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撩帝日常 卷六》 第1章 【正文开始】 第二天,依然又是早起的一天,虽说皇上已然不用再去狩猎了,但是每次的动员大会还是少不了的。 群臣们早早地就等在那里了,有两个御史一大早就找到了张御史,脸上都带着万分沉重的表情。 「张大人,今儿是狩猎时间,要不要上奏?还是念在皇后娘娘初犯,直接私底下提醒皇上就算了?昨儿晚上不少人都看到皇后娘娘打皇上了,这一传十十传百的,估计这次来的人都知道了。不管怎么说,公然打皇上总是不对的,皇后娘娘应该时时刻刻都注重自己的形象,做个母仪天下的表率。」 其中一个御史焦急地说着,他的视线时不时地扫向帝后的位置。 皇上和皇后还没到,他们来得如此早,就是想赶紧商量出来一个对策来。 不过万万没想到,平时起得比他们还早,遇到这种事情比他们要积极数倍的张御史,今日竟然起晚了,而且昨晚的事情连提都不提。 张御史冲着他们看了一眼,眼神之中透着几分不耐烦,沉声道:「这是皇上的家务事儿,我可不管。篝火晚宴结束之后,那就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私人时间,人家夫妻俩出来散散步,打打闹闹很正常,又没让你们看。谁让你们偷偷躲着看的,还四处乱嚼舌根子,不是君子所为。」 他边说边皱了皱眉头,用一种略带嫌弃的目光看着他们,似乎眼前这两位能与长舌妇比了。 两位大人连连摆手,他们当御史的,本身就是要监督皇上与同僚,一旦发现什么不好的现象,就要及时指出。 何曾想到,原本过分挑刺的张御史,这次竟然说出如此有道理的话,简直是难以招架。 「你们无论是当着众人的面儿参奏,还是私底下跟皇上说,我都不拦着两位。只不过最好等狩猎活动结束的。否则扫了皇上的兴,实在是得不偿失。要知道每年的秋猎就是让皇上和诸位同僚放松的,几岁小孩子都知道要劳逸结合,两位同僚不会在这种时候去拆台吧?」 张御史的问话一出,两位于是立刻摇头,跟拨浪鼓似的。 他们平时就跟在张御史后面敲敲边鼓而已,毕竟这位张御史是状元出身,无论是口才还是思维反应,都是极快的。 皇上不喜欢他的一个最大原因,就是说不过他。 谁要是被张御史盯上,那真的是要去庙里面拜拜了,不说到那人认输为止,张御史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诸位儿郎昨天成绩喜人,今日再接再厉。朕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在此处等你们满载而归!」 萧尧依然还是坐在自己的位置,轻轻地一拍手,语气里是豪气万千。 他的手边摆着地契和珍宝,正是今日决出来的前三甲赏赐,这么明晃晃地摆出来,还真是诱惑人心。 果然一个个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眼睛都变得通红,完全是一副斗志昂扬的状态。 开始的鼓声再次响起,大部队再次从四面八方涌进了树林里,很快高台旁边就乌泱泱少了一半的人。 留下来的大多是少数几个文臣,以及女眷。 因为有张御史之前那番话,最终那两位大人也没有凑上去讨嫌。 接下来的时间是自由的,可以随意支配。 萧尧直接起身,走到秦翩翩身边,冲着她伸出了手。 两人十指紧扣,完全不避讳任何人往外走,在不远处设有一个马场,显然他们的目的地是那里。 几乎所有留下的人,视线都盯着他们两个,特别是他们紧紧扣住的双手,完全已经成为了众人的焦点,那目光炙热的像是能直接烧起来一般。 不过被人围观的两个人,却是一副毫无所觉的状态,依然亲密的手拉手,甚至偶尔还侧头与身边人轻声说几句话。 就好像此刻这里全都是自己人一样,完全不用在乎任何人的眼光。 很快两个人便都进了马场里,那些人再怎么伸长了脖颈,也彻底瞧不见了。 等察觉到周身那种被围观的压力消失之后,秦翩翩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当众跟皇上秀恩爱,压力还是非常大的。 萧尧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不由得拍了拍她的后背。 「是你叫朕教你骑马的,现在可不许反悔啊。」他低声说了一句。 秦翩翩有些愁:「臣妾也没说让您大庭广众之下,带着我骑马啊。还要手拉手才过来,我都给你使了好几次眼神了,不要这么招摇,你就跟没看见似的,一直伸着手放在那里,如果臣妾不理睬你,你还真的不准备走了?」 萧尧点头,有些无赖地道:「对啊,朕肯定是要把你这么牵过来的。如果你不理会朕,那就这么僵持着。」 秦翩翩不想跟他说这些废话,直接拖着他去挑选马匹。 萧尧挑了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正是皇上的坐骑辰白,这匹马被养得很好,比旁边的马要健壮许多,而且是一眼就能看到的。 此刻看见萧尧过来,辰白不停地吹着响鼻,挪动着前蹄,似乎想要冲过来,迫不及待地带着萧尧飞驰一般。 秦翩翩知道了这匹马的名字之后,不由得挑了挑眉头,低声问道:「这名字是谁取的?」 「朕的马,自然是朕取的。原本我想叫它踏雪的,有个成语叫踏雪无痕,那得是多么快的速度啊,哪里知道素雪那丫头知道之后,拼命不让取。说容易让人误解,还以为这个踏雪跟她是姐妹呢。」 萧尧撇了撇嘴,对于没能给自己的爱马取上心仪的名字,而感到有些不甘心。 「后来就退而求其次,用了辰白。」他边说边抬手摸了摸它的鬃毛,伸手解开了缰绳。 秦翩翩不由得挑挑眉头,之前她召高素雪进宫,林家那边百般推脱,到现在仍然没见上面,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了。 「踏雪和辰白的名字都很好,皇上明明很会取名,为何给闹闹取名字这么困难。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大名。他还不如一匹马呢!」萧尧忍不住替萧闹闹抗议两句。 第2章 萧尧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道:「朕有什么办法?无论是踏雪还是辰白,都是根据它的特征取的,看看这匹马有多白啊,浑身没有一根杂毛。而闹闹一生下来,有什么特征啊,就长得丑?叫萧丑吗?」 他这话音刚落,秦翩翩就冲上来要打他,萧尧立刻绷不住笑了,直接后退了几步避开了。 猛地伸手用力,就将她拽到了马背上,坐在他的前面。 辰白是显然是一匹烈性很强的马,秦翩翩刚坐上去之后,它就不安地一直打响鼻,并且还想抬起前蹄,将背上的人给甩下来。 萧尧轻轻地摸着它的脖颈,一直在安抚它。 「行啦,不要耍脾气。她是我的妻子,你上回明明驼过她的,也是在这围场里面。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哭得不行了,因为骗了我被我臭骂一顿。而且她当时还刚呕吐过,身上脏的不行了,你都能忍了。怎么这回她打扮得这么漂亮,收拾得如此齐整,你倒是瞧不上了。」 他嘀嘀咕咕地跟它说话,声音比平常要低,像是在哄一个孩子一样。 而且他这话里话外都是对秦翩翩的吐槽,让秦翩翩都忍不住扭头瞪他,还伸手掐了他一把,怨气冲天。 最后好不容易把马安慰好了,秦翩翩又生气了,可以说是暴怒了。 骂人不揭短,他们俩明明没吵架,但是皇上为了哄一匹马,尽挑她丢脸的事情说。 「驾——」终于他一甩缰绳,辰白开始绕着马场跑了起来,它一开始的速度并不快,像是在绕弯一样,等到后面速度已经加的很快了。 秦翩翩靠在萧尧的怀里,感受着马匹奔跑起来的速度,脸上有风拂过,那种感觉让她的心情也跟着飞扬了起来。 当然这次与皇上同乘一匹马的感受,和之前吵架时候完全不同。 那个时候心里惦记着假孕被拆穿的事情,脑子里想的是乱七八糟一堆,根本无法用心感受这种骑马的快感。 这次静下心来,全心全意地感受时,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萧尧一手绕过她的腰抓着缰绳,另一只手则拿着马鞭。 不过在马场里跑,也始终只能绕着圈,不能尽兴。 抱着美人,骑着爱马,却只能在马场里死绕圈,这点让萧尧非常不满意。 他直接对着张成喊道:「张成,让几个人上马跟着,出去跑。」 男人的命令刚吩咐下来,张成脸色一变,丝毫不敢耽搁,立刻去喊了几个侍卫过来,几人纷纷上马。 张成刚骑上马背,就听前面的九五之尊猛地喊了一声「驾」,当下马鞭用力地抽出去,辰白便猛地冲了出去。 直直地冲出了马场,到了外面。 因为帝后二人进了马场,不少人还留在树林外,边聊天边等着。 结果忽然就见两人骑着马冲了出来,不少人在心底惊呼了一声,眼睛一眨,皇上领着护卫队骑着马,已然绝尘而去了。 当然与皇上同乘一匹马,并且被搂在怀里的皇后娘娘,众人也是瞧得一清二楚。 皇上如此疼宠皇后娘娘,再次引起不少人心中的艳羡。 萧尧带着秦翩翩跑马,一下子跑疯了。 辰白的耐力很好,哪怕多背着一个人,仍然比后面的马要坚持得久一些。 再加上萧尧跑马的时候,无需那么警戒四周,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冲,而身后跟着的那些人,则是高度紧张,差点没有追上来。 最后还是张成在后面追了一路,喊了好几嗓子已经晚了,九五之尊才意犹未尽地调头骑回来。 等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来时,高台上早已堆满了猎物,就连清点都已经结束了。 那些参加狩猎的勋贵以及将士们,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显然是早就回来了。 萧尧直接下马,并且将秦翩翩小心翼翼地搀扶下来。 「方才和皇后跑马,一下子跑得尽兴了,忘了时间。前三甲上前来,准备领赏。」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直奔主题。 将赏赐分发下去,又是一阵载歌载舞,篝火再次被点燃,不少穿着异域风情的舞姬们,扭着腰绕圈跳着舞。 之后连续休息两日,第六日是最后一次狩猎活动,以及赏赐。第七日返程。 趁着休息的时候,秦翩翩总算是找到了机会,与秦夫人见面。 这回秦夫人身边带了个眼生的小姑娘,秦翩翩一开始就在意到了,但是等她与秦夫人见面的时候,却并没有看见那个姑娘的影子,心中难免升起了几分疑惑。 「这次狩猎,母亲身边似乎带了个姑娘,这会子怎么不见她人?」 秦夫人一听她问,脸上的神色就是一变,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你远嫁的姑姑去世了,她是你表妹。家里没有亲人了,就从扬州投奔来的。规矩学得一般,性子倒是无赖的很,硬要我给她在京都找门好亲事,给她说了几回,却又谁都看不上。说好了这次带她来,让她见过世面之后,她就回扬州去。我怕她丢脸面,除了头一天领着她出去见人了,其余的都看管起来了。」 秦翩翩挑了挑眉头,以秦夫人的性子,如此不妥当的人,她必定是不会带到这样重要的场合。 但却还是为了这位表妹破例了,估摸着就是老夫人舍不得外孙女,要她带来的。 「母亲辛苦了,只是您这么看着她也不是回事儿,若是等回了府里,估摸着祖母要怪罪您了。」 秦翩翩一向想得比较远,她一下子就响起了老夫人,这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儿。 这位表妹原本来这里,就是想趁此机会,看看有哪些青年才俊的,如今秦夫人把她看管起来,不让她接触到外面的人,估摸着她回去就得找老夫人哭诉了。 第3章 秦翩翩可以想象到,这位表姑娘一哭,老夫人这心就要偏到什么地方去了。 秦夫人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轻笑着道:「那是无碍的,我都安排好了。她虽然能过来,但是缘分没到,刚来第二天就病倒了,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总想睡觉。可不是我不让她出去的,而是她自己出不去啊。」 秦翩翩微微一愣,立刻就明白了秦夫人的意思,不由得在心中佩服这位嫡母。 可真够当机立断的,估计这位表姑娘的病来得很蹊跷了。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秦夫人一手促成的,为了让表姑娘乖乖的,秦夫人的手段真够狠辣的。 「还是母亲有主意。」秦翩翩笑着点了点头。 秦夫人心头一松,她还怕庶女觉得她狠毒,其实不怪她如此小心。 主要是秦家丢不起人了,秦翩翩能当上六宫之主,全部都是靠自己的努力,秦家不能再作为拖后腿的存在了。 这个表姑娘刚来秦府的时候,秦夫人瞧着她像个好的,嘴巴又甜长得还好,很会卖乖。 她一开始还以为又来一个秦翩翩呢,如此贴心讨人喜欢,府里上下的人都被她哄得很高兴。 但是等秦夫人费心思给她说了两门亲之后,就逐渐感到不对劲了。 这表姑娘眼高于顶,谁都是一副看不上的样子,还流露出想要攀高门府邸的架势。 当初老夫人心疼闺女,本来就是低嫁,说起来也是小姑子命不好,原本说姑爷前途无量,人品好,嫁过去把苦日子熬过去了,就有无限光明的未来。 再说苦日子也有娘家帮衬着,老夫人和秦智这个兄长,总不会看她孤苦无依的。 哪里晓得姑爷眼看要苦尽甘来了,却就这么死了,小姑子守了寡,唯有这个女儿。 姑爷家里还有父母兄弟,临死前求小姑子一定要多加照料。 小姑子心眼实,而且重情重义,就当真留在了扬州照顾。 没想到自己没能活到女儿出嫁那日,也去了,表姑娘守孝之后,人家又退亲了,这才走投无路来了京都投奔外祖一家。 秦夫人一开始也可怜她,可是等之后的相处过后,发现这个表姑娘并不简单,兴许当初退掉的那门亲事,正是由于她瞧不上人家的门第,才有此一出。 否则一般好人家,不会因为守孝就退亲的,这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我哪是有主意,我现在是担惊受怕,就怕连累到你。她心眼儿多,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爹娘都是好人,为人实诚,结果生下她倒是一肚子鬼主意,女孩儿家的脸面也不要。我就怕她冲撞了谁,或者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秦家的脸面经由景王妃一折腾,本来就没剩多少,出丑就出丑罢了,反正姑娘都嫁出去了。但是你刚当上皇后不久,可不能在这种场合受到牵连。」 秦夫人长叹了一口气,她一向是拎得清的,原本就亏欠了秦翩翩,能当上皇后,全是她自己的好造化。 秦翩翩一听她这番话,顿时觉得心底舒坦了不少。 「你在后宫过得应该不错吧,面色红润喜洋洋。可惜这次没能带大皇子出来,你爹一直叨叨,给他做了许多小玩具,还有一个小木马。这次来非要带过来,后来被我拦住了。皇上登基之后第一次的秋猎,能少一件事就少惹麻烦。」 秦夫人拉住了她的手,细细地看着,脸上的表情是真心实意的高兴。 秦翩翩也跟着笑,她不需要多说,秦夫人都能知道她过得好,毕竟皇上之前带着她骑马,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之前几乎所有人都瞧见了,帝后两人又是大晚上出来晃悠,又是同乘一匹马,还到了流连忘返的地步,回来都晚了时辰。 而且这次皇上来秋猎,身边就只带了皇后娘娘一人,足以见得秦翩翩究竟有多么受宠。 「等秋猎结束了,祖母和爹娘都可以来宫里瞧瞧他。我现在是皇后了,没那么多规矩,往宫里递块牌子就成。小家伙长得可壮实了,就是很闹腾,所以皇上给他取的小名叫闹闹。」 秦翩翩倒是非常亲热,秦府是她长大的地方,虽说一个庶女的身份,让她比嫡女要差上一头,但是她也没过苦日子,该有的都有。 她主动要进宫之后,秦家更是待她宽厚,嫡女的位置留给她,还把秦家逐出了族谱。 并且在她无论是得宠,还是当了皇后以后,都不曾提出任何要求,只希望她能过得好。 秦夫人更是随时等她招进宫,曾经替她带过郝姑娘进宫,也办过其他事情,约束秦家人不给秦翩翩拖后腿,这些都是家族给她的关怀。 秦夫人一听,脸上顿时欢喜异常:「爱闹腾好啊。成,那我回去就跟老夫人说。」 母女俩正在说话,忽然外面进来一个小丫鬟,脸上的神色有些慌张。 「皇后娘娘,夫人,表姑娘挣扎着起身,硬要过来拜见皇后娘娘,说是明知道娘娘在此,她若是不见,就失了礼数,心中愧疚难安。」 秦夫人一听这话,眉头就皱紧了,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呵斥道:「你们怎么看得人,她应该没睡醒才是,怎么这会子就醒了?还知道皇后娘娘来了,到底哪个碎嘴子说得,回去之后我非得撕烂了她的嘴。」 她真是气得脸色都青了,方才还在这里跟秦翩翩保证,肯定不拖她后腿。 结果一转眼这个话就打脸了,原本应该病倒在床的人,忽然醒了,还得知了秦翩翩过来的消息,怎么看都不正常。 秦夫人和萧尧都知道,恐怕是这几个丫鬟里面,有老夫人的人,所以才敢给表姑娘通风报信。 「表姑娘姓卫,单名一个菁字。她说了什么话,你不好接的就不要接,让我来。」秦夫人这时候只觉得羞恼交加,又不好把卫菁撵出去了,只有让人把她请进来。 第4章 老夫人真是年纪越大越糊涂了,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胡来,她这是看出了秦夫人对外孙女的不满意,所以想借这个难得的机会,宁愿拆了儿媳的台,也要让外孙女见到秦翩翩。 秦翩翩可是皇后娘娘,替卫菁说一门亲事完全没问题的。 老人家想的虽好,但是也要这外孙女靠谱啊。 「民女见过皇后娘娘。」卫菁进来之后,就非常规矩地给她行礼。 卫菁一脸憔悴,脸色苍白,完全就是一副久病的模样。 秦翩翩有些惊讶,秦夫人不可能做的太过分,卫菁这明显是被虐待出病的架势,搞得好像秦夫人多亏待他一样。 第一印象,就让秦翩翩起了警惕之心。 果然如秦夫人所说,这个表妹心眼很多。 卫菁的确是使了小手段,让自己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 实际上她想的很好,皇后娘娘是庶女啊,秦夫人看起来又是那种厉害的女人,眼睛里揉不得沙,怎么可能对庶女好。 所以她装作这种被虐待的架势,肯定能唤起皇后娘娘当年在秦家时的惨痛回忆,哪里晓得却弄巧成拙了。 秦夫人虽然性子厉害,但却极其聪明有分寸,她是个大气的女人,还真没做出无缘无故为难庶女的事儿来。 「哎哟,快起吧,这都病成这样了,还来瞧本宫。本宫真是过意不去啊,你说这半道上要是晕过去了,那本宫可就成了罪人。快回去休息吧,还是躺在床上好好养着才是正理儿。」 秦翩翩立刻挥了挥手,红衣直接上前强硬地将她拉了起来。 卫菁心里一惊,就这么几句话,她就知道自己恐怕谋算错了,皇后娘娘这话里话外,分明就是嘲讽她在碰瓷的意思。 「不碍的,民女身子强健,只是这次可能不太适应才病倒了,让娘娘费心了。」卫菁抬起头,虚弱地冲她笑了笑。 秦夫人性子直,她是看不惯这个侄女了,都想直接翻白眼了。 这女娃要是她的女儿,肯定得好好教,浑身的臭毛病,让大户人家要她当儿媳妇才叫怪事儿。 秦翩翩自然感觉到嫡母的不耐烦,秦夫人的脾气一向算不得好。 「听闻表妹进京,是想找户人家,不知道表妹有什么要求,尽可说出来听听。祖母既然拖母亲帮你想看了,本宫这个表姐也不可坐视不理。你先说一说,本宫若是有合适的,就帮你张罗一二。」 秦翩翩之前与秦夫人说话的时候,还是你我称呼,但是到了卫菁这里,就把本宫给摆出来了。 卫菁低着头,因为脸色太过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害臊。 「民女如今无父无母,从扬州来京都投靠外祖母一家。一切但凭长辈们做主,并无所求。」她细声细气地说道。 秦翩翩挑了挑眉头,秦夫人更是气得脸色发黑。 「你还是说说吧,我之前替你相看了好几家,门第人才都是好的。你却都不满意,总有理由对着我。没有要求就是最高的要求,怎么你还想嫁给宰相之子啊?」秦夫人毫不客气地出声怼她。 卫菁的头低得更厉害了,眨巴着眼睛,就有晶莹的泪珠子滚了下来,看着好不可怜。 秦夫人立刻闭嘴了,实际上她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了。 秦翩翩倒是好脾气地笑了笑,让人给她擦眼泪:「表妹怎么就哭了?母亲越疼谁,话就说得越明白,虽说不大好听,但是忠言逆耳。反正狩猎还有几日才结束,你若是有什么想法,随时跟母亲说,让她告诉我,本宫替你相看一番。你如今身子不好,就不要在这里枯坐着了。」 她边挥手边道:「红衣,送表姑娘回去。」 红衣立刻搀扶起卫菁,她张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是红衣的力气大,哪里能容她讲出话来,当下就把她送走了。 「瞧瞧她这性子,也就老太太那里,她还能维持着一张好人脸了。没想到我当了主母这些年了,自家姑娘在闺阁的时候,没尝到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等这时候倒是在小姑子的姑娘这里,见识到了。简直可笑。」 秦夫人忍不住冲着门口的方向啐了一口,显然是瞧不上。 「母亲也别太挂怀,她毕竟是要出嫁的。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蠢人,肯定是被什么念头给执拗了,才搞出这么多的小花招。您把道理讲明白了,到时候她若是还不从,也无需客气了。当年其他姐妹如何出嫁的,母亲就再操劳一次,当您多了一个庶女,再说一门亲事便是了。」 秦翩翩提起了其他几位庶姑娘,明显就是支持秦夫人,秦夫人的心底顿时慰贴了不少。 等她一走,秦夫人立刻找来看着卫菁的丫头,痛骂了一顿,并且三令五申要求,一定要把她看好了。 这丫头的性子太魔性了,总觉得要坏事儿。 一晃第六天就到了,最后一次狩猎开始了,帝后没有再当众刺激别人什么,只是一前一后回了营帐。 萧尧批阅了一堆奏折之后,就找出一张宣纸开始画画。 画了小半个时辰停下笔,便长叹了一口气,道:「朕都想闹闹了,早知道把他带过来了,这样朕不止可以跟那些人炫耀朕的皇后,还能给他们看看朕的儿子有多么厉害。」 秦翩翩正在扳着话本,猛然听到他这声没头没尾的感慨,不由得笑出了声。 「皇上,臣妾得提醒你,你的儿子如今才九个半月大,既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只会咿咿呀呀地流口水,以及数不清的烦人事儿。若是真的把他带来了,恐怕你在上面鼓励大家满载而归,他在下面嚎啕大哭破坏气氛。这可不是什么显摆,而是露怯了。」 她挥了挥手,明显是要拆台。 萧尧抬起头,认真地想了一下她所说的那个场景。 完全想象不到,如今面对「闹闹」两个字的时候,他只能想起那小家伙可爱的脸庞,和肉嘟嘟的身体。 第5章 他以后长得大一点,要是能喊父皇的时候,萧尧都想立刻把这个天下送给他。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可爱的乖宝宝。 「别说了,你越说朕越想他。」萧尧边说边捂住心口,完全就是一副思念满满的状态。 秦翩翩对于他这种反应,简直是嗤之以鼻。 「得了,你这么想他啊,等回宫以后,一定让你带着他睡一晚。」她不由得轻笑一声。 「我们一家三口一起睡。」萧尧喜滋滋地道。 秦翩翩面露嫌弃地道:「不了,我就不打扰你们父子俩联络感情了。你跟他睡一晚上,也好在给他的手札上记录下自己的丰功伟绩。」 「陪就陪,朕还怕了你不成!」萧尧豪气冲天地说道。 陪自家孩子一起睡觉,有什么可怕的,反正到时候喂奶有奶娘在,他就是睡在他旁边而已。 说不定萧闹闹原本爱哭爱闹,结果有了父皇这个真龙天子在一旁守着,顿时觉得内心安稳,一夜睡到天亮也不是不可能的。 皇上想的十分美好。 两人还没有争出个高下来,那边狩猎者归来的时辰就要到了,匆匆收拾了一下,立刻赶了过去。 秦翩翩全程发呆,萧尧亲手将三甲的赏赐送出去,又说了一番勉励大家的话,这次的狩猎活动就差不多了。 今晚是依然是集体庆贺的篝火活动,并且要比之前的两次更加宏大,众人围成了好几个圈。 依然还是载歌载舞的氛围,热闹非凡,火光映衬着众人的脸庞,基本上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帝后两人围着个小火堆,也没人敢与他们二人一起。 他们俩耳语了几句,倒是不觉得无趣,反正两人独处的时间一向很长,不在篝火旁边,就要回营帐去。 好不容易有一次篝火大会,还是有几分新鲜感的。 两个人本来正说着话,后来都盯着彼此的脸轻笑。 面前就有一堆火光,但却又不是那么的明亮,映衬到脸上的光,显得明明灭灭,带着几分与众不同的感觉。 像是两人偷偷躲在什么地方幽会一样,一下子充满了神秘感。 萧尧认真地看着她,秦翩翩的脸颊被热浪弄得通红,她的眼眸里有小火苗在攒动,当然也有他的身影。 他忽然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你不要这样,你一笑朕就想吻你。」 男人的声音充满了磁性,像是敲击玉石的声音一般,极其动听,又十分勾人。 秦翩翩微微一低头,哪怕是老夫老妻了,这种时候她依然觉得羞涩。 不知道是对面的篝火太过炙热,将她的心都烫到了,还是皇上的情话太好听,撩动了她的心弦。 「你又笑。朕都说了,当众耍流氓不好。那几个于是天天盯着朕,好像开一次秋猎,朕就是全然玩耍的状态,肯定会做出什么不正经的事情,所以才紧跟不舍。」 他又凑近了些,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的口吻。 秦翩翩立刻笑着抬头想要说什么,结果两个人刚好更加凑近了些,萧尧不仅不后退,反而往前凑了凑。 他的嘴唇成功地印在了她的额头上,轻轻柔柔的吻,但是在周围充满了人的情况下,却让秦翩翩的心脏怦怦直跳。 好像做了什么坏事儿一样。 她立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瞪着他,紧接着左右摆头瞧了瞧周围。 耳朵里依然是欢快的歌舞声,好在也没有人瞧出她的异样。 不过是亲吻了一下,却像是偷情一般,让她整个人都冒着热意,整个人都要被点燃了。 萧尧看着她这副心神不宁的架势,不由得扯了扯唇角,脸上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容。 「说好了不耍流氓的呢?」秦翩翩偷偷掐了他一把,脸上带着几分恼意。 萧尧倒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耍赖道:「朕是说不当众耍流氓,这会子没人瞧见啊。」 他边说又凑近她身边,不过这回倒是没有耍流氓了,而是跟她亲近地说话。 「咳咳,咳咳。」张御史不停地咳嗽。 一旁的张夫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立刻让小丫鬟倒了一杯水过来,轻轻地替他拍着胸口,低声道:「你是不是被烟火气给呛到了?要不咱回营帐去?」 张御史立刻摆摆手,但是这咳嗽声还是没停下来,一看就是被呛住了。 实际上他是恰巧看到了帝后方才那个亲昵的互动,一下子受到了惊吓,所以才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难道真的是他太老古板了?真是不成体统。 他边想边把目光投射过去,好在帝后二人并没有再做出什么逾矩的事儿,否则他哪怕这个老脸都不要了,也要现在就冲过去,让他俩坐的远一点。 别黏黏糊糊的跟元宵节吃的汤圆似的,恨不得挤作一团。 一杯茶喝下肚,张御史的咳嗽才算好了些,他转头对张夫人说了一句:「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感情也太好了,就是太旁若无人了些,这么多人呢,就不能谨慎些。」 当然他说这话都是压低了嗓音,也凑得近了些。 他就是发发牢骚,也可不敢被别人听见,否则还要扣他一个胡言乱语的高帽子了。 张夫人的视线朝帝后那边一瞥,就猜到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的脸上盈盈一笑,斜着眼睛瞧了一下张御史,故作惊诧地附和道:「老爷说得是。他们怎么能这样,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世上所有的男子,都与老爷一样,在不该起念头的时候起了念头,就去书房里罚自己抄书。结果越抄越想,最后还给我也带了一本心经,叫我没事儿多抄抄,别总想着在你的心里晃悠。」 她说完之后,自己倒是先绷不住笑出了声。 第6章 张御史老脸一红,幸好这是在篝火旁,否则他还真的没法解释,已经当祖父的他,怎么跟个毛小子似的羞红了脸和耳朵。 「你怎么老揭我的短?」张御史不满地嘀咕道。 「谁让你总爱盯着那两位看,这又不是政事,你过度盯梢就是逾矩。非礼勿视,你的圣贤书白读了?」张夫人毫不客气地回怼了。 这句话把张御史堵得哑口无言,还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为此他也没再扭头看过帝后,那两位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只要不太过火,那就与他无关了,他还是趁着有篝火的时候,好好欣赏一番夫人的风姿才是。 说说笑笑的帝后,自然没发现他们又被张御史挑刺了一回,不过张夫人再次成功地化解了。 「娘娘。」红衣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低声说了一句,冲着她使了个眼色。 秦翩翩拍了拍萧尧的手,低声道:「皇上您先玩儿着,要是乏了就回营帐,臣妾去去就来。」 她站起身就准备走,一下子看见不远处的篝火处,围着一群露腰的舞姬,立刻又折回来,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臣妾走了,皇上可别去跳舞啊,更不许被人趁虚而入。你得确保,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是只属于我一个人。」 萧尧微微一怔,一抬头就看见秦翩翩满脸严肃的表情,显然说这个话是用了十分的真心。 他轻轻一笑,立刻点头道:「那还用说,必须得是你一个人的。」 秦翩翩听完这话,喜滋滋地跟红衣走了,连离开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看着她一路小跑带颠地走了,萧尧直接笑出了声,还跟站在一旁候着的张显能道:「皇后是不是很可爱?朕甚为欢喜。」 张大总管嘴巴都没张,皇上就已经扭过头去,独自回味着皇后娘娘有多么的可爱有趣又吸引人了,完全不用他的回答。 张显能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这两人还真的是十分登对了,不过是一路小跑着离开,就能让皇上乐上半天。 这么舍不得她,你倒是把脑袋拧下来给她挂在腰带上啊! 作为孤孤单单的太监大总管,张显能在内心表示非常愤慨以及嫉妒,欺负他这辈子一直单身下去。 跟着红衣离开的秦翩翩,想起男人回答她的时候,脸上那股认真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又烧了起来。 现在她身边可没有篝火,所以因为何而烧,就显得非常明显了。 她勾了勾唇角,对红衣道:「皇上是不是特别深情?本宫心跳得停不下来。」 当然她也不需要红衣回答,又自己嘀嘀咕咕地说起了皇上的好来。 红衣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皇上深情又怎么样! 所有人都心跳得停不下来啊,要是停下来才叫出大事儿了吧,早死了。 红衣领着她直接往朝臣们的营帐方向走,低声道:「方才秦夫人派了丫鬟过来,说是表姑娘不见了,怎么着都找不到。她又不敢声张,只好将您叫出来。」 秦翩翩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立刻不对了,眼眸里闪过几分严肃的意味。 「人什么时候丢的?」 「刚丢了不久,秦夫人已经去临近几个营帐中瞧了,都没有发现表姑娘的踪影。就怕她瞧中了哪位勋贵,若是使了什么下作的手段,这就丢人了。」红衣轻声道。 秦翩翩的眉头皱紧了,加快了步伐,很快便与秦夫人汇合了。 秦夫人的脸色是又青又白,身体都气得发抖了,她从来没想过遇到这种情况。 除了秦骄与景王到皇上面前表达真爱那次,秦夫人还真没遇过这么难以控制的场面。 卫菁悄无声息地逃走了,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她不是什么好货色,肯定去勾搭人了。 「翩翩,你说怎么办?勋贵那些地方,我没法找啊。朝臣的营帐内,只要女眷在的,我基本上都去探过了,她没去那里,也没人看到她,就这么消失了。还有看着她的两个丫鬟也不见了,这倒是是死了,还是被人掳走了?」 秦夫人因为太过着急,最后一句话说得就不大好听了。 实际上她此刻倒是盼望着,卫菁能就这么不见了,然后不要再出现,一了百了。 秦翩翩自然明白她的气恼,她立刻让红衣去找人。 「这种事情不能声张,不着急。此刻篝火晚会还没结束,既然她如今还没出现,必定她要找的人还在晚宴上。我让人去把晚宴的时间延迟些,再者母亲好好想一想,最近几天,有没有人接触或者问过卫菁的事情?」 秦翩翩轻声安抚了两句。 秦夫人的手心里沁满了冷汗,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皱着眉头道:「来问她的人有好几拨。你当上皇后了,那来找我说话的人肯定多,之前因为你二姐的事情,秦家与好几户人家闹得不愉快,如今找话题聊。这位表姑娘就是最容易被提到的。」 她说着说着,忽然脸色一变,道:「景王妃也曾问过。」 她的话音刚落,母女俩就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虽然没有搭理她,但是你那日离开之后,曾有人报给我,卫菁还向丫鬟打听景王妃来着。我命令她们加大了药量,就是一些让她犯困的药,睡个两三日撑过去就行了。我明明已经换了人来看守,怎么还会让她跑了?」 秦夫人几乎怄得要死,这次回了秦府之后,无论老夫人如何命令她,她都要说清楚了。 哪怕是翻脸,她也不会再让卫菁这祸害留在府里,分明就是个惹事儿精。 「走,去景王妃的营帐瞧瞧。」秦翩翩立刻道。 母女俩手拉手往营帐里面走去,实际上心里都十分的不舒坦。 她们二人过去的时候,景王妃已然在营帐里面等她们了。 第7章 「母亲和妹妹一起来瞧我了,我可是等了许久呢。差点犯困都要睡过去了,请坐。」 她一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只不过这话里面却是欠揍的很。 秦翩翩低头一扫,桌上摆着两杯热茶,还氤氲着白气,显然是刚泡出来的,就等着她们二位来了。 她皱了皱眉头,显然秦骄知道她们要来,秦骄这副嚣张的态度,基本上是默认了,她与卫菁的失踪有关。 「你把卫菁藏哪儿了?」秦夫人直接冷声质问道。 秦骄歪了歪头,一脸无辜地道:「我不知道娘在说什么,卫菁是那位表妹的名字吗?我前两天问您,您可是只字不说,她去哪儿我怎么会知道?难道她不应该在您旁边的营帐之中吗?」 「你装什么糊涂,既然你不知道她在哪儿。那你为何知道我与皇后现在要过来,连茶都泡好了,你糊弄谁呢?」秦夫人明显不耐烦地道。 「您和皇后娘娘可是我的至亲之人,这明天都要各自回府了,今晚是你们最后能来看我的机会了。我自然泡好了茶等你们,没想到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果然你们俩是舍不得我的。茶都泡好了,不如二位就赏个脸喝上一口尝尝,这可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她边说边冲着她们举起了茶盏,放到了唇边轻抿了一口,眼睛微微闭上,露出几分沉醉的表情。 秦夫人被她这种表情刺激得更是暴怒,直接用力一拍桌子,厉声道:「我还怕你把我给毒死了呢!秦骄,你可真是个害人精,我当初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况且这还是亲母女,秦骄给秦家带来的打击,几乎是灭顶性的,秦夫人这道坎存在心中,郁结多年,不是那么好解开的。 秦骄被她这么一骂,脸上羞愤交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倒是秦翩翩一直很冷静,她从一进来就打量着营帐内的摆设,景王住的营帐分内外两间,她们如今是待在外间,里间一直没有声音,也不知道有没有藏人。 「景王呢?不会是在哪里抱得美人归了吧?还是你亲自献上去的?」秦翩翩冷不丁地冒出了这几句话。 顿时秦骄的脸骤变,她直接起身,破口大骂:「你放屁,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秦翩翩整个人一怔,紧接着就觉得浑身发冷。 她以为秦骄是要帮助卫菁去赖上哪个权贵,更甚者是要让卫菁勾搭景王,然后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抹黑了秦家。 不过这种法子自损八百。 她唯一没想过的就是卫菁去勾搭皇上,毕竟帝后的营帐内,可不是那么好混进去的。 秦翩翩看了她一眼,秦骄被她阴狠的眼神给吓到了,顿时闭上了嘴巴。 「你等着,如果当真如此,我要你好看!」秦翩翩甩下一句话,便扭头往外冲。 篝火晚宴这边,秦翩翩走了之后没多久,景王就不请自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坛酒。 「敢吗?」他坐到了萧尧的身边,一把拍开酒坛子上的黄泥,冲着萧尧晃了晃。 萧尧冷眼瞧了他一下,对着张显能挥挥手,很快张大总管变拿来了一坛子未开封的酒。 「有什么不敢的。」萧尧也拍开了黄泥。 「干吗?」景王冲着他冷笑。 萧尧皱了皱眉头,这酒坛子虽然不算大,但就这么一口气灌下肚,最少也得半醉了。 「不敢?」景王嗤笑一声,眼神里挑衅意味十足。 萧尧冷笑,他不知道景王发什么疯,但是如果想让他醉酒趁虚而入,那是不可能的。 整个围场的守卫森严,没有人能从这里把他如何。 「你先。」他扬了扬下巴。 景王毫不犹豫地举起酒坛子,扬起头对准了嘴巴就倒。 清冽的酒「咕嘟咕嘟」地进了他的口中,还有一些从嘴角滑了下来。 他当真把一坛子酒喝完了,顺手一抛,酒坛子便碎了。 萧尧撇了撇嘴,却是找个碗慢慢地自饮自酌起来。 「今晚肯定喝完,不会让你吃亏的。」 景王就坐在旁边,盯着萧尧将这一坛酒喝完才离开。 「回去吧,皇后去哪儿了?」萧尧有些醉了,站起身的时候明显踉跄了一下,这时候还不忘了找秦翩翩。 「应该是去秦夫人那里了。」张显能回了他一句。 萧尧走路有些摇晃,不过还好不是醉到要人扶的地步。 一行宫人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随时准备伸手搀扶一把。 帝后的营帐外,站着几个侍卫和太监,不远处还有人巡逻。 这时有个身穿大红色披风的女子前来,那披风上用金线绣着凤凰舞天,一看便知是皇后娘娘回来了。 她戴着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削尖的下巴。 秦翩翩绝对不会想到,她将营帐内外的太监宫女都召去,让他们偷偷寻人了。 偏偏她要寻找的那个人,胆大包天,装扮成她的模样来到营帐之外。 又因为这些守门的侍卫,可都不是随身伺候秦翩翩的,根本就认不出这位身量相似又不露脸的女子,根本不是皇后娘娘。 甚至他们都不敢多看,只以为皇后娘娘是要给皇上一个惊喜,所以才悄无声息地进去了。 萧尧总算是走到了营帐外,他进去之后,就看见秦翩翩背对着他站着。 他心里一喜,立刻就踉跄着走了过去,一把从背后抱住了她,头也搭到了她的肩膀上,十分亲密的动作。 卫菁依然脱了披风,她穿着与秦翩翩差不多颜色和款式的衣裳,虽说不全相同,但是皇上喝醉了,肯定不会认出来的。 第8章 外加她的发髻就是按照秦翩翩今日梳的,从背后看的时候,基本上一模一样。 她相信,明早她就能跟着皇上一同回宫。 至于皇后娘娘的怒火,她还不放在眼里,只要得到了皇上的青睐,不怕以后没有位份。 虽然外面传得都是皇上对皇后娘娘爱得不可自拔,但是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哪有男人不偷腥的,况且皇后娘娘都进宫这么多年了,皇上肯定早就腻烦了。 嬷嬷曾经告诉过她,生过孩子的女人,就不太能勾住男人了,她还是个青涩的姑娘,像是枝头鲜艳欲滴的娇花,等着心仪的人来采摘。 这世上男人千千万万,配采摘她的也就只有九五之尊了。 「翩翩,你早回来了也不去让人叫朕一声。」他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温柔,又透着狡黠。 根本不像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反而像个撒娇的孩子一般。 卫菁的心忽然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儿,她万万没想到,皇上的笑声这么好听,对待女人会如此的温柔。 甚至他的怀抱滚烫又宽阔,后背甚至能感到皇上有力的胸肌,她找到了无数的安全感。 卫菁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她整张脸都是通红一片,完全充血,整个身体都像是着了火一般,热得不行了。 她想起景王妃之前的种种叮嘱,并不敢回头,大着胆子伸手拉住了皇上的胳膊,直接上移按在了她的胸前。 暧昧的意味十分明显,要不是怕皇上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卫菁就要开口让皇上赶紧与她鱼水之欢了。 哪怕没有生米煮成熟饭,最好是在皇后娘娘带人前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滚作一团了。 这样哪怕皇上没时间要了她的身子,也得让她进宫,毕竟她的名声毁了。 「今日胆子这么大,难不成你也喝醉了?跟朕想到一块儿去了?」萧尧轻笑了一声,声音越发显得磁性好听。 卫菁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点燃了,烫得受不了。 萧尧扭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还是张侧脸,他就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他一把推开她,男人喝的有点多,用力的时候有些没轻重,直接把她推得摔倒在地。 卫菁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她一抬头就看到九五之尊脸上暴怒的神色。 男人的五官长得很好看,剑眉星目,轮廓英挺,此刻愤怒的情绪,让他周身的气场更足。 卫菁在恐慌的同时,心里更加生出了无数想要攀上他的情绪。 这样好的男人,为什么不是她的? 大家都是女人,凭什么有权又有样貌的九五之尊,要是秦翩翩的? 她虽说不是出自侯府,但是她的母亲出自侯府,而且她还是嫡女。 景王妃可是说了,秦翩翩以前当庶女的时候,给景王妃提鞋都不配,只不过如今运气好,才青云直上,一下子成为了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了。 麻雀飞上了枝头变成凤凰,她要把秦翩翩从枝头上拽下来,自己飞上去。 「皇上,您不认识我了吗?臣妾扶您就寝。」卫菁半低着头,面上的神色是一副含羞带怯。 她边说边要起身去扶萧尧,男人脸上的表情更加阴冷,他现在的酒意已经清醒了一大半,脑子里快速地转着。 景王找他喝酒恐怕不是偶然,就是为了让他醉了,最好是认不清人了,到这里就会把别的女人当成秦翩翩给睡了。 卫菁看着他这副阴狠的表情,心里有些犹豫。 景王妃曾经叮嘱她,如果皇上认出来她了,她勾引皇上没成功,这时候一定要大声尖叫,惊动外面的侍卫,这样皇上根本赖不掉。 哪怕皇上不想带她进宫也不行,她的清誉已经毁了,肯定嫁不出去了,皇上若是不让她当妃嫔,绝对会被御史喷死的。 萧尧看着她脸上几经变化的表情,冷笑一声。 如果这个女人还想着用什么法子来威胁他的话,那他一定要她好看。 「你过来。」他对着她招了招手,脸上阴狠的神色收敛了起来,声音也温柔了些许。 虽说他如今的状态,不比把她认成了秦翩翩那般温柔,但是这种软化的状态,明显是可以商量的。 卫菁内心稍定,抬起头来露出自己觉得最好看的笑容走了过来,眼神里充满了盈盈秋波。 伸出手想要按住他的胸膛,整个人柔弱无骨地往他身上贴。 不过就在她凑近的那个瞬间,变故突然发生了。 男人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猛地往前一扯。 卫菁心头顿喜,觉得皇上是要强硬地将她搂入怀中了。 但是她并没有扑进男人的怀里,反而是后颈遭到重击,还没有感到疼,就已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萧尧还觉得不过瘾,又把他抓在手中的手腕用力一扭,卫菁的腕骨便被扭断了,整只手怪异地扭向了别的方向。 他直接将这个陌生的女人扔到了地上,随手掏出一块锦帕。 「张显能,进来!」他扬高了声音冲着外面吼了一句。 张大总管原本在外面等得都有些着急了,他已经问过侍卫了,说是皇后娘娘早就在营帐之中等着皇上了,可能是要给惊喜什么的。 他就在想,那惊喜给过之后,这两人肯定是要滚在一起,干柴烈火的尽情燃烧。 等到里面传出声音之后,他就可以离开了。 结果他左等右等,里面都没什么动静,那两人今日好像根本没有火花一样,完全是寂静无声的。 难道都睡着了? 张显能还正想着该怎么办呢,就听到皇上喊他了,并且语气里夹杂着几分阴沉。 