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医号皇太后 卷三》 第一章 【正文开始】 用过晚饭后,知晚在院子里散步,茯苓迈步进院子,老远的就喊,「白芍,快给倒杯水,渴死我了。」 白芍见她摇摇欲坠,忙去扶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茯苓撅嘴道,「我把帖子送到卧佛寺才知道,她回忠义侯府了,我只好又跑忠义侯府去了,你不知道,要不是我出忠义侯府的时候遇到了小桃,我还不知道请帖被忠义侯夫人贪墨了,她说谢姑娘脸上罩着面纱,没脸参加芙蓉宴,把帖子给了二姑娘,我哪能答应,只好又跑回去了。」 那么珍贵的请帖,拿出去都能卖钱,她家姑娘与忠义侯府二姑娘又不认识,凭什么送给她,谢姑娘和姑娘在卧佛寺交好,她于情于理都得帮她,一想到忠义侯夫人气白的脸,茯苓就觉得解气。 知晚见茯苓说着就不知道停,笑道,「不是渴吗,还不赶紧去喝水,有话待会儿再说。」 茯苓俏皮的吐了下舌头,忙回屋喝水去了,知晚也回了屋子,打算找暗卫问问,结果发现请帖就摆在窗台上。还是大红描金的帖子,就连里面的字都是金色的,知晚无语的扯了下嘴角,他的面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一宿无话。 第二天。吃过早饭,知晚带着丫鬟去给钱氏和赵氏请安,钱氏见知晚的心情很好,赵氏的脸色就差了很多,来给赵氏请安的秦知婳和秦知姗,看知晚的眼神都带着冰棱。 秦知妩看了眼知晚,对秦知婳道,「二姐姐,你怎么瞪着四姐姐,要不是她。我们可都没法去参加芙蓉宴呢。」 秦知婳脸色一僵,钱氏嘴角弧起,笑道,「怎么没见到二弟妹,她可是日日来给老太太请安的。今儿怎么没来,可是身子不适?」 秦知婳咬着唇瓣,气呼呼的看着知晚,「还不是她,娘好心好意送她糕点,她却故意咬一口,然后在侯爷面前告状。结果害得爹生气,罚了娘半年月例,还禁了足!」 知晚无语,到底谁诬陷谁啊,真是好人难做,知晚抿唇道。「二伯母的好心好意我承受不起。」 钱氏端着茶,用茶盏盖轻轻的拨弄着,「芙蓉宴的请帖什么时候只值一盘子糕点了?以后少了糕点就去厨房拿,别被人当成乞丐似的施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府里拎。万一让侯爷吃坏了肚子,谁担待的起?」 钱氏说着,瞥了赵氏一眼,这就是你的娘家侄女,出手真够大方的,两张请帖就换回来一盘吃剩下的糕点,还好巧不巧的被侯爷撞上了,钱氏想想就想笑。 赵氏的脸火辣辣的烧着,在心里把小赵氏骂个半死,你不愿意给就算了,竟然用一盘子吃剩下的糕点打发丫鬟,把她的脸都丢尽了! 秦知婳和秦知姗哪里听不出来钱氏话里的讥讽,只得咬牙忍了,她们能说什么呢,就算她们一口咬定糕点是被知晚咬的,但也改变不了一张请帖就换回来一盘子糕点的事实。 秦知妩挨着钱氏坐在,有些闷气道,「都是四姐姐你,好好的提什么晚上举办芙蓉宴,不然现在我们都去琉华公主府上玩了,还要等三个时辰,想想就觉得时间难熬。」 秦知婳总算是逮到机会了,「就是,要是晚上举办芙蓉宴办的不好,大家肯定说是四妹妹你挑拨的,到时候外人会说咱们侯府上的姑娘爱对别人府里的事指手画脚,没得连累六妹妹她们闺誉受损。」 秦知妩狠狠的瞪了知晚一眼,仿佛秦知婳说的成真的了一般,知晚暗翻白眼,「二姐姐是不是觉得霁宁郡主没主见,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霁宁郡主受我蛊惑了,琉华公主也由着我胡闹?」 秦知婳嗓子一噎,知晚继续道,「若是琉华公主对宴会不满,我想也不会再派人送十张请帖来吧?二姐姐,你说呢?」 她说,她能说什么,是承认霁宁郡主没主见,还是琉华公主没主见,秦知婳扭着帕子,被知晚逼的说不出来话,赵氏瞥了知晚一眼,把话题岔了过去,大体就是芙蓉宴很重要,在府里小打小闹就算了,别到了宴会上,还这么不懂事,让外人笑话侯府姐妹心不和。 秦知妩几个忙福身说不敢,小打小闹也只是增进姐妹间的情分,说了会儿话后,赵氏乏了,就让大家回去了。 才出松香院,就见到远处一个男子迈步走过来,模样俊朗,剑眉星眸,长身立玉,神明采俊,眉间有三分酷似定远侯,知晚猜,他应该就是秦之章了。 等他走近,秦知妩几个都福身行礼,唤了声大哥,秦之章笑着点头,挨个的问好后,单独对着知晚,「一年没见四妹妹,四妹妹怎么与大哥生疏了这么多,以前你可是老远就喊我大哥的。」 知晚挠了挠额头,鼓着腮帮子道,「哪有啊,只是一年没见大哥,大哥又俊朗了不少,远远的看着,我还以为是谁家少爷来了,万一喊错了,岂不是太丢脸了。」 秦之章讶异的看着知晚,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秦知柔笑道,「大哥吓着了吧,四妹妹出门一年,回来可是比以前会说话也胆大了多了。」 胆大,秦之章早有所耳闻了,不少同窗都追问他,他四妹妹到底是何许人。丑成什么模样,竟然把越郡王吓的掉头就跑,他还以为她在外受了伤,毁了容貌。没想到比之前还要漂亮,怎么就吓得了越郡王呢? 知晚尴尬的笑着,茯苓把藏在袖子里的请帖拿出来,知晚接过,递给秦之章,「大哥,这是芙蓉宴的请帖,给你的。」 「给我的?」秦之章愣了下,他听说了侯府有不少请帖的事,没想到还有他的份。忙接了请帖,又向知晚道谢。 秦知妩怔怔的看着知晚,她哪来的帖子给大哥,娘只给了她五份,之轩也说她全部送人了。现在居然又冒出来一份请帖,昨天二伯母听说娘手里有不少请帖,要娘给一份给二哥,让他也能去参加芙蓉宴,娘说五份都送人了,二伯母就追问另外五份,认定知晚那里多一份。娘就随口说是给大哥的,那会儿,谁都没想起来给大哥,多给她一份,只是让她找个大家闺秀一起,免得到时候琉华公主发现知晚没闺中好友。明年芙蓉宴不给侯府请帖了,没想到她还真给大哥要了一份来。 秦知柔看着秦之章手里的请帖,好奇的问,「为什么大哥的请帖与我们的不同?不是一起送来的十份吗?」 秦之章打开请帖,看着请帖里的描金大字。还有越郡王三个字,看向知晚的眼睛也带了疑惑,知晚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大哥今天会回来参加芙蓉宴,昨儿拿了请帖,我就送人了,要不是之轩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好在我又找越郡王要了一份。」 秦知妩没差点被口水噎死,娘只是骗轩儿的,没想到她还真信了,还真要了一份,还是要的越郡王的请帖,难怪与她们的不同,大哥是庶长子,又有才情,娘原就忌讳他,今儿去参加芙蓉宴的都是世子郡王,没准儿连皇上都回去,要是让大哥攀上了谁,对轩儿岂不是一大威胁?秦知妩真想掐死知晚了,就你能耐了,人家求不到的请帖,你要多少有多少! 第二章 秦之章看着请帖,发现这请帖不但他能去,还能带人去,就更喜欢了,忍不住又道谢,然后去给赵氏请安,一会儿还得出门一趟。 秦知婳咬着唇瓣,想找知晚再替她大哥要一张,可是想到那被咬过的糕点,就怎么也张不了口,知晚根本不知道大家心里想什么,带着茯苓便回檀香院。 半路上,茯苓见白芍红着眼睛从小道出来,眉头皱了皱,那条路通向丁香院和兰香院,白芍去那里做什么? 白芍也见到了知晚,忙抹了下眼睛,上前行礼,茯苓便问,「你不是去绣坊拿衣服吗,怎么跑那边去了?」 白芍摇头道,「我去了绣坊,可是绣坊管事妈妈说衣服被银柳拿走了,我就去兰香院拿,可是我去的时候,五姑娘已经把姑娘的衣服穿在了身上,银柳还说我污蔑,那衣服说绣坊明明就是给五姑娘准备的……。」 茯苓听得头顶直冒青烟,真是气人太甚,从小到大就会抢姑娘的东西,上回抢白玉簪没能如愿,今天就来抢姑娘的衣服,偏偏娘又不能出门,不然一定要告诉侯爷,茯苓忍不住道,「五姑娘越来越过分了,姑娘一再纵容她,她简直没把姑娘放在眼里!」 知晚脸也冷了,纵使她脾气再好,再不计较,但人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茯苓说去找秦知姝把衣服要回来,知晚摆摆手,「先不用。」 衣服已经被穿过了,就算要回来,她也不会再穿了,现在去兰香院要衣服,那是送上门被人欺负,打蛇就要打七寸,而且这蛇还不止一条,前几日秦知姝才因为抢她东西被罚,府里上下都知道,秦知姝要去参加芙蓉宴,来不及准备新衣服,她们还敢把衣服交给她的丫鬟,这不是成心让她抢吗,钱氏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下人敢这么肆无忌惮,难保不是想看她们闹腾,然后一人打一棍子,今儿她就要让她们知道,她不是她们想算计就算计,想占便宜就占便宜的! 回到檀香院,茯苓就翻箱倒柜帮知晚挑衣服,连挑了十几套,要么是这里不满意,要么是那里不合心意,知晚知道她这么挑剔是想告诉她,最好的都被秦知姝抢走了。 知晚走到铺满衣服的床边,指着一套天蓝色绣兰花的裙裳道,「就穿这个。」 「这套衣服姑娘都穿过十几回了,袖子这里都洗的发白……。」 茯苓话还没说完,白芍就笑道,「正因为衣服旧了,才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姑娘没有新衣裳去参加芙蓉宴。」 茯苓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再不挑衣服了,就穿这套,这套衣裳最好了。 知晚却在心底诧异了下,想不到白芍能一语中地,是个聪慧的丫鬟,茯苓有姚妈妈护着,在她羽翼下长大的,心性不定,要想她担大用,还得多教她,知晚顾忌姚妈妈,平时对茯苓多纵容,也不想她失了天真无邪,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可能就很难再找回来了。 吃过午饭后,知晚又沐浴更衣,然后换了衣裳,挑了套没戴过的新头饰,然后看了会儿书,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带着茯苓去松香院。 很巧,定远侯也在屋内,一屋子人瞧见知晚进来,先是惊艳了一下,等知晚走近,不少人眉头蹙紧了,尤其是定远侯和赵氏。 赵氏的脸当即就冷了,「你就穿这套衣裳去参加芙蓉宴?侯府没给你准备新衣裳吗?!」 钱氏忙站起来,故作讶异道,「三姑娘她们没新衣裳是不知道要去,四姑娘和六姑娘都是准备了新衣裳的,你怎么不穿?」 知晚抿着唇瓣不说话,她在等,等秦知姝惊艳她们,知晚是掐着时间来的,这边正好发难,那边秦知姝进来,一段时间不说话,秦知姝根本没机会偷听,急忙赶回去换衣裳,果然,秦知姝迈步就进来了,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但是,很快,笑意就在她脸色僵硬了,只听秦知妩道,「原来四姐姐的衣裳在五姐姐身上穿着呢。」 秦知柔一直忘不了那天在花园,秦知姝对她们的奚落,心里一直是个疙瘩,这会儿见她穿着新衣服,也笑道,「五姐姐怎么一直改不了喜欢抢四姐姐东西的习惯呢,前几日才被罚禁足,才出来没一天,又抢四姐姐的衣服,四姐姐出门一年,长高了,也没以前那么消瘦了,以前的衣服穿着根本不合体,你穿了她的衣服,她自然没衣服可穿了,四姐姐穿旧衣服去赴宴,指不定让人怎么笑话咱们侯府刻薄庶女呢。」 定远侯的脸阴沉了下来,钱氏在一旁道,「罚她半个月反省,还没到时间就放了出来,还没反省够,侯爷,虽然我是当家主母,可五姑娘与四姑娘是同胞姐妹,两人亲厚些,衣服首饰互戴,我也管不着,但是抢东西,就是犯了家规了,当初我要亲自教五姑娘,梅姨娘苦苦哀求,侯爷也帮着说情,我由着她们,如今养成这样的性子,这责任我可不敢担。」 钱氏是在责怪定远侯偏袒梅姨娘,造成秦知姝爱抢知晚东西的就算他不是始作俑者,绝对是共犯,钱氏甚至怀疑,侯爷真正喜欢的是不是知晚了,好像更像是五姑娘,若是真宠爱知晚,会把她从亲生姨娘身边抱走?有知晚一份东西,就会有五姑娘一份?会不想方设法给她弄给嫡出的身份,以前她还委婉的提过,却被侯爷拒绝了。 也许侯爷是怕她对五姑娘怎么样,所以把知晚拉在前头挡着,好转移她的视线?脑子里闪过这样的想法,钱氏的牙关就咬紧了,她已经不止一次这样揣测了,越想越觉得是。 知晚站在那里,低着脑袋,怎么看都是有委屈不敢说。定远侯把茶盏重重的磕在桌子上,「把梅姨娘喊来。」 秦知姝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哭道,「爹。不管姨娘的事,衣服是我让丫鬟去绣坊领的,是管事妈妈给她的,女儿一直关紧闭,不知道衣服是给四姐姐的。」 赵氏眸底微闪,瞥了钱氏一眼,「去绣坊把管事妈妈唤来,连这样的错也会犯,我看绣坊也该换个管事的了。」 钱氏顿时有些慌了,下意识的攒紧了手。赵氏还没掌家权死心,一直想把管家权再夺回去,这些年她步步小心,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就怕被她钻了空子。没想到今天会当着侯爷的面说这话,明着是说管事办事不利,其实还不是在侯爷面前说她御下无方。 王妈妈站在钱氏身后,给她端茶,钱氏接茶时使了个眼色,王妈妈回应了个放心的眼神,钱氏脸色这才温和了起来。 两人之间的互动。知晚看了清楚,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笑,果然是算计好的,在侯府也待了好几天了,对这些人也有了几分了解,赵氏虽然不管内院了。但就凭赵氏对二房的偏袒,还有眸底流露出对钱氏的不喜,她就知道赵氏与钱氏关系不和,赵氏虽然吃斋念佛,手里不离佛珠。但是她不是个真正心静的,从屋子里的摆设就能看出来三分,喜气,热闹,而且奢侈,真正礼佛的人,给人的感觉就很宁静,穿的也是那些素朴的,而不是艳丽的衣裳。 今天就算她爹不在,赵氏也不会放过这个能打击钱氏的机会的,不过有侯爷在,效果会更加好。 第三章 很快的,梅姨娘和管事妈妈都来了,看到知晚身上的衣裳,梅姨娘心里就明白了三分,忙亲昵的上前,知晚很坦然的避开她的接触,梅姨娘脸色有些难看。 钱氏对知晚和梅姨娘之间的生疏不感兴趣,直接了当的问管事妈妈,「原本给四姑娘的衣服,怎么会跑到五姑娘那里去?!」 管事妈妈忙道,「衣裳是给四姑娘的,昨儿下午四姑娘的丫鬟就去催了,只是还没绣好,就让四姑娘的丫鬟今儿上午去取,哪知道五姑娘的丫鬟也跑去要衣服,奴婢告诉她衣服是四姑娘的,想兰香院和檀香院离的近,就让丫鬟帮着送一下,也省的四姑娘的丫鬟再跑一趟。」 听到管事妈妈的话,钱氏嘴角带了笑,这是好心,知晚也笑了,因为银柳是这么辩驳的,「管事妈妈没说衣服要奴婢转交给四姑娘,奴婢以为是四姑娘不要,就给五姑娘了。」 双方僵持不下,一个说秦知姝喜欢抢知晚的衣服,这回也不例外,一个说她是故意推脱责任,吵的知晚头疼,不过赵氏早忍不住拍桌子了,「明知道五姑娘喜欢抢四姑娘的衣服,还把衣服交到她丫鬟手里,丫鬟请回来就是干活的,说好了是上午去取,你却把衣服交给别人,结果让丫鬟白跑一趟,闹出来这样的错,管事不利,以后绣坊交给程妈妈打点。」 「还有你,绣坊哪次做衣服不先量了尺寸,没量过尺寸,就跑去绣坊拿衣服,连衣服是不是给自己主子的都弄不清楚,这样迷糊的丫鬟怎么伺候人,来人给我拖出去打十板子,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管事妈妈求饶,赵氏根本不听,银柳苦求认错,两个婆子照样把她拖了出去。 钱氏心里有气,望着秦知姝道,「一而再再而三抢知晚的东西,这毛病要是不改了,将来谁敢来娶你,娶回去也是败坏我侯府名声,侯爷,五姑娘还要调教,我看今儿的芙蓉宴她还是别去了。」 梅姨娘脸色大变,她费尽心思,甚至不惜威胁侯爷才得来的机会,现在却因为一套衣裳就丢了,她不甘心,梅姨娘跪下求定远侯,「侯爷,五姑娘不是有意抢四姑娘衣服的,她也是被丫鬟蒙蔽了,侯爷,你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梅姨娘见定远侯不为所动,又求知晚,跪着拽着知晚的腿,知晚真的感动了,梅姨娘为了秦知姝真的没什么是她不敢做的,就连求她的事都做的出来,不管她们亲不亲厚,她们始终是名义上的亲母女。知晚拉她起来,然后望着定远侯道,「爹,你就饶了五姐姐这回吧?」 秦知雪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活该总是抢你的东西,被抢了还替人家求情,连她都想抢了,反正不过就是丫鬟挨十板子,五姐姐身上那套衣服能抵的是两个月的月例了! 定远侯望着知晚,他这女儿不是以前那个受了委屈会忍,会告状的女儿了,她会自己想办法达到相同的目的,就听知晚对秦知姝和梅姨娘道,「每次五妹妹抢我东西。要挨罚,姨娘就下跪要我帮着求情,你是我亲姨娘,我不能受你的跪,但是次数多了。我也会麻木,你都不怕我天打雷劈,天也没真的天打雷劈,我也不怕了,下次,你就是跪几个时辰,我也不会再帮五妹妹求情了。今天是最后一次,还有这套衣服,是五妹妹从我这里得到的最后一件东西,还请五妹妹好好珍惜。」 梅姨娘脸色铁青,秦知姝扯着身上的衣服,恨不得撕碎了才好。知晚见定远侯没说话,又求了句情,「爹就答应女儿这一回吧,下次你就是要打死五妹妹,女儿也绝对不多言一句。」 定远侯起身。走到知晚跟前,道,「当年爹把你抱给了春姨娘,你就在与梅姨娘无关了,以后别委屈自己。」 定远侯说着,瞥了梅姨娘一眼,眸底的冷意看的知晚心惊,那是杀意,梅姨娘颓败的跪在地上,眸底有惊恐之色,她做错了,她不该威胁他,触及他的逆鳞,梅姨娘扑到定远侯脚边求饶,口口声声说知晚是她女儿,侯爷别分开她们,听得知晚很刺耳。 钱氏坐在那里,见梅姨娘哭得梨花带雨,就觉得心里痛快,见时辰不早了,便道,「四姑娘这身衣服不合适去参加芙蓉宴,是回去换衣服还是不去了?」 梅姨娘忙道,「奴婢屋里给四姑娘新做了一套衣裳,正好合适去参加芙蓉宴,奴婢让丫鬟去取。」 知晚淡淡一笑,「不用了,我与五妹妹身材相似,你还是给她穿吧。」 说完,白芍就拎了包袱进来道,「姑娘,衣服改好了,奴婢怕等不及,就给你送来了。」 秦知妩不耐烦撇着嘴,真是事多,磨磨蹭蹭的,便催知晚赶紧去换衣服,外面丫鬟进来禀告,「太太,宁国公府七姑娘,钱府二姑娘来了。」 等知晚换好衣服出来,便见到屋子里多了两个姑娘,一个身穿水绿色齐胸瑞锦襦裙,头上戴了一套金镶玉蝶翅步摇,妍姿俏丽,艳若桃李,一口一个姨母喊的亲切,这位便是钱氏的娘家侄女,钱欢,三品大员家二嫡女。 另外一个则穿着一身烟霞色素绒绣花裙,体态静闲,端坐在那里,嘴角上恬静的笑,让人瞧着便觉得舒服。 这位便是宁国公府七姑娘,宁卿,其实宁国公府有芙蓉宴请帖,可惜只有一张,宁国公府女儿多,大房就有两个女儿了,还有三房四房,她虽是嫡女,却排行老七,才艺在府里也排不上前三,所以名额没她的份,不过她大嫂就是秦知嫒,因为芙蓉宴请帖,定远侯府在京都人尽皆知,秦知嫒为了讨好宁国公府二太太,也为了炫耀自己,就找钱氏要了个名额,让自己的小姑也能露脸。 知晚进屋的时候,正好见到钱欢拿着一个锦盒递给秦知妩,笑道,「这回多亏了你,不然我也不能去参加芙蓉宴,这是送你的头饰,你看喜不喜欢。」 秦知妩满心欢喜的接了锦盒,打开一看,见是一套翠玉头饰,眼里的笑意更亮了,直唤表妹多礼了,然后拉着她谈论芙蓉宴,完全无视知晚这个真正该谢的人,等钱欢谢完,宁卿也让丫鬟抱了两匹锦缎上前,还有一套头饰,她与钱欢不同,钱欢是钱氏的亲侄女,她只是秦知嫒的小姑而已,亲疏有别,所以礼要格外的厚重些。 钱氏拿能收她的东西啊,忙说多礼了,最后推脱不掉才收下,但却把手上的镯子当做见面礼给了宁卿。 知晚站在一旁,无奈的望了眼天花板,不是急着出门吗,她都换好衣服半天了,却不急了。 钱氏很高兴,脸上的笑就没淡过,因为芙蓉宴,她收获可是不小,七张请帖,换了七套头饰回来不算,还让各大权势家欠了七个不大不小的人情,钱氏高兴,连带看知晚的眼神都温和了许多,难得夸知晚衣裳漂亮。 钱氏夸了两句,秦知妩嘴巴就翘了起来,「娘,你别挨个的夸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去公主府了。」 钱氏嗔瞪了她一眼,笑道,「知道了,娘不夸了,去了公主府,小心点别闯祸。」 第四章 在侯府门口,秦知妩和宁卿还有钱欢坐一辆马车,秦知柔和秦知雪还有秦知辛坐一辆,留下秦知姝和知晚乘一辆,秦知姝不乐意与她同坐,知晚也不乐意,可惜这回秦知姝激怒了众人,被排挤再外了,知晚懒得理会她,由着茯苓扶着就上了马车,秦知姝跺着脚也上去了。 但是一路上,秦知姝除了用眼睛瞪着知晚外,没主动跟知晚说一句话,知晚更干脆,把眼睛闭着,假寐。 行了大半个时辰,马车才缓缓停下,琉华公主府到了。 几天没来,长公主府门口焕然一新,石狮子上系着红绸,朱红的大门重新漆过,还能闻到淡淡的油漆味,八个小厮守从大门,台阶直接站到石狮子旁,总管脸上挂着迎客的笑,一旁还有两个小厮在收帖子,以防被人混进去。 知晚下马车时,正好见到秦之章把请帖递给总管,总管打开请帖看了一眼,目露讶异,然后带着审视看着秦之章,「你们三位一起的?」 秦之章身侧还站在两个男子,一个穿着月牙色锦袍,一个穿着玉青色锦袍,眉清目秀,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书卷气。 秦之章见总管问,点头道,「我们三位一起的,不知道越郡王这张请帖能带几人,是否要给他留个名额?」 越郡王的帖子与皇子们的请帖一样,能带几个人,就是带十几二十个也没人敢不给进,早几年也送过帖子,越郡王的帖子送出去就没回来过,今年倒是回来了,却不是他本人,能从越郡王手里拿到请帖,绝非寻常人,忙问,「不知几位是?」 听秦之章说是定远侯府,总管多打量了秦之章一眼,身侧的小厮便道,「叶总管,定远侯府四姑娘来了。」 秦之章回头就见到了知晚,叶总管忙迈步下去,行礼道,「四姑娘可算来了,郡主已经派人来催好几回了,怕是有急事找您,您先请进府。」 秦知妩是嫡女,走在最前面,叶总管无视她直接走到后面跟知晚说话,秦知妩的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咬牙切齿的扯了下绣帕,见一旁有不少少爷,忙换了副温婉的笑脸。 四下站着不少男子,还有大家闺秀,目光都看着知晚,他们都或多或少的听说过知晚的事,但是见知晚还是第一次,惊叹知晚的容貌,更惊叹她的手段,竟然能以庶出的身份搭上霁宁郡主,还能以一己之力让芙蓉宴从白天换到晚上举办,甚至还让琉华公主破例送了十几份请帖给她,瞧着模样淡雅闲静,想不到手段心机之深,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知晚轻轻的笑了笑,为迟到赔罪,然后随着丫鬟进府。 公主府的花卉比之前见到的要更加珍贵,听丫鬟介绍说,琉华公主在皇上面前抱怨说可观赏的花卉少了,皇上就赏赐了一百盆给她,还是让琉华公主自己去御花园挑的,让一众大家闺秀听的咋舌,举手投足更加的谨慎小心。 才进二门,远远的,知晚就瞧见霁宁郡主走过来。准确的说是小跑着来的,见了一群大家闺秀,先是笑了笑,然后就把知晚拉走了。秀儿忙福身赔罪道,「郡主并非有心慢待各位,而是急着找四姑娘商量宴会上的事,还请见谅。」 说完,然后拎着裙摆跑着去追霁宁郡主。 等到人烟稀少处,霁宁郡主拉着知晚,神情很激动的道,「我能说话了,我真的能说话了!」 虽然声音有些颤抖,有些沙哑。有些不自然,但是的的确确发出声音了,知晚也替她高兴,秀儿笑道,「除了奴婢无意间听到郡主说话外。四姑娘可是第一个让郡主说话的呢,连公主都不知道郡主嗓子好了。」 知晚嗔了秀儿一眼,「胡说,郡主心里最想告诉的自然是公主了,忍着没告诉她,不过是郡主想给公主一个惊喜罢了。」 秀儿轻吐了吐舌头,十分的俏皮。以后郡主能说话了,她就轻松了,想着郡主这会儿嗓子才刚好,还不能多说话,便道,「郡主试了几回。实在不敢一个人走莲花,想请四姑娘一起可不可以?」 知晚怔了一下,嘴角轻轻抽了一下,霁宁郡主就拉着知晚了,一双水翦水瞳眸含了请求。让知晚很为难,「我没法陪着郡主啊,原本设计的就是郡主一个人,我去会破坏美感的。」 霁宁郡主连连摇头,不会破坏美感,秀儿挠着额头道,「公主觉得莲花台只有一个太单调了,就建了两个,取名并蒂……。」 秀儿觉得擅自更改四姑娘的设计不妥,不过公主不喜欢单调的莲花,她们也没办法,这样一来,就有很长一段路能一起走了,知晚想了想,便同意了,只是原定的单舞,变成了知晚抚琴。 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儿,霁宁郡主有很多话想跟知晚说,虽然知晚说得详细,但她怕做出来没那么好。 正说着呢,秀儿便轻扯霁宁郡主的袖子道,「大姑娘来了。」 霁宁郡主瞥头,就见一个身着樱红色绣折枝堆花裙裳的姑娘走过来,步伐轻盈,梳妆朝月髻,鬓边一株红宝石制的杜鹃长簪垂下珠坠,随着走动,簌簌颤动,愈发显的她容貌娇美,楚楚动人。 说话声也清越动人,只是说出口的话却不怎么样了,眼神略带轻蔑的扫了知晚一眼,笑道,「我下帖子请你回国公府赏花你不去,却和一个庶女玩的高兴,甚至为了她把芙蓉宴改到晚上?」 霁宁郡主脸上带着薄怒,脸上写满了不欢迎,江婉娴恍若未见,「是爹带我来的,你不欢迎也没用,我听丫鬟说你要跳《牡丹》?正巧了,我也打算跳牡丹。」 霁宁郡主气红了脸,拉着知晚的手紧紧的握着,有些抓疼她了,知晚反握住霁宁郡主的手,朝她笑了笑,霁宁郡主瞥了秀儿一眼,秀儿便道,「没错,郡主的确是跳牡丹舞,去年是郡主大意了,输给了你,今年不会了!」 「是吗?」江婉娴挑眉一笑,里面含了讥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霁宁郡主不想理会她,拉着知晚就走了,才走了两步,秀儿就抱怨道,「要让奴婢知道是谁泄的密,看奴婢不撕了她的嘴!」 茯苓扑哧一声笑,「跳一样的舞才好呢,让她知道什么叫班门弄斧。」 秀儿连连点头,有四姑娘在,她能比得上郡主,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霁宁郡主拉着知晚去了正屋,屋子里有十位夫人,六位王妃,四位国公夫人,十人,知晚就认识一个,理国公夫人。 见到知晚,十位夫人神情不一,她们都是聪明人,知道琉华公主重视她,霁宁郡主又与她交好,这时候露出轻蔑态度,会惹的琉华公主不喜。 琉华公主还是第一次见女儿拉一个人来见她,这几日,她明显感觉到女儿的成长,变得自信了,眉飞色舞的样子看的她都惊叹,心里对知晚就更加的喜爱。 琉华公主以茶代酒敬几位夫人,为芙蓉宴改了时辰赔礼,现在天边都有晚霞了,用饭早的人家这会儿都吃晚饭了,现在却在公主府,理国公夫人笑道,「晚上举办宴会原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公主气色红润。布满喜气,可见对宴会充满了信心,还有那什么烟花,听说还是四姑娘托越郡王从千里之外快马加鞭送来的。我现在恨不得天立马就黑了。」 第五章 琉华公主摇头轻笑,「我也没见过,原是想先放一个过过眼,霁宁不许,我也盼着天黑呢。」 知晚听到千里之外,快马加鞭,额头滑下好几根粗壮的黑线。 屋子里,来了好些大家闺秀来给琉华公主请安,约莫两盏茶的功夫后,丫鬟来报。「公主,时辰也不早了,是不是可以开席了?」 琉华公主点点头,笑道,「以往我们都是在屋内用宴。今儿我们去花园里用宴。」 琉华公主领路,一群人朝花园走去,远远的就见到了花园被丫鬟拦着,不许外人擅自闯入,等大家走到花园中心时,看到那些摆设都目露诧异。 花园中间摆了一张长十数米的桌子,宽有两米。以长桌子为中心,两边放了十几张桌子,上面全部用绸缎铺着,放了娟制的花,美轮美奂。 在常桌子两侧,有叠的很奇怪的东西。像是杯子,却跟她们以前见的不同,很美,尤其是十几只青花瓷叠在一起,有丫鬟拎着大瓷罐子从最上面的一个杯子开始倒酒。就那么一直倒,直到所有的杯子都盛满为止。 那边一溜烟二十多个丫鬟和二十多个小厮端着托盘走近,把长长的桌子摆满,花园里顿时布满了食物的清香。 瑞王妃诧异的看着琉华公主,「这摆设新奇,这菜也妙绝,只是我看的不大懂。」 琉华公主笑的清丽,「其实我也是第一次经历,那边有盘子,爱吃什么菜自己挑,那边还有粥还有糕点,还有各种果酒,就连冰块都预备了,可以放在果酒里。」 怕她们听不懂,琉华公主坐到位置上,拿起桌子上的红色菜单,一眼扫过去,便开始念名字,丫鬟在一旁记下,然后去端菜,很快桌子上就多了四五个菜。 琉华公主笑道,「我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菜,就让厨房烧了四十多道菜,这单子上都写了,要吃什么,让丫鬟去拿就可以了,自己去也行。」 瑞王妃拿起菜单,看了两眼,便露出惊讶之色,发现上面菜有四十四种,粥有十种,糕点种类达到了二十之多,还有果酒,也有六种,就连米饭都有四种,还有开胃的酸味梅子,种类之齐全,即便是在府里,也不一定能吃的比宴会舒心。 瑞王妃挑了六种菜,其中还有一个火锅,她想看看一人一个火锅怎么准备的,要了小碗粥,要了杯果汁,加了冰块。 菜陆续被送上来,上齐这些菜连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都没用到,等菜上齐了,丫鬟把桌子上的蜡烛点燃,这烛台也别具一个,中间一根格外的大些,四周的四根小些。 这些王妃夫人是一人一张桌子,大家闺秀们是两人一张桌子,也只有一份菜单,但是桌子大些,可以点十个菜之多。 知晚和霁宁郡主一桌,也点好了菜,才夹了一筷子,正要吃进嘴,那边一个公鸭嗓子传来,「皇上驾到!」 话音未落,知晚听到好些咳嗽声,显然是被这声音给惊到了,所有人都把筷子放下,忙跪下来行礼,头低着,知晚只见到一双明黄色龙袍从跟前路过。 琉华公主迎下来,请安道,「皇上怎么出宫了?」 文远帝看了眼四下,笑道,「朕来的似乎早了些?」 琉华公主笑回道,「今儿的芙蓉宴从用晚膳开始,皇兄晚上用了多少饭,要不要再吃点儿?」 一旁的公公忙道,「晚上皇上胃口不好,只用了一碗粥。」 那边小厮已经及时把皇上的桌位和椅子搬了来,还有众位陪行皇子的,不过公主们都没来。 等文远帝坐下,看到菜单时,很是诧异了下,「皇妹这想法妙绝,回宫后,也让御膳房照着做。」 琉华公主谦虚的笑了笑,没说主意是知晚想的,在皇上跟前露脸是好事,但是惹的大家闺秀们妒忌,就不是好事了。 文远帝见有好多种酒,让人一样来一杯。琉华公主忙劝他酒多伤身,文远帝摆摆手,「难得越郡王没来气朕,皇妹就别扫朕的兴致了……。」 文远帝正说着。忽然远处一个响亮的喷嚏传来,「谁在骂爷?!」 文远帝的脸当时就黑了下去,一旁站着的公公缩着脖子,琉华公主扶了下额头,怎么就这么不凑巧了,她还以为越郡王不来了,去年不就是中途来转了一圈就走了,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叶归越骂完就算了,上前给文远帝行礼,文远帝黑着张脸。「今儿你要是捣乱,朕扣你两块免死金牌!」 叶归越翻了个白眼,「我是从正门进来挑郡王妃的!」 文远帝瞥了叶归越一眼,端起酒杯轻啜了一口,「你挑郡王妃?朕话说在前头。你这回要是还无缘无故退亲,朕把你所有的免死金牌全部收回来。」 文远帝说完还觉得不够,望着琉华公主道,「怎么今儿定远侯府四姑娘没来,叫她出来,把这小子给朕吓跑,免得他去祸害别人。」 知晚正口渴。端着果汁喝呢,听到文远帝的话,猛然咳嗽起来,知晚放下酒杯,无语的站起身来,小碎步挪到叶归越身侧。狠狠的瞪了他两眼,然后才给文远帝行礼,「臣女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 文远帝把酒杯搁下,笑道。「把头抬起来,给朕瞧瞧。」 知晚只好把头抬起来,文远帝仔细看了两眼,早听说她长的柔弱娇美,果真是,就这样的姑娘有胆量逃婚在外一年,还吓跑了越郡王,真叫人刮目相看,文远帝还是有些不信,「难得有人能震住他,你要真能吓跑他,朕封你做公主。」 文远帝这话一出来,满院子上到越郡王,下到丫鬟,齐齐望着文远帝,觉得自己听错了,又把眼睛望着知晚,只要吓跑越郡王,就能封做公主,她会吓跑越郡王吗? 知晚眼睛睁圆了,她早听说了皇上气越郡王气的牙痒痒,可也不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话吧,还许诺公主之位?不得不说,知晚心动了。 但是,她要怎么吓唬他?吓不了好不好! 琉华公主无奈的笑着,「皇上,皇兄,你就别消遣皇妹了好不好,要真的激怒了越郡王,皇妹的芙蓉宴还怎么接下去?」 文远帝大笑,「朕金口玉言,言出必行,可不是与皇妹你开玩笑的,朕也想看看她的本事。」 琉华公主轻抚了下额头,在皇宫里斗也就罢了,还跑她府里来呛上,为难她也就算了,还为难知晚,就连她求情都不管用,要不是知晚曾许配给过越郡王,她真怀疑皇上是不是想把知晚纳进宫,钻门克越郡王用,琉华公主望了知晚一眼。 叶归越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他倒要看看她会不会听话的吓唬他,又用怎么样的办法吓唬她? 容景轩坐在不远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知晚,他没看错吧,第一村姑竟然是定远侯府四姑娘?! 容景轩脑子里电闪雷鸣,在知晚让人送了纸条给他之前,他是怀疑知晚回京嫁人之事是骗人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她真的与越郡王同一天成亲,越郡王为了她掀了多少花轿,看了多少新娘的盖头,没想到她要嫁的人就是越郡王,还在大街上粗俗犯花痴的喊越郡王夫君,生生把他吓跑了,原来都是她! 第六章 楚沛伸手在容景轩眼前晃了晃,「看的这么出神,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容景轩眼神黯了黯,他的确心动过,甚至曾想过,要是越郡王放过她,他就娶她,可是她却没了音讯,现在知道了她,她却是定远侯府四姑娘了,越郡王为了她放弃娶明珠郡主,为了她出动铁甲卫,为了她把人掉在城门上……甚至还帮她买什么烟花,越郡王什么性子的人,如果不是心肝情愿的,就连圣旨要他帮忙,他都不会搭理,当初越郡王退婚的时候,压根就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就是他要娶的人,后来发现后,才会几次三番的破坏她的婚事吧? 那边知晚扭着帕子,小意的侧过头瞄叶归越一眼,发现他脸色未变,反而看着她,甚至眸底还有笑意,「你可以再喊我一声夫君试试。」 知晚耳根微红,傻子才会当众喊他夫君,当初吓人那会儿与现状情况不同好么,那时候还有婚约在身,喊了也不过是胆子大了些,现在喊完全就是不知廉耻了,哪怕是奉皇上的命令吓唬他,再说了,明知道他不怕她,她还往上撞,她傻啊? 可要不试试就说不行,皇上那儿没法交代,会被认为是敷衍,弄不好就是圣怒,掉脑袋的事,知晚苦着张脸,不知道怎么办,忽然,那边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四姐姐,昨儿下午你不是还说芙蓉宴上要想一鸣惊人,最快最好的办法是给越郡王一拳,把他打晕吗,还能得皇上的赏赐,你怎么还不动手?」 四下全是倒抽气声,目光惊悚的看着知晚,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竟然想用这样的方式一鸣惊人,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在找死? 秦知姝脸上带着笑,为有这样胆大的四姐姐而自豪,但是眸底的狠毒怎么也遮掩不住,既然你没胆量,那妹妹只好送你一程了! 知晚听得脑袋胀大,再看浑身冒着寒气的叶归越朝她走近一步,知晚吓的忙往一旁挪,「闺房戏言,当不得真!」 叶归越越走越近,知晚步步后退,忽然胳膊被人拽了一下,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到她面前,是霁宁郡主,知晚没想到胆子不大的霁宁郡主会站出来拦下叶归越,而叶归越似乎不怎么生气,「霁宁,你让开,我今儿倒要看看她怎么一拳打晕我,然后一鸣惊人的!」 知晚憋着嘴,把秦知姝恨的牙痒痒,「我已经一鸣惊人了好不好,我要真的出手打你,我怕打死你。」 众人,「……。」 「嘿,我说一拳能打的越郡王吐血,自认为很能吹牛了,跟她一比,我压根就不够瞧啊,我以后再也不吹牛了,太丢人现眼了,」元皓摇头道。 容景轩瞥了元皓一眼,抿唇道,「你是真吹牛,她却是说道做到。」 元皓,「……。」 在场所有人,估计除了茯苓外,就容景轩相信知晚能打死越郡王,想当初在大街上,这一幕不是已经发生过了么? 叶归越气乐了,「爷今儿倒要看看手无缚鸡之力的你怎么打死爷的!」 「……,」被打死了,还能看? 知晚小声道,「你要我真打你,以我的力量只能在你的后背出手,我熟读医书,对人体骨骼很了解。知道哪里最脆弱,我会打的你瘫痪,以后只能动脑袋,别说娶郡王妃了。你连床都下不了,咱两没什么深仇大恨,用不着拼个你死我活的,要不咱俩的私人恩怨回头再算?你有免死金牌拿皇上不当皇上没事,我不行啊,要不你就晕一下?我为我之前的胡说八道道歉,郡王爷大人大量肯定不会与我一般见识的。」 知晚如此识时务,叶归越还真的诧异了,一时摸不准知晚说的是真是假,再看知晚站在霁宁郡主身后。眨巴一双清澈如麋鹿一样的眼睛看着他,叶归越心就软了,知晚忙道,「你眨眼睛,我就当你答应了。」 霁宁郡主站在那里。眼睛眨了又眨,一个人还能忍着不眨眼睛吗? 结果知晚把她拉到一旁了,然后揉着拳头,正准备要打过去,结果叶归越一把抓了她的手,「你先等等。」 「……,」假打假晕而已。用不着这么麻烦吧,你还要热身? 叶归越松了手,然后解自己的腰带,所有的大家闺秀都捂住脸,所有的世子少爷都瞪圆了眼睛,他这是要做什么? 很快叶归越就把外袍脱了。知晚发现他穿了软甲,她挥拳的地方正好有许多的软刺,一拳打下去,手就算不断,也会脱两层皮。他不是有一堆暗卫守着吗,暗卫多的都用不完了,还用软甲护身? 叶归越把软甲解下,丢给冷风,然后站在那里,「你打吧。」 冷风很凌乱,小心的瞄了皇上一眼,怎么看怎么觉得皇上有种想喷血的冲动,郡王爷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把人活活气死,让人打不算,还脱了衣服让人打,一看就是找打,不过冷风却无奈的摇头,郡王爷真是宠四姑娘宠的没边了,只要她随便说句软话,爷就心软了。 文远帝气的直拍桌子,「你是不是不气死朕心有不甘?!」 叶归越蹙眉,「谁要气你了,我早说了是来挑郡王妃的!我要被吓跑了,怎么挑?」 冷风站在一旁,接话道,「皇上,是王爷逼郡王爷来挑郡王妃的,不然王爷明天就给郡王爷指定郡王妃了,爷要是不娶,就断绝父子关系。」 文远帝这才相信叶归越是真的娶郡王妃的,瞅着一旁憋屈的知晚,文远帝摆手道,「虽然没吓跑,不过说话做事胆子委实不小,朕就封你做郡主吧,以后你就是镇南王的义女,封号为……。」 叶归越的脸这下是黑沉如墨了,双眸冒着碎碎流火,「我有的是妹妹,不需要多一个义妹!」 文远帝肃沉着声音,「这是圣旨!」 「皇上不就是想我抗旨再收回免死金牌,我给你便是!」 文远帝笑了,和他斗,他吃的盐都比他吃的饭多,文远帝望了眼琉华公主,琉华公主抚着额头,朝丫鬟招手,丫鬟忙把菜端上来,琉华公主道,「皇兄请用膳。」 文远帝拿了银筷子夹了菜,尝了一口,点点头,夸赞了两句。 知晚轻福了福身子,又回位子上坐下,冷风则拿了锦袍帮叶归越穿起来,至于软甲,叶归越没再穿了,他不喜欢软甲,太碍事了,想抱人都不方便! 秦知妩姐妹几个,紧紧的望着知晚,眼底不知道有妒忌,也有失望,妒忌知晚能得皇上的赏识,失望的是与公主之位,郡主之位失之交臂,如果侯府能有位公主,有位郡主,身份肯定要高不少,就连她们也都跟着水涨床高,现在全泡汤了! 她们绝对不会承认,皇上要赐封公主和郡主时,她们眼底的恨意,现在知道知晚没机会了,又开始觉得知晚是公主是郡主好了。 方才的小插曲,时间不长,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却让人大开眼界,这会儿吃着菜,还在回味着,越郡王真的不只是传闻那么纨绔,是真的连皇上都不怕,他们要避着点儿,而传闻中的四姑娘呢,他们更不能惹,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竟然能让越郡王主动找打,还是脱了软甲找打,简直让人目瞪口呆。 第七章 宴会继续,有皇上在,比之前拘束了不少。几乎没有什么说话声,琉华公主努力的找话题,「皇兄,今儿一群世子少爷。还有大家闺秀们表演,有赏头没有?」 文远帝心情很好,正琢磨怎么把余下的十块免死金牌再收回来,听到琉华公主这么问,文远帝笑道,「比才斗艺怎么能没赏头,大家闺秀赏血如意一柄,头饰两套,锦缎八匹,才子们赏血如意一柄。文房四宝一套。」 文远帝说完,那边就有小公公端着托盘走近了,琉华公主见那通体晶莹的血如意,笑道,「这两柄玉如意是一对。分开了不吉利,皇兄莫不是想赐婚吧?」 文远候大笑,「皇妹这主意不错,男才女貌,原就是天作之合,朕赐婚也未尝不可。」 理国公夫人笑道,「去年夺魁的是七秀。若今年还是七位大家闺秀,皇上要怎么赐婚?」 这还真不好赐婚了,文远帝蹙了下眉头,「这好真叫朕为难了,要夺魁的是七秀,朕再另外出题确定谁赐婚。」 皇上这话一出。下面都议论纷纷了起来,去年夺魁的少爷已经娶妻了,去年第二的是四皇子,乃当今皇后所出,若是不出意外。今年的魁元肯定是他了,太子去年过世,大皇子才出生便夭折,三皇子虽然都有望夺得皇储,但是毕竟都没四皇子希望大,要是皇上赐婚,那就是正妻,将来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啊! 皇后之位,多少大家闺秀都曾做过这样的梦,现在希望就摆在了眼前,恨不得立马抓阄决定谁先表演了。 瑞王妃端茶轻啜,眸底是一抹笑意,明珠的才艺心性在七秀中数一数二,定能夺得魁首。 大家都在谈论,谁会那么好运气嫁做皇子妃,因为心里迫切,所以吃的比往常快了三分,等皇上一歇筷子,所有人都不吃了。 丫鬟小厮忙来把桌子上的盘子还有桌布一并收拾了,然后换上之前各位选好的三种糕点,中间那长条的桌子也撤了下去,下人铺上了红地毯,拎来一朵花灯树,准确的说是一个大的盆栽,盆栽上挂满了小花灯,制作精美的足矣以假乱真。 文远帝赞赏道,「今年的花灯会比以往有心意的多。」 琉华公主笑道,「那花灯可不是用来观赏的,一会儿让他们一人挑一盏,里面塞的有比试的顺序,那花灯一会儿还可以放到湖里去,原本是想取了花灯,然后挂一个荷包或是别的物件上去,等比试完,再去挑一个物件带走的,皇妹左思右想,还是作罢了。」 琉华公主说的隐晦,不过大家都听明白了,是让大家闺秀比试完挑件少爷们的玉佩,少爷们比试完挑个姑娘的荷包,原就有看荷包选妻的先例,怕做的太露骨了,所以作罢了。 文远帝却觉得这主意不错,「就依照之前想的办吧。」 琉华公主点点头,一旁的邱妈妈就请大家闺秀们去挑花灯,挂荷包或是玉佩了,霁宁郡主拉着知晚就去了,知晚挑了盏花灯,然后把随身带着的荷包挂了上去。 只是才挂上,就被人给取了下来,叶归越很干脆的拿了荷包,丢给了冷风后,把自己身上带的玉佩拉下来抛给了知晚,然后转身便走了。 霁宁郡主望着知晚手里的玉佩,嘴巴撅了起来,越哥哥对知晚姐姐倒是喜欢还是讨厌啊,她都快分不清了。 知晚不知道怎么办好,觉得这玉佩拿着烫手,瞥头就见霁宁郡主望着越郡王挺拔俊俏的背影发呆,眸底还带着钦慕之色,知晚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想到当日在卧佛寺,那姻缘牌上越哥哥三个字,再加上霁宁看叶归越的神情,应该就是他了吧? 茯苓把花灯里的纸条取出来,看了看数字,是八十七号,所有大家闺秀加上世子少爷,一共是一百六十九人。 霁宁郡主是七十八号,待会儿要是表演的话,两个数字里可以挑一个。 很快就登记完了,表演什么也都提前做了记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邱妈妈把越郡王不依照规矩办事,先拿了荷包的事告诉了琉华公主,琉华公主无奈的摇头,「随他吧。」 文远帝看了叶归越一眼,又看了看知晚一眼,挑了下眉头,这混小子还真的对她上心了,挨打顾忌她受伤,就连她的荷包都生怕被别人取走,先拿了。 琉华公主端着茶轻啜着,直到邱妈妈禀告,「公主,都准备妥当了。」 琉华公主点点头,笑道,「那便放烟花吧,不少人都等着看呢。」 邱妈妈诶了一声,然后对着远处打了手势,没一会儿,嘭的一声惊响传来,随即咻的一声冲上云霄,然后再一响后,五彩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炸开,那一瞬间,震撼住了多少人。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包括文远帝在内,似乎站起来能看的更仔细一些,连续不断的绚丽多姿的烟花缭乱了谁的眼? 四个大烟花,在空中绚丽了好一会儿,整个花园都是好漂亮,好美的惊叹声。 等烟花放完,整个场地又焕然一新了,两侧的树上挂了花灯,把黑夜罩的如同白昼,更奇特的是远处,竟然凭空出现芙蓉宴三个大字,而且很敞亮,整个京都都能看的见。 理国公夫人才从烟花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便又惊叹道,「怎么会突然出现芙蓉宴三个字,还那么亮,应该不是蜡烛吧?」 琉华公主笑着,觉得烟花和芙蓉宴三个大字就足矣让芙蓉宴名震大越了,更可况最奇特的还在后面,想到当时听到这样的设计,她的惊叹,琉华公主便笑道,「不是蜡烛,是萤火虫,用轻纱做成的字网,里面放了上万只萤火虫。」 瑞王妃惊讶道,「如此妙绝的想法,是谁想出来的?」 琉华公主并不隐瞒,笑道,「是定远侯府四姑娘与霁宁一起想出来的,这宴会就是两人办的。」 文远帝的眼睛凝了起来,看着知晚的眼神又带了三分审视,之前的炼精铁秘方,两万两银子就卖给了越儿,又是烟花,又是萤火虫字,层出不穷的叫人刮目相看,难怪越儿会如此待她。 听到琉华公主这么说,大家都很自然的把功劳归结到霁宁郡主身上,一个庶女,怎么可能会这样的想法呢,那烟花也是越郡王从千里之外买回来的,唯独叶归越和容景轩望着远处的字发呆,这样玲珑剔透的女子,如何叫人甘心放手? 叶总管拿着比试的单子,笑道,「去年芙蓉宴上,一支《七仙舞》震撼全场,今天巧了,明珠郡主抽到了第一号,今儿大家又能看到《七仙舞》了。」 明珠郡主大大方方的就离了桌,其余六位也都出去了,七位大家闺秀站在那里,衣服样式一模一样,唯独颜色不同,明珠郡主是红色,婧妤郡主是橙色,一共七种颜色,就连头发上的宝石都与衣裳同色,别说跳舞了,就是站在那里,光是看着就觉得美不胜收了。 七秀整齐划一的福身行礼,然后回到舞台中心,一个舞袖回首叫让人觉得此舞只应天上有,人家哪得几回瞧啊? 有些人是第一次看,有些人是第二次,文远帝是第四次看,依然觉得美,皇宫舞坊的舞娘远远比不上她们。 一支舞,不知道看呆了多少世子少爷,让他们心生慕意。 第八章 等七秀表演完,文远帝夸赞道,「比上次看又精进了不少。」 七秀还觉得不满意,大家看的次数多了,没有第一次那么惊艳了,不过得第一绝对没问题,忙谢皇上夸奖,然后退去挑玉佩。 明珠郡主拿的正是四皇子的随身玉佩,不过她拿的时候,另外两只手也伸了过来,好在她快了一步。 叶总管宣布第二位上场,第二位是个少爷,模样很俊朗,他上台,那边就有人把琴搬了上去。可见是要抚琴的。 琴声时而清越,时而低沉,时而让人陶醉,时而让人揪心。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他的造诣很高。 知晚坐在那里,一边喝着果酒一边看着,霁宁郡主看她喝了好几杯了,皱着小眉头看着她,摇头晃脑的,这回知晚看懂了,怕她喝醉了撒酒疯呢,知晚怎么可能醉呢。这是果酒,度数低的吓人,她完全可以当白水喝的。 知晚喝了一壶,也才表演了二十人,第二十一个是秦知婳。她表演的竟然是绘画,看到她在半盏茶的时间内画好一副牡丹,期间还各种姿势的跳了跳舞,让知晚惊叹,花样真多。 吹箫,抚琴,作诗。舞剑,浅唱,跳舞…… 很快一个时辰就过去了,此时才刚刚六十号,正巧了,六十一号上去的是个姑娘。脸上蒙着面纱,上台之后,先看了知晚一眼,知晚想起是谁了,谢宁姝啊! 谢宁姝进了公主府。就一直想找知晚,可是霁宁郡主一直就寸步不离她,她带着面纱,不好过去,怕被人指责吓坏了郡主,所以一直忍着呢,这会儿总算是见到知晚了,眸底的感激之情不言而喻。 听到叶总管介绍谢宁姝,忠义侯府大姑娘时,下面议论纷纷,当初谢宁姝退婚,自己把脸上的黑痣黑剜了的事,京都人尽皆知,这会儿又罩着面纱,看来传言不假啊,这样的人也能来参加芙蓉宴?不少人质疑琉华公主挑人的眼光了,她选的难道不是大家闺秀吗? 琉华公主压根就不知道谢宁姝来了,邱妈妈忙道,「该是四姑娘送她的请帖。」 知晚送的?她怎么会是知晚的闺中好友呢,琉华公主蹙了蹙眉,有些后悔多送十张请帖了,把宴会弄的稂莠不齐了,那边齐王妃便问道,「忠义侯府大姑娘的事我们都有所耳闻,公主给她送请帖,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瑞王妃也道,「虽然模样不能代表才艺,不过还没谁是戴着面纱比试才艺的,若是脸伤的不是特别严重,不妨摘了面纱吧。」 面纱下,谢宁姝轻咬了下唇瓣,缓缓把面纱揭开,所有人都盯着她看,看她丑成什么模样,可是等面纱揭下来后,有不少倒抽气声传来,好漂亮的姑娘! 白皙如玉的肌肤,还泛着光泽,比剥了皮的鸡蛋还要娇嫩,这还叫往脸上动刀? 在场的还是有不少大家闺秀曾经见过谢宁姝的,明明那会儿丑的叫人吃不下饭,没想到竟然好了,比以前不知道漂亮多少倍,怎么可能呢? 琉华公主也诧异了,就算是传言夸大了其词,可也不会空穴来风,这脸能娇嫩成这样,却是让人羡慕,一会儿该去问问,她都是如何保养的。 所有大家闺秀,贵夫人心里都是这样的想法,而谢宁姝不知道自己凭着一张娇嫩的掐的出水来的脸就迎得了众人的好感,再加上她琴艺超凡,等她弹完曲子,丫鬟拎着花篮走了一圈,小花篮竟然装满了花,只比七秀少十支。 所有人桌子上都摆了个小竹篮子,上面放了绢制的桃花,只要对这个才艺满意,就能投给她,以这样的方式抉择出谁是第一。 不过知晚发现,叶归越坐在那里,一杯酒接一杯的喝着,没送出来一朵花,所有人的篮子,就他的还是满的,真是不配合,这还能不能跟大家愉快的一起玩啊? 谢宁姝比完,便是秦知妩上场,她的舞跳的不错,不过在一群才艺卓绝的大家闺秀中,只能算中上等,没有让人惊艳的感觉。 再接下来,轮空了几个号码,七秀已经表演过来,不用重复,还有放弃上场的,好像还是七秀的妹妹,不过人家放弃不愿意来,谁也没强求,再就是八十五号,元冉,元皓的嫡妹。 元冉的表演很别具一格,竟然是投壶,更奇特的是,十支箭竟然全部投中了! 就这样简单的表演,竟然赢得了绝大部分世子少爷的桃花,就连越郡王都投给了她一朵,就这样,元冉的桃花排名三,比七秀少十六朵。 再接下来,叶总管为难了,扭着眉头回头看着琉华公主,「八十六号是越郡王呢。」 琉华公主摆摆手。很干脆的跳过他,越郡王几乎没在人前表演过,谁知道他会些什么? 跳过了叶归越,就轮到霁宁郡主了。霁宁郡主拉着知晚走了出去,秀儿紧紧的跟着,福身道,「公主,郡主特别准备了表演的节目,四姑娘抚琴,表演台不在这里,可否请大家移驾到湖畔?」 琉华公主只知道霁宁郡主跳舞,却没想过不在这里跳,「到湖畔怎么表演?」 「郡主要在湖中心跳舞。」 「……胡闹。湖中心怎么去?」 文远帝笑道,「有烟花的绚丽,有萤火虫字,朕相信霁宁能在湖中跳舞。」 说完,就起了身。连皇上都答应移驾了,谁的架子还能比皇上的大,别说越郡王,知晚去,他会不去? 花园原就在湖边,走了没几步就到湖畔了,那边摆了桌子供人安坐。还有糕点和香炉。 知晚和霁宁郡主站在湖边,所有人都好奇她们怎么去湖中心,结果从湖底伸起来一朵翠绿的莲叶,一朵,两朵,三朵……叫人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霁宁郡主拉着知晚往前走。以前她一个人的时候,胆怯的脚颤抖,可是抓着知晚后,她就不怕了,而且走的还很快。知晚真担心,万一下面的小厮没顶住莲叶,她们两个别说表演了,直接成落汤鸡了。 没错,莲叶是小厮托着的,莲叶是木头染色的,木头原本就要浮力,只要小厮轻轻托着,就不怕沉下去。 明月当空,湖中摆了数百盏花灯,湖面波光粼粼,只见两道清丽的身影踩着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莲叶走到湖中心两座莲花台上,让人拍案叫绝。 湖中心的莲花台很大,平常可以划船过来坐坐,是个四方形的亭子,有围栏,霁宁郡主站在亭子里,见知晚要上台阶了,便轻抬脚步才上去,等她走过后,她踩过的地方竟然有朵莲花! 七个台阶,竟然有七朵莲花! 邱妈妈忍不住惊叹,「从来只听说过步步生莲,想不到奴婢还能有幸见到。」 文远帝也被震惊了,这样的震惊远不是七秀的七仙舞能比的,即便是第一次也没有让他这样震撼过,「原来步步生莲并非神话传说,霁宁就能办到。」 所有人都一眨不眨的看着那莲花,只存在了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知晚见大家都盯着霁宁郡主,便坐到琴台上,想着霁宁郡主跳的是牡丹,她就挑了首牡丹,轻轻拨动琴弦。 第九章 霁宁郡主便跳起来,步步生莲可不止台阶上有,就连舞步上也有,只要是霁宁郡主踩过的地方,就会有莲花,有的消失的很快,有的消失的则慢一些,有时候甚至有七朵莲花同时出现,霁宁郡主从来没踩过一朵莲花。 而知晚,弹了会儿曲子后,竟然唱了起来: 问明月照得古今多少载 今宵相逢为伴 嫦娥广袖舒寒 碧海青天隔云端 争如人间红颜暖 白玉卮,红螺碗 凤凰相对金玉盘 洛阳候,江城冠 锦绣倚就樽前看 绛雪殷,香玉款 且蘸胭脂画牡丹 惹尽风流歌扇何须怨此东风晚 路上蓬莱九霄转 仙家笑指人间岸 却见大地春如海 燃尽盛世不夜帆 …… 清悦的歌声在月夜下传的格外的远,歌声婉转,琴声飘渺,再加上霁宁郡主的步步生莲,今晚的魁首毫无疑问是她们。 知晚唱完,又轻抚了会儿,霁宁郡主才跳完,等所有的莲花都消失后,霁宁郡主站在莲花台上,双手成喇叭状,唤道,「母妃!」 空荡荡的湖面上,传来一声并不是特别好听的唤声,却惊呆了所有人,琉华公主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双眼湿润,有些手足无措,「我是不是听错了,是不是霁宁在唤我?」 邱妈妈忙道,「是郡主,是郡主喊您,没错,郡主会说话了。她会说话了。」 邱妈妈也语无伦次了,那边霁宁郡主又唤了声母妃,琉华公主已经哭的失声了,「她真的会说话了。我已经十年没听她唤我母妃了。」 霁宁郡主自己眼眶也红了,直接就下了台阶,踩着莲叶,几乎是飞着就到了湖畔和琉华公主抱在了一起,而知晚,怕打扰了霁宁郡主喊母妃,一直坐着呢,然后见霁宁郡主一路莲上飞到琉华公主怀里时,她才反应过来,别走啊。我胆子还没你的大,我也怕一个人踩莲叶啊! 知晚起的急了些,刺啦一声传来,她把裙子才碎了,又站在的莲台边。然后一个不小心,知晚从莲台上栽了下去…… 知晚的心跳停了,下面不是湖水,是石亭啊,会摔断骨头的! 知晚闭着眼睛,乞求自己别死的太惨,结果等了半天也没掉下去。而是被人抱在了怀里,知晚微微一愣,睁眼就见到一双布满担忧,甚至还带了惊惧的眼神。 叶归越就在树上呆着,虽然他也惊叹与步步生莲,但是他更喜欢知晚的歌声。霁宁郡主都回到了岸上,她却在那里傻坐着,还忽然就栽了下来,要不是他一直盯着她,要是他再晚一步。她就没命了! 那一瞬间,叶归越觉得自己的心差点就停了,没了呼吸一般,现在知晚活生生在他的怀里,他才有真实感,他不喜欢这个莲花台,抱着知晚就往湖畔飞。 结果,飞到一半的时候,却忽然往下掉,然后,噗通一声传来……两人掉湖里去了。 知晚想死,自己不过就是怕掉下去,所以搂紧了些,没想到他会身子僵硬,然后就往下掉,现在脸全丢光了。 知晚捶打着叶归越,「都是你,都是你,轻功都这么不靠谱,我还不如走莲叶呢。」 「这怎么能怪我,谁让你好好的摸我了!」 「……摸什么摸,我是担心掉下去,下意识抱紧,谁摸你了,你又没给我大东珠!」 「……我真想掐死你!」 然后,叶归越不理知晚了,从水中跃出来,在空中连转了几个圈后,然后……又掉了下来。 知晚无语,还玩起了跳水?这家伙真能玩,难怪不理别人了,自己就能玩的不亦乐乎。 知晚决定不打扰他玩,自己游走,可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没冒出来,心里忽然担忧了起来,怕有什么万一,又游了回去,湖不深,才两三米的样子,知晚发下叶归越在水里不动了,吓的她脸一白,忙抱着他往湖边游。 冷风见知晚抱着叶归越游过来,脸都涨红了,亏得爷还跑去救人,怎么最后却是被人给救了,真是有够丢脸的,不知道爷想做什么,忙配合的拉他起来,装哭道,「爷,你别死啊!」 