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毒妃》 第1章 耻辱 死亡的气息由远及近,带着修罗的味道。 下一秒,c4炸药的爆点中心温度高达上千度,冲击波速度超过三倍音速,凤菲璇的身体在0。1秒内就被撕扯成几块,然后在高温下直接变成焦炭。 痛是那么的短暂,但知觉却没有完全失去,她仿佛是从光的火海中坠落到了一片虚无之中。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触手可及的黑暗。伸手,却发现连手都是虚无。 在这个无所谓真实也无所谓虚假的世界里,凤菲璇原本应该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 但与生俱来的对于幽闭和黑暗的恐惧,让她生出了此刻最本能的意愿。 光,要有光。 仿佛诸天神佛听到了她的祈求,仿佛宙斯召来了宇宙中的闪电,光在一瞬间填满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填满了无边无际的虚空。 仿佛是一个轮回,她醒来,刺激的光线让她看不清周围的东西,扩散的眼神根本无办法聚焦。 一阵锥心的刺痛让凤菲璇的瞳孔瞬间变成针孔状,作为被精心训练过的女兵,她瞬间找到了疼痛来源,身下有异物入侵,气势汹汹。瞬间的冲刺,让凤菲璇感到撕心裂肺痛楚蔓延全身。 她皱眉,徒然睁开眼睛,锐利又骇人。 一个恐怖的铜面人,如同地狱里的魔鬼,正压在她雪白的身上,无情又冰冷。那寒光闪闪的铜面下,是一双嗜血的眼睛,冷漠地盯着醒过来的凤菲璇,看不出丝毫的**,仿佛是森林里的猛兽,在做着最原始的运动。 凤菲璇怒不可遏,被粗暴掰开的双腿本能一缩,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绝地往铜面人精湛的小腹踹过去。 冷血高傲的铜面人显然没有想到这女人晕了过去后,睁开眼就来这一茬,瞬间的诧异让他重心不稳,狼狈地坐到床上,以最屈辱的方式,远离凤菲璇。 杀气陡然鼎盛,如同地府里的阴气,笼罩了凤菲璇全身。 从未经过人事的凤菲璇顾不上羞涩,更直接无视他身上阴冷,双手轻易扯起床角下的薄被,将自己这副还处于含苞待放的粉嫩娇躯,密不通风地包了起来。 “你想死。”便随着无情的金属嗓音,一只冰冷坚硬的手将凤菲璇的脖子钳制住。 凤菲璇呼吸一紧,背脊阵阵发寒,作为几经生死的军人,她脖子上那只阴冷的手,此刻就像一道催命符,那力道随时可以将她脖子捏断、揉碎。 “你是谁?”尽管命悬一线,多年的作战经验,早已练就了她一身的淡定和从容。即使面对能撕裂她身体的炮弹,也不过是淡淡的一句。 就是死,也要知道,她是死在何人的手中。 “哼,你,没有资格知道。”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威慑力,从凤菲璇头顶笼罩下来,压得她无力挣扎。 嘶…… 随着刺耳的撕裂声,凤菲璇根本还没看清楚那人的动作,身上的薄被已被粉碎,柔弱还泛着珍珠光泽的娇躯,迎着光线展露无遗。 下一刻,这个阴鸷的魔鬼就再次欺身上来,一手钳制住她的双手,将她死死地囚禁。火辣辣的痛楚,让凤菲璇气得七孔生烟。从来没有过的耻辱,让她几乎丧失了理智。 纤细的身子誓死挣扎,靠着仅存的意志,她躬身而起,趁他不备之机,迅不可及地张口,锋利的牙齿隔着黑衣深深地咬进了他的脖子。 “贱人!”铜面人伸手一扬,毫不留情地将凤菲璇扔了出去,娇躯如同一张飘零的叶子,砰的一声狠狠地撞到墙上,再落下来。 凤菲璇只觉得全身内脏一震,像是错位了一般,剧痛蔓遍全身。一阵血腥味从口腔传来,浓烈得让她想作呕。 累,真的好累。这副柔弱的身体,仿佛已经到了极限了。可是强大的意志力告诉她,绝不能就此屈服。 扶着墙壁,凤菲璇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大口喘气的同时,美眸一眯,萧杀地盯着对面的铜面人,倔强又恨毒的眼神和她此刻温润的肤色极其不相符。 铜面人眼瞳骤然紧缩,阴鸷的眸子里有了一丝**,在蔓延,仿佛此刻的他才真正发现,这个女子的美。 他一步步走了过来,冰冷的大掌饶有兴趣地扣住她的腰肢,无情地带入怀中。 “呸……”一股血气上来,凤菲璇直接吐到他的面具上,干脆利落地扇开了他的手。 “不想死,你就好好给我承欢。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尸骸无存。”铜面人如同修罗的嗓音威胁道。 凤菲璇扬眉,冷笑:“哼,尸骸无存?我呸,你他妈的有种,现在就把我捏死。不然,来日,我凤菲璇发誓,定让你这个魔鬼生不如死,永远后悔今日的作为。” 铜面人眼底一片血红,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萧杀、毒辣,随时能将周围的东西粉碎。只见他一手将凤菲璇整个人钳起来,迈出两步,扔到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覆盖上来,将凤菲璇压在身下。 狠狠地索取,仿佛没有尽头。直到最后,凤菲璇再无力挣扎,她神志开始模糊,全身像酸痛如同要散架了一样。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身上的重量和热源才消失。可是此时的她已经无暇顾及,晕死了过去。 今日的耻辱,她誓死不忘! 铜面人冷漠地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儿,斯条慢理地起身,整理一下他只是有些褶皱的黑衣,从袖口处拿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粗暴地撬开凤菲璇的口,喂了进去。 没有人可以挑战他的极限,现在杀不得,并不代表,他会让这个女人好过。 冷酷无情地转身,开门,出去。 “主子。”不知何时落下的暗卫,千篇一律的黑衣披身、蒙头盖脸,如同鬼魅般出现,恭敬地躬身请安。 院外,明耀的阳光让他不适地眯起了依旧冰冷的双眼,透过院子里的景致,遥望远处烟雾缠绕的山间丛林,哪里猛兽出没、瘴气浓厚,无人想到他会在这让人闻风丧胆的断浒山,建了一座别院,专门用来囚禁一个人。 第2章 伪装 四周布满了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出色暗卫,连一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别说出去。 收回目光,铜面人冷淡地扫了一眼身边四个最为出色的暗卫,挥挥手,阴冷的金属声响起,“别让她逃,更别让她死。否则,你们死。” “遵命,请主子放心。”铿锵有力的回答,气贯长虹,惊起四周一片鸟儿。 这地势,这守卫,他的地盘,绝不允许出意外。 骄傲如他,从不知失误为何物。想到此,他漠然转身,舒展轻功,飞速而去。 凤菲璇再次醒来,已经是夜晚,屋内一片黑暗,这一觉仿佛睡了半个世纪,全身酸痛像是被人拆散了再重新组装起来的一样,怎么动,都是虚软的,连呼吸也是阵阵的抽痛的。 想起白天的耻辱,凤菲璇努力将心中的恨意压下去,她深知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的道理,现在保命要紧。 凤菲璇坐了起来,舔了舔干涸的唇边,一股浓郁的苦涩味道蔓遍了口腔,似乎是什么药的味。迷糊中她记得有人撬开她的嘴巴,给她喂下了一颗东西,难道是毒药? 以铜面人的阴毒,她绝对不认为这药对她有好处。 这到底是穿越到什么破时代,这铜面人和本尊又是什么血海深仇,才用这么丧尽天良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弱女子? “**……”凤菲璇低低地诅咒了一声。要是给她一只92式手枪,定将那个铜面魔鬼打成蜂窝。要不再弄弄个美国鬼那c4的炸弹,管他妈的武功多厉害,到时一样得死无全尸。 可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真的赤~裸~裸地打击了她。她现在连个刀子也没有,更别说枪支炮弹了。 正黯然之时,凤菲璇感觉自己的左手拇指有点异样,定睛一看,原来左手拇指上套着一个翡翠指环,晶莹透亮,能清晰看见里面的纹理,而现在这些纹路中隐隐似乎带着血丝,整个指环通体有点发热。 之前因为只顾着和铜面人战斗,她并没有注意,现在看着反倒是觉得诡异,这个扳指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小女孩戴的东西。而且它通体发热,尤其是不小心接近嘴唇的时候,红光大盛,灼热得吓人。 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她的嘴唇有什么诱惑?她嘴里除了苦涩的药味,没有什么了啊? 不过,作为一个中规中矩的特种兵,凤菲璇不喜欢有累赘的东西可能影响自己的行动,但她试了试,指环箍得很紧,估计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很小的时候就戴上去了,这会居然拔不下来。 她活动了下拇指,发现这个指环似乎很薄,而且宽度恰好不影响拇指活动,时间不多,她不想花在这个上面,便打算暂时不管。 适应了房中的黑暗,靠着侦查出家的凤菲璇,视力如同白天无异。忍痛下床,捡起地上那套不成样子的衣裙,胡乱地往身上套,又撕开了裙摆,将两条腿分别包起来,手、胸、腰也同样的操作,片刻,一身便于行动打斗的劲装便出现在她的身上。 凤菲璇潜伏到了门边,凝神倾听,十几个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尽管他们掩饰得很好,但是凤菲璇还是捕抓到了。这十几个人,无一例外,全是打斗的高手,至于内力、轻功,她虽然不懂,但战斗力,却很容易从呼吸中判断出来。 她的强项是近身格斗,迅速夺命。但是她现在出去的话,不是他们任何一个的对手。 怎么办?凤菲璇正绞尽脑汁想计策的时候,肚子竟然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没想到她会有这么饿的时候。 这副身体太弱了,白天又经历一场惨不忍睹的虐待,到现在滴水未进,若不是她作为特种兵耐力好,早就躺床上爬不起来了。 不过,今天的铜面人虽然满身杀伐,却只是欺凌,并没有真的将她杀了,囚禁在这里足以证明,她身上还有利用价值,不达到目的,不会轻易让她死。 这么一分析,凤菲璇心里突然来了主意。 伪装历来是特种兵必修之课,而她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消无声息地回到床上躺好,用仅剩的被单,将自己严严实实地盖起来,只露出一个头,手中捏紧一条腰带。准备好了一切,凤菲璇沉气酝酿了片刻,便闭上眼睛痛苦不已地嚷嚷道:“水,水……” “水,咳咳……好难受,水……”凤菲璇越演越激烈,那梦中的嘟囔和咳嗽声,完全像一个发烧的病人,在说着梦话。 此时,房顶的两个人已经发现了异样。主子说,不能让她死。 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点头,飞身下去,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半个时辰后,黑衣人提着一个食盒归来,里面除了饭菜的香味,还有淡淡的药香,显然是祛风寒的药。 咿呀! 门开的同时,凤菲璇依旧若有如无的嘟囔:“水……”但枯涸的唇边吐出的字已是有气无力,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断了呼吸。 黑衣人不敢耽搁,连忙从食盒里拿出药汤,坐到了床边,一勺一勺地喂到她的嘴边。 凤菲璇自然是不敢睁眼,被子下的手却握得紧紧,随时准备行动。而她干涸的唇边,遇到了汤药,就像久逢甘露,竟然闭着眼睛喝下去了不少。 药碗很快见底,就在黑衣人转身想要放下药碗的那一刻,说时迟、那时快,凤菲璇猛然睁开双眼,以迅不可及的速度坐起,双手的腰带横过黑衣人的脖子,分毫不差找准最致命的位置,猛地发力,瞬间勒紧,连最后一点声音也不给他发出。 内力再好的人,此时没有了呼吸,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何况凤菲璇捏着的是他最致命的咽喉。 竭力拉进手中的腰带,看着他在她眼前痛苦地挣扎,死亡。 黑衣人死不瞑目,仅露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凤菲璇,直到最后一刻,他才相信,这个一点内力的没有的弱女子,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杀了。 第3章 毒发 而凤菲璇直到确认对方已经死透,再无一点气息,她才松开手,拿起食盒里的饭菜,狼吐虎咽起来。现在,只是第一步,她必须要补充体力,才能成功逃脱。 吃饱喝足,凤菲璇将黑衣人的尸体搬到了床上,然后开始脱他身上的衣物,连最里面的底衣也不放过,这夜晚阴冷得很,和白天的温差太大,以她的经验,这周围肯定是山间田野,要逃出去,保暖也是关键。 而且,她身材明显比这个人的要矮小,多穿点,至少一时不易被发觉。 她手脚灵活,不稍片刻,便把黑衣人剥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条褥裤遮住关键部位。当然,黑衣人身上的匕首和暗器,也全部入了她的口袋。 面对这具尸体,凤菲璇很是坦然,没有丝毫的内疚之感,因为作为军人,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同情敌人,那就等于残害自己和同胞。 下一刻,凤菲璇便将面罩戴上,提着食盒开门出去。 这时,借着月光,凤菲璇这才算真正看清整个深山的容貌,烟雾缠绕、树木丛生、野兽哀啼,这显然是一片未曾开发过的原始山林。凤菲璇提着食盒的手一紧,要出去,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困难得多。 但她没时间多想,快步往还有些火光的厨房走去,但是走到半路,她突然扔下食盒,弓起背脊,捂着肚子极其痛苦地对远处屋顶上做了一个手势,迅速往院外的丛里走去。 一刻钟过去了,屋顶上的黑衣人觉得有些不耐烦,但他以为自己的伙伴偷吃了什么东西,闹肚子,也没往别的方向多想。只好越发睁大眼睛、提高警惕,不敢有半点睡意。 半个时辰过去了,他终于发现了异常,向空中打了一个手势,周围的暗卫全部出现。他示意两人沿着同伴消失的方向寻找,其余人将整个房子团团围住,他破门而入。 屋内空无一人,除了赤~裸躺在床上已经死去多时的同伴。 黑衣人一凛,气愤、耻辱、哀痛同时涌上心头,他怒不可遏地道:“你去放信号通知主子,其余人跟我去搜山,不将人找出来,我们剩下的十四个人,全部都得提着人头领罪。” “是。”一声令下,全部人分头行事。 