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跳错墙 中》 第一章 【第一章】 奈嘉宝见何云炙终於走出大门,急忙接过小丫鬟手中的行囊自行背起,不满地跑上前,埋怨道:「你咋去了那麽久,站得我腿都酸了。」 何云炙拉过马夫手中的马缰,将行囊挂在马鞍上,一跃身跳上马,注视奈嘉宝片刻,忽而扬起嘴角一笑,「上马吧,何夫人。」 奈嘉宝脖子一横还想埋怨几句,已被何云炙拽上马身。她惊呼一声,用胳臂肘撞上何云炙胸口,「你这小子总是这般自以为是,我真腻歪你。」 何云炙笑而不语,扬起马鞭向城外驰骋而去。他如释重负地顺口气,离城内所发的一切就此结束,无论好坏、是非、对错……他不由望向奈嘉宝的背影,这趟行走,会在他记忆中留下某些亮点。 小丫鬟眨着眼歪向马夫,「那男子叫我家小公子何夫人?」 马夫斜起眼更为疑惑,「自然啊,他们是夫妻,你不知那女子是女扮男装吗。」 小丫鬟恍然大悟,白白浪费她那麽多眼泪。她火冒三丈高,插起腰,对上马蹄喧嚣的背影喋喋不休大骂三字经,可远去的奈嘉宝已经听不见了。 一路畅通无阻,奈嘉宝与何云炙很快出了离城,向下一座城池奔去。奈嘉宝回眸张望远去的城镇,不由松口气,这鬼地方终於被抛在身後了,她可对这离城半分好印象都没有。 何云炙听奈嘉宝欢天喜地哼起小曲儿,似乎方才那个楚楚可怜、一脸无助的女子根本不是她。 「方才我若不拦你,你会去哪?」 奈嘉宝抬起眼皮顿了顿,「我未想过。」 何云炙得意一笑,「那现在想想。」 「嗯……我会去找朱子龙。」 行啊,奈嘉宝,这麽快就找好下家儿了。 奈嘉宝浑然不知何云炙对她的答案嗤之以鼻,她笑咪咪地仰起头,问:「咱们该去哪了?」 何云炙爱答不理地道:「玩城。」 「玩城?这名字听起来不错。」 何云炙顿感不妙,尤其对奈嘉宝这类人最危险。玩城顾名思义,为吃喝玩乐为一体的混乱城市,无县官镇守的鱼龙混杂之地,属於四面八方赌客、嫖客云集的玩乐场所。 奈嘉宝本还担心进玩城时又会被不长眼的官兵、侍卫盘查,心惊胆颤地一直趴在马脖子上不敢抬头,但发现直到进入城池大门也未见到半个官差。 入城时暮色降临,但依旧人声鼎沸、喧譁热闹,她胆怯地仰起头,上下左右眺望一圈,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街头巷尾三两成群地闲逛着,衣着打扮形形色色,其中以有钱人家珠围翠绕扮相的公子哥居多,且每人都有几个家丁、奴仆跟随游走,看似走走停停。 奈嘉宝伸头探脑张望达官显贵走入的店铺,但距离有些远,模糊不清,「何云炙,那些有钱人在那一间一间乱窜啥?」 何云炙不露声色敷衍道:「不清楚,你管人家做甚。」 奈嘉宝瞥了何云炙一眼,反正马上就要走到了,她倒要看看前方一片繁荣热闹是为了啥事,可…… 「欸欸欸,你咋拐弯了?」奈嘉宝抓住马缰急问。 何云炙置若罔闻,不转弯不行了,前方一条街便是名气颇大的纸醉金迷街。 他走到一家生意冷清的小客栈停下马,环视四周只有些百姓的茅屋,这才放心地将奈嘉宝抱下马背。 奈嘉宝抬头仰视客栈,破砖烂瓦、屋棚简陋,比起嘉玉客栈还要差一大截。她眼角一抽,「住好点的客栈能多花几个银子,瞧你那抠门样儿。」 何云炙随手将马缰递给店小二,迳自走进客栈,奈嘉宝即便有满肚子怨气也得跟进去。她刚坐稳屁股,木椅便吱呀发出摇摇欲坠的声响,顿时没好气地一拍桌子,「小二,把你们店拿手的菜式给爷全上上来。」 此阔绰口气一出,引来客栈老板娘的注意。她放下帐本上下打量奈嘉宝,即刻扭动肥硕的臀部挤到奈嘉宝的身边,挤眉弄眼谄媚道:「啧啧,这位小爷长得好生俊俏呀。」 奈嘉宝抬起眼皮,这女子看去已是四十有余的中年妇女,一脸风骚、体态丰腴、打扮花枝招展,这不会又是个容易春心荡漾的主儿吧。 老板娘抖起绢帕扫过奈嘉宝的脸颊,搔首弄姿道:「这位小少爷可买梳子?」 何云炙一听这话顿被呛到,他不悦蹙眉,「不买。」 玩城内嫖赌猖獗、荒淫无度,他本以为这简陋客栈不会有拉皮条的人出现,未承想这老板娘也是个拉野活儿的老鸨子。 梳子是黑话,指姑娘,且梳子还分翠、石、木三等,分别指妓女的货色。