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婚 卷四》 第1章 【正文开始】 「沈夫人,来,喝点茶,这个是老君眉,尝尝。」秦王妃就恨不得亲自上手了。 徐湘湘不自在的笑道:「好喝,好喝,多谢王妃,王妃身体可大好了?若是没好,可定要注意调养啊。」 秦王妃点头:「我知道的,沈巡抚都跟我们说过,让我们好生调养,否则要是再进去就不好了。」 徐湘湘很意外,她提起沈矜时眼睛发亮,很是推崇,考虑到她的年龄,徐湘湘到底没有想歪,于是随着她说了几句,又道:「现下病患已经少了许多了,但是还得注意,哎,看到您这般康健,我也放下心来,我准备了些药材,虽然不算名贵,但是对于驱热散风还是极有效的。」 原本准备慰问几句就走,秦王妃却热情的留她下来用膳,推辞不过,徐湘湘便留下来吃了顿饭。 接着秦王妃居然问起苏卿怜来,她赞扬道:「是个热心人,自己病好了,还留下来帮忙,以至于迟了半个月才回家去,不知道何时能请她过来。」 因为对外徐湘湘是她的表姐,所以秦王妃有此说,徐湘湘笑:「她这几日忙着衙门的事情,您若是找她,我让她来跟您请安便是。」 二人原本交情般,今日秦王妃虽然热情,但徐湘湘轻易不会对人掏心掏肺,秦王妃只感谢沈矜,也未必喜欢徐湘湘,吃完饭徐湘湘要告辞,她就不再拦着了。 又说过了些时日,汪直过来了,还带了封信递给徐湘湘,说是宫里的毛昭仪给的。 这公公还是挺有趣的,「沈大奶奶,哟,咱们又见面了,沈巡抚这官位真是越来越高了,哎呀,我怎么说来着,他必定会前程无量。瞧瞧看看,我说的是不是。嗨,这是小公子吗?可是生的真俊。」 长串来自于汪公公的特殊问候,徐湘湘笑道:「承您吉言了,阳哥儿,快过来参见汪大人。」 阳哥儿要磕头,连忙被汪直阻止了,「快不必这般,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呀。」他仔细看了看徐湘湘,气色倒是真好,看来日子过的不错,那是不是证明湖广真的被控下来了呢! 徐湘湘同他寒暄几句,遂问道:「不知道毛昭仪近况如何?我们和她到底天各方,宫之事非我等能够打探,只是她托你带信给我,我就想问问。」 汪直呷了口茶,翘起兰花指,指着徐湘湘道:「那还用说,她当然过的好,否则怎么会让我帮忙带信呢。她不仅生下大皇子,而且又有了身孕,过的那是挺好的。」 说真的,毛舜是汪直头个看走眼的人,个傻姑娘罢了,居然有那么大的福气,但是想起来毛舜今非昔比,他也不能说嘴。 但是,汪直也说了句实话:「她还是把杨家当成她的娘家。」 这种话要不是看在他看好沈矜的关系上,他也不会提,跟个妃子把关系打好,还不如孝敬皇上呢。就像何太后当年霸占权利不肯让皇上亲政,可现在,皇上当政,她还不是要看皇上的脸色。 亲儿子又如何?君臣关系可比想象的复杂。 沈矜身的才干,何必这么早就下注。 汪直的提醒徐湘湘听的明白,她笑道:「这我清楚,她毕竟在杨家生活多年。」 「是啊,你知道就好。」汪直心道,还好皇上不算喜欢毛昭仪,看在她生下孩子的份上,倒也不会苛待其她,否则,若是受宠的德妃有个心心念念的人,恐怕早就遭难了。 他站了起来,「信带到了,我还有事,这就先走了。」 信上倒是说了不少,什么阳哥儿如何了,通篇都是说起她在宫如何想念她的,徐湘湘看了几眼,便对梅花道:「你收起来吧。」 梅花不解:「小姐,您说她不都已经是后宫第人了,怎么还拉拢咱们呀?」 这是她这个小丫头不能想通的地方,再说了,即便不扶持皇子,凭借沈矜的能力,依旧可以位极人臣,个人成不成功,原本就不是看背景,说穿了,最终还是个人能力。 有背景的如卢修等人,还是得熬资历,再等个名正言顺的位置上去。 但如果个人能力强,就像沈家以前隔壁住的乔通判,人家还不是升官了。 徐湘湘笑道:「你不懂,她是生了几个皇子,可是贵妃德妃都在,她们地位比她要高,有命生,可没命养怎么办?她写信我,也不是为了拉拢我,大抵是想显示自己也是有靠山的。杨泽虽好,但杨泽到底太过于刚直,也没有大爷混的好呀,不过是扯虎皮做大旗罢了。」 梅花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小姐,您真是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 「这算什么,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哦,对了,下个月初五,广儿要来,你可定要把他的屋子收拾好。」 梅花点头,「奴婢省得,只是……」她抿嘴,「您从您自己嫁妆钱钱里抠了千两给老爷太太,这年两年倒好,时日长了,怕是……」 第2章 这个问题徐湘湘当然清楚,但是她爹那个官迷,已经拿了沈矜这么多钱,若是她不拿钱回去,恐怕又写信找沈矜拿钱,说是借,会尽快还钱,可什么时候还,那谁都不知道。徐湘湘情知,当年日子那么难过,她爹娘依旧跟她请人专门教导诗词歌赋,她还的是这份情。 如若没有爹娘的培养,她哪里会这般出众。 可她也知道,她已经出嫁了,该还的情也慢慢还回去了,日后她就不会这般了。 「我省得,日后不会这样了,你看,我还有俩个儿子呢,总不能事事靠着大爷吧。」 主仆二人正说着,却说秦宝茹上门来拜访,徐湘湘让她进来之后,这次秦宝茹也是跟变了个样样,奉承话说的那叫个妥帖。 「经过这次,我才彻底醒悟,我呀,也是不好意思过来跟你赔罪,当初是我太着急出门了,害怕呀。没想到沈巡抚真的是天降紫微星,你瞧,这疫情控制下来之后,我们黄氏宗族已经让人跟沈巡抚送万民伞呢。」 不得不说,秦宝茹真的是反应非常快了,但是徐湘湘非常清楚秦宝茹这种人,除非你直利于不败之地,否则,你要是倒台了,她是第个开踩的。 以前因为她自认为是亲生女儿,当然肆无忌惮,也更有底气些,可后来,真千金回来了,她的底气几乎荡然无存,每次只能够靠耍手段获得利益,这样的人,她不是看人,而是看重利益。 所以她提议的这些,徐湘湘律道:「还是别了,这都是我们大人应该做的。」做的太过了,那不就是捧杀了,沈矜抗疫的表现足可以排最好,汪直过来,如实记录便成了,哪里还需要她多此举,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啊。 秦宝茹拉着徐湘湘的手,徐湘湘都觉得自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秦宝茹却仿佛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跟徐湘湘道:「湘湘,我记得你是佛母诞辰生的吧,这都没过几天就是你的生辰了,到时候打算如何办?」 每年过生日,徐湘湘都极其低调,尤其是她做了官夫人以后,不会透露自己的生辰,否则那些寻着味儿的人可是多的很,她可不想让旁人借机送礼。 她立马道:「现如今好些百姓家遭灾,我就不必过生了,反正我每年都不过的。」 自从嫁了沈矜以来,就是多吃几个荷包蛋,多加个菜就行了,她本身年纪就比沈矜大岁,所以不愿意经常被提醒自己多大了。 秦宝茹心冷嗤,觉得这徐湘湘真是越来越道貌岸然了,可是,这有什么办法?事实上现在好些湖广的人想巴结沈家还巴结不上了。 秦宝茹的滑跪让徐湘湘不以为然,这种前倨后恭的人,也不必交朋友。 也许有的人是能利用则利用,可徐湘湘却不是这种人。 送走秦宝茹,没曾想,魏老太太亲自来了,她老人家是来提亲的,魏老太太笑道:「早前我就说卿怜那个孩子好,极是能干,这次疫情也是出力很多,我们世子虽说不苟言笑,但论相貌论才干论家世也是极好,所以我就想聘她做个二房,你放心,是正经有契约的良妾。」 徐湘湘愕然:「这……」她挠了挠头,「卿怜以前的事儿我也跟您说过的——」 魏老太太以为是怕她嫌弃苏卿怜家世,忙笑道,「实不相瞒,是我那个儿子看上了卿怜,他跟我说了,我也觉着不错,所以想来提亲,正经的二房。」 于世人来说这是个极好的去处,但是于苏卿怜来说,徐湘湘就不确定了,她拿秦宝心出来搪塞,「世子夫人和我们卿怜关系极好,若是她知晓了,恐怕也不好,卿怜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世子的厚爱,只是有些不妥。」 「你放心,这事儿我去说,这些年我们世子身边清静的很,他常年在外,世子夫人又不跟去,总不能让他常年孤枕无眠,冷冷清清的。」 徐湘湘摊手,「就是这样,我不知道你怎么想。」虽然以徐湘湘本人来说做妾肯定是不可能,但是苏卿怜是否想找个人安定下来,她不知道。 虽然二人以姐妹相称,其实也没有到完全无话可说的地步,而徐湘湘显然更信任自己的相公还有梅香梅花更多点,满打满算加个小姑子,和苏卿怜虽然好,但也不算是事事清楚。 她看着对面身宝蓝色官袍的苏卿怜,她改了袖口,脚上的靴子也拿脚,整个人看起来利落的紧。 苏卿怜抬头看了徐湘湘眼:「表姐,我其实还没有想成亲的打算,再说了,我成立女户,就是为了过好自己的生活的,何必又淌别人的浑水,我从来都无意于此。」 徐湘湘很清楚的知道苏卿怜其实性子非常热心,也好学,在这次疫情,她表现的非常好,原本因为她是个女人,做捕快点眼,现在许多民众包括她的同僚个个都服她,就连秦王妃也喜欢她,更别说站岗的将士们了。 第3章 她很高兴的握住她的手:「这就好,这就好,即便关内侯世子是个好人,可是他已经有了家室,于你而言还是不合适,我希望你能找个心意待你好的人。」 妾在她们这样的人家非常寻常,但徐湘湘总觉得愿得心人白首不相离是最好的,只是平日里怕旁人觉得她太怪异,没有表现出来罢了,还记得以前她们在书院住的时候,那位涂夫人说天下男人都样,沈矜说只有她个人的时候她是真的很高兴。 现在看到苏卿怜也这样,她极高兴。 苏卿怜害羞笑,「再说了,我现下只不过是个捕快,连捕头都不是,先让我干几年再说。」 「好,都依你的。」 确定苏卿怜不同意之后,徐湘湘专门上门去跟魏老太太表示抱歉,「她以前就命苦,难得现在这般快活,她如今还不想成婚呢,还是多谢世子厚爱,此事她不同意。」 说的很清楚了,魏老太太心失落几分,但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遂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勉强了。」 徐湘湘笑道:「其实您现下身体也硬朗,不如让世子夫人跟着世子去便是了。」 魏老太太也是有苦难言,她看着徐湘湘,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好怎么说,不如你替我去说吧。」 她个做婆婆的,若是事事都教训儿媳妇,那下人必定看人下菜,也并非件好事,但秦宝心就是不见窍,她也是没办法。 徐湘湘摇头:「倒也不必我说什么,这阳哥儿要开始读书了,他爹爹找了位学问极好的先生,正好令哥儿也要去,到时候我和她说说话。」 等了好几天,秦宝心到底没听说什么她夫君纳二房的消息,这才松了口气。 心对苏卿怜有些微微恼怒,但是她也没什么朋友,只有苏卿怜还愿意听她说话,所以说她婆婆让她送儿子去巡抚府上,她也不敢耽搁就来了。 令哥儿和阳哥儿好几个月未见,见面,小哥俩是分外亲热。 徐湘湘对秦宝心道:「知道你要来,所以让小厨房准备了豌豆酥,你尝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秦宝心很惊喜,她用帕子托了块放嘴里,这还是头次有人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了。 豌豆酥并不是什么名贵的糕点,甚至于非常普通,以至于侯府和王府都不会准备这样的糕点,这种低贱的糕点不会入贵人们的口。 可是,这是秦宝心当年在农家时吃到最好的美味了,她着急的吃了口,「好吃。」 「你喜欢吃就好。你也不必喊我沈夫人,我呢,比你小月份,你叫我声妹妹便是。」她也是无奈,魏老夫人和关内侯世子魏昭此次协助沈矜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她能够掰正她就尽力吧。 秦宝心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着徐湘湘,徐湘湘倒也没有想着真的改变谁,人的性子天真就注定了的,只能说让她变好点。 「前些日子我去探望过秦王妃次,她恢复的不错,其实有的时候人要想的开才是件好事。就像秦王妃孤身人治病,现下活的更恣意了些。」 提起这个秦宝心有点心虚,但是她也知道秦宝茹不是也没去吗?秦王世子也没去,所以也不是她个人的问题。 从而对徐湘湘这种说教有点反感,她是觉得徐湘湘为人不错,可也并不想旁人这么说她。 她淡笑:「说起来还得感谢沈巡抚照顾我母妃呢。」 「是啊,我相公就是做这个的,倒也没什么。」 徐湘湘真的觉得她不聪明,这样的人就只能用笨办法去治了,她看着秦宝心,认真道:「前些日子魏世子有意求娶我家表妹为二房,世子夫人可知道?」 说别的听不懂,那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秦宝心挑眉:「略有耳闻,但是听说苏姑娘未曾允许。」 徐湘湘笑道:「是啊,是没有允许,其是我们卿怜并无此意,而且想做正房,其二也是觉得若是真的进了侯府,到时候与你相处倒是不好了。她很珍惜你这位朋友的。」 是吗?秦宝心自从从农女变成县主之后,她就没有察觉到任何人对她的善意,相公和她也不过是相敬如宾,婆母看不上她,亲生母亲更爱她的姐姐,却没想到真的有人拿她当朋友。 想起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有点羞愧。 徐湘湘便道:「人总是觉得这世上好像更多的是阴谋算计,可也不尽然,我以前和你想的也是样的,但是自从我嫁给我相公之后,我才发现其实人也是可以很好的,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抱持着那种生怕好了旁人的心,自己都这般,又如何让别人真心待你。」 第4章 秦宝心有些激动,「可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您这样的好运气?」 徐湘湘指着自己,「我的运气好?是你只看到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却不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好多年前,我救过个人,以至于我通体生寒,小日子不准,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个人就是我的相公,后来有人要拆散我们,他宁愿跳楼也不要维持我们的感情,你看人就是这样,你总指望着别人的付出,却不肯付出丁点,所以永远享受不到别的真正的好心。」 秦宝心疑惑:「可是我该怎么办呢?万我付出了也什么都拿不回呢?」 「那就及时止损,至少在你付出的这段过程你,你是快乐的,相信我,自己获得快乐就成。」 这句话好心点醒了秦宝心,她好些事情都想通了。 她看了徐湘湘眼,「我听说你是佛母诞辰生的?」 秦宝心感叹:「也难怪你这般慈悲心肠,孔雀大明王生佛祖,你肯定是个有大造化的。」 「承你吉言。」 从徐湘湘这里回去之后,秦宝心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以前请安不过点个卯而已,现在则不同,专门待在魏老太太这里陪她说话。对丈夫关内侯世子也是体贴的很,早起让人准备早膳,晚上专门熏关内侯世子最爱的香,甚至于还主动回来陪王妃。 秦宝茹见秦宝心最近往王府亲近,她也过来凑热闹,倒是让秦王妃对这二人都不待见了。 从王府出来,秦宝心心情忽然很高兴,不管怎么说,俩人待遇都是样的,她心情正好,秦宝茹却心情好不起来了。 因为秦王妃不管她家了,船舶司那样的好位置早就被有心人抢了去,她再找苦肉计也使不得了,这个秦宝心又跟着捣乱,她只能以待来日。 眼看着魏家好了起来,徐湘湘也松了口气,苏卿怜从魏家回来,和徐湘湘道:「关内侯老夫人现下对世子夫人倒是改观了许多,还主动教她管家。」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她放下茶盏,「你日后还是少去魏家为妙,虽说许多事情你是坦荡,但毕竟瓜田李下,总有嫌疑。」 苏卿怜极听徐湘湘的话,立马答应下来。 「大奶奶,汪大人来了。」 汪直?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徐湘湘觉得疑惑,忙请了汪直进来,汪直看到她便松了口气,「沈夫人,我可终于看到您了。」 「汪大人,这是出了何事?」徐湘湘不解问道。 汪直尖叫了声,又嫌弃道:「纪大人,咦,恶心死了。强抢民男,被人戳的半身残废了,因为伤的太严重了,沈巡抚已经带府医去探望了。要我说沈巡抚可真是个好人,本地官员都说疫情发生了,只有巡抚人管着所有大小事务,还亲自上疫情最前方,这个总督却当缩头乌龟,本公公原本就看不起这等缩头乌龟,现在倒好,居然还做下这等下作事,定要治罪才行。」说完,又看了徐湘湘眼,「沈夫人,你说说你这是哪儿找的相公啊,真是令人羡慕,沈巡抚可真是个好人。」 「是吗?」徐湘湘面上错愕,心却想,沈矜你可真够狠的。 窗棂支了起来,大风从外边吹来,徐湘湘坐在窗边,迎风享受风吹来的滋味儿,自打端午节后,天气就开始闷热了起来,即便房里放了冰,都掩不住那种闷热的感觉。 刚闭着眼睛吹了一小会儿的风,就看到有人关窗户了,她以为是梅香关的,正欲睁眼说话,却看到是沈矜回来了。 「哎呀,你怎地不让我多吹会儿,天儿太闷了,我吹吹风都不成啊?」 沈矜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万一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你就是太贪凉了。」 他又扒开她的嘴唇,「舌头上起泡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数落徐湘湘:「这可如何是好,要府医上门来替你开药。」 「瞎说八道,我还用的着谁跟我开药啊,这几日吃点清凉的菜就好了,咦,怎么你今日这般早就回来了?」徐湘湘不解。 自从纪岫因为「身体」原因卸任之后,沈矜便是巡抚代总督一职,他身负多职,又年轻,经验不足,所以连着一两个月都是偶尔回家,今日看他这身打扮,倒是松快的多,不像是一回来就要走的样子。 沈矜笑道:「因为丁总督要来了,我不就要退位让贤了吗?」 倒是会抢功,这什么世家,什么寒门,说到底都一个样,但是皇上能够同意也是匪夷所思。 她好奇:「这位丁总督不会是丁太傅的儿子吧?」 「你说对了还真是。」沈矜点了点她的鼻子,「此人倒是和那等中庸之官或者镀金的人不同,颇有政绩,他的妻室倒是地位极高。」 第5章 「哦?不知是谁?」连沈矜都说背景极好,那定然极好。 沈矜便道:「兰陵萧氏出身。」 原来是她家啊,徐湘湘却不甚在意,「可她家虽然是世家出身,如今可比不上你们沈氏,虽然萧仆不错,可是他前年就死了。」 萧仆在甘陕一带非常有名,只不过前年就已经没了,也没听说她家族有什么出色的人。 沈矜笑:「也不是没有,萧炎也不知道你听说没有,是个武痴,这些年和魏虎几乎平分秋色,尤其是有丁太傅帮忙,皇上对萧炎青睐有加,近日撰写世家族谱,兰陵萧氏居然都排在我们吴兴沈氏之前了。」 若是几百年前,这!这么排,沈家当然没有意见,但是此时沈家人才辈出,怎地会让萧家占了上峰? 「所以这位萧氏是?」 「萧炎的亲姐姐。」 原来如此,徐湘湘看着沈矜,「你说派这么个人来湖广是为何呢?明明此次你的功劳最大,他这么一来,倒是不少人会吹嘘他。」 人家才不管谁何时上任,反正这位总督过来,随意收尾,都能得到和沈矜一样平分秋色的好名声。 沈矜则道:「皇上虽然想栽培我,可又不希望我过分坐大,或者说是丁太傅也不希望我过分坐大,我若势大,沈家人必然以我为尊,我如今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偏执的一定要拆世家,救寒门,故而,还不如让皇上嫡系过来。」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他官位太升高了也不好,现在巡抚一职,他还得慢慢琢磨呢。 若是冲的太高了,难免跌下来就重。 徐湘湘听他提起魏虎这茬,又想起持哥儿,「对了,持哥儿写信过来,说是现在已经是校尉了,会跟你争气,而且今年有武举,他已经过了八场了,若是中了,日后便有功名在身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沈矜又欲言又止。 徐湘湘笑:「你怎么啦?这是还有没说完话不成?」 「就是跟你说一声,那位丁夫人刚刚丧子,怕是心情不大爽快,故而,你可不要在她面前提起孩子。」 能够让沈矜这般嘱咐的,徐湘湘知道那位丁大人和丁夫人的份量,忙不迭答应下来。 她嘟嘴:「你回来就是跟我说这件事情啊。」 夫妻俩几个月都没好好说话了,徐湘湘还是有点寂寞的,她看的出来沈矜真的是如鱼得水,这种人遇强则强,但是随着沈矜地位的提高,他有师爷有幕僚有心腹了,她的存在就会越来越少,会一直限缩在内宅。 沈矜抱着她道:「当然不是了,我是想带着你和儿子们一起去庄子上玩。」 他自己虽然不能行商,但是指点门人还是成的,故而,挣了不少银两,便买了个庄子,这次回来也是给徐湘湘一个惊喜。 「是避暑的吗?」她笑道。 见妻子开颜,沈矜也跟着高兴:「对,就是避暑的庄子,你贪凉快,这些!些日子可委屈你了。」 一想到沈矜这么体贴,徐湘湘就什么都不顾了,她抱着他道:「才不会委屈呢,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们在努力。」 沈矜亲了亲她的鬓发,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在外面总是想你,还好偷了你一方帕子,想你的时候便拿出来闻闻。」 她抬眸看着他,「你真好。」 一说要出门阳哥儿几乎高兴到手足舞蹈,蕴哥儿正好三岁的年纪,鬼灵精的跟着他哥哥跑起来。 庄子极大,一进去就风就迎面扑来,让徐湘湘几乎立马睡意就来了,她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怎么休息好了,现在一来,难得困意袭来。 在供人小憩的石凳子上就睡着了,沈矜看到她这样,连忙让下人铺好床,他则抱着徐湘湘进去。 阳哥儿仰头问:「爹爹,娘亲重不重?」 「那娘亲就看到成果了,你没回来的时候,她天天关在家里打八段锦,晚饭就吃一根玉米或者只喝一点清粥。」 原来如此啊,沈矜心想,难道他看起来就是个好色之徒,或者肤浅之辈,否则妻子怎么这样啊?明明她怎么样她都喜欢啊。 把徐湘湘放到床上歇息之后,他便嘱咐下人多烧些可口的菜,这个傻娘子成日减什么肥啊,明明她就很好看啊,真是不明白。 美美的睡上一觉,徐湘湘醒来的时候,沈矜在案前奋笔疾书,听到动静,他喜道:「你醒啦?」 徐湘湘揉了揉眼睛:「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天快亮了,你都睡了整整一天半了,昨儿跟你准备的菜都吃不上了。」 第6章 说罢沈矜又快速的冲出去,让下人们准备早膳,好在梅香估摸着今日早些时候她家小姐指不准会醒来,昨天晚上已经发好面了,等沈矜这么一吩咐,赶紧让橘朵去小厨房催去。 看到很快就多了一桌子的饭菜,来不及梳妆的徐湘湘已经被沈矜拉到饭桌!桌前了,沈矜还道:「别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先吃早膳,我帮你夹汤包。」 难得看到霸道的沈矜,徐湘湘乖乖吃了饭,但是沈矜仍然不满足,「这是炖的鲜笋火腿汤,里边用了丹参的,有宁心的作用,你也得喝点。」 早上喝这个,未免也太多了吧,但是看到沈矜霸道的眼神,她只好乖乖吃下了,一大桌子最补的汤和包子馒头全都吃了,出去的时候简直是撑着墙出去的。 沈矜扶着她:「走吧,咱俩出去走走。」 果然这句话转移了徐湘湘的注意力,「你怎么这么说?」 沈矜指了指远方,「走到那里我再告诉你。」 等她走到那边的时候,沈矜才扮了个鬼脸,「其实也没什么小心的,就是想让你多走走。」 真是顽皮,徐湘湘觉得沈巡抚怎么就长不大呢? 因为她知道,只要回去,肯定没有在这儿自在。 「真是不想回去了,也难怪汪公公跟皇上请辞说是得了暑热,过些日子再回去呢,在这里可比皇城舒服多了。」 汪直?沈矜看了她一眼,「前儿我说丁总督,他到这里来,怕是真的是有正事的。」 徐湘湘大惊,「此话怎讲。」 沈矜小声道:「我一直派人暗中盯着汪直,尽管十分隐蔽,但我觉着汪直这所谓的上武当避暑非真,你想武当山是道家圣地,此地有道士炼丹啊。可他为谁炼丹呢?你可知道。」 汪直靠的是谁,徐湘湘心知肚明,「你是说当今圣上。」 说完,她又摇头,「不可能吧,当今圣上也不过三十多岁,并不算老啊,平素身子骨也康健的很。」 沈矜却道:「那也说不好,所以,现在我这几年必须混出头,否则,一旦山陵崩,主少国疑,毛昭仪和何太后一样,都无远见手段,丁太傅此人也并非什么良材,日后国之不国了,丁家恐怕比沈家更甚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看着庄子,大家都依依不舍,阳哥儿这几天都是由沈矜教导,沈矜学问出众,阳哥儿同样是一点就通,这几天阳哥儿真是半步都不愿意离开他爹爹,这个众人提起来都竖起大拇指的人。 徐湘湘倒不会吃醋,其实儿子像沈矜也挺好的。 沈矜比她耐心,也比他更深谋远虑,多亲近他爹爹,总有好处。 不过,这孩子挺知道好歹的,和沈矜亲近完,也回来徐湘湘身畔,让徐湘湘都忍不住捏捏儿子的脸蛋儿:「你呀,这么小主意就这般大,日后,娘也不知道该如何教你了。」 阳哥儿窝进他娘的怀里,「儿子听魏令说他娘和他爹以前关系不好,所以他也怕他爹,儿子想多亲近爹爹,日后爹爹哪天不喜欢娘了,儿子还能为娘说话呢。」 这一听就是魏令说的话,秦宝心听自己的话和关内侯世子关系缓和了不少,但是要她离开侯府去军营随军,她依旧不愿意去,穷日子过怕了,她对关内侯世子的感情也不算很深,只是想着夫妻一场,把关系处好,但并不想真的陪他吃苦。 毕竟那里可不比侯府富贵,故而,只是让魏昭以前的通房陪着去照看,她没有纳二房,她也松了一口气。 魏昭知道她主动提及让通房陪着去,又赞她大度。 想必阳哥儿看到此情此景,所以才这样,想跟沈矜亲近些,日后替她缓颊,这样爹爹不会纳妾,这些小孩子因为家中从未有过妾,也不知道妾和通房是什么,但是怕旁的女人抢走他爹爹。 徐湘湘哭笑不得:「儿子,这是娘自个儿的事情,你爹爹对你很好,不需要特地怎么样,听到没有?虽说你同我在一起的时日更长,但是你爹爹是极疼你的,若你抱持着目的去亲近他,他必定难过。娘也希望你不要如此,听到没有,许多时候,如果是真正对你好的人,那么就千万不要抱持目的去对待旁人。你看魏令的爹爹去苦寒之地练兵,魏令的娘不会去,但是又怕魏令多出个弟弟妹妹,这才让魏令多亲近他父亲,可是你娘不一样啊,你看不管是什么地方,娘都会陪着爹爹的。即便日后我和你爹爹不睦了,那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我们同样都很爱你们。」 她说完,对儿子一笑。 阳哥儿似懂非懂的点头:「儿子明白了。」 !「那要跟你爹爹道歉。」 第7章 一说道歉,阳哥儿就扭捏的很,不过好在有徐湘湘鼓励,他还是走到沈矜面前把这话说了,沈矜非常讶异。 他摸摸阳哥儿的头,又跟徐湘湘道:「你怎么让他和我道歉?哎,其实我小时候也做过同样的事情,我爹那时候娶了七八房妾吧,我娘气个半死,所以我总想我若是能够讨好我爹,兴许,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能对我娘好点。」 徐湘湘心疼道:「现在公公婆婆看起来倒好,不过,我还是不想他这般,我和你的事情,扯上孩子总不好。」 她又上前握住沈矜的手,以示安慰。 沈矜轻摇头:「无事,我爹那时候也是被吓破了胆子,他也是个有抱负的人,可惜出师不利,还被倒打一耙,我祖父为了他舍去身家性命,他才沉寂下来。」 沈家二房伯祖父突然暴毙,徐庶也是壮年暴毙,到底是谁的手段,徐湘湘现在明了了。还好,她看了沈矜一眼,沈矜无事。 已经七月,门帘上早已换了轻纱,屋里冒着凉丝丝的气儿,冰盆摆满四个角落,徐湘湘拿着叉子吃着西瓜。 苏卿怜从衙门回来,一回来就往徐湘湘这里来,手里抱着俩蜜瓜,笑呵呵的,「今日出公差,见路边有人卖蜜瓜,便提了俩回来。」 「橘朵,你湃在水里去。」 苏卿怜坐下来了,「这些日子可真是热,总督大人一来,规矩又多,我们这种小吏就更不必提了,随时听候差遣。东边城墙掉了一块要补,西边的山太秃了,还得带人去刷漆,哎呀,真是累死了。」 这也是常例了,哪个大官来,都得应付一二。 徐湘湘又吃了一口西瓜,把盘子递给她:「你也尝尝。」 苏卿怜尝了之后,八卦的道:「表姐,我昨儿办案,你猜怎么着,丁总督家也不大太平,丁总督有一房妾,哟,那个架子大的很呢。」 「你们办什么案,办到总督家去了?」徐湘湘好奇。 苏卿怜则道:「凑巧凑巧。」 她从匣子里拿了一张帖子出来,「瞧,帖子都下给我了,说是要办诗会。」 徐湘湘多少年没参加诗会了,想起来还有点汗颜。 苏卿怜吐吐舌头:「!「表姐,这个我就不会了,我先走了,下午衙门还有事。」 见她匆匆要走,徐湘湘连忙拉住她,「不吃饭了?这么急着走?」 苏卿怜摆手:「不吃了,我今儿打算下馆子呢,东街开了一家凉皮店,我早就想吃凤安府的凉皮了,正好去吃。」 说完就要走,在门口看到梅香,又连忙恭喜:「梅香姐姐,我买了一对金丁香送你,喏,给你。」 梅香脸一红:「多谢苏姑娘了。」 苏卿怜笑道:「不谢不谢。」 其实苏卿怜也知道徐湘湘原本是准备去除她的奴籍,让她正常嫁人的,但是梅香不肯,她能够理解梅香,从小和徐湘湘这样的人长大,得到的是关怀,去了外边,怎么适应? 看梅香进来伺候,徐湘湘便笑道:「你是新娘子,要多休息几天,我这里难不成缺了你就不成了,便是要伺候我,等你成婚了再来就是。」 徐湘湘便笑:「傻丫头,日后你跟了常寿,你们就把日子过好,磕磕绊绊的便过去了。」 听徐湘湘提起常寿,梅香脸一红:「他…他倒是好。」 可不是好吗?知道她有时候守夜累了,不知道从哪儿弄一个烧饼给她,平日胭脂水粉隔几个月便会拿来给她,甚至她身子不舒服不敢让人看出来,他也偷偷帮她买药方。 瞧这个样子,徐湘湘偷笑:「是很好。」 沈矜回来看着徐湘湘翻看《诗歌》,不免好奇:「你看这个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明儿的诗文会,我听说那位总督夫人是个雅人,又是个才女,我虽然以前也学过,但成婚之后,极少看书,明儿可不能为你这位状元爷丢丑啊。」 原来是这样,沈矜笑道:「这有何难?我帮你捉笔便是了。」 「你帮我捉笔?」徐湘湘欣喜的看!看着他,复而又摇头,「这不太好吧,万一被人发现了,也不好呀,再说你也不知道她要出什么题目呀。」 沈矜摊手:「那还能有什么?六七月无非就是蝉鸣,荷花,或者像你这样怕热的,随便写写不就好了。」 说的轻松,徐湘湘冷哼,「那要写到什么时候啊,又要对仗,又要应景,还得不俗气,算了你本来这些日子事儿多,我不耽误你了。」 随便写写可不成?写的不好还不如不去呢,真是的,她好歹也是状元夫人呀。 第8章 「哪里要那么久了,我现在就能帮你做出来?你先去美人榻上眯一会儿吧,吃点点心,过一会儿我就写好了。」 既然他这么说了,徐湘湘便真的去美人榻上了,她还道:「可是你也不能写的太有你的风格了,这样,旁人会看出来的?你要写的跟我本人像才行。」 跟她本人?沈矜不解:「你可出过什么诗册,随便说几句我听听,我按照你的风格写便是了。」 随即,徐湘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没有出过什么诗册。」 拿了一块蜜瓜做的点心,嗯,真甜,再看沈矜正挥斥方遒,她撇撇嘴,头一回作弊,感觉还挺奇妙的。 写完之后,他吹了吹纸上的墨迹,再往后喊道:「湘湘姐姐,帮你写好了,你看看有没有哪儿要改的?」 「这么快。」她第二块点心才刚刚吃完呢。 沈矜递给她,「快看看。」 徐湘湘看过之后方惊艳,「这也写的太好了吧,哎呀,都不像是我写的了。」她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看着沈矜,方才还怕人家是随手之作,现在只剩下感叹了。 字也比她写的好,诗不必说,更是非常华丽优美,用词遣句更是精准,别提皇上极爱他的文章,便是她也爱呀。 沈矜宠溺一笑:「傻瓜,你怎么这么傻,你不说是我写的,谁知道呀,我又不会说什么,真是杞人忧天。」 看他还用手摸自己头发,跟摸小狗一样,徐湘湘跟着了魔似的,还扑上去蹭了蹭,沈矜更是怔愣了一下,又无奈的抱她进怀里,「这个傻丫头。」 丁夫人萧氏生的柔弱异常,按照年龄来算,她是快四十来岁的人了,可是身着珍珠白长裙,罩上一个浅绿色的褙子,行动处如弱风扶柳。 她身边站着一位打扮的艳丽的女人,看妆扮应该就是苏卿怜前些日子所说的丁总督后院那位嚣张的妾了,此地官员除了总督,便是巡抚夫人最大了,也因此徐湘湘进去受到了礼遇。 萧氏柔声道:「早就听说沈巡抚是个才学极其出众的人,见了你,方才知道什么叫做男才女貌。」 感情是没见过沈矜才说的出男才女貌来,徐湘湘笑道:「原本您来赴任,是我该跟您接风的,却不想倒是您先请我过来玩,还真是惭愧呀。」 萧氏淡笑,此时秦宝心过来了,秦王妃对她倒是淡淡的,只萧氏身边那个妾倒是不错,安排的井井有条,但是萧氏好像对这个妾的一举一动都无感。 提起诗会,萧氏眼眸里才有光,「咱们女子生来就不易,我总希望大家都跟姐妹似的。」 徐湘湘觉得莫名,却见秦宝茹立马接话:「丁夫人真是菩萨心肠,我也是如此想的。」 诗会上果然是以荷为题,因为昨晚早已背熟,徐湘湘下笔如有神,很快便写好了,再看看左边的秦宝心抓耳挠腮,她小声跟徐湘湘道:「我压根都不怎么识字?」 这不是看她出丑吗? 且看秦宝茹,她就知道她又要被嘲笑了,还好秦王妃去旁处避暑,否则又要被嘲笑了。 这个总督夫人也真是奇怪,跟不食人间烟火一样。 再说把她们写的诗收上去之后,徐湘湘以为就无事了,反正这种场合,无非是应个景,难不成还真的准备当才女啊。 没曾想,萧氏居然如此较真。 她先是赞扬了徐湘湘的诗一句,又道:「我观看其文风,沈夫人能不能跟我们说说,是如何用韵脚的?」 徐湘湘心想自个儿哪里知道啊,又不是她写的,故而只是随意道:「我不过有感而发!发罢了。」 只见萧氏身边的妾连忙道:「夫人,状元郎的夫人肯定不会错的。」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这种场合哪里真的为了参加什么诗会而来,纯粹是为了她这个总督夫人的面子罢了,如此较真倒是让人难堪。 萧氏遂又出了一道以玉环为题的诗,她这种举动就是明晃晃不相信徐湘湘了,徐湘湘也不气馁,她虽然写的比较慢,但是随意胡诌几句还是会的,这次她写上去之后,萧氏看着摇头:「相去甚远。」 就像秦宝心这种压根不会的,反而不会被批评,而徐湘湘这样的,萧氏觉得情况太恶劣了,不会可以说不会嘛,还玩这种把戏。 看到徐湘湘吃瘪,秦宝茹心里可痛快了,但是马上她就摸到窍门一样,反正她怎么讨好徐想象中,徐湘湘也对她也不好,还因为一个沈矜,秦王妃对她比以往差太远了,她相公的官职也被换了,如此看来倒不如讨好丁夫人。 她非常投其所好道:「丁夫人,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为知也,我才学不好,还希望您能教教我。」 第9章 萧氏果然看了秦宝茹的诗,方才道:「要我看,评你第一倒是合适。」主要是徐湘湘第二首和第一首的差距过大,反倒是秦宝茹两首虽然都不惊艳,可是在来的人中,整体水平偏好,所以评了秦宝茹。 出了个丑,徐湘湘回去的时候就闷闷不乐,沈矜连忙问:「怎么啦?」 徐湘湘便把这些事说了,沈矜笑道:「不过就是个诗会,萧氏未免也太认真了吧。」 他敛起笑容,「你觉得她是故意为之吗?」 如果是故意为之,那就是针对她了。 徐湘湘摇头:「应该不是故意为之,可能就是一开始见我写的太好,所以希望我侃侃而谈,可说真的,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较真,算了,说真的,还不如我自己写呢。」 「都是我的错,跟你有什么关系。」沈矜听说不是故意为之,他就会判断,这位丁总督八!成倒不是特地针对她。 「那我怎么办呀?她若一直开这种诗会,还逐一评头论足,我可受不了。」她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 沈矜安慰道:「你也别置气,总之还是我做的不对,害了你了。」 「不会呀,我就是没想到有人这样,总之也是我自己做的不对,还害了你。」她还是有点歉意的,平生第一次不动脑筋,就被人闹大了。 此时萧氏正和秦宝茹说的极为畅快,秦宝茹笑道:「丁夫人对我们女人可真好。」 萧氏一幅爱护的表情:「我们女人原本就活着不容易,无法与男子匹敌,所以更要自怜自爱,能够懂诗词歌赋怡情养性是极好的,若是可以,我宁愿不要这身身份,凭是什么贩夫走卒,至少过的自由自在。」 「丁夫人,您说的极是。」秦宝茹一幅非常赞同的样子,「妾身想着若是可以,咱们要经常聚在一起办诗会才行,这样您也能帮到旁人嘛!」 她装作不经意之间提醒萧氏:「丁夫人,其实您也不要怪巡抚夫人,她十岁家道中落,后来快二十岁才嫁给沈巡抚,指不定因为您要来,才精心请人作诗的,当然这是我猜测的,她本意肯定也是想好好露个脸,就像您说的,女子不易,她一介寒门之女,远嫁世家,这次在您这儿出了丑,可不知道如何是好呢?您还是别怪她了。」 秦宝茹点头:「您真是良善,想必沈夫人要是知道您真的为了她好,会更感激您吧,即便不感激您,可您多教教她诗词歌赋,日后她和沈巡抚也能有共同话题呀。」 「你倒是不错,我见她进来,正眼都不看你一眼。」萧氏不禁为秦宝茹打抱不平。 秦宝茹苦笑:「我成亲好几年才勉强诞下一子,她却顺利连生两子,可不就瞧不起我这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吗?」 「又是诗会?」徐湘湘看了一下帖子,坚决道:「我不去了。」 梅花嘴快道:「是黄大奶奶办的,她还能打什么好主意不成。」 那就更不用去了,曾经她还被秦宝茹摆过一道,这个人还是少接触为妙,尤其是现在她的处境并不算好,不知道做下多少没有底线的事情。 她不去,秦宝茹能够料到,秦宝心不来,她也能够料到,但是怎么让萧氏讨厌,这就又是一个问题了。 此次来的人有江夏知府葛知府,此人寒门入仕,五十岁才当上江夏知府,但因为沈矜名声太盛,显得他处处不如人,秦宝茹可是知道葛夫人这样的人好收买的很。寒门出身,运作这么久,才调到富庶之地,才能肯定一般,名利又想要,就是她了。 「怎么巡抚夫人也没来吗?」葛夫人看了看没见到徐湘湘的人。 秦宝茹点头:「是,说是身子骨不大舒服。」 萧氏有些闷闷不乐,但也未曾表现在脸上,人少就注定了不好玩,果然,不一会儿萧氏便兴致缺缺。 但秦宝茹在湖广耕耘许久,吃的玩的信手拈来,很快又叫了说书人来,场面一下子便活络起来了。 正值酷暑,农人插秧也忙,今年虽然下了几场暴雨,但算得上是丰收的一年,交上去的粮食也非常多。 沈矜把这些作为自己的政绩,当然全部报上去了,且他也未添上顶头上峰的名字,这又不是当年他是个同知,所以做了事情功劳全部让旁人抢了,他现在可是从二品了。 这么一来,丁总督就不是很是滋味了。 但是他和别的官员可不同,他最擅长忍耐了,面上和沈矜你来我往的,倒是极热闹。 这转眼夏天过去了,徐湘湘才松了口气,又接到婉琴的信,信上说她有了身孕已经怀稳了胎,她高兴的让人准备补品送去,沈矜笑:「上官兄是个有大才的,再等几年官位升上去,婉琴也好了。」 第10章 「我也是这般想的,婉琴头一回生产,既然她跟我写信,我便少不得筹谋一番。送个稳当的产婆过去,再送个大夫过去,这样也避免家中婆母记挂。」 也是,婉琴原本极依赖徐湘湘,若徐湘湘送人过去,她心中也安定些。 有了这个好消息,她心情也好了许多。 再说苏卿怜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回来了,恰好一回来,居然灰头土脸的,徐湘湘忙问:「你这是怎么了!了?」 苏卿怜摆手「别提了,原本我从外边办案回来倒是罢了,可这几日又发生了一起投毒案,死的人是丁总督府上的小妾,原本这事做的极为隐蔽,但大爷路过的时候看到了,自然不能草草下葬,这些日子我们便在搜集证据。」 「什么?那个小妾死了?」徐湘湘不可思议,「我记得她哥哥还是工部右侍郎吧。」 据说原本是丁家患难之交,但是家道中落,遂嫁给丁总督为二房,为人倒是极知道分寸的一个人,没想到居然被投毒死了。 苏卿怜感叹:「谁说不是呢,但是这个案子也不好查,因为无告发之人,总督府咱们可搜查不得。」 等沈矜回来了,徐湘湘便细问,沈矜早在丁总督来之前就已经在帮他布置衙门的时候安插人手了,知道的也多一点,「我听闻是萧氏不大中用,这个贵妾想上位,正好被萧氏身边的大丫头撞见,便在平日那位贵妾爱喝的茶里投毒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抓人呢?」那萧氏后宅果真一团乱。 沈矜笑道:「这只是我猜的啊,具体要查如何查,再者,不过是后宅纷争而已,查下去也是推她那个丫头顶罪,哦,对了,她那个丫头仿佛听说是黄大奶奶送的,对她格外忠心。」 自从诗会之后,徐湘湘几乎不跟那位总督夫人碰面了,但是有听秦宝心说秦宝茹和丁夫人关系异常的好,甚至丁夫人身子骨不舒服,都是秦宝茹去照顾的,后来自己也大病了一场,也因为如此,秦宝茹的相公又升了官。 「这些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近日天气转寒了,你要多留意身体才是。」 沈矜点头,又道:「皇上已经昭告天下,皇次子出生了。」 只是,他又迟疑了,「可是边境又要打仗了,我们准备的粮食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送到战士们的手中。」 「绝对不可能。」徐湘湘斩钉截铁。 沈矜狐疑:「你也说的太斩钉截铁了吧?」 「我看你是不知道行情,前些日子梅香有了身孕,极想吃一种火烧饼,我正好无事,阳哥儿也要出去,我带她们一起去粮店,你猜我看到什么了,全部是收霉米的。你想今年明明大丰收,他新米都收不完了,哪还收霉米,这霉米是做什么的,他们可比你清楚。」 但凡前线发生点什么事情,这些商人鼻子是最灵的。 「给霉米你吃都是好的,最怕的是连霉米都!没得吃,全部跟你装沙子,你说怎么办?」 沈矜听的骇然,「那怎么是好?」 「不怎么好,丁家自己还在湖广捞钱扩充党羽,还美其名曰帮皇上做事,这不是闹着玩吗?既然如此,不如你兵行险招。」 这就是沈矜爱跟徐湘湘商议的原因,她和幕僚们不同,幕僚们都是用很常规的想法去想问题,但是徐湘湘不会,她格局之大,总会给出一个新点子。 徐湘湘笑道:「主动请缨上前线做巡抚啊。你虽然是文官出身,但你心思缜密,排兵布阵之事,若你此次去,越发会有进益。」 这倒是个好主意,湖广巡抚一职,他再做下去也不过是添妆加瓦,于他本人仕途而言,也没有什么好事,还不如去旁的地方当巡抚,尤其是最危险的地方。 这样若是他猜测的有七八分,那么皇上真的崩了,那他在此地肯定会没什么出头之日,丁太傅怕是越发揽权,沈家双相,那也不是省油的灯。 「那你们怎么办?」沈矜看了徐湘湘一眼。 「那不行,我不去了。反正我还年轻,日后有的是机会,至于军粮一事,只要我加强检查就肯定没问题的。」 「真的不去?」徐湘湘心道,这是个极好的机会,可惜了。 沈矜还是摇头:「不去了,再说也不是我上折子皇上就会让我去的,有持哥儿在呢,没事的。」 哎,徐湘湘扑进他的怀里,「那么这些粮食你可要写折子给皇上,让他多加留意。」 「嗯,我肯定会的。」 丁总督那个二房出殡倒是极风光的,徐湘湘也差人去送了奠仪,如今的丁家,实权更大,秦王妃也免不了私底下跟徐湘湘道:「这也就是‘爱民如子’的丁家才能这么大张旗鼓了,要是我家,恐怕折子早就递上去了。」 第11章 这便是大哥莫说二哥了,势力在本地也是盘根错节,影响力可比想象中的大。 「柔儿,你别难过了。」丁总督极力安慰爱妻。 萧氏摇头:「她对我的位置一向虎视眈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她同你青梅竹马长大的,只是后来三番两次害了我腹中孩儿,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原谅她,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大胆至此。」 丁总督!看着她,「柔儿,可是我总要跟她哥哥给个交代,他兄长对我们家如今助益很大。」 六部中唯一丁家派系的人,丁总督可不愿意这个人有什么事情。 