再说此时的凤菲璇,出来已经一个多小时,一边分辨着方向,一边迅速行进,踩着脚下的灌木荆刺,她小心谨慎地躲过陷窝和昆虫毒物,竟然安全下到了半山腰。 她暗幸事情进展的顺利,但是手中的指环却越发的血红,温度也在一阵阵的升高,灼痛她的皮肤,让她感到十分不安。 凤菲璇很想将它掰下来,扔掉,免得被人追上来发现红光,碍事。可是这指环似乎有灵性一样,她越是强硬地想要掰下来,它囚禁地越紧。 无法,她只能再次放弃。从身上撕开一块布料,将整个手指包起来,直到再也看不到红光为止。 突然,一束烟花冲破了天际,不用看就知道黑衣人已经发现了她逃跑,这是给铜面人发信号。凤菲璇暗喊不妙,她自认为速度已经非常快了,但是看到这道烟火信号时,她真是恨不得能给自己插上翅膀,飞出去。 自知时间不多,铜面人一来,或许真的插翅难飞了。想着心中越发焦急,为了加快速度,她也不再顾忌太多,一路磕磕碰碰,被树枝荆刺割得满身伤口。 可是,就在她想要抬头再次确认北斗星的位置时,突然一阵晕眩,胸闷的感觉来势汹汹,直逼心脏。脑袋传来的痛楚迅速蔓遍全身,四肢仿佛一下子丧失了所有的功能,她抽搐着倒地而下。 作为特种兵,根据对军用药物的了解,她这是毒发的症状。 完蛋了。 想着好不容易重生来到这个世界,她还一无所知,就被欺凌、下毒、囚禁……现在又要毒发身亡?哼,真够可以的。这本尊的来历,恐怕更不简单了。 不,她凤菲璇从来没有放弃过,哪怕是在最艰难的战壕里,炮火连天,哪怕只有1%的生还机会,她爬也要从这里爬出去。 视线虽然出现了模糊的症状,但是凭着之前的记忆,和敏锐的听力和嗅觉,她朝着北边的方向,潜伏着爬行。 这个山里没有一条路,即使有她也不敢行,在这野生丛林里开路,双脚走着还行,现在用爬的,她双手毫无遮掩,已经满手的荆刺和伤痕,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此时,凤菲璇几乎精力衰竭了,当伸手摸到前面的一块石头,她已经不由自主地坐下休息。安静的吸纳着周围的空气,凤菲璇并没有发现,地下散发出来的瘴气,直接绕开她,剩下的只有清新的山间气息。 突然,一股异样的风声拂过,有人往这个方向来了,不是走的,是飞的。 真是一刻不能安宁。 凤菲璇一个翻身,掀开石头下面的灌木,躲进了里面陷窝,又将之前的灌木原地恢复,背靠石头悄然躺了下去。 身下搁得厉害,凤菲璇困难地伸手,竟然摸到不是泥土,而是一条条缠绕在一起的蔓藤,纤细的小手从缝隙了钻过去,空洞洞的摸不到任何东西,根本不知道深浅。不过幸好,这些蔓藤十分牢固,承受她一个人的重量完全没压力。 想着,她摘下旁边一枝枯树枝,往里面一扔,侧耳倾听,毫无反应。这洞是有多深啊? 只是片刻,外面的瘴气又开始蔓延,缠绕着冰冷的石头,久久不曾散去,仿佛未曾有过人迹。 凤菲璇不敢再动,竖耳倾听,风声越发激烈,紧接着头顶一片火光,四五个人飘然掠过。但只是用火把照过,显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没有做过多的停留。 他们是不会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会轻易躲进灌木丛里。 可是她不敢大意,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正想松一口气,突然一阵疾风迎面而来,几乎要将身边的灌木从刮起。 第4章 逃脱 凤菲璇心中大骇,她知道这一次不但是前面那四五人折返,而是铜面人来了。 只是几秒,周围已经一片火光,黑衣人纷纷落在不远处的树上,而铜面人此刻正立在凤菲璇背后靠着的那块石头上。 凤菲璇一寒,瞬间闭气屏住呼吸,全身僵硬如同一块雕像,连眼睛也不曾眨动一下。 她受过这样的专业训练,可以闭气静止十分钟左右。只是此刻,她身中剧毒,心脏本就郁闷刺痛,再一闭气,简直就是如刀割的折磨。 头顶响起了人声,“主子,属下该死。”正是带头的黑衣人,他此刻说得咬牙切齿,极其愤怒,想来是恨不得将凤菲璇这个妖女碎尸万段的。 “找,就是挖地三尺,翻遍整个丛里,也要给本尊找出来。”声音撞着铜面金属,冰冷如同机器,那内力伴着风声直破云霄,惊得四周鸦雀纷纷飞起逃离。 连躺在地上的凤菲璇也被那气流冲击得脸部扭曲。可见这个魔鬼的武功是有多深厚了。这古代的内力,要是她不练,再强大敏捷的格杀技巧,也是斗不过这些人的。 “主子,这片丛林之大,每一次都是极好的藏身之处,要翻遍整座山,我们恐怕人手不够。而且,这地下的瘴气不断冒出,这人要是躲下去,恐怕一刻钟不到就会气绝身亡了。如何保证活的?” 瘴气?难道胸闷绞痛不是因为中毒,而是因为吸入了这林子里的瘴气?记得现代丛林里行进,只是准备多种药物预防蚊虫、毒蛇等药物,并没有听说过有瘴气这一说。 “哼!她中了我的忧心草,瘴气伤害不了她,只不过忧心草一旦发作,就全身乏力、心如刀绞,她逃不远,搜。”铜面人每一次开口,凤菲璇的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上,那金属撞击的声音,恐怕会是她半辈子噩梦。 忧心草?果真是心如刀绞。我去! 如她这般心志坚定的人,也无法忍住这一波又一波的痛楚,若换做任何一个女孩子,早被折磨死了。 这个铜面人,日后真的不要落在她的手中,不然,她有一百种对俘虏的逼供手法,让他生不如死。 快点走吧,她的闭气已经到底极限了,给她一秒钟换个气也好。 此刻的凤菲璇只知道胸中压着一口血气,像是要随时喷出来,满口腔的血腥味让她的胃里阵阵翻滚。肺就要炸开了,忍…… 可是,下一刻,噗…… 果然忍不住了。一小口鲜血喷洒到眼前的蔓藤上。她已经极力忍耐了,可是依旧发出了不小的声响,伴随着血的喷出,一股空气迅猛吸进,撞击着肺部,似是要裂开一般,干涸、枯萎…… “谁?”只是一点声响,铜面人已经发现了地下的异样,举手让四周纷纷落下的暗卫屏住呼吸,双目如电盯着地下的灌木丛。 凤菲璇心中暗道糟糕,躲在茂盛的灌木底下的她,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他那凌厉的目光。 怎么办?这个魔鬼要是翻开这片灌木,她定是没地方躲的。想到这,没有一点气息的凤菲璇甚至有一瞬间,都想放弃了。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会轻易放弃的。好不容易逃走出来的,怎么能前功尽弃呢?要是这一次被抓回去,指不定会被怎么的折磨,而且,日后想再逃,已经不可能了。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周围的压力也像一座山一样随之压下来,凤菲璇果断地握着身下的蔓藤,唯一的办法,用命一搏。她要挤开蔓藤,跳下去。 她不知道下面的深浅,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或毒蛇猛兽、或火山岩浆、又或者是深不可测的岩洞,一不小心摔下去粉身碎骨。拿命去博取,这自由,值得吗? 在凤菲璇的眼里,是值得的,因为这是一个军人的尊严。她对敌人残忍,对自己更残忍。 事不宜迟。当凤菲璇双手费力掰开蔓藤的同时,铜面人已经开始运功,掌中的内力带着可以摧毁一切的力量,扫过整片的灌木从。 风驰电掣的速度如同十八级的飓风,席卷起地面的一切,甚至连百年老树也一同连根拔起。所经之处如同灾难,满目疮痍。 还没来得及跳下去的凤菲璇左手拇指上的那个木质指环突然变得炽热!两道劲风一左一右从她颈边掠过,中间一股掌风直击背后,她全身一震,瞬间被撞进了洞中,下落,只剩下下落…… “**……”这是,跌进黑洞的凤菲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咒骂。 这一栽,也不知下落了多久。凤菲璇最后的意识,是她掉到水里,头部碰到旁边的岩石,昏迷了过去。 时光流转,天亮了,悦耳的鸟叫声欢快传来,让昏迷中的凤菲璇,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 太阳在东边冉冉升起,天空是蓝的,挂着几片云朵,四周一片清幽,阵阵晨风拂过,清新的空气带着花香,怡人心脾。这是什么地方? 凤菲璇想坐起来,可是她现在正处在一个湖泊中,全身湿透。双手扶着一个浮木,整个湖面清澈平静、波光凌凌,顺着风她正在湖中打着转儿。 昨晚的情景惊喜从她脑海掠过,掉下了岩洞,脑袋碰到了岩石,只是晕了过去,没有被砸死。更没想到命好的,手里还抓着一根木头,才不至于被淹死,还随着水流被送了出来。 侧耳倾听,四周空无一人,确定铜面人和他的手下都不见了,凤菲璇心中一阵狂喜,逃出来了,终于摆脱那个恶魔了。 哈!上天果然是对她眷恋的。这样都让她逃出来,真是应该烧香拜佛、谢天谢地了。 不过身上的毒没解,她也不敢大意,捂着依旧气闷、刺痛的胸口,凤菲璇扶着浮木小心谨慎地往湖边有过去。她现在得找些吃的,补充体力,然后走出去看大夫,找解药。 只要身上这毒解了,以她的生存能力,伪装打扮躲过铜面人的追铺并不是难事。日后逍遥自在,这异世古代的江湖任她闯荡。哼,她何曾怕过谁? 第5章 获救 她这一世,终于可以放下包袱,为自己活一次。以前,她是军人,时时刻刻准备着为国家效力,甚至牺牲,她都忘了自己其实还是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她也该有家庭,有一儿半女,相夫教子、孝顺老人。 凤菲璇艰难地从爬上了岸边,身上的伤痕被湖水泡得发白,碰到湖边的泥沙,一阵刺痛,她不得不咬紧牙关,跌跌撞撞地滚到了草地上。 这一小段的距离,几乎不费力的运动量,她竟然也气喘吁吁,胸中一阵气闷,紧接着又像昨晚一样清晰的绞痛,让她忍不住躺倒草地上打滚。 这忧心草到底是什么毒药?竟然这般折磨人。虽然死不了,但是现在这样真是生不如死。 不行,她得赶紧解毒,不然,她迟早被这剧痛折磨得晕过去的。此地不宜久留,万一那个铜面人,又带人来寻到此地,她就等着骨扬灰挫了。 走,她再不敢停留,连爬带滚,往北一路直下。 山下官道上,一辆华丽的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前行驶,背后跟着一队人马如影随行,遍地金甲、宝马雕车,香满路。 车内人影绰绰,隔着轻纱车帘,一个绰约多姿的女子舞动起来的藕臂千娇百媚,倾城之貌若隐若现。远远便能看到,鬓云乱洒、酥胸半掩似是在卖力挑逗着车内的人。 这一看就知身份非富即贵,而且车内主人必定是男的,说不定能保她一时平安。 不过她现在满身破烂、狼狈不堪,还带着一身血腥味浓重,指不定一靠近他的护卫就会一刀把她砍死。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会给她了。 但是,错过了这辆车,她就得爬进城了。那时她估计就是孤魂野鬼了。不管了,这是她目前唯一的选择。 赌一把!大不了来硬的,擒住他们的头目,再说。 说做就做,还在山坳上的凤菲璇,双眼一眯,将所有的光线聚焦到一点,精准地算出山坳到马车的距离,和她以最快速度滚下去的时间。 “1。2。3……”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从山坳上滚下来,那速度像是一个没了棱角的滚轮,毫无障碍,飞速直下。 “什么人?” 说时迟,那时快。等有侧边的护卫反应过来,凤菲璇已经精准地扣着了车辕,扯开了轻纱帘子,跃了进去。 “啊……鬼啊!”女子斯歇底里地尖叫冲破了天际。 “唰”四周几乎同时响起整齐一致的兵器摩擦声,只是一瞬间马车已经被团团为成了一圈,几百的铁甲人马,任谁也插翅难飞。 车内半躺着的半裸男子,一个翻身,想要坐起来,但他背后已被一支尖锐的短刀抵着了心脏。 最前面的佩刀护卫,尖刀直指车内的黑影,厉声怒吼:“何方贼子,还不速速放开我家主子?” “帅哥,你最好别动,除非你想知道是你士兵的刀快,还是我的手快。”凤菲璇紧紧地挨着男子的背,她温热的气息就毫无遮挡地洒在他裸~露着的肩膀上。女子特有的体香清新又自然,带着凝固的血腥味,别有一番滋味。 男子只是一愣,侧脸的嘴角随后淡淡地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形,凤菲璇看不到他的五官,但单是一个浅笑,就足以看出这个男人的狡黠邪恶。 “帅哥?难到是在形容爷不曾?倒是新鲜。”男子慵懒的嗓音有些低沉,仿佛没睡醒的迷离,却唯独少了慌乱和惊恐。 凤菲璇怒,她什么时候这么没有威慑力了?好歹她现在也是杀气腾腾好吗?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想着,手上的短刀一用力,刀尖处已入肉,点点血珠渗出来,染红了他雪白的里衣。 不想,男子依旧淡定,扯着嘴角,问:“姑娘你难道是来找死的吗?” 凤菲璇咬牙,“不是。” “那我们谈谈,如何?”男子似是知道她目的一样,一句话戳中了她的痛处,“你中毒了。” 凤菲璇一讶,心底一阵狂喜,竟然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会解毒?”兴许是被毒物折磨得太甚了,历来警惕的她此刻竟然有些得意忘形。 “不会。猜的。”男子想也不想就否认,嘴角那一抹仿佛是挑逗的笑意,让凤菲璇有了杀人的冲动。 她暴怒,喝诉道:“你是在找死。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说完,手中的刀刃又深入了一寸,鲜血已经开始涓涓流下。 看得车内那个衣冠不整的妖媚女子,花容尽失,捂着嘴巴似是要上前保护男子,但那抖如筛糠的身子却怎么也挪动不了。除却娇媚的声音依旧动听,“爷……” “舒娘,莫忧。”这个死男人,此刻还有心思安慰他的女人,是真不怕死,还是留有后招? 凤菲璇不由得谨慎起来,目光尖锐地扫了一眼华丽的马车,除却锦被毛毯,就是瓷杯茶具,旁边放着一把七弦琴,并无异样。 “主子……”门外的护卫已经蓄谋待发,那嗜血的气势,似是随时要将凤菲璇碎尸万段。 谁知,男子若无其事地挥挥手,毋庸置疑地道:“都退下,继续前行,可别耽搁了爷回京的时辰。” “可是,主子……”车前的护卫自是不愿,保护主子是他们的天职,此刻竟然被一个毫无内力的女贼子钻了空子,威胁着主子的生命,他们怎么可以装作没看见? “退下。”男子这一声喝诉,带着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威慑力,让人不寒而栗。 这样的感觉,不知为何,让凤菲璇感到十分熟悉,甚至内心深处随着越发清晰的阵阵绞痛传来,她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恐惧。 凤菲璇痛苦地捂着心脏,不由自主地娇嘤出声,一口血沿着她干涸的唇角,滴落下来,“嗒”一声微响,温热的血滴打在男子完美的肩膀上,诡异的艳红荡然开来,如同地狱里盛开的花,任谁看着,都觉得触目惊心。 很痛,凤菲璇握着短刀的手,微微发抖,几乎脱力。 第6章 狼窝 “跟我回府,我找人帮你解毒。如何?”虽说是商量的语气,但这个男子却完全没有商量的态度。 陡然转过身来,像是吃死凤菲璇不会杀他一样,直接无视背脊上的短刀,将近在咫尺的凤菲璇钳住,扯进了他的怀中。 “你干什么?”