翠梳晶莹剔透,指姑娘皮滑肉嫩为上等货,且价码不菲,依此类推石梳为中等货色,而木梳便是相貌、身材皆为平平的普通姑娘。因这老板娘未开窑子揽客,所以为避人口舌说自己抢生意,都会用暗语向客人拉拢生意。 奈嘉宝本来也没想啥买梳子,可她就是要跟何云炙拧着来,谁让他抠门地不带自己吃好住好的。她故作好奇地扬起眉毛,道:「买,谁说不买了,都是啥梳子?」 老板娘一听小哥有意招妓,喜上眉梢,「您要啥成色的都有,梳齿一水十七八。」梳齿指的便是姑娘的年龄。 奈嘉宝一皱眉,「梳齿十七八根儿,是不是少了点。」 老板娘一怔,只见过嫌弃姑娘岁老的,还未见过嫌嫩的呢。她开怀大笑,「哈哈,没看出这位小爷岁数不大,口味倒挺特别。说吧,那您想要多少根儿的?」 奈嘉宝掐指一算,她发丝又多又密,琢磨片刻咧嘴一笑,「五十齿儿以上的大木梳子。」 老板娘笑容全无,顿时翻脸,「您这是戏耍於我啊。」 奈嘉宝不明原因,眨眨眼,「您急啥呀,没有五十的,四十几的也行,啊……」还未待她说完,何云炙已拉起她的手向客房楼梯走去。奈嘉宝手抓木栏死活不上楼,「你干啥啊,我买把梳子你都要管,我有的是银子,不花你的。见过抠的就未见过你这麽抠的,你可真是铁公鸡转世,一毛不拔啊。」 何云炙风寒未癒,本就感到浑身无力,他揉揉太阳穴,「你非要与我逆着来。」 老板娘见生意黄了,冲着奈嘉宝的背影啐了下,没趣地扭搭回柜台内继续算帐。话说玩城哪家客栈无个把窑姐坐阵,看这小子的穷酸样儿也是装阔气,呸! 奈嘉宝恼得直喘粗气,「是我逆你还是你跟我对着干啊,难得相安无事进城,你就带我住这破地方,你要不愿带着我就直说,别拐弯抹角地挤兑人成不。」 何云炙也火了,他强行拽起奈嘉宝扔进房中,怒火与房门摩擦,阵阵巨响,「你可知这玩城是何种地方?花天酒地、荒淫无道的混乱城镇,这城里除了赌便是嫖,三教九流,危机四伏,你个女人不懂得何为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还想到处惹是生非不成。」 奈嘉宝敢怒不敢言,默默撇开头,心有不甘地强辩道:「你跟个闷葫芦似的啥也没说,我咋知晓。」 何云炙一想这话也没错,他眸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开门而出,和平道:「睡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奈嘉宝噘起嘴委屈地摔上门,何云炙顿时被紧紧关在门外。他不由自嘲一笑,是自己太杞人忧天,不相信奈嘉宝能有定力,或许一早说清楚大可避免这场无谓的争吵。 奈嘉宝扑上摇晃的破床板,她一脸愤怒,双手环胸,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臭淫贼,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明就是他的错还不道歉,整天就知欺负她一人。 她愤愤地甩出鞋子,猛一躺下,後背突然撞到包裹上,她龇牙咧嘴,揉着腰坐起身,怒吼一声将包裹一脚踹出老远。但包裹内叮咚作响的撞击声令她眼前一亮,她眉毛一挑再次起身,刚才何云炙说这城里有赌场。 奈嘉宝向来手气很好,无论是猜拳、牌九还是玩色子几乎逢赌必赢,她想入非非地抬起眼皮,一百两变一千两,即便输了也不是自己的银子嘛,人家城门大开,笑脸相迎请你来赌,不参与几把太对不住父老乡亲的一份苦心了是吧,没错哟,她奈嘉宝可不是没里没面的人哦。 奈嘉宝将银子揣在怀里,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鬼鬼祟祟地走到何云炙门前,见已无光亮,又趴在门上听了片刻,似乎也没动静,她高抬腿轻落地走下楼梯,刚一走出客栈大门,待记好地形後,向赌场方向甩开腮帮子大笑奔去。 拐过一条弯曲狭长的清静街道,眼前顿时展现出宽敞的大街,街道内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因天色已晚,道路两旁挂满艳红的大灯笼照亮,无处不是灯火通明,一派热闹非凡。 