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大首辅》 第1章 吾有妻女？ 康定六年。 永宁县。 高升恍惚的看着漏雨的屋顶，感受着冰凉的雨水滴到自己身上，慢慢的从一片浑噩中回过神来。 自己穿越了？ 高升在脸上抹了一把，缓缓坐了起来，身下的床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响声。 高升低头一看。 却突然发现在自己身边，一个身形消瘦的小女孩正蜷缩在床头，年龄不过四五岁，扎着两个羊角辫，旧旧的反穿布衫打着好些补丁，努力的躲避着屋顶溅落到床上的雨滴，小女孩身下的褥子，都已经被浸透了。 而整张床上，似乎就自己躺的地方还多少干燥一些。 看到眼前的情况，前世今生的记忆潮水般的涌上来，高升不由得吐出一口国粹，一脸颓然地再次躺了下来。 前世的自己，虽然只有高中毕业，但十几年的摸爬滚打，创业公司越来越大，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却没想到纳斯达克敲钟后的一场酒局，就到了这里。 这具身体，就是一个烂柯赌鬼，年轻的时候还算饱读诗书，但屡次科举不中，便灰心丧志，沦落成了一个无赖的样子。 让高升接受这样一个身份，他不甘心。 “相……相公。” “奴、奴家也没想到那里也漏了。” 正在这时，楚小柔小心翼翼的来到了高升床边。 楚小柔，正是这具身体的娘子，而旁边的女娃娃，是他们两人的孩子。 高升看着眼前的楚小柔，身上也穿着粗布麻裙，没有任何装饰，裙边儿都已经磨得开了花，腰带上有两三个补丁，看得出来缝得很细致。 似乎刚刚在淋雨做着什么，衣服已经全部湿透粘在身上，娇躯的轮廓很是明显。 特别是前面，圆润傲人，还有两个小小的凸起。 楚小柔注意到了高升看向自己的目光，轻轻的咬了咬嘴唇。 “相公，床坏了，奴家在地下已经铺了柴草，你……” “这一次能不能轻一点？” 楚小柔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在床上蜷缩的女儿，背过身去，把湿透的衣服全脱了下来。 整齐的叠在一边，朝着柴草上躺了下去，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害怕，楚小柔的身体轻轻的颤抖着。 每一次相公醉酒醒来，都会很是粗暴的索要自己。 之前的时候，还能够提前把丫丫支出去，但现在丫丫病了，要跟相公在床上，楚小柔还是有些羞赧。 “啊？” 高升听得一脸错愕。 但稍微一回忆，过去种种少儿不宜的场景也立刻涌了上来。 草！ 什么混账玩意儿！ 明明是这么柔美娇俏的娘子，却偏偏要用那种粗鲁的方式。 上一次的时候，就是因为用力过猛，把木床给晃塌了，虽然被楚小柔勉勉强强支撑了起来，可要是移动的话，绝对还要再塌。 “你起来吧，今天……就算了。” 高升叹了口气。 此时的他，也没法跟楚小柔解释，自己占了她相公的身体，虽然眼前的美艳少妇娇俏可人，但怎么也不至于一穿越就办事啊。 听着高升的话，楚小柔不敢置信的睁开了眼睛。 在她的印象里面，高升已经很多年没有跟自己用这种语气说过话了。 特别是丫丫出生以后，高升的脾气就越来越差。 一直嫌弃自己没有给他生个男娃，断了他们高家的香火。 还把没有高中状元的事情怪到她们娘俩身上，是因为她们的拖累才一事无成。 这几年，她已经习惯了高升的粗鲁，这蓦然听到高升温和的声音，楚小柔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正在这时。 蜷缩在床角的丫丫伸了下腿，但被雨水一激，再一次蜷缩了起来，像只受伤的小狗。 “让……孩子在这里睡吧，这里还干燥一些。” “你也上来吧，我睡地下。” “我……去撒个尿。” 高升逃一般的跑了出去。 看着高升出去，楚小柔倒是也松了口气，连忙披上衣服，把丫丫从湿透的床褥那边移开，丫丫已经病了，又断了药，如果再淋雨的话，恐怕就更厉害了。 不过楚小柔也有些疑虑，今天的相公，怎么跟平常不太一样？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难道说…… 此时的高升，正蹲在外面的屋檐下发呆。 记忆当中，这是一个类似于汉朝的时代，名为大康，但各方面的发展却很滞后，朝廷昏庸，百姓的生活很是贫苦，高升透过这昏暗的雨幕，打量着自己现在的这个家。 四周都是土坯墙，院子放着一堆还没有劈完的木柴，唯一一间能住人的屋子，屋顶上的茅草也稀薄的可怜，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真不为过。 吃了上顿没下顿，还欠了一屁股债，这是穿越了个什么鬼？ 倒是白捡了一个娘子和闺女，但问题是，就算高升穿越到了这具身体，仍然感觉那是别人的老婆孩子，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要不要再死一次呢？ 说不定还能再穿越到一个富贵家庭，最起码混个太子皇上什么的当当也好。 高升正在胡乱想着的时候，突然身前一暗，一个身影来到了自己身前。 高升抬起头来，正是楚小柔。 却没想到，楚小柔噗通一声跪在了高升面前。 “相公，求你不要卖丫丫好不好？” “我会再想办法给她治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都是我的肚子不争气，我一定能给你生个男娃娃，你想要的话就来吧，我能承受的住。” 楚小柔一边说着，一边把衣服解开，上前就要解高升的腰绳。 第2章 我想离开 在这个时代，男尊女卑，女性的地位极其低下。 有不少人会把自家的女儿，卖给一些富人当丫鬟或者童养媳。 前不久，高升在醉酒的时候，刚好丫丫病了，他不仅没想办法治病，反而一脸嫌弃的想要把丫丫卖了换钱。 高升是一家之主，楚小柔根本拦不住。 刚才高升的异常，在楚小柔看来，或许是出于对自己和丫丫最后的一丝歉意。 看着眼前跪倒的娇俏少妇，高升的眼神当中也掠过一丝惊艳。 虽然是少妇，但古代女子结婚早，现在也不过二十岁上下，既有着这个年龄的清纯稚嫩，又有着少妇的韵味。 难怪曹老板好人妻。 不过这种想法转瞬即逝。 刚才在屋里面光线昏暗，高升没有看清，此时楚小柔露出来的肩膀和胸前，全是一道道淤青和牙印。 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伤痕，和楚小柔为了女儿极尽的主动和迎合。 不知道为什么，高升的心里面涌起了极大地愤怒。 这么好的一个女人，这么可爱的女儿，前身这个王八蛋怎么对她们下得了手？ “你……快起来，我今天不太舒服，就先算了。” “丫丫她……再说吧。” 高升握住了楚小柔在裤子里的手，虽说楚小柔已经嫁给高升很多年，但也不过二十出头，这个年纪的手，本该是稚嫩和柔软的。 可高升只感觉，手心粗糙无比，高升不敢想象，这个女人过的是什么样的苦日子。 迟疑了一下，还是起身走进了屋。 这个女人已经很可怜了，自己都已经决定要离开这个世界，没有必要趁着这个机会再占她便宜。 看着高升进屋躺在了草堆上。 两行清泪从楚小柔的脸上滑落下来。 她彻底绝望了。 在她看来，高升对她求欢的拒绝，也就意味着，他拒绝留下丫丫。 本来，她对高升还有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楚小柔不知道该怎么办，麻木的来到床上躺下，紧紧的把丫丫搂进了怀里，丫丫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把小小的脑袋埋在楚小柔的怀里。 有了母亲的怀抱，丫丫竟然微微打起了鼾。 在一片黑暗当中，楚小柔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不远处的草堆上。 高升瞪着大眼，看着月光下满眼的破败。 思绪万千。 这么一个混球，这么一个烂摊子，这么一个旧时代，怎么看，都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高升想不通，明明自己前世风光无两，为什么一朝穿越，全部烟消云散，哪怕是正常人的日子都不是。 他太不甘心了。 前世的自己，凭着那股不服输的劲，靠着自己的一步步打拼，才得到了一切，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落差，再加上对这身份的厌恶，高升接受不了！ 等明天吧，先把屋顶给这娘俩修补一下，然后找根绳子和这个世界说拜拜。 佛祖上帝漫天诸神，之前我愚昧无知，不知神明真在，拜托下辈子给我穿越个好人家吧！ 高升双手合十，又划了几个十字，这才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旁边的床，则时不时的发出轻微的吱嘎声，持续了整整一夜。 …… 第二天一早。 高升被冻醒了起来。 却发现床上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盖在了自己身上，但这床被子已经被雨水打湿，没什么保暖的作用。 高升想要起来，只感觉浑身酸疼无比，特别是后腰，一动就疼的浑身冒汗，不知道是因为睡在地下的缘故，还是因为用肾过度。 看着床上，却只有丫丫在昏昏沉沉的睡着，楚小柔不见了身影。 高升站起身来，看着床上睡着的丫丫，正蜷缩成一团，冻得轻轻颤抖着。 正常情况下，这个年纪的娃娃，脸蛋都是胖嘟嘟的，可是现在的丫丫，浑身上下干瘦如柴，但不难看出，是一个美人胚子。 这一点，随她娘。 高升看了看湿漉漉的被子，想了想，还是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盖在了丫丫身上。 这么可爱的孩子，可惜投错了胎。 不要怪我，我也投错了，阿拉佛祖真神，发发慈悲，保佑这个小女孩下辈子也投个富贵人家吧。 高升一边在胸口胡乱画着，一边走了出去。 此时的雨已经停了。 高升看着破败的屋顶，想要彻底修补好的话，最起码要瓦片才可以，现在什么也没有，只能胡乱凑合一下，好在院子里面不少柴草。 高升踩着土墙上了房顶，但房顶摇摇欲坠。 无奈之下，高升只好把一些柴草胡乱的扔在那些漏雨的地方，又挑了几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压在上面，勉强能有些作用，这才来到了院子里面。 看着没有劈完的木柴，高升又哼哧哼哧的把柴劈完，已经累得抬不起胳膊来了。 做完这一切，高升才松了口气。 毕竟也算来一次，帮你们做点事情，我心里也好受点。 不过接下来，就是离开了。 穷苦人家的死法，还是上吊最方便。 他需要一根绳子。 在这个破家里面东翻西找，终于在旁边偏房的横梁上，找到了一根悬着的麻绳。 很是结实，也不知道为什么拴在上面。 高升比划了一下，有点矮，索性重新打了个结，又搬来了几块石头，慢慢踩了上去。 别了这个世界！ 命运，我就是不服你！ 高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把脑袋朝麻绳里面伸了进去。 就在这时，却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响动。 高升从破窗的缝隙看了出去，是楚小柔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楚小柔很是慌张，进门之后，立刻把院门给关了起来。 “喂喂喂！” “关什么门啊，我都看见你了！” “赶紧开门，说好了这几天还钱的，整天躲着是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院子外面响起了一个泼妇的嗓门。 第3章 命运，你赢了 院子里面的楚小柔满脸通红。 前几天，丫丫病的实在厉害，家里没钱买药，只能低三下四的去问隔壁王大婶借了银子，给丫丫抓了草药。 她也知道隔壁王大婶不是好惹的，但乡里乡亲的情况都差不多，谁家也没有闲钱。 反倒是王大婶凭着一股泼辣劲，在街上支了个摊卖包子，王大哥憨厚老实的做苦工，家里有些闲钱。 但剩下的钱还没来得及买药，就被高升发现，拿出去赌了，病没治好，也没有钱还，这几天一直躲着王大婶。 今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楚小柔便出了门。 她想回娘家借点钱。 楚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家里毕竟是做生意的，也算颇有家底。 可之前因为楚小柔和高升的婚事，跟楚家闹翻了。 楚父更是下了严令，谁也不许借钱给楚小柔，除非楚小柔撇下丫丫和高升，回到楚家，他们楚家自然有办法让高升和楚小柔撇清关系。 但楚小柔哪里舍得丫丫？而且在那个青涩懵懂的时候，高升也曾经给过她温存和满足，她是高升的妻子，一辈子就是高升的人。 楚小柔虽然没有读过书，但却认定了这个理。 毫无例外的，今天又被楚父拒绝了。 不仅拒绝了，楚父还破口大骂，说她再执迷不悟，就连她这个女儿也不认了。 楚小柔没有办法，只能回来了。 可没成想，刚好遇见王大婶出来倒尿桶，楚小柔连忙进门，但还是被王大婶看见了。 楚小柔脸皮薄，在王大婶的吆喝下，只好把门打开。 “王大婶，您有事儿？” 看到王大婶黑着脸，楚小柔陪着笑脸说道。 “有事？” “你可真是好记性啊，这借了银子装作不知道？” “不是说好了，马上就还钱吗？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 王大婶斜倚在门框上，拎着尿桶，居高临下的看着楚小柔。 王大婶大号王翠花，是这附近有名的泼妇。 “大婶，我家丫丫病的厉害，钱都找郎中买药了。” “等我们有钱了，一定马上还给您，求您再宽限几日。” 楚小柔满脸的尴尬，这王大婶的大嗓门，已经吸引了不少邻里探头看着。 “少说那些废话，谁家不缺钱？我看你们家男人整天喝的醉醺醺的，我家老头子都没这个待遇，没有钱，哪来的银子买酒喝？” “你还想躲着我不成？就现在，还钱！” 王翠花得理不饶人。 听着王翠花嗷嗷的声音，屋里的高升怒从心起，这老娘们说话太难听了，真想出去大嘴巴抽她！ 但高升刚把头从绳索里面伸出来，就回想了起来。 这银子，好像还真是被自己给花了。 当时在发现了楚小柔借来的银子以后，高升立刻叫了一群狐朋狗友去酒楼吃喝了一顿，然后去赌场，把剩下的银子梭哈了。 血本无归。 这要是出去，也不占理啊。 这该死的前身，干的什么操蛋事！ 高升叹了口气，还是重新把头放了回去。 “大婶，您容我几天好吗？” “我、我、我回娘家借点钱还给你，今天您先……” 楚小柔声音里满是恳求，已经红了眼眶，她努力压低声音，不想让高升和丫丫听到。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实在没办法了，这种事情总不能让自己的男人出面，可她除了恳求，什么也做不了。 “少给我哭穷，你们家男人有钱喝酒，没钱还钱？” “都出来看看啊，这个娘们欠钱不还！” 王翠花一把甩开楚小柔的手，扯着嗓子吆喝了起来。 在王翠花的吆喝下，不少乡里乡亲渐渐聚集到了门口。 楚小柔羞愧的无地自容，又没法辩驳，站起身把门一关，蹲在地下抱头痛哭起来。 “喂喂喂，开门，躲里面当什么缩头乌龟啊？欠钱不还你有理？” 门外响起了王翠花的吵嚷声，紧接着又是一阵踹门声。 听着动静，高升的动作停了下来，想要捂住耳朵，但声音还是能从指缝当中钻进来。 就算高升闭着眼，脑海里面也浮现出一个泼妇叉着腰，在门外破口大骂的场景。 心底的怒火一点点升腾了起来。 “没钱立什么牌坊？没钱就去卖啊，借钱不还，你脸皮怎么那么厚？” “开门！！” “长得漂亮有用啊？嫁了个废物男人，白瞎了！” 楚小柔抱着膝盖痛哭，她不敢出去吵，因为王大婶一句还钱，就能让她哑口无言，只能默默的承受着。 听着楚小柔无助的哭声。 高升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 玛德，高升，你还是不是个爷们？ 你就这么干看着？ 就这么放任她们娘俩被欺负？！ 一个声音在高升的脑海里面越来越响。 “砰砰！” “臭婊子！开门！还钱！” 一声声砸门声，仿佛砸在高升的心脏上。 楚小柔脆弱无助的哭声，更是不断的刺激着他的内心。 就算他再不承认，现在的自己，也是这个世界的高升，是楚小柔的男人，是丫丫的父亲。 巨大的砸门声直接把丫丫从梦中惊醒过来，醒来后吓得嚎啕大哭起来。 楚小柔见状，急忙跑到床上，把丫丫抱在怀里，母女二人蜷缩在屋子的角落，楚小柔不停的拍打着丫丫的后背，告诉她没事儿。 但自己却也止不住的颤抖着，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娘亲！我怕！” “我想爹爹！” “爹爹！” 丫丫的喊叫声撕心裂肺！ 不管当父亲的是个什么混球样子，在孩子的心里面，在最恐惧的时候，还是会期待自己的父亲能保护自己。 听到丫丫的嘶喊，高升浑身一颤。 长舒了一口气，把头从绳子当中伸了出来。 得！ 命运，你赢了。 这身份，我高升认了！ 高升不再迟疑，找了根棍子，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第4章 我有办法 高升猛的拉开大门，正在外面踹门的王翠花脚下一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手直接按在了尿桶里面。 正要恼怒，但看着眼前赤膊着上身，手拿木棍的高升，还是有些怂了。 这高升的暴脾气她可是知道的，别看是个穷酸书生，但打起老婆来，那叫一个狠，整天还跟一些混子无赖一起，平常的时候，王大婶也不敢正面跟高升起冲突。 “这是男人在家啊……” “在家也得还钱啊。” 王翠花的语调明显的减弱了下来。 “你给我听好了，你借给我们家银子，我很感激，借你的银子，明天一定会还给你。” “在这之前，你要再敢说我家娘子一句坏话，我大嘴巴扇死你。” “你就算是报官，大不了官府抓我之前，我先把你捅死，一命换一命，你可以试试！” 高升冷冷的对着王大婶说道。 “哼！” “借钱不还还这么大声，那……那我就再宽限你们一天，要是明天还不还钱，我……们家老头子可不是好惹的。” “我这个人就是心软。” 王翠花听着高升的话，顿时怂了。 “散了散了，都散了吧，有什么好看的。” “又没有给钱！” 王翠花拎着尿桶悻悻的走了回去。 她欺负欺负老实人还行，遇到这种耍横的，也就没本事了。 高升看着围在门外看热闹的人散去，这才关上门来，回到了屋里面。 此时。 楚小柔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在她怀里的丫丫，有些怯生生的看着高升。 刚才高升开门出去的时候，她们就听见了，但是楚小柔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高升竟然会管这种事情。 “没事了。” “欠的银子，我会想办法的。” 高升慢慢的把楚小柔扶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高升这让人无比踏实的话，楚小柔鼻子一酸，之前所有的委屈，仿佛在一瞬间全部涌了上来。 猛地用力抱住了高升，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就算这个男人无数次的让自己失望，就算他现在的转变，只是昙花一现。 但他能够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站出来，挡在自己身前，这就足够了。 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够永远的留在这一刻。 丫丫紧紧的抱着楚小柔的腿，抬头看看抱着高升泣不成声的楚小柔，又看了看轻柔的爱抚着楚小柔的高升。 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爹娘是这个样子。 丫丫轻轻的咬了咬嘴唇，试探性的用小手环在了高升的腿边。 从小到大，高升从来没有抱过丫丫，丫丫跟着楚小柔出去的时候，也曾经见过，有些爹会把自家娃娃抱在怀里，或者骑在脖子上。 或许，在爹爹的怀抱里面，会比娘亲的怀抱更加安全吧…… 高升正感受着怀里楚小柔的抽泣，却突然感觉后腿有些痒，低头一看，丫丫正闭着眼睛，一只手抱着楚小柔，一只手假装抱着自己。 看到这里，高升不由得叹了口气。 在古代，女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地位，女娃娃却连基本的父爱都是奢侈的。 封建愚昧害死人啊。 “不，相公，丫丫不是故意的。” “丫丫快给爹爹道歉，丫丫可懂事了，可以帮我捻绳，还能挑水，奴家可以出去赚银子。” 看到高升要去拽丫丫，楚小柔连忙拉着丫丫跪了下来。 楚小柔恳求的看着高升，她还以为，高升又要跟以前一样嫌弃丫丫而动手打她。 “该道歉的人是我。” “放心吧，从今以后，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永不分开。” “我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高升也对着母女两人跪了下来，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之前混账的前身。 不仅是为了过去，更是为了现在。 “天不早了，我出去看看赚钱的门路。” “丫丫病了，你们就在家里等着。” 高升一边说着，从丫丫身上把衣服拿起来穿上，起身走了出去。 刚才他已经当着众多乡邻的面说了，明天会还银子。 那今天就必须要想办法赚到钱才行，待在家里，钱是不会掉下来的。 看着高升走出去，楚小柔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娘亲，爹爹好像不凶了……” 丫丫毕竟是孩子，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懂事的替楚小柔抹了抹脸上的泪珠。 “是啊，你爹爹他……” 楚小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自己每天晚上，都会跟慈悲的圣母娘娘祈求，让相公能够回心转意，但当相公真的改变了以后，楚小柔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如果真的像高升说的一样，他不卖丫丫，又能赚来钱，那该多好？ 但是怎么会呢？ 相公之前不过是一介书生，并没有任何谋生之道，如何去赚的那五两银子？ 要是再去赌的话，这个家，可就真的禁不起折腾了。 楚小柔轻轻的叹了口气。 …… 高升从家里出来之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泥泞的街道上。 永宁县是个穷县，这里地处偏僻，并没有太多商贾往来，附近穷得就连山匪都扎不下根。 高升在县府里面转悠了一圈，也并没有发现什么赚钱的门路。 虽说有些出苦力的路子，但一天顶多几个铜板，想要在一天之内，赚够那五两银子，是不现实的。 前世的高升是白手起家，赚钱经商的路子他是懂的。 但此时一没有本钱，二没有市场，三时代不同，倒让高升有些无从下手。 转悠来转悠去，高升在一处酒楼外面停了下来。 一大早起来，高升早就饥肠辘辘了，在路上转悠了半天，闻着酒楼的味道，高升还真有些迈不开腿。 “你们怎么回事？” “听听你们作了些啥？值十两银子？” “你们也好意思自称读过书？” 正当高升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吆喝声。 高升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仔细一听，原来是有人悬赏作诗。 能出十两银子悬赏诗词的，典型的人文盲、银子多。 高升灵机一动，虽说自己是个高中毕业，但当时被那变态班主任逼着，可没少背诗，知识就是财富。 或许倒是能够一解燃眉之急。 高升略一迟疑，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脚朝着酒楼当中走了进去。 第5章 十两一诗 “客官，里面请！” “您几……” 高升一进去，便有店小二迎了上来。 话没说完，就看见高升一身破旧的补丁衣衫，虽然不是出苦力的人，但一看也不是什么有钱人。 这富贵酒楼，可是永宁县最好的酒楼，一般人是吃不起的。 “一壶酒，一只烧鸡。” “送上来！” 高升一边说着，一边顺着台阶上了二楼。 果然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看见不少年轻人围坐在那里，最中间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正举着一幅小画。 画的上面，是一个美貌的女子。 “我可跟你们说，这是怡红楼里面新来的这个花魁，我专门花了二十两银子，请一个画师画的，这气质，这样貌，你们再听听你们的诗，合适吗？” “要是我把这首诗送过去，别说讨她开心了，估计她能跟我翻脸。” “继续想，我这十两银子就摆在这，谁要是拿出我满意的诗来，直接拿走！” 那位富贵公子掏出两锭银子放在了桌上。 看着那白花花的两锭银子，周围的人纷纷抓耳挠腮。 但无奈肚子里面的墨水实在是太少了，你要说这青楼当中的淫词艳曲什么的，还能哼上那么几句，这要是作诗，那真是难为死他们了。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正在这时，旁边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嗯？” 那个富贵公子一听，连忙凑了过来。 “这位老哥？” “刚才可是作了一首好诗？” 说实话，对于刚才那些狐朋狗友们作出来的诗，连工整都不是很工整的，甚至都是大白话，突然听到高升的这首诗，这位公子眼都瞪大了。 “这个……公子叨扰了。” “刚才不过是远远看着画卷中人，一时兴起，有些唐突了。” 高升笑着说道。 那位公子看着眼前的高升，虽然衣着朴素破旧，但整个人的气质却非同一般，想必应该是落榜的举人秀才一类的。 “不唐突不唐突，老哥刚才的诗，实在是好诗啊。” “不过刚才就是说得太快了，还请老哥写下来，我得回去背啊！” 那个公子倒是没有跟小二一样以貌取人。 很是自来熟的对着高升说道。 “如此，那就献丑了。” 高升也没有推辞，当即提笔写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继承了一些前身的笔法，高升这字，写的倒是还不赖。 “啊呀，老哥大才啊！” “什么也别说了，十两银子买这首诗，不亏！” “来来来，要是不介意的话，这边一起喝一杯？” “去去去，赶紧给这位老哥腾个座！” 那个公子对着旁边一人踹了一脚。 高升笑了笑，这个人虽然衣着华丽，想必是富贵之人，不过行事为人，倒是带着一些江湖傻气，颇为有趣。 旁边那人挨了一脚，并没有吱声。 毕竟高升的这首诗，跟他刚才作的那首“一头黑发好看，两个馒头好大”的诗比较起来，确实强了不少。 而高升不知道的是，眼前的这位公子，正是永宁县刚刚上任的县令的公子。 最近看上了怡红楼的头牌花魁，但这个花魁似乎是有意为难这位县公子，每次都要故作风雅让县公子作诗，把县公子吊的半死不活。 永宁县读书人本来就少，县公子好不容易遇到了高升这个能作诗的秀才，哪里能放过？ 要是以后再被那花魁出什么难题，这也有帮手了。 听着县公子的邀请，高升也没有推辞。 毕竟随手能够拿出十两银子来的人，在这永宁县，一定也是大富人家。 前世的经验告诉高升，要想做事，人脉是相当重要的。 “哎哎哎！” “谁让你进来的？！” “这里是你这种穷酸秀才来的地方吗？” “还一只烧鸡，一壶酒？” “赶紧走，别扰了几位公子的雅兴！” 正当高升起身的时候，却看见小二引着酒楼掌柜的走了上来。 怒气冲冲对着高升说道。 他们一上来看着高升的架势，似乎要上县公子这一桌，掌柜的连忙把高升拦了下来。 “放你奶奶个屁！” “这老哥是我请过来的，你算什么东西？” “你当我老哥吃不起？！” “把我老哥的东西打包好了，走的时候带着，滚蛋！” 县公子一听这话，当即不满意了，随手从怀里掏了一块碎银子扔了过去。 这刚有求于高升，就被掌柜的撵出去，他县公子的脸面往哪搁？ 掌柜的可是知道县公子的身份，狠狠瞪了小二一眼，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 而高升坐下之后，几杯酒下来，这几个人倒是也搞明白了身份，高升倒也有些欣喜。 这在座的四个人，为首的是县太爷的公子，刘明。 其余三人，也都是这永宁县里面大户人家的公子，虽说是公子，也都是一些狐朋狗友而已。 酒足饭饱之后，高升适时的起身告辞。 临走的时候，酒楼掌柜的满脸堆笑的把一只烧鸡递给了高升。 高升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便接了过来。 自己虽然吃饱喝足了，但小柔和丫丫还饿着。 说起来，她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肉了，相信带回这些东西，她们也会很高兴的。 高升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脚步。 此时。 在高升的家里面。 楚小柔的面前正坐着一名男子。 “妹妹，你这是何苦呢？” “回去跟爹娘道个歉，何必在这里受这份罪？” “刚才我可是早早就来了，你们让人堵着家门骂成那个样子，我都羞的待不下去，你说说你……” “等这个废物回来，我就让他写休书，敢不写，我打断他的腿。” 那名男子气呼呼的说道。 他是楚小柔的哥哥，楚大壮。 第6章 穷人孩子早当家 今天在楚小柔走后，楚母多少还是不忍心，便嘱咐楚大壮跟着再来劝劝。 结果没想到，正好遇见了王翠花堵门要债的那一幕。 羞得他都没露面，听了一半就赶紧走了，在外面转悠了半天，看着门口没人了，这才转了回来。 “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已经是他的娘子，怎么还能转嫁他人？” “而且……他今天……有些不太一样。” “或许会好的……” 楚小柔支支吾吾的说道。 “妹妹，你昏头了，这都是多少次了，你还相信他骗人的鬼话？” “上一次被我发现他打你的时候，是不是跪地求饶，说以后再也不打你了？可你看看你身上的伤！” “这些读书人，最是喜欢说空话，但实际什么事情也不做。” “别的不说，就欠的那五两银子，就算把他卖了也弄不出来，到时候大哥我，还能看着你再被人堵在门口谩骂？” 楚大壮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楚小柔有心想要辩解，但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大哥说的是对的，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每次却都变本加厉，让自己一次次的失望。 还有那五两银子，怎么可能一天就赚到？ 楚小柔很是有些绝望。 “我讨厌舅舅！” “不许这么说我爹爹！” 丫丫从楚小柔的身后探出了小脑袋，对着楚大壮怒目而视。 “小丫头片子，哪有你说话的份？！” 楚大壮狠狠瞪了丫丫一眼，丫丫吓得把头缩了回去。 “行了，你也别担心太多，这件事情，大哥给你做主了。” “你也知道，自从二娘进门之后，就把家里的银子管得严，明天我想办法从家里偷点银子出来，到时候明天我来送钱，顺便逼他写休书，就这样吧。” 楚大壮看着自己妹妹六神无主的样子，很是决绝的站了起来。 楚家虽不是名门望族，但也算是永宁县地界有名的大户。 偏偏自己这个妹妹一根筋，当年宁可得罪家里，也跟定了高升。 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任凭妹妹这么胡闹下去了。 楚大壮安慰了楚小柔几句，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留下楚小柔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 当高升回家的时候，却发现楚小柔正在院中揉着草筋。 丫丫也在一边学着楚小柔的样子，一双小手有模有样的搓着，手心已经磨的通红。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外如是。 古代绳子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编绳子一般用的植物叫麻，所以也叫麻绳，麻是野生的，也可以人工种植，但麻在永宁县并不常见。 所以穷苦人家用的绳子，大部分都是用草或者细小的树枝，搓捻成绳子。 可以自用，也可以多少卖点钱。 之前，高升用来上吊的绳子，是楚小柔当年嫁给高升的时候，大哥送她来的时候，用来捆东西的，其余的东西，都被高升变卖的差不多了。 那根绳子，倒成了楚小柔仅剩的嫁妆。 “你们怎么没做饭？” 高升有些纳闷。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了。 不过话刚说出口，高升瞬间想了起来。 现在的大康，穷苦人家，每天是只吃两顿饭的，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决定了一日两餐制，一早一晚，朝食，哺食。 中间是不吃饭的。 不过对于一些富贵人家，倒是没有这种限制。 就算有再多的说法和习俗，最终也要落到一个穷字头上。 谁不知道，吃饭好呢？ “相……相公，家里的米已经不多了……” “我马上去给你煮。” 楚小柔支支吾吾的说道，但还是马上起身，朝着旁边塌了一半的厨房走去。 高升看了看房顶都倾斜了一半的厨房，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 这个家，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小柔，你别忙活了，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对了，这个你拿去，跟丫丫吃。” 高升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把刚才的烧鸡拿了出来。 烧鸡被油纸包裹，还带着余温。 “这是……” 楚小柔不敢置信的看着手里的烧鸡，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高升，不敢相信，相公竟然带了肉回来？ 这可是肉啊…… “娘亲，好香啊……” “这是什么东西？” 小孩子没有太多的心思，见到烧鸡之后，眼睛都离不开了。 “这个……是烧鸡。” 楚小柔看着丫丫的表情，悄悄扭过头去，不让丫丫看见眼眶的泪水，只感觉满心的亏欠，自从丫丫长得这么大，就没吃过几次肉，更不用说烧鸡了。 说起来，自己好像嫁给高升以后，也没有吃过肉，虽然也做过几次，但都被高升吃了，她就喝过一些肉汤…… 想到这里，楚小柔又想着自己大哥说的话，轻轻叹了口气。 要是自己回去，固然是衣食无忧的。 甚至凭借楚家的条件，可以顿顿吃肉。 但丫丫是自己的骨肉，高升是自己的相公，自己要是离开，他们两个就更没法生活，没有什么是比一家人生活在一起要重要的。 “丫丫饿不饿？” “早上吃的什么？” 高升也注意到了丫丫眼馋的小表情，上前把丫丫抱了起来。 只不过，高升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却把丫丫吓的浑身僵直，跟一块木头一般的被高升举着。 “娘亲说，米不多了，爹爹不在家，要等爹爹回来以后再吃……” “我不饿。” 丫丫有些怯生生的看着高升。 话音刚落，丫丫的小肚子就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 刚才被这烧鸡的香味一勾引，五脏庙都对自己小主人的谎言听不下去了。 “好了好了。” “小孩子可不能说谎的。” 高升把丫丫放了下来，轻轻在丫丫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丫丫都饿了，你去做点吃的吧，不吃饭怎么能行呢？” “不用做我的，我已经吃过了，对了，欠的钱我已经赚到了，还剩下一些银子，我想着做点生意，这房屋等以后我再补。” 高升对着楚小柔说道。 虽然现在有了一些余钱，修补屋顶和院落倒是可以，但钱花完以后，就再也没有了，要想办法用钱赚钱才行。 做任何事情，都是有成本的。 “啊？” “你赚到钱了？” 楚小柔有些吃惊。 自从嫁给高升之后，家里的经济来源，主要就是依靠高升的卖卖卖，家里的祖产，自己的嫁妆，现在几乎都卖空了。 相公赚钱？ 楚小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紧接着，楚小柔也反应了过来。 之前，相公也赚过一次钱，不过那是在赌坊里面。 难道说…… 楚小柔看着高升，很是失望。 自己本来以为，高升已经浪子回头，有些转变了。 但没想到，还是跟之前一样。 亏得自己还在大哥面前帮着他说话。 楚小柔很是难过，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同时也为自己感到很可悲，明明已经被欺骗过不知多少次了。 竟然还会相信。 第7章 变化 “相公，我们虽然穷，但只要你能够走正路，我们不怕的。” “你不要再去赌了，就算他们那些人愿意借钱给你，也不过是给你下套，他们想要的更多。” “我一会就出去找活做，我可以的，丫丫现在也可以捻草绳，一天能赚一个铜板，相公你就在家读书考功名，我们家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楚小柔对着高升恳求道。 “赌？借钱？” “你……” 高升看着眼前的楚小柔，顿时明白，楚小柔又误会自己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她，之前的自己，就曾经被赌场下套，把楚小柔的嫁妆都赔进去了。 而且自己从来没有赚过钱，也难怪楚小柔会多想。 宁可她一个柔弱的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的赚钱，忍受着别人的嘲讽和白眼，也要供应自家相公读书。 