第9章 他心里打了个突,立刻快步地小跑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见地上躺着个女子,因为是背对着他看不清脸,乍一看就是皇后娘娘,他当场就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夭寿了,狗皇帝把小妖精给弄死了,狗链子也不是万全的啊。 「皇上,皇后娘娘怎么了?」饶是见过世面的张显能,此刻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萧尧冷眼看了他一下,没好气地道:「不是皇后。这个女人是谁?怎么闯进来的。」 张显能立刻绕到了正面去看,皱着眉头仔细地想了一下,恍惚之间有些印象:「是秦夫人身边带过来的姑娘,说是表姑娘。不过只露了一面,还是因为奴才关注了秦夫人才知道,后来几日听说是病了,一直在营帐之中休养。这怎么跑出来了?还打扮得跟皇后娘娘一样啊?」 萧尧冷笑一声道:「还能怎么着,无非就是装作翩翩,正好趁着朕喝多了酒,来这一套。呵,其心可诛。」 「如今可怎么办?皇后娘娘到现在没回来,恐怕是被请去找人。这要是闹出来,可就难看了。」张显能的脑子转得也快,立刻就想到了。 秦翩翩被秦夫人请去了,要么是秦夫人故意为之,想把卫菁送上龙床。 要么就是秦夫人也不知情,想要请皇后娘娘帮她找人。 「去把那盒子朱砂兑点水拿过来。」萧尧冷声吩咐了一句。 张显能按照他所说的把东西拿来了之后,九五之尊便直接将这一小碗朱砂泼到了卫菁的脸上,鲜红的朱砂一下子盖住了卫菁原本的面容,甚至溅到了她的头发、衣衫上,连地上都不能幸免。 这满头满脸的血,看起来甚是吓人。 「待会儿朕喊人进来之后,你就去把皇后找来。」 萧尧说了一声之后,立刻扬起声音冲着外面喊道:「来人啊,有刺客偷袭朕。」 他边说,边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直接扔到了卫菁的身边。 张显能还没反应过来,营帐外已经冲进来好几个侍卫,一个个都严阵以待,脸上的神色有些苍白。 他们守在外面许久,都没有看到任何人,连一丝响动都没有听见。 一个个把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也确保连一只苍蝇都没飞进去,结果却听到皇上喊这一声。 领头的那个侍卫长差点走不稳路了,他们可都是耳聪目明的学武之人,如果皇上真的出了什么差错,他们脖子上长的这个玩意儿,就可以不要了。 确认这些侍卫都到位之后,张显能便悄悄退出了营帐,迅速让人去找皇后娘娘。 景王妃说漏了嘴之后,秦翩翩就气冲冲地出来了,她原本大步流星地准备往回冲。 但是猛然一想,皇上还不知道有没有回营帐呢,这如果要是两人已经见上面了,她这么大张旗鼓地过去,还真的中了景王妃和卫菁的下怀。 她让柳荫先回去找皇上,自己则快速地找个营帐换了身宫女的衣裳,准备悄悄摸进去。 柳荫还没走几步,刚好碰上来找人的张大总管,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下消息。 得知皇上并没有被卫菁给蒙骗了,并且很迅速地处理了此事,柳荫顿时心头大定,两人一起去找秦翩翩。 秦翩翩又换回了原本的衣裳,得知卫菁是照着她这一身打扮的,心里不由得涌起无数的怒火。 「母亲说她心眼儿多,她还真是不愧对这个评价。还想假冒我去与皇上欢好不成,真的是不要脸了。」 她气得低咒了几句,快速地往回赶。 到了皇上的营帐附近,才发现围了不少侍卫,一个个都是严阵以待。 等她进去之后,发现营帐内跪了好几个,他们都面有难色。 这几个侍卫显然已经猜到了,如今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这个刺客,正是先前冒充皇后娘娘进来的,只不过当时他们一时疏忽了,让她进来了。 虽说现在这个刺客,满脸都是血,根本看不清面容,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在心底诅咒这个刺客不得好死。 「皇后来了,你们先看着刺客留在外间。皇后跟朕进来。」萧尧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看到秦翩翩进来,两人对视了一下,紧绷的身体都稍微放松了些。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内间,萧尧转过身来,立刻苦着一张脸对她。 「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这女人打扮得跟你一样在等着朕,而且她还是秦家表姑娘?秦智又犯糊涂了?」萧尧真是有一肚子牢骚要发。 秦翩翩轻轻一笑,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微微乱掉的衣襟:「没事儿,景王妃搞的鬼。这可不能赖上我爹。母亲原本就不想带她,但是奈何家里老夫人舍不得这个外孙女,一定要她带上,说是在狩猎的时候,说不定就能有什么英年才俊看对眼了。到时候回去也好快些定下亲事。」 她提起卫菁的亲事之后,眉头再次周皱紧,想起卫菁这不靠谱的模样,心底的怒火有一次冒了起来。 「只不过娘给她挑了那么多人家,她都看不上。原来是看上皇上了。她的胃口可真不小!」秦翩翩冷笑一声,脸上的意味嘲讽十足。 她轻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怒火压下去些许,轻声问道:「皇上准备如何处置她?」 萧尧摆摆手,「给你处置。毕竟朕答应你了,不能被别人拐走。她这是在挑战你皇后的权威,你怎么处置朕都不会过问。」 他边说边抬手拍了拍她的脸蛋,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 两人商议了片刻之后,秦翩翩独自出来了。 「把她关起来,看好了,她恐怕有同伙,而且这勋贵之中很可能有内应。」 秦翩翩暂时不准备收拾她,这附近可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等狩猎活动结束,她一定会好好谋划一番。 第10章 当然那几个守门的侍卫,也被狠狠地罚了一通。 连皇后娘娘都能认错了,真是一群蠢货,就算皇后要给皇上惊喜,也不可能身边不带一个宫女回来,独自进入营帐之内。 第二日一早,营帐内的人就陆陆续续起身,开始收拾准备打道回府了。 秦翩翩起了个大早,去找了秦夫人。 秦智也在场,夫妻俩面色都是青白交加,显然是昨晚没睡好,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憔悴的感觉。 「翩翩,怎么样啊,皇上有没有生气?」秦夫人问出这个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抖。 秦翩翩立刻挥挥手,低声道:「皇上没有生气,我跟皇上解释了,与秦家无关。他也把这件事情全权交给我处置了,不会过问的。」 听她这么一说,秦智和秦夫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上回你二姐的事儿,咱们秦家就对皇上有所亏欠。这回又出了卫菁这个事儿,正常人都觉得秦家不靠谱吧。你好不容易当上皇后,哪有娘家人这样给你扯后腿的。」 秦智虽说稍微安心了些,但仍然忍不住碎碎念。 秦夫人白了他一眼,把他直接撵了出去,有些话当着秦智不太好说。 虽说她们不是亲母女,但都是聪明人,该显出狠厉的时候,绝对不会手软的。 「你说吧,要如何处置她。直接要她的命,恐怕有些难办。老夫人那里不好交差,外加景王妃那边可能会作妖,胡乱传些难听话。可以先让她变得痴傻了,之后要留还是要送走,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她这样的性子,就不去祸害别人家了。你若是在宫里不好处置,就都交给我。」 秦夫人轻声跟她说道,这是她想了一夜的结果。 卫菁做出这样的事情,肯定是容不下了,莫说秦翩翩这个正主了,就是她都看不下去了,很想把卫菁给一巴掌拍死了算。 这么多朝臣勋贵在场,皇后娘娘跟皇上如胶似漆的模样,长眼睛的都能看得见。 没一个敢把女人往皇上身边推,就卫菁这个丫头胆子大,还伪装成秦翩翩去勾引皇上,这心思真的够恶毒。 秦翩翩摆了摆手道:「卫菁这事儿,母亲还是不要动手的好。毕竟她是老夫人的心头肉,虽说您动手是以绝后患,可是万一影响了您与祖母的关系,那也得不偿失,主要是为了这个人也不值得。我倒是有一计,母亲多费些心思,这卫菁就无需您动手了。」 母女俩说了片刻之后,算是定下来了。 「祖母疼她,卫菁又狡猾多端,为了以防再生事端。我把身边的红衣留下来,母亲您待会儿带着红衣回侯府,让她跟着卫菁就成。等事成之后,她再回来便是。」 「那怎么能行,红衣是皇上留给你的。你放心,这回我一定不让她跑了。」秦夫人立刻推辞,她还真的不敢收。 「无事,我身边还有红裳,伺候的人很多,只不过是方便您行事罢了。」秦翩翩摆摆手。 定下此计之后,秦翩翩便领着红裳和柳荫上了回宫的马车,萧尧坐在上面显然是等了她一段时间了,见她上车,立刻把书给丢了。 读万卷书哪有陪他的皇后有意思。 「商量好了?」他轻声问了一句。 秦翩翩点头,「人已经被放出来了,交给了秦家的侍卫。这次肯定跑不了了,说实话要不是她的脸上,被皇上泼了朱砂太脏,我都想直接冲她扇巴掌了。对这件事情,臣妾始终耿耿于怀。」 萧尧见她说的目露凶光,不由得扯着唇角笑了,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头,低声道:「怎么,你还怪朕没让你撒气了?朕要不是为了你,能往她脸上泼朱砂吗?如果她不是跟着秦夫人来的,朕肯定当场把她丢出去,让谁家的女儿谁来捡,叫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叫她的家族一辈子都头顶爬龙床不成功的名号。」 他边说边看了一眼秦翩翩,伸手又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嘣」的一声闷响,这脑瓜崩儿还是挺响的,显然也挺疼的。 秦翩翩立刻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撅着嘴巴看他。 「这事儿若是当真传出去,最丢脸的是你。被自己的表姐妹抢男人,啧啧。」萧尧勾了勾唇角,明显是一副看好戏的状态。 秦翩翩先是掐了他一把,让他龇牙咧嘴的吃痛,不再嘴上占便宜。 紧接着她又立刻伸手摸了摸萧尧被掐痛的地方,轻声哄他:「皇上为了我好,我都知道。你最好了。」 「还有呢?」萧尧冲着她挑了挑眉头。 秦翩翩眨眨眼睛,有些不明白他所说的「还有呢」是什么意思。 「就没有别的话要夸朕,当时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朕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不能食言,答应你的事情一定要办到。为了维护你的脸面,还把她的脸给遮了。并且最最重要的是,朕在那种醉醺醺的情况下,依然认出了这个人不是你。」 萧尧一连举了好几个例子出来,证明自己当时有多么厉害。 秦翩翩越听他说,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的明显,最后用一种完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皇上最最厉害,皇上有急智,皇上慧眼识皇后。」她立刻满足他。 萧尧听得摇头晃脑的,但是依然觉得不够,低声道:「再来两句。」 秦翩翩不由得给了他一个白眼,脸上崇拜的表情瞬间破功,直接挥了挥手道:「得了,回宫之后,让闹闹夸你吧。我是夸不动了。」 她说完之后,立刻朝马车上一躺,完全是一副要休息的模样。 萧尧不让她睡,直接伸手过来挠她痒痒,两个人再次闹了起来。 回到后宫之后,高太后已经带着人在赏桃阁外面等着了。 闹闹原本待在奶娘的怀里,一副玩累了的感觉,结果一听见秦翩翩喊他的声音,顿时就抬起头来。 第11章 看到熟悉的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过来,小家伙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极其兴奋的笑容,不停地拍手,并且整个人都扭动了起来,显然是要他们俩抱。 萧尧原本慢悠悠地走着,一副端着架势的模样,结果一见他儿子这么兴奋,当下就把个人形象丢到了脑后了,一溜小跑过去。 直接从奶娘的怀里把他接了过来,并且直接掐住他的胳肢窝,举得高高的。 萧闹闹「咯咯咯」地笑个不停,不过是七天不见,却好像已经许久没见到了。 秦翩翩去跟高太后说了几句话,高太后一直拉着她,跟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萧闹闹这几日发生的趣事儿,显然祖孙俩相处的很不错。 高太后之后就告辞了,把空间让给他们一家三口。 萧闹闹因为太过兴奋,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发疯,不停地在大叫大笑。 萧尧抱着他玩儿举高高,似乎也上瘾了,一点都看不出来疲惫,就这么不断地将他举起。 「哈哈哈……」小家伙稚嫩的笑声在殿内响起。 秦翩翩就坐在旁边看着,脸上也跟着露出了非常愉快的笑容。 萧闹闹在他怀里玩儿了一会儿,就冲着秦翩翩伸出了手,显然是要她抱。 秦翩翩刚准备伸手接过来,就见萧尧再次举起了萧闹闹,玩儿起了举高高。 「哈哈哈……」萧闹闹立刻就不要缩回了手,又开始一阵大笑,对于这个游戏,他始终百玩不厌。 举过一次之后,萧闹闹又对着秦翩翩伸手了,显然是想要她抱。 萧尧再次故技重施,于是他们母子俩,直到现在都没能抱上一下。 秦翩翩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脸上满是无奈的神色。 「皇上,你多大了,还这么玩游戏?」秦翩翩有些不满。 「闹闹,好玩儿吗?别要你母后了,你看父皇对你多好,你母后那柔弱的身躯根本抱不动你。要你母后还是要举高高?」 萧尧根本不搭理他,一心一意地对着萧闹闹说话。 小家伙只要被他举着,就笑得不能自持。 最后秦翩翩轻叹了一口气,一个人坐旁边开始看画本了,不抱就不抱吧,今晚等着瞧。 皇上抱着他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玩累了,回到了奶娘的怀里。 秦翩翩才得以与萧闹闹亲近一番,小家伙抱着她就不撒手了,各种伸手摸她的衣服,又抬手摸她的脸,似乎在确认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一般。 秦翩翩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的动作,不由得勾着唇笑了,看来他真的是想她了。 秦翩翩抱着他就亲了亲,两个人一直玩儿到午时。 下午时分,帝后两人都躺在床上休息了,这几天又是安排狩猎事宜,又是舟车劳顿的,疲累感几乎已经渗透进骨子里了。 因为下午休养生息的够多了,到了晚上的时候,皇上立刻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用晚膳的时候,他就已经频频跟秦翩翩示意了,一会儿偷偷地去挠挠她的手心,一会儿又用脚碰了碰她的。 秦翩翩偶尔偏头看看他,就见男人还是身姿挺拔地坐在那里,脸上始终是一本正经的表情。 伺候的宫人没有一个发现皇上的异常,只不过偶尔,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萧尧会冲她眨眨眼睛,嘴唇轻轻一勾,带着十足的挑逗意味。 秦翩翩回给他一笑,也同样有暗送秋波的意思。 萧尧的心头大定,很好,他要跟皇后欢好的意思,已经成功送达,今晚肯定有一个美妙的夜晚。 这么想的九五之尊,用完膳之后,拿着萧闹闹的手札写了两篇消消食之后,就立刻积极地去沐浴了。 秦翩翩进入殿内的时候,就见九五之尊穿着一件里衣,衣带也不系好,露出大片胸膛。 整个人侧躺在床上,手撑着侧脸,脸上故意摆出一副温和的笑容。 男人的眼睛狭长,这么微微一笑,就有一种勾人的意味,像是有小钩子在心上挠一样,根本就把持不住。 他看见秦翩翩的时候,脸上先是一喜,但是等他见到她怀里抱着的萧闹闹时,脸上的喜色立刻僵住了。 「你把他抱过来做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今晚要好好腻歪腻歪的吗?在秋猎的时候,待在营帐里干什么,外头的侍卫都能听见。那些人可都是正常男人,朕都忍了七日了,你还把他抱来?」 萧尧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再也顾不得摆出一副诱惑人的架势了,他现在显然是有些委屈了。 秦翩翩挑了挑眉头,低声道:「谁跟皇上说好要腻歪腻歪了。我可只记得跟你说好了,等回来就让你带着闹闹睡一晚上。在狩猎期间,你就一直念叨着想他,非常后悔没带他过来。」 看着她一边说一边把孩子抱过来,萧尧心头顿时有些发憷。 「不是,朕今日回来已经抱够了啊。带着他玩儿了那么久,腰都快累断了。再怎么想念,也亲热够本了,完全不需要。朕现在只想念你。」 萧尧下意识地往床里面退了退,秦翩翩怀里的小娃娃虽然笑得可开心了,看着跟金童似的,但是他知道那小兔崽子的威力有多大,真的很怕。 他还抬头,异常认真地对秦翩翩诉说着,他对她的思念。 可惜秦翩翩回给他一个冷笑,很不在乎地道:「皇上,臣妾不想念你。这可是说好的,你要带着他睡一晚上的,君无戏言。您好好带着他睡啊,臣妾去侧殿睡了。」 她说完之后,就直接把小家伙塞进了萧尧的怀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翩翩,皇后,你回来了!朕让你回来,秦翩翩!」 萧尧怀里抱着软软糯糯的萧闹闹,也不怎么感动谈,但是脖子却伸长了喊叫,显然在做最后的挣扎。 第12章 萧闹闹的名字得来,睡觉闹腾也是原因之一,萧尧根本招架不住的。 不过秦翩翩根本没有回头,反而轻轻地笑开了。 呵,再让他一回来就抱着萧闹闹玩儿了那么久的举高高,既不让她与儿子亲近,还敢忽视她。 狩猎那几天,明明她就陪在他身边,嘴上时时刻刻挂着闹闹,这么想念那就亲近个够。 当天夜里,皇上睡得非常胆战心惊了,奶娘就在外殿守着,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奶娘就进来哄他。 但是萧尧仍然有些不踏实,这小家伙这么一点大,感觉两个巴掌合起来,就能把他整个人都盖住了,他这么庞大的身躯,要是不小心压到他了,那萧闹闹还不得哭坏了。 睡到半夜,他感到身边有什么东西在动弹,立刻被惊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秦翩翩坐在床边,正把萧闹闹抱到奶娘的怀里,显然让奶娘带走。 等她躺下之后,萧尧立刻就扯着唇角笑了,一下子把她搂在怀里。 整个人轻轻地蹭了蹭她,低声道:「还是抱着你舒服,朕以后都要跟你睡,不要跟他睡。」 他嘀咕了一声,很快就趴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 秦翩翩伸手摸了摸他的法定,在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实际上她睡得也不好,在偏殿里睡,明明锦被盖的很厚,身体也感到十分温暖,但是这心里终归不踏实,好像是存了什么不安稳的事情一样。 最后她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却终究还是醒了,想要再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往常就算是大冬天,她也不会觉得冷的。 她思前想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套上外衣,穿上披风回了正殿,并且把萧闹闹抱给了奶娘。 等再次躺回皇上的怀里,她立刻就感到一阵温暖袭来,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一般,男人「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就在耳畔响起。 这种温暖又安全的感觉,几乎让她彻底沦陷。 嗯,果然再冷的冬天都不会感到寒冷,因为她的身边躺着这世上最温暖的太阳。 两人后半夜自然睡得特别好,等早晨张显能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帝后相拥而眠的场景。 睡颜都十分安宁,甚至九五之尊经常皱起的眉头,如今都是平坦一片,像是梦见了什么极好的事情一般,嘴角还轻轻扬起,怎么看都是极其幸福的模样。 一大早就感到内心极度嫉妒的张大总管,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他能跟人头靠头睡着,在头靠头睡醒。 与温香软玉相伴而眠,这应该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了吧。 「皇上。」他压低了嗓音叫了一声。 果然萧尧立刻就睁开了眼睛,他除非是头一天特别累了,否则早朝时间都很容易被唤醒。 萧尧立刻冲着他做了个「嘘」的动作,显然是让他闭嘴,不要吵到他的皇后睡觉。 张显能冲着他行了一礼,便负手站在一边了。 皇上悄悄地起身,小心翼翼地抬起脚,从她的身上绕过,最后踩在了床的边缘。 张显能瞧着他那副踮起脚尖的小心模样,很想立刻冲天一声吼。 去你娘的,你还是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吗?分明是个昨晚被初次临幸的二八少女吧? 双手还拿着一件外衫挡在胸前,能不能不要这样? 把皇后娘娘喊醒,让她伺候你穿龙袍去上朝,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你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张大总管趁着皇上还在少女状态的时候,偷偷偏头翻了个白眼。 当然秦翩翩睡了个好觉,整个人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但是被窝里还是暖暖的,似乎还带着男人的体温。 她偏头凑到了旁边的枕头上轻轻嗅了嗅,一阵熟悉的龙涎香传来,她又竖起胳膊闻了闻,里衣上散发着她本身的茉莉花熏香,还有沾染上的龙涎香。 这两种香显然已经融为一体了,都变成了她身上的香气。 真好。 皇宫里是一片岁月静好,秦侯府却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之中。 卫菁擅作主张,在景王妃的帮助下,装扮成秦翩翩的模样,想要去勾引喝醉了的皇上,这事儿几乎立刻传到了秦老夫人的耳朵里。 她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直接愣在了当场,完全是难以置信。 卫菁在她的眼里,完全就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怎么会干出这种不要脸面的事情来。 她再三拉住秦夫人的衣袖询问,这是不是真的。 秦夫人没回她,倒是一旁的秦智有些看不下去了,急声道:「娘,您还不信我的话吗?要不是皇上当时说她是刺客,又用朱砂泼了她的脸,否则咱家就又要送一位姑娘进宫了。您说这是不是笑话?皇上独宠皇后娘娘,宫里那些主子都成了摆设,而且三五不时的还会被送出宫几位,就是因为她们碍了皇后娘娘的眼。」 秦智越说越生气,「结果呢?其他人家都不敢再送人进宫了,就咱们秦家还拖后腿了,我要是皇后娘娘,都得心寒啊。」 老夫人一听这话,面色立刻变得更加苍白,急声问道:「皇后娘娘有没有受到苛责?」 秦夫人摆了摆手,轻声安抚她:「娘,翩翩是个好孩子,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您还不清楚吗?就是个心善的丫头。皇上正宠爱翩翩呢,并没有如何。翩翩说了,表姑娘是小姑子唯一的女儿,您又这么疼她,自然是不好罚她的。不过表姑娘终究是做了错事儿,面上还得惩罚一下,免得皇上得知咱们家就这么揭过去了,心里不舒坦。」 「翩翩当真这么说,菁菁做了那么大的错事儿,什么惩罚都不需要?」老夫人立刻抓住了秦夫人的手,面上是难以置信。 第13章 秦夫人的眉头挑了挑,这老太太还真是糊涂了,皇后娘娘说得客气话,她还当真了。 哪家敢不罚? 「是的,皇后娘娘就是这么说的。」秦夫人在这句话里,把称谓给换了,提醒老夫人秦翩翩如今已经不止是她的孙女,还是大烨朝当今尊贵无比的皇后。 老夫人没说话,坐在那里想事情。 瞧着她这副犹豫不决的模样,秦智就知道自家亲娘恐怕是想岔了。 他与秦夫人对视了一眼,夫妻俩的面上都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 「娘,您先见见卫菁那丫头吧,之后再说。」秦智道。 老夫人摆了摆手:「不见,我不想见她,容我想想。」 其实老夫人已然知道卫菁落不了好,但是秦夫人告诉她,皇后娘娘不计较,她的内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她虽然暴怒卫菁的愚蠢和不知好歹,但这是她女儿唯一的孩子。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手段果敢,但是到年纪大了,就容易心软。 特别是远嫁他乡早死的女儿,一想起母女俩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老夫人就于心不忍。 她不忍杀掉女儿的女儿。 老夫人说不见她,实际上是在给秦夫人动手的机会。 她下不了手,但是儿媳妇肯定能下手,毕竟这事关皇后娘娘和秦府的未来,秦夫人不可能容忍卫菁这个污点的存在。 但是她等了两个月,秦夫人都丝毫没有动手,只是安插了一个叫红衣的丫鬟去伺候卫菁,其余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整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卫菁,当真是应了皇后娘娘的吩咐,一切但凭老夫人定夺,卫菁是去是留,她全然赞同。 老夫人终于坐不住了,亲自去了卫菁的院子。 「祖母,您总算来了,我过得好苦啊。」卫菁正在吃饭,一看到老夫人来,立刻就把碗筷扔了,直接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 对于泪流满面的卫菁,老夫人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慢慢地捻动着。 「你们都下去,我有话要与祖母说。」卫菁迫不及待地吩咐道。 屋里的丫鬟没一个犹豫的,全部都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红衣找了个没人的角落,一跃上了屋顶,抽掉两片瓦,偷偷瞧着里面的动静。 「外祖母,您一定要救我,我怀了皇上的龙种。」 卫菁一下子跪倒在地,直接喊出了这句话。 秦老夫人顿时就浑身僵硬了,她幸好是已经坐在了椅子上,否则非得被她这句话给吓得踉跄到地上。 「你说什么?」老夫人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 「外祖母,我不骗你,我真的怀了皇上的龙种。舅母找人看着我,就是不想传出去,皇后娘娘不敢杀我,也是因为如此。皇上那天晚上临幸我了,所以我有了龙种,若不是皇后娘娘的态度太过刚硬,皇上肯定是要我进宫的。但就算这样,他也让皇后留了我一命。若不然您以为皇后娘娘,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只派人看着我,却好吃好喝地供着?」 卫菁说得那是头头是道,而且脸上有一种蜜汁自信,好像她的肚子里当真有龙种一样。 她的话音刚落,就手捂着嘴巴开始干呕起来,气氛一度很尴尬。 在屋顶上偷看的红衣,听见她这副辩驳的话语,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位主儿还真的能折腾。 皇后娘娘说得对,这表姑娘都不要别人配合她,她独自一人就能表演得很精彩。 多少年没看过这么精彩的戏码了,这会儿就干呕上了,之前红衣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这位表姑娘该吃吃该喝喝,过得比谁都好。 结果到了秦老夫人这里,说干呕就干呕了,演技十分。 「你的意思是,皇上宠幸了你一晚上,就知道你怀了龙种了?」秦老夫人隔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冷声问了一句。 她脸上的表情颇为严肃,显然并不怎么相信。 卫菁立刻摇头,她半低着头,羞红了一张脸,完全是不好意思与老夫人对视的状态。 「不是,外祖母,这您非要我说出来。皇上当然不知道我是否有龙种,让皇后娘娘留我一条命,无非就是舍不得我,心里对我有所留恋。等皇后的火气消了,过一段时间,他肯定就要把我接进宫了。」 她的声音柔情似水,好像九五之尊真的成了她情郎,对她自信塌地,要先跟皇后娘娘虚与委蛇一番,然后再来把她接进宫里,然后一路扶摇直上。 老夫人的脸色一冷,她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卫菁。 小姑娘好像一下子就变了嘴脸,明明之前讨喜又会卖乖,嘴甜还心善,什么都面面俱到。 陪着她这个老人家也不嫌烦,甚至还把她照顾得十分周全。 身边几个孙女都已经出嫁了,唯有这个外孙女,她多疼几分也是应当。 之前硬逼着秦夫人给她找亲事,几门亲不成功之后,秦夫人就有意见了,还曾在她面前说过卫菁几句,就被秦老夫人一通臭骂。 她不相信这个外孙女有那样阳奉阴违的一面,肯定是儿媳妇不愿意说亲了,觉得麻烦才如此的。 如今老夫人倒是能体会秦夫人的心情,之前秦夫人说的有关卫菁的缺点,也都一一浮现了出来。 「你想如何?」老夫人没有发货,而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卫菁心里一喜,老夫人既然能问这么一句,而不是立刻发火,就证明有戏。 她可以提要求,然后再求一求外祖母,那进宫这事儿就成了。 后宫里除了秦翩翩之外,都是一些年老色衰的妃嫔了,最近都没选秀成功的女人,所以才让秦翩翩独占头筹。 第14章 她这般貌美年轻,而且聪慧有加,必定能顺利从秦翩翩的手里,将皇上的独宠抢过来。 一想到九五之尊,卫菁的一颗心再次变得小鹿乱撞起来。 她从来没想到,皇上竟然那么年轻俊朗,声音好听,性子温柔,而且身体还那么炙热强壮,被他那么用力一抱,她就觉得腿软,想彻底地沉浸在他的怀里,永远都不要出来。 她一定要成为皇上最宠爱的女人,当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从小她就是家里最得宠的孩子,之前在扬州的时候,祖父母偏疼堂弟,就因为重男轻女,可她就是凭借小手段,赢得了祖父母的心,成了家里晚辈中的头一份,堂弟也得靠边站。 家里有什么好东西,最先想到的一定是她,虽说母亲经常说她不能用那些手段,上不得台面。 可母亲是大家闺秀出生,还不是嫁了个没出息的早死鬼,累得自己都跟着过不幸福的日子,小家子气。 「外祖母,皇后娘娘独自在宫中,与那些妃嫔们争斗,必定是十分辛苦的。您把我送进去把她一把,也好让她更加稳固。外加我是您的亲外孙女,说起来皇后娘娘是舅母养大的,又是庶女,必定没有我与您更亲近的。我进宫之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在皇上面前多多吹枕边风,让秦侯府再现当年盛世!」 她说得头头是道,当然挑拨离间也是少不得的。 完全表现出一副于情于理,把她送进宫就是最好的事情。 老夫人依然不说话,她沉默了许久,微微皱起眉头,好像是一副苦思冥想的表情。 卫菁一见她忧愁的模样,心里就更是涌起了一阵狂喜,这个决定当然不容易下,将她送进宫的确不好,容易引起秦翩翩的厌恶。 但是她可管不了那么多,秦家只是她的踏脚石而已,等她进宫了,她肯定要与秦翩翩一战,到时候她得先把秦家除掉才是,免得节外生枝。 「外祖母,您看我这么听话,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况且皇上留我一条命,就能看出来了,您不如主动把我送进宫。这样皇上还能念着您一个好,景王妃之前犯下的错,皇上肯定就会忘了……」 她还在喋喋不休地想要劝解老夫人,老夫人开口道:「皇后盛宠,这中间肯定是有误会的,皇上不会要其他女人进宫的。」 卫菁「啧」了一声,满脸都是不赞同的表情,柔声道:「外祖母,您在想什么呢。哪有男人不爱美人的,更何况皇上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男人。您只需要把我送进宫,到时候他肯定表面上说不要,但是私底下还会宠幸我的。半推半就地要了,只不过是为了给皇后娘娘脸面呢!」 她这番话也不知道是在劝老夫人,还是在给自己洗脑。 「你就这么想进宫?你不进宫,外祖母可以给你找个好人家,这好好的正妻不当,你给人家当个妾做什么?」老夫人有些不明白。 卫菁已经有些不高兴了,原来这老家伙并不是想送她进宫,害得她白激动一场。 「这不是旁的人家啊,这是天家啊,给皇上当妾,那荣华富贵岂是一般臣子正妻能享受到的!」 她因为太过激动,一下子说漏嘴了。 算来算去,这一切还都是为了荣华富贵,根本就不是要给秦翩翩做助力。 屋内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卫菁有些不高兴地道:「算了算了,既然外祖母您不同意,那我也不强求了,等着皇上招我进宫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因为她的本意就是以退为进,想要老夫人同意的,如果老夫人还是不同意,她得好好谋算一番了。 「行吧,我那可怜的女儿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既然你这么说了,外祖母只有给你谋一个好出路了。否则等我两眼一翻两腿一蹬,去了地下也无颜见你娘了。」 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地答应她了。 卫菁的脸上立刻露出狂喜的神色,她这招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竟然管用了。 「谢谢外祖母,我就知道您对我最好了。我娘临死前,要我一定来秦家投奔您。她说祖父母肯定不会管我了,都会向着二房的。我也只有您了……」 她絮絮叨叨地抱着老夫人撒娇,心里想的是没想到早死的娘,这回派上的用处如此大。 老夫人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道:「去洗漱一下,瞧瞧你都不漂亮了,还怎么进宫啊?」 卫菁二话不说就去里屋打水洗脸了,也不喊人进来,还给自己描了眉。 她心情甚好,嘴里还轻轻哼着小曲,当然也不再干呕了,仿佛之前给自己加的怀了龙种人设,已然全部抛之脑后一般。 红衣拧了拧眉头,她的手指间夹着一根针,准备待会儿等卫菁出来,就直接将银针射进她的后脑里,弄死了一了百了。 皇后娘娘可不想要这么个东西进宫去添堵,当然卫菁也进不了宫,皇上不可能要的。 但是如果这位糊涂老太太,真的开口做了这种混账事儿,秦家倒霉,皇后娘娘也得跟着倒霉。 皇上不会怎么样,那些文武百官也会活撕了秦家,说秦家恃宠而骄,竟然要逼迫皇上收女人了,那可就可笑了。 她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不过接下来秦老夫人做的事情,让红衣大开眼界,差点惊得从屋顶上掉下来。 就见那位老太太伸长了脖子瞧了瞧,确定里屋的卫菁看不见她,就直接从衣袖里摸出一个纸包,打开之后里面是白色的粉末,估摸着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一股脑倒进了那碗粥里,用勺子快速地搅拌均匀。 她做这些事情动作十分迅速,做完之后就将那张纸揉成了一团,再次丢进了衣袖里。 等卫菁收拾好一切,出来的时候,就见老夫人手里捻着佛珠,默默地在念诵经文。 第15章 「外祖母。」她轻声喊了一句。 秦老夫人抬头看了看她,卫菁连身上的衣服都换了一套,真可谓是盛装打扮了,妆容也化了全套,口脂都点了。 完全就是一副马上准备进宫侍寝的架势。 老夫人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轻笑着道:「我的外孙女真好看。来,吃点粥,我就去找人。」 卫菁立刻乖乖地坐下,本来她不想吃东西的,心情完全是迫不及待的,只想立刻就走人。 但是她没必要在这一点上,让老夫人不高兴,反正老人家都喜欢乖巧听话的人,她只要好好地按照老夫人所说的去做就行了。 反正这两天,她一定要进后宫,好日子就在不远的将来。 卫菁边看着老夫人,边乖巧地用了小半碗,因为急着走,她吃得挺快的,丝毫看不出害喜吃不下的架势。 「外祖母,我吃饱了,这事儿不定下来,我吃不下。」她轻声说了一句,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秦老夫人立刻抽出一块锦帕来,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干净嘴角,笑看着她道:「真好看啊。」 卫菁被她夸得很高兴,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也不好再提进宫,只是让她看个够。 「有没有什么感觉?」老夫人轻声发问。 「嗯?没有啊。」卫菁眨巴着一双眼睛,有些无辜地回答,结果她的话音刚落下不久,就感到腹中一阵绞痛。 从喉管一路顺下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的烫伤一样。 她的眼睛、鼻子和耳朵都开始出血,伸手一摸就能看到血,可是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直接从椅子上摔倒在地上。 「有毒,我是亲外孙女,你为何要下剧毒?」 她质问的声音毫无气势,甚至还是一副奄奄一息的状态,连说话的语调都是颤抖的。 七窍流血,绝对是剧毒,老夫人的手段果然强悍,一刻都不多留她。 「免得你到了地底下,你娘认出你这么个不肖子孙来。你跟我耍心眼儿,想借着秦家青云直上?皇后娘娘有多么辛苦才爬到那个位置上,我比你还清楚。我这辈子是看不到秦家重回当年盛世了,因为秦家阴盛阳衰,哪怕再出一个皇后,我也只希望不要拖她的后腿,而不是在没有任何一点底蕴的情况下,就贸贸然让皇后娘娘吹枕边风往上爬。那不是用盛宠来换的,而是用翩翩的命换的。」 秦老夫人的确是疼爱她,但前提是卫菁不损害秦家的根基。 替一个外孙女说亲,她能办当然是尽心尽力地办。 但是当这个外孙女窥觑的是九五之尊时,甚至还想方设法去勾引他,那就不是她能活的了。 「从景王妃出事,岌岌可危的秦家,再到翩翩当上皇后,再次变成国杖的秦家。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但是秦家的确办到了。我不可能让你毁了这一切。你安心地去吧,你这种性子不适合嫁人,若是当真有本事儿,去地府里跟阎王爷耍小手段吧,说不定能当个鬼妾。」 秦老夫人这最后一段话也当真是恶毒,还让她去阴曹地府给阎王爷当女人,这真是巨大的嘲讽了。 她的话说完,卫菁已经断气了,只不过眼睛徒然睁着,死不瞑目。 秦老夫人很快就走了出去,没有让任何人进去,而是找了自己信得过的两个婆子,设法把卫菁灌进了麻袋里,去处理尸体了。 这个院子很快就被封了,老夫人的行动还真是雷厉风行。 前后不到一个时辰,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她最疼爱的外孙女,整个销声匿迹,甚至连之前生活过的痕迹都被抹的一干二净。 好像秦侯府从来没有这么个人,至于如何跟卫菁扬州那边的祖父母交代,这就不是红衣关心的了。 老夫人这么有手段的一个人,肯定是有办法解决的。 当晚红衣便回到了皇宫之中,将秦侯府发生的一切告诉了秦翩翩。 她离开了两个多月,才把这桩事情圆满解决。 秦翩翩听完之后,也是怔了怔,才轻叹了一口气:「老人家年纪大了,就容易心慈手软了。卫菁原本就是小人性子,又有野心,如果老夫人不那么纵着她,或许还不会养成她这般刁蛮的架势。偏偏老夫人坚持,又在卫菁的挑拨离间之下,让母亲都后退了,因此才让卫菁更加肆无忌惮。结果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要了她的命。」 她边说边摇了摇头,低声道:「骄纵你的时候千般好,一旦踩到底线,那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就直接送人上西天。这么多年了,祖母还是如此雷厉风行。若不是二姐如今还是景王妃,兴许当年她给皇上戴绿帽子的时候,祖母就要一碗鸩酒,送她上西天了。」 想起秦骄当年做出那种事情之后,秦老夫人气得两天两夜粒米未进,只靠喝水强撑,就知道老太太心底得多恼火了。 秦骄的一时犯蠢,把整个秦家都带入了万劫不复的余地。 也幸好她当时抱的是景王的大腿,如果是什么臣子的妻子,或许老夫人已经想法子解决这个皇上的眼中钉了。 解决了卫菁的事情,秦翩翩的日子就变得悠闲了下来。 后宫里一切都按照惯例,哪怕妃嫔们还是挺多的,但是她们全都无宠,也就闹不起什么大风浪。 秦翩翩如今只围着三个人转,皇上、高太后和萧闹闹,把这三人的生辰以及生活起居都关心到了,其余就坐在赏桃阁里吃茶看话本,过得简直是神仙日子。 萧闹闹一天天的长大,小家伙是先会说话的类型,单字已经开始往外蹦了。 从他七八个月开始学说话的时候,萧尧就急得不行,成天对着奶娘以及照顾大皇子的宫人耳提面命,一定要他们教他喊父皇。 「大皇子第一个会喊的人,必须得是朕!不能让皇后趁虚而入,否则朕会生气的!严防死守赏桃阁那边的人,懂不懂?」 第16章 萧尧非常严肃地叮嘱,他在这些方面莫名的非常执着,搞得一群宫人吓得都不敢大声喘气,还得兢兢业业地照办。 弄到后来,奶娘看到柳荫她们这些皇后娘娘身边的亲信,就会腿肚子打哆嗦,就生怕她们嘴里冒出来「母后」,教大皇子说话。 好在秦翩翩对这些事情不执着,带着小家伙玩儿的时候,也会教他喊父皇。 萧尧对自己的童年有一种特别的偏执,哪怕这种偏执在她看来有些可笑,可是如今有机会补偿,她也想顺了他的心意。 只要萧尧高兴就好。 无论是先喊父皇还是母后,与她而言都一样的,能生萧闹闹就是她很幸福的事情。 「父皇。」她指着皇上的画像,轻声教他。 肉嘟嘟的小娃娃坐在她的怀里,小脑袋轻轻靠着她,一直盯着那副画。 为了让儿子学会叫他,九五之尊煞费苦心,特地让画师给他画了画像,让奶娘随时随地带着,给大皇子教导。 「父父!」他响亮得发出了声音,可惜依然是头一个字的叠音。 「父、皇。」这回秦翩翩一字一顿地教导他。 一连念了好几遍,小家伙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瞪着画像上的人。 「父——呼。」 萧闹闹显然尽力了,但是这两个字连读的时候,颇为绕口,因此他就显得比较吃力了,皇字还是念得失败了,直接变成呼气了,但是总算不再是叠字了。 秦翩翩一连好几天都在教他,皇天不负有心人,萧闹闹总算是学会了这两个绕口的字音连读。 她一路抱着萧闹闹去了龙乾宫,萧尧正埋头批阅奏折,眉头之间紧紧皱起,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一般。 秦翩翩没有打扰他,而是找了个位置想要悄悄地坐下来。 她手里原本拿着的皇上画像已经收了起来,冲着小家伙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发声。 哪里想到萧闹闹抬手指着龙案前的萧尧,脸上的神色十分兴奋,显然是真心喜欢他的父皇。 秦翩翩又对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要他闭嘴。 小家伙什么都不懂,为了避免待会儿发出声来,心想着先抱他离开,等皇上批阅奏折要休息的时候,再让张显能派人通知她一声。 结果她刚抱着他站起来,小家伙就忽然开口了:「父皇。」 软绵绵的稚嫩童声,在殿内响起,像是炙热的夏天吹过的凉风,让人心头一震,又舒爽异常。 正在愁眉不展的萧尧,猛地抬起头来,错愕地看着他们。 就见秦翩翩站在殿内,身上是百鸟朝凤的裙衫,金线绣制的凤凰熠熠生辉。 她怀里的小娃娃粉雕玉琢,双手正在鼓掌,脸蛋上是欢喜的笑容,稚嫩的童声清脆好听,此刻正在轻轻地笑着,完全充斥着见到他的喜悦。 「父皇。」他又喊了一声。 小家伙对着那副画卷学了无数次,从笨拙的乱叫一通,到清楚地喊出「父父」叠音字,再到最后这声父皇。 画卷上的男人早就深刻地印入他的脑海中,从这声父皇开始,萧尧也成了萧闹闹前半生中最重要的男人,一个顶在头上的天。 比天还高,比海还深,这就是他无所不能的父皇。 萧尧总算是回过神来,他迅速地扔下笔,慌乱地站起来。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真空的状态之中,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巨大的喜悦充斥着他整个人,将他包裹起来。 