第二章 三五层高的楼屋此起彼伏整齐排列,花枝招展的姑娘站在观望台上,身着五颜六色的薄纱裙,花枝乱颤地挥手帕嗲声勾客。其间各类档次的赌场更是人头攒动数不胜数,输得身无分文的人,为翻本纷纷走进当铺抵押珠宝,连带当铺的生意更兴隆,只见摩肩接踵、穿梭进出,火热了得。 奈嘉宝只在村里的小赌局耍过钱,哪见过这气派雄伟的阵势,她眼中充满好奇与兴奋,情不自禁仰天长叹,真是人间仙境啊! 她擦擦口水、拽拽衣衫、提提精神,挺胸抬头、扬手阔步走进纸醉金迷大街。 但凡是赌场门口自会挂个大布帘,布帘上写个斗大的赌字。奈嘉宝寻了几家赌场都觉得门面太小,对她来说一百两就跟金山似的,她不屑地撇撇嘴,啧啧,档次不够啊,要耍钱就得玩大的。 思及此,眼神已搜索到一栋二层楼的赌场,红漆柚木崭新华贵,赌场门口的圆柱子旁站立三五个小弟把手,连门帘上的赌字都镶上金灿灿的亮边。奈嘉宝顿时眼睛一亮,她对赌倒小有研究,新开的赌场,那岂不是会放水招揽生意,她咧开嘴摩拳擦掌,就这家了。 奈嘉宝刚迈上台阶便被门口打手拦住,扫了奈嘉宝一眼不屑道:「去去去,来咱们淘金池都是体面人,你个小叫花子不能进去。」 奈嘉宝眼一横,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到看门狗胸口,「让开,好狗不挡道,你这是挡上门生意。」 打手未承想奈嘉宝出手如此阔气,点头哈腰,陪笑撩帘,「这位小爷里面请。」 奈嘉宝哼了一声双手环胸而入,她虽没见过啥大世面,但总知有银子就是大爷的道理,而赌场更是认钱不认人的势利地方。 一入赌场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此刻无论是斯文的公子哥,还是有钱有势大少爷、大富商,全是一副捋胳臂、挽袖子,杀红眼的疯狂模样。 气氛到位、环境优雅,奈嘉宝手心痒痒的,满是迫不及待。她挤进一张比大小骰点的赌桌前,此刻台面上一面倒戈全买向「小」的那边。 奈嘉宝注意到各个愁眉苦脸,又见掷骰庄家洋洋得意,她眼珠一转,在买定离手前下了「大」的那边,庄家因反应慢并未拦住奈嘉宝的注资,但见只是十两银子也就罢了。 筛盅三摇落定,庄家字正腔圆报道:「四、四、五,大。」 「哈哈!」奈嘉宝将本金十两揣回怀里,拢过五十两银子掉头换桌,庄家急忙劝阻,「这位小哥手气这般好,不再玩几把了啊?」 奈嘉宝心里有数,挑一锭碎银子打赏小庄家,「一会儿再来。」 庄家心里一乐,一眼就看出奈嘉宝是个懂事的赌徒,即便放水心里也不觉得亏,只要不是贪得无厌,奈嘉宝定是满载而归。 奈嘉宝不是傻子,尤其在赌上她绝对可称得上心思慎密,逢赌必输那说的都是贪人,不论是玩骰子还是耍单双自有不变定律,赌场各桌庄家手里都有套,也就是所谓的作弊,绝不会让你一赢到底,否则赌场赚啥。当你以为自己时来运转、鸿运当头,开始大把扔银子时,也离倾家荡产不远了。 两个时辰过去,奈嘉宝走场一圈,各小赌桌玩遍,总总赚了三百两银子,她兴高采烈捧着银子满场飞,每桌只赌两局到三局便全身而退,所以根本没人会在意她。虽她这赌法不大气,招人记恨,可她不在乎,赢银子才是正道,她就是个捞水的咋了,哈哈。 奈嘉宝掏出手帕找个避人的旮旯将银子包裹妥当,适可而止就此收手,满心盘算换家赌场继续捞水。 刚要走出赌场,便听到二楼雅厅一片沸腾,她扬起脖子好奇心大起,急忙跑上二楼看热闹。 华丽气派的方桌前,面冲面坐着两位年轻男子,其中一位头冒虚汗、手指微颤,另一位则是悠然自得地品着茶。 奈嘉宝见两人是在一对一赌牌九,赌桌两方都是堆砌了厚厚一叠银票。奈嘉宝歪向旁边看热闹的一位公子哥,悄声问道:「大哥,这两人玩多大呢?」 公子哥全神贯注盯住赌局,神色比赌的人还要紧张百倍,「那银票是一千两一张的,现在两边都下了一百张,啧啧,看得我汗都下来了,不知哪方会赢啊。」 奈嘉宝倒抽一口凉气,瞠目结舌、瞪大眼睛,那可就是十万两啊,她这只小家雀今儿可算开了眼了,这、这、这也太有钱了,富豪,绝对的豪赌啊! 