冷风这一嗓子可了不得了,所有人都吓住了,越郡王淹死了? 文远帝也走了过来,步伐很慌乱,可是走了几步之后,步伐就停了下来,越儿五岁便会凫水,一个浅浅的湖能淹死他? 文远帝觉得十有八九是故意骗人的,可是方才在湖里,越儿明显是想走的,结果又掉了回去,莫不是真出事了? 「太医!快传太医!」文远帝吼道。 四皇子几位皇子站在一旁,面面相觑,父皇这是怎么了,他不是讨厌越郡王讨厌的牙痒痒吗,怎么会这么担心他? 皇上只要出宫,就有太医随行,刺杀这样的事谁知道什么时候就遇上了,以防万一很重要,听到文远帝的叫唤,太医忙上前帮着把脉,越把越心惊,没脉搏了! 知晚也发现他没呼吸了,心也急了,掐人中不管用,知晚又帮他摁压胸口,还把他的嘴掰开,帮他呼吸,五六下之后,知晚的脸爆红了,一拳头捶了下去,「让你装死!我让你装死!」 叶归越被捶的直叫疼,不过怎么看,眸底都是笑意,他是想直接了当的把知晚丢湖里自己走的,可是忽然想起来,知晚不一定会水性,他要是走了,哪里还再有脸回来救她,就干脆再掉了下去,结果他还没浮起来,知晚就自己游走了,叶归越没差点气死。 一生气,就不起来了,他想看看这狠心的女人会不会救他,还好,知晚回头了,还很急切,他就享受了一下被救的滋味儿,虽然知晚会医术,可是他会龟息,知晚把不到他的脉搏,他只是想看她急的样子,没想到她会亲他,那柔软的触感,让人心猿意马,他一时没忍住,动了下舌头…… 没想到,才一下,就被她给发现了,不过耍无赖是叶归越的强项,就装弱,装的理直气壮的,「你一拳头能打死我,你还不轻点儿,都内伤了!」 太医无语的站了起来,真想把针扎下去才好,太气人了,竟然装死,他要真死了,镇南王会疯的,不过定远侯府四姑娘方才救治郡王爷的方法他不是很懂,她应该是在救人吧? 文远帝站在一旁,满脸铁青,恨不得一脚踩下去好,竟然用龟息功骗人,那是给他保命用的!文远帝气的心口疼,公公忙扶着他,「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文远帝站在一旁,满脸铁青,恨不得一脚踩下去好,竟然用龟息功骗人,那是给他保命用的!文远帝气的心口疼,公公忙扶着他,「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文远帝咬牙切齿的道,「替朕踩他两脚,不然朕真的会被他给活活气死!」 公公,「……。」 皇上,你这要求太为难人了,谁敢踩郡王爷啊,脑袋不想要了还差不多,他还是装没听见吧,皇上虽然气越郡王,可方才的担心不是假的。 知晚一直捶,叶归越说自己疼,知晚捶的更用力,叶归越抓住知晚的拳头,「刚才你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我的,你不嫁给我也不行了。」 第十章 知晚满脸紫红,磨牙道,「我那是救你!我早就知道自己嫁不出去,我都打定主意常伴青灯古佛了。」 言外之下,根本就没想过嫁给他,叶归越脸黑如墨,「你再说一遍?!」 「……我那是救你!我早就知道自己嫁不出去,我都打定主意常伴青灯古佛了。 知晚真的听话再说了一遍,一旁围着看热闹的众人嘴角都在抽,她长眼睛了没有,没见到越郡王都气成什么样了吗,连威胁的话都听不出来了,还真是不怕死,一个大家闺秀当着众人的面去亲越郡王,就算那是救命,那也太出格了,越郡王要娶她,她还不愿意,青灯古佛就那么好相伴的? 不过听说定远侯府四姑娘从退婚后,就去卧佛寺祈福,看来是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了,仔细想想,没准儿常伴青灯古佛比嫁进镇南王府好,皇上那么想收回免死金牌,等越郡王没了依仗。他又得罪了太多的人,没准儿会死的很惨也说不一定? 知晚说完,不理会叶归越又黑了三分的脸色,站直了身子。霁宁郡主咬着唇瓣歉意的看着知晚,都是她不好,是她要她给她壮胆的,结果她把她给忘记了,要是她真的摔了下来,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知晚见霁宁郡主红着眼眶,眸底写满了歉意,知晚摇摇头道,「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你的事。」 秀儿也被吓着了。四姑娘对郡主有再造之恩,又帮着举办了这样美妙绝伦的芙蓉宴,她要出了事,郡主会伤心死的,还好。她福大命大,秀儿见她浑身湿透,忙道,「奴婢带四姑娘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吧?」 知晚道了谢,便带着茯苓和白芍去换衣服,茯苓和白芍两个脸到现在都还苍白着,手脚冰凉的。 琉华公主吩咐邱妈妈道。「吩咐厨房熬碗姜汤,别让四姑娘着凉了。」 叶归越从地上起来,看着自己一身的脏乱,眉头紧紧的蹙拢着,正要转身,四皇子叶宣牝走过来。笑看着叶归越,「本皇子有些糊涂了,当初父皇把定远侯府四姑娘赐婚给你,你宁愿不娶,也要用十面免死金牌退亲。这才过了多少天,越郡王就又喜欢上了她?」 叶宣牝问着的直白,却是问出了所有人心底的疑惑,被四姑娘吓跑不是假的,用十面免死金牌退亲不是假的,方才四姑娘出了意外,他去救她也不是假的,可前前后后才过了多少天啊,态度就有了这样大的逆转,不过想到方才定远侯府四姑娘的琴声,虽说不上绕梁三日,但绝对好听,尤其是唱的歌,美妙动听,堪称人间哪得几回闻。 三皇子叶宣成走近几步,笑着接口道,「方才霁宁郡主所表演的步步生莲叫人惊叹,四姑娘的琴声清凌悦耳,词曲动听,虽比不上步步生莲,但同台表演,就是一体,我想一会儿桃花应该会超过七秀,如无意外的话,应该是芙蓉宴的魁首,父皇之前可是说了,双魁首会赐婚……。」 三皇子说着,笑看了叶归越一眼,他已经弃权了,就算没弃权,就凭他也能夺第一? 叶归越嘴角弧起一抹妖冶冷笑,转身迈步走了。 琉华公主笑道,「方才只是一点小意外,大家回比试台吧。」 芸香郡主上前一步,福身道,「芸香有个小请求,能不能也在湖中心莲花台上表演?」 琉华公主眉头一皱,还未说话,一旁的瑞王妃便笑道,「虽然莲花台离的远了些,好在夜色明亮,湖里也有不少的莲花灯,不会看不清,不如就改在莲花台上表演?你们意下如何?」 瑞王妃说完,另外一位夫人就赞同了,步步生莲虽然让人惊叹,可惜不是真的,只要上莲花台表演的姑娘都能步步生莲,还有什么新奇可言?到时候赢的还是七秀,还是她们的女儿! 几位夫人都同意了,那些没表演的大家闺秀就更希望了,不过那些表演过的,就在绞帕子了,凭什么她们那么倒霉,不能在莲花台上比试? 琉华公主脸色微微僵硬,她不知道莲花台到底是怎么设计的,万一谁都可以,步步生莲非但不是新意,反而是个笑话了,只是她不能拒绝,否则霁宁就胜之不武了,「既然大家都想在莲花台上表演,我也不好拒绝,不过方才四姑娘的意外,一会儿大家表演可得小心仔细了。」 叶总管上前一步,脸色有些难看道,「公主,接下来表演的是护国公府大姑娘,表演的也是《牡丹》。」 琉华公主这回脸色是真难看了,云袖下的手攒紧,眸底是冰冷凉意,护国公府的事大家都知道,江婉娴此举明摆着是挑衅,琉华公主瞥了眼远处站着的驸马,驸马脸色也难看,之前霁宁郡主会说话,那么迫不及待地的跑过来,抱着琉华公主喊母妃,他闻讯赶来,霁宁当没见到似地,一声爹也没有。 娴儿去年就跟霁宁表演的一样,得的桃花比霁宁多了三枚,琉华原就不高兴了,她今天又表演一样的,驸马有些后悔带她来了,不过江婉娴就想压霁宁郡主一筹。走到湖畔,等莲叶升起来,江婉娴回头瞥了霁宁郡主一眼,眸底闪过一抹冷笑。轻提裙摆踩了上去。 霁宁郡主挨着琉华公主站在,扶着她坐下,轻声道,「母妃,咱们就看看她是怎么表演步步生莲的吧。」 琉华公主见霁宁郡主笑的无邪,心里也有了抹笑意,以知晚的玲珑心思,怎么会没后招呢,是她焦急了,便捏了捏霁宁郡主的脸笑道。「连母妃都瞒的这么严实,等芙蓉宴散了,母妃再跟你慢慢算。」 江婉娴很美,走在莲叶上的步伐依旧玲珑轻盈,迈步上了凉亭。江婉娴细细打量了一眼莲花台,回头笑了笑,迈步便踏了上去。 所有人都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可惜江婉娴脚步抬起,压根没什么莲花,湖畔一群大家闺秀都扭了眉头,怎么可能呢。霁宁郡主跳的时候就有,她为什么就没有? 江婉娴脸色很难看,没有莲花,她怎么和霁宁郡主比,简直就是自找羞辱,可是跳这支舞是她自己选的。她不跳也得跳。 文远帝坐在椅子上,也好奇了,霁宁跳舞时,他看的清楚,没有多余的动作。可是莲花就那么出现了,现在同样的步伐,为何却没有? 江婉娴带着一肚子憋闷火气跳完,一朵莲花也没出现,江婉娴气的狠狠的用脚跺莲花台,结果莲花台砰的一声传来,然后一颗很大的珠子从莲花台正中心飞出,从江婉娴脑门上飞过,扑腾一声落水了。 岸上,爆发出一阵笑声,太逗了,霁宁郡主跳舞,出步步生莲,她跺脚,就只有圆球? 霁宁郡主拽着琉华公主的手,「母妃,她会跺坏了我的莲花台的!」 琉华公主冠绝的脸上也布满了怒气,她虽然不知道莲花台里有什么,但是她知道霁宁郡主从库房拿了一颗大夜明珠,十颗小夜明珠,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用在了什么地方,难保不在莲花台里,琉华公主越想脸越沉。 大家笑过后,就开始鄙夷了,踩不出来莲花就跺脚,莲花台是霁宁郡主的心爱之物,若不是脸面上过不去,琉华公主压根就不愿意给大家表演,她自己踩不出来,也不要别人试试了吗? 第十一章 琉华公主望着文远帝,道,「皇兄,皇妹可是花了十一颗夜明珠在莲花台里,要是被踩坏了,皇兄可得赔我。」 琉华公主这些话其实是说给那些大家闺秀们听的,上莲花台表演可以,但是别把气撒在莲花台上,若莲花台真的有什么损失,她们赔不起,虽然琉华公主没指望她们赔,但这样的做法让人厌恶。 文远帝诧异的望着琉华公主,莲花台里竟然放了十一颗夜明珠,怎么都没见着,「莫非莲花台除了步步生莲之外,还有别的惊喜?」 霁宁郡主点点头,「还有明珠舞和与蝶共舞。」 文远帝眉头轻挑,一旁公公就在问能不能让大家见识一下。 再说知晚,换了身新衣裳后,又重新梳好发髻,便带着茯苓和白芍往湖边赶,远远的,就瞧见几个丫鬟小厮搬来桌子,摆放好点心果酒,等丫鬟们一走,就见到一个身穿绯红色裙裳的姑娘走过去,拿了个盘子,从右到左挨个拿,一边还东张西望,怕被人瞧见的样子。 等她端着盘子回头时,却吓了一跳,手里的盘子就那么掉了下去,不过她反应很快,脚尖一抬,就把盘子顶住了,然后一抛,就把盘子接在了手里,然后手托着盘子接住被抛在空中的糕点,一盘子糕点再次整整齐齐的叠放在盘子里。 知晚瞧得直咋舌,眸底的羡慕和歉意,「对不起,我吓着你了。」 那姑娘脸颊绯红,连连摇头道,「没有吓着我,我只是有些做贼心虚,大家都在看表演,我却在吃东西。」 做贼心虚?知晚额头有黑线,有这么形容自己的么,知晚摇摇手里的盘子,笑道,「糕点摆在这里就是给人吃的。」 说完,就去拿糕点,知晚拿了四块就去桌子旁,那姑娘也过来了,瞅了瞅知晚的盘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脸更红了,「我好像吃的太多了些?」 不是好像,就是好么,茯苓忍不住在心底腹诽,盘子里堆了二十多块,还不算上她刚刚吃完的,她刚才还以为是帮别人一起拿的,结果她坐下就吃起来。 知晚瞅着她,又看了眼盘子,嘴角轻抽了下,「不算多,我原本就是太饿。」 关凌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你是除爷爷外,第一个说我吃的不算多的人呢,其实我也觉得不算多,盘子太小了,一会儿我吃完再去拿。」 知晚,「……。」 吃完再去拿?天啦,她得多能吃,知晚瞄了瞄她那婀娜小蛮腰,心底羡慕妒忌恨,最羡慕那些怎么吃也不胖的人了,最讨厌的是那些本来就瘦的皮包骨,还天天叫嚣着减肥的人,「你吃这么多,还能这么瘦,有什么秘诀吗?」 关凌猛然一咳,差点没被糕点给呛死,涨红了脸看着知晚,「我力气大,之前你说能一拳头打死越郡王,力气肯定不小,要不我们比一比?」 知晚,「……。」 关凌把糕点放下,拿帕子擦拭了下手,要跟知晚比力气,知晚颈脖差点要断,关凌祈求的看着知晚,「你就跟我比比吧,我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打的过越郡王。」 知晚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你要打的过他?」 「爷爷说他要是娶不到郡王妃,就把我嫁给他,要是你嫁给他,我就不用嫁了,你不是真的要常伴青灯古佛吧,庵堂里的斋菜一点也不好吃,我觉得你还是嫁给他比较好,他打不过你。」 「……你真信我打的过他?」 关凌抿唇道,「其实我也不信的,莲花台不算高,你都能摔下来,可是越郡王会脱了衣服站在那里让你打,你肯定打的过他。」 知晚语咽,关凌继续道,「我听说你逃婚过,我也想过要是爷爷真把我嫁给他,我也逃婚,你是怎么逃的,教教我好不好?」 知晚脑门的黑线一摞摞的往下掉,茯苓站在一旁也无语了,还没见过请教怎么逃婚的,「你还是别逃婚了,要是越郡王把你爷爷也关大牢里去,你还得回来。」 关凌连连摇头,「不会的,我爷爷是镇南王的启蒙恩师,越郡王还得喊我爷爷一声师公呢。」 茯苓瞪圆了眼睛,没想到关姑娘来头这么大,也对,要是来头小了,也参加不了芙蓉宴,「那你还怕越郡王?」 关凌闷气道,「我才不怕他呢,只是他从小就坏,还说我比他养的猪还能吃,我可不想以后嫁给他吃饭的时候,他牵一头猪来跟我比谁吃的多。」 知晚,「……。」 茯苓,「……。」 知晚抚着额头,用手遮住嘴角的笑,她实在是憋不住了,敢情她是嫁给叶归越,是担心以后会吃不饱饭? 那边,一个小丫鬟急急忙的奔过来,关凌把盘子往知晚跟前一推,站起身道,「我只是陪她聊了会儿天,我没吃糕点。」 丫鬟哭笑不得,姑娘把她支开,跑来这里,会忍着不吃糕点,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差不多,「一会儿就轮到姑娘你表演了,奴婢怕你忘了,还是早些去等候吧?」 关凌点点头,回头多谢知晚没拆穿她,知晚也吃完了,起身一起走,只是才走到半道,秀儿就来了,「四姑娘,我们公主让你去给皇上跳明珠舞。」 知晚怔了一下,秀儿便把湖畔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知晚,包括那个被江婉娴踩出来的大圆球,不知道莲花台里面是不是坏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好拆了看,而且皇上想看看明珠舞和与蝶共舞,只是这会儿是晚上,没什么蝴蝶。表演不了,可是明珠舞,郡主不会,琉华公主怕扫了皇上的雅兴。就想到了知晚,图纸是知晚设计的,霁宁郡主不会跳情有可原,知晚肯定会啊,便让丫鬟来找她了。 知晚想哭,图纸是她画的不错,可她只是绞尽脑汁把前世看过的莲花台搬到了这里,里面几乎没变过什么,她的原意只是想表演步步生莲,可是她怕缩减内部零件设计。莲花的出现会出故障,没想到却给自己找了麻烦,要她真的去跳什么明珠舞,大家不都知道莲花台是她设计的了? 名噪京都对别人来说是好事,对她却未必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庶女盖过嫡女风头乃是大忌,知晚摇头道,「我也不会跳明珠舞。」 秀儿愕然,郡主不会,四姑娘也不会,那还设计做什么。「可是皇上想看怎么办?」 皇上想看,就是不会也得上啊,知晚头疼了,明珠舞的设计首先要求是有轻功,她不会好么,知晚想到轻功。眼睛就瞄到了关凌身上,关凌忙道,「别打我的主意,我可不会跳什么明珠舞。」 关凌的丫鬟珠儿也道,「我家姑娘从小到大就会跳一种舞。还是被老太爷逼着学的,我家姑娘擅长舞剑。」 而且剑还舞的乱七八糟的,这两天被老太爷逼着练习,总算有些像模像样了。 「没事,就算不会跳舞也可以,我要的是轻功。」 「吓我一跳,你要说轻功,我的绝对比越郡王的好,扛着你绝对不会半路上掉湖里去,你放心。」 「……你不用扛我。」 「……那扛谁?」 「……你自己。」 关凌茫然的看着知晚,她怎么扛自己啊,知晚被她的无邪给打击的体无完肤,拉着她道,「其实明珠舞不是一种舞,而是站在夜明珠上跳的舞,你只需……。」 第十二章 知晚把明珠舞的精髓告诉关凌,关凌听得两眼冒光,原来这就是明珠舞啊,听着很好玩的样子,关凌思岑了一会儿道,「我帮你一个忙,你也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忙?」知晚很爽快的问。 关凌凑到知晚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知晚脸都被黑线堆满了,你绝对想不到关凌的忙是什么。 叶归越今天挑不到郡王妃,明天关凌就要绝食拒婚了,她怕太饿了受不了,让知晚以朋友的名义给她送点吃的,不能被她爷爷发现了…… 知晚觉得她实在没必要绝食,还没开始就知道自己扛不了,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不过,知晚答应她了。 几人走到湖畔,就见一群大家闺秀在笑谈,每个人手里都端着杯果汁,有说有笑,知晚听了两句,原来一会儿宴会还挪回比试台。 秀儿先去告诉琉华公主,知晚请了关凌跳明珠舞,琉华公主点点头,「让她先去吧,一会儿节目还很多,时间别耽误太久了。」 关凌没有踩什么莲叶,直接用轻功脚踏湖面就到了莲花台上,轻提裙摆上了莲花台,也不知道怎么的,所有人都望着莲花台,因为关凌一上莲花台,莲花台中间就冒出一个石台,上面一颗朔的夜明珠格外的敞亮。 关凌也会跳舞的,虽然只是一种,但是熟能生巧,几个动作后,关凌轻点脚尖,站在了夜明珠上,披帛被风吹散,有种天降仙子的飘渺感,美的让人都不敢呼吸,生怕眼睛一眨,美人儿就消失了。 关凌就站在夜明珠上跳舞,更多的时候都是在空中完成的动作,你能想象她在半空中转圈时,天蓝色披帛绕着她转么,在空中,她一手抓住披帛,让它一端随意在地,轻舞了几下后,忽然像条灵活的蛇冲上天空,而莲花台却从十面射出来十朵小莲花,稳稳的落在湖面上,每朵莲花里都有一颗小夜明珠,而关凌则用披帛卷起莲花,十朵莲花在空中忽高忽低。 「好!」有人忍不住大喝一声。 就连文远帝都拍手赞叹了,只有知晚在抚额,她怎能觉得她在把莲花当成球在玩? 没错,因为知晚说让关凌随意表演,自然有美感就好,她看到莲花,就觉得可以当成球,当成毽子在玩,别说十个。就是二十个,她也能玩的转。 玩了一会儿后,关凌很迅速的把莲花送回湖里,然后飘然落地。脚尖一踩,则借着力量一飞而上,那颗最大的夜明珠忽然消失了光亮,但是一瞬间又亮了起来,莲花台中间是个小莲花,以夜明珠为心。 关凌没有再落回莲花台,而是用轻功飞到了湖畔,轻拭额头上的汗珠,笑的甜美,原来跳舞也可以这样快乐。 理国公夫人惊叹道。「步步生莲,明珠舞,还有与蝶共舞,一个莲花台里竟然可以玩这么多的花样,真叫人大开眼界。」 琉华公主笑道。「莲花台是新奇了些,不过还是关姑娘舞跳的好,那些动作,我简直不敢想。」 瑞王妃连连点头,「今儿的第一还有的争。」 等大家回到比试台时,大家投票,结果步步生莲和明珠舞的票数一样的多。那样今年的第一若无意外的话就有了三位。 关凌瞅着那满满一篮子的桃花,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爷爷说,只有不长眼睛的人才会给她送桃花,遇到一两个,她就该偷着乐了。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大家继续吃喝,继续看比试,不过有了步步生莲和明珠舞,怎么看都觉得太没新意了,没什么看头。得的桃花数目也少了不少。 又半个时辰,所有人都表演完,世子们那一边,四皇子第一,大家闺秀这边,霁宁郡主三个并列第一。 瑞王妃笑道,「并列第一,不知道皇上要出什么题考她们?」 四皇子叶选牝站出来道,「父皇,儿臣觉得芙蓉宴第一该给设计出莲花台的人,如此玲珑的心思最为难得。」 叶选牝此话一出,不少人都讶异了,也就是说把关凌排除在外了,应该也不是霁宁郡主,琉华公主之前说了,这莲花台并非郡主所想,那就是定远侯府四姑娘了? 叶归越坐在那里,瞥了知晚一眼,把酒盏放下道,「四皇子想娶本郡王?」 噗!楚沛一口酒全喷了出去,还有不少人把舌头给咬了,越郡王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莲花台是他设计的? 琉华公主看着知晚,「图纸不是你给霁宁的吗?」 知晚点点头,「是我给郡主的,但却不是我画的,我是找越郡王帮的忙,和烟花一起。」 叶归越在帮她,她可不能拖人家的后腿,烟花就是他帮忙寻来的,多一个莲花台又算的了什么? 叶宣牝眼神阴冷了下来,叶归越嘴角一勾,「本郡王还没表演,你确定你是第一?」 三皇子叶宣成坐在那里,端着茶啜着,想不到越郡王会为了定远侯府四姑娘说这话,从不在人前表演的他,今儿要破例了吗? 相王世子站起来,对着皇上道,「皇上,比试已经结束了,越郡王并没有参加比试,依照规定算作弃权。」 叶归越打着玉扇,轻飘飘的问,「有人叫本郡王上台表演过吗?」 叶总管忙请罪道,「是奴才疏忽了,自以为郡王爷不会表演,就跳过了他。」 琉华公主也知道这事,叶总管问过她的,便道,「是府里疏忽了,要不就给越郡王一次机会?」 四皇子呲笑一声,就凭他也想赢他,「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夺得第一的!」 琉华公主说情,四皇子也同意了,这个机会当然要给叶归越的,叶归越把玉扇丢给了冷风,「给爷拿剑来。」 冷风很快就把剑送了来,叶归越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剑柄上,拔剑出鞘,朝天劈去,头顶上的槐树叶哗哗的往下掉,只觉得剑光晃眼,忽然,叶归越把剑一丢,就回到了冷风拿着的剑鞘之中。 再看比试台上,四个槐树叶写成的大字:爷是第一。 嚣张,纨绔。 丫鬟拿了篮子走过来,霁宁郡主给了一朵桃花,怕知晚不给,还帮她拿了一朵。 丫鬟走了一圈,几乎没人敢不给桃花,丫鬟最后拎着篮子行礼道,「越郡王有一百六十六朵桃花,比四皇子多一朵。」 叶宣牝攒紧拳头,「父皇。儿臣不在乎是不是第一,但他也太嚣张了!」 叶归越嘴角扬起一抹妖魅的笑,「四皇子今儿是第一天知道我嚣张?」 「你……!」叶宣牝眼瞳阴沉下去,满脸罩着寒意。拳头握的咯吱响。 叶归越嘴角挟笑,妖魅绝伦,却犹如冬日里凌冽的寒风,让人望而生怯,说话声醇厚如酒,「不满意,可以比划两下。」 叶宣牝的眼底的冷意更甚,往前一步走,大有切磋的意思,琉华公主真怕他们打起来。脸色染上一抹焦急,这要这真打起来,还不得把她的府邸给拆了,前些日子春香楼就是前车之鉴,琉华公主还没说话。相王世子便朝文远帝道,「皇上,越郡王仗势欺人,平日里就横行霸道,无人敢惹,有几个人敢不给他桃花?四皇子才是名副其实,众望所归!」 第十三章 摇完铃铛,就必须答题了,楚沛扯了下嘴角,二姑娘怎么猜字,还是猜一个,幸好他早说了只负责摇铃,楚沛眼睛在余下七人身上扫过去,侯青妙,元冉等都低了头,小声咬唇道,「我猜不出来。」 秦之章几个也摇头,等时辰一过,丫鬟就来拿走一朵桃花,楚沛心疼道,「本来桃花就少了,我摇了铃铛,你们都不会,我还摇不摇了?」 四皇子他们也不会,可人家没摇铃铛啊,不抢答,至少不会输,不像他们倒扣,这一回,没人抢答,等时辰一到,听总管说,二姑娘,乃是次女,两个字放在一起是姿,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猜字还可以这样吗? 琉华公主笑问霁宁郡主,这题目是谁想出来的,霁宁郡主便说是知晚,理国公夫人诧异的看着知晚,「你是怎么想到这样出题的?」 知晚轻眨了下眼脸,才回道,「前些时候,在卧佛寺小住了一段时间,看到道士给人算命,都是让人写一个字,有个大家闺秀就写了一个姿,道士算出她在家中排行第二,我觉得新奇,就算作题目给大家猜。」 的确,道士会拆字算命,想不到她会把拆字的话算作题目,倒过来让大家猜那个字,难怪大家会猜不出来。 叶总管继续出题道,「四人抬一颗大树,同样猜一个字。」 叶总管话音才落,铃铛又响了起来,这回摇铃的人让大家诧异了,竟然是越郡王。 叶归越云淡风轻的答出杰字,让知晚有些诧异,这厮脑袋转的也太快了些吧,叶总管继续读题。 「学子远去,又见归来。」 「觉。」 「皇帝新衣。」 「袭。」 「格外大方。」 「回。」 「千里挑一,百里挑一。」 「伯。」 「一边红,一边雨,一边喜风,一边喜雨。」 「秋。」 几乎是不用思考就回答了,让在场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相王世子蹙眉道,「越郡王与四姑娘私下接触甚密,莫不是偷偷告诉他答案了吧?」 所有人都望着知晚,知晚脸上有抹红晕,连连摇头,「我没有告诉过他,其中有好几题是郡主出的,连我都不知道。」 霁宁郡主连连点头,「皇帝新衣就是我出的。」 知晚可以有可能泄露答案,但是霁宁郡主应该不会,那他怎么答的这么麻溜? 直到文远帝笑道,「无缘大师擅长算命,他曾跟无缘大师学过几日。」 这事大家都知道,据说是越郡王记性太好,几天就把无缘大师的书看完了,还跑去抢无缘大师的活,惹怒了无缘大师。被轰了回来。 那这题目不就是为他出的吗?!相王世子看知晚的眼神有些冷,可怜知晚压根就不知道会这么巧合了,那日在大街上,越郡王对无缘大师很随意。甚至可以说有些放肆了,谁会想到他会跟无缘大师学啊?他也会算命? 除了第一题外,余下九题全部答了出来,十八组有了二十四朵桃花,目前排名第六。 只剩下十道题了,他们能不能进入前四组? 叶总管拿起最后一卷题,笑道,「这是最后一卷题目了,有些杂,但却发人深省。大家要积极强大,不然就没有机会了,第一道是算术题,一只蜗牛掉进百米大坑,白天往上爬五米。往上往下掉四米,请问它爬出大坑用了多少天?」 「九十九天!」有人摇铃抢答,叶总管说的对,不抢也是输,抢了赢了,没准儿还有机会进入下一轮比试,豁出去了。 「答错!」 「一百天!」 「答错!」 「九十八天!」 「答错!」 「……为什么不对。蜗牛白天爬五米,晚上掉四米,一天只能爬一米,一百米,不正好一百天吗?」 知晚听得无语,这是小学数学题好么。你们都十八岁了好么,这三个少爷抢的太快,以至于那些才刚刚算出来九十六天的世子们没机会抢了,气道,「白天蜗牛就能爬上岸了。还会往地下吗?」 「我比较好奇谁家的蜗牛会掉到一百米大坑还活着,」楚沛笑问。 「说的对,谁家的坑有一百米?」 知晚,「……。」 这不是重点好么,这群世家少爷,养尊处优,往死胡同里钻个什么劲啊? 叶总管继续读第二题,「九个果子,大小不一,分给十三个朋友,怎样分最公平?」 九个果子,分给十三个朋友,谁会这样做?不够果子,一般人宁愿不拿好的么,从来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嫡庶之斗,妯娌之争,缘由不正是不公二字,九个果子分给十三个朋友,不正是大家族分家产时的场景,有人有,有人没有,有人得的多,有人的少,矛盾自然就有了。 这么一个在知晚看来简单到极点的题目,却让所有人心里百转千回。 「依照亲疏有别来分?」有大家闺秀摇铃道。 「应该先来先得,」三皇子道。 「不如都不给?」有世子道。 楚沛瞎搅合道,「与其害的朋友们相互猜忌,不如给我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把果子换成刀,我全部给你,」元皓大笑道。 叶总管忙稳定下忽然就哄闹起来的场面,讪笑道,「其实很简单,榨成果汁就可以了。」 众人,「……。」 「下一题,哪一种死法是所有死刑犯都喜欢的?」 「毒药,见血封喉。」 「死在梦里,不知道痛感。」 「一箭穿心!」 场面一下子就疯狂了起来。 知晚坐在那里,眉头蹙拢,真是胆大妄为,当着皇上的面,四皇子也敢煽动一群世家少爷把三次机会抢了,只要题目被人答过三回,就算你知道答案也没用了,叶归越那一组目前排名第六,要想进前四,至少还要答对三题,他们这是趁机巴结四皇子呢? 而前四,根本就不抢答。 楚沛皱紧眉头,「叶总管,答案是什么?」 「老死。」 楚沛满脸黑线,这真是发人深省的答案啊,「怎么办,还差三题才能进前四,这样的题目谁答的出来?」 叶总管继续道,「下面是一道对联,工整者胜出。」 叶总管读出对联,就有人抢答了,这回抢答的是第五名,然后是第七,等两人抢答完,秦之章就猛摇铃了,生怕晚了一步被人给搅了,起来答题的却是柳长生,只听他道,「上联:听蛙堤,听蛙啼,听蛙堤上听蛙啼,蛙堤百里,蛙啼百里,我对下联:闻鸟林,闻鸟鸣,闻鸟林中闻鸟鸣,鸟林一片,鸟鸣一片。」 文远帝拍手叫好,「对的工整,意境也相符,谁府上的?」 柳长生忙恭谨回道,「草民,通州人氏,乃翰林学士柳世元外侄,就学于潜山书院。」 文远帝轻点了下头,大夸了柳长生的才情,早前文远帝就注意到他了,毕竟他是第一个回答粮价的人,虽然答的不对,但现在知道情有可原了,在潜山书院求学,十天才能下山一回,他不知道粮价已变,文远帝看了一眼琉华公主,笑道,「芙蓉宴遍邀京都才子,果真不假,连寒门书生都被你寻来了。」 琉华公主还纳闷什么时候邀请这一号人物,以前从没听说过啊,听皇上这么说,她还真不好说不是,不过他能被皇上夸赞,不论是在潜山书院,还是明年的春闱,都大有裨益。 第十四章 加了一朵桃花后,叶归越这一组只比第四组少两朵桃花了。 总管继续出题,这一题是七步成诗,有三个题目,供三组抢答,诗词最好的获胜。 总管报出题目,丫鬟就在那里数步子了,七步之后,无人抢答,总管继续读第二个题目,是莲花,秦之章赶紧摇铃,这一回下手全靠快了,今日的芙蓉宴,有关莲花,很多人心里都有所感,别说七步成诗,三步足矣。 等秦之章作了一首《步步生莲》后,文远帝也夸赞了几句,听说他是定远侯庶长子,知晚的庶兄时,文远帝的眉头轻挑了下,淡笑不语。 下一首题目是朝阳,丫鬟走了七步之后,没人抢答,那这一局就是叶归越这一组胜出。 总管继续读题,可是当他看到题目时,脸色变了,半天也没读出来,琉华公主皱眉了,「怎么不读了?」 总管忙把题目递上去,琉华公主看了两眼,望着霁宁郡主的眼神就带了责怪,怎么能出这样的题目呢,芙蓉宴只是游玩而已,不妄议朝廷,更不能谈论皇上,「这题就作罢了,以下三题作罢,直接读第七题。」 文远帝蹙眉,「好好的题目为何作罢,拿与朕看看。」 琉华公主亲自送到皇上手里,帮霁宁郡主打圆场,小孩子家家,不懂朝政,只图玩乐了,文远帝看到题目,不怒反笑,「这题目出的甚好,念!」 叶总管惶恐的接过公公递过来的题目,读道,「在场各位对当今朝廷有什么想说的?不许拍马屁,说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对朝廷有什么想说的?所有人都望着知晚,猜测她出这道题的目的,知晚无语的扯了下嘴角,「不是我出的题目,别看我啊!」 霁宁郡主红着脸道,「是我出的题。」 她只是觉得知晚忽然蹦出来一道题,你是如何看待当今圣上的,太突兀了,再加上想题目想的人头疼,就出了这道题凑合了下…… 半晌过后,无人摇铃,楚沛望着叶归越,默默的把铃铛递了过去,还有人比他更合适答这道题吗?讥讽朝廷,是他的拿手好戏啊! 可是叶归越还没接到铃铛,四皇子便摇起了铃铛道,「当今朝廷虽然有些稂莠不齐,但文武大臣各司其责,勤政为民,本皇子希望朝廷能齐心协力,让大越朝繁荣昌盛,永垂不朽。」 「繁荣昌盛,永垂不朽?」叶归越冷笑一声,「怎么我所知道的朝廷,满是结党营私,欺压百姓,谎报军情,收受贿赂,喜欢没事找事,若非本郡王不是皇帝,不然早让他们回家抱孩子去了。」 咳咳!知晚一口茶呛喉,连连咳嗽起来,这厮怎么这么欠揍,你就算不拍马屁,也用不着让人回家抱孩子吧? 满座所有人都倒抽气,就连楚沛都默默的挪远了些,虽然咱们是一组的,但是这话可与咱们没关系,皇上发怒,别牵扯上我们。 文远帝脸都黑了,「结党营私?欺压百姓?谎报军情?收受贿赂?喜欢没事找事?这就是你眼中的朝廷?!」 叶归越欠揍回道,「没有拍马屁,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桃花拿来。」 相王世子哼道。「是没拍马屁,也是你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可你污蔑朝臣!」 叶归越冷冷的看着他,「污蔑?相王府与卫国公府勾结。在历州泉山养了三千私兵,强占周边良田,不知道相王府意欲何为?七天前,北齐商人进京,深夜抬了个大箱子进相王府,要不要我派暗卫去抬来,让大家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 相王世子脸色一变,一口咬定叶归越污蔑,然后跪下来求皇上惩治叶归越,文远帝蹙拢眉头。望着叶归越,「三千私兵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何不禀告朕?」 叶归越朱唇一勾,笑道,「一点小事而已。历州是我的封地,我就自己处理了。」 文远帝眉头更皱,「三千私兵如今在哪儿?」 「被我征用修建山庄了,皇上别打三千私兵的主意,他们现在已经是我的府兵了。」 叶归越修建山庄的事,文远帝早有耳闻,也听说有一大群人在帮他建山庄。难道私兵一事属实? 相王世子吓的脸色苍白,朝廷最忌讳的就是私自征兵,那可是等同谋逆的大罪,相王世子还欲说话,琉华公主便道,「皇上。这儿是芙蓉宴,不是朝堂,你要是在这里商议朝廷大事,我们都该回避了。」 楚沛真服了叶归越了,难怪他做什么事都成竹在胸。连皇上都不知道的事,他却一清二楚,不过相王府的确胆大,竟然在他的地盘上养私兵,他哪里知道,相王压根没想过历州会被用作封地,那时候,叶归越又跑去历州了,他的人想撤都撤不掉,就被叶归越发现了,叶归越更干脆,不管你以前是谁的,只要在我的地盘,那就是我的,其实这功劳应该算两个孩子的,晚上,两个孩子睡着之后,暗卫要回去禀告,这不半道上遇到有人鬼鬼祟祟进相王府,想到相王世子与他们主子的恩怨,有小把柄抓当然不能错过了,暗卫就偷偷潜了进去,然后便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 皇上当然不会在这里说,毕竟还没查实,叶归越不耐烦道,「还有没有人摇铃铛了?」 文远帝瞪了叶归越一眼,摆手吩咐丫鬟给他桃花,相王世子的脸又冷了三分,眸底是一抹阴翳。 叶总管抹了下额头上的汗珠,一个关于朝廷的话题就牵扯出私兵,下一题该怎么办,可是皇上让读,他不能抗旨,便硬着头皮道,「你是如何看待当今圣上的?」 叶归越手才碰到铃铛,文远帝就摆手道,「把桃花给他。」 三皇子把玩着茶盏盖,眸底闪过一抹疑惑,父皇对待越郡王到底是什么态度,要这么帮他? 叶总管继续读题,「你们对待未来皇储有何话想说?」 叶总管问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叶宣牝身上,他是当今皇后所出,先太子是他嫡兄,太子之位是他囊中之物,虽然皇上迟迟不立太子,三皇子的拥护者也不少,可想压过四皇子,几乎不大可能,对四皇子,他们有何话说?将来你登基了,记得重用我?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量啊! 楚沛数着桃花,瞥着叶归越道,「再得一朵桃花,就进第四了,虽然我对第一没什么感觉,不过你要是参加不了下一场比试,肯定与第一无望,没准儿四姑娘就得第一了,要是她嫁给四皇子,你……。」 叶归越眸底微寒,楚沛把铃铛猛的一摇,然后继续数桃花,就听到八个字,「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文远帝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脸上就浮起一抹笑,「好一个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丫鬟送了桃花去,此时叶归越已经是四组之一,后面还有三个题目,只要第五不抢,就能参加下一场比试了。 后面三题,相对来说简单的多,前四没人抢答,第五倒是抢了,非但没对,还错了…… 前四组,是四皇子为首的第十组,排名第一,有四十七朵桃花。三皇子为首的十三组,有三十六朵,容景轩为首的第九组,有二十九朵桃花。叶归越为首的第十八组,二十七朵。 第十五章 丫鬟拿了圆筒走过去,让他们一人挑一根,然后回到总管身侧站在,叶总管道,「与你们手中签上数字一样的同为一组,一共是二十五组。」 知晚看到自己手中的三号签,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希望对方不嫌弃她桃花少,见大家都在找相同的签。知晚也过去问,「谁是三号签?」 叶归越看了眼手里的签,妖魅的眸底闪过一丝笑意,恍若罂粟绽放,「过来。」 知晚迈步过去。瞄了眼他的签,无语道,「你比较倒霉,我就五朵桃花。」 所有参加第三场比试的,就她桃花格外的少,只有五朵,霁宁郡主有二十二朵啊。两人算作一队,桃花相加,他是第四,她又是最少,起点比别人低太多了。 知晚觉得朵第一希望太渺茫了,忍不住问道。「你一定要得第一吗?」 「放心,我不会让你得第一的,」叶归越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拜托,我两现在是一伙的,荣辱一体好么!」知晚翻白眼。这是一个队友该说的话吗? 荣辱一体,叶归越听到这四个字,心底软化成一滩水,瞬息间传至四肢百骸,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眸底笑意流窜,捏着知晚的鼻子,笑道,「你就那么想得第一?」 知晚拍打他的手,小心的四下瞄,发现没人注意到她,这才道,「虽然我知道得第一是妄想,但也不能垫底啊,不过,我两本来沟通就有点困难,恐怕连这点桃花都保不住了。」 叶归越的脸立马黑了,「什么叫沟通困难?」 「看吧,我就说沟通困难,你还问,额,当我没说,是我笨,不懂你说的什么,」知晚缩着脖子道。 叶归越还想揪知晚的鼻子,幸好叶总管说话救了她,叶总管宣布比试规则,就是一张纸上写了字,比如白云,其中一个用诗句或是肢体语言表达出这个意思,让对方准确无误的猜出来,但是诗句中不能出现这两个字,否则算违规。 第一组就是霁宁郡主和元皓,两人挑了题目,一共十题,答错一题扣五朵桃花,答对一题得十朵桃花,不答的题目扣两朵。 元皓站在那里,丫鬟举着题目给霁宁郡主看,上面是两个字:杜鹃鸟。 霁宁郡主想了几秒,便道,「子规的另外一个名字,三个字。」 「布谷鸟?」元皓回道。 「不对不对。」 「杜鹃鸟?」 「对。」 丫鬟换红纸,上面写着:下雪。 霁宁郡主扭眉道,「冬天天上经常会……两个字。」 「下雪?」元皓回道。 霁宁郡主连连点头,看下一题是,物以类聚,霁宁郡主有些急了,不知道怎么形容,干脆指了指元皓,指了指楚沛,又指了指叶归越,「四个字。」 元皓脑门上顶这个大大的问好,毛意思啊,知晚在下面嘀咕道,「说人以群分啊!」 可是霁宁郡主压根没往那上面想,试了两回后,干脆放弃了这个题目,下一题是一刀两断。 霁宁郡主比划出一块木板,然后用手从中间劈开,道,「四个字成语。」 元皓没看明白,猜了两回都错了,霁宁郡主继续重复用刀劈的动作,元皓正要摇头,忽然想道,「是一刀两断!」 霁宁郡主连连点头,下一题是逛街。 霁宁郡主挠了挠额头,元皓就猜,「额头?」 霁宁郡主脸红了,连连摇头,指了指公主府外,「带着丫鬟出去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两个字,我们在干嘛?」 「买东西?」 众人大笑,「那是三个字!」 元皓脸窘红,「采买?」 「不对不对,我们是去逛……。」 霁宁郡主一急,就说了出来,秀儿在一旁道,「犯规,犯规,郡主犯规,下一题。」 可是下一题,霁宁才看了一眼,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就到了,对了三题,错了两题。放弃了一题。 两人回到位置上坐下,就是关凌和楚沛上台了,关凌表演,楚沛答题。 第一题。米粥,很简单,关凌说早上吃的,芙蓉宴菜单上最后一页写的,两个字,楚沛就猜出来了。 第二题,城门,这个要难的多,关凌断断续续说了半天,最后说晚上那个东西关上。没有特令就不会再开,谁都不许进来,楚沛没猜出来,最后关凌急道,「前些时候越郡王还把人掉上面过。很大,很气派。」 好吧,这么说谁都知道是掉城门上了。 下一题,狗急跳墙,关凌表达了半天,楚沛没看出来,最后关凌一急。就学狗叫了,然后跳起来,楚沛满脸黑线,「失心疯?」 下面人差点笑疯了,关凌差点气哭,「四个字。成语!」 然后又做了一遍,楚沛懂了,「狗急跳墙。」 等关凌再表演第四个时,时间已经到了。 知晚和叶归越上去,知晚表达。叶归越猜。 第一题,春风,知晚便道,「上回你在什么地方和相王世子打架的?」 「春风楼。」 「前面两个字是什么?」 「春风。」 第二题,牡丹。 「在什么什么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知晚问道。 咳咳!文远帝喝着茶,听到知晚的形容,呛了下喉咙,公公忙帮他拍背,然后看着知晚,暗自摇头,真是要常伴青灯古佛,与越郡王纠葛不清,还说话毫不顾忌,她真的是大家闺秀吗? 叶归越黑着脸答出牡丹两个字,知晚就看第三题了,上面写着猪蹄。 「方才我是怎么形容队友的?」 「……猪一样的队友。」 「这句话的前一个字,和这个,马的这个叫什么,加起来是?」知晚抖着自己的脚道。 「猪蹄?」 众人,「……。」 第三题,龙生九子。 「皇上有几个儿,兔崽,你明白的吧?」差点说儿子犯规了。 「……十一个。」 「减二等于多少?」 「九。」 「一个关于皇上有了九个儿子的成语是什么?」 「好色淫逸。」 文远帝的脸漆黑如墨,四下坐的世子少爷大家闺秀们差点憋笑憋疯了,就听知晚跺脚道,「是九个儿子!」 「……龙生九子。」 第四题,抹额。 「上次我在卧佛寺后山湖里捡到的,被你抢走了的戴在头上的东西叫什么?」 「……谁抢你的,那本来就是我扔的!」叶归越怒瞪知晚。 「……你吼什么,就算是你的,那也是我捡起来的,你都没跟我道谢!」知晚气道,哼,没准儿还是我的呢,就算是你的,那也是我不小心丢在你那儿的! 秀儿站在一旁,傻眼了,明明是猜题好么,怎么骂起来了,一个大家闺秀当众骂人,往后谁还敢娶你啊,你也不看看你骂的是谁,越郡王胆大妄为,皇上说他两句,他都敢发怒的人,连他都敢骂,对别人,你还不直接就追着打了啊,就算你打定主意常伴青灯古佛,破罐子破摔也不能这样啊! 容景轩坐在下面看着,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两下,他一直知道知晚脾气不大好,有话便说的爽直性子,这样的对话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可那都是私底下,听到四下倒抽气声,容景轩嘴角有抹苦笑,汝之砒霜 彼之蜜糖,在他们看来知晚是在找死,又怎么知道越郡王很生气,但却很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有话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去猜她在想什么,没有阴谋,没有算计,就是利用,但也是赤果果的,叫人生不了气,他有些明白为何越郡王喜欢她了,同样正大光明,坦坦正在。 第十六章 楚沛摇着玉扇,俊朗的脸上闪过一抹好奇,这么数落越郡王,还能让越郡王心甘情愿的帮她买烟花,帮她设计莲花台,甚至还甘心娶她,这女人本事果然不小,就听元皓小声问,「要换成男人,越郡王早打趴下了,他是不是喜欢挨女人的骂?」 楚沛面色怪异的看了眼越郡王,见他一脸沉黑,双眸冒火,不由挑了下眉头,难道真是这样的怪癖? 知晚看了眼香,发现快燃一半了,便轻咬唇瓣看着叶归越,叶归越狠狠的剜了知晚一眼,吐出两个字,「抹额。 第五题,糕点。 「那个,这个词形容起来有些复杂,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你第一次比较倒霉的被人扑倒砸到了那啥里面,那啥是什么,两个字。」 台下众人腮帮子差点笑抽,这女人胆子真大,哪壶不开提哪壶,谁都知道越郡王被人扑倒在了糕点里,差点被憋死的事。 叶归越双眸冒火,咬牙切齿的蹦出来两个字,「糕点!」 第六题,鸳鸯。 「上次在容府,你和容大少爷在温泉里被人误解在干嘛?」 叶归越脸已经黑的滴墨了,「你还敢说!」 「说前面两个字就可以了,快点啊,时间不多了。」 「鸳鸯!」叶归越咬着牙关道。 满座的人,除了脸黑哭笑不得的容景轩外,其余人都望着容景轩,又看看叶归越,脑子里冒出鸳鸯两个字,这两人在温泉里干什么? 第七题,扫把。 「地上有脏东西,丫鬟用什么弄干净,那东西还可以用来轰人,骂人,比如什么什么星。」 「扫把。」 第八题,苹果。 「上次我嫁给你时,在花轿里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什么?」 「刀?」 众人,「……。」 「不对不对,可以吃的,寓意富贵什么安啊!」 「苹果。」 第九题,第一。 「今天你用槐树叶非常嚣张的写了四个字,后面两个字是什么?」 「第一。」 第十题,狐假虎威。 「你借着你爹的权势欺负别人,用一个成语形容你这种行为,里面有一种狡猾的动物,一种凶猛的动物……。」 知晚还没说完,秀儿便道,「时间到了。」 叶归越黑着脸看着知晚,「你说我狐假虎威?!」 「……哪有啊,我只是形容了一下而已,你看我形容的多好,你一猜就准。」 知晚白皙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清冽的笑容,犹如春日里最娇嫩的桃花,沁入心间,盈盈秋波荡漾,如湖水般清澈明亮,似一颗通体澄明的宝石,闪着煜煜的光华,只是轻轻一瞥,便让叶归越满腔的怒气顿时消散了大半,连他都没发现,眸底带了三分笑意。 可是渐渐的笑意就散去了,因为知晚撅着嘴道,「要不是你忽然生气,我们肯定能答对十个,额,九个就很好了,做人要知足常乐。」 说完,知晚就在心底鄙视了下自己,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见第四组上台,忙迈步下比试台,叶归越跟在她身后,身后,叶宣牝把玩着手中玉扇,眸底是一抹冷诡的笑,原来,你也有弱点。 桌子上。有个小篮子,里面放满了桃花,知晚坐下后,随手拿了一朵欣赏着。元皓走过来坐下,凑到知晚身边,笑问,「他们两个在容府温泉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楚沛也围了过来,「容府没有温泉,历州倒是有,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个的事的?」 两人紧紧的盯着知晚,完全无视叶归越,叶归越的脸黑了,当着他的面也敢勾引别人。上回在温泉里就对他动手动脚,半点不知道什么是害羞,一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知晚也对别人动手动脚,叶归越心口就爆发出一股怒火。几乎焚烧了他的五脏六腑。 知晚忽然感到一股背脊一凉,小心的瞄了叶归越一眼,见他脸黑的跟百十年的黑锅底似的,知晚瞥了元皓和楚沛两个一眼,「我胆小怕死,你们别问我。」 元皓的嘴抽了一下,你还胆小?你还怕死?自谦不是你这么谦虚的好么。不过叶归越脸黑成那样,他们心底更好奇了。 叶归越伸手拿玉扇,元皓和楚沛两个立马说要比试,跑了。 知晚撇撇嘴,就这胆量,还敢挖人家的小秘密。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一起泡温泉算什么大事啊,只是当初那场景太美了,让她下意识想歪了而已,知晚正回想呢。忽然耳边传来低沉压抑的质问声,「除了我,你还摸过多少人的身子!」 知晚没差点被口水呛死,左右瞄瞄,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气呼呼的剜着叶归越,「除了你,其余人我都是帮人家治病好么,要不是看在大东珠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摸你呢!」 叶归越眸底的怒火瞬间爆发,「你再说一遍!」 叶归越说的很大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知晚的脸火辣辣的烧着,有种想钻地洞的感觉,这厮绝对是故意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敢再说一遍吗,知晚气的直磨牙,「说就说!以前送棺材祝寿,把我爹关大牢的事我都没找你算账了,你又弹劾我爹!」 叶归越气笑了,他还以为她真胆大到不管不顾了,不过脑袋瓜灵活善变信口胡诌的本事令他刮目相看,「送棺材的是我,关他进大牢的也是我,弹劾他的更是我,你要怎么与我算账?不是说要嫁给我,折磨我一辈子不安宁吗?怎么不敢了?」 知晚嗓子一噎,浑身透着一股无力感,她什么时候说折磨他一辈子了,没有好不好,她说的好歹是真的,他竟然胡说八道,知晚气红了眼,尤其是某男眼底得瑟的笑意,知晚咬牙,眸底微动,轻轻一笑,「不是不敢,而是我爹常教导我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你说棺材是升官发财,会帮我爹立足官场,谁找我爹麻烦,你就揍他,又主动送上万两黄金,还上门赔礼道歉,我再说你不对,我爹该训斥我了。」 叶归越轻揉太阳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无奈笑,配合道,「就这些了?你不是还说我害的你嫁不出去,要我赔你一个夫君吗?」 赔一个夫君?知晚没差点喷血,尤其是四下低声议论,甚至还有猜测知晚是不是把叶归越怎么着了,不然怎么又是赔这又是赔那的,这要是在正常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甚至越郡王主动求娶她,都成了是知晚私下威逼的,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知晚给叶归越下了毒,必须办到,否则不给解药,知晚脸火辣辣的烧着,这群人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些? 就听叶归越脸不红气不喘的道,「最后一个太难了,本郡王只能勉强自己娶你了。」 勉强娶她,知晚牙根气的痒痒,气呼呼的坐下,「那可真为难郡王爷你了。」 叶归越见知晚那咬牙切齿,有气撒不出的样子,心情大好,觉得今晚的月色格外的美,看比试台上,婧妤郡主用诗句形容菊花,瞥了知晚一眼,打击道,「看她是怎么形容的,多学着点儿。」 知晚呲牙道,「我要学什么,学的贤良淑德,怎么去闹得你一辈子不得安宁?」 叶归越嗓子噎住,伸手揪住知晚的鼻子,「你就非得气死我不可吗?」 第十七章 知晚扒开他的手,揉着鼻子道,「是你先开玩笑的,我们两算扯平了好吧?」 叶归越眉头一皱,她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不由得心头一堵,「谁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娶你!」 知晚怔怔的看着他,心底软嚅成水,四肢百骸都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知晚心底苦笑。这么多天的相处,哪里知道他不是传闻的那么纨绔,就算是嫁了又如何,可惜,她有两个孩子,她不能只顾自己,知晚摇头道,「谢郡王爷厚爱了,我不能让尘儿思儿永远见不得光,对你也不公平。」 叶归越冷冷的沉下眼眸。眸底泛起一抹冷咧的寒光,「这么说,要是没那两个孩子你就愿意嫁了,如此,我便杀了他们又如何?」 知晚心一惊。怔怔的看着叶归越,想从他脸上看出是不是开玩笑的,可是除了冰冷陌生的寒意外,她什么也没看见,他答应过不杀尘儿的,他是开玩笑的吧? 知晚正欲开口,忽然爆出一阵大笑。知晚瞥头,就见一个大家闺秀在转圈,转的急了些,像是喝醉了酒似地,左右摇摆,而她表达的词。正是天旋地转。 知晚也被她逗笑了,可是等她在要与叶归越说话时,他人却不在了,知晚急了,要去找他。 明月高悬。夜风徐徐,离开了添了暖炉的比试场,走在小道上,有些凉,知晚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往前走。 绕了好一会儿,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知晚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个娇媚如水的声音传来,带了一丝怯意道,「有人来了怎么办,我先走了。」 知晚侧过身子时,就见到假山那边有一抹淡紫色蹿过,看的不真切,而假山里却走出来一个相貌不凡的男子,可惜脸上带着的笑让人不舒服,知晚微微惊怔,今天能来参加芙蓉宴的都是大家闺秀,却与相王世子在这里……还没被撞了个正着,虽然没瞧见对方是谁,可要是泄露出一点儿,清白闺誉就没有了,再看到相王世子脸上的神情时,知晚吓的连连倒退。 相王世子看清楚是知晚时,也愣了一下,随即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还以为是谁搅合了本世子的好事,原来是你。」 说着,朝知晚走近,知晚忙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相王世子见知晚这么胆怯,生怕说晚了一步,会被他怎么着,相王世子心情很好,他知道知晚什么也没听见,因为在她走过来之前,他就听到了有脚步声,甚至是低声咒骂,似乎是在找人,细细看知晚,容貌瑰丽,薄施粉黛的脸清雅素娴,如扇贝般的眼睛张合见,风娇水媚,相王世子心里一阵激荡,她不是越郡王想娶的女人吗,敢打他,还敢搅合私兵的事,他会让他知道什么叫颜面扫地! 知晚边后退边看着相王世子,发觉他脸上的笑越来越猥琐,知晚心底有不好的预感,云袖下银针紧紧的握着,见他的喘息声越来越厚重,知晚转身便跑,可是下一秒,手腕就被人抓住了,「搅合了爷的好事,还想跑?本世子派人上门求亲,你还百般推迟,是一心想做越郡王妃吧!今儿本世子就要了你,给他戴一顶天大的绿帽子!」 说着,就要朝知晚亲过来,知晚正要抬手把银针扎下去,却发现相王世子敞开的衣襟下有一抹银色,知晚想到了叶归越的软甲,忙把银针收好,纤纤玉手划过相王世子的手,软弱无骨的声音轻笑道,「相王世子,你可别胡乱冤枉人,我若是想做什么越郡王妃,就不会逃婚,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了,越郡王妃是那么好做的?」 相王世子看着一双娇美的小手在他手腕上游走,心里一团邪火冒的够呛,真是折磨人的小妖精,只是轻轻一碰,就让人魂不附体了,只想抱着她亲吻着,哪还想到其他,正想趁机贬低叶归越两句,就见知晚把他袖子掳上去,另外一只手还去扯他的腰带,显的比他还要心急,相王世子哪里还憋的住,想要抱着知晚就亲,知晚撅着红唇看着他,「我来行吗?」 相王世子只觉得身子又酥软了一半,他也调戏过不少女人,青楼女子胆大,但不会似她这样会娇柔的看着你,仿佛你要说不行,就会晶莹决堤亦或是扭头便走,大家闺秀矜持,别说主动碰你了,你就是靠近,她们还会倒退三五步,但却用一双眼睛勾魂的看着你,让你看得到吃不到,他没那个耐心。 知晚勾唇一笑,心底却忍的辛苦,继续扯他衣裳,还不忘这里碰碰那里戳戳,相王世子却一把抓住知晚的手,眼神微冷,「瞧样子,你也不是第一次了,越郡王虽然经常出入青楼酒肆,可还没尝过女人滋味,你把他迷得神魂颠倒,莫不是给了他吧?」 知晚眸底有抹错愕,那厮名声差成那样,当街调戏大家闺秀,又是郡王,哪个世家少爷身边没几个通房丫鬟,连叶归越有没有过女人,相王世子都查的一清二楚,他这是要知己知彼吗,知晚却心神一动,一边解腰带,一边嗔笑道,「怎么会呢,前些日子在春风楼你们还不是打起来了?」 相王世子很不耐烦知晚脱衣服的速度,三两下就自己扯掉了,见知晚提起春风楼,相王世子的神情就阴翳了下去,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在京都颜面尽失,这笔账迟早要还回来,「敢打本世子,要不是他手里有免死金牌,本世子踩死他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知晚暗翻了个白眼,心底涌起一抹厌恶,但却拼命的忍着,用手拍打相王世子的心口,「你这什么怪衣服,半天也脱不了,你自己来吧。」 