他一脚踩在龙案上,直接冲了过来。 此刻他只想抱住他的孩子,来庆祝他终于会喊这声父皇了,连绕弯都觉得麻烦,或许他的脑子里根本没有从龙案旁边绕过来这个概念。 只想着笔直地冲到他面前。 秦翩翩看到他这么激动,先是惊讶了片刻,紧接着又笑了,将怀里的小家伙举了过去,显然是要他抱。 但是萧尧并没有接过来,而是将母子俩一起拥进了怀里。 秦翩翩最近一直在教大皇子喊「父皇」,他都是知道的。 「朕的翩翩啊。」他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轻叹着念出了她的名字,声音里有几分低弱。 秦翩翩抬手搂住了他的后背,轻笑着调侃道:「皇上是不是太感动了,要哭了?」 萧尧就这么抱着她一直在摇晃,这种黏黏糊糊的模样,就像是个孩子一样。 显然皇上这是真感动了,要是平时她这么调侃的话,皇上肯定早就反驳她了,今天却是一个字都没说。 秦翩翩轻轻地挥了挥手,张显能立刻很有眼色地带着众人退了下去。 这一家三口又要上演什么戏码了,他都怕自己招架不住。 「他们都走了,皇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她伸手轻抚着他的后背。 其实她挺累的,一只手抱着萧闹闹这头小猪仔,另外一只手还要安抚萧尧这头大猪仔,顺带着这大猪崽子对自己的体重一点数都没有,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了,完全把她压得喘不上气了。 「谢谢你纵容朕的任性。」他靠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声音低沉又温柔。 「朕知道的,你生孩子好不容易的。女人生个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平时朕忙于朝政,带着闹闹玩儿的人也是你。他先喊你一声母后,绝对是非常必要的,并且日后他喊你肯定比喊朕要多。母子连心,这不是父亲能够替代的……」 他靠在她的身上絮絮叨叨地说着,完全都是在走感情牌。 秦翩翩一开始还觉得异常感动,有这样一个体谅自己的男人,以前受的苦楚都消失不见了,好像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但是当这男人越来越啰嗦,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也越来越多的时候,她的内心里就只有无数的暴躁了。 第17章 「行了行了,臣妾快被你压死了,起来。站直了!」 秦翩翩最终还是受不了了,翻了个白眼,从轻柔地揉他狗头,到猛地对准他后背来了一巴掌,耐心告罄。 萧尧立刻站直了身体,他自己还沉浸在感动之中呢,没想到秦翩翩倒是不干了。 再一抬头,就见秦翩翩把孩子往他怀里一塞。 「你们俩不愧是亲父子,这重的,胳膊都搂酸了。抱着他一边玩儿去,不是一直想听他喊父皇吗?他如今学会了,让他喊个够本,你要是还没听够,晚上再让你们俩睡一起,他醒了你就让他喊给你听。」 秦翩翩边说边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胳膊,眉头紧紧皱起,说完之后就找了位置坐了下来,满脸都是疲惫的神色。 她最近觉得身心俱疲,萧闹闹太能闹了,偏偏皇上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这两位要是一起闹起来,秦翩翩简直就招架不住。 被她这么一说,萧尧一下子想起了自己之前带着小奶娃睡觉时,被支配的那种恐惧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立刻摇头道:「白天听他喊就行,晚上朕要跟你说,不想跟他睡。」 他特地重申了两次,才抱着萧闹闹坐到了一旁,一句一句逗着他说话。 「父皇。」他说一句。 萧闹闹学一句:「父皇。」 两人你一遍我一遍地对叫父皇,那场面也不知道谁是谁的爹。 萧尧却乐此不疲,直到萧闹闹都喊得烦了不搭理他了,他才算作罢。 但是他内心的激动和欢喜,依然无处宣泄,看着怀里乖巧的小奶娃,忽然低头亲了一口,直接道:「行了,乖闹闹,父皇给你当太子。」 秦翩翩正捧着茶盏喝茶,结果就听到他这句斩钉截铁的话,含在嘴里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这叫什么事儿? 只不过是萧闹闹学会喊父皇了而已,他就要把太子之位传给他,要知道这小家伙还没满周岁。 「皇上,这种话可不能胡说,他还小。」秦翩翩挑了挑眉头。 萧尧却是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沉声道:「朕是认真的,他还有一个月满周岁,周岁宴之后让钦天监挑个好日子,给闹闹加封太子之位。」 秦翩翩以为皇上是一句戏言,万万没想到九五之尊是动真格的。 萧尧这句话说完之后,立刻就付诸了行动,把钦天监的人找了过来选日子,又在朝堂上当众宣布。 「皇上,万万不可。大皇子年岁尚幼,性子还未定,如今给他如此泼天的富贵,只怕他压不住。等他稍微年长几岁,再将他扶上太子之位岂不美哉?」 自然是有部分朝臣不同意的,倒不是说什么党争,而是大皇子年岁的确太小了。 小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会发生诸多的意外,不说早夭事件极多的皇家了,就拿寻常百姓家来说,一个孩子也可能出现各种状况。 说不定老天爷心狠,那孩子就在世上走了今年就去了,那这太子之位传得也太不稳了。 而且当时很迷信,都说孩子身体弱,太多的富贵恐怕压不住,容易折损。 不过也不全是反对的,好多纯臣都是同意的,太子的确定有助于江山社稷的稳定,早点定下太子之位,就不会给某些心存侥幸的宵小之辈留下不死心的机会。 萧尧都认真地听取了双方的意见,并且在朝堂上吵成一锅粥的时候,他丝毫没有恼火的迹象,甚至还很理智地劝解。 等到众臣吵完一架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今日的皇上,简直温柔得不像话。 虽说他还是板着一张脸,但是比之前痛骂他们一同,各种冷嘲热讽的话语甩过来,要温柔许多倍。 也正因为如此的不同寻常,最后两方竟然都不再争执了,殿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爱卿们说完了?」他轻声问了一句。 语调虽说还是威严满满,但是却丝毫不僵硬。 众臣点头,他们不敢说了,怕平静之后就是腥风血雨,他们年纪大了,已经完全承受不住而来。 「诸位爱卿的建议,朕都认真地听了一遍,大家说得都很有理,都是从关怀大皇子的角度出发,朕很欣慰。但是立他为太子,是朕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下的决定。前几日他喊朕父皇的时候,朕就觉得他若是不当太子,朕简直坐立难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彼此关系都是相互的。诸位爱卿对朕对大烨朝都是兢兢业业,立下汗马功劳,朕就想着一定不能辜负众卿的期望和努力。」 萧尧轻咳了一声,他只要遇上大皇子的事情,就变成一个话痨,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 当然从朝臣们,再到一旁伺候的宫人们,大家都习以为常了,认真听他说话。 「同样当他喊朕一句父皇的时候,朕就觉得一定得回报他什么东西。否则朕就不配当他的父皇。」 皇上最后这句话掷地有声,说得气势万千,又认真非凡,让朝堂上所有的人都认识到了皇上郑重的态度。 殿内又是一片寂静,有几位心里存不住事儿的朝臣们,脸上已经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来而来。 皇上这话前后矛盾啊,一开始说早就想给大皇子立太子,结果立刻又口口声声说,是大皇子喊了他父皇,他才想给个回报。 说实话在场的人都没能理解他的脑回路,疼儿子没问题啊,叫一句父皇就要把小奶娃捧到太子之位上,这简直让人无比的嫉妒。 他们非常悔恨不能托生在皇后娘娘的肚子里,简直从一出生就被笼罩在光环之中。 皇后娘娘都不用努力,大皇子只靠自己是皇上的儿子这一条,就能成龙成凤,未来就是一条笔直的康庄大道,没有挫折的那种。 第18章 而且这太子之位,在皇上的眼里,就好像一块糖那般,随随便便就给了。 以后若是大皇子不仅会喊父皇了,还把皇上当成天一样崇拜,那皇上是不是立刻就要把屁股底下坐着的龙椅让给他啊。 当然他们心里嘀咕归嘀咕,还真的不敢多说什么。 皇上一遇到大皇子的事情,就十分的不对劲,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了,免得惹来什么灾祸。 「众卿放心,朕不是胡闹之人。闹闹他虽然年纪小,但是日后可期。况且太子必定是皇后所生,他又是嫡长子,早日当成太子来培养,让他知道自己肩上所背负的职责,以后才能更好的定位自己。等以后他到了上学的年纪时,先生们教授的课业也会有所着重。朕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自认为没有长歪,闹闹是朕的儿子,是先皇的孙子,自然也不例外。」 萧尧最后还不忘给他们安慰一下,意图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 结果他这话说完之后,众臣这心里更加不得安宁了。 等会儿,皇上前一句说他自己不是胡闹之人,他们信了。 可是皇上的儿子乳名就叫闹闹,让他们怎么信? 去你娘的,老子不干了! 多少人在这一刻,偷偷地在心里翻白眼,但是面上却还只能做出一副认同的表情。 最后,立太子一事就这么定了,皇上那副喜滋滋的表情,谁都不敢再提出异议。 谁敢说他儿子一句不好,皇上敢立刻化成一条疯狗咬死谁,大家都很怂,认了。 况且有些历经两朝的老臣,已经习以为常,皇上提出这事儿的时候,他们就没人张嘴。 先皇之前就这么干的,他们反对也没用,所以还是老实闭嘴吧,不浪费口水了。 皇上要立太子这个消息,传到景王府的时候,景王夫妻俩都气得吹胡子瞪眼。 景王直接摔了一套上供的茶盏,景王妃就更是气得上蹿下跳,直接尖叫出声。 「怎么可能?皇上当真要立秦翩翩的儿子当太子?为何要这样,他当初可不是如此对我的?他明明就是看不上正妻,各种诬陷正妻,结果到了秦翩翩这里,就什么好事儿都落到她的头上,凭什么凭什么!」 秦骄气得破口大骂,她连连用手狂拍桌子。 最后把自己的手掌都拍红了,却也没想通是为什么。 她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当真要立那个小奶娃当太子,明明几个月之前的秋猎活动,她还在秦翩翩的面前信誓旦旦地说,皇上肯定也会捉弄秦翩翩。 结果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她就被打脸了。 皇上不仅没有捉弄秦翩翩,相反与她的感情更好了,还把她生的孩子立为太子。 景王原本也是暴怒的状态之中,结果听到秦骄叫骂的这些话,不由得冷笑出声,一把将她拽了过来。 「你真当萧尧是个傻子呢?道现在你还没明白吗?他分明当初就不喜欢你,早就想把你从正妻之位给撤走了,他的王妃只能是他深爱的女人,怎么可能让你一直霸占着。若不是王府里那帮蠢女人,自以为是弄了一出闹剧,我想萧尧肯定会亲自动手布局。」 景王抓着她的衣领,脸上全是嘲讽的表情。 秦骄满脸惊惧地想要挥开他的手,但是男人的力气太大了,像是要把她的衣领生生地撕碎一般。 「他从小就聪明,父皇一直夸他,说他是内秀。擅长在暗处操控一切,把所有人心都算计其中,每一步却又走得脚踏实地,一点点完成他的目的。哪怕一件事情他已然处于劣势,仍然会一点点扭转到让他满意的地步。比如现在,他深爱的女人当了皇后,生了一个儿子给他,马上就要立为太子了,他是人上人,他的子子孙孙都是人上人。而别人就只配给他当绊脚石!」 景王显得十分激动,他还觉得不够,厉声道:「比如我,原以为终于让他丢一回脸了,把他的正妃给抢走了。全大烨朝的人都知道他被我戴了绿帽子,结果他转头就翻盘了。你与他和离,原本就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你嫁给我那天,兴许他还偷偷在府里放了两挂鞭炮庆祝。包括那些合谋算计你的女人,一个个沾沾自喜,以为王妃之位早已收入囊中,却不想别说王妃,连皇后之位都与她们无缘,被一个庶女拿走了。」 他显然是非常生气,连自己都骂进去了。 一想起一个还被抱在怀里的小奶娃当了太子,以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当皇上。 而他文武学都不差,也顶着「萧」这个天家的姓氏,却要从头到尾的被人打压,还是被一个奶娃娃打压。 「他和他的女人,都是幸运儿,一出生就注定了以后被偏爱的命运。凭什么?就因为他是高太后生的,我就要永远比他矮上一头吗?不,我不信命!」 景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慢慢地收紧了手掌。 好像此刻快要被他掐死的不是他的景王妃,而是死对头的正妻一般。 秦骄徒劳地伸手抓着他的手腕,力气逐渐变小,最后一阵阵窒息感袭来,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最终在她快要翻眼蹬腿之前,景王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一把将她甩到地上,明显的嫌弃意味。 「最近王府里不太平,你就哪儿都别去了,免得太蠢了又做错事。」景王冷声警告了她一句,转身就离开了。 秦骄张嘴想开口喊人,但是声音已经完全沙哑了,而且她的嗓子剧痛,根本就喊不出一个字来。 最后还是她气得又摔了一个笔筒,才把外面的丫鬟给引了进来。 她拿着镜子一照,果然就见脖颈上横亘着清晰的手指印,把她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这天下男人都是贱的,自己没本事儿就欺负女人,景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难怪爹娘都痛骂她是瞎子。 第19章 她还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了景王,把皇后之位给弄丢了。 因为皇上的坚持,大皇子被立为太子这事儿很快就定下来了。 秦翩翩立刻忙碌了起来,无论是大皇子的满岁宴,还是封太子的事宜,全都压到她的头上来了,她都得拿出章程来。 虽说这些都是有旧例可循的,但是这两件事情无论哪一件都是头等大事儿,容不得出半分差错,肯定要有一段时日睡不好了。 外加立太子,就怕有小人作祟,事情还没有操办起来,就已经有小人开始在背后偷偷谋算什么。 最近几日,因为秦翩翩的繁忙,倒是萧尧陪着萧闹闹玩儿得比较多,父子俩的感情突飞猛进。 搞得萧闹闹看见什么都喊「父皇」,对着树他喊父皇,对着狗他还喊,对着正在树下撒尿的狗,他接着喊。 那声音震天,喊完之后,把人家狗给吓跑了,他乐得开怀大笑,笑声活像一群鹅在叫。 「闹闹真能干!父皇在这儿呢,你怎么这么聪明啊,朕的乖儿子……」 萧尧作为儿子吹准时上线,抱着他看树看狗看对着树撒尿的狗,好不欢快,嘴里夸奖的话那更是一出口就完全停不下来了。 父子俩是被秦翩翩从殿内撵出来的,他们俩太烦了。 皇上撇下一堆奏折带着儿子玩儿,结果还觉得不够过瘾,看着沉默地翻看往日旧例的秦翩翩,他就心里痒痒。 平时床上床下都黏在一起的人,如今如此的冷落他,九五之尊自然是无法接受了,就时不时地耍贱,跑去她身边。 要么摸一把,要么对着她的耳朵吹一口气,不把秦翩翩惹得抬头瞪他,坚决不罢休。 之后看她生气了,他还抱着萧闹闹一起过去。 带着那么点儿小人过去,秦翩翩想冲他发火都不好发,只不过大点声音让他不要打扰自己,结果那怀里的小奶娃就撇了撇嘴开始哭起来。 这就让她完全招架不住了,孩子的哭声震天,萧尧这会儿倒是不心疼了,一边笑着哄,一边对他说:「乖,不哭啊,母后凶巴巴的,她坏。」 因此,他们俩被秦翩翩无情地撵了出去。 看着皇上抱着孩子麻利离开的背影,她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皇上没正行的时候,简直比个孩子还要调皮,完全难以招架。 秦翩翩认真用功了好几日,直到最后把萧尧逼得不行了,直接过来拉着她的手,说要带她去找乐子。 「找什么乐子?」秦翩翩一开始还有些发懵,丢了手中的账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由得眨了眨眼睛,一脸羞怯又难以启齿的表情。 最后她凑到了九五之尊的耳边,羞涩地道:「是不是要去逛青楼楚馆?我的确没去过,现在就去吗?」 萧尧被她这个问题弄得一怔,反应过来之后就是一阵恼羞成怒,恶狠狠地道:「秦翩翩,把你看得那些不正经话本子都扔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青楼楚馆,这是你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该说的话吗?」 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架势,完全把秦翩翩吓了一跳。 她眼中原本兴冲冲的眸光,忽然一下子变得黯淡了下来,期待兴奋的状态也随之淡去,一副很无聊的模样道:「不是去那里就不去呗,皇上要烧话本子做什么?怎么就是不正经的东西了,臣妾就看看玩儿罢了。」 看着这没出息的娘儿们,皇上觉得自己手痒想打人,奈何眼前这人身娇体软易推倒,同样的也脆弱的很,根本碰不得一根手指头。 「你好像很失望啊,你一个女人家,逛什么青楼楚馆。」萧尧瞪着她。 那些话本子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里面写的情情爱爱,大多数都是与当时的风气脱离,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真爱无敌的架势。 有些情感动人,没有伤害到任何人,秦翩翩就拍案叫好。 也有些感动天感动地,唯独感动不了她,就当个笑话看看了,自己儿子女儿以后要是这样来,保证要打断他们的狗腿。 以前秦翩翩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时,是完全禁止不能碰的,不过进了宫之后,萧尧对这些倒是无所谓。 只要不是什么绿林好汉,要把大烨朝推翻的话本子,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皇上去过啊?」秦翩翩撇了撇嘴,轻声问了一句。 萧尧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道:「朕年少时去过,不过里面吵吵嚷嚷的,还一股子乱七八糟的脂粉气,丝竹之音也错综复杂,难受得很。很快朕便出来了,完全受不了。」 秦翩翩并不感到意外,皇上对未来他孩子的娘,都那么挑剔,足以见得他的龟毛程度。 「那是你没去好地方,那种很贵的都非常安静,在姑娘的包房里,绝对听不见乱七八糟的声音,也闻不见刺鼻的香气。」 她不屑地丢给九五之尊一个白眼,好像她对这一切了如指掌而已。 萧尧抬起手,毫不犹豫地捏住了她的唇瓣,让她这张红唇再也不能说出那些恼人的话来。 「就你懂,跟着朕走,再多说一句话,今儿就要你好看!」 男人的脸色很难看,而且警告的语气非常认真,看他这副架势就知道,他说得都是真的。 如果秦翩翩敢违背,接下来肯定要发生让她难堪的事情了。 对于生起气来的皇上,秦翩翩还是非常老实的,完全不敢如何,闭着嘴老实去换了轻便的衣裳。 不过皇上让人替她准备的,的确是一身男装,她从换了衣裳出来开始,就一直用一种微妙的眼光看着皇上。 萧尧一对上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心底在想什么。 瞧瞧,还说不是去青楼楚馆,连男人的衣服都准备好了,肯定就是去和小姐姐喝茶吃糕聊人生了吧? 第20章 哈?想要睡觉觉,打断你的第三条狗腿! 「再这么看朕,朕把你的眼睛也给蒙上。」萧尧被她盯得完全不耐烦了,冷着一张脸冲她吼道。 秦翩翩委屈地撇了撇嘴,皇上真是太霸道了,不许她说话,还不许她盯着他看,只能默默地跟在后面走。 两个人上了马车,前后跟着的太监,也全部换成了小厮的装扮。 完全就是一副富家子弟出行的架势,等到了宫门口,管家模样打扮的张总管,前去把腰牌递过去,那些侍卫立刻就放行了。 直到走了片刻,秦翩翩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此刻皇上不能把她送回宫了,因此非常胆子大的问了一句:「皇上,你说要我好看的?臣妾还要怎样才算好看?」 萧尧挑了挑眉头看她,冷笑一声,立刻给她鼓掌:「皇后,朕给你的胆子鼓鼓掌。你别急,今儿看一场好戏之后,回来不要你好看,朕就不姓萧,改得跟你姓。」 秦翩翩原本得意洋洋,挑衅满满的模样,一听这话,瞬间变脸。 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丧气满满的状态之中,她无比的后悔,自己要耍贱撩他一把。 别以为出了宫,二狗子就不能拿她怎么样了,毕竟他们还是要回宫的。 逞一时英雄,累一天辛酸。 一行人进了一家茶馆,看着外面繁华的场景,就知道这里是非常火爆的。 而且出入人员都是非富即贵,看着那身行头就非常考究,而且还有诸多书生模样的人。 一进去大堂里十分热闹,每张桌子几乎都是满客,不少人在边讨论边写着什么,还有人声音激动些的就是在斗诗。 秦翩翩微微一愣,她还不明白皇上为何要带她来这里,有小二迎了上来,张显能立刻上前说了几句话,很快小二便领着他们这一行人往楼上去。 进了包厢之后,萧尧才给她解释:「今年的科考快要开始了,往年每到这个时候就非常的热闹,茶楼客栈都被这些书生给占领了。同样这种时候,也是各大勋贵王府,寻找幕僚或者拉进派系的好时候。不要小瞧这些人,里面的水可深着呢。每年都有本事高,却连考场都没进去的考生,就是在考之前就被人暗算得病倒、污了名声,甚至直接枉死。」 秦翩翩眨了眨眼睛,明显是皇上提前布置了一步棋,今儿要收网或者是有热闹可瞧了,就把她从皇宫里拉出来了。 「皇上今日要带臣妾看哪家的笑话?」秦翩翩边说边抓了一把果盘的瓜子,慢慢地开始剥。 萧尧冷笑了一声:「朕一向是睚眦必报的人,之前谁想暗算朕,让朕闹一笑话,那今日朕自然百倍偿还于他。」 秦翩翩一怔,这思绪一下子就盘算开了。 皇上虽然是个记仇的人,但他是九五之尊,一般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整人,除非那个得罪他的人,已经踩到了他的底线,否则他还真的不会特地对付谁。 「是臣妾认识的人吗?若是哪位朝臣的话,我恐怕就不太清楚了。」秦翩翩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她从不关心朝政,反正他们秦家如今没有大用的男人,所以她为了躲清闲也从不过问,免得被某些敏感的朝臣上奏参她一本,后宫干政。 「自然是你很清楚的人,要不然朕吃饱了撑的带你来瞧热闹。与其说他得罪朕,不如说他得罪了我们俩比较贴切。」萧尧晃了晃手。 秦翩翩眨了眨眼睛,瞬间就明白过来是谁了。 「景王和景王妃?」 只有这两位之前在秋猎的时候,帮助卫菁假扮成秦翩翩,想要爬上龙床。 这种事情要是闹出来了,那么丢脸的不止有皇上,最难堪的那个人是秦翩翩。 萧尧冲她抬了抬下巴,兴味地道:「景王妃缩在王府里,朕可不稀罕去算计她,她也不配。至于景王这边,朕谋划了两个月,你就瞧好了吧,今日一定有莫大的好戏看。」 他这边话音刚落,就有个护卫模样打扮的人进来了,低声道:「皇上,景王与柳生相谈甚欢,已经喝酒庆祝了。说是多写柳生最近一段时间,给他出谋划策,让他茅塞顿开,未来指日可待。」 萧尧一听这话,脸色就变得阴沉了些,冷笑一声:「未来,什么未来?跟朕夺龙椅的未来吗?指日可待,朕就瞧瞧他有多么指日可待。」 秦翩翩听到侍卫禀报这些话,也觉得实在不像话,看样子这位柳生深得景王信任,竟然能让景王说出如此露骨的话。 「加料的酒没出问题吧?」萧尧又问了一句。 「一切安排妥当。」 秦翩翩没有询问,而是耐心地等了片刻,就听到斜对面有人开门出去。 萧尧也立刻让人打开门,秦翩翩立刻就看到了一位样貌极其俊秀的书生,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 然后冲着屋子里恭敬地作揖,扬高了声音道:「柳生多谢景王抬爱,今日之恩泽,来日必定百倍回报。祝您广纳贤才,得偿所愿。柳生会替您留意着,若有合适的人选,柳生必定向您举荐。」 他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以为他的声音扬得很高,声音悦耳动听,带着一种雌雄莫辨的架势,甚至连那张脸都带着几分阴柔。 很漂亮的一个人。 原本吵吵嚷嚷的茶馆,在他这几句话之后,竟是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众人的视线都怔怔地落在他的身上,就见那男人长腿纤腰,唇红齿白,甚至走路的姿势也有一种弱柳扶风的感觉。 怎么看怎么有些兔儿爷的架势。 众人一怔,想起他方才说的话,顿时心底翻起了滔天巨浪。 景王方才在和这个柳生,躲在茶馆的楼上干了什么? 「追上他。」楼上的房间里传来男人沙哑的声音,立刻就冲出了两个侍卫来。 第21章 不知是谁在暗处喊了两句:「景王爷在茶馆里广纳贤才,有真本事的同窗们不要错过,景王求贤若渴,若是自荐成功的话,此次定能金榜题名。」 柳生装够了,立刻一路带小跑冲了出去,在他离开的瞬间,茶馆外面忽然涌进来无数的人,看着都像是书生打扮的人。 大厅里挤不下这些人,好多人都被挤到了楼上去,景王那个房间没来得及关上门,就一下子冲进了好几个书生,说是要自荐的。 当然萧尧这边的包厢,早就关上了门,并且从里面栓上了,所以外面的骚乱,并没有影响到他们。 秦翩翩一脸发懵,有些不明白方才那突变的状况。 「那柳生是皇上的人?」她低声问了一句。 萧尧点头承认了:「柳生可不是什么饱读诗书的读书人,而是个唱戏的戏子。他的表演水平不用朕说,你也该知道有多么厉害了。朕每日都让人教导他如何和景王说话,如何显得学识渊博,神秘莫测。让景王以为他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文曲星下凡,自然就不肯放手了。」 秦翩翩脸上虽然有些错愕,不过心里已经有些猜到了些许。 「至于专门替他准备的酒,你就再等一等。」萧尧晃了晃手中的茶盏,面上的神色十分得意。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又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你们怎么打人啊?景王这是怎么了,满脸通红,哎哟,跟那个柳生果然不清不楚的!」 「那么漂亮的小公子,传闻景王多年无子,与王妃也是相敬如宾,原来不是母鸡不下蛋,而是景王有断袖之癖。」 一阵阵嘈杂的声音中,偶尔能听清楚几句,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秦翩翩边听边笑,冲着萧尧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显然她非常的开心。 「景王要倒大霉了吧?」 对于她这样的表现,在皇上看来,这就是夸奖他很厉害的意思,顿时内心变得很高兴。 「那是肯定的,他想诬陷朕在秋猎的时候,睡了别的女人,那朕就给他扣下一个龙阳之好的名头。最主要的是他在无数考生存在的茶馆里,与人行了苟且之事,那这罪名就足够景王府以后招不到幕僚的。谁敢投奔他?」 萧尧还有更深一层的算计,景王如今已然越发的不听话了,杵在这里,时时刻刻都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所以他要尽早解决。 发生这种事情之后,以后每次科举之后,那些学有所成的考生都与他无关。 他们这些人进入官场,都要拜山头,反正不会拜到景王门下,就等于断其一臂。 这的确是一箭双雕了。 外面吵吵嚷嚷的状况并没有好转,相反因为景王身体的某些羞于启齿的变化,已经让侍卫直接往外面扔人了,群情激奋。 再加上景王满脸通红,浑身颤抖,那副缩在一起的模样,只要开了荤的男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究竟是怎么了。 因为场面闹得太大了,店家都不知道究竟从哪里冒出这一堆人挤进了茶馆,分明是有备而来。 从柳生忽然讲出那番话开始,景王就知道自己被设计了,还是一出连环计。 自己先喝了不干净的东西,整个身体变热,像是发情的公猫一样,紧接着柳生出门演了那一出戏,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他,知道这个妖里妖气的男人,刚与景王厮混完毕。 然后茶馆外面挤进来一堆人,里面的人休想出去,造成了交通堵塞。 茶馆的窗户并不大,反正不够一个成年男人跳出去的,况且就景王如今这副春意浓浓的架势,他也没法出去,两腿发软根本站不稳了,出去了也是丢人。 知道京兆尹带人赶过来,才将那些人驱散。 原本他还想抓住一些人来交差,但是后冲进茶馆的人都是一帮乌合之众,跑得比谁都快。 勉强抓到了几个,要么是流氓地痞,要么就是乞丐。 至于原本就在茶馆的那些书生,京兆尹可不敢动。 动谁都别动读书人,这还是一大帮书呆子,别看他们弱不禁风,还没什么大本事儿,但是聚在一起,那笔杆子能把人给活活喷死。 没见上朝的时候,皇上都怕那几位御史开喷,他就别惹这些人了,反正能动景王的人,一只手掰扯得过来,都是大佬,他这个小弟就老实点儿吧。 景王也顾不上跟打小九九的京兆尹算账,立刻穿上披风,从头裹到脚,让人将他扶出了茶馆。 心底暗暗发誓,这事儿没完,他一定会调查清楚的,究竟谁让他如此丢脸! 当人群散去,秦翩翩他们才得以从包房里出来,免费看了一场大戏之后,几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容。 看着景王这么倒霉,她就心满意足了,皇上费了一番功夫报复他,如此看来也真是身心舒爽。 再让他没事儿要掺和女人家的事情里面,还帮着卫菁勾搭皇上,呵呵,活该。 两人重新上了马车,萧尧却没有让人直接回宫,而是道:「走一趟百珍阁,朕要挑些东西。」 马车走了一段路很快又停下了,萧尧问她:「你要下去瞧瞧吗?里面专门卖珍贵的珠宝摆设,还有一些有趣的东西。」 秦翩翩原本想待在马车上休息,但是一听说有趣的东西,顿时就心里发痒,立刻跟着下车而来。 反正如今她也是男人打扮,什么东西都能看。 进去之后立刻就有小二迎了上来,萧尧把掌柜的叫了出来,结果他把掌柜的拉去旁边说话了,临走之前还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把秦翩翩弄得一脸莫名其妙,她又没有得罪他,这么看着她做什么。 「小二,你们这儿有什么好玩儿的,尽管拿出来让爷瞧瞧!」 第22章 秦翩翩很快便把他这个眼神丢之脑后了,跟随着小二瞎晃悠了。 她已经许久不曾如此出来闲逛了,这种事情她在当姑娘的时候,都很少干。 毕竟是庶女,基本上没有人性的权力,至于出宫,这更是第一次,新鲜感那是少不了的。 皇上与她兵分两头,各挑各自需要的东西。 萧尧买东西倒是快,很快就被掌柜的送了出来,两个男人脸上都带着心照不宣的笑容,活像是预谋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一旁的小太监手里捧着一个小包袱,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秦翩翩开口想要过来瞧瞧,却被萧尧拒绝了。 「等回去给你看,现在人太多。」他冲她眨了眨眼睛,倒是透着几分狡黠的意味。 秦翩翩丢给他一个白眼,什么东西搞得如此神神秘秘,她还不稀罕看呢。 「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夫君给你买,别替我心疼银子。」他边说边走上前来,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倒是表现得财大气粗。 秦翩翩被他这个举动给逗笑了,挑了两支翡翠簪子。 等回到马车上之后,秦翩翩就忍不住跟他抱怨道:「百珍阁这名字也不相称啊,虽说里头的好东西是有一点,但是上等的倒是少。更没有皇上所说的有意思的东西,你又糊弄我。」 她冲着他皱了皱鼻子,脸上带着几分不高兴的表情。 萧尧冲着她摆了摆手,低声道:「这百珍阁可不是卖古器的地方,好东西都被朕买来了,等回去给你瞧瞧。」 他边说边拍了拍手边的小包袱,脸上还是那副神神秘秘的表情。 秦翩翩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只当他胡说八道,说不定里面的东西又是什么不正经的。 等回宫之后,又陪着萧闹闹玩儿了片刻,萧尧就拉着秦翩翩往内殿走,手里还提着那个小包袱。 秦翩翩拖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往里面走,立刻轻声道:「皇上,你这是干什么呢,外面天还没黑呢。臣妾是正经人啊。」 她特地强调了「正经人」三个字,完全是一副非常认真的状态了。 萧尧偏过头,左右看了看,四周侍立的宫人立刻低下头来,没有一个敢抬头看两位主子的。 他这才满意了,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嗓音凑到她的耳边道:「什么正经人,朕跟你只有假正经,进来。」 他边说边加大了两分力气,原本秦翩翩还想抗拒,但是听见皇上调侃的「假正经」这三个字,一时绷不住笑了,索性就跟着他进了内殿。 萧尧一进去之后,就松开了她的衣袖,立刻撵她去沐浴。 秦翩翩撇了撇嘴,看着他这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不由得轻笑着调侃道:「皇上这可当真是要白日宣淫啊?若是让朝堂上的几位御史大人知道了,肯定要参臣妾一本了。说臣妾尽带着您做不好的事情,败坏君威,无心朝政。」 萧尧脸色一肃,立刻道:「胡说,床上的事情不处理好,床下怎么可能有精神处理朝政。你别看那些老顽固在朝堂上,一句连着一句喷朕,实际上他们下朝回府之后,比朕还要粘着自己的发妻。特别是那位中流砥柱张御史,对着自家夫人那真是乖顺的跟小绵羊似的。这些朕都打听过,就等着他哪日落到朕的手里,朕一定要好好奚落他。」 秦翩翩原本是抱着调侃之心说这些话的,没想到皇上连朝臣家的琐事都一清二楚,不由得给了他一个佩服的眼神。 等她沐浴出来的时候,萧尧就脱了衣裳去后殿的浴池里。 秦翩翩立刻开始翻找他从百宝阁里买回来的东西,直到现在她都没能看到一眼,皇上藏得很严实,也弄得神神秘秘的。 就越发让她心痒难耐了。 可是她翻找了许久,就只剩下空盒子,至于里面的东西去哪里了,她还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直到皇上也沐浴完了,他身上的衣裳也不穿好,大片的胸膛露出来,而且水也不擦干净,半湿地贴在身上。 男人眼眸轻眯着,睫毛上还挂着在浴池里氤氲出来的水珠,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慵懒而迫人的气势。 秦翩翩躺在床上,听到动静立刻就翻身坐起,一眼就看到了这样的美景。 「这是哪家的小郎君,长得真俊啊,到本宫这里来,让我瞧瞧。」她冲他招手,嘴痒地想调侃他几句。 皇上也不以为忤,相反脸上的表情还很配合,慢条斯理地走过来。 哪怕被她用这种语气调侃,九五之尊周身的气场依然非常足,丝毫没有弱下去的架势。 他走过去之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脚腕。 女子的莹莹玉足白皙而顺滑,因为走路甚少,又保养得很,看起来甚是养眼。 萧尧走过去顺手摸了摸,还力道轻重缓急地给她按摩了几下。 秦翩翩微微一怔,没想到萧尧入戏挺快的,还给自己带入了角色了。 「皇后长得可真好看。」他轻叹了一句,紧接着视线在她的全身扫过,意味不明地道:「全身都好看。」 秦翩翩轻笑了一声:「看你的嘴甜的,要什么赏跟本宫说一声,本宫都给你。」 萧尧眉头一挑,看着她还上瘾了,冷笑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样东西,一下子系在了她的脚腕上。 「就赏我让皇后娘娘更好看好了。」他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几分,变得僵冷了下来。 秦翩翩微微一怔,稍微动一动脚,立刻就听到了「铃铃铃」的清脆声。 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盯着自己的脚看,就见脚腕上绑着一条红线,红线两端各系着一个金色的铃铛。 铃铛虽小,但是声音却清脆又动听,而且音量很高,外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第23章 她抬头看了看萧尧,就见男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悠哉地靠在床柱上,低声道:「皇后之前不是问朕如何要你好看吗?朕可都记着了,特地在回宫之前,让人走一趟百宝阁。那里买的古董文玩那都是障眼法,真正卖的好东西,可都是夫妻床笫之间的趣物。有些东西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来拿朕瞧了都要羞红脸的。」 秦翩翩又盯着自己的脚腕看了片刻,只觉得心里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果然皇上是要生气了。 还给她系上这东西,赤红色的丝线与金铃铛,配上她白皙的郁卒,越发显得可爱好看。 秦翩翩轻吸了一口气,对于皇上所说的话,一时之间有些接受无能,低声问道:「看皇上找掌柜的说话那轻车熟路的架势,就不像是头一回去。您都是常客了,还看什么东西能羞红了脸啊,我才不信呢!」 她一噘嘴,满脸都是不相信的架势。 萧尧坐到她的身边,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 「这些都是不正经的东西,朕还是年少时,被人拉去过,后来就再不曾去了。这是第二次,上回去了好奇心作祟买回来了,还被父皇发现了,结果被骂得狗血淋头,连同当时教导我的先生们,都被拎过去臭骂。说是带着皇子就学这东西,成日脑子里装些乱七八糟的,不过这么点大的年纪就想女人,还想这些淫秽的东西,简直下作!」 萧尧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了几分心虚的表情,显然先皇但是骂得足够惨,到现在还让皇上的心里产生了诸多的阴影。 秦翩翩被他逗笑了,当时跟着萧尧一起被骂的两位先生,心底肯定恨死他了。 他们才不会让皇子去买这些东西呢。 「朕那时候就是个顶缸的,教朕的先生有好几位,偏偏只骂他们两人,其中就有张御史。正是因为那两位之前在朝堂上,刚抓住父皇的一个小辫子,逮着他一通参奏。父皇理论不过人家,又正好抓到我干这种事儿,好嘛,公报私仇把两位先生也找来了。朕回去之后,就被张御史用戒尺打了,里外不是人。」 萧尧本来是想玩儿一波今晚要皇后好看的游戏,结果讲述他与百宝阁多年前的孽缘,一时之间又沉浸在自己痛苦的少年时期。 九五之尊不仅有个不太愉快的童年,还有个不咋地的少年时期。 说起他当初的血泪史,皇上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后来你买的那些东西呢?」秦翩翩有些关注那些不务正业的东西去哪儿了。 萧尧愣了一下,然后沉思了片刻,才表情微妙地道:「父皇似乎拿去母后的寝殿里了,或许他们俩用了吧。」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殿内就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之中。 秦翩翩立刻将头埋进枕头里,她怕自己笑出声来。 所以先皇把萧尧臭骂了一顿,然后就拿着儿子买的那些假正经的东西,去和高太后一起玩儿了。 「不是,朕当时怎么没想到这茬。父皇他还骂我下作?那他当年骂我的那些,不都反弹到他自己身上了?」 萧尧愣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有些后悔当年的自己,怎么就被戒尺给打倒了,脑子应该再灵活一点,想到这一茬才是。 毕竟他的父皇和母后是非常不正经的一对,拿到这些新鲜事物肯定得自己先玩儿一波的。 他当年真的是个棒槌! 因为九五之尊后悔莫及的反问,秦翩翩再也忍不住了,终于还是大笑出声。 「哈哈哈,皇上,我现在才感觉到你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有多么压抑。就是因为先皇和母后太过恩爱了,而且还是旁若无人,衬得你有点多余。」 她完全是笑得停不下来,而且兴致上来了,她的胆子也大了许多,连这种话都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了。 萧尧见她笑得嚣张,而且还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那种,顿时心情抑郁,皱着眉头看她。 女子嫣红的唇微张,因为笑得太开了,眉眼弯弯甚是迷人。 他没有任何迟疑,直接俯身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嘴唇,将她的笑声彻底堵住了。 秦翩翩的脸上没了笑意,而是透着几分春情。 男人的双唇炙热而霸道,舌头更是长驱直入地撬开了她的牙关,在她的口中搅弄风云。 两人原本就是十分契合,皇上亲吻她的时候,要么如绵绵春雨,柔肠百转;要么像是长江之水,连绵不绝。 这次是深吻,一开始还带着几分小情绪的亲吻,几乎要将她淹没了一般,后来才逐渐消停了些,但是依然缠绵而热情,完全是不容置疑的。 萧尧缠上了她,秦翩翩脚上的铃铛在叮叮当当地响着,节奏或急或缓,几乎将殿内的屋顶都要掀翻了。 但是床上的两个人却丝毫没有感觉一般,依然暴风骤雨地缠绵在一起。 殿外的宫人虽说看不见里面的场景,但是耳朵里充斥着这清脆的银铃声,脑海里更加浮想联翩。 比看见那些画面还要让人招架不住,帝后这两位主子真是越来越会玩儿了。 秦翩翩原本以为皇上只买了个铃铛回来,但是当两人初战告捷之后,男人又摸出几本小册子,还有各种五花八门的小玩意儿时,她才明白皇上之前的话。 他说连他一个男人都会脸红,的确如此,她看着就更有些招架不住了。 小册子上的图画亲密异常,还有那些香薰球,玫瑰露等各种东西,九五之尊一一试了个遍。 等结束的时候,秦翩翩的身上已然是臊得通红一片,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完全招架不住男人这样的热情。 两人再次沐浴之后,头靠头睡在一起,皆是长松了一口气。 「今儿高兴吗?」他低声问了一句,因为还带着几分余韵,显得沙哑异常。 第24章 秦翩翩有些反应不过来,皇上这么问,她的脑海里最先浮现出的场景,就是两人回宫之后的胡天胡地。 眼瞧着她又是满脸通红的架势,萧尧立刻伸手去掐她的胳膊。 「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什么呢,朕是在问你出宫开心吗?」 秦翩翩点头道:「开心,一想起景王那么狼狈地离开,我就开心得不得了。」 萧尧伸手摸向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低声道:「立闹闹为太子,景王必定不会老实,正好新账老账一起结算,让他分身乏术。这太子大典也能稳妥些,你也不用整日担惊受怕的。」 听着男人低沉而温柔的劝慰声,秦翩翩微微一愣,紧接着心里涌过一阵暖流。 她即使什么都不说,皇上也能体会到她紧张的心情。 对于萧闹闹要当太子一事,勤排尿片的确有诸多的紧张情绪,毕竟他还是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奶娃,脆弱得很,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他受到伤害。 但这是萧闹闹必须要经历的,太子之位不可能让给别人,只能是他的。 皇上迟早要把这位置给他,所以早晚都要受这一遭。 只不过秦翩翩依然是担心的,萧尧之前一直没有安抚她,直到现在出了景王的事儿,才顺势安抚她。 的确让她心里安定了不少。 「景王狼子野心,朕会提防的。宫中的御林军调令已然在你手中,如果有一日——」他似乎想说什么。 却被秦翩翩给打断了:「没有那一日,自古皇后皆能调动御林军。不过是为了维护后宫的安全,这后宫里能维护臣妾生生世世无忧的,也只有你了,御林军可不管用。」 萧尧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没有再说其他。 景王与戏子在茶馆里调情,结果起了生理反应,并且当场暴露在众位考生的面前。 这消息立刻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断袖之癖,王爷与戏子,在茶馆里干那事儿。 每多传出一点消息,就多一份爆炸性的存在,众人茶前饭后都在兴致勃勃地探讨,景王府更是不得安宁。 