「不,善儿是我的贴身丫头,她对我极好,虽然说她犯了错,可也是为了我。你知道的,我最向往寻常百姓,一夫一妻,善儿和后院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不贪慕虚荣,也不羡慕荣华富贵,就只是一门心思想挣够了钱日后为自己赎身。我答应过她,会允许他自由的。」 丁总督扶额:「可是,现在大事不妙啊,你也知道,她哥哥对她这个妹妹极是看重的。」 此时,又有人来找丁总督,「沈巡抚问想查漕粮,您是否要跟着一同前往?」 又去?丁总督没好气道:「我不必去了,让沈巡抚自个儿去吧。」 「总督大人,这些可都是军粮呀。」 见状,丁总督才起身,又安抚了萧氏几句才去。 沈矜心中有些埋怨,若是他早点来,此时恐怕都检查了一半了,二人进去之后,沈矜做的十分用心,丁总督也不敢草草了事,倒是做的有模有样,但是沈矜提出要亲自派人运送的时候,丁总督就不太同意了。 「这粮食是送到户部,由户部再决定,与我们何干。」 沈矜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这粮食上最容易动手脚了,若是一个不察,便被人钻了空子,就像我昨儿抓到的几个奸商,居然想用霉米换取好米,这要前线的战士情何以堪?我若不做湖广巡抚,自然是不必操心,但恰好我做了,便不能随意处置了,这些都是我们老百姓一粒粒攒出来给前线战士的,可不是给人贪的。」 丁总督怒火中烧,觉得这个沈矜想出头想疯了。 「但是历来如此——」 「丁总督,历来如此也不代表是对的呀。」沈矜冷冷的,他也不是无的放矢。 丁家想分一杯羹,经手的官员们也是人人都想分一杯羹,最后到战士们手中的又会是多少呢?又将有多少人会因为朝廷此举而白白牺牲。 有的人眼里,无论是沈家还是丁家都是如此,只有党争利益,而看不到真正的百姓。 就像你丁家,每天整的比谁都忠君爱国,最后贪起钱来,比沈家都!厉害。 莫名感到了挑衅,丁总督玩味的看着沈矜:「皇上对沈巡抚可是寄予厚望,你还年纪,总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什么都得自己经手才觉得好,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个沈矜把自己倒是真的看成神了,不知天高地厚。 你要是动了所有人的利益,哪里还有你的活路,傻子一样。 只要他不明面反对沈矜也不说什么,他已经八百里加急传信到京城了,也幸好湖广离京师也不算太远。 他来此地也原不是为了这点粮食,只是认为沈矜太过狂傲罢了。 而沈矜这一席话,让船上的官兵和岸上的百姓听的却热泪盈眶,他们知道沈大人果真是个好人,疫情期间,让整个湖广无一人死,现下又如此。 一时之间,沈矜的名声甚嚣尘上。 「不许胡说。」沈矜对她道,他现在身居高位,就怕有玄铁门的人过来暗查。 徐湘湘点头:「好,我不说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沈矜不解:「什么好消息?」 「我怀上了。」她摸了摸肚子,「还是昨儿请了大夫过来的。」 沈矜果然喜出望外,「是吗?你身子骨还好吧。」 徐湘湘点头,「好的很,所以你真的不必再愁,有的事情咱们尽力就成了。」 沈矜把自己的头放在徐湘湘的肚子上,「我还写了封信给老相爷,也不知道有没有收到,希望他能助我一臂之力。」 未来的趋势,明眼人看的太清楚了,沈缜就如同一个杀红了眼的人,对寒门毫不留情,但是寒门新贵丁太傅也不过是打着寒门的名头党争罢了,受苦的还是普通老百姓,但随着科举的不断开放,有更多的人会冲破世家的阻挠,稍有不慎,世家会受到极大的冲击,甚至于家破人亡。 第12章 那么这个中间人,沈矜出现了,他以前是偏寒门,但是吃过几次亏之人,倒是中立了许多,沈老相爷看的很清楚。 丁总督正得意呢,「沈矜这小子自以为是,殊不知,皇上怎么会事事依着他,有点小功劳,倒是真的把自己当个人了。」 老相爷很快也回了信,也是不成,沈矜颓废了一阵,徐湘湘不好怎么劝,只好默默支持,过年的时候她坐稳了胎,正好梅香也有了身孕,徐湘湘连忙让梅香在家中养胎,特地赏了不少好药材过去。 正好沈管家从吴兴家中带了黄芪白芷二人过来伺候,徐湘湘这里倒是不用再寻下人伺候。 梅花端了热牛乳递给徐湘湘:「小姐,奴婢给您端来了。」 徐湘湘则笑道:「你先别忙,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话?」 徐湘湘道:「你知道的梅香现在也有了身孕,我想趁这个时候跟你也寻一门亲事,你千万不要害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是应该的。你若是答应,我也放了你的奴籍,到时候放你出去嫁人。」 她还是希望能为她们寻一个好归宿的,却见梅花道:「奴婢舍不得离开您,所以想留在您身边。」 「傻丫头,你不要看梅香留在我身边,好像觉得出去就是对不起我了,我从未这么想过,你若是能够出去做个当家奶奶,岂不是更好?」她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个丫头平日爽利的很,现在也迂腐起来。 梅花还是摇头:「奴婢从小就伺候小姐,出去又能做什么,再说了,奴婢和小姐少爷们在一起反倒是踏实点。就像那个白氏,还是从宫里出去的,遇到一个不好的人,日子过的也不好,奴婢二十多年都和您生活在一起,出了这里在哪儿都不安生。」 「你呀,不能这么想,难道就因为你没有走出去,就否定外人,不能这样的。放了奴籍了,日后你的儿子便能参加科举,有出头的机会。」 这些话她同样也劝过梅香,梅香根本不在意,梅花却犹豫了。 她和梅香不同,她小的时候其实家世还不错,甚至爹爹还是个秀才,她是家中幼女,所以很受宠爱,这也是为何她性格活泼的原因,后来闹了灾荒才被卖。 科举对她的吸引力也太大了,听到徐湘湘这般说,她想了一会儿,才道:「奴婢愿意外嫁。」 「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会帮你寻一个好人的。」 苏卿怜听说了,连忙过来道:「表姐,其实我倒是有个人告知您,您看和梅花配不配。」 「好啊,你说。」 「是城东一家姓万的人家,他父亲以前是个举人,哥哥也是秀才,他年少时便丧父死兄,难得把家业撑起来,自己也是举人,虽然——」 这个虽然徐湘湘就知道!道肯定不是这么简单了,果然苏卿怜道:「他原配早死,还留下了个孩子。」 徐湘湘一听就摆手:「做填房可不成。」 「可我看他挺稳重的,我们上次去查案,他还主动帮忙呢。」 「你呀还是太年轻,不知道后娘难做,梅花性子有点急躁,做人家的后娘那是重了也不好,轻了也不好,此人无须再提,我慢慢寻一位才是。」 苏卿怜干笑,徐湘湘也太不好糊弄了。 挺着肚子还得参加年前的一次花宴,可能是之前叫诗会,大家都不去了,这次改叫花宴,大家才去的勤了一些。 萧氏今日穿了一身红梅映雪的衣裳,这样的颜色穿在她的身上完全不艳俗,反而让她楚楚可怜的气质更深了一层。 她身边站着的是秦宝茹,秦宝茹一身湖蓝色的衣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四十多了,一看就是专门衬托萧氏的。 她走近之后,秦宝茹连忙请安,徐湘湘抬手:「快起来吧。」 萧氏看了看她的肚子一眼,「走,我扶你进去吧。」 「这哪里成啊,哪里能劳驾您。」徐湘湘笑道。 秦宝茹连忙道:「真是羡慕你,又有身孕了,羡煞我了,我儿子今年快两岁了,我就盼着再生一个就好了。」 她刚说完,原本还准备低调的徐湘湘看到她的衣摆处,忽然脑子里一动,她笑道:「我也是无意之间就有了,越是刻意想得到什么,就越得不到,要我说,你放轻松才好。」 这秦宝茹也是个人才,她提起萧氏的善人,「丁夫人真是个极好的人,把善儿放出去嫁了举人,谁不羡慕善儿好福气呢。」 这个丫头徐湘湘听说过,就是这个丫头杀了总督的爱妾。 第13章 「丁夫人,是这样的,这年节下,好些穷人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所以我准备专门设几个粥棚,您有没有兴趣加入呢?」 「当然好,这是善事,我肯定是要支持的。」 她说完又立马让人拿了银钱给徐湘湘,徐湘湘让橘朵拿住,秦宝茹没想到徐湘湘这么快就和丁夫人聊上了,徐湘湘连忙道:「我的一个丫头最近也在外嫁,都不知道寻什么样的人。」 丁夫人饶有兴趣:「那你是准备把她嫁个什么样的人呢?」 徐湘湘笑道:「第一是不能嫁人做填房后娘,我那个丫头脾气不好,第二,也要生的周正,第三要能养活全家,有这三样倒也罢了。」 !  萧氏感叹:「这倒也是,善儿我倒是鲁莽了。」 「万举人可是才貌双全,家财又多,为人又好,丁夫人你就放心吧。」 原来善儿嫁的就是万举人呀。 秦宝茹补充的很好,又暗自认为徐湘湘是特意拆她的场子的,还好她的丈夫现在已经升官了,所以她倒是无意于和旁人斗。 年过完了,沈矜才对她道:「你去年年底就跟我说有什么妙计?怎么今年还在卖关子呀。」 「天机不可泄露罢了,你就放心吧,指不定丁总督很快就能够调走了。」 沈矜吓了一跳:「你如今可是大着肚子,可不能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我能够做什么,我不过是发现了一点蹊跷罢了,上次我去就看到了,不过丁夫人自己没有发现。」 徐湘湘勾唇:「那你就错了。」 「这个丁总督是个很爱妻子的,丁夫人本人是个清高才女,又有些不食人间烟火,许多事情,不知道倒也罢了,既然我知道了,必定得一举两得。秦宝茹都跟我上了多少回眼药了,又借我的事情为自己得了多少好处,还意图在疫情中坏我的名声。」 沈矜还不太理解,徐湘湘冷笑:「我早就说过了,此次我必定帮你,如果他们行的正坐的端,我必定收手,可她们暗地里害人,自己做错了事情,就休要怪我了。」 看她这个样子,沈矜连忙道:「我就等着你,你不要动怒。」 年后花朝节,徐湘湘请了众人过来,她送不少自己制作的香给众人,「这香啊还是我祖父在世时教我的,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萧氏闻了闻,讶异道:「闻起来极好。」 「这是专门送给您的,有凝神的作用,我晚上点着都睡的舒服多了。」 萧氏接了过来,又看她挺了挺肚子,有点不自在,就像秦宝茹说的,徐氏这个故意在炫耀孩子罢了。 她酸溜溜的道:「你不是有孕在身吗?怎么还点这个香。」 徐湘湘则道:「就是有孕才要点这个香啊,否则孕妇经常晚上睡不着的。」 秦宝茹拿着香,有点尿!急,她方才看到席间有一味羹汤是她在京师常喝的,回湖广之后便喝的少了,故而贪嘴多喝了些。 她正往那边走的时候,却看到了葛夫人的丫头同徐湘湘身旁的贴身丫头在说话,梅花问道:「我听说丁夫人无子,你们府上欲献人过去,是我们上次看到的那位吗?」 葛知府寒门出身,还是有点报复的,再者彼此送女人也是常有的。 葛夫人的丫头笑道:「你看错了,那是我们家表小姐。」 「那也未必,丁夫人还在呢。」 梅花笑道:「她能够——」她使了个杀的动作,「还能第二次不成。再说了,即便做个外室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只要生个儿子,再嫁也不是不成啊,你别装蒜,你们家那个庄子送给谁的呢。」 葛夫人的丫头吃吃的笑。 二人越走越远,秦宝茹心中疯狂的念头居然化成了现实,对啊,她为什么要喝避子汤呢?她如果怀了丁总督的儿子,那么她的儿子不就是丁总督的儿子,萧氏那个蠢货让路不是迟早的事情,她讨好了那么久,也讨好她讨好的太累了。 是的,她在照顾萧柔的时候便已经跟丁总督一度春风了,否则仅仅凭借和萧柔好的关系,怎么能让她相公谋到从四品又能捞油水的职位,最多给个微末小官当当便是了,这一切都是靠她呀。 秦王妃如今对她和秦宝心都很一般,但秦宝心的丈夫是关内侯世子呀,她却什么都没有。 单单一个二等世家的宗妇,没了王爷这个靠山,大一点的场合都进不去,活的连一条狗都不如。 她不能太小心了,如果没有孩子,丁总督就会把她当成个没有负担的玩物一样,她必须得留个终身保障才行。 第14章 另一边徐湘湘正道:「丁夫人,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了,可别舍不得那上好的菜招待我们。」 丁夫人笑道:「你放心。」 徐湘湘看着从后边出来的秦宝茹,暗自一笑,也许旁的时候秦宝茹跟丁总督能注意一点,但是,葛家马上就要鲜女人过去了,若是人家生了长子,哪里还有她什么事情呢。 葛夫人正好道:「丁夫人,我们家青儿正好能去祝贺您呢。」 再看秦宝茹,果然捏紧了拳头。 秦宝茹胆子很大,她打扮的明媚鲜艳,在前一天便去了丁府,她没那么傻,萧柔那日生辰,她肯定要陪萧柔的,一整天都不能离开,故而,提前一天来,既能博得萧柔的好感,又能取悦丁总督。 只要她腹中有了胎儿,日后就不必这般时常过来讨好卖乖了。 果然萧柔见到她来,十分高兴,指着一盘果子给她:「这是王府送的鲜果来的,说是从岭南送来的,你来尝尝。」 「是。」秦宝茹心道,这样好的东西王府送出来做人情,也想不到她这个出了嫁的姑奶奶,果真是不一样了。 萧柔拿了几本诗文出来,她很享受旁人和她唱和的感觉,秦宝茹捏着鼻子哄着她高兴之后,又语重心长的道:「夫人,您还是得养好身子,以待来日。」 丁总督正值壮年,女人快四十岁就走下坡路了,男人四十岁可是正当年。 萧柔叹了口气:「我也这般想的,但是还不能让大人看出来,否则,他又要为我着急了。」 秦宝茹亲自喂汤给萧柔喝,喂好了见她睡下,便悄悄的去了客房。 客房幽静,此处最是好幽会之处,只需让杜鹃把人支开就成,也不信丁总督不来,男人嘛,总是野花比家花香,更何况萧柔孱弱,在床上不堪采摘,而她就不同了。 果然快入夜时,丁总督就摸过来了,屋里好一番酣战,床上、书桌上甚至是梳妆台都让丁总督流连忘返。 二人正难舍难分之时,门却被突然打开。 俨然是萧柔站在门外,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所谓的好姐妹居然和她的相公搞在了一起,丁总督连忙推开秦宝茹,秦宝茹倒是很镇定,她知道此时若是得罪一人,那必定是得罪萧柔了,既如此,就不怪她了。 「夫人,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守妇道,看着丁总督伟岸,才犯下如此罪行。」 她居然一力承担起罪过,这让丁总督有些震惊,再看她含情脉脉的样子,他又看了看萧柔:「夫人,总归是我不对,你要打要骂找我便是了。」 萧柔冷笑几声,血仿佛冲到了脑门,复而晕倒在地。 「所以,这生辰宴你不用去了?」沈矜低头问她。 徐湘!湘湘点头:「没错,自然不必去了,你昨儿不就知道了吗?」 还是让沈矜安排的人去告知萧柔的呢,他还故意这样问。 可有效果吗?沈矜怀疑。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哪里能让丁总督连官位都舍弃。 徐湘湘则道:「你觉得秦宝茹生的好看吗?不用说假话,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是浓妆勾人,这样的少妇最是吸引人。即便现在断了,只要丁总督在湖广,那必定都会勾人,那萧氏,是个无胆的草包,你看她这么多年都快四十岁了,还跟不食人间烟火一样,如若不是丁总督宠着怎么会那样?要我说,她这样的人也该醒醒了。」 沈矜疑惑:「他宠她,怎么还会纳好几房妾,还跟秦宝茹勾搭上?」 「这世间男人大多如此,他这样的在外人看来还是深情呢,反正你就等着瞧吧。」 只要丁总督一走,再来个其他地方的,那肯定压不住他沈矜,至少不会干扰他,或者直接限制。 嘉德帝为了自己的病把兵士安排的隐蔽,以至于城内官兵人数都不多了,如今打仗民不聊生,若是土匪进城都无人可挡。 若是料事如神,谁都比不得徐湘湘了,萧柔是个做事情优柔寡断之人,否则也不会让丁总督的妾欺负至今,许多事情她知道,但是做不出来。 再说了,即便大庭广众之下,伤了秦宝茹的颜面,最终受损的不还是丁家吗? 跟有妇之夫搞在一起,不是找死吗? 看自己稳稳当当的被放回去,秦宝茹松了一口气,她丈夫一贯对她死心塌地,见她精神萎靡,以为是受了气,还安慰道:「宝茹,为了我的差事,你辛苦了。」 秦宝茹含情脉脉道:「这怎么算辛苦呢,为了你多难也值得。」 第15章 只是她怕自己有了身孕,被萧家发现,暗中被做掉,遂道:「你不是要去清远船舶司吗?我随你去吧,虽说我是宗妇,但是陪你也是应该的。」 她自以为做的隐蔽,殊不知没有不透风的墙,秦宝茹的婆婆原本听了个捕风捉影,又跟她相公说了,他相公不悦道:「您别胡说了,她去那儿是为了谁,您不知道吗?旁人这般说倒也罢了,您也这么说,这对的起他吗?」 但是想想秦宝茹要!要跟他一起去外省,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疑窦放在心中。 只是现下秦宝茹一个劲儿的要去岭南,她相公倒也不作她想。 黄夫人在走之间又递了基本《女诫》、《女德》给她,秦宝茹隐约知道为何,但是她自认,她也许对不住旁人,可她绝对对的起她相公,所以也没有任何愧疚。 岭南潮热,又多裨湿,实在不是好去处。 去那么久,日后回来还能打进湖广的圈子吗?想想也觉得好笑。 徐湘湘则道:「我听闻丁总督好似也要走。」 「是,我也听说了,昨儿回娘家,我父王说丁总督申请调任甘陕作战。」 可徐湘湘知道萧氏有这个能力,这个人也不见得是个坏人,甚至还有点圣母,但好事真的就总是做的有问题,做坏事又跟猪队友一样。 丁总督调任,沈矜是最高兴的,但转念一想,「他和我在皇上那儿的待遇真的不同,他要做甚,皇上立马就能同意,而我做的好了被打压,做的不好还被责怪,总之,就这样还想让我死心塌地,简直做梦。」 「你做官也不是为了他,也就不必在乎他了。」徐湘湘笑道。 现下秦宝茹声名狼藉,逃去外省,丁总督也走了,日后沈矜也该放开手做自己的事情了。 她摸了摸肚子,「你听,孩子在踢我。」 果然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沈矜连忙把脑袋放在她肚子上听。 又说秦王妃一贯消息十分灵通,听到秦宝茹仓促走了,她脸上还是有些难过,甚至跟秦宝心道::「我不过冷落她一年,她居然堕落至此。」 秦宝心道:「她是太怕失去了。」虽然秦宝心幸灾乐祸,但此时和却也理解他:「您不再看重她之后,她就要寻找靠山,否则,没有靠山,她如何能跟以前一样,到底,她不是真千金,大家都知道。」 「患得患失……」秦王!王妃又看了秦宝心一眼,「你也懂事了不少。」 秦宝心笑:「都是您教的好,也多亏了沈夫人,她待我极好,经常会跟我说的。」 「可惜,她在此地恐怕也呆不长了。」秦王妃说起来也有点伤感。 秦宝心讶异:「不会吧,沈巡抚上次请缨护送粮食皇上都不准许,她又怎么会去别处呢?」 果然很快沈矜的调令下来了,徐湘湘捂着肚子,不可思议道:「怎么回事,这就往回调了?」 「左都御史?」沈矜也感叹:「其实我这个官职原本就兼任右都御史。」 左都御史从一品职位,明着是升了,但是跟一方大员相比,沈矜还巴不得在地方上任职。 但是他跟徐湘湘道:「我倒是忘了一件事情,沈珏好像也调往御史中台了。」 沈矜点头,「极大可能,上次没帮到我,这次……这么急着让我回京,恐怕……」 「是否是身子的原因,若老相爷也去了,你可就完了。」徐湘湘急道。 沈老相爷他老人家也算慧眼如炬,但是碍于身份,不便出手,尤其是年迈之后,不少事情都交由儿子沈绰,这位小相爷是个非黑即白,热衷党争的人,偏偏还听信沈珏的话,于沈矜而言实在是不妙。 现在让他去,其实就相当于某种程度的卡位,他们本来就是族人,也不是嫡系,不必守几年孝,更不必剥夺官职。 反而是小相爷会因为守孝失去这个位置,那么家族中必须推一个人出来,老相爷选的就是沈矜了。 「那你要赶紧去赴任,耽搁不得。」 沈管家办事能力很强,很快就租了一艘船来,不料,汪直此时也要返京,他还赶忙前来跟她们打招呼,「沈大人,我和你们一起走啊。」 徐湘湘还未答应,就听汪直道:「你们跟着我保管不错,否则你们能不能去京师还是一回事呢?」 徐湘湘却反口道:「汪公公,我想是你跟着我们,我们才有杀身之祸吧。」 「哎呦,你这话逗我呢吧,真是的,跟我说话可是越来越不客气了,我一个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多少人捧着都来不及,哪里还会跟你们惹上杀身之祸。」汪直不服气道,又跟沈矜道:「沈巡抚,让咱家行个方便吧。」 第16章 他是知道,别看沈矜在外边做事倒是井井有条,他夫人可是个厉害人,所以一定不能和徐氏辩驳,直接找沈矜。 沈矜则看了徐湘湘一眼,方才道:「内子有孕在身,怕是经不住波折,再者,儿郎啼哭,要是吵着您就不好了。」 你替皇上办事,风险全部嫁祸到我的身上,那可不成。 不过,他倒是厚道的很:「我有个部下江达任此处千总,您要是不介意,我让他来跟您安排。」 说完,沈矜便道:「不瞒您说,盯着我的人也多,若再添上您的,咱们怕是全船都要覆没了。」 如此,汪直才答应,沈矜当时便叫来江达,这江达正是徐湘湘替梅花寻的一处人家,即便日后没有功名,也有千总的官阶在身,更因为是正六品官,甚至还能参加科举,简直一举两得。 江达生的浓眉大眼,待汪直也颇为尊敬,徐湘湘又同马全夫妻道:「我不能留下替梅花主持婚礼,马全家的平日同梅花也好,她的婚事你们可一定要跟我办好。」 马全家的连忙道:「请大奶奶放心,奴婢一定办好,保管啊,热热闹闹的送梅花姑娘出嫁。」 主仆多年,徐湘湘对梅花道:「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梅花含泪,忍不住想下跪,汀兰忙扶起她来,「梅花姐,快别这样。」 梅花舍不得的握着徐湘湘的手,擦着眼泪:「小姐,我能不能后悔啊,我想跟着你去京师,你肚里的孩儿还没有生出来呢。」 她从小就进了徐府,和徐湘湘相处的时间太长了,若非是小姐劝她,又要放她奴籍,她以为自己会一辈子伺候在小姐身边。 梅香也扶住肚子,「梅花,你就放心吧,现下白芷黄芪也来了,又有汀兰橘朵,更有我在,所以你就放心吧。」 梅花跺脚,「这算什么嘛。」 梅香见她这样,哭笑不得:「当初也是你要外嫁,现在又这般,江千总还在那边呢。」 更多的依依不舍,还是要!要离别,苏卿怜也挥着手,「表姐,等我日后成了家再去看你。」 既然沈矜任职御史,那么苏卿怜跟着一味回去,反而无事可做,再者,她和秦宝心关心不错,又有梅花在这里,都可以互相照应。 人啊,千里搭凉棚,都总有散的那一日,徐湘湘明白,她抹抹泪,上了船之后,便被长子如何读书习武,次子开蒙还得仔细,在肚子里的那个也要多加关怀,更有沈矜的忧心,这些都占据了她全部心神,无暇再去想道别的人了。 梅香也是感慨:「梅花那个傻丫头,也不知道日后会如何。」 徐湘湘笑道:「这许多事情也许踏出去会更好,她和咱们一处,对外边自然害怕,但是出去了,有夫君疼爱,又是官夫人,怕什么。」她看了看梅香,「就跟你选了常寿一起,我们又一直在一起。」 「奴婢和梅花不同,奴婢当年若非小姐,早就不在了,这么多年,我除了待在小姐身边,若是去了外边,总会不自在。」 这丫头是个实心眼的,徐湘湘点头:「你呀,也好好养胎,我让马三家的也跟你每天分点养胎汤,可得好好喝,到时候生个大胖小子,常寿的爹娘指不定多高兴呢。」 常寿的爹娘是世仆,是老太太身边常用之人,便是沈绰见了他爹娘也尊敬的很,所以徐湘湘是很希望梅香不仅仅在自己身边过的好,而且也能够得到夫家的信任。 「那奴婢多谢小姐了。」梅香笑嘻嘻的。 「喏,这是灯芯桔糕,又开胃又好吃,你包一碟子回去吃,若无事便不要过来,还是好好养胎。」 是橘朵送梅香回去的,橘朵回来后同汀兰道:「你说到底是梅花姐姐好,还是梅香姐姐好呢?若我说梅香姐姐这样倒好,我舍不得大奶奶。」 汀兰也道:「我也舍不得大奶奶,有她在,我总觉得很踏实。」 可是,汀兰也道:「但是大奶奶说的也对,每个人都有另外一种活法,也不是谁生来就是奴婢的,寻常人也能够过寻常人的日子,不必为奴为婢,只是我志向小,待在这里,觉得更踏实罢了。」 丫头们私底下到底怎么想,徐湘湘也不清楚,她总是希望能够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能够让大家都过好。 摸了摸肚子,好像又圆了点,徐湘!湘跟沈矜打趣道:「相公,你说会不会是个女儿呀?如果是女儿的话,那也好,我肯定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沈矜忙里偷闲,偷了个香,又笑道:「都好。」 船行的很快,也很稳,沈矜收了笔,问徐湘湘:「你说汪大人会没事的吧?」 第17章 「那是自然,只是中途肯定有人捣乱,接连败了几仗,丢了十座城池,早就有人不满了,世家有部曲,寒门也开始招安土匪为私兵,我看啊,这日子是真的难过了。」 沈矜皱眉:「我还得让爹娘和祖母都过来,一家人在一处总是好照应。」 「我也是这么想的,正好婉琴嫁了出去,我把房间布置一番,等祖母来了,把正房让给她老人家,我们住西厢。」 挤是挤了点,但是比别的要好。 沈矜把几匣银子递给徐湘湘:「喏,你拿着,到时候赏人也好,布置家也好。」 南边富庶,最容易被人攻破,嘉德帝不重武,世家也辖制不了,他的兄弟比如三王爷等早就虎视眈眈了。 沈矜忧心忡忡,但是因为徐湘湘成日跟他说笑,他莫名轻松了不少,甚至到了最后居然一点都不怕了。 「你想,咱们家隐居起来也好啊,我们建一个大庄园,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出仕也成啊。」 只是,徐湘湘把肩膀靠在他的身上,「其实咱们要是也先知就好了。」 沈珏是个先知啊,但是沈矜想想,他笑道:「我倒是忘记了,可以刺激一下他,若他表现的无事,那就肯定无事了。」 徐湘湘点头:「对,不过——」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可是有些事可能都不是按预期在走,所以我们倒也不必真的以他的话为准,否则,按照前世,咱俩可能都不是一对。」 「也是,倒是我魔怔了。」这么一说沈矜的心情好了很多,他甚至还和徐湘湘道:「我这些日子天天担心别的事情,倒是忽略你了,还要你一个孕妇陪我解闷,我真的不是一个好郎君。」 !徐湘湘摇头:「你是在想大事,可不能说是别的事情,我替你解闷也是应该的,就是我这几日胸口有些胀,你可要准允我把船舱开了出去透透气,不能老是让我在这里搁着。」 沈矜不同意:「这外边吹了冷风要是着了凉可怎么办?湘湘,你听话啊。」 「可是这跟坐牢一样,我想出去嘛,要不然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她瞪了他一眼,别过身子去。 其实她上次怀阳哥儿的时候不是也同样坐船出去嘛,她都下船了的,现在又为何不让她下去。 平时夫妻俩那是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现在居然为了一件莫名的小事就冷战起来,比如沈矜就认为现在北上,天气还是带着寒气,肯定会让妻子着凉,着了风寒可是不好治,吃了药对肚中胎儿不好,可是不吃药,她会非常难受,本来徐湘湘的身体也不算是特别强壮,尤其是在湖广,夏天苦夏,冬天又凉。 可没想到一向明白事理的妻子就是不理解。 汀兰端了饭菜过来,沈矜亲自接过来,送到徐湘湘面前,徐湘湘是一个眼神都不给他,因为他实在是管的太宽了,船舱再好,可到底一直都憋着,有身孕也不能就这样待着啊。 「娘子,吃这个,你最爱的红烧狮子头,今天好像烧的特别好额。」 徐湘湘却径直夹自己的菜不理会他,因为他现在越来越霸道了。 沈矜放下筷子:「你别生气了,我都是为了你好嘛!」 「现在三月份过过了,哪里就那么冷了,只要我穿好衣服,出去透透气,这总可以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有身孕多辛苦,先前害喜连米粥吞下去都泛着酸水,这几日又在船上,不透气的很,你要我怎么办嘛!」徐湘湘摔下筷子。 沈矜好脾气,却绝不让步,「那你要我做什么,你才肯待在这儿,而不是出去吹冷风呢?你若说到,我必定做到。」 还是没有自己可选择的余地,徐湘湘闭了闭眼睛,忽然又得意的睁开:「可以啊,你扮女装,你成吗?」 一身鹅黄出风毛绣竹叶梅花裙,头上梳着百合髻,沈矜无奈的看着她,「怎么样?湘湘姐姐,我都陪你玩过家家了,你就饶了我吧。」 看着扮着女装的沈矜,发如漆墨,肤若白玉一般,再加上他浓眉挺鼻,嘴却薄而精致,徐湘湘挽着他的手臂:「真好看,怎么都看不够,跟我回去做压寨夫人吧,」 她一直以为《诗经》里说手如柔夷,肤若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臻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些话现时存在基本没有,但是在沈矜这里却看到了。 沈矜无奈:「我小的时候我娘怕我养不活,就让我扮小姑娘,其实我不喜欢。」 看出他的无奈来了,徐湘湘帮他卸妆,「那你自己知道强迫旁人做不喜欢的事情不好,可为何又要强迫于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可我真的没有那么容易生病。」 第18章 「好吧。」 总算二人有了共识,但是徐湘湘真的被丈夫的美貌惊呆了,她傻乎乎的盯着他:「下辈子,我还是想跟你做夫妻。」 沈矜摸了摸自己的脸:「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保护这张脸,下辈子你就能找到我了。」 徐湘湘笑:「那敢情好。」 帮沈矜卸了妆,又换了他平日所穿的衣裳,他转动了一下肩膀,简直舒坦太多了。虽然徐湘湘允许出去,但是沈矜却把她裹的紧紧的,生怕她着凉,但是穿的也太多了,出去走就热。 汀兰则道:「大奶奶,那边有地儿,咱们去那儿透透气。」 「嗯,好。」徐湘湘笑。 她看了看远方,又有些讶异的指了指邻近船只,「那不是杨大娘吗?」 汀兰也眯眼一眼,「您眼睛尖,还真的是,她们应该是从全州过来的吧。」 到了第一个口岸停下的时候,沈矜拉住她:「你别跟她们往来,小心惹祸上身。」 这是什么意思?徐湘湘皱眉看着他,沈矜解释:「汪直一直没上我们的船,若是你,你会选谁呢?」全州和湖广非常近,只需要带个消息,杨家肯定帮忙。 「杨泽听说因为办案得罪了大人物,虽然我也知道可能也没事,但是杨大娘这样的人,!,是希望杨兄步子迈大一点,这样子汪直的忙旁人可以不帮,她却是要帮的。」 可是,徐湘湘不解:「你不是让江达安排汪直上船吗?他怎么……」 沈矜笑道:「狡兔还有三窟呢,汪直为人狡猾,必定不敢明面上就成为靶子,若非是我们知道这几桩事情,谁会想到。」 几乎敢断定汪直就在杨大娘和杨娘子的船上了。 「那你说她们要有事,咱们要不要帮忙呢?」 沈矜挑眉:「帮啊,怎么不帮。」该出手的时候再出手嘛,否则一开始就把汪直放在他们船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白白牺牲了,不要怪他会算计,得想想嘉德帝对臣下简直就是一塌糊涂,这次能升从一品,估计是老相爷提供的,嘉德帝再让自己人去掌管湖广这个粮仓罢了。 一切都是利益,那你又何必让人跟你卖命。 「矜大妹妹,我想喝米酒。」徐湘湘逗他。 沈矜左右看了一下,咯吱她,「让你笑我。」 徐湘湘笑的喘不过气来,又打了他几下,阳哥儿进来看见娘亲和爹爹闹腾,连忙带着蕴哥儿挤在她们中间。 沈矜摸了摸俩个儿子的头:「今天跟爹娘睡,好不好?」 阳哥儿喊的大声:「不好。」 不好?徐湘湘笑着对沈矜道:「你儿子知道男女有别了,这倒也是个好事。」 那沈矜就道:「那住在我们隔壁,好不好?你娘肚子大了,平日你们小哥俩多来陪陪你娘,尤其是阳哥儿,你要好好保护你娘。」 阳哥儿连忙答应,蕴哥儿则赖在徐湘湘身边,「娘亲,让我听听弟弟打拳,我要听。」他把头放在徐湘湘的肚子上,阳哥儿也想来,但是不好意思,毕竟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看孩子们乖巧可爱,沈矜很高兴,还跟徐湘湘道:「他们俩身体都比我小的时候好,我小的时候身体不好,爹娘对我百般呵护,以至于持哥儿都无暇顾及。」 提起持哥儿,徐湘湘遂道:「相公,持哥儿也二十岁的人了,是不是也得娶个媳妇儿呀,爹娘远在吴兴,可咱们不能忘记了呀。」 沈矜摸头:「可是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咱们俩就是挑的再好,他不喜欢,要是成了怨偶,可如何是好呢?」 持哥儿中了武举之后就销声匿迹,再也没有来信过来,徐湘湘颇有些担心:「这个孩子外边看着不羁,但是心眼儿却是最好的,他要是真的热血上涌,失了命了,爹娘可如何是好,你抽空还是跟魏虎将军说一声。」 「不必,他也是个大人了,若是过多干预恐怕不好。再者如今接连败仗,所有边城之人都在浴血抗敌,我又如何能让持哥儿轻省,我相信他肯定会没事的,现如今还不如想想,如何劝老太太来京师,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总好过分隔两地,互相担心。」 也是,就是徐湘湘嗔了他一眼,「日后你祖母你母亲都在,你可要做和事佬,以前我和她们相处的时日不长,也不会如何,可日后天天相处,我怕。」 听他这么说,徐湘湘才放心。 又说船行到中段的时候,河面上忽然起火了,徐湘湘睡的很死,因为孕期总是多觉,沈矜却一个鲤鱼打挺就醒了。 第19章 火光四射,沈矜让人把船开了过去,徐湘湘听到有人山呼救命,立马醒了过来。 此时,杨大娘正被人扶着出来,她儿媳妇谢氏紧紧扶住她,「娘,儿媳让人放了小船下去,等会儿怕是有人会过来救我们,您且放心吧。」 果然见到有一艘大船靠近,杨大娘定睛一看,船头一个大大的沈字,她心情放松了一些,「救命啊,救命啊。」 沈管家对沈矜道:「她们身侧有小船已经走了。」 「杨大娘倒是胃口大的很,既然如此,那我也得先等等了。」 还真的以为沈矜是开善堂的,谁都想利用他捞好处,那他就想错了,沈管家拍了拍手,徐多徐少兄弟则在大船放下小船下去。 汪直正坐着小船准备逃,没料到船上却开始被人放箭,他吓的不知所措,把长木匣子里的丹药抠了出来,正预备潜水而逃,却看到了徐多徐少兄弟,徐多用刀挥斥之后,方道:「汪公公,怎么是您?」 可算是见!见到亲人了,汪直忙道:「沈巡抚也在附近吗?你们赶紧让我过去吧,我可真是……」 徐多便道:「我们是看到这边火光太大,故而大人让我兄弟过来看看,没成想遇到您了,您现在要不要跟我们去。」 徐少一边躲着剑,一边拉过汪直,「汪大人,得罪了,我带您上去吧。」 身边是已经被射死或者被烧死的仆从,汪直真的是心有戚戚焉,两股战战,看到沈矜了,才跟活过来一样,「沈巡抚,还好我碰到您了,这群王八犊子,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汪直看了看沈矜一眼,心道,还是男人办事靠谱,尤其是沈矜这样的,早知道,他就是死皮赖脸也要跟着沈矜了。 又说沈家的人把杨家婆媳救了过来,徐湘湘挺着大肚子过去安排,杨泽之妻谢氏非常的冷静,饱满的额头,紧抿的嘴唇,无一不显示出,她是个性格很坚毅的女人,即便这样的情况之下都没有大喊大叫,着实令人佩服。 「我们底下还有几间空房,要委屈你们了。」 谢氏感谢,「我们的船被烧了,能够得救就已经很好了。」 这不是万无一失的吗?杨大娘和谢氏也不想死啊,放火烧船,先让汪直走,保住自己的性命,再就是早早的她们就看到了沈家的船,这样沈家救她们,她们救汪直,救汪直的功劳便是她们的。 这个计划几乎是天衣无缝,小船早就放出去了呀。 杨大娘摇头:「看来我倒真的小看了沈矜和徐氏,这俩人肯定一早就猜出来了,正等着我们上钩呢,你瞧,是我们亲自放的火,沈矜为了杨泽可能不会告知于汪直,但汪直也确切是由他保护进京,他的功劳还是最大的,我们也不过是为她们做嫁衣罢了。」 「还是胸口有点闷闷的。」徐湘湘把玩着沈矜的手,跟他撒娇。 沈矜哪里能经受得住这个,虽然他面相精致,颇似女郎,但是还是儿郎,他心「砰砰跳」,一边帮徐湘湘揉,一边道:「软。」 「真是的……」徐湘湘跟他调笑一番,又看他呆呆的模样,「扑哧」一笑,「还好我们早早准备了护卫,这样能确保万无一失。」 沈矜点头:「那是自然,所以说现在这个时候,越发要留意了。」 说起留意,徐湘湘想起一个八卦:「章京公主这些年对杨泽倒是极好,到现在都未择驸马,这一去京师,三个女人,杨泽可真是难为哟。」 女人们其实更容易被杨泽这样的男人吸引,处世宽厚大方,却又公正严明,因为其貌不扬,反而让人觉得更好亲近,杨泽就具备这样的特质,而入沈矜上官睿这种,一看就是高岭之花,寻常女子大多都只是倾慕,并不作奢望。 谢氏看起来也是个极精明的,比杨大娘有人情味多了,说话也更好听,但越是这样的人就越不会真心相处。 沈矜扶额,表示自己并不想参与这样的话题,甚至觉得头疼。 看他这样,徐湘湘只好吃吃的笑,「怎么了嘛,你也想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不成?」 「还是别了,有一个徐湘湘我都天天被折磨,更遑论是别人呀,我这个小身板,可受不了啊。」 还自称小身板呢,徐湘湘捏了捏他胳膊上的肉:「你也没少练剑啊,挺结实的,且你这几年个头还是长高了不少,别妄自菲薄。」 她竖起大拇指:「我家相公简直就是我心中的大英雄。」 沈矜翘起嘴唇,心里美滋滋。 因为沈矜小时候生的瘦小,虽然长大之后身材颀长,但是清瘦,总是有点自卑,可是娘子却这么夸他,他就很高兴啦。 第20章 经过几天调养,汪直恢复了往日的活蹦乱跳,危险解除之后,更是频繁上来找沈矜说话下棋,偶尔徐湘湘送点心来,他也硬能说几句话。 就像现在徐湘湘送了一碟牛乳糕来,汪直撇嘴:「我说沈夫人,你这态度不对,对你家相公,怎么跟对小孩子似的。」 牛乳糕是给孩子吃的,补身体的,这!这谁不知道啊。 徐湘湘笑:「这还是靠岸了,专门差人下去买的,咱们在船上,可还要个把月才到,身子骨不养好可不成啊。」 汪直感叹:「你也给咱家来点什么马蹄糕或者薄荷糕吧,我吃不得牛乳的东西。」 这还嫌弃呢,但是来者是客,徐湘湘也笑着答应了。 等徐湘湘一走,汪直一脸同情的看着沈矜,「你呀,你夫人管你可是跟管小孩一样,哪有这样的,做男子就得拿出一家之主的气概来。」 其实还好吧,沈矜拿了一块牛乳糕吃完,才慢条斯理道:「我还是想有个人管着我,我娘子对我的好,你们可都不知道。」 他从小就缺乏安全感,是妻子给了他安全感,他在她面前无须解释什么,她永远都相信他,从来不怀疑他,他可太好了,还嫌弃?想多了。 汪直指着他,摇头叹气:「算了,你们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此话说完,他看了看沈矜一眼,倒是淡淡的,他这个年纪能做到一品官,整个齐朝几乎都是第一个,可他和往常一样,甚至都没有什么不同的,可见是个非常沉得住气的人,汪直高看他一眼。 但是皇上的事情不能耽搁,同时也不能泄露出去,故而,他同沈矜小声道:「杨家婆媳俩,你看……」 沈矜明白他的意思,杀人灭口,可是他不能做,你汪直要做就自己做,在他这里可不成了,故而他笑道:「汪公公,不是我不帮,而是她们是毛昭仪的娘家人,毛昭仪连着生了俩个儿子,我若是真的帮了您这个忙,岂非到时候得罪了她。」 他不愿意,既然不愿意,汪直也无法,难得跟他说几句心里话,「沈大人,你也别往心里去,觉着我麻烦了,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也是替人办事的,万一透露零星一点出去,她们没事,我可就完蛋了。」 「其实她们也不敢说什么,再说了,纸包不住火,毛昭仪的好日子还在后头,您何必得罪她,她和杨家关系很亲近的。」虽说杨大娘带着些算计的成分在,但是她也毕竟是杨泽的娘,能保她一条性命就保。 汪直是个聪明人,见他这般说,也提起别的话来。 杨大娘看到徐湘湘的俩个儿子!子,忍不住道:「你可真是好福气,俩个儿子都生的虎头虎脑的。」 「也还好吧,皮起来我也是受不了,哎呦,好多年没见到您了,您倒是越发年轻了。」 「这还多亏了我的儿媳妇,对我照顾有加。」因为谢氏未来,杨大娘甚至提起了往事:「我亲自挑选的谢氏,和我儿子那是再合适不过了,你看,当初若不是我放手让毛舜走,她能有今天的地位,可见人啊,合适才是最好的。」 徐湘湘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现在的毛舜不好说是怎么样,可以前的毛舜对杨泽是真的真心。 年轻人把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可事实上,合适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杨泽受难,谢氏能沉着冷静的指挥大家别慌乱,甚至于安排的井井有条,这个样子,毛舜就做不到。 不是毛舜不好,而是她就是不适合杨泽。 她这个老婆子人老了,可儿子却是个刚直的性子,这样的人,若是再跟个不那么合适的毛舜,最终还是乱成一团糟。 这一个月,徐湘湘大多数时日都是养胎,要不就和沈矜腻歪在一起,等到下船的时候,因为太困了直接在马车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还是梅香端了饭菜进门,徐湘湘才捂住自己打哈欠的嘴,看了看四周,「真没想到,咱们还是回家了。」 在吴兴的家住的时日不长,外放总归是住着不自在,在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沈矜亲手布置的家,她可喜欢了。 梅香笑道:「大奶奶,您这都要生了,还能睡的这么香,真是让奴婢羡慕。」 一看到梅香的大肚子,徐湘湘忙道:「我都睡迷糊了,你让汀兰和橘朵,抑或者是黄芪白芷进来伺候便行了,何苦你自己来。」 「奴婢反正也没事,跟小姐待在一起,反而更舒坦些。」 徐湘湘问她:「你吃了吗?要不要同我一起吃?」 第21章 「奴婢早就吃了,连杨大娘和杨娘子也吃了,大爷现在送他们去杨宅了,还没回来呢,对了,大爷说还要去!去长房一趟。」 去长房,也是应该的,哎,也不知道长房的老太爷身体如何。 果然如沈矜预料,老相爷身子骨不算好了,虽然能起身,但看的出来一直在撑,他看到沈矜之后,很是欣喜:「我还以为我过世前都见不到你了,他们只当我偏心你,却不知道我的身子已然是风烛残年了。」 「伯祖父还是不要如此说了,您活着,我们沈氏一族才是根本啊。」 二伯祖父的事情,沈矜一直不明白,「难道他老人家不是被沈家人害死的?」 在他的猜想里,二伯祖父和徐庶走的很近,故而被沈家害,也是他的猜想之一,却听老相爷道:「自然不是,你二伯祖父已经官任一品,于沈家而言是好事,他支持寒门,我虽然不认同,但是也不会去害他,但是你要知道我沈家虽然是世家,可范阳卢氏琅琊王氏博陵崔氏,哪个不比我们根基更厚,那时我虽然是首辅,但也不是完全能够掌控的。」 再者,老相爷说了一句肺腑之言,「按照正常的做法,应该两边下注才对,哪边胜了不都是我们沈家的人吗?我又何必下手,就跟现在一样,你占据寒门,沈珏站世家,哪边赢了都是沈家啊?」 沈矜恍然大悟。 见毛舜?这般快,看来毛舜过的还是挺好的吧。 其实毛舜倒是挺期盼着见徐湘湘的,「徐姐姐在穿着上最是用心了,以前经常指点我穿着,这次过来,我还得多请教请教她。」 在她的眼中,徐氏几乎就是她见过什么都好的女人了,她打心眼里羡慕。 阿芙却道:「娘娘,您别想着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呢,大皇子被抱到沈贵妃那儿去了,皇上交由贵妃抚养,德妃和贵妃关系也不错,近日来也经常去探望,若是再这般下去,大皇子哪里还认您啊。」 「可是见到徐姐姐一面,便让她替我争大皇子,这不太好吧。」毛舜认为不妥。 头一回大妆,徐湘湘抚着肚子,自己简直是觉得太累了,沈矜躺床上看她浓妆艳抹,不由得道:「这不是让人难受吗?你现在这样哪里能够磕头跪拜呀。」 徐湘湘摊手:「这有什么办法,也不是我想进宫的呀,你也知道宫里有旨意,我是不得不去的呀。」不过,她看了沈矜一眼,「俩孩子你得照顾好了,别一去书房就跟修仙一样,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儿子更是不记得。」 她一边叮嘱,沈矜就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气的徐湘湘想抬手打他,他又做了个鬼脸:「大肚婆打不到我。」 真是好人都要被他气个半死,还好阳哥儿和蕴哥儿俩小兄弟听话,虽然依依不舍他们娘要去旁的地方,但是徐湘湘的嘱咐全都听进去了。 她进宫自然不能直奔毛舜那里,无论是民间还是在宫中,正宫都是独一无一的,徐湘湘得先进宫去拜见皇后娘娘,再去毛舜那儿,她是命妇,还不能坐轿撵,可谓是真辛苦。 嘉德帝后宫皇后娘娘就是一个摆设,存在感极弱,民间大多知道沈贵妃,德妃,对这个皇后了解很少。 