这副虚弱到已经快拉到极限的破败身子让凤菲璇反应慢了半拍,眨眼就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脖子已被人死死地扣住。 她奋力挣扎,招招狠辣地击向男子的要害,可是早有准备的他轻易便躲开她的攻击,那速度之快,以凤菲璇现在的视力,根本看不清楚他的动作。 “真是个泼辣的美人儿。”男子一手将凤菲璇不安分的两手反扣在她背后,另一只白皙均匀的手毫不顾忌地摸上了她的苍白的脸蛋,轻薄着笑道:“手感也不错。” “你去死……”凤菲璇怒不可恕,抬头凌厉地盯着眼前这个长得像妖孽一样的男子。张牙舞爪,恨不得将他咬碎。 是的,妖孽。如果说方才他那侧脸的笑容是狡黠邪恶,那此刻的他,狭小的凤眼半眯,像画了眼线一样清晰的线条,让这双眸子增添了十足的媚意,高挺的鼻梁,温润的红唇,一张一合的诱惑,尽显慵懒之态。 散落下来的衣物,衬着完美的锁骨尽露,瘦弱却又精湛的胸膛若隐若现,引人遐思。不是妖孽,又能是何物? 凤菲璇昨天有不小心在镜子里看到过自己这张脸,那美丽程度令她震惊很久。直至方才在湖中醒来,她还自恋地对着湖水照了一把,顺便洗干净脸上的污秽。她自认为自己这张脸已经很美了,没想到,在这男子面前,就是淤泥。 “怎么,小美人,想讨亲?”男子好整似暇地盯着凤菲璇发愣的眼睛,刚才还有些迷离的凤眼里,竟然不知何时染上了一丝贪恋的**。 “呸,禽兽。”凤菲璇怒火中烧,唯一能动的双脚迅速抬起,愤恨地往男子头上劈下去,这一脚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其快、狠、准的速度竟然不亚于一个内力深厚的高手。 可是,男子依旧不费吹灰之力,单手就将她的腿接住。而围绕在她四周强大的气流几乎要将她吞没,这一刻,凤菲璇才知道他的功力是有多深厚,她不得不承认,方才那一把正对他心脏的短刀,对他来说丝毫没有威胁力。 男子挑了挑眉,凤眼里骤然泛起一抹阴鸷的冷意,“玩够没?若是不想死,就乖乖跟爷回府,看在你还有几分姿色的份上,给你找个大夫来解毒。你若再动气,恐怕还没回到京城,你就衰竭而死了。” 凤菲璇咬紧牙关,不甘地闭上眼睛。打不过,就认命,要么死、要么再寻找机会反扑。这是作为军人,在战场上的生存规则。 何况,她现在已是心力交瘁,再动怒,恐怕身上的忧心草就要将她吞噬了。哈!刚出了虎穴,又进狼窝,真是时运不济。现在即使她抵死反抗,也是无济于事,为今之计,只能跟这个妖孽男子回京,解了身上的毒,再伺机离开。 至于男子是不是真的要救她,他又是何方神圣,有何目的,一切等她休息够了,再从长计议。 凤菲璇就这样心无旁贷地在男子的怀中,睡着了。 冰肌玉肤,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宽大的黑衣遮体,却掩盖不了满身的皮外伤痕,红白相隔,娇嫩若滴,撩人心怀。此刻看着,怀中美人安睡、长眉连娟,楚楚动人,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一亲芳泽。 “爷,让舒娘给您包扎一下伤口。”缩在角落的女子此刻终于有了勇气,却是不解为何男子会轻易饶恕伤了他的女贼子,又为何会对这个邋遢得看不清人样的女子神情恍惚。 男子似是一愣,回神,慵懒地道:“无妨。先帮她清洗一下伤口。” 抬起她纤纤素手,七横八错的伤口,重重叠叠,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反复勾烂、割伤,被水泡过,血迹全无,只有被翻开发白了的皮肉,看着白骨森森。右手大拇指被一块黑布包扎起来,似乎伤得极重。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又有着怎么样的身世和故事?这一身的伤痕和毒药,似乎是从鬼门关边上爬出来的。 附近就是出了名的死亡山,断浒山。毋庸置疑,她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只有灵活的身手,却毫无内力支撑,这样的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男子双眼深邃,遥望远处的群山,敏锐如他似乎嗅到了不寻常的阴谋。而这个女子便是其中的关键。 “是。”舒娘应生,便自身后的暗格里,拿出随行准备着的上等金疮药还有纱布,先细细地为凤菲璇手上的伤痕清洗干净,才往上面洒上一层金疮药粉。 “嘘……”兴许是疼,熟睡的凤菲璇拧眉,猛地睁开双眼。秀眸中竟然没有半点刚醒来的惺忪睡意,却是犀利冷冽,吓得毫无防备的舒娘心惊胆战。 假寐的男子,漫不经心地道:“莫慌,只是让舒娘帮你包扎一下伤口。不然会发炎留疤的,这么好看的手,就废了。” 听了男子的话,凤菲璇看了看手掌上的伤口确实已经被清理过,洒上的药粉只是刚开始的刺激,后面慢慢地吸收进去,伤口似乎没这么狰狞疼痛了。而被她包起来的指环,也不曾发热,似乎证明没有什么危险。 见如此,凤菲璇倒放下心来,对舒娘说了一声:“谢了。”她凤菲璇并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对于给她帮助的人,她自然不会恩将仇报。 舒娘温婉地摇了摇头,以为自己是得了允许,继续上前帮凤菲璇解开拇指上的黑布,想要为她清理这最后也是最严重的伤口。 可谁想刚柔和下来的凤菲璇,双手却迅速缩了回去,一口拒绝,“这里没事,不用上药。” 她还没搞清楚自己手上的指环是怎么回事,不希望有人发现它的特殊。 第7章 来头 舒娘束手无措地看了看自己的主子,显然是在等他发号施令,凤菲璇的话,是不作数的。 “真的没事?”男子双眸懒散地睁开了一条缝,轻声发问的同时,放在凤菲璇腰间的手,竟然紧了又紧,似乎想要将这瘦小的蛮腰揉碎。 而另一只手竟迅速扯着凤菲璇拇指上的黑布,撕裂,一个晶莹剔透的翡翠指环呈现在他的眼前,整个指环通体透亮,隐隐可见里面泛着柔和的红光,映在男子半眯的眸子里,颜色深了又深。 他深沉地道:“果然没受伤,倒是藏了个宝贝。” “你,别太过分。”凤菲璇咬牙切齿,一手握成拳,疯狂地砸到男子的俊脸上,兴许是他心思还停留在指环,略微迟疑,并没有躲过这重重的一拳。 可,下一刻凤菲璇就没这么幸运了,因为她的两手已经被男子紧紧地钳住,拽到他眼前,似是在欣赏一件上等的艺术品。凤菲璇只知道擒住她手腕的铁爪几乎将她骨头揉碎了,连挣扎都费力。 而两人此时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连温热的气息都在缠绕交融,只要稍微一动,便轻易磨蹭到对方的身体。 “放开我,放开!”凤菲璇挣扎着坐起来,极力想要离开这个妖孽的轻薄。而这样特征的指环,显然也引起了男子的兴趣。 不过,他没有过多的表情,懒洋洋地瞟了她一眼,轻笑道:“马车小,容不下三个人躺着,除非你想被扔出去,只是你这破败的身子,还有能力爬回京么?” 这一笑,皓齿星眸,花容逼人,而他凤眼中的轻佻似是在看一个逗乐的蛐蛐,随时拿捏玩弄在他手掌心。说出的话更是句句诛心,让她根本硬不起气来反驳。 真被扔出去不是能不能爬回京的问题,而是被不被铜面人抓回去拷打折磨的事情。 一想起铜面人的阴毒,凤菲璇就是一阵冷战,对比起来现在这里已经是天堂。算了,她目前除了忍,别无他法。 “告诉爷,你是谁?”见她终于安静了下来,男子开口就问。 这样霸占又强硬的语气,就像凤菲璇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他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在这天下,没人敢和他抢。凤菲璇已经不用猜测了,这个妖孽不是皇亲国戚,就是高位权贵。自小便养尊处优,要什么有什么。 不过说起名字,她眼中的颜色却是深了又深。前一世叫凤菲璇,而这一世她并不知道本尊的名字,但是想起昨天和铜面人争斗的时候,她曾在发誓诅咒过他,无意间说出过自己的名字,可是铜面人并没有诧异,仿佛她本来就是叫凤菲璇一样。 要么是铜面人并不知道本尊的名字,要么就是本尊也叫凤菲璇,难道真的这么巧合? “嗯?”男子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她尖细柔软的下巴,再次发问变得有些冰冷,似是很不喜她这样暗自失神表情,让人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额……放开,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谁,怎么告诉你?”凤菲璇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倔强地拧过头,挣开他的手。 可是这个妖孽不折不挠地,死死擒住她的下巴,轻笑:“哼,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凤菲璇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怒起压下去,为了完成任务似得,扔下几个字,“不知道,我只隐约记得我姓方。” 方,是她前世母亲的姓氏,正好此刻可以用上。她现在得留个心眼,万一本尊真的也是叫凤菲璇,那么铜面人迟早会找到她的,既然要乔装打扮,那不如连名字都弃了。 这一世,跟母亲姓,也算是尽一份孝道。 “说。”这个妖孽根本没打算这么放过她,捏着她的下巴越发用力,冰冷地气息更是显示他此刻的不耐。 凤菲璇翻了翻白眼,威胁对她来说没什么用。 想着这样纠缠没意义,她便放松了下来,在他怀中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露出一副娇憨的表情,似是调戏道:“忘记了。昨天撞破了头,什么都不记得了。再说,帅哥你又是谁啊?” 怕他不信,凤菲璇伸手扫开额上的刘海,露出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上面还在渗着鲜血。 这个女子的风轻云淡,让赵煜琪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有一种冲动,想将这个女的剥开、吃净,看看她是什么构造的。 不过看着血淋淋的伤口,他又不由得动了些恻隐之心,怒喝道:“这里还有伤口,你怎么不早说?你一个弱女子,身上没有半点内力,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不成?” “小伤而已,你激动什么?”对于他莫名其妙的火气,凤菲璇倒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赵煜琪却不理她,对身边的舒娘道:“愣着干嘛?瞎了吗?还不快给爷拿药来?” “哦,是……”舒娘完全石化,她跟着主子三年有余,第一次看到他发这么大火,这火气竟然是为了一个相识不到一个时辰的陌生女贼? 外面赶车的护卫似是察觉到什么,以为车内的女贼又对自家主子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握紧刀柄,扬声问道:“爷,可是发生什么事?” “没事,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到京后,立马派人去请冯太医到府里来,为方小姐看病。”赵煜琪黑着脸,正为凤菲璇上药。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伺候别人。 凤菲璇见他如此,也脸色讪讪的,不好意思再开口。毕竟这一路是她占了人家马车,还用刀威胁,出手伤人……尽管他很强势,但也没对她做什么,真说过分的人,应该是她。 “那个,怎么称呼?”凤菲璇正想开口说句感谢的话,就被车外的护卫喝诉,“大胆,主子的名讳是你能问的?” “嗯哼……”凤菲璇挑一挑,乖乖地闭了嘴,有句话叫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这个寄主,还是大有来头的。 赵煜琪苦笑,也不做解释,只是问道:“你想说什么?”他的名讳确实到目前为止,还没人敢如此若无其事的问过。 第8章 无解 “没什么。就是想说谢谢,我没事,这点小伤都习惯了。”上了药,额头上的痛楚也缓解了不少,但对于心脏的绞痛,这点小伤真是不足一提。 她很累,此刻只想闭上眼睛睡觉,至于这个男子的身份,不说也猜出了一二,而且她确实没什么兴趣。因而对于护卫的喝诉,她只是耸耸肩,无所谓。 习惯了?赵煜琪一滞,什么叫连伤都是习惯了?这女人不出口惊人死不休。任谁也不会相信,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子,会将这么重的伤当成一种习惯,还渗着血,她竟连吭都不曾吭一声。 而且,她似乎对他高贵的身份,似乎没什么感兴趣。 赵煜琪心中一阵发紧,抱着她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赵煜琪,我的名字。放心吧,回到京城,我定能帮你解开这毒。” 历来目中无人又众星捧月的他,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忽视得如此彻底。 仿佛想证明什么,他忽略掉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身上的诸多疑点,说出自己的名字,还许下这不同寻常的承诺。 昏睡着的凤菲璇,是被人抱着下马车的。而此人,正是马车里抱了她一路的赵太子,赵煜琪。此时的他,抱着凤菲璇直往他的正殿寝宫,无人阻拦。 要知道正殿寝宫,那是未来太子妃的居所。也就是寻常人家的正房。 听闻消息,太子府上上下下,一片轰动,各院都纷纷前来打听,这个被太子抱回来的黑衣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路随行的舒娘和护卫的院子,此刻早已被各路人马围得水泄不通。只是,赵煜琪入府前,就已经痛下死令,谁都不能将凤菲璇的来历说出去,违者格杀勿论。 “张正权,冯太医怎么还不来?”赵煜琪心里狂躁不已,他已经派了几批人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难道这个冯老头竟然敢给他摆架子不曾?不行,他得亲自去将这个老家伙抓过来。 “殿下,唉,殿下,您稍安勿躁,方才郑若风统领已经差人回报,冯太医还在宫里给娘娘把脉,马上就到。”张正权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太监,人长得矮小,却自赵煜琪出生便在他身边伺候,其忠诚程度不亚于太子府任何一个人。 “她等不得了,你知不知?到底是哪一个宫里的,让郑若风立马将他给本宫抓出来。”赵煜琪已经暴怒了,后果很严重。 张正权再清楚不过了。可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劝,“殿下,万万不可,现在还不知道方姑娘的来历,要是这是事闹到了宫里头,皇上和皇后娘娘会坐视不理吗?