转过头看向了那和尚：“小和尚，走吧。” “阿弥陀佛。” 那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个佛号，跟在了檀清酒身后，也进了那酒楼。 一旁的侍从急急忙忙压低了声音同一旁的另一个侍从道：“快，快去只会夜侍卫一声，就说，端王妃被一个和尚勾了魂，和那和尚一起进了酒楼雅间了。” “倒是没有想到，端王妃竟然是这样的人，我记得之前端王爷还好好的时候，端王妃也不是这样的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端王爷现在昏迷不醒，不在京城，端王妃又被陛下下旨册封为了真正的端王妃，便没有人可以约束得了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252章 争风吃醋？ 檀清酒压根不管下面的侍从是如何议论纷纷，如何脑补了无数檀清酒和俊美小和尚的风流事，只进了雅间，就让青黛将雅间的门给关上了。 雅间门一关，檀清酒就看向了那小和尚。 “六师父什么时候开始玩角色扮演了啊？” 那小和尚将手中斗笠放下，抬起眼来，一双挑花眼明媚而勾人：“角色扮演？那是什么？” 只青黛站在门口无风却在风中凌乱。 “六……六师尊？” 的确是厉萧，厉萧到现在才露出了自己的真实声音：“青黛没能认出我？” 青黛结结巴巴道：“六师尊的易容……易容之术这般厉害，还伪装了声音，就连身形，都有了不小的改变，属下没能认出来，应该是很寻常的事情吧？” “可是你家主子，还没有见到我人，只是听见我说话，就认了出来。” “……”青黛默默看了檀清酒一眼，她家主子能够与常人相提并论吗？她家主子根本就不是人。 既然知道是厉萧，青黛也稍稍放下了心，只笑眯眯地道：“那六师尊先和主子说说话吧？我去厨房看看，怕他们不按着我们的要求做东西。” 青黛说完，就飞快地拉开门离开了，而后又快速掩住了门。 青黛一出门，门外的侍从便定定地看向了她。 “你……你不是在王妃身边贴身侍候的吗？怎么出来了？” 青黛眨了眨眼：“王妃有话要与那师父说，我去看一看厨房，那师父是个和尚，要全素斋。我怕酒楼里面的厨师不懂事，放了不该放的东西。” 侍从对视一眼，满脸尽是慌乱：“可是，王妃身边也不能够有人侍候啊？万一王妃有什么需要，总不能够让王妃亲自动手吧。” “没事的。”青黛摆了摆手，见两个侍从的神色，就知道侍从究竟在想什么，心里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我已经给王妃还有那大师都倒好了茶，准备好了茶点。” “而且，王妃和那大师相谈甚欢，说的都是我不懂的佛语，我呆在那里也没什么用啊。” 青黛说完，就径直道：“我得赶紧去看看，不然我点的那些东西都下锅了。” 青黛三两步下了楼，只留下两个侍从站在原地，无语凝噎。 “这可怎么办啊？” “你刚刚听见这丫鬟说了没有？端王妃和那和尚相谈甚欢？” “就一个和尚，有什么相谈甚欢的啊？” “王妃究竟知道不知道，王爷是假昏迷啊？” “应该是知道的吧？” “可是如果王妃知道还这样做的话，那未免也有些，太大胆了吧？” “怎么办啊？夜侍卫什么时候来啊？他为何，没有跟王妃一起啊？王爷不是说，让他一直跟着王妃的吗？” “说是去打理大理寺的事情去了，已经传信过去了，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吧？” “再派人去催一催。”其中一个侍从眼珠子转了转，将耳朵贴在了门上：“让我听一听，他们究竟在说什么，怎么个相谈甚欢法？” 屋中，厉萧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门上，似笑非笑地看了檀清酒一眼：“沈应绝对你倒是看得挺紧。” 檀清酒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毕竟我是他的大夫。” 厉萧喝了口茶，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又笑着看了檀清酒一眼：“就是太不小心了一些，沈应绝假昏迷的事情，当着外人的面，就敢这样肆无忌惮的说。” 檀清酒倒是没有太放在心上：“六师父，怎么能算得上是外人呢？” 厉萧垂眸笑了一声，只是看向檀清酒的目光稍稍温和了几分。 “哦？我在清酒的心里，不算是外人吗？那和沈应绝相比呢？清酒觉得，沈应绝重要一些，还是我重要一些？” 檀清酒闻言就哈哈笑了起来：“六师父怎么这样问？” “这像极了，两个男子为了一个女子争风吃醋的模样。哈哈哈……要不是六师父是我师父，我都快要以为，六师父喜欢我了。” 厉萧笑意淡了几分，只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嘴角：“你聪明过人，又倾国倾城，不管是谁，会喜欢上你，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哈哈哈……”檀清酒仍旧笑着：“是是是，其他任何人喜欢我都很正常，唯独六师父喜欢我不正常。六师父忘了吗？你可是六根清净的僧人。而且，和寻常容易被动摇意志动了凡心的寻常僧人还有很大的不同。”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毕竟，六师父你可是得道高僧，可是清宁国的国师啊。” 厉萧又垂下眼，神情淡淡地喝了口茶：“你说的，倒是没错，我是僧人，还是清宁国国师。” 厉萧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才又抬眸问着：“可是，你之前明明跟我说过，你进端王府，不过是和沈应绝相互利用而已。为何到现在，你却竟然，相互利用相互利用着，就成了正儿八经的端王妃？” “你可曾想过，你一个还未成亲的女子，如今成了端王妃，以后你如果有了喜欢的人，还想要再嫁人，会有多难？” 檀清酒随手摆了摆手：“我知道啊。” “但是当时皇帝摆了两个选项在我面前让我选，且虽然他说是让我自己选，可是神情模样，以及那内侍的反应，却是一点也不像是要我选的模样。” “我若是不应下，只怕如今，六师父看到的，就是我的尸首了。” “我虽然有些本事，可是毕竟是在这里，是在这清宁国，是沈彦淮的臣民，总归很多事情，不能够由着自己的性子。” 檀清酒神情微微正了正：“而且，星祈的事情，我已经有了一些线索了。” “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厉萧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之前第一次在宫中见到你之后，我与你说了什么？” “我有没有说过，在京城中，如果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就来找我？” “我是清宁国国师啊。” 厉萧压低了声音：“在某些时候，我比沈彦淮，还有话语权啊。” 第253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檀清酒只觉得眼皮子猛地一跳，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了厉萧。 “师父，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 “我并不是乱说。” “就拿端王妃这件事情来说，我就可以三言两语，让沈彦淮打消这个念头，而且还将你奉为座上宾，你想要查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提供最大的便利。” 厉萧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只要你想要，我就能给。” 檀清酒垂在一旁的手轻轻动了动，逐渐收紧，脸上却仍旧是一派言笑晏晏的模样：“好啦好了，我知道我的六师父最厉害了，定然什么都能够做到。” “但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圣旨已下，我若是现在反悔，不管是我主动反悔，还是被动反悔，名声都已经毁了。反而于我不利。” “左右现在，虽然沈应绝是假装昏迷，可是他并不在京城，这端王妃的称号，也不过是名存实亡而已。” “我加快速度，在沈应绝醒过来之前，将我想要处理的事情早早处理了。到时候我再换个身份，一隐居，江湖也就没有了我的传说。” 檀清酒说完，才又认认真真的看向厉萧：“而且有些话，我作为六师父的徒弟，一定要说。” “六师父虽然现在身处高位，可是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想必不止我懂，六师父也是懂的。” “六师父在那沈彦淮身边，还是需得要谨言慎行。” “沈彦淮越是听信你的话，你越是应该小心谨慎，以免意外发生。” 厉萧睫毛微微颤了颤，却是勾起了嘴角来：“清酒是担心我是不是？” 檀清酒心里某些猜想越来越强烈，心不停地往下沉着，只是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是啊，自然是担心六师父的。” “不仅仅是六师父，每一位师父，如果站在六师父的位置上，我也会担心他。” 厉萧脸上笑容微微淡了淡，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其他师父，也都来了。” “都？” 檀清酒被这么一个都字吸引了注意力：“他们怎么……” “你已经见过老四和老五了，但是老大和老二老三也都藏到了京城中，而且我听闻，他们私底下还打了个赌。” “打赌？”檀清酒满眼都写着防备：“他们该不会，用我来打赌了吧？” “嗯。”厉萧眼中终于恢复了一些笑意：“他们打赌，赌你什么时候能够将他们找出来。最先被你找出来的人，为输。” “……” 檀清酒心中虽然无语，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六师父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我，岂不是给了我徇私和作弊的资格？” “毕竟，这件事情是需要我将他们给找出来。我可以在将他们认出来了之后，不将他们找出来啊。” “我可以，想谁赢谁就能赢啊。” “是啊。”厉萧点了点头：“我就是想要告诉你，让你赢而已。” “你想要谁赢，谁就可以赢。” 檀清酒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那他们都赌了什么？” “赌了，输家要服从赢家的安排，无条件让赢家做一件事情。” 檀清酒打了个响指：“这敢情好啊，我对这个赌注，也十分感兴趣呢。” “而且到时候我可以偷偷摸摸和师父们结盟，从他们那里寻求好处。然后，我再让他们打个平手，不输不赢的结局。这岂不就是，皆大欢喜吗？” 檀清酒眉眼弯弯：“我可真是，太聪明了。竟然连这样的办法都能够想到。” “是啊，太聪明。” 厉萧顿了顿，才又叹了口气：“你啊，在很多事情上都十分聪明，可是偏偏，在一些事情上又太迟钝。” “什么？”檀清酒佯怒：“六师父你说我迟钝？那你说说，我究竟在哪些事情上迟钝了？” “你要是说服不了我，我可是要闹的啊。” 厉萧轻笑了一声，却只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啧，六师父你就是想不出来了吧。还在那里卖关子。” “我觉得我哪儿都聪明，就没有不聪明的地方。” “是是是。” 檀清酒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门外，将耳朵贴在门上的侍从神情逐渐凝重。 “怎么了？怎么了？他们在说什么？” 那侍从抬起头来：“太远了，我听不清楚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但是我听见王妃的笑声了。” “倒是果真应了那丫鬟的那句话，相谈甚欢。” “什么？王妃的笑声？” “这可如何是好啊？” 一个侍从上了楼，压低了声音禀报着：“夜侍卫来了。” 两个侍卫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太好了，夜侍卫终于来了。” “夜侍卫一来，就可以偷偷摸摸隐藏了行踪和气息，去窃听了。” 夜北的确是来了，也的确是找到了好的位置窃听。 只是等着他听的时候，屋中谈论的，竟然果真都是佛理。 檀清酒似乎有些好奇：“所以按照你这么说，我的命格应该很好了？是极其贵重的命格？” “是，且不止施主自己的命格不错，施主还能够影响到周围人的命格。” 厉萧手指飞快地动着，像是在测算什么。 过了一会儿，厉萧才又开了口：“施主这个命格，说一句顺你者昌逆你者亡，都是不为过的。” 檀清酒扬了扬眉：“之前，倒是有一个人，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只不过已经是数月之前，而且，是在檀府。那时候我还没有成为端王妃……” “那位得道高僧名声威望极高，说一句享誉清宁国也不为过。他说我身上带着紫气，且檀府的命格都系在我手中。” “如果檀府的人能够好好对我，利用好了我这个命格，檀府的人自然平步青云。” “可如果他们没有利用好，就是家破人亡了。” “是。”厉萧点了点头，眉眼弯弯：“贫僧也是这个意思。” “那位给你算命的僧人，应该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檀清酒闻言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大师你这是变相的夸自己啊，我说有人说的和你一样，你就说那一位有几分真本事。” “大师你可真有趣。” 第254章 我与他，不可能的 有趣？ 夜北浑身一震，听闻，一个女子夸赞一个男子有趣，就说明，她已经被那个男子吸引了注意。 端王妃有没有夸赞过端王爷有趣呢？ 夜北绞尽脑汁，也没有想起，眉头拧得更紧了一些。 他记性不差，如果他都想不起来的话，那应该……就是没有夸赞过了吧？ 完了啊。 夜北咬了咬牙，这件事情必须要禀报沈应绝，一刻也耽误不得。 夜北飞快地给远处的隐卫打了个手势，才又接着往下听。 檀清酒与那和尚说了几句话之后，青黛便带着店小二将饭菜送了上来。 厉萧目光一扫：“贫僧虽然必须要斋戒，却也不强求别人跟贫僧一样。施主尽可点自己想吃的……” 檀清酒笑了起来：“无妨，我还是陪着师父吧。” “我也许久没有吃斋菜了，偶尔换换口味吃一次，也挺好的。” “阿弥陀佛。”厉萧念了句佛号：“施主年轻貌美又身份尊贵，却仍旧愿意这般体贴照顾别人，实在是难得。也难怪施主福气这样好……” 夜北瞳孔巨震，手猛地朝着瓦片按了下去，发出了细碎的声音。 夜北急忙躲开，好在屋中的人似乎没有发现。 年轻貌美又身份尊贵，还这样体贴。 这是一个和尚应该说的吗？ 完了完了。 这个和尚，肯定是被檀清酒给迷住了啊。 屋中两人相谈甚欢，屋外的夜北浑身犹如针扎。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不行，他绝不能够就这样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他们家端王妃被一个和尚给抢走。 片刻之后，门外的侍从敲响了雅间的门。 青黛将门打了开，就瞧见侍从满脸焦急：“王妃娘娘，府中传来消息，说端王爷的情况突然有些不对劲，请王妃娘娘立刻回府，给端王爷诊治诊治。” 檀清酒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来，和厉萧交换了一个眼神。 厉萧似笑非笑，似乎在说，原来假装昏迷的替身情况也会有不对劲吗。 檀清酒眨了眨眼：“我们先前出来的时候，端王爷不是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不对劲了？” 神情模样语气，都好似不太想要离开的样子。 侍从连忙道：“这……小的也不知道啊，王府派来的人是这样说的。” 檀清酒啧了一声，站起身来：“行吧，那师父我先走了，今日与师父聊得很愉快，有缘再见。” 厉萧站起身来，朝着檀清酒双手合十念了个佛号：“阿弥陀佛，施主放心，贫僧与施主，十分有缘，定能再见的。” 一旁的侍从嘴角抽了抽，还是别了吧，别有缘了吧？ 他们也很难啊。 檀清酒眉眼弯弯，只转身带着人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却是青黛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王爷情况不对接只是他们找的借口吧？我先前出去的时候就发现那些侍从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一直劝着我在主子你的身边照顾着。该不会是，端王爷专门吩咐他们，盯着主子你吧？” “他们这是觉得六师尊易容的和尚太英俊，害怕你与一个和尚发展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惊世恋曲来吗？” 檀清酒笑了笑，只是笑容却并未到达眼底。 “可能是吧。” “哈哈哈，端王爷对主子你也太不放心了吧？就算他们都不知道那个人是王妃你的师父，可是，那也是个和尚啊，他们想得也太多了吧？” 檀清酒漫不经心扯了扯嘴角：“倒也未必是他们想得太多。” “啊？”青黛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有些茫然地看向了檀清酒，见檀清酒神情认真，青黛脸上的笑容也一点一点淡了下去：“主子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何突然这样说啊？” “未必是他们想得太多？难道还能是真的不成？那可是……” 檀清酒自然知道青黛想要说什么，那可是厉萧，是她的六师父。 檀清酒垂下眼，睫毛轻轻颤了颤：“我倒是没有什么，可是先前，我瞧着六师父的神情模样，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再联系他之前说过的一些话，我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些不合时宜的猜想。我觉得，六师父，极有可能喜欢我。” “啊？六……六六六师尊？” 青黛紧张得声音都结巴了：“可是，如果主子你说大师尊二师尊三师尊喜欢你，我都还能接受，觉得是正常的，毕竟主子你这样厉害。可是六师尊……” “他他他……他是和尚啊。” “是啊。”檀清酒点了点头：“他是和尚啊，正因为这个原因，之前那么多年，我都丝毫没有察觉到端倪。” “可是我到京城之后，特别是，和沈应绝扯上关系之后，他的表现越来越奇怪，越来越明显，特别是先前，他提起皇帝将我册封为端王妃这件事情，我感觉，他的情绪都已经有些快要控制不住。” “当时我就觉得有些怀疑了，后来我又试探了试探，愈发肯定了我心里这个，看似不可能的猜测。” “如果我的感觉没有出错的话，他应该是喜欢我的。” 青黛眨了眨眼，她家主子的感觉，很少有出错的时候，所以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青黛仍旧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有些不可思议。 “那……这件事情，主子准备怎么办啊？” 青黛在檀清酒身边呆的时间久了，对很多事情的接受度倒是很高，也接受得很快。 问完，不等檀清酒回答，青黛便又眨了眨眼：“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六师尊真的喜欢主子你，主子你为何不直接和六师尊合谋？” “毕竟六师尊，是国师不是吗？” “而且主子你和六师尊认识这么久，知根知底的。很多事情也安全一些……” “虽然听起来有点惊世骇俗了一些，但是如果仔细想一想，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六师尊对两位小公子也还挺好的，平日里两位小公子也挺喜欢和六师尊一起玩的。” 檀清酒听青黛这么说，只忍不住满脸无奈：“胡言乱语些什么？我与他，不可能的。” 第255章 孤男寡女 青黛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设定，而且觉得，这个设定一旦接受，还挺带感的。 青黛眼珠子眨了眨：“为什么不可能啊？啊，也是，现在的确是不太好办，毕竟，六师尊是国师，主子你是端王妃。” “唉……” 青黛叹了口气：“六师尊也是，他怎么就不能早点说啊？他要是早点说……” “行了。”檀清酒翻了个白眼：“他早点说我们也没可能，毕竟，他是国师，如果我与他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冒天下之大不韪。” “没有必要。” “我也不想，用那样的方式，来为天下所知。如果我和厉萧在一起，那么别人一提起我，定然说的是，我是祸国妖姬，勾引了清心寡欲的国师大人。他们才不在意事情的真相。” “而且，我是一个大夫，一旦事情发生，恐怕就再也不会有人来找我看病了。” 青黛点了点头：“也是。” “那主子你准备如何……处置？” 檀清酒垂下眼：“我怎么处置，取决于他是什么样的态度。” “本来这件事情也只是我猜出来的，他也并未亲口告诉我。” “既然这样，只要他不说，我也就可以装作这一切完全没有发生过，他仍旧是我的六师父。” “可若是他要将这件事情挑明，那我也就只能够，和他渐行渐远了。” 青黛闻言，只幽幽叹了口气：“也太可惜了吧。” “希望六师尊不说，做师徒，也总比做陌路人好得多吧？” 檀清酒笑了笑，没有作声，只跟着马车一同回了端王府。 “王妃回来了？”管家连忙迎了上来。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王爷怎么样了？” 檀清酒问完，身后的两个侍从便忍不住地瞳孔巨震。 他们倒是忘了，他们只顾着找借口将檀清酒给骗回来，却忘了和府中人提前打招呼了。 果然，管家听檀清酒这么一问，脸上只带着笑：“端王爷一切如常啊，老奴先前才去看过。” “哦？是吗？”檀清酒转过头看了那两个侍从一眼。 那两个侍从浑身抖了一抖，险些跪下。 檀清酒带着侍从回了主院，进了院子，才转过头看向了那两个侍从：“说吧，你们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端王爷明明什么事都没有，你们却说端王爷出了事。” “你们是在咒端王爷吗？” 侍从浑身一僵，只连忙道：“小的不敢，只是小的们觉得，那个和尚看起来长得邪里邪气的，我怕他不是什么好人，害怕王妃你上了他的当，所以才只能够出此下策。” “呵。”檀清酒冷笑一声：“因为怀疑那个和尚不是什么好人，你们就可以骗我？” “我倒是不知道，端王府的下人这么没有规矩。” 内侍有口难言，只急急忙忙跪了下来：“王妃娘娘恕罪，王妃娘娘恕罪啊。” 檀清酒微微抬了抬下巴：“编瞎话来哄骗主子，该怎么罚，你们自己看着办，自己领罚去吧。” “是，是。”两个侍卫连忙应了下来，快步离开了主院。 檀清酒这才站起身来，进了正屋。 一进正屋，檀清酒走到床边看了一眼，才扬声唤人：“夜侍卫，出来吧。” 夜北连忙现身。 檀清酒抬起眼来：“今日之事，应该是夜侍卫的主意吧？” “是。” 夜北垂着头，倒也不辩解。 “王爷虽然不在府上，可是王妃却终归是陛下亲自下旨册封的，要上皇室玉牒的端王妃。即便是如今，在所有人的眼中，端王爷是昏迷不醒的。” “可是端王爷也只是昏迷不醒而已，王妃在外面，一言一行代表着的，都是端王府。影响的，也都是端王府和王妃你自己的名声。” 夜北低声道：“王妃若是想要看相想要测算什么，可以去寺庙中，如此一来，也好堵住那悠悠众口。像王妃先前那样，带着那年轻俊美的和尚去雅间里面单独相处那么长的时间，于王妃的名声，恐怕有损。” 檀清酒眨巴眨巴眼：“所以，因为我是端王妃。以后我和年轻俊美的男子说话，就得要尽量避嫌，尽量不要说话，更不能够独处一室了吗？” “最好是这样。” 檀清酒闻言，目光在夜北身上扫了好几圈，似笑非笑的：“那如同夜侍卫这样的，算不算年轻俊美，且还未成亲的男子啊？” “那我现在，算不算是与夜侍卫独处一室啊？” “……”夜北被檀清酒质问着，只觉得额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我的职责，是护卫端王妃的安危。” 檀清酒眨了眨眼：“意思就是，夜侍卫有正事是吗？可是我找那和尚，也有正事啊。” “夜侍卫对别人一套标准，对自己又是一套标准，这是不是就是典型的，双标了？” 檀清酒托着下巴，定定地看着夜北：“我越看越觉得夜侍卫容貌气质出众，身上带点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但就是这种气质，却格外的吸引人呢。” 檀清酒嘴角勾了勾：“不行不行啊，夜侍卫这样厉害，而且身强体壮没病没灾的，我怕我与夜侍卫相处久了，会把持不住自己。” “我觉得夜侍卫还是，少和我共处一室吧，这也太危险了。” “……”夜北深吸了一口气，之前沈应绝在端王府的时候，他怎么也没有觉得，檀清酒这样巧舌善辩呢？ 夜北深吸了一口气：“是，王妃娘娘说得极是。” “我也正好要与王妃娘娘说这件事情，因为我是男子，很多事情不太方便，也不能够无时无刻地保护着王妃娘娘，所以我专门抽调了一个女隐卫。” 夜北拍了拍手，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女子就出现在了檀清酒面前。 “这是红梅，以后，就由她来护卫娘娘安全了。” 檀清酒扬了扬眉，女子啊，这倒是难办了。 有一个女隐卫时时刻刻跟着她，那她行事，可就不怎么方便了。 “知道了。” 檀清酒以为这件事情到这里便该告一段落了，谁曾想当日夜里，檀清酒刚刚睡下，屋中就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第256章 这也太不客气了 有人闯入，檀清酒几乎是立马就醒了过来。 醒过来之后，却就感受到了一抹熟悉的气息。 檀清酒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她竟然会对沈应绝的气息觉得熟悉？ 这真是一件令人可悲的事情啊。 檀清酒在心里想着，面上也是一如既往的无奈：“端王爷怎么又来了？端王爷不是离开京城了吗？” 屋中很黑，只窗口透进来一点微弱的灯光。 檀清酒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轮廓，而那个轮廓现在正在……脱衣裳。 檀清酒身子一顿，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和茫然：“端王爷在做什么？” “脱衣服。” 她当然知道是在脱衣服，她只是想问，他为什么脱衣服好吗？ 檀清酒正要问，沈应绝却先开了口：“我不过一日不在，端王妃就已经和俊美的小和尚在酒楼雅间中相谈甚欢，还夸赞对方有趣了。” “我岂敢轻易走远？” 檀清酒愣了愣，反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沈应绝回答的是她的第一个问题。 檀清酒一点也不意外沈应绝会知道，却仍旧似笑非笑地道：“王爷消息可真灵通啊，连我和他说了什么都知道？” “自然。”沈应绝一点也不心虚，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毕竟，家有娇妻，貌美聪明又招人，不盯紧一些怎么行？” “况且，都已经盯得这样紧了，还是这般不安分，其实有时候我真想，将你变成一只小宠物，走哪儿都揣着最好了。” 檀清酒被沈应绝话里的占有欲给弄得蒙了一瞬，只茫然地想，这是在演戏？ 可是现在这屋中就他们二人，演戏应该用不着这样逼真吧？ 就檀清酒愣神的这片刻时间，沈应绝却已经掀开被子，上了床。 檀清酒瞳孔巨震，只一脸防备地看向了沈应绝：“你做什么？” 沈应绝勾起嘴角笑了笑：“睡觉，之前在城外处理事情，接到消息之后，急急忙忙连夜披星戴月的赶了回来，我困了。” “……”檀清酒皱眉：“王爷是有自己寝屋的人，回自己寝屋里面睡去。” 沈应绝眨了眨眼，却是轻笑了一声：“王妃可是忘了，我寝屋里面躺着人。” “……”檀清酒沉默了，沈应绝的屋中倒是的确躺着人，是他的那位替身。 但是，沈应绝既然已经回来了，可以让沈潇离开的啊？ 檀清酒还未开口，沈应绝似乎就已经洞悉了檀清酒的想法：“我待不了多少时间，顶多两个时辰就要离开。没必要去折腾别人半夜爬起来离开又回来的，麻烦。” 檀清酒咬牙：“是挺麻烦的，可是你不愿意去折腾别人，就跑来折腾我了？” “而且，既然这样赶，王爷又何必回来？可以直接不回来的。” 沈应绝转过身子，和檀清酒面对面：“王妃怎么能够和别人相提并论呢？你可是我的王妃啊，是我的妻子啊。我与你之间，自然不用那般客气。” 檀清酒咬牙，这也太不客气了？ 而且，他们二人心里应该都很清楚的吧，这一切，都是假的。 还是说，沈应绝在察觉到星祈星佑他们是他的孩子之后，就动了一些不该动的心思，想要借着这样的手段，将他们留下来。 一步一步的接近她，试图让她爱上他，然后再公布真相，顺势认下星祈他们？ 檀清酒眯了眯眼，如果沈应绝打的是这样的算盘，那她可就不能够容忍了。 而且，想要让她爱上他这件事情，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回来是肯定要回来的，以后每天，我只要得了空，都会赶回来。毕竟我方才就已经说过了，我家王妃这样好，肯定有不少人觊觎，我可得要看紧一些，免得被人抢走了不是？”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冷笑了一声：“王爷可别忘了，我这王妃，是假的，本就是一个挡箭牌而已。” “上皇家玉牒的，怎么做得了假？” “呸，王爷可千万别忘了，这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嗯嗯嗯，忘不了。”沈应绝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才道：“不过交易不交易的，我们等会儿再说吧，我现在好困了，想睡觉。” “……” 沈应绝说完之后，几乎是立马的，就睡了过去。 檀清酒眨了眨眼，沉默了。 沈应绝的确是睡了过去，她作为一个大夫，真睡和装睡，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的。 她挺羡慕沈应绝这样的人的，说睡就能够睡得着的。 睡眠质量可真好啊。 不像她，不管睡眠质量再好的时候，也需要在床上翻腾一段时间才能够睡得着。 檀清酒盯着沈应绝看了一会儿，才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她为什么要在这里羡慕沈应绝的睡眠质量。 她难道不是应该震惊，沈应绝竟然真的就在这里睡了吗？ 而且直接就睡着了？ 而且，她竟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还能成功的将他给赶走。 檀清酒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只深吸了一口气，她是被沈应绝给迷惑了啊。 檀清酒盯着沈应绝看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抵不过周公的召唤，睡着了过去。 只是檀清酒不知道，在她刚刚睡着之后，沈应绝却突然睁开了眼。 沈应绝盯着檀清酒看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手来，手中拿了一个小瓶子，沈应绝悄无声息地将小瓶子放在了檀清酒的鼻子下方。 瓶子在鼻子下方放了片刻之后，沈应绝才将东西收了回来。 而后，抬起手来摸了摸檀清酒的脸。 沈应绝的手摸上檀清酒的脸的那一瞬间，便眯了眯眼。 再好的人皮面具，和真正的皮肤，都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差别的。 除非，用的是真正的人皮。 但是人皮和人皮面具相比，劣势也十分的明显，就是会比寻常的人皮面具更厚重一些，接口处会比较明显。 沈应绝的手在檀清酒的脖子周围仔仔细细摸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明显的接口处。 沈应绝眯了眯眼，没有易容。 如果没有易容的话，那么，要么真的像是赤霄猜测的那样，是借尸还魂。 要么，就只能是，她和檀清酒长得一模一样了。 长得一模一样，还知道檀清酒小时候发生的许多事情，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第257章 交换什么？ 但其实不管是眼前这个檀清酒和真正的檀清酒长得一模一样，还是眼前这个檀清酒是借尸还魂的，都还挺匪夷所思，挺惊悚的。 沈应绝眯起了眼来，倒是可以诈一诈。 沈应绝想着，只伸手握住了檀清酒的手，又重新睡了过去。 两个时辰之后，沈应绝果真起身要离开。 沈应绝起身的时候动静没有加以掩饰，檀清酒就又被吵醒了过来，只睁开迷蒙的眼睛朝着旁边看了看，见着是沈应绝，檀清酒愣了一瞬，脑中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有些迷茫。 “我要回去了。” 檀清酒反应很慢地点了点头，眉头轻轻皱了皱，心里想着，回去就回去吧，还将她吵醒做什么？她好困啊。 沈应绝眯着眼打量着檀清酒的模样，沉默了片刻，才又道：“我不在府中，你不许再和别的男人说话了。” 檀清酒眉头又拧了起来，烦死了，这人怎么一直嘚吧嘚吧个没完啊。 “知道了，烦死了，你赶紧走吧。” 沈应绝笑了起来，只弯下腰，靠近了檀清酒的耳朵，轻声在檀清酒的耳边耳语着。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借尸还魂的吗？” “借尸还魂？”檀清酒有些茫然，没怎么反应过来：“哦，你是说魂穿啊，对啊，我就是啊。” “……”魂穿？ 沈应绝眯了眯眼，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一下子明白了，檀清酒这是，承认了。 檀清酒似乎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反应了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檀清酒咬了咬牙，完了，她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檀清酒脑中飞快地转动着，只半闭着眼迷迷蒙蒙地接着道：“我就是好想魂穿啊，要是我能够魂穿，我想要魂穿成一个非常厉害的人，不如就魂穿成皇帝吧。” “但是不要做当今陛下这样的，太老了，魂穿一个年轻帅气一些的吧。” “话本子里面都是这样写的。” “魂穿一个年轻帅气一些的皇帝，坐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美哉快哉。”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你是周公吗？你能够帮我吗？” 沈应绝听着檀清酒含含糊糊的声音，这是在说梦话？ 那她之前承认的，究竟是真还是假？ 沈应绝眯起眼来，沉默了良久：“你睡吧。” 床榻上的人已经没有了声音，似乎已经睡了过去。 沈应绝穿戴整齐，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才抬脚离开了。 等着沈应绝离开，檀清酒才猛地睁开了眼，眼中清明一片，早已经不见了一丝迷蒙。 檀清酒咬了咬唇，借尸还魂？ 沈应绝为什么会这样怀疑？ 是因为她之前和沈应绝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说的那些话？ 可是她说的那些话，本就比较含糊，沈应绝为何会怀疑到借尸还魂这件事情上？ 毕竟借尸还魂这种事情，听起来就十分的玄乎。 不像是沈应绝会相信的啊。 沈应绝专门在她意识比较模糊的时候这样问，是故意的吗？ 是想要借此引诱她说出实话吗？ 她刚刚用梦话来迷惑沈应绝，也不知道沈应绝相信了没有？ 如果沈应绝一口咬定，她就是借尸还魂的，那沈应绝会怎么对待她？ 檀清酒咬了咬唇，在这里，借尸还魂这种事情，可是要被当做鬼怪妖精，被烧死的。 檀清酒眯了眯眼，不行，她得要想想办法才行。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都怪她，大意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沈应绝竟然会猜到，还竟然敢用这样的方式跑来她面前，诈她。 檀清酒翻了个身，脑中有些乱。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掉马甲，而且，对方还是沈应绝。 沈应绝说起来，和她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彼此之间的了解也并不深，甚至他们能够在一起，也完全属于利益交换的合作关系。 沈应绝手中握住了她这么一个把柄，她要怎么应对？ 而且，她现在还不能够明确的去和沈应绝交换条件，毕竟，她方才以说梦话的方式，又好似圆了过去。 只是不知道沈应绝相信了没有。 她肯定是不能够主动去挑明的。 檀清酒轻咬着唇，在心中来回咀嚼着利益交换这四个字。 他们既然是利益交换的关系，那么沈应绝握着她这么大的把柄，一旦沈应绝确定了之后，是肯定要与她做利益交换的。 沈应绝想要从她手里，交换什么？ 星祈他们？ 檀清酒眯了眯眼，她是绝不可能，将星祈他们交换过去的。 如果她不想要交换，除非她手里也有足够威胁沈应绝的把柄。 她得要想方设法地，握住沈应绝的把柄才行。 沈应绝的把柄…… 檀清酒眯了眯眼，眼皮猛然一跳。 沈应绝的把柄，可以从几方面入手，冉云归，或者是他身上那七星连珠的印记，或者是……沈潇。 檀清酒睫毛微微颤了颤，沈潇。 是了…… 她之前就曾经有过怀疑了，沈潇和沈应绝，长得太像了。 而且，沈应绝一直戴着面具，甚至还在脸上假装弄出来了一道伤疤，十有八九，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沈潇长得十分相似这件事情。 所以他脸上那道假的伤疤几乎跨越了大半张脸，十分骇人。 即便是沈应绝和沈潇是叔侄，也不应该这样像。 毕竟，她见过沈彦淮和定王，定王和端王，其实长得都不太像沈彦淮。 这种情况下，沈应绝和沈潇的像，太过奇怪了。 檀清酒想着，只飞快地起身，点亮了屋中的灯。 而后拿着琉璃灯盏到了床边，仔仔细细看过先前沈应绝睡过的位置。 檀清酒很快在沈应绝睡过的地方看到了三根头发。 檀清酒眼睛一亮，将那三根头发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其中一根上面，还有发囊。 有了。 檀清酒将头发收集好，几乎整夜没睡，第二日一早，檀清酒就去了沈应绝屋中，仔仔细细确定沈应绝床榻上躺着的人是沈潇之后，檀清酒便又从沈潇的头上拽了两根头发下来。 拽下头发之后，檀清酒就带着头发飞快地进了处置室。 第258章 欺软怕硬 将dna鉴定程序设定好之后，檀清酒并未立刻离开处置室。 配置沈应绝身上的毒的解药已经送来，只是她现在尚且不知道沈应绝身上那个毒的配置顺序和比例。 檀清酒只能够利用处置室里面的计算机计算不同顺序和比例配置出来的毒药的毒性情况大概区分出来了七种会导致不同结果的毒性。 她并不知道沈应绝身上的毒是哪一种。 她得要想办法，抽取一些沈应绝身上的血来，从他的血里面提取出毒，进行比对。 然后通过比对结果确定毒药的真正配方，再根据毒药的真正配方顺序和比例，配置对应的解药。 有了办法，檀清酒才稍稍松了口气，也幸好她将这个医药处置室一并带了过来。 不然，沈应绝身上这种毒的这种情况，即便她是神仙在世，也没有办法救。 檀清酒正想着，就隐隐约约听见外面有动静传来，檀清酒眯了眯眼，飞快地离开了处置室。 外面果真有说话的声音，檀清酒听见外面说话的声音稍稍消停下来之后，青黛才快步走了进来。 “怎么了？谁来了？” “是管家。”青黛回答着，脸色却隐隐约约有些不好看。 “管家？” 檀清酒扬眉：“管家说了什么？让你露出这样的脸色来？” 青黛撇了撇嘴：“有麻烦了。” “嗯？麻烦？” 青黛点头：“主子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查过端王爷，就是小公子揭下皇榜之后。” “当时我与主子你提过的，端王爷在那之前，成过一次亲。” 檀清酒颔首：“我自然记得，是皇后的意思，那一位端王妃是皇后身边贴身侍候的宫女，只是在入端王府的那晚，就被端王爷亲手取了性命。” “是。”青黛应了一声，眉头轻蹙着：“但是因为当时我们的人查到，那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而且婚事都是皇后娘娘做主的之后，就没有往下查那位宫女的背景。” 檀清酒眨了眨眼：“背景，那位宫女还有背景不成？” 青黛颔首：“原来那位宫女，是皇后娘娘娘家那边的一位旁系侄女。” “是有一次，皇后娘娘回娘家的时候，看她长得清秀可爱，性子也比较讨喜，夸了几句。” “那侄女是个庶女，她的母亲也是个惯会来事的，就说，既然皇后娘娘喜欢，不如就让她入宫去侍候皇后娘娘。” 檀清酒若有所思：“她是想要……” 青黛连忙道：“一个旁系的庶女，大抵也是嫁不了多好的人家的。那宫女的母亲打的主意，应该是想要让她女儿在皇后娘娘身边，有着皇后娘娘的帮衬，好让她嫁得好一些。” “甚至我觉得，她说不定是打得陛下的主意也说不定呢。” “但是反正最后，皇后娘娘将她指婚给了端王爷。虽然端王爷身患怪病，也是个王爷，是嫡皇子。只是他们没有料到，端王爷会直接杀了她。” “不过之前，端王爷在，端王爷的情况在那里摆着，他们也不敢来王府找王爷闹腾。” 檀清酒话听到这里，便明白了过来。 “是那位前端王妃的家里人听说王爷出了事昏迷不醒，这府中现在是我做主，所以来闹事来了？” 青黛点了点头，眼中仍旧有些愤愤不平：“他们倒还真是欺软怕硬得很，人明明是端王爷杀的，端王爷好好的时候他们不敢来闹，现在他们却跑来了，还真当主子你是个好欺负的。” 檀清酒神情倒是十分平静，甚至还有心情安慰青黛：“所以你的主子我，是个好欺负的吗？” “自然不是。”青黛眼神闪了闪，在心里暗自道，如果她的主子是个好欺负的，那这世上就没有不能不好欺负的了。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是啊，我既然不是一个好欺负的，那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他们想要欺软怕硬？那行啊，那我倒是要去让他们看一看，究竟是谁比较软。” 青黛重重地点了点头：“就得要给他们一点脸色看看，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来主子面前蹦跶。” “人在哪儿？” “在前院呢。”青黛说到这里，才似乎高兴了一些，说起来，管家似乎也觉得这家人实在是有些讨厌，都没有给他们迎到花厅，只让他们在前院等着。 檀清酒失笑，倒也不必如此。 不过管家既然这样做了，那她也没必要专门叫人将人迎进花厅，倒好像显得她害怕了一样。 檀清酒带着青黛去了前院，就瞧见前院里面站着近十个人。 檀清酒略略扬了扬眉，叫这么多人来，是来壮胆的吗？ “端王妃来了。” 有侍从扬声道，院子里的人听见声音，纷纷转头看了过来，眼中满是打量，站在最前面的是两女一男，都约莫四十来岁的模样。 檀清酒目光一扫，大致猜到了这三人的身份。 男人应该是之前那个端王妃的父亲，那两个女子，一人应该是正妻，另一个应该是那位端王妃的亲生母亲了。 檀清酒走了过去，那些人倒是都连忙行了礼，只是行礼显得稍稍有些敷衍。 “给端王妃请安。”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转过头看向青黛：“你不是说，前面那位险些成为端王妃的女子，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人吗？而这几位，是那位姑娘的父母亲人啊？” 青黛在檀清酒身边侍候了好几年，十分机灵，听青黛这么一说，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奴婢打听到的消息的确是这样的啊，可是奴婢瞧着，似乎也有些……不像啊。” 站在男子右侧的女子有些站不住了：“怎么不像了？” 青黛笑了笑：“既然是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的，那规矩礼仪方面，想必是一等一的，作为她的家人，在规矩礼仪上，也不应该能够叫人挑出错处来啊。” “可是你们……” 青黛抬了抬眸子：“可是你们方才行礼的时候，动作那些，可一点也不规矩啊。” 青黛这话一出，院子里站着的这十多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第259章 气虚血亏 青黛却还在继续火上浇油着：“这该弯的膝盖也没有弯，该蹲的也没有蹲，该跪的也没有完全跪下去，诸位看着也还挺年轻的啊，难不成是关节有什么问题？” “如果真的是关节有什么问题的话，那正好我们王妃娘娘是神医啊，可以给你们瞧瞧。” 几人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过了好一会儿，那男人才讪讪笑着道：“没有，我们关节没什么问题，就是方才在这里等王妃娘娘，等得有些久了，身子稍稍有些僵了。” 檀清酒眨了眨眼：“原来是这样吗？” 这是在指责他们没有将他们带到花厅去坐了？ “是是是。”那男子连忙点着头，后面还有好几个人附和着：“就是身子有些僵了，还请王妃娘娘恕罪才是。” 檀清酒颔首，若有所思，只转过头问管家：“管家，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回禀娘娘，是半个时辰前。” “半个时辰前啊？”檀清酒神情有些担忧：“如果站半个时辰就觉得浑身僵硬发麻了的话，这说明诸位平日里不怎么锻炼，血液不够通畅，气虚血堵。” “气虚血堵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是小病不治便会成大病。等着血里面有了凝块，堵塞了血管，形成了血栓，问题可就大了。” “诸位都是前一位险些成为端王妃的那姑娘的亲人，我作为端王如今的王妃，我也不能够眼睁睁看着你们真的生病出事。” 檀清酒声音温柔而和煦：“这个病，其实是可以通过锻炼去缓解和治疗的，趁着你们现在还没有真正堵塞血管的时候，是最好的预防时间。” 那男子脸色又黑了几分：“多谢王妃关心，我们知晓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样子。 “可是我担心，你们嘴里说着知道了，回府之后却根本不会真正去锻炼，该坐着还是坐着，该躺着还是躺着。” “大夫最怕的就是这样的病人，所以我觉着，既然你们今日来了，正好遇见了我，让我发现了这个问题，不如就趁着现在，好好处理处理吧？” 那些人愕然瞪大了眼：“这要怎么处置？”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抬眸看了看面前的前院：“这前院也并不小，诸位就先围着这前院跑上二十圈，再来与我说话吧。” “麻烦管家叫人来盯着，莫要叫人是偷了懒。” 众人反应皆是十分激烈，忍不住当着檀清酒的面就闹腾起来。 “为什么啊？” “我们哪有什么病？” 那中年男子便又讪笑着开了口：“王妃，这不好吧……我们来也不是……” “我知道你们不是来看病的，但是我既然发现了你们身体有这个隐患，作为大夫，我也不可能坐视不理。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啊，即便是你们现在还未生病，多锻炼锻炼，也是好的，有助于强身健体的。” “管家。” 檀清酒转身：“盯着他们，跑完了二十圈，再将人带到花厅来见我。” “是。” 檀清酒走到前院与后院之间的垂花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了管家的声音：“诸位，王妃娘娘有令，诸位还是跑吧。” “我们不找她了不行吗？我们不找她了，我们要回去了。” 管家笑了：“实在是抱歉，王妃娘娘既然发了话，即便是你们现在不找她了，这该跑的二十圈还是一圈都不能少的。” “王妃娘娘是圣上亲封的王妃娘娘，可是正一品的。你们应该也是清楚的，违背娘娘的话，是要如何处置的。” 檀清酒抬脚跨过垂花门进了正院，青黛才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绝，主子这法子真是绝了。” 青黛偷偷摸摸退后两步看了一眼：“他们真的开始跑了，二十圈，够得他们跑的。” 青黛说着，便又小跑着追上了檀清酒的脚步：“可是，他们不是皇后娘娘母家的人吗？万一他们跑到皇后娘娘跟前去告状，可怎么办？” “母家？” 檀清酒笑了笑：“如果真是皇后娘娘母家的嫡系，才不用费尽心思将女儿送到皇后娘娘身边做一个宫女谋出路。” “旁系的话，在皇后娘娘面前，也不会多说得上话。” “且，即便是他们跑到皇后娘娘身边去告状，那我也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啊。他们自己说的，站了半个时辰便腿脚发僵了，我这样，可是为了他们好啊。” 青黛嘿嘿笑了起来：“也是，谁让他们那样不识趣呢。” “就是不知道等会儿他们跑完之后会不会真的来找王妃。” “来也好，不来也罢。不来当然是最好，来了，我也有办法对付他们。” 青黛应了，又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他们肯定准备了一大堆话想要跟王妃你说，想要来王妃你这里讨要什么，但是他们肯定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精心准备的那些话，压根就没有机会说出口。” 是真的没有办法说出口。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管家才过来了，亲自来的。 檀清酒看见管家过来了，就知道那些人应该是走了。 毕竟，如果他们没走，管家应该会留在花厅那边盯着。 果然，管家一进门，就笑着道：“王妃娘娘，刘家的人走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知道了。” 管家顿了顿，才又道：“他们离开的时候，老奴还听见他们在暗中商议，说看来传闻不真，王妃娘娘是个不好对付的，他们之前想的法子，恐怕得要重新改一改，他们要先回去商议商议，再想想办法。” 檀清酒挑了挑眉：“想想办法？” “他们想办法，是想要做什么啊？” “他们想要要什么吗？” 管家垂下头：“当初那位王妃虽然也是被赐婚的，但是因为最后典礼并未完全完成，所以她并未被记入皇家玉牒，也算不得正儿八经的端王妃。” “他们大概是听闻，陛下册封了王妃娘娘你，且即将载入皇家玉牒，所以心存不满，想要他们家那一位，也载入皇家玉牒吧。” 第260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檀清酒的脸上写满了迷惑：“是为了什么？为了载入皇家玉牒？” 管家点了点头：“老奴先前在那里听他们说了老半天的废话，他们的意思，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们觉得，同样都是端王妃，王妃您却被载入皇家玉牒，即将成为这端王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他们的女儿却只什么都没有，还落得个惨死的下场，实在是不公。” “他们想要让王妃你去陛下那里，替他们的女儿请个命，让他们的女儿也能够被写到皇家玉牒之上。” 檀清酒愈发茫然了：“让我去？” 檀清酒嗤笑了一声：“既然是他们不满，难道不应该是他们自己去吗？” “他们哪有资格啊？”管家也是满脸不屑：“就凭借着他们的身份地位，这辈子想要见到陛下，那恐怕不容易。” “不是还有皇后吗？” “皇后他们也很难见得到啊。”管家叹了口气：“王妃娘娘也不必理会他们就是了，他们是为了荣华富贵，丧心病狂了已经。” “老奴之前还专程打探过，他们将自己的女儿送到皇后身边，本就是为了让他们的女儿去勾引陛下的，谁知道他们女儿失了手，还被皇后娘娘给记恨上了，所以皇后娘娘才想方设法地将人送到了咱们府上。” “而且，他们也不仅仅是对这个女儿这样，他们府上那位嫡女，明明是出生清清白白的嫡女，虽然不见得能够高嫁，但是以他们的身份，他们的嫡女嫁一个正儿八经的清白世家做正妻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谁知道他们啊，完全就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将他们女儿给了城中以暴戾著称的康王为妾，要知道，那位康王和咱家王爷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啊，康王是陛下的弟弟，只比陛下小三岁。” “今年啊，都已经五十五了。” “而且，那一位的性子，是真的龌龊又不知检点。” “那女子，嫁过去不到两个月，就被玩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了。”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她还没来得及细查这一家子人的情况，倒是还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一出。 “所以啊，那几位生在这样的家里面，也是一种不幸啊。不过兴许人家不这么认为吧，反正他们府上的小姐公子的，都被完全养得歪了。” “就连之前入咱们府的那一位，也是一言难尽啊。” 檀清酒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行，多谢管家相告，我知道了。” 管家摆了摆手：“如今王妃你已经是咱们府上的女主人了，这些本就应该一五一十告诉您的。” “如今王爷这副模样，咱们府上，还得要仰仗王妃您呢。” “对了。” 管家神情严肃地道：“王妃可要千万小心才是，这一家子，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如今又在你这里吃了这么一个亏，到时候恐怕会想方设法地算计你。” “有时候，街上光明正大走着的人并不可怕，阴沟里的老鼠才可怕。” “谁也不知道他们身上都揣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万一突然蹦出来咬人一口，也很叫人恶心。” 檀清酒点了点头：“管家放心。”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我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却也是个大夫，且不仅是个大夫。我可……全身都是毒。” “他们若是真的敢来寻我的不是，我定会让他们，后悔对上我。” “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最近王妃娘娘出门，我觉得我还是多派一些家丁随从跟着您吧。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檀清酒笑了起来，心里想说，如果对方真的铁了心要找她的麻烦，找来的人，恐怕也不是家丁随从能够对付得了的。 不过，反正沈应绝还派了人跟着呢。 就是这家丁随从的，再加上沈应绝派遣来的暗卫，她想要办点什么事情，反倒不那么方便了。 唉…… 她这是，给自己找了个牢笼啊。 管家还在自个儿嘀咕着：“府中的家丁，对付普通的流氓混混还行，万一那些人去请了杀手打手，那就不是对手了。” “不行，我也得出去，请一些武功高手来保护王妃。花些银子就花些银子吧，王妃的安全最为重要。” “左右，至少现在，府上是不缺银子的。” 檀清酒垂下眼，嘴角抽了抽，却并没有打断他的话。 管家的动作倒是奇快无比，第二天下午，管家就兴匆匆地来了。 “王妃，老奴从外面找了十多个武功高手来，现在全都在演武场呢，王妃你要去看看，挑选挑选自己比较中意的护卫吗？” 檀清酒扬起眉来：“这么快？” “这么快找来的，武功真的很高吗？” 管家拍了拍胸口：“王妃尽管放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老奴这一次可是花了大价钱的，绝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王妃不信可以过去瞧瞧……” 管家说完，神情却又很快耷拉了下去：“不过虽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我唯一不敢确定的是，这些人中，会不会有别人派过来的眼睛。” “所以老奴想着，论看人，还是得王妃您出马才是啊。” 管家说完压低了声音：“如果王妃有看中的，可以直接留下。” “而且留下之后，王妃可以给他下一些毒药，就用那些歹人给王爷用的类似的药，必须得要按期服用解药，才能够解毒的那种。” “如此一来，才能够保证，我们选中的人，对王妃您忠心耿耿啊。” 檀清酒扬了扬眉：“那我们这样做，和给王爷下毒的那恶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吧？” “那可不一样，我们可以挑明了说，直接告诉他们，愿意留下的才留下。” “不过留下的，我们会给他们绝对多的银子。” 管家勾了勾嘴角：“我说了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 檀清酒失笑，心里却在想着，这样选出来的人，可不是什么勇夫，定然，才是真正的细作吧。 只有被人买通了的，真正的死士，才能够做到这样吧？即便是被下毒，也要留下来。 不过，管家提出的这法子，倒是可以用来做排除法。 第261章 护卫 “行吧，人都在演武场是吧？” “是，都在那里。”管家嘿嘿笑了起来：“老奴想着，既然是选护卫，那武功高低，定然是第一要求了啊，所以，就直接带到了演武场，想着到时候直接来一场比试。” “这样也好让王妃对他们的能力，有比较直观的了解。” 檀清酒挑了挑眉：“那敢情好，我还没看过武功比试呢，我瞧瞧去。” 管家这次找来了十六人。 在演武场中一字排开，高矮胖瘦皆有。 “老奴想着，这一次，我们就留下四个人就好了。” “先用着，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又再换就是。” 檀清酒眯着眼打量着演武场中那十六人，微微眯了眯眼，这十六个人都是生面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总觉得，其中有几人看她的目光眼神，让她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些熟悉。 檀清酒心思转了转，想起之前听闻到的消息，心里大概有了数。 “王妃请吧。” 管家带着檀清酒走了过去，才扬声道：“这一位，就是我们端王妃，也就是你们以后的主人了。” “王妃好。” 倒都声如洪钟。 檀清酒只轻轻点了点头。 管家这才又接着道：“先说断后不乱，我提前说一下规矩，因为你们即将保护的，是我们王妃，王妃是我们王府现在的女主人，身份贵重，容不得一点差池。” “为了防止有人混入你们之中，意欲对王妃不利。所以我们等会儿选中的护卫，全部都要服下王妃亲手研制的毒药。” 那十六个人闻言，眼中皆浮现起了不同的情绪，有害怕，有烦躁，有不爽的。 管家并未理会，只接着道：“服下王妃亲手研制的解药之后，需得要每月从王妃那里领取对应的解药，凡是不忠者，都不能够从王妃那里得到解药，不能服下解药而导致毒发，那就只有一个死。” “我现在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现在想要退出的人，可以立刻后退两步。” “我们王府也不是什么虎穴狼窝，你们若是不愿意，我可以放你们离开。” “好，现在开始，我数到十，如果没有后退的，我默认你们愿意接受这个规则。” “一、二、三……”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就看见让她觉得眼神有些熟悉的那几个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后退两步。 檀清酒垂眸轻笑了一声，不错不错，好极了。 “八、九、十！” 数到十之后，所有人便已经抉择好。 后退了的，一共九人，最后还剩下了七人。 管家皱了皱眉，心中暗自觉得有些不满。 贪生怕死之辈，还来做什么护卫？ 管家转过头看向檀清酒：“王妃你瞧……” “还剩下七个，也勉勉强强能选，如果王妃你实在是选不出四个的话，能选几个选几个也行。” 檀清酒笑了起来：“愿意服毒药的全部带出去，不愿意服毒药的留下吧。” “啊？”管家满脸茫然。 那十六个人也大部分人脸上都满是诧异之色。 没有后退的那七个人中，便有人开口了：“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檀清酒笑了起来：“没有什么毒药，不过是我让管家说来试探试探你们的而已。” “因为我怀疑，你们之中，有人是我的仇家买通了，故意来甄选这护卫的。” “所以我想出了这种办法来分辨。” “若是真的被我的仇人买通了，那定然是无论如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一定会想要选上这个护卫的。” “所以，即便是我提出要服食解药，他们也会无动于衷始终如一。” “这样的人，我自然不能选。” “当然我也不排除，你们之中的确是有为了管家提出来的银子，所以不惜豁出命的亡命之徒。但是恰恰好，我也不太喜欢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通常太疯，为了钱什么都能做。那我怎么会知道，不会有人出比我们更高的价钱来买我性命呢？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为了钱愿意豁出命的人，那也定然会第一个出卖我。” 檀清酒耸了耸肩：“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就是隐患，自然也是不能要的。” 管家微张着嘴，满脸惊愕诧异。 这些，他的确是完全没有想到。 但是莫名的，他觉得……檀清酒说得，好像的确是有点道理。 细想之下，似乎也的确是这样。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都送出去吧。” “是。” 檀清酒叫人搬来一把椅子：“现在，剩下的九位，可以开始比试了。” “放心，我不会给你们喂食毒药。你们只需要尽心尽力保护好我的安危便可，因而，我还需要你们，武功最好高强一些。” 檀清酒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想了想：“这样吧，左右你们只有九个人，那就分为三组，三三对决，决出胜负。最后胜出的三个人留下。” “而最后输了的六个人，若是心有不甘，不服气，可以任意挑战胜利的一方，只要赢了，便可代替输了的那一个人留下。” “到最后，只剩下三个人为止。” 檀清酒说完，就看见九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分成了三组。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她觉得眼熟的那三人，完完全全的分开了，每一组一个。 会玩啊。 场面很快变得混乱起来，檀清酒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且，只不过看了片刻，她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王妃你瞧，他们的武功，是不是都还挺厉害的？个个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啊。” 檀清酒笑了笑：“我也不懂武功，就是觉得，是不是水平参差不齐了一些？” 檀清酒话音刚落，就瞧见有一个人被猛地踹飞，飞出去好远，挣扎了半天也没能爬起来。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已经决出了胜负。 三个优胜者已经出现，倒也的确有输了的人不服气，上前去挑战的，只是最后，却纷纷以失败告终。 檀清酒拍了拍手：“那就这三人了吧？” 檀清酒抬眸看向管家：“管家将其他人带下去吧，我再同他们，说说规矩。” 这里是端王府，管家倒也不害怕出什么乱子，只应声带着人离开了。 檀清酒这才将目光落在了三人身上。 第262章 可不止这些呢 三人皆昂首挺胸地站着，檀清酒走了过去，从他们面前一步一步走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你们，总觉得有些眼熟，总觉得，像是在哪儿见过。我们见过吗？” 当着檀清酒的面，三人也不好再交换目光有所交流，只定定地看着前面，站在中间的男子飞快开了口：“可能我们长得比较平凡，大众脸吧。” 檀清酒闻言就忍不住地垂眸哈哈笑了起来。 他们几人，在妙手谷呆久了的，说话习惯，也都受了她不小的影响。他们压根不知道，大众脸三个字一出，就几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三人见檀清酒大笑出声，神情都有些莫名，趁着檀清酒转身的时候，三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目光，皆是三脸茫然。 檀清酒终于止住了笑，轻咳了一声：“你们之前是做什么的？有做别人护卫的经历吗？” 檀清酒问完，不等三人回答，别又自言自语道：“如果没有的话，还挺麻烦的，还得要派人重头开始教，有些浪费时间。我比较希望，你们之前都是有类似经验的，会比较好上手。” 檀清酒这么一说，三人连忙飞快地点着头：“有的有的。” “你们都有吗？” 三人又不约而同地点了头：“是。” 檀清酒嘴角又翘了起来：“是吗？ 檀清酒眼珠子转了转：“那你们既然之前就是给人做护卫的，那么又是因为什么，需要重新找活计，需要来我这里啊？” “我可得要调查清楚了才行，万一你们是别人派来的细作，要害我怎么办？即便你们不是别人派来的细作，也不会害我，那万一，你们之前是因为出卖了自己主人，或者是品行不端，被主人给弃了的。” “那我也不能够要不是？” 站在中间的男子轻咳了一声：“那倒都不是，只是我之前的主子，人在应北，但是我家本来是京城的，老娘也在京城，此前我老娘身子不太好，我在应北没有办法照顾，所以才向主子请辞了的。” 檀清酒眼中仍旧满眼笑意，闻言只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倒是……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站在左边的男子听中间的那样一说，只连忙道：“我其实也差不多，我之前是在莫西苦难之地，不过还好，我父母早逝，妻儿都跟我一起去了莫西，十多年前，我妻子生病离世了。” “这十多年来，我一直一个人带着孩子，现在孩子也大了，我想着我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就想要找个机会找个续弦。可是莫西又没什么人，更别说女子了，我思来想去，就回了京城。” 檀清酒点了点头：“节哀。” 还剩下最后一人，那人紧皱着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我其实一直有一颗想要入仕报效家国的心，明年有科举，我想去考取武状元，所以就来了京城。” 檀清酒垂眸，在心里笑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家国大义，好极好极。” “行，我都知道了，那就你们三人留下吧。到时候具体的事情，管家会告诉你们。” 檀清酒想了想：“我没什么问题了，以后我的安危，就仰仗各位了。” “主子放心。” 檀清酒转身走了几步，又突然转过了头。 那三人正在低低窃窃私语着什么，见檀清酒转头，连忙停下了话头，只轻咳了一声，盯着檀清酒。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对了，我好像还不知道你们三人的名字？” “属下应树。”这是中间那位说要回来照顾母亲的。 “属下归一。”这是要来找媳妇儿的。 “属下无情。”这是说要考取功名的。 檀清酒点了点头：“行，我记下了。” 檀清酒转过头离开了演武场，走出去了好一段距离，青黛却还在不停往后张望着：“先前主子说，觉得他们长得似乎都有些眼熟的样子，我心里都忍不住跳了一跳，原来不只是我这样觉得。” “先前我就觉得这三人，好像真的挺眼熟的。可是却又说不出哪儿见过……” “虽然他们说他们是大众脸，可是我感觉，他们给我带来的那种熟悉感，又不是脸带来的。” 檀清酒垂眸笑了一声：“嗯。” “他们大概还觉得，自己伪装得很好吧。” “伪装？”青黛微微瞪眼：“主子的意思是，他们做了伪装？那脸根本不是他们自己的脸？他们果真是我们认识的人？” “何止是认识啊？” “不只是认识？”青黛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主子，他们究竟是谁啊？” “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啊，可能主要是他们戴着的人皮面具太具有迷惑性了。” 青黛蹙了蹙眉：“是咱们妙手阁的人？” 青黛说完，却又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将咱们的人安插一些进去，悄无声息地，这样一来，有咱们的人在主子身边保护着主子，我也能够放心一些。” “现在有端王爷的人在暗中盯着咱们，我想要和主子说个话，都需要选一个四面没有遮蔽的地方，免得端王爷的人藏身在暗处偷听。” 檀清酒笑了一声：“不用安排。” “你看，我们压根就没有安排，人，不是也来了吗？” “人来了？”青黛瞪大了眼，很快反应了过来：“先前那三人果真是咱们妙手阁的人？” “是谁派来的啊？是几位师尊吗？”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是啊，可不就是……几位师尊吗？” 青黛没有听出檀清酒话中的深意，还在低声感慨着：“几位师尊对主子可真是好，主子一到京城，他们便火急火燎地跟了过来，生害怕主子在京城吃了亏。” “现在更是将护卫都一并派到了主子身边。”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可不止呢。” 青黛又点了点头：“他们还费尽心思地在京城各处运作着，以后我们完全可以在京城横着走啊……” 檀清酒又忍不住笑了一声，在心里默默道，可不止这些呢。 第263章 三师父 檀清酒回屋没多一会儿，管家就又来了，手里拿着一张请帖。 “王妃，这是宫中送来的。” 檀清酒接过展开看了看，倒是不太意外：“是皇后娘娘后日要在宫中宴请城中有头有脸的一些皇族和世家的夫人小姐们入宫小叙，邀请我到时候参宴。” 听檀清酒这么一说，管家倒似乎显得比檀清酒还要更紧张一些：“皇后娘娘邀请王妃入宫参加小宴？” “那李家先前来闹事的那些人，会不会借机想办法去皇后娘娘跟前说主子的坏话？”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本来也没有对他们做什么，他们即便是去告状，皇后娘娘也不可能真的就因为我让他们锻炼了身体而处罚我。” “至于让之前那一位李小姐上皇家玉牒的事情，这件事情本就是我做不了主的。若是他们不怕笑话，那我也不怕他们拿出来说。” “而且，管家之前不是也说了吗？他们不过是李家旁系而已。如果他们那么容易的，就能够见到皇后，就能够在皇后面前说上话，又何必跑到我跟前来闹腾呢？” 管家细细一思量，倒似乎也的确是这样。 “也是。” 管家点了点头：“不过王妃这应该是第一次以王妃的身份，去宫中参加宴会吧？” 管家眉眼舒展开来：“虽然只是皇后组织的小宴，却也马虎不得。王妃娘娘如今是端王妃了，从发髻，到穿着打扮衣着配饰，都必须得要重新准备了。” “老奴这就去为王妃准备去。” 檀清酒眉眼弯弯：“有劳管家了。” 等着管家离开，檀清酒才轻声嗤笑了一声：“宴无好宴啊。” 青黛在一旁整理东西，听檀清酒这么说，只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宴无好宴？可是，皇后娘娘不是还在主子那里治病吗？” “主子之前不是还说，皇后娘娘是想要将您笼络到她的阵营中，替她做事吗？” “既然她想要将你笼络过去，她举办的宴会，她应该会想方设法地护住主子你的吧？” 檀清酒闻言只摇了摇头，嗤笑了一声：“她只是想要将我笼络过去。” “但是，她对我，并不那么信任。毕竟，我可是端王妃。” 檀清酒垂下眼：“这场宴会，是专门做给我看的吧，她想要让我觉得，她会护着我，想要让我死心塌地地，为她做事。” “但是，光是在宴会上护着我又有什么用呢？毕竟，我又不能一辈子都呆在那宴会上。” 檀清酒说完，却又勾了勾嘴角：“不过也没有关系，毕竟，我是檀清酒呢。” “而且，皇后举行的宴会，后宫嫔妃，应该都会来的吧？” 后宫嫔妃都来的话，倒正好如了她的意。 后宫嫔妃应该是最亲近皇帝了人了，当年七星连珠的事情，他们应该知道的，更多一些。 夜里，檀清酒正在睡觉，却听见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吵闹的声音。 檀清酒睁开眼，皱了皱眉：“红梅。” 一个女子的声音骤然在屋中响起：“属下在。” 檀清酒按了按额角：“你去帮我瞧瞧，发生什么事了。” “是。” 红梅一走，檀清酒便坐直了身子：“行了，出来吧。” 一个黑影出现在了屋中，黑影嘿嘿笑着：“乖徒弟还是这么敏锐。之前在演武场，你应该就猜到了我们的身份了吧？” 檀清酒嗤笑了一声：“三位师父倒是挺有兴致，结伴跑来给我当护卫。我可实在是，承受不起啊。” “三师父大半夜的不睡觉，闹这么一出，是想要做什么？” 来人正是檀清酒的三师父，裘意。 也是先前自称叫归一，十多年前妻子病逝，来京城找续弦的那一位。 裘意笑了一声：“老六应该告诉过你，我们在打赌的事情了吧？打赌你什么时候能够认出我们来。” “但是我和老大老二左思右想，我们想要接近你，考验你，最好还得要同时，这样才公平，但是你整天都呆在这端王府，也不怎么出门，身边还有隐卫跟着，我们实在是不好操作。” “正好听老大说，你这边在找护卫，我们三就约着来了。” 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那我现在已经认出了你来，三师父是不是就算输了？” “嘿嘿，当然不算，这里就你我二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但是老大老二他们不知啊，所以，不算的，不算的。” 檀清酒笑了起来：“那所以，三师父今天晚上故意声东击西，在外面闹出这么大动静，又跑来这里找我，是想要做什么呢？” 裘意勾了勾嘴角：“当然是，贿赂你了。” “如果你让我赢。” 裘意眼中满是狡黠：“如果你让我赢，假装没有认出我来，我可以，将我最近做出来的机关暗器，全部都送给你。” “其中有好几个，都比较小巧精致，我做成了首饰的模样，正好适合你，到时候你可以戴在身上，我敢保证，有那些东西在，可以让任何人，都近不了你的身。无论对方的武功如何高强……” 檀清酒似笑非笑：“裘家暗器，一个难求，师父一下子将最近做的全都给我，听起来，倒十分诱惑。” “是吧是吧？”裘意眼珠子转得飞快：“那咱们……成交？”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好啊，成交。” 裘意欢天喜地地欢呼了一声，从身后拿出一个匣子来：“东西都在这里。” “不过，我还准备了……” 裘意又拿出了一张纸来展开：“你得要签字画押，承诺好，我才能够将东西给你。” “三师父这样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有备无患有备无患嘛，就是说，你如果违背了我们的约定，所有东西都要归还给我，还得要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情。” “但是如果你履行了你的承诺，这些东西，就完全属于你了。” 檀清酒笑了起来：“听起来……合情合理。”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三师父给我吧，我愿意，签字画押。” 第264章 成交 裘意连忙将纸递了过去，只是檀清酒伸手就要去接，裘意又飞快地将东西给收了回去。 “嗯？”檀清酒扬了扬眉：“三师父？” 裘意眯着眼打量着檀清酒，眼中满是疑惑：“你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檀清酒垂眸笑了起来：“三师父说的这是哪儿话？是你来找的我，条件是你提的，东西是你准备的，我能够有什么阴谋？” “如果三师父这样怀疑我的话，那我就不签了就是。” 裘意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也是啊，东西都是他准备的，条件也是他提的，只要檀清酒签字画押，一切似乎的确就没什么问题了。 “签吧签吧，快快快。”裘意催促着。 檀清酒接过纸，走到书桌前，提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指印。 刚刚签字画押好，裘意就迫不及待地将纸给收了回去。 而后将那装着机关的匣子递给了檀清酒：“走了走了，记得答应我的事情啊。” “是，三师父放心。” 裘意飞快地消失了。 檀清酒打开匣子，看了一眼里面的物件，看起来，都是一些平平无奇的首饰，檀清酒从里面取出了一对手镯和一只簪子看了看，嘴角勾了勾。 她三师父不亏为机关圣手啊，做出来的机关暗器，皆无比巧妙。 檀清酒将盒子里面的东西藏好，才又在桌子旁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 很快，红梅回来了。 “府中夜里巡逻的家丁在府中发现了不少的暗器，据他们说，之前巡逻的时候都并未发现的，应该是刚被人放上去不久的。” 檀清酒眯了眯眼：“暗器？都什么样的暗器，可有人受伤？” “倒是无人受伤。” “那些暗器，倒更像是有人故意拿来恶搞的。” “恶搞？”檀清酒扬了扬眉：“怎么个恶搞法？” “就是，那些暗器并不伤人，也有一些暗箭，但是那些暗箭的头都被人专门处理过，上面用了一层黏糊糊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人被打中之后，会在身上留下一道颜色。” “而且，一旦有人被人打中，周围的暗器就会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像是在笑一样，只是那笑声听起来有些骇人。” 檀清酒皱了皱眉：“有人趁着家丁巡逻的间隙，摆放上了那么多的暗器，府中守卫，竟然无一人察觉？” “是。”红梅低垂着头。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管家那边怎么说？” “管家叫府中的家丁侍卫侍从全部出动，点亮了灯笼火把，将府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搜查一遍，看一看还有没有什么没有发现的东西。” 檀清酒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问着：“那些被那暗箭打中，身上染上了颜色的家丁，可要我去看看？” 红梅愣了愣，似乎有些没有明白过来檀清酒话中之意：“王妃去看看？” 檀清酒颔首：“虽然那些暗器看起来只是恶搞，可是我觉得，正因为这些暗器看起来像是恶搞，像是没有什么杀伤力，才更应该小心为上。” “万一那些涂抹的颜色里面，有毒呢？” “甚至，万一，就在那些暗器上，有毒呢？” “万一，对方是想要，利用那些看起来像是恶搞的暗器，将府中的人都吸引过去查看究竟，而后等着人到齐之后，那些暗器就会释放毒，那……” 檀清酒的脸色沉了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今夜我们府中大部分的家丁护卫侍卫，恐怕都得要中毒。” “如此一来，这端王府，就是一个完全没有防守的府宅，我们都中了毒，那藏在暗处的人，便可以肆意入端王府，如入无人之境。” 檀清酒抿了抿唇：“虽然主屋躺着的人不是王爷，可是却也是定王世子。” “不管是端王爷还是定王世子，一旦他们的秘密被人发现，一旦他们任何一个人出了事，事情就比较难办了。” 红梅听檀清酒这么一说，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红梅沉默了片刻才道：“那属下去将这件事情知会管家一声，不过，王妃毕竟是王妃，是主子，没有主子给下人诊治看病的，这不合规矩。属下去禀报管家，让他找大夫过来查看查看。” “好。” 红梅仍旧有些犹豫：“那王妃这里？” 檀清酒笑了起来：“今天下午在演武场的比试，你应该也看见了的。那三人的武功也还是很高强的，他们就在门外守着呢，能出什么事？” “放心，即便是这三人中有别人的细作，也不可能三人都是别人的细作，我不会让他们三人分开的。” 红梅再次被檀清酒支走。 檀清酒站起身来，走到了院子里。 那三人果真都站在了院子中，见檀清酒出来，三人的目光都朝着檀清酒看了过来。 檀清酒在院子里站了片刻，眉头轻轻蹙了蹙：“不行，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檀清酒说着，就抬脚出了院子，三个护卫连忙跟上了。 刚刚走到后院花园，骤然有惊呼声从不远处响了起来：“有刺客！” 檀清酒飞快地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就看见被火把灯笼照亮了的端王府，隐隐约约有十几个黑影一跃而起，在屋檐之间起落。 檀清酒皱了皱眉，还真有刺客啊。 “你们过去看看去。” 三位新来的护卫倒是十分默契，两人急忙纵身而起，朝着那些刺客追了过去，只留下了一人在原地保护着檀清酒。 留下的那护卫并非是裘意，而是在演武场上自称家里老母亲病了回来照顾的叫应树的男子。 应树借着保护的名义，快步走到了檀清酒身后，只压低了声音：“三间铺子。” 檀清酒嘴角翘了翘，眉眼弯弯：“在二师父名下的所有铺子，都可以让我任选吗？” “可以。” 檀清酒勾起嘴角：“成交。” 应树眯起眼来：“之前老三是不是来找过你，那些见鬼的暗器，就是他放的吧？” “你是不是已经和他达成协议了？” 檀清酒笑了起来：“三师父的确来找过我，但是我并没有答应他。” 第265章 早已经选好了 “哦？你没有答应他？为什么？” 檀清酒抿了抿唇：“自然是因为，权衡利弊了啊。” “之前六师父给我透信儿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们多半都会来找我了。” “所以我已经提前想好，我想要谁的，什么东西。” “三师父的机关暗器，我也基本用不上，毕竟我现在在端王府，二师父也瞧见了的，沈应绝在我身边都还专门安插了隐卫，且还不止一人。” “旁人想要近我的身，本就不容易，我拿机关暗器来也没什么用。” “大师父是刺客组织头目，可是我现在好像也没有想要刺杀的人啊。” 檀清酒微微歪了歪脑袋：“所以，我左思右想之下，就觉得，似乎只有二师父手里的东西，我比较喜欢。” “毕竟铺子嘛，银子嘛。” “谁也不会嫌弃自己手里的铺子银子多对不对？而且二师父是经商奇才，手里就没有不赚钱的铺子啊。” 应树也不叫应树，而叫叶宇涵。 叶宇涵眯了眯眼，仔细想了想，似乎也的确如同檀清酒说的那样。 “你早就知道我们会给你什么？早就自己选好了？” 檀清酒咬了咬唇：“如果我说我不知道，是不是显得有点假了？” “我对几位师父还是比较了解的，几位师父为了收买我，大概能够拿出什么东西来，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不瞒二师父，我甚至已经想好了备选的铺子了，就等二师父你开这个口了。” “啧，还选好了备选的铺子了，你说说，你都选了什么，我听听？”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城东明溪街上的胭脂水粉铺子，花街的明玉坊，还有望平街的一品香。” “胭脂水粉、青楼妓馆、酒楼。” 叶宇涵眯了眯眼：“你可真是，专门挑好的啊。” 檀清酒眨了眨眼：“那自然是要选好的了，而且我选这些也是有目的的，这三处地方，都是消息流通的地方，我如今在京城，而且想要做的事情，需要收集大量的消息，有这样的机会，我自然不会错过。” 叶宇涵见檀清酒真的连铺子都早已经想好选好，心里的怀疑也就少了几分。 “成交。” 檀清酒嘴角勾了勾：“可是，二师父现在答应了我，万一事成之后，二师父却又不认账了怎么办啊？” 叶宇涵眯起眼来：“商人最讲究的，就是诚信，你可以怀疑我做生意的本事，但是你不能够怀疑我的诚信。” “可是……”檀清酒低头，脚在地上漫不经心地画着圈：“可是我之前也没有和二师父你做过生意啊。” “……”叶宇涵深吸了一口气，胡乱摆了摆手：“行了，我到时候找机会，将这几个铺子的房契地契那些都放到你屋中。” 檀清酒目的达到，这才勾了勾嘴角：“还是二师父好，那就……多谢二师父了。” 就在檀清酒和叶宇涵说话之间，那边的打斗便似乎有了结果。 那十几个黑影，俱都被留了下来。 红梅急急忙忙过来同檀清酒禀报着：“王妃，都处置好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怎么回事啊？果然如同我猜想的那样，这府中藏有刺客？他们在那些机关暗器上放置了毒药还是迷药？” “那些机关暗器上，管家叫来府中大夫仔细检查过了，并未发现有毒药或者是迷药。” “那十多个刺客，是暗中挖了地道，偷偷摸摸潜入王府，藏身在王府中一处无人居住的院子里，准备等夜更深的时候伺机而动的刺客。” “刺客一共十六人，死十三人，伤三人。” “受伤尚未死的那三个刺客，本也准备服毒自尽，被我们给制止了，他们身上的毒药都已经处理好，人也已经绑了起来。” 檀清酒点了点头：“我过去瞧瞧。” 端王府本就极大，院子也不少，府中没人住的院子也不少，檀清酒进了那院子，就瞧见院子周围守着无数的家丁，举着火把将院子围了起来。 院子中，三个刺客被五花大绑，正跪在院子里面，管家似乎正在问话。 檀清酒快步走了过去：“管家，情况如何了？” 管家摇了摇头，紧抿着唇：“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檀清酒围着那三人走了一圈，也没有多说什么：“那暗道在何处？” “在屋中。” 檀清酒便进了屋，暗道的出口，在里屋中。 应该是挖的比较着急，暗道也比较粗糙，只够一人爬行，暗道出口还堆满了泥土。 檀清酒眯了眯眼：“厉害了，王爷不过刚刚昏迷几日，就已经有人将暗道挖进了王府了。” “幸好今日发现的及时，要是这暗道再存在得久一些，发现得晚一些，王爷又昏迷不醒，这府中就我一个女主人，到时候我就是长了八张嘴，恐怕也说不清楚了。” 管家连忙道：“这件事情是老奴的疏忽，老奴今夜就让府中家丁侍卫将府中每个地方都仔仔细细检查一遍。” “而后每一天，我都会亲自，将这府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每个院子查一遍，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檀清酒点了点头，才又转过头看向外面。 窗户打开着，檀清酒能够看到外面影影绰绰亮着的火把，还有院子里跪着的那三个刺客。 檀清酒歪着脑袋盯着那三个刺客看了会儿，才开了口：“我那里，有一种毒药。” “服下之后，会让他们感觉，全身如同有千千万万只蚂蚁在撕咬一般，好像有千千万万的虫子钻进了他的骨肉，钻进了他的五脏六腑，在不停啃咬一样。” “到时候你去我那儿，拿了那药，喂给他们吃了吧。”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他们应该会喜欢。” “你们喂了药之后也不要管他们，晾他们一两天，等着他们受尽折磨，受不住的时候，你们再去审问。” “愿意老老实实说实话的人，可以喂服解药。” “要是不愿意招认，或者是不愿意说实话的，那就继续再换一种药。” 第266章 交给他 檀清酒刚刚说完，就听见一旁另一个护卫开了口：“何必这么麻烦？” “将他们交给我，我定然让他们张嘴。” 檀清酒转过头看向说话的人，嘴角翘了翘，她的大师父终于也按捺不住了。 檀清酒目光从他三位师父身上扫过，二师父和三师父大概是因为已经拿到了和她签下的协议，两人听见大师父说话，脸上皆带着几分得意。 檀清酒垂眸笑了笑：“你可以？” “可以。”她的大师父原名秦坚，化名无情，神情模样亦是人如其名，十分的无情：“如果是用毒药的话，毒药的痛，是一直持续的，有规律可循的。疼得久了，他们就会逐渐对痛觉麻木。” “这样一来，反而不利于我们审问。” “但是如果由我来审问，我可以人为的控制他们的疼痛程度，用不着两日，顶多一日，我就能够让他们开口，而且可以保证，他们说的，一定是真话。” 秦坚出手，檀清酒自然是信的。 毕竟，秦坚是整个清宁国最大的杀手组织的头目。 亦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审问这种事情，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只是…… 檀清酒看向一旁满脸狐疑的管家，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准备如何做？” 秦坚微微仰起头来：“我准备怎么做这种事情，当着他们的面，自然不太好说。” “端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檀清酒似乎迟疑了一瞬，才点了点头：“好啊。” 秦坚已经抬脚进了里屋。 檀清酒正要进去，却就听见她家二师父和三师父不约而同地开了口：“王妃……” 同时开口的，还有管家。 檀清酒脚步一顿嘴角一勾：“放心，我心里有数。” 这句话，是说给她家二师父和三师父听的。 “我身上带着无数的毒药呢，没有人能够近得了我的身。如果他真的有本事，能够审问出幕后主使人是谁，倒是不妨一试。左右，一天的时间，我们还是给得起的。” 这句话，是对管家说的。 檀清酒说完之后，便也不再管他们三人是何反应，只径直进了屋。 “大师父。” 秦坚点了点头：“老二老三都找过你了？” “是。” 檀清酒转过头朝着外面院子里看了一眼，才笑着问着：“这些刺客被发现，应该不只是因为三师父放置的那些暗器吧？大师父应该也出了不少的力吧？” 秦坚神情仍旧淡漠：“他们太不会藏了。” 秦坚没有再让檀清酒继续开口，只径直道：“老二和老三既然都已经找过了你，你也应该从他们身上得到了你想要得到的好处了。” 檀清酒只抬了抬眼，她家大师父，不好糊弄啊。 “我可以帮你，查明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之人，并且帮你，保护好你那三个孩子。” “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可以不赢，但是也不能输。” 檀清酒眨巴眨巴眼：“大师父这就着实，有点为难我了。” “嗯？”秦坚垂下眼：“如果老二和老三知道，你又算计了他们，他们刚刚给你的那些东西，你应该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吐出来。” 檀清酒闻言轻咳了一声：“好的，大师父放心，你可以不赢，但是一定不会输。” 秦坚这才点了点头，脚步微微顿了顿，才又接着道：“我知道沈应绝在做什么。” 檀清酒掀了掀眼皮子，沉默了片刻，沈应绝……在做什么？ 秦坚抬眸看了檀清酒一眼：“你如果想要知道的话，拿我感兴趣的东西来换。” “……” 檀清酒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 她这是，没有从她大师父那里骗到什么，反而大师父还准备从她那里骗去什么东西？ 檀清酒幽幽叹了口气：“大师父啊，我可是你的徒弟啊，你可不能够这样对我啊。” 秦坚只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子：“徒弟么？” 秦坚嗤笑了一声：“整日里算计师父的徒弟。” “而且，我对你够好了。” 秦建说完，就自顾自地出了门。 檀清酒沉默了片刻，啧了一声。 说得倒也是，如果是别人，这样算计秦坚的话，只怕坟头草都已经三丈高了。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这样想想，其实她还是挺厉害的。 檀清酒将嘴角的笑容稍稍往下压了压，才抬脚出了门。 院子里几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檀清酒的身上，檀清酒抿了抿唇：“无情之前便是专门负责审问的。” “管家，你先将这三个人交给他吧，先给他一天时间，如果一天之后，他没有审问出什么来，再按照我说的去做。” “是。” 管家应了下来，檀清酒才又走到那些尸体中间，挨个挨个查看了一遍。 都是一些训练有素的杀手，虽然任务失败，却也并未留下多少痕迹。 檀清酒站起身来：“无情留在这里，管家你帮衬着些，将这里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检查完毕之后，便将这里处理干净吧。” “是。” 管家应下，檀清酒便回了屋。 青黛还站在院子门口，朝着那出事的院子张望着。 “那出事的院子虽然是废弃的院子，但是在府中废弃的院子里面，却是离咱们这里最近的院子了。” “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咱们这边，但是却又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才选择了那里。” 听青黛这么说，正在把玩着自己手串的檀清酒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府中就这么些人，就我和端王爷两个主子，我们都住在这里，他们的目的，自然也只能是这里。” 青黛点了点头：“也是。不过我觉得，那人对这端王府，似乎还挺了解的。” 青黛说完，却又歪了歪脑袋：“主子觉得，这幕后主使之人会是谁呢？” “会是那冉云归吗？” “冉云归虽然现在被关在牢中，但是我觉得，冉云归肯定不会安安分分的。” 檀清酒笑了笑：“十之八九吧。” “正好，他被关在牢中，关在牢中，这可是个好机会。” “即便是最后我们查出来是他，他也可以以此为狡辩，说，他还在牢房中关着呢，这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第267章 躺上去 青黛连连点着头：“我也觉得。” “那冉云归看起来就是一个野心不小的。” 檀清酒听青黛这么说，又忍不住笑了：“嗯，你看人很准。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先去睡吧。” 青黛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退了下去：“王妃也早点睡吧，估摸着，王妃明日也至少得要下午才能起来了。” 檀清酒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嗯，你说的很对。” 等着青黛和紫苏离开，檀清酒才随手拿了本书坐在了桌子旁。 被吵醒了，檀清酒实在是没有了睡意。 看着书，时间便过得很快，檀清酒翻了一页，却突然听见有一阵风声袭来。 檀清酒握着书册的手微微顿了顿，沈应绝给她安排的隐卫没有任何反应…… 那风声从檀清酒的耳畔掠过，而后，屋中骤然黑了下来。 “谁？” 檀清酒话音刚落，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下一瞬，屋中就响起了沈应绝吊儿郎当的声音：“自然是我。” “不然，王妃还以为是谁？” “……”檀清酒仗着黑暗之中沈应绝也看不见，暗自翻了个白眼：“我有时候都在想，王爷说要离开京城去办事这件事情，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你这摸来我屋中的次数，可比你之前在端王府的时候，还勤啊。” 檀清酒话音刚落，就察觉到有人握住了她拿着书的手。 檀清酒忍耐着想要直接将人扔出去的冲动，只咬着唇坐着。 沈应绝却是直接挨着檀清酒，在檀清酒坐着的椅子扶手上坐了下来：“王妃这是在说，我之前在府中的时候，来得少了？” 她是这个意思吗？ 檀清酒咬牙切齿，她是这个意思吗？ 沈应绝这阅读理解，应该是满分的吧？ 她明明说的是他来得太多了好不好？ “王妃放心，王妃的不满，我已经知道了。以后，我会多来的。” 沈应绝说着，脑袋就已经靠在了檀清酒的肩膀上。 “好累啊，还是王妃这里舒服？” 她这里？ 檀清酒咬牙，沈应绝说的她这里，指的是她这屋里？还是她的肩膀上。 “王爷这次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檀清酒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皱着眉头问着。 沈应绝勾了勾嘴角：“听闻府中出现了刺客，我担心王妃，所以连夜赶了回来，想要看看王妃可还好？” “好着呢。” 檀清酒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我挺好的，所以王爷就不用担心了吧？可以走了。” “那可不行。”沈应绝皱了皱眉：“我连夜这样辛辛苦苦的赶回来，怎么，也得要和王妃睡一觉才能走啊。” “不然，我心不甘啊。” “……”檀清酒脑袋中有一瞬间的迷茫，只忍不住地想着，沈应绝……真的不是穿越的吗？ 为什么她觉得，他身为一个古人，说话做事，却竟然比她都还要大胆一些呢？ 这话说得，就不怕引人误会了吗？ 檀清酒暗自咬了咬牙，声音冷漠：“端王爷，谨言慎行。” 沈应绝啧了一声：“屋中就我们二人，我需要谨什么言慎什么行？” “夜深了，该睡了。” “王爷自己去睡吧，我再看会儿书。” 沈应绝却直接伸手抱住了檀清酒，将头靠得更近了一些。 近的，呼吸就在檀清酒的颈窝。 她几乎，能够感觉到沈应绝身上的温度。 温度？ 等等。 檀清酒眉心猛地一跳，骤然转过了头来，沈应绝的呼吸和身上的温度，都似乎，有些不对劲。 檀清酒抬起手来，将手放在了沈应绝的额头上，眉头一点一点蹙了起来。 “王妃这是做什么？”沈应绝轻笑了一声：“王妃如果是想要摸一摸我，我们可以去床上，在这里，似乎有些不方便。” 檀清酒翻了个白眼，脸色愈发冷漠了几分：“行，去床上。” 檀清酒站起身来，沈应绝似乎没有防备，险些从椅子扶手上跌了下来。 只幽幽叹了口气：“王妃你可真是……令人猝不及防啊。” 檀清酒走到床边，指了指自己的床榻：“脱衣服，躺上去。” 沈应绝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王妃你怎生突然，变得这样热情起来了？” “这实在是让我有些无所适从啊。” “废话少说，你脱不脱？躺不躺？” 沈应绝笑了一声，解开了衣裳：“好好好，王妃之命，哪敢不从？” 沈应绝脱了衣服躺了上去，躺好之后，正要开口，手腕却突然被檀清酒给握住了。 “嗯？”沈应绝扬了扬眉：“这样迫不及待？” 檀清酒却已经从袖中取出了一根银针，银针径直地落在了沈应绝的手腕上。 “嗯？”沈应绝茫然了一瞬，却并未挣扎：“这是什么新的姿势吗？” 檀清酒冷笑了一声：“就应该好好清理清理你脑子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发热了知道吗？” “啊……” 沈应绝满脸茫然，似乎有些诧异，只沉默了一会儿：“我发烧了？” “你自己身体有没有不舒服你自己不知道？” 沈应绝听檀清酒这样训斥，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倒的确是不知道。” 沈应绝神情倒是稍稍放松了一些：“我还以为，你要对我做什么呢？原来是发烧了啊？” “……” 不等檀清酒接着训斥，沈应绝才又开了口接着道：“我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又是怪病又是中毒的，时不时地总会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不舒服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病发，还是因为毒发。” “府中的下人和大夫也越来越不敢接近我，如果我状态表现得不正常，就直接将我关起来，也不会管我是因为什么不舒服。久而久之，我也就对这些没那么敏感了。” 沈应绝说着，自顾自地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这就是发热吗？可是我感觉就是稍稍累了一些，我今天也的确做了不少的事情，其他也没什么太大的不舒服啊，怎么就突然发热了呢？可是，我也没有觉得我头热啊。” 第268章 不用锁进去 檀清酒只看了沈应绝一眼：“你全身都是烫的，用烫的手摸烫的额头自然没什么感觉。” 沈应绝这时候了倒是十分乖巧了：“哦，这样啊。” 沈应绝应完，才又看向了檀清酒：“可是……” “我只能在这里待两个时辰啊，过会儿我就要走。”沈应绝一点也没有做病人的自觉，即便是躺在了床上，也还是执着地朝着檀清酒稍稍靠近了一些。 “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呢。”沈应绝终于蹭到了檀清酒身边，只幽幽叹了口气，声音中似乎带着几分……委屈：“我好累啊，好想就这样呆在你身边。” “……”檀清酒低下头看着沈应绝，神情颇有几分一言难尽的感觉。 “累就休息。”檀清酒面无表情，陆续将银针插上。 “可是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啊。”沈应绝的声音越来越低：“不做不行啊，在别人的眼中，我都已经是一个昏迷不醒的活死人了，可即便是这样，也还是会有人，两次三番的想要置我于死地。” “以前我觉得，生死好像都没什么所谓。” “现在不一样了啊。” 沈应绝的声音越来越轻，隐隐带着几分轻颤：“现在我有你们了。” 檀清酒握着银针的手微微动了动，沉默了片刻，倒是也反应了过来，檀清酒话中的你们，究竟是谁。 是她和星祈他们吗？ “现在我有你们了。”沈应绝又重复了一遍：“我想活着。” “可是我的身份，又绝不可能，只是单单的活着。我想要光明正大的活下去，就得要争，要斗，要夺。” “要爬到最高的位置，才能……” 沈应绝停了下来，半晌没有了声音。 檀清酒低下头看了沈应绝一眼。 睡着了。 檀清酒将银针全部插好，床榻上睡着的人眉头蹙了起来，额头上开始冒汗。 “夜北。” 夜北很快出现在了檀清酒身后：“王妃。” 檀清酒转过身：“沈应绝等会儿要做的事情重要吗？” 夜北沉默了片刻，可是檀清酒只问重要不重要，也没有问具体地什么事，夜北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重要。” 问完，夜北才又急忙询问着：“王爷的病严重吗？” “如果只是寻常发热，即便是烫一些，也算不得什么，退热并不难。但是你们主子的身体本身问题就不少，就怕他这一次发热，会引他病发。” “他那病，在身体虚弱，免疫力低下的时候，会更容易发作。” 夜北愣了愣，有些茫然：“免什么？” 檀清酒翻了个白眼：“就是体质。” “哦。”夜北反应了过来：“王妃的意思是，王爷发热，可能会引起他的旧病发作？” “是。”檀清酒点头：“你们在他身边的时间应该已经比较久了，你们有没有发现他发病的规律，是不是在他身体比较不好，受伤生病或者是疲累情绪不稳的时候，更容易发病？” 夜北沉默了良久，喉头微微紧了紧：“之前……之前我们没有留意到。” “只是，听王妃这么说，我仔细想了想，最近几次王爷发病的情形，好像的确是这样。” “之前有一段时间，王爷的病其实控制得已经很好了，但是他断了解药毒发之后，发病的次数，好像更多了一些。” 檀清酒点了点头：“正常的。” “所以，他现在虽然只是疲惫受凉导致的发热，但是他的主要问题不在这发热上，而在于他这发热，可能会引他病发。” “如果他现在离开，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就会发病。如果在不该发病的时候发病，你们控制不住他，后果可能会比较严重。” 檀清酒转过头扫了床榻上躺着的人一眼：“毕竟，他现在应该是昏迷不醒的。” 夜北皱了皱眉，如果这样说的话，事情倒的确，比较棘手。 “那王妃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处置？” “先将所有事情往后稍稍推一推，将沈应绝放在这里，我先给他治病。等着他的身体情况稍稍稳定一些之后，再走，想做什么做什么，我不拦着。” 檀清酒神情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不管他想要做什么，也得要活着清醒着，才能做啊。” 夜北沉默了良久，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应了下来：“属下明白，王妃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夜北正要离开，床榻上躺着的人却突然神情变得痛苦起来，只不停地扭动着身体，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王妃，王爷他……” 夜北话音未落，就瞧见沈应绝猛然睁开了眼。 夜北瞧见沈应绝的模样，神情一顿，只忍不住地深吸了一口气：“王爷病发了。” 檀清酒也瞧见了，沈应绝的眼睛，赤红一片。 “王妃，我让隐卫进来，先将王爷关进府中专门为他发病的时候打造的屋子里？” 檀清酒睫毛颤了颤：“专门为他发病的时候打造的屋子？” 她之前，似乎也听沈应绝说起过。 说他只要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管是生病还是发病，府中其他人不敢动他，便会想法子将他关进屋子里。 “是。”夜北低着头，声音有些发闷：“之前陛下在修建这座端王府的时候，便已经考虑到了，王爷发病伤人的情况，所以在府中专门修建了三间用于在王爷发病的时候将王爷关进去的屋子。” “那三间屋子，皆是全部用石头打造而成，门也是石门，没有窗户。里面都是碗口大的铁链子，可以将王爷绑起来。” 檀清酒抿了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着：“所以之前，每次他发病的时候，你们就是这样对他的吗？” 夜北咬了咬唇：“是，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王爷天生力气比常人大，加上后来习武，不发病的时候倒是还好，发病的时候，他的功力大增，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我们也是害怕他伤了自己，或者是伤了别人。” “而且，正如王妃所言，现在人人皆知，王爷昏迷不醒，如果在府中闹出什么动静来，我怕……” 檀清酒点了点头：“行了，我知道了，不用锁进去，有我在，放心，不会出岔子的。” 第269章 你是我的王妃 沈应绝已经转过头来看向了檀清酒和夜北，他的目光在檀清酒身上顿了顿，却并未做出任何攻击的动作，随即便转过头看向了夜北。 夜北喉头一紧，就瞧见沈应绝抬起了手来。 随即，只见沈应绝额头青筋暴起，似乎浑身都在用力着。 而后，他身上插着的银针，便尽数被震出。 银针在空中停滞了一瞬，随即，调转针头，尽数朝着夜北飞去。 “走。”檀清酒当机立断：“这里交给我。” “是。” 叮叮叮的好几声，银针尽数没入了后面的墙中。 沈应绝又看向了檀清酒，檀清酒抿了抿唇，手握紧了袖中银针，心里却在暗自想着，眼前的情形，除了地点不一样，似乎与她第一次见沈应绝时候的情形全然重合了。 只是这一次，她运气稍稍好些，先前发现沈应绝在发烧之后，檀清酒心里就已经有了防备，趁着沈应绝神志尚且还较为清楚的时候，就给沈应绝下了针。 那针中，有一些镇定的药物。 那些药物，应该也已经在开始起效了。 希望那些药物，能够让沈应绝的攻击性不那么强。 如此一来，她胜算才稍稍大些。 檀清酒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目光却是目不转睛地同沈应绝对视着。 正在手中银针即将飞射而出的时候，沈应绝突然开了口，声音有些喑哑：“你站那么远做什么？我都碰不到你了。” 檀清酒身子一顿，仍旧定定地盯着沈应绝，眼中却是忍不住地闪过了一抹疑惑。 檀清酒眯了眯眼：“你在与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应绝皱了皱眉，眼中仍旧血红一片，只是那一片血红之中，却似乎逐渐染上了情绪：“你是谁？你是我王妃。” “过来，我好难受。” 檀清酒眯着眼，满身都写满了防备：“我叫什么名字？” 沈应绝脸色更差了一些，似乎愈发烦躁了起来：“你是我的王妃，你叫檀清酒。” “你还想要问什么？” “我好疼啊，头疼。” 沈应绝眉头紧蹙着，极其痛苦的模样。 “过来。” 檀清酒眯了眯眼，将那银针藏好，一步一步靠近了沈应绝。 沈应绝已经坐了起来，见檀清酒走到离他还有一步远的地方，便直接抬起手来，将檀清酒给拽了过去，紧紧抱在了怀中。 檀清酒被紧紧勒住，沈应绝的劲儿实在是有些大了，檀清酒眉头紧蹙了起来，神情有些痛苦：“痛，你抱得太紧了。” 沈应绝听见檀清酒的声音，顿了好一会儿，才似乎听懂了檀清酒的话，只缓缓地松开了一些。 “不要走。” 檀清酒扬了扬眉，眼中诧异之色更浓。 按照之前两次她见到的沈应绝病发时候的模样来看，沈应绝在病发之后，其实是完全没有任何意识的。 外界的一切，都是没有办法准确的传播到他的眼睛和耳朵里面的。 外界所有的一切刺激，都似乎会为他造成痛苦，让他产生痛觉，而这些痛觉，就会让他暴躁，失去理智，做出一些无法控制的事情来。 可是为什么这一次，沈应绝好像……听见了她的话。 而且甚至，还能够与她对话了？ 檀清酒眯着眼打量着沈应绝，心里暗自想着，这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得到时候仔细观察观察，看一看。 檀清酒心里想着，便挣了挣，想要挣脱一只手去，给沈应绝诊脉。 只是刚刚一动，沈应绝却又将她抱得更紧了几分，一边将她抱紧，嘴里还一边喃喃着：“不要走，好痛。” 檀清酒身子一僵，不动了。 “总不能够一直这么抱着一晚上吧？谁都不舒服。” 沈应绝将脑袋放在了檀清酒的脖子上，眉头紧蹙着，似乎仍旧十分难受，在不停寻找着慰藉。 檀清酒拧了拧眉头，不能这样下去。 她虽然不知道沈应绝究竟在做什么，现在是什么情况，可是从眼目前的情况来看，沈应绝似乎将她当成了一种慰藉，一种药，用以缓解他的痛苦的药。 檀清酒睫毛微微颤了颤，沈应绝在发病的时候，是需要这样抱着一个人？ 檀清酒正想着，却突然感觉到一抹不对劲。 檀清酒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回过了神来。 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沈应绝的手，已经穿越层层阻碍，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檀清酒拧起眉头，手中几乎是下意识地给出了反应……将手中的银针朝着沈应绝的脖子刺了过去。 只是沈应绝虽然发病，虽然一直牢牢抱着她，却似乎一直都十分警惕。 檀清酒手一抬，沈应绝便抬起手来抓住了檀清酒的手。 沈应绝看也没有看一眼她手中的银针，只一个转身，将檀清酒压到了床榻上。 两人离得太近了，檀清酒定定地看着沈应绝赤红的双眼，只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沈应绝，醒过来。” 沈应绝的眸光中却是赤红空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屈膝抬脚，就要朝着沈应绝踹过去，却瞧见一抹红色的身影骤然出现在了屋中。 檀清酒分心去看了一眼，是红梅。 之前夜北带过来的，说沈应绝留下保护她的隐卫。 红梅快步上前：“王妃，属下帮你脱身。” “王爷这里属下照顾着，王妃你去叫人，还是将王爷关进屋里吧。” 红梅说着，上前就要扶住沈应绝。 沈应绝却是径直松开了抓着檀清酒的手，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便朝着红梅扔了过去。 “滚！” 那匕首擦着红梅的脸划过，在脸上划过了一条红痕，而后打在后面的墙上。 红梅一愣，沈应绝却是快如闪电一般地闪现到了她面前，抬手一掌便朝着红梅打了个过去。 红梅慌忙之间，急忙躲开，速度却还是有些太慢了，仍旧被沈应绝打中了肩膀。 红梅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吐了一口血。 “下去吧。”檀清酒深吸一口气，朝着沈应绝喊着：“沈应绝，回来。” 沈应绝正追着红梅还要继续动手，听见檀清酒的声音，身形猛然一顿，才又停下了手，转身回到了檀清酒身边。 第270章 听话 檀清酒眯着眼看着走到她面前的沈应绝，忍不住地微微扬了扬眉。 怎么回事？ 沈应绝果真在发病的时候，也听懂了她的话。 而且，似乎只听得懂听得到她的话。 甚至，还比平时更听话一些。 檀清酒眯了眯眼，可是之前两次的时候，她也没有发现，沈应绝会听她的话啊，为什么这一次，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这是为什么？ 檀清酒心里闪过好几个念头，只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了口：“我有点渴了，你去帮我倒杯水去。” 沈应绝双眼仍旧通红，可是在听见檀清酒的话之后，却仍旧默默站起了身来，走到桌子边提起了茶壶给檀清酒倒了一杯水，而后又将茶水端到了檀清酒面前。 檀清酒接过茶杯，从袖中取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几颗药。 檀清酒拿出来的药，是现代才有的白色药丸。 “吃了。” 沈应绝低下头看向檀清酒手中的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将药给吃了。 檀清酒定定地看着沈应绝服下药，才又接着道：“上床躺好。” 沈应绝一一照做，只在躺好之后，目不转睛地看向了檀清酒。 