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婚》 序 有感而发　　千风 写〈本能〉这个系列的灵感来自于千小风的难姐难妹们。 千小风极为要好的朋友不多，无话不谈的知心女好友更是屈指可数，但就是这几个好朋友，婚姻之路上颇为曲折，让同样曲折的千小风也忍不住心有戚戚焉。 朋友a，公务员，闲暇时赚点外快，收入颇丰，如今已有小别墅一栋，算是千金女一名。外貌柔美，身段绝对称得上丰满诱人，曲线玲珑，偏偏这样的a就是找不到合适的男人，如今还是待字闺中。 朋友b，娇小可爱，工作算稳定，收入虽然不太多，但养活自己绰绰有余，性格也颇为活泼，交往过的男朋友快数满双手，可惜那些男朋友一个个结婚了，新娘子却永远不是她，如今也是待字闺中。 朋友c，最漂亮，友人都说她很像一位大明星，最后迫于家庭压力匆匆结婚，三个月之后闪电离婚。 朋友d，如今唯一一位已婚女士，婚龄也最久（大专毕业之后就嫁人），已经满五年，虽然还未到七年之痒，婚姻却也同样亮起了红灯，理由很简单──她迟迟无法受孕。 那些单身的朋友也就罢了，她们还有无限的可能，但是朋友d，却最令我痛心，谁说现代社会开明？ 传统的观念依然像黑夜一样挥之不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的d几乎成了药罐子，到处看病求医，只希望早早怀孕生子。 可就算如此，她的老公还是经常冷言冷语，一吵架，d就跑到千小风的窝里来避难。 如果d真的一直无法怀孕，她是否就会面临被拋弃的命运？ 千小风无法想象，只能祈祷她能够渡过难关。 如果冷下眼来看世界万象，看男男女女，有时候真的会心凉。 千小风心里有太多太多的不平衡，也有很多很多的想法想要倾诉，所以才有了这个讲述都市男女的系列。 本能，顾名思义，就是人的最原始欲望。 不仅仅包括性，（小孩子不要胡思乱想喔xd！）也有吃饱穿暖住安的基本需求，以及延续后代的原始冲动等等诸多问题。 当然，现实已经太残酷，我会努力在故事里营造一些可爱温馨的故事，会有争吵、会有曲折，但经过每个人的努力一定会happy ending。 其实，千小风也真心希望在现实生活里，我们能对别人多些谅解、多些关爱，让每个人的人生有真正的happy ending！ 这个新系列，希望读者大人们继续支持千小风。 谢谢喔！^^ 楔子 美国　哈佛商学院 秦维维坐在一群学生中间，和他们一样，不，比他们更狂热地凝视着演讲台上的年轻男子，边听边迅速记下他的演讲内容，而他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心潮澎湃、激荡不已。 演讲台上的男子身材高大颀长，黄皮肤黑眼睛证明他是东方人，但他的五官却又有着东方人少有的犀利棱角，浓眉深目、鼻梁高挺，俊美无比。 但男子更吸引台下无数充满理想与朝气的莘莘学子的，却是他不苟言笑、深沉内敛的沉稳风度。 能够到哈佛演讲者自然非寻常人，绝大多数的演讲者都尽量放低姿态，努力展现自己的亲和力，好让这些天之骄子们见识到自己的潇洒风度、幽默风趣、聪明机智等等。 但台上的男子却不这样，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笑一下，彬彬有礼却高高在上，就像九五之尊俯瞰着他的臣民。 他不高傲，却给人一种需要仰视他的感觉。 他身上有着久经历练出来的沉稳，也有天生的高贵。 秦维维第一眼就被他打动。 这和他的辉煌战绩以及耀眼的背景无关。 是一种本能，异性相吸的本能。 她的心怦怦跳，连做笔记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平素工整的字迹也变得凌乱而潦草。 她的脸颊有点发热，红扑扑的，呼吸的节奏很快，头有点晕。 望着他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地说话，秦维维觉得喉咙发干，不停地吞着口水，使劲抿着干燥的嘴唇。 她的身体躁动而饥渴。 她想自己完蛋了。 一阵轰鸣般的掌声打断秦维维的想入非非。 她突然从迷梦中惊醒，意识到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男子的演讲已经完毕。 最后五分钟是自由提问时间。 「穆先生，请问您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金发女郎兴奋雀跃地问。 「就如妳所见的。」穆宇依然是严肃而认真。 「不，我是想问……可否请穆先生为我们做一下自我总结？我们很好奇您是如何年纪轻轻就成为世界第三大企业──美森集团的执行总裁？是什么样的性格、资质或努力造就了今天的您？」金发女郎带着崇拜而向往的眼神热切地继续追问。 秦维维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虽然报刊媒体上有很多这个男人的相关报导，但大都是隔靴搔痒，是采访他身边的人得到的结论而已，他本人却出奇神秘低调。 这一次他肯到母校演讲，自然让他的这些学弟学妹们兴奋异常、与有荣焉。 「中国有句话叫作『盖棺定论』，也就是说只要这个人还活着一天，他就有可能改变，所以所谓的自我总结，我是无法在此就做出结论的。至于今天的我，是从逆境中摸爬打滚过来的，天分占百分之二，剩下的就是努力、努力、再努力。」 「那么穆先生，可以请问一下您的家庭背景，您遭遇过什么样的逆境？」一个棕色皮肤的男孩子问。 「这属于个人隐私，恕不回答。」 「穆先生，怎么样才能成为您公司的员工？」红头发女孩雀跃地问。 「通过我们人事部门的招聘。」 「会额外照顾一下学弟妹吗？」一个小个子的东方男孩狡黠地问。 「不会，人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下面有小小的嘘声，也有人在笑，似乎料到他一定会这么回答。 「那么，如果能够成为您的同事，可以追求您吗？」又一个女孩问道。 「就我个人而言，不赞成办公室恋情。」 秦维维的心一凉。 她刚才本已发誓要进入美森集团，拉近和他的距离。 但这一个梦想似乎不可能了。 「那请问穆先生，您喜欢什么样的女性？」 「强者。」 哗一声，下面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众人对穆宇毫不犹豫的回答倍感惊诧。 按照传统的惯例，大家还以为像穆宇这样事业有成的男人，会喜欢温柔体贴的传统女性呢！ 他居然喜欢女强人？ 又有人断断续续问了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他都四两拨千斤地一一回答，就算有些问题非常苛刻尖锐，他也依然保持彬彬有礼的风度。 穆宇的个人魅力太大，众人的焦点大部分都放在他的私人问题上。 这时主持人提醒提问时间即将结束。 「我！我还有一个问题！」秦维维冲动地站了起来，高高举起右手大喊。 穆宇看了看她，是名东方女孩，他的双眉一扬，目光不自觉地一亮，在他的资料里有这个女孩，她是校方向他极力推荐，而他也准备额外提拔的人才。 他不由得用心打量一下这个女孩，娃娃脸，弯月牙似的眼睛，就算生气恐怕也不会很有气势；挺翘的小鼻子，菱形美唇，白皙的肌肤，短短的头发；最独特的是她的头发很细、很柔软，比婴儿的绒毛硬不了多少，又因为头发有轻微的自然卷，所以看起来像个卷毛狮子狗，毛毛头，但毛得不夸张，和她那张娃娃脸很搭配，显得可爱而俏皮。 他的嘴角稍微扬了扬，第一次流露出近似微笑的表情，「请讲。」 「请……请问……我……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吗？」 秦维维话一出口，满堂哗然。 所有的女生都用仇恨兼羡慕、嫉妒的复杂眼神盯着她。 秦维维却感觉不到这些，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个男人身上。 也许，这是她这一辈子做过最勇敢但也最荒唐的一件事。 穆宇的嘴角再次微微上扬，直截了当地回答她── 「不能。」 第一章 两年后　纽约 秦维维觉得天旋地转，脑海里像炸了锅，证券交易所里的纷纷扰扰让她的耳朵轰鸣，胸口发闷，几乎窒息。 她闭上眼想逃避那些花花绿绿的曲线，可是那画面却像蜂群一样不断涌向她，那些复杂而微妙的数字更是逼得她无处可逃。 不行了！ 她想吐。 她再也无法适应这个竞争激烈的操盘职业了，她想逃避，逃进一个寂静无声的世界里去。 她好想逃。 她必须逃！ ＊＊＊ ** ＊＊＊ ** ＊＊＊ ** ＊＊＊ 「啊──」秦维维低叫一声，猛然睁开眼。 周围很安静，刚才的梦境像魔幻世界一样消失无影。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是一间单人的贵宾房。 她转了一下头，赫然发现窗子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正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 穆宇？ 秦维维突然变成小木偶，傻傻地张着嘴巴盯着男人看。 穆宇对她点点头，「秦小姐，妳终于醒了。」 「穆……穆先生？」听到他低沉而悦耳的声音，秦维维才恍然惊醒，猛然坐起身，手忙脚乱地抚弄自己乱翘的头发，再整整衣裳，慌乱地问：「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来看妳。」 「咦？」秦维维又变身成了小木偶。 在那次演讲之后，秦维维随即就步入社会开始工作，眨眼已近两年，但并未进入穆宇所在的美森集团，而选择另外一家金融集团，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成为公司的首席操盘师。 当年穆宇在哈佛大学做完演讲之后，主动接触商学院的高材生，邀请他们到美森集团工作，这其中包括了秦维维。 但出人意料，秦维维拒绝了这份美差。 穆宇也并未强求，只是临走时多看一眼这个敢在众目睽睽下向他求爱的女生。 这两年之中，两人碰面的机会不多，但穆宇一直没有放弃游说秦维维加入美森集团。 作为一名出类拔萃的操盘师，秦维维的业绩惊人，在华尔街大盘指数全面下滑的时候，她却可以赢利百分之二百七十一点六。 穆宇一向很重视真正的人才，所以他一直对秦维维「情」有独钟，只不过这个情并非爱情而已。 「医生说妳劳累过度，外加严重的营养不良和贫血才会昏倒。」穆宇皱着眉头看她。 在穆宇的眼中，作为一名脑力工作者，秦维维太不爱惜自己了。 身体是最重要的本钱，难道她不知道吗？ 昨天，穆宇到交易所有点事情，看到正在忙碌的秦维维，对她点了点头就打算离开，结果他还未转身，就看到秦维维身子一软昏倒在地上。 因为爱才心切，他亲自把她送到自己家庭医师所在的医院，检查的结果令他吃惊。 秦维维体力透支、精神衰弱到令他几乎想杀掉她老板的地步。 他惜才，所以他格外憎恨那些拼命压榨员工的上司。 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关切和责怪，秦维维有点尴尬地笑笑，并未开口辩解。 「医生说妳必须休息，完全脱离目前的工作环境最少半年。」 除了同事，秦维维在纽约没有任何亲人，而她和她的那些同事们也交情甚浅，穆宇便主动承担照顾她的责任。 「啊？」秦维维愕然，过了好一会才小声的问：「有这么严重吗？」 「有。」穆宇突然生气了，「妳才工作两年，却提前透支二十年的工作寿命，值得吗？」 秦维维低下头，乱蓬蓬的毛毛短发不规则地翘着，原本像可爱苹果的娃娃脸如今消瘦得成了尖下巴，脸色也泛着不健康的腊黄。 她咬着嘴唇，手指无意识地绞弄着被角，目光飘忽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她低着头，却依然能够感受到穆宇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这个男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有着绝对的存在感，让她心口几乎窒息。 可恶！她怎么这么倒霉，让他看到她如此落魄的样子？ 「秦小姐？」穆宇低声唤她。 秦维维抬头看他，发现他竟然已经走到床前，那张总是出现在她梦境中的脸近在咫尺，她吓了一跳，又急忙低下头去。 她的心里突然多了几头小鹿乱撞、乱跳。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妳还喜欢我吗？」穆宇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 「咦？」秦维维再次抬头，看到他那双研究着自己的深邃眼睛，不由得有些心慌，「我……我……」 「妳在昏迷中一直在叫我的名字。」穆宇的眼里闪过一丝恶劣的捉弄。 「啊？」 「妳还说妳很爱很爱我。」 「我……我……我我……」秦维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了。 天啊！她真的这么说了？ 她这次低下头，就固执地再也不肯抬起来。 「秦小姐，嫁给我吧。」 啊啊啊！他……他说什么，怎么可能？ 当年他明明拒绝了她！ 秦维维突然钻进被子里，小脑袋也完全缩进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秦小姐？」穆宇皱了皱眉。 「我在作梦，请不要叫醒我！」被子里传来秦维维闷闷的回答。 穆宇哑然。他现在才发现这个有着毛毛头的女子是如此有趣。 「这不是梦，是真的。」他再次重复自己的话，「我在向妳求婚。」 过了几分钟，一双小手慢慢地把被子向下拉了一点，露出一双乌黑滚圆的大眼睛，长长的眼睫毛闪呀闪地盯着他，好象一只乞求主人疼爱的小狗。 穆宇的脑海里浮现卷毛狮子狗的样子，他再次失笑，嘴角微扬。 「你……你说真的？」秦维维边问，边偷偷用手指使劲掐自己的大腿。 怎么她昏倒了之后，就换了个世界？ 「千真万确。」 「为什么？」秦维维不敢相信穆宇会随便向人乱求婚。 「因为妳说妳爱我。」 就因为这样？秦维维的大眼睛眨呀眨。 说过爱他的女人应该不计其数吧？ 「因为妳说妳爱我，而我只对妳说的话有感觉。」穆宇解释。 为了他的一句不喜欢办公室恋情，而拒绝加入美森集团；为了他的一句喜欢强者而努力打拼；她也许是贪图他的金钱权势，也许是迷恋他的外表，但不管如何，她的这些付出都已经让他有些被打动了。 许多女人愿意为了他而改变自己，一个月、两个月，最多半年，然后就会开始抱怨，开始炫耀她们为他付出了多少，可是秦维维从那之后甚至没有和他联络过。 只是默默爱着他。 他是男人，不是桌子椅子、不是水泥石灰，在听到她梦里的挣扎和痛苦表白时，他的心大受撼动。 「那……你爱我吗？」秦维维歪着头，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很诡异。 「还不确定。」 秦维维在心底叹了口气。 果然如此。 「我可以拒绝吗？」她突然变得好沮丧，刚才的惊喜一下子消失无踪。 这次换穆宇觉得不可思议了。 他以为她会欢天喜地，然后答应他的；当年她可是主动向他求爱过的！ 「我不相信婚姻，更不想随随便便嫁人。」她只想要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穆宇拧眉，却没有再追问。 「谢谢你。」秦维维总算敢直视他的眼睛了，「不管怎么说，这次真的非常感谢你。」 虽然猜测他是为了劝她加入他的集团，可是秦维维却觉得他这么做实在不值得，他居然为了她而牺牲自己的下半辈子幸福？ 这两年穆宇一直在留意她，她也知道，而她本想再等两年，等自己变得更加成熟坚强之后再追求他的，可是…… 他用这样的方式来引诱招募一个员工，也太花血本了吧？ 这样的男人果然难以用常理来衡量。 穆宇的目光变得深沉，不再言语。 ＊＊＊ ** ＊＊＊ ** ＊＊＊ ** ＊＊＊ 两日后，秦维维的公寓。 砰砰砰！ 一大早的敲门声令人心烦。 秦维维拉起被子蒙住头，想逃避这令人头疼的噪音干扰，可是对方显然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继续砰砰砰地砸门。 秦维维气恼地顺手抓过睡袍，裹上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去开门。没办法，就算是在寒冬，她也喜欢裸睡。 「干嘛？」她抓了抓自己更加毛卷的短发，满脸不高兴地瞪着眼前神清气爽的小妹秦弱水。真奇怪，她居然没有一点点的时差，精力充沛得好象永远用不完。 秦维维用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的目光瞪着她。 听说女儿病倒了，而且相当严重，妈妈秦心仪立即拽着秦维维的小妹秦弱水飞来美国，亲自照顾自己的宝贝长女。 「姊，楼下那个开着bmw的男人又来了耶！」秦弱水两眼闪着星星，「天啊，他长得好帅、好酷、好梦幻，简直像黑马王子一样！姊，他是不是妳的男朋友，你们吵架了？为什么不让他上来？这样的好男人，妳居然忍心拒于门外，而且还能够睡得着？难道不应该绞尽脑汁地想出怎么样才能拴牢他的万全之策吗？」 「男人又不是狗，不要老是拴来拴去的挂在嘴边。」秦维维依然昏头昏脑，她虽然有个在某一方面很聪明的脑袋，但是这个脑袋每天只能正常运行一半时间，剩下的十二小时要有充足的睡眠才行。 和她工作的时候截然相反，在家里的秦维维迷糊到可怕的地步。 刚刚趴在阳台上观赏完楼下美男的秦心仪也兴奋地跑过来，「维维，那不是美森集团的总裁穆宇吗？妳怎么钓到他的？」 「美森总裁？哇！好棒喔！」秦弱水立刻尖叫。 「妈，妳认识他？」秦维维惊讶地看着妈妈。 穆宇来了，秦维维不是不兴奋，只是……一想到他是为了那样的理由才找上自己，她就高兴不起来。 「切！凡是上流社会的钻石王老五，妈妈有哪个不认识？