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爱必胜技》 第一章 汉堡。 德国第二大城,人文荟萃的国际港都。 身披驼色羊毛格子披肩,搭上浅灰色连身长裙的杜乐霏,一手拎著稍早前在广场前完成的画作,一手提著颜料,娇丽的脸蛋上洋溢著快乐的笑容,直顺及腰的长发在身后飞扬,她踩著时髦短靴快步地走在前往美术馆的路上。 今天是星期日,每个星期的这一天是她休假的日子,她可以脱离母亲,自由的在这个城市里呼吸、喘息,做她想做的事,过她想要的生活。 她要的生活很简单,她希望能像个平凡人一样,凭自己的双手努力工作,过著朴实而自由自在的日子。 「自由自在」对她而言一直都是种奢望,她很想摆脱母亲与继父的眼线,想摆脱在新娘学校的日子,想摆脱这身富家乖乖女的打扮……她很想,但是却一直摆脱不了。 摆脱不了的原因,源自於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在父亲死后的第五年,又找到了一个归宿。她的继父是个德国富商,在汉堡市拥有一栋气派的企业大楼,在此地颇富名望。 母亲再度改嫁后,她便随著母亲移民来到德国,过著舒适富裕的生活,这一住就是十年。 十年的时间,让她的德语和英语从拙劣到突飞猛进的流利,现在的她也算是个道地的德国人了。 可是,当别人用欣羡的目光看她时,她心里却是一点也不快乐,因为她的一切生活,全都是经过母亲和继父克里斯一手的策划和安排。 这些安排包括她的生活起居、她的打扮、她就读的学校,甚至还包括帮她挑选她该来往的朋友人选。 十年的时间,她一直被操纵著,只除了每个星期日。 星期日是她好不容易才从母亲那边争取来的私人时间,母女俩交换的条件是,她必须顺从母亲的安排进入一所私立新娘学校学习一切礼仪,每周六则是得陪母亲和继父出席各大政商晚宴。 每周有六天,她努力尽为人子女该尽的所有义务,一到周日她就自由了。 到了美术馆后,她带著一颗雀跃的心,走进这充满艺术气息的殿堂,欣赏著一幅又一幅毕卡索和安迪霍华等名画家的作品,当然,她也绝不会错过一些当代艺术家的画作。 这些画,像是生命的泉源,一点一滴窜流进她的血液,让她感到无比快乐振奋。 她想要不受拘束的作画,这是她毕生最大的心愿,可是……这个心愿恐怕是很难实现的。 杜乐霏甩开这突然跃上心头的坏情绪,再度专注投入眼前的这些画作之中。 她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耗在美术馆里,直到美术馆关门,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就在她步出美术馆的时候,一辆有著家族徽章的黑色加长型房车缓缓驶到她的面前,杜乐霏所有愉快的心情,在看见母亲那张由车内探出来的美艳脸庞时,一扫而空。 母亲怎会在这里出现?! 难道她一整天的行程都被她掌握著? 「小霏,快上车,我们得赶一场晚宴。」杜乐霏的母亲凌慧心,一看就知道是个干练而精明的女人。 「妈,我不想去。」长发在风中飞扬,杜乐霏清妍的脸庞浮上虚弱的拒绝表情。 「把那些东西丢到后车厢去,你马上给我上车。」母亲冷冷瞟著她手中的画布和颜料,凌厉的催促道,压根儿没把她的拒绝听进耳中。 「妈~~」杜乐霏并没有听话的移动脚步。 明明早就协议好,星期日是她的私人时间,她可以自己安排活动,不需受到任何人的干涉,更不想要被跟踪,为何现在却突然要她参加晚宴 「你如果再不上车,我马上就取消我们之间的协议。」 母亲的威胁让杜乐霏不得不乖乖听从。 一向都是如此,对於母亲或继父的命令,杜乐霏都只有听话的分,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她如果胆敢拒绝到底,她的下场肯定会很凄惨。 为了维护她每周一天的自由时间,她听从母亲的指示,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司机摆到后车厢去,然后坐上了豪华宽敞的后座。 车子很快地驶离美术馆。 杜乐霏不舍的往后望,只见美术馆像个小黑点般,迅速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 母亲帮她系上一条粉钻项练和同款的花型钻石手环,接著她穿上一双三寸高的银色镶碎钻的高跟鞋,然后在母亲满意而骄傲的目光下,母女两人再度搭上加长型房车,前往宴会地点。 看著车窗外绚烂的夜间街景,杜乐霏美丽的脸庞浮上淡淡的忧愁。 又一次,她被逼著去参加无聊的宴会,去向众人炫耀她全身上下时髦而昂贵的行头,对於这种生活,她已经厌倦了,真的很想很想……逃开…… 星期一一早。 杜乐霏拎著简单的行李,准备下楼用餐。 每逢星期一,她都得赶回学校去。她所就读的学校是汉堡市一家相当知名的新娘学校,学校里各堂课的讲师,都是在上流社会很有名气的外语名师、美容师、造型师和国际礼仪训练师,另外还有拥有国际舞蹈家头衔的名师,以及名号响叮当的音乐家。 她所上的每一堂课,都对她的未来有著相当大的帮助——这是母亲说的。 母亲说,一个女人想要跻身上流社会,当个人人钦羡的企业家夫人,就该拥有最好的教养、最优雅的礼仪,和最知性的头脑。 她被教育得温柔优雅、乖巧听话,可是这些她全不想要;她要的是自由自在,她要的是一个可以自在挥洒她艺术天分的空间,她想要大口大口的喘息…… 正当杜乐霏穿著优雅洋装,缓步绕过旋转梯下楼时,母亲和继父的谈话让她暂时停下了脚步—— 「艾德克?金爵先生很满意小霏,他希望我们能再进一步安排小霏和他孙子见面的机会。」继父说。 「这真是太好了。」母亲得意的笑了。 「如果凯斯?金爵先生对小霏有好感,且进一步提出求婚的话,那么我们和『金爵集团』的合作就敲定了。」 金爵家族世居德国汉堡市,从艾德克?金爵手中便开创了「金爵集团」事业王国,其财力之庞大,足以跃居全球商业财团前五十名。 「金爵」在历经两代之后,目前交到了凯斯?金爵的手中,其事业版图更因这位天生商业人才而更加扩展,政商两界都保有良好关系不说,近几年来「金爵集团」已成为德国最具分量的商业财团。 如果往后可以和「金爵集团」展开密切合作,他的事业将会因此跃升国际舞台,而他的继女也将拥有终身富裕、无后顾之忧的生活。 「听你这么说,我恐怕得尽快安排才行……嗯,我看就这个星期三晚上好了,星期三下午我让小霏向学校请个假……」 继父和母亲的交谈,一字不漏的劈进杜乐霏耳中。 她的脑海里浮现昨天晚宴上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男伴——凯斯?金爵先生。 他是一位绅士没错,但个性却是冷峻而骄傲,他们两人几乎没说上几句话,只是彼此应付式的草草跳了一支舞,然后就暗自松一口气的分道扬镳,各自占据宴会一方角落,无聊烦闷的等到宴会结束。 她完全没想到会和凯斯有进一步的交往,更何况她对他印象又不是很好,连交朋友的意愿都不高,怎可能接受和他有婚约关系 杜乐霏无意识的拨了拨长发,她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和错愕,还有……难受。 她从来没有想过,母亲竟然离谱到连她的婚姻都要干涉,这简直是将她当成筹码般的利用……一直对母亲尊敬有加的杜乐霏,顿时感到相当的痛心和难过。 昨晚那强烈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她想逃、很想逃…… 这次,她非逃不可了。 「小霏,你起床了,快到餐厅吃早餐,怎么愣在那里?」母亲和继父结束谈话,打算走上楼唤她时,正好发现她杵在楼梯上发呆。 「我这就去。」杜乐霏定了定神,她望著母亲愉快却刺眼的得意笑容,镇静的走到一楼客厅,和继父道过早安。 她一如往常的在用过早餐之后,由司机护送到学校门口。 翩然下车,她转身朝著学校大门走去,但就在司机将车驶离后,她纤细的身子突然在大门前停了下来。 回头,杜乐霏看著宽阔的马路,以及熟悉干净的街景,缓缓勾起樱唇,唇畔跃上一抹美丽的笑意。 她的笑容只在唇畔停留几秒钟便不见了,并且在笑容消失踪影的瞬间,她一手提行李、一手扯起长裙,迈开她这十年从未有过的大步伐,很失优雅的快步往前奔跑。 她那一头飘逸的长发,在早晨的空气中动人的飞扬著,裙摆也随著脚步而舞动起来—— 「我说学长啊,你假公济私的把我姊?!去日本度假我是没意见啦,可是你总不能一出国度假就不处理公事吧?!」 「蓝翔企业」的头头撇下公司不管,带女人到日本逍遥去了,而他焉日狂却得很苦命的接下头头丢给他的一堆苦差事,忙到昏天暗地。 「我休假你敢有意见?」正陪著焉小靉在樱花树下散步的莫为善,停下脚步说话。 焉小靉对他的通话内容不感兴趣,也不想理会他伸出来制止她走开的手,快步往前跑去,因为前面有片樱花林,简直是美呆了。 「我哪敢有意见。」焉日狂将颀长的躯干倚著玻璃窗框,目光落在充满优雅浪漫风情,足以媲美水都威尼斯的大城市——汉堡市。 这座城市很漂亮,但他却没时间欣赏观光,因为他在匆匆前来洽谈一件案子之后,马上又得飞回台北去。 「没意见就收线,我现在没空和你瞎扯!」 「拜托~~我姊真的那么有魅力吗?她怎么有办法让你摆著重要的跨国合作案不管,只顾著游山玩水?」焉日狂怪叫,他烦躁的在这个饭店房间里走来走去。 「小心你的用词,我相信只要你姊一句话,你这个经理的职位就会不保。」 焉日狂硬生生倒抽一口气。 x的,真是风水轮流转。 以前他老姊焉小靉是靠他动用和学长莫为善的好哥儿们交情,才能够进入「蓝翔企业」混口饭吃,现在却变成他得和老姊拉拢良好的姊弟关系才能保住饭碗真是…… 焉日狂一肚子怨言想爆发,不过却敢怒不敢言。 「德国那件案子谈得如何?」走在前方的焉小靉回头对他娇媚一笑,莫为善悸动的走上前,拉近与她的距离。 这句话其实只是为了应付焉日狂的不满而随口问问,现在的他根本无心谈论公事,他只想拥住小靉,吻她。 「原来学长知道我人在德国,看来你还算是有点良心。」他还以为莫为善不知道他近日忙碌到当起空中飞人咧。 「我的良心是不见了,所以现在请你当作我没问这事。」对於焉日狂的冷叱,莫为善的反应是——无、聊。「抱歉,我有事要忙,收线了。」说完,他很干脆的关掉手机。 「喂,学长~~莫大总经理~~」焉日狂挺拔的身躯僵在房间中央。 这是什么世界啊?! 堂堂总经理竟然对这么重要的公事不闻不问?! 他、他、他……该死的,他非得找间酒吧灌些啤酒去去恼气不可—— 用力关掉手机,焉日狂甩门离开饭店。 在离开汉堡前,他要去买醉狂欢一回,好纾解近日来的工作压力,而这些酒帐他一点也不会客气,绝对全算在公司帐上! 黝黑而修长的手指揉著因宿醉而疼痛的额际,焉日狂一手拉著行李,迈开长腿,以一点也不矫健的步伐,缓缓的往机场柜台前进。 为了赶上一大早的班机,害得他睡眠不足,导致眼眶多出了两圈黑;为了不让他英俊的脸庞出现瑕疵,他只好在挺直的鼻梁戴上墨镜好遮丑。 他现在头痛得要命,意识只清醒三分之二,另外三分之一是浑浑噩噩。 就在他即将抵达柜台之前,有一抹纤细的身影突然从旁边撞过来。 唉唷! 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一个小女子给撞得歪歪斜斜跌到一边去 「喂——你走路没长眼睛吗?」竟然随便撞人。 女子对焉日狂不满的斥责声置之不理,将护照直接摊在柜台上。 「请问,这班班机还有没有空位?」娇细的嗓音著急的说著流利德语,杜乐霏希望能赶在学校通知母亲她未到校之前,搭机离开这里。 哪有这样的?! 她撞了他,一句道歉都没有也就算了,竟然还很没礼貌的卡位?! 焉日狂愠恼的用他修长的手指扒过头发,从地上爬了起来。 「喂,这位小姐,你到底懂不懂礼貌?」焉日狂拍拍她薄削的肩,用英文和她沟通。「事情总该有个先来后到吧?你撞了我,没有道歉就算了,竟然还抢了我的位子,排到我前头来,你——」 「先生,请别随便乱碰我的身体,否则我会大声叫嚷,全机场的人都会知道你在骚扰我!」情急之下,杜乐霏回头斥骂焉日狂,用著极为流利的英文威胁他。 焉日狂在她回头时,对她清丽的脸蛋感到一瞬间的惊艳。 哇~~是个气质美女耶! 不不不!什么气质美女,那只是假象而已。她刚才不但动作粗鲁的撞倒了他,而且还对他语出威胁?! 有没有搞错啊? 好,她要呛英文来吵架是不是?那就来吧! 「小姐,你很过分喔——」他的德语虽然生硬,但英文可是溜得很。 「让开,别挡我的路。」 谁知,她却一把推开他,拿著柜台小姐帮她处理好的机票以及护照,一溜烟就跑了。 她的长发在他愠恼的黑眸前划了个动人的弧度,一股发丝的馨香从他鼻前飘过。 焉日狂猛地闪了神,一颗心莫名怦怦剧烈跳了两下。 「喂——」该死!当他回过神来想骂人时,她已经跑掉了,而且他还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又被推倒在地上,鼻梁上的墨镜甚至还掉在地上,被他自己的尊臀给压坏。「你最好别再让我遇见,否则我一定会要你好看!」 她害他的昂贵墨镜整副报销,并且在他来不及抓住她讨论赔偿事宜时就溜掉了,冷凉的空气中,只留下她迷人的发香。 嗯,这像花一样清新甜美的香味……真好闻。 老天,他在干么?! 焉日狂烦躁的再度用他修长的手指扒过短发,拍拍西装裤起身,在柜台小姐充满同情的目光下,拿出护照和机票—— 「不要将我的座位和那个女孩子排在一起,我要离她远一点。」 第二章 「贝壳」温水游泳池,在这乍暖还寒的时节,生意依旧清淡。 春天来了,可是气温还是微感凉意,一般人鲜少在这个季节就到游泳池活动,几乎都会等到燥热的夏天来临后,才会前仆后继的一窝蜂挤进这里来。 不过生意清淡也有清淡时候的因应营业方法。 在这段时间来报名参加游泳课的人,一律六折优惠,而且还附送精油spa疗程。 所以尽管生意和旺季比起来较为清淡,但还是可以维持基本的客量,足以应付「贝壳」的水电和人事费的开销。 焉日狂从外头走进了「贝壳」。 在这难得可以抛开忙碌工作喘口气的假日里,他几乎都是往这里跑。 来到这里,他可以放松心情的做做水疗,在温水池中用他帅气的泳姿游个几回,然后再做个全身精油按摩——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让他浑身舒畅,恢复精神。 最后他进入冲洗室,站在莲蓬头下,裸著精健的身躯,任水流拍击著他结实的小麦色肌理。 一阵冲洗之后,他抓起置物架上的浴巾擦了擦,穿上贴身衣物,打开冲洗室的门,步出外头。 更衣室里有几个年轻男生正在更衣走动,大家看见焉日狂挺拔高大的身影,全用一种欣羡又崇拜的目光看著他。 「教练好。」由於他偶尔会被老妈抓来替临时请假的教练代课,所以这些正在加强泳技的年轻学子中,有些人曾上过他的课。 焉日狂和他们打过招呼后,便迳自走到自己的衣物柜前,从带来的背包里取出薄长衫穿上,然后再套上牛仔裤。 用毛巾擦擦湿发,他一点也不畏寒的顶著才伞乾的短发,在这群青涩学子欣羡的注视下,潇洒的踏出男士更衣间。 在离开贝壳前,他得先绕去办公室和老妈打声招呼。 「嗨,妈,有事需要我效劳吗?」帅气的斜倚在办公室门口,脸庞上挂著迷人的笑容。 焉母没被自己儿子这拥有无敌魅力的笑容给迷倒,不过一旁的助理小姐,倒是被迷得七荤八素。 焉家男儿的俊酷在「贝壳」里所向披靡,只要是女的,无不拜倒在他们的魅力之下;而焉家唯一的一个女生焉小聂,则是众男生注目的焦点。 「你来得正好,帮我跑一趟水电行。」焉母合上报表,起身拿了张纸条给他。 「第二水疗池的锅炉出了点状况,需要杜先生马上过来看看才行。」 「怎么不打电话?我走路过去需要点时间……」接过纸条,上面是水电行的地址,杜先生就住在社区里,和「贝壳」只隔了几条巷子。 「我打过了,没人接。」杜先生有个老毛病,就是耳朵有点重听,有时候打电话过去,他都没听见。「你腿长,走路比老妈快,帮我过去看看吧!」 把事情交给儿子后,焉母准备去巡视一下泳池。 「遵命,我这就去。」他收起纸条,帅气地甩动背包往大门走去。 走在微风飒爽的巷弄间,他吹著口哨,头上的湿发很快就乾了,时髦有型的短发无须经过吹整,一样迷人好看。 过了两条巷子,这里有一家休闲小站,店内的年轻小妹和他有数面之缘,在他经过时,她们不忘给这位帅哥一记灿烂的笑容。 焉日狂大方的朝著她们挥手微笑,并在她们爱慕的目光下,继续往前走。 再拐过一条巷子,左边第三间有个小院子的二楼洋房,就是杜老先生的住处兼店面了。 焉日狂快步走近。原本还以为会扑了个空的他,却意外看见店门大开,而且在他踏进塞满了杂乱水电工具的小院子时,还赫然发现地板上趴著一个人! 趴在地上的这个人,看起来应该是……男生才对。 「他」穿著一件黑色合身棉衫,搭配一条深蓝色的宽松连身工作裤,头上绑著一条牛仔布短巾,极短的微翘发丝服贴在布巾外,不太大的脚穿著一双旧球鞋。 焉日狂从后侧这样看过去,看不出「他」用著像狗一样的姿势趴在地板上,很专注的在看什么东东? 好奇心莫名被勾起,焉日狂绕过「他」走向前头,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焉日狂目光一落,竟然与一双恰巧睁开的亮眸相对,两人的反应都是怔然,在瞬间的怔愣之后,焉日狂率先回神,他极惊讶的看著眼前这张娇美的面容—— 自然细致的墨黑细眉下是一双莹亮灿瞳,俏挺的鼻子搭著粉嫩的小巧樱唇……她是女的?! 一个俏丽的女孩。 嗯,如果她不要穿著这身丑不拉几的工作服,和绑著头上那条头巾的话,他相信他一定会多看她一眼。 「你还要在地上……咳……用这奇怪的姿势趴多久?地上没黄金啊?!」 女孩还在怔愣中,被他这么一揶揄取笑,马上变脸。 粉嫩的双颊爆红,她马上收起翘高的美臀,很尴尬的起身。「你没经过同意就闯进我家来,太没礼貌了吧!」起身的同时,不忘用她的纤葱玉指指著他的鼻尖骂。 焉日狂还是维持著半蹲的闲适姿态,他仰头看著个儿娇小的她。 「我记得杜先生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独居的呀,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家人』来?你……不会也是没经过他同意就闯进来的吧?!」 「我是杜旺的孙女,你少胡说了。」拍拍膝盖的灰尘,她转身掩下眼睫不理他。 一转开身,她心里就暗叫了声惨。 老天怎么会这样安排? 竟然让她遇见一个星期前她在德国机场撞到的那个男人?! 她记得当时她要他别挡路,情急之下还出手把他推倒在地上,那时身后直传来他的臭骂,说著「要她最好别再让他遇见,否则他一定会要她好看」这句话。 