檀清酒自然知道沈应绝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只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知道了，就来。” 檀清酒说着，手却是握住了袖中的药瓶。 其实在之前，她就已经早早将沈应绝的药给准备好了。 沈应绝这种属于创伤后应激性障碍，她之前在医疗空间里面查过不少的相关资料，知道这个病普遍做法，是利用抗抑郁药物，结合抗癫痫药以及抗肾上腺素能药物一起治疗。 她初步制定了治疗方案，并且提前准备好了药…… 檀清酒看了躺在床上仍旧在盯着她看的沈应绝一眼，只微微抿了抿唇。 沈应绝现在发病了，而且，在发病的时候，对她还言听计从…… 她刚刚给沈应绝服下的，其实是效果比较好的镇定类药物。那么，她要不要索性直接让沈应绝服下她提前准备好的这些药呢？ 檀清酒咬了咬唇，眼前的情况，的确是个机会。 等着沈应绝清醒过来，兴许就不会愿意治了。 但是……她虽然不知道沈应绝最近在做什么，可对沈应绝应该十分重要。 这些药物一旦服下，不能够中途断药，而且药物反应会比较大。 沈应绝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只抬起手来拍了拍自己床边的位置，眉头紧蹙着。 檀清酒骤然回过神来，只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才上了床榻。 镇定药逐渐开始起效，檀清酒看着沈应绝缓缓闭上了眼，才稍稍舒了口气，而后将手搭在了沈应绝的手上，替他诊了脉。 “王妃……” 屋外响起了夜北压低了的声音，檀清酒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腰被沈应绝牢牢勒住，压根起不来。 檀清酒按了按额角，抬起手来将床幔放了下去。 “进来。” 夜北和赤霄一同进了屋，只看了一眼那放下来的床幔，便火速低下了头：“王妃，王爷怎么样了？” “已经睡了。” 夜北和赤霄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是难以置信：“睡了？” 赤霄急忙道：“方才我们瞧见红梅了，红梅好似受了伤，我们担心王妃，所以才连忙赶了过来。如果……” 赤霄喉头微微紧了紧，手握上了腰间佩剑：“如果王妃这里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可告诉我们。” “王爷发病时候发生的事情，他恢复正常之后，便会全然记不得的，王妃也无须担心。” 檀清酒自然知道赤霄话中隐藏之意，他是害怕，她是被沈应绝挟持了，所以才那样说。 檀清酒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手，暗自叹了口气，她可不……就是被挟持了吗？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檀清酒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没有，我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檀清酒甚至稍稍撑起了身子，将床幔挑开了一些：“王爷的确是睡着了，我先前发现他发热的时候，心中担心他旧病复发，就已经对他用了一些镇定的手段。” 赤霄和夜北抬眸看去，果真看见沈应绝正安安静静地闭着眼躺在床榻上，胸口却是有起伏的。 “那红梅……” 听赤霄提起红梅，檀清酒才微微垂下了眼，神情晦涩不明：“红梅的事情，等着端王爷清醒过来之后，我会亲自跟他说的。” 檀清酒眉眼带着几分冷冽：“我很感激，端王爷时时刻刻惦记着我的安危，所以专门安排了一位女隐卫在我身边照顾守卫，但是……” “如果那位女隐卫，对自己的主子生出了不该生出的心思，而我现在身上还挂着端王妃这个名号，有她在我身边跟着，我便不可能安全。” 赤霄听檀清酒这么说，似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脸上满是茫然之色：“对主子生出了不该生出的心思？” 一旁的夜北眼中虽然也有几分震惊，却很快拉了拉赤霄的衣袖，神情严肃地道：“属下明白了。” “王妃放心，等会儿属下就去与红梅说，就以让她养伤为由，让她先去休息一阵子，然后再指派其他的任务。” “嗯。” 檀清酒低低应了一声：“行了，沈应绝这里没什么事了，明日一早起来，他应该就能恢复如常，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是。”夜北连忙应了：“王妃如果有什么事情，尽管叫我们就是。” 檀清酒点了点头，看着夜北和赤霄退下，才又将床幔给放了下来：“丢死人了。” 檀清酒哼了一声，转头恶狠狠地盯着沈应绝：“都是因为你，这笔账先记着，到时候等你清醒了，再来好好与你清算。” 院子外，赤霄抬手拉住了匆匆要离开的夜北：“我还是不太明白，先前王妃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夜北瞥了赤霄一眼：“傻子。” “哎哎哎……”赤霄不干了：“你好好说话就说话，干嘛骂我呢？” 夜北冷笑了一声：“我不是骂你，只是说了句实话而已。” 夜北微微扬了扬下巴：“王妃的意思是，红梅喜欢王爷，想要做这个端王妃。” 第271章 她配不上 赤霄脚步猛地一踉跄，险些摔了。 “什么？红梅喜欢王爷？想要做端王妃？” 这句话，他每个字都好像听明白了，可是连在一起，却又好像完全不明白：“这……怎么可能呢？” 夜北抿了抿唇：“虽然不知道先前王爷发病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王妃并不是那种喜欢没事找茬的人。如果王妃这样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等会儿，我去找一找红梅，诈一诈。” “如果红梅真的对王爷生出了不该生出的心思，她倒是的确，不适合再在王爷或者是王妃身边待下去了。” 赤霄皱了皱眉：“可是，这要怎么诈啊？” “走。” 因为之前夜北将红梅派去保护檀清酒，所以红梅去处理伤口也并未离开端王府，夜北和赤霄很快找到了红梅。 红梅的脸上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红梅正对着镜子，往脸上涂抹药膏。 听见动静，红梅飞快地转过头朝着夜北和赤霄看了过来。 “你们来了？”红梅将药膏往身后藏了藏，咬了咬牙：“王爷怎么样了？端王妃那里没什么事吧？” “没事。”夜北看了红梅一眼：“王爷和王妃已经歇下了。” 夜北说完，就瞧见红梅身子微微顿了一顿，脸色似乎有些苍白。 夜北便又接着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先前我离开的时候，王爷似乎一切都还好，后来你跑过来说王爷的状况不太好，伤了你，担心王妃，所以让我们过去看看。可是，我们过去却只看到王爷一切安好，已经和王妃歇下。” 红梅眼神微微有些躲闪，只咬了咬牙：“当时我离开的时候，王爷的情况的确是有些不好的啊，而且我身上这伤，也的确是王爷所为啊。” 红梅似乎有些坐立难安的模样：“王妃和王爷一起歇下了？他们同榻而眠的？可是王爷发病，情况不稳定，王妃和王爷在一起，应该不怎么安全吧？要不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办法，将王爷锁在那石室中？” “虽然那样王爷的确是有些可怜，可是至少可以防止王爷伤人。” 夜北神情愈发奇怪了几分，连赤霄也从红梅的话中听出了几分不对劲。 赤霄皱了皱眉，有些不理解：“可是王爷都已经睡着了啊，为什么还要将王爷关起来？” 赤霄看了红梅一眼：“而且我瞧着，王妃似乎对王爷挺有办法的，王爷即使是犯病，王妃就一直待在王爷身边，王爷也一直没有伤害过王妃，王妃可以说是毫发无损的。” “想来王爷应该是喜欢极了王妃的了，连自己神志不清的时候，都不忍心伤害王妃。这是什么样感天动地的感情啊？” 红梅听赤霄这么说，似乎有些抵触：“王爷对王妃到底确实挺好的，可是为什么我瞧着，王妃好像并不太喜欢王爷的样子啊。” “王爷发病，我们这些做下属的都担心的不得了，可是王妃神情模样却是十分冷静，完全看不到丝毫担心的模样。” 夜北皱了皱眉：“王爷和王妃之间是如何相处，他们谁喜欢谁，谁不喜欢谁，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岂是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能够置喙的？” 红梅张了张嘴，似乎有些不服气：“我只是替王爷感到不值而已，王妃非完璧之身，甚至还生过孩子，她根本就配不上王爷。” “住嘴！”夜北拧起眉头，檀清酒就是当年那个女人，檀清酒的孩子就是沈应绝的孩子的事情，除了他们几个心腹，其他人一概不知，红梅也不知道。 可是即便是这样，红梅说这些话，也有些太过逾越了：“你说话倒是越来越不知轻重了。” 夜北紧蹙着眉头：“她配不配得上也不是你能够说了算的，她配不配得上不重要，王爷喜欢不喜欢才最重要。” “且今日之事，我还想要问问你，当时我离开的时候，王爷一切都好，后来我们赶过去的时候，王爷更是早已经被王妃安抚好睡着了，那么，王爷为什么会突然对你出手？” “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刺激到了王爷？” 红梅紧咬着唇，抬起手来想要摸自己的脸，只是顾忌着脸上的伤，手指在离脸还有一指远的距离骤然停下。 红梅紧咬着唇：“我怎么会去刺激王爷？” “我只是瞧着……”红梅想起先前看到的情形，只觉得心中气血上涌，哪怕只是想想，却也仍旧觉得心里烦躁无比：“我只是看见王爷将王妃压在了床榻上，似乎想要对王妃下手。我本来就是被派遣去保护王妃的，自然不能够看着王妃有危险而置之不理，所以才现身出手了。” “谁曾想到，王爷就直接对我下了杀手。” “我险些，就死在了他的手中。” 夜北和赤霄对视了一眼，虽然红梅说的十分隐晦，可是他们都是男人，一听红梅这样说，便大致猜到了红梅是看到了什么。 也难怪，檀清酒会那样确认，红梅对沈应绝生出了不该生出的心思。 赤霄轻咳了一声：“王爷最后也没有伤到王妃。” “而且你是派去保护王妃的这没错，但是王妃也知道有你的存在，她如果真的有危险，如果真的需要你出手相救，她自然会开口。” “既然她没有开口，你贸贸然出手，一切后果自然只能你自己承担。” 夜北抿了抿唇，说话比赤霄更加不客气：“你伤好之后，不用保护王妃了。去颍州吧，你去负责颍州那边的事情。” 红梅猛地站起了身来：“为什么？我不想离开京城，我对京城比较熟悉一些，做起任务来，事半功倍。” “你不是对京城熟悉一些，你是不想要离开王爷吧？” “红梅，之前你入阁之前，应该也是知道这阁中的规矩的。有些不该有的心思，最好还是不要生出来，若是生出来了，便早早的掐灭。” “否则，就不是颍州的事情了。” 红梅浑身一僵，只猛地抬起头来：“你……你在说什么？是不是檀清酒说了什么？” 第272章 赶我走？ 夜北和赤霄的脸色都骤然变冷了几分。 “王妃娘娘的名字，也是你能够喊的？” 红梅却压根不理会他们的训斥，神情有些激动：“她撒谎！肯定是她太过小气，太善妒，不想要有女子呆在身边，呆在王爷身边，所以故意这样说，就是为了将我调走，不让我出现在王爷面前。” 红梅紧咬着牙关，额上青筋暴起：“这样善妒的女人，如何能够呆在王爷身边？” “王爷可是嫡皇子，是要成就大事的，等他以后登上那个位置，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檀清酒这般不能容人的人，肯定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将王爷身边的女人都给除掉的。” “住嘴！”夜北是真的动了怒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身为王爷的隐卫，却什么话都敢说，只会给王爷带来灾祸。你这样的人，我们才是绝不会让你继续呆在王爷身边。” “你先回麒麟阁养伤吧，等你养好伤，等王爷清醒之后，我会将这件事情好好地禀报给王爷，并且让王爷来决定你的去处。” 夜北转身：“赤霄，带她回麒麟阁。” 红梅被夜北这样一训斥，似乎也有些反应了过来，她先前说了什么？ 红梅后背被惊出一身冷汗，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走吧。”赤霄已经走到了红梅身边。 红梅闭了闭眼，又缓缓挣了开：“走，我走。” 红梅朝着外面走了两步，复又转过头来：“我会走，但是我也要说，我觉得檀清酒这个女人不简单，如果王爷非要留她在身边，你们一定要小心为上。” “我总觉得，她对王爷，不怀好意。” 夜北只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红梅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抬脚飞快地离开了。 主院中，檀清酒仍旧没什么睡意，门外响起了青黛的匆匆脚步声。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主子？” 檀清酒低低应了一声：“进来吧。” 青黛连忙快步走了进来，将手中的纸条递到了床幔前：“大师尊的纸条。” 檀清酒应了一声，伸手接过了纸条，借着从床幔上偷过来的微弱光亮看了一眼：红梅已经被送走。 檀清酒将纸条重新折好，才又将纸条还给了青黛。 青黛接过纸条，便用桌子上的油灯将纸条给点燃了，待看着纸条被烧成灰烬，青黛才低着头退了下去。 檀清酒转过头看了沈应绝一眼，沈应绝双目紧闭，睡得极沉。 檀清酒哼笑了一声，这张脸，倒是招蜂引蝶的很。 身患怪病，还中了奇毒，也还是有人喜欢他。 啧…… 还真是深情呐。 檀清酒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却又飞快反应了过来。 不对啊，她方才，心里好像是有些不高兴，不满的。 她为什么要不高兴不满？ 明明，她和沈应绝，本来就只是一场交易而已啊。 她又不喜欢沈应绝，沈应绝也不是她的什么人，有人喜欢他，她为什么要不高兴？ 檀清酒抿了抿唇，眉头轻蹙着，她会生出这样的情绪来，实在是有点危险啊。 肯定是因为最近沈应绝老是粘着她，而且她知道了沈应绝是三个孩子的亲爹，让她产生了一些不该产生的错觉。 檀清酒咬了咬唇，咬得自己都觉摸出一丝的疼痛了，才又飞快松了开。 不行，沈应绝会这样接近她，会这样粘着她，只是因为沈应绝也知道了，他是三个孩子的亲爹这件事情。 他是想要接近三个孩子，而非她。 想到这里，檀清酒的心情一下子便又冷静了下来。 檀清酒眯了眯眼，等着明天沈应绝醒过来，她得要想办法，将沈应绝支开才行。 让沈应绝老老实实的去做他的事情去，两人分开一段时间，让她心里的那些错觉，稍稍冷一冷。 檀清酒心里打定了主意，心情倒是一下子轻松了下去。 不多时，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檀清酒醒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人一直在盯着她似的。 而且，怀里抱着的东西触感好像也有些不对，不像是被子。 檀清酒皱了皱眉，并未睁开眼睛，只手在身下摸了摸。 唔，硬邦邦的。 还是温热的。 檀清酒眉头一蹙，正要睁眼，就听见有人开了口：“王妃摸得可还舒服？可满意？” 檀清酒猛然睁开眼，就看见了沈应绝的脸。 意识一点一点回笼，檀清酒这才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 沈应绝还在看着她，脸上似笑非笑，带着几分打趣。 檀清酒神情淡漠，只微微皱了皱眉：“一般，太硬了，不太舒服。” 檀清酒说着，甚至还抬起手，又重新在沈应绝的脸上摸了一把：“唔，退热了。” 沈应绝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他倒是完全没有想到，檀清酒是这样的反应。 按理说来，一觉醒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男人，而且自己还摸了那个男人，身为女子的反应，难道不应该是惊慌失措，手足无措，惊声尖叫，十分害羞吗？ 为何檀清酒，却完全不一样呢？ 檀清酒的确不一样，她甚至已经又重新闭上了眼：“看你神志清醒，也已经退热了，你可以走了。” “我再睡会儿，你自便。” “对了。”檀清酒又掀了掀眼皮子：“你的那个病，不能拖太久。你最好赶紧将你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处理，然后准备开始治病吧。” “而且……”檀清酒似乎还是很困，声音越来越小，眼皮子也已经像是支撑不住地合上了：“而且在做事的时候，你得要小心着些，你这个病，可能与你的身体情况有关。” “当你身体好的时候，会不那么容易发作。一旦生病受伤中毒，反正是身体状况不太好的时候，就会比较容易发作。”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保证身体能够处在比较好的状态，好好休息，最好不要生病受伤。” “一旦生病受伤中毒，就立马告诉隐卫，让他们想办法。” 沈应绝眨巴眨巴眼：“王妃这是……赶我走？” 第273章 双胞胎 檀清酒倒是不意外沈应绝会听出她的隐含之意，只打了个哈欠：“没有，只是觉得，你这个病拖下去，对你，对你身边的人都不好……” 沈应绝仍旧没有动，只漫不经心地看着檀清酒，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儿，沈应绝才又开了口：“可是昨天晚上我发病的时候，似乎挺听王妃的话的。王妃似乎，能够克制我的病？” 檀清酒甚至微微一顿，只眯着眼看着沈应绝：“不是说，你发病时候发生的事情都记不得的吗？你还记得？” 沈应绝笑了起来：“是，我之前发病时候发生的事情的确都是完全记不得的。” “但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却是有模模糊糊的印象，特别是对王妃的事情，记得还挺清楚的。” 檀清酒眯着眼睛盯着沈应绝看了良久，却想起了另外一桩事情。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时候，管家说你发了病，我看你的模样也像是发了病，但是你发病的状态，和你后来两次发病都不太一样，而且，你似乎还记得当时的情形。” 檀清酒很快下了定论：“所以那一次，你发病是假的吧？”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你是因为知道我是来给你治病的大夫，所以想要以发病为由，将我吓跑是吗？” 沈应绝看着檀清酒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暗笑了一声，面上却是一本正经：“怎么会呢？当时发生的事情……我的确是不太记得了啊？” “呵……” 檀清酒才不相信沈应绝，只又重新闭上了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在发病的时候好像还能认出我，会听我的话。” “但是，正因为这样，我才觉得，你这病应该早些治疗。” “因为我不确定这种改变，是好是坏。是病情减轻的表现，还是加重的表现。” “如果是加重的表现，那更耽误不得。” “反正，你尽快处理好你的事情吧。” 沈应绝靠在床头，低低应了一声：“知道了。” 说完，又幽幽叹了口气：“可是我的王妃身上香香软软的，我还真是舍不得呢。” “要是能够将王妃也一并带走，就好了。” 檀清酒嗤笑了一声：“我可以是送你一个枕头，你睡觉的时候可以做个好梦。” 沈应绝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檀清酒的反应，还真是有趣，每一次，都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每一次，都能给他惊喜。 “我家王妃真是与众不同呢，喜欢。” 沈应绝笑着起身，整了整衣裳，重新束发好，才又转过头：“红梅的事情我会处置好，你的隐卫……” “我不需要隐卫，我有护卫了，管家给我找了三个护卫。” 听檀清酒提起这件事情，沈应绝才又想起这一茬来：“王妃应该……认识那三个护卫的吧？” 檀清酒睁开了眼，幽幽叹了口气，这人真是吵。 只是沈应绝既然心里已经生出了怀疑，自然是因为察觉到了什么。 檀清酒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嗯，那三人，是我妙手谷的人。我虽然只是一个大夫，但是毕竟是神医，总是会遇见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几年前我开始行医之后不久，就找了一些武功还不错的护卫。” “之前来京城，我其实带了好些护卫，只是因为搬进了檀府，后来又来了端王府，所以不太方便带着，就让他们在外面等着了。” “这次管家在外面找护卫，正好让我知道了，我就让他们想方设法混进来了。” “我想着，与其找来历不明的人，倒是不如，找自己知根知底的，比较安全。”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所以护卫我有了。” “而且，女的隐卫也不用的，其实青黛和紫苏二人，武功都不错，不仅是武功，暗器以及用毒，他们也都会一些，你不用担心我。” “你派遣个隐卫给我，我之前没用过隐卫，都还有些不习惯，做什么的时候，都总是会想着，有人在暗中盯着我，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沈应绝盯着檀清酒看了好一会儿，才笑了起来：“行吧，知道了，那就不给你安排隐卫了。” “好了，我走了，你还要继续睡吗？” “睡啊。”檀清酒掩嘴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闹腾了大半夜，我通常都会睡到下午的。” “你走吧。” 檀清酒挥了挥手，果真又闭上了眼。 沈应绝满脸无奈，只啧了一声，而后离开了。 檀清酒能够感觉到，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消失了。 檀清酒这才闭上了眼，去了医疗空间。 她之前在医疗空间里面给沈应绝和沈潇做的亲缘鉴定应该已经有了结果。 檀清酒进了医疗空间，便直奔鉴定室，飞快地比对了两组dna数据。 果然…… 檀清酒眯了眯眼睛，从两组dna比对数据来看，沈应绝和沈潇，应该是亲兄弟。 甚至，应该是同卵双胞胎。 檀清酒看着眼前的结果，虽然心中早已经有了猜想，可是当结果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檀清酒却仍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沈应绝和沈潇…… 如果是双胞胎的话，那沈应绝和沈潇，究竟是皇后的孩子？还是定王妃的？ 当年，她们又是怎么，在那么多的目光之下，生下双胞胎，而后将双胞胎给调换，一人抱养了一个的？ 这件事情，都有哪些人知道？ 沈应绝知道不知道？ 檀清酒咬了咬唇，心跳得有些快。 这个秘密，她应该要如何加以利用，才能将这个秘密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不过，她现在只是知道了结果。 她没有充足的证据。 她的医疗空间自然是不能够公之于众的，可是没有证据，她即便是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她应该如何，去寻找证据呢？ 檀清酒眯了眯眼，她只知道，当年皇后是在皇觉寺生下的沈应绝。 皇觉寺…… 檀清酒眯起眼来，那不如，就从皇觉寺查起。 檀清酒飞快地出了医疗空间：“青黛！” 青黛快步走了进来：“王妃，怎么了？王妃现在就要起了吗？” 檀清酒应了一声：“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你去跟管家说一说，让他给我准备马车，我想要去皇觉寺上柱香。” 第274章 盯紧了皇觉寺 青黛愣了愣：“做梦？” 可是，她家主子似乎，也不信这些啊？ 檀清酒一眼就看出青黛在想什么了，只摆了摆手：“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我有事需要走皇觉寺走一趟。” 青黛这才反应过来，只连忙应了下来：“好，奴婢这就去。” 等着檀清酒穿戴整齐，青黛才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管家。 管家一见着檀清酒，只讪讪笑着：“王妃……” “老奴听青黛说，王妃做了个梦，所以想去皇觉寺上炷香？” 这就是想要来打听打听前因后果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信口胡编着：“关于我六年前发生的事情，不知道管家听闻过没有？” “王妃说的是……” “我曾经提起过，六年前我被沉塘，结果在濒死的时候，瞧见了菩萨。” “我并未说谎，我有时候也觉得，我身上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挺玄幻的。” “昨天晚上，我梦见了……前皇后娘娘。” 管家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地抬眸看向了檀清酒：“你见过前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早逝，我自然是没有见过的，但是不知道为何，昨天晚上在梦中梦见的时候，我一见着她，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一下子就觉得，那是端王爷的母亲。” “我梦见皇后娘娘，她告诉我，她知道端王爷这些年在这世间受了不少的苦，说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跟我说，端王爷是在皇觉寺出生的，让我得了空，去皇觉寺替端王爷上一柱祈福的香，说不定，寺中的佛祖和菩萨，会保佑他。” 檀清酒说到这里，才有些茫然地问着：“我梦中梦到的，是没有错的吧？端王爷……是在皇觉寺出生的吧？” “是。” 檀清酒这才吁了口气：“之前其实我也一点也不信这些东西的，可是六年前的事情发生之后，我便开始信了。” “左右……”檀清酒垂下眼：“王爷现在也已经这样了，解药又遍寻不到，凶手也尚未抓获归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倒是不如试试。” 见管家仍旧拧着眉头，檀清酒才又道：“管家放心，如今这世上，最希望端王爷醒过来，好好活着的人，一定是我。” “毕竟，端王爷好好活着，还是昏迷不醒，还是去了，对我而言，是截然不同的。” 管家抬眸看了檀清酒一眼，檀清酒这话说得，倒挺实诚。 端王爷是醒着还是昏迷不醒着，影响最大的，的确是檀清酒。 “正因为这样，所以，只要是可能有用的办法，我都想要试试。” 檀清酒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而且如今，檀清酒才是这端王府的女主人，她自然是自由的。 管家笑了笑：“王妃娘娘不用给我解释这些的，老奴也并不是要阻止王妃娘娘。老奴只是想要问问清楚，要安排妥当一些。” 檀清酒也笑，管家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恐怕只有管家自己知道了。 檀清酒勾起嘴角：“那就多谢管家了。” 管家点了点头，又问着：“那王妃此去，要过夜吗？” “皇觉寺……”檀清酒满脸的茫然：“皇觉寺离我们这里远吗？从王府过去，大概需要多长的时间啊？” “皇觉寺在京城城郊的山上，从咱们这里过去，约摸需要两个半时辰左右。” 檀清酒皱起了眉头：“这样远啊，现在都已经快要到午时了，现在过去，到了也已经下午了，再往回赶有些太晚了。” 檀清酒沉吟片刻：“那就在皇觉寺中歇息一晚吧。” “好。” 管家连忙应了下来：“老奴这就去安排准备。” 檀清酒应了一声，才又道：“我那里倒是没什么好安排的，我让青黛他们将东西都准备妥帖就好了。你安排好王爷这里就是了……” “昨天晚上才有刺客来袭，今天应该不会再有不要命的来了。” “但是也不可放松警惕，王爷这边，多派一些守卫。” “是。” 檀清酒点了点头，复又问着：“马车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妥当了。” “好，那走吧。” 青黛连忙跟上，跟着檀清酒上了马车，马车很快动了起来。 青黛掀开马车车帘看了眼外面：“管家还在门口看着呢。” 青黛说完，才又将马车车帘给放了下来，只微微皱了皱眉：“主子如果要去皇觉寺，其实应该不告诉管家的，就随意找个借口，说有病人病情比较重，需要你去守着，守个一夜的，或者是其他……” “反正随便找个由头就可以，不一定非得要告诉管家实情啊。” “你这样直接告诉管家，一则，管家那边肯定会派人盯着主子，这一路，以及到了皇觉寺之后，肯定都会有人盯着主子你的一举一动，主子行事也多有不便。” “二则，主子你这样大张旗鼓的，一旦消息泄露出去，到时候，万一有人想要对付主子，想要对主子不利，那主子岂不就完全成了活生生的靶子吗？” 檀清酒笑了一声：“你想得倒是周全。” “但是……”檀清酒嘴角勾了勾：“我倒是觉得这是个机会，不管是管家会盯着我，还是别人会跟着我成为活靶子。” “都正好啊，如果能够借此机会，引一些人露出狐狸尾巴，倒也不错。” 而且，她去皇觉寺，也不过是想要碰碰运气。 看看有没有当年知道沈应绝出生时候具体情况的人还在这皇觉寺…… 如果沈应绝的出生，真的有端倪，那些知道一些事情真相的人，见着她去了皇觉寺，肯定会怀疑，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有这皇觉寺之行。 肯定有不少人不希望檀清酒查到什么，说不定，还会因此，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檀清酒舔了舔嘴角：“调派妙手谷的人，所有能够调派的人，全部调派到皇觉寺。” “假装是普通香客，或者是借着我们妙手谷的人在外面的身份，左右，今天晚上，他们要全部住到皇觉寺去。” “盯紧了皇觉寺。” 第275章 同时生产 青黛连忙点了点头：“是得要盯紧了，皇觉寺本身不属于我们的势力范围，万一真的有人想要在皇觉寺中下手，咱们一下子就处于劣势了。” 檀清酒笑了一声：“不至于，我不是想要让你调遣人过来保护我。” “啊？”青黛满脸写满了茫然：“不是保护主子你，那是……” “让他们帮我盯紧了皇觉寺中的僧人，看今天夜里，会不会有人，对那些僧人下手。” “如果有，想方设法也要将人给我救下来。救下来的僧人，直接带走藏起来。” 檀清酒看着青黛茫然的脸，笑了笑：“照着我说的做就是了。” “然后让妙手谷的人隐藏好自己，不要被人发现了。” “是。” 下午，檀清酒才到了皇觉寺。 大抵是管家派遣的人提前已经知会过寺里，檀清酒刚刚下了马车，就已经有两个小沙弥在门口等着了：“王妃娘娘，这边请。” 小沙弥双手合十，引着檀清酒入了寺，才又低声问着：“方丈已经知晓了王妃娘娘要来的消息，早早恭候在佛堂了。王妃娘娘是先去厢房，还是直接去佛堂呢？”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既然方丈已经在等着了，那我自然不能够让方丈等得太久，直接先去佛堂吧。” “好的，佛堂在这边，王妃娘娘这边请。” 檀清酒打量着这座寺庙：“今日寺中似乎人不太多？” “是。”小沙弥低着头：“皇觉寺本是皇家寺庙，平日里只接待皇室中人和城中贵胄世家，人自然不会多。” “加上现在非初一十五，也非年非节的，更是冷清一些。” “原来如此。” 檀清酒看向那小沙弥：“你瞧着，不过十多岁的模样，在这寺中，多长时间了？” “十二年，贫僧出生没多久，就被送到了寺中。” 檀清酒点了点头，却又笑了起来：“皇觉寺既然是皇家寺庙，应该有不少得道高僧吧？” “是。” “我倒是挺好奇的，在这寺庙中超过三十年的僧人多吗？” 那小沙弥垂下眼，神情不动：“我们寺中的长老师父，都在这寺庙中超过了三十年的。” “约莫二三十人。” “那还挺厉害。” 檀清酒笑了笑，心里却在暗自想着，在寺庙中超过三十年的人，就有二三十人。” “沈应绝出生，是在二十五年前，那这寺庙中，应该有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事情的吧？” 檀清酒被带到了佛堂，就看见佛堂中跪坐着一个白胡子和尚。 应该，就是小沙弥口中的方丈了。 檀清酒进了佛堂，同方丈行了礼：“方丈。” 方丈垂眸：“端王妃。” 那小沙弥退下，方丈请檀清酒在他对面落了座，才开了口：“贵府的管家已经提前派了人，快马加鞭地来寺庙中将王妃娘娘的情况与贫僧说了。” “王妃是梦见了先皇后？” “是。” 檀清酒点了点头应着：“虽然梦中那人并未表明自己的身份，可是我却是莫名的确定，那就是端王爷的生母。” “母后与我说，端王爷这些年的情况，她都知道，说当年端王爷是在皇觉寺出生的，让我来皇觉寺，替端王爷上一柱祈福香，说兴许，能够有些作用。” 檀清酒抬起眼来：“母后生下端王爷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我出生的时候，母后已经在冷宫，母后的事情也几乎就成了禁忌，我对母后与端王爷的事情全然不知。” “我在梦中听见母后那样说，尚且觉得有些奇怪，母后是皇后，为什么临产的时候，却竟然会出现在皇觉寺呢？又怎么会在皇觉寺生下端王爷呢？” 檀清酒的眼中是全然的茫然，好像真的只是因为好奇，随口问了这么一问。 方丈笑了笑：“是，先皇后，当初的确是在寺中生下的端王爷。” “而且不仅仅是先皇后，还有定王妃。” “定王妃？” 檀清酒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定王妃也是在这皇觉寺中生下的沈潇。 “嗯。”方丈点了点头：“先皇后与定王妃怀孕的时间相差不大，临产的时候，因为先皇后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而且，一连好几个晚上，都梦到了几乎完全一样的内容，先皇后总觉得有些不吉，便向陛下求旨，要来皇觉寺上香。” “本来陛下是不太愿意的，因为先皇后当时已经快要足月，他害怕万一出了什么事情。” “但是，先皇后求子多年，难得怀上了孩子，对腹中孩子十分看重，总觉得那个梦是上天给的预示，最后还是坚持一起来了。” “同时，还带上了定王妃。” “先皇后说，她做的梦，是关乎皇家血脉的，当时定王妃腹中的孩子，同样也是皇室血脉，就一并过来了。” “先皇后和定王妃到了寺中之后，突然下起了暴雨……” 方丈抿着唇，目光落在檀清酒身上，顿了顿，才又接着道：“那雨实在是太大了，风雨雷电交加，我们山下不远处，甚至因此引发了塌方，实在是没有办法赶路，皇后与定王妃就歇在了寺中。” “谁曾想，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当天夜里，两人竟然就同时发作了。” “当时，皇后与定王妃觉得，皇觉寺毕竟是佛门圣地，在这种地方生子，实在是有些不妥。就想要将她们挪到寺庙后面山上有几间修建来供人暂时休息的小屋中去，可是情况实在是太紧急了，当时雨又大，实在是没有办法挪动。” “佛家之人，虽在寺中生产有些不妥，可是却也不能够见死不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方丈笑了笑：“我便劝说皇后和定王妃就在寺庙之中生下了孩子。”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皇后与定王妃当时生孩子，是在一处地方吗？” “是。”方丈颔首：“她们本来也只是来上香祈福的，发作的太突然，虽然她们带了两个稳婆，可是东西那些准备都不太充分，所以当时，她们便找了一间厢房，在一起生下的孩子。” “不过具体的情况贫僧却是不太清楚，那一夜，因为这件事情，贫僧在佛堂跪了一夜。” 第276章 妙啊 “第二日早上，贫僧从佛堂出去的时候，皇后娘娘和定王妃都已经生了。” 檀清酒眉眼微动，却只带着笑道：“师父辛苦了。” “不辛苦，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吧，端王爷和定王世子，都注定了要在我们寺中出生。所以，才会有那一日的大雨，所以才会好巧不巧的在那个时候发作，这一切啊，都是缘分。” 檀清酒点了点头：“是，都是缘分。” 方丈站起身来，从一旁取出了一炷香：“只是听闻端王爷现在身体不太好？” “是。”檀清酒叹了口气：“端王爷……这些年过得实在是太苦了，之前一直在冷宫中长大，后来又因为母后去世的事情，受了刺激，生了病。再之后，竟然又被人下了毒，长年累月的毒素堆积，如今便直接昏迷不醒了。” 檀清酒接过香：“方丈说，端王爷与这寺庙，与佛有缘，我也是希望这里的佛祖既然看着他出生，也能够保佑保佑他，不要让他再经受那些苦楚了。” 方丈笑了起来：“会的，肯定会的，佛渡有缘人嘛，端王爷，肯定是那个有缘人的。” 檀清酒去前面上了香，才同方丈告辞去了后面厢房。 檀清酒一走，方丈便回了屋中，刚刚回到屋中，就看见一个黑衣人坐在先前他坐着的位置上，神情淡漠。 方丈连忙双手合十行了个礼：“都按照您吩咐的告诉王妃了。” “嗯。”黑衣人点了点头，随口应了一声：“等会儿应该还会有人来找你，你知道，应该怎么做的吧？” 方丈迭声应了：“知道的。” 那黑衣人这才站起了身来：“行，那方丈好好保重。” 黑衣人说完，转瞬间便消失在了佛堂中。 后院厢房，青黛给檀清酒倒了一盏茶，檀清酒微微闭着眼睛，脑中将先前方丈说的话又回忆了一遍。 定王妃与皇后是同日且在同一个地方生的孩子，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端王和定王世子明明是双胞胎兄弟，最后却一处放了一个。 只是不知道，生下沈应绝和沈淮的，究竟是定王妃还是皇后。 不过，按照后来发生的事情来看，十有八九，应该是皇后的。 如果端王并非是皇后所生，皇后犯不着为了端王，直接自请入冷宫。 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 暗中将事情大致梳理了一下。 在皇后怀孕的时候，前国师便预言，会有身上带着七星连珠印记的灾星出世，会影响到清宁国的国运，倾覆清宁国天下。 因为当时，皇后有孕，且皇后这孩子，是好不容易才怀上的，所以皇后便对这个说法耿耿于怀，心里十分害怕，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那个灾星。 于是，皇后为了防止肚子里的孩子是灾星，于是在生产前就提前做了打算。 提前找人测算了天气，而后叫上了同样怀孕的定王妃一同，寻了由头到了这皇觉寺上香。 在这皇觉寺中…… 檀清酒蹙了蹙眉头，定王妃和皇后同时在这寺庙中发动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十有八九，是皇后提前做好了打算，所以提前准备好了催产药，服下了催产药，生下了孩子。 皇后生下的是双胞胎，于是，皇后将其中一个孩子抱给了端王妃，且利用两个孩子一模一样的长相，不停地交换孩子，让沈潇去接受有心人的检查和试探，隐瞒了沈应绝身上带有七星连珠印记的秘密。 檀清酒眯了眯眼，而后，皇后回宫的时候，带的也应该是沈潇回宫。 回宫之后，皇后便趁机作乱，自请入了冷宫。 而后等着局势稍稍稳定下来之后，皇后才让人将沈应绝和沈潇交换，将沈应绝带入了冷宫。 好让沈应绝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 应该是这样了…… 檀清酒咬了咬唇，虽然这个猜想听起来也有许多比较难办的地方，但是皇后明显是早早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而且当时皇后有冉云归撑腰，也肯定有自己的势力和值得信任的人，这才将沈应绝的事情给隐瞒了下来。 只是…… 檀清酒拧着眉头喝了口茶，只是这其中也有一些，她不是太理解的地方。 皇后当年如果生下的是双胞胎，那么，皇后大可以，直接除掉沈应绝，假装自己只生下了一个孩子。 沈潇也是嫡皇子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沈潇可以名正言顺地呆在宫中，皇后也能够坐稳自己皇后的位置。 两全其美不是吗？ 檀清酒垂下眼，睫毛轻轻颤了颤。 不过，如果这样的话，不管皇后是将沈应绝送走，还是直接处死，沈应绝都难逃一个死。 毕竟当时皇帝在满清宁国的搜查那带着七星连珠印记的孩子，沈应绝如果被送走，定然逃不过那样地毯式的搜查。 只有一个死字。 檀清酒抿了抿唇，也许，是皇后舍不得自己亲生的孩子，想要赌一赌。 如果以这两个孩子为出发点，那皇后这样的安排，倒是十分周全的。 皇后身为皇后，她生下的孩子，势必会成汇聚无数的目光，成为众矢之的。 皇后将其中一个完好的孩子，交给定王妃抚养，便是将沈潇给彻彻底底的藏了起来，沈潇作为一个出生极低的王爷府上的世子，能够确保沈潇平平安安的长大。 可如果沈潇是嫡皇子，能不能够平安活到如今这个岁数，还是未知数。 而有问题风险极大的沈应绝，皇后便带在了身边，带在了冷宫。 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可是沈应绝也平平安安长大了。 如果从两个孩子的安危的角度来说，皇后的确是十分睿智的。 至少，现在沈潇和沈应绝都好好的活着。 而且，没有人知道沈潇是皇子，是皇帝之子。 但是，定王妃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如果，等着沈彦淮老了，即将驾崩了，再将这件事情给捅出来。 那皇位落在谁的手中，便又难说了。 檀清酒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如果这样想的话，前皇后的安排，妙啊。 第277章 太过奇怪 “主子？”青黛的声音响起，檀清酒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青黛，微微扬了扬眉：“嗯？怎么了？” 青黛叹了口气：“先前那方丈给主子说了什么啊？为何主子一回来就开始发起呆来，我叫了主子好几声了，主子都完全没有反应。” 檀清酒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没有睡好，所以有点困，有点走神了。” “怎么了？” 青黛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才压低了声音道：“咱们的人已经几乎都全部混进来了，都分布在了寺庙中各处，有几人还直接假扮成了寺庙中的僧人，隐藏在了其中，主子放心，一旦寺中有什么动静，定然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的。” 檀清酒笑了起来，只点了点头：“好。” 顿了顿，才又吩咐着：“尤其要注意，与我接触过的寺中僧人。” “是。”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为了引跟在我后面的人出来，等会儿我去寺中到处逛一逛，多与人交谈交谈，打听打听。” 青黛点了点头，眼中却是带着疑惑的：“先前那方丈没说什么吗？” 檀清酒笑了：“说了，但是，我说了嘛，得要将我后面的人引出来啊。”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檀清酒总觉得，那方丈说的，似乎有些太轻易了。 虽然看似只陈述了当年他知道的一些情况，而且也并未说的太过详细，没有说太多。 可是，檀清酒却仍旧觉得有些奇怪。 这可是皇觉寺。 按照之前那小沙弥说的，这皇觉寺，是皇家寺庙。 通常情况下，是只接待皇家人的。 皇家中的人，有太多的秘密，也是最在乎秘密隐私的。 她只是一个小小端王妃，而且，是在端王昏迷过后，被皇帝册封的端王妃。 那方丈面对她，却几乎完全不设防，如同倒豆子一般地，就将当年先皇后在这寺中生产的事情，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这未免也有些……太过奇怪。 檀清酒眯了眯眼，如果那方丈是那样藏不住秘密的人，为何能够在这寺中当这么久的方丈？ 而且，如果他逢人就说那些话。 关于先皇后和定王妃同时发作，同屋生产的事情。 为什么，竟然没有一个人怀疑，沈应绝和沈潇的身世呢？ 又或者，怀疑了，但是没有查出什么来？ 左右，檀清酒心里对那方丈的话，其实是有些怀疑的。 也不能够全信。 檀清酒在心里暗自想着，得要找到更多的证据，亦或者证人，才能够轻易下结论。 但是现在……沈应绝和沈潇是同母所生的双胞胎兄弟这件事情，是肯定的了。 檀清酒心中其实还有一个疑问。 如果沈应绝和沈潇都是先皇后所生，那么…… 定王妃当夜生下的孩子，又在哪儿？ 檀清酒喝了杯茶，便又出了厢房。 厢房外，有一个老和尚在扫地。 檀清酒站在屋檐下看了一会儿，才走了过去：“这地上也没什么东西啊，大师在扫什么？” 那扫地和尚直起身子来，朝着檀清酒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回端王妃，贫僧在扫地下尘土。”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地下尘吗？” 檀清酒问完，才又反应过来另一茬：“你知道我是谁？” 那扫地僧点了点头：“是端王妃。” 檀清酒眯着眼看了那扫地僧许久，才笑了起来：“大师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在这寺中应该时间挺长了吧？” “是，贫僧入寺已经四十三载。” “这么久了啊。”檀清酒歪了歪脑袋：“便一直做扫地僧？” “是。”扫地僧笑了笑：“贫僧心不静，修行无果，便一直做这扫地僧。” 檀清酒点了点头，转过头看了眼面前那一排排厢房。 “先前我听方丈说，当年，母后便是在这厢房中生下我夫君的，那时候，您也应该在这寺庙中吧？” “在。” 檀清酒笑了笑：“那你知道不知道，母后当初生下我夫君，是在哪一间厢房呢？” 那扫地僧点了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单独的厢房：“是在那儿。” “那天这厢房中还住着其他香客，皇后娘娘体恤，觉得她们在寺中生子便已经实属对佛祖的不敬，更不能够惊扰寺庙中其他来潜心修佛之人，便叫人将她们送到了哪一间厢房。” “那里其实……”那扫地僧低下头笑了笑：“那里其实之前一直是我们这些扫地僧放置扫帚那些的地方，那天晚上便将东西清理了，用作生产所用。” “后来因为这件事情，方丈便叫人将那间房子给锁了起来，就一直放在那儿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檀清酒看向那间房间，门上倒是的确挂着一把锁。 檀清酒笑了笑：“多谢师父。” 那扫地僧便又双手合十朝着檀清酒行了个佛理，随即便继续去扫地去了。 檀清酒在原处站了一会儿，才又抬脚出了厢房，在寺中闲转了一会儿。 倒是正如她自己之前说的那样，檀清酒转了一路，便一路找人聊了一路。 在寺中逛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檀清酒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啊……我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嗯？”青黛一脸茫然：“主子忘了什么？” 檀清酒转过头来眨了眨眼：“明日皇后娘娘宫中小宴，邀请了我。” 青黛也想了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皇后娘娘的小宴，是在午时左右，主子明日早起，早些赶路，应该来得及。” 檀清酒却是摇了摇头：“我才不要早起赶路，没有睡好，一整天精神都不怎么好。” “去，将东西收拾收拾，我们连夜赶回京城。” “啊？”青黛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檀清酒却是主意已定：“你去收拾东西，我去与方丈辞行。” 檀清酒说完，却又压低了声音同青黛耳语着：“我们的人，不要撤走，留下这里，按照我之前说的，继续盯紧了寺中我接触过的所有僧人。” 青黛一愣，倒是很快反应过来檀清酒的意思：“是，我明白了。” 两人便分开，各自行动起来。 第278章 疏忽了 檀清酒很快从寺中僧众口中得知了方丈所在，找到了方丈。 “实在是抱歉，今天因为昨天晚上做了那个梦之后，醒来之后我就什么都顾不上，匆匆忙忙地就跑了过来，倒是忘记了，明天早上皇后要在宫中设宴，请帖前日就已经送到了我手中。” “因为我是第一次参加皇后娘娘的小宴，我担心明天早上再匆匆忙忙地从这里赶回去会赶不上，所以就想今天晚上先回城，提前准备妥当。” 檀清酒将腰间的钱袋取了下来：“这是我给寺中的香油钱，麻烦方丈在寺中帮我替端王爷点一盏祈福灯。” “好。” “阿弥陀佛，施主诚心相求，定能如愿。” “且贫僧听闻，施主是大夫，平日里做的都是治病救人的事情，行善积德，佛祖定能够看得到。” 檀清酒笑了起来：“希望如此吧。” 檀清酒垂下眼，神情微微动了动：“我有时候觉得，我和端王爷都差不多，都在过去那些年，受尽了苦，所以我有时候会希望，希望端王爷能够好起来，让我相信，这世上，是有公平可言的。” “前半生将苦都尝遍了，后半生就只剩下甜。” 檀清酒也还了个礼：“有劳方丈了。” 檀清酒从方丈那里出来，青黛已经将东西都重新搬回了马车上。 “我们带来的很多东西都还没有来得及用，也没有拿出来，收起来也快。” 青黛等着檀清酒上了马车，才朝着外面吩咐了一声：“启程吧。” 青黛吩咐完，复又转过头：“晚上赶路倒是也没什么，左右主子你晚上睡得也挺晚，就是……” “就是毕竟是晚上，很多东西看不太清楚，我有些害怕，万一半道上有人埋伏刺杀。” 檀清酒笑了一声：“放心，也不想想，我大师父是谁。” “如今我大师父跟着呢，还怕这个？” 青黛眨了眨眼：“也是。” 倒是如同檀清酒说的那样，一路上，虽然隐隐约约有些动静，但是最后都没能闹到檀清酒面前来。 到深夜，檀清酒紧赶慢赶，终于赶着在宵禁之前回了府。 管家听到消息匆匆忙忙赶了过来迎接：“王妃不是说要在皇觉寺住一晚的吗？怎么又还连夜赶回来了呢？” “我忘了，明天有皇后娘娘的小宴。” “我第一次参加皇后娘娘的宴会，本来就准备得不够充分，我还得一大早从皇觉寺紧赶慢赶的赶回来，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所以我想着，不如还是今天晚上赶回来吧，明天早上万一有什么问题，也还能有一点调整的时间，不用那么着急和慌乱。” 管家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檀清酒摆了摆手：“太晚了，你也不用理会我这里，回去歇着吧，我也回屋歇着去了。” “好。” 管家应了声，站在原地目送着檀清酒。 檀清酒带着人还未走到院子门口，三位来头颇大的护卫就先发现了端倪。 “院子里面有人。” 檀清酒尚未反应过来，三人便几乎不约而同地朝着院子扑了过去。 檀清酒眯了眯眼，是……她住的那院子？ 不是沈应绝躺着的院子？ 檀清酒皱了皱眉，对方应该是得了消息，知道她今天晚上会夜宿皇觉寺，所以才趁机跑了过来。 但是她院子里有什么值得他们这样大费周章的东西？ 檀清酒皱着眉头回忆了好一会儿，才骤然回过了神来。 她的院子里有星祈他们。 檀清酒脸色变了一变，只飞快地朝着院子走去。 “星祈他们那边的护卫，可都安排妥当的？” “主子放心，三位小公子那里，我们从来不敢有丝毫含糊。” 檀清酒应了一声，脚步匆匆。 刚刚进了院子，就碰见了快步走出来的大师父秦坚。 檀清酒急忙问着：“三个孩子怎么样？可有事？” “没什么事。” 秦坚抿了抿唇：“不过沈子骄已经被他身边侍候的人给迷晕了过去。” 秦坚眉头紧蹙着：“大抵是因为你突然多了个孩子，谷中的护卫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按照往常的分派，只保护了星祈和星佑。” “沈子骄身边倒是疏忽了，不过好在，老三昨日进府之后没多久，就在这院子周围都布置了一圈的机关暗器。” “那些机关暗器大抵阻止了刺客的行动，他们还未行动，就触发了机关暗器。” “触发那些机关暗器的动静惊动了星祈星佑的护卫，所以刺客被及时发现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沈子骄的安全，她的确是疏忽了。 “你是说，他被身边侍候的人给迷晕了？” “嗯。” 檀清酒眯了眯眼：“让侍卫将院子里的机关暗器那些收拾一下，青黛，去将管家请过来。” “是。” 檀清酒吩咐完，快步进了沈子骄屋中。 沈子骄应该是在睡梦中吸入了迷烟的，整个人睡得极沉。 檀清酒将迷药给解了之后，沈子骄也并未醒来。 檀清酒直接将人给摇醒了。 沈子骄一脸迷茫地睁开了眼，迷迷瞪瞪的看着檀清酒：“干什么？天亮了吗？你不是去皇觉寺给沈应绝上香去了吗？” 檀清酒被沈子骄的模样逗笑了：“你还知道我去皇觉寺给沈应绝上香去了？倒是还没傻。” 沈子骄撇了撇嘴，有些不满：“你才傻了呢。” 说完，又看向了檀清酒身后站着的好几个人：“这么晚了，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啊？” “该不会是觉得我最近吃得多了，准备将我弄去卖了吧？” 沈子骄说着，被自己的猜想给吓到了，面露惊恐，只连忙抱住了自己的身子：“我我我，我还是小孩子，虽然有点胖，但是也没有太重的，卖不了几个钱。” “以后我还可以少吃点。” 檀清酒叹了口气：“这是真的傻了。” “你身边的侍从给你下了迷药，幸好被护卫发现的早，不然你就被刺客给抗走了。” “啊？”沈子骄瞪大了眼：“什么？刺客想不要钱就直接把我抢走去卖？” 第279章 唯一的男子汉 “……”檀清酒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檀清酒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你为什么总觉得，别人想要卖了你呢？” “人贩子卖人也会挑选人的吧？像你这般大小的男孩子，只能够卖给大户人家做侍从陪读，或者是卖到宫中阉了做内侍。” “可是你会做什么呢？你会照顾人吗？会端茶倒水吗？会磨墨吗？除了会吃东西你还会做什么啊？别人花钱买你做什么啊？” 沈子骄沉默了。 “好像，我的确什么也不会。” “但是我长得挺可爱的啊，将我买回去看着心情也能够稍稍好些吧？” “是吗？” 檀清酒抬起手来捏住沈子骄的双下巴：“这满脸的肉，叫可爱吗？” 沈子骄自闭了。 “那为什么要迷晕我带走我啊？照你这么说，我什么都不会。” 檀清酒瞥了沈子骄一眼：“你不用会什么，他们想要带走你，单纯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孩子。” “嗯？” 沈子骄满脸茫然。 檀清酒垂下眼：“他们是想要利用你来威胁我。” “我虽然是一个大夫，可是却也是名医，加上现在我是端王妃，不少人也还是挺想利用我的。但是之前，我没有什么可以拿捏的东西和人。” “我如今在世上的血亲，唯有檀允和孩子。可是我和檀允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六年前檀允知道我意外有孕之后，还将我沉塘。” “所以所有人都知道，利用檀允，是没有办法威胁到我的。” “直到你的出现。” “他们觉得，你是我的孩子，我费尽心思才将你抢过来，才将你要了回来，定然会十分在乎你。毕竟，母亲对孩子的爱，是一种天性。” “所以他们才想要趁着我不在府中的时候，想法子，将你弄晕带走，而后利用你来威胁我。” 沈子骄微微张着嘴，似懂非懂的模样。 檀清酒倒也并不怪他，毕竟沈子骄在世子府过的日子，让他对寻常人家的父母子女之间的感情，并不太了解。 过了好一会儿，沈子骄才抿了抿唇，微微抬起头来：“那倒是幸好……” 檀清酒看向沈子骄，微微扬了扬眉：“嗯？幸好？” 沈子骄哼了一声：“可不就是幸好吗？幸好我没有被带走，不然……” “不然谁知道他们想要让你去做什么啊？” 沈子骄说着，又微微抬起了头来：“还有啊，我觉得你以后，一定要保护好我才行，可不要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檀清酒被沈子骄逗笑，心里暗自想着，倒是有趣，她永远不知道沈子骄在想什么，这样的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沈子骄却又打了个哈欠：“所以，我没有被刺客带走吧？” “我现在应该也没什么危险了吧？那我现在可以睡了吗？” 檀清酒笑了笑：“嗯，没有危险了，可以睡了。” 沈子骄便又心安理得地躺到了床上，只是目光却依旧看着檀清酒：“我昨天听管家伯伯说，你明天要去参加皇后举行的宫中小宴？”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 沈子骄闻言，便又撑起了身子：“你将我带上吧。” “嗯？” 沈子骄微微抬了抬下巴：“我虽然其他地方挺没用的，但是我觉得你去参加宫宴肯定能够用得上我。” “我以前经常跟着……”沈子骄微微顿了顿，才又道：“经常跟着世子妃去参加一些小宴，不是我吹牛，这京城的那些世家夫人小姐，皇家的那些人，我都熟得很。” “你之前都没有参加过这种宴会，你肯定谁都不认识，到时候万一闹了笑话，多丢人啊。” 沈子骄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模样：“我跟着你，我还能够帮忙提醒提醒你，免得你谁都不认识被人看扁了。”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有些诧异：“你既然都认识那些人，那那些人肯定也都认识你了，也都知道你之前发生的事情，你就不怕到时候他们针对你？欺负你？” 沈子骄哼笑了一声：“小爷会怕他们？” “而且……”沈子骄抿了抿唇：“现在你虽然是端王妃，但是端王昏迷不醒，那些人肯定会看不起你，他们针对你还来不及呢，哪儿顾得上我？” 檀清酒被沈子骄逗笑，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行吧，到时候你就跟着我一起去吧。” “不过我先说清楚啊，到时候宴会上的人可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很多人可都是你娘亲我得罪不起的，万一你到时候闹出了什么乱子，他们要将你拉去大卸八块，我可救不了你。” 沈子骄撇了撇嘴：“谁要你救？” 沈子骄抬了抬下巴：“你的眼光真不行啊，怎么就找了沈应绝啊？你刚刚嫁过来，他就昏迷了，都不能够保护好你。” “算了，我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了，那就只能够我来了。” “烦死了，我可真累啊。” 沈子骄说完，被子一扯一盖，就将自己整个人给蒙住了。 檀清酒有些愣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起来：“那没有办法啊，谁叫我命苦呢。” “不过好在，我虽然费了不少功夫吃了不少苦，至少最后还是将你给找回来了。这样想想，我命好像也没那么苦了。” “睡吧。” 檀清酒笑了笑：“不过有一件事情你说错了，你可不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子汉。” “你说主屋躺着的那一个？呵……那也算？” 檀清酒也不辩解，只笑了起来：“以后你就知道了。” “难道你要改嫁了？”沈子骄飞快地将被子扯了下来。 檀清酒笑出了声来：“胡言乱语什么？” “快睡吧。” 檀清酒隔着被子拍了拍沈子骄，才站起身来，出了屋。 三个师父都在门外等着，三师父转过头看了檀清酒一眼，啧了一声：“你其实也不用太过自责，其实我们没回来，那些刺客也不会成功的。” “我们回来的时候，院子里的护卫已经被惊动了。” 檀清酒低低应了一声，没有作声。 青黛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王妃，管家来了。” 第280章 狡猾 管家匆匆忙忙进了院子，脸色有些不好看：“王妃，小公子没事吧？” 檀清酒摇了摇头：“幸好，那些刺客一不小心惊动了府中侍卫，子骄才没出什么事。” “只是，子骄身边侍候的下人……” 管家紧蹙着眉头：“因为之前小公子从世子府带过来的下人有问题，所以我们将小公子身边贴身照顾的下人都给换了。” “换的都是府中的人，谁知道，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 檀清酒眯了眯眼，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换。” “是。” “也不用管家你去找，我到时候调几个我从妙手谷带来的人给子骄。” “妙手谷的人，我比较了解，也比较信任，通常情况下，不会出什么岔子。” 管家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好，王妃放心，这府中的护卫我也会继续加强的。” 檀清酒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先这样吧，之前给子骄下药的那个下人，我叫人先带下去审问审问，看看究竟只是这一次他被收买了，还是他本身出现在咱们府中，就是受人指使。” “是。” 檀清酒这才又摆了摆手：“就这件事情，先下去休息去吧。” “是。” 等着管家离开，檀清酒才眯了眯眼。 之前沈应绝就说起过，这端王府中的下人，鱼龙混杂，各方势力混杂，各种人都有。 此前她觉得，左右也影响影响不了她，他们愿意在这府中安插眼睛，就让他们安插好了，正好也可以通过那些眼睛，透露一些假消息出去。 可是如今…… 他们既然将主意打到了沈子骄身上，打到了她身上。 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檀清酒眯了眯眼，眼中满是厉色，只转过头吩咐着青黛：“想办法，查一查府中这些个下人，都是那些势力的人。” “然后，用我们的人，一点一点的，将这府中的下人，全部替换掉。” 青黛眨了眨眼：“全部？” 檀清酒颔首，冷笑了一声：“对，全部。” “是。” 檀清酒正要准备回屋，就看见住在另一个院子里的星祈和星佑披着衣服快步跑了过来。 星祈和星佑急急忙忙跑到了檀清酒面前，目光在檀清酒身后扫了一圈，才低声问着：“主子，听说，小公子出事了？” “没事吧？” 檀清酒见两人小心谨慎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三位师祖都认不出来了？” 星祈和星佑这才又看向了檀清酒身后的人。 三人现在倒是装的一本正经起来，只不动如山地站着，似乎真的就只是檀清酒的护卫一般，只是目光却是在面面相觑着。 檀清酒直接说的三位师祖，这算是谁赢了？ 唯有秦坚一脸淡然，反正他没输就行。 星祈和星佑目光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 “大师祖，二师祖，三师祖。”星祈先开了口。 “……” “……” 他们虽然各自都知道，檀清酒认出了他们，但是他们也都和檀清酒达成了协议，檀清酒也答应了他们，会让他们赢的。 可是现在…… 裘意先开了口：“他先叫的大师祖二师祖，我赢了。” 叶宇涵不高兴了：“我们打赌的内容只是，清酒先认出来谁，并没有说是星祈。” “星祈交出来的不算。” “可是清酒说的是三位师祖，那算是谁赢了？” “我们身份都已经暴露了，也没有办法再继续比下去了啊，那就索性算是，谁也没有赢好了。” 裘意和叶宇涵转过头看向檀清酒：“把我给你的东西都还给我。”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完，却又很快反应过来，又对视了一眼：“你也去找过她？” “你也给了她东西？” 裘意和叶宇涵拧起眉头，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只飞快地又看向了檀清酒：“你骗了我们？” “快，将我们的东西还给我们！” 裘意哼了一声：“我有字据为证！” 檀清酒垂眸笑了起来：“两位师父可要先看一看你们的字据？” “我签下的字据，只是说，不会让你们输，并没有说，会让你们赢。” “现在你们这样，应该算是平局吧？” “谁也没有输对不对？” “既然谁也没有输，那我自然也不算是违背我之前的承诺了，东西，自然也就不用换给你们了。” 裘意和叶宇涵瞪向檀清酒，咬了咬牙：“奸诈！” “狡猾！” 檀清酒笑了：“没有办法，两位师父教得好。” 星祈和星佑也从几人的对话中察觉到了端倪：“娘亲从三位师祖那里骗到了什么？” 檀清酒抬起手来，揉了揉两人的头发：“怎么能够算是骗呢？我这是……赢到的。” 叶宇涵反应了过来：“所以我们三人设的赌局，最后你才是真正的赢家。” “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檀清酒仍旧眉眼弯弯，脸上带着三分笑意：“三位师父，承让承让啊。” “气死我了，我们还专门跑来这端王府假扮护卫，给她玩弄。”裘意愤愤不平。 檀清酒满脸的无奈：“三师父，玩弄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走了走了，生气了。” 左右东西已经到手，檀清酒倒也无所谓，只转过头对着星祈和星佑招了招手：“走，外面风凉，我们回屋再说。” 星祈和星佑回了屋，星祈才叹了口气：“娘亲啊，你瞧你将三位师祖气得。” 星佑倒是径直在椅子上坐了：“三年了，我觉得是三位师祖应该早就习惯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非要打这样的赌。” “打赌也就算了吧，还要私底下来买通娘亲，这不是送上门给人敲诈的吗？” 檀清酒笑了起来：“这话你可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不然他们轻饶不了你。” 星佑吐了吐舌头，才又道：“对了，大哥是怎么回事啊？” 檀清酒抿了抿唇：“是我疏忽了，应该是有人想要将子骄绑走，用来威胁我。” “有可能的人也有不少，冉云归、皇后、太后、皇帝……” “都有可能。” 檀清酒抿了抿唇：“我得要想方设法地将幕后之人，给引出来。” 第281章 真会给她拉仇恨啊 星佑双手放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大哥也挺辛苦的，我和哥哥还能够藏在暗处，不被人发现，可是大哥却是一开始就摆在了明处，不少人都盯着他，都想要害他呢。” 檀清酒点了点头：“是啊，所以，我想要将他摆在，更明显一些的位置上。” “这样一来，才能够引出那些人的狐狸尾巴。” “啊？”星佑蹙起眉头：“更明显一些的位置上？这样还不够明显啊？” “不够。”檀清酒眯了眯眼：“明天皇后举办的宫宴，我想要带他同去。” 檀清酒冷笑了一声：“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派来的人，但是明天，我可以试探试探。今天晚上那些刺客都折在了这里，那幕后之人，应该也挺心痛的，毕竟培养这么多的刺客也不容易。” “而且，我还可以借机，借着皇后之势，好好的敲打敲打对方。” 星祈点了点头：“嗯，不过我觉得，大哥也实在是挺危险的，要不，找个人易容假扮大哥，代替大哥先在娘亲身边呆着？” 檀清酒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也不是不行，但是也得要等明天宫宴之后再说了，毕竟，你们大哥从小是在京城长大的，皇后皇帝还有那些世家夫人，都认识你们大哥，找人易容假扮，容易露馅儿。” “也是。” 檀清酒笑了起来：“行了，这件事情交给我去操心就是了，你们不用在这里跟着我发愁。” “你们只需要，好好盯着你们大哥，让他好好的进学，好好锻炼就好。” 星佑连忙拍了拍胸脯：“这件事情娘亲尽管放心就是，有我在呢，我保证让大哥绝无放弃的机会。” 檀清酒笑了起来：“好。” “好了，你们回去睡去吧。” 星祈点了点头：“以后我们多带着大哥一起行动，这样一来，我们身边的护卫也都是三倍的，即便是有刺客什么的，也都没法下手。” 檀清酒稍作沉吟：“也可，之前我是害怕暴露了你们，毕竟，你们身边带着的暗卫，明显不是两个药童应该带的。” “但是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我给沈子骄增加护卫，便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即便是护卫多了一些，他们也不会怀疑。”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你们最好，就一直跟着沈子骄，尽量不要有分散开的机会，不然也容易被人发现端倪。” 星祈和星佑点了点头：“好的，娘亲放心。” 星祈和星佑虽然人小，星佑看起来也不怎么靠谱，但是关键的时候，还是很懂事的。 第二天，檀清酒起得比较迟，洗漱打扮妥当，就带着沈子骄一同上了马车。 管家见着沈子骄也跟着上了马车，脸上忍不住地闪过了一抹诧异之色：“小公子……也跟着同去？” 檀清酒点了点头，笑了起来：“城中的那些皇族世家夫人小姐们，我见过的很少，大部分都不认识，我怕到时候闹出什么笑话来，所以就想着，带着子骄一同，也可以帮我介绍介绍。” “可是……” 管家看了沈子骄一眼，话到了嘴边，却也没有说出口。 沈子骄虽然是檀清酒的孩子，可是却是个父亲来历不明的孩子啊。 檀清酒带着一个这样的孩子入宫，是不是有些，太不妥当了？ 可是檀清酒却压根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只催促着道：“时间快要来不及了，管家还有什么事情，可以等我们回来之后再说。” 檀清酒说完，就径直钻上了马车。 管家皱了皱眉，才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马车车夫点了点头。 看着马车走远，管家才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啊。 现在沈应绝昏迷不醒，檀清酒是这端王府的女主人，可是偏生，他们这位端王妃，情况实在是有些特殊。 有个父不详的孩子。 而且还不怎么听劝。 这万一闹出什么乱子来，可怎么办啊。 不过好在，端王爷虽然昏迷不醒了，可也到底还在，陛下看在端王爷的份上，只要端王妃做的不太过分，应该也都还是会尽力保住端王妃的。 想到这里，管家才又暗暗松了口气。 檀清酒很快带着沈子骄进了宫，小宴就设在皇后所在的未央宫中。 檀清酒带着沈子骄一同进了未央宫，引路的公公都忍不住多看了沈子骄几眼。 沈子骄一直绷着脸，紧抿着唇，终是忍不住横了那内侍一眼。 看什么看？再看小爷挖了你的眼睛。 沈子骄轻哼了一声。 算了，他现在也不是定王世子府的小公子了，唉…… 檀清酒现在也没个撑腰的人，他不能再给檀清酒惹祸了。 毕竟，檀清酒也挺惨的。 沈子骄心里想着，才收回了目光，低着头跟在了檀清酒身后。 小宴设在未央宫后院。 檀清酒被内侍引到了后院，就瞧见皇后正与几位贵妇人一起说话，似是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众人都在笑着。 沈子骄抬眼朝着那边扫了一眼：“坐在皇后左侧的，是乾王妃，乾王，是陛下的弟弟，也快六十了。” “坐在皇后左边的，是云华长公主，陛下的姐姐。” “左侧第二个，是皇后的亲妹妹，嫁给了尚书令，好像是姓林。” 檀清酒转过头看着尽职尽责给她介绍着的沈子骄，忍不住笑了。 “真厉害，你竟然能够记住这么多人？” 沈子骄翻了个白眼：“那你要感谢檀云歌，她以前特别喜欢带我出去见这些夫人，虽然我总觉得她是在炫耀自己有个儿子。” 檀清酒点了点头：“人啊，越是没有什么，越是喜欢炫耀什么。” 沈子骄转过头看了檀清酒一眼，不做声了。 “端王妃到。” 内侍通报声响起，院中不少人朝着檀清酒看了过来。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最近她在这京城中，应该也算是出尽风头了。 这般想着，檀清酒便抬脚走了过去。 “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笑了笑，连忙朝着檀清酒招了招手：“来人，替端王妃在本宫身边摆张椅子。” 皇后身边？ 檀清酒低垂着头扬了扬眉，皇后可真会给她拉仇恨啊。 第282章 刁难 果然，皇后此话一出，院中无数人的目光，便俱都落在了檀清酒身上。 檀清酒眨了眨眼，似乎有些茫然：“坐母后身边？” 檀清酒转过头看了一眼院中其他人，才笑着道：“母后，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啊？乾王妃长公主都在……” 皇后笑了起来：“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妥不妥的？” 一旁云华长公主笑了起来：“是，皇嫂说得对，先前我还在同皇嫂说呢，说阿绝也是，福气不太好，好不容易娶了妻，他却倒下了。我都没有机会亲眼看着他带着自家王妃来引见给我这个做姑姑的呢。” “今儿个在皇嫂这里好不容易见到了，自然得要好好说说话了。” 宫人已经将凳子搬到了皇后下首，皇后眉眼弯弯：“来，端王妃，快坐过来。” 檀清酒笑了笑，神情如常，倒也笑着坐了过去。 坐下之后，檀清酒才朝着沈子骄招了招手，让沈子骄站到了她身边。 “你们是不知道，端王妃看起来年纪轻轻，可是这一手医术，却是极好的。本宫一直有一些沉疴顽疾，之前看了许多大夫，也包括宫中御医，却一直没见好。结果端王妃只给本宫看了两次，你们猜怎么着？” “这两副药一下去，我的病症竟然减轻了许多。” 乾王妃细细打量着皇后的模样：“怪不得呢，今天我见着皇后娘娘，就觉得皇后娘娘气色变好了许多。明明今日皇后娘娘脂粉比以往还要稍稍淡一些，可是脸上的红润，却是真真从内里透出来的。” 皇后闻言，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吧？之前端王妃第一次给本宫诊治的时候，就跟本宫说，女子的脸，是身体好坏的一种体现，身体好了，自然气色红润，皮肤也会跟着变好，看起来也会年轻许多。” “本宫当时还有些不信呢，还觉得端王妃只是在说大话呢，却没有想到，效果竟然果真这么好。” 檀清酒轻轻浅浅地笑着，似乎有些害羞，只微微垂下了头。 “端王妃的医术果真这么好吗？”檀清酒听见有人问着。 皇后笑了起来：“那是自然，你们是不知道，可不止本宫呢。你们之前也应该听说过的吧，端王爷那怪病，因为端王妃的诊治，也好了许多。” “如今不只是宫外有不少人在想方设法地请端王妃去看病，在这宫中，除了本宫，还有太后娘娘，也在请端王妃看病呢。” 皇后这样说着，檀清酒就听见一个冷笑声响了起来：“可不是嘛？端王妃可难请了，上次端王妃入宫，臣妾本也想请端王妃给臣妾看看病的，可惜派了人去，却还是被端王妃给拒绝了。” “想来应该是臣妾还不够格找端王妃治病吧？” 是淑妃。 檀清酒抬眸看了淑妃一眼，倒也不动如山。 皇后笑了笑，转过头看向了檀清酒：“还有这回事？” 檀清酒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不过，倒也不像淑妃娘娘说的那样，因为不够格。” “只是淑妃娘娘派遣来的人说，淑妃娘娘身体不适，找臣妾去瞧瞧，臣妾当时便觉得有些奇怪，这宫中是有太医的啊，淑妃娘娘身子不适，不是应该先找太医去看的吗？” “若是太医没看好，再找其他大夫去看，倒也说得过去。可是直接越过了太医，就来找臣妾，是不是有些不妥。” 檀清酒委委屈屈地抬眸看向皇后：“臣妾本来替母后以及皇祖母看病就已经有些逾越了，但是母后和皇祖母也的确是找太医看了很多次，没有改善，所以臣妾才斗胆试一试。” “可若是臣妾再直接去给淑妃娘娘看，那宫中的太医，恐怕就要责怪臣妾了。” 皇后点了点头，只笑着看向淑妃：“端王妃这样说，倒也没什么错，宫中人生了病，自然是应该先去找太医的。” “端王妃虽然是大夫，可是行有行规，端王妃也不应该直接越过太医去给你看。” “如果宫中嫔妃人人都像你这样想，觉得端王妃医术好，一生了病就去找端王妃，那岂不乱了套了？” 淑妃暗自咬了咬后槽牙，笑了起来：“也是，这件事情是臣妾做的不太妥当。” 淑妃的目光一转，便就落在了沈子骄身上：“端王妃身边这位小公子，怎生看起来有些眼熟呢？” 坐在稍稍下首一些的一个女子笑了起来：“可不眼熟吗？这不是定王世子府的那一位小公子吗？” “之前定王世子妃经常参加各种小宴都带着他的。” 那女子掩唇：“之前听闻了定王世子府的事情之后，臣妾还以为，以后恐怕都很难见着了，没想到一转眼，就在宫里看到了。” “原来那些传闻竟然是真的吗？” “可不是真的吗？”一个冷笑声响了起来。 檀清酒望了过去，倒是一个熟人。 定王的小女儿，沈素薇。 沈子骄原先应该是要叫她姑姑的。 沈素薇笑容中满是讽刺：“定王世子妃和端王妃这两位，可是亲姐妹，这两位姐妹，可将我们定王府骗得团团转，害得可惨。” “一个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一个却是个水性杨花未婚先有孕的。倒是正好了，于是不会下蛋的，将那水性杨花未婚有孕的孩子抱了过去，冒充是我们定王府的孩子。呵……” 沈素薇眉眼泛着冷：“之前檀云歌混淆皇室血脉被处以死刑，按我说，檀清酒也不应该放过，说不定，当初檀清酒就是故意的呢？” “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未婚先孕，不知检点，所以才将孩子送给檀云歌养呢。” “而后过个几年假惺惺的来说她不知情，好逃过一劫。” 沈素薇冷冷地看向檀清酒：“这位可是个心机深沉的啊，我觉得，端王叔昏迷不醒的事情，应该好好查一查檀清酒才是，谁知道，她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将自己的儿子名正言顺地带在身边，所以故意将端王叔给药晕的呢？” 第283章 两难选择 檀清酒看着沈素薇，心里却在想着，之前她入宫给太后治病的时候，倒是在太后那里见过沈素薇。 那时候，沈素薇对檀云歌还十分维护。 端王与她说过，沈素薇和檀云歌关系处得倒是不错，沈素薇挺喜欢檀云歌那个嫂嫂。 因为檀云歌的事情，沈素薇还一直针对她。 如今……沈素薇倒是开始连檀云歌一起骂了。 而且，不会下蛋的母鸡。 用词还挺恶毒。 檀清酒感觉到站在她身边的沈子骄已经隐隐有些沉不住气，只抬起手来轻轻拉了拉沈子骄的衣袖。 “小郡主可是郡主啊，身为皇室中人，礼仪规矩应该学得顶好，自然也应该知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的道理。” “我是陛下亲自册封的端王妃，小郡主怀疑我，为了端王妃之位，给端王爷下毒，药晕了端王爷，这不是，间接的怀疑陛下识人不清吗？” “而且，有些事情，小郡主不了解其中真相，却在这里恶意诽谤我，若是我不念着小郡主也算是一家人，我大可直接到陛下跟前告去。” “我方才也说了，我是陛下亲封的端王妃，小郡主可知道，诽谤侮辱我，是什么罪名？” “而且，小郡主张口闭口都是那么些难听的话，小郡主可还没有嫁人呢，这里坐着的，也都是皇家以及京城簪缨世家的夫人小姐，小郡主这样口无遮拦没有规矩，可不好……” 沈素薇只是被气极了，听檀清酒这么说，才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抬眼就瞧见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 沈素薇咬了咬牙，她倒是忘了这一茬了。 这里坐着的人，有好几个，是前几日她母亲才刚刚拿过画像给她看的，说上门来提亲了的人家。 沈素薇顿时坐立难安了起来，只咬着牙：“明明是你们姐妹做事太过分了，欺瞒我们定王府，当我们定王府是软弱好欺的。” 檀清酒笑了笑：“我还是那句话，小郡主，说话之前，先好好想清楚，想想自己究竟有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却无端端猜测指责别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皇后只在一旁作壁上观，心里暗自想着。 檀清酒此人，倒也有几分脾气。 有几分脾气，好也不好。 好在于，这样的脾气性子，又有几分真本事，若是能够为她所用，可以为她做不少的事情。 不好在于，太有脾气的人，不那么好拿捏啊。 皇后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抬眸警告地看了沈素薇一眼：“安平郡主先前那些话，的确是有些不妥，按照辈分，你应该叫端王妃一声婶婶，即便是你们定王府有什么怀疑，也应该让定王去与陛下提，让陛下派遣人去查，而不是你口无凭证，就在这里信口胡说。” “当着这么多人，污蔑端王妃的名声。” 沈素薇神情愈发恼怒，都怪檀清酒，皇后才会当着这么多人下她的面子。 气死她了。 檀清酒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关于子骄……” 檀清酒转过头看向皇后：“还请皇后娘娘恕罪，我知道带子骄进宫的确是有些不妥当，但是实在是因为，昨日夜里，府中进了刺客。而且那刺客，是冲着子骄来的。” “子骄昨天晚上险些就被那些刺客给带走了……” 皇后微微瞪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刺客？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檀清酒点了点头，又幽幽叹了口气：“是啊，我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后来我仔细想了想，我觉得，应该是有人想要将子骄抢走，然后用子骄来威胁我做一些事情吧。” “虽然发现及时，子骄没有被带走，我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想要利用子骄做什么。可是，其实也不难猜。” “我虽然是个大夫，还算有名气，但是如果是找我治病，可以直接上门求医，我一般也不会拒绝。应该并不需要费尽心思抢走子骄来威胁我……” “但是，同时，我还是端王妃，而且现在端王爷还昏迷不醒着，端王爷平日里的事情是我在照顾着。” “我猜想，那人应该是想要利用子骄，让我做一些对端王爷不利的事情。” 檀清酒垂下头，轻咬下唇：“子骄是我费尽心思才找回来的孩子，可是我也不想因为被威胁，做什么对端王爷不利的事情。我左思右想之下，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时时刻刻地将子骄带在身边。” 皇后皱了皱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入宫告诉我和陛下呢？” “要是我和陛下知道了，我们也可以立刻派遣人去端王府，保护好你和端王，也保护好这个孩子啊。” 檀清酒咬了咬唇：“因为王爷的事情，就已经够麻烦陛下和皇后娘娘的了，我实在是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去惊扰二位。”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一家人，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一旁淑妃又笑了起来：“所以，如果有人用沈子骄来威胁端王妃你，你会因此去害端王爷吗？” “都说为母则刚，孩子是母亲的软肋，你应该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自己的孩子性命受到威胁吧？” 淑妃似笑非笑：“这可真是很难选择呢，不过……” “皇后娘娘，为了避免端王妃面临这样的选择，臣妾倒是有一个挺好的法子。” “嗯？”皇后看向淑妃：“什么法子？” “简单啊。”淑妃言笑晏晏：“既然端王府守卫不严，让端王妃这么不放心。不如让端王妃将沈子骄送入宫，放在宫中教养，宫中可是最为安全的地方，端王妃将沈子骄放在宫中，也能够放心，也就可以避免，端王妃在孩子和端王爷之间选择了。” 皇后眉眼微动，看了檀清酒一眼，见檀清酒握紧了手中绣帕，才笑了笑，顺着淑妃的话问着：“可是，沈子骄的身份……有些不合适吧？用什么名目，将他放在宫中呢？” “这多简单啊。”淑妃笑了起来：“宫中皇子，需要陪读啊。” “九皇子十皇子的年纪，与沈子骄，不都差不多吗？” 第284章 她答应了？ 檀清酒几乎忍不住地想要鼓掌了，淑妃不愧是冉云归送到宫中夺宠的，这脑子转得倒是极快。 淑妃提出的这个主意，皇后有些心动。 毕竟，她本也想着利用沈子骄来拿捏檀清酒。 如今，主意是淑妃提出来的，坏人淑妃已经做了，她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 皇后转过头看向檀清酒：“本宫觉得，淑妃的主意倒也十分不错，如果让沈小公子入宫做了这伴读，本宫定会找人好好保护好沈小公子，保证沈小公子不会出什么岔子。” “这样一来，端王妃也就可以放心了，可以安安心心地照顾端王，不用担心有人在掳走了沈小公子，来胁迫你了。端王妃以为如何？” 檀清酒眯了眯眼，心里暗自想着，宫中的女人，果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个个都心思毒辣啊。 只是…… 沈子骄的身子不停扭来扭去，似是有些憋不住。 他又不是什么物件儿，想往哪儿放就往哪儿放？ 他才不想要呆在宫中，虽然他没有在宫中常住过，可是却也知道，这宫中规矩甚多，他要是呆在宫中，会憋死他的。 而且，宫中都是一些皇子公主的，他要是给皇子公主做陪读，以他的脾气性子，肯定是忍不了的。可是皇子公主的身份尊贵，不管是他还是檀清酒，就没有办法得罪。 忍又忍不了，骂又不敢骂，打更是不敢打的，那他多憋屈。 沈子骄咬了咬牙，可是这可是皇后和淑妃的意思，檀清酒也没有办法拒绝的吧？ 而且，他之前还挺气人的，檀清酒应该也觉得他很烦吧？ 万一檀清酒真的答应了？ 沈子骄低下头，不，不是万一，檀清酒十有八九是会答应的。 毕竟，皇后都开了口了。 可是他才不要，万一，万一檀清酒真的答应下来，他就跑。 果然，沈子骄正想着，就听见檀清酒开了口：“这倒是一个极好的法子。” 沈子骄的手在袖中牢牢握紧了起来，只紧咬着牙关，脑中空白一片，她答应了？ 沈子骄正想着，却又听见檀清酒接着道：“可是……” 檀清酒抬起眼来，眼中波澜不惊：“可是之前国师大人说，子骄的生辰八字和端王爷的生辰八字相辅相成，对端王爷的身子有助益，必须要将子骄养在端王爷身边一里之内，不然，端王爷就会出大事。”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这件事情，是国师大人亲自测算的，应该也有不少人知道的吧？”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陛下才会下旨，让定王府将子骄送到端王府。” “虽然臣妾也不知道，国师大人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可是端王爷的性命安危，实在是容不得丝毫闪失了，臣妾不敢冒这个险。” 檀清酒咬了咬唇：“子骄放在宫中，的确是很好的法子，这样一来，子骄的安危至少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可是我们想要将子骄放在宫中，是为了不让刺客有机会，用子骄的性命来威胁我对端王爷不利。但是如果将子骄放在宫中，破了之前国师的预言，万一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们岂不反倒是弄错了主次？” 檀清酒垂下眼，咬了咬唇，似乎有些左右为难的样子。 听檀清酒这么一说，皇后倒是也很快记了起来，倒是的确如同檀清酒说的那样，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之前陛下还在她面前提起过国师这个预言。 幸好檀清酒想起来了，不然，她真的听信了淑妃说的话，将沈子骄留在了宫中，万一沈应绝那里出了什么事，那被陛下怪罪的人肯定是她。 皇后想到这里，便又眯着眼看向了淑妃，眼中夹杂着冷意，国师甚少出手，但是一旦出手，几乎就是人尽皆知的。 淑妃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的。 可是淑妃既然知道，却竟然还那样说，还专门来怂恿她。 淑妃是故意的吧？ 皇后眸中笑意更冷，肯定是故意的。 这个女人，自从入宫以来，就一直明里暗里的同她作对，想方设法的给她设置陷阱。 今日之事，也断然不会意外，这一切，都是淑妃的阴谋诡计罢了。 算计她？ 皇后垂下眼，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她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既然淑妃都这样做了，那她自然得要好好的回敬回敬。 淑妃自然也留意到了皇后的目光，也很快明白过来皇后心中会怎么想她。 淑妃被皇后看得有些坐立难安。 之前她倒是的确不怕皇后的，毕竟她有冉云归做倚仗，即便是和皇后对上也无妨。 可是如今冉云归尚且在牢中…… 淑妃想着，只讪讪笑着，连忙道：“啊，还有这一桩啊，本宫倒是险些忘了。” “本宫也只是关心端王妃，一时间忘记了而已，端王妃应该，不会怪我吧？” 檀清酒眉眼弯弯：“臣妾怎么敢怪罪淑妃娘娘呢？” “臣妾当然知道，淑妃娘娘只是关心臣妾而已。肯定不会是因为上次臣妾没有去给淑妃娘娘看病，所以蓄意报复的。” “淑妃娘娘怎么可能，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呢？” 檀清酒言笑晏晏，却让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淑妃身上。 尤其是皇后，皇后眼中的冷意几乎以及快要实质化。 淑妃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檀清酒这个贱人。 她一定是故意的。 一定是故意这么说的，故意这么说，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为了报复檀清酒，才故意那样提。 虽然她的确是为了报复檀清酒，但是……她也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一茬啊。 皇后笑了笑：“好了，这件事情过了吧。沈小公子还是呆在端王府比较好，到时候本宫去与陛下说一说，让陛下多派遣一些侍卫跟在沈小公子身边保护他。” “毕竟沈小公子的安危，也关系到了端王爷的安危，可马虎不得。” 檀清酒笑了笑：“是。” 檀清酒应完，才转过身抬眸看了沈子骄一眼。 沈子骄的手方才紧握着的手已经一点一点松了开。 第285章 人没了，势力不就土崩瓦解了吗？ 皇后留意到檀清酒的目光，只稍作沉吟，便又开了口：“我们在这里闲话，他们小孩儿应该会觉得有些无趣的吧？” “让宫人带他们玩儿去吧，等着吃饭的时候，再带回来就是。” 檀清酒闻言，只转过头看向沈子骄：“子骄想要跟着去玩儿吗？” 沈子骄摇了摇头，谁要跟着那些个娇气包去玩儿？ 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些人，好像都在针对檀清酒。 沈子骄撇了撇嘴，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怎么接受檀清酒，可是却也看不得有人欺负她。 他要是走了，万一檀清酒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而且，这宫里一点也不好玩。 “我不想去，我想呆在这里。” 檀清酒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转过头看向皇后：“娘娘实在是抱歉，子骄因为最近发生的这些变故，所以性子变得有些内向，臣妾也实在是没有法子。” 皇后细细打量了一下沈子骄，见沈子骄果真是一副恹恹的模样，倒是忍不住地有些诧异，之前沈子骄她也是见过一两次的，沈子骄之前是什么样子，她还是知道的。 倒是没有想到，沈子骄现在，倒是变成了这副模样。 不过也难怪，一个半大的孩子，就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 只是，沈子骄不去，她之前准备好了很多东西，也就没有办法实施了。 皇后倒是也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沈子骄不去，她却一味地强求的话，反倒是容易打草惊蛇，让檀清酒生出怀疑来。 “没事，子骄不想去就算了，让他们去玩儿去吧。” “子骄现在倒是，乖巧了许多。” 檀清酒笑了笑，转过头看向沈子骄：“大概是对我还是有些生分吧。” 今日这场小宴，因为知道檀清酒回来，在座的各位多多少少都揣着一些不一样的心思，有对檀清酒好奇的，有想要来看笑话的。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檀清酒滴水不漏。 连那被所有人都看做是突破口的沈子骄也都格外的安分，让人根本没有什么机会下手。 反倒是檀清酒漫不经心地就挑拨了皇后和淑妃的关系。 宴上的人大多都是人精，都不动声色地将所有的一切看在眼中，心里都多多少少有了计较。 大抵是因为发现檀清酒那里很难下手，而且皇后今日对檀清酒的态度也算得上是看重和偏爱的，宴席的后半场，都十分平静，再没有什么人挑事。 一直到散了宴，都一直无事发生。 散宴之后，檀清酒还被皇后留了下来，重新给皇后看了诊。 檀清酒给皇后诊了脉，才笑了起来：“先前乾王妃倒是说得很对，想必皇后娘娘平日里也照镜子，也都应该发现了，皇后娘娘现在的气色是越来越好了。” 皇后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感觉脸色红润了一些，皮肤白皙了一些，脸上的一些斑斑点点的也都淡了一些，身子也爽利了一些。” 檀清酒点了点头，笑了起来：“这些症状，都是皇后娘娘病症好转的征兆。” 皇后神情愉悦：“嗯，我能够感觉到身体的确是好了很多，只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毕竟我这病都这么多年了，可是这才多长时间，半个月不到，好像就好了好多了。” “药用对了，是很快就能够起效果的。” “嗯，发现了。” 檀清酒嘴角勾了勾：“接下来，我会开始给皇后娘娘调理身子。” “大概调理一段时间之后，皇后娘娘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皇后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自然是真的。” 檀清酒嘴角勾了勾：“皇后娘娘相信我，我也绝不会让皇后娘娘失望的。” 皇后心中一喜，只笑了起来：“放心，这件事情是我这大半辈子的心病，如果你真的能够让我得偿所愿，我也定然会好好护住你的。” 皇后说完，收回了手，才似漫不经心一般地道：“今日淑妃向本宫提出那个建议，当时本宫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后来你点醒之后，本宫才察觉她是那样的居心不良，险些就害了端王爷，害了你，同时也害了本宫。” “一石三鸟，淑妃的算盘打得倒是挺响。” 檀清酒点了点头：“大抵是上次我拒绝为淑妃娘娘看诊，是真的惹恼了她吧？” 皇后听檀清酒提起此事，心中倒是忍不住地生出了几分好奇来：“之前你拒绝给她看诊，果真是顾忌着宫中太医？” 檀清酒笑了笑：“不瞒皇后娘娘，这只是其一。” “哦？”皇后勾了勾嘴角，目光定定地落在檀清酒的脸上：“这只是其一，那其二呢？” 檀清酒垂下眼：“其二么，淑妃娘娘来请我看诊之前没多久，冉大人才去端王府，带着毒医，意图给端王爷下毒。” “后来因为被我当场揭穿，陛下直接将冉大人入了狱。淑妃娘娘是冉大人的女儿，因为这件事情，她心中自然也应该是十分恨我的。” “她既然恨我，在那个节骨眼上，她派人来带我去她宫中，虽然打着是为她看病的名义，但是我觉得，应该不只是为她看病这么简单。” 檀清酒垂下眼，笑容带着几分苦涩：“我之前在檀府的时候，的确是不知世事，可是后来到处给人看诊，这世上的很多事情也都看得不少了，心里警惕心也是不弱的。” “我担心淑妃娘娘会算计我，所以才会寻了由头拒绝了。” 皇后有些诧异檀清酒会对她说这些，只忍不住地勾起了嘴角：“你对我倒是实诚。” 檀清酒笑了起来：“自然，毕竟，皇后娘娘以后，就是我的倚仗了。” “我自然是要百分百实诚的，不然，皇后娘娘怀疑我，对我也没有丝毫的好处不是吗？” 皇后嘴角笑意更浓：“端王妃是识时务的，那你之前当场揭穿冉云归，就不怕冉云归他们的报复？冉云归的权势，可不差？” 檀清酒垂下眼：“可是，我并不知道他们对端王爷下的是什么毒，如果我不当场揭穿，万一端王爷出了事，我的处境岂不是更糟？” “我自会权衡当下的利益得失，不会去想以后。” “至于冉云归的势力……” 檀清酒眯了眯眼：“如果冉云归彻底倒了，人没了，他的势力，不就土崩瓦解了吗？” 第286章 杀了他 皇后实在是有些诧异，她与檀清酒虽然接触的次数并不算多，但也知道檀清酒说话做事实在是有些大胆，可是檀清酒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仍旧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她是想要弄死冉云归啊。 皇后盯着檀清酒看了许久，在心里暗自揣测着檀清酒说这些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按理说来，檀清酒是沈应绝的妻子，与冉云归，也没有其他仇怨，就因为冉云归意图给沈应绝下毒，所以檀清酒想要杀了冉云归？ 这似乎有些说不通。 还是说，檀清酒是故意这么说，想要借机试探试探她对冉云归的态度？ 皇后在心里暗自打着算盘，沉吟了片刻，才似笑非笑地开了口：“冉大人，可是端王的外祖父。” “而且，冉大人虽然早已经辞官归隐，但是在朝中威望不减少，对端王这个外孙也十分爱护。” “之前端王得了那怪病，发病的时候全然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了不少出格的事情来，可是即便如此，京城中的众人，也都还是对端王敬重有加。” “这其中，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端王是陛下的嫡子。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冉大人。” 皇后抬眸看向檀清酒，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冉云归对端王的好，几乎是城中人人皆知的。端王爷一昏迷，你却亲口指认，冉大人对自己疼爱的外孙下毒，甚至想要……彻底的扳倒他，恐怕不太妥当。” 檀清酒听皇后这么说，却是勾起嘴角笑了笑：“疼爱吗？” 皇后隐隐约约听出了几分端倪：“怎么了？听你这语气，难道还有什么我们外人不知道的是内情不成？” 檀清酒笑了笑：“内情不内情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住进端王府那么久，从未见端王爷和冉云归有多少来往，反倒是我家王爷一昏迷不醒了，冉云归就火急火燎地带着所谓的毒医来了。” 檀清酒垂下眼，笑了笑：“端王爷身上那毒，中毒时间颇长。而且，得要每个月都要保证让端王爷服下解药，端王爷才不会毒发。” “皇后娘娘觉得，这么多年，有谁能够有那个本事，让端王爷十多年一直在服用毒药解药，却还是被瞒在鼓里呢？而且，试想，又有谁能够有这样的耐心呢？” “如果是真的与端王爷有仇之人，或者是端王爷的竞争对手，既然能够下毒，直接毒死了岂不更痛快，斩草除根？” 皇后几乎是立马就明白了过来：“你觉得，是冉云归？” 檀清酒笑了笑，没有说话。 可是这态度，却明显就是默认了的意思。 皇后蹙了蹙眉：“可是为什么呢？冉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檀清酒笑了起来：“端王爷虽然身患有病，可是却也仍旧是嫡皇子啊。” 皇后骤然眯起眼来，一下子就明白了檀清酒话中的暗示。 皇后沉默了许久，才又道：“可是……” “可是既然如此，冉大人又为什么不再给端王解药，让端王毒发呢？” 檀清酒垂下眼，神情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可能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个什么契机，让冉云归觉得，端王爷那病，实在是不可控，可能会因为端王爷的病，出现什么连他都掌控不了的意外，所以才让他放弃了端王爷吧。” 皇后在心里暗自重复了一遍檀清酒的话，什么事情什么契机，让冉云归觉得，沈应绝的病不可控？ 皇后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知道了。 是因为端王成亲的事情？是因为端王在成亲当日，亲手以极其残暴的方式，杀了自己的新婚妻子的事情？ 倒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之前端王一直被关在端王府中，外面并不知道他的病情。 但是她是知道一些的，当时端王的状态的确是越来越好了的。 直到那件事情发生…… 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不少人都吃了一惊，没有想到端王竟然会那样失去理智。 那样残暴。 檀清酒的推断，倒也不无道理。 端王毒发，好像的确是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的事情。 皇后心里暗自想着，却没有发现，她的思绪，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就被檀清酒牵着鼻子走了。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道：“可是，他即便是放弃了端王，也不应该，想要害死端王啊？” 檀清酒笑了起来：“为何不？他虽然在利用沈应绝，可是沈应绝是一个活人，他不可能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说不定，沈应绝的手里还拽着冉云归的秘密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沈应绝不死，冉云归就很难放心。” “其实本来，沈应绝毒发，冉云归的目的就应该达到了的。可是他大概是没有料到，沈应绝的身边阴错阳差的出现了一个我，而且我的医术，看起来还挺不错。” “他大概是害怕，我真的治好了沈应绝吧。” 皇后抬眸看向了檀清酒：“那你呢？你又是如何想的。” 檀清酒笑了笑：“我是如何想的啊？我之前其实就已经跟娘娘说得很清楚了啊……” “我得要沈应绝活着，但是又不完全活着，这样才是最利于我的局势。现在这样，昏迷不醒，是最好的了。” “他活着，我就可以借着他的名号，用端王妃这个身份，享受一些东西。” “可是他不完全活着，只像现在这样是活死人的话，就更好了。这样一来，他没有任何的竞争力，没有任何的可能，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盯着端王府。我和孩子，也就不会有多少危险。” “这就是……最好的局面了。” 皇后笑了笑，对檀清酒这话倒是十分认同：“你说的很对，这就是最好的局面了。” 檀清酒笑了起来：“所以，如果有谁想要打破这个局面，就是与我作对啊。”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眉眼弯弯：“娘娘，我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皇后听檀清酒这么说，也笑了，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到底还是太年轻。 “可是，冉云归不好对付啊。” 第287章 是在逗他 檀清酒咬了咬唇：“我知道，所以，才想让娘娘帮帮忙啊。” “我怀疑，昨天晚上侵入端王府想要带走子骄的人，就是冉云归派来的。” 檀清酒说着，眼中闪过一抹冷色：“他若只是想要对付端王爷，倒也就罢了。毕竟端王爷现在昏迷不醒，而且身边有侍卫盯着。” “可是他将主意打到了子骄身上，打到了我身上，我就再也没法忍下去了。” “我将子骄弄丢了六年，好不容易子骄回到了我身边，我不容许任何人打他的主意，谁也别想将他从我身边夺走。” 皇后抬眸看了檀清酒一眼，手指微微曲了曲，心里暗自想着，幸好先前淑妃提出的那个建议，被国师的那个预言给打回来了。 要是她真的将沈子骄留在了宫中，檀清酒肯定会因此记恨上她。 不过，檀清酒方才说这些话，也应该算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不能够打沈子骄的主意吧？ 倒也还算坦荡。 皇后心里闪过好几个念头，才笑了笑道：“本宫明白你身为母亲的心情，放心好了，本宫之前就说过了，你既然投靠了本宫，将本宫视为你的倚仗，本宫自然会好好的，保护好你，保护好子骄的。” 檀清酒低低应了一声，面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类似忐忑的情绪。 “可是……” “皇后娘娘这样帮我，需要我如何回报皇后娘娘呢？” 皇后笑了起来：“想要回报本宫啊？” 檀清酒垂下眼：“自然，投桃报李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皇后又忍不住笑了一声：“投桃报李不是这么用的。” 顿了顿，皇后才又抬眸看向了檀清酒：“想要回报本宫也很简单，本宫听闻你自从入了端王府之后，就很少给人看诊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是，搬进端王府之后，因为端王爷的事情一直在忙，偶尔也有接诊，但是比之之前少了许多。” “本宫听闻，你之前刚刚回京城的时候，每天给三个病人看诊？” “是。” 皇后点了点头，笑了起来：“如今端王爷昏迷不醒，你事情应该没有那么多了。本宫觉得，你应该有闲暇了吧？” 檀清酒抬眸和皇后对视一眼，懂了皇后的暗示，才低低应了一声：“是，有闲暇了。我回去就让身边的人放出消息，恢复每日三个的接诊。” “嗯。”皇后笑吟吟地道：“这是好事，你有这一身医术，理应济世救人，造福百姓。” “有你在，是京城百姓之福。” “不敢当。” 皇后又看了檀清酒一眼：“不过，虽然恢复了接诊，可是你现在的身份，也到底是不一样了。” “想要接近你或者是想要害你的人，也实在是不少。你接诊的病人，也应该好好筛选筛选，尽量筛选一些，在这京城中有名有姓的，稍稍有点名声威望的，以免出什么乱子。” 檀清酒连连点头：“是，皇后娘娘考虑得十分周到。” 皇后自认为说得足够含蓄，却也敲打得足够明白，才点了点头：“去吧，你今日也累了。” 檀清酒同皇后告辞，带着沈子骄出了未央宫。 沈子骄一路闷声不吭，等着真正出了宫上了马车，沈子骄才抬起头来看向了檀清酒：“我今天没有惹祸。” 檀清酒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今天表现很好。那些人说话不太中听，尤其是你之前那位姑姑，我能够感觉到你当时已经十分不悦，却也忍耐了下来。” “很好了。” 沈子骄被夸奖，心里有些骄傲，却又因为檀清酒的话，想起了一些事情，脸上的笑容尚未来得及升起便又暗淡了下去。 “之前在世子府的时候，小姑姑对我挺好的。” 檀清酒转过头，看向沈子骄：“她对你好，是因为，之前他们以为你是沈潇的儿子。” 沈子骄抿了抿唇，有些烦闷：“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重复一遍了。” 檀清酒却并未的转移话题：“她并不是对你好，而是对这个身份好。谁是这个身份，她就对谁好。但是，即便是她之前对你好，一旦你不是这个身份，她就会彻彻底底的厌弃你。” 檀清酒垂下眼：“这世上会不计较你生来是什么身份，而对你好的人，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 沈子骄转过头：“有这样的人吗？” “有啊。” 见沈子骄定定地看向她，檀清酒便又笑了起来：“我啊，因为我是你娘亲啊。” “……” 沈子骄哼了一声，不做声了。 过了一会儿，沈子骄却又忍不住看向了檀清酒：“你先前跟皇后还有淑妃说的，我不能够入宫陪读的理由，是真的？” 檀清酒笑着，眼中闪过一抹恶作剧的光芒：“其实，那个理由，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之前我们搬出这个理由，也不过是想要将你抢过来而已。” 沈子骄闻言，果然忍不住瞪大了眼。 檀清酒眼中笑意更浓：“今天我再次搬出这个理由，是因为，不想让你入宫陪读。”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毕竟，以你的性子，入宫陪读，就只能呆在宫中，呆在那些皇子公主身边，你应该，会觉得十分不自在吧。” 沈子骄轻声哼了一声，虽然檀清酒之前的确骗了他，但是最开始她是为了要回自己，这一次，更是在为自己着想。 算了，就原谅她好了。 沈子骄正想着，却就听见檀清酒接着道：“最重要的是，像你这样的惹祸精，万一在宫里惹了事，惹到的可都是我得罪不起的人。” “我可害怕……” 沈子骄瞪大了眼，恼羞成怒：“你才是惹祸精！” 虽然他心里也有过这样的顾虑，可是他想想可以，他不允许檀清酒说出来。 檀清酒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家子骄，真可爱。” 沈子骄这才反应过来，檀清酒是在逗她。 沈子骄哼了一声，不想搭理檀清酒了。 到了端王府，下了马车，沈子骄气冲冲跑进了府中，檀清酒勾唇笑了笑，才转身吩咐着青黛：“知会下去，从后日开始，我继续开诊，每日接诊三人。” “是。” 第288章 逼一逼他 青黛应下，却仍旧有些疑惑：“皇后让主子你照常开诊，是为了什么啊？”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还能是为了什么，自然是想要让我，通过以接诊的方式，去接触到她想要我接触的人，然后得到他们的信任了。” “她今日专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夸赞我的医术，便是为了这件事情做铺垫。” “她现在不告诉我，她想要我接近的人是谁，是还不信任我，不想让我知道她的秘密。” “不过，她想要利用我帮她办事，迟早得要告诉我。” 青黛低低应了一声，点了点头：“主子是想要从皇后那里下手？” 檀清酒低低应了一声，嘴角勾了勾：“沈彦淮是皇帝，对自己的儿子都那样戒备，戒心太强了，不太适合入手，容易引起他怀疑。” “皇后刚刚好，且有可以突破的突破口。”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不就是七星连珠印记吗？” 青黛抬眸看了檀清酒一眼：“主子有办法了？”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笑了起来：“之前没想到，但是现在有了。” 青黛并不怀疑檀清酒的话，听檀清酒这么一说，只飞快地点了点头：“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檀清酒点了点头，想起方才沈子骄的反应，才又笑了起来：“你再去沈子骄那里去一趟，告诉沈子骄，我要开始复诊了，他既然是我的药童，自然就应该跟着我一起去看诊了。” “只是看诊的事情要做，学业也不可荒废，请他提前安排好时间。” 青黛听檀清酒这么一说，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主子复诊之后，一天要看诊三人。小公子要跟着主子去当药童，还要练武，还要学文，恐怕应付不过来。” “不逼一逼怎么知道他的潜力有多大呢？” “你尽管去跟他说就是了。”檀清酒说完，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样，你再告诉他，如果他实在是应付不过来的话，也可以来找我求一求情，说不定我会大发慈悲？” 青黛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 檀清酒回了屋，青黛先下去安排去了。 檀清酒回到院子里，先去主院那边逛了一圈。 檀清酒走到主屋床前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了端倪，床榻上的人，戴了人皮面具。 檀清酒眯了眯眼，戴了人皮面具，便既不是沈应绝，也不是沈潇。 沈潇去哪儿了？ 檀清酒想着，便扬声开了口：“夜北。” 夜北果然在，很快就现身。 “病床上的人呢？怎么换了人？” 夜北连忙道：“王爷不在城中，世子爷那边有点事情需要回去处理一下。” 檀清酒眯着眼点了点头：“行，知道了。” “只是，昨天晚上因为子骄的事情，咱们府中盯着这院子里的眼睛只怕越来越多，而且以后只会只多不少，你们还是得要稍稍注意一些。莫要被人发现了端倪才是……” 夜北点了点头，低声应着：“王妃娘娘放心就是，世子爷也就是顾忌着这个，便想着先去将他应该处理的事情都给处理好了之后，才能够安安心心地守在这边。” “今天这件事情之后，他就不会再离开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沈潇和沈应绝之间的事情她也不便多插手，便只朝着夜北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走到院子里，檀清酒才忍不住转过头朝着屋中看了一眼，心里暗自想着…… 沈潇和沈应绝知道彼此的身份吗？ 知道他们其实是同父同母的同胞兄弟吗？ 如果知道的话，倒是好说。 但是如果不知道的话……那沈潇为什么，要这样帮着沈应绝？ 为什么要时不时地和沈应绝交换身份来为沈应绝遮掩？ 甚至为了给沈应绝遮掩，不惜在床上装昏迷不醒躺上那么长的时间？ 檀清酒心中满是疑惑，面上却是不显，只转身回到了院子。 回屋没多会儿，青黛便回来了：“主子，子骄小公子说，让主子放心好了，他绝对不会来求你的，他应付得来。” 檀清酒忍不住地轻笑了一声，这样的结果，倒是和她想象中相差无几。 “果然，星祈和星佑他们是对的，对沈子骄而言，激将法可真好用啊。” 