世界各国无一例外，包括哪国的王子多大了、爱好是什么、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她都精通耶！更别说是华人圈子里的顶尖钻石男了。」秦弱水用手指戳了戳自己迷糊透顶的姐姐，「妳又不是今天才认识妈妈！」 秦心仪在台北开了一家名牌服装店，往来的顾客多是有钱、有身分的人士，所以对上流社会的八卦也知之甚详。 秦心仪十七岁生下维维，现在已经四十四岁，却因为天生丽质，身段苗条，背后看像二十几岁，前面看也顶多三十左右，是个风韵迷人的性感妇人。 「维维，他说要见妳，让不让他进来？」秦心仪虽然恨不能自己投入那金光闪闪的男人怀抱里，却因为打从心底敬畏自己的大女儿，不得不保持沉稳的模样。 秦维维自从高中开始就完全自力更生，念了大学并开始给家里经济支持，出国留学念硕士、念博士也都是自己一手包办，完全没让妈妈操一点心。 这期间还要供妹妹念书，供妈妈开店赔本再重新投入资金开始等等，就连她家在台北所住的豪华公寓也是秦维维买的；所以在这个只有三个女人的家里，秦维维算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之主。 「喔，让他进来吧。」那头母女俩兴奋莫名，这头秦维维却好象没事人一样打了个呵欠，抓了抓自己乱蓬蓬的头发，转身又进入卧室，随手把门一关，「妳们慢慢招待大鱼吧，我还要再睡一会儿。」 秦维维表面上镇定自若，其实心里已经紊乱如麻，她好想逃开，不想再面对穆宇的诱惑。 「姐！」 「维维……」 被关在门外的母女俩相顾无言，她们真的和秦维维有血缘关系吗？ 呃……在秦心仪和秦弱水母女俩心目中，像秦维维这种昏头昏脑、整天睡不醒的人，居然也能赚这么多钱供她们花用？这才是全台湾十大不可思议之首。 虽然是自己的小孩，但秦心仪也很奇怪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怪胎。 ＊＊＊ ** ＊＊＊ ** ＊＊＊ ** ＊＊＊ 母女俩必恭必敬地把穆宇请进家里。 秦弱水殷勤地去泡咖啡。 「什么？穆先生要向我家维维求婚？」秦心仪原本端坐在沙发上，笑容可掬地看着穆宇，听到他说出这句话后，几乎跳起来。 上帝、菩萨、万能的主啊，她的女儿真的钓到大凯子了！ 「伯母，请不用客气，叫我的名字就好。」穆宇彬彬有礼地回答，「可惜我被拒绝了。」 「啊？啊啊啊！这怎么可能？」秦心仪再次惊呼，不是她爱大惊小怪，而是像穆宇这样的男人全世界也没几个，她不能不激动。 「是真的。」 「这个小傻瓜……」秦心仪在心底把女儿骂了一百遍笨蛋，「穆……小宇啊，我家女儿……唉，怎么说呢？她之所以拒绝你，也许我能够理解，她并不是拒绝你，而是害怕婚姻。」 穆宇扬了扬眉。 「她是个傻孩子，一心想找个好男人过一辈子，却因为我……呃……其实她也是很脆弱的，是我害了她……」 穆宇调查过秦维维的家庭背景，秦心仪一生未婚，却连生两个女儿，颇惹了一些非议，而秦维维和秦弱水又是同母异父的姐妹。 也许是这样独特的家庭背景，才让秦维维拒绝婚姻吧？ 但穆宇是只要做了决定就会贯彻到底的人，所以他绝不会轻易放弃。 「妈，妳在胡说什么？」说要继续睡一会儿，却完全无法再入睡的秦维维穿好正式的衣裳，从卧室走出来，有些怜惜和责怪地望着母亲，「我的事根本和妳没有任何关系，不要把任何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好不好？」 她母亲书念得不多，脑袋单纯，喜欢打扮，常爱卖弄风骚，虽然四十几岁了，有时候却还像小孩子一样爱做天真的事，但她是个真心爱护女儿的好母亲。 「维维……」秦心仪不满地瞪了女儿一眼，「如果不是因为我，不是因为我们这个特殊的家庭，那妳为什么不肯答应小宇的求婚？他是个多么优秀出色的男人啊！」 秦维维受不了地暗呼一口气，才见人家第一面，只凭外表就知道人家优秀出色了？母亲还真的是四十年如一日的爱发花痴，见到俊男就立刻整个人靠过去。 「穆先生……」 「秦小姐，我这次来，只问妳一句话。」 「嗯？」 「妳还爱不爱我？」 秦维维的眼睫垂下来，又开始闪呀闪。 「维维？」秦心仪着急地拉住女儿的手晃着，「要说实话喔。」 「爱。」秦维维的心有些发痛，为什么一定要逼迫她说出实话？ 「那为什么不接受我的求婚？」穆宇步步进逼。 那还用问？ 秦维维真的很想反问他一句──难道你不是为了让我为美森集团效力才接近我的吗？只因为发现了我在股票市场的天赋，只因为我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操盘能力吧？我为什么要嫁给这样的你？ 「如果妳不肯结婚也没关系，毕竟我们还算是陌生人。」穆宇依旧沉稳如山，自信得令人不自觉地臣服，「那么不如这样，妳就给我，也给妳自己一个机会，我们试婚吧。」 「咦？」 第二章 秦维维跟着穆宇回到他家。 这是一栋位于纽约繁华路段，但是利用巧妙的设计而闹中取静的豪华公寓，比起秦维维的公寓要大上两倍还多。 楼中楼的设计，楼下是宽敞明亮的客厅、厨房、餐厅和健身房，楼上则是书房、工作室和卧室。装修简约但不失高贵优雅，色泽明快，没有多余杂物，相当沉稳大气，但缺乏一点生活气息。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穆宇进门之后脱掉外套挂好，然后帮秦维维把行李拿进来。 秦维维一脸的不安。受不了妈妈和妹妹的拼命游说，以及自己心底那两年来从未熄灭过的火苗，虽然明知自己是在飞蛾扑火，她最后还是没能抵挡住穆宇的诱惑。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只要他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立刻会失去理智。 试婚耶！没想到一向传统的她居然也会选择这么前卫的交往方式。 「要喝点什么？」先把行李放到客厅里，穆宇招呼着初来乍到的小女人。 「什么都不要。」秦维维有点拘束地坐在沙发上，左右看了看，紧张地吞了口口水，「那个……我觉得这样急迫是不是有点……有点不合适？」 总觉得在她昏倒之后，她的世界突然脱轨。 在穆宇家庭医生的「逼迫」下，她被迫向公司请假半年养病，然后又被穆宇「逼迫」着试婚。 真的太离奇了。 两年前她梦寐以求的事突然变成真实，反而让她难以置信。 「现代人最讲究的不就是效率吗？」虽然她不要什么，但穆宇还是泡了两杯咖啡。 果然是典型的商人嘴脸，他是迫不及待地想让她成为美森集团的人吧？ 秦维维黯然，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杯，却还是觉得手心好凉。 她好象看到了前方有一个大大的陷阱在等着她跳，她却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陷阱大踏步地走过去。 啊啊啊……世上怎么会有她这种大傻瓜？ 「穆先生，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 「叫我的名字吧。」在自己家里，穆宇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一些，不再那么严肃，凌厉的棱角也缓和许多。 「宇……你为什么突然向我求婚？」秦维维努力吞着口水问。 穆宇略微怔愣了下，才答道：「因为我该结婚了。」 秦维维的心口好象被石头猛砸了一下。 真是的，虽然他的回答不是想让她成为美森集团的操盘师，为他效劳，但这个回答反而更让秦维维心痛。 「因为我该结婚了，而我喜欢妳。」见她的脸色突然苍白，穆宇补充一句。 「咦？」秦维维的小嘴微张，怀疑自己是否幻听，然后她突然扭开头，脸蛋迅速红起来。 穆宇静默地看着她娇艳的模样，眼神变得益发柔和，像静谧的海。 「那个……你不需要去上班吗？」秦维维笨拙地转移话题，在感情的智商上，她实在低得有点吓人。 「现在我觉得和妳在一起比较重要。」 「呃……」秦维维可怜的心脏再次受到冲击。 她以为穆宇是那种沉默寡言的男人，没想到他其实比谁都直率，说出的话往往令人承受不了。不过，她依然有着如梦似幻的错觉。 一切看起来就像小孩子玩家家酒游戏那样随便，男孩遇到女孩，便说：「今天我们来办家家吧，我当新郎，妳当新娘。」女孩点头说好，于是两个小孩子便正经八百地演起夫妻。 所以，秦维维到现在还是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 真的要开始试婚了吗？秦维维僵硬地坐在沙发上。 穆宇凑过来，低头嗅着她软软的短发道：「我们是否要开始第一步了？」 「什……什么第一步？」就算想装傻，秦维维也察觉到野兽正试探的迈着步伐一步步向她靠近。 「妳已经二十七岁了吧？」穆宇沉笑一声，「想先去洗个澡吗？」 「现在……还是白天。」秦维维嗓子发干，别扭地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更靠近穆宇宽厚的胸膛。 「有什么关系？」穆宇的嘴唇向下，轻轻咬住她小巧的耳垂，「还是直接就这样来？我倒不介意……」 「啊！我还是先洗个澡好了！」秦维维猛地从他的怀里跳起来，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面红耳赤地奔向浴室。 穆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浴室的门被关上，他的嘴角也浮现一抹颇为深沉的玩味笑意。 他解开衬衫的第一颗扣子，轻轻叹了口气，仰靠到沙发背上，目光益发深邃。 他居然真的开始试婚了！ 如果他以前交往过的那些女人知道了，会不会惊讶得掉了下巴？ 秦维维是个人才，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原则，他不会为了一个人才而出卖自己的肉体，即使这个人才价值上亿，但高高在上的美森总裁也根本不必如此做，也不会如此做。 可是他却做了。 为什么？ 穆宇郁闷地摸出一根烟点燃，深深抽了一口，吐出烟圈。 然后他从贴身的衬衣口袋里取出一个袖珍日记本，日记本的封面是一只可爱的史奴比。 他翻开，一页一页记录着不同的日期和天气，可是每一页却都只有相同的两个字──穆宇。 这是秦维维昏倒时从她衣服里掉出来的东西，他无意中瞥到了里面的内容，心猛然一窒。 那时候，他低头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小女人，两年前的那一幕清晰地呈现在眼前，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是太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心中突然间就涌起想这样抱着她到天荒地老的疯狂念头。 他第一次感到心疼，心疼怀中这个苍白消瘦、身体轻若羽毛的娇小女子。 穆宇从五岁就开始认真规划自己的人生，一步一脚印，终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是在他的人生规划里并没有婚姻这一项。 但是那一刻，他突然涌起强烈的冲动，要把这个女人娶回家！ 冲动得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经过两天的深思熟虑，他决定放弃理智而听从本能。 他想要她、想娶她，就这么简单而已。 不是一见钟情，但也仍然是雄性和雌性之间的本能诱惑吧？ 一想起秦维维细软卷翘的头发，穆宇不禁莞尔，每次看到她，他就很想揉揉她的小脑袋瓜。她看起来就像自幼娇生惯养，从未吃过什么苦，不识人间疾苦的温室花朵，和她真正的人生经历完全不符。 就是她这种外表和内在的强烈反差激起了他的兴趣，他想知道这个小女人到底是如何经历种种风雨，却能保持现在这种温和无害又迷糊天真的性格？ 秦维维对婚姻存在着疑虑，宁愿选择试婚这种听着好听，实则并不怎么负责任的方式，窥探婚姻的真实面目。 而他之前也对婚姻不存在什么幻想，总觉得结不结都无所谓，如果真结了婚不过是给自己增加一个包袱，对于一向把孤独当知己的他来说，根本只有麻烦。 而且正如他两年前所说的，他喜欢强者，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如此。 他鄙视那种一心想靠男人养的女人，对于那种所谓的「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的说法，更是唾弃至极。 凭什么他辛苦赚来的钱要养一个陌生的女人？就算她能生孩子做饭又如何？ 有时候他觉得女人还真好命，如果没本事就随便找个老公嫁掉，就算老公出轨，也能混个赡养费。 他以前遇过的女人，不管贫穷富贵，就算骨子里再骄傲，到头来还是一心存着钓个金龟婿的念头，以为嫁入豪门就一步登天，麻雀变凤凰了。 女人，想让他不鄙视，也要自己挺起背脊才行吧？ 而秦维维…… 他真的很好奇当年她为什么不答应进入美森集团，明明美森集团开出的待遇要比她现在的公司优厚许多；而且她明明向他求爱过！ 明明看起来像只可爱单纯的小狮子狗，却又有太多让他无法理解的行为，于公、于私，他对她已经无法放手。 ＊＊＊ **** ＊＊＊ ** ＊＊＊ 秦维维裹着浴袍出来时，头发还有些湿渌渌的。 她站在那里看着面容依然沉静的男人，只觉得手足无措。 「过来。」穆宇招了招手。 她咳了一声，目光不自在的四处游移了一圈才慢吞吞地走过去。 穆宇站起来，大手按住她的小脑袋，用干毛巾为她擦拭头发，「洗完澡不把头发弄干，很容易感冒的。」 「唔。」秦维维应了一声，不太习惯他的体贴。 等头发被擦干得差不多了，秦维维也紧张得出了一身汗，她把双手背在身后，十指绞成一团，「那个……你准备在哪里开始第一步？」 正如穆宇所说，她已经二十七岁，虽然没吃过猪肉好歹也看过猪走路，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无法继续害羞装鸵鸟，否则就太矫情了，那不是她的性格。 虽然她感情经验不丰富，也缺乏一点女性柔和妩媚的纤细神经，但她很坦率。 因为刚刚出浴，她的小脸泛着娇艳柔嫩的粉红，光滑可口得像刚煮熟的蛋白。 「这里如何？」穆宇的笑意加深，随手拍了拍他身下的小牛皮沙发。 秦维维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用更加认真的语气说：「我觉得第一次的话，还是在床上比较正式一点。」 看着她认真思考的小脸，穆宇一贯严肃的脸几乎要爆笑扭曲。 他弹身而起，大步走过去，打横抱起她，害她的拖鞋一下子甩出去好远，吓得她尖叫一声。 「如妳所愿，亲爱的老婆，我们就从床上开始试婚生活的第一步！」 ＊＊＊ **** ＊＊＊ ** ＊＊＊ 穆宇的床很大。 秦维维很想先参观一下他这么大又舒适的床的构造，可是却被穆宇迅速压在身下，趁她想开口找话题拖延时间时把舌头伸了进去。 秦维维一个不小心，被迫吞了几口混合着两人的口水，呛得小脸绯红，双手想推开他，那滑溜的舌却更加缠紧她。 呜……感觉好难受！ 秦维维生气地要咬下去，没想到穆宇比她反应更快，立即捏住她的下颚。 「这么凶？」 「咳咳咳……咳咳……」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秦维维大声咳嗽，用手按着自己倍受冲击的喉咙，「我讨厌烟味……咳咳……好讨厌！」 穆宇的脸色一僵，没有比这种时候被人嫌弃再能打击男人的自尊心了。 他刚才明明已经刷牙漱口，他一向很懂得性爱礼仪的，可是今天却被嫌弃了！ 看到他的脸色难看，秦维维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坦白了点，她咬了咬嘴唇，「那个……呃……我是说……我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接吻，总觉得两个人把唾液换来换去，很不卫生。」 穆宇瞪了她二十秒，随即点头，表示他已经明白了。 秦维维或许并不爱他，否则不会如此排斥接吻。 真是比嫌弃烟味更加沉重的打击！ 「那好，我们就先不接吻。」穆宇在床上绝对是个善解人意的好情人，知道急躁反而会坏了好事。 秦维维尴尬地一笑，怎么办？他好象生气了，那深邃的眼底正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好象要一口一口吃了她！ 秦维维别扭地扭动一下，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 足足有两分钟，穆宇都没再碰她，只是用那灼热的目光将她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连最私密的地方都不放过。 秦维维伸出粉舌抿抿干燥的嘴唇，只觉得身体怪怪的，好象他的目光是火种，凡是被他看过之处都点燃一簇簇小火苗。 「虽然胸部不太大，但正好一手掌握，腰很细，这里也很迷人，毛毛头，原来妳的身材很不错。」穆宇终于覆盖在她的身上，每说到一个地方大手就抚摸着那里，同时慢慢伸舌**她的耳朵。 秦维维别过脸去，但耳朵还是被舔得湿湿的，耳垂居然有种奇怪的麻痒，像电流一般闪了过去。 穆宇的舌沿着耳后慢慢舔向颈部，那股奇妙的电流就跟着到颈部锁骨。 秦维维抿紧嘴唇，心越跳越快。 好奇怪的感觉，痒痒的、麻酥酥的，让她的身体忍不住随着他的手指而蠢动，想主动迎合他，换来更强烈的快感…… 第三章 秦维维大口大口地喘息，她觉得自己没有昏厥过去真是奇迹。 两人都懒得立即起身去洗澡，便躺着休息。 「毛毛头，舒服吗？」穆宇在她的身侧躺下，古铜色的肌肤上滚动着汗珠，证明了他刚才是多么的卖力操劳。 「唔……你为什么叫我毛毛头？」秦维维顾左右而言它，她实在没勇气说刚才虽然痛了一下下，但绝大部分的时间里她还是很舒服的。 「因为妳就是个毛毛头啊。」穆宇笑着揉搓她细软的头发，真的很好摸，害他总想揉来揉去……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么认真的拒绝。 