原本有些顾及名声的幕僚们,已经好几个离开了,谁都不想被戳着脊梁骨说是与景王有一腿,并不是凭着真本事儿上位的。 他们这些读书人,更注重脸面和气节。 王府内,更是怨声载道一片,从景王妃到下面的姬妾,全部开始大闹特闹。 一个个跟哭丧似的,因为外面的流言传得着实难听,说是景王府里之所以没有子嗣,就是因为景王不碰女人,后院里那些天姿国色的佳人们,都是当做摆设一样。 结果王府外幕僚的离开,也让某些不明真相的后宅女子,更加断定那些人是与王爷有一腿。 而幕僚们又因为后院姬妾的大闹特闹,更在心里嘀咕,是不是王爷真的亏欠了这些女子,只喜欢男人。 直接形成了恶性循环,把整个景王府弄得是一片乌烟瘴气,景王内外皆忧。 皇宫里倒是一片忙忙碌碌,对于景王府并没有多关注。 终于迎来了大皇子满周岁的日子,一大早百官聚齐,穿得很喜庆的大皇子被抱到了殿内,地上铺着厚实的毛毯,上面摆着世间各种物什,显然是让他抓周。 皇家的抓周宴自然是热闹非凡,各种珍贵物品数不胜数,就连一个锄头都是镶金的。 宫人将大皇子抱了过来,萧尧亲自接过来,抱着他轻轻拍了两下后背,动作十分温柔。 「父皇。」小家伙的口齿已经很清楚了,喊完这两个字,还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他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直转悠着看向周围,殿内的朝臣都把视线投注在他的身上,让他一下子压力有点大。 小奶娃立刻偏头,将头埋进了萧尧的怀里,又喊了一声父皇,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显然是有些害羞了。 萧尧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道:「别怕。」 说完他便把萧闹闹放到了毛毯上,轻声安抚他,让他去抓东西。 众臣都被怔在了当场,完全是一副不敢多说话的样子,就这么傻傻地看着父子俩互动。 皇上竟然真的有如此温柔的一面,会轻声的说话,温柔的笑,还有耐心满满的安抚。 这朝堂上一半的朝臣,之前在狩猎的时候,曾有幸看到皇上如此待皇后娘娘,也是这般耐心满满,完全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另一半朝臣则没有参加狩猎,这还是第一次瞧见如此的皇上。 不少朝臣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毕竟他们都是抱孙不抱子的人,皇上不仅抱了大皇子,而且那姿势还无比的熟练,显然平时没少抱。 甚至大皇子黏在他怀里的那种状态,都完全是一副依赖的模样。 九五之尊在这一刻,从皇上变成了一个父亲,还是无比疼爱孩子的父亲。 「闹闹,你想要哪个就抓哪个?」萧尧蹲在地上,轻轻一挥手,示意这毛毯上的东西任由他抓。 小家伙会喊人了,但是走路却不会,依然只能自己爬。 他好奇地看了看四周的东西,有琴棋书画,还有匕首和宝剑,他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又碰碰那个。 不过最后他都没拿,他抓了一个大印,玉石刻制的,上面还有龙纹。 众人轻吸了一口气,这是今年刚加进来的东西,一开始大家看到的时候,就知道这玩意儿象征着玉玺,一个个在心里嘀咕,这东西要是皇后娘娘准备的,未免也太大胆了。 不过抓周原本就是皇上的家务事,他们这些朝臣都是来观礼的,只要不太离谱,都没他们置喙的余地。 「皇上,这是代表的玉玺吗?岂可放在抓周宴上,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寓意。」总有那嘴贱的,就是忍不住。 第25章 张御史斜着眼睛瞥了那个臣子一眼,不由得在心中低叹。 这位同僚看起来长得挺聪明的,没想到竟然如此蠢笨,到现在还没看出来,这抓周宴上的东西,可不是皇后娘娘决定的。 就以皇上如此疼宠大皇子来看,这上面要摆什么东西,还真的不需要皇后娘娘操心,皇上肯定就决定了。 「就是代表玉玺,朕让放的。要不是皇后拦着,朕还准备把真玉玺放在上面给他抓呢,反正以后都是他的东西,朕给他提前拿着,有什么问题?」 萧尧抬头,冷眼看了那位朝臣一眼,沉声问了一句。 那位朝臣立刻摇头,他哪敢有什么问题。 萧闹闹抓着玉玺的仿制品回到了他的身边,萧尧立刻将他抱了起来。 小家伙掰过他一只手,将玉玺的仿制品放到了他的手里,又喊了他一句父皇,显然是在说这是他的东西。 萧尧的脸上立刻露出兴高采烈的表情来,低声道:「诸位爱卿快看,大皇子有多么聪明啊,不愧是未来的太子。他见过几次朕用玉玺,就知道这东西是朕的。他才多大一点啊,连这些都懂。朕的好孩子!」 皇上夸起大皇子的时候,简直处于一种没完没了的状态,脸上一直是欣喜万分的表情。 好像他怀里这一周岁大的奶娃子,已经是个十里八村都知道的神童一样。 诸位朝臣早就见怪不怪了,脸上的神情很淡然。 哪一天皇上要是不夸奖大皇子了,他们才应该感到恐慌才是。 萧闹闹抓完周之后,很快就被抱了下去,自是抱到了后殿,送到皇后娘娘那边去了。 今儿他是主角,自然得四处亮相。 秦翩翩特地抱着他到了秦夫人那里,让她这个外祖母抱一抱。 小家伙非常乖,哪怕是处在一群脂粉堆里,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依然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非常好奇地看向四周。 「哎呀,长得真好,跟皇后小时候不太像。就这一张嘴巴有些像。」秦夫人抱着他看了半晌,小心翼翼地捏了捏他的小手。 其实她之前想好了,如果能抱抱大皇子,就尽量抱着,不要乱碰他。 毕竟这周围都是人眼盯着,免得她做出什么逾矩的动作来,但是当小娃娃真的到了怀里之后,她就怎么都舍不得了,总觉得打心坎儿里疼得慌。 瞧瞧他的小手多有意思啊,又白又软,捏在手里特别有趣。 抓周宴结束没几天,就迎来了立太子大典。 一大早,萧闹闹就被喊了起来,哪怕小家伙有些起床气,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高兴的架势,奶娘也不敢耽误了吉时。 帝后二人也收拾了起来,不过他们俩都有些精神不济。 张显能一大早过来的时候,看见这二人眼睛底下一片青黑,都在心里犯嘀咕。 不是吧?今儿这么重要的日子,帝后二人还不好好睡觉,忙着胡天胡地? 而且看这副架势,分明是一宿没睡,皇上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估计是精气被吸干了吧? 张显能一边皱眉头,一边砸吧嘴,估摸着以后萧闹闹长大,也得是第二个皇上。 萧尧和秦翩翩太过恩爱了,生个儿子就像是个第三者一样,给谁谁能忍下去啊? 如果张大总管这个想法被皇上知道了,九五之尊肯定是要翻脸的。 因为他并没有胡天胡地一整宿,最多是小半宿。 趣味正浓,原本准备再来一发就去睡的,结果萧尧猛然想起他们家闹闹没有起大名。 之前钦天监的官员已经提醒过好几次了,九五之尊都没想到好名字,才一直搁置了。 第二天是封太子大典,当天晚上帝后两人从被窝里爬起来,开始想名字。 结果想了通宵,总算是定了大名。 「皇上,那边让奴才来问,玉牒上太子的大名写什么?」张成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询问。 钦天监那边派人来问的时候,他几乎是一脸发懵,这皇上得不靠谱到什么程度,大皇子到现在还没有大名。 「萧墨,墨汁的墨。」萧尧冷哼了一声,沉声告诉了他。 张成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还好皇上如今想出来了,要不然可就要闹大笑话了。 「得嘞,奴才这就告诉他们去。」张成立刻行了一礼,后退了两步就想转身离开。 结果还没走呢,就被皇上喊住了:「站住,朕起的这名字如何?」 「好听啊,非常好听,是奴才听过最好听的了。与大皇子非常相称,一听就是有才学之人,胸中有丘壑。」 张成立刻开始花式抱大腿,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夸主子也是一门学问。 他没什么文采,虽说脑子一片空白,但是已经拿出自己最大的本事儿来,把能想起来的好听词儿都用上。 萧尧这才放过他,挥了挥手同意他离开。 张成在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立刻撒开丫子就往外跑,吉时可不等人。 太子大典就在这样的鸡飞狗跳情况下开始了,太子殿下异常困乏。 在大典上,张显能正在上头宣读立太子的诏书,萧闹闹则窝在秦翩翩的怀里睡着了,嘴角还流出口水来。 文武百官都盯着他看,心里又是想笑又觉得无奈。 想要太子殿下帮皇上处理奏折,恐怕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走啊。 秦翩翩察觉到这些视线,心里而是一阵尴尬,脸上还得扯着一抹笑。 她倒是想把这小家伙喊醒,但是却又有所顾忌,要知道万一喊醒了之后,他忽然来了起床气,在大典上大哭特哭。 那这立太子的大典就彻底毁了,所以还是让他这么睡着吧。 第26章 至于拜完萧家列祖列宗的萧尧,看到这一幕,顿时心头大喜。 瞧瞧我儿子,睡觉都这么专心致志,心无旁骛,而且还长得那么好看,以后肯定是个好皇帝。 大典结束之后,当晚又由皇上书写《闹闹的愉快成长史》,他写得非常认真,还把诏书上立太子的内容又重写了一遍。 最后捧着看了好几次,才心满意足地将手札收起来。 秦翩翩凑过去,果然发现皇上又在上面把自己从头到脚都夸了一遍,丝毫不觉得羞耻。 「我真的有个好父皇,非常非常好的父皇。他是这个世上最尊贵的男人,同样也是最厉害的父皇,他无所不能,我想要什么他都能给。抓周的时候,我抓了玉玺,他就立刻封我为太子之位,并且说等我长大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玉玺就一定传给我,不会给别人。」 秦翩翩边看边笑,并且忍不住读出声音来。 无论是她还是皇上,书写手札的时候,都是以萧闹闹的口吻来描述的。 当然萧尧书写的时候,着重夸父皇,秦翩翩书写的时候,主要夸母后。 与其说这是在给萧闹闹写手札,不如说这是他们自夸史,夫妻俩的脸皮是越来越厚,而且丝毫不懂收敛。 「写得好吧?」萧尧冲着她眨了眨眼,一脸等着自满的表情。 秦翩翩直接笑出了声,她轻咳了两下,又接着读道:「今日是我的立太子大典,虽然我是全场的焦点,但是我发现父皇仍然是最耀眼的存在。他年轻力壮,又才华横溢,还很有权势。母后全程盯着他,都舍不得挪开目光,我都有些吃味儿了。果然我以后长大了,就要当一个像父皇那样出色的男人。虽然不可能完全达到他的高度,但是我会继续努力,争取成为他那样的。」 这后面的字句简直不能看了,一句比一句夸张。 皇上自夸的程度真是越来越狠了,连这种都用上了。 秦翩翩放下手札之后,再也忍不住了,立刻疯狂大笑。 她简直觉得不可理喻,皇上对自己的认知真是越来越高了。 「朕写得不对吗?把你笑成了这样,你再如此,就要触怒君威了。」萧尧紧皱着眉头看她,面上满满的都是不高兴。 他这么说之后,秦翩翩笑得更加夸张了。 「皇上,你写得这么直白,把自己都夸成了一朵花,难道就真不怕闹闹长大了,拿到这本手札满满翻看,然后被上面的内容给逗笑吗?原本在他的心里,父皇是天一般的存在,结果记录的手札却是这样不正经,他心里的那片天也快塌了吧。」 秦翩翩好不容易才止住笑,但是心里的那种笑意却如何都止不住。 萧尧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立刻问道:「你觉得朕说得太夸张了?」 秦翩翩下意识地点头:「当然,哪有这样自夸的啊。肯定是太过夸张了。」 男人盯着她的眼眸认真地瞧着,似乎心里在琢磨什么事情一般。 秦翩翩被他这种严肃的表情给吓唬住了,不由得愣了一下,低声问道:「怎么了?」 「这不叫夸张,之前你给朕写情书的时候,更夸张。把朕说得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男人了。」萧尧摆摆手。 「不可能,臣妾什么时候给你写情书了?」秦翩翩下意识地反驳。 萧尧立刻扬高了声音喊张显能:「去把之前皇后写给朕一个人的懿旨拿过来,让她瞧瞧,她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张显能得令之后,立刻就吩咐小太监跑去龙乾宫拿。 秦翩翩看着萧尧那副胸有成竹的架势,心里涌出了几分不详的预感,总觉得自己是忘了什么事儿。 「皇上,你不会是找了什么糊弄我吧?你的脸上可是一副要你好看的表情啊。」秦翩翩凑近了他,轻轻眯起眼睛看他,明显是一副逼视的状态。 「对,朕就是要你好看。前几日那铃铛不错哈,今晚上我们再继续。」 萧尧说起前半句话,又想起他们之前玩儿得疯掉的那个晚上,他抬起手在她的脸上摸了一把,眼神之中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秦翩翩的头皮阵阵发麻,那晚的玩法太高端了,把她弄得跟还没侍寝过的小姑娘一样羞涩,简直不能回想,否则那种窘迫感就再次涌了上来,完全要把她整个人都给弄得熟了。 「皇上,拿来了。」张显能双手奉上懿旨,悄悄地看了一眼秦翩翩,眼神里透着一种微妙感。 还不等秦翩翩仔细看,张显能就直接退了下去。 他轻咳了一声,直接展开了。 秦翩翩看着这架势,的确是皇后颁发出来的懿旨,可是她当皇后以后,懿旨都是记录在册的。 脑子里灵光一闪,猛地想起之前皇上说得,她那日喝醉了,就把第一道懿旨颁给了皇上。 「臣妾爱慕皇上已久,日夜难寐,茶饭不思。君子端方,吾为之魂牵梦绕。当今的九五之尊,萧尧是这世上最强的男人。无论床上还是床下,亲身体验过,认证!」 男人用一种非常夸张的口吻念了出来,前面一句话还很正常,但是到了后面,就完全成了假正经的存在。 以及最后那句「无论床上还是床下」,和「亲身体验过」,简直要了她的命。 秦翩翩的脸顿时就像是被火点燃了一般,整个都烧了起来。 「皇上,这究竟是谁写的?」她立刻起身要去抢,却被萧尧给躲过了。 男人本来就比她高出许多,手举着懿旨,她根本就够不着,哪怕一直往上跳,也都是徒劳。 她羞臊的整个人都快要抬不起头来了,只觉得浑身燥热得开始发汗了。 「你说呢?这是懿旨啊,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写出来。这可是你对朕的告白,朕说好了要收起来的。」他边说边把懿旨给卷了起来,一副很宝贝的架势。 第27章 「不行,给臣妾,我一点都不记得写过这个,是你自己写的吧?」秦翩翩怎么说都不相信,她对这道羞耻度爆表的懿旨,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算她的脑海里依稀记得,当初喝醉酒那晚,的确是写了什么,但是她也坚决不会承认的。 「这上面就是你的字啊,给你瞧瞧,朕才不屑于做出这种事情呢。就是你亲笔写下的。」 他边说边再次打开懿旨,要递给她看。 秦翩翩眼睛瞪圆了,等懿旨送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立刻抬起手就要去抓,结果皇上十分警觉,猛地缩了回来,她扑了个空。 「还想从朕的手里抢东西,这都是你写给朕的情书,怎么能轻易收回去。朕给你写保证书的时候,也没要收回来啊。」 萧尧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 秦翩翩冲他皱了皱鼻子,立刻道:「这不一样啊,你的保证书也没到这种程度。要是被别人看见了,我真是不要活了。」 她边说边双手捂住脸,感觉充血得都快热得受不了了。 「朕怎么可能把你给朕的情书,让别人看,当然只有我们俩看了。」 「那方才张总管怎么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我?他也不知道吗?」萧尧双手叉着腰,一副要好好掰扯的泼妇样儿。 萧尧愣了一下,立刻把张显能叫了过来。 张大总管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多看了一眼皇后娘娘,就遭遇到这种无妄之灾,他真是追悔莫及,为什么要眼珠子发贱,朝她看? 「奴才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啊,皇后娘娘写给皇上的懿旨,岂是奴才能看的。奴才保证。方才就是好奇地看了皇后娘娘一眼,想知道她对这道懿旨有没有印象。」张显能觉得自己甚是委屈,但是他还不敢如何,必须好声好气地解释,免得把两位主子惹恼了。 萧尧挥了挥手,还好是放过他了。 「把懿旨收起来,别让皇后拿走啊,只有朕朝你要才能给。」萧尧特地叮嘱了一句,显然是无比宝贝这封特殊的情书。 秦翩翩噘了噘嘴,丢了个白眼,赌气地道:「臣妾也不稀罕要!」 萧尧轻笑了一声,冲着她勾了勾手指,脸上带着几分狡黠的坏笑。 秦翩翩一脸不高兴,但还是凑了过去,想要听皇上说什么。 结果男人一把搂住了她的纤腰,直接往内殿带着走。 「干什么?」秦翩翩立刻挣扎着想要摆脱他,不过男人的胳膊却坚如磐石,根本就移动不得。 「什么干什么,你是不是忘了之前朕跟你说过的话,读这道懿旨就得上床。毕竟是你给朕的情书,朕一听就完全招架不住了。」 萧尧一边带着她往前走,嘴里一边说着这些话。 秦翩翩的脸色一红,最近皇上就是爱耍流氓了,不过她原本就处于恼羞成怒之中,自然更不可能同意他的话。 她的动作十分迅速,立刻想要躲开他的手臂钳制,直接往别处跑。 结果她还没跑两步,就再次被人抓住了,萧尧一把拉住她,见秦翩翩明显不配合,还一味地想要逃跑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 「啊——」秦翩翩轻呼了一声,自己整个人已经被男人给扛了起来,最后自然无从抵抗了。 内殿里再次陷入了一片春意盎然之中,张大总管领着诸位宫人守在殿外,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皇上最近这小日子过得实在太好了,皇后娘娘美人在侧,大皇子也被封为太子殿下了,只等着他长大了,皇上这好日子就更多了。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小半年晃悠而过。 萧尧偶然带着太子去摘果子的时候,刚抱着他颠了几下,忽然就发现自己开始有些喘了。 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一下子变得十分清晰,萧尧微微一怔,并没有放在心上,想要坚持带他玩儿的时候。 却发现自己手臂发酸,真的抱不动他了。 「萧闹闹,你是不是长得太快了?最近吃得有点多吧?」萧尧伸手拍了拍他的小屁股,把他交给了张成,让张成带给他玩儿。 结果瘦的跟猴子一样的张成,抱着太子殿下跑得贼快,而且动作麻利,萧闹闹伸手指哪儿就去哪儿。 他还让太子殿下骑在他的脖子上,一路小跑都不带停的,面不红气不喘,身体倍儿棒。 萧尧还正准备嘲笑一番,结果立刻就打脸了。 听着萧闹闹笑得「咯咯咯」声,都知道他该有多么兴奋,张成又有多么的年轻力壮。 九五之尊耍小脾气了。 这是众人带着太子殿下摘完果子之后,才发现的。 「父皇父皇,摘果果。果果甜吗?」萧闹闹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走,小小的身影就到皇上的膝盖附近,走得还摇摇晃晃的。 他走路很迟了,十八个月才能走一段路,身后跟着无数的宫人,都跟老母鸡似的张开双臂,生怕他摔倒了没有及时扶着。 「不甜,苦的。」萧尧皱着眉头,回了他一句。 「啊,怎么苦呢?母后说了很甜的,我要回去找她。」 小家伙顿时脸一皱,倒是没有哭,撅着屁股就往前跑起来。 身后跟着的众人立刻追上去,这小家伙还穿着尿布,那小屁股扭来扭去走路,简直能把人给逗笑了。 等父子俩都回来了,萧闹闹立刻找到秦翩翩告状,说为什么要骗他。 「母后没骗你啊,果子是甜的。」秦翩翩指了指熟透的桃子,红通通的看起来就很甜。 因为秦翩翩之前那个「桃」的封号,皇上前两年让人在后宫里栽种了十几棵桃树,因此每年到桃子成熟的时节,就可以摘桃了。 「可是父皇说是苦的。」萧闹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认真地告诉她,脸上露出几分困惑的表情。 第28章 同样都是桃子,为什么父皇和母后说得不一样,他之前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你尝尝看,不就知道是甜的还是苦的了吗?」秦翩翩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地道。 「对,张成,给我切桃子。」他双手抱着桃子,大声叫唤着张成的名字。 他方才骑在张成的脖子上,被他带着玩儿得很开心,所以就记住了这个聪明的小太监的名字。 「得嘞。」张成立刻就一路小跑过来。 结果萧闹闹手太小,那桃子就从他手里摔到了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好几圈,正好张成一弯腰就滚进了他的手里。 「太子殿下真是神机妙算,如此快就把桃子送到奴才手里了。」张成边顺口夸奖他,边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小家伙立刻又笑了起来,他很喜欢别人夸奖他,又迈着小短腿摇晃地朝他跑过去。 秦翩翩看着他这欢快的背影,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周围的环境都因为他而镀上了一层生命力,好像所有人欢乐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 当然除了一脸深沉坐在那里的萧尧,张显能原本也跟着笑了起来,结果一扭头看见九五之尊这副后爹样儿,立刻轻咳了一声,瞬间板住脸。 主子正抑郁呢,他们这些奴才笑什么笑。 「皇上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被闹闹给气着了?」秦翩翩走了过来,轻笑着问了一句。 萧尧扭过头,一脸严肃地看着她,问道:「朕是不是老了?」 秦翩翩一愣,不明白他忽然问这个问题作甚,立刻回答:「不老啊,你年轻的很啊。」 「说实话!」萧尧严肃地说了一句。 秦翩翩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遍,从头到脚都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认真地回道:「真的不老啊。为什么这么问?有谁说你老了吗?」 她满脸都是疑惑的神色,心里还在犯嘀咕,究竟是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说皇上老了。 萧尧摇摇头,沉默地坐在那里,似乎是独自生闷气。 「那为什么朕抱了一会儿萧闹闹,就开始喘了?」他憋了许久,才问出口,显然自己也觉得丢脸。 秦翩翩愣了一下,紧接着嘴角微微上扬,简直是克制不住地想笑。 结果对上了皇上那双充满了怨念的眼睛,又立刻抿着嘴,想要收敛起来。 最终她轻咳了一声,道:「老的确是没老,但是我觉得你好像有点发福了。」 她的话音刚落,萧尧就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扬高了声音道:「不可能,朕每日都拉弓射箭的,怎么可能变胖?」 站在角落里看戏的张显能,听到皇后娘娘这番话,简直想要抬手为她鼓鼓掌了。 皇后娘娘可真敢说了,连这种话都肆无忌惮地说出口,简直是往皇上的心窝上扎呢。 秦翩翩挑挑眉头,没说话,只是眼神在他的身上流连,似乎在估量着他究竟有多重。 萧尧立刻道:「朕不可能胖的,这是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 秦翩翩抬头翻了个白眼,「可是每天感受到你体重变化的是我啊。您自己怎么秤啊?」 她就是体重计,每天压一压都能估量出皇上的重量了。 萧尧愣了一下,气急败坏地冲她叫道:「皇后,你说的话也太露骨了!」 「皇上说话更露骨!你不用多想,您不重,是我瘦了,所以弱不禁风行吧?」秦翩翩摆摆手,立刻想哄他。 结果皇上往后退了一步,拒绝她的靠近,然后气呼呼地离开了赏桃阁,显然是独自生闷气去了。 对于男人大步离开的背影,秦翩翩不由得撇了撇嘴,丝毫没有慌张的意思,甚至还狡黠地笑了笑。 谁让皇上一直拿那道懿旨笑话她,到现在她都没有从中走出来,心里还留下一道深深的阴影。 那天晚上皇上把她拖上床之后,情到浓时,还要她背出懿旨上的内容。 她当时脑子晕晕乎乎的,哪里还记得,偏生这人就是不肯放过她,一边慢条斯理的磨蹭,一边逼着他读一句,她跟着说一句。 弄到最后不知道是懿旨让她更羞耻,还是欢好更让她受不了。 总之两者叠加,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快要爆炸的状态了。 这也算是报了个仇了,秦翩翩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如何都遮掩不住。 「是甜的,果果好甜!」萧闹闹手里抓着一片桃肉小跑了进来,身后自然又是跟了好几个宫人。 他的脸上尽是欢呼雀跃的表情,总算跑进来之后,立刻要把手中的桃肉送给秦翩翩尝尝。 「嗯,很甜。闹闹真厉害。」秦翩翩作势咬了一口,顺手摸了摸他的发顶,嘴里的夸奖就没停下过。 萧闹闹听到母后的夸赞,脸上的笑容更甚。 他伸长了脖子,视线在殿内扫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萧尧的踪迹,立刻就发声问道:「父皇,父皇,果子甜。」 不过显然他找了一圈,也没有他父皇的影子了。 一旁的柳荫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你父皇被你母后给气走了,走得时候还鼓着腮帮子,更像一只两百斤的猪崽子了。 萧尧回到龙乾宫以后,批阅了两本奏折,就完全坐不住了。 因为他满脑子都在回放着秦翩翩笑话的模样,「你胖了」这三个字,一直在耳边回响。 声音从大到小,再从小到大,清晰和模糊随意转换,还有无数的回声,简直是时时刻刻都在要他的命,把他的整个情绪都弄得异常烦躁。 「哎。」萧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张显能默默地计数,这是皇上从赏桃阁回来第十三次叹气了。 显然皇后娘娘那一句话,简直犹如暴击,把皇上伤害得不轻。 第29章 张大总管犹豫再三,还是没告诉皇上,皇后娘娘是逗他玩儿,皇上今儿觉得累,不是因为自己胖了走不动路了,而是昨晚熬夜太晚了,没什么精神。 最后皇上连奏折都不批了,直接开始去锻炼了,完全比以前刚学练功那会儿劲头还要足。 甚至他在每日早朝后,都空出一段时间开始练武,雷打不动,连批阅奏折和商量国事的时间都被压缩了。 秦翩翩得知此事之后,不由得轻笑出声,私底下还跟柳荫她们说笑道:「男人都有中年危机,如今我也算是成为让皇上避免此种情况的大功臣了。」 几个宫女都没说话,只是彼此眼神交流了一下。 这话要是被皇上听见了,恐怕又得叹气半天了。 当然等皇上连续练了十几日之后,他又重拾自信,抱着萧闹闹再去摘果子,完全就是丝毫不觉得累的架势,甚至一直把萧闹闹从果园抱出来,就好像他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 看着皇上抱住小家伙,若有似无地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体力,秦翩翩也不点破,只是一直轻笑着的状态。 在太子殿下两周岁生辰的时候,宫里摆了个小宴席,请的人都是亲眷或者皇上极其器重的相对年轻一些朝臣。 秦智和秦夫人之前都在赏桃阁抱过太子殿下了,如今坐在席间,脸上还是十足的兴奋之情。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完全就该含饴弄孙的时候了。 「太子如今口齿伶俐,思维清晰,走路也有几分风姿了,不愧是皇上的子嗣。」 周围也都是稀碎的夸赞声,每一个人对能来这次宴席,都表示了十二分的荣幸,况且上座之人都是有眼色的,拍马屁也不会拍的太过露骨难看,更不会端着架子。 太子殿下可是皇上非常喜爱并且疼宠的孩子,萧尧不会傻到在儿子生辰上,请一些迂腐不会说话的臣子给他添堵。 秦夫人眼下一扫,没有看到景王和景王妃的身影,不由得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秦骄最近频频在各种场合与她制造偶遇,每次遇上,秦骄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楚楚可怜地看着她。 秦夫人硬是没有理会,她总觉得这个景王妃变得奇奇怪怪的。 「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驾到——」殿外传来太监尖锐的通传声。 立刻殿内众人起身行礼,帝后携太子殿下慢悠悠地走进了大殿之内。 自从萧闹闹走路走的稳当之后,平时,秦翩翩就不允许周围的宫人抱他了,除非是特殊时期,否则坚决不许抱,哪怕他闹也得自己走。 当然这条命令对皇上是无用的,萧尧依然喜欢抱他。 萧闹闹也与他很亲近,父子俩每次见面,隔大老远看见彼此,都是双方同时加快速度向着对方冲过去,然后萧尧就猛地将他抱起来。 两个人又是咯咯一阵傻笑,秦翩翩从来不阻止,还经常看着他们笑闹。 皇上总觉得自己的童年与少年时期,是缺乏爹娘关爱的,所以他骄纵一些萧闹闹,秦翩翩也能理解,让他自己体会带孩子的不容易。 帝后落座之后,萧尧说了几句,表达这只是一场家宴罢了,不必拘礼。 宴席开始,宫人鱼贯而入,每人手里都端着托盘进来,一一摆放在众人的桌上。 轮到最后一个小太监送菜时,菜都摆齐了,萧尧就挥挥手想让他们都下去。 哪知道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那个小太监忽然从舌尖下面吐出一根针来,直直地射向萧尧。 萧尧眸光一闪,立刻踹翻了前面的桌子。 幸好是张成在旁边伺候,饭菜也是经过他的手才端过来,没让那些宫人靠的太近。 那个小太监见一击不成,立刻就要攻上来,嘴里还大喊道:「皇后娘娘,可惜晚郎不能将您救出水火之中,只能看你被这个狗皇帝糟蹋。」 不过周围都是人,一道黑色的黑影飞快地窜下来,一脚将那小太监踢开,这一脚的力度非常大,眼前人直接飞了出去。 「快点抓住他,别让他自尽。」萧尧脸色阴沉,大吼了一声。 影卫立刻冲上前,一只手钳制住了小太监,另一只手卸掉了他的下巴。 可是那小太监已经开始蹊跷流血,显然已经身中剧毒,他临死前睁大着眼睛看向殿上的帝后二人。 殿内的人都陷入了一片惊慌,守在殿外的侍卫纷纷涌了进来,守护在帝后和朝臣面前。 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秦翩翩和萧尧对视了一眼,心里清楚这是冲着她来的,就为了污了她的名节。 「张显能,去瞧瞧他究竟是不是真太监?」萧尧立刻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张显能,冷声吩咐。 张大总管是一路爬上位的,皇上既然有此吩咐,肯定是有用意的,他直接伸手去摸向那个小太监的裆部,根本不避讳任何人。 殿内的女子纷纷低下头,避开了视线,心里惊恼不已。 「回皇上的话,是个真太监。」张显能立刻道。 影卫上前顺着那个小太监的脸颊两侧摸过去,直到撕开脸上那张人皮。 「这是易容了,宫里没有这个太监,腰牌还在,刚进宫不久的。」影卫的声音沙哑异常,完全不像是真声,不过这也是他们保护自己的一种方法。 萧尧挥了挥手,冷着脸道:「抬下去。」 秦智和秦夫人面色苍白,当那个小太监喊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俩浑身一身冷汗,要不是彼此搀扶着,很可能就这么直接晕过去了。 这虽然看着就像是诬陷的,但这种事情怎么说得清楚,秦家再也经不起给皇上戴绿帽子这种祸端了。 而且这小太监骂得也太狠了,说秦翩翩被九五之尊给糟蹋了,这简直是诛心之言。 第30章 「诸位,误会一场,看样子是谁不想让太子过好这个生辰了。也看不惯朕如此爱重皇后娘娘,此事朕必追究。大家都是聪明人,应该看出来了是有人想栽赃陷害皇后,不过此事有关皇家威严,希望诸位莫要泄露此事。等有了结果之后,朕必会告知你们。」 萧尧气定神闲地让张显能给他重新倒了一杯酒,举杯与众人共饮。 「是,皇上英明,也不知道是谁如此歹毒心肠,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殿内的人纷纷附和,举起酒杯与他一饮而尽。 「今儿是太子的两周岁生辰,朕祝他早日健康成长,有能力保护他的母后,有责任心有担当,有才能有野心,才能坐稳这大烨朝的万里河山。」 萧尧再倒了一杯酒,掷地有声地说道,众人纷纷惊叹。 皇上这话说得,完全就是把太子捧到了极高的地位,并且丝毫没有父子猜忌的状态。 秦智和秦夫人立刻收敛了心神,参与到祝福太子的行列之中,只是一颗心始终高高吊起,后背都被冷汗弄湿了。 整个宴席,因为出现的这个意外,变得气氛降了许多。 萧尧这个九五之尊倒是活跃气氛来了,再加上萧闹闹特别能说,他或许是因为先学会说话的原因,嘴巴总是停不下来,而且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母后,这些东西,哪些是我能吃的?」他仰着头瓮声瓮气地询问秦翩翩。 因为身边人跟他说过很多次,他现在年纪还小,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吃的。 「让奶娘喂你啊。」秦翩翩给他夹了两筷子,轻声哄他。 「这个好好吃,甜的,父皇你吃吃看。」他吃了一筷子,立刻睁大了眼睛,一脸惊奇的模样,还招呼萧尧吃。 他这个年纪,还没人教导他食不言寝不语。 萧尧非常高兴,自己夹了一块吃掉,还跟他互动。 父子俩这旁若无人的对话,在座的人再次看到温柔无比的皇上,不由得感慨,皇后娘娘可真是人生赢家啊。 连生出来的儿子都跟着沾光,从来没见过如此有耐心的九五之尊。 在这样春光融融的亲子互动氛围之下,殿内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众人的讨论声也变多了些。 直到这一顿饭吃完,皇上又说了几句,众人才一一离开。 秦智和秦夫人没敢走,显然是想留下来跟秦翩翩说说话。 萧尧回了龙乾宫,他肯定是要派人打探消息的。 秦智夫妻俩被领进了赏桃阁,因为太子殿下年岁还小,所以并没有住在东宫里,反而与她一起住,这里明显添了不少幼儿的用品。 秦翩翩只留了柳荫倒茶伺候,其余宫人都被撵下去了。 秦智与秦夫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带着几分忐忑的意味。 「爹和娘有什么话就尽管问吧,这里没有外人,这丫头是信得过的。」秦翩翩主动开口道。 「今日死的那个人,会不会影响到你?我瞧着就是冲你来的。」秦夫人立刻开口询问,脸上还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没法子,那小太监死得太蹊跷了,而且还专挑太子两周岁生辰宴上死,分明就是要闹给今天参宴的人看的。 外加那人临死前喊的几句话,简直要把人的心脏给吓出来了,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不会,您看皇上当时的处理决定就知道,并不会影响我什么。我成日里与皇上在一起,每晚不是皇上来赏桃阁,就是我去龙乾宫,哪有那个时间跟别的人混在一起。况且这赏桃阁里里外外都是人,我怎么藏这个外来的小太监?这人使得手段太过下作,只要皇上相信我,就动摇不了什么根基。」 秦翩翩轻笑了一声,语气十分自信地安抚她。 秦智和秦夫人都稍微松了一口气,既然秦翩翩如此说,那就错不了。 况且这与他们了解到的情况相符,果然皇上是独宠皇后娘娘的,根本就容不得其他人插入,那个使用手段的人,的确是用错了方法。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还是小心,背后的人既然使了这法子,一计不成,很可能再来第二计。皇上信你一次,下回和下下回呢?当然我这话不好听,不过你还是要提防着。还有别被人夺去了注意力,太子那边也要看劳了,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秦夫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她以前年轻的时候性子比较雷厉风行,等到年纪大了,倒是多出几分啰嗦来。 但是这几分啰嗦,又让秦夫人整个人变得柔和了许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秦翩翩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一一点头应承。 「翩翩啊,爹不好说什么话。但是男人还是得看牢一点,不要总信他说什么,得看实际情况。总之你小心些是对的,男人有时候耳朵根子软,容易偏听偏信,明明他知道身边人没有这么做,但是旁人嚼舌根子久了,好几个人这么对他说了,他就会自我怀疑。宁愿相信别人的话,也不愿意相信枕边人了。到时候只要你稍微犯了什么小错,他就认定你就是别人口中传得那样了。」 秦智也跟着说了几句,他的面上也尽是担心的神色。 也不怪他多虑,主要他也是男人,非常了解男人的劣根性,所以难免想要多说几句。 他话音刚落,秦夫人就冷眼看了他一下,紧接着冷哼了一声。 秦智讪讪地闭上了嘴巴,显然这是发生在他们俩之间的真实事情了。 秦翩翩憋着笑,立刻把话题岔开了,秦夫人也不好在这里跟秦智置气,又叮嘱了几句,去了外殿逗着萧闹闹说了几句话,才跟着秦智一起出宫了。 这里是皇宫,他们不好久留,外加发生了这种事情,帝后二人肯定要凑在一起说话的,他们俩就不要占用时间了。 第31章 二人乘着马车从侧门离开皇宫的时候,秦夫人掀开车帘子朝里面看了一眼,看着恢弘的宫殿,以及眼前的红墙金瓦,还有那一眼看不到头的马路,此刻就像是有一头吃人的巨兽在前方等着一般,顿时觉得心慌得很。 这宫殿里虽然华丽非常,但是就这道宫门,不知道里外死过多少人。 「这金银屋,也真是吓人。」秦夫人将车帘放下,低声喟叹了一句。 秦智轻笑了一声,低声道:「没想到也有你怕的时候。」 「年纪越大越怕死了,当年景王妃出错,我就以为秦家要完蛋了。送了翩翩进宫,没想到她把一盘死棋盘活了,只不过秦家仍然处于风口浪尖上,只希望她与太子殿下能长命百岁。太子殿下也能平安地坐上那个位置。」 秦夫人苦笑了一声,秦家的男人没什么大出息,在这种时候倒是有了好处。 不必陷入政党之争中,但是秦家女是皇后娘娘,她的孩子还是太子殿下,就不可能风平浪静。 「有皇上在,肯定可以的。」秦智轻声安抚了她一句。 赏桃阁内,秦翩翩送走了秦智夫妇,她脸上的神色倒是沉郁了下来。 她非常清楚,是有人想要搞她,也正如秦夫人所说,这恐怕才是第一招,只怕有后手。 秦翩翩立刻让人在后宫里清查起来,究竟是谁让这个小太监进来的,结果查来查去,竟然是线索断了。 小太监只是在御膳房替主子端菜的,谁都不会注意到那种,甚至他的尸体还是在水井里发现的。 不过那个易容成他的人,究竟是谁,就无从得知了,这还得从皇上那里探查。 傍晚时分,两个人总算是碰头了。 「那个人真是太监?」秦翩翩挥退了伺候的宫人之后,第一句话问得就是这个。 萧尧摇了摇头:「假太监,真男人。」 他这话音落下,秦翩翩的脸色就不好看了,果然是张显能当时瞒了下来。 那个男人扮作太监的样子,还要用那种粗犷的男人声音大喊那些话,就是为了让人觉得他与皇后有私情。 但是因为萧尧的眼神示意,张显能当场验明正身,说是个太监。 哪怕在场有些人猜到是真男人,也不会出来反对皇上的话,不过这依然体现出,背后之人的心思歹毒。 如果真的成功栽赃了皇后娘娘,秦翩翩恐怕只有以死谢罪这条路了。 王妃还能给王爷戴绿帽子,但是皇后就完全不可以了。 母仪天下的正宫皇后,是绝对不能出现这种事情的,就算皇上愿意忍受这种污名,文武百官也不会放过她。 「看样子,幕后之人是真的要逼死我了,皇上可有怀疑的人?」秦翩翩冷笑一声。 「有些眉目了,还在查。能有这么大能量的人也没几个,敢在太子生辰动手的人就更少了。这后宫里面你也要注意,很可能是里应外合。」萧尧冲着她挑了挑眉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一丝郑重,估摸着这个动手的人还有大招要发出来了,他们不得不防。 以及防完之后,他们要做出怎样的回应,这些都应该考虑了。 果然没几天之后,朝堂里就不大稳妥了,最近总有朝臣在上下朝的时候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几位御史更是每天都有人找,今日下朝,张御史行色匆匆地想要赶紧离开。 他要赶紧回去把公务处理完毕,好早些回家。 今日离家之后,夫人特地叮嘱他,要亲自下厨做饭给他吃。 他们家夫人样样精通,包括刺绣下厨,那手艺真是能跟御厨比了。 当然在张御史的心中,御厨也比不上他家夫人厉害。 如果张夫人是男子的话,无论是才学还是为人处世,甚至做官都要比他高强。 这是张御史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过偏偏有人不让他轻易离开,还很没眼色地读直接堵住了他的去路。 「陈大人,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我今日事情很多。」张御史边说边想绕开他。 结果陈大人跟着他移动,依然还是挡住他的去路,来回几次之后,张御史长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接受这个可能无法早回府的事实。 「有什么话就说吧。」张御史低声道。 「你听说最近的传言了吗?」陈大人勾着头看了看左右,瞧见没人注意他们,才和张御史边往外说,边悄悄地询问。 张御史皱了皱眉头,道:「没听说,陈大人,我是当御史的,讲究实际证据,不管这些道听途说的话。」 他说完之后就快走了几步,想要尽快甩掉他,没想到陈大人一个劲儿地拉住了他。 「别走啊,我跟你说正事儿呢。」陈大人立刻快走了几步,再次追上他,并且拉住了他的衣袖。 「是关于皇后娘娘的。」他原本还想卖关子,但是眼瞧着张御史没有好脸色,立刻轻咳了一声道:「听说皇后娘娘跟其他男人背后勾搭,什么晚郎的,那个晚郎在太子殿下生辰那天,想要刺杀皇上,结果没成功服毒自尽了。死之前还说不能带皇后娘娘脱离苦海,还要让她被皇上糟蹋。」 陈大人这话越说声音越小,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他哪怕就是传一下,心里也慌得很。 毕竟这事关皇家威严,而且这话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我说了,道听途说的话做不得数的。你总不能要我以这个为借口,去参皇后娘娘一本吧。那皇上肯定要当场把我给砍了,这是污蔑的大罪,皇后娘娘的名誉又岂是你我能去随意胡说的。我们张家要跟着掉脑袋的,赔不起。」 张御史听完之后,眼皮都没抬,只是满脸冷漠地看着他。 第32章 实际上外头传的流言,他都知道,只是不想理会。 这种话一听就是假的,曾经在秋猎的时候,无数次不小心看到帝后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傻子也能看出来他们俩情深义重。 感情这种事情是骗不了人的。 「不是,那你也可以提一提啊。在朝堂上提起来,你参京兆尹一本,他没把京都管理好,才有这个流言传出来。到时候探讨这个流言,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否则没人提,皇上就当没有这个事儿,那怎么能行啊,影响十分恶劣啊。」 陈大人不肯放弃,还继续殷勤地给他出主意。 张御史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瞧他,扬高了几分音量道:「你是不是脑子坏了?这出的什么馊主意,还参一本京兆尹,那不是结仇嘛。以后京都多处发大火,京兆尹带人只管去别处灭火,就放着我家不管。等家财烧得差不多了再来装模作样,还跟我说来晚了,我能怎么办?你来给我家救火啊?你来维护京都的安危啊?」 张御史怼了他,转身就走。 「哎,你这什么人啊,哪有这么诅咒自己的呀!当天参宴的人可都说了——」 陈大人冷哼了一声,简直觉得张御史莫名其妙。 「他们说什么了?说了都看见那男人说那些话了?」张御史本来要走了,听到这话又猛地回头。 陈大人轻咳了一声,尴尬地摇摇头:「那倒没有,说是个太监要刺杀皇上。其他的问不出了。」 「那就是了,您歇了吧。趁早别淌这趟浑水,上头打架,情况不明就往上冲,这乌纱帽还要不要了?同僚一场,我劝你几句,能听就听,不能听也别再扯上我了。」 这回张御史说完,是当真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陈大人独自在原地骂骂咧咧的,却又毫无办法。 没法子,张御史就是这样一个臭脾气的人,根本就招架不住。 外面盛传的流言,自然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萧尧气得当场扔掉了手中的毛笔。 「欺人太甚,把京兆尹给朕叫过来,他管的是什么东西!」 九五之尊发火,京兆尹连滚带爬地就过来了,他进门之前得了张成的提点,知道皇上是为何事发怒,当场跪下来求饶。 「皇上恕罪,流言一事,微臣已经在整治。