青黛有些哭笑不得：“主子可是子骄小公子的亲生母亲，怎么还这样算计小公子呢？”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我这不是……为了他好吗？” “他这性子，可需得要好好调教调教才行啊。不然，迟早得闯祸。” “他如果能够好好听我的话也就罢了，我也不会用这样的办法。可是问题在于，他不愿意好好听我的话啊，我也就只能够，用此下策了。” 青黛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无奈。 倒是如同夜北说的那样，第二天檀清酒再去主院的时候，就发现床上躺着的人，又变成了沈潇了。 因着檀清酒成为端王妃的事情，檀清酒的名声在京城中倒是愈发响亮。 之前檀清酒只是妙手神医的时候，来求医的人就已经络绎不绝。 如今檀清酒重新开诊的消息一传出去，就收到了无数来求医问病的帖子。 青黛和紫苏他们那边先筛选了一遍，才又将备选的病人递呈到了檀清酒这里。 “皇后想要让主子用看病的名号，去接近城中的权贵，属下们在筛选病人的时候，就稍稍留意了一下，筛选的几乎都是城中有名有望的人，主子你瞧瞧。” 檀清酒摇了摇头：“不，正因为皇后打着这样的主意，我们才应该，反其道而行之才对。” “反其道而行之？” 檀清酒点了点头：“勋贵人家不缺银子，想要找医术好的大夫，十分容易。可是贫苦人家，却不行。” “真正需要救治的，是贫苦人家的病人。” “以后每日我看诊三人，两人选条件差一些的人家，一人选城中的达官贵人。但是筛选的这个前提和之前是一样的，重病优先，急病优先，怪病优先。在这样的前提下，再去看，他们的身份。” 青黛皱了皱眉，有些不解：“我们筛选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皇后那里，要是问起来，主子要如何交代啊？” 第289章 你怎么这么懒？ 檀清酒笑了起来：“放心，我有办法。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青黛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好吧。” 青黛和紫苏重新筛选了一遍，才又重新将筛选好的人递呈给了檀清酒。 檀清酒花了一些时间选出来了三人：“就这三个，安排下去吧。” “是。” 第二日一早，檀清酒就听见了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敲门声将檀清酒吵醒。 檀清酒皱了皱眉，见紫苏进来，才问着：“谁啊？这么早……” 应该不是妙手谷带过来的人，毕竟妙手谷带进来的人应该都知道，她是一个喜欢睡懒觉的人，睡不好的话，整个人都比较烦躁。 “是子骄小公子。”檀清酒正想着，就听见紫苏应着。 “沈子骄？”檀清酒满脸写满了茫然：“他来做什么？” 紫苏声音温和：“子骄小公子说，今天要跟着主子出去看诊，而且他还有其他的学习任务，时间紧任务重，所以希望主子你早点起来，早点出去看诊。” “……”檀清酒脑袋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他说的？” “是，小公子的原话。” 檀清酒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却是没能忍住，笑出了声来：“厉害了，他现在倒是……出息了啊，竟然赶来催我了。” “行吧，起吧。” 檀清酒穿戴整齐到了正厅，就看见沈子骄板着一张小脸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捧着一本书。 见檀清酒出来，沈子骄抬眸看了檀清酒一眼，微微抿了抿唇：“你怎么这么懒？” 她懒？ 檀清酒尚未开口，沈子骄倒是先抬了抬下巴：“天都大亮了，太阳都早已经出来了，我都已经跑了步吃了早饭在看书了，你还不起来。” “你都这么懒，还督促我进步？” 沈子骄一脸狐疑地将檀清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一副完全不信任的模样。 檀清酒被沈子骄逗笑，心里暗自啧了一声，这小子，现在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啊。 檀清酒在桌旁坐了下来，等着青黛和紫苏布早饭。 “有时候，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沈子骄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明白。 檀清酒便索性点的明白一些：“你觉得我医术好不好？” 沈子骄皱着眉看了檀清酒一眼，没说话。 “我自觉，我神医的名声知道的人不少，而且从病人的反馈来看，医术应该算是好的吧？” “可是很多人看到我，总觉得我这么年纪轻轻，医术就这么好，有些不可思议，很多人甚至觉得我是在招摇撞骗。” “别人只看到了我医术好，看到了我声名在外，却没有看到我学医时候的辛苦，没有看到我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 “你只看到了我日上三竿了还没起，却没有看到我昨天晚上一晚上都在看医书看病人的病情陈述，看过往病例。” 檀清酒笑了笑：“娘亲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事情还是十分公平的。” “付出了多少，收获多少。如果你看到别人收获的多，那他一定付出比你多。只是可能，你没有看到他的付出而已。” 沈子骄微微张着嘴，似有所悟的模样。 只是却又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檀清酒刚刚……自称了他的娘亲。 沈子骄轻声哼了一声，转过了头。 烦死了。 只是心里虽然这样腹诽着，却并未直接开口反驳。 檀清酒吃过早饭，就带着沈子骄出了门。 大抵是先前她给沈子骄打的鸡血起了作用，沈子骄在马车上，都一直在看书。 檀清酒看着沈子骄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之前她的判断是对的，沈子骄虽然在世子府被檀云歌养得娇纵了一些，可是本性并不算太坏。 檀清酒带着沈子骄去了西城区一处低矮的棚子旁，马车停了下来。 沈子骄下了马车，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比上次看病的还不如啊？” “这不是还没出京城吗？怎么京城还有这种地方啊？” 檀清酒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淡淡笑了笑：“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每一个地方，有繁华的地方，也有见不到光的地方。” “京城中虽然是天子脚下，可是同时，也有不少的穷人乞丐。” “大夫，看的是病，并不是人。” 檀清酒话音刚落，屋中就传来了动静，似乎有人匆匆忙忙走了出来。 走出来的人脚步还有些踉跄，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人，是一个约莫六七十岁的老太太. 老太太手里杵着一根粗树枝，一见到檀清酒，那老太太便连忙迎了出来：“是妙手神医吗？你是妙手神医吗？” “是我。” 那老太太连忙跪了下来：“妙手神医，求你帮帮我家老头子吧，他快要不行了啊。” 檀清酒正要说话，就听见里面传来剧烈的咳嗽声，随即，是干呕声。 只是那人好像已经虚弱至极，连干呕声都显得有些虚弱了。 檀清酒皱了皱眉：“怎么感觉，比报给妙手谷的人的病情更严重了一些呢？” 那老太太连忙道：“是，我家老头子病了很久了，前日我看到巷子口妙手谷的人在征集，连忙去了。” “本来也没有抱希望，可是昨日有人来告诉我，你们今日会来。” “可是昨天你们的人走了之后，老头子的病却突然好像加重了，昨天晚上甚至还咳血了。” “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吃什么吐什么，连喝水都要吐，我觉得，他快要撑不下去了啊。” 檀清酒皱了皱眉：“病情突然加重这样的情况，你可以直接去找妙手谷的人告诉我，我可以提前过来的。” 那老太太眼中满是茫然和懊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走吧，我先进去看看。” 沈子骄跟着檀清酒走了进去，这房子完完全全是用石头和树枝搭建起来的矮棚，里面黑黢黢一片，看不太清楚里面的情况。 只是，虽然看不清，却也能够闻到一股子奇奇怪怪的味道扑鼻而来。 沈子骄皱了皱眉，险些吐了出来。 第290章 无药可治 檀清酒却似乎完全闻不到那个味道似的，只一边吩咐着身后的青黛：“去车上将车上的琉璃灯盏拿下来。” “是。” 青黛很快取来了琉璃灯，檀清酒提着琉璃灯走了进去。 里面有一个木板搭成的床，床榻上躺着一个老人，老人脸上发青，隐隐透着几分死气，只仰着头微微张着嘴躺在床上，喘息声有些重。 檀清酒走过去，就闻到那老人的嘴里散发着一股子鱼腥味。 可是整个人却并不算瘦弱，微微有些发肿，特别是头上，肉眼可见的，比寻常人大一圈。 檀清酒皱了皱眉，从目前看到的一切来看，这位老人，都将不久于人世。 “之前看过大夫吗？”檀清酒将手搭在了老人的手腕上。 “看过的，可是……”老太太声音有些颤抖：“可是大夫说，我家老头子这是痨病，是肺痨，治不了。” “我听说妙手神医之前治好过肺痨，说那个病人现在一切都好，和寻常人没什么区别，所以我才会求到你这里。” 老太太话匣子一打开，就开始念念叨叨：“我们老两口命苦啊，生了四个孩子，老四小的时候被洪水冲走了，老大和老三在战场上战死了，老二病死了。” “就留下我们老两口孤苦伶仃在这世上，他现在还这样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檀清酒抿了抿唇，眉头轻蹙着松开了老人的手。 “怎么样了大夫？我家老头子能治的吧？” 檀清酒摇了摇头，面色沉重。 那老太太张大了嘴，颤抖着唇：“可是之前你不是治好过肺痨的吗？同样都是肺痨，怎么我们老头子就……” 檀清酒抿了抿唇：“老爷子不是肺痨。” “不是？” 檀清酒点了点头：“不是肺痨，是肺上长了东西。” 老太太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有些不理解：“肺上长了东西？是什么东西啊？” 檀清酒垂下眼：“在他的肺上，长了很多肉瘤，不只是肺上，那些瘤子已经扩散到了其他地方，甚至是脑子里，导致脑子里面积了水。” “肺痨其实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可是老爷子的这个病，是。” 是癌。 檀清酒垂下眼，只是在这个时候，这里的人，还不懂得这个词意味着什么。 如果发现得早倒也罢了，倒是还有机会，可是这位老爷子的病，已经是晚期中的晚期了，即便是她，即便是她拥有现代的处置室，也回天乏术。 老太太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有些无法接受：“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老太太眼眶通红一片：“可是你不是妙手神医吗？不是说你能够活死人肉白骨吗？怎么就救不了呢？你是不是骗子，你根本不是妙手神医对不对？” 檀清酒垂下眼，神情淡淡：“奶奶，大夫能做的，的确是治病救命，但是也有我们看不了的病，也有我们救不了的命。活死人肉白骨，不过是一种夸张的说法罢了。”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存在，这世上，大抵也就没有生老病死了。” 檀清酒转过头看向那老太太：“奶奶，爷爷只是大限到了。” “爷爷病了应该有些年头了，你瞧他这几年这样活着痛苦不痛苦？有时候死是一种解脱。” 檀清酒垂下眼：“爷爷病的太久了，一切都太晚了。现在我们唯一能够做的，是让他在最后的这点时间里面，能够不那么痛苦。” 老太太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泪光：“有办法吗？有办法可以让他不这么痛吗？” 檀清酒点了点头：“有的。” 檀清酒转过身看向沈子骄，沈子骄忙不迭地递上了药箱。 檀清酒从药箱里面取出一个瓶子：“奶奶，这里面的药丸，你每天晚上睡觉前给爷爷吃一颗，能够让他不那么痛苦。” “这个药的效果见效比较快，吃过之后，慢慢就能缓解他的痛苦，他能够吃些东西，吃得稍微软乎一些。吃饱了有力气了，就能够看起来像是正常人一样。” 老太太盯着那药看了好一会儿，嘴唇微微颤了颤：“看起来像是正常人一样，可是该他离开的时候，他还是会离开的对不对？” 檀清酒点了点头：“是。” 老太太喉头微微一紧：“好，我知道了。也好也好，能够松快一些就松快一些吧，走的不那么痛苦也好。谢谢妙手神医……” 老太太说着，从一旁床底下取出了一个有些破旧的钱袋：“我，我就这些银子了。” 檀清酒笑了笑：“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诊费就不用了。” 檀清酒说着，目光落到了老太太的腿上：“奶奶，我给你看看吧。” “我？” 檀清酒点了点头：“我看看你的腿。” 檀清酒顿了顿，才又笑着道：“反正我，来都来了，顺便看看吧。” 那老人拗不过檀清酒，只得由着檀清酒给她诊了脉。 檀清酒诊过脉，心里大概有了一些数：“我等会儿让人给您将药熬好了送过来，你腿脚不方便，也便到处走了。” 从那棚屋出来上了马车，沈子骄才又看了看檀清酒。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沈子骄抿了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只是有些诧异，原来还有你治不好的病啊？” 檀清酒笑了：“有我治不好的病不是挺正常的吗？没有一个大夫，能够真的医治世间百病，大部分时候，人是争不过天的。” “那个老爷子，如果再早个一两年找我，兴许还能有的救，但是太晚了。” 沈子骄垂下眼，有些茫然：“这个爷爷奶奶，还挺可怜的。” 四个孩子都死了，而且还病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嗯。” 沈子骄又叹了口气：“如果那个老爷爷真的死了，那个老奶奶怎么办啊？我总感觉，那个老爷爷死了之后，那个老奶奶恐怕也没有办法活了。” “而且那老奶奶的腿脚还不方便，也很难养活自己。” 檀清酒笑了笑：“我知道，所以我才会给她看诊啊。” “那老爷爷我治不好，那老奶奶的腿还有身体，我还是有办法治好的。” “等着治好之后，妙手谷有专门的救济，可以让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挣一些银子，还会负责一日三餐，只要她想活，就能活下去。” 第291章 偶遇 沈子骄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只愣愣地看着檀清酒：“上一次我们去看的那兄妹几人也是这样后续处理吗？” “嗯。” 檀清酒点了点头：“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妙手谷也会提供出路，至少是正经出路，可以让他们赚点钱养活自己和家人。” 沈子骄张了张嘴，似乎有些动容，只是却又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说，只过了好半天，才抿了抿唇道：“你管得还真宽。” 檀清酒啧了一声：“你想要夸赞我就明说，不用这样拐弯抹角的。” 檀清酒垂下眼：“这世上可怜人很多，六年前我刚刚生下孩子，被檀云歌抢走之后，她以为我死了，将我送到了乱葬岗。” “我险些就死了，也是遇到了不少好心人帮我，所以你才能够见到今天的我。” “能帮一些就帮一些吧，也许，我不过是伸出了一只手，就让他们找到了活下去的支撑呢？” 沈子骄嘴唇微微颤了颤，又沉默了。 之前檀云歌的事情，他也没权力说什么。 不过六年前，檀清酒应该还挺惨的。 沈子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抬起了头来：“你这样救济那些人，应该需要不少银子吧？我……我以后可以不用那么好的东西，不用每个月做衣服，可以攒点银子拿去救济那些人的。” 檀清酒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脸上满是欣慰。 “还没有到那种地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不算是救济，这其中的大部分，我只是给他们提供门路，让他们可以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赚钱而已。” “只有极小一部分，需要救济，也能够支撑得过来。” “而且我们现在住在端王府，每个月端王府这边都有份例，吃穿不愁，也用不着什么钱。” 沈子骄点了点头，只是脸上却仍旧有些怅然。 一连几日，沈子骄日日都跟着檀清酒一起到处诊治看病，见得多了，性子倒是也稍稍沉静了一些，懂事了不少。 除了以药童身份跟着檀清酒出门看诊，还得要练武习文，整日里忙得不可开交，连在马车上的有限时间，也被他拿来看书了。 今儿个是个阴天，天色有些昏暗，檀清酒将马车车帘打了起来，抬眸看向对面坐着的沈子骄：“可看得清楚？若是看不清楚的话，将灯点着吧，太暗了看书，毁眼睛。” 沈子骄低低应了一声，终于从书上抬起了眼来，正要说什么，却定定地盯着窗外，不动了。 檀清酒有些诧异，只扬了扬眉，转过头朝着窗外看了过去，就看见了一张让她觉得有些意外的脸。 “那不是……” 檀清酒眯了眯眼，话说到一半微微顿了顿。 青黛也看见了外面的人：“咦，那不是定王世子吗？” 青黛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只飞快地看了沈子骄一眼，而后轻咳了一声：“也没有办法，定王世子毕竟也和我们一样，在这京城中，迟早是要遇上的。” “他好像是进那戏园子了？” 檀清酒听青黛这么说，只转过头看了青黛一眼，青黛有些茫然：“主子这样看我做什么？我应该没有认错吧？那应该是定王世子吧？” 檀清酒笑了笑：“是，是定王世子。” 青黛还在碎碎念着：“都说定王世子平日里只擅长吃喝玩乐，原来是真的，我感觉遇见定王世子好几次，要么是从花楼回来的路上，要么是酒楼茶馆，这次又是戏园子。” 檀清酒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想着，先前她出府之前，是去过主院的。 沈潇，还躺在主院的床榻上呢。 那刚才看到的那个定王世子，会是谁？ 是沈潇出来了？还是……沈应绝？ 檀清酒心里想着，抬眸看了沈子骄一眼，扬声道：“停车。”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青黛有些茫然地看向檀清酒，檀清酒并未解释什么，只笑了笑：“走吧，左右今日也没什么事了，回到京城之后，我还没有听过戏呢，正好到了戏园子门口，不如进去听一听，这京城的戏园子，和我们别处的，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青黛看了檀清酒一眼，心里暗自想着，听戏是假，想要去看一看那沈潇是真的吧？ 只是…… 青黛有些奇怪，她家主子，为什么会专门去偶遇沈潇呢？ 是因为子骄小公子？ 心里这样想着，青黛却已经很快下了马车，只飞快地同檀清酒道：“奴婢这就去看看，还有没有雅间。” 檀清酒却抬眸看向了沈子骄：“要去看看吗？” 沈子骄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犹豫：“去看什么啊？” “他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沈子骄垂下眼，紧抿着唇：“之前我还在世子府的时候，他也不怎么管我。偶尔遇见，他甚至有时候都不记得我的名字，只会叫我小孩儿。” “还总是逗我，偶尔还会嫌弃我。有什么好看的……” 檀清酒瞥了沈子骄一眼，心里却在暗自想着，沈子骄如果是她和沈应绝的孩子，之前檀云歌又十分肯定地一口咬定，沈子骄就是定王世子的孩子。 应该是檀云歌认错了人，以为那人是定王世子，事实上，那时候是沈应绝假扮的定王世子。 但是，真正的定王世子和沈应绝交换了身份，他应该心里十分清楚，沈子骄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从头到尾，都十分清楚。 是因为这样，所以沈潇才故意对沈子骄比较冷漠的吗？ 檀清酒这样想着，却就看见沈子骄已经下了马车。 檀清酒见状就笑了起来：“不是不想去看的吗？怎么下去了？” 沈子骄只抬起头来，轻声哼了一声：“我本来就不想去看他，但是我想要去看戏啊。我也很久没有看戏了，正好今天到了门口了，你不是都已经叫青黛去订位置了吗？那位置都定了，不去看岂不是可惜了？” 沈子骄一副傲娇模样，看得檀清酒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是笑过之后，心里却又生出了几分怅然来，虽然沈潇对沈子骄比较冷漠，可是沈子骄，心里却是念着沈潇的。 因为……他一直以为，沈潇是他的父亲。 第292章 浮萍 檀清酒看着沈子骄的模样，心里却在暗自想着，沈子骄虽然已经知道，沈潇并不是他的父亲，却仍旧还是想要找借口进去见一面。 他应该是想要看看沈潇，顺便看看，现在沈潇对他的态度吧？ 那……星祈和星佑呢？ 星祈和星佑从小到大，就没有父亲。 甚至每次檀清酒撒谎说他们的父亲早已经不在人世的时候，星祈和星佑也都十分配合。 可是他们心里，会不会，也是渴望有个父亲的呢？ 是不是他们不提，只是因为不想要惹她伤心呢？ 檀清酒睫毛微微颤了颤，之前她还可以对他们说，他们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可是现在她已经知道了，沈应绝，就是他们爹爹。 而且，不只是她知道了，星祈也知道了。 星祈知道了沈应绝是他爹爹的事情，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甚至十分配合她和沈应绝唱戏，可是他心里，真的就不在乎吗？ 檀清酒皱了皱眉，她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 就因为自己记着沈应绝六年前对她见死不救的事情，就因为想要算计沈应绝，所以就将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不让他们父子相认。 “快走啊。”沈子骄皱着眉头看着仍旧坐在车上的檀清酒，眉头皱了皱，压低了声音催促着：“位置都已经定好了，你还坐在这里做什么呢？赶紧走啊。” 檀清酒被打断了思绪，只满脸无奈地看向沈子骄，笑了起来：“好好好，走走走。” 檀清酒跟着沈子骄一同下了马车进了那戏园子。 戏已经开场，今日唱的是霸王别姬。 园子里是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檀清酒目光一扫，将戏园子里的情况大致扫了一遍。 一楼是大堂，大堂中摆放着许多桌子，已经坐满了人。 但是并没有沈潇。 檀清酒倒也并不意外，不管是沈潇还是沈应绝，以他们的身份，都应该是在雅间里的。 青黛已经准备好了雅间，快步走到门口接檀清酒，檀清酒跟着青黛一同绕到侧面，准备上楼。 只是刚刚踏上木头做的楼梯，檀清酒就感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檀清酒身子一顿，转过头朝着楼上看了一眼，就看见楼上的一处雅间中，露出了沈潇那张脸。 不对，是沈应绝。 虽然两人只是这么远远看了一眼，可就是这么一眼，檀清酒就确定了，是沈应绝。 檀清酒眯了眯眼，沈应绝的对面，还有人。 且似乎不止一人，只是沈应绝正对着檀清酒，他对面的人背对着檀清酒，檀清酒没有看到脸，也没有办法辨认出来，沈应绝对面的人，究竟是谁。 檀清酒收回目光，带着沈子骄上了楼，心里却在暗自想着。 沈应绝以沈潇的身份出来听戏，暗地里，却应该是在见自己的人，暗中布置的吧？ 进了雅间，小二送来了点心茶水，两人落座，沈子骄坐到了栏杆边，目光看向外面，四处张望着，唯独没有看楼下戏台子。 “找谁？”檀清酒眯了眯眼。 沈子骄收回目光，只淡淡地看了檀清酒一眼，轻轻抿了抿唇，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他是定王世子呢，肯定是有雅间的，你这样找肯定是找不见的。” 沈子骄没有理会檀清酒，仍旧十分执着地在外面搜寻着。 檀清酒倒也不阻止，只慢条斯理地检查了一遍茶水点心，随手拿了一块佛手卷吃着。 过了好一会儿，沈子骄似乎终于将外面的人都仔仔细细看过一遍，确定没有沈潇，神情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只转过头默不作声地看着桌子上的茶水。 檀清酒挑了挑眉：“你先前都是说了，他在世子府的时候对你也算不得好，而且之前你去找过他，他也没有理会你。现在更是明明白白的，他并非是你的爹爹。你还找他做什么？难道就不怕他奚落你？” 沈子骄脸涨得通红，只微微仰起头：“他才不会呢？” “他虽然没个正形，可是却也是世子，礼仪教养还是有的。之前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会陪我一起玩儿呢。” “而且……虽然那时候他不怎么理我，但是好歹，我也还是有爹爹的。现在……” 沈子骄看了檀清酒一眼，只抿了抿唇：“现在我没有爹爹了。” 前世在现代的时候，檀清酒就没有爸爸。 这一世，她读取了原身的记忆，原身虽然是有爹的，可是檀允那个爹，有不如没有。 所以他对沈子骄这样的表现，显得有些不太了解。 “有什么不一样吗？” 沈子骄以为檀清酒是在讽刺他，只是一抬头，看见檀清酒的神情模样，却又似乎看不到讽刺，就好似，檀清酒真的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沈子骄刚刚憋起来的气一下子就泄了下去，只沉默了一会儿，才老老实实地回答着：“当然是不一样的。” “虽然以前沈潇也不怎么搭理我，可是他是我爹爹，我知道他是我爹爹，心里就会有安全感，就感觉，我好像是有家的。” “可是现在没有了，我就感觉自己像是一棵浮萍一样，到处飘啊飘的，就没有安全感。” 檀清酒眯了眯眼：“可是你不是还有我吗？我是你亲娘啊。” 沈子骄哼笑了一声：“是啊，我是还有你，可是你现在自己都还是住在端王府的呢。而且端王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啊？” “你和檀允的关系又不好，万一到时候端王府容不下你了，你只能离开端王府，到时候檀允肯定理都不理你，那我还不是得跟着你到处流浪啊？” 檀清酒听着沈子骄振振有词的话，一下子有些明白了。 前世的时候，她父亲虽然早逝，可是在那个时代，她母亲也完完全全可以撑起一片天，她母亲有能力，有世家支持，也有固定的居所，所以她没觉得有什么。 可是同样的情况，放到这个世道，这个时代，却是不一样的。 在这里，女子以夫为天。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旦女子被休，是会被人笑话的。 倒也并非沈子骄觉得自己是浮萍，真正的浮萍，是这个时代下的女人，是众人眼中的她。 第293章 婶婶 檀清酒想明白了之后，忍不住地啧了一声，转过头看向了沈子骄：“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叫我妙手神医吗？” “嗯？” 沈子骄有些茫然，似乎有些不明白，这话题怎么突然就跨越了这么大，变成了别人为什么叫檀清酒妙手神医？ “因为你能妙手回春？” 檀清酒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嗯？难道不是？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什么意思啊？” 檀清酒只笑了起来：“这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但是妙手神医这四个字，其实是我自己取的。” “……”沈子骄有些无语地看着檀清酒，似乎在问，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自己给自己取一个妙手神医？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因为我还创建了一个组织，名字叫妙手阁，妙手阁，除了大夫，还在外面同时有其他的一些产业。” “而妙手阁，坐落在妙手谷。” “妙手谷，也就比端王府要大那么一点点，要华美那么一点点吧。” “之前几年，我都是住在妙手谷的，此番回到京城，也不过是因为有事情要处理。” 沈子骄愣愣地看着檀清酒，沉默着。 檀清酒喝了口茶：“关于妙手谷的样子，你可以平日里多问问星祈星佑，或者是青黛紫苏，或者是其他药童都可以。” “对于我来说，妙手谷才是我在这里的根，而并非端王府，也不是檀府。” “我不是什么浮萍，也不需要依靠谁，我自己就足够强大。” 檀清酒神情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仿佛自己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我的根，便是你的根。” 檀清酒笑了笑：“现在我光是这么跟你说，你应该没有什么概念，等得了空，我带你回妙手谷去看一看，你就明白了。” 沈子骄的确是有些无法明白，听檀清酒这么说，只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檀清酒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即便是在这京城，我也并非是没有属于自己的产业和住所。” 檀清酒看向青黛，青黛连忙回过神来，只连连点着头：“是的，主子在京城，也买下了好几处院子，在不同的地方和方向，我们在京城还有很多铺子，酒楼茶肆，胭脂水粉，成衣药铺，应有尽有。” 沈子骄张大了嘴，半晌才道：“可是你……你不是大夫吗？” “你之前抢劫去了？” 檀清酒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我的确是大夫，我的第一笔钱，也的确是通过行医来积累的。可是没有人规定，大夫就不能够做生意了啊，大夫就不能够赚钱了啊？” “没有办法，优秀的人，在各个领域都会比较优秀吧？所以我这几年来，我做生意也赚了不少的银子，准确的说，我很少有亏的时候。” “反倒是行医这件事情……”檀清酒啧了一声，言笑晏晏：“因为我太过善良，见不得别人吃苦受累，所以，我在给人看病这件事情上，反倒没赚多少。” “……”沈子骄翻了个白眼，被檀清酒的无耻给惊到了。 沈子骄正要转过头不搭理檀清酒，却又听见檀清酒神情淡淡地道：“所以你不用因为什么觉得自己没有安全感，在我看来，银子就是安全感，房子就是安全感。” “但是，这些也不是绝对的安全感。真正的安全感，来源于，自身的强大。” “就比如我，我有医术，会赚钱。即便是我一无所有，我也不会觉得没有安全感。只要我够强大，哪怕现在什么都没有，可是总有一天，我什么都能有。” “当然，所有的前提一定是，你活着，并且，你有足够的能力，够强大。” “与其去指望别人，倒是不如，好好的想想，怎么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沈子骄似懂非懂，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檀清酒笑了笑，也并不多解释，有些事情，还需要自己去悟，她即便是他娘亲，也帮不了他。 檀清酒喝了口茶，见沈子骄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眼中笑意更浓，只轻轻摇了摇头。 “我举个例子，你和星祈还有星佑，你们三人一般大小，你说，如果我现在，将你们都扔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什么都不管你们，不帮你们。你们三人，谁会慌？” “谁又会如鱼得水，过得很好？” “为何？” 沈子骄皱了皱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会慌。” “那两个……”沈子骄抿了抿唇：“他们应该不会怕，会比较如鱼得水。” 沈子骄垂下眼：“因为他们一个会很多东西，一个自来熟，和认识不认识的人都能够混得很熟。” 檀清酒笑了起来：“自来熟，让人人都喜欢他信任他，也是一种本事。” “更何况，他们二人会的，可不仅仅只是你看到的那些。” “你们三人明明是同样的年纪，可是在面对危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反应却是完全不同，际遇和最后的结果，也完全不同。” “这就是，自身强大不强大，带来的结果。” 沈子骄若有所悟，还想要听檀清酒多说几句，可是转过头却就看见檀清酒已经在聚精会神的看戏了。 沈子骄撇了撇嘴，在心里暗自吐槽着，就听见雅间传来敲门的声音。 檀清酒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转过头给青黛使了个眼色，青黛连忙将门打了开。 门外是沈潇。 或者说，是假扮成沈潇的沈应绝。 沈子骄一愣，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来，神情有些慌乱。 可是沈应绝的目光却只在沈子骄的身上淡淡扫过，就落在了檀清酒的身上：“方才我在上面就看见了婶婶，还以为认错了，原来是真的。” “难得有缘在这里遇见了……”沈应绝嘴角带笑，脸上是和沈潇如出一辙的风流倜傥，隐隐带着几分不正经。 “我正好有点事情想要和婶婶聊一聊，不如请婶婶移步到我的雅间？” “和端王叔有关的。” “……”檀清酒抬起眼来，只觉得沈应绝这一声接着一声的婶婶，无比顺耳。 “好啊。”檀清酒站起身来：“青黛，看住小公子，我去去就回。” 第294章 被看见了 沈子骄的眼神一点点暗淡了下来，檀清酒看得分明，却并未说什么，只跟着沈应绝进了沈应绝的雅间。 桌子上的茶杯那些都已经收拾干净。 檀清酒挑了挑眉：“先前和你一起的人呢？端王爷该不会专门出来私会其他女子，不想让我看见吧？” 沈应绝啧了一声，对檀清酒一语道破他的身份倒是并不意外，只眉眼弯弯：“自然是走了，毕竟，我想要单独和端王妃一起吃吃饭看看戏，自然不能够让他们在啊。” “至于女子……”沈应绝看了檀清酒一眼：“先前王妃可是看见了的，虽然他们是背对着端王妃，可是端王妃也不至于，将他们认作女子吧？” “谁知道呢，毕竟是来和王爷私会的，万一王爷为了掩人耳目，让对方女扮男装呢？” “女扮男装？”沈应绝挑了挑眉，只稍作沉吟，便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我为何竟然没有想到，还可以女扮男装呢？” “我突然觉得，以后我和沈潇互换身份的时候，如果王妃女扮男装，我们也不是不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 檀清酒只翻了个白眼：“如果你和沈潇互换身份，你假扮的是定王世子，那难道不是，和容貌各异的女子出现的可能更大一些？若是整日和一个男子同行，恐怕别人就该怀疑，定王世子是不是有断袖之癖了。” 沈应绝哈哈笑了起来：“倒也是。” 檀清酒只淡淡地看向沈应绝：“端王爷叫我过来，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嗯。”沈应绝收敛了笑意，抬眸看向了檀清酒：“感觉许久没有见到王妃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都已经好几天没有见了，甚为想念。” 沈应绝天生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这样定定看着檀清酒，对着檀清酒说着想念的话的时候，沈应绝的眼中柔情似水，似乎就要将人溺死在里面。 可是偏生，檀清酒并不吃他这一套。 “是吗？我们上一次见面，也不过是在一刻钟之前。” “甚至，还没有到一刻钟吧？” 沈应绝知道檀清酒说的是先前两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的对视的那一眼，眼中笑意更浓：“那叫什么见面啊？” 沈应绝说着话，就坐到了檀清酒身侧。 “方才我在王妃的雅间之外，听见王妃教导孩子了。我不在府中，王妃辛苦了。” “我听闻，王妃入宫去参加皇后的小宴，也被人为难了。最近这段时间，还恢复了看诊？” 檀清酒翻了个白眼：“本就是我应该做的，算不得什么辛苦。” 沈应绝垂眸笑了起来：“王妃怎么能够这样呢？我不过是寻着由头，想要关切关切王妃罢了，王妃的心，却好似铜墙铁壁一样，刀枪不入，丝毫不给我机会。” “我明明记得，我晚上去王妃屋中的时候，王妃不是这样的啊？” “还是说，王妃就喜欢，夜深人静，伸手不见五指，孤男寡女……” 檀清酒有些头疼，只忍不住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停停停，等等。” 檀清酒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心里暗自想着，沈应绝发起疯来，真的有些，叫人招架不住啊。 “王爷你是不是忘了，这虽然是雅间，可是是戏园子的雅间。” “戏园子的雅间，为了方便看戏，临近戏台子的这一正面都是空的，也不怎么能够隔绝声音，万一隔壁有人……” 檀清酒压低了声音：“王爷可莫要忘了，你现在，可是定王世子。” “你这样被人瞧见，只怕今天下午，就会有人知道，定王世子，趁着自己叔叔昏迷不醒之际，轻薄自己的婶婶了。” “王爷，慎言慎行啊。” 沈应绝哈哈笑了起来：“这也没什么不好吧？毕竟，王妃年轻貌美，医术卓绝，既然端王爷昏迷不醒，会有人被王妃的好所吸引，来追求王妃，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啊。” “我倒是觉得，你越是这样，才越是不会被人怀疑。” “如果端王都昏迷不醒了，你却仍旧三从四德，处处谨言慎行，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恐怕就会有人怀疑，端王爷是假装昏迷了。” 檀清酒眯着眼看向沈应绝，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有哪里不对。 沈应绝见檀清酒神情带着几分怔愣，只笑眯眯地伸出了手，揽住了檀清酒的肩膀：“我最近可以在京城里面多呆几天，正好，我可以借机，多见见你。” 沈应绝将头靠在檀清酒的肩膀上，声音轻轻地：“我想你了，先前说的想念，也不是骗你的。” “今天晚上，我去找你好不好？” “……”檀清酒飞快地朝着楼下看了一眼，只连忙挣脱开了沈应绝的怀抱：“不了吧，端王爷请自重啊。” 沈应绝叹了口气：“唉，我怎么这么惨啊，又生了怪病，又中了毒，还整日被人算计，好不容易娶了个王妃，王妃还不让我亲近。” “这世上最惨的人，就是我了吧？” “……” 沈应绝看着檀清酒无语的模样，便又伸手揽住了檀清酒：“王妃为什么不问我，我在京城做什么？见了什么人？要做什么事？要在京城待多久？” 檀清酒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有些麻木了，只抿了抿唇冷笑了一声：“关我什么事？” 沈应绝轻声啧了一声：“你怎么一点也没有，你是我的妻子的自觉啊，你就应该，好好的管着我啊。” “就应该打破砂锅问到底啊。” 檀清酒嗤笑了一声：“我问你你就会跟我说？” “会啊，只要你问，我就说。” “不想问。” 好奇心杀死猫。 她不想做那一只好奇的猫。 檀清酒心里暗自想着，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檀清酒一惊，沈应绝也松开了揽住她的手，两人朝着雅间门外看去，就看见沈子骄站在门外，一脸惊骇地看着他们。 沈应绝神情倒是淡淡：“怎么了？” 沈子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檀清酒，飞快地道：“我今天的功课还没有做完，快要做不完了，我们先回府吧。” 第295章 老牛吃嫩草 沈应绝啧了一声，转头看向檀清酒，却是低低同檀清酒道：“王妃说得很对，果然这里不是个好地方，被抓奸了呢。” “……” 檀清酒只觉得自己太阳穴有些疼，她实在是很想告诉沈应绝，捉奸不是这么用的。 而且，他的声音虽然故意放低了，可是这雅间就这么大，沈子骄也还是听得见啊。 果然，沈子骄猛然瞪大了眼，神情愈发难以置信。 檀清酒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只飞快地站起身来，出了雅间：“走吧。” 沈子骄这才回过神来，只咬牙看了沈应绝一眼，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跟在檀清酒身后下了楼。 沈子骄一直很安静，上了马车也只板着脸盯着檀清酒看着，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檀清酒叹了口气，将青黛打发了下去：“看着我做什么？有话就说。” “你这幅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一样。” 沈子骄张了张嘴，神情愈发哀怨，过了好一会儿，沈子骄才戚戚怨怨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呢？” 话一出口，后面的话倒是好像就容易了许多：“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呢？虽然端王爷昏迷不醒了，可是他也只是昏迷不醒了啊。你背着端王爷做这样的事情，你就不怕被发现吗？” “还好今天看见的人是我，若是别人……” “若是别人，你们可就完了啊。” “你是端王妃，他是定王世子，你们这身份，也不行啊。” “而且，他他他，他是定王世子啊！” 沈子骄似乎有些焦躁，坐立难安的模样，看向檀清酒的目光愈发痛心疾首：“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为了报复檀云歌？” “你是不是为了报复檀云歌，所以才这样做的？” “你是不是因为定王世子是檀云歌的夫君，你为了气檀云歌，所以才和定王世子勾搭在一起的？” 檀清酒瞧着沈子骄这副模样，心里暗自觉得有些好笑，事实上，她也的确笑了出来。 只是这一笑，沈子骄更是恼怒了：“你还笑？你还敢笑？” 沈子骄咬了咬牙：“你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可能都要再一次被人浸猪笼的啊。” “他是定王世子，到底也是当今皇上的孙子，可能并不会有什么。可是你虽然是端王妃，在皇族看来，你也只是一个外人啊。” “万一到时候被发现了，被浸猪笼的人只能是你。” 檀清酒收敛起笑容，只幽幽叹了口气：“可是你都说了，他是定王世子啊。我只是一个皇族的外人，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沈子骄瞪大了眼，皱着眉头盯着檀清酒看了好一会儿，才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檀清酒叹的这气代表着什么：“他强迫你的是不是？他是不是强迫你了？” 见檀清酒沉默着不说话，似乎是默认了的态度，沈子骄倒吸一口凉气，只一拍桌子站起了身来：“送我回去。” “嗯？”檀清酒眨了眨眼，眼中满是好奇：“送你回去做什么？” “我去找他，我去找他说说理去。我去找他算算账去！他怎么可以强迫你呢？” “就仗着自己是个定王世子，就肆无忌惮了是不是？就为所欲为了是不是？” “以前他花天酒地，整日和各种乱七八糟的女人在一起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在他怎么竟然连你都敢动了？” “你可是她的婶婶啊。” “气死我了。” 沈子骄拔高了声音。 檀清酒连忙拉住了沈子骄：“行了，你坐下，你想要闹得满城皆知是不是？” “如果闹得满城皆知，人人都知道我和定王世子……” 沈子骄这才反应过来，只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冷着一张脸坐了回去不说话了。 “如果闹得满城皆知，恐怕我也就没有活路了。” 沈子骄也有些烦躁：“知道了，我不去找他。” “但是，你们这样也不是办法啊。如果他再来强迫你怎么办？” “而且，你明明看见他进去那戏园子的，你为什么还要进去？难不成你也对他……” 檀清酒连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对他什么都没有。我只是觉得，当时你看着他的模样，似乎……有点想要见他。” “你自己说的啊，虽然之前他在世子府的时候对你不是太好，可是他到底也还是你的爹爹啊，我觉得你也有点放不下他。” “所以我才想要进去，让你再见一见他而已。” 沈子骄哼了一声：“我的事情不用你来管。” 檀清酒看着沈子骄的模样，心里有些好奇，只试探着道：“我感觉，你好像也习惯了他是你爹爹这件事情。” “现在檀云歌已经死了，他也没有世子妃了。沈应绝也昏迷不醒，如果找不到解药的话，沈应绝恐怕也时日无多了。” “到时候，我如果和他在一起岂不是正好？” “你就又有了爹爹又有了娘亲，不久完整了吗？” “不好不要不可以。”沈子骄拒绝三连，只皱着眉头看向檀清酒：“你不会告诉我，这就是你打着的主意吧？” 檀清酒摇了摇头：“没有，说没有就没有，真没有。” 沈子骄冷笑了一声：“我劝你最好不要有。” “为什么啊？” 沈子骄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檀清酒：“你自己也不好好想想，你和他是婶婶和侄子的关系啊。即便是端王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也是端王妃啊。” “你是端王妃，那你即便是想要再嫁，也由不得你，肯定也是皇帝皇后为你指婚的。” “皇帝和皇后为你指婚，也肯定不会指给定王世子啊。” “你若是和定王世子在一起了，那天下人都会笑话你的。笑话你……老牛吃嫩草。” 檀清酒被逗笑：“可是，我比定王世子年岁小啊，我怎么就……老牛吃嫩草了？” “这和年纪有什么关系？你是他婶婶啊？” “反正不行，你如果真的和他在一起，肯定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他们会骂你水性杨花，会骂你不知检点的。” 第296章 不能和他做出格的事情 檀清酒看着沈子骄着急的模样，嘴角微微勾了勾：“知道了。” 沈子骄哼笑了一声：“你知道什么知道了？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檀清酒笑了起来：“能怎么办呢？虽然我和定王世子都在京城，可是我大部分时候都呆在端王府，很少时候出府，出府也都是给人看病。” “我只要尽量不碰到他不就好了？” “定王世子身边容貌上佳的女子甚多，只要不见到我，他也就忘记我了。” 沈子骄这才点了点头：“这才对嘛，你以后避开他走。我也不要再见他了，你不用管我。” 沈子骄微微抬了抬下巴：“反正我现在是你的药童，每天都跟在你身边的，我会想方设法地盯着你，不让你和他见面的。” “即便是遇见了，我也会寸步不离地跟在你身边，不让你单独和他见面。” 檀清酒被沈子骄这防狼的态度给逗笑了：“知道了知道了。” 沈子骄哼了一声，又皱了皱眉头：“你不能够光是说知道了，你自己也得要上点心啊，这件事情关系到你的声誉。” “你要自己下定决心，绝不能够和他见面，听到了吗？” “也不能够和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檀清酒垂眸笑了一声：“什么出格的事情啊？我好像，也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还没有，先前我都看到了，他都抱你了！” 檀清酒又有些想笑了，只忍不住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不算抱吧？” “什么不算抱？” 檀清酒见沈子骄又急了，连忙应了下来：“好好好，我记下了，以后不会了。” 沈子骄抬了抬下巴：“记清楚了。” “嗯，记清楚了。” 沈子骄这才松了口气，转而又苦口婆心地道：“即便是你不是端王妃，我也不希望你和定王世子在一起。” “定王世子在京城的名声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整日里留恋花街柳巷，身边的女人几乎日日都换，他现在喜欢你，不过是因为现在觉得你长得稍稍漂亮一些罢了。” “等你真正和他在一起了，很快他就腻了。到时候直接将你一扔，你怎么办？” “我这几年在世子府见到的太多了，你可千万不能相信他的那些甜言蜜语。” 沈子骄说得无比认真，眉头紧蹙着，脸上写满了担心，檀清酒却只忍不住地想要笑。 只是檀清酒却也知道，如果她现在真的笑出了声的话，沈子骄定然会恼的，便只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好，知道了。” 沈子骄似乎还不满意：“你之前不是都已经说了的吗？你是妙手神医，妙手谷比端王府都还要大，而且你还有很多产业，也不缺钱。” “你也没有必要非要找一个男人，非要嫁人对不对？” “即便是你要找，你也不能找定王世子那样的对不对？” 檀清酒低下头，忍不住地勾了勾嘴角：“那你觉得，我应该找什么样的？” 沈子骄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又道：“其实我觉得，如果端王没有病，没有中毒，身体康健的话，端王那样的其实挺不错的。” “我虽然住进端王府时间不长，可是我也看得明明白白的，端王只有发病的时候脾气不太好，平时还是挺好的。” “我感觉他对你也挺好，而且他之前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红颜知己。” 沈子骄叹了口气：“如果端王的病能够治好，能够好好的，他是最好的人选了，可惜……” 沈子骄抿了抿唇：“你说这么好的人，他怎么就会得那样的怪病呢？” 檀清酒轻咳了一声，眉眼弯弯：“是啊，我也不明白啊。” “算了。”沈子骄叹了口气：“我也并不是说你非得要找端王，我只是想要说，你即便是要找，也找个像端王这样，清清白白，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的，而且能够保护好你的。” 沈子骄皱了皱眉：“如果对方嫌弃你早早的有了孩子的话，我可以回妙手谷，就在妙手谷好好待着的，不会拖你后腿的。” “反正，你不要因为考虑我，去将就别人。也不要和定王世子走得太近！” 沈子骄抬了抬下巴：“他虽然之前做了我好几年的爹爹，可是他做的也不是太好，而且他也并不是我爹爹，你明白了吗？” 檀清酒连连点着头：“明白了明白了。” 檀清酒应下，沈子骄才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便拿起一旁的书翻看起来。 后半程，沈子骄都一言不发地看着书。 一直到了端王府，沈子骄才跳下了马车，快步进了府。 青黛马凳都还没有放好，只有些茫然地转过头看了沈子骄的背影好几眼，随即才转过头将马凳放好，扶着檀清酒下了马车：“小公子这是怎么了啊？怎么好像是生气了？” “先前从那戏园子出来就有些不对劲了，是在戏园子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檀清酒嘴角勾了勾，摇了摇头：“没事，和我置气呢。” 青黛更不明白了，同檀清酒置气？ 好像今天，也没有发生什么吧？ 檀清酒笑了起来：“不用管他，小孩子嘛。” 檀清酒说着，眼中笑意更浓：“不过，子骄这段时间，好像变化挺大。” “懂事了不少。” 青黛对檀清酒这话倒是十分认同，只点了点头道：“是啊，小公子的确是懂事了不少。” “奴婢听闻，之前让小公子看书写字习武的时候，小公子还会叫苦连迭，而且会想方设法地偷懒。” “最近这段时间，小公子白日里要跟着主子你出去看诊。只能够早上起得很早起来看书练武，晚上抓紧时间处理功课，可是小公子却反倒没怎么叫过苦了。” “奴婢听服侍小公子的下人说，他们每天去叫小公子起床的时候，小公子会有些懵，但是稍稍缓过来一些之后，却也就会好好的起床看书。” “而且最近，小公子也没有怎么发过脾气，打骂过下人了。” 檀清酒笑了笑：“是长大了，懂事了。” 檀清酒说完又想起先前沈子骄那些话，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他和星祈星佑的性子不太一样，也还挺可爱的。” 第297章 考状元？ 檀清酒回了府，想起先前自己在马车上琢磨的事情，便去了星祈和星佑那边。 刚刚走进厢房小院，就听见星佑的声音传来：“哥你看我做的这几个暗器！” “我专门去请教了三师祖做出来的，比较适合我们小孩儿，我分别做成了项圈，长命锁还有金银手镯的样式，里面的暗器比娘亲用的银针还要细小，很难被人发现。” “三师祖说，我们是小孩子，很多人，根本不会对我们这样大小的小孩子产生戒备，他们肯定也就不会想到，我们身上竟然会带着暗器。” “到时候我做三份，我们一人一份，大哥也要一份。” “既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娘亲。” 星佑介绍完了自己新发明的暗器，又很快开了口：“哥你在做什么啊？” 星祈眯了眯眼：“看书。” 星佑素来是坐不住的性子，听星祈说在看书，忍不住撇了撇嘴：“哥你看什么书啊？可是桌子上这些书，我们之前不是看过吗？” “嗯，看过。”星祈笑了笑：“只是看过而已，不够精通。” “这些不都是经世治国的书吗？为什么要精通啊？” 星祈低下头：“前几日，我看史书，说历史上最小的状元郎，是十一岁，且这位十一岁的状元郎，十分受皇帝器重。” “啊，我听说过。”星佑眨了眨眼：“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星佑很快回过神来，似乎明白了过来：“哥你想要考状元？” “嗯。” 星祈点了点头：“今年的殿试在十月，还有时间。” 门外，檀清酒忍不住扬了扬眉，有些诧异，考状元？ 星祈什么时候生出了这样的心思来的？为何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 星佑有些茫然，只趴在桌子上定定地看着星祈：“可是，不是考状元不是应该从秀才开始考起吗？要先考乡试吧？你乡试都没有考，也不能够参加殿试啊？” “可以的。”星祈神情淡淡：“可以请六师祖帮忙。” “他只需要一句话，我就可以破格入殿试。” 星佑歪着脑袋想了想，厉萧是国师，很得皇帝器重，星祈的话倒是的确是真的，可是…… “可是哥你考状元做什么啊？” 星祈抬眸看向星祈，却是笑了起来：“唔，你难道不想要一个是状元郎的哥哥？说出去多有面子？而且以后有什么事，我还可以保护你啊。” “说的也是。”星佑果真高兴起来，只连忙道：“如果你六岁就可以考中状元，那可是真正的神童了。到时候，我就每天骑着马到处闲逛，遇见人就说，我哥哥就是那个神童状元郎。” 两人便一同笑了起来。 檀清酒眯了眯眼，抬脚进了院子。 “娘亲！” 星佑最先发现了檀清酒，连忙朝着檀清酒冲了过来。 檀清酒满脸无奈：“小心着些。” 星祈也看向了檀清酒，却是微微皱了皱眉，檀清酒是什么时候到门外的？ 为何他竟然完全没有发现？完全没有感觉？ 她听见了先前他们的对话吗？ “娘亲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檀清酒点了点头：“今日看诊的三人，其中一个昨天下午因为病情加重所以提前到端王府来给我看了。今天就只有两人，而且两人还住得比较近，就回来得早了一些。” 如果她没有因为沈应绝在那戏园子里耽搁了这么半天，应该还能更早一些。 “那大哥也回来了？” “嗯，回来了。” 星佑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那我去看一看大哥在做什么。” 檀清酒心里暗自觉得有些好笑，虽然沈子骄因为之前的事情，对星祈和星佑都没什么好脸色，可是星佑却还偏偏喜欢往沈子骄面前凑，喜欢逗沈子骄。 星佑飞快地跑了出去，院子里就只剩下了檀清酒和星祈。 檀清酒走到了桌子旁，目光落在了星祈面前桌子上摆放着的书上。 “为什么想要考状元？” “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那七星连珠印记？亦或者……” 檀清酒眯了眯眼，目光定定地落在星祈的脸上：“是因为，知道了沈应绝是你爹爹？” 星祈垂下眼，睫毛轻轻颤抖着，檀清酒，果然是听见了。 星祈沉默着，檀清酒也不着急，只在星祈的对面坐了下来：“又或者，三者皆有？” 似乎知道今天不给个合理的解释，恐怕檀清酒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情了，檀星祈只低下头，声音低低地：“三者皆有。” “嗯？” 话已经开口，剩下的，倒也似乎不怎么难了。 “我知道你想方设法地想要接近宫中那些人，以及京城那些权贵，是因为我身上这七星连珠印记。” “我大概知道娘亲你想要做什么。” 星祈抿了抿唇：“正如弟弟说的，我只有六岁，这意味着，别人不会对我太戒备，即便是我考上了状元，他们也不会将我当做正常的状元来对待，但是我却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接近娘亲你想要接近的那些人。” “帮娘亲，实施你的计划。” 星祈抬眸看向檀清酒，神情无比的认真：“娘亲一个人，如果到时候他们发现，出事的都是娘亲接触过，或者曾经接触过的病人的家人，很容易，就会联想到娘亲你身上来。” “可如果加上一个我，就能够混淆他们的目光，让他们猜不到是娘亲你做的了。” 星祈顿了顿，又接着道：“至于沈应绝……” “虽然我不知道沈应绝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是联系沈应绝的身份，和沈应绝身上发生的事情，我觉得他所图，定不会小。” “我不知道娘亲对未来是怎么打算的。” “但是我想要提前，为娘亲打算好。让娘亲不管做什么样的选择，都可以用依仗，同时也有退路。” “如果你选择和沈应绝在一起，那么，我是状元郎，同时也可以接触朝中官员，可以借着我六岁这件事情，悄无声息地帮着沈应绝拉拢一些他不方便出面拉拢的人。” “好让沈应绝这条路走的轻松一些，你也不那么受累……” “如果你不想和沈应绝在一起，那么，我是状元郎，你的以后，也可以依靠我，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第298章 都是因为我 檀清酒心下无比动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还小，这些事情，都不是你应该去考虑的。” “你应该相信你娘亲，你娘亲无所不能，这些事情在你娘亲这里，就是小意思。” 星祈笑了起来。 他和星佑的脾气性子完全不一样，笑起来也不一样。 星祈喜欢大笑，笑声爽朗活泼。 而星祈，笑容几乎都是无声的，眉眼弯弯，嘴角微翘。 “我当然相信，娘亲很厉害，这一切都可以处置好。” “但是，不可否认的，娘亲原本压根可以不来京城，可以不搅入京城这一滩浑水之中。”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所以，我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看着娘亲因为我卷入这京城的权力斗争之中而无动于衷。” 星祈垂下眼，睫毛轻轻颤了颤：“我确实是做不到。” 檀清酒抿了抿唇：“不是因为你，我之前也说过很多次的啊，即便是你身上没有这七星连珠印记，我也定然是会回景城一趟的，毕竟，檀家的仇，我也是要报的。” 星祈点了点头：“是。” “娘亲你的确一直想要报仇。” “可是我也知道，如果娘亲只是报仇的话，很多事情都不用发生。” “想要让檀家那些人生不如死多简单啊。” 星祈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左右，娘亲，考状元这件事情，我是一定要去做的。” “如果娘亲不答应的话，那我就只能……瞒着娘亲去做了。” 檀清酒被星祈给气笑了：“瞒着我去做也说得这样正大光明？” 星祈眼中也染上了几分笑意：“是啊，所以，我是正大光明的去做，还是偷偷摸摸去做，就看娘亲你是什么态度了。” “不过，我觉得还是正大光明会好些吧。这样一来的话，娘亲至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能够知道，我做这件事情有没有危险。” “如果偷偷摸摸的话，娘亲就完全没有办法知道我在做什么了。” 这是威胁啊。 檀清酒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盯着星祈看了一会儿，心里暗自想着。 她终于知道，星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性子了。 这一本正经威胁人的样子，和沈应绝，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 檀清酒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星祈勾起嘴角笑了起来：“那么，娘亲是同意了？” 檀清酒只瞥了星祈一眼：“我不同意你会放弃吗？” “不会。” 檀清酒哼笑了一声：“那不就是了？” 檀清酒想起厉萧，却又忍不住皱了皱眉：“你要考状元，我不阻止。但是，我觉得你最好不要找你六师祖。” “嗯？”星祈这下是真的有些困惑了：“为何？我觉得六师祖那里是最好入手的，皇帝信任六师祖，只要六师祖说一句，我是神童，是文曲星在世，皇帝定然是会相信的。” 檀清酒抬了抬眸，星祈还太小，不懂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她自然不能直接告诉星祈，她觉得厉萧喜欢她…… 檀清酒垂下眼，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们只看到你六师祖在皇帝身边，是人人敬仰的国师，皇帝对他信任有加。可是，自古有一句俗话，叫做伴君如伴虎。” “从这句话便不难看出，皇帝身边并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们倒是的确可以去求你六师祖，你六师祖也定然会答应，可是我们却不知道他会因此付出多少东西。” 檀星祈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解：“这样吗？”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这件事情也不一定，非得要去求你六师祖。” 檀清酒话音刚落，却骤然发现，自己第一时间，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人，竟然是沈应绝。 她想要让沈应绝去帮这个忙。 这样的念头让檀清酒浑身一顿，眉头轻轻蹙了蹙。 她为何会想到沈应绝？ 难不成是因为，沈应绝是星祈的爹爹？ 还是说，她下意识地觉得，与其欠下厉萧那里的人情，不如欠下沈应绝那里的人情？ 可是为何会这样？ 是因为，她与沈应绝互相拽着对方的把柄？所以有可以作为交换的利益条件？ 檀清酒咬了咬唇，一定是这样。 对，一定是这样。 “娘亲？”檀星祈见沈应绝话说到一半便不再说话，脸色不停地变换着，忍不住低声开了口询问着：“娘亲，怎么了？” 檀清酒摇了摇头，笑了笑：“没，没事。” 星祈有些不信，檀清酒的样子，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告诉你六师祖，我到时候替你想想办法。” “可是……” 星祈有些迟疑地看了檀清酒一眼，没有作声。 “嗯？怎么了？” 星祈轻咳了一声：“可是娘亲说的，可能有些太晚了。” “嗯？” 星祈抬起手来指了指檀清酒身后。 檀清酒浑身一僵，转过头，就瞧见厉萧靠在她身后不远处垂花门上，正朝着她看过来，神情清清冷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檀清酒抬起头来看了眼大亮的天色，神情微变：“六师父怎么来了？这可是端王府，端王府中戒备森严，且端王……” “且端王还在府中放了不少的隐卫？” 檀清酒眼皮微微一跳，厉萧知道。 厉萧勾了勾嘴角：“你不必替我担心，我既然赶来，自有办法，将那些隐卫给引开。” 檀清酒神情动了动，才又问着：“六师父这般着急的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本来，的确是有点事情的。” “不过我现在更想要知道，为何，清酒不让星祈来找我帮忙？” “你又要如何为星祈想办法？” 厉萧眯着眼看向檀清酒，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厉萧逆光而立，让檀清酒想起了之前电视上看过的那些妖僧。 “此前你刚刚来京城的时候，不欲让我帮忙，可能是因为不知道我的身份。” “可是现在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何还是不肯让我帮忙，难道是因为，清酒你知道了我喜……” 第299章 我喜欢你 檀清酒眉心猛地一跳，只连忙开口打断了厉萧的话：“星祈，你也去找星佑和子骄玩儿吧，我和你六师祖有要事相商。” 星祈只觉得檀清酒和厉萧之间的氛围实在是有些奇怪，却也老老实实地应了下来，快步出了院子。 厉萧已经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步朝着檀清酒走了过来。 “你果然，已经知道了。” 厉萧嘴角仍旧带着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觉得，我一直隐藏得都很好的啊，怎么就会被你发现了呢？” 檀清酒抿了抿唇，虽然心里几乎已经确定，可是她猜到的，和厉萧亲口说出来的，却仍旧还是有些区别的。 如果只是她猜到了，她还可以假装一切无事发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和厉萧继续做师徒。 可是厉萧亲口挑明了，事情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发现，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奇怪，猜到了而已。” “也是。”厉萧笑了起来，看向檀清酒的目光愈发温柔：“你向来都是聪明的人，会猜到也不足为奇。” “只是我好奇的是，你既然已经猜到了我喜欢你，却仍旧装作不知道，还不让星祈来让我帮忙，是不喜欢我？这算是变相的拒绝吗？” 说话之间，厉萧已经走到了檀清酒面前，只低着头看着檀清酒，那张俊美的脸上，竟染上了几分诱色。 “那我可不可以问一问清酒你，我是哪儿做的不好吗？” 檀清酒摇了摇头，她也不是扭捏的性子，既然事情已经完全挑明，她也就没有必要在遮遮掩掩。 “你没有哪儿做的不好。” “事实上，从我认识你之后，虽然最开始，是我救了你，但是后来，却是你帮我更多。” “你与其他几位师父不同，其他几位师父年岁上长我较多，你比我年长不了几岁，之前你在妙手谷养伤的时候，我们几乎无话不谈，与其说是师徒，更像是知己。” 厉萧看着檀清酒，微微偏了偏脑袋笑了起来：“既如此，你为何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可是……”檀清酒抬眸看向厉萧，只幽幽叹了口气：“六师父你一直都是这幅打扮，光头，戒点香疤，僧袍。” “我从来都将你当作是不知世俗为何物的得道高僧，觉得你六根清净，短情绝爱，对你只有敬重，没有其他。” “到了京城之后，知晓你竟然是国师之后，愈发震惊，更是觉得你道行高深。对你敬仰有，钦佩有……” “唯独男女之情，在我一开始认识你之后，就不存在于我的意识里。” “因为在我看来，跟你谈男女之情，简直是对你的一种亵渎。” 厉萧听檀清酒这么一说，却也不恼，只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就因为，我是个和尚？” 檀清酒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在我看来，你不仅是个和尚，还是个得道高僧，什么情情爱爱的，都不应该出现在你的世界里。” “那些世俗的玩意儿，只会耽误你的修行。” 厉萧哈哈笑了起来：“修行吗？” 有一片花瓣落到了檀清酒的头上，厉萧抬起手来轻轻拂去：“我从来，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和尚。” “也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做这个和尚。” 檀清酒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厉萧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什么真正的和尚，这话倒是挺好理解，就是他不算是和尚，不必守和尚那些戒律僧规。 可是，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做这个和尚？ 厉萧并不愿意做和尚？ 难不成，还能强人所难，让人去做和尚？ 檀清酒心里暗自想着，却没有问出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并不想问。 厉萧眯着眼打量着檀清酒：“星祈的事情，你不想找我帮忙，是想要找谁帮忙？沈应绝吗？” 檀清酒一愣，厉萧的确是猜中了她之前几乎下意识的打算。 可是，她不能说。 “怎么会？你为何会这样想？” 檀清酒一脸茫然：“我并不觉得，星祈想要做的事情，还需要我去寻求别人的帮助。” “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助，我自己也能做到。” 厉萧仍旧定定地看着檀清酒，那目光，像是要望进檀清酒的灵魂深处。 “是吗？这样说来，你与沈应绝并无什么？你不喜欢沈应绝？” 厉萧似乎，不止一次的问这个问题了。 之前檀清酒尚且不知道厉萧为何要这样问，只是现在，心里却有了答案。 厉萧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这样在乎，总是这样问吗？ 檀清酒摇了摇头：“不喜欢。” 厉萧却是笑了：“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会用沈应绝来做挡箭牌。” “用沈应绝当挡箭牌，让我以为你喜欢沈应绝，知难而退。” 檀清酒有些奇怪地看了厉萧一眼：“我们之间的事情，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并不需要将第三个人牵扯进来。” “而且，我不认为，我那样说了，你就会真的知难而退。” 厉萧听檀清酒这么说，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嗯，你说的，是对的。” 檀清酒只微微扬了扬眉，没有作声。 她总觉得，厉萧还有什么话想说。 果然，很快，檀清酒就听见厉萧道：“既然你不喜欢沈应绝，那么，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喜欢你，追求你了，对吗？” 檀清酒瞪大了眼：“可是，不管我喜欢不喜欢沈应绝，我现在，也依然是端王妃啊。” “是陛下亲封，名正言顺的端王妃。” 厉萧又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几分张狂味道：“那又如何？是端王妃又如何？正如同，我是国师，那又如何？” “这些，我从来都不放在眼里。” “这些，从来都不是阻碍。” 厉萧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只凑近檀清酒的耳边，一字一顿地道：“等着我。” 檀清酒神情微微动了动，只抬起头来看向厉萧。 厉萧眉眼弯了弯：“你很快，就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第300章 他为什么叫你娘亲？ 厉萧没有多留，大概是还顾忌着这毕竟是端王府，害怕端王府中的人发现，因而说完那些似是而非，让檀清酒完全没有办法理解的话之后，便离开了。 厉萧离开之后，檀清酒仍旧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脑中始终来来回回地回想着厉萧的那些话。 厉萧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为何他说，没有人问过他想不想做和尚，想不想做这个国师。 为何他说，无论是端王妃，还是国师，这些在他看来都不是阻碍？ 他让她等着他，等着他做什么？ 他想要做什么？ 檀清酒脑中反反复复地思索着这些问题，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星佑的声音：“六师祖！” 檀清酒转过头，果然就看见星佑兴匆匆地跑了进来，见到院子里只有檀清酒一人，星佑猛然停下了脚步，有些茫然地看向檀清酒：“娘亲？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啊？哥哥不是说，六师祖来了吗？” 星佑眼睛亮晶晶的：“我好像有些时候没有见到六师祖了，嘿嘿，说真的，我还真有些想他了呢。” “走了。” “啊？”星佑瞪大了眼，微微张着嘴：“走了是什么意思？” 檀清酒耸了耸肩：“就是你六师祖已经离开了的意思？” “怎么会这样？”星佑嗷了一声：“六师祖怎么可以这样子，都不等我的吗？他是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啊，我是不是已经不配当他的小可爱了啊？都已经到了端王府了，都已经在我们的院子里了，结果他都不等着见我一面再走！” 星佑抬眸看向檀清酒：“娘亲，是不是你没有告诉六师祖，我想要见一见他啊。” 檀清酒暗自啧了一声：“我忘了。” “啊……”星佑撇了撇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肯定是娘亲你忘了。” “娘亲你怎么这样啊。” 檀清酒笑了笑，心里暗自想着，厉萧倒是讨两个小孩子喜欢。 “你又没有跟我说过，那我怎么知道啊？” 星佑向来磨人，闻言只冲过去就抱住了檀清酒：“娘亲你肯定是故意的。” “行了。”檀清酒笑了起来：“你六师祖也在这京城中，你其他几个师祖全部都在这京城中，总有机会见着的，怕什么？” “那谁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啊。” 星佑歪着脑袋想了想：“要不我给六师祖写一封信，娘亲你叫人送过去吧？” “我有好多悄悄话想要和六师祖说啊。” 檀清酒笑了笑，事已至此，厉萧已经和她将喜欢的事情给挑明了，她也不可能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已经拒绝过了一次，如果在她拒绝了之后，却还让星佑肆无忌惮地去接近厉萧，似乎也有些不妥。 不过，星佑和星祈只是小孩子，有些事情也很难跟他们解释。 檀清酒心思转了好几转，才笑着假装满脸无奈地点了点头应了下来：“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写吧，赶紧去写吧，写好了把信给我，我叫人送过去。” 檀清酒心里主意倒是打得极好，星佑写好了书信自己也没有办法送过去，她可以直接将书信拦截下来不送过去不就好了？ 或者，她可以模仿模仿厉萧的笔迹，假装是厉萧，给他回信。 反正星佑这样傻乎乎的，即便是她冒充的，他也发现不了。 “真的吗？” 星祈骤然蹦了起来，抱住了檀清酒：“太棒了，谢谢娘亲！娘亲最好了，我最爱娘亲了。” 花言巧语。 檀清酒正笑着，却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沈子骄略带震惊的声音：“他叫你什么？” “他不是只是你的药童吗？为什么要叫你娘亲？” 檀清酒抬起头来，就看见沈子骄站在门外，星祈似乎刚刚才赶到，听见沈子骄的话，也停下了脚步。 檀清酒幽幽叹了口气。 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是不是没有好好看一看今天的黄历啊？ 今天的黄历上应该写着，诸事不宜吧？ 星佑也被惊住，只急急忙忙朝着沈子骄走了过去。 “不是。” 星祈刚一开口，可是声音和檀清酒的声音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对，星祈和星佑和你一样，他们都是我的孩子。” 檀清酒说的话更长一些，几乎将星佑的话给掩盖了过去。 “什么？”沈子骄有些茫然：“你在说什么？” 星祈和星佑也抬起头来看向了檀清酒，两人的眼神中，似乎都带着几分不赞同。 檀清酒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这副表情，只朝着沈子骄招了招手：“过来，你愿意听我跟你仔细说说吗？” 沈子骄咬了咬牙，如果是以前的他，他肯定是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扭头就走了。 可是…… 他现在身无分文，而且也没地方可以去。 且，他的确是想要听一听，檀清酒究竟想要说什么。 沈子骄冷笑了一声，只扬了扬下巴：“好啊，我听你说，我倒是想要知道，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沈子骄快步走了过去，在石凳子上一坐，就看见桌子上摆放着的书。 这院子是星祈和星佑住的，会在这里放书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了。 沈子骄目光从那书册上扫过，眉头轻轻皱了皱，这都是什么东西啊，什么书啊？ 为什么上面的字大部分他都认识，可是凑在一起，他却就完全不知道，这树上面写的是什么了啊？ 沈子骄哼了一声，抬起头来：“说吧，我看你要怎么狡辩。” 檀清酒被沈子骄的狡辩二字给逗笑，刚刚笑起来，沈子骄就皱起了眉头：“你笑什么？我很好笑吗？骗我很好玩吗？” 檀清酒轻咳了一声，摇了摇头：“不好玩，但是他们的确是你的弟弟。” “你们同年同月同日生，同父同母。” “当初我怀孕，怀上的，是三个孩子，一母同胞的三胞胎。” “只是当时，你最先出生，所以，就被檀云歌给抢了去。” “当时我精神气耗尽，檀云歌和她身边的嬷嬷以为我已经落了气，便将我扔到了乱葬岗。” “谁知，我命大，竟然醒了过来。” “醒过来之后，我才发现，我肚子里，似乎还有孩子。” 第301章 跑得比我们快 “可是我当时为了生下你，早已经用尽了浑身力气。” “即便是知道我肚子里还有孩子，我也完全没有办法，我以为，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就要那样丧命了，正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我听见了有马车车轮声响起，我当时眼睛一亮，觉得自己得救了。” “于是我拼尽全力，挣扎着爬到了大路上，果然，夜色之中有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 “我急急忙忙求救。” “那马车果然停了下来，马车车夫向马车里面的人禀明了情况，随后，马车里的人打开车门看了我一眼。” “而后，他说，让马车车夫从我身上碾过去。” 沈子骄听到这里，忍不住地皱起了眉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檀清酒笑了笑：“我倒是大概能够猜到他为什么要那么做，毕竟深更半夜，又是在乱葬场边，我当时浑身是血。” “他大概以为我是鬼。” “我拼命向他解释，说我不是鬼，求求他救救我和孩子。” “可是他却完全不理会，只径直关上了马车车门，让马车车夫从我身上碾压过去。” “我眼瞧着那马车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怕极了，我连忙连滚带爬地滚到了路边，才逃过一劫。” 沈子骄眉头紧蹙着，似乎有些生气了。 檀清酒看着沈子骄的反应，她的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了。 “只是经此一遭，我却彻底的没有了力气，就昏倒在了路边。” “不过我大抵运气还算不错，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被人救了。” “而且，救我的人正是我的师父，她是个大夫，不仅救了我，还帮我生下了星祈和星佑。” 沈子骄皱了皱眉，沉默了下来。 生几个孩子，好像檀清酒也没法做主。 这件事情也怪不得她。 但是…… 沈子骄哼了一声，板起了脸：“那你为什么之前不直接说？不直接告诉我，他们两个是我的弟弟？” 害得他还以为，他们两个是药童，这段时间，也没少使唤他们俩。 檀清酒叹了口气：“因为，这京城中，有太多想要我命的人了。” “你那位外祖母，檀云歌，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人。我当时不忍心看檀允生病，去给檀允诊治了，暴露了我的所在。” “当时檀允和你那位外祖母没几日就跑来，非要我搬回檀府。” “你觉得，那种情况之下，若是他们知道了，我还有星祈和星佑，他们会怎么办？” “他们会将立刻，想方设法地将星祈和星佑抓起来，用来威胁我。” 檀清酒说着，却又摇了摇头：“也不对，也兴许，他们根本就不会将他们拿来威胁我，可能会直接，要了他们的命，来报复我。”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所以，逼不得已之下，我只好直接隐瞒了星祈和星佑的存在，毕竟当初我生子的时候，檀云歌也在，她不会猜到我之后竟然还生下了星祈和星佑，这也为我隐瞒他们的存在提供了条件。” 檀清酒说完，又看了星祈和星佑一眼：“我本来是想要将他们安置在我在城中置办的院子中，这样一来，才万无一失。” “可是谁知道，这两个小子竟然胆大妄为，直接潜入了檀府。”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将他们以药童的身份留在了身边。” 沈子骄皱了皱眉，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记得，他祖母……他祖母寿辰的时候，沈应绝发病，当时星祈和星佑看见檀清酒的时候，似乎……就是叫的娘亲。 可是当时他并未放在心上，只以为是那两人情急之下，第一个想到的是找自己母亲，但是正好檀清酒及时赶了过去，所以才这样叫了。 且后来，他搬到端王府之后，星祈和星佑与檀清酒的相处压根就不像是母子。 也一直叫檀清酒主子。 所以，他便下意识地以为，他们只是寻常药童。 沈子骄咬了咬唇，过了许久，才又道：“那时候是那时候，后来我搬进来的时候，你也没有告诉我啊。” 檀清酒点了点头，却又叹了口气：“我的确是没有告诉你，但是……” “你刚刚搬进来的时候，你自己说，檀云歌有没有暗中与你联络？” “若是你知道星祈和星佑也是我的孩子，你可以保证，不告诉檀云歌吗？” 沈子骄哼了一声，倒是的确不能保证。 可是…… 他不能保证是他的事情，檀清酒不相信他，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时檀云歌一直在暗中联系你，并且，还在你身边安插了人，一直企图利用你，对我下手。” “她连我都不放过，如果当时檀云歌知道了这件事情，是绝对不会放过星祈和星佑的。” “星祈和星佑很喜欢你，对你完全不设防，而且，他们和我不一样，他们没有医术。万一我也出了事，他们也出了事，就完全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们了。” “我绝不能够拿他们的性命去冒险。” “至于后来……”檀清酒垂下眼笑了笑：“后来不告诉你，是因为我害怕，害怕你到时候知道了之后，看星祈和星佑这般优秀。会觉得自卑，会觉得自己样样都不如他们。会觉得，我因为你的不如，因为你的不足，会不那么喜欢你。” 沈子骄又哼了一声，抬眼看了星祈和星佑一眼，又看了看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的书。 “他们有比我优秀很多吗？也就一点点吧。” 星佑嘿嘿笑了起来：“是是是，大哥比我们都优秀。” 沈子骄还在气头上，听星佑这么说，便看向了星佑：“你是故意取笑我的是不是？那你说说，我哪儿比你们优秀了？” “啊？”星佑一下子被问懵了，只连忙转过头看向了星祈。 星祈倒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你至少，跑得比我们都要快。正因为你跑得比我们都要快，所以，比我们早从娘亲的肚子里面出来。” “就因为早那么一点，我们现在虽然学识那些比你好一点，但是也还是只能够叫你大哥。” 第302章 想想还挺爽的 星佑看了星祈一眼，正要开口说话，星祈却飞快地拉了拉星佑的衣袖。 星佑到嘴边的话便又吞了回去。 “咳咳。”星佑连忙点了点头：“对的，没错，你比我们早出生一些，虽然我们会的比较多，但是也只能够叫你大哥。” 大哥二字一出，檀清酒明显的就看见子骄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沈子骄目光落在星祈和星佑身上，眯起了眼来。 其实，如果不把这两人想作是和自己争抢娘亲的敌人…… 如果他们只是他的弟弟，这种体验，倒似乎挺不错的。 星祈和星佑长得可爱，会的东西也很多。 带出去说是自己的弟弟，也挺有面子的。 而且，自己既然是他们的大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就可以随便的指挥他们了？ 大哥叫他们往东他们自然不能往西…… 这样想想，似乎还挺爽的。 沈子骄想着，就看向了檀清酒：“我既然是他们的大哥，那我是不是可以随意的使唤他们了？” 檀清酒眨了眨眼，这个问题，她有点不好回答啊。 只是不等檀清酒回答，星祈再次开了口：“自然，你既然是我们大哥，那自然是可以随意使唤我们的。” “但是，我们虽然年岁比较小，也得要遵守王法那些对不对？也还得要遵守道德是不是？大哥放心，只要你让我们做的事情，不违背王法和道德，我们肯定听你的。” 沈子骄连忙道：“那当然不会，我可是好人。” 沈子骄看向星祈，嘿嘿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强迫你们。” “是。” 星佑不知道星祈在玩什么花样，但是却也知道，自己这个哥哥，从小到大就没有吃过亏。 不管他在玩什么花样，只要跟着他走，是指定没有错的。 星佑这样想着，便也连忙跟着点了点头：“对对对，我们自己说的，现在我们和大哥终于相认了，以后肯定是唯大哥马首是瞻，好好听大哥的话。” 沈子骄一脸得意，又抬头看向了檀清酒。 檀清酒笑了起来：“我虽然是你们的娘亲，但是你们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自己协商解决就是，我不管。” 沈子骄愈发满意起来：“好吧，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勉勉强强的接受你们好了。” 檀清酒见这件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才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后站起了身来：“那你们三兄弟在这儿玩着，我先回去处理一下今天看诊的病人的资料。” “是。” 檀清酒一走，沈子骄便一只脚踩在了石凳子上：“既然我都是你们的大哥了，那之前我们打的那个赌，关于我完不成就要去京城游街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取消了？” 星佑眨了眨眼，又看了星祈一眼。 星祈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可以的，大哥既然不喜欢，那我们取消就是了。” 星祈说着，还将石桌上的点心推到了沈子骄面前：“大哥，请喝茶，吃点心。” “哈哈哈哈……”沈子骄高兴了。 沈子骄笑眯眯地从盘子里拿了个点心，心里高兴万分，这就是有弟弟的好啊？ 沈子骄眯着眼，一脸的享受。 星祈抬头朝着星佑使了个眼色，星佑连忙走到了沈子骄身后，给沈子骄捏了捏背：“大哥今天跟着娘亲一起出去看诊辛苦了，我给你捏捏。” 星佑捏的力道正合适，沈子骄舒服地吁了口气：“你这按捏的手法倒是挺好的，之前学过？” 星佑轻咳了一声：“学过的。” 星佑正要往下说，星祈却已经接过了话头：“娘亲之前太累了，为了挣钱成立妙手谷，让我们有衣服穿，有饭可吃，有房子可住，一天只能睡一两个时辰，时常会累得浑身酸疼。” “所以我和星佑便早早的向人学会了按捏的法子，就是想要在娘亲辛苦的时候，替她按一按，好缓解缓解她的疼痛。” 沈子骄闻言就皱了皱眉：“这样吗？” “她睡得这么少？” “是啊。”星祈叹了口气：“不只是之前，哪怕是现在，她也睡得不太多。要是大哥你细心一点就会发现，每天晚上都很晚了，娘亲也都还没睡。” “有时候甚至会直接通宵。” 沈子骄拧着眉头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之前有一次他去找檀清酒去的太早了，檀清酒就还在睡觉。 后来她说她是头一天晚上睡得太晚了…… “这样可不行。” 星佑附和地点了点头：“娘亲实在是太辛苦了，可是现在我和哥哥有其他的任务要做，也不能够跟着她一起出诊。” “不能够跟着她一起出诊，也就不能替她按一按了。” 沈子骄皱着眉头：“那你将这个按捏的办法交给我啊，我现在跟着她一起出诊啊，我可以替她按啊。” “真的吗？” “嗯。” 沈子骄说完，便又看向了星祈和星佑：“对啊，你们最近好像的确是不怎么和她一起了。” “为什么啊？那你们现在都做什么啊？” 星祈垂下头：“之前娘亲和端王在一起，我们都以为，娘亲有了一个可以保护她照顾她的人，谁知道，端王却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直接昏迷不醒了。” “指望着别人保护端王肯定是不行的了，但是我们都是男子汉大丈夫，我们可以自己强大起来，保护好娘亲。” “所以我和星佑便约定好了，我们要一文一武，要尽快取得成绩，好保护好娘亲。” 星祈声音低低的，似乎满是心疼：“所以我现在在准备着参加今年的殿试，想要考一个状元回来。” “如果我考上了状元，娘亲就是状元郎的娘亲，那肯定就没有人敢欺负娘亲了。” 沈子骄闻言瞪大了眼，只定定地盯着星祈：“什……什么？状元？”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才六岁啊。” 星佑却是连忙道：“六岁怎么了？历史上最小的状元也就十来岁，哥哥肯定能够考上的，哥哥超厉害的。很多四五十岁的人都不一定能够有哥哥的学问厉害呢。” 第303章 捧杀 沈子骄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受到了震撼。 过了好一会儿，沈子骄才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指向了桌子上放着的书册：“这些书是……” “嗯，就是我在看的，为过段时间考状元做准备。” 沈子骄的身子骤然颤抖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又指向了星佑：“那他呢？” 星祈笑了笑：“星佑，将你的人皮面具绝活给大哥展示一下。” 星佑嘿嘿笑了起来，从袖中取出一个人皮面具来，飞快地戴在了脸上，顿时，星佑就完全变了一副容貌。 “嘿嘿，大哥你看，这是我自己做的人皮面具。” “到时候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危险，我就可以给娘亲做一个人皮面具，给我们每个人都做一个，我们就可以戴着人皮面具跑路去。” 星佑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了之前他做的暗器来。 “大哥你看，我还会做暗器。”星佑拿出来的，是一个寻常的手镯模样的东西，星佑在那手镯上摸了摸，也不知道动了哪儿，骤然就有无数如同牛毛一样细细密密的银针飞了出来。 “这是我做的暗器，到时候我们如果真的要逃命的话，带上这个暗器，还可以救我们的命呢。” 沈子骄满脸震惊：“你连这些都会？” 星佑点了点头：“也还好，也不是很难，我也就学了那么几年时间吧。” “你才六岁啊。” 星祈在一旁笑了笑：“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 “为了娘亲，我们什么都能会，什么都能学。” 沈子骄身子颤了颤，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之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星祈便又施施然地道：“不过我和星佑还是有缺陷。” 沈子骄听星祈这么说，便又转过头看向了星祈，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都这样了，还有缺陷？还有什么缺陷？ 还要不要他活了？ 星祈见状，幽幽叹了口气：“我和星祈的练武底子都不太好，之前娘亲也请人教过我们武功，可是我们两个根骨比较一般，下盘不太稳，虽然能够练一些基本功，但是后面的成就也就不会太高了。” 沈子骄听星祈这么一说，眼睛一下子又亮了起来：“教我们武功的武师倒是夸过我，说我虽然胖了点，块头大了点，但是下盘极稳，根骨绝佳，是练武的好材料。” 星佑听两人说到了这里，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星祈想要做什么了。 星佑在心里啧了一声，抬头看向了星祈，这可是捧杀啊。 完完全全的捧杀啊。 高还是他哥高啊。 大哥肯定不会知道，之前那武师会那样说，也完全是星祈亲口交代的，为的就是让大哥有练武的积极性，能够好好练武。 星祈点了点头：“在练武这件事情上，我和星佑的天赋，都不及大哥。” 星佑连忙道：“如果这样的话，那大哥以后学成之后，是不是也就可以保护娘亲了？” “那以后我们三人，一个从文，一个从武，我就可以弄一些机关暗器人皮面具之类的玩意儿，这样一来，岂不是谁也不能动我们娘亲了？” 沈子骄仔仔细细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这样倒的确是刚刚好。” “是吧？”星祈和星佑都笑了起来：“我们三个人刚刚好，刚刚好互补，有各自擅长的领域。” “就是……” 星祈转过头看向沈子骄，眼中盛满了担忧：“可是练武挺辛苦的，不知道大哥你能不能够坚持下来。” “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学文比较轻松，只需要坐着看看书就好了，要不大哥和我换一换？我去练武，你来学文？” 沈子骄看了一眼桌子上那些恍若天书一样的书册，只连忙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还是不了还是不了，我觉得我还是练武吧，我觉得那个比较轻松点。” “好吧。” 星祈笑了笑：“那就辛苦大哥了。” “我觉得，大哥是我们的大哥，比我们都要大一些，应该能够学的很快的吧？” “大哥也应该不会偷偷摸摸偷懒的吧？毕竟，大哥可是我们的大哥啊，是要给我们带好头，做我们的榜样的人啊。” 沈子骄连忙挺了挺胸膛：“当然不会！” 檀清酒回到屋中不久，就听紫苏禀报了小院里发生的事情。 檀清酒忍不住地轻笑了一声，眉眼弯弯：“我就知道，子骄压根不是星祈的对手，星祈先将他捧的高高的，让他根本下不来台。” “这种情况下，星祈提出来的事情他只能够答应，不然，就会影响到他在另外两个弟弟面前的威信。” “还是星祈有法子。” 紫苏点了点头笑了起来：“是啊，二公子素来是最聪明的，有二公子和三公子在，主子倒是不用担心大公子的教导的事情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星祈的确是十分聪明。” “可是……有时候，太过早慧，未必是一件好事啊。” 檀清酒抿了抿唇：“我倒是比较希望，他们都能够像是普通人。” “可是之前那种环境之下，我没有办法做到，让他们做一个普通人，以后，就更难了。” 毕竟，他们三人的亲爹，是沈应绝。 沈应绝可是亲口在她面前承认过的，他的目标，是这天下江山。 沈应绝这样有野心，如果三个孩子稍稍弱一些，以后定然就会成为别人的把柄。 这样一来，他们稍稍强一些，倒是一件好事。 檀清酒心里想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道：“随他们去吧。” 既然阻止不了事情的发生，那她可以，从自己身上入手。 只要她再强一些。 那么，她的孩子，就能够拥有更多的自由。 也能够更安全一些。 檀清酒抿了抿唇，她之前安插在京中的势力，也该用起来了。 …… 沈应绝此前在戏园子里说他最近要在京城中呆一段时间，檀清酒便已经料到，他会想方设法地回来见她。 倒是果真如同檀清酒料想的那样，晚上，沈应绝再次在深夜造访。 第304章 你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沈应绝来的时候，檀清酒尚未入睡。 听见动静，檀清酒连头都未抬：“端王爷对我这屋子的窗户和屋顶，但是比对自己端王府的正门都还要熟悉一些。” 沈应绝却并未做声，只在檀清酒的对面坐了下来。 檀清酒只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目光如炬，让人想忽视都难。 檀清酒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之下，实在是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只有些无奈地抬起头来看向了沈应绝，便瞧见沈应绝的眼神……有些奇怪。 檀清酒顿了一顿，才笑了起来：“端王爷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以为，我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谁说没有呢？” 檀清酒扬了扬眉：“那王爷说说，我究竟做了什么，王爷要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 沈应绝眯起眼来，眸光清冷：“今天，有人闯入过檀府。” “闯入过星祈星佑他们住的院子。” 沈应绝眯了眯眼：“我问过了府中隐卫，他们回忆了一下，唯有你和星祈在小院的时候，那边是没有隐卫的。” “因为，当时你和星祈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谈，他们确定整个主院都有足够多的侍卫，确定你们没有危险之后，就离开了。” “人应该就是那个时候闯入的，可是王妃你，却没有叫人。” 檀清酒心下诧异，厉萧是什么人她心里十分清楚，厉萧既然能够不动声色的闯入，就定然能够不让任何人发现他曾经闯入过。 可是沈应绝却发现了。 因为什么？ 檀清酒心里想着，面上却只装作无比诧异的样子：“什么？小院那边有人闯入过？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都完全不知道呢？当时我和星祈在说话，我也不知道啊。” 沈应绝却是笑了起来，只是笑意却一点也没有到达眼底：“王妃还装？” “后来，星祈离开了小院，是你让的吧？是因为你想要和来人单独说话吧？” 沈应绝说着话，目光却一瞬也没有离开过檀清酒。 “王妃知道，在我面前撒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沈应绝的目光实在是有些太过露骨，像是……像是要将檀清酒的所有伪装，都拆穿似的。 檀清酒沉默了片刻：“是，当时我的确见了一个人。” “不过，不是什么闯入。” “我见的人，是我的人。” 檀清酒抿了抿唇：“妙手谷在京城中安插了不少的人，为了给我收集信息，打探消息。因为城中出了点事情，所以我安插到城中的人，急于向我禀报事情，便擅自闯入了端王府。” 沈应绝听檀清酒这么说，却骤然笑了起来。 笑声逐渐猖狂。 檀清酒连忙站起身来，伸手捂住了沈应绝的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闹腾？你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 沈应绝仍旧定定地看着檀清酒，看得檀清酒有些发虚，檀清酒将捂住沈应绝嘴巴的手松了开，才又缓缓坐了回去。 沈应绝勾了勾嘴角：“发现了又如何？” “我觉得，府中的人，会觉得你是在私会其他男人的可能，都比我醒过来的可能高。” 檀清酒哼笑了一声：“你笑什么？” 沈应绝听檀清酒这么一问，却是径直站起了身来，一步一步走到了檀清酒面前。 沈应绝的腿都已经碰到了檀清酒的膝盖，檀清酒皱了皱眉，有点太近了。 她不太适应这样的距离，只稍稍往后挪了挪，又抬眸看向了沈应绝：“做什么？” 沈应绝低下了头，从袖中取出了什么东西，伸到了檀清酒面前。 檀清酒只瞧见沈应绝的手中放着一个圆形的东西，像是什么珠子。 檀清酒正想细看那究竟是什么珠子，就听见沈应绝压低了声音，以一种十分危险的语气开了口：“妙手阁，安插在京城中的探子？” “我怎么不知道，我家王妃这么厉害，连当朝国师，都变成了你的探子了？” “……” 檀清酒这才看清楚了沈应绝手中的东西，那是一颗……佛珠。 檀清酒皱了皱眉，厉萧的佛珠似乎是特制的，沈应绝会认出来，也实属正常。 只是厉萧怎么会在府中留下一个佛珠？ 是无意为之，还是故意为之？ 檀清酒垂着眼看着那颗佛珠，眉头紧蹙着，故意为之的可能性比较高。 毕竟，那可是厉萧。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移开了目光：“王爷在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什么国师？我完全听不懂了呢？” 沈应绝笑了一声，眸光沉沉：“王妃听不懂吗？” 檀清酒点了点头：“是啊，完全听不懂啊。” 沈应绝却是骤然靠近了檀清酒的脸，两人的鼻尖已经碰上，檀清酒几乎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可是后面却是椅子靠背，她退无可退。 “王妃大概是忘了，刚才我就已经提前说过了，王妃大概不知道，在我面前说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太近了。 这样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沈应绝说话的时候，檀清酒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嘴里的热气和呼吸。 檀清酒只觉得心都提了起来。 “离远点，我又没有说谎。” 沈应绝却并未退后分毫，反而继续上前了一些，甚至，十分恶劣的，在檀清酒的唇角轻轻舔了舔。 檀清酒浑身都僵住了，只瞪大了眼看向沈应绝：“你你你……” 沈应绝瞧见檀清酒的反应，眼中却终于浮现起了几分笑意，只是手却放在了檀清酒的身前，将檀清酒身前的衣襟带子给解开了。 “王妃确定，要继续和我说谎？” 沈应绝冷笑了一声：“王妃对我说谎这件事情，让我实在是有些恼。” “如果王妃非要和我说谎的话，我要是生起气来，就可能会刺激我发病，然后遵循心意，做出一些可能王妃不是那么想要发生的事情了。” “王妃，我最后再问你一遍。” 沈应绝的手缓缓落下，放在了檀清酒的腰间：“你与厉萧，是不是之前就认识了，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305章 卑鄙无耻 檀清酒身上衣裳薄，即便是隔着衣裳，檀清酒也能够感觉到沈应绝手心那有些灼热的温度。 檀清酒咬了咬唇，只定定地看着沈应绝，心里暗自想着，她不能…… 绝不能够就这样被沈应绝给拿捏住了。 若是今日她输了这一场，沈应绝大抵就会以为，他这样就能够彻底的将她拿捏在手中，以后只会愈发的得寸进尺。 檀清酒眯了眯眼，她绝不能够这样纵容着沈应绝的气焰逐渐嚣张。 檀清酒手腕一转，手中的骤然出现了几根银针，檀清酒手中捏着银针就朝着沈应绝落了下去。 沈应绝的手却更快一些，只飞快地抬起手来握住了檀清酒的手腕。 “这是第几次了？”沈应绝歪了歪脑袋，眼中似乎带着几分好笑：“王妃这是几次在我面前耍这样的把戏被我制住了？” “为什么王妃却总是不长记性呢？” 檀清酒咬了咬唇，愤愤地看向沈应绝，她要长什么记性？ 檀清酒眼睛水汪汪的，似乎写满了委屈，盯着沈应绝看了良久，见沈应绝眼神十分决然，似乎完全不打算接受檀清酒的求和，檀清酒才张了张嘴。 只是檀清酒一张嘴，嘴里就骤然有银针朝着沈应绝的喉头射了出去。 那银针实在是太快，沈应绝完全没有任何防备，只急急忙忙躲闪了开。 沈应绝一躲，便松开了檀清酒的手。 檀清酒动作飞快，抬起手来，便有无数的银针从手腕的手镯里面射了出去。 沈应绝动作也不慢，几乎全部都给躲了过去。 见檀清酒皱着眉头看着沈应绝，沈应绝才勾了勾嘴角：“王妃还有什么招数？尽管向着我使出来就是了。” “王爷身手不错？” 沈应绝眯了眯眼看着檀清酒，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只是这样的感觉一浮现起来，沈应绝便感觉到自己身子似乎有些绵软。 沈应绝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了椅子上，只定定地看向檀清酒，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我明明躲开了你的银针。” 檀清酒笑了起来，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着沈应绝走了过去，眼中似笑非笑。 “王爷大意了。” 檀清酒说着，只学着先前沈应绝的模样，走到沈应绝身前俯下身，让两人的鼻尖再次触碰到了一起。 “之前我就已经提醒过了，我是个大夫，同时呢，还会用毒。” “会用毒的大夫，通常情况下，周身都是毒。” “王爷本应该离得远些的，却偏偏要往我身上粘，这就怪不得我了。” “王爷的武功的确是很厉害，但是论下毒的功夫，却还是差得太远了。我若是想要对一个人下毒，我可以有无数种办法……”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似笑非笑：“有无数种，可以不被人发现的办法。” “王爷之前大抵是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所以……王爷你瞧，你这不就中了招了吗？” “希望王爷以后能够记住这个教训，不要再小瞧任何一个人了。” 沈应绝眼神中似乎仍旧有些不解：“所以，你究竟是在哪儿对我下的毒？” 沈应绝皱了皱眉：“衣裳上？嘴上？鼻尖？” 檀清酒垂眸笑了起来：“王爷猜对了呢，我的唇上，有毒呢。” “专治王爷这种轻薄之辈。” 沈应绝目光落在檀清酒的唇上，目光灼灼，似乎在研究，檀清酒的唇上，怎么会有毒呢。 过了好一会儿，檀清酒才听见沈应绝开了口：“这么美，又这么香香软软的唇，可惜了，竟然有毒。” “不过……” 檀清酒听见沈应绝这一个但是，就忍不住拧起了眉头，总觉得后面的话，她应该不会喜欢听。 “不过，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是因为和王妃亲近死了，也是值得的。” 沈应绝说着，目光在檀清酒的身上慢慢扫视了一圈：“除了这里，王妃还有哪些地方有毒呢？” “毕竟，如果是为了提防像我这样的轻薄之辈，光是在唇上涂抹毒药，应该是没有太大的效果的吧？” “我若是想要轻薄王妃，那么，也可以不亲王妃的唇，而直接……” 檀清酒只觉得沈应绝的目光像是燃着火一样，落在哪儿，就让她哪儿隐隐约约灼热的发烫。 檀清酒只飞快地站直了身子：“登徒浪子。” 沈应绝却是骤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眼中满是轻浮：“我都说过了，王妃是端王妃啊，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我对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做点，我们都会快乐，都会喜欢的事情，怎么能够叫做登徒浪子呢？” 檀清酒不想理会沈应绝了。 她觉得这个人简直没脸没皮，她和他去计较，完全犯不着，只会让她心梗。 檀清酒就要离开，可是那方才还浑身瘫软完全没有办法动弹的人却突然动了起来。 沈应绝伸手拽住了檀清酒的手，将檀清酒猛然往他身前一拉。 檀清酒完全没有防备，猛地往前一扑，整个人都扑到了沈应绝的身上。 下一瞬，沈应绝就将檀清酒完全禁锢了起来，她几乎完全动弹不得。 “放开我！” 檀清酒急忙怒吼着。 却只听见有轻笑声在耳边响起：“王妃大抵也忘了，我最擅长的，就是假装了，就是唱戏了。之前王妃就已经上过当了，却还是不长记性啊。” “……” 沈应绝几乎将方才她说的那些话都还给了她。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是她大意了。 只是…… “我明明给你下了毒，你为什么没什么反应？” 檀清酒眉眼弯弯：“说起这个，还得要夸一夸，夸一夸端王妃的解毒丸，实在是太好用了。” “我想着端王妃周身是毒，来和端王妃打交道定然是要小心了又小心的，于是在出发之前，我就悄悄自己吃了一颗解毒丸。” “效果果然极好。” 沈应绝说完，只飞快地抬起手来，手在檀清酒身上点了几下。 是给她点了穴。 檀清酒倒吸一口凉气，沈应绝应该是知道那些毒药迷药的对她没有丝毫用处，所以用了这样的法子。 卑鄙无耻啊！ 第306章 放开我 檀清酒挣扎了几下，可是脑袋以下的部位却是完全没有办法动弹。 “你做什么？放开我？” 特别是，她现在完完全全坐在了沈应绝的腿上，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尴尬以及……暧昧。 沈应绝却似乎完全感觉不到檀清酒的窘况，嘴角仍旧带着笑，只是笑意却并未抵达眼底：“放开？刚才王妃对我用药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怎么着？允许王妃对我用药，还不允许我对王妃点穴了？” “真可不公平。” 沈应绝说着，只似笑非笑地睨着檀清酒：“王妃可要继续跟我撒谎？我最后再给王妃一次机会了。” 沈应绝眯起眼来看向檀清酒：“你若是不老老实实地将你与厉萧的关系告诉我，那我会将我想要对王妃用的手段，一一都用上。” “王妃现在可完全没有办法反抗，我怕到时候，王妃会后悔。” 檀清酒抬眸看向沈应绝，沈应绝双眸漆黑一片，十分认真。 檀清酒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厉萧……就是六年前，我在遇到王爷之后，救了我的人。” 沈应绝倒是想过无数的答案，却唯独没有料到，檀清酒给出来的答案，竟然是这样的。 “六年前救了你的人？” “是。” 檀清酒抿了抿唇：“当时你离开之后，我就晕了过去。” “后来醒过来之后，我就已经在一处医馆之中了，是他送我过去的。” 沈应绝只眯着眼看着檀清酒，有些不信：“你说的……是厉萧？” 沈应绝嗤笑了一声：“我虽然是恶人，但是厉萧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厉萧将你埋了我倒是信，他救下了你？” 檀清酒抿了抿唇，眉头紧蹙着：“我没有说谎。” “我不知道在京城中的国师厉萧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在第一次入宫在宫中见到厉萧之前，我并不知道他是清宁国国师。” “而且，你口中的国师厉萧，和我认识的厉萧，完全是两个人。” 檀清酒咬了咬唇：“当时他并非是独自一人救下我的，但是他是第一个发现我的。只是虽然他是和尚，却也顾忌着男女有别，所以他并未自己带我去医馆，而是在原处等了一会儿，等到下一个路过的女子之后，才同那女子一同将我送到的医馆。” 檀清酒睫毛微微颤了颤：“他，以及那个女子救了我和星祈星佑三条命，后来我就索性拜了他们为师，想着以后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 “厉萧救下我之后，和我另一位师父一起，还陪了我一段时间，我们才分了开。” “只是虽然我们分了开，这几年却一直都有联系。后来我有了妙手谷之后，他们时不时地还会来妙手谷来看看星祈和星佑，陪他们玩，送他们礼物。” 沈应绝仍旧只眯着眼看着檀清酒。 檀清酒口中的厉萧和他认识的那一个相差实在是太大，沈应绝心中总带着几分疑惑。 可是檀清酒说得这样细致，也不像是假的。 且这其中还牵扯到了另外好几个人，那个女子，还有星祈星佑，一问便能够知道真假，檀清酒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哦？那个女子，没名没姓？叫什么？” 檀清酒闻言就笑了起来：“那倒不是，我这辈子的厄运，可能就止于遇见你了。后面我的运气都还不错……” “……” “那个女子，名叫薄菀。” 这下，沈应绝是真的有些吃惊了。他原本以为，如果檀清酒是说谎的话，应该会随意编造一个人出来。 却没有想到，檀清酒直接说出了薄菀。 “是千面寡妇薄菀？江湖易容第一人？” “是。” 檀清酒点了点头笑了起来：“不过虽然我拜了她为师，但是我们真正待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我这几年也沉迷于医术，没什么时间顾及其他，学其他。所以，厉萧和薄菀在我这里的师父这个身份，意义大于实际。” “我也没有从他们那里真的学多少东西。