熟男生女，又对彼此抱有几分好感，再加上都是情欲勃发的年纪，轻易就擦枪走火，陷入激狂。 试婚第一日，他们就在床上滚了一天。 ＊＊＊ **** ＊＊＊ ** ＊＊＊ 一直到晚上，两人都累得没力气，干脆叫外卖。 等吃过饭，收拾干净，打开窗子让满屋子的情欲气息散发掉，换好床单，消灭一切放纵的证据后，已是深夜十一点。 这期间穆宇进了工作室一会儿，打开计算机看一下助理发过来的邮件，并没有太重要的事，他也就随便看看便关掉，准备睡觉。 当他躺到床上时，已经是凌晨。 秦维维不在。 穆宇皱了皱眉，下楼来，看到秦维维正抱着一本书半卧在沙发上看，她的身上盖着一条薄被，头下面是枕头。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暖气也不开，不冷吗？」穆宇在楼梯上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毫无动静，才慢慢走过来，坐到她的脚旁。 「还好。」秦维维嗯了一声，目光却不肯从书本上移开。 「这么晚，该休息了。」穆宇的眉头更加皱紧。 「嗯，你先睡吧，你明天要早起上班，我习惯熬夜，太早反而睡不着。」秦维维边说边翻书。 「秦维维！」穆宇伸手拿开她的书，大手固定住她的小脸，逼迫她直视着自己，「妳已经二十七岁了！」 「是啊，怎么了？」秦维维诧异地反问，现在才嫌她年龄大了吗？ 「妳不知道熬夜是美容的最大敌人，也是健康的最大敌人吗？」穆宇怀疑她以前到底有没有过过规律的生活？ 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才会笨到躺进医院吧。 「没关系啦，反正我只要睡够十小时就一定会健健康康的。」秦维维不以为意地道。 反正她以后的半年都不用去上班，有的是时间睡觉。 「那妳是准备在这里看书到天亮？」穆宇声音更加低沉，眼神变得危险。 「也不会看那么久啦，你不用担心我，先去睡吧。」秦维维拍拍他，努力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给我说实话，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穆宇的大手捏紧她的脖子，咬牙切齿地道，多少女人想做他的床伴都不可得，这小女人却想躲避他？ 当他是瘟神？她真的喜欢过他吗？ 「啊……哪里是跑……」秦维维被他的大手捏疼了，小脸苍白，「我……我只是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小时候妹妹胆小害怕要和她一起睡，结果被她三脚两脚踹下床，自此再也没有人和她同床共枕过。 身边有个人，她会紧张、烦躁、不安、睡不着。 穆宇放松大手，把她从沙发上捞进自己怀里，叹息的用手捧住她的脸，「我们是在试婚吧？」 秦维维点头。 「那我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妳的努力呢？」 「我……我……」秦维维说不出话来。 「妳知不知道夫妻都是同床共枕的？如果不睡一起，和一夜情又有什么区别呢？」穆宇压低声音问。 这个小女人，真的有着相当严重的心理问题。 以往他和女人在一起，都是女人对他千依百顺，他什么也不用做，那些女人们就会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有时候他还必须施些小计甩开那些黏人的女人；可是面对秦维维，情况却完全相反过来。 他觉得自己不得不照顾这个别扭的毛毛头，不能放任她一个人继续孤独下去。 「唔……」一句话说中秦维维的心事，她不由得动摇了，「可是我……身边有别人真的睡不着。」 她已经累坏了，按照平时早该睡得昏天暗地，可是一想到身边有个男人，她的神经就莫名其妙地紧绷，怎么样也无法好好睡。 「妳知道人家怎样形容夫妻吗？同床共枕，古人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才修得共枕眠，如果不睡在一起，还是夫妻吗？」 「唔……」 「夫妻之间还应该相互体贴，妳理解『体贴』二字的涵义吗？它最原始的意思就是身体贴合在一起耶！」 秦维维红了脸，「唔嗯……」 「那妳说我们应不应该一起睡？」 「应该。」 「妳逃避我是不是做错了？」穆宇沉着声轻问。 「错了。」 「那应不应该向我道歉？」 「对不起……」秦维维小声地嘟囔，她确实觉得自己做了件错事，难怪穆宇会生气。 商场常胜军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终于成功把毛毛头拐上床，长臂一伸就把她锁进怀里当抱枕。 穆宇很快睡着了，俊美的脸庞沉静下来，意外地带了一点孩子气。 秦维维却睡不着，她还是无法习惯身边有个人。 她一动也不敢动，怕惊扰了他的好眠，只能无奈盯着他的脸，一根一根的数着他长长的睫毛。 多么不可思议，她居然和他同床共枕了？ 她一直觉得就算耗尽她所有的努力，也未必能够唤来他一次真心的回眸，怎么敢奢望和他相拥而眠。 她的心还如擂鼓般地跳动，悸动中又带着点疼痛，疼痛里又混杂着醉醺醺的甜蜜。 穆宇…… 他裸露着上身睡着，精悍的线条优美如豹，虬结的肌肉、古铜色的肌肤，和大都市里的苍白男人完全不同。 而且他的背上还有疤痕，虽然痕迹已经很浅很淡了，但那长长的形状依然让人触目惊心。 秦维维记得第一次看到时惊叫了一声，他却只是淡淡一笑，说这是男人的勋章。 「穆宇……」秦维维小心地靠近，压低声音唤他。 穆宇只是皱了皱眉头，像小孩子一样咂咂嘴，又继续睡了。 秦维维莞尔，也不离开，着迷地就近观看他的脸。 他的眉毛浓且直，没有一丝杂乱；眼窝深深的，漆黑的眸子在清醒时总是沉稳有自信，好象天底下没有能难倒他的事；鼻子线条笔直而挺，让整个脸庞显得很神气；嘴唇略薄，唇形却优美得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性感无比。 看着他略微红肿的双唇，秦维维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又开始躁动，使劲抿着自己的嘴唇，她好想再吻一次看看。 秦维维想确认这一切不是她的虚幻，想确认他的亲吻确实甜蜜而醉人。 她屏息地又靠近他一点，纤细的手指颤抖地在他的脸上游走，最后落在那张散发着性感气息的薄唇上，轻轻摩挲着。 穆宇的薄唇微微地张开，像无声的邀请。 秦维维心跳如擂鼓，无法克制地低下头去，却在还未碰到时便被一双粗糙有力的大手猛然按住头，四唇相碰，宛如磁石般紧紧的吸在一起，被她骚扰而转醒的男人恣意汲取着她的甜美。 知道他醒了，秦维维羞得满脸通红；当穆宇放开她时，她立即钻进被子里当起鸵鸟。 穆宇伸出长臂从背后拥住她，在她的颈项磨蹭了两下，「小东西，妳还没满足吗？」 「谁……谁没满足了！」她只是想亲亲他，又不是要做那种事。 他沉沉地笑了两声，大手勾牢她的纤腰，「妳再不满足，我也不行了，我可不是一夜七次男，再说白天都做了不只七次了。」 秦维维连身体都羞红了，气恼地喊：「我都说了不是那样！」 「那是怎样？」 「我……我要睡觉了。」秦维维紧紧地闭上双眼，听到穆宇狡诈的笑声，她不满地呢喃道：「你做七夜一次男最好了，哼！」 「质疑男人的能力足对他最大的侮辱喔！」穆宇贴近她，他的腹部贴着她的翘臀不住地摩挲。 秦维维吓得大气不敢出，只好装睡死过去。 感受到他温暖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撩动着她的毛毛卷发，发出细微的叹息声，秦维维的心悬了起来。 他……到底在想什么？ 太过突然的转变，让秦维维无法理解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 虽然身体已经交融，心却依然孤独。 ＊＊＊ **** ＊＊＊ ** ＊＊＊ 为了成为一名合格的新嫁娘，虽然是「试婚」，秦维维还是一大清早就爬起来准备早餐。 事实上她是一整夜都没睡。 虽然她也觉得穆宇说的有道理，既然试婚就应该尝试着睡在一起，否则和那些纯粹发泄欲望、偶尔滚一下床单的一夜情男女有什么区别？ 可是、可是、可是……重点就在这个可是上面。 尽管她的理智和感情都明白，也顺从穆宇的劝降，可是她的生理时钟就是完全不理她，迟迟无法进入睡眠，害她数了一晚上的小绵羊；结果小绵羊都快把她的床压垮了，周公却还是把她拒于门外。 也因此，试婚的第一天，秦维维最大的改变就是多了两个熊猫眼。 洗脸的时候，她看着镜中眼圈黑黑、脸色发青的女人，无可奈何地做个鬼脸。 以前她看小说，里面总是形容新婚女子第二天都会脸蛋娇艳、神情妩媚、眼波流转，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难以形容的幸福和性感气息，就算「操劳」一夜也无损她们的美丽。 可是她呢？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像没睡饱的熊猫一只，上哪里寻找幸福的气息？ 在准备早餐的时候，她才发现穆宇的冰箱里除了啤酒和一个几乎快干瘪的苹果之外，别无他物。 她无奈地叹口气，只好认命地穿好外套，准备出去购物。 「毛毛头，妳还是去床上再睡一会儿吧。我去外面吃，等会儿让人送外卖和食材过来。」睡得神清气爽的穆宇伸手拉住她，揉了揉她的黑眼圈，「失眠这么严重？」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唔……可能一开始不习惯，我想慢慢会好的。」秦维维努力对他笑一笑，可是说出来的话依然有气无力。 穆宇眉宇依然纠结，大手又揉了揉她的毛毛头，没说什么就出门了。 等听到大门被带上的声音，秦维维才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情人和家人的感觉果然不同，她无法在穆宇面前放松自己，好象某根神经总绷得紧紧的，感觉好累喔。而且她也绝对不能说出她为什么睡不着的原因，否则会被穆宇笑死吧？ 一定会的！ 这个狡猾奸诈又诡异难测的家伙，如果知道她的弱点，一定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她。 所以她宁愿失眠，也绝对不会告诉他自己失眠的原因。 绝对不会！ 第四章 美森集团总部　总栽办公室 一名身穿中式白色功夫装的年轻男子正襟危坐在沙发上。 他的左手端着景泰蓝的细瓷茶杯，右手拿着杯盖轻轻拨着上面的浮沫，优雅地啜了一小口，吞下去，清秀的双眉微微一皱，不满地看了端坐在对面、脸色铁青的穆宇一眼。 「我说小宇啊，你的秘书实在不够合格，怎么泡的茶还是这么难喝？」优雅出尘，宛如贵族一般的年轻男子连说话的声音都格外优美动听。 较之身材高大颀长的穆宇，男子略微瘦削一些，但即使坐着也可以看出他的身形优美、气质华贵，肌肤虽然有些苍白，却不让人觉得不健康，反而为他增添贵族式的慵懒。 眉清目秀、鼻挺口薄，嘴角总是微微上弯着，带着优雅而温和的笑，让人一看就觉得他是个心地纯洁、性格高尚的良好青年，和穆宇的深沉内敛完全不同。 「秘书是为我工作的，不是专门请来给你泡茶的。」穆宇深吸一口气，天知道每次见到这个混蛋，他的耐性都要受到极大的挑战。「真稀奇，万年夜猫子也会起个大早？」 白衣青年更加优雅地笑了，「我听小瑾说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我怎么还能睡得着？」 「苏瑾？」穆宇的太阳穴隐隐跳动两下，他的这些兄弟还真够闲！ 一个是堂堂的黑道大哥苍冥，一个是堂堂信息帝国的帝王苏瑾，却专门喜欢制造他的八卦！ 「呵呵，小宇啊，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生疏啊？老是连名带姓的喊，真让人伤心。」 「苍冥……」穆宇额头青筋直冒，「如果你不想早死，就给我快点滚出去。」 「啧啧，真是无情。」苍冥优雅地放下茶杯，优雅地站起身，然后优雅地走到穆宇的办公桌前。「小宇，听说你和女人同居了？」 「这是个人隐私。」穆宇拿过一份文件，气愤地浏览，刷刷地签下大名，字迹力透纸背。 「哎哎哎！这是什么话？我们是兄弟，我理应多关心你，万一你被什么不良女人拐骗了，我会很伤心的。」苍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真的对那个女人那么执着？小瑾说你这两年一直没放弃游说她加入美森。」 「她是个人才，在股票这方面更是有天赋。」 「为了这点，你就牺牲自己的肉体？」 「那又如何？」 「小宇……」苍冥欲哭无泪地看着他，「好不容易等到你长大成人了，我还没有摸过尝过耶！」 「找你的老婆去摸去尝。」穆宇冷笑一声，「苍冥，你再不走，我就让小瑾把你的后宫三千佳丽统统抢走，反正小瑾也哈她们哈得要死。」 「喂喂喂！」苍冥立刻露出一副小生怕怕的表情，「穆宇，你太阴险了吧？难道你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戏吗？」 「你的妻？」穆宇更加冷笑，「苍冥，我见过各种各样的变态，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彻底的变态！」 「啧啧，小宇，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什么变态，这是风雅你懂不懂？中国古代就有梅妻鹤子的美谈喔，你真是没文化。」 穆宇揉了揉眉心，认命地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摸出一把sigp210手枪，深蓝色的枪身，柄成流线型，正符合手握的形状，几条银线在枪身上延伸，最后消融在黑色的枪托上。 「给你，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吧？」穆宇几近咬牙切齿，「这是别人刚送我的极品收藏，你这个剥削鬼！」 苍冥却完全不理他的指责，双眼熠熠地盯着那把手枪，小心翼翼地以双手捧起来，捧在手心里翻看。 「绝世美女啊绝代美女，今生能够娶妳为妻，小生何德何幸？」 穆宇唾弃，「你这个花心鬼，『娶』了多少绝世美女了？无所不用其极，卑鄙！」 「啧啧，美人自是多多益善，天啊！这是一九三八年第一批生产的一型军用型号耶，喔喔喔！极品中的极品，宝贝儿，心肝儿，我的小蜜糖。」 苍冥神魂颠倒，从怀里摸出一个纸袋丢给穆宇，「你要的资料全在这里，你慢慢看，我要回家和我的小蜜糖好好亲热亲热去了。拜拜。」 苍冥飘飘欲仙地走了。 不理那个笑得色迷迷的变态，穆宇打开牛皮袋，抽出里面的文件，双眼一瞇，棱角分明的脸益发冷峻下来。 ＊＊＊ ** ＊＊＊ ** ＊＊＊ ** ＊＊＊ 秦维维睡了整整一天。 这期间穆宇派人送来热气腾腾的饭菜和食材，她随便吃了一点继续倒头大睡。 傍晚她从床上爬起来，才发现电话留言里穆宇已经叮嘱她好遍，要她不要忘记吃午饭，不要忘记活动一下，不要只知道躺在床上酣睡，否则到晚上铁定又要失眠了。 前几天她之所以会在交易所昏倒，就是因为长久的失眠造成的。 秦维维边穿衣服，边微笑着倾听。 以前妈妈也经常对她唠叨这些，难为穆宇威严气派的光辉形象，居然也记挂着这些芝麻小事。 看看时间穆宇快下班了，秦维维决定亲自下厨煮饭。 既然要试婚，就应该要有居家过日子的样子，反正她现在闲闲在家，不介意做个煮饭婆。 在国外多年，为了自己的胃着想，最基本的烧菜煮饭她还是会的。 试婚第一餐，秦维维并不想太潦草，所以弄了个四菜一汤。 晚上七点整，晚饭全部做好。 秦维维看了看餐厅里的挂钟，再抬头看看门口，穆宇还是没有回来。 她无聊地在餐厅里转了几个圈子，最后只好跑到书房，把自己总是随身携带的笔记型计算机从昨天还未开封的行李箱里取出来，上网。 打开网页浏览器，秦维维很快就沉浸到自己平常所去的网站里，等她把所有信息整理好，存到每日必做的观察日记中时，已经十点了。 她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几声，忽然意识到她不是在自己家，这也不是自己的书房。 她迅速关上计算机走出来，却发现偌大的房子里还是冷冷清清，穆宇依然没有回来。 走进餐厅，秦维维皱眉看着已经冰凉的饭菜，伸手拉了椅子一下，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她气得抬腿踢了一脚，结果疼的是自己，害她不得不弯腰揉搓了半天。 「真是，有工夫打那些无关紧要的电话，就不知道打个电话说不回来吃饭吗？」秦维维边嘟囔边忿忿不平地把饭菜重新加热。 尽管家里只有一个人，她还是把锅碗瓢杓敲得叮叮当当响，好象不如此做就无法发泄她心中的气闷。 好不容易把饭菜都加热完毕，秦维维自己盛了饭，就着热菜扒了两口，忽然间又觉得没有任何胃口，两眼瞪得好大，恨不能把这些饭菜全部一下子扫下桌。 她猛地一下子站起来，把桌上的饭菜统统送进厨余桶。 不吃拉倒！谁希罕让他吃自己做的饭了？ 混蛋！混球！混帐！又不知道到哪里混吃混喝了！ 完全把她当作床伴嘛！ 什么试婚、什么磨合，根本就是哄她，一旦得到她的身子，就把她当作弃履，或者，他根本就只是想让她替他赚钱，而她现在却懒洋洋地在家里享清福，所以他才把她冰到冷宫里不理不睬？ 她的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刚进家门时他们的对话── 宇……你为什么突然向我求婚？ 因为我该结婚了。 老婆是什么？就是户口簿的第二页，是社交场合挂在他臂弯里的陪衬，他需要这样一个女人，所以就把她娶进门。 穆宇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秦维维越想越气，最后她几乎无法冷静思考，怒气冲冲地把自己的睡衣杂物统统塞进行李箱里，准备走人。 这样的试婚，不要也罢！ ＊＊＊ ** ＊＊＊ ** ＊＊＊ ** ＊＊＊ 「毛毛头，妳这是要去哪里？」 秦维维刚打开门，就和正要进门的穆宇碰个正着。 