「妾身左都御史沈矜之妻徐氏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淡淡的道:「快些起身吧,你大着身子也是挺不容易的。」说完心中还是埋怨毛昭仪做事情不周全,别人眼看就要临盆,还得进宫颠簸。 她倒是没有多加阻拦,徐湘湘也乖觉,随着女官过去,这女官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也随那位娘娘一样,寡言,但是办事利落。 徐湘湘深知宫里这种地方,能少说话就少说话,倒也不问其她。 在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却碰到了几位宫妃,带路的女官忙道:「奴婢给贵妃娘娘、淑仪娘娘请安,给各位主子请安。」 徐湘湘正要跪下,又听打头的女子道:「你带的这位是?」 女官忙道:「这位是毛昭仪特意请了万岁爷请进宫的,是左都御史沈矜沈大人的家眷。」 只听一女子道:「闹了半天还是娘娘的家人。」 沈贵妃今年约莫二十几岁的模样,端雅秀丽,说话爱笑,不笑时却又如芝兰一般,是个让人感叹造物主如此神奇,把诸多美好都留在她身上的女子。 她听闻了后,便笑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进宫的早,许多人倒是不认得了。」 旋即,沈贵妃看了她的肚子一眼,「你身子这么大了,要走去毛昭仪那里恐怕都得几炷香的功夫,若不然让我的轿撵送你过去。」 第22章 「娘娘,这于理不合。」徐湘湘和沈贵妃半点交集也没有,但她知道,这些有仪仗的娘娘们都有各自的规矩,她一个外命妇倒是不必。 正说着,御花园一角,有位穿明黄色衣服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众人都跪下来行礼,徐湘湘也抚着肚子艰难的跪下来,嘉德帝声音温润,看起来还是很宠贵妃的:「我原本是去你宫里的,怎料到说你来御花园了?」 沈贵妃笑道:「这几日御花园的花儿开的极好,臣妾便带着妹妹来采花,恰好碰到了进宫的外命妇,多嘴问了一句,原本还是我们沈家的媳妇,我正说着用轿撵送她过去,她还不肯呢。」 嘉德帝看了徐湘湘一眼,徐湘湘连忙又要请安,嘉德帝忙道:「你便坐贵妃的轿撵过去吧。」 既然有皇上发话,徐湘湘不敢再推辞,等轿撵的这个时候,沈贵妃便和她拉起了家常,问她是何时来京师的云云。 她便一一答话,「妾身昨儿才刚到,我们从湖广过来坐了好几个月的船只。」 「这一路舟车劳顿,身子可舒坦?」 难得见到自己家里人,虽然不是嫡系,但是也总觉得亲近。 徐湘湘笑道:「在船上总归是有点不舒服的,但是保胎药也一直在喝,倒是还好。」 「我真是没想到矜弟居然现在这般好福气,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他小的时候身子骨不太好,把药当饭吃,现在居然大不同了,连皇上也时常跟我夸他呢!」 徐湘湘倒是没那么官方回答,她笑道:「我家相公如今但凡荤腥不沾,我也是愁,所以每次他吃饭,妾身便一定要从旁伺候,他如今身子骨看起来倒是比旁人还强些。」 沈贵妃原本只是随口说几句,没成想徐氏倒实诚,捂嘴一笑:「他倒是别有一股隐士之风。」 隐士?这让徐湘湘想起汪直了,也不知道这位进宫了没有。 正说着轿撵来了,徐湘湘又再次行礼,这才战战兢兢的坐上轿撵去毛昭仪那儿。 看着她远去,沈贵妃便同嘉德帝道:「皇上,臣妾侍奉您回宫吧。」 毛舜正等着,复而才有人道:「是贵妃的轿撵过来了,娘!娘娘。」 等毛舜出去,便看到徐湘湘从轿撵上下来,她今日大妆,气色显得极好,毛舜心道,若徐姐姐也进宫了,恐怕也是宠妃了,甩开脑海里这种想法。 她怔愣了一会儿,徐湘湘便预备行礼,毛舜见她大腹便便,连忙扶起她:「我还真不知道徐姐姐这般,若是知道,肯定会缓缓。」 「昭仪客气了。」 毛舜打发了旁人下去,独留了她下来,也能看出毛舜应该是很信任她的。 「姐姐,哎,我们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 褪去了众人的毛舜,还是和以前一样,在这个宫里,她原本以为自己变了,在阿芙的影响下,她甚至对徐湘湘都存在着一定利用的心思,可没想到一见到她,她心里的盘算就一落而空。 徐湘湘也笑:「方才我走在路上碰到了皇上和贵妃,贵妃体恤,特意让我坐了她的轿撵过来,我看你还是没怎么变,倒是越来越年轻了。」 徐湘湘点头:「对,这胎怀的也挺意外的,不过我恐怕这几日就要临盆了。」 她这么一说,毛舜有些内疚:「姐姐,都是我不好。」 这等举动在阿芙看来,颇有些自降身份,毛昭仪可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之母,日后等大皇子即位,她便是妥妥的太后,这徐氏也不过是个外命妇而已,即便以前身份高于毛舜,现在也不该真的以姐妹相称。 「你不是也不知道吗?你若是知道肯定也不会的。哦,对了,同我们一起来的还有杨大娘和杨娘子,昨儿我家相公就送她们回去了,这个你放心。」 毛舜虽然现在已经为九嫔之首,但是对杨大娘的畏惧终究还是改不了,听到杨大娘这三个字便不自然,「这样便好。」 和毛舜一起,那绝对是徐湘湘主导,现在也是一样,她同毛舜道:「说起来,你进宫这么些年,外边好吃的就更多了,我们沿途而来,经过一个叫云来的小镇,那个蜜豆饭可好吃了,若非是我相公不让我多吃,怕我吃了胀气,肯定要吃好几块,可惜宫里不能送进来,要不然怎么也得带点给你尝尝。」 以前毛舜的衣服!服审美都是随徐湘湘,现在她自己也是一宫主位,好些新鲜的东西都要给徐湘湘看,徐湘湘也欣然。 阿芙特别把大皇子的项圈放在上边,就是为了提醒毛舜,怕她忘记。 毛舜还没说,徐湘湘就感叹:「我家大儿子也有个项圈,但这次被我落在湖广了,从湖广过来落了好些东西,现在我家俩孩子还得找蒙学的先生,都是我们大人害的,让儿子没个安定的地方,到处奔波。」 第23章 「你和沈状元已经是很不错了。」 在深宫内院,毛舜哪里知道这些,再提起婉琴上官睿,都仿佛已经隔了千年了。 她又问毛舜:「你也生了俩个了,身体看起来比我好多了。」 毛舜看她这个神态,居然无视阿芙的眼神,开始撒娇起来:「徐姐姐,你是不知道啊,我也没有很好,先是生了之后,我都不会解手了,后来喂奶以至于肿的不舒服,你是怎么做的,快教教我。」 徐湘湘说了些自己的小窍门,才道:「你在宫中不比寻常,要好好保重好自己。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人这一生,这么短暂,就该过的快快活活。」 她这种神情徐湘湘当然看到了,她竖起大拇指道:「我相信你肯定是最棒的,别灰心了,其实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看我相公都被人抢了两次了,哎,跟我比起来,至少宫规法度都约束着你的同时也约束着别人,大部分人不会越雷池,可我呀,不提也罢。」 这么一想,徐姐姐也是可怜,她也听说过清澜郡主的事情,还有当年的章京公主。 故而徐湘湘走的时候,毛舜还赐下不少东西给她,以前都是徐姐姐给她,现在好了,她也能回报了。 有她撑腰,想必徐姐姐的日子也肯定好过一点。 阿芙见毛舜这个样子,不免道:「昭仪,您还是没说出口啊。」 毛舜摇头:「徐姐姐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阿芙都快石化了,心道,这个徐氏真的是把人卖了那被卖的人还跟着数钱。 「累死我了,累死我了,我要赶紧躺床上去,好累好累。」徐湘湘到家就撑不住了,汀兰吓坏了,忙道,「奴婢赶紧扶您进去吧。」 「嗯嗯。」 沈矜此时还在书房练字呢,平日无事之时他便焚香,慢慢悠悠的习字,偶尔自己抚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还是常寿敲门进来:「大爷,大奶奶回来说累,宫里的昭仪娘娘赐下不少贵重的东西,您看放哪儿合适?」 沈矜这才仿佛被拉到现实,「放库房吧,锁好便成了。」 他听说徐湘湘回来,才匆匆到房里,此时徐湘湘闭着眼睛,他过来轻轻的抚弄着她的肚皮:「很累吧。」 徐湘湘半睁眼的点头:「是很累,今天见了好多人。」她主动把头放在他的腿上,把头贴在他的肚子上,听到「咕咚」一声,她才睁开眼睛,「中午又没吃饭?你说说你,这么大个人了,自己饿不饿不知道啊?」 沈矜心虚道:「都是为了等你嘛!」 「你少来。」 她连忙让汀兰去吹小厨房,「你赶紧让她们快些,我在路上吃了糕点垫巴的,大爷可没吃,饿着了,怎么办?本来就瘦。」 汀兰心里嘀咕,您还大着肚子呢,大爷表面上看起来成熟,可还得小姐时时刻刻盯着照顾。 好在去催了,小厨房就越发快了,四菜一汤不马虎,全部放在小炕桌上,徐湘湘递了米饭给他,「这菌菇多新鲜啊,多吃点。」 「你夹菌菇给我就是,为何还要夹肉?」看到肉,他就想弄出去。 徐湘湘则道:「你出家了我就不勉强你,真是的,成日不吃饭,要么就喝点茶,吃饭的时候只吃素,你现在就是仗着你年轻,否则你不到三十岁,头发掉光,身体走几步腿容易骨折,就是床上你也不成。你读的书比我多,难道你懂的道理不比我多。」 一顿教训,沈矜摸摸鼻子,「知道了。」 「你还知道了,我真的是都被你气死了,老是不当回事,日后,你要是先走了,留我一个人怎么办?好啦,既然这样,我们和离不过了。」徐湘湘抚着肚子,仿佛被气痛了。 吓的沈矜一跳,「娘子,你没事吧》」 徐湘湘肚子绞痛一样,她指了指外边,「你赶紧去请!请稳婆来,我要生了。」 「要生了,稳婆还没来得及请呢,娘子,你等着我啊……」沈矜都吓傻了。 以前生孩子几乎都是有预兆,这次倒好,他正要走,却见徐湘湘拉着他的下摆,「你可要记得吃饭。」 沈矜扶额,「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会吃的。」 天呐,要是旁人知道是他因为不吃饭闹的媳妇儿气的生了孩子,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这么一想,他就更恼怒自己了。 好在以前在这里住过,请稳婆来倒也极容易,汀兰和橘朵伺候过老二蕴哥儿出身,也有经验,只稍微慌乱了一下,便井井有条了。 第24章 先把饭桌端出去,让厨房开始下清汤面,等徐湘湘没那么疼的时候吃几口面,等会有力气生。 徐湘湘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今天就生了,她其实还是很怕的,今天跪拜什么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但是也真是极累,万一真的生产不顺,可如何是好。 丈夫还年轻,她能想到自己卧病在床可能下家就自己找上门来,儿子们都还小,日后怕也是在后娘手里磋磨,做后娘的能有几个真心的,如今想来真是悲哀。 沈矜就是再体贴也不会想到这些,毕竟徐湘湘两次生孩子都很顺利,在他心目中就觉得她生孩子肯定没问题,可没想到,稳婆请来的时候,稳婆看了她一眼,便道:「胎儿有点大了。」 汀兰听懂了,她出去问沈矜,「稳婆说胎儿有点大了。」 「这是什么意思?」沈矜问道。 汀兰想起方才小姐看她的眼神,她声音发抖道:「就是保大保小,胎儿大了,不好处理,到时候若是孩子不及时拉出来,恐怕会憋着,可若是这般,母亲怕是会出事了。」 什么保大保小?沈矜很冷静道,「必须保大,我进去镇着。」 血房一向不允许男子进来,尤其是沈矜这样的读书人,一般都会忌讳,甚至听说有的人因为妻子来月事都分房睡的,他大踏步进去,汀兰虽然觉得不妥,但她一来资历浅,二来也是觉得大爷进去对大奶奶也好,便不再阻拦。 沈矜一进来,稳婆忙道:「大人,这里可是产房……」 「我知道,你要保我娘子就好,否则,我要你好看。」 他凑到!徐湘湘那里,「娘子,你没事的。」 徐湘湘握紧他的手,「一定要保住孩子……」 说完之后,她肚腹开始痛,沈矜则对稳婆道:「保住我娘子,听我的。」 这一胎确实很难生,沈矜时时刻刻都揪着心,却见徐湘湘倏地尖叫了一声,他冷汗都冒出来了,徐湘湘看他脸色发白,即便在生产,也催他,「赶紧去吃饭,我没事的,我觉得孩子要出来了,相公,快去吃饭。」 好在有惊无险,虽然孩子大了点,但是徐湘湘已经生过两个了,虽然不如稳婆,但自己有点经验,不会瞎用力,最终还是把孩子生下来了,沈矜连忙过去看。 稳婆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心里埋怨这位大爷真的是不靠谱。 这次虽然比前两次没那么顺利,但是沈矜请大夫过来把脉,大夫道:「这位夫人看起来也是要生了,但是孕妇还是不能太操劳。」说完又问丫头们饮食如何,汀兰一一回答了。 大夫便笑道:「这位夫人做的极好,平日固本培元,每日还会特意走动,也难怪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无事,我开几方药,照着方子吃便成。」 看着她虚弱的躺在床上,他吸了吸鼻子,他的湘湘姐姐真的是太受罪了。 杨大娘这边接到沈家报信,说是沈大奶奶生了一位千金,她很是吃惊,「不可能的啊,我不会算错的。」 「娘,您说什么呢?」谢氏奇怪的看着婆婆。 杨大娘叹了口气:「我曾经帮她看过面相,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全部完了,全完了。」 谢氏不懂婆婆在感叹什么,她也是亳州富贵人家出身,听闻徐氏生产,满脑子想着如何置办礼品送去,方能显得亲热又不失礼数,毕竟自家丈夫和人家沈矜关系还挺好的,据说还不是一般的好。 见谢氏出去了,杨大娘瘫坐在椅子上,心道,这个女人怎么连改变气运的最后一次法子都没抓住,日后天下恐怕都不能承平了,于天下而言反倒不是好事。 「咦,是闺女啊,我太高兴了,就盼着!着来个闺女。」徐湘湘醒过来之后,被沈矜灌了一碗药,又喝了一碗水,这才看到孩子。 软软的,绵绵的,徐湘湘忍不住亲了亲。 沈矜看了徐湘湘一眼,「湘湘姐姐,对不起,是我害的你提前——」 「也没有提前,本来就快生了,我怪你做什么。」徐湘湘笑,跟沈矜道:「反正我坐双月子就好了,好好的养养自己,家里就要多劳你操心。」 本来她都差点忘记这件事情了,沈矜又提起来,徐湘湘感觉自己又有点生气:「我不是在逼你而是真的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总觉得我像个老太婆啰嗦,其实我就是怕你哪一天身子骨突然不舒服,这所有的病都不是突如其来,都是积劳成疾的。」 说完,她又对他道:「我以后不管你好了。」 沈矜知道自己错了,他连忙保证,「真的,你别不管我,我需要你管我,你要是不管我,我就——」 第25章 他居然真的哭了。 「那你还是要管我。」沈矜埋怨的看了她一眼。 徐湘湘点头,「好,我肯定管你,一定,好不好?」 这般哄了他几句,沈矜才破涕为笑,又兴致勃勃的说要跟女儿取名云云,还说阳哥儿跟蕴哥儿小哥俩得知是妹妹高兴的很。 沈矜想起一桩旧事,便跟她道:「你说好不好笑,那个杨大娘啊,还专门过来看咱们女儿,不相信你生了女儿了。」 「她就是神神叨叨的,人哪里能完全真正算到什么事情啊,否则怎么会有人定胜天这句话呢。」 见沈矜发呆,她宠溺一笑:「所以什么太后那些都不作数,其实这才是咱们自己的人生,咱们自己的生活,对不对?」 沈矜笑着点头:「对,杨大娘和算命瞎子没什么区别。」 小哥,你以前可是说杨大娘算的挺准的,徐湘湘愕然。 姑娘的洗三因为徐湘湘身子不大好,沈矜又新上任,便只请了接生姥姥过来,并未大办,徐湘湘不免觉得委屈的女儿,故而跟沈矜道:「等祖父和爹娘来了,咱们替囡囡办个热热闹闹的满月宴,如何?」 「那当然好。」沈矜把女儿从徐湘湘手里接过交给乳母,「你带下去吧。」 见伺候的人走了,他才道:「你还是保养好自己的身子,别为了孩子倒是让你身体受累,我今日听同僚说潘楼有位会做药膳,我已经着人去请,专门照顾你做月子,你呀日后就好好的吃,这样身体才能好。」 做药膳的?徐湘湘好奇:「人家是药都有三分毒,吃这种真的会好吗?」 「那是当然,以菜为膳,又不用药材,必定是极好。」 再者,他心疼的看了徐湘湘一眼,「祖母和母亲来了之后,你还得站规矩,到时候可没有现下这般舒适了。」 倒是有这一层,徐湘湘点头,「嗯,都听你的。」 倏而,又问起他,「我听说沈珏去了吏部了,他这是存心不愿意和你在一个衙门吧,也是有意思。」 沈矜笑道:「他现在又能做什么,他辖制我的时日已经够久了,只不过我机敏,又有你从旁协助,故而才脱身,越走越上坡,他,哼。」 其实沈珏最近倒是真的挺不顺的,一来是寡母赵氏寄信来已然上京,还是同三房沈矜爹娘一同来的,这倒是小事,就是在赵氏信里仿佛说沈氏子弟有部分也跟着来了,应该是投靠沈矜的。二来也是他为了避沈矜锋芒,特意来吏部,吏部卢大人是小相爷的追随者。 想来原本他重活一世,稳操胜券,却依旧屈居人下,实在是让他无比的憋屈。 下衙回来,渭南郡主回娘家去了,三王爷被皇上派往西北打仗,她自然回去说说悄悄话,也吹吹小风,沈珏也知道,并没有太在意。 却见渭南郡主提早回来,神色不忿,「皇上居然不派我父王出征了……」 沈珏不明白:「这是为何?」 虽然沈珏也不一定认可三王爷能力,但是四处起了祸端,三王爷手下能人多,于皇上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总比世家重掌权柄好,虽然!然沈珏自己也是世家,但也这么认为。 渭南郡主道:「听说是沈矜建议以魏虎为主将,让什么内行人做内行事,还举荐了姜容。」 什么?又是沈矜。 沈珏站了起来,「他这是想做什么?魏虎已经败了三次,还让他为主将,这是想把人害死。」 渭南郡主点头:「大家都这么说的,但是沈矜非常坚持,他甚至还主动请缨去前线呢。」 他主动请缨?他一个文人,知道怎么打仗吗? 「可皇上准允了呀,据说还是沈老相爷一力举荐。」渭南郡主埋怨的看了沈珏一眼,「你说老相爷怎么就突然对他那么好?明明他都不是一路人呀。」 沈珏急道:「这事儿恐怕小相爷还不知道,我先去同他商议一番。」 这些日子表面看起来平静无波,可却和前世不一样了,沈珏清楚的记得前世徐氏已经为太后了,提前一年就开始主战,仗也是打的足够惨烈,但最后还胜了,明年就胜了,同时也死了不少人,可现在沈矜要去,那便是抢功劳,明明按照前世轨迹,虽然没有丧失这么多城,但是生灵涂炭,可见一斑了。 现在已经是尾声了,沈矜就是跑去抢功劳。 他往沈家跑了一趟,小相爷见他过来,还觉得奇怪:「这些日子老相爷身子骨不好,不是说让你不要过来吗?」 沈珏却道:「伯父,侄儿是有内线消息跟您说。」 第26章 他说了一大通,并主动表示:「侄儿身为世家子,此次必定为沈家争光,这样皇上日后也不敢辖制。」 丁太傅的儿子吃了几次败仗了,听说有一天主将出战,直接从马上摔下来,本来小相爷是有点怕的,他们世家无论皇上在不在,他们依旧是金玉满堂,又何必费事,但有人要去,他也不能拦着啊。 尤其是沈珏只要五百府兵,小相爷也痛快给了,还道:「你放心,沈矜必定去不成。」 得了这句准话,沈珏又道:「老爷子身子骨如何了?」 沈缜感叹:「大夫说恐怕熬不过这个月了,让我们准备后事了,家下棺材都已然是备好了。」他又看了看沈珏一眼,「你是真的接到内线消息说仗快打赢了,莫不是假!的吧?」 沈珏摆手:「自然不是,只是这个人也是冒死递出来的消息,我也不敢随意说出来,就怕隔墙有耳。只是前路还是有危险,大哥他们若是想去,也可——」 「别提他了,他若是有你这么上进也就好了,老大不小的还成日沉迷于书画上,别说是国家大事了,就连他祖父都这个样子了,也就去点个卯。」 沈家嫡系子孙确实不算出众,否则沈珏也不会异军突起,再者,沈珏心里也知道,这些脏活累活都是他们这些旁支做,到时候吃香喝辣的还是嫡系,沈绰这么说也不过是觉得他是一条忠心可靠的狗罢了。 沈珏一走,沈缜便来老相爷这里,他恭敬道:「爹,儿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跟他说了。」 可说完,他才道:「无论是沈珏还是沈矜都是旁支,您说的是对的,儿子倒是魔怔了。」 寒门派胜了,沈矜不也是沈家人吗?提携的不多半也是沈家子弟吗?沈珏胜了那更好,沈珏便是世家代表人,可也终究绕不过他们嫡系去。 老相爷咳嗽了几声,「你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总算是觉悟了,只是如今有我在,倒是能时时刻刻提醒你,我若走了,丁家那老贼步步紧逼,你可不能又跟之前那样,脑子里全都党争可不成。」 「儿子记得,请父亲放心。沈珏为人心胸狭窄,却不失为一把好刀,沈矜虽然样样都在他之上,却妇人之仁,这些弱点儿子记住了,日后几十年,如何控制好他们,儿子也清楚了。」 他在说的时候,老相爷又拼命咳嗽了好几下,他心想,自己大抵是要死了吧。 就跟当年二弟死的时候一样,呛着水,咳嗽的脸都红了,最后变紫了,还是无人可救。 「缜儿,你二弟妹即将要来了,你要给你二叔父的奠仪更多一些,这样他的遗孀才安慰。当年……」老相爷的目光飘的很远。 沈缜小心翼翼的问:「爹,当年二叔的死和您有关系吗?」 老相爷却笑道:「不是我亲自动的手,你认为呢?」 这里延伸出来的意义,让沈缜几乎是不寒而栗,不是他亲自动的手,但能够是他指使别人动的手,不,甚至都不用他去指使,随意暗示一!下,都前仆后继的有人帮忙弄死一个尚书,毕竟跟首辅比起来,一个刚上任的尚书又算得了什么。 这也是他爹对二房极好的缘故,那年他想起他回去吴兴奔丧,二房所有人都很高兴很荣幸,可二婶却不高兴,不仅不高兴,还拒绝要长房的奠仪。 当时闹的很僵,后来,后来珏哥儿越发出息,他爹对珏哥儿更是十分看重,让他务必多加照顾,很难说不是怀着一种愧疚的心思,否则绝对不会如此。 如今想来,他爹对沈矜也很好,几乎是不遗余力的帮助,可这些好又是真的好吗? 「今日婉君过来说你要上战场,怎么看你都不紧张啊?」徐湘湘看着在她身畔逗弄孩子的沈矜。 沈矜则笑道:「因为我根本不会去啊。」 这又是为何? 沈矜解释道:「皇上原本就不想让三王爷出头,想让姜容去,只是师出无名,偏我提出了,他当然佯装答应。」 可是,他又道:「我特意让老相爷安排一下,只要随意吹吹风,以沈珏的脑子,肯定会以为我是捡了大便宜,且今年沈珏过的很平顺,一丝急躁的情绪都没有,证明这场仗可能会有转机,按照先知某些事情,去前线也没有任何困难,所以肯定会去。」 「既然这么好的机会,你又何必让他去?」 沈矜笑道:「那是因为我看了如今的战报,根本就是形势危急,三王爷即便带人去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很可能影响皇上的皇位。只有魏虎将军当主将,姜容从旁进,胜的才快,但也绝对不是这么一两年就能胜的,可能还要持续许久,沈珏这种投机之人的算盘打错了,再者他算计了我这么多回,我也总该让他也掉在坑里吧。」 第27章 前程也许是光明的,但是道路绝对是非常之曲折的,别以为自己先知,就觉得自己能够掌控一切,那是笑话。 徐湘湘看了他一眼:「这一去,很有可能会送命,他倒是舍得下本钱。」 「不下本钱可不行啊,我都是从一品了,他现下也只是四品,虽然同龄人中算佼佼者,和我相比却又少了点,这一刺激,保不准头脑发热。」 沈矜看向远处,眼神中没有丝毫同情。 其实现在沈矜也很难再把沈珏当成自己的对手了,因为他这样的人也不值得沈矜真正把他当对手。 听说姜容很快出征,出征的时候也带上了沈珏,至于沈矜,就仿佛从来没有提议过要去的。 徐湘湘在坐完一个月子之后,平日除了不出门吹风,基本上会站起来打打八段锦,药膳吃起来也极有效果,虽然丰腴了一些,但是身子骨确实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尤其是她脸上的气色。 小女儿出身个把月就已经露出美貌来了,圆圆的小脑袋,皮肤跟剥壳的鸡蛋一样光滑,她的俩个小哥哥也围着她转。 阳哥儿跑进来看了好半天,才道:「娘亲,妹妹在在睡觉,真好看。」 「娘亲,妹妹软软的,什么时候才能和我们玩呀?」蕴哥儿道。 阳哥儿懂事点,便跟蕴哥儿道:「像你这么大才行,你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慢慢才长大的。」 一般地下都铺着软垫子,阳哥儿说:「娘,祖父祖母是不是都要来呀!我还没见过他们呢,他们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这几日下人们都在收拾房间,沈矜甚至把旁边的院子买下来打通了,着人过来粉刷,都是为了吴兴的亲人们过来。 阳哥儿七八岁的孩子已经很懂些人情世故了,故而有此一问。 徐湘湘搂住他:「宝贝,你为何会这么问啊?你和蕴哥儿还有你们的妹妹都是娘亲和爹爹的宝贝,所以他们也肯定会喜欢你的,即便不喜欢你,那娘亲也喜欢你们。」 「嗯,儿子知道了。」 蕴哥儿还不懂这些,只知道跟着哥哥瞎玩,每天哥哥下学,都会教他写字,和他一起玩。哥哥说什么,他就歪着头听。 俩乖萌儿子,一个可爱的闺女,徐湘湘哪里觉得自己还有遗憾呀。 徐湘湘出了月子后,过了一个多月,老太太和公婆才风尘仆仆的过来,再次见到老太太,老太太头发又蒙上了一层霜,陆氏这些年日子倒是看起来不错,除了眼角多添了点鱼尾纹之外,并没有太多变化。 公公却意外的瘦了不少,沈矜也察觉了,忙问是如何了。 陆氏也感叹:「清芳这孩子走了。」 不会吧,梅清芳还那么年轻,怎么会呢? 众人又!又是一番唏嘘,因为沈矜打通了隔壁,徐湘湘便因着她们过去,又同老太太道:「京师的宅子比家里的小,您要是哪里不舒坦,只管跟我说便是。」 老太太看起来很喜欢阳哥儿,一直拉着孩子说话,阳哥儿和蕴哥儿嘴甜的很,逗的长辈们高兴极了,旅途的疲惫一扫而空。 老太太依旧住的是极其幽静的一套院子,沈矜和徐湘湘重新买了下人,看的出来老太太对这里还是很满意的。 「让你们费心了。」 陆氏嘴快:「娘,矜哥儿孝敬您也是应该的,我听说婉琴也要来,到时候都陪着您,该有多好。」 「是,都好。」即便是老太太这样安静的人,看到儿孙们了也难以自已,情不自禁的高兴。 这么些年沈绰还是最惦记他的雪媚娘,一来就要找吃的,徐湘湘早就准备好了火腿,「爹,您看把雪媚娘放哪儿,我让丫头送来便是。」 陆氏看着儿媳妇倒是很感慨,这么些年,徐氏跟着自己儿子东奔西走,也是极辛苦,儿子跟自己写信说有此差点都被逼到绝境了,是徐氏一直支持他,就冲这点,她也要对儿媳妇好,更何况,女儿婉琴出嫁也是她帮忙嫁的,不得不说,现在儿媳妇才是当家人。 「娘,云丫头还在睡着,等您休息好了,我再抱着她来看您。」 沈云梦便是沈矜替女儿取的名字,江夏原本就是云梦泽形成的地方,故而叫云梦又好听,又有纪念意义,因为她就是在湖广的时候怀上的。 陆氏看着阳哥儿和矜哥儿小的时候一模一样,还打趣矜哥儿:「小时候,矜哥儿长的太好看了,所以我还把他打扮成小姑娘呢,真的,比好多人都好看,小姑娘们最爱和他斗草了。」 「娘……」沈矜不满的喊。 第28章 陆氏打了个哈哈,「好好好,知道了,我不说了就是,真是的。」 徐湘湘却笑:「其实我也见过的,我当时还不知道呢。」 这时候沈矜才道:「当初从水里把我救出来的人便是娘子。」 哎呦,陆氏惊喜道:「这么看来,你们的缘分真是早就注定了。」 徐湘湘又同陆氏道:「娘,您可不能偏心,只夸阳哥儿,不夸蕴哥儿。」 不夸怎么成,连沈绰都转过头来抱着小孙子!子在怀里逗着。 洗尘后,老太太和陆氏倒是安定下来,女人和男人不同,也许一开始不习惯,但是习惯了,便开始鼓捣收拾起来了。 「湘湘,你看这个隐囊紫色的好看吗?」陆氏问道。 「我看加点流苏更好。」徐湘湘给出建议。 婆媳二人正商量着,却见马三家的匆匆跑来:「大奶奶,不好了,长房来报丧信了。」 什么?尽管知道老相爷已然是风烛残年,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她们婆媳又去老太太那里,老太太到底是经历过这样事情的,并不慌,还跟徐湘湘道:「家里有白布吗?先让家里现成裁点出来。」 「好,相公现在还未回来,先做他和爹的。」 陆氏问道:「娘,那我们何时过去?」 老太太想了想,「头七再过去吧,这几天让矜哥儿和他爹过去便成,他们房头那么些人,也不少咱们,只是孙媳妇,你要把奠仪准备好。」 「好,孙媳知道。」 婆媳三人一起商量好了,徐湘湘下去发号施令。 老相爷历经几朝,即便是嘉德帝可能心里暗喜,但是想起如今的情势,也喜不起来,那就更别提沈家人了,虽然也有小相爷在,但是小相爷和老相爷的差距,大家心中也是心知肚明,否则老爷子不会坚持这么久。 但是,大家更多关注在,沈家子弟丁忧了,那么空出来的位置要怎么是好?除了已经出征的沈珏,原本按理说沈矜不必夺情,但皇上这次为了打击沈家,故而沈氏子弟五服以内,全部丁忧。 也就是说沈矜才上任几天的左都御史的职位,原本稳当的很,却直接没有了,倒是沈矜笑道:「这么快这些人便来分食了,只可惜欲速则不达呀。」 沈氏子弟几乎达到齐朝半壁江山,五服以内全部丁忧,可是个大数目啊。 一些旁支便来问沈矜如何处理,沈矜则道:「我等再过一年起复也成,就当为老太爷守孝了。」 他豁达,可不代表小相爷豁达,次日,朝堂上就唇枪舌战起来,只不过小相爷未在朝堂,他委派的卢大人却不敌丁家,很快败下阵来。 前边打仗,后面为了官职打成这样,也是一大奇景了。 沈矜慢条斯理的在书房习字,他最爱!爱这样了,但是徐湘湘知道他一旦写字就容易忘我,虽然现在他也尽量陪她吃饭,但总也有不当的时候,徐湘湘倒也不怪他,忙让人备了饭菜端过去。 陆氏扶额:「矜哥儿最爱作怪了,咱们吃饭的时候他要练什么劳什子字,现在吃完了,还得端给他吃。」 如果沈矜还是在求学,陆氏当然不会反对,但是沈矜已经是从一品大官了,何必再这样呢。 徐湘湘笑:「他做事情就是这样专注的,无事,我端给他就好了。」 看徐湘湘走远了,陆氏跟沈绰道:「儿媳妇倒是贤惠。」 沈绰把肉干递给雪媚娘,复而才道:「矜哥儿从小就跟姑娘家似的,也要个人这么照顾,就跟我的雪媚娘一样,也要我照顾才行。」 书房里极是安静,徐湘湘看到他停笔,才把托盘放下:「先吃点饭才行,等会儿再接着画。」 「你喂给我吃,我依旧画完。」习字完,再画上一幅画,他不想打断,但是又怕妻子生气。 「那万一把油或者汤汁滴在上边怎么办?得了,我放在这里,你饿了就吃吧,我也不打搅你了。」 沈矜却急了,「别别别。」 这么一来,画也没什么兴致了,倒是开始吃饭来,今日的菜倒是很合他的胃口,一下子就一碗饭吃了个肚儿圆。 刚吃完,老太太又要喊沈矜过去,沈矜伸了个懒腰,「没有我的片刻安宁,不是吃饭就是说话,哎。」 徐湘湘就知道他这样,「把你喂饱了,你就嫌弃我了,你看我明儿管不管你,真当自己是喝露水的神仙啊。」 也只有在徐湘湘面前,沈矜才调皮捣蛋什么都敢说,在老太太面前正经的让人不可置信,老太太抹着眼泪,「你如今也能独当一面,我也放下心来,你祖父就是死也瞑目了。还有老二,老二家的死前都不甘心啊,现在老不死的倒是终于死了。」 第29章 咦?这怎么跟老相爷说的不一样啊,沈矜连忙把之前老相爷见他,并告诉他的事儿说给老太太听,「老相爷跟我说是别的世家下的手,他也是赶鸭子上架。」 一向平静的老太太怒了起来:「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他倒是会做戏。」说完,又冷笑:「只是他不知道此事我们早就知道是他示意的了。」 老太太的声音显得略有几分激动,「他是沈家首辅,一面和徐庶等人假意交好,又同你二伯祖父说他支持寒门,但是无能为力,你二伯祖父虽然很推崇徐庶的理念,可念着长兄为难,始终不敢做到明面上。徐庶一死,原本沈家长房举荐的是卢家任尚书,也就是卢修之父,可当时的皇上对徐庶感情很深,不知道是否是徐庶临死前举荐的你二伯祖父,皇上执意让你二伯祖父接替徐庶。」 「所以是卢家干的吗?」沈矜问。 老太太摇头:「卢家高门显户,岂会做这样的事情,更何况此时卢家做那个位置,不是让皇上视为眼中钉,他们家本来就是五姓七望之家,不会这样的。可徐庶的那些门人会,老家伙让人放出风声说是你二伯祖父下手害死徐庶的,徐庶门人众多,各个都是忠义之士,他们中有一位人称中山豹,这中山豹对徐庶极为忠心,且性子又急,是悍匪出身,被当时一位叫公孙林的人挑拨,便趁机杀了你二伯祖父。」 是了,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不计一切的报仇。 真是杀人诛心,沈矜抚了抚手指上的扳指:「也就是说即便日后二房的人要查,也只能查到中山豹身上,中山豹又是徐庶的人,同老相爷毫无关系。」 「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祖父和你二伯祖父都为庶出,关系都极好,当时你祖父亲自去京师帮忙收殓,偶然遇到了公孙林,公孙林心虚,你祖父看出异常便派人跟踪他,跟了三年,终于有一日意外听到他喝闷酒提起此事,他仕途不顺,便抱怨起明明帮了老相爷这么大的忙,却没有好前程云云。」 原来如此,可祖父身亡呢?沈矜又问。 老太太则道:「你祖父是幽愤暴毙,同他无关,你爹得知此事后,却被吓傻了,成日嬉笑于后宅,不思进取,也是做给长房的老家伙看。」 她对沈矜道:「这件事情沈珏的祖母也知道,所以她对长房一直恨之入!入骨,没成想岳飞养出了个秦桧,沈珏却完全背离他祖父父亲遗憾。」 「即便找苦主,也是徐庶门人所杀,同老相爷没有半点关系。」 越是这般,老太太就越气,「他这个人阴险狡诈,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沈矜点头,「可您也不可否认,他超越所有世家成为鼎甲豪门,着实算得上是沈家的功臣了。」替二伯祖父不值得,虽说官场无情,但连亲弟弟都杀,足以见此人那般无情,可对于沈氏子弟们来说,他们出生便有官爵,出仕便有无数族人照料,即便学业不好,也依旧能为官,这样没有人会站出来去反对他。 甚至连皇上那般不喜,还得赐爵位,让他享尽身后哀荣。 不忿吗?是很不忿,但是他只能说沈老相每一步都做的几近完美,没什么破绽。 借刀杀人,他能如何? 只是他现在才反应过来,政治远比自己想的还要肮脏。 戏台上的戏子演戏不是最好的,政治家才是。 他问:「祖母为何以前不告知于我?」 现在告诉他,又如何,老相爷已死,沈珏这个亲孙子都视若无睹,更遑论是他。 老太太抹泪:「以前怕你也冲动,也是我自己的私心,现在说出来是让你有个戒备。」 「那分宗呢?」沈矜便道。 他不愿意日后依附于沈家,也不想和沈家嫡系有什么干系。 却未想到老太太期期艾艾起来,沈矜失望:「您只是希望我借此打击长房,却还是想我留在沈氏一族,日后彼此依存,对吗?」 老太太感叹:「孩子,你还年轻,不知道没有族人扶持,日子会多么艰难,也不知道寒门如何难过,每年科举取士,十之八九都是世家名额,寒门太不易了。」 「可我却只想做我,既非世家也非寒门,我的子孙若有才,为官为宰也不在话下,!若无才无德,败家也是迟早,咱们沈氏旁支日子过的不好的也比比皆是,何必迷信世家。」 他大踏步走了出去,老太太努力平缓自己的语气,拿着念珠一串串的念了起来。 老相爷的葬礼办的非常盛大,各处都设了祭棚,沈绰和沈矜都去了,陆氏有些许紧张,她问徐湘湘道:「你说矜哥儿分宗真的成吗?」 第30章 老太太想要的可不是分宗,而是拿回主动权,沈矜的祖父辈打压的几乎爬不起来,儿子也被吓破了胆,孙子是她一手带大的,好不容易天资各个方面都强,只有他看透了长房,才能打压长房拿回主动权才是。 分宗了便如孤魂野鬼一样,她极力不赞成,总觉得孙子还是受了徐湘湘的影响。 徐湘湘却不知老太太心中所想,很肯定的跟陆氏道:「会的,这么些年相公就一直觉得夹在世家和寒门之间两难,正好——」她替沈矜想了个好点的理由,「这次五服之内都要为老相爷服丧,若是分宗了,指不准可以再任官,即便不是大官,有官身总比白丁好,否则,一年之后,长房自己都等着选官,哪里轮得到他?到时候怕是又要被支棱到哪个犄角格拉去。」 现在打仗,陆氏一个儿子已经上了前线,她原本就日夜忧心,现下自然不希望儿子有事,又听闻可以授官,脸上露出了点欣喜。 分宗了也许路不好走,但是徐湘湘也不后悔,因为她和沈矜原本也没有受到世家优厚,倒也谈不上失去什么,反正她会一直陪着沈矜就好。 想到这里却听到丧钟响了,徐湘湘站了起来,「方才敲了三声,这是国丧。」 很快常寿跑了回来,「大奶奶,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崩了。」 结合徐湘湘上次进宫,皇后虽然冷淡了点,但是面色红润,丝毫看不出会突然逝世,但是,她跟老太太对视了一眼,轻声道:「如若皇后死了,长房的大小姐岂不是能更进一步了?」 宫中也是一片缟素,皇后的头七,贵妃沈氏带着妃嫔们拜祭一番,她默默的烧着纸,「素馨,你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我早就说过了,这宫中你不够狠,就活不下去的,你太傻了,自己以为关在你那一亩三分地就清静,大错特错了。」 我沈家所有人都被皇上强求丁忧,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你要怪就怪自己在那个位置上台淡泊了,你不跟我让路,我就没有办法呀,你事事依着皇上又如何,皇上还不是不敢跟你发声。 「贵妃娘娘。」王淑仪过来道,「过会子外命妇就要进来,娘娘,您看……」 皇后一死,贵妃便是妃嫔里位份最高的,诸妃嫔都看她的眼色行事。 沈贵妃淡淡的道:「让德妃同我一起出去吧。」 你皇帝不是要保护德妃吗?想让她跟毛昭仪争个你死我活的,我偏不应,事事拉着德妃。 谁让嘉德帝过于心急,听信丁太傅等人的话,居然免了所有沈氏子弟的官职,嫡系倒也罢了,连沈矜那样的居然也免了,实在是欺人太甚。 德妃不可置信的看了沈贵妃一眼,沈贵妃道:「你是妃位之首,自然要同我一起过去。」 国丧一来,沈矜原本和沈家长房闹着要分宗的事情也被按下了,沈矜摇头:「我爹还没提就已经被小相爷拦下了,说如今沈氏一族岌岌可危,谁也不能置身事外。」 「那如何是好?」徐湘湘不懂。 沈矜则道:「皇后一死,沈家准备让人封贵妃为皇后,这样封外戚就循序而来了,即便日后皇子继位,太后依旧是我沈家人。」不得不说,皇上也实在是太心急了,自己还没有完全掌握,便听丁太傅等人的话来对付小相爷,这样只会让沈家更为团结。 世家大多十分团结,卢家已经上书要请沈贵妃为后。 徐湘湘不懂:「可是卢家不是也有姑娘进宫吗?」 「卢家?就几个旁支的姑娘,哪里比得上贵妃已经浸润多年,杀皇后不费吹灰之力。」 他甚至道:「娘娘若是能够继位,我等全部复位。」 所以,徐湘湘不敢相信,「贵妃这都是为了你们。」 ! 嫡系原本就要丁忧,他们旁支却不会,沈矜点头,「娘娘此举让族人无比振奋,尤其是单独带话给我让我一定要守住沈氏。」 这也许就是寒门出身的徐湘湘没有办法理解的,为了家族他们能做到一切,老相爷也许有千般不好,但是沈氏子弟大幅得到提升也是事实,如今贵妃也如此,她看向沈矜,「你待如何是好?」 沈矜眸子里写满了无奈,「我有时候觉得世事难料,原本我是准备分宗的,但是日后怕是越绑越深。」 徐湘湘看了他一眼,「其实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不要有太多的负担,他们给予你的好处,不是白给你的,日后还是要你回报的。每一样礼物都标注了价格,若是越陷越深,日后无端还被指责。」 这一句才让他醍醐灌顶,「是也,我去长房去一趟便是了。」 第31章 这一次沈矜几乎遭到了族人们一致挞伐,纷纷觉得他妇人之仁,有人甚至扯到徐湘湘身上,「你娶了徐庶的孙女,如今倒和徐庶一样了。」 沈矜则道:「我分宗不为别的,一来,我家已经四代了,二来,我如今也不光只为寒门,只要有识之士都成,再者,皇后娘娘一介妇人,无辜的紧,何必如此。」 把残害别人说的为家族计,未免也着实可笑了些。 昔日沈家先祖抵抗外侮,教化众人,如今却只会算计,算计外人坑害族人,得了点甜头就沾沾自喜,他无意于评判每个人如何,可他确确实实被老相爷小相爷沈珏坑过的,如果不是他顽强的活了过来,这些人哪里指望他呀。 是沈贵妃选择他做官吗?不是,是因为旁支无人可选,才选的他。 沈缜看着他,「你真的下了决心了?你爹也这般想?」 「是。」沈矜昂着头,丝毫不后悔。 既然这样,沈缜就不客气了,他正在气头上,见马上胜券在握,沈矜却出来闹,不免又想起他爹的话,他从气头上冷静下来,好言好语的替他办了,族谱也递给了他,甚至还跟族人道:「矜哥儿这孩子都是我们自小看着长大的,虽然日后可能大家政治理念不同,可是他还是我们的族人,我们的亲人。」 既然他好言好语,沈矜也!不想闹的那么难看,他跟沈缜道:「大伯父,各位叔父,我分宗纯粹是因为树大分枝,这样也是为了家族之计,日后大家依旧同我是一族之人。」 但到底不一样了,因以前沈矜的祖父分家之后产业都分干净了,倒也没什么拿走的,只是跟族人告知一声,也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他并非是老相爷那种人。 沈矜分宗原本也不算大事,他原本也非嫡系,只是旁支罢了,且以前沈家最看重的人是沈珏并非沈矜。 但是这话传到嘉德帝耳朵里,想法就不同了,他对丁太傅道:「如此看来沈矜倒像是偏向我们了。」 丁太傅道:「微臣看倒也未必,如若真的偏向我们,那他就不会让我儿在湖广经营不下去,明显就是故意的,只不过老相爷来了一招把他调到京师,否则,他可是野心勃勃的。」 再者,「他也并不亲近我们,我们这派的人马被他一上任就参了不少。」 所以,嘉德帝想,「这到底是怎样呢?」 丁太傅却道:「皇上,当务之急是后宫一事,皇后忽然暴毙,这其中恐怕少不了贵妃的手笔,您可万万不可让贵妃做大,否则,日后沈氏一门又会借此起复。」 这说的嘉德帝也头疼,他哪里知道沈家居然反应这么快,从后宫动了手。 可惜皇后同他结发夫妻,年纪轻轻的倒是不在了。 嘉德帝烦恼:「原本把大皇子交由沈贵妃同德妃照看,便有照拂她的意思,没曾想她狼子野心,闺阁妇人,居然如此心狠。」 同时他也知道最近上折子劝立后的事情层出不穷,连他的母后何太后也关心备至。 沈家的报复来的极快。 这个特殊时期,嘉德帝难以想两全的办法,便只好升沈氏为皇贵妃,却仍旧不立皇后,又设毛昭仪为贵妃,仅在皇后之下。 他稍稍松口让沈家除了嫡系之外,几乎都可以不用丁忧,但同时也开始大力扶植毛舜家中人,摆明是跟沈家对着干,比如毛舜义兄杨泽被封为一品大学士,杨大娘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等等。 「皇上以皇后孝期为由给了沈家一个皇贵妃,并暗示孝期过后沈氏便会转正为皇后,可我!觉着皇上这是盼着贵妃死吧。」 很简单,毛舜已经是贵妃了,宫里再无比她身份高的人了,她有俩个儿子,本就是最大的功臣,那么她为何还要屈服于沈皇贵妃之下呢?难不成到时候还要出现东西宫并存不成? 沈矜是这么想,但是徐湘湘却摇头:「毛舜要斗也斗不过贵妃,即便皇上帮衬也无用,依旧斗不过。」 再者你皇上有张良计,我便有过墙梯。 沈矜理了理官服,「我在左都御史上狠狠参了几个渎职的,后来才发现都是丁太傅的人,我这个官位怕是保不住了。」 但是,他笑道:「沈家虽然害了我不少次,但是皇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我现在要让我自己成为哪里都或不可缺的,这样无论朝代更迭,都没人敢随便动我。」 徐湘湘这一切其实还是跟皇上有关系,皇上既软弱,又背信弃义,很难让人真的为皇室效力,因为不管你怎么抛真心,君都不会以国士待你,简直跟小人一样。 第32章 好在,沈矜收到魏虎的来信让家中人高兴了一下,信上说沈持屡立其功,已经被封为四品骠骑,若是这场仗再胜,还有的升。 这对于已经许久没有沈持消息的沈家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振奋,这样的振奋比起杨家来说小多了,杨大娘看着杨泽归来,终于忍不住哭了,「我的泽儿啊,你终究还是出人头地了。」 谢氏懂杨大娘,杨泽因为案子甚至本人还下过大狱,此次不仅荣膺大学士,甚至连他的儿子都有了爵位。 这次还不仅仅是大学士,更是让杨泽参与选大皇子先生的行列。 本来沈矜以为没有自己的,没想到沈缜把他的名字直接递了上去,倒也不是说沈家其他人不成,而是沈矜确实有点牛,连中三元,三十岁不到从一品大员,且分宗之后,既不是世家,也打寒门禄虫,这样的人哪边不靠选上的机会更大。 徐湘湘笑道:「果然还是靠实力说话,你写的那些文章可比他们强。」 沈矜却不抱希望,「虽说如此,但是我总觉得选不到我。」 为大皇子则先生一事重大,就连毛舜有机会拉着大皇子嘱咐:「记得选你杨泽舅舅,知道吗?」 短短几年再和婉君见面,徐湘湘看着满口儿女经的她,有些陌生,这次卢修也参选大皇子先生,他本是世家嫡长子,也是特科头名,自然也在上边。 她一回来京师,便请了徐湘湘过来做客,徐湘湘看着她的儿子,不由得笑道:「这孩子和你生的太像了。」 「我是听我娘说儿子一般都像娘,女儿则像爹的多,就是矜大嫂子家有点不同,阳哥儿和矜大哥哥长的真的太像了。」 