相王世子眸底呼之欲出,喘息声也粗壮,见知晚等不耐烦了,忙把软甲脱了下来,才脱下呢,知晚忽然脸色一变,三个字脱口而出,「越郡王!」 相王世子脸一撇,下一秒,砰的一声倒地了,知晚嫌弃的拍着手,一个劲的用帕子擦手,忽然一道沉冷的声音传来,「你叫我?」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知晚一跳,知晚回头就见叶归越站在三米外盯着她的手,眸底怒火卷起,上前拉着知晚就走,知晚用力拍打他,「你放手,我还有东西没拿呢。」 叶归越脸都青紫了,「谁许你用美人计的!」 知晚脸一哏,懒得理会他,跑去把银针取下,还顺手把那件银色软甲拿了,可是下一秒,叶归越把软甲夺走,随手扔在了地上,紧紧的抓着知晚的手,这女人是成心想气死他吧,对别的男人用美男计,又是摸又是笑的,还拿别人穿过的衣服,对他不是瞪眼就是轰人,叶归越真想把知晚丢湖里喂鱼。 知晚更气,要不是他说要杀了尘儿,她才不会跑出来,也就不会遇到相王世子,现在倒好,她好不容易逃出来,他就瞪她,还抓着她手腕,知晚疼的额头冒汗,手里一根银针举着,「你再不松手,我就真扎了!」 叶归越黑瞳夹怒,仿佛可以席卷一切,他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会扎下去,半天,知晚疼的眼泪出来了,就是没下手,叶归越心里这才舒坦了些,稍稍减了力道,拽着知晚便走,知晚还是舍不得那软甲,见远处冷风过来,忙道,「记得帮我捡软甲。」 第十八章 冷风左右瞄瞄,发现就他一个人,冷风想死,秦姑娘,我是爷的暗卫好么,爷不要你拿软甲,我帮你拿爷会剁了我的手的,心里虽然这样想,冷风还是弯腰把软甲捡了起来,一件银质软甲而已,没看出点别的门道啊,秦姑娘要它做什么,正想着呢,叶归越的暴吼声就传来了,「谁是你主子!」 冷风吓的一哆嗦,忙道,「属下把软甲卖了换银子给秦姑娘。」 知晚没差点气吐血,她不是什么时候都爱钱好不好,见冷风转身要走,知晚忙拽着叶归越道,「别卖,我有用。」 「你要它做什么?」叶归越语气生硬。 「你要不许我拿也行,你给一斤天蚕丝给我,」知晚狮子大开口。 一斤天蚕丝?叶归越眉头陇紧,冷风没差点趴下。你也知道那是天蚕丝,有要一斤的吗,冷风忽然想到什么,把手里的软甲一撕扯。就发现银线里面裹着天缠丝,不由的瞪直了眼睛,对知晚的眼力佩服的五体投地。 叶归越皱陇眉头,盯着知晚,「你怎么知道里面有天蚕丝?」 知晚翻白眼道,「当然是摸出来的了,软甲心口那一块天蚕丝多些,感觉也不同。」 提到摸字,叶归越刚好了一分的脸色又黑了三分,拉着知晚就去了湖边。狠狠的帮她搓了好几下,知晚手心的皮都成差点戳破,知晚心情却莫名的好,用胳膊推攘了他一下,「相王世子说你还没碰过姑娘。真的假的?」 冷风正在帮知晚把天蚕丝弄出来,要是不弄出来,她别想碰软甲,听到知晚问这话,嘴角猛然一抽。 叶归越帮知晚洗手,听到这话,脸色有些僵硬。知晚想知道回答,正看着他呢,看到他表情僵硬,眸底还有抹厌恶,而不是害羞,显然是有过女人的。知晚心底微微一滞,晃了晃脑袋,把那种怪异的感觉除掉,不过还是忍不住疑惑,他若是不喜欢那姑娘。还滚什么床单,谁还能强逼他吗,就听叶归越道,「有过一个。」 冷风愕然抬眸,脱口问道,「爷,你什么时候有过女人,属下怎么不知道?」 知晚满脸黑线,脑袋上全是乌鸦,主子极品,属下更极品,你家爷有女人还要跟你报备一声吗,就听冷风道,「属下什么也没问,属下这就走。」 说完,赶紧溜,只是心底一直纳闷,他几乎寸步不离郡王爷,就算是去青楼酒肆也跟着,怎么可能有过女人呢? 叶归越说完,瞥头看着知晚,除了看到知晚脸上的黑线外,没见到别的表情,叶归越心底又生气了,「你就不生气吗?!」 知晚茫然的看着他,「我好好的生气什么?」 「我有别的女人,你就不生气吗?」叶归越恨不得钻她脑袋里看看,该精明的时候十个男子也比不上她,跟他说话,就总是听不明白。 知晚抿唇,她生哪门子气,她又不是他郡王妃,她就算生气了,能指责他吗,别的且不说,她还有两个孩子呢,知晚轻摇了摇头,叶归越一把将知晚拽了起来,正要说话,那边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大哥,原来你在这儿呢。」 知晚瞥头,就见到一身天蓝色锦袍的男子走近,步伐从容,长身立玉,腰束玉带,风度翩翩,知晚看了两眼,就把眼睛挪开了,不是他长得不美,反而俊朗极了,只是她身侧还站个大妖孽,就算脾气坏点,纨绔了点,但不否认,叶归越是她两世加起来见过最漂亮的男子了,任何人与他一比,都黯然失色不少,若非行事作风太差,只怕京都大家闺秀要趋之如骛。 叶世瞻走过来,目光也落到知晚身上,心底微微诧异,虽然他没大哥长的美,但也差不了多少,两人走在一起,大家闺秀们更多的还是看他,大哥身上那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纨绔气,让人避之唯恐不及,她竟然只看了自己两眼,多少大家闺秀连多看大哥两眼都不敢,还却敢大哥说话这么大声,不过他倒是好奇了,大哥几时有过女人? 叶世瞻走近,脸上带着笑意,不过叶归越的脸色却没什么变化,「不在那里看比试,找我有事?」 叶世瞻点点头,「母妃交代过,让我看着点你,我见你走了半天也没回去,就来寻你,大哥,你挑的郡王妃不会是她吧?」 叶归越长臂一伸,就把知晚揽在了怀里,眸底勾起一抹笑意,「就是她,让王妃明天上门提亲。」 叶世瞻看了眼红着脸在叶归越怀里针扎的知晚,嘴角微微弧起,大哥的眼光果然与一般人不同,那么多温婉如水的大家闺秀不喜欢,偏挑一个泼辣的,叶世瞻故作惊讶道,「大哥,你是逗我的吧,你不是不喜欢她一定要退亲的吗,怎么又要娶她了?」 知晚也望着叶归越,看他怎么回答,结果叶归越云淡风轻道。「你大嫂脾气很好。」 知晚,「……。」 知晚满脸飞霞,谁是他大嫂了,我又没答应嫁给你。叶世瞻无语一笑,「大哥喜欢就好,希望这回能娶进门,别又在半路变卦了才好。」 叶归越扫了他一眼,拽着知晚便走,身后,叶世瞻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晦暗莫名的冷意,同一个人娶三回,大哥是想折腾死母妃吧。 等走远了些,知晚就反拽着叶归越了。「你明天不会真的让镇南王妃上门提亲吧?」 叶归越回头看着她,「你明天有事?」 知晚暗翻白眼,重点不是明天好不好,是提亲,虽然她明天要去桓府。知晚鼓着嘴,这厮成心转移话题,「我不会舍了两个孩子的,将来我也不会偏心,你明白吗?」 叶归越绝美面容上缓缓绽出一笑,伸手轻抚着知晚的脸颊,慢慢的靠近。那温热的气息带着一股炙热,似乎要灼伤人,知晚耳根子忽然就火辣了起来,脸上也渲染开一朵红晕,只听他暧昧的笑问,「偏什么心?」 语气里带了三分邪气七分宠溺。手摸着知晚的耳垂,还轻轻的揉了一下,知晚整个人都轰了起来,背脊一阵阵颤抖,不由的妙目一瞪。三分羞七分恼,「你明知故问!」 哪个出嫁的姑娘不会生孩子,她都生了两个了,不过就是先打下预防针,免得将来觉得她偏袒尘儿思儿,知晚转身要走,可是下一刻,身子天旋地转了起来,腰被他紧紧的搂着,知晚挣脱不得,气呼呼的推开他的胸膛,却见到他那俊美无铸的脸上带着一抹浅笑,犹如春风,沐之清明,她几乎能看到他长睫毛下一双墨玉般的瞳眸里有光华在流转,美艳不可方物,她甚至从里面看到了自己。 只是自己越来越大,等她反应过来时,温薄的唇瓣骤然落下,准确无误的捕捉住她柔软的红唇。 柔软清凉的触感,让知晚浑身如触电一般的发麻,她惊住了,眼睛越睁越大,根本回不过神来,直到因为缺氧呼吸不畅,这才挣扎起来,可是才动了一下,手就被抓住了,知晚想要说话,可是嘴才张口,就被一条在门外徘徊了许久的灵活的小舌蹿了进来,两舌相遇,两人俱是一怔,背脊有一阵激流划过。 第十九章 叶归越抱着知晚的胳膊揽的更紧了,鼻尖的呼吸也粗喘了不少,只觉得身子都轻了,他只是见她唇瓣娇美,像一颗樱桃一样艳美诱人,让他想起之前知晚亲他时,那唇齿相依的奇妙感觉,便想也不想就亲了上去,原想浅尝辄止,没想到一沾上,偏不想松开了,尤其是那条舌头不听话,东逃西窜的,闹的他的心仿佛在被千百根羽毛拂过一般。 叶归越捉着她的小舌轻舔慢挑,吮住那份甜美便不肯松开,知晚却被他吻的因为缺氧而脸色泛红,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了,胸腔里的呼吸也被夺的干干净净的,直到她快晕了,他才松开,轻轻的拍打她的脸,「怎么晕了?」 有了呼吸,知晚才活了过来,大口的呼吸着,脸颊上的红晕更甚之前,不全是羞红的,一半是恼的,亏她还生过两个孩子,竟然差点被人家吻的缺氧晕掉,传出去丢人,知晚撇过脸,闷气道,「我怎么知道,我以前没晕过。」 叶归越的脸唰的一下就黑了下去,她这是拿他跟别人比,他只要一想到别人也如他一样亲过她,甚至还拥有过她,他心里就像长了毛一样,不除不快,瞥眼见知晚那被吻的有些肿的红唇,他也觉得自己粗暴了一些,便又凑了上去,知晚忙拦住他,「你干嘛?!」 叶归越耳根微红,眼神飘忽,见知晚盯着他一眨不眨,不由得怒道,「这一次我轻点,不会比他差!」 知晚满脸黑线,这还吃上醋了,味儿真酸,忙推攘他走远,「我都不记得他了,怎么比啊!」 知晚说完,又看着他,眉眼上挑,追问道,「倒是你,你不是有过女人吗,怎么还会把人亲晕?」 叶归越黑着张脸,瞪着知晚,「我没亲过她!」 没亲过她?知晚愕然,随即心里跟抹了蜜一样。甜软一片,忽然又恼了,唇瓣有肿成这样,还怎么去见人。知晚嘟着嘴道,「宴会还没完呢,我这样子怎么办?」 叶归越伸手摸着知晚的唇瓣,眸底是碎细的流火,「本郡王亲自己的女人,谁敢管?」 知晚嗓子一噎,你是没人敢管了,她不是啊,不由得暗气,结果脑袋上就来到醇厚如酒声。「那两个孩子我会认作义子义女,保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知晚蓦然抬眸,修长的睫毛轻轻颤抖,鼻子微酸,心底软软的。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唬人的,不过知晚还是摇头了,他能做到这份上,足见他诚心了,以她如今的处境,能嫁给他,已经是前世烧了高香了。「你不用做那么多,我能保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我只要能时时见到他们就可以了。」 叶归越皱眉不解道,「认作义子义女,会搬进王府里住,你不满意?」 知晚轻摇头。耳朵上珍珠耳坠轻晃,她要是还不满意,估计老天都该天打雷劈了,其实认作义子很好,只是他自己都没生下长子。镇南王府会允许他认义子才怪,「你只要不软禁他们,也不阻止我见他们就行了。」 叶归越诧异的看着知晚,「就这样简单?」 知晚撅着嘴看着他,「不然呢,我还能说他们是你亲生儿子,然后坐着花轿抱着他们两个嫁给你吗?要真如此,大家的口水就能淹死我了。」 两人站在路中间,冷风远远的咳了一声道,「爷,相王世子几个暗卫处置了,相王世子怎么办?」 叶归越想到相王世子的所作所为,眼神就阴沉了下来,「杀了。」 叶归越吩咐的很果断,但是冷风却没走,怎么能杀相王世子呢,打的鼻青脸肿,断手断脚都行,杀了他却不行,会牵连到琉华公主的,人在她府上赴宴,要是出了事,她也得担责任,冷风望着知晚,希望她能求情,知晚却愣住了,想不到相王世子还有暗卫在,那么说今天要是没有他,她就算能从相王世子手里逃掉,也逃不过他的暗卫,她又欠了他一份恩情了,知晚轻拽叶归越的袖子道,「我也没吃什么亏,就放过他这一回吧,下次再杀?」 冷风差点吐血,有你这么劝人的么,相王世子就不能杀好么,相王独子,当今太后的独孙,杀了他,相王和太后都会疯的,虽然镇南王府不怕他们,但爷劣迹斑斑,到时候满朝文武群起而攻之,爷就算不用赔命,也绝对会发配边关的,这可不是小事,还想着爷性子拗,有个人能劝劝他,结果……冷风望天长叹。 提到知晚说下次,叶归越脸漆黑如墨,「你还敢提下次?!」 知晚撅了撅嘴,「我只是随口一说,你生什么气嘛,不就帮着脱了两件衣服,摸了他两下,我摸过的人多了去了,要不是他穿了软甲,我早扎晕他了。」 知晚说的理直气壮,冷风没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瞥了自家主子一眼,见他青黑的脸色,有种想把知晚活刮的神情,忙纵身逃了,秦姑娘的确要好好调教了,女诫什么的肯定没看过,不然怎么可能会说这样的话,以前也就罢了,爷连她生了孩子都忍了,但是以后,要还这样,爷迟早会被她给气死。 叶归越脸色沉黑,咬牙看着知晚,一字一顿,「你摸过的人多了去了?」 知晚望着他,这厮这么生气,不是反对她行医吧,便轻点了点头,「我是大夫,帮人治病当然要帮人家检查身体了,说好了,即便嫁给你,你也不能剥夺我行医救人的权利。」 知晚有些担心,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要是真嫁给他,在这里,那就是出嫁从夫,相公不许的事,那是绝对不能做的,别说做了,连门你都不一定出的了,不过她想,连两个孩子都准许出门看了,应该是许她帮人治病的吧? 叶归越蹙拢的眉头因为知晚的解释稍稍舒缓了一些,不过就算不是故意看人家身体,那也不许,「你缺钱,我给你。」 知晚轻抬皓腕,抚了抚额头,有些欲哭无泪,她在他心里得多缺钱啊,不由得抬眸看着他道,「等我嫁给了你,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了,我的还是我的。」 叶归越嘴角抽了一下,怔怔的看着知晚,她脸上的笑容很纯洁,似幽谷兰芷一样无瑕,叶归越伸手捏住她的琼鼻,眸底是一抹无奈的笑,「你确定我娶的是郡王妃,不是土匪?」 知晚鼓起腮帮子,你才是享誉京都的土匪好么,无人敢惹,「我要真是土匪,开山立户,肯定抢你去做压寨夫君,还不要你钱。」 倒贴她都愿意,只要一想想劫色的场景,她就忍不住抖肩膀,叶归越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乐的都快憋不住了,不由的气大,狠狠的揪她鼻子,「你还真想做土匪?」 知晚努力憋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别瞧不起土匪啊,想当年瓦岗寨还不是土匪出身,有你这个郡王在,晾朝廷也不敢去剿匪,多好啊,要不就建在历州好了,你的地盘没人敢管……。」 知晚越说越起劲,叶归越只觉得浑身无力,这女人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放着好好的郡王妃不做,要拉他去做土匪,还压寨夫君? 叶归越转身便走,知晚跟在身后,忽然想到什么,叶归越回头看着知晚,「瓦岗寨,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第二十章 知晚愕然了一下,讪笑了一声,你要是听说过了才怪呢,「书中看到的,山寨中聚集了一群英雄好汉,劫富济贫,还帮皇上打江山,后来拜将封侯。」 叶归越捏着知晚的脸,皱眉道,「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最后不还是封侯拜将,我已经是郡王了,要想封侯还不简单,把哪位国公打了,再骂两句皇上,就会被贬成侯了,你喜欢做侯夫人?」 叶归越问的认真,大有知晚想做侯夫人,他就去打人的架势,知晚眼角都在抽,封侯不是你这么封的好么,人家封侯都是战场建功立业,他倒好,打国公就能贬成侯爷,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又怕他真去打人,忙道,「你可别真打人。」 叶归越凤眸微眯,除了封侯,那就是拜将了,「我已经是将军了。」 知晚满目错愕,眼皮子跳了一下,「你还是将军?没骗我?」 叶归越剜了知晚一眼,他怎么就不能是将军了,两年前他就是将军了,可知晚怎么也不信,哪有将军跟他一样闲的,不用上朝,不用带兵。就算解甲归田,好歹人家也是从战场杀敌归来,还是年纪很大,皇上体恤他。特地准许他们回家荣养好么。 知晚没放在心上,转身朝前走,叶归越走在后面,吩咐冷风道,「去把我的大将军印拿给她看看。」 冷风闪出来,嘴角猛抽,她怎么会觉得爷在吹牛呢,一个将军之位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啊,便对着知晚道。「郡王爷真的是将军,官衔比你爹还高一阶。」 知晚腿软,满脸黑线,她爹领定远将军衔,从三品。高一阶,那就是正三品啊,多少人爬了半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他就已经是了? 冷风见知晚还是不信,便解释叶归越将军衔怎么来的,十五岁那年,南舜犯境。镇南王觉得自己的儿子文韬武略,无所不知,就奏请皇上让叶归越去战场,那时候是封了正五品的,好吧,穿了战袍。皇上率领文武百官亲自送行,才送到城门口,八百里加急送来了,南舜皇帝驾崩了,休战。 战场没去成。半个月后,兴州内乱,贼匪横行,皇上就让叶归越去剿匪,好吧,暗卫急着自家主子建功立业,还不等叶归越带兵出京,贼匪都头颅已经送到皇上跟前了,剿匪了,不管是谁杀的,功劳都是叶归越的,无人战亡,乃大胜,官升两级。 半年后,贡船被劫,镇南王又请旨让他去剿匪,这一回,暗卫没敢擅自做主,叶归越也出京了,可是在驿站,暗卫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就逮了他,天可怜见,他们真不是阻止自家主子上战场,他们只是担心有人行刺,可是在那人身上发现了有朝中大员和水匪勾结私吞贡品的事,叶归越不走了,就在驿站驻扎,派了暗卫去把贼匪窝端了,查证属实后,领兵返回,把那官员家先抄了,浩浩汤汤的剿匪变成了浩浩汤汤的抄家。 当时那是个三品大员啊,他一个四品将军就敢未经圣意就把人家府邸给抄了,这事在朝廷掀起风浪来,觉得他做的不对,就算是官匪勾结,那也要把证据交给刑部,交由刑部去抄家才对,可是镇南王一力抵争,官匪最该杀,从他们勾结起,官便不再是官,乃匪,叶归越抄他乃符合本职,皇上觉得说的有理,升了他两级。 第三次是因为护送军粮的队伍在半路被人截杀,军粮被烧,朝廷重新派人运粮去边关,这事又轮到他手里了,叶归越这回干了件大事,把军粮卖给了七大世家之一的周家,因为这事,他还去大牢住了几天,直到边关急报,粮食送到边关了才放出来,这回镇南王发怒了,他不是卖粮食,而是把粮食与周家做了交换,周家的粮食运不进京,朝廷的粮食运不出去,互相交换,还省了路上的三成损耗,这可是大功一件,又官升两级,不但官升两级了,就连交换粮食时多得的两万两银子,皇上也赏给他了…… 可是打那回以后,打战这事,就没轮到他身上过了。 知晚听得嘴角一抽再抽,这官升的,怎么听得她那么的想揍人呢,人家一群人准备去建功立业,你几个暗卫就搞定了,皇上赏赐也只赏赐你一个,他们什么也没捞到,谁心里乐意啊,就算你吃肉,好歹给别人留点汤吧,你这根本就是连锅一起端了啊,武将不同文官,他们建功的时候少的多,没有战打,他们根本没事做,谈何建功立业,再有战打时,谁还敢交给他?要不是他后台硬,就凭他这样当官,肯定会被排挤死。 不过,就算他不打战,正三品的将军衔依然在,相比于郡王,一个三品将军根本不入流,所以没人提起,知道的人也就不多,最主要的是,大家觉得这几场战胜了,压根没他什么事,厉害的是你的暗卫,那是镇南王给的,厉害的是镇南王,他不过就是个依仗父亲权势的纨绔郡王而已。 三品将军当成他这样的,估计也是绝无仅有了。 迈步往前走,忽然听到一阵乐音传来,声音凄切,带着落寞,寻声望去,就见到不远处湖畔,立着一个男子,正吹着竹叶,夜风吹来。衣袂翻飞,男子面容俊朗,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那竹声听得人想落泪。 叶归越迈步走过去。男子侧过脸颊,见到是他,眸底的落寞散去三分,唤了一声,「敬之。」 敬之,这个称呼知晚第二次听到了,第一次是在容府温泉里,再就是这次了,容景轩十岁起就是叶归越的好友,这个男子不知道是谁? 听冷风介绍才知道竟然是连郡王。 十八年前。皇宫出了一件大事,皇后与连王有染,被皇上捉奸在床,当时皇后身怀六甲,被皇上关进冷宫。在冷宫产下一子后,撞墙以示清白,而连王则是在狱中自刎,当时连王妃同样身怀六甲,忍痛下葬连王后,生下一子,就是连郡王。 受到此事牵连的还有叶归越的母妃。镇南王为了帮皇后洗刷清白,冷落了王妃,连她难产都不在身边,那件事,受害最大的,除了早夭的大皇子。就是叶归越和连郡王了。 叶归越还有镇南王的疼爱,连郡王就只有连太妃护着,因为皇后与连王有染,大家怕与连王府走的太近,皇上心里膈应。再加上连王府大势已去,没什么好巴结的,便没人再放在心上,一时间沦落成京都最落魄的王族,谁想到十八年前,连王是皇上最好的兄弟,连王妃还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女。 十几年过去了,还会去连王府拜访的人寥寥可数,其中就有镇南王,若非有镇南王一力袒护,连王府如今还在不在都不一定了,据说就连连郡王的王位也是镇南王上奏,几乎是强逼皇上册封的,小时候,与叶归越玩的最好的不是镇南王府府里的兄弟,而是连郡王,只是这两人的性格走了极端,一个纨绔成性,一个孤僻成性,一个整日闯祸闹事,让人想忽视都难,一个孤僻的让人想都想不起来,竟然是好兄弟,知晚有些好奇,不知道两人是怎么愉快的玩耍的? 没一会儿,连郡王就转身走了,临走前,朝知晚这边望了一眼,视线在知晚身上停留了两秒。 第二十一章 等他走后,叶归越迈步走过来,那边一个小丫鬟急急忙过来道,「四姑娘你们在这里呢,皇上找你们半天了,第三轮比试结束了,你们得了第一,皇上说再不去,奖品不给你们了。」 知晚怔怔的,有些不敢相信,他们两个竟然混到了第一?四皇子和明珠郡主一组,还没比试,加起来就八十多朵桃花了,他们就算答对了九个,也才一百二十二朵啊,竟然让他们赢了? 等两人去比试台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们,尤其是那些大家闺秀看知晚的眼神,带了三分指责七分妒忌,指责的是她不该不顾大家闺秀的身份,私下与外男如此亲密,简直罔顾女儿家闺训,妒忌的是她的胆大妄为,无所顾忌,什么话都敢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样的话,换做她们,别说说出口,就是听听都觉得面红耳赤,之前比试时,只觉得她不像个大家闺秀,行为举止粗俗,简直丢尽了大家闺秀的脸。 可是等轮到她们时,才知道她那是最简单最直接的表达方法,可是怕大家的眼光和讥笑,不敢说,搜肠刮肚的找诗词来形容,白白浪费时间,不然怎么可能会输给两个在比试时还有时间斗嘴生气的人?这一局,她们输的不甘心,输在了矜持上,要是她们也如关凌一样豁出去学狗叫,怎么会输? 知晚穿着一身湖碧色挑丝双巢云雁裙,腰间束着淡粉色梅花扣玉带,云袖上绣着折枝梅花,冰肌玉肤,滑腻似酥,风鬟雾鬓,款步姗姗,叶归越一身云锦绣祥云锦袍,容貌俊朗,长眉邪肆张扬,嘴角绽开一抹妖冶的笑容,风华绝代,人神共愤,两人走在一起,说不出的养眼。 文远帝坐在那里,看着两人并肩走近,神情有些微滞,眸底闪过一抹凄哀之色,越儿像极了镇南王,也像极了她,文远帝眼神落到手里的茶盏上,陷入了沉思。 知晚大着胆子抬眸瞄了文远帝一眼,看他魂不在焉,神情有些悲痛的样子,知晚轻眨了两下眼睛,皇上也会悲痛,他在悲痛什么? 守在一旁的公公忙轻咳了一声,小声提醒道,「皇上,越郡王和四姑娘来了。」 文远帝这才从失神中回过神来,等把盏茶搁下,神态已经恢复如初了,半点看不出前一刻还曾是失神过,一摆手,就有两个公公端着托盘上前,托盘里放的就是奖赏。 文远帝看了一眼了血如意,想起之前猜九龙生子时,叶归越说他好色淫逸,文远帝的眉头就有些沉,很不情愿第一为他所得,可是依照比分,又确确实实是他第一,就算他是皇上也不能说话不算话。 琉华公主坐在那里,见知晚和叶归越,的确相配,只是知晚庶出的身份有些瑕疵,可是越郡王几时又曾把身份看在眼里过,前面几次成亲,郡主之尊,不照样弃如敝履,就连太后皇后提把公主嫁给他,人家都扭头就走,便笑道,「皇上,依照之前的规定,皇上要给他二人赐婚。」 文远帝眉头皱陇,公公心神一动,忙提醒道,「皇上,之前越郡王退亲时,您曾答应过定远侯,不再给四姑娘和越郡王赐婚的。」 文远帝恍然,连连点头,「朕想起来了,的确有这回事,朕有言在前,这赐婚一事便作罢吧,另外奖赏加倍。」 叶归越邪肆的眉头陇紧,皇上不是一直喜欢给他赐婚的吗,知晚脾气差,对他大吼大叫,不正中皇上下怀,他却不赐婚了,这里面肯定有隐情,「我不要奖赏,我要赐婚!」 文远帝脸一沉,恨不得让人把他摁住,打个百八十大板才好,之前给他赐婚,百般不愿意,让他退婚了,结果又要娶人家,如此反复,怎配做一个郡王,将来又怎么……如此践踏圣意,定是镇南王故意教他处处与他作对的,文远帝冷哼了一声,「朕答应定远侯在前,你要朕改变主意也行,交出余下的免死金牌,朕就给你赐婚!」 文远帝脸一沉,恨不得让人把他摁住,打个百八十大板才好,之前给他赐婚,百般不愿意,让他退婚了,结果又要娶人家,如此反复,怎配做一个郡王,将来又怎么……如此践踏圣意,定是镇南王故意教他处处与他作对的,文远帝冷哼了一声,「朕答应定远侯在前,你要朕改变主意也行,交出余下的免死金牌,朕就给你赐婚!」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十面免死金牌,不就是不赐婚,让王妃去提亲就是了,「奖赏我要断纹琴。」 叶宣牝猛然站起来,面色沉阴,「断纹琴价值连城,岂是你要,父皇就给你的?!」 古琴以断纹为证,盖琴不历五百岁不断,故名断纹琴,极其珍贵。 叶归越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价值连城又如何,那也是从镇南王府送出的陪嫁。」 十九年前,先皇后出嫁,镇南王寻觅大越朝,找到断纹琴给她做陪嫁,乃是压箱之物,后来先皇后自缢于冷宫中,所有东西都收归内务府,后来太后看中断纹琴,取了去,皇上看到又要了回来,留在了寝殿里,偶尔还会弹奏一番,镇南王几次找皇上要,皇上都没给,后宫哪个妃子不惦记着断纹琴,就连当今皇后都几次旁敲侧击,可见其贵重。 叶宣牝拳头攒紧,目露狠色,又是镇南王,要不是镇南王从中作梗,太子之位早是他囊中之物了! 文远帝眉头冷凝,看着叶归越半晌,而后道,「断纹琴,朕给你。」 琉华公主瞥头看着文远帝,眸底的震撼之色难掩,没人比她知道断纹琴对于文远帝来说有多重要,当年,她和惠妃去昭阳宫找他。惠妃不过是不小心碰了下断纹琴的琴弦,皇上就把她打入了冷宫,直到死都没再出来过,平时断纹琴的擦拭都是他亲力亲为。就连近身伺候的徐公公都不能碰一下,没想到今日,越郡王张口讨要,他便给了? 后宫中,流传了一个说法,谁能得断纹琴,谁便是皇上心目中最重要的人,断纹琴堪比凤印,甚至比凤印更为重要,今天就给越郡王了? 琉华公主有些分不清皇上对越郡王的态度了。绞尽脑汁的想要收回免死金牌,一点小错就要判他死罪,但是对他却从不吝啬,给他的东西,就连已逝太子都退让三分。虽然断纹琴是镇南王府送给先皇后的陪嫁,可天下之大,皆为皇上所有,何况是区区一断纹琴? 文远帝答应给断纹琴,叶归越只是淡淡的抬眸看了文远帝一眼,俊眉稍蹙,颇有丝不悦。其实他想要的不是断纹琴,而是想文远帝知难而退,赐婚不过是张圣旨罢了,拿定远侯搪塞他,用一点赏赐打发他,绝对不可能的。他不缺那些东西,便开口要了断纹琴,因为断纹琴他之前也要过几次,皇上都没答应。 现在皇上答应给他断纹琴,他就不能再要求赐婚了。叶归越瞥头看了知晚一眼,见知晚诧异的看着他,漂亮的眸底带着审度,俊眉一扬,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知晚脸微微一红,低头不语,直到公公把托盘送上。 第二十二章 茯苓和白芍两个站在一旁,面面相觑,想不到越郡王真的要娶姑娘,他不是知道姑娘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了吗,而且小少爷手腕上有紫绳,那可是帝王绳,他不是要杀了小少爷,即便是现在还派了暗卫关在小院,不许离开,茯苓越想越挠额头,不过姑娘能嫁出去是好事,越郡王脾气虽差,也很纨绔,可是姑娘压根就不惧怕他,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这般想着,茯苓又高兴了起来。 茯苓高兴的把玩着手里的绣帕,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吓了她一跳,直拍胸口,还没转身,就听到道歉声,是秀儿的,秀儿满脸通红,她不知道茯苓这么胆小,她都在一旁站了半天了,见她一会儿蹙眉一会儿轻笑,手在她跟前晃,她都没回神,就忍不住拍了她一下,没想到居然吓着她了,她可是四姑娘的贴身丫鬟,忙道歉。 茯苓也红了脸,幸好自己没叫出声,不然就给姑娘丢脸了,忙小声问,「找我有事?」 秀儿点点头,拉着茯苓到一旁去,等到无人处,秀儿左右瞄瞄才问,「那日你与我说,你家姑娘不轻易替人治病,诊金很高,她治好了郡主的哑疾,郡主让我来问问诊金是多少?」 茯苓大松了一口气,嗔怪的看着秀儿,「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呢,原来就是这个啊,我家姑娘以前替人治病,都是收一万两白银的,这回我不知道,她好像没想收郡主的诊金。」 秀儿睁大了眼睛,艰难的咽了下口水,一万两银子,难怪她说诊金很高了,不过她治好了郡主的哑疾,又帮着举办了芙蓉宴,就是要一半公主府,公主也愿意给,虽然四姑娘现在是郡主的朋友,可是有句话说的好,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一码归一码,不能让四姑娘坏了规矩,再说了,她在公主府快十年了,什么事没见过,有人为了百两银子都敢耍心计,万一不给诊金,四姑娘心里置了气,不再与郡主做朋友,就得不偿失了,忙笑着点了点头。 等秀儿走后,茯苓再回去时,白芍手里多了个大托盘,茯苓面上一喜,快步奔过去。 身后,一个青色裙裳的丫鬟快步走到秦知姝身侧,俯身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秦知姝眉头皱紧,「你没听错?」 银钏连连点头,「奴婢听得一清二楚,霁宁郡主的丫鬟是说要付四姑娘诊金,茯苓说是万两银子。」 秦知姝眼睛倾斜,瞥了不远处正在端茶轻啜的知晚一眼,心底的疑惑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她真的是四姐姐吗?过去在一起生活了十四五年,对她是了如指掌,唯独逃婚这一年,就学会了医术?谁的医术是在一年之间练成的?要让太医院那群太医知道,都该排队去撞墙了,可银钏不会无故骗她,霁宁郡主嗓子忽然间好了。所有人都好奇是谁治好了她的嗓子,琉华公主太过震惊,根本不知道,问霁宁郡主。她只摇头,大家也就不好继续追问,难道真的是四姐姐治的? 霁宁郡主如此看好她,难道是因为她帮着治哑疾的缘故?秦知姝又斜了知晚一眼,想从她身上看出来点什么,可惜知晚一派自如,秦知姝便给银钏使了个眼神,银钏笑着点点头。 那边,文远帝啜了口茶,笑道。「今晚的芙蓉宴举办的别具一格,朕有些意犹未尽,不知道还有什么节目没有?」 琉华公主轻摇了下头,笑道,「皇上。明儿你还要早朝呢,这会儿回宫已经迟了,芙蓉宴差不多还有两刻钟便能散宴了。」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了,接下来就是放许愿灯,湖畔准备了不少笔墨纸砚,以供大家许愿之用,琉华公主还请皇上道。「皇兄,依照霁宁之前的安排,会让臣妹挑三盏许愿灯帮其如愿,如今你在这儿,臣妹倒是不好……。」 文远帝大笑,笑骂了琉华公主两句。便揽下了如愿的事,如此一来,原本很平常的许愿灯就变得很热闹了起来,不少人都心底雀跃,祈求能被皇上挑中。 湖畔几张书桌。几十位大家闺秀正在专心致志的许愿,知晚原本不想去的,许愿这样的事,她从来不信,凡事还是得靠自己,可是霁宁郡主和谢宁姝过来拉她,「万一被皇上挑中了呢,总要写一个吧?」 两人一人拖一只胳膊,知晚想不去也不行,等到桌子处,茯苓把纸笔递给她,知晚想了好一会儿,才落笔,霁宁郡主小意的瞄着,只是看了两眼,娇美的小嘴抽了两下,便不再看了,低头写自己的心愿。 很快,霁宁郡主和谢宁姝就写完了,站在一旁等知晚,知晚忙道,「你们两个先去吧,我还有一个愿望没写,一回儿去找你们。」 两人看知晚那满满一张纸的愿望,抖了下眼睛,还不知道她要写到什么时候去,就先走了。 等两人走远了,知晚才吐了下舌头,拿笔在纸上涂,她们两个站在一旁,她实在不好意思,人家许愿纸都白白净净的,她纸上还有错别字,太掉相了,等涂抹完,知晚用手煽煽风,便折叠起来,带着茯苓和白芍朝霁宁郡主走的地方追去。 等知晚走近的时候,知晚没想到会见到江婉娴,她正蹑手蹑脚的朝湖畔走去,而霁宁郡主和谢宁姝正蹲在湖畔,努力的拨弄水,把莲花灯拨到湖中去,秀儿和小桃也帮着拨水,甚至追着莲花灯走远,江婉娴左右瞄了两眼,发现无人主意到,便走到霁宁郡主身侧,结果霁宁郡主一起身,她就啊的一声叫着,然后落水了。 哗的一声传来,紧接着就是叫救命,茯苓撅撅嘴,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自己找死还贼喊捉贼,淹死了也是活该。 很快的,湖畔就围了不少人,霁宁郡主有些手足无措,她压根不知道江婉娴是故意的,还真当是自己吓着了她,就算自己再不喜欢她,也不想她淹死在公主府里,忙叫人下去救她,等江婉娴被救上来时,面色苍白,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等驸马走近,江婉娴就扑倒他怀里,「爹,女儿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 驸马脸色很差,瞥头看着霁宁郡主的眼神中带着指责,琉华公主过来时,驸马也冷冷的看着她,琉华公主沉了脸,完全不顾在场多少看客,冷冷的问,「驸马以为是霁宁害她落水的?!」 驸马冷回道,「我知道今天未经你允许就带娴儿来参加芙蓉宴,是我的错,可你也用不着如此对她。」 琉华公主凄惨一笑,眼睛望了望天,知晚清晰的看到,那是在让眼泪倒流,四下指指点点,谈论的都是琉华公主与驸马的事,虽然说的含糊,但是知晚听得出来,是在指责琉华公主不够大度,霁宁郡主刁蛮,让江婉娴落水。 知晚迈步朝霁宁郡主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道,「嗓子才好,切忌惊吓。有话就直说,被吓坏的是你,怎么受委屈的反倒是别人了?」 知晚说着,就见驸马抬眸看着她。知晚福身请安道,「知晚本不该多事,但是郡主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看她被冤枉,驸马都未问过郡主事情的经过,就断定是郡主害江姑娘落水,未免太有失公允了……。」 第二十三章 知晚还没说完,江婉娴就咬牙看着她,「你是她的朋友,当然会偏袒她了!」 知晚好笑。本来她还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芙蓉宴有个完美,既然她自己找死,她就成全她,知晚瞥了四下大树一眼。笑道,「江姑娘听说了公主找皇上要了三百禁卫军的事吧,除了门口围着的两百之外,你以为那一百禁卫军在哪里?」 江婉娴面如死灰,琉华公主还不知道禁卫军在树上的事,她把禁卫军要回来后,令牌就交给了霁宁郡主。知道禁卫军部署的只有几个人,芙蓉宴最怕出现意外,而意外无外乎落水,所以禁卫军绝大部分都在湖畔的大树上,负责监视湖畔四周,之前知晚来的时候。就见到树上的禁卫军要跳下来,是知晚给他使了眼色,虽然她不知道江婉娴是要霁宁郡主落水还是她自己落水,不论是谁,最后讨不了好处的都是她。霁宁郡主即便落水了,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琉华公主这才反应过来,把禁卫军从树上叫了下来,彼时皇上也来了,禁卫军忙把事情经过禀告了一番,包括知晚不许他下来的命令,事无巨细一五一十的禀告给文远帝知晓,文远帝的眼神冷凝了起来,一甩龙袍,「江乘风,你就是如此对待朕的皇妹的,这就是你那温婉贤良的二夫人教出来的好女儿?敢谋害郡主!」 江乘风脸色僵硬一片,他就算再傻,也知道皇上这回生气了,娴儿做的实在过分,他还冤枉了霁宁和琉华公主,江乘风忙认错,又给琉华公主赔礼道歉,琉华公主冷笑,「不敢担驸马的赔礼,今日是禁卫军作证,证据确凿,否则本宫和霁宁还不得担了这盆污水!」 江乘风脸色更加尴尬,尤其是四下指责的眼神,让他无地自容,江婉娴咬着唇瓣,哭的是梨花带雨,她只是想搬回一局而已,没想到会撞到知晚手里,还有禁卫军看的一清二楚,她的闺名算是毁的干干净净了,霁宁是皇上宠爱的侄女,肯定会罚她的,她该怎么办? 叶归越打着玉扇走过来,瞪着知晚道,「你管的闲事还真多,区区一个定远侯府也敢招惹护国公府?」 知晚扯嘴角,暗瞪了叶归越一眼,这厮不火上浇油心里不舒服是吧,你浇油,那就别怪我添柴了,「你不是要娶我吗,大越朝不把定远侯府放在心上的人多不胜数,但敢不把你放在眼里的,还没有谁吧,有你这么个大后台,我还怕什么?」 叶归越俊美无铸的脸色划过一抹笑意,「说的不错,以后谁欺负你,本郡王替你撑腰。」 叶归越话音才落,知晚明显感觉到四下的人自动离她三步远,知晚心底大怒,她算是掉他坑里去了,他是故意的,逼的她走投无路,不得不嫁给他,不过气归气,心底还是很暖和的,因为她站出来,被人指责多管闲事,害的人家夫妻不睦,尤其是秦知妩看她的眼神,正是指责她给定远侯府找麻烦,但是现在,秦知妩有气出不得了,护国公府权势是比定远侯府大,可与越郡王,与镇南王府比起来,那就是米粒与珍珠相比,完全可以忽视,就连她们以后要敢对知晚怎么样,都得掂量着来。 江乘风替江婉娴求情,毕竟是他的女儿,纵使犯了天大的错,他也不能弃之不顾,可是为了平息琉华公主和文远帝心中的怒火,江乘风以教女无方之罪贬二夫人为妾,也就是他江乘风只有一个妻子,那便是琉华公主。 江婉娴没想到事情到最后会演变成这样,害的娘没了平妻之位,自己彻底成了庶女,哭的更大声了,最后竟然晕了过去,对于江婉娴,根本没人同情她,琉华公主不想见她,一摆手,让下人送她回护国公府,这事算是了了。 琉华公主看知晚的眼神里带着欣慰,自己盼了十几年的事,想不到就在她抬手间就如愿了,要是禁卫军阻止了江婉娴落水,事情根本闹不大,也没法让驸马知道自己疼爱了许久的女儿就是这样的品性。 琉华公主不怕被人看热闹,十几年了,早都习惯了,只是今儿是芙蓉宴,皇上还在,总要有个圆满,便道,「皇上,你该挑三盏莲花灯了。」 文远帝瞥了知晚一眼,眸底闪过些什么,轻点了点头,迈步朝前走,挑了三盏莲花灯,有小厮撑船去取。 回到比试台,公公亲自宣读莲花灯里的许愿纸,第一张是七秀之一的侯青妙的,她许的愿望是希望嫡妹的落发之症得以痊愈,听到这个愿望,文远帝眉头挑了下,公公就回头瞪着小公公了,就不知道看一眼,这愿望叫皇上怎么实现,谁不知道成国公府二姑娘落发之症很严重,都快落成小尼姑了,太医要是能治早就治好了,忙道,「皇上,奴才这就吩咐太医去成国公府瞧瞧。」 文远帝点点头,公公忙宣读第二个,第二个愿望是礼部尚书嫡子,他的愿望是母亲早日康复,礼部尚书夫人有腿疾,天气一冷,就疼的头直冒汗,公公抚额,不等文远帝蹙眉,忙吩咐小公公去请太医去礼部尚书府替尚书夫人治病。 再宣读第三份许愿纸前,公公擦拭了下额头的汗珠,小心翼翼的打开,瞅着满满一张纸,公公扫了一眼,直接到末尾,瞅着叶归越三个大字,手一抖,差点没晕过去,文远帝蹙眉不悦,「怎么了?」 公公不敢宣读,把许愿纸递到文远帝跟前,「皇上,您看。」 文远帝摆摆手,「但读无妨。」 公公不敢再说什么,读道,「愿望有三,一,希望再多有一百道免死金牌,二,尽早迎娶四姑娘过门,生七八九十个小郡王小郡主,三,替先皇后雪恨,四,皇上早日……。」 公公读到这里,就没读了,文远帝蹙眉阴沉着张脸。「早日什么?!」 公公把纸条递给文远帝看,「皇上您看,没了。」 知晚满脸通红,这愿望是谁许的还用问吗?还生七八九十个小郡王小郡主。恨不得一掌拍飞他,知晚正气呢,那边一道暴吼声传来,「你把谁当成猪呢?!」 冷风缩着脖子站在那里,满脸窘红,「爷,属下没想到会被挑中,属下没把四姑娘当猪,实在是……。」 实在是她有那本事啊,一次生两个。一般人生三次,她就能生六个了…… 文远帝睿智的双眸满含怒火,一把将许愿纸揉成团扔地上,「最后一个愿望是什么?!」 冷风忙道,「皇上早日与郡王爷和好。不再见面就瞪眼。」 琉华公主大松了一口气,幸好是冷风代写的,不然要越郡王自己写,没准儿就是皇上早日驾崩了,琉华公主嗔怪道,「好好的一个愿望,偏只写一半。叫人误会,着实该打。」 冷风擦拭额头汗珠,连连点头,说回去领罚,那边文远帝不悦道,「连愿望都是人代写的。朕看你也不是真心的,这许愿纸作罢!」 琉华公主怕叶归越再生气呛皇上,忙给叶总管使了个眼色,叶总管会意,一摆手。四下八个丫鬟打开树上的萤火虫灯,成百上千只萤火虫飞出来,让人仿佛置身于星辰之间。 这样浪漫的场景,这些世子少爷大家闺秀们几时见过,都屏住呼吸,伸手捉萤火虫,玩闹嬉戏着,等萤火虫慢慢飞去,天边,绚烂的烟花再次燃放,美的让人沉醉。 第二十四章 等烟花放完,琉华公主宣布芙蓉宴到此结束,因为时辰不早了,就不多留大家了,让禁卫军护送大家回府,大家闺秀们先走。 所有人都意犹未尽,这样的宴会是他们从未想过的,即便已经很晚,大家困的直打哈欠,还一路上在小声交谈,只听前面几位大家闺秀笑道,「芙蓉宴举办的真好,尤其是步步生莲和明珠舞,简直叫人大开眼界,刚刚我走之前,听琉华公主吩咐下人,把莲花台送到皇宫呢,没准儿下次霁宁郡主会在皇宫表演步步生莲。」 话音才落,就听到一个冷笑声,「步步生莲是很美,可又不是真的步步生莲,还不是投机取消,哗众取宠,哪有七秀的真才实学?」 说这话的是芸香郡主,她说完,一旁的姑娘便接口道,「郡主不是说一定要压过芙蓉宴吗,要是换做以往,簪花眼绝对能赢,但是今儿过后,我好像没什么信心了。」 这位姑娘是芸香郡主的闺中好友,帮她举办簪花宴,本来信心满满,但是现在有些提不起精神来了,芸香郡主扭着绣帕,有些咬牙切齿,真是气死人了,今儿还想看芙蓉宴的笑话,结果是自找打击,她说过簪花宴要取胜,就必须胜! 秦知嫒走在后面,听到前面的谈话,眉头微挑,眸底闪过一抹算计,这可是搭上荣华公主府的好机会。 半路上,秦知雪几次回望茯苓端着的托盘,那晶莹剔透的血如意叫人挪不开眼,秦知婳瞧了,眸底一转,话里夹酸道,「还是四妹妹福运深厚,几次激怒越郡王,还得他那般看中,他可是一定要娶四妹妹你的,往后就是越郡王妃了,以往我们姐妹虽然不亲厚,但到底是一家人,还希望四妹妹多宽待。」 秦知婳说着,余下几人,脸色都微微铁青,以往她们可没少欺负知晚,若是她真成了越郡王妃,将来就是镇南王妃,那可是只比皇后低一等的人物,她们还不得仰望着她?秦知妩想到以后在知晚面前卑躬屈膝,端茶奉水,讨好陪笑,心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若是可以,她真不希望知晚嫁给越郡王,至少不能做正妃,可这事她做不了主,只怕连爹都做不了主。 秦知雪回头瞥了一眼白芍手里捧着的血如意,眉头轻挑,正要说话,秦知柔推攘了她一下,轻摇了摇头,秦知雪先是一愣,随即笑的越欢了,赢了又如何?一个庶出的在芙蓉宴上大出风头,盖过了六姐姐的风头,太太会高兴才怪,这东西能留的住,她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 秦知雪和秦知柔两个的互动,知晚看的一清二楚,眉头微蹙,茯苓站在一旁,小声嘀咕问道。「怎么办,今儿姑娘大出风头,又得了这么多赏赐,她们肯定会想办法让姑娘交出来的。只要到太太和老太太手里,就没姑娘的份了。」 以前,秦知姝也获得过赏赐,要是秦知妩有,还比她好也就罢了,若是比秦知妩的好,秦知妩就会当着钱氏的面,说孝顺她,把东西送给钱氏,秦知妩都这么孝顺了。秦知姝能不孝顺吗?只能咬牙把东西送给钱氏,这就是前车之鉴,虽然只是几套头饰,和几匹精致的绸缎,知晚不在乎。但是觉得这样的做法,实在是龌蹉,她宁可毁了,也绝不纵容。 知晚瞥了绸缎一眼,在茯苓耳边嘀咕了两句,茯苓连连点头,笑的见牙不见眼。想起秀儿给她的银票,忙去摸腰间,忽然脸色一变,慌道,「我的荷包呢?!」 茯苓翻衣袖,在地上打转。急的快要哭出来了,知晚皱眉,不就丢了一个荷包,以前不是没丢过,要说大家闺秀的荷包丢了。怕影响清誉急些可以理解,茯苓只是个小丫鬟而已,犯不着这么急的吧,便问出什么事了,茯苓沙哑着嗓子道,「出二门前,秀儿塞了一万两银票给奴婢,几位姑娘都在,奴婢不好给姑娘,就塞荷包里了,现在荷包丢了……。」 一个破荷包,就算是娘亲绣的,她丢了也不会心疼,可是里面还有一万两的银票啊,她就是和娘亲绣十辈子的荷包,也还不起,茯苓觉得她可以以死谢罪了。 知晚脸色微变,看茯苓急的快哭了,她也不好苛责什么,想回去找肯定是不可能的了,正要说话呢,前面秦知婳便回头催道,「四妹妹,你们怎么不走了?」 知晚笑说了句没事,秦知婳便扭头继续走了,茯苓要回去找荷包,知晚没许她去,从容迈步往前走,只是走了没两步,白芍上前一步,低声道,「姑娘,之前五姑娘的丫鬟银钏几次偷看茯苓的荷包,会不会是她拿了?」 知晚微微一怔,「你确定没看错?」 白芍连连点头,知晚嘴角一勾,摆手道,「我知道了。」 很快就到大门了,来的时候知晚与秦知姝一辆马车,回去自然也是,马车内,秦知姝冷眼看着知晚,讥笑道,「四姐姐今儿可是出尽了风头。」 知晚挨着车窗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啜了两口,云淡风轻的笑的,「五妹妹何必谦虚,以你风华内敛,一旦出风头,能甩我几条街。」 秦知姝脸色一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知晚把茶盏搁下,冷冷的看着她,「你做什么事与我无关,我只希望将来出了事,别拿我做挡箭牌。」 知晚的眼睛几次瞥向秦知姝的脖子,秦知姝脸一白,忙伸手捂住脖子,可惜,脖子处,那朵嫣红的草莓,知晚看了个一清二楚,之前在假山处,她看见一抹淡紫色裙裳,后来回到比试台,她细细观察了一下,今天穿紫色衣服的只有三人,她又仔细回想了下听到的声音,可不是与秦知姝的有三分吻合,再加上相王世子回来后,曾几次看秦知姝,知晚还能不知道假山后与相王世子幽会的是谁吗? 秦知姝恨恨的看着知晚,捂着脖子的手也收了回来,若无其事的整理了下衣领,冷笑道,「你少与我拐弯抹角,有话直说!」 知晚很干脆,把手伸着,「不想死就把茯苓的荷包交出来。」 秦知姝咬牙,娇颜扭曲,「你少吓唬我,什么荷包,我不知道!」 知晚瞥了秦知姝一眼,看来荷包还真在她手里,「你就当我是在吓唬你吧,银钏偷拿茯苓的荷包,白芍顾忌侯府的颜面没当众指出来,我却不会替你隐瞒,明儿我欠别人的钱还不出来,我会实话实说,言尽于此,五妹妹好自为之。」 欠别人的钱?那钱不是霁宁郡主的诊费吗,难道帮霁宁郡主治病的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秦知姝一直就怀疑知晚没那本事,知晚这么说,她反而信服了,「替霁宁郡主治病的是谁?」 知晚心底微沉,随即笑道,「五妹妹觉得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有这么大本事的,她认识的除了越郡王还能有谁?! 秦知姝暗暗咬牙,从袖子里掏出荷包,一把扔在了知晚身上,「你少得意,别以为越郡王愿意娶你,就趾高气扬,就凭你们还想做镇南王镇南王妃?」 知晚无语,到底谁趾高气扬,指使丫鬟偷荷包,被逮住了,非但不知道羞愧,还出言威胁,甚至连叶归越都没放在眼里,知晚想到了相王世子,想到相王府养的三千私兵,看来相王世子没少许诺她。 第二十五章 很快就回到了侯府,侯府门前挂着大红灯笼,小厮打着哈欠,强打精神迎候在那里,虽然是深夜,不过一路上有丫鬟提灯照路,直接把她们领着就到了梅香院,赵氏年纪大,熬不了夜,可是钱氏不放心她们,一定要等她们回来才放心,当然了,她放心不下的只是秦知妩,其余人,只是担心她们会败坏侯府的名声罢了。 屋内,钱氏正端茶喝着,王妈妈正在一旁劝钱氏少喝些茶,不然一会儿会睡不着,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王妈妈笑道,「六姑娘回来了。」 钱氏欣喜的把茶盏搁下,就见秦知妩打着哈欠进来,也不行礼,直接坐下挨着钱氏的胳膊道,「娘,困死我了。」 钱氏在心里将琉华公主一阵数落了,好好的宴会非的放到晚上举办,知妩从来没这么晚睡过,都困成什么样子了,心里一阵心疼,也不问话了,吩咐王妈妈送秦知妩回去睡觉。 秦知妩打着哈欠,由着丫鬟扶着走,临走前,还回头说了一句,「娘,四姐姐有好东西要孝敬你呢。」 知晚低头看着地板,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一旁站着的秦知雪一样哈欠连天,可是钱氏恍若未见一般的问知晚,「有什么好东西要孝敬我?」 知晚故作茫然的抬眸,眼睛一眨再眨,秦知柔便道,「今儿比试,四妹妹和越郡王赢得了第一,得了皇上许多赏赐。」 知晚脸色一变,抿唇道,「三姐姐,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些赏赐是要孝敬母亲的,方才上马车的时候,我让茯苓送小院去了,好叫钱嫂变卖了,养活两个孩子……。」 秦知柔脸色一哏,「以往我们得了赏赐都是孝敬母亲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晚胆怯的小心的看着钱氏,「离府太久,把这些事都给忘记了,现在就剩下血如意没送了,那是和越郡王一对的,我不敢,我用血如意孝敬母亲行不行?」 钱氏神情不悦,血如意既是和越郡王的是一对,孝敬她岂不是让人笑话,钱氏可不信知晚会忘记,定是故意的,不过她不会说知晚做的不对,这也是知晚敢这样做的原因,钱氏爱占便宜,但更爱名声,秦知妩强逼她孝顺,与钱氏强逼是两回事,嫡母觊觎庶女东西的名声可不好听。 钱氏冷看了知晚两眼,方才摆手道,「天色晚了,都回去歇着吧,明儿早上不用请安了。」 等知晚几个走后,丫鬟便禀告钱氏芙蓉宴上的事,包括越郡王求亲的事,钱氏眉头一皱,把茶盏重重的磕在桌子上,吩咐丫鬟道,「去找侯爷来。」 碧玉为难的看着钱氏,「太太,侯爷这时候正在书房安睡……。」 钱氏冷笑,安什么睡,别以为她不知道,半个时辰前,秦总管还送了壶酒去书房,她几次派丫鬟去请,连说身子不适,侯爷都没来她屋内!离京办差十天半个月,回来没找过她没找过姨娘。就在书房住着,还想抱着那几幅破画几本破书生孩子不成! 钱氏越想越气,虽然她是嫡妻,可是每月侯爷睡在她屋子里的时间不超过五天。其余的姨娘就算再不受宠,也有一天,余下时间基本都睡在书房内,以前侯爷出差,她也偷偷去书房看过,书房除了几幅画外,根本没别的,不然她都该怀疑侯爷在书房里藏了女人。 碧玉也知道钱氏是想借机会找侯爷,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福身告退去书房请定远侯。 回到檀香院。知晚洗漱了一番,就趴床上睡下了。 不用请早安,第二天到了时辰,也没丫鬟喊她起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要不是窗外的阳光太刺眼,知晚估计能睡到中午才醒,趟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猛然惊坐,掀了被子下床,直拍额头,怎么把这么大的事给忘记了。她答应桓娇,今天会去桓府帮桓孜治病啊! 白芍就在屋子里收拾桌子,见知晚猛然起来,吓了她差点把手里的茶盏扔了,忙放下过来问怎么了,知晚摇摇头。「没事,茯苓呢,回来了没有?」 白芍摇摇头,忙帮伺候知晚穿戴洗漱,外面丫鬟端了早饭来。知晚吃到一半,茯苓才打了帘子进来,手里还有个大包袱,闪着一双晶亮的眼睛到知晚跟前,献宝似地道,「姑娘,你猜这是什么?」 知晚微挑眉头,「什么?」 茯苓撅了撅嘴,真不好玩,姑娘怎么一点都不好奇呢,亏她还和刘老头耍心机,花了好半天的功夫才把东西偷出来,姑娘竟然不感兴趣,便兴致缺缺的把画轴拿出来,递给知晚道,「这是姑娘的画像。」 「我的画像?」知晚微微一鄂,把手里的筷子放下,接过茯苓递过来的画,打开一看,知晚彻底震住了。 画像上的是个身着天蓝色裙裳的女子,手里拿着玉箫,站在青石湖畔,清风吹过,衣袂飘飘,远处是连天荷叶,画面美的叫人窒息。 茯苓站在一旁,见知晚眸底露出震撼之色,心底那点儿失望之色一扫而光,清秀的脸上洋溢出灿烂的笑来,眸底却带着一丝丝的抱怨,「姑娘什么时候去的这样美的地方,都不带奴婢和白芍去。」 白芍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画像,眼底满是疑惑不解,画像上的女子和姑娘长的一模一样不错,可好像不是姑娘,便问,「这画都没有落款,是谁画的?」 茯苓小心的摸着画像,见知晚抬眸,才嘟嘴道,「当然是侯爷画的了,奴婢在小院见到了十几幅呢,也不知道老刘叔是怎么看的书房,让画受潮生了霉,奴婢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一幅完好的。」 知晚鼻子轻动,她的确闻到一股子霉味儿,再细看,这画纸也有些泛黄,少说也有三五年了,知晚心底闪过一丝异样,清冽的眼睛望着画中人的发髻,那上面的头饰,她见过,姚妈妈说是侯爷给她的陪嫁! 世界之大,物有相同,人有相似,可是相似成她们这样的,要是没点血缘关系,谁信? 何况姚妈妈说过小院是她的,那日她爹发现尘儿思儿时,她曾听老刘头说过,她爹已经快十年没去过小院了,而小院里却有他爹留下的画,那至少是十年前画的,那这画中人是谁?与她是什么关系?知晚一肚子疑惑,她甚至觉得这一切,姚妈妈都知道,比如她对梅姨娘不够敬重,梅姨娘甚至有些避讳姚妈妈,姚妈妈也不怕侯爷,还有那天,姚妈妈被杖责罚跪,她进书房时,她爹对着一幅画像呢喃着对不起,当时她就好奇,只是当时的情形不容她多问,难道画中人是她这一世的亲娘,亦或是别的什么人? 知晚盯着画像好一会儿,然后小心的卷起来,叮嘱茯苓和白芍不许外传,然后问茯苓,「姚妈妈身子如何了?」 茯苓点头道,「娘身子已经大好了,要不是奴婢和白芍拦着,她都下床了。」 知晚点点头,端着茶轻啜了两口,起身去找了套衣裳,对着镜子细细描眉,白芍站在一旁,不解的看着她,好好的。姑娘怎么打扮的与画中人一般? 对着镜子细细看看,知晚觉得与画中人有八分相似了,这才迈步出门。 第二十六章 姚妈妈屋内,茯苓正端了药碗递给她。姚妈妈问起昨天在琉华公主府上的事,听茯苓说起越郡王要娶知晚,姚妈妈稍稍一怔,随即笑道,「以往只是听说过越郡王的为人,这些日子下来,越郡王并非如传闻那般不堪,姑娘嫁给他是好事……。」 正说着,忽然门被推开,姚妈妈瞥头望过去。倏然眼睛一凝,手一抖,手里的药碗就那么掉了下去,连带说话的声音都带了颤抖,「小姐。」 茯苓正慌乱的收拾药碗。用帕子擦被子,听到姚妈妈的话,回头看了知晚一眼,撅嘴道,「娘,你怎么了,看到姑娘吓的连碗都掉了。你以前从不喊姑娘小姐的。」 姚妈妈眼神有抹慌乱,随即镇定笑道,「娘是在床上趟久了,有些糊涂了,好好的姑娘怎么换了打扮,一时没认出来。」 知晚嘴角微微上弧。她就知道姚妈妈有事瞒着她,而且不是小事,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慌乱了,当初回京时在驿站就是这样,知晚走到床边。眸光落在药迹上,问道,「姚妈妈不必瞒我,我都知道了。」 姚妈妈怔怔的看着知晚,半晌苦涩一笑,大小姐已经过世十五年了,怎么可能还活着,自己真是病久了,姚妈妈摇头叹息,姑娘真的长大了,也学会诈吓她了,可她什么风浪没见过,「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旧事重提对谁都没有好处。」 茯苓站在一旁,忍不住问道,「娘,什么旧事啊?」 姚妈妈一个瞪眼横过去,「娘教过你多少回了,不该打听的少打听,一屋子药味儿,还不快送姑娘回屋歇着。」 茯苓嘴一撅,眼泪就掉了下来,姚妈妈脸色微僵,嘴唇蠕动了两下,还是道,「还不赶紧去。」 茯苓一抹眼泪,鼓着腮帮子朝知晚走过去,知晚很无语,什么叫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旧事重提对谁都没好处,她就是想知道那旧事是什么,姚妈妈骂茯苓的话,应该是说与她听的吧,只是她是主子,不好直言谩骂,其实意思一样,这么说来,她就更好奇了,为何会对谁都没好处? 出了屋子,知晚帮茯苓抹掉眼泪,轻声道,「别哭了,你娘骂的不是你,是我。」 