您想想,万一方姑娘……” 赵煜琪方才也只是一时乱了阵脚,现在经过张正权提醒,自然是知道后果的严重性,便摆摆手道:“知道了,你差人去看看其他太医,全部都请过来先给她看着。冯太医给本宫好好盯着。还有,别给任何人来寝宫打扰。” 自从入京后,凤菲璇便开始昏迷,忧心草的毒再一次强烈地发作,似是要吞噬她的心脏。根本无暇顾及现在到底身处何方,更不知道赵煜琪竟然为了她搞得整个太子府鸡犬不宁。 甚至现在还差点闹到皇宫去了。 赵煜琪坐回床边,看着那个连昏迷都能如此刚强坚韧的人儿。 她此刻笔直地躺着,尽管已经难受至极,但手脚依旧绷紧不曾松动半分,似是在时时刻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随时随地站起来战斗一样。没有半点柔弱的女儿姿态。 她以前过的什么生活,才养成这样如同铁血军人的习惯? 赵煜琪凤眼陡然聚焦,满怀深意的审视着她,那小小的娇躯里到底蕴藏了什么样的秘密?加上那个诡异的指环,他似乎已经无法自拔地沉迷在她的身上的每一处。 “妈,好痛,救救小萱,妈……”凤菲璇平常睡眠质量非常高,她从不做梦,但现在心力交瘁的昏迷,让她的思绪回到了4c炸弹爆炸的前一刻,她见到她的妈妈,在对面疯狂地寻找她,嘶喊着她的名字。 “砰”炸弹爆炸了,她看到自己身体被瞬间撕裂,化成灰烬。 她妈妈泪流满脸地冲过来,斯歇底里地呐喊着她的名字,“小萱,小萱……” 那痛苦悲恸的声音环绕着她的耳边,刺痛着她的心灵。 “妈妈,妈妈……”凤菲璇眼角的泪水一滴一滴往下流。那声声呼唤苦不堪言,闻者伤心,看者动容。 妈妈?是娘亲的意思吗?哪里的人是这样称呼母亲的? 赵煜琪鬼使神差地伸手将她抱起,像哄小孩一样,安慰道:“不怕,没事了,没事了……” 张正权带着冯太医进来那一刻,就看到了这副景象,看来这位来历不明的方姑娘,不简单,竟然能让只和她相处半天的殿下,变了一个人。 那日常挂在脸上的慵懒,冷淡,霸气都不见了,竟然懂得温柔地安慰人?张正权忧心地皱了皱眉,心道,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殿下日后是一代帝王,本就该高高在上、薄情寡义的,万万不可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自毁前程的。 “殿下,冯太医带到。”张正权尖着嗓子,打断了这看似温馨的一幕。 赵煜琪面不改色地将凤菲璇放回床上,站起来给冯太医让位。 “有劳冯太医了。” “殿下客气了。”冯子阳刚过疑惑之年,一脸温和,他是靖国目前最有名的太医,专攻疑难杂症和配毒用药,所以赵煜琪才这么着急召他过来。 再无过多的话语,他放下药箱,走到床前大方地握住了凤菲璇的手腕,认真地把起脉来。 只见他眉头紧皱,好一会,才站起来道:“老夫不才,此毒,无解。” “什么?冯太医,你是在和本宫开玩笑?什么叫无解,你不是整个靖国最出色的神医吗?”赵煜琪暴戾地盯着冯子阳,怒吼。 “下官不敢。只是这位姑娘中的毒,是忧心草,下官医术不精,无能为力。”冯子阳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太子而产生过多的情。 第9章 太子 江湖人都知道,忧心草这门毒是一位山谷怪人鬼谷子炼制而成,珍贵异常,其目的不是为了致命,而是控制、折磨。 此毒凶狠,日发一次,毒发之时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必须要每日按时服药,历时一年方可解开。 不过这解药,只有制毒之人才有。 “果然是忧心草。”赵煜琪显然知道这意味这什么,这毒虽不致死,但没解药,日日绞痛,噬人心智,早晚会被折磨而死。 而现在,他不能让她死。 “那冯太医的意思是,必须找到制毒之人,才能有解毒之药?”赵煜琪恢复了一贯的阴冷,问道。 “正是。”冯子阳说完,便自顾自坐下,开了一张药方,递给了张正权。 这又对赵煜琪拱手道:“这是补充血气的方子,这位姑娘吃下,兴许能恢复一些体力,缓解一下疼痛。老夫只能到此,还望殿下恕罪。” “有劳。不过冯太医,你老可知出去怎么说?”半眯的凤眼暗下来,赵煜琪冷冷的威胁。 冯子阳脸色依旧淡淡,躬身道:“太子宠妾偶感风寒,老夫前来把脉。” 赵煜琪满意地挑了挑眉,“张正权,你亲自送冯太医回府,顺便抓药回。”说完,转身返回里间。 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凤菲璇,他眼中的探究更甚。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血来潮救回来的女人,竟有如此能耐?连被人下的毒都是如此珍贵的。果然印证了他心中的担忧,看来她至关重要。 这毒他得解,这指环的来历他也得好好盘查,这个女人,他更是要定了。 此时的断浒山,北峰别院。 铜面人背山而立,黑色长袍随风飘荡,如同俯瞰大地的雄鹰,又似从天而降的天神,威风凛凛,却孤绝萧杀、冷冽无良。 一个黑衣人自他身后出现,单膝跪地,将手中未曾打开的纸条呈上,“主子,刚收京中传来的信鸽。” 铜面人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好一个赵煜琪。”暴戾的金属声怒喝,阴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黑衣人错愕,站起,上前一步,斗胆问:“主子,这是?” “自己看。”铜面人抬手,字条竖着快速飞到黑衣人面前。 纸上写着:人在太子府,毒发。 黑衣人黑眸一凛,怒火烧心。只见他双脚跪地,铿锵有力,“主子,属下请命,誓死将人带回。” 铜面人没有出声,而是冷冽地背过身去,沉思片刻。抬手,果断地否决“不必了。目前想在他赵煜琪手下抢人,牺牲太大。本尊不希望浪费一兵一卒在这件事上。” “那这女子就这么放过她了吗?”黑衣人疑惑,更多的是不甘。 “本尊自有计较。你速速返京,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让赵煜琪知道鬼谷子的下落。”铜面人说完,仅露出的双眸幽森骇人,寒光闪闪。 这个女人竟如此不自量力,真以为她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吗?能,十年后,她死。 太子府,灯火通明,夜不安寝。 直至深夜之后,凤菲璇身上的药效才算褪去,她耐不住饥渴,悠悠转醒。 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华丽的小叶紫檀大木床,一个长得极其妖孽的男子,靠在床框上睡着了。 凤菲璇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干涸,哑得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要一动全身便像被什么东西扯碎了似得,无一丝力气。实在太渴了,她只好强撑着坐起来,准备下床。 “你醒了?好点没?”感觉到动静,赵煜琪懒洋洋地睁开了双眼,本该薄凉的眸子,此刻竟然写着一些担忧。 赵煜琪见她没有回应,依旧平静地穿鞋,便伸手过来,想将她横抱而起“你要去哪?我抱你。” 凤菲璇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推开他那双明目张胆的手,指着前面的茶杯。对赵煜琪翻了翻白眼,她真的很渴,能不能不要什么时候都搞得这么亲密啊,虽然你长得很帅,但是我们不是很熟哎。 “你躺着,我让人给你倒水。来人!”赵煜琪扶她躺下,冲着帘外威严地吼了一声。紧接着就有两列守夜的丫鬟太监,身穿一致的服侍,并列着走进来,那排场隆重得让人汗颜。 晕,这人果真是皇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刚才说抱她的时候倒是乐意,现在走两步倒个水却不行了。或者说他根本没这种意识,因为斟茶倒水从来都是下人做的活儿。 打头的丫鬟得了赵煜琪的指示,上前到了一杯水,缓缓地走过来,给凤菲璇喂下。久逢甘露的嗓子,终于湿润了,她喝完了一杯,再要了一杯,这才满足。 “这是哪?我昏睡了多久?”凤菲璇看了看自身上不知何时换上了干净的睡衣,是上好的绸缎,手感很舒服。她疑惑地扫了一眼这个富丽堂皇的寝室,开口终于可以发音了,但声音依旧虚弱又沙哑。 她必须要确定,现在身处何方,还有没有危险。 赵煜琪亲昵地替她拂开额间的发丝,仿佛深情款款的丈夫,“我们在京城,这是我的太子府啊!你昏睡了一天一夜。” 凤菲璇冷淡地挡开他的手,不悦地道:“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我们不是很熟。另外,你说你是太子?这是什么国家?” “连什么国家都不记得了?看来你的头伤得很重,但是为什么冯太医只看出你中毒,看不出你头伤呢?”赵煜琪疑惑地弹了弹她的额头。 凤菲璇怒,警告:“都说了不要动手动脚,别以为你是太子,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就是不记得了,你爱说不说。出去,我需要安静。” 她十分讨厌别人的亲昵,尤其是一个好色的陌生男子,之前在马车上她是迫于无奈,现在却难以忍受。 而且,作为军人,她历来的性子都是十分冷淡,不喜和别人有过多的交流和接触,更不会轻易服软或低头,因为她连死都不怕,这个世上没什么可以威胁到她。 除了铜面人……这个魔鬼,让她想起就浑身发寒,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第10章 取药 赵煜琪凤眼骤然紧缩,愤怒地捏起她的下巴,阴鸷地道:“敢这样和本宫说话的,你还是第一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也不想想本宫为了你差点都闯皇宫去抢太医了,还衣不解带地照顾你一天一夜,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我并没有让你这样做,你若是不喜,我走便是。”凤菲璇不悦地皱眉,坚决地要下床。犯起倔来的性子,让她完全忘了或许她一出去,就会被铜面人盯上。 而天下之大,根本没有她容身之处。 可是,两世为人,她再也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赵太子更不是一个白痴好相与的人,他为她做的这些,若不求回报,打死她也不信。 或贪图她的身体美色,或看上她手上的指环,或其他别的道不明说不清的原因,总之,以凤菲璇的判断,他眼底隐藏深沉和阴险,绝对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 赵煜琪冷笑,也不上前阻止,讽刺道:“走?你知不知道你中的毒是忧心草,连靖国最好的太医都无法解,你可知你背后的仇人是谁?现在出去,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凤菲璇一愣,停下了脚步。 靖国?熟读上下五千年历史的凤菲璇脑袋迅速运转,没有这个国家。 是的,现在出去,只有死路一条。其实谁不是有目的的呢?她也是在寻找一个庇护之所。而太子府,目前无疑是除了皇宫之外,最好最安全的地方。 “别这么清高,本宫不缺女人,但你没得选择。”赵煜琪已经看出了她的犹豫,再来添一把火。 凤菲璇急速扭头,冷眼盯着他,那倔强的眸子里只有冷漠,没有半点的害怕或恐惧,仿佛这具身体根本不是她的,死活无关。 她淡淡地笑了笑,笑得眼底一片凄然,那是一种生离死别的痛苦、那是一种无畏无惧的决绝。让赵煜琪僵住了,想起她梦中痛不欲生的呼唤,他想知道,她经历的是什么样的灾难。 这样的对持,十分煎熬。 “算了,在你病好之前,本宫答应不碰你,也不威胁你去做什么。安心留下养伤,本宫自会找人替你解毒。”最终,他还是沉不住气,打破了沉静。泄气地退了一步。 这个女人,真的强硬得让他头痛。 凤菲璇松了一口气,疲惫地闭上眼睛,倒下了床上。 “果真是死撑。”赵煜琪无奈地从背后接着她气若游丝的身子,将她放平,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昨晚在梦中呼唤的‘妈妈’可是你娘亲?你叫小萱?方小萱?” 凤菲璇闭着眼睛休息,并没有开口否认。她心中却在怨恨自己,什么时候心智竟然这么不坚定,梦中都会说梦话了,这是作为一个军人的大忌。如果被俘虏了,被摧残一下,就动摇心智,说出了军事机密,那就是背叛。 “萱儿……”赵煜琪竟然叫得朗朗上口,作为太子,他真是天生的**高手,可是门外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进来。”转眼,他又变了一个人,冷峻沉着,眼底泛起一抹威严的气势。 帘外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双手窝剑,躬身开口:“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赵煜琪站起,问:“若风,可是查到鬼谷子的下落?直说无妨。你也听听,为今这毒,只有炼制这毒的鬼谷子,有解药。” 后面一句,显然是和床上假寐的凤菲璇说的。 见赵煜琪这么说,郑若风再无顾忌,开口嗓音醇正,“是,殿下。属下刚收到确切的消息,鬼谷子前辈的鬼幽谷,在泉山之巅,崀山之下。也就是在汉郸县附近。” “汉郸?那不是七弟的封地?消息从何而来?”赵煜琪双眼微眯,谨慎地问道。 “正是。七王爷生性洒脱、重情重义,喜交江湖好友,恐怕也是因此,鬼谷子才能如此安心在汉郸隐居。消息是属下一江湖好友告知,他曾历尽千辛万苦,到鬼幽谷为其妻求药,可靠。”郑若风越发恭敬。说起七王爷,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欣赏。 郑若风脚步沉稳,气息收放自如,嗓音醇正、底气厚重,举手投足之间引领身边的气流转动,如同主宰。凤菲璇一眼便知这人武功不凡,而又领略过赵煜琪功力的她更加确认这个太子府必定是卧虎藏龙的。 能得到这个男子的赏识,想来这个七王爷,也不是泛泛之辈。而能得到他效忠的赵煜琪,就更不用说了。 “本宫离开这几日,七弟可有离开过京城?”赵煜琪生性多疑,他容不得有人在他眼皮底下,谋划些什么,即使是兄弟,也不行。 郑若风一愣,随即肯定道:“没有,据属下所知,七王爷这半个月几乎日日留宿沉香院,和芙蓉姑娘夜夜笙歌。”他倒没想到殿下会怀疑七王爷,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七王爷为人风流洒脱、随性豁达,只懂风月,不管政治。是一个实至名归的浪荡子。 这样的人,根本不屑参与政权争斗的吧? “这个纨绔子弟,真是有失皇家体面。”话虽这么说,但赵煜琪沉下来的脸却明显和悦了些许。他沉吟片刻,宽大的便服广陵袖一挥,决定,“你,明日一早启程,去汉郸求药。她的毒,不能再耽搁。” 郑若风暗自松了一口气,躬身道:“是,若风领命。