奈嘉宝因个头矮小被埋没在人堆里,她连跳带挤,费了吃奶的力才拱进最前面。 眼前的人更是使她一惊,那位喝茶的男子一身雅灰色绫罗软缎长褂,身佩翠光莹莹的玉坠,指套成色极佳的玉扳指,华贵却不显庸俗,但与脸孔上覆盖的半块铁皮面具有些格格不入,黑薄的铁皮从男子额头顶端一直遮到嘴角。半张脸肤色白皙,脸部轮廓清秀,睫毛弯长浓密,明眸皓齿,不由令人有种欲摘下面具看清其相貌的慾望。 再看另一端男子,衣着考究精良,耀眼反光的蓝配上珠光宝气的衬托,看发髻梳法必是达官显贵之子。男子满脸横肉、人高马大,原本目中无人、趾高气昂的态度似乎被这赌局搞得甚为紧张,一对小豆眼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凶光。 铁面公子优雅一笑,不急不慢地向身後家奴扬起手,家奴心领神会,又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到铁面公子的手中。铁面公子吹吹指尖,挑衅道:「我再追加一万两,你若没银子跟了就走人。」 胖公子感到奇耻大辱,拍案怒喊:「本公子有的是银子,你可知我爹是谁吗!」 「我管你爹是谁。」铁面公子抬起眼眸,嘴角弯起一轮迷人的弧度,「要嘛留下只手也能开这局,你自己琢磨琢磨。」 听罢,看热闹的众人唏嘘一片。奈嘉宝捂住嘴巴差点叫出声,这人疯了吗,一场赌局非要弄出人命才甘心啊。 「口出狂言,我爹是当朝二品御史台,你不想要脑袋了吗!」 铁面公子若无其事地抿口茶,道:「扯这些无用,就说你此刻赌不赌得起。不过这二品大元府邸果真金银不少,莫非是……贪官?」 胖公子火冒三丈跳起身,「你……本公子怀疑你是乱党贼子,来人啊,把他给本公子抓起来!」 此话一出,铁面公子身後两名戴斗笠的黑衣人立刻拔剑出鞘,一跃身抵在胖公子胸口。 胖公子吓得腿一软,不敢再动,「你、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敢以下犯上,刺杀朝廷命官之子。」 铁面公子摇摇头,讪笑道:「你似乎是听不懂我的话,你这般答非所问是脑子不好使吗。」 「蠢,这还用问呐,一看就是想赖帐呗。」屋中刀光剑影,噪声戛然而止。奈嘉宝只是在自言自语,未曾想到屋中突然宁静无声,她的话语瞬间传到在场每一位的耳中,奈嘉宝一下傻了眼。 铁面公子已注意到她的存在,目光不冷不热地注视她。奈嘉宝顿感脖子似寒流过境,腿肚子转筋。她低下头向後蹭去,可挤了半天纹丝未动,不由胆怯地转过身察看,惊见其中一名戴斗笠的黑衣人已站在她身後挡路。 身前又传来一阵冷嘲热讽之声,「说我家公子的不是就想一走了之吗。」 奈嘉宝此刻笑得比哭还难看,她吞吞口水猛摇头,「我、我、我没说啥呀,只、只、只不过看热闹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别为难我了成不。」 铁面公子一扬手,那黑衣人抵了奈嘉宝膝盖一下,奈嘉宝顿时重心不稳直接跪到地上。她是乡下人未真正跪过谁,这等侮辱还真是第一次,不由火冒三丈地站起身,她大力推了黑衣人一把,「你推我干啥,小老百姓是让你欺负着玩的吗。」她又不管不顾地怒指向铁面公子,「就你教唆的,我奈嘉宝行的大礼你也敢接。」 铁面公子一怔,示意黑衣人莫动手,傲慢开口,「跪都跪了,你奈我何。」 奈嘉宝抽抽嘴角,不知死活地道:「那就等着折寿呗。」 此话一出,黑衣人再次扬起手中宝剑向奈嘉宝脖颈砍去。 「且慢!」铁面公子大喝声制止,睨上黑衣人命令道:「退下。」 黑衣人鞠躬领命,立刻走回铁面公子身後严阵以待。 奈嘉宝此刻才知啥叫江湖凶险、刀剑无眼,她捂住脖颈蹲在地上,吓得鼻涕、眼泪一块流。 铁面公子微微蹙眉,向她招手,「过来吧,他不会杀你。」 奈嘉宝哭天抹泪,走到铁面公子身旁,满腹牢骚地嘀咕道:「你们都是些啥人啊,咋动不动就要砍人脑瓜子……」 第三章 铁面公子似乎对奈嘉宝甚感好奇,他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问:「那你不分深浅、口无遮拦就无错了吗。」 