但是百姓们尚可闭嘴,那些不怕死的地痞无赖,以及高官家丁,微臣就有些拿捏不准,还请您明示。」 「明示什么,既然是地痞无赖,那肯定犯事儿了。抓进牢里关上两天不给饭吃,再说那些家丁,有胡言乱语的,你尽管让手下的人敲他们家的门,第一次把他们家的管家叫出来,问问他们家是不是要谋反?第二次把他们家的主人叫出来,再问一遍。第三次直接把他们全家抓了,送到龙乾宫来,朕倒要瞧瞧究竟是那头死猪不怕开水烫,给他三次机会还不闭嘴,那就真的当头死猪好了。」 九五之尊暴怒,这嘴上的话语着实不留情面。 京兆尹听得心里发颤,连连点头应承下来。 想当初他跟着皇上去秋猎,也参加了太子的抓周宴,这两次都有幸目睹了皇上温柔耐心的一面,再次被皇上这样毫不留情面地怼,一时之间还有些心理失衡。 皇上但凡把对皇后娘娘万分之一的温柔,分一点给他们这些朝臣,那他做梦都能笑醒了。 京兆尹回去之后,立刻大力整顿,那些地痞流氓明显是有人给钱瞎糊弄的,关了两次之后,就当真不敢了。 至于那些嘴碎的家丁,只提点一次,说过这话的家丁第二日就去了阎王殿。 天子脚下,被京兆尹的人上门质问,你们家是不是要造反? 这句话等同于晴天霹雳,一般都会请他们明示,这种连累家主的家丁,自然是不会留下的,一个不留。 当京都整顿得有起色之后,流言再起,不过这次却是传景王出街,有人看到他和一个貌美男子在一起了,不是上回的柳生,估计是个新宠。 这次京兆尹特地去试探了皇上的口风,毕竟在这种时候传出如此流言,着实诡异。 要说里面没有皇上的手脚,他都不太相信。 结果皇上只回了一句:「他不关朕的事儿,萧家祖宗从开国以来,就没有制止断袖之癖,同样都是深情厚谊,朕才没那闲心思去棒打鸳鸯。他爱跟谁就跟谁。」 京兆尹完全懂了皇上的意思,他只管碎嘴皇后的,说景王的可不在他管控的范围。 毕竟他是大烨朝的京兆尹,大烨朝的皇帝是萧尧,而不是景王。 最后就导致全京都的流言换了个人,说景王又换了个长相俊俏的青年,也很有意思啊。 甚至因为京兆尹不闻不问的状态下,茶馆里说书的已经根据景王的故事改变成了段子,每日在茶馆说。 名字就叫《王爷和他不得不说的十八个男宠们》,这比姬妾们还带感,而且喜欢听这些故事的,多是一些女子。 楼上的雅间日日爆满,打赏更多,一看都是有钱家的主儿。 甚至还有那性子开放的,要说书的先生多说一说王爷与男宠们的房事,整个把高雅的茶馆,弄成了男风馆。 最后说书的先生差点撑不住,他一直男哪里研究那么多,要不是被掌柜的逼着,他肯定要辞掉不干了。 这些楼上的女子们,就因为躲在雅间里不见踪迹,就如此放浪形骸,真是不成体统。 景王在王府里气得跳脚,立刻派王府侍卫队,去捉拿那些先生交给京兆尹,说是他们胡说八道,有辱皇室名节。 京兆尹早就知道皇上的态度,但是景王爷亲自带人抓过来,他又不能不管,于是例行公事地询问。 「你们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在影射谁吗?」 一群说书先生纷纷摇头,原本都是说武侠故事,仗剑走天涯的,结果忽然发现了新大陆,这群人腰包都变得鼓了起来。 第33章 「大人,小民不敢啊,就是为了糊口饭吃。」 京兆尹立刻道:「王爷,您也瞧见了,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说书就是他们吃饭的家伙事,我总不能仗势欺人,把他们给收押了吧?况且人家也没影射谁啊,就是编故事的。」 「编故事也不行,你见过谁编到王爷头上的?再纵容下去,估计就要更往上一步吧?」景王眼睛一瞪,眼神里充满了暴虐。 京兆尹被他看得打了个哆嗦,上过战场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王爷此言在理。你们也是,皇家的人是不允许编排的,换个人。」 这些说书先生一一答应,回去就换成了大将军,故事依然在继续,甚至男宠人数在增加,景王依然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都换成了大将军,他还要找人麻烦,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更要坐实他是断袖之癖,并且近期还刚换了新男宠。 此次流言对决,让不少局中人看明白了,这是皇上与景王在博弈。 虽说不知道皇上是如何确定,景王就是皇后流言的背后推手,但是看着京兆尹的如此状态,肯定是有皇上授意的。 因此大家都知道,皇上和景王此刻斗得正凶。 朝堂之上倒是陷入了一片平静之中,景王告假,老实地待在王府里,所有景王一党全都蛰伏起来。 乍看好像还是一派安静宁和的架势,但是谁都知道,恐怕是一片山雨欲来的前兆。 因为气氛的紧张,秦翩翩也都察觉到了,因此她特地叮嘱了赏桃阁的宫人,并且将太子周边的防卫也调到了最高点。 她总觉得有些不安,萧尧曾经跟她说过,景王一直蛰伏多年,之前从未表现出什么,不过萧尧也说,他这个皇弟是个非常有野心的人,一直在私底下布置,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朝堂上安静了,但是后宫不一定。 「闹闹做什么去了?」秦翩翩在给萧要要做小衣裳,猛然觉得眼皮跳的快,心里也有些不舒服,立刻轻声询问道。 「去放纸鸢了,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今儿风还挺大的。」柳荫回了一句。 太子殿下如今那两条小短腿已经走得很好了,而且刚会走路,他就急着想要跑来跑去的。 而且皇上直接带他放过几次纸鸢了,小家伙特别喜欢,哪怕皇上没有时间,他也要伺候的宫人带着他玩儿。 「走,去瞧瞧他们。」 秦翩翩沉吟了一番,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站起身去找他。 后宫里有一片大型的练武场,这是历届皇子们儿时与武先生学武的时候用的,不过如今后宫里只有太子殿下一个孩子,外加他还没开始习武,这么大的地方就正好用来放纸鸢了。 远远地看到两个太监走过来,两人合力抬着两个大缸,见到秦翩翩之后,两人先放下缸与她行礼。 「这缸里是什么东西?」秦翩翩有些好奇。 「回皇后娘娘的话,御膳房里腌的咸菜拿出去晒晒。」其中一个小太监道。 红衣皱了皱鼻子,低声道:「我怎么闻着不像啊。」 「这一缸盐放少了,有些味道不正。」另一个小太监立刻描补。 秦翩翩与红衣对视了一眼,红衣是习武之人,五感比较敏锐,或许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 红衣打开盖子瞧了瞧,的确是看到缸底有一层浑浊的水,不过这味道挺刺鼻的,她不是厨子也分辨不出。 「走吧。」她挥了挥手。 这个小插曲之后,几个人才继续往前走。 快到练武场的时候,忽然发现前面冲出来不少宫人,领头的是个高瘦的小太监,他怀里抱着太子殿下,发足狂奔,几乎快要飞起来了,显然是个练家子。 他眼力也很好,一下子看见了不远处走过来的皇后娘娘,立刻大叫:「别过来,有毒蛇!」 众人一惊,视线往后一看,就瞧见这群人后面追着十几条蛇,速度都极快,而且看着那疯狂的架势,显然是提前喂了药,否则不会如此疯狂。 不主动被攻击,蛇是不可能如此追着人的,它们也是害怕的。 红衣不敢耽搁,立刻拉住秦翩翩就往回跑。 「红裳,快去追方才那两个抬着缸的小太监,恐怕之前放的根本不是咸菜,而是毒蛇。」 一群人往前跑,秦翩翩又让人找了雄黄,去请捕蛇人进宫。 秦翩翩和太子殿下,身边都不缺会武艺的人,所以发现毒蛇之后,大家就都四散开了,那个小太监叫卫真,一把抱住太子就跑。 太子殿下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一起伺候的宫人,有几个都身中剧痛,而且没有救过来。 只要被那蛇咬上一口,几个呼吸之间就没了命,显然这种蛇有剧毒。 红裳找过去的时候,那两个小太监已经不见了踪影。 秦翩翩立刻让人封锁后宫,开始每个宫殿都寻找起来。 捕蛇人抓了二十几条毒蛇,宫里依然人人自危,尚宫局当天就往各宫送了无数的雄黄,谁知道捕蛇人有没有把所有的蛇都抓起来。 万一要是有所遗漏,这里的所有人恐怕都讨不了好。 要知道宫里的贵人们,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遇到这种毒蛇只要被咬了一口,那就是立刻能死了。 而且这些蛇很有攻击性,说不定一条毒蛇就能弄死好几个人。 萧尧正在书房里与两位丞相商讨事宜,张显能就从外面匆匆地赶过来,靠在皇上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顿时萧尧脸色急变,两位丞相立刻停下了话头,视线在皇上的脸上扫过,看着九五之尊变得苍白的面色,心里暗自嘀咕着,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让皇上都变了脸。 第34章 「两位爱卿先回去吧,朕有事处理,下次再议。」他说完就从椅子上站起,匆匆往后宫跑。 皇上的话音刚落,整个人已经像一阵风一般刮了出去,张显能立刻追了上去。 「谁放的毒蛇?皇后和太子如何?」他阴沉着一张脸,声音压得很低。 「两位主子都没有受伤,死了几个宫人,捕蛇人说是被喂了药,所以那些蛇才很有攻击性。如今正在抓,也不知道有没有抓干净。至于放蛇的两个小太监,还在抓。」 张显能每说一句话,萧尧的脸色就阴沉几分,竟然有人如此胆大,直接要太子的命,其心可诛。 他赶到赏桃阁的时候,秦翩翩正抱着萧闹闹坐在椅子上,不过她的脸色发白,显然也是受到了惊吓。 「父皇。」倒是萧闹闹先看见了萧尧,轻声喊了一句,立刻从秦翩翩的身上挣了下来,直接小步跑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抱住了他。 萧尧将他抱进怀里,走到秦翩翩的身边,伸手揽住了她,轻柔地抱了抱她。 感受到男人宽阔有力的胸膛,那样炙热的温度传来,让秦翩翩发慌的心,一下子找到了依靠,整个人都变得放松了下来。 她伸开双臂反抱住他,脸上担忧的神色稍缓,总觉得有皇上在身边,所有的困难和危险都不算事儿了。 「没事儿,我在。」他低声说了一句,伸过头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周围的宫人们都纷纷低下头,倒是被他抱在怀里的萧闹闹,觉得母后也跟他们抱在一起,觉得特别有趣,便一直笑个不停。 他还伸出小手,去摸秦翩翩的脸,明显是在安慰她。 萧尧一连下了几道命令,一定要严查,至少那两个抬缸的小太监一定要抓住。 很快张成就带着人来汇报了:「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奴才发现两具尸体,带着红裳去认过了,正是之前抬缸的两个。是在湖里面溺死的,缸也碎了。」 萧尧与秦翩翩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几分郑重严肃的神情。 「这事儿肯定没完,能混进后宫里来,肯定是宫里面有内应,否则外面的人不是那么容易进来的,还要带这么多蛇进宫,就更加难于登天了,外面守宫门的侍卫,可不是摆着玩儿的。」 萧尧沉声道,他的眉头紧皱。 秦翩翩有些懊悔,当时红衣发现了不妥的时候,就应该直接让人先把那小太监看住了,而不是粗略地看上两眼,就放他们走。 如今人死了,线索也算是断了。 去各个宫里搜索的人回来之后,也说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又是把萧尧给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人都死了,上哪儿去找可疑的人物。 因为毒蛇一事悬而未决,当时宫人们四散跑出来的时候,动静闹得有些大,外加捕蛇人进宫,找出了二十多条毒蛇。 宫里闹得人心惶惶,根本就压不下去,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这宫里有蛇,还是剧毒无比的,人人自危。 萧尧当晚是带着秦翩翩和萧闹闹,在龙乾宫歇下的。 他坚信龙乾宫是有龙气护体的,这些邪祟必然不敢来。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一连三天,每天清晨起床,都会有人汇报到他跟前来,有人死了。 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总会死那么几个。 名单一个个交上来,从主子到宫人都有份,甚至连冷宫的人都没有放过。 皇上的脸色一沉,他身边的影卫分了一半到秦翩翩和萧闹闹身边,宫中的守卫也增加了不少,并且连捕蛇人都没有离开。 内忧还没解决,外患又找来了,朝堂之上好几位朝臣开始关心后宫之事。 毕竟这事儿闹得太大了,一个晚上死几个妃嫔,谁能受得了。 万一要是死到自家人头上呢,这样的后宫到不再是当初那样的富丽堂皇,反而成了一座坟墓一样,里面的妃嫔都是把脑袋提溜在手上,随时都存在着被人杀死的危险。 「皇上,此事尤为严重,还请皇上严查。以臣之见,恐怕是有人利用此次机会排除异己,诛杀其他妃嫔主子,好在宫里耀武扬威。」 朝臣们争论得十分激烈,这句话刚落下,殿内就是一静,紧接着传来一阵冷笑声。 「这是什么意思?皇上独宠皇后,陈大人这话几乎就是指名道姓了吧?其他妃嫔主子排除异己也没用啊。您这是不是冲着皇后娘娘去呢?」立刻有大臣反驳,不过却直接把皇后娘娘给点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要帮助秦翩翩,还是要讽刺她。 「我可没这个意思,你不要信口雌黄!」陈大人立刻反驳,「我这是就事论事,宫里一个晚上就死几个人,照这种速度,谁还敢住在宫里。这是大烨朝的皇宫,帝后居住的地方,本应该是最安全的,结果出现这种事情,变成最不安全的。首当其冲的就是找出罪魁祸首,而不是在这里反驳我的话。你就说我这话有没有道理?」 「那也不能冲着皇后娘娘去啊……」 这两人一唱一和,听起来是敌对双方,但是明眼人还是能看出来,这根本就是冲着皇后娘娘去的。 就没差直接明说,他们怀疑皇后娘娘是幕后黑手,贼干捉贼,先利用太子殿下当挡箭牌,然后再趁机杀死后宫其他女人。 反正太子殿下身边保护的人多,根本就不会死,现在也活得好好的。 反而是那些被毒蛇要死的妃嫔们,已经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了,就更别提底下伺候的那些宫人了。 如果再不管,迟早有一天,这后宫里就只剩下皇后娘娘一人,就当真变成名副其实的,只宠你一人了。 「行了,你们说了这么半天,想要作什么,直说。不要说这么一堆废话,怎么着,还想让朕猜你们的心思啊?」 第35章 早在他们吵起来的时候,萧尧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怒气,相反还保持着十分的冷静。 只不过他的视线一直在二人身上扫来扫去。 一个是御史陈大人,之前一直跟着张御史屁股后面混得,结果最近老张安静如鸡,这位陈御史倒是上蹿下跳,跟要吃桃子的猴子似的。 另一位则是蔡欣的爹,蔡侍郎。 之前被皇上在光明殿,当着众臣的面儿,被狠狠地打了板子之后,蔡侍郎销声匿迹了许久,这回终于又重出江湖了。 不过显然这二位对待皇后娘娘都不算友好,萧尧也都看出来了,只不过一直隐忍未发。 这两人本来心里还有一肚子话,要对着皇后娘娘喷,但是听到皇上如此发问之后,顿时又有些犹豫。 最终二人对视了一眼,低声道:「还请皇上督促皇后娘娘,尽快将此事办好,免得闹到人心惶惶,难以收拾的地步。」 萧尧冷着一张脸,一直冷幽幽地看着他们。 众臣皆低着头,显然都明白皇上此刻不太高兴,没一个敢抬头瞧瞧的。 张显能站在角落里,偷偷瞥了一眼,顿时打了个哆嗦,皇上这眼神就跟看死人一样,方才那两位老臣,恐怕凶多吉少了。 「行,爱卿提醒得是,我会转告皇后的。当然两位爱卿之前怀疑皇后娘娘的事情,也不能就此作罢了。」 萧尧轻声开口,语气倒是波澜不惊的,但是怎么听都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主儿。 「皇上,微臣没胆子怀疑皇后娘娘,都是蔡大人提到皇后娘娘。微臣的意思是,总有这种可能,或许是哪位不得宠的娘娘干出来的,为了栽赃给皇后娘娘。」陈大人一惊,浑身冒出了冷汗,立刻把罪责往蔡侍郎身上推。 「你胡说,这宫里得宠的只有皇后娘娘一人,你分明就是冲着她去的,现在往我身上赖作甚,请皇上明鉴。」蔡侍郎立刻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一听皇上说要找人算账,他的屁股就还隐隐作痛了,之前的丑态,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每次同僚们提起来,其他人哈哈大笑,他却咬牙切齿还不能发火,实际上心底已经暗自记恨了,这个场子他迟早会找回来的。 萧尧看着他们俩互相攀咬的模样,不由得勾着唇冷笑一声,看样子这两人也不过是临时结盟,并没有完全合作到亲密无间的状态。 这对九五之尊来说,那就是杂牌军的架势,他的心底已经有了成算。 「两位爱卿别吵了,朕一向是赏罚分明,而且在后宫与朝堂之间,明显是后宫要为朝堂让道。毕竟朕先是大烨朝的皇上,再是皇后的夫君。所以既然二位对她有所怀疑,那朕就暂时让她莫要插手后宫之事,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 萧尧慢悠悠地说道,他每说一个字,底下的朝臣们就惊讶一分。 去过上次秋猎的人都知道,皇上对皇后娘娘有多么的看重,如今却让他说出这种话来,简直是让人震惊。 「皇上英明。」 原本还在互相推诿的陈大人和蔡侍郎,猛然反应过来,立刻冲着萧尧行了大礼,两个人的脸上都是露出一阵狂喜。 当然他们丝毫不敢抬头,始终低着头,心里盘算着回去以后究竟要如何行事。 萧尧冷眼扫过殿内的众臣,那道目光像是刀子一样,从众人的身上刮过。 「不过你们也该知道,朕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皇后是朕的妻子,乃是一体,两位爱卿质疑皇后,朕有所行动,必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最后若是查出来,此事与她无关,而且她还是受害者,却被你们颠倒黑白,空口无凭的诬陷,那么你二位就等着朕的怒火吧。」 萧尧最后一句话,特地扬高了声音,可谓是掷地有声。 殿内一静,那两位大人嘴角上扬,脸上还是欣喜万分的神色,却在这一刻,彻底垮掉了。 谁来告诉他们,如何平息皇上的怒火? 这发展分明不对啊,上一秒还和风细雨地说要站在朝堂这边,结果下一秒就来势汹汹地要替皇后娘娘撑腰,这很不对劲啊。 「皇上——」陈大人的双腿发软,直接就想开口解释。 萧尧却抬了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两位无需多言,从你们无凭无据开始怀疑皇后那一刻起,这事儿就无法善了了。毒蛇分明是冲着太子殿下去的,你们却口口声声说是皇后娘娘放毒蛇,虎毒还不食子呢,你们这是说皇后为了洗清嫌疑,所以才从太子下手,做个样子给大家看?」 萧尧冷笑一声,男人的声音冷幽幽的,好像是从地牢里飘出来似的,让人心惊胆战的。 底下的朝臣们同时轻吸了一口气,没一个敢开口说话的。 陈大人与蔡侍郎更是冷汗岑岑,背后都湿了,他们想开口解释,皇上却不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 「诸位爱卿都是在官场上行走多年的人了,能进入光明殿上朝的人,都是大烨朝里拔尖的人。方才两位爱卿那番话究竟意欲何为,你们都该清楚吧?朕就把话放这儿了,后宫不得干政,不代表后宫里的女子任你们诬陷。朕独宠皇后,也不代表她就是红颜祸水。你们其中有谁对着她说这番狠毒的话,就是想逼死她。」 皇上的声音猛然拔高,甚至情绪很激动,语速极快。 殿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九五之尊的雷霆震怒,他很生气,他在警告光明殿里所有的朝臣。 「逼死皇后,你们简直胆子有通天大,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就是把朕的脸面往脚底下踩。很好,都给朕等着,这事儿若不好好处理,下次下下次,后宫里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你们都能把灾祸往皇后头上引是不是?」男人厉声质问道。 殿内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乌泱泱的一片人,没人敢抬头。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请罪道:「臣等不敢,皇上息怒。」 「不敢?还有什么不敢的,都已经指着朕的鼻子骂了,因为皇后独宠,所以她就是要排除异己。呵,你们听好了,皇后独宠不独宠与你们何干,朕可是为了她而荒废了朝政,还是为了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儿?」 第36章 九五之尊的怒火,显然没那么好熄灭的,相反还是咄咄逼人,把一种朝臣的脸色都质问得苍白如纸。 没人敢开口回话,往常皇上发怒,都是左右丞相出面安抚。 可是这次皇上发怒的原因,可不是因为朝政,分明就是那两位臣子吃饱了撑的,要去拔老虎的胡须,怎么也该由这两人自己来。 「两位爱卿,把你们的脑子都写得干净点,等结果吧。」 萧尧说完这句话,挥了挥手,直接往光明殿外走去。 「退朝——」张显能扬高了嗓音喊了一句。 早朝终于结束了,皇上的心情却更加抑郁了,他大步走到了龙乾宫,就见秦翩翩抱着萧闹闹,在陪着他吃早膳。 「回来了,今儿早上有您爱吃的粉丝包。」秦翩翩抬头冲他笑了笑,温声说了一句。 一旁的柳荫,十分有眼色地添了一副碗筷。 萧尧看见秦翩翩给他亲手布菜,心中堵着的那口气,忽然一下子就松了。 「吃完饭跟你说个事儿。」萧尧开口,语气依然显得有几分低沉。 秦翩翩看了他一眼,男人不高兴,她从萧尧进来的瞬间,就已经看出来了。 「行,先用饭吧。」她点头,也没追问什么事儿,想必就是最近毒蛇出没的事情了。 等膳食吃完之后,秦翩翩让人把萧闹闹抱了下去,两个人相邻而坐,她才认真地看向他,等着他要说的话。 萧尧把今日早朝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男人的情绪很不稳定,他在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因为太过愤怒而变得急促,甚至偶尔还夹杂着几分发抖,显然是咬牙切齿的。 秦翩翩抬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轻轻地摩挲着,带着几分安抚。 「皇上息怒,不要气坏了身体。」她轻声说道。 「你还笑做什么?朕怎么能不恼怒,分明就是他们没事找茬,还都是冲着你来的,朕坚决咽不下这口气!」 他再次气得拍了拍桌子。 秦翩翩被他逗得再次发笑了:「可是你都替我找回场子了啊,还把独宠皇后这事儿,放到了台面上说,甚至抓住了这件事情,一定会为我洗清冤屈,并且给那些爱找茬的大人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萧尧扭头看了看她,抓紧了她的手指。 他不会说「让你受委屈了」这种话,因为她的确是受了委屈,但是做要比说来得靠谱。 萧尧的成长过程,算是一个比较奇葩的经历。 他的治国之道,以及为人处世,基本上都是先生们教导的。 而先皇教会他的,却是与心爱的人相处模式。 先皇与高太后在一起的时候,身份原本就是悬殊的,帝王和一个庶女,不说身份地位的差距,就说某些在众人脑海里根深蒂固的一些男女不平等的思想。 就足够让高太后受委屈了。 但是先皇从来不让她白受委屈,即使当时没找回场子,之后也一定会好几倍地补偿她。 并且做大于说。 先皇明明是一个很会说好听话的男人,但是在一些大事情方面,却从来不含糊。 「你对宫里的内应,有没有什么想法?」 萧尧喝了一杯冷茶,总算是把心底的恼火给压了下去,低声询问道。 秦翩翩沉吟了片刻,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张写满了名字的纸,低声道:「这些人都是近几日被毒蛇咬死的妃嫔与宫女,先看妃嫔,这几位妃嫔位份都是有高有低,看不出什么。但是我仔细问了一下与她们相熟的人,发现这几位的性格都是有些跋扈的,甚至是得理不饶人,容易与人起争执。平时应该是没少得罪人,咬她们的确像是有原因,可是为何要把冷宫的人牵扯进来,还是一个已经成了废人的娴贵妃?」 她的莹白玉指,轻轻点在了纸上「娴贵妃」三个字上,秀眉紧蹙。 要知道娴贵妃早就废了,说是被祝敏以骑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与当初苏婉仪中了同一种毒。 「那肯定是有私仇了,否则不可能多此一举,对一个废人赶尽杀绝。当初那件事情的当事人,苏婉仪是个废人,不可能报复。至于祝敏也待在静思庵,哪怕这宫里还残留着她的几个人手,也不足为据,没有领头人,这些奴才是干不出这么大一件事儿的。所以还是有什么妃嫔参与了。」 萧尧顺着她的思路开始捋,先把另外两个人排除了,就没剩下人了。 「那这么一看,没人了啊。」男人歪了歪头,有些疑惑。 「还有一个,当初制毒的那人。」秦翩翩摆了摆手。 萧尧一愣,转而抬头看她:「你查出是谁了?」 「还没查出来,但是有怀疑对象。原本我也没当回事儿,不过今日早朝之事,又加重了那人的嫌疑。」秦翩翩道。 「当初苏婉仪是用了毒脂粉死的,祝敏给娴贵妃也是用了毒脂粉。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脂粉,宫里会做脂粉的有两位妃嫔,一位是已经被废掉的苏婉仪,另一位则是饼贵人。我记得饼贵人是蔡侍郎的亲生女儿,今儿早上怀疑臣妾大放厥词的大人里面,有一个就是蔡侍郎。」 秦翩翩轻咳了一声,接着道,她在说到「饼贵人」三个字的时候,不由得勾起唇角笑了。 皇上在给蔡欣起封号的时候,还真够调皮的,竟然用「饼」这个字,每次提起来都想笑。 「有了怀疑目标就好,朕先下禁足的圣旨,你把后宫执掌权暂时给舒贵妃,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有动静了。」 两人后续商量了许久,将一切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在内。 商讨结束之后,皇上的圣旨立刻下来了,皇后娘娘被拿走了凤印,后宫执掌权转交舒贵妃。 并且圣旨颁布之后,皇后娘娘就被撵出了龙乾宫,虽说太子殿下依然被留在龙乾宫,但是秦翩翩离开了,独自回赏桃阁,皇上也没有再过去瞧一瞧,似乎透着一种不寻常的气氛。 第37章 皇后娘娘被罚,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后宫,众人皆惊。 大家都在安静地旁观,倒是有些人坐不住了。 「贵人,王爷那边叮嘱过,轻易动不得皇后娘娘,先得从其他妃嫔入手,把这个罪名扣稳了才成,您别让小的为难。」有个男人跪倒在地上,周身的气息有些冰冷。 「哼,都已经扣稳了,你当我爹是吃白干饭的吗?皇后的凤印都被拿走了,此时不动她更待何时?」 说话的女子坐在黄梨木的椅子上,轻抬着下巴,显得趾高气昂的。 她正是秦翩翩之前和皇上提到的饼贵人,此刻完全沉浸在一片自得意满之中,好像胜利就在不远的前方一样。 「这——还是再等一等吧,小的总觉得有诈,皇上那么疼宠皇后娘娘,怎么会让她受这种委屈?况且朝堂之上,皇上也甩下话来,如果不是皇后娘娘所为,他是坚决不会放过那些大人们的。」阴冷男人依然十分迟疑,压低了声音劝阻她。 「所以才要抓住这个机会,皇上冷落皇后,无论是做样子还是确有其事,估摸着都只有这几天。若是错过了机会,皇上心疼后悔了,两人再次如胶似漆了,你还怎么冲着她下手?无论如何,她是一定要死的,否则你们家王爷那么多的盘算,就功亏一篑了。」 蔡欣沉声道,她边说边眯了眯眼,脸上透着十足的阴险表情。 跪在地上的男人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夜幕低垂,秦翩翩一个人睡在赏桃阁的床上,被窝里是暖呼呼的,但是身旁却是空的。 她伸手摸了摸,没有男人在,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哪怕身上盖着的锦被依然柔软如初,她还是觉得没有男人的怀抱舒服。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帐顶,根本就睡不着。 习惯了两个人在一起睡,独自一人就完全招架不住了。 快要凌晨的时候,秦翩翩才迷迷糊糊地要睡着。 她知道整个殿内看起来只有几个守夜的宫人,实际上双胞胎今晚都没睡,一个蛰伏在房梁上,另一个则去守着捕蛇人了。 因为害怕毒蛇到赏桃阁里来,所以捕蛇人就在殿外守着,当然这很不符合规矩了,所以有人盯着。 捕蛇人坐在偏殿里,他整晚都不能睡,直到早晨太阳升起为止,与其他捕蛇人换班。 身旁看着他的小太监们,一个个都站得笔直,虽说视线不是时时刻刻放在他身上,但是那种警戒的感觉,他能察觉到。 毕竟这里是赏桃阁,皇后娘娘就住在旁边,他作为一个男人留在宫里面,完全是皇上私下通融的。 同时这也看出来皇上对皇后娘娘有多么的紧张,很怕她死。 宁愿破坏了规矩,也想要让她活着,只要有捕蛇人在,那么毒蛇就没有用武之地。 他从衣袖的口袋里摸出一个香囊,几个太监都看了看他,知道那个香囊里面放的是让人精神饱满的香料,免得自己睡着了,也就没管他。 但是过了片刻之后,几个小太监却都开始昏昏欲睡,眼皮犹如千斤重,头一点一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一般。 「咚咚咚」几声闷响,几个小太监应声倒地,一个个直挺挺的跟死尸似的一动不动。 但是他们起伏的胸膛,以及呼吸平稳的状态,彰显着他们只是睡着了。 捕蛇人轻轻地瞥了一圈,确定无一例外全部都睡着了之后,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在赏桃阁干坏事儿,那真是要掉脑袋的决心,每一步都让他如履薄冰,但是没办法上头有命令,临时退缩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他的手伸进了衣袖里,慢慢地摩挲着,不过片刻从衣袖里窜出一条青色小蛇,吐着红信子。 那「嘶嘶」声让人害怕,正是竹叶青,只不过还未长成,但是毒性不小。 他伸手摸了摸蛇头,又喂它吃了一粒黑色的药丸,就放那蛇下去了。 原本平静无波的小蛇,忽然就充满了攻击性,直奔着躺在地上的几个太监而去,显然是无差别攻击了。 不过捕蛇人立刻起身,快走了几步到偏殿门口,小蛇立刻放弃了那几个太监,直接顺着他的方向而去。 爬过了门槛,往有人的气息而去。 离偏殿最近的,自然就是旁边的主殿。 他目送着小蛇一路爬进主殿,直至他伸长了脖子也看不见,他不由得长松了一口气。 主殿里那些人,今晚是都活不成了,包括躺在床上的皇后娘娘,王爷真是安排了一场好戏。 肯定没人能猜到,帮助皇后娘娘活命的捕蛇人,其实才是藏匿在宫中的凶手。 虽说原本送进宫控制蛇的那两个太监已经死了,但是他们这一批捕蛇人里面,可是混进了刽子手。 他正这么想,脸上就露出了几分阴冷的笑容,周身的气质与那冷血的爬行动物如出一辙,就像是一条蛇一般。 捕蛇人正是自鸣得意的时候,忽然后颈感到一阵凉风拂过,整个人身上都冒起了鸡皮疙瘩,还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就传来一阵钝痛。 紧接着他双眼一黑,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红裳瞧见他倒地,依然没有松懈下来,反而全身紧绷着观察。 说实话与人打打杀杀她都不怕,但是就怕这种背地里阴招的。 特别对于那些毒蛇,以及这些捕蛇人,她总是一见到就心里瘆得慌,好像一不小心就被人冲着脸扔过来一条蛇,不止要丧命,还得毁容。 至于那条爬进主殿的竹叶青,刚过了门槛,就被一把锋利的匕首给射中了,直接断成了两截。 红衣悄然地从房梁上下来,看着那条死得透透的毒蛇,不由得轻哼了一声,这些人使用下三滥的手段,还真是胆大包天,连皇后娘娘都敢暗害。 第38章 蔡欣几乎是一夜未睡,就睁眼到天亮,她倒不是紧张害怕的,相反还十分亢奋。 她的心里一直盘桓着一个问题,怎么还没听到宫人们传皇后被毒死了的消息,她都快要急死了。 结果外面天都大亮了,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她立刻就猜到了,肯定是捕蛇人失败了。 「那个废物!」她恨恨地骂了两句,心里只盼着捕蛇人死了才好,千万不要活着,然后被用刑逼宫,把她的名字给供出来,那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蔡欣没有原来的自鸣得意,只是焦躁地待在殿内来回地走动着,心里踌躇着,究竟要不要给宫外的人递个信儿。 但是她爹曾经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失败还是成功,一定不能自乱阵脚,也不许对着宫外传消息,除非是蔡侍郎主动联系她,否则她就要安静地在宫里待着,以免坏了大事儿。 皇上上朝之后,整个朝堂都变得异常和谐,无人再敢提皇后一事。 昨日皇上按照约定,将皇后娘娘的凤印收缴了,而且今日还不曾传出有谁被咬死了,兴许是风平浪静的开端,又或许是又一次暴风雨开始的前兆。 蔡欣等了一个早上,又旁敲侧击地问了问,只听说皇后娘娘安然无恙,甚至还去延寿宫给高太后请安了,一点事情都没有。 至于捕蛇人的消息,则是丝毫没透露出来。 她焦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恐怕那个捕蛇人是凶多吉少了。 萧尧下了朝之后,连龙乾宫都没回,直奔延寿宫而去。 高太后正与秦翩翩逗着萧闹闹说话,就见萧尧大步走进来,似乎有什么急事儿一般。 结果他走进来之后,视线先是扫到了秦翩翩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到她平安无事之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皇上进入殿内之后,这一连串的表现,都被高太后看在眼里,她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皇上,这是不认识哀家了,哎,生了个假儿子。」高太后长叹了一口气。 萧尧立刻给她行礼,听到高太后的感慨,脸上挂着几分无奈的表情。 「儿子错了。」 高太后挥挥手道:「你错什么,当初太皇太后送给先皇的一句话,如今我再转送给你,有了媳妇忘了娘。你俩要见面,偏偏不在龙乾宫和赏桃阁,还要跑到我这个延寿宫来,躲着见。年轻人,真是有意思。」 她轻声地嘀咕了两句,直接抱起来萧闹闹。 「走吧,闹闹,你父皇和你母后要约会,我们俩得给他们腾地方。哎,别看你皇祖母现在这样儿,年轻的时候,你皇祖母比你母后还厉害呢……」 她抱着小家伙离开了内殿,嘴里念念叨叨的。 萧闹闹一开始还闹着不想走,后来高太后说带他去看小鸡,他立刻安静如鸡了。 父皇和母后算什么,他要去看鸡! 「咯咯哒,咯咯哒。」萧闹闹乖乖地趴在她的怀里,还冲她叫唤了两声。 高太后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道:「对,咯咯哒。」 「母后,没让您走呢,我和翩翩每天都给您请安啊,怎么叫躲在您这里见面啊。」萧尧立刻想要拦住她。 却见高太后甩了个白眼过来:「你是我生的,你什么心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况且你俩幽会也没啥好看的,还是小鸡好。」 祖孙俩转眼就走了,殿内的宫人们也很机敏,都跟着太后和太子殿下一起退下了。 萧尧看了一眼秦翩翩,就见她轻笑出声,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戏谑的神情,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其有意思的事情一般。 「你笑什么呀,龙乾宫和赏桃阁都不适合见面,母后这里最安全。」萧尧瞪了她一眼,轻声解释道。 不过这句话一下子就暴露了他的心思,还真是来和秦翩翩幽会来着。 他走过来,拉住了她的双手细细打量。 「没受伤吧?朕听说昨儿半夜里有大动静。」男人轻声地问了一句。 他早起上朝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这消息,但是早朝在即,外加特殊时期,捕蛇人被抓住这事儿还是不能放到台面上,因此他才一直隐忍不发。 直到来了延寿宫,在高太后这里见到她,九五之尊才流露出自己的担忧来。 秦翩翩摇头:「没有呢,红衣和红裳寸步不离地保护着我,哪儿那么容易受伤。就是昨晚没怎么睡好。」 她最后半句语调绵软,完全就是在冲着他撒娇。 男人的视线停留在她有些青黑的眼睛上,立刻道:「肯定是我没陪着你睡。」 对于他这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秦翩翩耸了耸肩,没有再给他嘚瑟的机会。 「捕蛇人果然是出了问题,今日让人审问一下,或许就有结果了。就算捕蛇人闭口不言,那饼贵人的嫌疑也逃脱不掉。只是暂时要不要动她,臣妾拿捏不住了,会不会打草惊蛇?」 秦翩翩那把话题岔到了捕蛇人的身上,那日俩小太监抬得一口大纲,就算里面装满了毒蛇,那被抓得也该七七八八了。 哪里还刚好凑巧,每个晚上死一个妃嫔和妃嫔身边的宫人,一晚轮换一个宫殿,而且这些宫殿也不是相临近的,甚至连冷宫都有。 这分明是人为的,有人在后宫内部依然操控着毒蛇行事。 但是自从出了这事儿之后,原本就严防死守的后宫,更是查得极其严格,根本就混不进宫,也无法带蛇进来。 除非是原本就在宫里的人,还要会控制蛇,那想来想去就只有留在宫中的捕蛇人了。 并且他们还是最好行动的人,蛇原本就是天生的伏击者。 萧尧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又将她揽入怀里抱了抱,像是眼前人是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怎么都疼不够。 第39章 「皇上,跟你说正事儿呢。」秦翩翩任由他又抱又亲的,都等了好一会儿了,眼前的男人还像是连体婴儿一般,对她做出很亲昵的动作。 不过对她之前提出来的问题,却是一副完全没听到的架势。 「朕就在忙着正事儿啊,仔细看看你。」萧尧回得理所应当。 「我很好,没有受伤,那个捕蛇人都没有出偏殿就被打晕了。」秦翩翩连连跟他保证。 「没受伤这点我确认了,但是我们分床睡了一晚上之后,你睡得好吗?梦见谁了?今晚再独自睡一下,你的心里还是朕最重要吗?朕永远是第一位吗?会不会睡几晚上,你就梦到别的男人了,甚至是其他猫猫狗狗的。」 萧尧认真地看着她,极其严肃地点头,之后就撇了撇嘴,开始对她质问起来。 他每问一个问题,秦翩翩的眉头就皱紧了一分,直到最后被他彻底逗笑了。 只不过分开睡一个晚上而已,皇上就问她这种话。 「你这是说什么呢,才一个晚上,我又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子,想到什么别的男人。萧要要你这是在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呢?我睡得不好,一晚上都想着你了,没有皇上在身边暖被窝,总觉得差了那么一层意思。」 秦翩翩无奈,只好开口安抚他。 结果就见原本满脸忐忑模样的萧尧,忽然就瞪大了眼睛,满心欢喜。 一下子将她抱起来,开始转圈,像是撒欢的狗子一样。 秦翩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立刻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放我下来啊啊啊——」 她一开始想要挣扎,结果萧尧一下子做出了一个要把她丢出去的动作,吓得她冷汗都出来了,立刻死死地抱住他,再也不敢挣扎了。 九五之尊最近刻苦锻炼,颇有成效,抱着她转了好几圈,都不见他面红气喘的。 最后还是两人头晕得受不了了,萧尧才把她放了下来。 「你这又是发什么疯?」秦翩翩晕乎乎的,脑子里跟有筷子不停地转圈搅拌浆糊似的,都产生了一阵恶心感。 萧尧靠在她身上,比她还晕,刚想张嘴说话,结果一个字没说,先干呕了一声。 秦翩翩被他这一招弄得面色惨白,一把推开他,全身的血液都往脑门上涌,纯粹是被气得。 这又是何苦呢?不能转还偏抱着她转圈,表达喜悦的方式那么多种,他偏要选最不舒服的那一种,还弄得跟他对着秦翩翩的脸吐似的。 「朕高兴啊,你这么喜欢朕,肯定得奖赏你。」萧尧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底的恶心,勉强说出一句话来。 装逼要不得,他咋这么晕呢,眼前都是小星星在冒。 「这到底是奖赏还是惩罚啊?」秦翩翩瞪他。 萧尧到现在还晕晕乎乎的,即使没有看清楚她的表情,也知道她此刻肯定心情不好。 「那就换一个奖赏。」他边说边凑了过来,单手搂住她,另一只手则按在了她的后脑上。 秦翩翩一抬头就见他撅着嘴亲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扭头,成功躲了过去。 他不信邪,又偏头过来,再次扑了空。 「不许躲。」他低声说了三个字,还有些委屈的意味。 秦翩翩没躲,只是轻轻扬了扬下巴,于是他就亲在了她的鼻尖上。 「你的嘴巴去哪儿了?」萧尧感觉现在视线还在转着圈呢,秦翩翩的五官似乎会移位一样,让他根本就找不到准备的位置。 秦翩翩有些无语,又被他这无厘头的动作给逗笑了,最后主动抬手稳住了他的脑袋,轻轻垫脚亲上了他的嘴唇。 两人的唇瓣接触,传来一阵柔软而炙热的温度。 因为她的帮忙,萧尧准确地找到了她的嘴唇位置,立刻就缠了上来。 他的舌头很快就顶了进去,撬开了她的齿关,在的口中横行霸道,一个缠绵而湿热的吻。 等到彼此离开的时候,唇瓣之间还牵起了一道银丝,透着一种萎靡感。 明明他们都已经算是老夫老妻了,甚至太子殿下都两岁多了,可是萧尧对她依然处于一种随时会情动的时候。 「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只一晚上未见你,就恍如隔世。」 他低头看她,边说边抬手摩挲着她的发髻。 秦翩翩与他对视,男人的视线里倒映着她的身影,而且眸光发亮,像是承载了无数的星星一般。 「夸张。」她伸手在他的胸口捶了一下。 「不夸张,没有你被朕抱着睡,昨晚怎么都睡不踏实。后来到半夜,朕抱着枕头睡,依然还是睡不好。枕头没有你香甜。」萧尧凑到她的耳边,轻声给她嘀咕着。 两个人十指紧扣,就这么说着悄悄话。 等到找地方坐下的时候,萧尧还将她抱在怀里。 或许正如高太后所言,来延寿宫偷偷约会,这种感觉太好了,让他们完全就放不下。 又或许是昨晚没能一起睡,加上白日的时间,他们已经有八个时辰未见到彼此了。 明明平时可以随意见面的时候,他们都表现得没有如此迫切,他无论是上朝还是批阅奏折,都能按时完成。 但是此刻见面要偷着来的时候,萧尧却一点儿都不想关心国家大事儿了,只想着与他的皇后再厮混得久一些。 高太后带着萧闹闹玩儿了许久回来,还看到那些宫人站在外殿候着,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就知道内殿的两人还没有说完悄悄话呢。 她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低声嘀咕道:「年轻真好。」 「父皇、母后。」 萧闹闹被高太后拉着手一路走过来,此刻他的脸色白里透红,带着几分汗意。 第40章 之前在后殿,他们把小鸡、小鸭、小山羊等等都看了个遍,甚至高太后还让人养了一头小猪,也带着他看过了。 这么一圈看下来,她才带着小家伙回来,心里想着总该结束了。 没想到她低估了两人的黏糊程度,以及皇上的脸皮厚度。 还真把她的延寿宫当自己寝宫了,跟媳妇幽会在她宫里算怎么回事儿。 此刻,高太后只恨自己不是那些言官,否则非得上谏臊死他。 她又等了片刻,最后实在忍不了了,轻声哄着萧闹闹,叫小家伙去破坏他们的幽会了。 萧闹闹一路喊着进去的,也幸好他奶声奶气地喊了几句,才让自己幼小的心灵没有受到爹娘恩爱的暴击。 否则他若是知道,萧尧抱着秦翩翩那么久都没喊一声累,上次带着他去爬树摘桃子,却气喘吁吁的,估计得被气哭。 萧尧先离开了延寿宫,暂时解了相思之苦,他也要回去部署一番了,今晚可有一场大戏要唱。 至于秦翩翩则留下来陪着高太后又说了几句话,才离开,这两人不一起离开,也是为了做个样子给外人看。 蔡欣忧愁了一整个白天,整个人茶饭不思的,就怕被人带走。 也幸好这一天风平浪静的,甚至还有个宫女来传话,说是几位捕蛇人连熬几夜,皇上让他们暂时休息几日,又增加了几位捕蛇人,这次肯定不会再出什么事儿了。 蔡欣一开始以为自己暴露了,后来让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个消息是宫里的每一个主子,都收到了。 她这才放下心来,夜幕低垂,她索性也不等了。 直接躺到了床上,原本还以为睡不着,但是哪里晓得竟然很快就沉入了梦乡之中。 只是原本睡得很沉的她,忽然觉得周身都很不舒服,好像整个人都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地箍住了,完全透不过气来。 她本来不想理会,但是那种勒紧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都传来了一阵阵窒息感。 