茯苓身子一怔,嘴巴撅的更高,「娘怎么会骂姑娘,她从不骂姑娘的,她就知道骂我。」 知晚摇头轻笑,不管姚妈妈是因为什么原因把话题打岔了,她都知道是为了她好,她不想茯苓心里怨恨她,便道,「我没骗你,你娘骂的真的是我,只是我是主子,向她打听事情,她不好直言拒绝,你又刚好撞了上去,她一骂你,轰你出屋子,我也待不下去了。」 茯苓水汪汪的眼睛轻眨,把方才的经过一回想,好像姑娘说的是那么回事,可是为什么每回挨骂的都是她,茯苓扭着绣帕,在心底暗暗发誓,下次再不多话了,可是,她还是很好奇那旧事是什么,娘以前从不回绝姑娘的,今儿是怎么了? 知晚宽慰了茯苓两句,让她好生陪着姚妈妈,然后带着白芍去了梅香院。 到了梅香院才知道,钱氏去了松香院,便又转道去了松香院。 才迈步进松香院,知晚就听到两个清扫的丫鬟在说话,其中一个穿青色裙裳的小丫鬟问道,「听说越郡王会来求娶四姑娘,这事会是真的吗?」 另一个碧色裙裳的小丫鬟摇头道,「我想应该是假的吧,越郡王要是愿意娶四姑娘,当初还退亲做什么呢?这么来回的折腾,我们都不愿意,他连娶亲跑两回都不愿意啊!」 「你说的也对,可是这事是几位姑娘身边的丫鬟说的,要不是真的,昨儿半夜侯爷会从书房醉醺醺的去找太太么,听说还打碎了太太最喜欢的陪嫁红玉梅花瓶呢。」 「啊?你这么说,那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真希望四姑娘能早日嫁出……。」 话还没说完,那边一个管事妈妈过来,冷眼喝道,「乱嚼什么舌根,身子痒了,想挨板子不成?!」 两个小丫鬟缩着脑袋,连连认错。管事妈妈没看她们一眼,迈步朝知晚走过来,福身请安道,「四姑娘怎么来了?」 知晚眸底带笑。只是笑意很淡,今天之前她来松香院,这些管事妈妈可不会多看她几眼,今天竟然破天荒为了她训斥小丫鬟了,看来叶归越要娶她的事府里上下都知道了,知晚淡淡一笑,迈步进屋。 才饶过花鸟山水屏风,知晚就听到一阵激烈的咳嗽声,紧接着是赵氏的说话声,「侯爷怎么心不在焉的。喝口茶也能呛着?」 定远侯摆摆手,「一时走了神,不碍事。」 钱氏却冷眼看着知晚,眸底阴冷,赵氏没注意到。她可注意到了,侯爷是因为瞧见她进来才喝呛了喉,她的这身打扮也格外的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知晚迈步上前请安,赵氏瞥了知晚两眼,态度转温和了两分。「昨儿回来的晚,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白芍站在知晚身后,听到赵氏的话,微微抬眸,她跟在姑娘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老太太这么温和的关心姑娘。她都以为听错了。 知晚恭谨回道,「前几日桓府大姑娘就邀请我去赏花,我一拖再拖,昨儿答应她今天去找她。」 赵氏上下扫了知晚两眼,眉间有些不悦。前几日桓府才上门求娶他,一般没同意,两府来往就会消弱避嫌,她倒好,还自己跑去,昨天越郡王扬言要娶她,还逼迫皇上下旨赐婚,可见是要娶她的,万一她再与桓府大少爷有些什么瓜葛,惹恼了越郡王,侯府上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赵氏心底有气,只是知晚如今身份有些不同了,越郡王可是当众说过,谁要是欺负知晚,他会帮她的,在越郡王眼里,可没什么人是他不敢教训的,万一真骂了知晚,越郡王跑来找她,她几辈子的老脸都要丢尽。 不过赵氏还叮嘱了知晚几句,方才同意知晚出门,知晚走到屏风处,还忍不住回头看了定远侯一眼,今天她爹真是太奇怪了,竟然都不敢看她,就连她请安时,她爹也都没说话,之前她爹可是对她宠爱有加,今天竟然连看都不敢看了,她不过就是换了副妆扮而已啊? 出了松香院,知晚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了,想着一会儿帮桓孜治病,时间要是充裕,她就去小院看两个孩子去,心里这么想的,脚下的步子就更快了,恨不得飞桓府去。 才迈步出大门,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哄闹,知晚寻声望去,只见高头大马上,叶归越穿着一身雪青色锦袍,玉冠绝色,墨发轻扬,有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他身侧跟着的是冷风和冷训,后面还有几十个铁甲卫,铁甲卫后面,几十个小时抬着聘礼过来,浩浩汤汤,吓的秦总管撒腿就往府里跑。 叶归越骑马走到知晚跟前,漂亮的凤眸夹笑,「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辰来,等很久了?」 知晚微扯了下嘴角,眼睛朝另外一边望去,不远处,小厮守着一辆马车,冷风看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爷好像自作多情过了火,四姑娘不是等爷而是要出门啊,而且他们来的还不是时候,把侯府大门占了,马车不敢过来了。 叶归越脸上的笑散去,成了乌黑一团,「你要去哪儿?」 第二十七章 知晚瞥了他一眼,「我去桓府有事,你这是上门提亲还是上门抄家?」 叶归越回头瞅了铁甲卫一眼,看他们一个个崩着个脸,眉头也皱了,冷风就在一旁道,「给未来郡王妃笑一个。」 二十四个铁甲卫,因为训练面色有些黑,忽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知晚见了只觉得背脊发凉,这要是在晚上,她肯定会被吓的魂不附体,当即狠狠的剜了叶归越一眼,这厮就不能安生一点,提个亲,也比别人花样多些,不理他,迈步下台阶。 冷训望着知晚,他是知道知晚第一村姑的底细的,知道她与众不同,可是也不用这么离谱吧,别人家大家闺秀听到提亲二字,都会羞的躲在绣楼里不出来,她非但不娇羞,还瞪爷,她知不知道,铁甲卫求亲是多大的荣誉,十九年前,皇上迎娶先皇后也才出动了十八铁甲卫,爷可是出动了二十四铁甲卫,以示对她的看重,到她这里就成抄家了……冷训四十五度望天。 知晚哪里知道铁甲卫求亲是荣誉,她还以为叶归越是来下马威的,迈步朝马车走去,可是才走了没几步,忽然胳膊一疼,下一秒头晕目眩,她已经坐上马背了。 知晚这下是真脸红了,尤其是四下来来往往的人,都望着她,知晚挣扎道,「你快放我下去!」 叶归越环住知晚的腰,邪恶的在知晚的圆润的耳垂处吹气,「你不是要去桓府吗,我送你去。」 知晚挣扎的更厉害了,这里到桓府要经过几条街,被他这样带着过街,还不知道多少人会指责她,「不用你送,我自己会去。」 叶归越瞪着知晚的后脑勺,「不送桓府也行,直接带回王府,今晚就拜堂成亲。」 知晚脸红的何以媲美西红柿了,叶归越一夹马肚子,朝镇南王府方向去,知晚忙道,「我要你送,我要你送!」 叶归越却不乐意了,「直接回王府拜堂成亲不是很好吗?」 知晚差点吐血,回头望着叶归越,「能别开这样的玩笑吗,我赶时间。」 叶归越狠狠的瞪了知晚一眼,「谁跟你开玩笑了,我昨儿想了半夜,万一你又逃婚了怎么办,万一我娶你真把皇上克死了,还怎么娶你,最好是直接洞房,能省的都省了。」 知晚脸爆充血,去你的洞房,谁要跟你洞房了,怕继续这个话题让自己窘迫,知晚转移话题问,「怎么是你来提亲?」 叶归越抱着知晚的胳膊又紧了三分,打马悠哉的朝前走,「王妃病了,等不及提亲,我就自己来了。」 知晚满脸黑线,什么叫等不及提亲啊,她还能飞了不成,那边冷风见叶归越带着知晚走,忙问,「爷,你走了,属下们怎么办啊?」 叶归越瞥了冷风一眼,「先提亲,若是不成,把侯府先围起来,等我回来。」 冷风,「……。」 还是四姑娘了解爷啊,爷带铁甲卫来压根不是提亲的,而是仗势欺人的,这求亲最后不会真抄家吧?冷风有些担心了。 坐在马背上,知晚低着头,紧紧的抓着抱着她腰的手,耳边的风呼呼的吹着,刮的脸颊有些生疼。 风吹过知晚的头发。拂过叶归越的眼睛,带着淡淡芬芳的青丝让他有些沉醉,盯着知晚白皙的脖子,呼吸有些急促。 知晚小心的瞄着两边。忽然发现有些不大对劲,狠狠的用胳膊肘推叶归越,「你带的什么路,这不是去桓府的路,别欺负我不认识路!」 叶归越凑到知晚的耳际,轻轻一笑,「时辰善早,我带你溜一圈京都再去桓府。」 湿软的唇碰到耳垂,知晚浑身一震,背脊一震激流划过。满脸飞霞,「我不逛京都,我要去桓府。」 叶归越搂紧知晚,醇厚如酒的声音带着不满,「桓府有什么好的。这么等不急去?」 知晚轻嘟了下嘴,拍着他的胳膊,执意要去,叶归越没办法,只好掉了头,只是这回没跑马了,而是晃晃悠悠的到了桓府。一路上被挑着担子的老者几次超越,知晚已经拿他没辄了。 桓府小厮远远的就见到了叶归越,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知晚今日要来的消息他们知道,前几日就听了吩咐等候迎接,可是越郡王会来。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应该是路过的吧? 等叶归越勒住缰绳,抱着知晚下来时,几个小厮傻眼了,尤其是某郡王直接无视他们。拉着知晚就进了桓府,完全就跟回自己家一样,知晚脸红啊,拽着叶归越道,「还没通报呢,这么直闯人家府邸不合适吧?」 叶归越回头看着知晚,眉头稍蹙,带着不解,「有什么不合适的,父王说过,天下之大,除了先皇后的寝陵我不能擅闯外,哪里我都可以去,谁不敬我,我就可以杀他。」 知晚,「……。」 除了先皇后的陵寝,其他地方都可以颤闯?包括大家闺秀的闺房和皇帝的寝殿?知晚拍了拍他的胳膊,好奇的问,「敬之,镇南王给你取这个字,不会是要告诉天下人要敬重你吧?」 叶归越扭了下眉头,「这个字是皇上取的。」 「……镇南王其他儿子都叫叶世某某,为什么你叫叶归越,不依照辈分叫叶世越?」 「十二岁那年,皇上给我赐字,觉得我名字难听,就给改了。」 知晚听得眼角直抽,皇上不应该日理万机,竟然连人家名字难听都要管,也没那么难听吧,再说了,是依照辈分取名的,皇上要改也不是改掉世字啊,「镇南王同意了?」 「父王那时候不在京都。」 「……没要求你再改回来么?」 「我记得父王和皇上为此事还差点在御书房打起来,不过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父王同意了。」 知晚一脑门的黑线,皇上真是吃饱了撑得慌,人家儿子取名有自己的亲爹,你瞎掺合什么啊,再说了,就凭他那性子,岂是随随便便就让皇上帮着改了姓的,所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啊! 一路朝前走,手一直被叶归越握着,四下不少丫鬟婆子远远的瞧见叶归越,就跟见了瘟神似地,拿着扫把,端着铜盆一哄而散,躲在假山大树后面,小心的瞄着,知晚无语的看着叶归越,替他脸红,结果某郡王压根面色不改,拽着知晚朝前走,可见习以为常了,桓府总管跟在后头擦汗,半天才敢大着胆子说话,「郡王爷,少爷的院子走这条路。」 知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叶归越的脸黑了,桓府总管浑身颤抖,补救道,「走那边也行的,多饶几步也能到。」 知晚见桓总管满头大汗,脸也苍白,便道,「烦请总管前面带路。」 总管朝知晚感激一笑,擦拭额头的汗珠,然后小心的领路,走了没一会儿,桓娇急急忙的赶来,先是恭谨的福身给叶归越行礼,然后把知晚拉到一旁说话,眸底晶亮一片,桓府可是盼知晚登门盼了许久,今儿一早更是派了人去定远侯府接知晚,可惜半道上就听说了越郡王上门求亲的事,大家闺秀定亲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几乎没人会在今儿出门的,所以就回来了,没想到知晚还是来了,非但自己来了,还把越郡王也带了来,桓娇紧紧的握着知晚的手,眼眶泛红。 第二十八章 知晚轻笑了笑。知道她们是求医心切,便嗔趣道,「不是等不及我给你大哥瞧病吗,怎么还不带路?」 桓娇忙抹了眼泪。领着知晚朝桓孜的住处走去,还没进院门,就见到桓大人,桓夫人走过来,桓大人给叶归越行了礼,才抬眸看知晚,第一眼见到时,眼睛就凝了起来,怔怔半晌。 知晚摸了摸脸,以为脸上有脏东西。桓夫人脸色微变,老爷从来没在外面面前这么失礼过,再见叶归越脸色变青了,正要打岔,就听知晚问。「桓大人认得我?」 桓大人又细看了知晚两眼,轻摇了摇头,那边一声急切的声音传来,「晚妹!真的是你!」 知晚侧过脸,就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庞,三步并两步走近,还未近前。知晚就被拽后退了一步,叶归越狠狠的剜了知晚一眼后,冷看着桓元良,「晚妹是你能叫的吗?!」 桓元良眼睛一沉,温儒的气息散尽,桓大人站在一旁。真怕自己的堂兄会不管不顾,当年苏府大小姐失踪,他险些疯魔,如今再见到一个酷似苏大小姐的人,就连他都能认错。遑论是他了,忙道,「她是定远侯府四姑娘,并非苏大小姐,你认错了。」 桓元良瞥了知晚发髻一眼,「晚妹十五岁及笄时,苏兄曾送她一支碧玉簪,那玉簪乃我亲手所雕刻,我怎么会认错?」 桓大人也望向知晚的发髻,十七年前,那支碧玉簪在桓府闹出来不小的动静,都以为那碧玉簪是雕了送于府中姐妹当做及笄礼的,后来竟然被苏兄讨要了去,这么多年,堂兄也雕刻过不少玉簪,每只玉簪都有其独一无二的标识,桓大人朝桓夫人望了一眼,桓夫人便笑道,「可否让我看下碧玉簪?」 知晚心里对苏向晚正好奇呢,她心里也明白,玉簪上的晚字不是她爹为她定制的玉簪,而是原本就有的,桓夫人接过碧玉簪看了一眼,玉簪某处不起眼的地方雕刻了三横,正是出自桓元良之手,桓夫人心底震惊,莫非她是苏大小姐的女儿? 可知晚乃定远侯妾室所出,苏大小姐怎么会与人做妾呢?桓夫人觉得这不大可能。 叶归越站在一旁,一张脸臭的就跟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两银子不还一般,晚妹这么亲密的称呼他都没喊过知晚,今天竟然被被人抢了先,想想就一肚子火气,回头望着知晚,「还治不治病了?」 知晚白了他一眼,桓夫人才想起来今天知晚来是做什么的,差点因为一支碧玉簪忘了大事,忙请知晚进院子,知晚走之前,望了桓元良一眼,见他眸底满是落寞之色,知晚轻叹一声,心底对于苏家大小姐充满了好奇,能让她爹恋恋不忘,还能让桓家家主等了十多年,知晚正猜想着,忽然觉得手一疼,耳边传来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他还能有本郡王俊美?!」 知晚满脸黑线的看着他,这厮吃哪门子醋,桓家家主年纪大的都能做她爹了好不好,虽然模样俊朗,口口声声喊她晚妹,但她知道他认错了人好不好啊,「当然是郡王爷你最美了,要不是你拽着我,我都不好意思占你旁边的。」 叶归越凤眸流火碎碎,握着知晚的手缓缓加重力道,疼的知晚直呲牙,用力啪打他,「我错了,我比你美,你别捏了,一会儿手疼,下针不稳,责任你担啊?」 叶归越这才松了三分力道,不过还是很明确道,「以后除了我,谁喊你晚妹都不许应!」 「……放心好了,就是你喊我,我都不应,我可不想一身的鸡皮疙瘩乱飞。」 叶归越的脸又黑了三分,这女人真是欠收拾,不过晚妹他喊也不习惯,等娶了她,喊娘子就是了,想到这称呼,叶归越心里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俊美无铸的脸上冒出光来,知晚撇了一眼,就有些错不开了,这厮一会儿怒一会儿乐的,没毛病吧? 知晚还真担心他,小心的帮他把脉,叶归越就由着知晚,等知晚收了手才问,「把出点什么?」 知晚呲牙道,「脉搏沉稳,强劲有力,就是饿三五天都饿不死你。」 桓娇跟在后面,忍不住捂住嘴憋笑,想不到她就是这样与越郡王相处的,三两句话就能气死人,偏偏越郡王还就吃这一套了,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屋内,桓孜躺在床榻上,伍承捧着药丸伺候在一旁,见知晚进来,面上一喜,正要说话,就见叶归越进屋来,伍承到口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憋的脸都红了,回头看自家少爷,发现他眸底有抹黯淡之色,伍承轻叹一声,少爷等了秦姑娘好几天了,没想到秦姑娘会与越郡王一起来,他几次劝少爷死心,少爷都无动于衷,这回心该死了吧? 知晚坐下帮桓孜把脉,叶归越就坐在一旁端茶轻啜,眼睛时不时的瞥一眼知晚搭在桓孜手腕上的手,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心底对定远侯很不满,一个大家闺秀学什么医术?! 知晚帮忙把好脉,回头吩咐伍承道,「拿剪刀来。」 伍承忙去取了剪刀来,知晚歉意的看着桓孜,「我要剪掉你一部分头发,你应该不介意吧?」 伍承瞪圆了眼睛望着知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轻易剪掉呢,他还以为是剪什么东西,就听桓孜摇头道,「不介意。」 知晚把屋子里其余人请出去,只留下伍承和叶归越,这厮知晚都没打算喊他,他就是来看着她不许她对桓孜动手动脚的,可惜了,要不是他带着她骑马来,把白芍丢在了侯府,她就能用麻药麻醉桓孜,现在只能用银针麻醉他了,知晚瞥了叶归越一眼,眸底闪过一丝笑意,伸手去拽桓孜的腰带。 倏然间,伍承的嘴巴张大的能塞进去个鸭蛋,桓孜的脸红的跟朱红一般,叶归越气的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正要骂知晚,知晚却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忘记了,伍承,帮你家少爷宽衣。」 伍承忙上去帮忙,叶归越狠狠的剜了知晚两眼,他就知道他要是不跟来,这女人绝对会对人家动手动脚! 伍承很快帮桓孜脱掉了衣服,知晚不再多言,七根银针扎下去,桓孜就昏睡了过去,知晚又让伍承帮忙,帮桓孜剪掉伤口处的头发,叶归越这回嘴角瘪不住了,抽了又抽,在心底替桓孜默哀,就算病能立马治好,一两个月也不用出门了。 等剪完头发,知晚掏出特制的针,望了伍承和叶归越一眼,「怕就别看。」 叶归越瞪了知晚一眼,他一个大男人还能比她胆小了不成,知晚只是说一声,不怕就好,知晚在桓孜脑门上挑了个位置,把针扎了进去,然后把淤血抽出来。 伍承吓白了脸,尤其是那黑血放在碗里,血腥味让人忍不住作呕,叶归越一眨不眨的看着知晚,他不是第一次看知晚治病,在容府小院,那种随意姿态让人着迷,今日的胆大慎重更叫他刮目,就算是太医院的太医也不敢轻易在人家头上动针,她竟然会想到用这样的办法除掉淤血。 知晚用了十根银针,吸出来一小碗的淤血,才帮桓孜止血,小心的扶他躺下,拿帕子擦拭额间的汗珠,吩咐伍承道,「淤血只除了一半,这些针要清理干净,用酒精消毒,五天后我会用到。」 第二十九章 说完,已经帮桓孜帮银针取下来,伍承连连点头,然后问,「我家少爷什么时候会醒?」 「两个时候后。」 收拾好银针,知晚才迈步出屋子,桓夫人和桓大人就等候在外面,等知晚出来,忙问情况如何了,外面,冷风奔进来道,「爷,出事了。」 叶归越蹙眉,「出什么事了?」 冷风也不顾及不少人在场,回道,「爷弹劾定远侯纵马横街,险些踩踏小孩,皇上方才下旨罚定远侯两年俸禄,定远侯下令紧闭侯府大门,属下们谁都进不去了。」 叶归越带着知晚骑马走后,秦总管就回禀了定远侯,定远侯心底不满,可是顾及叶归越的身份还是出门相迎,结果出来时,他人已经不在了,再一听,是拎着知晚上的马,定远侯一张脸当即黑的跟炭有的一比,别说冷风了,就是二十四铁甲卫也没讨到好处,定远侯一句话没说直接转了身,正巧这时,徐公公亲自来宣旨,因为叶归越弹劾他的事,罚他两年俸禄以儆效尤,徐公公还给定远侯使了眼色,定远侯想到自己离京办差回来,皇上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原来是要他刁难越郡王。 定远侯满肚子的话说不出口,别说刁难他了,就是杀了他的心都有,喜欢知晚大可以安安分分上门求亲,竟然将生米煮成熟饭,还让知晚在外漂泊了一年,受尽苦楚不说,回来还把自己一双儿女禁足在小院。连他去看都不许,只要一想到这些,定远侯的火气就掩不住,之前他还曾怀疑两个孩子不是他的。后来又仔细查了一翻,从叶归越寻人的背影画像,到他送于知晚的紫玉抹额,再到麒麟玉佩,抛开这些不提,还有紫绳,无缘大师乃帝师,先太子想拜他为师,他都不曾理会,却给尘儿系紫绳。若是尘儿不是皇室血脉,那就是逆臣,该除之而后快,种种巧合加在一起,便不再是巧合。只是定远侯想不通的是为何尘儿手腕上的紫绳会忽然出现,又会忽然消失不见。 等徐公公宣旨离开后,定远侯当即就下令关闭大门,避不见客,冷风奉命求亲,可是大门进不去他也没辄,总不能带着二十四铁甲卫翻墙闯进去吧。只好依照叶归越之前的吩咐,求亲不成,先把侯府围起来,然后跑来找他拿主意了。 听到冷风禀告这些,叶归越绝世的俊颜上怒气腾腾,不帮他赐婚也就罢了。还在背后拖他后腿,他要的不是罚俸,是夺去侯爵,如此一来,非但没有吓住定远侯。还激怒了他,叶归越恨不得冲进皇宫找皇上算账了,只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知晚,叶归越瞥头看着她,只见知晚眸底有抹薄薄的怒气,这厮搞什么鬼,一边想娶她,一边弹劾她爹,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事了,也问过他,还以为就此罢手了,没想到还变本加厉了,虽然她知道这是皇上弄的,可他上奏折原就不对,一个巴掌拍不响,知晚想到上回定远侯入狱,她遭受了多少冷眼,就脑袋疼,一会儿回去还不知道要挨多少骂,知晚瞥了叶归越一眼,问冷风,「我爹两年俸禄多少银子?」 冷风轻怔,随即反应过来,定远侯除了侯爵,还有定远将军衔,加起来两年差不多五千两银子,出此之外,就是粮食,折算成银子,不超过一万两,若是赔罪的话,至少要加倍,冷风望着叶归越,「爷,属下给侯爷送两万两银子去?」 叶归越白了冷风一眼,问知晚,「你爹喜欢什么?」 知晚轻怔,笑道,「我爹喜欢有仇必报,你害他入狱,还被罚俸禄,这仇可不是用银子能解决的。」 叶归越蹙眉,当初要是知道他会娶她,他怎么会得罪定远侯呢,她欺骗他在前,还嬉笑他,叶归越眸底闪过一抹危险的光来,实在不行,他就抢亲便是,区区一个侯爷,能奈他何? 冷风却问,「那四姑娘问俸禄是?」 「当然是郡王爷赔我,我好拿回去交差了,我可不想挨罚。」 「……,」冷风嘴角轻抽,还以为她在帮爷想主意呢,没想到竟然是自保,幸好四下没外人,要让人知道未来的越郡王妃这样,还不背地里笑话爷眼睛长脑门上了啊? 知晚把手伸手,冷风自觉的把两张银票递上,知晚小心收好,迈步朝前走。 从桓府出来,两人共骑一马,悠哉悠哉,路过春风楼的时候,知晚要下马去看看,叶归越执意不肯,即便春风楼如今是她的了,可是春风楼毕竟是烟花之地,岂是她一个大家闺秀该去的,听到叶归越这么说,知晚白了他一眼道,「里面没人好么,它就是一个空院子,将来是京都大家闺秀们趋之若鹜的地方,我先去看看怎么了?」 叶归越凤眸夹笑,「那时,春风楼还是春风楼?」 知晚嘟着娇唇,想不到他这么精明,要还是春风楼,八台大轿都抬不来一个大家闺秀好么,现在她坐在马背上,又被他抱着,根本去不了,不得不服软,「可是我想看看春风楼有多大,里面的布局如何。」 叶归越捏着知晚的脸,「你找暗卫要了春风楼布局图,还用的着自己去看吗?」 知晚拍打他的手,撅嘴道,「那不一样,布局图就跟纸上谈兵一样,要看过才知道。」 叶归越执意不许,「去别的地方可以,但是春风楼不行。」 知晚心上一喜,迫不及待道,「这可是你说的,那我要去小院看尘儿思儿。」 叶归越满脸黑线,他就知道她不是真的要去春风楼,暗卫禀告过,她要拆了春风楼重建,方才她那么说。他还当她改了主意,没想到他一松口,她就原形毕露了。 叶归越也不是吃素的,勒住缰绳。眸底夹笑道,「那还是去春风楼逛逛吧。」 知晚满脸错愕,牙关紧咬,有气撒不出,冷风跟着一旁,想笑不敢笑,和爷就要直来直往,饶弯子一准会吃亏的,他跟在爷身边这么多年,还没人能玩的过爷呢。冷风腹诽的想,可是忽然耳朵一动,忙道,「爷,王爷来了。」 知晚一怔。抬眸就见到镇南王骑马过来,后面还跟着守卫,一身劲装,瞧样子就比冷风厉害,镇南王脸色有些铁青,有种压抑的怒气,让知晚有些胆怯。扭着身子想要下马,可是叶归越不许,只能待在马背上了,只是脸火辣辣的烧疼着,总觉得镇南王看她的眼神是在指责她是红颜祸水,她应该是看错了吧?她要不要声明一下。她是被逼的? 叶归越没有下马,只是在马背上喊了一声父王,镇南王扫了知晚一眼道,「断纹琴你要回来就是送与她的?」 叶归越点头,镇南王怒吼道。「那是先皇后的琴,谁准许你随随便便送人的!」 知晚稍稍抬眸,她没料到叶归越要断纹琴是送给她,心里很暖和,很感动,可是镇南王这话什么意思,先皇后的琴,她知道很宝贵,可是送给她怎么就是随随便便了,拜托,我嫁的是儿子好不好,断纹琴总不会留在侯府,迟早要陪嫁到镇南王府的,还是你镇南王府里的东西,知晚对断纹琴只是有丝好奇,若说占为己有,她可没想过,便推攘了叶归越一下,「我不要断纹琴。」 第三十章 叶归越瞪了知晚一眼,「我替你要的,你不要,我送给谁?」 知晚无语,你可以送给镇南王啊,她可不想还没成亲就先得罪了未来公公,那样还有好日子过吗,要是今日因为她因为断纹琴,叶归越和镇南王吵起来,她肯定会被指责死,知晚四十五度望天,她怎么就那么的倒霉呢? 镇南王脸色越来越沉,冷风劝叶归越别与镇南王置气,谁都不退步,几匹马把街道占了,马车停了好几辆,可就是没人敢上前催促,那是找死啊,还不如停下瞧瞧热闹,都说越郡王无法无天,连皇上都不怕,镇南王宠他入骨,要什么给什么,怎么会为了把琴发怒?难道传言有虚? 知晚坐在马背上,坐立难安,有种恨不得把马背盯个通透,好就地打地洞的感觉,就在她要以不嫁威胁叶归越时,那边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秦总管抱着断纹琴走近,给镇南王行礼道,「王爷,我家侯爷说他不敢做越郡王的岳父,这琴还请您收回去,另外,我家侯爷在醉风楼等候王爷,有要事相商,请您务必去一趟。」 秦总管满头大汗,说完这些话,都有种虚脱的感觉,侯爷今儿莫不是被气昏了头吧,断纹琴何等珍贵,侯爷不亲自还,叫他就送来了,还在醉风楼等王爷,还说了一句,过时不候,这话委实有些大逆不道了,他可不敢说,镇南王身份尊容,京都除了皇上,谁见了他不恭敬相迎,今儿侯爷竟然要王爷去找他,秦总管觉得有必要请太医回府一趟了。 镇南王肃然的眉头微敛,显然有些不悦,把断纹琴交给一旁的护卫,骑马便走,方向不是醉风楼,秦总管忙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王爷且慢。」 镇南王回头扫了秦总管一眼,秦总管颤颤巍巍的把纸张打开,镇南王瞄了一眼,眉头一沉,那是…… 接过纸张,镇南王细细看了两眼,掉了马就朝醉风楼而去,秦总管瞅了知晚一眼,暗自摇头,道,「四姑娘,侯爷让你想几个理由让越郡王退亲。」 知晚,「……。」 秦总管说完,追着镇南王去了醉风楼,留下知晚和叶归越两个在马背上凌乱,知晚回头望着叶归越,「你爹不喜欢我,我爹不喜欢你,我们还成什么亲啊?」 叶归越瞪着知晚,「这是退亲的理由吗?我娶的是你,不是他们!」 知晚差点吐血,有种张口无言的感觉,退亲的理由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想的出来的,还是回去慢慢想吧。 醉风楼,定远侯临窗而坐。桌子上一杯清茶,雾气氤氲朦胧,定远侯却望着楼下,望着马背上捂着嘴笑的知晚。还有眉头陇紧追问有什么好笑的叶归越,眸底有三分黯淡,还有三分说不出来的味道,像是落寞和懊悔。 直到两人走远,定远侯的目光都不曾收回来,只是望着天边的云,愣愣出神。 秦总管领着镇南王上了楼,还以为侯爷会迎接一下,结果他推门进去,侯爷眼睛都没看一下镇南王。这样的姿态,依照大越律法,侯爵都能剥去了。 不过好在镇南王没有生气,直接迈步就进去了,坐下便问。「你什么时候见过帝王绳?」 镇南王这辈子也只见过一回帝王绳,还是皇上给叶归越系的时候,帝王绳只有传闻,除了皇上和无缘大师,见过的人少之又少,除非亲眼所见,不然定远侯绝对画不出帝王绳! 越儿的帝王绳只系了三天便掉了。这事一直积压在镇南王心里,唯有一个解释就是有另外一个比越儿更合适做皇帝的人,他找了很多年,一直杳无音讯。 定远侯看了镇南王一眼,从袖子里拿出墨玉麒麟玉佩,镇南王蹙眉。越儿系在脖子上的玉佩怎么会在定远侯手里,不由的沉了脸,「玉佩从何处得来?」 定远侯把玉佩丢在桌子上,起身道,「他儿子身上。」 镇南王。「……。」 守卫,「……。」 秦总管,「……。」 镇南王错愕过后,直接站了起来,「你说什么?!越儿的儿子?他哪来的儿子?!」 相比于镇南王的错愕,定远侯却是满脸怒火,「我不知道他几时勾引了我女儿,为他生下一双儿女,还被他禁足在小院内,宁愿十面免死金牌退亲也不愿意娶她,现在又上门求亲,当我定远侯府的女儿是什么?!」 定远侯知道知晚是非嫁给叶归越不可的,只是不能这么轻易就嫁了,镇南王府的水远非侯府能比,就算有尘儿和思儿,他也不能保证她能安然无事,何况尘儿思儿如今还不能露面,帝王绳何其重要,几位皇子明争暗斗,为的就是皇储之位,要是知道尘儿系有帝王绳,是无缘大师定下的徒儿,尘儿还能有命在吗,何况他还有个不靠谱的爹,定远侯几次去小院,他是没感觉出来几个暗卫对尘儿思儿有敬重之意,他要是在屋内对尘儿出手,几个暗卫都不会说什么,他们只要尘儿思儿不离开小院就行了。 知晚失忆了,忘了两个孩子的爹,越郡王怎么也不知道,这一点定远侯也困惑,不过系在脖子上的麒麟玉佩,岂是随随便便能送人的? 定远侯气归气,不过还是要护住知晚,能保护两个孩子的只有镇南王了,另外,他不顾越郡王的脸面,把二十四铁甲卫置之门外,以镇南王对越郡王的宠溺,肯定会对侯府出手,定远侯不想惹镇南王,直言了当的告诉他是最好的选择。 镇南王握着麒麟玉佩,心里琢磨着定远侯说的话,越儿武功不凡,能胜的过他的人原就不多,再加上暗处有那么多暗卫护着,想从他脖子上取下麒麟玉佩断然不可能,唯有他亲手送出去,再加上紫绳,依定远侯的话,紫绳是越儿儿子手腕上系的,还是无缘大师所系,无缘大师知道他对皇位志在必得,若是有意护尘儿,就不会当着越儿的面系帝王绳了,看来无缘大师是知道什么,镇南王紧握麒麟玉佩,「那两个孩子现如今在哪里?」 定远侯把小院位置告诉镇南王,镇南王迈步便走。 一路纵马就到了小院,老刘头瞧见来人是镇南王,差点没吓晕,正要起身呢,镇南王已经迈步进院了,护卫瞅了眼老刘头和小院,眉头微蹙,若那孩子真是郡王爷的儿子,住在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委屈了,守卫稀松,伺候的人也少,要是有人擅闯,简直不敢想象。 护卫请老刘头带路,镇南王见到两个孩子的时候,两个孩子正在院子里玩,大槐树下,尘儿和思儿正爬的欢乐,咯咯的笑不停,尤其是思儿。捡了槐树叶往嘴里塞,钱嫂忙丢了手里的针线活过来抢,笑道,「要让你娘瞧见了。非得打你的小手心不可,乖,这个不能吃。」 尘儿滚着大东珠,追着大东珠爬,眼看着就到地上了,护卫眼睛越睁越大,那模样像极了郡王爷小时候,尤其是扔东西时,神情一模一样,护卫望着镇南王。「王爷,这孩子怕真是郡王爷的。」 第三十一章 镇南王心底也有底了,越儿是他打小养大的,怎么会不记得他小时候模样如何,看尘儿爬到地上了。钱嫂忙把思儿放下,跑去抱他,一边喊春香,春香在屋子里应了一声,但是人没出来,镇南王的脸冷沉了三分,快步走过去。钱嫂不认得镇南王,不敢把尘儿给他,镇南王的手就那么伸着,看的老刘头傻眼了,真是无知者胆大啊,忙道。「快把小少爷给王爷抱抱。」 老刘头感觉的出来镇南王对两个孩子没有恶意,只是他不大懂护卫说的那话,什么叫孩子是越郡王的,小少爷的爹不是已经过世了吗,难道说越郡王为了娶姑娘。欺骗了王爷? 除了老刘头是这样想的,暗处两个暗卫也是,两人面面相觑,觉得郡王爷简直是胆大包天,连王爷都敢骗,这可关乎到镇南王府的传承啊,不是小事啊,再说了,窗户纸总有捅破的一天,那时候即便四姑娘是郡王妃,那也逃不掉一个死字啊,郡王爷娶了四姑娘也就罢了,没必要把这两个孩子也往身上揽吧,早知道会有这一出,当初还不如让秦总管把孩子抱走呢。 两个暗卫正想着,护卫冷喝一声,「出来!」 两个暗卫顿时色变,乖乖的出去,恭谨行礼道,「铁叔。」 护卫冷铁,乃镇南王身边第一护卫,几乎是寸步不离,某种程度上,他代表的就是镇南王,他们可不敢放肆,铁叔训斥道,「郡王爷让你们保护小少爷,你们就是这样保护的?!」 暗卫不敢吭声,虽然心里很委屈,爷只是不许两个孩子离开小院,不许外人轻易出入,他们的确失职了,可是他们敢拦王爷么,那会死的更快,暗卫小心的看了眼镇南王,见镇南王就坐在木板上,抱着尘儿逗笑,尘儿更放肆,抱着镇南王的脖子,凑上去亲他,然后抓着镇南王的王冠不撒手,镇南王大笑,铁叔也笑了,他想到叶归越第一次见皇上的时候,抓着皇上皇冠不撒手,一定要皇上给他,要不是地方不对,人不对,他都恍惚这十八年是不是梦。 镇南王把王冠取下,给尘儿道,「你喜欢,祖父给你玩,可不能像你爹似地……。」 话还没说完,王冠就被尘儿给扔了,铁叔身子一闪,就在王冠落地之前接住了,笑道,「这回错不了了,一准是郡王爷的儿子,什么好东西到他手里,不喜欢就扔。」 越郡王可是连皇上的皇冠都扔过,尘儿扔王冠他早就预料到了,甚至心底还这么期盼的,儿子肖父,应当。 铁叔话音才落,镇南王的脸就臭了起来,「忘记越儿也爱往我身上撒尿了……。」 铁叔,「……。」 两暗卫,「……。」 老刘头,「……。」 镇南王狠狠的捏了下尘儿的小鼻子,不怒反笑,随手解下腰间的玉佩塞尘儿怀里,然后把尘儿抱给钱嫂,然后看着胸前的湿润,眉间颇有些无奈,「一个越儿已经叫人头疼了,再来一个……。」 两暗卫几次想张嘴,可就是不敢说,万一坏了郡王爷的事怎么办,难得看到王爷这么高兴,当不知道好了。 老刘头领着镇南王去换衣裳,等他出来时,尘儿和思儿还在大木板上爬,镇南王把麒麟玉佩系到尘儿脖子上,两暗卫瞪直了眼睛,这玉佩爷不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么,怎么在王爷手里,王爷今天太奇怪了,玉佩不给郡王爷,反而给尘儿?这不是郡王爷的儿子啊,虽然郡王爷会收他们做义子义女,可到底不是亲的啊! 镇南王系完墨玉麒麟,又捏了捏尘儿的小脸,回头吩咐铁叔道,「把断纹琴送定远侯府去,他要怎么折腾越儿,随他。」 说完,转身便走,铁叔紧跟其后,走了两步后,一招手,四个黑衣暗卫出现在院子里,只听铁叔吩咐道,「小少爷和小小姐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你们提头来见,另外,王爷来小院的事,不必告诉郡王爷。」 说着,铁叔扫了两暗卫一眼,两暗卫连连点头,「属下明白,王爷没有来过小院。」 等铁叔一走,四个暗卫上了树,暗卫就郁闷了,「到底出了什么事,爷还没认义子,王爷就先来认孙儿了?」 另一暗卫摇头道,「肯定是爷用了计谋,要是明着告诉王爷的,铁叔没必要要我们隐瞒王爷来过的事,我们不告诉爷真的行吗?」 「要告诉你去,我可没那个胆量违逆铁叔的话,你以为两百斤的铁球那么好扛呢?」 「可是你先说不去的,那我也不去……。」 「一个小院,用得着六个人守着么?这么护着小少爷,简直比对爷有过之而无不及,秦姑娘最怕小少爷像爷纨绔成性,王爷能把爷养成这样,小少爷到他手里,肯定是青出于蓝……。」 「要是将来王爷知道这两个孩子不是爷的,会不会气的吐血?」 「……小点声,不知道他们几个耳朵尖吗,希望爷能瞒一辈子。」 「……」 骑马回到侯府,门前二十四铁甲卫肃然把守侯府大门,不苟言笑,半点没有提亲的喜气,反而阴沉沉的,活像侯府里住着什么十恶不赦之徒,门前路过的小贩亦或是百姓,频频侧目,猜测侯府是不是要被抄家,那些同情惋惜的话,听得知晚额头一跳一跳的,执意下马步行。 叶归越要跟着知晚进府,知晚能肯吗?秦总管在大街上就明言了她爹不同意这门亲事,她要让他跟进去算怎么回事嘛,他们回来的时候走的慢悠悠的,她爹应该已经回府了,要是一言不和,打起来了,她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就地挖洞把自己埋了? 叶归越目光灼灼地看着知晚,专注而深情,知晚好像在他深邃黝黑的眸里看到了自己,娇容泛起红晕,拒绝的话再说不出口了,轻提裙摆进府。 看着知晚娇弱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叶归越转身上马,冷风见他要走,忙道,「爷,铁甲卫怎么办?」 「随我进宫。」 冷风扯了下嘴角,铁甲卫虽然是王爷的,可是背后的主子是皇上啊,带铁甲卫进宫有什么用,不过他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皇上拖爷的后腿,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走在路上,四下不少丫鬟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才进二门,知晚就见到秦知姝款步姗姗的走过来,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只是眸底那抹妒忌恨意不掩,「四姐姐可真是好命,庶出的身份,竟然能让越郡王动用铁甲卫来提亲,还送断纹琴做信物,连先皇后的风头都盖了过去。」 知晚淡淡的看着她,「五妹妹等候在这里,应该不只是为了讥讽我吧?」 秦知姝冷笑一声,摆摆手。银钏就退远了好几步,秦知姝这才道,「你胆量真是不小,连相王世子的天蚕丝软甲都敢偷。」 知晚茫然的看着秦知姝。故作不知道,「五妹妹说的什么话,我怎么都听不懂,什么天蚕丝软甲?」 秦知姝咬牙怒视知晚,「你少装蒜,昨儿相王世子被你和越郡王砸晕,天蚕丝软甲就丢了,不是你们拿的又是谁拿的?」 第三十二章 知晚眸底勾起一抹冷笑,「相王世子丢了东西,自己不敢上门讨要。反倒托五妹妹你找,我这儿没有,五妹妹不妨去找越郡王试试。」 知晚说完,懒的搭理秦知姝,饶开她便朝前走。气的秦知姝直跺脚,想到相王世子的承诺,秦知姝眸底的寒芒褪去,换了副亲和的笑,快步追上知晚,揽过她的胳膊,求道。「四姐姐,我们一起长大,平素磕着碰着有些争执也在所难免,但是这一回,你就帮帮我吧,我答应相王世子帮他找回天蚕丝软甲。我知道你没胆量拿,肯定在越郡王那里,越郡王要什么没有,不会把天蚕丝软甲放在眼里的,你让他交出来好不好?」 知晚眼睛落到秦知姝揽着她的胳膊处。心底已经是极度的无语了,见过变脸快的,没见过她这样的,前一刻威胁,下一秒就围了上来,她们关系有这么好吗,平素磕着碰着有些争执在所难免,她自问没有磕着她过,也没碰过她什么,更不曾主动与她起过争执,她这么一说软话,她要是不同意,反倒是她不念及姐妹之情了,知晚觉得好笑,「五妹妹,爹要我想办法退了越郡王的亲事,你却要我找他要软甲,你觉得合适吗?」 秦知姝不以为意的笑道,「爹是不同意,可爹再强硬,也比不上二十四铁甲,越郡王若是真要娶你,大可以上门抢亲,爹还能杀了你不让你嫁?」 再说了,越郡王连铁甲卫都出动了,还当街抱着四姐姐骑马去桓府,无疑是昭告天下,四姐姐是他的,爹是有意把四姐姐许进小户之家,安然过一辈子,可如今还有人敢娶吗?怕是相王府也不敢再与越郡王唱反调了,除非越郡王主动退亲,否则她这辈子只能是越郡王妃。 知晚知道秦知姝说的在理,可这不能成为她要帮她的理由,就算她想也不行了,软甲早被拆了抽丝,昨儿夜里,她就开始给尘儿思儿做软甲了,所以知晚坚定的摇头,「五姐姐不必再说了,这事我帮不了你。」 知晚说完,再不理会她,快步朝前走去,这回秦知姝没再追了,盯着知晚的眸底满是阴冷,银钏凑上来,恨恨道,「四姑娘真的变了,连姑娘主动示好都不理会了。」 秦知姝冷笑一声,「人家攀上了高枝,还会在乎我?」 松香院,知晚才饶过屏风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刺的她鼻子生疼,知晚正要捂着鼻子,可是手才抬起来,就被人握着了,小赵氏殷勤温和的看着知晚,笑道,「我就知道四姑娘不是寻常人,与五姑娘一日出生,却格外的得侯爷疼爱些,这不连越郡王都治理的服服帖帖的。」 小赵氏拉在知晚上前给赵氏请安,秦知婳和秦知姗两个就围了上来,找知晚说话,把秦知妩丢在一旁不理会,钱氏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却没也没辄,要是秦知婳和秦知姗怎么这么巴结秦知妩,她还担心小赵氏心怀叵测,其实小赵氏心底打的什么算盘她怎么会不知道,不过就是看知晚飞上了枝头,想借着越郡王和镇南王府的势力把二老爷托上侍郎的位置,也不想想,以前对待知晚,她们是什么态度,现在巴结也不嫌弃晚了,再说了,连皇上都在越郡王求亲之际,下圣旨罚侯爷的俸禄,这不是告诉侯爷,他对这门亲事不满吗,侯爷心里原本就对越郡王有气,又得了皇上的旨意,越郡王想娶知晚回去,侯爷会轻易松口? 钱氏端茶轻啜,见丫鬟端着糕点上来,秦知妩眸底轻闪,笑道,「娘,回头让厨房给四姐姐多送几盘子糕点去吧,要是让越郡王知道,未来的越郡王妃吃人家剩下的糕点,指不定就带着铁甲卫把侯府的厨房给砸了。二伯母,你可得把这事瞒严实了才好呢。」 知晚嘴角憋笑,不得不说,秦知妩的嘴巴也够毒的。她还纳闷呢,小赵氏不是被禁足半个月吗,怎么才一天就给放了出来,还对她这么殷勤,只是她就不明白了,她长的有那么好说话吗,一个两个的都那么当她不记仇,像狗皮膏药似地就粘了上来,她是不愿意计较那些小事,可不代表她不记得。愿意傻乎乎的被人利用好不好? 秦知妩一脸天真为小赵氏着想,小赵氏的脸尴尬的满脸通红,赵氏的脸也阴沉沉的,钱氏嗔怪了秦知妩一眼,语气带着责怪。但是眸底却是赞赏,「没规没距,你二伯母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饭多,哪用得着你叮嘱,还不回屋好好反省去。」 秦知妩委屈的撅着嘴,「娘,我知错了。二伯母,我是无心的,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嘴上道歉,可是眸底哪有歉意,分明是幸灾乐祸,母女两个一搭一唱。小赵氏羞愧的恨不得钻地洞,还得夸赞秦知妩考虑的周到,只是对着知晚,再也巴结不起来了,再亲昵下去。就是打自己的脸,小赵氏只得把眼睛望着赵氏,「娘,儿媳不是故意送四姑娘剩下的糕点,二房虽然不及侯府富庶,却也不至于连盘子糕点都送不起。」 提及糕点,赵氏便气小赵氏没脑子,可是心疼儿子,与儿子的前途相比,一点面子算的了什么,只是现在与镇南王府的亲事还没定下,侯爷又一力退亲,即便她有意要知晚去求求越郡王,也张不开口,便道,「好了,过去的事就莫要再提了,往后要仔细打理内院,那些个不尽心的丫鬟婆子,该打发的就打发。」 小赵氏连连称是,脸上的尴尬之色褪去,连赵氏都说是丫鬟不尽心,钱氏还能指责她不是吗? 外面,丫鬟进来禀告道,「侯爷回来了。」 知晚几个忙起身相迎,没一会儿,就见定远侯龙行虎步的迈进来,定远侯气色不错,至少比出去的时候好看的多,钱氏行完礼,起身就见到秦总管抱着断纹琴,钱氏有些诧异,「侯爷,这琴……。」 定远侯端着茶盏,用茶盏盖轻轻拨弄,秦总管忙回道,「太太,这断纹琴镇南王是收了的,只是侯爷进府之前,又给送了回来,算作是郡王爷败坏四姑娘闺誉的赔礼,至于侯爷同不同意郡王爷的提亲,全看侯爷的意思,镇南王不过问。」 断纹琴算作叶归越败坏她闺誉的赔礼?知晚微微一怔,有没有搞错啊,之前镇南王不是说她配不上先皇后的断纹琴吗,怎么会改了主意? 钱氏望着断纹琴,拿着绣帕的手有些痒,她也爱琴,只是这些年忙于侯府内屋,失了那份心境,如今看到断纹琴,心里有些蠢蠢欲动,想弹奏一曲,若是有断纹琴做陪嫁,知妩就是嫁给皇子,也没人敢委屈了她…… 秦知婳,秦知姝几个眼睛从见到断纹琴起就错不开眼了,这就是先皇后陪嫁之琴,皇上的心爱之物?寻常嫔妃连看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却被镇南王当做了赔礼送给了知晚,她们怎能不羡慕妒忌恨,妒忌的心里直泛酸水,恨不得能占为己有。 赵氏看见断纹琴,眼睛也凝了起来,招手道,「呈上前来,让我瞧瞧。」 第三十三章 赵氏发话,秦总管能不照做么,双手捧着断纹琴上前,赵氏伸手摸摸,赞叹道,「果然是把传世好琴,镇南王虽然说是赔罪,可被越郡王败坏清誉的大家闺秀不知道有多少,哪里赔的过来,我瞧他这不是赔罪,倒像是施压。」 小赵氏笑道,「不管是施压还是真赔罪,这琴可的的确确送给了侯府,儿媳上次听您弹琴还是三年前,要不今儿弹奏一曲,让几个小辈多学着点儿?」 定远侯在坐在那里,听小赵氏说话,眉头轻蹙,这琴可不是送给侯府的,是点名了送于知晚的,若是送给侯府的,老太太要是喜欢,谁还能与她抢?定远侯对身边人还是很了解的,喜欢的东西爱占为己有,这是人性,不可避免,定远侯没说话,转而看着知晚。只见知晚从容的站在那里,仿佛这琴不是她的一般,性子十足十像极了她…… 秦知婳和秦知姗捧着赵氏,说她琴艺高超。今儿天气气色都很好,就教教她们,这顶高帽子戴的赵氏轻飘飘的,也就同意了。 赵氏住的松香院有片竹林,树荫浓郁,竹香怡人,秦知姗扶着赵氏出去,钱氏和小赵氏自然是要伺候在一旁的,独独留下定远侯和被他喊停的知晚,知晚扭着绣帕看着定远侯。想起银票,忙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定远侯,「爹,这是越郡王赔给您的两年俸禄。」 定远侯拿起银票,「是他主动赔的还是你要的?」 知晚汗颜。她爹太精明了,主动赔和要的是两回事啊,「是他主动赔的。」 定远侯眼神微凝,嘴角轻轻一笑,把银票递给秦总管,「算清楚,多的银钱给越郡王送回去。」 知晚。「……。」 秦总管憋笑,「……。」 见定远侯迈步出去,知晚忙追上道,「爹,你别啊,这钱是女儿主动要的。」 定远侯望着知晚。「不骗爹了?」 「……女儿知错了。」 定远侯拍拍知晚的脸,「好好教养尘儿,别让他成为第二个越郡王。」 知晚轻挠额头,这话题跳转的太快了些吧,她都反应不过来。尘儿与叶归越没关系好么,就算成为他义子,到底不是亲生儿子啊,再说了,尘儿要是学他那样整日闯祸,她还不得愁死啊?要说希望什么地方像叶归越的,只能是那张脸了。 知晚想到自己将来有个能完胜叶归越妖孽脸的儿子,嘴角就弧了起来,越想越美,等从神游中回过神来时,定远侯已经走远了。 白芍守在知晚身边,听着远处传来的飘渺琴声,有些生气,断纹琴是姑娘的,姑娘都没看一眼,她们却先弹上了,哪有这样的,白芍有些担心道,「姑娘,那琴怎么办?」 知晚朝那边望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迈步出松香院,脚步轻快,细细听还能听到一两声轻哼,白芍就不懂了,任是谁都看得出来老太太和太太还有几位姑娘都觊觎断纹琴啊,赔礼道歉和定亲信物不是一回事,府上没人敢占四姑娘的定亲信物,但是赔礼还是可以的啊! 知晚担心什么,她还要好好谢谢她们呢,有人帮着洗琴弦,她求之不得。 回到檀香院时,知晚已经饿的肚子直叫唤了,檀香院上下都以为知晚会在桓府用午饭,再加上此时已经错过了午饭时辰,没给知晚留午饭,可怜知晚吃糕点,越吃越饿,茯苓心疼她,特地拿了银子去大厨房让婆子现做。 知晚躺靠在小榻上,手里拿着本书,几次望珠帘,白芍笑道,「茯苓已经去了好一会儿了,该回来了,姑娘莫急。」 知晚脸颊微红,好似一个大家闺秀不能这么等吃的,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肯定要笑话她的,知晚继续看书,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茯苓进来了,白芍急忙迎了上去,可是见茯苓一身脏乱,白芍蹙眉了,「怎么弄成这样了,姑娘的饭菜呢?」 茯苓撅着嘴,委屈的想哭,她怎么就那么倒霉,拎着食盒出门,会跟老太太屋子里的丫鬟撞上,一篮子饭菜全撒了不说,还脏了新做的衣裳,茯苓越想越气,「都是老太太院子里的春儿害的,说什么老太太吃糕点的时候,忽然手颤抖,认为是厨房的婆子往糕点里下了毒,急急忙闯进去,结果撞了我,把饭菜全撒了。」 白芍啊的一声,回头望着知晚,不知道怎么办好,饭菜全撒了,姑娘饿了吃什么,知晚却望着茯苓一身脏乱,「回屋换身衣裳吧。」 茯苓见知晚没有责怪她,心总算放心了下来,行了退礼便回自己屋子了,知晚嘴角一勾,把书放下道,「不知道老太太手怎么样了,你随我去看看。」 知晚带着白芍朝松香院走去,远远的就到一位头发半白的大夫被领着进院子,等她进屋时,就听到秦知妩带着哭音道,「娘,我的手好痒,我的脸也痒。」 钱氏抓着秦知妩的手腕,叮嘱她就是手再疼也不能抓脸,万一毁容了,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又去催大夫,让他赶紧开药,老大夫捋着胡须,收回替赵氏把脉的手道。「似是中了毒,却不是体内引起的,不是食物中毒,老太太可碰过什么脏东西?」 秦知辛用帕子包着手,用力的抓着,「不是吃食引起的?我们并没有碰什么脏东西啊!」 她们连脏东西都见不到,怎么碰呢,秦知雪见到知晚,见她没事,眉头一皱。恍然道,「断纹琴,是断纹琴,我们都碰过断纹琴,四姐姐没碰。她就没事!」 钱氏忙让丫鬟把断纹琴搬来,老大夫细细检查了断纹琴,点头道,「琴弦上被人下了毒,好在碰触的时间不久,不然这双手怕是要废了。」 赵氏躺在床上,双手火辣辣的疼。就跟抓了辣椒籽一般,疼的恨不得剁了去,知晚站在一旁,惊吓的问,「谁要害我?」 知晚这一句,无疑是平地惊雷。赵氏满腔的怒火瞬息灭的干干净净,她能怪谁,这琴是越郡王送来算作知晚的定亲信物的,被镇南王要了回去,最后又当做赔罪送给知晚。结果知晚没碰,她们几个给她做了回替罪羊,赵氏一张老脸红的发紫,脸上的温度比十指更高。 秦知妩几个险些将一口银牙咬碎,又气又疼,恨不得能晕过去才好,秦知姝忍不住疼,把手放铜盆里冰着,知晚看的蹙眉,用水浸泡,能洗掉三分毒性,可是一会儿后,十指的疼痛会增加十倍不止,这样狠毒的药会是谁下的? 断纹琴是叶归越送来的,可他不会害她,而且他知道她是大夫,下毒对她没用,镇南王宝贝断纹琴,即便是赔给她,也舍不得往断纹琴上下毒,难道是皇上?知晚想了想,又把这可能排除在外了,皇上不是不知道叶归越喜欢与他对着干,叶归越又一心想娶她,要是她出了事,弄不好会掀翻皇宫也说不一定,再者,皇上宝贝断纹琴不在镇南王之下,不会是他,那会是谁呢? 知晚思来想去,觉得肯定是叶归越得罪了什么人,又拿叶归越没辄,所以往断纹琴上下毒,要害的应该是他,至于她么,应该是替他做了沙包,而秦知妩几个,则是赶上来做沙包的沙包。 第三十四章 定远侯听到消息赶来,一张脸黑沉的吓人,「这就是越郡王的诚心?!把琴给我送回镇南王府!」 秦总管叹息一声,好好的提亲,怎么就一波三折呢,断纹琴把老太太伤成这样,府里哪还敢留啊,忙抱着断纹琴出去了。 屋子里一群人疼的直叫,知晚原想叫秦知姝把手拿出来,免得一会儿受罪,可是才一张口,就被她给顶了回来,知晚还能说什么呢,现在无论她说什么,在她们看来都是幸灾乐祸,干脆什么都不说了,带着白芍回檀香院。 回到檀香院,知晚就把暗卫冷木叫了出来,叮嘱道,「断纹琴上有毒,让你家爷用酒浸泡一刻钟,别的办法除不干净。」 冷木连连点头,心里庆幸知晚宽厚,换成别的姑娘该怀疑爷是不是成心的,亦或是王爷故意下毒害她了,这样的姑娘,配的上爷! 御书房,文远帝正在翻阅奏折,左相担忧道,「皇上,兴州已经二十七天没下雨了,兴州有句老话,超过二十天不下雨,兴州方圆三百里必干旱,是不是该早做打算?」 左相说完,另外一位大臣站出来道,「左相过虑了,二十几天不下雨很正常,现在就运送粮草去兴州,只会让兴州百姓惶惶不安。」 左相不赞同道,「一旦干旱,再做打算就晚了,就算不运送粮草去,也该早早的预备上,以备不时之需……。」 左相话音才落,外面有个小公公急急忙进来道,「皇上,越郡王带着二十四铁甲卫直闯库房,打晕了守卫,要搬两箱子奇珍异宝出宫,还扬言让您扣他一枚免死金牌,他今儿要搬空库房……。」 文远帝把手里的奏折一合,猛的拍在龙案上,龙颜满是怒火,「连朕都敢打劫,简直无法无天,带他来见朕!」 御书房内,一群大臣面面相觑,白眼暗翻,忍不住在心底嘀咕,越郡王无法无天的时候少了么,还不都是皇上和镇南王惯出来的,要是哪一天越郡王弑君夺位,他们都不会觉得诧异,现在满朝文武,敢直言顶撞皇上的有,敢直言顶撞镇南王的也有,可要说顶撞越郡王的,少之又少,据他们所知,唯有定远侯一个了,要说这也稀奇了,定远侯不愿意嫁女儿,越郡王还偏偏就要娶他女儿,别的大家闺秀温顺恭谦他不爱,偏喜欢定远侯性情乖张的四女儿,一个小小庶女,非但没养成低眉顺眼的习惯,反而比嫡出的还要高调,定远侯府还真叫人捉摸不透了。 几位大臣有心想劝劝皇上,却一个个不说话,怕火上浇油惹祸上身,还不如静观其变,就当看热闹了,只希望越郡王别把皇上气出个好歹来,毕竟越郡王有免死金牌护身,皇上也杀不了他,但是皇上龙颜大怒,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可就要遭殃了。 好一会儿后,才听公公进来禀告越郡王来了,文远帝一双黑眸像两道利箭朝御书房大门望去,只见一身锦袍的叶归越从容不迫的迈步进来,凤眸妖魅,嘴角挂着一抹气死人不偿命的笑,远远的就问徐公公,「皇上的小库房在哪儿?」 徐公公满头大汗,哭笑不得,越郡王这是要活活气死皇上呢,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提什么小库房,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可皇上乃天下人的皇上,一心为民。又分什么大库房小库房,岂不是让人笑话么,徐公公连连咳嗽,说话也不利落了。「皇上,奴才可否求个恩典,找太医瞧下嗓子?」 左相瞥了徐公公一眼,想笑不敢笑,徐公公找太医瞧嗓子是假,找太医守着御书房,是怕越郡王把皇上气出个好歹来,好及时救治吧,真为难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要伺候好皇上。还得顾着皇上的颜面。 文远帝摆摆手,徐公公就给小公公使眼色,小公公飞一般的出去了,几位大臣见皇上蹙眉,忙识时务的告退到偏殿等候。 等大臣们出去。文远帝就大怒了,「镇南王府要什么奇珍异宝没有,用得着你来打劫皇宫吗?!」 叶归越也一肚子火气,「皇上什么时候下圣旨不好,偏偏在我提亲的时候下圣旨!」 文远帝一拍龙案,「弹劾定远侯当街纵马的是你,朕如了你的意。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有什么不满?不满大了!芙蓉宴上,他夺魁,皇上是该给他赐婚的,却依照之前定远侯的请求不赐婚,这表明了什么,他当定远侯一言九鼎。不愿意嫁女儿,定远侯就算顾忌他的颜面也不会轻易答应把知晚嫁给他,他给足了脸面,让二十四铁甲去提亲,结果呢。皇上一道圣旨火上浇油,明着告诉定远侯,会饶恕他无视铁甲卫之罪! 徐公公见御书房内剑拔弩张,忙掩嘴咳嗽打岔,劝文远帝息怒,别气坏了龙体,端了杯茶与文远帝后,徐公公走到叶归越身侧,请他坐下道,「郡王爷,朝中事物繁忙,皇上夜以继日的批阅奏折,呕心沥血,郡王爷就别惹皇上生气了,郡王爷看中了什么,皇上都会赏赐给你的。」 越郡王脸色这才缓了三分,他也知道皇上不能真激怒了,要是他真的给定远侯下了命令,他还怎么娶知晚,皇上扼住了他的喉咙,越郡王闷气道,「皇上要精铁的秘方,我可以给你,但我要赐婚!」 文远帝诧异的瞅了越郡王一眼,眉头微陇,这么多年,越儿还是第一次在他跟前服软,竟然就为了一个庶女,文远帝的心里很不舒坦,知晚她见过,姿色不错,可后宫美貌女子不知道多少,早不惊叹了,若说才艺,也算可以,但离大家相距还甚远,唯有脑袋里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让人捉摸不透,可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女人,为了个女人低头,文远帝心底的怒火更加旺盛了,正要说话,外面一个小公公进来,在徐公公耳边嘀咕了两句。 徐公公听得怔住,忙凑到皇上身边禀告,「皇上,镇南王把断纹琴当做赔礼送于了四姑娘,可是断纹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下了毒,如今定远侯府几个摸过断纹琴的大家闺秀双手红肿,疼的死去活来。」 文远帝眉头一皱,叶归越转身便走,徐公公忙道,「郡王爷放心,四姑娘没事儿。」 叶归越转身,见文远帝盯着他,叶归越耳根微红,方才自己好像过于紧张了,连她会医术的事都给忘了,可是一想到断纹琴被下毒,脸色就阴沉如霜。 