奈嘉宝小幅度地瞥了铁面公子一眼,管不住咋办,她这张欠嘴啊,早晚得让人找针线缝上,心想自己这碎嘴唠叨的毛病也不知随了谁。 「本公子跟你一万两,倒看你是何底牌,敢如此这般耀武扬威!」胖公子趁乱不知又从哪弄来了银票,气势高涨地将银票摔在桌面上。 铁面公子不屑冷哼,用眼神斜了奈嘉宝一眼,「你替本公子玩这把牌。」 奈嘉宝呆傻地愣了愣,看向堆积如山的银票,吞吞口水附唇上前,哆嗦声询问:「你、你啥意思,输了我可没钱赔你,一百个我也不值这些银子。」 「呵,输了算我的,快去。」语毕,他又拢手对奈嘉宝耳际故作嘀咕几声。 奈嘉宝见铁面公子不像是在说笑,虽语调平和却带出不容反驳的强硬气势。她战战兢兢坐到赌桌前,头顶冒汗、手指颤抖,谨慎地翻开两张牌九,她见胖公子伸长脖子张望,避了避身握在手中。 两人目前赌的是小牌九,玩法简单,只比点数大小,点数相合九点为最大,超过九点去整留零头,依此类推。 奈嘉宝敛声屏气,小心翼翼地看向牌点,「啊啊啊!」奈嘉宝哇哇大叫,大笑一声将牌啪的一声盖在桌面上,朝满脸流汗的胖公子龇牙傻笑,「再追一万两,不不,两万。」 胖公子噗咚一下瘫坐到椅子上,面如死灰。他心慌意乱,大口喘着气,汗珠顺着额头大颗掉落。 铁面公子抿唇一笑,朝家奴颐指气使,家奴不敢怠慢,又掏出二十张银票摆放在赌桌上。 「赢了给我吃红哦。」奈嘉宝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模样。九点啊九点,怪不得铁面公子雷打不动猛下注,哈哈,她奈嘉宝要发财罗。 铁面公子笑而不语,一派安之若素的神态。 奈嘉宝早把生死抛在脑後,大赌棍的本性淋漓展现,蛮横催促道:「快点啊你,开还是不开?」她双手环胸,危言耸听逼迫胖公子,「我可是好心劝你,就此收手吧,你输定了。」 铁面公子一皱眉,「哟,没看出你倒不贪心。」 奈嘉宝此刻身心放松,回眸一笑,「差不多得了啊,人家已经输了这麽多,得饶人处且饶人嘛,再说他也没银子了,要那胳膊、腿儿有啥用。」 铁面公子微微浅笑,「也是,血淋淋的大煞风景。」 胖公子见两人一唱一和聊得正欢,料想这人底牌绝对不大。他擦把汗看向自己的底牌再次确认,不禁心虚毛躁没了主心骨,若不跟就得白白扔银子,若继续跟下去或许只是死路一条,只得愁眉苦脸、犹豫不决,挣扎许久。 奈嘉宝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跷起二郎腿等下文,这可好玩了,即便对方同是九点也得输,哎,命苦的胖孩子,回家等着被老爹抽死吧。 胖公子猛然起身,怒喝:「本公子认栽,今儿还就不跟了!」语毕,他气急败坏地将牌摔在桌面上,朝铁面公子心有不甘道:「本公子是两点,十一万,看一眼您的底牌可否?」 二点是咋个意思?奈嘉宝一听话音不对,伸头探脑看向桌面上摔开的两张牌九,果真是两点。她仰天大笑翘起大拇指,「我还真佩服你的勇气啊,二点也敢跟十一万两真金白银,哈哈哈!」 奈嘉宝刚要翻开底牌,却被移步上前的铁面公子按住肩膀,她费解地抬起头,铁面公子朝她眨下眼,示意不亮底牌。奈嘉宝心领神会,朝胖公子贼贼坏笑,「对不住,这位公子哥,您既然没花够银子,自然看不到底牌。」 胖公子自知赌博规矩,既然人家不卖面子他也不可无理取闹,唯有愤愤不平地拳捶桌面,「哼,山不转水转,本公子早晚要连本带利全赢回来。」话音刚落,一行下人怒步随之而去。 铁面公子的家奴利落地收起大把银票,因为紧张过度,满头大汗,「公子,您可把小的吓坏了啊。」 铁面公子侧目而视,抽出一张银票递给奈嘉宝,眸中流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似乎本公子看人的眼光很准呢,赏你的。」 奈嘉宝急忙在衣衫上擦擦手,嬉皮笑脸地双手接过银票,「谢啦。」 「我该如何称呼你?」 奈嘉宝顿了顿,嘉宝一听就是女子名,「都叫我小宝,公子呢?」 铁面公子斜起嘴角,「我姓慕。」 