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本就卑贱，哪里又有赚钱的门路呢？ 无非是牺牲自己罢了。 想到这里，高升的眼里满是心疼和柔和。 这样的好女人，恐怕整个天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几个。 真是捡到宝了。 自己的前世，身边从来不缺女人投怀送抱。 但那些女人，都是冲着自己的钱财来的，自己一直想找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女人，可到死都没有遇到。 却没想到，在穿越以后倒是遇到了，上天也算待我不薄。 千金易得，良妻难求。 “放心吧，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钱是正经得来的，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赌了，也不会再出去乱借钱了。” “而且，我哪能让你养我，赚钱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 高升下意识的摸了摸楚小柔的脑袋。 楚小柔顿时跟丫丫一样，呆立成了一根木头。 高升自己不由得也愣住了，这种亲昵的动作，倒是自己发自内心的宠溺，很自然的做了出来。 这样也好。 高升自己笑了笑。 “爹爹，好久都没见你笑了。” 丫丫瞪着大眼睛看着高升。 “哦？” “那爹爹以后可要多笑笑了。” 高升转头看了看楚小柔。 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发现楚小柔却轻咬着嘴唇，一脸复杂的看着高升，甚至俏脸都红了起来。 “相公……丫丫还在，能不能……到外面去……” 楚小柔声若蚊讷。 “怎么了？” 高升丈二摸不着头脑。 “你刚才不是……” “丫丫，你到厨房烧点水。” 楚小柔有些无奈，只能叹了口气，把丫丫支开，要上手解高升的裤腰带。 看着楚小柔的动作，高升猛地想了起来，直接甩了自己一巴掌。 在记忆当中，以往的时候，高升从来不会如此轻柔的抚摸楚小柔，每次抚摸着楚小柔的头，就是为了压着头，想要楚小柔给自己咬一下。 楚小柔虽然每次都不情愿，想要抗拒。 但都被高升打骂，好几次更是差点憋死，呛的很难受。 楚小柔对这种行为很是反感。 今天好不容易看到高升带肉回来了，而且言语和眼神变得好温柔，却没想到高升又抚摸她的头，虽然动作很轻，但在楚小柔看来是一样的。 说不失望是假的。 看着高升扇了自己一巴掌，楚小柔的手也愣在了那里。 丫丫更是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额……有蚊子。” 高升有些尴尬。 楚小柔一头黑线，现在都是秋天了，哪里会有蚊子？ 再说了，有蚊子也不用打的那么狠啊，都肿了。 相公的行为真是越来越怪异了。 “咳咳，那个，你们先吃饭，我已经吃过了，我去给王大婶把钱送过去，省的她再到处吆喝。” “你们两个在我回来之前，必须要把烧鸡吃完。” 高升连忙拽了拽裤腰带，带着银子走了出去。 这还是大白天呢！ 还是当着娃娃的面！ 就算要那啥，也要等到晚上啊！ 呸！ 这狗日的前身，真不是东西，都死了还影响我！ “娘亲，爹爹怎么了？” “好奇怪哦。” 丫丫歪着头，看着有些落荒而逃的高升。 “是啊，你爹爹他，或许真的好了。” 楚小柔也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自己主动求欢，被高升拒绝，并没有那种逃过一劫的感受，反而有些失望。 楚小柔叹了口气，看了看在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看着烧鸡的丫丫，口水都快流到桌子上了。 也不由得笑了笑。 “只能吃一点点，其余的还要留给你爹爹吃。” 楚小柔宠溺的对着丫丫说道。 “嗯！” 丫丫用力的点了点头。 …… 高升从家里出来以后，便直接来到了隔壁王翠花家，却发现家里没人。 这才想起来，王翠花他们一家，应该是在街上卖包子。 大康实行宵禁。 永宁县到了晚上的时候，是不允许百姓出门的。 不过倒是没有限制百姓的小买卖，普通百姓或临街而设，或走街串巷，谋个生路，所以王翠花她们一家，几乎白天都在外面。 高升凭借着记忆，朝王翠花在路上的摊位那里走去，还没走过去，就远远的看着王翠花的摊位面前，围了不少人。 高升疑惑的挤了进去。 “老东西，偷吃东西不给钱是吧？” “不给钱行啊，把那两口包子给老娘吐出来！” 只见王翠花正拽着一个坐在地下的老头叫骂着。 “我、我、我不是偷，我是在地上捡的。” “我——” 老头哆哆嗦嗦的说着，满脸的狼狈，别说是老头，估计就算是天底下口齿最伶俐的外交家来了，在王翠花这种泼妇面前，也要甘拜下风。 “放你娘的屁！” “你不偷，那包子还能自己滚到地下去？” “你个老东西！” 王翠花伸出巴掌，就要对着老头扇过去，却冷不丁的被人拦了下来。 抬头一看，竟然是高升。 第8章 柔情似水 王翠花顿时怂了。 但转念一想，自家老头现在可是在这里，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乡亲的面，这个高升欠钱不还，还多管闲事，老娘我还能怕了他？ 想到这里，王翠花直接把高升的手甩开。 “你个欠钱不还的穷秀才，还学着人家多管闲事起来了？” “我告诉你，别人的事情少管，还是先想办法怎么还钱吧，还真等着你家娘子出去卖啊，我——” “啪！” 王翠花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便重重挨了高升一巴掌。 “我之前说过，再听见你骂我娘子，我不会客气的。” “这是欠你的钱，还有这个老人的包子钱。” 高升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一锭银子，又从怀里摸出了几个铜板来，扔在了桌子上。 这几个铜板，是之前高升在喝酒的时候，准备赏给小二的，结果喝大了忘了，就被剩了下来。 放下钱之后，高升并没有停留，转身就走了。 高升之所以帮那个老头，倒不是说多么有善心，只不过是看不惯王翠花的做派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 众人没想到有人解围，悻悻的散了。 “老东西，拿着包子到一边吃去，别在这妨碍老娘的生意。” 王翠花连忙把桌子上的银子收了起来，一脸嫌弃的对着老头说道。 “这日头真是打西边出来了，这穷酸书生竟然还真能赚到银子，该不会是偷抢来的吧？” 王翠花家老头在一边说道。 “管他呢，只要还钱了就行。” “他偷他抢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王翠花把银子放在嘴上咬了一口。 “银子的成色还是上等。” “简直是走了狗屎运了。” 王翠花迫不及待的揣进了怀里。 …… 高升在还完了钱以后，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继续在县府里面转了起来。 虽说大康立国已经六年，但之前频发的战争和天灾，让目前的大康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就拿这永宁县来说。 一条东西贯通的大路，将永宁县府分成了南北两片区域。 北边，有着县太爷的府邸和各个富户的独门独院，还有着林立的各色商铺。 南边，则显得有些混乱，既有着车马行以及来来往往的商贩，还有着跟普通村子没什么区别的一大片穷人的房屋。 南北互不交集，仿佛是两个世界。 高升并没有在县府南边过多的转悠。 前世的经验告诉自己，赚钱，还是要赚富人的钱才能长久。 更何况自己穿越而来，相信随便做出点东西，就能很快在富人手上变现。 赚钱从来不是慢慢攒的，唯有暴富而已。 在县府北边的街道转悠一圈下来之后，高升倒是对酒楼有了些兴趣，这县府虽然不大，但永宁县的面积还是不小的，县府周围有着几十个村子，村子里面都有不少富户和地主。 前世的高升，在创业的时候就做过饭店，对此并不陌生。 高升这一圈转下来，有些酒楼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几乎没什么客人，如果去聊一聊，或许能谈的下来，哪怕是技术入股也行。 但这并不是高升最喜欢的方式。 可要想把一个酒楼完全盘下来的话，又没有足够的银子，真是有些愁人。 高升在县府当中一直转悠到天黑，也算对目前永宁县的各个方面有了基本的了解。 回到自己家以后，却发现院子里和屋里漆黑一片。 “相公，你回来了？” 这时，一盏松油灯亮了起来。 高升这才发现，楚小柔正坐在院子里捻着草绳。 屋里面还传来丫丫时不时的咳嗽声。 古代穷人买不起蜡烛，只能用这种油灯照明，甚至大部分穷苦人家，连油灯都买不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天黑造娃，灯火无用。 但高升家不同，前身自诩是读书人。 家里必须要有灯，以供贤者时间，做做样子。 “嗯，我买了一点粟米，应该暂时能撑一阵子。” 高升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厨房，借着微弱的火光，把米袋放了下来。 虽然高升要用钱，但再不买米，一家人就要饿肚子了。 在任何时代，穷人做事的机会成本都是相当高的。 高升刚放下，脑袋却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这才发现，是自己拿回来的烧鸡。 被楚小柔挂了起来，防止老鼠偷吃。 高升看着剩下的肉，摇了摇头，楚小柔和丫丫，两人就吃了不到半只，甚至两条鸡腿和鸡翅膀都很完整。 高升很是无奈，前身的恶行犹如烙印一般在她们两人心里，想要完全转变，或许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相公，丫丫已经睡了。” “奴家也服侍你歇息吧。” 楚小柔这时也端着松油灯走了进来。 听着楚小柔的话，看着微弱的灯火下，楚小柔娇俏红涨的脸蛋，高升有些无奈。 他当然知道楚小柔的意思。 但问题是，饱暖才能思淫欲啊。 今天虽然吃了一顿饱饭，但也着实在外面溜达了一天，本想着回来再吃点，但看着娘俩节省的样子，还是放弃了。 忍一忍，睡一觉，明天一早做个肉汤，它不香吗？ 晚上再嘿咻一次？ 体力跟不上，是会影响男人尊严的。 正当高升在想着的时候，楚小柔却轻轻吹灭了松油灯。 紧接着，在高升的面前跪了下来，双手熟练的放在了高升的腰绳上，还不等高升反应过来，只感觉一双冰凉的手碰到了自己的某个部位。 高升顿时一个激灵。 看着眼前瘦弱的楚小柔，不由得一阵感慨。 多么好的娘子啊，本来明明可以选择去过衣食无忧的生活，却偏偏认定了自己。 甚至顾不得她自己忙碌了一天，冻得浑身发抖，也想着取悦自己。 或许是为了丫丫，或许是单纯为了让自己高兴。 她自己却活的如此卑微，没有尊严，让人心疼的厉害。 这个样子的娘子，高升怎么忍心欺负她？ 甚至自己涌起的燥热和反应，都让高升有种深深的负罪感。 “你快起来！” 高升有些恼怒的把楚小柔扶了起来，系上了裤子。 楚小柔刚要动嘴，却被高升用力拽了起来，听着高升的语气，不免有些害怕，还以为是自己动作晚了。 就要再跪下，却被高升直接拦腰抱了起来，朝着屋里走去。 进屋之后，高升把楚小柔轻轻放在了床上，却并没有发现丫丫。 这时，旁边的地下传来丫丫阵阵咳嗽声。 高升这才发现，丫丫睡在了一边的草堆上面。 高升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这并不是楚小柔不心疼丫丫，而是想着今天晚上取悦自己的时候，不想闹的太难堪而已。 “地下凉，不要让丫丫在地下睡，还是你们两个睡床。” “就这样，我睡草席，等我明天把床修修。” 高升把丫丫抱到了床上，不容置疑的说道。 自己在一边的草堆里面躺了下来。 “对了，早上凉，被子不许给我。” 高升又想起了什么，抬头对着楚小柔嘱咐道。 在床上的楚小柔并没有因为高升的话而感动，反而有些委屈的哭了起来，下床来到草堆上。 “相公，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楚小柔从后面抱住了高升。 虽然之前的时候，高升粗鲁的索要自己，甚至每次都会弄的自己很疼很疼，但这几天相公的转变，让楚小柔也没有那么反感了。 相公如果想要的话，楚小柔甚至觉得会很欣喜。 可今天高升不碰自己，楚小柔感觉有些失望，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楚小柔担心高升不要她了。 第9章 许你未来 “傻丫头，想什么呢？” “我疼你还来不及呢，只是……咳咳，这个最近我腰疼，刚才出去的时候找郎中看了看，郎中说，要禁一段时间房事。” “所以就……你不要多想，去睡吧。” 高升感受着从后面抱着自己的楚小柔，两个柔软的东西紧贴在背后，古代没有凶罩一类的东西，只是一个小小的肚兜。 对于楚小柔的尺寸来说，遮挡作用微乎其微。 小高升竟然隐隐有种要抬头的感觉。 但现在的高升，实在没有办法去面对楚小柔那伤痕累累的身体。 而且生活的重担压在心头，两个人的情感也需要加深，怎么也要过一段时间。 虽然这爱，是做着做着就有了。 但高升还是希望，先有爱，再那啥，不然高升也别扭。 高升躺在草席上，把手臂枕在脑后当做枕头，胡乱的想着。 今天出去一趟，收获倒是不小。 不仅仅在于赚到了十两银子，更重要的是找到了一个赚钱的门路。 之前作诗饮酒的时候，高升也尝过酒楼当中的酒和菜，发现这个时代的菜，简直不要太难吃。 都是水煮菜不说，肉的烹饪方式也只有炖和烤，只是一些咸味，虽然原汁原味，但太淡了一些。 酒就更没法说了，很是寡淡，还略带着酸味，杯中有沉淀，实在难以下咽。 度数不高，高升的酒量放到现在，起码也是千杯不醉。 前世的高升，曾经投资过一个古法酿酒的工厂，知道一个酿酒的方子，估计能惊艳这个世界的酒客。 要是能够开一个酒楼，炒菜什么的一上，再加上好酒，立马就能做出名堂。 更何况马上就到冬天了，这火锅也能搬上来。 高升闭着眼睛盘算着，越想越觉得这事靠谱。 突然，旁边的楚小柔轻轻翻身，床就是一阵吱嘎的响声，打断了高升的思绪。 唉……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明天还是先修修床吧。 没有工具，没有木材，修床也是个麻烦事，干脆做个火炕算了，这样一来，睡觉和取暖的问题都能搞定。 前世的高升，曾经承包了一个山头，专门雇佣了几个老农，种一些没有农残的蔬菜，也在山上建了一个房子，当时屋子里面置办火炕的时候，高升也跟着全程参与了。 过程倒是不复杂。 想象一下，坐在火炕上，吃着火锅，唱着歌，左手丫丫，右手小柔，岂不美哉？ 高升一边想着美好的生活，一边沉沉的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大早。 当楚小柔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过去，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睡得最沉的一觉。 之前的时候，被高升折腾，丫丫又病得厉害，再加上晚上被冻醒好几次，几乎没怎么睡一个安稳觉。 可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睡得很踏实。 现在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楚小柔连忙起来，却发现高升早就没了身影，丫丫还在睡着。 楚小柔替丫丫掖了掖被子，朝着外面走去。 刚到院子里，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 而高升在院子里面敲着一些石头样的东西，楚小柔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了过去。 “相公，你这是在做什么？” 楚小柔看着高升手里的石头，竟然是一块块破碎的青石砖。 “起来了？” “我去城北的一处胡同里捡了一些青砖回来，听说是城北王财主家的墙塌了，要重新盖。” “有一些破碎的砖石就堆在那里。” “用这些砖石，可以把火炕的结构做出来。” 高升笑着对楚小柔解释道。 “火炕？” “那是什么？” 楚小柔歪着小脑袋，并没有听说过。 他们永宁县，地处大康中部，说南不南，说北不北。 既有着北方的寒冷气候，也有着南方惨淡的取暖设施。 北方的一些地方，其实是有着火炕的，但现在交通不便，甚至对于大部分人，终其一生，可能都没有出过县府，自然不知道外面有这种东西。 往年的冬日，是漫长而又难熬的。 富户家里倒还好说，就算没有火炕，也有着暖墙一类的东西御寒，只是苦了那些穷人。 能够熬过一个寒冬，就跟多活了一年一样。 “火炕就是……睡在上面很暖和的床。” “等做好你就知道了，先吃饭吧，肉汤也已经好了，趁热喝。” 高升放下手上的砖石，站了起来。 “丫丫还没起？” “让她多睡会吧，我去给你盛汤。” 高升一边说着，一边朝厨房走去。 看着高升忙碌的背影，楚小柔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这还是之前的相公？ 他竟然早起了？ 还做了饭？ 而且还懂得这么多？ 还去北城搬来了青砖？ 之前，相公可是最怕被别人看见做苦力丢脸的。 难道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 眼前的这一幕幕，让楚小柔有种梦境一般的感觉。 楚小柔悄悄的朝着天上看了看，太阳还是在东边啊…… 楚小柔狠狠的揉了揉眼睛。 “看什么呢？” 高升把一碗混合着粟米的肉汤端到了楚小柔的面前，发现楚小柔在发呆，用手在她面前比划了一下。 “没……没事。” 楚小柔脸一红，闻着扑鼻的香气，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其实，高升一大早就起来。 他并不想起，但睡在地上太冷了，现在已经是秋天，就算地下铺着柴草，一大早也冻得浑身发抖。 更不用说还冻得尿唧唧的。 起来以后，也没法再睡。 高升想起昨天在北城转悠的时候，见过一些碎青砖，便趁着清早的时候，去那搬了一趟，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走路发颤。 迫不得已，先生火做起了饭。 要不是昨天自己带回来了一点粟米，家里面的粮食也见底了。 高升把昨天剩下的那半只烧鸡撕开，混合着一些谷米，连带着骨头，煮了一锅米肉汤，早在刚才，高升已经迫不及待的先喝了一大碗。 这才有力气继续干活。 看着眼前的肉汤，楚小柔的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了下来。 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憧憬的日子吗？ 竟然真的来了。 如果这是梦的话，要是永远不醒该有多好…… 楚小柔双手捧着碗，碗里的热气让她一阵阵恍惚。 “怎么了这是？” “快吃吧，一会凉了，以后我让你们顿顿吃肉。” 高升哪里知道楚小柔这么多细腻的心思，轻轻催促着。 “嗯！” 楚小柔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把丫丫也叫起来，她昨天晚上又咳得厉害，喝点热汤暖暖身子。” 楚小柔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刚站起来，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第10章 舅哥临门 高升和楚小柔相互看了一眼，有些纳闷。 现在也还是早上，怎么有人来了？ 楚小柔连忙上前开了门，却发现是自己的大哥，楚大壮。 楚小柔这才想起来，今天大哥要来让高升写休书的。 “大哥，你、你、你……” 楚小柔刚想拦着，楚大壮却直接走了进来。 “呦呵，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这么早就起来了？” “正好你在，我有事要跟你说。” 楚大壮直接来到了高升面前。 高升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虽然听着楚大壮的语气，很是不悦，但想着之前自己做的操蛋事，楚大壮也是为了维护楚小柔，才恶语相向，这是好意。 高升还是按捺了下来。 “是大哥来了，有什么事？” “小柔，你去给大哥也盛一碗汤来。” 高升看着楚大壮只穿了一件单衣，对着楚小柔说道。 楚大壮很是诧异的看着高升。 平常的时候，这个高升见到自己来，早就吓得裤子都掉了，哪能跟自己心平气和的说话？ 今天倒是胆子肥了。 “你别来这套，我告诉你，你现在立刻——” “嗯？” “好香啊，这是什么？” 楚大壮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眼前碗里的香味给吸引了。 “肉汤？” “你们家一大早吃这个？” 楚大壮目瞪口呆。 就算是在他们楚家，也不至于奢侈的一大早就吃肉汤啊！ 这几年，楚家的生意不好做，就算是自己，也有段时间没下馆子了。 “这个……都是我相公他赚来的！” 楚小柔在一边红着脸说道。 “他？” “赚来的？” “该不会又去赌场了吧？” “我就说，狗改不了吃屎。” 楚大壮一听这话，才想起今天来的正事。 “妹妹，你不要被这一时的好处给蒙骗了，赌场里面的事情，十赌九输，想当年我也——咳咳，什么也别说了，今天你立刻写一封休书。” “从今以后，我妹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楚大壮对着高升说道。 本来，今天一早，楚大壮是打算过来给楚小柔送银子的。 但是楚大壮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想方设法的偷银子，结果楚父睡得比他还晚，想着今天早起试试，刚进门，门后的棍子就倒了。 紧接着，被楚父拎着棍子追的满院子跑，口口声声说要打断腿，楚大壮这才一大早跑了出来。 没偷到银子，只好先来试试。 想着高升写了休书，妹妹跟自己回家，爹一高兴，这银子不是就来了？ “休书？” 高升看着楚大壮的表情，顿时明白了他的来意。 “不好意思大哥，休书我是不会写的。” “小柔是我的妻子，一生都是。” 高升很是决绝的说道。 “你小子找事是不是？” “信不信我揍你？！” 看见高升一口回绝了自己，楚大壮顿时怒了。 这么多年来，他们楚家因为找了这么个窝囊女婿，一直抬不起头来。 偏偏他们对于这个妹妹都很疼爱。 父亲每次想起来，都气得头昏脑涨，母亲更是天天以泪洗面，每逢过年过节的时候，母亲都会悄悄嘱咐自己，来给妹妹送点东西。 但每次被爹发现之后，都会大吵一架。 一切的根源，都是眼前的妹夫。 呸！ 什么妹夫，是这姓高的王八蛋！ 楚大壮恨恨的在院子里面转悠了起来，看见地上放着几块碎青砖，拎了一块在手上，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今天你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楚大壮气急败坏的说道。 高升向来最自己这个大舅哥很是惧怕。 “大哥，之前我对不起小柔，这没什么说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但今后我会好好对她，我知道自己之前做了不少混账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我不能让小柔过上好日子，我会亲自把她送回去。” “但是今天不行，别说你打断我的腿，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写什么休书。” “如果你再执意，我现在就把这双手废了。” “没有休书，任何人也不能把她们娘俩从我身边带走。” 高升站在楚大壮的身前，身型差了一大截，但高升毫不畏惧。 听着高升的话，楚小柔早已经泪流满面。 她从来没有在高升的身上感受过如此的安全感。 之前对于高升所有的怀疑和失望，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 看见高升拿起桌上的青石砖，就要朝着右手砸去，楚小柔连忙上前夺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在楚大壮的面前。 “大哥，你就再给我相公一次机会吧。” “王大婶的债务我们已经偿还了，只要我相公回心转意，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楚小柔对着大哥说道。 “还钱了？” “怎么还的？别胡说！” 楚大壮对自己妹妹的信口开河很是不满。 那可是五两银子，为了偷出来，他差点被亲爹打断腿，这事都不好意思当着妹妹的面说。 “真的，我相公很厉害的。” “这烧鸡也是相公昨天带回来的。” “我相信他不会再做之前的那些事情了。” 楚小柔连忙说道，她虽然也不知道高升怎么赚的钱，但她还是无条件的相信高升。 看着楚小柔如此执迷不悟，楚大壮也很无奈，转头看着桌上的汤。 “这是烧鸡的汤？” “我尝尝？不能吧，看着不像啊。” 楚大壮一大口喝了小半碗。 “好像有点像，我再尝尝。” 又是一口，见底了。 高升：…… 不由得一阵错愕，自己这个大舅哥，虽然脾气火爆了一些，倒是也有些意思，看得出来，他对小柔这个妹妹是真心的好，也算是性情中人。 看着高升和妹妹的表情，楚大壮老脸一红。 在嘴上胡乱摸了一把。 “那什么，既然我妹妹说了，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也是最后一次。” “银子的事情，我再想办法。” 楚大壮起身走了出去，很是有些慌乱。 看着楚大壮仓促的脚步，差点被门槛绊倒，眼角还带着泪的楚小柔不由得噗嗤一笑，自家这个大哥，总是这个样子，毛毛躁躁。 一转头，却正看见高升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第11章 泼皮孙三 此时，在阳光的照耀下，楚小柔整个人沐浴在晨光当中，头发也被染成了好看的金色。 精致的五官，小巧的瑶鼻，轻轻抿着的嘴唇，宛若仙子一般。 虽然身穿一身破旧的衣服，但洁白的颈项，犹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这种气质，让高升看呆了。 是之前见过那么多所谓的女明星都比不上的。 “真好看。” 高升下意识的说道。 听着高升的话，楚小柔瞬间羞红了脸，心也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这种两人之间的情愫，好久都没有体会到了。 一时之间，两人相顾无言，一种难明的悸动在两人之间回荡。 “咳咳。” 这时，屋里丫丫的咳嗽打断了两人。 “我去叫丫丫吃饭。” 楚小柔红着脸，连忙跑进了屋，她虽然也很想沉溺其中，但按照这个氛围，很可能高升又要那个啥，哪有在大早上就…… 楚小柔果断逃了。 看着楚小柔娇羞的样子，高升也情不自禁的笑了笑。 这个感觉，越来越对了。 其实楚小柔自己也没有发现，在面对着高升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惧怕，而且她自己，也渐渐恢复了小女人的感觉。 之前高升的不作为，里里外外都需要楚小柔撑起来，为母则刚，生活总会让人变成不想成为的样子。 不一会。 很是难得，一家人全部坐在桌上吃饭。 丫丫本来还有些病恹恹的样子，可一闻到肉汤的味道，小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不过对于楚小柔和丫丫来说，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坐在桌边，很是局促。 高升狼吞虎咽的又喝了一碗，却看着丫丫和楚小柔没怎么动。 不由得摇了摇头。 之前自己在家的时候，她们两个都是不能上桌吃饭的，这突然坐在一起，估计是别扭的，前身作孽太过，恐怕一时半会很难完全转变。 “我吃饱了，剩下的你们必须全部吃完，谁也不能剩。” 高升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起身朝着屋里走去。 他要修床。 无论如何不能再睡地下了。 做炕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这几天还是要上床睡才行。 不过，当高升来到床边的时候，还是一阵头大。 这张床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床板因为长时间漏雨，木头已经腐烂不堪。 四条腿没有一条是完整的，用草绳勉强捆了起来。 最惨的一条床腿，已经四分五裂了，被楚小柔用石头垫了一下，勉强支撑着。 这特么是畜生啊。 这么猛？ 那种事情，不是靠动作生猛，就能双双冲上巅峰的，要靠前戏和持久力，还有各种技巧。 呸！ 修床！ 高升比划了半天，还是决定放弃床腿，干脆把床腿卸了，在床板下面铺上厚厚的柴草，这样一来，隔凉不说，也没有声音。 不平的地方，可以用青砖找补一下。 看来，是需要多出去转转了。 正当高升在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高哥，开门！” 高升有些纳闷，怎么今天这么热闹？ 听见这敲门声，楚小柔却慌慌张张的带着丫丫，把桌上的碗筷一股脑的收进了厨房。 高升有些纳闷，起身走了出去。 刚把门打开，一个流里流气的人就自顾自的走了进来。 “高哥，墨迹什么呢？” “该不会一大早就搂着你家娘们办事吧？” “你这小身板可得悠着点，不然你要是嘎嘣了，嫂子不得我们哥几个帮你照顾啊？” 这人进来以后，直接搂住了高升的肩膀。 “滚开！” 高升厌恶的把那人甩开。 这才回想了起来，此人是一个泼皮无赖，叫孙三，整日游手好闲。 自从高升变卖家产，来到县府之后，他们几个泼皮就盯上了高升这个落魄秀才。 之前的时候，高升他们不住在永宁县县府，是在周围的一个村子里面，家里也有些田产，不然不会让高升走仕途。 但一场瘟疫过后，高家只剩下了这个落魄少爷，家产也都慢慢被卖了。 美其名曰读书求功名，但只是坐吃山空而已。 刚开始的时候是卖地，后面更是把祖宅卖了，带着楚小柔搬到了这县府当中。 日子不仅没有任何起色，反而因为结识了这些狐朋狗友，过的越来越恓惶。 上一次高升拿走楚小柔借来的银子，就是跟这个孙三他们一起胡吃海喝了，还被孙三带着去了赌场，要不是最后高升吐得实在厉害，说不定又要被忽悠着欠钱了。 “高哥这是怎么了？” “还没醒酒呢？” “是老弟我啊。” “今天来，我可是给你送银子来的。” 孙三被高升推开，满脸的纳闷，但马上就一脸谄媚的凑了过来。 “送银子？” “送什么银子？” 高升正要把人赶出去，听见孙三这么一说，暂时停了下来。 “嘿嘿，上次你不是说，让我给帮着联系联系么？” “黄家村的黄老爷子那边，我都联系好了，黄老爷子你也知道，他可是最喜欢这么大的女娃娃。” “前几年你不是还觉得丫丫小，现在可够了。” “我已经替高哥你谈好价格了，一共二十两银子，那小丫头片子过去之后，那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你也不用有拖油瓶了。” 孙三得意的在高升耳边说道，把一个装着银子的包袱递了过来。 “那谁，你们进来吧！” 孙三说完之后，对着外面吆喝了一声，紧接着，几个壮汉便走了进来。 “他们都是黄家的下人，你把那丫头片子叫出来，他们直接带走。” “咱哥几个赶紧去怡红楼喝一顿啊，你之前不是一直惦记着么？” 孙三对着高升说道。 第12章 绝望 听着孙三的话，高升这才想了起来。 这话，确实是之前，自己在酒楼里面跟他们一群狐朋狗友喝酒的时候说的。 当时的前身，嫌弃丫丫是个拖油瓶，整天吃饭不说，还生病浪费银子，孙三他们便给高升出主意，听说黄家村黄老爷有个癖好，最是喜欢童女。 就是丫丫这么大小的女娃娃。 想撺掇着高升把丫丫卖了，然后跟高升去青楼里面快活一番。 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在背后联络好了。 而高升早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去了。 此时，在厨房当中的楚小柔，一只手捂着嘴，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她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 难怪，相公今天会这么勤快。 难怪，相公突然对丫丫这么好。 难怪，相公也对自己温柔了起来。 原来，相公早就已经联系好了。 他要卖了丫丫！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骗自己的！ 想到这里，楚小柔再也忍不住，直接从厨房里面冲了出来，红着眼睛瞪着高升和那几个要把丫丫带走的黄家人。 满腹的委屈，满眼的欺骗，满心的失望，让楚小柔一时失语，喉咙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丫丫在一边怯生生的拽着楚小柔的衣角，看了看站在那些人前面的高升。 直接给高升跪了下来。 “爹爹，丫丫以后再也不吃饭了，还能帮爹爹赚钱，丫丫什么都能做的。” “丫丫不想去黄老爷家，求求爹爹了。” 丫丫不知道去黄老爷家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或许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爹娘了。 “谁也不能带走丫丫，除非我死！” “高升，我恨你一辈子！” 楚小柔的喉咙，犹如野兽一般嘶吼着。 像一只受伤的母兽，紧紧护着怀里的丫丫。 这是她第一次叫高升的名字，这在古代，是大不敬。 但这么多年来，楚小柔在这个家受了太多的委屈，丫丫是她唯一的依靠和寄托，高升竟然把她卖了，还是卖给那个禽兽不如的黄老爷。 楚小柔彻底绝望了。 自己一次次的相信他，却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高升营造出来的假象。 还在自己大哥面前说的那么有担当，现在想起来，恐怕是为了担心大哥继续留在这里，会跟这些人撞上。 才会赶紧把大哥支走。 他不写休书，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是被高升休了，是一定会带走丫丫的，这样一来，他就没法卖了。 楚小柔绝望的看了高升一眼，抱起跪在地上的丫丫，毅然决然的朝着屋里走去。 “我说高哥啊，你这地位不行啊。” “一个娘们也当家了？” 孙三在一边满脸的鄙夷。 看着楚小柔圆润的屁股，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你说什么？” 高升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孙三。 他知道，这一切不怪小柔。 既然是自己之前做的孽，就要自己来处理才行。 “高、高哥，这是怎么了？” 看着高升冰冷的眼神，孙三不由得后背一凉，认识高升这么长时间，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高升这副表情。 就跟要吃人一样。 “带着这些银子，给我滚！” “我不会卖我的女儿，以后你再敢进我们家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高升把那包银子扔了过去，砸的孙三一个趔趄。 “不卖了？” “我说高哥，你这就不地道了，之前说卖的是你，让哥几个帮你联系的也是你，到你这，你倒是反悔了，装什么好人？” “我告诉你，就二十两银子，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孙三听着高升的话，也不由得一阵恼怒。 还以为高升嫌弃卖钱卖少了。 其实，这黄老爷是给了五十两银子，不过被这孙三他们扣下了三十两，而且已经拍着胸脯跟黄老爷敲定了，今天就把丫丫给送过去。 结果高升不卖了。 我特么银子都收了，你不卖了？ 那岂不是意味着，我们哥几个的银子，还要还回去？ 更不用说还要得罪黄老爷了。 “上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进去把人抢出来！” 想到这里，孙三也不由得恶由心生，对着身后的几人招了招手。 那几个黄家的下人也纷纷撸了撸袖子，准备进屋拿人，黄老爷家里可都已经准备好了，要是他们今天不把人带回去，那他们也麻烦。 “谁敢上前？！” “想带走我女儿，先弄死我！” 高升捡起院子当中的几块青砖，朝着冲上来的一个黄家人脑袋拍了上去。 那个下人顿时嗷的一嗓子，捂着脑袋倒在了地上。 他们显然没有料到，高升一个瘦弱的读书人，竟然也敢跟他们动手，见势不好，纷纷朝着高升扑了过去。 此时的屋里面。 楚小柔不敢置信的听着外面的声音。 刚才高升的那一声大喝，让绝望痛哭的楚小柔猛然惊醒。 听着外面打在一起的声音，楚小柔满眼的不敢置信。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不是相公找来的人？ 不！ 一定又是相公故意做出来的。 自己这一次绝对不会再上当了。 楚小柔摇了摇头。 只要他们冲进来，自己就算拼了命，也绝对不让他们把丫丫带走！ “娘亲不哭，爹爹在打坏人呢。” 丫丫在一边懂事的替楚小柔擦了擦眼泪。 楚小柔满脸的苦涩。 小孩子的天性是不会想很多东西的，但是她不明白，这个世界，有着太多的谎言和欺骗。 之前多少次，高升在卖地的时候，都拍着胸脯说这是最后一次。 但这么多年来，先是卖地，后是卖祖宅，最后更是背井离乡，从村子来到了县府。 说是要从头开始，但本性难移。 虽然她也很期待能够发生改变，但换来的只有一次次失望。 这一次，自己不会再轻信了。 此时的院子里面，高升已经跟那些人打了起来，高升双拳难敌四手，身上挨了好几下，已经没有了什么力气，但他寸步不让，敢上来一个，高升就下死手。 