外面,镇南王迈步进来,脸色青沉,铁叔双手捧着断纹琴紧随其后,镇南王先是恭谨的请了安,方才开口道,「断纹琴不知道何时被人下了毒,若非赏赐给越儿了,皇上岂不是被逮人所害,臣要彻查此事!」 文远帝蹙眉,他还以为毒是镇南王下的呢,他要彻查,这毒不是害他的就是害越儿的,文远帝一想到这些,眸底就仿佛覆盖了一层寒冰,「准!」 镇南王瞥头看着叶归越道,「国库里有幅《春山晚晴图》,乃定远侯祖父所画,他应该喜欢,你先去忙吧,父王与皇上有事相商。」 第三十五章 徐公公两眼望着天花板,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有他们这样的么,文远帝已经气的说不出来话了,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子? 出了御书房,叶归越便吩咐冷风道,「去查查定远侯与父王说了什么,父王为何会改变主意。」 冷风无奈的看着叶归越,「爷,你就别为难属下了,定远侯与王爷说什么,外人怎么能打听到,属下可不敢去问铁叔,还是爷您自己问吧?」 叶归越抬眸望天。以父王的性子,绝对不会轻易改变决定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御书房内,文远帝也盯着镇南王。从得知叶归越要徐公公直接把断纹琴送到定远侯府去,镇南王就直接出了皇宫,结果饶了一圈,断纹琴还是进了定远侯府,这事透着诡异,包括定远侯摆架子找镇南王的事,文远帝一清二楚,正因为如此,他更加的好奇了,「你为何把断纹琴送给定远侯府四姑娘?」 镇南王肃然的脸色微敛。抬眸看着文远帝,「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皇上就不想越儿早日成家立业?」 徐公公微鄂,修身齐家之后便是治国了,越郡王治理国家。徐公公想想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还是觉得越郡王更合适去平天下,只是这话他不敢说,他知道皇上虽然气恼越郡王,可对他却是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徐公公有些迷糊了,皇上似乎对越郡王好过了头? 文远帝端起茶盏。轻轻的用茶盏盖拨弄着,「越儿太听嫡妻的话,你觉得是好事吗?」 镇南王剑眉稍蹙,「我教出来的儿子还不至于是非不分,世上也没人能勉强越儿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文远帝双拳握紧,目露寒芒。镇南王丝毫不惧的回望回去,御书房内气氛一下子冷到极致,徐公公哆嗦了一下,轻唤道,「皇上?」 文远帝淡淡垂眸。眸底有抹痛楚之色,摆摆手,镇南王便退了出去,半晌,文远帝才睁眼,「传张玖。」 徐公公转身出御书房,吩咐小公公去传铁甲卫首领张玖,徐公公就纳闷了,皇上到底派张统领找什么人,找了十年都没放弃,每回与镇南王闹翻,皇上就会找张统领询问找人的事,太奇怪了。 檀香院内,知晚坐在梨花木椅子上,把一张纸揉成一团,随手丢地上,然后单手托着下颚,轻轻一叹,怎么理由写起来就那么的难呢? 茯苓蹲在地上捡纸团,回头瞥一眼知晚,见她盯着天花板出神,忙把纸团打开瞄一眼,只见上面写了几个字:你太帅了,跟你在一起容易自卑。 茯苓满脸黑线,亏得姑娘写的出来,姑娘几时自卑过啊,白芍也凑过来,小声道,「这理由比之前那个好多了吧?」 茯苓轻捂住嘴,憋笑,「我觉得姑娘不是在退亲,是成亲想笑掉人大牙,越郡王是纨绔成性,无人敢惹,可还不是拿咱们姑娘没辄么,姑娘比他厉害多了,说怕他,谁信啊?」 反正她是不信的,越郡王从姑娘手里讨到过好处么,一直就处于劣势的好么? 不过侯爷要姑娘写退亲的理由,姑娘不能不写啊,只是想了半个多时辰了,理由是一个比一个奇葩,茯苓笑的腮帮子都生疼了。 第一张写废的理由:郡王爷,你调戏过n多大家闺秀,我要是嫁给你,肯定会被人围殴,我胆小,不敢嫁。 第二张写废的理由:郡王爷,今天骑马的时候,那匹马鄙视了我好几眼,连它都觉得我配不上你,所以我们不合适。 第三张写废的理由:郡王爷,镇南王府太富有了,我又要钱不要命,我要是嫁给你,迟早会谋财害命,为了你的小命,我觉得你还是离我远点儿比较好。 第四张写废的理由:郡王爷,你树敌太多,今天我就差点因为断纹琴毁掉双手,我怕死,所以不能嫁给你。 第五张写废的理由:郡王爷,镇南王反对我们的亲事,我觉得应该依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第六张写废的理由:郡王爷,我爹不喜欢你,我觉得我们还是……。 第七张写废的理由:郡王爷,我实在配不上你,理由你明白的吧? 第八张写废的理由:郡主爷……。 写的太多,连错别字都出来了,茯苓是见一次笑一次,见知晚实在苦恼,便道,「侯爷不过就是那么一说,也没说什么时候要,姑娘别急,慢慢想。」 知晚瞥头望着茯苓,「已经想的够慢了,能想到的理由我都想过了,实在写不出来。」 白芍想了想道,「要不写八字不合?」 茯苓白眼一番,「胡说八道。姑娘的八字和越郡王相配,可是钦天监算出来的,你要姑娘这么写,不是说钦天监办事不利么?」 白芍脸颊绯红。连说自己把这茬给忘记了,知晚没在意,反而眼睛一亮,「算命,这主意不错!」 提笔沾墨,知晚唰唰唰的在纸上写将起来,不一会儿,一张纸就写满了,知晚小心的吹干墨迹,满意的笑了笑。这退亲的理由妙绝了! 知晚看了看天色,时辰还算早,便带着茯苓去前院书房找定远侯,只是才走到半路上,就见秦总管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见了知晚忙福身行礼,知晚不解道,「出了什么大事?」 秦总管一边喘气,一边摇头,「不算什么大事,就是越郡王上门给侯爷赔罪来了,还带了两大箱子谢罪礼。」 知晚。「……。」 秦总管禀告完,急急行了一礼,便朝书房走去,等知晚走过去时,定远侯已经出来了,见知晚找他。微微讶异了下,「你怎么来书房了?」 知晚掏出云袖里的纸张道,「这是爹让女儿想的回绝越郡王求亲的理由。」 定远侯轻点了下头,接过纸张,并没有看。直接就朝大门走去,知晚见没不许她去,便跟在后头。 大门处,乌压压围满了人,叶归越潇洒的摇着玉扇,冷风跟在身后,另外有四个铁甲卫抬着两口大箱子,知晚看了一眼,立马躲到大门后面。 定远侯剑眉蹙紧,规规矩矩的见了礼,然后才道,「越郡王来我侯府有何贵干?」 叶归越无语,跟他还装什么傻,谁都知道他上门是来求亲的,「本郡王多次得罪侯爷,特来赔礼道歉,还请侯爷原谅。」 叶归越说着,福身行礼,冷风掏出一根荆棘棍子,直接递到定远侯手里,意思很明显,叶归越这回可是诚心道歉的,只要侯爷能消气,棍子随意打。 定远侯瞥了冷风一眼,果真接了棍子,那边有啪啪啪掌声传来,「定远侯府门前好热闹啊,不愧本皇子丢了碗筷来瞧一趟,险些就错过了这一出好戏,定远侯,越郡王如此有道歉的诚意,你可别辜负了。」 叶宣牝笑着走过来,他身侧站着的是五皇子,叶宣止,听了叶宣牝的话,也笑道,「要不要派人告诉父皇和御史一声,纨绔嚣张不可一世的越郡王也有为求娶美人低头认错,负荆请罪的一天,如此盛举,当计入史册。」 第三十六章 定远侯眉头蹙拢,他没想到四皇子和五皇子会来看热闹,还说了这一番话,他接了荆棘棍,可没想过打下去,知晚会嫁给他,要是他将来记恨为难知晚,受罪的还是他女儿,可要是不打,算是间接惹恼了四皇子和五皇子,将来在朝中,几乎是寸步难行,定远侯暗瞪了叶归越一眼,他是不是天生与他八字相克啊? 定远侯把手里的荆棘棍一丢,转身便回府,吩咐秦总管道,「把四姑娘写的理由读与郡王爷听听。」 知晚,「……。」 别啊,别读啊! 知晚想哭了,只听秦总管读道,「郡王爷,我思虑再三,觉得不嫁你,理由有三: 一、强大的第六感告诉我,你家犹如龙堂虎穴,入则有生命之忧; 二、算命的大仙告诉我,我应该在十八岁出嫁,不宜早也不宜晚; 三、大仙还告诉我,我不宜南嫁,你家房子正好在我家南边,所以……郡王爷,您老还是另觅良妻吧,咱不合适~」 秦总管忍着喷笑出声读完这些,再看叶归越的时候,某郡王爷已经是满脸黑线,哭笑不得,冷风更是嚷嚷道,「这是哪位大仙算的命?」 秦总管愕然,他哪里知道给四姑娘算命的大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只是宣读而已,别问他啊! 叶归越往大门里望去,他知道知晚在那里,他瞧见了,这女人真是有一出是一出,这样的理由都能被她想到,还不宜南嫁,南嫁是这样用的吗,还有第六感,那是什么东西? 叶归越也不想磨蹭了,瞥头吩咐冷风道,「把那幅《春山晚晴图》拿出来,既然定远侯不收,给爷丢茅厕里去!」 秦总管一怔,远处,定远侯顿住脚步,蓦然回头,「你说什么?」 冷风忙道,「郡王爷为表示赔礼的诚心,特地去找皇上要了侯爷祖父所画的《春山晚晴图》……。」 知晚躲在门后面,直嘟嘴,这厮本事还真不小,竟然还会拿捏人心,古代人最重视的就是孝道了,拿她曾祖父的墨宝来赔礼,她爹能不收吗,不收就被扔茅坑了,这是对先人的极大污蔑,即便他爹气的恨不得掐死他,也得忍气收了他的赔礼,前尘往事,既往不咎。 定远侯双眸喷火,双拳攒紧,后悔把荆棘棍丢了,他就该狠狠的替镇南王替皇上教训他一顿,定远侯深呼吸,摆手吩咐秦总管,「收好《春山晚晴图》。」 秦总管接了冷风手里的画轴,退后两步,定远侯面无表情道,「本侯原谅了越郡王之前的所作所为,郡王爷请回吧。」 叶归越,「……。」 冷风,「……。」 无耻啊!哪有他这样的,都原谅爷了,还不把四姑娘许配给爷,爷做这么多,不是真的赔礼道歉好么,是为了娶四姑娘,结果闹了半天,定远侯压根就没那意思呢,冷风觉得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家爷会栽在知晚手里了,有其父必有其女! 冷风绞尽脑汁,想知晚曾祖父还有没有什么墨宝可以拿来要挟,可是皇宫只有这么一幅了,还没被他们用到刀刃上,全给浪费了,冷风望着叶归越,不知道怎么办好,难道真的要要挟定远侯么? 叶归越算是看出来了,定远侯压根就没想把知晚嫁给他,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别怪他来硬的了,叶归越转身便走,冷风则从怀里掏出来一份账册,双手送到定远侯手里,「这是礼单,还请定远侯过目,明儿我们郡王爷还会登门求亲的,希望侯爷考虑清楚。」 说完,冷风低头行礼,然后追着叶归越就上马走了,是个铁甲卫放下木箱子,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侯府大门前。 叶归越走了,还有什么热闹可看,大家都散了,四皇子望着定远侯手里的账册,笑道,「本皇子倒是好奇越郡王从父皇那里打劫了多少好东西来赔礼。」 定远侯心底微沉,四皇子要看礼单,他没法拒绝,正不知道怎么办好,忽然一声急叫声传来,「四姑娘!四姑娘!」 定远侯忙行礼道,「府上还有事,就不耽误两位皇子时间了。」 说完,定远侯歉意的退回府里,转身之际,俊朗的脸上满是阴翳和怒气,再看知晚安然无事,便直奔书房,吩咐总管道,「叫二老爷滚来见我!」 知晚愕然,她爹脾气一直很好,用到滚这个字可还是第一次,难道叶归越给他爹的账册与二老爷有关? 知晚带着疑惑回到檀香院,还没进院子,就有丫鬟禀告道,「四姑娘,越郡王找你有事。」 知晚一时腿软,没差点栽地上去,那是她的院子,她的屋子好不好,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客人啊?! 知晚揉着太阳穴进屋,站在珠帘外,就见叶归越坐在小榻上,翻看她的书本,冷风站在一旁催道,「爷,四姑娘回来了。」 叶归越瞥头时,知晚正打着帘子进屋,秀白的脸上带着纯净的笑容,胜似空谷幽兰,让他有些错不开眼,等知晚双手在他眼前乱晃的时候,叶归越一把抓住她的手,直接拉到怀里坐下,「你的第六感没预料到我会来找你算账吧?」 知晚满脸羞红,尤其是见白芍掩面出去时,还差点踢到凳子摔倒,知晚挣扎道,「我当然算到了!」 叶归越桎梏住知晚,声音略带沙哑,「别乱动!」 感觉到有东西抵着她大腿,知晚涨红的脸又红了三分,直在心底骂无耻,却不敢再动弹分毫了,低声道,「你放开我,你这样,我没法说话。」 叶归越也担心会把持不住,在知晚耳垂印下一吻后,就松了双臂,知晚忙一跳三丈远,到桌子旁坐下,给他倒茶喝,然后问道,「你给我爹的礼单是什么?」 叶归越端茶轻啜,茶水清香,消除了三分燥热,「秦府二老爷离京办差时所收受的一些贿赂。」 知晚也能猜到一点儿,要不是事情重大,她爹也不会那么生气,「应该不止收受贿赂这么简单吧,我二伯父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叶归越抬眸看着知晚,眸底闪过一抹妖魅的笑,说起二老爷的事来,原来是半年前,二老爷去蕲州办差,蕲州知府帮他接风洗尘,送他黄金不算,还送给他一个舞姬,二老爷在蕲州过来一段时间的逍遥日子,许诺舞姬会来接她进京,谁想二老爷回京后,没派人去找过她,好巧不巧,舞姬又怀了身孕,这不,雇了马车就要进京,那舞姬也不爱低调,一路慌称路引丢了,要住在驿站,别处不知道她是怎么住宿的,可是历州乃他的地盘,在他接手历州时,就派了暗卫守着驿站。 今天上午,他提亲受阻,手底下的暗卫都摩拳擦掌,恨不得抓了定远侯,逼他同意,可是定远侯将来会是他的岳父,所以要敬重,只能另寻他法了,这不思来想去,除了利诱就是威逼了,收受贿赂罪责已然不小,再加上舞姬,珠胎暗结,二老爷的官道仕途到此为止了。定远侯就这么一个弟弟,肯定会让步的。 第三十七章 知晚听叶归越说起,嘴巴都张大了,二老爷她也见过一面。模样周正,瞧着一派正气,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真是人不可貌相,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亏得二太太为了他升官之事,舔着脸面来巴结她,「那我二伯父该是个贪官了,你怎么不告发他?」 叶归越抽了下嘴角,知晚满脸尴尬。「当我没说。」 自己真是笨的无可救药了,当官的有几个两袖清风的,再说了,告发这事也轮不到他一个郡王去,一个不顺心。直接处置了便是,也没人敢说不对,知晚想到芙蓉宴上,相王世子惹他,他随口就把相王府养私兵的事抖了出来,根本就不怕得罪满朝文武,反倒满朝文武都怕他。不由的瞄着叶归越道,「那些大臣不敢惹你,应该不是因为你纨绔嚣张,而是你手里掌握了他们的秘密吧?」 叶归越妖冶的凤眸闪过一抹诧异,切切的看着知晚,知晚修长的睫毛轻颤。犹如振翅的蝴蝶,叶归越捏着知晚的鼻子,笑道,「我若掌握了他们的秘密,就算我弑君夺位。他们都不敢讨伐我。」 知晚扒拉下他的手,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她还想问问她爹有没有什么秘密,比如与苏家大小姐苏向晚的事,知晚殷勤的给叶归越倒茶,然后道,「你帮我查查苏家大小姐为何失踪吧?」 提到苏家大小姐,知晚就想到在桓府的事,眸底闪过一抹薄怒,狠狠的剜了知晚一眼,才道,「我连提亲的事都没处理好,没心情去查别人。」 说着,端茶轻啜,知晚瞧的恨不得把茶盏夺下来好,吃人家的嘴软好不好,「什么叫没处理好,你拿二老爷的事逼迫我爹,我爹能不同意吗?」 叶归越瞪了知晚一眼,「父王把断纹琴送来了,你爹不都让人原样送回王府了,他都不怕得罪父王,还怕我这小小的威胁吗?」 知晚愕然,撅嘴道,「那也是断纹琴上被人下毒,是送回去让你爹查清楚好不好。」 叶归越哑然,他就纳闷了,定远侯此举算是对父王的极大不敬重,父王竟然不生气,还直接就进了宫,甚至还帮他出主意提亲,定远侯到底与他说了什么,父王送断纹琴,表示赞同了这门亲事,定远侯收下了,也代表了同意,本来已经是皆大欢喜了,结果断纹琴成了赔礼道歉,他要重新提亲,父王到底是怎么了,看他被定远侯欺负,竟然不帮他。 不过叶归越知道,定远侯气他送棺材,逼他入狱的事,不就赔礼道歉,他虽然没做过,但不代表不会,他倒要看看父王对这门亲事赞同到何种境地,叶归越一杯茶喝完,外面冷训进来道,「爷,大牢收拾妥当了,您是今儿就住进去吗?」 知晚以为自己听错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要住大牢?」 叶归越点点头,捏着知晚的脸颊道,「我害的你爹住大牢,为了赔罪,我也住几天。」 「可你明天不是还要来提亲的吗?」把大牢当成你家呢,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没有诚意好么! 「……我说过吗?」叶归越蹙眉。 知晚扯嘴角,「冷风说的。」 冷风站在暗处,双腿发软,他没说错话啊,爷的确说过要是提亲不成功,他天天来,谁知道忽然就冒出来去大牢住了,冷风求饶道,「爷,属下说错……。」 冷风话还没说完,外面茯苓进来道,「郡王爷,侯爷找你去书房。」 冷风大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找郡王爷,肯定是同意提亲了啊,忙跟在叶归越后头出了檀香院去书房。 知晚坐在屋内,满脸的黑线,这里是古代啊,女子清誉重于天啊,一个外男轻轻松松闯她闺房,还理直气壮的从她闺房里出去,竟然毫无违和感,没人敢说什么,知晚拍拍额头,端茶喝着,一杯茶饮尽后,知晚去书桌旁,翻看春风楼布局图。 春风楼很大,呈正方形,占据了京都最好的位置,知晚越看,越觉得那三千两银子花的值,这么一大块地现在是她的了,想建成什么样就建成什么样,知晚想想就激动。以至于想了好几天,愣是没下笔,但是今天看到春风楼,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凭什么男的有专门玩乐的地方,大家闺秀就没有? 她就要建一个专门给大家闺秀玩耍的地方! 知晚仔细琢磨,大家闺秀们喜欢玩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样的地方不能少了,扑蝶泛舟的地方要有,最好骑射都要有,最最重要的是,她该怎么挣钱? 知晚想了好一会儿,才落笔,唰唰的在画纸上描绘起来。等她画第二张的时候,茯苓才满脸红晕的跑进来,正要说话,白芍就示意她别叫,「姑娘正忙着呢。」 茯苓到嘴巴的话都给咽了回去。一张清秀的脸都憋紫了,瞅着那图纸,心道有什么重要的,再重要能有终身大事重要吗,可是知晚画的认真,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在一旁等的心急。好半天知晚才撇了她一眼,笑道,「脸都憋紫了,再忍一会儿,估计的憋死过去了。」 茯苓羞红了脸颊,连连说没有。然后才道,「侯爷答应把你嫁给郡王爷了,不过侯爷想多留你半年,郡王爷不愿意,两人还差点在书房里打起来。最后越郡王以二老爷的事要挟侯爷,侯爷才答应让你一个月之内过门。」 茯苓越说越兴奋,双眼直冒精光,「今儿越郡王送来两大箱子的赔罪礼,侯爷说全部给姑娘做陪嫁,秦总管说有了这些,姑娘几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茯苓想想,在书房里见到的那些大碧玉珠,足有膝盖那么大,就咽口水,那都是姑娘的,白芍瞧了便笑道,「姑娘就算没有那些,也不愁吃喝,越郡王还能饿着咱姑娘不成?」 且不说姑娘自己会挣钱了,光是赔礼,越郡王就送了两大箱子来,聘礼能少了?白芍这么说,茯苓想想也是,也就没那么激动了。 知晚的表情就更淡了,她对赔礼聘礼不感兴趣,复又低头作画,直到深夜。 夜里睡的晚,第二天起的就晚了些,虽然赵氏和钱氏免了她的请安,但是作为晚辈,长辈受伤,她肯定是要去探望的,知晚先去了檀香院,赵氏躺在床上,十指裹着纱布,神情憔悴,可见一宿没睡,见知晚进屋,赵氏神情微变,道,「侯爷答应了越郡王的提亲,还在一个月之内出嫁,以前你也绣过嫁衣,虽说也是嫁给越郡王,可再穿却不合适了,周妈妈,把我那匹烟霞云锦拿给四姑娘。」 周妈妈福身退下去,没一会儿,就捧着一匹烟霞云锦来,知晚受宠若惊,赵氏又叮嘱了几句,便觉得乏了,让知晚出去。 知晚福身告退,还没走,一个丫鬟急急忙打了帘子进来,福身道,「老太太不好了,二太太要寻死。」 赵氏一惊,脸上的疲倦之色一扫而空,急道,「出什么事了?」 丫鬟忙回道,「好像是二老爷要纳一个舞姬为妾,二太太不同意,二老爷气极之下打了二太太一巴掌,二太太这才要寻死。」 第三十八章 赵氏眉头陇紧,不过就是纳个妾而已,即便小赵氏是她的娘家侄女,可她为二房也只生下过一个儿子,庶子也只有一个,还身体孱弱,若不是顾忌她的脸面,她都想给二老爷屋子添两个人,便多问了两句舞姬的时,听说舞姬已经进府了,还身怀有孕,已经五个多月了,赵氏的眉头锁紧,再坐不住了,舞姬进府她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是怀了身孕进府,那就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赵氏忍不住呵斥道,「真是越活越混账,叫二老爷来见我!」 知晚退出屋内,去梅香院给钱氏请安,才走到屏风处,就听到屋内有笑声传来,「真有此事?」 王妈妈端着药碗近前,笑道,「可不是真的,听丫鬟说,那姨娘是昨儿夜里抬进府的,二老爷下了令,不许声张,不然二太太也不至于一大清早就闹腾,听说是那姨娘不安分,一大清早挺着个大肚子就要去二太太跟前侍疾,结果才接了药碗,就说胎动,把二太太的药丸给摔了,二太太心里原就有气,这不一巴掌就扇了下去。」 钱氏听得津津有味,冷笑道,「她不是整日的笑话我由着府里姨娘横行,把府里闹的鸡飞狗跳吗。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一个舞姬,有胆量孤身一人从蓟州来京都,倒真叫人刮目相看。」 钱氏是真高兴。这些年,小赵氏占着自己是赵氏的娘家侄女,在府里连她都敢招惹,把那些姨娘治理的是服服帖帖的,几次对她明讥暗讽,尤其是梅姨娘和知晚,钱氏心里积着气呢,要不是手上裹着纱布,她都忍不住要去探望一下了,钱氏接了药碗。一口气喝了下去,又吃了个蜜饯进嘴,压住苦涩的药味。 钱氏心情好,知晚进去请安的时候,钱氏也没摆什么脸色。「侯爷既然答应了你与越郡王的亲事,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镇南王府虽不是亲王府,可远非亲王可比,越郡王行事又乖张,以前侯爷惯着你,我也没教你什么。回头请了教养嬷嬷来,你多学些规矩,别让外人小瞧了咱们侯府。」 听到学规矩,知晚就一个头两个大,她是不大讲规矩,可府里其他姐妹。谁又有规矩过,秦知嫒骄横,秦知妩娇蛮,秦知姝阴狠,秦知柔绵里藏针……就没一个简单的。 听了钱氏的训诫后。知晚正要福身告退,小丫鬟便进来禀告道,,「太太,老太太屋里的周妈妈来了。」 钱氏望了珠帘外一眼,见周妈妈等候在那里,不由得蹙拢眉头,老太太正病着,她不伺候在一旁,却跑她这里来了,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便给王妈妈使了个眼色,王妈妈忙去把周妈妈迎了进来,钱氏一脸担忧的问,「老太太手可好些了?」 周妈妈忙回道,「劳太太挂心,老太太的手比夜里好多了。」 钱氏听了便放心道,「我原打算一会儿去瞧老太太,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多了,老太太差你来可是有什么事?」 周妈妈在心底叹息一声,道,「老太太让您从公中划六千两银子给二房。」 钱氏脸色倏然一变,也不顾周妈妈是奉了老太太的令来的,冷笑道,「大房二房早就分了,该给二房的东西早都给了,不欠二房一丝一毫,老太太偏疼二房,用自己的私房补贴我管不着,但要从公中拿银子,我不同意!」 周妈妈来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可是有什么办法,二老爷收受贿赂罪名不小,现在主动把贿赂还回去,还有三分免罚的可能,若是不还,将来捅出来,贬官是小,就把连命都丢了,老太太能坐视不理吗,可二老爷花钱从来大手大脚,二太太明着节俭,对两个嫡出的姑娘娇惯着,侯府姑娘有的,她们就有,二老爷没办法,才求到老太太这里来,老太太这些年,明里暗里贴补了二房多少,那些陪嫁早败的七七八八了,周妈妈是想劝不敢劝。 知晚悄悄的退出去,府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可不想知道的太多,不过赵氏对二房真是好的没话说了,岂是偏疼二字可以形容的,侯府能有今日,一大半是她爹的功劳,就连侯爵也是在她爹手上才封的,帮着二老爷步步高升不算,以前没分家之前,那些打点的银钱全部从公中拿的,分家更是分掉了侯府三分之一的家产,可惜打理不善,没有多少盈余,二太太就把眼睛盯着赵氏,希望赵氏重新接管内院,二房好谋得好处,钱氏岂能如她的意? 知晚回到檀香院,见姚妈妈扶着门过来,忙快步迎了上去,眸底带着责怪道,「身子还没好利落,怎么就起来了?」 姚妈妈笑道,「奴婢早好了,一直躺着,背脊都僵硬了,这不听说越郡王和姑娘的亲事定下了,一时高兴,就起来了,也好趁机透透气。」 知晚和茯苓扶着姚妈妈进屋坐下,姚妈妈瞅着那烟霞云锦,听说是老太太的给的,眸底就有些不高兴了,不顾知晚在场,吩咐茯苓道,「烟霞云锦虽然漂亮,却不配做姑娘的嫁衣,拿下去收着。」 知晚听了眉头就皱了起来,姚妈妈这是怎么了,她明明见到姚妈妈看到烟霞云锦时,目露赞叹的,可见是喜欢的,可是茯苓一说是老太太送给她做嫁衣的,姚妈妈的脸色就难看了,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呢,姚妈妈厌恶老太太做什么?而且姚妈妈似乎很抵触松香院,很少去松香院,除非是逼不得已。 茯苓没看懂姚妈妈的脸色,翻弄着烟霞云锦道,「娘,你不会不会看错了,烟霞云锦贵重,用来做姑娘的嫁衣正合适啊,去年大姑娘出嫁,不就是烟霞云锦么,要是让制衣坊送布料来,肯定没云锦好。」 姚妈妈瞪了茯苓一眼,「让你拿下去收着就拿下去收着,去我房里,床底下有个小木箱子,去抬来。」 茯苓鼓着腮帮子,把烟霞云锦端起来,直接塞白芍手里了,然后跑了出去,没一会儿,才抱着一小木箱子来,有些沉了,累的茯苓额头有汗,「娘,箱子里放了什么,好沉啊!」 等茯苓把木箱子端上来,姚妈妈从发髻上取下一支簪子,把铜锁打开,知晚瞧得侧目,这叫簪锁,极其贵重,簪子上的纹理要和锁搭配,才能打开,不然要开锁,只能把箱子凿开的,这锁很贵重,凭姚妈妈一个奴婢,怎么买的起? 姚妈妈开了锁,把簪子插到发髻上,然后打开木箱子,才打开,知晚就晃了下眼睛,茯苓和白芍已经再倒抽气了,「好漂亮的凤冠啊!」 姚妈妈捧起凤冠,眸底有泪,却是忍着,把凤冠递给知晚,笑道,「这凤冠是侯爷亲手设计,命人打造的,可惜之前姑娘嫁给越郡王是做侧妃,这凤冠不能佩戴,就一直由奴婢收着,原想这辈子是没机会戴了,没想到越郡王会娶姑娘做正妃。」 姚妈妈抚摸着凤冠上的夜明珠,笑的眼角都皱了起来,知晚也震撼凤冠之美,上面的吉祥鸟雕刻的栩栩如生,而且凤冠不是很沉,至少比上回她戴在脑袋上的凤冠要轻不少,但是价值,是之前的十倍不止,奢华绝美,低调高贵。 第三十九章 茯苓伸手去拿木箱子里的东西,只觉得自己拿出来一段烟霞,之前的烟霞云锦可是说很美了,但绝对比不上这一件,之前只能说是像烟霞,但是这一件几乎就是烟霞了,飘渺绚丽。 茯苓展开,眉头就皱了起来,「娘,这衣服怎么才做了一半啊,上面什么都没绣。」 姚妈妈瞪了茯苓两眼,「这是姑娘的嫁衣,自然要姑娘自己绣才最吉利,要是姑娘不会针线,我代劳也就罢了。」 茯苓抿着唇瓣,不敢再说话了,娘今天就跟吃了烟火似地,一点就炸,还只炸自己,知晚却主意到木箱子里有张纸,拿起来一看,正是嫁衣的图案,只要她照着图案绣,绝对能震惊京都,可是,这张纸泛着黄色,可见有些久了,知晚想到那些头饰,那些姚妈妈口中,她爹偷偷给她准备的陪嫁,想必这也是那位苏家大小姐的吧? 以前可以说只是猜测,但是现在知晚肯定了,那位苏家大小姐是她娘了,若不是亲娘,姚妈妈疼她,根本不会让她去戴一个外人的凤冠霞帔,只能是血亲,她甚至感觉到,姚妈妈有种迫不及待想要她穿凤冠霞帔的感觉。 木箱子里还有绣图案的三色金线,黄金,白金,紫金,就连绣针都有,准备的很齐全,知晚纳闷了,这凤冠是她爹设计的,可见是要迎娶苏家大小姐的,为什么霞帔却只完成了一半,她能感觉到她爹对苏家大小姐的宠爱,可是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反而娶了钱氏呢? 而姚妈妈为什么要撒谎,明明是给苏家大小姐,也就是她娘的,为什么要隐瞒成是给她准备的,知晚越想,越觉得心里被猫挠一般,想知道她爹与苏家大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知晚积了一肚子的疑窦,几次想张口问姚妈妈,偏姚妈妈顾左右而言他,最后身子不适,站不稳,让茯苓扶她回屋歇着了。 白芍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喜袍,爱不释手,拿起金针要帮知晚穿线,知晚摆摆手道,「端下去收好,明天再绣,去把我的绣篓子端来。」 白芍轻眨眼帘两下,有些无话可说,默默的把绣篓子端来,瞅着里面两件小软甲,有些闹不明白了,给小小姐小少爷做衣裳什么时候不行,万一嫁衣做不好,怎么嫁人啊,姑娘怎么不顾事情缓急呢? 窗外阳光明媚,屋内,知晚坐在小榻上绣针线,白芍和茯苓远远的坐着,小声的说笑着,手里还不忘飞针走线,不时的还望一眼知晚。 外面,小丫鬟跑进来,气喘吁吁,却双颊绯红,眉间喜气不掩,喘了好几口气才道,「四姑娘,镇南王府差人送了纳采礼来,足足六十四太呢!」 「啊!」茯苓疼的一声惊叫,不顾被针扎破的手,从小绣墩上跑过来,迫不及待的问,「你再说一遍,镇南王府送了多少台纳采礼来?」 「六十四抬!」小丫鬟昂着一张明媚的双眸,意气风发,仿佛那是她的陪嫁一般。 茯苓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了,白芍艰难的咽了下口水,「有没有弄错,你确定只是纳采礼吗?我记得去年,太子迎娶太子妃,也只送了三十二抬纳采礼,大姑娘出嫁,宁国公府也不过二十四抬,太太都高兴的奖赏了侯府上下了,镇南王府送六十四抬,礼制上已经超过了皇上娶皇后了……。」 历朝历代,皇上迎娶皇后,也不过是四十八抬。镇南王府竟然送了六十四抬来,也难怪茯苓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了,小丫鬟挺直背脊,不以为意道。「皇上娶皇后又算的了什么,听府里的老妈妈说,镇南王府抬来的这些,都够娶两个皇后了呢。」 知晚也被怔住了,心底说不出滋味儿来,她并非完璧之身,不值得他这么对待,聘礼抬来的越多,她心里就越加的愧疚,知晚低头望着手里的软甲。双手渐渐的攒紧,倏然,眉头一抬,「你再说一遍,纳采礼是谁让送的?」 小丫鬟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忙回道,「是镇南王派人送来的。」 依照琉华公主的意思,越郡王是打算直接送二百四十台聘礼来,好把日子定下,镇南王觉得三媒六聘,一样不能少。所以先送了六十四抬来,而且那些东西,极其珍贵,其中一部分是越郡王这么多年找皇上要的,有些是镇南王府私藏的,小丫鬟只是远远的瞅了两眼。那翠绿白嫩的玉白菜,那半人高的珊瑚树,那紫檀墨玉观音……听说一件就抵得上宁国公府送来的纳采礼了呢。 小丫鬟吧啦吧啦细数自己看到的聘礼,知晚越听越蹙眉,不过就是一个郡王娶妃而已。这也太张扬了些吧,镇南王府富可敌国,果然不假,只怕是祸端啊! 珠帘再动,碧玉进来行礼道,「四姑娘,老太太让你去松香院一趟。」 知晚忙放下绣篓子,随着碧玉去松香院。 才走到屏风处,就听到钱氏说话了,话里夹酸带醋,「侯爷,镇南王府送了六十四抬纳采礼来,过后的纳征礼只怕更多,依照规矩,镇南王府送多少来,侯府最少也要再陪送一半,那些珍奇的宝贝,镇南王府要多少有多少,咱们侯府可没有,再说了,知晚乃是庶出,要是陪嫁太多,嫒儿在国公府如何立足……。」 不是没有,就是有,她也不愿意陪嫁,秦知嫒出嫁时,钱氏咬牙送了两件,心都直剜血了,遑论知晚了,钱氏一想到那么多的宝贝,心里就痒的发麻,只是面上不能表露出来。 琉华公主坐在那里,面带笑容,她哪里听不出来,钱氏这话是说与定远侯听得,其实更是说给她听的,让她转达给镇南王知道,知晚不过就是个庶女,不值得镇南王府这么做,可是她却觉得叶归越有眼光,镇南王有魄力,知晚虽是庶出,可才情容貌又有谁比得上,一手医术,更是治好了霁宁的哑疾,让她放下心头重担,这份恩情,岂是区区万两银子能还的? 钱氏说着,瞥了定远侯一眼,勾起唇角道,「不如让她记名在我膝下,也好有个嫡出的身份?」 钱氏心里的算盘是打的噼啪响,当着琉华公主的面这么说,好叫外人知道她这个嫡母有多贤良淑德,注重嫡庶之别,却敬重镇南王府,知晚记名之后,身份上就与秦知嫒和秦知妩相差不大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给秦知嫒和秦知妩做了靠山,尽管这不是钱氏愿意的,但也没办法,镇南王府无人敢惹,秦知妩再嫁,也不会超过知晚,想想,钱氏的心就憋屈。 定远侯接过丫鬟奉上的茶,轻轻拨弄了两下,鼻尖盈溢着茶香,君山毛峰上下起伏,定远侯轻呷一口,才道,「镇南王府富有,岂会在乎那点陪嫁,光是镇南王府送来的这些,就足够知晚富足几辈子了,锦上添花的东西就不必了,至于嫡出的身份,越郡王几时放在眼里过,镇南王就更不在乎了。」 第四十章 他最好的女儿嫁给那么个纨绔郡王,还陪送两个外孙,要定远侯说,就是整个镇南王府全部送来都不够,不过镇南王也很给面子,这纳采礼不是纳后的礼制,是娶太后了,只不过未来皇帝是陪送罢了,一想到那两个小外孙当做添头送出去,定远侯就有种想吐血的冲动,要是可以,他还真想自己养着,他真担心镇南王再养出来一个越郡王,那大越就危险了。 定远侯这一番话,着实不像是个疼爱女儿的父亲说的出来的,钱氏怔住了,琉华公主也纳闷了,包括站在屏风处的知晚,钱氏不可思议的看着定远侯,虽然早些年她也为了讨好定远侯,说把知晚记名嫡出。可是每回定远侯都含糊了过去,但是这一回,钱氏不懂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是宁国公府,嫒儿受了委屈,她都没法帮着,何况知晚嫁的是镇南王府,要是真欺负知晚,他就是有心也无力,给知晚一个嫡出的身份,也好让她少受些委屈,侯爷竟然回绝了? 琉华公主想的也是这样,多少庶女都巴望着记名在嫡母名下。难得嫡母主动提,定远侯竟然不愿意,不是说知晚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吗,连嫡出的都比不上,怎么会这样?不记名嫡出也就罢了。连陪嫁都不用准备多少,那话听着怎么还透着对镇南王府不满? 琉华公主把手里的茶盏搁下,笑道,「越郡王真心想娶知晚,这不用我多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他向谁低头认错。王爷对她也很满意,特地叮嘱我,只要世上有的,只要知晚张口,镇南王府一定不遗余力送来。」 听到这一句,定远侯的脸色好看多了。他的要求不多,只希望镇南王多约束点越郡王,被欺负了知晚才好,琉华公主听得直笑,「侯爷大可放心。我瞧谁欺负谁还说不一定呢。」 知晚听得脸颊绯红,轻抹了抹额上的汗珠,这才迈步进去,才走了两步,坐在琉华公主身侧的霁宁郡主就唤道,「知晚姐姐。」 钱氏的眼睛再次凝了起来,好一个不讲规矩的郡主,哪有郡主向一个庶女先问好的道理,亏得琉华公主还是皇上胞妹,竟也不管管,钱氏心里这么想,眼睛却扫视知晚,只见知晚淡淡的笑着,从容不迫的上前,挨个的请安,才与霁宁郡主说话,「听郡主说话,郡主的嗓子又好了不少呢。」 霁宁郡主笑面如花,连连点头,「太医说,再有十天,我就能跟寻常人一样,可以唱歌,也可以放声大叫了。」 要不是不能泄露知晚会医术的事,她真想好好福身道谢,她实在忍不住了,她是世上最好的姑娘,越哥哥是世上最好的哥哥,唯有她配得上越哥哥,她就知道自己在卧佛寺扔的姻缘牌砸到她不是意外,是命中注定,自己扔了不下十次姻缘牌,从来没有扔到树上过,最后偏偏砸中了她,可见越哥哥与她才是天生一对。 琉华公主听霁宁郡主迫不及待的告诉知晚,知道她们关系,也忍不住嗔怪道,「前儿芙蓉宴,你知晚姐姐帮你求越郡王出了不少主意,你还不好好谢谢人家,还有烟花。」 霁宁郡主一拍脑门,笑的歉意,责怪知晚道,「你怎么不告诉我烟花那么贵呢,一千两银子才能买两个。」 知晚微微错愕,一千两银子才能买两个?那厮是不是心太黑了一些?最少也能买三个吧? 秀儿忙递上三千两银票,霁宁郡主亲自塞到知晚手里,知晚忙道,「不用给我的,烟花是越郡王买的。」 霁宁郡主撅着小嘴,假装庠怒道,「你们怎么都不爱收银子啊,越哥哥说以后他的都是你的,不收我的银票,让我给你,你也不收,那我给谁?」 知晚,「……。」 那是开玩笑的话啊,他怎么能这样回霁宁郡主呢,她岂不是真成土匪了,知晚怎么好收呢,还没嫁呢,就开始管人家的钱了,这是绝对绝对不行的。 霁宁郡主一张嘴撅的几乎可以悬壶,可是知晚不收,她也没办法啊,琉华公主便笑道,「既然不收,就先欠着吧。」 赵氏坐在首座上,一直闷不吭声,这会儿才道,「知晚,你陪郡主去花园逛逛。」 打发走知晚和霁宁郡主,赵氏才望着琉华公主,笑道,「镇南王如此看重知晚,倒叫我好奇了,昨儿镇南王不是当众说知晚配不上断纹琴,怎么半道改了主意?」 琉华公主被问的噎住,这事她也有所耳闻,据她所知,镇南王认定的事,几乎没有改变过,这一回前后态度,还真叫人捉摸不透了,可镇南王改变主意,不是定远侯请他在前么,别人不知道,定远侯应该知道的啊,琉华公主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镇南王做什么。皇上都难知道,遑论是我了。」 赵氏笑着说是,转而叹道,「镇南王府权势大。侯府从未想过高攀,昨儿……。」 赵氏委婉的说起二老爷在朝中受人排挤的事,今天二老爷跟她诉苦的时候,说侯府乃是越郡王的岳丈家,只要镇南王在朝中提一句,侍郎的位置只会是他的,也用不着他花银子上下打点,赵氏一直琢磨着怎么开口呢,因为侍郎的位置这两日就要定下了,她总不好请钱氏上门吧。这不,正好琉华公主在,没有哪一位公主不关心朝政的,她的意思,她应该明白。 琉华公主听了便眉头蹙了起来。镇南王府的确权势不小,越郡王更是 百官忌惮,可镇南王行事素来讲究原则,除了在越郡王事上徇私过,可还没听说他轻易举荐谁为官,秦府二老爷她也听说过,老实说。以他的才能不足以胜任侍郎的位置,琉华公主故作不知的笑道,「越郡王行事偏激了些,惹怒了不少人,给府上添麻烦了,不过他已经在变好了。昨儿荆棘棍认错,京都世家少爷可还没谁有这等胆识呢。」 赵氏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有些不虞,镇南王能送这么多的陪嫁来,帮二老爷谋个侍郎的位置还不是一句话的事。竟然不愿意。 钱氏听了赵氏的话,眸底是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知晚还没出嫁呢,她就等不及为二老爷谋好处了,她倒要怀疑,知晚是不是二老爷的女儿了,钱氏用眼角余光瞅了定远侯一眼,见他眸底有抹厌恶之色,钱氏心底就想笑了,越郡王弹劾岳丈被罚了两年俸禄,却帮着岳丈的弟弟坐上侍郎的位置,传出去岂不叫人笑掉大牙,外人会怎么看待侯爷,定觉得侯爷比不上二老爷啊,可事实呢,二老爷给侯爷提鞋都不配,也就在赵氏心底,二老爷什么都比侯爷好。 再说,知晚领着霁宁郡主出了屋子,走到无人处,霁宁郡主就活乏了,一双清冽水眸紧紧的瞅着知晚,好像要从知晚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知晚还以为脸上有脏东西,连抹了好几下,还是秀儿忍不住先笑了,「四姑娘,郡主并不是说你脸上有脏东西,而是怀疑你是不是只有十五六岁,昨儿郡主问太医,会不会有十五六岁的神医,太医说那不是神医,是天上的医神下了凡。」 第四十一章 知晚满脸黑线,哭笑不得,「世上比我医术高超的有很多。」 霁宁郡主撅着嘴,「怎么会呢,母妃脸上长了个包,太医开了药吃了一天也没消下去,我去找了宁姝姐姐,要了一点点的药膏,抹下去不到半个时辰,包就消失不见了。」 说着,霁宁郡主凑到知晚身侧道,「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宁姝姐姐的脸是你治好的,今儿要不是跟母妃说,我找你说药膏的事,她才不许我来侯府找你呢。」 知晚明白谢宁姝的事瞒不住霁宁郡主,多少人见到她那张脸,都羡慕妒忌,回来时,那么多大家闺秀都围着她问是谁治好了她的脸,谢宁姝不善于撒谎,支支吾吾的说答应了不说的,她又与她走的那么近,主动打招呼说笑,霁宁郡主自然猜的出来是她的,知晚也就不隐瞒了,笑着捏捏霁宁郡主的脸,笑道,「你皮肤水嫩,你母妃的偏干一些,用的香膏水粉不同,回头我帮你们特制点胭脂水粉。」 霁宁郡主被捏的满脸通红,「你不是快要嫁给越哥哥了吗,你还要绣嫁衣,我不着急,等你出嫁了再帮母妃制也行。」 知晚轻笑道,「那点时间我还是有的,只是不知道你和公主喜欢什么香味?」 霁宁郡主不好意思道,「母妃喜欢兰花,我喜欢莲花。」 知晚笑着点点头,领着霁宁郡主去逛花园,两人有说有笑,霁宁郡主忽然想到一件事,惋惜道,「你让我制的莲花台,被母妃送给了皇上,昨儿下午,安康公主在御花园跳了蝴蝶舞,引得御花园的蝴蝶纷纷围绕着她,美的让人窒息,可惜你没与我一起。」 霁宁郡主说完,秀儿便接口道,「昨儿莲花香炉里的香,闻的人身心舒畅。」 所有人都以为那香也是越郡王特地买回来的,那些后妃个个想要,只是不敢派人去通传越郡王,忍的辛苦,皇后都派人去寻了呢,一个莲花台。竟给人这么多的惊喜和震撼,秀儿觉得那日姻缘树下,是神明眷顾郡主。 知晚自然知道,蝴蝶舞一旦现世。那香肯定有不少人喜欢,只可惜她现在忙着嫁人,忙着设计春风楼,根本无暇制香,有钱却没时间挣啊啊啊! 霁宁郡主轻嗅兰花,见兰花上有些灰尘,轻轻用帕子擦拭,那边秦知妩走过来,笑道,「郡主喜欢兰花?」 霁宁郡主轻轻点头。「兰花淡雅素净,我很喜欢,不过我更喜欢莲花出淤泥而纤尘不染。」 秦知妩点头赞道,「我与郡主一样,最喜欢莲花。」 秦知姝眸底流出一丝鄙夷。明明喜欢的是牡丹的雍容,为了亲近霁宁郡主,连喜好都改了,秦知姝走到知晚身侧,笑道,「还没恭喜四姐姐呢,六十四抬聘礼。京都还是头一份呢,幸好大姐姐不在这儿,否则要吃味儿了。」 秦知妩脸色一变,眸底闪过阴狠之色,随即笑道,「五姐姐与四姐姐一母同胞。四姐姐出嫁光是纳采礼就有六十四抬,不知道将来五姐姐能有多少?」 秦知姝暗暗咬牙,巧笑嫣然,「我可不敢越过六妹妹和大姐姐。」 一个以一母同胞欺压,一个以嫡出打击。针锋相对,火花四溢。 霁宁郡主听得笑笑,好奇的望着两人手指上的纱布,又看看一旁的秦知雪等人,好奇道,「手指裹纱布做什么用的?」 秦知姝和秦知妩两个立时哑巴了,脸带尴尬,霁宁郡主回头望着知晚,知晚笑道,「弹琴容易伤手,她们在保养呢。」 霁宁郡主连连点头,伸出自己的手,因为没人陪她玩,陪她说话,她就弹琴,以至于十指都有淡淡的老茧了,霁宁郡主希夷的看着知晚,「我手伤了好些年了,还能保养吗?」 说着,霁宁郡主把手递给知晚瞧,知晚轻摸了摸,笑道,「怎么不可以,可以的。」 知晚这么说,就代表可以帮霁宁郡主保养,霁宁郡主高兴的两眼泛光,秦知姝几个却松了口气,幸好知晚帮她们遮掩了,不然真是没脸再待下去了,她们都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断纹琴贵重,连后妃都碰不得,她们却敢弹,结果惹的自己双手险些被废,自讨苦吃,自作自受,要是在外面,她们几个还可以撒个慌,说是知晚请老太太弹的,她们跟着凑了个趣,可是当着知晚的面,她们委实说不出口啊! 几人请霁宁郡主去凉亭子小坐,用些糕点,再品茶论诗,正玩的高兴呢,那边一个小丫鬟过来道,「四姑娘,不好了,越郡王把大姑爷给打了。」 可怜知晚正在喝茶啊,一口茶没差点呛死过去,茯苓气的呵斥道,「嚷嚷什么呢,四姑娘还没出嫁,越郡王打了大姑爷关姑娘什么事?!」 知晚稍稍侧目,难得茯苓今儿脑袋转的比较溜,知道把她与越郡王撇清,镇南王府送了一堆纳采礼来,钱氏心里本就妒忌了,他又把她的女婿给打了,这不是说,宁国公府二少爷在他眼里就是渣渣吗,想捏就捏,想打就打,不值一提么? 秦知妩气的咬牙,问道,「好好的,越郡王为什么要打大姐夫?」 小丫鬟被茯苓呵斥的有些胆怯,这会儿秦知妩问,才敢抬眸看知晚,还不敢大声说话,「好像是大姑爷在大街上遇到了越郡王,他喊越郡王,越郡王没搭理他,大姑爷在几个朋友面前丢了脸,就给越郡王摆了架子,说四姑娘喊他姐夫,他娶四姑娘,自然要随四姑娘喊他大姐夫,还说他们都是侯府女婿,要越郡王与他一起去美人阁喝两杯,大姑爷把胳膊放到越郡王肩膀上,就被越郡王一把抓了,一拳砸下了马,掉在了路过的豆腐车上……。」 总之,大姑爷的脸算是丢尽了,一身的豆腐渣,气极了,就和越郡王打了起来,听说还没靠近,就被马蹄踹了胸口,还被越郡王一脚踹了脸,鼻青脸肿的,惨不忍睹呢。 秦知姝听的忍不住捂嘴笑,大姐夫原就不是什么好人,爱仗势欺人不算,还喜欢柳宿花眠,大姐姐没少受窝囊气,宁国公都拿他没办法,没想到会傻乎乎的撞到越郡王的脚边去,还和他勾肩搭背,越郡王是他能威胁的吗?活该被打,秦知姝眸底冷笑的看着知晚,钱氏的丢了脸,有你的好果子吃! 知晚听得只觉得脑门上有乌鸦徘徊,他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打啊,就不知道给她留点点点点面子么,一个女婿打另外一个女婿,让她爹怎么办? 凉亭内气氛冷凝了起来,没谁还笑的出来,幸好这时,丫鬟来请霁宁郡主,琉华公主要回府了。 一群人送霁宁郡主回松香院,屋内,钱氏和定远侯的脸不是一般的难看,琉华公主是满脸的尴尬,心里责怪叶归越,就不能好好安分两日,明知道定远侯对你不满,还几次三番的挑衅,要不是亲事定下了,她还真担心定远侯会不给面子回绝她的提亲呢,不敢多留,赶紧带着霁宁郡主回去了,也不用钱氏相送,钱氏也没硬送,她现在憋了一肚子火气,恨不能把自己给烧着了。 第四十二章 钱氏攒紧双手,手里的绣帕一扭再扭,望着定远侯道,「侯爷,我知道越郡王行事乖张,出人意料,可元正说的也不错,越郡王与他是连襟,随知晚喊他一声姐夫也应当。当众殴打姐夫,这就是他的诚意?!」 元正乃是宁国公府二少爷的名讳,也就是秦知嫒的夫君,钱氏想到女婿被打。还是被连襟给打了,秦知嫒在侯府里还有什么脸面? 赵氏瞥了钱氏一眼,拨弄着手里的佛珠,「既是知道越郡王是什么人,就不该去招惹他,别说是区区连襟了,当今圣上还是他姑父,你可见他对皇上有过半点敬意,侯爷是他泰山,他都敢对侯爷出手。元正请他去那烟花之地,被打也是活该。」 钱氏听得脸色哏住,心底对女婿是又气又恼,再加上赵氏看她的眼神,明显是说她活该。钱氏气的是心肝肉疼。 秦知嫒的事,知晚也听说了不少,秦知嫒嫁给宁国公府二房之前,赵氏曾帮她相中一门亲事,可是钱氏觉得侯府嫡次子配不上秦知嫒,就挑了宁国公府二房嫡长子,要说这门亲事的确是不错。那会儿宁国公府二少爷风度翩翩,器宇不凡,出嫁后也有一段美满的生活,奈何好景不长,人心会变,应该说是国公府水太深。也不知道是不是秦知嫒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那些太太往她屋子里塞人,宁元正迷上了个小妾,虽然谈不上宠妾灭妻,可也是独宠了。秦知嫒在侯府里,是钱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气极之下,就要小妾立规矩,小妾仗着得宠,奉茶时把一盏茶泼到了秦知嫒身上,秦知嫒心惊之下,脚勾到了桌子摔了一跤,本来摔一跤也不是什么大事,谁曾想,她竟怀有身孕在身,孩子就那样没了,这件事震惊了国公府和侯府,钱氏质问上门,那宠妾被当众活活打死,秦知嫒也因为小产伤了身子,后来也怀过一次,却没能保住,流产了。 至今,秦知嫒也没能为宁国公府诞下一男半女,宁国公府二太太便心生不满,开始给二少爷张罗小妾了,秦知嫒在国公府更加的寸步难行,前段时间,为了讨好婆母,亲自回来找钱氏要了芙蓉宴的名额给自己的小姑,知晚是没见过秦知嫒的模样,不过听府上的丫鬟说,她神情比出嫁之前憔悴太多,脾气也更差了。 这些事,知晚不是很感兴趣,福身便回檀香院。 天气炎热,知晚一边用帕子擦拭额间汗珠,一边从树荫下走,没有走大道回檀香院,特地挑了个小道,林荫下,徐徐清风吹过脸颊,带来三分惬意。 知晚东张西望,欣赏精致,却不料一个小丫鬟迎面奔过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直愣愣的跟知晚撞上了,要不是茯苓在后面扶一把,非得跌倒不可,茯苓呵斥道,「毛毛躁躁的,也不看路,你是谁院子里的丫鬟?!」 小丫鬟一脸苍白,跪下就请罪,却用裙摆遮住从袖子里掉下来的木匣子,可惜茯苓眼尖看见了,蹲下去捡了起来,才看了一眼,就满脸羞红,直接丢地上了,知晚瞥头一看,竟然是男女交合图,还是银簪模样,茯苓见知晚看,忙道,「姑娘,这该死的丫鬟带这样污秽的东西进府,要是叫外人知道了,府里的姑娘哪还有清白闺誉可言?」 小丫鬟脸色苍白,眸底是惊恐之色,她只是一时好奇,打开木匣子看了一眼,知道是这样的簪子,才会担心被人瞧见,走的小道,没想到会撞到四姑娘,这要是被太太知道了,她会被活活打死的,小丫鬟连连磕头道,「四姑娘,不关奴婢的事,奴婢只是负责传送东西,这簪子是送给五姑娘的。」 送给秦知姝的?知晚微微一怔,脑子里自然而然想起在琉华公主府,秦知姝与相王世子的事,莫非这是相王世子送的,知晚低头瞅地上,小丫鬟忙把银簪揣回木匣子里,可是见知晚伸着手,小丫鬟的脸又白了三分,不敢不把银簪送上,知晚接了银簪,瞅着上面男女交合,脸也红了起来,知晚忍着扔掉的冲动,掰开银簪,发现簪子里有张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借刀杀人。 知晚目光冷冽,脸上却若无其事的把纸条装回银簪里,瞥了小丫鬟一眼,道,「知道该怎么做吧?」 小丫鬟被挑中传递东西,自然是机灵的,她的命可捏在知晚的手里,忙道,「奴婢明白。奴婢没见过四姑娘。」 知晚满意的勾起唇角,一摆手,小丫鬟便像是被狗撵了一般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的跑远了。 等小丫鬟一走。茯苓就忍不住问道,「姑娘为何不拆穿五姑娘?」 知晚勾唇淡笑,轻轻摇头,她没想过拆穿秦知姝,那银簪若是相王世子送来的,那这借刀杀人就该与她有关,只是不知道是借谁的手杀她,亦或是借她的手去杀叶归越,无外乎就他们两个罢了,拆穿了还有什么好戏可瞧的? 知晚从容淡定的迈步回檀香院。才进院子,就觉察院子里有些不对劲,几个清扫的丫鬟婆子频频朝屋内望,连知晚进屋都没发现,还是茯苓轻咳了一声。几个丫鬟婆子才退下去,知晚原是打算迈步进屋的,脚步抬起来还是放了下去,饶步走到窗户处,透过微张的窗户,知晚见到屋内,梅姨娘手里拿着她的凤冠。一脸妒忌之色。 姚妈妈站在一旁,眸底是冷寒之色,「把姑娘的凤冠放下!」 梅姨娘瞥头看着姚妈妈,握着凤冠的手慢慢攒紧,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到底是谁的凤冠?!是四姑娘的还是苏家大小姐的?!她都死了十五年了。侯爷还忘不了她呢!」 姚妈妈一脸不耐烦,「梅姨娘,我念你也照顾过姑娘几日,不想与你争吵,这些年。你和五姑娘从姑娘这里得了多少好处,你心里清楚。」 梅姨娘一脸狰狞,恨不得把手里的凤冠给砸了,冷视着姚妈妈,咬紧牙关冷笑道,「要不是你时常跟侯爷告状,在四姑娘耳边挑唆,四姑娘还是以前那乖巧懂事的四姑娘,你挑唆她逃婚,在外一年,性情大变,不亲近我,也不亲近五姑娘了,连带对侯爷也没之前那样听话了!」 姚妈妈揉着太阳穴,在侯府里,她最不耐烦的就是梅姨娘呢,当初侯爷把姑娘抱回来,为了避开老太太和太太,就收养在梅姨娘膝下,府里上下就梅姨娘知道知晚不是她生的,外人只当是因为侯爷把知晚抱给春姨娘养过的缘故,与知晚离了心,毕竟是养在身边的亲,可当年侯爷为什么把四姑娘抱给春姨娘养,不是因为春姨娘小产,是因为她见到梅姨娘掐四姑娘的胳膊,尤其是侯爷来之前,见到的就是梅姨娘哄哭的伤心的四姑娘,有时候连五姑娘都顾不上,那会儿在侯爷心里,梅姨娘贤惠有加,将四姑娘视如己出,也格外的宠梅姨娘一些,可是侯爷一走,梅姨娘就把四姑娘丢给了丫鬟,还嫌弃她吵闹,抱到丫鬟屋子里去,姚妈妈是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第四十三章 那时候,姚妈妈不过是梅姨娘院子里一个清扫的媳妇子,苏家大小姐与她有活命之恩,她进府只是看知晚过的好不好,观察了一段时间,姚妈妈对侯爷把知晚抱给梅姨娘养很不满意,再看春姨娘性情敦厚,又刚刚没了孩子,就请侯爷把知晚抱给春姨娘,她从那会儿起就做了知晚的奶娘。 姚妈妈也知道侯爷疼知晚,知晚与秦知姝在一起,侯爷只抱知晚,梅姨娘心里有气,她理解,可是梅姨娘几次三番利用知晚,她是忍无可忍,钱氏会这么讨厌知晚,还不都是她害的,侯爷去了钱氏屋内,梅姨娘就说知晚病了,侯爷匆匆忙赶来,钱氏心里能不气吗? 还有老太太不疼知晚,与侯爷关系僵硬,不也是梅姨娘闹的,老太太寿宴上,让五姑娘欺负四姑娘,让四姑娘哭着去找侯爷,大喜日子,最忌讳的就是哭声了,老太太不高兴就要罚知晚,侯爷自然要求情,关系越闹越僵,姚妈妈也警告过梅姨娘几次,可是梅姨娘根本就有恃无恐,还反过来威胁她,有本事就去老太太,太太跟前告状,好叫知晚的身世公诸于众,当初老太太不同意侯爷娶苏家大小姐,会允许她的孩子住在侯府吗? 姚妈妈是忍无可忍,却也那梅姨娘没办法,只好暗地里教知晚,离梅姨娘和秦知姝远一点儿,可是知晚不懂姚妈妈,她只知道梅姨娘是她的亲娘,秦知姝是她的妹妹,姐姐让着妹妹理所应当的。 利用了知晚这么多年,忽然间,知晚变了,变得不再受她控制了,梅姨娘根本就接受不了。知晚远离她,连带着侯爷对她的态度都一落千丈了,上次她以知晚的身世要挟了侯爷一回,侯爷看她的眼神都带了杀意。梅姨娘想挽救,可是知晚根本不给她机会,今天她是听说知晚要出嫁了,来过问一下嫁妆怎么准备,她喜欢什么花样,给她绣一双喜枕,可是进来,却见到小榻上两件小软甲,刚要拿起来看看,白芍就说那是四姑娘绣的。不许旁人过手,梅姨娘当即就怒了,在她心底,只要是知晚的,就是她的。有什么是她碰不得的? 白芍赶紧把绣篓子拿下去收着,然后退出去倒茶水来,梅姨娘自己去找绣篓子,她倒是要看看,那两件小软甲有什么特别之处,结果不小心看到了凤冠霞帔,要说梅姨娘这辈子最大的遗憾。除了没能生儿子之外,那就是没有上过凤冠霞帔,上过八抬大轿,这件凤冠,她一眼便喜欢上了,还有嫁衣。也是爱不释手。 秦知嫒出嫁时,嫁衣她见过,远远比不上这件,这肯定不是钱氏准备的,那就是侯爷给的。正数落侯爷偏心,想着秦知姝出嫁时,一定也要侯爷准备一套呢,姚妈妈就进屋了,看到梅姨娘手拿凤冠,当即就火冒三丈,就凭她也配碰风光霞帔?这不就闹上了。 姚妈妈望着梅姨娘,沉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梅姨娘斜视了姚妈妈一眼,手拿起喜袍,轻轻的感受着,「我没想怎么样,这些年因为四姑娘,我与五姑娘也受了太太不少的排挤,越郡王抬来的那些陪嫁,侯爷不会让太太染指的,都是我的女儿,我不想见五姑娘出嫁时太过寒酸,我也不要多,只要十件。」 姚妈妈气的心口疼,要不是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她真想直接把梅姨娘轰出去,梅姨娘是她见过最贪得无厌的,姚妈妈闭眼,正要轰人,就听一个婆子说话声传来,「姑娘,你怎么不进屋啊?」 屋子里两人顿时色变,瞥头就见到知晚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迈步走过去,没一会儿就打了帘子进来,心里对梅姨娘再无半点情义,笑道,「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原来梅姨娘就是这么疼爱我的?」 梅姨娘脸色微白,张口想辩驳,可是看到知晚的眼睛,却说不出来话了,知晚看着她,「以前你待我如何,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你要我把陪嫁让出来十件给五妹妹?」 梅姨娘怔怔的望着知晚,有种想脚底抹油的错觉,再怎么说,她也是她名义的亲姨娘,她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便又镇定了,既然都听到了,她隐瞒也没有用了,便笑道,「镇南王府送那么多的陪嫁来,你让出十件又算得了什么,你的身世,我替你隐瞒了十五年,也该有些报酬吧?」 