奈嘉宝揣好银票,抱拳道别,「那慕公子後会有期了,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慕公子欲言又止,合起摺扇,微点头,「去吧,赌场这种地不适合孩童,日後还是不见为好。」 奈嘉宝抽抽嘴角,眼拙了吗,她可是姑娘二十一朵花。不过也不管那麽多了,反正有银子的便是大爷。 她喜孜孜地蹦躂下楼,却被簇拥而至的人群堵住道路,她一头雾水,提防道:「你们一大推人拦住我想干啥?」 其中一位公子借步询问:「这位小兄弟莫误会,我们只是好奇方才那副底牌究竟是几点。」 奈嘉宝明白这些人心痒难忍,可慕公子没让说,拿人手短自该守口如瓶,她一摊手,「赢都赢了,这有啥好奇的。」 「莫非是一点?」 奈嘉宝一听这话差点滑倒,「啥,你傻了还是痴了,一点我敢追加两万两吗。」 那人挠头不解,自言自语道:「原本比的就是小,最小就是一点了啊,看你与那公子胸有成竹的模样,不该是耍诈呀。」 此话一出,奈嘉宝真的摔到地上,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那姓慕的公子是利用她不知情的心态打退对方气势,怪不得大大方方给了她一千两,她後知後觉擦了把冷汗,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教那慕公子当活靶子使来使去。 虽被人利用了一把,但奈嘉宝也未吃亏,她走出赌场,拍拍怀中金银,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哈哈! 奈嘉宝加快脚步向客栈跑去,她已想好对策,若何云炙未察觉她私自离开倒好,若被他发现必然少不了一顿臭骂,不过她可以甩出一把银子扔给小气鬼何云炙,在她想像中,何云炙贪财谄媚的嘴脸顿时展现,对白她都琢磨好了,咳咳,看在你是我夫君的面子上,赏你三瓜两枣打打牙祭去吧,日後定要好好服侍为妻哟。 奈嘉宝捧着肚子仰天长笑,越想越欢喜,步伐轻快地边走边哼小曲。 一股艳香扑到奈嘉宝怀里,老鸨子撒娇耍赖,嗲嗲开口,「这位小哥进来吃杯酒水、歇歇脚吧,咱们红仙阁的姑娘个顶个的漂亮哦!」 奈嘉宝一皱眉推开老鸨子,但红仙阁内飘出一股酒肉香气,她摸摸肚子看向四周店铺,似乎正经吃饭的酒楼早已打烊。她仰头翻白眼冥想,此刻有银子又是女扮男装,进去吃一顿给银子不就得了,「里面有饭吃吗?」 老鸨子来了精神,搀起奈嘉宝手臂向屋内拖拽,「当然有,鸡鸭鱼肉、瓜果梨桃,随便您敞开吃,不用花银子。」 奈嘉宝一听免费供应吃喝更是来了劲儿,今日不是白拿银子就是白吃白喝,难不成是碰上她的大吉日吗。 红仙阁内宾客稀疏、生意惨淡,厅堂内只有三五桌客人听曲小酌,别看上门嫖客不多,但半老徐娘倒是一抓一大把,各个搔首弄姿,丰腴极度过盛。 奈嘉宝瞄瞄窑姐身材、相貌,撇嘴道:「你这的姑娘可差点意思。」 老鸨子一声叹息,不由发牢骚,「一提这事老娘就有气,不瞒这位小哥说,原本咱们红仙阁的生意火热得紧,但对面新开一家诱红阁故意与老娘对着干,把老娘一手培养的漂亮姑娘全拉拢了去。哎,全是一群没良心的小骚狐狸,如今只有几位老客人偶尔赏个脸关照生意。」 奈嘉宝有一搭、无一搭地坐下身,「哦,你再买些丫头不完事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是一抓一大把啊。」 「哟,小哥说得轻巧,如今想买漂亮姑娘手里得有大把银子,咱纸醉金迷街娼妓多的是,但真正拿得出手的也不过百八十个。」 奈嘉宝似懂非懂地眨眨眼,关她屁事,她是来吃饭的,「好酒、好菜全上来,爷给钱。」 老鸨子听奈嘉宝通情达理、口气大方,自是肥羊入口不能轻易放过,她一击掌召唤道:「姑娘们都过来,请这位小帅哥挑挑。」 顷刻之间,奈嘉宝来不及起身,已被笑声雀跃的窑姐团团围住,各个挤眉弄眼、柔情万种地使劲向奈嘉宝身上贴。 奈嘉宝推开西边的立刻又从东边挤上两个,挡开东边的後面肩膀上又趴一个,奈嘉宝被阵阵浓香搞得头晕脑胀,忍无可忍地拍案大叫:「都滚开,爷要吃饭!」 第四章 老鸨子自懂察言观色,立即将大鱼大肉、烈酒、果蔬堆上桌面。