巨大的动静，也引来了街坊四邻的凑热闹。 孙三趁着这个时间，把高升卖女儿，但收了钱又反悔的消息对着众人吆喝了起来。 说起来，这个年代年景不好的时候，卖儿卖女也是常事，可现在大康既定，永宁县也无灾患，单纯为了银两卖女，自然会引起别人的鄙夷。 孙三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想要趁乱把地下那袋银子捡起来溜走，却被高升扔出一块青砖，正中脑门。 “杀人啦！” 孙三捂着脑袋，杀猪一般的惨叫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 “都闪开！” 正在这时，几个衙役拨开众人走了进来。 刚才在打起来的时候，早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乡邻去报官了。 第13章 颠倒黑白 “官爷，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 “他高升昧了黄老爷家的银子，但是不放人。” “还打人，我的头都破了！” 孙三一看来了官差，连滚带爬的来到了官差的脚边，哭天喊地的吆喝着。 “都住手！” “到底怎么回事？” 官差看着眼前的孙三满头满脸是血，连忙上前把高升他们制止了下来。 “几位官爷，我们都是黄家村黄老爷家的，这姓高的收了我们黄太爷的银子，说好了要把女娃押过去，但却反悔了。” “还对我们动手，还请官爷做主。” 其中一个黄家的下人捂着腮帮子上前说道。 “放屁！” “官爷，他们胡说！” “我根本就没有卖娃娃，更没有收他们的银子。” “你们说我卖了，卖身契呢，你们拿出来，还有那银子，你们是给的谁？” 高升听着那些人混淆是非，连忙上前说道。 “有！” “官爷，这卖身契在这呢，要不是我护的好好的，说不定就被他趁机撕了。” 孙三一听，立马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卖身契递了过去。 同时，还不忘了很是得意的看了一眼高升。 高升心里一沉。 这才想起来，似乎前一阵，这孙三拍自己的马屁，说什么将来一定高中一类的，让自己先给他写了个名字，说是要挂在家里。 当时让他写在纸的一角，他还觉得有些纳闷。 没想到，这个孙三，竟然用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写了卖身契。 “你就是高升？” “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把你们家女儿，五十两银子卖给了黄老爷家，哪有反悔的道理？” “既然收了钱，岂能容你耍赖？” “赶紧把人交出来，让黄老爷家的人带走，不然的话，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那个官差看了看卖身契，对着高升说道。 听着官差的话，孙三心虚的后退了两步。 刚才之所以没有直接把卖身契拿出来，就是担心上面的银两数目暴露，现在被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也是迫不得已。 听着官差的话，高升很是失望。 没想到，不管到了哪个世界，这些官差都是一个德行，当年自己在发家的时候，就受到了这些人的拿捏，现在却更是这样。 “这位官爷，这件事情，我毫不知情，完全不是我的意思，这卖身契，是孙三哄骗我之前写的名字，但并不是作为卖身契而写。” “您可以看一下上面的墨迹，分明是一深一浅。” “再说了，我也没有收黄老爷家的银子，全部是这个孙三在其中谋划，他的怀里，正有着那二十两银子，其余三十两又作何解释？还望官爷能明察。” 高升无奈的上前解释。 民不与官斗，高升明白这个理。 “嗯？” “此话当真？” 官爷看着眼前的高升，言辞诚恳，而且看起来也是个读书人，怎么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 而那个孙三，他们之前也认识，是这永宁县地界有名的泼皮。 也不由得迟疑了起来。 “他收了黄老爷的银子，我作证！” 正在这个时候，旁边墙头上，一个脑袋扯着嗓子吆喝了起来。 正是王翠花。 “哦？” “出来说！” 官差一听有证人，当即对着王翠花招了招手。 王翠花一听官差召唤，立马整了整衣裳，迎着众人的目光，叉着腰走了进去。 “怎么回事？” “你如何知道，这高升收了黄老爷家的银子？” 官差对着王翠花问道。 “那还用说？” “我们这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他高升就是个穷酸秀才？平常整天跟一些乱七——没什么事干，哪能赚银子？” “前不久他们家娃娃病了，还是问我借的钱，说好了过几天还钱，可一直不给，但是那天，突然就还了我银子。” “不少街坊们都看见了，一定是他没钱还，所以才把娃子卖了，不然的话，哪来的银子？” “当时我还纳闷呢，现在听着这事，才明白了，你们是不知道啊，别看他一副书生扮相，但他这种人，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王翠花仗着有官差撑腰，一个劲的对着高升造起谣来。 上一次，高升在大街上当众扇了她一巴掌，她可是一直记着仇呢。 “行了行了，这件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人证物证俱在，立刻把人叫出来，让黄家的人带走，不然的话，我们可要带你走了。” 官差听着王翠花的话，也点了点头。 而且他们也知道，这黄老爷是附近有名的富户，为了一个穷酸秀才，得罪黄老爷，实在没必要，正好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是谁，谁动我女儿，我杀了他。” 高升失望的摇了摇头，没想到官差如此不辨是非，重新拿着青砖拦在了门口。 他知道，一旦自己离开，丫丫就一定会被带走，她才四五岁，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那苟日的黄老爷糟蹋？ 高升今天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退让一步。 就算是官差来了，也不会！ “呦呵，当着我们官差的面就敢说杀人，这么大的胆子？” “正好最近在县府外面的官路上，发现了几具尸体，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正愁找不着你呢，没想到你自己冒了出来。” 几个官差看见高升的样子，顿时把刀抽了出来，朝着高升逼近了过来。 最近永宁县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伙流匪，时常杀人劫货，让他们一众官差很是头疼，正愁抓不住人交差，就冲高升这句话，流匪没跑了。 说着，就要上前锁拿高升。 高升的心里也是一阵绝望，可面对拿着刀的官差，他又能做什么？ “哎哎哎，这是干什么？” “怎么这么多人？” 正在这时，一个身穿华丽衣服的公子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第14章 这特么是我大哥！ 听见来人的声音，几个衙役连忙收了刀，满脸堆笑的来到那人身边。 “启禀公子，我们已经抓住了之前县府周围凶案的流匪，正准备拿人呢。” 为首的衙役指了指高升。 “放你娘的屁！” “你踏马才是流匪！” “这是我大哥！” 没想到，那公子当即一巴掌，扇在了那个衙役的脸上。 一众衙役顿时懵了。 来人自然是之前高升在酒楼遇到的县公子刘明。 “嘿嘿，老哥啊，我可找到你了。” “这是怎么回事？” 刘明上前笑嘻嘻的对着高升说道。 看着高升正举着青砖一副要拼命的样子，一脸纳闷。 “原来是刘公子。” 高升见到刘明过来，不由得松了口气，把青砖扔在了地下。 如果不是刘明这次来，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要是自己被抓了倒无所谓，可能黄家的人，就趁机把丫丫带走了。 那自己恐怕会遗憾终生，而楚小柔也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高升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刘明说了一遍。 从刚才那些衙役对刘明的态度来看，他们似乎对这个县公子很是尊敬。 “放你们的屁，你们眼瞎了？” “这特么是我大哥，我大哥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再说了，那天城外死人的时候，我大哥正跟我一起喝酒，是不是连我也是流匪啊？” 刘明狠狠的对着那几个衙役踹了几脚。 这县令，在县府当中就是青天大老爷，说句犯忌的话，那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这县公子自然也跟太子一般。 这些衙役都是跟着县太爷吃饭的，哪里敢得罪？ “不不不，哪能哪能！”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相信这位公子是流匪，一看就是读书人，读书人怎么能做那种事？” “我们瞎了眼，都是被这泼皮给带的。” 听见刘明的话，几个衙役点头称是。 “你个泼皮无赖，赖人赖到这里来了是吧？敢冤枉人家这位高先生？” “说！银子是不是让你给收了？” 为首的那个衙役，气急败坏的扇了孙三一巴掌。 刚才一进来，要不是这个孙三上蹿下跳的在中间挑拨，他们也不能对高升那么不客气。 孙三一脸懵逼，没想到这高升竟然认识县令的公子，根本没反应过来，被一巴掌扇翻在地，一包银子从怀里掉了出来。 “大人饶命啊，都是小的一时鬼迷心窍，伪造了卖身契来骗银子。”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孙三见事情败露，跪在地上捣头如蒜。 “放你妈的屁！” “你们黄家的人，把这个泼皮带回去，告诉黄老爷，这件事情跟高先生一点关系也没有，都是这泼皮一手搞出来的。” “赶紧滚蛋！” 为首的那个衙役对着几个黄家的人说道。 那几个黄家人立刻上前，把孙三拖了出去。 “玛德，还有你个老娘们！” 那个衙役一转头，正好看见了在一边愣着的王翠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刚才这个老娘们出来胡搅蛮缠，他们也不至于直接决定对高升下手。 “竟然敢污蔑好人，要不是你作假证，我们岂能冤枉高先生？” “说不定你跟那些流匪是一伙的，所以故意栽赃嫁祸，好转移我们官府的视线。” “来啊，给我拿了，押回去好好审！” 那个衙役恶狠狠的说道。 “啊？” 看着几个衙役要上来捉拿自己，王翠花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没想到，看个热闹，直接把自己看进去了。 明明高升已经还钱，虽然挨了一巴掌，但之前也堵着人家家门口骂了，这件事情就算扯平了。 这下倒好，自己跳出来找事，真要是被抓进大牢的话，不是流匪也是了，这可是掉脑袋的罪行。 王翠花顿时嗷的一嗓子哭了起来。 高升在一边看着衙役的动作，不由得摇了摇头，在这个封建的集权时代，各种权利更是被无限放大。 当权利不在你这边的时候，你是案板的鱼肉，生死清白也不过是别人一句话的事。 但当权利在你这边的时候，这种凌驾于一切的感觉，确实很过瘾。 “这位差役大哥，这里面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当时我确实是还她钱了，不过这个钱，是从刘公子那里得到的。” “我相信她刚才，也不过是无心之举，这王翠花，也算是这附近有名的长舌妇，平常的时候就是喜欢胡说八道，街坊四邻都知道，我想应该是误会。” 高升上前对着衙役说道。 眼前的王翠花虽然可恶，但并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性子泼辣了一些，当时她借钱给丫丫买药，这个恩情高升一直记着，没必要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而且跟王家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真要是逼急了，说不定会给小柔她们带来麻烦。 与人为善，就是与己方便。 “既然高先生这么说了，那就是误会！” “这次是高先生给你求情，以后再敢胡说八道，可就没有好机会了。” 那几个衙役一听高升的说法，也当即停了下来。 他们都是人精，这个时候当然要做个顺水人情。 “谢谢，谢谢！” 王翠花连忙跪下给高升磕了几个头，屁滚尿流的跑进屋里去了。 “行了，你们没事走吧，我跟大哥有事情。” 见事情处理完了，刘明满意的对着那几个衙役挥了挥手，让衙役们出去了。 衙役们在离开的时候，还不忘了把大门闭上来，把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驱散了。 “坐，刘公子什么事情？” “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高升把院中踢翻的椅子扶了起来，招呼刘明坐下。 “嗨，别提了，还不是作诗的事情闹的？” “不过大哥你那首诗绝了，那位宋姑娘看到了以后，情不自禁的亲了我一下啊，亲的脸啊，我已经好几天没洗脸了。” “但是她又给我出了个题目，我特么哪会？” “咱这永宁县穷的，县衙里连个师爷都没有，更别说什么读书人了，我这不就开始打听老哥。” “找了一圈，才好不容易打听到的。” “大哥你就住在这种地方啊？” 刘明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周围的院落。 之前虽然也感觉高升是个落魄秀才，但没想到这么穷。 高升也看了看周围，本来就已经够破了，刚才这一架打的，院子里面又是乱七八糟。 “不错，这就是我的家。” “在下之前也犯了不少错，家道中落，实在是攀不上刘公子，见笑了。” 高升很是坦然的说道。 “说哪里话，我刘明是那样的人吗？” “我交朋友从不看钱，因为都没我有钱，在这永宁县，谁能比得上我？” 刘明很是得意的甩了甩头，结果一扭身子的功夫，座下的椅子咔嚓一声，应声而裂，刘明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高升有些无语，倒不是心疼刘公子，而是心疼那把椅子。 这是家里唯一的一把好椅子了。 “额……” “要不，我赔钱？” 刘明也是满脸的尴尬，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 “这个……也行。” “先说正事吧，需要我做什么？” 高升对着刘明问道。 显然，这一把椅子，是要不了多少钱的，再来一首诗，可以把椅子的价格折算进去，划算。 第15章 县公子的伟大理想 “别提了，当时的时候，我是把那首诗念出来了，果然是芳心大悦啊。” “但紧接着，又说什么秋天到了，即兴作了一首诗。” “让我也作一首，我哪会？” “只能装醉躲过一劫，但估计下次去的时候，还要作诗，大哥，你可得帮帮我啊，银子不是问题。” 刘明满脸无奈的说道。 这个花魁，是他纵横青楼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 那种样貌，那种气质，绝对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 而且若即若离，吟诗作对，尽是一些风花雪月的东西，招招打在了刘明的盲区，把刘明拿捏的服服帖帖。 只能来找高升帮忙了。 此时的屋里面，楚小柔也已经收起了眼泪。 刚才，刘明闯进来以后，楚小柔就听见了，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楚小柔听得目瞪口呆。 相公什么时候认识县公子了？ 而且相公还是县公子的大哥？ 这位县令听说是刚刚到任的啊，怎么会认识呢？ 等听到后面，楚小柔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误会高升了。 原来那笔银子，是高升给县公子作了一首诗而赚来的，而且卖丫丫的事情，也并不是高升的意思，完全是那个叫孙三的泼皮搞出来的。 当知晓了全部原委之后，楚小柔很是懊悔。 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不仅不相信高升，反而直呼其名，还对他说了那样的话，相公一定伤心透了。 相公明明已经变好了，自己却还不信任他，自己这个妻子真是太该死了。 楚小柔一阵自责。 倒是丫丫抿着小嘴，眼睛也眯成了好看的月牙。 在丫丫看来，官差可是大官，大官竟然对自己爹爹都那么客气，我爹爹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但此时的丫丫，已经躲进被窝里面去了，生怕自己的咳嗽，吵到外面的爹爹。 而楚小柔则轻轻听着屋外两人的谈话。 听着刘明的话，高升倒是笑了笑。 大康以武立国，向来重武轻文，这读书人确实是少的，这个花魁作为一个女子，却懂得诗文，恐怕身份也不单单是一个花魁那么简单。 看着眼前明显已经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刘明，高升倒是盘算了起来。 听这个意思，眼前这位县公子还真不缺银子。 自己现在正准备盘一个酒楼，要是拉着这个县公子入伙的话，不仅银子不发愁，就连以后的生意，或许也没人找自己的茬。 前世高升的饭店，刚开业三个月，就倒闭了。 没办法，消防的，卫生的，城管的，各个部门的人轮流过来检查，吆喝着整改，开业一共三个月，整改时间足足七十二天。 到后面才知道，原来是某个局的什么公子，也在那条街开了个饭店。 听说干了大半年，倒闭的时候，营业执照都没有办齐，但人家照样能开，而高升当时所有手续，严格按照流程办理，一应俱全，但没有人脉和后台，只能吃哑巴亏。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要做成事，人脉有时候比钱还重要。 特别是经过刚才的事情之后，高升对于古代的权利是又爱又恨的。 “可以，没问题。” 高升点了点头。 “不过说钱就外道了，既然公子把我当兄弟，我哪能老盯着兄弟的钱？” “这作诗是小事，在下这里正好有一个发财的路子，不知道刘公子感不感兴趣？” 高升对着刘明说道。 “哦？” “发财的路子，说来听听，最近我还正想做点什么事情呢。” “我爹整天埋怨我是个废物，连每个月的银子都给我克扣了，还有王法吗，我要自己赚钱！” “不瞒老哥说，我一直有个伟大的理想，但是迫于我爹的掌控，一直实现不了，让我很是沮丧。” 刘明一边说着，神情倒是罕见的正经了起来。 “嗯？” 高升有些好奇，这县公子平时的时候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没想到也有正经的时候。 一个县公子，能有什么理想？ “我要自己赚银子，从此以后脱离我爹的掌控，用自己赚来的银子，到青楼当中，让所有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们，全部脱光光扭屁股伺候我。” “我要用自己赚的银子，彻底征服她们！” “整那么一次，万金不惜！” 刘明义正严词的说道。 高升一头黑线，目瞪狗呆。 屋里面也传来一阵摔倒的声音。 楚小柔正揉着磕在床角的膝盖，满脸通红，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刚才听着这位县公子一本正经的话，就连楚小柔都屏息凝神的仔细听着，却没想到，竟然是如此“雄心壮志”。 顿时，有一种自家相公，刚逃狼穴、又入虎口的感觉。 “咳咳……” “这个……好！” “我还是说酒楼啊，那天在酒楼当中吃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 “不瞒公子说，在下祖上是名厨，给我留下了一本菜谱，里面各色美食数不胜数，只不过年少的时候，在下志不在此，没能继承家业。” “现在文道走不通，还有妻女要养活，也顾不得什么读书人的体面了，想要在县府盘一个酒楼经营。” “现在银子已经准备好了，想要借着公子的名声，沾沾光。” “公子分文不掏，我让一半的干股给公子。” 高升脸不红气不喘的对着刘明说道。 前世他能把生意做到这么大，忽悠人的本领早就融会贯通了，不然也不能凭借一个小小的项目，就拉来那么多的融资。 商业，说到底，拼的就是谁会忽悠人。 “酒楼？不错啊。” “老哥你能放下身段赚银子，也是性情中人，面子值多少钱，还是金银才是实实在在的。” “有这种好事你想着老弟，也没把我当外人，不过你说的这个，不行，绝对不行，我不可能这么做。” 刘明对着高升摆了摆手。 第16章 高升的路 看着刘明的反应，高升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难道失算了？ 按理说不应该啊，自己以进为退，这位刘公子的脾气，不应该直接拒绝才是。 “老哥，我不出钱占干股？那以后赚了钱，我怎么好意思分钱？” “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不就是个酒楼？我出银子，你来经营，赚了钱一人一半，过几天给你信。” “不过我这诗……” 刘明搓着手说道。 “好说，小柔，把纸笔拿来。” 高升对着屋里吆喝道。 刚才听见屋里的动静，他知道小柔一直在屋里听着呢。 不一会。 楚小柔红着脸，端着笔墨纸砚走了出来。 “啊呀！” “嫂子也在家啊，老哥你已经娶妻了？” “你说这唐突的。” 刘明一见，连忙站了起来。 在古时，这嫂子的地位可不低。 楚小柔红着脸，不知道怎么接话。 “来来来，这是内妻，楚小柔，小柔，这位是刘公子。” 高升看出了楚小柔的窘迫，上前从楚小柔手上把东西接了过来，对着楚小柔介绍道。 “见过刘公子。” 楚小柔对着刘明行礼。 “这事整的你说。” “嫂子，第一次见面，也没什么准备，这些银子就当见面礼了。” 刘明直接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给了楚小柔。 身上穷的只剩下钱了。 “这……万万使不得。” 楚小柔看着手里的银锭，足足有三四两，连忙推辞。 “嫂子不要的话，可是看不起我了啊，我这人也不知道送什么，还是给钱比较方便。” “你要不收，我以后可不来了！” “是不是嫌少？” 刘明又掏出来了一块。 楚小柔一手一块银子，脑袋嗡嗡的，不知所措的看着高升。 “好了，既然是刘公子的心意，你就收了吧。” “你先进去看着丫丫，我给刘公子留诗。” 高升笑着说道。 楚小柔松了口气，慌乱的给刘明行了个礼，这才避了进去。 “大哥好福气啊，嫂子样貌出众，气质不俗，让人艳羡。” 刘明笑着对高升说道。 “是啊，你嫂子是天仙一样的人，就是跟着我，受委屈了。” “好了，这首诗，叫做《胜秋》。” 高升一边收笔，一边对着刘明说道。 刘明连忙凑了过来，只见纸上是一首七言绝句。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只不过高升把诗的名字变了一下。 “啊呀！” “虽然我不知道是啥意思，但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刘明眼前一亮。 说实话，这首诗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连起来，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自古以来，悲哉，秋之为气也。” “悲，成了秋的一种色调，一种情绪，而我看公子万事不萦于怀，便用了一种激越向上的诗情来成诗，正对公子的心境。” “到时候由公子之口而出，也不会违和。” 高升对刘明解释道。 高中的时候，每逢古诗，必有作者心境的考题，高升对此早就熟稔了。 “啊呀！” “要不怎么说，还是老哥你对我的脾气，我最烦那种娘娘们们的诗句了，有了这首诗，那宋姑娘还不是为我所倾倒？” “走了走了！” 高升迫不及待的卷起诗文，屁颠屁颠的走了出去。 等到高升出门以后，楚小柔才悄悄的从屋里探出了脑袋。 在楚小柔的脑袋下面，还有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小脑袋。 古灵精怪。 “人走了，出来吧。” 高升笑着摇了摇头。 楚小柔轻轻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来到高升面前。 “相公，我错了……” “我刚才……” 楚小柔揉着衣角，支支吾吾的说道。 “哼！” “你忤逆相公，还跟外人站到一边，自己说吧，该怎么罚？相公的家法，可是很厉害的！” 高升压抑着笑意，故作生气的对着楚小柔问道。 “奴家……” “奴家……” 楚小柔似乎从高升的眼神当中看出了什么，但碍于丫丫也在一边，瞪着好奇的大眼睛，想看看爹爹怎么惩罚娘亲，羞得不知所措。 “丫丫，你去厨房，继续把没吃完的饭吃完。” 高升对着丫丫说道。 “哦……” 丫丫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厨房。 趁着楚小柔看着丫丫的时候，高升轻轻在楚小柔圆润的屁股蛋上拍了一下。 “以后要是再不信任相公，相公定不饶你！” “去吧，你也先去吃饭，记得热一热。” 高升笑着对楚小柔说道。 楚小柔感受着高升的这一下“惩罚”，麻酥酥的，痒痒的，跟之前高升用力的打自己那里，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楚小柔浑身发颤，脸红的能拧出水来，连忙朝着厨房走了进去。 听着厨房里面娘俩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什么，高升也终于松了口气。 总算是暂时安稳了。 高升很是感慨，本来以为，后世的官员就足够可恶，却没想到，跟现在封建王朝统治下的官员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权利真是个好东西，大康目前的阶级，更是让高升有种割裂感。 封建统治是集权，这种阶级的存在是很明显的。 不仅权利大的可怕，更是黑暗的可怕，一个小小的县府都是这样，更不用说上级官员了。 真要是大康慢慢的腐朽，必然会有新的王朝取而代之，说到底，这种王朝的倾覆，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 高升无力的摇了摇头。 “相公，你在想什么？” 高升正在想着的时候，楚小柔不知道什么时候，端着一小碗热汤走了过来，蹲在了高升的身边。 “哦，就是胡乱想想。” 高升从楚小柔手里把热汤接了过来，慢慢喝着。 “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要做什么？” 高升对着楚小柔问道。 “将来？” “奴家没有想过，只要能好好伺候相公，把丫丫养大成人，就足够了。” 楚小柔轻轻摇了摇头。 在之前，她连明天都是奢侈的，哪能想的那么远呢？ “我是一个习惯于抗争的人，看来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做官才行。” “还要做大官，足够护佑你们娘俩，和改变一些东西的大官。” 高升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路，把热汤一口喝完，轻轻搂住了楚小柔。 楚小柔这次没有像之前一样害怕，轻轻的把脑袋埋进高升的怀里，高升说的一切，她不懂，也不明白。 但她知道，不管高升要做什么，自己全身心的支持他就好了。 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相公，只要你愿意，奴家都支持你，我相信你一定能够高中的。” 楚小柔用脑袋轻轻蹭着高升的胸膛。 原来，两人在一起，不需要做那些事情，也可以很舒服的。 “高中？” “傻丫头，走科举的话，可能一辈子就只能是别人的棋子而已。” “在这个时代，想要做官的方式，可并不只有这一种，走一步看一步吧，就看相公我有没有这个命了。” “但不管怎么样，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高升用力的抱了抱怀里的楚小柔。 两人沉浸在这种久违的情感里面，感受着彼此的心跳，此处无言胜有声。 只是他们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厨房的门口，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脑袋正凑在那里。 两只小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第17章 黄老爷 黄家村。 原来的黄家村，不过是一个破落的村子，甚至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进出只是靠着几条山路。 但就在几年之前，这个黄老爷定居到了这里，这黄家村才慢慢起了变化。 这黄老爷从什么地方来，没人知道。 这黄老爷在外面做什么，也没人知道。 但听说这黄家村，是黄老爷的老家，想必是在外发了财，回来养老来了，黄老爷回来的时候，正好是大夏朝末路的时候。 天下纷争的厉害，回故乡避祸的人也不少。 说起来，这黄老爷倒也真是富贵，而且似乎有通天的手段一般。 一回来，就高价收购了黄家村所有的土地，连同周围的荒地，也都拿到了黄家里面，听说这买地的地契，还都是当时的县太爷亲自给送来的。 更不用说，偶尔还有一些郡府的人来拜访。 但具体跟黄老爷聊些什么，无人知晓。 后面这些人也渐渐少了，黄家借着最初收购的这上千亩田产，在这天下太平的时候，也算富甲一方。 至于这黄老爷的名讳，却是无人得知。 只是听说，黄老爷刚回村的时候，曾经在山后的一处坟地祭拜过，但那处坟地里面埋的是谁，就连现在村里活着的老人也记不清了。 此时。 在黄老爷家里面。 一个身穿锦衣，身材清瘦的老头正坐在那里哼着小曲。 这清瘦的身材，在一众富户当中，倒是极为少见。 在他身边不远处，恭恭敬敬的站着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人，此人正是黄府的管家，黄二。 黄二在一边站的腿有些发麻，时不时的抬头打量着自己家的老爷。 暗暗的摇了摇头。 自从来到这黄府，什么都好，就是这规矩太多了些。 站什么样，坐什么样，走路先迈哪只脚，事无巨细，样样都有规矩。 甚至最开始黄老爷手把手教的时候，这熟稔的动作，让黄二都怀疑，自家老爷是不是在外面都是伺候人的。 但黄府也有一个好处，赏钱多。 就冲这个，再苦再累都值。 “茶！” 黄二正在想着，听见黄老爷的声音，连忙上前斟了一杯茶，轻放在黄老爷左手边半尺的位置。 黄老爷微闭着眼，左手端起茶来，微微尝了一口，又轻轻放了下来。 右手竟轻轻打起了拍子。 黄二打量着自家这个老爷，说起来，老爷还真是很久没有开荤了。 虽然娶了十几房小太太，但这么多年来，竟然一个也没有生育，而且说起来，每天晚上黄老爷屋里那动静，也不像寻常愉悦的声音，反而跟杀猪一样凄厉的惨叫。 不知怎的，后来就渐渐迷上了小女娃娃，特别是那种垂髫童女，让黄老爷有极大的快感。 这黄家村周遭的女娃娃，有不少都被黄老爷给买来了。 但也正因为此，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合适的女娃，让黄老爷也憋的不行。 可就在前几天，县府里面的一个泼皮倒是找上门来，说要卖给自家老爷一个小女娃，还是个美人胚子，连卖身契都带来了。 据说，家主是个读书人，脸皮薄，这种事情不好亲自出面，所以才遣他来的。 自家老爷倒也痛快，五十两买了人，就等今天晚上回来快活一番。 也难怪心情如此好。 “黄二啊，去给我把神医开的药丸拿来。” “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该回来了，我先吃上，等人到了，老爷我立刻办事。” 黄老爷似乎想到了什么，睁开眼睛吩咐道。 “老爷，早就给您备好了。” 黄二连忙上前，把药丸递了过去。 “另外老爷，县府最近调来的县令，底细已经打探清楚了，听说之前在北方某个地方，调到了我们这里。” “具体倒是不太清楚，您看这次的冬敬，还是跟之前的县令一样？” 黄二趁机上前问道。 “行，这些你看着办吧。” “能调到这个穷地方，也是没有什么势力的，还是老样子。” “说起来，还真是可惜，上一任县令，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到现在也没查出个所以然，现在这朝廷啊，要是放在以前……” 黄老爷没有继续说下去，接过药丸来，一口咽了下去。 刚吃完药，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来了！ 黄老爷眼神一亮。 刚站起来，就看见一个人鼻青脸肿的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 “人呢？” 黄老爷很是不满的问道。 “老爷，我们被耍了。” 来人把之前在高升那里的经过，全部跟黄老爷说了一遍。 “县令的公子？” “哼！” “竟然敢坏我的好事，不管是真卖还是假卖，我既然掏了银子，这买卖就算是成了，岂有退回来的道理？” “把人给我带进来！” 黄老爷感受着下腹传来的一阵阵燥热，很是烦躁的对着黄二说道。 不一会，满头是血的孙三就被人拖了进来。 “黄老爷饶命啊，小的鬼迷心窍，那三十两被小的赌输了，实在是没钱还了，还望黄老爷开恩啊。” 孙三一个劲的磕着头。 “我黄某人的规矩是，一手交钱，一手就该交货，你这货没交来，自己说说吧，怎么办？” 黄老爷冷冷的说道。 “这……” “黄老爷开恩，小的这就用剩下的二十两银子，再给黄老爷物色一个。” 孙三也算是听明白了。 这女娃弄不来，自己这事估计是没完。 “呵呵。” “你的意思是，我花五十两，你给我弄一个二十两的女娃？” “你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黄老爷气极反笑。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这个……我会——” “行了！” 孙三结结巴巴的还想解释，被黄老爷挥手打断了。 “你给我听好了，我黄某人也是要脸面的，花了多少银子，就要见到相应的东西，而且，我不管那卖身契是什么，我见到的，就是真的。” “所以，我给你三天时间，必须见到那个女娃，不然的话，你知道后果。” 黄老爷缓缓站了起来。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孙三捣头如蒜。 “黄二，必要的时候，帮他一下，三天之内，我要见到人。” 黄老爷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第18章 寻医 古时的夜晚似乎来的更早一些。 特别是秋意渐浓，白天的时间更是越来越短。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渐凉的原因，县府里面原本还有些热闹的傍晚，也渐渐冷清了起来。 高升感觉自己还没怎么忙活，这天就黑了。 不过终于可以躺在床上睡了，高升还是长舒了一口气。 原本的床，已经被高升把床腿给去掉了。 床板下面铺了厚厚的一层柴草，在柴草之上，高升还用家里的书本给垫了起来。 当时在高升把箱子里的书搬出来准备垫床的时候，把楚小柔看的瞪大了眼睛，甚至还准备去买点黑狗血给高升泼一下。 毕竟这箱子里的书，向来被高升视若珍宝。 似乎这些书在，他就永远有着高人一等的资本。 如今这资本却被高升拿来垫床，楚小柔一度觉得高升中了魇镇一类的，高升对着楚小柔解释了半天，楚小柔这才将信将疑。 不得不说，这在知识的海洋上睡觉，体验确实很好，软软的还带着弹性，让躺在上面的丫丫着实兴奋了好一会。 对于丫丫来说，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睡在爹娘中间，兴奋的咳嗽个不止。 “丫丫这病似乎更厉害了，明天还是要找个郎中看看才行。” 高升转头看着睡着了还在不断咳嗽的丫丫，轻轻掖了掖被子，自己的后背露出了一大块。 “上次的药还是好用的，就是没有……明天我再去买几副药来。” 楚小柔满脸心疼的看着丫丫，丫丫的病，让她对于高升今天的柔情也减淡了不少。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最好还是带着丫丫一起去，这样可以让郎中看看，也怪我，这几天没上心，应该早就带她去看的，今天下午就咳得厉害。” 高升有些自责的说道。 听着高升的话，楚小柔心里五味杂陈。 印象当中，丫丫长得这么大，高升还是第一次这么关心她。 每次丫丫生病，楚小柔都是最无助的，她一个弱女子，能做的也只能抱着丫丫，漫天神佛的挨个祈祷。 现在相公终于能帮自己分担一些，这对于楚小柔，绝不仅仅是多个帮手的问题。 只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把高升带到了她们娘俩面前。 不然的话，恐怕今天晚上，这娘俩也都没了。 “都听你的。” 楚小柔轻轻说道。 也在一边的床上躺了下来。 感受着床下的舒适，感受着相公在侧的气息，楚小柔的眼泪，比什么时候都多。 明明之前日子很难的时候，楚小柔硬咬着牙，从来没有哭过。 现在这相公变好了，自己的眼泪却仿佛不受控了一样。 “别想了，睡吧。” 高升忙了一天，累的腰酸背疼，也没有心绪多说什么，在床的最外面躺了下来，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但天还不亮的时候，高升和楚小柔就被丫丫急促的呼吸声给吵了起来。 当看到丫丫涨红的脸，浑身滚烫的时候，楚小柔顿时慌了，还是高升反应快，知道这是起了高烧，单纯凭物理降温已经没作用了。 连忙用被子把丫丫抱了起来，朝着最近的一个医馆那里跑去。 “开门！” “快开门！” 此时天色刚蒙蒙亮，整个县府都没有苏醒，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就连巡逻的更夫也都歇了。 