徐湘湘捂嘴笑:「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我婆婆每次看到阳哥儿还会喊错,我说个头都不一样怎么就喊错了,她说和我相公小时候一模一样,我家老二倒是长的像我。」说完,她又看了沈婉君一眼,「前次我们去直隶看了婉琴,她现在肚子里怀着双胎呢,我呀,愁着替她找稳婆。」 京师要找个好稳婆不容易,她也犯愁,双生子是极难生的,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忧。 婉君想了想,「其实有个人我是知道的,只是她如今已经不做产婆了,算是金盆洗手了。」 算是?那不还是有一线希望,徐湘湘忙问是谁,沈婉君看了她一眼,方才道:「是贤德夫人冯氏,她是圣上乳母,尤其擅长儿科,也很会接生,记得玉城公主提起过,她就是靠帮当今太后接生,把难产的胎都顺利接出,故而一路亨通,她后来嫁的人还封了爵位,仿佛还是个子爵什么的。」 这就不好请了,徐湘湘感叹,「算了,我还是去找旁人吧,我若找了她,她还以为我看不起她呢。」 「是啊,就这点难办,不过,也不是这么难办,我听闻,她有一女,十八岁还未出嫁,十分挑剔,若是你能帮她这个忙,她倒是有可能会帮你。」 毕竟接生双生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到的,稍有不慎,一尸三命。 不管怎么样,徐湘湘还是很感谢沈婉君,「婉君还要多谢你,我和我婆婆找了好几位接生的婆子,人家一听是双生就拒绝了。」 沈婉君则笑道:「嫂子你跟我客气什么,咱们是什么交情。」 从卢家回去,徐湘湘便把这事儿同老太太和陆氏都说了,老太太因为分宗的事儿,对徐湘湘印象不大好,与刚嫁进来相比,待遇大不同,陆氏倒是还和往常一样。 听徐湘湘这么一说,便面露难说,「那可是皇上的乳母,!,人家愿意帮咱们的忙吗?」 徐湘湘又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则淡淡的道:「若是以前,咱们还是吴兴沈氏人,自然可以,现如今没有世家的身份,旁人也定然不会给你这个面子。」 语气里浓浓的都是埋怨,但徐湘湘和旁人不同,并不是很在意,说白了,她现在才是家里的当家夫人,老太太喜不喜欢她,也不影响她的地位。 所以,徐湘湘笑道:「倒也不是这个原因,为了婉琴我也勉力试试吧,她是我看着长大成婚的,我这个嫂子就是排除千难万险也得帮她。」 老太太默默念经,陆氏摸摸鼻子,等从老太太这里出来之后,陆氏便问她怎么办?徐湘湘道:「我想先去找找认识的适龄男子,到时候,再去贤德夫人府上看看,哎呀,我弟弟也要过来,事儿可真不少。」 徐广已经于去年中了举人,来京师的书院读书,顺便提前多为自己攒点名声。 陆氏看了儿媳妇一眼,「家里这么些事儿倒是劳烦你了。」她是挺知道儿媳妇这么多年不容易的,老太太那儿到底人年纪大了,也执拗,以后还不是看年轻人的。 第33章 至少她的儿媳妇愿意为家里奔波,多少女人会躲懒,看事情来了就躲,漂亮话一讲一箩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她却一直在忙活,这样的人真的很不容易,她是商户出身,很知道有些人办实事,有些人只是嘴上说的好听罢了。 「不劳烦,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太太,我今日去婉君家里途径一个糕点铺,买了点咱们江南的糕点带给您尝尝。」 「哟,你还想着我呢。」 陆氏还是挺高兴的,想方才儿媳妇没在老太太那里拿出来,恐怕也是怕丢脸,或者怕老太太刺儿吧,这么一想,她和徐湘湘难免就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了。 其实别说当年,就是现在她婆婆也看不起她,她知道当年公婆定下她,纯粹是因为陆家有钱,沈家三房是庶房出生,如果就这么分出来,沈绰又常常一掷千金,流连花丛,家世相当的人家未必想嫁给她,还不如寻一门实惠的亲事。 除了有钱,她几乎什么都没有,但沈家三房能够一直过的这么阔绰也因为她的钱。 但是婆母却看不起她,隐隐觉得她身份不配,虽然她笨,但是也不至于察觉不到,长子沈矜都不是她养大!大的,偏沈矜聪慧异常,她养大的沈持却读不进去书,平平无奇。府里的人嘴上都不说,可他们心里想什么,陆氏清楚的很。 可那又如何,她这个做娘的不会因为儿子决定做什么,就淡了跟儿子的关系,也更加不会迁怒在儿媳妇身上。 本身沈家和贤德夫人冯氏几乎没有任何相交,但是没有机会也得创造机会,徐湘湘送了帖子过去,反正不管人家答不答应,自己总得要试试才行。 梅花坐完月子之后,便回来徐湘湘身边伺候,只是她已经成婚了,就不便再守夜,由小丫头们守夜便成。 但有梅花在,徐湘湘还是极安心的。 「你看我挑的这俩人,这位是户部员外郎的儿子,身高不错,生的也体面,最重要的是人家还是秀才,也算不错的。还有这一位,魏虎将军的三儿子,生的虎虎生威,也挺不错的。」 梅花看了看,有点忍不住道:「奴婢看那位贤德夫人的女人保不准是想嫁高门显贵呢。」 额?这就不太可能了。 旁的不提,就像她嫁给沈矜,在传统意义上叫高嫁,成亲的时候家人都觉得她从此就是世家了。这还仅仅是嫁旁支,若非有沈矜同意,她根本就找不到这样家世的,更遑论是嫡系。 吴兴沈氏算鼎甲豪门了,可沈婉君当初也是不得不嫁给卢修,因为卢修才是真正的高门贵胄。 而且世家嫡系一般不会随意通婚,如何氏那样的嫁到沈家,一旦犯错,何家连置喙的机会都没有,转眼还是娶高门贵女。 贤德夫人有体面不错,但真正的高门,未必看上眼。 「我总要试试呢。」 她舒了一口气。 又往外探了探,「大爷还没回来呢?他最近的事儿倒是挺多的。」 梅香笑道:「为大皇子择师傅是大事嘛,现在谁不知道大皇子就是太子呢。」 好了,还是不管他了,她得先去为婉琴找稳婆是真的,反正做了两手准备,先找一些厉害的,看能不能请动贤德夫人。 「大奶奶,贤德夫人家的人请您过去呢。」 其实贤德夫人也是心里嘀咕,沈矜的夫人找她,也不知道所谓何事?她女儿笑道:「指不准是为了选大皇子师傅的事情,找您通气儿呢!呢。」 冯氏皱眉:「这种事情我如何能插嘴,再者我也不知道谁谁谁啊。」 说完又看了女儿朱婷一眼,极为可惜,女儿相貌清秀,就是胖了点儿,以至于什么癞蛤蟆都想吃天鹅肉。 也不知道是谁又胡说她家女儿是个无盐女还挑剔,导致女儿朱婷十九岁还待字闺中。 徐湘湘上门极为郑重,带了重礼过来,冯氏不明所以,但二人皆是敞亮人,徐湘湘也就开门见山说了此事:「我知道夫人身份高贵,不会再做此事,但是我小姑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呀,怀着双生子不说,胎位还不算正,我听闻夫人大名,才上门来。」 这等棘手之事,冯氏便拒绝了,「这都是我在宫中做的事情,如今多少年了,你还得找一个专门的稳婆才行。」 徐湘湘则笑道:「实不相瞒,除了这一件事之外,还有另一件事情,便是魏虎将军的夫人托我说媒,我听人说朱家小姐贤惠持家,故而上门来有此一问。」 一听是魏虎,冯氏就不大乐意了,兵家子她不大乐意。 第34章 后来,又听说是某员外郎之子,她想了想,「不成,她父亲寒门出仕。」寒门就代表根基不厚,本来冯氏家中就是靠的皇恩,这戴皇帝之后,下一个皇帝还不知道会不会宠幸她们呢,那么她女儿肯定得嫁一个根基深一点的人家。 这俩人都被否了,徐湘湘便笑道:「倒是我的不是了。」 说完就告辞,冯氏自然也不会挽留。 徐湘湘垂头丧气的回来见到沈矜穿戴整齐,沈矜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冯氏不答应吗?」 「不答应,咱们还是请稳婆送过去吧。」 沈矜安慰道:「无事,我去请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去便是了。」 说完,又在徐湘湘跟前转了个圈,「怎么样?这身穿着如何?这是我特意让人制作的骑服,皇上明日考较我们这些参选大皇子先生的人呢。」 这就考上了,倒真的快。 徐湘湘竖起大拇指:「好。」 沈矜笑嘻嘻的,「我反正没什么希望,就出出风头罢了,好让未来的太子记得我。」 「挺好的。」她以为贤德夫人的事情彻底没戏了,难免有些灰心,却未想到无巧不成书呢,日后她跟贤德夫人的渊源可深了。 徐广和他的一位同窗一起来的,身边带了几个伺候的人,几个孩子都是在湖广长大的,看到舅舅来了,高兴极了,围着喊舅舅。 「广儿,湖广匪患如何了?」 徐广不在意道:「也没什么,已经被剿灭了,我们湖广用了不少壮士就打出去了。」 这么轻描淡写的带过,看来这个匪患不算大,只听徐广又道:「钟大人文韬武略极是不错,若没有他在,我们也不会这么自在。这次我们举子来,钟大人还跟我们说了好些话。」 徐广是跟着湖广举子一同来的,湖广会馆听说也安排了住宿,只是他姐姐在这里,住姐姐家里总比住会馆好。 钟勉便是皇上的人,看来皇上算是彻底占了湖广了。 这次徐广来带了不少土产来,又特意跟老太太和太太请安,老太太太太各有赏赐,还别说徐广真的长大了挺多,他会主动问:「姐,你们家老太太看起来好像淡淡的,你在他家没吃过什么排头吧?」 徐湘湘连忙摇头:「没有,你姐夫现在才接她老人家过来,我才和她们一处,以前一直都外放,你也不要在意她如何,反正有你姐我在呢。」 这他倒是感受到了,沈家的下人待他这个亲戚看的出来的热情,并非敷衍。 「广儿,你如今是越发俊朗了。」看着弟弟长身玉立,徐湘湘忍不住道。 徐广不好意思,「姐,你说什么呢。哦,对了,我有个同窗叫郁天骄,他同我关系一向不错,能不能也让他过来同我一起。」 见他这般局促,徐湘湘大气道:「你的朋友不就是姐姐的朋友吗?这有什么好说的。」 有姐姐这句话徐广就放心了,他跟徐湘湘道:「天骄学问非常之好,比我小好几岁就中了举人了。」 看弟弟这个样子似乎是刚交上的朋友,但是非常推崇,再等她见到郁天骄才知道传言不假,只不过这个人怕是吧她那个傻弟弟都骗过了。 「郁公子不若住西厢房吧。」她对梅花使了个眼色,梅花疑惑,明明方才小姐准备的是东厢房,现在却说西厢,但西厢可是客房,准备起来也得当。 她则继续和郁天骄聊天,「听闻公子口音,不似湖广之人?」 郁天骄!骄笑道:「原籍西北,父母双亡,故而跟着叔父过来讨生活。」 徐湘湘一边应声,一边看徐广的反应,徐广看起来对郁天骄的家庭也是不了解,想她们先前在湖广时也没听说过这个人,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 但徐湘湘一贯不会表现在脸上,所以看起来就真的跟对待弟弟的同窗一样,还跟徐广道:「你姐夫下午才回来,你要温书就先去。」 知道徐广肯定有不少问题要请教沈矜,故而有此一说。 徐广便带着郁天骄先回房了。 没想到沈矜也是带着人回来的,还左拥右抱的,左边是卢修,右边则是杨泽,这三人同他们家都是通家之好,徐湘湘倒也不必再避讳。 沈矜喜着当着这俩人的面就说出来了,「娘子,我骑射得了头名。」 果然看周围俩人的脸色迅速黑了下去,卢修一向不客气,「沈兄素日羸弱,不曾想今日却如吃了大力丸一般,也不知道是何故?」 还是杨泽厚道:「沈兄以前骑射在书院就一直是头名。」 第35章 这二人身高和沈矜差不多,甚至卢修还稍微高点,体型更不必说,卢修非常魁梧,杨泽看起来敦厚,也是体型大,唯独沈矜清瘦的很。 徐湘湘笑道:「还真的是出乎意料,那这样吧,既然来也来了,我就让人备点小菜,你们好好说话。」 「还是嫂夫人懂。」卢修笑。 这三人说起来原本也都是为了做大皇子的师傅去的,只不过竞争者是沈矜,卢修和杨泽想起来曾经被沈矜碾压的痛苦,其实就有点瑟瑟发抖了。 以前沈矜略有点不食人间烟火,娶妻之后倒是一切正常,若非是沈矜孩子都生了几个,卢修都还是相信他是有龙阳之好的,以前在书院的时候,明明大家都是穿同一件书院做的衣衫出门,就沈矜得到男人和女人的注目最多。 等菜上齐了,沈矜提起酒杯道:「来,这是去年新酿的酒,你们尝尝?」 三人举杯喝了,卢修颇有些欲言又止,原本他有些话是想私底下对沈矜说的,但是杨泽也要跟着过来,他倒是不方便说了,只好说起其他,「依我看,这次约莫是在你和杨兄之间选了,我是没戏了。」 沈矜指了指自己:「我!我才是最没戏的,我现在去也不过是因为长房的小相爷点了我而已,我到底资历不够啊。」 「别谦虚,真的,别谦虚。」卢修就见不得他这样。 不过卢修还真的知道不少沈家的恩怨,也有点觉得沈矜太冲动,「你真的没必要分宗,你们吴兴沈氏也传承这么些年了,不过,如果你的势头好,日后和好也不是不成。」 他自家事到底不好跟旁人说,说沈珏联合长房打压他,打压不了了就拉拢他,他还不稀罕呢。 不说别的,最近他祖母对妻子颇有怨言,妻子心里也恼火,他是祖母照顾大的,和妻子却恩爱非常,虽然他偏向妻子,认为祖母是迁怒,但对老人到底也不好怎么说。 杨泽摆手:「也不算什么好事,我羡慕你家子嗣多,我到现在,活下来也就一个儿子,三天两头还生病,都不知道怎么好了。」 人快到中年,唏嘘也很多。 喝完酒吃完饭,才道别,杨泽先走,卢修则留了一下。 卢修点头,「我们进去书房说吧。」 他进去之后才道:「沈持最近跟你来过信吗?」 沈矜点头,「来过一封,说是打赢了几场胜仗。」 卢修则道:「我跟你说,他们是想留着沈持苦战,可马匹不够不说,给的兵也不足,若一直不驰援,纯粹会耗死人的,沈矜,我是恰好有位叔父在前线,所以知道的多一点,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持哥儿?沈矜郑重点头:「多谢你了,几次三番的关心我们。」 「谢什么,都是好兄弟。」 被卢修这么一说,他的酒就瞬间醒了,从而又察觉不妙,嘉德帝本身是有打仗的决心,但是能用的人太少,大多还是外行指挥内行,魏虎虽然是主将,但是魏虎为人忠直,未必会完全为了部下考虑。 「咦,你怎么在发呆?明儿不是还得文试,不得准备啊。」徐湘湘打趣。 她的心态是极好的,婉琴那里虽然无缘于贤德夫人,但是她也找了好几个稳婆送去,又!又请大夫了,到时候应该问题不大。 沈矜便道:「持哥儿怕是有事了。」紧接着又把卢修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徐湘湘不明白:「为何士兵带去的那么少?」 「兵不少,马少,每年大齐都要买战马,缺口非常之大。」沈矜解释。 他想了想,「若不然,我再去信给魏虎将军看看吧。」 沈矜就是再行,可他一也不算皇上宠臣,二来也并不了解前线战争。 徐湘湘却拍着胸脯道:「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打仗一般得打好几年呢,持哥儿以前骁勇善战,实力也不在话下,只要战马的话,我有办法。」 沈矜不可思议的看了她一眼,「你真的有办法?你没吹牛吧。」 看徐湘湘准备出去,他拉住她,又疑惑的问了一遍:「湘湘姐姐,到底真的假的呀?」 他是知道徐湘湘有些出其不意的招数,但是却没想到打仗她能帮上什么忙。 徐湘湘笑道:「我说成就成。」 跟被什么人附体一样,沈矜也只好相信,他皱眉头看着她:「你该不会真的是观音娘娘吧?」 「什么呀,你被苏卿怜说服了呀。」真是的,徐湘湘自己都哭笑不得。 沈矜也只好相信她了,因为除了相信,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次日帝师的文试,他也很快就过了,到了最后选出几个人,让大皇子本人选,嘉德帝倒是不干涉,以显示自己公平公正。 第36章 阿芙站在大皇子身边,小声道:「大皇子,娘娘的话您得记住了。」不管怎么说,选杨家就好,选沈家那不是把大皇子推向皇贵妃那边,选卢家也不妥,毛贵妃就是从卢家出来的,但是不能受制于卢家,况且卢家支持的人也是皇贵妃。 但是结果却出乎很多人的预料,甚至出乎嘉德帝预料,大皇子径直走到了沈矜面前,才扭过头对嘉德帝道:「我想选沈大人。」 就别说场上其他人了,就是沈矜自己都出乎意外,他微微打量了一下这位大皇子,这个孩子应该是跟他二儿子差不多大,但是非常沉稳,都说儿子像娘,可毛舜的个性沈矜也有点了解,完全不像毛舜。 他看到大皇子站在他跟前,连忙跪下,「微臣沈矜谢过大皇子。」 嘉德帝目前存在的就两根独苗苗,对大皇子还是很有慈父心肠的,所以耐心问道:「我儿为何选沈大人?」 只见大皇子奶声奶气道:「沈大人生的最好看。」 原本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愤顺便跟散了一样,嘉德帝摸摸儿子的头,又看了沈矜一眼,便道:「沈矜,你愿意做大皇子的先生吗?」 如果说之前是不那么愿意,甚至还觉得自己只是过来出出风头,现在沈矜的想法变了,是大皇子选了他,那他又何必扭捏,于是他欣然道:「微臣愿意。」 嘉德帝隐晦的看了长子一眼,按照他的推断,明明毛贵妃是希望杨泽能担任帝师的,为何大皇子改弦更张了呢?这么小的小孩子应该不懂主动选谁,看来真的是自己选的了。 他哈哈一笑:「沈爱卿快请起,当年你年中三元,不到五六年时间又成了从一品,你这样的少年英才担任大皇子的师傅,朕真是希望越多越好。」 沈矜笑道:「皇上谬赞了。」 不过,嘉德帝又道:「不过,大皇子的教导要分外用心,切不可轻慢。」说完,嘉德帝又添了一人,「丁讷于理学十分有成就,他即日就讲进京,专门教导大皇子理学。」 本来卢修服气沈矜,但是丁讷有什么?五十岁了才是个知府,就凭丁太傅那个红人,都没捧出头,居然也能当帝师了,皇上可真是不拿真才实学说话。还理学呢?从来没有听说丁讷有多厉害。 沈矜谢恩之后,看杨泽也很愕然,因为当初他们以为只选一位,没想到皇上选了两位,有一位还直接内定。 出宫之后,!,卢修拉沈矜回府喝酒,他啜了一口酒,「真是不值当。」 也只有和沈矜才能敞开说说话了,在家若是跟他爹娘说了,他爹娘要么就去找婶娘,到时候托关系进去也没什么意思。 沈矜笑道:「我看大皇子选我,皇上仿佛也不知道,若非他选了我,我恐怕也是跟你一样。丁家一向受宠,你也不是不知道。」 表面上看世家选沈矜、寒门选丁讷,仿佛是都照顾到了,实际上,沈矜这个纯粹是被下一位继承人直接选中。 卢修狠狠的咬了一口鸡腿,「就这么个模样,还不如外放,做出点事情来反而容易。」 「什么寒门人艰难,你瞧这寒门上位的,比咱们世家还狠。」 沈矜点头:「可见人都是一样,没什么区别。」 但是不可否认世家名额占据非常之多,寒门真的要正常竞争是非常难的,沈矜认为要真的争,就应该从制度上去解决,而非这种骚操作,皇上公然开后门,制造不平等。 不过沈矜也安慰他,「不当帝师也好好干,别为了旁人让自己泄气多不划算。」 「我也就随口说几句,哪里还真能如何。」卢修笑。 他又拍了拍沈矜的肩膀,「我如今觉得你倒真的是气运之子,天生的好福气,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在大皇子盲选的情况下,还有人暗示大皇子选谁的情况下,就这样都挑中了沈矜,这是什么运气啊。 沈矜想了想:「我哪有什么运气,我若有运气,头一年还能直接被雪藏了,后来……」他道,「应该是我娘子旺夫,你看她一进门,我就顺了不少了。」 卢修还真的说出了心里话:「你还别说,若非是你成了亲还生了子,和你媳妇还挺和美的,我都还怀疑呢,今天大皇子不就是因为你好看就选了你。」 哟,这话酸溜溜的,沈矜笑道:「看来相貌出众是一件好事啊,以前我巴不得长的丑点胖点,这样大家不至于只!只看我的长相,现在我完全不会这么认为了,反正日子是自己过的,好就行了。」 卢修径直又跟自己倒了一杯酒,「最近都没怎么看到汪公公了?」 第37章 这卢修果然知道的多,沈矜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也许在帮皇上办什么事情吧。」自从汪直回来之后,人就不见踪影了,皇上也从来没有多说关于汪直的任何事,甚是蹊跷。 或许这药是在某些人身上试用,试用过关了才能给皇上。 卢修又替沈矜倒了一杯酒,「你被选为帝师,我看皇贵妃要高兴了。」 皇贵妃确实高兴,虽然大皇子已经交回给了毛贵妃,但是帝师选了沈矜,从根源上来说大皇子日后肯定更亲近沈家,沈矜虽然分宗出去,但他终究是沈家人。 「主子,贵妃娘娘那儿听说正在发火呢。」 皇贵妃执掌宫务,当然会插人进去,机密之事未必能听到,但是动怒的话那些人肯定是能够听到的。 阿芙大喊冤枉:「娘娘,奴婢怎么会出这样的错,奴婢跟大皇子说了好几次,还跟大皇子身边的小路子也说了的,杨大人今日穿宝蓝色的衣裳,说的明明白白的。」 那……毛舜看向大皇子:「奉元,你怎么没选你舅舅啊?你舅舅上次你见过的,怎么现下忘记了,倒是选了别人呢?」明明她的大儿子是极聪明的,看一眼便能识人,无论是在太后还是皇上处都非常得体,年纪小,但是和一般的小孩子是不一样的,她以为此事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选择杨泽,她终究有个娘家靠啊,选沈矜,沈矜是沈家人,不一定会帮自己,儿子平时机灵的很,怎么就在这种大事上出错呢? 「母妃,儿子听闻沈矜是状元及第,他应该是最有才学的,再说了,他看起来也最面善。」大皇子赵奉元口齿清晰。 毛舜叹了一口气:「如今你这般小,母妃的话你就不听了,若你再大些,岂不是管不了你了。」 这话阿芙都听着不对,「贵妃娘娘,大皇子还未用膳,不如先传膳吧。」即便主子是贵妃,但大皇子身份到底不同,主子是母以子贵,怎么也得对大皇子态度好点儿才对,就像现在太后娘娘虽说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但事事也要问皇帝的意见。 大皇子似乎天生的皇家范儿,一举一动都和毛舜丝毫不一样,毛舜总有一种错觉,她生的这个孩子天生就是皇子一般。 她这个人以前就不聪明,否则,在杨家不会是那个下场,后来,好像也不算聪明,可她希望自己能够活着,活的好好的,爹娘临死前把她从火场里丢出来,就是让她好好活下去一样,尽管杨大娘对她苛刻,可是杨大哥却是个好人。 这样的人远比沈矜能够信赖的多,不是沈矜不好,而是沈矜是沈家的人,徐姐姐又那般为她的夫君着想,道不同则不相为谋,她永远感激那些对她好的人,可是现在若是她不强大,大皇子有任何的闪失,小儿子还在襁褓,她这个做娘的,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沈矜到家时,却听闻徐湘湘去了齐国公府上了,齐国公世子姜容之妻尤氏同他们家来往过几次,和徐湘湘关系还不错。 徐广和同窗郁天骄正好从外边回来,徐广见到沈矜十分高兴:「姐夫。」 「哎,你姐姐不在家,走,我们去书房说话。」 沈矜有俩个书房,他素来非常谨慎,前边的书房是专门接待客人用的,里间的书房才是他常常办公的地方。 「广弟,这不到一个月就要科考了,你写的文章也拿给我看看。」 徐广点头:「弟弟知道。」 说罢,沈矜又看向郁天骄,「你是广弟的同窗,也可拿来我看看。」 郁天骄和徐广相视一笑,也是千恩万谢。 话说到这里,徐广知道沈矜一向忙碌倒也不好再打扰,所以带着郁天骄回去,徐广对郁天骄道:「我姐夫三元及第,除了学问极好之外,为人也如松!松间明月一般,你无须害怕。」 郁天骄拱手:「这一切还多亏了徐兄,若非是你,我如何能住进左都御史的宅子里,一起来的同窗人人都羡慕我呢。」 见徐广脸上挂着谦虚的笑意,他不由得又问:「他们家和齐国公家很好吗?」 徐广摇头:「我也并不清楚。」这种事情就是知道了,也不能说,即便郁天骄确实和他关系不错,但他还是极有分寸。 但是郁天骄却道:「我却听说齐国公世子同沈大人关系很好的,每次来湖广都要去沈家去。」 「大约是吧,你知道的,我两耳不闻窗外事,即便去姐姐家也不懂这些。」 哪里是不懂,恐怕是不想提吧,不过,他也知道徐广此人,最不喜管闲事,也就不再多提了。 徐湘湘是专门上门来同尤氏说话,还带了三层玉带糕过来,她笑言:「这几日天儿眼见就要寒了,这种蒸糕是吴越一带最爱吃的,你尝尝,就着热的吃最好。」 第38章 尤氏也是京中勋贵出身,只不过其背景不算出众,但因为人端庄秀丽,故而被选为齐国公世子夫人。 「还挺好吃的,我就爱吃这口,还多谢你了。」 「谢什么呀,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哎,我小叔子也在前线打仗,若是成的话,我们想送些东西过去,不知道你家有没有什么路子。」 尤氏摇头:「我可没有。」不过,她又道:「我娘家倒是成,我叔父是兵部侍郎,等我明儿回娘家一趟,定下时日再让人告知你。」 徐湘湘喜道:「这就太好了。」 从齐国公府世子夫人这里离开之后,一出去碰到姜容的继母,徐湘湘福了一身,齐国公夫人是个极有分寸的人:「快些起来,你是过来找世子夫人的吗?」 「是,有事情问问她。夫人这是去哪儿?」 齐国公夫人叹气:「还能去哪儿,只是去小佛堂罢了,好了,我不耽搁你了。」 出府之后,梅花疑惑:「小姐,您明明已经知道了,为何还来找世子夫人。」 「有用的,明日你就知晓了。」 回到家中,家里一派喜气洋洋,陆氏高兴的告诉徐湘湘,沈矜被选为帝师了,徐湘湘也不由得高兴。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啊,咱们家真是好事一桩接一桩。」 陆氏拿着菜单子让丫头记着,随意点了几下,把菜单子递给她,复而又喜道:「谁说不是呢,你二伯母以前是怎么对我的,你是再清楚不过了,可现在她比我过的可不如。」 「您去看二伯母了?」徐湘湘问。 陆氏翘了翘嘴唇,「可不是,哎呀,我中午去的时候正赶上她们吃饭,我就没听说过过了午时吃饭的,满桌子好菜,可惜没几道是她爱吃的,再有珏哥儿媳妇,哎呦,看着贤淑罢了。」 倒是晚上沈矜看着她有点羞涩,把大皇子为何选她的理由给说了,还叮嘱她,「你不要跟家里人讲,要不然我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徐湘湘憋笑:「嗯,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说的。」不过,她抬了抬她相公的下巴,「我也觉得你生的最好看,怎么办?」 沈矜摊开手:「当然是任你为所欲为啦。」 夫妻二人闹成一团。 既然如此徐广就先走了。 等徐广一走,沈矜看向徐湘湘,因为他也不知道徐湘湘卖的什么关子。 「郁姑娘,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姑娘?沈矜上下打量郁天骄,还真的没看出来,因为他自己就是生的比较清瘦,故而也只是以为郁天骄这般。 这郁天骄畅快一笑,「还是沈夫人眼睛利,我这幅妆扮骗过无数人,可您是如何知道的?」 徐湘湘笑道:「我虽然没有我家相公那般慧眼如炬,但我爱看话本子,这女扮男装的事儿可多了,你一来我就知晓了。说起来,你费尽心思,住进我的府里,难道仅仅是为了广儿不成?」 看的出来徐广仅仅只是送一个人情给郁天骄,二人除了最近半年认识,以前压根都不认识。 沈矜摸了摸头,暂时不发表任何言论。 !  「沈夫人果然是个痛快人,也难怪苏巡捕跟我说你才是咱们脂粉队里英雄。只是,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有她那般好的运气。」 徐湘湘笑道:「你却是个有志气的,你姐姐嫁到了一等勋贵人家,你却跟着你舅舅贩马,也正好,我可不能让你这样的人才只做个商户,虽然商人也是凭本事,但你文章写的极好,埋没你这样的人才我可是万分不舍呀。」 郁天骄心道,她果真没有看错人,不过,她倒是奇怪,「你看出我是女子不假,如何又知道我姐姐是谁?」 「天底下哪里有什么秘密呀。」徐湘湘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说完又看向沈矜,「相公,这位郁姑娘便是西北最大马场的少东家。」 「然则万户侯何如?」郁天骄商人本性,先抬高价,再慢慢降低,以至于让买方认为自己占便宜。 万户侯就有点开玩笑的意思了,徐湘湘笑道:「你若真成,别说是万户侯,便是公又何如?只是如今你也得让我们看的你的诚意才是。」 郁天骄面上故意犹豫,徐湘湘故意道,「算了,既然姑娘为难也罢,昨儿我找了世子夫人,她要去找她兵部的叔父去。」 「成,我答应你。」 徐湘湘拿了一张契约给她,「这是定金,确认收到了,剩下的钱,我们再付给你。」 「这就不用了,能供给给骠骑将军,也是我的荣幸,只是我要个身份,这事儿不难吧。」 第39章 肯定不难了,而且很好办,沈矜也答应下来,徐湘湘见她写好了信,点了点头:「日后你直接和沈持联系便是。」 郁天骄既然答应了,便匆匆而去。 这个时候沈矜才问她,「湘湘姐姐,你到底瞒着我干了什么大事啊?」 战马就这么轻松搞定,他还有点不可置信。 徐湘湘笑道:「我瞒着你做什么,不过是巧合罢了。」 沈矜强烈要求,「你快把前因后果都讲讲吧。」 「你别急啊,这事儿还得从郁天骄来的那天说起,她来的那日,我就发现她是姑娘了,接着我就让人去找了湖广会馆的人问,我当时想的是她一个姑娘家,费尽心思和广儿搭上线,又住在我们家里,也不知到底为何?不过,她的姓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她看着沈矜道:「西北马场有个很能干的马场主就是叫郁天豪,我看过一个什么《天山论剑》的话本子,上边就说过这个人——」她看到沈矜在笑,便斥道:「你别笑,这话本子都是各地文人所写,写的虽然内容是捏造,但是人名还是不会变的,你看关于你的不是也有吗?」 沈矜却不相信,「绝对不是话本子,你就别骗我了。」 他才不相信徐湘湘说的这句鬼话呢!什么话本子这么神奇啊,还能看到这个,一听就是糊弄。 看沈矜这般,她才恼怒道:「好吧好吧,我告诉你就是了。那就是我以前在姜容身边放了个人,那个人好多年都处于失联的情况了,但是上次我第一次去齐国公府的时候,他看到了我,然后就把尤氏祖宗十八代的信息告诉我了。」说完,她担忧的看了沈矜一眼。 果然沈矜指着她,徐湘湘赶忙前去握住他的手,「你放心,我现在让他做姜家下人,不要再跟我报告任何事情,安安分分的做姜家的下人就好。然后他查到了尤家的情况,就告诉了我。」 「尤家是西北勋贵出身,尤氏的母亲便是郁家人,她们老家最忌讳双生,若生了双生,便送走一人。」 沈矜这才恍然大悟,「所以,你这才知道郁天骄是尤氏的姊妹。」 「当然不是,这是尤家的密辛,我如何得知。」徐湘湘道,「我只是从他那儿知道有关一些尤氏的背景这样。」 但是沈矜只在乎,「话说你当初把人放在姜容身边做什么?你那时候也不过才十岁啊,你就能确定和他在一起了呀……」 他都要吃醋了,真是的。 徐湘湘摸摸头:「那还不是因为我祖父死了,我怕我一回去,就不了解他了,万一我再来京师嫁给他,我岂不是什么都不了解他。但是我发誓,我回到家之后早忘记了有这么个人,若非是他自己找我,我早忘记了。」 「那你怎么不在我身边放人呀?」沈矜欲哭无泪,「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在乎我?」 歪楼成这样,真是的,徐湘湘叹了口气,「我每天都和你在一起,还天天派人监视你,那不是打我自己的脸吗?都跟你说了,那时候我是不小心的嘛,你还要不要听呀。」 沈矜这才点头,回归正题。 她继续道:「郁天骄其实仔细看,是和尤氏生的极像的,且我说了,我第一天就发现她是女儿身了。当然,仅凭这个,我也不能断定,直到,我在她房里发现了一枝炭笔。」 「炭笔是什么意思?」 「炭笔就是画眉毛的呀,你看,人的相貌是柳叶眉还是剑眉都不一样的,她扮作男子,用的是炭笔,把眉毛画粗了,这就更加能够印证了。」 徐湘湘叹了口气,「同时伯爵府的千金,一个是千金小姐,嫁到顶级豪门,一个却与商户为伍,终身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做尤家的女儿。你想正常人会平衡吗?所以,我便特意先去找了尤氏,这样郁天骄就会心里着急,如果她姐姐帮了我,那么她就更没有任何价值了,苏卿怜这个女巡捕无论是在西北还是在湖广都十分有名气,她既然从湖广来住进我们府中,肯定也是想日后和苏卿怜一样有所作为。她想改换门庭,找谁都没用,唯一能解的就是找咱们,加上我用尤氏刺激她,她可不就一口答应下来了吗?」 说完,她又跟沈矜道:「这些战马不用愁了,我相信她这点事儿能够办到的,否则,凭什么跟我们做交易?」 沈矜抚掌,「妙,真是妙。可是若你不发现,那郁天骄会何时跟我们讨价还价呢?」 「若咱们俩傻乎乎的,等到持哥儿真的是叫紧后,人家再上门,可就不是这个价了,到时候咱们付出的就是百倍千倍的承诺,现在只不过是跟她给一个口头承诺,日后何时实现也是咱们说了算,这就叫掌握主动权。」 第40章 这还真是这个道理。 他看着徐湘湘笑道:「如此,我还真得谢谢娘子了。」他总觉得自己真的很有福气,居然有徐湘湘这样的娘子,她真的是太神奇了。 「你谢什么,本就是我应该的。」 当晚郁天骄便跟!跟徐广说明实情,徐广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跟徐湘湘道:「我真是个傻子,居然连人家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心中越发沮丧,又觉得自己确实蠢笨。 徐湘湘安慰道:「你一个童男子,跟几个女子接触了,如何能够真正分辨。」 郁天骄走后,徐广觉得自己痛失了一个好友,还跑出去喝闷酒,徐湘湘让家中下人多看顾着他,以免临近考试出什么问题。 说真的,婉琴只是庶出,她这个做嫡母的对她的关爱是有限的,但是持哥儿不同,陆氏心想,还好我没跟老太太一样,和儿媳妇冷冷淡淡,否则人家看你这样,哪里会用尽全力的帮你。 陆氏对她的过分热情,徐湘湘有点受宠若惊,但是她也没有丝毫得意,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唯一觉得高兴的就是能够踏踏实实的睡几天觉,沈矜看着她的睡颜,悄悄的帮她拔了三根白头发。 他这么一扯,反而是把徐湘湘扯醒了,徐湘湘捂着头看着丈夫:「你扯我头发做什么?」 徐湘湘「嘶」了一声,「到底是什么?」 这个时候沈矜才慢腾腾的拿出来,徐湘湘看了一下,不在乎道:「不就是几根白头发吗?早就有了,我也快三十岁了,有白头发也很正常啊。」 儿子都八岁多了,还在乎这个。 「可是,你怎么会有白头发呢?」沈矜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事事让你操心,让你夜不能寐,肯定不会如此的。」 她抱抱他,「我以前就有只是以前少,现在年纪大了,当然就多了,真的,其实我一开始还挺诧异也是和你想的一样,但后来就释然了,人活在世上哪里能一点压力都没有,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和你这种天生聪明的人不一样,你们是一件事情就想明白了,可我想不明白的事情总得躺在床上左思!思右想,这样才能够想出来。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慢慢的头发变白,你也会,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下意识她又捂着头道:「我听说拔一根白头发会长十根白头发,你这样,我会不会长的更多呀?」 沈矜无语的看着她,「你这是哪儿听来的闲话,我不懂药理的人都知道纯属胡说八道,当然不会啦。」说完又看到她一根白发,「又一根,一共四根白头发。」 「这根千万别扯了,就这样吧。」 沈矜摇头,「那你每天晚上必须吃好饭,睡好觉才行。」 「我哪天晚上都吃的特别好,至于睡觉,我管着家,每样事情都得找我,我还要晨昏定省,就跟你经常要上早朝一样,这不都是没办法的事情吗?」 但是白头发他真的不能忍。 明明徐湘湘头一年生阳哥儿的时候那般惊艳,云鬓乌发,现在却有了四根白头发,亏他还经常自诩什么好相公,不过是叶公好龙罢了。 次日跟大皇子授课完,大皇子见沈矜还留下来不知道在写什么,便好奇的问道:「沈太傅,你在写什么?」 「回大皇子的话,微臣在写一些补品。」 大皇子不明所以,「您写这些做什么?」 沈矜笑道:「微臣是替我夫人买的,她生了几根白头发,所以我得买点核桃仁桑葚什么的,但是我怕忘记,所以用纸笔记下来。」 大皇子「哦」了一声,说了一句,「沈太傅你可真好。」这才走出门去。 他很认真的把纸吹干,又折起来放在袖袋,心道,娘子不爱吃苦的,那些什么方子都没零嘴儿讨她欢心,还不如把核桃仁桑葚让干果店的老板专门做成好吃的零嘴儿,这样她看话本子的时候就可以随意吃了,对了,还要让老板啊,把裹在上边的糖故意做成别的颜色,这样她就敢放心大胆的吃了。 想到这里,他出了宫门便跟小马儿一样雀跃的分奔出去了。 早上去老太太那里请安,回来便看到了徐广,他眼角有点淤青,他小厮看徐湘湘目光不善,连忙道:「昨儿晚上我们少爷遇到有流氓欺负几个弱女子,所以带着小的把人打跑了,不小心被人弄的擦破了皮。」 「橘朵,你去把化瘀的膏子拿出来给舅爷。」 她倒是不会批评什么,年轻人嘛,总是冲动的,人不冲动枉少年。 第41章 但是她也要说一句:「没几天就要科考了,你得好好的保重自己,不能出差错,否则,又得等三年或者五年,你可耽搁不起,这世间之事千变万化,要好好把握才是。」 「姐,我知道。」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云梦那丫头今日有点咳嗽,还得请大夫来看。」 徐广略关心了几句,这才回房休息。 却说郁天骄自从跟沈矜家攀上关系后,心里有了底气,按照她原来的想法,想让尤氏痛苦,就得抢掉尤氏的一切,但是自从看到苏卿怜之后,她才知道女子原来还有那样的活法,不必以丈夫的高低来衬托自己的价值。 就像苏卿怜即便不嫁人,但湖广谁不知道女巡捕苏卿怜,她因探案不知道多有名,她的名字也闻名,不像有的女人,充其量称一句某氏,有的连女人的姓都不说,称某夫人。 所以,她这次必须要让徐氏看到她的价值,日后才好求更多。 「小姐,方才走过去的好像是尤夫人的轿子。」 郁天骄抬眸:「那是又如何,她恐怕都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我这个人,若非当初舅舅在,我都不知道被尤家送去哪个见不得人的人家了,走吧,往事多说无益。」 「是。」随从不敢再多嘴了。 尽管北边战火不停,但是科举取士是国之大事,依旧正常举行,徐湘湘因为亲弟弟要参考,也颇为紧张,好在有沈矜在旁帮徐广,徐湘湘倒不必事事操心。 宫里的皇贵妃在守孝中,往年宫中要办的花宴因为战火纷飞也取消了,但是黄氏却差人过来让徐湘湘跟她一道进宫拜见娘娘,让她准备好。 陆氏是极高兴的,「儿媳妇,那日要不要请个梳头娘子过来,专门帮你打扮打扮,也不能让皇贵妃娘娘小看了咱们三房。」!」 徐湘湘还未说话,却见老太太道:「你进宫切莫多言语,宫中皇贵妃虽然位份最高,但是毛贵妃是你的旧识,又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生母,其地位也不可小觑,二者如何平衡,你心里要有数。」 老太太还是看问题毒辣,皇上现在还没有立皇贵妃为皇后的意思,妃就是妃,即便位同副后,那也不是后。 别看现在世家动作很大,到时候毛贵妃若是坐上后位,那对沈皇贵妃好的,可不就被拿来出气,人家对付不了沈家嫡系,挑你这个旁支打击就再正常不过了。 徐湘湘点头:「孙媳清楚。」 从老太太那里回来之后,徐湘湘就在想,皇贵妃这是找自己进宫作甚呢!若说拉拢,其实沈矜默认是沈家的人了呀,即便他再反叛,也不会胳膊肘朝外拐,那就奇了,这是为什么事情呢? 她问沈矜,沈矜也不知道,「最近也没什么大事,长房的人还在守孝呢。大概就是找你进宫拉拉感情,毕竟现在我是帝师嘛。」 说起帝师,沈矜还挺有成就感的,「你是不知道,大皇子真的非常聪明,而且反应很快,是我见过的人中第二个反应这般快的人。」 「哦,那第一个是谁?」徐湘湘好奇问。 沈矜抬了抬下巴,「你呀。」 徐湘湘恍然大悟,「咦,我也算啊。」 「你当然算啦,傻瓜。反正吧。大皇子的性格和皇上还有毛贵妃完全不一样,就是那种天生的令人臣服,非常礼贤下士,小小年纪勤奋非常言出必行,让我都佩服不已啊。」 徐湘湘吐槽:「要是大皇子像毛舜那就完了,毛舜为人没什么主见,耳根子软,又认死理,她现在就是德妃的挡箭牌罢了。」 德妃?沈矜疑惑:「这和德妃有什么关系?」 徐湘湘白了他一眼,「天呐,你天天在宫里混的人居然不知道这个,我就进了一次宫我都知道,皇上最宠爱的人就是德妃,保护的好好的。」 「不会的,自己喜欢的,不可这劲儿宠吗?干嘛还竖个牌子。」 「这就是人和人的不同,皇上不就一直都在强硬和软弱上横跳,也就是毛舜老实,要是我,你让我当皇后试试?有俩儿子了,还屈居人下呢?!」徐湘湘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 沈矜拱手:「皇上既怕沈家动手,又想让德妃坐享其成,所以坐山观虎斗,真是这种损招都能想出来。」 徐湘湘笑道:「那可不是,罢了,不提她们了,过几日就要揭榜了,若是广儿中了,咱们得帮他找一门好亲事才行,你这个做姐夫的可不能光看着。」 「那是自然,你弟弟不就是我弟弟吗?你放心吧,我保证跟他找一个好的。」 说完,她又滚进沈矜的怀里,「哎呀,你真好。」 第42章 沈矜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她的头顶,「琥珀核桃你吃了吗?怎么样?」 「没有核桃仁的苦味,挺好吃的,但是吧,一吃我就停不下来,所以就放一旁了。」 沈矜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每次从宫里出来都经过那里,都能跟你买,你就放心大胆的吃吧。」 九鸾宫里一穿着素色宫裙的女子正拿着书在看,她桌上摆着几盘点心,看起来很可口,可她却丝毫没有胃口。 真是造化弄人,她也曾经有过孩子,那个孩子却夭折了,以至于现在再无所出。 「德妃主子,奴婢听闻皇贵妃的家里人明日便要进宫了。」 德妃是宫婢出身,平日看着柔弱,但是人脉极广。 德妃放下书,「那也不稀奇,她不就是靠着沈家吗?」若没沈家,贵妃如何能够叱咤后宫,不过她也是狠心,居然把闺中好友都能直接动手,平日里装的跟皇后多好似的,可见这后宫哪里有什么亲情,全部都是利益。 「娘娘,如今咱们只有忍耐。」 「我知道只有忍耐,才能以待来日。」德妃非常清楚。 她跟皇上的情分比所有人都深,虽然她位份不如毛贵妃和皇贵妃,但是假以时日,她一定是活到最后的那个黄雀。 既如此,她笑道:「你也挑几件礼明儿拿去送给皇贵妃的家人,就说我平日受皇贵妃的照拂颇多,特意来感激。」 !  那婢子不懂,「您若这般,那毛贵妃会不会觉得您偏向皇贵妃呢?」 德妃弯了弯嘴唇,「就是要她这样认为才好,这样,她们才能撕起来,撕的越响才越好玩。」而她扮演个好人便好了。 这么多年,她用心侍奉皇上,从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她就一心一意伺候他,他们有过两小无猜,也有过真心相许,她想要的不过是和丈夫百年好合,夫妻和睦,子孙满堂,这个心愿再等等也许就有了。 天刚微亮,徐湘湘已经起床打扮了,沈矜打了个哈欠,「记得垫巴点儿点心,别空着肚子去,皇贵妃那儿的东西也少吃,宫里的东西甜腻的紧。」 沈矜摆手「别说这个,你是我娘子,我还怪你做什么。」 听了这话,徐湘湘心里是甜滋滋的。 换上大妆,徐湘湘又跟黄芪白芷俩人吩咐,让她们照顾好家中,二人会意,明白的很。 很快,外面便说长房的马车来了,徐湘湘跟丈夫道别,这才出去,一上车,看到黄氏,她颔首致意,上去之后方道:「大伯母早膳吃了没有?」 但是徐湘湘和她一搭话,她就把不自在全部抛却了,「吃了点。」 「是要垫巴点,我看您气色比我好,我要去娘娘,昨儿生怕自己丢丑,晚上都没睡好呢。」 黄氏笑道:「皇贵妃一向和蔼,你不必有什么压力,对了,婉君前几天把你做好的香送了点给我,倒是挺安神的。」 「我还有点,您喜欢,等会儿回来的时候拿去给您便是,只是不多了。」 「算了,你留着用吧。」 「您别客气,我要用什么时候做都成。」 如此说黄氏才答应下来,徐湘湘也跟她拉着家常,但是绝口不提见皇贵妃是为何,她想即便她问了黄氏多半也是不会说的,问出来了也尴尬。 却没想到这次进宫皇贵妃却不是为了自己,倒是为了旁人的事。 做了皇贵妃的沈氏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就是衣着上华丽些,今日袭金黄色的凤袍,趁着她高挑的身材,让人望之生羡,却又不敢直视。 行完礼后,皇贵妃让人设座。 徐湘湘甫坐下,皇贵妃开门见山:「今日我让你们进宫,却是为了章京公主的事。你们也知道,公主也二十多岁了,直守寡倒不是件好事,陛下慈父心肠,就是我也不忍心看着花信之年的姑娘如此。」 「那娘娘的意思是看上谁了不成?」黄氏连忙问道。 皇贵妃颔首:「是有个人选,还请太太和弟妹去游说。」 徐湘湘不明所以,但听皇贵妃说了人选之后,才愕然。 皇贵妃提的人则是先皇后的侄儿,刚丧妻没多久的张素玉,这张家也是清河世家,本身倒是不错,只不过这些年有些式微。 「那章京公主愿意吗?」