呜……现在他们居然真的遇上了?! 老天保佑,千万别让他认出她来。 嗯,不过话说回来,她现在的模样和一个星期前相差十万八千里;那时候的她留著长发,穿著裙装,现在的她则是剪短了发丝,还换穿上很中性的裤装又绑著头巾,这两个造型的差距甚大,他想要认出她来,恐怕还得费些工夫不可。 一只大手在她松口气的时候,拍上她单薄的肩。 「喝!」她霍地僵住。 「别慌嘛,既然你不是闯空门的,不必表现得这样害怕吧?」焉日狂洒落地笑著,来到她的身边。 她会害怕是因为怕他认出她来——猪头一个。 杜乐霏很不客气地挥开他讨厌的手。 「说真的,我还是很怀疑你的说词……」看著自己的手被挥开,焉日狂转而抚上光洁有型的下颚,斜眼睨著她。「或许我该找杜先生证实一下。」 杜乐霏双手插腰。「要证实就去,我没拦著你。」不被信任的感觉很差劲,所以现在她的情绪「很毛」,口气很冲。「我爷爷就在对面修理水龙头,你请便。」 回身将他推出门外,她当著他的面,把门给甩上。 「哇~~男人婆,你很凶耶!」焉日狂瞪著那扇铁门,恶作剧的怪叫。 门内的杜乐霏,突兀地被冠上这样一个不雅的外号,气得火气直冒。 她的立即反应是弯身在一旁的杂乱堆里,拾起一块废弃的圆片,将它往上抛,越过门墙丢出外头。 唉唷! 像小石头一样硬的圆片,很神准地砸在他的头上。 「男人婆,你拿什么丢我?很痛耶!我的头破了你赔得起吗?」焉日狂的怪叫低咆声,让杜乐霏在内哈哈大笑。 「你那颗猪头破了,我是赔不起啦,所以……你自己看著办吧!」 一扫火气,她快乐的将双手插在连身工作裤前面的两个大口袋,吹著口哨愉快地进屋子里去。 「我的头肿一个包了,男人婆,你给我出来~~」屋外,只剩焉日狂的咆哮声。 杜乐霏将屋门关上,不理他,耳不听为净。 「杜先生,那个很像男生的女孩子,真的是你孙女?」焉日狂揉著吃痛的头部,询问著已经在对面人家修理好水龙头、收拾工具箱的杜旺。 会这样问,不是他不信任杜乐霏的话,而是他实在很好奇,她究竟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在这个不大又不小的社区里,大家几乎都略微认识,即使没真正说过话打过招呼,但至少也曾有过几面之缘。 可是那个男人婆,真的是张生面孔,他连见都没见过。 难得的一丝好奇心,在焉日狂胸口浮起。 「乐霏是我孙女没错,我媳妇改嫁后,就把乐霏带出国了,这十年来,只带她回来看过我一次,后来就跟我断了音讯。」谈起孙女,原本一直孤单过活的杜旺,满脸欣慰的笑意。 杜乐霏回来投靠他,让他乐歪了。 他很想说服孙女以后就留在台湾工作,陪他这个老人度过孤单的晚年,可是碍於他那眼界很高的精明媳妇,想必很快就会找来台湾把乐霏带回去,他这个心愿恐怕是很难达成了。 到时候他又得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过日子喽! 「哦,那……乐霏是最近才回来的喽?」焉日狂帮杜旺将工具箱抬上摆在门口的那辆老机车后座。 「是啊,她上个星期才回国。」 难怪他没见过她。 不过,说起来也很奇怪,他虽然没见过她,可是「又」老是觉得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女孩儿啊,回来时还留著一头漂亮的长发,身上又穿著很名贵的洋装,那模样真是标致又漂亮,可是也不晓得怎么搞的,隔天一早她就去把长发给剪短,还换上男孩子穿的衣服,现在看起来活脱脱就像是个男孩儿!唉~~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杜旺将工具箱用绳子捆好,确定它不会滑掉之后,跨上机车,准备前往「贝壳」。 哇!男人婆的「前身」居然是个长发飘逸的女孩儿耶!哈,真是天下奇闻。 「也许她在回国之前,曾经受了什么打击也不一定。」焉日狂随口胡诌道。 「嗯……」杜旺发动机车,车声隆隆——「回头我问问她,这丫头可能在国外被人欺负了,才会突然跑回来。」 杜旺抛下这么一句话后,就骑著老机车前往贝壳,准备去修理那个出了状况的锅炉。 焉日狂闻言失笑。 像她这种个性,会被人欺负才怪! 依他看哪,她应该是得罪人,惹了不可收拾的麻烦才会躲回这里来的。 焉日狂在离开杜家前,回头又往那扇紧闭的铁门看了一眼。 啐,男人婆一个! 一早,焉日狂才踏进公司,还没来得及进入他的私人办公室内,就被他的秘书给拦了下来。 「焉经理,总经理找你,要你马上到他的办公室。」 好样的!那家伙可回来了! 两个星期的假期,他应当是逍遥够了,这会儿总该换他忙了吧?! 「我马上就去。」赐给他的秘书一记帅气的笑容,在秘书陷入晕眩状态之前,焉日狂脚步一点也没减缓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不一会儿就看见他捧著一堆公文出现在门口,然后笔直往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一样,带著如此的好心情去会见顶头上司。 他打算待会儿一见到学长,也就是他的姊夫莫为善,马上就将手中这堆「烫手山芋」丢还给他,然后顺便递出假单,换他度假快活去。 嗯,该去哪里度假好呢? 就去夏威夷看美女吧! 来到总经理的气派办公室,焉日狂未经秘书通报就直接推开门进去。 「嗨,学长~~好、久、不、见、了。」他闯入,挑起一道浓眉看著埋首在大办公桌后方的上司。 莫为善拾起头来,双手交握在下颚前方,学他微挑起一道眉睨回去。 「我亲爱的小舅子,怎么你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像是咬牙切齿的声音。 「如果你被公事压了两个星期,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的话,你说话的声音也会跟我现在一样。」将手中一堆公文叠放在他的面前,焉日狂侧身倚著桌缘,姿态潇洒,展现难得的闲适模样。 「是吗?」低哼了声,莫为善将他带来的公文,推到桌子的一边。 「敢问总经理大人,这些重要的公文,你不打算看吗?」焉日狂微眯起警戒的眼,一瞬也不瞬地看著莫为善的动作。 这些全是紧急待签署的公文哪,他竟然毫不在乎的就……推到一边纳凉去?! 「有空时我自然会看。」 「你现在看起来就挺闲的。」全世界就他莫老大最有空子。 「身为总经理,我做事还得听从你这个小小的经理安排吗?」经他这一顶嘴,莫为善口气也跟著紧绷了起来。 焉日狂一点也不畏惧地沈下俊脸。「我是无权过问,但是我总有权请假吧?」说著,他把早八百年前就准备好的假单丢出去。 为了他老大要去度个浪漫的假期,害他一肩扛下公事,累得跟一头牛一样,现在老大既然已经回到工作岗位,总该可以换他休假了吧?! 「要我准假可以,不过在你休假前得先完成一项任务。」莫为善拿起他的假单,看了看。 「我现在就要休息了,没空。」换了个姿势,焉日狂双手抱胸,两道俊朗的浓眉往上扬了扬,那表情充满了挑釁。 「好,你想休息就休息吧,我会把『扬升』的案子交给业务经理秦乐去接,我想他会很乐意——」 「我、接。」冷厉的声音打断了莫为善,焉日狂从胸口迸出一连串无声的咒骂。 真是○○xx! 明知道他在公司的死对头就是那个姓秦的,却故意要将他辛苦好久、快要完成的案子丢出去给姓秦的捡便宜?! 「很好,这个案子大概只需再花你一星期的时间,等这个案子完成了,公司免费付你旅费出国玩一趟。」莫为善黑眸闪起笑芒,很适时地祭出贿赂的手段。 「好,成交!不过你得先在上头画个押,以确保我的休假权。」焉日狂一双深幽黑瞳也染上了笑意,他执意要先得到总经理大人的签名。 「行。」莫为善三个字,洋洋洒洒落在假单的主管签署栏上。 「谢了。」 焉日狂很快的抽走那张假单,一手插在裤后的口袋,边吹著口哨,愉快的踏出这方气派的空间。 第三章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焉日狂一改前些日子的忙碌模样,悠闲地脱下西装外套,略略扯松了领带,将浅蓝衬衫的袖管卷至手肘处,露出小麦色结实的手臂。 再度踏出办公室,他慢条斯理的踱向茶水间,准备给自己煮杯香醇可口的咖啡来喝。 但是一到茶水间,焉日狂却很懊恼的发现,他爱喝的蓝山咖啡豆没了。 该死!他这些手下,竟然趁他忙得昏天暗地的时候,偷偷把他的咖啡豆给干光?!显然他的这些下属看准了他不会计较到茶水间来,才会如此胆大张狂。 呿,眼前没了他嗜喝的咖啡豆,可他又无法去迁就那种三合一咖啡,所以现在只好亲自跑一趟大楼对面的咖啡店,去进点好货来私藏啦。 离开茶水问后,他直接搭电梯下楼,步出大楼外,姿态潇洒的朝著对街的小咖啡屋走去。 这家位於两栋高耸大楼之间的迷你咖啡屋,店内只摆了四张雅致的座椅供给需要歇脚的客人喝咖啡,它最主要的营业方贰是做咖啡外卖。 来到咖啡店前,他率先看见了咖啡店的年轻男老板正忙著替客人结帐,在结帐的客人后头则有个背著画板,一手提著颜料箱熟悉的纤瘦背影…… 焉日狂不自觉地加快脚步上前。 他好奇的想确定那位穿著深蓝色工作裤、绑著头巾的人是不是男人婆?! 「嗨,男人婆,真巧啊,我们竟然会在大台北街头遇上。」走近一瞧,果然是她。 「男人婆」这个名号不太好听,焉日狂很适时的替她保留了颜面,「很有礼貌」地弯下身,附在她的耳边,用仅仅两人听得见的声量和她打招呼。 杜乐霏闻言一僵,略嫌僵硬地转过头——灿亮的水瞳笔直对上焉日狂那双跃动著戏谑笑意的黑眸。 「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她微抖著嫩唇问道。 焉日狂扬起眉。「我有在台北街头走路的自由权,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犯法好吗?」倒是她,穿著一条染了五颜六色染料的工作裤在街头乱晃,好像另类突兀了点喔。 「好,那我们就当作不认识吧。」是啊,他爱出现在哪里是他的事,跟她无关。 於是她决定转回头不理他,迳自向老板点了她要喝的咖啡和三明治。 呿,这是什么态度啊?! 「男人婆,你别忘了你差一点砸破我的头——」高大的身躯靠近她,在她身边形成一个巨大的暗影。 「差一点就代表没真的砸破,所以你可以不用那么在意。」她从口袋掏了钱递出去。 「可是我很在意。」拜托,他的头如果真的被她给砸破了,她今天还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吗?早被抓去警察局审问了。 「抱歉,你慢慢在意吧,我先走了。」付了钱,装著一杯咖啡和三明治的纸袋递至她的面前,她伸手接过食物,准备走人。 焉日狂岂肯如此轻易放过她?他都还没报仇哩! 「等等,你不请我喝咖啡吗?」小麦色的手臂拦下她。 「先生,请你搞清楚,我根本没必要请你喝咖啡!」灿亮的眸子往上睐著他清爽干净的俊脸,然后在他全身上下打量一回。 他挺帅的,穿衣服也很有品味,看起来的确人模人样,不过……却不是能让她心动的那一类型;杜乐霏在心中暗自评估著他。 「就当作是我的头被你砸肿了的补偿代价。」这回,他的头没「破」,改成「肿」这个比较贴切的形容词。 「你的头如果有肿包的话,很可能是被虎头蜂螫的,不干我的事!」柔嫩水亮的粉唇几度张合。 她摆明了不想理他,推开他结实的手臂,打算突围。 「我很确定你家门前没有虎头蜂窝,只有你这个罪魁祸首在。」他也不相让,又伸出另一只小麦色手臂拦住她。 「是吗?」她冷冷地笑道。「如果你能拿出证据,证明那天你的头是被我砸的,那么我会付你『医疗头壳坏掉』的医药费,而不是请你喝咖啡。」他以为他用两只手挡住她,她就不能脱身了吗? 毫无预警的,杜乐霏突然来个大回转,背在她身上的厚硬画板啪地一声吻上他的手臂,随后颜料箱也撞上他,颜料箱的尖角还划过他的大腿肌肉—— 她调转了方向离开。 焉日狂被昼板挥退的同时,大腿猛地传来一阵刺痛——他抽了一口气,垂眸一瞧,昂贵的西装裤被划出一道刮痕来。 该死!这男人婆还真是不好惹。 焉日狂心里低咒著,猛一抬首,黑眸瞪著那迅速隐没在来回行人中的纤细身影,一颗心竟浮起了异样的感觉…… 这感觉刺刺麻麻的,真是奇怪。 胡乱扒过短发,他带著怪异的情绪,返回咖啡店的柜台。 「给我一杯蓝山,另外再一磅咖啡豆。」他是这里的老主顾了,老板知道他的喜好。 「焉先生,你和那位小姐认识啊?」年轻老板回头去拿咖啡豆,闲聊似地随意找话题。 「曾经见过一次面而已,谈不上熟。」焉日狂的目光仍锁定在杜乐霏消失的方向。 她会去哪里?刚从国外回来的她,对台北应该不是很熟吧?! 焉日狂居然莫名其妙的开始担心那男人婆的去向…… 很巧。 除了巧合之外,他们之间还很有缘。 这是这个星期以来,他们第三次碰面了,距离上回在咖啡店前的偶遇,只相差不到两天的时间。 日式炭火烧烤店里,用餐的客人并不多。焉日狂和他今晚的女伴,也就是他所负责的案子「扬升」的副理,邹丽芬小姐一同来到这家店内享用晚餐。 一进到店内,很有精神的日语问候在纯日式古朴风格的店内响起,旋即就有位服务生前来带领他们,帮忙安排桌位。 谁知他和邹丽芬的桌位,就安排在和杜乐霏隔一个空桌的位置。 真是太巧了! 「丽芬你先坐,我遇见熟人了,先和她打个招呼去。」礼貌的和邹丽芬说了一声之后,焉日狂在邹丽芬微讶的目光下,绕过那张空桌,来到正将一片猪肉挟到烤盘上煎烤的杜乐霏面前。 「嗨,乐霏。」 高大的暗影当头笼罩下来,杜乐霏惊诧的抬眼。 「又是你?!」 穿著正式西装的他,不同於昨天的率性不羁,显得成熟而体面。 焉日狂哂笑地看著她细致的黛眉轻拧起来。「乐霏,看到我不好吗?」 「加上今天,我们总共只见过四次面而已,算是陌生,所以请别跟我装熟。」眉心拧得更紧了,她翻了翻肉片和其他烧烤海鲜。 「四次?!」他看著烤盘上快被烤焦的食材,黑眸闪了闪。「我印象中,我们……」 喔,她说错了。「不,是三次而已。」机场那次不能说。「我很倒楣,遇见你三次。」 她那急切且显得欲盖弥彰的语气,暗暗挑起了焉日狂的揣测。 「是吗?我们真的只见了三次面而已?」 双手惬意的环著胸,他居高临下的睥睨著她那中性得像男生的打扮,目光再绕一绕,他随即发现她随身仍带著画板和颜料箱,俨然一副流浪画家的样子。 「再多见你几次面,我会胃口尽失。」她冷笑,美眸睐他一眼后又垂下,专注地看著她烤盘上的东西。 「你这是在提醒我,别坏了你今天晚餐的胃口吗?」她的语气很明显。 「你够聪明的话就快闪人。」现在的口气更确定了。 「我当然很聪明,为了不让你烤焦的食材坏了我今天晚餐的兴致,我自然得尽快闪人。」他反将她一军,直接批评她的烧烤技术。 「你——」她抬眸瞪他。 他潇洒笑著转身离去,在她恼怒的眸光目送下,他绕过空桌,回到他的桌位。 他的桌位还有另一个女人在。 杜乐霏的目光跟邹丽芬的对上——原来他是带著女朋友来进行晚餐约会的。 邹丽芬很有礼貌的跟地点头微笑,杜乐霏一愣,不知怎地,心头泛起一阵莫名的酸闷,她面无表情地转开脸,继续对付她生平第一次尝到的日式烧烤。 这种烧烤的方式她拿不准火候,食材都烤焦了;假若这些食材能换成精致西餐的料理方式,她绝对可以发挥她新娘学校所学,将其变成五星级饭店的餐宴。 在另一侧,邹丽芬回头和焉日狂视线相对。 她不明白杜乐霏为何不回她招呼,她是焉日狂的朋友不是吗? 「你的朋友心情不好?」 邹丽芬将适才他和杜乐霏交谈的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之间的互动看来并不熟络,但却有点打情骂俏的怪异感觉。 「别理她,她就是那种烂个性。」焉日狂扬手招来服务生点餐,用他迷人的笑容将邹丽芬的目光拉回来。「要不要来杯生啤,好庆祝我们合作愉快?」 「当然。」巧笑倩兮,邹丽芬明艳的外貌加上亮丽的笑靥,深得焉日狂的青睐。 女人就该要有女人的妩媚,像男人婆那种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实在令人敬谢不敏。 焉日狂心里虽然这样想著,可是目光却下由自主的往她瞟过去——此时,杜乐霏也很巧的投来一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会,然后以光速的速度飞快移开。 惊鸿一瞥! 在他们视线短短相交的万分之一秒,一道奇异的电流在空气中滋滋划过,杜乐霏和他的心口都被电了一下,悸动莫名。 老天!这是怎么一回事?! 两个人各自懊恼低叫起来,杜乐霏还因此暗暗红了嫩颊。 既然对烧肉没辙,杜乐霏便草草解决了几块肉片和没有焦得很严重的海鲜,随即起身背起画板和颜料箱,快速离开了用餐区,前往柜台结帐。 其实突然失去胃口的原因,并不全然是因为她对烧烤不在行,而是焉日狂的存在。 不知怎地,焉日狂和邹丽芬那和谐谈笑的用餐画面,竟让她心情变得低落,还有他那有意无意飘过来的目光,更是让她感到非常的不自在。 焉日狂的目光彷佛是在讥笑她浪费食材,叫她赶快闪人,免得丢人现眼。 好吧,反正她也对烧烤的食物反胃了,索性走人算了。 杜乐霏并不知道焉日狂是以很关心的目光看著她走出店外,她迎著微寒的晚风走在热闹的街头,缓步朝著最近的捷运站走去,准备打道回府。 这里离所住的社区挺远的,转搭一班捷运后,还得再转两班公车,加上下班时间的塞车车潮,她至少得耗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才能回到家。 为防在车上无聊,她总是随身携带一本书。 她今天带的是一本现代派画家的介绍书籍,里头有著她所热爱的艺术作品简介,所以当她在公车上埋首看著这本书的时候,竟然聚精会神到连扒手将她的钱包偷走了都没有发觉。 杜乐霏直到下了车准备转搭另一班公车的时候,才懊恼的发现自己钱包被偷了,没钱再继续赶路。 她怎么会遇上这种倒楣事?! 虽然她只需要区区三十元的铜板,但生平没有向人伸手借过钱的她,却一点也不敢向旁边的人求助,於是她决定步行回家。 反正时间还早,花一小时的时间走回家,就当作是运动吧! 结束了和邹丽芬晚餐聚会的焉日狂,在完全不知自己为何心急的想赶回家的途中,意外的在快要接近社区的时候,看见了路旁那背著画板、提著颜料箱的纤细身影,就在大马路旁慢慢走著。 他的车子呼啸地经过她身边,然后来一个大回转,再一个回转,重新绕到她的身边。 他将车子停在她的前面,成功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喝——」杜乐霏被突然闯到面前的车子给吓了一大跳,导致手上的颜料箱掉到地上,箱子打开来,五颜六色的油画颜料掉了满地。 焉日狂开门跨下长腿,下了车绕到她的面前来。 