高升抱着丫丫，用力的在医馆门口拍着，但却无人应答。 就在高升失去耐心的时候，医馆的门板才被撤下来一块。 “干什么？！” “天还没亮吆喝什么？” “天亮以后再来！” 一个老头不耐烦的探出头来。 “大夫，我女儿病的厉害，求求你看看吧。” 高升抱着丫丫上前，但狭窄的一片门板，他们根本没法挤进去。 高升只能尽力的托着丫丫，好让郎中看得更清楚一些。 谁知那个郎中却不耐烦的推了高升一把。 “去去去，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说了明天一早再来！” 说着就要把门板挡上。 高升本就焦急万分，被郎中这么一推，也不由得火起，把丫丫递给楚小柔，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拎着郎中的衣领，直接从门板缝当中拖了出来。 “卧槽尼玛的！” “赶紧给我看，不然我宰了你！” 高升火冒三丈的说。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什么了。 见到高升这副凶样，郎中也怂了，嘴上骂骂咧咧的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来到丫丫身边看了一眼。 “这是急性温病，没得治，就算治好了也是个痴哑，早点抬回去吧。” “再说了，一个女娃娃，有什么好治的？又不是男娃，随便出城找个地方埋了去吧。” 郎中淡淡的说道。 “放尼玛德屁！” “医者仁心，你算什么大夫？！” “不管男女，她都是我的孩子。” 高升气急败坏的上前给了那郎中一巴掌。 那郎中看着高升凶神恶煞的样子，也没敢还手，屁滚尿流的爬进医馆里去了。 而坐在一边抱着丫丫的楚小柔，听着郎中的话，早已经崩溃大哭。 她已经绝望了，她太知道这个世界对女人的不公，一个女娃娃想要享有平等的对待，是不可能的。 “走，我们继续找，我就不信，这天下的郎中都跟他一样。” “县府不行，我们就去郡里，我就不信，治不好一个孩子。” 高升来到楚小柔面前，把丫丫接了过来，对着楚小柔说道。 “嗯！” 听着高升的话，楚小柔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这才意识到，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高升都没有放弃，自己怎么也不能放弃的。 连忙擦着眼泪站了起来，跟在高升后面朝着其他的医馆跑去。 但他们刚刚从胡同里面拐出来的时候，却迎面撞上了一队人马。 高升焦急之下，动作快了一些，根本没注意到他们，直接把前面的几个人撞翻在地。 还不等高升反应过来，数把大刀架在了高升的脖子上。 高升抬头一看，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队衙役。 第19章 恩公 此时的这群衙役，如临大敌一般，护卫着后面的一辆马车。 “怎么回事？” 车里面传出来一个嗡嗡的声音。 “启禀大人，此人突然从胡同里面蹿出来，朝我们冲来，很有可能是流匪，想要对大人不利的。” “来啊，给我把他们拿了！” 为首的衙役上前说道。 “不！” “大人，我们不是流匪，我女儿病了，我着急带她看病，不小心冲撞了车驾，还望县太爷恕罪。” 高升看见这个架势，也反应了过来。 在县府当中，也就只有县太爷能有如此架势。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大早的，县太爷就出来了。 “嗯？” “看病？” 这时，一个身穿官衣的人打着哈欠从马车里面走了出来。 打量着车前的高升和楚小柔。 “天还不亮，就着急忙慌的在县府里面看病？” “还是个女娃娃？真当我是这么好糊弄的吗？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女娃娃是你们买来，专门用来接近我的吧？” 县令眼神一寒。 毕竟在这一大清早，抱着一个女娃娃四处看病，怎么想怎么不合常理，穷苦人家的女娃病了，哪值得花银子看病？ 再仔细想想，还能知道他们一大早出城的路线，说明在这县府里面，也有着一些眼目啊。 细思极恐！ “哼！” “先把他们押下去，我送完神医之后，回来再审。” 县太爷对着那些衙役挥了挥手。 听到县令的话，楚小柔直接蹲坐在了地上。 没想到命运竟能如此捉弄，本来丫丫的病就已经来不及了，竟然还撞到了县太爷，真要是被抓进大牢的话，丫丫可就危险了。 “放开我！” “我不是流匪，我女儿病了，我要去看郎中，放开我！” “闪开！” 高升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竟然能这么倒霉。 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被抓的。 高升死死的抱着丫丫挣扎着，几个侍卫见拿捏不住高升，索性直接拔出了刀。 “相公！” 楚小柔见状，也不管不顾的扑了过来，护在了高升和丫丫身上。 “玛德，敬酒不吃吃罚酒！” “来啊，给我把这女人先拖起来，他们都是流匪的同伙！” 为首那个衙役气急败坏的上前说道。 “慢着！” “我来看一看。” 正当一片混乱的时候，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从马车上走了出来。 “神医，这是流匪，没什么好看的，很有可能就是之前打劫你的那些人。” 县太爷一听，连忙上前拦着。 “无妨。” “这娃娃确实病了。” 那个老者看了一眼，缓缓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来到丫丫面前，轻轻把了把脉，又翻了翻眼皮，表情也不由得凝重了起来。 “这是内热所致，腹胀如鼓，本就脾胃虚弱，应该是饱腹积食，把之前的病症又带了起来。” “想必之前，应该是感染了风寒一类的。” “当稍微有些松弛之后，这病症便会相继反上来，再加上拖延了不少时间，恐怕——” 那个老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听着老者的话，高升身子不由得晃了晃，这才想起来，都怪自己带回来的肉，这么长时间，丫丫一直没有吃过什么油水，又刚刚大病未愈，猛地吃肉，导致消化不良，内腹积食。 想到这里，高升很是自责和懊悔。 “神医，求你救救我女儿！” “您一定有办法的！” 高升紧紧抓住了眼前老者的手臂。 他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但从刚才县太爷嘴里所称呼的神医，还有刚才愿意下车看病的心志，想必此人是妙手回春之能。 “去去去，神医岂是给你们这些刁民看病的？” “来啊，给我拉开！” 县太爷见高升死死的拽着老者的手臂，连忙吆喝道。 几个衙役见状，正要上前把高升拽开，却被老者给拦了下来。 “你是……恩公？” 老者有些不敢置信的打量着高升。 高升有些错愕，抬头看着老者。 “对，果然是恩公！”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老者满脸欣喜的对着高升说道。 刚才天色昏暗，再加上老者的注意力都在丫丫的身上，还真没有留意到，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当时在包子摊旁边解了自己之围的人。 “你是？” 高升看着眼前的老者，并没有认出来。 “恩公可还记得，前不久在一处包子铺前面，替我解了围，并且付了钱。” “老朽这几日苦苦寻觅，想要当面重谢，却一直没有找到，今日偶然遇见，还请受我一拜。”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对着高升深深鞠了一躬。 高升这才认了出来，此人就是当时那个老头，只不过当时那个老头浑身破破烂烂，还有不少泥污，跟现在的样子判若两人。 实在没法跟现在的样子联系在一起。 “方神医，这位就是你之前要找的恩公？” 在一边的县太爷一听，也凑了过来。 “对，刘大人，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恩公，当日要不是恩公解围，说不定还真见不到大人了。” “凭当日恩公之举，应该不是流匪一类，还望刘大人明察秋毫。” 老者对着县太爷说道。 “那是那是，神医的恩公怎么可能是流匪？” “去去去，赶紧松开！” 县太爷满脸堆笑，喝退了几个按住高升的衙役。 “还请方神医想办法救救我女儿！” 高升见状，也顾不得多寒暄，连忙对着老者说道。 “快！” “取我的银针来！” 老者也没有再说什么，从一个衙役手中接过针袋，给丫丫的咽喉处扎了几针，顿时，丫丫憋气的症状便肉眼可见的缓和了下来。 见到这个情况，高升顿时松了口气。 楚小柔怯怯的拽着高升的衣角，眼前的一幕幕让她已经完全反应不过来了。 “刘大人，我现在就开药方，还望速速派人煎药来。” 老者转头对着县太爷说道。 “快快快，你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 县太爷踹了刚才那个衙役头子一脚。 “是是是！” 那个衙役连忙带人去了。 “恩公，这女娃的病确实拖的时间有些晚了，再加上积症较多，我只能用针灸一试。” “有没有僻静一点的地方？” 老者对着高升问道。 “有！” “这里距离我家不远，一切就拜托神医了！” 高升连忙说道。 第26章 破局 听着县太爷的话，高升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没想到，事实都摆在眼前，县太爷竟然无动于衷。 “相……相公……” “救丫丫，求求你救丫丫……” 楚小柔更是满脸绝望，满心的懊悔，如果不是自己轻易离开，丫丫就不会出事。 极度的自责和担忧，已经让她六神无主，一个劲的晃着高升的胳膊。 “大人！现在先救回人来要紧。” “他们就算把丫丫带走，时间绝对不会太久，而且带着一个孩子，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出城，一定是马车，时间或许还来得及。” “还请大人在各个城门严加盘查，排查各辆马车，一定能拦住的。” “还有那孙三，他是为了引开我的，一定与他有关，他现在就在日日升酒楼，大人快去抓他。” 高升焦急的对着县太爷说道。 永宁县有四处城门，单凭高升一个普通百姓，根本做不了什么，只有依靠这些衙役才行。 听着高升的话，县太爷很是不满。 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区区一个穷酸秀才竟然对自己指手画脚，告诉自己要做什么，我县太爷的面子往哪放？ “哎哎哎，你是县令还是我们大人是县令？” 这时，衙役头子王虎上前说道。 “再说了，这具尸体是在你这里发现的，你有什么证据说是别人放过来的？” “我还怀疑，这女娃是你杀的，这把火也有可能是你故意放的，用来毁尸灭迹。” “还敢在这里指挥我们大人做事？” 王虎冷冷的对着高升说道。 上次的时候，就看高升不顺眼。 刚才看见县太爷铁青着脸，王虎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 “算了，既然这样，立刻下令去排查一下吧。” “那个什么日日升酒楼，也立刻派人去把孙三抓来审问。” 县太爷拦住了王虎，慢慢说道。 县太爷权衡了一下，这高升毕竟跟方神医有着一定的关系，还有那个小女娃，也被方神医看过病，这要是以后问起来，说被流匪带走了，那自己这个县太爷也脱不了干系。 有了王虎上前呵斥，县太爷也就顺着台阶安排了。 不一会，就有衙役回来。 “大人，四个城门口都没有发现可疑的踪迹，而且守城门的兄弟说，刚才这段时间，并没有马车进出。” 衙役对着县太爷说道。 听着这话，高升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人还没出县府，那就有希望。 高升用力的握着楚小柔颤抖不止的手，让楚小柔平复下来。 紧接着，派去日日升酒楼抓人的衙役也回来了，但并没有带着孙三。 高升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衙役在县太爷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县太爷的脸色立刻变了。 “高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你说流匪有可能乘坐马车出去，但并没有这回事。” “你说那孙三在日日升酒楼里面，但我们去了以后，发现日日升酒楼今天压根就没有开张，门都关着。” “高先生，可不要以为跟神医有关系，就可以随意诬赖。” “这一切，你是不是要给本官一个解释？” 县太爷指了指地上小女娃的尸体，从目前的情况看，倒是之前王虎的猜测更符合。 听着县令的话，高升吃了一惊，脑子飞快的旋转了起来。 如果没有马车，很有可能还没有出去。 或者说出去的时候，看见有盘查就回来了，但绝不能拖，不然他们会想出其他的办法带着丫丫出城。 但为什么酒楼要关门？ 没道理，除非那个歪嘴是跟孙三他们一伙的。 想到这里，高升顿时反应了过来。 “大人，人有可能在酒楼里面。” “他们关门，也不过是为了迷惑你们，我刚从那里回来，绝对是有人的！” “还请大人撞开门，人很有可能就在里面！” 高升焦急的对着县太爷说道。 “我说姓高的，你还真把你自己当什么人了？” “刚说的可能出城，哥几个安排人给你盘查，还说孙三在酒楼，我们也去了，你现在又说让我们去撞门。” “怎么，这县府你说了算？” 王虎在一边不满的说道。 县太爷虽然没有表态，但看着这个表情，显然也不太相信高升。 高升深吸了一口气，知道靠他们是不行了。 “你在这等我，我一定把丫丫带回来。” 高升轻轻抱了一下已经哭成泪人的小柔。 说完之后，高升迅速起身，趁着衙役没注意的时候，挤开众人，朝着酒楼跑去。 “给我追！” 王虎连忙吆喝着一群衙役追了上去。 高升一路不顾一切的朝着酒楼跑，身后一群衙役紧追不舍。 前后脚的来到日日升酒楼门外，果然大门紧闭。 高升毫不犹豫，搬起旁边的一块石头，朝着门板上撞了过去。 在高升巨大的力道之下，一片门板应声倒地。 高升从门板缝挤了进去。 后面追着的衙役此时也已经赶了过来。 “我告诉你姓高的，快快束手就擒，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几个衙役对着高升说道，纷纷从门板挤了进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后院当啷一声。 高升一愣，连忙朝着后院跑去。 刚到后院，就看见后墙上有几个人在翻着墙，其中一人还抱着丫丫。 “丫丫！” 高升大吼一声，朝着墙上跳了上去。 见到高升扑过来，后面还有衙役，那人也顾不上了，连忙把丫丫一扔，高升见状，蹬着墙飞身而起，把丫丫接了过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下。 那些衙役们追到后院的衙役们也傻眼了。 “卧槽！” “还真特么在这！” “快！” “从后面堵，别让他们跑了！” 一群衙役纷纷追了出去。 摔在地下的高升，连忙看着怀里的丫丫。 只见丫丫昏迷不醒，但好在还有呼吸，高升连忙掐了一会人中，看见院子里面有水桶，用手淋了一些水在脸上。 没一会，丫丫总算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当看到高升的时候，丫丫“哇”的一声扑进高升怀里哭了起来。 “没事了。” “没事了。” “有爹爹在。” 高升紧紧的抱着丫丫，这失而复得的喜悦，让高升也喜极而泣。 正在这个时候，旁边的地窖却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脑袋鬼鬼祟祟的从里面探了出来。 第45章 开业风波 此时，在日日升酒楼的外面，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人正站在人群前面，跟一个衙役在说着什么。 虽然并不是起了冲突的样子，但在这个中年人身后，却站着几个壮汉。 “所以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这事啊，你们就不用管了，免得伤了和气。” “我今天就这么进去，我倒是看看，一个什么破酒楼，也敢摆这么大的谱？” 中年人说着就要往里走。 此时，在不远处酒楼的县太爷见状，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人是姓刘吧？” “竟然这么嘚瑟？” 县太爷很是不满的看着那边的情况，随时准备出去给自己儿子站台。 虽然县太爷对儿子有诸多不满，但现在总归是有了正事，也算走上正途了，竟然有人捣乱？ 我老父亲不答应！ “呦呵，谁啊这是，敢在我们这闹事？” 刘掌柜正要闯进去，却被刘明一把直接推了出来。 那刘掌柜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正要作势躺在地下耍赖，一抬头却发现竟然是县公子出来了。 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本来想着，刚才看见有人进去报信，一定是掌柜的亲自出来处理。 自己就可以趁机讹他一下，管教他今天这个酒楼的开业开不成。 可县公子在这就不同了。 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跟县公子斗啊。 “刘公子，我这也是听说酒楼开业，特意前来捧场的。” “酒楼嘛，毕竟要敞开门做生意，难不成，这做生意还要挑人？我们大家就不配进去吗？” 刘掌柜笑着对刘明说道。 “对！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啊！” “就是啊，我们又不是没钱，还拦着不让我们进，什么狗屁酒楼。” “咱这县府还缺着别的酒楼了？” “富贵酒楼就不错！大家去吧！” “……” 一听刘掌柜的话，人群中不少人响应着，其中叫的最响的，是几个酒楼掌柜。 “在下虽然没有请柬，但还望通融通融。” 刘掌柜笑着往前一步，悄悄拿出一锭金子给刘明塞了过去。 这话虽然是对刘明说的，但声音可不小，而且这递金子的动作，似乎也有意被人看见。 一看刘掌柜的动作，周围围观的不少人也纷纷往前涌了过来。 他们中有不少人，都是没有请柬的行业老二，倒是没想到，还有这种办法也能进去。 “呦呵？” “你很懂事啊。” 刘明颠了颠金锭的重量，咧着嘴拍了拍刘掌柜的肩膀。 看着周围作势也要掏钱给自己的众人，刘明上前一步。 “诸位，今日我们日日升酒楼开业，多谢大家的捧场。” “这位刘掌柜既然掏钱想买个座，也是好心，那谁，去里面搬一张凳子出来，就放在门口。” “一会啊，把里面的饭菜什么的，找个盆，给刘掌柜端出来。” “刘掌柜说的不错，我们酒楼敞开门做生意，但今天里面已经预定满了，实在是没地方坐，只好在门口委屈刘掌柜一下了。” “明天，明天我一定在雅间给刘掌柜预备一个位置。” 刘明咧着嘴招呼着李贵。 李贵顿时也反应过来了，麻利的搬来了一个小木凳，放在了门口外面，还不忘了找了个带豁口的破碗放在了旁边。 刘掌柜一看就傻眼了。 谁吃饭坐门口？ 那岂不成了要饭的和狗？ “刘掌柜愣着干什么？” “赶紧入座吧。” “诸位，今天实在是对不住，我们酒楼地方有限，这第一天开业啊，只能暂时邀请了各个行业的代表人物进来。” “我保证，过了今天，大家随时进来，只要有座，那都是我们日日升酒楼的贵宾。” “当然了，要是今天非要跟刘掌柜一样进来，那就只能委屈一下了。” 刘明很是诚挚的上前说道。 眼神却不断的搜寻着宋姑娘的影子。 刚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然在人群后面看见了宋姑娘，但再看的时候，已经没人了。 “哼！” “既然如此，刘某改日再来捧场！” 刘掌柜冷冷的抱手说了一句，带着那群壮汉灰溜溜的走了。 在不远处二楼的县太爷，很是诧异的看着酒楼门口的儿子。 竟然如此陌生了起来。 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儿子是个废物，一事无成，但刚才这件事情的处理，倒是最好的办法。 那刘掌柜已经顺利把周围的人群调动了起来，如果一味的不让进，反而适得其反，还有那刘掌柜的阳谋，一旦刘明开了口，估计场面立刻就会失控。 他刘掌柜能进，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进了？ 当时在刘掌柜塞金锭的时候，县太爷都打算露面了。 可刘明一招以进为退，轻易的化解了那刘掌柜的攻势。 这还是自己那个废物儿子？ 玛德！ 祖坟冒烟了！ 这要是以后见了祖宗，老子也能横着走了。 “小二，来壶酒！” 县太爷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 “对了，这个酒楼的大掌柜是那个高升来着？” “这倒是有点意思。” 县太爷自顾自的说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刘掌柜他们走后，日日升酒楼的大门也随之关了起来。 但周围的人群却并没有完全散去。 “怎么这么香？” “是啊，这好像是肉香，但又好像不是，不行，我明天高低进去吃一顿。” “等等，我怎么闻到一股酒味？” “别开玩笑，什么酒味能飘这么远？” “没开玩笑，我就是卖酒的，我还能闻不见？” “……” 随着一阵阵异样的香味从酒楼里面飘出来，围观的人群一阵阵抓耳挠腮。 恨不得闯进去看看里面到底吃的是什么。 此时。 在日日升酒楼的大厅当中。 所有进来的人，都安安静静的坐着，就连那些爱唠嗑的大妇此时也都正襟危坐，时不时的把旁边老头翘起的二郎腿拍下去。 他们进来，可是代表着各自的行业，一言一行都要注意的。 正在这时。 高升缓缓从后面走到了众人面前。 “诸位，鄙人高升，是这间酒楼的大掌柜。” “这一次承蒙各位赏脸，小店蓬荜生辉，正菜已经在后面准备，先请大家略一开胃。” “来啊” 高升对着后面一挥手。 一群身材高挑、容貌俊丽的女子鱼贯而出。 当这些女子出来以后，不少富商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这不是怡红楼里面的小红和翠怡吗？ 第46章 龟苓膏和酒 这不施粉黛的模样更俊俏啊。 不少人已经认了出来。 这些女子，都是青楼女子，是高升让刘明特意请来的。 不过在高升的要求下，换上了清一色的翠绿衣服，抹掉了浓妆口红，只是淡淡的描了眉，盘了头发，收敛了媚态。 高升还特意按照后世礼仪小姐的标准培训了一番，顿时成了一群亭亭玉立的气质女子。 让那些富商看傻了眼。 “哎呦呦！” “夫人，我是看那盘子里面的酒杯呢，我压根就不认识什么小红，更不认识怜怜，还有那淑芳我也不认识。” 一个富商看的痴迷，被旁边的夫人狠狠在腰间拧了一把，满脸尴尬的解释着，结果越描越黑。 那些女子却目不斜视，在每桌放下东西之后，便再次走了进去。 富商们的眼神还没从青楼女子的身上移开，就被桌上的阵阵酒香给吸引了，他们都是喝过好酒的，但像这种酒，却是没有喝过。 而夫人们则看着眼前碗里黑乎乎的东西一阵好奇。 一块一块，晶莹剔透，很是诱人。 一边的男人可等不了，不少人都已经端起酒杯来闻着。 “诸位，在正式上菜之前，请允许我给大家介绍，我们酒楼的两大特色。” “这酒，想必大家也闻出来了，这是我们酒楼特酿的烈酒，特请品尝。” 高升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些男人早就忍不住了，纷纷一仰而尽。 “嗷嗷嗷~” 一杯烈酒下肚，只感觉从舌头到喉咙再到肠胃，顿时燃烧了起来。 顿时，整个大厅当中响起了男人销魂的声音，此起彼伏。 引得旁边的夫人们阵阵不满。 知道的是在喝酒，不知道的，还指不定以为关门在里面干点什么呢。 “就这么点就，怎么够喝的？” “你们这日日升酒楼也太小气了吧？！” 正在这时，一个人站了起来。 “就是啊，抠抠搜搜的，打发要饭的呢？” “来一大碗！” “说的是啊，还没尝着什么味就没了，太不过瘾了。” “……” 听着那人的话，不少人也纷纷响应了起来。 高升定睛一看，第一个冒出来的那人，正是私下转让，拿到请帖的春秋医馆李郎中。 高升顿时明白了过来。 我就说，这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意外？ 分明是有意为之，恐怕之前门口的纷争也是有人故意指使，但这背后是谁？竟然能够让这些掌柜的都听话。 高升很是纳闷，但也来不及多想，眼看着众人越来越不满了。 “诸位稍安，在下冒昧问一句，这酒之前可曾喝过？” “酒味如何？” 高升对着那位李郎中问道。 “自然没喝过，这酒味更是辛辣够劲，世间罕有。” “所以才说你们小气啊。” 李郎中连忙说道。 “那想必，我们这酒楼的事情，诸位也曾经听过一二。” “这酒，确实是我们酒楼新酿，这是头茬酒，说白了，是酒头，不少酒还没有到启封的时间。” “今日开业待客，岂能少了美酒？故而急取新酒，让诸位先尝为快。”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只选取了诸位来这里的原因，如果这东西满大街都是，岂不是人人都能跟各位一般喝到？” 高升笑着解释道。 其实，如此短的准备时间，酿酒根本来不及，他只是在原有的酒之上做了调整，蒸馏过后增加了浓度，确实只做出了这么一点。 物以稀为贵。 东西少了，才能卖出高价。 “不错，那谁啊，你瞎吆喝什么？人家高掌柜能拿出这些，已经是很不错了，你还想喝饱啊？” “说的是啊，这酒可是好东西，我们这种人才能喝得起，岂是普通人也能喝的？” “就是，咱可是首席，今日是来捧场的，李郎中，怎么还找起茬来了？” “……” 听着高升的解释，众人纷纷把矛头转向了带头起哄的李郎中。 李郎中悻悻的坐了下来。 “诸位夫人，这碗里面的，是我们特意制作的甜品，名为龟苓膏，有着滋阴润燥、滋补养颜的功效。” “敬请品尝。” 高升并没有继续纠结在酒上，继续对着夫人们介绍道。 古时候，花银子的大部分都是男人，女人这个消费群体因为时代的问题，并没有被开发和激活。 更是因为她们的地位低贱，没有太多的钱财。 但对于这些府里的大妇来说，却是不同。 严格说起来，她们才是真正意义上掌管钱财的人，至少，从刚才她们各自对自己男人的管教来看，这男尊女卑的地位，用在一些大妇的身上，不是那么合适。 想当年，就连皇帝都不怕的鳌拜，面对自家大妇的时候，也是服服帖帖的。 这是高升为何要请一众夫人来这里的原因。 听着高升的话。 几乎所有夫人眼神当中都放出光来。 滋补养颜？ 乖乖！ 对于她们这些大妇来说，对于容貌和衰老是最在乎的。 她们虽是大妇，空有地位，但年纪大多老迈，没有太多雨露。 这些老东西每天都往小妾那边钻，半个月都不来一趟，老娘坐地都能吸土了。 一群夫人纷纷迫不及待的把小碗端了起来。 入口滑嫩，冰冰凉凉，甜丝丝的，甚是好吃。 这龟苓膏的制作，也是高升突发奇想，之前让那些猎户们，有什么好东西，就先往他们这边送。 结果那天，几个猎户送来了几只大乌龟和一大片蜂巢。 高升这才想着做了出来。 还在其中掺杂了一些桂花和蜂蜜，口味上也提升了不少。 一时之间，所有夫人们都眯着眼睛美滋滋。 这龟苓膏好吃不说，还有功效，没吃够…… 但碍于面子，夫人们不好开口。 “诸位，高某在这里声明一下，今日就餐的费用，所有人全部免费。” “能够得到各位的捧场，高某就很是荣幸了。” 高升上前说道。 听着高升的话，众人很是受用，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面子，是地位，是吹嘘。 士农工商。 他们虽然有钱，但也改变不了底层的地位，这个时候被高升如此抬举，又是请柬给他们长脸，又是免费，让不少人受宠若惊。 “不行！这哪行呢？我们又不是没银子，这吃饭给钱，天经地义啊，对不对？” 一个掌柜的起来吆喝道。 “就是，高掌柜的如此给面子，我们还要蹬鼻子上脸？不掏钱能行？” “说的不错，高掌柜啊，你这心意和抬举，我们都领了，但是这费用，该怎么算还怎么算。” “……” 不少人也纷纷接着话头说了起来。 第51章 楚氏布行 “买股份？” 倒是轮到高升诧异了，不得不说，眼前这位孙掌柜，还真是有些远见。 自己这酒楼刚刚开始赚钱，他就看到了酒楼的潜力，还直接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塞进来，这当爹的心得多大？ “嗯……楚氏布行你可知道？” 高升并没有接着他的话继续说，而是对着孙福海问道。 “楚氏粮行？” “知道啊，是县府周边的一个小布行，怎么了？” 孙福海有些纳闷。 “那是在下的岳父家。” 高升慢慢说道。 “啊？” “原来高掌柜已经婚娶？” “在下却是冒犯了。” 孙福海有些吃惊的站了起来，旁边少女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 “对，小女丫丫，现在也正在楚家暂居，等过一段时间，便把她们娘俩接过来。” “不然的话，今日倒可以跟孙掌柜的见见。” 高升对孙福海的表现有些诧异，倒是没有留意站在孙福海身后少女的异样。 什么意思？ 我模样也不差啊，合该当单身狗不成？ “是是是，我倒是听说，最近这楚氏布行遇到了一些同行的排挤，生意方面颇有影响。” “但这无妨，他们的布绢渠道都是从我这里所得，我跟下面说一声就好了。” “高掌柜无需担忧。” 这孙福海也是人精，自然知道高升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种话。 拉楚氏布行一把，对于他这个布行的首席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既然这样，那都是朋友，我给令媛百分之十的股份，至于价格，孙掌柜就看着来吧。” 高升点了点头。 之前倒也从楚大壮那里听说过，最近楚家那边的生意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没想到是受到了同行的排挤。 如果有孙福海站队楚家，那估计以后楚家的生意会好做不少。 “那就多谢高掌柜了，我愿出五千两银子。” 听见高升的话，孙福海也松了口气。 就算自家女儿的事不成，单纯能够入股这日日升酒楼，那也是赚钱的。 有了这笔银子，就算以后分家，自己女儿也无需为生活所忧虑。 只是这高升已经婚娶，听这个意思，是连娃娃都有了，那真是可惜了…… 听着孙福海的话，高升也有些吃惊，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些富户的实力，五千两银子都能在郡府买个小酒楼了，竟然就买十分之一的股份，还很高兴。 “孙掌柜，有一件事倒还要劳烦，这楚氏布行的事情，您千万别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希望，楚家的人知道，这背后有我的原因。” 高升对着孙福海说道。 之前在这个岳父那里不受待见，万一生气了，凭借自己老丈杆子那暴脾气，说不定会因为自己而拒绝，到时候谁都没好处。 说起来，高升对楚家并没有什么感情。 他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小柔而已。 就像这次，自己护不了小柔的时候，楚家是小柔和丫丫的归宿，高升不能坐视不管。 “我知道了，我会妥善安排的。” “既如此，那就不多叨扰了。” “以后小女有什么事情，再随时过来。” 孙福海点了点头，起身准备告辞。 “筱竹？” 孙福海见到女儿没有反应，轻轻拽了一把。 “哦，我……” 少女有些慌乱的回过神来，这才跟着孙福海下楼去了。 “大哥，刚才那女的是谁啊？长得很是俊俏啊。” “该不会是来跟大哥说亲的吧？” 孙福海他们刚走，刘明便急匆匆的走了上来。 “去！” “别胡说八道，有事？” 高升翻了个白眼。 “大哥，这银子都有了，还等啥？” “刚才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这些现银我先用，你陪我去一趟怡红楼，我得赶紧把宋姑娘接出来啊。” 刘明迫不及待的说道。 “老弟，我知道你很是急切，但今天那些女子刚刚把这里的消息带回去，宋姑娘说不定还来不及捋顺。” “再说了，先等我把你嫂子接回来，然后再安排，这可是之前说好的。” “稳一稳，还有你爹那里，你总把人放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你该不会打算在这酒楼里面办婚礼吧？” “你又要如何给人一个名分？赎买出来，最重要的还是一个名分吧？” 高升对着刘明说道。 听着高升的话，刘明熊熊燃烧的爱情之火，被一盆水浇灭了大半。 说的是啊，自己老爹那关要是过不了的话，就算把宋姑娘赎买出来，又能怎么样？ “那我现在就回家！” “无论如何，我也要说服我爹！” 刘明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先去说说吧，没什么说不透的。” “只是别再跟你爹发脾气了，闹的人尽皆知，这样反而对你没有好处。” 高升对着刘明说道。 在收拾酒楼的那几天，高升才知道这位县公子在县衙里面的闹腾，也是颇为无奈的。 “知道了大哥，这收据我能不能带回去几张？” “万一我爹问起来，我也有的说。” 刘明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你尽管拿。” 高升挥了挥手。 看着刘明离开之后，高升倒是也慢慢盘算了起来。 现在这酒楼开门红，剩下的日子也根本不用再担心生计，是时候把小柔她们给接回来了。 “老武，猎户什么时候过来送肉？” 高升对着武深问道。 “今天我们开业，就没让他们来，预备着今天的料已经用完了，他们明天一早应该就能送来。” 武深说道。 “明天一早，你帮我留下几样肉，我要用一下。” “李大哥，明天你帮我雇一辆马车，要好点的，我出去一趟。” 高升对着两人说道。 之前答应了楚小柔和丫丫，要正式的把她们接回来。 现在有了居所，有了产业，有了生活的保障，总不至于再像之前一样愧对她们。 说起来，还真是想她们娘俩了。 第52章 这宋姑娘，是女的吧？ 永宁县衙门。 县太爷的府邸和衙门是一处院落，前面是衙门大堂，后面就是县太爷的府邸。 刘明没精打采的走了回来。 本来今天赚钱的兴奋，被这爱情的坎坷给浇灭的很是彻底。 一路上刘明都在盘算着如何跟自己爹开口，但想了想去，还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总归是记住了高升的提醒。 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把关系闹僵了。 刚到后院，却闻到了一股酒香。 只见大厅当中摆了一桌酒菜，自己的父亲正在端着酒杯喝着。 这县太爷虽然在酒楼上小酌，但回来之后还是感觉不过瘾，又让人摆了一桌。 看见刘明进来，县太爷连忙把酒杯放到了桌上。 “啊呀，怎么回来这么早？” “来来来，陪你爹我喝两口！” 县太爷美滋滋的对着刘明招了招手。 搞得刘明一头雾水。 “爹，今天有什么喜事？” 刘明在县太爷旁边坐了下来。 看着这桌上的菜，可是比较隆重的。 “喜事？” “没有啊，来来来，好久没陪你爹我喝酒了，喝一杯。” 县太爷给刘明倒了一杯酒。 他自然不能告诉自己儿子，今天的时候他去看了酒楼开业的全过程。 刘明有些纳闷，最近一直忙活着酒楼的事情，也没作孽啊，难道把后厨盘子偷出去的事情被发现了？ 那也不至于搞这么一顿然后再揍我吧？ 但刘明倒也顾不上别的，还真是饿了，别看是酒楼开业，可刘明在后院光忙着搬银子去了，也没吃东西，之前惦记着宋姑娘的事情，还没察觉，这一坐下就饿的不行了。 “听说，你那个酒楼开业了？” 县太爷抿着小酒问道。 “嗯，爹你怎么知道的，你今天也去了？” 刘明点了点头。 “没去没去！” “我是听别人说的。” 县太爷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哦。” 刘明多少有些失望。 还以为这么大的事情，父亲多少会关注一些。 当时高升在开业邀请人的时候，还想着要邀请县太爷前来，但被刘明给推掉了。 按照刘明的想法，自己之所以参与日日升酒楼，就是想给自己老爹证明一番。 如果开业还要借助自己老爹的名头，自然不合适。 只是当时，刘明还不知道高升开业的全部计划和安排，等到今天取得了这种效果之后，刘明倒是有些后悔没邀请自己老爹来看看。 “儿子，我跟你说，这个人活一辈子，想干什么就要去干什么。” “要大胆才能成事，我跟你说，不要怕犯错，认定了什么事就去干。” “凡事有你爹在后面撑着！” 县太爷拍着胸脯对刘明说道。 “啊？” “爹你也这么认为？” 刘明有些诧异。 刚还在苦恼着怎么开口说宋姑娘的事，听老爹这个意思，似乎是很支持啊。 “那当然，不然你爹我能有现在的？” “什么也别说了，先干一杯！” 县太爷举起了酒杯。 刘明大喜过望，也放低酒杯跟老爹一口干了。 县太爷很是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儿子，这儿子之前觉得还跟自己不像，但是现在看着，是一模一样。 “可是爹，之前你不答应啊。” “怎么现在又改主意了？” 刘明很是纳闷，毕竟上次就说要赎身的时候，自己老爹把自己禁足了，还要打断腿，这要是明说，他可不敢。 “我不答应？” “哦，那是之前，我跟你说，爹当时不答应也是为你好，这不是怕你被人骗了么？” 县太爷语重心长。 “爹你放心，那是好人，虽然身世现在落魄了，但之前应该也是富贵人家的。” 刘明听见父亲这么说，也松了口气。 那宋姑娘的印鉴此时就在自己怀里，绝对不是一般出身，沦落到青楼也是迫不得已。 “这个我知道，不然我不早就拦着了？” 县太爷摆了摆手。 今天在知道酒楼的大掌柜是高升之后，就让管家去把高升调查明白了。 之前也算颇有家世，说是这个落魄寒门也勉强算得上，之前的名声虽然不好，但毕竟是读书人，最近这段时间倒也不错。 “那爹你现在不拦着了？” 刘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老爹。 “我拦着干什么？你这是做正事，真要是出息了，那我们祖上也有光啊。” “等你爹老了，也有人能护着你。” 县太爷慢慢抿酒说道。 压根没意识到，两人从一开始就说岔劈了。 “啊呀，爹啊，你就是我亲爹！” “我敬你一杯！” 刘明一听，直接蹦了起来。 