秦维维抬起头，一股酒气扑面而来，醺得秦维维直皱眉头，急忙闪躲，却被穆宇一把抱进怀里。 穆宇似乎很开心，眉开眼笑地把高大的身躯几乎全部压到她娇小的身体上。 「毛毛头，妳……嗝……这是要去哪里？居然还带了行李，要离家出走，怪我新婚第一天就没陪着妳吗？」 喝醉的男人一个样，连穆宇也形象全无。 所以有人说婚姻是恋爱的坟墓，一旦结婚，恋人的全部，无论是优点还是缺点，全部赤裸裸地呈现在面前。 而谈恋爱的时候只知道他的优点，所以婚后就几乎只看到他的缺点，婚后三个月几乎没有不吵架的。 「你让开！」秦维维被酒气醺得头疼，怒火更加旺盛，可是任凭她怎么挣扎，酒醉的穆宇依然把她抱得死死的，最后干脆把她连着行李箱一起拖进房里，顺脚踢上了门。 「不要跟我摆脸色，妳知不知道我今天有多辛苦？那个德国佬难缠得要死，简直比法西斯还难缠，几乎刮掉我两层皮，哈！妳绝对想不到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白天装得像圣人，到了晚上……哈！妳知道他怎么样吗？」穆宇的兴致很高，抱着秦维维坐到沙发上，半压半抱着她絮絮叨叨。 「还能怎样，去找酒家女了吧？」闻到穆宇身上的脂粉香水味，秦维维的怒火几乎把她的眼睛烧红。 她用手抓住穆宇的胳膊想使劲掰开，无奈他像只大熊般难以撼动。 两年前她在演讲台上看到的沉稳男人呢？ 真是幻灭！ 「耶？妳怎么会猜到！」穆宇故作惊讶，随即讥讽地笑了起来，「那个死老头，明明都已经快要不行了，却还要找未成年少女，该死的变态！随便找了个女人哄他说只有十六岁，他居然就信了，哈！那女人二十六也有了。」 秦维维再也忍受不了，曲起膝盖狠狠撞击穆宇的胯间。 穆宇低吼一声，痛楚地弯腰抱住自己的命根子，酒意总算减少了几分，吃惊地看着像一团怒火熊熊燃烧的秦维维，「妳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秦维维恶狠狠地在沙发上踹了一脚，如果她不是个反暴力主义者，她实在很想对着这个男人拳打脚踢一番。 「我在家里等你，煮好了饭菜等你，凉了再热，热了又凉，你却连个电话也不打回来，反而去陪着别人风流快活！你嘲笑人家是变态，你又比他好多少？五十步笑百步，一个大染缸里出来的东西，你以为自己有多清高？穆宇，原来你也不过是这样的人，声色犬马，荒淫无耻！你难闻死了，从头到脚都充满一股腐败堕落的腥臭味，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什么试婚，呸！」 秦维维几乎咬破嘴唇，愤怒地瞪他一眼，转身又要走。 一股蛮横的力道突然拽住她，狠狠把她摔在沙发上，然后她就被压住了。 两人面对面，眼对眼，口对口。 穆宇因为醉酒而眼红，秦维维则因为生气而眼红。 两人颇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气势。 秦维维恨不得张口咬死他。果然有钱的男人招惹不得，有钱又帅气的男人更是糜烂到骨子里。 她这两年到底迷恋他什么？ 一时的迷恋让她瞎了眼，挑选一个这样的家伙。 空气里火花四射，剑拔弩张，似乎随时爆炸。 可出乎秦维维意料的，穆宇忽然笑起来，而且是很张狂的大笑，几乎笑出眼泪，让秦维维更加生气。 「毛毛头，妳吃醋了，嗯？以为我也和那老头一样随便找酒家女吗？」穆宇好半天才收住笑，低头咬住她的颈项，惹得她一阵挣扎。 「鬼才会为你这种烂人吃醋，我是怕自己被你传染a字头的病！」 「别扭的小东西。」穆宇依然嘻嘻笑着，大手却开始解自己的裤子。 「你要干什么？混蛋，我们完了，我要离开这里！」秦维维手忙脚乱地挣扎拒绝。 「嘘……我要让妳看看我是不是和早晨一样原封不动地回来，证明我对妳绝对是忠贞不贰的，啊……妳干嘛掐我？」 「你闹够了没有？滚开！」秦维维已经快气哭了。 她讨厌男人抽烟，但更讨厌男人喝醉洒。 为什么别人的风花雪月里只有花前月下的浪漫，只有烛光晚餐的温馨，而她却要面对烟臭和酒臭？ 当一个男人喝醉酒，就算他是世界第一的帅哥也一样会变成一只癞皮狗，难看又难闻。 就知道他不是因为爱她才娶她的。 他根本一点都不呵护她！ 「毛毛头，别走……别离开我……我现在好难受……」就算秦维维又踢又咬又掐，穆宇还是紧抱住她不放，好象她是他的最后一线希望。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脆弱，让秦维维怔了一下。 「呵呵……毛毛头，妳知道吗？虽然那个变态老头很让人生气，可是他却和我签了一笔大单子，一年的纯利就上千万美金哪……我……嗝……喝点酒又算什么？忍着看他的丑态又算什么？钱赚到手里才是真的，其它的都是虚假的，没钱谁理妳，就算我长得再帅又会有几个女人倒贴？ 哈……毛毛头，妳知不知道，如果我不能赚钱，连我那亲爹都不会认我！妳知不知道？啊？哈……钱是王八蛋，钱是龟孙子，可钱比亲老子对我还好，妳说，我为什么不和钱亲？」 秦维维吃惊地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的埋在她的胸前，她感到有湿热的液体落在内衣上，几乎烫伤了她的肌肤。 他……哭了？ 秦维维的心猛然一疼，不明所以的疼。 这么一个潇洒自信、英俊多金的男人，喝醉了酒却像个孩子一样躲到她怀里哭起来？ 秦维维原本掐在他背上的手松了，犹豫一下之后变成轻抚。 「毛毛头，我就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混蛋，为了赚钱我尽可能使出手段，我也想让妳为我赚钱……」 秦维维的心一下子悬起来。 酒后要吐真言了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早晨看着妳难以入睡的疲倦模样，忽然好心疼……真奇怪，我居然也会心疼……呵呵……那时候居然傻傻地想，这个丫头多么像我，如果能够让她吃好穿好住好睡好，让她开心，就算她不去赚钱，用光我的钱，也许我也依然会开心的……」 秦维维愕然的张大嘴巴。 这不是真的吧？这又是他的花言巧语吗？连酒醉都会这样哄骗女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泪水慢慢地盈满秦维维的眼眶。 「毛毛头，妳知道为什么吗？」 秦维维摇头。 「因为我们是同样的人。」穆宇搂紧她低喃。 秦维维困惑不解地咦了一声。 「为了妈妈和妹妹，妳也吃了很多苦吧？也曾经为了赚钱用尽手段不是吗？」 秦维维没有说话。 「毛毛头，鬼知道为什么我想对妳好……」穆宇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本能告诉我，抓住这个女子，千万别错过！也许她就是你最后的良心了……钱本身无对错，可是它却可以引诱人越来越堕落，我知道自己已经接近黑暗边缘……毛毛头，别离开我，做我的救赎吧……别走……别离开我……」 穆宇睡着了。 可怜的秦维维怀抱着大孩子，再次失眠。 第五章 天蒙蒙亮的时候，秦维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陷入半梦半醒的朦胧状态。 她觉得身体有些热，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停地从下半身传来，好象有什么硬硬热热的东西抵在那里，她想闪躲，结果一阵又搔又痒的电流击得她全身发软…… 秦维维以为第一天已经是性爱的极致了，没想到这次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虚脱了，好象被掏空一般，很累，却也很舒爽。 昨夜的郁闷生气抱怨也随着酣畅淋漓的性爱暂时消失不见。 ＊＊＊ ** ＊＊＊ ** ＊＊＊ ** ＊＊＊ 穆宇心满意足，像只吃得餍足的大猫一样去上班了。 临走前他检查一下电话，才发现秦维维没有把话筒放好，所以他昨晚打回家才总是打不通。这小东西还因此错怪了他，真是冤枉。他斜睨了秦维维几眼。 秦维维哈哈干笑几声，其实在自己家她也常做这种蠢事，哈哈……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就算最笨的家伙，也知道要在情人面前掩饰自己的缺点。 「不许给我胡思乱想！如果一个人在家闷，就打电话给我。出门记得带手机。」穆宇又狠狠揉了揉她的毛毛头，才微笑着离去。 对他的背影做个鬼脸，秦维维也笑得像鲜艳的花儿一样明媚。 穆宇一走，偌大的房子就冷清下来，秦维维原本想补眠，可是一闭上眼，眼前就会浮现穆宇昨天晚上喝醉的模样，还有他说的那些话。 如果赚不了钱，连亲爹都不会要他？ 秦维维这才发现自己真的不了解穆宇，虽然知道他是美森集团总裁，可是他的家庭背景如何，家里有多少人，她统统不清楚。 这……是不是有点太漫不经心了？ 虽然她自信对穆宇的爱不输给任何人，但是对他的了解却可能比任何人都少。 ＊＊＊ ** ＊＊＊ ** ＊＊＊ ** ＊＊＊ 秦维维趴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儿，给已经回到台湾的母亲拨了国际电话。 （哎哟！维维，怎么样了？妳和穆宇还好吧？）秦心仪因为两个女儿都不在家，闲得无聊，跑到自己开的服装店里等候八卦。 「妈，店里只有妳一个人吧？」秦维维把话筒拿离耳朵远一点，实在受不了母亲大人的大嗓门。 （嗯，怎么了？） 「我想问妳一点私事，最好不要有别人在场。」秦维维最明白母亲长舌妇的个性。 （怎么，和穆宇闹别扭了？哎哟我说妳，对男人要用哄的，尤其是穆宇这样出类拔萃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等着抢呢，妳可不要继续使性子闹脾气！在家里妈妈妹妹让妳，穆宇那样的男人可是被人宠坏的，才不吃妳那一套。）秦心仪以为自己的女儿被赶出门，立刻慌了手脚。 虽然还没有大张旗鼓，但她已经偷偷对几个熟客放话出去，说自己的女儿是美森集团总裁的女朋友，现在正热恋同居呢！ 那些上流社会的妇人又羡慕又嫉妒的眼神真让她浑身舒爽。 可是如果才不出三天，女儿就被一脚踢开，那她的脸不是丢人了吗？ 怎么说也要撑个两三个月，好歹混点分手费什么的吧？ 唔……可是她的女儿大概不会希罕钱。 唉，她生的女儿，为什么和她一点都不像呢？ 「妈，妳唠叨什么啊？」秦维维不悦地皱皱眉头，「我是想问妳一些穆宇家庭背景的事情。」 （耶？妳不知道吗？）看来女儿还没有被踢出局，秦心仪立刻放下心，还夸张地拍了拍胸口，（乖女儿，妳居然不了解他的家庭背景就和他同居了？） 「妈，我是和他试婚，又不是和他的家庭背景。」 （切！我还以为妳这次好歹有眼光，发现一个金龟婿才肯嫁他呢。） 「我哪里要嫁他了？我们只是试婚！再说他不用倚靠家里也已经是金龟了好不好？」 （像妳这么龟毛的性格，如果不是已经愿意嫁他，会让他碰妳？）秦心仪一语戳破女儿的伪装。 「妈……」秦维维撒娇着耍赖。 （好好，试婚就试婚。）特殊的个人经历以及粗神经让秦心仪毫不在意这些。（哪，妳想问什么？） 「穆宇的家庭背景复杂吗？他父亲也曾经不想认他吗？」秦维维听说穆宇的老家也是台湾，所以心想母亲也许会了解一些。 听到女儿这么说，秦心仪心一窒。 「妈……」感觉到母亲的沉默，秦维维叹口气，「我没有别的意思，早就不在意了，我这一生只要一个母亲就足够了。」 秦心仪沉默一会儿才说：（维维，我们母女一直没有推心置腹地谈过，我想问妳一句，妳怨不怨恨妈妈？） 秦心仪出身贫苦，后来在做打杂小妹时被公司老板看上，成了他的小情妇，十七岁就生下秦维维。 可是这样的男人绝不会像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那样对这个幼稚单纯的情妇钟情一生，他很快就厌倦了她，把她连同秦维维一起赶出他的金屋，只给了她们一笔不算丰富的安抚费。 秦心仪还爱着那个男人，也不想让他闹丑闻，更不想破坏他有名望的「美好」姻缘，只好一个人默默地抚养秦维维。 后来母女俩被人欺负，秦心仪巧遇一个混黑社会的男人帮助她，她也就胡里胡涂地跟了那男人，不久生下秦弱水。 秦弱水不到三岁时，那男人被人暗杀，秦心仪又成了孤独一人。 秦心仪并不是那种很有自己见地、很坚强的女人，之后她又有了几个男人，但都不长久。 直到秦维维念国中，和母亲大吵一架，要她不要再靠男人养活，以后她会自己赚钱养母亲和妹妹。那时候秦维维才十三岁，秦心仪只当小孩子随便说说，没想到一年后秦维维就交给她第一笔钱──十万块台币。 十万块对于成年人来说也许不算多么难赚，可是一个小孩子能赚到这笔钱简直不可思议。秦心仪大为吃惊，怀疑秦维维是不是不学好，去偷摸拐骗，把秦维维毒打一顿。 秦维维才说出这是她拜托同学的父亲帮忙，用同学父亲的名义买股票赚来的，她已经给同学父亲一笔佣金，这十万块是她的纯收入。 秦心仪简直被吓坏了，像听天书一样。 什么股票、金融、经济学啊，对秦心仪来说如同外星语言一样难以理解，她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女儿居然会懂得这些！ 后来秦心仪找到秦维维同学的父亲，证实了秦维维所言不假。 她同学的父亲还把秦维维当作神童，拜托秦维维做自己的理财专家，多买一些股票，这样赚钱绝对比辛苦上班来得容易。 到秦维维念高中的时候，秦家的一切生计就已全部由秦维维负责，她们的生活也明显改善。 秦心仪虽然相信了自己的女儿可能是个天才，但她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比较起来，秦弱水就像她一些，爱笑爱闹爱玩爱美爱八卦，头脑简单，外貌出众；不像秦维维虽然年纪小小，却已经老成得有点恐怖。 真的，当秦维维盯着大盘信息的时候，那专注的模样简直能吓死人，谁要是打扰了她，铁定会受到一阵狂轰乱炸。 后来秦维维出国念书，还是著名的哈佛，秦心仪这才相信自己的女儿是天才。 直到最后，秦维维因为太过劳累而昏倒在交易所。 女儿要强，不能容忍自己家过得比别人家差，更不能容忍自己的母亲被男人玩弄，所以她为此努力，但也付出太多；秦心仪到那时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亏欠女儿太多太多。 所以，现在的秦心仪非常纵容女儿，不管她做什么都随她，就算是她异想天开地要去试婚，秦心仪也是一边担心的关心，一边默默的支持她。 「妈，我怎么会怨妳？」秦维维笑了，「虽然小时候曾经想过，为什么自己家不像别人家一样，但是后来我发现，妳给我和妹妹的爱比别的母亲都多，我已经是很幸福的小孩了。」 （维维……）生了这样一个孝顺的女儿，是秦心仪人生的最大骄傲。 「妈，说说穆宇的事吧。」 （穆宇啊……妈妈也不清楚耶。）号称八卦王的秦心仪这次也伤脑筋了，谁教穆大公子实在是太过神秘低调了呢！ 从他被媒体名界关注以来，除了谈论公事之外，他对自己的出身来历只讲过五个字──我来自台湾。 至于他来自台湾的哪里、父母是谁、家庭如何，外界虽然费尽心思调查，还是一无所获，这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 除了证明穆宇真的低调之外，外界也纷纷猜测他背后应该有个庞大的集团在支撑着他，阻碍一切接近他真实身分的外界干扰。有极少数的上流社会人士知道他的背景，却因为对那背景的畏惧与尊祟而采取缄默。 （维维，我觉得妳真的很笨耶。）秦心仪叹口气，开始数落女儿。 「又怎么啦？」秦维维不解。 （妳和穆宇好歹已经住在一起了是吧？） 「对啊。」 （那妳难道不知道要找出最正确的答案，应该直接问本人吗？放着本尊在身边不问，妳反而打越洋国际电话？维维，两个人相处要多沟通才能彼此知心知意；如果除了性什么也不过问，那和情妇又有什么区别？） 「妈！」秦维维的心一痛。 （结了婚，两个人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虽然说就算结婚也应该尊重对方的隐私，但绝大多数的问题还是应该放到桌面上来说清楚，否则还不如不试这个婚。如果他只是想找个床伴，妳还是趁早和他分手。）秦心仪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两个女儿都嫁个好男人，做正大光明的「妻子」。 秦维维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妈，我知道了。」 ＊＊＊ ** ＊＊＊ ** ＊＊＊ ** ＊＊＊ 把试婚当作真正的婚姻来经营吧！ 秦维维在公寓里转了一圈，像个巡视自己领地的骄傲小女王，这就是她和穆宇的爱巢──多么美好！ 经过妈妈的一番解说，秦维维现在才真正有初为人妇的喜悦与雀跃，而且这个男人又正好是自己心爱的人，让她后知后觉地笑逐颜开、心花怒放。 像个反应慢半拍的孩子，她穿著大大的拖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四处打量。 沙发光秃秃的，应该增加几个靠垫；墙上光秃秃的，应该增加几幅画，风景画太冷，艺术画太生僻，不如弄些手工织品悬挂起来；阳台上太冷清，摆一组摇椅，放一个茶几，再买些花花草草增加生气；房子的色调太素，去唐人街买几个大大的、红红的中国结挂起来，喜庆又吉祥。 唔，顺便再买两个泥人偶，买那种身穿红袍和凤冠霞帔的新郎新娘子，男的就叫小穆，女的叫小秦。 想到就做，秦维维立刻换衣出门。 ＊＊＊ ** ＊＊＊ ** ＊＊＊ ** ＊＊＊ 穆宇下班回家的时候，看到焕然一新的家，吓了一跳。 身穿维尼小熊围裙、手里带着塑料手套正在厨房里洗刷的秦维维跑过来替他开门，甜甜笑着欢迎他，「你回来了？快进来，咦？是谁要过生日吗？」 穆宇的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蛋糕。 穆宇把蛋糕递给她，看着自己面目全非的房子，最后目光落在电视机前那两个憨态可掬的小泥偶身上。 泥偶身穿中国古代鲜艳的红色新婚礼服，新郎头带纱帽，新娘子头戴凤冠，新郎弯着腰歪着头放低身段；新娘子踮起脚尖，脸蛋嫣红，双眼紧闭，羞涩无比地正要吻上新郎的脸蛋。 