「你不知道搭车路线吗?怎么走路回……」他在她震惊的瞪视下,来到她的面前,话都还没说完,尾音就在与她正面相对时消失不见。 她的头巾拿掉了,露出削薄的短发,她姣美的脸蛋和秀洁的额,因为发丝的飞扬而全数烙进他微微眯起的眼瞳中。 焉日狂完全不敢置信,因为一条头巾,会让一个女孩子变化如此之大。 除去她的中性装扮不说,脱掉总是覆去大半额头的头巾,露出高亮饱满的秀额,衬得她俏丽的脸蛋更加亮丽几分,完全显现出纯女性化的柔美,她……简直是美呆了。 这一刻,焉日狂傻住。 心头有道电流滋滋作响的声音,令他的心莫名悸动起来,有股活络的生命力从他心底深处汩汩扩流出来,穿透他全身的血脉…… 老天,原来这就是对一个女人动心的感觉! 瞬间,他了解了。 她不懂,她为什么要搭他的车回家? 她花了一小时的时间走路,都已经快抵达社区了,却突然被他给拦住,然后架上车,接著她就眼睁睁看著他开车进入社区,却不是回她爷爷的家,而是他的家。 只见焉日狂俐落地将车子滑进停车格内,率先开门下车,绕过车头来到另一侧帮她打开车门。 「我自己走路回家。」 杜乐霏一下车,连句道谢的话都没有,直接走到后车厢的位置,敲了敲上头示意他打开,她要把画板和颜料箱带回去。 「等一下再给你。」他偏不如她所愿,迳自将车子上了锁后,转身往屋子走去。 杜乐霏跑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喂,你要去哪?」为什么不干脆将东西还她? 「你一起进来,我弄晚餐给你吃。」?瞥了眼她勾住他手臂素净的细长手指,心口那抹悸动更加扩散开来。 惨了惨了,他怎么会对这个男人婆动心? 他疯了吗? 「我吃饱了,而且还跟你在同一家餐厅吃饭,你不会忘了吧?!」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心?杜乐霏对他变得友善的态度十分存疑。 「我当然没忘记你把烤焦的东西塞进嘴里,折磨自己的恶心画面。」他哼了哼,耻笑她的烂手艺。 「你——」这家伙竟敢批评她?!「就算我折磨自己的胃也是我的事,关你——」 「就关我的事,杜先生平常很照顾我,所以我理所当然也该多多照顾他的笨孙女。」截去她的话,他反客为主地勾起她的手臂,顺势将她拉进屋子内。 他的气势强、力气大,杜乐霏根本无法反抗,只好努力要嘴皮子和他斗;可是他也不甘示弱,一面拿锅子烧水下面,一面享受著和她斗嘴的乐趣。 杜乐霏站在他的身后,看著他不怎么拿手地煮了一碗加了白菜的肉丝汤面。 「哼,还敢笑我烧烤技术烂,你下面的功夫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对那碗糊糊的汤面,她表现得十分没胃口。 「我煮的面再差、再难吃,总比你那些烤焦的食物好。」将面端上桌,在她打算转身绕出厨房前,他伸手将她抓来,强迫地押她坐在餐桌前。「在你闹胃疼之前,吃了它。还有,你要是想拿回画板和颜料箱的话,就把面吃完。」 一双筷子和汤匙啪地搁在她的面前,一句威胁顺便落下。 圆睁的美眸瞪著那碗冒著热气的汤面,她真想拿面砸在他那张讨厌的俊脸上。 花了半小时的时间,杜乐霏终於把那碗面给吞完了。 这碗面太大碗,对她的小鸟胃来说,其实比那些烤焦的食物还折磨人。 可是她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所以为了能拿回她重要的东西,以及能快点逃离他的手掌心,她不得不乖乖吃完它。 大碗见了底,她的胃撑得很不舒服,甚至有点想吐。 忍著呕吐感,她回到客厅等他。 客厅没人,他好像上楼去了,杜乐霏只得无聊的在干净舒雅的客厅里闲绕。 这间屋子充满家的温馨感,一点也不会让人感到拘束,在电视柜上还摆著几张照片,照片里有四个人,看来是他和兄弟姊妹的合照。 她一直向往这种自由自在的家庭生活,所以她才会在忍无可忍之下离开德国,离开那个让她快要失去生命力的地方。 「吃完了?」焉日狂洗过澡,短发微湿,换了一身休闲服下楼来;v领长衫搭上宽松长裤,比他穿西装的模样更显年轻帅气和狂放不羁。 杜乐霏的心有瞬间眩了眩。 「嗯。」挥开那股令她抓不著头绪的感觉,她率先推开客厅的门走出院子。 「你把东西还我,我要回去了。」 焉日狂抓起车钥匙,在玄关捞了件运动外套穿上,跟在她的身后,慢条斯理地走了出去。 看著她急切想脱离他的动作,更是激起他想追求她的念头。 他很想试试和她谈恋爱的感觉…… 那是怎样的滋味呢? 「你还在蘑菇什么?快一点好吗?」她胃撑得痛死了,很想吐。 焉日狂不以为意的安步当车,相较於她的急躁,他可是很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时光呢! 第四章 「关于昨天没谈完的细节,等一下我们见面再谈,至於正式签约的日期,就看你那边的回覆,我们公司会全程配合下——」 一套时街剪裁的boss铁灰色西装,衬得焉日狂充满都会雅痞的风格,现在他正开著车由公司出发,前往「扬升」。 昨天和邹丽芬的晚餐因为他一直分心注意著杜乐霏,所以并未在用餐时间多聊公事,最后又因为他一心急著要赶快离开,导致最后部分的细节没能在昨晚解决。 所以一早进公司开完例行性的早会,他又马上出门去和邹丽芬会面,打算在今天将「扬升」这个合作案一次搞定,那么从明天起他便可以安心休假去了。 「日狂,我正好也要外出,那我们就约十二点钟在xx路的『沙露西餐厅』见面好了,今天换我请你吃饭,我们边吃边聊。」电话彼端,邹丽芬也正步出公司大楼,打算在和焉日狂会面前,先行前往某位客户那边拜访。 「嗯,我们中午十二点见。」焉日狂没意见,反正路程相差不远,而且平白多出两个多小时空档来,他当然乐意接受。 收了线后,他将车子转了方向,打算利用这空档到书店去消磨时间,顺便找几本有关旅游资讯的书籍,这次的假期他可得要好好的利用才行。 十分钟后,他已身处某间大型书店内。 浑身散发著都会雅痞风格的他,一走进书店内,马上就赢得周围女性客人的赞赏目光。 停在「旅游杂志」书柜前,修长干净的手指轻点著每本他瞥扫过的书籍,正当他终於选定某本杂志,打算将它抽出书柜时,他的手机响了。 抽书的动作骤然停止,他的手伸进西装外套的口袋拿出手机来。 「喂,我是焉日狂,哪位找?」来电显示的是陌生号码。 他接起电话,目光仍锁定著那本他刚刚还来不及从书柜上抽出来的杂志。 「老四,你现在人在哪里?」回应他的,是他老妈焉美淑的声音,她的声音伴随著杂声传进他的耳中。「我刚打去你公司,你不在那边……」 「我出来谈件案子,当然不在公司里。」焉日狂一愣,不解的问:「妈,你在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吵?」 老妈一早打电话给他干么?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难怪焉日狂会感到惊讶。 「你谈的案子很重要吗?现在能不能走得开?」 「我……还有一个多小时的空档。」看看表,他说。「妈,你找我有什么事?」他在书店里接手机会妨碍到其他看书的客人,於是他迈动长腿往外走去,推开光洁的玻璃门笔直踏出了店门外。 「我要你现在赶到『萧诊所』来,昨天你让杜先生孙女吃的面有问题,害她闹了严重的胃疼,人家现在被送到诊所这里住院,你得赶来这边跟人家道个歉才行——」 焉美淑一大早就接到杜先生的来电,他在电话中提及杜乐霏住院的事,而这事竟然和焉日狂有关,所以她马上赶到诊所了解情况,并打电话通知她的儿子。 「什么?!」站在玻璃门前,焉日狂不敢置信的大声一叫。 几个经过的路人,转头侧目看他。 「你千万记得,来探病之前别忘了去买篮水果什么的……好了,我要挂电话了,诊所这里很吵,讲电话很吃力……」说著,老妈将电话挂断了。 手机嘟嘟嘟——焉日狂还在怔愣中。 没想到他昨天只是随口开开玩笑,结果却真的把杜乐霏咒得闹胃疼,还进了诊所里住院?! 是他乌鸦嘴,还是因为杜乐霏昨天吃的烧烤没熟,所以发生了状况? 欸,不对呀?!刚刚老妈说了什么? 老妈好像是说,杜乐霏「指控」是他煮的面让她犯胃疼的……很好,这男人婆竟然陷害他?! 焉日狂愤愤的收起手机,大步朝他停车的对街走过去。 在与邹丽芬见面前的这个空档,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探视那位漂亮的病人。 他必须和她好好地聊聊有关昨天晚上,他亲自下厨煮的那碗汤面…… 「萧诊所」距离他所住的社区并不远,是邻近几个大型社区当中,唯一一间较具规模的住院诊所。 焉日狂来过这里几次,不过并不是来看病,因为他的身体壮得跟牛一样,平常连小感冒都难得上身,更甭说是住院之类的大病。 他之所以会来过这里,是因为他的高中死党就在这间诊所担任外科主治医师,两人平常还颇有联络,所以他三不五时就会来这里走动,在俏护士群里挥洒一下他潇洒的男性魅力。 诊所内,只要他所到之处,护士们都一地死伤……不,是一片爱慕赞叹声啦! 今天,焉日狂再度出现,不过他并没有到外科的医师办公室报到,而是直闯位於八楼的病房。 这个楼层属於健保病房,每间病房都可以容纳两床病人。 「嗨,漂亮的护士小姐,我找一位杜乐霏,她应该住在这层楼,可以麻烦你帮我找找吗?」 颀长的身躯倚在柜台前,年轻的俊脸上带著迷人的微笑。 护士被他的笑容迷住,脸颊微微烫红。「杜乐霏住……812病房a床。」护士翻动住院资料,很快就找到杜乐霏的名字。「左转直走第六间病房就是了。」 「谢谢,你不仅漂亮又亲切。」礼貌的赞美让护士心花怒放。 焉日狂帅气地提著水果篮转身,迈开长腿往病房方向走去,柜台内几位年轻护士的目光,在他的身影消失在病房内时,还舍不得移开来。 焉日狂没有敲门,直接推开病房进入。 病房内,朝外的那张床是空著的,而杜乐霏正脸色苍白的躺在靠近窗边的病床上头。 焉日狂原本挂在嘴角的笑容隐去,黑眸微微闪动一丝复杂的情绪,入内的脚步因为杜乐霏那虚弱且苍白的神情而缓下,关门的动作也尽量轻巧。 修长的身形往内移动,当他来到她的床前时,她并没有因为他的闯入而被吵醒,依然紧掩著浓密的眼睫,闭著眸沈沈睡著。 将水果篮搁在桌上,焉日狂弯下身细细审视她的睡颜,这模样的她看起来纯真得像个初生婴儿,让他直想将她拥入怀中呵护。 焉日狂惊讶自己内心的想法竟即刻变成行动——这一刻,他真的俯下身,伸出手将她轻拥入自己宽阔温暖的胸膛。 「谁……」熟睡中的杜乐霏被焉日狂的动作所惊醒,好闻乾爽的味道裹著她,她仍处於迷迷糊糊的睡意中。 「是我。」 将她紧拥在怀中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而美好,焉日狂压抑声量的低沈嗓音劈醒了她。 「你来……做什么?」眼眸往上一扬,她迎上他落下的目光,他那灼烫的目光毫不隐藏他对她的心疼。「放、放开我……」 粉白的唇片呐呐低喃,她想挣开他,但是却没有任何力气可以反抗,就连说话都虚弱得很。 「不放。」手臂一收束,她被拥得更紧密。「除非你承认我煮的面好吃又没问题。」差点忘了他是来讨公道的。 焉日狂单手勾起她细致苍白的脸蛋,黑炯的眸心窜动著关心,却又夹带著一丝怒怨。 「本、本来就是因为你硬逼我吃下那么大一碗面……我吃撑了……才会闹胃疼的。」即使快没力气说话,但她还是很倔强。 她自始至终都认为,害她胃疼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宽阔的身躯蓦地一僵,黑眸瞪视她荏弱苍白的脸蛋。「你吃不下可以跟我说,干么硬吞?」 「是你规定我一定要把面吃完,否则就别想拿回我的东西——」虽然气势上明显矮他好大一截,但她仍是不甘示弱的用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瞪视回去。 四目相接,电流在中间流窜。 「你还强辩!」焉日狂清楚地发现,自己的心正为她而悸动,但她呢?她感觉到了吗? 「我是阐述事实,哪有——」 杜乐霏的声音突然消失不见。 因为焉日狂将唇覆上她几乎失去血色的唇瓣,不顾她的惊讶挣扎,他的手指往后穿透她柔软的短发,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紧密扫向他自己。 他密实而温柔地吻住她,另一手环著她单薄的肩,属於他的男人气味扑旋而来,令她心慌意乱,她感觉自己已经够虚弱的身子更加无力发软了。 幸好她是坐在床上,此时她若站著的话,恐怕早就因为双腿无力而跌倒在地了。 就在焉日狂吻著杜乐霏,吻得更加热情而眷恋不舍的放开时,病房门被打开来。 「小霏啊,爷爷带清粥来给你吃——」 杜爷爷的声音在看见眼前拥吻的一幕,戛然而止。 那抱著他孙女猛亲的男人不正是焉家老四吗? 他们两个在一起? 不会吧?!早上小霏提到他时,还一脸气到不行的表情,怎么跟他现在看到的情况不一样? 欸……他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小霏,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和阿狂在交往啊?」 病房里,焉日狂早已经不见踪影了。 他在杜爷爷现身时,一副处变不惊地放开了杜乐霏,很体贴的将她安置回病床上躺著,然后转身和杜爷爷打声招呼,在杜爷爷还来不及开口追问,他就以他另外有个约会为由,从容不追地挥挥衣袖,潇潇洒洒的离开了。 他跑了,留下杜乐霏一个人很尴尬的面对爷爷。 「爷爷,我没有和他交往。」杜乐霏努力压抑自己尚未恢复的慌乱情绪,转开眼不敢看爷爷充满询问的眼神。 「欸,爷爷又不是没长眼睛,刚刚的……我都看见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开放,杜爷爷直摇著头,不过脸上的表情却看下出一丝谴责。 「说实在的,阿珏的品性很好,工作也不错,是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你和他在一起爷爷没意见,可是关於你妈那边……」说到这里,杜爷爷语气顿了顿。 杜乐霏目光眺向窗外,陷入了深思状态。 现在她脑子里想的不是她被误会和焉日狂交往的事,而是远在德国,正在为她的突然失踪而到处寻人的母亲。 她知道,她不告而别的行为是不对的,但这也是母亲和继父逼她的呀…… 「小霏,你有没有在听爷爷说话呀?你告诉爷爷,你和阿狂的事打不打算跟你妈讲一声呢?」 杜乐霏蓦地被拉回神来—— 「这件事我会好好地想想看……」她压根儿没仔细听爷爷在追问她什么,胡乱地诌了一句算是交代。 小霏这句话等於是承认了她和阿狂交往的事实,坐在病床旁的杜爷爷则是宽心的笑了,他已经等不及要将这事儿去和焉母说说了。 嗯,事不宜迟,他待会儿就走一赵「贝壳」,放送这个大好消息。 餐厅内,轻柔的乐声悠扬,气氛恬适而舒服,焉日狂和邹丽芬面对面而坐,大都会型的雅痞帅哥与时髦粉领新贵的画面十分搭衬且引人注目。 餐桌上,午餐已经结束,杯盘已由服务生迅速收走,只留下两杯蓝山咖啡。 焉日狂从公事包取出合约摊在桌面上,聚精会神的和邹丽芬细谈最后几条约定内容。 花了近一小时的时间敲定了所有合作条款,焉日狂在暂拟的草约上签了名,然后递给邹丽芬签名落款。 「终於完成了这个合作案,希望我们日后合作愉快。」礼貌地伸出他修长的手,焉日狂俊朗迷人的笑容令邹丽芬为之一震。 「合作愉快。」她动心的与他握手,对於他所散发出的男人魅力,她早已经深深慑服,却苦无机会表达。 今天是与他独处的最后一个机会了,以后这个案子将会交给其他部门去执行,她要是再不把握现在向他表达内心的爱慕之意,以后恐怕很难再有机会……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送你回公司去吧。」起身收著桌面上的合约资料,但邹丽芬却在这时候按住他那只充满力量的大手。 他的手温熨烫著她的掌,烧灼著她的心。 「日狂,再坐一会儿,我有些私人的话想跟你说……」邹丽芬以那双明亮的眸子看著他,脸上的淡妆将她的五官修饰得完美迷人。 瞬间,焉日狂黑邃的瞳眸对上她的目光,敏锐的心思藏在他的眼中。 「好。」他大方应允,停下收拾资料的动作,重新坐了下来。「我还有些时间,就聊聊吧。」 「抱歉,得耽误你几分钟。」邹丽芬暗暗紧张的喘一口气,搽著粉色唇膏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微笑。 「没关系,你说吧。」 啜了口咖啡,然后轻轻搁下杯子,将双手交叠在胸前,他带著自信的笑容面对她,同时也是第一次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女子。 邹丽芬并不特别美丽动人,但合宜的都会打扮和聪慧的头脑,以及优雅自信的举止,绝对有打动男人的能耐。 以她的家世和目前独当一面的工作,她绝对会是很多男人理想中的女人;但是,他所指的「很多男人」,并不包括他自己。 「日狂,以你的聪明敏锐,应该可以很清楚知道我想对你说什么……」迎向焉日狂投来的打量目光,她的语气顿了顿。 他只是轻轻挑一挑眉,心头清楚再不过,可是却不打算鲁莽接话。 邹丽芬等著他的回应,但他只是用笑容迷惑著她,最后邹丽芬耐不住性子,再度开口了。 「好吧,我直接说了。我很欣赏你,我希望我们在这个案子结束之后,能私下继续见面,给我们彼此一个更进一步了解对方的机会。」她放下女性的矜持对他表白,这份勇气来自他昨晚与杜乐霏之间那怪异的互动使然。 焉日狂对杜乐霏的奇怪态度让邹丽芬起了警戒,她认为自己再不付诸行动,恐怕会让别的女人捷足无登,抢走了这样一个优质男人。 焉日狂听了,也不感意外,只是洒落的笑笑。 「丽芬,真承蒙你看得起,我实在感到受宠若惊。」又啜了口已经半凉的咖啡,说著台面话。「像你这样一个出色又聪慧的女孩子,一定有很多追求者排队等著你的青睐——」 「你这是在糗我吗?」为何他不正面回应?邹丽芬心头有一丝失望,但仍不打算放弃。 「我相信我说的是事实。」 她的行情的确不差。 「对,你说的的确是事实,但是那些男人都不是我要的。」 你才是我要的——邹丽芬毫不掩饰的目光对上他的。 「哦,是吗?」焉日狂胸前交叠的手,改顶著他刚毅有型的下巴,黑炫的眸光闪烁,让她看不出心思。 「给我答案吧,我既然有足够的勇气向你表白,也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可以面对你的拒绝。」他的反应她看在眼底,轻叹口气,更加失落的说。 