没想到这一次，自己的老爹竟然这么痛快。 “你小子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是你亲爹，竟说大实话！” “干了！” 县太爷早就喝的醉眼朦胧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一会就去把人接过来。” 刘明迫不及待的说道。 “接过来？接过来干什么？” “跟我正式见见面？” “也行！” 县太爷点着头说道。 “那必须得见啊，见了以后，你就赶紧把我们俩的婚事定一下。” 刘明站了起来。 “啊？” “婚事？” 县太爷猛地一哆嗦，端着酒杯即将送到嘴边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 难道说，自己儿子变化，完全是因为取向发生了变化？ 虽然那高升颇为英俊，但特么是个男的啊，早就听说一些达官贵族有这种癖好，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儿子也有！ 自己可就这一根独苗啊！ 这以后可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 县太爷一边想着，在极度的震惊之下，手上一用力，酒杯的杯脚竟然应声而裂。 “爹，你怎么了？” “我跟你说，这宋姑娘可是第一次来，你可不能拿她之前的经历说事啊。” 刘明看着老爹的异样，还以为反悔了。 “谁？” “宋姑娘？她是谁？” 县太爷一脸懵逼。 “我不是刚才跟你说了？是怡红楼的宋姑娘啊，你不是都答应了？” “爹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该不会是想反悔吧？” 刘明有些恼怒的看着自己老爹，这老东西装疯卖傻。 “哦哦哦，宋姑娘啊，这宋姑娘，是女的吧？” 县太爷瞪大了眼。 “爹你喝多了是不是？” “这宋姑娘能是男的吗？”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刘明一头黑线。 “哦哦哦，女的就好。” 县太爷顿时松了口气。 唉…… 吓死你爹算了。 虽说这宋姑娘是青楼里面的，但总归是个女的啊。 再说了，青楼谁没去过似的？ 但要娶一个青楼的女子，这…… 县太爷心里面还是很犯嘀咕的。 可看着眼前的儿子，很明显被迷住了，想想当年，自己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曾经吆喝着要给青楼女子赎身云云，但那些女人赎身之后就没影了。 实在不愿意自家儿子重蹈覆辙啊。 而且当时自己已经娶妻了，只不过是做了正常男人都会做的事情而已。 跟儿子不同，这没娶妻，这一旦娶回来，就是大妇。 一个青楼女子当大妇，这说出去…… 县太爷有点麻了。 第55章 无事献殷勤 “对啊，我们吕家可是家大业大的，我正想回家筹点银子呢，没想到被你抢先说了。” “你这个吕家大公子，自然要比我说话管用。” “老爷，既然人家贤侄主动开口了，那就让他去试试。” 楚父还不等说话，二夫人便接着话头说了起来。 “这……” “会不会太麻烦了？” “这八百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 楚父虽然感觉有些不妥，但事到如今，倒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楚伯伯放心，这楚家的事情，那就是我的事情。” “说起来，我倒是与织行的一些人相熟，我回去之后，立刻去跟那些织行的人打打招呼，想办法让他们通融通融。” 吕公子一听，立马上前说道。 要是能够帮着楚家解决了目前的困境，那自己跟楚小柔的事情就好办了。 本来，楚老爷子就想着让楚小柔和那高升断绝关系，有了这次之功，再顺便一提，这小美人儿岂不是就…… “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相信中午就能有信了。” “到时候我顺便把银子带来。” 吕公子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 “老爷，我们吕家这位吕明明，在众多公子里面也是很出色的。” “一表人才不说，更是重情重义，而且还读过书，听说也会作诗呢，比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可强多了。” 二夫人上前挽着楚父的胳膊说道。 “嗯，这位吕公子倒真是帮了我们大忙，如果这一次我们楚家能够渡过这次危机，那……” 楚父意味深长的看了楚小柔一眼。 楚小柔顿时脸色煞白。 她突然意识到，或许自己的父亲容许自己在楚家住下，就是在等这一天，等着这样的一个人出现。 想到这里，楚小柔满心失望。 “丫丫，我们走！” 楚小柔拉着丫丫朝后院走去。 …… 吕家。 吕家就在附近的镇子上，距离楚家倒也不算太远。 吕公子一路快马加鞭，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 “爹，赶紧给我拿八百两银子，我要去替楚家还债！” 吕公子一进门就对着自己父亲说道。 “谁？” “给楚家还债？” “你脑子被驴踢了？” 吕家家主很是不满。 昨天晚上刚输了八百两银子，今天一大早这小王八蛋又来要八百两。 没钱！ “爹啊，要是有了这钱，那娘们我可就拿下来了。” “这可是我的性福啊。” “而且那楚家怎么也算跟我们有点关系……” 吕公子有些着急。 “你是不是虎？” “这楚家眼看就要不行了，就算给他们银子，他们也翻不了身，将来凭什么还？还不是白白打了水漂？” “再说了，就你小子死心眼，非看上带着孩子的女人。” “你说说你，之前要不是因为你那档子破事，至于让翠芬嫁给那么一个糟老头子？他们楚家的死活，跟我们吕家没关系！” 吕家家主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爹啊，我这也是权宜之计，只要她嫁到我们家，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 “至于那个女娃娃，到时候直接卖了就行。” “我可是听说了，之前就是因为他们家这个女娃娃，才跟黄老爷闹翻的，要是我们把这个女娃娃送到黄老爷家，岂不是可以博得黄老爷的好感？” “她只要嫁进来，可就轮不到她说什么了。” 吕公子两眼放光的上前说道。 “哦？” “当时黄老爷那事，就是因为这个女娃娃？” “那倒是不错。” 吕家家主一听，也迟疑了起来。 “但是要钱的事你还是算了吧。” “你当老子的银子是天上刮来的？” 吕家家主很是郁闷的说道。 最近输钱输得比较多，他要是再给出去八百两银子，那估计吕家的生意也要受到影响。 “啊？” “那我怎么办？” 吕公子傻眼了，他之前可是把牛皮都吹下了。 “你不是跟陈氏织行的那些人熟悉么，整天在一块的，去找他们，让他们说说话，要是这布能供上，就不用银子了。” 吕家家主对着吕公子说道。 “对啊！” “我现在就去！” 吕公子顿时反应过来，再次骑马跑了出去。 刚来到织行府邸的门口，就看见门口大车小车的正在装着布匹，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在那吆喝着。 “陈公子，你这是要出门？” 吕明明连忙上前问道。 “是刘老弟啊，别提了，我爹说去接什么人，让我去楚家那边送货去。” “我爹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之前说了不送，现在又着急忙慌的让我去送，我还约了姑娘喝花酒呢。” “这一来一回的，不是瞎耽搁事么？” 那位陈公子很是不满的抱怨道。 “哦？还有这种事？” 吕公子一听，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这样，我正好要去楚家，我替你去啊，你也知道，楚家二夫人就是我们吕家的。” 吕公子连忙上前说道。 “啊呀！” “要不怎么说，关键时候靠兄弟呢。” “这样，你再帮我给他们带句话，就说我爹说了，以后还是正常供货。” 这位陈公子嘱咐了两句，就火急火燎的走了。 吕公子不禁喜出望外，这样一来，这份功劳可就全是自己的了。 …… 楚家村外。 高升驾着马车朝村口走来。 这一路上马车沉重，速度并不快，而且高升对于这楚家也只来过几次，不太熟悉路，一边走一边打听，临近中午才赶到。 “咦，这不是楚家那个废物女婿么？” “是啊，听说当年把楚老爷子气的，差点不行了，这次怎么又来了。” “说起来也是可惜，那楚家小姐漂亮懂事，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玩意？都说读书人好，有什么好？没有功名，地也不会种，吃饭都吃不起。” “前一阵子听说，那楚家小姐偷偷被接回来了，啧啧，这女人被从夫家赶回来，还带这个女娃，丢人啊。” “不过看这个样子，是发达了啊？” “发达什么，这些读书人就是穷要面子，指不定是从哪借的钱来呢。” “……” 高升刚到村口，就有不少村民对着高升指指点点的议论了起来。 在议论声中，高升并没有什么反应，他犯不着跟一般的村民计较什么，没有意义。 凭着印象，来到了楚家门口。 却见到一群人围在门口。 第77章 江湖人，江湖事 日日升酒楼。 此时已经是深夜，偏侧的柴院当中，一堆篝火还没有完全燃烬。 高升和武深两人在那聊着什么，从身边的几个酒坛来说，两人似乎已经聊了有段时间了。 说起来，别看武深是第一个到日日升酒楼的人，但跟高升的对话，也就只限于在厨房的时候。 两人还真没怎么正儿八经的聊过天。 今天借着酒劲，两人倒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到了现在。 “怪不得你这功夫这么高，原来是跟着镖头学来的。” “不过你后面既然当了镖师，又怎么会到这永宁县来当了流匪？” “还有那王虎是怎么回事？” 高升揉了揉脸，这个时候的酒，虽然度数低，但是也有后劲，两坛酒下去，高升已经有些醉意了。 但对面的武深，似乎刚到状态，还在那吃喝着。 一条烤山羊腿，大半都进了武深的肚子。 “差不多一年多以前吧，我们接了一个镖，护送着前往京城。” “但刚进入京城的地界，就被一伙人埋伏了，他们虽然是山匪的装扮，但身手绝对不是一般人，还有他们的武器也是，一个照面，就干掉了我们镖队近一半的人马。” 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武深再次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不会吧，从你的身手看，你们镖行的人，功夫都不弱啊。” 高升有些诧异的问道。 “嗯，但他们早有埋伏，我们怎么也没想到，都到京城了，会有人这么大胆。” “我虽然最后侥幸杀了出来，但那些人一路追杀，我抢了一匹马，逃了三天三夜，马匹累死之后，我才停下，可就在我以为逃离了以后，那些人竟然一路追了上来，看样子是要对我赶尽杀绝。” “我知道无力再逃，便拼死一搏，虽然也杀了他们不少人，但我也身受重伤。” “当时无意中闯入了王虎他们几个流匪的地盘，但王虎没有杀我，还想办法给我治疗了伤势，伤好之后，我就暂时留在了这永宁县。” 武深很是唏嘘的说道。 自己的这些经历，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起过。 就连王虎，当时自己见他们是流匪，也没有完全兜底。 今天借着酒劲，倒是难得对高升说了起来。 “或许，从那时候，王虎就看中了你这一身功夫。” 高升在一边点着头说道。 “是啊，但我还蒙在鼓里，这么长时间，替他干了不少缺德事，现在想想，我是真蠢。” 武深有些懊悔的摇了摇头。 “这也不怪你，你是一个重情义的人，被救了以后，自然不会一走了之。” “或许王虎也正是看中了你这一点，才留下你的，王虎对付人的手段还是很准的。” 高升想着之前王虎轻易骗钱公子出城的事情，倒是不惊奇。 “是啊，说起来，王虎这个人虽然阴险狡诈，但却很有能力。” “不然也不会一直蛰伏在县府当中。” 武深点了点头。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能回来自然是好的，但我听你这么说，当年送镖的事情，似乎有蹊跷，没想着去报仇吗？” 高升对着武深问道。 毕竟武深跟着镖行习得了功夫，武深的性子，不应该不在乎那些人。 “我当然想过，甚至在养伤的那段时间，我每一天都想着杀回去报仇。” “但当我冷静下来之后，却也意识到，恐怕这背后，是有什么秘密的。” “而这背后的势力，或许也是我惹不起的。”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想办法打探消息，可并没有任何所得。” 武深叹了口气。 “你们送的东西是什么？” “想必是跟那些东西有关吧？” 高升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知道，我们只是知道，把这些东西运往京城西门，自然会有人接应我们。” “但我在路上，曾经听到其中的一个箱子里发出过声音，似乎是什么活的东西，我们的规矩是不能看的，我并没有多想。” “当时，只是想着京城西门有些树林，想必是为了掩人耳目方便接货，可没想到是冲着我们来的。” “那些埋伏的人人都是高手，虽然比我弱一些，但弱不了多少。” “过后，我更是听一些商客说，我们震威镖行失火，所有人葬身了火海，我才知道，这背后的势力，是没有那么简单的。” “而且我就算报仇，也不知道凶手是谁，那几个人我虽然见过，但根本不知道来历。” 武深说完，又猛灌了一口酒。 听着武深的话，高升也有些唏嘘。 没想到，这武深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世和仇恨。 本身，他们镖行的人就是江湖中人，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爱恨情仇，似乎没有一个江湖人士，没有过去的故事。 “既如此，先安心在这里待着吧。” “我们酒楼也算能够接触到各地的人，特别是那些有权势的人，等有机会，我也会帮你多打探一下的。” 高升拍了拍武深的肩膀。 “多谢了，掌柜的。” 武深对着高升拱了拱手。 “哪里话，你能回来，我很高兴。” “那你的事，从此以后也是我的事。” 高升慢慢说道。 跟这种江湖人在一起，很难让自己置身事外。 “对了掌柜的，还有一件事。” 武深似乎想到了什么。 “当时我在杀掉王虎的时候，那王虎跟我说，他的背后，似乎还有什么人。” “他可能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武深对着高升说道。 “背后有人？” 高升不由得一愣。 “对，我当时没有多想，但是过后回想起来，好像王虎并不是在说假话。” “这么长时间，王虎劫掠来的金银，只是分给我们很少的部分，其余的他都自己留了下来。” “可我去挖掘的时候，一共也没多少，甚至都不足我们弄来的十分之一，更不用说，在之前王虎就已经开始打劫了。” 武深点着头说道。 “难不成，王虎的背后，还有更厉害的人不成？” “看来，这个王虎能在永宁县当上这衙役头子，也是有着背景的，不过可惜了，听说我们这个县太爷才刚来不久，不然也能知道这王虎的一些底细。” 高升摇了摇头。 “不过倒是也无妨，王虎死在深山，也不会有人知道，就算报复我们也没有机会。” 高升想了想说道。 本来，还在担心王虎的头颅会引来什么麻烦，但听说县府已经顺利结案了，这样一来，武深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隐患了。 “是啊，说起来，当时那个县令，还是被我们跟王虎里应外合给弄死的。” “听王虎说，他有些不听话什么的，说起来，之前的县令倒也算是个好官，真是伤天害理啊。” 武深无奈的说道。 “算了，过去的就不说了。” “以后有机会，再帮着永宁县的百姓弥补吧。” “天色不早了，休息吧。” “对了，旁边的屋子，小柔已经给你收拾出来了，以后不用再睡地窖了。” 高升笑着对武深说道。 “啊？” “这——” 武深刚要对高升说什么，却直接愣住了。 “怎么了？” “还舍不得啊？” 高升看着武深的表情，笑着问道。 “掌柜的，你快看！” 武深指了指高升的身后。 高升转过身去，也不由得愣住了。 此时，在高升身后的方向，竟然出现了一大片通红的火光，还有着滚滚浓烟。 第78章 失火 “快！搬梯子上房顶。” 高升连忙对着武深吆喝道。 当高升和武深两人来到屋顶上的时候，看着不远处的一幕，直接傻眼了。 “那个地方，是怡红楼吧？” 高升看着大体的方位问道。 他们日日升酒楼在县府的北区，这怡红楼在县府东北角，直线距离倒是不远。 “看起来应该是的。” “怎么会起这么大的火？” “看这场大火烧到这个程度，是灭不了的。” 武深也皱起了眉头。 高升也很是疑惑，按理说，怡红楼里面有那么多人。 哪怕已经睡着了，着火以后也不能感觉不到啊。 “掌柜的，不太对啊，怎么这么半天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怎么也不吆喝救火？” “要不要我过去看看？” 武深在屋顶上站了起来。 “先别去，这场火有点蹊跷。” “你刚才说的不错，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这么大？就算着火，也应该是一点一点的才是，我们刚才一直在这里，如果早就着火了，我们也早就察觉了。” “先等一会，看看情况再说。” 高升拦住了武深。 两人在屋顶上等了一会，果然看见周围都陆陆续续吵醒了起来。 这火势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大，更不用说还有这滚滚浓烟，在怡红楼下风口的不少人都被熏了出来。 街道上也纷吵了起来。 “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一看。” 高升对着武深说道，自己走了出去。 此时在县府的街道上，已经有不少听见动静出来的人。 当怡红楼周围的人发现失火了以后，也都纷纷叫嚷了起来。 不过好在怡红楼是独门独院，面积虽然大，但跟其他的院落没有挨在一起，目前火势倒是暂时没有蔓延开。 高升来到怡红楼外围的时候，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些衙役在那看着，不让外面的人靠近。 这火势燃烧的很迅猛，根本不可能人力扑灭的，只能等火势自己烧完。 “这大火可真是厉害啊，哎，太可惜了，大门都没开，估计一个也没跑出来。” “谁说不是呢，怎么睡得这么死，一个人也没有察觉？这里面可不少人。” “这真是奇怪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说烧起来就烧起来了。” “是啊，我今天睡得晚，一直没动静，突然就来了烟，差点没呛死我。” “……” 周围的一些人在纷纷议论着。 高升听着暗暗吃惊。 一个人也没跑出来？ 这件事情可蹊跷了，就算是着火，也不应该一个也逃不出来啊，除非有人把门给关了。 高升看着旁边的一个衙役，慢慢凑了过去。 “怎么回事啊兄弟？” “怎么这么大的火？” 高升对着那个衙役问道。 “呦，是高掌柜啊，也把你给吵了起来？” 那个衙役见是高升，倒也没拦着，让高升站到了自己身边。 衙役们都是认识高升的。 “是啊，我们这刚忙活完明天的东西，准备躺下，就听见这边有动静，出来一看，这才是失火了。” 高升点了点头。 “什么失火了，是进贼了！” 那个衙役压低了声音对着高升说道。 “哦？” “进贼？” 高升有些诧异。 “对啊，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听说是有人偷了我们衙门，被县太爷带人堵在了这怡红楼。” “结果没想到，这贼人竟然放起火来，这把大火，估计是一个也跑不了。” 那个衙役摇着头对高升说道。 听得高升连连皱眉。 这话听着倒是没问题，但碍不住细想，越琢磨越不对。 “好了好了，都散了！” “那谁，把大家伙都赶走，这楼一会要是烧塌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都赶紧回去，都关上门，不要随便出来，有可能还有贼人，一旦发现可疑的人，立刻报官。” 县太爷在前面对着众人吆喝道。 高升也跟着众人散了。 在回去的路上，高升越想越不对劲。 先不说这夜贼，就算是真的有，脑子多么不开窍，去偷衙门？ 再说了，被发现之后，为什么往怡红楼这种青楼所在去躲？ 那里面的姑娘们尖叫起来，别说是城北了，就算是城外估计都能听见。 而且既然是贼，没有杀人放火的，就算被抓住了，顶多挨打，关进大牢，罪不至死。 何至于放火烧了青楼，烧死了那么多人不说，自己也难逃一死。 高升摇着头回到了日日升酒楼。 刚进门，就看见楚小柔她们迎了上来。 刚才听着附近的动静，他们也都被吵了起来。 “相公，出什么事了？” 楚小柔怀里抱着迷迷瞪瞪的丫丫，对着高升问道。 “没事，就是……失火了，快去睡吧。” “晚上太凉了，别让丫丫冻着。” 高升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丫丫裹在了身上。 “都回去吧，没什么事。” 高升对着众人说道。 听着高升这么说，众人才纷纷回去。 正当高升也准备进屋的时候，却发现宋芷瑶并没有进去。 “高大哥，我刚才听说，是怡红楼着火了？没事吧？” 宋芷瑶对着高升问道。 刚才在起来的时候，她就听武深说了一嘴。 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没什么，但对于宋芷瑶，毕竟之前在怡红楼待了很长时间，自然很关注。 “嗯，确实是怡红楼着火了。” “恐怕已经……” 高升轻轻摇了摇头。 那个火势，是不可能有任何人活下来的。 “啊？” “怎么会？” 宋芷瑶惊讶的捂住了嘴。 “我记得每天晚上都有小厮专门查看火烛的。” “怎么就……” 宋芷瑶满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虽然那怡红楼只是自己的暂居之所，但却也跟里面不少姐妹熟识，现在这么突兀的发生了这种事情，让宋芷瑶有些很难接受。 “是啊，要是你没有离开，说不定也——” 高升一边说着，却直接愣住了。 紧接着，仿佛想通了什么，后背瞬间湿透了。 第79章 可怕的猜测 “你说什么？” 宋芷瑶一愣。 “哦，没什么，你先……进去吧。” 高升努力装作镇定的样子，对着宋芷瑶说道。 “嗯。” “高大哥，这事有些太突然了，我想……明天去看一看。” “您看——” 宋芷瑶对着高升说道。 “不行！” 高升脱口而出。 “哦，最近事情比较多，我明天先去打探一下，你先不要露面。” 或许是意识到语气有些生硬，高升连忙补充道。 “那……好吧。” 宋芷瑶看着高升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朝着屋里走去。 看着宋芷瑶走进了屋，高升这才有些失魂落魄的在院子当中坐了下来。 今天晚上这火，确实是有着很多蹊跷的。 但高升倒是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当时这宋芷瑶的那些东西，自己可是给到了刘明，会不会是县太爷无疑当中发现了，知道了这个宋芷瑶的身份，所以才把县公子给关起来的。 再牵扯到今天晚上的火，很有可能是冲着宋芷瑶去的。 这个宋芷瑶，到底是什么身份？ 竟然会让县太爷动了杀机？ 虽然这其中还有一些地方想不明白，但这样一来，倒确实可以捋顺清楚。 毕竟当时自己把宋芷瑶赎买出来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 一方面，让高升诧异的是，这宋芷瑶不一般的身世。 而另一方面，高升也属实没有想到，县太爷竟然能够这么狠！ 这怡红楼当中，可是有着上百号人啊，为了保守秘密，竟然一把火葬送了如此多的人命。 就算前世的高升，也经历过不少事情，但是对于这种杀人放火的事，却是绝对底线。 但在这大康年间，就在这县令股掌之中，上百条人命一夜之间就没了。 高升这才意识到，这个世界，原来可以这么出格。 想想也是，县太爷只是外表看起来对高层谄媚，那是因为高层的权利也可以轻易的碾死他，但能够做到县太爷的，手握一方大权，那绝对不是一般小老百姓惹得起的。 想到这里，高升不由得迟疑了起来。 现在这宋芷瑶倒是一个烫手山芋，本来还想着去跟县太爷挑明，看看县太爷的态度，这下算是彻底完了。 真要是挑明了，那自己这日日升酒楼，就是下一个怡红楼。 可一直待在这里，迟早也会被发现。 想来想去，高升还是决定等这一阵风头过后，尽快把宋芷瑶送走。 可这样一来，刘明怎么也不能被县令关一辈子，等他出来，怎么跟他交代呢？ 而且宋芷瑶一个女子，又颇有美色，能走到什么地方去？ 高升叹了口气。 看来目前走动倒是麻烦，她原来说的三天就要离开，也不太行了，需要跟她聊聊，等到过了这一阵再说，多等几天。 反正后院里面也没有人过来，王虎也死了，更不会出现之前的情况。 不动，反而出不了事。 “怎么了？” “怎么还不进去？” 正当高升在发愁的时候，楚小柔从屋里面走了出来。 “哦，想点事情，你怎么出来了？” 高升对着楚小柔问道。 “丫丫说想让爹爹陪着睡，她害怕。” 楚小柔有些无奈的指了指里面。 “好吧，走，睡觉！” 高升笑了笑，跟着走进来。 看见高升进来，丫丫这才睡眼朦胧的走回了自己的小床。 “相公，是不是有什么事？” 高升和楚小柔两人躺了下来，但楚小柔也在一边瞪着眼睛问道，刚才隐隐约约听见高升跟宋姑娘说着什么。 “有一件事情，倒是要麻烦你去做一下。” 高升看着身边的小柔，轻轻的把小柔搂了过来。 “都是自家人，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楚小柔用手撑着高升的胸膛，有些不满的嘟起了嘴。 仿佛对高升的客气很是不满。 “好好好，快躺下，别冻着。” 高升连忙把小柔拽下，用被子把他们两人裹了起来。 “是这样，宋姑娘本来计划要走，但县公子一时半会出不来，如果走了，县公子不好交代。” “而她单独一人离开的话，要是出事了更是麻烦，所以我想着，你去跟她说说，看看不妨暂时留在这里，过了这一阵风头，再送她出去。” 高升对着楚小柔说道。 “嗯，好！” “我明天就去跟她说。” “宋姑娘懂得很多东西，还有刺绣，还教了我们不少酒楼的迎客规矩呢，有她在，很好的。” 楚小柔用力的点了点头。 心里面美滋滋的。 说实话，宋芷瑶或许赶不上楚小柔漂亮，但是宋芷瑶这浑身上下透出来的富贵气质，是她们这些商人家里出来的姑娘没法比拟的。 而高升如此避嫌，让楚小柔很是满意。 “还有一点，她的身份，暂时不要让她露面或者出去。” “特别是最近。” 高升对着楚小柔提醒道。 “啊？” “我本来还想着明天让宋姑娘陪我去挑选一些锦绣呢。” 楚小柔连忙说道。 “恐怕不行。” 高升摇了摇头。 “那你就带着丫丫去吧，最近这段时间忙，也顾不上陪丫丫，吵了好久要出去逛逛，这孩子懂事，这小小年纪就在酒楼里面帮忙，但毕竟是小孩子，你明天就带她出去转转。” 高升看着楚小柔有些失望，慢慢说道。 “说的也是。” “明天去带她买桂花糕。” 楚小柔点了点头，也有些亏欠。 自从来到酒楼之后，自己也忙碌了起来，经常顾不上照顾丫丫。 但最近丫丫倒是白胖了不少。 “我明天去趟衙门，毕竟按照县太爷的说法，县公子是病了，而又是我们的二掌柜，我不去，反而说不过去。”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探探口风才行。” 高升轻轻叹了口气。 …… 第二天一早。 高升便带着一些礼品，朝着衙门而去。 经过上次王虎的事情之后，这高升跟衙门的衙役们也熟悉了。 看见是高升来，一个衙役打了声招呼就进去通报了。 而这一次，倒也没跟之前一样拦在外面，径直被带进了后院。 “哎呦，是高掌柜啊，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县太爷似乎也刚吃完了饭，心情倒是不错，高升一进去，就张罗着高升品茶。 “上一次听说刘公子病了，这段时间也一直没来酒楼，这不是想着来看看。” “不管怎么说，这刘公子也是我们酒楼的二掌柜，这要是不在，我们分账的时候可就不分给他了啊。” “现在病情怎么样了？” 高升笑着说道。 第80章 抉择 “哈哈哈，高掌柜说笑了。” “犬子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应该用不了几天，就能出门。” “到时候还要劳烦高掌柜多多照顾。” 县太爷笑着对高升说道。 对于县太爷来说，这流匪绑架的事情，妥善处理完了。 自己儿子这边的隐患，也没有了。 昨天晚上怡红楼失火的事情，也已经告诉了他，看他的反应，已经完全受了打击。 但是县太爷倒也不是很担心，男人么，不经历爱情永远长不大，过来这一阵就好了，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受过爱情的伤？ 等缓一缓，跟着高升好好做生意，也算上正道了。 “哦？”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酒楼还等着他这个二掌柜的宣传宣传呢。” “既然病已经好了，我能不能去看看？” 高升趁热打铁的说道。 “这个……倒是也行。” “高掌柜的，这事吧，也没法瞒你，其实这孩子病了，完全都是相思病，之前是看上了青楼的一个姑娘，唉，家丑不可外扬啊。” 县太爷努力的皱着眉头说着。 “这件事情，我倒是之前也听说过。” 高升点了点头。 “可谁知道这一把火给……” “你帮我去劝劝他也好，这天下哪还找不到个姑娘？” “何苦在一根绳上吊死？” 县太爷慢慢说着。 虽然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但看着自己儿子那副样子，倒也心疼。 “嗯，在下尽力而为。” 高升努力的克制着自己，本来还拿不准，听县太爷这么一说，就几乎确定了。 这怡红楼的火，绝对跟县太爷脱不了干系。 看着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县太爷，高升只是感觉一阵寒意。 连忙告辞，在管家的引领下，朝着刘明的院落走去。 此时的后院里面，刘明已经被从屋里面放了出来。 这段时间足不出户，倒是白了许多，再加上突闻噩耗，脸上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宋姑娘竟然被烧死了。 当时，刘明醉酒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老爹捆了起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也无可奈何。 只是心心念念的记着自己对宋芷瑶的承诺，现在钱也有了，酒楼也好了，如果不去赎身，是背信弃义。 于是磨破了嘴皮子，才让下人帮着给高升送了消息。 但万万没想到，高升还没来得及把人接出来，这怡红楼就着火了。 宋姑娘连带着葬身火海。 当刘明从管家嘴里听见宋芷瑶被烧死的消息之后，整个人直接傻了，仿佛灵魂被抽离了一般。 从早上就一直坐在院子里面，连姿势也没有动过。 高升轻轻的来到刘明身边，看见刘明两眼发直，根本没有意识到身边来人。 “刘老弟，你……” 高升轻轻说道。 听见高升的话，刘明缓缓抬起头来。 看见是高升，眼神当中的迷惘却没有了，转而是无比的憎恶和愤怒。 “你？！” “为什么你不早去？！” “为什么？！” “我不是告诉你了，你怎么还要耽搁？她死了！” 刘明拽着高升的衣领质问道。 紧接着，卸力一般的坐了下来。 高升这才意识到，刘明以为自己没有把人接出来，宋芷瑶被烧死了。 当时，宋芷瑶被自己接出来的事情，永宁县里面，就只有怡红楼的人知道。 但已经都被烧死了， 当时高升把人接出来的时候，怡红楼并没有什么客人，又是通过小轿，直接送到了日日升酒楼的后门。 而在青楼里面，自从老鸨知道县公子要来赎买之后，就再也没有给宋姑娘安排接客什么的，因此在后面宋芷瑶被带走之后，后面几天，倒也没有人知道。 高升四下看了看，旁边还有几个丫鬟在窃窃私语的看着这边，不远处，还有管家远远的站着。 想了想，这里人多眼杂，根本没法解释。 而且万一自己说了实话，这刘公子估计能一下子蹦起来，吆喝着要跟自己去酒楼，这样一来，自己那边也就暴露了。 “我知道你怪我，宋姑娘之前在酒楼留了一些东西给你，等你有时间来拿走吧。” 高升并没有多说什么，用力的拍了拍刘明的肩膀，径直走开了。 离开衙门以后，高升慢慢的朝日日升酒楼走着。 对于这刘明，高升倒是五味杂陈。 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不过是一个纨绔的公子哥，却因为十两银子作诗，而有了关系，之后，更是因为这个宋姑娘，三番两次的找到自己。 说起来，自己倒是见证了他们两人的不少事。 本来以为，这刘明对宋芷瑶不过是逢场作戏，玩玩而已，就像那些官二代、富二代的，跟一些网红明星，也不过是一夜的情感和搏斗的关系。 但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之后，高升却对这刘明的看法变了。 这刘明确实是真的动情了。 那种知道宋芷瑶被烧死的神态和想法，完全是动情已深的。 但说起来，他们两人，一直是刘明自己在单相思，所有的事情也都是他自己在做。 而宋芷瑶的想法，却是准备离开的，根本没打算跟刘明有未来。 倒是让人心疼这个兄弟。 高升有些头疼。 说起来，这件事情也不能这么拖着。 干脆，等到回去以后，也跟宋芷瑶谈谈，撂个准话。 要是行，那自己就算是冒着风险，也帮他们一把，要是宋芷瑶实在没兴趣，这个时候，倒也是个时机，直接送她远走高飞，两人再也见不到就行了。 对自己误会就误会吧。 打定了主意，高升这才松了口气。 一抬头，却发现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酒楼门口。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边还有个老头，正朝着自己笑着。 高升有些纳闷，现在还没到用餐的时间啊，再说了，这个慈祥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啊呀！掌柜的你可回来了，快去看看，丫丫受伤了。” 正在这时，王大婶拿着抹布从屋里面走了出来。 第81章 情愫 “啊？” “怎么会？” 高升大吃一惊，连忙走了进去。 一进门却正看见丫丫躺在床上，床边除了楚小柔，赫然还坐着之前孙福海的女儿。 “你怎么在这？” “这是？” 高升有些发愣。 “哇——” “爹爹……” 看见高升进来，本来已经止住眼泪的丫丫，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高升抱着丫丫安抚了半天，这才把丫丫好不容易安抚住了。 上下把丫丫看了看，在手臂的位置被划出了一些伤痕，好在伤口不深。 “到底怎么回事？” 高升对着楚小柔问道。 “今天我带丫丫上街逛逛，就在路边准备买点东西的时候，一辆马车直接朝着我们就冲过来了。” “要不是孙小姐在旁边把我们推开，可就直接撞上了，吓死人了。” 楚小柔心有余悸的对着高升说道。 同时还指了指旁边的孙小姐。 “原来是这样，多谢孙小姐了。” 高升连忙对着孙小姐说道。 这楚小柔和丫丫可是他的心头肉，这要是出事了，那高升可真就毁了。 “高大哥你太客气了。” “说起来，我也算是日日升酒楼的人啊，以后叫我文君就好。” “这也是巧了，我刚才正在摊位旁边，不过说起来，那辆马车好像是故意的一般，驾车的是两个纨绔公子一般的人，以后还要多多小心才是。” 孙文君对着高升说道。 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高升。 今天倒确实是举手之劳，只不过没想到，救下来的竟然是高升的夫人和女儿，当孙文君知道她们两个的身份以后，也很是诧异。 刚刚在屋里倒还好一些，现在高升一来，孙文君有些局促的站了起来。 “故意的？” 高升眼神一寒。 他在县府里面，按理说也没有什么仇人，会是谁呢？ 竟然对着小柔和丫丫下手。 这可是马车，如果真的撞上，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玛德！” “没人了，那马车跑了，要让我看见，我非要砍死他！” 高升还不等说什么，就听见武深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手上还拎着一把菜刀。 “丫丫不哭啊，走，大爷带你吃好吃的。” 武深看着哭的眼泪汪汪的丫丫，上前轻声细语的带着丫丫朝后厨走去。 刚才，丫丫嚎啕大哭着进来以后，武深知道了情况，拎着菜刀就出去了，但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那辆车，这才气呼呼的回来。 本来还在气头上，可一看见丫丫那小可怜儿的样子，表情顿时变成老黄牛。 这一幕，把高升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武深？ 大爷？ 这就成大爷了？ 高升以手扶额。 不过看着丫丫乖巧顺从的样子，高升也忍不住跟楚小柔相互看了一眼，看来，自从这酒楼开起来以后，倒是这武深跟丫丫最是亲近。 “算了，没事就好，你们最近暂时先不要出门了。” “这件事情我会好好查一查。” “多亏文君妹妹帮忙了，改日一定登门致谢，说起来，倒是好久没见孙掌柜了。” 高升笑着说道。 “你已经谢了啊，再说了，你去谢我爹干什么，他又没来……” 孙文君嘟着嘴对高升说道。 倒是不避讳高升的眼神，跟高升对视着，看的高升有些发虚，下意识的避开了。 “这个……对啊，你不是跟孙掌柜他们回去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高升有些疑惑。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爹也经常往这边跑，我就跟着了。” “其实去哪都无所谓，反而在家里面，几个哥哥还防着我，怕我惦记他们的产业呢。” “再说了，我不是这里的小掌柜嘛，不能来吗？” 孙文君俏皮的眨了眨眼。 “额……” “能来能来。” 看着眼前的孙文君，高升倒是也笑了起来。 这种俏皮开朗的性格，是最能感染人的。 “好了，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 “我还要去下面的布行看看，我爹的身子最近不好，我就多跑跑。” “嫂子，改天我再来找你聊天。” 孙文君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出去。 “丫丫，姨姨先走了。” 院子里，孙文君很是亲切的跟丫丫打着招呼。 “嗯嗯，姨姨再来玩啊！” 丫丫似乎对这个姨姨也很喜欢，使劲的挥着小手。 “你们这是……” 高升看着外面的情况，有些纳闷。 怎么这么短的时间，这孙文君就跟她们这么熟悉了。 “哦，没什么。” 看着孙文君离开的背影，楚小柔却心事重重的叹了口气。 …… 当孙文君从酒楼离开之后，倒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酒楼里面，或者说看到高升，就很是开心。 这段时间，本来还想着找个理由来酒楼看看，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好心救了人，正是高升的夫人和女儿。 说起来，当自己在知道她们身份的时候，却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难受，反而对她们很喜欢。 他的妻子一看就是那种温柔体贴的，还有个那么可爱的小丫头，真是羡慕啊…… “咳咳！” “小姐，当说不说的，我倒是得说两句，您可是孙家唯一的小姐啊。” “这高掌柜虽然一表人才，但毕竟已经有了夫人，你说让你堂堂一个小姐去做小，这不合适啊。” 刚才那个在马车旁边的老头，满脸无奈的把孙文君扶上了马车。 “哎呀，福伯，你说什么呢！” “都要让人听见了！” 孙文君红着脸说道。 “我可是从小看你长大的，你还有什么心思能瞒得了我？” “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见你这么高兴过，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再说了，最近这段时间，这永宁县也没有什么事情，反倒是你，有事没事的就拽着我往这边跑，把我这老骨头都累散架了。” “还不是想制造在街上的偶遇？” 那老头抚摸着胡须，笑着对孙文君说道。 “这么明显么……” 孙文君咬着嘴唇说道。 心事被戳破，有些不好意思。 “就差写在脸上了。” “走吧，时辰不早了，下面的布行还在等着呢。” 老头笑了笑，赶着马车朝城外走去。 “好吧……” 孙文君嘟了嘟嘴。 “可是福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也知道这或许不对，但我就是控制不了，而且他们一家都是好人，他的夫人也不是那么刻薄的人。” “我跟她们在一起，很开心的。” 孙文君小声说道。 “小姐，你从小就是这个脾气，家里做不了你的主，但这婚姻大事，还是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老爷之前入股，是不知道高掌柜的情况，但在知道高掌柜已经有了夫人之后，就没有再提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抓着不放了。” “这天下的好公子多的是呢。” 福伯对着孙文君劝说道。 第82章 我就是喜欢他！ 在福伯看来，这高升不过是一间酒楼的掌柜，跟他们孙家的产业和家底是没法比拟的。 当时孙福海是看上了高升这个人，所以才会考虑让自家女儿下嫁过去。 但知道高升有了家室之后，就再也没提这件事情。 堂堂孙家大小姐，还能给别人做小不成？ 反倒是自家这个小姐，自从上次回去以后，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最近这段时间，孙掌柜身体不太好，小姐就主动说替他出来转转，孙掌柜还以为自家女儿转性了，开始对自家产业上心。 但跟孙文君整天在一起的福伯可是看的清楚。 这到处门店转转是假，找机会跟高升再见面才是真。 不然为什么，这不管多远的，晚上落脚一定要在这永宁县县府？ “不，我就是觉得他好。” “福伯，你凭良心说在，这么多年来，见过的那些什么公子，不说样貌了，有一个正经人吗？” “要么就是颐指气使，一副公子哥的做派，要么就是混吃等死，纨绔不堪。” “更不用说，他们长得那样，有的肥头大耳，有的一脸猥琐，我可不甘心一辈子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 “我就是喜欢他！” 孙文君嘟着嘴说道。 “就算他有夫人怎么了？” “他也……” 孙文君一边说着，倒是默默低下了头。 今天看着高升对女儿的感情，还有看向楚小柔的眼神，是任何人也取代不了的。 “算了，走吧。” “慢慢的就好了，这永宁县，以后少来几次，慢慢也就忘了。” 福伯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安慰道。 “福伯，你先等等！” 孙文君却突然叫住了福伯。 “怎么了？” 福伯有些诧异的停了下来。 “你看那驾马车，是不是之前撞人的那辆？” 孙文君指着前面路旁的一辆马车问道。 “这……” “好像有点像，当时我也没太看清楚。” 福伯皱着眉看了看，当时他并没有留意那马车是什么样的。 两人正在看着的时候，路边的树林里面却有两个人提着裤子走了出来。 “玛德，没想到竟然被她们躲开了，我就说你这驾车技术不行！” “胡扯呢吧，我这匹马，可是黄家最好的马，那是被一个娘们给推开了。” “草，不管怎么样，总归是吓了她们一跳，该！没想到巧了，在这里遇见了，呵呵，要是撞死她们就好了。” “走走走，以后有的是机会，只要她们在县府，改天把那娘们和丫头绑了不就完了？我还知道一个场子，刚才在县府没玩够，去那里再玩玩，那可是我干爹开的场子。” “没银子了个屁的，还玩什么？” “哎呦，吕公子这话不就外道了，到了我们黄家的地方上，还能缺着你了？先借给你就是了。” “……” 那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驾车朝着前面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孙文君。 “福伯，你快回去告诉高升，我发现要对付他的人了，让他们快点骑马出来。” 孙文君一边说着，一边从马车里面跳了出来。 听着刚才那两个人的话，似乎以后还要对楚小柔和丫丫下手，孙文君也很是焦急。 既然现在遇见了，就绝对不能放他们走。 “啊？” “小姐，这……” “没这个必要了吧，等高掌柜他们出来也已经没人了，到时候上哪去找？” 福伯很是不情愿。 “你回去，我跟着他们，我会留下一些路标。” “马车不会很快，你快去。” 孙文君对着福伯催促道。 “这……” “唉，你可千万小心点，别离得太近，要不你回去叫人，我跟上去啊。” 福伯连忙说道，但孙文君早已经下车，朝前追了上去。 福伯叹了口气，连忙掉头朝着后面跑去。 此时的酒楼里面。 丫丫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多亏当时孙文君眼疾手快，把楚小柔和丫丫两人推开了，只是擦破了一点皮。 被武深带到后厨，拿鸡腿一哄，就乐呵呵的跟着武深在厨房里面忙活去了。 倒是高升看着楚小柔的腿不利索，撸起裤腿来一看，膝盖上也被磕破了一大块皮。 “你别乱动，这都进沙子了，还是要清理出来的。” 高升替小柔挽着裤腿，小心翼翼清理着伤口。 此时也没有什么碘伏或者药物，好在伤口不深。 楚小柔一动不动的看着高升给她弄伤口，这种轻柔的感觉和心疼的眼神，让楚小柔很是沉溺。 这种情况，就算他们两人刚刚认识的时候，也不曾有过。 楚小柔记得，两人初识赏花的时候，也曾经摔倒。 虽然当时的高升也很担心自己，但当着外人的面，他只是让自己查看，但现在，似乎比之前的时候，对自己还要好。 “相公，那个孙小姐她……” 楚小柔又想起了今天孙文君看着高升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 “怎么了？” 高升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感觉楚小柔有些怪怪的。 “说起这个来。” “改天是要好好谢谢人家，要不是她把你们推开，你们肯定比现在伤的更厉害。” “到底会是谁呢？你当时有没有看见驾车的人？” 高升对着楚小柔问道。 “没有……” “我们当时的注意力都在摊位上，等到起来的时候，那马车已经跑远了。” 楚小柔摇了摇头。 “嗯……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楚小柔抬头看着高升。 “相公，你觉得，孙小姐漂不漂亮？” 楚小柔轻轻问道。 第83章 暴露 “啊？” “怎么突然这么问？” 高升有些纳闷。 “其实，我看得出来，孙小姐喜欢你，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我是过来人，我自然能够明白，她看你的眼神，就好像我之前刚刚认识你的时候看你的眼神一样。” 楚小柔低着头，慢慢说道。 “哪有……” 高升有些心虚。 当时，他倒是也注意到了孙文君的眼神，高升这前世后世加起来一把年纪，哪能读不出这眼神的含义？ 但对于此时的高升来说，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 楚小柔是自己好不容易才遇到的真爱，还没吃到嘴里，这就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所以高升避开了。 “人家是孙家大小姐，跟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我有你一人就足够了。” “别瞎想。” 高升在楚小柔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看着高升的表情，倒也不像假话，楚小柔轻轻咬着嘴唇，很是满足。 虽然她也知道，这个世界，男人有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但对于楚小柔来说，却是好不容易才重新得到了高升的爱，自然是非常珍惜的。 一下子出现另外一个看上自家相公的，她当然会有危机感。 更不用说，还是那么优秀的女孩。 论起家境，要比自己好得多，长得也比自己好看，而且还年轻，皮肤白皙，性格开朗。 虽然楚小柔很有危机感，但对这个孙小姐却并不排斥。 之前第一次听高升说起这位孙小姐的时候，还有些担心。 但这一次亲眼见到，而且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她给救了，楚小柔倒没有感觉太多，反而对这个开朗的女子很喜欢。 孙小姐的身上，没有富家小姐的那种盛气凌人，性格很容易让人亲近。 但一想到要跟她抢相公，总是有些不舒坦的。 “高掌柜！” “高掌柜！快快快，我家小姐看见之前撞人的那辆马车了。” 这时，一个老头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高升一看，正是之前在门口看见的那个老头。 “什么？” “怎么回事？” 高升有些吃惊的问道。 “来不及多说了，我家小姐已经自己追上去了，你们赶紧去啊！” “对方可是有两个人！” 老头连忙对着高升催促道。 “小柔，那孙小姐也是为了我们的事情，我跟鲁森去一趟。” 高升一听，也顾不得多问，转头对着楚小柔说道。 “嗯，相公你快去！” “千万小心些！” 楚小柔在后面叮嘱道。 “武深，给我走！” 高升来到院子的时候，听到动静的武深早就走了出来。 “老李头，后厨交给你了，已经起锅了，赶紧去！” 武深对着李贵吆喝了一嗓子，跟着高升匆匆朝马厩跑去，一人一匹马冲了出去。 而那个老头来不及喘口气，也朝着城里的布行跑去，这要是大小姐出了问题，那可就麻烦了。 他要回去叫人。 这个时候，报官是没有用的，毕竟当时撞人的时候，根本没有证据。 此时，在永宁县郊外的一处官路上。 吕公子正跟黄家的一个公子驾车走着。 “吴狗子，你说你小子倒是运气好，拜入了黄家，当了个黄家公子，最近可是吃香的喝辣的了。” “拉倒吧，就一个干儿子身份而已，要论起来，这黄老爷的干儿子不知道多少。” “说起来也怪了，这黄老爷自己怎么没儿子啊？” “我怎么知道？说起来，这黄家什么都好，就是不能玩女人，都快憋死了。” …… 两人肆无忌惮的在马车上说着。 这吴狗子，原本是永宁县附近的一个泼皮，整日在赌场里面靠着给赌坊拉人头换点银子吃喝。 前段时间，他常去的一个赌坊被黄家村黄老爷收购了。 吴狗子抓准时机，凭着油腔滑调的嘴，认了黄老爷为干爹，从此以后，倒也在赌坊里面站得住脚。 只不过现在的吴狗子，不再单纯靠着之前的忽悠人来生活。 傍上黄家之后，这手段也高明了不少。 就像这次，他们瞄准的是吕家。 这吕家家大业大，但吕家家主也好，还是这位吕家公子也好，都是好赌之人。 只要把他们弄到赌坊里面来，先是小胜，把人勾住。 之后就可以做套了。 一般来赌坊的人，身上都不会带着太多现银，但赌劲上来以后，是绝对不会轻易离开赌坊的，这个时候就可以签字画押，用产业抵押。 这吕家的宅子和产业什么的，不出三个月，就能全部抵押过来。 黄老爷也正是靠着这种手段，拿了不少的地皮和产业。 “不能玩女人？” “那还有什么意思？” 听着吴狗子的话，吕公子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头。 “我跟你说，这玩女人，就要挑那些小少妇，远比那些黄毛丫头舒坦的多。” “那是既有青楼女子的狐媚，还有小丫头的娇羞，把他的，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反应了。” “要不干脆掉头，先找女人耍耍，我知道旁边一个镇子，里面有个小寡妇，给她一两银子就能上，咱俩还凑不出一两银子？” “吁——” 吕公子把马车停了下来。 听着吕公子的话，那吴狗子也按捺不住了。 虽然有任务在身，但先办事也不着急，毕竟办事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可两人刚掉头没多长时间，却发现后面的路上有一个漂亮的女子正气喘吁吁的跑着，还一瘸一拐的。 见到他们驾着马车，直接愣在了那里。 吕公子和吴狗子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脸颊微红，鼻尖上都是细细的汗珠，额头粘着几缕被打湿的头发，双手撑着膝盖喘着气。 一个膝盖的裤子还磕破了，显然是刚才摔倒了。 但模样长得是相当俊俏，再加上这副样子，更是动人心魄。 吕公子和吴狗子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勒住了马车。 “哎呦妹妹，这是要去哪啊？” “腿受伤了？” 吕公子连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装作很是关切的样子来到孙文君的面前问道。 “是啊小妹妹，来来来，我们可是有马车的，哥哥们送你一程。” 吴狗子也咧着嘴来到了孙文君的面前。 第84章 暧昧的误会 孙文君看着靠近的两人，不由得后退一步。 刚才，她拼命的追着马车，但就算她再怎么追，也不如马车快，而她也知道，前面会有一处岔路，要是追丢了就彻底完了。 所以她也只能咬着牙跟在后面，一个不留神，被绊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了地上。 或许是她的性格本如此，或许是她想让高升关注她，或许是为了丫丫，孙文君硬是咬着牙继续追着。 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两人竟然会掉头回来。 孙文君下意识的以为，是她的意图被两人发现了。 “不……不用了。” “我其实……” 孙文君刚要拒绝，但想着如果能拖住他们一些时间的话，高升他们就能追上来了。 “我要去前面的山口镇，好像不顺路。” “你们这是去哪？” 孙文君慢慢说着，拖延着时间。 “这不是巧了吗？” “我们也是去山口镇的，刚才这是不知道路，想回来找个带路的人，你要是知道路的话，那正好一起啊。” “来来来，我扶你上马车。” 吕公子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上前搀扶孙文君。 “不、不、不用，我……” 孙文君看着眼前这两人眼中银邪的目光，很是有些害怕，连忙后退着。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吴狗子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对着吕公子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上前。 吴狗子从后面抱住孙文君，吕公子从前面捂住了孙文君的嘴，把孙文君抬到了马车上。 孙文君剧烈的挣扎着，但根本不是两个兽性大发男子的对手。 “快快快，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 “旁边就有一大片树林！” 吕公子迫不及待的对着吴狗子吆喝道。 两人一个人死死的按住孙文君，一个人飞快的驾着马车朝前面跑去。 孙文君拼命的挣扎，但脑袋上重重的挨了吕公子一拳，只感觉天旋地转了起来。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两行泪不由得滑落了下来。 高大哥，你在哪？ 快来！ “草，不行了，这娘们太俊俏了，你踏马的驾稳点，我先来了。” 吕公子看着娇俏动人的孙文君，顿时口干舌燥，腹部一阵阵火燎，正准备解开裤腰带扑上去，却被吴狗子突然的刹车，直接从马车上甩了出去。 “卧槽尼玛的吴狗子，你干什么？” “老子裤子都快脱了，差点给我掰断了。” 吕公子爬起来骂道。 “你大爷！” “这小妞一看就是个雏儿，凭什么你先上？” “你不是说喜欢少妇么，这个就给我了！” 吴狗子很是不满。 “放屁，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漂亮的妞？” “别废话了，干脆一起，走走走，抬进林子里面去！” “别特么在路边让路过的人看见了。” 吕公子对着吴狗子招呼道。 两人抬着孙文君朝旁边的树林走去。 “救命……” “放开……放开我……” 孙文君用力的挣扎着，但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在挣扎的时候，头上的发簪也被挣开，落到了草地上，披散的头发，更是激发了两人的感觉。 吕公子他们一直抬着孙文君到了一片草地上。 肆无忌惮的撕扯着孙文君的衣服，眼看着外衣全部就要被褪去，孙文君已经完全绝望了。 “哈哈哈，小妞，大爷来了！” 正当吕公子扑上去的时候，却突然直挺挺的倒在了一边的地上。 一柄菜刀赫然插在后背。 吴狗子顿时愣住了，还不等反应，被一个身影一脚踹飞了出去。 正是高升和武深赶来了。 高升看见孙文君的衣服被撕扯的不成样子，连忙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裹了上去。 “是你？” “你是高升？你竟然敢……” 吕公子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看着高升，哆哆嗦嗦的说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高升，而且高升竟然敢直接对他动手。 “玛德！” “哪那么多废话？！” 武深飞起一脚把吕公子压在地上，把菜刀往后背捅了捅，那吕公子彻底没了气息。 他可不是什么老实人，刚才远远的看着两人在施暴，直接把菜刀扔了出来。 杀人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了。 “武深，另一个别跑了！” “干掉他！” 高升看着另外一人刚才意识到不好，已经蹿了出去，连忙对着武深说道。 此时的高升，认识到县太爷的手段之后，也已经变化了，既然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那倒是自在了，不管他们是谁，只要杀了，是没有麻烦的。 这个世界没有监控，没有先进的侦查手段，死无对证，根本无所畏惧。 武深把菜刀拔了出来，正要扔出去。 却冷不丁那人从怀里摸出一把石灰，武深连忙遮住了眼睛，等到再睁开眼的时候，却传来了马蹄的声音。 武深连忙追了出去。 “高……大哥，你……” 看见高升抱着自己，孙文君再也压抑不住，紧紧的抱着高升的脖子嚎啕大哭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 “有我在。” 高升虽然也不想太过亲近，但此时被孙文君紧紧抱着，哭的梨花带雨，也没法把人推开。 只能拦腰把人孙文君抱了起来。 “玛德！” “让他跑了，前面来了一大队商队，我没法直接追出去。” 没一会，武深气急败坏的走了进来。 听着武深的话，高升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们现在可是杀了人，如果被那人走漏风声的话，可就麻烦了。 “掌柜的，你先带着人回去，我去把这具尸体处理一下。” “只要没有尸体，报官也不管用。” “这一片我熟，这边的岔路可以到双河谷，只要一晚上估计就尸骨无存了。” 武深把吕公子的尸体拎了起来。 “嗯，你多加小心！” 高升点了点头，抱着孙文君朝外面走去。 “先……先等一等。” 看着他们要出去，孙文君倒是松开了高升的脖子。 “怎么了？” 高升有些纳闷。 “你……你转过身去。” “我把衣服……” 孙文君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高升说道。 刚才，她的外衣已经被撕扯破了，要是就这么回去的话，今天发生了什么可就没法解释了。 好在还有高升给她披上的衣服。 “哦。” “我先出去等你。” 高升点了点头，正要出去，却被孙文君拉住了胳膊。 “你别走。” “我怕……” 孙文君刚刚差点被那两人得手，无论如何也不敢自己待在树林里面。 “嗯……好吧。” 高升点了点头，转过头去。 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高升努力的想着其他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安静的树林当中，这种声音格外清晰。 清晰到高升不需要太刻意的想，脑海当中就会浮现出一些场景。 “高大哥，好了……” 正当高升胡乱想着的时候，孙文君却轻轻从后面挽上了高升的胳膊。 高升一愣。 孙文君已经把扯破的外衣扔到了一边，身上穿好了高升的外衣，原有的外衣被扯成布条，束在腰间。 头发凌乱的束在脑后，让高升一时看呆了。 或许是发现了高升的目光，孙文君倒是不再像之前一样热切的回应，反而是有些娇羞的低下了头。 “哦哦哦，抱歉……” 高升这才意识到失态，连忙说道，带着孙文君往树林外面走去。 可两人刚出来，就看见福伯带着一群布行的伙计，手拿木棍一类的东西走了过来。 看见孙文君挽着高升的胳膊从树林里面出来，再看着孙文君凌乱的头发，红涨的脸蛋，还有身上穿着高升的衣服。 福伯顿时傻眼了。 手上的棍子也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第85章 干爹黄老爷 当高升看见这么多人的时候，也有些傻眼了。 没想到那老头竟然回去叫了这么多人，这下好了，正好撞上。 特别是最前面那个老头的眼神，就跟看见拱了白菜的猪一样，高升很是有些无语。 但他也不好解释什么。 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这些人，孙文君差点被那两人凌辱，然后被自己救了。 自己和她什么都没有发生。 古代女子最看重自己名声，自己是知道的，她没有被那两人得手，但其余的人可能就不这么想了。 正在高升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孙文君红着脸把手从高升的胳膊上抽了回去。 但看着眼前众人的眼神，显然已经误会了。 孙文君转头看了看高升，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轻咬着嘴唇，踮起脚尖在高升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这才走了出去。 “我先走了，等后面我再来找你。” 孙文君来到马车上，用力的对着高升挥了挥手，不等高升说什么，便被众人簇拥着走了。 只留下高升愣在了原地。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这是刚才孙文君在高升耳边说的话。 看着孙文君离开的背影，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从高升心头涌了上来。 …… 黄家村外。 “驾！” 一驾马车横冲直撞的跑了进来。 不知道是因为慌乱还是因为焦急，在拐进村的时候，马车也并没有减速，连车带人翻进了村口的臭水沟里。 紧接着，吴狗子满身臭烘烘的从水沟里面爬了出来。 但仍然是满脸惊恐的看着来的方向，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一般。 从水沟爬出来之后，便连忙朝着村里跑去。 对于他们这些地痞流氓来说，打架是常事，所以会习惯性的在身上带着石灰什么的，用来逃命。 没想到，今天又被石灰救了一命。 当时借着石灰逃出林子以后，吴狗子便匆匆的上了马车，没命的甩鞭子，好在半路遇到了一支大的商队。 那人总算没跟上来。 但他可不敢停留，直接朝着黄家村来了。 “爹啊，爹啊，出事了！” 吴狗子跌跌撞撞的爬进了黄家的大门。 “嗯？” “怎么回事？弄的这副样子。” “你不是最近在忙着吕家的事情么？” 黄老爷喝着茶，有些嫌弃的看着眼前自己这个干儿子。 虽然他认了不少干儿子，但没有一个能入得了自己眼的。 他也知道，这些拜自己为干爹的，都是看重自己的身份，他倒也乐得用这些人赚钱。 “爹啊，吕公子被人杀了！” “直接就飞刀杀啊，两下人就死了。” 吴狗子心有余悸的说道，回想起当时的那一幕，还是吓得腿肚子直哆嗦。 他们虽然是泼皮，大多是仗势欺人，但杀人这种事情还是比较少的。 更何况武深第一刀把人放倒，第二刀就捅了个透心凉，干净利索，当场就把吴狗子给吓尿了。 “什么？” “吴家的公子死了？” “谁干的？” 黄老爷也很吃惊。 吕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也是这永宁县有头有脸的人。 谁敢杀吕家的公子？ “不知道啊，没看清。” “有两个人，一个杀人不眨眼，身形很是高大，还有一个，好像叫什么高升，似乎跟吕公子认识。” 吴狗子连忙说道。 当时他已经吓懵了，根本来不及多看。 “高升？” “你不会是听错了吧？” “给我把这件事情详细的说一遍，一点也不许遗漏。” 黄老爷慢慢说道。 吴狗子一听，连忙把他们从在县府遇到了楚小柔和丫丫开始，到自己怎么逃出来，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老爷，我们快去报官吧！” “那尸体一定还在那，只要报官，先把他们抓进大牢再说啊。” 吴狗子哭哭啼啼的说道。 他可是害怕了，要是那两个人还准备对自己灭口，那可真是麻烦了。 “不！” “不着急报官。” 黄老爷却挥了挥手。 “呵呵，如果真的是高升，那就有把柄在我手里了。” 黄老爷慢慢想着。 之前倒是从那个吕公子嘴里听说过，他之前跟高升有过一些冲突，这样说起来，那个杀人的应该就是高升。 但这吴狗子吓成这个怂样，当时的情况，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恐怕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还一刀从后背捅过去把吕公子杀了？ 这是杀人！ 你当是杀鸡呢？ 他高升就算有心，也不可能做到这点。 除非是那些杀人如麻的山匪一类的。 而且这吴狗子逃走的时候，高升他们还在那里，就算真的杀了人，也一定会处理尸体，只要把尸体扔进山里面，就算报官也没用。 更不用说，听说最近这高升跟县令走的很火热，真要是去告了，那说不定打草惊蛇，倒不如拿捏着把柄。 可以做的事情更多。 “行了，放心吧。” “既然你拜我为干爹，我就不能让你受委屈，最近风寒，等我风寒好了，我就去这个日日升酒楼会会那姓高的。” “以为开了个酒楼，就可以在这永宁县翻天了？” 黄老爷对着吴狗子挥了挥手，听到干爹愿意给他出头，吴狗子这才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 日日升酒楼。 酒楼歇业的时间都是比较晚的。 等到最后一批客人走了以后，高升他们还要打扫卫生，盘点一天的流水，安排明天的计划，往往要忙活到深夜才躺下。 高升的屋子里面。 “还有呢？” “然后你们两个从树林里面出来，就遇到那么多人了？” 床上的被窝里面，楚小柔用手撑着小脑袋趴在高升身上，一个劲的追问着。 今天回来以后，高升的外衣不见了。 但见到高升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是跟坏人搏斗的时候被划破了，然后他自己扔了，高升到底是没敢跟小柔说实话。 当时的楚小柔只顾关切的询问高升有没有受伤，倒是没有多想。 可今天躺下以后，楚小柔越琢磨越不对，衣服破了应该带回来给自己缝补啊，相公可是向来很节省的。 楚小柔跟小侦探一般的，又拽着高升起来，详细的把今天的事情询问了一遍。 “是真的，当时我跟武深一起进去的啊。” “然后就把人带出来了，正好那个老头也带着不少人来了。” “要不，我把武深叫来给你问问？” 高升以进为退，心虚的说道。 刚才说的过程，虽然没有假话，但都是有选择性说的。 不假，但也不完整。 “哦……” “那算了吧。” 楚小柔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漏洞，躺了下来。 “好了好了，快睡吧。” 高升总算松了一口气。 关于孙文君跟自己表达的爱意，高升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但隐瞒这些事情，也是为了小柔好。 不然的话，恐怕小柔也会吃醋难过。 唉…… 前世的时候，怎么就能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在一群女人当中游刃有余？这穿越之后，应付一个半却已经焦头烂额。 一时之间，屋里面两人没有什么声音，只有丫丫在一边轻轻翻身的声音。 “相公，那个……我葵水已经走了。” 没一会，高升突然感觉脖子旁边传来一阵轻柔的鼻息。 第86章 久旱逢甘霖 “嗯？” “葵水？” “哦哦哦。” 高升这才反应过来。 轻轻嗅着小柔身上的体香，感受着耳边轻柔的鼻音，高升顿时感觉喉咙有点干，下意识的翻了下身，手却正好放在了某个东西上。 只感觉触之一片柔软温热。 “嗯哼……” 小柔轻轻的嗯哼一声。 不仅没有闪躲，反而用力的往前凑了凑，高升顿时感觉自己的手被这柔软和温热给包裹了起来。 紧接着，一只温热的小手朝着某个地方握了过去。 “相公，你……好久都没有碰我了。” 楚小柔红着脸对高升说道。 听着楚小柔这近乎乞求的语调和时不时流露出的鼻音，高升哪里还能忍耐，翻身把楚小柔压在了身下。 “相公，你轻点……” “……” …… 第二天一早。 高升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小柔还趴在自己身上睡着，还来不及感受身上佳人的温存，就看见丫丫瞪着大眼站在床前。 “额……” “丫丫醒了？” “今天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高升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早起的小丫头。 “爹爹，还早呢？” “我都已经穿好衣服洗漱完了，你们怎么还不起来？太阳都晒到屁股了。” “你们不起来，我们都没法吃早饭，饭菜都要凉了。” 丫丫嘟着小嘴很是不满的说道。 “啊？” 高升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都已经大亮了。 连忙拽了拽被子，把露在外面的腿收了回来。 这时，高升身上的楚小柔也醒了过来，看见床边的丫丫，正要起身，却连忙缩进了被子里面。 昨天晚上跟高升久旱逢甘霖，一直到昏厥了过去才罢休，此时里面什么衣服都没穿。 没想到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丫丫你先出去吧，跟大家说先吃饭，我们马上就来。” 高升连忙把丫丫打发了出去。 两人这才慌乱的穿着衣服。 昨天晚上倒是痛快了，但完事以后就抱着直接睡了，不着片缕，而且高升胳膊都枕麻了，胳膊不听使唤，半天裤子都没穿上。 “我跟你们说哦，我爹娘还没起来呢，不羞不羞。” “我们先吃吧，不等他们了。” 丫丫在外面小大人一般的跟众人说着。 听着屋里穿裤子的高升一个趔趄。 “不行不行，以后必须要这小丫头自己一个屋睡。” 就算高升的脸皮再厚，这个时候也红了脸。 楚小柔更是红着脸，感觉没法见人了，刚要下床，却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感觉现在自己走路都是软绵绵的，某个部位疼的厉害。 不由得轻轻锤了旁边的高升一下。 真不知道相公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跟之前的那种粗鲁很是不同，温柔而持久，让小柔很是沉沦。 昨天晚上的时候，自己一个劲的求饶，最后都晕了过去，但再次醒来的时候，竟然还没有结束。 偏偏屋里还有丫丫，隔壁住着王大婶一家和宋姑娘，小柔根本不敢出声。 倒是格外有感觉。 “咳咳，要不……我说你病了，我给你把饭菜带进来。” 高升看见楚小柔的样子，连忙把楚小柔扶到了床上。 楚小柔想了想，红着脸点了点头，称病倒是个好办法，不然自己就这样走出去，可真是没法解释了。 想到这里，楚小柔不由得捂住了脸。 看着在一边傻笑的相公，满心的满足。 只有两人同升云霄的那一刻，小柔才感觉高升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其实，对于高升来说，倒也是这穿越一来头一遭。 痛快！ 爱情爱情，没有爱爱，哪来的情情？ 还有这小柔，别看着瘦弱，但该大的地方大，该细的地方细，该劲的地方劲，昨天晚上的美妙，倒是让人回味无穷，意犹未尽…… 没一会，高升就给小柔端来了一些饭菜。 “小柔今天病了，就不出来吃了，来来来，大家吃！”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事情一般的，跟众人坐了下来，招呼着众人吃饭。 武深不明所以，不感兴趣，闷头干饭。 李贵和王大婶都是过来人，自然明白，相互看了看，没有多说什么。 宋芷瑶毕竟也在青楼待过一段时间，对于男女之事也明白，抿嘴笑着。 倒是丫丫纳闷的瞪着大眼，想着刚才见到的娘亲脸上红扑扑的，肯定是病了，一会要去照顾娘亲…… 众人刚吃完饭，还不等开门，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高升有些纳闷，怎么这一大早就有人？ 李贵去开门之后，却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掌柜的，刘公子来了，但是就在前面坐着，不肯到后面来。” “说让您到前面一趟。” “我看刘公子好像出什么事了，脸色不好看。” 李贵对着高升说道。 “刘明来了？” 高升一愣，连忙站了起来，就要到前厅去，但想了想，又折返了回来，对着宋芷瑶说了几句，宋芷瑶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高升这才朝着前厅走去。 第87章 真实的情感 “你来了？” 高升正要去跟刘明打招呼，但看着刘明阴沉的脸色，那声刘老弟到底是没有叫出口。 “高掌柜，你之前说留了东西，拿出来吧，我就不进去了。” “还有，之前虽然这酒楼也有我的股份，但我并没有投入多少银子，从今以后，这酒楼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刘明很是冷漠的看着高升说道。 本来，刘明不愿意再跟高升也好，还是日日升酒楼也好有什么瓜葛，可想到宋芷瑶给他留了东西，他还是过来了。 “其实，我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我——” “好了，你没有必要跟我说这些。” 高升刚准备说什么，就被刘明给打断了。 “是我托付错了人，我对不起宋姑娘。” “所有的这一切，跟你没有关系，全是我的错。” 刘明淡淡的说道。 “其实，我想你也应该知道那宋姑娘的身份。” “更应该知道，为什么你爹要把你给关起来，事情已经发生了，或许对你是有好处的。” “如果我真的把宋姑娘接出来，你也会因为她的身世受到牵连。” 高升慢慢说道。 听着高升的话，在后院听着的宋芷瑶不由得低下了头。 她自然明白这一切。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尽快离开这里的原因。 正是因为她觉得这些人都是好人，才不想因为自己连累他们，朝廷当中都是有通缉令的，就算现在没来，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到这里了。 “我说了，宋姑娘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不用你管！” “你根本就不明白！” 刘明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我虽然从小纨绔，但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我就认定她了。” “她喜欢诗，我就去读诗句，她喜欢兰花，我就淘到了兰花送去，她不喜欢轻浮的人，我就努力让自己改变。” “我从来没有在心里面如此惦念着一个人。” “至于她的身世，我比你更清楚，但我告诉你，如果她没有事，我一定会娶她，就算是陪她死，我也愿意。” “但是她没有了！