知晚笑的很无语,幸好有姚妈妈,不然她还不知道被梅姨娘养成什么样子了,知晚望着梅姨娘,半晌没说话,刚要开口,外面一个声音传来,「别冲动,怎么说她也是郡王妃的姨娘,杀了她,与郡王妃名声有碍。」 冷石的话音落下,冷木就张口了,「可是爷有吩咐,凡是欺负郡王妃的,一缕格杀勿论,她这还不算欺负郡王妃吗?」 冷石想了想道,「算是算,可是郡王妃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啊,不就是十件陪嫁么,既然她想要,给了便是。」 「你疯了不成?!那些都是爷最喜欢的奇珍异宝!」 「……也不全都喜欢,雪山蟒蛇,黑山蜘蛛,都是奇珍异宝,郡王妃肯定不喜欢,就转送给五姑娘好了。」 冷木听得连连点头,对着屋内道,「郡王妃,今儿的事,属下会一五一十的禀告给郡王爷知道,您也别为难,镇南王府富可敌国,区区十件珍奇异宝不在话下。」 知晚轻抽了下眼角,瞥头看着吓的腿软,扶着桌子站好的梅姨娘,眸底勾起一抹淡笑,「既然越郡王同意了,我自然无话可说,梅姨娘若是没事了,就回去歇着吧,白芍,扶梅姨娘出去。」 梅姨娘根本不知道叶归越派人守着檀香院,否则她拿来的胆量敢要他送来的聘礼,她是要知晚主动送十件给秦知姝,送与要可是两回事啊,梅姨娘想到自己在老虎嘴里拔牙,背脊就一阵一阵发凉,扑腾一声跪倒在地,抽泣道,「姨娘是一时让鬼迷了心窍,妒忌你得越郡王宠爱,怜你五妹妹尚未定亲,将来过的凄苦,才找你要陪嫁的,你就当姨娘是信口开河,饶了姨娘这一回吧?」 梅姨娘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磕的是砰砰响,知晚瞧得心底厌恶,但她不习惯有人跪她,不想扶梅姨娘起来,朝屋外走去,才到珠帘处,一个小丫鬟进来道,「四姑娘,大姑娘回来了,找您有事。」 知晚烦闷的蹙眉,不久前叶归越才打了宁国公府二少爷,她就跑来了,不用说也知道是为了什么,那样的烂摊子,她压根就不想管,可是人家派了丫鬟来请,不去又不行。 小丫鬟透过珠帘往屋内看了一眼,见梅姨娘颓废的坐在地上,姚妈妈也没理会她,四姑娘更是出门,小丫鬟的眸底微闪了闪。 梅香院,正屋。 秦知嫒坐在那里,哭得双眼通红,揽着钱氏的胳膊诉苦道,「娘,我该怎么办,越郡王下手那么狠,把相公打的连床都下不了了,还没有太医敢上门替相公瞧病,女儿就算不喜欢他,也不想守一辈子寡……。」 越郡王打了宁元正后,他那些狐朋狗友要扶他去看大夫,越郡王就说了一句,「本郡王倒想看看没有本郡王的准许,谁敢替他治伤!」 第四十四章 一句哈,传遍了大街小巷,太医院的太医更是抱病的抱病,纷纷离开皇宫,连宁国公府的帖子都不敢接,宁国公府二太太气的差点抽风,秦知嫒虽然心疼宁正元被打,可是去美人阁,是在打她的脸,她就讥讽了一句,二太太正有气没处撒呢,就数落秦知嫒了,宁元正伤的重,要不及时治疗,将来落下后遗症,吃苦受罪的会是谁?秦知嫒便回侯府找钱氏了。 钱氏听秦知嫒被宁国公府的人那么欺负,牙也痒痒,可侯府到底比不上国公府,她就是有心也无力,秦知嫒的丫鬟青梅便道,「太太,二少爷心里气恼二少奶奶,要是不让二少爷心里消了气,二少奶奶在国公府只怕没好日子过。」 这些,不用青梅说,钱氏又哪里不知道,眼睛朝珠帘外望去,见知晚慢吞吞的走进来,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旺盛了,要是越郡王与她没关系,他就是断宁国公两条胳膊,也怪不到嫒儿头上来,嫒儿受罪,全是受她牵连,等知晚上前请安,钱氏便冷道,「越郡王打了大姑爷的事,你知道吧?」 知晚点点头,「知道,宁国公二少爷去美人阁那等污秽之地,有辱斯文不算,还拉着越郡王去,的确该打。」 屋子里几个丫鬟听到知晚的话,忍不住扑呲一声笑了出来,见钱氏的脸黑了,忙敛住心神,低头下去干活了,钱氏面皮紧绷,她没想到知晚会认为宁国公二少爷挨打,既然是该打,让她去找越郡王求情,只怕很难,钱氏张不了口,心里狠狠的咒骂了宁元正几句,同样是女婿,怎么差别那么的大,她什么地方比得上嫒儿,嫒儿的夫君却差她的夫君几条街! 秦知嫒又气又羞又恼,气知晚装傻充愣,羞的是相公去烟花之地,冷落自己,恼的是自己竟然比不上知晚,御夫有术,秦知嫒拉着知晚的手,第一次拉下脸求情道,「整个京都,整个大越,也就你能束着越郡王了,你就当是帮帮大姐姐吧?」 手被秦知嫒紧紧的握着,知晚几次都没能抽回来,手腕被勒的有些生疼,对于秦知嫒的请求,知晚有些抚额,她还没出嫁呢,越郡王是越郡王,她是她好么,就算她出嫁了,也不会管着他的吧,「大姐姐,我知道大姐夫被打,让你受了罪,可我从来不知道我能束着越郡王啊,我就是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 秦知嫒怔怔的望着知晚,苦笑一声,「四妹妹何必自谦,越郡王能为了你都能放下郡王的架子来侯府赔礼认错了,还不是把你放在心尖上疼,今儿之前,美人阁,春风楼,他也没少去,为了娶你,他……。」 用秦知嫒的话说,就是越郡王都为了知晚洁身自好了,只是这词用在男子身上不合适,可秦知嫒就是这样感觉的,以前她就妒忌知晚得侯爷疼爱,如今更是妒忌,越郡王嚣张也好,纨绔也罢,在知晚面前,他能放下架子,用心疼爱知晚比什么都重要,她们几姐妹,最有福气的一直是她。 秦知嫒苦苦相求,知晚头疼了,这叫她怎么帮嘛,她去找叶归越,求他松口,岂不是说他做的不对,他不应该打宁国公府二少爷,而是应该与他一起去美人阁,知晚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打人的了,知晚正脑袋飞快的转着,外面有丫鬟进来禀告道,「相王世子领了太医奉太后懿旨去宁国公府给大姑爷瞧病。」 秦知嫒听得心上一喜,太后不喜越郡王,相王世子更是恨越郡王入骨,有太后懿旨在,晾越郡王也不敢打太医了,秦知嫒有些懊恼,丫鬟腿脚太慢,早来片刻,她也不用拉下脸面在一个庶女面前服低。简直丢尽了她的脸,秦知嫒起身对钱氏道,「娘,相公还病着。我无法久待,就先回府了,改日我再来瞧您。」 钱氏拍着秦知嫒的手,眸底是抹疼惜,「受了委屈别忍着,侯府就算比不上国公府,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秦知嫒连连点头,眼睛又瞥了知晚一眼,心底有些话想说却张不开嘴,从昨儿越郡王提亲起。婆母对她的脸色好了许多,相公今日会找越郡王搭讪说话,也是想搭上越郡王的势,好去谋国公的位置,谁想越郡王竟然半点脸面也不顾。相王世子突然对相公这么好,她倒是有些捉摸不透了,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秦知嫒和钱氏寒暄了两句,临走前拉着知晚的手笑道,「四妹妹送我到二门吧?」 知晚微微一鄂,没想过秦知嫒会提这样的要求,以她们的关系。送出梅花院就很不错了,不过既然要求了,不送太失礼了,便笑着点了点。 知晚送秦知嫒前脚出门,王妈妈端着茶水进屋,想到方才小丫鬟与她说的事。便疑惑道,「太太,方才芳儿去传四姑娘来时,瞧见梅姨娘跪在四姑娘的屋子里,四姑娘都没有理会她。」 钱氏听了没有放在心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端茶轻啜,「梅姨娘的心底只有五姑娘,四姑娘不与她离心才怪。」 王妈妈听了便笑道,「梅姨娘说聪慧也聪慧,说愚昧也愚昧,侯爷最疼的是四姑娘,她反而更疼五姑娘一些,甚至为了五姑娘委屈四姑娘,这事倒是奇了怪了,按说她应该比侯爷更疼四姑娘才对啊。」 钱氏端茶的手一滞,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以梅姨娘的心计手段,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钱氏怎么想也想不通。 外面,一个青色裙裳的丫鬟进来道,「太太,梅姨娘院子里的孙婆子说是有大事找您。」 钱氏听得脸色不耐,一个婆子也来见她,府里上上下下几百人,她见的过来吗,王妈妈却惊喜的凑到钱氏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钱氏眼前一亮,摆摆手,丫鬟就退了出来,一个身材结实,面容白净,模样四十二三的婆子就欠着身子进去。 只听到凑到钱氏耳边,嘀咕了好一会儿,钱氏一张脸五颜六色的变化着,王妈妈守在一旁,如遭雷击般,不等孙婆子说完,便急急问道,「此事当真?!」 孙婆子点头如捣蒜,讨好又恭谨的笑道,「这么大的事,若不是亲耳所闻,奴婢就是向天借胆,也不敢胡说八道啊!」 钱氏瞥了孙婆子一眼,觉得这么大的事她捏造不出来,给王妈妈使了个眼色,王妈妈便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荷包给她,笑道,「事情办的不错,这是太太赏赐你的,回去吧。」 孙婆子接过王妈妈的荷包,手心一沉,脸上就绽出一朵花来,足足五两的银锭子啊,抵的上她三四个月的月例了,果然为太太办事,好处不少。 孙婆子退出去后,王妈妈就望着钱氏了,方才还纳闷呢,谁曾想转头就揭开了疑惑,四姑娘是得侯爷宠爱,可毕竟不是梅姨娘亲生的,又怎么抵得上五姑娘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只是不知道侯爷为什么从外面抱个孩子回来,还交给梅姨娘养着,四姑娘是不是侯爷亲生的? 王妈妈望着钱氏,把心底的疑惑说出来,「太太,这些年,您少说也提过三回把四姑娘记名在您的膝下,好有个嫡出的身份,侯爷就是不同意,莫不是四姑娘不是侯爷亲生,把她写进族谱,愧对列祖列宗吧?」 第四十五章 钱氏望了王妈妈一眼,觉得她说的有理,侯爷疼知晚应该不是假的,嫡出的身份对一个庶女太重要了,侯爷都不同意,可见有不妥之处,难道知晚真不是侯爷亲生的?那侯爷怎么疼她比嫒儿和妩儿多,难道知晚的身世另有隐情? 这一刻,在钱氏心底,知晚不是定远侯的女儿了,其实也不怪钱氏想歪了,就有那些惧内的官员,一边怕老婆,一边还喜欢拈花惹草,生下的孩子又不能丢了,就找个好友家,当做养女寄养一下,这比私生女要好听的多,将来也好嫁人。只是侯爷这么疼的,可就有些离谱了,难道是公侯王族的私生女?侯爷给知晚的那些首饰都是知晚的亲爹送的?若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解释三分了。 再说知晚送秦知嫒出门。一路寒暄着,知晚见秦知嫒几次张口,临到头都转了话题,知晚轻挑眉头,不知道秦知嫒要与她说什么,竟然这么张不开口? 不过知晚没问,能让秦知嫒这么为难的事,对她来说就更不是什么好事了,她不说真是她盼望的,不过秦知嫒纠结再三。还是拽了知晚的手,道,「四妹妹,府里姐妹这么多,最得爹宠爱的就是你了。以前在府里的时候,我也没少妒忌了,年少无知,总是会做错些事,你就原谅大姐姐吧?」 知晚轻滞了下,不以为意的笑道,「大姐姐说的哪儿话。我离京一年,撞了脑袋,许多事都不记得了,以前的不愉快早忘记了。」 秦知嫒连连笑着,然后才开口道,「四妹妹这么亲事。说心里话,大姐姐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镇南王府权势滔天,连皇上都忌惮,越郡王更是皇上都拿他没辄。他又宠爱你,将来你比大姐我过的肯定好的多,只是镇南王府远比你知道的要深的多,除去王妃之外,还有两位侧妃,个个膝下有子,越郡王的亲娘早过世了,他又树敌太多,将来能不能坐上镇南王的位置尚未可知,四姐姐出嫁后,也该早做谋算才对,大姐姐这些可都是肺腑之言,以前在府里做女儿家,无忧无虑,百事不知,出嫁了才知道步步艰辛,我们虽不是嫡亲的姐妹,但体内却有一半的血相同,该相互扶持才对。」 知晚望着秦知嫒,轻点了下头,秦知嫒便和知晚一路往前走,一路交谈着,半天知晚才听明白,原来秦知嫒的心不小,想谋得国公夫人的位置,只是她是二房长媳,大房除去世子之外,还有两个庶子,要想轮到宁元正,几乎没有可能,但是若是有镇南王府相助,二房就能青云直上,有时候权势决定了继承权,毕竟二老爷也是宁国公嫡子。 秦知嫒想的是,现在越郡王风头正盛,知晚又得他宠爱,帮宁元正在朝中谋个好职位不是难事,只要她坐上国公夫人的位置,将来一定不遗余力的帮叶归越抢镇南王的位置,知晚听得是想笑不好意思笑出来,险些憋的腮帮子抽筋,她很想告诉秦知嫒,叶归越没把一个镇南王的位置放在眼里,人家要的是皇位好么,再说了,尘儿手腕上还有紫绳,虽然时不时的就消失,但一直就在,谁知道将来的情形如何,再说了,叶归越得罪的是满朝文武,又当众打了宁元正,让他颜面尽失,就算将来叶归越帮他登上了国公的位置,只要外人提起这桩事来,他心里会不膈应? 对于叶归越,知晚还是有自信的,能从皇上手里要来一百块免死金牌,手段能弱得了? 秦知嫒说了一堆,也不见知晚表态,心底就有些沉了,脸色也难看了三分,「四妹妹,我说的不对吗?」 知晚轻摇了下头,笑道,「大姐姐说的很对,考虑的也很周到,只是大姐姐似乎忘记了,镇南王并没有册封世子,越郡王只是郡王,将来就算继承镇南王王位的不是他,他也还是越郡王,郡王之位可以代代相传,做人,知足才可以长乐。」 秦知嫒一张脸青红紫轮换的变,她说了半天,竟然把越郡王的郡王之位给忽视了,那可是皇上御笔亲封的,越郡王的大名传遍京都,以致她都忘记了,其实皇上并没有同意过镇南王请求册封世子的奏折,只是大家经常以世子唤越郡王而已,直到镇南王为国祚立下大功,皇上论功行赏时,赏无可赏,镇南王才替越郡王要了郡王之位,的确,从始至终,镇南王府都没有世子,只有郡王。 就算将来越郡王争夺镇南王的位置成功了,依照降级承爵,他还是郡王,就算位置被人抢了,他还是郡王,那还抢什么呢?秦知嫒想通这些,一张脸黑的就跟吃了什么呕心的东西似的,心底是又气又恼,觉得自己很白痴,又觉得知晚是故意的,明明心底有数,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她,她不乐意。却还要听她说话,把心底的意图表露无遗,二房谋夺长房爵位,不是什么长脸的事啊。那句知足才可以长乐,也是讥讽她的话! 秦知嫒压住心底想扇知晚的冲动,冷笑道,「看来四妹妹把越郡王打听的很清楚,撇去镇南王府的爵位不说,还有镇南王手里的权势呢,镇南王府的钱财呢,四妹妹没嫁人,不知道嫁人后的艰辛,有些东西不是你不想抢。就能置之度外的。」 知晚望着秦知嫒,不可否认,秦知嫒说的这句话很对,不是你不想抢,人家就会放过你的。就如她,没想与她们抢过什么,不照样受她们排挤么,她不是软柿子,任是谁想捏便捏的,她只一句话,不主动害人。但谁要害她,她也绝不手软。 秦知嫒见知晚神情松动了三分,便不再多说了,她等她求上门来,便又恭贺了知晚两句,带着丫鬟走了。 走在回檀香院的路上。知晚瞅着花园里盛开的百花,心底微动,手痒痒的不行,真想把这些花搬回檀香院,茯苓瞅知晚很喜欢这些花。揶揄的掩嘴道,「姑娘喜欢花,可以叫越郡王派人送来啊!」 知晚脸颊一红,嗔了茯苓两眼,「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连我也敢打趣?」 茯苓从小就跟知晚玩在一起,压根就不怕她,咯咯直笑,「奴婢又没有说错,连镇南王都说了,只要姑娘开口,只要世上有的,倾尽镇南王府之力也会给姑娘送来,何况是几盆花了是不是?」 茯苓越说越胆大,知晚恨不得追上去打才好,两人就在花园里说笑着走远,暗处冷石走出来,瞅着花园里的花道,「要不要告诉爷,郡王妃喜欢花?」 冷木撇了撇嘴,「这不是一花园的花吗,郡王妃喜欢,咱们替她搬回去就是了。」 冷石瞪了冷木一眼,道,「你当谁都是爷呢,这里是侯府,还轮不到郡王妃胡作非为,你别给郡王妃惹事。」 冷木龇牙,「就算真搬了,谁还敢说什么,爷不都说了吗,谁要欺负郡王妃,就是欺负他。」 冷石望天,「……反正就是不许搬,再说了,这些丑不拉几的花能配得上郡王妃吗?」 冷木又瞥了花园一眼,赞同道,「的确是丑了些。」 「……。」 第四十六章 知晚回到屋内,继续绣软甲,两件软甲不是特别大,天缠丝还多了不少,知晚小心的让茯苓收到箱子里,回头等软甲穿不下了,拆了重做就能用到了,正吩咐茯苓明儿送小院去,外面白芍打了帘子进来道,「姑娘,越郡王送了六十抬纳采礼来,违了礼制,礼部尚书率领文武百官弹劾镇南王,就连侯爷也都被人弹劾了。」 知晚回头望了眼白芍,白芍便把听来的经过说与知晚听,礼部有检查百官守礼之则,御史台有监察百官品行之责,镇南王府富可敌国,他们知道,可这样赤果果的送六十四抬纳采礼,就太过火了,越郡王就算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郡王,怎么能越过皇上去,这不是践踏皇上的龙颜吗? 此刻,御书房内,相王为首,护国公,瑞王,还有一群御史大臣,齐齐跪在御书房内,跪求皇上惩治镇南王。 相王瞅着文远帝,肃声道,「皇上,臣等已经是忍无可忍了,镇南王数次不将皇上放在眼里,纵容越郡王嚣张跋扈,这回更是践踏朝廷礼制,区区一个郡王爷,也敢用六十四抬纳采礼,还是迎娶一个庶女,将来皇子太子成亲,岂不是要七十二抬,甚至更多,国库就算再充盈,也经不起这样娶妃啊!」 相王话音才落,卫国公便站出来道,「皇上,相王所言甚是,礼不可废,人人都不从礼,国将大乱,镇南王功高震主,北齐使者就曾问过臣,我朝王政是否把持在镇南王手里,皇上是不是受制于镇南王,皇上,今日镇南王敢越过皇上,他日难保他不会篡权夺位!」 卫国公说完,御史台们挨个的上奏,大体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要给镇南王一个教训,好叫他知道对抗礼制,就要受到惩罚,若是镇南王不罚,将来百官效仿又该如何?还有定远侯,明知道不对,还收了六十四抬纳采礼,是明知故犯! 文远帝坐在那里,听得脑壳胀疼,连喝了两杯茶,才听小公公禀告镇南王来了,文远帝真有些觉得自己不像皇帝了,又见过皇上等人,人家迟迟不来的吗? 镇南王迈步进御书房,瞧见一群大臣跪在那里,剑眉微挑了下,笑道,「本王来迟了,是不是要自罚三杯?」 文远帝一口茶喷老远,徐公公满脸黑线的看着镇南王,皇上找你来不是请你吃饭好么,还自罚三杯,也不怕皇上赐你三杯毒酒,文远帝瞅着桌子上被茶水侵湿的奏折,怒道,「传召你半天了,怎么这会儿才来?!」 镇南王不慌不忙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奏折,递给徐公公道,「相王与卫国公在历州养私兵的事,臣已经查过了,属实。」 文远帝脸色阴沉如霜,相王和卫国公额头布满汗珠,连连说没有,说有人污蔑他们,这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就是越郡王,镇南王包庇自己的儿子,捏造罪证,镇南王瞥了两人一眼,望着御史们道,「六十四抬纳采礼,是本王派人送去定远侯府上的,只要本王乐意,就是镇南王府也可送!」 御史们倒抽了几口冷气,定远侯府四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大家闺秀,竟然能得镇南王如此高看,就是镇南王府也可送?相王和卫国公自身难保,一群弹劾的大臣就群龙无首了,自乱阵脚,镇南王不在,他们还敢数落,当着镇南王的面,他们哪里还有那个胆子啊,心里有些后悔,不该弹劾了,可是皇上明明也很生气的啊,要不是听闻皇上大怒,他们也不会来火上浇油,怎么这把火没烧到镇南王身上,反倒自己浑身难受了? 镇南王一封奏折,御书房的话题一下子变了,比起六十四抬纳采礼,相王和卫国公私养兵马更有嫌弃谋权篡位,图谋不轨,更可况,相王乃太子幼子,当今皇上并非太后所出,就更应该避讳了,结果还私养兵马,皇上不忌讳才怪呢。 只是相王和卫国公在朝中颇有地位,三千私兵也不算多,与谋权篡位还有些远,但这事可大可小,百官求情,就连太后都来了,数落了相王半天,才求皇上道,「皇上,相王就是向天借胆,也不敢做出谋逆之事,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有谋逆之心,三千私兵又能做什么,若我大御朝廷能让区区三千兵马就推翻了,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南舜北齐笑话我大越朝岌岌可危,草木皆兵?」 文远帝见这么多人求情,心底的怒气消了一些,但是不可不罚,「相王和卫国公府未经朝廷准许,私养兵马,犯了大忌,朕念你们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从轻发落,即日起,罚俸三年!」 相王和卫国公跪谢皇上隆恩,两人互望一眼,幸好镇南王惹怒皇上在前,不然这事不会轻易了了,只怕会降爵。 没错,这些大臣弹劾镇南王违背礼制是真,其实更多的是帮相王和卫国公求情的,这回还真得多亏了那六十四抬纳采礼了。 太后望了镇南王一眼,才对文远帝道,「皇上,哀家听说那三千兵马被越郡王招去建什么郡王府了?」 文远帝望着镇南王,镇南王笑道,「不错,原本臣还打算让越儿把三千兵马还给朝廷,只是方才众位大臣和太后都说区区三千兵马,不足挂齿,我大越朝人强马壮,既然如此,那三千兵马,臣就请奏算作历州府兵,归越儿统管。」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的就是镇南王,相王以区区三千兵马不足挂齿为由说服皇上降免罪罚,他就能以此说服皇上将三千兵马占为己有,不然那些文武大臣又岂会这么轻易答应兵马由越儿掌管? 相王望着镇南王,才刚刚镇定的脸色又沉了下去,官袍下的手握的嘎吱响,却不好再出言反对,便用眼角余光给其余大臣使眼色,那三千兵马他花了心血,非但没有建树还连累自己被罚了三年俸禄,最后却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这口憋屈气叫他如何咽的下去? 那些大臣个个耷拉了脑袋,装看不见看不懂相王的眼色,之前越郡王就有意把三千兵马纳为己有,他们可以以越郡王行事乖吝为由反对,可是现在替越郡王要兵马的是镇南王,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镇南王会替越郡王担保啊,要是越郡王那三千兵马出了事,皇上可以罚他镇南王,他们几个帮着相王求情可以,但是要他们对抗镇南王,他们可没那胆量,万一激怒了镇南王,下场不会比惹到越郡王好到哪里去,要说二人之中,他们宁愿惹谁,还是越郡王,毕竟他是明面上的,打你就是打你,但是镇南王则是狠辣,会让你生不如死,甚至后悔自己曾经动过害他的念头,要不是有镇南王这么袒护宠溺越郡王,满朝文武会不跪谏皇上收回越郡王的圣旨吗?实在是不敢啊,那可是镇南王帮着越郡王逼迫皇上言而有信才得来的! 相王没立场谏言,大臣们不敢,就剩下一个太后了,太后年愈五十,但是保养的极好,眼角的皱纹都看不见两条,头戴凤冠,九尾凤凰随着呼吸轻震。那双深邃的凤眸瞧不见底,极具上位者威严,只见她勾唇一笑,瞥了镇南王眼道。「三千兵马,相王握着有谋逆之嫌,皇上都罚他三年俸禄,越郡王连皇上都敢顶撞,敢占着免死金牌护身打劫皇宫内库,要是哪一日,皇上有什么不顺着他心意,他率了三千兵马逼宫,又当如何?」 第四十七章 镇南王肃然的脸上,神情不变。望着文远帝道,「越儿若真领了这三千兵马逼宫,本王这镇南王的位置不坐也罢!」 相王冷笑一声,「越郡王一旦逼宫,镇南王又岂会把区区王位看在眼里。那时,你已是太上皇了!」 镇南王轻瞥了相王一眼,望着皇上,眸底有什么闪动,文远帝端茶悠哉的轻啜了一口,放下茶盏道,「朕记得越儿身兼将军职位。三千兵马交予他未尝不可,但他劣迹太多,不足以服众,若是他能在半年之内,给朕训练出一支无敌的军队,三千兵马就交由他统领!」 文远帝这一番外。给足了双方脸面,越郡王是劣迹太多,但是若是变好了,他会重用,若是还一如既往。那镇南王就别怪他不给他脸面了,这提议,相王心里还有些不舒坦,却也没辄,但有一个条件,「镇南王统兵打战的才能,举朝赞赏,若是他私底下帮着越郡王训练兵马,又当如何?」 文远帝眯起眼睛望着镇南王,镇南王一个白眼翻着,「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派可信之人监察,臣不会说什么的。」 文远帝要的就是这个答复,相王也无话可说了,反倒是太后,眼睛微微冷凝,皇上对待越郡王的态度好的有些过分了,口口声声唤越儿,即便是已逝太子,众位皇子,也没见他这么亲昵的唤过,若不是确信越郡王不是已逝皇后所出,她都要怀疑越郡王是龙种了。 太后望着文远帝,眸光微动,担忧道,「皇上,朝政繁忙,虽有众位大臣帮着排忧解难,这么多奏折却也要皇上一一过目,反倒是几位皇子,无所事事,身为人子,替父分忧乃是本分,若是太子还在世,皇上也不必这般辛劳。」 太后是为皇上龙体担忧,那些大臣却听到了立储的味道,当即奏请文远帝尽早立储,文远帝眉头皱紧,太后这些年手越伸越远了,相王敢如此放肆,她能不知情? 文远帝还不打算立储,端茶不语,外面,小公公进来禀告道,「皇上,越郡王在御花园里看中了几盆花卉,让奴才来问问皇上能不能赏赐给他。」 文远帝轻咳一声,瞥了镇南王一眼,疑惑道,「他什么时候喜欢那些花花草草了?」 镇南王还纳闷呢,王妃爱花,几次在他跟前提醒,让他有机会从御花园帮她带两盆回去,也没见他找皇上要过,这次去定远侯府提亲,王妃病了,他亲自去提亲,虽然谈不上心里置气,却也不会讨好王妃,讨好这事,越儿打小就做不来,除了……对待定远侯府四姑娘。 越郡王不过是找文远帝要两盆花卉,又是客客气气差了公公来要的,文远帝还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又岂会不同意,一摆手,小公公就退了出去,御书房内继续商议政事。 再说御花园内,叶归越打着玉扇游走其中,冷风指着各种名贵的花卉给他看,「爷,这盆瞧着不错,要形有形,还芬芳怡人,郡王妃肯定喜欢。」 「还有这盆抓破美人脸,造型别具一格,郡王妃绝对喜欢,还有这盆……。」 除了清雅的山茶花,就是牡丹了,牡丹雍容华贵,冠绝天下,为大家闺秀所喜爱,知晚当然不例外了,他们可没忘记,知晚就是头戴牡丹,把越郡王吓的掉头就跑的事,而且这些牡丹瞧着的确很美,目不暇接,不知道挑哪盆好,叶归越眉头一皱,「去把负责御花园花草的公公找来,每种花挑十种,连夜送出宫。」 冷风扑通一声,腿软的摔倒在地,十……十盆?御花园花草种类齐全,不下百种,每种十盆,爷是打算把郡王妃的檀香院给填满么,再者说了,有些花太过珍贵,就是皇宫,也不见得有几盆啊。他还以为爷只要挑了几盆送给郡王妃欣赏就成了,谁知道…… 公公听到越郡王云淡风轻的说每种花来十盆,已经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了,他就知道越郡王不是寻常人。镇南王府花卉也不少,他还不至于为了几盆花来皇宫找皇上要,还只要几盆,这就是他的几盆吗,可是皇上答应了,他爱哪种花,都随他挑,他要不要去禀告皇上知道,越郡王挑几盆花后,御花园就没了。 公公到底是没那个胆子。而是去把侍弄花草的总管寻了来,总管是哭着来的,一来就先跪下了,「郡王爷,您就当可怜奴才吧。您拿百来盆花,奴才都帮您挑,每种十盆,这是要奴才的老命啊……!」 叶归越没有挑花的耐性,一路往前走,随手指了十五六盆花卉,「这些全要了。」 总管公公听得额头直冒汗。「郡王爷,这些花都是奴才悉心照料的,这盆兰花是太后钟爱的,太后每次逛御花园,都会欣赏,还有这盆十八学士。乃皇后所爱……。」 总管公公一阵倒豆子,说完,见叶归越瞅了那些花卉,眉头轻皱,还以为自己说服他了。想着一会儿去讨赏,就听叶归越道,「这些花有主没有?」 总管公公脸色一僵,活像被人掐了脖子一般,吞吞吐吐半天才蹦出来两个字,「没,没有。」 叶归越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总管公公遍体生寒,竟忍不住哆嗦,跪下来就求饶,「奴才该死,奴才有罪……。」 总管公公一边求饶,一边扇自己巴掌,叶归越不耐烦巴掌声,迈步走远,冷风蹙眉道,「行了,起来吧,也不用每种花都挑十盆,就两盆吧,但是要最好最美的,糊弄郡王爷,后果你心里清楚。」 总管公公忙不迭的点头,生怕晚了一步,被冷风丢湖里凉快去了,这样的事,皇宫里很常见,幸好他命大,总管公公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有种从鬼门关溜一圈,刚刚才魂附体的感觉,自己真是吃错了药,这些话是太后皇后喜欢的,关他屁事,自己竟然鬼摸头,为了讨好邀功去扯越郡王的腿,嫌命大了,搬吧搬吧,御花园空了,内务府也好拨银子给他去采买,那才是哗啦啦的油水,这般想着,总管公公的心就淡定了,甚至还当了三分迫不及待。 檀香院内,知晚绣针线,茯苓出去打听消息,回来跟知晚禀告,说起弹劾镇南王府违背礼制非但没有被罚,镇南王还替越郡王要了三千府兵时,知晚嘴角抽的都快说不出来话了,她不担心镇南王府被罚,镇南王何等人,会不知道这么做有违礼制吗,既然敢送,就不怕人家弹劾,但是在那么多大臣弹劾时,他还能顶着压力帮叶归越要兵权,知晚对镇南王已经无话可说了,除了崇拜还是崇拜,为王当如是啊! 茯苓的心总算是安定了,还好那些聘礼不用还回去,她还真担心镇南王是故意先送这么多,等朝臣弹劾时,他再拿回去,既表达了对姑娘的尊重,又敷衍了郡王爷,王府还不用损失太多,面子里子都有了,茯苓越想越气,府里那些媳妇子,最喜欢胡说八道,镇南王什么人,会做这样阴险的事吗,嫉妒姑娘聘礼多,大可以直说,犯不着如此,茯苓恨不得去叉腰骂人了。 第四十八章 从镇南王被弹劾起,府里的流言就四溢了,毕竟这份纳采礼太厚重,别说侯府,就是亲王府都承受不起,镇南王府虽然富庶,可是听说王妃病了,就是因为越郡王要送的聘礼太多了的缘故,她不乐意这门亲事,所以才不来提亲的,这些珍奇宝贝没送来也就罢了,送来了再还回去,那是拿刀子再剜她的小心肝啊,哪怕那些东西不是她的,茯苓也不甘心,好在现在心安定了,镇南王府在她心中的地位蹭蹭的往上涨,直接越过侯府,越过檀香院,恨不得知晚明儿就出嫁了,成为镇南王府不可一世的越郡王妃的贴身丫鬟,想想就觉得形象高大威猛。 茯苓越想越高兴,嘴角都合不拢了,知晚白了她一眼,嗔怪道,「乐的口水都滴下来了,怎么,找到如意郎君了?」 听到知晚说流口水,茯苓忙去擦拭嘴角,可是什么也没有。就听知晚说如意郎君,茯苓羞红了脸,跺脚道,「奴婢是替姑娘找到如意郎君高兴。姑娘怎么打趣起奴婢来了!」 知晚把绣篓子放下,瞅着茯苓,问白芍,「你瞧她方才的样子是替我乐吗?」 白芍摇头,「奴婢没瞧出来,茯苓,你到底乐什么啊,笑的好吓人。」 茯苓脸红的发紫了,想溜可是不行,茯苓撅着嘴道。「也没乐什么,在府里,奴婢只是姑娘的丫鬟,走到哪里都被人欺负,回头等姑娘成了郡王妃了。奴婢就是郡王妃的贴身大丫鬟了,谁还敢小瞧咱们啊?」 知晚听得直摇头,笑道,「非但不敢小瞧,还会可劲的往你手里塞荷包,收钱收到手软高兴的?」 茯苓脸色一变,直探脖子往珠帘外望。见姚妈妈不在,她才憋着嘴道,「奴婢才不敢收人家的贿赂,要让娘知道了,非得剥我两层皮不可。」 知晚见她委屈成那样,知道她胆小。也就不打趣她了,姚妈妈对茯苓管的还是很严的,这第一条就是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除非是赏赐。私底下谁要是塞荷包,她要是敢收,那可不是件小事,轻的打手心,重的罚跪,若是敢收人家钱财害知晚,那是要剁手的,吃也不能吃别人的,用姚妈妈的话说,除了檀香院的丫鬟婆子,平素玩闹在一起,吃点瓜子点心不算什么,但是檀香院外,她要是敢吃,非得打的她吐出来不可,府里几位姑娘姨娘对待姑娘就没有真心的,那些丫鬟也犯不着来巴结拉拢她,除非是别有用心,还给茯苓说哪个院子里的丫鬟吃了谁送的点心,最后挂了的事,吓的茯苓对外人送的点心有阴影,再加上,姚妈妈做点心也是把好手,她要吃什么,夜里跑去跟姚妈妈撒个娇,叫个苦,明儿就有了,她也犯不着去吃别人的。 姚妈妈对待茯苓是如此,白芍与茯苓一起长大,也算是姚妈妈半个女儿了,也深受姚妈妈的影响,不敢拿人家的吃人家的,就算收了,也要禀告给她知道,所以这两人的忠心,姚妈妈放心,知晚也放心。 在屋子里笑闹了会儿,知晚就打起了哈欠,舆洗了一番,便睡下了。 一宿安眠。 第二天,天还没亮,知晚就在一阵惊叫声中被震醒了,还以为是檀香院着了火,掀了被子就下床,连鞋都顾不得穿,就要出门,正巧见白芍进来,便蹙眉问道,「外面出什么事了?」 白芍不知道怎么说好,把窗户打开,指着窗外给知晚瞧,「姑娘你看,一夜过去,院子里堆满了花。」 窗户一打开,一阵混合清香扑鼻而来,知晚浑身一怔,那点没睡饱的慵懒之态一扫而尽,迫不及待的迈步出门,看着那些花卉,十八学士,七仙子……前世只在网上见过的珍奇花卉都堆放在了眼前,知晚的心底一阵暖流划过,心底像抹了蜜一样的甜,嘴角的笑怎么掩都掩不住,眸底蹦出晶亮的光来,瞧得白芍和茯苓都怔不过眼,原来姑娘高兴的时候是这样的。 茯苓小心的摸着牡丹花,瞅着知晚一眼,撅着嘴道,「奴婢说只要姑娘吭一声,郡王爷就给姑娘办到,姑娘还责怪奴婢胡说八道,奴婢都没告诉暗卫呢,郡王爷就让人送了这么多花了,奴婢要是说了,指不定咱们侯府都被花府了。」 知晚嗔瞪了茯苓一眼,没再说什么,在院子里闲逛起来,才欣赏了二十几盆花,檀香院门口就挤满了瞧热闹的丫鬟婆子,羡慕的望着花堆里的知晚,没敢迈步进来,这些花可是越郡王送来的,要是不小心蹭坏了点儿,小命可就玩完了,四姑娘可真幸福,在侯府里有侯爷宝贝疼爱着,还没出嫁,越郡王就把姑娘宠的没边了,以前她们不愿意做四姑娘院子里的丫鬟,觉得没前途,但是这会儿,这些丫鬟望着檀香院里的小丫鬟,心底直冒小泡。 一夕之间,偌大个院子被堆满了花卉的事,一阵风刮遍侯府,秦知妩、秦知姝几个闻讯赶来,无论丫鬟怎么说她们都是不信的,以为丫鬟是夸大其词,十几盆花而已,也能堆满檀香院,可是等亲眼见到的时候,秦知妩手里的绣帕就被扭的不成形状了,秦知嫒的咬牙咬的紧紧的,秦知柔也在咬唇瓣,妒忌的娇容扭曲,同样是庶出,凭什么她就这样受尽宠溺?! 女儿家爱美是天性,一百个中有九十九个受不住花的诱惑,这些又都是珍奇的花卉,绝大部分是她们听过没见过的,哪怕有一两盆,就可以下帖子邀请贵夫人,大家闺秀来欣赏了,遑论这么多了,秦知雪撅着嘴道,「越郡王不会又打劫了御花园吧,这些花太珍稀罕见,哪怕是镇南王府也不一定有,何况还这么的多,你们说,这些花也算是聘礼吗,四姐姐没一个月就出嫁了,总不会到时候请几百个小厮捧着花盆进镇南王府吧?」 秦知妩眸底一动,脸上的妒忌就弥散了三分,提起裙摆要进院子,只是脚步刚抬起来,就听知晚伸手喝止道,「别动!」 秦知妩僵住步子,气呼呼的看着她,还没说话,就听知晚怒道,「太过分了!明知道我一个月就要出嫁,还送这么多花卉来叫我帮着打理,存了心想累死我呢,茯苓,你去找侯爷,多叫几个小厮来,把这些话给我送出去,万一我粗手粗脚的弄死一两盆,我可赔不起。」 茯苓,「……。」 茯苓傻眼了,直挠后脑勺,姑娘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高兴的直哼哼,怎么转过脸就骂郡王爷过分了,这还过分啊,好吧,是有些过分了,把路留的这么窄,她要是不小心走,都能把花给碰坏了,可是这都是郡王爷的一片心意啊,怪只怪檀香院太小了,总不能叫暗卫把花搬姑娘的闺房去吧,送屋顶就更不行了,欣赏花还得爬屋顶,多危险啊! 秦知妩收回脚,瞅着茯苓小心翼翼的侧过身子,踮起脚尖,越过回廊走到院门口,福身行礼后,然后挨着院门出去,秦知妩是有气撒不出,有些吃不准知晚说的话是真是假了,就听秦知柔问道,「四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越郡王送这些花来是要她帮着修剪的,不是送给她的?」 第四十九章 秦知姝勾唇冷笑,「我瞧着也不是,谁要送我这么多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谁会赶不及的往外推,亏得丫鬟一大清早就大吼大叫,又不是真送给她的,有什么好瞧的,我还是回去睡觉吧。」 秦知辛望着那些话,目光依依不舍,不过留下心里也不舒坦,便也回去了,不是自己的,看多了心里泛酸,还不如不看呢! 见她们都转了身,知晚就大松了一口气,心里是又甜又恼,他做事就不能不这么招摇吗,非得闹的人尽皆知不可,这么多花,檀香院来往都走不了了,也没那么多人打理,不明白在着给她们借口帮着照料,回头还能再要回来吗? 茯苓办事很利落,找秦总管要了二十个小厮,小心翼翼的把花搬出府去,才搬了一回,就有丫鬟来请知晚了,「四姑娘,老太太找你去说话。」 丫鬟来的时候,知晚正在吃早饭,闻言深呼了一口,一点点小事就惊动了她,不知道这回又要说什么了,知晚原就有些饿了,再加上只吃了两筷子,顾不得丫鬟在,快速的吃起来,那丫鬟站在一旁都惊呆了,四姑娘瞧着柔柔弱弱的,饿起来就像饿死鬼投胎来的似地,茯苓站在一旁,也是直捂脸,也没阻拦,阻拦什么呢,丫鬟都看到了,丫鬟也真是的,不会挑时辰来,檀香院离松香院很远,走去都要一刻钟了,再加上说话耽误,回来至少也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叫姑娘饿着肚子,那是绝对不行的。 狼吞虎咽的用完早饭,又擦拭了嘴角,净过手,知晚才带着茯苓出屋子。 屋外,二十个小厮还有几个丫鬟婆子正井然有序的帮着搬动花卉,见了知晚,忙退到一旁避让,眸底带着羡慕恭谨之色,连带瞅茯苓的眼神都恭敬了不少,茯苓背脊挺得直直的,笑的是见牙不见眼,端着大丫鬟的身份叮嘱道,「小心点儿,别蹭坏了花叶。」 出了檀香院,朝松香院迈步走去,走到花园的时候,却见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仆抱着两盆茶花,默默擦拭泪珠,满是虫茧的手许是被瓷盆碎片割了,正滴血,可他却浑然不在意,岣嵝着背脊朝前走,着的有些慢,也没发现知晚和茯苓跟在后面,茯苓正要喊他,知晚却朝她摇头。 这老者是花叔,爱花如命,在侯府侍弄花草数十年了,侯府满园子的花能这般姹紫嫣红,他的功劳功不可没,今儿却不知道为何这般颓废,知晚正纳闷呢,那边一个丫鬟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卖身契,直接丢花叔身上,趾高气昂道,「得罪了四姑娘,还想安然在府里待下去,太太怜你为侯府劳苦了数十年,给你三分薄面,收拾收拾包袱,今儿就离开侯府!」 花叔蹲下去,拾起卖身契,没说什么,抱着两盆茶花迈步朝前走,此时,知晚才看全那两盆茶花,惊叹道,「金盏银台!桃李争春!」 花叔身子一怔,回过身来,瞧见是知晚,眸底微微诧异,本来如同死灰的脸色有了丝丝动容,「四姑娘懂茶花?」 知晚嘴角勾起,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是在考验她了,见到卖身契那一刻。知晚忽然想到一件大事,那些珍贵的花卉被送出了府邸,她上哪里找人照料,正困着呢。就有人送了枕头来,知晚笑道,「山茶花,花姿丰盈,端庄高雅,有诗赞其傲梅风骨,‘唯有山茶殊耐久,独能深月占春风’,又有‘花繁艳红,深夺晓霞’。其艳丽堪比牡丹,最让知晚钟爱的是它的花语,理想的爱、谦让。」 花叔听得眸底震讶,喃喃自语了几句,花叔抬眸望着知晚。「理想的爱,谦让,四姑娘何出此言?」 知晚把玩着手里的绣帕,眸底闪过一丝晶亮,「花叔,若我的回答让您满意,可否请您帮我照料几盆花?」 知晚一声花叔叫的自然熟络。却让花叔不知所措了起来,府里丫鬟小厮叫他一声花叔,是因为他在府里的时间久,四姑娘是主子,这一声花叔他可不敢当,忙说只要知晚有吩咐。定无不从,知晚笑道,「山茶花凋谢时,不是整个花朵掉落下来,而是花瓣一片片的慢慢凋谢。直到生命结束,这般小心翼翼,依依不舍的的凋谢方式,就如同夫妻,就算是离心,也是一步一步的慢慢的彼此失望。」 要说之前花叔有些惊叹,这会儿听到知晚的解说,已经是震撼了,他研究花草大半辈子,瞧着也没四姑娘这么通透,从山茶花的凋谢到夫妻离心,还真的符合,花叔也不矫情了,笑道,「四姑娘比老奴懂花。」 这算是应了知晚所求,帮知晚照顾花草,织袜连连道谢,花叔瞥了一侧的兰花,问知晚兰花的花语是什么,知晚笑道,「兰花,姿态秀眉,幽香清远,有花中君子之称,常用蕙质兰心形容人的贤良高雅性情,又有义结金兰之结拜友谊。」 花叔一双略带浑浊的眼睛此刻光亮如辰,「妙!四姑娘不妨用自己的话评价一下兰花。」 知晚瞥着花园里的兰花,清冽一笑,有山茶花的清雅淡媚,也有兰花的清幽,只见她那如花娇艳的唇瓣轻启,「竹有节而无花,梅有花而无叶,松有叶而无香,唯有兰花兼而有之。」 花叔对知晚已经是五体投地了,又问了问其余几种花,知晚都一一作答,毫不犹豫,花叔笑道,「既然四姑娘称老奴一声花叔,老奴就生受了,老奴这辈子全在这种花惜花之上了,要真离了侯府,只怕也是寻个僻静之处,侍弄花草,了此残生,蒙四姑娘不嫌弃,老奴定倾尽全力,为四姑娘养花种草。」 知晚连连点头,吩咐茯苓送花叔出府,茯苓连连点头。 知晚和两外两个丫鬟去松香院,一个是传话丫鬟,一个是丢卖身契的丫鬟,两人都诧异,世上会养花的人不知道多少,还以为四姑娘是同情花老头,给他一个安身之处,没想到竟然是送出侯府,两个丫鬟互望一眼,耸肩不解。 花叔抱着两盆山茶花朝前走,走了十几步后,回头瞅了眼侯府,眸底带了抹不舍之色,在侯府里活了大半辈子了,要离开了,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可是见到知晚挺直的背影,花叔勾唇一笑,当年那襁褓里的娇弱女孩如今已经长大了。 松香院,正屋里,知晚才迈步进屋,就听到钱氏的说话声道,「侯府从知晚逃婚回来,就格外的招摇,铁甲卫提亲,越郡王亲自上门赔礼,六十抬纳采礼,到今儿满园子稀罕花草,连着侯爷都被文武大臣弹劾不知礼数了,尤其是越郡王亲自上门赔礼,那些赔礼听说是越郡王打劫了皇宫库房所得,都是皇上的心头爱,这些赔礼,我侯府收了,皇上不会拿越郡王如何,难保不会记恨到侯爷头上……。」 那些稀罕物什,每一件都堪称绝品,就搁在库房里,钱氏想瞅两眼,找了贴身妈妈去,都拿不回来,还是自己跑了一趟,说心里话,那些东西她都想据为己有,可是太珍贵了,钱氏压根就不信越郡王是真心赔罪,虽然这些谢礼足矣表达了诚意,可是这诚意却是建立在龙颜大怒之上,她就怕有命拿没命守着,更何况,这些东西,侯爷说了,都给四姑娘做陪嫁,凭什么侯府担惊受怕,最后便宜的都是她?! 第五十章 赵氏裹着薄薄一层纱布的双手依然拨弄着佛珠。神情内敛,听了钱氏的话,眸光轻动,最后叹息一声。没有接话,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侯爷了,不知道他与镇南王说了什么,让镇南王如此看中知晚,比起那些珍奇异宝,这才是最重要的。 知晚迈步进去请安,一脸满然的看着赵氏,有些拘谨的问,「不知老太太找知晚来有什么事?」 那抹淡淡的拘谨之色没有错过赵氏的眼睛,赵氏的眸底愈加扭了起来。这样瞧来活脱脱就是个庶女,连看她都不敢,镇南王何等人物,竟然对她刮目,还有越郡王。天不怕地不怕,竟然知晚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了,赵氏把佛珠放下,端起茶轻啜,状似不经意问道,「好好的越郡王怎么叫人送那么多花来?」 知晚对着地板暗翻一白眼。她就知道找她来十有八九是问这事,知晚轻抿了下唇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不小心在越郡王跟前吹了句牛皮,说天下奇珍异卉。就没有我养不活的,然后就……。」 知晚说着,委屈的脸上写着三个字,你懂的。 屋子里上到赵氏,下到小丫鬟。一张脸都涨红了,不小心吹了句牛皮,这牛皮是不小心能吹的起来的吗?她当天下的奇珍异卉是大白菜呢,还没她养不活的,她见过多少奇珍异卉吗?又知道天底下有多少奇珍异卉?!赵氏抚着额头,她是决计没有想到那满院珍奇的花卉就是这样吹牛吹来的,真真是要气的人活活吐血。 屋子里其余人的人则在心底猜测,越郡王是不是闯四姑娘闺房时被门夹了脑袋,不对,越郡王进四姑娘的闺房,一向是跳窗户的,应该是被窗户夹了脑袋,不然怎么会明知道四姑娘是吹牛皮,还陪着她玩闹,一下子就送这么多花来,还一个比一个稀有罕见,他知不知道光是这些花就够养活侯府上下一辈子了,要是四姑娘养不活这些花可怎么办啊? 丫鬟有些懂,为什么四姑娘见到花卉不是高兴的以身相许,恨不得明儿出嫁,而是破口大骂了,这玩笑可是开的有些过了火了,着实该骂。 知晚解释了这么一句,赵氏不知道怎么说她了,虽然知晚还没出嫁,可闺房被越郡王不知道闯了多少回了,这样的玩笑她可以当做是闺房夫妻乐趣看待了,也就不好数落什么了,但是钱氏就忍不住了,「你与越郡王胡闹我不想管也管不住,但好歹有个度,这要传扬出去,定远侯府的女儿爱吹牛,你定了亲了,是不担心嫁不出去,你三姐姐,五妹妹她们呢?」 知晚被训斥的头低低的,忽然抬头,往房梁上望,钱氏满腔的怒气顿时攀高了好几层,却有气不敢撒,她骂知晚开玩笑不知道分寸,好歹她只是言语上说了一句,信不信全在越郡王,结果越郡王却闹了这么一出,不是更加没分寸?钱氏气的直扭帕子,手背青筋暴起。 赵氏还真担心像上回似地,冷风就说话了,不想留知晚了,摆摆手让知晚下去,「越郡王脾气大,镇南王府权势大,你的玩笑之言,他没准儿就当真了,以后说话做事多顾着点侯府,多顾着点你爹和府里的姐妹们,等你出嫁了,你想怎么胡闹,侯府都管不着。」 知晚乖乖受教,福身行礼告退,才出松香院,茯苓就来了,告诉知晚道,「方才奴婢送花叔出门,见到了侯爷,二老爷好像又有什么事麻烦侯爷,还要侯爷去找郡王爷说情呢。」 茯苓说完,又道,「二老爷的贴身小厮瞅到奴婢,还塞给奴婢一百两的银票,要奴婢在姑娘面前吹吹风,要姑娘找郡王爷,让郡王爷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至于高抬什么贵手,茯苓有些不大明白,问小厮,小厮也不说,就说只要把这话转达了就好,茯苓说话,又加了一句,「奴婢只是把方才的事告诉姑娘,奴婢没收小厮的钱,也没要姑娘帮二老爷求情。」 知晚瞧的好笑,嗔怪了茯苓一眼,「是不是觉得我要真听了你的禀告替二老爷求情了,你又没收人家银子,吃了大亏,要回去找人家要?」 茯苓满脸窘红,老实说,确实是这样想的,她说着说着。忽然就想到了不对劲之处,她为什么要告诉四姑娘这事啊,说完又加了那一句是怕知晚耳根子软,顾忌侯爷脸面。帮二老爷一把,她帮人传了话,还是帮二老爷,她心里不舒坦,谁叫二太太做的太过分,竟然送人家吃剩下的糕点来践踏四姑娘,她傻了才会帮二老爷呢,她可是很记仇的,要是四姑娘真的帮了二老爷,她肯定会去找小厮要钱的。娘说不许收人家的贿赂,但没说不许正大光明的要钱啊! 知晚见茯苓那一副原就应当的表情,无奈的笑了笑,迈步朝前走,茯苓想到另外一件事。忙道,「还有还有,侯爷瞧见花叔,听说了四姑娘嫌弃他花草照料的不好,把他轰出侯府的事,很生气,不过听说四姑娘你要花叔帮忙照料花草。侯爷叮嘱了花叔两句话,便没说什么了,奴婢听那话,好像花叔与姑娘还有活命之恩呢。」 知晚眉头皱紧,「花叔与我有救命之恩?仔细说来听听。」 茯苓这才说起来,侯爷听到花叔被赶出府的事。说这些年让他受苦了,当年若不是有他的土方子,四姑娘肯定熬不过去,这份恩情,这些年一直没报。想不到四姑娘会看中他的手艺,又让秦总管在账房拿了五十两银子给花叔。 事情就是这样的,茯苓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是欠了花叔一份情,侯爷都认,肯定不是小事。 知晚心底微动,眉头紧锁,好像现在疑惑越来越大了,偏偏一个都没有解开,知晚带着茯苓回檀香院。 才要迈步进内屋,就听屋内有惊叹声传来,「爷,郡王妃果真是深藏不露,这画技比之爷您都不差,而且这样的园子,好奇特。」 知晚站在珠帘外,白眼轻翻,掀了帘子进屋,就见叶归越坐在她的位置上,一张张的翻看着图纸,眸底是抹赞赏之色,知晚轻笑上前,「我这园子怎么样,不错吧?郡王爷有没有入股的想法?」 冷风抽了下嘴角,浑身腾起一抹无力感来,郡王妃怎么这么的爱钱啊,爷知道她喜欢钱,把珍藏了多年,咳,把多年打劫来的宝物,其中不乏价值连城的玉器都送给了四姑娘,四姑娘还见面就钱,太毁气氛了些吧? 叶归越也是极度的无语,切切的看着知晚,知晚浑然不知,拿起图纸翻看着,见叶归越半天不答复她,知晚扭眉觑着他,「你不愿意?」 叶归越轻揉太阳穴,他就不明白了,自己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财迷呢,「你是郡王妃,不愁吃喝,为何要开什么铺子?」 知晚轻翻白眼,这是什么理论,是郡王妃,不愁吃喝,就不用开铺子了,坐吃山空立地吃陷,可不是她的本性,再说了,她要不开铺子,前世学的那些东西,岂不是无用武之地了,知晚淡雅一笑,「郡王爷这话就不对了,我是不愁吃喝,可人活着总要找点有趣的事做吧,再说了,我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活。」 第五十一章 叶归越脸色一沉,瞪着知晚道,「我说过,那两个孩子我帮你养!」 知晚轻嘟了下嘴,「那多不好意思,我自己能养活啊,你就说你愿不愿意与我一起开铺子吧。」 知晚这间铺子走的是奢华路线,她身上那些钱貌似不大够用,反正他钱多,就拉他入伙好了,叶归越听得脑壳生疼,这女人挣钱的本事了得,之前的精铁秘方,价值无法估量,烟花也是,今天才开了个烟花铺子,里面的烟花不到半个时辰就卖完了,又医术卓绝,治个病,随随便便就是万两银子,她缺钱吗?她是要给两个孩子挣个金山银山回来呢? 想到金山银山,叶归越的眼睛就眯了起来,「尘儿手腕上有紫绳,将来极有可能要君临天下,你要帮他筹备资本?」 知晚,「……。」 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知晚把图纸搁下,转身去倒茶喝了,「郡王爷多虑了,那两个孩子在你眼皮子底下长大,我开铺子又不瞒着你,他们谈什么君临天下,再说了,尘儿是你义子,他若为帝,你怎么着也能是太上皇了吧?」 冷风,「……。」 冷风想笑不敢笑,绷着个脸瞅着自家主子,见他一脸黑线,冷风忍不住肩膀直抖,觉得郡王妃才是真的什么话都敢说,皇上还正当壮年,尘儿还在襁褓之中,再说了,他手腕上的紫绳时有时无,这跟爷的情况差不多,爷的紫绳能自己扯掉,他的紫绳会消失会出现,说明帝位不稳,命途多舛啊! 再说了,历朝历代,太上皇本来就很少,义父能做太上皇的,压根就没有,亲父子尚且离心,为了权位自相残杀,何况是义父义子了,再说了,郡王妃嫁给郡王爷,总会生小世子吧,没道理小世子不做皇帝,让义子做吧? 冷风忽然觉得知晚有些不谙世事了,他真有些担心知晚将来会因为两个孩子伤叶归越的心,若真如此,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叶归越走到知晚身侧坐下,外面白芍端了茶水进来,脸颊绯红,不吭一声又出去了,知晚撅了下嘴,还有没有天理了,给自己主子泡的茶很平常,给他泡的茶就是最顶尖的,到底谁才是主子啊,知晚有些暗气,才不给叶归越倒茶,叶归越也没指望她这么殷勤,他还得担心知晚殷勤之后,有事求他呢,冷风帮忙斟茶。 叶归越端起茶水,用茶盏盖轻拨了两下,又轻轻的吹了一下,正要喝一口,忽然眉头一皱,「你这君山毛峰不会是去年的吧?」 知晚白了他一眼,「这样珍贵的茶,傻子才会搁陈了再喝,要不是你来,府里才不会送君山毛峰来好么?」 叶归越想想也是,只是这茶色泛黄,绝不是今年的新茶,而且茶香轻滞,少了那份清香,他喝惯御茶,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叶归越可不是个会将就的人,他宁愿不喝,叶归越把茶盏搁下,伸手把知晚喝的茶端了过来,丝毫不嫌弃的啜了好几口,知晚一脸错愕之色,渐渐的布满红晕,拜托,那是她喝过的茶好么! 冷风也崩溃了,爷,您几时这么不嫌弃女人了,您就算嫌弃麻烦,吩咐属下一声就是了,就算是夫妻之间,也没您这样不见外的啊,您几时见王爷喝过王妃喝剩下的茶过? 知晚没茶喝了,眼睛盯着他跟前的茶盏,她倒要看看君山毛峰有多差,他都宁愿喝剩茶也不愿意喝它了,知晚端过来茶盏,用茶盏盖轻轻拨弄了几下,才揭开呢,知晚的脸色就冰冷如寒冬腊月的霜雪了,叶归越瞅着不对劲,蹙眉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茶里有点毒。」 叶归越,「……。」 冷风,「……。」 茶里有毒,还叫没什么?一件腥风血雨的事怎么从郡王妃口中说出来就那么的喜感呢,谁要害爷?! 把茶盏搁下,知晚又去看茶壶,茶水里却没有毒,而且毒性奇特,溶于茶水之中,毒性缓解,不会立即中毒身亡,等一日一夜之后,毒性才会猛烈起来,到时候药石无医,如此狠毒的毒药,怎么会出现在檀香院内? 知晚扭眉沉思,叶归越却先怒了,他不知道茶壶里没有毒,只当有人要害他与知晚,甚至要整个侯府给他陪葬,知晚打击他道,「对方没想置侯府与死地,就你那杯茶有毒,茶壶里没有,还有,这毒不会在侯府里毒发,到时候谁知道你是什么时候中的毒,没有证据,怪不到侯府头上来,我想,我应该知道是谁要杀你。」 冷风心底庆幸,幸好爷尝遍好茶,对茶水茶质了如指掌,这要真喝了毒,那还能有命在吗?敢置爷与死弟,定要千刀万剐,要他后悔活在世上! 叶归越问知晚是谁,知晚想了想道,「相王世子。」 要是叶归越喝了这杯茶,一日一夜后就会病发身亡,冷风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就算不确定,也该猜到与她有些关系,镇南王疼爱他,自己的儿子出了事,想必他宁愿错杀也不会放过,侯府上下不一定有事,但是她必死无疑,这一招,不正是借刀杀人吗? 借秦知姝的手下毒,借她的手杀叶归越,借镇南王的手杀她,环环相扣,可见心机之深。 不怪知晚这么想,她没怀疑过是白芍下毒,这样的毒她拿不到,檀香院里有钱氏的眼线,也有梅姨娘的眼线,秦知姝要吩咐点什么事,简直是小菜一碟。 叶归越妖魅的凤眸闪过一抹杀意,「你确定是他?」 知晚思岑了两秒,把芙蓉宴上,秦知姝与相王世子的事,和昨天合欢银簪传信的事都告诉了叶归越,叶归越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上一次饶过了他,险些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叶归越起身,迈步要走,忽然又坐了回来,瞅了知晚一眼,问道,「你喜欢合欢银簪?」 噗!一口茶水飞奔出去,一滴不落的全喷到了叶归越的脸上,茶水嘀嗒声往下落,知晚连连咳嗽起来,抹着嘴角的茶渍,红着张脸瞅着叶归越,只见他咬紧牙关接过满脸黑线的冷风递上的帕子,狠狠的擦拭着,盯着知晚的眼神活像想掐死她一般,知晚抿着唇瓣,有些胆怯,但细细看会发现她嘴角微微勾起,想笑不敢笑,憋的腮帮子疼,「那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道歉。」 知晚嘴上道歉,唇瓣却翘的高高的,她可不认为自己有错,她喷了人家一脸的茶水是不对。可她是故意的吗?不是,要不是他忽然蹦出来那么一句,她会喷茶才奇怪了,所以这事怨不到她身上来,她道歉只是客气一下,好让人家面子上过的去…… 冷风站在一旁,肩膀直抖,他也想说爷是自找的,相王世子都要杀他了,他不去找人家算账。偏调戏郡王妃,这就是后果啊! 叶归越一脸墨黑,犹如一幅泼了墨的山水画,眸底蹦着碎碎流火,把脸上的茶渍抹尽。眼睛也没有从知晚的脸上挪开,气呼呼的道,「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知晚无辜的眨巴着一双麋鹿一般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说出话却能把人气得吐血,「我不是女人,你还以为你要娶的是个男人?」 第五十二章 叶归越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尤其是知晚那一副你好傻,我都生了两个孩子了,你见过男人生孩子的吗的表情,叶归越觉得自己没被相王世子毒死,要被她活活气死,叶归越狠狠的剜了知晚一眼。转身要走,可是才转身,知晚就唤道,「别走啊,我之前问你的话你都没回答我呢?」 冷风望着天花板。伸手捂住双眸,郡王妃长眼睛了没有,没瞧见爷都气的说不出来话了么,还故意问这事,就不能等爷气消了再问么,冷风偷偷看了知晚一眼,他一直知道郡王妃胆大,可要不要胆大成这样啊,爷的耐性从小就缺失,王爷都怀疑是不是落在了娘胎里忘记带出来了,没想到全在郡王妃的身上呢,不得不说,郡王妃本事之大啊! 知晚也觉察出屋子里氛围有些怪了,轻抿的下唇瓣道,「我不是开玩笑的。」 