即便二嫁,肯定也想嫁个未成亲的吧,反正皇帝的女儿哪里愁嫁,更何况张素玉本人非常出名,出名的不是别的,而是和他娘子恩爱非常。 听说张素玉的娘子死的时候,他抱着他娘子的尸首迟迟不肯下葬,还病了年堪堪好。 第43章 皇贵妃笑道:「他现在无妻,章京公主无夫,二人郎才女貌,相配的很,有什么不好的,再者,章京公主,哼,她想要的人你不是知道吗?那是不可能的。」 原来是因为杨泽,这章京公主本来就和杨泽亲,听皇贵妃的语气,恐怕对毛舜多加保护,这样的情况可不是皇贵妃愿意看到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外嫁,来安抚住了张家,毕竟章京公主是的两位妹妹,位已经成亲,另位虽然待字闺,但是这位公主现在由德妃照拂,自然不会随意嫁。 再者章京公主是嘉德帝最宠爱的公主,她在这间说点什么,或者是太偏向毛舜,日后皇贵妃只会处境越来越不好。 黄氏点头:「倒也算得上不错了,只是,我等又能做什么呢?」 皇贵妃拿起桌上的书,「你们在宫外什么都不用做,到时候,做外命妇送嫁便成。」 这下,徐湘湘才松了口气,殊不知皇贵妃非常清楚,沈矜是帝师,但是却又不认同世家,这样的人却又和她同族,根本不需要说什么做什么,只是平日赏些东西,维持感情便行,也让外界看到她跟大皇子的联系。 正说着,却说章京公主过来了,皇贵妃挑眉:「她怎么来了?」 原本准备请安完就回去的徐湘湘,时倒是见到章京公主了。 她面带怒容,进来几乎随意行完礼便不客气道:「皇贵妃娘娘,父皇说您跟父皇觐见让我嫁给张素玉,这件事儿我是不会同意的。」 皇贵妃慢条斯理道:「大公主这是打哪儿听来的话,如今还在国丧,本宫如何会这个时候让您出嫁,再者即便是张家,那也是先皇后的娘家。」 「是不差,但是张素玉和他亡妻往情深,人人皆知,我若下嫁,岂不是笑话。」章京公主听到风声后,便去见了嘉德帝,只嘉德帝说是皇贵妃力推荐,因皇贵妃和先皇后关系极好,也是为了施恩给张家,她便直接冲过来找皇贵妃。 可皇贵妃显然道行比章京公主高多了,她拍了拍手掌,只见有人拿了封信过来,章京公主见信脸色发白,皇贵妃则道:「杨泽是个老实人,他不忍再说,可是章京,你同他是不可能的,自从清澜郡主的事情之后,民间对皇室王女们都说夺夫云云,你可不能闹出这种事情来。」 「再说了,张素玉也是愿意的。」皇贵妃淡淡的道。 章京公主脸苍白的出去,徐湘湘猜测,这封信应该是章京公主给杨泽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就到了皇贵妃手里,这件婚事,皇贵妃是势在必得。 出了宫门,她方才感觉轻松了不少,这宫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呀。 却说那章京公主从皇贵妃这里出去之后便回了宫里,她的宫人劝道:「大公主,事已至此,还是以待来日吧。」 此时还未过丧期,既然没有下旨,切都还有转圜的地步。 却见章京公主摇头:「不,自从父皇让我找皇贵妃我就知道不可转圜了,张家直十分支持父皇,虽然他们如今式微,但是父皇若是点表示都不做出来反倒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只是她被皇贵妃利用了……」 若是她和张素玉过不好,就会记恨父皇,甚至记恨跟皇贵妃送信的毛贵妃。 且有那封信之后,只要她不同意,怕是即日就传遍整个京师,杨泽原本帝师之择就输给了沈矜,若是这封信出现,受伤的不仅仅是她,更有杨泽。 沈矜听徐湘湘说完,丝毫不感到惊讶,「这非常正常,皇贵妃以前在闺便有女诸葛称,做事情不输男子的。她要的是先支开对毛舜最有助力的人,日后慢慢的再个个祛除,德妃绝对不会幸免。」 「还真是复杂,算了,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啊,就先等着广儿的科举名次出来吧。」 这科举名次还未出来,就有人上门主动说亲了,徐湘湘还不太了解,媒婆便笑,「我们府上是定侯府,那次我们家小姐出门,被沈夫人的弟弟所救,我们三爷想着年龄相仿,徐公子又是读书人,再合适不过了。」 她还是头次见到女方上门说亲的,定侯府徐湘湘略微知道点,也是老勋贵了,但是不甚了解,不过敢在都不知道徐广有没有的情况下就上门,显然人还不错。 「这有点突然,我还得跟我爹娘商量二。」 媒婆把情况说完就走了,徐湘湘当然不会闲着,先是去尤氏那里去打听,毕竟尤氏接触的人多,再去沈婉君那里问。 尤氏是勋贵出身,提起这位定侯府的小姐,只说:「是个极有主意的人,但也识大体,书读的很多,以前同我们道参加诗会,每次都拔得头筹。」 第44章 但是再具体的,尤氏便道:「我想指不定是看准了你弟弟的人品了,因为她生的好看,所以会有烦恼。」 这话就有意思了,徐湘湘笑道:「生的好看为何会有烦恼?」 尤氏指了指自己,「我这样的你约莫从面相上看着我和气,你的长相也是如此,但她的好看却同我们不样,她下巴尖尖的,声音和寻常人不同,过于婉转,因此,不太好说婆家,也不是不好说亲,就是大概——」 这下徐湘湘懂了,「就是把她当红颜祸水看待。」 她家沈矜就是这样,别看不少女人吵着闹着要嫁给沈矜,事实上杨泽的行情比沈矜好多了,因为人家就觉得这种长相的看就不安份,这是偏见,她家沈矜就很安份。 沈婉君那边跟尤氏说的差不离,也劝徐湘湘放弃,这丑妻薄田家宝,大抵是时下如此,太过于引人注目的东西于她们来说都是危险。 徐湘湘笑道:「我倒是不在乎这些。」 她先问徐广的意见,徐广抱头:「姐姐,我连郁天骄是男是女都没看出来,哪里知道什么女人好什么女人不好,你替我做决定吧。」 「那可不行,这是要跟你过辈子的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 徐广想了想,认真道:「我希望她贤惠点,这样就能跟大家都把关系处好,再有,不能太柔弱了,要有气度,还不能长的丑……」 哇,不提不知道,提,这要求也太多了。 徐湘湘伸出手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她还是决定亲自去相看番,提前天跟定侯府送了帖子过去,那边回的也快,想来也是想快点定下,听说这位罗娘也十岁了,不算年纪小。 乍见罗娘,倒真的是令人惊艳,完全是勾魂摄魄的美,举止也是落落大方,但是她的声音却形成反差,实在是太嗲了,女人听了都肉麻,徐湘湘立马都起鸡皮疙瘩起来。 见完罗姑娘,她又跟罗三奶奶道:「其实我们广儿他不定这次立马就能的。」 她对罗娘很是满意,但是徐广的情况也必须说清楚,「而且广儿是家独子,虽然没有妯娌什么的,但是广儿为人最喜,恐怕不会直待在京师。」 徐广是非常有家族使命感的,甚至比她还重,他就跟她们说过,如若了,定要去从最下面的县令开始干。 这也要说清楚,徐广并不是什么富家公子哥儿,跟着他便你侬我侬的享福。 罗三奶奶还没说话,罗娘却跑了出来,「我也是愿意的,总比跟人家做侧好。」 她这么说,罗三奶奶瞪了女儿眼,徐湘湘干笑:「这是何意?哎,说实话,娘这么好的条件,我都其实还挺犹豫为何选我弟弟徐广。」 罗娘倒是十分坦诚,「我大堂姐嫁给广安王了,因五年未所出,所以想让我以美色诱人,但我自然是不愿意的。我想光明正大的嫁人,其实想娶我的也很多,因为凭我的外貌,很寻常,但是那日我明明故意扮丑成个脏兮兮的小道姑,却未曾想到徐广救了那些豪门小姐,可也救了我,他这样的人才是真正令人钦佩的。」 罗娘虽说是侯门千金,但是其父也只是个在国子监做事的六品官员,她的那些庶妹堂姐妹大多也比不上嫡系,做亲王侧妃也是四品呢,说起来还不低,都趋之若鹜,可她却偏不想,原本生的这幅模样,就没少让人说闲话,她也想堂堂正正的,不成吗? 原来如此,徐湘湘先点头安抚住她们,回来跟沈矜商量二,沈矜跟她道:「我国子监的同僚说了,罗三爷是个没什么脾气的好人,至于罗家三房压根就没什么存在感。」 也就是如普通勋贵样,既没什么特别,也不会很差。 「其实姑娘好就行。」 徐湘湘点头:「说的也是,这罗娘倒是个极有志气的,听她说话,倒是不错,那过几日我再去趟定侯府。哦,对了,带了医女过去。」 「这是为何?」沈矜不明白。 徐湘湘不好跟他多说,「就这样吧,成了就把庚帖交换了,等榜单出来就成亲,这样无论他是外放还是如何,总会好。」 这次去罗家很是顺利,庚帖立马就换了,徐湘湘还跟罗三奶奶开玩笑,「我听说京榜下捉婿厉害的紧,你们家可不能松懈啊。」 罗三奶奶拍着胸脯道:「沈夫人请放心。」 说实话,她是很满意这门亲事的,徐广的爹娘虽然也只不过是通判,寒门出身,但是徐广人品好,他姐姐又是沈矜的夫人,沈矜为人满京师都知道,博学多闻不提,爱妻如命,人品也是流。 第45章 间接和沈矜交好,也很不错。 庚帖拿到手,又交换了信物,罗三奶奶跟女儿道:「这下可把事儿都办成了。」 「那位沈大奶奶还挺精明的,我看她身边跟来的不是上次那个,像是跟着医女来的,估计是判断我身体如何。」 果然回去的路上,徐湘湘便问那医女:「她有没有哮踹或者什么暗疾?」认识的时间太短,她总怕害了自家弟弟,尤其是这是徐广辈子的事情。 医女摇头:「小的瞧着那位姑娘身体十分康健。」 徐湘湘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而朱家的贤德夫人正在叮嘱家丁,「明儿揭榜,可定要看清楚名字,有徐广就立刻拿人,切不可有所失,听到了吗?」 「回夫人的话,小的们今晚就去那儿守着,您就放心吧。」 不过,下人又多嘴问了句,「那若是没有呢?」 贤德夫人的表情变得冷淡起来,「那就抢个旁的便是了。」都没,就是人品再好,那也不能跟自己的女儿成亲。 家丁们不敢耽搁,连忙取了揭榜附近。 朱婷则走了出来,不太高兴道:「娘,即便徐广未,那他也是少年举人,他姐姐还是沈太傅的夫人,家世也不算差,没必要再抢旁人。」 冯氏笑道:「你呀,可真傻,都二十多岁了,还未,那他也肯定没什么出息。沈矜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若有才,我都能替他求个官半职,我的儿,我就怕他是故意相准了你,故意救你的。」 朱婷摇头:「不会的,娘,他还救了个邋遢的小道姑呢。」 「那也不过是滥好人罢了,能有什么出息,我找人打听过,他爹不过是个六品小官,再过几年就得回乡下养老了,你说她姐姐如何,这沈矜自己脚跟还没站稳呢,别看现在看的风光,但是跟真正有底蕴的人家,那是差的相当远。别怪我没告诉你,你若是嫁过去了,可能要赁屋子住呢。」 朱婷撇嘴:「我的嫁妆那么多,就是拿点出来又如何?」 冯氏又道:「我可跟你说,这次我想好了,先抢个回来看到底如何,如果也是个穷酸货,那娘豁出老脸去,让皇上替你指门高门的婚事。不能再拖了,拖到明年你都二十岁了,就真的成老姑娘了。」 「知道了,知道了。」朱婷用手挠挠头发。 她其实是非常意徐广的,他生的太俊了,简直符合所有她对未来相公长相的想象,而且越打听就越喜欢,听说他年纪轻轻就了举人,平日喜爱读书,爱穿青色的袍子…… 她很想说她娘说的不对,但是又怕被骗。 想起当年她个小姐妹,比她还甚,放弃了大好的婚事,偏偏嫁个穷书生,结果那书生拖家带口,家子人都住到女方家里,而且对她也不好,还逼着她不停的生孩子,想想她都觉得窒息。 如果徐广也只是表上光呢,到时候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亲姐姐徐湘湘也是个心没数的人,让她娘个子爵夫人去帮什么人接生,这种话也说的出来,真是可笑。 但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好想很喜欢他。 长这么大,她也见过俊俏的男人,但还没有真正见过这种略带着书生气,又呆愣,却又好心的俊俏公子。 她希望明日徐广能,这样徐广就是她的夫婿了。 想到这里她的脸都红了。 此时,沈家正在吃饭,沈绰对徐广道:「亲家舅爷,明儿多派几个人跟着你,若不然,你被人抢去,你姐姐可就担心了。」 「亲家公是哪里的话。」徐广看了看姐姐眼,「我伟男子,已经有了婚约在身,何故有人会这般做,再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 这种心情沈矜还是会体会的,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煎熬。 徐广心想自己住在姐姐家白吃白喝这么久,等他了,就不能再占姐姐的便宜了,姐姐跟他说过爹在姐夫手里拿了不少银钱,他没爹这么厚脸皮。 能,就定要好好的做官,即便从最小的官开始做,他也要好好的。 晚上沈矜问徐湘湘,「我问你,带医女去是做什么?怕她身体不好呀?」 「对呀,万你说有什么隐疾,这样对广儿不是不好吗?」 其实要留心的事儿也真的多,比如说,她感叹:「你是不知道这世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我还曾经被人骗过身份呢。」 沈矜不可置信,「这是何意?」 「说来话长,你是不知道呀,当初我们为祖父守灵,所以回到湖广,我祖父曾经跟我做了枚印章,有我的名字。那时我刚刚在湖广交到几个朋友,有位朋友和我关系非常好,她虽然是商户女,但是落落大方,谈吐更是不俗,我同她几乎是焦不离孟,她把她的那些好吃好玩的同我分享,我也会把我的给她分享。你说巧不巧,我的印章借给她把玩,把玩就没了,到了次月,她就嫁人了。」 第46章 徐湘湘便道:「还好她没拿着我的印章瞎借钱,只是想做官家小姐,拿印章涨涨身份,否则,我真的是怎么都说不清楚了。」 这也难怪徐湘湘对人那么防备,原来如此。 徐湘湘摆手:「算是我有小人之心吧,反正我真的是害怕被坑了,还是广儿的婚事这样的。」 现在想来,沈矜觉得自己好像也不了解徐湘湘,她其实也不是直都精明的时候,也会被人骗,也会苦恼,也会怕。 「可是你不说那位罗娘太美了吗?广儿能够把握住吗?」 这也是沈矜担心的,他好看,但是他是男子,可以建功立业,出将入相,长相还能加分,女人生的狐媚不定是件好事。 徐湘湘笑道:「怀璧其罪,我只看她人品如何,其实成婚之后,她也不定会直这么好看。所以你还真的不必担心,否则,你以为出墙的都是美女?美女只能说被人看上的机会更大,但不代表长的丑的就不会哟,本身这就是个个人人品问题罢了。」 她说着又搂着沈矜的脖子:「你看你这样,也没有三妻四妾,反而对我这么好,可见人多有偏见,只不过生的好看的人诱惑总是多点,那同等情况下,生的丑的人有这个诱惑,难不成个个都意志坚定不成。」 「是这个理。」沈矜心想,旁人还都说寒门如何奸险,会不择手段的往上爬,可他的妻子完全不是。 大早,徐广就已经带着小厮去候着了,梅香看着坐卧不安的徐湘湘道:「小姐,你放心,咱们少爷肯定能的。」 徐湘湘看了她眼,「若是这样倒也好了。」 「大小姐,大小姐,咱们少爷了,二甲第五名。」 徐湘湘笑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总算是了。」 梅香也跟着喜:「奴婢就说准错不了,奴婢这就去发赏钱。」 「好,好,哦,对了,让广儿回来,我和他姐夫亲自为他设宴。」 小厮忙道:「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此时徐广却苦不堪言,他被两边拉着,只见另边道:「我家是贤德夫人府上,我劝你们速速放手。」 另边却道:「放你的屁,我们是定侯府,这是我们三房的姑爷。」 徐广听到双方互怼,忙道:「这位小哥,请你放手,我和定侯府的三房小姐定下亲事,你还是快些放开吧。」 徐广这么说,定侯府的人越发有了底气,「看清楚了,这是我们侯府的姑爷,早就定了亲了,你们要抢去抢别人吧。」 贤德夫人的家丁有人回去报了,贤德夫人听,气乐了,「定侯府?个落魄勋贵,也敢跟我争,让他们加把力,把人抢回来。」 本来徐广还不是什么香饽饽,但是这么被人抢,贤德夫人也激起了好胜心,这来源于她的不满,她们家是伺候皇上得了荣耀,那些讨好她的勋贵妇人多的是,有的还认她为干娘,可是她也知道她们背后是怎么说她的,又是怎么看不起她的。 女儿朱婷这么久嫁不出去,来也是因为确实没有找到合适的,二来这些当面喊她亲亲热热的人,背地里也使了阴招。 「再带人去,跟我把徐广抢过来。」 她倒要看看个勋贵,还敢不敢跟她们斗。 说真的,这样的变故定侯府也是没有料到的,来徐广也不是什么真的香饽饽,且俩家已经定亲了,二来面对的是贤德夫人,定侯爷有些犹豫。 罗三爷急的不行:「爹,听说那边又增派了人手过去,若是被抢去了,我们娘怎么办?」 定侯摸了摸胡子:「可是你也知道贤德夫人在皇上面前很是得脸,当然了,她也不算什么,可现在我们父子几人已经早就不如以前了,闹将起来,怕是吃亏的还是我们呀。」 罗三爷知道求他爹不成,连忙回来找妻女商量,罗娘却是个有志气的,「爹,我生的这幅模样,徐广家庙那么小,也敢要我,现在我自己退却了,日后,别人又如何看我。我们若是背信弃义,贪生怕死,日后也必定会遭旁人这样对待。」 既然说不通侯爷,罗三爷也机灵,他平日人缘极好,府里叫了人不说,把罗三奶奶的陪房也都叫了去,还通知了徐湘湘。 朱家的人有了贤德夫人撑腰,越发不放手,罗家侯爷不肯派人来,只有三房几个人显然不够,等徐湘湘赶过去的时候,罗三爷气喘吁吁的道:「徐广被抢走了。」 「我去把人要回来。」她也没想到朱家做事居然这么不讲究。 在她印象冯夫人是个极高傲的人,眼睛都长到头上去了,将军的儿子看不上,人家员外郎的儿子也看不上,又如何会看上徐广?居然还抢亲了。 第47章 徐湘湘带的人可靠谱多了,这些人跟着沈矜南边北边哪里都去过,又是沈矜的部曲,越发鼓起精神来。 这边徐广也是无语,偏偏他又手无缚鸡之力,看到贤德夫人,他还好声好气的讲道理,「这位夫人,我已经和罗家的小姐定了亲了,你这是抢错了人。」 已经穿好嫁衣的朱婷却是抖,罗娘的美貌勋贵圈的人都知道,许多人都说她要么就进宫,要么就跟她姐夫做侧,却没想到居然嫁的人是徐广,哼,那罗娘有什么呀,不就是多了几分姿色。 论人才,论人品,论持家,她又哪点比罗娘差了。 贤德夫人见女儿这般,心里有点难过,她在宫里混了那么多年,就知道个道理,那就是厚脸皮的人总能吃上好饭。 别看现在要徐广,好像是怀了旁人的亲事,可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好男人还不是自家女儿的。 「这抢亲抢亲,自然是抢到谁家就是谁的,不用等了,马上准备拜堂。」 朱婷见她娘如此强势,倒是松了口气,徐广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徐某已经同她人订下婚约,如何还鞥同这位姑娘成亲,强买强卖,即便礼成,徐某也绝不承认。」他虽然是个正直的青年,但不代表就真傻,这家人如此蛮横,很多道理讲不通。 贤德夫人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径直道:「直接拜堂,朱管家,压着姑爷——」 就在此时,群人冲了进了,徐湘湘对徐多使了个眼神,徐多作势要抢回自己的弟弟。 「贤德夫人,我弟弟早有了婚约,再拜堂怕是不妥。」 罗家认怂了,这徐湘湘出来凑什么热闹,这什么东西,未必就真的有那么好,只是大家争抢,谁都不愿意输,才闹出这么场来。 贤德夫人看了徐湘湘眼,「亲家姑奶奶来了,正好看着他们拜堂。」 徐湘湘笑道:「我的弟媳妇另有其人,您还是不要喊错人了,徐多,把大少爷带走,我们还有事,就不能耽搁了。」 她带来的全部都是跟人交手多次的练家子,比贤德夫人府上的要精干太多,很快那些家丁就不敌了,贤德夫人也不是真的想械斗或者如何,连忙喊停。 威逼不成,那就利诱嘛! 「沈夫人,你不是曾经说让我帮你那小姑子接生,如若徐广真的成了我的女婿,那也不是不能啊。」 这话说的,徐湘湘笑道:「那可不样。」 她帮沈婉琴也不能慷他人之慨啊,「夫人,您能看上广儿,我真的特别高兴,可人们常说人无信不立,我家相公还是大皇子的老师,若是我们这幅做派,旁人会质疑,这样的人怎么当皇子之师呢?您说是不是?」 这就是拿大皇子在压贤德夫人了,现在朝天子朝臣,你冯氏是说的上话,但是和大皇子比起来,你又算什么。 贤德夫人最懂看人眼色,落魄庸的勋贵她敢欺负,但沈矜她就未必敢了。 就这样,徐湘湘顺利的救走徐广,走出去的徐广觉得自己辈子没有这么无助过,他捂着胸口,这里被人都扯疼了,「姐,我真的没想到居然这样。」 「你呀,这还是小事,以前你姐夫被皇上下圣旨和我和离,和旁人成婚呢,所以你要慢慢变强大,这样,别人才有所顾忌。」 其实,徐广感叹:「我觉得我爹他们在江陵倒是好事,没什么大事,那里还有祖父的故旧,其实也挺好的。」 这孩子,今日是真的被吓傻了。 徐湘湘安慰道:「不过,这也证明你现在不同了,是进士了,这个冯氏很势利眼的,她能抢你,那就是看你。」 真是福兮祸之所倚,原本的接风宴,也开不成了,徐广心有余悸到好几天,连同窗起吃酒都不去。 但是罗家却越发看重这门亲事了,罗娘暗道自己没有看错人,罗三奶奶也放了心,「这沈夫人是个好的,徐广就更不必说,人便是受点穷又如何,和这样人品好的人在起,总不会被抛下。」 「女儿也是这么想的,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沈管家帮徐广赁了个宅子,价钱极公道,徐湘湘开了钱匣子,拿了钱出来给他,「喏,拿着用。」 徐广不肯要,「姐,我手里有钱,况且过些时日授官了,我就有俸禄了。」 大齐的官员俸禄还是很高的,但是大多数人也不是指着俸禄活,还得会经营。 徐湘湘笑道:「都快成婚了,要用钱的地方多的是,你还跟我客气什么。日后,你外甥他们有事,你替我多照看就成。」 第48章 徐广憨憨的点头。 即便是赁的宅子,徐湘湘也着人粉刷了下,看起来整洁不少,她前些日子收到了江陵娘家来的信,爹娘把徐广的婚事几乎都托付给她了,还送了五百两银子过来,这些钱徐湘湘就购置了聘礼,粉刷了宅子。 很快徐广授官的旨意下来了,吏部那帮人最会看眼色了,这前些日子,二女争夫的事情闹出来,徐广成了焦点人物,在多数人眼,被抢的,那就肯定是好的,徐广也因为如此率先被授官。 「不错,虽然只是七品,但是慢慢来便会好的。」 授官之后,徐湘湘便忙着迎新娘子进门了,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沈珏灰溜溜的被人送了回来,说是被人袭击,腿损伤严重的很。 这人走茶凉,沈珏再次回来的时候,因为腿伤无法上衙,小相爷派人来看了他回,也不再来了。 渭南郡主便道:「要知道这个事儿,你若是不去还好了,倒是便宜了,沈矜,他现在可是帝师了。」 「他是帝师了?」沈珏不死心的问。 渭南郡主点头,「那当然了。」 「他居然是帝师了……」他以为凭他的努力,终究是能够改换掉自己的命运的,没想到还是样,前世沈矜也是帝师,慢慢的成了太后最看重的人,皇上也十分信任他。 「是啊,明明沈矜闹着跟长房分宗了,长房还那么器重他,我真是替你不值得。你看看他都是品了,你还是个四品……」这腿要是直好不了,四品都悬。 真是命运捉弄人,他好像怎么努力也还是挣脱不了沈矜。 「今年是元和十年吧?」沈珏忽然问她。 渭南郡主点头,沈珏笑道:「贤德夫人的女儿和徐广成婚了吗?」他清楚的想起前世闹的沸沸扬扬的场凶杀案,徐广被牵连进去差点没命,当时才刚登太后之位的徐太后,差点位置不保,这世,徐湘湘居然还能拢住西北马场,沈矜既然对付不了,对付她还是成的。 渭南郡主皱眉:「相公,你弄错了吧,徐广和罗家娘要成婚了,朱家是有打算,但是徐氏没有同意。」 什么?该死,失控的感觉又来了。 他怕引起渭南郡主怀疑,所以强笑几声:「我是进城听了旁人说几句,却不料到听岔了。」 渭南郡主不以为意:「你个大男人肯定不在意这些的。」 末了,她又添了句,「不过贤德夫人的女儿就更不好嫁了。」 沈珏心道,何止啊…… 罗娘年纪也不小了,双方在个月之内把亲定了,徐湘湘就开始操持起婚事来,陆氏主动把孩子们管起来,陆氏知道,儿子分宗之后需要更多帮手,她们陆家都是商户,那些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可徐广走仕途,这孩子和他姐姐十分亲近,绝对会成为儿子的好帮手。 徐广进了翰林院之后,勤勉非常,比沈矜想象还强点。 罗娘的嫁妆准备了好些年了,只是直婚途不顺,所以没法子拿出来,送嫁妆过去的时候,姐妹们才知道三房底子也挺厚。 罗娘的姐妹们有十分羡慕的,羡慕她找了个才貌双全的英年才俊,还是沈太傅的妻弟,日后前途必定无可限量,当然也有不屑的,认为徐家不过个穷架子,送来的聘礼穷酸不说,听说连房子都是赁的,罗娘嫁过去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但是罗娘却是极为高兴的,徐广的姐姐徐湘湘也是个坦诚的人,自从定亲后,对她十分亲热。 很快吹吹打打,徐广就从罗家接了新娘子进门,沈矜夫妻忙到晚上,客人散了,沈矜才拍拍他的肩膀,「从今天开始就是大人了,可得担起家之主的责任。」 尽管心有些迷茫,但是徐广看着望着他的姐姐姐夫,还是重重点头。 他知道罗娘美,因为听姐姐说过,但是不知道罗娘居然这么美,美的都忍不住让他的魂儿都少了半了,罗娘对他就更满意了。 「相公……」 话出口,又酥了半边身子。 正所谓男才女貌,天生对,这金风玉露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次日醒来,罗娘记起家吩咐,想早起去跟长辈见礼,却见徐广道:「我姐昨儿就跟我说了,让我不必过去,明儿过去就是。」 「姐姐为何这么说?」罗娘有点害羞。 徐广亲昵道:「自然是我姐姐知道累着你了,无事的,你可以多睡会。」 但到了新家,哪里又闲的住,她起来,便和徐广起在家走来走去,徐广脾气极好,几乎不会发脾气,罗娘第天就十分满意。 第49章 虽然宅子是赁的,但除了有祖宅的,大部分人都是赁的,当朝品官都好多赁宅子住的,更何况也重新粉刷了,看起来就极整齐。 最重要的是丈夫好,虽然才短短相处天,但是徐广无论说话行事,都十分得她的意。 再说徐湘湘见到弟弟和弟媳,给了不少礼,这么些年的官夫人,她也攒了不少好东西,罗娘看到沈矜也愣了下,这么多年,还很少见到能和她平分秋色之人,现在看到了,觉得自己莫名变平凡了,心里也踏实了,她可不想再做那个鹤立鸡群的人。 「你们俩口子成亲可不容易,定要好好珍惜对方。」 徐湘湘听说贤德夫人为她女儿找的婆家依旧是定了亲都退了,也不知道为何?她过的坎坷,徐湘湘总怕她们找麻烦,所以也提醒她们夫妻不要让人钻了空子。 徐广夫妻又忙不迭点头。 留她们吃了顿饭,阳哥儿和蕴哥儿稍微大点,舅舅舅妈喊的顺嘴的很,哄的罗氏给了不少红封。 她还夸外甥们可爱,徐湘湘便道:「也就是客人来了这样,无人的时候便跟混世魔王样。」 聊了几句,徐广便问徐湘湘是不是要去直隶,罗氏便问是何事,徐湘湘便把自己小姑子怀双胎的事情说了。 罗氏想了想,「我看这事儿还不如请个大夫靠谱。」 「是这么个说法,我们已经从京师请了大夫过去。」 徐湘湘还是决定不过去了,「我婆婆过去的,我家里除了你姐夫,还有你几个外甥,这去来,倒是真的走不开。」 「姐姐在这里,我也安心些。」徐广便道。 他这些时日忙的紧,有姐姐在,罗氏也能过门串串门,倒是好事桩。 叙话完,沈矜便带着小舅子去了书房说话,徐湘湘则忍不住提醒罗氏,「我见那日贤德夫人府抢亲的阵势,心想她家怕不是什么宽宏之人,你可定得注意。」 罗娘虽然出生于侯门,也许见识不薄,但是徐湘湘知道,年轻的姑娘大多开始防备心都很浅,所以她必须把话说透了,也要提醒罗氏。 罗娘点头:「姐姐说的话,我记下了。」 「嗯,你是个聪慧的姑娘,定要好好守护自己的家。」 陆氏去了直隶之后,老太太爱清静,让徐湘湘不用去请安,徐湘湘也不矫情,累了这么些天,她也合该休息了。 踏踏实实的睡了几天,人的精神也好了不少了。 谁知道宫里来了天使,说是皇贵妃请徐湘湘进宫,因为上次去了次,这次倒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递了牌子就去了。 皇贵妃正在莳花弄草,听说她在娘家的时候就喜欢弄这些。 「妾身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皇贵妃淡笑:「起身吧。」 这次不知道皇贵妃找她何事,皇贵妃倒是片好心,「我叫了贤德夫人进宫,你们之间不过是些误会罢了。」 有心转圜她和贤德夫人之间的关系,这贤德夫人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往往是这样的小人物最会在间坏事,到时候影响大局就不好了。 尤其是沈矜,现在正做着帝师,万被冯氏在皇上耳边说些什么,总是会被听进去的。 次不成还有两次三次,到时候倒霉的还是沈矜和沈家。 徐湘湘感激道:「娘娘大恩,妾身和夫君没齿难忘。」 「你谢我做什么,如今只有矜弟能为我沈家争光,我们互相扶持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的让徐湘湘挺有好感的,总比关系明明就非常般,还得咬牙切齿的装家人好。这皇贵妃和沈婉君倒是比沈家长房的男人们和那些媳妇们好太多了。 有皇贵妃请,贤德夫人哪里敢不来,后宫最大的就是皇贵妃了,都说毛贵妃那儿才是热灶,可是皇贵妃就更不能得罪了,毕竟毛贵妃介寒门罢了,皇贵妃却是沈家这种鼎甲世家出身。 有皇贵妃愿意做人调解,贤德夫人那叫个明理,直说误会,既然她也咬紧了误会,徐湘湘也说误会,又道朱婷是个好姑娘,日后必定有好姻缘。 皇贵妃则笑道:「却真是有桩婚事,还是皇上指定的。」 前些日子因为抢亲输了,贤德夫人便进宫哭诉让皇上亲自许亲,皇上也答应了。 「噢,不知是哪家?」听说亲事,贤德夫人的眼睛都亮了。 皇贵妃道:「是先皇后娘家,真定伯世子张素玉。」 是他家啊?贤德夫人如何会不同意,这桩婚事再好不过了,张素玉的人才那是数的着的,即便现在先皇后没有,可张家的人依旧受到重用呢。 第50章 徐湘湘有些奇怪,明明娘娘上次说让章京公主嫁给张素玉,怎么又突然改变了看法。 贤德夫人十分高兴,连忙跪下来谢恩。 皇贵妃笑道:「夫人是皇上的乳母,怎可行如此大礼。」 贤德夫人谢了又谢,徐湘湘也状似毫无芥蒂道:「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朱小姐这嫁到伯府,日后就是世子夫人,我在这里先恭喜夫人了。」 「承您吉言。」 皇贵妃又道:「贤德夫人,我这弟妹儿女双全,偏父母公婆四角俱全,我让她跟你做个全福夫人如何?」 再怎么气徐湘湘那日上门抢亲,也不得不承认徐氏做全福人非常体面,本身她就是品太傅的夫人,生的也是宝相庄严,颇有观音之慈,再加上她儿女双全,贤德夫人口气答应下来。 出了宫门,二人更是客客气气的,徐湘湘甚至道,「择日请夫人过来玩。」 贤德夫人立马同意。 回去之后,她看到女儿闷闷不乐的,连忙道:「婷儿,你绝对想不到皇贵妃娘娘为了赐了桩什么婚事?」 朱婷不解。 「是真定伯世子张素玉啊,先皇后的嫡亲弟弟。」 是他,居然是张家的人,朱婷脸上立刻放出别样的光彩,「天呐,我这是走了什么运啊。」对于朱婷这样相貌普通,家世也般的人来说,嫁到张家几乎就跟范进举样。她和章京公主不同,公主那个层面的,什么家世好的都能挑,所以格外看重人,但是朱婷要的是那份体面。 她忍不住道,「娘,看来老话说的好,酒是越陈越香。」 贤德夫人母女都很满意不说,皇贵妃这边也淡淡的吩咐宫女道:「你去跟大皇子说,就说他托我的事情,全都办妥了。」 年前,陆氏从直隶赶了回来,脸上是喜气洋洋的,因为婉琴生了对龙凤胎,上官夫人喜不自胜,只是美不足的是婉琴这次生子产后大出血,恐怕日后再怀孩子也难了。 徐湘湘道:「她已经有两子女了,如果能够都站住,便不错了,若是强行再生,她的身子骨受不住,日后孩子早早的没娘也不好。」 陆氏叹道:「是这么个理,好在姑爷对婉琴很伤心,就我去的那些时日,端看下人嘴里说的,便知道婉琴的日子还是过的极好的。」 其实徐湘湘也是不打算再生了,因为生女儿的时候太危险,把沈矜都吓到了,但是三个孩子对于徐湘湘来说已经足够了。 有的人追求多子多福是好事,但是太过于多子多福就成问题了。 女人生太多,对身体其实是不好的,再者孩子过多也未必是件好事,但徐湘湘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沈矜能接受,但是婆母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国丧快过去了,很快皇上便下旨令贤德夫人之女朱氏作配真定伯府世子,也是承恩公府的张素玉,这个旨意里最满意的倒不是朱婷,而是章京公主,她特意进宫找皇贵妃谢恩,听说此事是皇贵妃改口了。 皇贵妃自知自己敲打成功,便索性做了人情,「虽说这张素玉娶了旁人,但公主总是要嫁的,皇上让本宫为公主牵线搭桥,若公主有可心的人,本宫无论如何都会成全。」 皇贵妃先是用张素玉的婚事告诉章京公主,她对章京公主站队毛舜很不满,现在收回成命,也是告诉她,最好是不要同她作对。 章京公主笑道:「皇贵妃娘娘如何看呢?」 「我久居深宫,许多人倒也不认得了,只是,太后的侄孙也有位适龄的,前些日子太后找我说过——」 章京公主听便知道是谁,故而急了,她可不能嫁给何霆,那个何霆早早的就把身子掏空了,就外表还能力,内里团污糟。 情急之下,她便道:「皇贵妃娘娘,我倒是有个人选,就是此人不知道你们同不同意?」 「哦,是谁呢」 章京公主咬牙,「李函。」 皇贵妃没有太惊讶:「李函倒是不错,你若是说定了,我就跟皇上去说。」 如今宫名义上的女主人便是皇贵妃,她这么说,皇上肯定同意的。 章京公主这才退下。 她走,皇贵妃的心腹过来嘲讽:「我还以为她多有长姐风范,未曾想,居然连自己妹妹的心上人都抢。」 「抢这个字用的不好,她知道三公主养在我的名下,不敢动,但是四公主是二王爷的女儿,她也是欺软怕硬罢了。」 四公主是二王爷已故嫡妻所出,因为当年继母待她不好,二王爷待她这个女儿也不上心,皇后娘娘怜惜弱小,便把她弄进宫来,认了养女,皇后娘娘死,宫的人对她也不太看重了。 第51章 所以,侍从问道:「您会帮她吗?」 皇贵妃执起本书,「也不是我说了算,皇上不是要下旨吗?」 侍从腹诽,「可皇上哪里知道哪个公主怎么想。」 果然,皇上听了皇贵妃所说,立马就同意了,「李函是羽林军上将之子,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若是章京嫁给了他,倒是桩美事。」 皇贵妃笑言,「皇上慈父心肠。」 章京公主府和贤德夫人府离的很近,这日,朱婷过去跟公主请安后便回来了,不料当晚就出事了,章京公主连同侍从十人同被害。 凶物则是从贤德夫人府上找到的,很快贤德夫人家便被查了。 这桩凶案成了街头巷尾讨论的话题,皇上命杨泽查探,来杨泽算是皇亲国戚,二来他办案的事早就传出去,且他和章京公主有几分交情。 「说来也奇怪,皇贵妃都没有让章京公主嫁给张素玉,怎么就被人杀了?贤德夫人就更加不可能了。」 沈矜揉了揉眉心,「我也这么想呢!大公主是皇上最喜欢的女儿,你说真是造孽的很,居然这么死了。」 死于场谋杀,可谁会杀她呢? 徐湘湘摊手:「反正和我们无关,持哥儿不是要回来吗?我还得替他收拾个院子出来,下人也得调教好,好多事呢。」 对,沈持就要班师回朝了,打赢了几场仗之后,蛮族求和,嘉德帝很快同意议和。 想想沈持年纪也不小了,她跟沈矜道:「这几天娘经常出去打听呢,想跟持哥儿找个媳妇儿。」 沈矜觉得好笑:「怎么啦?你怕到时候妯娌不好相处啊,大可不必,我娘肯定会找个温顺贤惠的。」 「算了吧,哪个姑娘不是对外说什么温顺贤惠,多少人还说我这样呢,可到底怎么样,那谁知道。我就希望是个好相处的,没那么小心眼,否则,持哥儿这样直征战在外,她人在家,压力是很大的。」 「也是,不过和咱们关系不大,你说多了,娘反而对你有意见。」 徐湘湘听了丈夫的话,也有此意。 二人说着悄悄话,却见黄氏匆匆而来,看到沈矜连忙道:「矜哥儿,你这次可得帮帮皇贵妃。」 沈矜不明白:「大伯母,我帮皇贵妃,如何帮?」 这时候黄氏才道:「章京公主的死居然牵连到了皇贵妃,现在说是皇贵妃强迫章京公主嫁人,章京公主不从,所以,皇贵妃时不忿杀害了她。据说现场找到了皇贵妃的贴身之物。」 按照皇贵妃的为人,压根就不可能是皇贵妃。 她最多敲打公主二,但说到害人,那差远了。 沈矜也这么想,「皇贵妃和章京公主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她害公主作甚,再者,既然真的要杀人,又如何会留下私人之物。」 黄氏听闻他这般说,连声点头,「我也这么说的,你伯父他现在丁忧在家,也不能面圣,原本是让卢家的人带话,谁知道皇上只信杨泽的,那杨泽你也知道,他是毛贵妃的义兄,肯定也只帮他啊。」 「这倒不会,杨兄同我关系不错,他直都是个极为正直的人,从不会在这个上面做章。」 最怕的就是皇上亲自下场,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了想,沈矜便安慰黄氏,「您放心,我明儿进宫面圣,会问问案子的情况的。」 黄氏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送走黄氏后,沈矜觉得很不对劲,他看着徐湘湘道:「凶器在贤德夫人府里,案发现场还发现皇贵妃的私人物品,这么浅显看有问题的,皇上却深信不疑,你说,这是……」 徐湘湘皱眉:「但是皇上也不可能杀害公主吧,所以,不知道是何事,你进宫可以打探二,但是千万别陷进去。」 这肯定知道。 今日毛贵妃这里热闹的紧,德妃带着淑妃都来这里说笑,皇贵妃被禁足,于她们而言,宫份位最高的便是毛舜了,个个的可不就来,再说了,毛贵妃坐拥二子,即便皇贵妃出来,什么事情也没有,这法不责众,皇贵妃要怪就怪自己好了。 「贵妃娘娘,这是我娘家人送的座玉雕观音来的,嫔妾看和您这儿倒是相称。」淑妃笑嘻嘻的,她是新封的妃子,江南人士,生的又年轻,很得嘉德帝的喜爱。 毛舜也算是知道这些人的秉性,律不收,只道自己承受不起。 德妃见状,也道:「臣妾倒是没有淑妃妹妹那般出手阔绰,贵妃也知道,臣妾以前是宫女,绣活儿做的算不错,这是臣妾跟大皇子和二皇子做的虎头帽。」 第52章 这虎头帽做的极为精巧,金线缠绕,虎头惟妙惟肖,针线更是细密,看的出来是用了番心思的。 毛舜点头:「那就多谢德妃了。」 「娘娘说这话就客气了,娘娘是何等身份,能让臣妾们孝敬,是臣妾们的福分。」 这个德妃,可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 不过,若是借着这个机会,皇贵妃下去了,那她倒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后宫第人了,只不过,此时皇贵妃只是禁足罢了。 「咦,淑仪娘娘怎么没来?」个小宝林问道。 淑妃快人快语道:「她只担心皇贵妃,如今皇贵妃还在禁足,她自然不肯来。」 德妃笑道:「淑仪妹妹对咱们皇贵妃可真是姐妹情深啊。」 这样的姐妹情深的人并不少,毛舜很清楚,别看现在不少人来她这儿,有的也不是真心想同她交好,不少人是存着打探的心思来的。 等这些人走,阿芙端了碗燕窝过来,「娘娘,这是您最爱喝的燕窝粥,喝点吧。」 其实这个燕窝粥也不是她爱喝的,只不过是徐姐姐告诉她的,她就记在心里了,阿芙连忙道:「皇贵妃这次若是真的倒了,于您而言必然是件好事,即便皇上宠德妃,可她有什么,前朝后宫都轮不到德妃说话。」 「是啊,反正也不是我害的,她自己自作孽罢了。」 主仆二人正得意着,却见有宫女跑进来道:「不好了,娘娘,大皇子去养心殿替皇贵妃求情了。」 「什么?大皇子去替皇贵妃求情,这孩子,他不过就是给皇贵妃养了几天,心都偏了。」毛舜原本还暗祈祷皇贵妃最好出事,不曾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还去替敌人求情。 阿芙也跟着生气:「奴婢瞧着也是。」 只是大皇子现在住皇子所,除了每逢初十五过来请安,几乎见面的机会少了很多。 养心殿里,嘉德帝看着下面跪着的大皇子,不解道:「奉元,你为何相信皇贵妃呢?」 大皇子奶声奶气道:「儿臣觉得皇贵妃娘娘对儿臣还有几位皇姐都极慈爱,不会如此的,儿臣年纪虽小,但知道父皇仁德,身为父皇的妃子,皇贵妃娘娘也肯定极仁德,不会做出丧心病狂之事。」 「哦,你倒是有几分孝心。」嘉德帝怀疑是沈矜教他说的,如果是这样,那沈矜这个太傅可就当到头了。 大皇子道:「儿臣母妃虽然是贵妃,但是儿臣母妃经常对我说皇贵妃娘娘仁爱博学,所以儿臣想既然母妃都这么说,那皇贵妃娘娘肯定不会那般。」 原来是毛贵妃让她来的,这毛舜倒也不笨。 嘉德帝哄他:「你放心,皇贵妃只是暂时不能出她的宫门,父皇定会让你舅舅好好查探的。」 大皇子喜道:「舅舅有神探之名,假以时日肯定能够破案,为大皇姐抓出凶手。」 「嗯,你手里拿的什么?」嘉德帝看他紧紧握住拳头。 大皇子慢慢打开,又孩子气的放在身后,「是德母妃送给我的香袋,这个是给我的,父皇不要跟我抢。」 这孩子,嘉德帝笑,「你倒是喜欢你德母妃。」 大皇子重重点头:「儿臣老是想着德母妃的小厨房的糕点呢。」 「好,等哪日父皇有空了,便带你过去。」 嘉德帝很高兴长子居然喜欢德妃,那日后的事情做起来就不费功夫了。 这边大皇子出去之后,便来看毛舜,尽管方才毛舜主仆都很不高兴替大皇子为皇贵妃求情,但是大皇子过来,这二人可不敢随意摆脸色,虽然毛舜的脸色冷了些。 大皇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先对阿芙说:「你先下去,我与我母妃有话说。」 毛舜立马道:「元儿,阿芙是我的心腹,怎么可以让她出去?」 「母妃,我跟您说极重要的事情。」大皇子表情变冷,和方才在嘉德帝那儿表现出来的孩子气完全不同。 这时,毛舜才对阿芙使了个眼色,大皇子呷了口茶才道:「儿子方才去替皇贵妃求情了,但是是以母妃的名义。」 毛舜气道:「你为何如此做?皇贵妃是什么人,你不要觉得被她抚养了几日,就认为她是个好人。」 大皇子淡淡的道:「那母妃认为舅舅是个徇私枉法之人吗?会因为是皇贵妃就开面吗?」 毛舜脱口而出:「自然不会。」 「那若凶手真的是皇贵妃,那她也逃不掉不是吗?既然如此,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让父皇知道您是个仁善之人,日后,即便您为后,也容得下德妃,这样才放心把后宫交给您呀。」 第53章 小小年纪居然知道这般,毛舜很是恍惚,她心里也是极赞同的,但是看到她的大儿子才五岁,居然就智近乎妖,她想难道她天生比别人笨吗?这个道理她不懂,居然还得儿子教。 毛舜站了起来,「对,你说的极对。就是这么个道理,那你说我该不该去找皇上为皇贵妃求情呢?」 大皇子笑道:「儿子出面便成,哪里要母妃再出面。现下您且稳住,要不骄不躁,提防好旁人安插的人便好。」 「对,母妃听你的。」说完之后,毛舜意识到自己居然听个五岁孩子的,又蹲下身来,「奉元,你十分聪明,比母妃聪明百倍,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哪儿来的福气。」 大皇子但笑不语。 此事传出去之后,徐湘湘惊讶:「大皇子倒是十分聪明,这孩子日后必定有出息。」 沈矜也点头:「是这样的,我教导这个孩子的时候,都常常被他惊着,说句不好听的话,今上怕是不如这个孩子。」 嘉德帝为人徐湘湘也清楚,她喜道:「若是比他父皇好,那真是件好事了。」 沈矜扶额,「哎,最近因为章京公主被杀事,让现在京师风声鹤唳,贤德夫人家还关着,你最近能不出去就不出去吧。」 「明儿我还真的得出去,得去广儿那边趟,这几日罗氏说是得了几件好料子,请我过去吃饭。」 罗氏才嫁过来,想和她这个大姑子多处处,她也不能拒绝啊。 再者阳哥儿和蕴哥儿平素也没什么地方去玩,去舅舅家玩,也有个好去处。 「那我送你过去吧,要不然我不放心。」沈矜拉着她的手。 徐湘湘挑眉:「可是你明儿不是要进宫,哪儿有空送我呀!」 沈矜摇头:「明儿我不进宫去,专门陪你,即便我再忙,也得陪陪我家娘子。」 「真的假的啊,平日里在书房连饭都不吃,让人哄着,还不理我呢,现在还说什么专门陪我。」在自己家沈矜基本把书房当妻子还差不多。 徐湘湘这么说,沈矜咬唇,「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可是对你最好,至少我陪你的时间最多吧。我都差点被人说眼里只有妻子,没有爹娘呢。」 「好了好了,书呆子,我真的不用你陪,我去我弟弟家,要人陪什么呀。」 走亲戚是孩子们都盼着的事儿,这意味着那天不用读书,也不用写大字了,阳哥儿探了探头,「娘,街上好热闹呀!」 「是很热闹,阳哥儿,最近是不是很累了,你才岁,你爹爹就让你考童生,我觉着压力真的太大了!」 阳哥儿却不以为意,「娘,可是我觉得点都不累,儿子还挺好的,爹爹有空就专门跟我讲学,娘亲更是关怀我无微不至,常常让我劳逸结合,我哪里累呀。」 每每他学过之后,娘就专门带着他和弟弟去散步或者出去玩,其实他已经比同龄人好多了,至少爹娘对他都很尽心。 蕴哥儿拿出颗糖递给哥哥:「大哥,请你吃莲子糖。」 