「丽芬,我并没有资格拒绝你,因为我一直都是把你当成合作夥伴,并不曾仔细去想过我们之间可能有其他的发展……」将她的失落尽收眼底,他以最不伤人的台面话来安慰她。 据他所知,邹丽芬虽然在「扬升」只是一名主管,但她真正的身分却是「扬升」某位董监事的女儿。 关于这份合作案,依正常作业是由她代表出面谈定,实权将在案子推动后转至其他高阶主管手中;但事实上,邹丽芬的决定已算是最后成果的定夺了,这个案子在之后会不会转出去,还不是很明确。 所以在这个合作案还没正式签约并进行之前,焉日狂可不想让连月来的辛苦,因为拒绝接受她的告白而毁於一旦——女人容易意气用事,这一点他深刻明了。 「那么……如果你从现在开始注意我呢?」内心又重燃起一丝希望。 焉日狂在心中叹气,薄唇吐著言不由衷的声音。「我非常荣幸能获得你的青睐,或许我们有空时可以私下见面。」 没有正面回应她的交往请求,焉日狂语带保留,脸上的笑容迷人依旧,眩得邹丽芬失去了察言观色的能力,对他的回应感到心喜。 「你认为呢?」 私下见面不见得是亲密性质的幽会交往,他可以约她在此类餐厅餐叙,聊聊天算是交代。 在短期之内,只要能稍稍应付及安抚住她大小姐的心情,别让合作案中途生变,也算是他个人的最后职责。 「好,我等你电话。」心喜之下,邹丽芬递出她住处的私人地址和电话给焉日狂。 他收了下来,并且基於礼貌,他也写下了他的住处地址给她,不过他倒是没留下住家电话,而是留了公司的专线电话给她。 「我平常都用手机联络,你有事找我的话,打手机就可以了。」 「嗯。」邹丽芬笑靥如花,她很高兴自己能有机会进一步和焉日狂来往。 能有这样的进展,她很满足了。 焉日狂很快收拾好桌面的资料,他和邹丽芬并肩一起步出餐厅,开车送她回公司。 和邹丽芬告别之后,他俐落地将车子掉头转向,马上驱车前往「萧诊所」。 在将手边这些资料送回公司交差前,他应该先去和杜乐霏谈谈,关于中午那记「热吻」的特殊涵义。 如果她头脑没被她的胃疼折磨得太过昏乱的话,她应该很清楚,他对她的强烈企图心。 焉日狂把心思摆在杜乐霏的身上,而回到公司的邹丽芬,则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等待焉日狂的邀约电话…… 第五章 休假的第一天,焉日狂一大早就到「贝壳」报到。 按他的习惯,先在池里游了几圈舒展筋骨,然后再转至水疗池做了水疗,一解连日来的疲劳。 十点钟,他穿著一身白色休闲衣裤,神清气爽的离开「贝壳」,驱车前往诊所。 来到病房内,杜乐霏正好爓著简单的行李准备出院。 住院三天,她的精神已经恢复,不过人却瘦了一圈。 「我自己回去,不必你多事。」看著他突然闯入她的眼眸中,她脸颊微微飘起异样的红浪——昨天下午他又突然出现在病房内,对她所说的那些话蓦地又跳入她的脑海。 他竟然对她说「从现在起我们开始交往」这样理所当然的话来,真是太令她错愕了。 错愕加上不解,所以她心情也理所当然的纷乱到不晓得该如何面对他,只好先讨厌他再说。 「我来接我女朋友出院,哪算多事了?」 她的表情很明显写著「讨厌他」三个字,对於他所表现出来的亲匿,更是讨厌到了极点。 但焉口狂一点也不以为意,迳自伸手接过她的行李,牵起她的手,长腿一兜转,就要走出病房外。 「我没有答应接受你的追求,我们不是男女朋友。」漂亮的脸蛋一反前两天的苍白,红得像颗熟透的苹果。 「那你什么时候才肯答应?」他停在门口,侧身挑眉凝睨著她如此可爱诱人的表情。 她依旧是一身中性的裤装打扮,但没有绑著头巾的她,看起来就像个翩翩美少年,比纯女性化的打扮还要吸引人。 「我永远都不会答应的。」杜乐霏难受的大叫,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行李,纤细挺直的背脊,大步地迈出病房外,朝电梯方向行去。 她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因为拒绝他的追求而难过,她明明很讨厌他的不是吗? 心情纷乱的她,在踏进敞开的电梯前一刻,被焉日狂勾住了腰,带著一同进入电梯内。 「先别把话说得太满,我替你收回刚刚那句话。」他愉悦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洒下。 「我不要——」杜乐霏错愕地瞠眸瞪视著他。 他他他……他的脸皮真不是普通的厚! 她该推开他的,可是为什么又会舍不得离开他宽阔的胸怀?! 「别为了盲目的拒绝而拒绝,你该顺著自己的感觉走……」手臂收束,他将她搂得更紧密几分。 从这样往下俯睨的角度,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的挣扎犹豫,却又没有自觉到的无助微茫神情。 她对他不是全然没感觉的,只是对男女情爱有些懵懵懂懂,还处於混乱震愕的情绪当中,这一点他可以从昨天两人那欲拒还迎的热吻中感受得出来。 所以他很清楚的提出交往的要求,绝不许她退缩,他执意要带著她看清她自己的心。 莹亮分明的眸子凝向他嘴角那抹充满自信的笑容,她讶然发觉自己竟然找不到确切的理由来反驳他,只能继续无力的兀自气恼,被他强搂著离开诊所。 焉日狂与杜乐霏状似亲密的离去,顿时诊所内的护士们,心碎一地。 瞪著紧闭的铁门,焉日狂没想到自己又会被摒弃於门外。 这杜乐霏可真是过河拆桥,她也没想想是谁特地专车将她从诊所接回来的,她没说句谢谢就已经够恼人的了,竟然还拒绝他踏进屋内一步?! 嗯,不行不行。 他岂能就这样让她得逞?! 焉日狂挺拔帅气的身形倚在车门旁,用他聪明的脑袋努力想著突破重围的好办法。 办法还没想到,远远的杜爷爷就骑著他的机车回来了。 救星到! 焉日狂马上趋前恭迎杜爷爷。 「爷爷,乐霏她心情不太好,一从诊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内,说什么也不肯让我踏进去一步……」长长叹著气,俊脸一脸无辜的挫败,努力博取杜爷爷的同情。 「我担心她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一直等在门外不敢离开。」 「这丫头也真是的!」杜爷爷赶紧掏出钥匙来。「没关系,我来帮你开门,你上去看看她。」 杜爷爷对焉日狂的印象出奇的好,他真心希望焉家老四能帮他留住这唯一的孙女,别让她又跑回德国,学她妈妈一样嫁给外国人,过著一点都不自由的日子。 「谢谢爷爷,我上去看看小霏。」大门很快打开了,焉日狂迅速闪进门内。 得到杜爷爷的首肯,他一点也不客气地直闯上二楼,杜乐霏的房间。 虚掩的房门被他往内推开来,焉日狂看见的是她沐浴在银白光亮下,发梢微被风吹扬起的动人模样。 心口蓦地一窒,这一瞬间,她好像是从天上下凡的天使,微掩的眸子浮动著令人怜疼的淡淡愁绪。 焉日狂震惊的杵立在房门口,目光笔直地落在她被光圈环绕的纤丽身影上。 加大型的窗户边,立著一个画架,画架上的画只完成了一半,那是汉堡市某个宁静午后的街景。 杜乐霏呆站在窗台边的画架前,已经换上一身白色宽袍家居服的她,静静看著午后宁静的街道,明亮的光线从外面洒进里头,几缕冷风从未关全的窗缝吹进来,拂过她的发丝,让室内的气流下至於那样窒闷。 从诊所回到家里后,她就把焉日狂挡在家门之外,回到自己的房间换妥衣服,然后就这样站在窗边发呆,直到焉日狂闯进了她的房间,她才猛地从茫然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骤然回身,恼怒的美眸迎上焉日狂那双深邃的黑瞳。 「你怎么可以未经同意就闯进别人的房间内?」病愈之后,元气恢复不少,声量也跟著大了点,显得朝气蓬勃许多。 焉日狂的回应是,潇洒倚著门框对她吹了声口哨,目光激赏的打量她全身上下。 「你这样子才像个女孩子嘛,可爱多了。」 美丽的小天使有一双细白莲足,真漂亮。 「你——」真是厚脸皮的家伙,竟然把她的指责当成耳边风,听也没听进去。「少在那里胡言乱语了,你马上给我滚出去!」纤葱五指直指著门外。 「我收回我的话,你现在生气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顾左右而言他,焉日狂闲适地踏进她的私人领域内。 他进一步,她退一步。 该死,她干么怕他呀?! 杜乐霏无来由的慌意让她急急后退,不过后面也没多少路可以让她退了,因为她的后背已经抵上了窗台。 焉日狂一个箭步上前,双手往她身体两旁伸展,轻易地就将她困在窗台与他的胸膛之间。 迷人的男人气息扑旋向她,她眩了眩。 两人之间只剩下半寸的缝隙,他眯眼俯近她,熠熠发亮的黑瞳锁著她黑白分明的纯真美眸。「为什么躲我?」 气息吐纳向她,他懒懒似呢喃的语调不像追问,感觉是自言自语的成分居多。 她震慑於他的男性魅力,发不出声音来回应他,只是睁大眼张著小口。 「因为你胆小,对不?」他兀自勾起一抹无敌帅气的笑容来回答。「还是因为你对感情的事没有自主权,所以你不敢和你母亲安排以外的对象交往?」 他的话让她从震愕中惊醒。 「你调查我?!」诱人的软嫩唇瓣吐出怒气声。 他实在太卑鄙了,他怎么可以—— 「我没有那么无聊,只是刚好你爷爷把你的事情告诉我妈,然后我妈顺口跟我聊了一些,所以我就知道了。」所有消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无须去调查便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他知道她母亲对她的管教严谨得让她喘不过气,使得成长在一座华丽牢笼里的她感到极大的压力,所以才会在快要窒息的情况下,终於下定决心暂时一切,跑回台湾来投靠杜爷爷。 对於她,他感到心疼。 因此,他将她密密抱进怀中,像抱著小婴儿般温柔抚慰。 「你放开我……」她的怒气声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给吓得变虚弱了。 「不放,除非你放大胆子答应和我交往。」他赖皮地收束手臂,将她搂得更紧密,两人的身躯无比契合。 放大胆子?!拜托,她的胆量早在她逃离德国后,全都用光了。 「不、那是不可能的。」杜乐霏心口的气息都被他给挤光了,她张著粉唇,目光放在他平坦而温暖的胸口,胆量并未因为他的抚慰而增大。「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 她太清楚,自己现在虽然暂时自由了,但终有一天她还是得回去母亲的身边,接受她的安排嫁入另一座豪门牢笼……既然最终还是这样的结果,她何必自找麻烦接受他的感情? 麻烦?!俊脸蓦地下沈。 这女人真不知好歹,他好说歹说的,她却还是固执得像头牛般一再拒绝他,还嫌他麻烦?! 该死!他干脆去追邹丽芬算了,她极心仪他,只要他释出好感,对方绝对马上对他投怀送抱——可是,要他去追求一个他半点心动感觉都没有的女人,比叫他去死还难过。 唉~~焉日狂在一阵气恼之后,很没用的又把心思绕回她的身上来。 「不如这样吧,」微微松手放开她,不过仍将她困著。「我们来个小小约定好了。」 定睛凝视著她,追爱计谋在他的脑海中成形。 「什么样的……约定?」皱起细致的眉,动人的脸蛋微染上困惑。 她发现自己快被他迫人的男性气息给眩晕了。 「在你离开这里回德国接受家族安排的婚姻之前,我们交往看看,就把我当成是你人生的另一段体验——」 「不……」她才不要体验他。 香腮蓦地暴红。 修长的手指压上她软嫩的唇。「你放心,你可以不用放太多心思在我身上,到时候你还是可以自由离开,我绝不会用任、何、理、由、绊、著、你——绝不!」 最后几个字,他还特别加重语气,以博取她的心动。 杜乐霏哑然地迎上他灼灼的目光,心口一阵……嗯,心动。 他的提议好像还不赖…… 杜乐霏蹙眉沈思起来。 「小霏,这对你没有任何的损失。」他是被体验的对象,他才是牺牲者。 或许,她真的可以在被母亲抓回德国,和那位家世显赫的公子爷履行婚约前,来段人生不同的体验…… 「好,我们交往。」她终於不敌他的算计,点了头。 将她拥入怀,亲热地贴上她诱人的唇瓣,焉日狂在心中热烈欢呼。 两人第二次亲吻,杜乐霏一样被他吻得全身虚脱发软,眼色迷离,心慌意乱起来…… 「哎呀,你们年轻人要亲热也把门关上,别老是给我这个老人家撞见。」杜爷爷熬好了粥却等不到人下楼来吃,只好自己跑一趟,没想到又被他撞见两人亲热的镜头。 「爷爷……」 又被撞见了!杜乐霏尴尬地推开焉日狂,小脸暴红熟透。 「爷爷,再给我们五分钟独处,五分钟后我一定放小霏下楼喝粥。」焉日狂却一点也不感到尴尬,神色自若地搂著杜乐霏,神采飞扬的朝杜爷爷说话。 「焉日狂,你——」说话有够暧昧的。 「小霏乖,叫我狂。」一句话丢出去,他迫不及待又贴上她柔嫩香软的小嘴。 嗯,她太甜美了,他非吻个够本下可。 绿地如茵的农场,几头乳牛在草地上吃著牧草,另一头有群绵羊正懒散地走过坡地。 这是一处位於山上的私人农场。 开始休假后的第二天,焉日狂放弃跑到夏威夷泡美女的计划,带著杜乐霏和她的画架画具,跑到这处人烟稀少,只有一群牛羊的农场度假。 凌晨四点杜乐霏就被焉日狂的电话给挖了起来,然后被他打包带上车,在晨曦中直奔中部这座私人农场。 尽管她因为没有睡饱,人很累很倦,但是当她踏上这块土地,呼吸这新鲜而带著青草味的空气,看著这宽阔的山野,她马上强打起精神来,架起画架,准备将她所看到的景色挥洒在画布上。 画架前,她的短发在风中轻扬,姣美净白的素颜,因为愉悦的心情而显得十分动人。 焉日狂吹著口哨,在车子旁边铺了张足以躺下三个人的铺垫,铺垫旁则是一张摺叠桌子和两张摺叠餐椅。 一切就绪,他好整以暇地拿出在上山途中所买的烧饼油条和豆浆,放在小餐桌上。 早餐准备妥当了。 焉日狂在杜乐霏正弯下身子,打算打开颜料箱开始作画时,将她拦腰抱起,大转一圈。 「啊——」杜乐霏惊叫,飞扬的短发在他的鼻前飘扬,l阵发香钻进他的鼻肺内。 下一瞬间,她的俏臀碰上软布,在摺叠椅上落了座。 「现在是吃早餐的时间。」大手按在她单薄的粉肩上,他就这么半蹲在她的面前。「那个——」另一手比著已经架好的画架。「等有空再画,这里的天然美景是跑不掉的。」 「好吧,反正我肚子也饿了。」她看看桌上的早餐,肚子一阵咕噜声。 哦,真是丢脸!杜乐霏俏脸一阵红晕。 他揶揄的笑著坐上另一张摺叠椅,姿态闲适而潇洒的拿起早餐大口吃了起来。 「你太瘦了,得多吃一点。」看见她也跟著拿起烧饼小口咬著,目光在她单薄的身子溜了一回。 「要你管。」她胖了才该担心,没有一个女孩子喜欢自己变胖。 「我是你男朋友,当然有权力管你。」他说得一点也不客气。「除了管你的食量之外,我还打算改造你。你看看你,成天穿著这种又宽又松垮的工作裤,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嗯,他真怀念昨天她穿著家居服,露出美美的细白小腿和莲足的画面。 「你休想!」她抗拒的冷哼。「如果你从小到大,不管天气冷热都被逼著穿裙子,要不就是连呼吸都困难的贴身晚宴服,我就不相信你不会在好不容易寻得一点自主空间的时候,把握机会穿长裤野一野。」 「你说什么?」她的话让焉日狂一阵愕然,性感的嘴张得大大的,俊脸满是不敢置信的表情。「你妈的管教真的严格到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原来她爱穿工作裤是有特别原因的。 「小心苍蝇飞进你的嘴巴。」看著他震愕的滑稽表情,她忍不住噗哧一笑。「还有,就算我母亲的管教让我不能苟同,也请你下要批评她。」嫣然一笑之后是正色的声明。 「你笑起来很漂亮,应该要多笑。」但只许对他笑。 他的赞美和俊脸上那迷人的笑容,令杜乐霏俏脸微微一热。 他的笑容真是够蛊惑人心的,每回都会令她的心跳狂飙起来。 「我吃饱了……」 和他在一起,在他热情的眸光注视以及迷人的笑容下,她顿时发现她紧张得食不下咽,索性丢下早餐,决定画画去。 「你这胆小鬼,别又想逃!」他抓住她的手,挑眉取笑她。 「我才不是胆小鬼。」她如果胆小的话,就不会有勇气离开德国。 「不是吗?」手一扯,她准确落入他的宽怀中。 「你——」她倒抽一口气地跌落在他怀中,猛一仰首,俏唇正巧对上他俯下来的性感男唇。 「为了确认你是不是胆小,我有必要做个测试。」他的目光含笑,那笑芒炙热难挡,令她目眩不已。 「你别又来了……」她呐呐颤动唇瓣,就算再笨再生涩也知道他说的「测试」是什么。 「我就要。」他顺势张口「咬住」她的粉嫩。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他的吻贴上来,杜乐霏再次全身虚软无力,全身只剩燥烫的感觉和一颗迷乱的心。 在青青草地上,草香的气息混著他的男性魅力以及她的独特馨香,他们的吻在他执意的热情中漫烧开来—— 第六章 她的唇柔软娇嫩,她的气息清新而诱人,焉日狂将杜乐霏纤细的身子置於他敞开的两条长腿间,一手勾著她的腰,不时往她的美背摩挲,一手扣著她的后脑勺,修长的手指穿透她的发,拇指轻抚她小巧的耳垂。 他的吻紧密热烈,他那阳刚且狂放不羁的气息围裹著她…… 「咳、咳……」 伴随著脚步声,继高大壮硕的人影之后,一声轻咳很不识相的出现,打断两人已快要达到「激情」的战局。 该死的! 焉日狂在心中低咒一声,很不情愿地放开被他吻得意乱情迷的杜乐霏,狂炙的眸色转为恼怒,锐利地瞪向前方的来人——这座农场的主人,也是他的好友,骆子坚。 「你就不能晚个半小时再出现吗?」咬牙切齿声从焉日狂的唇中迸出。 「我没戴表,不晓得时间。」骆子坚赖皮一笑,不修边幅的外貌下,有著令人著迷的男性粗犷气息。 「这跟你有没有戴表并没有任何关系好吗?你只要有带眼睛出门,就该识相的别在我忙的时候冒出来。」这家伙根本就是存心来搅局的,焉日狂开始有点后悔带杜乐霏来这里度假。 「是吗?看来我的视力可能真的不太好。」双手抱胸睥睨,骆子坚一副对焉日狂怀中抱著的那个人很有意见的表情。「嗯,我怀疑我是不是眼花了……」 焉日狂的手中竟然抱著一个身材纤细到不像样的「美少年」?! 他这个朋友何时改变口味了?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你的确是眼花了。」他没好气的起身,顺势将好不容易从迷离意识中回魂的杜乐霏拉起。 他勾搂的姿态充满占有意味,焉日狂的眸光柔情地落在杜乐霏清丽炫红的脸蛋上。「小霏,我来跟你介绍,这是我的朋友骆子坚,他是这座农场的拥有者,一个拥有经济学硕士学位却来务农的有为青年。」 杜乐霏自然地偎著焉日狂,清亮的美目投向骆子坚所站立的方向。 「你好。」她的声音轻细微哑,粉唇红艳似火,她虽然看起来像个男孩子,但她姣美漂亮的脸蛋和声音,却不容任何人错认她的性别。 