瞌睡虫终究还是被打败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结果一瞬间就对上了一双绿色的眼眸,倒三角的头,还有什么东西不停地伸出来,偶尔还舔到了她的脸上。 「啊啊——」她想放声尖叫,但却丝毫不敢用力,生怕惊扰到眼前这玩意儿。 蔡欣整个人如坠冰窖,彻底清醒了。 眼前是一条蛇,而且还是体型很大的蛇,因为她的身体被箍了起来,一圈圈缠住她的身体,外加蛇皮接触的冰冷感,独属于冷血动物的寒凉,让她从身体冷到心里。 蔡欣的眼泪直接被吓了下来,不敢大声喊叫,只敢颤巍巍地喊人,但是往常机敏的守夜宫人,今晚却跟聋子一样,没有一个进来瞧瞧的。 她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发起抖来,脑子一片短路。 微弱的月光从窗口投射进来,身上缠着的这条蛇并不是看得太清楚,但正是这种模模糊糊的视觉,才更加显得恐怖无比,让她几乎要立刻昏死过去了。 可是她却比什么时候都清醒,完全觉得自己徘徊在死亡的边缘。 她知道这种大蛇一般都是把猎物一圈圈箍紧,让猎物窒息而死,然后身体里的骨头都断掉了。 紧接着就这么把猎物给生吞了。 蔡欣只要一想起那个画面,她整个人就抖得跟糠筛似的。 一盏灯被点亮,让只有月光照射的内殿,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是谁啊,快来救我,我给你无数的赏赐。」蔡欣还没看清楚那人是谁,就异常激动地轻声喊起来。 声音仍然是抖的,但是脸上的神色好歹不再是那么绝望。 「是朕。」低沉的嗓音,轻飘飘的两个字落下,却让蔡欣直接心死。 比被大蛇缠住还要绝望。 烛光照亮了桌边的人,就见九五之尊一脸闲适地坐在那里,身后跟着张成,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 但是瞧着那低眉顺眼的模样,想必就是皇上新请进宫的捕蛇人了。 「皇、皇上,您快救救奴妾。这毒蛇爬到了奴妾的床上,奴妾快要被咬死了,求您救救奴妾……」 她说话的时候已经开始哽咽了,哪怕蛇纠缠着她这么久,她也丝毫没有把这个冷血动物给焐热。 始终都是那种冰凉刺骨的感觉,偶尔它动一动身体,还能感到蛇鳞在身上游动的粘腻感,从骨子里渗透出的恐惧和恶心感,已经将她完全吞没了。 萧尧冷笑一声:「这条蛇可是捕蛇人好容易养出来的宝贝,是他的蛇王。虽说对其他人脾气不太好,但是对主人还是很听话的。你究竟是死是活,得取决于你要不要说真话。」 男人慢条斯理地说着,脸上还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在烛光的映衬下,哪怕再怎么俊朗的面孔,都会显得有几分狰狞。 往常蔡欣总是无数次期盼,皇上能够出现在她的内殿里,但是如今真的发生时,她却有一种想死的感觉。 「奴妾什么都没做啊,皇上,您为何要让蛇缠着奴妾啊,奴妾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已……」 蔡欣已经完全崩溃了,一直在颤抖着念叨。 「背后指使你在后宫里当内应,让捕蛇人去害皇后和宫里其他妃嫔的人,究竟是谁?」他冷声问了一句。 蔡欣一开始还在神神叨叨的瞎嘀咕着,不肯说,萧尧也不耐烦与她磨叽,直接道:「你不想说那就给这蛇王当夜宵吧,正好它饿了一天了,也不算辱没了你。」 他一挥手,那个捕蛇人就从衣袖里摸出一粒药丸,准备送过来。 原本趴在她身上的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蛇信吞吐的速度都变快了,整个殿内都能听到「嘶嘶」声。 第41章 「我说,我说。是我爹!他跟别人达成了什么约定,但是不肯告诉我,说我会坏事儿。还说以后肯定会让我当皇后,我们蔡家就是当国杖的命。只等着以后飞黄腾达而来!」 看着在眼前招摇的蛇头,她几乎能闻到蛇身上的腥臭味儿,再也忍不住了,又哭又喊地说了出来。 她很怕死,这种被蛇生生吞下的死亡,她更怕,死前还得被折磨,身上骨头尽断,还是被勒死。 下地狱也不过如此了吧。 「呵,国杖?你爹可真会做梦。」萧尧冷哼了一声,紧皱着眉头。 「那苏婉仪和娴贵妃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他想起秦翩翩叮嘱的话,一定要把这事儿问清楚,所以又多问了一句。 「奴妾只是被人使唤的。奴妾位份低,她们都是高位分的娘娘主子,吩咐下来的事情,奴妾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奴妾只知道苏婉仪帮娴贵妃做了什么事情,娴贵妃想要斩草除根灭掉她,就让奴妾制作了带毒的脂粉给她用,毒是娴贵妃给的,苏婉仪就成那样了。」 蔡欣见皇上还有问题问她,就觉得自己今晚恐怕还能活着,顿时心里放松了不少,说话的时候语调也变得利索了许多。 「后来皇贵妃,也就是敏妃娘娘回来了,她把娴贵妃扳倒了。说是皇上吩咐的,要当初苏婉仪如何变成这样的,就把娴贵妃也弄成这样。奴妾无法,只好再做一次那种脂粉,正好上次的毒还有剩,便用了。这一切的一切,奴妾都是被逼无奈的,与奴妾无关。」 她不停地想要解释,实际上这些事情,她是真的想永远烂在心里的。 毕竟几个当事人,都已经死的死,离宫的离宫,完全没人再控制她了。 可是这种阴毒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还是有损她的形象,很可能会给皇上留下一个她是毒女人的印象。 到时候都不敢疼她了怎么办? 萧尧冷笑了一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蔡欣,她一直眼神哀求地看着他。 「干掉她。」他一挥手,身旁的捕蛇人就有了动作。 箍在身上的大蛇立刻开始锁紧了她,蔡欣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她看向皇上的神情充满了惊恐。 「为、为什么?」蔡欣的鼓膜都充血了一般,她似乎听到自己身体骨头断裂的声音。 萧尧冷眼瞥了她一下,沉声道:「你问朕没用啊,你得去问这条蛇,毕竟杀你的是蛇,与朕无关。」 蔡欣一直把「与她无关」这四个字挂在嘴边,萧尧就把这话回给她,让她也尝尝这憋屈的感觉。 他出来之后,不由得长松了一口气,看着月光下巍峨的亭台楼阁,心里涌起几分疲乏。 「皇上,回龙乾宫吗?」张显能手里提着灯笼,轻声问了一句。 萧尧摇了摇头:「去赏桃阁。」 一行人寂静无声地往赏桃阁去,他和秦翩翩说好的,最近这几天要假装两人不和,至少不能睡在一起,趁机麻痹一下敌人,想看那人究竟还要做什么。 但是等到送完蔡欣上西天之后,看着这宫殿,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了几分寥落的情绪。 明明这天下都是他的,但却感到寒冷,想看她一眼。 萧尧到了赏桃阁之后,今晚值夜的柳荫就迎了出来,行礼之后低声道:「娘娘刚睡下,她一直等着,后来是奴婢劝着去睡下的。」 他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就见秦翩翩侧躺着睡,不过眉头紧皱,显然睡得很不舒服。 萧尧悄然走了过去,发现她露在外面的手臂,横在床外,似乎想要搂住谁。 靠床外的地方是他睡的,平时两人睡一起的时候,互相搂着习惯了,如今哪怕他不在,她依然保持着这个动作。 他将她的手放进了锦被里,又悄悄地抱了抱她。 秦翩翩皱了皱鼻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萧尧顺手拍了拍她的胸口,轻声道:「我就来抱抱你,你不要醒,接着睡。」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冬天喝到口中的温热羊乳一般,一直暖到心里。 他哄了哄,就想松开她,结果她直接抬手搂住了他的脖颈,不让他往后退。 秦翩翩用了些力气,直接将他拽了过来,撅着嘴巴找到了他的唇。 她还没睡醒,亲吻的动作带着几分迷糊,却又十分的缠绵,这么黏黏糊糊的态度,像是一个小姑娘舍不得自己最好的玩伴,明明到了该回家的时候,却迟迟不愿离去。 「好不容易来一趟,多抱一会儿,不然吃亏。」她小声地嘀咕着,带着十足的娇憨。 萧尧搂住她,将她按倒在床上亲,舌头轻易地叩开了她的牙关,两人唇舌交缠,室内的温度直线飙升。 一吻结束,秦翩翩已经开始轻喘,不过勾住他脖颈的手臂,丝毫没有放松的意味,仍然舍不得他离去。 「我该走了,很晚了。」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温柔的话语缠绵在唇齿间,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秦翩翩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轻声问出了口,她舍不得让他走。 「别走了,好不好?」 她的挽留,萧尧当然听得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就吐出了一个「好」字。 他再次按住了她亲,身上的衣衫一件件滑落,很快他就滚进了被窝里,与她黏在了一起。 内殿很快便响起甜腻腻的声音,明明不是春天,但却比春天更加惹人躁动。 张显能眨了眨眼睛,不由得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他就不该对皇上的定力,抱有什么期待。 很显然他见到皇后娘娘,就完全走不动路了。 原本说好了要分床睡的,并且还要给其他人一个错觉,他们俩的关系并不好。 第42章 结果没过几个晚上就破功了,并且这几日的小别离,对于二人来说,还是最好的催化剂,整个都变成了干柴雷火,狠狠地烧了一把。 那激动的架势,差点都要把床给震塌了。 直到大半宿,里头的声音才停了,张显能擦了擦汗,看样子今儿走不了了。 他也不熬了,直接提着灯笼回自己住处去休息了,将张成换了过来。 萧尧今日起得比往常要早一些,他直接批了一件外衣去了外殿。 守夜的宫人,猛然瞧见皇上出来,都吓了一跳,这位主儿不唤他们进去伺候作甚? 「皇后这几日没睡好,让她好好休息吧,先穿个常服,回龙乾宫换龙袍。」 他的话音落下,很快就有人替他穿好常服,一行人极其低调地赶去龙乾宫。 合着皇上这意思,还要瞒着其他人,让别人以为他昨晚是独守空房的。 瞧着九五之尊大干一夜,却依然精神抖擞的模样,就该知道他的情绪有多么高涨了。 蔡欣死了,消息在最快的时间传出来了,蔡侍郎上朝之前,就已经得知此事,当场气得吐血,嘴唇打哆嗦。 等开朝之后,他第一个就跳出来。 「皇上,请您做主啊,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他开始嚎,却不敢再把话题往皇后娘娘的身上引,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憋屈感。 「蔡侍郎节哀顺变,朕会尽快查出凶手的。继续。」萧尧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开始让其他朝臣有什么参奏的事情,继续说。 「皇上,小女入宫之后,所受颇多,还请皇上告知老臣,她是如何死的?」蔡侍郎并不准备轻轻放过,他拿着锦帕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但是依然透着难以置信。 萧尧挥了挥手,张显能立刻迈出半步,低声回道:「回蔡大人的话,饼贵人与前几日死去的妃嫔一样,都是被毒蛇咬死的。发现的时候,她的身上还缠着好几条呢,也不知道这些蛇白日里都躲在什么地方,殿里的宫人都死了大半,没几个救活的。」 蔡侍郎脸色一僵,更加难看至极,他急声问道:「确定是毒蛇咬死的?」 「千真万确,都有太医去瞧得,错不了。」张显能肯定地给了他回答。 「这不可能,她为何被毒蛇咬死,捕蛇人呢?那些捕蛇人都是死的吗?」蔡侍郎憋了片刻,还是没忍住,终究叫嚷了出来,他根本不接受这个事实。 萧尧冷眼旁观,见他如此激动,不由得低声质问道:「其他人都能被咬死,为何饼贵人就不能?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蔡大人这么难以置信的原因。毒蛇都能冲着太子而去,你那日在朝堂之上辩驳的时候,就该知道,饼贵人也是后宫的妃嫔之一。毒蛇只要一日不除,就有可能去任何地方,伤害任何人,无差别攻击。」 他细细观察了一下蔡侍郎,又道:「至于捕蛇人,活得好好的。他们是惩治毒蛇的人,自然不会死。不过捕蛇人早就进宫了,他们本事儿似乎不大,每日都有人死,只不过今日饼贵人很倒霉,被毒蛇选中了。哎。」 九五之尊故意长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是非常忧愁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轮到谁也轮不到小女啊。皇上,这肯定是搞错了!」 蔡侍郎依然还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倒不是多心疼这个女儿,而是他一切的奋斗,都是因为做着国杖的美梦。 如今蔡欣死了,他拿什么依仗? 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庶女都没有,如果拿别房的姑娘送进宫,哪怕成了皇后,那跟他也亲不了。 隔层差辈这个道理,永远都不会改变的,所以他才会这么难以接受,一直不停地质问。 他这种不正常的表现,一下子就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萧尧冷笑一声,嘲讽道:「蔡大人这副状态,别有深意啊。怎么,你女儿比别人金贵了?那些毒蛇都是畜生,逮谁咬谁。难不成你女儿有什么依仗,能控制着这些毒蛇,不让它们咬她?」 皇上这话一说,蔡侍郎就猛地闭上了嘴巴,他不止是急躁了,而是不甘心。 没了联姻做筹码,他当不上国杖爷,也没必要为那位王爷鞍前马后的,他在衡量他跟着那位王爷,能够得多少好处。 「皇上,蔡大人是一时情急,他也是伤心过度,才说出这种话来,还请皇上——」 陈大人一瞧蔡侍郎有些露怯,生怕皇上纠缠下去,直接降罪,立刻出面替他说话。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萧尧给打断了。 「有陈大人什么事儿啊?前两日你俩还互相嫌弃了,怎么今日又和好了?你们俩这表现,不像是同僚关爱,朕倒是觉得是三岁的娃娃在街边闹别扭呢。」 九五之尊这几句戏谑的话,让殿内的朝臣们都低着头,努力克制住想笑的内心。 「后宫的形势严峻,肯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所以朕准备把宫里的人都陆续送出去,诸位爱卿若是有家里人在后宫的,去报备一声,就带出宫吧。朕准备把皇后和太子也送出去,看那些蛇虫鼠蚁,还往哪里去咬人。」 萧尧等了片刻,才将他心中藏着的话说了出来。 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纷纷下跪。 「皇上,万万不可啊,宫中从未有此旧例,皇上这把所有妃嫔都送出去,那后宫还是后宫吗?」 有臣子说这话的时候,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听起来像是字字泣血一般。 「有何不可,那现在的后宫还是后宫吗?都得让她们在里面等死?之前有人怀疑是皇后做鬼,皇后的凤印都交出去了,后宫的执掌权她也没碰。朕还担心她与太子的危险呢,反正他们俩朕会送出宫,至于你们其他妃嫔,你们这些所谓的娘家人都不管她们死活的话,朕也没什么好说的。朕会先去问她们的意见,到时候去留随意。」 第43章 萧尧冷笑一声,直接冷声说道。 他见还有一些朝臣想要说什么,便摆了摆手,直接道:「后宫是朕的家务事,朕只是通知你们一声,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朕意已决。」 九五之尊这番话,分明是堵死了他们所有想说话的方向。 左右丞相对视了一眼,都明智地选择沉默,虽说皇上此举不合规矩,不过后宫一事向来是皇上说了算。 皇后之所以能成为皇后,除了皇上的专宠之后,还有更大一部分原因是秦家不属于任何党派,无论是哪一派都没有强烈的表示反对。 况且皇上对朝堂的控制,早就是一言九鼎了,他之所以任由蔡侍郎和陈大人在蹦跶,两位丞相都相信肯定是有皇上的考量。 萧尧这话放出来之后,几乎很快就付诸了行动。 他退朝不久,就让人将后宫里所有妃嫔都通知到位,把人聚到了一起。 一开始众人还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只听说是皇上召唤,哪怕有几个被近日毒蛇讯息,给逼得生了病,也从床上爬起来,拖着病体来了。 「这是要说什么事儿?是不是放毒蛇的人被找到了?再不找到,不知道明天会轮到谁了?」 「我好怕,成宿成宿睡不着觉,生怕一睁眼就和蛇头对上了。」 大殿内的妃嫔,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一个个都是精神不佳,完全处于担惊受怕的状态之中。 「皇上驾到——」张显能尖细的嗓音传来。 殿内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了起来,所有人都不敢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皇上如今是长年累月都看不见人影了,自从有了太子之后,皇上连逢年过节的宴席都不怎么出现了,基本上她们是真的变成了守活寡。 如今也是看一眼少一眼的状态了吧。 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唤她们,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一个个妃嫔脸上都有戚戚焉的表情。 「今儿早朝时,朕与诸位爱卿说过了,如今再与你们说一遍。宫中如今是多事之秋,毒蛇一事愈演愈烈,因此后宫是待不下去了。皇后和太子也在不日出宫,你们如果能回娘家就回去,不想回的,朕统一让人送你们出宫去庵堂或者别宫。」 萧尧几乎是立刻下了命令,妃嫔听完之后,先是一惊,紧接着就是一片哗然声。 她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别的地方呆着,竟然都已经严重到出宫的地步了。 「皇上,臣妾不出宫了,谁还知道能不能回来?」有人扬高了声音喊道。 萧尧连个眼神都欠奉,冷声道:「不出宫的人可以留下来。只不过这一批毒蛇是真的抓不到了,连冷宫都有人死。等其他人都走了,这宫里留下的活人气息也少了,正好去找你们。反正生死有命,想活得最好听从安排。」 九五之尊这番话可谓是十分的不近人情了,殿内像是澡堂子一般,吵吵闹闹的,几乎要将屋顶给掀翻了。 她们在呼喊、求饶着,但是萧尧并没有时间搭理她们,直接转身就走。 哪怕殿内已经跪了一地的人,皇上自始至终也没再回过头。 皇上吩咐下来的这个命令,就像是忽然降下来的暴雪一样,让人措手不及。 任由她们哭求哀嚎不接受,现实也会来临。 赏桃阁当天就在大张旗鼓地收拾东西,皇上要送皇后和太子出宫,这个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至于去哪里倒是没说。 还有一些进宫之后,老早就失去了盛宠的妃嫔,也都联系家人纷纷出宫去了。 在宫里待了这么久,她们早就看开了,若不是顶着皇上的女人这个名头,或许早已出宫了。 这座大烨朝最富丽堂皇的皇宫,实际上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早早地离开也算是好事儿。 有一就有二,不少内心犹豫的人,看到真有妃嫔离开后宫之后,与家人团聚,立刻就有人响应。 短短十天之间,后宫里空了一半。 剩下一半要么是无家可归,等着皇上安排地方,要么就是仍然执拗地认为留在宫里,就还有无限可能的未来。 又过了几日,宫里安排人将一些愿意出宫却无家可归的妃嫔,送了出去。 萧尧与秦翩翩商议过,这一群人之中,有些人可以隐姓埋名,离开京都之后另外去寻找生活。 当然这些都得等此次风波结束之后,才能慢慢展开,目前就将她们送去统一的地方安顿好。 今日皇上没有上朝,天没亮的时候,赏桃阁就忙碌起来,所有的东西都开始装车。 萧闹闹还在安睡之中,他被奶娘抱在怀里,站在不远处。 萧尧则拿了件披风替秦翩翩穿上,两个人默默无语地看了彼此一眼。 清晨的天气还有些寒凉,正如此刻他们即将离别的愁绪一般,那种冰冷似乎都已经刺进了骨子里,让人受不了地直打哆嗦。 「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和闹闹,除了吃饭睡觉之外,都要记得想朕。对了,睡觉也要想,梦里必须得有我,否则再见面我要打人的。」 男人替她将帽子戴上,轻声叮嘱着。 秦翩翩一直点头,抓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用力地搓了搓,眼眶就红了。 又将他的手蒙在自己的眼睛上,揉了半天。 萧尧皱了皱眉头,缩回了手,低声道:「哭不出来就不要硬哭,用手揉眼睛不好。」 秦翩翩点头,脸上仍然是深情款款、不忍别离的模样,张口道:「我今儿早上起来没喝水,眼睛有点发涩,影响发挥了。」 萧尧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那你当初见到朕的时候,哭得九曲十八弯,怎么不说干呢?当初你通了地下一口井啊,眼泪说来就来。骗子!」 第44章 秦翩翩能哭也会哭,这一点九五之尊是再清楚不过的,他就看她哭得一副完全不行的架势。 现在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果然骗到手了就不珍惜。呵,女人,冷酷无情的混蛋玩意儿! 「一口井哪里够,想要哭进皇上的心里,那必须得通大江大河才行。如今用不上,得节约。」秦翩翩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 两个人你来我往说得不亦乐乎,其他宫人站得都有些远,听不太清。 大家看这两位主子表情如此悲戚,皇后娘娘都身体颤抖了,还克制住没有流下眼泪来,想必就是不想让皇上看着太伤心,所以才会这样。 皇上也是一声一声不断地安抚她,显然是舍不得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的。 这副感人的离别场景,真是让人舍不得多看一眼。 殊不知他们只是在斗嘴,至于身体的颤抖,那是憋笑憋的。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秦翩翩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不让别人再看见她面上的表情。 萧尧有些咬牙切齿,他又不能这么娘炮地扑进她的怀里躲着,还得靠他一个人硬撑。 「朕现在真的有点难过了,至少要好几个时辰看不到你,这么一想,好像离别的愁绪更浓重了。」他刻意给自己营造了一个环境。 脸上隐忍又舍不得的表情,果然变得真切了许多。 柳荫等人瞧了,都从衣袖里抽出锦帕按了按眼角。 心里都在感叹着,皇上可真是个好男人,对主子用情至深,真是让人羡慕,如果日后她们要是嫁一个这样深情款款的男人,就好了。 再多的愁绪,也拦不住离别的时刻到来。 萧尧直到最后要上马车了,才看见奶娘抱着萧闹闹走过来。 「皇上要不要抱抱太子殿下?」奶娘低声问了一句,声音也有些颤抖,眼眶发红。 萧尧愣了一下,哦,对,儿子跟着一块儿出宫,忘了忘了。 他看了一眼难过的奶娘,顿时就觉得这奶娘哭得都比秦翩翩真心,果然是那个女人得到他了,就一丁点儿不在乎他了,回来一定要跟她算账。 「你很不错,回宫之后领赏。」萧尧接过萧闹闹,低声说了一句。 奶娘立刻行礼谢恩。 萧尧抱了一下萧闹闹,小家伙还在熟睡,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便把他塞回奶娘的怀里了。 儿子有什么好抱的,他还是抓紧时间跟他家粘人桃说几句话吧。 秦翩翩一抬头,就见萧尧弯腰走进了马车里。 她撇了撇嘴,无奈道:「皇上,你该下去处理政务了,难不成要跟着臣妾?」 萧尧直接凑上来,强硬地把她搂进了怀里,充满了霸道皇上的气场。 这还不算完,他又在她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像是在发泄什么怨气一般。 秦翩翩有些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皇上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还有他们自己心里都清楚的,并不会分别很长时间。 「萧要要,我发现你最近像个小孩子一样,黏黏糊糊的。怎么了?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忽然回归童心了,离不开媳妇了啊?」 她边说边笑,伸手轻轻推着他。 哪知道萧尧的脸色一变,立刻又阴沉了几分,低声道:「朕都准备下车了,结果被你这么一说,又不想走了。你真是个没良心的,今儿不出宫了。」 秦翩翩一惊,哪知道他这个时候闹脾气,立刻就开始哄他:「怎么不出宫了,这一切都布置好了,你别啊!」 她一把抓住他,不让他去耍脾气。 萧尧冷着脸和她对视,男人不高兴的时候,周身的气场都充满了冷硬的意味。 特别是他当久了上位者,这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基本上没几个人都能扛得住。 秦翩翩若是刚进宫那会儿,恐怕早就向他认怂了,不过如今她明显已经丝毫不畏惧他了。 她冲着他丢了个白眼,明知道此刻的皇上就是故意的,但也无可奈何。 「好了好了,其实我好想你啊,我根本就离不开你,之前一直没有表现出来,就是怕自己内心的愁绪被彻底勾起来,就压制不住了。到时候我若是抱着你的脖子,闹得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得多难看啊。所以我才一直没说的,你可别勾着我了,万一我真的要是再哭了,哄不好了怎么办?」 秦翩翩边说边习惯性地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结果按了好几下,也没把眼泪按出来。 娘的,她最近演技不行了,哭戏这么差了,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萧尧瞅了她半天,结果还真的没等来一滴眼泪,顿时就冲着她皱眉。 「不是,你怎么还干啊?要不要我倒杯茶水给你啊?」他边说边要去倒水给秦翩翩。 当然又被拦住了,最后她实在没办法,一伸手就开始掐他,甚至都动嘴咬他了。 「啊——」 马车内传来男人的低吼声,以及女人的轻哼声。 这些声音显得模糊不清,但这因为如此,才更让人遐想连篇。 守在马车外面的几个人宫人,纷纷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几分果然如此的神情。 哪怕是情况再怎么特殊,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能无比的恩爱起来,也真是没有愧对狗皇帝和桃子精之名了。 萧尧撩着车帘出来的时候,眼尾还有些发红,他伸手揉着胳膊,眉头紧皱。 张显能挑了挑眉头,暗自在心底嘀咕:皇上这次有点快啊,临别之际的最后一炮,可能是比较激动,外加皇上岁数也大了,哎。 当然他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九五之尊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知道的,否则等着张大总管的,就只有脑袋分家的下场了。 第45章 皇上下来了,奶娘才终于可以抱着太子上车。 周围几个宫人都在猜测,帝后方才在马车里肯定是做什么羞羞的事情了,实际上皇上眼睛发红,并不是欲望过剩,而是被咬得太疼了。 「她属狗的吧,等回来之后要她好看。」萧尧目送着马车离开了宫门,低声嘀咕了一句。 张霞能立刻问道:「皇上您说什么?」 皇后娘娘刚走,他以为皇上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他,哪里知道九五之尊只是冷眼瞥了他一下,就带头离开了。 「吩咐下去,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今日一定要把景王府彻底端了。」萧尧回到了龙乾宫,外殿早已有两位将领在等他。 听到他的吩咐,二人立刻领命而去。 景王府内,景王正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等待,周围是一片寂静,有几位谋士面色忐忑地陪坐,只不过气氛很紧张,似乎在等着什么。 「王爷,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仪仗出宫了。」有个侍卫进来低声通传了一句。 景王立刻抬头,脸上充满了兴奋的神色,沉声问道:「你确定吗?」 「小的亲眼瞧见他们上车的,皇上一直送到宫门口,在马车出宫之前,还与皇后娘娘依依不舍地在马车上待了一段时间。」那侍卫是看守宫门的,因此知道的如此详尽。 景王一听这话,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讽刺的冷笑,嘲讽道:「本王这个皇兄,这辈子恐怕就是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原本还以为他是无坚不摧的,但是出来个秦翩翩,一下子沉迷女色了,这就是老天爷在给本王助攻,要本王夺了这江山和皇位!」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闪烁着十足的兴奋和偏执感。 屋内的几个谋臣都没有说话,甚至还有一个胆子小的,直接苍白了一张脸。 无论他们是如何被景王逼上贼船,想要造反的,但是真到了这一刻,还是无比的恐惧。 这种从内心里对推翻皇权产生的敬畏感,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先生们就在王府里,替本王守好大本营。皇后和太子的仪仗肯定非常难以攻克,本王是要他们必死无疑的,所以容不得出现任何差错。等他们死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恐怕就没有那么淡然了。他肯定会成为暴君,到时候除暴安良,解救人民于水火之中,就要靠本王了。」 景王冷冷地甩下几句话,与其说是拜托,不如说是在警告他们。 他说完这句话,便领着景王府乔装打扮的侍卫和私下养的暗卫,追着皇后的仪仗而去。 皇后和太子出行,必定要走的低调,出了内城之后,他们就会选择一些比较偏僻的路,甚至还会做一些障眼法。 以及在半路上藏着一群士兵,等着与皇后的仪仗汇合。 这些安排,对于从小在后宫长大的景王来说,并不陌生。 甚至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这次行动的安排,并且早就派人处理好了。 他直奔着小路而去,马车已经被追得偏离了路线,还有死士护在马车周边。 不过景王府出动的人很多,并且都是他精挑细选的,这次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嗖——」的一声,弓箭直直地射了出去,直接射中了在狂奔不已的马,顿时其中一匹高头大马倒下了,带的身边的马也一起。 马车整个翻了过来,皇宫的死士们还有在负隅抵抗的,也有直接被逼得掉下一旁的悬崖。 景王轻轻眯起眼,他收回了弓箭,方才那一箭射出去的时候,他就觉得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他手一挥,立刻就有人冲到马车旁,帘幕一掀,众人大惊失色,里面空空如也。 「主子,里面没人。」侍卫惊声禀报了一句,完全是难以置信。 他们景王府的侍卫几乎是倾巢出动了,就为了悄悄杀死皇后和太子,甚至皇宫先前安排在半路上,那些等着接应的人,也都被他们给解决了。 但是耗费了那么大的功夫,他们万万没想到,这马车里竟然什么都没有。 他们杀了那么久的人,偷偷摸摸折腾到现在,竟是追着一辆空马车。 景王立刻反应过来,他恐怕是中计了,沉声道:「撤。」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马头还没来得及调转过来,就有好几拨人从两侧的密林里冲了出来。 这些人也都穿着黑衣蒙着面,只在胳膊上裹了一块红色的布巾,用来区分敌我,到时候不要杀红眼的时候杀了自己人。 「杀。」一道粗嘎的声音之后,双方就陷入了一阵激战之中。 景王的手中抓着长剑,周围护着高手,都默契地保护他突出重围。 谁都能看出来,他们这是中了皇上的计谋了,他们自得意满以为自己是有备而来,殊不知自己早就掉进了九五之尊的陷阱里。 这些后涌出来的蒙面人,一个个都是武艺高强,而且还训练有素,周身那种血腥气根本遮掩不住,显然是从战场里杀出来的人。 招招致命,明显就是皇上调的军队来取他的命。 景王府的侍卫,与他们一比,无论是人数还是心态,都是稍逊一筹。 失败是迟早的事情,他要趁着还没有彻底溃败之际,赶紧逃脱才是。 好在他培养的近卫,也都是从血雨腥风之中走出来的,很是强悍,总算是突出重围,带他一路往京都赶。 为了避免让皇上抓住小辫子,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景王府,这样皇上就没法抓人了。 更不好往他的头上扣屎盆子。 「快,再快!」他手上的马鞭子,使了大力往马背上抽过去。 不过还不等他进京,就有一个浑身带血的侍卫从对面冲了出来,看见他的瞬间,一下子从马上摔了下来。 第46章 「王爷,别回王府,王府已经被围了,您进不去。」 他边说边吐血,还没等景王继续问,这人已经没气了。 「王爷,死了。」一个侍卫翻身下马,将手放到了前来通风报信的鼻尖,遗憾地摇了摇头。 景王面色阴沉如锅底,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当真是欺人太甚!」 「王爷,该往哪里去?」周围护着他的侍卫齐齐看向他,眼神之中都充满了迷茫的神色。 景王一咬牙,低声道:「出京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暂时先逃离这里,在燕北一带留有些许的兵力,我们可以从头再来。」 他是给自己想好了后路的,皇上这次显然要彻底把他赶尽杀绝,也幸好他留了一条生路。 「出京的路都被堵死了,走哪里恐怕都会被发现。」有侍卫迟疑地道。 景王摆了摆手,他拿出地图点了其中一条路:「这条路在普通的地图里是没有显现的,这是先皇留给我的逃命路。他就知道皇上是个容不下人的,肯定会把我杀死,他虽然没把皇位传给我,但是总有几分父子情的。」 话音刚落,一行人就顺着他指的方向一路狂奔。 这条路知道的人少,都有些荒凉了,外加要避开官道,就会奇怪八绕的。 「这条路是对的,属下看见京郊的旗帜了。」 快要离开京都的时候,有个很高的旗帜竖在那里,这是京都人的一个地标,每次出京之时,只要看到这个旗帜,就觉得无比的思念。 景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为了不泄露这条路,只在一开始先皇给他这张地图的时候,找人验证过,自己带人还从来没有走过。 幸好走通了,只要出了城门,一切就都没问题。 一路狂奔,在路的尽头,他们看到了京都之外的风光,同时也看到了面色阴沉的九五之尊,领着一队人马在等他们。 景王猛地拉紧了缰绳,看着早已等在那里的萧尧,脸上尽是诧异的表情。 「六皇弟要去哪儿啊?朕在这里久候多时了,你来得也太晚了些。」萧尧勾了勾唇角,冲着他阴冷地笑了笑,表情带着十足的讥诮。 景王只觉得浑身发冷,今天的一切事情连在一起,都让他感到绝望。 先是刺杀皇后一事,本来以为是十拿九稳的,结果那是一辆空马车。 他不仅没有杀掉皇后和太子,反而被皇上给端了老巢,甚至在逃离京都的时候,却依然被拦截了下来,本来是救命之路,如今看来是送命之路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安安心心的当个王爷不好吗?非要肖想早就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不是找死是什么?」 萧尧看着他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冷静的表情,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景王勉强收敛住周身发凉的消极状态,沉声问道。 萧尧点头:「是啊,朕立太子是催化你要造反的心思。你筹谋了一年多,朕知道却没动你。因为朕要你的命,而不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若不是有你造反板上钉钉的事实,朝堂上那些老臣,必定要为你求情。朕一意孤行的话,的确可以杀了你,但是却会留有污名,连自己的亲兄弟都容不下的皇上,绝对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他慢悠悠地开口,一切都从头说起,显然景王一开始不甘心的心情,以及之后的筹谋与安排,九五之尊都是心知肚明的。 只不过他故意没有拆穿和制止,甚至还在推波助澜,直到今天发生的一切。 萧尧知道景王布置了一年多,一直没动手,一是在储存力量,另一个就是在等待一个契机。 如今景王的力量已经储藏的差不多了,至于契机他就亲自送到景王的手上,这才有之后的将计就计,把皇后和太子送出宫,正是可以引出景王,让他亲自来诛杀。 「朕无论之后是否会背上骂名,都不会因为你背上。因此才有这两年与你的周旋,若不是你急不可耐地放出毒蛇进宫,最近朕也要做些小动作引你就范了。」 萧尧冷脸看着他,兄弟俩长得并不算很像,唯有那双狭长的眼眸,是出自于萧家。 但是此刻,两双很像的眼眸里,同时迸发出仇恨对方的神色。 同父异母的两兄弟,自小就感情不和,长大了那更是互相算计,更何况在秦骄一事上,萧尧连同先皇狠狠地坑了一把景王。 这些景王也该清楚,他自小就知道父皇喜欢萧尧,不是因为自己这个皇兄有多么的出彩,而是因为他有个好母亲。 以此来作为太子人选,先皇的决定着实是儿戏,色令智昏之辈。 偏偏萧尧是个很出类拔萃的人,他没有辜负先皇的栽培和传位,把九五之尊这个位置做得十分稳当。 「父皇以前说得对,你从小就是一个善于谋略的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引我出景王府,去追着空车。我没有见到皇后和太子,你却把景王府给一锅端了,又故意放出一个侍卫,半死不活地跑到我这里通风报信,让我不能回景王府,直接奔着这条唯一的后路而来。我不明白,为何父皇连这一条生路都不肯给我留,不仅皇位传给你,连这个也告诉你,我们同是他的儿子,为何差距这么大?」 景王十分不甘心地质问道,到了这种时候,他也没什么好隐藏的,终究是要一战。 皇上亲自来堵他,证明他已经没有活路了,哪怕要死,他也想死得明白。 「这的确是父皇给你留的活路,当初他也一直没准备告诉我。直到你跟秦骄勾搭上了,连未来天子的发妻你都敢抢,那下一回抢的恐怕就是皇位了吧。所以他便把这条给你留的生路告诉了我,他留这条生路是为了以防不测。若是哪一日,萧家的大烨朝拜了,至少还留下一丝骨血,身为天子的朕,必定是要与大烨朝共存亡的,用不上这条生路。你就可以用了,可惜你犯了错,终究是用不上了!」 第47章 萧尧的视线在这条路上扫了扫,脸上的神色越发肃穆。 他的父皇是一个伟大的皇帝,从来不会盲目地以为大烨朝能够万世不倒,所以才留下这条生路。 给另一个儿子能活命的机会,但是这种机会,只有在大烨朝要衰败之时,才能用上。 如若是大烨朝蒸蒸日上,皇上秦臻爱民的时候,景王用了这条生路,那他就必须得死,因为他不是为了萧家保存血脉,而是叛逃了。 景王的脸色越来越差,直至所有的血色都退去了,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的皇兄,内心里滋生出无数的恐慌和难以置信。 「你从很早的时候,就算计我了。给自己戴绿帽子一事,竟然一箭数雕。摆脱了秦骄那个你不喜欢的女人,还顺便在父皇面前抹黑了我一把。更甚者把父皇给我的生路,都断绝了。」 这么掰着手指头一算,萧尧最起码为了今天的事情谋算了十年之久。 看着景王如此受到震动的模样,萧尧冷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没有那么神机妙算。父皇给你留生路一事,纯粹就是另外附送的惊喜。谁让你如此不老实,竟然连皇嫂都要抢。朕登基之后,之所以一个都没动你们,就是要让你们亲自瞧见自己梦碎的模样。这大烨朝再如何的兴衰荣辱,都与你与整个景王府,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萧尧这番话着实不客气,景王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他的脸颊气到狰狞,肌肉不自然地抖动着,似乎随时都要发疯一般。 「你只不过是投了个好胎,因为你是从高太后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所以才能当上九五之尊。如果我们俩的母妃换一换,那么这个位置上做的就是我,我并不是不如你,你没什么好得意的。等你百年之后,史书记载你,必定是凭借母亲登基成功的人。」 景王满脸都是嘲讽的表情,似乎这样说几句,就能让他的心情好受许多一般。 萧尧没说话,阴冷地注视着他,直接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道:「你从小到大都不服我,至少最后送你走这次,要让你心服口服,否则你到了地底下都不安稳。这是我这个当皇兄的,唯一给你的手足情了。」 景王听他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不由得冷笑一声,但是这种一对一的挑战,他却没有拒绝。 在剑术和杀人方面,他从来不会认输。 同样的,也正如萧尧所言,景王从来不认为自己比他差在那里。 「嗡」的一声,宝剑出鞘,两人同时挥起了缰绳,两匹马对向冲击了过来。 两把宝剑在半空中相撞,两个男人的眼中,同时迸发着一股杀气腾腾,带着必然要对方死的决心而站。 两人战得激烈,景王的势头很猛,完全就是不要命的,甚至在过完十招之后,就一剑刺向他的颈间,萧尧立刻滚下马来。 景王紧跟其后,宝剑在地上戳了一个又一个窟窿,却始终没有刺到萧尧。 萧尧用力格挡住,一脚踹在了他的脚腕上,景王直接一个踉跄,萧尧就趁此机会站了起来。 两人再次激战到了一起,刀光剑影,带着前所未有的肃杀感。 「你就是有了儿女情长,所以才如此磨叽,秦翩翩终究成了你心中的软肋,人一旦有了弱点,就不再是战无不胜了。」 景王步步紧逼,脸上显出热血的杀意,双眼都通红一片。 萧尧并不说话,只是咬紧了牙关与他对战。 但是周围的人都能看出来,皇上处于弱势的地步,被步步紧逼。 景王周身得意的情绪越发浓烈,他开始各种大放厥词。 「萧尧,我就说你不行,你一直把精力放在女人的肚皮上吧,没有认真练过剑。当年武先生还说你的武艺比我的好,父皇也说你比我好。他们都看错了,我一直都比你强!我才是那个最好的人选,我——」 景王所有猖狂的气势都外露了出来,他的动作也异常狂放,完全就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胸口一阵钝痛,猛地一低头,就见一把剑刺进了他的胸口里,鲜血直接顺着伤口流了下来,宝剑的剑柄就被萧尧紧紧地握在手中。 景王脸上的笑容完全僵住了,他前一秒还在得意地大笑,如今却已经心口发凉,直接被萧尧手中的长剑贯穿了胸膛。 这简直是无比的讽刺。 「你从来都不如我,或许正如你所说,我会投胎,托生在母后的肚子里,所以父皇偏爱我。我从小,他就是用帝王之道来教我的,无论是文武学,还是治国之道,他都把我当继承人,身边的人也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别人才说你不如我。因为你是当做王爷来教导的,而朕就是天下之君。」 萧尧紧盯着他的脸,慢悠悠地说出这句话来。 景王的瞳孔开始变大,遍体生寒,不知道是因为他快要死了,还是因为皇上这番话。 「你多么的自负,刚愎自用。方才过招之时也是如此,你想让朕出丑,殊不知你才是出丑的那一个。自以为能赢朕,得意满满,却察觉不到朕的处处杀机。你既然那么得意,为何却依然杀不死朕,反而只是乍看攻势伶俐,实际上顶多自保而已。你被一时的意气风发蒙蔽了双眼,正如当年你牵着秦骄的手,去跟父皇说你要和她成亲一眼,给我戴绿帽子,你究竟多得意啊?」 萧尧边说边慢慢地将剑从他的胸口处抽了出来,脸上的神色越发冷漠。 「同样的错误犯了两次,六皇弟,你死得不冤。」 他冷声说了一句,手腕猛地一扬,将剑上的血珠子甩掉。 「嗡」的一声,冷厉的剑芒被剑鞘所遮掩。 景王摔倒在地,他带来的那些侍卫已经成了群龙无首的队伍,自是不再做无畏的抵抗,纷纷丢下武器跪倒在地。 第48章 僻静的小路上,景王虽然已经没有呼吸了,但是他的那双眼睛还徒然睁着,死不瞑目。 最后萧尧的几句话,让他无比的震动,同样也让他的自傲轰然倒塌。 