两个小泥偶被捏得活灵活现，让人观之欣喜。 「喜欢吗？」秦维维小心翼翼地观看他的神情，担心他不喜欢她对房子的改变。「以前我和朋友逛唐人街的时候，偶然发现这对小人偶，我好喜欢喔，听老板说是直接从天津空运来的，我一直想买，本想等朋友结婚时送给她，不过……」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脸微微发红。 穆宇在心底叹口气，他引以为傲的家啊……默哀三分钟。 然后，他伸手揉揉低垂着的头，「只要妳开心就好。」 「咦？真的可以这样吗？」秦维维兴奋地抬起头，「那个……我本来想问一下你的意见的，可是……又觉得你工作太忙，反正只是一些小装饰的改动，你不觉得这样更有家的味道吗？」 穆宇只好点头。 如果被苍冥和苏瑾那两个魔头看到，他们一定会笑死他，笑他越变越娘娘腔。 女人和男人果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啊！ 就算天才如秦维维，原来也是喜欢这些柔柔软软的靠垫抱枕，喜欢精致的编织，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真是可爱的小女人。 凝视着欢天喜地的秦维维，穆宇微笑起来。 第六章 「对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啊？」秦维维把蛋糕放到餐桌上，好奇地问。 「小迷糊，今天是妳的生日。」穆宇满意地看着她惊讶的神色，就知道她这胡涂的个性，一定忘了自己的生日。 「我？」秦维维指着自己的鼻子，诧异极了，「我的生日？」 天啊，她怎么不知道？如果是她的生日，老妈一定早就打电话来碎碎念个不停，让她自己煮一碗长寿面什么的。 不会她忘记了，老妈也忘记吧？ 「难道不是？」穆宇扬扬眉，「妳身分证上的日期不会出错吧？」 替她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他看过她的证件。 「身分证？」秦维维呼了一口气，好笑地坐下，「真吓死我，我还以为自己真的已经老年痴呆，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得。」 「难道我真的错了？」穆宇这下也有些不确定了。 他原本想给她一个惊喜的。 「没有错啦。」秦维维笑着拉他坐下，「只是我家老妈喜欢为我们姐妹算命，只相信生辰八字，你也知道生辰八字是要按照阴历计算，中国古老的传统嘛，所以我从小也只过阴历生日。今年的还差好几天呢。」 穆宇无言，脸色更加沉肃。 「可是我也很想过一过公元的生日啊，谢谢你！这是我第一次过喔。」见他苦恼的表情可爱至极，秦维维靠过去，喜孜孜地在他脸上轻啄一下，「我很喜欢。」 这个男人肯为她费心，她已经很开心、很知足了。 穆宇低哼一声，大手按过她的毛毛头，一口咬住她嫣红的双唇，长舌伸进去，给她一个惩罚般的法式深吻，缠绵悱恻，激情如火。 等他撤退时，秦维维已经脸红如火，目光迷离。 穆宇忍不住又香了两口，才满意的说：「现在开始吹蜡烛许愿吧。」 秦维维揉了揉自己发烫的小脸，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平复一下，但她忽然闻到一股焦味，猛地跳起来，「糟糕，我的石斑鱼！」 ＊＊＊ **** ＊＊＊ ** ＊＊＊ 鱼有一面焦了，但两人吃得津津有味，秦维维更是不时地抬眼偷偷看着穆宇，然后不自觉地咧出大大的笑。 秦维维想起妈妈嘱咐过的话，小心翼翼地开口：「穆宇。」 「有事？妳从刚才就一直盯着我看。」穆宇好笑地看着她好奇小狗一样的神情，离开工作领域的秦维维单纯得不可思议，令人好奇她是怎么一个人活下来的。 而现在这个红通通又活泼的房子也证明了她童心未泯。 「那个……」秦维维牙咬着筷子，琢磨着该怎么用句遣词，「你认为婚姻应该是什么样的？」 穆宇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回答：「两个单独的个体组成一个家庭，两个原本各自走着不同人生道路的人，以后的人生之路重叠。」 「哈……好深奥喔。」秦维维尴尬一笑，「我的意思呢……呃……就是说既然结婚了，就应该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吧？」 「嗯哼？」穆宇发觉她话里有话。 「那个……你如果有什么烦恼的事，可以对我倾诉，我愿意当你的心理资源垃圾回收站。」 穆宇苦笑，「妳觉得我需要吗？」反而是妳才需要一个垃圾回收站吧？独自支撑一个家庭，为了工作又累积那么多压力，造成精神衰弱失眠。 「你……真的没有吗？」秦维维对他酒醉之后发生的事总是难以释怀。 「妳想听什么？」穆宇扬扬眉。 「就是……嗯……你好象对你的父亲……」 穆宇啪的一声扔下筷子。 秦维维吓了一跳，见穆宇脸色铁青，她咬着嘴唇，筷子也慢慢放到桌子上，不自觉地挺直后背，「穆宇……如果、如果你觉得我多问，就直接说好了。」 穆宇看着她。 她虽然想闪躲，但还是执拗地看着他。 最后，穆宇深吸了口气，叹息着把她捞进自己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下巴放到她单薄的肩上，「对不起。」 「没……没什么！是我太卤莽了，什么都不知道就乱问……」 「不是妳的错。」从后面看，她的耳垂透明而小巧，穆宇忍不住咬住**着。 「穆宇……」秦维维怕痒地缩了缩肩头。 「不是妳的错，只是我现在还不想说，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好，没关系的，真的，我只是随便问问，我觉得你好象很难过……」 「傻瓜。」穆宇的唇从她的耳朵向下，在她修长而白皙的颈项上摩挲，「今天是妳的生日，准妳说话百无禁忌。」 「只有今天喔？」秦维维好奇地反问。 「是啊。」 「那……」秦维维在他怀里挪了挪，身下坚硬的火热让她有点不自在，心儿怦怦乱跳，「那……我想问，你为什么要向我求婚？」 穆宇这个人做事很矛盾耶，以前对她那么冷淡，并且拒绝她；现在突然对她好温柔，害她完全适应不良。 「那妳两年前为什么拒绝加入美森集团？妳不是还当众向我求爱吗？」穆宇好笑地道：「要说实话喔，生日时说假话会被骗一辈子的喔。」 「谁说的？」秦维维大惊。 「我说的！」 「你好坏！居然趁火打劫。」秦维维咬咬下唇，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我原本是很想加入美森集团，可是谁教你说不喜欢办公室恋情？如果我和你在同一个地方工作，不就没办法喜欢你了吗？」 穆宇点点头，他就知道答案是这个。「这么说，妳是爱惨我了？」 秦维维羞窘地埋到他怀里，不再吭声了。 穆宇揽紧她的纤腰，低喃道：「我不是傻瓜，这样一个女人爱着我，我为什么不早点收回家珍藏？」 为了他所说的喜欢强者，她就拼命工作，用两年时间成为公司的业务冠军，在业界也是赞誉声一片，被称为股市点金手。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他不是铁石心肠，更何况秦维维的那份苦心就算是顽石也会被暖热了。 「穆宇……」 「嗯？」 「我爱你，好爱好爱好爱好爱好爱好爱……」 「我想要妳。」 「咦？等等！」她正在浪漫表白耶，为什么他突然兽性大发？「我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没说！」 「有话就快点一次出清。」穆宇粗糙的大手开始解秦维维的衣裳，迫不及待地隔着胸衣揉搓着她的**，让她娇喘连连。 「你没有戴……那个！」 「那个什么？」 「就是那个啦，安全用的……小雨衣！」秦维维的小脸红到快滴血了。 穆宇猛然把她推开一点，眉宇纠结地瞪着她，「妳认为我们还需要那个？」 「为、为什么不需要？」秦维维被他瞪得有点心虚，「现在不是提倡安全……性行为吗？」 「妳是我的女人！」他已经对她如此亲密无间了，她居然还敢提这个？故意为他们之间增添阻碍是不是？ 「可……可是……」 「还是妳信不过我，以为我有什么病，嗯？」穆宇的眼神益发危险。 「不、不是啦！」秦维维着急地大喊，其实她也喜欢这样的接触，可……「万一有了baby怎么办？」第一次她紧张得忘掉，第二次她被偷袭，根本都来不及谈这件事，这次她一定要说清楚！ 「妳不想要我的孩子？」穆宇几乎要咬牙了。 「我……」秦维维左右不是，为难得快哭出来，「我不是不想要，可是……」 可是她和他才亲近没多久，彼此还未达到真正亲密无间的地步，还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横亘在他们之间，需要不断的沟通与磨合。在这种什么都不确定的状态下，怎么能要孩子？ 这样对宝宝也太不负责。 「如果有了孩子，就嫁给我。」穆宇却不理会她的为难，霸道地下了决定。 他不像秦维维的情感那么纤细，他知道自己一旦认定了这个女人，那自己孩子的妈就一定是她；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用那见鬼的玩意儿？ 他以前是用过小雨衣，不过他认为他以后再也用不着这东西了。 她是他的女人，只属于他的；而他也会只属于她。 只有两个人，为什么还要再增加那样一层隔膜的阻碍？ 「穆宇，你能不能为我想想，我……唔……」穆宇的吻依然有淡淡的烟草味，秦维维想扭开，可是精通技巧的他用狂风暴雨般的力量很快就俘虏了她。 舌头纠缠着，就算是不满、就算是还心存疑惑，秦维维还是很快地沉浸到这份快乐和欲望里…… 「喜不喜欢？」穆宇每问一声就往里顶一下。 「不、不要了……啊……」 秦维维强烈的反应让穆宇十分满意。 ＊＊＊ **** ＊＊＊ ** ＊＊＊ 这个夜里，秦维维再次失眠。 而罪魁祸首近乎饥渴的拥抱让她整夜都不得安稳，在狂风暴雨中挣扎，穆宇的热情几乎要淹没她，那恨不得把她一口吞进腹中的激烈**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从第一次欢爱之后，她发现这个男人居然一次比一次狂热，越来越热情如火，那孟浪而激烈的动作简直让她有了自己是他的最爱的错觉。 最后，她昏厥过去。 意识虚无缥缈中，她好象听到一道温柔无比的声音在耳畔呢喃── 「我只是想让妳过安稳的日子，妳怎么才肯相信我是真心想对妳好……」 秦维维的心一悸。 他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毛毛头，细碎的吻落在她身上，又嘀嘀咕咕地说了许多话。 温热而令人安心的呼吸落在她身上，痒痒的、暖暖的，让她的心也跟着暖起来，心里絮絮叨叨着他的坏话，然后陷入难得的深沉睡海。 下次……一定要记得让他戴套子…… ＊＊＊ **** ＊＊＊ ** ＊＊＊ 可下一次秦维维还是失败了。 下一次。 下下一次。 再下下下一次她都失败了，而且有继续失败下去的可能。 她低估穆宇的狡诈和阴险，穆宇每次都利用气氛把她哄得意乱情迷，每次她提醒他要用小雨衣的时候，他就会立即吻上她，直到把她吻得缺氧失神，然后再攻其不备。 虽然每次过程里她也很尽兴、很快乐，可事后她总是忍不住懊悔。她不是不想要小宝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总感到不安，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婚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就像她和穆宇这样吗？ 因为被医生强制命令必须休假半年，所以她闲赋在家，就像单纯的家庭主妇一般，每天的工作就是打扫洗衣做饭，剩下的时间就是发呆……喔！她还被那个霸道的男人送到附近的一家健身房，每天下午准时去做健身操。 可是除了这些呢？ 穆宇很少晚归，身上再也没有呛鼻的脂粉香水味，可是他回到家除了看报、看书、看电视、看计算机、健身，就是吃饭、睡觉、抱她做滚床单运动。 他们之间不缺乏激情，在床上一拍即合。 但他们缺少肢体动作以外的交流，缺少亲情、友情、温情、柔情，以及最最最重要的──爱情！ 爱情绝对不是一句「我爱妳」三个字！ 真正的爱是两人的身体相合、心灵相通，生活在一起，感觉彼此融洽，舒适幸福等等。 可是在秦维维的眼里，他们看起来就像两个生活在同一个屋子里…… 秦维维其实很想和穆宇聊聊天，哪怕随便说点什么都好。 可是穆宇好象总是很忙，偶尔坐在沙发上听她说话，也只是微笑点头，从不插嘴说什么意见。 对着那两个泥人偶说话，都比对着他说话的感觉好。 还有，秦维维发现穆宇的坏毛病一大堆。 比如他其实相当懒散，洗完澡衣服随便丢，只要在工作室就会猛抽烟，烟灰缸里总是堆满烟蒂，秦维维进去打扫的时候常被呛得咳嗽连连。 穆宇的爱抽烟是个大问题，虽然秦维维也承认穆宇抽烟的时候非常有男人味，袅袅烟雾中他那张俊脸格外的深刻，但为了他，也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秦维维还是不得不牺牲养眼的镜头，努力不懈地游说他戒烟。只是对于一个瘾君子而言，戒烟又岂是三两句话的事？ 最后，穆宇不耐烦地回她一句：「有了宝宝我就戒烟。」 秦维维夺走他手里的烟，难得地大发脾气，「难道你不懂得优生学的道理？像你这样猛抽烟，我们怎么要宝宝？就算有了宝宝也难保不是个畸形儿！」 穆宇像个被夺走心爱糖果的孩子，不甘心地望着秦维维手中的香烟，再看看她扁扁的肚子，最后哀怨地放弃。 自此，穆宇就没在家里抽过烟，但是从他衬衫上偶尔带回的一些烟味，秦维维知道他一定在办公室里偷偷抽。 真是说也说不听、管也管不好的顽劣小孩！ 不过秦维维发现自己的睡眠质量提高了。 以前她总是容易失眠，就算好不容易睡着，也是浅眠，脑子里依然有花花绿绿的曲线在跳动，稍微有一点点动静就会惊醒，然后满身冷汗。 而现在，每次被穆宇辛苦操劳完，她总是累得连骨头都酥了，洗澡等善后事宜也都由穆宇负责；而她往往在洗澡的时候就睡着了，然后一觉睡到天亮，醒来后神清气爽，不再像以前就算早起也是昏昏沉沉，浑身乏力。 最近，秦维维发现自己越来越贪睡，还伴随着恶心、干呕、想吃酸、脾气越来越焦躁等。 而最让她感到不安的是，经期已经延了半个多月还没来，她以前就算身体再虚弱，经期总是很准时到来的啊！ 秦维维心神大乱，难不成…… 第七章 那一夜，秦维维格外的不安分。 「小东西，现在春天早过去了吧？」穆宇的大手在她光裸的背上…… 当他的激情倾泻而出时，两个人软绵绵地斜躺在床上，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小妖精，小妖精，妳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穆宇的大手落在她胸前的浑圆，只觉得越来越丰满性感了。 「唔……好累，让我睡。」在激情冷却下来的瞬间，秦维维忽然又胆怯了。 万一她不是真的怀孕呢？万一他拒绝她了呢？ 秦维维决定第二天还是去医院再检查一下，然后打电话给母亲，问问她到底该怎么办。她太在乎穆宇的态度，所以反而不敢轻易告诉他。 ＊＊＊ **** ＊＊＊ ** ＊＊＊ 次日，当秦维维醒来时，穆宇已经出门上班了。 她打着呵欠走进沐浴间，刷牙的时候忽然一阵恶心，她抱着洗脸台一阵干呕，眼睛都流出了泪水。 可恶的穆宇，都怪他！ 如果不是他坚持不戴小雨衣，她怎么会在这种兵荒马乱的状态下怀孕？ 秦维维草草地吃了点烤面包，收拾一下便准备上医院，出门的时候意外看到客厅茶几上有一个牛皮纸袋，纸袋上面还有一叠文件，好象是穆宇忘记在家的。 秦维维皱了皱眉，决定亲自给穆宇送过去。 把文件装进纸袋的时候，她的手猛然一顿，目光凝聚在三个字上──原星龙。 是他？ 台湾五大家族之一的原氏现任主人，就算秦维维对周遭的一切再漠视也听说过这个名字；何况最近她还经常被母亲强行灌输有关原家的一切，理由很简单，原星龙成了母亲的新一任情人，并且两人已经到了论及婚嫁的地步。秦心仪还兴高采烈的和女儿打赌，看她们母女三人谁先嫁出去。 原星龙之前结过两次婚，都因不明原因离异，第二太太育有一子一女。 对于这样复杂的家庭关系，秦维维其实很头疼，她对母亲的这段爱情并不保持乐观态度，但是秦心仪属于那种越挫越勇的人，发誓这一辈子无论如何也要正大光明的结一次婚。 穆宇怎么会和原星龙有所牵扯？商业往来？还是…… 出于本能，秦维维迅速把文件浏览一遍，等她看完最后一个字，不由得双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手脚冰冷。 这竟然是一份商业机密！而且还是穆宇意欲恶意摧毁原氏企业的源文件。 如果真的按照这份文件里面的企划进行，原氏企业不出半年就会被迫倒闭，势必会引起商界大地震。 秦维维双手颤抖着将文件塞进纸袋，把纸袋放在茶几上，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蜷缩着脚在沙发上发呆。 怎么办？这是违背商业道德的，这是极其歹毒的手段，到时候受苦的不仅仅是原氏一家人，还会有几万名员工受到牵累…… 穆宇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像是那种黑心的奸商吧？ 犹豫再三，秦维维还是把这件事放一旁，先去医院一趟。 结果，医生确认她已经怀孕。 只是，等秦维维从医院回来时，茶几上的牛皮纸袋已经消失无踪了。 ＊＊＊ **** ＊＊＊ ** ＊＊＊ 深夜十点半，穆宇回到家。 秦维维正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到他进来抬了抬头，「穆宇？」 「怎么还没睡？」穆宇有些疲惫，开了一天的会，有个大case怎么也搞不定，高层菁英们已经连熬三个晚上，他也累坏了。 「吃饭了吗？」秦维维接过他的外套放好，又闻到了刺鼻的烟味，她的胸口一阵翻腾，强行压抑着才没有干呕出声。 「吃过了。」