「你好!」骆子坚挑眉笑笑。「原来我是真的眼花了。」这句话是说给焉日狂听的。 原来他的好友焉日狂并没有改变口味,他喜欢的一样是香软诱人的女孩子,只是这一个并不像他以前交往的那些成熟美女,而是属於清新型的女孩。 「什么?」杜乐霏听不懂他的意思。 「他是说太阳光照得他眼花了。」才会看走眼。 不过他当初也和骆子坚一样,刚看见杜乐霏的背影时,也是错把她当成男孩子。 「今天太阳又不大……」他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杜乐霏抬眼看著焉日狂,想从他身上得到答案。 焉日狂却俯唇,啄了一下她诱人的香唇。「等一下告诉你。」 杜乐霏香腮上还没褪掉的粉润色泽,又多了抹炫红。 她别扭的想挣离他的胸怀,但他却反而将她搂得更加紧密。 「主人,我们这几天要在哪里落脚啊?」焉日狂问道。 「我就是来带你过去看看房子的,可是你却嫌我来得太早。」骆子坚语气颇有揶揄意味的抱怨著。 「你要是慢个半小时出现,我绝对会笑脸相迎的。」焉日狂唇一抿,哼了哼。 他以眼神示意骆子坚带路,因为他已经有四年没来过这里了,对这座随著日新月异的科技而改变的先进农场,已感到相当的陌生。 「走吧。」骆子坚率先走在前头,大步往左方的一条坡道走去。 焉日狂带著杜乐霏一起跟随他而去。 「我的画架……」杜乐霏回头看著被丢在草地上的画架和颜料箱。 「你放心,这里的牛和绵羊不会对那些东西感兴趣的。」 这座农场占地并不大,不过却真的很先进。 一路上,杜乐霏从焉日狂和农场主人骆子坚的闲聊中发现,这里的一切工作几乎都是由自动机器处理,精密的机器代替不少人工,让这里出产的牛乳、羊奶和羊毛制品,品质都好得令人不敢置信。 经济学硕士经营出来的农场果然不同凡响。 走了好一段路,他们一行人终於抵达了一间独立於农场外的小木屋。 这座木屋看起来相当新颖,有座高围墙的小院子,院子里的植栽也整理得很漂亮,地上也铺了整片的草坪,墙角还架设了两座古典路灯,这座两层楼高的木屋看起来像是才刚完工没多久…… 「哇,老骆,你该不会特地为了我来度假而连夜赶工盖起这么漂亮的度假小屋吧?」焉日狂对眼前的屋子吹了吹口哨,他从杜乐霏雀跃的美眸中也看见她极满意这里。 「你想得美。」骆子坚很不客气地泼他一桶冷水。「这是我开发蜜月度假木屋用的样品屋,先让你们试用几天看看,回去前记得把意见写给我。」掏出钥匙交给焉日狂,骆子坚转身就急急忙忙准备离开。 他今天得飞往东京,参加为期三天的国际农产业会议,飞机是不等人的,所以他得赶快出门才行。 「老骆,谢啦!」焉日狂满面春风,迫不及待的想进屋瞧瞧这个蜜月小屋的设备。 这是一间蜜月小屋?! 被圈搂在焉日狂怀中的杜乐霏则是一脸绯红,又开始别扭尴尬起来。 她想挣开焉日狂,打算去追骆子坚,问看看还有没有别间休闲度假用的木屋…… 「小霏胆小鬼,别、想、逃。」焉日狂轻易的就把她给拎回来。「是你自己答应要把我当成体验爱情的对象,说话要算话。」 他就这么乐意成为被体验的对象?!看著他那英俊迷人的得意笑脸,她心里开始后悔……她真想当个胆小鬼算了。 高级原木打造的木屋,里头设计成挑高式的完全开放空间。 一楼的空间分为客厅和一个小厨房,以及一间拥有按摩浴缸的浴室;厨房边有个小吧台,可当成用餐的小餐厅。 从客厅可以清楚的仰望二楼,绕一个旋转式木梯上去,二楼有张加大型的舒适双人床。 双人床后方是一个高架式的落地景观阳台,踩上三阶矮梯上了半圆型外凸的阳台,撩开粉色蕾丝廉幔步出阳台外,从这儿可以看见大半个农场的优雅景色。 这间蜜月小木屋充满强烈的女性典雅浪漫风格。 焉日狂带著杜乐霏欣赏屋子时,心头不免怀疑,骆子坚那个粗人从哪儿冒出这些一设计巧思…… 「狂~~你快来看,从这个窗户望出去,可以看见更多的景色——」窝在阳台上的杜乐霏,惊喜的唤著焉日狂。 她发现这里才是取景作画的好地点,视野相当辽阔,身体的艺术细胞又在作祟,让她忍不住手痒得想要动画笔。 站在双人床边,正陷於沈思中的焉日狂,因为她的叫唤而心口为之一震。 他看著她热切动人的笑靥,踩著阶梯走上观景阳台,来到她半趴在阳台矮木墙的曼妙身子后面。 「你刚刚叫我什么?」宽阔的胸膛贴近她的背脊,一手从后往前勾住她的腰肢,性感的唇瓣在她的耳畔低哑轻喃。 「狂……」被他的浓烈男性气息笼罩的瞬间,一阵轻颤窜过全身,像被催眠似的,她又用她那诱人的嗓音亲密的唤了他的名。 「我喜欢听你这样叫我。」心口的激荡加剧,她亲匿温柔的声音有著催动情欲的作用,令他情不自禁的将她搂得更紧密。「小霏,我可以要你吗?」 精健的体魄熨贴上她的身子,他张口轻咬著她小巧柔嫩的耳垂,修长的手指与她垂在腿侧的左手密密交握,渴切的欲望在他阳刚的身体里狂烧,焉日狂再也忍不住对她说出他的想望。 「……」杜乐霏震惊地僵在他的怀中,他那毫不加掩饰的露骨求爱话语,让她陷入完全不知所措的状态。 「给你十秒钟决定……」将她的身子扳过来,他继续咬著柔嫩的耳垂,并轻啃著她玉颈的敏感肌肤。「过了十秒,如果你没拒绝的话,我就要定你了。」 他准备大展身手,提前让自己成为她体验男女亲密关系的对象。 「我不……唔……」杜乐霏虚弱的想要回应他,但是下一瞬间却被可恶的他,密密封吻住她微启的粉嫩唇瓣。 他明明说好要给她十秒时间考虑的呀! 杜乐霏双颊绯红的睁大明眸瞪著他。 焉日狂将灵活的舌探进她的口中与她热烈交缠,这是个大胆且充满情欲挑逗的吻,他眸中炙烈如火的光芒不由得烧灼她的心。 七、八、九——当他在心中默数到数字「九」的时候,他奸佞地笑著放开她。「十,时间到。」 「啊……」杜乐霏眸色迷乱地看著他。 他双臂一展,拦腰将她抱起,吓得杜乐霏惊喘一声。 接著,他转身跃下三个矮梯,带著她双双跌向那张早已摆在那边欢迎他们的双人床。 灿烂的阳光从来不及掩上蕾丝廉幔的落地窗洒进卧室里,满室璀亮光点环绕在他们交缠的健康麦色躯干与雪白胴体上,杜乐霏轻喃的吟哦声在他身下断断续续逸出,细细密密的汗泽湿透彼此相黏的肌肤—— 小木屋内春色无边,初尝云雨的她,在焉日狂终於肯放开她后,不敌疲倦困意的沈沈睡去。 嗯……这种体验真是累人哪! 醒来时,卧室内已从灿亮陷入一片晕黄。 杜乐霏轻眨了几下还带著困意的迷离眸子,挪动酸疼的香躯想起身下床,可是一只小麦色的手臂却压在她的酥胸上,另外还有条结实长腿跨缠著她修长匀称的美腿,他的身躯无声地制止她的行动。 美眸一溜,羞怯地睐向还紧闭著眼沈睡、五官线条英俊迫人的男人,香腮染上两抹酡红,她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她动弹不得,完全被他健壮裸露的性感身躯困住。 杜乐霏羞窘又眷恋的将目光落在他沈睡的俊容上,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悄无声息的凝视著他,脑海里浮起他们缠绵的画面,她的一颗心控制不了的怦怦急远跳动著…… 她对他的感觉,其实早在他第一次吻她的时候,就已经产生剧烈的变化了。 他的吻霸道又不失温柔,被他拥在怀中呵宠般亲吻的感觉令她迷乱不已,他的确是个令人著迷的性感男人,虽然在那一刻她一点都不想承认,但此时她却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她不能再自欺欺人的骗自己,她只把他当成是体验爱情的对象……早在答应他的提议时,她就已经对他动了心。 「我能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吗?」 在杜乐霏的凝目注视下,焉日狂霍地张开他那双黑邃的眸瞳,眼神慵懒地睨著她,手臂一勾将她紧卷在赤裸的胸前。 「想我们早上发生的事……」杜乐霏脱口而出,表情蓦地有丝懊恼。 「嗯哼,能让你回味无穷,代表我的表现还不错。」他得意的勾唇,露出一抹帅气的笑痕。「要不是担心你身子禁不住,我很想……」 两人再次裸露契合相贴,使得焉日狂下腹一阵骚动,杜乐霏则是从脚底漫上令人心惊肉跳的燥热感,奇异的电流在她的血脉里窜动。 焉日狂也和她一样,全身血液偾张奔腾。 老天,她是如此轻易就挑起他的想望……只是一个近身的相触动作,狂炙的欲望就在他身体里狂烧蔓延。 「拜托,别说——」她低喊,小手急急一伸,遮住他的嘴。 微扯开她细白的素手,他极力压抑著体内翻滚的情欲,咬紧牙关低声说道:「吻我,我就不说下去。」 一只手已经钻进被子里覆上她浑圆的美臀,炙烈的目光锁著她游移的美眸,充满威胁意味。 「别……别乱来呀。」倒抽一口气,她羞窘得几乎要飙泪。 「我没有乱来,我还在等著你的吻呢!」置在俏臀上的手劲一压,她的女性香软胴体,无一丝缝隙的与他相贴。 两人太近了,他的呼息就在她的甜美唇畔窜动。 杜乐霏轻轻颤动起来,在他的手又打算进一步在被子下作怪时,她迫不得已主动捧起他英俊迷人的脸庞,嫩嫩的唇瓣朝他性感温暖的唇熨贴上去。 她的吻轻柔无比,像怕吻坏了他的性感一样。 只是一贴,她就迅速拉开四片唇瓣黏合的距离,漂亮的脸蛋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让人真想狠狠咬一口香甜。 焉日狂岂肯让她如此草率了事?他早有预谋地扣住她的后颈,俐落的一个翻身,用他高大的体魄将她香软纤细的身子压在下方。 「我吻过了,你不能赖皮……」她紧张的推开他。 他俊朗的眉一挑,顽皮地对她眨眨眼。「我才没有赖皮,我不说就是了。」改用做的总可以吧?! 谁教她如此诱人。 焉日狂再也受不了她香甜气息和曼妙香馥身子的蛊惑,已顾不得她的身体还有一些些不适,迫不及待的又吃了她。 激情过后,杜乐霏再度陷入昏沈的睡眠中,焉日狂伸手轻拨开她微微汗湿的发丝,指腹抚挲著她软嫩的颊和嫣红的唇瓣。 「霏,我们是如此的互相吸引、互相渴望著,你知道吗?」吻了吻她的额心,他在她耳畔低喃,不晓得她到底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心里去。「为了我,别回德国去,我要你为我留下来……」他希望她有听见他这句压抑不了而倾吐出来的渴求爱语。 杜乐霏闭著长密如扇的眼睫,呼息渐转为匀稳。 尽管从卧房的阳台眺望出去的视野比较好,可是杜乐霏还是决定在初到农场的那片草地上画画就好。 会作这样的选择原因无他,因为待在阳台只会被焉日狂抓回床上,消磨他难得的休假时光,而不是让她能随心所欲的挥洒她的艺术才能。 今天的天空晴朗无云,拂过的风不再感到冷意,只是微凉,显然春天的脚步已经够接近了。 杜乐霏难得舍弃连身的工作裤,换成一条七分牛仔裤搭上一件贴身的五分袖衬衫,她这身打扮总算有点女孩子俏丽的感觉了,不再让人一看到她的背影就误以为是美少年,进而怀疑焉日狂的口味有变。 独自安静了两个小时,正当杜乐霏聚精会神的投入在她的绘画世界里时,不堪被冷落的焉日狂,从远处走了过来。 在这里度假的这几天,他答应骆子坚要帮他看管农场,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很尽责的到各座设备场去巡视,并和几个工作人员聊一下状况。 幸好骆子坚的管理工作做得非常好,而且这里的工作人员也都经过很严格的训练,所以并没有发生什么临时状况,一切ok! 「我发现你画得真不赖,有没有考虑过开个画展?」欺近她的身后,他低沈好听的嗓音从她上方洒下。 专注作画的杜乐霏被他吓了一跳,画笔掉到草地上。「哇~~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真是胆小鬼。」他轻笑,弯身替她把画笔拾起,不过却没有递还给她。 「还我。」纤影转过,粉臂伸长地跟他讨。 仗著人高手长,他把画笔举得高高的,不给。「休息时间到了,在午餐之前,我带你到处去走走晃晃。」 「不要,我还想待在这里,我只画了一半而已……」 「画搁著又不会跑掉,可是你要是一直待在这里,就没机会发现这座农场其他好玩的地方了。」把画笔丢进颜料箱里,他不由分说的拉过她细致的纤腕,转身朝他方才过来的路走去。 被他拖著走的杜乐霏,看著身穿蓝色连帽运动服的焉日狂,那帅气挺拔的外型让她心神为之一窒。 他是如此的出色迷人,而且褪去身上衣物的时候,那壮硕的肌理纹路以及健康均匀的小麦肤色,更是性感到不行。 昨天连著两回肢体纠缠的亲密画面,蓦地又跃上她的脑海;杜乐霏随他的脚步半跑著,香腮已悄悄浮上赧色,一颗心同时也在不安与快乐之间摆荡起来—— 她和他之间,真的能够毫无牵绊的说分开就分开吗? 也许他可以十分潇洒,但她能吗? 杜乐霏开始后悔自己当初贸然接受他的提议……她不是爱情游戏的能手,她不该和他在一起的…… 杜乐霏思索著,想扯回被他紧握的手,焉日狂却陡地停下脚步,骤然转身凝睨著她,她那忧愁的神情全被他给烙进眼中—— 「怎、怎么停下来了?」她心虚道,仰望著俊飒的他。 他的眼神锐利得似乎能看透她的心思,直勾勾的望进她的瞳底。「因为我想先吻你。」 最好能够吻醒她。 在杜乐霏的轻呼下,他扯她入怀,就在青青草原上,在牛群哞哞和羊群咩咩的叫声中,他极亲匿的用一记火热的吻,吻上她软嫩的粉唇,也吻住她混乱一片的心。 或许他应该再想个好计谋,让她更加看清楚她自己的心意…… 第七章 来到农场度假的第四天中午,两人收拾行囊准备回到台北。 临走前,焉日狂很够意思的留了纸条给骆子坚,上头写著他对这问蜜月套房的温馨浪漫设计风格有多满意。 杜乐霏看著他写的留言,双颊微窘的绯红一片。 他当然很满意这间套房了,这几天来,他总是死缠烂打的将她绑在这间套房里消磨时间,缠到最后,竟然连她搁在山坡草地上的画架也给扛回来,索性就摆在阳台上让她作画。 在房间作画的结果,可想而知——以他的缠功,她的画连一半的进度都没有。 想到这儿,杜乐霏不由得恼怨的赏他一记瞪视,在他赖皮的俊飒笑容中,她提著简单的行李,快速步出这间让她充满激情回忆的木屋,急急上了车。 焉日狂随她身后跟著上车,车子在北上的途中,突然下起了大雨。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雨势实在太大了,焉日狂打算先至休息站停留一会儿。 在咖啡雅座看著窗外不小的雨势,两人各点了一杯牛奶和咖啡稍作休息。 「我还有几天假,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很自然而亲匿地伸手越过桌面,他揉了揉她柔软俏丽的短发,凝视著她的眼神温柔无比。 「台湾我不熟。」这样的眼神教她心悸又慌乱。 垂下眸子,她宁愿盯著满是奶泡的香草牛奶,也不敢让自己的目光多和他接触。 「那么……国外的城市呢?」看著她回避的动作,焉日狂在心底无声叹气。 他们之间都已经那样的亲密了,她竟然还——他真想掐她……不,是真想吻她。 「你想出国?」柳眉微扬,她似乎被挑起了兴趣,不过她的目光还是刻意回避著他。 休想躲! 焉日狂伸手勾起她的下颚,逼她与他相视。「我手边有收集几个不错的旅游行程,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结伴同行,你觉得如何?」 「我……」 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断了杜乐霏的话。 焉日狂拧起眉头,从口袋掏出手机来,极不情愿地放开了她。「抱歉,我接个电话。」 从座椅上起身,他定到她身后的玻璃窗旁接听电话。 挺拔昂藏的身躯倚著玻璃窗,他的声量刻意压低,但他和对方所说的话全都清楚地飘进她的耳中。 杜乐霏低头喝著香草味浓郁的热牛奶,她听见他以应付似的口吻打发著对方——从他讲话的内容来推测,打电话给他的是个女人,而那女人似乎正在质问他这几天未与她联络的原因。 焉日狂只是草草的以公事忙碌的理由敷衍她,表示他会尽快排出时间与她见面,然后很快的结束了通话。 他的讲话内容她全都清楚的听见了。 那个女的和他是怎样的关系呢?杜乐霏心头难掩不安及慌乱的揣测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质问他…… 等焉日狂收起手机,兜转回座位时,杜乐霏决定佯装完全不知情,继续低头努力喝著她的香草牛奶。 「打电话来的是上回和你在烧肉店相遇,我带的那个女伴——」潇洒地落了座,他勾起杯耳喝了口咖啡,自动谈了起来。 「哦。」杜乐霏不晓得他干么主动提起,放下杯子,转头看著窗外还一直下不停的雨幕。 「就这样冷淡的反应?」他拧著眉心放下咖啡杯,双手摆在桌面上,微沈的俊脸俯近她。「你难道不想知道她打电话给我的目的,还有我和她的关系?」 黑邃的深眸凝锁著她,逼视。 杜乐霏难以逃脱的被他灼恼的目光困住。「我没有必要知道。」其实她心里很想知道,但是却又倔强的口是心非。 「好,既然你不想知道,那我就不必浪费唇舌解释了。」语气阴森森的,他几乎动起气来。 这女人真是够倔的。 焉日狂气愤地勾起咖啡杯,一口喝光还烫口的咖啡。 杜乐霏惊诧地看著他一气呵成的动作,不明白他的怒气所为何来? 她不追问他的私事,他应该高兴才对,干么摆脸色给她看? 对男女感情涉猎不深的杜乐霏,茫然地看著他迳自冷凝的脸庞,不发一语的盯著窗外。 他到底怎么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凝窒的尴尬状态,杜乐霏小口小口喝著她的牛奶,在他愈加森冷的脸色中,好不容易把牛奶喝完,而此时雨势也渐渐转小了。 「走了。」冷瞥她一眼,抓起车钥匙,焉日狂迳自起身走在前头,他的脸色还是和刚才一样阴霾骇人。 「好……」杜乐霏急忙拿起伞,跟在他的后面走。 他的脚步大,又存心与她拉远距离,使得她压根儿跟不上。 看著彼此之间越拉越远的距离,以及离她越来越远的高大身形,杜乐霏的心竟然有一丝惶乱无助…… 看著他走进纷飞雨幕中,她惶惶停下脚步,呆呆地看著他走向车子停的位置。 焉日狂在半途中突然回头,当他的眼睛和她茫然无助的眸子相接触时,他的心揪了起来。 该死的!她既然那么倔强无所谓,干么还用那种眼神来凌迟他?! 焉日狂气恼更盛,他大步朝她走了回来。 原本他是打算在到她的面前时,狠狠掐断她的小脖子,可是当他停在她的面前,与她的眸子互相凝住时,他却抵抗不了内心泛滥的情意,手臂朝她的腰肢一勾,俯唇吻住了她。 杜乐霏手中的伞掉在湿透的地上,两人就这么在雨中拥吻,任由雨水打湿他们的身躯。当他终於吻够了她,愿意放开她时,两人浑身都湿了。 「上车吧,再继续在这里杵下去,我们两个准会进医院挂病号。」 喘息浓浊而剧烈,生理反应被强烈的激起,焉日狂紧急在失控前悬崖勃马,弯身拾起伞,搂著她大步冲向车子。 