殿下放心,属下定不负使命。” 明耀的龙凤大蜡烛,慢慢地燃烧,吞噬着深夜里的黑暗。烛光下,赵煜琪修长的身影对着窗外的星空沉思。 蓦然回身,才发现床上的女子再次沉沉入睡。看她的容颜端庄大气,倾国倾城,却又不似深闺女子的娴静温婉。她沉着睿智、冷傲不羁犹如巾帼,令人折服。而生性执拗、坚韧顽强,还有那超越生死的豁达,几乎不输于战场上的铁血男子。 这个女人,真是个迷。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赵煜琪一夜未眠。 门外,张正权尖细的声音小心地提醒,“殿下,该进宫觐见了圣上了。”他返京已一日一夜,到现在都没有进宫觐见,恐怕不妥。 第11章 请命 “儿臣参见父皇。”偌大的宫殿,金光闪耀、富丽堂皇,赵煜琪当着满堂朝臣单膝跪下,铿锵有力,声音雄厚。 深紫色九蟒长袍,和他头上高贵的白玉发簪交相辉映,狭长的凤眼一扫之前的妖媚,此刻的他笔直坚韧的背脊、恭敬昂扬的气势,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间主宰。 “太子,你是何时返京的?起来回话。”老皇帝赵明诚,六十有余,却依旧傲然屹立,这一声怒吼,声如洪钟,威严凛然。 赵煜琪站起来,恭敬地道:“回父皇,儿臣是昨日巳时一刻进京的。”巳时一刻,也就是上午九点多钟。 “嗯?那你为何昨日不即时入宫觐见?”赵明诚一拍龙椅,不怒自威。 殿内众臣皆是一震,为之惶恐不安。 唯有赵煜琪依旧从容不迫地再次叩首,气势昂扬地道:“父王,儿臣此次巡查甚是顺利,只是返京途中遇到一件比较有趣的事儿,才耽搁了行程。” 说到这,他微眯的丹凤眼有意无意地扫过站在一旁低头几乎昏昏欲睡的七弟赵煜琬一眼,却又赶在赵明诚开口之前转移了话题,“此事稍后儿臣再亲自向父王汇报,现还是启奏国事为重……” 朝后,御书房内。 “太子,说吧,你因何事耽搁了进京行程?”赵明诚一身明黄龙袍,端坐首位,盯着这个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威严的气息怒冲而下,若是寻常人等,只怕早被这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个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嫡长子,是他的结发妻正宫皇后所出,身份高贵,既继承了他所有的优点的同时,又具备他所没有的狠毒和决绝。 可谓是他一生的心血,也弥补了其他几个儿子庸碌带来的遗憾。 “父皇,儿臣在经过断浒山时,救了一个身中剧毒的女子。”赵煜琪并不打算隐瞒凤菲璇的事情,因为他有更庞大的计划。但,那个奇异的指环,他并不打算告知任何人。 即便是当今皇帝,他父亲也不行。 “哦?何毒?”赵明诚花白的鹰眉一拧,沉声问。 “冯太医断定此毒为忧心草,且儿臣手下的人查出鬼谷子就在汉郸,此乃七弟的封地。” 赵明诚脸色一沉,怒喝,“这个废物。来人,让老七给朕滚过来。” “宣……”尖叫声刚响起,“慢!”赵煜琪及时开口阻止门外太监的传话。 接着道:“父皇且慢。七弟一贯懒散,沉醉风月韵事不说至今也未出过京城,恐怕他连自己封地在何处也不自知,又岂懂得鬼谷子这个恶贼是谁?儿臣认为此事还是先不要声张为好。” 赵明诚虽恨铁不成钢,但也知此事不适宜声张,再者作为皇子,像七儿这样做个昏庸的闲散王爷,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如此,那太子有何打算?” 赵煜琪双眉一扬,自信十足地请命,“父皇若信得过儿臣,这件事便交给儿臣去处理。不出一个月,儿臣定提着鬼谷子的人头回,替父皇报当年下毒之仇。” 说道最后,赵煜琪冰冷的语气中竟然露出了一丝嗜血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同时,更深得大靖皇帝的心。 而想起多年前那个几乎夺他半条性命的毒,赵明诚一时气得血气攻心,扬手扫落一地奏折,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太子,朕命你立即前往汉郸,将鬼谷子捉拿归案,限期一个月,不得有误。 “儿臣遵旨。还请父皇保重龙体。”赵煜琪躬身领命,低头之间,艳红的唇边勾起了一个妖魅的弧度。 “退下吧!慢着……”赵明诚的手摆了一下便放了下来,洞若观火的眸子紧缩,沉声问:“那女子?” 赵煜琪一凛,脸色依旧,“呵,父皇不必忧心,此女普通平常又无半点内力,加上中了忧心草之毒,日夜噬心蚀肺,恐怕时日也无多。只等捉拿鬼谷子以后,证实此女身份后,若无用,再了结她性命也不迟。” “嗯,下去吧。”赵明诚似乎这才放心,转身进了屏风后的寝殿,门外候着的太监宫女鱼贯而入,纷纷上来伺候。 “儿臣告退。”赵煜琪跪安,离开。 太子府,刚醒过来的凤菲璇精准地遏住靠近她床边的丫鬟的喉咙。 “哐啷……”的一声,镀金洗漱盆摔落地上,洒了一地的水渣。 凤菲璇锐利的眸子扫了一眼地毯,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沙哑的声音透着十二分冷漠,“你想干什么?” 闻到死亡气息的丫鬟早已花颜失色,但是严酷的宫廷教养让她习惯性保持着正常的行为动作,张口结舌地发声:“奴,奴婢,滢,滢玫,是张公公让奴婢来伺候姑娘洗漱……” “出去,我不需要人伺候。”凤菲璇将手中的女子扔开,自顾自下了床。 滢玫惊魂未定,一把捞起地上的水盆,疾走而出,直到离开寝殿很远,她才敢大口地吞吐着新鲜的空气。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比想象中还要恐怖,身上没有一点内力,却如此精准地遏住她的要害。 不可否认方才那一刻,她已到鬼门关走了一趟。这个女人身中剧毒犹能如此,绝不是她莹玫能看管得住了。 只是殿下…… 莹玫定了定心神,抬头就见赵煜琪高贵的身影犹如邪君降世,脚踏七彩云,由远及近往寝殿大步流星,飘然而来。 “奴婢见过殿下。”她不敢耽搁,连忙将还滴着水珠的金盘放到腰间,屈膝行礼。 “她醒了?”赵煜琪慵懒地看来她一眼,便停留在她腰间的洗漱盆上,饶有兴趣地问道。 “是。”莹玫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但赵煜琪却感到她发自内心的恐惧,这个伺候他多年,却一直默默做事、深藏不露的婢子,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赵煜琪眯起凤眼,探究地盯着前面富丽堂皇的寝殿,对于那个奇异的女子,他越发的来了兴致。 自从十年前凤家的惨案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件事,能让他如此兴奋和迫不及待了。 第12章 恩惠 赵煜琪进来的时候,凤菲璇正对着手中的精美的蓝色宫装出神,她一头长而柔的青丝如同瀑布,风鬟雾鬓,不曾有丝毫饰物点缀,却如此的幽静自然,如同山中幽兰,姣丽蛊媚。 “怎么?不喜欢?”赵煜琪信步上前,一手肆无忌惮地想扶上她那袅娜似弱柳的腰肢。 可是早有准备的凤菲璇灵活地一闪,身如飞燕,轻巧地躲开了几步远。 她抬起头,蹙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毋容置疑地道:“给我换一套男装来,黑色的最好。” 赵煜琪盯着自己落空的手,面无异色地收了回来,温柔地笑,“可是本宫觉得这套云锦宫装更适合你。” “废话少说,我不是你圈养的妻妾,我要穿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换还是不换?”凤菲璇执着手中的裙摆,正准备撕开做成昨日那一身劲装。 赵煜琪凤眼一暗,以闪电般的速度转移,瞬间来到凤菲璇的面前,微凉的手指不知何时已钳制住她的细腰,猛地一扯,将她摔进的怀中。 凤菲璇一个趔趄,血气不足的她被撞得头晕眼花,无力反抗的挫败感让她怒从心来,也不挣扎,只是冷笑道:“堂堂一国太子,也就只有这等手段?说过的话也可以当是放屁?” 赵煜琪粗暴地捏着她的下巴,深邃黑沉的眸子带着不屑地怒意,阴鸷地笑道:“身中剧毒且毫无内力,是谁给你胆子,这般狂傲?还想解毒,就别再挑战本宫的极限。” 可是,凤菲璇根本不怕,她扬起越发冷冽的眸子,风轻云淡地说:“生死有命,我,不在乎。” 此刻的她,朱唇轻启、颜如渥丹,却偏偏一身傲骨铮铮的气魄,那种藐视生死的淡然,让人不由自主地敬畏,更让历来目中无人的他感到无力。 她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说不怕死,但是这一次,却尤其震撼。 心底有一丝异样,他狭长的凤眼下垂,落在那丰润艳红的唇上,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含了上去。 柔软,对,和她一身的傲骨冷冽赤然相反,她的唇是这般的温润甜美的柔软,只是轻轻一碰,便想沉沦,甚至索取更多。 这个女人身上,冰与火的矛盾结合,让他想要霸道地占有,摧残她的全部,融化她的冰冷与从容。 可是下一刻。 啪…… 凤菲璇一巴掌甩在他的俊脸上,很重,很无情。 “你也别挑战我的极限。”凤菲璇若无其事地抬手,将唇边的液体擦拭干净,那动作仪静悠闲,就像在擦拭什么肮脏的东西。 赵煜琪觉得自己要疯了,他是要疯了。 他闭上眼睛,要紧牙关,决力控制自己心中怒火,还有席卷而来的强烈杀意。 幸好,这时殿外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接着张正权尖细的声音焦虑地喊道:“殿下,大事不好了,不好了……” 赵煜琪猛地睁开双眼,黑沉的眸子露出了嗜血的光芒,冷沉地问:“何事慌张?” 说话间,张正权已经入殿,惊恐万分地跪下,“殿下,不好了,郑统领重伤归来,满身鲜血,危在旦夕啊!” 赵煜琪一愣,急问:“人在哪?” 站在他身后的凤菲璇,听了这个消息,黑得透亮却看不到底的眸子骤然紧缩,双手紧紧地握成拳。 看来,这解药并不是这么好拿的。 想着,她心口有又是一阵熟悉的刺痛,血气猛地上涌,浓烈的血腥味让她想作呕。 “在西厢房,老奴已经命人去请太医。” “走,前面带路。”赵煜琪一甩身上的锦袍,头也不回地出了寝殿。 凤菲璇想跟上去,但是看看自己一身粉色睡衣,生生停住了脚步。虽然她不在乎这个世间的目光,但终究是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这样出去真尴尬。 正苦恼,她转头盯上了不知在殿外候了多久的滢玫,这个丫鬟虽然在她面前表现得战战兢兢的样子,但凤菲璇知道,她身手不凡。 可是,凤菲璇没有兴趣也没有必要去探究这个太子府里的任何一个人,指着滢玫冷声道:“你去帮我拿一套男装过来,要快。” “额,是,请方小姐稍后。”滢玫似是惊慌地抬头,对上凤菲璇的眼,她闪烁着移开了目光,低眉顺眼地退了下去。 当凤菲璇一身黑衣出现在西厢房,身负重伤的郑若风已经死去多时。他是死撑着一路狂奔回京的,冯太医诊断说四十八处的刀伤,没有一处致命,真正让郑若风这个高手丧命的,是鬼谷子的一针红,剧毒,碰者死。 看着郑若风的尸体,凤菲璇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中一阵强烈的闷痛,来势汹汹,这个优秀的铁性汉子,是因为她而死的。 她对谁都可以冰冷无情,对敌人更可以残忍无道,却惟独,受不了别人的恩惠。这个郑若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甚至还不曾见过面,他却为她取药而死。还,毫无怨言。 凤菲璇很不习惯,很不喜欢这样内疚的感觉。 赵煜琪极其愤怒,在凤菲璇发愣之际,他早已吩咐下去,让六扇门门主萧空图前来领命。 半个时辰后,一身铁甲披身的萧空图,出现在太子府。 此人一出现,太子府内的守卫纷纷让道,连太监内侍和丫鬟婢子都胆战心惊,如同受惊的鸟儿,抖如筛糠。 他武功高强如同战神,做事手段残忍、威严凶猛,不管是剿匪、破案、行刑,他都无所不能,对六扇门的手下更是严格凶狠,一个不慎便人头落地,是以在靖国人们心中的,他是神将,也是魔鬼。 “卑职萧空图参见殿下。”萧空图单膝下跪,不卑不亢地行礼。 赵煜琪转身,冷傲地盯着他,如同高高在上的至尊,下令,“萧空图,反贼鬼谷子在汉郸作乱,本宫命你六扇门立刻出动,前往汉郸,限时七日,消灭鬼幽谷,生擒鬼谷子送京候审。” 萧空图抱拳领命,声音宏厚如震大地,“卑职遵命。只是汉郸是七王爷的封地,卑职认为还需要向七王爷禀报一声。” 第13章 失神 这个靖国,真的是卧虎藏龙。站在厢房内的凤菲璇,此刻唯一的感觉,就是想要在这个朝代生存下去,恐怕不易。 “本宫自会向七弟解释,你无需多虑,去吧。”赵煜琪摆手,让他退下。 萧空图不再多言,躬身退下之际,他感到厢房内,有一记探究的目光,如影相随,肆无忌惮地盯了他一路。 是谁?太子府除了赵煜琪,还有如此勇气对他感兴趣的人? 赵煜琪转身回到厢房内,看着郑若风已经被内侍收拾干净的尸体,想起他最后一句话:鬼幽谷神秘莫测,慎入。 这个将领忠心耿耿跟随了他十年,立过不少汗马功劳,这一死倒是可惜了。 “张正权,厚葬若风,让副统领林啸立即上任。”说完,赵煜琪转身出了房,没有再多看一眼,冷漠得就像死了一个注定牺牲的猎狗。 他更不理会站在一旁的凤菲璇,对张正权吩咐。 “慢着。”凤菲璇一动,转身堵住了他的去路,厉声问:“你一早就知道他会有去无回?” 赵煜琪睨视着她,邪魅地笑:“他不是回来了吗?虽然是具尸体,但也是出乎本宫意料了。” “你……”凤菲璇背脊一阵发凉,气得脸色惨白。 “你什么?你以为鬼幽谷是什么地方?龙潭虎穴,郑若风死得其所。再说,本宫还不是为了你,真是小白眼狼。”赵煜琪想要摸摸她因愤怒而不再如此冰冷的脸,却被她厌恶地扇开。 凤菲璇嘲讽不已,“为了我?哈……说得真是好听,你只怕是寻个由头去灭了鬼幽谷,生擒鬼谷子吧?” 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这个男人权倾天下、美不堪言,又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觊觎她的色相,而一次次对她忍让,为她冒死取药? 女人太聪明,真是不讨喜。不过他是不会承认的,更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的目的。 “当然是为了帮你解毒好让你以身相许了,不过灭了鬼幽谷只是顺便,这么邪恶的门派存在,对朝廷始终是个威胁,本宫也是替天行道。免得他再残害像你这样的无辜百姓。”赵煜琪一脸戏谑,说得像真的一样。 呸……真是脸皮厚过城墙了。 凤菲璇蹙眉冷漠地盯着他,摆明了态度,“我不管你和鬼谷子有何恩怨,只是别扯到我身上来,我不认识他,也不知身上的毒是谁下的,更不稀罕你取回的解药,我立刻走,从此生死无关。” 还没转身,赵煜琪就一把扣着她的腰,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现在才想走?恐怕太迟了。