她死了！” 刘明冲着高升喊道。 看着眼前刘明的癫狂，高升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来，不管这个世界怎么变化，人的情感永远是最真挚和宝贵的东西。 特别是在这个年少懵懂的时期。 高升轻轻笑了笑。 “好了宋姑娘，我想，刚才他说的话，你应该都已经听到了，他的心意，你也明白。” “至于如何选择，你们两个自己来决定吧。” 高升对着后面说道。 紧接着，宋芷瑶慢慢走了进来。 刚才，高升正是让宋芷瑶躲在后面，听一听刘明在以为她死了以后的想法。 要开启一个人的心，很难从正面直接攻破，但每一个人真情的付出，是最润物无声的。 看见宋芷瑶的身影，刘明顿时愣住了。 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出现的宋芷瑶，下意识的上前一步，脸上还带着一些泪痕。 “你……” 刘明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兄弟，之前我就已经把人接出来了，但没有点明，也是为了保护她。” “你很聪明，应该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利害。” “去吧，这个时辰，没有人来，我会跟武深在前面守着，你们到后院去聊聊。” 高升在刘明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对着刘明推了一下。 刘明有些呆滞的跟着宋芷瑶走进了她的屋里面。 “你……” 刘明有些发愣的看着眼前出现的宋芷瑶，不知道说什么。 而宋芷瑶也看着眼前的刘明，一时之间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没想到，眼前的刘明竟然对自己用情这么深。 之前，自己不过以为，他是一个富家公子，是一个花花公子，对自己献殷勤，也不过是跟那些人没什么区别，只是惦记自己的身子而已。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刘明竟然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 现在想想，之前自己看不上他，而故意捉弄他的行为，却有些自责了起来。 宋芷瑶其实并不是多么喜欢吟诗作对，只不过，她是想要通过诗句，来打发走那些骚扰自己的人而已。 毕竟这永宁县地处偏僻，没有多少读书人。 这个办法，也确实劝退了不少人。 但是这个刘明却没有，当他拽着蹩脚的腔调，说出那些绝美诗句的时候，也确实让宋芷瑶曾经动过心。 之后，自己也不过是为了利用他这个县公子的身份脱身而已。 本以为他是个傻子，却没想到这一切他全都知道。 “对不起……” 宋芷瑶轻轻说道。 “不，没……没事。” “你能活着，实在是太好了，我……我真的高兴。” “真的！” 刘明此时也回过神来，在他的眼睛里，也闪烁着泪光。 “对了，你赶紧走吧，离开这里。” “我父亲恐怕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如果被他知道你在这里，他一定还会对你下手。” 刘明也立刻反应了过来，满脸焦急的说道。 “可是……” 宋芷瑶有些过意不去。 如果说，之前刚从青楼里面出来的时候，宋芷瑶离开自然没有任何牵挂，但刚才听了刘明的一番话之后，倒是对眼前的这个痴情人有些不舍了起来。 “其实，我确实舍不得你，但我也没办法。” “不过，你要去哪里呢？” “你有没有认识的家人？” 刘明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我这样的身份，谁敢收留我呢……” 宋芷瑶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的，我……总有地方去的。” 宋芷瑶看见刘明的样子，连忙说道。 “你能有什么地方？” “还不是要继续沦落到青楼里面？” “要是半路遇到一些坏人，岂不是更麻烦？” 刘明越想越可怕。 “不行，你先不能走，我帮你安排。” 刘明连忙站了起来。 虽然他能够狠心让宋芷瑶离开，但对于宋芷瑶来说，也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难道自己这永宁县能认出她来，其他的地方就认不出来了？ 她离开永宁县岂不是更加危险？ “你就别管了，我来替你安排。” 想到这里，刘明对着宋芷瑶说道。 在目前的永宁县里面，虽然有暴露的危险，但毕竟自己还在这里，还能够周旋一些。 就算要离开，自己也应该替她安排一处稳妥的地方安置才行。 这样的话，以后说不定还能遇见。 不然，这茫茫人海，一旦离开之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刘明不再多言，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哎，刘公子。” 刘明刚要出去，被宋芷瑶叫住了。 第88章 女人问题 “嗯？” 刘明连忙停了下来。 “谢谢你。” 宋芷瑶对着刘明笑着说道。 自从家族犯事以来，就在这世界上饱尝了冷暖。 第一次在一个男人的身上，体会到了这种被保护的感觉。 看着宋芷瑶的笑靥如花，刘明顿时一愣。 “额……那个，没啥。” 刘明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似乎又恢复成了之前那个刘公子，情急之下没留意，直接被门槛绊了一跤。 看得宋芷瑶也忍不住一笑。 这个傻子…… 此时。 高升正跟武深两人在前厅坐着。 “掌柜的，我感觉这刘公子有点彪呼呼的，以后你还是离他远点。” “为个娘们至于么？” “要死要活，又哭又笑的，这怕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武深很是鄙视的对着高升说道。 “咳咳，你吧，有一些领域暂时还没涉及，就先不要随便乱说话。” “等你看上个女人之后，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高升有些无奈的说道。 从武深这架势看，那是纯正的钢铁直男。 “切，我才不要女人呢。” “女人只能延缓我拔刀的速度。” 武深用鞋底磨着一把小刀。 “额……” 高升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正要回头看看刘明他们怎么样了，一转头却直接吓了一跳。 “卧槽，被打了？” 高升连忙站了起来。 此时，刘明连忙满脸是血，额头上还有些灰，好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一样。 “太过分了！” “不答应她也不能动手啊，怎么也算我们酒楼的二掌柜，她一个娘们白吃白喝就算，还打人？我找她算账去！” 武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别别别！” “咳咳，那啥，我没事。” “刚才出来的时候没留意，被绊了一跤，没事没事。” 刘明有些尴尬的抹了两把，脸上更是没法看了。 高升满脸无语的到后面取了一块湿布递给了刘明。 “大哥，我错了，我之前错怪你了。” 刘明一边擦着脸，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高升说道。 “行了，咱弟兄两个就没有必要说这些了。” “怎么样，有个结果了？” 高升摆了摆手。 当时既然决定瞒着他，就能想到刘明对自己的态度。 “大哥，还是要拜托你一下，这宋姑娘暂时先留在这里。” 刘明对着高升说道。 “啥玩意儿？” “还留在这？” “你这是有受虐倾向啊？” 武深在一边瞪大了眼。 “咳咳，那谁，武深啊，今天刚送来一头野鹿，你到后面去处理一下。” 高升连忙把一根筋的武深给支开了。 “你是担心，她离开之后没地方去？” 高升能想明白刘明的意思。 “对，他一个弱女子，就算离开，危险也并不比现在少，至少在这里，我还能帮她。” “只要她在后院不出去的话，也不会被人发现，我爹那边有我来应付。” “大哥，我求你了。” 刘明对着高升说道。 听着刘明的话，高升也很迟疑。 本来他是不愿意趟这趟浑水的，武深的事情才好不容易解决了，但这宋芷瑶的事情，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你可以暂时把人留在这里，但你要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高升想了想，对着刘明说道。 “我知道大哥，等我再弄点钱，安抚好我爹以后，我就带着她远走高飞。” “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 刘明似乎自己也已经有了打算。 “嗯，这样倒也好。” “钱的事情你不用太担心，主要是你爹那边。” “他现在那么看重你，你要走，一定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才行。” 高升对着刘明提醒道。 “我明白，多谢大哥！” 刘明满心的感激。 之前，当知道高升没有及时去把宋芷瑶接出来的时候，是非常失望的。 这么多年来，刘明自认为只有高升这一个真正的兄弟和朋友。 可没想到还是错付了。 但是今天在看见宋芷瑶之后，才知道自己是真的冤枉了高升。 同时内心的双重喜悦更是让他溢于言表。 “还有，今日想必衙门的人也知道你来这里，你回去之后，可千万不能暴露了。” “至于该怎么做，你心里要有数才行。” “而且，这里你也不宜久留，至少今天不合适，先走吧。” 高升对着刘明提醒道。 “嗯！” 刘明点了点头，这才有些恋恋不舍的走了出去。 …… 永宁县衙门。 县太爷有些坐立不安的在门口等着。 今天一早，自家儿子在起来之后，就冷着脸出去了。 县太爷也不敢问，只能让人悄悄的跟了上去，发现是到了这日日升酒楼。 县太爷倒是也没有多想，还以为自己儿子转性了。 如果从此以后，跟着高升学学做生意什么的，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他也生怕自己这儿子想不开。 那高升可是有钱的。 万一自己儿子去问高升借点钱，然后做点什么事，那也麻烦。 正当县太爷愁眉苦脸等着的时候，就看见刘明面无表情的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县太爷连忙迎了上去。 “儿子，今天出去了？” 县太爷满脸堆笑的对着刘明问道。 “哦，去了趟酒楼。” 刘明努力装出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点了点头。 “好好好，这男人啊，就要向前看，向钱看，不要在乎别的东西，等你有了钱，女人还不是很多？” 县太爷看见自己儿子终于说话了，也松了口气。 “爹，我想明白了。” “从今以后，我要好好经营酒楼，最近这段时间我多去学学，然后我自己去外地开一个酒楼。” 刘明对着县太爷说道。 “没问题啊！” “不过去外地的事情就算了，就在本地多好，爹给你出钱。” “再不济，爹去跟那个高升说说，把酒楼卖给我们！” 县太爷连忙说道。 “不，这里是伤心地，我不在这里。” 刘明冷冷的对着县太爷说道。 “好好好，咱以后再说，以后再说，来来来，先吃点东西。” 县太爷连忙应声着。 “大人！” 正在这时，一个衙役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干什么？！” “没看见我有正事？” 县太爷很是不满的对着那个衙役说道。 “吕家的人来报案，说吕公子失踪了。” 那个衙役连忙说道。 “失踪了就失踪了，多大点事？” “那些纨绔公子，指不定又在那个青楼赌坊里面呢，让他们自己去找去！” “以后别拿这些事情来烦我！” 县太爷很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现在自己儿子越来越上道，他倒是越来越看不上那些人了。 …… 第108章 坦然 看着孙文君的样子，高升倒是也笑了起来。 这个傻丫头。 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高升不傻。 他自然知道，如果真像孙文君说的这样，恐怕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高升摇了摇头。 轻轻把孙文君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把药膏轻轻涂抹了上去。 孙文君的脚小巧玲珑，像白玉雕刻出来的艺术品，线条流畅，曲线柔美，让高升有些爱不释手。 倒是忘了手上的动作。 “你在看什么呀……” 孙文君看着高升盯着自己的脚丫看着，不由得涨红了脸，轻咬着嘴唇说着。 “哦哦哦，这个……咳咳，敷药。” 高升也不由得老脸一红。 就算穿越了，就算有了楚小柔，自己这恋足的癖好还是没有改。 “呆子。” 看着高升有些傻乎乎的样子，孙文君也笑了起来。 虽然她知道，高升是有着夫人的。 虽然她知道，刚才说是高升的夫人，不过是自己的冲动加一厢情愿。 但此时此刻，她还是能够感受到，高升对自己是不排斥的。 而这就已经足够了。 “你来了就好了，等你这伤好了，你就帮我送消息回去永宁县。” “不然小柔她们可是要担心了，我在这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想送消息也送不出去。” “原来你们在京城里面也有布庄，那真是太好了。” 高升一边帮孙文君敷着药，一边说道。 本来，高升最记挂的就是这件事情。 现在好不容易孙文君来了，他自然想着要把消息赶紧送回去。 “哼！” “我们又不是什么很熟悉的关系，我为什么要给你送消息？” “我不去！” 孙文君嘟着嘴说道。 本来，孙文君正沉浸在跟高升更进一步的幻想当中，却没想到，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把玩着自己的脚，还在想着他的夫人！ 哼！ 难道自己为他做了这么多，他的心里还是没有我么？ 想到这里，孙文君感觉无比的委屈。 本想把脚收回来，但脚腕传来的疼痛却让她顿时眼泪都下来了。 “先别乱动，这个脚腕是要好好养几天的。” 高升看着孙文君突变的脸色，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想着刚才孙文君脱口而出的那句“我是他娘子”，有着坚决，有些宣泄，有着义无反顾，倒是满心愧疚起来。 “其实……我不值得你这样的。” 高升慢慢说道。 “可我就是喜欢你，我忘不了你！” 孙文君小声的说着，紧接着，轻轻啜泣了起来。 孙文君不明白的是，自己明明都已经放低了姿态，甚至就算给他做小都没有意见，为什么高升还是不愿意接纳自己。 他并不知道，此时的高升心里面同样是挣扎的。 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 这是事实。 就算高升有了楚小柔，也并不能阻挡他对于孙文君的好感。 更何况，孙文君跟楚小柔，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女子。 只不过，跟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不同，高升显然还没有适应过来。 再加上之前对楚小柔的亏欠，让高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正当高升不知所措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高公子？” 紧接着，外面传来了方礼的声音。 听见外面的声音，孙文君也连忙在脸上抹了一把。 “你先出去吧，我没事的。” 孙文君对着高升推了一把，高升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高公子，听说夫人找来了？” 看见高升出来，方礼连忙上前问道。 说实话，当方礼从护卫那里听说，今天一大早，高升的夫人就找来以后，还是一阵心惊。 毕竟自己为了避开众人眼目，还是特意的选择了晚上的时候过去。 就算有人知道，也不至于现在就找上门来啊。 难不成这高升，真的是在朝廷中有不少关系？ “这……对，我被带走以后，她就跟着来京城了。” “今天打听到了我在这里，倒是冒昧的闯了进来，还望方先生千万不要介意。” 高升连忙解释道。 听着高升的话，方礼满腹狐疑的看着高升。 “高公子，在下冒昧的问一句。” “你当真跟那宋家的事情没有关系？” 方礼对着高升问道。 “方先生，您这是？” 高升倒是有些诧异。 不过也紧接着反应了过来。 昨天晚上，方礼就说到了关于太子的一些事情，似乎是不愿意太招摇的。 想必是孙文君突然找到这里，让方礼觉得有些怀疑。 “方先生，这件事情或许是有什么巧合。” “她其实……” 高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要说不是夫人吧，刚才孙文君亲口承认了。 而且如果不是夫人，又怎么会大老远的过来打探消息，并且还翻墙来找人？ 那估计方礼更要怀疑了。 “既然是夫人来了，听说还受了伤，老夫正好亲自看看，不知道高公子方不方便？” 方礼对着高升说道。 “那就劳烦方神医了。” 高升连忙说道。 可当方礼来到屋里面的时候，却愣住了。 之前在永宁县的时候，他可是见过楚小柔的。 可进屋一看，这分明是另外一个女子。 不由得狐疑的转头看着高升。 高升一阵无语。 这下真是没法解释了。 “这个……是我娘子！” “只不过还没有过门，她是孙氏布行孙掌柜的女儿，孙氏布行在京城也有分行，您可以去查一查。” 高升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 被一个女人追在后面示爱，自己却畏畏缩缩的不敢接受。 这还是男人吗？！ 俩女人怎么了？！ 听着高升的话，原本满心失落的孙文君，顿时瞪大了眼。 第109章 我喜欢主动 看着高升和孙文君的反应，在一边的方礼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具体是什么关系，但至少可以确定，应该不是什么势力派过来打探消息的。 想想也是，真要是其他人来打探消息，又怎么会如此鲁莽的翻墙进来？ 想到这里方礼松了一口气。 来到床边查看着孙文君的伤势。 “方神医，这个脚伤要不要紧？” 高升在一边问道。 “想必是下落的时候，落地不匀，扭了一下，伤到了脚筋，已经敷了药膏的话，倒也没有大碍，只不过要想别留下病根，怎么也要三五天别下地。” “这段时间，不妨就暂时住在这里吧。” “既然是高公子的夫人，倒是也无妨。” 方礼转头对着高升说道。 “既如此，那就麻烦方神医了。” 高升点了点头。 现在孙文君的样子，自然不能让她离开。 抬头看了看在床上的孙文君，却没想到，孙文君也正好在看着自己。 想起自己之前的话，高升下意识的把眼神回避开了，但想着好像不太对，又看了回去，却发现孙文君已经看向了别处。 或许是注意到了高升和孙文君的异样，方礼笑了笑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老爷，您看……” 方礼刚刚走出去，院中的老者便迎了上来。 “去查一查孙氏布行的情况，还有这个孙小姐的来历。” “就算高公子这么说了，现在是非常时期，还是要谨慎一些。” 方礼皱着眉头说道。 “老爷，事态已经这么严重了？” 那个老者倒是吃了一惊。 “是啊，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进宫本想跟陛下说说，但没见着，刚开始说陛下偶感风寒，之后又说陛下还有要事，似乎是不太想见我。” “还有最近这位新上位的宰相，动作也是不少，我出来的时候，正看见他朝里面走呢。” “高公子毕竟之前还牵扯到宋明理的事情，不管是不是真的，也算一个破口。” 方礼皱着眉头说道。 “这样吧，等到高夫人的脚伤好了以后，可以让高公子多出去走走，这样一来，我们更加主动一些。” “他们的注意力放在高升身上，我们就会有机会布局别的地方。” 方礼压低了声音对着那老者说道。 “明白了。” 那老者点了点头。 从方礼对此人的态度来看，那老者似乎也不全是下人的身份。 此时。 在屋里面，只剩下了高升和孙文君两人。 自从高升当着孙文君的面说出那句“她是我娘子”以后，孙文君就一直处在一个懵逼的状态。 但刚才高升却又避开了自己的眼神，让孙文君有些失望。 “其实……你刚才不用那么骗他的。” “我们孙氏布行在京城已久，并没有参与任何朝廷的事情，我也是刚到京城，这一切都有据可查。” “之前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的，我可不想被他们给赶出去。” 孙文君嘟着嘴说道。 对于她来说，从刚才方礼的话中，也能听出一些什么。 而孙文君来到京城打听高升消息的时候，也听到了一些关于朝廷的东西。 对于刚才高升说的那句话，自然以为是给自己掩护的。 “要是我说，我不是骗他的呢？” 高升看着孙文君嘟嘴的样子，笑着在床边坐了下来。 “嗯？” 孙文君一愣。 “我这个人，向来是喜欢主动的。” “示爱这种事情，哪能让女人来做呢？” 高升眨了眨眼。 孙文君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 “咳咳，孙小姐，鄙人高升，心仪小姐很久，特想聘孙小姐为妻，不知孙小姐愿否？” 高升笑着对孙文君问道。 “啊？” 孙文君愣住了。 但紧接着，眼眶当中便盈满了泪水，嘴角一瘪，但连忙用手擦了擦即将落下来的眼泪。 “哼！” “本小姐可不是那么好娶的。” 孙文君傲娇的说道，却忘了脚踝的伤，一动整个人疼的一哆嗦。 “好了好了，你啊，得意忘形。” 高升有些无奈的替孙文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其实，当两个人真正突破了那层含糊之后，所有的压力倒是都完全释放了。 “哼！” 孙文君的眼角虽然还有着几滴眼泪，但脸上的笑意却也再也压抑不住。 “等我见到小柔，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的。” “你对我有情，我不会辜负你。” 高升主动的拉起了孙文君的手。 看见高升这么一本正经的承诺，孙文君的脸倒是也红了起来。 “你不要太为难，其实我……不着急的。” “再说最近还有这么多的事情，等安顿下来也好，至于名分，我不在乎的，你可千万不要让姐姐难做。” 孙文君也用两只手拉住高升，慢慢劝说道。 她虽然也想成为高升的娘子，但也不希望楚小柔和高升闹矛盾。 毕竟楚小柔对她也很好，她更是很喜欢丫丫。 要是高升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她们对自己讨厌，那以后在高升身边也很难做人。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高升笑了笑。 不由得感慨万千。 自己何德何能啊，能够遇到两个如此优秀的女子。 一个在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不弃不离，一个在自己遭难的时候，义无反顾。 这种女人，别说是在后世了，就算是现在的大康，恐怕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自己一下子遇到了两个。 要不是有这一难，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孙文君。 命运，还是你牛逼啊。 我高升服服帖帖！ …… 皇宫。 大康皇帝周正，正坐在案台上看着眼前的奏折。 一支御笔不断的在上面画着什么，旁边研磨的太监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头也不敢抬。 就在前不久，一个太监因为抬头望案台上看了一眼，被皇上给当中打了三十大板，一命呜呼了。 “先这样吧。” 周正把手中的御笔扔在一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陛下，章宰相在殿外候着了。” 这时，旁边的一个小太监才慢慢上前说道。 “嗯？” “怎么不早跟朕说？” “让他进来吧。” “朕饿了，去给朕弄点吃的来。” 周正对着那太监说完，自己在一边的软榻上躺了下来。 不一会。 章平轻轻走了进来。 “参见皇上！” 章平恭恭敬敬的对着周正跪了下来。 第112章 太子殿下 “一千两？” “几位好汉，你们看看我这身装扮，像是有一千两银子的人？” “再说了，如果我真是跟他一伙的，刚才又为什么不赶紧拉着他跑，而是被你们给追上了？” “我不过是路过而已，不小心碰上了。” 高升对着那几个人说道。 “对了，我这里有几两银子，这是我全部的银子了。” “我是进京赶考的举人，这件事要么就这么了了，要么，我就报官，你们也不一定能赚到便宜。” 高升看着眼前的几个壮汉，似乎不是什么聪明人，连吓唬带哄骗的，把几两银子递了过去。 听着高升的话，那几个人打量着眼前的高升。 刚才抓他过来的时候倒是还没注意。 眼前的高升跟之前那个富贵公子，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这一身衣服虽然也还算上等布料，但一看就旧了，身上连个钱囊都没有，估计不是什么有钱人。 还是个赶考的举人，这要是以后成了大官，还真是麻烦。 “晦气！” “赶紧走！” “告诉你啊，今天的事出去别乱说，不然的话——” “闭上你的嘴！” 一个壮汉还不等说完，被旁边的那个壮汉呼了一巴掌。 “这位公子，今天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还望公子千万不要介意，这是十两银子，给公子压压惊。” 旁边那个壮汉对着高升说道。 高升一愣。 没想到这壮汉还挺懂事，倒也不愿意跟他们纠缠，拿着银子走了出去。 虽然稀里糊涂被抓了一次，但怎么也赚了十两银子。 要不怎么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这大城市赚钱的机会就是多。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高升倒也没心思在外面继续转悠了。 找人打听了一下方府的所在，倒是距离这里不太远，高升便抬脚朝着方府走去。 当高升走了以后。 刚才那个被打的壮汉很是不满的抱怨着。 “大哥，这到手的银子就这么跑了？” “就算那人把银子拿回来，这也少了五百两啊。” 那个壮汉满脸的惋惜。 这银子没赚到不说，还白搭了十两银子进去。 “蠢材，你还真以为那人会回来送银子？” “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们吗，选人的时候看清楚了，一定是那种人傻钱多，而且脸生的。” “后面这个可不是一般人，你看他被我们抓进来，毫无胆怯的样子，而且说话做事，根本就没有那些寻常公子哥的派头。” “倒说不定还真是个读书人。” “我可告诉你们，别看这年头其他地方的读书人不值钱，但到了这京城里面可不同。” “万一此人将来高中，而我们又得罪了他，可就麻烦了。” 为首的那个壮汉说道。 “原来是这样，还是大哥想的周到。” “后面还有一个二傻子，被我们蒙着眼扒光了，不得不说，这香秀就是有本事。” “这些富家公子一钓一个准。” 几个壮汉咧嘴笑了起来。 “行了，最近都暂时安分一些，这几天做了不少，该歇歇了。” “不要忘了我们真实的目的。” 为首那个人对着众人说道。 “是，大哥！” 众人纷纷齐声喝道。 …… 方府。 “高公子回来了？” “今天老爷还说来着，怕高公子找不到回来的路，现在回来我们也算放心了。” 高升刚到门口，一个护卫便对着高升说道。 这方府当中一共也没几个人。 高升在这里住的几天，已经跟他们混熟了。 “说的是啊，这京城实在是太大了一些，我差点没转回来。” “方老已经回来了？” 高升一边朝里面走着，一边问道。 “老爷回来了。” “不过现在有贵客在里面，老爷特意吩咐了，等高公子回来，可以直接进去。” 一个护卫对着高升说道。 “我直接进去？” “不是有贵客么？” 高升有些惊讶。 “老爷是这么吩咐的。” “高公子无需担忧。” 那人慢慢说道。 高升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襟，朝着屋里走去。 不过高升刚刚进屋，却愣在了那里。 之前只是听护卫说，是有贵客在，但没想到，此时在屋里面，方老竟然是站着的，而那个人却是坐在正座上。 “见过方老，这位是——” “是你？！” 高升走进屋去，话还不等说完，看见那人直接傻眼了。 这人正是刚才过河拆桥的那个年轻人！ “哎呦，怎么是你？” 那个年轻人也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刚刚逃出来不久，竟然就又遇到了。 “你给我过来！” “我保证不打死你！” “上墙之前跟我说的那么义薄云天的，上了墙以后就不见人了！” “要不是我机智，今天可就麻烦了。” 高升一看这个年轻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失误失误！” “不对啊，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该不会跟那些人是一伙的吧？” 那个年轻人看见高升要动手，自知理亏，连忙躲在了方礼的身后。 “先等一下。” “你们两个，认识？” “怎么回事？” 在中间的方礼更是满脑袋问号。 “方老，这人该不会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个高升吧？” 那个年轻人看着高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目瞪口呆的对着方礼问道。 “对，太子殿下，这位正是高升。” “我之前把他从大牢当中带了出来。” 方礼笑着说道。 转头看了看高升。 “太子？” 高升愣住了。 没想到，刚才这个去青楼里面吃霸王餐的人，竟然是太子？ “对，高公子，这位正是我大康太子殿下，周淼。” “高公子啊，你是怎么跟太子殿下认识的？” 方礼看见高升见了周淼竟然也不行礼，还以为高升吓傻了，在一边对着高升提示道。 “我们刚才——” “没事！” “不用行礼！” “刚才我们两个在大街上偶然遇到，那是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啊！” 高升还不等说什么，周淼连忙上前勾住了高升的脖子对着方礼说道。 看着两人这么亲密的样子，倒是让方礼有些不会了。 高升一脸无奈。 他自然知道。 周淼之所以这样说，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把之前的事情说出去罢了。 不然这堂堂太子竟然去青楼，还不给钱，还跑了，还被人抓回来，还过河拆桥，那可真是丢人了。 “既然如此，太子殿下，刚才说的事情，似乎就有合适的人选了。” 方礼摸着胡子说道。 第113章 选择 “事情？” “什么事情？” 高升有些纳闷。 “咳咳，这个……跟我进宫。” “咱俩的事情以后再说！” 周淼对着高升说道。 “进宫？” 听着这话，高升两腿一颤。 听闻这宫里面，除了皇上、皇子和侍卫，其余的可都是太监啊。 我又不会功夫，自然不是什么侍卫。 我刚准备再收一房，你就给我切了？ 这太子怎么还记仇呢？ 没完了是吧？ “不去不去！” “你要是敢让我去，我现在就到大街上吆喝去！” “把你之前的事情都给你抖擞出来，还有那些人我正好带他们来这里转悠转悠。” 高升转头看着周淼。 “别别别，有事好商量啊，你要是觉得伴读的官太小了，我给你升官！” 周淼一听高升要把他的事情吆喝出去，顿时麻了。 “伴读？” 高升这才回过神来。 “对啊，不然你以为让你进宫干什么？” “我现在可不想随便出宫，伴读只是个身份，你就替我进出宫来回跑跑腿什么的。” “宫外还有不少事情可以做的。” “你别看只是我的伴读，但只要有我太子这个身份助力，你的权利可大呢！” 周淼连忙说道。 看着眼前的太子，高升倒是迟疑了起来。 从一个普通老百姓，一跃成为了太子伴读，可谓一飞冲天。 甚至比自己之前打算的轨迹，都缩短了不知道多少年。 但高升总感觉，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这伴读要是当上了，那就跟太子上了同一条船。 将来太子能够荣登皇位，自己自然也能位极人臣。 但如果太子被罢黜，又或者被针对，那自己就是首先被集火的。 而且显然，从目前太子和方礼他们的处境看，似乎没有那么顺遂。 高升倒是有些迟疑了起来。 但这种迟疑，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富贵险中求。 前世的高升，能够白手起家做到那么大的产业，就是靠着一次次的选择。 每一次选择，都是利益与风险并存的。 而每次高升度过这些选择之后，都十分庆幸当时的自己，是往前一步做出了选择，而不是后退一步进行逃避。 “臣高升，拜见太子殿下！” 高升对着周淼躬身行礼。 这些称呼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看着高升的动作，周淼和方礼都是一怔。 没想到刚才还有些迟疑的高升，竟然这么快就做出了选择。 而且看着高升的眼神，这种选择似乎是异常坚定的。 倒是让方礼松了口气。 本来还以为，把高升引荐给周淼的事，会多少费一些周折，却没想到不知怎么了，高升竟然跟太子认识。 看着两人刚才的话，似乎还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高升好像抓住了周淼的什么把柄一样。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这段时间，方礼已经对孙文君调查的很是透彻了。 孙氏布行在京城确实有着一个店铺，而且存在很多年了。 但说起来，不过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店面而已，在京城当中很是不起眼。 更不用说，要跟朝廷的人有什么牵连了。 而且按照城门的守卫也说，孙文君是在高升他们到达京城的前几天来的，一来就四处打听高升。 这件事情不少人也都知道。 孙家虽然在平安郡算是一个大户，但这个体量，放在京城当中还是不太够看的。 高升说的事情，倒也确实不假。 想来是之前高升在永宁县的时候，开了酒楼，纳了小妾，倒也正常。 男人么，有钱之后自然要找女人。 这都是能理解的。 而高升也确实跟宋家没有关系。 这一次朝廷下旨去永宁县那人，完全是因为之前的老太监秦狗，借了朝廷捉拿宋芷瑶的刀，想着来借刀杀人的。 这样一来，高升也就没有问题，是仍然可以被用的。 “好！” “既然这样，那你立刻跟我回宫！” “父皇给我留下的时间不多了，我们要尽快才行。” “方老说得对，宁可被打死，也不能被吓死。” “走！” 周淼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高升走了出去。 …… 永宁县。 自从孙文君从京城离开以后，就马不停蹄的朝着永宁县赶来。 当来到日日升酒楼门口的时候，日日升酒楼的大门还关着，从门口的落灰来说，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开门了。 孙文君连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落地的时候还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虽然在方礼那里用了药膏，但当时着急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完全好利索。 看见从后门进来的孙文君，原本正在院子里面坐着的众人，也都纷纷围聚了过来。 “妹妹，有消息了吗？” 楚小柔连忙上前问道。 这段时间，刘明也曾经来过一次，本想着让他爹安排人到京城去打探消息。 结果却被他爹呵斥了一顿，跟上次一样，被关进了房间里面。 县太爷好不容易才把这永宁县的事情给了结了，自然不愿意自己儿子再跟高升有任何的牵扯。 楚小柔她们这段时间，只能焦心的等待着。 把唯一的希望都放在了孙文君的身上。 看着这几天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的楚小柔，孙文君都看的有些心疼。 “姐姐，我去京城已经打探到了高升的消息。” “他现在没事，正在那个方神医的府邸里面。” 孙文君对着楚小柔说道。 “方神医？” 楚小柔惊讶的用手捂住了嘴巴。 “我相公有没有事？” “他有没有坐大牢？” “太子殿下找他有什么事？” 楚小柔一边问着，眼泪断线珠子一般的从脸上滑落了下来。 这么长时间的夜不能寐和焦心等待，今天终于有高升的消息了。 孙文君这才把她去到京城以后的事情跟众人说了一遍，当然，这其中跟高升他们两人的事情，都略了过去。 “原来是方神医让太子殿下来找的相公，真是要吓死人了。” “当时也不说是什么原因就把人给带走了，有消息就好了。” 听见孙文君的话，楚小柔总算松了口气。 当时方礼在永宁县的时候，曾经救了丫丫的性命，更何况之前高升也算帮了他一次，总不会对高升有恶意。 “那相公他现在……” 楚小柔倒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听高掌柜的意思，他现在似乎要暂时待在京城里面，没法离开。” “我已经跟高掌柜说了我们京城孙氏布行的地方，也跟布行的人说好了，高掌柜这边一旦有什么消息，可以让我们布行的人帮忙传消息回来。” “估计后面高掌柜也会有什么安排吧。” 孙文君慢慢说道。 “妹妹，真是多谢你了。” “要不是你，你说我们在京城也没有认识的人，上哪去打听这些消息。” 楚小柔很是感激的看着眼前的孙文君。 