直到被拉上车,并被充斥著他的气息的外套里住,杜乐霏才从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来。 天……她刚才在大庭广众下跟他亲吻?! 杜乐霏双手捂住粉烫的颊,羞涩低呜起来。 看著她困窘的反应,焉日狂心情由坏转好,无视自己也浑身湿透,愉悦的哼著歌,俐落熟练的将车子滑出停车格,驶上交流道,继续往台北前进。 「邹丽芬是公事上的朋友,我们因为一起负责一个合作案,而常常必须见面讨论……」车子行驶一段路程之后,焉日狂突然打破沈默说话。 杜乐霏手抓著他的外套,撇过小脸,轻讶的目光瞅著他。 他腾出一手,抚了抚她还微湿的嫩颊后,又收回。 「前几天,也就是你闹胃疼住院的那一天,她突然对我提出交往的请求……」瞥她一眼,一点也不意外的看见她那惊讶的表情,他继续看向前方开著车。「为了不使合约起变数,当时我敷衍的告诉她,等我有空就约她出来进行非公事的私人约会。」 说到这里,他又瞥来一眼,看她。 杜乐霏的表情微变,俏脸沈了几分。 她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因他的话而起了变化,还兀自认为自己表现得很处变不惊。 焉日狂悄悄勾起了唇角,因为她的表情多少泄漏了她心里对他在乎的程度。 「刚刚就是她打来的电话,她问我何时有空与她见面?她还邀请我今晚陪她一起去参加一场社交晚宴。」焉日狂手握方向盘,但是却悄悄注意著她的神情。 「我还在考虑今晚要不要陪她,也许我该利用今晚的机会和她把事情说清楚,你认为如何?」公司方面已经给了他最新消息,和「扬升」的合作案已经於昨晚正式签约敲定了,他现在可以放心的大胆拒绝邹丽芬的倒追。 杜乐霏俏脸凛了凛,她的反应是沈默不语,转头看向车窗外。 这场雨来得急去得也快,车窗外已经见不到纷飞的雨幕了。 「小霏,跟我说话——」车子仍以平稳的速度往前奔驰著,车内在短暂的沈默之后,焉日狂吐出一句小小的威胁。 「你自己决定,这事跟我无关。」杜乐霏转过脸来,看著他专注凝视著前方路况的侧脸。「还有,我们之间说好了是没有任何承诺和压力的交往,请你别再逼我做任何不需要做的选择和回应。」 她一直认为只要她母亲在的一天,他们之间就不可能有未来,所以地不想让他因为两人之间的交往有太大的牵绊,那对他是不公平的。 话一说完,她注意到他握著方向盘的手因此抓得更紧,手背上清晰可见浮起的青筋。 他生气了?! 杜乐霏睁大眸子,微感慌乱地看著他紧抿的唇线,还有那忽然变得阴沈的脸色。 他会对她的话做出什么激烈的反应吗?杜乐霏身子往旁缩了缩,有点害怕…… 「谢谢你的提醒。」一阵冗长的缄默之后,焉日狂的反应竟是出奇的冷淡。 「我差点忘了,我只是你在婚前体验男女感情的对象罢了。」 焉日狂的心情恶劣到想飙车,想开车去撞山,但是他力持镇定的忍住了。 这个女人……等著瞧吧,总有一天他会想出法子对付她的。 杜乐霏悄悄松了口气的同时,心情却也变得低落。 他竟然感谢她的提醒?!这意味著什么?他和她真的能够毫无负担的分手?! 刚才那一吻的温度到现在还在她唇上热著,可是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变僵了…… 杜乐霏的心情也变得恶劣万分。 长长的沈默一直持续到回家,当焉日狂把车子停在杜爷爷住处的门前时,杜乐霏看也不敢看他那张冷凝的脸,只是低低的道了声再见,拿起搁在脚边的简单行李,开门就下了车。 焉日狂用他那沈怒的深眸,瞪著她曼妙的身影走进家门,直到消失在门后,他才将目光缓缓收回。 她就这样走人了?! 连个道别吻都没有?! 她用话来气他还不够,居然还要这样折磨他?! 焉日狂气怒得想下车去追讨,但是却又碍於面子,他压抑地隐忍住了。 用力踩下油门,车子张狂地呼啸离去。 门内的杜乐霏,听见车子毫不留恋就远去的声音,心情低落到极点。 看来他真的气炸了,以后可能不会再理她了吧……他们之间的爱情体验,或许就此告一个段落了。 回到家,梳洗换装之后,焉日狂又赶著出门。 他穿著体面的西装赴宴,在饭店的门口和邹丽芬见面。 这场宴会是纯属私人性质的非正式晚宴,参加的宾客为数不多,大多是朋友熟人,所以不必太过盛装。 邹丽芬穿著一款香奈儿亚麻质料的白色洋装,长发俐落的绾起来,展现她平日优雅的干练形象。 「日狂,我原本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看见焉日狂,邹丽芬欣喜的迎上前。 「我有事跟你谈,所以必须来这一趟。」焉日狂开门见山的直说。 邹丽芬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著他。「你要和我谈的事,可以等宴会结束后再说吗?」 「当然可以。」他大方的答应,趋前与她同行,一同搭乘电梯前往设於顶楼空中花园的宴会场合。 两人相偕赴宴,与他们熟络的友人不时投来询问的目光,有些还干脆直接追问。 对於这些疑问,焉日狂只是微笑,没否认但也不承认,至於邹丽芬则是巧妙的转移话题带过。 在她和焉日狂还没有进一步交往前,她很聪明的不让别人在他们之间贴上既定的标签,给自己保留一些行情,好让在场一些优秀的男士有探问的机会。 在短短两个多小时的宴会中,焉日狂的态度表示得很清楚,他对她并没有多大交往的兴趣,邹丽芬也彻底接收了他想传达的讯息。 好不容易宴会进入了尾声,许多宾客已经陆续离去,邹丽芬约了焉日狂到宴会一角,她半倚著白色栏杆,手拿著一杯鸡尾酒,目光带著几分落寞地望著台北市缤纷繁华的灿烂夜景。 「不好意思,把你留到这么晚……」裙摆在晚风中微扬,她艳丽一笑,举杯敬同样和她倚栏而立的焉日狂。 可能是宴会上喝多了,身体闷热,所以他脱了西装外套,拉松了领带;现在他的模样看起来更加俊帅,还带几分狂野不羁,他和眼前眩目的夜景一样令人迷惑。 「反正也没事,在这里还可以打发时间。」他也举杯敬她。 两人各啜了一口酒液,然后是一阵沈默。 「你不是有事跟我谈吗?」打破缄默,邹丽芬转头睨著他,他实在出色得令人移不开目光。 「关于你提出的交往,我很抱歉。」焉日狂带著歉然的目光迎视她。「你是个不错的对象,但也许是因为我们部属於同一类型的人,所以我——」 「所以你对我动不了心。」邹丽芬迳自接下了他的话,红艳的唇又喝进一些酒液,让酒精掩没她心口的那份失落。 「我们适合当工作夥伴。」邹丽芬姿色不赖,是个颇吸引人的女子,但却很奇怪的吸引不了他的心。 焉日狂将她的失落看在眼底,心里除了觉得歉疚之外,没有其他怜惜揪疼的感觉,能让他的心情起伏不安的,只有杜乐霏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而已。 她要的不只是工作夥伴而已。 「你的话真伤人。」邹丽芬说著,把高脚杯里的酒全部喝得精光。 「我只能说抱歉。」就算伤了她的心,他也没办法。 他的歉意反而让她火大。 「我不想再听你对我说抱歉了,不交往就不交往,没什么了不起,我又不是没人追。」邹丽芬难过得情绪失控,把手边的空酒杯塞给他,负气地伸手抢过他的酒,一口饮尽。 这连续的两杯酒,让原本就有点微醺的她,醉了。 站立的脚步不稳,身子往前颠软了一下。 「小心点。」焉日狂伸手扶住她。「你醉了。」 糟糕,她这一醉,可就麻烦了。 「我没醉……」她承认她很伤心,但是不承认喝醉酒。 她又不是酒鬼,向来没有藉酒浇愁的蠢习惯,只除了这一次…… 「我送你回去吧。」叹口气,他将两人手中的酒杯随意搁下,然后搀扶著她,离开已经结束的宴会。 这就当作是他惹她伤心的一点小小补偿吧! 杜乐霏从农场回到家,没想到却意外的见到了继父的得力秘书——韦先生。 他的出现,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带她回德国。 面对韦先生,杜乐霏的反应除了震惊之外,还有更多的不解。 为什么母亲没有亲自来找她,而是派了韦先生过来? 「继父和我妈她……」在杜爷爷关爱的眼神下,杜乐霏走向面无表情的韦先生。 「克里斯夫人正积极筹备小姐与凯斯?金爵先生的订婚宴,没空前来。」韦先生看著杜乐霏的穿著打扮,眼神中明显写著不认同和一丝嫌恶。 他的话让杜乐霏的心凉了一半。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离家会让母亲试著退掉这门商业联姻,但……母亲非但没退婚,还积极筹备婚宴?! 手中的行李滑落在地板上,她无心去捡,只是静静地定向沙发,不发一语的坐了下来。 「小霏啊……」爷爷担心的走了过来。「这事要不要跟阿狂讲一声?」拍拍杜乐霏的肩,杜爷爷对於孙女即将离开他的身边回德国感到不舍。 他只有这个孙女啊……早逝的独子只为他生了这个孙女,原本他还庆幸至少儿子还替他杜家留了这门命脉,但是想不到却因为媳妇的改嫁,让他这唯一的孙女也被别人给抢了。 杜爷爷此时心中的万分感慨,没人能懂啊! 「爷~~跟他讲了也没用,他不会理这件事的。」刚刚他已经被气走了,不会再来找她了。 韦先生对祖孙俩的对话不感兴趣,迳自走了过来。「至於克里斯先生,则是因为公司最近发生了一些财务危机,他必须亲自坐镇处理走不开身,所以才会特地派我来接小姐回去。」 他面无表情的丢下一枚炸弹。 「公司出了事?!」为什么之前她都没听说? 杜乐霏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看向仍然没有多少表情变化的韦先生。 「很遗憾的,公司这回面临的财务危机,必须藉由小姐和金爵先生的联姻才能获得帮助,如果小姐不跟我回去的话,克里斯先生将面临破产的惨况。」 把先生和夫人想出来的说词,照本宣科说一遍,韦先生并不会因为欺骗杜乐霏而有什么罪恶感。 事实上,杜乐霏只是继室凌慧心带进克里斯家族的拖油瓶,克里斯先生这样无怨无悔的养育她这么多年,要从她身上图点回报并没有什么不对。 杜乐霏俏脸生白。她原本还以为自己可以在回去后,和母亲争讨她对婚姻的自主权益,但在听了韦先生这些话之后,她再也不抱任何一丝的希望了。 「小霏……」杜爷爷想留住孙女。 「爷爷,我……有机会再回来探望你老人家。」凄涩地苦笑,杜乐霏转身准备上楼收拾行李,跟韦先生回德国去。「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在二楼楼梯玄关口,她顿下了脚步,转头问著韦先生。 「明天一早七点的班机,我今晚住在饭店,早上四点半钟会来这里接小姐。」他站在沙发前,仰望著杜乐霏说话。 「好,那就明天见吧。」 杜乐霏看著韦先生告辞离去,突然间,她有个强烈的念头,想再见焉日狂一面。 在确定韦先生已经离开之后,她跑进房间拿起一本素描画本,然后又匆匆跑下楼。 「小霏,你要去哪里?」杜爷爷不解的追到门口,看著纤细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前。 「我去找阿狂。」跟他道别。 第八章 寂静的黑夜中,一辆车缓缓驶近焉家门口。 焉日狂拖著疲惫的身躯,从车上下来。 落了车锁,他一手将西装勾在右肩上,单手抹了抹带著一丝困意的俊脸,转身走进家门。 门前晕暗的一盏灯光让他看清了腕表上的时间——凌晨两点半。 老天,这邹丽芬还真是有够缠人的,原以为她是个理性的女人,谁知她竟然藉酒装疯,硬是缠他缠到半夜才肯放他走。 活像打了一场仗一样,焉日狂现在累得可以一沾枕就呼呼大睡。 掏出钥匙打开大门进屋,客厅内大亮的灯光令他大感惊讶。 奇怪了,三更半夜的,谁还没睡?! 老姊焉小靉早就不住在家里了,至於二哥焉日烈目前人还在花莲……是老大吗?可是他最近都不常回来的呀,听说他已经有个想认真交往的女人了…… 三步并作两步,他直接推开玄关的门,进入客厅一探究竟。 这一瞧,他顿时傻住——杜乐霏曲膝窝在沙发,下巴搁在膝盖上打著瞌睡,沙发下掉了一本有著蓝天图案的画本。 他缓步走近她的身边,蹲下身来捡起画本,俊脸上还是一脸震愕的表情。 看著她纯真的睡颜,再将目光调至画本,他随手拾起翻开,却发现里头竟然有一张他的脸部素描——她所画的线条细腻而精细。焉日狂没想到,她竟然曾画过自己?! 乍见她的震惊刚褪去,又再度面临另一回惊诧。 将画本和他手上的西装随意搁在沙发的另一边,他起身顺势将她抱在怀中。 杜乐霏在他的怀里醒来。 「你……回来了?」带著困意的美眸眨了眨。 「刚进门。」他应道。「你怎么来了?」是来道歉的吗?! 信手关掉了客厅的灯,抱著她往他楼上的房间走去,她既然都自投罗网跑进他的手掌心了,岂有放她走掉的道理? 「我……」原本还浑浑噩噩的脑袋,因为焉日狂这句问话而倏然清醒。 「嗯?」挑一道眉,等著她开口道歉。 「我突然想见你,所以就跑来了。」她看著他用侧身推开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后,再用同样的动作把房门关上。「我在门口碰巧遇见你大哥,他正好要出门,就顺便让我进来等你。」 她被摆到床上去,这张床充斥著他的气息,躺在上头就如同被他团团围拥住一样……令她迷眩、心动。 让她心头颤动的不只是这张床,他旋即将伟岸的躯干覆贴上来,杜乐霏又是一阵悸动的晕眩。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说说你来找我的目的吧!」压著她娇软的身子,他的身体在第一时间有了生理反应。 「我来道……」她来道别的。但此刻杜乐霏竟然开不了口,她愣愣地看著他那双炯热的黑眸。「我来跟你道歉,今天下午在车上讲那些话是我不对。」 忍住即将分开的酸涩心情,她强逼自己露出一抹微笑。 她并不能肯定,他会不会跟她一样,因为两人即将分开而感到不舍和难过,她只确定自己在临走前想再见他一面。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她的话令焉日狂心口一阵狂喜和悸动。 「你真乖,我就知道你不会眼睁睁看我伤心的。」他俯唇密实的吻住了她,随著热烈的吻落下,他的动作开始放肆起来。 「狂……」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被剥除,而令他意外的是,向来羞涩的她竟然也主动替他宽衣,她的动作还带著几分热切。 焉日狂身体的反应因为她的渴切而变得更加强烈,杜乐霏的轻吟声更是一种情欲的催化剂…… 一张床,两具火热缠绵的躯体,他紧紧的拥住她,与她相缠几回,直到餍足,他才疲惫的一手轻搂著她,沈沈睡去。 身体酸疼不已的杜乐霏,在他睡沈之后悄然起身,无声无息地离开他那令人迷恋的怀抱。 她看了眼他手上的腕表,时间是四点十分。 离她和韦先生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的时间足够她散步走回去爷爷家和韦先生会合…… 站在床侧,杜乐霏倾身凝望著他俊逸迷人的睡容,很想给他一个道别吻,但却又怕会不小心惊醒他,最后她只有忍著眼泪和鼻间的酸涩感,胡乱把衣服穿上,静静地开门离去。 她的爱情体验,到此为止。 但愿焉日狂不会痛恨她如此利用他。 但愿…… 汉堡国家歌剧院历史悠久,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剧院,歌剧、芭蕾表演一票难求。 汉堡芭蕾舞团是当今德国极有名的舞团,以前一直依附在歌剧中,后来阵容逐渐扩大,成为欧洲第一个将巴兰钦舞蹈作品纳入舞码,且经常巡回演出的团体。 轻柔的紫色缎面露肩晚宴服,将杜乐霏原本就细瘦的身段勾勒得更加曼妙而高雅。 今晚她一改以往长发绾上发顶的造型,而是将短发自然地服贴在颊鬓,粉颈上一串造工繁复的淡紫色珠宝项练,将稍嫌简单的发型和淡妆衬饰得美丽动人。 她静静端坐在贵宾包厢内,俏丽的脸蛋若不是有彩妆掩饰,就会看见她的脸色有多么的苍白。 坐在她身边的男人,穿著一套昂贵的手工西装,他就是凯斯?金爵先生;她的母亲和继父不惜用谎言将她从台北骗回德国来,硬是要逼迫她接受的未婚夫。 舞台上,出色的芭蕾舞明星正卖力的投入表演之中,杜乐霏却心不在焉,她原本就对芭蕾舞一点兴趣都没有,更何况身边还坐著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 纵使凯斯外貌真的很出众,有著贵族般优雅的气质和不凡的身分背景,具有令所有女人倾心的本事,但他的魅力却对她毫无用武之地。 她讨厌凯斯那目中无人的骄傲模样,她的心早已遗失在焉日狂那帅性不羁、平凡俊朗的男人身上。 只有和他在一起,她的心才是自由的。 现在坐在这里,她想哭、想求救、想逃,但却……逃不掉。 「我在诺尔餐厅订了酒席,等看完表演我们就一起过去用餐。」凯斯目光专注地摆在舞台上,虽然他现在是对著杜乐霏说话,却连看也没多看她一眼。 杜乐霏转头看著他刀镌般的俊脸。「我吃不下了……」看表演之前,他们已经用过餐了,为什么表演结束后还有餐会?! 「是个应酬,我约了一位朋友见面,他在稍后会抵达汉堡,所以我设宴为他接风。」趁空淡瞥她一眼,凯斯不动声色的将杜乐霏清冷的神情看进眼底。 「我可以不去吗?」她打从心底对这类商场上的应酬感到无比排拒。 「不行。」绿眸一闪,他的回应坚定而不容置喙。 杜乐霏心头发起冷来,凯斯那绿色的锐利目光,让她感到害怕。 她很想逃,但……她很清楚自己既然已经被带回来,就再也无处可逃了。 因为不管她跑到哪里,母亲和继父都可以找到她,然后把她带回来,一样按照他们的安排过她毫无选择权的人生。 母亲和继父用公司面临财务危机的烂手段骗她回来面对这段婚姻,杜乐霏却只能用沈默来做个小小的抗议。 一旁的凯斯并不介意她这样沈默寡言,兀自又把目光摆在舞台上,看著舞者精湛的舞姿和演技。 好不容易,杜乐霏苦闷地捱到表演结束。 凯斯率先起身,一手轻搂这纤细的腰肢,带著她离开剧院,前往位於不远处的「诺尔」餐厅。 杜乐霏完全不知道他要宴请的宾客是谁,不过从他选择六星级的餐厅,以及订下的昂贵用餐包厢看来,这位宾客来头铁定不小。 与凯斯并肩而坐,她努力维持高雅的姿态,等候著宾客到来。 将来她嫁给凯斯之后,诸如此类的应酬场合一定是应接不暇,今晚她只是提早面对,就当作是成为未来的金爵夫人的实习吧。 侍者送来餐前酒给她,她举起杯子,优雅地喝著。 时间过了一会儿,凯斯等的人到了,对方是一名成熟内敛的东方男子。 他搂著她起身迎上前。「焰,好久不见了。」凯斯看见挚友焉日焰,终於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突然接到你要来找我的电话,还真让我吓了一跳。」 