穆宇倒身在沙发上，随手抓了个抱枕当枕头，「我累了，先休息一会儿，等下再洗澡。妳不用等我。」 「在这里睡会着凉的。」秦维维担心地看着他憔悴的面庞，总觉得他最近消瘦了许多，难道是她煮的饭不合他的胃口？ 「没关系。」穆宇哼了一声，已经快要睡着。 秦维维把空调温度调高一些，又拿了件薄毯过来给他盖上，然后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托腮看着他。 房间里又恢复宁静。 「有什么事？」忽然，穆宇闭着眼睛问。 「咦？你没睡着啊？」秦维维吃了一惊。 「被妳那样盯着，怎么睡？」穆宇用大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叹口气坐起来，「从昨天就觉得不对劲，有什么事？」 「呃……」秦维维决定先选一个简单的说，「那个……你今天忘记在家里的文件，我不小心瞄了两眼。」 穆宇挑眉，「然后？」 「你为什么要吞并原氏？你这样急功近利的作法会让双方都受损，美森集团也会背负上一个大包袱，我不相信美森的高层智囊团会容许你这么做。」 「这个不需要妳操心。」穆宇淡淡地说。 「穆宇，虽然无利不商，但你也不能昧着良心做事吧？」 「商人有几个有良心的？」穆宇冷笑。 「那你就要随波逐流？」 「不然，难道我要改行去做慈善家？妳又知道多少慈善家的捐款是干净的？」 「我不和你讨论这种问题！」被他尖锐的话语剌伤，秦维维也有些激动，「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出于什么私怨而对原氏报复？这个案子绝对不是你平素的作风。」 「这不需要妳操心。」穆宇还是那句话。 「那你什么需要我操心？」秦维维头疼地道，「穆宇，我们是不是夫妻？」 「不是。」穆宇看她一眼，「起码法律上还不是。」 秦维维的心一痛。 她被他带入局，可最后却是她入戏太深，而他却依然清醒如初。 在他心里，这只是个游戏吧？ 「穆宇，我很努力在试婚，想把它变成真的。」秦维维苦笑着说，「可是你告诉我，我们这样算什么？你什么也不对我说，除了上床，我们几乎没有任何交流，这和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你明明有心事却不对我说，你依然把我当作外人；你总是说让我信任你，可是我该怎么信？面对一个不肯为我敞开心胸的人，我怎么相信？怎么依赖？」 穆宇的大手握起又松开，「维维，对不起，这是我最后一件隐私。」 秦维维气恼地咬住嘴唇，好想哭。 「还有，妳担心原星龙是因为妳母亲吧？为了伯母好，请妳奉告她一句，别选择那个男人，他是个禽兽。」穆宇说完，转身要走，一个抱枕却砸在他的后背上。 「穆宇，你给我站住！」终于被气哭的秦维维大叫。 穆宇却脚步未停的向楼上走去。 「穆宇！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是！我是担心我母亲，可是如果姓原的真是坏人，我也希望他不得好报，但是你不能采用这种手段，你知不知道墙倒屋塌之后真正受苦的是那些小人物？你知不知道当年我们一家三口是怎样活下来的？我担心的是你脏了自己的手，我担心的是又会有多少家庭将要像我家一样陷入困顿！」 秦维维呜咽着，「穆宇，你口口声声向我求婚，却从来没把我真正看成你的妻子、看成你的亲人，我们这样算什么？你连句话都不好好和我说，这种日子我没办法过了……呜呜……」 「拜托，我忙了一整天，头很疼，妳让我静一静好不好？」穆宇的大手压住太阳穴低咆一声。 女人为什么这样麻烦？他已经说了这是他最后一件隐私，她不懂得「尊重」是什么吗？婚姻是什么？难道就是两个人变一个人，再没有独立、再没有个性、再没有私人空间，那他还要不要喘气？ 他不说这件事是不想让她烦，她为什么就是不懂？他上班已经够烦够累了，回家想安静一下都不行？ 秦维维被他吼得倒退两步，怔怔地看着他铁青的脸。 他吼她，他终于对她不耐烦了？ 两人试婚还不满两个月呢！ 她抹了把眼泪，从穆宇身边擦身而过，跑上楼拉出自己的行李箱，把衣服胡乱塞进去，下楼。 「妳要做什么？」看到她这架式，穆宇的眉宇更是纠结。 「走。」 「走去哪里？」 「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秦维维边走边掉眼泪。 穆宇没有伸手阻拦。「秦维维，妳能不能不要像个普通女人一样小心眼？」 「我这就叫小心眼？那什么才是隐忍大度？」秦维维怒极反笑，越笑眼泪掉得越厉害，「还有，我就是一个普通女人，难道你以为我是超人吗？」 「妳走了就别再回来。」 秦维维的背影一僵，随即她加快脚步离去，再也没回头。 穆宇一拳砸在楼梯旁的墙壁上。 可恶！谁来告诉他，婚姻到底是什么？ 他已经用尽心思宠爱这个小女人，为什么她还委屈得像受气小媳妇？稍微谈不拢就立即给他包袱款款走人？ 他的个性就是这样，硬邦邦冷冰冰，不苟言笑严肃矜持，对待秦维维的态度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柔和了；在她面前，他笑得比他这三十年加起来都多，她还有什么不满的？ 不让他抽烟，就算烟瘾上来再难受他也不在家里抽。 不喜欢他喝酒，他尽量减少应酬。 不喜欢他身上的胭脂香水味，他就彻底杜绝和其它异性接触的机会。 他现在一下班就往家里跑，被那些下属纷纷传言他金屋藏娇，陷入温柔乡里，害得他形象全无。 而在情事上，就算再急再迫切，他也会耐心前戏，直到她情动娇喘，他才会放纵自己的狂热；怜惜她身体还在调养之中，他极力压抑自己不能获得满足的欲望，一周只有一次才会连续要她两三回。 苍冥笑他成了妻奴，苏瑾现在见了他都用白眼瞧他；只因为他曾经发誓永不为女人动心，而现在他为了她面子里子全无。 穆宇真不明白，能做的他都做了，她还要他怎么样？ 她爱的不应该就是他这个人吗？为什么还要那么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枝微末节，为了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而跟他决裂？ ＊＊＊ **** ＊＊＊ ** ＊＊＊ 轰隆隆！ 今年第一声春雷夹带着狂风暴雨而来，震醒坐在沙发上发呆的穆宇。 他冲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大雨，一阵懊恼。 毛毛头到底跑哪里去了？身体本来就不算好，再被雨淋了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算瞎子也看得出来，她明明爱他爱得要死，却又拼命给他闹别扭，真不知道女人是不是天生的别扭物种？ 来不及多想，穆宇抓了一把雨伞就冲下楼去。 「维维、维维！」跑进车库，打开车门坐进去，穆宇立刻发动车子街上马路，他打开窗子，不顾暴雨冲进来毁了他最宝贝的爱车装漠，他在大路上慢慢开，同时大声呼唤着。 她刚刚走出来没多久，应该走不远吧？ 还是她已经招了出租车回她租赁的房子？ 穆宇曾经劝她要她把那栋房子退租，但是秦维维坚持不退，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想好退路了？ 事实证明她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他吧？ 穆宇对这样缺乏信心与安全感的小女人又是气又是疼又是怜，雨水打在脸上有些疼，模糊视线还要不停地擦。 抓住她一定要好好打她一顿屁股，小孩子都要比她聪明。 iq两百、eq负数的小笨蛋！ ＊＊＊ **** ＊＊＊ ** ＊＊＊ 顾不得路人怪异的目光，浑身湿淋淋的穆宇匆匆跑进秦维维的公寓，门扉紧闭着，他按了门铃很久没人应，又砰砰砰地敲门。 最后邻居受不了从隔壁探出头，「这位小姐好久没回来了，她不在家的。」 「对不起，谢谢。」穆宇心一凉，转身朝下跑。 刚才还在抱怨，而今只剩下担心。 毛毛头，她会去哪里？除了这个租赁的公寓，她还有要好的朋友吗？ 再次坐到车子里，穆宇拨通了死党之一苏瑾的电话。「瑾，帮我找个人。立即、马上！限你一个小时，不，二十分钟之内找到！」 （你当我是万用雷达喔？）苏瑾冷冷的声音传来。 「信息帝国的帝王比万用雷达还管用，苏瑾，这次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穆宇咬牙切齿地低吼，他这些没人性没道德没义气的死党！ （成交！到目前为止你已经欠我三个人情了喔。）苏瑾的声音立即转为轻快，（你要找的是秦维维吧？） 「你知道她在哪里？」穆宇声音猛然扬高。 （我给你个提示，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苏瑾用抑扬顿挫的声调念着。 穆宇双眉一皱，猛然像明白了什么，立刻踩下油门。 他真是急傻了，那么爱他的女人，怎么舍得跑掉呢？ 第八章 果然！ 秦维维正蹲在他公寓一角的屋檐下，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蜷缩成一团，只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泪光闪闪地望着他。 穆宇抹掉满脸的雨水，哭笑不得地瞪着她，「妳刚才看见我追妳出去了？」 秦维维点头。 「那妳却不叫住我？」穆宇的眼神变得危险而狰狞，猛然欺近她。 秦维维害怕地向后挪动，小声地反抗道：「我……我只是想验证一下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明明就在这里默默呼唤着你，你却不肯回头……」 她的两只小手绞扭在一块，哀怨地蹲在墙角不肯起来。 「妳……看我回家怎么收拾妳！」穆宇一把拎起她。 「不要！我不要跟你回去，我们还没说清楚！」秦维维尖叫一声。 「等说清楚了，妳早就冻成冰棍了！」穆宇一把将她扛到肩上，怒火冲冲地冲进电梯。 不一会儿，他直接把她送进浴室里，打开莲蓬头，让热水笼罩住两人。 秦维维一直发抖的身体才终于缓和一点，长长舒了口气。 以后吵架，她再也不选择这种离家出走的笨方式了，好受罪喔！ 「穆宇！你……你的脚！」到现在才发现穆宇一直赤裸着双脚，而血水正从他的脚下渗出，秦维维骇然大叫，急忙蹲下来要查看究竟，却被粗糙的大掌一把捞住，抬起她的小脑袋，霸道地咬上她发紫的双唇…… 「唔……唔……嗯……我答应……」 「维维，我告诉妳有关我家里的事情吧……维维？维维？」 秦维维昏倒了，脸色绯红，气息紊乱。 ＊＊＊ ** ＊＊＊ ** ＊＊＊ ** ＊＊＊ 十五分钟后── 苍冥怒气冲冲地走进穆宇的家。 「姓穆的，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大半夜打断人家和『老婆们』的美梦，只是为了让我载医生过来？」一把乌黑发亮的手枪抵在穆宇的后脑勺上。 「穆宇，秦小姐在哪里？」在苍冥的身后，是一名金发碧眼的高大男子，和他抢眼的外表不同，他看起来非常严肃古板，比穆宇有过之而无不及。 「楼上，主卧室。」穆宇不理苍冥的怪叫，客气地引领医生朝楼上走，顺便回头白一眼那个火冒三丈的清秀青年，「你也知道雨狂风骤，连树枝都刮断了，这种天气只有你的军用战车能够上路，不找你找谁？」 朋友就是拿来利用的，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穆宇，前苏联pss无声手枪，三天内给我弄到手，否则……哼哼！别怪兄弟我不客气！」苍冥斜瞥了楼上一眼，无声的威胁。 没想到穆宇平时严肃，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却是最先捷足先登抱得美人归；而且谈个恋爱还惊动他和苏瑾两人，把他们当奴隶使唤，还动不动在他们面前摆出一副本人正幸福的嘴脸，想想就气煞人。 「苍冥，我等着你谈恋爱的那一天。」穆宇也对他冷哼一声。 到时候看你会不会有求于我，整死你！ 「放心，本公子我已经名草有主，后宫佳丽无数，个个如花似玉，不会有女人再让我倾心的，你想报仇，就等下辈子吧，哈哈！哇哈哈哈哈！」苍冥不顾优良好青年的形象猖狂大笑。 他这辈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老婆」！ 「你这个大变态，就守着你的枪老婆，等她们给你生一堆枪儿子去吧！」穆宇额头青筋直跳。以后他绝不承认这个变态是他的兄弟！ 「穆，你过来一下。」医生挥手召唤穆宇。 「她要不要紧？」穆宇急忙过去。 「受了风寒，没太大关系，不过她怀孕了，你知道吗？」医生问。 穆宇愕然。 「厚！动作挺快的，这么快就有小小穆了？」苍冥比他高兴，一想到将有小婴儿可以戏耍，他开始觉得这趟辛苦也许值得。 「多久了？」穆宇强压住心头的惊讶与狂喜追问。 「大约四十天左右，只是……」医生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穆宇的心一凉，医生的态度让他直觉大事不好。 「情况不太妙，秦小姐身体太差，还在调养阶段，按照时间推算，怀孕的时候她还在吃药吧？有些药物对胎儿并不保险……」 穆宇的手心已经布满冷汗。 苍冥的神情也认真起来，「不能要？」 「会冒风险。」医生直言相告，「而且最近秦小姐的情绪起伏太大，对胎儿也不好，就我个人来说，这不是个受孕的最佳时机。」 穆宇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落寞。 苍冥皱皱眉，在他肩头搥了一下，「喂！以后有的是机会吧？」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啊。」穆宇呢喃着，苍冥这个枪械狂怎么能理解他初为人父，却又马上要失去爱子的心情？ 「等秦小姐醒了之后，和她好好商量一下吧。」医生沉声道。 穆宇坐在床沿，大手摩挲着秦维维苍白的脸蛋，目光透着矛盾和痛楚。 这几天，她一直想对他说的其实是她怀孕的事吧？ 难怪她会这么生气，原来他是个粗心的混蛋，连她最近的异常都没有注意到，还自诩自己是个牺牲许多的好丈夫、好情人。 穆宇，你真是个超级大混蛋！ ＊＊＊ ** ＊＊＊ ** ＊＊＊ ** ＊＊＊ 秦维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穆宇的头发烤焦了。 焦的不仅是他的头发，还有一锅稀饭，喔，当然现在变成一锅黑色的不明物体，以及几片黑色的吐司。 秦维维看看时间，再看看窗外的阳光，「你不去上班？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试婚」以来，穆大先生第一次下厨房为她煮饭，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觉得感动，反而觉得恐怖？ 穆宇一向沉稳的表情难得出现一丝尴尬，搓搓自己的大手，「那个……妳生病了，我当然要在家里照顾病人。」 「病了？」秦维维摸摸自己的头，「我怎么了？」 「妳昨天晚上突然昏倒了……」 「还不是你……」秦维维脸一红，浴室里热气弥漫，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可这个男人却还是需索无度，她这两天一直没好好休息，当然会受不了。 「反正都是我的错，所以我在家陪伴妳。」穆宇咳了两声，「那个……我看我还是出去买些早点吧。」 他家的厨房本来就是摆设用的而已，秦维维来之前，他从来没下厨过。 不仅他是如此，苍冥和苏瑾也和他一个德行，谁让他们三个一起长大，从小接受某变态的斯巴达式教育，经商习武无所不教，就是没教过他们要如何下厨。 按照某变态的话来说──你们是要做大事的，怎么可以做那种小事？ 也因此，造成他们三人严重的家事低能。 「不用了，还是我来做吧，很快的。」秦维维下了床，把所有的黑色不明物体倒进垃圾袋，俐落洗刷干净，再重新烤吐司，煮米粥，拿出几碟小菜摆好。 相处久了，她发现穆宇特别喜欢这种中西合璧的早餐。 而在吃过早餐，穆宇抢着洗碗。 「你今天真的很反常喔？」秦维维狐疑地打量着他。 穆宇依然一副严肃的表情，有板有眼地洗碗。 「走开！」秦维维却看不下去，「你看你洗的碗，米粥的痕迹根本就没洗去，如果黏上去以后会更难洗。」 穆宇低下头，乖乖认罪。 「穆宇，你是不是知道，我……呃……怀孕了？」秦维维背对着他说道。 「嗯。」穆宇从背后抱住她的腰，「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秦维维低头一笑，有他这句话，她就知足了。 也许是她太苛刻了，穆宇一开始说得很对，两个独立的个体突然生活在一起，难免会不习惯，需要时间来磨合，穆宇的个性一向冷漠严肃，她不能强求他像牛皮糖似的黏着她，也不能奢望他像那种完美情人一样对她呵护得无微不至。 「维维……我不是个好情人，也不是标准的好丈夫，妳会觉得失望吗？」 秦维维认真思考起来。 「喂？」穆宇紧张起来。 「是很失望啊！失望你怎么没有越变越丑，失望我怎么会一天比一天更爱你，失望我明明不想要孩子，为什么有了我们的baby之后却又欣喜若狂……」 「毛毛头！」扭过她的身子，穆宇低头吻住她，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才抵着她的额头低语：「嫁给我吧！我们今天就去申请公证结婚。」 「咦？」秦维维惊讶。 「难道妳想让自己的孩子没有正式的家庭吗？」 「可是……」秦维维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的接受她和宝宝。 「走吧？」 「咦咦咦？」秦维维惊讶连连，她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耶！ 她的试婚合格了吗？昨天还在争吵，而且纷争并未真正解决！ 这时，电话急促地响起，秦维维去接，然后喊道：「宇，找你的。」 穆宇接过电话，脸色越来越凝重。 秦维维担心地看着他，「出什么事了？」 「对不起。」