反倒是……” 檀清酒勾起了嘴角：“反倒是星祈和星佑挺得他们的青睐，薄菀特别喜欢星佑，所以，星佑从她那里，倒是学到了一些做人皮面具的法子。” “之前他们出现在人前戴的人皮面具就是星佑自己做的。” “厉萧比较喜欢星祈，会监督星祈看书写字做学问。” 沈应绝眯起眼来：“所以，你们是师徒？” “你说我和厉萧吗？我们的确是师徒？” 檀清酒有些奇怪地看向沈应绝：“不然呢？端王爷以为我们是什么？” 不等沈应绝开口，檀清酒便又啧了一声：“端王爷莫不是怀疑我和厉萧有什么私情？” 檀清酒一副震惊模样：“厉萧可是国师，可是个和尚啊，端王爷为何会这样怀疑？” “怪不得端王爷今天晚上跟发了疯一样的，非要让我交代什么。” “我说厉萧是我师父，端王爷是不是特别失望？” “如果端王爷对这个答案很失望的话，那端王爷告诉我，你想要听什么？我告诉你？” 沈应绝只瞥了檀清酒一眼，没有说话。 檀清酒神情如常，心里却在打着鼓，她方才说的那些话，五分真五分假，但是，沈应绝能够去验证到的部分都是真的，沈应绝很难验证的部分，都是假的。 就是不知道，沈应绝会不会相信了。 “所以，先前闯入端王府的人，是厉萧？” 沈应绝捻着佛珠：“他来做什么？” 檀清酒垂下眼，睫毛轻轻颤了颤：“星祈想要考状元，想要今年考，直接参加殿试。” “考状元？”沈应绝眉头皱了起来：“他为何会突然想要考状元。”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他是想要帮我，想要保护我。” 檀清酒摇了摇头，笑容苦涩：“星祈性子早熟，思虑比较多，他觉得他如果能够成为状元，就可以帮我了，他不想我这么辛苦。” 檀清酒抿了抿唇：“但是直接参加殿试并不容易，他还不想让我知道，所以他就想要求助厉萧。厉萧其实是来找他的，结果我今日回府比较早，被我给撞上了。” 第307章 亲一亲我，我就放开你 “我当时知道星祈这样的想法之后，也十分震惊，但是星祈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一旦他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 檀清酒垂下眼，睫毛轻轻颤抖着：“你都不知道，先前星祈直接跟我说，这件事情他已经决定了，我如果能够接受，他就光明正大的去考。如果我不能够接受，他也会想方设法偷偷摸摸的去考。” “我知道没有办法说服星祈了，便将星祈打发去找星佑他们玩儿，和厉萧聊了一阵。” 沈应绝皱了皱眉：“他为什么要找厉萧？为什么不来找我？” 檀清酒当然明白沈应绝的意思，却只装傻：“他为什么来找你？” 沈应绝道嘴边的话一下子哽住，只皱了皱眉，是啊，星祈为什么要来找他？ 对星祈而言，他不过只是一个算不上熟悉的陌生人。 星祈自然不会找他。 沈应绝心头顿时涌起一些莫名的情绪来，只手指微微动了动，随后才继续问着：“那然后呢？厉萧怎么说？” “他能够怎么说呢？”檀清酒笑着摇了摇头：“他和星祈相处的时间比较多，更了解星祈的性子，也只是劝我，先由着他，看看情况。如果他只是一时兴起，那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他能够坚持下来，他也可以帮星祈想想办法，让他真的去殿试上试试。” 檀清酒说完，便又开始挣扎了起来：“你赶紧放开我啊。” “你想要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如果怀疑真假，也可以自己派人去查。” “赶紧把我放开，不然……不然我叫人了啊。” 沈应绝抿了抿唇，眸光沉沉：“想要我放开你，可以。” 檀清酒眯了眯眼，直觉沈应绝这后面应该还有话。 果然，很快，檀清酒就听见沈应绝接着道：“想要我放开，你将星祈的事情交给我去处理。” 檀清酒皱眉，有些奇怪地看了沈应绝一眼：“你去处理？你要怎么处理？” 沈应绝瞥了檀清酒一眼：“你不管我怎么处理，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就行了。”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无奈：“行行行，知道了，答应！答应总行了吧。” 沈应绝勾起嘴角笑了起来：“除了这件事情之外，你还得……” 檀清酒飞快地打断了沈应绝的话：“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不然，我真的会叫人的。” 沈应绝却只抬起手来，在檀清酒身后轻轻摸了摸：“哑穴在什么地方呢？在这儿对吧？” “王妃是大夫，应该对这些穴位十分清楚的。” “那王妃应该知道，如果我的手，在这里轻轻点一点，会发生点什么呢？” 檀清酒紧咬着牙关，不说话了。 沈应绝勾了勾嘴角，眉眼弯弯：“你再亲一亲我，我就放开你。” “……”檀清酒咬牙切齿：“我动不了。” 沈应绝闻言就笑了起来：“身体是动不了了，但是脑袋还能转动啊。需不需要，我主动，离你近一些？” 沈应绝说着，就果真朝着檀清酒靠近了一些。 檀清酒咬牙切齿，在心里暗自想着，沈应绝这个神经病。 先等着，她先忍了，等着她能够动了，看她怎么收拾他。 檀清酒咬了咬牙，才不情不愿地缓缓靠近了沈应绝，在沈应绝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亲脸啊？”沈应绝似乎还有些不太满意的样子：“我说的，可不是亲脸。” 沈应绝抬起手来，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嗯？” “……” 得寸进尺，得寸进尺。 檀清酒在心里默念了无数个忍字，才飞快地靠近了沈应绝，又在沈应绝的唇上亲了亲。 沈应绝哈哈笑了起来。 “我似乎快要挨揍了？” “那我得要赶紧逃了。” “……” 沈应绝说完，便径直抱着檀清酒起了身。 这个姿势…… 檀清酒只觉得耳朵莫名的有些发烫，这人又想要做什么？ 沈应绝将檀清酒抱着，走到了床榻边：“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不和我家王妃睡一觉，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反正王妃现在浑身不能动弹，只能够任我摆布。” 沈应绝的声音中满是嚣张得意，只将檀清酒放在了床榻上，便开始宽衣。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才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 “你最近都要呆在京城？” 檀清酒问着，只是语气近乎咬牙切齿。 沈应绝自然知道檀清酒为什么这样问，只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是啊，所以这段时间每天晚上，我都会来找你睡觉的。” “……” 见檀清酒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沈应绝又弯了弯眉眼：“不过王妃放心，我说的睡觉，只是单纯睡觉而已，我不会对王妃你做什么的。” “不过如果王妃需要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做。” 檀清酒翻了个白眼，只径直闭上了眼，不搭理他了。 不多时，沈应绝却就上了床。 上了床，却并未躺下，檀清酒只感觉一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火辣辣的。 檀清酒咬了咬牙，这人又想要做什么？ 不过，她才不要搭理他，她算是看明白了，沈应绝这人，就是个疯子，她越是搭理他，他越来劲，索性不理会，是最好的应对办法。 檀清酒正想着，就听见沈应绝骤然开了口：“王妃明明没有睡着，却要在我面前闭上眼，是在期待什么吗？” 檀清酒感觉到，沈应绝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似乎离她越来越近。 檀清酒连忙便睁开了眼，却只看见沈应绝揶揄的目光。 “……” 这人真是烦死了。 整日除了逗她，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做了吗？ 沈应绝瞧见檀清酒的目光，只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王妃果然是在期待什么，唉，我不应该出声，应该直接满足王妃的期待的。” “或者，要不我们重新来一遍？” 檀清酒哼笑了一声：“你最好祈祷，我永远解开不了穴道，不然……” 檀清酒冷笑：“不然，端王爷极有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哈哈哈哈……” 第308章 对的人总会遇见 沈应绝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几分揶揄：“我本就没打算等到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再走，王妃这话，倒像是在……委婉的挽留我？” “王妃是希望，我明天等着太阳出来之后再走？” 檀清酒紧咬着牙关，这人歪曲别人意思的本事倒是一流。 檀清酒只盯着沈应绝，不说话了。 沈应绝勾起嘴角笑了起来：“既然王妃都已经这样希望了，那我自然不能够让王妃伤心失落，王妃的要求，势必得要满足的啊。” 见檀清酒只瞪大着眼睛盯着他，一副不想理会他的模样，沈应绝脸上笑容更深：“夜深了，王妃还是，早些歇息吧。” 沈应绝说完，便上了床，而后手一挥，掌风将桌子上的蜡烛给熄灭了。 夜色之中，檀清酒的其他感官好似更灵敏了一些，尤其，她手脚还不能动。 檀清酒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沈应绝翻了个身，目光似乎仍旧落在她的身上。 即便是檀清酒闭上眼，那目光却仍旧如影随形。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这人就不能好好睡觉吗？ “经常晚上睡得晚醒的早，会导致人衰老加速，体质变差。” 沈应绝听檀清酒这么一说，就忍不住地笑了起来：“知道了，睡。” 只是嘴里说着睡，沈应绝的行动却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沈应绝才又开了口：“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厉萧应该已经三十有二了吧？” “……” 檀清酒几乎控制不住地翻了个白眼。 “三十有二，比我还要大五岁。比你的话，得要大上十岁。” 沈应绝啧了一声：“有点老了。” “十岁啊。”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你想说什么？” “没，没有，就是随口感慨一下。他如果是你的师父的话，那句话怎么说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样算起来，他也算是我岳父？他救了你，也救了星祈和星佑，我也应该好好感谢感谢他。” “……”檀清酒简直服气了，沈应绝这人，怎么有时候看起来挺正常的，有时候又非常的不正常呢？ “他救的是我和星祈星佑，你为什么要去感谢他呢？” “与你有什么关系啊？” 沈应绝轻轻啧了一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笑着开了口：“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你不是我的端王妃吗？” “若不是因为有他，我也没有机会与你相遇，也没有办法在一起。” 檀清酒可压根不买账，只嗤笑了一声：“若不是因为端王爷你六年前见死不救，还下令让马车从我身上碾压过去，我们可能六年前就已经相遇了。” “……” 沈应绝轻咳了一声，却又笑了起来：“是啊，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悔和后怕啊。” 不过沈应绝却也知道，檀清酒只是随口拿话来揶他，并不是真的在同他算六年前的账。 沈应绝笑了起来：“不过，佛说，错的人终将走散，而对的人，兜兜转转，总会遇见。” “所以，我们这样的，就算是对的人了。兜兜转转六年，却还是走到了一起。” 大抵是夜色太静，沈应绝的声音太轻，檀清酒竟然从沈应绝的话中，听出了几分温柔。 温柔？ 檀清酒咬了咬唇，这大概只是她的错觉吧。 “端王爷有一句话说错了，我们并没有走到一起。” 沈应绝便又笑了起来。 听见沈应绝这个笑声，檀清酒心中就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沈应绝又想要说什么骚话？ “王妃这又是……在委婉的暗示我，应该早点拿出行动来，让我们早点走到一起吗？” 檀清酒只觉得自己满脑门问号，暗示？她暗示什么了？ 沈应绝声音似乎越来越低了一些：“王妃的暗示，我已经收到了。王妃放心，等着我眼前的事情稍稍告一段落，到时候我定会将我欠你的，都补给你。” 檀清酒已经懒得辩解，也懒得跟沈应绝说话了，索性闭上眼，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好在这一次，沈应绝没有再闹什么妖蛾子，也没有打扰她。 檀清酒是被身边的动静吵醒的，只是刚刚醒过来，脑中还是一片混沌的状态，檀清酒睁开眼，就看见沈应绝站在床前，似乎正在扣衣服。 檀清酒也没怎么反应过来，只定定地盯着沈应绝看着。 沈应绝很快察觉到了檀清酒的目光，只转过头来，朝着檀清酒笑了笑，用手摸了摸檀清酒的头发。 “继续睡会儿吧，我得走了。” 檀清酒只低低应了一声，眼皮子仍旧有些重，檀清酒便又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檀清酒就又听见沈应绝的声音响了起来：“皇帝因为一些原因，对冉云归起了疑，最近一直在暗中调查冉云归。” “这件事情冉云归也知道，狗急跳墙，过段时间，京城恐怕会有些乱，你一切小心。” 檀清酒缓了好一阵子，脑子才稍稍清醒一些，便又睁开了眼，屋中已经不见了沈应绝。 只是檀清酒却也知道，她听到的那些话，定然不是在做梦。 皇帝开始怀疑冉云归？ 冉云归狗急跳墙？ 檀清酒眯了眯眼，若单单只是因为之前她说冉云归给沈应绝下毒的事情，应该不至于这样。 所以，是沈应绝暗中操纵了什么事情？ 檀清酒心里暗自想着，如果冉云归真的狗急跳墙，肯定会做一些事情。 那这对她而言，倒似乎，是个好机会。 只是檀清酒这样盘算着，也开始暗中布排，可是京城却十分平静的过了整整半个月。 无事发生。 “我们安插在宫中，安插在京城各世家府邸中的人禀报，说他们盯着的人并无什么异常。” “只不过……” 青黛垂下眼：“五师尊那边，倒是传来了消息。” “她说，她那青楼里面，最近的生意倒是比此前她刚刚接手的时候好了许多。” “且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权贵。” 檀清酒眯起眼来，权贵去青楼妓馆本是正常。 可是突然多了起来，频繁了起来，就显得，不那么正常了。 第309章 你肚子可有动静？ “他们在利用青楼妓馆频繁交换信息？” 青黛点了点头：“五师尊也是这么怀疑的，只是，五师尊说，她暂时还未掌握明确的证据，也单单只是怀疑而已。” 檀清酒应了一声：“就让五师父盯着，也不打草惊蛇，就将最近这段时间去她那边去的比较多的官员清单。” “其中，曾经点过同一位花娘的，单独记下来。” 青黛低低应了一声：“是，奴婢这就去。” 檀清酒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心里暗自想着，这半个月以来，城中平静得过分。 但是沈应绝既然同她说了那句话，便定然不是空穴来风。 所以，那些势力，只怕是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暗潮涌动着。 她还得查得更深一些才行。 檀清酒正想着，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是子骄他们三人来了。 子骄认下星祈和星佑两个弟弟已经半个月，三人的感情倒是好了不少。 虽然也总是打打闹闹，星佑性子活泼，格外喜欢算计子骄，但是子骄性子单纯，不像星祈和星佑在妙手谷摸爬滚打成长起来的鬼精灵模样，倒是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 星祈比较早熟，话不多，但是在三人之中说的话，却格外有信服力。 三人性子互补，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娘亲，娘亲！” 星佑快步走了进来，沈子骄跟在后面，手里还提着一个木桶。 最后进来的是星祈，星祈一进屋，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是什么？” 檀清酒看着那木桶，木桶里面似乎有东西的模样：“是水？” 她听见了沈子骄走动的时候，桶中水摇晃的声音。 “嘿嘿。”星佑嘿嘿笑了起来：“里面的确有水，但是我们想要给娘亲看的，可并不只是水。” “我们刚才去湖边钓鱼了，我们钓了三条鱼，等会儿就让小厨房做了吃吧？” 沈子骄已经将那木桶提到了檀清酒面前，檀清酒低头一看，桶中倒是果真有三条鱼，三条鱼的大小品种都还不一样。 檀清酒笑了起来：“行啊，小的鲫鱼熬豆腐汤，草鱼红烧，桂鱼清蒸。” “这三条鱼是谁钓的？” “嘿嘿。”星佑看了一眼星祈：“是哥哥钓的。” “全都是？”檀清酒扬了扬眉，眉眼弯弯。 星祈点了点头，抬起眼来看向檀清酒，眼中带着笑：“大哥和弟弟才没有耐心，在那儿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 星佑挑了挑眉：“可是我挖蚯蚓了啊？” 星佑说完，就又连忙道：“娘亲你是不知道，大哥竟然连蚯蚓都没有见过，哈哈哈！先前我去挖蚯蚓，大哥被吓得跳了起来。” 沈子骄翻了个白眼：“后来我也挖了一些。” 檀清酒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你们呐。” 话刚刚说完，门外就传来了禀报的声音：“王妃，檀大人来了。” 今天的天气有些热，檀清酒有些懒，不想顶着大太阳穿过大半个端王府去见檀允，便扬声道：“带过来吧。” 沈子骄抬眸看了檀清酒一眼，才又低下了头，将手指放在水桶中逗弄着水桶里的鱼。 檀清酒看了看沈子骄：“檀允之前对你，应该还不错吧？” “嗯。”沈子骄点了点头，抿着唇：“一直不错的。” 檀清酒低低应了一声：“嗯，想来也是这样，你之前是定王世子的孩子，他自然会对你好。” 沈子骄嗯了一声，在檀清酒身边这段时间，他几乎每日都要跟着檀清酒一起去出诊，加上星祈星佑有时候也会跟他讲一些事情，所以很多事情他也不似以前那样懵懂了。 不一会儿，檀允就来了。 檀清酒见檀允的模样，知道檀允有话要说，便打发着三个孩子将鱼送到小厨房。 檀允就站在门口，看着三个孩子快步走了出去，去了小厨房。 “王妃是打算，一直将沈子骄留在身边？” 檀允一进门，第一句话这样说着。 檀清酒只扬了扬眉：“自然，子骄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孩子，我自然是想要一直将他留在身边的。” “我与他分离六年，我也想要好好的弥补这段时间我的缺失。” 檀清酒回答完，才抬头看向了檀允：“父亲为什么这样问？” 檀允抿了抿唇：“你现在是端王妃啊，端王爷昏迷不醒着，你是这端王府唯一的女主人，可是你带个不是端王的孩子住在这里，像什么话啊？” 檀清酒睫毛轻轻颤抖着：“可是，端王爷之前同意了的。而且之前端王爷说过的，他会对我的孩子视如己出的。” “胡言乱语什么？我是男人，更了解男人，他之前那样说，不过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愿意哄着你。但是你不能够这么不懂事，尤其现在，端王已经昏迷了，你这样做，只会被天下人诟病，被人在背后议论，别人会戳着你的脊梁骨骂的。” 檀清酒咬了咬唇：“可是，即便是我不把子骄带在身边，天下人也知道，子骄是我的孩子啊。” “我过去那些事情，早已经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我现在再将子骄送走，倒是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而且，我也不会将子骄送走的。” “还是我之前那句话，子骄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我不可能将他送走的。” 檀允皱了皱眉：“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这么犟呢？” 檀允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不愿意就算了吧。” 说完，檀允目光才又落在了檀清酒的肚子上：“你此前说，如果你怀有身孕，端王爷昏迷半个月之后应该就能发现。” “现在端王爷昏迷都已经快一个月了，你肚子可有动静？” 檀允不提，檀清酒倒是险些将这件事情给忘了。 檀清酒一脸茫然：“我……忘了。” “最近忙着看诊，有点太忙了，也就没有在意。” “不过算起来，我的小日子，好似的确还没有来。” “早就应该来的。” 檀允听檀清酒这么一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拍膝盖：“这就是有了啊！” 第310章 一定是男孩 檀清酒略显迟疑，沉默了一会儿，才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脉上。 檀允只目不转睛地看着檀清酒，似乎害怕错过了檀清酒的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檀清酒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怎么了？没怀上？” 檀清酒抬眸看了檀允一眼：“不，我好像，的确是怀上了。” “虽然脉象不是很显，但是却也实实在在的是滑脉。” 檀允立马便哈哈笑了起来：“好好好，好极了啊！” “有了这个孩子，你的这端王妃的位置，就彻底稳了。” “你肚子里这个，可是嫡皇孙啊。” “现在这个皇后膝下尚且没有孩子，你肚子里这个，可是唯一的嫡皇孙啊。” 檀清酒面露忧色：“可是，我也并不能够保证，我肚子里的一定是男孩，一定是皇孙啊。” 檀允却是勾了勾嘴角，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野心：“不，你肚子里的，一定是男孩。” “到时候，你生产的时候，做好准备就是了。如果生下来的结果让我们失望了，那我们也可以来一出，狸猫换太子。” 檀清酒猛然瞪大了眼：“爹爹的意思是，如果到时候我生下来的是女孩，就要找一个男孩来，和她交换？假装我生的是男孩？” 檀允目光灼灼：“你生的，本来就是男孩。” 檀清酒在心里暗自冷笑了一声，檀允倒是“深谋远虑”，她现在才刚刚发现怀孕，檀允就已经将生孩子时候的事情都想好了。 而且，完全不掩盖自己的野心。 檀清酒垂下眼，睫毛微微颤了颤：“我如果真的生的是男孩，那爹爹打算怎么做呢？” 檀允眉眼弯了弯：“放心，如果你生的是男孩，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帮你，帮你将你的孩子扶上那个位置。” “啊……”檀清酒瞪大了眼，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的模样：“可是爹爹不是也只是太常寺卿吗？” 檀允嗤笑了一声：“我现在的确只是一个太常寺卿，可是如果你生下嫡皇孙，那就不一样了。” “你是端王妃，你的孩子是嫡皇孙，我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到时候，陛下大喜，肯定会给我升官的。这几乎是想都不用想的……” “而且，一旦你生下嫡皇孙，到时候自然会有无数的人来巴结我，我想要拉拢谁，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你放心……”檀允笑了起来：“我不会乱来的，我心里早已经有了人选，有了想法。” “我不会借着你和小黄孙的名义，去乱拉拢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打草惊蛇，被陛下发现的。” “不过这也不着急，小皇孙出生之后，我们再慢慢谋划也行。” “毕竟，我们可以谋划的时间，会比较长。” 檀清酒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满脸都是惶然。 “你先不要慌，也不要着急，先好好养胎，等孩子出生之后，我们在谋划。” “对了，你现在已经确定怀有身孕了，你准备怎么办？” 檀清酒咬了咬唇：“这件事情十分重大，我自己也不敢做主，我等会儿得要入宫一趟，将这件事情禀明给陛下。” “但是我暂时不想声张，毕竟，朝中局势紧张，我怀孕的消息被传了出去，只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檀清酒将手放在了小腹上，忧心忡忡的模样：“恐怕会有无数人想方设法地要我孩子性命。” “唯有隐瞒这件事情，才能够保他平安。” 檀允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件事情必须要隐瞒下来。” “不仅仅是对外，这端王府中的人，也并不安全。” “你一定要格外小心才是。” 檀清酒应了一声：“身边人肯定是没有办法隐瞒的，毕竟怀胎十月，身体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 “不过爹爹放心，我身边服侍的，都是我从妙手谷一手带出来的人，他们对我绝对忠诚。” 檀允应了一声：“你心里有数就好。” “可是……”檀允拧起了眉头：“可是你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了起来，越是到后面，隐瞒起来就越是不容易，你有何打算？” 檀清酒咬着唇想了想：“我到时候可以随意寻个由头，说端王爷情况有变，我想要去寺庙中为端王爷祈福，找个寺庙呆着。” “我之前救过的人中，也有和尚尼姑的，他们应该会同意。” 檀清酒说着，又歪了歪脑袋：“只是寺庙中也是人多眼杂，所以我想，到时候我以这个借口找个寺庙，但是只在寺庙中放我的替身，让人假扮我呆在寺庙中。我自己悄悄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养胎。” “最好，就找妙手谷。妙手谷比较隐蔽，里面的人也都是我能够绝对相信的人，定然不会出任何岔子。” 檀清酒心里自然知道，她肚子里什么都没有，这个以后，压根就没有可能。 但是却还是认认真真的想了法子来敷衍檀允。 果然，檀允听檀清酒这样说，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挺好，你反应倒是很快，安排也比较妥当。如果一切按照你安排的这样发展下去，倒是基本万无一失。” 檀清酒察觉到檀允看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试探，才笑了起来接着道：“爹爹放心就是，我到底也已经在外面六年了，这六年，我也走过不少的地方，也见过不少的人，甚至救过不少人的性命，这点小事，我觉得我还是能够安排妥当的。” “我也不再是六年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的孩子了。” 檀允仔细一想，似乎也是这样，如果现在檀清酒还是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他才更应该怀疑才是。 檀允脑中闪过这念头，却又很快想到：“你之前救过不少人性命？” 檀清酒点了点头，眉眼弯弯：“毕竟我是大夫嘛，妙手神医这个名号，可不是随随便便交出来的。” “这倒是，极好。” 檀允眼珠子转了转：“你如果救过很多人，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对我们以后行事，倒是极为有利。” 第311章 应该会难过的吧 檀允开了一个头，檀清酒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 果然，檀允越说越兴奋：“你救的人越多，到时候你的孩子得到的助力也就越多。” 檀清酒咬了咬唇，眉眼弯弯：“现在说这些，倒是为时过早了吧？” “可不早。”檀允想了想：“这样，你先尽快入宫，将这件事情禀明陛下，然后你找人，将你这些年救过的，能够记住的，有头有脸的人物记下来写下来，交给我。” “我先根据你给我的名单，好好的谋划谋划，应该要怎么利用这件事情。” 檀清酒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我……我救人的时候也很少在意病人的身份那些，我只记得一些，不太全面。我记得的，都是病情比较特殊，或者是来往比较多一些的，我到时候好好想一想有没有符合条件可以利用的，记下来之后再叫人给你送过去吧。” “好，你好好想想。” 檀允顿了顿，才又道：“你现在在京城中，这京城里面的达官贵人极多，不少人对我们都比较有用，你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拉拢拉拢。” “我到时候也给你整理一份名单，你尝试一下，如果可以接近的话，就尝试着接近接近。” 檀清酒点了点头：“好，我一切都听爹爹的。” 檀清酒说着，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檀允：“毕竟，我在这里，也就只有爹爹一个亲人了。” 檀允应了一声，似乎对檀清酒这话十分满意：“你的确只有我一个亲人了，而且，现在端王爷昏迷不醒，以后你孩子出生，我也会是你孩子的依仗。” “你只能够依靠我。” 檀允勾了勾嘴角：“不过你放心，我会想方设法地帮你的。毕竟，你是我女儿嘛。” “谢谢爹爹。” 将檀允送走，檀清酒才冷下了脸来。 不一会儿，星祈和星佑进来了。 檀清酒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子骄呢？” “大哥说他的功课还没有做完，想要回去先写写功课，让我们将鱼做好了之后再叫他。” 檀清酒听星佑这么一说，心里暗叫不妙，便急忙站起了身来。 “娘亲？怎么了？” 檀清酒抿了抿唇：“子骄可能去找檀允去了。” “之前，他说过的，檀允之前在檀府的时候，对他还挺不错的。” 沈子骄并不知道檀允现在对他的态度，见到檀允，多半是会想要亲近亲近的。 毕竟，在沈子骄看来，世子府和定王府那边的亲人不再是他的亲人，但是檀允却依然是他外祖父。 檀清酒快步走出了院子，果然瞧见了沈子骄。 沈子骄就站在主院不远处的一棵树旁，低着头，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檀清酒抬眸看向远处，只看见了檀允匆匆离开的背影。 檀清酒脚步顿了顿，还是抬脚朝着沈子骄走了过去。 檀清酒也没有避讳，只径直问着：“你见过檀允了？” “嗯。”沈子骄低低应着，全没有平日里的活泼嚣张和娇气。 “他跟你说什么了？” 沈子骄这才抬起头来，欲言又止。 “我大概知道他会说什么。”檀清酒抿了抿唇：“你不用理会就是。” 沈子骄沉默了，只是眼睛却是微微有些红：“可是他说，我待在你身边，只会拖你后腿。他说，我如果稍稍有些自知之明，就应该自己主动离开。” 檀清酒瞥了沈子骄一眼：“你有自知之明吗？” “……” 沈子骄更气了，这听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好话啊。 檀清酒却是笑了起来，只抬起手来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如果就因为一个完全没有什么关系的人的话，就要离开我，那我可是要生气的。” 沈子骄抿了抿唇，眼睛微微有些红，看起来已经快要哭了：“可是我的确只会拖你后腿啊。” “我什么都不会，还很任性，只会闯祸。” 檀清酒挑了挑眉：“可是你到了端王府之后，也没有给我惹过多少祸事啊？” “反倒帮了我不少，你两个弟弟最近都各有忙的，只有你一直跟着我去看诊。而且之前你不是说了吗？你要好好的练武，以后才好保护我。” 檀清酒叹了口气：“毕竟现在，沈应绝昏迷不醒着，不少人对我虎视眈眈的……” 檀清酒说着，话锋一转：“这样说起来，你就更不能够离开我了。” “毕竟，现在不少人对我虎视眈眈的，万一你离开了我，有人掳走了你，利用你来威胁我，那我岂不是就更惨了？” “你在我身边还能好些，我身边的侍卫那些还能够连带着你一起保护。” 沈子骄手在树干上画着圈：“这样一说，好像也是这样。” 檀清酒笑了起来：“是啊，所以你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保护。” “你需要记住一件事情，不管我有几个孩子，你也是我十月怀胎闯过鬼门关才生下来的孩子，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就是想方设法，就是豁出这条命，也定然是要救你的。” “我是你的母亲，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爱，永远是毋庸置疑的。” “除了我，没有人会为你做到这种程度。” “至于檀允……”檀清酒嗤笑了一声：“你还是太小了，你对檀允根本不了解。” “我此前就已经跟你说过了，檀允之前对你好，不过是因为，你是定王世子的孩子而已。” “因为你是定王世子的孩子，所以对他有用，他才对你好。并不是因为，你是他的外孙。” “在檀允那里，是没有什么血脉亲情的。不然，他也不会在六年前知道我怀孕之后，就将我给沉塘了。” 沈子骄听到这里，只抬起头来看了檀清酒一眼。 他刚刚听到檀允那些话的时候，心里都已经难过极了，知道沈潇不是他爹爹的时候，他也好难过，快要死掉的样子。 当时檀清酒遭受了侮辱，檀允作为她爹爹，还要亲手杀了她。 檀清酒当时，应该也会很难过的吧？ 沈子骄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他现在还没有完全地接受檀清酒，可是一想到这里，他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第312章 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沈子骄看了檀清酒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反正你现在也不住在檀府，而住在端王府，檀允也管不了你，他说什么你不要理会他就好了。” 檀清酒被沈子骄逗笑：“这话应该是我告诉你，不管他说什么，你不要理会他就是了。” 檀清酒抬起手来摸了摸沈子骄的脑袋：“你只需要记住，你在这世上，唯有我还有你两个弟弟这么三个血脉亲人，其他人说什么都不重要，做什么都不重要，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好了。” “我们要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逐渐变强变大，变得让之前那些曾经欺辱我们看不起我们的人，只能仰望我们。” 沈子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我真的可以吗？ “自然。”檀清酒笑了起来：“你瞧瞧我，六年前我还在檀府的时候，软弱无能，就连檀府的一个丫鬟下人，也能够随随便便的踩我一脚，肆意羞辱我。” “可是六年之后，我回来了，你瞧，檀府的那些丫鬟下人，还敢随便欺负我吗？” “我如今已经成了妙手神医，之前看不起我的那些人，他们难道就不会生病了吗？万一他们生病，有什么疑难杂症的，只有我能够医治，他们就只能来求我。” “而我，因为医治了不少人，其中有许多还是达官贵人，他们都对我十分敬重，我只会一步一步地，越走越高。” 沈子骄歪着脑袋想了想，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我会好好努力的。” 沈子骄握紧了拳头，深受振奋。 檀清酒被沈子骄逗笑：“好了，努力的事情等需要努力的时候再说，现在我们先去看看鱼做好了没有。” “好。” 吃过饭，三个孩子离开，檀清酒才低声吩咐着青黛：“叫管家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去京城府衙，去见一见陈月茹。” 青黛愣了愣，才抬起头来看向檀清酒：“去京城府衙见陈月茹？是悄悄的去？还是……” 青黛话说到一半，才反应了过来：“是我傻了，主子如果想要悄悄的去，就不会让管家准备马车了。” 檀清酒笑了笑：“一半一半吧。” 檀清酒思量了一会儿，才从放置着无数药瓶子的架子上取下来一个青色小瓶子：“这样，你先不要让管家准备马车。先派人去安排一下，让府尹那边我们的人，悄无声息地将这个药瓶子里面的药，放在给陈月茹的东西里。” “这里面是一种毒药，陈月茹中毒之后，就让府尹那边派人过来知会我一声。” “请我过去，为陈月茹看诊。” “陈月茹好歹也是檀允曾经的夫人，我自然应该去的。” “是。” 青黛应下之后，檀清酒便抱着书在屋中看了起来。 果然，一个多时辰后，府尹那边就来了人。 听见管家来禀，檀清酒皱了皱眉：“虽然陈月茹在我在檀府的时候，对我不是太好，但是到底也是我爹爹的续弦，若是我不过去，倒是显得我这个做继女的，有些不近人情。” “劳烦管家帮我准备马车吧，我过去瞧瞧。” 檀清酒到了牢房，就瞧见陈月茹整个人都很焦躁，身子不停地在墙上蹭着，似乎十分难受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太过专注地在墙上蹭来蹭去，陈月茹并未看见檀清酒。 “檀夫人这是在做什么啊？” 檀清酒眼中满是嘲笑：“檀夫人果然在这牢房中待的时间太久了啊，都已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礼仪规矩形象了吗？” “这般不雅的行为，若是被人瞧见了，那还得了？” 陈月茹听见声音，浑身一震，只抬起头来看向檀清酒，而后稍稍坐直了身子，收敛了脸上表情：“你在做什么？” “府尹大人来禀，说檀夫人似是生了病，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有些骇人，所以专门叫我来看看。” 陈月茹面色煞白：“你才疯疯癫癫的！你让府尹来见我！我不要你给我看病。” “是吗？”檀清酒笑了起来：“可是我觉得，你这病，放眼整个京城，恐怕除了我，都没有第二人能够治了。” “你若是不想要我给你治，那也行，那你就忍着，就继续在墙上蹭好了。”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够忍多久。” 檀清酒说完，又歪了歪脑袋：“对了，最近因为我已经被陛下册封为端王妃，也跟着皇后娘娘参加了一些宫中小宴，认识了京城中一些世家夫人小姐的。” “檀夫人此前的人缘，似乎也不怎么好啊。”檀清酒勾了勾嘴角：“有不少人都与我提起了你，对你的遭遇，表示拍手称快呢。” 陈月茹猛然抬起头来，却又冷笑了一声：“得了吧，你编谎话也编得稍稍像样一些吧？谁不知道，当今皇后娘娘十分不喜端王啊。” “当然了，没有一个后娘，会喜欢原配生下来的孩子。我不例外，皇后也不例外。” “是吗？”檀清酒垂眸笑出了声来：“皇后的确是不喜欢端王，可是我并非端王啊，我是端王妃。除了端王妃之外，我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妙手神医。” “皇后苦不孕之症已久，我正好，可以帮她。” “你说，皇后会不喜欢我吗？” 陈月茹定定地看向檀清酒，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可是皇后想要有自己的孩子，这的确是真的。檀清酒的医术若是能够让皇后怀孕，那么皇后说不定，真的能够放下对端王的芥蒂，来接受檀清酒。 不等陈月茹想明白，檀清酒便又接着道：“当然，我并不是想要跟你炫耀这个，我是想要说……” “檀夫人之前得罪的人，可实在是不在少数的，檀夫人觉得，那些不喜欢你的人，会不会很乐意看到你现在的模样呢？” “要不，我叫人去那些人府上去请一请？请她们来看看檀夫人你现在的模样？” “他们应该会相当愿意的？”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你说，我是应该请少府寺少卿的王夫人呢？还是御史台沈大人家中的夫人？又或者，钦天监秦大人的妻子？” 第313章 彻底搅乱 檀清酒每说出一个名字，陈月茹的脸色就愈发难看几分。 如果先前她还在怀疑，檀清酒只是随口说一说的话，这些名字一出来，她就知道了，檀清酒说的，是真的。 这些人，之前的确都是与她有过矛盾，互相看不惯，关系不太好的人。 如果去请她们来看她这狼狈的样子，她们肯定会来的。 不仅会来，还会当着她的面，不停地奚落她。 可能还会在出去之后，添油加醋的说她现在有多惨。 陈月茹闭了闭眼，她绝不能够允许。 偏偏檀清酒还在继续道：“其实也不仅是这些个夫人，还有檀府的那些妾室。” “之前檀夫人手段倒是高明，将她们治得服服帖帖，可是这中间，檀夫人用了多少手段，她们心里有多恨檀夫人，恐怕也就知道檀夫人和她们自己知道了。” “她们应该也会比较感兴趣的吧？” 如果说，那些与她有仇的世家夫人是压在陈月茹心里的一座山。 那檀府那些妾室，就是最后压上的一根稻草。 檀府那些妾室，其实之前她在檀府的时候，从未将她们放在心上。 毕竟，她一直觉得，那些妾室，不过只是她的手下败将而已，她有的是办法可以对付他们，只要稍稍动一动手，就能够让她们再也不敢生出任何的反心。 可是那些妾室，却也并非完全没有任何野心的。 也并不是不恨她的。 哪怕是平日里在她面前伏小做低言听计从，被她当成一条狗的两个姨娘，心里也定然对她是有恨的。 如果让她们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不，她绝不允许。 陈月茹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气：“檀清酒，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毒，压根就是你自己下的吧？” “之前你说，这城中只有你一个人能够解我的毒？” 檀清酒笑了起来：“檀夫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的，什么叫做这毒肯定是我下的，要知道，之前我可很长时间没来见过你了。” “好了。”檀清酒见陈月茹还想说什么，便连忙打断了她的话：“你到底要不要我给你治病？你若是想要我给你治病，那你就老老实实的，让我给你看看。你若是不想，我直接走了，再将我方才说的那些人带过来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让她们都高兴高兴就好了。” 陈月茹深吸了一口气，只紧咬着牙关，身上是几乎入了骨髓的痒。只她停下来跟檀清酒说几句话的功夫，她便又觉得这痒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厉害，让她几乎有些招架不住。 “治。”陈月茹几乎咬牙切齿的。 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啊。 如果说，她刚刚被送进来的时候，还有什么期盼的话，现在，她所有的期盼都早已经落了空。 她什么都没有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檀清酒笑了起来：“这不就是了吗？” “将衣服脱了吧。” 陈月茹顿时愕然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檀清酒眨了眨眼，满脸写满了无辜：“我说，将衣服脱了。我方才来的时候就瞧见你一直在那墙上蹭，看那模样神情，难道不是因为你身上痒吗？” “我瞧你脸上手上露出来的皮肤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应该就只是你身上痒而已，既然是身上，那我自然得要看一看，你身上究竟是什么情况，是不是长了什么疹子，水泡之类的东西了啊。” 陈月茹紧咬着唇，四下看了看，她周围，都没有人。 檀清酒带来的，也都是丫鬟。 可是…… “檀夫人难不成还想着，找一个隐蔽的地方给你看？檀夫人是不是忘了，你可是……犯人啊。” 陈月茹脸色青了白白了红，只是身上那痒却实在是已经让她已经有些坚持不下去。 若是再不治，她怕自己很快就会没有办法再在檀清酒面前维持自己的体面。 陈月茹深吸了一口气，终是下定了决心，将自己的衣裳给脱了下来。 檀清酒盯着陈月茹看了一会儿：“问题不大。” 檀清酒转过身看向青黛，青黛连忙打开药箱，檀清酒便从药箱里面取出了一瓶药扔进了牢房中。 “吃这个，一天三次，一次两粒。” 檀清酒说完，转身就要走，态度潇洒痛快的，让陈月茹都忍不住有些愣住了。 “你……” 檀清酒转过头，扬了扬眉：“我怎么了？” 檀清酒勾起嘴角：“檀夫人难道还想我在这里继续与你闲叙？” 檀清酒似笑非笑：“不过我可没有任何兴趣，毕竟，你现在都已经在牢里了。” “而且，真正属于你的惩罚，都还没有开始呢。” 丢下这句似是而非，让陈月茹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之后，檀清酒便施施然离开了。 陈月茹只定定地看着檀清酒刚刚站过的地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檀清酒来这一套，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会真的，只是为了给她治病吧？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起，陈月茹便飞快地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檀清酒怎么可能这样好心？ 檀清酒却已经到了马车旁。 到了马车旁，檀清酒却并未立刻上马车，只站在马车旁，似乎若有所思地模样。 “王妃，怎么了？” 檀清酒转过头看向青黛，沉默了片刻，才道：“先回府吧。” 回到王府之后，檀清酒就将青黛叫了过来：“府中关于七星连珠印记记载的书可有？” “有的。” 青黛从书架上找到了一本书来：“这本民间奇事上面，就有关于七星连珠的记载。” 檀清酒随手翻了翻，便站起了身来：“再叫管家，准备马车，我要入宫，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禀报陛下。” 青黛有些茫然：“入宫？” “对，入宫。” 檀清酒目光落在自己手中拿着的书册上，微微眯了眯眼。 沈应绝说这京城就要乱了，却一直没能乱起来。 既如此，那她倒不如，直接将这京城给彻底搅乱。 第314章 七星连珠印记出现了 檀清酒进了宫就直奔太极殿而去。 沈彦淮听闻内侍禀报说檀清酒想要见他，尚且有些诧异：“端王妃？” “是。”内侍总管郑朝安低声应着：“奴才瞧见端王妃步履匆匆，神态有些慌张，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沈彦淮挑了挑眉：“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端王现在都已经昏迷不醒了。” 沈彦淮说完，脸色突然变了变：“难不成是端王出事了？” “应该不是。” 郑朝安想了想：“端王妃的神情模样不像是端王出了事的样子，端王妃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像是受什么事情困扰的模样，倒是不见有多悲伤难过。” 沈彦淮愈发奇怪了：“传吧。” “是。” “传端王妃进殿觐见。” 檀清酒很快从门外走了进来，脚步匆匆，脸色有些苍白，果然如同郑朝安说的那样，有些失魂落魄。 “端王妃这个时候来觐见，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檀清酒点了点头，轻咬下唇，似乎有些犹豫。 “端王妃怎么了？都来见朕了，却又像是不太想说的样子，是有什么隐情？”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儿媳先前去了京中府衙，见了儿媳的继母李婉柔。” 沈彦淮有些茫然地看了檀清酒一眼：“你的继母？” 与他何干？ “是。”檀清酒点了点头，才又接着道：“当时，是因为李婉柔生了病，府尹来请我去给她治病。儿媳来见父皇，是因为，我方才在给李婉柔诊治的时候，发现，李婉柔身上有一处印记，很像是儿媳之前在书上看见过的，前国师说的那七星连珠的印记。” 沈彦淮猛然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沈彦淮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些，檀清酒似乎被吓了一跳，只瞪大了眼看向沈彦淮，过了许久，才低声道：“儿媳说，我在李婉柔身上，发现了一个像是七星连珠印记的东西。” 沈彦淮抬起头来，和郑朝安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神情都变得十分郑重了起来。 “那印记，长在何处？” “在李婉柔胸前。” 檀清酒低下头：“那地方对女子来说，本就是十分隐蔽的部位，极少有人能够看到李婉柔那个印记。” “我也是因为，当时李婉柔身上出了疹子，又痒又痛，我不知道她疹子长在哪儿，是什么样，所以就让李婉柔脱了衣裳给我诊治。” “大抵是因为那疹子实在是让她太过难受了，所以李婉柔没有多想，就脱下了衣裳给我看。” “不过李婉柔脱下衣裳之后，应该就已经反应了过来，而后她就将手飞快的挡在了胸前，不过，正因为她这个动作显得有些欲盖弥彰，所以儿媳看见那印记一闪而过。” “我当时也并未多想，直到回到车上之后再次回想起来，才察觉到了端倪。” “儿媳疑心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回府之后，立马就找出了关于前国师七星连珠印记预言的书来看，并且看到了上面关于七星连珠的图像，这才觉得，李婉柔身上那印记，十有八九，就是那七星连珠的印记。” 沈彦淮握住了一旁的朱笔，沉默了好一会儿：“你可确定？” “儿媳到底没有真正看到过那七星连珠印记的模样，也没有办法百分百的确定。但是虽然不能够百分百的确定，却也能够有百分之六七十的把握吧。” “可是虽然只有百分之六七十的把握，可是那七星连珠印记之事，关系到我清宁国的国运，且之前陛下找了这么多年，也并未找到那身带印记之人，所以儿媳就想，宁可禀报给父皇，让父皇派人去确定确定是不是真的，也不能够什么都不做。” “万一儿媳什么都不做，因此错过了找出灾星的机会，儿媳的罪过可就大了。” 沈彦淮点了点头，抬眸看了檀清酒一眼：“你是对的。” 沈彦淮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道：“这件事情朕知道了，朕会派人去查看的，你放心。” “你方才说，那人，被关在府衙的？” “是。” 沈彦淮又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那儿媳告退了。” 檀清酒告退离去。 沈彦淮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了口：“你说，这件事情，会是真的吗？” 郑朝安摇了摇头：“这……老奴可就不知道了。” “呵……”沈彦淮嗤笑了一声：“你哪儿是不知道，你只是不想得罪人罢了。” 郑朝安笑了笑：“之前陛下叫人去调查端王妃，调查的结果似乎是说，端王妃的母亲，是被她继母给陷害而死的。” “后来端王妃的母亲去世之后，她的继母成为了檀大人的正室妻子，对端王妃十分的不好。” 沈彦淮一听郑朝安这么一说，就知道郑朝安是想要表达什么了。 沈彦淮啧了一声：“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觉得，端王妃比较恨她这一位继母？所以今天这一出，十有八九是端王妃故意陷害她继母的？是想要借着朕的手，帮她除掉她继母？” 郑朝安便又笑了起来：“老奴可什么都没有说，老奴只是说，端王妃和她继母的关系，不是太好。” 郑朝安想了想，接着道：“既然不是太好，那府尹在发现端王妃的继母生病之后，会去求端王妃过去给她继母医治呢？” “端王妃又为什么会去呢？” 郑朝安笑了笑：“老奴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未免有些，太过蹊跷了一些。” 沈彦淮便又笑了起来：“你这是什么都没有说，却又什么都说了啊。” 沈彦淮说完，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不过，端王妃跑到朕面前来唱这一出，就不想想，万一李婉柔身上那印记不是什么七星连珠印记，她可就是欺君之罪了啊。” 郑朝安想了想：“那李婉柔身上，应该是有印记的，但是未必是七星连珠印记。” “端王妃应该也是听闻了之前，陛下为了找那灾星，宁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的事情。她大概是想着，李婉柔身上有印记，陛下就定然会为了不留祸根，直接将她杀了，而不会追究她。” 第315章 提要求 沈彦淮眯了眯眼，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对朕倒是挺了解，事实上，如果不是郑朝安你这么说，朕可能真的会这么做。” “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如果她身上的印记的确是可疑，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朕也会杀了她。” 沈彦淮说完，脸色便沉了下来。 郑朝安也不再开口，殿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沈彦淮才又开了口：“她这是，在揣摩朕的心思啊。” 沈彦淮歪了歪脑袋：“第一次见到檀清酒，朕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如今倒是越来越觉得她的厉害了。” 沈彦淮笑了起来：“派人去吧，去府衙查一查看一看，看看那李婉柔身上的那印记，究竟是不是七星连珠印记吧。” “是。” 檀清酒已经走到了御花园，只是刚刚走到御花园，便又被拦了下来：“端王妃，皇后娘娘召见。” 檀清酒倒是并不觉得意外，只点了点头应了下来，跟着那引导宫女去了未央宫。 落日西斜，皇后正站在廊檐下逗着鸟笼子里面的鸟儿，听见禀报声才转过头来看向檀清酒，而后将手里的鸟食递给了一旁侍候的宫女。 “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 皇后笑了笑：“本宫听闻，你去见了陛下？” “是。”檀清酒应着。 皇后点了点头，才转过头来看向檀清酒：“你去见陛下，是端王爷的病情有什么变化吗？” “不是的。”檀清酒连忙辩解着：“端王爷还是老样子，病情没有恶化，可是也没有好转。” “儿媳入宫见父皇，是为了一件私事，关于我父亲家中的事情。” 檀清酒咬了咬唇：“只是这件事情兹事体大，儿媳尚且不敢告诉母后，若是有结果，母后应该最迟明日，就能够知道了。” “行吧。”皇后听檀清酒说是关于檀府的事情，本就不怎么感兴趣了，又听她说最迟明日就能够知道，便更歇了要探听的心思。 “本宫听闻你最近半个多月，倒是一直在给人诊治？” “是。”檀清酒点了点头：“儿媳也是遵循娘娘的意思，开始继续开诊了。” “这是好事。” 皇后低下头，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一旁的宫女留意着皇后的表情，便连忙递上了手帕。 皇后结果手帕擦了擦手，才又接着道：“本宫听闻，朝中不少人，本人或者是他们的家人，都是你的病人？” 檀清酒笑了笑：“是，也多亏了皇后娘娘上次在小宴上为儿媳说话，很多人都听闻了儿媳给皇后娘娘诊治的事情，就来找了我。” “军器监的周大人家中，可有人在你那里看病？” 檀清酒愣了愣，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周大人的孩子，应该是在我那里医治的。他孩子身子不太好，常年哮喘，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做。” 皇后只笑了笑：“你能治吗？” “能。” “那就好。”皇后勾了勾嘴角，顿了顿才道：“本宫有一个侄儿，在军器监做事。但是此前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周大人，周大人现在呢，就晾着他，什么都不让他做。” “本宫那侄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拜托本宫的哥哥求到了本宫这里。”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也算是事关我那侄儿的前途吧。毕竟军器监是周大人的地方，如果周大人不认同他，不点头，他以后也很难升迁。” “周大人的孩子既然在你那里看病，你应该能够在周大人跟前说得起一些话。” 皇后抬眼看向檀清酒：“下次你再去周府的时候，可否麻烦你，跟周大人说一说？” “你就与她说，本宫那侄儿若是有得罪周大人的地方，还请周大人海涵，但是周大人三两句话，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前途，还请周大人通融通融。” 檀清酒闻言，连忙笑着应着：“娘娘放心就是，不过是带句话的事情，我一定会记得的。” 皇后笑了笑：“好，那就多谢你了。” “端王妃果真如同你之前自己说的那样，聪明过人，本宫现在觉得，答应做你的依仗，是一件十分明智的事情。”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眉眼弯弯，随后又给皇后诊脉看了看她的病情进展，重新开了药，之后才出了宫。 到宫门口，天色就已经黑了下来。 檀清酒上了马车，青黛连忙将马车中的琉璃灯盏点亮了起来。 青黛先前跟着檀清酒一同入了宫，虽然并未跟着一起去沈彦淮那里觐见，却也一同见了皇后。 青黛给檀清酒倒了杯茶，才开了口：“皇后的侄儿被冷待？这听起来也未免有些太奇怪了吧？” “皇后家中现在，无论是她父亲还是她那些哥哥弟弟的，在朝中都官居要职。” “她的侄儿在军器监，军器监的人不好好供起来，还冷待？这未免也有些太大胆了吧？” “而且，皇后可是中宫之主啊，她自己的话不是更管用吗？” “她一句话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让主子你去传话啊？” 檀清酒勾起嘴角笑了笑：“自然是因为，她的话在周炳忠那里不那么管用啊。” 周炳忠，就是皇后说的那位周大人。 檀清酒垂下眼：“你可知，军器监是做什么的？” 青黛看了檀清酒一眼，挺直了胸膛：“主子你这可就小看人了吧？奴婢怎么会不知道军器监是做什么的啊？” “军器监嘛。顾名思义，自然就是负责制造兵器那些的了啊。” 檀清酒点了点头，却是笑了起来：“兵器，从古自今，都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打仗谋逆，士兵和兵器，都是基础。” “周炳忠虽然只是四品官员，可是却相当重要，你觉得，皇帝会让一个自己信不过的人，做这个军器监？” 青黛懵懵懂懂地摇了摇头：“不会。” 檀清酒笑了起来：“是啊，皇帝不会。” “所以，周炳忠是皇帝的人？” “十有八九。” 檀清酒眯了眯眼：“你再想想，皇后的侄子，为什么会在军器监做事呢？又为什么不受周炳忠待见呢？” 第316章 事情就有些复杂了 青黛想了想之前檀清酒说的那些话，而后便猛然瞪大了眼：“主子你的意思是……皇后或者是皇后背后的娘家有野心，所以才将皇后的侄儿安插到了军器监。” “皇后将她的侄儿安插到军器监，是想要她侄儿想方设法地接触军器监的核心，可是却被周炳忠给安排坐了冷板凳？” 青黛在檀清酒身边呆了好几年的时间，很多事情也已经一点一点的知道了。 青黛咬了咬唇：“因为皇后的那位侄儿没有办法接触到皇后他们想让他接触到的东西，皇后这才慌了，这才想要借着主子你的手，去敲打周炳忠？” 檀清酒勾起嘴角笑了起来：“还好，还不算笨。” 青黛连忙扬了扬下巴：“主子说什么呢？我可是主子一手教导出来的人，自然不笨的。” “那主子你真的要这样去做吗？” 檀清酒笑了起来：“去是肯定要去的，但是我要怎么与周炳忠谈，却就是我的事情了。” “其实，你刚才还说漏了一种可能。” 青黛听檀清酒这么说，立刻摆出了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竖起了耳朵：“什么可能？” 檀清酒笑了起来：“我刚才就说过了，军器监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过敏感了。皇后现在刚刚将我收到麾下，对我还完全不信任的时候，将这种事关她生死的事情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摆在了我面前，可能性并不大。” “试想，如果我并非是真心投靠她，皇后这么对我说，我如果直接去找皇帝告她一状，不说让她丢掉这皇后之位，陛下心里也定然会对她心生怀疑的。”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皇后未免有些太过大胆。” 青黛一脸茫然：“所以这件事情，可能是假的？” 檀清酒点了点头，笑了起来：“极有可能。” “极有可能周炳忠压根就是皇后的人，只是配合皇后唱一出戏，来试探试探我而已。试探我是不是真的会按照皇后说的去做，试探我究竟对她是不是忠心。” 青黛脸上闪过一瞬的茫然，却又很快变得清明起来：“但是皇后千算万算也还是没能算得过主子你啊，皇后肯定不知道，她的算计早已经暴露在了主子你的面前。” “但是这样说起来，事情就变得有些复杂了。” 青黛皱着眉头，满脸纠结：“如果真像主子你想的那样，那周炳忠是皇后的人，那主子你按照皇后说的去做，将皇后要你传达的话都传达到了，就能够得到皇后的信任。” “可是如果主子你猜错了，那周炳忠的确就是陛下的人，皇后的确只是想要利用主子你去敲打敲打不懂事的周炳忠，那周炳忠万一将这件事情禀报给了陛下，那主子你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是啊。” 青黛听檀清酒竟然还能笑出来，愈发愁闷了：“主子你就别笑了，所以主子你究竟想要怎么做啊？啊，好苦恼啊，这件事情实在是不好办啊。” 檀清酒仍旧是笑着的：“怎么做啊？这件事情不是很简单吗？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简单？” 青黛瞪大了眼，她们对简单这两个字的定义，是不是不太一样？ 檀清酒点了点头，歪着脑袋想了想，才又问着青黛：“端王府中，是不是有好几种势力的人？” “是。” 檀清酒又应了一声：“有没有十分确定是哪一方势力的人？” “有，都有。之前按照主子的吩咐，我们的人也一点一点的潜入了端王府，随着我们的人的潜入，我们在府中，替换了一些人，也通过这样的替换，试探了一些人。” “属下那里有一份清单，是我们潜入王府的人试探出来的，确定了身份和势力的人的清单。”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想了想：“管家，是皇帝的人吗？” 青黛倒是不意外檀清酒会知道，只点了点头：“是。” “其实管家表现得，还挺明显的。” 檀清酒笑了起来：“是，挺明显的。” “正因为他表现得还挺明显的，所以这件事情就更好办了。” 青黛仍旧一脸茫然的模样，檀清酒却只朝着她勾起嘴角笑了笑：“等着，你等会儿陪着我，一起唱一出戏就好了。” 檀清酒回到端王府已经是深夜，管家早早得了消息，提着灯笼在二门等着了。 檀清酒下了马车，管家就连忙迎了上来：“王妃娘娘终于回来了，老奴这颗提着的心终于可以落下来了。王妃娘娘说有要紧事要入宫一趟，结果进了宫老半天都不回来，老奴瞧着天都黑了，王妃娘娘都还没有回来，心里担心得很，便干脆跑到这里来等着了。” “劳烦管家了。”檀清酒笑了起来：“宫中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地方，管家无须这么担忧。” 管家瞥了檀清酒一眼：“自然担忧的，毕竟，王妃可千万，出不得事啊。王妃是王爷放在心尖尖的人，要是王妃出了什么事情，以后万一有一天王爷醒了过来，老奴都不知道要怎么跟王爷交代啊。” “知道了，下次我不那么晚出门了，今天也实在是有点急事。” 管家亲自将檀清酒送到了主院，才离开了。 管家一走，檀清酒就转身吩咐着青黛：“你叫我们安插在府中的人去将管家拦下来，随意递个帖子，以我们在京城中，身份相对比较出众一些的人的名义，递上求医帖子，就说生了急病，急需我去一趟。” 青黛不知道檀清酒打着什么主意，有些茫然：“去拦住管家？递帖子说要王妃你去一趟？” “嗯。”檀清酒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你现在立马安排去，别耽搁了时间，安排好了我再与你解释。” 青黛连忙按照檀清酒说的去做了。 “帖子已经准备好了，人也安排好了，应该已经去拦去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才抬眸道：“将我们院子门口值守的人撤回来，打发去做其他的事情，等会儿管家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假装，没有人发现他回来了，你陪着我唱一出戏。” 第317章 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过了约莫两刻钟左右，檀清酒和青黛就听见了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动静。 檀清酒和青黛对视了一眼，青黛便赶在外面进来的人开口之前，先拔高声音喊了起来：“主子，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你可不能去做啊。” “要是你去做了，万一皇后那里真的如主子你想的那样，心存野心，是想要拿主子你当剑使，那主子你可就完了啊。” “主子你有今天不容易，你颠沛流离了半生，才终于有了安定之所，虽然端王爷昏迷不醒，可是至少也安定了下来。若是你按着皇后说的去做了，那万一，万一皇后真的想要谋反，想要夺位……” 檀清酒凝神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就听见外面似乎隐隐约约有脚步声停了下来，就停在窗外。 檀清酒抬眼，和青黛交换了一个目光，才幽幽叹了口气，声音中满满的都是烦忧：“我也不想做，可是皇后……那是皇后啊。” “皇后她用我和子骄的性命来威胁我，我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万一她真的，要害我和子骄，那可怎么办啊？” 檀清酒吸了口气，声音中隐隐约约染上了哭腔：“我好不容易将子骄给找了回来，我以为我们母子好不容易有了依靠，有了好日子，谁知道，我竟然会遇见这样的事情啊？” 檀清酒咬了咬唇：“王爷现在又昏迷不醒着，我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青黛有些焦躁的在屋中来来回回踱步着，踱步了一会儿，青黛才转身问着檀清酒：“那要不然……” 青黛深吸了一口气：“要不然，主子你再悄悄将这件事情禀报给陛下？让陛下去查，让陛下派遣人来保护你和小公子？你觉得这样可好？” 檀清酒苦笑了一声：“你以为皇后是傻子吗？陛下在宫中，我若是想要将这件事情禀报给陛下，要么得要亲自入宫觐见，要么需要写个折子或者是密信告诉陛下。” “可是，这端王府中定然有皇后派来的人盯着我的，我的一举一动，她定然都知道的。更何况，宫中更是皇后的地盘，不管是我去觐见，还是送信，只怕都压根就到不了陛下跟前。” 檀清酒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想点好的，关于皇后有可能谋反的事情，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 “皇后只是说，她的侄子在军器监，因为和军器监的周大人可能有点误会，所以被周大人冷落，什么都不让他做。因为知道周大人的孩子是我的病人，所以才专门让我去给周大人带句话，请他不要太过计较皇后娘娘侄子之前做的事情……” 檀清酒咬了咬唇：“我只是带句话而已，其他的都不关我的事情。到时候，即便是皇后真的是利用她的侄子在军器监偷偷摸摸做了什么，后面引发了什么后果，都和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带了一句话而已啊。” 青黛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是这样的话，主子你能够骗得了自己吗？” “要是主子你真的觉得事情这么简单，真的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顾自己的人，就不会这样纠结了。” “是啊。”檀清酒苦笑了一声：“要是真的这么简单，我就不会这样纠结，这样揪心了。” “那主子，究竟打算怎么办啊？” 檀清酒垂下眼，睫毛轻颤着：“我能怎么办啊？我虽然是端王妃，可是皇后现在已经盯上了我，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我若是敢对她的话有丝毫的违背，她一定会……” 檀清酒声音颤抖着：“她一定会杀了我和子骄的。” “杀了我倒是也就罢了，我是早已经死过好几次的人了，也不在乎再死这么一次了。” “可是子骄……”檀清酒哭了起来：“可是子骄还这么小，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能够这样……”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应该，就不应该认回来他的。” 檀清酒哭了一会儿，便又抬起了头来：“你说，陛下会不会偶尔派人来暗中查看端王爷的情况啊？” 青黛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应该会的吧？虽然王爷身患怪病，身中奇毒，昏迷不醒。可是到底也还是陛下的亲儿子，是嫡皇子。陛下肯定会暗中留意端王爷的情况的吧？” “奴婢其实感觉吧，陛下是一个多疑的人，谁也不信，包括主子你。” “奴婢觉得他应该会经常派遣人来偷偷查看端王爷的情况。” 檀清酒咬了咬唇，点了点头，才又接着问着：“那你说，如果我写一封书信，将这件事情写下来，放到端王爷的枕下，陛下派来的人可能会看到吗？” “这……”青黛沉默了一会儿：“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檀清酒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不知道也没办法了，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也就只能够这样，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你去取纸笔来。” 檀清酒咬了咬牙：“我将这件事情写下来，然后放进信封里，在信封上写下陛下亲启，然后放到端王爷的枕头下。” “如果信消失了，就说明，是陛下派人的人取走了。” “就当我已经将此事禀报给了陛下好了。” 青黛有些担忧的看了檀清酒一眼：“可是如果取走书信的人不是陛下的人呢？”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那也就是命了，既然是命，那我就只能认了。” “让我直接按照皇后交代的去做，我实在是……过不去心里那关。” “如果被别人看见了，知道了，我承担后果就是了。” 檀清酒说完，就接过了青黛递过来的笔，提笔写了起来。 窗外有极其细微的声音传来，是有人离开的动静。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将书信写好，交给了青黛，只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才传来了管家的声音：“王妃？王妃在吗？” 檀清酒站起身来，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确定她的眼睛是微微有些红的，才站起身来出了寝屋：“在呢，管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第318章 刺客？ 管家这才快步走了进来，只抬起头来看了檀清酒一眼，目光飞快地在檀清酒的脸上扫过，才将手中的帖子递了过去。 “王妃娘娘，城西柳家的人送来了帖子，说他们府中的女主人突然头晕呕吐，十分严重，说之前他家女主人在王妃娘娘你这里看过病，对王妃娘娘的医术十分信任，所以特意派人来请王妃娘娘。”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城西柳家？是家中连着出了好几位状元的那个柳家？” “是，最近三年的状元郎，都是柳家人。” 檀清酒点了点头：“他们家女主人的确是在我这里看过病，我对她的情况也还算得上了解。走吧，瞧瞧去。” “可是现在已经太晚了。”管家有些担忧：“万一到时候稍稍耽搁一下，就到宵禁的时候了。” 檀清酒已经站起了身来：“宵禁就宵禁吧，万一宵禁了，就在柳家住一夜也无妨，人命关天。” 管家听檀清酒这么说，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劝动檀清酒了，便道：“那老奴去给准备马车。” “嗯，我收拾收拾药箱，将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和药材都带上就过去。” 管家匆匆忙忙离开，青黛才转过头看向檀清酒：“真去啊？” “奴婢还以为，主子会拒绝，或者是随意找个托词，比如说自己知道那柳夫人的情况，让柳夫人按照之前开的方子吃就是，然后不去呢……” “去啊。”檀清酒勾了勾嘴角笑了起来：“毕竟，管家刚刚得知了这么劲爆的一个消息，我自然得要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能够尽快入宫禀报给皇帝了啊。” “我在府中，他不好擅自离开，就怕万一我找他的时候他不在。我离开端王府，他才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啊。” 青黛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主子稍稍拖延拖延时间，在宵禁之前赶不回来，管家就能有一晚上的时间……” 青黛说完，却又想起了另一桩：“可是，如果管家入宫去给皇帝禀报，皇后那里，应该会收到消息的吧？毕竟管家在府中也并没有太过掩饰他是皇帝派来的人这件事情啊，那他的一举一动，岂不是也很容易被人发现？” “怕什么？管家既然能够在端王府待这么多年，还这样得皇帝信任，自然是有一定手段的。只要他想要传递的消息，就一定能够传到皇帝那里。” “而且这个消息已经明确了和皇后有关，我们话都已经说到那个份上了，他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够惊动皇后的。” “最重要的是……” 檀清酒眯了眯眼，之前她刚刚入端王府不久，就怀疑上了管家是皇帝的人，并且，当着沈应绝的面提出来过。 但是，沈应绝当时的反应，有些奇怪。 从当时沈应绝的表现来看，管家明面上的确是皇帝的人，但是暗地里，却说不定，另外还有其他主人，真正的主人。 她今日此举，也是想要借机试探试探。 试探试探，管家身后的人，究竟是谁。 檀清酒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你也传信给我们宫中的人，让他们留意着今日宫中的动静。” 青黛有些茫然：“留意什么？留意管家有没有入宫吗？” 檀清酒笑了一声，才摇了摇头：“不，留意，等会儿我们离开端王府之后半个时辰左右开始算起，让他们看看，宫中有哪些主子还没睡，以及，哪些主子，中途起来过。” “啊？” 青黛的神情愈发茫然了：“留意哪些主子没有睡？还有哪些人中途起来过？” 留意这些做什么？ 檀清酒却并未解释，只笑着看了她一眼：“就按照我说的做就是了，将消息收集起来传递回来给我，我以后有用的。” “好吧。” 青黛匆匆去安排妥当之后，檀清酒收拾好了药箱，便带着青黛一起出了门。 管家早已经将马车准备妥当，还十分贴心的安排了护卫。 “夜里到底还是比白日里危险一些，还是多带一些护卫比较好。” “我是去看病的，又不是去做什么的。”檀清酒笑了一声，才上了马车，而后出了府。 夜深，外面的街上早已经没什么人了。 没有人声，只听见马车车轮轱辘轱辘转动的声音。 檀清酒靠在马车车壁上，闭目小憩。 不知道过了多一会儿，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有刺客。” 外面传来了护卫的声音。 檀清酒睁开眼，听见外面的动静，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起来：“看来我现在果然是一块香饽饽，临时起意出个门，也有人快速安排好刺客来对我围追阻截。” “倒是不知道，来的是谁的人。” 青黛看着檀清酒这副淡定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本来今天这一场刺杀是不用经历的，结果…… 青黛稍稍掀开了马车车帘朝着外面看了一眼：“不对啊。” 青黛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局势：“他们是来刺杀我们的吗？我怎么感觉，不像呢？” 檀清酒闻言也朝着马车外看了过去，就看见有几道残影快速朝着他们这边飞驰而来，后面还跟着无数追兵。 为首的…… 檀清酒眯了眯眼，虽然朝着这边飞跃而来的人都穿着夜行衣而且戴了面具，可是檀清酒却也一眼就认了出来，最前面的人，是赤霄。 赤霄在这里，那么沈应绝呢？ 赤霄似乎也看到了檀清酒，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只是目光却又很快落在了檀清酒的马车旁站着的那些护卫身上。 檀清酒很快意会过来，赤霄是沈应绝的隐卫，应该不曾出现在端王府的护卫跟前。 护卫不知道是沈应绝。 赤霄刚刚那个眼神，隐隐约约带着求救的意味。 能够将他们追的那样狼狈的人，应定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她身边带着的这些护卫，压根就没什么用处。 赤霄是在向她求救。 可是她并未在沈应绝面前表现过自己的势力，所以，赤霄的求救，针对的是她的医术。 有人受伤了？还是中毒？还是其他什么？ 是谁？ 第319章 装乖 檀清酒心中飞快地闪过无数的念头，也很快做了决定。 檀清酒伸手拉了拉青黛，青黛转过头看向檀清酒，马车车帘从她身上垂落，檀清酒朝着青黛勾了勾手指，青黛连忙附耳过来。 果然如同青黛说的那样，那些所谓的刺客并不是冲着他们而来。 那些刺客很快追着赤霄他们离开。 守在檀清酒马车旁的护卫这才松了口气，只连忙转过头同马车中的檀清酒禀报着：“王妃娘娘，这些刺客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现在可以继续启程了。” 马车中很快传来了檀清酒的声音：“启程吧。” “是。” 马车继续动了起来，很快拐过前面的拐角，马车的声音也渐渐远去。 马车走远之后，才有一道身影从方才马车停留的后面不远处走了出来。 赫然是原本应该在马车上的檀清酒。 檀清酒看着马车走远，才扬声喊了一声：“出来吧。” 话音刚落，没过多一会儿，就有人飞快地在檀清酒面前站定。 “王妃娘娘。” 檀清酒应了一声，如同她想的那样，之前因为那红梅的事情之后，夜北虽然没有再留隐卫在她身边随时随地地跟着，可是她半夜离开端王府这种事情，沈应绝的人，肯定是有人跟在她身后的。 “刚才那些人，往哪儿去了？” “西面。” 檀清酒应了一声，才又抬眸看向站在她跟前的人：“你既然也是沈应绝的隐卫，你和赤霄他们之间，应该有办法联系的吧？” “联系他们，问他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 “是。” 那隐卫应下，抬起手来，将手指放在唇边，吹出了几声声音，过了一会儿，夜空之中，似乎隐隐约约有回应声从远处传来。 果然，那声音停停歇歇响了三遍，三遍之后，那站在檀清酒面前的隐卫就变了脸色，随后，隐卫很快转过身来：“王爷身受重伤。” 檀清酒的嘴角也一点一点垂了下来：“带我过去。” 隐卫应了一声，一边用哨音做信号，和城中其他隐卫交换着信息，一边带着檀清酒飞快地在城中穿梭着。 走了约莫一刻钟左右，隐卫才在一处十分不起眼的小院外面停了下来，而后敲了敲那小院的门。 檀清酒注意到，那隐卫敲门的动作十分有规律，长长短短，还分了上下左右。 很快，门就被打了开。 院子里的隐卫见到檀清酒，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却也很快开了口：“王妃娘娘来得正好，王爷受了伤……” 檀清酒应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人在哪儿，带我过去。” “是。” 隐卫急急忙忙带着檀清酒到了后院，后院好几间屋子都亮着灯，隐卫带着檀清酒到了其中一间屋子外，很快，屋里就响起了夜北的声音：“敲门的是谁？赤霄他们回来了吗？” “是我。”檀清酒径直开了口。 门被打了开，夜北也是满脸诧异地看着檀清酒：“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怎么来得这样快？” 檀清酒听夜北这么说，便大致推测出了事情经过。 沈应绝受了伤，被夜北他们护着藏在了这里，赤霄调虎离山，将刺客给吸引走了。 但是，夜北应该也找了人要去找她来给沈应绝治伤。 只是夜北没有想到，她并不在端王府中，反而在府外遇见了赤霄，所以才能来得这么快。 所以，夜北才会这样惊讶。 檀清酒抿了抿唇：“有个病人出了点情况，我正好在外面，遇见赤霄被人追杀，我认出了赤霄。” 檀清酒略去了后面她和青黛互换身份，然后找来隐卫带她过来的过程，只直接问着：“沈应绝呢？” 夜北连忙朝着旁边让开了些。 夜北方才站在门口，几乎就将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现在夜北让了开，檀清酒就看见了屋中的情形。 沈应绝一身都是血，就坐在屋中的椅子上，见檀清酒看过来，还朝着她笑了笑。 檀清酒抿了抿唇，快步走了过去。 之前赤霄的是眼神，隐卫说沈应绝身受重伤，檀清酒在来的路上，几乎想象了无数种见到沈应绝时候的情形，最坏的情况也已经想到了。 不过，沈应绝的情况，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好上不少。 至少，还活着。 而且，看起来，意识神志都还是清醒的。 没有昏迷…… 檀清酒想着，人已经走到了沈应绝面前：“哪儿受伤了？” “内脏应该有受损。” “而且，腿好像碎了。” 沈应绝对檀清酒的问话有问必答，言辞清楚。 檀清酒却是忍不住地眼皮子猛地一跳，内脏有受损？ 内脏受损，那情况可就多了。 若是内脏受损实在是太严重，那比外伤可严重多了。 而且腿…… 檀清酒飞快地低下头看了一眼沈应绝的腿，才抬起了手来：“手，我先把个脉。” “是。” 沈应绝倒是十分乖顺，只缓缓将手抬了起来，放在了桌子上。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平日里放肆得不得了，现在倒是知道装乖了。 呵…… 心头念头一闪而过，檀清酒便很快凝神，留心着沈应绝的脉搏变化。 把过脉之后，檀清酒悬着的心才又稍稍松了下来。 主要是脾脏受损，但是受损的情况尚可，比她想象中要好些。 不过，脾脏受损，人是会感觉到十分的痛苦的。 沈应绝这种程度的脾脏受损，也是很痛的，沈应绝却除了脸色苍白一些，其他并无多大的变化，忍痛的本事倒是绝佳。 檀清酒心里这样想着，却莫名有些气闷，只打开她专门从马车上带下来的药箱，取出药瓶，倒了两颗药出来：“吃了。” 沈应绝立马就乖乖吃了药。 见沈应绝这样乖顺，檀清酒的脸色却更冷了几分：“端王爷就不怕，我给的是毒药？” “让你吃你就吃？” 沈应绝笑了起来，只是一笑，却又牵扯到了胸口的疼痛，沈应绝稍稍收敛了几分，才抬眸看向了檀清酒：“自然，王妃让吃的东西，即便是毒药，我也吃的。” 第320章 以后就动不了了 檀清酒翻了个白眼，看着沈应绝吃下药，才又从药箱中将银针取了出来。 “脱掉上衣，躺到床上去。” 沈应绝似笑非笑地看了檀清酒一眼：“这里这么多人，王妃就让我宽衣解带，这好像，有点不太好吧。” 檀清酒哼笑了一声：“躺不躺？” “躺躺躺。”沈应绝叹了口气：“你好凶啊。” “我也想躺啊，可是我站不起来啊。” 檀清酒这才想起来，沈应绝的腿也伤了。 檀清酒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只径直转过头看向了夜北：“将他抱到床上去。” “说话会疼就别说话了，呱噪。” 沈应绝第一次被人嫌弃呱噪，倒实在是一个挺奇怪的体验。 沈应绝看着檀清酒冷得像是冰块一样的脸，莫名又有些想要笑了。 夜北已经走到了沈应绝身边，沈应绝点了点头，夜北才将人抱了起来进了屋。 沈应绝还在说着话：“不应该叫王妃来的，王妃来，看见我这副模样，肯定会影响我在王妃心中高大威猛的形象的。” 檀清酒心里十分清楚，沈应绝忍着痛一直说个不停，开着玩笑，不过是不希望她太过担心，太过紧张。 但是正因为她知道，才愈发恼火。 这人，似乎真的完全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夜北将人放在了床榻上，沈应绝才抬起手来将外袍给褪了下去。 “要全部脱掉吗？” 沈应绝问着，却只换来了檀清酒的一个白眼。 沈应绝啧了一声，叹了口气，抬起手来将衣服全都脱了，而后一点一点躺了下去。 夜北在一旁帮着忙，帮他躺下，帮他将腿放了上去。 檀清酒只在一旁看着，神情冷淡。 等着沈应绝躺下，檀清酒抬起手来，在沈应绝的胸前轻轻按了按，而后执起银针，飞快地落了针。 等着银针全部扎入，檀清酒又给沈应绝把了把脉，随后，才看向了沈应绝的腿。 “大腿还是小腿？” “左边，小腿。” 檀清酒应了一声，抬起手就捏住了沈应绝的腿。 沈应绝终于有了点反应，眉头蹙了蹙，脸色隐隐有些泛白：“我该不会，残了吧？” 檀清酒嗤笑了一声：“极有可能。” 沈应绝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啊，如果我残了的话，以后王妃会比较辛苦呢。” 檀清酒听见沈应绝的话，掀了掀眼皮子，抬起了眼来：“我辛苦什么？你有隐卫，有侍从，你就是两条腿都断了，都与我无关。” 沈应绝笑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了檀清酒一眼：“王妃的辛苦，当然不是因为我腿残了你要照顾我。” “我腿残了，就动不了了。” 腿残了，又不是瘫痪了，什么动不了？ 檀清酒正要反驳，话到嘴边，却又微妙的停住了。 檀清酒看了沈应绝一眼，微微眯了眯眼。 沈应绝应该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他是在开车吗？ 是在暗示，如果他残了，在床榻之事上，他动不了，就得要辛苦她了？ 檀清酒抬起眼，和沈应绝对视了一眼。 就这一眼，檀清酒就决定了下来，沈应绝就是这个意思。 檀清酒暗自咬了咬牙，这人！ 整天脑子里面都是什么东西？ 真想直接将他的脑子给挖出来，好好看一看。 “做梦去吧。”檀清酒冷笑了一声：“我比较挑剔，如果你残了，我直接转头就走，绝不回头。” 檀清酒说着，又捏了捏沈应绝的腿。 沈应绝闷哼了一声，看着檀清酒的目光却是带着笑，他家王妃这是，恼羞成怒了啊。 这下手，可真的是，一点也不轻啊。 不过，这样恼怒生着气的模样，也比冷着脸要好很多了。 沈应绝想着，又笑了一声：“这样啊，那就只能够麻烦王妃娘娘了。“ “毕竟，你是我的大夫。我这腿，是残废，还是好起来，全靠王妃娘娘说了算了。” “如果王妃娘娘不想以后太辛苦，就只能够麻烦王妃娘娘，将我这残腿给治好了。” 檀清酒冷笑：“谢邀，我并不想将你的这残腿给治好，我甚至想要再去找一个石头来，往上面多砸一砸，砸得更碎一些。” “彻底废了最好。” “那现在，还不算是彻底碎了吗？” 檀清酒抿了抿唇，嗤笑了一声，不想再继续和沈应绝过招：“有点麻烦。” “腿骨粉碎性骨折。” 夜北和沈应绝的神情都有些茫然，檀清酒抿了抿唇，才又继续解释道：“粉碎性骨折，就是腿骨碎了，从我徒手摸的情况来看，腿骨碎成了至少五块。” “而且，其中可能还有一些小碎块。” 檀清酒紧皱着眉头：“这种情况，光靠徒手复位，效果是不会太好的。” “小的那些骨头想要隔着肉凭借手感去复位，对齐的几率不大，一旦复位情况不好，以后你这条腿，不说残了，多多少少可能会有点跛。” “走路都十分困难，更别说是其他了。” 沈应绝抬起头来，脸上再没有了方才开玩笑时候的轻松。 夜北也满脸担忧：“那……王妃娘娘可有什么办法，让王爷的腿恢复好？” 檀清酒垂下眼，睫毛微微颤了颤：“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就是会比较麻烦，而且会比较痛苦。” “我可以……直接将你腿上的皮肤和肉，用刀划开来，那样一来，我就能够清楚的看到你腿上的骨头情况。” “能够看到你的骨头情况，然后我就能够彻底的将你的骨头复位。” “骨头复位之后，我会将你的伤口给缝合起来。” “缝合？” 檀清酒点了点头：“通俗易懂，就是用针线，将你的伤口给缝起来。” 檀清酒此话一出，屋中三人便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起来。 用针线将伤口缝起来，这样的方式，几乎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种办法，接受的人比较少，很多人一听就会觉得，这种方式肯定会很痛，但是如果想要骨头彻底复位，只能用这样的办法。” 沈应绝垂下眼：“可以，就按照王妃说的做吧。” 第321章 撒什么娇？ 檀清酒一顿，抬起头来看向了沈应绝：“不考虑一下？” 沈应绝笑了起来，大抵是因为屋中亮着灯的缘故，檀清酒觉得，那灯光映照在沈应绝的眼睛里，让沈应绝的眼睛，亮得有些让她不敢与之对视。 “有什么好考虑的呢？” 沈应绝歪了歪脑袋：“毕竟，如果没有王妃，我现在兴许，早就已经不在了。” “我的命都是王妃给的，我自然是相信王妃的。” 檀清酒垂下眼：“会很疼。” “虽然到时候切开以及接骨的时候，我会用上足量的麻沸散，或者是迷药，直接在你不省人事的时候做这件事情，但是，麻沸散和迷药的效果，终究都是要过去的，药效一旦过去，疼痛是难以避免的。” 沈应绝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沈应绝都已经这样说了，她原本准备用来劝的话也都用不上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行。” “你的腿，也得要尽快。” “你们尽快选一处你们觉得比较安全比较安静一些的地方安置好吧，毕竟我接完骨之后，你身上的伤也还得要休养一段时间。” “好。”沈应绝浅笑着应了，才又看向了檀清酒：“你不是说，你出府是为了看个病人的吗？你现在在这里，另外一边……” “我让青黛戴上了人皮面具和我互换了衣裳，假扮成了我去了。” 沈应绝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青黛，是你那个丫鬟吧？” “嗯。” “她一直在你身边侍候？” “嗯，五年多了。” 沈应绝看了檀清酒一眼：“既然在你身边五年多，应该对你也是十分了解的，那么……” “可以让她继续假扮你，在端王府待一段时间吗？” “……”檀清酒抬眼，和沈应绝对视着。 沈应绝一脸的无辜：“我伤得这样重，而且腿还要被切开，这样的医治方式，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虽然也有其他的大夫，可是他们应该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处置。” “所以，还是王妃亲自在我身边盯着，我会比较放心一些。王妃……也能比较放心一些。” “且王妃放心，我这幅模样，我也暂时出不了京城。甚至，我可以找一处，离端王府比较近一些的宅子，如果端王府那里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及时通知到我们。” “万一有什么事情需要王妃亲自出面去解决的，王妃也能够及时赶过去，完全不会耽误。” 檀清酒眯了眯眼：“我还有三个孩子呢。” 沈应绝想了想：“王妃你白日里，也可以时常过去端王府探望啊，这并不怎么打紧。也可以让你那丫鬟，带着三个孩子出来，见你啊。” 檀清酒盯着沈应绝看着，说来说去，就是晚上，她必须要在沈应绝这边歇息呗？ 沈应绝似乎知道檀清酒在想什么，神情愈发无辜：“大部分病，不是都是晚上比较难熬一些吗？” “万一你晚上不在，我这里有什么突发情况，你赶过来，岂不就晚了？” “你不是说，我的那个怪病，在身体比较弱的时候，比如生病受伤中毒的时候最容易发作吗？我现在重伤，且还要被切开皮肉接骨疗伤，那我病发的可能岂不是会很大？” “……”檀清酒翻了个白眼，好的坏的都被他给说完了，她还能说什么？ 檀清酒抿了抿唇：“你们先安置妥当，等会儿夜北将我送回府，我需要收拾一些东西，准备好治疗王爷需要的东西，安排好需要安排的一切。” “好。” “明日我会赶过来给沈应绝处理腿上的伤。” 檀清酒说话的时候，沈应绝便一直定定地看着她，那神情模样，好似是一个被丢弃了一般。 檀清酒叹了口气，又转身从药箱里取出了一个瓶子：“你身上这是伤，只要控制伤不感染，不发炎，不化脓。一般情况下不会引发你的身体抵抗力免疫力下降，所以，也不会引你的病情复发。” “唯一可能引起你病情复发的是疼痛，当人觉得疼痛难忍的时候，精神承受力会相对比较弱一些。” “这里面有一些药，是镇痛的，服下这个药之后，会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你的疼痛。” “但是镇痛药，在缓解疼痛的同时，可能也会在一定程度上麻痹你的神经，所以，吃不吃，还得看你自己。” “如果你担心疼痛会引你病发，最好还是吃点药。” “毕竟，你现在本来腿就已经这样了，万一病发，夜北他们控制不住你，让你自己下了床，你的腿的情况只会更严重。” “万一你的腿骨碎的太厉害，我没有办法给你的腿骨再拼起来，你的腿，就真的残了。” 檀清酒虽然脸色仍旧很冷，可是沈应绝莫名的，从檀清酒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关切。 沈应绝笑了一声：“好，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如果疼痛实在是忍不住的时候，我就吃药。” “到你觉得实在是忍不住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檀清酒睨向沈应绝：“你记住，让你觉得，疼痛让你心情开始低落或者是烦躁的时候，就立马吃药，记住了吗？” 沈应绝却只眼巴巴地看着檀清酒。 “可是我怕我察觉不到啊。”沈应绝伸手拽住了檀清酒的衣袖：“你不可以先不要走吗？” “东西可以请人送过来的对不对？” “你要安排什么事情，也可以叫人回去传话对不对？” “你如果不想叫别人传话，可以写书信，将信用蜡封起来，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沈应绝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我真的担心，我发现不了。” “毕竟，因为从小到大的那些经历的缘故，我对痛，其实不像常人那么敏感。” “我如果察觉到痛的时候，就可能已经是很痛，已经是没有办法容忍的时候了。” “可能就晚了。” 檀清酒看了沈应绝一眼，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真烦啊。 一个大男人，装什么可怜，撒什么娇啊？ 偏偏，她还该死的就吃这一套。 檀清酒抿了抿唇：“烦死了，知道了，你闭嘴吧，你说话胸口起伏会影响到我的银针。” “哦。”沈应绝应了一声，可怜巴巴的语气。 第322章 唱得哪一出 檀清酒看了沈应绝一眼，转过身吩咐着夜北：“给我找个板子来。” “板子？” 檀清酒点了点头：“木头板子。” “他的腿需要切开之后一点一点复位，但是现在，我需要先将他的腿固定住，免得他在睡觉或者是其他的时候忘记了自己的腿受伤了这件事情，让腿再次受伤。” “好。” 沈应绝躺在床榻上，听着檀清酒吩咐夜北的话，知道檀清酒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他让她留下来的话，可是这模样这态度，应该是答应了。 沈应绝眉眼弯弯，目光落在檀清酒的身上，心里暗自想着，他这位王妃，虽然平日里对他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是在关键的时候，对他还是挺好的。 沈应绝垂下眼，所以，檀清酒对他有没有一点点喜欢呢？ 如果他再努力一点点，是不是就可以将真相告诉檀清酒了呢？ 那他是不是就可以以三个孩子的爹爹，檀清酒真正的丈夫的身份，继续让她留下来呢？ 沈应绝正胡思乱想着，檀清酒已经转过了头：“再准备笔墨纸砚，我将我需要的东西写下来，明日传回府中，叫人送过来。” 其实她需要的大多数东西，都是在医疗空间里的。 可是她需要一个由头，需要一个借口，将东西给拿出来。 “好。” 夜北很快找来了木头板子，檀清酒将沈应绝的腿给稍稍固定了一下，便站起了身来。 “我晚上歇息在哪儿？” 听檀清酒这么问，沈应绝只眨了眨眼，眉眼弯弯：“你我可是夫妻，夫妻之间，自然是要一起睡的。” 檀清酒闻言就转过头看向了沈应绝。 沈应绝轻咳了一声：“你刚刚进来的时候应该也看见了，这院子就这么大，也没有其他合适的房间，要不，王妃将就将就？” 檀清酒眯起眼睨了沈应绝一眼：“将就？我可不将就。” “要么端王爷找人给我收拾一间屋子出来，要么重新换个大一些的地方，要么我就走了。” 檀清酒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趾高气昂，沈应绝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来：“我家王妃太有脾气了。” 檀清酒微扬下巴：“不行？” “行行行。” 沈应绝满脸的纵容和无奈：“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了，现在重新换地方有些不太方便，赤霄也还没有回来，我怕他来扑了个空。” “还有一些其他问题还没有解决。” “就只有委屈委屈王妃了，我让夜北去旁边整理一间房间来。” 檀清酒只定定地看着沈应绝，那神情模样仿佛在说，你方才不是说，这里地方小，没有多余的地方吗？ 沈应绝被檀清酒逗笑：“没有办法，即便是再困难，王妃住的地方还是必须要腾出来的。” “你等一会儿吧。” 檀清酒应了一声，只径直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提起笔，开始写自己需要的东西。 檀清酒刚刚将信写好，就听见外面隐隐约约似乎有些动静。 檀清酒将信装进了信封中，夜北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赤霄，赤霄的模样有些狼狈，身上有几道伤口，但是从赤霄的神情来看，那些伤口应该只是皮外伤。 “王爷，赤霄回来了。” 夜北刚刚开口，檀清酒就站起了身来。 檀清酒一站起身来，屋中其他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檀清酒的身上。 檀清酒挑眉：“房间收拾好了吗？” “是，就在隔壁。我们简单打扫了一下，将床那些铺好了，就是屋子比较小，屋中的东西也不多……” 檀清酒没有等夜北说完，就径直打断了夜北的话：“既然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那我就过去了。” 檀清酒将手中的信递给了夜北：“劳烦了，劳烦夜侍卫，将这封书信送到我的丫鬟那里。” 等着夜北接过书信，檀清酒便抬脚出了门，径直往旁边的屋子走了过去。 夜北和赤霄目送着檀清酒离开，而后才转过头看向了沈应绝。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王妃，挺有意思的是不是？” “她是不想留下来听我们说事。” 沈应绝心里如同明镜一样，从先前檀清酒来，一直到刚刚，檀清酒其实有无数次机会可以问他为什么受伤，问他最近在城中做什么，为什么会闹成这样，可是檀清酒却从头到尾都闭口不提，只关注沈应绝身上的伤，却从未问过，他受伤的原因。 檀清酒心里对他，是有着明确的界限的。 他的事情，她从来不会过多的打听。 赤霄一来，她就主动避嫌。 沈应绝叹了口气，虽然这样也挺好的，但是檀清酒未免也有点，太懂事了。 懂事得，让他觉得，他想要留下他们母子三人，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夜北点了点头，却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属下刚刚得到宫中传来的消息，说王妃入了宫，求见了陛下，她告诉陛下，檀允的那个继室，身上有七星连珠印记。” 沈应绝骤然抬起头来：“宫中来的消息？她是这么说的？” “是，消息绝对属实。”夜北抬眸看了沈应绝一眼：“王爷觉得，王妃现在，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 “皇帝原本都几乎已经对那七星连珠印记的事情不抱什么希望了，可是现在王妃突然这样做，在皇帝面前旧事重提，皇帝现在想起了这件事情，说不定又会开始重新追查起来。” “到时候王爷你……” 沈应绝笑了笑：“与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在端王府躺着呢。谁想要查，都尽管去查就是了。” 只是檀清酒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应绝眯了眯眼，他心里隐隐约约倒是有些猜测。 星祈身上有七星连珠印记。 檀清酒带着星祈星佑回到京城的原因，十有八九与这件事情有关。 檀清酒是觉得，星祈身上那个印记，是一个隐患，她是想要，彻底的将这个隐患给拔出来。 可是，他有些看不明白，檀清酒唱的，这是哪一出？ 檀清酒为什么要去跟沈彦淮说，陈月茹身上有七星连珠印记？ 她想要做什么？ “王爷？” 第323章 自然会有人上钩 夜北见沈应绝良久没有作声，才又低声提醒了一句。 沈应绝低低应了一声，抬起了头来：“你们盯着就是了，将事情进展及时与我禀报，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用做。” 他想要看看，檀清酒想要做什么。 “是。” “一切，只要确定端王妃和三位小公子的安全便是。”沈应绝便又吩咐着：“其他的，不用多加阻拦。” “是。” 檀清酒回到了屋中，将门关上了，而后凝神细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确定没有人盯着她，才走到床榻上躺了下来，径直进了医疗空间。 明天要给沈应绝接骨，这在现代算是一个小手术，但是在古代，没有完全无菌的操作空间，风险也还是不小，她得要提前将一切都准备妥当才行，她需要用一些只有现代才有的药和器具，但是需要将药和器具都做好伪装，假装成这个时代有的东西。 比如，将麻醉药剂混合在药丸里面。 比如，将手术刀浸泡在消毒酒精里面，再往消毒酒精里面倒入一些高度白酒，伪装成白酒。 檀清酒从医疗空间里面将需要用的东西拿了出来，藏到了她带过来的药箱里。 外面时不时地有人来来往往，檀清酒也不敢在医疗空间里面呆的太久，便很快出来了。 刚刚从医疗空间里面出来没多一会儿，就有敲门声响了起来。 檀清酒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将门打了开。 门外站着赤霄，赤霄似乎已经去收拾过了，衣裳那些都换过了，身上带着一股子金创药的味道。 “王妃，王爷好像有些发热。” 檀清酒身子微微顿了顿，沈应绝是脾脏受损，而且腿骨折。 一般情况下，是不太会出现发烧的症状的。 除非…… 檀清酒皱了皱眉，除非是脾脏破裂，或者是脾脏破裂引发感染。 可是她先前给沈应绝诊治的时候，从脉象来看，沈应绝的脾脏，有损，却并未破裂。 那会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沈应绝的应激创伤综合征发作了？ 檀清酒心头猛然一跳，只抬脚快步朝着隔壁屋走了过去。 沈应绝还醒着，手放在肚子上，眉头紧蹙着，似乎肚子有些不舒服的模样。 脾脏受损，肚子疼是正常的。 檀清酒抬起手来摸了摸沈应绝的额头，额头倒是的确有些烫，只是…… 檀清酒看了看沈应绝的脸色，手往下，突然落在了沈应绝的脖子上。 沈应绝似乎没有料到檀清酒会突袭他的脖子，身子急忙后撤，可是檀清酒的手却是更快，已经放在了沈应绝的脖子上。 “……” 檀清酒目光落在沈应绝的脸上，和沈应绝对视着。 “端王爷发热，就额头热？” 沈应绝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啊，我就觉得我额头有点烫，夜北和赤霄都摸过了，也说我额头有点烫，看人有没有发热，难道不是看额头的温度吗？” 檀清酒嗤笑了一声，脸骤然靠近了一些，目光只定定地盯着沈应绝：“端王爷在这里跟我装病？” “王妃这可就冤枉我了，我本就有病，不仅有病，还有伤。王妃为何说我装病？” “呵……” 檀清酒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有没有人告诉过端王爷，在一个大夫跟前装病，是无比愚蠢的行为？” “说吧，你想要做什么？” 沈应绝只幽幽叹了口气：“王妃为什么要这样防备的看着我？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过是因为，有几日没见到王妃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思念王妃了而已。” “不过是因为，我现在受了伤，身上疼得厉害，所以就格外的想要有个人陪着而已。” 檀清酒嗤笑了一声：“疼就吃药。” 檀清酒说完，就毫不犹豫地站起了身来：“王爷要是再耍这样的把戏，那我就只好放王爷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夜深了，我困了，回去歇息了，王爷好自为之。” 檀清酒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沈应绝看着檀清酒远去的背影，只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你们出的馊主意？” 沈应绝看向站在门口极力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夜北和赤霄，却又幽幽叹了口气：“她压根就不在乎我。” 赤霄连忙道：“不是王爷说的嘛，想要试探试探，王妃现在对王爷你是什么态度。想要知道知道，能不能将王妃和三位小公子一起留在身边？” 沈应绝瞥了赤霄一眼：“现在试探到了，然后呢？” 赤霄嘿嘿一笑：“属下觉得，会导致王妃对王爷这么冷漠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王爷你和王妃接触得实在是太少了。” “烈女怕缠郎，现在趁着王爷你养伤的这段时间，王爷就应该好好的缠住王妃，让王妃知道你的好。让王妃习惯你的存在，然后就离不开你了。” “得了吧，我现在这副模样，像个废人一样，我如何让她知道我的好，只能够让我更清楚她的好吧？” 赤霄轻咳了一声：“话不是这样说的，王爷在外面的形象，一直是体弱多病又暴戾的闲王，不问世事那种，也没有地方向王妃展现你的才华。” “我倒是觉得，现在是个机会，反正王爷和王妃多相处，肯定是没错的。” 沈应绝啧了一声：“这个事情做起来，可就麻烦了。我现在藏在暗处，也没什么机会啊。” 沈应绝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问着：“宫中情况如何？” 赤霄这才正了正脸色：“皇后娘娘在找王妃治生育之病，且已经有一定效果的消息，我们已经悄悄透露给了宫中其他有皇子的嫔妃。” “已经有好些人逐渐按捺不住。” “朝中，经过我们最近这段时间的布排，也已经有了一定的进展。” “我们的人打探到，冉云归的人前几日就已经全部集结了起来，我们的人暗中冒充冉云归的人，也在和几位王爷皇子暗中接触。” “我们给几位王爷皇子的感觉，就是冉云归已经准备彻底放弃你，然后另择贤主了。” “听说，已经有人上钩了。” 沈应绝笑了起来：“自然会有人上钩……” 第324章 听我的 沈应绝眸光森冷一片：“人人都想要那个位置，寻常人都想要，更别说，这些个皇子王爷。” “沈彦淮有皇子七人，嫡皇子唯有我，但是我体弱多病还是个疯子，根本不可能继承皇位。其他六人都是庶子，人人都觉得自己是绝对有资格要那个位置的……” “这六人中，外祖家在朝中势力尚可的，不过三人，剩下三人，大多出身不高，有些母妃早亡，压根没有外戚为支撑。” “在这个时候，冉云归向他们抛出橄榄枝，谁会不心动呢？” 沈应绝垂下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暗影：“这么些年了，沈彦淮如今身子骨也大不如从前，且宫中朝中早已经有消息，说沈彦淮因为服用丹药，伤了身体根本，恐命不久矣。” “沈彦淮今年病了两场，自以为无人知晓，却不知，前朝后宫，人人都心知肚明。” “也是时候了，是时候戳破京城这太平的表象了。” “很快，这京城，也就该热闹起来了。” 闹腾了半夜，一直到三更时候，这小院子才逐渐安静下来。 第二日一早，檀清酒被外面说话的声音吵醒，就听见外面传来低声询问的声音：“王妃娘娘还没醒吗？” 随即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没有，王妃娘娘素来起得晚，若是没什么要紧事，便不能轻易打扰，不然王妃娘娘是要生气的。” 是紫苏的声音。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紫苏怎么来了？ 紫苏之前不是留在端王府的吗？ 檀清酒并未睁开眼睛，只径直朝着外面喊了一声：“紫苏？” 门外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门很快被推了开来：“王妃娘娘醒了？” 檀清酒低低应了一声：“嗯，外面太吵了。你怎么来了？不是在端王府吗？” “今天一早，王爷的隐卫来将王妃写的需要准备的东西给送了过来让奴婢帮忙准备，奴婢将东西准备好了之后，王爷派来的人便说，王妃一个人在这边，身边需要一个服侍的人，奴婢就传信给城中另外的咱们谷中的姐妹，让人假扮奴婢去了端王府，奴婢便跟着过来了。” 檀清酒又应了一声，问道：“刚才我听见赤霄在和你说话？他有什么事吗？” “是。”紫苏垂首：“赤霄说，王爷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新的落脚的地方，过来问问王妃，什么时候方便搬过去？什么时候给王爷治腿伤。” 檀清酒眯着眼想了想：“服侍我起身吧，起来用过早饭时候就可以搬过去，搬过去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就可以开始治疗。” 沈应绝的腿虽然不是顶顶要紧的事情，可是却也是越快越好的。 就那样放着，害怕突生变故。 “好，奴婢这就去回话。” 紫苏去回了一声，便又快步回了屋侍候檀清酒起了身。 其他人早已经用过早饭，檀清酒吃了些东西之后，就去了沈应绝那里。 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的，沈应绝竟然在睡觉。 大抵是檀清酒脸上的诧异太过明显，一旁夜北连忙解释着：“昨天晚上到了下半夜，王爷就觉得腹痛比较厉害，而且腿没有办法动，只能用一个姿势躺着，完全无法入睡。” “加上昨天晚上的事情，还有一些后续需要王爷做主，所以王爷几乎是一晚上没有睡。” “一直到刚才紫苏姑娘过来，王爷又见过紫苏姑娘之后，才服下了王妃给的止痛药，这才将将睡了过去。” 檀清酒皱了皱眉：“胡闹。” 檀清酒抬起眼来，目光扫过夜北和赤霄：“他胡闹，你们也就跟着胡闹？他身体是什么情况，你们不知道？” “就由着他不吃药忍着痛？万一忍不住，发病了怎么办？” 赤霄和夜北对视了一眼，虽然檀清酒是个女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被檀清酒这样训斥，他们竟然觉得，压迫感极强。 赤霄连忙解释着：“王妃娘娘应该知道的，王爷的脾气有些倔，属下们实在是劝不住。” “劝不住不知道来叫我？” 赤霄苦笑了一声：“属下本来是打算去叫王妃娘娘的，王爷不许，且一直让属下们在身边呆着，属下们根本找不到机会去请王妃娘娘。” “王爷还说，之前他就用发热的借口骗了王妃一次，即便是我们去找王妃娘娘，王妃娘娘肯定也不会相信。” 檀清酒拧着眉头，冷笑了一声：“借口倒是不少。” “我只强调一遍，我是大夫，他现在，是我的病人。” 檀清酒声音清冷，只微微抬了抬下巴：“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他现在的身份，只是我的病人。” “既然他是病人，我是大夫，他就必须要听我的。” “完全听我的。” “今日之事，他情况目前尚可，我也不想去追究什么。” “但是我不希望，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什么叫做他一直让你们呆在这儿？” “他现在腿断了，不过是个残废而已。你要去找我，他还能站起来追你拦你不成？”