他想起小时候,父皇带着他们兄弟俩去捉鸟雀的时候,他总是锐意进取,接二连三地有所收获,但是萧尧却总是呆在一旁不动弹,连主动出击都没有过。 他当时对着父皇哈哈大笑,完全是在嘲笑自己这个没用的三哥。 父皇当时拍了拍他的头顶,对他道:「你三哥是干大事儿的人,鬼主意多,只要被他盯上的东西,都讨不了好,最好不要得罪他。」 他撇了撇嘴很不服,认为三哥又是沾了好母亲的福气,父皇肯定是看在皇贵妃的面子上才如此偏疼萧尧的。 但是就在他捉了几只之后,觉得没什么意思,准备放弃的时候,一直没有动弹的萧尧忽然动了。 他做了个陷阱,将十几只山雀骗进了陷阱里,一窝打进。 当竹篓将山雀们都框住的时候,他正好看向了萧尧,那个总是摆着一脸不高兴的三哥,嘴角轻扬,眼神之中带着灼人的光,刺眼至极。 他那时候还不服气,现在忽然就明白了父皇的话,其实从小父皇就在警告他,永远不要触及到三哥的底线,否则等待他的就只有像那些山雀的命运。 秦骄那件事情,萧尧耍了他一次,连要他的命这种事情,都耍了他。 明明真刀真枪的干,萧尧并不会输,他却选择了让景王有一种步步为营的假象,直到最后才让他死在了自己的剑下。 到景王彻底没了意识的时候,他都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死在了萧尧的剑下,还是死在了他那可笑的自傲之下。 处理掉景王之后,萧尧便骑着马回来。 景王府里私藏了无数的谋逆罪证,甚至还有勾结国外奸细的书信,外加他全府那些谋臣,更是还没上刑罚,就已经有人扛不住了,竹筒倒豆子地说了出来。 朝堂之上的朝臣们,没有人为景王说话,全部都在痛骂他。 当然皇上还下令了抓了几个,与景王一起谋逆的乱臣贼子,其中就有陈大人和蔡侍郎。 皇上这番雷令风行的举动,没人敢阻拦,甚至一个个都夹紧了尾巴缩在家里,有几个与景王最近走动频繁的臣子,都恨得咬牙切齿了。 他们并没有加入景王的阵营,甚至还有的不知道景王最近有特殊动向,只是因为景王明显表现出与他们交好的状态。 这些官场老油子,都是宁愿多一个朋友,也不想因此而多一个仇人,更何况给他们递出橄榄枝的,可是个王爷,那就更加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已经很清楚地表明了,景王爷当初是在鱼目混珠,使用障眼法,想要保护那些真正与他相勾结的人,拉他们这些无辜的人下水。 如今皇上一个个把景王一党关进了大牢里,不少人都心虚的很,好在皇上并不是无差别攻击,大家只等着这阵风头过去了,就可以彻底安心了。 天牢里,蔡侍郎被关在单独的牢房里,他已经被审讯过了,往日梳的整整齐齐的发髻,入籍已经散乱不堪,整个人都显得无比颓丧。 他身上的血污很少,还没挨几板子就已经全部都招了。 蔡侍郎招了的口供很快就放到了皇上的龙案前,傍晚的时候,牢门再次被打开,已经身心受挫到不行的蔡侍郎,听到牢门被打开的声音,立刻吓得瑟瑟发抖,整个人都贴紧了墙根,完全是一副怕到不行的状态。 「蔡侍郎,今儿好像没什么精神啊,之前说皇后是罪魁祸首那股气势哪里去了?」 男人充满威仪的声音传来,蔡侍郎立刻抬头看去,首先就看到了一双绣着龙纹的靴子,紧接着就是那一身无比熟悉的龙袍。 蔡侍郎一惊,他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亲自来了天牢,而且还是冲着他来的。 「皇上,罪臣知错了,还请皇上饶命啊。都是景王迷惑微臣的,微臣什么都不知道,微臣以为他是要更好地扶持皇上,真的不知道他是造反。微臣要是清楚内情,绝对不会支持他的,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蔡侍郎立刻爬了过来,不停地冲他磕头,眼泪鼻涕一大把,看起来就像是真心悔过一样。 可惜九五之尊看向他的眼神,始终就跟看着死人一样,显然是根本就没救了。 「蔡侍郎就不要谦虚了,你根本就不在乎株连九族,你还做着当国杖的美梦呢,景王显然值得你冒险一试啊。」 萧尧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纠缠。 原本想要抱着他的腿求饶的蔡侍郎,猛然一顿,整个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脸上那种恐惧的表情,似乎在问皇上,为何会知道他的想法。 「你的好女儿临死之前,都跟朕说了啊。蔡侍郎做着当国杖的春秋大梦,但是只要是朕在位,你们蔡家就都没有机会了,所以你才要去投奔景王。就盼望着景王谋逆成功,之后你凭借从龙之功,可以一飞冲天啊。难道饼贵人说得不对吗?」 萧尧低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喊着十足的讥诮。 「她死之前,皇上就在面前?」蔡侍郎打了个哆嗦,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惨白如纸。 「当然,你不是好奇她有捕蛇人在身边,怎么可能被毒蛇咬死吗?朕也是跟你们学的,找几个捕蛇人进宫,就可以控制毒蛇杀人了。本来你该就这么上路的,但是朕与你君臣一场,总顾念着你这几年手伸太长的情分,就必须得仁慈一点,来见你最后一面。告诉你一句话,让你彻底死心。」 男人慢条斯理地说道,越到后面语速越慢,甚至有一字一顿的感觉,完全是在强调。 「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当国杖了,朕的皇后只可能是秦翩翩,不会变了。不过你去了阴曹地府,或许可以找到饼贵人,拉着她去问问阎王爷,愿不愿收了她,你或许还可以再奋斗一回。」 第49章 九五之尊的话,可谓讽刺至极,让人根本难以招架。 蔡侍郎的身体抖得跟糠筛一样,皇上虽然没有描述蔡欣是怎么死的,但是他完全可以想象到。 再听到皇上这番话,他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了,对于即将来临的死亡,蔡侍郎的恐惧达到了最高峰,竟是哆嗦着就失禁了。 萧尧看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都已经没眼看了,转身就走了。 「好好送蔡侍郎上路,希望他们父女俩能在地底下团聚。」萧尧冷声吩咐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之所以要多走这一趟天牢,不过就是羞辱一番蔡侍郎,谁让他在朝堂上如此诋毁皇后,甚至还肖想着国杖之位,简直是可笑之极。 皇上这番大动作十分迅猛,白日解决了景王,傍晚时分依然将该抓的人都抓的差不多了。 那些心中有鬼的人,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下了大牢。 除了景王安排在京都之外的人手,京都以内的人基本上全部落网,没有漏网之鱼。 等他从天牢里出来的时候,先去沐浴了一番,才匆匆赶往赏桃阁。 皇上脚步匆匆走进来的时候,每个冲着他行礼的宫人,面上都带着几分喜色,显然宫里面早已传开了,对于皇上如此的雷霆之势。 景王一党倒台,诸多暗地里跟他勾搭的朝臣纷纷落马,这其中就有之前构陷皇后娘娘的两位。 皇上此举虽然主要是冲着景王一党去的,但是那两位大人都被判了砍头,也给朝臣们一个警醒,以后无论出什么事情,想要动皇后娘娘,也要掂量一下了。 萧尧走进内殿的时候,才发现赏桃阁内部都换成了正红色,从灯笼到蜡烛,一律都是正红色,喜气洋洋的,让人一路暖到心底。 他微微一愣,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直接去了外殿,才发现外殿也是一副喜庆的状态。 「皇后呢?」他一扭头就看见穿着粉色宫装的柳荫,立刻问了一句。 「您进去就知道了,娘娘在内殿稍后就进去。」柳荫满脸喜气,她衣袖里装着几颗糖,是主子傍晚让人撒的,她抢了几块。 萧尧狐疑地看了看周围,发现这些宫人都是满脸红光,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大的好事儿一般,心里隐隐有了几分期待,竟然连心跳都加快了。 他进去之后,发现桌布都换成了红色,上面摆着糕点和酒盏。 九五之尊立刻又去了床上看看,大红色的锦被铺在床上,他伸手摸了摸被角,发现被角上都系着一个红色绸布袋,里面装着什么瓜果一样。 他是成过亲的人,自然知道这里头是什么,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早生贵子。 一想起接下来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就有些呼吸不顺,完全处于紧张的状态,不停地开始吞咽口水。 秦翩翩收拾好行头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九五之尊异常端正地坐在床边,双手放在膝盖上,腰背挺直,怎么看都有几分乖巧的意味。 不过他的脸上依然还是一副严肃正经的表情,如果不是他那僵硬的动作,出卖了他内心慌张的情绪,或许连秦翩翩都被骗了。 皇上过于紧张,连她已经进殿了都没有发现,直到眼前忽然冒出一只纤纤玉手,他才猛然一惊,怎么看都像是被吓到了。 秦翩翩被他这副一惊一乍的表现,给逗笑了,实在忍不住,还是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成亲的时候就要严肃正经一点,你这样的话,要是惹恼了天地,不保佑这门亲事怎么办?」 萧尧异常冷静地问出这句话,显然他是从方才就在考虑的问题。 秦翩翩一惊,没想到九五之尊还能说出这种话来,不由无奈地撇了撇嘴道:「皇上,你可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不会是心里藏着什么心事儿,以后若是我们之间又多出了其他女人,皇上正好就把这个扣在了天地头上,说是天地没有保佑我们之间的感情?」 她明显是有吐槽的意思,说完之后还冲着他挑了挑眉头,浑身都充满了不悦的气息。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岂是那种人,朕就算是天下之主,遇到别的事情都不怕,但是遇到你我之间的事情,就会多思一分。朕虽不信鬼怪之事,但是在成亲一事上,不想有任何差池。所以哪怕我不信,也会想要虔诚一点,十全十美,不留遗憾。」 男人说这个话的时候,一直抬头看她,并且还拉住了她的双手。 秦翩翩穿着一身红色的皇后宫装,金线绣制的凤凰好像随时准备展翅高飞,芙蓉面,樱桃唇,满面春光。 头上的凤冠金光灿灿,在殿内红烛的映照之下,更加显得夺目生辉。 「怎么不戴盖头?」他不由得抬手在她的脸上摸了摸,轻声问了一句。 男人的目光专注而深情,好像里面注满了无限的星光一样,让她几乎瞬间就要沦陷了进去。 她实在是扛不住男人如此火热的目光,不由得低下头去,轻声道:「又不是真的成亲,戴什么盖头,还得要尚宫局的宫女去做,万一传出去了,又要惹出是非来。索性就不那么麻烦了,搞个气氛,只是满足我一个小小的心愿,皇上就不用关心了。」 秦翩翩这话越说到最后,越有几分外强中干的意味,想要遮掩住自己内心的羞涩。 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操办的,并没有跟皇上说。 身为女人,还是想要成亲的,光明正大地成为他的妻子,而不是半路上位,缺少一个仪式感,就总有一种遗憾的感觉。 萧尧看着她脸上脂粉都遮不住的红晕,心底顿时有些微酸。 「秦家当初怎么没让你给我当王妃,非送来一个不中用的,不然我们就不用都兜兜转转那么些年,平白浪费了大好时光。闹闹出生都推迟了这么多年。」 第50章 他边说边一伸手将她搂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秦翩翩无奈地道:「你又胡说了,我是庶女,况且我跟二姐岁数差得挺多的。秦家有规定的,是秦夫人生产之后好几年,才把妾室和通房的避子汤停掉的。如果那会儿我替二姐嫁给你当王妃,那我们俩之间可差了不少岁数。你只能独守空房等我长大了。」 「要是知道你有这般滋味,我愿意等啊。」他凑到她的耳边,张口含住她的耳珠,低声呢喃道。 秦翩翩的脸色一下子就羞红了,萧尧直接把她往床上带。 「不行,我们要拜个堂啊。」她立刻阻拦,「不拜堂,这些就白准备了,今晚必须拜堂才算是成亲了。」 秦翩翩边说边扒拉着他,想要从他的怀里钻出来。 结果萧尧一下子压住了她,根本不给她爬起来的机会。 「不行,这都没有盖头,算什么成亲。等红盖头做完的再说。」萧尧直接拒绝。 「做什么红盖头,做一个得要好久,红烛和瓜子桂圆我都准备好了,你跟我说就差个红盖头。萧要要,你是不是故意的?不想跟我成亲啊——」 秦翩翩剧烈的反抗,主要是萧尧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就已经被堵上了。 男人直接亲吻了上来,用唇舌堵住了她的口,让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唇舌狠狠地纠缠在一起,等到结束之后,秦翩翩微微失神,等回过神的时候,男人的手已经伸向了她的里衣,显然是要欢好的意思。 秦翩翩顿时就觉得一股怒火往头上涌,哪有这样的人。 虽说这个喜堂布置的比较简陋,看起来跟小孩子过家家酒一样,但也是她费了心思的。 况且她内心里还是比较害臊的,皇上都没说要板着个玩意儿,就因为秦翩翩自己想玩儿,所以才来了这么一出。 如果今晚不成功,还要再来一次,她估计得羞死。 「今晚不拜堂,那就没有洞房花烛夜,不行!」她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衣襟,就是不肯放手,瞪大了眼睛看他,完全就是不配合。 秦翩翩目光坚定,不跟她拜堂成亲,还想她伺候他睡觉,门儿都没有! 萧尧轻咳了一声,下意识地伸手试探地扯了扯,结果依然不成功。 显然皇后十分坚定。 「那衣裳不脱就算了。」萧尧轻叹了一口气。 秦翩翩丢了个白眼给他,手上的力道也放松了些,她就知道男人不敢强迫。 她今天肯定是要发脾气的,什么时候同意拜堂了她再考虑这件事情。 不过她这一口气还没喘完,就听男人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把裙子脱了就行。」 话音刚落,他已经用力去撕她的裙子了。 秦翩翩一惊,连忙想要护住,但是已经晚了,裙子直接被撕裂了。 两个人滚作一团,眼看着秦翩翩就要冷下脸彻底发火了,萧尧立刻伸手去挠她的痒痒。 导致已经到嘴边的怒骂,全部都化成了嬉笑声。 两人对彼此的身体极其了解,所以秦翩翩所有的敏感点,他都清楚,更知道该往哪里挠。 因此秦翩翩这一笑,就完全停不下来了,不提裙子了,连一开始她死守的上衣都没了,正红色的宫装直接被踢到了床下,至于男人身上的黑色龙袍,也早就不见了踪影,不知道被随便丢到了哪里。 今晚虽然没有拜堂成功,但是被翻红浪是少不了的。 到了最后,秦翩翩已经意识不清了,她之前的恼火也早就消失不见了,完全沉迷在男人的热情之中。 直到大半夜才云雨停歇,秦翩翩躺在床上,已经不想挪动一根手指了,还是被萧尧抱着去了浴池里稍微清洗了一下。 温热的泉水冲刷过身体之后,稍微解了困乏,力气刚回来,她就开始对着男人又咬又掐。 「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还不愿意呢!凑合着过得了。」她发泄完毕之后,翻了个白眼,一转身就不理他了。 秦翩翩一早上起来,脸上的表情就不大好。 前来伺候她梳洗的几个宫女,皆是面面相觑,不知道主子为何不高兴。 柳荫这丫头平日里最为有眼色,她先是看了看床榻,锦被乱成一团,看这副架势昨晚肯定是战况激烈的。 再加上昨晚主子准备了那么久,必定是有一个难忘的鱼水之欢的夜晚。 那么主子为什么还不高兴呢? 她让其他宫女伺候着秦翩翩,自己小心翼翼地在内殿里转了一圈,等她拎起桌上的酒壶晃了晃的时候,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酒壶是满的,旁边的两个酒盏也是干的,丝毫水渍都没有。 没喝交杯酒? 柳荫又瞧了瞧四周,软垫也叠在一起,并没有展开来。 这原本是让他们二人跪在软垫上叩拜的,如今看来也没动弹,昨晚当真是没有拜堂的,难怪主子生气。 不过没拜堂却洞房花烛夜了? 柳荫想到这里,立刻打住了,不敢再往下深想,这些都不该是她这个宫女该过问的了。 皇后娘娘在闹脾气,这是龙乾宫和赏桃阁的宫人都能感受到的事情,皇上那边倒是不动如山,对待皇后娘娘依然温柔如初。 哪怕她偶尔耍小脾气,皇上也不以为忤。 但是宫人们一个个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们可不是九五之尊,若是主子把脾气往他们身上发泄的话,那么他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景王叛变一事逐渐消停下来,朝堂之内紧张的气息稍微缓和了。 不少朝臣心中存着一件事儿,眼看着朝堂上的氛围变得风平浪静下来,他们就开始提议了。 第51章 「皇上,毒蛇一事已然查清楚,想来就是景王在做鬼。众位娘娘在宫外也待了许久,还是早些接回后宫的好。」 有部分朝臣在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心里也是一阵打鼓。 如今宫内就只剩下很少的几位娘娘了,之前明明说离宫的皇后娘娘,却早就出现在后宫里,基本上是传她离宫那天。 白日听说皇上送她出宫,然后景王伏诛,晚上就说皇上去了赏桃阁。 明眼人一下子就明白,皇后娘娘恐怕根本就没有出宫,这其中说不定还是给景王的一个诱饵。 当然此事已成定局,没人细究。 不过那些出宫的妃嫔们,他们还是要提几句的。 宫里只有皇后娘娘一人的话,那就更是秦翩翩的天下了,连一丝一毫让皇上宠幸其他女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萧尧冷眼看了看那个被推出来提案的朝臣,冷笑一声:「宫里养那么多闲人做什么,反正她们在宫外,也都是好吃好喝地供着。如果这其中有亲属愿意接回府的,朕没有任何意见。」 「皇上!」众臣惊呼,没想到九五之尊竟然如此清楚明白地说出这句话来。 他们以为皇上至少要迂回一些的,完全没想到只不过有个朝臣刚刚提及而已,萧尧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这句话,并且还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皇上,万万不可啊,大烨朝没有如此先例,祖宗规矩不可废!」有位老臣焦急地开口,看他那颤巍巍的样子,萧尧都替他累得慌。 「有何不可,大烨朝的确没有先例,但是之前好几代都独宠一人,没什么意思。况且也没有祖宗规矩一说,没有任何一位皇帝说过,后宫不可只留一人。与其让深宫禁锢住这些女子,不如给她们一个自由。还是说诸位爱卿想要活活困死她们?」 萧尧的问话掷地有声,殿内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朕说过,在庵堂里的女子,若是想回家完全可以,朕绝对不阻拦。家人也不可对她们要求严苛。如果有不愿意回家的,只要安稳度日,不惹是生非的,朕一直养她们到老,决不食言。」 九五之尊的态度异常坚决,哪怕有不愿意的人,一直从各种角度与皇上辩驳的,依然无法动摇皇上的想法。 此事显然已成定局,哪怕出宫容易进宫难。 那些原本就回家的,或者是被安置在庵堂里的妃嫔,自然是无法进宫的。 也有那些死心眼儿的朝臣,把原本接回家的女子塞到了马车里,想要送进宫,但是守在宫门前的侍卫,寸步不让,最后只有灰溜溜地回去。 看到别人被撵回来,面上那么难看,自然也不会再有朝臣去试探了,这么丢脸的事情,坚决不会再做了。 皇上的决定,早就传遍了全后宫,宫人们都在喟叹皇后娘娘命真好,能够得到皇上如此的爱重。 秦翩翩此刻拉着萧闹闹的手,正在送人。 今天是舒贵妃出宫的日子,她脱了宫装,只着宫外女子普通样式的衣裳,头上戴着金步摇,伴随着转头的动作,微微晃动。 衬得她那张略施粉黛的脸,越发娇俏可人。 「舒姨,你要走了吗?」萧闹闹如今已经口齿很清楚了,他伸出小胖手拉住舒贵妃的衣袖,脸上带着几分懵懂的神色。 「是啊,舒姨要走了。唯一舍不得的,就是以后见不到闹闹了。闹闹要一直开心长大啊。」她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面带笑容。 「为什么见不到?舒姨去了宫外,先进宫的时候,可以递牌子让母后召见你啊。就跟外祖母一样。」萧闹闹很是疑惑。 舒贵妃无奈地苦笑了一样,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她和秦夫人是不一样的。 不过小家伙拿她跟秦夫人相比,就证明在他的心里,是把她当成亲人一样看待的。 也不枉费她抱过他那么多次。 「让舒姨再抱抱你,舒姨要去一个很美的地方,不回宫了。以后等闹闹长大了,还记得舒姨的话,可以来找舒姨玩儿。」舒贵妃将他抱进了怀里。 小家伙长大了不少,这么抱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吃力了,但是她却觉得安心。 他很懂事,伸手搂住了她的脖颈,轻声凑到她的耳边道:「舒姨别害怕,等我长大了保护你啊。你偷偷告诉母后,你要去哪里,等我长大了去找你,我不告诉父皇的。」 显然他已经察觉到舒贵妃和帝后之间,略显不同的关系。 最近几日,后宫里每天都有妃嫔出宫,皇上说到做到,除了皇后之外,坚决不留任何一个妃嫔。 舒贵妃鼻子一酸,这孩子养得真好。 她伸手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轻声道:「舒姨以后要是能生一个像你这么好的孩子,就好了。」 两人告别完之后,舒贵妃将他塞到了奶娘的怀里,拉着秦翩翩的手说了几句。 「皇上能有此决定,着实是惊到了许多人,你就不要闹太长时间的小脾气了,免得他也恼了。」 舒贵妃说了两句就说不下去了,她一个贵妃劝着帝后和睦相处,怎么听怎么别扭,虽说她的心是好的,但还是少说几句。 秦翩翩笑着点头道:「我明白,就是闹着玩儿,他做了这么大的决定,我会哄哄他的。」 舒贵妃凝神看了看她,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舍,她入宫这么多年,也就与秦翩翩相处的比较好了,但是因为两人的身份摆在这里,中间始终都有几分隔阂的。 「把那个木匣子拿过来。」她回头对着等在不远处的小宫女说了一句,很快就有个木匣子被送了过来。 「皇上吩咐了尚宫局做红盖头,想来他是要给你一个惊喜的,我先透露了。我十六岁进王府,出阁前的手帕交大多数断了联系,如今想想也有几分伤怀。这段时间与你投缘,我要出宫了,我们俩之间就再没有皇后和贵妃的关系,就当我自大以你的手帕交自居。送你一份添妆礼,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当个念想。」 第52章 她边说边郑重地将木匣子,塞到了秦翩翩的手中。 秦翩翩一愣,转而嗓子里有些堵,她万万没想到舒贵妃还想起给她添妆。 无数句话堵在嗓子眼儿里,最后化成了一句:「谢谢。」 「谢什么,我谢谢你。我在宫里这最后一段时间,也多亏了你在,我才不那么无趣,才能出宫。出宫之后,我会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舒贵妃摆了摆手。 「我没什么好回礼的,只有多给你一些金银之物,你不要觉得俗气。」秦翩翩也回了她一个木匣子,里面装的都是银票。 她之前就问过舒贵妃了,舒贵妃并不会回娘家,而是自己出京过活,所以应该很需要银钱。 「我现在就需要这些金银之物,谢了。」她立刻让人收下。 两人话也说了,礼物也交换了,倒是面对着彼此,有些相顾无言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似乎说什么出来都不怎么对劲。 「行了,就送到这里吧,我走了。」舒贵妃拍了拍她的手背。 「定下来给我写封信吧,报个平安。」秦翩翩拉住了她的手。 「好。」舒贵妃点头,对着萧闹闹挥了挥手:「闹闹,舒姨走了,再见。」 「舒姨,后会有期。」小家伙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话,对着她挥手。 舒贵妃忍不住笑出了声,上前来最后抱了他一下,便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就没有再掀起来,马蹄声渐行渐远,从侧门离开了皇宫。 秦翩翩从奶娘的怀里,把萧要要抱了过来,感觉到怀里小胖墩的重量,她的心里才好受些。 「母后,舒姨为什么要走啊?」 萧闹闹安静地在她怀里待了一会儿,显然是无声的安慰,后来才抬起头问了她一句。 「因为这里没有陪她度过一生的人啊。」 「闹闹陪她度过啊。」 秦翩翩被他这个童言童语给逗笑了,轻声道:「可你是小孩子啊,她有许多话跟你说,你听不懂。你有许多想玩儿的东西,她却不喜欢玩儿。度过一生的人,应该是像父皇和母后这样,彼此相爱的人。」 萧闹闹沉默了片刻,他歪着小脑袋,眼神里充满了迷茫,显然是在想事情。 过了许久,才斩钉截铁地道:「以后我只让能与我相爱一生的人进宫,不会跟父皇一样去祸害别人家的姑娘。」 秦翩翩听他说完之后,先是愣了一下,转而才想明白他究竟说了什么,满脸都失笑的表情。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了,大笑出声,直接低头亲了亲他柔嫩的脸颊,低声道:「那这得等你长大了再说,希望你做个有责任的男人。不过这个话就不要在别人面前说了,只许说这么一次,男人就要做得比说得多,否则别人就会说你只是嘴巴厉害的假把式。」 萧闹闹立刻点头,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副认真坚定的表情。 后宫里其他妃嫔离开之后,稍微显得人少了许多,宫女也被放出去两批。 不过秦翩翩并不觉得冷清,反正之前这些女人在的时候,秦翩翩也不怎么见到,基本上都是陪着萧闹闹。 秦翩翩也知道皇上在做成亲事宜的准备,不过她都装不清楚,也不怎么过问,任由皇上偷偷安排。 上次是她安排的,结果最后还因为皇上的不配合,半途而废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办好,否则她真的会翻脸的。 一日傍晚,秦翩翩正在用膳,皇上忽然来了,脸上还是一副风尘仆仆的表情。 他坐在旁边没说话,直到她吃完,才让柳荫几个替她收拾东西。 「皇上,这是做什么?要出宫吗?」她有些好奇。 「送你回秦府。」萧尧低声道。 秦翩翩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啊?送我回府做什么?还是大晚上的,皇后能在娘家过夜吗?」 「偷偷地过夜没关系啊,你出嫁得从娘家走啊。明早上朕就去接你。」萧尧轻咳了一声,虽然这话是正常地说出口了,但是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显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秦翩翩顿时就没话说了,她也觉得脸有些热。 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带着几分尴尬的意味。 她轻声道:「不用那么大费周章的,就把赏桃阁布置起来就行了。回了秦府还比较麻烦,万一泄露了风声,只怕又有什么流言蜚语要传出来了。」 「有什么大费周章的,朕乐意。走吧。」他走过去,将她拉着站了起来,直接往外走。 柳荫她们几个立刻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东西,尚宫局的宫人抬着两个大箱子过来,动作都十分小心。 「望兰姑姑,这里面装的是嫁衣和首饰,你们走的时候,可要小心些,不要摔了。」尚宫局的宫女,把望兰拉到一边,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望兰一听,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光嫁衣和首饰,能用上这么大的箱子?」她边说边小心地抬起来掂量了一下,发现非常重,立刻道:「里面应该还有别的东西吧?要不然怎么会这么重。」 「还有一些皇上吩咐的带回去给秦府人的礼物。还有一些彩礼什么的,已经送一波去了秦府,还有一部分稍后会跟着一起送过去,都装到了马车上。你们赶紧收拾,皇上可等不及啊。」 崔尚宫一看就是最近一段时间,饱受皇上各种挑剔的摧残,所以现在十分警醒,还非常着急地提醒她们一句。 望兰立刻对着收拾东西的几个宫女叮嘱道:「动作都麻利些,礼物什么的别带了,皇上准备好了。就带着娘娘日常梳洗的东西过去,外穿的衣裳和首饰也不用带,尚宫局备齐了。就去住一晚上,不用带太多。」 第53章 她这么一说之后,大家立刻就放下心来,除去衣裳首饰,那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了。 一行人匆匆上了马车,萧尧也在,直接和秦翩翩共乘一辆马车。 车轮碾压路面产生的「骨碌碌」声音,让人更加显得心情忐忑。 不知为何,秦翩翩忽然就有些慌张,就连跟萧尧共乘一辆马车,都觉得有些坐不住。 「闹这么大的动静做什么,你看看后面还跟着好几辆马车,这肯定会有人怀疑的。」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完全是停不下来的担心。 主要自己还觉得丢脸,完全因为她想要一个成亲的仪式感,所以才有了这些。 可是她原本只是想在赏桃阁弄一下的,没想到最后皇上把仪式搞得这么大,还要把她送回秦府,说什么明日早晨来接亲,这要是不闹大才叫怪事儿。 「没事儿,朕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操心。就算闹大了又怎么着,朕和皇后想要拜天地,跟他们有关系吗?」萧尧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抚了两句。 秦翩翩就这么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回到了秦府。 秦智和秦夫人早就等着了,当然他们也没敢让太多下人在,免得有谁嘴大就把风声给透露出去了。 萧尧先下了马车,之后又伸手将秦翩翩搀扶了下来。 秦智和秦夫人看到两人下车的时候,都僵在了原地,他们只以为皇后娘娘回府的,万万没想到皇上也跟着来了,而且看这个迎接的架势,皇上对皇后娘娘疼宠可见一斑。 「微臣、臣妇见过皇上、皇后娘娘。」两人立刻下意识地想要俯身行礼。 萧尧一下子拉住了他们,低声道:「两位不必行礼了,今日没有君臣,只是女婿上门而已。」 皇上虽然说得十分客气,但是秦智和秦夫人却并没有当真,相反两人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用这种态度跟他们说话,总觉得非常不习惯,反而是皇上越温和有礼,他们就越发的忐忑,有一种折寿的诡异感。 萧尧也察觉到他们的不自在,稍微坐了坐,就回宫去了。 秦翩翩和贴身伺候她的几个宫女都留了下来,直把九五之尊送到了门口,秦智和秦夫人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翩翩,你直说,皇上弄这么大的动静,当真就是为了要跟你成亲?这不合规矩啊,半路进宫的怎么成亲啊?」 夫妻俩回到屋子里之后,立刻就开始询问起秦翩翩来,脸上都带着忧愁的表情。 秦翩翩点头,她轻咳了一声,实际上非常不好意思。 但是她也不会让她们俩知道,这件事情的起因还是她想要搞一个,结果就让皇上挂在心上了,索性弄了个大场面的。 若是让旁人知道了,是皇上为了满足皇后娘娘的心愿,所做的这一切,估摸着她又要被贴上红颜祸水的标签了。 「皇上觉得我半路进宫,却没有一个成亲的拜天地,觉得我吃亏了。女人这辈子还是要进一次喜堂才行,才能觉得没有遗憾,所以他就弄了这么一出。我也劝过他不要如此大费周折,但是皇上的性子,旁人也拦不住。」 秦翩翩脸上的神情,变成了十足的无奈,边说还边叹气。 「我对他说,恐怕爹娘会感到负担重,他让我安心,说只当是儿时办的家家酒,不要太挂心就行了。」 她这种行为完全就是倒打一耙了。 果然秦智和秦夫人听她这么一说之后,立刻不再纠结此事,反而连声安抚她。 「我们二人没什么负担的,只要你跟皇上过得好就成了。你能回府,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因为皇上提前派人通知,所以你的屋子都收拾好了,原本我和你爹觉得那屋子小了,想要给你换个大的,皇上却说不用,还是住你原来的屋子,他要迎娶的就是秦翩翩本人。」 秦夫人立刻摆摆手,跟她解释了几句。 秦翩翩笑着点头,实际上皇上这话还是有所保留的,想必他原本想说的是,他要迎娶的就是身为庶女,住着小屋子的秦翩翩。 不过又怕这句话让秦家夫妻俩又挂怀了,所以才改了口。 「皇上说的对,我还是住着原来的屋子比较好。」秦翩翩立刻让柳荫和双胞胎她们去收拾东西。 「那明日你的嫁妆,还想要带什么,跟我说。」秦夫人踌躇了片刻,总算是提到了这一点。 秦翩翩一听此话,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娘,不用了,这就是家家酒,哪里需要嫁妆啊。」 秦夫人立刻摆手,语气坚决地道:「要的,肯定要的!皇上的彩礼都送来了,你要是没有嫁妆那怎么行。成亲的时候一定要备上许多嫁妆,否则去了婆家要被人瞧不起的。」 秦夫人和秦智对视了一眼,秦翩翩还想拒绝,却被她一把按住了。 「行了,嫁妆我们就看着准备,虽说有些仓促,但是总归不能差了。只不过明日等皇上来了,你还是得请示一下,这些嫁妆怎么抬进宫?十里红妆抬出去就太惹眼了,是分批弄进宫,还是怎么说,都得由你们共同商量着定夺。」 秦翩翩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秦夫人所说的都是认真的,顿时就产生了不少压力。 「娘,真的不用。」 「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早可要早起呢。我和你爹先去商量要准备什么东西。」秦夫人并不理会她推辞的话,和秦智又叮嘱了几句,就快步走了出去。 显然今晚上,他们夫妻俩是睡不了了,肯定要连夜准备嫁妆礼。 秦翩翩只有无奈的苦笑了,早知道她就好好跟萧尧谈谈了,而不是任由皇上这么胡来。 结果现在就是骑虎难下了,哪有已经生了孩子的皇后,重新回到娘家,搞一出成亲仪式,还让娘家准备嫁妆礼的,实在是太不像话。 第54章 话是这么说,但是真的等秦翩翩脱了衣裳,往闺阁的床上一躺时,心情竟然变得激动起来。 眼睛一闭,她就想起自己明日要出嫁,竟是心跳加快,有些难以入睡了。 秦翩翩的面颊发烫,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像话,都不知道跟皇上滚过多少次床单了,孩子都有了,竟然还会为了那所谓的成亲仪式而害臊。 她在床上滚了几圈,依然还是有些不知所措,这种羞臊的情绪,她又没法子跟别人说,只能在床上打滚,来消耗过剩的精力。 她好不容易才睡着,结果天没亮就被叫醒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发懵的状态。 「娘娘,时辰到了,您该起来准备了。」柳荫轻声说了一句。 「啊,准备什么?」秦翩翩趴在床上不肯起来。 「梳妆打扮,马上全福夫人就来了,而且喜服很难穿的。」 柳荫的话音刚落,秦翩翩就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才想起来,今日她要成亲。 立刻睡意全无,手脚麻利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宫人伺候她梳洗好了之后,立刻将喜服换上,大红的喜服上,绣着百鸟朝凤,工序一看就十分繁琐,估计是尚宫局那边出动了诸多刺绣功夫了得的宫女,一起熬了几宿才缝制好。 全福夫人赶到的时候,彻底把秦翩翩给惊到了,竟然是张御史的夫人。 「张夫人好。」秦翩翩立刻起身冲她点头。 之前秦骄嫁进王府的时候,就想请张夫人当全福夫人的。 不过张夫人当时直接拒绝了,她也没有给过任何人当全福夫人。 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张夫人驯夫有道,连张御史那种难缠的男人,都被张夫人训得服服帖帖,而且张夫人还是儿女双全,谁都想请她来当全福夫人。 「皇后娘娘安好,今日是您和皇上大喜的日子,臣妇是全福夫人,就不讲究什么君臣之礼了。您快坐下,臣妇给您绞脸。」 张夫人笑得十分温柔而有亲和力,冲着她福了福身。 秦翩翩还有些愣神,张夫人从来不给人当全福夫人,竟然给她绞脸。 那就证明张御史也知道这件事儿了,秦翩翩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有些固执的小老头,顿时有些头疼。 「是谁请您当全福夫人的?张御史那边会不会参我一本?」她轻声地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性的意味。 张夫人被她这番话给逗笑了,立刻摆了摆手:「是皇上请臣妇当全福夫人的。至于张御史不会参您一本的,我已经把他看住了。」 秦翩翩见张夫人用一种轻松开玩笑的语气,跟她说话,顿时就放心了大半。 想必有张夫人在,的确不需要她操什么心,毕竟张御史可是出了名的被张夫人拿捏得死死的。 张夫人用一根线替她绞脸,将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全部弄得干干净净,脸蛋因为充血变得白里透红,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滑。 绞脸之后,张夫人又替她梳头。 等到一切都准备停当之后,只剩下凤冠还没戴,因为那东西太重了,要等着接亲队过来才行。 秦夫人端着一盘糕点来,让她赶紧吃一点,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东西。 看着周围人跟着忙忙碌碌的架势,秦翩翩都有些发晕,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要成亲了。 实际上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的办家家酒,但是他们这种认真的态度,让秦翩翩都跟着正经起来。 迎亲队是要拦门的,不让接亲队那么轻易地接到新娘,表示对自家姑娘的珍视。 但是皇上这种时候搞成亲,谁都摸不清他的心思,秦智也不敢怎么样,但是总归请了秦家几个公子哥儿都来坐镇。 皇上身边竟然带着今年的文武状元,看到这两位少年英才,秦智只觉得紧张地口干舌燥。 这位爷竟然玩儿真的! 至于那几位秦家少爷,看到文武状元来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双腿站不稳了,再到后面节节败退的比拼,更是输得很惨。 萧尧倒是很满意地点点头,还分别拍了拍文武状元的肩膀。 只是心底难免有些怅惘,娘的,他就不该带两位年轻的来,应该挑个年纪大一点的。 现在他们这种二十岁的青年一对比,就显得他好像老了一样。 当然想归想,面上还是喜滋滋的表情。 秦翩翩戴上凤冠和盖头,眼前是一片正红色,喜娘说着吉利话,搀扶着她的手走到了前院。 拜别了父母,便被送进了花轿里。 萧尧倒是想像其他新郎官一样,骑着高头大马在外面领队。 但是他的身份实在特殊,这种时候不适合如此大张旗鼓,便与秦翩翩同乘一辆马车。 察觉到他的声音,秦翩翩立刻抬手,想将盖头扯下来。 不过却被萧尧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制止她摘盖头。 「干什么呢,还没有拜堂,不许摘盖头。况且挑盖头是新郎官的活儿,你可别把我最期待的事情给破坏了。」 萧尧有些急切的声音传来。 秦翩翩有些无语,低声道:「你又说什么呢,谁让你搞得这么大动静,还把文武状元给带来了,这可让我如何是好。全福夫人还请了张夫人,张御史明日肯定要参我一本,然后满朝文武都知道了,到时候史官记载下来的我,就是一个善妒的女人!」 她轻声地嘀嘀咕咕,明显是带着几分不满,但是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又抑制不住地上扬,显然对于今天这场亲事的布置,她还是十分满意的。 反正她有红盖头遮住,萧尧根本就看不见她脸上欢喜的表情,并不会觉得丢脸。 「你是对洞房花烛夜,非常的迫不及待吗?朕要不要主动点儿?」 第55章 萧尧的话音刚落,手就放到了她的胸口处,语气里带着几分胁迫的意味。 顿时秦翩翩就闭上了嘴巴,一巴掌将他的手打掉,毫不客气地道:「老实点儿!」 萧尧终于得意地笑出了声,他伸手拉住了秦翩翩的手,两人十指紧扣,异常亲密的举动。 终于马车摇摇晃晃,一路行进了皇宫内。 刚进宫之后,萧尧便出了马车,直接上马在前面领路,摆出一副新郎官的架势。 至于秦翩翩则也被人搀扶了下来,坐上了大红色的花轿。 不少宫人围了出来,花轿两旁的宫女,手里都拿着篮子,开始伸手往外撒里面的金豆子。 弯腰捡的人不少,道喜声更是不绝于耳。 秦翩翩双手抓紧了喜服的衣袖,顿时觉得异常紧张。 她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做到了这一步,完全就是一副不怕别人知道的架势。 「吉时已到,新郎官踢轿门。」张显能尖利的嗓音传来。 秦翩翩立刻就看到了穿着黑色靴子的脚踹了进来,她早就等着了,立刻抬脚踢了上去。 她的鞋尖踢到了他的鞋底,也幸好秦翩翩没有用力,否则恐怕九五之尊就要丢脸了。 萧尧好不容易才忍住脸上的笑容,耐心地等着喜娘将秦翩翩从轿子上搀扶下来。 他手中的红绸,另一端塞到了秦翩翩的手里,两人一前一后往殿内走。 手中的红绸异常的顺滑,他在前头牵着,她在后头跟着,一步步往上走。 这种状态,让她想起了之前封后大典的时候,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走向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男人。 只不过与那时候与众不同的是,当初封后大典,朝臣们都是十分安静地迎接她。 如今可是成亲的状态,周围的宫人全部都在道喜。 「吉时已到,一拜天地。」张显能看着这对新人在殿内站定,不由得清了清嗓子,扬高了声音喊道。 两人对着大殿门的方向拜了一拜。 天地为证,我们二人结为夫妇。 「二拜高堂。」 两人转过身来,对着坐在上位的高太后拜了一拜。 长辈见证,我们永结同心。 「夫妻对拜。」 两人面对面而站,秦翩翩不由得有些紧张,那颗快速跳动的心脏,似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甚至都已经紧张到口干舌燥起来。 秦翩翩和萧尧彼此深深地弯腰对拜,感受到红绸那段的拉扯,秦翩翩不由得勾了勾唇角,整个人又处于雀跃的状态之中。 你我执手,只愿今生白头偕老。 「送入洞房——」 张显能最后一句话喊得极为大声,差点把语调都喊飘了。 他吓得脸色一白,这可是皇上早就开始准备的成亲大典,如果真的在他这里出了差错,他可以肯定,狗皇帝肯定要翻脸的。 幸好皇上满脑子都想着要送入洞房,并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事情。 只要不是天塌下来,都不能让他把注意力从秦翩翩的身上移开。 两人一起进了洞房,喜娘一直在讲吉利话,因为待会儿皇上并没有宾客需要宴请,因此给喜娘的任务就比较重,要说很久的吉利话。 喜娘十分的压力大,本来这是她常干的事情,浑身上下就这张嘴巴讨喜了。 但是她所面对的人可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这世上最尊贵的夫妻,她很容易紧张。 一紧张她嘴皮子就会变得很快,几乎都快要说得秃瓢了。 最后总算在即将缺氧的情况下,把她想说的内容都说完了。 她立刻轻咳了一声道:「皇上,您请揭盖头。」 伴随着这句话的话音落下,立刻就有宫女上前,双手托举着盘子,里面放着一杆金秤。 秦翩翩轻舒了一口气,方才喜娘那么快的语速,她听着的人都跟着紧张起来。 萧尧拿起秤,小心翼翼地用钩子勾住了盖头,稍微用力一挑,那火红的盖头就从秦翩翩的头上滑落了下来,露出新娘子的脸。 她头戴着金灿灿的凤冠,半低着头,脸上是偏白的脂粉。 新娘的妆容总是有些夸张的,他却硬是看出了好看来。 他还记得当初在王府里,看到秦骄这副打扮的时候,心里都是嫌弃的状态。 如今换了一个人,他却觉得这人就是个天仙下凡。 「之前朕一直不信你是雪桃仙子下凡,如今总算是信了。因为哪怕再丑的妆容,到了你的脸上,都是极其好看的。」 男人仔细地看着她的脸,甚至还觉得不够,伸出双手捧住了她的脸,仔细地观赏起来。 他的嘴角轻扬,说话的时候,声音极其温柔,像是晚间的清风徐徐来,让人浑身一阵舒爽。 喜娘浑身僵硬,她就没见过这么轻挑的新郎官。 别人家的新人成亲,都是新娘子脸臊得通红,新郎官着急地揭完盖头喝完交杯酒,就出去陪宾客喝酒了。 倒是帝后两人慢悠悠地对话,甚至皇上都上手摸了,这动作完全就是一副小流氓上身了。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敢说的,就这么看着皇上凑得极近,两个人的嘴巴都快亲上了。 最后是秦翩翩翻了个白眼,伸手一把推开了他,那动作十分坚决,而且显得相对粗鲁,根本就没有害怕的意思。 