老鸨见奈嘉宝已有了笑模样,嬉笑怒骂道:「姑娘们别猴急啊,先让小爷吃饱了,否则哪有体力关照你们,哈哈。」 奈嘉宝举起一只鸡腿塞进嘴巴,有体力我也伺候不了姐儿几个。 窑姐们见奈嘉宝低头猛吃,不由大眼瞪小眼互相张望。 「小红给爷唱个曲儿吧?」 「唱吧。」 「小绿给爷跳支舞吧?」 「跳。」 「小紫给爷斟酒。」 「倒。」 「小蓝给爷挟菜。」 「嗯。」奈嘉宝眼皮不抬,甩开腮帮子一通猛嚼。 「小青给爷宽衣。」 「脱……不不不,不脱!」奈嘉宝鼓囔着一抹嘴,「我说赤橙黄绿青蓝紫,你们究竟让不让爷消停吃饭。」 「可爷是逛窑子又不是来吃饭的。」 奈嘉宝顿感欲哭无泪,抬起头环视四周,她是在吃饭不假,而这些浓妆艳抹、庸脂俗粉的窑姐舔舔下唇准备吃了她。奈嘉宝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子扔在桌上,「拿银子滚蛋,爷看不上你们。」 窑姐儿看见银子,各个眼珠发绿,蜂拥抢了银子可不算完事,更是如狼似虎地向奈嘉宝怀里扎,动手动脚、上下齐摸。 奈嘉宝顿感汗颜,护住胸口跳到墙角,「你们都啥人啊,给了银子还不放过我。」 其中一位相貌丑陋的窑姐扭过来,含笑带笑地撇开头,「爷若看得上小红,小红绝不收大爷一两银子。」她扯扯奈嘉宝衣领,「小红巴不得陪您过夜,嘻嘻。」 奈嘉宝听此话犹如晴天霹雳般顺头顶炸开,她慌乱摇头,「不、不必了,爷不乐意。」 小红嘟起嘴不悦地站到一边,奈嘉宝以为终可脱身,只见其他姑娘饿虎扑食再次发起猛攻,她耳边不停环绕三个字,那我呢、那我呢…… 奈嘉宝此刻已知後悔莫及是啥滋味,这妓院可真不是好人来的地方,不是你想走就能出去的鬼地方,不把嫖客剥骨抽筋、扒乾吸净绝不撒嘴。幸亏奈嘉宝动了个心眼,在进门前把银票塞在鞋垫下,否则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还在想,一窑姐已搂住她脖子凑过嘴要亲,奈嘉宝惊慌失措地瞪大眼睛,情急之下踹了那窑姐肚子一脚,窑姐吃不住力一弯腰卧在地上,顿时哭天抢地大呼救命,「红妈妈,您快来呀,客人动手打咱们啊,呜呜……」 红妈妈也就是刚才那位老鸨子,她瞬间带上几个手持棍棒的打手冲进屋内,似乎一切早已安排好似的,一边虚情假意安慰窑姐,一边不分青红皂白快速将奈嘉宝五花大绑。 奈嘉宝看透这蹩脚的把戏,刚才装出一副可怜相的红妈妈早已翻脸不认人,这哪是开妓院,分明是明目张胆抢钱啊。 红妈妈双手环胸,阴阳怪气一歪嘴,「这位小哥,本店纵然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您也不该动手打人呀,您也知道咱们是靠脸蛋吃饭的地儿,这不是毁咱买卖吗。」 「呸,一个一个长得歪瓜劣枣还没爷脚後跟儿好看呢,你就是存心憋着黑我。」 红妈妈不由张望眼窑姐,乾咳声奸笑,「不管咱姑娘相貌如何,您也不能拆咱台面。咱以礼相待好吃好喝,领来姑娘伺候您,您不待见咱可以换呀,打女人也不算有出息吧。」 奈嘉宝面红耳赤、暴跳如雷,「换个屁,烂柿子堆里挑不出水蜜桃。你别跟我扯闲篇,想要多少银子赶紧张嘴。」 红妈妈见诡计早已识破,抿嘴一笑,「哟,小哥懂事儿呀。咱这不是没辙了吗,您随便打赏个一千几百两就算完事儿。」整条纸醉金迷大街亦是互通的买卖,互相关照生意,和气生财。红妈妈已得可靠消息,奈嘉宝刚刚在赌场赢了一千三百两,一般有头有脸的客人她也不敢如此放肆,这不是赶上个粗衣布衫的毛头小子了吗,她不动手自有人抢去。 奈嘉宝眼前一黑差点没厥过去,「行啊,老鸨子,你是算计好我身上有多少银子了吧。我还告诉你,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红妈妈脸色一青,嘴角向下一撇,「给老娘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搜。」 一声令下,窑姐们如苍蝇叮上肉般呼啦围上,七手八脚在奈嘉宝身上肆意狂搜。 「啊啊啊,别碰我!」 窑姐抓住奈嘉宝胸口处一捏,软软绵绵,不由闪开手,「呀,红妈妈,这是个女人,怪不得对咱们没兴趣呢。」 