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如果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他或者是你们，再不把我的话牢牢记住并且好好执行的话……” 檀清酒冷笑了一声，声音中满是警告：“那我就不治了。” “做大夫的，最不喜欢这种不遵医嘱之人。” 赤霄还要解释什么，却被夜北拉了拉衣袖。 夜北低声应着：“是，王妃娘娘放心。” 檀清酒这才十分娇矜地点了点头：“之前紫苏说，你们已经准备好了新的地方了？安全吗？隐蔽吗？” “是，已经准备好了。” “王妃娘娘放心，那院子绝对的安全和隐蔽。而且，我们按照王爷的吩咐，那院子离端王府并不太远。” 檀清酒点了点头：“那就行，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就收拾收拾，准备搬过去吧。” “要怎么搬过去？” 夜北应着：“直接找几辆马车送过去就是。” “现在是白天，最寻常的方式，才最不起眼。” 檀清酒点了点头：“行，准备好了要走的时候叫我就是。” 第325章 等着瞧吧 檀清酒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檀清酒一走，床榻上一直闭着眼的沈应绝却突然张开了眼。 赤霄愣了一下：“王爷你不是刚睡没多久，怎么就醒了？” “王爷是什么时候醒的？” 沈应绝笑了笑：“你们说话的声音那么大，我想不醒也不行啊。” “就在王妃开始训斥你们的时候，我就醒了。只是害怕被连坐，所以不敢睁眼。” 夜北闻言就笑了起来：“明明王妃真正训斥的人是王爷您，我们才是被连坐的人啊。” 赤霄附和着点了点头：“是啊，我们可冤枉。” 沈应绝眼中却一直带着笑：“被王妃训斥感觉如何？是不是一个比较新鲜的体验。” 赤霄幽怨地看了沈应绝一眼：“王爷觉得是新鲜的体验，为何不敢睁眼？” “连王爷都不敢睁眼，王爷觉得我们会是什么感觉？” 赤霄能够明显感觉到，虽然昨天晚上他们的任务出了岔子，算得上是失败的，还连累沈应绝受了伤，但是沈应绝现在的心情是极好的。 应该说，自从檀清酒来了之后，沈应绝的心情就是肉眼可见的好了。 也正因为知道沈应绝的心情是极好的，所以赤霄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不过王妃看起来柔柔弱弱温温柔柔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会武功的，可是训斥起人来，却实在是有些吓人。” “王爷你都不知道，刚才我们被王妃训斥的时候，就像是两只受惊的鹌鹑，一句话都不敢说。” 沈应绝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一笑起来却又急忙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只是大概是因为他服下了檀清酒给他的止痛药的缘故，想象中的疼痛倒是没有袭来。 沈应绝嘴角弯了弯，他家王妃开的药，果真是有奇效的。 “所以，她是我的王妃啊。” “她和其他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不一样，才牢牢地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沈应绝歪了歪脑袋，就是不知道，这不一样，究竟是从何而来。 是因为她那无比神秘的来历？ 还是因为她展现出来的能力。 沈应绝在心里稍稍琢磨了片刻，才又道：“我没事，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去问王妃。” “是。” 隔壁屋中，紫苏立在檀清酒身侧，给檀清酒倒了杯茶，才低声禀报着：“我们的人回来了消息，说昨天王妃离开之后不久，皇帝就派遣了人去府衙，将陈月茹给带走了。” 檀清酒低低应了一声，昨天晚上就带走了，那皇帝应该也已经见到陈月茹，看到陈月茹身上那印记了。 “陈月茹被带走之后，皇帝可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紫苏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 “皇帝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不过，今天早上早朝之后，宫中有消息，说皇帝在早朝之后，将六师尊给留了下来。” 厉萧？ 檀清酒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顿，才又继续喝了口茶：“六师父是国师，皇帝会将六师父给留下来也实属寻常。” “这说明，他的确是见到了陈月茹身上那印记了。” “而且，正因为陈月茹身上那印记实在是太像是前国师说的那七星连珠印记，所以，沈彦淮自己拿不准，才会将六师父留下询问。“ 紫苏点了点头：“陈月茹是个女子，皇帝之前恐怕压根没有将七星连珠印记，将灾星这件事情和女子联系在一起。从之前我们打探到的消息来看，皇帝之前查的，大多都是男子，或者是男孩儿。” 檀清酒笑了起来：“是啊，但是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起疑啊。” “毕竟，当初前国师只预言了七星连珠印记之事，预言了灾星一事，并未说，那灾星究竟是男还是女啊。” 紫苏应了一声：“就是不知道，六师尊那里会怎么说。” 檀清酒垂下眼：“他应该会说，不是。” “但是，即便是厉萧说了不是，以皇帝那多疑的性子，也不会放过陈月茹。” “不仅仅是陈月茹，还有……檀允。”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陈月茹，是檀允的妻子。不管那印记究竟是不是，作为与陈月茹同床共枕赤诚相见的人，檀允也不应该没有见到那东西，也不应该丝毫不怀疑。” “所以，皇帝会疑心檀允。” 檀清酒说着，心情愈发好了几分。 她格外喜欢让自己不喜欢的人，在充满希望，以为自己前程锦绣的时候，突然从云端跌落下来。 那样，会格外的痛苦。 而她，看见别人特别痛苦，她就会格外的高兴。 檀清酒想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极了。 “可是……”紫苏垂眸看向檀清酒：“如果六师尊说，陈月茹并非是真正的七星连珠灾星之人，那么，皇帝虽然会处置陈月茹，会怀疑檀允，可是却也十有八九，会怀疑主子你啊。” “皇帝会猜测，会怀疑，会觉得主子是想要报仇，所以故意，在陈月茹的身上，弄出了那样的印记，好陷害陈月茹和檀允。” 檀清酒笑了起来：“是啊，沈彦淮，会怀疑我的。” “事实上，在我昨天去向他提出，陈月茹身上有疑似七星连珠的印记这件事情的时候，沈彦淮就应该已经怀疑我是在蓄意报复了。” “可是，即便是怀疑，他也依然这样做了，不是吗？” “我并不在乎他怀疑不怀疑我，毕竟，我也并未想过要取信于他。有时候，适当的怀疑，反而是一件好事。” 紫苏眼中浮现起淡淡的疑惑。 适当的怀疑，反而是一件好事？ 这句话，从何说起。 但是檀清酒却并未多加解释，只接着道：“而且，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他一直怀疑我的。” 檀清酒眼中满是算计：“等着瞧吧。” 紫苏听檀清酒这么一说，就知道檀清酒应是早有安排，早已经安排好了后续的事情，心中方稍稍安定了一些。 有安排就好。 毕竟，君心难测。 被皇帝怀疑，到底也不是一件好事。 檀清酒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最迟后日。” 第326章 好贵啊 紫苏不知道檀清酒说的最迟后日，是最迟后日会发生什么事情。 只是知道檀清酒并非是完全没有打算，而是早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紫苏心里方稍稍放下心来。 “那就好。”紫苏连连点着头：“那王妃最近是要呆在王爷这边给王爷治伤？” 紫苏抬起头来看向檀清酒：“可是万一……” 紫苏才垂下眼：“奴婢说的是，万一宫中来人，要召请王妃入宫。” “放心。”檀清酒勾了勾嘴角：“你刚才不是都已经说了吗，沈彦淮现在会怀疑我，既然会怀疑我，那么暂时他是不会召请我入宫的。” “且即便是有那么一个万一，我们放在宫中的人，也并非是吃素的。” “到时候，定然也会有人来禀报我，我完全可以提前准备妥当。”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且不仅仅是我在宫中放了人，还有……沈应绝。” “事关沈应绝的身子，沈应绝应该比我更上心才是。” 紫苏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 等了小半个时辰，夜北就来了：“王妃娘娘，马车已经准备妥当，还请王妃上马车。” “嗯。” 檀清酒应了一声，将两个药箱收拾妥当交给了紫苏，而后出了屋。 院子里停着三辆马车，檀清酒刚刚走到院子里，就瞧见沈应绝坐在椅子上被人抬了出来。 檀清酒看了一眼沈应绝的腿，才上了马车。 只是檀清酒刚刚上马车，不等紫苏跟上，夜北和赤霄就将沈应绝连同椅子一起抬了上来，在马车上放置妥当了。 “……” 檀清酒看向沈应绝，沈应绝似乎有些精神不济的模样，察觉到檀清酒的目光，只转过头看向了檀清酒：“王妃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王妃不想要和我同乘？” 沈应绝低下头，睫毛微微颤抖着：“可是我是王妃的病人啊，我觉得，我现在的情况，最好还是一直在王妃的眼皮子下盯着会比较好，这样我也会比较安心一些。”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心里暗自想着，若不是她亲自给沈应绝把过脉，确定他的确是受了伤，她都要忍不住地怀疑，沈应绝是不是在装病了。 这厚脸皮，简直绝了。 檀清酒隐隐约约觉得，沈应绝应该是对她有所图谋。 可是转念一想，她很多事情都没有暴露，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沈应绝图谋的东西？ 除了……她的三个孩子。 檀清酒想到此处，睫毛微微颤了颤。 她的三个孩子。 她倒是忘了这一茬，那三个孩子，是沈应绝的孩子。 沈应绝知道这件事情。 所以，沈应绝这样做，极有可能是想要，接近她，骗取她的信任，然后，将三个孩子从她身边抢走？ 思及此，檀清酒的神情微微变了变，看向沈应绝的眼神带着探究和冷：“可以。” “王爷说得极是，王爷毕竟是我的病人。” “只是，王爷应该也知道，我毕竟，也还是有一个妙手神医的名头的，我给人看病，可实在是不便宜的。” “特别是，王爷还这样要求我，跟王爷同吃同住，贴身照料诊治，这更是另外的价钱。希望王爷记记账，到时候不要忘了，将诊金给我。” 沈应绝闻言就笑了起来：“那是自然，诊金自然是不能够委屈了王妃的。” “那不知道……王妃这样的特别照顾，要收多少诊金呢？”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嗤笑了一声：“按时辰收费，一个时辰一百两黄金。” 沈应绝眨了眨眼：“这么贵的吗？” “自然，我可是妙手神医。” 沈应绝却突然握住了檀清酒的手：“知道了，妙手神医。” “一百两黄金一个时辰是吧？那一日便是一千二百两黄金，一个月的话，是三万六千两。” 沈应绝思量了片刻：“这样算下来，的确是有些贵，那就先买一个月的吧？” “我等会儿就让夜北将银票拿来。” 沈应绝嘴角带着笑：“不过，既然王妃已经收了我的钱，那接下来这一个月，王妃娘娘可就得要寸步不离地在我身边照顾我了啊。” “不然，就要算王妃娘娘违反约定了，那王妃娘娘也得要赔我。” “在这一个月之内，王妃娘娘凡是因为别的事情耽误了我这边的时间，耽误一个时辰赔我两个时辰。这样，不过分吧？” “毕竟王妃娘娘一个时辰这么贵呢。” 檀清酒眯起眼来，她不过是试探。 想要试探试探她的猜测是不是真的，沈应绝是不是故意为之，在想方设法地接近她。 却没有想到，她开价狠，沈应绝更狠。 直接买下一个月的时间？ 沈应绝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檀清酒眯着眼打量着沈应绝，沈应绝身边有势力，可以说，是因为之前冉云归为了利用沈应绝，所以培养了一些势力给沈应绝，沈应绝暗中拉拢了这些势力。 可是，钱呢。 三万六千两。 还是黄金。 可是沈应绝却答应得十分干脆，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 还说，等会儿就能将银票给她。 这些钱，可不是简简单单，靠着沈彦淮的赏赐就能够有的。 “倒是不知道，端王爷这么有钱。” 檀清酒眯着眼看向沈应绝：“可是我之前不是听管家说，端王爷平日里的开销，都是陛下的赏赐那些吗？” “这些钱，端王爷是从哪儿来的？” “该不会端王爷打算用假的银票来哄骗我吧？” 檀清酒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怀疑：“我可先说明，若是不义之财，我可是不会收的。” 檀清酒的模样似是逗乐了沈应绝，沈应绝轻笑出声：“不义之财？” “王妃为何会这样想我？” “我的怎么会是不义之财呢？更不会是假的，王妃可以直接叫人去验真假的。” 沈应绝说完，看见檀清酒满是怀疑的目光，突然想起之前夜北和赤霄他们说的话。 说，他应该在檀清酒面前多展现自己的好。 女子，大多是慕强的。 特别是像檀清酒这样的女子。 他得要成为那个强，才有可能得檀清酒另眼相看，得她青睐。 沈应绝睫毛颤了颤，抬起眼来…… 第327章 我一个人就够了 “王妃对我之前的处境是比较了解的，所以会觉得，我有这么多钱，有些匪夷所思。” 沈应绝笑着点了点头：“其实王妃想得倒是没有错的，我想要攒下这些银子，比常人更不容易一些。” “端王府中有各种各样的势力，父皇给我的那些赏赐，是不能够随便乱动的。毕竟，那些东西，都是有明确的清单，造册入库，时不时地会有人清点的。” “寻常府邸可能库房里面的东西半年一年都难得清点一下，但是端王府却不一样。” 马车已经开始行进起来，似乎已经出了小院，外面隐隐约约开始有些声音传来。 马车车轱辘的声音，外面行人说话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特别的背景。 在这样热闹的背景音之下，沈应绝的声音，却平白添了几分孤独和怅然。 “因为端王府的势力太多了，他们总是会想方设法地，时不时地去清点一下库房。” “大概是害怕我暗中悄悄利用库房里面那些东西，去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在他们心目中，不管是要谋逆，还是要拉拢朝堂中的朝臣，亦或者是组建自己的势力，都需要钱。” “只要他们将钱牢牢控制在手中，只要他们盯紧了我，就不会出现什么万一。” 檀清酒点了点头：“这也是我想的，这种情形之下，你很难能够有银子。” “可是你却漫不经心地，就拿出三万多两黄金，实在是让我很是吃了一惊。” 沈应绝哈哈笑了起来：“怎么看王妃的样子，却不像是吃惊，更像是高兴？” 檀清酒只瞥了沈应绝一眼：“我的确是高兴的。” 檀清酒坦坦荡荡，毫不掩饰：“难道我不应该高兴吗？如果王爷真的有三万多两黄金，那这三万多两黄金，很快就会是我的了。谁会不爱钱呢？” 沈应绝神情微微动了动，靠在椅子扶手上：“那除了钱，王妃还爱什么？” 她还爱什么？ 檀清酒听沈应绝这样一问，心里立马就警觉了起来。 沈应绝为什么要问她还爱什么？ 这问话，倒实在是有些过分敏感了。 沈应绝是在试探？ 檀清酒垂下眼，掩住自己怀疑的眼神，声音却是带着笑，漫不经心，却又似乎带着几分打趣的应着：“我还爱什么？王爷指的是哪方面？” “自然是……”沈应绝勾了勾嘴角：“自然是想要问一问，王妃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了啊。” “毕竟，你现在可是我名正言顺的王妃，我难道不应该好好的了解了解我自己的夫人的喜好吗？” “虽然我和王妃之间这场姻缘，只是一场交易。但是正因为这只是一场交易，我才更应该多了解啊。以后说不定我们还得要在人前扮演恩爱的夫妻呢，那既然要扮演恩爱的夫妻，我对自己妻子的喜好，当然应该了如指掌了。” 檀清酒笑了：“我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我喜欢，为我花钱花得很痛快的男子。” 檀清酒抬起眼来：“我一直觉得，男子给女子花钱的时候，是最迷人的时候。就如同，刚刚端王爷张口就愿意给我三万多两黄金，就让王爷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拔高了许多。” “只是我还是有些担心，担心王爷这些钱财，来路不正。” 沈应绝哈哈笑了起来：“放心，这些钱，都是我赚的。” “虽然我知道，府中的库房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去清点，但是好端端的东西放在我面前了，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呢？” “所以，沈彦淮每次赐下的东西，我都会选一些，没有宫廷御制的印记的，不容易被人认出来的东西，然后仿制一些，放在库房里面，再将真的偷偷拿出去做一些事情。” “最开始我那些钱的来路的确不那么正，但也绝对不是不义之财。我只是，什么来钱比较快，就做什么。” 沈应绝歪了歪脑袋：“最来钱的，是赌场。” “钱滚钱。” “我从赌场捞了不少的钱，而后就不再赌，而是拿赢来的钱，去借给那些赌徒，收他们的利息。” “后来也做了一些买卖。” “买卖最赚钱的，是从远一些的地方运送一些珠宝首饰，布匹那些来京城买卖。” 沈应绝耸了耸肩：“反正，钱的来路是正的，还请王妃放心。” 檀清酒笑了笑：“是吗？那就好。” “那……”沈应绝一点一点靠近檀清酒：“那一个月之约……” “不了，我可不想一整个月跟王爷待在一起。” “但是，我给王爷治病，得单独收钱，毕竟，王爷这伤，可不轻。” 沈应绝啧了一声，心里隐隐约约有些失落。 一个月呢。 如果能够让檀清酒答应下来，他倒是有把握，让他与檀清酒之间的感情，在这一个月之内，突飞猛进。 可惜了，檀清酒并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马车并未行进多久，就停了下来。 “王爷，王妃，到了。” 外面传来夜北的声音，檀清酒应了一声，便径直推开马车车门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檀清酒并未理会沈应绝，只径直吩咐着夜北：“给我找一个干净一些的房间，我等会儿要在那个房间里面给你们王爷治腿伤。” “因为要将你们王爷的腿切开来在接好骨头之后再缝合起来，所以如果房间里面有太多的脏东西，可能会造成伤口的感染。” “如果实在是没有办法保证里面的东西干净，那就尽量减少屋里的东西。” “只需要，一张床，或者直接一个木板，然后用干净的布铺好。” “其他的，准备最烈的酒，烧开后的水。” 夜北低声应了下来：“是。” 檀清酒才又眯了眯眼：“东西准备好之后，你们将沈应绝抬进去躺好，其他人都离开，我做事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 “而且如同我先前说的，东西越多，人越多，伤口感染的几率就越大。” 夜北一愣，有些迟疑：“只王妃一个人？” 檀清酒点了点头：“对，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就够了。” 第328章 手术准备中 檀清酒说完，转过头看向了夜北：“还是说，夜侍卫不太放心，害怕我趁着你们都不在，而沈应绝又因为被麻沸散或者是迷药给迷晕的时候，对他图谋不轨？” 夜北神情讪讪：“属下不敢，属下什么都没说。” 沈应绝刚刚被赤霄同侍卫一起从马车上抬下来就听见这么一出，只连忙笑了起来：“就按照王妃吩咐的去做吧。” “即便是王妃想要对我图谋不轨，我也是甘之若饴的。” 沈应绝似笑非笑地看向檀清酒：“当然我说的这个图谋不轨，包括任何形式上的。” 檀清酒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他，看都不看他，只继续吩咐着夜北：“屋子准备好了，再来禀报给我。” “是。” “先给端王爷找一间房间歇息吧。” 沈应绝现在像是打定了主意，想要趁着养伤的时候攻略了她，她自然不能给他机会了。 她倒是要看看，沈应绝现在腿脚不便，要如何拖着那断腿来撩她。 檀清酒看着赤霄选了一间屋子将沈应绝送了进屋，才自己找了另外一间屋子进了。 檀清酒进屋就打开紫苏给她打开了药箱：“我信中让你带来的，星佑新做的暗器可带来了？” 紫苏连忙应了声：“带来了。” 紫苏的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不是来给沈应绝治伤吗？为何还要带上暗器？只是她性子比青黛要稍稍内敛一些，即便是心中疑惑，却也没有问出口。 紫苏正想着，就瞧见檀清酒从药箱中取出了那几个暗器，将暗器的口对准了桌子，而后按下了开关。 暗器中的银针尽数刺到了桌子上，檀清酒便将那些银针都拔了起来，而后又从另外一个药箱中取出了一个与银针差不多高度的瓶子，瓶子中似乎装着药水，檀清酒将那些银针都放到了那瓶子里面，尽数浸泡到了那药水中。 檀清酒眯着眼看着那瓶子里泡着的银针，那瓶子里装的并非紫苏想的那样是什么药水，只是消毒的酒精。 星佑做的这批暗器里面用的银针都是中间挖空的银针，可以往里面装毒药之类的，银针上还有另外的机关，按下这些银针的机关，亦或者，将这些银针卡入暗器中被射出的时候，银针里面的药水开关才会被打开，里面的药水才会留下来。 虽然里面装不了多少药水，可是这东西也能够勉勉强强取代注射器的作用了。 她打算，等会儿在里面装上一些麻药。 如果可以的话，她可以尝试用局麻的方式，给沈应绝做接骨手术。 檀清酒眼中闪过一抹算计，本来她是想要用全麻的，毕竟做手术这件事情，在这个世界还是有些令人难以接受了。 而且中间的过程有些过于血腥了，要是看着做，心理承受力稍稍弱一些的，恐怕承受不住。 但是…… 沈应绝都将算盘打到她头上了，她不给沈应绝来一个下马威，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不是人人都有勇气勾搭一个大夫的。 “去看看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檀清酒从药箱里面取出一瓶像是酒坛子一样的东西，递给了紫苏：“这是烈酒，让他们用这个东西，将屋里所有的东西，全部擦拭一遍。” “注意提醒他们，这个酒，是专门用来擦拭东西，清理东西用的，度数极高，不能喝，喝了会死。” “是。” 紫苏拿着酒坛子离开了。 檀清酒便飞快地进了医疗空间，檀清酒从医疗空间里面取出一个细针头的注射器，往那些银针里面注射了强效麻药。 檀清酒留意着注射器上面的刻度，等着银针里面被灌满了麻药，檀清酒看了眼刻度，这些银针又长又短，长的银针一共有八根，一根银针里面可以灌两毫升左右的麻药。 八根银针…… 还有一些短的，够了。 檀清酒勾起嘴角，飞快地将银针里面都灌上了麻药，檀清酒又从医疗空间里面拿了一些东西，才快速离开了医疗空间。 檀清酒准备好了东西，夜北那些也已经准备妥当。 夜北派人来叫了檀清酒，檀清酒便提了两个药箱进了屋。 屋子里面的确清理干净。 夜北只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这里面都按照王妃的要求准备妥当，里面留了一张床一张椅子，椅子是王爷叫人留下的。” “里面的东西都已经按照王妃的要求整理妥当，我们先让人用烧开的沸水冲洗擦拭了一遍，又用王妃娘娘拿过来的酒给擦拭了一遍。” “我们现在将王爷送过来吗？” “你先过去将人送过来吧，我再往上面铺一层布，是我之前就准备好的，用开水煮过晾干的布。” 檀清酒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些布都是按照严格的消毒程序消毒过的。 檀清酒提前将身上戴着的首饰那些取了下来，进屋将布铺好了。 不一会儿，夜北他们就将人送了过来。 檀清酒将人拦在了门口，往他们身上喷洒了一些消毒水。 “进来吧，将放到床榻上。” “是。” 夜北和赤霄将人放下，檀清酒挥了挥手：“下去吧。” 夜北和赤霄看了沈应绝一眼，见沈应绝点了头，才退了下去，而后将门给关上了。 檀清酒眯了眯眼：“脱衣服吧。” 沈应绝挑了挑眉，似乎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程序：“全部？” 檀清酒看了沈应绝一眼：“不用，中衣中裤脱掉，留下里衣里裤。” 沈应绝啧了一声，似乎有些遗憾，只是檀清酒现在的模样有些过分的认真，沈应绝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按照檀清酒的要求做了。 “转身，背对着我，弯腰。” 檀清酒从药箱里面取出被层层包住的银针：“我会先用银针在你的背上针灸一会儿，然后给你用麻药。” “忍着。” 沈应绝笑了起来：“好的，王妃娘娘。” 檀清酒看了沈应绝一眼，将银针一根根插入了沈应绝的脊柱，而后将银针上的机关打了开。 等着一切妥当之后，檀清酒才开了口：“等会儿用了麻药或者迷药之后，端王爷便将彻底失去知觉，端王爷难道就不怕，我真的要了你的命？” 第329章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你了？ 沈应绝脸上是满脸的漫不经心：“我说过了，你要，我给就是了。” “就当是，我欠了你的。” 檀清酒知道沈应绝说的是星祈星佑的事情，说的是六年前的事情，却还是忍不住地看了沈应绝一眼。 檀清酒哼笑了一声，将沈应绝身上的银针拔掉，让沈应绝平躺好，而后又从药箱里面，拿出了一个严严实实的布包。 沈应绝朝着那布包看了一眼，檀清酒察觉到了沈应绝的视线，勾了勾嘴角：“王爷很好奇我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不等沈应绝回答，檀清酒便又像是自说自话一般地道：“其实像我这样的女大夫，最不喜欢的就是和骨头相关的病和伤，王爷知道为什么吗？” 檀清酒说完，就将那布包给打了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里面的东西千奇百怪，有像是剪刀一样的东西，有钳子，还有锤子，甚至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铁片的东西。 沈应绝皱了皱眉。 檀清酒笑了起来：“因为骨头相关的，接骨啊，骨头固定啊，骨头复位啊，都很消耗体力，需要用很大的力气，女大夫体力弱，通常会比较艰难一些。” 见沈应绝在看她布包里面的东西，檀清酒便笑眯眯地跟沈应绝解释着：“这里面的东西，都是等会儿会用上的东西。” “我会先用刀，将皮肉切开，然后用钳子，锤子将骨头复位，而后，我会将钢板放在里面，固定好你骨头的位置。” “再之后，我会将伤口缝合起来。” “钢板会先留在你的体内，然后等上差不多半年左右的时间，等着你的骨头彻底长好之后，我会再切开，重新将钢板取出来。” 檀清酒抬起眼来：“如果没有钢板的话，很难固定住骨头，而且以后再次受伤的可能性会比较大，再次受伤之后，医治的难度会比较大。” 檀清酒故意当着沈应绝的面说这些，是为了让他感觉害怕。 可是沈应绝的脸上一直很淡定，眼中甚至还隐隐约约带着几分笑意。 檀清酒顿觉有些无趣，只低声啧了一声，抬起手来按了按沈应绝那条腿：“还有感觉吗？疼吗？” “不疼。”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是真的不疼还是你只是忍着？” “我刚刚给你针灸的针中，放了麻沸散，麻沸散起效之后，你下半身会逐渐失去知觉。” “失去知觉之后，我就会立刻动手。” “所以，不用为了逞英雄而跟我说谎。” “或者，你现在有两种选择，要么就这样，看着我给你治疗，但是也不会疼。如果你接受不了的话，我可以现在再给你迷晕过去。” 沈应绝扬了扬眉：“就这样吧。” 檀清酒低头拿出一个酒坛子，倒了些酒精出来洗了洗手，才拿起了上面的刀，而后用刀在陆翌然的皮肤上划了一条小口子：“会感觉到疼吗？” “感觉不到。” 檀清酒点了点头：“那我开始了？” “嗯。” 檀清酒虽然之前一直在嘲讽沈应绝，两人唇枪舌剑的闹腾，但是真正开始之后，檀清酒却安静得有些过分。 沈应绝看着檀清酒从一个瓶子里面拿出了一个沾满了药液的棉花球在他的腿上擦了好几遍，而后落刀。 檀清酒的动作很快，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和思考。 沈应绝突然想起了之前赤霄他们打探到的消息，说檀清酒曾经在闹市上，直接将一个被野兽咬伤了腿的人的腿给切掉了。 当时沈应绝心里其实是有些怀疑的。 毕竟，不说砍断腿这件事情有多费劲，一个女子，面对那样血腥的场景，能够面不改色的冷静处理，就已经很难了。 只是看着檀清酒现在的模样，沈应绝突然就相信了。 檀清酒手中的刀极利，甚至没怎么见到多少血，就先瞧见了骨头。 檀清酒仔细看了看里面的情况：“和我之前摸到的情况差不多，还算好处理。” 沈应绝看了一眼，没有作声。 檀清酒似乎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没等沈应绝开口，便又继续开始了下一步。 檀清酒拿起了一旁的钳子，将骨头复位，局部固定。 而后又拿起了钢板进行固定。 固定好之后，檀清酒稍稍退后了一步，看了一眼那伤口，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般。 “挺好，天衣无缝，只要恢复好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檀清酒说完，便又重新上前，而后将伤口稍稍冲洗了一下，取了针线开始缝合。 沈应绝看着檀清酒十分娴熟的缝合，眼中闪过一抹好奇：“端王妃的女红，应是不错吧？” “这针线手法，倒似乎十分娴熟。” 沈应绝勾了勾嘴角：“既如此，我觉得，端王妃可以开始准备嫁衣了。” “等着我可以重新出现之后，我补一场典礼给端王妃吧。毕竟，端王妃这样被册封为了端王妃，却没有一场典礼，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檀清酒头也没抬：“嫁衣？用人的皮肉缝制吗？” “用布的我不会，皮肉缝制的，我还行。” 沈应绝闻言眨了眨眼：“这有何区别？” 檀清酒笑了一声：“王爷要不要，叫个绣娘来帮你缝一缝伤口，让她告诉告诉你，这有什么区别？” “皮肉和布料，自然是截然不同的，材质本就不一样。” “谁说会用针就会绣花做嫁衣的？” 沈应绝骤然笑了起来：“这样吗？那是我误会了。” 沈应绝目光落在檀清酒的身上：“那若是这样的话，只能够麻烦绣娘了。” 檀清酒这才突然反应了过来。 不对啊。 她的重点不应该是，绣花和缝针之间有什么区别啊。 也不应该是她会不会绣花，会不会做嫁衣啊。 她的重点应该是……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你了？” 檀清酒冷笑一声：“谁要嫁谁嫁去，谁要嫁谁自己做嫁衣去。” “反正我不嫁。” 沈应绝啧了一声，虽然心里早已经明白，可是却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王妃为何不想嫁？是不想嫁人，还是只是单纯的，不想嫁给我？” 第330章 并非良配 檀清酒神情淡淡，目光仍旧专注于自己手里的活计。 手术后缝针要缝三层，缝针也很关键，出不得一点差错。 “有什么区别吗？” 檀清酒垂下眼，神情淡然：“我既不想嫁人，也不想嫁给你。” “为何？”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这人，今天就非得要一个理由是吗？ 行，既然她想要，她就给。 “为何要嫁人？我又不是养活不了自己。嫁人做什么？” “这么些年，我见过不少妇人，贫苦一些的，富贵人家的，都有。嫁人之后，大多是在府中整日费心思打扮自己，讨好自己的丈夫，相夫教子，然后顺便和府中的妾室那些斗一斗。” “将日子过得十分无趣，一点也没有盼头。” 檀清酒嗤笑了一声：“我不喜欢被约束，不喜欢这样无趣的日子。我喜欢做大夫，给人看病，甚至到处游历，自由自在，快快乐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在哪儿待一阵就在哪儿待一阵，多好。” “而且，我不会女红，不会管账，不会钩心斗角，不懂什么女德的。” “我这样的人，应该是做不好一个妻子的。” “再说后一个问题，即便是嫁人，我也是不会嫁给王爷的。” 檀清酒声音仍旧十分云淡风轻，波澜不惊。 “王爷并非是池中之物，迟早是要一步登天的。到时候，王爷想到什么样的美人都能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而我，最厌烦的，就是和其他女子之间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互相算计。” “我若是要嫁人，那定是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并且要求彼此之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要娶妾室的，我都不考虑。” “所以在我看来，王爷，并非良配。” 檀清酒说完，却又自顾自地嘀咕着：“不过不嫁人是最好的，世上美男那么多，何必非得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沈应绝满脸皆是一言难尽的表情，心里却在暗自打着主意。 檀清酒将伤口缝合好，便又抬起了头看向了沈应绝：“王爷的腿，还可以从外面再固定一层，会更保险一些。” “王爷可需要？” 沈应绝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不必了。” “我现在这样，如果我需要从昏迷中醒过来，你还可以告诉别人，我是因为昏迷的时间太长，腿暂时失去了知觉，没法用力了。” “但是如果外面再固定一遍，就太明显了。” “而且有时候我还需要和沈潇互相交换回去身份，这也是一个极大的破绽。” 檀清酒点了点头：“王爷说的有道理。” “那我帮你将伤口包扎一下，就好了。” 檀清酒替沈应绝将伤口包扎妥当，就径直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夜北和赤霄都守在门外，一见檀清酒出来，夜北和赤霄连忙快步走了过来：“王妃。” “一切顺利。” 檀清酒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裙，裙子上沾染了一些血迹：“他醒着的，进去吧。” “是。” 夜北和赤霄快步进了屋，紫苏才朝着檀清酒走了过来。 “主子。” 檀清酒点了点头：“热水准备好了吗？我沐浴更衣。” “准备好了。” 檀清酒沐浴更衣之后，刚刚在桌子旁坐下，喝了口茶，紫苏便又快步走了进来：“主子，周家那边来人了，说他们家小公子突然病发，请主子前去诊治。” “周府？”檀清酒扬了扬眉：“皇后娘娘要敲打的那位？” “是。” “青黛已经回端王府了吧？” “是。” 檀清酒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走吧，回端王府。” 檀清酒出了屋，正好撞见夜北和赤霄从沈应绝住着的屋中走出来。 檀清酒开口叫住了两人：“我有事需要回端王府，劳烦你们派人送我回去了。” 夜北和赤霄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转过身朝着身后的屋子望去，檀清酒扬了扬眉：“怎么？我不能回去？还得要过问端王爷？” “怎么会？”夜北连忙快步走了过来：“自然是可以的，只是王爷的腿伤刚刚处置好，我们也是担心，担心王爷的伤会出什么岔子，到时候王妃不在，我们无法处理。” 檀清酒笑了笑：“放心，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毕竟我是檀清酒。” “不过，为了宽端王爷的心，我等会儿我派遣一个医女过来，简单的问题她都会处置，没法处置的也会及时传信给我。” “端王爷的并非是什么急症，我赶回来也来得及的。” “那好吧。” 夜北将檀清酒送回了端王府，檀清酒和青黛互换了衣服和身份，外面就已经传来了管家的声音：“王妃，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檀清酒扶着发簪的手微微顿了顿：“管家今日倒是挺有闲心，这种传话的事情，随便派个人来知会一声就好了，还劳烦管家亲自跑这一趟。” 檀清酒说完，和青黛对视了一眼。 青黛压低了声音：“昨天晚上如同主子料想的那样，我们的人半夜里去管家那边打探过了，管家果真不在府中。” “我们也按照主子的吩咐，将宫中昨天晚上晚睡的人都记了下来，名单奴婢已经拿到了。” “嗯。”檀清酒应了一声：“等会儿在马车上说。” 檀清酒站起身来就要出门，路过铜镜的时候，檀清酒目光落在了铜镜中，看了眼铜镜中的女子，脚步顿了顿，又从梳妆台上拿起了脂粉，往脸上稍稍扑了扑粉，甚至，将唇色也稍稍遮了遮。 脂粉白皙，扑上去之后，檀清酒的脸色顿时就变得苍白了一些，唇色也暗淡了几分，看起来憔悴中带着几分病气。 檀清酒这才满意了，只抬脚出了门。 管家就等在院子外，见到檀清酒，神情微微顿了顿：“王妃娘娘脸色似乎有些不好。” 檀清酒身子微顿，似乎有些慌乱，目光也四处乱飘着：“没事，昨天晚上换了个地方，我认床，加上想事情去了，没能睡好。” 管家点了点头：“王妃娘娘还是得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行。” 管家垂下眼：“要不，我派人去周府告个罪？王妃你就别去了？” 第331章 哮喘 檀清酒神情顿时就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只抬起手来将鬓角的发丝捋到了耳后：“无妨，我只是没怎么睡好罢了，等会儿在马车上稍稍休息休息就好。” “还是得要过去看一看的，那孩子的病情有些严重，稍不注意就会要命的。” 檀清酒说着说着的，声音愈发低了几分：“马车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叮嘱着管家：“好，我知道了，我去出诊去了，管家若是没什么事的时候，可以去陪王爷说说话。” “王爷虽然现在昏迷不醒，可是神志却是清楚的，外面发生的事情，我们说话那些，他都是可以听到的。” “好。” 管家连连点着头：“我会的。” 檀清酒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快步带着青黛出门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檀清酒才又低声问着：“所以，你今天早上回来之后检查过没有，昨天晚上放在枕头下的书信，被人取走了吗？” “尚未。” 青黛低声应着。 檀清酒点了点头：“嗯，那我先前让管家去沈应绝那里坐一坐，倒也是对的，管家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青黛点了点头，才又悄悄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书信：“主子，你瞧，这就是昨天晚上宫中在管家入宫之后，却仍旧尚未歇息的宫中主子的名单。” 檀清酒接了过来展开看了看，顿时笑了：“昨儿个晚上这宫中，倒还挺热闹的。” “是。” 青黛应了一声，才又看向了檀清酒：“帝后都睡得晚，还有太后，淑妃，还有其他几个嫔妃，睡得都挺晚的。” 檀清酒嗯了一声，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应该不是皇后。” 檀清酒说着，抬起手就将信纸上的皇后给划了一道。 “不是皇后？” 檀清酒颔首：“皇帝不是傻子，管家若是另一边是皇后的话，应该活不到现在。要么，管家活不到现在，要么，沈应绝活不到现在。” 檀清酒继续看着那份名单，沉默了一会儿：“现在暂时只能够排除一个皇后，剩下的，还需要试探试探。” 马车很快在周家门口停了下来，檀清酒一下马车，周府的管家就迎了上来：“端王妃您终于来了，端王妃你快去看看吧，我家小公子的情况，实在是有些不太好。” “老奴还想着，如果端王妃再不来，我就得要去端王府走一趟了。老爷甚至想要直接带着小公子去端王府……” “本来都准备出发了，还是夫人给劝了回来，说端王府毕竟是王府，小公子现在病着，带着一身病气过去，不太妥当。” 檀清酒抬脚进了门：“没什么妥当不妥当的，我只是一个大夫。” “下次直接过去就是了。” “是，是是是。” 檀清酒进了门，急急忙忙跟着管家朝着周小公子住着的院子去了。 周家小公子是过敏性哮喘，檀清酒一边走一边询问着管家：“这两日小公子去了什么特别的地方，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怎么会突然发病呢？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 管家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答着：“也没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吃什么特别的东西啊。” “上一次端王妃给小公子看过之后，跟我们说哪些东西可能会引起小公子发作，我们就已经格外注意了。” “这段时间小公子都没怎么出门，也就是今天早上气喘的时候就有点不对劲，稍稍有些喘息，我们连忙将之前王妃开的药给喂了一些，可是没想到，那药服下之后，小公子稍稍好了一会儿，又开始发作起来。” 檀清酒点了点头，心里暗自想着，她之前给的药，只治急性哮喘的药物，药既然已经服下，应该是有比较好的效果的。 会出现管家说的那种情况，十有八九，是过敏原仍旧没有被发现，没有远离过敏原。 檀清酒皱了皱眉，上次她来给周小公子看过之后，其实就想要带周小公子的血回去医疗空间，给他测一个过敏原的。 至少可以明确，他的过敏性哮喘的源头在哪儿，也好预防。 但是周家的人都比较守旧，而且十分小心谨慎，她当时还不是端王妃，提出来之后，周家的老人反应剧烈，觉得她是不是要用周小公子的血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坚决不让檀清酒碰触。 也正是因为这样，檀清酒上次没能给周小公子测到过敏原。 如今……她已经是端王妃了，不知道周家人会不会愿意让檀清酒将周小公子的血拿回去做鉴定。 很快到了周小公子住着的院子，檀清酒一进院子就看见周夫人和周大人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着急踱步。 似乎听见了脚步声，两人飞快地转过了身来。 周夫人瞧见檀清酒的瞬间几乎落下泪来：“大夫来了，大夫来了。求求神医去帮我看看我儿子吧，小六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檀清酒应了一声，快步进了屋。 “我开的药之前吃过了？” “吃过了，吃过一次，可是没用啊。后来小六就越来越严重了……” “大夫之前交代过的，说这个药药效比较强，一天只能吃一次。” 檀清酒点了点头，进去就看见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躺在床榻上，胸口剧烈的喘息着，时不时地还咳嗽一声，脸色通红，似乎十分难受的模样。 檀清酒目光在屋中扫了一圈：“来人，帮我将周小公子身上的衣服都脱掉。” “然后将周小公子放到浴桶里面，抬到院子里。” 过敏性哮喘最要紧的就是远离过敏原，如果没有远离过敏原，吃什么药都没用。 过敏原，十有八九就在病人周围，环境里，或者是能够接触到的东西，或者是身上。 将衣服脱光，换一个环境，差不多就能够远离过敏原。 周大人和周夫人早已经束手无策，手忙脚乱，听檀清酒这么说，只连忙应了声，指挥着人做了。 檀清酒飞快地从药箱里面拿出了一节长长的竹筒，而后快步走到周小公子面前，将周小公子扶了起来，将竹筒的盖子打了开，将竹筒的筒子口盖在了周小公子的鼻子上。 第332章 医死人了 这是檀清酒之前就从医疗空间里面灌装好的吸入性药物，效果会比吃的药效果起效更快一些。 “来个人，帮忙扶着竹筒，里面是我放的药。” “是。” 屋中飞快地忙了起来，有人给周小公子脱衣裳，有人往浴桶里面灌水，有人将周小公子抬起来放到了浴桶里，而后连带着浴桶一起抬了出去。 将人抬出去之后，很快，周小公子的喘息声稍稍轻了一些。 周夫人和周大人对自家儿子的病十分清楚，一听这喘息声，就松了口气。 “轻了，轻了。” 檀清酒垂下眼：“还是接触到了一些特定的东西，引发了他的病。” “但是我们现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所以，他最近接触过的东西，最好全部都扔掉。” “还有一个办法，就像是之前我说的，我需要带一点你们家小公子的血回去，我会通过血对一些东西的反应，来检验什么东西会引发他的哮喘。” 周夫人咬了咬唇：“就没有办法根治吗？” 檀清酒摇了摇头：“根治是基本无法根治的，但是只要远离会引发他哮喘的东西，就能够不发作。如果能够查出他过敏的根源所在，就可以避免。” 檀清酒笑了笑：“令公子的情况已经算是这种病中比较好的了，有些人，空气中的灰尘都会引发哮喘，那才是真的无法根治。” 周夫人咬着唇，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周大人下定了决心：“可以，你可以取一些血回去尝试，大概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要测试的东西比较多，大概需要三天左右。” “三天后，我会叫人将结果送过来。” “我尽可能的检查全面一些，明确一些，也好让你们以后能够明确的避开那些东西。” 周大人点了点头：“好，那就多谢端王妃了。” 檀清酒听周大人的称呼，垂眸笑了笑，果然，还是因为这个身份。 “端王妃，老爷，夫人！” 身后的丫鬟声音有些慌乱：“你们快来看看啊，小公子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他的喘息声虽然轻了，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他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好像完全没有力气了啊……” 檀清酒皱了皱眉，这是不应该出现的状况。 檀清酒上前两步，只走到了浴桶旁，而后飞快地将周小公子放在浴桶里面的手拿了出来，开始诊脉。 周小公子的脸隐隐有些泛白，眼睛都似乎在控制不住地翻起了白眼。 “这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会这样？” “不是哮喘都减轻了吗？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周夫人虽然没什么见识，却也清清楚楚的知道，周小公子表现出来的症状，像极了将死之人的症状。 她的儿子…… 周夫人心像是被人拽紧了一样，脑中早已经失去了理智，只转过头看向了檀清酒：“是你对不对？是你在药里面定了手脚对不对？” “明明我儿子刚刚都是好好的，明明他刚刚只是有些喘而已，结果吸了你那个药之后，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啊！” 周夫人叫喊着，就要上前去拽檀清酒。 周大人眉头亦是紧蹙着，只连忙吩咐着夫人身边的丫鬟：“还不赶紧拉住你们夫人，不要打扰妙手神医。” 丫鬟连忙将周夫人给拉了过来。 周夫人情绪仍旧十分激动：“老爷，她快要害死我们孩子了啊。” “你快救救小六啊，你看小六的眼睛都泛白了，我苦命的孩子啊，我就不应该将他生下来啊，生下来这世间遭罪。从小到大，就一直被这病折磨的，现在还这样……” “他一定很痛苦，都怪我，都怪我啊。” 檀清酒正在给周小公子诊脉，周夫人的叫喊声实在是有些打扰到她。 檀清酒皱了皱眉头：“周夫人如果不想自己孩子真的死的话，就闭嘴。” 周夫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檀清酒，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檀清酒竟然会这样说话。 只周大人咬着牙警告着：“这位除了是妙手神医之外，还是端王妃。” 周夫人紧咬着牙关，盯着檀清酒看了一会儿，才又喊了起来：“端王妃又怎么了？端王妃又怎么了？那可是我们的孩子啊，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啊。” 周大人只觉得有些头疼，连忙叫来了人：“来人，将周夫人带下去。” 周夫人难以置信地看向周大人，有侍从上前就要拉周夫人离开，周夫人满脸恼怒：“我自己会走！” 周夫人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只是刚刚走到门口，就大声叫喊了起来：“杀人了啊，杀人了啊！端王妃医死了我的孩子了啊。” 檀清酒听见周夫人的叫喊声，只转过身朝着周夫人看了一眼，眉头轻轻蹙了蹙。 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来，周夫人不应该这样的。 自己孩子虽然情势十分危急，有性命之忧，可是周夫人却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先前冲着她大喊大叫也就罢了，她可以理解为，一个母亲看见自己孩子突然病情加重，心里着急。 可是孩子还没有死，她却就开始叫嚷起来，说她医死了人。 就好像笃定了，这个孩子一定会死似的。 檀清酒眯起了眼来，诊完了脉，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只飞快地从药箱里面拿出了银针，而后飞快落了针。 周大人快步上前，神情中也满是担忧：“王妃，我儿子究竟怎么了啊？” “他现在情况如何啊？” 檀清酒抬眸看向周大人：“应该是中毒。” “中毒？” 檀清酒点了点头，抿了抿唇：“却也不算是中毒，恐怕是有人知道了你们家孩子对什么东西过敏，大量的在你们家孩子身上或者是身边放置了那种东西，导致你们家孩子的喘息加重。” 檀清酒抬起手来按了按孩子肺部的位置：“你们孩子的肺部已经出现了血肿。” “而且就在我刚刚给他用药之后，还有人在他身上放置了更多的引他发病的东西。” 第333章 我没有替人背黑锅的习惯 周大人满脸愕然，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檀清酒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几分怜悯：“肺血肿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形成的，从令公子的情况来看，极有可能是有人多次诱发令公子的病，然后在令公子即将窒息过去的时候，再用药缓解。” “来来回回许多次，才会让他的肺里面形成血肿。” “血肿已经不小，压迫了肺部的正常功能。” 檀清酒眼中带着冷色：“他让孩子来来回回受了许多次苦，就是为了等我来。” 她就说，如果只是哮喘，她之前开的药，应该不至于失效那么快。 “我来了之后，因为看见令公子呼吸窘迫，很有可能立刻就要窒息而亡，第一时间肯定是先缓解他的哮喘的。” “加上我之前给令公子看过几次病了，对令公子的病情十分清楚，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把脉看诊，所以就耽误了发现令公子真正情况的时机。” 周大人微微张着嘴，神情痛苦而冷冽：“是谁？究竟是谁，竟然这样狠毒。” 檀清酒看了周大人一眼，眼中带着几分怜悯，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周大人脑中已经完全没有时间和心思去想凶手是谁，他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孩子。 “那端王妃，你有办法救他吗？” “求求你，救救他。” 檀清酒垂下眼来，看向躺在浴桶里面已经奄奄一息的孩子，眼神愈发冷了几分。 皇后这一招可真狠啊。 她是希望，自己在这个时候向周大人提出她侄子的事情吗？ 如果是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周大人便完全不可能拒绝。 毕竟，到了这个时候，这位周小公子的性命，就真的，完全的捏在了她手中了。 可是，皇后就这么有把握？有把握她能够救这个孩子？ 若是稍有不慎，这孩子的命，可就没了啊。 难道在皇后的心目中，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而且，更令人心寒的是，竟然还有人愿意配合皇后的这个计划，且那个人还是孩子的…… 檀清酒垂下眼：“救，倒是可以救的。” “而且，我也一定会救的。” “毕竟，我可不希望，莫名其妙背上一个医死了人的罪名。” “我没有替人背黑锅，被人栽赃嫁祸还忍气吞声的习惯。” “但是有些事情，我要单独，与周大人说清楚。” 周大人愣了愣，才连忙点了点头：“好，好。” “你们先退下。”周大人应下，便连忙屏退了下人。 下人急急忙忙退了下去，院子里只剩下了檀清酒和周大人二人，檀清酒这才开了口：“我可以救周小公子，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檀清酒笑了笑：“皇后娘娘有一位侄子……” 檀清酒话说到一半，却骤然看向了院子围墙：“谁在那里？” 周大人脸色变了变：“来人，去看看去。” 檀清酒朝着一旁的青黛使了个眼色，青黛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檀清酒这才又接着道：“小公子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周大人需得要知道，唯有小公子身边亲近之人，才能够做到我先前说的那些事情。” “是。” 周大人应了一声，才又抬起了头来：“可是方才王妃说，皇后娘娘……” 檀清酒点了点头：“皇后娘娘之前同我说，她有个侄子，在周大人手下做事，但是周大人却似乎对他有些不满，所以一直将他架空着，不让他插手军器监的任何事务。” “皇后娘娘让我来向周大人说个和。” “皇后娘娘说，若是她家侄子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周大人可以直言不讳，她替她家侄子告个罪。但是她家侄子尚小，处事方式难免会有些稚嫩，但是好在，她家侄子也算是个勤奋好学之人，如果周大人愿意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相信他应该是可以做好的。” 檀清酒说完，那周大人就抬起了头来，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什么都没有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过了好一会儿，周大人才开了口：“好，好。” 嘴里虽然说着好，可是声音却几乎是从牙齿缝隙里面挤出来的。 周大人说完，才深吸了一口气：“我儿子，还劳烦端王妃了。” 檀清酒笑了笑：“好说。” 檀清酒抬起手来，捏着扎在周家小公子身上的银针，又往里面送了送。 周家小公子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檀清酒抬起手来就在他背上猛烈的拍了几下。 突然，咳嗽声骤然而止，随后，传来一声干呕声，周家小公子突然呕出了一大口黑血出来。 一口黑血呕出来之后，周家小公子便又开始喘息起来。 檀清酒抿了抿唇，稍稍松了口气，随即才又重新从药箱里面拿出了一个竹筒，放在了周家小公子的鼻尖。 檀清酒一只手扶着那竹筒，一只手握住了周小公子的手，给他诊脉。 周小公子大口大口喘着气，同时也在大口大口吸着气，脸色虽然仍旧有些难看，可是眼神却逐渐开始变得清明起来。 周大人将自家儿子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到了这时候，才终于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人是救回来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檀清酒才将竹筒放了下来，只定定地看着周小公子：“听得见我说话吗？” 周小公子有些虚弱，只抬起眼来看了檀清酒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听得见。” 檀清酒应了一声：“知道我是谁吗？” “妙手神医。” 檀清酒颔首，抬眸看了周大人一眼：“小公子神志已经逐渐清醒了。” 只是，不等周大人开口说话，檀清酒便又继续问了起来：“你知道我是谁，那我问你，你这两天，是不是频繁发病？” 周小公子又点了下头。 “吃药了吗？谁给你吃的药，给你吃了几次？” 周小公子顿了顿，似乎有些吃力地回忆着。 周大人便只定定地盯着他儿子，垂在一旁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吃药了，娘亲给我吃的药，吃了六次。” 六次。 檀清酒抬起了眼来：“我之前说过的，我那个药，一天只能吃一次，吃六次，这可是谋杀啊。” “难怪尊夫人觉得，小公子必死无疑了。” 第334章 什么？没有死？ 周大人紧咬着牙关，脸色十分难看，只飞快地转过头出了院子门，出门之后，却又飞快地将院子门关上了。 “来人！来人！” 檀清酒听见了周大人的叫喊声。 “夫人呢？夫人呢？将夫人带过来！” 浴桶里面的孩子垂着头，一动不动，只能听见他仍旧稍稍有些重的喘息声。 过了好一会儿，孩子才抬起了头来：“我是不是……迟早都会死啊？我是不是病得很重啊？” 这个孩子比星祈星佑他们大两三岁，可是身量却和星祈星佑他们差不了多少。 檀清酒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不是的。” “你别骗我了。”孩子睫毛轻轻颤动着：“我都知道的，娘亲说，我这病是个拖累，我就不应该来这世上。” “她说看我每次发病那样难受，有时候会觉得，我不如死了算了，死了还没有那么痛苦。” 孩子声音极轻，只靠在浴桶上，似乎已经力竭：“我也觉得，生病太痛苦了，我每次喘不上气的时候，都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我什么都不能做，不能跑不能跳……” “我如果死了，也许，一切就好了吧。” 檀清酒笑了笑：“谁说的？我已经找到救你的办法了。” “我会找到究竟是什么东西引发你的哮喘，然后以后你记得不要碰触，不要接近那些东西就行。” “而且，人也并不一定非得要跑跑跳跳对不对？” “你看朝堂上也有很多文官，他们也不需要跑跳，不需要上阵杀敌，可是却仍旧可以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 “再比如……我。” 檀清酒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我是个女子，很多人都说，女人就应该早早嫁人，相夫教子，不应该在外面抛头露面。” “但是我不听啊，我是女子，身子也不怎么好，但是我可以学医啊，学医之后，我可救了不少的人。” 周小公子定定地看着檀清酒，眼睛似乎有光芒骤然被点亮了。 檀清酒眼中笑意更浓，小孩子总是天真可爱，让人心情愉快的。 “所以，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存活的意义，都可以做一些，比较有意义有价值的事情，没有人的存在是有错的，就看自己怎么选择了。” “若是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做了一些错误的事情，那才是错的。” 周小公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檀清酒又笑了起来：“而且，你只要不接触会引发你病的东西，你就会和平常孩子差不多，你休养一段时间，吃一段时间的药，也就可以像寻常孩子一样，跑跑跳跳了。可能没有办法练武那些，但是寻常事情还是没问题的。” “真的吗？” “嗯。” 檀清酒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一道凄厉的女子声音：“老爷，是不是小六不好了？他是不是……没了啊？” 檀清酒听见那女子说的话，眼中忍不住的泛起了一抹冷色。 不等周大人回答，那周夫人已经自顾自地嚎哭了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可怜的小六啊。” “肯定是那个女人，肯定是妙手神医害死了他。” “肯定是她！” “我家小六之前都是好好的，她一来，就不行了，除了她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檀清酒眸光愈发冷了几分，神情淡漠。 小六有些慌乱了起来：“王妃娘娘，我娘亲她……” 檀清酒看了小六一眼：“她虽然是你娘亲，虽然是她生下了你，可是在你出生在这个世上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人生的人。” “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即便是你身体不好，她也没有权利，剥夺你活下去的权利。” “更何况，是用这样残忍的手段来剥夺，是让你这样痛苦的剥夺。” 檀清酒垂下眼：“她应该受到自己该有的惩罚。” 顿了顿，檀清酒又接着道：“但是你作为她的孩子，你也有权利选择原谅她。” “我刚刚说了，从你来到这个世上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一个独立的有自己思想，可以自己选择的人了。” 檀清酒站起身来：“我只是一个外人，就不参与你们之间的家事了。” “但是，她想要害你，却要嫁祸污蔑给我，这件事情却就与我有关了。” 小六张了张嘴，嘴唇微微颤抖着。 沉默了好一会儿，周小六才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檀清酒应了一声，才走到院子门外打开了院子大门。 院子外面，周夫人还在嚎啕大哭着指责着，周大人立在一旁，脸色十分难看。 见院子门被打了开，周夫人的嚎哭声戛然而止，只飞快地抬起头朝着檀清酒看了过来，见到檀清酒，周夫人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就是你！就是你这个庸医，害死了我的孩子！” “你还敢自称是什么神医！我要杀了你，为我的孩子报仇！” “够了！”周大人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周夫人的嚎哭声。 周夫人浑身一顿，只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周大人：“我们孩子都被她害死了，你还帮着她说话？” “你是不是看她漂亮，所以……” “啪”地一声，是周大人一巴掌打在了周夫人的脸上。 周夫人大概完全没有防备，脸都被打得偏向了一旁。 终于安静了。 檀清酒这才开了口：“周小公子并没有死，我将他给救回来了，为何周夫人却口口声声说我杀了他？说我医死了他？” “周小公子就在里面，周夫人在指责别人污蔑别人之前，是不是应该去看一眼，人究竟是不是死了呢？” 周夫人捂着脸，神情愈发难以置信，只捂着脸转过了头来：“什么？没有死？” 檀清酒神情愈发清冷了几分：“怎么？周夫人难道还盼着自己儿子死不成？” “人都没有见到，就一口一个我害死了人？我行医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这样诅咒自己儿子的。” 周夫人却没有心思再听檀清酒说什么了，只飞快地冲进了院子，就看见自己儿子正坐在院子里的浴桶里，睁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第335章 怎么就没有死呢？ 周夫人张了张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怎么会这样呢？ 那个人不是说，她只要那样做了，孩子必死无疑的吗？ 那个人不是说了吗？她儿子这样的情况，神仙难救。 周夫人咬了咬唇，手微微颤抖着，怎么就又救回来了呢？ 怎么就没有死呢？ 周夫人看见自己的孩子，就想起自己这些年过的日子。 因为周小六这个病，她几乎每天都提心吊胆着，恨不得将孩子给绑在屋子里，可是即便是绑在屋子里，他都还是时不时地就会发病。 突然发病，喘不上气。 他的样子那样痛苦，那样绝望。 她却从一开始的恐惧害怕担心，变成了后来的麻木。 她时常就会想，他那么痛苦，为什么不直接死了呢，如果直接死了，应该就好了吧？ 至少他就不会那样痛苦了，她也就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着，也不用看他痛苦的样子了。 本来她以为，自己可以解脱了。 可是檀清酒却又将他救了回来。 那她的噩梦，是不是又要继续下去了？ 可是檀清酒不是说了吗？那个药很厉害，吃多了肯定会出事的，而且他还是一个病人，她给他吃了那么多药，怎么还能救回来呢？ 周夫人定定地看着周小六，眼中是难以置信，还有恐惧……甚至，还有厌恶。 周小六被这样的目光刺痛，张了张嘴，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檀清酒笑了笑：“周夫人，孩子还活着呢，你为何这副表情？” 不远处，青黛快步走了进来：“王妃。” “王妃，周夫人已经派人在外面散布了不少谣言，说王妃将周家小公子给医死了，说她儿子本来好好的，因为哮喘犯了请王妃来看病，结果王妃不知道对她儿子做了什么，她儿子就死了。” “现在外面很多人都在讨论，说王妃是庸医，说王妃害死了人，身上背了人命。” 檀清酒目光扫过周夫人和周大人，笑了笑：“是吗？” “周夫人还真是，迫不及待呢。” “可是周夫人知不知道，流言蜚语是可以杀人的呢？” “周夫人这样做，好像是笃定了，孩子一定会死一样。” “是什么，让周夫人这样笃定呢？” “现在我的名声被毁，周夫人说说，我应该怎么处置这件事情呢？” 周夫人身子微微颤了颤，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檀清酒笑了起来：“是啊，你不知道，你甚至只是看见你儿子翻白眼呼吸微弱，就已经认定，人已经死了，是我杀的。” 檀清酒已经懒得与她周旋，只径直转头看向了周大人：“周大人，尊夫人污蔑我杀人，毁我名声，我应该可以将周夫人带走处置的吧？” 周大人沉默着往旁边让了让。 周夫人见状，神情愈发激动起来：“不，你不能，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看见他都已经翻白眼了，我就以为……” “是啊，你只是以为，你甚至都没有确认，然后就开始散布谣言。周夫人，人呢，是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的，无论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冲动之下做出来的。” “因为我并不会管，我不会管你这件事情是不是在冲动之下做出来的。” “你对我造成了伤害和影响，这些伤害和影响是实质化的，我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檀清酒转身看向青黛。 青黛立马就反应了过来：“来人，周夫人污蔑和诽谤端王妃，带下去送官。” “是。” 侍从上前就要押着周夫人离开，檀清酒掀了掀眼皮子：“等等。” 檀清酒一喊等等，青黛立马福至心灵反应了过来：“等等，周夫人污蔑了端王妃的名声，等会儿你们过去的时候，不要坐马车，直接押着人走过去。” “然后在周夫人身上贴上一张大红纸，写上她的罪名。”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这才稍稍满意了一些。 周夫人瞪大了眼，只一边后退着一边喊着不要，退着退着，周夫人就退到了周小公子的浴桶旁。 后退的脚步被周小公子的浴桶给挡住了，周夫人转过身，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周小公子身上。 檀清酒看见周夫人的目光，隐隐约约就觉得有些不太妙。 果然，下一瞬，周夫人眼中就骤然染上了几分狠厉，只抬起手来扼住了周小公子的脖子：“都怪你！” “都怪你都怪你，你怎么就没有死呢？你怎么就还活着呢？”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这样……” “你去死吧。” 檀清酒身边的侍从和周大人反应都极快，见周夫人扼住了周小公子的脖子，就连忙冲了过去。 周夫人的手却是极紧，死死的扼住周小公子的脖子，任由别人怎么拉扯都无动于衷。 周大人眼中闪过一抹狠色，飞快地从侍从的腰间拔出佩剑，一刀就朝着周夫人的手砍了下去。 周大人下手极其狠，并不只是砍伤了就算了，而是直接将周夫人的手给砍断了。 周夫人痛呼出声，抱着自己的手，满脸痛苦的在地上打着滚。 檀清酒已经快步上前，将周小六脖子上的断手给拿了下来。 周小六大口大口喘着气，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一边喘息着，一边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娘亲。 “带走吧。” 侍从连忙将周夫人拉了下去，檀清酒这才又蹲到了浴桶旁边：“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也无须自责。你娘亲只是做错了事情，选错了路。” 周小六点了点头，却只闭上了眼，显而易见的不想再开口。 檀清酒也不勉强：“可以起来了，先找身衣服穿了，穿之前他穿过的衣服，不要穿新衣服，也不要穿今天那一件。” “将屋子里不该有的东西都收拾一下，不要有新的东西。” 檀清酒转过头看向周大人：“他们收拾好之后，让周小公子进去待会儿，我在这里等着，如果他进去之后没什么反应，我再离开。” “好。” 一旁丫鬟将此前周小公子脱下的衣服捡了起来：“这衣服就不要了吗？新做的衣服，扔了也太可惜了。” 檀清酒闻言，就朝着那丫鬟手中的衣服看了过去。 第336章 香味 “新做的衣裳？” 檀清酒一边问着，一边一步一步地朝着那拿着衣服的丫鬟走了过去。 那丫鬟被问得神情有些茫然，只点了点头：“是啊，这衣裳还是夫人亲手给小公子做的呢，前段时间刚做好，小公子还是第一次穿呢。今儿个小公子这一身，从里到外都是全新的。” “我记得很清楚，夫人还因为害怕新衣裳会引发小公子的病，专门叫我们提前洗晒了一遍。” 檀清酒朝着那丫鬟伸出了手来：“让我看看这衣裳吧。” 丫鬟迟疑了片刻，抬眸看了周大人一眼，见周大人点了点头，才将衣裳递给了檀清酒。 檀清酒拿起衣裳来，仔细看了看。 只是她对女红实在是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这衣裳是用什么布料做成的。 一旁的丫鬟看着檀清酒的动作，这才反应过来了什么，只试探地问着：“王妃娘娘是觉得，这衣裳有问题？” “是这衣裳引发了小公子的病？” 檀清酒只看了丫鬟一眼没有作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丫鬟顿了顿：“可是不应该啊，这衣裳是夫人亲手做的，而且我们拿到手之后也检查过的，这衣裳是用棉布做的，其他小公子没有穿过的布料材质，都没有用。” “而且夫人……” 丫鬟还想为周夫人辩解两句，只是却一下子想起了方才周夫人形容癫狂，一个劲儿地想要置周小公子于死地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却又咽了回去。 应该……不是夫人的吧？ 可是…… 檀清酒却没有理会和相信丫鬟的话，只径直朝着青黛招了招手：“平日里你做衣裳做的比较多，我的衣裳都是你做的，你过来瞧瞧，这布料是什么布料。” 青黛应了声快步走了过来，接过衣裳仔细看了看。 “布料，倒应该是棉布。” 檀清酒点了点头：“针线呢？” “外袍上绣花用的针线，还有里衣缝缝隙用的针线。” 青黛闻言，四下看了看，檀清酒倒是知道她在找什么，只从袖中摸出了一根用来针灸的银针。 青黛连忙接过了银针，从衣裳上挑起了几根针线，而后拿在手中仔细观察了一下。 “这线倒也是棉线，不过……” 青黛说着话，将那衣裳放在鼻尖嗅了嗅：“我总感觉，这衣裳上面，好像有些奇怪的香味。” “香味？” 檀清酒之前倒是并未留意香味，这个时代的人，特别是勋贵人家的主子，几乎都会给衣物熏香，身上总是带着浅浅淡淡的香味，各不相同。 也正因为这样，檀清酒现在对这些熏香的味道已经不怎么敏感了。 青黛点了点头：“是香味。” 檀清酒抬眼看向站在院子中先前说话的那丫鬟：“你们给小公子的衣裳熏过香？” 那丫鬟也是一脸茫然的模样：“熏香？没……没有啊。” “我们小公子体质比较弱，稍稍不注意，就会引发他的哮喘，我们也不敢给他衣裳上熏什么乱七八糟的香。就连小公子的衣裳，也都是我们服侍小公子的丫鬟手洗的，都不敢送到洗衣房混洗。” “这套衣裳，做好洗好之后，就送到了我们手上，我们确定，没有人熏过香。” 檀清酒听丫鬟这么一说，只眯了眯眼，又将衣服给拿了回来，也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的确是有一股子浅浅淡淡的味道，像是花香味。 檀清酒莫名觉得，这个香味，似乎有些熟悉。 檀清酒又将衣服放在鼻尖嗅了嗅，的确是很熟悉，像是……紫荆花的味道。 紫荆花是一味药材，檀清酒和药材打交道最多，闻味道辨别花的本事一般般，但是闻味道辨别药材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 就是紫荆花的味道。 檀清酒在心里暗自想着。 但是这个味道已经十分浅淡，如果不仔细闻，倒是闻不太出来。 而且从味道的感觉来看，倒的确不像是熏香。 檀清酒眯了眯眼，紫荆花虽然能够入药，但是在她看来，也的确是一种极其容易引起过敏和哮喘的花。 紫荆花的花粉，就连寻常人都十分容易过敏，更何况是有过敏性哮喘的人。 檀清酒若有所思…… 一旁周大人看着檀清酒的反应，心里像是猫抓一样：“端王妃，怎么样？这衣裳，可有什么问题？” 檀清酒点了点头：“自然是有问题的。” “刚刚我的丫鬟说，这衣服上有香味，我方才闻了一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紫荆花的味道。” “紫荆花的花粉，沾染到了身上，寻常人也容易有一些不舒服的反应。若是哮喘病人身上沾染上了，那几乎是十分致命的。” 周小公子身边的丫鬟闻言瞪大了眼：“紫荆花，可是我们府中并没有紫荆花啊。” “小公子也没出过府，也不可能沾染上紫荆花啊。” 檀清酒笑了笑，脑中已经有了怀疑：“你刚才说，周夫人在将这件衣裳做好之后，还专门叫人洗好晾干了送过来的？” “是。” 檀清酒眯了眯眼：“知道花粉要怎么弄，才能够沾染上了，很难抖落吗？” 院子里所有人解释满脸疑惑，檀清酒也不卖关子：“将花粉花汁放入水中，然后将衣裳浸泡在水里，这样一来，即便是衣裳干了之后，也依然会有一些香味。因为，花粉花汁已经侵染到了衣裳里面。” 檀清酒将衣裳重新递还给了丫鬟，才又抬头看向了周大人：“周大人如果想要查小公子究竟是因为什么引发的哮喘，倒是可以从这方面开始查起。” 檀清酒目光在周小公子住着的院子里扫了一圈。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周小公子这院子里只有一些寻常树，一点花都见不到，是因为，周小公子可能对花粉过敏吧。” 檀清酒笑了笑：“这件事情也关系到了我的名声，我等会儿会让官府的人过来调查，希望周大人能够配合配合官府的调查，争取早日查出真相，还我一个清白。” “我就不多留了，告辞。” 第337章 这人怎么这么大胆？ 檀清酒上了马车，猛地一拍大腿，脸上俱是懊恼。 青黛被吓了一跳，有些慌张：“主子？怎么了？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吗？” 檀清酒转头看向青黛，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没事。” “我只是在想，今天应该将子骄带过来的。” “今天这一出好戏啊，若是子骄在，应该可以给子骄好好上一课。” “让他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会毫无怨言的对自己的孩子好的。也有母亲，会想方设法地杀了孩子的。” “如果孩子有比较致命的弱点的话。” 青黛沉默了一会儿，倒是已经习惯了自家主子这样时不时跳脱的性子，只轻咳了一声：“那……等会儿奴婢回去之后，可以帮主子，给三位小公子讲一讲这个故事？” 檀清酒点了点头：“可以的。” “而且我现在因为这件事情名声受损，现在我又已经报官，等会儿你让官府的人来端王府走一趟，我来配合他们调查调查，然后将事情一清二楚的交代交代。” “将三个小崽子全部一起，让他们知道知道，他们的娘亲，今天受了多大的委屈。” 青黛连忙应了下来，却又看向了檀清酒：“那……王爷那边？” 檀清酒神情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他现在只是休养而已，也没什么要紧事，有人在那边盯着。更何况，我又不是故意不过去，只是因为发生了这种事情，我自然是要先解决的。” “好的。” 檀清酒的马车到了端王府，下马车之前，檀清酒先稍稍整理了一下表情，马车门一开，檀清酒就换上了一副气愤模样，急匆匆下了马车。 半道上，就遇到了管家。 管家远远地，目光就在檀清酒的脸上转了转，而后才飞快地走了过来：“王妃……” “王妃，老奴刚刚听府中人禀报，说外面有了一些不太好的传闻。” 檀清酒点了点头：“在周府发生了一些事。” “等会儿官府可能会来人，到时候若是来了人，你直接将人给我带过来。” “是。” 管家顿了顿，才又低声询问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外面的传闻不清不楚的，只说王妃医死了人什么的，老奴也不知道真实情况究竟是什么样子。” 檀清酒满脸皆是疲惫，张了张嘴，却又沉默了下来：“等会儿让青黛跟你讲吧，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是。” 檀清酒声称着自己累了，就急急忙忙回了院子，却也并未回到自己屋子，只进了沈应绝的寝屋。 星祈星佑还有沈子骄都似乎听闻了消息，跑了过来，院子里倒是十分热闹。 青黛的声音传来：“哪里是王妃娘娘医死了人啊，分明就是那周夫人，自己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想要害死自己的亲儿子，然后栽赃嫁祸给王妃娘娘。” “王妃听闻周家小公子病了，急匆匆带着药就赶了过去，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周小公子已经完全喘息不过来了，形势十分危急，王妃什么都没想，就拿了药给周小公子……” 檀清酒垂下眼低声笑了一声，青黛讲这些八卦故事的本事倒是挺厉害的。 她说话那些语气比较夸张一些，很容易就将人带入了进去，好似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让青黛来讲故事，再合适不过了。 檀清酒想着，目光就落在了床榻上躺着的人身上。 床榻上躺着的人面无表情，脸色苍白，只胸口微微起伏着。 檀清酒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皱着眉头想着，沈应绝如果能够这样安静就好了。 最近沈应绝似乎越来越过分，越来越放飞自己了，都快让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外面青黛还在讲故事，檀清酒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陈月茹也已经被沈彦淮派人接走了，她是时候物色下一个目标了。 檀清酒垂下眼，皇后的那一位侄子，似乎就不错。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外面青黛还在讲故事，檀清酒还得要在这里多呆一会儿，装出一副懊恼失落的模样，戏得要唱好了才行。 檀清酒一边想着，一边一心二用的将手伸到了床榻上躺着的人的枕头下。 之前她让青黛将书信放在了这下面。 管家应该是看了书信的，但是没有取走。 现在周家的事情已经了了，皇后交代她的事情她也已经做了，这封书信也该销毁了。 檀清酒的手伸出枕头下，很快摸到了书信的边缘。 檀清酒捏住书信就要往外抽，床榻上的人却突然抬起了手来，握住了檀清酒的手。 檀清酒手猛地一顿，愣了愣，只飞快地低头看向了床榻上的人。 床榻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眼神中带着戏谑。 “王妃娘娘在做什么？” 床榻上的人张了张嘴，用气音问着。 是沈应绝。 檀清酒瞪大了眼，眼中有些难以置信。 沈应绝？ 他怎么敢的？这人怎么这样大胆？ 他的腿…… 他的腿不是刚刚才做了手术，都还在休养中吗？是谁将他送到这里来的？ 檀清酒想着，又飞快地转过头朝着窗外看了一眼。 就隔着一道墙一扇窗，外面有那么多人，他可能一不小心就被发现了，他却竟然…… 檀清酒半晌没有反应，沈应绝的手却已经在逐渐往下，已经摸上了檀清酒手中的书信。 “这是什么？是王妃写的书信吗？为何放在我的枕头下？” 沈应绝似笑非笑，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戏谑：“难不成，这是王妃写给我的情书？” “王妃拿走做什么？我不能看吗？” “既然放在我的枕头下，就应该，算是我的东西了吧？王妃擅自拿走属于我的东西，似乎有些，不太好吧？” 沈应绝虽然不能够发出声音，可是话却格外的多。 檀清酒咬了咬牙：“松开。” “那可不行，这是我的书信呢，我倒是想要看看，王妃究竟写了什么。”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又转身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给我松开！” 沈应绝见檀清酒激动的模样，啧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松了开。 “王妃不让我看的，又是放在我枕头下的，我就当情书处理了啊。” 第338章 甚至有点想杀人 檀清酒咬了咬牙，心里暗骂了一声：“不要脸。” “那倒不必，端王爷这样想看的话，我给端王爷看就是了。” 檀清酒看了一眼书信上面的封蜡，却发现，书信似乎，已经被人打开过了。 有人看了？ 檀清酒正想着，就听见沈应绝用气音道：“其实，我已经偷偷看过了。” “……” 檀清酒咬了咬唇，心里难得的，有了杀人的冲动。 “端王爷为何要私自动别人的东西？” 看都看了，却还要演戏，来逗她。 这人，实在是太恶劣了。 沈应绝满脸的无辜，只耸了耸肩：“可是我并不知道，这是端王妃写的书信啊。” “而且这书信放在我的枕头下面，那我自然会以为，这书信是有人给我的，那我看，不是理所应当名正言顺的事情吗？” 好一个理所应当名正言顺。 檀清酒近乎咬牙切齿，只呵呵笑了一声，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檀清酒飞快地将书信重新收好，纳入袖中，转过头看向窗户外，似乎打定主意不想要理会沈应绝了。 沈应绝却不甘寂寞，虽然腿受了伤站不起来，却只一直躺在床榻上用气音碎碎念着：“所以，皇后想要利用你？” “然后你想出了这个办法，是为了让皇帝也相信你？” “我家王妃可真聪明啊？” “周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后交代你的事情你都已经做好了吧？但是你是不是同时也让周大人怀疑上了皇后？” “我觉得你肯定会这样做。” “外面你那丫鬟说，等会儿你还要等着官府派人来，配合官府调查，那你是不是原本就准备先不过去我那边了？” “幸好啊……” 沈应绝声音中带着庆幸和狡黠：“幸好我预判到了你的想法，在听闻周府发生的事情之后，就让人将我送了过来。” “我就怕，到时候王妃娘娘用周府的事情当做借口，不愿意过去陪我。”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我真是一位，无比体贴的丈夫。王妃感动不感动？” 檀清酒飞快地转过头看了沈应绝一眼，嘴角抽了抽：“感动，我非常的感动，甚至有点想杀人。” 沈应绝轻声笑了一声：“杀人啊？” “王妃娘娘，杀人可不好，人是无辜的。” 檀清酒冷笑一声：“没有哪一个死在我手里或者即将死在我手里的人，是无辜的。” “包括你。” 沈应绝再次被檀清酒逗笑，眉眼弯弯，心情似乎十分愉快的模样：“王妃还想，谋杀亲夫啊。” “因为什么啊？因为我太爱你了吗？因为我太过体贴吗？还是因为我一不小心看了王妃的书信？” 檀清酒冷笑：“等你死后就知道了，到时候我会让史官在史书上记载，清宁国端王爷，死于话多。” 沈应绝又想笑了，只是肚子还是有些疼，加上外面还有人在说话，如果他笑出了声来，必定会惊扰外面的人，便只能一手握拳，放在嘴边是，勉强将笑给咽了下去。 “王妃可真是我的开心果啊，我这一辈子，认识王妃之前笑的总数，也没有认识王妃之后一天笑得多。” 檀清酒听沈应绝这么说，只转身瞥了沈应绝一眼，轻哼了一声。 开始了开始了，他又在开始隐晦的卖惨了。 呵…… 这种伎俩，她前世见得也不少，在她面前卖惨，不知道她是大夫吗？ 大夫见过世界大部分的悲惨事，心都是石头做的，还在她面前卖惨。 檀清酒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沈应绝脸上满是笑，正要说话，外面却突然传来了星佑的声音：“主子，主子你在哪儿啊？” 因为有管家在外面，星佑依然叫檀清酒主子。 檀清酒站起身来：“我在这里。” 檀清酒话音刚落，门帘就被掀了开来，沈子骄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星祈和星佑。 沈子骄的眼眶微微有些红，见到檀清酒，就哼了一声：“之前不是说好了出去看诊都要将我带上的吗？你怎么又忘了？” “烦死了，你怎么记性这么不好？” “看吧，一个什么劳什子军器监的夫人都敢这样欺负你，还敢污蔑你医死了人。” “要是你将我带上了，要是当时我在！” 沈子骄冷笑了一声：“我定要拔了他们的舌头，让她再胡说八道！” 檀清酒听沈子骄这么一说，只飞快地看了床榻上已经又重新闭上眼继续装昏迷的沈应绝一眼。 不愧是父子，这说话的语气，简直是……像极了。 檀清酒垂眸笑了一声：“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也能够解决。也不是故意不带你，当你周府的人来得比较着急，周家那位小公子本来有事哮喘病，哮喘病都是急病，稍稍耽搁的久了，可能人就没了。” “所以当时我急着出诊，就忘了将你带上了。” 檀清酒不这么说倒是还好，檀清酒一这么说，沈子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呵，你倒是只想着这病是急病，担心你去的晚了人就没了。” “可是谁知道，人家却并不想让你救人，只想着，你去的晚了，万一去的时候人就死了，就没有办法栽赃嫁祸给你了。” “你瞧瞧，之前我跟你出诊的时候，都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结果你这次自己过去，就出了这种事，以后你还敢不带上我不？” 檀清酒垂眸笑了一声，见沈子骄一个眼刀子横了过来，只连忙道：“不敢了不敢了，以后我一定老老实实地将你带上了。” “到时候，如果再遇上有人欺负我，我就放你过去。” 沈子骄又瞪向檀清酒：“我又不是狗！” 檀清酒一脸无辜：“我也没有这样说啊。” 沈子骄撇了撇嘴，更不高兴了。 星佑这才开了口：“事情算是解决了吧？” 檀清酒点了点头：“嗯，没事了，都解决了。” 星佑方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没事了。” “什么没事了？”沈子骄愈发不高兴了：“你没听管家和青黛说吗？外面都在传，说她医治死了人。” “名声都毁了，这哪儿叫什么没事了呢？” 第339章 是在问我？ 檀清酒看着沈子骄较真的模样，忍不住垂眸轻声笑了一声。 星佑平日里最是活泼，相比之下，今日倒是显得十分稳重：“这有什么的？” 星佑朝着门外看了一眼，确定门外无人，才道：“娘亲是大夫，而且是江湖人称神医的大夫啊。” “名声越大，看的病人越多，遇到的事情也就越多越奇葩。” “之前不管是出去游医，还是在妙手谷的时候，都时不时的会有人闹事，相比之下，今日这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之前我还见过，是有人在娘亲这里看了病，大概是觉得娘亲是个女子，年岁看起来也不大，也就不太相信娘亲的医术，就又去别人那里开了药。最后乱吃药，人死了。” “而后病人的亲戚朋友什么的，找了一大堆人，跑来妙手谷闹事，一口咬定是吃了娘亲开的药死了人了，蛮不讲理，各种打啊砸啊的。” 沈子骄闻言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星祈微微扬了扬下巴：“娘亲之间跟我们说过的，这种情况，叫做医闹，古往今来，大夫都时有遇到。” “这次算好的，因为当时这位周夫人自己露了马脚，太过心急，反而让娘亲抓住了把柄和端倪，最重要的是，娘亲还发现了证据。” “这种情况之下，这盆脏水十有八九是泼不到娘亲身上来的，所以不用太担心。” 檀清酒笑了起来：“嗯，还是星佑比较有见识，都习惯了。” 沈子骄却仍旧紧紧拧着眉头：“这种事情经常有吗？” 檀清酒垂下眼，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倒也不算是经常吧，反正一年到头，总有那么一两次两三次。” “都是小问题。” 沈子骄紧紧皱着眉头：“这怎么算是小问题？那你们通常是怎么解决的？”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想了想：“怎么解决的啊？” “所以我专门在妙手谷养了不少的打手，武功都比较高强，如果遇到医闹这种，通常情况下，来闹事的人都几乎近不了我的身。” “而且，我医术好，想要栽赃嫁祸给我并不容易。那些乱吃药的，我只需要看一看尸体，看一看药渣，检查检查，就能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而且十次有九次说的都十分准确的。” 檀清酒摆了摆手：“反正你瞧，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几年前我医术尚且没有现在这么厉害的时候，我都能够全身而退，他们都奈何不了我。更何况，是现在的我。” 沈子骄却仍旧满脸担忧：“那谁知道呢？万一以后有人专门设计陷害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偏偏就有一次，对方太过狡猾，设计得天衣无缝，到时候你不就被算计了吗？” “不行，之前我看你行医，还以为行医是治病救人的事情，是能够让你广结善缘，被大家敬仰，被大家尊敬的事情。可是现在我知道了，行医也可以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沈子骄紧抿着唇：“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你再继续行医了。” “左右你现在也是端王妃了，你即便是什么都不做，也已经衣食无忧了，要不还是直接不行医了，不给人看病了吧？” “这样的话，就安全多了。” 檀清酒笑了起来：“哪有这么容易啊？我是妙手神医啊。” “有时候，名声一旦起来之后，很多事情，就已经身不由己了，就没有办法自己做自己的主了。” 沈子骄不懂，满脸皆是疑惑。 檀清酒也不多解释：“现在跟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懂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放心好了，以后我出去看病，肯定会带上你的，有你保护，我肯定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了。” 沈子骄哼了一声，虽然不满檀清酒对他什么都不说的态度，听檀清酒这么说，还是忍不住扬起了头来：“那是自然，即便是再遇到这种事情，有我在，我也会保护好你的。” 沈子骄说到这里，便又想起了什么：“我先去练武了，我一定要早点变成武功高手，到时候，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 沈子骄说完，也不等檀清酒应答，便又匆匆忙忙地跑了。 檀清酒轻笑了一声，看向星祈和星佑：“你们去看着你们大哥去，太着急也不好，欲速则不达，你们拉着他一点，别让他自己上头了。” “知道。”星佑便也转头追去了。 星祈却没有离开，只仍旧站在原地。 “嗯？”檀清酒看向星祈，眼中带着询问：“怎么了？” 星祈的目光却越过檀清酒，落在了檀清酒身后的床榻上。 檀清酒顺着星祈的目光看了过去，知道星祈是看出了端倪，只抬起手来握住了星祈的手。 星祈这才收回了目光：“你给他看过诊了？他还好吗？” 檀清酒和星祈对视了一眼，如果只联系之前他们说的话，应该都会以为，星祈问的是周家那位小公子。 可是檀清酒心里却是无比的清楚，星祈问的，是沈应绝。 他应该是猜到了，现在檀清酒身后这张床上躺着的是沈应绝。 而且，应该也猜到了，沈应绝现在是醒着的。 檀清酒转过头看了沈应绝一眼，沈应绝一切如常，也不知道是哪儿露了馅儿。 “挺好的。” 檀清酒笑了笑：“受了点伤，但是不严重，其他都挺好的。” “嗯。”星祈抿了抿唇，似乎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檀清酒便问着：“这几日都在看书？书看得如何了？” “挺好的，没什么问题，都是我之前看过的。有一些，也都是六师尊给我讲过的。” “那就好。” “别太辛苦了。” 星祈点了点头：“我先走了，娘亲一切小心，有什么事情叫我们一声就是。” “嗯。” 星祈这才退了下去。 星祈离开之后，床榻上的人才重新睁开了眼。 只是睁开眼之后，却没有立刻说话，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沈应绝才抬起头来：“他方才，是在问我？” 第340章 会是谁呢？ 星祈问得，和檀清酒回答得，都已经极尽隐晦。 可是沈应绝却还是十分敏锐地察觉出了什么。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还不能够让沈应绝知道，她和星祈都已经知道了，他是六年前那个男人，他是三个孩子爹爹的事情。 沈应绝现在尚且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都已经这样浪了。 要是知道了，那还了得？ 檀清酒心里想着，面上装着傻：“什么？什么问你？” 檀清酒一脸茫然：“你在说什么？你说星祈吗？星祈刚刚不是在问我，那周家小公子的事情吗？” “先前我们一直在谈论，周夫人栽赃嫁祸我，并没有说起周家小公子现在的情况。星祈性子个比较沉稳，想得比较多一些，之前每次医闹之后，他也会问问病人的情况。” 檀清酒转过头：“你以为，星祈是在问你？” 檀清酒脸上满是茫然，似乎完全不能理解的模样：“你为什么……会这样以为的？” “在星祈他们眼里，你一直都是昏迷不醒的，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要问也已经在你一开始昏迷的时候问过了啊。” 沈应绝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只盯着檀清酒看了一会儿，可是檀清酒的反应太过正常，他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而且檀清酒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沈应绝心里想着，便将心里奇怪的感觉给压了下去：“这样吗？”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配合官府调查完，也就过去了。” “你在这里太危险了，万一被人发现了端倪……” 檀清酒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侍从的声音：“王妃在吗？官府来人了，说周府的案子，需要王妃去配合一下调查。” 檀清酒应了一声：“来了。” 说完就站起了身来，只是临去的时候，还抬眼看了沈应绝一眼，眼中写满了警告。 檀清酒出了屋，青黛已经在正厅之中候着了，檀清酒朝着青黛招了招手，在青黛的耳边吩咐了两句。 青黛抬眸看向檀清酒：“就是在皇后在军器监做事的那个侄子？” “嗯，就他。” 青黛点了点头应了：“属下明白了。” 檀清酒出了门径直跟着侍从去了前院，官府果然来了人，但是大概是因为已经去了周府那边调查过了，对檀清酒倒是十分客气，只例行公事一般地问了问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记录好了之后，就离开了。 官府的动作倒也不慢，到了晚间，就张贴了公告出来，将事情经过给一一公之于众了。 檀清酒专门派遣了青黛出府去打探了一圈，回来青黛便开始跟檀清酒禀报外面的情况了。 “公告张贴出来，倒是有不少百姓都看到了，城中很多地方都在对这件事情议论纷纷。” “倒是大部分人都相信主子是无辜的，毕竟，那位周小公子并没有死，活生生的人放在那里，想要把没有死的人说成死了，然后将主子说成是凶手，也未免有些太不切实际。” “不过，倒是也有很多人对那周夫人会杀子这件事情，是不太相信的。” 檀清酒倒是不意外：“毕竟周小公子有哮喘病这件事情，在城中也不算是秘密。” “他们只会觉得，这么多年了，周夫人最难的时候都已经熬了过来，都将孩子带到这么大了，却突然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杀子，未免有些太奇怪了。” “而且，我与周夫人无冤无仇，且我甚至还让周小公子的病情缓解了许多，在这种情况下，周夫人却要杀了自己的孩子栽赃嫁祸给我，除非周夫人疯了，否则，正常人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青黛听檀清酒这么一说，就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嗯。” “主子对外面的人的想法还是猜得很准的。” “当然猜得很准，毕竟，正常人听闻这件事情，都会是这样的反应。” “周夫人这做法，也的确是有些匪夷所思。” 青黛点了点头，撑着下巴看向檀清酒：“属下也觉得那周夫人这样做有点匪夷所思，之前主子最常挂在嘴边的话，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周夫人会这样做，肯定是有蹊跷，有原因的。” “属下仔细想了想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猜想，周夫人这样做，会不会是皇后在后面指使的？” 檀清酒歪着脑袋看向青黛，眉眼带笑：“嗯，不错，过段时间，你也可以出师了。” 青黛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果真是皇后？” 檀清酒却是摇了摇头：“之前在周家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也以为，是皇后。” “啊？”青黛瞪大了眼：“难道不是皇后？” 檀清酒摇了摇头：“不是皇后，皇后如果想要达到目的，想要考验我，犯不着设计成这样。” “那种情形之下，周小公子性命危在旦夕，而我却在那个时候，提出让周大人放皇后的那位侄儿……” “你如果是周大人，你会怎么想？” 青黛眨了眨眼，努力假设自己是周大人：“我会想，所有的事情，都是皇后谋划的。” 檀清酒点了点头：“若是我只是单纯去给周小公子治病，我那样提出来，周大人可能会感激皇后。” “但是今日那种情况，我提出来，周大人只会恨毒了皇后。” “皇后没有这样做的意义啊。” 青黛若有所思：“也是啊，可是，如果不是皇后的话，那会是谁呢？” 檀清酒笑了起来：“是啊，不是皇后，会是谁呢？” “今日那人，是铁了心的想要害死周小公子嫁祸给我的。只是因为周夫人太过心急，露了马脚而已。而且，他恐怕也没有想到，周小公子都已经那样了，我竟然还能够将人救回来。” “若是周夫人没有露出马脚，若是我救不回来周小公子，那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呢？” “我会成为杀人犯，千夫所指，名声尽毁。” “所以，今日那幕后主使之人，一定，是我的对手。是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 第341章 求见 “是主子的对手？是想要置主子于死地的人？” 青黛沉吟片刻，心中有了猜想：“会不会是冉云归的人？” “想要置主子于死地，还能谋划出这么一桩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冉云归了吧？” “毕竟之前想要害死主子的人，比如什么檀云歌啊，什么陈月茹啊的，现在都已经废了。” 檀清酒笑了起来：“兴许吧。” 青黛皱了皱眉：“那主子现在打算怎么做啊？” “冉云归现在在皇帝手中，主子你想要对他做什么，也不太方便啊。” “是啊。”檀清酒点着头，神情却不见丝毫慌乱：“我应该怎么做呢？” 青黛见檀清酒这样的反应，神情愈发诧异了，不是吧？她无所不能的主子，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青黛脑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却就看见檀清酒站起了身来：“走吧，入宫。” “啊？入宫？” 檀清酒点了点头：“是啊，毕竟今天周府这件事情，我虽然是受害人，但是，却并非是唯一受害人。” “我自然应该要祸水东引，借力打力了。” 檀清酒说得似乎很明白，可是青黛……完全没有听懂。 “去叫管家准备马车吧。” “我还得要……去主屋那边一趟。” 青黛回过神来，只连忙应了下来：“是，奴婢这就去。” 青黛匆匆忙忙离开，檀清酒才去了主屋。 主屋床榻上的人，仍旧紧闭着眼躺着。 檀清酒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好了，别装了。” 床榻上的人笑了起来：“怎么？王妃终于将事情都处置好了，要跟我回去了？王妃可真忙啊，就放我一个人孤独的在这里躺了一天。” 檀清酒挑了挑眉：“嗯，我的确是挺忙的，所以我现在还得要入宫一趟。” “嗯？入宫？” 檀清酒颔首，看了沈应绝一眼，倒是颇为好心情地解释着：“还是因为周府的事情。” “你先回去吧，待会儿从宫中出来，我就直接过去。” 沈应绝叹了口气：“这就是娶了个神医做王妃的坏处吗？”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听见了吗？” “你呆在这儿也没什么用，赶紧回去养伤去，我走了。” 檀清酒说走就走，只是刚刚转身，却就被人抓住了手。 檀清酒尚未反应过来，沈应绝就已经猛地一抓，将檀清酒给抓了过去。 檀清酒一时没有防备，只径直朝着沈应绝扑了过去。 “你的腿！” 檀清酒急忙避开了沈应绝的腿，扑到了沈应绝的肚子上。 檀清酒反应极快，扑过去之后，立马就抬起头来，愤愤地瞪向了沈应绝：“你在做什么？” “虽然我刚刚将你的腿骨给接好，可是不代表，你的腿骨就能够承受我直接压过去。” “看来你是真的挺想残疾的是吗？” “你要是真那么想，我可以成全你。” 大概是檀清酒的眸光太冷，沈应绝忙告饶：“我的错，我没想起来这一茬。” “主要是看着王妃毫不留恋的就走了，心情十分的沉痛，想要抱一抱王妃，和王妃亲近亲近再放王妃离开，没有其他的心思。” 檀清酒冷笑了一声：“亲近？” “我觉得你在挑战一个大夫的忍耐。” 檀清酒径直站起身来：“最后一遍，回你该待的地方去，否则……” 檀清酒没有将话说完，只神情淡漠地看了沈应绝一眼，眼神中满是警告。 檀清酒毫不留恋的走了，沈应绝看着门口，沉默了良久，却是骤然笑出了声来。 “惹火我的端王妃了呢，这可如何是好啊？” 沈应绝嘴里这样说着，可是嘴角却是高高翘起的。 怎么办啊，他真是……越来越喜欢他家端王妃了啊。 沈应绝勾着嘴角，开了口：“你先前说，今日周府的事情，是谁做的？” “是冉云归那边的人？” 夜北不知道从哪儿转了出来，神情恭谨：“冉云归那里有不少我们安插的人，从那边得到的消息，的确是冉云归那边的人做的。” 沈应绝嗤笑了一声：“冉云归倒是不死心啊，还想着借着自己在沈彦淮那里的时候，将自己撇开关系。” 沈应绝眸光转冷：“我本来，是不想拿他第一个开刀的。” “可惜，他动到了不该动的人。” 沈应绝抬起眼来，眸光森然一片：“按照我们之前的准备，将冉云归的老窝，给掀了。” 夜北低低应了一声：“主子想……用什么法子？” 沈应绝沉默了一会儿：“就……一把火给烧了吧。” “是。” 檀清酒坐着马车入了宫，一入宫，就直奔未央宫。 皇后听檀清酒求见，倒也很快召见了她。 檀清酒咬着唇，匆匆进了殿，却没有作声，只四下看了看。 皇后将宫人屏退，宫人刚刚将门关上，檀清酒就在皇后跟前跪了下来：“皇后娘娘，臣妾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信任，将事情给办砸了，实在是有辱皇后娘娘重托，求皇后娘娘怪罪。” 今日周府发生的事情皇后都听说了，见檀清酒这样的反应，倒是忍不住地挑了挑眉：“你这是怎么了？” “是因为周府的事情？” “周夫人想要杀了孩子栽赃嫁祸给你的事情我听闻了，但是，不是说，没有成功吗？你不是，将那险些就落了气的周公子给救了回来吗？” “怎么……还说办砸了呢？” 皇后神情淡淡，目光波澜不惊地看着檀清酒，倒是有些窥探不出她心中的真实想法。 檀清酒垂下眼：“当时，周小公子病情加重，周夫人在外面叫嚣着说我医死了她的孩子的时候，我只以为周夫人是因为以为周小公子没得救了，所以那般激动。” “在那种情形之下，我并未改变计划，而是直接借机向周大人提起了皇后娘娘交代我的事情，当时，周大人也的确答应了下来。” 皇后落在凤椅上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呢？” 檀清酒咬了咬唇：“然后，等着我回府之后，等着官府的人来问过情况之后，我一个人回忆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才发现了不对。” 第342章 借我之手 “什么不对？”皇后问着。 檀清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当时周小公子病重的时候，在周夫人都以为周小公子可能救不回来的时候，我开口向周大人提了条件，提及了皇后娘娘的侄子。” “我回来之后仔细想了想当时的情况，我觉得，在当时那种情形之下，周大人十有八九会觉得，周小公子这件事情，是皇后娘娘为了自己的侄子，而谋划出来的。” 皇后眉头轻轻蹙了蹙：“胡说八道，胡思乱想。” 檀清酒点了点头：“兴许我们现在觉得，周大人如果这样想，是在胡思乱想。” “可是我们换个角度去想，假如我们是周大人，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们可能也还是会那样想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让我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太过蹊跷。” “周夫人莫名其妙的，就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 “我与周夫人也是无冤无仇，周小公子的病在我的治疗下，甚至比之前好了许多，可是她却突然用这样的法子，不惜豁出自己孩子的性命，都要栽赃嫁祸给我。如果不是我的医术还算过得去，当时的情况，换另外的大夫，恐怕周夫人的计谋就得逞了。” “所以我仔细想了想，这件事情，来得太过莫名其妙，事出反常必有妖，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暗中操纵。” 檀清酒抬起眼，眼中俱是担忧：“且从那个人操控的这个事情来看，他的目标，有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便是皇后娘娘您了。” “这件事情，如果放在周大人身上去想，周大人肯定会怀疑皇后娘娘，到时候周大人恐怕……” “我们之前的谋划，彻彻底底的泡汤了，而且还起了反效果。” “臣妾是有些担心，万一……” “万一周大人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陛下，咱们恐怕……” 皇后脸色一下子变得森冷阴狠了起来：“算计我？” “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样的胆子。” 檀清酒点了点头：“这件事情的确是要好好调查调查，毕竟这件事情关系重大。” “且那个幕后主使之人现在还藏在后面，我们尚且不知道他是谁，如果不将他给抓出来，我担心，他后面还会有进一步的动作。” “而且，我们对他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防备。” 皇后低低应了一声，似乎在沉思什么。 檀清酒这才好似不经意一般地碎碎念着：“臣妾觉得，我回到京城之后，一直也算得上是谨言慎行的，也并未得罪太多的人啊，为什么会有人意欲置我于死地呢？” “臣妾怎么都想不明白，先前在府中的时候，臣妾就一直在想，我回到京城之后，到底都与哪些人结了仇。” “思来想去，也不过就是我父亲的那位继室，还有我那位姐姐。” “可是他们现在，死的死，关起来的关起来。而且，他们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除此之外，我唯一得罪过的人，也就是冉云归了。” “但是冉云归现在，也在陛下手中，应该也没有办法谋划这一出啊。” 檀清酒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皇后的动静，清清楚楚的瞧见，皇后在她提到冉云归的时候，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微不可见的翘了翘。 檀清酒轻轻掀了掀眼皮，上钩了。 皇后只静静听着檀清酒的碎碎念，过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这件事情，是府衙那边的人在查？” “是，是府衙的人。” 皇后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去查的。” 檀清酒应了一声：“臣妾也觉得，这件事情还是需要好好查一查的，就怕那个人真的如同我猜想的那样，还有下一步的动作。” “这一次，他的计谋落空，没能成功要了我的命，他应该很快，就会进行再一次的尝试。” “嗯。”皇后看了檀清酒一眼，只稍作沉吟：“你还是继续看诊，看一看，能不能够将那人引出来，只是一切多加小心。我会派人盯着你这边，一旦你将人给引了出来，我就能够，抓住他的尾巴。” “是。” 檀清酒低声应了：“臣妾明白，皇后娘娘放心，臣妾记下了。” “那臣妾，就退下了？” “去吧。” 皇后点了点头，手指微微翘起，才又问着：“若是有人问起你入宫来是为了什么……” 檀清酒垂眸：“娘娘放心，臣妾来，只是来为皇后娘娘例行看诊的。” “嗯。” 檀清酒退了下去，皇后身边一直立着的贴身嬷嬷才低声开了口：“娘娘莫非相信了端王妃这些话？奴婢觉得，端王妃应该是故意说这些话的，她说这些话，是想要借着娘娘的手，去除掉自己的对手啊。” 皇后勾了勾嘴角，笑容中带着几分讥诮：“我自然知道，檀清酒对自己的目的，也并未太过掩饰。” “她的确是想要借我之手，对付她想要对付的人。” “可是同时，你我也不得不承认，檀清酒说的一些话，似乎也还……挺有道理的不是吗？” “周府这件事情，的确像是有人在后面故意谋划的。” “而且，谋划这件事情的人，选择用这件事情作为陷害檀清酒的点，应该也的确是想要将我一起算计在里面。” “一计不成，他也可能的确如同檀清酒说的那样，接下来会有新的计划。” 皇后冷眼看向门外：“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能够放任。” “至于檀清酒……” “不过是顺带帮她一把。” “如果顺带帮她一把，能够笼络她，也不错。” “毕竟檀清酒现在，手中没有什么势力，她也应该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才求到了我这里。” 皇后抬起眼来吩咐着：“不过，我也不会只听信檀清酒一人的片面之词，你派人去查一查，周府这件事情的真实情况。” “查仔细一些。” “如果檀清酒没有骗我，那冉云归……” 第343章 夫人 嬷嬷有些诧异地看了皇后一眼：“娘娘确定，是冉云归所为？” 皇后嗤笑了一声：“除了冉云归，还能有谁？” “可是冉云归不是在陛下那里吗？” “奴婢听闻，陛下盯他盯得比较严，听闻陛下对他，应该也是已经生出了怀疑的。” “这种情形之下，冉云归应该没有机会……” 皇后笑了起来：“冉云归的确是在陛下那里，可是这么多年了，冉云归一直在暗中拉拢一些势力，培养自己的左膀右臂。对付檀清酒这种事情，你觉得，还需要冉云归亲自动手？” “冉云归在陛下身边有人，虽然没有办法做其他，可是传递一些消息出去，却还是很简单的。” “只要消息传递出去，剩下的事情，外面自然有人替他打理。” 皇后站起身来，嬷嬷连忙上前两步，扶住皇后的手。 “不过，檀清酒还有一件事情说错了。” 嬷嬷连忙问着：“什么事情？” 皇后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檀清酒说，她在京城得罪了的人，有能力策划出这么一出的，只有冉云归了。” “不止冉云归，还有一个人。” “既不喜欢檀清酒，同时也一直在与本宫作对。” 