须知从来没有人敢扇本宫耳光的,你打了,就得付出代价。来人,将她带下去,严加看管。” 滢玫上前,从赵煜琪手上接过了凤菲璇,可是却在对上她冷沉的眸子时,不知为何全身一凛,硬着头皮伸手点了她的动穴,“方小姐,得罪了。” 说完,一个手臂钳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抬了起来,飞快往寝殿方向走去。 这力度,这轻功……凤菲璇僵硬着脸,气得牙齿直发酸。她真是小看了这个丫鬟,不,她是小看了这个朝代了。 从铜面人开始,她就该承认这个该死的事实,在这个时代,她太弱了。 “来人,去将七弟请来,到大殿候着。”看到凤菲璇的背影消失,他才向身边的内侍吩咐道。 这么大动干戈地去自己兄弟的封地围剿反贼,于情于理,他都该和主人说一声,免得到时这个风流成性的浪子对他心生怨恨,多一个对手,倒让老三他们捡了便宜。 当赵煜琪从书房来到大殿,赵煜琬已经被人带到,被点了穴道的凤菲璇,正好坐在屏风后面,看着这两人。 有些人,他天生的贵气,有着风华绝代的容貌,和傲视天下的资本,却注定离不开世间纷扰,就如太子赵煜琪。 但有些人,他拥有惊为天人的容颜伟岸,飘逸出尘的气魄风韵,美如皎月的清淡笑容,即使毫无作为,却能与日月同辉,无人能及。 他就是赵七王爷,赵煜琬。 寝殿后面看到他第一眼的凤菲璇,竟然为之失神。 此时的他,正从沉香院被带过来太子府,仿佛还沉醉在萎靡的琴声歌舞中无法自拔,醉醺醺的双眼迷离,连走路都颠三倒四。 但,就是这份豁达洒脱的气韵,让人欲罢不能。 “七弟,你怎么又喝醉成这样?”看到连行礼都忘了的老七,赵煜琪恨铁不成钢。 赵煜琬仿佛此时才清醒过来,眯起漂亮的眼眸,洒然一笑,“大哥,你怎么来了?来,喝酒,小弟敬你一杯。” 可是他却四处找不到酒杯,霎时恼怒,“酒呢?喂,来人,给本王上酒。”那以生俱来的贵气,丝毫没有因他的不羁,而让人觉得突兀,反而越发的让人信服。 仿佛他生来就是这般的随性、自由,这个世间,没有任何的人和事能影响到他,更没有人可以让他惧怕或者收敛。 “胡闹。”赵煜琪怒不可遏,上前压住他的肩膀,喝恕道:“跪下,好好反省反省。来人,给王爷送一碗醒酒汤药。” 等门口的小太监领命下去,赵煜琬终于清醒了些儿,再看清楚这宫殿,吓得连连打酒嗝,“嗝,大哥……嗝,嗝,臣弟知错了。” “知错知错……你知什么错?成天就知道风花雪月、酒肉横流,你可知鬼谷子就在你的汉郸城里,滥杀无辜?” 赵煜琬被训得一愣一愣,久久才反应过来,却不知死活地问:“大哥,鬼谷子何人?他为何要滥杀无辜?咦,汉郸怎么听着这般熟悉?” “你……”赵煜琪真是被气得七孔生烟。 太子怒了,赵煜琬自当收敛些,上前讨好地道:“太子哥,臣弟只是想逗您乐一乐,真的知错了。既然是在我的封地上搞事,那就让臣弟去灭了他们。” 他不屑参政,又不代表他傻,如何不知道鬼谷子和汉郸呢? 第14章 威胁 他是皇家幺子,自小放荡不羁,皇帝屡说不听,到现在已经无人再理会他的作为,倒是结交了不少江湖豪杰,更换取了一身好名声。 赵煜琪一口血气没上来,直接甩手骂,“就你这样?走路都颠三倒四,还想带兵打战?真是不自量力。本宫已经让萧空图出发了,毕竟是你的封地,自当要和你说一声。” “大哥不能这么打击人的。”赵煜琬不满地嘀咕,那朗朗星目,璀璨若皎月,此刻倒是好不委屈。 凤菲璇不信,这个装傻卖乖的人会是真的他。在她看来,这个赵煜琬,要么是真的豁达随性、无心权力,要么是隐藏至深、不屑争斗。 不过,他是什么,都与她无关,方才那一刻的惊艳和失神,已经让她十分恼怒,在朝不夕保、一无所知的时代,她绝对允许自己多生一分一毫的感情。 思及至此,她敛起心神,让滢玫扶她倒床上休息。 两日一夜的不眠不休,骄傲如赵煜琪,也似乎再难强撑下去,送走赵煜琬后,他根本不再理会怒火烧心的凤菲璇,大方地将寝殿让给她,自顾自去书房休息。 凤菲璇自然更不屑一顾,她让滢玫将她扶到床上开始,便像死尸一样躺不动,笔直又僵硬,她正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和酝酿接下来的打算。 她虽然不知道六扇门的力量,但今日那个叫萧空图的门主,绝不是善茬,郑若风恐怕连他一根手指都不如。 那么这个传说中的鬼谷子很有可能被擒,只是擒拿回来的是生还是死,就不得而知了。但就算鬼谷子真的被迫无奈愿意帮她解毒,赵煜琪这个人真的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吗?谁知道最后解了毒,会不会再陷入更可怕的阴谋中? 凤菲璇脑子高度运转,分析了多种可能,可最终抵不过再次毒发。心脏正中央的痛楚,如同成千上万的虫子在啃噬她的血肉,一口鲜弄的血液喷出,让她再次晕死过去。 滢玫小心翼翼地唤了她几次,根本等不到任何回应,无奈的她只好硬着头皮,将冯太医开的药强硬给她灌下去。 虽然没什么作用,但至少可以补充一下心血,不至于吐血而死。 是夜,太子府早已沉声安睡,四周夜色朦胧,月光皎洁,清凉得可以照出人影来。 拇指上的指环突然红光大盛,灼痛了熟睡的凤菲璇。她猛地睁开双眼,锐利又深沉。 有人靠近。 不过一秒钟,她还没来得及翻身躲避,一个黑暗的人影,如同地狱里穿越而来的魔鬼,强大压抑,笼罩了她的全部。那黑暗的压力,让她几乎丧失了呼吸的权利。 是铜面人,他来了。 凤菲璇绝望地逼了逼眼睛,心中泛起了百般滋味。但当她再睁开,已是一脸淡漠。 直至他强势地靠近,冰冷的手扣住了她的喉咙,凤菲璇才露出一个淡淡地讥笑,轻描淡写地问:“你是来杀我的吗?” “贱人,你还敢笑。”机械一样的金属声撞击过来,如同冰刀,削剜着人的灵魂。 铜面人的手残暴地一收,力度重了不止几分,凤菲璇呼吸一紧,咽喉像被什么抽干一样,她几乎要窒息。 但是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拇指中的指环,红光鼎盛,一丝一缕缠绕上她的身侧,仿佛在安抚她,提醒她…… 可是凤菲璇根本没有看到。她这一刻,真的想就这么死去好了,反正也死过一次了,不是吗? 但是她为何这么不甘心? 为什么一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就这么坎坷,绝望?甚至连一个解释都没有。 为什么他妈的这莫名其妙的一切要由她来承受? 即使是本尊,也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她手无缚鸡之力,她得罪了谁?又伤害了谁?要被这么狠毒地压制、报复。 她不甘。 而看到那指环发出的红光的铜面人,却越发的阴暗,捏着凤菲璇脖子的指尖,冰冷得似乎带着恨意。 “你,还敢逃?”铜面人唯一露出的双眸泛红,是唯我独尊的骄傲和强大,无人可以违背。 “呸,我早说过,你有种立马杀了我。不然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后悔。”感觉到他的手放松了一些,凤菲璇激烈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不想死,真的不想。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能活着、能呼吸着新鲜空气,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你以为你有机会吗?只要时间到,拿到本尊想要的东西,你死。”第一次,铜面人一口气和她说这么多话。 虽然依旧阴冷,但是凤菲璇却不怕了。 她愉快又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原来如此,哈哈……” 有一瞬间,这样的她,让铜面人感到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似是脱离他控制的惊慌。 铜面人双眸骤然紧缩,一手将她提起,破门而出。 一出寝殿,凤菲璇抬头接着月光一扫地上,周围也算是武功深厚的暗卫已经死绝了,连守着她寸步不离的滢玫也趴在地上,鲜血横流,不知死活。 除非赵煜琪带人来围,不然她绝对要被铜面人带走了。日后要想再逃出来,绝无可能。 想到这里,凤菲璇猛地抬头,死死盯着他眸子,妖娆地笑道:“亲,你想好了。再将我囚禁或者凌辱,姑奶奶有一百种让自己死的法子。” 她月光下傲人的笑容中,带着炫耀。 铜面人深褐色的眸子越发深暗,里面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稍不留神,就会将人吸进去。那里就是龙潭虎穴,太多的秘密和阴谋。 他一手捏着她下巴,一手钳住她的腰,轻蔑一笑:“你以为你有机会吗?” “要试试么?”凤菲璇勾了勾嘴角,直接趴到他伟岸的胸前,闭气停止了呼吸,几分钟后,她心脏如同枯死似的停止了跳动。 姣好的面容一片紫红,慢慢地发黑,只是看着他的笑意却没有消减。没人知道,迎着月光,这一刻她竟然美得如此惊心动魄,倔强又决绝得让人心寒。 第15章 赌命 铜面人一慌,连忙点住她的穴道,将罩住下巴的一块面具摘下来,扒开她的嘴,毫不犹豫地俯下唇,为她度气。 不知为何,此刻,他竟然庆幸他的面具是可以拆开两半的。根本没来得及注意,历来喜好干净的他,竟然吻了这个女人。 直到凤菲璇恢复了呼吸,铜面人将她绝情地扔到地上,“贱人,你敢死,本尊灭了你的人,尤其司徒羽,本尊有的是法子让他死无全尸。” “司徒羽?”凤菲璇蹙眉,不顾痛楚,迷茫地吐除这三个字。 再次抬头,魔鬼已经消失,可是他由于而愤怒卷起的气流,让周围的花草树木全都倒了一片。 凤菲璇虚弱地吐了一口血,全身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心脏的痛楚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身体。 方才若铜面人不阻止,只要再多一秒,她就真的死了。 这一次,真的是赌命啊! 远处脚步声纷然而至,急躁又杂乱。 凤菲璇抿嘴轻蔑地一笑,再次晕死过去。 司徒羽是谁,她不知道。但是她却明白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由远及近,赵煜琪扫了一眼满地的尸体,他脸黑得像锅底一样,竟然有人敢堂而皇之地闯他太子府,还几乎杀尽了他寝宫周围看护凤菲璇的暗卫。 他怒极了,恨不得将那个人千刀万剐。 直至见到地上气若游丝的凤菲璇,他才沉气蹲下来,运功替她疗伤,消耗了不少内力,总算是护住了她的心脉。 看到凤菲璇脖子上的紫红勒痕,赵煜琪蹙眉,脑袋一时间转不过来。看来,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这个人就是给她下毒的人无疑,但却不杀她,想必是因为凤菲璇还有利用价值。 可,他今夜冒死闯太子府却又不把她带走,这又是为何? 难道说…… 赵煜琪凤眼一暗,深邃的眸子不可控制地冒出寒光,在这清幽的夜里,极其骇人。 是有人算计到他头上来了。 此时的凤菲璇若知道他的想法,定认为他自作多情,因为铜面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冲着她来的。 而赵煜琪不过是倒霉被她撞上而已,其实他也不算倒霉,因为自从遇见凤菲璇那一刻,这个妖孽的男子便开始有所图谋了。 凤菲璇知道她这个指环不寻常,更知道,她身上中的忧心草,不是普通的毒。而且她有感觉,铜面人口中的那个司徒羽,也不是简单的人。 真是好极了,原来她来到这个世界,碰上的都是极品。 第二日一早,凤菲璇从昏睡中睁开眼,就看到一双狭长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凤菲璇烦躁地动了动眼皮,问:“你到底想怎么样?一大早来吓人,好玩?” 赵煜琪气不打一出来,这个小没良心的,让他有掀桌的冲动。 “你昨晚差点死了,知道吗?若不是本宫消耗内力护住你的心脉,你,你现在就是一具死尸。” 凤菲璇沉默了,她那时大胆放松自己昏睡过去,其实就是因为知道赵煜琪来了。 这个男人和铜面人一样,不会让她死,不管出于什么目的。 “赵煜琪……”凤菲璇淡淡地开口。 “嗯?”本还暴跳如雷的男子,十分不适应她连名带姓的叫唤,还这般软弱,仿佛有事请求。 可是下一刻,她再开口已是异常坚定,“带我去鬼幽谷,我要当面问清楚,到底是谁给我下的毒。我,还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赵煜琪俊秀的双眉紧蹙,竭力反对,“不行,鬼幽谷什么地方?别说你没有一点内力还中毒,就算一个武林高手,也未必能活着出来,你这是找死。” “我不会死的,至少不会这么轻易死。”凤菲璇坚持,此刻她目光聚焦,进盯着某处,是无人能阻挡的坚决。 赵煜琪戏谑地盯着她破败的身子,问:“你哪里来的自信?相信本宫的人,萧空图会把鬼谷子带回来的。” “老实说,我不相信任何人。再者,你能确定鬼谷子能活着到京城吗?还有我若想走,你以为你真阻止得了吗?虽然我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想你可能比我更迫切地想知道我的身世。况且……” 凤菲璇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坦诚地道:“那个人若再来,你我都奈何不了他。” 赵煜琪一凛,紧握拳头问,“昨夜闯入的人,到底是谁?” “我若知道,何必亲自去鬼幽谷?他连声音都是假的,更别说面容。”凤菲璇白了他一眼。 那个人强大到犹如鬼神,昨晚用命来威胁他,不过是缓兵之计。想必已经引起他极度的愤怒。她不知道她的命还能留多久。 赵煜琪脑袋迅速运转,他心中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只是一瞬便消失,太快了,一时没办法抓住,更没来得及和跟前这个女子联系起来。 不错,他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凤菲璇的身份,更急切想要验证这个指环的来历。 又是僵持,凤菲璇在等他点头,满身的自信漠然。 现在的她不可能一个人前往鬼幽谷,一来她身体受不住,二来,她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 要知道,生死攸关的战斗,队友是多么的重要。 突然,赵煜琪猛地弹跳起来,瞬间移动上前,捏住凤菲璇的下巴,“好,就依你这一次。收拾收拾,马上出发。来人,给小姐洗涑更衣。” 可,端着水盆进来的不再是昨日那个低眉顺眼却深藏不露的滢玫,而是舒娘。 凤菲璇虽然不在意任何人,但她觉得有必要问一句,“昨夜那个丫鬟死了吗?” “你说滢玫?”刚想走出寝殿的赵煜琪止住步子,答:“死不了,只是内伤不轻,暂时不能伺候你。舒娘悉心周到,又不识武功,本宫想着会合你意。” 他这是在讨好?是合她意,不过,太迟了。 作为特种兵,她要的好,是百分之一百的好和忠诚。 不然,一切情感之事,免谈。注意,是情感,不是感情,更不是爱情。而舒娘不懂武功,至少不会威胁得到她,的确比滢玫更合她的心意。 第16章 目标 “小姐,让舒娘伺候你梳洗。”