那个不字声音轻弱,但是叶归越耳聪目明,听得格外的清晰,心底一团火气堵的他差点疯狂了,狠狠的剜着知晚,知晚就那么瞅着他,清冽水眸轻眨,仿佛你要是不应下,就会晶莹决堤一般,但是叶归越知道,他若是不答应,她绝对不会哭,反而会安安分分的坐在那儿,想别的办法,以后他想插手过问,她都不一定乐意,叶归越不走了,又坐回原位上,知晚一看便知道他松了三分,忙倒茶水献殷勤,等叶归越的脸色越来越好,知晚才问,「答应了么?」 叶归越妖魅的凤眸夹着些许无奈之色,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让知晚有事找暗卫商量,知晚看他那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真是郁闷至极,竟然不相信她,「你要真不乐意,那我去找别人。」 叶归越好不容易才舒缓的脸色因着知晚这一句,猛然一黑,「你要找谁?!」 知晚气呼呼的瞪大了双眼看着他,「我还没想好,我认识的有权有势的,不是你的敌人就是你的朋友,找谁都不如意,我就想与你合作,谁知道你这般不情愿啊?」 知晚以为她说这话,他会生气的,结果人家非但不生气,还挺悠闲的端着茶喝着,仿佛之前黑脸,眸底带着怒火的不是他一般,只见他朱唇轻启,慢声问道,「你打算开什么铺子?」 知晚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双眼冒着闪闪精光,正要说话呢,就见叶归越盯着她,知晚忽然就觉得自己活像那百八十年没吃过猪肉的饿死鬼,猛然间看到一盘红烧肉的感觉,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今天不大合适谈这个问题,便转了话题道,「今儿早上你送我的那些花,还有吗?」 冷风,「……。」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那么多的珍稀花卉,都是从大越朝各地进贡来的啊,郡王妃还不满意呢,还要呢,她可知道今儿早上郡王爷还没起床呢,就被皇上召进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了,虽然也是打着哈欠没听见,可是他听着呢,皇上纵容宠溺爷,后宫闹翻天了,以皇后为首,贤妃昭仪等人都跪求皇上,要皇上惩治郡王爷,就连太后都被气的在床上下不来床了,没办法,太后先是被镇南王气了一回,接着又是心爱的花卉被夺,堂堂太后竟然连个小小郡王都奈何不得,还称什么太后? 皇上的意思是要郡王爷把花再送回御花园,郡王妃不劝爷收敛点,还火上浇油,她要那么多花做什么? 叶归越也讶异了,那些花足够她欣赏修剪了,怎么还要呢。「既是喜欢花,为何叫人搬出府去?」 知晚耸着肩膀,轻嘟唇道,「那么多花。檀香院摆不下,我也没时间照料,叫人搬小院去了。」 叶归越望着知晚,「那你还嫌不够?」 「……放在小院当然是够多的了,我不是要开铺子吗,就有些不够了。」 「你要开铺子卖花?这能挣多少钱,还不如我去给你打劫国库。」 「……你这么说,我好像有些不想开铺子了,跟你后面打劫算了。」 冷风,「……。」 郡王妃算是贤内助么?爷本来就离谱了。这还带一个更离谱的,冷风有些替国库替皇上担忧了。 冷风假咳一声,提醒叶归越相王世子的事,知晚盯着茶盏道,「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叶归越妖冶的凤眸轻挑。眸底一抹摄人心魂的笑,看到知晚错不开眼,心底还有些纳闷,怎么越看这双眼睛和尘儿的越是像呢,叶归越见知晚盯着他看,心底还很舒坦,可是渐渐的剑眉陇起。这女人不是在看他,好像在透过他去看另外一个人,叶归越心底立时堵了一团火气,「你在看什么?!」 知晚吓了一跳,轻拍胸口,「当然是在看你了。只是觉得尘儿的眼睛有些些像你。」 叶归越的怒火消去三分,但是还有七分郁结难舒,那郁闷之气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好像提到尘儿他就生气,自己在她心里竟然比不上一个父不详的孩子。尤其那孩子还是他的绊脚石,就听知晚道,「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叶归越瞅着知晚,知晚勾唇一笑,笑的是人蓄无害,「他能下毒,你自己也能了。」 冷风站在一旁,忍不住腹诽道,下毒多麻烦啊,直接派十几个暗卫去相王府,把相王世子打个半死不活不就可以了,不过其人之道还治其身,这话说的不错,敢如此对待爷,自然不能轻易饶过了他,把他打个半死不活,爷肯定要被皇上骂,就下毒了,「郡王妃,属下等从没下过毒,你这儿有奇特点的毒吗?」 知晚二话不说,走到一旁的药箱子里,拿出来一个小瓷瓶,递给叶归越道,「这是我为相王世子特地调配的,效果绝对让你满意。」 叶归越接过瓷瓶子,直接丢给了冷风,冷风多问了一句,「能毒死他吗?」 知晚摇摇头,「死不如死。」 「……,」冷风有些期待药效了。 等叶归越和冷风跳窗离开后,知晚一张脸就阴沉了下来,好一个秦知姝,好一个借刀杀人,知晚端茶轻啜,外面白芍进来收拾茶具,知晚放下茶盏,云淡风轻道,「今儿这茶除了你,还经过多少人的手?」 白芍被问的有些傻愣,不明白好好的知晚怎么会这么问,以前姑娘从不过问泡茶的过程的,再看有一杯茶没有被喝过,白芍觉得有些问题了,忙回道,「泡茶的水一直在厨房烧的,茶叶是奴婢拿的,不过茶杯是红儿递给奴婢的,除此之外,没别人碰过茶水了。」 水没有问题,茶叶应该也没有问题,问题应该出现在茶盏上,知晚细细问起红儿,没想到红儿的娘在秦知姝院子里当差,知晚赫然一笑,示意白芍把茶盏端下去,正巧这时,小丫鬟禀告说秦知姝来了,知晚眉头一勾,真是来的太巧合了。 白芍端着茶水下去,走到珠帘处时,退到一旁给秦知姝行礼,秦知姝见屋子里只有知晚一人,没见到越郡王,眸底轻闪了闪,等丫鬟帮忙打了珠帘,才优雅迈着步子进去。 知晚没有起身相迎,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语气也不冷不热,「五妹妹怎么来我这儿了?」 第五十三章 秦知姝心里有抹不虞,不过脸色笑意依旧,「四姐姐这话就太见外了,你我就算矛盾再大,到底是血亲姐妹,我不来你这儿,难道以后都老死不相往来了?」 血亲姐妹?这四个字亏得她说的出口,知晚也当做不知道,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不想她这么快就走了,她还等着瞧好戏呢,「五妹妹找我有事?」 秦知姝轻点了下头,眼睛在屋子里四下瞄了一眼,问道,「听姨娘说,爹特地给你打造了一个凤冠,很精美,我来就是想瞧瞧爹的用心。」 要说知晚最不耐烦秦知姝的是什么,绝对是这个了,瞧瞧爹的用心,说的好听,是想看看她爹是怎么偏袒她的,等回头她出嫁时,若是没她一份,到时候侯府里还不知道怎么闹腾呢,知晚不想多事,眉头懒洋洋的抬了一下,「谁跟你说那凤冠是爹给准备的?」 知晚的反问,让秦知姝心底打鼓了,上回她说话时也是这样的态度,结果簪子不是爹送的,而是越郡王赔给她的,害的她里外不是人,可是姨娘说的斩钉截铁,就是爹给的,「难道不是吗?」 知晚无奈一笑,「爹是多疼爱了我一些,可哪回有我一份,没五妹妹你的,没府里姐妹的?大姐姐出嫁,爹都没有亲自给她凤冠,若是给了我,太太心里不会气吗?我出嫁,越郡王自然会送凤冠来,又何必爹多此一举,回头闹得府里众人不悦?」 知晚说的可不错,凤冠是定远侯命人打造的不错,可是却不是给她的,而是给她娘的,她娘过世后,当做遗物留给了她,自然是算是她娘给的了。 秦知姝却蹙了眉头,其实她来之前也觉得不大可能,她就算再得爹的宠溺,到底只是个庶出,爹都没让太太从府里拿多少银子给她准备陪嫁,就算镇南王府抬来的聘礼足够她衣食无忧几辈子了,可是一个大家闺秀,娘家给的陪嫁那就是脸面啊,爹都不在乎她的脸面了,又岂会单单送一个凤冠呢,秦知姝笑道,「你怎么不告诉姨娘说是越郡王送的?」 知晚淡笑不语,外面白芍打着帘子进来,把茶端到秦知姝跟前,秦知姝端起茶,用茶盏盖轻轻拨弄了一下,脸色就泛酸了,「这是君山毛峰吧,府里除了老太太屋子里,也就四姐姐你这儿有了。」 知晚耸着鼻子,笑道,「我这儿能有君山毛峰还不是越郡王嫌弃我屋子里的茶太难喝的缘故,五妹妹也是个懂茶的,你尝下味道。」 君山毛峰,秦知姝也只喝过一两次,茶香记忆深刻,她知道知晚这里有,正想什么时候来要一点儿回去,没想到檀香院内的丫鬟这么上道,知道拿招待越郡王的茶来招呼她,秦知姝端起青花瓷竹叶纹茶盏,轻轻的拨弄了两下,正要喝呢,知晚就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五妹妹,你也是喝过君山毛峰的,就没发现这茶水有些问题?」 秦知姝秀眉轻陇,不解的看着知晚,「四姐姐此话何意?」 知晚轻耸了下肩膀,端起自己的茶盏,喝了一口才道,「我不懂君山毛峰,也吃不出与别的茶水味道有什么不同,这茶之前是给越郡王的,结果他说茶色不正,茶香滞留,说是陈年旧茶,五妹妹可看出来点门道来了?」 知晚说的随意,还带着点怒意,不知道是对钱氏的慢待敷衍,还是对越郡王的挑三拣四,总归不是很高兴,秦知姝听得心底波涛顿起,脸色大变,来之前,在院子里,红儿给她使了眼色,那毒她下了,下在了招呼越郡王的茶水里,原以为他喝了,没想到非但没喝,还险些进了自己的嘴,相王世子那般恨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泄愤。不会是什么好毒药,秦知姝想到自己差点死在知晚的无知手里,心头的火气就蹭蹭蹭的往上涨,把茶杯往桌子上一丢。站起来便指着知晚,咬牙切齿道,「越郡王不喝的茶,你就拿来招呼我?!你就如此轻贱我!」 知晚轻耷了眼脸,看着桌子上的茶水慢慢滴落到地上,知晚勾唇冷笑道,「五妹妹气什么,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用这样拙劣的手段,还想借我的手暗害越郡王。五妹妹的姐妹情深就是在我背后捅刀子,我用这茶来招呼你,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 秦知姝一脸惊恐的望着知晚,知晚起身走到她跟前,秦知姝吓的脚步连连往后退。知晚好笑了,「现在知道怕了啊,相王世子要你杀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怕,梅姨娘没告诉你檀香院外有越郡王的暗卫吗,你能安然无恙的走到我屋子里来,已经是命大了,越郡王与你是有仇还是有怨。你要杀他,相王世子到底许诺过你什么,是不是相王府谋夺天下之后,皇后之位非你莫属?」 秦知姝心底的恐惧越来越大,惊悚的望着知晚,好像她怎么想的。知晚一清二楚,连相王世子许诺娶她,将来相王府称帝,后位就是她的,连这她都知道。还有什么瞒的过她,秦知姝攒紧手心,只觉得手心全是冷汗,背脊也一阵阵发凉,脚步发软,若不是自己强撑着,只怕会跪下,她不信,她不过是一个庶女,相王府要谋逆的事外人根本不知道,相王世子也只在与她亲热动情时才说漏了嘴,她乘机挑逗他,他才答应的,秦知姝盯着知晚,气道,「你少吓唬我,我没有谋害越郡王!」 真是死鸭子嘴硬,不见棺材不落泪,知晚瞥了桌子一眼,冷笑道,「霁宁郡主哑疾伤了十年之久,都被人给治好了,越郡王身边会没医术高超之人?一点点毒也敢班门弄斧,敢在侯府谋害越郡王,越郡王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整个侯府都会给他陪葬,到那时候,你认为相王世子会站出来护住你吗?五妹妹素来心机深厚,今儿也会替他人做嫁衣裳了,倒真叫我吃惊不已。」 霁宁郡主哑疾好在芙蓉宴前后,正好那时候与知晚接触颇多,芙蓉宴能成功举办,直到今日还是京都大街小巷的热闹话题,谁都能猜出来点,霁宁郡主的哑疾与知晚与越郡王有关,知晚没那本事,这人肯定就是越郡王无疑了,他身边有人连霁宁郡主的哑疾都能治好,发现茶水里有毒又是什么难事,秦知姝这回是真的吓住了,辩驳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转而抓着知晚的手道,「四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是相王世子胁迫我下毒的,我赶来也是怕害了越郡王,到时候侯府上下受牵连,你就饶过五妹妹这一回吧?」 秦知姝知道这事不会闹大,谋害越郡王,还是定远侯府,越郡王即将迎娶的越郡王妃屋子里出现了毒药,要置越郡王于死地,镇南王会不忌讳才怪,就算之前莫名其妙的改了主意,要帮越郡王娶知晚,也会因此改了主意的,这事知晚不会说,越郡王应该也不会,不然侯府上下指不定怎么样了,只要知晚不向侯爷告密,她就没事,至于相王世子,秦知姝想着,心就抽疼了一下,他抵不上越郡王,谋害一事暴露,他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只怕还会怪罪到她头上,说她办事不利,秦知姝越想越委屈,眼泪像倒豆子似地往下掉。 第五十四章 知晚看她那委屈的样子,打心眼里嫌恶,转过身不再理会她,敢做不敢当,出了问题就觉得受委屈最大的那个人是她,好真是好笑的,害人还觉得委屈了,相王世子怎么逼迫她,用合欢银簪挑逗她,她若是有羞耻之下,就该一扔了之,又怎么会发现里面内有乾坤,相王世子手再长,到底不是越郡王,敢深夜贸然闯进侯府来找她,一个巴掌拍不响,要不是她不想多事,真想毒死她一了百了。 秦知姝抹着眼泪,眸底恨意看的人心惊,但是知晚回头时,恨意全无,仿佛压根没出现过一般,秦知姝见知晚不再说起毒药的事,知道她有心放自己一马,便央求道,「四姐姐,这事你能不能不告诉爹?」 知晚耸肩道。「我可五妹妹想的这么慷慨大度,我已经叫丫鬟去禀告爹知道了,你谋害我未来相公,还要我对你手下留情。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好骗?」 秦知姝嘴巴张着,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知晚坐到小榻上看书,连她什么时候出的门都不知道。 两个时辰之后,侯府里出了一件大事,梅姨娘被侯爷打了三十大板,五姑娘被侯爷禁足在院子里,兰香院的丫鬟婆子除了被活活打死的,就是被发卖了。 听到茯苓说这事的时候,知晚正在绣嫁衣。茯苓说着纳闷道,「也不知道五姑娘是怎么得罪了侯爷,府里上下没人知道原因呢。」 知晚勾唇一笑,告诉她爹的不是别人,正是叶归越的暗卫。她跟秦知姝说她派人告诉了她爹,暗卫就知道怎么做了,事实上,檀香院的丫鬟压根就没出去过,所以根本没人怀疑是她弄的,知晚继续绣针线,白芍进来道。「姑娘,秦总管派人来传话,说檀香院内丫鬟也稂莠不齐,用着不顺心的,都发卖了,赶明儿再挑一批受用的来。」 知晚轻点了下头。「这事就交给姚妈妈去办吧,院子里的丫鬟谁忠心,谁敷衍,她比我熟。」 白芍退出去,没一会儿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求饶声。知晚对这些眼线不会心软,姚妈妈打了帘子进屋来,望着知晚,纠结再三道,「不管怎么说,梅姨娘始终是姑娘的姨娘,她被侯爷罚,四姑娘不帮着求情已然是不孝,再不去探视一番,只怕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知晚轻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姚妈妈说的对,她与梅姨娘私底下一清二楚,半点瓜葛没有,可惜明面上还有着亲母女的名分,不去真的会被人看不起,便吩咐茯苓道,「去拿一瓶子上好的膏药,再拿两副补药。」 茯苓撅着嘴,真想说不用,梅姨娘脸皮就那么的厚了,屁股被打三十大板,在床上躺个三五天就好了,姑娘的药膏药效奇特,给她用实在是浪费,还不如丢给路边的乞丐呢,好歹人家还知道道谢,说句姑娘菩萨心肠,老天会保佑你长命百岁,梅姨娘呢,肯定不会领情的。 果然,茯苓猜的不错,她们去送药膏时,梅姨娘看知晚的眼神就跟看个陌生人一样,不带一丝的温情,甚至还带了咬牙切齿的恨意,知晚递到她跟前的药膏也被她一抬手就扔地上去了,「你少来装假好心,要不是你告状,你五妹妹何至于被侯爷那么数落,半年都没法出门!」 尽管早就做好了被数落的准备,知晚还是忍不住生气,觉得自己跑来真是脑袋被人夹了,那狗屁的名声,自己在乎个毛线,知晚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后,蓦然转了声,冷淡的瞥着梅姨娘道,「你是抱养了我几年,这份恩情的确很深厚,但是这些年,我也被你们利用过多少次了,恩情两消,今日我为了侯府,饶她一命,她日她再敢对我下毒手,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知晚说完,迈步便走,身后是梅姨娘的谩骂声,「白眼狼,养了十几年,竟然养出来一条白眼狼!」 茯苓听到白眼狼这三个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说谁是白眼狼呢,就凭她也敢说姑娘是白眼狼,以前顾忌她是姑娘的亲姨娘,姚妈妈对她不敬,却也不会说什么,但是茯苓这两日才知道梅姨娘并不是知晚的亲娘,再加上这些年对她们主仆的欺负,茯苓积累的怒气一下子就掩不住了,回头恶狠狠的看着梅姨娘,「我家姑娘才不是白眼狼,只有那些心比天高,只知道占姑娘便宜的才是白眼狼。」 茯苓说完,才不管梅姨娘说什么,迈步便走,气的梅姨娘没吐血,就是她们母女两个,要不是她们两个碍事的,她不会有今天! 出了梅姨娘的院子,知晚瞧见了兰姨娘和柳姨娘,两人有说有笑的上前,瞧见知晚,两人先是一怔,才想起来请安,福身行礼后,兰姨娘笑问道,「好好的,也不知道五姑娘怎么就惹的侯爷大怒,梅姨娘帮着求情,还挨了板子,梅姨娘身子无大碍吧?」 柳姨娘则说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就是命苦,挨了板子连大夫都没请一个,尤其是侯爷让人打的,没有侯爷的允许,谁会给她请大夫啊,知晚听得眸底微寒。 这两人说了半天,她岂会听不出话外之音,要她去请大夫来给梅姨娘看伤了,她爹正在气头上,她去请,不是专挑她爹的不快吗,回头两人再在赵氏跟前说一嘴,说她心里只有梅姨娘,连侯爷的训诫都不放在眼里,赵氏会高兴她才怪了,知晚轻叹道,「方才我送药进屋,梅姨娘都给丢地上了,说不需要,想来也不用请大夫的,就不耽误两位姨娘探望梅姨娘了,告辞。」 知晚说完,饶步便走,柳姨娘和兰姨娘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梅姨娘傻了吧,这么个大树她不可劲的抱着,还把她送的药给丢了,她吃错药了吗?」 兰姨娘摇头一笑,回头看着知晚的背影道,「四姑娘到底是与以前不同了,能把越郡王玩弄于鼓掌之中,又岂会看不明白梅姨娘对她不是真心疼爱,只有利用?」 柳姨娘四下望了望,确定没人,方才低头对兰姨娘道,「听说四姑娘并非梅姨娘亲生,是侯爷从府外面抱回来的,梅姨娘怎么会可心的疼她?」 兰姨娘浑身一怔,「你从谁那里听说来的,四姑娘要不是侯爷亲生的,他会那么疼她?」 柳姨娘轻摇了摇头,这她哪里知道,她只是听梅香院里的丫鬟这么议论的,就见兰姨娘若有所思道,「好像四姑娘真不大像梅姨娘所出,一母同胞,性情模样没一点相同的,我好像记得老太太曾经说过,好像当年侯爷中意的不是太太,而是另外一位大家闺秀,侯爷当年是非她不娶,不过始终拗不过老太太以死相逼,莫不是四姑娘是那位大家闺秀所出吧?」 柳姨娘望着兰姨娘,她知道兰姨娘是赵氏贴身丫鬟出身,是赵氏的心腹,有什么事赵氏都不会瞒着她,像这样的事,她就没听说过,柳姨娘笑道,「姐姐不愧是老太太疼爱的,知道的就是多,只是没听说京都有大家闺秀与人私奔的消息啊,难道是帮侯爷生了个女儿,又偷偷的嫁人了?」 「这倒是有可能……。」 两人说着迈步进院子。 第五十五章 第二天,早上起来,便乌云密布,知晚去松香院请安的半道上就下起了大雨,只好带着丫鬟急急忙又跑回檀香院了。 来大御朝这么久,知晚就没见下过两次雨,要么是天上飘两滴,要么就没有,还以为这回天上乌云密布,会下很久,哪知道下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放晴了,不过地上很湿,穿绣花鞋去请安,肯定会淋透了回来,所以侯府规定,下雨天可以免了请安礼,知晚就没去了。 在屋子里绘图,绣针线,冷石和冷木奉命来问知晚办铺子要多少银子,开口就问,「郡王爷让属下来问郡王妃,十万两银子够不够?」 知晚,「……。」 谁会花十万两去开铺子啊,他到底会不会做生意啊,还是成心的跟她炫耀他一个堂堂郡王,很富有呢,知晚撅着嘴道,「十万两不够,要一百万两,我要建一座黄金为砖白银铺地的铺子。」 冷石,「……。」 冷木,「……。」 郡王妃说的是气话还是真需要这么多银子啊,爷说要是钱不够,就去打劫国库,难道真的要打劫国库吗? 冷石大着胆子瞄着知晚,「郡王妃,真的要这么多银子吗?」 「假的!」 「……。」 您别逗属下们开心啊,属下们心肝胆小,禁不起您这么吓唬好么? 知晚见他们一脸轻松。连呼吸都顺畅的模样,有些好笑,「只要三万两银票就够了,铺子一半供给大家闺秀玩闹的我设计。给世家少爷公子游玩的让郡王爷设计,一定要高端大气上档次啊,还有找人建造,购买材料的事都是他负责的,就这么多。」 知晚说完,让茯苓拿了三万两银票出来,交给了冷石,冷石有些愣愣的,不知道是接好还是不接好,爷没吩咐这事啊。拿郡王妃的钱,爷的面子往哪里搁啊,忙摇头道,「爷说了,以后他的银子就是郡王妃你的。」 知晚。「……。」 真是一群好暗卫,只是这钱她必须出,虽然她技术入股也值不少钱,不过因为她那一半是留给尘儿思儿的,技术入股的那部分就算留给将来她与他的孩子好了,她可是分的很清楚的。 知晚执意给钱,冷石就是不收。知晚只好据实以告,听知晚这么说,冷石想了想,这钱不拿好像是不行,便接了。 临墨轩,叶归越正在下棋。对面坐着的冷训,一脸紧绷着,「爷,你倒是给属下一个痛快啊,这样要属下死属下就死。要属下活属下就活,属下下的实在没劲。」 「爷有劲就行了。」 「……。」 冷训想哭了,他最怕就是和爷下棋了,那种掌握一切,步步为营的棋艺,他就没赢过一次,以前还有斗志,现在根本就是一心求死,连求死的机会都不给啊,冷训手里拿着棋子,不知道落哪里好,就听到外面就脚步声传来,冷训忙起身道,「爷,肯定是郡王妃有事找您。」 说完,逃之夭夭,还差点和进门的冷石撞上,冷石看了就想笑,还好他棋艺很差,爷不屑和他下,有时候被鄙视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啊! 叶归越把棋子丢回棋盒里,打着玉扇起身,坐到一旁的小榻上,端茶啜着,随口问道,「她怎么说?」 冷石便回道,「郡王妃说爷只要出三万两就足够了,郡王妃自己也出了三万两,另外郡王妃说她的秘方算三万两,整个铺子算作三份,将来郡王爷一份,她一份,小少爷和小小姐一份。」 要冷石说,郡王妃这么做也很公正了,毕竟将来占大头的还是她和郡王爷生的小世子,叶归越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轻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外面,冷风敲门进来,禀告道,「爷,属下打听到郡王妃配置的药粉用处何在了。」 叶归越轻抬眉头,对于冷风这样吊他胃口,颇为不悦的蹙紧眉头,冷风轻咳了一声,「爷,属下觉得还是少得罪郡王妃的好,郡王妃实在是……。」 「到底怎么了?!」叶归越不耐烦了。 「爷,您要不要先把茶盏搁下?」 「说!」 「相王世子不举了……。」 「噗!」一口茶水喷老远,幸好冷风早有准备,不然肯定全部喷他身上了。 冷风一脸属下早提醒过你别喝茶啊,属下一片赤胆忠心,日月可鉴的表情,还有些受伤,不过眸底却是想笑不敢笑,郡王妃的剽悍,无人可出其右,冷风见叶归越嘴角抽搐个不停,脑门上还有黑线,冷风真怕吓着他了,毕竟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不举还不如直接下毒杀死他呢,难怪郡王妃说生不如死了。 冷风轻咳一声,道,「爷,属下昨儿下毒之后,见分量还剩的有点多,就往相王的茶盏里也搁了一点儿……。」 冷风发誓,他只是不小心路过时,听丫鬟说相王宠信宠妾,他是怕相王劳累了身子,就让他请假不上朝,多在府里歇养一段时间,谁知道这药喝过之后,咳,相王越发的勇猛了,那宠妾差点没被折腾死,可是最后关头忽然就软了,再也成功不了了,那宠妾被相王一巴掌扇掉了两颗牙,好不凄凉。 叶归越盯着冷风,冷风头皮发麻,他可没有往别人茶盏里下毒了,就听叶归越道,「下次皇上再惹我,就给他下一点儿。免得他日日浸淫后宫,荒废朝症。」 冷风,「……。」 让皇上半年不近女色,皇上不知道是爷弄的也就罢了。万一知道了,肯定会发飙的,尤其是那毒连太医都查不出来,都说是劳累所致,歇养几天就好,那是几天吗,半年啊! 这样日日苦等,迟早会把人逼疯了的,冷风是不打算招惹知晚了,以后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照着吩咐办事,绝不敢有异议。 叶归越也是这样想的,那女人乖巧的时候还是很听话的,一怒起来,老实话。他还真有点点架不住,好好的女儿家学什么医术,学医术也就罢了,还学什么毒术? 这一天,相王府乌云笼罩,府里人人自危,被打被杀被卖的不知道多少人。外人纷纷猜测,可是这等隐晦的事,太医们谁敢向外透露,就是皇上过问起来,也只是说身子欠安,脾胃失调。还有说府里妾室顽劣,惹怒了相王,皇上念着太后的情面,正好也想往相王府安插两个眼线,就让徐公公挑了两个漂亮美人。给相王送去。 听到这消息时,叶归越正在醉风楼和楚沛还有元皓几个喝茶,楚沛和元皓不知情,听了没什么表情,但是见叶归越喝茶咳嗽了,觉得有些诧异,四只眼睛齐齐盯着他,「不对劲,相王府的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叶归越白了两人一眼,「到现在,你弄清楚相王府出什么事了吗?」 元皓挠了挠前额,对啊,相王府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出了什么,要是真是他弄的,相王早闹到皇上跟前去了,可是以他们对越郡王的了解,要是与他无关,他会听的咳嗽才怪了,肯定有猫腻。 叶归越第一次觉得文远帝深得他心啊,他可不信文远帝不知道相王府的事,还送两个美人去火上浇油,相王不郁闷的吐血才怪,偏这两个美人还是皇上赏赐的,不能冷落了…… 第五十六章 兰香院,秦知姝坐在小榻上,干呕不止,地上是一盘子糕点,小丫鬟跪在地上哆嗦的发颤,秦知姝不耐烦的揉着太阳穴,「出去,都给我出去!」 小丫鬟忙把地上的糕点盘子收拾起来,因为心急了些,连碎瓷片割破手都顾不得了,等她出去是,银钏打了帘子进屋,禀告秦知姝道,「五姑娘,相王府的确出事了。」 银钏把太医频繁出入相王府的事告诉秦知姝,秦知姝气的咬牙,手里的绣帕扭了又扭,不知道怎么办好,她明知道这事与越郡王有关,但她不敢告诉相王世子,就怕她迁怒,另外她还担心,万一相王府的事不是越郡王做的怎么办,相王府毕竟是亲王府,要真的是越郡王派人干的,不会查不出来的吧? 秦知姝神游天外,忽然嗓子一动,又作呕了起来,不由的怒道,「谁在外面煎药?!」 银钏忙回道,「是奴婢让桃儿煎药的,姑娘的月信都晚来了八天了,以前从没有过,奴婢就把以前剩下的给姑娘调养身子的药叫丫鬟煎了给姑娘调养身子用,姑娘?姑娘?」 秦知姝一脸惊愕,慌乱的站起身来,「你再说一遍,我月信晚来了几天了?」 「八天。」 秦知姝如遭雷劈,一脸惊错,银钏劝她道,「姑娘莫急,奴婢就时常因为着急上火月信推迟的,这些日子姑娘着实被四姑娘气了一回……。」 对!我是被气的,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往那上面想呢,才一次啊,她不可能会怀了身孕的,秦知姝在屋子里徘徊着,可是万一是怎么办?秦知姝蓦然止住脚步,眸底有什么闪过,她怕什么,四姐姐与越郡王还在她的闺房里亲亲我我,她不过就是与相王世子亲昵了些罢了,她怕什么,她都是跟四姐姐学的! 再说了,相王世子才貌上佳,虽然不及越郡王来的俊美,可他对自己够温柔,不像越郡王对待四姐姐,不是怒视就是瞪眼,自己若真的怀了身孕,爹还敢打自己不成,她肚子里的可是相王世子的种,将来她成为相王世子妃,诞下嫡长子,侯府也会跟着水涨床高,姨娘跟着自己也会有好日子过,姨娘这辈子就一个心愿,做正妻,没准儿自己就能帮她如愿呢? 秦知姝越想觉得这孩子来的太及时了,把银钏叫进来,吩咐她道,「你去请个大夫来。」 银钏摇摇头,「姑娘,不行的,姨娘被打,奴婢知道你伤心,可是姨娘抹了药,好了不少,也就你别担心,这时候去请大夫,万一惹怒侯爷,姑娘的惩罚会更严重。」 秦知姝勾唇冷笑,「叫你去你就去,畏首畏尾做什么,从侧面进来,小心点儿,不会被人发现的,另外,帮我送一封信给相王府。」 银钏点点头,侧面有五姑娘的人,小心点不会有事的,再怎么说,五姑娘也是担心姨娘身子,不是什么大事,就算被发现了,最多也只会被太太罚一两个月例,等秦知姝把信写好,银钏就拿了银子出府去了。 檀香院,知晚用过午饭后,难得天气晴好,还有些清风,就在院子里遛食,走了会儿,就听见姚妈妈领着八个小丫鬟进来,脸上挂着慈和的笑,上前给知晚请安道,「这回可是欠了秦总管一个不小的人情,让檀香院先挑的丫鬟,姑娘看看可满意。」 八个丫鬟各个模样清秀,眼神很正,但带着一丝的怯意,有些还在扭衣角,不是那种进过世家府邸,受过熏陶的丫鬟,知晚笑道,「妈妈挑的人,几时错眼过?」 姚妈妈笑的见牙不见眼,虽然她年纪大了,可是人都爱听好话,让那些丫鬟挨个的上前给知晚请安,让知晚赐名,知晚一时半会儿还真的不好赐名,便道,「你们四个就叫梅儿,兰儿,秋儿,菊儿。」 原该叫竹儿的,只是檀香院原就有个丫鬟叫竹香,不好重了,另外四个赐名,红蕉、红桑、红蓼、花葵。 这样一来,檀香院除了茯苓和白芍两个大丫鬟之外,还有竹香,柏香两个二等丫鬟,再就是这八个小丫鬟了。 要是依照陪嫁的规格,知晚有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八个小丫鬟,只是二等丫鬟是能进屋伺候的,知晚宁愿缺了名额,也不愿意用不放心的,柏香原是春姨娘的奶娘的女儿,前些日子奶娘病逝,姚妈妈去探望了一下,见柏香家徒四壁,还有一个老实巴交的哥哥,恰好名字里有个香字,与竹香对应,就找了秦总管开了小门,要进了内院来,先是安排在了厨房工作,就怕她被钱氏和梅姨娘看上了,私下收买,算是对她的考验,好在柏香够正直,也就有了机会成知晚的丫鬟了。 知晚走了两圈后,正打算回屋呢,外面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奔进来,喘气道,「四姑娘,贵妃娘娘召您进宫说话。」 知晚满目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贵妃召见她,有没有搞错啊,她不认识贵妃啊! 见知晚错愣,小丫鬟还以为自己没说清楚,又加了一句,「马车在侯府门前候着,太太说时辰不早了,让你早些去,衣裳就不用换了。」 知晚还能说什么,瞅了瞅身上的衣裳,交代了姚妈妈两句,带着白芍进宫了,姚妈妈怕茯苓说话做事少了分寸,不许她跟着去,白芍要稳重些,至少她能管住自己的嘴,不会依着自己的性子说话,茯苓就做不到,茯苓撅着嘴生气,她都没进过宫呢,她也曾幻想过有朝一日能跟着姑娘进宫瞅瞅皇宫的富丽堂皇,现在有机会了,娘却不许她去,茯苓委屈的眼睛泛红,姚妈妈瞪了她一眼,「你当皇宫是什么好地方呢,随便说错一句话,小命就得交代在里面了,你要是有白芍的稳重。娘会不许你去?」 茯苓撅着腮帮子,顶撞道,「不去就不去,等姑娘成了郡王妃。有的是时候进宫,总有白芍办事不在的时候……。」 姚妈妈气的脸一青,「那时候还有柏香和竹香!」 「……娘!」茯苓这回是真跺脚了,茯苓这丫鬟没什么心计,但是好面子啊,她自诩是知晚身边最贴身的大丫鬟,白芍还要靠后一大截的,结果在自己个的亲娘心中,她连二等丫鬟都比不上,尤其是院子里一群丫鬟婆子瞅着她。直捂嘴笑,茯苓恨不得拿了铲子挖地洞了。 茯苓抹着眼泪就跑出了门,柏香要出去追她,姚妈妈拦住了她,「别追。她午饭还没吃,一会儿就得回来了。」 柏香滞住脚步,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回头看,可不正是茯苓么,一路奔进来,直奔厨房。柏香一张脸红的啊,肩膀差点抖没了,知女莫若母啊! 茯苓心里气啊,她是打算跑的,可是才出院门,肚子就咕噜噜的叫了。她这人什么都能挨,挨骂也行,就是不能挨饿,这不想着等吃饱了,就跑出去。再不回来了,最好把积蓄的银子也带上,姚妈妈瞧得直摇头,她这女儿到底有没有长进的可能啊,这样子进了镇南王府,又是姑娘的贴身大丫鬟,不给姑娘丢人才怪了,姚妈妈想茯苓没两个月就十五了,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回头找姑娘求个恩典,把茯苓许人了算了,只是最近赵和那小子回上阳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女婿人选,目前姚妈妈可就认他一个了。 第五十七章 姚妈妈望了院门口一眼,手紧紧的握了一下,不知道贵妃找姑娘有什么事,要说姑娘与皇宫那可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倒是越郡王,把宫里的后妃们得罪了个干净,也不知道姑娘进宫是不是与越郡王有些关系,不过要说担心的眼皮跳,那倒没有,怎么说知晚现在也是越郡王亲自下聘的越郡王妃,不看僧面看佛面,那些后妃也不敢把知晚怎么着,再说了,檀香院内,还有越郡王的暗卫在,知晚被传召进宫的事,瞒不过他的。 知晚先是去了松香院一趟,听了赵氏和钱氏的一通训诫,她们怕知晚攀上越郡王,与皇宫后妃们说话也如越郡王一样,肯定会得罪人的,就怕人家迁怒侯府,知晚翻着白眼,她也怕惹事好么,要是可以拒绝,她压根就不想进宫的好么! 侯府门前,一两宽敞气派的马车等候在那里,几个小公公等候在那里,颇有些不耐烦,见了知晚,先是上下一通扫视,眸底有些诧异,模样倒是标志,瞧着性情也像是温和的,怎么就传闻那么的不堪呢,连越郡王都能镇压住,不过小公公在皇宫里待久了,知道不能以貌取人,后宫里那些妃嫔那个不标志,在皇上面前小鸟依人,弱不禁风的,可是皇上一走,那巴掌扇起来,能让人转好几个圈,面色狰狞的能吓的人腿软,四姑娘十有八九就是这样的人了,小公公身子一激灵,忙端了椅子来,扶着知晚上马车,那恭谨的态度和之前随意的打量,绝对是天壤之别,叫知晚摸不着头脑。 马车很宽敞,里面装饰的也很奢华,有小几,小几里有用炭火温着的茶水,还有糕点果子,软着靠着很舒服,而且马车驾的很平稳,没有之前坐马车那种颠簸感,知晚掀了车帘往外瞧,一会儿后,正要放下车帘子,忽然眉头一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她还真是孝顺,竟然叫银钏偷偷找了丫鬟进府,知晚轻轻一笑,放下车帘子,昨儿柳姨娘和兰姨娘旁敲侧击,要她找大夫给梅姨娘治病,她就知道钱氏等着她犯错,秦知姝被罚禁足,还敢如此违逆侯爷的话,身为内院的女主子,钱氏会轻易放过她? 知晚靠着车身小憩,她有午睡的习惯,准备溜达过后,绣几针嫁衣,就小憩一会儿,没想到会被召进宫,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来的毫无征兆,她连猜都猜不出来,不会是因为叶归越打劫了皇宫国库,亦或是御花园,让她约束着点叶归越吧,贵妃要是真提这样的要求,也算是下旨了,她要是不应会怎么样呢? 知晚轻蹙眉头,耸肩叹息,即将有个不省心的夫君。真的很不省心啊,人家大家闺秀定亲了,都安安分分的在屋子里绣嫁衣,想出门都出不了。她倒好,不想出门,偏偏要她出门。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才到宫门口,一路进皇宫,到指定的地方停下,掀了马车,知晚瞅着皇宫,果然金碧辉煌,大气磅礴,却不是雅致清幽。九曲回廊,假山流水,奇珍异卉,好吧,知晚眼睛就盯着那奇珍异卉了。眼睛四下瞄了两眼,腹诽的想,也不知道叶归越的暗卫能不能跟进宫,她想要什么珍稀的花卉,多瞄两眼,算作记号,回头一并给她送到小院去行么? 幸好叶归越不在。不然真的也要吐血了,因为知晚什么花都瞄两眼,就连假山都不放过啊…… 知晚一路走着瞧着,东张西望的样子颇让小公公瞧不上,到底是庶出的啊,没见过什么世面。寻常大家闺秀就算头一次进宫,对皇宫好奇,也不会这样东张西望的,好歹顾忌点身份啊,公公在心里嘀咕。忽然瞧见前面有个小公公倒着身子走,模样更加的猥琐,不由的一气,呵斥道,「乱瞧什么,冲撞了贵人,你担待的……起,起的……。」 猥琐的小公公被骂了一跳,回头盯着骂人的公公,那公公嗓子当即就哑巴了,「九,九……。」 猥琐的小公公眼珠子一瞪,「九,九什么九,九你个大头鬼啊,你要敢吭一句,本皇子剜你眼珠,剁你双脚,埋你沤花肥……。」 正说着呢,远处有小公公扯着嗓子喊,「九皇子,九皇子……。」 猥琐的小公公有些泄气,挠着额头,眼珠子忽然一亮,指着小公公道,「给本皇子使出吃奶的劲跑!立刻马上!」 小公公怔怔的,皇子有吩咐他不敢不照做,可是他的任务是领着定远侯府四姑娘去见贵妃娘娘啊,九皇子怒道,「本皇子带她去缀霞宫!」 小公公还能说什么呢,赶紧听吩咐跑啊,九皇子咧嘴一笑,捏着鼻子道,「九皇子在哪儿!」 知晚,「……。」 皇宫奇葩多,才进来,她就遇上了一个?还是个八九岁大的孩子?有没有搞错啊,那公公身高体型都与你不同的好么,竟然还有一群傻乎乎的公公追了过去,知晚无语望天。 九皇子回头瞅着知晚,见知晚翻白眼,小眉头就皱紧了,「你那什么表情?你敢鄙视皇宫?」 知晚扯了下嘴角,「不敢。」 九皇子白了她一眼,她这还叫不敢啊,算了,他想溜出宫玩去,懒的与她计较,「缀霞宫知道在哪里吧?」 知晚摇头,九皇子一脸笨蛋的表情看着知晚,颇不耐烦的指路给知晚看,「从这里往前走,左拐,尽头处右拐,再往前走后,左拐,然后一直往前走,你就会看到缀霞宫三个大字了,听清楚了吧,本皇子还有急事,先走了。」 说完,四下瞄瞄,知晚无语的问道,「要是我走错路了,犯了错,责任算我的还是小公公九皇子你的?」 「……当然算你的!本皇子已经指过路了,你没长耳朵啊?!」九皇子暴跳如雷。 「可你跟之前的公公说是领我去的,转过脸就改了口,小盆友,人不信不立,懂么?」知晚瞥着九皇子道,这小破孩,不知道姐方向感很差吗,这里又是皇宫,出了事会很麻烦的。 「……本皇子那是敷衍,敷衍你懂么?!」九皇子脸红怒道。 「不懂,怎么写啊?」 「……。」 九皇子无语了,这女人长耳朵了没有,明知道他是九皇子,还敢这么跟他说话,方才忘记问她是谁了,这么嚣张,九皇子叉腰怒视知晚,「你是谁?」 知晚扶了下额头,白芍就福身道,「我家姑娘是定远侯府四姑娘,未来的越郡王妃。」 九皇子,「……。」 九皇子默默的退后两步,重新打量知晚,她就是大名响遍皇宫,却没人见过的定远侯府四姑娘,怎么跟画像上长的天差地别啊,不过有一点敢肯定,这女人胆子忒大了,敢要他一个堂堂皇子给她带路,好吧,不带路也不行了。万一真走丢了,越大哥还不得剥他两层皮啊,万一再骂到父皇跟前,他肯定一年半载的出不了门了。他说的不是皇宫的大门,是他住的宫门。 九皇子瞥了知晚一眼,转身带路了,随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扮成那副丑样子吓唬越大哥啊,还直接把他吓跑了?」 第五十八章 「……我能说那是个意外吗?」 「……什么意外?」在大街上扯着嗓子喊夫君吓人还能是意外,他可从来没听说过呢。 知晚无语,明明就是意外的好么,「那日我爹被关进大牢,守门的狱卒拿着画像等我去接人。说我与画像模样不同,非得要我画了妆才行,我只能照做了,谁知道半道上正要卸妆呢,越郡王跑了出来。我怕他找我和我爹的麻烦,觉得先发制人,然后就……。」 九皇子,「……。」 你这是先发制人吗?明明是先发吓人好不好! 九皇子瞥着知晚,「越大哥脾气不是很好,你那么吓唬他,他竟然还要娶你。不会是想娶回去报复吧?好像也不对,他想报复你,也不用辛苦娶回去,那他为什么要娶你?」 知晚,「……。」 我还想知道他哪里抽风想娶我呢,外人都觉得不对劲了。何况她还有两个孩子了,她怎么就入了他的眼呢? 一路上,九皇子都在问问题,很率真,知晚能回答的都回答。被九皇子渲染了,知晚也问道,「越郡王在皇宫很能惹事,连皇上都敢惹,你是皇上的儿子,按理应该离他远一点儿的,怎么一口一个越大哥?」 知晚问着,就发觉白芍再扯她衣袖了,知晚回头就见白芍朝她摇头,白芍真的想哭,姑娘怎么能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呢,谁都知道,皇上有九位皇子,除了身世不清不楚早夭的大皇子,就九皇子一个生母是宫女,是皇上酒后发泄才生下的儿子,因为母妃地位太低,九皇子没少受委屈,不过那宫女很早就过世了,皇后不大待见他,后宫里那些妃嫔各个都妒忌他母妃,一个宫女,一夜承宠也能怀上龙种,能不叫人羡慕妒忌恨吗,连带着对九皇子都明讥暗讽的,九皇子以前性子很孤僻,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传说好像是被个宫女欺负时,被越郡王撞上了,那时候九皇子才五岁大,越郡王直接把那宫女丢进了荷花池,还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以后谁敢欺负九皇子,他会剥他两层皮,除了皇上! 这话说的可是重了,除了皇上之外,包括太后皇后贤妃贵妃,都不许欺负九皇子,太后自持身份肯定不会和九皇子计较,余下的那些后妃,越郡王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所以打那以后,九皇子在皇宫里就是个小霸王,就连文远帝也都关注他了,没办法,在皇宫里,就没一个人能入得了越郡王的眼,唯独自己的小儿子,难道这小儿子有那么吸引人的? 知晚没想到九皇子的身世这样奇特,古代也不乏宫女诞下龙种的例子,只是没想到她会遇到,知晚见九皇子眼神有些黯淡,说话也不那么熟络了,知晚叹息一声,她惹人家不开心了,便推攘了他一下,「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不知者不为罪,其实也没什么啦,人无贵贱之分,生而平等。」 人无贵贱之分,生而平等?九皇子和白芍齐齐望着知晚,知晚就知道她这么说,她们接受不了,笑道,「不信啊?那我问你们,生为皇子高贵些,为什么出生时与我们一样,赤条条的出生,没多穿几件华贵的衣裳?」 九皇子,「……。」 白芍,「……。」 「再退一步,前朝太子,他出生时够尊贵的吧,王朝倾覆之后呢,沦为了阶下之囚,你觉得他身份高贵吗?」 九皇子,「……。」 白芍,「……。」 「再再退一步,就拿镇南王府来说吧,镇南王府的先辈连字都不识几个,要依照贵贱之分,他生的儿子应该更差才对,孙子重孙子还有地位可言吗?再看如今的镇南王府,你觉得人有贵贱之分吗?」 九皇子,「……。」 白芍,「……。」 九皇子眼睛凝了起来,好像她说的有几分道理,贵贱可变,原本低贱的人可以变的高贵,「要你这么说,父皇不比镇南王高贵,那为什么镇南王每回见了父皇要行礼?」 知晚有些诧异的瞅着九皇子,这小屁孩还会反驳了,笑道,「人生而平等,无贵贱之分,但是人的地位有高有低,这个靠的就是后天的努力了,平民亦可入朝为官,封侯拜将。」 啪啪啪!知晚说完,那边一阵掌声传来,知晚回头就见到一身锦袍的男子迈步走过来,风度翩翩,器宇轩昂,「好一个人生而平等,无贵贱之分,平民亦可入朝为官,封侯拜将!」 知晚茫然的看着他,男子也诧异的看着知晚,这姑娘怎么似曾相识,这么的眼熟,忙自我介绍道,「在下苏昂,之前可与姑娘相识?」 知晚,「……。」 你妹的相识,欺负她没记性是不是啊,他们之前是见过还是这是他泡妞的手段啊? 白芍也纳闷了,姑娘离京一年,她也不知道姑娘见过这位少爷没有,但是在一年前,姑娘是肯定没见过他的,忙福身道,「我家姑娘之前出了些意外,有些失忆了,不记得是否见过少爷了。」 九皇子瞅着苏昂,有些翻白眼,「你不是第一次进京,代替苏家家主进宫谈生意吗?怎么会见过我越大嫂?」 越大嫂??? 这个称呼差点让知晚没反应过来,她有那么老吗,不过这小皇子还真是个妙人,三个字表明她名花有主了,苏昂也不气,笑道,「在下的确是第一次进京,不过对姑娘的确眼熟,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并非是在下的孟浪之言。」 知晚见他眼神清澈,又姓苏,又眼熟,知晚自然而然想到了苏向晚,同样姓苏,应该有些关系吧,知晚抿了抿唇瓣,「苏少爷是不是出自七大世家的苏家?」 「正是。」 苏昂点头回道,知晚轻轻一笑,能替苏家家主进宫谈生意,还能进内宫,应该是少家主了,若是依照身份的话,这个应该是她表哥了,还真想不到,进宫一趟还能见到娘亲家的亲人,这一趟倒是来对了,知晚笑笑,「我是不是与你姑母苏向晚长的很像?」 知晚这么一提醒,苏昂如遭雷击了一般,对,就是与姑母长的像,他小时候见过姑姑的画像,近年来,祖母身子欠安,思念姑姑久了,爹就把与姑姑有关的东西收了起来,出了祖父祖母过寿时,会有人以姑母的名义送份寿礼来之外,再没有姑姑的消息过,没想到会见到一个姑娘与姑母长的这么的像,还知道姑姑叫什么,苏昂心下更诧异了,也让他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昨儿他进京,去桓府见礼,桓叔叔见到是他,非常的失望,二话不说,转身就出去了,说是有要紧事非得爹来京不可,他处理不行,莫非就是因为这个长得与姑母很像的姑娘吧? 苏昂有些激动了,「姑娘与我姑母是什么关系?」 知晚被问的哑然,虽然极有可能,甚至确定是母女关系,可这么说好像不对,她有自己的姨娘的,知晚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关系,我还有事,失陪了。」 九皇子在一旁早等的不耐烦了,今天肯定是溜不出去了,好不容易才盼到这么一天,又失败了,见知晚要走,九皇子暗瞪了苏昂一眼,才领着知晚朝缀霞宫走去。 第五十九章 身后,苏昂的贴身小厮惊讶道,「少爷,她不会是大姑奶奶生的吧?」 苏昂轻摇了下头,姑母离家出走十几年,按理肯定会嫁人的,这姑娘的年纪倒也符合,就凭她这么像姑母,是姑母的女儿肯定错不了! 缀霞宫,奢华贵气,即便是炎炎烈日之下,走在其中也不觉得炎热,反而有股子沁人心脾的清凉,穿着宫装的丫鬟三三两两的路过,有说有笑,银铃般的笑声传的很远,但是一声不合时宜的轻咳声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戛然而止,知晚撇过头去就见几个丫鬟跪在地上请罪,知晚只是瞥了一眼,耸肩摇头,这样的情景在侯府里,就是檀香院都常见,但是绝对没有这里这么严格,可见这嬷嬷和贵妃是个规矩甚严的人,知晚有些担忧了。 九皇子昂首阔步的带路,几乎没人会拦他,守门的小公公瞅见了,互望了一眼,当做不知道是他一般问了句知晚是谁,说是定远侯府四姑娘就给进的,可见装公公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在缀霞宫正殿前,还是乖乖的停了下来,等公公进去禀告,毕竟是在皇宫里,九皇子有叶归越护着,但也得在宫规之内。 知晚瞅他东张西望,有些纳闷了,「九皇子不是要溜出去玩吗,怎么不走?」 九皇子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眸底写满了你好意思这样说啊,要不是你本皇子早溜了好不好,现在还来说什么风凉话,九皇子把身上的公公衣服扯下来,瞬间大变样,皇家气派十足,隐隐还有三分小霸气,别说,知晚看他,还觉得他与叶归越有三分相似。 没一会儿,小公公就进来请道,「四姑娘,请……,额,九皇子,什么时候您来了,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九皇子早不耐烦了,又不会不给他进,还通报个屁啊。还是父皇好,去哪里只要公公吼一声告诉一声就好了,越大哥更好,都不用吼就敢直接进去。九皇子迈步进屋,知晚紧随其后,瞅着九皇子那小身板,背脊挺的直直的,有些无奈的笑,之前是给她做跟班,才多大会儿,跟班就成她了。 知晚是低着头进的正殿,来之前,钱氏是一再的叮嘱。皇宫规矩甚严,首先就是没有贵人准许,不能直视贵人,知晚原是打算先瞄一眼的,可是屋子很大。一眼扫过去,好吧,没找到谁是正主,首座上坐了两个人,模样轻柔妩媚,着装不分上下,天知道哪个是贵妃啊?不过可以肯定这不是皇后。因为没有穿凤袍。 来之前,钱氏给知晚恶补了一下皇宫后妃分布关系,当今皇上有一后四妃,这是十九年前的分布,先皇后过世后,德妃。也就是现任皇后荣升成了皇后,淑妃在生安康公主时过世了,四妃中还余下两位,贤妃和贵妃。 知晚低眉顺眼的上前,等公公指示给两妃请安。等行过礼后,就听一道温婉如水的声音传来,不过不是与她说的,「九皇子怎么有空来本宫的缀霞宫玩?」 九皇子撅着个小鼻子,「闲的没事四处溜溜,正好碰到了她,就领她来给贵妃请安了。」 贤妃放下茶盏,有些诧异的道,「传闻定远侯府四姑娘胆大妄为,连越郡王都不怕,都敢打,怎么来了姐姐这儿,倒是低着头,连你我的容貌都不敢看一眼,是不是领错了人来?」 贵妃勾唇一笑,瞥着知晚道,「抬起头来,让本宫与贤妃好好瞧瞧。」 知晚一直盯着地毯,瞅着上面的芍药,全是金丝银线绣的,那叫一个奢侈啊,这一条地毯,少说也要千两银子,好像打劫回家,好吧,从知道叶归越可以随意打劫皇宫起,知晚瞅什么都觉得这个可以打劫,要让人知道非得吐血不可,正想的出神,连贵妃说话都没听见,九皇子翻白眼,他就知道她不是胆子变小了,她是走神了,不由得大声叫道,「贵妃叫你抬头给她过目呢,耳朵又没掉,找什么呢?」 知晚这才回过神来,扯了下嘴角,抬眸望着贵妃,一张娇容带着和煦的笑,仿佛三月春光,琉璃般的瞳仁泛着淡淡光芒,身姿纤秀,淡眉如烟笼雾,睫毛细密如丝,给人一种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的感觉,这一张脸美的叫人妒忌,难怪越郡王会为她神魂颠倒了,若她们是男子,这样一张脸也会叫她们动容,贵妃和贤妃想到当日选秀时那一幅画,眸底都闪过些什么,好一个聪慧伶俐的女子,知道装丑来躲过进宫的宿命,不像她们当年,挤破脑袋也想进宫,进宫十数年,想尽了荣华富贵又如何,日日期盼龙驾,翘首以盼,独守空闺的日子又是几许荣华能弥补的,锦衣穿给谁看? 还得日日提防被人算计,提防失宠,提防这提防那……贵妃想着,就觉得当年进宫是个错误的决定,她不后悔遇到皇上,可惜皇上不是她一个人的,她也知道寻常人家也是三妻四妾,独收夫君宠爱的,少之又少,不过,像四姑娘这般年纪的,正是向往憧憬的时候,应该幻想过有朝一日母仪天下吧,竟然还画了丑妆,倒叫人好奇了,不过以她庶出的身份,就算再美,也无缘那个位置,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了,只可惜,造化弄人,越郡王得罪后宫妃嫔,皇后更是厌之入骨,那丑陋容貌倒是正中下怀,偏皇后还不敢做的太明显,拾掇皇上把明珠郡主赐婚给越郡王,把她当做添头赐做侧妃,好去呕心越郡王,谁曾想会是这样一个美人,而且脾气不大好,能镇压的住越郡王,倒不知道皇后是做了件好事还是坏事了。 在两人打量知晚的时候,知晚也在打量她们,这里是贵妃的寝殿,先说话的自然是她,贵妃穿着一身烟霞银罗花绡色绣折枝堆花锦袍,头上戴着赤金宝钗花钿,浓桃艳李。明媚妖娆,面赛芙蓉,莺惭燕妒。 比之贵妃,贤妃要素朴的多些,她身穿月牙色宫装,上面绣空谷幽兰,贤妃爱兰花在皇宫内出了名,据说当年选秀时,比斗才艺时,一朵空谷幽兰叫文远帝折服,文远帝赏赐贤妃最多的也是兰花。后宫里除了贤妃之外,皇后,贵妃,就是别的妃嫔都不大喜欢兰花了。一来是心里妒忌,二来是文远帝心里,兰花只是贤妃独有的,贤妃就算封作贤妃十几年,皇上依然叫她兰妃。 白璧无暇,桃羞李让是贤妃的写照,三皇子叶宣成就是她所出,贵妃所出乃五皇子叶宣止,除了皇子之外,贵妃还孕有一女。映月公主。 今儿贵妃传召知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映月公主,等打量过后,贤妃便直截了当的开门见山,笑道。「姐姐,四姑娘人可是在这儿了,有什么话不方便和越郡王说的,找她正合适。」 知晚站在下面,对贤妃的有些无语,拜托啊各位,她虽然是叶归越名义上的未婚妻。但还没出嫁呢,不知道他都娶过几次媳妇了,没一回成功过,你们就这么肯定啊,明明是他是他,她是她啊。就是她自己想求他点事,人家都还不乐意呢,再者说了,有事找她帮忙,让公公直接告诉她一声不就好了。颠簸来听吩咐,知晚有种吐血的冲动,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求人办事的。 第六十章 知晚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一脸茫然的看着贵妃,有种纳闷堂堂贵妃有什么事办不到需要找一个小小小小郡王的,贵妃看的有些想抚额,她虽是贵妃,可比之越郡王差的远了,她不是越郡王要娶的郡王妃吗,怎么没瞧见崇敬之情啊,贵妃端茶轻啜了两口,放下茶盏,用那绣着芍药花的绣帕优雅十足的擦拭了下唇瓣,在知晚等的心脏病险些蹦出来之际,这才开了口,「琉华公主府上的芙蓉宴,因着是晚上举办的,皇上都为准许我们几个后妃出宫观看,听说宴会是霁宁郡主找你帮忙,你又找了越郡王求助,是也不是?」 知晚轻点了下头,贵妃又道,「琉华公主派人把莲花台送进了宫,安康公主得皇上准许,表演了一番蝴蝶舞,震撼皇宫,映月公主也求了皇上,皇上答应了,奈何莲花台半点反应没有,那种可以引来蝴蝶的香用完了,本宫找你来正是为了此事。」 知晚大松了一口气,是这事啊,不早说,调了她半天胃口,要是别的事,她还真不好答应,蝴蝶香么,出自她的手,要多少都有,不过知晚不会轻易答应的,知晚正要说话,贤妃就先开口了,笑道,「本宫知道这事有些难为你了,毕竟你还没出嫁,不过越郡王行事不拘小节,听说与你私底下也接触了不少回,这点小忙,本宫想,你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知晚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点点头,「知晚不会也不敢拒绝,当初听越郡王说起蝴蝶香时,知晚也好奇不已,只是这香制起来颇为复杂,人家也是忍痛割爱,我若是想要,必须要用蝴蝶香的制作材料交换,知晚觉得太麻烦了,就没要了,贵妃要想要的话……。」 就拿东西来换吧,凡是好东西,宫里总是最多的。 贵妃听着,眉头轻扭,她也知道蝴蝶香珍贵,安康公主不过是跳了一支舞,蝴蝶香也不过一点儿,那香味就弥久不散,虽谈不上走到哪儿都蝴蝶围绕,但是一道御花园,中意三两只蝴蝶绕着她飞,这让后宫的嫔妃公主都艳羡不已,就连皇上对安康公主的疼爱都更深了,这也是映月公主想要蝴蝶香的最主要原因。 贵妃瞥了贤妃一眼,她们虽然是四妃,有协助皇后管理后宫之责,可是要用作换取蝴蝶香的香料肯定不会容易,不然以越郡王为了她又是打劫国库,又是打劫御花园的行为,明摆着是要讨的美人欢心,贤妃端茶啜着,看懂了贵妃眸底的意思,其实她们今儿来找知晚不仅仅只为了蝴蝶香,而是各类奇香,既然能制蝴蝶香,制别的香是难事吗? 她们这些后妃,平日里除了逛逛院子打发时间之外,也没别的娱乐了,就爱个打扮,好讨的皇上喜爱,今儿映月公主一抱怨说蝴蝶香没了,莲花台形同废物时,她就想到再放蝴蝶香,贤妃放下茶盏,笑问道,「不知蝴蝶香出自何人之手?大越几个比较大的调香世家本宫都知道,可没人能调配出蝴蝶香来的。」 知晚望着贤妃,笑道,「其实这香并不叫蝴蝶香,而叫引蝶香,香方出自谁之手。知晚也知道。」 听清楚啊,她可没有撒谎,她可没有说香不是她调制的,她是说香方不知道出自谁之手。天知道是谁调制出来的引蝶香啊,还有脑海中许多稀世罕见的香,有许多都不知道出处了,有些是从前任调香的基础上慢慢改善,慢慢摸索而来,说谁是第一个,倒是有些托大了,调香之人,都有一份花香的淡薄之气,对这些名利也淡薄的紧。 贤妃点点头。不知道也可能,这样的奇香要么出自隐世家族,要么才刚刚研制出来,便又问,「除了引蝶香外。越郡王可送了你别的香?」 知晚也知道,叶归越做的那些事,哪怕她要天上的月亮,大家都不会怀疑他肯定上去割一块给她的,引蝶香珍贵,买不到,肯定有别的补偿啊。知晚取下随身佩戴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一粒银质的小球,有梅花玉坠,知晚拿出来,大殿里便问道一股子淡雅的兰花香,沁人心脾。 