他们两人是在美国读大学时的同窗好友,这份友谊从来没有因为两人的疏於联系而消失。 杜乐霏看见他,俏丽的脸庞浮过一层轻讶。 焉大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竟然还是凯斯的朋友?! 「我有要事特地来找你谈。」飞越半个地球,他是受托前来处理一件很重要的事。 焉日焰的注视目光从凯斯的脸上移往杜乐霏,内敛的他不免因她的改变而露出一丝惊愕。 她和他印象中的模样完全回异,之前是像个率真男孩的打扮,现在却是高雅不可攀的公主。 不知道焉日狂见到她变成这副样子,会不会因而震惊过度?! 焉日焰嘴角噙起一抹薄笑,在凯斯为彼此介绍过后,一起入座。 餐宴开始,杜乐霏只是个旁听者,她喝著侍者换上来的葡萄酒,偶尔不失优雅地小口小口喝著浓汤。 见到焉大哥,她的心又无法控制地想起焉日狂。 不晓得他气不气她的不告而别…… 他应该不会在乎吧?当初说好她回德国时,他绝不会用任何理由留住她的,她可以走得潇洒自在…… 杜乐霏心思飞到远处,以至於焉日焰和凯斯所谈的那件「重要的事」,其中的内容她统统没有听进去,她只是尽责的扮著女主人好教养的高雅姿态,她相信凯斯绝对无法容忍她丢他的脸。 餐宴持续进行著,但凯斯和焉日焰的谈话似乎已经告一段落,并且达成了妥善的协议。 杜乐霏的心思勉强从远处拉了回来。 「对了,我刚才好像忘了提到,我家老四也跟我一起来到汉堡市了,本来他也要一起来赴宴的,但是因为身体不适,下飞机后就直接回饭店去休息了。」 「阿狂他也来了?!」恍惚的心绪骤然一惊,杜乐霏颤著手放下高脚杯,美眸圆睁地看向焉日焰,神色激动。 一听到焉日狂的消息,杜乐霏不禁忘了自己现在的身分,还有她身边的凯斯。 「嗯,他来了。」焉日焰说。「他抱病出门,现在情况恐怕不太好……」故意加重语气。 「焉大哥,请你告诉我,狂他住在哪家饭店?我要去找他。」杜乐霏真的完全把凯斯这号人物给忘了,她更忘了所有好教养的仪态,拎著紫缎裙摆离开座位,跑到焉日焰的面前,忧心忡忡的追问。 「饭店是凯斯订的,我刚刚从机场赶过来,所以不太清楚地点,你何不问问他?」 经焉日焰这一提醒,杜乐霏的反应是倒抽一口气,清丽的脸庞刷上一阵粉白。 她怎么会把凯斯给忘了?! 香躯往后颠了颠,一手扶住桌缘,恐慌的美眸移向凯斯那张冷漠的俊颜。 他的绿眸永远都是那样的锐利、令人畏惧……他傲然冷戾的气势让杜乐霏紧张得不知所措,不只是脸色,连唇都发白了。 焉日焰对於眼前的情况冷淡旁观著,他不用插手,因为自然有人会看不下去—— 说人人到。 焉日焰退开一步,好让出路来给焉日狂当冲刺跑道。 「凯斯大哥,请你别为难小霏好吗?」焉日狂再也看不下去了,急急躁躁的就从包厢外闯了进来,迅速趋前将杜乐霏勾搂入怀,勇敢无惧地迎上那双犀利的绿眸。 像被雷劈中一样,杜乐霏一阵惊慌怔然。 抬眼对上焉日狂那双深浓的眸子,她浑身的冷意因被他的气息围裹而温暖起来。 他不是因为身体不适先回到饭店去了吗? 怎么会在这里? 杜乐霏困惑的表情上难掩激动。 凯斯的眼神莫测高深地凝睨著杜乐霏,接著他和焉日焰的目光在空中交会而过,然后再对上焉日狂那双坚定无惧的眼瞳。 「我好像被你弟弟戴绿帽了。」唇线紧抿,眸光不改冷淡,但看不出一丝怒意。「焰,你说你该怎样跟我交代?」语气依旧平淡。 奇怪!他应该会动怒才对,怎会…… 杜乐霏轻拧著细眉,疑惑地看著凯斯。 「你的眼睛只准看著我。」焉日狂嫉妒地将她的脸蛋转回来,他深浓的黑眸瞬间染上恼怒光芒。 「狂……」她轻呼著被他搂得更紧密。 「我们先走,这里留给我哥处理就行了。」伟岸的身子一转,杜乐霏被焉日狂旋带出包厢,疾步离开凯斯的视线之外。 包厢内,凯斯一点追上去的意愿都没有;焉日焰笑了笑,朝他的好友开出优渥的条件当作交代—— 「只要你能解除你和杜乐霏的婚约,你跟我提过在台湾进行的那个合并计划,我愿意出资加入,并且在此代替我家老四答应你,合并计划全程由他监督管理。」为了成就老弟焉日狂的爱情,焉日焰不惜砸下一笔资金。「你意下如何?这样的配合够为我老弟抢了你未婚妻一事有所交代了吗?」 「够了。」凯斯再一次露出难得的笑容。 他和杜乐霏之间压根儿没感情,订婚一事也全都是两方长辈趁他出差期间私下作的主。 原本他在回国时,就要出面拒绝这个婚约的,但是就在他要到克里斯家亲自拒绝婚事时,昔日同窗挚友焉日焰打了电话给他,在电话中告诉他焉家老四和杜乐霏的事…… 真是巧合!对台湾市场熟络的焉日焰,早就是他相中的合作对象,他原本就在考虑著该如何拉拢焉日焰,一起投资这个合并计划并负责出面管理,想不到办法还没想到,他就已经自投罗网了。 凯斯接到电话的当时可真是乐坏了,当然马上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焉日焰的要求,安排杜乐霏和焉日狂见面,以及尽速撤销这件荒谬的婚事。 嗯,今晚所有的安排都顺利进行了,至於明天的戏码,就等著明儿个瞧吧! 接著,焉日焰和好友凯斯继续留下来喝酒叙旧,至於焉日狂和杜乐霏,他们……今晚恐怕有得忙了。 第九章 熟悉的吻、熟悉的身体和温度,杜乐霏几乎是在被焉日狂拉进饭店房间的同时,就著了迷似的沈沦在他纵情的欲望下。 紫缎昂贵礼服被丢在床下,她身上的紫色珠宝则已断成两截,紫珠散落在床上和地板各处。 床褥一片凌乱,这是她与焉日狂一夜激情的杰作。 杜乐霏裸著娇软的身子被焉日狂紧拥在怀中,他热烫的坚厚胸膛抵著她微微汗湿的粉背,一只小麦色结实手臂圈绕著她的细腰,另一只手臂则撑在他自己的头侧,目光炯炯而微恼的看著被发丝散覆的姣美粉颊。 「我现在很想掐断你的脖子,你信不信?」 「什么……」她好困,被他给折磨得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她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嗯~~他的胸膛好温暖。 看她打著呵欠,心头扬起不舍,但他却不肯如此轻易就让她入眠。 他还有帐要跟她算,在这笔帐还没算清之前,她休想安心的睡觉! 「把眼睛张开来,不准合上。」凑近唇,在她耳畔严正命令。 「呜……」杜乐霏心里低嚎一声,勉强把快要闭上的沈重眼皮撑开一条小细缝。「我i——的好累……好困……」 脸蛋娇胴自动转向,偎进他的胸怀。 他的男人香让她失魂,好生满足的又打了一个呵欠。 这是她回到德国半个月来,第一次感到放松;过去的那些天,她总是绷得紧紧的,每天情绪低落却又得强打起精神过著每一分钟。 焉日狂没辙地看著她又闭上浓密的眼睫,一副累坏的模样。 他伸手抚摸著她的颊、玉颈,和裸露的粉肩。 「你知不知道,你突如其来的消失,让我差点吓疯了?」想起当时他追到杜家找她,却被杜爷爷告知她已经被带回德国准备订婚时,他发疯似的一路奔回家并愤怒的狂吼著。 当时,整个社区的人都以为他疯了哩! 「嗯……我、不知道……」她迷迷糊糊地发出呓语低喃。 「你当然不知道。」没良心的女人! 他没好气地低头,咬了一下她柔腻的粉肩。那细嫩的肌肤上已经有他留下的好几个吻痕了,再多留一个印记也无妨。 被「咬」了一口的杜乐霏,没喊疼,倒是吃吃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他纳闷的问。 「好……笑……」她已经陷入香甜的梦乡,说起梦话。 她梦见,当初与他第一次在机场相撞时,他被她连撞了两次跌在地上的狼狈样——那模样很好笑。 焉日狂当然搞不懂她在笑什么,不过他却再一次被她纯真的甜美笑容给迷住,一颗刚缓下跳动的心脏,又再一回怦咚怦咚加速跳动起来,身体也再次起了骚动…… 他又想要她了,但是看她已经睡熟,他舍不得喊醒她,只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 「你一定也不知道,为了找回你,我花了多少心血和金钱去追查你的下落;你更不知道,我为了要我大哥替我出面和凯斯说情,我得背叛我的学长,转战到凯斯旗下,去管理他即将到台湾设立的子公司……」满腹委屈倾吐而出。 他心里有气,但却只能用著没辙又无奈的目光瞪著她诱人的睡颜。 「霏……现在这笔帐我就先搁著不跟你清算,等我们回台湾后,我不会放过你的……」单手捧起她的脸蛋,狠狠落下一记吻,吻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时才放过她。 杜乐霏难受的从他唇下、怀中挣扎开来,她想翻身过去,但焉日狂却用他的身体紧紧地将她裹著。 今晚,她只能待在他的怀中,哪儿也别想去! 呵~~爱人就拥在他怀里,熟悉的馨香让他也昏昏沈沈的想睡了…… 「克里斯夫人,我是来退婚的。」 「凯斯先生,你是说笑吗?这件婚事金爵先生都已经应允了,而且婚礼已经在筹备当中,你这样中途提出退婚的要求,好像不太妥当……」凌慧心高雅的喝了口早茶。 「临时提出退婚的确是有点不妥,」凯斯朝凌慧心笑笑,今天他一改冷傲姿态,嘴角挂著笑容。「不过我想你看到我手边这刚拿到的照片,应该就不会认为我的请求有何不妥当的地方了。」 用眼神示意一旁站著的男人,对方立刻从提袋取出一叠照片,搁在桌面上。 「克里斯夫人,既然我已经亲眼目睹,现在『证据』在握,我想我刚刚对你所提的不情之请,应该可以得到答覆了吧?」宽敞的包厢内,凯斯神色悠哉地盘踞在一张单人沙发,等著凌慧心过目。 这叠照片是昨晚焉日狂趁杜乐霏熟睡时,开了房门让人进去拍照的,现在这叠照片如假包换地摊开在凌慧心的面前。 至於克里斯夫人——凌慧心则脸色发青,浑身颤抖地瞪著那叠照片。那一张张的照片都是穿著男人衬衫、里著被单的杜乐霏,被一个光裸著上身的男人亲密搂在怀中酣然入睡的镜头。 一大早凯斯亲自登门约她外出谈话,凌慧心还以为他终於肯接受艾德克?金爵先生的安排,亲自来谈这件商业联姻的相关事宜,没想到他却是将她带到这间餐厅来,让她目睹这样一叠令她气急败坏的照片?! 从小就有著良好教养,被她视为争取荣华富贵重要筹码的女儿杜乐霏,竟然和一个陌生男人衣衫不整的同榻而眠引而从被丢在床下的礼服还有那张凌乱的床,任谁都看得出照片里的这两个人,在那张床上所进行的战况有多么的激烈…… 一切都毁了。 凌慧心气得脸色一阵白一阵青,说不出话来,用昂贵化妆品细心描绘过的脸蛋,几近狰狞。 「克里斯夫人……」凯斯微笑,低低吟著。 「我答应……」凌慧心伸手想将整叠照片收走,可是一旁的男子动作比她快,很快就将照片收了起来。「退婚。」 看著照片又落回男子手中的提袋里,她只好点头答应凯斯的退婚;她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吐出这句话。 事到如今,她想高攀金爵集团的美梦已经破碎了,而克里斯妄想藉著联姻来扩大事业版图的计划也告吹——这一切都是她一直苦心栽培教养的好女儿杜乐霏害的。 「很高兴我们能达成共识。」婚约退了,他的目的达成,扬手示意身旁的男子,两人双双起身准备走人。 「等……等一下」这件丑事不能外扬,凌慧心急急赶至门口,追上即将离去的凯斯?金爵先生。 「克里斯夫人,还有事?」退了婚,他心情可愉快得很,不时展现他的笑容,让冷酷的脸部线条变得柔和几分。 但此刻他的笑容看在凌慧心的眼底,是尖酸的嘲讽。 「凯斯先生,可否请你高抬贵手,将底片留下来,我想这件事要是张扬出去,对双方都不是好事……」她低声下气的请求。 她这么做不是为了顾及女儿的闺誉,而是为了要保护克里斯家的声誉;至於这个没出息的女儿,她已经不想要了。 只要她拿回照片,她一定会极力来对付那个拐走她女儿的男人,他休想占到克里斯家一丝便宜! 「哦?你想要拿回照片?!这……恐怕不行。」抚著下巴沈吟一阵,答案是不。 「为、为什么?」她脸上的表情只能用可怕的大惊失色来形容。 「因为床上那个男人是我的事业夥伴,我要是把照片给了你,你绝对会拿来对付他、威胁他,甚至是拆散他们……基於我不想让我这位朋友身败名裂的理由,我准备把这叠照片当成他们的新婚礼物,所以不能给你。克里斯夫人,真是抱歉了。」 丢下一句完全言不由衷的歉意,凯斯很快离开了包厢。 凌慧心错愕的定在原地。 凯斯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他在警告她,不得对杜乐霏和那男人做出任何胁迫的举动来,否则…… 否则凯斯为了维护他这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事业夥伴,绝对会反过来对付她,甚至对付克里斯家族。 「混帐,这个不肖女,害我失去了攀上『金爵集团』的大好机会,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被名利富贵冲昏头的凌慧心狰狞的低咒著离开了餐厅。「还有凯斯,你真是可恶透顶,这分明是你们搞的鬼……」 「克里斯夫人你好,凯斯少爷要我随夫人一同回去拿杜小姐的护照,请上车吧。」她的愤骂声在餐厅门前骤然停止,因为凯斯的司机正恭候在门口,准备载她一程。 「你——」凌慧心此刻的脸色更是难看一百倍,瞪著司机的表情,活像是吞了十颗炸弹一样。「如果我不——」 「凯斯少爷很重视这位即将入主金爵集团的事业夥伴,克里斯夫人如果聪明的话,千万别得罪他们才是。」最好乖乖交出杜乐霏的护照来。 司机的点醒,令凌慧心恍然大悟。 凯斯?金爵假如很重视这位事业夥伴的话,那么……她方才脸上挟带的怨恨和怒气瞬间不见。 她花了大把心血和金钱教养出来的女儿,既然注定是入不了「金爵世家」当少奶奶,那么能和「金爵」沾上一点边倒也还可以接受。 而且将来倘若她能透过女儿那边和「金爵集团」慢慢笼络好关系,继而拿到几笔生意来合作的话,总比什么好处都没捞到的好…… 凌慧心一改愤怒,慢慢的笑开了。 「克里斯夫人……」司机一直在一旁恭候著。 「随我回去拿护照和行李吧!」 「ibis」饭店临著湖岸,是欧洲很知名的一家连锁饭店,这里的每间房都可以眺望湖景,就连餐厅也是,视野相当的棒。 正在饭店餐厅享用丰富早餐的焉日焰,手机响了。 他接起手机,一点也不意外的听著凯斯亲自捎来的好消息。 看来好友已经将事情轻松摆平了,现在他答应替老四做的事都处理妥当,可以安然先回台湾去了,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和他的女人温存温存。 分隔了几天,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念他? 和凯斯结束了通话,他马上拨了焉日狂手机的号码。 只响了一声,对方很快接起电话。 「都摆平了,至於杜乐霏的护照和行李,会在中午前送到。」 「大哥,真有你的。」彼端传来愉悦的欢呼声。 焉日焰闲聊般把好消息带到,惬意的挂掉电话后,一副啥事都没发生过的悠哉模样,继续享用他的早餐。 在房间内—— 焉日狂正冲完澡,腰间围著一条短浴巾,他站在房间中央接起了手机,在短暂的交谈过后,他神色愉悦的挂了电话,性感的嘴唇也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痕。 回过头,他含笑的深瞳对上还裹著被单、身上仅穿著他的衬衫,一双清灵的眸子正以谴责的光芒朝他射来的杜乐霏。 「你还要赖在床上多久才肯下床嗯?」笑容俊飒迷人,他朝她缓步走去。 「把我的礼服还给我——」杜乐霏一早醒来,发现她的礼服和所有贴身衣物,全不知被焉日狂给收到哪儿去了,让她遍找不著,所以这会儿她只能继续待在床上,无法离开。 在床沿坐下,焉日狂看著她用贝齿咬著粉唇,一双素手抓著被单,一脸可爱诱人的挫败表情。 「礼服丢了,怎么还?」眼中露出奸佞的精芒。 虽然他爱极了看她穿著礼服,像是公主般美丽高贵的模样,但是为了能留住她,他不惜忍痛将那套能让她变得婀娜高雅的紫缎礼服丢掉。 「你可以叫饭店服务生帮我再买一套来啊。」她想尖叫,脸颊因他灼热的注视而酡红。「别告诉我你身上没钱。」 他不是寒酸的穷小子,从他开的名车和身上穿的衣服全是知名时尚品牌来看,她知道他虽不是什么富可敌国的企业主,却也小有财产,阔绰得很。 「等我们要离开这间房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人去买。」他决定买几套薄凉的新款春装给她穿,好好让她展现一下女人的妩媚风情。 「我现在就得离开。」握著粉拳声明。 她得回去了,失踪了一夜,不知母亲和继父会如何猜想? 但愿他们不会误会她是和凯斯一起过夜,否则她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被赶鸭子上架举行婚礼。 一想到回去后即将面对的犀利质问,她就很紧张,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好像忘了告诉你……」手指抚上她咬出齿痕的唇瓣,他不舍的用指腹揉了揉。「我绝不会再让你有机会从我眼前消失。」语气从低柔转为刚硬,他的眸光也是。 这是宣告,一夜的温柔之后,他又显现出他霸道讨人厌的本性来。 「事情不是你说了就算,我要离开就离开,你……」 杜乐霏的声音被他突然覆上来的唇给吞没。 她想离开?! 不,想都别想! 这事他可是付了相当大的代价,才好不容易让凯斯?金爵先生愿意出面摆平的,假如还让她跑掉的话,那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辈子,他是打定主意要牢牢将她拴在身边了,她别妄想还能走得掉——这句话他等会儿会跟她呛声呛个明白,至於在这之前,他想先享用他美味的早餐了…… 哦,昨晚运动过度,消耗的能量太大,以致现在肚子还挺饥饿的,看来他得吃饱一点才行。 蓦地,隔在两人之间的被单被拉掉,焉日狂腰间的浴巾也随之被扯落,至於杜乐霏身上那件衬衫嘛……不急,慢慢再来脱吧! 飞机钻过云层,在高空中以平稳之姿往前方飞行前进。 杜乐霏坐在头等舱中,已经将近六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了,她却一点倦意都没有,姣美的脸蛋上笑靥生动迷人。 焉日狂从洗手间回来,重新落了座。 她诱人的笑颜令他心动不已,欺过俊脸,勾来她的下巴,一记热吻落在她的甜唇上。 「你不睡一会儿吗?」他们在饭店时,可是累坏了,运动的时间比睡觉的时间还要长,她这会儿不乘机在机上补补眠,难道不累?! 她摇头,依然灿烂的笑著。 「告诉我,你是用什么方法让凯斯退婚,还连我妈和继父都肯放我走的?」从饭店离开,她一路被带到机场,办妥手续后就登上了飞机。 