嬷嬷听皇后这么一说，眼珠子飞快地转了转，很快猜到了皇后说的人是谁：“娘娘是说，淑妃。” “是啊，淑妃。” 皇后哼笑了一声：“淑妃跟本宫斗了十多年了，又因为本宫和端王的原因，恨上了檀清酒。她也是有可能的。” “至于究竟是谁，还需要查过了才知道。” “不过淑妃是冉云归的女儿，左右，都是一家人。先查出来是谁，排个先后顺序，到时候，一个一个的，都除掉。” 檀清酒已经出了宫上了马车。 青黛眼中闪烁着亮光：“主子是想要借皇后之手，去对付冉云归？”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是啊，借刀杀人嘛。” “皇后想要让我，当她手中的刀。” “可是同时，我也想要皇后，当我手中的刀啊。” 青黛眨了眨眼：“可是，皇后会愿意帮主子吗？” “自然愿意了。”檀清酒丝毫不怀疑：“毕竟，不管幕后主使之人是谁，也的确是，间接的挡住了皇后的路。” “皇后怎么会容许有这样的人存在呢？” 檀清酒说完，只掀开马车车帘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天色已经见黑，檀清酒便转过身看向青黛：“换衣服吧。” 青黛点了点头：“王妃娘娘要去王爷那里？” 青黛看了檀清酒一眼：“可是我问过医女了，医女说，王爷的伤，后面就只需要好好休养就好了，应该不用王妃贴身照顾吧？” “嗯。”檀清酒应了一声：“的确不用，但是……” 的确不用她贴身照顾，但是沈应绝这个人，烦人起来也是真的烦人。 若是她不过去的话，她相信，沈应绝绝对会直接回府。 沈应绝现在的情况，直接回府，实在是太危险了。 青黛轻咳了一声：“王妃对王爷可真好啊。” 青黛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檀清酒看着：“其实奴婢觉得，如果王妃能够治好王爷的病的话，王爷和王妃，倒是也挺般配的。” “唔，王妃应该能够治好王爷的病的吧？毕竟，就没有王妃治不好的病。” 檀清酒哪儿能够听不懂青黛话中的意思，只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我和沈应绝，什么都没有。” “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 “我帮他，是有原因的。” “至于这个原因，以后你就知道了。” 檀清酒说完，径直和青黛换好了衣服，戴上了人皮面具，便又悄无声息地下了马车。 檀清酒刚刚下了马车，拐进一旁的巷子，夜北就出现在了檀清酒面前：“王妃，这边请。” 檀清酒倒是丝毫不意外，只跟着夜北进了一个院子，而后又在院子里重新换了一身装扮，才穿过院子，上了马车。 到了沈应绝暂时休养的小院，沈应绝正坐在一个轮椅上，在院子的池塘边钓鱼。 听见动静，沈应绝才转过头来，见是檀清酒，沈应绝勾了勾嘴角，朝着檀清酒招了招手：“夫人来了，快过来，我钓了几条鱼，我们明天吃鱼。” 檀清酒走了过去，就看见沈应绝身边的木桶里，有几条颜色无比鲜艳的锦鲤在桶里游来游去。 檀清酒嘴角抽了抽：“这鱼，还是端王爷自个儿吃吧，我实在是无福消受。” 沈应绝挑了挑眉：“这鱼怎么了？挺漂亮啊。” “夫人不能够歧视他们啊，不能因为他们是我钓上来的，就不吃吧？”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抽什么风？什么夫人？” 沈应绝眉眼弯弯：“王妃不就是我的夫人吗？但是我们现在不在王府，叫王妃，有些不太好。叫夫人，就刚刚好。” “以后，在外面的时候，我也就可以叫王妃夫人。王妃可以叫我……夫君。” 檀清酒满脸不忍直视的表情逗笑了沈应绝，沈应绝将手中鱼竿一放：“夫人入宫应该没有吃东西吧？我叫人做好了饭菜，都是夫人喜欢吃的。夫人先去净手，我叫人将饭菜端上来。” 一句话，一连叫了三个夫人。 檀清酒已经逐渐麻木，只懒得理会沈应绝，径直进了正厅。 正厅中也没有其他人，整个主院，似乎都只有沈应绝与她二人，不见任何下人。 檀清酒目光在正厅中扫了一圈，沈应绝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用手滚动着轮椅的轮子，进了屋：“难得有与夫人单独相处的机会，我觉得，夫人应该不会希望有其他人打扰我们吧？所以我就没有安排侍候的人，不过会有人一直守在门外的，如果夫人有什么事情，叫一声，也就有人进来了。” 檀清酒嘴角再次抽了抽，不，她不想，她不想和沈应绝单独相处。 檀清酒抿了抿唇：“你如今的情况，最好还是有人照顾吧。” “这不是有夫人吗？” 沈应绝理所当然地道：“我谁都不要，只要夫人就够了。” “……” 第344章 送你一份礼物 檀清酒只转过头看向沈应绝，脸上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沈应绝轻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如果夫人愿意不辞辛劳的照顾照顾我这个病人，我可以送夫人一个礼物。” “且，是夫人想要的礼物。” 檀清酒扬了扬眉，她想要的礼物？ 她想要什么？ 为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什么礼物？” 沈应绝勾唇笑了起来：“夫人不用着急啊，很快，夫人就会知道了。” 有铃声响起，檀清酒抬头看向一旁廊檐下的铃铛，又看了眼正厅门口被削平了门槛的大门。 这些，应该都是先前沈应绝回了端王府之后，这边的人做的吧？ 沈应绝的人动作倒是挺快，不过一天时间，就已经将这里的一切都改造妥当。 沈应绝拉了拉手边的绳子，院子门便被打了开来，有人送了饭菜进来，檀清酒这才停下了话头。 沈应绝说着让檀清酒照顾他，却也并未真的让檀清酒做什么。 吃过晚饭之后，两人便去书房，各自找了本书看着。 夜色渐浓，檀清酒手中的书即将翻完的时候，外面却突然有吵闹声传来。 檀清酒抬起头来，凝神细听了片刻，吵闹声似乎是从外面街上传来的。 这个时候，街上？ 檀清酒正疑惑着，就听见有人似乎高喊了起来：“起火了，冉府起火了。” “冉府？” 檀清酒转头看向沈应绝：“京城中，冉这个姓氏的人家，应该不多吧？” 沈应绝点了点头：“不多，就一家。” 这一家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可是我记得，冉府应该不在内城吧？是冉家旁系？” 沈应绝却是摇了摇头，终于将手里的书册放了下来：“冉家无旁系，当年，冉云归，可是杀尽了自己的至亲，京城冉府，只那一家。” “我们之前去的，是冉云归在辞官归隐之后，另外找地方修建起来的宅子。” “在冉云归辞官之前住着的冉府，离这里，只隔了一条街。” 檀清酒明白过来：“所以，是冉云归的老宅，起火了？” “可以这么说吧。” 檀清酒这才起了几分兴致，站起身来就出了书房，身后传来了轮椅声，檀清酒转过头，就瞧见沈应绝也跟了出来。 街上的惊呼声越来越高，檀清酒一转头，就看见远处的夜空都几乎被火光照亮。 “这火势……看起来可不小。” 檀清酒说着，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先前，沈应绝似乎说起过，他会送她一份礼物。 且这个礼物，一定是她想要的。 白日里才出了周府的事情，晚上，冉云归的老宅，就起了火。 这未免有些太巧。 檀清酒转过头看向沈应绝：“你做的？” 沈应绝正在抬头看着那片被火光映红的天，神情有些复杂，听檀清酒这样问，才转过了头来：“喜欢吗？” 檀清酒眯了眯眼：“不过一个老宅子罢了，烧了又有何用？” 檀清酒说完，却突然福至心灵，只微微瞪大了眼：“你费尽心思放了这么一把火，应该不是只是单纯为了帮我发泄一下吧？” “这是冉云归的老宅，难不成，这老宅里面，还藏着冉云归什么秘密不成？” 檀清酒话音刚落，就听见沈应绝轻笑了一声：“王妃可真是，聪明过人啊。” 檀清酒心思转得飞快，冉云归辞官归隐之后，在京城之中仍旧十分受文人墨客的崇拜，他的那处新园子几乎成了京城一景，每日里前去参观游览的人数不胜数。 这种情形之下，不可能不引起沈彦淮的怀疑。 沈彦淮应该是查过冉云归那处院子的，可是却也应该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可是，沈应绝是知道的。 毕竟，沈应绝之前一直被冉云归控制在手中，被冉云归当做是争夺那个位置的傀儡，在冉云归身边许多年，对冉云归十分了解。 所以，冉云归才会在沈应绝不受他控制之后，用毒药想要直接置沈应绝于死地。 可是，之前在那种情形之下，沈应绝都并未将冉云归的老宅给暴露出来，现在却…… “你这样做，若是冉云归知道了，会不会猜到是你做的？” “会。”沈应绝仍旧在看着那边的天空，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檀清酒眯了眯眼：“那这火一起，冉云归岂不就知道，你没有昏迷不醒的事情了？” 沈应绝这才收回了目光：“他的确会怀疑，但是不能确定。” “他会怀疑很多，比如，怀疑我在昏迷之前，将他的秘密告诉了你，然后你不满他白日里暗中算计你的事情，所以放了这把火，报复他。” 檀清酒身子微微一顿，皱起了眉头。 沈应绝却是哈哈笑了起来：“我身上的毒，是冉云归亲自盯着人放的。他也曾经亲眼见过我因为没有按时服用解药而痛苦不堪的模样。” “所以，他怀疑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可能性，应该比怀疑我并未昏迷不醒高。” “……” 檀清酒神情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沈应绝却是眉眼带笑，甚至还伸手握住了檀清酒的手：“所以啊，夫人，现在，我们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两只蚱蜢了啊。” “以后，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檀清酒嗤笑了一声：“冉云归又不是傻子，你都已经背叛了他了，你知道的秘密，他还不得抓紧时间给掩盖掉？” “说不定，冉家老宅里面藏着的东西，早已经被冉云归给转移走了呢？” 沈应绝歪了歪脑袋：“我觉得，在对冉云归的了解上，我应该，还是更胜一筹的。更何况……” 沈应绝的话音刚落，外面街上就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夜北推开门进了院子。 “主子，夫人。” “……”很好，连夜北对他们的称呼，也都跟着变了。 “冉府起火，周围的百姓和其他勋贵人家府中为了避免火势太大，波及到自家院子，纷纷派出了家丁前往灭火。” “火势被灭掉了一大半，在灭火的时候，冉府的其中一个院子，因为被烧毁得厉害，整个院子都陷了下去。露出了藏在冉府下面的密室……” 第345章 还有条件？ 密室？ 檀清酒微微侧过眸子，看来，这就是事情的关键了。 “冉府的密室，有什么？” 夜北笑了笑：“当时无数人都瞧见了，冉府的密室里面，藏了不少的兵器，密密麻麻，约莫可供上千人使用。” “密室中似乎还有人生活过的痕迹，里面锅碗瓢盆，床被那些都有，且人数恐怕还不少。” 檀清酒啧了一声：“冉云归这是想要做什么？”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冉云归在京城闹市之中，内城之内藏匿兵器和士兵？这是准备谋反吗？” 檀清酒说完，便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朝着沈应绝看了过去。 沈应绝神情倒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兴许吧。” 夜北眼中闪过一道暗芒：“冉府这把火起得突然，且火势蔓延得很快，周围各个宅府的人来得也很快，且加上当时那屋子塌得让所有人猝不及防，在场约莫一两百人都瞧见了那藏在冉府下面的密室。” “冉府老宅周围住着的，大多是当今朝中股肱之臣，也有不少人与冉云归关系不太好，不处于同一阵营的。冉云归那边的人，即便是有人发现了，有人想要拦，也拦不住了。” “当即，便有人将冉府老宅给围了起来，且派人入了宫。” 夜北抬眸看向沈应绝和檀清酒：“现在，陛下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 沈应绝点了点头：“继续盯着吧，有什么进展再来与我们禀报。” “是。” 等着夜北退了下去，檀清酒这才抬眸看向了沈应绝：“方才听夜北提起冉府老宅下面的那密室，似乎有不少人生活过的迹象。” “我突然想起……” 檀清酒眼神中带着试探：“你此前似乎也经常与沈潇交换身份，离开端王府，你对冉府老宅那密室那般熟悉，此前……” 檀清酒话说的有些含糊，但沈应绝却明白檀清酒想要问什么，想要说什么。 “嗯。” 沈应绝现在对檀清酒也不那么避讳了，只漫不经心地道：“我的确很熟悉，因为我在那里面，被秘密训练了二十年。” “二十年？” 檀清酒一愣：“不对啊，你不是十来岁的时候才被封为端王，单独立府的吗？” 檀清酒刚刚问完，便突然回过神来，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沈应绝的确是在皇后去世之后，才被单独立府的。 但是，在之前，沈应绝一直住在冷宫之中的。 冉云归当时的身份，想要将一个孩子从冷宫之中带出来藏起来，太容易了。 沈应绝目光落在远处明灭的天空中，似乎有些空茫。 “你知道我母后的事情吗？” 檀清酒一愣，才点了点头：“听说了一些。” “那你应该听说过的，我母后去世半个月之后，尸体都已经长了蛆虫了，我才发现她死了。” 檀清酒沉默了片刻，才又点了点头。 她的确是听闻过。 “那是因为，我时常会被冉云归带走，然后又悄无声息地送回冷宫，且回去的时候大多是夜里，我也去跟母后请过安，虽然每次母后都没有理会我，但我也只以为，母后只是睡着了。” “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发现母后已经去世了。” 檀清酒皱了皱眉，这和她想的倒是差不多。 但是她心里其实一直有些疑惑。 按理说来，皇后虽然住进了冷宫，可是到底也还是皇后，冷宫中也定然是有宫人的，每日也还是会有人去送东西的，为何却没有人发现？ 檀清酒抬眼，将自己心中的疑惑给说了。 沈应绝转过了头来，歪了歪脑袋：“这其中的确有隐情，夫人若是想听的话，我可以告诉夫人，不过，有条件。” “……”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还有条件？” “那算了，不听了。” 沈应绝忍不住叹了口气：“你怎么不先问问我，条件是什么呢？” “不问了，我不过是想要听一个故事而已，还得要有条件。那我直接去听戏听话本儿，里面的故事岂不精彩很多？” “最重要的是，我给银子就行，还不用什么条件。” 沈应绝被逗笑，神情终于生动了起来：“可是，不管是话本还是戏里面的故事，都不是我的故事啊。” 檀清酒轻声哼笑一声：“可是，我也并非是非要听你的故事不可啊？” 最重要的是，从沈应绝的神情表现，檀清酒能够很清楚的看得出来，那段往事，对沈应绝而言，是十分沉重的。 如果沈应绝想要找个人倾诉，想要说，那她自然可以好好听着。 可若是沈应绝不想提及，她也不想强求。 所以，她选择了用这样插科打诨的方式，想要将这件事情给揭过。 檀清酒抬眸看向远处，火光渐歇，火势似乎已经控制住了。 “火快灭了吧。”檀清酒低声道。 沈应绝点了点头：“应该是吧，不过也没有关系，只要那密室出现在了人前，等会儿皇帝派来的大军，定然会将冉家老宅掘地三尺，翻个底朝天的。” “冉云归现在在皇帝那里，他虽然在外面拥有不少的势力，可是事情发生的太快，他们的反应速度定然会来不及。” 檀清酒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幽幽叹了口气：“可惜了。” “嗯？”沈应绝转过眼看向檀清酒，眼中有些茫然：“可惜？可惜什么？” 檀清酒摇了摇头：“可惜被烧的是冉府的老宅，是冉府许久没有人住的地方。冉云归想要脱罪也并不难，他只需要去皇帝那里哭诉，说自己那宅子多年没有人居住打理，恐怕早已经被贼人盯上，这是栽赃嫁祸。” “皇帝单单只凭借着这个，想要除掉冉云归，可不容易。” 沈应绝听檀清酒这么说，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是不容易。” “我也并未想过，就凭着这件事情就真的将冉云归置于死地。” “不过也正如夫人之前想的那样，让皇帝对冉云归的怀疑，一步一步加深罢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皇帝对他的怀疑一步一步加深，那么，冉云归想要在朝中行走，便会逐渐变得困难起来。” “他做事变得困难起来，我做事，就会变得简单起来。” 第346章 是我亲手所杀 檀清酒点了点头：“理是这个理，但是如果你想要这样一点一点的瓦解冉云归的势力，以及皇帝对冉云归的信任，先将冉云归扳倒，而后再一步一步地去接近自己想要的东西。” 檀清酒说想要的东西的时候，目光朝着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样下来，恐怕需要不短的时间吧？” 檀清酒转过头看向沈应绝：“你等得及吗？” “你的时间，恐怕并没有那么多。” 沈应绝当然知道檀清酒说的是自己的身体。 沈应绝笑了起来，夜色之下，沈应绝眼中暗沉沉一片：“等得及。” “放心，虽然听起来挺麻烦挺复杂的样子，但是事实上，我也并非是最近这段时间才开始筹谋，我已经准备了好些年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可是信任一旦土崩瓦解，从权臣到死人之间的距离，也不过顷刻之间。” “至于冉云归那些势力……” 沈应绝勾了勾嘴角：“我在冉云归那里二十年的时间，在我与他闹翻之前，冉云归一直对他已经牢牢控制住我这件事情深信不疑。所以，他很多事情，都丝毫不避忌着我。”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在我和他闹翻之后，冉云归会那样迫不及待的想要取我性命。” “但是却又想着我兴许只是一时冲动，如果我能够知难而退，能够回头，对他而言才是最好的。” “在这两种十分矛盾的心情之下，我们才僵持了这样久的时间。” “但是，我们会僵持这么久时间的原因，也是因为冉云归不知道，我一直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若是他知道的话，当时我和他闹翻的时候，他就会迫不及待地，将我给杀了。” 檀清酒抬眸看向沈应绝，沈应绝的脸在灯笼光的映照下，明明灭灭。 檀清酒心中暗自想着，从沈应绝透露出来的意思来看，这京城，大抵是真的就快要变天了。 皇帝那边派来的人也来得很快。 夜北很快便又前来禀报：“宫中派来的人已经来了，是御林军统领亲自带着御林军来的，直接将冉府老宅团团围了起来，打着灭火的名号围了起来。” “火势已经灭了？” “已经基本灭了。” 檀清酒听夜北这么一说，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火势都灭了，御林军还打着灭火的旗号将冉府围了起来，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 “不仅是冉府老宅，我们的人得到消息，皇帝还派出了另外一只御林军兵马去了冉府新宅子那边。” 沈应绝倒是丝毫不觉得意外：“皇帝怀疑了冉云归，冉府老宅出了这种事情，皇帝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冉府的新园子。”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所以，冉府的新园子那边，有端倪吗？” 沈应绝摇了摇头，笑了起来：“冉府的新园子本来就已经备受瞩目，皇帝明里暗里早已经探查过很多遍，冉云归但凡不是一个傻子，都知道新园子一定要经得起查。” “也只有新园子经得起查，冉云归才能够洗脱自己的嫌疑。用栽赃嫁祸的由头，将自己摘除掉。” 檀清酒点了点头：“也是。” 外面响起了打更声音，已经三更。 檀清酒抬起眼来看了眼冉府那边：“已经晚了，冉府的事情今天晚上一时半会儿，恐怕也没有办法有个结果，还是先早些歇息吧。” 沈应绝点了点头，挥退了夜北，才又叹了口气：“这轮椅是他们今日新给我准备的，这轮子用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太好用，可不可以劳烦夫人，帮我推进去？” “……”檀清酒无语：“王爷可以叫隐卫。” 沈应绝抿着唇，只瞥了檀清酒一眼，神情中带着几分委屈：“我也知道可以叫隐卫，可是……” 沈应绝幽幽叹了口气：“我本来就身患怪病，还身中奇毒，我的下属那些，对我就已经心中有些疑虑，觉得选择了我不一定是个多正确的选择，害怕我万一有一日会突然一命呜呼，到时候他们就失了主心骨。” “现在我还受了伤，我若是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太没用，连轮椅都没有办法用好，他们恐怕对我的敬畏那些，便又少了一些。” 沈应绝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显得格外的脆弱无辜：“事实上，在这件事情上，我还得要感谢夫人。” “夫人大抵不会知道，你两三个月之前出现的时候，我正在经历着什么。” “所有人都已经，我已经必死无疑，可是夫人却给我带来了希望。生的希望……” “事实上，如果今天夫人没能救回我这条腿，让我这条腿残了，恐怕我的势力也就土崩瓦解了。” “因为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一个残废，能够做得了皇帝。” 檀清酒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沈应绝之前倒是并未跟她说过这些。 “原来，我在端王爷这里，是这样重要的存在吗？我竟然都不知道。” 沈应绝闻言笑了起来：“是啊，我家夫人，就是我的一束光。在我最艰难，最无望的时候出现，将我前面的路给照亮了。” 檀清酒浑身打了个颤：“停停停。” “晚上端王爷吃饭的时候，应该吃了不少油吧？” 这话说得，未免也有些太过油腻，太过肉麻了吧？ 沈应绝扬了扬眉，似乎有些没有明白檀清酒话中意思：“吃了不少油，什么意思？” “没什么。”檀清酒决定还是不跟沈应绝这么一个和她完全不同时代的人普及什么叫做油腻，只径直走到沈应绝身后，推起了他的轮椅。 檀清酒推着沈应绝到了屋中，将轮椅停到了床边。 “端王爷可以自己上床的吧？端王爷总不至于让我这么一个弱女子，抱你上床吧？” 沈应绝闻言哈哈笑了起来，只连忙摇了摇头：“不用不用，不至于不至于。” 檀清酒扬了扬眉：“那我先走了，端王爷好好休息。” 檀清酒说着，就朝着门口走了过去，只是还未走到门口，身后却突然响起了沈应绝的声音：“我母后，是我亲手所杀。” 第347章 怎么会与我无关呢？ 檀清酒脚步猛然一顿，只飞快地转过了头看向了沈应绝，沈应绝仍旧坐在那轮椅上，方才还笑着的脸笑容却突然全部隐匿了起来。 “怎么会？” 檀清酒紧蹙着眉头，定定地看向沈应绝：“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你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冉云归那里了，就时常被冉云归接出冷宫，去接受各种各样的训练？” “是啊。” 沈应绝笑了起来：“可是，我母后，却也的确是我亲手所杀。” 沈应绝歪了歪脑袋：“冉云归，是知道我胸前有七星连珠印记的人。” “除了我母后与我之外，他是唯一知晓的人。” “因为当时的情况，我母后觉得，冉云归能够保护我，所以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冉云归。” “而后，冉云归便以，我身份特殊，我这样的情况，更应该学着有一定的自保能力，这样的理由说服了我母后，让我母后同意，由他来教导我。” 沈应绝目光落在桌子上摇曳的灯火上，神情淡淡：“而后，我就时常被他接走去教导，冉云归对我母后说的是，教我一些武术，好防身。” “但是事实上，他专门请了先生，更多的，是教我治国之策。又或者说，教我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傀儡。” “我母后当时会自请入冷宫，是为了保护我。” “可是因为我一直忙着学各种东西，却忽略了在冷宫的母后。” 沈应绝紧抿着唇：“冷宫是一个很难熬时间的地方，我母后在冷宫中，每日里面对的都是那么方寸地方，加上外面还有一些人居心叵测，时不时地往冷宫递一些消息，今日陛下召幸了谁，明日陛下又召幸了谁。” “谁又怀了孕，谁又生下了皇子。” “在这些消息和冷宫寂寥的双重刺激之下，我母后的精神状态就越来越不好了。” “最开始我还没有发现，因为我太忙了，等我发现端倪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沈应绝说着，脑中似乎又想起了当时他母后发病时候的模样。 沈应绝的唇色微微泛着白，沉默了一会儿，才又接着道：“我母后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发作起来的时候，六亲不认，连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有一次冉云归送我回冷宫的时候，恰逢我母后发病，她发病的时候，便将我身上有七星连珠印记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幸而当时只有我们三人，并无其他人听见。” 檀清酒皱了皱眉，心里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果然，很快，沈应绝便又重新开口道：“因为这件事情，冉云归心里就对我母后起了杀心。” “害怕我母后以后发病的时候，会将我的秘密给真的说出去，冷宫虽然安全，可是却也并非完全安全。万一被人听了去，不仅仅是我，也不仅仅是母后，只怕整个冉氏都会被牵连。” “因而，他找来了药。” 说到这里，沈应绝的喉头微微有些发紧。 “他将药给了我，告诉我，那是他找来名医，为我母后求来的药。” “说只要服下那个药，我母后的病，便能痊愈。” 沈应绝笑了一声，笑声中却满是苍凉和后悔：“如果这些话说给现在的我听，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的。” “可是，那时候我太小了。” “我信了。” 沈应绝深吸了一口气：“冉云归当时给我的药，还只是药草，我当时为了母后，还专门同冉云归请了几天假，给我母后亲自熬了药，亲自端到了我母后面前。” “我母后当时发病的时候，她自己是不知道的。所以我熬了药去给她，她还怪我，说她又没有病，为什么要喝药。” “我还骗她。”沈应绝垂下眼，睫毛轻轻颤抖着：“我骗她，说那是养身的药，是皇帝那边派人送来的。” “我说，皇帝还是念着她的，想着天气渐冷，害怕母后生了病，所以才特意叫人送来了药材。” “我母后听了之后，竟然还信了，所以喝药喝得无比的痛快。” 檀清酒目光定定地落在沈应绝的身上，紧抿着唇沉默着。 虽然关于皇后和沈应绝的事情，之前她就已经打听过，当时便觉得实在是有些震撼。 可是却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比她想象中，还要令人难以接受一些。 沈应绝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情的？ 知道自己最为重要的亲人，是被自己亲自端过去的药给毒死的，他心里，应该是无比难过的吧？ 檀清酒转身朝着沈应绝走了过去：“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害死了你的母后，你的母后，是冉云归所杀。” 沈应绝笑了笑，并未完全接受这种说法：“我知道，可是那药，的确是我亲手熬制，亲自端过去喂我母后喝下的。” “这件事情冉云归一直隐瞒着我，直到九年前，有一次我暗中听到了真相。” 沈应绝眼中闪过一抹恨意，脸色变得森冷了起来：“我才知道，原来我母后是那样死的。” “我心里恨他，却也无比的恨我自己。” “后来，我便一直假装还听他的话，按照他的要求做事。暗地里，却开始筹谋一些，想着，终有一日，我会亲手，为我母后报仇。” 檀清酒低低应了一声，沉默了片刻：“你现在已经做的很好了。” “而且，你母后在天有灵，应该也不会怪罪你。你本来是无辜的，原本什么都不知道，是冉云归骗了你，一切都是冉云归的错。” 沈应绝却是笑了起来：“嗯，我知道。” 檀清酒定定地看着沈应绝，沈应绝虽是这样说着，可是笑意却并未抵达眼底。 檀清酒叹了口气，有些东西，她不过是一个旁观者，永远也做不到感同身受，也没有办法减轻他心里的负罪感。 “好了，现在冉云归已经落入了我们的陷阱圈套，我相信，冉云归迟早是会死的。” “你迟早，是能够为皇后娘娘报仇的。你也不用太难过了，早些睡吧。” “嗯。”沈应绝点了点头，眉眼弯弯：“你也早点休息吧。” 檀清酒颔首，又看了沈应绝一眼，才抬脚走了出去。 听着檀清酒的脚步声走远，沈应绝才抬起眼来，眼中满是漠然：“怎么会与我无关呢？” 第348章 我怎么穿衣服？ 沈应绝笑了一声，可是那笑声中，却几乎是写满了的苦涩。 “怎么会与我无关呢？明明当年要不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我的降生，母后压根就不用，不用去冷宫。” “不用去冷宫，她还能拥有听话的嫡皇子。” “她会很幸福。” “都是我的出现，毁了她的一切。我还……亲手杀了她。” 沈应绝的声音已经极轻，已经走到院子里的檀清酒却仍旧停下了脚步。 她是大夫，也会一些简单功夫，耳聪目明。 檀清酒听着那像是从风中飘来的呢喃声，只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才轻声叹息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屋中。 第二日一早，紫苏一大早就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屋里看。 檀清酒醒过来，就察觉到了紫苏的动作。 檀清酒忍不住笑了一声，转过头看向门外：“怎么了？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进来吧。” 紫苏这才快步走了进来：“属下就是担心，主子还没有醒来。” 檀清酒闻言就笑了：“即便是我没有醒过来，也被你吵醒了啊。” “怎么了？听你一直在门口徘徊，是有什么事吗？是周府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了？” 紫苏点了点头：“周府的事情的确是有了结果了，毕竟周小公子其实并没有死，想要给主子你洗脱罪名并不难。” “不过，事实上今天外面也已经没什么人议论主子你和周府的事情了。” “哦？”檀清酒闻言就挑了挑眉：“怎么就没什么人议论了呢？” “自然是因为……”紫苏压低了声音：“自然是因为，昨天晚上到今天发生了一些更大的事情，将周府那件事情给盖了过去，现在外面茶楼酒肆谈论的，都是那些事情，也就没什么人关注周府的事情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复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刚刚紫苏用的是，一些事情。 可是昨天晚上发生的最大的事情，也无非就是冉府老宅起火，从冉府老宅下面发现了密室的事情了。 “一些事情？” 檀清酒眼中带着疑惑。 紫苏低声应了一声：“昨日晚上冉府老宅起了火，火势太大，让冉府周围很多人家都出来灭火，而后冉府房子直接垮塌，被人发现了冉府下面还有密室。” 檀清酒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我已经知晓了，后续有什么进展吗？” “暂时还没有，后续没什么进展，御林军将冉府老宅和新园子全都围了起来，在里面查了一夜了。” 檀清酒颔首：“没查出什么来？” “应该还在查，反正我们的人，还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过，据宫中的人禀报，昨天晚上，宫中皇帝的宫中，灯亮了一夜，皇后数次震怒，而后还连夜提审了冉云归。” “不过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皇帝和冉云归究竟说了什么，无人知晓。只知道，今日天都快要亮了，冉云归才又被好些武功高手押走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这些都在预料之中。 “还有什么事情？” 紫苏闻言勾了勾嘴角：“这另一桩事情，就与主子有关了。” 檀清酒反应极快，非周府的事情，可是却与她有关？ 檀清酒眼珠子飞快转了转：“是皇后那位侄子？” “是。”紫苏点了点头，眉眼弯弯：“皇后那位侄子昨儿个去了青楼。” “最近四师尊和五师尊在城中不停地拓展产业版图，已经将城守三分之一的青楼妓馆都尽数握在了手中。昨日，皇后那位侄儿，就撞到了四师尊和五师尊手中。” “倒是正好，如了主子你的意。因而，昨儿个夜里，皇后那侄儿一去，就被四师尊和五师尊给抓住了。今日一大早，四师尊和五师尊就让昨夜接待了那位李公子的姑娘去了宫门口敲响了登闻鼓。” “而后，皇帝亲自接见了那位姑娘，姑娘便将在皇后那位侄儿身上发现了七星连珠印记的事情，是禀报给了皇帝。” 檀清酒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好极了。” “我让王府管家去禀报了沈彦淮，皇后要利用我，去向周大人为皇后那位侄儿求情的事情。沈彦淮自然也就知道了，皇后对那位侄儿很上心了。” “现在这件事情一发生，皇帝定然是要怀疑的。怀疑皇后对那位侄儿上心的真正原因，是因为那位侄儿身上有七星连珠印记。” “皇后以及皇后的家里人，将这七星连珠印记的事情给隐瞒了下来，是为了暗中培养那个侄儿，夺取江山。” 檀清酒说到此处，忍不住垂眸笑了起来。 某种意义上，她和沈应绝做的事情，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都是让皇帝心中起疑。 只不过，她是让皇帝对皇后以及当今皇后身后的李氏家族起疑。 而沈应绝针对的，是冉云归。 檀清酒站起身来：“侍候我起身吧。” 檀清酒刚刚站起身来，却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动静，像是……轮椅的声音。 轮椅？ 是沈应绝来了？ 紫苏也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朝着门口看了过去，紫苏离门口更近一些，瞧见出现在门外的人，便连忙同沈应绝行了礼：“给王爷请安。” “嗯。” 沈应绝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我有事想要同王妃说一说。” 紫苏看了檀清酒一眼，见檀清酒点了点头，才低声应了一声，行礼退下。 沈应绝已经操控着轮椅进了屋。 檀清酒目光落在沈应绝的脸上，沈应绝现在脸色已经完全恢复如常，看不出昨夜那低落追悔的模样。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檀清酒看见沈应绝这无比正常的样子，却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起沈应绝那仿佛受伤至极的眼神。 檀清酒只飞快地收回了目光，将心中情绪按了下去：“你怎么来了？” “你将我的丫鬟屏退了做什么？我都尚未更衣，你屏退了她我要怎么穿衣裳？” 檀清酒说完，却又想起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来：“我都尚未更衣，端王爷就这样直接闯了进来，有点不妥吧？” 第349章 夫人想要什么？ 沈应绝啧了一声：“你我本就是夫妻，有何不妥？” “等着我好起来之后，到时候，你总不能够再以你我并未成亲为理由，让你我分房睡了。所以，既然迟早都是要一起睡的，不如先提前适应一下？” 檀清酒瞥向沈应绝，嗤笑了一声：“王爷可是忘了，我们之间，不过是交易而已。” “到时候等着王爷功成，我便是要身退的。” 沈应绝笑了一声：“王妃要这么说，那我可就一点也不想功成了。” 沈应绝很快转移了话题：“我来，是有正经事，要找王妃的。” “正经事？” 檀清酒从一旁取过紫苏给她准备的衣裳，慢条斯理穿上衣裳：“王爷看起来可一点也不正经。” 编排完，檀清酒才又问着：“什么事？” 沈应绝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了敲：“我记得，此前李婉柔，似乎也是在见过王妃之后，被王妃用她胸前有七星连珠印记这个原因，将人送到了沈彦淮那里？” 檀清酒听沈应绝这么说，就大概猜到了沈应绝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是。” 沈应绝勾了勾嘴角：“我听我的人禀报，今天早起，城中一家青楼的花娘敲响了宫门口的登闻鼓，说她在一个恩客的身上，发现了疑似七星连珠印记的东西。” 檀清酒挑了挑眉：“青楼的花娘？这与我何干？” “青楼的花娘听起来的确与夫人无关，可是，那有七星连珠印记的人，却是与夫人有些关系了。” “哦？什么关系？” “那位恩客，是皇后的侄子。” “昨日我在我的枕头下面发现的信里面，夫人写着，皇后让你去替她的侄子向周大人求情。” “这个侄子，正好就是今日出事的那个人，夫人你说巧不巧？” 檀清酒一脸正经：“的确是有些巧，可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曾见过那位皇后娘娘的侄子。” 沈应绝点了点头：“你的确是没有见过，若是你见过，今日沈彦淮第一个该怀疑的人，就是你了。” “夫人若是还要否认，说这件事情完全与你无关，那就实在是有些太见外了。你我夫妻……” 檀清酒翻了个白眼，谁和他是夫妻？ 沈应绝是真的有特别的本事，明明她在今天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还在因为昨天晚上知道的事情，而对他十分同情，觉得他着实是有些可怜的。 可是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沈应绝就让她将先前的同情与可怜，都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她只想弄死他。 算了，杀人犯法。 也还是不用弄死这么残忍了。 就直接，毒哑了吧。 “你我夫妻一场，也就不说那些见外的话了，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想要和夫人，做一笔交易。” 檀清酒闻言只微微扬了扬眉：“交易？又是交易？” “那王爷说说，这一次，想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沈应绝抬眸看向檀清酒：“你是不是，可以让人身上出现七星连珠印记？是画的？还是长出来的？” 沈应绝说着，脸上倒是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笑意，神情变得专注而认真。 檀清酒原本到嘴边的否认的话也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去，只看着沈应绝，沉默了下来。 沈应绝拧着眉头，神情似乎有些困惑：“如果是画的，如何能够保证那些印记不消失呢？” “如果是长出来的……” “应该很难有药物能够确保人长出来七个印记，并且呈现七星连珠的模样吧？” 檀清酒瞥了瞥沈应绝：“端王爷，这是我的秘密。不要轻易去窥探去询问别人的秘密，这是基本礼仪。” 沈应绝点了点头：“所以王妃是承认了，这两桩事情，他们两个人身上的七星连珠印记，都出自你手？” 檀清酒便又沉默了。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大概明白了过来：“沉默的意思，就是默认？” “但是不想让我细问。” 檀清酒看了沈应绝一眼，知道还问？ 沈应绝眼中笑意更浓：“所以，王妃这样做，是想要混淆沈彦淮的视线，是想要让这清宁国内，出现许多个身上有七星连珠印记之人，这样一来，即便是到时候沈彦淮发现了我身上也有七星连珠印记，也并不会觉得惊讶？” “你就不怕，沈彦淮抱着宁肯错杀不肯放过的态度，直接将所有身上有七星连珠印记的人全部都给杀了？” 檀清酒嗤笑了一声：“可以啊。” “他可以全部都杀了。” 檀清酒的神情带着几分不屑和漫不经心：“可是如果……”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如果他身边的人，比如他的母亲，他的嫔妃，他的孩子，他的子子孙孙身上，都长出了这样的印记呢？” “他要将自己的母亲，将自己的子孙，都给全部杀了吗？” “他如果能够做到，那我也就……敬他是个狠人了。” 沈应绝听着檀清酒说着，眼神亮得吓人。 “所以，你此前想方设法地入宫，想方设法地接近我，想方设法地通过我接近皇宫里那些人，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檀清酒点了点头：“是。” 沈应绝勾起嘴角：“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我还有一个，更好的主意，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听一听？” 檀清酒扬了扬眉，只眯着眼看向沈应绝：“更好的主意？什么主意？” 见檀清酒已经将外袍穿妥，沈应绝才朝着檀清酒勾了勾手指：“劳烦夫人附耳过来，听我细说。”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倒也依言走到了沈应绝身侧：“说吧。” 沈应绝嘴角微微翘了翘，在檀清酒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檀清酒抬眸看了沈应绝一眼：“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想要与我做一个交易？” “是。” 檀清酒笑了笑：“可是这个交易之中，我似乎只听到了，我需要做什么，却并未听到，我能够得到什么呢？” 沈应绝与檀清酒对视了一眼，眼中浮现起一抹无奈：“那就要问，夫人你想要什么了。” 第350章 只有将计就计了 檀清酒稍作沉吟，之前沈应绝也与她交换过条件，只是那时候，她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需要沈应绝做的，便没有提，只说日后想起来了再说。 沈应绝答应得这样痛快，是不是以为，她还是会那样说？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之前她的确是对沈应绝没什么要求，但是现在有了。 “我的确是有件事情，想要提前和端王爷说清楚。” “嗯？”沈应绝眯了眯眼，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有一件事情，我想，应该同端王爷提前说清楚比较好。虽然我现在被沈彦淮封为了端王妃，但是端王爷心里应该是清楚的，我与端王爷，不过只是一场交易。” “我这么说，端王爷同意吗？” 沈应绝点了点头：“同意。” 沈应绝嘴里是这样说的，但是心里却并不这么想。 一场交易吗？ 他现在顺着檀清酒的话说，而后，慢慢一步一步地攻陷了檀清酒就是。 “好。”檀清酒笑了起来：“既然端王爷同意这个，那就好。那么，我们只是一场交易，以后交易达成之后，谁也不能过问对方的事情，这是前提。” “那么，既然我们只是一场交易，那我的三个孩子，自然只是我的孩子，与端王爷，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我希望，端王爷以后，可以不要干涉我三个孩子的事情。” “这个条件并不难，端王爷应该，不会不答应吧？” 沈应绝喉头猛地一紧，他万万没有想到，檀清酒挖了个坑，在这里等着他呢。 她的三个孩子，怎么会和他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 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可是…… 檀清酒应该还不知道。 所以，在檀清酒看来，这个要求，是合情合理的。 是他不应该也不能够拒绝的。 如果他拒绝了，檀清酒定然是要问他为什么的。 他的理由若是不够有说服力，容易引檀清酒怀疑。 可是，他又不能告诉檀清酒，他其实是三个孩子真正的父亲，至少现在是不能的。 毕竟，他现在是想要，一点一点的在檀清酒那里累积好感，在檀清酒的心上留下痕迹，让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厚，以后一些事情才好顺理成章。 可是之前他就曾经试探过檀清酒对于六年前那件事情的想法，从檀清酒当时的反应来看，檀清酒对六年前夺走了她清白，并且让她生下三个孩子的男人，是十分排斥的。 如果他现在告诉她，他就是六年前那个男人，只怕只会将檀清酒直接推开。 檀清酒恐怕会直接不顾他们现在所谓的交易，而离开他。 沈应绝手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着，如果檀清酒只是普通人，只是有一个妙手神医的身份，他倒是不怕，毕竟即便是檀清酒因为厌恶他而从他身边离开了，他也还可以不知廉耻的贴上去，纠缠她。 可是，檀清酒分明不是寻常人，她身后的势力，他派人查了几次都没有查到完整的情况。 而且，檀清酒说，厉萧是她的师父。 然而从厉萧对檀清酒的态度来看，他对檀清酒恐怕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师徒之情。 如果他将檀清酒从他身边给推开了，那岂不正好便宜了厉萧？ 沈应绝眯了眯眼，绝不可能。 所以，这个时候，就只有将计就计了。 先假意答应下来，左右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以后等事情暴露之后，他再反悔便是了。 “好啊。” 檀清酒听沈应绝答应得这样干脆，但是有些意外，只抬起眼来看向沈应绝，试图从他的神情看出点什么。 沉吟了片刻，檀清酒才再次开了口：“既然端王爷答应了，那我觉得，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端王爷写一份协议，签字盖章才好。” 沈应绝微微扬了扬眉：“夫人就这么不相信我？” 檀清酒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只勾唇笑了笑：“信你？我谁也不信。” 檀清酒说着，便转身从一旁取过了笔墨纸砚，开始列协议。 “既然是协议，那违反了，自然也应该是有惩罚的。” 檀清酒勾起嘴角：“一旦端王爷违反，如果端王爷要求我做的事情我还没有做完，那我就会直接，将整个事情揭露出来。到时候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由端王爷自己负责。” “如果端王爷违反协议是在我做完事情之后，那么我就会，不顾之前我们之间的交易，直接带着三个孩子彻底消失。” 檀清酒抬眸，嘴角微微翘了翘：“我可能还会在彻底消失前，给端王爷下个毒什么的。” “且，我说的彻底消失，就绝对是彻底，端王爷是不可能在我消失后找到我的。” 沈应绝幽幽叹了口气：“夫人可真是，好狠的心啊。” 檀清酒却压根没有理会沈应绝的谴责，只径直按照自己的要求，将协议写好了，而后递给了沈应绝：“来吧，端王爷，签字画押吧。” 沈应绝啧了一声，抬眸看了檀清酒一眼，随即在上面千字按下了手印。 檀清酒接过沈应绝签字画押之后的协议看了一眼，协议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沈应绝答应得太痛快，倒是让她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沈应绝真的出尔反尔，到时候她自有应对之策。 檀清酒想着，便将协议收了起来，才又看向沈应绝：“我要出去吃饭了，端王爷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 “端王爷放心，端王爷想要做的事情，我会尽快帮端王爷安排好的。” 沈应绝却跟在了檀清酒身后：“倒是正好，我也要去吃饭，我也还没有吃饭，一起吧。”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没作声。 沈应绝才又追问着：“夫人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那些七星连珠印记，是画出来的，还是长出来的？” “既然夫人能够让七星连珠印记出现，且洗也洗不掉，那夫人是不是能够让真正的七星连珠印记消失呢？” “夫人等会儿想要吃什么？吃完饭要做什么呢？” 第351章 真的只是巧合吗？ 檀清酒脚步骤停，只转过身看向沈应绝，眼里是难得的困惑：“端王爷哪儿来的这么多问题？” 檀清酒停下了脚步，沈应绝也连忙停下了轮椅，只无辜地眨了眨眼：“自然是因为，夫人身上有太多秘密，让人十分好奇，特别是像我这样探索欲比较强烈的人，当然会觉得很好奇了。” 檀清酒瞥向沈应绝，无视掉了沈应绝的其它问题，只径直问着：“如果我能够让你身上的七星连珠印记消失，你要让我让它消失吗？” 沈应绝突然被檀清酒这么一问，倒是微微怔愣了片刻，随即才扬起了一抹笑来：“不会。” “为何？” 沈应绝笑了起来：“其实之前我无数次的想过，如果我身上没有这个印记就好了。” “没有这个印记，我母后不会出事，我也不会被冉云归接走去承受那些，很多事情，可能会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可是，那个印记出现在了我身上，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现在这个印记再去掉，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檀清酒扬了扬眉，倒是不意外沈应绝的选择，可是却仍旧问着：“为何就没有意义了？” “如果你没有这个印记，我再将你身上的毒解掉，再将你的怪病治好，到时候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以端王，以当今皇帝的嫡皇子的身份出现在人前，正大光明地，去争夺原本应该属于你的位置。” 沈应绝笑了起来：“即便是我身上这个印记去不掉，我该得到的，我该争夺的东西，我也不会放过。” “而且，现在对我而言，这个印记，倒像是一种警示，一种提醒。” “提醒着，因为这个印记，有多少人因我而死。提醒着我，因为这个印记，我之前经历了什么。” “正因为它的提醒，我才会更好的去做一些事情。” “才能够更清楚，自己身上肩负着什么。” 檀清酒看了沈应绝一眼，对沈应绝的一些话倒是十分赞同。 有些东西，光是靠去掉那个印记，是没有办法达到的。 有些事情，在既然已经发生过，就已经很难再当作没有过。 檀清酒刚刚用过早饭，夜北那边就收到了端王府的消息：“听闻，皇后娘娘派遣了宫人来，想要请端王妃入宫。” 檀清酒掀了掀眼皮：“应该是为了她那位侄儿身上出现七星连珠印记的事情。” 檀清酒眯了眯眼：“这件事情青黛没法子处理，我得要回去一趟。” “好。”因为檀清酒早上答应了与他的交易，沈应绝倒是十分好说话。 檀清酒很快被送回了端王府，和青黛交换身份之后，便匆匆忙忙出府入了宫。 皇后召她入宫果然是为了自己侄儿之事，在她侄儿身上出现七星连珠印记的事情，大抵是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皇后自然也知道那七星连珠印记意味着什么，神情是难得一见的慌乱。 “你来了？” 不等檀清酒行礼，皇后就急忙上前两步，亲自将檀清酒给扶了起来。 “蒙恩出事了。” “蒙恩？”檀清酒一脸疑惑。 “就是我那位在军器监的侄儿。” 皇后说的是我，看来是真的有些慌了。 檀清酒眼中浮现出恰如其分的疑惑：“出事了？是出什么事了？”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稍稍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才解释着：“他昨日夜里，去了青楼，结果被青楼的女子发现，他身上有七星连珠印记。” “那青楼女子今日一早就跑来宫门口敲响了登闻鼓。” “现在我侄儿已经被陛下悄然派去的隐卫给带走了。” 檀清酒眼中满是诧异之色：“七星连珠印记？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皇后咬了咬唇，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我侄儿之前小的时候，我是见过的，洗三的时候我还亲自去了，我敢肯定，我侄儿身上是没有那个印记的。” “我也问过我娘家的人，问过从小在我侄儿身边照顾的嬷嬷，都说我侄儿身上是没有那个印记的。” “我实在是不知道，那个什么七星连珠印记，为什么就会突然出现在我侄儿的身上。” “这可怎么办啊？那七星连珠印记的传闻本宫是知道的，陛下对那件事情十分的忌惮，一旦确定那是七星连珠印记，陛下可不会管，那印记是不是突然出现的，不会管蒙恩是什么身份，到时候，整个李家，恐怕都会受到牵连。” 皇后嘴里说着李家，想到的却是自己。 不仅仅是李家，还有她。 她的皇后之位。 她的皇后之位是她好不容易才夺来的，她绝不能够容许，任何人将它拿走。 “我想着，之前你那继母的身上，似乎也突然出现了那七星连珠印记，还是你亲自入宫禀报陛下的。” 皇后抬眸，目光定定地朝着檀清酒看了过来：“你老实告诉我，你继母身上那七星连珠印记，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那七星连珠印记，是不是你弄出来的？” 檀清酒神情愈发茫然了几分，只急忙摇了摇头：“李婉柔身上那七星连珠印记，实在是与我无关啊，我当时不过是去给李婉柔看诊而已。我也不知道那印记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而且……”檀清酒皱了皱眉：“我虽然之前替皇后娘娘的那位侄儿给周大人带过话，可是我却是从未见过皇后娘娘的那位侄儿的啊。” “没见过，也没有过任何间接的接触。臣妾实在是……冤枉啊。”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只紧咬着牙关：“那会是谁？那七星连珠印记，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出现了吧？” “是谁想要害蒙恩？是谁想要害我们李家？是谁想要害本宫？” 檀清酒听皇后这么问，却突然陷入了沉思。 “皇后娘娘方才说，是谁想要害李家？害娘娘？” 檀清酒眯了眯眼：“这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情，李婉柔，与我有关，皇后娘娘那位侄子，与皇后娘娘有关。” “同时，之前周家的事情，也同样与我们有关。” 檀清酒拧着眉头：“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第352章 一步一步引导 檀清酒抬眸看向眼中满是疑惑和怀疑的皇后：“如果这真的只是巧合的话，那也未免有些太巧了？” 皇后转过身子，在殿中来来回回踱着步。 周府的事情，的确是和她与檀清酒都有关系，这两日她派去的人也查到了一些东西，当时事情的经过，的确是和檀清酒说的一样。 那幕后主使之人，的确是冲着她和檀清酒二人来的。 且那幕后主使之人，十有八九，就是檀清酒怀疑的冉云归或者是淑妃。 这七星连珠印记的事情…… 皇后脚步微微顿了顿，李婉柔是檀清酒的继母，当时是檀清酒亲自发现李婉柔身上的七星连珠印记，而后入宫禀报给皇帝的。 可是，虽然当时是檀清酒入宫禀报的。 檀清酒不知道，可是她却是知道的，当时因为檀清酒禀报的这件事情，皇帝其实是对檀清酒起了疑心的。 无他，只因为太过巧合了。 檀清酒与李婉柔之间的恩怨，几乎是人人皆知的。 且当时李婉柔身上的七星连珠印记发现，是檀清酒去给李婉柔看病的时候发现了。 因而，稍稍心里有些心思的人都会去怀疑，怀疑是檀清酒在李婉柔的身上做了什么，让李婉柔的身上长出了那七星连珠印记。 怀疑是檀清酒借着这桩事情，陷害李婉柔，报复李婉柔。 甚至之前，在李蒙恩的事情发生之前，皇后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却偏偏蒙恩出了事。 李蒙恩这一桩，不用想也能够知道，是针对他们李家，是针对她的。 好似，这两桩事情中的受害者，的确都是她和檀清酒。 难道……这件事情也还是冉云归所为？ 或者是淑妃？ 皇后脚步猛然停下，只又转过头看向檀清酒：“冉府老宅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听闻了。”檀清酒点了点头：“冉府老宅本来在内城，而且闹得也比较厉害，今日一早，府中管家就与我禀报了。” 皇后眸光森冷：“冉云归那老匹夫，倒是遭到了报应。” “现在发现的那些东西，就足以证明，冉云归有了反心，陛下是什么样的人啊，势必不会容忍这件事情的。” 檀清酒轻轻点了点头，却拧起了眉头：“可是臣妾却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太过蹊跷了。” “哦？蹊跷？” 檀清酒应了一声：“如果最近这几桩事情都是冉云归所为，那冉云归最近接连出手，动作频频，实在是胆子不小的。而冉府出事，也正好在这个时候，未免有些太过巧合。” 皇后眼中浮现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神情，只嗤笑了一声：“谁知道呢？大概是这老匹夫做了太多的亏心事，有人看不惯他，所以蓄意为之吧？” “毕竟他之前结仇，也结了不少的。” 檀清酒却是摇了摇头。 皇后扬眉：“怎么？你觉得不是这样？” 檀清酒应了一声：“娘娘觉得，是谁会想到，冉府老宅下面，藏着那些东西呢？” “毕竟冉府老宅荒废也已经有些年头了，十多年了吧？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出什么岔子，可偏偏这个时候。” “而且，冉府老宅出事这件事情，虽然看起来十分的厉害，毕竟那里面发现的东西，几乎成了冉云归谋逆的铁证。” “可是，那毕竟只是一个废弃的，多年没有住人的老宅而已。” 檀清酒想了想，只抬眸问着皇后：“娘娘的消息，比臣妾灵通许多，我正好想要问一问娘娘，娘娘应该也知道，陛下昨夜在派遣御林军包围了冉府老宅的同时，也包围了冉府现在的宅子。” “那娘娘可知道，陛下从冉府现在的宅子里面搜出了什么来吗？” 皇后眼中浮现起一抹狐疑，虽然不知道檀清酒为什么有此一问，却也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没有。” 皇后紧抿着唇，神情泛着冷：“陛下没有从冉府老宅里面搜出什么来，什么都没有。” 檀清酒微微颔首：“如果只是从冉府老宅里面发现那些东西，却并未从冉府的新宅子发现任何端倪，那这件事情，可就有意思了。” “有意思？”皇后皱了皱眉，不明白檀清酒为什么要这样说？ “怎么个有意思法？” 檀清酒笑了笑：“皇后娘娘想啊，到时候，冉云归是不是可以直接告诉陛下，他那冉府老宅，已经十多年没有住人，守卫也十分松懈，甚至压根没什么守卫。” “肯定是有人，在他的宅子里面弄出这一出，栽赃嫁祸给他的。” “如果有证据能够证明，那密室，是最近，或者最近一两年才挖出来的，或者在里面发现一些能够侧面印证了冉云归的话的线索，那冉云归这个谋逆的罪名，很容易的，就洗脱了啊。” 檀清酒歪着脑袋：“可是冉云归的老宅在这个时候爆出这样的事情来，在接连出现了两个身上有七星连珠印记的人的时候，这个时机就显得很微妙了。” “我在想，冉府老宅的事情，会不会也是冉云归自己谋划出来的？” “为的，是让陛下觉得，事情太过蹊跷，是有人在陷害冉云归。进而怀疑，冉云归之前意图谋害端王爷的事情，也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 “而后，也让我们觉得，冉云归在这个时候爆出了这种事情，他要忙着处理老宅的事情，分身乏术，自身难保，也没有什么空闲去做其他。让我们觉得，此前，以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皇后听檀清酒这么一通分析，眉头紧蹙了起来，便又开始在殿中来来回回踱步着。 檀清酒说的这些话，倒是挺有道理。 这也的确是冉云归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毕竟冉云归对陛下了解还是极深的，也素来擅长玩弄权术，算计人心。 如果冉府老宅的事情是冉云归自己所为，那冉云归的心机，可实在是太深了，他必须得要小心防备才是。 且……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京城接下来可能还会发生一些事情。 十有八九还是大事。 而这些大事，背后的谋划人，也应该，都是冉云归。 第353章 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皇后眸光转沉，冉云归是想要做什么？ 难道…… 皇后转过头看向了金殿的方向，难道是准备争夺那个位置？ 皇后脸色变了好几变，她倒是一直知道，冉云归应该是有野心的。可是之前十多年，冉云归都一直没有动手，她便逐渐开始放低戒备。 毕竟，冉云归之前手里只有一个沈应绝，沈应绝身患怪病，是不可能继承大统的。 冉云归想要利用沈应绝当傀儡，不容易。 现在，沈应绝毒发，昏迷不醒了。 冉云归手里的傀儡，都没有了。 不对…… 皇后咬了咬唇，还有淑妃。 淑妃还有个孩子。 可是那个孩子太小了。 皇后皱了皱眉，但是冉云归如果在这个时候动了手，那他是准备……直接放弃用傀儡，而后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想法，想要自己登临帝位？ 倒也不是没有那样的可能。 冉云归如果一直是有野心的，那么他辞官归隐的这些年，肯定是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的。 那这一切，的确也只是一个开端罢了。 那事情便极有可能像是檀清酒说的那样，冉府老宅的这把火，压根就是冉云归自己放的。 为的是让别人觉得，他陷入了这一场怀疑中，即将大祸临头，所以他只能想方设法地，向沈彦淮证明他的清白。 让别人觉得，他现在已经自身难保，完全没有办法顾及其他。 到时候，京城再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管是沈彦淮，还是其他人，都会下意识地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和冉云归，没有丝毫的关系。 皇后咬了咬唇，忍不住地深吸了一口气：“冉云归这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只可惜……” 皇后冷笑了一声，只可惜，这算盘尚未打响，就已经被她给发现了。 檀清酒似是知道皇后在想什么，只轻声叹了口气：“可是，现在我们手里，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冉云归的一场谋划，是他蓄意为之。” “甚至我们也没有办法证明，周府的事情，还有这两起七星连珠的事情与冉云归有关。” “更别说，冉府老宅起火的事情了。” “如果我们出去跟别人说，冉府老宅起火其实是冉云归自己编排自己唱的一出戏，别人只会觉得我们是疯了。觉得冉云归即便是再糊涂，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前途还有冉府满门人的性命来做赌注。” 皇后沉沉地点了点头，眸光渐冷：“所以，这就是冉云归的高明之处了。” 檀清酒附和地应了一声，神情满是担忧：“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没有证据，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皇后也忍不住拧起了眉头，又开始在殿中来来回回地踱着步。 “的确是有些麻烦。” 皇后咬了咬唇：“如果陛下愿意到我这儿来，我倒是可以，将这件事情用枕边风的方式，告诉陛下。” “可是现在蒙恩那里出现了这种事情之后，那七星连珠的印记被发现之后，陛下肯定就会怀疑我。到时候，陛下说不定，都不会愿意到我这儿来了。我想要给陛下吹枕边风，也没处吹啊。” 檀清酒点了点头，亦是满脸忧心：“我们掌握着天大的秘密，却压根说不出去，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甚至，我们明知道，之前针对我们的人是冉云归，甚至接下来冉云归可能还会有下一步动作，我们也别无他法。” 皇后听檀清酒这样说，神情愈发恼。 沉默了好一会儿，皇后才抬眸看向了檀清酒：“这件事情，你可有什么法子？” 她？ 檀清酒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完全不知所措的模样。 皇后皱着眉头，心情愈发烦躁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冉云归一步一步对我们下手，眼睁睁地看着他来算计我们？但是我们却什么也做不了？” 皇后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只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格外的烦躁。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殿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檀清酒微微拧起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檀清酒才又抬起眼来开了口：“前国师预言七星连珠印记的时候，我还尚未出身，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形，为何陛下对前国师这个七星连珠印记的事情，如此相信？” 皇后抿了抿唇：“不过是因为，当时国师预言七星连珠印记之后，京城中出现了好多异象。” “异象？” “是。”皇后点了点头：“比如某个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头，那石头上的花纹，赫然就是一个凶字。” “又比如，某个地方家禽那些突然发疯……” “就是类似的异象，当时出现了许多。” “这是其一，其二则在于，前国师在预言了七星连珠印记之后，没多久，就预言了自己的死亡。说自己泄露了天机，会遭到天谴。” “而后，国师就死了。” “国师……” 皇后垂下眼：“外面关于国师的死，有诸多传闻，可是唯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国师其实，是被雷劈死的。”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带着几分惶然：“正因为这些事情，因为这些异象接二连三的出现，所以陛下才会对那七星连珠印记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是深信不疑的。” 檀清酒点了点头：“明白了。” 皇后听檀清酒这么说，只转过头看向了檀清酒：“你明白了什么？” 皇后稍作沉吟，眼睛带着几分试探：“你想到了，要怎么应对这件事情？” 檀清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办法倒是有了办法，可是我觉得，这个办法实行起来，有点太难了。” “什么法子？” 檀清酒抬眸：“既然二十多年前，前国师能够用这些异象，证明自己的预言是真的。” “那为何我们不能借鉴前国师的做法？” 皇后有些没能明白：“借鉴前国师的做法？” “是。” 檀清酒点了点头：“也找一位得道高僧，做一些预言，比如预言冉云归是真正的灾星什么的。” “不一定是这个，只是类似。” “而后，我们人为的制造出一些所谓的异象出来，迫使陛下去相信。” 第354章 不应该啊 皇后紧蹙着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叹了口气：“办法倒是个好办法，可是想要找一个得道高僧，而且是陛下都相信的得道高僧，谈何容易？” “不说得道高僧这个问题，即便是我们找到了一个得道高僧，愿意来为我们做这件事情，可是……” “你所人为的制造一些天降异象，这可太难了。” “是人为还是真正的天降异象，区别还是很大的。” 檀清酒点了点头，也是一脸苦恼的模样：“倒也的确如此。” “可是，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啊。” “冉云归一直在陛下那里被关押着，想要证明是冉云归一直在陷害我们，太难了。” 皇后沉默着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只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我想想，这件事情让我好好想想。” 檀清酒点了点头：“臣妾回府之后，也好好想想法子，如果有了主意，臣妾再入宫来给娘娘说。” “好。” 檀清酒垂眸告退，皇后叫了宫人送檀清酒出宫。 檀清酒刚刚行至御花园，却就遇见了太后。 太后见着檀清酒，只微微挑了挑眉：“端王妃又入宫了？” “是。”檀清酒垂下眼：“昨日臣妾入宫来给皇后娘娘开了一些药，因为给皇后娘娘换了药方的缘故，皇后娘娘吃了药之后，出现了一些不适，所以皇后娘娘便又将臣妾给传召了进来，让臣妾再给她看看。” 太后点了点头，关切着：“皇后的身子，没什么事吧？” 檀清酒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只是皇后娘娘大抵是对我新药方中的其中一味药材有些过敏，产生了一些过敏反应，只需要将那一味药材给替换了便可。” “那就好。”太后点了点头：“皇后是后宫之主，是国家之母，若是皇后出了什么事情，就不太好了。” 檀清酒听太后这样说，心里倒是有些诧异。 太后说话的语气，和说出来的话，倒似乎，并不知道皇后家里出的事情？ 不应该啊。 这件事情闹得不小，且又关系到皇后，只怕现在朝堂内外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太后虽然不问朝政也不问后宫杂事，可是不应该连这样大的事情都不知道的吧？ 檀清酒垂下眼，掩下心中疑惑。 “太后娘娘此前用过臣妾开的药之后，可有感觉身子稍稍爽利一些？” 太后笑了起来：“我倒也正想要跟你说说这个。” “你这医术倒着实是不错的，哀家用了你给我的药之后，睡眠倒是好了许多，偶尔心脏疼的毛病也缓解了不少，头疼最近也发作的没有那么频繁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那就好。” 太后虽然说着，她症状缓解了许多，可是却并未让檀清酒给她把脉，或者是，继续给她开药。 按理说来，檀清酒之前给太后用的药，应该早已经用完了才是。 看来，真正不相信她医术的人，其实是太后吧？ 太后应该，压根就没有用她的药。 只是大抵是听她说了，她应该是头风之后，找了其他大夫给了药。 太后虽然看起来与端王的关系甚好，但是，却也是心思十分谨慎之人。 太后点了点头，才又问着：“端王爷最近情况如何了？可有比之前好一些？” 檀清酒摇了摇头，只轻声叹了口气：“并未好转，但是也并未恶化，现在还是只能等着解药。” 太后也跟着幽幽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担忧：“给端王下毒的事情，皇帝最近也一直很上心，一直在派人查，可是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竟然心思这样狠毒，连一个半大的孩子都不愿意放过。” 太后咬了咬牙，神情愤怒。 “希望端王能够挺过这一劫，以后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檀清酒点了点头：“会的，肯定会的。” 太后低声应了一声，又道：“对了，正好你来了，之前有人进贡了一批药材，皇帝给哀家送了一些来，哀家身子本来就不是太好，比较虚，太补的东西也吃不得，害怕虚不受补，哀家叫人将哀家用不上的都给你搬出去，送到马车上吧？” “你到时候一并给带回去。” 太后笑了笑：“你是大夫，那些珍贵药材放在你那里，比放在我那里强。” “放在你那里，才能够发挥出作用来。” 檀清酒听太后这样说，倒也没有多加推辞，只径直行了礼：“多谢太后娘娘。” “叫什么太后娘娘，得叫我皇祖母啊。” 檀清酒从善如流：“多谢皇祖母。” 太后这才满意了：“阿绝虽然从小身子不好，可是与哀家的关系倒是不错，即便是单独立府之后，也时常入宫来看哀家。” “你是阿绝的妻子，如今阿绝出了事昏迷不醒，哀家自然就应该多帮着他照顾照顾你。你一个女人家，虽然现在有着端王妃的名头，可是在城中行事肯定也并不容易。如果有什么需要哀家帮忙的，你也无须与哀家客气，直接告诉哀家就是了。” “哀家可不希望，到时候阿绝醒过来，怪罪哀家没有替他照顾好你。” “阿绝从小是个苦命的孩子，如今有了你，倒也是他难得的福分了。” 檀清酒连忙低下头：“皇祖母谬赞了。” “好了好了，与哀家客气什么？去吧。” 檀清酒便行了礼告退了，走出去好远，檀清酒却都仍旧感觉到，太后的目光似乎一直落在她身上。 檀清酒垂下眼，眼中有些疑惑。 太后心中对她有所怀疑，不愿意用她的药，却在借着沈应绝为借口接近她？ 太后又是想要做什么？ 怎么她莫名觉得，这位太后，也实在是有些奇怪呢？ 檀清酒垂下眼，心里莫名想起，此前她接下皇后给周大人带话这件事情之后，故意将事情说给了管家听，管家入宫去禀报的那一个晚上，她专门叫宫中的人盯着宫中有哪些人在管家入宫之后仍旧没有休息的。 宫中传回来的名单之中，就有太后。 第355章 交给她去做 太后看起来与世无争的样子，就是不知道这与世无争的样子，是真的，还是演出来的。 而且，太后似乎与端王关系还不错？ 檀清酒垂下眼，倒是不如等会儿去问一问沈应绝。 檀清酒与青黛交换身份之后，回了沈应绝住的院子。 沈应绝似乎是在等檀清酒，正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的看着书，见着檀清酒进来，沈应绝就将手中书册放下了，而后操纵着轮椅朝着檀清酒过了来：“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檀清酒点了点头：“自然一切顺利，我出马，还极少有我搞定不了的事情。” 沈应绝闻言就笑了起来：“嗯，我家夫人最厉害了。” 檀清酒听沈应绝这么说，便将目光落在了沈应绝的身上：“我先前在宫中，遇见了太后。” “太后说各地进贡了不少珍贵的药材，她自个儿也用不太上，叫人给送到了端王府，让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用。” 沈应绝点了点头：“挺好的，你是大夫，那些药材你拿着，自然比放在太后那里好。”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端王爷与太后娘娘关系似乎不错？” “嗯。”沈应绝应了一声：“尚可，那毕竟是我的皇祖母。” “虽然我之前在冷宫中长大，但是她倒是一直挺关切我的，我在冷宫的时候，她也时不时地送一些东西过来给我，吃穿用度那些都有。” “我一直记着的。” 檀清酒倒是有些诧异了：“给你送东西过来？那太后娘娘可有提过，想要将你接出去？” “提这些做什么？”沈应绝不解：“当时我母后决议如此，不知有多少人劝过，可是我的母后却仍旧不予理会，太后知道我母后不可能让她接我出去的，自然也就不必提起。” 檀清酒眯了眯眼：“皇后娘娘执意将你放在冷宫，与太后提没提过这件事情，这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吧？” “所以太后娘娘并未提起过？” “嗯。” 檀清酒心下愈发奇怪了，按理说来，沈应绝既然是沈彦淮的嫡子，太后既然是沈应绝的祖母，作为太后而言，她应该想方设法地将沈应绝接出冷宫才是。 而不是任由沈应绝呆在冷宫之中。 毕竟冷宫之中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办法让沈应绝接受好的教导。 可是太后却是提都未曾提过。 这其中，恐怕有蹊跷。 “怎么了？”沈应绝似乎看出了檀清酒眼中的疑惑，只低声问着。 檀清酒摇了摇头，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之前我是你引见给太后娘娘的，按理说来，如果太后娘娘将你看作比较信任的嫡孙，应该会因为你的缘故，对我也比较信任吧？毕竟，我名义上，也还是端王妃啊。” 沈应绝倒是听出了檀清酒这句话中隐含的意思：“怎么？皇祖母不信任你？” “嗯。”檀清酒点了点头：“之前我给太后娘娘看诊过，我自认为，我自己的医术尚可，开的药应该也对症。太后娘娘若只是怀疑我的医术，也可以叫太医或者是其他大夫看一看我开的药方子。” “但是，我给太后娘娘开了药之后，太后娘娘几乎没有按时来传召我入宫复诊过。” “今日我在宫中见她的时候，我看她的脸色那些，应该也没有用我之前开的药方子。” “不过，从她脸色来看，病情又比之前要稍稍好一些。所以我猜想，她应该是不怎么相信我开的药，但是信了我的诊断，所以专门找别的大夫开了一些针对头风病的药。” 沈应绝闻言，若有所思：“可能是觉得你太过年轻吧。”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沈应绝是知道什么吗？ 不过沈应绝应该也不想跟她说真话，檀清酒倒也不在意，只点了点头：“我想也是，不过也没关系，只要用的药对症了，总归是对病情有改善的，只是可能别的大夫开的药，药效没有那么好，治病会稍稍慢一些。” “嗯。”沈应绝点了点头：“她若是不信任你，你就不必管她便是。若是召你入宫给她看病，你就看一看，随便开个方子，若是没有找你，你就当做一切都不知道就好了。” “好。” 沈应绝说完，便又从袖中抽出了一张纸来。 “给。”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端王爷这是做什么？这给我的，是什么东西啊？”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不是情书。” “不过若是夫人想要情书情诗之类的，我也可以给你，等会儿就去给你写一封。” “免了。”檀清酒敬谢不敏：“我无福消受。” 檀清酒将那折起来的纸打了开，上面是六七个人的名字，以及相关信息。 “这几个人，都是我想要夫人帮我对付的人。” “上面也标注出了，他们时常会出现的地方。” 檀清酒只漫不经心地扫了几眼，就将纸又重新折了起来：“行，知道了。” 沈应绝见檀清酒的反应，倒是愈发诧异了：“就这样？” 檀清酒眯了眯眼，有些不解：“不这样，端王爷还想要我怎么样？” “夫人不将那七星连珠印记出现的秘密告诉我，我要如何给这些人身上弄上那七星连珠印记？” 檀清酒挑了挑眉：“就不劳烦端王爷了。” “端王爷想要借着这个由头从我这里骗走我七星连珠印记的秘密，是不可能的。” 檀清酒勾了勾嘴角：“端王爷等着验收结果就是，其他的，端王爷不必担忧。” 檀清酒说完，便将手中纸朝着沈应绝挥了挥：“我先进去了，端王爷再见。” 沈应绝看着檀清酒进了屋，才忍不住勾起嘴角轻笑了一声。 他越看檀清酒，倒是愈发觉得，檀清酒十分可爱了。 夜北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沈应绝的身后：“王爷。” 沈应绝低低应了一声：“那些人，你们盯紧了，王妃说，交给她去做。” “我倒是想要看看，王妃究竟会怎么动手。” “顺便看看，王妃究竟藏了多少势力在这京中。” 第356章 吃软饭？ 夜北明白过来端王的意思，只点头应了下来：“属下明白了。” 沈应绝低低应了一声，才又接着道：“王妃方才提起了太后，虽然她只是说，太后似乎不信任她的医术。” “可是却还提起了，我之前在冷宫长大，太后有没有想过要接我出来。” “我觉得，从王妃的神情语气还有说的话来看，她似乎对太后起了一些疑心。” 沈应绝眼中带着几分沉思：“虽然我不知道，她究竟在怀疑什么，但是她肯定是对太后起了疑心的。” 夜北垂眸看向沈应绝，揣测着沈应绝话中之意：“王爷是想要，让我去查一查，太后娘娘那里有没有什么端倪吗？” “查吧。” 沈应绝笑了笑：“不过，未必能够查出什么来。” “毕竟，我对太后疑心已经这么些年了，可是太后实在是太过狡猾了，我虽然觉得太后很多事情都做的有些奇怪，可是却又找不到丝毫的蛛丝马迹，找不到任何的证据。” 沈应绝说完，却又很快改变了主意：“算了。” “我们先按兵不动。” 夜北身子微微一顿，有些茫然地看向了沈应绝：“按兵不动？” 沈应绝点了点头：“王妃既然已经对太后心生怀疑，那她定然会有所动作，会想方设法地去查。也许这么些年，我们一直身在局中，所以一直看不明白。” “兴许，她旁观者清，会比我们看得更清楚明白一些，兴许她能够想到一些特别的切入点，去查出太后的秘密呢？” “我们只需要先按兵不动，看王妃接下来会做什么就好了。” 沈应绝说完，却又自己都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倒是没想到，我有朝一日，竟然也会靠别人。” 沈应绝说着，靠到了轮椅的椅背上，微微歪着脑袋：“这种行为，一般被称作什么来着？” 沈应绝歪着脑袋想了想：“是不是叫吃软饭？” “……”夜北只低下头看了沈应绝一眼，不说话。 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要命。 沈应绝似乎也并未想要从夜北那里得到什么答案，只想了想：“之前我还有些看不起那些依靠女人吃软饭的男人，现在我也吃上了软饭，我突然觉得，有软饭可以吃可真是太好了。”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王妃愿意让我吃软饭的话，这软饭，吃上个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夜北闻言只轻咳了一声，心里暗自想着，他们主子竟然沦落至此，竟然有朝一日会说出吃软饭很好这样的话来。 这可实在是……太可怕了。 屋里，檀清酒不知道外面二人说了什么，是什么想的，只将沈应绝之前给她的纸又重新拿了出来看了一会儿。 随即，才又将那纸递给了紫苏。 “主子？这是……” 檀清酒笑了笑：“这名单上面的人，叫我们的人盯紧了。” “叫人想办法，找机会，在他们身上，也弄上七星连珠印记。” “是。” 紫苏将纸接了过去，也看了看上面的名单：“这些人，都是朝中官员，但是看起来，好像表面上也没有什么联系啊？” “品阶那些，还有所在的衙门那些，都天差地别的。” 檀清酒笑了笑：“端王给我的名单，这些官员都与冉云归交好，你就按照这些去做就是了。” “还有……” 檀清酒朝着紫苏招了招手，紫苏连忙上前两步，附耳到了檀清酒旁边。 檀清酒压低了声音：“沈应绝还说，冉云归秘密培养了一批人，这些人，都被他暗中藏了起来，都是他培养来，按照年龄和情况，每年派遣去参加科举的人。这些人，都会通过科举的方式入朝为官。” “但是冉云归利用了毒药，将他们牢牢控制在手中。” 紫苏瞪大了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檀清酒点了点头：“沈应绝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 “所以，我觉得，这个名单上面的这些人，虽然看起来职位并不是很高，入朝的时间似乎都不是很长，但是十有八九，可能都是冉云归用这样的手段，放在朝堂上的人。” “冉云归谋划了这么多年，放在朝堂上的人应该不是少数。” “如果这些人不除，到时候，冉云归一旦有所动作，这些人，都会成为冉云归的剑。” “虽然看起来职位不高，但是人数却是不少，一旦他们联合起来，也很吓人。且我们也不能够排除，有职位高一些的人，藏在朝堂中。所以，我们一定要趁着冉云归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先将这些人除掉一些才行。” 紫苏点了点头明白了过来：“属下明白了。”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不过，想要在这些人身上弄上七星连珠印记很容易，可是，冉云归现在正在暗中培养的人，暗地里藏起来的那些人，想要在他们身上弄上七星连珠印记，却不容易。” “如果没有办法在那些人身上弄上七星连珠印记，就很难将这七星连珠印记的事情，和冉云归扯上关系。” 檀清酒说着，却又忍不住地眯了眯眼，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倒也不是完全，无法和冉云归扯上关系。 檀清酒想着，便又转身出了院子。 沈应绝仍旧在院子里，大概是因为檀清酒已经离开的缘故，沈应绝便又将之前看的书拿了出来，正拿在手里翻阅着。 檀清酒走到了沈应绝的身边。 “嗯？”沈应绝转过头来，嘴角勾了起来：“夫人想我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懒得理会沈应绝的话，只径直问着：“你身上的毒，确定是冉云归下的吗？” 沈应绝微微挑了挑眉，这件事情虽然两人都十分有默契的默认，檀清酒知道这件事情。 但是却并未真正拿出来正经说过。 沈应绝点了点头：“是他。” “并且到了后面，我年岁逐渐大了一些之后，他都是明确告诉我的。” 沈应绝看着檀清酒的神情：“怎么了？夫人想要做什么吗？” 檀清酒点了点头：“想要利用一下。” “哦？” 第357章 找到了一个机会 檀清酒稍作沉吟，才接着道：“之前我一直在想，即便是我给你名单上的这些人，都弄上七星连珠印记，沈彦淮也不会将这件事情和冉云归强联系在一起啊。” “要怎么要才能将这些人和冉云归挂上钩呢？” 沈应绝听檀清酒这么一说，联系到檀清酒之前问的问题，就立马明白了过来：“你想要利用，毒药的事情？” “嗯。”檀清酒点了点头：“你之前说过的，冉云归为了控制这些人，几乎是用了同样的法子，用毒药控制？” “嗯。”沈应绝点了点头，却又突然笑了起来：“说起来，冉云归甚至还利用我毒发的事情，来敲打过他们呢。” “他们看见了我的下场，知道冉云归六亲不认，连自己的亲外孙都可以随时抛弃，任由我毒发，昏迷不醒成为活死人。而后，他们就不敢轻易的背叛冉云归了。” 檀清酒应了一声：“那他们所中之毒，和你身上的毒，一样吗？” “不一样。” 沈应绝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毕竟我还是特别的不是吗？” “而且，夫人是大夫，应该也知道，我身上这毒，可不仅仅是解药难弄，就是毒药，也十分珍贵。” 檀清酒自然知道，沈应绝所中之毒，毒药用了许多种珍贵药材，也正因为知道这个，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沈应绝笑了起来：“冉云归在我一个人身上弄这个毒药就已经十分心疼了，更何况，他暗藏起来的人数量可不少。” “他们和我的毒药，不是同一种。不过也是需要定期服用解药的……” 檀清酒点了点头，神情若有所思。 沈应绝看着檀清酒的深情模样，眼中笑意更浓，莫名觉得，这样认真的檀清酒，还挺有趣的。 “夫人想要做什么啊？”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保密，你等着，到时候就知道了。” 檀清酒说完，也没有管沈应绝的反应，径直便又回了屋。 “啧。”沈应绝轻笑了一声，眉眼弯弯。 夜北压低了声音：“王妃似乎是想要对付冉云归，将冉云归给拉入这一场祸事之中来。” “可是如果冉云归和七星连珠印记出现的这件事情这么快的，就扯上了联系。我们之前的计划，会不会受到影响啊？” “如果冉云归被皇帝怀疑了，那我们之前暗中联系的那些皇子王爷的，还会不会愿意，和冉云归联手呢？” 沈应绝倒是丝毫不担心：“放心，他们会的。” “毕竟，他们本身没有多少势力和依仗，冉云归是他们最后的稻草了。即便是冉云归深陷这件事情的风波中，可是冉云归手里的势力，却仍旧是十分厉害的。” “只要我们朝着他们亮出一点两点冉云归的势力，他们就会上钩。” 夜北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不知道沈彦淮出于什么样的考虑，陈月茹和皇后那侄子因为身上出现七星连珠印记被带走之后，沈彦淮那里迟迟没有对他们有任何处置。 只是将人悄无声息的关了起来。 “沈彦淮将人关得十分隐蔽，我们查了好几日，都不知道沈彦淮究竟将人藏在了何处。”紫苏压低了声音道。 檀清酒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棋子，自己左右与右手对弈着：“十有八九还是在宫中。” “在宫中？” 紫苏满脸诧异。 檀清酒却只点了点头：“七星连珠印记突现，虽然距离前国师预言身上有七星连珠印记之人，会导致清宁国江山覆灭的预言已经过了二十多年。” “可是沈彦淮本就疑心比较重，对这个预言，其实是深信不疑的。” “突然出现两个身上有七星连珠印记之人，虽然已经有两个，看起来就像是有人蓄意为之，在后面操控，可是沈彦淮疑心甚重，即便是他知道后面有人操纵，也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人。” “不过，他现在应该暂时不会杀了陈月茹他们。应该只是找一个妥帖的地方关了起来，而后，静候后面的发展。” “妥帖的地方……” “对于一个在皇宫中住了大半辈子，很少出宫的帝王来说，有哪儿，比宫中更为安全，更为妥帖，更为容易被他掌控呢？” 檀清酒笑了笑：“不过，沈彦淮将陈月茹他们藏在了哪里，很快，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毕竟，很快就会出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身上有七星连珠印记的人了。” 紫苏点了点头：“奴婢这就将名单传出去。” “嗯。” 檀清酒应了一声，想了想，才又问着：“对了，皇后那侄子被带走之后，皇后，以及皇后后面的李家，有什么动静吗？” “暂时还没有。” 紫苏应了一声：“皇后那位侄儿到底不是第一个因为身上出现了七星连珠印记被带走的人，所以他们现在大概也是在观望。” “不过听闻，事发之后第二天稍稍晚些的时候，皇后就派遣人去了李家，皇后派遣的是自己身边的贴身嬷嬷。” “那位贴身嬷嬷，和李家现在的当家人，在屋中密谋了很长时间。” “他们密谋的时候，屋中戒备森严，基本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檀清酒低低应了一声：“无妨，我大概也能够猜出一些，大概是叫李家的人先按兵不动，先等着吧。” “皇后也是个性子谨慎，极其能忍耐的。” “虽然因为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她心里恐怕早已经怀疑上了冉云归。可是却也仍旧按兵不动，她在等，等合适的机会。” “只要让皇后等到合适的机会，那她就定然会在关键的时候，给冉云归，致命的一击。” 檀清酒毕竟不仅仅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有六位师尊。 借着六位师尊在京城中的势力，沈应绝给檀清酒那名单上的人很快便也就先后出了事。 几乎每天，都有人被发现身上有七星连珠印记，而后被送到沈彦淮那里去。 沈彦淮也是个厉害的，一连发现了近十个身上有七星连珠印记的人，沈彦淮却只是将人全部秘密关押了起来。 不过好在，在檀清酒的安排下，檀清酒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 第358章 犯人？ 不，也不算是找到的机会。 是檀清酒蓄意安排的机会。 檀清酒正随意寻了个由头去听戏，马车刚刚行至大街上，街上却突然有人叫喊了起来：“啊，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让开，让开！” 外面乱糟糟一片，檀清酒他们的马车也被人群逼停了下来。 檀清酒皱了皱眉：“快去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 “是。” 青黛掀开马车车帘往外面看了一眼：“前面的百姓都在朝着我们这边跑……” 青黛正说着，顿时瞪大了眼：“前面那个人，好像受伤了。” 檀清酒他们的马车就在马路中间，那人冲了过来，似乎便已经力竭，扑倒在了檀清酒他们的马车前面的地上。 侍从连忙上前要将人拉开，檀清酒却开了口：“等等，我瞧瞧。” 檀清酒下了马车，走到了那男子面前，给他诊脉。 檀清酒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目光落在那男子脸上，正要开口说话，后面却突然冲出来了无数官兵。 官兵手中都拿着刀：“御林军办案，谁人挡在前面？还不赶紧将人交出来？” 侍从连忙挡在了檀清酒面前：“我们是端王府的人，这位是端王妃。” 两方皆是寸步不让，剑拔弩张，似乎战争一触即发。 檀清酒站起了身来：“这位是……犯人？” 从御林军中走出来一个人，应该是御林军的统领：“回禀端王妃，这是陛下亲自下旨让抓的犯人。” 檀清酒目光定定地看着那个人：“可是他身中剧毒，可否让我先给他治病解毒？” 那御林军统领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请端王妃恕罪，末将还得要带他回宫去复命。” “如果端王爷想要替他解毒，可以入宫向陛下说明情况。” “当然，末将是觉得，一个朝廷要犯，是不值得端王妃为他解毒的。” 檀清酒眉眼微微动了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吧，我明白了。” “将军将他带走吧。” 那御林军统领便将那人提了起来，径直押着就要离开。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被追捕的人却好似突然回过了神来，只连忙大声叫喊着：“我不是什么要犯，我是从四品宣威将军！我没有犯案，为什么要带我走？” 檀清酒目光定定地落在那人身上，从四品宣威将军吗？ 檀清酒若有所思。 御林军统领动作却是飞快，只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块布，塞到了那人嘴里。 檀清酒看着御林军离开，才又重新上了马车：“入宫。” 青黛知道檀清酒想要做什么，事实上，这一切都是他们一手操控的，便只连忙点了点头应了。 檀清酒与御林军几乎是前后脚到的宫中，檀清酒还在太极殿门口等了一会儿，才被皇帝传召了进去。 “给父皇请安。” 檀清酒垂下眼，神情恭敬。 她现在既然已经是端王妃，自然不会放着这个可以利用的身份而不用。 沈彦淮低低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了檀清酒身上：“刚刚御林军统领回来就同朕禀报了，说之前在宫外遇见了你。” “说你当时，正在给他们欲逮捕的犯人看病？说那人中了毒？” 沈彦淮挑了挑眉：“你与那人认识？” “儿媳不认识那人。” “那你为何给那人看病？知道他是朝廷要犯之后，还跟着入宫来？” “儿媳当时遇见那人的时候，并不知道那人是朝廷要犯，所以给他诊了诊脉。”檀清酒不疾不徐地道：“给那人诊脉的时候，儿媳发现那人中了毒。” “也正是因为他身上那毒，所以儿媳才急急忙忙跟着入了宫。” 沈彦淮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因为他身上的毒？” “他身上的毒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他身上的毒，和王爷身上所中之毒，有些相同之处。”檀清酒几乎是毫不犹豫的。 沈彦淮一愣，似乎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和端王身上的毒有相同之处？” “什么相同之处？” 檀清酒稍作沉吟：“那人身上所中之毒虽然和端王爷的毒是不一样的，但是却如同端王爷身上那毒一样，一旦中毒之后，就需要按期服用解药。” “一旦解药中断，便会毒发。” 沈彦淮的脸色稍稍有了一些变化。 “按期服用解药？一旦解药中断，便会毒发？” “是。” 檀清酒点了点头：“先前儿媳给那人把脉的时候，便是诊断出了这个。这种需要按期服用解药的毒药，一般是用来控制别人用的。” “儿媳当时觉得蹊跷，想着那人十有八九，是被人控制了的人。当时儿媳不知道他的身份，后来见御林军来抓人，儿媳也只以为，他是刺客，因为刺杀之类的事情，所以被御林军追捕。” “直到……” 檀清酒微微皱起眉头：“直到那人喊出，他是四品宣威将军这样的话。” “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儿媳会只以为他是寻常刺客犯人，被人控制的死士。可是如果他是宣威将军的话，那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四品宣威将军，为何会中这样的毒？” “难道他也是被人用这样的毒药操控起来了？” 檀清酒满脸疑惑：“如果他是被人用毒药操控了起来，那事情就变得，愈发复杂了。” “毕竟四品宣威将军，虽然官职算不上特别高，可是能够操控的事情，却也不少。” 沈彦淮若有所思，沉默了许久没有作声，过了好一会儿，沈彦淮才又开了口：“他身上所中的毒，和端王身上中的毒，不一样？” “是。”檀清酒点了点头：“虽然都是需要定期服用解药的毒，可是端王爷身上的毒却更厉害一些，更麻烦一些。” “先前那人身上的毒，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奇毒，但是并非无药可解。只是解药稍稍复杂一些罢了……” 沈彦淮点了点头：“行，朕知道了。” 檀清酒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那儿媳就先告退了。毕竟，这件事情父皇既然已经知晓，宫中御医医术都十分高明，应该也都是能够诊断医治的。” 第359章 就看你了 檀清酒躬身离开。 沈彦淮目光定定地盯着宫殿大门，眉头紧蹙着，半晌没有作声。 “陛下？” 立在一旁的内侍总管低声询问着。 沈彦淮低低应了一声：“将人带上来，顺便，去将刘越暗中传召过来。” 内侍总管身子微微一顿，抬起头来觑了沈彦淮一眼，刘越，是沈彦淮暗中培养的隐卫势力中的大夫。 医术卓绝，只为沈彦淮效命。 极少有人知道刘越的存在。 沈彦淮下旨将刘越传召过来，便是对檀清酒的话，隐隐约约有些信了，这是想要验证。 “是。” 宫外，檀清酒已经回到了沈应绝身边。 “我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按照你教的，将那些话说给了沈彦淮听。可是当时，沈彦淮的反应，似乎并不怎么激烈。” “他一直比较冷静，而且，也并未叫人将刚刚带回宫的那个人传召上来给我诊断。” 沈应绝倒是并不怎么意外，只轻声笑了笑：“自然不会，你不是都已经诊断过了吗？” “你既然已经诊断过了，给出了结论，他自然不用再让你重新诊断，做无用功。” 檀清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才又接着道：“可是我离开之后，沈彦淮也并没有传召太医过去，证实我话的真假啊？” 听檀清酒这么说，沈应绝忍不住地扬了扬眉，眉眼带着笑：“夫人如何知道，他没有传召太医过去的？” 沈应绝操控着轮椅，到了檀清酒身侧，声音中带着几分蛊惑：“看来，我家夫人，比我想象中厉害许多啊，夫人这是，在宫中也安插了自己的眼睛？” “……” 大意了。 檀清酒只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避而不谈：“所以沈彦淮是完全没有相信我的话呢？还是完全相信了我的话呢？连验证都不愿意去验证一下？” 沈应绝被檀清酒逗笑，这是不知道应该要如何辩解，索性就转移话题，默认了？ “倒也不一定。” 沈应绝笑了笑：“沈彦淮生性多疑，你看到的只是，他没有传召太医过去。” “没有传召太医，不代表没有找其他大夫。” “太医毕竟是摆在明面上的人，宫里宫外，都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那些个太医，一旦沈彦淮传召太医，就等于是将事情给摆到了明面上。” “而且，宫中的太医，大多早已经被不同的人收买过了，沈彦淮未必信得过他们。” 沈应绝虽然说得十分委婉，可是檀清酒却很快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沈彦淮兴许只是没有传召太医，而是暗中找了其他的大夫去验证这件事？” “嗯。” “放心，我们布置好的这一切，沈彦淮是迟早会知道的。” “不，不应该说迟早，应该说，很快就会知道的。” “我们等着就是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只要沈彦淮派遣了大夫去给那人诊脉，就会得到我们想要他得到的结果。” “而后，以沈彦淮的多疑，他定然是会要将之前带回宫的，所有身上带有七星连珠印记的人，全部都检查一遍的。” 沈应绝点了点头：“嗯，到时候，就好玩了。” 檀清酒和沈应绝说了会儿话，就回到了屋中。 紫苏将房门关上，才转过头看向檀清酒：“主子，你给那些身上有七星连珠印记的人都下药，让皇帝觉得，那些人都是被冉云归控制的。” “可是那些人现在都在沈彦淮那里，沈彦淮现在也不知道将那些人藏在了何处，我们也不知道事态的发展，接下来，又要怎么做啊？” 檀清酒笑了笑，倒是并不担忧：“我们的确是不知道事情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但是，沈应绝知道啊。” “而且，从这京城中出现这么多身上带着七星连珠印记的人开始，我的目的，也就渐渐达到了。” “只要我的目的达到了，其他的一切，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更何况……”檀清酒垂下眼：“我们也还有其他消息来源呢。” “不着急，先等一等。” 檀清酒说不着急，便似乎是真的不怎么着急的样子。 只每天给沈应绝诊治，偶尔以端王妃的身份出现在人前，给人看看病。 直到…… 又过了三日。 檀清酒和青黛再次换回了身份，去给人治病。 这一次，生病的城中一个寻常人家的妇人。 妇人身怀有孕，可是却胎死腹中。 檀清酒帮着妇人将死胎娩出，刚刚洗去一手血，要离开，却就看见厉萧出现在了院子里。 檀清酒脚步一顿：“六师父。” “六师父怎么来了？” 厉萧应了一声，转过头：“最近想要见你一面，倒是不易，我只好等在这里了。” 檀清酒脚步微顿，她最近大多时候都呆在沈应绝身边，沈应绝身边戒备森严，倒是的确不知道厉萧在找她。 “六师父找我，怎生不给谷中人传个信？” “六师父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厉萧手中捻着佛珠：“最近城中出现那些七星连珠印记之人，出自你之手吧？” 厉萧问得十分直接，檀清酒只垂下眼笑了笑：“六师父怎么突然问起此事了？” 檀清酒问着，心里却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厉萧是国师，是沈彦淮十分信任的人。 会过问起此事，十有八九是沈彦淮那里，有了什么动作了。 果然，檀清酒正想着，就听见厉萧开了口：“城中骤然出现这么些身带七星连珠印记之人，皇帝也辨不出真假，所以，特意让我择日起卦。” “皇帝想要，让六师父，算什么？” “算七星连珠之人，究竟是何人，是否出现。算冉云归……”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算冉云归？” “是。”厉萧笑了笑：“皇帝怀疑，冉云归暗中筹划了什么，意欲谋夺江山，所以，才专门叫人将冉云归的生辰八字送来给了我，让我算上一算。” 厉萧歪了歪脑袋：“我告诉沈彦淮，两日之后，是良辰吉日，可以起卦。” “至于，我会算出什么来……”厉萧转眸看向檀清酒：“就看你了。” 第360章 师父想要什么？ “就看我了？”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有些没有明白厉萧的话。 厉萧点了点头，嘴角微勾，眼中满是暗示：“你希望我怎么说，我就可以怎么告诉沈彦淮。” 虽然厉萧是檀清酒的师父，可是檀清酒却仍旧不觉得，厉萧会无缘无故地这样说。 “师父想要什么？” 厉萧轻笑了一声：“我不是你的师父吗？你接受你其他师父的馈赠的时候，也这样客气？也会问他们，想要什么作为交换？” “我怎么记得，你对他们，不是这样的呢？” “我听闻，你前段时间，还在你其他三个师父那里，诈了不少的东西？” 檀清酒笑了笑，笑意并未抵达眼底：“是，我前段时间的确从三位师父那里诈了一些东西，但是诈来的，是我的劳动所得，是我应得的啊。能够诈到，就是一种本事了。” “像六师父这种，直接将东西送到我面前的，那我就要小心谨慎一些了。毕竟，天上不掉馅饼，只会掉陷阱。” 而且最重要的是，厉萧在前段时间才刚刚对檀清酒表达了，他喜欢她的意思。 还透露出了，厉萧会出现在京城，会成为国师，目的不纯。 她自然是要小心防备着些了。 厉萧笑了笑：“不过你说的倒也没错，我的确有目的，的确别有用心。” “我可以帮你，扳倒冉云归。也可以帮你，彻底的破除七星连珠印记的威胁。让星祈，从此不再受七星连珠印记之事困扰。” “甚至可以让你，成为清宁国第一女神医。让沈彦淮给你封号，让你扬名立万。” “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檀清酒笑了起来：“六师父就这么喜欢我？就对我这么执着？世界上女人那么多，漂亮女人也不少，六师父何必非得要吊死在我这一棵树上？” 厉萧点了点头：“是啊，我对你，的确是挺执着的。我……非你不可。” “毕竟，五年前，是你救下了我。” “我在妙手谷呆了整整两年的时间，跟你几乎算得上是日日相处，你应该知道，你自己有多大的魔力，我喜欢上你，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厉萧垂下眼：“当然，我们在一起的事情，可以隐瞒下来，不告诉任何人。这样一来，你也就不用担心，你名声有损，不用担心，你会被人嘲笑被人瞧不起了。” 檀清酒微微挑了挑眉，笑了起来。 她的确是和厉萧相处过一段时间，可是正因为这样，才让她愈发觉得有些好笑。 即便是朝夕相处了近两年的事情，厉萧还是一点也不了解她啊。 “可是，六师父你应该知道的，沈应绝还活着呢。” “我现在，也还是端王妃啊，如果我跟你偷偷在一起了，那沈应绝怎么办啊？那我们置沈应绝于何地啊？” 厉萧听檀清酒提起沈应绝，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沈应绝吗？” “现在城中不是人人皆知，沈应绝毒发病重，昏迷不醒吗？既然如此，那不如直接就让他坐实了传闻不就是了？” 檀清酒眨巴眨巴眼：“这……不太好吧？沈应绝是无辜的啊，怎么着，也是一条命啊。” “师父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大夫，如果不是真的十恶不赦的人，我还是不希望看到无辜的性命消逝的。” “而且，我实在是有些不明白，六师父如果真的喜欢我。为何之前那么多年，我还在妙手谷，身边也没有什么沈应绝的时候，六师父不告诉我。” “我刚到京城，还没有遇到沈应绝，只一心想着报仇的时候，六师父不告诉我。” “却偏偏要等着，我进了端王府，甚至是……被沈彦淮封为端王妃之后，才告诉我呢？” “本来如果在这之前，六师父你告诉我，你喜欢不喜欢我。那我们面临的，只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是不是两情相悦，要不要在一起的问题。” “可是你现在告诉我，在我知道你是清宁国国师之后，且在我变成了端王妃之后，那我们之间的问题，就不仅仅只是喜欢不喜欢，要不要在一起的问题了。” “简单的问题，也就变得复杂了。”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神情却是无比的平静：“六师父你知道的，我最讨厌的，就是去解决一些复杂的问题了。你这么喜欢我，怎么忍心让我去面对这样复杂的局面呢？” “你觉得呢？” 不等厉萧回答，檀清酒便又接着道：“而且，我总觉得，六师父胸怀大志，身上带着很多不可言说的秘密，极具野心。同时，却又让我有些琢磨不透。” “我这人也不太喜欢琢磨不透的人和事情。” 厉萧目光定定地看着檀清酒，目光隐隐约约带着几分疯狂。 “所以，你这是在拒绝我了？” 檀清酒笑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六师父也永远是我的六师父。不是吗？” “我们不一定非得要在一起，以那样的身份在一起，我们还可以继续做师徒，做朋友。” 厉萧抿了抿唇，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檀清酒的话，只又重复了一遍：“所以，你这是在拒绝我？” “所以，你并不想要和我在一起？你选择了，沈应绝？” 檀清酒神情愈发茫然了起来，她怎么就选择沈应绝了？ 她难道非得要在沈应绝和厉萧之间做选择不成？ 她就不能够一人独美吗？ “你说我有秘密，可如果，我愿意将我的秘密告诉你呢？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檀清酒摇了摇头：“不会，你有没有秘密，和我要不要和你在一起，并不冲突。” 厉萧点了点头，眼神愈发暗沉了下来：“所以，两日之后我开卦，你也不关心，我会对沈彦淮说什么？” “冉云归的生死，与我无关。” 厉萧嗤笑了一声：“是吗？冉云归的生死，与你无关？那沈应绝呢？” “他难道也不在乎，我两日后会说什么吗？” “毕竟，有可能我的一句话，就会让他之前那么长时间的图谋，彻底的功亏一篑……” 第361章 她的选择 “这就不劳烦国师大人操心了。”沈应绝的声音乍然响起，檀清酒一愣，只转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檀清酒便看见，沈应绝坐在轮椅上，出现在了屋门口。 檀清酒眼中满是诧异，沈应绝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的腿现在还完全没有办法行走，只能坐轮椅，她方才完全没有听见轮椅的声音啊？ 沈应绝听到她和厉萧的话了吗？ 听到了多少？ 不只是檀清酒，厉萧的脸上也满是诧异之色。 随即，厉萧才反应了过来，脸色变了又变：“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厉萧这么一问，沈应绝似是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来：“我怎么会在这儿？这话，应该我问国师大人才是吧？” “我家王妃在这里辛苦给人看病，我做丈夫的，自然应该来接她回家了。” “而国师大人……出现在这里，还对一个有夫之妇说那些话，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不说国师大人说这些话的对象是本王的王妃，就说国师大人可是六根清净无欲无求的出家人……” 檀清酒听沈应绝这么说，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破案了。 沈应绝应该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恐怕是从头听到尾的。 檀清酒拧了拧眉，心里愈发诧异，她和厉萧二人，竟然都完全没有察觉。 沈应绝隐藏行踪气息的本事，竟然高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那之前在端王府…… 檀清酒想到此处，眼皮子忍不住地跳了跳。 沈应绝已经操控着轮椅来到了檀清酒身边，随即伸手握住了檀清酒的手。 檀清酒被沈应绝这么一握，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的要挣脱，却就瞧见厉萧的目光落在了两人交握着的手上。 檀清酒手微微一顿，不动了。 沈应绝勾了勾嘴角，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只轻轻摩挲着檀清酒的手心，随即才又抬眼看向厉萧，眼神泛着冷：“至于两日之后国师大人为陛下请卦之事……” “您才是国师，陛下让你为他请卦，是信任国师大人。至于国师大人起到什么样的卦象，那就是国师大人的事情了。” “国师大人不必与本王，也不必与本王的王妃商量。” 厉萧喉头微微动了动，在沈应绝和檀清酒身上来来回回看了良久，才最后将目光落回了檀清酒身上：“所以，这就是你最后的选择吗？” “……” 檀清酒睫毛轻颤了颤，她的选择？ 她可什么都没有选择。 “你之前可是亲口告诉过我的，你和沈应绝，什么都不是，你不会和他在一起。” 檀清酒尚未开口，一旁的沈应绝却骤然笑了起来：“国师大人，应该此前没有与人两情相悦过吧？” “感情这种事情，可是没有绝对的。可能两个互相看不惯的死对头，也会因为某个契机，喜欢上对方。更何况，本王与王妃，日日夜夜待在一起，日久生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厉萧脸色愈发难看起来，眼中泛着红：“好，很好，好极了。” 厉萧说罢，转身便离开了。 檀清酒抿了抿唇，眉头紧蹙着，她这位六师父最近给人的感觉实在是有些太过奇怪了。 有些捉摸不透，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是时候好好查一查了。 檀清酒想到此处，手心被轻轻抠了一下。 檀清酒转过头看向沈应绝，眉心微蹙：“松开。” 沈应绝啧了一声：“夫人刚刚利用完了我，就要翻脸不认人了吗？” “这样可不好。” 檀清酒拒不承认：“我什么时候利用你了？” “没有吗？”沈应绝眉眼弯弯，眼神似乎像是看穿了一切：“我还以为，刚刚夫人是在利用我打发自己不喜欢的追求者，顺便试探试探他的反应呢。” 