虽然有过几次接触,但以色相侍人的舒娘对于凤菲璇的冷冽还是有些惧怕。 而凤菲璇也不在多言,拿着她递过来的热毛巾,认真地抹了几把脸。兴许是热水太过舒适,她脸上的线条倒是柔和了不少。 舒娘用指尖挖了些许凝露香膏,细细地涂抹在凤菲璇手心已经结痂的伤疤上,似是无意地触碰了一下那个指环,“小姐,奴婢见你手上的指环质地特殊,要不要……” “你干什么?”凤菲璇双手一收,将毫无防备的舒娘一把推开。 舒娘一个不稳撞到了柜子上,紧接着连忙跪下来,急道:“奴婢该死,奴婢只是想把小姐的指环用花娟包起来,免得被有心人窥视……” “是谁指使你这么说的?赵煜琪?”凤菲璇垂下的眸子,盯着舒娘,冷得渗人。 舒娘噤若寒蝉,双手抬起在眼前慌乱摇动,竭力否认,“不是的,小姐您误会了,是奴婢自作主张,求小姐恕罪。” 凤菲璇脸色更冷了,这个赵太子,果然是打她指环的主意。 “出去。”凤菲璇没有耐心再听她的解释。 舒娘大胆地抬头看了凤菲璇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地转身退了出去。 凤菲璇自顾自穿戴整齐,一身束身黑衣,显得本还柔弱的身材凹凸有致,再把一头青丝简单地扎成一捆长长的马尾,看着俊朗又飘逸。 白净姣好的面容,不施粉黛,却淡雅脱俗。柔和的线条,中性的装扮,颇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气度。 只是由于中毒,脸色过于苍白,和镶在上面的一双锐利和冷漠的眸子极其不相符合。但偏偏这样性子过于刚毅的她,就让赵煜琪莫名其妙的心动。 “扶小姐上车。”赵煜琪悠然地坐在奢华的马车内,威严地发号施令。 跟在凤菲璇后面的舒娘,尽管心里怵得慌,还是小心翼翼地上前,想要扶凤菲璇,但是还没靠近,就被她不着痕迹地挡开。 舒娘黯然,却也没再上前。 “不用,我会骑马。”凤菲璇压根不想和这个男人离得太近,还别说坐在一辆车上。 加上他故意安排舒娘来打探她的口风,让她感到极度反感。相互利用可以,但是没必要这么明目张胆,让一个女人来耍手段。 本来舒娘不说,她还打算将手中的指环用黑布藏起来的,但现在,她却不屑了。 不单是因为不喜,更因为她本就心胸坦荡,性子冷傲,从不曾惧怕过任何人任何事,包括铜面人,又何必掩饰呢? 该来的总会来,既然无法避免,那就有潇洒面对,她绝不是胆小懦弱之辈。 “上来。”赵煜琪脸色暗了下来,带着上位者毋庸置疑的威严。 可是,凤菲璇压根不卖他的账,头也不回地接过侍卫手中的勒绳,眼看就要踩踏上马。 仿佛早准备好似得,一阵冽风从凤菲璇耳边削过,背后一股强力将她吸了起来,直接往赵煜琪的马车方向移动。 凤菲璇怒不可遏地盯着神色自若的罪魁祸首,咬得双唇出血。可是,虚弱如她现在怎么也挣脱不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飞进马车,撞进赵煜琪的怀里。 “美人投怀送抱,本宫没有不从的。”赵煜琪戏谑地点了点她那被咬得血红的唇边。 凤菲璇早已无办法忍耐,头一偏,直接翻腰从他手臂下方溜了出来,抬脚就往他胸口招呼过去,没有丝毫的内力,却风驰电掣,让毫无防备的赵煜琪根本来不及招架。 一个闷哼,他退后撞到车辕,重心不稳,差点从窗口飞了出去。 “你……”抬头诧异地看着眼前满身戒备的女子,赵煜琪尴尬地满脸涨红,这太不可思议了。 一直以来他以为这个女子只会一点三脚猫斗殴的功夫,并没想到这动作迅速如同闪电,且招招致命,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就趴下吐血了。 “说了不要动手动脚,我不喜欢坐马车,烦。”凤菲璇冷漠地转身直接跳了下去。 “站住。”赵煜琪气急败坏,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挑战他的耐性。 凤菲璇倒是停住了脚步,但却没有回头,淡薄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他方,“我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请你适可而止。” “方小萱!”赵煜琪发誓,他此刻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凤菲璇完全当他不存在,正待抬步,却听到后面几个马蹄声悠然而至。 “大哥,您这是怎么了?何人惹您发这么大的火?”是那个温文尔雅,让人直觉如沐春风的声音。 凤菲璇一愣,硬是停下了所有动作,紧握拳头笔直又倔强地站着,并不回头。 但她却知道,脑中的赵煜琬一身白衣布袍,领口精美的祥纹刺绣,如花似锦,衬着他星眸朗朗,如同翩然而至的谪仙。 马背之上,悠然自得,所经之处,耀眼灿烂,如同冉冉升起的皎月,世间之事,只愿为他驻足。 只见他爽朗一笑,顺着赵煜琪满是怒火的目光,看到凤菲璇傲气铮铮的背影,心不由一动,咦了一声,道:“大哥,她谁?” 赵煜琪陡然清醒,飞身下车,将凤菲璇猛地扯进怀中,与此同时,右手早已紧紧将她戴着指环的手握进掌中。 果然,赵煜琪的目标就是这个指环。呵……凤菲璇冷笑。 确定他图谋的是什么,那便好办了。是人都有弱点,就如铜面人目前害怕她死一样。 赵煜琪也怕失去或者被人发现这个还没来得及证实的指环,还有她的身份。 凤菲璇恶作剧地想要甩开他的手,不想却换来越发用力的钳禁。 此时的两人几乎贴到一起,可是没人看到他们之间的较量,两人眼神中充满火药味。 最终,处于弱势的凤菲璇惨败,屈服地停止了挣扎,赵煜琪难得挽回一点面子,心情极好,拽着凤菲璇转过身。 看着怀中的人儿,状似宠爱地对赵煜琬说:“一个性子稍烈的侍妾而已。老七你怎么来了?” 第17章 出发 凤菲璇冷意一沉,一脚狠毒地踩在赵煜琪脚尖,火滚地爆粗:“去你妈的侍妾,让你满嘴胡说。” 这一脚疼得赵煜琪真想将她捏死。 他不知道,来自现代作为忠烈军人的凤菲璇最讨厌这样的身份,况且此刻不知为何,这两个字让她想起铜面人那一日对她彻骨的欺~凌,她恨。 加上是还在那个温润的男子面前。这让她更是烦躁。 赵煜琬看到凤菲璇的脸,眼底仿佛一抹惊艳闪现,接着便了然地笑了笑,正待开口。 却被后面一阵调侃的笑声截了去,“哈哈……太子爷,看来你这个侍妾不是一般的倔,还辣。没想到堂堂太子爷,还好这口。” 赵煜琬一惊,连忙转身,看了看后面不远处的老四赵煜磷,对赵煜琪解释:“大哥你看,四哥也来了,他历来毒舌,您莫要放在在心上。” “哼,本宫看他倒是毒蛇。怎么,今日都到这来,是为何?”赵煜琪冷笑。 赵煜磷策马上前,没有过多的恭敬,“自然是帮太子爷一起抓拿反贼鬼谷子了。三哥正忙着父皇前两天安排下来的政务,就由我和七弟陪驾同行。” 凤菲璇闻声抬头,对上一双渗人的眸子,那墨黑的瞳孔,如同一条毒蛇,在吐着风信子。 凤菲璇双眉紧皱,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却忘了背后就是紧靠她的赵煜琪。 “你也有怕的时候?”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赵煜琪,低头下来咬了咬她如同羊脂玉的耳垂,戏谑说了一句。 但他心底对于老四的言行,越发的厌恶和憎恨,更忌惮老三党了。 凤菲璇不是怕,只是一种很讨厌赵煜磷这个人的感觉,仿佛和他站在一个地方,呼吸着同一处的空气都会觉得自己要窒息一样。 他不丑反而和他的兄弟一样拥有着傲人的风姿,也不凶神恶煞,就是蛇蝎一样的幽森,让人恶心。 但,凤菲璇更讨厌赵煜琪肆无忌惮地亲昵,让她反感和厌烦。 赵煜琪放开她,狭长的凤眼聚焦到赵煜磷那张过于苍白的脸上,平静地道:“有劳四弟费心了,只是这次事关重大,鬼谷子深不可测,其制之毒更是夺命的邪物,你和七弟还是留在京城,别让父皇担忧的好。” “哈哈……太子金贵之躯都不曾畏惧,我等为人臣者又怎能贪生怕死,因一个江湖骗子吹嘘而做了缩头乌龟?太子爷此刻还有心情和爱姬打闹,想必胜算极大,又何惧臣弟等的安危呢?”赵煜磷仿佛有备而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赵煜琪脸色随即沉了下来,他本性多疑,再加上老三老四一党本就存在异心,私底下结党营私、拉拢朝中大臣,谋划着太子之位,想取而代之。 平日里他们最多就是耍点小手段,不敢太过放肆,赵煜琪也没放在眼里,只是暗中派人提防,量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只是没想到,鬼谷子这件事,倒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这么急着要跟去鬼幽谷,这件事很有可能和他们也有关系,说不定他的这些兄弟背地里已经和鬼谷子勾结了也未可知。 哼,赵煜琪眼底的冷意越发深,威严又冷酷地对身边的统领道:“林啸,传本宫之令,带四王爷和七王爷回府,没本宫之命不得出京半步。” 身材魁梧的林啸铁甲披身,此刻上前如同钢铁落地,铿锵有力地握刀做揖,不卑不亢地道:“遵命。两位爷,请吧。” 说完,已经有侍卫上来拉住了赵煜琬和赵煜磷的马,强硬地往回拽。 “太子,你……”赵煜磷幽森的目光满是不甘和忌恨。 赵煜琬也很是不满,他温和如同皎月的脸上有些沮丧,信誓旦旦地道:“太子哥,汉郸是臣弟封地,臣弟去巡逻一番总是可以的吧?我保证,绝对不去鬼幽谷,到了汉郸我就留在城中,不出去。” 赵煜琪还没开口,他又义正言辞地道:“不然臣弟怕汉郸的百姓会对我这个王心生怨恨,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去慰问慰问,有失咱们皇家体面,你说呢?林统领。” …… 林啸满头黑线,这位七爷的话明明是歪的,他却说得大义凛凛,无人能反驳。这么问他?叫他一个小臣子如何回答? 说是得罪了太子,说不是又找不出理由,更得惹怒了这位美的人神共愤的主,以后有得折腾了。 对于这样的赵煜琬,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幺弟,身为太子的他,还是存在一丝亲情的。 “出发。”睨视了赵煜琬一眼,算是默认他的话,赵煜琪钳制住凤菲璇的细腰,飞身进了马车内,大手一挥,威震天下! 留下赵煜磷一人气得吐血。 赵煜琬仿佛早就知道结果,得意洋洋地骑着马,屁颠屁颠地跟着马车后面,故意似的为难这个新上位的统领,“咦,太子哥这是同意了吗?林啸,你说是吗?是吗?” 林啸冷汗直冒,却又不得闭口不言,“是的,王爷,路途颠簸,请您注意脚下。”言下之意,好好骑马,别再说话了。 可是赵煜琬哪里是个好伺候的主,问题接着来,“林啸,车里的女子是谁啊?太子哥为什么对她这么纵容?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但是那脸冷得吓人,世间哪有这样的女子?” “卑职不知。”林啸背脊又开始冒汗了,阵阵发凉。 赵煜琬哪里是个好忽悠的,频频诱导,“作为大哥的贴身侍卫,你又怎么会不知?说来听听呗,本王保证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王爷,您放过卑职吧。卑职昨个儿才接的郑统领的位,真不知。” “哦,如此……”赵煜琬低头沉思,正当林啸擦擦汗想松一口气的同时,他又开口了,“郑若风真的是被鬼谷子毒死的?鬼谷子老前辈为什么要毒死他呢?” 林啸梗着一口白沫,恨不得吐出来晕死过去了的好。这一次他打死都不开口了。 “不会是和车内那个女子有关吧?”赵煜琬若有所思地盯着前面的马车,温润如玉的唇角,弯起一个美丽的弧形,那笑容有些诡异。 第18章 调戏 林啸紧闭着嘴摇摇头,极其努力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幸好赵煜琬没有再为难他,只是悠闲地骑着马,一路游山玩水,喝酒解闷,好不惬意,和那一队如临大敌的人马格格不入。 从京城到汉郸将近四百多里的路程,就算是军队里的铁骑快马加鞭也得走上一日,还别说现在赵煜琪和凤菲璇还是坐的马车,直至夜幕降临,再无办法行走,他们才到达下一个驿站。 在半路就毒发了的凤菲璇,加上一路的颠簸,此刻早已晕死过去,哪里还来得及顾忌,任由赵煜琪抱着下了马车,直奔主院的唯一女子闺房。 “药!”赵煜琪暴怒地盯了舒娘一眼,吼道。 “是是是……殿下息怒,奴婢这就去拿药。”本来还束手无策的舒娘,被这一吼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去翻翻包袱里冯太医预先准备好的药丸。 赵煜琬刚下马,手里还拿这一壶新灌满的酒,看到这阵仗,不屑地挑了挑眉,跟了进去。 “大哥,她这是怎么了?”看到床上气若游丝的凤菲璇,他大感兴趣。 早上这个女子不是还一副傲骨铮铮傲视天下的模样么,现在怎么就半死不活了? 女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 “回你的房里歇着,别在这里添乱。”赵煜琪烦躁地摆摆手,狭长锐利的眸子却没有离开过凤菲璇。 有一瞬间,他真是打心底的怕这个女人会死去。 这种陌生的缺失感,让他一个堂堂靖国太子莫名的惊慌。 直到舒娘拿药过来,他亲自喂进她的嘴里,看到她呼吸渐趋平稳,他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他很苦恼自己的感觉,但像他这样位高权重的人,从来不会把这种飘渺的东西当一回事。 唯有真正的权力和利益,才能让他动心。 凤菲璇醒来已是深夜,她知道自己又是九死一生。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看不到自己的福气在哪里。只是借着窗外的月光,她大致能判断出来现在是凌晨一两点左右,仿佛比之前几晚昏迷的时间要短一些了。 偌大的古典闺房,收拾得很整齐干净,借着微弱的烛光,日常器具一律齐全,但又不会过于奢华,恰到好处的完美,让凤菲璇很喜欢这个房间。 可惜,它是在一个公家的驿站里。 见守在一旁的舒娘已经睡沉了去,凤菲璇披衣起身,开门出去。 一地月光散落,惊起满怀清幽。 绕过庭院小路,凉意拂面。抬眸之间,开阔的视野下,一个男子如仙,一袭白衣胜雪,一壶浊酒,醇香醉人。 四目相对,皆是一讶。 凤菲璇有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她并没有想到这深夜还会有人在此自饮自乐,他是个怪人,而她更像是窥视别人私隐的变态。 面对这样的男子,她不明为何历来冷漠从容的自己,会如此不淡定。 就像认识了很久,当他出现在你面前,尽管你已经想不起他是谁,但他依旧如初,不需要做任何的事情,就能轻易拨动你的心弦。 “姑娘……” 凤菲璇敛起心神,正要转身离开,不想有些醉意的性感嗓音,唤住了她,像是什么栓住了她的灵魂,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有事?”开口,她依旧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让人不想再和她多说半句。 这样的女子最不讨喜。 尤其是最不符合风流浪子的口味。 