倒是喜娘又被吓了一跳,皇后娘娘的胆子可真够大的,也不怕惹恼了皇上。 「请新人同饮交杯酒,白头偕老。」喜娘动作麻利地将两杯酒倒上。 两人各自取了一杯,缠绕过彼此的手臂,相视而笑。 第56章 同时扬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礼成!」喜娘轻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完成任务了,脖子上的脑袋也保住了。 她冲着两位行了一礼,便快速地退了出去。 柳荫追了出去,将鼓囊囊的荷包塞了过去,这是给喜娘的谢礼。 喜娘一摸这荷包的厚度,立刻喜笑颜开,帝后成亲给的谢礼就是不一样,完全就是她当喜娘以来,拿到最多的一次,估计这辈子都吃穿不愁了。 「你们都下去吧。」萧尧轻轻一挥手,殿内的宫人都悄然无声地退下了。 内殿只剩下他们二人,秦翩翩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立刻就坐到了铜镜前,将头上厚重的凤冠拆掉,将面上的妆容卸掉。 萧尧则侧躺在床上,就这么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行动,面上的笑容就不曾停下过。 秦翩翩收拾完回来的时候,就见他惬意地盯着自己看,那双眼睛里流光溢彩的,好像是面对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看什么呢,这么高兴?」秦翩翩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笑容。 她的话音刚落,萧尧一下子就抓住了她在晃动的手,用力将她扯进怀里。 秦翩翩惊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整个人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男人的身体带着一种炙热的温度,和极强的气势,从上而下地俯视她,眼神灼热,似乎要讲她整个人都点燃一般。 秦翩翩咽了咽口水,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明明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但是却真的像个少女一样,面对着洞房花烛夜,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而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期待又忐忑。 萧尧不说话,只是睁着一双发亮的眼睛看向她,最后把秦翩翩都看得脸热了,忍不住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 「怎么,害羞了?你入宫之后一年,就很少害羞了,都比朕还放得开了。」 萧尧似乎是看见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般,俯下身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调侃了一句。 秦翩翩立刻伸手要去捂住他这张嘴巴,在这种时候就是要麻利地行动,闭上嘴才是。 萧尧被她这个动作逗得,彻底笑出了声,眼睛亮亮的,灼人的很,让秦翩翩几乎难以与他对视。 笑闹过后,铺天盖地的吻落下,两人很快就渐入佳境。 直到中途歇息的时候,男人看着她不停喘息的模样,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你上一次喘的这么厉害,还是朕给你的脚腕上系铃铛的时候吧?」他说完,又兀自地笑起来。 把秦翩翩弄得直伸手用力掐他,实在是太遭人恨了。 两人嬉笑了片刻,萧尧又把她压在身下,四目相对,火花碰撞。 「父皇、母后。」 就在他俯身要亲吻上她的嘴唇时,殿外传来萧闹闹大声的呼唤。 「太子,您不能进去,皇上和皇后娘娘依然安歇了。」殿外是柳荫的劝解声。 但是小家伙根本就不听从,相反还是一直喊叫着。 「成亲的时候,我也要在。」他噘着嘴明显不高兴,奶娘在外面不停地告饶,明显是拦不住太子了。 萧闹闹如今开始记事了,他已经非常有眼色了,知道自己是个太子,身边这些人都要听他的话。 因此他胡闹起来,偶尔还会摆太子的架子,这些奴才们也不敢对他如何,哪怕知道此事不可为,但是主子的吩咐还是要听的。 比如他睡到半夜睡醒了,偏要来主殿找父皇母后,但是奶娘就一直阻拦着,他就发太子脾气,那谁都不敢拦了。 奶娘拦不住他,柳荫自然也拦不住他。 但是主子们方才在内殿的声音,她都听得一清二楚,自然不能让他这么大剌剌进去,万一要是瞧见了什么不能瞧的场面,她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闹闹,你回去睡觉!不许进来。」萧尧咬了咬牙,扬高了声音冲着外面喊了一句。 「父皇,我要进去跟你们一起睡,才不走呢。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啊,怎么能少了我?我要进去,你们是不是不要我了?呜呜,闹闹最可怜,父皇母后都不要我了……」 萧闹闹开始哭闹起来,萧尧本来不准备搭理的,但是这小混账已经十分聪明了,知道什么地方是萧尧的痛处。 就这么三两句话,就让萧尧想起自己儿时的悲惨童年了,再也硬不下心肠了。 他翻身平躺了下去,先把宫女叫进来收拾了一番,才让人把萧闹闹带进来。 「父皇,母后肯定会要闹闹的。一起睡。」他边说边自己脱了鞋子,直接爬到了床上,在两人中间躺下了。 小家伙躺下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萧尧看他睡得很香,但是挤在两人中间,完全隔断了他的洞房花烛夜,顿时气得牙痒痒。 他伸手挠了挠秦翩翩的掌心,秦翩翩抬起头冲着他冷笑一声:「皇上别闹,带着儿子睡呢。以后每晚都得带着他睡才是,毕竟不能让他孤单一个人。我们三个人才是一家人,少了他根本不行啊。」 她说完就一转身背对着他们父子俩,气哼哼地睡了。 当天晚上的洞房花烛夜,他们只睡到一半就被打断了,九五之尊表示很抑郁。 更抑郁的是,秦翩翩说到做到,还真是一连好几晚拉着萧闹闹一起睡,甚至偶尔还让他们父子俩一起睡,她去了偏殿睡。 他半夜起来抓人,也从来没抓到过,把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最后还是他讨饶,才把秦翩翩哄回来,当然他也跟萧闹闹认真地谈了一次,坚决不再一起睡了。 「翩翩,我们三个才是一家人,但是晚上上床的时候,我们俩就够了,多一个人都不行。」 第57章 他无比认真地捧着她的脸说道。 「这话你跟儿子再说一遍。」秦翩翩把萧闹闹推到面前对着他。 「父皇,你不要我了吗?」萧闹闹还不等他再次张开,就仰着头,可怜巴巴地问了一句。 秦翩翩挑了挑眉头,沉默看戏。 很好,儿子真棒! 「不要了!」他停顿了片刻,无比认真地说了一句。 萧闹闹大哭,哄都哄不好那种,他虽然年幼,但是却极其聪慧敏感,此刻更是预感到了,他的未来似乎不会再是一家三口的场景,而是经常两人携手,他孤零零地追在后头。 父皇母后以后恐怕不带他玩儿了。 萧闹闹转眼三周岁了,萧尧已经着手替他寻找启蒙先生了,太子启蒙乃是非常重要的大事儿,先生必须要早些看起来。 秦翩翩闲暇时候也会带着他读书,《三字经》、《百家姓》都是必备的。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 小孩子稚嫩而柔软的声音,不急不慢地传过来。 秦翩翩就坐在他对面,看着小家伙眨巴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认真地背诵着这些,她的脸颊就不由得发烫。 因为她之前闹得幺蛾子,在后背让邢嬷嬷写一些唐诗宋词,《三字经》、《百家姓》也写过。 美其名曰要监督皇上读书,后来这逐渐变成了她与皇上之间的情趣。 如今她开始教萧闹闹读书了,以前丢下的情趣,最近又被皇上重新捡起来了。 晚上她的后背写上什么东西,第二天就要教萧闹闹读什么。 所以她白天听着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念《三字经》,晚上就听九五之尊趴在她耳边,色气满满地念《三字经》。 搞得她现在根本听不得这些东西,一听就耳边充血,浑身不舒坦。 「母后,你热吗?」萧闹闹如今已经能很好地观察身边的人了,秦翩翩这种不正常的反应,自然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立刻轻声问了一句。 秦翩翩用双手捂住脸,她在心底不停地默念「罪过」,向圣人之书道歉。 「对啊,今天天气有点热,我的手心里都是汗。」她轻咳了一声,努力地板住脸,让自己看起来比较真诚。 她边说边伸手捏了一下萧闹闹的脸,让他感觉到自己手心里冒出来的细汗。 萧闹闹疑惑地看了一眼外面阴沉的天气,不解地道:「可是外面在刮大风,很冷的。今天奶嬷嬷带我出去的时候,我的脸都被吹得疼。父皇昨晚就说今日要下大暴雨啊,母后怎么会热呢?是不是发热了啊?」 秦翩翩轻咳了一声,来自于儿子的拆台,她几乎招架不住。 小家伙边说还边起身,伸手试了试她的体温,似乎想要知道她是不是生病了。 秦翩翩更要招架不住了,立刻抱住他,低声道:「不是发热,你快继续读书。不要偷懒。」 萧闹闹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乖乖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对着秦翩翩道:「我认真读书,母后去睡觉。」 「我不累,我看着闹闹读书。」秦翩翩轻声道。 结果萧闹闹立刻就要翻脸了,脸上的表情很不高兴,撅着一张嘴也不再读书了,表明了就是不配合的态度。 「好吧,我去睡。柳荫看着你,你若是不好好读书,母后可是要生气的。」秦翩翩完全没有办法,被撵去内殿了。 实际上她根本睡不着,就坐在内殿里找了本话本看,偶尔竖起耳朵听听小家伙脆嫩的读书声,感到了无比的幸福感。 当然这母子俩怪异的互动,还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可把他给乐坏了。 傍晚过来陪着他们吃饭的时候,萧尧就一直凑在她的耳边,轻声嘀咕这件事情。 结果把秦翩翩气得直翻白眼,偷偷将手放在饭桌底下,不停地掐他的胳膊,摆明了就是不放过他。 两人打打闹闹的,从一开始动作收敛,到后面的完全大动静,桌子都被打得震动了。 萧闹闹本来在吃饭,顿时也吃不下了,直接把筷子一丢,就开始控诉他们:「我就知道你们俩又一起玩儿,不带着我玩儿了!哼。」 因为太子殿下不高兴了,帝后二人总算是收敛了,但是看着他们俩嘴上挂着的笑,时不时还要挠对方一把,就知道私底下其实还在闹。 萧闹闹撅着一张嘴,总算是把饭吃完了。 很快萧闹闹便正式启蒙了,文武先生都已经找好了,每日不再缠着秦翩翩,而是按时按点去书房里读书。 萧尧为了让儿子读书不寂寞,特地开了一个皇家学堂,只在上午统一授课,下午则是各自学习。 萧闹闹有了伴读,也有了玩伴儿。 他开始逐渐有大孩子的模样,开始淘气,开始溜猫逗狗,不再像以前一样依赖着母亲。 秦翩翩一下子变得轻松了下来,有大把的空闲时光。 甚至她偶尔带着糕点送过去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时间。 大烨朝就只有太子这么一个殿下,帝后没有第二个孩子,所有的目光都关注着他们。 秦翩翩不能陪伴他太久,否则会把他养得懦弱了,太过依赖母亲的孩子,恐怕无法成为强者。 她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粘着萧闹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恐怕第二天参她的奏折,就要堆满皇上的龙乾宫了。 萧尧也能明显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孩子的成长必定是要离开母亲的。 更何况萧闹闹以后还是一国之君,从他启蒙开始,能陪伴着母亲的时间就开始逐渐变少,这是不争的事实。 「没关系,他不这么缠着你了也好,正好是我们享受二人世界的时候。也不需要他天天跟在后面,哭声嚎啕地说我们把他丢下了。」 第58章 萧尧边说边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温柔至极,安抚意味十足。 秦翩翩丢给他一个白眼,沉声道:「呸,那不是你舍不得他,硬要跟他二人世界,是我打扰了你们。」 萧尧当然是不肯承认的,轻声安抚她:「胡说,我什么时候这么干了。朕早说过,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其他人都要朝后站!」 秦翩翩扭头看了看他,挑挑眉头,并不相信。 「闹闹现在启蒙了,的确没什么时间与母亲在一起了。况且他是男子汉,该学会独立长大。」她嘀嘀咕咕地说着,好像是在说服自己。 萧尧不停地点头赞同:「对啊,所以你跟朕在一起就好了。朕只要下朝了,没有在见朝臣的时候,你都可以陪在身边。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朕批阅奏折,你在旁边看话本,闲暇时候就亲亲抱抱举高高,多好。」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满脸都是欣喜的表情,一双眼睛明亮得好像装了满天繁星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显然他很怀念当时萧闹闹没出生的时候,秦翩翩只有他。 而不是之后经常陪着孩子,忽略了他。 「好啊,我天天陪着你。所以我们再生一个吧!」她边说边拉住了他的手,往床上带。 萧尧愣了一下,上床他很高兴,但是这种充满目的性的上床,让他很不开心。 「不是,至少单独陪我一年再生啊。你现在就生,那我又得孤苦伶仃,等——」 他的话还没说完,秦翩翩已经十分霸气地骑在了他的身上,直接开始扒他的衣服,紧接着用唇堵住了他的嘴,将他所有的抗议都悉数压下。 当天晚上,秦翩翩完全是个女侠人物,把自己满腔的热情都付诸了行动。 一开始,萧尧还沉迷于秦翩翩的热情之中,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重回巅峰的感觉。 和她一起沉浸在无限的欢爱之中,为她痴为她狂。 再到后面就不行了,猛虎下山招架不住啊。 就算是武松,打一只虎好说,两只虎也算是英雄,三只四只,甚至五六只,呵呵。 叮,萧快快萧不行萧腿软纷纷上线。 「行了,赶紧睡觉,明早上朕还要上早朝。你是不是要当个红颜祸水,啊?」萧尧把扑过来的她,一把按在床上,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他的脸上还泛着可疑的红晕,显然是完全被榨干了,就差直白地冲着她举起双手投降了。 秦翩翩给了他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最终平躺回了床上。 「行吧,今晚算皇上没准备好,希望明晚能够准备充分,满足需求。」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过身背对着他睡了。 但是实际上秦翩翩刚转过身,就开始一直抖动着肩膀。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的脸,就不知道你在笑。你有什么好得意的,给朕等着!」他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伸手用力地将她搂进怀里,秦翩翩挑了挑眉头,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慢慢地往上摸,摩挲的动作带着几分挑逗的意味。 萧尧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再次感到腿软了,并且眼前都开始冒星星了。 秦翩翩今晚如狼似虎,完全是把他吓到了。 「我还以为你是想继续呢?」 秦翩翩看他一下子把手缩了回去,并且主动把两人的距离拉开,确保安全,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睡觉。」萧尧立刻转了个身背对着她。 想生二胎的秦翩翩,惹不起惹不起。 今儿龙乾宫所有的宫人都发现,皇上很不高兴,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没有兴趣的萎靡感。 就连张大总管都夹起尾巴做人,走到哪儿都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 他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回事儿,总之一早上起来就臭着脸,想必和皇后娘娘昨晚在床上闹矛盾了。 「今儿午膳让御膳房多加一道螃蟹,要多一点公螃蟹。」萧尧正批阅奏折,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抬起头来叮嘱了一句。 张显能微微愣了一下,立刻就让人下去吩咐御膳房,心里倒是琢磨开了。 中秋节快到了,正是螃蟹鲜美的时候,皇上想吃也很正常。 但是一般都时是母螃蟹好吃,蟹黄又大又香,皇上之前也很爱吃蟹黄的,没想到他这回竟然要吃公螃蟹。 皇上心情不好,他也不敢多问,免得到时候触了霉头。 一直到用膳的时候,一旁跪坐着一个小太监,专门敲螃蟹给他吃。 皇上还真的坐在旁边无比用功地吃,并且他专挑着蟹膏吃。 吃了两只之后,似乎觉得有些腻味,皱着眉头依然在吃,并且让人把挑出来的蟹黄送给皇后娘娘吃。 直到现在,张显能似乎看出了一点什么。 当然这涉及到皇上的敏感话题,他提都不敢提,只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晚膳的时候,皇上也吃了两勺蟹膏,才雄赳赳气昂昂地往赏桃阁走。 他边走还边问张显能:「朕今日有没有什么变化?」 张大总管的眼珠子转了转,立刻就挑好听话说:「奴才觉得皇上您更加伟岸了些,更阳刚,龙阳之气简直冲天而上。」 萧尧听了此话之后,心情甚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他赶到的时候,秦翩翩正好洗漱完,抬头看见他,勾着唇角轻笑,笑容有些意味不明。 张显能不小心抬头看见了,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怎么觉得皇后娘娘今日这笑容有些瘆得慌,看着就像是羊入虎口的危险感。 只不过皇上是那头可怜的小绵羊,皇后娘娘化身为大灰狼了。 第59章 「你来了。」秦翩翩捧着脸,满脸笑意地看他。 「朕来了!」他回答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大义凛然的感觉,好像马上就要慷慨就义一般。 他这个反应,直接把秦翩翩给逗笑了,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腰,轻声道:「别软啊。」 萧尧苦笑了一下,说句真心话,被她这么一拍,他都觉得自己要软了。 两位主子开的玩笑如此露骨,他们这些宫人自然也看出来了,但是一个个都低眉敛目,完全就当没看见一般。 当然两人去了内殿,就开始胡天胡地起来。 秦翩翩抱住他的头,低声道:「皇上,这是准备充足了?」 「特别充足,吃什么补什么。我吃了很多蟹膏来的,固原补精,完全充足。谁先讨饶谁是狗!」 萧尧豪情壮志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当下就把她按倒了。 或许是皇上这个吃什么补什么起了作用,反正他们要二胎成功了。 秦翩翩成功怀上的时候,萧尧给京都重臣府上都送了金锭子。 当得知宫里赏下金锭子,就为了庆祝皇后娘娘再次怀胎的时候,诸位臣子在府上那是哭笑不得,心里也更加肯定了,皇后娘娘再独宠十年都不会倒。 不过这一胎秦翩翩怀的有些艰难,孕吐非常厉害,基本上吃进去的东西都会吐出来大半,有时候恶心了连喝口水都要吐。 萧尧和萧闹闹都很心疼她,小家伙更是守在她床边,不愿意去上学。 后来还是秦翩翩说他不去上学,她会不高兴,他才去了。 不过他不再想着跟小伙伴玩耍了,而是一放学就迈着两条小短腿往赏桃阁跑。 秦翩翩如果在休息,他就在外殿练字,秦翩翩如果睁开眼,他就小声地跟她说话。 一日,他兴冲冲回来的时候,秦翩翩刚吐完,面色有些不好。 他走过来,伸手摸了摸秦翩翩的手,低声道:「母后,你是不是很难受?我跟你说,我今天刚知道我有一个大宝贝,我送给你好不好?」 秦翩翩眨了眨眼睛,对于他这种童言童语感到可爱,立刻温柔地问道:「什么大宝贝?」 「就是这里,我就知道这里多长了一块肉肯定是有大作用的,不只是尿尿来着。男人都有的,好像是叫子孙根?我把蛋蛋让给你肚子里的小宝宝,让他当太子,你叫他乖一点好不好?」 萧闹闹无比认真地说道,还趴在秦翩翩的肚子附近,对着肚子里的小宝宝说话。 秦翩翩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不许再说这个事儿了啊,什么蛋蛋不蛋蛋的,待会儿让你父皇告诉你。不要你的蛋蛋,收好了,不要给任何人看,等长大了再说。」她抑郁的情绪一下子就消散了。 小娃娃慢慢成长的过程,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萧闹闹很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母后说他的蛋蛋不是大宝贝,不过一直不开心的母后,能够笑得这么好看,他也跟着笑。 当晚萧尧回来之后,把儿子抱在怀里,主要讲了蛋蛋的作用,以及一些未开发的作用,并且许诺了等他长到一定年龄再告诉他。 着重让他保护好自己。 第二年夏,帝后得一女,乳名藤藤。 因为她出生时,身体就不大好,对外的解释是,帝后希望她能像藤蔓一样生命力旺盛,无论在怎样艰苦的环境下,都能活得潇洒自在。 当然实际上还有其他意思,比如和她的兄长闹闹,一起组成闹腾组合。 再比如,秦翩翩生她的时候,疼得死去活来。 疼啊疼,希望别再疼了。 生完萧藤藤以后,秦翩翩又过上了忙碌的生活。 直到萧藤藤满了周岁之后,她才算能够松一口气。 当然在小公主出生的这一年间,萧尧也过上了既痛苦又快乐的日子。 他发现小姑娘比臭小子要可爱多了,听话又乖巧,抱在怀里的感觉都不一样,软乎乎的,几乎要把人的心坎儿都要软化了。 有个女儿,就真的像有了个贴心小棉袄一样,让人心情愉悦。 但同时让他痛苦的是,这一年的生活中,他当上了苦行僧,完全就像是在修行一样,完全碰不得秦翩翩。 还有他疼小公主,秦翩翩也跟着疼。 皇后像是一下子变成了小女孩儿一样,开始吃醋起来,他要是不经意间说出什么话来,表示疼女儿不疼她了,她反弹得非常厉害。 把萧尧弄得也是心神俱疲,每天都想着法子哄她。 终于在小公主一周岁这天,他们俩彻底恢复了正常的夫妻生活,把九五之尊激动得不停抖腿,恨不得告诉全天下。 他从一只吃草的羊,再次变成一头吃肉的狼了。 当然一开始秦翩翩还矜持着,不想让他轻易得手,不过等上了床,一切就都是他说了算。 「行了,我受不住了。」秦翩翩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再靠近自己。 天知道这厮真的跟一头饿久了野狼一样,一直缠着她,这都快后半夜了,她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不像他这么有精神。 偏偏皇上还是一副完全不知足的架势,根本不知道停歇,这也完全让她招架不住,她才喊了停。 「好久没腻在一起了,你不想我吗?」他边说边把手放到了她的脖颈处,轻轻地摩挲着,一路往下。 他的动作带着十足的挑逗意味,再加上他知道她所有的敏感点,完全就像是点火一样,根本就让秦翩翩招架不住,很快她就兵败如山倒。 等到又一轮结束之后,秦翩翩整个人都已经湿透了,完全像是从水里打捞起来一般。 但是萧尧还是兴致很浓,又跟条小狗似的黏上来。 第60章 秦翩翩头都要大了,气急败坏地喊道:「你是不是又吃蟹膏了?不然怎么精神如此旺盛?」 「没,朕什么都没吃,就纯粹是憋得。」他义正言辞地说道,只不过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委屈的意思。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太累了。」秦翩翩立刻摆手,她现在说话的时候,都有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那你求求我。」 「我求求你。」秦翩翩毫不犹豫地说道。 她感觉自己的脸上都是汗水,说话都有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萧尧依然不满足,他瞪着眼睛看向秦翩翩,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直接跳下床。 片刻之后,他的手里拿着一个东西走了过来。 秦翩翩看清楚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生无可恋的气息。 那是一道懿旨,当然也是皇上所谓的情书了。 「不是吧?这道懿旨你究竟要拿出来多少次?我都说了不要读了,太羞耻了。你都是趁着我酒醉,诱哄我写下来的,趁人之危啊!」 秦翩翩摇着头,满脸都写着抗拒。 但是萧尧却并不搭理她,将懿旨塞到她的手里,低声道:「快念,别怪朕没提醒你,要富有感情,深情款款地念。不然咱们接着还来。」 秦翩翩无奈地看着他,但是任由他耍赖哀求,男人都是一副绝不妥协的架势。 她实在是没法子了,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拿起懿旨清了清嗓子,开始念起来:「臣妾爱慕皇上已久,日夜难寐,茶饭不思。君子端方,吾为之魂牵梦绕。当今的九五之尊,萧尧是这世上最强的男人。无论床上还是床下,亲身体验过,认证!」 萧尧边听边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足以见得他有多么的得意。 「行吧,放过你了。真乖。」萧尧轻轻地拍了拍秦翩翩的面颊,完全就是一副满足的架势。 他终于放过她了,躺在她的身边,消停了下来。 同时萧尧也在心底长输了一口气,好险好险,他差点就要精尽而亡了。 男人果然是面子比较重要,幸好他撑住了。 果然今天他也是重振雄风的一天,棒棒的! 老子天下第一男! 秦翩翩却翻了个白眼,她发誓一定要找回场子,不能总让萧尧这么嘚瑟。 萧尧重振雄风之后,原本积压在心头的萧快快阴影,彻底离他远去,他觉得自己整个人生都得到了升华。 别看他已经年纪越来越大了,但是男人四十一枝花,把皇后亲得不要不要的。 哎,男人太能干了,简直幸福感爆棚。 他连上朝的时候,都完全有了自信心,众位朝臣都能感觉到皇上的心情好,想必这到了嘴边的肉,吃得很香吧。 萧尧一直嘚瑟了一整个白天,等到了晚上,就有些心虚了。 昨晚刚交了公粮,虽然心情好,但是腿还是有些发软的,今晚如果再来大半个晚上,他是真的撑不住啊。 他左思右想,最终留在了龙乾宫,名曰连夜批阅奏折,忙于朝政。 实际上休养生息,明天晚上再战。 他就是那经验丰富的渔民,在休渔期的时候,要好好休养好精神,等到鱼苗都长大了,再去一决雌雄。 结果一直到第三日晚上,萧尧才再次出现在赏桃阁。 秦翩翩早已将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因为萧尧总是不来,今天总算是来了。 两个人一见面都笑对彼此,显然各自怀有心思。 萧尧怀着今天继续把秦翩翩干趴下的心思,秦翩翩则觉得一定要报复回去。 「来,皇上,我为了你准备美酒,庆贺继续可以黏在一起,我们今日不醉不归。」 秦翩翩拿起酒壶,亲自替他斟酒。 萧尧的脸上露出极其满意的表情,也举起酒杯。 「皇上,我酒量小,不如我喝半杯,你喝一杯。」秦翩翩抱住了他的手臂,轻声道。 萧尧转头,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眼,一看秦翩翩这种满脸狡黠的神色,他就知道她肯定是有后招对着他的。 但他是男人,他的酒量可比秦翩翩好多了,就不信会醉倒。 「好,朕还怕了你不成!」萧尧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当下就两人对饮起来,萧尧边喝酒,边摸摸小手,把气氛弄得很火热。 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他喝点酒助助兴,到时候去了床上,说不定还能玩儿一些新花样,毕竟两个人都放开了。 不过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醉的,但是却比秦翩翩先醉,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 幸好在最后一刻,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再喝了,他今天晚上是要重振雄风的,而不是喝到瘫软成烂泥。 「不喝了。」他将酒杯一推,摆明了一副再喝就要翻脸的架势。 秦翩翩轻咳了一声,也不再劝,只是让张显能备好笔墨和皇榜。 「皇上,我一直有件事情没跟你说,其实,其实——」她刚开了个头,声音就开始颤抖了,哭腔显现。 萧尧愣了一下,反应慢半拍地转头,去寻找她的脸。 最终与她的视线对视上了,看着她眼眶都红了,顿时就开始心疼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其实什么,谁欺负你了?」萧尧说着这话的时候,舌头都有些大,稍微显得口齿不清。 「其实我自从生了藤藤之后,就心里没底。她长得那么可爱,之前闹闹没她可爱的时候,你就把闹闹放在第一位了,把我往后排了。如今藤藤出生了,比闹闹更可爱,那我更得往后排。以后要是再养条狗,抱只猫什么的,我真是要排到地底下去了。皇上肯定要把我忘到拐角了……」 第61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她边说边掏出了锦帕,开始擦眼睛,结果越擦眼泪越多,跟断了线珠子似的。 秦翩翩面上一阵悲戚,心里倒是开始长吁短叹起来,很久不哭了,连业务水平都下降了,刚刚差点挤不出眼泪来。 萧尧完全慌了手脚,在他记忆中,秦翩翩生了萧闹闹之后,就没有哭过,这都几年过去了,她忽然又哭了。 秦翩翩的眼泪,这几年对于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存在。 但是如今一哭起来,他才知道她的眼泪,杀伤力有多么大。 「快莫哭了,你瞎想什么呢?你永远是我心中的第一位啊,没有你哪来的他们,朕早就跟你说过。」他一把将她搂到怀里,满身的酒气,也不影响他向她保证的心情。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又不像你,以前还怀假胎骗我,把我骗得又伤心又苦恼的……」喝醉酒的萧尧,直接开始翻旧账。 秦翩翩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她没想到皇上这时候,已经脑子不清醒了,还想着翻旧账,真是完全受不了。 「你保证?」 「朕保证。」他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那你给我写个保证书,还得是那种深情款款的,不然臣妾就好伤心好伤心的。」秦翩翩立刻拉着他走到了书桌前,桌上的笔墨纸砚都已经准备好了。 萧尧哪怕脑子有些不清醒,但是本能感觉到不大对劲,这保证书好像不能轻易写。 「保证书可以写,但是深情款款还是算了吧,朕写不出来啊。帝王之道,就是情绪不能外露的。」他轻声辩驳着,为自己争取权益。 「你果然不爱我了,还是更爱萧闹闹和萧藤藤吧?你以后都跟他们睡吧,我怎么这么惨啊,皇上也不要我了……」 她双手捂着脸就开始哭。 眼泪从指缝里漏出来的那个瞬间,秦翩翩觉得自己整个人生都得到了升华,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飚戏的快感。 「爽」就一个字啊! 她这么一哭出来,仿佛又回到了她刚进宫时,那个无所不能的桃子精。 「朕写!」萧尧很爽快地应了,提起笔就开始润色,用他这辈子最大的深情,给他最爱的女人写上一封保证书。 张大总管站在一旁,看着狗皇帝就这么轻易地把自己卖了,内心忽然一阵舒坦。 真好,狗皇帝与桃子精,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变,他们依然还能再战,作上天! 萧尧第二日一起床,就感到头疼欲裂,不过这还不算什么。 他看到了桌上盖着印章的圣旨时,更是眼前一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萧闹闹此生最爱秦翩翩,至死不渝。我最爱的人,她貌若天仙,国色天香。窈窕庶女,君子好逑。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没有她在,朕心甚忧。她永远是朕心尖上的人,与日月同辉。但凡她在朕的心里,不再是第一位的人,朕就不是个男人,床上床下都不是,特别快又软的那种!钦此。」 他看着这一道圣旨,耳朵轰鸣,整个人都要炸了,立刻就冲过去想要毁掉。 张显能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娘娘说,您昨晚写完这道圣旨之后,觉得字不够大气,又重新写了好几道,还说许久不练字了,手有点生。她那里保存了好几道一模一样的,您毁了也没用的。」 萧尧面如菜色,转过头恶狠狠地质问道:「那你为何不拦着朕。」 张大总管无言以对。 狗皇帝的心情又不好了。 从此,皇上和皇后那里,每个人手上都有对方对自己告白的情书,每回有什么意见相左的时候,都要拿出来读一读嘲笑一下对方。 当然彼此也都势均力敌,读着读着就滚到了床上,口舌之争得不到结果,那就真刀真枪见结果。 张显能在之后的日子里都习以为常,等他老了,又换上了张成顶上。 伺候的人虽然变了,但是两位主子却依然甜蜜如初。 【萧闹闹成长史】 平顺二十五年六月十日: 我,萧墨,乳名萧闹闹,和皇妹萧藤藤组成闹腾双煞。 每当别人夸赞我的大名取的好,胸中有墨水,一听就是个有文化有涵养的人。 我都会冷着脸告诉他们:「父皇为孤取此名的时候,用意是磨人精。只因为那个字不好看,才换成了墨水的墨。但孤依然是个磨人精。」 看着对方脸色急变的模样,我心里狂笑,脸上却是一种沉痛的表情。 母后说我儿时,父皇非常宠我,要抱着绝对不让我坐着,他是最好的父皇。 但是我并没有感觉到,从我记事起,我的父皇就偏疼母后和皇妹。 他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母后,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给了皇妹。 至于我,大概是冬天刮大风的时候,从天上掉下来的,所以挺随便的。 他对母后爱到了骨子里,没有其他的女人,一个坐拥天下的男人,却在女人方面简单而又直白,浓烈而又神情,很难想象。 甚至有流言传,我的太子之位能坐稳,也是归功于我是母后生的孩子。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而饮。 当我知道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人,就是我的父皇。 萧小草,就是我的妹妹,她太烦人了,藤藤这两个字她根本配不上,所以叫她萧小草。 这也是对她叫我萧石头的报复! 大家都说她是鬼机灵,五岁的时候就会争宠,曾经想要缠着父皇,让她成为第一得宠的人。 后来,她理所当然地失败了。冷笑! 萧小草非常有韧性,她又转而讨好母后,想要成为母后心中的第一人。 第62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后来,她又失败了。得意地笑! 父皇和母后之间有很多的小秘密,独属于他们的,互相看对方一眼,哪怕不用说话,他们就知道彼此想的是什么。 那种氛围是其他人都插不进去的,哪怕是身为儿子的我也不行。 萧小草不信邪,曾经试过很多次,哪怕她天天陪伴在母后身边,依然搞不懂为何用膳中途,父皇和母后对视一眼,或者说了一个简单的词语,就彼此大笑起来。 呵,愚蠢的小草草。 我不甘心在一家四口中排最末端,曾有一次发了最大的脾气。 愤怒地对他们俩说:「我就是多余的,你们俩才是一家人。以后我一定要找一个知书达理,又温婉聪慧的女人,她不需要对我有多好,但是她要对我们的孩子好,她得配当一个母亲,才能成为我的女人!我以后会是个好父皇,坚决不要像你们一样!」 我当时说完之后,气得浑身发抖,完全激动不已。 以为肯定要迎来一阵喝骂,或者难以置信。 但是父皇和母后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就是一阵狂笑,甚至母后都笑出了眼泪来。 父皇也丝毫不见恼怒,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不愧是朕的好儿子,有朕当年的风范。等你找到你爱的那个女人时,一定要带来给朕瞧瞧,看她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知书达理,又温婉聪慧。」 他们这样说完之后,我更加生气了,直接气得跑出了大殿,并且闹了半个月的冷战。 后来虽然和好了,但是这几句话就成了我的人生奋斗目标。 直到后来,我的太子妃进宫了,我亲自挑的,张御史的嫡亲孙女。 张夫人那么贤惠聪明,她的孙女也一定如此。 平顺二十五年七月十日: 张家骗我!太子妃是个悍妇,孤不过是瞧着她身边宫女头上簪子有些奇怪,她就说孤肖想她宫女了,把我的胳膊都咬青了! 把孤温柔贤惠的太子妃还回来! 父皇知道我们起了争执,看了我大半晌,然后冲我冷笑。 他肯定是在嘲笑我! 母后也嘲笑我! 张家大骗子,太子妃大骗子! 平顺二十五年七月十二日: 我和太子妃和好了,她果然还是贤惠的。 平顺二十五年八月六日: 太子妃完蛋了,张家要下大狱,她竟然把我的脸抓破相了。 结果还去母后那里恶人先告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说都吐了。 我都没碰她一下,她真是京都远近闻名的悍妇! 平顺二十五年八月十六日: 我和太子妃和好了,她的确不算是温柔的,但绝对可爱的。孤很喜欢她。 平顺二十五年十一月十日: 很好,孤要写休书,休掉她。 张冉冉竟然敢骗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再跟她和好,朕就吃了这支笔。 平顺二十六年一月一日: 今儿大年初一,过大年,张冉冉给我亲自做了桃花糕。 孤是大度的太子,原谅她了,那支笔不见了就不吃了。 平顺三十五年六月五日: 父皇将皇位传给了我,他成了太上皇。 他说自己的精力下降了,已经不能再批阅那么多奏折了,我三跪光明殿,都没能让他改变主意。 他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我们是亲父子,你是朕看着长大的,不玩儿阴谋诡计那一套。朕不是虚情假意,也不是要试探你,只是时间刚刚好。你能独当一面了,而我在垂垂老去,霸占着这个位置也没用。我也该去陪陪你母后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我不想批奏折,只想陪着她。」 平顺三十五年七月五日: 朕登基,张冉冉成为正宫皇后,她很美,比初进宫的时候还要美,她的孩子会成为太子。 父皇和母后坐在最上位,微笑地看着我与张冉冉携手走进来,他们的头发已然花白了,岁月终究还是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萧小草带着她的驸马也来了,她已经是妇人模样了,眼神却依然灵动。 与我对视的时候,她冲我挤挤眼,好像又回到了儿时,冰天雪地的大冬天,我们一起玩儿雪的日子。 我搓个雪团就把她砸哭了。 她砸不过我,就让父皇把我按在地上,她抓了两把散雪塞进我的衣领里,让我冷得发抖。 我顺便又冲着她的驸马翻了个白眼,混账东西,当初伴读的时候,到了成亲年纪,左一个不满意,右一个不适合,硬生生挨到我妹妹长大。 把我家养的大白菜拱走了。 我要是早知道他是一头这样的猪,当初选伴读怎么都不可能挑他,小白脸! 建安十年四月八日: 父皇和母后从外面游历回来,他们已然垂垂老矣,走路都要拄着拐杖了。 母后悄悄跟父皇说:「最近天气很好,不冷不热,如果就这么走了也好,不折腾人。」 这个话还是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并不是为了监控他们的生活,而是害怕他们的离去。 陪他们一天就少一天,父皇和母后总是在我们这些小辈们面前说:「这辈子没有遗憾了,遇到了喜欢的人,生了两个讨喜的孩子,孩子们都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生了讨喜的孩子。不知道萧家王朝能够绵延多少代,但是到他们能看得到的一代,已经了无牵挂。如果有一天我们离去,也请不要难过和伤心,因为我们走得很安详,黄泉路上不会冷,因为我们有彼此。你们也不用不安,因为你们有自己深爱的人陪伴一生。」 我把张冉冉带到了父皇和母后的身边,跪在他们脚边,轻声告诉他们:「这就是我深爱的女人,她不贤惠也不聪明,有时候还笨笨的,性格也直来直去,但我就是爱上了她。」 第63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父皇抬起那只发皱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得很慈祥:「不愧是我儿子,跟我一样有男子汉气概。你当年的想法,我也有过,还比你强烈很多。你的母后也不是我期盼的那样,但是遇到她,我爱的人就是她的模样。」 建安十年四月十八日: 父皇和母后将萧小草一家都招进了宫里,我们吃了个大团圆饭,两桌子都坐不下。 孩子的吵闹声,把人的耐心都磨平了。 我最小的孩子,正是淘气的时候,凑在他们身边玩儿,却忽然喊道:「你们都不要吵了,祖父和祖母已经睡着了。」 喧闹声全部远去,大人们惊慌地跑过去,两个老人都闭上了双眼,彼此的手还紧紧地拉在一起。 皇后抱紧了小儿子,轻轻地哭出了声。 我问他:「祖父和祖母什么时候睡的?」 小家伙转了转眼珠子,认真地回道:「祖父拉住了祖母的手,先闭上眼睛睡的。我想让他进屋睡,祖母就冲我挥挥手,又对着我笑起来,然后也闭上眼睛睡了。奶娘说不能在这里睡的,会冷的,让他们去床上睡好不好?」 「好。」我拍了拍他的脑袋。 我忽然想起曾经,我送走我的祖母时,父皇与母后的表情,他们也跪在皇祖母的脚边。 父皇不停地跟她说话,说小时候皇祖父对皇祖母有多好。 皇祖母摸了摸父皇的头,轻声道:「要要不哭,我该去找你父皇了,他等了我好多年,该累了。」 说完这句话,皇祖母就走了,父皇与母后抱在一起痛哭。 如今我的父皇和母后彻底离开了,就像是天都塌下来一样。 萧小草已经哭得声音都哑了,她肯定是难以接受吧,昨天还在母后身边撒娇,让母后给她亲手用花束编了一个项链,如今花还没有干枯,人已经没了。 我抱紧了张冉冉,这个女人也在哭,却不停地安抚我:「别怕,萧闹闹,你还有我。」 建安十年四月十九日: 我和萧小草整理父皇和母后的遗物,找到了无数封圣旨与懿旨。 上面不是对朝堂与后宫的调令,满满的全是给彼此的保证书和情书。 萧小草又哭了,她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在父皇的遗物之中,有一封没有送出去的圣旨,但是显然是给母后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翩翩,此生最爱你,下辈子还要爱你。朕命令你一定要遇到我,在遇见我之前,不要让别的狗牵你的手。钦此。」 母后则有一封懿旨,是给阎王爷的。 「阎王爷,我问过老天爷了,他说他不管死人投胎,就你管。我不知道命运会对我们的下辈子做怎样的安排,我投胎的时候,请你给我的身上打上一个‘桃子’的印记。我的夫君今生是帝王之命,做了许多好事儿,他那么聪明,只要我有这个印记,他就一定会找到我。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坐在阎王殿一直哭,把你的冥殿哭塌了为止。我很能哭的,我夫君爱我大部分原因,就是我会哭,哭得九曲十八弯,一直哭到他的心里。求你!」 【全书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庶女撩帝日常》卷一 作者:温凉玉 02、《庶女撩帝日常》卷二 作者:温凉玉 03、《庶女撩帝日常》卷三 作者:温凉玉 04、《庶女撩帝日常》卷四 作者:温凉玉 05、《庶女撩帝日常》终五 作者:温凉玉 06、《庶女撩帝日常》终六 作者:温凉玉 注2:本作品由豆豆网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网,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