檀清酒被沈应绝说中了心思，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那只是我的师父而已。今日被你这样插一脚，我与我师父以后恐怕连师徒都做不成了。” “即便是我不横插一脚，你与他这师徒，也照样做不成。要么，你顺从了他，与他成为一对偷偷摸摸的野鸳鸯，要么从此交恶，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你与他老死不相往来，只装作从未认识过。” 沈应绝说的倒是极对，但是檀清酒却是怎么也不会承认的。 “那也与你无关。” 檀清酒冷哼了一声，抬脚就往门外走。 沈应绝操控着轮椅跟在檀清酒身边：“我一直在查厉萧。” 檀清酒脚步一顿。 “已经挺长时间了，毕竟厉萧这人，从头到脚都透着不对劲。只不过，在知道夫人与厉萧认识之后，特别是知道，厉萧竟然还是夫人的救命恩人，同时也是夫人的师父之后，我便派遣了更多的人，去查厉萧。” “厉萧此人，藏得倒是极深。此前我查了他近两年的时间，一无所获。但是在知道夫人与厉萧的关系之后，我从夫人的妙手谷那边开始查起，倒是查出了一些东西。” 檀清酒飞快转过头：“你叫人去了妙手谷？动了妙手谷里面的人和物？” “不敢。”沈应绝应得飞快：“我并未查妙手谷，只是……此前厉萧在八九年前，就已经出现在了父皇身边，可是中间消失过一段时间。” “他消失的那段时间，对外宣称，是在闭关修炼。” “我此前便怀疑，他利用这段时间，应该是在谋划什么。后来，他消失归来之后，很快就被沈彦淮封为国师。” “我之前查了很久，也并未查出他那消失的两三年的行踪。” “直到……”沈应绝勾了勾嘴角，看向了檀清酒。 檀清酒自然明白沈应绝这微妙的停顿是因为什么。 果然，沈应绝再次开了口：“直到，此前夫人告诉我，厉萧是夫人的救命恩人。” “我立即便飞鸽传书给了妙手谷附近的人，让他们画了厉萧的画像，查访厉萧经过过的地方，终于有了一些进展。” 第362章 夫人猜一猜 檀清酒一直静静地听着，沈应绝却突然话锋一转。 “你知道为何沈彦淮会让厉萧做国师吗？” “国师这个位置，自从前国师仙去之后，就一直空置着，直到厉萧的出现。” 檀清酒倒是听闻过其中一二：“据闻，厉萧是前国师之徒。” 沈应绝听檀清酒这么说，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意味深长。 “是啊，厉萧对外的确是宣称，自己是前国师的徒弟。” “对外宣称？”檀清酒自然听出了沈应绝话中的意思：“难道不是？” “前国师是在二十七年前，说出了那个七星连珠语言之后没多久，去世的。” “你瞧着，厉萧多大？” 檀清酒皱了皱眉，厉萧倒是并未告诉过她，他的年龄，只是从厉萧的容貌，以及她之前给厉萧诊治的时候摸到的厉萧的骨相来看，厉萧年纪应该不大，至少，怎么也不会超过三十五。 看起来，就更为年轻了。 “前国师在二十七年前去世。”沈应绝轻笑了一声：“厉萧告诉沈彦淮，他二十七岁。” 檀清酒皱了皱眉，厉萧二十七岁，前国师去世二十七年，那岂不是…… “据我所知，沈彦淮之所以将厉萧封为国师，是因为，厉萧告诉沈彦淮，他是圣童转世，是前国师，转世化生的。” 檀清酒猛然瞪大了眼，只轻轻皱了皱眉头：“这么匪夷所思的原因，沈彦淮竟然也信？” “你不是说，沈彦淮十分的多疑，且十分的警惕吗？” 虽然檀清酒的确也是穿越的，她对于这种事情的接受度相对而言，还算是挺高的。 可是檀清酒是和厉萧接触过的，且接触的时间并不断，加上之前厉萧与她接触的时候，还不是清宁国国师，而且他也不知道她是穿越而来这件事情，所以在她面前并不太戒备，表现得也就相对自然。 从那段时间，檀清酒看到的厉萧的表现来看，厉萧不可能是什么前国师转世重生。 “是啊。” 沈应绝点了点头，笑了起来：“虽然我不知道厉萧究竟做了什么，但是他的确，就用这样听起来十分荒诞的理由，说服了沈彦淮。” “沈彦淮也曾经派人去查过，但是厉萧应该是早有准备，如我们现在所见的，沈彦淮在查过之后，反而更相信厉萧了，毫不犹豫的，便将厉萧封为了国师。” “我仔细查过，前国师的人，的确是在前国师仙去之后，立刻开始搜寻了不少在前国师仙去当日出生的孩童。” “他们也的确是在找前国师转生的圣童。” “据闻当初，被前国师的人带回去的孩子，一共有数百人。” 沈应绝手轻轻摩挲着轮椅的扶手，似笑非笑：“可惜，我想方设法地找过那些被带回去的孩子，却是，一个都没有找到。” 檀清酒看向沈应绝，眉头轻轻皱了皱，几百个人，总不可能莫名其妙地消失。 而且，沈应绝这么些年积攒下来的势力应该不弱，如果他说没有找到，那势必就是真的没有找到了。 “所以，那些孩子，都死了？” “夫人与我想的一样，这也是最大的可能。” 沈应绝扯了扯嘴角，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可是，数百个孩子，即便是确认了对方并非是真正的圣童转世，也没有必要全部都杀了吧？” “不是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吗？” “且，数百人全部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个厉萧，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不都透着一股子奇怪吗？” 沈应绝沉默了片刻，似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过了好一会儿，沈应绝才又接着道：“我知道厉萧几年前曾经在妙手谷待过之后，就叫人从妙手谷附近，去追查了厉萧的行踪。” “倒是不知道是为什么，厉萧素来小心，可是却并未彻底抹去那两年他的行踪。” 檀清酒微微抿了抿唇，她倒是兴许知道原因。 因为，那两年，厉萧身上毒病交加，自顾不暇，甚至还昏迷过很长一段时间。 在那一段时间里，厉萧根本不知道，谁见过他，谁照顾过他，即便是醒来之后，也没有办法彻底的清理。 且，妙手谷虽然就那么大点地方，可是里面却是卧虎藏龙，高人不少。 包括但不仅限于她那几位师父。 厉萧大抵也是害怕自己在妙手谷中动作太大，被人发现，引人怀疑了吧。 “就是凭借着那两年，我们查探到的一些线索，我们找到了一些和厉萧接触比较频繁的人。” “其中有几个，是曾经在前国师身边一直呆着的和尚。” “那些和尚，同时也是厉萧是圣童身份的证人。” 沈应绝勾了勾嘴角：“我的人，用了一些手段，本意是想要从那些和尚身上查出一些什么。可是却让他们无意间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了不得的东西？”檀清酒微微扬眉。 “是啊。”沈应绝垂眸笑了起来：“我们发现，那几个，在前国师身边待过的和尚，竟然无一例外，全都是易容的。” 檀清酒眼皮猛地一跳。 “全都是易容的？” 沈应绝点了点头：“全都是。” 沈应绝说着，却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查到这里，按理说来，就没有办法继续查下去了。但是好在，我的人也比较谨慎细致。” “他们发现那些人全都是易容假扮的之后，就将那些人的真实模样画了下来，飞鸽传信给了我。” “我拿到那些画像之后，立刻就叫人去查了。” 沈应绝歪了歪脑袋：“倒是真让我查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沈应绝说到这里，却就不继续往下说下去了。 檀清酒心中着急，只抬起手来推了推沈应绝：“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沈应绝只低下头，轻声笑了一声，却并未再开口说话。 檀清酒更着急了：“你倒是说啊，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啊？” “夫人猜一猜？” “这我哪儿猜得到？”檀清酒微恼。 这副模样，倒是让沈应绝笑容愈发开怀了：“夫人不知道吗？夫人想要知道吗？” “那夫人准备，拿什么来与我换？” 第363章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这人，简直烦死了。 故意说了那么长一串来引起了她的兴趣，结果却又恶劣地断在了这里。 檀清酒咬了咬牙，她的确是很想知道后面的结果。 厉萧究竟是什么来历？ 又为何要说自己是前国师转世的圣童，就为了那国师之位吗？ 他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虽然因为先前的事情，厉萧几乎已经算是和檀清酒彻底决裂，可是此前他在妙手谷的时候，对她也的确算得上是不错的。 也正是因为厉萧此前对她和星祈星佑都算得上是不错的，所以檀清酒心底深处，其实也还是稍稍有些关心厉萧的。 可是…… 檀清酒咬了咬唇，她也不想就这样顺了沈应绝的意。 要是这次她被沈应绝吊住了胃口，就乖乖地顺了沈应绝的意，那以后，沈应绝岂不是就可以用同样的手段来拿捏住她了？ 檀清酒皱了皱眉，她才不要。 檀清酒心里暗自想着，只轻声哼了一声：“王爷爱说不说吧，反正我也不是那么想要知道。” 檀清酒说完，转身就要回屋。 与人谈条件这件事情，就好比是砍价，一定不能让卖东西的人知道，她非常的喜欢这个东西，非它不可。 要在适当的时候，以退为进，假装自己被价格给吓退，不想要了。 果然，檀清酒尚未走开，就被沈应绝拽住了衣袖。 “做什么？”檀清酒低下头看向沈应绝，微微拧着眉头，一副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沈应绝笑了起来：“夫人不先听一听，我想要什么吗？” “说不定我想要的东西，是夫人轻而易举就能够给出来的东西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夫人就这样离开了，平白错失了一个大秘密，岂不是亏了？” “当然，我知道，夫人的人也十分厉害，夫人大可派遣自己的人去查。又或者，直接去问厉萧。” “毕竟厉萧喜欢夫人，应该会告诉夫人。” “但是，如果我要的并不多，夫人却要舍近求远……” 烦死了，这人。 檀清酒心里暗自想着，可是脚却像是钉在了原地一样，抬不起来。 “说吧，你想要什么？” 沈应绝勾了勾嘴角：“之前那个真心话大冒险之后，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猜想，我想要问一问夫人。” 檀清酒眯着眼看向沈应绝。 就听见沈应绝接着道：“我想问一问夫人，夫人的来历。” “当然，夫人可以不用告诉我太具体。我只想问一问夫人，夫人是不是……” 沈应绝顿了顿，只轻轻舔了舔嘴角：“借尸还魂？” 檀清酒一愣，这个问题，听起来有些耳熟。 似乎，之前她与沈应绝玩了那个真心话大冒险之后没多久，沈应绝就曾经这样问过她？ 当时，她险些暴露，可是后来，被她打哈哈打过去了。 可是，沈应绝为何还会问她？ “夫人放心，我问这个问题，并没有想要做什么。当然，作为夫人的夫君，我自然也不可能将夫人的秘密告诉别人，也不会因此而远离夫人，或者是怎么样……” “我只是心中有疑惑，想要求证一下而已。” “夫人的答案，决定我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檀清酒只定定地看着沈应绝，她对沈应绝，并不信任，至少还没有到可以向沈应绝交底的程度。 不过，她也可以肯定。 即便是她承认了，沈应绝应该也是真的不会对她做什么。 毕竟，她还是星祈星佑的娘亲。 而且，手里也还握着沈应绝不少的秘密。 檀清酒正在心里思量着，却就瞧见沈应绝骤然笑了起来：“好了，夫人沉默了这么久，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檀清酒手在袖中骤然握紧。 沈应绝嘴角翘了翘，只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开了口：“我让人查了那些画像中的人，发现了，其中一个人，是定西大将军萧行之身边的左膀右臂。” 檀清酒险些没有反应过来，半晌，才突然回过神来，明白沈应绝这是在继续接着先前厉萧的事情往下说。 “定西大将军萧行之？” 檀清酒皱了皱眉头，她回到京城已经有数月时间，京城中大多数勋贵人家她都已经认得了，即便是有些没有见过人的，也都已经见过画像或者是知道大概情况。 可是在她的印象中，京城，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甚至，京城中，萧姓的权贵人家，都……是没有的。 沈应绝却好似知道檀清酒在想些什么，只笑了笑：“定西大将军萧行之，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去世。因为通奸叛国，满门抄斩。” “当时，他最小的儿子，不到一岁。” “那个人，是萧行之的左膀右臂，又在厉萧身边出现过，还易容假扮成了前国师身边的人。” “而厉萧的名字中，恰恰好，有一个萧字。” 檀清酒手指轻轻颤了颤：“可是你方才说过的，萧行之满门抄斩，当时他最小的儿子不足一岁，那他的孩子，不是都死了吗？” 沈应绝点了点头：“是啊，都死了。” “不过，当时有一个细节，萧行之那个最小的孩子是被勒死的，满门抄斩之后，萧家百十口人的尸体堆积在午门口。有个百姓，见那孩子身上的衣裳华贵，便想要脱下来拿回去给自家孩子穿。” “可是脱下那锦衣之后，却发现，他里面的里衣，是粗布衣裳。” 檀清酒脑海中几乎立刻就浮现出了一种可能：“是被人……替换掉了？” 沈应绝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笑了笑：“不足一岁的孩子，容貌本就容易混淆。而且，萧行之最小的孩子太小，之前一直养在萧家，没有几个外人见过。” 这就是默认了她的猜测了。 “所以厉萧……” 厉萧是那萧行之的幼子？ 檀清酒几乎很快在脑海中理出了事情经过。 萧行之满门抄斩，身边人不忍萧家血脉尽毁，所以找了个年岁差不多的孩子替换了萧行之幼子，让萧行之信任的人带走。 而后，他们将那孩子养大，且让他假冒前国师转世的圣童，回到了京城，成了清宁国国师。 第364章 有所图谋 檀清酒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又想起另一茬来：“可是……” “你说萧行之是在三十年前被满门抄斩的，那时候厉萧几个月大。可是前国师，却是在二十七年前才去世的？年岁对不上啊。” 沈应绝笑了起来：“是啊，所以，那被带回去的在前国师去世那一天出生的孩子，全部都彻底失踪了啊。” 沈应绝歪了歪脑袋：“萧行之，与前国师应该是认识的。” “而且，有一定的私交。” 檀清酒颔首，这是自然的，毕竟那位定西大将军与前国师，也算得上是同朝为官了。 “我后来派遣人去前国师所在的万安寺调查过，得知，大概是在萧行之出事半年之后，前国师带过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到寺中，那孩子在寺中养了三四年的时间，后来失踪了。” 檀清酒睫毛轻轻颤了颤，所有的迹象都在表明，那个孩子，十有八九，就是厉萧。 养了三四年时间，应该是在前国师去世之后离开的。 “不过……”沈应绝笑了笑，话锋一转：“不过这所有的一切，也不过只是我从我的人查到的那些蛛丝马迹之中，推测到的。” “无论是前国师，还是厉萧，以及站在厉萧身后的人，都十分小心谨慎。他们留下的线索和证据，实在是太少了。” “虽然我觉得，我的推测，十有八九是真的，可是，我却也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檀清酒沉默了一会儿：“可是，即便是厉萧是萧行之的儿子，他为什么要这样费尽周折的，回到京城，冒着被人发现自己真实身份的危险，做这个国师呢？” “萧行之被满门抄斩的确是挺惨烈，可是如果他的确做了这样的事情，这一切，不是他咎由自取吗？” 沈应绝自然明白檀清酒话中想要表达的意思，闻言只轻声笑了起来：“是啊，可如果，萧行之是被人陷害的呢？是被人冤枉的呢？” 檀清酒目不转睛地看向沈应绝。 沈应绝勾了勾嘴角：“萧行之此前，战功赫赫，与朝中某位皇子，私交甚笃。可是，那位皇子，并不是沈彦淮。” “毕竟当时沈彦淮表现出来，没有一点的野心，也不做拉帮结派的事情。” “后来，沈彦淮继承皇位之后，第一个跳出来表示怀疑，表达不满的人，就是心直口快的定西大将军萧行之。” “不过，虽然对沈彦淮登基一事心存怀疑以及不满，但是在沈彦淮登基之后，萧行之还是连赢了两场大仗。只在其中一场仗的某一个很小的战斗中，有过一次失利。” “可是就是那一次失利，就被沈彦淮给抓住了。” 檀清酒醒过神来：“所以，萧行之是被沈彦淮冤枉的？又或者说，是被沈彦淮故意设计陷害的？” 沈应绝并没有直接回答是或者不是，只微微勾了勾嘴角：“我之前就说过的，沈彦淮，骨子里，其实是一个极其小心眼的人。” 檀清酒品了品沈应绝方才说的这些事情，的确是十分劲爆。 可是…… 纵观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檀清酒觉得自己稍稍有些悟了。 “所以，端王爷是想要告诉我，厉萧会出现在京城，会想方设法地成为国师……” “加一个，会想方设法地在你接触我甚至是成为端王妃之后，不停地来骚扰你。”沈应绝补充着。 “……”檀清酒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没有理会他，只接着道：“端王爷想要说，厉萧做这些事情，是为了报仇？” “嗯。”沈应绝笑了笑：“十有八九吧。” “我说的那一个，也很重要。毕竟，端王妃可以仔细回忆一下，厉萧是不是在我带你入宫的时候，才出现在了我们面前的？” 沈应绝看向檀清酒：“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夫人应该是在那个时候，才发现，厉萧是国师的吧？” “在那之后，厉萧是不是就频繁出现在你面前了？” 檀清酒试图回忆了一下：“好像也没有多频繁。” 她话音刚落，沈应绝的眼神就扫了过来。 啧。 檀清酒在心里笑了一声，怎么了，的确是没有特别频繁啊？还不允许她说实话了不成？ “是不是在你成为端王妃之后，厉萧才开始频频示好，引你逐渐发现，他喜欢你这件事情？” “然后想方设法地，用这件事情来，试图让你和他更加亲近。甚至不惜，搬出与你的师徒情谊？”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不说话了。 “夫人觉得，厉萧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因为，厉萧对夫人，有所图谋。” 檀清酒仍旧不解：“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厉萧图谋的吗？” 沈应绝翻了个白眼：“那可多了。” “单单从夫人身上来说，夫人有一身医术的同时，还有一身毒术。” 檀清酒挑了挑眉：“这个，厉萧在我还在妙手谷的时候，不就已经知道了？之前，也不见厉萧利用我做什么啊。” 沈应绝几乎是恨铁不成钢的：“是，厉萧在你还在妙手谷的时候，就知道你有一身医术一身毒术了，可是那时候，你没有在京城，且没有办法接近我，接近沈彦淮啊。” “你现在，既有一身医术和毒术，还能够接触沈彦淮。你瞧瞧你最近入宫求见沈彦淮的时候，是不是每次都见到了沈彦淮？” “不仅是沈彦淮，你能见到的，还有皇后，还有太后，等等等等。” 檀清酒若有所悟：“这倒也是。” “不仅如此。”沈应绝勾了勾嘴角：“厉萧还从那里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尚未昏迷，知道了我有自己的势力，甚至知道了我，可能和他有着部分相同的目的。” “比如，我们都想要沈彦淮的性命。” 沈应绝歪了歪脑袋，看着檀清酒：“夫人若是不信我之前的推断，可以与我一起试一试。” “试一试？”檀清酒不解：“试什么？” 沈应绝笑了起来：“试试看，厉萧会不会，以你为借口，见我。” “然后，和我联盟。” 第365章 用错了方法 檀清酒神情愈发茫然了几分：“以我为借口见你，然后和你联盟？” “嗯哼。” 檀清酒脸上是一言难尽：“你觉得，先前你们见面时候的气氛，那模样，像是能够联盟的样子？” “你们难道不是剑拔弩张，恨不得吃了对方的模样？” 沈应绝嗤笑了一声：“是啊，可是，不这样做的话，厉萧又要如何，引起我的注意呢？” “……” 檀清酒无言以对地看了沈应绝一眼，转身就要回屋。 沈应绝却是不依不饶地跟在了后面：“夫人这模样这表情，看起来像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啊？那夫人要不要，与我赌一赌？” “不赌，再见。” 看见檀清酒快步进了屋，沈应绝才停了下来，目光定定地落在了檀清酒的背影上，只忍不住地勾了勾嘴角。 夜北很快出现在沈应绝身后。 沈应绝转动着轮椅：“叫人准备好，差不多可以收网了。” “如果厉萧来要见我，说要与我聊一聊王妃的事情，就将他约在天涯阁。” “是。” 檀清酒回到屋中，就打开了屋子里的窗户，一打开窗户，就看见沈应绝坐着轮椅离开小院的背影。 檀清酒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 沈应绝的话到底也还是对她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之前其实檀清酒就隐隐约约有些怀疑，怀疑厉萧目的不纯。 可是她毕竟是个外来者，穿越到这里不过六年，而且之前几年时间，她虽然因为星祈的事情，将自己培养的势力安插到了朝堂和京城，也打探了不少前朝后宫的事情。 但对数年前发生的那些过往，却知之甚少。 如果事情的真相就像是沈应绝猜测的那样，那一切倒是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不仅仅是厉萧的身世。 还有先前，沈应绝说的，关于厉萧为什么在最近这段时间表现得特别不一样，处心积虑地想要接近她的原因。 虽然她嘴里说着不信，可是联系最近厉萧的奇怪表现，其实在心里，她已经隐隐约约的信了。 檀清酒舔了舔嘴唇，其实厉萧……只是用错了方法。 厉萧选择了她最讨厌的办法。 非要干涉她的私事，非要以师徒之情相要挟，非要假装对她一往情深的模样。 如果厉萧能够直接将事情真相告诉她，直接说，想要与她结盟，让她帮他对付沈彦淮，帮他报仇，她也并不是一定会拒绝的。 毕竟，她其实一直觉得，星祈的事情，沈彦淮才是一切的源头。 只要解决了沈彦淮，星祈身上的七星连珠印记，就不再是威胁。 如果能够与厉萧强强联手，那自然再好不过。 加上，她与厉萧也算得上是知根知底的，而且厉萧之前也算是对她多有照顾了。 这样算下来，她几乎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可是偏生，厉萧没有这样做。 大概是因为，厉萧不想要自己的身世暴露在她面前，不想让她知道他的秘密吧。 所以，他便想，用男女之情来绑住她，而后再让她替他办事。 檀清酒垂下眼，微微舔了舔嘴唇。 如果……如果厉萧真的去找了沈应绝，真的想要和沈应绝联盟，那她倒是也可以，和沈应绝商议商议。 让她跟他同去。 而后，直接将所有的事情同厉萧挑明，到时候再看厉萧是什么反应。 檀清酒睫毛颤了颤，这也算是，她给厉萧的特赦了。 只是檀清酒没有想到，她没有等到厉萧去找沈应绝的消息，却等来了，星祈失踪的消息。 那是两日后的午后，檀清酒正在屋中配药，就听见沈应绝的轮椅声在门外响起。 不知道为何，沈应绝的轮椅声有些快，竟让檀清酒听出来了几分焦急的味道。 檀清酒停下手中动作，转过身就看见沈应绝出现在了门口。 “怎么了？” 檀清酒刚刚开口，就听见沈应绝道：“府中传来消息，说星祈失踪了。” “什么？”檀清酒一愣，几乎有些难以置信：“星祈失踪了？怎么可能？” “星祈性子沉稳，素来最为听话的，他怎么会失踪？” “是有人潜入府中绑架了他？” 沈应绝摇了摇头：“不是。” “我怀疑是厉萧。” 檀清酒有一瞬间的不解：“厉萧？” “嗯。”沈应绝颔首：“因为从一切证据来看，星祈并不是被人绑架或者是掳走的，而是自己离开的。” “星祈是自己说，要出府去买几本书的。管家派遣了人送他过去的。” “他进了书店之后，我们的人也一直跟着的。” “只是书店里面都是摆满了书籍的书架，很容易被遮挡住目光，就在一个转瞬间，星祈就不见了。” “但是据当时跟着星祈出去的人说，当时他们离星祈很近，只要星祈呼救，或者是发出什么异常的声响，他们立刻就能够发现，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当时星祈失踪，隐卫都十分着急，便立刻封锁了那个书店，而后一边派人在书店里面搜寻，一边堵住了出入口，还派了一些人分散开去寻找去了。那时候的情况，即便是星祈被人掳走，也很难立刻离开。” “因为遍寻不到人，书店里面的其他客人已经开始有些躁动，他们只得挨个检查之后，将没有嫌疑的人一个一个的放离了。” “等着里面的客人都离开之后，再去一寸一寸的搜查，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檀清酒皱了皱眉，从沈应绝的表述之中，发现了问题。 “那个书店，没有其他暗道密室不被人知道的出口之类的？” “没有。隐卫后来仔细搜查过了，确定没有。” “这也是我怀疑，对方是厉萧的原因。”沈应绝声音沉沉：“因为从隐卫传回来的消息来看，我怀疑，星祈失踪之后，并未立刻离开那书店。” “据闻，那书店里当时有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孩子。” “极有可能，当时星祈并未立刻离开，只是易了容，藏身在了那些客人中。” “后来等着隐卫搜查解封之后，假装成寻常客人，自行离开了。” 第366章 有人来了 檀清酒缓缓闭了闭眼，脸色有些苍白。 星祈和厉萧的关系素来不错，倒是的确有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可是，星祈和星佑又不一样，星祈性子沉稳，做事思虑周全。即便是他想要摆脱身后跟踪的人，也不可能让她这样担心。 如果星祈真的是自己易容离开的，肯定会给她留消息。 檀清酒紧咬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先去星祈屋中看看。” “等会儿我再去一趟星祈失踪的那个书店。” 沈应绝低低应了一声：“好。” 沈应绝沉默着跟在是檀清酒身边，他腿脚不便，便让隐卫带着一同回了端王府。 青黛已经假扮檀清酒，带着端王府的人去了星祈失踪的书店查看，端王府主院中反而没有人。 夜北和赤霄在外面守着，沈应绝跟着檀清酒进了星祈的房间。 “星佑和子骄呢？” “星祈公子今天是一个人出府的，星佑小公子和的子骄小公子还在演武场那边练武，我们暂时将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没有告诉他们。” 檀清酒点了点头，目光在屋中扫视了一圈，看了看书桌上摆着的书册和纸，檀清酒翻了翻书桌上的书，眉头就皱了起来。 如果星祈要给她留什么消息，定然会放在相对比较显眼，比较容易发现的地方。 可是……没有。 沈应绝自从进屋，就一直显得很沉默。 檀清酒又去床上检查了一遍，将枕头翻了起来查看，仍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走吧，我去一趟星祈消失的那个书店。” 沈应绝应了一声，却又抬起头来看向了檀清酒：“之前厉萧说，他两日后，要为沈彦淮请卦，是不是就是今天？” 檀清酒脚步一顿，倒是响了起来。 好像的确是今天。 沈应绝与檀清酒对视了一眼：“是今天，倒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沈应绝很快有了主意：“我先叫人去查一查，查一查，厉萧什么时候给沈彦淮请卦。” “如果是上午，那现在应该已经结束，已经有了结果。” “那说明，厉萧是想要用星祈，逼我们现身。或者说，是逼你现身，然后，告诉你结果。” “如果还没有开始，那厉萧应该就是想要在请卦之前在单独见你一面。” 沈应绝舔了舔嘴唇：“毕竟，两天前的见面，算起来应该算是被我给毁了的。” “他并没有得到你准确的回应，极有可能会不甘心。” 檀清酒低低应了一声：“嗯。” “不过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厉萧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见你。” “只要他是为了见你，只要你能够见到他，事情就简单了。” 檀清酒又低声应了一声，似乎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沈应绝操控着轮椅到了檀清酒身边，伸手握住了檀清酒的手：“没事，有我呢。” 沈应绝眼中闪过一抹暗沉之色：“我不会让星祈有事的。” “毕竟……”沈应绝笑了笑：“毕竟，星祈不仅仅是你的孩子。” 檀清酒抬眸朝着沈应绝看了过去，心里莫名有些紧了紧，不仅仅是她的孩子？ 沈应绝故意这样说，是想要做什么？ 难不成，沈应绝是想要在这个时候，将星祈星佑他们的身份摆出来说？ 可是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思。 檀清酒心里微微有些乱，正想着，就听见沈应绝解释道：“毕竟，你现在可是端王妃，是我名正言顺的夫人。” “星祈他们是你的孩子，便也算是我的孩子。” “我是不可能让他们有任何意外的。” 檀清酒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可是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有几分失落感。 檀清酒垂下眼，睫毛轻轻颤了颤，只将那份连她自己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给压了下去，只飞快地转过头。 “如果如同王爷猜测的那样，那我现在去书店那边，应该很快就能够见到厉萧，这应该就算是最好的情况了。” “不管厉萧想要做什么，见到他，能够知道他的目的，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而且，厉萧……” 檀清酒咬了咬唇，如果那个人是厉萧，厉萧应该是不会伤害星祈的。 只是这句话，檀清酒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不能够说出来。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就怕的是，事情不像我们想的那样，带走星祈的人，不是厉萧。” “如果这样的话，就麻烦了。” “走吧，先去书店。”檀清酒垂下眼：“青黛应该还在那边，她现在应该是假扮我的样子，我过去之后，还得要想办法先联系上青黛，和青黛交换身份。” 沈应绝应了一声：“你先易容。” “我跟你一起过去。” 檀清酒应了一声。 星佑那里易容工具都是现成的，檀清酒到底也还是叫了那几个师父几年师父，易容还是会的。 过了一会儿，檀清酒就和沈应绝一起出现在了那书阁外。 书店已经被团团围了起来，都是端王府那边带过来的侍卫，外面有不少正在看热闹的人。 檀清酒咬了咬唇，低下头看着轮椅上的人：“星祈现在的身份，只是我的药童而已，闹的阵仗这么大，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无妨，管家知道怎么处理。” 檀清酒应了一声：“我先跟青黛传信。” 檀清酒推着沈应绝走到了一旁一处人比较稀少的地方，从袖中拿出了一只白玉小笛，放在唇边吹奏了片刻之后，檀清酒就将笛子放了下来。 刚刚将笛子放下来，檀清酒就看见沈应绝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手中那笛子看。 “这是你们传递消息用的？为何没有声音？”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王爷都说了，是传递消息用的，我怎么可能轻易将这其中的秘密告诉端王爷。” 沈应绝笑了笑：“现在是在外面，虽然这里没有人，可是却也不能保证，隔墙无耳。” “夫人是不是应该换个称呼？” 檀清酒自然知道沈应绝话中之意，也知道沈应绝故意旧事重提，其实是想要帮她放松略显紧张的心情。 “好啊，换。” 沈应绝微微翘了翘嘴角：“嗯？那夫人不妨现在就换一换？也好到时候忘了，还是先熟悉一下比较好。” “好的，公子。” “……”沈应绝垂眸轻笑了一声：“啧，夫人知道我想要听什么的。” 檀清酒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檀清酒和沈应绝脸色都突然变了变：“来人了。” 沈应绝眯了眯眼：“是青黛吗？” 檀清酒紧蹙着眉头：“不是，青黛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藏着，应该不会直接过来。” 沈应绝和檀清酒对视了一眼，神情皆有些凝重。 那脚步声，却是越来越近了…… 第367章 我要他们死 “我们先离开吗？换个地方？” 很快，一道有些尖锐的鸟叫声盖过了那脚步声，叫了好几声。 “不用了。”沈应绝神情逐渐冷了下来：“是厉萧。” “厉萧？”檀清酒有些诧异：“厉萧直接找过来了？” 檀清酒话音刚落，就瞧见拐角处出现了一个青色的袍子，随即，厉萧的身影转了出来。 沈应绝咬了咬后槽牙：“倒也不意外，毕竟之前我们就已经分析过了啊，厉萧的真正目的，是你我，而不是星祈。” “星祈不过是他用来威胁我们的人质而已，他真正想要的东西，还是只有和你我来谈。他迟早是会出现的，也只不过，比我们预料的，出现的早了一些罢了。” 沈应绝的声音并不算小，厉萧与他们距离不过几米远，自然听得分明。 只是厉萧却是脚步都不曾顿一下，只仍旧朝着檀清酒和沈应绝走了过来。 “端王爷，端王妃，又见面了。” 檀清酒心思敏锐，几乎立马就发现了：厉萧叫她，叫的端王妃。 厉萧可是几乎不曾叫过她这个称呼的。 却突然在这个时候叫了，这……代表着什么？ 檀清酒心思转了好几转，没有作声。 “国师大人。”沈应绝开了口，目光灼灼地落在厉萧身上：“明人不说暗话，不知道国师大人，将我家星祈，带到了何处？” 厉萧脚步微顿，他家星祈？ 他是怎么这样厚脸皮的啊？ 星祈与沈应绝，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吧？ 沈应绝却好似完全不知道厉萧心里在想着什么，只接着道：“国师大人费劲千辛万苦地将星祈带走，是想要什么？” “国师大人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说清楚了。” “为了星祈，只要国师大人的要求不那么过分，我们也是愿意答应的。” 厉萧的确是想要和沈应绝谈条件，可是从他见到沈应绝开始，沈应绝短短几句话，却让人觉得，他们，他、檀清酒、星祈他们，才是真正亲密的一家人。 让人觉得，他无比的在乎星祈。 这样的感觉，让他心里实在是有些不太爽。 “端王爷说笑了，星……” 厉萧话刚刚开了个头，却就被沈应绝直接拦腰截断了：“否认的话就不用说了，星祈是不是被你带走的，是怎么被你带走的，我们都心知肚明。” “你就说，你有什么条件就好了。” “你想要什么。” 厉萧舔了舔嘴唇，心里愈发恼了几分。 他只将目光转向了一旁檀清酒身上，檀清酒紧抿着唇，脸色有些难看，一直在看他，神情中似乎还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厉萧又忍不住地想要舔唇了，有什么难以置信的呢？ 她之前敢那样拒绝她，敢当着沈应绝的面说出那样的话来，敢当着他们的面最后选择站在了沈应绝的身边，不就应该，早就知道会有今日了吗？ “好啊，那就谈条件。” 厉萧倒也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只是答应完了之后，却又长久地沉默了下来。 厉萧虽然沉默了，可是这句话，却实实在在是默认了，星祈在他手中，是被他引诱而走的事实。 檀清酒和沈应绝都忍不住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 只要在厉萧那里就好。 在厉萧那里，比落入了其他人手里好。 如果星祈不在厉萧那里，那他们现在手里，几乎完全没有任何的线索。 这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过了好一会儿，厉萧才又接着道：“我虽然在朝中任国师之位三年有余，可是对端王爷，我却是不怎么了解的。” “我不知道端王爷有没有野心，想要做什么。但是我了解清酒……” 沈应绝听厉萧这么说，忍不住掀了掀眼皮看了厉萧一眼。 了解清酒？ 叫的这么亲密？ 这是在挑拨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 啧，厉萧这可真是，居心叵测啊。 每一句话，都别有目的啊。 “我知道，清酒来京城是为了什么。” “加上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还有之前清酒做的那些事情，我也很容易的就猜到了，猜到了清酒想要做什么。” “她的目的，是皇位上的那个人。” “可能不止，她的目的，可能是整个皇族。是当年与那个预言所有相关的人。” 厉萧声音清冷中带着几分隐忍：“我相信，端王爷是个聪明人。” “既然端王爷是聪明人，定然不会不知道清酒想要做什么。” “可是在知道清酒想要做什么之后，端王爷却仍旧选择将清酒留在了自己身边，这就足以说明了端王爷的态度。” “端王爷的目的，恐怕，是那至高无上的九五至尊之位吧？” 厉萧说了一长段，沈应绝却只在最后，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看了厉萧一眼。 可就是这看似随意的一眼，却就让厉萧几乎立马就确定了下来，他猜对了。 “我想要与端王爷合作。” “我是国师。”厉萧微微抬了抬下巴：“端王爷也一直是在这京中的，想必端王爷应该是知道的，我在这京城，在这朝中，是什么样的身份和地位。” “我的每一句话，都可以让皇帝深信不疑。” “端王爷应该知道，如果能够将我纳入你的麾下，让我替你办事，会有多大的影响。” 沈应绝点了点头，仍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对，我知道，我知道国师大人十分厉害，素来有将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死的的本事。可是，我更想知道，国师大人，为什么要帮我？” 沈应绝歪了歪脑袋，眼中满是好奇。 似乎……真的只是单纯的好奇。 “国师大人想要与我合作，与我同谋，那是不是说明，国师大人，与我们也有着相同的目的？” 厉萧听沈应绝这样问，只抬起头来看了檀清酒一眼，没有作声。 沈应绝还在继续说着：“如果国师大人的目的，也是那皇位，那到时候现在那个皇帝死了，国师大人岂不是还要与我争？” “那我岂不是，与虎同谋？” “万一到时候国师大人杀我一个措手不及，那我可冤枉。” 厉萧喉头微微动了动：“我不要皇位。” “我要沈彦淮，死。” “也不仅仅是沈彦淮，还有许多人。” “我要他们，都死。” 第368章 王爷，夸张了 沈应绝转过头，和檀清酒对视了一眼，随即才又笑了起来：“国师大人与皇帝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为何国师大人这般恨皇帝？” “可是，国师大人这般痛恨皇帝，恨不得将他是千刀万剐，我又是皇帝的儿子，国师大人会不会，也恨我啊。” “会不会这一切，都是国师大人设下的局啊？” 沈应绝歪了歪脑袋，眼中满是无辜：“若不然，国师大人处心积虑找我一个疯子合作，是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啊。” “而且国师大人嘴里说着想要和我合作，与我结盟，共同对付皇帝，可是却又将我家王妃的孩子给偷偷带走了，这可不是表达自己诚意的好办法啊。” 厉萧额上青筋隐现，只嗤笑了一声：“我为什么找端王爷合作，端王爷果真不知道？” “端王爷能够瞒过天下所有人，让天下人都以为你只是一个疯子，可是却瞒不过我。” “至于诚意……” 厉萧瞥了沈应绝一眼：“星祈，其实已经回了端王府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我的诚意，很快端王爷就能够看到了。” 厉萧眯了眯眼，神情懒懒：“不知道，冉云归的项上人头，够不够表达我的诚意？” 厉萧似乎也不欲和沈应绝多言，只微微扬了扬下巴：“三日，至多三日。我等端王爷的消息……” 厉萧说完，目光静静地落在了檀清酒的身上，盯着檀清酒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了。 等着再也看不见厉萧的身影，等着耳边响起妙手谷的人的密信，确认厉萧已经离开，檀清酒才又开了口：“冉云归的项上人头？” 檀清酒皱着眉头：“冉云归虽然现在已经被沈彦淮怀疑，可是冉云归的势力庞大，厉萧想要杀了冉云归，甚至是要取冉云归的人头，恐怕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吧？” 沈应绝点了点头，轻笑了一声：“是啊，不容易。” “不过厉萧应该不会平白无故地这样承诺，他手里，应该有足以置冉云归于死地的筹码。” 沈应绝舔了舔嘴唇：“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檀清酒转眸看向沈应绝：“奇怪？奇怪什么？” “奇怪，厉萧在沈彦淮身边几年了，沈彦淮看起来，也对厉萧十分信任，对厉萧的卦象，对厉萧说的话，都深信不疑的。” “厉萧如果单纯只是想要沈彦淮的性命，直接从沈彦淮的身上入手，不管是用毒，还是买通他身边的人，似乎都更容易一些。” “可是他没有，他在沈彦淮身边这么长时间一直隐而不发，最后却找上了我，甚至还绕着弯子对冉云归下手，以博取我的信任，寻求与我的合作。” “你不觉得，他现在做的事情，虽然最终目的也都是要沈彦淮的命，可是却等于是绕了一个大圈子，将事情弄得愈发复杂了吗？” 檀清酒眯了眯眼，沈应绝这么说，倒也没错。 檀清酒看了沈应绝一眼，博取沈应绝的信任，的确比博取沈彦淮的信任要难一些。 更何况，厉萧其实还占着天然的优势。 毕竟，厉萧是国师。 “所以……”檀清酒斟酌着：“你觉得，厉萧应该不只是想要沈彦淮的性命？” “嗯。” 檀清酒皱了皱眉：“不只是想要沈彦淮的性命，那他还想要做什么？” 檀清酒沉吟了片刻，脑中倒是隐隐约约有了一些猜想：“王爷之前说，厉萧的父亲，可能是被陷害，被沈彦淮冤死的？” “嗯。”沈应绝点头。 “那厉萧会不会……是想要，替他父亲正名？在为他父亲报仇之后，再还他父亲清白？” 檀清酒越想越觉得，事情应该是这样：“厉萧这些年，藏在京城，匿于朝中，应该一直在观察，他在选择下一任国君。” “最后，他选择了你。” “他想要与你合作，与你同盟。也许并不只是想要借着我的毒术去杀人。而是想要，帮你夺得你想要的位置，然后让你还他父亲一个清白？” 沈应绝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着，没有说话，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檀清酒在原地走了两步，越想越觉得事情十有八九就是这样。 “厉萧的确是可以毒死沈彦淮。” “但是厉萧毕竟不是皇族中人，毒死沈彦淮容易，想要真正争夺那皇位，他作为一个外姓人，却并不那么容易。” “他想要登基，那等于是与所有皇族人为敌了，是直接要覆灭清宁国的。” “这太难了。” “但是你，姓沈。是沈彦淮的儿子，你若是登基，尚且算得上是名正言顺。” “就会容易许多了。” “而且，厉萧的父亲，是死在了沈彦淮手里的。即便是他真的历经万难，自己登上了皇位，为他父亲翻了案，到时候天下百姓也会因为他是皇帝，权势威压之下，所以才觉得萧将军并未通敌叛国。而不是心里真的认为，他是清白的。” “是权势威压之下，不得已才承认的清白。还是证据确凿，真真正正的在你们沈家人的嘴里得到的清白。对厉萧的意思，应该还是不一样的。” 檀清酒在说着话的时候，沈应绝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檀清酒说完了，沈应绝的目光仍旧没有移开。 “看着我做什么？”檀清酒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沈应绝闻言就笑了起来：“没什么，只是觉得，我的眼光，可真是一等一的好啊。” “天下人这么多，我竟然一眼就选中了夫人。” “选中了，这天底下最聪慧的女人。” “……” 檀清酒翻了个白眼：“王爷，夸张了。” 说完，也不管沈应绝的反应，只径直抬脚朝着巷子外走去。 “厉萧说星祈应该已经回了王府了，我得要回王府去看看。我得要亲眼见到星祈平平安安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檀清酒这样说着，脚步也更快了几分。 可是檀清酒却连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耳朵尖尖，微微透出了几分红。 第369章 回来了 檀清酒和青黛交换了身份之后，便急匆匆地赶回了端王府。 刚刚进端王府，管家就冲了出来，一见到檀清酒，管家才忙不迭地抬起手来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王妃……” “回来了，回来了。” 星祈的身份虽然管家与檀清酒早已经心照不宣，可是毕竟在端王府其他人眼中还是秘密。 管家便也没有说具体是谁回来了，只压低了声音道：“人是自己回来的，我问了问，小公子说，他只是在书店里面转了转，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直接离开了书店。” “大概是在侍从发现他失踪之前，他就已经出了书阁的门了。” “所以后面发生的事情，他都完全不知道。” “他后面还去其他地方逛了逛，买了些吃的东西，才回来了。在半道上才听闻了书阁里面发生的事情，他知道应该是咱们府上的侍从误会了，这才急急忙忙赶了回来。” 檀清酒点了点头，星祈这些话乍听之下好像没什么问题。 可是星祈是她所生，她可以说是最了解星祈的人了，也知道星祈的性子。 星祈对管家撒了谎。 檀清酒带着管家一起回到了主院，直奔星祈他们住的厢房，刚刚进了厢房的垂花门，就看见星祈在院子里站着，似乎正在等着他们。 一见到他们，星祈就快步迎了上来。 星祈目光在管家身上停顿了一瞬，才又低下了头：“主子。” 檀清酒抿了抿唇，转身吩咐着管家：“今日之事麻烦管家了，书阁那边闹的那样大，肯定还有不少后续的事情要处理，管家你先去吧。” 管家的目光在檀清酒和星祈之间来回转了两圈，知道母子二人应该有话要说，管家才连忙点了点头：“好，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复又想起了什么，才连忙转身问着：“书阁那边阵仗那么大，但是星祈的身份……” 管家连忙低下头：“王妃放心，老奴先前就已经处置好了，老奴是对外宣称，说是王妃的一个药童偷盗了王妃一本比较重要的医典，还有一些贵重之物，然后偷偷逃离了王府。我们的人追踪到书阁，他在书阁中突然消失了，所以我们才封锁了书阁搜查。” 檀清酒听管家这么说，只点了点头：“这样说也行。” “麻烦管家了。” 管家这才又朝着檀清酒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等着管家离开，檀清酒才伸手握住了星祈的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星祈当然知道，那些用来糊弄管家的话，在檀清酒这里是没有办法糊弄过去的。 星祈只低下头：“娘亲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檀清酒叹了口气，星祈太过懂事了，这件事情明明不是他的错，他却也率先道了歉。 让檀清酒满腹的担忧和怒火都一下子偃旗息鼓了。 “你是被厉萧带走的？” “是。” 星祈点了点头：“也不算是被带走的，是六师祖给我传递了书信，说给我找了一些殿试的时候需要用到的书，可能对我到时候考功名有所帮助，但是他最近比较忙，而且不太方便，让我去一趟那个书阁取书，我才去了的。” “我的确是在暗卫发现之前就已经离开了书阁的，是被六师祖带走的。” “他也真的只是拿了一些书给我，然后又同我说了一会儿话。” 星祈垂下眼：“六师祖，之前在妙手谷的时候，对我们都很好，和我们关系也十分不错，所以我没有多想。” “直到我出来之后，在半道上听到你们去那书阁找我的消息，我才察觉到了不对。” 星祈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微有些低：“我虽然走的突然，没有留下什么字条那些，可是我在我房间的桌子上放了一些策论的书，我相信，以娘亲的聪慧，应该很快就会知道，我是去见了六师祖。” “而且，我以为，六师祖是给了娘亲消息的。因为，六师祖是这样跟我说的。” “但是……” 星祈抬眸看了檀清酒一眼：“但是娘亲既然已经猜到了我是去见了六师祖，是和六师祖待在一起，却仍旧还是派遣了人，在那书阁找我。” “这就有点奇怪了。” “我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才急忙赶了回来。” 星祈说完，微微顿了顿，才又抬头看向了檀清酒：“娘亲，你和六师祖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啊？是六师祖……出了什么问题吗？” 星祈拧着眉头：“如果是六师祖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娘亲一定不要瞒着我和星佑。” “我们若是不知道，还以为六师祖和娘亲关系是极好的，可能就会落入了六师祖的陷阱之中。” 檀清酒吃惊于星祈的敏锐，但是更让檀清酒觉得诧异的，是星祈话语之中毫不犹豫的偏袒。 据她所知，星祈和星佑，与厉萧的关系，都是十分不错的。 “如果我说是呢？如果我说，我和厉萧现如今的关系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了……” “但是，即便是我和厉萧的关系不如以前那么好了，但厉萧对你们还是真心的。” 星祈闻言摇了摇头：“娘亲，你永远是我们的娘亲，是我们最亲的人。” “要是要让我们做选择，无论对方是谁，在他与娘亲之间，我们都一定会无条件的选择娘亲。” “即便你们明知道我做的是错的？” 星祈笑了起来：“是。” “如果娘亲真的要做一件错事，我们可能会尝试劝说。但是如果娘亲执意要做，那我们，一定会站在娘亲这边。哪怕是与世界为敌……” “因为，对我们而言，娘亲你，就是我们的全世界。” 檀清酒眼眶微微有些热，只抬起头来笑了一声，才道：“倒也没有到这种程度。” “只是……之前在妙手谷的时候，你们六师祖只是你们六师祖，没有掺杂其他东西，所以你们可以全心全意的信任。” “可是现在在京城，你们的六师祖，是国师。” “而我是端王妃。” “这中间，掺杂了很多复杂的东西，利益，权利，阵营。我现在也不知道，我与你们六师祖，是不是还在同一阵营。” “但是，因为这其中掺杂了太多复杂的东西，很多东西就不那么纯粹了。我们也不能够，纯粹的去相信他了。” 第370章 入宫侍疾 星祈到底还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虽然天资聪慧，看的书很多，对权谋之术也略有了解，可是乍然听檀清酒这么说，却仍旧有些难以理解。 星祈心里却也十分清楚，虽然他有些事情不太懂，不知道为什么回到京城，原本可以信任的六师祖就不能够信任了。可是不懂的事情可以一点一点去弄懂，但是他娘亲的话，却一定是对的。 “好，我知道了。” 星祈真是，太过乖巧了。 檀清酒抬起手来揉了揉星祈的头发：“我知道你想要考功名，如果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都可以问我。放心，我不会阻拦你的。” 而且，星祈考取功名是想要帮她。 可是眼目前的局势，今年的殿试，未必能够如期举行。 如今的京城，像是一座沉寂了很久的火山。 表面上风平浪静，只偶尔有些烟雾冒出来。 可事实上，里面早已经暗潮涌动，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座火山，就会突然爆发。 到时候，波及的，可不仅仅只有朝堂，只有京城。 不过这些，她倒是不必告诉星祈，平白打消星祈的积极性。 有事情可以做，有目标想要实现，是挺好的事情。 檀清酒正想着，门外却又传来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檀清酒和星祈默契的停下了话头，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是去而复返的管家。 “王妃娘娘，宫中来人了。” 檀清酒微微扬了扬眉：“宫中来人了？谁？是宫中出了什么事了吗？” “是太后娘娘。”管家只连忙禀报着：“太后娘娘突发疾病，太医看过之后，束手无策，太后娘娘主动与陛下讲，说之前王妃娘娘给她开的药效果极好，想请王妃娘娘入宫侍疾。” 太后病了？ 檀清酒皱了皱眉，心里暗暗觉得有些奇怪。 之前檀清酒是给太后看过病的，太后除了那老毛病，身体倒是没有其他问题，怎么会突然生病？ 而且…… 太后之前对她的态度，一直有些奇怪，不甚明朗。 虽然因为她是被沈应绝带去的人，太后也看在沈应绝的面子上，让她给她诊治了。 也对她的诊治结果还算认同。 但是，却也一直对她不信任，即便是她开了方子，也并未怎么用。反而是让太医按照她的诊断结果的病来另外开药。 现在却又在太医束手无策的时候，想起了她？ 是想要让她去诊断病因吧？ 檀清酒啧了一声，心里虽然暗自觉得有些好笑，可是对方是太后，她却也没有拒绝的资格。 “好，我知道了，星祈平安归来，我也没有其他事情了，走吧。” 管家见檀清酒应下之后就要往外走，似乎也有些发愣：“娘娘就这样去？” 檀清酒愈发莫名：“嗯？怎么了？还要带药箱吗？” “没事，我马车上有药箱。” 管家连忙摇了摇头：“娘娘误会了，不是说药箱。” “方才宫中来的人，说是是侍疾，不是看诊。” 檀清酒有些茫然：“这有什么区别吗？” “自然是有区别的，看诊是看诊，侍疾，是要在宫中陪伴照顾太后娘娘，直至太后娘娘病愈的。” “王妃娘娘这一去，恐怕至少也得要好几日才能回来了，王妃娘娘可以收拾一些自己惯常用的东西带进宫去。” “其他日常用具宫中都会准备，但是娘娘之前没有在宫中住过，衣裳那些，还是可以带一些的，去了让宫中准备衣裳，恐怕有些来不及。” 檀清酒身子一顿：“住在宫中陪伴照顾太后，直至太后病愈？” “是。” 管家点了点头：“宫中是有这样的规矩和先例的，比如如果是陛下病了，可以要求皇子入宫侍疾，宫中嫔妃病了，已经成亲的公主，或者是王爷皇子的妻子也可以入宫侍疾。” “因为一般被选入宫侍疾的，都是对方比较信任倚重的人，所以能够入宫侍疾，也算得上是一种殊荣。” “太后娘娘一直和端王爷比较亲，一直都待王爷比较好，应该是因为这个缘故，加上王妃娘娘你医术卓绝，所以太后娘娘才会选您入宫。” 檀清酒眯了眯眼，比较信任比较倚重。 从之前她和太后的几次交道中，她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太后对她有任何的信任和倚重。 可是，既然不信任她，太后又为何要选她入宫侍疾？ 檀清酒眉头紧蹙着，实在是有些不懂眼前这局势了。 “好，我知道了。”檀清酒慢条斯理道：“是我不知道侍疾竟然是这么回事，那这样说来，我的确是应该好好收拾收拾准备准备了。” “是。”管家点了点头：“宫中来接娘娘的人，会在两个时辰后到，娘娘可以先收拾东西。” “娘娘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直接告诉老奴，老奴去给娘娘准备妥当。” “好，我现在还不知道需要什么，我先看看吧，有需要的时候再找管家。” 等着管家退下，一旁一直没有作声的星祈才开了口：“娘亲要入宫？” “嗯。”檀清酒点了点头：“太后生病，我入宫瞧瞧。你在府中，好好照顾好自己，还有，别让星佑在府中胡作非为。他比较听你的话，替我管教好他。” “好。” 檀清酒这才回了主院。 回到主院之后，沈应绝便现了身。 檀清酒不意外沈应绝会在，只径直道：“府中大小事情都逃不过王爷的眼睛，王爷应该已经知道了，太后娘娘亲选我入宫侍疾的事情了。” “听闻王爷与太后娘娘素来亲厚，王爷可知道，太后娘娘为何会让我入宫啊？” “不瞒王爷，虽然我之前给太后娘娘看诊过几次，可是太后娘娘一直都并未完全按照我的药方用药，俨然是对我不太信任的。” “既然不信任，却又在这个时候选了我入宫侍疾，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 沈应绝勾了勾嘴角：“王妃不用担忧，尽管入宫便是。” “太后娘娘是可以信任的，她与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同一条船上的人？”檀清酒一惊，有些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太后也想要……” “沈彦淮的性命？” 第371章 她赌对了 沈应绝沉默不语，默认了她的话。 檀清酒紧蹙着眉头：“可是为什么啊？太后年事已高，且到如今这个位置上，也已经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沈彦淮平日里对她似乎也并无什么不好，外面也都说皇帝孝顺。且即便是皇权更迭，只要皇帝之位，还属于沈家，属于你们这一脉，都不会对太后造成什么影响。” “太后为何却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要沈彦淮性命？” 沈应绝笑了笑：“要知道，沈彦淮当初得了这个帝位，在很多人眼中，也不过是他运气好捡了个漏。无论是先帝，还是太后，还是其他人，最开始属意的人，都不是他。” “而且，沈彦淮在帝位上近三十年，别的没有学会，多疑，心狠手辣，却是学得十分透彻。” “这二三十年间，他杀过的人多如牛毛，因他疑心而枉死的冤魂恐怕连忘川河都塞不下。这世间想要他性命的人，那可太多了。” “但也正是因为他多疑，谁也不相信，所以才能够平平安安活到现在。” “他是注定不得好死的。” “谁恨他，谁想要他的性命，都十分正常。”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沉默了下来，沈应绝话说得含含糊糊，可是檀清酒却也依然从中提取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沈彦淮杀人如麻，因他疑心而枉死的人有不少。 兴许，这其中，有太后十分在意的人。 加上，沈彦淮本来就不是太后一开始属意的君王人选。 所以，太后才恨上了沈彦淮。 恨到，即便是太后已经七八十岁了，也依旧想要沈彦淮的性命。 檀清酒又想起之前好些人说过，太后和沈应绝关系还不错，太后对沈应绝挺好，便又忍不住看了沈应绝一眼。 太后对沈应绝的好，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沈应绝是太后的孙子吗？ 因为太后比较喜欢沈应绝的生母吗？ 恐怕不是。 皇族中，哪有那么多不掺杂利益的喜欢。 沈应绝说，太后和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太后，是在利用沈应绝吗？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沈彦淮膝下皇子那么多，太后为何独独选中了沈应绝呢？ 从各方面来看，沈应绝似乎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毕竟，沈应绝身患怪病，精神状态不佳，是绝无可能登临帝位的。 檀清酒走神的太过明显，沈应绝忍不住笑了：“夫人在想什么？” 檀清酒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听沈应绝这么问，脑中似乎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着：“我在想，太后为何会选你。” “哈哈哈……”沈应绝的笑声打断了檀清酒的思绪，檀清酒皱了皱眉，转过头看向沈应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忍不住地神情有些懊恼。 沈应绝笑了一会儿，才收敛起了笑容：“并不是太后选了我，事实上，除了我，她没有别的选择。” 檀清酒拧起眉头，太后别无选择？ 只是沈应绝说完这句话之后，却似乎完全没有想要解释，只勾了勾嘴角，笑容带着几分讥诮地看向了不远处的树。 他虽然没有解释，但是檀清酒却一点一点回过味来了。 是啊。 太后别无选择。 沈彦淮那般多疑，太后无论接近除了沈应绝之外的其他任何一个皇子，甚至是嫔妃，都可能被沈彦淮怀疑。 唯有沈应绝不会。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沈应绝有病，是绝不可能登临帝位的。 而且沈应绝生母早逝，外祖父又早早辞官归隐。 看起来，沈应绝也没什么依仗。 太后只有亲近沈应绝，才不容易被沈彦淮怀疑。 “可是……”檀清酒想明白了这一茬，心里却更为疑惑了：“既然如此，太后为何那般不信任我呢？” “我不是王爷你亲自带入宫，带到太后面前，介绍给她的人吗？” 沈应绝又笑了起来：“皇族的多疑，素来是一脉相承的。” “不仅仅是沈彦淮。” 沈应绝是在说，太后多疑？ 檀清酒舔了舔唇：“太后若是这般多疑，并不相信我，她为何，却要召我入宫侍疾呢？” 沈应绝垂下眼：“你应该问的是，太后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召你入宫侍疾呢？” “这个时候，才是重点。” 沈应绝强调着，依然没有看檀清酒，只径直道：“太后虽然身在后宫，可是知道的事情却并不少，城中的这些变故，她都一清二楚。” “自然也明白，我假意昏迷，是已经在开始行动了。” “太后虽然与我在同一条船上，可是，她年事已高，这件事情于她而言，也是在赌。” “若是赌输了，晚节不保，恐怕死无葬身之地。” “而且，她同沈彦淮一样多疑，不相信你，自然，也不相信我了。” 沈应绝歪了歪脑袋，笑着问檀清酒：“夫人知道，她为什么现在召你入宫侍疾了吗？” 檀清酒脑中飞快转了转，有了答案。 她转过头看向沈应绝，沉默了片刻，才开了口：“她召我入宫侍疾，是想要，用我当人质。” “牵制你？” 沈应绝又笑了：“夫人聪慧过人，与我，果真是绝配。” 檀清酒听沈应绝承认，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一些：“她想要用我来当人质牵制你？” “是她疯了还是你疯了？也有可能是我疯了。” “她觉得，我能够牵制得住你？” “哈哈哈……”沈应绝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夫人真是……太过有趣了。” 檀清酒冷着脸看着沈应绝，谢谢，她并不觉得有趣。 她也并不想入宫。 “她选择让你入宫，同样也是因为，她别无选择。” “在她看来，我就是个疯子，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在乎的东西。” “她只是在赌，因为，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能够治好我的病。” “只有你。” 檀清酒脸色仍旧很冷，她并不是太想要这个殊荣。 她一点也不想能够治好沈应绝的病了。 “不过……”沈应绝扯了扯嘴角，神情淡淡：“太后的运气好像一直都挺不错的。” “她总是能够赌对。” “之前她别无选择只能选择我，她赌对了。” “现在她别无选择只能选你，她又赌对了。” “你的确，是能够牵制我的人。” “唯一能够牵制我的人。” 第372章 苦肉计？ 马车在街道上行进着，外面的街上偶尔传来说话的声音，车上，檀清酒却在发呆。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沈应绝几句话，稀里糊涂的就上了马车呢？ 只是想起沈应绝先前说的那句话，她的心跳仍旧会忍不住的变快。 “你的确是能够牵制我的人，唯一能够牵制我的人。” 檀清酒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跳得异常快的心脏，又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发烫的耳朵，忍不住的皱了皱眉。 她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檀清酒想着，便忍不住将手指放到了她的手腕上，开始自己给自己把起脉来。 也没有生病啊。 檀清酒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靠在了身后的大迎枕上。 如果按照沈应绝的说法，她入宫是为人质的。 那她在宫中，岂不是十分不得自由？ 而且，宫中那些人，无论是皇帝还是皇后还是太后，都对她有疑心，定然会想方设法地盯紧了她。 她的一举一动只怕都会被无数人盯着。 那多憋屈？ 且，宫中还有个莫名与她结了仇的淑妃。 她入了宫，淑妃肯定会想方设法地在她面前来寻仇，设计她陷害她。 人生艰难啊。 她为什么要答应沈应绝入宫？ 就因为沈应绝那神来的几句话？ 她就应该称病拒绝的！ 檀清酒一拍大腿，眯了眯眼，不过…… 若是入宫，倒也并非完全没有任何好处。 她当初入京城，本就是想要一点一点的接近这些人，如今太后突然让她入宫侍疾，倒是遂了她的愿。 她若是自己想法子用手段入的宫，倒还容易引人怀疑。 如今她是以侍疾的名义，被太后强行召入宫的。 是太后名义上的人质，应该不会有人起疑，正好方便了她。 她倒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在这宫中搅弄风云。 沈应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样想尽办法让她入宫，恐怕也是想要她在宫中，成为他的内应，为他做一些事情。 檀清酒手指摩挲着一旁矮几上的茶杯，手指微微动了动，不过，她为何要帮沈应绝？ 为何要成为沈应绝的内应？ 沈应绝，又并未给她什么好处。 檀清酒紧蹙着眉头，心中有些烦躁。 啊…… 她为何要入这宫啊？这可真是…… 她简直是被沈应绝那厮给色诱了，美色糊了心。 檀清酒在心中暗自腹诽着，马车却已经停了下来，有宫人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王妃娘娘，已经到了二宫门了，即便是宫中的马车，也不能够再往里了，王妃娘娘请下车吧。”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将脑中纷乱的思绪压了下去，才抬脚下了车。 马车旁边候着一个内侍，应该是太后身边的人：“王妃娘娘，奴才带你去太后娘娘那儿。”“王妃娘娘在宫中为太后娘娘侍疾，就住在太后娘娘宫中。王妃娘娘带进宫来的东西也不必担心，我们这边会先送到尚宫局那边一一检查一遍，检查没有什么问题，就会派人给娘娘送过去的。” 檀清酒脚步一顿，她的东西要先送到尚宫局去检查一遍？ 那岂不是，就给了别人下手的机会？ 檀清酒骤然停下脚步，似乎让那内侍有些误会了，内侍连忙笑着解释着：“娘娘放心，东西和数目那些，我们都会记好，确保不会有任何的遗漏。” 檀清酒抿着唇，只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内侍带着檀清酒到了太后宫中，太后宫中今日大门紧闭，门外站着两个看守的侍卫。 内侍低声解释着：“太后娘娘生病的消息一传出去，宫中的嫔妃公主们都纷纷前来探望，来来回回走动的人太多了，反倒惊扰了太后娘娘休息，太后娘娘索性就叫人将宫门关了起来。” 内侍朝着门口的侍卫比了个手势，侍卫便将门打了开，檀清酒方跟在那内侍的身后走了进去。 整个安慈宫，都带着一股子淡淡的药味。 檀清酒闻着那药味，在心里暗自辨认着里面的药材，再通过药材断一断太后的病症。 “这药味浓郁，是有人在熬药吧？可是之前来的宫人不是说，太后娘娘这次生病，所有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吗？现在熬的，又是什么药呢？” “现在熬的，还是之前给太后娘娘治头风的药。” “太后娘娘想着，是不是因为头风发作了，所以才突然病倒，就先吃着那个药。不过既然王妃娘娘入了宫，那自然是要让王妃娘娘先看看的。” 檀清酒笑了笑，没有作声，只应了一声，跟着内侍进了寝殿。 太后躺在床上，只穿着一身中衣，见檀清酒进来，才转过身来朝着檀清酒笑了笑：“你来了啊。” 声音微微有些哑，只说了几个字，便又开始咳嗽起来。 檀清酒连忙上前两步：“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孙媳先给皇祖母瞧瞧病吧。” “好。” 太后巍巍颤颤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又咳嗽了两声。 檀清酒将手放在太后脉案上，过了一会儿，檀清酒方皱了皱眉。 太后这病，不过是寻常着凉罢了。 既然只是寻常着凉，为何却说太医都束手无策呢？ 这宫里的太医，就这么没用吗？ 还是说…… 檀清酒一抬眼，就和太后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檀清酒手指微微颤了颤，没有作声。 太后抬起手来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 宫人鱼贯而出，寝殿之中只剩下了檀清酒和太后二人，太后才又开了口：“可看出哀家这是什么病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风寒入体。” 太后笑了笑：“哀家也觉得，哀家就是寻常风寒罢了。” “可知道哀家为何要让你入宫侍疾？” 檀清酒垂下眼，为何？ 自然是因为，她是端王妃，而且还是唯一能够治好沈应绝的人了。 是为了将她作为人质，牵制沈应绝。 不过这话，是断然不能说的。 檀清酒顿了顿，只轻轻摇了下头。 太后幽幽叹了口气：“哀家让你入宫，是因为……这宫中啊，没有人对哀家说真话了。” “哀家能信的人，只有你了。” 这是什么招？ 是想要博取她的同情，让她心甘情愿的留在宫中？ 苦肉计？ 第373章 计中计？ 檀清酒眼中满是疑惑不解：“没有人对皇祖母说真话？” “是啊。”太后扯了扯嘴角，勉勉强强笑了笑：“你随随便便一诊脉，就看出来了，哀家这只是寻常风寒。” “可是，就是这寻常风寒，太医院的那些个太医，却一个二个，都在哀家面前告罪，说什么他们无能，他们看不出来哀家这是什么病。” 太后似乎气极了，浑身都在颤抖着。 “他们说看不出来哀家这是什么病？哀家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他们看不出来？” “哀家说哀家有些咳嗽，喉咙有些疼，头有些晕，应该是风寒入体，让他们按照风寒给哀家诊治。” “可是他们却一个二个跪在哀家面前，说不可。” 太后抬起手来指着外面：“他们说，说什么，有很多病症和风寒一样，可事实上却并非是风寒，说哀家的脉象并不像是风寒。说不能够按照风寒用药，要是他们按照风寒用药，出了什么事，他们万死难辞其咎。” 太后越说越激动：“最可恨的是，不管是皇帝还是皇后，他们听太医这么说，都劝哀家。” “都说哀家身体要紧，让哀家谨慎用药。” “谨慎用药谨慎用药，可是他们压根就不给哀家用药啊。风寒不严重，可是哀家还有头风病啊。哀家已经七十多了，他们难道要哀家自己熬过去吗？” “风寒虽然不是什么大病，可是身子骨不好的人，也有可能被风寒夺了命啊。” 太后嘴唇颤抖着，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喘着气。 “哀家实在是烦了腻了，那些个太医却还在说着，说王妃你医术了得，不如请王妃你入宫来诊治。” 太后转过头看向檀清酒，眼中俱是愤怒。 “哀家自然知道清酒你医术了得，可是你即便是医术再了得，你也不是太医。” “你是端王妃啊，又不是太医。哪能整天宫中谁人病了都请你入宫？一个风寒他们都说诊治不了要请你入宫。这不是……乱了套了吗？” 檀清酒睫毛轻轻颤了颤，这些话，似乎是她之前说过的，之前为了应对淑妃，她说过。 太后这样说，又是什么意思呢？ 檀清酒在心里暗自想着，神情微微动了动。 “哀家虽然老了，可是哀家不傻。哀家算是看出来了，他们肯定是得了谁的授意，故意借着这件事情为难你。” “哀家虽然不知道哀家究竟是什么病，是不是风寒，但是如果是有人故意借着这件事情为难你，那哀家这病，恐怕就是个陷阱。” 太后额上青筋突突跳着，脸色有些难看。 “哀家见不得他们做这样的事情，用这样不光明的手段来为难你。但是更让哀家觉得可气的是，他们竟然利用哀家来为难你。” 太后惨然笑了一声：“大概是哀家真的老了，大概是哀家最近这些年不怎么理会宫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他们觉得，哀家没用了，哀家是他们可以随意用来算计别人的工具。” 话说到这里，檀清酒倒是也隐隐约约明白了过来，只连忙低声劝慰着：“太后娘娘尚在病中，可千万莫急莫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太后摆了摆手：“这宫中，大概没有几个人，真真正正为哀家的身子着想了。” “甚至之前哀家猜到他们想要做什么之后，还曾怀疑过，怀疑过哀家身上这病，究竟是不是病？会不会是有人对哀家下了毒。” 太后脸色冷厉了起来：“清酒你放心，这件事情，既然哀家已经察觉了，哀家就绝对不会让那幕后之人得逞了。” “哀家还是那句话，哀家是老了，不是死了，也不是废了。哀家在这宫中六十年了，六十年，这宫中什么样肮脏的手段哀家没有见过？” “他们要借着哀家来害你，来算计你，也得要先问问哀家同意不同意。” “哀家一定会用事实告诉他们，姜还是老的辣，哀家即便是老了，他们也不应该打哀家的主意。” 檀清酒满脸惊愕地抬起头来：“皇祖母是说，有人想要借着你的病，来陷害孙媳？” “你身上这病，可能并非是风寒，也有可能是别人下的毒，只是症状脉象类似风寒？” 檀清酒咬了咬唇：“那幕后之人故意让太医谎称不知道皇祖母的病是什么病，故意说孙媳医术高超，迫使皇祖母将孙媳叫过来诊治？” “那如果孙媳诊治了，开了药方，给皇祖母用了药，皇祖母到时候万一出了事，他们便可栽赃嫁祸给孙媳，说是孙媳害了皇祖母？” 太后点了点头，复又满脸痛恨的道：“宫中这些肮脏手段，哀家本也不想告诉你的。可是哀家实在是不想，你莫名着了道。” 檀清酒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有些震惊，许久之后，檀清酒才急忙问着：“那孙媳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孙媳……孙媳在这宫中，似乎也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啊。为何竟然有人，用这样阴狠毒辣的手段来对付孙媳啊？” 太后抿了抿唇：“你不用多想，你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想办法替哀家找到病根，治好哀家这个病。” “至于那想要害你的人……放心，哀家一定会帮你抓出来的。” 太后叹了口气：“哀家本来是不想传你入宫的，不想你卷入这些事情里面。可是这件事情明显是有人冲着你来的，即使是哀家不让你入宫，这一次她的计划失败了，那也定然还有下一次。” “不是次次，哀家都能够识破的。既然这次我们知道了他的手段，我们最好，就趁着这个机会，将他给抓出来。” 檀清酒点了点头：“皇祖母说得对。” “既然这一次我们识破了他的手段，那不如将计就计，想办法将他给抓出来。” 太后满脸欣慰，又咳嗽了两声，才道：“哀家就是这样想的，想着你应该也不是什么胆小怕事之人，所以才将你传召入了宫。” “就是要辛苦你，在这宫中陪哀家一阵了。” “也兴许，还得要辛苦你陪着哀家一起，唱几场大戏，帮哀家抓住那人的狐狸尾巴才是。” 檀清酒垂下眼，低声应着：“皇祖母放心，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孙媳自己的事情，皇祖母也是被孙媳连累的，皇祖母愿意帮孙媳，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孙媳怎么会觉得辛苦呢？” “辛苦的，应该是皇祖母才是啊。” 檀清酒嘴里应着，心里却在想着。 太后为了让她这个人质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可真是费尽心思啊。 不过这一场，所谓的算计。 真的只是单纯的，太后留下她的由头吗？ 太后会不会，也想要借着这件事情，做点什么呢？ 这计，会不会是计中计呢？ 第374章 作妖 檀清酒在心里暗自猜想着，脸上却是一副苦恼模样：“可是如果这样的话，那皇祖母的病，孙媳应该如何处置啊？” “光是从症状，从脉象上来看，孙媳几乎是可以确定，这只是寻常风寒的。可是皇祖母这样一说，孙媳却又有些，不太确定了。” 太后笑了起来：“放心，哀家这病你不用管，哀家自由计较。” “不过等会儿……” 太后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就骤然传来了通禀声：“陛下驾到。” 檀清酒一愣，连忙转过头朝着门外看了过去：“父皇来了，应该是知道我入了宫，来询问皇祖母你的病情来了，父皇那里，我……” “如实说。” 太后当机立断，应该是早有打算：“你就直接告诉皇帝，哀家只是寻常风寒，剩下的，交给哀家就是了。” “好。” 两人刚刚商议完毕，沈彦淮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檀清酒垂首行礼。 “行了，起来吧。” 沈彦淮走到太后床榻边坐下，只低声询问着：“母后今日感觉如何了？可有什么好转？” 太后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一副痛苦模样：“能有什么好转啊？还不就那样？药都没吃，哀家年岁也大了，熬可能是熬不过去了。” 沈彦淮皱了皱眉：“母后说的什么话，以后可不能够说了，母后康健，定能够长命百岁的。” 沈彦淮说完，才转过头来看向了檀清酒：“端王妃给太后娘娘诊治过了吗？结果如何？” 檀清酒垂首，眉头轻蹙着，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了？是太后娘娘的病有什么问题吗？不好治？你也治不好？” “这倒也不是。”檀清酒摇了摇头：“儿媳方才给皇祖母诊过脉了，从脉象，以及皇祖母的症状来看，皇祖母应该是风寒入体无误了。” “但是……皇祖母说，之前数位太医来给皇祖母看过，都说诊断不出皇祖母这是什么病。” “这就让儿媳实在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不管是从哪方面来看，皇祖母也只是风寒。诸位太医能够成为太医，能够被父皇信任，想必医术也是不差的。” “可是为何，连个风寒都判不了，也不敢用药呢？” 檀清酒嘴里说着苦恼，眉头也一直紧蹙着，十分苦恼的模样。 沈彦淮眉头紧蹙：“你确定，太后只是风寒？” “如果父皇问的是从症状和脉象来判断，那肯定是风寒了。” 沈彦淮沉默片刻，才又接着问着：“有没有可能，太后的并非是风寒，而是中了毒，只是症状和脉象与风寒相似？太医觉得不对，所以才不好下定论，不敢用药？” 檀清酒眨了眨眼：“症状和脉象都与风寒相似的毒药？” “既然症状和脉象都与风寒相似，那又为什么判断皇祖母是中毒，而不是真正的风寒呢？” “儿媳方才给皇祖母诊了脉，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值得怀疑是中毒。儿媳实在是不知道，太医是如何判断，皇祖母是中毒的。” “难不成毒是诸位太医下的？不然，太医们为何要说皇祖母是中毒？” 太后这时才开了口，插话道：“哀家倒是觉得，清酒说的极对。太医都说症状和脉象与风寒相似，为何他们不直接按照风寒下药？” “却偏生要跟哀家说，他们诊不出断不了？” “哀家倒是觉得，就是这群太医在作妖。他们还专门提到清酒，说清酒医术好，让清酒来断。” “这摆明了就是针对清酒啊。” “清酒倒是断了，就是寻常风寒。但是，哀家觉得，一个寻常风寒，却偏生要让清酒入宫来断，十有八九是有人想要作妖吧？” “且这作妖的人，多半还就是为了针对清酒。” 沈彦淮眉头紧蹙着，在殿中来来回回踱着步。 “那母后想要……” 太后冷笑了一声：“哀家自然是想要将那作妖的人给抓出来。” “但是哀家怀疑，他们让清酒入宫来诊脉，是为了对付清酒，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从中作乱，陷害清酒。” “所以，哀家想了想，倒是有一个法子。” 皇帝抿了抿唇：“什么法子？” 太后顿了顿，才开了口：“很简单，让清酒照常开药方，然后按照正常的流程，叫人带着清酒的药方去太医院那边抓药，熬药，端药过来。” “只是送过来的清酒开的药，哀家不喝，找个人，最好是找个得了风寒的人来试药。” “而后皇帝你再按照清酒开的药方，悄悄在宫外给哀家抓药熬药，悄悄送到哀家这儿来，哀家喝。” 太后抿了抿唇：“这样一来，如果有人想要利用哀家来害清酒，或者是有人想要利用清酒来害哀家，就一目了然。” 沈彦淮停下脚步，沉吟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个法子。” 沈彦淮很快拍板定论：“行，那就按照母后说的去做。” “可是清酒……清酒这几天，就在母后这里住着吗？” “如果他们想要对付的人是清酒，他们会不会借着这个机会，对清酒动手呢？” 太后冷笑了一声：“住着吧，哀家倒是想要看看，究竟谁敢在哀家的地方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妖蛾子。” 沈彦淮低低应了一声，又看了檀清酒一眼：“朕是觉得，其实清酒在母后这里住着这件事情，也可以按照之前那药方子的办法。” “让清酒和母后身边的宫女互换身份，用人皮面具，互相假扮彼此。这样一来，便可保证清酒不会有什么事。而且，清酒也依然可以在母后身边照顾着。” “母后以为……如何？” 太后稍稍思考了片刻，便点了头：“也可以，这也是个办法。” “那就按照皇帝说的做吧，这样一来，才能保证万无一失，至少清酒不会出什么事。” 太后说着，便又恼怒起来：“哀家倒是想要好好看看，究竟是谁，竟然将主意都打到了哀家的头上来了。” “真当哀家老了，不中用了，老糊涂了，就可以任由他们随便算计了是吧？” 第375章 各自算计 沈彦淮在一旁劝慰太后，檀清酒便写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药方子。 一张交给了太后，一张交给了沈彦淮。 沈彦淮拿了药方子，便离开了，太后才又叫了宫人进来，让宫人拿了药方子去了太医院。 宫人拿了药方子离开之后，太后才又握住了檀清酒的手：“你尽管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和你交换身份的人选了。” “那孩子是哀家身边贴身照顾的人，是哀家看着长大的，绝对是可以信任的。” “皇帝身边有会易容之术的人，到时候，将人皮面具一做好，你们两人身份一交换，一切就万无一失了。” 太后说着说着，便又幽幽叹了口气：“阿绝昏迷不醒，你是他最亲近的人了，哀家是绝不会让你出什么事的，要是你出了事，等着阿绝醒过来，哀家可没有办法向他交代啊。” 有宫人进来禀报，说檀清酒的东西已经送了过来。 哀家这才松开了檀清酒的手：“去吧，叫刘嬷嬷带你去，寝殿已经安排好了，你过去瞧瞧，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没有。” “好。” 檀清酒垂首，由着太后唤人进来带她离开。 过了一会儿，那位带檀清酒去安置的刘嬷嬷才又回到了殿中。 太后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都安置好了？” “嗯，都安置好了。” 刘嬷嬷应了一声，想了想，才又低声问着：“娘娘，是要按照之前娘娘说的那样，让揽月和端王妃易容互换身份吗？” “嗯。”太后点了点头：“易容的事情，等皇帝那边派人来处置。” 太后说到这里倒是笑了起来：“皇帝倒是也没有让哀家失望，哀家只是提出了，让檀清酒开药方子，一个拿去让太医院那边抓药，一个送出宫叫人偷偷抓好药熬好送过来给哀家吃。随后皇帝就自个儿想到了，让檀清酒和揽月易容互换身份的事情。” “不然两件事情都让哀家自己一个人提出来，恐怕皇帝自己都要起疑心的。” 太后抬起手来，刘嬷嬷连忙上前，将太后扶了起来，又从一旁拿了一个大靠枕过来，放在太后身后，让太后靠在上面。 太后靠了上去，微微有些喘息，半晌才平复了呼吸：“皇帝疑心太重了，在他面前，哀家不能表现得太蠢，不然显得刻意，惹人怀疑。” “却也不能够表现得太聪明，太聪明了，又会引他猜忌。” “哀家当时都在想，如果皇帝不提，哀家应该怎么提这件事情了，好在，皇帝脑子转得不慢，却也上了钩。” 刘嬷嬷帮太后细致的调整好位置，才道：“其实互不互换身份的，也没什么关系。左右现在端王妃已经入宫了，已经住到咱们宫中了，娘娘的目的，也达到了。” “不。”太后摇了摇头：“必须要互换身份的。” 太后眸光森冷一片：“虽然哀家不知道，端王妃知不知道端王是假装昏迷的事情，但是端王的老毛病，是还没有完全治好的。” “只有檀清酒能够治好他那怪病，他一定不会让檀清酒出事。” “我们将檀清酒一接到宫中，他也就知道哀家的想法和意思了。” “虽然端王明面上对哀家恭恭敬敬的，之前我们也谈好了，会一起合作。” “可是端王爷城府太深了，哀家也不能够全信他。檀清酒对端王很重要，哀家用檀清酒才能拿捏住端王。” “端王肯定会想办法救檀清酒，不让自己因为一个檀清酒受制于哀家的。” “若是不互换身份，到时候檀清酒被端王给救走了，那哀家的计划，也就失败了。那哀家就完全拿捏不住端王了，到时候端王若是成功，肯定会杀了哀家的。” 太后眼中暗沉一片：“端王不会留下一个知道他计划，知道他城府有多深的人在这世上的。” “只有将檀清酒和揽月互换身份，才能够防住端王这一手。” 刘嬷嬷脸上骇然，连忙点了点头：“揽月之前就已经在按照娘娘的吩咐，悄悄在外面观察端端王妃的言行举止了，娘娘尽管放心就是，揽月肯定能够假扮好端王妃，迷惑过端王爷的。” 太后低低应了一声：“但愿如此吧。” “其实，哀家应该好好感谢感谢端王妃的，若不是她突然出现，而且能够治好端王的那怪病。哀家也没有办法找到牵制端王的人，端王那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疯子。” “要不是为了……”太后眸光闪了闪，没有说完，只跳过去了一句，才又接着道：“哀家也不用与虎谋皮。” “不过，也正因为沈应绝是真正的疯子，才能够对付得了沈彦淮。” 檀清酒去了太后为她安排的寝殿。 寝殿挺大，但是檀清酒也并未细看。 她既然要和太后身边的宫女互换身份，她也就不会住在这儿。 檀清酒将她带进宫来的东西检查了一下，将自己要用的东西包了起来，等着到时候互换身份之后，带到她住的地方去。 虽然不知道太后究竟打着什么主意，但是，既来之则安之，檀清酒心情倒也还算平静。 就是不知道，沈应绝知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应该是不知道的吧？檀清酒在心里暗自想着。 毕竟太后是想要以她为质，用来牵制沈应绝的，那自然是不会让沈应绝有机会破坏她的计划的。 檀清酒身子微微一顿，想到此处却又突然反应了过来。 皇帝让她和太后身边的宫女互换身份，如果这件事情沈应绝不知道的话，那沈应绝万一要联系她，却将消息送到了那宫女那里，岂不完了？ 檀清酒想到此处，却又反应了过来。 兴许，这就是太后的目的呢？ 太后是想要让她和其他人交换身份，然后，悄无声息地，将她藏起来。 藏起来，让沈应绝找不到。 檀清酒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沈应绝之前只说，太后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人。 可是却并未告诉她，这个一条船上，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太后对他的势力了解多少。 万一…… 檀清酒咬了咬唇，却又暗自想着，算了。 即便是太后对沈应绝十分了解，那也只是了解沈应绝而已。 还有她呢。 她之前为了星祈的事情，这几年也前前后后暗中在宫中安插了不少人。 这些人，太后肯定是不知道的。 檀清酒心里暗自舒了口气，又站起身来开始继续整理。 只是刚刚整理了一点，就听见外面传来的通禀声：“王妃娘娘，太后娘娘派奴婢来请王妃娘娘，太后娘娘说，药送过来了，让王妃娘娘去看看，送来的药有没有什么问题。” “好，我就来。” 第376章 不只一种 檀清酒赶到太后宫中的时候，沈彦淮已经在了。 桌子上，放着两碗一模一样的药。 檀清酒眸光闪了闪，沈彦淮的动作倒是挺快，不过看着这阵仗，这是准备，考验考验她？ “父皇，皇祖母。” 沈彦淮点了点头：“这两碗药都是按照你开的药方子抓药熬制的，你瞧瞧，可有哪一碗有问题？” 果然是要考验她。 檀清酒倒也不惧，只应了一声，上前端起了其中一碗，先放在鼻尖嗅了嗅，随即便又端起了另外一碗，也嗅了嗅。 嗅完，檀清酒眉头轻轻蹙了蹙，便又用手指轻轻沾了一些尝了尝，才似乎确定了下来。 “这一碗，里面加了东西。” 太后和沈彦淮对视一眼，沈彦淮急忙问着：“你确定？” 檀清酒点了点头：“确定，这一碗里面肯定是加了东西的，我开的药方，不会有错的。” 檀清酒抬眼观察着两人的神情，神情稍稍迟疑：“这一碗是太医院送过来的，还是宫外送进来的？” “太医院。”回答檀清酒的，是太后。 “你可能够知道，这药里面，加的是什么药？是毒药吗？还是能够改变药性，让原本的药变成毒药的东西？”沈彦淮追问着。 檀清酒却是摇了摇头：“不是药。” “不是药？” 沈彦淮与太后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有些疑惑。 “不是药，那是什么？” 檀清酒抿了抿唇：“是酒。” “酒？”沈彦淮皱了皱眉：“只有酒？” “是。” 太后也觉得有些奇怪：“如果只是往药里面加了酒，应该没什么的吧？哀家记得，有时候熬药之前，都要往药材里面一点点酒打湿了再进行熬制的。也有些药材，炒制的时候就会加一些酒。” “是，有时候的确可以这样做。但是，熬制之前用微量的酒将药材润湿，或者炒制的时候加酒和熬制后加酒，却完全是两回事。” “熬制之前加一点酒将药材润湿可以有利于激发药性，但是在熬制之前加微量的酒，这些酒，在熬制的时候因为火比较热，酒就会挥发掉，熬制好的药汤里面，早已经没有了酒。” “但是在熬制之后，往药汤里面加的酒，却不一样了。” “特别是，太后娘娘所患之病，是风寒。” 太后见檀清酒的神色，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哀家患的是风寒，而后呢？” 檀清酒笑了笑：“在我跟着我师父学医的时候，我师父就曾经与我说过，风寒药配酒，说走就走。” “意思就是，治疗风寒的药，是决不能与酒同服的。两者一同服用，毒过砒霜。” 太后闻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了椅子上。 “毒过砒霜？他们这是想要哀家死啊！” 沈彦淮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只急忙同太后承诺着：“母后放心，儿子一定会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的。” 太后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没有作声。 过了好一会儿，太后才吩咐着：“将那碗加了酒的药，按照我们的原计划，送给我们找的人喝了。” 檀清酒眼皮微微跳了跳。 太后这是，不太信她。 不过，太后为何不想想，那可是一条命啊。 沈彦淮连忙应了下来：“好。” 檀清酒抿了抿唇，好在，她刚才尝过那药，药里面加的酒量并不算太大，虽然会有一定的反应，但是反应应该不会太大。 到时候，她也还可以替那人医治。 沈彦淮让内侍将那碗药端了下去，才又低声问着：“朕叫人送来的药，没有问题吧？” “没有。” 沈彦淮点了点头，才抬头看向太后：“母后，你尚且病着，先喝了药吧。” 太后低低应了一声，却是迟疑了片刻，目光从檀清酒身上逡巡而过，才伸手端起了药碗，很快将里面的药一饮而尽。 檀清酒将太后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只歪了歪脑袋。 太后刚刚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太后是并不相信沈彦淮的吧？ 可是，沈彦淮还在这里，若是她不喝下这个药，沈彦淮定然会心里产生隔阂，也会生出疑心。 因为她确认了，那药里面没有问题，所以太后才看了她一眼，算是对她的信任。 而沈彦淮…… 沈彦淮方才提出让太后这碗药之后，目光就一直定定地看着太后。 更像是要亲自确定，太后喝下了这碗药。 这对母子，还真是有意思。 正如同沈应绝说的那样，他们的多疑，像是一脉相承的。 沈彦淮看着太后将药喝下，才笑了笑站起身来：“那母后好好休息，接下来的药，母后都喝儿子送入宫的吧？” “嗯。”太后抿着唇点了点头。 沈彦淮转身要离开，却又好似想起了什么，才又转过了头来：“对了，易容的事情。” “儿子等会儿派个人过来，是个宫女，我假意让她过来照顾母后和端王妃，她易容术还不错，到时候让她给清酒还有母亲身边的宫女易容吧。” “母后要尽快的选出要和清酒交换身份的宫女才是，做人皮面具也需要时间。”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嗯，知道了。” 沈彦淮又点了点头：“还有这药中下毒的事情，母后尽管放心，这件事情儿子肯定会好好查清楚的。” “那儿子就先告退了。” 等着沈彦淮离开，太后才轻轻吁了口气，随即转头看向了檀清酒：“那碗药，确定没有问题吧？” 檀清酒点了点头：“皇祖母放心。” “那就好。”太后紧抿着唇：“接下来可能要麻烦你了，你到时候和哀家的宫女换了身份之后，就在哀家身边贴身照顾着吧。” 这是要让她每次送过来的药都检查仔细了。 “好。”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放心，你不用守夜。” “好了，没有其他事了，你也下去吧。等做人皮面具的人来了，哀家再叫人去叫你。” “是。” 檀清酒回了太后给她住的寝殿，在殿中坐了下来，檀清酒才暗自抿了抿唇。 她先前在太后那里的时候，隐瞒了一些事情。 太医院的那碗药中，的确是被人放了酒。 而且，十分明显的被人放了酒，很容易就能喝出来。 这个量显得有些奇怪了，如果有人想要在里面放酒对付太后，不会做的这么显眼，这么明目张胆。 而且，据她尝出来的结果来看，那药里的酒，不只一种。 第377章 有结果了？ 檀清酒微微抿了抿唇。 这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毕竟，如果是下药，谁还会专门用不同的酒来下药呢？而且酒倒那么多，是怕人不知道吗？ 所以，往那碗药里面加酒的人，恐怕不只一个人。 檀清酒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着。 不止一方，盯上了这碗药。 倒是有意思，往里面动手脚的人，都是哪些人呢？ 沈彦淮说要仔细追查这件事情，她倒是想要看看，沈彦淮最后，能够查出个什么来。 沈彦淮说要派遣人来做人皮面具，倒也来得很快。 很快，檀清酒就又被请到了太后面前，连同那一位要和她互换身份的，叫揽月的宫女。 沈彦淮派来的也是一个宫女，名唤幽兰。 幽兰叫她和揽月坐在一起，仔仔细细观察了两人的容貌长相，便去做人皮面具了。 檀清酒也准备告辞，可是刚刚站起身来，门外却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个宫人。 “娘娘，那个试药的宫人有反应了。” 檀清酒脚步一顿：“试药的宫人？” 来人听檀清酒这么问，只看了太后一眼。 “说啊，端王妃不是外人。” “是，就是先前那碗，王妃娘娘说加了酒的药，我们给了一个同样染了风寒的宫人喝了。” “那宫人喝下之后，不过一刻多钟，就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说头晕头疼。” 太后闻言也有些诧异，只皱了皱眉转过头看向了檀清酒：“那药，这样快？” 檀清酒点了点头：“是，先前孙媳就说过的，风寒药加酒，说走就走。” “这句话说的，就是他发作会比较快，而且来势汹汹，比较猛烈。” 檀清酒稍作沉吟：“皇祖母，我可以去看看那个宫人吗？” “嗯。”太后点了点头：“哀家一起去看看。” 那宫人就在后殿，被单独关在一个房间的。 檀清酒进去的时候，那宫人已经十分虚弱，眉头紧蹙脸色苍白，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似乎十分痛苦的模样。 来禀报的人低声道：“先前他喝药之前，只是寻常风寒，除了喉咙有些疼，有些低热之外，并无其他太大的不适。” “喝了药之后，很快就变成了这样。” 檀清酒上前两步，给那宫人诊了脉，而后从袖中取出一颗药来，往他的嘴里塞了进去。 “怎么样？”太后连忙问着。 “我们一直盯着他的反应，所以发现得比较及时，我也干预得比较及时，我给他吃了药，他年轻力壮，应该能够熬过去。” “若是稍稍晚一些，就没有办法了。” 太后听檀清酒这么说，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 “你先前说，风寒药加酒，毒过砒霜，哀家还觉得你实在是有些太过夸大其词，毕竟这两样东西都是寻常常见的东西，怎么就能够要了人的性命呢。” “现在哀家相信了。” “你说你救治及时，加上他年轻，所以熬得过。” “可若是哀家喝下那碗药……” 太后想到这里，只深吸了一口气，眸光沉沉：“恐怕现在，宫中都该敲起丧钟了。” 檀清酒低下头，其实那些下药的人应该都注意了剂量的，并不会真的要太后性命，只不过会让太后觉得痛苦而已。 只是不只是一个人用了同样的办法对付太后，倒进去的酒剂量也就超过了安全剂量。 若是太后服下，太后年事已高，且本来就有头风，的确是有可能致命的。 太后紧咬着牙关：“好，好极了，哀家倒是不知道，这宫中竟然还有人想要哀家的性命。” 檀清酒垂下眼，低声劝慰着：“皇祖母莫要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父皇已经在查了，定然会给皇祖母一个交代的。” 太后缓缓闭了闭眼，似乎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过了一会儿，太后才又睁开了眼。 “既然有人想要哀家的性命，且利用哀家的性命来陷害你，那哀家是不是应该如了他们的意，假装自己喝下了那碗药病发了比较好？” 檀清酒眨了眨眼，太后是想要…… “引蛇出洞？”檀清酒眨了眨眼：“母后你是想要引蛇出洞，让那下药之人露出狐狸尾巴？” “是。” 太后略有些浑浊的眼睛此刻却满是狠厉之色。 “他既然向哀家下了毒，那哀家假装病发，然后让人往外面传递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让他们知道，哀家宫里出事了，却又不告诉他们究竟出了什么事。” “那下手之人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来确认，确认哀家是喝了他送来的药而病发的。” “他本来就是想要陷害你，他确定了哀家是喝了他动了手脚的药病发的之后，下一步一定就是想方设法地指控你，说是你的药害了哀家。” 檀清酒咬了咬唇：“皇祖母这个办法，倒是挺好。” “只是，这宫中，关心皇祖母的人那么多，皇祖母出事的消息一传出去，肯定会有不少人想要来探望皇祖母，见皇祖母病情加重，大家肯定都会想到我身上来，这要如何辨别，谁才是那真正下手之人呢？” 太后冷笑了一声：“办法有很多。” “可以试探。” “同时，也可以查那碗药这一路，都哪些人经手了。同时满足两个条件的，就一定是我们要找的人了。” 檀清酒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是，也好。” 只是不等太后实施她的计划，皇帝就派遣了人来。 “陛下已经查出来了，淑妃娘娘宫中的人，在御膳房为太后娘娘熬药的时候，曾经到过御膳房。” 太后皱了皱眉：“就只有淑妃宫中的人？” “是。”来人点了点头应着：“因为当时那个时候，并不是用膳的时候，所以去御膳房的人并不多，只有淑妃娘娘宫中派人去过。” 淑妃么。 檀清酒笑了笑，这宫中，从表面上看起来，似乎的确只有淑妃与她有过节。 但是也正因为人人都知道，她与淑妃有过节，所以才更容易被人利用这一点，从中作梗。 不过，沈彦淮的效率，未免有些太高了。 从事发到现在，不过一刻多钟，就查出来了？ 且，就这样下了定论了？ 第378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太后转过头看了檀清酒一眼，却又很快转开了目光，神情带着几分思量。 “皇帝那边怎么说？” “陛下已经叫人将那去过御膳房的宫人给抓起来带走审问了，审问之后，就能够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太后抿了抿唇，她都尚未开始装呢。 皇帝未免也有点太快了。 若不是淑妃那里下的手，这样岂不是很容易就打草惊蛇了？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咱们也就只有等着审问的结果了。” 幽兰那里的人皮面具也已经做好，檀清酒跟着太后去了她寝殿，和揽月一同试着戴了戴，人皮面具轻薄，倒也十分贴合。 檀清酒看了眼铜镜里面的人，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太后细细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挺好，这人皮面具做的倒是不错，即便是哀家，若不是知道你们戴着人皮面具，也完全分辨不出来。” 檀清酒垂眸笑了笑：“幽兰姑娘手艺不错。” 太后点了点头：“那你们就直接这样交换身份吧，你们先去将衣服一同换了。” 刘嬷嬷应了一声，连忙道：“王妃娘娘放心，奴婢给你们准备的，都是新的衣裳，干干净净的。” “好，那就多谢嬷嬷了。” 天色渐渐黑了起来，檀清酒和揽月互换身份之后，就去了揽月住的屋子。 揽月也是单独住的一间屋子，虽然比之前那寝殿稍稍小些，却也干净整洁。 宫女将檀清酒带到，就退了下去：“王妃娘娘早些歇息，有事唤奴婢就是。” 檀清酒应了一声，坐在椅子上将今天的事情给整理了一遍。 最后皇帝那么快的找出了那个宫女，且将人带走审问这件事情，着实有些蹊跷了。 沈彦淮的态度，倒好像是，十分笃定，那个宫女就是往那碗药里面倒酒的人似的。 檀清酒敲着椅子扶手的手微微顿了顿，换一种想法，就好像，沈彦淮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件事情的锅，扣在那个宫女的身上。 可是沈彦淮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就单纯只是为了想要给太后一个交代吗？ 檀清酒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檀清酒正想着，隐隐约约听见外面有说话声传来。 檀清酒走到门口，方听见院子里有两个宫女正在说话。 “淑妃娘娘又来了，每天都来，太后娘娘每天都不见，也不知道淑妃娘娘在想什么。这都这么晚了……” “大概是想要表现自己很孝顺吧。” “不过我听闻，淑妃娘娘宫中刚刚有个宫女被陛下派人带走了，听闻，是与太后娘娘有关，不知道这一回，淑妃娘娘过来，是不是与这件事情有关。” 淑妃？ 檀清酒睫毛微微颤了颤，是了，先前沈彦淮的确是提起过，那在御膳房给太后熬药的时候，去过御膳房，有机会接近那药的那宫女，是淑妃宫中的。 檀清酒脑中似是醍醐灌顶一般。 沈彦淮自然不会莫名和一个宫女过不去。 他非要将那碗药的事情扣在那宫女身上，无非是因为，那个宫女的背后，是淑妃。 而淑妃，是冉云归的女儿。 檀清酒垂下眼，神情微微动了动。 她没有忘记，之前厉萧曾经同沈应绝承诺过，会用冉云归的人头来让沈应绝与他合作。 冉云归现在在沈彦淮的手里。 厉萧想要冉云归的性命，想要他的项上人头，除非是刺杀，否则，只能通过沈彦淮。 沈彦淮关押冉云归的地方，便连沈应绝都没有办法发现，没有办法接近，更没有办法动手，厉萧应该没有办法直接刺杀冉云归。 既然不是刺杀，那就是…… 通过沈彦淮。 厉萧是国师，可以通过一些手段，让沈彦淮觉得，冉云归非死不可。 可是，冉云归在清宁国仍旧有不小的威望，仍旧有不少愿意追随他的人，朝中仍旧有不少朝臣，是冉云归的门生。 即便是沈彦淮身为清宁国皇帝，也不能够无缘无故地，要了冉云归的性命。 不能无缘无故地，那就只能够想方设法地找理由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想要洗脱一个人的罪名不容易，想要给人安上罪名，却并不难。 檀清酒抬起眼来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只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想而已。 想要验证她的这些猜想，尚且需要机会。 应该，也不会让她等太久，最迟明天，应该就有结果了。 沈彦淮倒是的确没有让她等太久，第二天一早，檀清酒以揽月的名义去太后跟前侍候，就听见太后压低了声音同她道：“皇帝昨天将淑妃宫中那个去过御膳房的人抓起来审问了，审问出结果了。” “那宫女承认了，是她往哀家的药里面倒了酒的。” “说是淑妃吩咐的。” 檀清酒眨了眨眼：“那宫女承认了？就只有一个口供？酒是从哪儿来的呢？” “淑妃娘娘又为何要这么做呢？” 太后嗤笑了一声：“酒是从御膳房来的，御膳房平日里做菜，有些菜会用上酒，所以御膳房本身就放了酒，那宫女去的时候，她找了个借口进了厨房，厨房里熬着药，熬药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没人守着，她就趁机往药里面倒了酒。” “淑妃那里……” 太后眸光沉了沉：“淑妃那里，皇帝已经去过问了。” “应该也很快就会问出结果来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真的是淑妃娘娘吗？淑妃娘娘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就因为之前我拒绝了淑妃娘娘，给了她难堪？” “可若是就因为这样的小事，她就要枉顾皇祖母你的性命来害我，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而且那宫女暴露得实在是太过轻易，认罪也太快了，淑妃也没有这样蠢吧？” 太后听檀清酒这么说，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淑妃当然没有这么蠢。” “到底是在宫中和皇后斗了这么多年谁也弄不死谁的人，怎么可能犯这样的蠢。” 檀清酒眨了眨眼：“那……” 太后神情愈发冷了几分：“淑妃不蠢，是有人觉得哀家蠢啊。” 第379章 觉得她蠢吧 檀清酒眼神更茫然了几分。 太后却没有多解释，只径直跳过了这个话题：“先看看吧，看看事情是如何发展的。” “反正哀家现在是看不太懂现在这情况了。” “先静观其变吧。” 檀清酒点了点头应了：“是。” 太后便又指了指一旁的两碗汤药：“这是今天他们送来的，你给我瞧瞧，那一碗没有问题。” “好。” 檀清酒应下，上前一一检查了一遍，复又挨个确认了一遍。 “今天……今天这两碗药，倒好似都没有问题了。” “都没有问题了？”太后扬眉。 “是。”檀清酒点了点头，确认着：“大概是因为昨天那药被人动手脚的事情被发现，陛下直接将那淑妃宫中的宫女带走了，所以今天这药里就没有问题了。” 太后半阖着眼：“这说明，要么那酒就是淑妃那个宫女下的。要么就是皇帝此举，打草惊蛇，那真正下手的人不敢动了。” “是。” 太后端起其中一碗药一饮而尽：“之前你的判断大概是对的，哀家这病就是寻常的风寒，昨天晚上喝了那碗药之后，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哀家觉得睡得都稍稍好些了。” “那就好。”檀清酒勾起嘴角笑了笑。 太后坐在椅子上，抬眸看了檀清酒一眼：“你今天就在哀家身边吧，一是，你和揽月交换了身份，揽月本来就是哀家的贴身宫女。虽然现在哀家这宫殿闭门谢客，不会有人来，但是哀家也不能够完全保证，这宫中的人，没有别人安插的眼睛。” “还是小心为上比较好。”檀清酒笑意盈盈，十分体贴的模样。 太后这样说了，檀清酒倒是果真就以宫女的身份在太后身边呆了大半天，一直到中午用午饭的时候，太后才让檀清酒回了屋。 檀清酒回到屋中，屋中已经摆放着饭菜了。 檀清酒转过头朝着门外看了一眼，将门关上，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随即从袖中取出银针，在那饭菜中扒拉了几下。 很快，檀清酒从饭中翻出了一张纸条。 檀清酒眯了眯眼，将纸条取了出来展开来。 纸条上，是她之前安插到宫中的人传递过来的消息。 檀清酒目光落在那纸上，目光微微一顿。 纸条上说，端王妃今日在宫中转了一圈，先后去了皇后，还有宫中好几个嫔妃那里拜访。 檀清酒舔了舔嘴唇，将纸条纳入了袖中，随即若无其事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去皇后和宫中那些嫔妃那里拜访的，自然是揽月假扮的端王妃。 怪不得，太后今天会想方设法地将她留在她身边侍候了一个早上，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的。 太后大概是觉得，她独自一人入了这宫中，没有带其他人，而且她还和揽月互换了身份，现在其他人眼中，她只是太后身边一个寻常宫女。 太后只要将她留在她身边照顾，那一位端王妃做了什么，她就完全无从得知了。 檀清酒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先前太后还在说，是有人觉得她蠢。 太后恐怕也是觉得，她蠢吧。 也是，她虽然有一身医术。可是却也只是一个寻常人。 在太后眼中，她只是一个寻常上不得台面的檀府的小姐，之前因为未婚先孕被家里人处置，机缘巧合之下被人救起学了一身医术。 可也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是比较好对付和拿捏的类型。 太后让揽月去皇后和宫中其他嫔妃那里走一遭，是想要做什么呢？ 试探吗？ 试探什么呢？ 试探她和宫中这些嫔妃的关系？ 还是试探，这一次究竟是谁下的手呢？ 檀清酒在心里暗自猜测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甚至，下午，檀清酒仍旧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去了太后那里侍候。 这一天，大概因为太后这里的宫门一直都是紧闭着的原因，倒是十分的平静。 檀清酒正这样想着，却就听见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喧闹声。 “什么动静？”太后也听见了，只皱了皱眉，询问着立在一旁的嬷嬷。 “听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像是从我们宫中西南面传来的。” “奴婢瞧瞧去。” 嬷嬷说着，便匆匆忙忙出去了。 没过多一会儿，嬷嬷便将消息打探了回来。 “是淑妃宫里出了事。” 嬷嬷似乎也觉得有些惊讶，只飞快道：“听闻是淑妃娘娘指使宫人对太后娘娘下毒，被陛下发现，陛下随即亲自审问了淑妃，而后又派遣人去搜查了淑妃宫中。” 太后掀起眼皮：“搜查了淑妃宫中？” 太后也忍不住有些诧异，一般只有确定有问题的时候，才会搜查嫔妃宫中。 淑妃是四妃之一，更是没有犯特别大的问题，都不可能被搜宫的。 “是。”嬷嬷眉头紧蹙着：“陛下不仅让人搜查了淑妃娘娘宫中，甚至，还真的搜查出了问题来。” “什么问题？” “陛下从淑妃娘娘宫中发现了淑妃娘娘与冉大人联系的诸多书信，书信之中，有提到一些……谋逆的言论。” “谋逆？”太后猛然抬起头来：“冉云归和淑妃，暗中商议谋逆之事？” “是。”嬷嬷点了点头：“冉云归在书信之中提起他在筹谋谋逆之事，让淑妃在宫中替他办事，这些事情中，包括勾引陛下，联络宫中其他嫔妃，与其他嫔妃结盟，拉拢朝臣。” “甚至还有谋害皇子公主，以及，给宫中嫔妃下绝子药等等等等罪行。” “这其中，大多都有很明确的事情，比如，冉云归在其中一封信中，让淑妃想办法给皇后娘娘下绝子药。” “皇后娘娘的确……” 那嬷嬷和太后交换了一个眼神，眼神中传递的信息却是两人都懂。 太后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解：“所以，淑妃真的做了？那些事情，淑妃都做了？” “不知道，但是书信中的事情却大多是确有其事的。” “不仅仅是这些书信，陛下的人还从淑妃娘娘宫中搜出了很多东西。” “包括各种各样的毒药，媚药。还有淑妃娘娘和另外一些朝臣联络的书信，甚至，还有朝中两三位大人的私人之物。” 宫中嫔妃的宫中，搜出了朝中大臣的私人之物，这代表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太后额上青筋突突跳着。 嬷嬷还在继续说着：“陛下亲自在淑妃娘娘宫中看着他们将那些东西搜出来的。” “陛下勃然大怒，当即下旨，将淑妃娘娘打入了冷宫，而后匆匆忙忙走了。” “奴婢听闻，陛下离开的时候还在叫嚣着，要去找冉大人算账呢。” 太后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淑妃呢？” “淑妃是什么反应？她有没有说什么？” 第380章 风云变 “在陛下审问完了那个宫女进入淑妃宫中之后，我们的人压根就没有见到过淑妃，一直淑妃娘娘身边都有陛下的人盯着。” “不过，宫中很多人都听见，有淑妃哭喊自己冤枉的声音传来。” 太后脸色有些难看，只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良久。 檀清酒立在一旁，心里暗自想着。 从淑妃宫中搜出了和冉云归的密信，还有淑妃残害宫中嫔妃，皇子公主，以及与朝臣暗中勾结的证据，看似都是淑妃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实则所有的一切都在指向冉云归。 