阳哥儿接过来放嘴里,「谢谢弟弟——」 话音刚落,就听见马三急刹马车,喊道:「大奶奶有人骑着马冲撞过来。」 徐湘湘护住俩个儿子,都准备马车落地了,却见马车板正过来,马三家的摔落在地,梅花立马上前来,「小姐,是有个羽林卫救了您。」 只听外面有个年轻的男声道:「小事桩,不值提。」 马三谢了又谢,徐湘湘掀开帘子下去,和那年轻男人对视,只见这人个头十分高,目光炯炯,她忙道:「阁下使出援手,我真是不胜感激。还问请教您尊姓大名——」 那人道:「足下不足挂齿,我在羽林军任郎将,夫人,我还有事,就此告别。」 那人匆匆而去,可见是有事,只见身畔有百姓跟徐湘湘道:「夫人,您还不知道吧,这位是李函李大人,他每天都要往这里走的,别看他生的冷冰冰的,可是他是个热心肠,上次我的铺子被流氓们闹事,也是他来帮忙的。」 「是吗?那他还真是个热心人,侠骨柔肠。」 路惊魂未定的去了徐广府上,罗娘见她三人这般,连忙请她们进去,歉意道:「原本是请姐姐和外甥们过来玩的,现在倒好,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世事难料,罗娘哪里知道。 徐湘湘安慰她几句,还好阳哥儿和蕴哥儿活泼,会儿俩人便玩起来,跟没事人样,罗娘找了不少玩意送给他二人,阳哥儿带着蕴哥儿道谢,「谢谢舅母。」 「不用谢,日后常来玩儿便是。」 第54章 作为新婚夫妻,罗娘和徐广感情十分好,甚至在徐湘湘提起徐广时,她脸上的害羞掩饰都掩饰不住。 看来弟弟这门亲事还真的是说对了,徐湘湘也跟她说些徐广小时候的趣事儿,罗娘听了仔细记下,想起二人耳鬓厮磨时,她脸忍不住又红了。 罗娘觉得自己这门亲事真的是结对了,她想起朱婷,倒没有幸灾乐祸,而是颇有些同情,「朱姐姐陷入这等无妄之灾,怕是跟真定伯府的婚事得延后了。」 「她和张素玉的婚事是皇上下旨,只要无事,日后还是能嫁给张家。」 贤德夫人还是皇上最信任的乳母,朱婷此事若是被冤枉的,她也依旧是子爵府的大小姐,没什么影响。 可贤德夫人确实无事,没几天就被放出来了,但是皇贵妃的嫌疑大了起来,被指证和章京公主有过龃龉,原因是因为婚事,皇贵妃曾经有意对章京公主许配之人,但章京公主并不愿意,怒之下,皇贵妃便动手了。 此事传的沸沸扬扬,黄氏扛不住了,又来找沈矜趟。 宫里的人也开始纷纷投靠毛舜,毛舜谨记儿子的话,虽然偶然忍不住得意,但是还是依旧不那么耀武扬威,不表现出幸灾乐祸。 可杨泽却越想越不对,杨大娘见他苦思冥想,不免道:「泽儿,我认为查到这儿就够了。」 「不,娘,我不知道是谁带风向直说是皇贵妃,但据我查到,根本就不是皇贵妃。我这就进宫去,跟皇上说明我的线索。」 杨大娘却拉住他:「儿子,你可别犯傻,你没看出来皇上在为贵妃和大皇子铺路,你要是真的为毛舜好,此时就不应该去。」 杨泽当然不依,说完,还甚至有几分不可置信道:「娘,是您从小教导儿子要正直善良,怎么现在您又让儿子玩这样的把戏呢?」 杨大娘则道:「此时,彼时而也,孩子,别的话我不多说了,你要——」 再也听不下去了,杨泽拂袖而去,「娘,我不会转圜,我直都是这样的臭脾气。」 他的新发现和案子有关,本来准备去找沈矜再进宫,但是想了想还是作罢,沈矜现在说不准也在宫里,而这个案子掺杂了太多政治因素在内,还是证据充分些再说也不迟。 但是他没有弄清楚的疑点,还得进宫趟,这次进宫他要求见皇贵妃趟,嘉德帝却以皇贵妃禁足,不让与之相见。 杨泽连忙道:「皇上,此案,皇贵妃是个重点人物,若是不弄清楚,我恐怕没办法查呀。」 可他也未免太不会看人眼色,嘉德帝正欲拒绝,却见杨泽道:「微臣来之前,已经通知了宗人府,这次的笔录是肯定要做的,否则,这个案子没办法破。」 也就是告诉嘉德帝,他已经公之于众了。 嘉德帝不喜,但还是同意了。 这时,杨泽才带着人过去记录,因为公主的贴身侍女心腹全部随着公主死了,知情人几乎没有,贤德夫人母女房虽然都有凶器,但是这二人动机不足。 那么皇贵妃的话就很重要了。 皇贵妃倒是把自己知道的切都说了,「她最后次来见我,我们提起过件事情,是她的婚事,原本她过世了,我不欲说这话,但是你现在问,我不得不说了。」 杨泽听的分明,他倏地明白为何开始皇上就禁足皇贵妃,原来这个关窍在这儿。 但是杨泽知道了真相是定会去查的,谁都阻挡不住。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朱婷站出来认罪了,承认是她买的杀手杀了章京公主,其原因是章京公主讥讽她配不上张素玉,她是冲动之下才这般做的。 罗娘听了这个消息,连忙跑过来跟徐湘湘道:「我觉得朱姐姐绝对不会如此,你知道的,她这么多年听的诽谤多了,况且章京公主也不是那样的人,现在她跑出来认罪,真是蹊跷。」 徐湘湘摇头,「其实我也不信的。」 但是老百姓会信,甚至还把贤德夫人母女俩以前抢亲的事情拿出来说,「明明人家徐进士都已经定了亲,还非弄家丁进去抢,她们也实在是太霸道了。」 接着便有人道:「谁说不是呢,你们想,她们这样的人仗着那么点裙带关系,就自以为是,连公主都敢杀呢。」 皇上迅速结案,似乎只是借用了下杨泽的名头,旁人问起来,都说是杨泽审的,以杨泽在民间的威望,个个都说杨泽是正直无私的,无人怀疑,其实杨泽已经途就被抛下了。 杨泽也很委屈,找到沈矜道:「我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居然被摆了道。」 第55章 但是他依旧想查出真相,这恰巧也是沈矜支持的,这个国家需要圆滑的官员,但也更需要杨泽这样的,不畏死,不怕死,只要真相的官员。 他跟杨泽道:「这事儿,我定支持到底,我府上有部曲,你若需要我借给你就是了。」 「好兄弟。」杨泽十分感激。 沈矜则道:「说什么呢,应该的。」 杨泽先是对所有人否认朱婷根本就不是凶手,接着仔细查,他的认真让徐湘湘都很动容,「杨泽真的是个好官。」 「是啊,他是个好官,只是当今的却不算是明君。」 对这个皇帝,沈矜有不少怨言。 嘉德帝倒是因为杨泽气恼,正欲找个机会除去的,沈矜却代替杨泽公开在朝堂上道:「皇上,杨泽这些日子依旧还在查关于凶手的事情,已经查出来了。」 显然嘉德帝不愿意多谈,但沈矜依旧道:「皇上,杨泽已经查出来了,凶手另有其人,压根就不是朱婷。」 此时发难,沈矜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但是朝堂上无人声援。 他跪下来道:「请皇上重审此案,否则无以对天下之人交代。」 嘉德帝恼羞成怒,认为沈矜到底是沈家人,故意看他笑话。 小相爷等人在家,听着只觉得好笑,「这就叫自作自受,他以为皇上真的英明了,忙着和世家划清界限,结果皇上也还不是样,只顾自己,这天下哪里真的有公平公正呢。」 沈矜被下了大狱,这是徐湘湘始料未及,却又是沈珏十分高兴的。 陆氏和沈绰头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又要去找长房,徐湘湘却立马否决了:「他们若是想帮,早就来了,再者,已经分宗,倒是不必了。据卢修所说,只不过是阐明真凶,就被人质疑是犯上,我看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她这么说,老太太就不喜了,又开始老调重弹,「我早说了,孤木难成,孤木难成,矜哥儿平时样样都听我的,偏偏这事儿上也不知道受了谁的撺掇居然如此,现在你还拦着我们不去找长房,你怎么这么狠心,难道真的要看到矜哥儿受死吗?」 徐湘湘冷笑:「那老太太您又知不知道,相公在任上的时候几乎每次都会遇到这种困难,仅仅因为这样,就违背他的意思,我自然是不愿意。您以为相公走到今天全都是靠的长房吗?那您就错了,若是靠长房,现在他还只是个举人,可能每次科考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失败。苟且偷生有什么好的,辈子看着快活,跟活死人有什么区别,他凭着自己的良心做事,错的人也不是他。」 她话音刚落,登闻鼓就响起来了,徐湘湘癫狂的笑了几声,「瞧,有人伸冤了。」 她大踏步的走了出去,老太太气的全身发抖,手指指着她离去的方向,颤抖着道:「这个人就不该进我们家。」 「她应该进我们家。」沈绰冷静道。 「什么?」老太太不解的看了儿子眼。 沈绰头回没有看乱叫的雪媚娘,很认真的道:「儿子觉得她说的是对的,这么多年,儿子真的想要什么,儿子自己都不知道了。您知道吗?就这么活着,跟废人样,活死人般,有什么意义?您当年的话确实是让我保住了自己,可是我在想,也许我和矜哥儿样,即便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人都有自己的理想抱负,试都不敢试,就像儿媳妇说的,跟活死人有什么两样。 饿了就吃,困了就睡,脑筋都不用动,人就是废了。 沈绰抱着雪媚娘也走了,陆氏想走,但是走不了。 老太太看她心不在焉的,对她挥挥手,「你们赶紧去长房求人吧。」 见陆氏犹豫,她便道:「怎么不去了?你们不去,难道还等着让我老婆子去不成?」 陆氏嗫嚅几声,「儿媳不敢。」 「不敢?哼,你们个个的还真是反了天了。」 登闻鼓第次敲,无人应,杨泽则守在那里敲,几乎不停歇,他甚至跟京师百姓道:「朱婷是有人让她自杀认罪,可是真正的凶手并未伏诛。」 宫里大皇子这次却不跟沈矜求情,毛舜有些犹豫,「元儿,沈太傅是你的先生,你不为他求情吗?」 「娘,他是因为什么罪名入狱的?」大皇子冷道。 毛舜抬头:「当然是因为章京公主的案子啊。」 「不对,他是因为犯上。」大皇子清清楚楚的道。 犯上?毛舜还是不明白。 大皇子笑道:「母妃,这是沈矜的选择,咱们就用不着操心了,舅舅不是正在为他求情。」 第56章 嘉德帝为君常常妥协,不够硬,但是骚操作非常多,往往都是被打脸之后改,就像这次,沈持作为抗蛮头功,唯的心愿便是重审此案。 沈持是坐着大马,和魏虎样,被作为功臣迎进来的,你说他感谢嘉德帝吗?那是点都不感激,因为在他最危难的时候,是他哥哥和嫂嫂帮忙弄来战马,皇上给的军需根本就不多,这些钱都不够丁家贪的。 刚打赢了,皇上就忙着要功绩,丝毫没有说让他们乘胜追击。 此时的沈持早已不是先前跳脱的孩子模样,他的背变宽了,人也沉稳了很多。 有他提出,皇上之前海口已经夸出去了,要满足沈持,现在也不好收回,再来,有个杨泽跟发羊癫疯似的天天敲登闻鼓,仿佛是巴不得等着坐牢,这些日子士林人明显有些压不住了。 也因为如此,嘉德帝还是同意重新审理此案,但不是由杨泽审,而是由大理寺来审,审案子的人当然是那位非常识时务的蒋涛了。 杨泽在明间素来有青天之称,百姓们议论纷纷说皇上是否在包庇谁,故而如此。 嘉德帝又转弯,让杨泽主审。 这个案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连徐湘湘都很讶异,凶手居然是那位热心助人的李函,沈矜去听了全场,所以跟徐湘湘道:「说起来皇上那般保李函,其实也是因为李函的爹管着京师安全,是皇上心腹的心腹,李函倒也不是坏人,口碑极好。」 「可他为何要如此残忍呢?杀害章京公主和那么多仆从,这些可都是人命呀。」徐湘湘皱眉。 沈矜这次也是死里逃生,不免多了几分感慨,「起因是章京公主要嫁人,明明四公主曾经和他这个长姐说过心上人是李函,她却因为时选不到人,径直要选李函为夫,故而做下这等事。」 这件事儿其实很简单,章京公主寡妇再醮,原本也是皇室恩典,皇贵妃也给了面子让她自行择夫,她倒好,自己不做功课,抢了人家现成的心上人。 皇上旨意虽然明发,但是李函身为羽林军的中郎将已经被皇帝喊去问话,话语中,自然是透出章京公主如何好之类的,他自然是不肯娶章京公主的,但是皇上哪里容得了他说,若是他拒绝,势必日后娶四公主也娶不成了。 所以,他传话进去给四公主,起初,四公主是不相信的,她明明告诉过大皇姐,她的心上人就是李函,大皇姐为何如此? 这李函眼看国丧要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章京公主,但被章京公主的身边奴仆发现,故而把见到他的人全部杀了。 然后他把凶器放到了隔壁贤德夫人家中,这贤德夫人和女儿遭受了无妄之灾,至于朱婷为何认罪,虽然审讯之时未曾披露,但是沈矜心里是很清楚的,必定是皇上要求快快结案,原本他是准备这个案子推在皇贵妃身上,让皇贵妃百口莫辩,只可惜杨泽一口否定是皇贵妃,他无法,又不想失去李函,毕竟李函是羽林军亲卫,很是忠心,故而才出此下策,至于为何朱婷要同意,那就更简单了,朱婷是贤德夫人的女儿,贤德夫人虽然疼自己这个女儿,但是她也有儿子,更要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所以让朱婷认罪之后,日后皇上必定会补偿。 也许补偿是升官,也许补偿是其他未可知。 「真是造孽,害人又害己。」 不过这次倒是多亏了沈持,「持哥儿这孩子一回来就跑出去了,说是找人较量去,我怎么看他还是没开窍啊,娘成日说什么要跟他找个媳妇儿,这孩子还是玩性大。」 沈矜笑道:「做大事沉稳点便成,现在他也懂事了,我也能放心。」 「是啊,这次还是他救了你呢。」 沈矜却道:「其实我坐牢坐的时间太短了。」 咦?怎么还有人会嫌弃自己坐牢的时间短啊,徐湘湘没好气道:「你说这话麻烦跟你祖母去说吧,她老人家可是把我说的狗血淋头,好似你做什么事情都是受我的指使一样。我可没那么大的 本事让你做这么多事。」 说真的她也委屈着呢,她自从嫁进沈家,真的是为沈家殚精竭虑,生怕有哪一点没做好,他的弟弟妹妹她也完全当成自己的弟弟妹妹,为了沈矜她更是能豁出自己的性命来,太婆婆这般冤枉,她哪里受的了。 沈矜看方才还端补汤说着俏皮话的妻子转眼就这般,忙道:「别哭了,都是我不好。」 这世上有人为钱,有人为权,也有人为名,沈矜从世家分出来之后,他没有任何流派,这次无疑让他看到了一个新的政治资本,那就是为自己艹人设。 杨泽有铁面无私之名,所以他判的案子,大家都相信不会作假。 第57章 而他空有一个什么学问好的名声,即便以前他在地方上做了不少实事,没有人看见,他想让别人信服他,就必须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但这没办法,谁让皇上是个小人,也不是个明君,君主不能信任,自己必须谋出路。 「我知道杨泽肯定会救我的,所以很放心,把事情闹大了,才能让更多的人关注,不是吗?」他略带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妻子的委屈,他也了解,但是祖母这把年纪的人了,有时候不是讲道理能够讲明白的。 他不停的用手轻轻拍她,跟哄小孩儿似的,「湘湘宝宝,不要生气了,我懂你为我为这个家做的一切,老太太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她只是难以接受,如果她肯定了分宗,肯定了我做的一切,那就证明她耽误了我爹几十年,所以,一条道走到黑。」 「不生气。」徐湘湘有点害羞,她都这么大了,在她相公眼里她还是个宝宝呢。 可是,沈矜抬起她的下巴,「那宝宝以后不许难过。」 湘湘钻进他怀里,「不难过了。」 沈矜被放出来,事情了解,李函被判死罪,但是李函之父付了万金,保住儿子一条命,但是得去最苦寒的地方流放,四公主这个平日里十分柔弱的跟小透明一样的公主却主动褪去公主光环,跟着李函去。 为了面子嘉德帝起初不肯,但是皇贵妃过来言辞恳求的为四公主求情,说起来,她也有几分对不起四公主。 嘉德帝看着这个养女,还是有几分不忍:「边塞苦寒,你若去了 ,指不定身子骨撑不住。」 如果他不是一个皇帝,那他必定是个极慈祥的父亲,皇贵妃想,也许是个软弱的好人,可惜这样的人做皇帝。 四公主坚定不移:「儿臣年幼时境遇不好,多亏了母后让儿臣进宫,母后原本是想看着儿臣成婚的,可惜也先走了,现在儿臣和李函若能一辈子过的好,也能敬告母后在天之灵了。」 嘉德帝挥手,不再多说什么了。 从此京师再无四公主,有的只是李函的妻子。 谁也不知道她活了多久,也不知道她们如何了。 因为京师永远都有话题,譬如,朱婷死后,皇贵妃的三公主被许配了过去。 这位三公主是皇贵妃抚养长大的,二人还挺有感情的,原本皇贵妃是想把她嫁个好人的,没想到没来的及,还是得嫁给张素玉。 这次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几乎是一出国丧就开始准备了。 沈婉君进宫回来便跟徐湘湘道:「三公主才十六岁,也没多大,现在倒好,要嫁一个比自己大十岁的男人,那个男人还有个女儿。」 这世间之事真的是个循环,你害了旁人,未必这记回旋镖就不会回转到自己身上。 可徐湘湘不会关注这些和她没什么关系的事情,因为沈持回来之后,皇上另外赐了宅子,徐湘湘要带人去帮他把宅子弄好。 她的小姑娘云梦已经一岁多了,会说话了,小孩子已经坐不住了,经常坐不住,所以湘湘去哪儿还得带上这个小尾巴。 「娘亲,你看这个糖好好吃,有莲子的味道和月亮的味道。」 月亮的味道?小女儿跟她真的很像,嘴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只要有人搭理,就能不停歇。 湘湘问道:「云姐儿,那月亮的味道是什么?」 「就是白白的圆圆的。」放了三颗糖到嘴里。 湘湘看到她这样,忙拦了下来:「不能再吃了,再吃就不行了。」 云梦乖乖的,「好,我知道,我不吃了。是爹爹偷偷给我的,娘亲不可以骂爹爹哟,不过娘亲肯定不会骂爹爹的,因为娘亲最喜欢爹爹。」 简直是哭笑不得。 去沈持府上转了一圈,吩咐下人几句,这才带着女儿回来。 她们回来的时候,沈矜也在家,他现 在依旧还是太傅,教导大皇子,只是今日回来的早些,「大皇子要学骑射,所以今日我早点回来了,你带着女儿出门了?」 「去她叔叔的府上看了一圈。」 沈矜接过女儿,「又偷吃糖了,爹爹看看。」 小云梦可聪明着呢,「爹爹,不是我偷吃,是娘亲爱我才给我糖吃,爹爹爱我也给我糖吃,哦,对了,我要跟爹爹说,今日我和娘亲去小叔叔府上,哇,那个屋子好高呀,就像是……」 一会儿就岔开话题,看着滔滔不绝的女儿,沈矜憋笑着对湘湘笑:「瞧,你平时就是这样的。」 第58章 「是这样又怎么了嘛。」湘湘做了个鬼脸。 夫妻二人正调笑,又说沈持过来了,持哥儿一进门看到徐湘湘跟看救星一样,「嫂子,你救救我吧,娘又拉着我要找媳妇儿。」 沈矜拿出长兄的气势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不是正常的吗?怎么你就不想娶媳妇儿呢,以往十几岁的时候倒是成日想娶媳妇儿,现在却如此抗拒。」 沈持则道:「那也得选我喜欢的呀,我不喜欢的,是万万不能的。」 「听你这说法,是有喜欢的人了,该不会是郁姑娘吧?」徐湘湘笑吟吟的问道。 她能想到沈持接触的女子中,最漂亮的便是郁天骄了,有勇有谋,实在是人中龙凤。 熟料沈持连忙摆手:「不是,不是,郁天骄我不喜欢,那种太精明了,眼睛里只有算计,我不喜欢这种。」 「那是谁?」徐湘湘赶紧问道。 岂料沈持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 少年将军,英武好看,哪里找不到媳妇儿,沈矜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你不妨多听娘的,若实在不成,让你嫂子也帮你掌掌眼。」 三人正说着,却见云梦笑嘻嘻的:「小叔叔,羞羞脸。」 沈持可没想到自己被侄女儿嘲笑,他一把抱起侄女儿,:「叔叔抱你去外面玩好不好?」 「不去不去,叔叔要找媳妇儿咯。」 小孩子本来说话就肆无忌惮的,声调又高,这么一嚷嚷,外面的丫头们听了个正着,一个个都憋着笑意。 沈持羞的都跑出去了,湘湘看着女儿一脸无奈:「真是童言无忌。」 不过,她也跟沈矜道 :「持哥儿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 看沈持这个样子挑剔极了,沈矜摊手:「我看他挑来挑去,没准儿一辈子打光棍。」 「你这人嘴也忒毒了。」说完之后,她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瞧我,正事儿都忘了,我是全福人,还得学习礼仪。」 沈矜就不高兴了,「好不容易我回来早点,你居然不陪我。」 湘湘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别装了,你怕是巴不得我有事,你好去看书呢。」 这就冤枉沈矜了,他大喊冤枉:「哪有你这样的啊,亏我还想着早点回来陪你呢,我都想好了,我们夫妻今日一起去花园给花浇水,又可以谈诗词歌赋,还可以培养感情。」 现在的湘湘可不想艹才女人设了,她虚虚的摆手,「罢了,罢了,我还要忙呢。」 沈矜感叹了一声,女人真是天生会演戏,刚嫁进来的时候,那可是成日的在他面前表现自己多么的才思敏捷,现在倒好,装样子都不装了。 若说四公主的故事多么让人唏嘘,三公主就不一样了,她在皇贵妃处长大,是个极懂事的姑娘,听说要嫁给张素玉,既不难过,也不高兴,只是非常积极的打听张家这一切,是个很乐观的姑娘。 见到徐湘湘,知道她是皇贵妃族人也很亲热,徐湘湘投桃报李,也跟她说了真话:「妾身因着公主的婚事去了他家几次,说一句不见怪的话,他能对亡妻用情至深,想必也不是坏人,他家还有个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虽说小姑娘有几分顽皮,然则公主身份高贵,以礼相待便好。」 翻成大白话就是虽然有个亡妻,但他人品不错,女儿虽然娇蛮,但是以公主的身份,他们不敢捣鬼。 三公主笑道:「沈大奶奶的话本宫记下了。」 她说完,又似有所感的问道:「我听说太傅和您感情很好,我是极羡慕的,其实以前我也羡慕四妹妹,可是却……」停顿了一下,她又道:「人啊,许多事情都是没办法料到的,若是事事算计的好,又怎么会有意料之外这四个字出现呢。」 「三公主果然通透。」 她以为这位公主只是通透聪明,万万没想到,这位才是真正的狠角色,自然这是日后之事。 如 今沈矜当务之急便是沈持的婚事,连她的弟妹罗八娘都被陆氏找到,让她发动人为沈持寻一名可心之人。 这事儿动静大,沈珏之母赵氏也有所耳闻,她跟儿子沈珏道:「持哥儿的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寻个天仙呢,动静闹的这么大。」说完又看了看儿子的腿,「大夫昨儿上了药,也不知道有没有效。」 沈珏还能说什么,他是没想到沈矜虽然牵涉到此事里,却和前世完全不同了,前世徐广因为娶了朱婷之后,便被指控杀了章京公主,许婚人徐太后也被人说是作为嫡母,看不惯章京公主,故而下了黑手。 第59章 他记得是沈矜查到了人翻了案,最后大家才知道原来是李函杀的。 这一世沈矜虽然下大狱,但纯粹就是为了公道,不仅毫发无损,而且更有了名望。现如今,连吏部那位和他关系最好的卢大人也不来看他了,明显就是有问题。 可他不能就这么闲着,位置已经没他的了,如果一点存在感也没有,那他就和地上的落下一样,迟早要被人踩在脚底下。 他已经递信给卢大人了,不料卢大人却还未来,刚听到脚步声,他一喜,可看到门口的人的时候,他惊了,「沈矜,是你来了。」 沈矜却毫不惊讶:「是我,我来探望你呀。」 他脸上笑的十分和煦,赵氏有意讨好他,毕竟现在沈珏腿瘸了,还不知道何时好,长房最近对他也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关照了,这久病床前无孝子,渭南郡主也好像没有刚开始沈珏回来那样亲热了,若是沈矜能帮衬点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矜哥儿,你爱喝雀舌茶是不是?伯母让下人跟你上茶来。」 这是特意留空间给他们二人,可只有二人心中清楚对方。 沈矜却不是真的来探望的,他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沈珏的腿:「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看要等你的腿完全好,可得等上半年了。」 「你来做什么?」沈珏并不想掩饰了,想来他和沈矜的这种关系再掩饰也是不成了。 果然,沈矜勾唇一笑:「我是来告诉你,我来趁你病要你命啊。」 沈珏手紧握住被子,小心的往后挪着,忽然听到沈矜畅快的笑:「你还真信了啊,你的命对我而言也不重要,说真的,我还得感谢你,若非是你我就不可能和我妻子在一起,也不可能一路高升。」 「沈矜,我的腿断了,你就这般幸灾乐祸?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呀。」莫名的沈珏松了一口气。 沈矜弯了弯唇,「何谓君子?嘴里讲几句仁义道德就是君子了不成,那你就是十足十的伪君子。」 赵氏亲自让人奉茶,沈矜并未喝,反而带着笑意跟赵氏道:「二伯母,我近来听闻京中多发一种怪病,让人生不如死,苟延残喘,府上可一定要留意些,万一染上了也不要紧,得赶紧请大夫来看。」 沈珏听了脸色苍白,以己度人,他若是沈矜,此时也不会放过他。 现在的沈矜已经开始逐渐建立起自己的班子了,做孤臣纯臣也得看君主是否英明,显然嘉德帝所作所为实在是不成,文臣方面他已经拉拢不少清流,同他交好的也有不少,世家也有不少暗中投靠他的,以前他会觉得自己不忠,现在觉得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三公主的婚事热闹非凡,徐湘湘作为全福人也受到不少瞩目,人人都夸她相公年轻有为,她福气极好,四角俱全儿女双全。 整场婚礼除了新郎并不怎么高兴之外,堪称完美,毕竟三公主是皇贵妃的养女,谁敢不给这个面子呢。 徐湘湘虽然得了丰厚的喜钱,但是累极了,腰疼的好几天都没缓过来,不过经此一事,不少大户人家都要找徐湘湘做全福人了。 沈矜亲自出面替她推了,「内子最近身体不适,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陆氏听了却十分失望,她还巴不得儿媳妇多做全福人,这样认识的姑娘家也多点,能为持哥儿操操心。 沈矜却道:「也不是娘子不操心,您是持哥儿的娘,如今云丫头年纪小还得时时缠着她,她哪里有空。」 「就知道护着你媳妇。」陆氏嘀咕。 但她也知道徐湘湘是在避嫌,这和跟沈婉琴找相公不一样,沈婉琴毕竟是嫁出去的,而沈持的媳妇儿却是要嫁进来的,到时候沈持若是过的不 好,头一个被骂的便是徐湘湘,所以她得避嫌。 徐湘湘正趴在床上,沈矜帮她按摩腰,他最近很忙,白日要教导大皇子功课,不能懈怠,晚上还得和亲信们联系,忙的不行。 他的大手按在她的酸痛点,舒服的徐湘湘嗷嗷叫,「就是这里,太舒服了。」 「舒服就好。」沈矜柔声道。 徐湘湘扭头看了他一眼,「怎么回事啊,二伯母最近上门来我们家,对太太很是讨好的样子。」 「因为沈珏的官位已经被人占了,他又被我吓的疑神疑鬼,我听闻他最近脾气很是暴躁,时常还会出现幻影。」 纯粹是吓出来的,徐湘湘扑哧一笑:「他胆子也太小了吧,经不住吓呀。」 「若是真正心如磐石之人,也不会总是使出鬼魅伎俩了,便是同我较量都不敢只敢在背后使阴招,没有实力的人才会如此呀!现在我都不需要怎么对付他,便能让他疑神疑鬼团团转。」 第60章 再紧接着就把沈珏的路慢慢堵死,让他无路可逃。 徐湘湘用手指点了点他,「你真是蔫坏。」 翻过年来,沈珏的腿不仅没好,反而更差了,长房的小相爷看那个状况,已经开始排除沈珏了,黄氏也道:「现如今沈珏那个样子,如何当官啊,就是三王爷府上都自身难保,也管不了他了,等出了丧,咱们自己嫡系尚且还不知道如何是好,还管他不成?」 黄氏的口气听起来很不好,缘由是渭南郡主语气中对长房似乎颇多责难,好像是长房不愿意帮忙一样,说真的,长房对沈珏够好了,他做的那些事情哪点没有长房的支持,以至于对沈矜那般打压,让沈矜和长房离心。 沈缜心中过意不去:「珏哥儿腿也是为了咱们沈家,你就不要多说了。」 但是有重要职位,当然还是先嫡系后旁系了。 这个道理沈珏自己也懂,但是他无能为力,妻子渭南郡主虽然嘴里安慰他,但是他也知道现在三王爷自己尚且不成,哪里还有空管他。 这些日子三王爷一直被御史参,皇上对宗室兄弟一向忌惮,三王爷最近都乖觉不少,不敢轻举妄动,他自家儿子多,难得顾上这个女婿。 「相公,你不必气馁,假以时日等你的腿快好 了,一定会大展宏图的。」 渭南郡主拿了一剂药给他看,「这是新请的大夫开的方子,你且尝尝看有没有效吧?」 近些日子渭南郡主也有些不耐烦了,她嫁给沈珏心中自然是高兴的,沈珏是探花郎,生的俊秀,对她更是分外体贴,她在诸姐妹或者妯娌中都是旁人艳羡的对象,但是自从丈夫腿断了迟迟不好,她就有些灰心了。 娘家人话里话外说沈珏决策错误,长房的人自动疏远他们,府上也是人心惶惶,偏丈夫官职不保了,这个落差可不是一般的大。 久而久之,她自然也多了几分怨言,虽然在沈珏面前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那个样子,沈珏又如何看不出来。 赵氏心疼儿子,特别把自己的贴身丫头银环送来伺候,这银环生的虽然不够好看,但是温柔可人,别有一番风情,在渭南郡主推脱的时候,她就趁机爬了床,沈珏怜她一个丫头对自己一片痴心,倒也对她另眼相看。 好在赵氏怕搞出事情来,到时候可能还要靠儿媳妇娘家,所以银环每次和沈珏在床上胡来之后,都会喝避子汤。 这银环也是个有心计的,若是夫人占据上风,她自然是不会捋胡须,但是渭南郡主和沈珏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出来不大好,那她就不害怕了。 这日,她悄悄对沈珏道:「大爷,奴婢瞧见一件事情,但是不敢多嘴,只是提醒您一句,新送来的膏药最好不要碰。」 沈珏如鹰隼一般看向银环,银环瑟缩了一下。 他心想,难道是沈矜,不,或许是渭南郡主,她对自己不耐烦了。 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不过是落魄了些,渭南居然就敢这么对他,沈珏柔声对银环道:「好了,你起来吧,我会小心提防的。」 沈珏开始不服药也不用膏药,谁说也没有用,但其结果是腿几乎就好不了了,能下地走,但是一长一短,这样身有残疾的官员,朝廷就更不敢要了。 徐湘湘听闻这个消息,看向沈矜,「他怎么连药都不用了?是真的不想好了。」 沈矜便把自己了解的告诉徐湘湘,又道明银环的身世,「她是家人子出身,原本是伺候二老太太陪嫁的孙女,后来二老太太死 后便去了二伯母身边,因为性子温柔细致,所以被送到沈珏身边。但是你要知道,二老太太因为他活活一遍遍受罪被刺激醒,二老太太对银环一家有恩,她又怎么会不出手呢。」 原来如此呀,徐湘湘说了一句「该」,可是她看着沈矜:「这么私密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那时候我祖父祖母在长房和二房身边都安插了人手。」沈矜笑道。 可是徐湘湘撇嘴:「那咱们家有没有别的房的人呢?」 沈矜笑道:「肯定有啊,只不过咱们自己看的严,这往往出事都是从内部出事的,若渭南郡主和沈珏夫妻同心,又怎么会让别人钻了空子,自然,若她们夫妻二人不为了自己的前程那般折磨二老太太,那银环也未必敢报仇,这一饮一啄,自有道理。」 这些探子有的可能是平日里最信任的人,有主子们在,看的严,这些人不敢出头,但一旦出事,这些魑魅魍魉就跑了出来。 如此看来二房都不用外力打,自己就乱了。 第61章 「现在你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他们自己乱了。」 沈矜睁大眼:「哪有的事儿,不废一兵一卒不可能。」 当然,就在沈矜他们以为沈珏因为腿瘸可能至此消沉下去之时,没想到他却攀上了慧明道长,这位道长是钦天监的国师,嘉德帝什么事情都会问这位慧明道长,十分厉害的一个人。 徐湘湘问沈矜:「他不会又来兴风作浪吧?」 沈矜看着她道,「他离死期不远了,你就等着瞧吧。」 此时沈珏还高兴呢,他回来的时候,赵氏甚至道:「等慧明道长让皇上跟你给个一官半职,日后你就不用愁了。」 沈珏故作高深莫测:「娘,打我去书院的时候我就跟您说过我是上天眷顾的人,有些先知,和旁人不同,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能够浴火重生的。」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一定会凤凰涅槃,就像前世他死了还依旧可以重生一样。 「好孩子,这次这道坎过了,咱们家可就阿弥陀佛了。」赵氏对未来无限期盼。 「阳哥儿的娘,你看这位姑娘如何?」陆氏拿着一个小册子给她看。 册子上写的是秦宜之女,今年十八,秦宜?徐湘湘缓缓道:「是老爷那位朋友秦宜吗?」沈绰在京师时有位好友秦宜,原本是没想到这上头去的,但是估摸着昨儿陆氏去秦家家中做客,所以有此一说。 秦家虽然官位不大,但是家庭和睦,姑娘也是极为能干,倒是相配。 陆氏点头:「是她,原本我们想说亲的是另外一户,但是昨儿秦宜家自家提起,我见过她女儿,生的微微有些丰腴,但相貌还成。」 她提起这个秦氏,倒是让徐湘湘想起哭天喊地的贤德夫人一家了,朱婷死的可真冤枉呀。 「太太,我听说秦宜的女儿是不是也和魏家说过此事?」姑娘家大了,说亲的人不少,秦宜夫妻十分爱女,不愿意让女儿远嫁,魏家正好她也认得。 陆氏沉吟:「这我倒是没有听说,魏家的那个儿子跳来跳去没个定数,持哥儿可不同,他年纪轻轻就是少将军了,日后更是前途无量,秦家的女儿嫁进来于她们而言只有好,没有坏的。」 看来陆氏已经打定主意了,徐湘湘也不再多说。 她还有一事要出门去,「我弟妹罗氏有了身孕,我得过去看看,她和广儿都年轻,又没个长辈在身边。」 「广儿也真是福气好,娶了那么个大美人。」陆氏语气里还是有些酸溜溜的成分在。 按道理说徐广家世肯定是没有沈持好的,但是徐广却有好几家抢,罗八娘不仅生的美,性子也好,现在这么快就怀上了,可见人家肚皮也争气,相形之下持哥儿找的感觉都歪瓜裂枣了。那秦家的女儿原本她十分看重的,因为听说在家管家就挺成的,但是和罗八娘比又觉得差远了。 心中还犯嘀咕,这沈矜的媳妇徐氏虽然是小户出身,但人家祖上做过一品大员,沈矜本人又喜欢,这徐氏自从进府以来表现堪称完美。秦氏若是太能干,能干过头了,未免容易和妯娌犯上,这就不太好了。 但是说要放弃,她又舍不得,别人家的女儿再好,也没办法像她们和秦家之家了解的这般清楚,秦姑娘品行 是绝对的好。 略一思索,她又去找沈持,沈持都被搞烦了,「行了行了,随便挑一个吧。」 他现在也不多想了,「这找媳妇真是让我一个头两个大了,随便找一个吧。说真的,我现在是真的不想娶妻,不想成亲。」 陆氏瞪了他一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得了吧,要不是我哥被长房要求娶我嫂子,他还不是一样不想成婚,您估摸着现在都没能抱上媳妇儿呢。」 他哥就是个性冷感,以前在吴兴多少姑娘喜欢他呀,他冷冰冰的,什么都不说,还说那些姑娘看重的是他的皮囊,要不是他哥娶了他嫂子后,变成了个老婆奴,说真的他哥一辈子打光棍都不稀奇。 陆氏叉腰:「那你也不能不成婚。」虽然她跟沈持备下两个通房,但是正妻就是正妻,这肯定是不同的。 「知道了,知道了,全凭您安排。」 儿子松了口,陆氏便开始忙活起来,就连徐湘湘也要为小叔子的事情操劳,还好上官睿调到京师来做五品官,陆氏又多了个帮手。 婉琴气色很好,一对龙凤胎极是引人注目,云姐儿看着弟弟妹妹过来,便围在摇篮旁不放。 「嫂子,还要多谢你送去的大夫,我如今已经大好了。」 徐湘湘笑道:「说这个作甚,你们先在家中住下,再去安排日后的事情,这几日咱们姑嫂俩也好好的叙叙旧。」 第62章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说罢,左右没看到阳哥儿,又问起阳哥儿来,徐湘湘连忙道:「他要下场,这些日子他爹爹和他先生每天都在帮他着补。」 婉琴啧啧称奇,「他还没十岁呢,怎么就……哎,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她哥哥这些年越混越好,以至于她在外也受到许多庇护,也更有底气。 徐湘湘笑道:「其实他开蒙也不算早,但是这孩子勤奋,他爹也有意让他早早去锻炼,若是中了也好,若是不正,让他受个打击也不算什么坏事。我们夫妻对孩子之前都是散养。」 在陆氏眼里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沈矜夫妻对阳哥儿那是非常重视,连每日如何活动都专门有大人看着,她敢保证自己对儿子们都没有这么上心,所以阳哥儿的性格非常好,他无论 是和罗家的孩子们还是去哪儿走亲戚,大家都爱和阳哥儿玩。 婉琴竖起大拇指:「嫂子谦虚了,蕴哥儿如何也没来?」 「在他舅舅家,等会儿就会送过来。」 婉琴心道,虽然自己以前和嫂子关系非常好,但是毕竟现在不同了,嫂子也有了弟妹,她可不能大意。 徐广夫妻是很喜欢三个外甥的,但阳哥儿有事情要忙,云梦年纪太小,唯独蕴哥儿虽然有功课,但跟哥哥比起来不算忙,跟妹妹比起来又懂事多了,所以便经常接蕴哥儿过去玩。 正说着,见徐广走了进来,手里还牵着蕴哥儿,徐湘湘连忙道:「你姑姑回来了,快来跟你姑姑请安。」 蕴哥儿连忙抱拳请安,徐广跟她道:「蕴哥儿昨儿晚上忽然说想娘,说天天晚上都是爹娘哄着睡。」 虽然有三个孩子,但是徐湘湘和沈矜对每个孩子都很好,没有因为云梦小就专门宠她一个人,也没有因为阳哥儿大点,就忽视旁的孩子,以至于蕴哥儿也是个小太阳。 「是啊,晚上睡前还得听故事。」徐湘湘丝毫没觉得是宠溺孩子,反而她认为是和孩子们交流。 她又同徐广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去翰林院吧,八娘那里记得多迁就她一些,毕竟她有了身子。」 「知道了。」 蕴哥儿回来了,知道家里有客,又带着表弟妹妹们去园子里玩耍,徐湘湘则抱着双胞胎亲亲这个,又闻闻那个,总觉得看都看不够。 陆氏忙道:「我看你们姑嫂这般亲热,不如做一门姑表亲,如何?」 婉琴当然是同意,但是徐湘湘却迟疑了,「这事日后再说吧,我就怕乱点鸳鸯谱造成错事。」 见婉琴不解,徐湘湘便把四公主和章京公主的事情说了,陆氏也打消了念头,虽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正道,但孩子们若是真的不喜欢还强凑在一起岂不是亲人也变仇人。 更何况徐湘湘还有难言之隐,她小的时候听祖父说过,近亲之间最好不要通婚,否则身体会不好,后来她就记得他身边有人还确实如此,生下来的孩子十几岁了还不会说话,或者身体也不大好。 但是这个话她就不能跟婉琴还有陆氏说,好像是在埋汰别人的孩子有问题 一样。 总而言之,婉琴的到来还是很高兴的,多了一个帮手,徐湘湘也有更多的时间来替儿子备考了。 阳哥儿倒是气定神闲的,看他爹比他还紧张,还跟徐湘湘吐槽:「我爹说他自己童生试都没有这么紧张。」 徐湘湘戳了一下儿子的头,「你个傻孩子,你爹爹这是为了谁呀,还不都是为了你。」 「知道了,娘,您轻点戳。」 阳哥儿的童生试连着考五场,因为孩子年纪也不大,所以大人分外担心,徐湘湘难免就对沈持的婚事没有那么上心了。 但于陆氏而言,持哥儿好不容易说亲,当然要大操大办,恨不得整个京师的人都来,把她的老本都拿出来了,对徐湘湘这个嫂子也就难免有些看法,自然,这些看法她也只敢跟沈绰说说,因为如果说给持哥儿听,怕影响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难得沈绰这次没有哄陆氏:「你呀,就是想太多了,你长孙要是考不上童生试就好了……」 「我当然没有这样的心思了,阳哥儿是我最喜欢的孙子,我哪里会盼着他考不上呀,可是矜哥儿已经在盯着了,也不需要徐氏如此吧。」 沈绰感叹:「你以为阳哥儿这个孩子是矜哥儿一个人养大的,矜哥儿常年忙起来不着家,阳哥儿以前的功课每天都是徐氏检查的,若非她这般,孩子怎么会进步这么快,那云梦丫头一岁多就跟小人精似的,难不成这都是你儿子教的。」 第63章 现在沈矜有了自己的家,他们也有儿子,自然就不能跟以前一样了,她亲弟弟的婚事她虽然操办,但是都没有耗尽全力去办,更何况明明持哥儿有爹娘,还让嫂子不停的恨不得住在那儿办。 陆氏摇头:「我也知道你说的是这样,但是持哥儿也不容易。」 「但若不是她帮持哥儿弄到战马,持哥儿会毫发无损立了战功回来吗?人还是得讲良心,否则不就跟老太太一样了,到现在还拎不清的认为分宗是坏事。老太太以前多明白的一个人,可钻在牛角尖里,谁会天天跟她说,必须自己得想明白。」 陆氏想起自己前几天还在说老太太抬固执,自己倒是也一样了。 自此也不再提那话,又说一连五场的童生县试,阳哥 儿是直接过了,徐湘湘喜不自胜,连带着上官睿和婉琴夫妻也过来道贺,别说他们了,就是长房也主动送了贺礼过来,显然是认为阳哥儿日后怕是跟他爹一样聪明。 在这样的光环之下,秦氏进门就显得不是分外重要了,虽然陆氏为小儿子准备了非常盛大的婚礼,但来的宾客们,人人都想看这位小童生。 沈持自成亲之后,倒也没什么太大变化,依旧是日日出去习武,秦氏的抱怨也来的很快,她不敢跟陆氏说,便来寻徐湘湘,「嫂子,你说我这成了亲跟没成亲一样。」 其实徐湘湘更羡慕她,这么年轻,一嫁进来就独门独户的住着,有什么不好的,这夫妻关系全部靠经营,她跟秦氏道:「小叔小的时候就是这般,你若是要抓住他,让他对你上心,就不能傻傻的等在家,必须要主动出击,这样才能抓住男人的心。」 「可是我要怎么做呢?」秦氏也是好人家的闺女,没嫁进来的时候来沈家玩,认为自己和徐湘湘很是投契,所以觉得跟她说合适。 徐湘湘的言论颇有些惊骇世俗:「先从床上说起。」 俩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还真的以为是什么性格吸引,说直白点不就是这个最重要吗?秦氏红着脸问她,「嫂子你说什么呢。」 这是虎狼之词,她都坐不住了。 徐湘湘认真道:「你可别觉得怕丑,你爹娘包括你婆婆最多就是帮你把持哥儿说上一顿,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小心持哥儿更反感。」就像她一开始看到沈矜的时候,都认为沈矜不太行,因为他实在是瘦弱,生的跟小姑娘似的,哪里知道在床上那么生猛。 这不就是最好的交流方式了,这个观点是秦氏头一次听说,她倒是极信服徐湘湘的,还多嘴问了一句,「那要是还不成呢?」 徐湘湘打包票道:「不可能不成的,只看你用不用功。」 她是知道的,沈持有俩个通房,因为沈持已经二十好几了,不像沈矜那个时候才十七岁成婚,都来不及放通房就成婚了,婚后沈矜洁身自好,徐湘湘房里管的很严,某种程度上攻略沈持是比沈矜难度大的。 秦氏有点不好意思,徐湘湘越发跟他道:「你也不必觉得怕丑,这种事 情也不是男的享受,女的不也享受了,让你更快活一点有什么不好,千万别害羞,否则,你们的日子就会越来越平淡。」 她和沈矜现在还会玩新花样,不会觉得老夫老妻就平静如水,这样迟早就已经放弃了自己。 至于秦氏从这里回去之后如何做的,徐湘湘没那么变态,也不会专门去打听,但是看秦氏饱满的跟水蜜桃一样,就知道肯定是越过越好了。 秦氏从此也越发信服徐湘湘,有时候她爹娘的话,她未必都听,但是却十分听徐湘湘的。没办法,嫂子说的对,女人也获得了快乐的同时还抓住了男人的心。 到了四月份,阳哥儿考了四场通过了府试,成了一个童生了,等到年末若是通过院试,就是秀才了。 但是沈矜和徐湘湘都未大肆渲染,只是单纯的带着儿子去街上玩了一圈,陪他去郊外踏青,等玩的欢了,才慢慢开始学习。且沈矜也不许身边的人吹捧,若遇到那喜爱吹马屁的下人,一律调开,这么小的孩子是万万不能有虚荣心的,否则容易迷失方向,止步不前,他还小,大人就需要把握好这个方向,否则一旦伤仲永,将是孩子一辈子的痛。 他们大人是低调,但是他们越低调,外边的人夸的就越多,连沈珏那里都受到了侵扰,不免又觉得渭南郡主不会教养孩子,明明都是一样的教,人家的孩子才九岁就是童生了,若年底过了院试那可就是小秀才了。 他的儿子读个书都费劲,还经常赖床,心情不顺,总要发泄。 银环暗中同他道:「爷别生气了,奴婢陪您就是,若是惹恼了郡主,怕咱们都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第64章 沈珏眯着眼,「她还能怎么着不成。」 「郡主毕竟也为您的前途在跑,您就不要怪罪了。」银环劝道。 「她可没有为我,她巴不得我早死呢。」这些日子以来夫妻二人越闹越疆,沈珏看了银环一眼,「今日你不必喝避子汤了。」 他拉了银环上来,狠狠发泄了一次。 银环还要留他的时候,他却倏地从床上起来,「我还要去紫功山去一趟。」 这是慧明道长所住的地方,听说今日皇上会去,慧明道长很愿意为他牵线。 紫功山烟雾缭绕,大殿上唯有慧明道长同嘉德帝在,嘉德帝对他道:「也就是说按照他所说的,我其实前几年就已经没了,继位的人是徐氏所出的长子。」 慧明道长淡然道:「是,他还说了不少事情,一一对上了,但是因为沈矜改变了。」 「所以按照他的说法,其实朕是被徐湘湘害死的。」