她离开得那么顺利,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即使人已在回台北的路程中,杜乐霏还是一直不敢相信焉日狂能有如此大的能耐,让母亲和继父还有凯斯同意放人。 「我让人拍了一些照片拿给你母亲看,她看了之后,就点头答应放人了。」 「什么照片?」这么厉害。 「照片……你还是别看的好。」他支吾著放开她,端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杜乐霏满眸的狐疑,睨著他心虚的神色。「我偏要看!拿来——」玉掌一摊,她非看到不可。 焉日狂转头与她的目光相对,深眸带著一丝挣扎。 她看了不知反应会如何……一手抚挲著光洁有型的下颚,他思忖迟疑著。 「你不给看的话,我不跟你回去。」一下飞机,她马上离开他的身边。 这威胁令焉日狂惊恐。「我给你看照片,但你得保证不生气,而且不准有任何想要离开我的念头。」 「好。」她二话不说的答应。 焉日狂不得已,从口袋掏出照片来——这是凯斯差人送护照和行李过来给他时,顺便送还给他的。 杜乐霏拿过照片,当一张张暧昧的照片映入她的眼廉时,她气爆了。 他竟然用这种「卑劣」的计策?! 「焉日狂,你、惨、了。」十足十的气愤威胁声在他耳畔引爆。 焉日狂苦笑。「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他很想伸手扬灭杜乐霏头顶冒出的火焰,可是她盛怒的样子挺可怕的,他还是别轻举妄动比较安全。 不得已?! 杜乐霏怒瞪著焉日狂,可是他却赖皮的起身,又跑去洗手间了。 在座位上,杜乐霏将照片快快收进自己的口袋,免得被别人瞧见,然后才转头看著机窗外的天际,心绪顿时有点复杂起来。 其实她不该怪焉日狂这么做,因为他如果不采取这种手段,她的母亲和继父绝不可能这样轻易就放她自由! 她亲生的母亲从小到大一直是她的唯一依靠,她爱她,但是却也怨她的独裁和重名利,以及想利用联姻扩大继父事业的心态…… 也许,这样子的安排是最好的,她远居台湾过著自由自主的日子,母亲则是继续当她的克里斯夫人,终日追逐名利的生活。 往后她们绝对会有再相见的一天,她深信到那个时候,聪明的焉日狂会替她们母女俩安排好最恰当的见面时机,所以她也不必再担心什么,从此以后,她就是个拥有一份真爱和生活自主权的人了。 杜乐霏微微露出笑靥,焉日狂也在此时正好回座。 他看见她娇颜上的怒气已经消失,安心地伸出手覆住她放在座椅扶手上的素白小手。 他怀著一丝小小的忐忑问:「气消了吧?」但愿她不要太计较他所使的「追爱」诡计。 「还没……不过我暂时原谅你,这笔帐等以后有机会再算。」 第十章 位於台北市都心的商业重要地段,一栋新颖的帷幕大楼上,焊挂著「金爵集团台湾分部」八个烫金色大字。 在大楼正式启用的当天,焉日狂以「金爵集团」台湾分公司总裁的身分,主持开幕庆祝酒会。 参与酒会的,除了公司内部一些高级主管外,其他全是政商两界的名流仕绅。 焉日狂的昔日上司莫为善和新婚妻子焉小靉也在受邀之列,夫妻两人姿态亲密地相偕进入位於「金爵大楼」八楼的宴会厅。 「姊、姊夫,你们怎么这么早到?」以一袭沈稳的深灰色三件式西装出席酒会,焉日狂今晚有点不同,狂放不羁之外还带著几分内敛的稳重。 「我迫不及待来看看我的学弟在背叛我后,日子过得到底有多风光——」莫为善皮笑肉不笑的和焉日狂说话。 焉日狂为难地看著莫为善不善的脸色,移开目光向姊姊求救。「姊,姊夫他怎么对我记恨这么久?」 离开「蓝翔」实属情非得已,这事的原委他已经对莫为善解释不下百遍了,却还是得不到谅解,唉~~ 「他说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焉小靉俏皮耸肩,对小弟的求救莫可奈何。 焉日狂俊脸有著几分挫败。 「除非你哪天良心发现,重投『蓝翔』的怀抱,否则休想我给你好脸色瞧。」莫为善冷哼了哼,领著爱妻去逛豪华的宴会场地。 其实他不是窄肚的人,对於焉日狂另闯一番天地也乐观其成,更何况他也是为了抱得佳人归,才会在身不由己下被「金爵」挖角。 他很想原谅他的小舅子,不过……那得等「金爵」分他几笔合作案之后再说。 莫为善不愧是商人,他心里的算计可深沈得很哪! 焉日狂也不笨,他当然知道莫为善打的是什么主意——关于这件事他会尽快处理,他相信莫为善很快就会给他好脸色看的。 莫氏夫妻亲密离开后,焉日狂继续前往门口迎接宾客。今晚是他正式入主「金爵」的重要日子,他虽然接这职位接得不是很愿意,但是当一天和尚就该尽责的敲一天钟,他会全力以赴,闯开他人生另一段事业高峰。 「阿狂,怎没看见小霏呢?」在门口,二哥焉日烈和未婚妻何菱接续登场,他们远从花莲赶回台北来,特地盛装出席。 焉日狂的脚步因为二哥的询问而顿下,心头扬起一声感叹。「小霏人在画廊那边,今晚不会到。」 他心爱的女人对这种宴会敬谢不敏,今晚这场宴会她说什么也不愿意出席。 「哦,她就那么放心把你丢在这个充满危机的宴会里啊?」焉日烈指的「危机」是女人。 这些在社交圈打混的社交名媛,个个都是大方热情得很,一旦眼前有俊帅多金的单身猎物出现,大家可是都会使出浑身解数来狩猎,非争个你死我活不可。 而身为宴会主角的焉日狂,就刚好符合「俊帅多金单身汉」这个名号,况且他身边又没有女伴,可想而知他今晚有多么充满诱惑力啊! 「哥,我建议你把这句话告诉小霏。」小霏听了,不晓得会不会紧张?「或许她会听信你的话,而赶来这里拯救我。」 「自己的女人自己搞定。」焉日烈拒绝,他没空。 「我来打电话跟小霏说说看吧,或许小霏真的会紧张也说不定。」何菱微笑的说。 「谢谢二嫂,你如果能帮我说服小霏来参加宴会,我一定把我哥小时候的糗事全部说给你听。」过河拆桥。「如果二嫂想听二哥伟大的情史的话,我也可以……」焉日狂咧嘴朝脸色蓦地下沈的二哥笑著。 「阿狂,你相不相信只要我出马,小霏就会被我说服,直接抛弃你飞回德国去结婚?」 现下,换焉日烈展现他迷人的笑容。 焉日狂僵著俊颜,瞪著二哥两排亮晃晃的白牙。 何菱看不过去两兄弟斯杀的画面,只好拉著焉日烈走开。 在两人走后,焉日狂朝门口移动的脚步忽然转了向。 离宴会开始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或许可以再做最后一次的尝试,打电话给小霏说服她…… 回到贵宾室,他当真迫不及待的拨了电话。 「小霏,这里女人很多,你不怕我被她们生吞活剥了吗?你真的不肯来拯救我?」电话一通,一劈头就用可怜兮兮的语气求援。 彼端,杜乐霏正待在她的专属画室里。 站在画架前的她,穿著宽松的连身工作裤,一手拿著颜料盘,一手将画笔搁下,勉强拿著手机接听他的电话。 「我又不是神力女超人,没那等能耐救你。」只要一想到得盛装出席宴会,她就头皮发麻。 「呿,你真没良心。」预期中的答案,他哀叹一声,俊脸上的表情很苦。 「我是让你有更多的机会认识其他女人,她们个个美丽动人,又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只要你肯点头,我相信她们会很乐意盛装打扮,陪你出席每一场晚宴。」杜乐霏哼了哼,在他看不到的眼神下,闪过一丝调皮。 「该死,你明知道我这辈子要的女人只有你——」焉日狂神情骤转为阴霾。「你以后要是敢再说出这样的话来,小心我揍你的小屁屁。」 他过大的反应和发狠的威胁声,引来她一阵格格娇笑。 他被耍了! 「你——」焉日狂带著一丝狼狈的用手扒过头发,颀长的身形斜倚在桌缘,姿态是潇洒而狂放的,看起来十分迷人。「到底来不来?你如果真不来,我相信我会荣登今晚唯一没带女伴的单身汉,到时候一堆女人朝我靠过来,我不认为我有能耐抵挡得掉——」 千方百计,他还是不放弃说服她出席宴会的可能。 又来了。这男人怎么老是改不了威胁她的坏毛病? 彼端的杜乐霏,索性连颜料盘也放下,纤细的身影绕过画架,倚在窗前。 「今晚我是不会替你等门的,你想玩到天亮请随意,我不会有任何的意见。」喀,将一扇窜进冷风的窗关上,杜乐霏顺手也将电话挂了。 嘟嘟声在耳边响起…… 焉日狂脸上布满黑线条,性感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他很怀疑,自己在将她从德国带回来时,是不是把她的良心丢在饭店里,忘了一并携带回来了?! 杜乐霏,这没良心的女人,压根儿就是存心让他在鲨鱼池里陷溺——他今晚绝不会放过她的! 焉日狂收起手机,在重新踏入宴会厅前,他微眯起的黑瞳,闪动一丝精锐,充满著「报复性」的可怕光芒。 盛大的宴会之后,焉日狂正式接掌「金爵」台湾分公司,从此他将成为一名呼风唤雨的大老板级人物。 但这名商场上新加入的年轻企业主,在离开宴会后一直绷著俊脸,看不出半点欣喜与骄傲。 顶级房车在他的掌控下,速度越驰越快,可想而知他有多么急著回家去。 半小时后,他回到了半个月前才刚买下的豪华公寓。 钥匙插进孔内旋转,发出喀达轻声,雕花玻璃门在下一刻被往内推开一道缝隙——往内一瞧,偌大的公寓里头,无一丝灯光,昏暗一片。 连盏玄关的小灯都不帮他留?!这女人分明就是认为他真会在外头彻夜不归! 忍了一晚的恼气,焉日狂在从玄关往卧房方向走去时,烦躁的边脱下外套背心,边沿途随意搁下,在进房间的时候,更顺手解开了袖扣和衬衫衣扣,还有西装裤的腰带。 他终於从宴会上那群可怕的女鲨鱼群中脱身,游回家来了。 现在,他要好好的赏给杜乐霏一顿报复—— 客厅昏暗悄然无声,焉日狂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一定是躺在卧房的床上睡沈了,所以一进房,他将自己身上的衣物扒个精光之后,便直接扑向床上那团鼓起的软绵物。 「小霏,你惨了。」张开狼爪扑上。 软——棉被下陷,他霍地翻开被子,里头竟然没人?! 人跑哪里去了? 铁定又是窝在…… 焉日狂起身,急急套上总是搁在床尾贵妃椅上的睡袍,转身疾步走出卧房,笔直朝另一间房间走去。 那房间是杜乐霏的专属画室,里头拥有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和阳台;原本那房间他是属意要拿来当主卧房的,可是杜乐霏不肯,执意拗去当画室。 焉日狂宠她,所以只好妥协的把最宽敞、拥有最佳视野的这问房间,出让给她当画室。 可是他的出让并不代表她就可以在画室摆张长沙发,将那张沙发当成她老是不爱回房间睡的第二张睡床。 果然,推开画室的门板,便可看见那张长型沙发上,杜乐霏穿著宽松的睡袍,像猫一样抓著一条几乎垂落在木质地板上的被子蜷窝著。 她呼息平稳,睡得极沈,酣甜的睡颜相当诱人…… 高大的身躯蹲踞在沙发前,看著她甜美的粉嫩睡脸,凝望著她掩在睡袍下曼妙的身段,他忍了一整晚的「报复」计划,这会儿是舍不得进行了。 「为什么老是把自己搞到这么累……」她对画画的热爱,超乎他的想像。 好几次,她总是画到累坏的窝在沙发上睡沈了,连点回房的力气都不愿保留。 勾起一绺发丝在指间缠著,低喃似的抱怨声从薄唇逸出的同时,内心更带一丝心疼;心疼她以前被母亲和继父掌控的那段不自由的日子。 他心疼她,所以在千方百计带她回国时,他就誓言绝对会给她百分之百的自由……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妮子好像被他的溺爱给宠坏了。 她最近越来越不听话,窝在画室的时间变多了,就连他苦苦哀求她,陪他参加今晚这场重要的宴会,她都不肯。 欸,他真的宠坏她了。 「你还要在我耳边叹多少声气?」杜乐霏搧搧长密如扇的眼睫,对於焉日狂那轻喃似的叹气声提出抗议。 「你醒著?」看著她从沙发上坐起来,他微讶地坐在她的身旁。 「你进门的脚步声那么大,就算睡死也被你吵醒了。」 嗯,其实她只是小眯一下而已,压根儿没睡。 打了个小呵欠,死鸭子嘴硬的她绝不会承认,她是在为他等门。 「有吗?」伸手搂她入怀,侧著俊颜低吟著。 虽然急著「报复」她,但进门时他还是刻意放轻了走路的声音,这样还能吵醒她?! 杜乐霏顺势蹭进他的怀里,一只手滑进他微敞的睡袍襟口,果不其然,里头一丝不挂,是一片壁垒分明的坚厚胸膛。 「嗯……」柔软的小手在他身上作怪,阳刚健躯蓦地一绷,身体扬起骚动,他顺势将她压在沙发下,准备进攻——「小霏,我整晚都好想你……」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饥渴,而精神错乱地抓宴会里那堆打扮俗艳的女人来充数。 一记热吻黏上她娇软的唇,杜乐霏轻喘一声,后面的呼息都被他夺走了。 「狂,等等……」当他吻够了她,准备往下探索时,她辛苦的撑著最后一丝理智,推开他。 「我不能等。」他等一个晚上了,现在很急。 唇贴上她的锁骨处,他急切想剥她睡袍的动作,完全显现出他的心急。 杜乐霏比他更急切地伸手,用掌心贴住他下安分的唇。「等等等……等一下啦,我有样贺礼要给你。」她替他等门,为的就是送他这份贺礼。 明亮的美眸圆睁地瞪著他,他叹气著抬起已染满情欲之火的深眸,对上她的瞪视。 「好,我只等一下,你的贺礼在哪?」他只看一眼就罢,语气万分的敷衍。 这么勉强…… 杜乐霏没好气地推他起身,拉著心不甘情不愿的他,来到盖著白色画布的画架前。 「这是贺礼?」晚上他临出门参加宴会前,已经看过这幅画了不是吗?不就是她画的那幅农场风景画?! 站在画架前,一手搂著她,另一手抚著下颚,焉日狂沈吟著该不该花力气去掀开画布。 「快打开来看呀!」她不想泄漏她的兴奋,尽量用冷静的口吻催他。 不过,她的功力不够,眼神还是流露出了几分渴切的兴奋光芒。 焉日狂在她小脸上狐疑地兜了一圈后,目光又回到画架上。「你确定我没见过这幅画?」 她俏皮的笑著,但笑不语。 她的表情引发了他的好奇,焉日狂终於忍不住伸出手抓住画布一角,掀了开来。 当画跃入他的眼中时,他的表情是十足十的「震惊」。 「这是……」在唯美的光晕下,他裸著身睡在凌乱的床褥上,结实的腰间,那男性地带则巧妙的由被单一角掩著,被单下他的一双长腿伸展著,这是……极为养眼的一幅画。 他非常有自信的保证,任何女人只要看过这幅栩栩如生的画作,绝对都想跳上他的床。 「『沈睡的裸男』。」这画的标题。杜乐霏眼底扬著顽皮的笑芒,仰脸直睨著他吃惊的神情。「这是我送你执掌『金爵』台湾分公司的贺礼,请笑纳唷!」 「你这阵子老窝在这里,就是在画这幅画?」勾在她细腰的手臂一紧,他俯下唇,咬著她的耳垂轻问。 「嗯,今晚为了赶工才没能参加这场属於你的晚宴,你别生我的气好吗?」她娇笑地任他张口咬著、啃著。 原来那幅老是在他面前出现的「农场风情画」是障眼法。 「不气了。」反正这类似的宴会往后多得是,只要她偶尔肯陪他亮亮相就行了。「不过刚刚没完成的事,还是得继续进行下去——」 弯身,将她打横抱起,他转身就往画室外走。 「我没意见,只要你别让我太累就行了。」粉臂挂上他的颈,她柔媚的求情,美眸与他深情相对。 「关于你这点小小请求,我会考虑看看。」俊颜染上帅气笑意,笑得有点奸佞。 只是考虑喔……一会儿时间,她被摆在卧房的软床上,抬眸看著他带点邪气的笑脸,她在心中暗暗笑声惨。 焉日狂扑上床,抱著她柔情蜜意的细吻著,璀璨的夜,现在才刚开始展开—— 隔日清晨,两人披著睡袍,焉日狂模样慵懒性感,杜乐霏娇懒诱人,亲密相拥地站在画架前—— 「为什么我旁边没有你?」这画很棒,可是他不满她竟把自己漏画上去了。 他身旁的位置,一向只有她呀,这应该并不难画才对。 「你打算让别人瞧见我裸体的模样吗?」美眸斜睐著他,不答反问。 「这……我可以把画挂在卧房里,别人很难看得到。」焉日狂伸手抚著还没刮过的下巴,沈吟起来。 「不要,这不妥。」摇摇头,她还是执意不让自己的睡相出现在画布上。「我们的卧房难保别人就不会进去,而且我并没有打算将这画挂在房间藏著,我打算……」 「你打算怎样?」大手揉揉她微乱的柔软发丝,这头短发长度长长了些,已经及肩了。 美眸闪过一道顽皮光芒。「摆在你办公室的墙上好不好?」将他媲美睡美男的睡相公开给「金爵」的员工欣赏。 焉日狂早知道她打著鬼主意,咧开嘴笑了笑。「你的主意不错,不过为免我公司的地板淌满口水闹水灾……很抱歉,我不采纳你这馊主意。」原来揉著她发丝的手,突然勒上她的细颈。 手劲一束,她被他勒得哇哇叫。「焉日狂,你手下留情啦——」 「不!」他温柔拒绝。 再一次,他将她抱在怀中,转身再度往外走,目标还是房间的那张床。 「在我上班之前,我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再来战斗一回合,你说如何?」 「我不——」 她的声音被狠狠吞没。 焉日狂决定,她既然不想将她自个儿画上画布,那就深深烙在他的眼中吧! 【全书完】 编注: *关于老三焉小爱与莫为善的爱情故事,请看采花279——《恋爱新鲜人》。 *关于老二焉日烈与何菱的爱情故事,请看采花288——《求爱急先锋》。 *关于老大焉日焰与白蕾儿的爱情故事,敬请期待采花系列——《为爱往前冲》。 后记 一定有人很疑惑,为什么明明排在最后才上场的焉日狂和杜乐霏,怎么会比大哥焉日焰和白蕾儿早一步出现呢? 欸,没办法嘛,因为那位狂先生实在太赖皮了,终日抢在焰先生之前,在我脑海里蹦蹦跳,直嚷嚷著他一定非要早日追到杜乐霏不可,这么蹦著嚷著,就让我先写他的爱情故事了。 至於原本该先出场的焰兄呢……我就把他当成重头戏,搁在最俊吧! 俗话说「好酒沈瓮底」,而我想塑造的焉日焰,形象就如同一瓶令人爱不释手的陈年美酒,慢慢啜饮才能品尝出属於「他」烈如火焰,烫喉却又美好的味道来。 所以呢,敬请各位读者宝宝期待焉日焰和白蕾儿的爱情故事哦! 好快喔,又要过年了。在这里按照惯例,要向各位拜个早年,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财源滚滚来! 今年,咱们家小弟要回国来过年,所以呢,我和杰克先生打算在大年初二带著两个小女生,回澎湖见见她们久违的小舅舅,我相信收入颇丰的小弟绝对不会吝啬包个大大大~~大红包给两个可爱的小女生的。 有两、三年没回澎湖了,这几年来,咱家兄弟姊妹的生活圈,几乎已经转到台北这个大都会来,而小弟也长年待在国外;可能我们都已经习惯了大都会热闹紧凑的生活了吧,因此对那块土生土长的纯朴海岛,已渐渐感到生疏了。 不过,虽然不常回去,但小时候成长的记忆却还是鲜明难忘的,我还是爱极了那块纯朴的土地,因为那里有我爱的家人和好朋友。 各位,年后见了,希望到时候大家手中都赢了大把大把的钞票,也预祝杰克先生,今年在牌桌上能通赢,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