穆宇歉疚地看着她，「公司里有点急事，我必须先过去一趟。」 「没关系，你快去吧。」秦维维主动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吻一下，「我也要做点心理准备，等明天再说吧。」 「那妳乖乖去医院再检查一下，直接找我的家庭医生，记得他吗？」 「嗯，金发碧眼的大帅哥。」发现穆宇脸色突然变坏，秦维维狡黠一笑，急忙补充一句：「放心，在我心里，没有别的男人比你帅。」 穆宇笑着又把她拽进怀里狠狠吻了几下才放开，「好好养身体，知道吗？」 「嗯。」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没解决，但她已经知道他是真心爱护她的，所以她不会再胡乱闹别扭。 他走路还一瘸一瘸的呢，想必脚伤很重吧！秦维维好心疼呢。 ＊＊＊ ** ＊＊＊ ** ＊＊＊ ** ＊＊＊ 和医生约定好时间，秦维维下午两点准时出门。 虽然昨晚风狂雨骤，今日却艳阳高照，已经渐渐露出初夏的味道。 秦维维走在马路上，伸手拦出租车，边用手擦着额角的汗珠，她穿得有点厚，好热。 「小姐，妳要去哪里？」一辆出租车停在她面前。 「喔，去xx医院。」 「请上来吧。」司机是名高大肥胖的黑人，一笑就露出满口白牙，热情地道：「天气变化真大啊，昨天晚上简直吓死人，我的车子差点被一棵大树砸到。」 「啊？」秦维维的心一跳，昨天晚上穆宇开车发疯一样冲出去，幸亏没有遇到危险。 「可不是？我前面有辆小车就被树砸了，好多地方还道路中断，看来今年夏天又不好过啊。」司机一路上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车子越走越偏僻，秦维维看着陌生的道路大感不安，「司机先生，路不对，请你快开回去！」 「没事，这是近路。」 「先生，请你快开回去！不然我……」秦维维的手悄悄按在手机快速拨键上，按下穆宇的手机号码。 车子在一栋废弃建筑物旁停下来。 秦维维慌乱地要下车，黑人肥大的手掌拿着一块手帕一把捂住她的嘴，不消片刻，她便晕了过去。 穆宇……救我！ 第九章 鼻子里传来刺鼻的味道。 这一次秦维维一清醒便猛然坐起来，看到眼前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 「妳是谁，这是哪里？」她还记得自己是被抓来的，急忙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还好，衣服完好，身上也没有感觉不对劲。 她又环顾一下四周，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是医院的高级病房。 难道是医生绑架了她？那个金发碧眼的帅哥？ 「秦小姐，妳放心，我们不是坏人。」肚子很大，身体却有些消瘦，脸颊也有些凹陷，肤色发黄，神情疲惫忧郁的女子勉强对她笑笑，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对不起，我们是被逼无奈，才选择这种方式请妳帮忙的，对不起、对不起。」 这女子一直低头道歉，泪珠也纷纷坠落下来，楚楚可怜。 「帮忙？」秦维维大为惊讶，「妳找人绑架我就是为了要我帮忙妳，我能帮什么忙？」 「秦小姐，请妳听我说好吗？」女子坐在她的床沿叹了口气，伸手擦擦眼泪，她摸摸自己鼓胀的肚子，眼里溢出满满的温柔，「秦小姐，妳知道吗？我怀的是双胞胎喔！」 「哇！真的吗？」因为怀孕，对小宝宝也特别有兴趣的秦维维顿时眼睛一亮，「真好，双胞胎耶！」 「已经八个月大了，再过两个月就要出生。」女子说着说着又伤感起来，「可是……也许他们一出生就要沦为乞丐了。」 「为什么？」秦维维不解，看女子的穿戴相当好，而且能够住这么高级的病房，不会是穷光蛋吧？ 「秦小姐，妳想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秦维维的头犹如被狠狠一撞，心口同时插进一把尖刀，她惊骇地看着眼前哀伤忧郁的女子，「难道、难道是穆、穆……」是穆宇的？ 秦维维一时间只想杀了那个混蛋！ 「啊不、不，秦小姐妳误会了！」见她想歪了，女子慌忙解释，「不是穆宇，孩子的父亲姓原，原野，妳应该知道是谁吧？」 听到不是穆宇，秦维维松了口气，脑筋一转，她立即又叫起来：「原野？妳是原星龙的儿媳？」 女子点头，「我叫孙柔。」 秦维维似乎有点明白了，「穆宇还是不肯放过原氏企业？」 「他不仅不肯放过，而且要对原家赶尽杀绝，非要把我们逼到死路不可，公公造了什么孽我不知道，可是我不甘心啊！我的孩子还没出生，而且还是双胞胎，他们有什么错？呜……」孙柔低头嘤嘤哭起来。 「你们想要我怎么帮妳？」秦维维叹息着问。 「原野说穆宇很在乎妳，也许……」孙柔瞥了秦维维的肚子一眼。 「你们要干什么？」秦维维警觉地抱住自己的肚子。 「秦小姐妳别害怕，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吓唬穆宇一下而已，他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我们也想啊！」孙柔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绝望的悲哀，「我们只想要他放我们一马，原氏的家产他随便拿去，只要给我们一条活路……」 「他要杀你们？」秦维维惊骇地问。 「比杀还痛苦。」孙柔双手摀住脸，「原野都快被他逼疯了。」 「原家到底和他有什么仇？」秦维维不相信穆宇是不问理由乱杀人的疯子。 「我也不清楚。」孙柔哀哀叹息，「只是从原野的口中隐约猜测似乎和上一辈的恩怨有关。」 那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 秦维维几乎想反问出口，却知道问题出在穆宇身上，只有黯然沉默。 忽然，她想起什么，「原太太，妳最好还是劝原野快点放了我，让我去劝劝他也许还能成功；如果你们真的想用我做要挟的筹码，我怕反而会适得其反……」 她忽然想起穆宇冷酷的眼神，以及他那种无人可以撼动的气质。 就算她不去刻意打听他的身分背景，秦维维也隐约猜测到穆宇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他太厉害，如果有人敢威胁他…… 那人绝对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 ** ＊＊＊ ** ＊＊＊ ** ＊＊＊ 事实证明秦维维的预感是正确的。 三小时之后，秦维维被救了出来，被送进金发碧眼的帅哥医生那里。 「穆宇呢？穆宇呢？」秦维维看着眼前一身中国式白色宽松功夫服的清秀男子，「他去哪里？我要见他！」 「嫂子，请妳稍安勿躁，小宇去去就回。」优雅出尘、宛如贵族子弟的苍冥对她微微一笑，「嫂子，我叫苍冥，穆宇的兄弟，以后还请多关照喔。」 「他去哪里？」秦维维却顾不得和他话家常，着急地拽住他的手，「他是不是去报复，是不是？」 「嫂子，男女授受不亲，如果被小宇看到，他会砍了我的手耶。」苍冥抽回自己的手，却反手把她按到病床上，「妳受了惊吓，先休息一会儿，等妳睡醒了，小宇自然就回来了。」 一起长这么大，苍冥还从没见过穆宇那么恐怖血腥的眼神，他只能默默祈祷原野一家人自求多福了。 想起孙柔泪眼婆娑的样子，秦维维又气又急，忽觉小腹一阵抽痛，「啊……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双腿间似乎有热滑的液体滚滚而下，秦维维在床上痛得蜷缩成一团。 「医生、医生！」就算苍冥见过许多残酷场面，此时也不由得被眼前血流如注的场面吓住，「医生，快来人啊！不然我就统统毙了你们！」 他气急败坏地拔出双枪，一枪抵住医生一枪抵住护士，「快！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立即一人赏一颗子弹。」 帅哥医生推开他的手枪，不疾不徐地说：「如果还想要她活命，就站一边去，她惊吓过度，出现流产征兆。」 「那就快抢救啊！」 「打电话给穆宇，问他是不是趁现在干脆做流产手术？」帅哥医生用漠不关心的口吻说着，「现在又出了这么多乱子，恐怕想要也要不成了。」 「问什么问，保大人先！」苍冥急得团团转，穆宇的手机竟然关机，「而且他以前就说了，这个孩子不能要。快！立即手术，别多问了！」 「我不是妇科大夫耶……」 「啰唆！大名鼎鼎的万能医神不会做妇科手术？」手枪立即抵到帅哥医生脑袋上，「你存心找乱是不是？小k！」 不要……不要动我的孩子…… 秦维维心里呼喊着，可最后还是疼昏过去。 ＊＊＊ ** ＊＊＊ ** ＊＊＊ ** ＊＊＊ 穆宇赶来时，手术已经完成。 秦维维在药剂作用下仍然昏睡，手术时出的大量汗水浸湿她的头发，头发黏在她苍白的脸蛋上，说不出的憔悴。 穆宇脸色阴郁地看着她，大手小心翼翼地滑过她的脸颊，确认她还活着。 然后他要护士端来温水，亲手帮她把脸和身子擦拭干净，又拿毛巾擦干，小心地帮她换了套清爽干净的衣裳，裹好被子，才在她身边坐下。 他的目光片刻都不曾离开过她。 从接到她的无声电话之后，他的心就一直高高悬起，直到现在才稍稍落地，但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萦绕在心口，让他烦躁、心痛、自责以及愤怒。 他从没想过一个女人会让他产生这么多的情绪。 自从五岁那年成为孤儿，他就封闭心中最柔软的那一扇门，再也不容许「爱」这种软弱却又凌厉到可以杀人于无形的东西侵入自己的内心，可是…… 难道他在不知不觉中真的已经爱上毛毛头了？ 最初留意到秦维维这个名字，是因为她教授的极力推荐，说这个东方女孩极为优秀，是个从十四岁就懂得利用股票赚钱养家的小小天才。 他没想到秦维维在他公开演讲的时候向他示爱，他先是惊讶，然后觉得好玩，但是碍于自己一向「严肃冷酷、一丝不苟」的形象，只好当众拒绝她。 而且，他也确实不想让这个小毛毛头成为自己的游戏对象；在她之前的那些女人对于他来说，只是纯粹为了发泄生理欲望而已。 他一向都很尊重人才。 可是之后他亲自邀请她加入美森集团，她却拒绝了他，让他的自尊心受损，而男人一向是自尊心超高的怪物。 这个拒绝令他益发对她在意起来，而越留意她就越发现她的优点，以及她工作中精明、生活中迷糊的特质。 一直到她在交易所昏倒，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些喜欢这个有点奇怪的丫头。 向她求婚也只是抱着──反正她很爱自己，自己也不讨厌她的念头；他觉得自己这一生顶多就只能「爱」到这个地步了。 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同居生活的一点一滴渗入他的生活里，她的一颦一笑也偷偷钻进他内心最柔软的那扇门里。 她不喜欢接吻时有烟酒味；她其实很喜欢做爱，高潮时两颊绯红娇艳无比；她喜欢研究食谱，明明她的身体不好，却精心为他搭配营养菜色；她坚持手洗内衣，她的还有他的。 她喜欢买情侣用品，牙刷、毛巾、睡衣，连袜子都是情侣配对的；她喜欢毛茸茸的玩具和靠垫，喜欢赖在沙发上看喜剧，笑起来完全没有形象，却可爱得让坐在一旁的他忍不住抱她。 他的生活再也不是黑白色，被她的活泼洒成五彩斑斓，就连争吵，事后回想起来都那么甜蜜。 离开了办公室，他的生活已经完全被她填满，再也不觉得空虚。 只是他个性使然，他没有办法把自己的这些心情说出来，更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除了激情的拥抱。 他以为这样就够了，可是看她苍白憔悴的脸蛋，他才知道自己完全失职。 婚姻和爱情不完全相同。爱情是甜蜜、是巧克力、是鲜花、是烛光晚餐，是分开时想念、见面时旖旎的浪漫。 婚姻却是居家过日子，在不同环境里长大的两个人，突然要把步调协调一致其实很难，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摩擦增多，浪漫甜蜜却急速减少，坚持自己步调的他疏忽了她的感受，让她越来越担心、越来越消瘦…… 他甚至固执地不顾她的反抗要一个孩子，当时一意孤行，忽略了其它，而让她遭受现在的苦楚。他啊……是个白痴加混蛋！ 「对不起。」轻轻握住她的手，穆宇放在嘴边再三啄吻，「维维，我爱妳。我是个该死的混蛋，到现在才发现爱也是要讲究方法的，对不起。我用以后的生命为自己的粗心和卤莽赎罪，好不好？」 「不好。」秦维维睁开了眼。 「维维？」发现她醒了，穆宇惊喜，秦维维的话却又让他的心一沉。 「我要回我妈妈的身边。」秦维维嘴一扁，眼泪顿时涌了出来，「我不要看见你，走开……」 「维维……」 「放开我，我要找妈妈！」 人类在最脆弱的时候，想回归的，还是自己母亲的怀抱。 ＊＊＊ ** ＊＊＊ ** ＊＊＊ ** ＊＊＊ 三天后── 「哎哟哟，我的小祖宗，妳别随便乱动好不好？」秦心仪扯开大嗓门喊着，把秦维维拉回到床上，「妳这么久没住这儿，房间里自然满是灰尘，等一下我来打扫，妳就乖乖躺在床上休息。」 「妈，我没事了，休息得浑身骨头酸疼。」秦维维真不知道妈妈在害怕些什么，她只是做了个小小的流产手术而已。 「妳懂什么呀？女人最忌讳坐月子时落下毛病，那可是一辈子都治不好的。平常受点凉感个冒没什么，可是月子里不一样，毛孔全开，邪气侵骨喔。」秦心仪哇啦哇啦地高声教导着没半点常识的女儿。 听说女儿流产，秦心仪差点没吓掉半条命，怎么刚出院没多久就又出事？ 维维和穆宇是不是八字不合啊？ 「什么呀，我又不是真的坐月子。」秦维维神情落寞地说。 秦心仪放下手中的抹布，把手洗干净，坐到换了干净床单的床边，拉过女儿的手，「维维，这时候别太伤心，情绪不好对身体也不好喔。」 「妈……」秦维维扑到母亲怀里，忍不住流下泪，「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如果当年妳也像我这样，我不就无法来到这个世界了吗？妈，妳好伟大……」 秦心仪噗哧一声笑起来，「我还以为妳担心什么，我那时候吃好睡好、无忧无虑、身体健康，当然要把妳生下来。可是妳不一样，身体还虚弱，不适宜生养，现在专心调养身体，等将来好了，生十个八个都没问题。」 「妈，妳当我是猪喔？」秦维维忍不住含泪而笑，在看似大剌剌却格外坚强的母亲面前，所有的幽怨都消失了。「再说，我跟谁生啊？自己又生不出小孩。」 「耶？当然是小宇啊，难道妳还真要和他分手？」秦心仪大惊，「他说等妳坐完月子就立刻去结婚哟！」 「我才不要。」秦维维哼道。 虽然这个意外而来的孩子又意外而去让秦维维很伤心，但她也知道这并不全是穆宇的错，当初她没有坚持避孕，而是半推半就，或许也是想早点有个孩子，心里好有一点依靠。 可是她和穆宇都错了，没有认真考虑时机。 他们之间还没有稳定下来，却妄想凭借孩子加深彼此的羁绊和感情，真是太白痴、太愚蠢了！万一孩子生下来他们却发现彼此性格不合，并不适宜结婚，然后分道扬镳，那孩子怎么办？ 会是又一个穆宇，还是又一个秦维维？ 或许更糟糕，也许他会成为孤僻的小孩。 大人只考虑自己，却不对baby负责；自私自利又任性得可怕的，其实是大人，绝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孩子的任性只是哭哭闹闹，要好吃的、好玩的；而大人的任性，却往往制造人间一个又一个的悲剧。 关于孩子这件事，秦维维不想怨穆宇，她只是纯粹感到伤心。 但是还有其它许多事，她不想原谅穆宇。 他们之间也许真的太欠缺沟通了。 她在做手术时，虽说是无痛手术，其实不过是心理安慰罢了，她还是难受得浑身大汗淋漓，连嘴唇几乎都咬破了。 那个时候，她唯一想见的就是穆宇。 她多么想有他的大手支撑着她，让她挺过这段最难熬的，和自己的孩子死别的时期。 可是他不在，他只想着为她复仇。在他心里，也许仇恨远远超过爱。 她绝对不能原谅他这一点。 而且，她也不知道孙柔和她的宝宝们怎么样了？ 如果因为穆宇而害得孙柔出意外，那么她就更加不会原谅他。 「别瞎想了，像穆宇这样木讷少言但信守承诺的男人已经很少了，妳以为那些善于花言巧语的男人就好吗？」秦心仪冷笑一声，「原星龙怎么样？说要娶我，结果还不是转身又迷上一个小歌星？男人真他妈混蛋！我再也不相信男人了。」 那妳还不是相信了穆宇？虽然不是妳要嫁他…… 而且现在口口声声不相信男人，撑不了半年肯定又会去寻找下一春，自己的母亲，秦维维自然了解。 不过母亲和原星龙撇清了关系，多少让秦维维松了口气。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维维啊，妳好好躺着，书也少看，别让眼睛累着。我去买点菜，给妳炖鸡汤补补身子。」秦心仪看看手表，已经快中午了，连忙提了篮子出门。 秦维维百无聊赖地在床上滚着，书也看不下去。 心里总是想着什么事。 门铃突然响起来。 秦维维下床去开门，边嘟囔道：「妈，妳忘记什么了？不是给妳钥匙了吗？以后出门能不能别这样丢三落四……呃……怎么是你？」 门前高大的男子正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先生，你走错门了！」啪的一声，秦维维又把门关死。 她的双腿发软，虚弱地抵在门上，双手按住胸口，那里正怦怦乱跳。 可恶！她才不要这么容易就原谅他！ 他从来都不肯听她讲话，害她的试婚生活失败得一塌胡涂。 第十章 「唷，这是怎么啦？」秦心仪一进门，就看到女儿趴在沙发上发呆。 「妈。」秦维维扁扁嘴，要哭不哭的问：「妳买的菜呢？」 秦心仪手里空空如也。「啊！妳看，我一着急担心妳在家是不是安全，付了钱却忘记拿菜回来了。」秦心仪也急得团团转。 「妳啊！」秦维维哭笑不得，「快回去拿啊！算了，不然妳告诉我哪个超市，我自己去。」 「不用了，维维啊，妳先听我说两句话。」秦心仪急忙拉住女儿的手，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妈，妳遇到他了？」秦维维问。 