嘉德帝觉得不可思议,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但看到慧明道长点头,嘉德帝冷笑:「那徐氏居然如此狼子野心。」 「老道之算出他确实际遇和旁人不同,但是他所说的话也未必是真。」 慧明道长提醒。 嘉德帝点头,「这倒也是,他在我们面前说的那些肯定是对沈矜不利的,毕竟他从小就和沈矜比,但是这么多年沈矜还是胜过他,他掺杂一些个人的愤恨在里边也能够理解。」 二人正说着,外边说沈珏来了,慧明道长引了他过来见嘉德帝,沈珏心中难掩兴奋,跪下来磕头请安的语调都透露出兴奋的状态来。 嘉德帝温和道:「爱卿请起,我是想找你问问有关你知道的事情。」 沈珏眼眸里透着兴奋,「微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一定要在皇上面前让皇上忌惮沈矜夫妻,日后,他也肯定能成为皇上信任的人。 「我且问你,徐氏成了我的妃子之后,真的是她害死我的?」 「真的,万分不假,当初都是这么传的,且当初她还害死了德妃娘娘,被迫让德妃为您殉葬。朝堂之上也是她执掌,给您的封号是平。」说完状若害怕。 嘉德帝自己也没料到自己的封号是平,平也就是中庸,重点来说就是很一般。 他紧接着问:「只是他一介女流,哪里来的这样的权利?」 沈珏却不敢说她先拿世家杀鸡儆猴,又让魏虎打赢战争,广纳人才,虽然受到很多质疑,但是她确实最后拿到了权利。所以他编了个鬼话,「原因就是她同魏虎来往密切,魏虎打赢胜仗之后,大加封赏,所以把军权抓在手里,但凡不同意的,全部杀害,连何家都受到他们的毒手。」 听起来倒真的是个狠人,嘉德帝又听沈珏说起沈矜,他便道:「前世沈矜就十分不安分,他和太后之间的事情几乎是人人都知道,沈矜便是徐太后手里的一把刀,打到哪儿便是哪儿……」 「既然如此,你为何让他们成为夫妻?」嘉德帝无语。 沈珏便道:「当初老相爷阻断他的青云路就是微臣安排的,只是事以愿违罢了,再者徐氏那等毒妇,微臣不敢娶。」其实他就是单纯想打包这俩人,看着他们倒霉罢了。 嘉德帝皱眉:「徐氏并无家世,如何会成为太后,并且对朕下毒手?」他身边的护卫多如牛毛,除此之外还有暗卫。 这沈珏只知道是他自己宠的,「自从徐氏进宫以来,便一直独宠, 后来接连生了三子,几乎无人可挡。」 哇,嘉德帝都不觉得自己独宠谁呢? 就像毛舜虽然生了俩个儿子,其实也就是做了贵妃,这个贵妃还是因为要和皇贵妃对标才封的,否则压根都不会给。 「这个独宠指的是什么意思?」 沈珏吞了吞口水:「就是徐氏进宫就封了昭仪,刚怀上就封了贵妃……」 说完还拉踩徐湘湘,「只是您对她那么好,她还是不满足,心里想的还是沈矜,朝野上下都在骂他们狗男女,只是不敢出声罢了。」 「你是何时没的?」嘉德帝摩挲下巴。 沈珏又开始哭诉沈矜是如何迫害他云云,其中说法竟然有些颠三倒四,嘉德帝依旧耐心听完了,甚至在他不经意透露的徐氏如何对付世家的事情,他也当没听到。 「所以按照你所说的机缘,你前世今年就已经死了吧。」 沈珏哭天喊地的道:「是啊,就因为一点私人恩怨,沈矜便下了死手。皇上,微臣什么都不要,只想让皇上惩罚奸臣啊……」 第65章 嘉德帝放下茶杯:「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跟旁人说过?」 沈珏以为是皇上怕他泄露消息,连忙摇头,反正跟银环说了,银环也不会乱说,她嘴巴很紧的。 「这样就好。」 沈珏笑道:「能为皇上效力,是微臣的福分。」 只是话音才刚落,他的喉咙便被进来的人掐住,起初还听到呜呜咽咽的声音,紧接着,便没有任何声音了,嘉德帝往后看了看,嫌恶的对慧明道长说:「此人处理了吧。」 沈珏的死对于赵氏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据说谁都劝不了她,原本她以为儿子终于可以起复了,却没想到滑向了另一个深渊,只是这一次不再有三房那样的族人不停的帮她们了。 银环跪在灵前烧纸,她的眼神晦暗不明,她一直恨沈珏,恨他假仁假义害老太太死都不能安生,可是现在他真的死了,她却一点也不痛快,因为二房的天塌了。 是的,渭南郡主堂堂王女成了寡妇,她已经准备好再醮了,银环听人说三王妃过来过,说了要让渭南郡主搬回家去,她们连一年都不愿意为沈珏守,想想也是可怜,这大概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吧。 沈矜对沈珏的死也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高兴,因为沈珏死了,这就证明沈珏在皇上面前泄露了不少天机,从而可能影响自己,这个沈珏可真的是自己把自己害死了。 他一个人在书房坐了半天,才去房里和徐湘湘说道,徐湘湘则一点也不惊慌,「当今皇上未必这般杀伐果断,所以一点也不用担心。」 「这是为何?」沈矜不解。 徐湘湘摇头:「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直觉吧,反正我觉得他其实也未必能够一直活很久,否则为何让汪直去武当求药,求药的过程中汪直带了那么多将士还惨遭追杀。」 「那咱俩要是死在他前面了,岂不是更惨?」沈矜摊手。 徐湘湘笑道:「他还有空对付我们呢,大皇子也不小了,我看现在该吵的是太子的问题了,我们未必不能推波助澜一把呀,汪直呢,可不能白白的让咱们猜测的事情就搁置下。」 沈矜点头,「你真的是胆子大。」 「我要是学贤德夫人也学不来呀,朱婷还不是白死了,你看皇帝的女儿,又有几个有好下场,他的臣子们也不喜欢他,甚至他的枕边人我相信都没有对他真正忠心的,他对自己最亲近的人也就这样,凭什么让我们忠心啊。你以前那么忠心,还不是被他摆一道。」 做皇帝不指望你多么厚道,但至少要赏罚分明,为人不能太小人了吧。 沈珏的七七过了之后,渭南郡主要带儿子去娘家,赵氏发了疯的阻止,渭南郡主便作罢了 ,说真的,带个孩子改嫁也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她觉得她美好的日子过去的也太快了,这才几年啊,她居然就什么都没有了。 明明以前和她那么恩爱的丈夫,乖巧懂事的儿子,刹那间仿佛烟花一般,只在她的生命留下来一刹那,最终还是烟消云散了。 离去的时候她还是舍不得儿子,儿子苦苦哀求她,他不明白为何爹爹一死,娘就要走了,他从小到大都是娘养大的,现在娘却要离开他了。 「娘亲,我想让你留下来,你要去哪儿?」 渭南郡主抹泪,「好孩子,你爹死了,娘也要走了,你听娘说,在娘的床底下跟你留了几匣子金子,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日后,你要和你祖母好好过日子,娘有空会来看你的。」 这是渭南郡主唯一能够留给儿子的,她还年轻,不愿意做寡妇,就如同赵氏一般,做了一辈子的寡妇,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儿子没了,撕心裂肺,她还年轻,不该是这样的。 渭南郡主也才二十多岁,生的也端庄,还有郡主头衔,即便是守寡,依旧行情不差,就在沈珏过身三个月后,她就嫁了一名武将,说来也巧,这人徐湘湘也认识,便是魏虎将军的二儿子。 魏虎将军因为又打了胜仗,被封了侯爷,他家老大早年成婚,唯独老二老大不小了,魏夫人看到沈持都成亲了,又急起来,正好她家也不在乎人家有没有二婚,反正不管怎么说,渭南郡主若是再醮,嫁妆什么都少不了,况且她人才也还不错,魏夫人丝毫不嫌弃。 旁人听到了未免觉得渭南郡主这般绝情,沈珏在世时也算是恩爱夫妻,现在守孝一年都做不到,立马就嫁人了。 可是于渭南郡主而言,趁着年轻嫁人是唯一的出路,对于魏家而言,她们虽然跻身于勋贵,但并不被人看的起,连贤德夫人这样的人都看不起他们,现在有郡主要下嫁,她们自当是乐的不行。 第66章 徐湘湘举了举手里的帖子:「你瞧,这人才刚死,喜帖就来了,换的可真快呀。」 此时,沈矜想起以前曾经问过徐湘湘的一个问题,「如果我死了,你会改嫁吗?」 徐湘湘也依旧和那次一样,「那我死了你会再娶吗?」 沈矜斩钉截铁道:「不会。」 「我也不会。」徐湘湘感叹,「我已经和你这个的人相知相许那么久了,天下还能有谁能入我的眼,再者,即便那个人再好,可他不是你,我是不会的。」 这次沈矜很高兴,「我全部的热情都给了你,若是没有你,我总觉得我这辈子可能都一个人过了,说真的,我不愿意和任何人住在一起,但是有你才有这个家。」 徐湘湘抱他抱了个满怀,「我也是一样。」 明儿是毛贵妃生辰,徐湘湘自然在受邀之列,她还得进宫,晚上就不能陪沈矜胡闹,沈矜闹了点小脾气,但也知道徐湘湘明儿要早起,就不再一直缠着她了。 毛舜很少过生日,但是这是她二十五岁的生日,凑了个整数,她如今又春风得意,皇上分了权给她,命妇们都可这劲儿的巴结她呢。 徐湘湘去到毛舜那儿的时候,那里已经坐满了人,毛舜看到她了十分惊喜,「徐姐姐来了。」 她这么一喊,有一位衣着非常素雅的女人忙道:「贵妃姐姐同沈夫人以前就认识吗?」 毛舜笑道:「对,以前就熟识。」 甚至于毛舜把徐湘湘的位置主动调在前面,在座的人都很羡慕徐湘湘能够有这个待遇,但徐湘湘知道,别看毛舜好心待她很亲热,其实她心里真正向着的依旧还是杨泽。 这就像你所喜欢的人,跟你想娶的人未必是同一个人了。 皇贵妃是最后来的,她一来,毛舜便把上座让给她了,皇贵妃同毛舜道:「怎么不见二皇子?」 毛舜笑道:「二皇子被太后娘娘留在那里了,说是过会子送过来。」 皇上子女并不多,大皇子是长子,常年忙于学业,即便是毛贵妃的生日于他而言也是不休息的,还是要念书,但二皇子年纪小,还未开蒙,太后想孙子了,便带过去。 「二皇子生的玉雪可爱,谁不喜欢呢。」 说话的人是德妃,徐湘湘看到德妃就觉得挺有意思的,这个人真的能够折下腰去,居然把毛舜喊姐姐。 德妃可都三十好几了,也不害臊。 人来的多,大家都是捧毛舜的多,徐湘湘也不欲出风头,埋头苦吃便是了。 却说正在吃的时候,皇上过来了, 这下吃不成了,她也随着众人跪下。 嘉德帝笑道:「都平身吧,朕不过是听闻贵妃生辰,所以随意过来走动一二。」 皇上面前自然就没有她们坐的地方,徐湘湘低着头并不敢抬头看皇上,这是规矩,不能直视君王,否则这是大不敬,但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总觉得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她看,她左右瞟了几下又觉得正常,便不在意了。 坐在上方的嘉德帝自然能够把众人的情绪尽收眼底,皇贵妃含笑说着和毛贵妃多好,可笑容太假,毛贵妃呢,掩饰都掩饰不太好,其余诸人如德妃,一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淑妃则大胆的看着她。 但是徐氏,他自然是觉得沈珏的话不可信太多,毕竟谁知道他是不是骗人,只是泄私愤。 可是多看徐氏几眼,他倒是发现一些端倪,这个女人看起来低眉顺眼,但是她站在那儿却不卑不亢,其余的人在她身边被衬托的远远不如她,她的眉眼看起来也很熟悉,不知道他在哪里见过。 说真的,就徐氏这样,要说长相,比不得皇贵妃淑妃二人,如何在沈珏嘴里成为宠妃?实在是可笑。 再有他派姜容去查探过徐湘湘,也就是个普通的妇人罢了,倒也没什么特殊之处。说她,还不如说她相公沈矜,倒是比她可厉害多了。 据说和沈家长房分宗之后,随着他地位的稳固,招纳了不少寒门士子做门人,同时也拉拔世家落魄子弟,可谓是两边都不得罪。 因为知道毛舜同徐湘湘接触过,他等命妇和妃嫔们散去之后,拐弯抹角的提起沈矜夫妻,毛舜以为皇上只是顺口一提,她也顺口一说:「沈太傅以前学问就好,徐姐姐人也好,他们夫妻十分恩爱,听闻沈太傅曾经提起一辈子都不纳妾,只守着徐姐姐。」 「哦,是吗?」他想起沈矜宁可跳楼都不愿意娶清澜郡主的事情,难道这个徐氏真的如沈珏所说是个极勾人的女人,所以他也真的有可能被她吸引住,才专宠她一个人的。可是奇怪,今天他看到她也并没有什么感觉呀。 第67章 见皇上这般,毛舜为徐湘湘吹起了彩虹屁:「皇上,臣妾旁的不知道,可徐姐姐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了,徐姐姐没有人不喜欢她的 ,只可惜她早早嫁了。我以前还听上官公子说过,她还有玄铁令呢!」 玄铁令?嘉德帝听了皱眉,这不是玄铁门的吗?怎么会在她的手中? 毛舜可不知道她这番为徐湘湘好的话,几乎断送了徐湘湘的性命。 罗八娘的肚子是越发大了,因为养胎也不敢去别处,只来徐湘湘这里走动一二,倒也不是她不想回娘家,而是她爹娘好几房人都住在一起,一回去各处都要请安拜访,太麻烦了,来徐湘湘这里跨个脚就到了,也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再加上今日热闹的很,尤氏也过来了,罗八娘和尤氏在闺中就认识,还暗自羡慕尤氏的好运气。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在这里八卦或者是说闲话,说的尤氏都不愿意走了。 不过,她还是得走,因为她是家中主母,片刻不得安生。 徐湘湘挽留她,「下次可要多坐一会儿回去。」 「好。」尤氏笑眯眯的答应着。 每次从徐湘湘这里回去都是大包小包的带回去,有的时候是家里新出的糕点,有的时候是别人送的土产,或者是很有趣的小玩意儿,不是很贵重,她也敢收下。 这样你来我往,关系越发好了。 尤氏回来的时候,姜容正好在房里,见她回来,便问了一句,「你是去哪儿了?」 「去沈太傅家里了。」尤氏对姜容算是很喜欢了,毕竟他满足了作为一位贵女的丈夫所渴求的一切,家世高贵,文武双全,相貌英俊,所以姜容能够多跟她说几句话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姜容淡笑:「沈太傅和他夫人都还不错,可以往来。」 尤氏点头:「妾身也是这般想的。」 夫妻二人除了日常寒暄也就没什么话题了,不过尤氏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姜容有几房妾,但这几房妾也都老实巴交的,没什么刺儿头,她好管的很。 姜容去了书房之后,想起在西北见到的郁天骄,还是没问出来,也许这件事情尤氏也不知道,他也没有闲心去评判对错。 郁天骄有很多的不平衡,他理解,但是这许多事情天生就没有什么公平,如果真的有公平的事情,那他早该娶徐湘湘了,也不会现在远远的祝福她。 正想着,再一抬眼,却听闻汪直来了,这还是汪直在几年后头一次露面。 姜容不知道皇上叫他紧急入宫作甚,以为有要事问他,所以不敢耽搁,在他心中,玄铁门就是皇上的密探,皇上监视百官的眼 睛,他要做好的就是做那双眼睛。 他在养心殿看到嘉德帝之后,连忙跪下来请安,嘉德帝淡淡道:「姜容来了,起来吧,我有事情问你。」 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情重要的,他提到徐湘湘手里有玄铁令的事情,想听姜容的解释,姜容顿了一下,还是说出了缘由:「当年是我辜负了她的信任,所以送了她这枚玄铁令保护她的安全。」 这段事情嘉德帝可不太清楚,他后背忽然开始冒冷汗,沈珏说的事情也未必都是胡诌,这姜容的模样一看就是对徐氏余情未了,徐氏若是要求他做点什么,那他肯定会义不容辞,再有姜容和沈矜关系不错,乍一看不觉得有问题,可细品就觉得由问题。 哪个男人愿意接受和自己的女人有一段过往的?除非是一点都不喜欢的女人,就像毛舜和杨泽的关系,尽管有人告诉过他,杨泽和毛舜以前关系匪浅,他是不怎么在乎的,于他看来,毛舜不过是颗棋子,棋子发挥了她的作用,迟早得为他心爱的女人让位。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沈矜那些深情专一会不会也是做出来给被人看的。 可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他不动声色的听完姜容说起,仿佛接受了他的说法,对姜容勉励了几句,还好姜容以为是谁说漏了嘴,告到皇上面前,毕竟听说那次徐湘湘拿令牌出来的时候不少人看到,也许是谁说漏了嘴也说不定。 他看皇上如常的脸,没有任何怀疑,以为皇上也就问问。 皇上当然不止多问问了,他甚至已经怀疑是徐湘湘把沈矜和姜容还有一大群人在润物细无声中全部联系起来,甚至他身边的毛舜都是徐湘湘的拥簇者,不,不对,还有皇贵妃。 想想他还真的是心里发寒,后宫皇贵妃和贵妃都和徐氏关系匪浅,朝堂之上,最有潜力的沈矜,姜容这些后起之秀又是她的裙下之臣,那么她到底想做什么,一清二楚,这个女人,没想到心思居然如此之深。 第68章 她想做那只螳螂,暗中操纵朝政,也要看她够不够格。 「皇上,小相爷来了。」汪直暗自皱眉。 这个沈缜,刚刚复位做了首辅,就又来搞事情了。 沈缜可不这么想,现在皇上膝下只有两位 皇子,二皇子还小看不出来有什么过人之处,大皇子就不同了,他已经从沈矜那里打听到这位皇子年纪虽然小,但是处事周全,还过目不忘,周旋于后宫之中也让人无可指摘,既然这样,他何不早早做个人情。 可别忘了他的女儿还是皇贵妃,日后皇上即便不选他女儿为皇后,但是仅凭这份推选的恩情,日后女儿在后宫肯定地位不低。 沈缜进来之后,便开始提立太子一事了,「皇上春秋在盛,此时立了太子才好尽早的培养太子成为皇上的帮手。」 当然了,他也没说立哪位皇子,因为他一旦提出,那就是干涉立储。 看到沈缜一幅为了他好的模样,嘉德帝觉得有些恶心,他确实春秋在盛,尤其是吃了汪直带回来的丸药之后头疾再也没有发作过了,这个好的预兆。 正所谓天无二日,以前他是百般的想要个后代,立太子那是必须的,但有了大皇子之后,这种感觉就很微妙了。 原因无他,大皇子实在是太聪明了,还自律,对待臣下也好,甚至于宫妃们之间,他也不会只偏袒毛贵妃,他太好了,嘉德帝会感到有一丝威胁。 在他身体不好的时候,总是想着,万一自己没了,宗室会不会选老二老三做皇上,那他当初争这个皇帝又做什么呢?可是真正有了个继承人,这种心态就变了。 他好像是个期货死人一样,那些大臣们偷偷往毛舜宫里送珍宝不说,对大皇子那叫一个毕恭毕敬,这明显就是觉得他迟早要退下,而大皇子会继承他的位置,成为新一代的共主。 他笑道:「难为首辅为皇室操心,只是如今我虽然有二子,可年龄尚小,就不能重蹈覆辙啊,还是等他们大些了再说。」 想起嘉德帝死了两位皇子了,沈缜也觉得是,但是他也不是一般人,「皇上说的是,只是国无储君,大家的心总是不安,若是早日定下,于国于民也是一件好事。」 嘉德帝搪塞了几句也就过去了,这天晚上他翻了德妃的牌子,他虽然把德妃放在心上,但是不好明着宠,一个月大概七八来会特意翻她的牌子,德妃早就侯在宫里了。 她依旧那么善解人意,「皇上昨儿在贵妃姐姐那里,今日 便来了我这里,真是让臣妾感激涕零。」 嘉德帝刮了刮她的鼻子,「这有什么。」 想起昨儿德妃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嘉德帝心猿意马起来,德妃向来知道如何伺候皇上,和别的妃嫔比起来,她出身低微,今日得来的这一切都是嘉德帝给她的,她必须得伺候好皇上,让自己成为独一份儿就行。 别的妃嫔在床上也端着,但她却不怕脏也不害羞,把嘉德帝伺候的心满意足,这才进入正题。 爽过了的嘉德帝本来和德妃感情就好,便把今日沈缜说立太子的事情说了出来,德妃先是表示自己乃一介后宫妇道人家,后来才道,「臣妾觉得皇上如今春秋正盛,太子一事不可操之过急。」 这话十分合嘉德帝心思,德妃到底怕自己这话传出去,到时候大皇子即位后对自己打击报复,索性夸起大皇子云云。 嘉德帝心里又开始郁闷起来,这德妃算是他青梅竹马的人了,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现在他可是还活着呢。 很快真定伯府的老太太过寿,她家老太太是皇后亲祖母,三公主又嫁到真定伯家去了,也因为如此镇定伯府那叫一个热闹。 徐湘湘这次带着两个儿子一同拜寿,原本想带云梦的,不料,这孩子有些着凉,不便出门子,所以就没带。 三公主气色尚可,看的出来她其实过得不错,过寿无非就是看戏听戏吃吃饭就走,这次皇上却为了显示恩宠,特地带了大皇子过来。 真定伯老夫人很是激动,这表示虽然娘娘死了,但是皇上并没有忘记他们张家啊。 以徐湘湘的位置自然不会坐的太前,但是她是沈太傅的夫人,大皇子既然来了,真定伯府便让她打头,这是嘉德帝第三次看到徐湘湘了,他的狐疑又增加了几分,为何这样重要的场合?顶级勋贵的宴会,这个徐氏居然能够打头,她到底私底下串联了多少人? 即便在这里不显,但是回去之后,又觉得惶惶不安,再看看大皇子的脸,他忽然福至心灵,他总觉得徐湘湘的脸看起来有几分熟悉,现在对着大皇子一看,眉眼可太像了。 第69章 可是大皇子出生是他盯着看的,偷龙转凤根本不可能,这也太小看宫里了,大皇子神态不像他,也不像毛舜,毛舜并非是什么聪明人,嘉德帝一直都知道,大皇子却天生聪明,这种聪明让他想到前几个月他听说过的神童沈穆,也是沈矜的儿子,九岁就已经是童生了。 难道大皇子是沈矜的儿子不成? 可也不太可能啊,他抽出一张关于沈矜的相关信息,不,绝对不是徐湘湘生的,因为这个孩子和徐湘湘老二出生的年龄是错开的,前后脚生的。 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原本沈珏的话于他而言有三分真,但是自从他知道玄铁令之后,这件事情就不再简单了,徐氏必须得死。 那么首先就得把姜容调开,嘉德帝先把姜容升为外省总督,玄铁门的统领交由他信任的贤德夫人的儿子朱纹管。 这也是在某种程度上补偿贤德夫人,玄铁门可是和旁的地方不一样,这个地方是任何官员看到都要敬畏几分的。 这样也避免说朱婷白白牺牲了,这不,好事就来了吗? 接到调令的姜容简直就是一头雾水,他联想起皇上让他去的时候问的事情,左思右想也不明白,仅仅因为他给了玄铁令给徐湘湘就被皇上撤职了,这也太可笑了。 皇上自己的腰牌还给德妃拿着给她的亲戚们横行霸道了,他为皇上做了多少事情啊,居然就这么被撤除了。 姜容被撤职,明升暗降的事情沈矜当然听说了,他还专门去送行,姜容忍了忍还是把皇上喊他过去的事情说了,他说:「你也知道我送那个令牌给她,其实只是真的怕她出了什么事情,这样有个依仗,却没想到因为这个事情皇上就对我如此不信任。」 沈矜看了他一眼,「你放心,日后我若得志,会帮你的。」 这点姜容很相信,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本来他是因为徐湘湘和沈矜关系不错的,但是现在交往下来就真的觉得沈矜很好了。 这次姜容去外省也带了妻儿一起去,徐湘湘送了不少仪程给她们,是他们走远了,沈矜才把姜容的猜测说给徐湘湘听,徐湘湘不解,「知道我拿玄铁令出来的就 那么几个人,王成可是还在湖广呢,必定不会多说,上官睿——」 沈矜接话过来:「那就更不可能了,上官兄连面圣的机会都没有,还有那些日子跟我们一起来京的学子们,好几个都没中,中了的位卑,根本不太可能和皇上去说这样的事情。」 那还有知道的人,她想了想,「那就奇怪了。」依徐湘湘所想也根本没想到是毛舜说的,因为当初毛舜也不跟他们一起上京,所以她怀疑的对象仅仅是那几个书生罢了。 沈矜看着他,「皇上怕是不知道姜容对他多忠心,就这样打发走了一个人,也实在是不划算。」 这些也不是他们夫妻能够左右的,徐湘湘事儿也够多的,回去之后,秦氏那边得送补品过去,罗八娘要生了,也得时不时去看看。 这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徐湘湘头有点晕,但是昨儿又答应了罗八娘倒不好不去,所以让马三家的去套好车,她准备出门。 嘉德帝的暗卫们便在一旁看着,平日里他们完全进不去,小小的沈家管的十分严格,沈矜夫妻住的地方随处可见部曲把守,非一般人不能进去。 但是一旦出来,肯定会让徐湘湘必死无疑,不能再拖了。 刚坐上马车,徐湘湘却觉得身体确实不适,主要是昨儿晚上因为孩子的事儿一晚上没怎么休息好,所以她扶额让马三家的过去跟罗八娘说一声,说自己身体不适。 暗卫们再一次失望了,因为徐氏身体不适根本不出来了。 但是很快他们的机会来了,徐湘湘和女儿都昏昏沉沉的病了几天之后,大病初愈,陆氏觉着儿媳妇和孙女最近不大舒坦,所以想带她们去寺庙里住几天。 婆婆有这个要求,徐湘湘也答应了,沈矜亲自送他们去的,只可惜沈矜不能在佛门之地久留,徐湘湘和他依依惜别:「相公,过几日我就回去了,阳哥儿和蕴哥儿兄弟你可要跟我们多看着呀。」 「嗯,我知道的。娘子,为夫可等着你呀,你看看你小脸儿都瘦了一圈了,这几天在这里可要好好养着,你不是一直馋这里的斋菜吗?」沈矜心疼的看着妻子,生怕她又病了。 其实妻子算是身体非常好的人了,可还是这样。 徐湘湘看他 依依不舍的,便道:「你快回去吧,今天你还有事呢,可不能耽搁你了。」 「那我回去了,你会不会想我呀?」沈矜还是舍不得她。 第70章 从外地做官回来之后,夫妻俩几乎都没有分开过,与其说是爱人,更有亲人的成分在。 「会的。」 短暂的离别都让沈矜觉得难以忍受,但是他也知道,妻子这病多半也是累的,家里两重长辈都要请安伺候,家里家外亲戚也多,孩子也多,在这里清静几天也是好的。 这天吃了素斋,没什么烦心事,徐湘湘就干脆在这里休息,反正云姐儿有人带。 沈矜回去了便进宫,路上遇到了汪直,他笑了几声:「汪公公,总算看到您了。」 汪直还是跟以前一样,打了他一下:「咱家老了,自然有新人顶替上,沈大人,也祝贺你高升啊。大皇子可喜欢你了。」说完还捂着帕子笑了几声。 「快别这么说,您这是去哪儿呀?」 汪直随意敷衍了几句,走了之后眉头才紧皱,这个沈大人也是命苦,怕是马上就要形单影只了。 睡的饱饱的徐湘湘正要带着女儿出门子,门口看到了一个胖胖的和尚,貌似豹子一般,她一下就认出来人,「豹叔叔,你是豹叔叔吧,怎么?你竟然出家了?」 胖胖的和尚也不可置信,「你是大小姐吧,哎呀,大小姐,你怎么会来这里?多少年不见你了呀?你过的可好?」 徐湘湘知道这位是中山豹,具体他原名叫什么不知道,但是对祖父特别忠心,徐湘湘也对他很尊敬,她读书未必能够过目不忘,但是识人的本领却是一流,且过目难忘,所以之前郁天骄一下就被她认出来了。 看中山豹如此高兴,徐湘湘便同他说了近来现况,「现如今我相公是皇子的老师,广儿也出息了,去年中了进士,去岁我吃到一个好吃的猪头肉,还想着豹叔叔呢,哎,对了,你怎么出家了?」 中山豹摸了摸后脑勺,「做和尚也挺好的,我跟你说我现在可是混成厨房的一把手了,好多人看到我都要喊我一声大师兄呢,你爱吃什么,我跟你做去?」 「哪能麻烦你呀,我是陪我婆婆来的,我女儿也有点风寒,才大病初愈,吃点清淡点的 好。」 见了熟人中山豹喜不自胜,又问徐湘湘的爹如何了,徐湘湘便道:「我爹和我叔叔都在湖广任官,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官,但是日子过的挺安逸的,他们这个年纪了,要再调来京师也不大可能了,现在就挺好。您呢,您可要保重好身体啊,我祖父以前在的时候就常常说让豹叔叔少喝酒,不要吧身体弄坏了。」 中山豹心虚的挠挠头:「无事,无事。」 说罢,徐湘湘才道:「豹叔叔日后若有事情去找我便是,我住的地方告诉您。」她说了自己的住址之后,中山豹认真记下。 白日徐湘湘走的都是人多的地方她们自然不好下手,到了晚上,正好陆氏让她做了晚课回来,这个时候这些暗卫就喜了,现在射杀她是正好。 却没想到这些人挨个倒地,中山豹在后边拍了拍手,「这群孙子,就这样还敢在我的眼皮底下暗算人呢!」 他把这些人一个个捆起来,吐了吐口水,「我中山豹偷袭人的时候,你们这群孙子怕是都没有出生呢。」 但他依旧很担心徐湘湘,晚上便送信过去。 徐湘湘吓了一跳:「豹叔叔,你是说这些人要杀我?他们是什么人呀?」 中山豹小声道:「瞧着像是大内的。」 大内?那岂不是皇上要杀她?她自认为自己不过是一介妇人罢了,怎么会有如此的骇人。 「那怎么办?这些人怎么处理他们?」 徐湘湘一时六神无主,但随即又镇定道:「既然这般,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中山豹想果然是大人的孙女,大人最喜欢的孙女,就是不一样,若是她娇滴滴的喊害怕什么的,他还是得都放了。 所以中山豹道:「大小姐,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这些人我处理好就成。」 徐湘湘点头,「那就麻烦豹叔叔了。」 「谢什么,当年若没有老大人也没有我中山豹。」 徐湘湘看他远去的身影,一时间后怕起来,若是自己没认出中山豹来,她岂不是刀下亡魂了,谁能料到皇上居然动了杀心。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她又该何去何从? 即便她想破脑袋,可能也想不到她在这个处境,居然只是因为毛舜夸她。 她没有连夜走,因为一走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她胆子很大,和中山豹一起抹平痕迹,跟无事人一样回去睡觉。 中山豹还担心她:「你明天就回去吧?」 第71章 「不,我偏不走,这些大内高手一死,我再提前回去,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到时候查出你了,到时候我们俩都不好过,若是可以这些人悄悄处理,这样我也能有一时宁静。」 既然她这般有胆气,中山豹也就不再纠结。 次日徐湘湘如常礼佛,不露分毫,陆氏也几乎是毫无所觉,若非是沈矜提前过来接她们,徐湘湘都不会当一回事。 只是上了马车之后,她一五一十的把自己遇到的事情说了,看沈矜抱着她的手都在颤抖,还反过来安慰他,「我跟你说,我是属九尾狐,有九条命呢,怎么都死不了的,你放心好了。」 「你胆子也太大了,你还是不是人啊,差点被杀了,也不尽快回去,我真的是服了你。」说完还上下检查徐湘湘身上有没有什么伤痕。 他真的是太大意,也太不成了,若非是徐湘湘自己福大命大,恐怕妻子早已身首异处了。 「跟着你的那些私兵全部关去地牢,这么大的失误不能不受到惩罚。」 沈矜凶起来也是非常冷酷,他只是长了一张非常好说话的脸罢了。 可是,他不明白:「为何皇上要杀你呢?」 徐湘湘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沈珏,「你可别忘记了沈珏,指不定他说了我什么坏话。」 「可是他要说也是说我吧,哪有说你的?除非……」他愕然的看了徐湘湘一眼,「也许你正好击中了皇上的心思。」 按照他们对沈珏的分析,沈珏有某种机缘知道上辈子的事情,那么沈珏所知道的徐湘湘可能在上辈子真的威胁到了皇权,所以让嘉德帝这般忌惮。 他晃了晃身形,若说是旁的官员,他还敢一战,但是这个对象是皇上的时候,难度就增大很多了。 随即他又问:「那些人都处理好了吗?」 他说的是嘉德帝派来的那些要刺杀徐湘湘的高手,徐湘湘点头:「处理好了,你放心吧,我只要非常正常的回去,那些人的死活才表示和我无关啊,再者若是我急匆匆的回去,万一路上还!还埋伏着他们的同党呢!」 沈矜莫可奈何道:「那这次回去了,就怎么都不能再出来了。」 光这样肯定不够,嘉德帝对她已经起了杀心,这仅仅只可能是沈珏的话罢了,便让她遭受此无妄之灾,既然这样,她肯定也不会放过他。 「嗯,我知晓。」面上倒是答应的好好的,即便要如何报复,也不能再告知沈矜了,否则事情若成了皆大欢喜,不成,她一力承担便是。 人被逼到绝境了,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徐湘湘完好无缺的回来了,嘉德帝派出去的人却一时联络不上,他皱着眉头,不可置信道:「徐氏一介妇人居然这么久了毫发无损,要你们何用?」 底下的统领连忙跪下来谢罪。 这事儿说好办也好办,比如杀进沈家一阵大屠杀,但是皇上要让人死的和他们一点瓜葛都没有,也就是死法要自然,要让所有人相信徐氏的死和皇上没有任何关系,且徐氏也不牵扯到任何人。 这就难办了,现在世家虽然没有老相爷在的时候那么强悍了,但是沈矜家里家外都布置的水泄不通。 万一透露行踪被报复可就不好了。 嘉德帝心累的摆手,「此事你们不可再拖拉了,尤其是年前必要办到。」 一听说年前,这些人也松了一口气。 还有好几个月呢,好几个月杀一个后宅妇人,总是容易的。 吩咐完事情之后,嘉德帝去毛舜宫中看小儿子,他逗弄了孩子一会儿,便道:「我看修儿也大了,开蒙也要抓紧了,你也多管着老二一些。」 这肯定会的,毛舜就俩儿子,大儿子事事聪明,且也不是一直在她身边养着,小儿子却是完全是她一个人养大的,在她心里,原本就觉得小儿子年纪小就更疼一些,现在皇上发话,她自然也是忙不迭答应。 「臣妾还要多谢皇上记挂修儿。」 「修儿也是我的儿子,说起来,修儿生的像你多点。」 其实毛舜也是这么想的,大儿子聪明是好事,但是太聪明了,智近乎妖,实在是让她有些骄傲的同时也觉得和长子有隔阂。 长子似乎完全不需要她,平日来这里请安,基本上也是请完安就走,不像小儿子很是!是黏她,她被需要。 但是当着嘉德帝的面,毛舜还是圆场:「臣妾看元儿那个聪明倒是像您,您知道臣妾的,是个笨人,倒是这个儿子不像我。」 可也不像我呀,嘉德帝默默在心里吐槽,尽管他自认为自己英明神武,但是真的没有到大皇子的那个地步,同时,他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连个孩子也看不透。 第72章 此时,大皇子正跟沈矜念书,沈矜学识渊博,又做过好几年的地方官,所以讲的非常生动。 原来如此,沈矜倒也不多留了。 三公主同大皇子一样曾经被皇贵妃抚养过,三公主相邀,大皇子自然不会不去,他是皇子,虽然不允许随意出宫,但是有长姐相邀,嘉德帝也不好阻拦。 虽然他对大皇子有些龃龉,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他的江山还是得由一个厉害点的皇子继承,否则就容易成为别人的傀儡。 三公主这次为了情大皇子过来,专门准备了百艺人把戏,还有杂技,大皇子很给面子的鼓掌。 「不输不输。」大皇子一脸陶醉,又很淘气道:「弟弟巴不得就在三皇姐这里住下,这样就天天可以看把戏了。」 三公主原本就是为了巴结大皇子才这般的,听大皇子这么一说,越发高兴:「你若喜欢,常来我府里便是。」 大皇子却揶揄道:「我若常来,姐夫岂不是不高兴。」 三公主虽然和丈夫感情非常一般但是在外人面前,她还是表示出羞涩来,还同大皇子道:「你姐夫还巴不得你来,只要你愿意来,又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三皇姐,不知道是否我方才吃饱了,有点犯困,我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再回宫。」 他既然有这样的要求,三公主自然会满足,她亲娘死的早,地位极低,若非皇贵妃教养,她也不会身份高于其他公主,只是如今长公主死了,四公主跟着李函流!流放了,二公主倒是幸福,但是胸无大志,早被忘记八百年了,上次毛贵妃的生辰都未曾请她入宫。 她可千万不能这般被遗忘,说起来,她还年轻鲜嫩的很,父皇让她跟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那个男人也不过是故作深情罢了,有本事不娶不就行了,娶了好像又自己受罪,既然如此,她还不伺候了呢。 为了父皇和皇家的面子,她能忍受几年,但是他是肯定要和离的,若是和这个大皇弟把关系弄好,日后和离岂不是顺理成章了。 想到这里她对大皇子更殷切几分了。 此人虽然胖,但是身体灵活,狭小的缝儿都能钻进来。 大皇子替他撑着窗子,他还十分不好意思,「小的劳烦殿下了。」 「起来吧,你来的时候无人尾随吧。」 胖胖的身躯正是中山豹,他憨厚一笑:「小的接到殿下的信就挖地道而来,请殿下放心无人尾随,小的这门绝活也不是谁都能学的会的。」 他在宫里自然放了人,而且位置还不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心急如焚,但又实在是太小,不能真的如何,姑且一试,没想到还真的联系上了。 中山豹笑呵呵的,「您放心,全部猎杀完毕,沈夫人毫发无损。」 「嗯,我知道了,日后你还是在寺里好好守着便是。」 可,中山豹有些心急:「若是皇上再派人过来,那小的可就管不到了,殿下,您可要帮帮我们大小姐啊,她是个好人,什么坏事都没做的。」 中山豹也是无能为力,在寺里他还能布置一番,但是出了寺庙,就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了,他很是担心啊,他对徐家是很有感情的,尤其是大小姐,那可是老大人最宠爱的孙女呀。 他不能白白的看着大小姐没命呀,说完,又期盼的看着大皇子,这位殿下年纪虽然小,但行事颇具章法,尤其是尊师重道,说因为徐湘湘是师母,所以不能看着她死,乃仁义之辈。 大皇子轻轻点头:「嗯,我知道了,一定会让沈夫人无忧的。」 自从庙里回来之后,徐湘湘便不怎么出门子了,偏罗八娘此时又生下孩子,她这个做姑姐的不去又觉得不好,所以她便跟沈矜打了个商量,「不若在家中设个小佛堂,说我最近斋戒,哪儿都不能去。」 否则也不能告诉罗氏和徐广说自己被人追杀不能出门吧。 沈矜点头:「也只好这样了,湘湘,你再忍忍,我会找机会的。」 徐湘湘摇头:「你可不能犯傻,把自己的大好前途弄没了,现在他是皇上,咱们要做什么,必须得徐徐图之,否则犯了大忌,全家都完蛋了。」 想来真是憋屈的很,沈矜狠狠锤了一下桌子。 「好了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你就装什么都不知道吧。」 此次罗八娘产女,沈矜带着孩子们都去了,唯独徐湘湘没来,沈矜自然又有另一种说法,不外乎是心诚则灵,说徐湘湘为了让罗八娘顺利生产许过愿望,若是她真的顺利生产便斋戒四十九日,日日虔诚。 第73章 原本对徐湘湘未来的这点芥蒂全部没了,徐广甚至感动道:「姐姐对我真是太好了。」 沈矜拍拍他的肩膀:「这生孩子就是一趟鬼门关,你姐心里清楚,所以才这样的。」 既然她在斋戒,那么做做样子也得吃素,尤其是在孩子面前就更不能撒谎了,可是徐湘湘本人馋肉馋的快晕过去了。 晚上都直接坐起来,肚子咕咕叫的吓人,沈矜一向眠浅,听到动静了,起身揉了揉眼睛:「湘湘,怎么了?」 徐湘湘吸吸鼻子:「我难受,肚子饿。」 肚子饿?沈矜不解:「你吃的也不少啊,怎么会肚子饿。」 「没吃肉,难受,真的难受,就是馋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哇,我怎么这么惨啊……」徐湘湘觉得自己真的太惨了,斋戒还真的斋戒,丈夫也不说偷偷弄点肉来吃。 沈矜不可置信:「肉有什么好吃的,我每天都不吃肉,一点都不会饿呀。」 徐湘湘跺脚,「那我和你不一样的嘛!」 她捂着肚子,撑着脸,有一种冲动直接冲出去,死就死了吧,总比这样跟坐牢强,可是想起自己的小相公还有儿女,又舍不得了,她徐湘湘可是要活一百岁的人了。 「真的要吃?」沈矜有点不耐烦的看着她。 徐湘湘疯狂点头!头。 他走出去了,徐湘湘笑道,「有肉吃了。」 这还是头一次沈矜要肉吃,他还把厨房的人折腾起来,专门做了一顿红烧肉还有一盘酥肉,小厨房的人还挺惊讶的,因为大爷从来不吃肉,甚至嫌恶,现在居然主动要吃。 沈矜只好捏着鼻子道:「对,是我爱吃,突然饿了想吃肉。」 厨房的人乐道:「大爷要吃,奴婢们得认真点做。」 想着房里的妻子,他做出一幅很饿的模样,捂着肚子道:「我太饿了,你们得快点。」 厨房的人不敢耽搁,连续做了两盘肉出来,还烫了个青菜汤,等沈矜端回去的时候,徐湘湘如饿虎扑食一般,拼命的往嘴里塞,沈矜拍了拍她的背,「哎呀,慢点吃,明儿跟你带驴肉火烧回来,真的太夸张了。」 什么呀,徐湘湘白了他一眼,「在庙里就吃了好几天的素,回来又斋戒,天天吃素,我都快疯了。」 沈矜柔声道:「对不住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肚子有了饱腹感,徐湘湘就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她伸了个懒腰,「饱了,心情也好了,走吧,休息吧,你明儿还要去大皇子那儿呢。」 沈矜点头:「嗯,好,走,我抱你去床上休息。」 「你抱的起我吗?」 「太小看人了。」 夫妻二人在床上笑作一团。 说来也巧,上次杨泽选大皇子帝师未选上,这次皇帝直接内定杨泽为二皇子帝师,沈矜连忙去恭贺他,杨泽倒是实话实说,「若我没猜错,多半是贵妃说了什么,否则以我的才学,如何能教二皇子?」 他的才学甚至还比不上上官睿,只是因为毛贵妃的关系才官至一品,说真的,他都有点脸红。 沈矜倒是开解他,「你也别想太多,你也是进士出身,便是教一个孩子怎么就教不得了。」 杨泽摇头:「沈兄你就别安慰我了,我打算过几年还是去地方做,天天这么荣养着,也实在不是一回事。」 有的人贪图安逸,有的人为官还是想为民造福,杨泽便是这样的人。 沈矜知道他的为人,笑道:「此事日后再说,咱俩日后可就是同僚了,今日出去潘楼小酌一杯如何?」 杨泽自然答应。 又说这边杨泽做!做了帝师,杨大娘带着儿媳妇进宫谢恩,毛舜让阿芙扶起杨大娘:「您快请起吧。」 杨大娘笑眯眯的跟她问好,这让毛舜感觉非常不适应,因为她习惯的永远是那个板着脸教训她的杨大娘,那个对她不苟言笑永远挑刺的杨大娘,以前她总以为杨大娘应该和杨大哥一样,只是因为她做事毛手毛脚才不喜欢她,可现在那个她这个人没变,只是身份变了,杨大娘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谢氏也懂的看脸色,她不言不语跟在杨大娘身边,只说奉承话或者附和杨大娘,不发表自己任何的看法。 毛舜觉得非常乏味,和她们这些人你来我往的,还不如让徐姐姐进宫说话呢。 她这个人在未进宫之前就说风就是雨,现在做了贵妃,对上边已经算是小心谨慎到极限了,对比她地位低的人,难免就带了几分不在意。 第74章 再者,皇贵妃因为上次被禁足之后,皇上迟迟不肯立后,还把宫务分了一部分给毛舜,毛舜现在也不必事事跟皇贵妃请旨,尤其是她的俩个儿子慢慢站稳之后,她显然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谁也没料到这个时候毛舜突然下旨让徐湘湘进宫,徐湘湘若是拒绝,就是抗旨。 梅香扶起刚刚做完祝祷的徐湘湘,「您这要进宫去?」说完很是担心,「不会有事情吧?」 但是她还真的不能就这么死,得想个办法。 晚上沈矜回来,把驴肉火烧放在她面前,看到她不为所动,还非常奇怪,「湘湘,怎么啦?你不是爱吃肉吗?我专门跟你买的。」 「别提了,毛舜明儿让我进宫,你说怎么办呀?」 沈矜冷笑:「她有病吧。」且不说她不知道徐湘湘被皇上追杀,如果真的想和徐湘湘好,也得知道人家在斋戒,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喊人家进宫做什么? 徐湘湘不懂,「难道她要帮皇上杀我?」 沈矜摇头:「我看不至于,皇上死了一批大内侍卫,你看待我还是如常,也就是说此事除了你和他之外,几乎没什么知情人士,那就证明皇上在刻意隐瞒,并不想他人知道,那后宫女眷就更不会随便告知了。」!」 一个皇上处心积虑的杀一个诰命夫人,若被外人知道,难免会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上。 她笑着看他,「库房的钥匙我放在暗格第三层了,我的嫁妆也用的七七八八了,日后孩子们就要劳烦你了。」 跟交代后事一样,沈矜紧紧的抱住她,「不会的,我不会让你陷入险境的。」 「不,我们说好要白头偕老的,你忘记了吗?」 这好像是他最无助的时候,但是俗话说急智急智,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矜把驴肉火烧递给她,「吃吧,我有法子了。」 见徐湘湘不解的看着他,他哄着她道,「晚上早些安歇,明儿起来一切如常,你不用进宫。」 沈矜定定的看着她:「你不是常常说我是个聪明人吗?我当然什么困难都能解决啦,所以你吃完驴肉火烧就赶紧睡觉,明日想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起来,不必那般。」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沈矜养了这些私兵这么久,也需要他们做点事情了。 他拿出一张地图来,给他们看,「这里有重兵把守,你们且不要去,但是这个角落,就是这里,点燃,再在这里这里,一共四个地方全部点燃。」 私兵不懂:「这样就能炸掉吗?那可太难了吧。」 沈矜轻哼一声,「若是旁人自然不如,可是我做的炸弹,那就不会了。」他研究这个事情不是一两天了。 私兵们不敢多疑,连忙拿了沈矜给他们的东西立马去了。 