是冉云归在秘密谋反，是冉云归为了谋反，指使淑妃做了这些事情。 果然，事情在朝着她猜想的方向发展。 沈应绝这样费尽心思，将给太后药里面倒酒的罪名死死地扣在淑妃的身上，是为了对付冉云归。 这也说明，厉萧，在开始行动了。 “行。”太后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哀家知道了。” 太后说完，才又微微顿了顿：“对了，你说，皇帝从淑妃那里搜出来了冉云归指使淑妃谋害宫中嫔妃，谋害皇子公主的书信。那有没有搜出，指使淑妃谋害哀家的证据呢？” 嬷嬷沉默了一瞬：“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其他那些书信的内容，也是陛下身边的人放出来的消息。” 太后紧抿着唇：“好，等到时候皇帝过来的时候，哀家自己问。” 那嬷嬷退了下去，太后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转过头看向了檀清酒：“这件事情方才你也听到了，你如何看？” “我……”檀清酒蹙着眉头：“若是这件事情也是冉云归指使的，这似乎有些说不通啊。一则，冉云归现在已经被陛下关押了起来。二则，我与冉云归接触并不多，与他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冉云归，为什么要害我啊？” “且这件事情还涉及到了皇祖母。皇祖母深居后宫，与冉云归应该也没什么接触，应当与冉云归也没什么仇怨吧？” “冉云归即便是想要陷害我，也可以用很多方式。可是他却偏生，要用这种方式，明显是将皇祖母你也列入了计划之中……” 太后神情晦涩不明，只冷笑了一声：“你一开始思考的方向就错了。” 檀清酒眨了眨眼，有些不解：“我方向错了？” “那幕后主使之人的目标，不一定是你我。他在我药里面动手脚，说不定是笃定，我并不会喝下那药，但是却会追究那药的来历。” “嗯？”檀清酒心里自然明白太后的话，可是脸上却仍旧装出一副茫然的模样。 太后见状，也只笑了笑：“兴许，我们都不过是被他利用了而已。” 太后说完，也不过多的解释，只漫不经心地道：“还是那句话，我们先按兵不动，看看情况再说吧。” “你安心呆在这里，只要你呆在这里，哀家就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人能够动得了你。” 檀清酒神情带着茫然，也带着迟疑，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是。” 太后照样以她是她的贴身宫女的名义，将檀清酒在她身边呆了一个上午，到了午饭的时候，才放她回屋用饭。 今日饭菜里面的纸条又换了一个：沈彦淮派遣御林军将两个冉府都控制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且再次对冉府进行了搜查。 檀清酒垂下眼笑了笑，这个纸条，让她愈发确定了，沈彦淮的目标，是冉云归。 他是在一点一点，想方设法地往冉云归的身上叠加一些罪名。 等着冉云归身上的罪名足以要了他的命之后，沈彦淮就会立马，毫不犹豫的，要了他的命。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这对于沈应绝来说，应该算是一个机会吧？ 冉云归一旦出事，一旦被处置，城中的风向，就会大变了。 之前在冉云归阵营里面的人，就会想方设法的，为自己脱罪，和冉云归撇清关系，以及……寻找新的靠山。 这京城，是真的要乱了。 倒是正好随了沈应绝的愿，到时候，他可以将这浑水，搅得再乱一些。 而且，他现在对其他人而言，仍旧是昏迷不醒的状态，城中发生的这些事情，他都可以，轻轻松松的撇开。 不会有人怀疑到他身上来。 可是她的事情……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沈彦淮既然想要对付冉云归了，是不是说明，她之前布下的局，也已经在逐渐起作用了呢？ 檀清酒咬了咬唇，毕竟，之前她设计，身上突然出现七星连珠印记的人，暗地里，除了陈月茹，几乎都是冉云归的人。 沈彦淮想要对付冉云归，除了厉萧的话，会不会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呢？ 不过…… 檀清酒睫毛轻轻颤了颤，只要沈应绝和厉萧能够将沈彦淮从他现在的位置上拉下来，她的目的也能够达到。 事情的发展，比檀清酒想象中还要迅速一些。 当天下午，宫外就有消息传来。 说沈彦淮的人并未在冉云归的府邸搜到不该搜到的东西，可是却发现了冉云归尚且还有两个外室，而后御林军便又去了冉云归外室那里，却是从冉云归的外室那里，搜出了一些，皇室专用的物件。 皇室专用的物件，都是宫中所造，也各自有出处。 沈彦淮比对了那些东西的来历去路，发现那些东西并非赏赐给淑妃或者是沈应绝的东西，最后的去处，是宫中其他几位嫔妃。 而那几位嫔妃，皆育有皇子。 于是，问题便又回到了宫中。 太后身边的嬷嬷来报，说皇帝气急败坏，将那几位嫔妃都抓了起来，挨个进行了审问。 不过那些嫔妃认得倒也很快，却都说，是自己仰慕冉云归，和冉云归暗中有染，所以才将那些东西上次给了冉云归。 檀清酒听闻嬷嬷这样说，实在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只忍不住地张大了嘴，脸上满是讶异之色。 和冉云归有染？ 冉云归年事已高，也已经七十有余了，比沈彦淮还年长不少。 毕竟，冉云归也是沈彦淮的岳父。 那些嫔妃虽然也育有子女，可是最大的也不过四十多岁。 四十多岁，且育有皇子，在宫中身份地位都不差的嫔妃，怎么就会和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翁有染呢？ 第381章 该杀 太后都忍不住冷笑出声：“他们与冉云归有染？” “他们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这是哄鬼呢？鬼都不会信。” 嬷嬷低下头：“可是他们一口咬定事实就是这样，无论陛下的人怎么用刑怎么审问，都一口咬定就是他们和冉云归有染，陛下那里也只是从冉云归的外室那里搜到了那些物件而已，并没有其他的证据。” 太后神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淡然：“只是没有其他证据而已，有些东西，并不需要证据，皇帝不是傻子。” 檀清酒轻轻点了点头，皇帝自然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那些嫔妃会这样做，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不惜牺牲自己的名声，也要将和冉云归私通的罪名往自己身上安，是因为，她们想要保住真正与冉云归私通的人。 那些嫔妃入宫多年，能够让她们这样豁出性命去保护的人。 除了她们的孩子，不会再有他人。 只需要稍稍想一想就能够明白过来的道理，沈彦淮不会想不到。 同时…… 她们护着的那些人自然也不会想不到。 只要宫中透出一点风声，将这些事情告诉被这些嫔妃护着的皇子，他们心里自然就会有所计较了。 檀清酒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之色。 事情进展的，比她想象中还要快一些，快很多了。 她应该很快，就能够离开这里了。 檀清酒暗自想着，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她此番入宫的目的，应该也算是达到了。 不知道，沈应绝会不会来。 昨天晚上她便以为沈应绝回来的，结果沈应绝没有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她和那个叫揽月的宫女互换了身份的事情。 难不成，沈应绝昨天晚上走错了地方？ 檀清酒轻轻咬了咬唇，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沈应绝应该，没有那么傻吧？ 也不一定，毕竟太后和沈应绝是一条船上的人，对沈应绝应该也还是有些了解的。 太后专程让她和揽月换了身份，想必就是不想让沈应绝知道，不想让她和沈应绝见上面。 太后应该不只做了这些，沈应绝未必能够进来。 “她们也是糊涂啊，皇帝现在一切尚可，她们倒是迫不及待了。” “她们想要那个位置，也不能这般着急啊。” “现在好了，这可真是，一抓一大把啊，呵……” 太后带着讽刺的声音打断了檀清酒的思绪，檀清酒一下子回过神来，忍不住的有些懊恼。 她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老是想起沈应绝？ 从昨天入宫到现在，明明沈应绝一次也没有出现，可是她却好似总想起他似的。 太后提起他的时候会想起他。 说其他事情的时候，她也会想，这些事情与沈应绝有没有关系。 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她也会想起他。 莫名其妙的，明明那个人一直都没有在她身边，却又好似一直都在她身边，让她时不时地总是想起他。 檀清酒皱了皱眉，没有细想这意味着什么，只装作一副诧异模样：“皇祖母是说，那些嫔妃是想要……皇位？” 太后瞥了檀清酒一眼，沉默了一瞬。 檀清酒脸上的诧异实在是太真实，让太后有些迟疑，檀清酒难道……是真的不知道？ 沈应绝没有同檀清酒说过这些？ 可是，檀清酒医术卓绝，沈应绝想要在檀清酒面前装晕倒，肯定是需要檀清酒配合的。 沈应绝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檀清酒，又是怎么说服檀清酒的？ 太后收回了目光，也有可能。 毕竟檀清酒未婚先孕，檀家对她有极其不好，沈应绝只需要给她一些好处，为她撑腰，说不定就能让檀清酒心甘情愿为沈应绝保守秘密，为他欺骗世人。 沈应绝从小到大，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是不可能会轻易相信一个人的。 那些事情，沈应绝十有八九，是不曾告诉檀清酒的。 太后心里暗自想着，嗤笑了一声：“这宫中那些有儿子的嫔妃，哪一个不想要为自己的儿子争取那个位置呢？” 太后话音刚落，外面骤然响起了宫人的禀报声：“陛下驾到。” 太后这才停下了话头，嬷嬷便立马端起一旁的茶杯，立在了太后椅子另一边侍候着。 沈彦淮很快进来了：“母后。” “皇帝来了啊。”太后接过嬷嬷手里的茶。 “是，来探望探望母后，母后今日瞧着，气色好像稍稍好了一些？” “是。”太后点了点头笑了起来：“今天的确是感觉好一些了，能够坐起来了，也能够站起来走两步了，胸闷气短的情况也好了许多，头也不那么疼了。” 太后转过头看了檀清酒一眼：“还是端王妃的药比较有用，药到病除啊。” 沈彦淮抬头看向檀清酒，挑了挑眉：“端王妃？” 檀清酒朝着沈彦淮行了个礼，沈彦淮才似乎确认了檀清酒的身份，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端王妃今天戴着这个人皮面具，朕倒是一下子没有认出来。” 檀清酒笑了起来：“还是父皇派来的那位幽兰易容术高绝。” 太后瞥了檀清酒一眼，又看向沈彦淮，也不想和他绕圈子：“今天宫中发生的事情，哀家听到了一些风声。” 沈彦淮在太后对面坐了下来，脸上浮起一抹愧疚：“惊扰到母后了。” 太后皱了皱眉：“真的是冉云归指使的？” “往哀家的汤药里面下毒的事情，也是冉云归指使淑妃这样做的？” 沈彦淮点了点头：“是。” 太后拧起眉头：“可是，哀家又没有得罪冉云归，也没有得罪淑妃，他们为何要这样害哀家啊？” 沈彦淮笑了笑：“是因为端王妃。” “端王妃能够治端王的病。” 檀清酒瞪大了眼：“可是王爷都已经昏迷不醒了啊。” “是，可也只是昏迷不醒了而已。” 沈彦淮微微顿了顿，却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才又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冉云归恐怕一直有想要争夺皇位的心思。” “所以一开始他是想要控制住端王，让端王去替他夺位的。” 檀清酒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却很快被沈彦淮给打断了：“我知道端王妃想要说什么，端王的确身患怪病，可是却也是皇子，嫡皇子，同时也还是冉云归的亲外孙。” “而且，端王身患怪病，对冉云归而言，是一个极好的事情。” “正因为端王身患怪病，所以才会听冉云归的话，以后如果冉云归利用端王夺位成功，他也可以利用端王的病，以及对端王的控制，名正言顺的开始摄政。” “可是端王大抵是没有这个心思的。” 檀清酒听沈彦淮这么说，眼皮忍不住跳了一跳。 这些事情，沈彦淮是猜到的还是查到的？ 檀清酒正想着，就听见沈彦淮突然道：“端王身上那毒，十有八九，是冉云归下的。” 檀清酒闻言猛然瞪大了眼：“冉云归？真的是冉云归？” 连太后都忍不住地有些诧异。 “是，是冉云归，而且只有冉云归能够做到。” “只是端王没有如冉云归的愿，所以冉云归就断了端王的药，才让端王毒发了。” “冉云归失去了端王这颗棋子，自然得要找新的棋子。” “加上冉云归年事已高，如果再不成功，他就等不起了，所以他才这样迫不及待。” “而朕那些好儿子，好嫔妃！”沈彦淮冷笑了一声：“他们知道端王昏迷不醒之后，就迫不及待的联系上了冉云归，都想要冉云归扶持他们登位。” 太后转过头和檀清酒对视了一眼，才蹙着眉头低声问着：“皇帝手里可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去指证冉云归意图谋反？” “有。” 太后手指微微动了动：“那皇帝想要怎么做？” 沈彦淮抿了抿唇：“明日，朕会在早朝之上，公布那些证据，而后将冉云归斩首，尸体挂在城门上示众三日。” “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太后点了点头，幽幽叹了口气：“冉云归倒是的确该杀，那……” 太后抬起眼来：“那意图和冉云归结盟的那些皇子呢？皇帝又想如何处置？” “那几个嫔妃都认下了罪，自称自己和冉云归有染，皇帝应该没有证据证明他们与冉云归有勾结吧？” 第382章 立储 沈彦淮冷笑了一声：“处置他们？朕根本用不着处置他们。” “我将他们的母妃都打入冷宫，他们立马就会慌了。” 沈彦淮微微抬起眼来：“他们想要的，是朕身下的这个位置。他们想要从朕这里拿走这个位置，要么朕死，要么就好好的哄着朕，等着朕高兴的时候立为太子，等着继承皇位。” “可是现在，他们应该都知道了，朕已经怀疑上了他们，朕也不会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有机会害死朕。” “朕什么都不用做，他们就跟废了一样。” “或者，朕还可以随意寻个由头，找个犄角旮旯，鸟不生蛋的地方，给他们封王，让他们去封地，免召不得入京便是了。” 檀清酒睫毛微微颤了颤。 这倒也是，皇子想要成为皇帝不容易。 但是皇帝想要废掉一个皇子，那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太后眉头紧蹙着，只叹了口气：“可是……你将他们都处置了，也不行啊。” 太后咬了咬唇：“现在阿绝昏迷不醒，你又将这几个儿子都处置了，那以后……” 沈彦淮当然知道太后想要说什么：“母后放心，不过是儿子，我不缺儿子，不缺继承皇位的人。” “而且儿子现在觉得身体尚可，身强体壮的，这立太子的事情，也并不急于一时。” 太后叹了口气：“是不急于一时，但是太子还是得要有，这样才有利于朝纲稳定。” “特别是，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你到时候将那些嫔妃打入冷宫的旨意一下下去，朝中肯定流言四起，到时候朝臣恐怕又得要翻天了，肯定会有人来求情，也有来让你立储的。” 沈彦淮笑了起来：“嗯，朕知道的。” “朕知道到时候肯定会有人来让朕立储，想方设法地威胁朕，说什么储君不立，不利于江山社稷安稳的鬼话。” “朕登基二十多年，已经快要三十年了，一直也没有立储，江山社稷不也安稳着吗？” “而且，母后，朕已经有应对的法子了。” 太后睫毛轻轻颤了颤：“已经有应对的法子了？什么法子？” “立储。” “嗯？”太后瞪大了眼，有些茫然。 沈彦淮不是刚刚还在说吗？说他三十年没有立储，江山社稷也依旧安稳，怎么突然就又愿意立储了呢？ “皇帝已经有人选了？” “嗯。”沈彦淮应了一声，却是突然笑了起来，只转过头看了檀清酒一眼。 檀清酒有些奇怪，沈彦淮他们不是在说立储的事情吗？看她做什么？ 只是很快，檀清酒就知道沈彦淮这一眼代表着什么了。 因为沈彦淮说：“我准备，立端王为太子。” 檀清酒和太后都忍不住瞪大了眼，两人对视了一眼，太后飞快地道：“你这不是胡闹吗？端王身患怪病，而且现在因为毒发还昏迷不醒着，怎么可以立端王为太子？” “为何不可？” “端王是我儿子，且是我唯一的嫡子，朕立他为太子，理所应当。” “而且，正因为端王身患怪病，还昏迷不醒，朕才更要立端王为太子啊。” 檀清酒低着头，在心里飞快盘算着。 沈彦淮这究竟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朕就是想要告诉那些朝臣，朕无心立太子，如果他们非得要劝，那朕就放一个太子在那里好了。” “到时候朕太子也立了，他们如果还敢再劝，朕就直接砍了他们脑袋。” 沈彦淮眼中闪过一抹兴奋：“朕不仅要立端王，还要立马立。” “在冉云归被砍头之前立。” “到时候朕就可以将册封太子的圣旨拿到冉云归面前，让人好好给冉云归念上一念。” “到时候朕就可以告诉冉云归，他之前押的宝，押对了。可惜，后来他放弃了端王。” “现在端王被我立为太子了，可惜，他就快要死了。” 沈彦淮哈哈笑了起来：“你们觉得，冉云归会不会气死？” 檀清酒倒是看得很明白了，沈彦淮这样做，只是想要委婉的威胁一下朝臣，顺便，看一看冉云归的笑话。 可惜，沈彦淮并不会知道，沈应绝，并没有昏迷。 “就为了这个，你就要立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为太子，皇帝，你这也太过儿戏了。” 沈彦淮倒是并不将太后的劝告放在心上，只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母后放心，等着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朕会好好考虑考虑太子人选的。” 檀清酒在心里啧了一声，沈彦淮就是个实实在在的疯子。 只是他不知道，这件事情恐怕是很难过去了。 主要是，他可能等不到这件事情过去了。 “朕立储的圣旨都已经准备好了，等会儿，就可以颁发下去了。” 太后劝解不成，只幽幽叹了口气：“你也太过胡闹了。” 沈彦淮眼神已经有些癫狂，只笑了笑，并没有回应太后的话：“母后好好将养着吧，儿子就先回去了。” 沈彦淮说罢，目光又落在了檀清酒身上：“这段时间，还得麻烦端王妃了。” “太后年纪大了，身子不太好，病情容易反反复复的，端王妃你就多在宫中待上一段时间吧。端王府的事情，朕会替你打理好的，你尽管放心。” 檀清酒眼皮微微跳了跳，却是一下子就听出了沈彦淮的话中之意。 沈彦淮这是想要，将她扣在宫中啊。 是因为他即将颁下去的这一道立储圣旨吗？ 沈彦淮虽然有时候做事像个疯子，就为了气一气冉云归和朝臣，就能够将储君这样大的事情当做儿戏，直接立沈应绝为太子。 但沈彦淮也并不是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还知道将她扣押在宫中。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她是唯一能够治好沈应绝病的人。 只要将她扣在宫中，沈应绝就几乎没有生路。 沈彦淮虽然下了这么一道近乎儿戏的圣旨，将沈应绝立为太子。 可是从头到尾，沈彦淮都不曾想过，真的将皇位交给沈应绝。 “是。”檀清酒点了点头：“儿媳知道。” 太后瞥了皇帝一眼，似乎将他心里的小九九也看的一清二楚：“哀家也正有此意，想要将端王妃多留在宫中待些时候。” “端王妃聪明伶俐，和哀家也比较投缘。哀家一个人在这宫中也挺无趣的，她留在这里，平时闲着无事的时候还可以陪哀家聊聊天说说话。” “就是不知道，端王妃会不会觉得无聊。” 檀清酒笑了起来：“当然不会。” “那就好，那端王妃就多呆些时候吧。反正你在端王府，也就是自己一个人，也无趣着。” “是。” 檀清酒低头应了下来。 她已经能够想到了，等会儿甚至颁发下去之后，会在这前朝后宫，引起多大的震荡。 倒是正如檀清酒料想的那样，当天夜里，沈彦淮果真派人将圣旨颁发了下去，随即，前朝后宫一下子就炸了。 炸了二字，檀清酒是听沈应绝亲口说的。 因为，如同檀清酒猜想的那样，当天夜里，沈应绝真的来找了他。 第383章 最贵重的东西 夜里，整个安慈宫寂静无声，檀清酒正睡着，就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吱呀一声，随即又很快被合上。 檀清酒刚刚握紧了放在枕头下面的银针，就看见一个黑影，怀中抱着什么东西靠近了她床边，而后很快将怀中抱着的东西放到了床榻上，那黑影就飞快离开了。 檀清酒脑中刚刚浮现起一个猜想，很快就听见沈应绝带笑的声音响起：“夫人的手明明都已经准备好了，怎么没有动手？” “是知道是我来了？” “夫人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呢？是银针？还是匕首啊？” 沈应绝的声音。 每句话尾音都微微上扬着，显得有些勾人，又像是在打趣，像是在捉弄。 檀清酒嗤笑了一声：“我哪敢对太子殿下动手？” 沈应绝轻声笑了起来，笑声离檀清酒格外的近，好像就在她的耳边响起一样，热气喷洒在她耳边，让她忍不住的想要退开一些。 沈应绝却径直握住了檀清酒的手：“别，不要离我太远了。不然我说话就得要大声说了，万一惊扰到了外面的侍卫，可怎么办啊？” “我腿脚不便，到时候跑都跑不掉。” 檀清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既然害怕惊扰到外面的侍卫，又为什么要来？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可是檀清酒却到底没有再往后退。 沈应绝察觉到了檀清酒的动作，眼中笑意更浓了几分。 “夫人不过入宫两日，却在宫中，默不作声地就替我做成了一件大事啊。我这可真是，天降太子之位啊。莫名其妙的，就成为了太子。” “夫人辛苦了，夫人替我办成了这样大的事情，我是不是应该好好报答报答夫人？要不然，我直接以身相许吧？” 檀清酒冷笑了一声：“以身相许？太子殿下就现在这残废模样，还能以身相许？” 话音刚落，沈应绝的笑声就骤然响了起来。 像是炸响在檀清酒耳边一样，笑得檀清酒的耳朵都微微有些发烫。 “夫人的意思是，只要我的腿好起来，就可以对夫人以身相许了？” 檀清酒额头上浮现起几个问号。 什么鬼？她什么时候是这意思了？ 她可没说。 “胡言乱语什么？” “我听着夫人就是这个意思啊，怎么就是我胡言乱语了？” “而且，夫人抓取重点的本事可真是一绝，我说了那么多话，夫人就听到了最关键的这几句？” 檀清酒耳朵更红了一些，她忍不住想要抬起手来摸一摸自己的耳朵，应该很烫吧？ 但是却又害怕自己这个动作会暴露自己早已经被沈应绝撩的面红耳赤的事实，便只好忍着。 “我只是觉得你是在胡言乱语，污蔑我的名声。” “而且，沈彦淮封你为太子的事情，和我可没有什么关系。” “是沈彦淮自己想出来的主意。” “沈彦淮只是想要堵住朝臣的嘴，顺便借机气一气冉云归罢了。” 檀清酒抿了抿唇：“沈应绝就是个疯子，我可左右不了疯子的想法。”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夫人莫要这样谦虚了，如果没有夫人，如果不是夫人闹出了这么一出，沈彦淮即便是再是一个疯子，也绝不可能这样做。” 檀清酒皱了皱眉，这件事情本就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啊。 只是很快，檀清酒就反应了过来：“从冉云归外室那里搜出来的那些东西，是你的手脚？”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是啊，我以为，夫人早就猜到了呢。” “我以为只是巧合。” 檀清酒说完，却又很快反应了过来。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巧合。 所谓的巧合，大多都是精心布的局。 “倒是刚刚好，沈彦淮因为厉萧的怂恿想要对付冉云归，然后就下了手，派人去搜查了冉云归府上，我便借机将搜查的人引到了冉云归外室那边，而后顺理成章地，就搜出了那些东西。” “至于那些东西，也是我暗中引导的。” “之前我出了事之后，那些个皇子就开始蠢蠢欲动，觉得冉云归势力不小，如果能够将他们拉入自己的阵营，皇位非他们莫属。” “我便暗中放出了风声，暗中接触了他们，然后引导了他们。” 沈应绝笑了起来：“虽然我与夫人之前从未商议过，但是每次配合都这样好，为夫甚为欣慰。” “并且，更爱夫人一些了呢。” 檀清酒只觉无语，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为什么沈应绝的话，却让她觉得，她好像在这件事情中起了很大作用似的。 檀清酒想着，却就感觉脸颊突然被人亲了一下。 檀清酒愕然，只有些难以置信地转过头。 黑暗之中，她根本看不清沈应绝，也没有办法知道，他脸上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 “你在做什么？”檀清酒几乎是下意识地问着。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随即檀清酒就感觉到那温热的呼吸再次靠近。 檀清酒根本来不及反应，另一边便又被亲了一下。 “我在亲你呀，夫人感觉不到吗？” “夫人和我配合这样好，我当然要给夫人奖励了啊。” “……”檀清酒近乎咬牙切齿地：“谢谢，这样的奖励大可不必。” 沈应绝眼中笑意更浓：“为什么呢？” “是夫人觉得，这样的奖励太过敷衍，不足以体现我的诚意吗？” “如果夫人这样觉得的话，更进一步，更有诚意一些的，也不是不可以。” “我可以直接，以身相许。” 沈应绝叹了口气：“只是如果夫人想要我以身相许的话，可能就得要稍稍等一等了，毕竟我现在的腿，的确是有些不太方便，只能单腿用得上力。” “不过仔细想想，单腿用力，似乎也不是完全不行。” “……”檀清酒咬牙：“大可不必，我什么都没有做，不需要什么奖励。” “如果太子殿下实在是想要给我什么奖励，不如直接给银子更有诚意一些。” 沈应绝轻咳了一声：“给银子的确是比较有诚意，但是夫人大概是不知道，端王府虽然有不少金银珠宝，有不少御赐之物，可是那些东西却是压根没有办法换成银子的。” “如果夫人想要银子的话，实在是有些为难我了。” “不如我将我们府上最贵重的东西找出来，送给夫人吧。” 檀清酒扬了扬眉：“端王府最贵重的东西？那是什么？” “是我。” 第384章 炸了 “……” 檀清酒许久没有说话。 沈应绝见檀清酒被噎住，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夫人不说话，一定是太感动了吧？” “那……就这样说定了？” “谢谢，大……”可不必。 只是檀清酒话还没有说完，嘴骤然被人捂住了。 始作俑者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谢谢就不用说了，毕竟是夫妻了，不用这么见外。” 檀清酒瞪大着眼，张嘴却只听见呜呜的声音，索性也不说了，只恶狠狠地盯着沈应绝。 这人，简直不要脸。 没脸没皮。 太狗了，狗见了他都摇头，说他太狗。 沈应绝却已经自顾自地转移了话茬子：“今天沈彦淮突然立储，倒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他们不仅没有想到，沈彦淮会突然立储，更没有想到，沈彦淮会立我为储。” “圣旨一颁，朝野俱惊，整个京城大抵都已经炸了，前朝后宫，甚至更远一些的地方，不知道今天晚上有多少人睡不着觉。” “这可真是，太刺激了。” 檀清酒沉默了半晌，只瞥了沈应绝一眼。 刺激，的确是挺刺激的。 沈应绝不就喜欢刺激的吗？ 檀清酒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是沈应绝却仍旧捂住她的嘴巴。 檀清酒突然反应了过来，不对啊，沈应绝虽然捂住了她的嘴巴，可是她也还有手啊。 她可以直接……打啊。 檀清酒瞪大了眼，是她太魔怔了。 檀清酒抬起手就将沈应绝捂住她嘴巴的手给打了开。 “沈彦淮这样火急火燎地立储，并且公开，是为了刺激冉云归。” “他想要赶在冉云归被处死之前，将你立为太子，并且将这件事情告诉冉云归，让冉云归知道，他之前放弃，甚至不惜下毒的人，现在却出乎意料的，成为了储君。” 沈应绝一下子笑了起来：“不错，此举倒是的确可以刺激冉云归。” “不过，此事，夫人是如何知道的？”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沈彦淮亲口所言，他与太后说的，并未避开我。” “但是，他在最后暗示了太后，让太后将我留在宫中，多留一些时候。” 檀清酒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沈应绝很烦人，但是有些话，她也还是要说。 “但是我不知道，沈应绝故意挡着我的面说这些事情，是有什么目的。” “也许是试探。” 檀清酒顿了顿，才又道：“他知道冉云归之前想要培养你作为他夺位的棋子一事，也知道你的毒，应该是冉云归下的。” “我不知道他是因为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猜到的，还是查到的。” 檀清酒顿了顿，才又飞快道：“反正，你自己小心。” 说完，大抵是觉得有些心虚，檀清酒很快扭开了头。 果然，很快檀清酒就听见了沈应绝打趣的笑声：“夫人这样关心我啊？” “……”檀清酒暗自磨了磨牙：“谁关心你？只是现在你和我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你假装昏迷不醒，却在暗中拉拢势力调兵遣将的事情被沈彦淮发现，那他肯定会怀疑我的。” “毕竟，我是你的大夫，你只有在我的配合之下，才能做到这些。” “要是你被发现，我受到波及，没了性命，那我岂不是冤枉？” 沈应绝啧了一声：“口是心非。” 檀清酒咬牙，她哪有口是心非？ 而且，他怎么回事？ 就算是知道她是口是心非，也不能够说出来啊？ 她不要面子的吗？ 檀清酒近乎咬牙切齿：“好了，该告诉你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我入宫之后，就被关在了这太后宫中。而且，沈彦淮还与太后一起，让我和宫女易容互换了身份。” “我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那宫女却在用我的脸我的身份，在宫中到处串门。” 檀清酒紧抿着唇：“我也不知道那宫女去串门究竟打听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她或者说太后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总归很难有什么好事。” 檀清酒皱了皱眉，却又想起了另外一茬：“对了，你是如何进宫来的？太后不是戒备森严吗？而且，我与那宫女互换了身份，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檀清酒虽然口是心非，非说自己一点也不担心他，可是他来之后到现在，檀清酒说的话，却是句句都透着关心。 不过这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的。 毕竟，这样的檀清酒实在是太可爱太有趣了。 要是他说出来了，只怕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了。 沈应绝想着，眼中笑意越来越浓。 “太后的确是戒备森严，而且之前我之前在这宫中安插的人，大多经过了她的手，她都知道，所以我想要进来，的确是挺不容易的。” “不过，我今天晚上能够进来，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 沈应绝勾了勾嘴角：“因为今夜这宫中，也乱起来了。” 檀清酒皱了皱眉，脸上写满了疑惑。 这宫中也乱起来了？ 什么意思？ 她在这太后宫中，几乎与世隔绝，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全然不知。 “宫中出事了？” 沈应绝却并未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接着道：“至于你与那宫女交换了身份，我为什么还能找到你？”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那当然是因为，我与夫人，心有灵犀呀。” “哪怕是夫人你悄无声息和人换了身份，无论夫人你在哪儿。我也可以依靠着和夫人之间的默契与感应，找到夫人。” “……” 檀清酒脸上是一言难尽的表情：“你今天晚上是喝了一瓶油吗？” “嗯？与油何干？” 檀清酒嘴角抽了抽，不想与沈应绝解释什么叫做油腻。 正要开口说话，檀清酒却骤然听见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 檀清酒皱了皱眉，这个声音，像是…… 炸药的声音。 檀清酒抬起眼来看向沈应绝：“太子殿下说今日夜里，前朝后宫都炸了，这个炸了，难不成，是字面意思？” 沈应绝听檀清酒这么问，却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来。 “夫人你可真是，太有趣了。” 檀清酒抿了抿唇，不，她一点也不想有趣。 “外面发生了什么？” “太子殿下应该是知道的吧？” 檀清酒很快听见隐隐约约有人声响起，似乎有人在跑，又似乎有人在喊。 只是离得有些太远了，檀清酒听不见他们喊的是什么。 “你还不赶快走？” 檀清酒咬了咬唇：“虽然我不知道宫中究竟是出什么事了，但是肯定是出事了。” “宫中一出事，沈彦淮势必是要封锁宫中来查的，你还留在宫中，是怕沈彦淮查不到你身上吗？” 第385章 金屋藏娇 檀清酒此话一出，就听见沈应绝极轻的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意味。 檀清酒正想要问他笑什么，就听见沈应绝压低了声音问着：“所以，夫人是在担心我吗？” “……”檀清酒皱了皱眉，担心？ 怎么可能？ 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是心里却莫名生出了几分迟疑来。 她真的没有担心沈应绝吗？ 应该……也是担心的吧。 心里莫名闪过的念头让檀清酒神情忍不住地微微一顿。 她在担心沈应绝。 她为什么会担心沈应绝啊？ 只是很快，檀清酒便又给自己找到了理由。 沈应绝现在应该在昏迷之中，加上京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沈彦淮正在多疑的时候，如果被人发现，沈应绝没有昏迷，还好端端的出现在她的屋中。 到时候势必会连累她。 她还有三个孩子，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连累。 檀清酒咬了咬唇，对一定是这样。 一定就是因为这个。 檀清酒想着，沈应绝却又很快开了口：“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夫人这里是太后的宫中，戒备森严，谁也不会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躲在这里。” 檀清酒皱起眉头：“他们的确是很难想到你会躲在这里，可是外面是什么情况我们压根不知道，万一是有刺客袭击，那刺客如果逃了，皇帝说不定就会开始搜宫，到时候你逃无可逃。” “而且，不管是不是有刺客行刺，外面肯定是有事情发生了，宫中加强戒备是必然的，到时候你想要离开，就难了。” 沈应绝又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离开呢？” “我就呆在夫人这里不可以吗？” “夫人这里挺好的啊，白天夫人不在的时候就将我藏起来，晚上我就出来，陪夫人睡觉。” “……”檀清酒咬了咬牙，沈应绝为什么将这样的事情，说的这么暧昧？ 什么叫白天就将他藏起来，晚上他就出来陪她睡觉？ 就好像她在金屋藏娇一样。 “你还想长时间呆在这里？” “是啊，反正，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我觉得甚好，一来，没有人知道我呆在这里，白天夫人不在的时候，我甚至还可以出去逛逛，办点事。” “毕竟，这里是皇宫啊，我在这里，也好对沈彦淮下手不是？” “而且，沈彦淮刚刚颁布圣旨，册封我为太子。这个时候，想要要我性命的人，太多了，不知道比之前要多了多少倍。我要是呆在外面，才比较危险。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地要杀了我的。” “再者，我腿受伤了，如果在外面的话，我也什么都没有办法做，而且还会拖累我的下属。不如呆在这里……” 檀清酒只觉得额头上青筋突突跳着，歪理邪说一堆。 他如何不说说，呆在这里有多危险呢？ 檀清酒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外面却突然有吵闹声传来。 是后院里面的宫人被外面的动静惊扰，都纷纷爬起来查看外面的动静了。 沈应绝抬起手来戳了戳檀清酒的胳膊：“你不出去看看？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赶紧出去，不然，外面的人都起来了，唯独你没出去，他们肯定就会想，是不是你出了什么事了。” “你身份特殊，如果你没有出去，他们肯定会进来查看的。”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她当然知道自己必须要出去，可是一想到沈应绝还在这里，就忍不住觉得脑仁儿有些疼。 “回来我再跟你说。” 檀清酒坐起身来，飞快地从一旁将外裳取来穿上，又很快拢了拢自己的头发。 “给我藏好了。”檀清酒警告着。 沈应绝用手撑着自己的头，斜躺在床榻上，声音含笑：“好的。夫人一切小心，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 他就浪吧。 檀清酒咬了咬唇，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确认一切无误，才打开了门。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院子里站着好些宫女宫人，有人转过头来看到她，正想要回答她的问题，远远地，便又似乎有什么声音响起。 像是撞击声。 撞击声之后，才有人开了口：“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也是刚刚起来，不过听刚刚那动静，好像是哪儿炸了。” 檀清酒知道自己从他们这里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了，只径直去了太后那边。 太后寝殿中的灯也亮了起来，刘嬷嬷站在门口，见檀清酒过来，只朝着檀清酒低下了头。 这态度，就是默许她进去了。 檀清酒快步走了进去：“皇祖母，外面发生什么了啊？为什么我感觉听着，像是哪儿炸了呢？” 太后抿了抿唇：“哀家也不知道，哀家已经派了人出去打探消息去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太后说很快，倒也真的很快就有了消息。 很快就有宫人匆匆走了进来，目光在檀清酒身上扫过随即看向了太后。 “说吧。” 那宫人连忙道：“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一起，反了。” 太后猛然瞪大了眼：“反了？” “是。” “他们直接用炸药炸开了东宫门，举兵朝着金殿去了。” “还有一批人马从南宫门进来，用攻城锤撞开了南宫门，也举兵入宫了。” 太后额上青筋突突直跳着。 “皇帝那边情况如何？” “御林军已经过去了，现在还不知道情况。” “不过后宫中，已经有不少的嫔妃知道了这件事情，都开始乱起来了。” 太后猛然站起身来：“皇后呢？” “去，将皇后找过来。” “皇帝那里尚未有事呢，乱什么乱？一个个的，一点不经事。” “不管皇帝那里情况如何，后宫必须要稳住。” “去将皇后找来，和哀家一同，主持大局。” “是。” 宫人匆匆忙忙退了下去。 太后才又猛然跌坐回了椅子上，而后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 檀清酒见状，走到了太后身后，按上了太后的太阳穴。 太后转过头看了檀清酒一眼，才叹了口气：“气得哀家头晕脑胀的。” 檀清酒咬了咬唇：“这几位皇子，怎么就突然……反了呢？” 太后冷哼了一声：“还能是为了什么？” “定然是因为，知道他们与冉云归联络的事情已经暴露，知道即便是他们母妃替自己揽下了责任，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太好。” “索性就破罐子破摔，直接起兵反了。” “糊涂啊，这一个二个的。” 檀清酒点了点头，的确是糊涂。 沈彦淮敢这样做，说明他早已经有了打算，早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的打算和布置。 这些个皇子突然谋反，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何必呢？ 沈彦淮没有证据证明他们联合了冉云归，也不会轻易要了他们的命。 活着多好，活着才有机会，或者，一切才有可能。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第386章 不足为患 皇后很快就来了，大抵是因为起来得十分匆忙，皇后发髻有些微微的乱，一进门就急急忙忙道：“母后，反了，他们都反了。” 太后的眉头顿时就拧了起来，一张嘴却就忍不住泄出了一连串的咳嗽声。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太后才训斥着：“慌什么？瞧瞧你这模样，像什么样子？哪有一国之母的仪态风度。” 太后紧抿着唇：“你是皇后，无论何时都不应该这样慌乱，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应该衣着整齐，姿态优雅。” “你需得时时刻刻都记住，你是皇后。当宫中出事的时候，你就得要稳定人心。” “你都慌了，其他人岂不是更慌？” 皇后被太后训斥得低下了头：“是，臣妾知错。” 只是认完错之后，皇后却又有些怯怯地看向了太后：“那母后，臣妾应当，怎么做？如何稳定人心？” 太后抿了抿唇：“你才是如今这后宫的女主人，你却跑来问哀家应当如何做？” “哀家已经老了，要是哀家死了，你又该如何？” 太后冷笑了一声：“真应该让皇帝看看你现在的模样，看看他选的皇后，在遇到事的时候，便失了主张的窝囊样。” 皇后抿着唇看了眼宫中立着的宫人，咬了咬牙，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却不敢作声。 太后见皇后这副模样，愈发气不打一处来。 “揽月，你说说，若你是皇后，应当如何做？” 檀清酒正沉迷看戏，听见太后这般问，一时间也没能反应过来，直到太后转过头看向她的时候，她才一下子回过了神来。 与她交换身份的那个宫女，便叫揽月。 她现在就是揽月。 檀清酒行了个礼：“若奴婢为皇后，会将宫中所有嫔妃皇子公主都宣召到皇后宫中，而后派遣人去打探外面究竟是何情形。” “后宫有重兵把守，轻易不会沦陷，奴婢会安抚所有人情绪，静候消息。” “若实在是形势危急，叛军攻入了内宫，或陛下有危险有意外，奴婢会带着后宫所有人自刎，以免到时候落入叛军手中，被叛军若辱。” 太后闻言，看了檀清酒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赞赏。 随即才又转眸向皇后：“听见了吗？” “臣妾……听见了。”皇后暗自咬了咬后槽牙，深吸了一口气应着。 “既然听见了，那还不赶紧去做？” 皇后垂首应了，便要退下去。 “等等，你回去之后，先好好整理整理自己，皇后，便要拿出皇后的仪态来。” “是。”皇后低下头，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当年皇帝要立她为后，哀家就觉得，她太过小家子气，成不了大事。” “你瞧，哀家看人的眼光从来没有错过，遇到一点事情就慌得不成样子。就这副模样，还怎么母仪天下？” 太后咬了咬牙：“当年皇帝也就是看她年轻漂亮，可是年轻漂亮又如何？总也有年老色衰的时候……” 檀清酒垂下眼，这些话，她可插不上嘴。 太后念叨完了，才又看向了檀清酒：“你倒是一个不错的，连自刎以免被辱都说出来了。” “只可惜……” 太后抿了抿唇，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 檀清酒也佯装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只沉默地立在太后身后，继续替太后按着头上的穴位。 过了一会儿，太后才坐直了身子：“行了，哀家头不那么疼了，时候不早了，早些去睡吧。” 檀清酒愣了愣：“睡？” 檀清酒抬眸朝着外面看去，外面虽然没有再有大动静，却也隐隐约约还是能够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似有兵器相接的声音，伴随着喊杀声。 “睡。”太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只径直站起了身来：“就他们几个，也就只能小打小闹了，他们想要夺位，还嫩着呢。” “皇帝虽然这次动作迅速，好似完全没有思考过，可是哀家了解皇帝，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做。” “他们狗急跳墙，也就只能跳跳墙了，还真以为，就能够将这偌大的皇宫给推了不成？” 太后神情淡然：“等不到天亮，这一场闹剧也就该结束了。” “你要是睡不着，且等着瞧吧。” “明天早上的早朝还是会照常上，该处置的人，也还是会处置。” “顶多就是，明天早朝上，要被下旨砍头的人，从一个冉云归，多加了几个人而已。” 太后抿了抿唇：“不是什么大事，该睡觉睡觉去。” 檀清酒笑了起来：“姜还是老的辣，皇祖母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清酒还得要好生学学。” 太后听檀清酒这么说，也跟着笑了起来：“行了，别拍哀家马屁了，什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是哀家知道，泰山不会在哀家眼前崩塌，所以哀家面不改色。若是泰山正的崩塌了，哀家也同样会慌乱。” “是。” 檀清酒低下头行了礼，才又回了后院。 后院那些宫人仍旧还在院子里站着，有些六神无主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模样。 见檀清酒走进来，有胆子稍稍大些的，急忙叫住了檀清酒：“揽月，你方才是去太后娘娘那里了吗？” “是。”檀清酒点了点头：“听见外面的动静，我担心太后娘娘，就去太后娘娘那里瞧了瞧？” 院子里在说话的人都朝着檀清酒看了过来，急急忙忙问着：“怎么样怎么样？发生了什么啊？是不是宫中出事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是出了点事情，不过太后娘娘说不是什么大事，让我回来先休息，说不用管，明天一早我们起来之前，就能解决好了。” 院子里的宫人面面相觑，倒是有一个嬷嬷最先开了口，她在太后身边侍候的时间长，说话也比较有威信：“行了，既然太后娘娘都这样说了，那应该就不是什么大事。” “都各自回屋歇着吧，明天一早还得要起来做事呢。” “是。”众人便陆陆续续的回了自己屋中。 檀清酒回屋，就瞧见沈应绝仍旧躺在床榻上，似乎连位置都不曾挪一下。 檀清酒沉默了片刻：“你倒是胆大，就不怕有人进来？” “这屋子是我住着，太后对我也并不信任，万一她叫人来搜查这屋子……” 沈应绝笑了起来：“这不是，好好的吗？” 檀清酒方才在外面的话，沈应绝也听见了。 沈应绝勾了勾嘴角：“太后让你回来睡觉？” “嗯。”檀清酒应了一声，在床边坐了下来：“皇后刚刚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被她训斥了一顿。她说，虽然那几位皇子叛乱很快，但是皇帝定然不是完全没有准备。” “那几位皇子不过是狗急跳墙，不足为患。沈彦淮定然能够在明天早上天亮之前就将一切处置清理完毕，明天早朝都不会耽误。她不仅让我回来好好睡觉，她自己也去睡觉去了。” 沈应绝伸手拽住檀清酒的手，就要将檀清酒往床榻上拽。 檀清酒连忙用手撑住自己的身子：“做什么？”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太后不是让夫人回来睡觉，好好休息吗？夫人不睡？难不成还准备在这里坐着熬上一夜？” 檀清酒咬牙：“我睡，但是不想和你睡。” “那没办法啊，我现在已经在这儿了，外面那么乱，我的人也进不来，我也起不来。” “你我本就是夫妻，同眠一榻也是正常的吧？” 檀清酒咬牙：“你只是一条腿残了，又不是两条腿。” 沈应绝仿佛完全听不见檀清酒的话一样：“外面那叛乱的，他们的确是狗急跳墙，却未必不足为患。” “毕竟，他们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是却会有不少人浑水摸鱼，借着他们的手，和打着他们的幌子，趁机攻打入宫。” “比如我。” “沈彦淮即便是早有准备，也恐怕不能够轻轻的就将此事压下去。” 檀清酒被沈应绝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比如你？你的人也攻打入宫了？” 第387章 靠夫人了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声音中满是愉悦：“我家夫人果然最关心的就是我了，我不过是提了一嘴，一共前前后后也就三个字，可是夫人却似乎，就只听见了这三个字似的。” “……” 檀清酒不想和沈应绝绕弯子，只伸手扯住了沈应绝的衣领：“别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我问，你就好好说，你的人是不是也趁机摸进了宫？” “是。” 檀清酒听沈应绝回答得这样干脆，几乎是立刻，就皱起了眉头：“你不应该这样着急的。” “我仔细想了想太后这件事情，我觉得，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就是沈彦淮筹备的。” “他就是为了要冉云归的性命。” “我之前从太后的药里面，尝到了几种不同味道的酒味，我猜测，往太后药里面倒酒的人，不只是一人，不只是一方势力。” “沈彦淮，应该也这样做了。” “虽然沈彦淮没有料到，这件事情会扯出他这么几个儿子，可是他应该在发现这件事情之后，也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宫中，如今恐怕是机关重重伏兵不少的，你这样火急火燎的，让自己的人攻打进来，岂不正好落入了沈彦淮的陷阱？”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就沈彦淮会设陷阱吗？” 沈应绝嘴角翘了翘：“沈彦淮设下了重重陷阱，这岂不正好？” “正好？” 檀清酒不解。 沈应绝看了檀清酒一眼，在檀清酒耳边轻轻亲了亲：“是啊，正好。” “沈彦淮以为自己算无遗策，以为自己设下了陷阱。” “其他几位皇子的兵马定然会落入他的陷阱之中，这会让他愈发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你瞧，不仅是沈彦淮这样以为，太后不也这样以为吗？” “所以太后让你回来安心睡觉，自己也去睡了，因为她知道，沈彦淮做了这么久的皇帝，什么事情都经历过，而且沈彦淮本就疑心重，所以他定然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那几个皇子这小打小闹的谋反，他们都没有放在眼里。” 檀清酒眼皮轻轻颤了颤，沈应绝话说到这里了，她自然也听明白了。 沈应绝是想要利用沈彦淮和太后这种，他们都已经将一切掌控在手里，万无一失的心里。 然后给他们制造一些惊喜。 他在等，等合适的时机出手。 沈应绝歪了歪脑袋，又看着檀清酒笑了起来。 檀清酒莫名觉着，这笑实在是有些瘆人。 “笑什么？” 沈应绝勾了勾嘴角：“你猜，沈彦淮为什么要这样对付冉云归？” 檀清酒脑袋上写满了问号，有些奇怪的看了沈应绝一眼：“难道不是厉萧自己和我们谈下的条件吗？” “难道不是厉萧说，他会拿着冉云归的脑袋来与你结盟吗？” “你失忆了吗？” “这件事情来得这样蹊跷，十有八九是厉萧从中做了什么。” “沈彦淮虽然多疑，但是厉萧能够做到国师的位置也定然有些本事，想要让沈彦淮听他的话，应该也还是做得到的。” 檀清酒歪着脑袋想了想，正正经经地道：“不过，应该也还和我有一定的关系。” 檀清酒倒也不是想要居功，只是陈述事实：“我觉得之前你让我设计的那些身上出现七星连珠的人，沈彦淮应该也已经查出来他们与冉云归的关系了。” “那些人都与冉云归有关系，都是冉云归暗中收买，甚至暗中教导出来的人，他们身上都有七星连珠印记。” “沈彦淮那样多疑的人，见到那些七星连珠印记，肯定会想，冉云归这些年，是不是一直在寻找身上有七星连珠印记的人。” “之前前国师预言，七星连珠印记之人，能够倾覆天下。冉云归一直寻找，一直将这些人藏起来，便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沈彦淮怎么可能允许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有可能有野心的人，待在他的身边呢？” “甚至，冉云归的那些门生，那些交好的官员，都会成为沈彦淮的眼中钉肉中刺。当然，他最想要解决的，还是冉云归。” 檀清酒歪了歪脑袋，声音清雅，却带着坚定。 “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为冉云归。所以他一定会，先将冉云归除掉，以绝后患。” 沈应绝笑出了声来：“夫人真聪明。”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然后呢？” 沈应绝嘴角微微勾了勾：“然后啊，然后其实，在此之前，我就已经又重新联系过厉萧了。” 檀清酒神情微顿：“你重新联系过厉萧了？” “是。” 沈应绝笑了笑：“厉萧想要沈彦淮死啊，这是个多好的机会啊，我们一起合作，也无可厚非的吧？” 檀清酒沉默了好一会儿：“你想要厉萧做什么？” “很简单。” 沈应绝笑了笑：“我想要厉萧，亲手取沈彦淮的性命。” 沈应绝慢条斯理，似乎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宫中惊变，且这件事情与冉云归有关。” “我之前也同夫人说过的，我在冉云归那里，接受过很长时间的训练，对冉云归的一切，都十分了解。” “他的那些人中，也早已经有不少人叛变了，只是冉云归一直不知道。” “毕竟，冉云归也老了。” “如今那几位皇子狗急跳墙，发起叛乱，沈彦淮的确是早有准备。” “只是他的准备，只是单单针对那几位皇子的。” “他不会想到，我暗中冒充了冉云归，给宫外他的人传了信，让他们集结人马，趁乱入宫救冉云归。” 虽然嘴里说着的，是关乎江山社稷，关系到天下的事情，可是沈应绝的声音却仍旧不紧不慢。 “这是沈彦淮第一个想不到的。” “而冉云归这些年，暗中布置下的势力和人马，远远比沈彦淮想象中还要多。” “沈彦淮为那几位皇子设下的陷阱，埋下的伏兵，也抵抗不了多久。” 沈应绝甚至还十分有闲情逸致的，将檀清酒的手拉了过去，拿在手中把玩着。 “因为之前国师的事情，沈彦淮其实挺信算命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这些年，沈彦淮时不时地也会去找人算命，也会召集一些和尚道士的入宫帮他算国运，测算以后会发生什么。” 沈应绝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了一抹讥诮之色：“所以，一旦他发现，攻打入宫的势力之中，有冉云归的人，你猜他会怎么做？” 檀清酒皱了皱眉，有些不解：“怎么做？直接杀了冉云归？” 沈应绝却摇了摇头：“不，他会将厉萧传召入宫。” 檀清酒眼中愈发茫然了：“将厉萧传召入宫？这是什么操作？” 沈应绝似乎被檀清酒的话逗笑了：“因为，冉云归的事情，是厉萧告诉他的，厉萧算出了，冉云归暗中集结了很多势力，冉云归若不死，必反。” 沈应绝太过笃定，檀清酒咬了咬唇，沈应绝已经和厉萧接触过了，已经与厉萧结盟，会知道这些，也是正常。 “所以，现在冉云归没有死，他反了，沈彦淮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厉萧是吗？” “是啊。”沈应绝笑了起来：“因为厉萧的预言，印证了啊。” 可是，这个预言的印证……是沈应绝让它印证的。 檀清酒舔了舔嘴唇，一切事情，没有在沈彦淮的掌控之中，却在这个人的掌控之中。 “所以他更信任厉萧，会让厉萧入宫，算一算，冉云归是不是应该立刻杀，立刻杀了冉云归能不能够阻止这一场灾祸。” “会让厉萧算了一算，清宁国，会不会亡。” 檀清酒咬了咬唇，她还记得，沈应绝刚刚说过。 他和厉萧合盟，允诺了厉萧，会让厉萧，亲手杀了沈彦淮。 “厉萧会在这个时候趁机动手？” “是。”沈应绝点了点头：“皇子叛乱，冉云归叛乱，沈彦淮肯定很难保持平日里的镇定，他不会想到，厉萧会对他下手。” 檀清酒皱了皱眉：“可是沈彦淮身边也定然还是会有不少守卫的啊，厉萧要如何下手？” 听檀清酒这么问，沈应绝便将檀清酒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亲吻了一下：“一切，就得要靠夫人了啊。” 第388章 我死，你死 檀清酒飞快将手给缩了回来。 “靠我？靠我做什么？” “我如今都已经被困在了这里，太后派了不少人盯着我，我想要做什么，可不容易。” 沈应绝笑了起来：“不要你做什么，我需要夫人给个好用的毒药。” “无色无味，最好能够不动声色下毒，却又能够准确下在沈彦淮身上的毒。” “最好，只有夫人这里有解药的。” 檀清酒眉头轻蹙了起来：“你想要我给你毒药，拿去给厉萧，让他给厉萧下毒？” “是。” 沈应绝点了点头：“我和厉萧这两天也试过各种毒药，可是大多没有办法达到我们的要求。” “只能来求夫人了。” 沈应绝在檀清酒的手腕上蹭了蹭：“我想，夫人这里定然是有的。” 檀清酒点了点头，倒也并不隐瞒：“我这里的确是有。” “但是……”檀清酒目光灼灼：“我如果将毒药给了你，你和厉萧失败了，你们的谋划败露了，而沈彦淮没有死。” “那我岂不是……”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是啊，夫人与我与厉萧，就绑在了同一条绳子上。到时候，我生，你生。我死，你死。” “谢谢，我不想跟你们一起死，我还想要多活一段时间了。” 檀清酒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仍旧有打斗声时不时地传来，檀清酒咬了咬唇：“现在是什么情况？厉萧进宫了吗？” “没有。” 沈应绝舔了舔嘴唇：“但是应该就快要进宫了，冉云归的人已经动手了，直奔关押冉云归的地方去。” “沈彦淮应该很快就要传召厉萧了。” “你想要趁着厉萧还没有入宫的时候，将毒药送出宫给厉萧？” “当然不。”沈应绝轻笑了一声：“毒药带不进宫来，不管是放在什么上。” “虽然外面正乱着，可是沈彦淮也不傻，该有的搜查还是有的。” “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来问夫人要毒药啊。” “沈彦淮不会想到，厉萧没有带毒药入宫，毒药是从宫中送到厉萧手上的。” 檀清酒皱了皱眉，有些不解：“毒药从宫中送到厉萧手上？如何送？” 沈应绝笑了笑，倒是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你说，先前皇后慌慌张张跑来太后宫中求助，被太后训斥了一顿？” 檀清酒眉头拧得更紧了一些，他们是不是在说如何给沈彦淮下毒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又扯到这件事情上了？ 虽然心里有些奇怪，可是檀清酒却仍旧点了点头：“是，被训斥了。太后还问我应该如何做，我说，应当穿戴整齐，将宫中嫔妃召集到中宫，而后派人去打探消息，如果一切无碍，便安抚后宫嫔妃。” “如果皇帝有危险或者被杀，或者是叛军攻入内宫，就自刎以免被辱。” 沈应绝嘴角翘了翘：“是啊，所以皇后回到中宫之后，肯定会派遣人去打探消息的吧？最好打探消息的渠道，自然是皇帝那里了。” “皇后派去的人一趟一趟的打探消息，偶然碰到入宫的国师，这没什么问题吧？” 檀清酒猛然抬起头来：“你是想，借着皇后之名，将毒药给厉萧？” “是啊。” 沈应绝眼睛似是烧起了一簇火：“所以，夫人愿不愿意陪我们博一博？” 檀清酒抿着唇沉默着。 她倒是不怕博。 可是她到底还有三个孩子。 沈应绝似乎明白檀清酒心中所想，只压低了声音道：“夫人放心，这件事情我们筹谋已久，不会出意外的……” “即便是出了意外，沈彦淮也很难怀疑到我们身上来，这是其一。” “其二，即便是怀疑到了我们身上来，三个孩子我也已经安置妥当，到时候我就是拼尽全力，也会将你送出去，与三个孩子团聚的。” 檀清酒眯了眯眼：“已经安置妥当？” 沈应绝听出了檀清酒话中的怀疑，只轻声笑了一声：“自然。” 沈应绝嘴角轻轻翘了翘：“毕竟，他们都是我的孩子，不是吗？” 檀清酒眸光一紧，只定定地看向沈应绝。 他知道？ 怎么可能？ 那天晚上的事情，她是记得的。 当时沈应绝完全就是发病的状态，而且身边没有人，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的。 沈应绝是在诈她？ 檀清酒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便皱起了眉头，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什么你的孩子？你在说什么？” 檀清酒抿了抿唇：“虽然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的王妃，可是太子殿下应该记得的，这一切，都只是一场交易。” “我瞧着，今日之事如果事成，那我也应该再次对太子殿下改口了。” “那我就应该叫太子殿下陛下了吧？” “到时候，太子殿下的目的达到，我也就功成身退，我们之间的交易自然也就解除了。” “我的孩子，只是我的孩子，与你有何关系。” 沈应绝笑了起来：“好吧，夫人可真是好狠的心啊，一直就将交易这件事情挂在嘴边，生害怕我忘记了。” “当然怕。” 檀清酒眯了眯眼：“不过我想，太子殿下的记性，应该没有那么不好吧？”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飞快的衡量利弊。 她现在在太后宫中。 太后专门派遣了人盯着她。 且不仅仅是太后，沈彦淮，皇后，甚至还有更多的人，恐怕也都在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的。 到时候即便是沈应绝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她也可以用这些来自证清白。 且即便是事情败露，她这么多年培养起来的势力也不是只是说着好玩的。 她仍旧可以全身而退。 但是只要赢了。 檀清酒舔了舔嘴唇，只要赢了，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这是只赚不赔的生意。 “可以。” 檀清酒站起身来，径直将灯给点亮了。 今天晚上因为外面的动静，后院很多人都亮着灯的。 倒是并不会有人留意到她这里。 檀清酒从自己带来的包袱中，找出了自己带来的首饰。 而后将首饰拆了开。 沈应绝就看着檀清酒从那些拆开的首饰中，取出了各种东西。 药粉、药丸，甚至还有一些药材。 沈应绝一下子就笑了起来：“我家夫人，可真厉害啊。” 第389章 夜深了 檀清酒瞥了沈应绝一眼，没有说话。 “听闻夫人入宫的时候，宫中就将夫人带进来的东西都拿去仔细检查过，可是却竟然，什么都没有查到。” 檀清酒闻言嘴角翘了翘，那是自然。 那套首饰，是星佑之前给她做的，还有她的师父之前也给她做了不少暗藏玄机的物件，不仅是首饰。本来里面装的是银针暗器，她将银针暗器给取了出来，全部放上了药材。 别人是很难发现的，除非将这些东西全部弄开弄坏了来看。 “夫人带进来的，都是毒药？” “夫人入宫侍疾，为何带这么多的毒药？” “毒药？”檀清酒嗤笑了一声：“我这可不是毒药。” “这些都是普通常用的药材和药粉，只不过，我可以将它变成治病的药，也可以变成杀人的药。” 檀清酒一边说着话，手上动作飞快的将需要的药材碾碎，和药粉混合起来，而后将混合好的药粉，分成了三份。 而后檀清酒取过桌子上已经冷了的茶水，往里面稍稍放了一些，将药粉混合成了药丸。 复又拿出了药瓶，往里面放了更多的茶水，又放了一些药粉，做成了药水。 檀清酒手指微微顿了顿，其实如果可以进她的医疗空间，她还能将这个毒药做得更出色，而且可以用更多的形态，真正做到无色无味，不易察觉。 可惜，沈应绝尚且在这里。 檀清酒心里想着，将药粉药丸也一并装到了不同的瓶子里，而后递给了沈应绝。 给。 沈应绝轻笑一声接了过去：“多谢夫人。” 檀清酒却仍旧只一动不动地看着沈应绝。 “怎么了？夫人为何这样看着我？” “没。”檀清酒勾了勾嘴角：“我就是想要看一看，残了一条腿的端王爷，要如何将这药瓶送出去，不说送到厉萧手中，我就想看看，你如何送出太后宫。”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眼中带着戏谑：“原来，夫人是来看我笑话的啊？” 沈应绝说完，便从腰间解下了一个极小的铃铛来。 说是铃铛，可是那铃铛却又是中空的，似乎并不能发出声音。 沈应绝当着檀清酒的面，抬起手来摇了摇那铃铛。 檀清酒皱了皱眉，她的确是没有听到那铃铛发出声音，难道，这个铃铛如同她之前用的玉笛一样，可是她之前用的那玉笛…… 檀清酒正想着，就听见有人突然敲响了她屋子的门：“揽月姑娘在吗？” 外面传来一个宫女的声音，檀清酒猛然转过头朝着门口看了过去，只轻轻抿了抿唇。 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会有宫女来敲门？ 沈应绝还躺在她床榻上，她要如何是好？ 檀清酒几乎是立刻的，就抬起头来四处看了看，看屋中有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 有一个小小的柜子，应该是给宫女放置衣裳和私人物件的，可是那柜子实在是太小了，也将沈应绝塞不进去啊。 还有……床底。 檀清酒的目光落在床底，几乎是立刻的，沈应绝似乎就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只忍不住笑了一声。 “夫人莫要害怕，是我的人。” “嗯？” 檀清酒闻言，只连忙转过头看向了沈应绝。 他的人？ 方才他的确是摇了摇那铃铛，但是……沈应绝竟然将自己的人都安插到了太后宫中吗？ 檀清酒一边想着，一边站起身来。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将床幔给放了下来，遮挡住了床榻上的人，而后才快步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宫女，檀清酒眯了眯眼，这个宫女，她白日里似乎在太后身边见到过？ “王妃娘娘。” 宫女压低了声音，一言便道出了她的身份。 檀清酒身子微微顿了顿：“什么事？” “奴婢奉主子之命前来，取东西。” 那宫女说着，目光却就看向了檀清酒身后。 檀清酒似有所感，转过头却就看见沈应绝将那床幔给掀了开，露出了一只手来，手上拿着那几个药瓶。 “……” 檀清酒忍住想要按额角的冲动，稍稍让开了一些，让那宫女进了屋，随即关上了房门。 那宫女进屋之后，并未到处看，只飞快地低下了头，迈着小碎步走到了床榻前，将那几个药瓶取过，而后放进了衣袖之中，随即又飞快地退了出去。 等着门再次被关上，檀清酒才皱了皱眉：“虽然药已经送了出去，可是，我这屋子，可有不少人盯着的，方才那宫女从我这里一出去，恐怕就会被盘问，就会被带走。” 沈应绝笑了一声：“夫人放心就是，且等着吧。” 檀清酒看了沈应绝一眼，在桌子旁坐了下来。 行，他叫她等着，那她等着就是了。 她倒是想要看看，沈应绝还能玩出什么花招来。 “夫人，夜深了。” “你还不睡觉吗？” “为夫已经将床暖好了。” “夫人还是要顾念着身子，不能这样糟践自己，快要睡觉吧。” “明日夫人还要陪我一起看好戏呢，要是不睡，明日里夫人精神不济，错过了好戏，那可就亏了。” “难不成是夫人害怕了？” “夫人是害怕我会对夫人做什么事吗？” “唉，其实我也想做点什么的。可是奈何，我这腿残了，实在是用不上力啊。还是夫人真的准备，自己动一动？” 檀清酒被沈应绝吵吵的头疼，只咬了咬牙，吹灭了灯，快步走到床榻边，躺了下来。 她怕什么？ 她孩子都已经三个了。 而且孩子本就是沈应绝的。 而且正如沈应绝所说，他残疾呢。 她也并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沈应绝胆敢对她做什么。 她定要让沈应绝好看的。 她浑身是毒，量沈应绝也不敢。 檀清酒想着，稍稍有些僵硬的身子这才软了下来。 沈应绝倒的确是十分规矩，一直安安分分地躺着，一动不动的。 檀清酒的戒心慢慢降了下来，她本以为自己在这种情形之下应该是睡不着的，谁知道，闭上眼没多久，却就睡了过去。 第390章 制药 檀清酒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檀清酒有些茫然的睁开眼，外面仍旧漆黑一片，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辰。 “揽月姑娘。” “揽月姑娘。” 外面传来了两声喊声，檀清酒一下子反应过来她现在是在哪儿，现在是什么情形。 檀清酒正要坐起来，腰却被人的手抱着，让她又重新跌回了床榻上。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身后的人似乎也被这动静吵醒了，只轻声嗯了一声。 檀清酒几乎是立刻地，就察觉到身后的人是想要说话。 她连忙转身，捂住了沈应绝的嘴。 “闭嘴。” “有人在喊我。” 檀清酒一边威胁着，一边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醒了，等我穿衣裳。”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松开了捂着沈应绝嘴巴的手。 “好久没睡这么沉了，果然夫人能够让我安眠。” “要不，以后我就跟夫人一起睡吧？” “我一直被失眠所困扰，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会命不久矣，夫人果然是我的命定之人，是我唯一的大夫，是我的药。” 沈应绝用气音小小声的念叨着。 檀清酒眼皮突突跳着，只深吸了一口气：“闭嘴。” 檀清酒很快起身，而后将灯点燃，对着铜镜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发髻，才又转过头朝着床榻上看了一眼。 这一回沈应绝倒是乖觉，床榻的床幔遮挡得严严实实，只一个被子的一角稍稍露了出来，但也只是被子，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那被角露在外面，倒好似是檀清酒起身太过匆忙，无意之间带出来的。 反倒平白给人营造了一种，那床榻上没有人的错觉。 檀清酒抿了抿唇，沈应绝应该是故意的。 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疯子，他倒是素来擅长拿捏人心。 檀清酒将衣裳整理妥当，才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公公，怎么了？” “太后娘娘有事传召揽月姑娘。” 檀清酒听那内侍这么说，几乎下意识地以为沈应绝传递毒药出太后宫的事情暴露了。 只是檀清酒很快便整理好思绪，只朝着那内侍笑了笑：“好，走吧。” 檀清酒转过身将门随意的掩上，便跟在内侍身后朝着太后寝宫而去。 “公公，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啊？我刚刚睡得迷迷瞪瞪的，被公公叫醒，还有些懵。” “快要到卯时了。” 檀清酒眯了眯眼，快要到卯时了。 也就是说，快要到早朝时候了。 那外面叛军攻打入宫的事情现在如何了？ 冉云归现在是何情况？ 厉萧入宫了吗？ 厉萧给沈彦淮下毒了吗？ 沈彦淮还活着吗？ 檀清酒的脑海中很快闪过好几个问题，却又很快想，太后专程派遣内侍来找她。 镇压叛军的事情自然是轮不上她的。 那难道是，沈彦淮真的中毒了？ 所以太后才着急忙慌的，想要让她去解毒？ 可是…… 檀清酒皱了皱眉，太后不是与沈应绝是一条船上的人吗？ 她不是也想要沈彦淮的性命吗？ 既然想要让沈彦淮的性命，那为何，还要救沈彦淮。 这说不通…… 檀清酒在心里暗自想了好几种可能，却又都很快否认了下去。 不着急，马上就能见到太后了，见到太后就知道了。 檀清酒进了寝殿，就瞧见太后正坐在铜镜前，身后站着一个嬷嬷，正在为她梳妆。 檀清酒几乎立刻就注意到了，太后身上穿着的衣裳，与她之前几次见她的时候，身上穿着的衣裳都不一样。 如今身上这一件，更像是……朝服。 檀清酒眯了眯眼，很快给太后行了礼：“皇祖母。” “皇祖母急召清酒，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是有些要紧事。”太后抬眸看了檀清酒一眼：“我听闻，你不仅医术卓绝，毒术也不弱，擅长制毒？” 檀清酒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只定定地看向太后。 太后问她，会不会制毒？ “是。”檀清酒飞快低下头：“之前清酒倒是的确学了一些制毒解毒的手艺，只是算不得太精通。” 太后点了点头：“那你可有办法，制出让人产生幻觉，让别人可以随意摆布，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的毒药？” 让人产生幻觉，让别人可以随意摆布，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檀清酒心中极其快速的再次闪过几个念头，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可以。” “那种药不难做，宫外其实很多青楼妓馆的花娘都会用这种药，为的是迷惑恩客。” “一些江湖组织也会用这种药，用来审问犯人。” 太后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好好好，你可否现在制出这样的药来？” “有药材倒是很快，可是我现在这里，没有药材啊。” 太后笑了起来：“我有。” 嬷嬷已经帮太后梳好了发髻，只是还未佩戴发冠和发饰，太后便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书架后，按了按书架某个地方，而后，书架被打了开来，露出了后面的东西。 那书架后面，是一排一排的小抽屉，上面贴着字条。 檀清酒站起身来，走到太后身后，才看清楚了上面字条上的字。 这些都是……药材？ “是啊。” 太后笑了笑：“不要问我我这些药材从何而来，你现在立刻帮我做一些方才我说的那种药，哀家有急用。” “快，越快越好。”太后又着重叮嘱了一遍。 “是。” 檀清酒目光在那些放置药材的抽屉上一扫，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后从里面抓了些药材出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我这里有称，不用称量吗？” 檀清酒笑了起来：“不用，我的手，就是称。” 檀清酒的速度极快，只飞快地取了自己想要的药下来，就开始做了起来。 一边制药，檀清酒甚至一边还能有闲暇漫不经心地想着。 她倒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在这清宁国风云突变的这一天晚上，她竟然，一直都在制药。 不过…… 檀清酒眯了眯眼，太后要这种药是想要做什么？ 难不成是知道皇帝可能出事的消息，所以想要做这种药去对沈彦淮用，好利用皇帝，达成她的目的？ 第391章 他们是我亲生的孩子 药材充足，檀清酒很快就将太后要的药给做好交给了她。 太后接过东西之后，便让檀清酒回了屋。 檀清酒回屋将门一关，只快步走到床榻边掀开了床帐：“你知道刚刚太后叫我去做什么吗？” 檀清酒问着，只是不等沈应绝应答，檀清酒便又飞快道：“她也让我给她做了一种药，让人能够产生幻觉，别人说什么中毒之人便做什么的毒药。” “我猜想，太后火急火燎让我做出这种药来，是给沈彦淮用的。” “沈彦淮发现冉云归的人混迹在那些叛军中了吗？厉萧入宫了吗？沈彦淮中毒了吗？” “我见着太后的时候，太后竟然穿着朝服，她是想要做什么啊？” 檀清酒将自己心中的疑惑一股脑儿都给问了出来，逗得沈应绝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夫人慢些，夫人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你？” “一个一个回答，快说。” 沈应绝笑了一声：“好好好。” “沈彦淮已经发现了冉云归的人了，并且，大概已经知道冉云归的人在那叛军中有多少人了。” “他已经暗中宣召了厉萧入宫，我们的毒药已经顺利交到了厉萧手中，厉萧也已经给沈彦淮下了毒了。不过，厉萧入宫，与厉萧给沈彦淮下毒，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 “不足一刻钟。” 檀清酒舔了舔嘴唇：“为了给厉萧洗脱嫌疑，我专门用的是会延后一个时辰左右发作的毒药。” “如果厉萧刚刚给沈彦淮下毒，不足一刻钟，那沈彦淮现在应该尚未毒发身亡。” “是。” 沈应绝点了点头，才又接着道：“你说你见到太后的时候，太后穿上了朝服，想必厉萧入宫的消息她也尚未收到。” “她知道的，应该只是冉云归大军大举入宫，清宁国危在旦夕。” 沈应绝歪了歪脑袋：“虽然入宫的兵马是冉云归的兵马，可是太后是知道我没有昏迷，并且已经在筹谋夺位这件事情的，我在冉云归那里被冉云归暗中训练的事情太后也是知道的，她会将冉云归的兵马入宫的事情，想到我身上。” “所以，她觉得，沈彦淮应该是性命难保了。但是沈彦淮的势力也不弱，想要夺宫，并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这才穿戴好朝服，拿上了毒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去找沈彦淮。” “她是想要从沈彦淮那里，得到什么的。” “或者是传位诏书，或者是还他们李氏一族的清白和荣耀的诏书。” “她想要的无非也就是这两个。” 沈应绝声音仍旧不疾不徐，仿佛如今这宫中正在发生着的事情，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我猜想，除了你给她的那个药，她应该还准备了毒药，致命的毒药。” “她会在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便将沈应绝给毒死。” “如此一来，她还可以，卖我一个人情，告诉我，沈彦淮是她杀的。到时候我登位之后，便会厚待她一些。” “毕竟，杀了沈彦淮，这可是大大的功臣啊。” 檀清酒点了点头，眼睛却也骤然亮了起来。 “之前我们不是还在说，沈彦淮的死，若是有人查到厉萧身上，很有可能会顺藤摸瓜，摸到我们身上来吗？” “我们需要找一个替罪羊。” “现在厉萧已经给沈彦淮下了毒了，太后却又去了，到时候沈彦淮毒发身亡，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可以，算在太后身上了？” 沈应绝闻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我的夫人怎生这么天真？” “若是算在太后身上，那岂不是更容易找到你这里来？” “毕竟，如今京城人尽皆知，太后有疾，特意传召你入宫侍疾。” “你就在太后宫中，你医毒双绝，若是沈彦淮出了事，他们是不是，就该算到你身上了？” 檀清酒咬了咬唇，这倒也是。 沈彦淮看着檀清酒苦恼的模样，眼中笑意更浓：“不过也没关系，沈彦淮已经中毒了，若是太后再去下一次毒，沈彦淮必死无疑。” “沈彦淮只要死了，那么，是谁杀了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江山落入谁的手中。” “只有沈彦淮不死，仍旧活着，才有机会追究，谁给他下的毒。” 檀清酒眯了眯眼：“这倒也是。” 檀清酒复又看向了沈应绝：“那太子殿下，为何还在这里？” “厉萧都已经给沈应绝下了毒了，太后都要赶过去了，你不应该去筹备什么吗？” “万一到时候，太子殿下费尽心思，可是最后江山却落在了别人手里，那太子殿下岂不是很亏？”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是啊，很亏。” 沈应绝嘴角翘了翘：“夫人放心，我会去的，等在这里，只是想要跟夫人说一声。” “我不喜欢不告而别，而且，我得要让夫人知道，我是自己离开的，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檀清酒嗤笑了一声：“也不必这样，我又不是傻子。” 沈应绝目光静静地落在檀清酒身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天已经蒙蒙亮了，就快要大亮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冉云归呢？冉云归死了吗？” “冉云归此人，狡猾多端，你应该借着沈彦淮的手，先将冉云归处置了的，不然将他留着，迟早都是祸患。” “夫人放心，冉云归已经死了。” “我现在就要去找厉萧，要冉云归的脑袋了。” 檀清酒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若是冉云归死了，事情就好办许多了。 冉云归在朝堂中号召力不小，若是冉云归没死，事情的发展，可能就不那么好预料了。 沈应绝拍了拍手，从横梁上骤然跳下来了一个人。 是夜北。 檀清酒微微一愣，夜北刚刚就一直藏在上面？ 檀清酒心里暗自想着，神情却是不动声色，只抿了抿唇道：“走吧。” “嗯。”沈应绝颔首：“夫人安心在这里待着，等一切处置妥当，我就来找夫人。” “夫人放心，我不会那么早的暴露自己。只要我不暴露自己，就不会有人对夫人你动手。” “所有人现在都还只是在暗中观望着，一般不会轻易动作。” “知道了。”檀清酒皱了皱眉，有些烦躁：“赶紧走吧，别人即便是想要对我动手，我也不是毫无反击之力的弱女子。” 沈应绝闻言笑了一声：“也是，我倒是忘了，我家夫人，可是医毒双绝，身上浑身是毒，碰不得的。” 沈应绝被夜北抱了起来，两人就要从后面的窗户离开，沈应绝却突然开了口：“对了。” 檀清酒皱了皱眉，有些无言，这人怎么这么啰嗦？ 檀清酒正想着，就听见沈应绝突然道：“星祈他们是我的孩子，是我亲生的孩子，这件事情，我早已经知道了。” 沈应绝话音刚落，夜北就抱着他从窗户翻身而出，几个起落间，便不见了踪影。 第392章 逃了 过了好一会儿，檀清酒才慢慢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沈应绝在离开的时候究竟说了什么。 檀清酒手指轻轻颤了颤，沈应绝在这个时候，跟她坦白了？ 檀清酒皱了皱眉，之前星祈落水，沈应绝下水去救，偷偷查看星祈身上那七星连珠印记，星祈告诉他之后，她就知道，沈应绝应该是猜到了。 但是她一直以为，沈应绝会在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之后，才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沈应绝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告诉她。 告诉她的目的是什么？ 沈应绝会不会……和她争夺星祈他们呢？ 檀清酒站起身来，眉头轻轻蹙了蹙。 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她费尽心力养大的孩子，才不可能交给沈应绝。 沈应绝之前可什么都不曾做过。 檀清酒睫毛微微颤了颤，沈应绝现在正忙着夺位的事情，她尚且有机会。 从眼目前的情况来看，沈应绝夺位成功，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一旦沈应绝夺位成功，那七星连珠印记的事情，也就不成问题了。 趁着现在沈应绝无暇顾及她的时候，她还可以……去找星祈他们，然后带着他们跑。 檀清酒眼珠子转了转，这倒是可行。 她与沈应绝本就是交易，如今交易已经达成，她不想赔上自己三个孩子，跑是最好的办法。 可以回妙手谷。 妙手谷藏在深山之中，算是一处世外桃源，妙手谷的入口机关密布，而且可以随时切换入口。 沈应绝若是登基，初临帝位，有一堆事情要处理，肯定没有办法派人去找他们。 等着沈应绝稳定了江山，有了闲暇去找他们的时候，她可能又已经换了地方了。 檀清酒眼珠子飞快转了转，觉得此计可行，便飞快从腰间取下那玉笛，放在嘴边吹了吹。 不多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主子。” 是紫苏的声音。 檀清酒嘴角翘了翘，上前打开门。 果然是紫苏，紫苏和青黛都在，两人皆穿着一身宫女衣裳。 “主子，太后已经离开了太后宫，去了太极殿那边。” “属下们已经用药，将这宫中所有人都给迷晕了。” 青黛快步进了屋：“我们的人也都已经准备妥当。” 青黛看了眼檀清酒脸上的人皮面具，压低了声音：“主子与我交换人皮面具吧，我先留在这里。” 檀清酒点了点头应了，沈应绝曾经说过的，现在这种情形之下，不会有人想要做什么，即便是知道她在这里，情势未明，也不会有人敢轻易动手。 檀清酒与青黛很快交换了人皮面具。 檀清酒才问着：“现在外面情况如何？宫门那边可有叛军把守？” “我们若是离开，从哪儿离开比较妥当？” 紫苏连忙道：“主子放心，都已经打点好了。” “东南西北几个宫门倒是都有人把守着，但是有平日里宫人进出的小宫门尚且无人把守，好些宫中还在派遣宫人偷偷从小宫门那里出去，和外面的人通消息呢。” 檀清酒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且，主子放心，即便是小宫门失守，我们也还可以离开。” “叛军都已经入宫了，宫门口只留了极少数的人马守着，我们身上都带着药，大不了，直接先将宫门口的守卫给解决了。” “我们的人已经提前去打探和准备去了。” “几位师尊也已经得了消息，知道主子还在宫中，也都派人来问了，说随时准备接应主子。” 檀清酒笑了起来：“关键时候，还是我那几位师父靠谱啊。” 檀清酒跟在紫苏身后，低着头出了屋子，外面果然寂静无声，好似完全没有人，只走到太后的宫门口的时候，才能看见几个守卫靠在门槛上，紧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后宫尚未沦陷，但是只怕宫中也实在是有些乱了，虽然天刚蒙蒙亮，可是外面却已经有不少人在快步走着，行色匆匆，应该是派遣打探消息传递消息的人。 檀清酒跟紫苏一起，也急忙加快了脚步。 离开后宫，外面便要乱的多了。 宫道上都有横七竖八的尸体，有宫人的，有守卫的，也有穿着盔甲的士兵的。 不知道哪儿隐隐约约像是有黑烟在升起。 隐隐约约还有打斗声。 有几个穿着盔甲的士兵模样的人走到了檀清酒两人身后，檀清酒默不作声，却也能够很快辨认出，这些是妙手谷的人。 妙手谷的人一路护送檀清酒他们到了那小宫门门口，随即才离开了。 小宫门门口也早已经打点妥当，守在那里的人也换上了檀清酒他们的人。 一切十分顺利。 顺利得让檀清酒都有些怀疑了…… 等着坐上了马车，檀清酒才稍稍有了几分实感，她是真的从宫中跑出来了。 檀清酒和紫苏一同在马车上将宫女的衣裳脱掉，重新换了张脸，又换成了寻常百姓的衣裳。 只是刚刚换上寻常百姓的衣裳，马车却就停了下来。 沈应绝皱了皱眉，转过头和紫苏对视了一眼。 紫苏掀开马车车帘朝着外面看了一眼：“你们什么人？做什么的？拦下我们的马车做什么？” 檀清酒眯了眯眼，他们的马车被拦了？ 很快有人走到了马车车窗边，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男人身后跟着两个随从，那男人踮起脚朝着马车中看了一眼：“两位姑娘是从宫中出来的吧？” 檀清酒和紫苏对视了一眼，都急忙装作害怕的样子，飞快地摇着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从宫中出来的，我们不是。” “你们让开啊，我们要回家了。” “再不让开，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男人垂下眼轻轻笑了笑：“两位姑娘别慌张，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要问一问，宫中现在形势如何了。” “两位姑娘放心，只要两位姑娘回答完了我的问题，我立马就让人护送两位姑娘离开。” 紫苏看了檀清酒一眼，檀清酒只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才开了口：“宫中形势不太好，奴婢们是我们家主子派遣出宫报信的，还请这位大人莫要为难奴婢们。” “是吗？宫中形势不好？是如何个不好法？可否请姑娘告知。” 檀清酒目光在那男人脸上顿了顿，才低下了头低声道：“几位皇子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起兵谋反，被陛下镇压。但是却没有想到，冉云归竟然暗中集结了不少的兵马，混迹在了叛军中，想要混水摸鱼，趁机攻陷皇宫。” “陛下虽然早已经有所准备，可是冉云归那边人马众多，且武器精良，一时间，陛下竟然落了下风。” “好在，冉云归还在陛下手中，于是，陛下下旨斩杀了冉云归。” “可是即便是冉云归被斩杀，叛军却仍旧未停下攻势，一副想要与陛下同归于尽的模样。宫中守卫抵抗已经有些吃力，陛下已经派遣人去搬救兵去了。” “但是现在情势危急，还不知道最后结果究竟会如何。” 那中年男人皱了皱眉：“父……冉云归……死了？” 第393章 钟声响 檀清酒只假装没有听到那男人几乎是脱口而出的称呼，只老老实实点了点头：“是。” 那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 “大人方才说，只要奴婢们说了实话，就放奴婢们离开，大人……” 那男人抿了抿唇：“让开。” 那些拦路的侍从这才让了开，檀清酒朝着那中年男人点了点头，紫苏才放下了车帘。 很快，马车便重新行了起来。 紫苏悄悄挑起马车车帘一角，朝着后面看了一眼，见那男人和他带来的人倒是果真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不动了，紫苏才长长地吁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开了口：“那人好生眼熟……” “冉云归的儿子。” 紫苏愕然瞪大了眼：“冉云归的儿子？” “嗯。”檀清酒点了点头：“之前查沈应绝和先皇后的时候，我让你们顺便查过冉云归和冉家的人，其中就有他。” “我见过他的画像。” 檀清酒抿了抿唇：“而且刚刚他提起冉云归的时候，下意识地先叫了一声父……只是害怕被我们察觉，很快就改了口。” 紫苏抿了抿唇：“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原来是真的吗？” “冉云归的儿子怎么会在这里？又为何要将我们拦下来问我们宫中的情形？” 檀清酒眯了眯眼：“因为他的确是不知道。” “冉云归的那些势力，是沈应绝暗中调遣的，并未经过冉云归的手，连冉云归的手都没有经过，更遑论是冉云归的儿子了。” “冉云归的那些势力，之前一直混迹在那几位皇子的阵营之中，一直到不久前才暴露出来，太后那边都在不久前才得到的消息，冉家应该也是刚得到消息不久。” “冉家从眼目前的形势，应该是发现了，有人暗中偷偷调遣了冉云归的兵马的事情。” “且，他们也应该是猜到了，调遣兵马暗中入宫叛乱的人，是沈应绝。” 紫苏立马就反应了过来：“所以，他们急匆匆的派遣了人，这是想要入宫？” “嗯。” 檀清酒点了点头，嘴角轻轻敲了敲：“是想要入宫，入宫向沈彦淮解释。” “我们方才走的路，明显是从皇宫的方向出来的，他们猜到我们应该是从宫中逃出来，要么逃难要么报信的，所以才将我们拦了下来，向我们打探消息。” 紫苏点了点头：“可惜了，冉云归已经死了。” “他们现在入宫，也没什么用了。” 檀清酒笑了起来：“怎么会没有用呢？” “冉云归虽然死了，可是冉家还有人呢，据我所知，冉云归可是还有好几个儿子的。” “只要沈彦淮还活着，皇位尚未被夺，皇宫尚未被沈应绝控制，他们入宫就还有用。” “他们可以向沈彦淮解释，告诉沈彦淮，调遣了冉云归兵马入宫叛乱的人，是沈应绝。如果这一局，沈彦淮赢了，那冉家其他人的命，十有八九还能保住。” “只可惜……” 檀清酒暗自算了算时辰，先前沈应绝说，厉萧给沈彦淮下毒一刻钟。 随后沈应绝他们离开，而后檀清酒他们悄悄从宫中逃出来，逃到这里，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 从这里到宫中，到沈彦淮的宫殿，尚且需要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 且加上，如今宫中乱的一塌糊涂，宫门口还有不知道是哪一路的叛军守着，冉云归这个儿子想要入宫，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等他见到沈彦淮的时候，沈彦淮大抵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此去，全然就等于是在自投罗网了。 檀清酒心里暗自想着，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思去管这些，只径直转过头问着紫苏：“之前沈应绝告诉我，他已经将星祈他们都安置好了，应该是藏起来了，我们的人可知道星祈他们在哪儿？” “知道的。”紫苏连忙回答着：“他们的确是将三位小公子都带走藏了起来，但是三位小公子身边的人也一并被带走了，里面有我们的人。” “而且，在他们被带到藏匿的地方之后，星祈和星佑也暗中给了我们消息和信号，让我们知道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几位师尊也已经得了消息，暗中派了人盯着三位小公子了。” “主子放心，只要主子下令，我们立刻就能将三位小公子带出来，与我们会合。” 檀清酒点了点头：“好，那就好。” 她现在倒是无比的清醒，幸好当初她并未将自己的实力暴露在沈应绝面前。 沈应绝也并不知道，她除了一个厉萧之外，还有五个师父。 且这五个师父，个个深藏绝学，个个都十分厉害。 要是她将这些都暴露在了沈应绝面前，现在想要离开，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檀清酒心中暗自庆幸着，才又急忙点了点头：“可以，给他们传递消息，让他们将星祈他们救出来，然后带到城门口，和我们会合。” “我们直接去城门口？”紫苏问着。 檀清酒摇了摇头：“方才我们遇见了冉家那一位，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派人跟着我们，确定我们的身份，和我们说的话的真实性，但是我们还是得要一切小心为上。” “我们先找个我们的人，最好是与宫中嫔妃有关系的人的府邸，可以是我们之前救过的人，然后我们先去那里，假装入府。” “这样一来，就可以给别人一种，我们是宫中嫔妃派遣出宫，来报信的错觉。” “然后，我们就可以重新换一身衣裳，换张脸，换个马车，去城门口。” “昨夜宫变之事发生，虽然只是皇宫被攻打，可是这么大的动静，城中世家富豪肯定都已经收到了消息了。” “他们定然会想方设法地逃离京城避难，等着一切安稳之后再回来。” “所以这个时候，城门初开，城门口定然是等满了想要离开的人和马车，我们混在其中，也并不会太过显眼。” 檀清酒咬着唇想了想：“我们最为显眼的，大抵就是我们那三个年岁一模一样的孩子了。” “三人年岁，体型都很明显，沈应绝若是交代了城门口的人拦着，即便是他们都易容，也很容易被人发现。” “这样，我们分开行动，让几位师父一同，假扮夫妻，将三个孩子分开带出城门，然后我们在会合。” “是。” 紫苏应了一声，同一旁的侍从吩咐了一声，而后马车便飞快地朝着檀清酒说的地方去了。 一切都如同檀清酒料想的那样，他们几经周折到达城门口的时候，城门口早已经人山人海，堵满了人。 到处都是马车，很多马车上装满了东西，都是要逃离京城的人。 檀清酒掀开马车帘子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么多人，要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够离开京城啊…… 万一到时候，沈应绝追了上来。 檀清酒紧蹙着眉头，朝着紫苏使了个眼色。 紫苏连忙应了一声，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檀清酒正坐在马车上排着队，却骤然听见远远地传来了一声钟响。 第394章 注定了要分开的 钟声？ 檀清酒一愣，有些茫然。 紫苏这时候爬了上来回到了马车上，也听见了那钟声。 “钟声是从哪儿出来的？” 紫苏皱了皱眉，和檀清酒对视了一眼：“好像……是从皇宫的方向。” 皇宫中敲响了钟声，定是有大事发生。 外面排队的人也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讨论了起来。 “是宫中的钟声吧？” “发生什么了？” 正在众人讨论的时候，第二声钟声再次响了起来。 随即，第三声，第四声…… 钟声每敲响一下，檀清酒就在心中暗自默数着。 钟声足足敲了四十五下。 “四十五下。” 其实当钟声一直不停的时候，檀清酒心里就隐隐约约有了猜想。 “是皇帝驾崩了。” 紫苏点了点头：“四十五下，是皇帝丧钟的次数，九五至尊……” 果然，人群中一片哗然之声：“陛下驾崩了？” “是陛下驾崩的丧钟？” “宫变成功了？有人杀了陛下？” 只是相比宫变成功没有，所有人心里更想要知道的是，是谁杀了沈彦淮，是谁夺取了帝位。 所有人正小声议论着，却就听见城门口的守卫喊了一声：“陛下驾崩，皇城戒严，城门关闭，所有人不得进出京城。” 檀清酒眯了眯眼，所有人不得进出京城？ 外面也有小声议论声响起，但是大抵是因为皇帝驾崩，皇城戒严这件事情本就是惯例，倒是没有多少人有什么意见。 有人便调转了马车，准备回家。 檀清酒咬了咬唇，不行，她必须要离开京城。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等着沈应绝来抓她？ 等着沈应绝来和她抢孩子吗？ 她绝不允许。 檀清酒咬了咬牙，朝着紫苏勾了勾手指头。 紫苏连忙将耳朵凑在了檀清酒嘴边，檀清酒低声吩咐了几句，紫苏应了一声，随即又下了马车。 很快，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道喊声：“皇帝驾崩，皇城戒严是没错。但是，只有皇帝正常驾崩的时候，才需要皇城戒严。” “如今宫中闹起了宫变，几位皇子都在争夺皇位，谁知道这皇城会发生什么？” “要是几位皇子打起来，到时候殃及我们寻常百姓，那我们岂不冤枉？” “不行，我们今天一定要出城，我们不想死。” 这个声音一响起之后，便有了不少附和声。 “不行，我们不想死。” “让我们出城。” “让我们出城。” 群情激奋，正要关闭的城门也被死死按住，不让守卫关上。 城门被重新打开，守卫也全都被百姓控制住，那些马车便又重新冲出了城门。 因着守卫被困，城门失守，没有守卫挨个马车的检查盘点，这下倒是很快了。 不到一刻钟，檀清酒他们便也随着人群出了城。 出了城行进了一段距离之后，几辆马车才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即，檀清酒他们这里的马车被打了开，星祈星佑还有沈子骄钻了上来。 “娘亲！” “娘亲！” 连沈子骄大概因为这一场变故，也跟在星祈和星佑后面，低声叫了一声：“娘亲。” “娘亲没事吧？听说宫中发生了宫变，想着娘亲还在宫中，我们都担心坏了。” 星佑小嘴叭叭个不停：“昨天晚上我们听见那边的动静，一晚上都没能睡好呢。” “我本来还说，要不我们偷偷摸摸跑出去，去宫中找娘亲救娘亲了。” 星祈在一旁瞥了星佑一眼：“只有你说，你闹得最起劲，还想尽办法说服了大哥，幸好被我发现了，抓了回来。” 星佑撇了撇嘴：“我那不是担心娘亲吗？” 星祈嗤笑了一声：“担心娘亲？娘亲可比你厉害多了，娘亲本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如果你们偷偷摸摸跑进宫去了，不仅救不了娘亲，反而还有可能被陷在宫中，或者在宫中迷了路，到时候娘亲本来都是可以自己跑出来的，还得要想办法去救你们。” 子骄在一旁轻咳了一声：“不会迷路的，皇宫我熟着呢。” 星祈抿了抿唇：“大哥可能对皇宫比较熟吧，但是，现在宫中正在发生叛乱，到处都是叛军，万一你们被发现，落入了不知道是哪个叛军的手中，一切就完了。” 沈子骄垂眼：“可是现在宫中叛乱的那几个皇子，我也都很熟啊。” “他们应该不会杀我的。” “我又对他们构成不了什么威胁，我只是入宫找娘亲的。” 星祈还要开口，檀清酒连忙给星祈递了个颜色，只笑了起来：“好了，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以后你们遇事不要这么冲动，我能够想办法逃出来的，不管是什么情况下。” 毕竟，她还有一个没有人知道的终极武器。 那就是她的医疗空间。 虽然医疗空间只是医疗空间，可是却也不仅仅是医疗空间，她可以在里面做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来。 “你们得要学会相信我啊……” 檀清酒抬起手来揉了揉他们的头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嗯。” 星佑嘿嘿笑了起来：“娘亲，宫中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啊？” “我们为什么要离开京城啊？” 檀清酒笑了笑：“我不知道宫中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我们来京城的目的已经基本达成了，我们也该离开了。” 檀府现在已经不堪一击，七星连珠印记这件事情的主使人之一的沈彦淮也已经死了。 她也将沈子骄找了回来，带在了身边。 她来京城的目的，已经几乎全部都达成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完该离开了这四个字之后，檀清酒心里，却忍不住猛然跳了一跳。 脑海中几乎是不可抑制的，想起了一个人。 沈应绝。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心里的异常给压了下去，才又笑着对三个孩子道：“而且现在我的身份，是太子妃。” “这场宫变，不管谁赢了，最后我的身份都还挺尴尬的。” “倒是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早点离开，我们……” “我们回妙手谷先。” 星佑倒是欢欢喜喜的跳了起来：“好耶，我要回妙手谷啦，出来这么久，我都好想家里了。” “不知道我的小宠物他们有没有帮我照顾好。” “不知道我那池塘里面种着的花开没开，那些可都是我亲手种下去的。” “还有我做的那些机关暗器，之前我都还没有完全做完呢，这次回家之后我要全部做完。” 沈子骄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大抵是有些不愿意离开这个自己从小待到大的地方，只是听星佑这么说，又想起了之前檀清酒对妙手谷的介绍，眼中也隐隐约约有些好奇。 “妙手谷真这么好玩吗？” 星佑连忙道：“那是自然，大哥你放心，到时候你到了妙手谷之后，肯定会喜欢上那里的。” “那里简直是人间仙境。” 檀清酒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是啊，那里是人间仙境，她一手打造出来的人间仙境。 她得要回去。 檀清酒咬了咬唇，在心里暗自警告着自己，不要再想沈应绝了，他和她，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是注定了，要分开的。 第395章 皇后娘娘，吉时已到 天色已经大亮，太阳也快要到正中央，他们也已经离京城有段距离了，京中的动静，已经完全听不见。 他们早饭是在车上吃的干粮，马上要到午饭时候，也该早做打算。 檀清酒算着时辰，如果沈彦淮那里的事情处理得快，沈应绝应该也快要发现她已经失踪的事情了。 檀清酒想着，转过头看了一眼三个孩子。 不，应该已经发现了。 虽然她派遣了青黛在宫中假扮她。 但是，三个孩子失踪的事情，还是瞒不了多久。 沈应绝应该…… 檀清酒咬了咬唇，应该会比较恼。 应该会派人来追。 但是沈应绝应该自己不会亲自来，毕竟，皇城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落幕，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派来的那些人应该就没有沈应绝那么狡猾了。 檀清酒咬了咬唇，转头问紫苏：“这附近最近的城池或者是城镇尚且还有多远？” “城池还远着，但是镇子倒是有一个很近的。” “我们有人在那里吗？” “有的。” 紫苏笑了起来：“镇子上的两家医馆，都有我们的人。” 檀清酒摇了摇头：“不要医馆。” 医馆太显眼了，沈应绝若是让人来追，一定是先找医馆。 毕竟妙手谷在大夫那里，算得上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存在了。 “不要医馆啊……” 紫苏想了想，从一旁的暗格中拿出了一本册子，在上面仔细找了找：“找到了，镇子上开医馆的苏大夫的妻子，在镇子上开了一家粮油店，算是镇子上最大的粮油店了。” 檀清酒点了点头：“就粮油店吧。” “我们进镇子，先去沈大夫医馆，而后让我们的人悄悄易容成我们，继续驱车往前走，不往妙手谷的方向，朝北走吧。” “是。” “我们留下来，然后去粮油店借助两日。” “好，奴婢这就派人前去安排。” 檀清酒应了一声，他们在镇子上停上两日，然后再换条路继续走。 甚至可以先折返回景城。 沈应绝之前说过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应该不会想到，她会折返回去。 檀清酒心里暗自打着主意，很快，马车到了镇子上。 一切按照檀清酒的既定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在镇子上用过午饭之后，檀清酒就让人易容成他们之前易容的模样，上了马车跟着车队走了。 他们则藏到了粮油店的后院。 后院里面有几间屋子，打扫出来也能够住人。 第二天一早，檀清酒就听见镇子的街道上隐隐约约有马蹄声。 镇子本来比较小，又不在到京城的必经之路上。 平日里外来人比较少，檀清酒早上戴上了粮油店店小二的人皮面具，店小二是个男子，檀清酒没有什么负担的到前面查看。 果真瞧见有一队人马远远地骑着马过来。 檀清酒微微眯了眯眼，为首的，是赤霄。 赤霄都派遣了出来，沈应绝大抵是真的很想要将她给抓回去了。 赤霄在街道另一头便勒住了马，在向镇子上的人打探着。 “有没有见过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个女子，身边还带着三个约莫六岁左右的小孩的？” “有有有！”被问的是街边铺子里的掌柜，素来擅长察言观色，见赤霄他们这一队人马，身下的马溜光水滑品种很纯，他们一行人则身着锦衣，腰间佩剑皆十分精良，便知这些人来历定然不凡，也不敢隐瞒，只连忙点着头应着。 “昨天中午的时候，的确有这么一队人马经过过我们镇子。因为他们人数比较多，加起来差不多有六七辆马车了，所以我们就留意了一下。” “他们昨天中午去了镇西的医馆，在医馆中吃了饭之后就离开了。” “我看他们匆匆忙忙的来匆匆忙忙的走的模样，好似很着急。” 赤霄眯起眼来：“昨天下午出了镇？” “是，就是昨天下午出的镇子。” 赤霄点了点头：“留两个人去他说的医馆查问查问，其他人跟着我，继续追。” “是。” 檀清酒看着赤霄带着人纵马离开了镇子，才松了口气，快步进了屋。 “走了吗走了吗？” 三个小孩儿见檀清酒进去，皆目不转睛地盯着檀清酒。 檀清酒点了点头：“走了。” “那我们安全了吧？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再等两天，两天之后，我们再离开这里。” “不走大路，我打探清楚了，镇子上有几条小路可以出镇子，我们悄无声息的走。” 星佑撇了撇嘴：“我们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啊，娘亲你就是个大夫，他们怎么还跑来追我们啊，来追我们的都是什么人啊？” 星佑皱着眉头：“其实我听着马蹄声，好像人数也并不是很多的样子，娘亲你为何不直接叫人和他们打一波，将他们给打回去？” “要是硬碰硬，我们也不一定就打不过。” 檀清酒笑了一声，要是硬碰硬，他们的确不一定就打不过。 只不过，没有硬碰硬的必要。 沈应绝应该还陷在京城，那场宫变应该有了结果。 但是即便是沈应绝坐上了那个位置，恐怕也很难服众。 毕竟人人皆知，沈应绝身患怪病。 而且，现在沈应绝腿还伤了。 这样的情况下，恐怕很多人都不希望沈应绝坐上那个位置。 沈应绝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她若是叫人和沈应绝的人硬碰硬，沈应绝那边免不得又得要折损一些人。 还是算了。 檀清酒想着，只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和为贵嘛。” “硬碰硬难免有伤亡，我的人可都是我费尽心思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折损一个我都心疼的，还是算了。” 星佑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也是，反正我们也不着急。” “到时候我们可以乱跑，游山玩水。” “正好这是个机会，我们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样漫无目的边走边玩，他们应该也想不到。” 檀清酒瞥了星佑一眼：“你就是想在外面多玩一段时间吧？” “嘿嘿。” 晚上，檀清酒自己一个人睡一间屋。 夜深人静，檀清酒骤然感觉到，似乎有人靠近。 来人速度极快，檀清酒尚未反应过来，人便已经被人压制住了：“夫人……” 檀清酒喉头微微动了动，默不作声地咽了咽口水。 “夫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说好的，会帮我治病的。” “我的病都还没有治好呢，夫人怎么就跑了？” “还将我的心上人，和我的孩子都带跑了。” 檀清酒心里却莫名有些心虚，她的确是答应过给沈应绝治病的，也的确是没有给沈应绝治好病就走了。 不过她之前也打着主意，等她回了妙手谷之后，就让人将药送到京中。 她会将药量和注意事项都写清楚，到时候吃不吃治不治的，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檀清酒将自己的办法说了，可是身上的人却摇了摇头：“夫人做决定之前，可没问过我答应不答应。” 檀清酒咬牙：“你先让开。” “不让。”沈应绝不止没有让，还索性给檀清酒点了穴。 “夫人诡计多端，我哪里知道，我若是放开了夫人，夫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会不会给我下毒？” “会不会跑？” “所以还是这样，比较好一点。”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气，好什么好，她觉得一点都不好。 “你想要做什么？” 沈应绝轻笑了一声：“想要做什么啊？夫人这样欺骗我，为了防止夫人以后再这样不告而别，所以我决定。” “先生米煮成熟饭，和夫人有了肌肤之亲。” “而后将夫人立为皇后，再将夫人的画像，以及生平那些，写上数十万份，发到每个人手里，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皇后。” “这样，你就无处可逃了。” “夫人觉得怎么样？” 沈应绝轻声笑了起来：“哦，我现在已经是清宁国皇帝了，以后应该叫夫人，皇后了。” 沈应绝从身后拿出了一套大红色的衣裳出来，衣裳上绣着凤凰，甚至还有红盖头。 “衣裳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我亲自为皇后娘娘更衣，而后我们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我再敲锣打鼓，送皇后娘娘回京入宫吧？” 檀清酒咬牙，沈应绝简直就是个疯子。 “不，你不能这样！” 沈应绝笑了起来：“我当然能，毕竟，我是疯子啊，疯子做事，不能用常理来看，不是吗？” 沈应绝抬起手来，将手中盖头盖到了檀清酒身上。 “皇后娘娘，吉时已到。”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