「不是女人也对你们几根老黄瓜没兴趣。」奈嘉宝行事败露,也懒得再兜圈子。 窑姐们变了脸,各个目光凶狠地瞪上奈嘉宝,突然一拥而上拳脚相加,对她一阵爆打。奈嘉宝双手被反绑,想还手都没机会,只得低下头到处乱躲。犯众怒可,犯小人可,犯妓女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都给老娘住手!」红妈妈大声一喝,命打手、窑姐们纷纷退下。 红妈妈围着奈嘉宝转三圈,一扬手扯下她头上的发箍,如青丝般的顺直长发顺奈嘉宝头顶散落洒到腰间。红妈妈得意一笑,毫不客气地挑起她的下巴,待审视片刻後,更是满意得不得了,红妈妈一副柔声细气的软化声调,「哟,还有几分姿色呢。」 奈嘉宝见红妈妈一脸算计自己的坏笑,顿感大事不妙,「你不就是想要银子吗,我给你。」 红妈妈噗嗤一笑,摊开手缓慢开口,「瞧咱这记性,是呀、是呀,一万两。」 奈嘉宝呈呆傻状,「你开啥玩笑,把我卖了也不值那麽多银子。」 红妈妈欢喜拍掌,「有呀、有呀,咱卖你。」 奈嘉宝真愣住了,她这回是结结实实掉坑里了,忙道:「我嫁过人了,而且我夫君也在这城里,你别欺人太甚啊。」 红妈妈此刻哪听得进去那些话,她毫不留情地扯开奈嘉宝的衣襟,一副清瘦白皙、均匀适中的美丽胴体立刻展现她的眼前。 「你这老妖婆子想干啥啊,滚开、滚开,别摸我!」奈嘉宝见她伸出魔掌,如兔子般在屋里乱蹦躲避,她现在只想狂抽自己一百个大耳刮子外带踹两百脚。 「呃!」奈嘉宝因行动不便被红妈妈一把拽住头发甩到床榻边,红妈妈一提裙角坐到奈嘉宝腹上,手指肆无忌惮地在她皮肤、胸口处抚摸。 奈嘉宝皮肤柔滑稚嫩、酥胸坚挺、双腿纤细笔直,相貌更是一等一的清纯靓丽,凭藉红妈妈多年的卖肉经验,断定奈嘉宝一定会成为纸醉金迷大街的头牌姑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娘明一大早便高挂红牌迎客。」说着还不忘打量奈嘉宝,「会唱曲吗?」 「不会。」 「弹古筝、吹笛子呢?」 「不会。」 「跳舞、吟诗作对、讲笑话呢?」 「不会、不会,我除了吃、喝、赌、打架、睡觉,啥都不会。」 红妈妈扬声掩唇一笑,「行,会睡就行了。」 奈嘉宝此刻不服软是不行了,她低声下气地央求道:「老妖……大姐、大婶、美女、天仙,我真是嫁过人的,您行行好放过我吧,我夫君若得知我被关进窑子会杀了我,还会杀了您的。」 红妈妈眉飞色舞,故作欢喜,「嫁过人好呀,懂房事还省得咱再教了。」 「你凭啥让我做娼妓啊,我又没卖给你。」 红妈妈显然早有准备,展开木箱,「姑娘何名讳?」 奈嘉宝眼珠一转,「我叫小宝,咋了?」 红妈妈点点头在一张宣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後拿出红油印在奈嘉宝拇指上一沾,还未等奈嘉宝反应,红妈妈已将红红的指印按在卖身契上,清脆一笑,「这不就齐了,卖身契都有了。」 奈嘉宝抽抽嘴角,她连後路都给红妈妈想好了,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她立刻换了态度,「你这是逼良为娼,会遭报应的!」 「哟,那咱的报应可多了去的,多你一个不多,呵呵。」 奈嘉宝锲而不舍,拖延道:「若给你一万两,能放了我不?」 「能,等你有了银子再跟咱说,明个先迎客。」红妈妈心不在焉应声,笑盈盈地走出房门,「小宝姑娘好生歇息吧,养足精神才好替咱赚大把银子哦,哈哈哈!」随即,红妈妈在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中扬长而去。 奈嘉宝心灰意冷地躺在被褥上,这啥世道啊,银子被搜刮一净不说,还稀里糊涂沦落成卖身女。 她试图动动绳子,粗糙结实的麻绳紧紧镶在她手腕上,顿时哭天喊地地扯开嗓子大声求救,内心後悔不已,「何云炙,救命啊,早知如此我就该听你的话不乱跑,快来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