可是,赵煜琬却鬼使神差的上前,眯着迷离的眸子,细细地吸一口这夜里飘来的清香。 “你真香,比本王的酒还要香!”本该是亵渎的话,从他的口出来却没有半点调戏之意。他似是在说醉话。 让凤菲璇刷的一下,满脸绯红,这真的是她第一次,无法控制的脸红心跳。 历来心智坚定的她,被打败了。 两人就这样对视,不知站了多久。他的眸子深沉如同清潭,温润犹如山泉,平静又美好,碧波粼粼,风景宜人。 直至,一阵冷风吹来,凤菲璇一个冷战,清醒过来。 “夜深露着,别冷着了。”赵煜琬不知何时已经脱下外袍,那精美祥云刺绣的白衣此时就落在她的身上。 温暖如同火炉,包裹了她的身心。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蔓延上她的心头,似是来自遥远的远方,一个很久远的故人。 凤菲璇一凛,头脑瞬间警惕起来,难道他是自己这个身体里的旧相识? 凤菲璇蹙眉,冷静下来问道:“你认识我?” 赵煜琬但笑不语,似是喝得称心如意了,他随手将酒壶扔到了花丛中,肆意地转身离开。 “认不认识,你说了算。” 轻飘飘的一句话,自远处飘来,让她更加迷茫了。 “站住!你给我说清楚。”凤菲璇急促追赶上去,将身上的白衣扔到他被月光拉得修长的背上。 赵煜琬缓缓转身,清雅地一笑,飘逸出尘的风姿,让皎洁的明月陡然失色。 他不是人,凤菲璇想。 “本王不认识你,抱歉。”他嘴角上扬,那得意的表情就像一个痞子在勾起别人的爱意后,对那痴心的女子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死了这条心吧。 王八蛋,这是赤果果的在调戏她?凤菲璇紧咬牙关,双手紧握成拳,气得直冒火。 “姑娘,你不要激动,开个玩笑而已。我们现在不是认识了么?仰慕本王风姿的人很多,你知道本王这也是苦中作乐……”赵煜琬狡黠地笑着,好不舒畅。 汗,恶寒! 脸皮厚的不少,还真没见过比赵煜琪这两兄弟还要厚的。 凤菲璇倒是一拳砸在他那自以为是的俊脸上,可是回头想想觉得没必要。 今晚确实是她心智不坚,才会被人轻易套住,她要自罚思过。 想到这,她再无心思闲逛,转身回屋立军姿,这是目前她身体唯一能承受的惩罚。 “喂,就这样走了?”赵煜琬不明白她方才明明已经怒火烧胸,为什么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仿佛根本不屑和他计较。 这个女子倒是有点意思! 第19章 舒娘 方才见她毒发,那症状分明是鬼谷子的忧心草,而且看样子也不是毒发一次两次,她没一丝内力都能撑到现在,还真是不容易。 她的意志力和自我控制能力,到底有多强大? 怪不得,太子爷会如此关注鬼谷子的情况,看来对于围剿鬼幽谷,他是无能为力了。 哎……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好!赵煜琬打了个哈欠,回房倒下便睡了过去。 鬼幽谷,是在汉郸城外二十里的泉山之巅、崀山之下,泉山传说是银凤仙人修炼之地,其一年四季温和如春,山涧泉水涓涓细流,甘甜无比。 而崀山之下的山石盘地,更是温泉暖流,花木盛开,风景宜人。 这简直就是一副原生态的山水画,至真至美。 从进入这个地方,呼吸到这里的清新空气起,凤菲璇就不由自主地为之动容。 这是她两世的生命里,从没有遇到过的风景。 只可惜,她现在还无法潜心于景色,不去理会自己的性命。 更不能因为这里太过于秀丽,而放低警惕,相反,自从踏上这条山间小路,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就像往日野地作战一样。 “不必紧张,这里已经被本宫的人控制了,他们已经攻到鬼幽谷的外围,死了不少人,此路应该已经安全。”赵煜琪看她每一步都像是计算过一眼,谨慎到让人汗颜。 此刻,他已经可以百分百肯定,这个女子接受过严格的军营训练,不然不会拥有如此多军人的特性,就单是这一副铮铮傲骨,世间无人能及。 今日一早起来,听舒娘慌忙来报,说她笔直站在床边一动不动,手脚都已经僵硬了,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直至他匆忙赶来,要将她抱起,她才睁开眼睛,里面锐利又清明,哪里有半点毒发的迹象。 倒是他白担心了一场,还被她厌恶地甩开,想他堂堂一国太子,真是自取其辱。 而此时,凤菲璇瞟了他一眼,并没有反驳,更没有如他所说放下心来。 现在他们这一队人马,林啸带着四个护卫打头开路,赵煜琪和她还有懦弱的舒娘走在中间,后面跟着的是两列长长的护卫,个个冷面凶狠,武功非凡。 只有赵煜琬真如他自己所说,到了汉郸城,他便自顾自去了他那刚建好的府邸,逍遥自在去了。根本不想理会鬼谷子这一码事,这样的做法倒正符合赵煜琪的心意。 不过凤菲璇没空理会这些,她只知道这一路果然真如赵煜琪所说,越往下走,尸体越来越多,看样子真的死了了不少人,而且他们都是身披盔甲,一看就是六扇门的人。 没有一个是例外的,甚至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鬼幽谷里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凤菲璇每看到一具尸体都蹲身下去查看他们的致命点,可惜每都没有明显的伤口,至于怎么死的,她一时也分辨竟然不出来。 “不用看了。大家都警惕些,周围都有毒物。”赵煜琪直挺挺地站着,高贵冷艳,根本不必像凤菲璇哪样自降身份便已经知道他们都是千篇一律的死法,中毒。 而且这毒无色无味,吸食进去后更是不知不觉,毫无痛苦之感,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以看出六扇门这一次伤亡惨重,这是用尸体垫着路上去的。 没办法,面对毒药,就是再强的高手,也无计可施,若没有解药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鬼幽谷必须灭,鬼谷子,更是不能留。不说当年凤家惨案之后,鬼谷子只身一人不惜自宫潜进皇宫给父皇下毒,差点毁了整个皇朝这不共戴天的仇,就是他制毒用毒的手段,也该人人诛之。 免得祸害人间,准确的说,是免得日后他登基,威胁到他的性命和江山。 听到赵煜琪的话,在前面带头的林啸越发的谨慎,他可不想成为第二个郑若风,况且他刚刚上任太子府护卫统领,屁股还没坐热,他不能死。 凤菲璇更是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她不是一般士兵,决不能轻易把命搭在这个上面。 只是舒娘有些怪,她心惊胆战,看着一路的尸体更是花容失色、抖如筛糠,可是她作为赵煜琪姬妾,她不借机往自家男人身上黏,倒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凤菲璇后面,寸步不离。 真是足够敬业的。 不过,就在凤菲璇想要离她远些的时候。 舒娘惴惴地抬头,惊恐,“啊……小姐小心。”她见垂落下来的绿藤上,一只乌黑的毒蝎子挥舞着钳子往凤菲璇脖子扎下去。 舒娘魂不附体,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一把将凤菲璇推开,自己伸手挡住了那个蝎子。 凤菲璇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借着赵煜琪背后接着她的力度,一个美丽的弧形翻身,飞腿而出,精准无误地将咬伤舒娘手指的毒蝎子踢了出去。 “你怎么样?”凤菲璇快速离开赵煜琪的怀抱,将倒下来的舒娘接住。 没人看到落下来的毒蝎子已经被分成两半,不甘心地死撑两下,乌黑的毒液缓缓流出。 “别靠近,那是被泡过毒汁的蝎子。”赵煜琪喝退了一旁要上前的护卫。 看着手指已经黑了一半的舒娘,赵煜琪冷冷地沉下了眉头。 “走吧,本宫不想耽搁时间。”言下之意,放弃舒娘。 要知道,这一路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就是一个正常人,也难以自保,别说中了剧毒的舒娘,没解药她早晚得死。现在带上她也只是个累赘。 以他的能力,目前只能保护一个人,凤菲璇不能死。 方才的毒蝎子,他早已发现,手中捏着一枚暗箭正准备射出去的,却没想到平时胆小怕死的舒娘竟然挺身而出。 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同样的问题也在凤菲璇脑海了过了几遍。 方才她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拇指上的指环陡然红光鼎盛,灼痛她的皮肤,便知道危险在接近,刚想华丽转身,就被舒娘撞了出去。 舒娘为什么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救她? 第20章 改变 凤菲璇想,如果她只是赵煜琪的姬妾,让她委身来照顾自己,除了帮赵煜琪监视她打探口风之外,内心里应该是十分痛恨她才对,不会这么舍身取义吧? “奴婢没事,小姐你赶紧和殿下走先走吧,此处危险,时间耽搁不得。”舒娘脸色苍白,她软弱的手推开了凤菲璇,痛苦地说着。 赵煜琪的话不无道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都带不了一个中毒的人上山,还别说此处是一座毒山。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但是战场上的生存法则,无人有资格责怪他。 可是,凤菲璇做不到,她无办法放弃同行的队友,更没办法抛弃因为救自己而中毒的人。 “撑着,我背你走。”凤菲璇无视赵煜琪杀人的目光,背过身去,在舒娘面前蹲了下来。 舒娘受宠若惊,却急得一身冷汗,“不行的,小姐你快走吧。殿下,奴婢求您,快带她走,奴婢死不足惜。” 赵煜琪双眸越发深沉骇人,他得好好查查,舒娘到底是谁,他的府里还有多少隐藏得这么深的人。 本来以为不过是一个花容月貌,歌舞极好的玩乐姬妾,现在看来还真不简单。对方也真懂他的心思,送一个没有内力的细作来。哼,他现在却不能这么轻易让她死了。 “来人,将舒娘抬着走。” 赵煜琪说完,强行将凤菲璇拖起,不由分说地钳住了她的细腰,那力度像是发狠似的,要将她揉碎。 见他答应救舒娘,本想松一口气的凤菲璇,轻易感到他的疑心和怒火。 “怎么?你的女人为了你甚至不惜牺牲性命救我,你不开心啊?还是嫉妒,在拿我出气?”凤菲璇戏谑地笑了笑,并不理会她腰间的铁钳。 哦?这个女人觉得舒娘救她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殿下……”被护卫用木藤抬起来的舒娘,深情又感动地叫唤了一声,那苍白的脸容莫名染上了一抹绯红,娇憨至极。 舒娘痴痴地望着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煜琪倒是有些疑惑了!舒娘跟了他三年,原来是爱上他了。她知道他对凤菲璇有目的,所以爱屋及乌? 不过爱这东西,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因而从来不曾放在心上,更何况是一个以色事人的姬妾? 这是个聪明的女子,凤菲璇想。 不对,她似乎忽略了什么,凤菲璇灵光一闪,眼看就要想起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却突然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流。 “前面10米有人。”她脱口而出。 作为特种兵里的狙击手,她对风向、气流的辨别能力无人能及,附近50米范围内,轻微的异动都逃不过她的触觉。 “不可能,有人怎么本宫不知道,除非他内力比本宫深厚百倍。”但是这样的人几乎不存在,赵煜琪一口否认,并在心里加了一句。 同时,走在他们前面的林啸也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她一点内力的没有,怎么可能察觉到有人,而他们什么都感觉不到? 看到凤菲璇嘴角的讥笑,赵煜琪恼羞成怒,对林啸颔首,“去看看。” “不用了,已经走了。继续前进吧。”凤菲璇懒得和他们这些自命不凡的人计较。 泉山脚下,铜面人背光而立,强大如同天神,气势凛然眺望着那条幽森的山路,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属下参见主子。”一个黑衣人自山背逐电追风的速度飞身而出,对着铜面人,单膝跪下。 “消息可有送进去?”冰凉的金属声,在这幽森的山间,越发的骇人。 黑衣人低头,尊敬地道:“回主子,已亲自送到鬼谷子手中。” “嗯!他没有为难你?”铜面人似乎很满意,出乎意料地多问了一句。倒让黑衣人心中一片热血。 “没有。不过……” “说。”他历来不喜欢做事说话拖沓,尤其是关键的事情。 “赵太子带进去的那个姬妾,叫舒娘,身份诡异,似是和凤,凤小姐有关,方才倒是不顾性命救了她一命,但是凤小姐似是不认得她……” “哈哈……赵煜琪也有今日。哼,那个姬妾,找机会杀了。”铜面人放声大笑,那笑声强烈撞击着金属,十分刺耳。 “主子,属下有一事不明,凤,凤小姐她,有些怪……”黑衣人不知道怎么形容。 铜面人一针见血,“凌一,你被她发现了?” “属下,属下……”黑衣人沮丧得说不出话来,已经是第二次栽在这个女人的手里了。 还是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这让在“手刃”里面除了主子,排行第一的他无地自容。 铜面人沉默!仅露出的一双深邃眸子,隐起了一切的光华,无人能靠近。 她变了。 从那日她在他身下绝望又怨恨地晕过去,醒来便仿佛换了一个灵魂。 她凶残地踢开他,疯狗一样撕咬他,更不怕死地挑衅他,甚至杀了他的人,完整无缺地逃出了他的囚禁。 还用各种自杀式的手段,威胁他,不服气、不认输,接受着蚀心的毒药,情愿死,也不低头半分。 她忘记了所有的事,包括司徒羽。 那晚在太子府听到司徒羽的名字时她迷茫的眼神,让他记起那日刚醒来的她曾问他是谁,当时他只是单纯的以为这个女人胆大包天,妄想知道面具下的他是谁。 而现在他才醒悟过来,她不记得了之前发生的一切,甚至忘了自己的身份。如果那日的之事不是历历在目,他都怀疑,是不是司徒羽在他眼皮底下,将人给换走了。 “主子,‘十米’是什么概念?”凌一从没听过有人这么形容距离的,他记得当时他离他们至少三十尺之外。 “这也是出自那个女人之口?她不单发现了你,还判断出你的准确位置?”铜面人也没听过,他虽不说阅历无数,但也算学识渊博,只是从没听过用“米”来形容距离的。 “正是。”凌一佩服,他没想到自家主子一下子就判断出来这是一个矢量单位。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3549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3549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