秦心仪点头，「维维，妳和他之间真的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吗？他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背叛妳、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经常拈花惹草、不想和妳结婚、只是玩弄妳，还是对妳使用暴力？」 「妈，妳扯到哪儿去了？」 「那他到底哪点不好，让妳对他如此的绝情？」秦心仪不高兴地质问女儿。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秦心仪就对穆宇喜爱得很，外表高大英俊，性格严肃认真，身价超越钻石级别，对自己的女儿又肯用心尽责，秦心仪只恨自己这辈子没遇过像这样的超优质男人，否则她哭着闹着抢着也要嫁给他！ 「妈，妳是没试过那种同在一个屋檐下，两人却什么话也不说的生活，简直憋死人了！我一点也感受不到他对我的感情，我觉得自己只是个性爱娃娃……」秦维维揪着沙发套郁闷地抱怨着。 「那是两人相处的问题，可以好好沟通嘛！如果只因为这样的小问题就分手，那天底下就没有婚姻能够维持了。」秦心仪严肃地望着女儿，「我现在只问妳一句话，妳要老实回答我，否则我也不想理妳了，闹别扭总要有个限度。」 「什么话？」 「妳还爱不爱穆宇？」 「妈……」 秦心仪端出母亲的威严喝问：「爱就爱，不爱就不爱，老实回答。」 「爱！我怎么不爱？」秦维维忽然鼻子一酸，眼睛发红，泪水就滚了下来。 「那不就结了？还闹这么多别扭！」 「可是……可是就是因为爱，我才那么在乎他的态度啊！我……妈，我的心也是肉长的啊，我不可能永远承受得住单相思。我为妈妈和妹妹吃苦受累是心甘情愿，因为妈妈爱我疼我宠溺我，妹妹信任我依赖我支持我，也很爱很爱我这个姐姐，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有什么困难一起面对，我知道自己的爱用在哪里，又回报了哪些。我不是上帝圣人活菩萨，永远只付出不求回报。」 第一次把心底的话说出来，秦维维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可是和他在一起呢？嫁给他，就是要和他组成一个新的家庭，可是我却一点点也找不到家的感觉，不温馨、不温暖，没有可以依靠的感觉；对他来说，也许和旅馆没什么差别，好就好在多了一个免费服务员，还可以提供床上消遣！他什么话都不对我说，他有心事也只是自己一个人扛着，那他就自己一个人过好了，要我干嘛？」 「维维……」秦心仪叹气，其实她也不懂得什么是婚姻，真不知道该怎么劝。 「维维，我知道自己的错了，请妳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秦维维耳畔响起。 「啊？」秦维维惊骇地抬头，眼前正是那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 「妈妈！是妳让他进来的？」秦维维立刻把怒火转移到母亲身上。 「啊……哈！他硬闯进来的，我没拦住，不关我的事喔！小宇快把菜给我，我去做饭，你们慢慢聊，不打扰你们，呵呵呵……」秦心仪立刻聪明地躲人。 ＊＊＊ **** ＊＊＊ ** ＊＊＊ 客厅里只剩下一对小冤家，冤家相见分外眼红。 当然，眼红的只有秦维维，她已经哭得像只小兔子，眼睛红红的。 穆宇却含情脉脉，甚至大喜过望地凝视着她，好象突然之间从她身上发现绝世宝藏。「毛毛头，妳终于承认还爱着我，是不是？」穆宇几乎要化身成一只大狗，只差背后没有一条大大的尾巴在那里摇来摇去。 秦维维没想到无意中说出的真心话被他听了去，心里恼怒不已，抱着抱枕跳到对面的沙发上，盘腿坐着，眼睛怒视着他，嘴巴气鼓鼓的。 「你离我远一点！」秦维维小手一伸，推开穆宇，「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喔。」穆宇立刻躲她身后，「这样妳就看不到我了。」 「穆、宇！」秦维维又一个抱枕砸过去，「你也学会贫嘴了是不是？」 穆宇恢复一本正经严肃的表情，在秦维维对面坐下。「维维，在妳决定我的去留之前，听我说完一些话好不好？」 秦维维哼了一声，转过身不理她。 穆宇就当她默认了。「关于妳在意的事情，我一件一件讲给妳好吗？」 秦维维不禁竖起了耳朵。 「第一件，关于原家。原星龙是我的父亲。」 「啊？」秦维维大惊，转身回头看他。 穆宇点头。「但是早就脱离父子关系了，他是我的父亲，也是杀母仇人。妳先别问，听我说完。原星龙一直很花心放荡，我想媒体也多有报导吧？可是仍然有很多奢望荣华富贵的女人渴望成为他的妻子，原野的母亲就是一个。她自恃母凭子贵，想在原家获得一些地位，却被老太爷给阻拦了。她怀恨在心，设计陷害我母亲，让她吃了春药，让人拍下她和一个牛郎欢爱的画面；父亲当时正好厌倦了母亲，借机把她逐出家门，连我……呵，也被他骂做不知是哪个人的野种呢！」 「宇……」秦维维惊呆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可怜，以为自己这种私生子够可怜，原来嫡生子的命运也如此软弱可欺，因为幼小、无力反抗，就被随意欺负。 「妳不知道，我母亲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性格太刚烈，背负这样屈辱的名声被扫地出门对她来说生不如死，所以她在离开原家的那天，从五层楼高的别墅跳了下来……可这件事被原家强行压下，媒体并没有报导。」 秦维维伸手捂住嘴巴，眼泪再次冒了上来。 自己的母亲居然还爱过原星龙？多么可怕！ 「然后，原野的母亲成了原夫人。」穆宇冷笑一声，「多讽刺，我后来私下做过dna鉴定，我不是想认那个混蛋做爹，我只想还母亲一个清白。」 「伯母一定是清白的。」秦维维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是当然。」穆宇的目光益发冷冽，「我母亲是清白的，那个贱人却不，原野不是原星龙的儿子。我做dna鉴定时，也替原野做了。」 「啊？」秦维维简直像在听天方夜谭。 「呵，后来那老头也发现了，却悔之已晚，被那女人抓住一大堆的把柄，赶又赶不走，杀又杀不得；不过恶人自有恶报，那女人在原野十六岁的时候就患重病一命呜呼了。」 秦维维摇头，「这又是何苦？」 「无法找她报仇，但是罪魁祸首还健在。」穆宇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原星龙，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秦维维虽然也觉得那男人该死，可……「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之前喝醉时还说，如果你不能赚钱，连亲爹都不认你，其实你还是渴望父爱吧？」 穆宇狂笑一声，「我渴望得到他的认可，然后再一举摧毁他！」 「宇，别让仇恨蒙蔽了自己的眼睛！」 「那我怎样才能让母亲在九泉之下安息？」 「宇……」秦维维哭了起来，「可是你这样糟蹋自己，我……我更心疼啊。」 穆宇没想到她会这样讲，愣了一下，猛然从仇恨中清醒过来，伸开长臂把她抱进自己怀里，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问：「妳心疼我？再也不离开我了？」 「只要你不再这么混蛋。」 「以后对我有意见要好好和我讨论，哪怕是大吵大闹也没关系，但不要再动不动就离家出走拒不见面，好不好？」 「嗯。」 「那好，只要妳肯守在我身边，我就发誓要做个好人。」 「真的？」秦维维边抹泪边问。 「真的！我发誓。」穆宇举起右手。 「好，我一辈子守在你身边。」 穆宇微微一笑，「维维啊，其实我早就放过原氏企业了。」 「咦？」秦维维后知后觉，「那你还……」可、可恶！真是无商不奸！ 「不过原星龙已经一无所有。」穆宇的眼神依然阴郁，「原氏由原野接掌，原野是个人才，而且当年的事和他并无关。原星龙发现原野不是自己的儿子之后，原野也受过很多苦，几度想逃出原家，呵，这会儿被硬留下，倒也算是一种惩罚，至于原星龙，希望他不会饿死街头。」 事已至此，秦维维只能希望原星龙自求多福。 「好。这件事算你合格了，那还有别的事呢？」秦维维浑然不觉自己正窝在穆宇的怀里，还用手指使劲戳他的宽胸。 「怀孕的事，我承认全部是我的错。」穆宇对这件事毫不辩解，「所以我请了年假陪妳坐完月子，然后就去环球旅行度蜜月。」 「喂喂喂！我还没答应嫁你。」 「妳不肯吗？」穆宇的大手在她的俏臀上捏着。 秦维维的小脸涨红，伸手打他，小声叫道：「你老实一点，我妈妈还在呢！」 「我不在，我什么也没看见，我正忙着炖鸡汤呢。」秦心仪立刻答腔。 「妈……」秦维维干脆把小脑袋都藏进他的怀里装鸵鸟。「还有呢？」 「还有啊，让我想想，我的罪过怎么这么多呢？」穆宇一副苦恼的模样。 「喂！你到底是不是诚心的？」秦维维掐他的脖子。 「绝对诚心。」穆宇拉下她的小手，在她的鼻尖咬了一下，「罪过一，老婆看电视发表感想我没有理妳；罪过二，老婆吃饭时问我饭好不好吃，我只顾吃没有表扬辛苦万分的厨娘；罪过三，老婆不喜欢烟酒，可我还是会偷偷地抽两根喝两口；罪过四，老婆爱整洁爱干净，可我经常把衣服乱扔；罪过五，老婆生病时，我不能亲自下厨，爱心不够；罪过六……」 「好了啦！」秦维维又气又笑，「少在那边装委屈了，谁埋怨你那么多？」 「咦？」穆宇学她可爱的表情，「难道老婆不怪我了？」 「才不是！」秦维维哼一声，又板起脸，「我就讨厌你什么都不和我说啦，两个人一个家，如果不说说话聊聊天，那算什么？」 「是，这是我的错，以后改。」穆宇叹息，「可是毛毛头啊……我天生就是个话少的人，就算努力，恐怕效果也不大。」他急忙按住又要翻脸的秦维维，「不过，妳说的话其实我都有很认真地在听。」 「别骗人了？」秦维维斜眼瞪他。 她说话的时候，他不是靠书就是看报，要嘛就是一副深思熟虑考虑国家大事的凝重表情，哪里在意过她说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家庭琐碎小事了？ 「刚住进我家的时候，妳说厨房用具不齐全，我当天晚上就买齐全了吧？」 秦维维想了一下，点头。 「妳抱怨床头灯光太冷，第二天就换成橙黄色的，是不是？」 「嗯。」 「妳说不喜欢美国的电视剧，想看韩剧日剧，是不是没几天就看到了『大长今』、『玻璃鞋』？」 「嗯。」 「那种电视剧我看不下去，我想看军事科技，想看地理频道，想看经济报导，可还是让着妳了，是不是？」 「嗯。」 「妳说美国也有很多日本漫画，而且还有什么……那个什么bl的？我现在还要秘书帮我去买……」 「咦？你真的让秘书去帮你买了？」秦维维着急地大叫。 「对啊，妳不是说妳喜欢吗？像小孩子一样，这么大了还爱看漫画。」穆宇宠溺地揉揉她的毛毛头。 「可是你也不能让秘书去帮你买呀。」秦维维欲哭无泪，「你知不知道那种漫画很……很危险？会让秘书……怀疑你是同性恋耶！」 穆宇愕然。 秦维维看着他越来越青的脸，身子也越缩越小，干脆装成小猫讨好地叫着。 「秦维维！妳都在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向沉稳的男人终于暴走了。 「我发誓！我看的绝对健康，不是那种脱光光的喔，呜……我再也不敢了，妈妈，妈妈救我！妈妈都没有打过我屁股，呜……」 ＊＊＊ **** ＊＊＊ ** ＊＊＊ 一家三口甜甜蜜蜜地吃饭。 秦心仪看看左边的女儿，再看看右边的准女婿，嘴巴笑得合不拢。 「维维啊，妳明天就跟小宇公证结婚吧，免得夜长梦多。」 「妈……」 「妈什么妈！」秦心仪一筷子敲在女儿的毛毛头上，「还说什么爱小宇爱得要死，为了他不去美森集团，为了他拼命工作，结果落下职业病什么的，最后咧？还不是只想着自己，一点也不体谅小宇？小宇对妳的关心体贴，妳怎么就没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就只会挑人家的刺？刚才小宇说的那些话我可都听得清清楚楚，像小宇这种不说漂亮话却尽做漂亮事的男人多好啊！」 秦维维心虚的眨巴着眼睛，「妈，妳不是说妳没偷听吗？」 「那……那个我是没偷听啊，是那些话自己飘进我耳朵里，我又能怎样？」 「妈，我知道啦！是我的错好不好？」秦维维扁扁嘴，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歉。 「伯母，不要怪维维了，我也有错。」 「小宇乖，不过该改口了吧？」秦心仪瞪一眼女儿，又笑瞇瞇地看着穆宇。 「妈。」穆宇沉默了一下，才叫了一声。 「哎、哎、哎！」秦心仪立即心花怒放，「就冲着这么好听的一声『妈』，我的女儿是你的了！」 「妈！」秦维维从没见过这么见色忘女的妈妈。 「呵呵呵，维维，妳要和穆宇好好过，小俩口哪有不吵架的，要互相体谅知不知道？我明天要回家啦，妳妹妹打电话来，说什么遇到问题了，唉！妳说这孩子大了怎么反而更让人操心了呢？」 「妈，我好爱妳。」明天就要嫁人的女儿抱着妈妈撒娇。 「妳还是好好爱他吧。」秦心仪把她推到穆宇怀里，「我想歇会儿了。」 「妈……」 「我去睡觉，懒得做电灯泡。」秦心仪立即走人。 「毛毛头……」准女婿抱住心上人。 「你不要抱我喔，哇……屁屁好痛！呜……姓穆，我才不要原谅你，你去和沙发恩爱缠绵吧！」 ＊＊＊ **** ＊＊＊ ** ＊＊＊ 一年后，已经成为穆太太的秦维维终于再次怀孕。 从确认怀孕开始，她就坚持要穆宇去睡沙发。 喔不，他家宽敞，去睡客房就好了，理由是为了让小宝宝健康成长。 而穆宇则坚持要和秦维维睡在一起，理由是为了更方便照顾她。 夫妻双方根据友好协议，最后意见达成一致：睡在一起，但占地面积秦维维七，穆宇三，并且每天给秦维维讲一个经典笑话，直到逗得秦维维开怀大笑为止。 秦维维开始享受老佛爷一样的待遇。 穆宇每天下班时都从网络上看几个笑话，回家讲给秦维维听。 比如── 「儿子问爸爸：欲火焚身是什么意思？爸爸便委婉地告诉他是某人想要什么东西的意思。而在语文课上没有粉笔，年轻的女老师要去取时，儿子就立刻站起来说：『老师，我知道妳是欲火焚身，还是让我满足妳吧。』。」 结果穆宇刚讲完就被秦维维怒搥一顿，怪他教坏baby，最终却是两人欲火焚身，又做了一回滚床单运动…… ＊＊＊ **** ＊＊＊ ** ＊＊＊ 后来，秦维维开始出现害喜情形，并且一天比一天严重。 别说进厨房，闻到一点油腥味她都会狂吐不止，吐得昏天黑地，什么都吃不下，吃了也会吐出来，吐到她都想死了算了。 秦维维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像死人一样，脾气也出奇得大，总感觉穆宇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像个傻瓜。 秦维维骂他笨蛋、混蛋、王八蛋，为什么让她受这么多苦？为什么怀孕的不是他？为什么男人不变成太监？为什么二十一世纪了，孕妇还是要受这些苦？ 她骂，穆宇就用心疼和哀求的眼神看着她，听她发完牢骚再求她吃点东西。 那时候金发碧眼的帅哥医生成了穆宇家的常客，虽然他再三宣称自己不是妇科医生，但秦维维喜欢看见他，为了将来生个英俊潇洒的儿子，她不想见到那个已经秃头却又大腹便便，比她怀孕几个月还像孕妇的妇科主任！ 穆宇虽然吃醋到暗暗咬烂三条毛巾，但为了心爱妻子和儿子，也只能隐忍。 女人啊，原来也是以貌取人的视觉动物！他就奇怪秦维维怎么会对自己一见钟情，原来不是为自己的才华折服，而是拜倒在自己的西装裤下…… 这样一想，穆宇又心理平衡了。 ＊＊＊ **** ＊＊＊ ** ＊＊＊ 进入怀孕第三阶段，秦维维吐得不那么严重了，胃口开始好起来。 穆宇高兴，给她买了一大堆吃的，鸡汤鱼汤骨头汤，饼干维生素，核桃话梅山楂苹果香蕉橘子葡萄水蜜桃…… 秦维维大吃大喝了几天，突然又变得挑剔起来。 有天大半夜，她突然想喝正宗的北京八宝粥，她说大学时去大陆游玩喝过一次，突然想起来就好想吃。 穆宇欲哭无泪地跑遍唐人街，让所有的厨子都做一份八宝粥，结果没一份让她满意的，折腾到天亮，满满一桌子八宝粥她不吃，又闹着想吃故乡的生炒花枝。 穆宇终于怒发冲冠，摔门而去。当然，三秒钟后他又回来了。 回来时，秦维维已经哭得梨花带雨，委屈得快哭晕过去，让过来查看自己干儿子现状的苍冥把他大骂一顿。 以后的日子，秦维维益发挑剔，经常半夜坐起来要吃稀奇古怪的东西；秦维维的肚子慢慢隆了起来，穆宇的肚子却一天比一天扁下去。 秦维维一看电视剧，就会跟着人家掉眼泪。有一次看到一个孤儿找妈妈，她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心事，居然嚎啕大哭起来，穆宇劝也劝不住…… 于是，秦心仪第二天就飞到纽约。 秦维维的喜怒无常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穆宇每天晚上讲完笑话就轻轻拍打着秦维维的肚子小声哀求道：「乖宝贝，你快点出来吧，再不出来，你就见不到老爸了喔……」 ＊＊＊ **** ＊＊＊ ** ＊＊＊ 三年后── 穆家的小宝宝上幼儿园了。 一天回来问妈妈：「妈妈，我是上帝赐给你们的宝贝吗？」 秦维维笑着回答：「当然啦，小宝贝。」 「那我的圣诞礼物也是上帝送的？」 「不，那是圣诞老人送的。」 「那……我还要爸爸干什么？」 秦维维瞥一眼坐在一边、满脸黑线的一家之主，隐忍着笑意问：「小宝贝，你到底想说什么？」 「喔！妈妈，马克又有一个小妹妹了，他说是爸爸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我好羡慕他耶！」小宝贝拽着妈妈的围裙，眼睛却盯着爸爸说。 这次换秦维维满脸黑线了。 ＊＊＊ **** ＊＊＊ ** ＊＊＊ 「亲爱的，我们也送小宝贝一个小妹妹做生日礼物吧？」晚上，穆宇抱着老婆大人问道。「一次不够，再努力。」 「穆、宇！你给我去睡沙发！」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