贤妃嗅了嗅。眸底就露出一丝渴望,「这是?」 知晚把镂空的银珠递给丫鬟,丫鬟呈上去给贤妃瞧,贤妃左右翻看着,瞅着银珠有一扣子。轻轻一拨弄,银珠就打了开来,里面是一颗像是珍珠一样的香丸,晶莹剔透,有点像是果子,想叫人扔进嘴里,贤妃赞道,「好漂亮的香丸,平生仅见!」 贵妃也点头,这香味气味比兰花浓郁,但不叫人嫌弃,仿佛像是置身在一片空谷中,而那片空谷里栽满了兰花,闻香知雅境,当下迫不及待追问,「这香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知晚点点头,有点为难,贤妃爱银珠,可以说爱不释手了,她要是送给了贤妃,不送贵妃,貌似说不过去,可是她就这么一颗啊,还是打算做了送给思儿的,小孩子合适闻些淡雅的香,大夏天的,放在树上,纱帐里,还可以驱蚊,知晚点点头,「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这香珍贵程度不输与引蝶香,引蝶香太过招摇,越郡王说不合适我。」 贵妃心里痒痒了,只要用香料就可以做叫唤,大不了买了交换便是,实在不行,去御香坊打声招呼,进贡时,给她捎带一份就可以了,只要得了皇上的宠爱,要什么没有,贵妃望着贤妃,她知道有这兰香,贤妃不会不同意的,当下笑道,「妹妹,那调香之人不愿卖香,而要香料以作叫唤,你看是不是?」 贤妃笑看着贵妃,轻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呢,外面一个公鸭嗓子传来,「皇后驾到!」 贵妃和贤妃两个互望一眼,眸底微蹙,不懂皇后跑来做什么,但皇后驾到,她们得起身迎驾,忙下了首座,知晚退到一边,没一会儿,就见到一身凤袍的皇后莲步款款的由着宫女欠着身子扶进来,见贵妃和贤妃屈膝行礼,正要说平身,才说了一个字,鼻子一动,又把身字咽了下去,转而朝殿内另一端镂空的花鸟兽香炉望去,疑惑的问道,「贵妃这儿的香格外的好闻些,是内务府进的香吗?」 皇后没说起身,贵妃和贤妃两个就半福着身子,也就不回话了,皇后这才反应过来,「两位妹妹请起,看本宫一时被这香吸引住了,忘了妹妹们了。」 贵妃和贤妃连说不敢,然后起身,贤妃忽而晃动了一下遮掩在袖子里的银珠,那股兰香更浓了,皇后这才笑道,「原来香味是从贤妃妹妹身上飘出来的,昨儿妹妹侍奉皇上,皇上高兴,说是赏赐了妹妹一件好东西,莫非就是这兰香?」 贤妃轻摇了下头,「这等奇香,妹妹哪有那福气拥有,这可是越郡王寻来送于定远侯府四姑娘的,臣妾不过就是好奇把玩了两下,皇后请过目。」 第六十一章 丫鬟从贤妃手上接过银珠,递到皇后手里时,皇后已经坐在首座上了,贵妃和贤妃已经从首座上移驾到下面的梨花木椅子上了,瞅着银珠,皇后的眉头轻挑,望着下面请安的知晚,同样叫知晚抬头,知晚这才看清楚皇后的容貌,不输给贤妃和贵妃,只是多了份严厉和端庄,而且看她的眼神不够温和,让知晚有些不舒服,不过知晚也知道,叶归越在她寿宴上送猪,和她的儿子,也就是已经过世的太子,当今皇上的二皇子比富,害的二皇子挨罚,他自己个却没事,仇还没报,太子过世了,叶归越还活的有滋有味的,皇后会高兴,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皇后打量了知晚两眼,眸底带着笑意,只是笑意离眼底很远,「果然传闻不如见面,这样儿一个模样标致的人儿,倒叫本宫在选秀中给唰了下去,皇上要是责怪本宫办事不利,本宫是责怪你胡闹还是定远侯府有意为之?」 贵妃和贤妃坐在下首,听到皇后的话,嘴角勾勒出一抹讥笑来,拿越郡王没辄,就拿软柿子开刀,就是不知道这软柿子她捏不捏的动,人家背后站着的可是越郡王,可以说镇南王也算在内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啊,说错了,皇后是恨不得铲除了镇南王府,两人抱着瞧好戏的姿态望着,见知晚从容不迫,有些讶异,换做寻常大家闺秀,即便是明珠郡主,听到皇后这样反问,也会惶恐不安的,她倒好,从容不迫的叫她们都怀疑说的是不是她了。 知晚轻眨了眼睛两下,才回皇后的道,「知晚没有欺骗过皇后,以前知晚觉得浓妆艳抹才叫美,谁想在大街上吓跑了越郡王后,还吓哭了好几位大家闺秀,知晚才开始反省自己,后来,皇上还赏赐了知晚一套精美的头饰和胭脂水粉,知晚才有现在的样子。」 九皇子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听到知晚的话,一个大白眼翻着,这女人说谎都不用打草稿吗,张口就来,之前还说是为了接定远侯才化成那样的,怎么就叫觉得浓妆艳抹才是美了,不过父皇的确叫人送过头饰给她,人家爱浓妆艳抹是她自己的事,今儿画的跟鬼一样,明儿画的跟天仙一样,父皇都管不到,皇后能说她不对才怪了。 果然,皇后听到知晚的话,眸底闪过一抹寒芒,她说那话,只是想从知晚的眼睛里看到惧意,谁想她非但不怕她,还挺直背脊望着她,皇后觉得知晚是在蔑视她,就跟越郡王蔑视她一样! 贤妃和贵妃也没想到知晚除了长得美,脾气有些怪有些差之外,还牙尖嘴利,与越郡王倒是绝配,贵妃火上浇油道,「还是钦天监会算命,说四姑娘与越郡王八字相合,乃是天生一对,皇后当初一力赞成这门亲事,果真越郡王收敛了不少,听说还亲自到定远侯府门前赔礼道歉呢。」 皇后眸底一冷,哼笑道,「他收敛了?本宫怎么没看出来,反倒是变本加厉了起来,打劫皇宫内库去定远侯府赔罪,又用御花园的珍奇花卉讨人欢心,这就是他的收敛?本宫倒是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怂恿的了,贵妃,本宫记得你喜欢的那盆抓破美人脸,似乎也不在御花园了吧?」 贵妃脸色一僵,随即又舒缓了过来,遂宁公府可比不上镇南王府,她去跟越郡王斗,无疑是以卵击石,父亲再三叮嘱过他,越郡王就算在纨绔,皇上再疼他,也只因为他有些像先皇后罢了,他是系上过帝王绳,可是被扯了下来,这就表明与帝位无缘,与其提防他,还不如提防那些皇子,最好是能接着越郡王的手铲除他们,她好从中得利。 贵妃想着便笑道,「那盆抓破美人脸的确是妹妹钟爱的,妹妹却不敢心存抱怨,毕竟皇上被越郡王打劫了,都睁只眼闭只眼,再说了,那花也不是妹妹的,妹妹有何立场去要,闹到皇上跟前,还让皇上心生厌烦,还不如叫人再去寻一盆回来,抓破美人脸虽然珍贵,却不止一盆,反倒是姐姐,后宫内务皆有姐姐管理,御花园一下损失这么多的珍稀花卉,又是一笔大的开销,如今国库吃紧,皇上提倡后宫节俭……。」 贵妃说到这里就停了,皇后的脸阴沉了下来,那么多珍奇花卉,少说也要万两银子,还不一定寻的到,堂堂御花园,少了珍奇花卉镇着,那些贵夫人们进来,不是等同在欣赏自己家的后花园吗,如今后宫是她在打理,支出这一笔开销,势必要缩减各宫用度,肯定会引起众位妃嫔的不满,一想到这里,皇后的眸底有沉了三分,原本她在后宫说一不二,威信十足,自从寿宴上出了那只猪以后,她就沦为后宫笑柄! 皇后心情一不爽,手就攒紧了,连带看知晚的眼神都变了,责问道,「是你找越郡王要花卉的?」 知晚在心底大呼冤枉,谁叫他送了,没有好么,不过她知道皇后这是迁怒于她呢,因为叶归越,因为她,给她管理后宫增添了麻烦,可在知晚看来,这应该不算什么麻烦啊,皇后会不理直气壮的去找皇上要银子填补御花园吗,肯定会的啊,还会趁机要皇上降罪叶归越,这是明摆着的事吗,何苦为难她一个弱小女子啊,知晚猛摇头。 九皇子呆坐在那里,啃着糕点,很不耐烦的催道,「来了大半天了。该说的也都说过了,可以送她出宫了吗?」 丫鬟奉了茶上来,皇后端过轻啜了两口,平复了下心中的怒火。瞥了小几上的银珠,皇后才道,「送她出宫自有太监宫女,九皇子这么急,莫非有事?」 九皇子拍着手上的糕点沫子,鼓着腮帮子道,「她是我领进来的,自然我领出去了,万一她在皇宫里迷的路,她说责任在我。」 知晚。「……。」 皇后,「……。」 一屋子的人齐刷刷的看着知晚,难怪今儿九皇子安安分分的待在贵妃这里,不说话也不走,还叫人纳闷不解呢。敢情就是等着送她出宫呢,你一个侯府庶女,九皇子送你来是给你面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要九皇子送你出去? 知晚欲哭无泪,相望天花板,可不敢。只好盯着地毯默默流泪,小屁孩,姐姐只要你带路来这里的好么,没要求你送姐姐出去啊,你有这样的自觉是好事,可被说的跟我强逼迫你似地啊。再说了,当时你还是小公公一枚呢,姐姐敢奴役那会儿的你,不代表还敢奴役现在的你啊,知晚扭头瞥着九皇子。九皇子昂着小脖子,一脸知道奴役本皇子的下场了吧? 知晚呲牙,皇后就拍桌子了,「大胆,一个侯府庶女,也敢对皇子指手画脚,还吩咐皇子做事,这就是侯府的教养?」 知晚站在那里,还没说话,就听贵妃笑道,「姐姐莫生气,定远侯府四姑娘胆大,这事咱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连越郡王都敢吩咐,何况是九皇子了,九皇子要是真不愿意,也就不会在这里一等半天了,臣妾与贤妃妹妹找她来,就是询问一下引蝶香的事,凤月公主不也想跳一曲蝴蝶舞吗?」 第六十二章 皇后生有二子一女,分别是已逝的二皇子,也就是太子,再就是四皇子和凤月公主,皇后想到安康公主跳过蝴蝶舞之后,凤月公主就几次央求她,只是那莲花台是琉华公主送于皇上的,未经皇上允许,她不好擅自做主,怕惹怒皇上,再者她与琉华公主关系并不好,就更不好张这个口了,凤月公主想跳蝴蝶舞,就怂恿映月公主去找皇上,她好顺带玩一下,谁曾想,蝴蝶香没了。 皇后又重新拿起银珠,贤妃就说起用香木换香的事,皇后听得眸底轻动,她用了几十年的香,除了皇上惯用的龙涎香之外,似乎还没有香比的上这个,与其让御香坊把香木给糟践了,不如换了香,皇后瞥了贤妃一眼,贤妃脸上的笑就更浓了,皇后答应了。 贤妃笑看着知晚,「不知四姑娘可知道这香怎么换的?」 她当然知道了,规矩是她定的嘛,知晚挠了挠额头,好像想不起来一般,半晌后,恍然大悟的道,「我想起来了,麝香,檀香,龙脑香……。」 知晚报了十种珍贵的香木名字,贤妃听得点点头,虽然珍贵,御香坊应该有不少,「如何交换?」 「一斤换一两。」 「……。」 檀香乃百年树木,有绿色黄金之称,麝香十倍于黄金,龙脑香更是珍贵,这样珍贵的东西,竟然用斤来形容,这是地上的石子,山上的杂草木头吗?还一斤换一两! 贵妃瞥着知晚,眸底有些许恼意,「是不是太狮子大开口了些?」 知晚轻笑了笑,指着皇后手里的银珠,问道,「那一颗兰香,贵妃以为价值如何?」 贵妃笑道,「兰香淡雅清幽,又晶莹剔透,这一颗不在百两之下。」 知晚点点头,单单从香味和外形能给出这样的价格已经很不错了,可见贵妃的眼力了,「若是香味能保持两年呢?」 贵妃怔鄂住,有些不信,贤妃就先问道了,「果真?若真能保持两年之久,价值当在千两之上。」 知晚满意了,其实这一颗香珠,她给的价格也就两百两,贤妃说值一千两,也就意味着一千两银子有人买,五百两银子有人抢,「可这一粒香珠有一两重吗?」 贤妃,贵妃不说话了,这一粒香珠能有一两才怪了,如此说来,这笔交易倒是可以交换了,只是她能做的了越郡王的主吗? 贤妃笑看着知晚,「本宫爱香。尤其爱兰香,今儿闻了你的兰香,本宫回去就会把御香坊送的兰香丢了,只是夜不能寐。该如何是好?」 知晚额下滑下一根黑线,贤妃是不是太搞笑了一点点啊,兰香是你扔的,关她毛事啊,但还是故作惶恐的看着贤妃,贤妃笑道,「本宫是与你开玩笑的,回头本宫差人送几斤香木去侯府,你帮忙求求越郡王,给带些香珠与本宫便好。春兰,把本宫那支云鬓花颜金步摇拿来给四姑娘。」 拿人家的手短,这下知晚不好意思拒绝了,其实她没想拒绝的啊,贤妃表态了。贵妃又怎么好意思不送点,赏赐给知晚一块玉佩。 九皇子这下是真待不住了,这女人傻啊,一根破簪子,一块破玉佩,就要她帮这么大的忙,还是要他找越大哥帮忙。九皇子真怀疑叶归越的眼神了,打击知晚道,「你帮忙就帮忙,东西就别收了,越大哥送你那么多的聘礼,你也不缺这些东西。要是越大哥误以为你拿人钱财与人办事,父皇的小库房又会空一半了,回头父皇拿什么东西赏赐给后妃们啊?你别乱收东西。」 知晚,「……。」 贤妃,「……。」 贵妃。「……。」 「说的不错,还是朕的九皇儿时时心系朕,」忽然,传到一声铿锵有力的说话声,吓住了屋子里所有人,忙惶恐起身行礼。 皇后嗔怪的看着文远帝,「皇上来了,怎么也不让公公通传一声,害的臣妾们都来不及迎驾。」 文远帝虚浮了皇后一把,迈步朝首座走去,皇后贤妃们又重新落座,才听文远帝笑道,「朕听说安康说,贵妃贤妃找了定远侯府四姑娘来询问蝴蝶香的事,要朕替她也要一点儿,怎么朕听到拿人钱财与人办事?」 贵妃忙笑道,「没有的事儿,臣妾只是与贤妃赏赐了定远侯府四姑娘一根金步摇一块玉佩。」 皇后笑着接口道,「安康公主喜爱引蝶香,臣妾也有意把引蝶香算作贡香,就是不知道这引蝶香出自何人之手。」 皇后说着,瞥了知晚一眼,「不知道四姑娘可知道?」 知晚忙上前一步,福身行礼,才抬头呢,就见到徐公公站在皇上身侧,一脸错愕的看着她,蹦出来两个字,「第一……。」 才说了两个字,徐公公忙闭上嘴巴,见文远帝和皇后望着他,徐公公忙请罪道,「奴才失言了。」 知晚也反应过来了,脸色有些僵硬,怎么把徐公公给忘记了,当初在历州,她砸晕叶归越后,皇上曾经赏赐她一粒大东珠啊,去宣旨的人不正是徐公公吗,徐公公见过她的,尤其是她抱着孩子的样子啊,她告诉过徐公公,那是她的孩子! 皇后还没见过徐公公这么惊慌的样子呢,眸底微闪,笑问道,「什么第一,徐公公以前见过四姑娘?」 徐公公额头有汗珠,他虽然上了年纪,可还不至于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定远侯府四姑娘模样像极了第一村姑,皇上还纳闷呢,之前定远侯府四姑娘才情平平,不足为外人道也,怎么就被郡王爷看上了,大家都知道郡王爷第一次见四姑娘就被四姑娘吓跑了,后面却对四姑娘穷追不舍,没想到四姑娘竟然是第一村姑,越郡王什么性子?想当日迎娶四姑娘时,满大街的掀人家的花轿,明摆着是在找人,听说找的就是第一村姑,结果呢,很快就把第一村姑给忘了,对四姑娘猛打紧追。 徐公公想到京都传闻,传闻四姑娘逃婚在外,曾经救过一个夫人,收养过两个孩子,他还觉得四姑娘心底宽厚,可是当日在上阳村,他宣旨赐婚时见到她怀抱麟儿,没有宣旨,走后,怕有什么不对,特地找来一对农家夫妇询问了一翻,确认那两个孩子是她亲生无疑,心疼她死了夫君,带着两个孩子不易,才让小公公把大东珠送回去给她,结果,那两个孩子成了她收养的了? 徐公公看知晚的眼神变了,这样一个模样温婉似水,性情却暴躁爽朗的姑娘竟然未婚生子,还欺骗越郡王,甚至欺君,就凭她庶出的身份,已然配不上越郡王了。何况还生了两个孩子,徐公公可不敢期满皇上,徐公公一时走神,根本就没听到皇后的问话。皇后眉头蹙紧了,眸底有寒芒。 文远帝瞥了徐公公两眼,也发觉不对劲了,徐公公是他身边的老人,从未这样失礼过,今儿是唯一的一次,难道她有什么问题,徐公公这样明摆的是认识她的。 徐公公望着文远帝,凑到文远帝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文远帝脸色顿时铁青一片。「此事当真?!」 徐公公忙道,「奴才惶恐,不敢欺瞒。」 第六十三章 知晚站在下面,要不是她不是纯古代大家闺秀,这会儿只怕早吓的跪下了。见徐公公和文远帝的脸色,知晚也知道她有两个孩子的事瞒不住了,镇南王府虽然姓叶,但不是亲王府,但是毕竟是王族,王妃,郡王妃出身怎么可以有一丝一毫的瑕疵。连带叶归越也会受人唾弃鄙夷,知晚有种想转身离去,带着两个孩子离京的冲动。 文远帝一甩龙袍,迈步便走,徐公公紧随其后,文远帝这一举动。怔住了包括知晚在内的所有人,贤妃疑惑的看着知晚,又望着皇后,「好好的,皇上怎么了?」 皇后摇头。「皇上的心思,谁能猜的透。」 再说文远帝出了缀霞宫,一张脸色阴沉的就跟即将要吓暴风雨一般,徐公公忙劝道,「皇上息怒,此事是否千真万确,还需查证。」 文远帝怒道,「还需要查证什么?与第一村姑一样胆大妄为,同样有两个孩子,同样会医术,同样让越儿忍耐!」 种种迹象表明,她就是第一村姑,一个大家闺秀与人暗结珠胎,还妄想做郡王妃,将来甚至是……一想到这,文远帝恨不得当下叫人把知晚拖下去砍了了事。 徐公公有些后怕了,他从未欺瞒过皇上什么,尤其是这样的大事,但是今天,他有些觉得自己做错了,郡王爷何等人物,会不知道她有两个孩子了,既然都知道,还愿意娶她,可见宠爱之深,可是现在皇上知道了,郡王爷还能娶四姑娘吗? 徐公公身子一激灵,努力补救道,「皇上,万一四姑娘真是第一村姑,您打算怎么办,郡王爷就算疼爱四姑娘,非她不娶,镇南王也知道四姑娘逃婚在外一年,不会不查的……。」 其实之前,他们都以为知晚逃婚是假,是被定远侯藏了起来,毕竟一个大家闺秀真丢了,真逃婚了,那可是奇耻大辱啊,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指不定还是与人私奔。 文远帝顿住脚步,的确,越儿娶郡王妃这样的大事,镇南王不会不知道的,可是就怕她心机太深,瞒过了所有人,之前不就是,大家都知道她收养了两个孩子,谁想那孩子竟然是她亲生的,定远侯知不知道这事,若是知道的的话……那就是欺君罔上了! 文远帝一摆手,「传张玖来见朕。」 文远帝回到御书房,才坐下,张玖便出现在了御书房内,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文远帝吩咐道,「速去查清定远侯府四姑娘那两个孩子的身世,是不是她所出。」 张玖愕然怔住,怎么会呢,四姑娘未嫁之身,又是嫁给越郡王,怎么会生孩子,这太荒诞了,不过皇上让他查,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正要领命,外面小公公进来禀告道,「皇上,御史张大人求见,说是要弹劾定远侯府欺君之罪。」 「传!」文远帝声音透着冷寒,让徐公公背脊都颤了一下,若是真的欺君,定远侯府完了,绿帽子谁戴不好,偏戴郡王爷脑门上。 张御史进了御书房,先是恭谨的行礼,把奏折呈上,道,「皇上,臣得到可靠消息,定远侯府四姑娘并非在上了花轿之后才逃婚,而是她压根就没上花轿,当日嫁给越郡王的是定远侯府五姑娘。」 「就这么多?」文远帝眯起眼睛看着张御史。 张御史有些懵了,这些还不够么,怎么觉得皇上好像早知道了,张御史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徐公公轻抚额头,现在的大事是四姑娘有没有与人珠胎暗结好么,与这事相比,逃婚是屁大点事啊? 不过这个消息也有用,四姑娘压根就没想过嫁给郡王爷呢,莫非是知道自己并非完璧之身,嫁进镇南王府是灭顶之灾,所以先逃了,定远侯知道这事,当这个女儿没有过,所以逃婚之后,也没有找过?可为什么不直接宣布死在外面了,不正好断了郡王爷的念头,也让皇上松口气呢,最后害的自己入狱,四姑娘回来救父,然后和郡王爷纠缠不清,越来越乱了? 那两个孩子的父亲又是谁呢?四姑娘嫁人了,他都不用露下脸的吗? 文远帝把奏折丢龙案上,给张玖使了个眼色,张玖便退了出去,张御史站在那里傻站在,文远帝也懒的搭理他,喝茶平复心情,万一这事查证属实该怎么处理好,半晌之后才想起来问,「从何处得知四姑娘逃婚的事?」 「相,相王府……。」 张御史才说了几个字,额头就冒汗了,他怎么就说出来了,万一越郡王找相王府麻烦,他可就完蛋了。 文远帝眸底闪过一抹冷意,相王自身难保,还有心思找越儿的麻烦,摆摆手,就让张御史退了出去。 出了缀霞宫,知晚还有些晕乎乎的,背脊还在发凉,脚步也泛虚,九皇子望着她,「你认识徐公公。」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徐公公知道她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父皇才龙颜大怒的,还不是一般的龙颜大怒,还带着隐忍不发,像是在顾忌什么,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事,这女人果然非同一般,让越大哥为他低头认错,镇南王为了她改了主意,现在就连父皇发怒都隐忍了,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她有点别的什么啊? 知晚苦笑一声,徐公公捏着的是她的软肋把柄死穴好么,「别问我,想知道就去问你越大哥。」 九皇子,「……。」 越大哥知道啊?他还以为这事越大哥不知道呢,难怪父皇有气不敢怒了,原来是顾及越大哥。 来时,知晚有心欣赏皇宫美景,回去的时候,还险些崴了脚,听到身后有公公唤她,知晚差点没摔倒,幸好白芍扶着她,白芍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姑娘怎么就吓成这样了? 知晚怕什么,怕文远帝叫人送来一杯毒酒啊,为了顾及皇家颜面,直接赐死她是最好的选择了,结果竟然是奉皇后的命令送一个大箱子来,说是要换香,知晚心底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她现在都自身难保,小命悬着,哪有闲情逸致给你们调香啊?! 再说缀霞宫,贤妃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没有感觉错,皇上方才瞧定远侯府四姑娘的眼神是要杀她,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吗?按理她对待越郡王蛮横些,皇上该高兴才对啊?」 贵妃也满心疑窦呢,「皇上虽然恼怒越郡王,不过我倒是觉得皇上对待越郡王才是真好,莫不是四姑娘把越郡王怎么样了?」 皇后把茶盏放下,不冷不热道,「皇上日理万机不够,还要管着越郡王,人家是镇南王的儿子,他操哪门子闲心,要娶四姑娘的是越郡王,镇南王自己也同意了,她就是捅破了天,皇上想杀她,也比登天还难!」 这话贤妃赞同,要是换做一个与镇南王,与越郡王无关的人,皇上生气,早拖出去砍了,何苦忍着气,贤妃斜了皇后一眼,轻拨手里的茶盏,状似不经意的道,「自太子过世后,储位已经空了快两年了,朝堂上文武百官日日提议皇上早日立储,皇上却迟迟不应,臣妾倒是听到一些传言,说越郡王乃皇上所出的大皇子……。」 第六十四章 皇后听了,瞥了贤妃一眼,眸底很镇定,还担着淡淡的笑意,越郡王是皇上的儿子?才怪了! 当年先皇后与连王勾搭在一起,皇上震怒,把先皇后关进冷宫后产下大皇子,其血液与连王的相融,断定乃连王孽种,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镇南王一力袒护,从皇上的掌下救下了他,气走了皇上,可是当天夜里,有人见到徐公公奉皇上旨意把大皇子送出皇宫,就丢在了路边上,被个老乞婆抱在了怀里! 皇后也知道,这些年皇上心中有了悔意,在暗中查找大皇子,似乎音讯全无,老实说,皇后还真想知道大皇子被找回来时是个什么模样,不管他是皇上生的,还是连王生的,总归身份高贵,却生活在乞丐窝里,他心里会不恨皇上?皇上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没准儿跟着老乞婆饿死了也说不一定。 这样一个身份污垢,生死不明的皇子,就算镇南王是他的亲舅舅,又拿什么跟牝儿争? 再说了,大皇子还被埋在皇陵里呢,想要回宫,如何堵的住天下悠悠之口?皇后其实还是有些失望的,当年暗卫太笨了,不知道把大皇子抱回来,若是由着她养大,与她做杀手,事情可就玄妙了。 所以越郡王绝对不可能是大皇子,至于皇上为何对他这般宠溺,宠溺到赏赐免死金牌与他,这事就透着古怪了,似乎皇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捏在越郡王的手里头,很怕他说出来似地,她也派人去查了,同样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些年,多少大臣后妃吃尽了免死金牌的苦,等他免死金牌一用完,就有他的好日子过了。 知晚知道自己自身难保,可是见到那么大一箱子的稀罕香木。她的嘴角也缓缓勾了起来,心情有些愉悦,之前紧绷憋屈的脸舒缓开来,看的九皇子和几个抬箱子的公公直无语。这箱子又不是给你的,你高兴个什么劲啊,别忘了,你还惹得皇上龙颜大怒,火气未消呢,一般人不应该想着怎么抱住脖子上的脑袋吗? 九皇子翻着白眼,一双手在她眼前摇晃,「没被吓傻吧?」 知晚轻耷着眼皮,「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还能冲进御书房抱着皇上的大腿求饶命吗?」 「……怎么不能啊?」九皇子有些傻愣了,像后宫里的嫔妃,家中父亲犯了国法,不都直闯御书房,抱着父皇的大腿撒娇洒眼泪求饶的吗。怎么到她这里好像很鄙视似地? 「……我不知道御书房在哪儿。」 「……你够了,你还是等着父皇砍你脑袋吧,本皇子瞧你也不像个怕死的。」 「……我当然怕死了,不过十五年后,姐姐我又是一位窈窕淑女……啊!」 「……活该!哈哈哈!」 九皇子捂着肚皮大笑不止,就她也好意思称自己是窈窕淑女,她做的那些事。哪件是大家闺秀,哪件是窈窕淑女做的出来的,活该被绣球砸中啊。 知晚捂着后脑勺,狠狠的盯着九皇子,小屁孩,小心笑岔了气。她不过就是苦中作乐,自我安慰一番,至于这样对她吗,知晚回过身望去,顿时怔住。只见四五米开外,一身天蓝色蝴蝶宫装的姑娘望着她,冰肌玉肤,滑腻似酥,罗绮文秀,眉若远山,一颦一笑动人心魄,一阵清风吹过,裙摆上蝴蝶翻飞,难辨真假。 知晚瞧得有些呆住,直到一声呵斥传来,「大胆,见了安康公主还不行礼!」 这就是安康公主?果然名不虚传啊,皇宫里最美的公主,备受皇上宠爱,寻常公主封号里都有月字,唯独她名唤安康,皇上希望从小体弱多病的她,福泰安康,又有流言说,淑妃在生下安康公主的前一夜梦到了先皇后,第二天去拜祭先皇后时,在合欢树下胎动,早产生下安康公主。 丫鬟呵斥完,安康公主便轻抬云袖,「是我吓着她了。」说话声犹如空谷莺啼,闻之舒畅。 九皇子上前行礼道,「见过安康姐姐。」 安康公主瞅着九皇子的样子,又看了看知晚,便知道她的身份了,皇宫里能瞒住的事情不多,尤其是贵妃传召知晚进宫,皇后去了贵妃那儿,后面文远帝也去了,还龙颜大怒的出了缀霞宫,要知道皇上一怒,皇宫震荡,举朝心慌啊,瞧四姑娘的样子,似乎不怎么担忧? 知晚福身行礼问安,安康公主忙扶知晚起来,眸底是一抹温婉的笑,「早前就想传你进宫一见了,前些日子,九皇子还为了溜出宫一睹你的真颜,被父皇打了三下手心,没想到今儿得偿所愿,却是砸中了你,你有没有事,我去叫太医来……。」 知晚忙摇头,笑道,「多谢公主,我已经不碍事了。」 九皇子听安康公主揭他老底,脸色有些挂不住,他是想溜出去见见她,可是那是幌子好不好,他想出宫玩,宫里早玩腻了,恰好那时候她把越大哥吓成那样,他能不好奇么,就连父皇都好奇她长的有多吓人,特地叫人把她的画像拿去过目呢,他年纪小,好奇心强一些也没什么,谁知道会被父皇逮住啊啊啊! 另一条道上,一身鹅黄色宫装的女子迈步走过来,冷笑道,「你倒是识时务,知道说不用请太医,本公主倒是想瞧瞧,父皇最宠爱的公主能不能请得了太医来给她瞧病。」 说话的是凤月公主,她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温顺的趴在她的怀里享受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安康公主听了她的话,眉头微蹙,是她想的不周到,前两日,越郡王才把宁国公二少爷给打了,还扬言不许太医诊治,知晚可是越郡王认定的郡王妃,那些太医不敢替宁国公二少爷治病,就连相王世子的面子都不敢卖,生怕越郡王报复,反过来呢,替知晚治病,得罪的可就是相王世子了。那些太医个个人精似地,会不会卖她的面子还不一定了,尤其是这会儿父皇还震怒。 安康公主瞅着凤月公主,笑道。「这我倒是不担心,太医院的太医胆子再大,也不敢不给未来的越郡王妃瞧伤,你要是……。」 「未来的越郡王妃?」不等安康公主说完,凤月公主便笑了,「你还不知道吧,张御史刚刚弹劾定远侯欺君罔上,李代桃僵,若不是她逃婚在前,她与明珠郡主的八字正好克住越郡王。父皇怎么会摔断手,这样罔顾圣意,致使龙体受损,该诛九族,本公主不信。越郡王要是知道她是真逃婚,还愿意娶她?!」 安康公主有些错愣了,京都所有人都知道知晚逃婚了,但是是在皇上摔断手后,瑞王下令把花轿抬回去,她也就没嫁了,后面越郡王要继续娶她们。她是为了父皇的身体着想,才赶紧逃的,怎么会逃婚在前? 知晚听得脑壳隐隐做疼,徐公公的事还没处理完,又蹦出诛九族来了,谁告诉张御史她是逃婚在前的。侯府早下过令了,谁要是说漏半句嘴,活活打死的,谁这么胆大? 知晚正神游着呢,忽然一声猫叫。知晚抬头就见一团雪白朝她扑过来,吓的知晚脸色微白,忙伸手捂住脸,可是半天没觉察到痛苦,反而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就是丫鬟的疾呼声,「刺客,抓刺客啊!」 第六十五章 知晚露出两指,往地上看去,白猫已经没了呼吸了,要它小命的是一片碧绿的树叶,直接削断咽喉,凤月公主吓的脸色苍白,半点血色也没有,要不是丫鬟扶着,只怕会跌坐在地,丫鬟更是吓的满头大汗,粉团是皇后最心爱的宠物,平时丫鬟喂错了些吃食,让粉团拉了肚子,都被活活杖责而是,现在粉团被杀了,皇后还不得气疯啊? 知晚看着粉团,眼睛冷凝起来,好好的,这只看着温顺的毛为什么扑向她,知晚一时半会儿想不通,干脆不想了,皇宫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知晚福身要走,凤月公主的丫鬟当即喝止道,「杀了皇后心爱的宠物,想一走了之,来人,把她抓起来,交由皇后处置!」 闻讯赶来的守卫,举刀对着知晚,知晚瞥着那丫鬟,又看了看四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丫鬟脸色顿时一白,吓的直往凤月公主身后躲,知晚那什么意思啊,连皇后最心爱的宠物都敢杀,杀她一个丫鬟怎么了? 安康公主和九皇子两个也四下张望,知晚是贵妃派人接进宫的,暗卫根本进不来,难道是越郡王在皇宫里留了后手,这太可怕了吧?可是除了越郡王,他们想不到别人了。 侍卫去寻找,根本找不到人,凤月公主要扣下知晚,安康公主求情道,「她是贵妃接进宫的,又是第一次进宫,粉团朝她扑过去,是我们亲眼所见,杀死粉团的不是她,你又何必为难她?」 凤月公主眸底带着怒火,「要不是她让粉团抓狂,粉团怎么会死,现在粉团死了,你说责任在谁?!」 九皇子皱着小眉头,很不耐烦的道,「这还用说,责任当然在你了,要不是你抱着粉团过来,它怎么会死?反正现在它也死了,我还赶着送她出宫呢!」 凤月公主气的嘴皮都哆嗦,手里的帕子扭得不成样儿,九皇子懒得理会她,转身走了,知晚福了福身子,赶紧追着九皇子跑了,能溜赶紧溜啊,走了会儿后,知晚向九皇子道谢,「多谢了。」 九皇子挺直了背脊,昂着脖子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认识徐公公的就行了。」 知晚满脸黑线,不足挂齿还提要求,九皇子见知晚一副语咽的表情,耳根子微红,「你不说算了,父皇都震怒了,本皇子迟早知道,不过你可就欠本皇子一份恩情了。」 的确,皇上都知道了,还瞒着他做什么,只是这里还有两个小太监呢,知晚朝他勾勾小指,九皇子凑过耳朵,知晚咕噜了两句,九皇子一双眼睛立时瞪的跟铜铃那么大,原来传遍大越朝的第一村姑就是她?! 徐公公曾去给第一村姑宣旨的事他知道,难怪徐公公认得她了,还蹦出第一二字,原来是第一村姑啊。堂堂郡王娶个村姑做郡王妃好像是有些掉面子,难怪父皇震怒了,又没杀她了,越大哥知道她是第一村姑啊。父皇气的是越大哥,那就没事了,每回父皇都被越大哥气个半死,最后不照样越大哥要什么,父皇给什么么? 九皇子瞅着知晚,眸底晶亮一片,那钦佩之情看的知晚有些飘飘然,想起一句词,得瑟道,「不要仰慕姐。姐只是个传说。」 「本皇子也要成传说!」 「……给你两个鸡蛋,你去砸你越大哥去啊?」 「……算了,我还是煮着吃比较好。」 两人有说有笑的朝前走,忽然,前面啊的一声传来。两人瞥头就见到一个小公公和一个小丫鬟撞在了一起,小丫鬟手里的花盆摔地上去了,捂着脑袋骂道,「急急慌慌的,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啊?!」 小公公忙作揖赔礼道,「可不是大事么,还是十年难得一件的大事。我还赶着去禀告皇上,回头得了赏银,我分给姐姐一半,算作赔礼行么?」 丫鬟见他这般上道,心里的气也就消了,笑问道。「什么大事啊?」 小公公笑道,「你不知道,越郡王今儿在大街上,被一个嫁不出去的姑娘追着喊夫君,那姑娘今年都十八岁了。额头上有粒大黑痣,据说倒贴钱,西街口杀猪钱三都不愿意娶呢。」 知晚,「……。」 九皇子,「……。」 丫鬟,「……。」 「……你确定这不是开玩笑的?」 「丫鬟姐姐,我瞧着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这事大街上多少双眼睛瞧着呢,那姑娘也不知道听谁说越郡王喜欢粗暴的姑娘,让她去碰碰运气,没准儿就入了郡王爷的眼,也抬六十四抬纳采礼迎娶她过门呢,这不,也不知道那姑娘哪根筋搭错了,还真就喊上了。」 小公公想着,就觉得腮帮子疼,今儿是他放月假的日子,入宫的太监,每个月能出宫一天,他没想到会碰上这么好玩的时候,丫鬟想他也没那个胆量开郡王爷的玩笑,便问道,「那姑娘没事吧?」 小公公彻底憋不住了,「怎么能没事呢,敢当众调戏郡王爷,她有几颗脑袋啊,郡王爷平素纨绔惯了,得罪的人也就多,那么多的人瞧他的热闹呢,四皇子也在,你猜怎么着,越郡王一抬手,就把那姑娘拎着扔向了四皇子,你是没看见,那姑娘直接朝四皇子飞过去,直接把四皇子扑下了马,还亲,亲上了,还是嘴碰嘴的,四皇子当时就吐了……。」 知晚,「……。」 九皇子,「……。」 丫鬟,「……。」 知晚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样极其丑陋的姑娘从叶归越的手下朝潇洒不凡的四皇子飞去,还扑倒他的场景,肚子里的肠子就打结,才发现宁国公府二少爷当街被打的事啊,这些人怎么就不知道吸取一下教训,看见他绕道走呢,偏往他枪口上撞,还每回都格外的搞笑,知晚揉着腮帮子,就听公公道,「越郡王说了,四皇子轻薄了人家姑娘,一定要娶他做四皇子妃才行。」 知晚,「……。」 九皇子,「……。」 丫鬟,「……。」 到底谁轻薄了谁啊?他以前觉得四皇兄好讨厌,现在忽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同情他了,九皇子揉着肚皮,苦着张脸道,「不行了,我笑的肚子好疼,我就知道宫外好玩,果然是!」 知晚伸手抹去额头上的黑线,扯嘴角道,「你越大哥惹毛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往后我都不用出门了。」 九皇子白了她一眼道,「他们再厉害能有父皇厉害,父皇都拿越大哥没辄,他们还能把越大哥怎么着了不成,你就没发现凡是得罪越大哥的不是立马没有好下场,就是很快没有好下场吗?连杀猪的都不愿意娶的姑娘,可想有多难看了,她要真成了四皇子妃,万一四皇兄竟来当了太子,那就是太子妃了,再将来……咦,太吓人了。」 九皇子说着,还打了个寒颤,表示惊悚,知晚也抿着唇瓣憋笑,「也得四皇子愿意娶吧?」 九皇子点点头,笑的见牙不见眼,「你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词,越大哥最喜欢玩了,以前越大哥调戏大家闺秀的时候,文武百官都要求越大哥娶她们为妃的,越大哥都没搭理她们,四皇兄也说过的,今天轮到四皇兄自己了,越大哥会饶过他才怪呢,他自己都做不到非礼了人家就娶,还好意思说他,他可只是叫人家转了个圈,摸了下脸。」 第六十六章 九皇子说着,还假咳了下嗓子,蹦到一块大石头上站在,学着叶归越的样子道,「当日本郡王调戏大家闺秀时,满朝文武是怎么说的,都忘记了?这么差的记性,也该告老还乡,回家抱着孩子颐养天年了,四皇子素来恪守礼节,当街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名声,不娶人家,如何给天下男子做个表率,可别说你是跟本郡王学的,本郡王没打算收徒弟。」 九皇子绘声绘色的表演着,知晚笑的脸皮都抽筋,白芍也是肩膀直抖,那两个小公公更是把箱子搁地上,万一失手摔了香木,他们可赔不起。 九皇子表演完叶归越,又开始演镇南王了,大手一挥,「皇上对本王的儿子诸多要求,如今轮到四皇子身上了,皇上就没话说了,了,了……?」 了了个半天,九皇子忙从大石头上蹦下来,一溜烟跑远了,留下知晚摸不着头脑,听到有请安声才反应过来,一脸窘红的回头,福身行礼道,「知晚给王爷请安。」 镇南王轻点了下头,脑子里想着叶归越做的那些事,眉头就皱紧了,都是当爹的人了,行事还这么不着调,没得把尘儿给带坏了,他是不合适做皇帝了,尘儿还是个小苗呢,便对知晚道,「成亲过后,把尘儿接进府来,也要让他离越儿远点儿,他们两个少接触为妙。」 知晚瞪直了一双眼睛瞅着镇南王,他真的说服镇南王同意尘儿思儿进王府了,可是王爷似乎有些不乐意,也是,自己的儿子还没生儿子呢,就收养义子了,知晚点头应下,在叶归越面前她敢说不让尘儿进王府,在镇南王面前她可没那胆子,人家已经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她再不答应,可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镇南王转身便出宫,铁叔提醒道,「王爷,你是进宫找皇上商议事情的。」 镇南王摆手道,「皇上不会有心情商议政事的,传左相来见本王。」 出了皇宫,知晚直接就回了侯府,下了马车,知晚就觉得侯府有些怪怪的,比如守门的小厮在小声交谈,见她望过去,忙敛直了身子,走在侯府里,小丫鬟们窃窃私语,知晚一走近,忙端着铜盆,拿着扫把躲远了。 知晚的心就凉了半截了,肯定是她在皇宫的事传了回来了,皇上龙颜大怒,指不定就要赐死她的,知晚脚步有些僵硬,好像迈步动似地,挪着挪着,还是进了二门,老远的就见茯苓奔过来,喊道,「姑娘,出大事了!」 傻子都知道出大事了好么,知晚见茯苓气喘吁吁的,也就不催她了,茯苓喘了好几口气,才凑到知晚身边道,「五姑娘怀了身孕了!」 知晚一双眼珠子险些没瞪出来,「你再说一遍?!」 茯苓忙示意知晚小点声,还紧张的四下张望,见没人注意她们,才轻声道,「姑娘不知道,太太下令了,谁敢吭一声,让外人知道侯府出了这样的丑事,活活撕烂她的嘴呢,你可别害奴婢。」 知晚那个无力啊,敢情一路进来,丫鬟们避着她是因为前世下了命令,吓死她了,知晚一脸轻松,虽然她对秦知姝怀孕的事有些吃惊,可也没有那么惊讶,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与相王世子在芙蓉宴上都等不及勾搭在一起,还用那么污秽的合欢簪传信,能清白的了才怪了,这又是古代,可没什么保护措施,出了意外怀孕完全有可能啊,她比较好奇的事,这么大的事,秦知姝怎么不瞒着? 茯苓见知晚好奇,忙把事情的经过说与知晚听,正是请大夫这事,也正像知晚之前猜测的那样,钱氏盯着她们呢,大夫请进兰香院,就有丫鬟偷偷的盯着,趴在窗户底下,将大夫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当即就跑去告诉了钱氏,这样的大事,只要有一个丫鬟知道,差不多就整个侯府就都知道了。 知晚朝松香院走去,差不多到院门时,茯苓就说完了。 迈步进正屋,饶过花鸟山水屏风,知晚就瞧见秦知姝跪在地上,哭得是梨花带雨,赵氏和钱氏两个脸色铁青,定远侯的脸可是说气的发紫,地上有好几个碎瓷片,定远侯差不多能气疯了,一个两个的,都敢无视侯府家规,与人私通,知晚可以说拗不过越郡王,她呢! 「说,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孽种!」赵氏猛地一拍桌子,眼睛蹦出冰凌来。 钱氏在一旁,冷着张脸道,「我侯府还没有过这样恬不知耻的女儿,传扬出去,侯府的脸面都给丢尽了,三姑娘,六姑娘可都还没议亲呢,往后谁还敢娶侯府女儿?」 柳姨娘和兰姨娘也连着点头,事关她们的女儿清誉。就不能马虎,柳姨娘接口道,「四姑娘和五姑娘都是跟着梅姨娘长大的,一个逃婚。一个与人珠胎暗结,也不知道梅姨娘都教了她们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钱氏有些咬牙,那个狐媚子,平时就会勾引侯爷进她屋,还教出两个小狐狸精,不顾礼义廉耻,简直丢尽了侯府的脸,今儿她绝对不会轻饶了她,钱氏摆出家规,对于秦知姝这样的。有两个处理办法,一个是交代出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若是能结亲,就结亲了事,若是不能结亲。就活活打死,总之这桩丑闻绝对不能影响到侯府清誉。 秦知姝跪在地上,额头上满是汗珠,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好,她是想怀上相王世子的种,可她还没有想好怎么交待,就闹得人尽皆知了。现在她的脑袋都是懵着的,她不能这样说出来,万一相王世子为了自己的名声不认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可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秦知姝哭着求侯爷饶她一命,脑袋在石块上磕的咚咚作响。定远侯到底是父亲,不忍心拒绝她,摆摆手,「赐毒酒吧。」 秦知姝怔鄂的看着定远侯,眸底的泪珠就那样滑了下来。浑身冰冷,眼底深处是抹恨意,近乎吼道,「同样离经叛道,为什么四姐姐就能得到你的原谅,换做是我,就要被赐死?!」 钱氏拍着桌子,冷笑道,「她是离京一年,可依然是完璧之身,你呢?!」 秦知姝颓败的跪在那里,无话可说,知晚胳膊上的守宫砂就是铁证,纵使她巧舌如簧,舌灿莲花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定远侯望着跪在地上的秦知姝,除了知晚之外,在几个女儿中,他抱的最多的就是她了,以前那个温婉贤淑,乖巧懂事的女儿,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不过秦知姝的质问,定远侯也觉得有些愧疚,的确,同样离经叛道,若是赐死她,确实有失公允,可是知晚是被越郡王逼迫的,她自己失忆了,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她不是被逼的,追问孽种是谁的,她也不说,就是死不悔改,赐死她也是维护侯府颜面。 知晚迈步进屋,眸底有些叹息,她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她的挡箭牌,外面,银钏疾步进屋来,直接走到定远侯跟前跪下道,「侯爷,梅姨娘让奴婢给您带句话,要是五姑娘有个三长两短,她会活不下去的。」 第六十七章 银钏说完,轻抿了下唇瓣,老实说她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说服力,姑娘出了这么大的事,就是梅姨娘自己来都不一定能让侯爷改了主意,何况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了,柳姨娘和兰姨娘还有钱氏听到银钏的话,都呲之以鼻,梅姨娘真是越来越没有了分寸,一个妾室而已,还真当自己在侯爷心目中有多大的分量呢,要是真那么重要,她还会躺在病榻上下不来床,连句话都叫丫鬟传吗? 屋子里的人都觉得梅姨娘高看自己,把自己当跟葱,做事没有分寸,但是知晚却知道她是威胁她爹,杀了秦知姝,她会活不下去,同样是女儿,她爹的偏袒会让她无所顾忌,近乎破罐子破摔,鱼死网破,知晚就纳闷了,在整个侯府,哪怕是钱氏都不能违逆她爹,为什么梅姨娘还有胆量威胁她爹,她是苏向晚所生这事到底不能让谁知道? 知晚眸底轻动,迈步上前,走到定远侯身侧,轻声嘀咕了两句,定远侯的眉头就皱紧了,瞥头看着知晚,「你确定?」 知晚轻点了点头,望着跪在地上一脸警醒的看着她的秦知姝笑道,「其实是不是,五妹妹最清楚了,我就不明白了,五妹妹宁愿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同被赐死,也不愿意说出孩子是相王世子的,这般维护相王世子的名誉,相王世子知道吗?」 知晚想秦知姝肯定不知道如今的相王府正乌云密布,相王府除了相王之外,就相王世子和一个十三四岁大的庶子,两人不举,可就全指着一个半大庶子继承王爵了,秦知姝肚子里怀的是相王世子的种,相王府若是知道了,知晚敢肯定,绝对会尽早尽快的把秦知姝迎娶回去,好生伺候着,偏偏秦知姝顾忌相王世子的脸面,怕这事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闹得人尽皆知,没了脸面。那她不介意帮她一把,与其现在这样敌不敌友不友的,不如成了相王世子妃,与她这越郡王妃。各自站在夫君的立场上,老死不相往来。 知晚一时激起千层浪,屋子里的人,上到赵氏,下到门外竖着耳朵偷听的丫鬟,个个都瞪直了眼睛,满目不可置信,就听屋子里秦知姝咬牙辩驳,「你少胡……。」 秦知姝才说了三个字,就被知晚打断了。「有些话五妹妹还是想好了再说,一旦说出口,可就是嫌隙了。」 不管怎么说,秦知姝肚子里有孩子,总要有个爹吧。她已经替她说出来是相王世子了,她要是反对,那就是说孩子不是相王世子的,侯府这么多的人,又是她亲口说的,这孩子的身世可就成谜团了,到时候传到相王世子的耳朵里……人家会怎么想? 秦知姝咬紧唇瓣。恶狠狠的看着知晚,知晚却恍若未见的笑道,「五妹妹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我只是好意提醒你两句,听不听在你,未来的相王世子妃。我可不敢得罪了。」 未来的相王世子妃,这八个字叫人呲之以鼻,聘则为妻奔则为妾,秦知姝的所作所为算的上一个大家闺秀该做的吗,这样的女子有何颜面去做世子妃。将来的郡王妃?提到郡王妃三个字,钱氏的眼神又沉冷了三分,一个候府出两个郡王妃,竟然都是庶出,她嫡出的女儿见了她们还得卑躬屈膝,想着,钱氏的眼神就跟冰凌一般了。 定远侯坐在那里,眉头扭紧,在想知晚说的话,瞥头吩咐秦总管道,「你亲自去相王一趟,询问一下相王世子。」 秦总管为难的看着定远侯,轻声劝道,「侯爷,这事不妥吧?」 他不是怀疑知晚说的真假,四姑娘背后站着的可是越郡王,连相王养私兵的事他都知道,相王府还有什么瞒的过他,四姑娘与他又走的近,知道的多些也正常,只是这话叫他怎么问的出口,他只是一个小管家,能把相王世子拉到一旁,问他是不是与五姑娘那啥还怀了孩子吗,虽然他是过来人了,可他实在是问不出口啊,脸皮薄…… 知晚回头瞅着秦总管,知道难为他了,便笑道,「不如让五妹妹写封信,你送去给相王吧。」 秦总管连连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秦知姝却蹙眉了,为什么是写给相王,不是写给相王世子,偏她不敢问,银钏扶她起来,到一旁去写信,写完定远侯瞅了几眼,方才递给秦总管,秦总管忙出门了。 既然秦知姝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相王世子的,那就不能随随便便处置了,但钱氏不想轻饶了她,下令把她关柴房去,银钏护主道,「五姑娘身子原就弱,又怀了相王世子的孩子,住在柴房,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求侯爷饶姑娘一命。」 被个丫鬟个无视了,钱氏的脸铁青一片,眸底是怒火,瞥头看着定远侯,冷笑道,「知道身子娇弱,就别做恬不知耻的事,叫你们寸步不离的伺候主子,你们就是这样伺候的,指不定就是你们这些丫鬟教唆的,来人,拖出去打!」 银钏脸色一白,忙求饶,秦知姝身边可就银钏一个受用的丫鬟了,她要是再被打死打残,她都无人可用了,便替她求饶,钱氏更是气大了,「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妄想护住一个丫鬟?!」 钱氏今儿是一定要罚秦知姝的,柳姨娘帮着求情道,「太太,不如就饶了银钏这一回吧,五姑娘身边也要人伺候,毕竟是相王世子的孩子,要是相王府愿意认,那就是世子妃啊……。」 知晚瞅了柳姨娘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来,好一个火上浇油的求情,就听钱氏冷笑道,「即便她肚子里怀的孩子真是相王世子的,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敢与人珠胎暗结,污了侯府的清白名声,杀她十次都不够,她肚子里怀的不过是块肉,不是免死金牌!如此恬不知耻的行径,罔顾闺训,我若是轻易饶了她,如何服众,侯府里可不止她一个女儿家,往后谁都学着她,我侯府还如何在京都立足,来人。把她们主仆拖出去!」 钱氏话音才落,就有两个婆子上前了,对银钏和秦知姝,两个婆子可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只要是个女人就会生孩子,相王世子会愿意来娶她才对,太太可是说了,关到相王府上门提亲为止,期间不给饭也不给水给她喝,要是相王府迟迟不来,就等着活活饿死吧! 秦知姝面如死灰,紧紧的瞪着知晚,活像她有今日全是知晚害的是的,知晚懒得搭理她。她与相王世子勾搭上的时候,她还没回京好不好,知晚哪里知道,这事还真就与她有些关系,因为她的逃婚。迟迟不归,大家都知道会有一个人代替她出嫁,这个人最大的可能就是秦知姝,相王世子也见过秦知姝,模样娇媚,原就心猿意马,再加上她要嫁给叶归越。只要碰了她,就是给叶归越戴了顶绿帽子,秦知姝不知道相王世子的算盘,还以为他要娶她,秦知姝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家闺秀,代替知晚上花轿之前。梅姨娘教过她怎么博得男人欢心,那些羞人的春宫图,虽然叫人面红耳赤,却也叫人心生好奇,就半推半就的从了他。要是知晚真的赶不回来,相王世子的承诺没准儿能帮她一把,谁能想到定远侯入狱了,知晚回来了。 第六十八章 两个婆子拽着秦知姝出门,钱氏端过丫鬟奉的茶,用茶盏盖轻轻的拨弄着,想起知晚是从宫里回来的,便抬眸问道,「贵妃找你进宫所为何事?」 赵氏也望着知晚,手里的佛珠拨弄着,知晚忙回道,「贵妃传我进宫,是为了莲花台里引蝶香的事,托我找越郡王帮忙买些引蝶香。」 钱氏听得有些无语,这都叫什么事啊,堂堂贵妃还要一个小庶女帮忙,她也就知道知晚一个了,钱氏正要摆手让知晚下去,外面一个小厮进来,行礼禀告叶归越在大街上把四皇子打了的事,听得一屋子的人都看着知晚,眸底那意思很明显,你也不管管! 知晚欲哭无泪,人家的父王都不管她,她管个毛线啊,别看她,知晚福身告退。 赵氏揉着太阳穴,看着定远侯道,「侯爷,越郡王把大姑爷打的事还没过去,又把四皇子给打了,相王世子与他也是水火不容,要是哪一天,三人在侯府碰上,侯府还能好好的吗?」 春风楼就是被越郡王和相王世子给拆了的,拆掉侯府完全可能,不是开玩笑的,定远侯脑壳一阵阵胀疼,心底都有些期盼相王世子别是他女婿了,这样的女婿再多两个,他一准要少活十几年。 回到檀香院时,天边晚霞像绸缎一般划过天际,绚丽多姿,姚妈妈守在院门口,瞧见知晚安然无恙的回来,高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问了问宫里的情况后,便担心知晚饿着了,让丫鬟端饭菜上来。 知晚净了手后,吃着饭菜,可惜胃口不怎么样,望着姚妈妈,知晚开口道,「今儿在宫里,我遇着了苏府少主苏昂,他是我表兄吧?姚妈妈,你如实告诉我,苏家大小姐当年为何不能嫁给我爹,为何梅姨娘能以此要挟我爹?」 姚妈妈见知晚一脸渴望的望着她,心底微动,事情到这一步,似乎也瞒不住了,姚妈妈便道,「当年侯爷与大小姐是真心相爱的,是老太太不同意这门亲事,还以死相逼,侯爷才没有娶大小姐的。」 知晚蹙眉,「老太太不同意,为何,是因为苏家大小姐是商户之女?」 知晚知道古代注重门当户对,以为是这个缘故,姚妈妈摇摇头,「七大世家之一的苏家,又岂是一般的商户,那会儿侯爷还没有封后,苏府都不一定愿意把大小姐嫁给她,老太太不同意侯爷娶大小姐是几十年前一桩旧事了,这事府里应该没人知道了,其实当年老太太在嫁给老太爷之前,是与苏家有婚约的,谁想苏家少爷倾慕别家姑娘,就上门退了亲,老太太因此颜面大失,后来才嫁给的老太爷……只要提到姓苏的,老太太的脸色就难看,侯爷要娶苏家大小姐,老太太又怎么会同意,侯爷再怎么喜欢大小姐,也做不出来逼死自己母亲的事,大小姐也是个性情中人,敢爱敢恨,不愿意心里爱着侯爷,还答应桓府的亲事,就留了封信,离家出走了,住在小院也着实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只是老太太逼的紧,侯爷娶了太太……。」 姚妈妈还记得,侯爷大婚那日,大小姐站在大街上,看着花轿被抬进府,泪流了一脸的场景,要不是有老太太阻拦,侯爷和大小姐会是一对神仙眷侣,所以在侯府里,姚妈妈最厌恶最不想见的非赵氏莫属,侯爷不答应知晚认钱氏做母亲,也是因为在他心底,就只认苏家大小姐一个嫡妻,知晚是他们唯一的嫡女,不需要记名在钱氏名下。 从赵氏阻拦定远侯迎娶苏家大小姐起,母子两个就离了心,侯爷对待赵氏就只有脸面上的敬重了,赵氏也不满侯爷,转而一门心思全在二老爷身上,千方百计的逼迫侯爷捧着二老爷上位,一颗心偏的没边了。 知晚做梦也没想到,好好一桩美满亲事就毁在了赵氏的小肚鸡肠下,是苏家毁了她的亲事,但不是苏向晚的爹娘啊,为了她自己的脸面,就以死相逼自己的儿子,逼的儿子不得不放弃提亲,要不是苏家大小姐执意要跟他走,他岂不是要惋惜一辈子? 知晚想要不是赵氏的阻拦,苏家大小姐嫁给她爹,肯定不会难产而死,看着自己的心爱的男人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嫡妻,她心里能舒坦的了? 赵氏这么恨苏家,恨的都不顾自己的儿子了,若是知道她身体里留着苏家的血,没准儿会把她轰出苏府,这也是她爹为何处处受制于梅姨娘的缘故吧? 知晚嚼着饭菜,如同爵蜡,以前她就不大喜欢赵氏,现在她可以说是憎恶赵氏了。 夜里,知晚依靠着窗柩,用手撑着下颚,望着满脸的繁星发呆,吹着夜风,听着虫鸣,除去心里那抹淡薄的杀意,虽然她娘可以有别的选择,但是赵氏也算是扼杀了她大半的幸福,作为女儿的她,要不要该不该替她报仇? 见知晚对着天空望了半天,茯苓也瞅着,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啊,姑娘发什么愣啊,出嫁在即,嫁衣还没绣完呢,茯苓端了茶盏上前,唤道,「姑娘,口渴了吧,喝口茶吧,苏家大小姐的事,姑娘就别想了,姑娘会比她幸福的多。」 知晚轻叹一声,岂止是比她幸福,她都该怀疑是不是苏家大小姐没有得到的福报全部堆积在了她身上,生了两个孩子了还能与人做郡王妃,而她才情容貌上佳,却毁在了赵氏手里。 知晚伸手接茶盏,忽然眼皮一跳,知晚心底闪过一抹心慌,来的莫名其妙,连接到手里的茶盏都掉了下去,吓的茯苓还以为是自己太早松手了,知晚摆手道,「是我没接稳,不关你事。」 茯苓忙要去拿药膏来给知晚抹伤口,知晚抚着被烫伤的手,心底越来越慌,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难道是苏家大小姐的事要被赵氏知道,可她并不怕啊,她与叶归越定亲了,赵氏胆子再大,也不敢轰她出府啊! 难道是皇上? 知晚猜的不错,此时此刻,御书房内,文远帝龙颜震怒,龙案上的奏折笔墨纸砚被丢了一地,张玖站在一旁,也为自己打听到的事震撼的说不出来话,定远侯府四姑娘真的生了两个孩子,还要嫁给郡王爷,实在是胆大妄为。 【卷三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1、《天字医号皇太后 卷一:横空出世的村姑》作者:上官锦洛 2、《天字医号皇太后 卷二:郡王追妻有障碍》作者:上官锦洛 3、《天字医号皇太后 卷三:出嫁无三不成礼》作者:上官锦洛 4、《天字医号皇太后 卷四:土匪夫妻横京都》作者:上官锦洛 5、《天字医号皇太后 卷五:霸王宠妃无上限》作者:上官锦洛 6、《天字医号皇太后 卷六:和和美美共白头》作者:上官锦洛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