徐湘湘吃了驴肉火烧之后,莫名相信丈夫,一会儿就睡了,还睡的挺香的,因为她知道明儿过后一切都会好。 私兵们不敢去人多的地方,按照沈矜的吩咐在最偏僻的四个地方放了引子,有个私兵嘀咕道,「大爷让我们把引子拉长点,点了就跑,到底行不行啊?」 尚在睡梦里的徐湘湘被一声巨雷炸醒,她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一袭白衣,淡定坐在桌前看书的沈矜淡然道:「没什么,龙脉炸了。」 龙脉被炸,惊醒了正在毛贵妃这里歇息的嘉德帝,难得昨儿二人鱼水交欢,好不惬意,却一大早上听闻此事,嘉德帝不敢耽搁,让人赶紧去查探。 毛舜就是再不懂事,也知道今天压根不是喊人进来的日子,便按下不放。 后宫女眷们多半耳目灵通,听说此事,但无人敢触霉头的说出来,也无人敢和别人随便讨论,都知道这是找死。 汪直安慰道:「皇上,您喝杯参茶吧。奴才看这几日天稍霁,多半是皇上洪福齐天呢。」 「哪里是什么齐天。」嘉德帝也奇怪,那龙脉坚固无比,埋葬的是齐朝皇室的列祖列宗,怎么会突然炸裂,难道是有人作怪不成? 想来又觉得后怕,此时沈缜等人自然趁热打铁,先是组织一群人让皇上下罪己诏,之后又请求立太子,无非就是说为了江山稳固,所以要先立太子。 丁太傅等人因为龙脉被炸,想反驳也反驳不了。 这边玄铁门奉旨去查徐湘湘的人也回来了,她们一路人马是从徐湘湘曾经所在的地方查探起,这一查还真的查了点东西出来。 嘉德帝扶额,「你且说。」 「微臣在凤安府和湖广查探,倒是查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事情。」 第75章 嘉德帝示意他说下去,那臣下忙道:「这位沈夫人倒真的是有些不一样。」 果然如此。 「臣下先去凤安府去,那里的百姓人人都怀念沈大人,暗中查访一番发现沈大人把那些害人的书籍基本全部禁了,帮当地老百姓建沟渠,兴商业,几乎人人向往,沈夫人也跟着一起赈灾,几乎是逢灾比赈粮。此地沈夫人倒是跟旁人一样,是个标准的官夫人模样,但是到了湖广,有一苏姓女捕快,在当地也算是威名赫赫,对沈夫人极为推崇,臣下跟她下了迷魂香之后,又诱导她说一些,她说……她说……」 嘉德帝急了,「说什么了?你快说?」 那臣下连忙磕头,联想起今日一事,!,吞了吞口水,「说沈夫人乃菩萨之转身,曾经显灵救过她,这也是她为何对她那般恭敬的原因,还说沈夫人为了不让她知道自己是菩萨历劫,还说是骗她的。」 嘉德帝斥道:「无稽之谈。」 臣下又道:「微臣原本也以为她是装神做鬼,所以又找来沈夫人贴身丫头,现在嫁给一个千户为妻,她倒是没说菩萨如何,只说沈夫人此人会看卦象,似乎天生就会神机妙算,与旁人不同。」 说完,又提到关内侯夫人,「关内侯夫人府中我们也刺探了一番,关内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说那沈夫人倒是真的有些神通,似观音。」 「甚至连道观的姑子也这般说,她说有一日因为想不开想跳水,却被人手那么一挥,居然衣不沾身,仿佛间看到了黎山老母的模样,和沈夫人生的一模一样,甚至听说府中瘟疫,那般快被压下来,小道姑说怕是菩萨出手了。」 嘉德帝原本不信,但是听他们说的言之凿凿的,心中也有些信了。 毕竟居然发生那样的事情,这让人不信都难? 比如说他让人去杀徐氏,那些人忽然就不见了,他又派了一群人去,龙脉就突然被炸了,这难道是预示什么不成? 那臣子也赶紧道:「皇上,此事信则有,不姓则无。那沈夫人确实和常人不同,微臣听闻,沈矜沈大人被迫辞官的时候,诬陷沈大人的那群人夜夜噩梦不断,虽然有人怀疑,那徐氏就跟身边的人说是假的,可依微臣看,这更像是一种掩饰。」 「你所谓的掩饰是什么意思?」嘉德帝不懂。 「其实有没有可能那徐氏的确是某个菩萨的转世,是来凡间历劫的,所以见到不平之事,总会逢凶化吉,但又真的怕人认出,所以总说是假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 话是这么说,嘉德帝此人最爱疑神疑鬼,他嘴上是没信,但是心里却信了几分,连忙召了慧明道长过来,把徐湘湘的八字给他,「国师,您算算,这人!人的八字如何?」 慧明道长问道:「这是女子?」 「是,是沈矜的夫人。」 慧明道长笑着拿起八字来看,越看居然越觉得神奇,「皇上,此人,此人乃我大齐之福啊。」 国师皱眉,「不大合,怕是做了夫妻也是夫妻缘薄,她运势过强,这样的人是我大齐之福。」 是大齐之福,却并非是他的福气,嘉德帝又问,「是我和她关系不好吗?」 「倒是不会,只是这命改了便改了,于您和于她未必都是坏事,正所谓歪打正着吧。若她为您之嫔妃,怕您也为她疯魔,现在倒是好事。」 国师又道,「昔日孔雀大明王莫名吃了佛祖,生下佛祖,皇上,无论如何,那毛贵妃生下了大皇子,此事也算回到正轨。」 慧明道长笑道:「并不是。」 嘉德帝听了放下心来,又听慧明道长道:「虽然不是菩萨,但是——」本想多说几句,但又止步于止,倒真的是天机不可泄露呀。 等国师走后,嘉德帝便跟玄铁门人道:「把刺杀徐氏的人全部召回,日后不必再如此。」 先把人召回后,又有人请旨让他下罪己诏,罪己诏是这么好下的吗?他在位打赢几场仗,治下更是风调雨顺,连瘟疫都能在半年平息,这些可都是他的功绩啊,于社稷而言,他可是没有半点亏的。 「汪直,你让武威将军带人去修龙脉,悄悄的不让人知道。」 汪直心里吐槽,只封锁可封锁不了这些大臣,这些人原本就寻着机会呢。 嘉德帝这一天都心神不灵的,大皇子书读完了,便过来请安,看到长子他勉强留下一个笑容,复而又看了他一眼,浑然和毛舜不同,他突然就明白慧明道长之意了,孔雀大明王生佛祖,原来如此。 自从龙脉一事后,朝野一片乱,此时,嘉德帝想了一招转移问题的办法。 第76章 徐湘湘喜道:「你的意思是说大皇子要被封为太子了?那你岂不是就是太子的老师了。」 沈矜笑,「是啊,真是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呢。」 「那这样,毛舜岂不是要封为皇后了?」徐湘湘看了沈矜一眼。 沈矜摇头:「恐怕不会。」 说来也奇怪正常来说应该会给太子之母一个好的出生的,嘉德帝却没有发话,别说是徐湘湘疑惑了,就是毛舜本人也疑惑。 沈矜执起她的手:「昨儿大皇子跟我说你安全了,日后你就可以和常人一样了。」 大皇子?徐湘湘看了他一眼:「他一个小孩子怎么和你说这些的?」 「小皇子?」他看向徐湘湘,「已经非常不简单了,我看比当今要强,他说他是偶然知道这件事情的,已经解决了。」 徐湘湘喜极而泣,「我终于安全了,只是为何呢?」 沈矜笑道:「这还多亏了你装神弄鬼啊,怕是他相信什么因果报应了,怕杀了你了得报应。」 可这种私密之事,他是怎么知道的呢?徐湘湘不解:「那这个大皇子年纪这么小,还挺能耐的。」 「自然是,大皇子确实和嘉德帝完全不同的,他小小年纪,凭看他的这股掌控力就知道很不俗了。」 不过呢,徐湘湘最高兴的是自己重获自由了,她站起来捶了捶自己的腿,「终于可以活动一下筋骨了。」 沈矜看着她,失笑:「日后不必担心了。」光一个龙脉就够嘉德帝忙活的了。 此事就这么解决了,徐湘湘对沈矜也不由得刮目相看,「以前我总觉得你是个谨慎的人,没想到现在你居然这般胆子大,没有你做不出来的事情了。」 「兔子急了还跳墙呢。」沈矜不以为然,「皇上若是做的太不得人心了,大家肯定就会揭竿起义的。」 徐湘湘把!把头放到他的胸口,「以后我就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大皇子被封为太子的事情很快就掩盖住龙脉炸裂一事,毛舜百感交集,「儿子,你终于定了名位了,日后一定要好好听你父皇的话。」 「母妃的话,儿子记下了。」 阿芙却想,大皇子定下太子那本来就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她一开始就劝贵妃不要偏心,还好大皇子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若是年纪再大点,知道他母妃曾经更偏心老二,很有可能会有虢隙。 母子二人说这话,贵妃便道:「今日你外祖母和你舅母要进宫来,到时候你要跟她们请安问好。」 大皇子皱眉:「母妃这话就错了,应该是她们跟我请安才对。」他为君,杨家的人为臣,怎么会是他跟杨家的人请安了,这个话就说倒了。 他这么一说,毛舜便道:「可是你想想,我小的时候都是被杨家所救啊……」 她以前被杨家所救,现在她的儿子成了太子,是要对杨家报恩的,儿子以后在朝中无人可怎么办? 大皇子就更不以为然了,「他们虽然对您有恩,但现在您也回报给他们了,若是过分荣宠,也未必是好事。」 大皇子的表情毛舜看在心中,她觉得儿子好像是在瞧不起她的出身,甚至好像有点嫌弃她的出身。 这也是难怪她这个大儿子和沈皇贵妃关系那么好的原因了,皇贵妃出身高贵,又是沈矜的族姐,沈矜则是大皇子的老师,现在看起来从一开始这可能就是预谋的事情。 前朝正在热闹的立太子大典,太子着黑色衮服,神情肃穆,年纪虽然小,却威仪出众,臣下们看到太子都非常欣慰。 沈矜在底下看着太子,心悦诚服的喊千岁了。 嘉德帝看了宗室的那些人之后,心里一颗大石头放下来。 前朝热闹非凡,后宫也是如此,徐湘湘这些外命妇也要进宫庆贺,在进宫路上遇到了杨大娘和谢氏,杨大娘微妙!妙的看了徐湘湘一眼。 徐湘湘笑道:「斋戒许久出来,总觉得物是人非了。」 这个杨大娘常常神神叨叨的,听沈矜说杨泽现在也很苦恼,大概苦恼的就是他娘有点膨胀了。 杨大娘微微抬了下巴:「原来是沈大奶奶,听说你这些日子在家虔诚礼佛,看着气色极好,可有什么悟道。」 「诚心就好。」杨大娘心里早就有想法了,明明杨泽才学过人,为人更是刚正不阿,这样的人为皇子老师最好,偏偏一个沈矜却处处要强。 谢氏见宫女们对徐湘湘十分礼遇,比对她们都礼遇,心里清楚明显是因为她是沈矜之妻的缘故,为何那些人尊重沈矜呢?还不是因为沈矜是太子的老师。 第77章 皇贵妃虽然坐在上首,但脸色淡然,徐湘湘心里清楚这是因为毛舜上位那是迟早的事情。 明明方才对徐湘湘还有些傲气的杨大娘,现在却好似很卑微的样子,引座的官员让杨大娘坐在徐湘湘前面,杨大娘偏偏不肯,一直摆手,还是皇贵妃发话,杨大娘才敢坐下。 四周都在恭喜毛贵妃,徐湘湘也是如此,毛舜看到徐湘湘倒是多问了几句,还歉意道:「上回原本要你进宫的,后来我身子骨不舒服,所以没有召了。」 什么身体不舒服?不就是龙脉被炸了吗?对这样的毛舜徐湘湘非常无语,但是现在人家是太子之母了,徐湘湘倒是不会给脸色给她看,只道:「臣妾在家斋戒四十九天,都不知道外边的事儿,贵妃如今身子可是大好了?」 「好了,好了,已经大好了。」 梅香在心里暗自吐槽毛舜,这个人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怎么样,做事全凭自己的兴致,小姐斋戒人人都知道她还好意思召见小姐,之前小姐挺着大肚子进宫,一回去就早产,真真是无语。 命妇们都在永华殿用膳,皇贵妃看了德妃一眼,心中有数,同时又看了看奉承在毛舜身旁的人,冷哂了一下。 这抹神情,若不是坐的很近的人可看不到,徐湘湘自然就没看到了。 从宫里回来之后,沈矜还未回来,她让丫头们帮她捶背捏肩,难得松散了一会儿,婉琴又过来了,她赶紧收拾好自己出去。 「妹妹这个时候怎么来了?」徐湘湘看着她。 婉琴摇头:「嫂子,我是有事寻你的。」 见她这般郑重,徐湘湘吧下人遣了出去,独留她说话,「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婉琴看了她一眼,复而才道:「我跟你说一件事情,我公公如今去三公主府上做了长史,我们家和三公主走动的多,我发现,她好像好像养了面首。」 嗯?这么快。 其实徐湘湘一点都不稀奇,「张素玉爱他亡妻不是人尽皆知吗?那三公主找个面首也没什么吧。」 三公主年纪虽然轻,但人家正值妙龄,张素玉那个样子,难不成还要三公主守身如玉不成? 婉琴却道:「只是驸马的爹娘跟我公公暗示了,让我公公好好管管三公主,否则,日后肯定会奏上一本的。」 张家可不是普通勋贵,人家还是先皇后娘家。 所以婉琴叹道:「我公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那自然是当做不知道了,哎,其实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从道德上来说三公主找面首这个问题肯定有错,可是从实际情况来说,她也是没办法,原本是个妙龄姑娘,嫁给张素玉也非她所愿,只是皇上随意指婚罢了。 婉琴摊手:「这事儿啊,我公公发愁呢。」 但是这和沈家也没什么关系,徐湘湘也实在是帮不上忙,婉琴见徐湘湘这般,就不敢再说了,她总觉得自己见识不足,所以来讨嫂子的意见,却没想到嫂子居然也不管这些。 不过,她也不会怪嫂子,因为这本身就是上官家的事情。 她这件事情,徐湘湘也跟沈矜说了,沈矜挠挠头:「这就难办了,皇上又不可能让三公主和离,只能凑活过呗。」 张素玉的事情是人人都知道,皇上还把女儿往火坑推,也是稀!稀奇。 可不推又怎么办呢?当初是皇贵妃下手痛杀了皇后,那么皇贵妃的女儿就要做出补偿,知道内情的人越发不会觉得谁对谁错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阳哥儿马上就要院试了,可不能轻忽。」 「嗯,这个我知道。」 这几天吃肉吃的太多了,她看到沈矜又带驴肉火烧赶紧捂鼻子,「你赶紧拿走吧,我闻到肉就想吐了,这些天日日都是肉,吃的我衣服都快穿不下了。」 沈矜吐槽了一句:「前些天闹着要吃肉,现在倒好,偏偏不吃了,我也真的是服了你,我专门让老板帮我留的呢。」 「那拿去给阳哥儿加餐吧,他这几天晚上学的挺晚的。」徐湘湘吐吐舌头。 也只能这样了。 随即,徐湘湘又把杨大娘今日异常的表现说了,沈矜听闻直接笑了:「装疯卖傻的一个老婆子罢了,装什么装,皇上不会理她的。」 尤其是嘉德帝这样的人,最不喜欢这种人,故作聪明罢了,弄一些小动作还以为别人不知道。 说完又叹了口气,「我觉得权利真的能改变很多,其实杨大娘以前只是严肃了一些,未必是什么很坏的人,现在权势富贵让她这样古井无波的人都利欲熏心了。故意在茂贵妃面前表现的如此,其实是想让毛贵妃心疼她,心疼杨泽只是二皇子的老师,而我是大皇子的老师,想让我让位罢了。」 第78章 只不过,他笑道:「德妃有身孕了。」 德妃?徐湘湘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矜,「你是怎么知道的?」 「皇贵妃跟我传的消息。」 这还真的是峰回路转,她轻拢眉头:「德妃可不是个善茬,她这个人比之毛舜十倍心机都不止,若是她也生下一个太子,那么现在的大皇子真的能做上那个位置吗?」 沈矜摇头:「德妃若是生子,那么太子的位置也不一定稳固。」 所以,徐湘湘看了沈矜一眼,「所以皇贵妃把这个消息传给你是为了她的位置吗?」 「我也不知道,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我不太喜欢嫡系,只是告知我一声。再说,我现在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保持我自己是太子的老师就好了。」 他对太子忠心,日后被太子!重用,皇贵妃在后宫的日子想必也好过。 「你不说,长房肯定会说,等着吧。」 今日真是大事不断,先是三公主养面首,后来又是德妃有孕老树开花,徐湘湘揉了揉太阳穴,「睡觉睡觉,头都想破了。」 「咱们不算局内人还好,我看毛贵妃要自顾不暇了。」 太子看向毛舜:「母妃,舅舅不已经是二弟的先生了吗?」 可是,毛舜想的是让他成为太子的先生啊!她正想委婉的跟太子说,却见阿芙进来了,脸上煞白,「贵妃娘娘,德妃有孕已经三个月了。」 「居然已经三个月了?怎么现在才爆出来?」毛舜不可置信,德妃可是天天来她这儿说话的,几乎是每天都不落,可就这样,她居然完全不知道,甚至在今天德妃还在奉承她,这个女人可太可怕了。 太子看向毛舜,「母妃,您该准备些礼往德妃娘娘那儿才对。」 太子撇嘴:「她还没生孩子下来,就想搞事情,她就是再受宠也不可能会如此的。」他不明白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一个未出生的奶娃娃而已。 再有,他对毛舜道:「这后宫不能干政,我的老师既然是我自己选的,我肯定会好好的让沈太傅教导我的。您平时常常说您和沈夫人关系很好,可背后却常常小人之言,这让孤如何信服于您?」 背后道人长短可不是君子所为,尤其是双重标准。 「你——」毛舜语塞。 好像自己是这样啊,明明平时她和徐姐姐相处很愉快,徐姐姐帮助她也很多,但她总是对杨家人更好点。 太子觉得她太蠢了,直接拔脚而走,阿芙慌了,忙走到毛舜跟前,「娘娘,您可千万不能如此了,太子越发大了,又是个极明白的人,杨家能走到如今已经很不错了,您现在主要是防住那个。」 「本宫知道。」她说完还有点心虚,方才被儿!子一语道破,平日里她总说自己最喜欢徐姐姐,和徐姐姐关系最好,没想到动真章的时候却又帮杨大娘,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杨大娘明明对她不好,她和杨大哥在一起的时候,其实也不太喜欢杨大娘,但就是莫名的想让她认可,认可现在的自己。 「娘娘,那德妃娘娘那边该如何是好?」 毛舜沉吟了一下,「不用管,现在皇上看的正紧,我们不管做什么总会被误以为是不好的。」只是她已经消失了的紧张感又来了,之前整个后宫只有她一个人生孩子,太子争气,二皇子也养的壮,她无所畏惧,现在可不同了。 皇贵妃却极是高兴,「贵妃这边刚封了太子,德妃晚上就宣布怀上了孩子,这可真是会咬人的狗不会叫呀。」 只要德妃诞下儿子,那么好戏就要上场了。 就在这个紧张时刻,毛舜居然还有心情召她入宫,这次进宫,徐湘湘还挺轻松的,没有多想什么。 毛舜却很愧疚的样子:「徐姐姐,这次把你召进宫,是想跟你道歉。」 毛舜则慢慢的把这几年对杨大娘的心情说了,「明明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杨大娘,可是又忍不住对她很好,好像——」 「这很正常,以前人家不是都说家里那个最不受到重视的孩子反而是最孝顺的。」 「徐姐姐你说的对,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徐湘湘倒不觉得有什么:「其实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贵妃娘娘,你要知道现在你要靠的人并非杨家,而是靠太子。」 毛舜做贵妃靠的也不是杨家呀,都是靠的太子,明明太子年纪那么小把控能力就那么强,日后靠这个儿子岂不是很好。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79章 二人随意闲聊了几句,徐湘湘便告辞了,这一出去,倒是碰巧看到了太子,这还是徐湘湘头一次见到太子,她听见宫婢提醒连忙蹲下身去,「妾身沈矜之妻徐氏给太子请安。」 「母——牡丹花开的极好,沈夫人看了吗?」 牡丹花儿?徐湘湘往左右两边看了一下,不由得道:「妾身走的匆忙,还未来的及看。」她倒是极爱牡丹的,因为牡丹乃花王,富丽堂皇,但这不过是她闺中所想,那时,她婚事不顺,总是想着一飞冲天。 但是现在她极爱玉兰花,因为沈矜种玉兰种的极好。 「那夫人若有空可以看看,孤还有事就先走了。」 虽然只说了这么几句话,但给徐湘湘的感觉完全不同,她甚至回来还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也无意于跟别人评判太子如何。 进了冬月,天儿就冷了起来,皇贵妃赏了几张皮子下来,徐湘湘自己留了一件,其余的都分给了老太太和太太,老太太年纪大了,就有些畏寒。 今年老太太对她的态度算是转变了不少,说白了,还是因为沈矜官位越做越好,你屈从于长房,下场就跟沈绰一样,吃穿是不愁,但是一辈子碌碌无为,可沈矜算是真正光耀门楣,太子之师,未来皇帝的班底,连长房都开始频频示好。 「你们年轻人爱俏,这皮子给我一个老婆子做什么?」 「老太太说这种话我就不爱听了,您看着哪里老了,比我们年轻人的精神头还要好。」 云梦也凑趣儿,「娘说的对,祖母可年轻了。」 老太太颇喜欢这个孙女儿,指着云梦对徐湘湘道:「这云丫头的小嘴儿真是跟抹了蜜一般,她爹爹常常跟我说都不知道怎么爱她才好。」 「是吧。」 随意闲聊几句,陆氏提起沈持的妻子秦氏的怀相,「稳婆说是不错,她娘这几日过去了,咱们明儿也过去瞧瞧。」 虽然沈矜和沈持兄弟都没有分家,但是沈持因为有另外的府邸,陆氏管的也少多了,而且大房有三个孙子,还有长子,这就够她操心的了。 徐湘湘一听,连忙点头,「我做了一件百衲衣,到时候让侄儿穿。明儿把阳哥儿也带过去,阳哥儿想跟她叔叔学武呢。」 其实是因为阳哥儿少年英才,秦氏曾经说过,希望自己生个孩子能跟阳哥儿一样聪明,所以徐湘湘才有此一说,陆氏也暗赞儿媳妇有心了。 这话跟阳哥儿说了,阳哥儿能跟去叔叔家玩也极高兴,闹着要把自己的宝剑戴上,这方宝剑还是远在湖广的外祖父送来的,听说是去武当山玩,跟道长要来的一把绝世好剑。 徐湘湘嘱咐道:「戴上别抽出来,万一刺到人就不好了。」 沈矜在旁冷冷道:「都没有开封的,还怕刺到人了,你们母子俩要不要太夸张。」 他这么一说就被徐湘湘打了一下,沈矜也和她打闹起来,阳哥儿则是看热闹,徐湘湘发现儿子在看热闹才停下来。 「儿子,你看什么呢?」 「看你俩闹腾。」阳哥儿摸摸下巴,「要是外边的人知道我爹原来在家是这样,肯定下巴都要惊掉。」 「这傻儿子。」 平日里他学业很辛苦,徐湘湘不会真的把孩子跟关什么一样,经常会逗他们玩,这样孩子对家庭才会更向往,活着也更开心。 这天去沈持家,沈矜夫妻带着阳哥儿和云梦过去,蕴哥儿就留下读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徐湘湘通常是谁有空带谁,之前一直都带蕴哥儿出去,现在蕴哥儿还是读书要紧。 小儿子扑在徐湘湘怀里闹,徐湘湘点了点小儿子的额头:「你前几天刚跟着你爹爹去爬山了,你哥哥也没去啊,现在要好好读书,听话,娘跟你带好吃的回来。」 蕴哥儿只是想跟母亲撒娇,但还是懂事听话的,说了要吃芙蓉楼的糕点,就乖乖去读书了。 「走吧,别耽搁了。」沈矜催促。 这人,现在越来越露出本性来了,刚成亲的时候还装弟弟,现在整个一大老爷们了。 男子们则骑马,这点上,沈矜不会纵容儿子阳哥儿,但是选的温顺的小马,身边的护卫亦选的武功非常之人。 显然阳哥儿骑马是很得意的,他们家从来不会让他死读书,因为死读书是无用的,在官场上,死读书的人没几个能真的成大材的。 就像沈矜自学做火器,还会蛮族语言,甚至还养花养的极好,得了个什么花大人的雅号,这些即便是不做官都能让他活的很好的。 到了沈持府上,沈持正和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较量,二人从下打到上,招招精彩,男人们看的目不转睛,秦氏则拉着徐湘湘和陆氏进去。 第80章 「这是魏虎将军的那位,功夫极好,和相公关系也很好。」 魏虎将军去前线时,有一回受伤,在当地和一女子有了肌肤之亲,但家里已经有妻儿,那女子又不肯委屈做妾,便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过,去年听说找到母子俩了,他娘死了,魏虎看着可怜便跟魏夫人商量,魏夫人虽然很气,但是想来当初若是这女子不救她丈夫,魏家也不会这样,但这孩子肖母,生的好看,悟性极高,魏夫人心中又嫉妒,闹的鸡犬不宁。 陆氏暗叹一声可惜了。 「虽然咱们和魏夫人关系好,但是这孩子也是个无辜的。」听说他母亲性子十分倔强,知道魏虎有妻儿就当机立断,也算是个女君子了。 秦氏点头:「谁说不是呢,就是咱们爷也和他关系很好。」 徐湘湘看了看她的肚子:「越发大了,你最近可得留心些。」 「我娘这些日子照顾的极好,稳婆也说无事的。」 「多亏亲家了,怎么没见着人?」陆氏在看。 秦氏笑道:「是我一个表妹今日成婚,我母亲过去吃喜酒了。」 秦氏是后嫁进来的,和沈持年龄相差好几岁,因为徐湘湘出的主意和沈持鱼水相欢,感情还很不错,所以对徐湘湘总高看一眼。 男人们的快乐也很简单,阳哥儿跟着父亲叔叔一起练剑骑马,快活的很,只云梦就不好玩了,大人有大人的事儿,阳哥儿可以跟着父亲和叔叔一起,她就不成了。 还好因为秦氏大肚子,徐湘湘也不能让她操劳许久,吃完中饭,陆氏留下和小儿媳说话,沈矜便带着妻小出去玩。 秦氏很羡慕:「大伯对嫂子可真好。」 虽然沈持对她也不错,但是和大伯对大嫂比起来那是差远了。 陆氏笑道:「她们都多少年的夫妻了,患难夫妻自然有所不同。」 街上热闹的紧,沈矜替儿子在芙蓉楼买了糕点之后,又带着徐湘湘她们去吃了一回茶,茶楼往下倒是看到方才在沈持家中看到的魏庭。 徐湘湘多看了一眼,沈矜在桌子底下捏了徐湘湘一下,徐湘湘小声道:「人家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你怎么这个醋也吃。」 不怪沈矜有点紧张,主要是魏庭还真的生的英武非常,也很有男子汉气概。 本来沈矜就有点认为自己生的太过清瘦,常常让人觉得自己不是伟男子,所以更怕徐湘湘对旁人动心,他接受不了。 徐湘湘则道:「你就是多想。」 「我喜欢你嘛!」 这话徐湘湘一百个爱听,她还跟女儿家一样含情脉脉的看着沈矜。 阳哥儿耳力过人,虽然坐的离爹娘远,但是看到爹娘这幅神情也知道他爹在哄他娘,说真的,已经见怪不怪了。爹爹在外人面前那是万分清冷,但是对娘那可真是谄媚巴结了,有时候还说违心之论,比如他偶尔就听见他爹夸他娘是花中极品富贵牡丹,他娘虽然是很漂亮,但确实没到那种倾国倾城的地步。 一家人吃完饭才缓步回家,蕴哥儿就眼巴巴的等着,徐湘湘提了提手里的糕点,「喏,你爹爹和我专门去芙蓉楼买的。」 「谢谢娘亲。」 阳哥儿又带着弟弟去院子里练剑,全部是今天沈持教的,小哥俩跑的可开心了。 云梦年纪太小昏昏欲睡,徐湘湘索性把她交给丫头,让她抱着云梦下去歇息。 沈矜很感慨,「看着他们哥俩好,我是真的欣慰,我小的时候和持哥儿关系没这么好。」 「那是因为你在老太太膝下养着,而二弟呢,在太太那儿养着,见面的时间又少,肯定感情不一样,而阳哥儿和蕴哥儿是一起在我的膝下长大,我又不是那等偏心眼的娘,自然不一样了。」 见他有感而发,徐湘湘问道:「可是宫里出什么事情了?」 「倒也没什么?皇贵妃谋求皇后之位,她若是真的成了,怕要孩子就是下一步了。」 徐湘湘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无论是哪个皇子做了皇上,若以她的身份,日后也会是太后呀。」 「这太后和太后那也是有区别的,前朝端文太后和端圣太后,一位是嫡母一位是生母,端文太后之所以压端圣太后一头,不就是因为抚养了当初的皇上吗?故而连生母也比不得嫡母体面。」 还有这一层在,那徐湘湘看向沈矜:「可是这宫里就毛贵妃有俩个儿子,德妃若是也诞下麟儿,统共也就三个,选谁呢?太子可是既定身份,何须再要皇后养子的身份?」 沈矜点头,「你这么想显然是极明白,可贵妃不一定懂啊。」 第81章 贵妃是真的着急,她甚至和太子商议,「若不然,你往皇贵妃那里走一趟,若不然,等德妃生下孩子,那一切都晚了。」 别看现在德妃位份不如她,可她心里太清楚了,德妃那才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而她根本就不是,如果德妃真的生了一个儿子,皇上放在皇后名下,这自古立嫡立长,嫡可是在长之前。 太子却完全不急,「母妃,我如今七岁,德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儿都还未生下来,即便生下来是男是女也不清楚,何必如此?」 「可万一是个小皇子呢?」毛舜担心的不行。 太子摇头:「我从来不去想这些无谓的事情。」 毛舜不解:「儿子,这怎么会是无谓的事情呢?你是不知道你父皇心中最看重的人是德妃,若是皇贵妃和德妃联合了,那可如何是好?」 太子微微叹气,带不动,真的带不动了。 他不想跟毛舜讲任何道理了,只道:「母妃你切不可轻举妄动,一切有我,太子之位乃是国本,您就放心吧。」 说完就出去了,毛舜对阿芙道:「元儿还只是个孩子,他以为他自己有几分聪明才智,便能让皇上如何,其实都是笑话。废不废太子,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我看趁早拉拢皇贵妃是真。」 阿芙惋惜:「明明您才是最有力争那个位置的人,为何还要给皇贵妃?她除了身份高一些,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么多年肚子都没有消息,这些娘娘们金尊玉贵的,弹琴论画,看起来跟仙人一般,但是可别忘了,她们进宫的主要目的是开枝散叶,而非是来享福的。 毛舜站了起来,「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要我出身寒微,卢家的人宁愿支持皇贵妃也不支持我,杨家到底门第太低了,也帮不上我什么忙,偏太子年纪还是太小,偶尔有些小聪明,可他也不明白人心之丑恶。」 太子从毛舜这里离开之后,便去了围场射箭,他对自己要求严格的身边人都咋舌。 沈矜来到这里就是看到这幅景象,他先上前请安,被叫起后,便道:「太子,劳逸结合为上,您年纪还小,若是过度操练,恐怕身体会吃不消啊。」 小路子连忙道:「是啊沈太傅,奴才也是这么劝太子的,太子却不听,您帮奴才好好劝劝吧。」 太子把弓往骑射师傅那儿一甩,拿着帕子擦擦汗,转身看到沈矜倒是很高兴,「太傅来了。」 「微臣本该早些来的,但是犬子下个月就要下场了,我又陪他一会儿。」提起儿子他还是很高兴的。 其实沈矜也是按照正常时间来的,但是由于他以前通常是提前一个时辰或者俩个时辰过来,现在踩点来反而像迟了。 太子问起阳哥儿的事情,「早闻太傅的长子聪颖伶俐,九岁就能下场,简直是神童。」 沈矜忙谦逊道:「其实也不是,说起来犬子开蒙也不算早,但是臣的夫人尤其是会教孩子,未开蒙的时候每日便把《左传》《增广贤文》《春秋》当睡前故事讲给孩子们听,开蒙之后也安排的极为妥当,其实臣也就抽空才能教教孩子,多半还是我夫人的功劳。」 「原来如此呀,那你的夫人真的挺好的。」 沈矜笑道:「太子谬赞了。」 沈矜此人平时最为高冷,很少笑,但是提起他夫人就笑的跟朵花儿似的,小路子都看呆了。 三公主芳辰,徐湘湘也受邀此列,她把孩子都留在家中让婆母照顾,陆氏倒是欣然的很,带着孙女儿去小儿媳那里玩。 因为章京公主被害,四公主销声匿迹,二公主远嫁,这位三公主便成了皇上唯一在身边的女儿,她又是皇贵妃养女,本身平时受的赏赐最多,比不少亲王还多,和太子关系又好,门前车水马龙已经摆的满满当当了。 梅香看了看,「小姐,奴婢已经看到了魏将军的车马了。」 虽然魏家被封了侯爵,但是大家还是习惯性的喊魏虎为魏将军,徐湘湘扶着梅香的手下来,果然看到了魏夫人和儿媳妇吴氏和二儿媳渭南郡主,这渭南郡主也是个心理素质极好的人,前夫尸骨未寒,现在却招摇过市了。 听陆氏说赵氏和沈珏的儿子嗓子都哭哑了,跟渭南郡主送过一次信,她是一次都没回过,虽然徐湘湘很讨厌沈珏,但平心而论,沈珏以前对渭南郡主还是不错的,更何况还有儿子在。 「沈夫人。」 魏夫人喊了过来。 渭南郡主听着有些恍惚,以前不少人这样称呼他。 徐湘湘应了一声,「魏夫人,这几日没看你,你一向可好?」 第82章 「好,我都好。」 二人携手一起进去,婉琴和上官夫人身为三公主府长史的夫人和儿媳妇,忙着迎客,婉琴见到徐湘湘极高兴,「嫂嫂,明儿我家去找你们。」 「带外甥回来就是。」自从婉琴回来之后,她们家和上官家走动的频繁,上官睿本来就和沈矜关系非常好,现在更是。 姑嫂说了几句,婉琴把她带到三公主面前,三公主对徐湘湘印象很好,因为徐湘湘做过她的全福夫人,又兼她是沈家人。 三公主面上泛着淡淡的春色,徐湘湘这样的过来人看的十分清楚,又想起婉琴说她养面首的事情,心里有数了。 今日为了庆贺三公主芳辰,宫里赏了戏班子下来唱戏,夫人们都看的津津有味,三公主的公婆来的不算早,她们还带着一位小姑娘来的,想必那是张素玉的女儿。 这小姑娘生的玉雪可爱,很容易想象张素玉的亡妻是位怎样的妙人儿…… 这三人一齐来参见三公主,三公主虽然算不了热情,但还是客气相待。 却见那位小姑娘突然道:「你不要脸,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这里卿卿我我。」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虽然说童言无忌,但是此话一出,三公主眼神有点扭曲,她毕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上官夫人柔声笑道:「张小姐怕是看错了吧,小孩子童言无忌。」 她是长史夫人,若三公主被污蔑,她家大人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不,我看到了,我就是看到了。」小姑娘不服气,梗着脖子。 真定伯夫人捂住孙女儿的嘴,对周围的人道:「这小丫头一向不想她爹娶亲,所以喜欢开玩笑。」 三公主冷哂,「夫人还是把她带回去吧,免得出了什么丑就不好了。」 真定伯夫人连忙走了,上官夫人又让戏班子继续唱起来,咿咿呀呀,台上唱的是一出好戏,可是台下之人都不敢再听了。 熬到这出戏结束,不少人都要走了。 三公主留下徐湘湘,她说:「夫人曾经跟我说他思念亡妻,不算是坏人,可我觉得这样的人比坏人还不如。」 故作深情的缅怀,娶了她又冷冰冰的,哪个女人受的了,更何况她还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公主呀。 原本她也以为她能够忍的,能够等到太子登上皇位那一日,也许凭借姐弟之情就能让她顺利和离,可是现在她却不想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却只能独守空闺,一个人苦熬,凭什么? 徐湘湘安慰她道:「公主也知道,过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公主这般的妙人,肯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就是表达她知道她的处境了,张素玉此人倒是真的深情,听说守着先夫人故去的院子,只穿已故夫人在世的时候做的衣服,很少过来公主这边,作为女人,很难不对公主同情。 「这恐怕永远不会了。」三公主心里很清楚。 徐湘湘不再做声了。 这次事情之后,听说宫里把三公主喊去了,婉琴当时也没有回娘家,过了几天,才同徐湘湘道:「我听说皇上说公主不像话。」 「那公主如何说?」徐湘湘问。 婉琴叹气:「公主是想和离的,她说张素玉和她没有夫妻之情,二人关系也并不好,可是被皇贵妃劝回去了。」 现在皇贵妃在争皇后之位,自然不希望养女出什么岔子,嘉德帝更是为了维护皇室尊严,让女儿守妇德。 这自古皇家子女,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内里糟糠说也说不清。 因为婉琴回来,沈持也过来了,他和魏庭关系倒是很不错,回家把魏庭还带着,魏庭乖乖的跟陆氏和徐湘湘问好,徐湘湘笑眯眯的:「快别行大礼,你和我小叔是朋友,也就是我们家的朋友,过会子便开宴了,你们先出去外面说说话。」 偏今日过来奉茶的是个刚买进来的小丫头,这丫头笨手笨脚的把客人的衣衫打湿了,徐湘湘安排人送干净衣服过去。 「这是魏公子的玉佩,不小心忘记拿下来了。」 徐湘湘笑道,「无事,我让小叔给他。」 却见婉琴脸色变了,「这枚玉佩如何会在这里?这是三公主的啊?」 「这是三公主的,你怎么知道?」徐湘湘不敢相信。 婉琴便道:「这枚玉非常特别,是用雪山上最好的雪玉做的,通体晶莹,全天下也只有一对,是三公主的嫁妆。」 原来如此,可是,徐湘湘皱眉:「我看魏庭并不像那样的人。」 第83章 虽然和魏庭接触不多,但是从他母亲的言行,和沈持嘴里所说的他,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即便喜欢三公主也肯定不会偷偷摸摸私相授受。 徐湘湘固然觉得自己在其他方面不成,但是识人方面还真的没几个人比的上她的。 婉琴却摇头:「攀上三公主可以帮她——」 「不,不对,攀上三公主对她可没有好处,本朝规矩,驸马是不许参政的,魏庭此人文韬武略,绝对不像是为爱痴狂的。这就像你哥哥,即便对我再好,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前途。」因为人除了情爱之爱还有很多别的东西,每个人从出生到死,总会有他的使命。 魏庭的母亲在那么艰苦的情况下,居然把儿子养的这样,费了不少心血,不是去做一个富贵闲人的。 她对婉琴道,「这枚玉佩,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直接给他。」 既然徐湘湘都这么说了,婉琴倒也不好说什么。 魏庭则没有任何所觉,吃完饭,沈持便和魏庭一起去魏家,魏虎有三个儿子,长子为世子,次子娶妻渭南郡主,三子还尚未娶妻,他和魏庭生的有五六分想象,也是和魏庭关系最好的人。 因为魏庭不讨魏夫人的喜欢,往往回来也只是点个卯就走,最多也是在魏三公子这里坐坐就走。 「三哥。」魏庭喊了一声。 魏三公子笑道:「庭儿,你看我跟你准备的什么?你不是说你爱写字吗?我正好得了几套极好的文房四宝,就全部送给你吧。」 最近这几个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魏三公子变得非常大方,要知道魏家其实一直不太富的,虽然有了爵位,但家底薄,尤其是京城居住贵,魏夫人并不太擅长理财,为了附和勋贵的做派,魏夫人花出去不少钱了,世子和世子夫人又有儿子女儿,到了二房三房其实就是拿月例过日子。 魏三公子手头虽然阔绰,可按照魏庭看来,这几套文房四宝,一套价值不下于千儿八百两,这笔钱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是小数目。 魏庭拒绝,「三哥,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给你你就拿着吧。」三弟是他们的兄弟,却要被迫出去住,他以前是没什么好东西,可如果有了,他是肯定会给他的。 见魏庭还是不收,他只好先放着,随即问他:「我听说你是想考武举的,正好我认得兵部的刘大人,日后替你引荐一番。」 人脉非常重要,未必是让别人替你走后门,只是遇到不公平的事情的时候,别人能够公平待你。 魏庭拱手谢过魏三公子。 这边徐湘湘和沈矜说起今天的事情,「我总觉得魏庭和三公主没关系。」 沈矜嫉妒道:「我看你再年轻十几岁,你怕是跟在人家后面了。」 「你说哪里的话,我是在担心一件事情。」 徐湘湘想的很远。 沈矜却不明白:「你在担心什么?」 「三公主有了面首,而且还有人目睹,为了平息众人之口,或者说对张家也有一个交代,这个奸夫就必须得死。」 沈矜还是不懂,即便死那也是三公主的事情啊。 徐湘湘冷哼一声,「我原来看错了三公主,本以为她是个通透认命的人,可看起来不是,你不知道,真定伯府世子的千金得了重病了。她还只是那般说了就被如此报复,若是杀了她奸夫,恐怕连皇上也要倒霉了。」 皇上倒霉那就是社稷之事,沈矜不敢轻忽,但是一想太子,他又道:「你不必担心,太子虽然年轻,但是绝对不俗。」 主少国疑,徐湘湘怕的就是太子太幼,日后被权臣挟制,或者还有可能被宗室裹挟。 夫妻二人可没想到此事会成真。 尤其是沈矜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到了年底,徐湘湘全身心投入到儿子科考中,别的事情只当不知,因为离自己太远了,但是宫里的事情却出现了变化,皇贵妃原本做皇后的呼声最高,但是皇贵妃的宫人在淑媛娘娘盗窃被当场抓住,此事虽然和皇贵妃无关,可是皇贵妃却有个御下不严的名声,这样就不是好事了。 慢慢的又回到了三妃鼎立的局面,太子看了回来的小路子一眼,「没想到德妃看起来是个聪明人,却也经不住挑拨。」 原本不加理会就行,可是太子知道他生母贵妃是个极冲动的人,稍有不慎就落人口实,既然这样,他就往德妃那里用功了,无非就是说养恩大于生恩,沈皇贵妃如何聪颖,日后即便德妃是太后,但是仍旧可能只认沈皇贵妃这个养母,不认她这个亲娘。 第84章 本来太子算的时间大概是至少半年吧,没想到两个月就让德妃提前动手了,而且一出手,就让皇贵妃损失惨重。 最重要的是,皇上本来就对世家不太喜欢,这一招让皇贵妃面上无光的事情,皇上也看的高兴。 毛舜松了一口气,太子且看了她一眼,「母妃千万不要和她们斗法,您活着,就赢过她们了。」 本来还打算等皇贵妃日后坐上凤位,她还要舌儿子去,没想到峰回路转,毛舜喜道:「你的话我知道了。」 德妃那边得意极了,她抚摸着凸起的肚子,问身边的丫鬟,「你可确定这真的是男胎?」这个丫头是她娘家人进献进来的,是个厉害的医女。 那丫鬟笑道:「奴婢岂敢骗您,您这肚子尖尖的,一看就是个小皇子,日后娘娘必定会会步步高升的。」 那是当然,可是在她生下孩子之前,沈氏绝对不可以做皇后,否则,她的孩子也不过是认贼作母罢了。 她要提前为她的儿子扫清障碍,等她再坐上后位,那么毛舜和她那俩个蠢儿子全部都得靠边。 她忍了这么久了,忍了二十年了,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娘娘,三公主送了好些东西来,想请您帮忙说项呢?」宫女搬了不少东西进来。 德妃玩着指甲,她知道现在她是后宫第一人了,所以三公主来求她,可是她又为何要帮三公主呢? 也不想想,皇上正埋怨这个女儿不守妇道,做的太过分。 她笑,「你把东西退回去吧,就说我在养胎,没办法。」 真定伯府,张素玉看着奄奄一息的女儿,急忙冲出去找三公主,此时三公主正忙着做香串儿,听闻驸马求见,她板着脸道:「不见,本公主岂是他想见就见的。」 「可是驸马抱着张小姐过来的。」 那个讨厌的小姑娘?哼,还记得当初她跟张素玉新婚时,新婚当晚这个小姑娘就闹着自己生病如何的,后来又大喇喇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和男人见面,既然如此,那她何必友好。 「派个御医去就成了,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大夫?」三公主对他们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难得三公主还愿意派御医去了,宫女也好转圜,她带了御医过去交给张素玉,「驸马,公主身体有些不舒服,但是想着您和小姐,所以特意寻了曹御医来。」 可张素玉要的不是这个,他们真定伯府这样的人家,难道没有好大夫吗?可女儿病重如此,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药能够制成的。 他一脚踹了那宫女,那宫女吃了他一个窝心脚,当场吐血晕倒,公主府的长史上官长史出来了,他先让人吧宫女带下去,又道:「驸马这是何意?」 其实他也想不通,你张素玉不肯和公主好,自己成天抱着亡妻不放,这倒罢了,你还要求公主为你一心一意,不一心一意就大庭广众之下骂公主,哪有这样的?现在还打伤公主府的人,简直不可理喻。 张素玉看着脸发白的女儿,对上官长史道:「我要见公主一面。」 「曹御医不已经派过来了吗?」 「再不治,她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上官大人,你让我见见公主吧。」 上官长史无法,又去找三公主,三公主撇嘴,从匣子里拿出一包药给她,「好啦,解药我也给了,你不要让他再过来了,这次我只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 拿到解药上官长史也松了一口气,看来三公主只是出一口气,也不是真的想对那位姑娘如何,这就好,这就好。 这边张素玉拿到药,便让女儿服下,他女儿却道:「爹,你和她和离好不好?我不喜欢她?我只想要我的娘。」 张素玉无奈的摸着女儿的头,他女儿见他不答应,所以只是含住丸药,等他爹走了,她把丸药吐出来,呸,她才不吃那个女人的东西,她要是这么快好了,她爹可能还是不想跟三公主和离,那她就加码,她却没想到,就因为一时赌气,晚上便去了。 【卷四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换婚》卷一 作者:蔓草 02、《换婚》卷二 作者:蔓草 03、《换婚》卷三 作者:蔓草 04、《换婚》卷四 作者:蔓草 05、《换婚》卷五 作者:蔓草 注2:本作品由豆豆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