之前的时候，或许对于孙文君对高升心仪，还多少有些吃醋的意思。 但现在看着孙文君为了高升的事情四处奔波，能够有这样一个女人帮着自己爱相公，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在很多方面，自己或许是帮不到相公的。 楚小柔心里面轻轻叹了口气。 而孙文君在看着眼前的楚小柔，倒也有些不太好意思起来。 毕竟这一次她也是借着这件事情，跟高升两人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 对她来说，完全是惊喜大于意外的。 一时之间，两人倒是都没有什么话起来。 “掌柜的有消息了？” 正在这时，武深急匆匆的从后门走了进来。 第114章 入京 刚才在来到前门的时候，看着停了一辆马车，武深立马知道应该是京城来消息了。 楚小柔连忙上去对着武深解释了一下。 “没事就好！” 武深也松了口气。 “武大哥，你最近这段时间，都去什么地方了？” 楚小柔知道了高升的消息之后，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这才顾得上对武深问道。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日日升酒楼的众人就跟抽离了精气神一样，行尸走肉一般的待着。 就连丫丫也整天没精打采的坐在小椅子上。 要不是王翠花张罗着做饭什么的，估计众人能不吃不喝。 倒是武深一直往外跑，不知道在忙活什么，但楚小柔并没有问过什么。 “我没事，就是在这里闷得慌，出去转转。” “夫人，既然掌柜的在京城，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咱这酒楼倒也无所谓了。” 武深对着楚小柔问道。 “嗯，我刚才就在想，既然相公已经去了京城，那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在这里待着。” “而且因为相公的事情，永宁县的人似乎也都想跟我们酒楼划清界限，就算再开下去，我们恐怕也很难再跟之前一样做生意。” “这段时间，我把酒楼开业这么长时间的钱财数点了一遍。” “现在零零散散全部加起来，能有六万两银子。” “我想相公在京城，或许也有要用钱的地方，我打算到京城去帮相公一把。” 楚小柔想了想，对着众人说道。 “之前，相公曾经给你们一些份额，这我都知道。” “我们就按照这个份额把这些银子分一分，大家各谋出路吧。” “此去京城，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万一有什么变故，也不好连累了大家。” 楚小柔对着众人说道。 “姐姐，这钱我不要，你拿着去京城吧。” “我们孙家家大业大，也不差我这一点，再说了，酒楼的经营我也没有出什么力，实在是不妥。” 孙文君连忙摆了摆手。 “夫人，这钱我们也不要。” “当初要不是掌柜的收留我们，还帮着我们治伤，我们两个老东西说不定现在早就冻死在路边了。” “你要去京城，我们也跟着你们去，之前掌柜的就给了我们不少银子，我们饿不死的。” “掌柜的现在出了事，我们就这么走了，还是不是人？” “老头子，你说是不是？” 王翠花在一边说着，看李贵没有反应，对着李贵腰间拧了一把。 “对对对！” “我们也跟着你们去京城！” “就算掌柜的有事，我们也不能这么干看着。” “再说了，掌柜的也需要有人帮忙不是？” 李贵连忙上前说道。 “夫人，你就不用看我了，你们拿着这么多银子去京城，没有我护着，半路就没了。” “我跟掌柜的关系，早就超脱了生死，我也会跟着去京城的。” “这样也能护着掌柜的周全。” 武深看着楚小柔的眼神看过来，慢慢的说道。 听着几人的话，楚小柔大受感动。 现在的高升，不仅是朝廷下旨抓的嫌疑人，按照高升让孙文君带回来的消息，更是身处在京城的漩涡当中。 稍有不慎，就是个满门抄斩的局面。 跟着他们去京城，那就相当于也把自己的命给押上了。 但他们却仍然义无反顾。 高升之前果然没有看错人。 看着眼前日日升酒楼众人的选择，在一边的孙文君也很受触动。 高升果然是一个很难让人不爱的人。 他虽然冷漠，但却有着一种特殊的魅力，让人愿意为他做一切事情。 他没有那么善良，却总是能在一些人最无助的时候伸出手拉一把。 他可以在生意上钻研精巧，用各种手段，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也可以在对待兄弟的承诺上，不顾一切，义薄云天。 高升就是这么一个复杂的人。 但此时看到有这么多人在高升落难的时候义无反顾，也由衷的为高升高兴。 “既然你们要进京城，我们孙氏布行正好在京城有处院落要撤掉，倒是可以暂时落脚。” “不过姐姐你们能不能等我几天，我想回家跟父亲安排一下，京城的情况我比较熟悉，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不然你们就算去了，人生地不熟的，也很难做什么。” 孙文君对着楚小柔说道。 既然楚小柔她们都要去京城了，那孙文君自然也不能不去。 而且住在自己安排的地方，这样自己也就能顺理成章的跟她们待在一起。 “那一切就麻烦妹妹了。” 楚小柔对着孙文君说道。 孙文君走后，日日升酒楼的人倒是都忙活了起来。 唯独在地窖当中宋芷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段时间，宋芷瑶白天的时候，就一直住在那处地窖当中。 毕竟现在对宋芷瑶的追捕还没有停下。 他们这日日升酒楼依然是被重点盯着的地方，为了不给众人添麻烦，宋芷瑶主动的藏进了地窖当中。 这样一来，就算有人再找回来，也不至于慌乱。 而今天孙文君来到这里的事情，宋芷瑶虽然也听到了一些动静，但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楚小柔在做出了去京城的决定之后，对于宋芷瑶何去何从，倒是也发起愁来。 本来，在高升的计划当中，是让刘明带着宋芷瑶走的。 可现在刘明自身难保，她们这么一走，宋芷瑶倒是没法安顿了。 让宋芷瑶跟着去京城，自然不妥。 “夫人，我怎么感觉那边好像是着火了呢？” 这时，李贵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话音刚落，武深蹭蹭蹭几下上了房顶。 “好像是衙门的方向着火了啊。” “哼！” “让这个县太爷不管我们的死活，活该！” 武深朝着那个方向啐了一口，翻身跳了下来。 “衙门着火了？” “这大白天的，该不会是……” 楚小柔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愣住了。 刚跳下来的武深，看着从地窖探出头来的宋芷瑶，也瞬间猜到了什么。 “我去看看！” 武深翻墙出了院子。 第115章 不留后路 此时在永宁县衙门当中。 火光冲天。 这一次，不是之前的衙门大牢，而是衙门后院，大白天的着起火来，黑烟滚滚。 武深几个点脚，来到衙门后院的院墙上看着。 此时在衙门前院里面，不少人吆喝着在灭火。 其中一个胖胖的身影上蹿下跳的嗷嗷叫着让人往后院跑，但后院的大门已经完全烧了起来。 根本没人能冲过去。 后院倒是有一个人举着火把在到处乱窜，正是刘明。 武深看的目瞪口呆。 这是搞得哪出？ 但武深还是顺着院墙来到了后院里面。 刘明见有人跳进来，下意识的用火把挥了过去，差点一火把将武深放倒。 “武爷？” “你怎么来了？” 刘明见到是武深，大喜过望。 “别废话，都快烧过来了。” “赶紧给我走！” 武深已经来不及多问。 听着外面的动静，已经有不少衙役从外面绕过来了。 “好嘞！” “我正愁不知道怎么走呢。” 刘明一边说着，一边整个人骑到了武深身上。 “你特么——” 武深被刘明跟八爪鱼一样箍在身上，差点喘不动气。 但外面的人都要破门进来了，武深不敢耽搁，连忙带着刘明上墙蹿了出去。 此时在日日升酒楼当中。 楚小柔她们正在焦急的等待着。 刚才在听说是衙门着火以后，楚小柔就担心了起来，很有可能是刘明故意放的火。 刘明上次来的时候就说了，要是以后再被他爹给关住，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可刘明毕竟不是武深，没有功夫在身，这要是玩火自焚，那真是没得说了。 正当众人在担忧的时候。 却见武深带着一个脸上乌漆嘛黑的人从墙上跳了下来。 吓得宋芷瑶连忙往地窖跑。 刚才武深走了以后，楚小柔就把宋芷瑶带了出来，想着这件事情也只能如实跟她说。 毕竟他们能做的已经都做了，现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高升出事。 而宋芷瑶在听了楚小柔的话以后，也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 高升现在为了自己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自己说什么也不能继续连累他们。 所以宋芷瑶已经准备好动身离开了，离开永宁县以后，就去自首。 只要自己被抓住，就可以说从来没有去过日日升酒楼，跟酒楼没有任何关系，这段时间一直躲在黄家村黄老爷家里，还能把黄老爷给牵扯进来。 这样的话，也能帮着高升洗脱嫌疑。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来人了，可把她们吓了一跳。 但是转头一看，竟然是刘明。 “什么也别说了，赶紧跟我私奔，就现在，立刻出城。” 刘明见到宋芷瑶以后，不由分说，上去拉着宋芷瑶的手就要往外走。 “私奔？” “你先别……” 宋芷瑶顿时傻眼了。 “再晚就来不及了！” 刘明很是焦急。 “刘公子，你暂时先冷静一点。” “目前，我们可能也要离开了。” 楚小柔见状，连忙上前把两人给拦了下来。 “离开了？” “你们去哪？” 刘明一愣。 楚小柔这才把孙文君送来的消息和她们的决定跟刘明说了一遍。 “你们要去京城？” “我们也……卧槽，我们不能去啊！” 刘明转头看着宋芷瑶。 这宋芷瑶可是好不容易从京城逃出来的，永宁县没有认识她的，但京城里面可不少。 “既然这样的话，我倒是觉得，你们暂时在这里比较好，现在风波还没有过去，如果你们出去，很有可能会被连累。” “到时候恐怕会更麻烦。” 楚小柔慢慢上前说道。 “所以我们离开以后，宋姑娘你倒不如就暂时在这里，这个酒楼我们暂时留着，相信里面是没有人来的。” “而刘公子你本来就是这酒楼的东家之一，自然可以随时偷偷过来，不管是什么理由也好，总归说得过去。” “等到这段时间没事了，你们再想办法离开。” “至于宋姑娘，我也知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我的相公因为你的事情做到这种程度，你却还要自己送死，这是不负责任的。” “既然我们大家都在帮你，你为什么不自己坚持下去呢？” “你要是自己都不坚持，那我们自己这么多人的坚持和付出，岂不是白费了？” 楚小柔看着宋芷瑶慢慢说道。 听着楚小柔的话，宋芷瑶也愣住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对于宋芷瑶来说，一直是非常亏欠的。 就是在这种亏欠当中，才会一直懊悔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情。 却从来没想过去平等的看待高升他们。 反倒是楚小柔，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倒也有了一些变化，不再像之前一样怯懦没有主见。 她知道，高升在不断的成长和变化，自己也要有相应的变化，要跟上他才行，不然是永远也帮不了他的。 就像这一次高升被抓到京城一样，自己既然什么也做不了，就要替他安顿好身边的这些人才可以。 “我明白了姐姐，我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要是以后有机会能用上我，我一定会帮你们的。” 宋芷瑶也并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女子，听到楚小柔这么一说，也顺从的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自己能做的，就是按照高升他们已经做到的程度，尽可能藏起来。 真要是被抓住以后，恐怕事情也很难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发展。 “对了，我知道一些京城的事情和人，还有我们宋家的事情，我统统告诉你，这样你们在京城也能够有所防备。” “京城就像一个大的漩涡一样，更何况高大哥还是跟太子牵扯上，估计一定会用上的。” 宋芷瑶想到了什么，对着楚小柔说道。 “好！” 楚小柔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朝着楚小柔的房间走去。 “卧槽！” “完了完了！” 楚小柔她们刚进去，刘明就拍着大腿跳了起来。 “我本来准备私奔的，所以全部放火了，这下不是完了？” “现在这整个的后院都让我给烧了，这可如何是好？” “啊呀，你说说你，把我救出来干什么？” 刘明对着武深嗷了一嗓子，火急火燎的朝着衙门跑去。 武深顿时目瞪口呆。 “卧槽？” “你还埋怨我起来了？” “要不要个脸？” “丫的，老子以后再管你的闲事，老子就是狗！” 武深气急败坏的吆喝道。 “噶——” “武大爷是狗？” “怎么回事？” 从后厨端着一盆红烧肉出来的丫丫，顿时愣住了。 第116章 灭府 自从高升被带走了以后，丫丫自己也知道，什么忙都帮不上娘亲，就一直默不作声的在酒楼当中一个人待着。 她想不通，明明爹爹是个好人。 还帮着宋姨姨，难道真的要那些坏人把宋姨姨抓走就好了？ 可宋姨姨也是好人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丫丫在这小小的年纪，就开始思考一些本不属于她这个年纪思考的东西。 现在好不容易听到了爹爹的消息。 而且她们用不了多久，就要去京城见爹爹了。 丫丫这才把心放了下来，这好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丫丫便来到后厨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碗红烧肉。 这些红烧肉，是之前李贵学着武深的样子做的，但糖放多了，有点齁得慌。 本来就没怎么有胃口的众人，倒也没有吃。 丫丫倒是不嫌弃。 甜甜的不好吃么？ 看着丫丫捧着一个大碗坐在后厨门槛上瞪大着眼。 武深也是满脸无奈。 这话不能只听后半句啊。 “咳咳……丫丫啊，那老李头做的红烧肉能吃么？” “纯粹是浪费老子的肉！” “走走走，看你武大爷给你做一份正宗的高氏红烧肉，这玩意儿向来传男不传女的，今天我好好教教你。” 武深不由分说，拉着丫丫就朝后厨走去。 …… 两天以后。 孙文君也来到了永宁县。 楚小柔她们准备好了以后，也准备动身进京了。 她们进京的事情，倒也没有遮掩什么。 毕竟高升被带往了京城，是永宁县人尽皆知的事情。 她们作为高升的家眷，也跟着进入京城，自然也是说得过去的。 至于这日日升酒楼，自然也就暂停营业了。 在离开之前的两天时间内，楚小柔让王翠花把之前储值退银子的告示贴了出去，他们酒楼里面是有着明细的。 但却不见有任何人找上门来要钱。 社会就是这样，当你富贵的时候，人人趋之若鹜，当你落难的时候，人人都要尽快撇清关系。 能够储值的那些人，也都不是差那些碎银的人。 这个时候，更是想跟高升撇清关系。 甚至周围人议论起来的时候，他们对之前充值的事情是矢口否认的。 莫名其妙的又让楚小柔她们多赚了一万多两银子。 当楚小柔她们出城以后，便一路北上了。 虽然早早的准备了出门，但这些家当还是装了满满两车。 到了临近北边的一个镇子以后，天色已经很晚了。 这一次出门，楚小柔她们也算腰缠万贯，并没有敢随意住宿。 在镇子上找了一个比较大的客栈住了下来。 “夫人，今天晚上你们在屋里面把门窗都用木棍顶好。” “我今天晚上要出去一趟，不能在外面守着。” “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在这个客栈当中看了一圈，没有什么可疑的情况。” 武深看着楚小柔她们安顿好以后，对着楚小柔她们说道。 “武大哥，你要去哪？” 楚小柔有些不解。 “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明天一早我就回来了。” 武深并没有多说什么，嘱咐完楚小柔她们以后，便骑马离开了。 从他离开的方向看，似乎是黄家村的方向。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武深便已经坐在客栈大厅当中了。 等到楚小柔她们出来以后，武深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张罗着她们来吃饭。 吃饭以后，众人便起程了。 楚小柔她们对于武深的私事，倒也并没有太多的过问。 但她也注意到，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武深赶车的手，从昨天的右手，变成了左手。 而此时。 在永宁县衙门当中。 已经炸开了锅。 今天临近中午的时候。 有人前来报案，说黄家村里面的黄老爷一家，昨天晚上发生了大火。 但是并没有见到里面有人灭火，大火足足烧了一整夜。 原本黄家富丽堂皇的院落，已经完全成为了一片废墟。 而整个黄家上下数百口人，似乎都没有逃出来。 县太爷听见这事以后，顿时傻了。 就在昨天，自己这衙门也失火了。 根据自己儿子的描述，是有老鼠咬断了烛台，然后点燃了桌子，并且这老鼠也被点着了，所以到处跑的时候，把整个床褥都给点燃了。 这才引发了一场大火。 多亏了自己儿子提前爬墙溜了出去，本来想绕到前面来报信，但下来以后就晕了过去。 好在人没有什么事。 没想到，自己这后院的废墟还没收拾呢，黄老爷家又被烧了。 而且听这个意思，似乎黄老爷家满门老小的也都没逃出来啊。 上次这个黄老爷可是把郡丞都给搬了来，听说在京城里面还有不少关系。 本来是回到他们永宁县养老的，这竟然在永宁县尸骨无存？ 这不是完了？ 县太爷慌慌张张的带着衙门里面的衙役们来到了黄家村。 眼前的景象让县太爷半天没合上嘴。 整个黄家村完全被一层黑灰所覆盖，原本黄家的府邸当中，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废墟。 之前自己那衙门后院，多多少少还算留下了一部分，被人扑灭了一部分。 但这场大火，是把整个黄府一点也没有剩下。 “大人，整个黄家已经完全烧毁了，现在里面还热着，进不去啊。” “按照黄家村的村民说，这个黄家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烧了起来，里面也有不少吵闹声，但并不见人灭火。” “就这么一直烧干净了。” “整个黄家村方圆都是这些黑灰。” 一个衙役来到县太爷身边说道。 “不对啊，这么大的火，就算黄家里面自己的人没有灭火？” 县太爷很是吃惊的问道。 黄家里面也有数百口人，这要是一起灭火的，怎么也不至于烧成这个样。 “大人，这件事就奇怪了。” “黄家的大门从始至终就没开过，据村民们说，他们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任何黄家的人出来。” “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放火？” “在放火之前就把黄家的人都杀了啊？” 这时，旁边的一个衙役慢慢说道。 “胡说八道！” “哪来的凶手？” “明明就是失火造成的，在失火以后，他们黄家的人都被黑烟给熏过去了。” “所以没有逃出来。” “再敢乱说话，当心拔了你的舌头！” 县太爷对着那人一瞪眼。 第140章 放榜 高升并不是什么天真的人，就这一幕，让高升浑身冰凉。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轿子，怎么回到的高府门口。 “大人，已经到了。” 轿子停下半天了，外面的人见高升一直没动静，这才壮着胆子开口提醒道。 “哦。” 高升这才回过神来，从轿子里面走了出来。 打点了轿夫，高升并没有立刻走进去。 此时。 那些老夫子已经到了。 能从他们兴奋的说笑当中，知道他们对于自己的阅卷还是很在意的。 但越是这种欢声笑语，就越是让高升沉重。 想也不用想。 刚才那三位大人去见皇上的时候，已经把早就准备好的名单呈报给皇上了。 自己送过去的那些文卷，估计他们是连看都不会看的。 在那一刻，高升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前世的高升，自以为已经见识过了很多官场的黑暗以及权势。 可等到高升真正来到了京城之后，才发现没有高度集权的后世，多少还是有些约束的，多少还是有些公平的。 后世的高考，与现在的科举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倒是公文员的录取，多少有些相似之处。 都是直接录取朝廷的官员。 就拿后世公文员的招募来说，虽然也有萝卜岗，虽然也有黑幕，但毕竟是正常里面掺杂着一部分不正常。 普通人努力的话，还是有机会的。 整体看上去，是一片灰白。 可现在的大康，高升怎么也没想到，权利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朝廷声势浩大的在全国召开科举，给了天下士子报国之心，更是出钱资助贫寒学子，可这一切，竟然全都是做戏。 所谓的晋升名单，早在之前就已经定好了。 而这个名单又是怎么定出来的？ 高升用脚指头想也能知道，无非是钱和权。 甚至高升都感觉，大康这么多年来一直重武轻文，却偏偏又举行了这样的科举，或许并不是之前自己认为的，是照顾天下学子的心。 搞不好是各级官员为了弄点钱，塞点人所故意做出来的。 到现在高升才明白，为什么五王爷虽然是科举一事的主导，却并没有实际参与，是五王爷早就知道，甚至有所受益？ 还是五王爷也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这些晋升的人当中，想必有着不俗的背景，朝廷势力错综复杂，就连五王爷这个王爷的身份，也没法直接抗衡。 但这件事情，恐怕皇上和太子都是蒙在鼓里的。 自己该怎么做呢？ 直接把这件事情捅出来？ 这肯定不行，他们既然敢这么做，就说明是有着把握的，这些老夫子在阅卷的时候，并不知道具体的名讳，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筛选出来的这些人都是谁。 而那些文卷也已经被自己交给了李瑞他们，剩余的文卷也会被封存。 只要一把火烧了，那真是没有任何证据。 到时候恐怕自己还会落得一个栽赃的名号。 别看他们现在对自己很客气，但只要是针对自己，估计自己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件事情也只能循序渐进了。 希望自己推断的是错的。 高升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朝着府里面走进去。 …… 悦来客栈。 虽然招牌挺雅，但这里不过是一个三层的车马店。 原本的时候，是用作往来京城的商客落脚的地方，来这里的商客，大多数都是散客，稍微有些规模的客商，在京城里面都有着自己的店铺。 来到京城的时候，都是在自己的店铺当中。 也就是这些散客，进城采买一些货物，到其余的地方售卖，赚取差价。 他们当然舍不得多花银子，这悦来客栈的住宿条件自然不怎么样。 不过因为货商都有车马，倒是宽敞一些。 当时高升找到这里的时候，有不少寒苦学子就住在这里面。 高升想要让他们搬离到更好的地方去住，但大部分的学子倒也拒绝了，在他们看来，朝廷能够给银子管住宿吃喝，就已经非常好了。 哪里还需要到更好的地方去？ 高升倒也没推辞，当时毕竟只有五千两银子，也不是很富裕。 此时的悦来客栈，虽然已经被打扫清理的非常干净，但空气当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骡马粪的味道。 “陈兄，今日倒是起来的早了些。” 正在院中梳洗的谭松玉，看见陈旭走出来，笑着调侃道。 之前他们衣着单薄，又吃不饱，晚上根本睡不好，往往天不亮就被冻醒了。 冻醒了倒是只能读书。 在高升他们资助了以后，不仅添置了一些厚衣服，就连吃饭也总算能吃饱，晚上倒是难得能睡着。 而且有时候往往一觉睡到天亮。 陈旭没有谭松玉说起就起的毅力，往往很难从暖和的被窝里面出来。 谭松玉倒是没少拿这件事情调侃陈旭。 “那是啊，今天可是要放榜，昨天晚上我就没怎么睡着。” “刚才听见你这边的动静，我就起来了。” “不过今天天气可真冷啊，是不是还要下雪？” 陈旭顶着两个黑眼圈说道。 “说不定。” “今天一早起来，天气就阴沉的厉害。” “前些日子，早就已经有阳光了。” 谭松玉抬头看着天空，今天虽然没有什么风，但看着这个昏沉沉的天，估计不用中午就能落雪。 “走吧，我们早早的去等着。” “估计一会人就多了。” 谭松玉对着陈旭说道。 陈旭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跟着谭松玉朝外面走去。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 昨天传出消息来之后，不少人就一直在等着，对于他们这些学子来说，今天可是个重大的日子。 当陈旭和谭松玉来到宫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学子早早在那里等着了。 有了朝廷的资助之后，他们也都买了一些厚衣服，不然这天要是按照他们之前的穿着，估计还不等放榜，人就过去了。 没一会，人渐渐的多了起来。 几乎要把宫门口给堵起来。 “谭兄，奇怪了，怎么没有见到周浩如他们那些富贵子弟？” “看时辰已经快放榜了啊。” 陈旭四处打量着。 周围倒都是跟他们一样的寒苦学子居多。 第141章 风雪 “估计是天气凉，他们还没有来吧。” “再说了，就算他们能来，估计也不能高中，没什么意义。” 谭松玉淡淡的说道。 这倒不是他狂妄，之前倒也为了那彩头的几两碎银，谭松玉也参加过一些富家公子的诗会。 但这些富家公子作出来的诗，不说是狗屁不通，至少跟诗这个词并不沾边。 而谭松玉为了争一口气，硬生生现场作诗一十八首，一人通关，但并没有取走作为彩头的银子。 被一群富家公子视作奇人。 当然这个“奇”倒并不是什么好词，更多的是鄙夷和蔑视。 在那些富贵子弟看来，做官需要的是钱财、背景和人脉，会作诗管个鸟用？ 相互看不上。 “呦，这不是谭公子吗？” “这一次想必一定是金榜题名了？” 这时，王维几人满身酒气的从一边挤了进来。 谭松玉看着眼前的王维他们，很是鄙夷，并没有搭理。 朝廷为了资助他们这些寒苦学子，确实给了一些银子，可王维他们这些人，却把这些银子终日用来喝酒。 按理说，那些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顿顿用来喝酒的话，应该是不够的。 他们又从哪里弄来的银子？ “哎呦卧槽，叫你一声谭公子，你特么还真揣着了？” “别在这做白日梦了，就你还想榜上有名？” “我告诉你，上榜的人，早就——” “好了好了，走走走，回去睡觉去。” 王维见谭松玉不搭理自己，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的两人拽着走了。 “回去睡觉？” “他们都不用等着放榜吗？” “早不好好用功，现在倒是无所谓了。” 陈旭在一边啐了一口。 谭松玉倒是皱着眉头没有说什么。 王维他们这些人有些奇怪。 从他们的样子看，分明是宿醉。 今天就要放榜了，昨天晚上还要去喝酒，这心未免也太大了。 要么，是有绝对的把握，一定能够高中，提前庆祝，要么，就是早知道是上不了榜的，所以无所谓了。 但不管怎么样，毕竟苦读了这么多年，就等这一次的机会，哪里能白白放弃？ 谭松玉摇了摇头。 “出来了！” “出来了！” 正在这时，前面的人群骚动了起来。 宫门打开，一些人拿着一份名单走了出来，张贴在了宫外的墙上。 那些人刚进去，所有学子便齐刷刷的涌了上去。 “你有没有？” “我没找到啊，没有我，唉……又落榜了。” “别挤啊，我还没找完呢。” “……” 最前面的这些人在从头到尾找完了一遍之后，纷纷颓废的叹着气朝两边走去。 而后面的学子再挤到前面去，再叹口气，朝着两边走去。 终于轮到了谭松玉和陈旭，两人兴致勃勃的来到榜单前面。 从前往后，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看下来，名字的先后顺序也是名次，越往后看两人的心情越沉重。 当看到最后一人的时候，谭松玉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没有他。 落榜了。 在一边的陈旭也同样满脸的不敢置信。 “哎哎哎，你们看完了没有，赶紧走开啊。” “快快快，从后面往前找。” 谭松玉和陈旭两人被后面拥挤的学子挤到了一边。 “谭兄，这……” “我们还有机会，今年不中，或许还有下一次。” “下一次我们一定会高中的！” 陈旭看着谭松玉失魂落魄的样子，在一边劝慰道。 谭松玉是他们这一群人当中最有才华的，他都没有高中的话，他们其余人更是没有希望。 问题就在于，之前他们倒是都感觉，凭借谭松玉的才华，或许状元不敢说，但怎么也能进入到殿试的。 毕竟入围的有一百人。 难不成凭借谭松玉的才华，在这几千名学子当中，却连一百名也排不进去？ 陈旭自然也能够猜到，这里面是有什么门道的。 但这个时候也不忍心再打击谭松玉。 “先等等吧，我想看看，有哪些人高中了。” 谭松玉轻叹了一口气，在一旁的路边坐了下来。 陈旭倒也没说什么，也跟着谭松玉在一边坐了下来。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他们应答的那三个问题，都是通过文章来应答的。 但凡是读书人，多多少少也会有着一些傲气。 恐怕此时的谭松玉和陈旭，都不太服气有一百多人的文章能比他们都好。 “不太对啊，谭兄。” “这都已经快走完了，怎么就二十几个上榜的？” “他们那些上榜的人都没来？” 陈旭一边说着，一边诧异的站了起来。 就在刚才的这段时间，几乎所有人都是唉声叹气的离开了，而吆喝着上榜的，一共才二十二个。 剩下的这些人，就算全部上榜，也不够人数。 “不仅仅是人数问题，还有他们中榜的反应，似乎有些过于……淡定了。” “虽然我自诩稳重，但如果上榜的话，也一定是会非常欣喜的。” “但是你看看那些中榜的人，虽然也高兴，但并没有那种惊喜的感觉，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提前知道了一般。” 谭松玉一边说着，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之前，他以为王维嘴里面所说的，可以提前买到试题的事情是捕风捉影。 但现在看来，买到试题也不过是初级手段而已。 恐怕还会有更深层次的交易。 谭松玉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了一下。 不仅仅是没有上榜的失意，更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朝廷的这么多手段欺骗了他们，高升更是欺骗了他们。 这种欺骗让他感到绝望。 “走吧，这个朝廷没救了。” 谭松玉不再迟疑，朝着前面走去。 “谭兄，你去哪？” 陈旭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陈兄，记住了，你并不认识我。” “相信我，对你有好处的。” 谭松玉慢慢说着，朝着外面走去。 身影慢慢隐入到了一片风雪当中。 他记得，在他离开家乡的时候，曾经在家乡外面的官路上，遇到了一伙流匪，当他们知道自己是进京赶考的人之后，对自己羞辱戏弄了一番，但并没有要自己的性命。 而这伙流匪，是反朝廷的。 第147章 震惊无比的巧合 刑部大牢。 还是同样的夜晚，还是同样的牢房，还是同样的阴冷。 高升再一次坐在了之前自己团弄起来的那处草堆上。 看来这么长时间，这个牢房里面是并没有关着人的。 旁边几个牢房的犯人，都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高升，当时高升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让他们印象深刻。 单独的牢房不说，连一个晚上也没有待够，就被人给带了出去。 现在怎么又回来了？ 高升没有在乎周边那些犯人的窃窃私语，盘腿在地上想着今天的事情。 很明显。 是有人对自己下套了。 买通了那么多的人，恐怕就算是翻案也很难。 别的不说，就单纯那个老夫子和李瑞这个级别，就不是一般人能策反。 甚至高升感觉，这个过程当中，就连李瑞也不是最终的幕后主使。 撇开这些不说。 高升不明白这个原因是什么。 为什么要对付自己呢？ 是因为太子？还是因为文试？ 高升思前想后，还是感觉最大的可能，是文试背后的秘密被暴露了出来。 所以这背后的人才狗急跳墙，找人来背锅。 自己虽然有太子撑腰。 但自己没有什么背景，或许是最佳的人。 想到这里，高升不由得一阵苦笑。 自己还算是非常谨慎的，在这个过程当中，已经尽可能小心了。 但还是被人做到局里面去了。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做局的人，很明显连李瑞都能控制，远不是自己这个层次所能够对抗的。 在皇权时代，很多时候杀人或许也不需要太多的证据。 更不用说现在人证都全了，罪证也被一把火烧了，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操蛋了！ 无解！ 高升暗骂了一句。 希望这件事情不要连累到楚小柔他们。 高升重重的叹了口气。 却突然听到旁边的牢房当中，传来一阵铁链的响动。 高升一愣。 这才想起之前旁边关着一个奇怪的人。 这么长时间了，还被关在这里？ 高升站起身来。 这一次的事情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高升倒是也释然了。 旁边的牢房当中，那个人仍然被铁头给套着，但原本捆在手上的锁链倒是都没有了。 只是在一只脚上拴着一条锁链，让他的活动范围有限。 那人见到高升，慢慢爬着来到了旁边的栅栏边。 高升这次没有害怕。 一来是都快要死了，也无所畏惧，二来是自己自己走的时候，曾经把身上吃的东西扔给了他，怎么也不至于恩将仇报。 而当高升把身子靠过去的时候，却听见那个人嘶哑的声音。 “什么？” 高升有些听不清楚。 眼前这个人的声音，好像喉咙被撕裂了一般，高升听了半天，才隐隐约约辨认出人声。 “救命……” “皇上……” 高升用尽全力仔细听着，也只能依稀辨认出这两个词语。 “皇上？” “你也是被皇上关在这里的？” 高升有些纳闷的问道。 那个人一个劲的指着自己头上的铁头套，似乎是想要取下来，但根本做不到。 挣扎了一会，力气用尽，在一边没了动静。 高升满腹疑惑的回到了自己的草堆上。 这个铁头人真是太奇怪了。 就算是犯人，也不至于被人用铁头给圈住啊。 似乎是怕人认出来一样，又不是庄聚贤，难道皇上还有这等折磨人的癖好？ 高升摇了摇头，在草堆上躺了下来。 都说伴君如伴虎。 之前高升觉得不过是一个比喻而已，现在才知道，在古代当官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自己这被带走的时候，连声交代都没有，就直接被带走了。 估计楚小柔她们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真要是知道的话，岂不是更难办？ 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再次救来救去的，这皇上糊里糊涂的，根本也看不透这其中的本质。 就算是能当官，指不定哪天就被砍了。 就像宋芷瑶他爹，已经做到了丞相，不还是被满门抄斩？ 朝廷里面的斗争，动辄就是灭全家的，太狠了。 高升只感觉自己以后没什么盼头了，无所谓了，摆烂了。 这一天的折腾下来，高升只感觉身心俱疲，在一边的草堆上躺了下来。 胡乱想着今天的事情，从自己被冤枉，到旁边的铁头人。 突然。 高升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不可思议的看着旁边的牢房。 甚至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 就在刚才他胡乱想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部之前看过的电视剧。 《少年包青天2》。 在其中，就有一个类似的铁头人。 当时是襄阳王想要造反，所以在路上看到了一个跟皇上长得很像的人，就把人带了回来，利用一场刺杀，把这个人跟皇上对调了。 难不成，眼前这个铁头人，也是皇上不成？ 想到这里，高升只感觉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 这似乎有些过于荒谬了一些。 只是凭借一个铁头人，就能联想到这么一场造反的大戏，自己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 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高升苦笑着摇了摇头，重新躺了下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想到这一点之后，高升的脑海里面翻来覆去的想了起来。 还有之前武深跟他提到的那件事情。 当时。 武深他们是被人委托送东西到了京城外面，然后就遭到了刺杀。 而武深在半路上，是知道他们运送的东西里面，应该是一个人的。 难道说，当时武深他们运送的那个人，就是那个跟皇帝长得很像的人？ 之前武深对于他们被追杀的事情，就想不明白。 他们整个镖行，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这一次的任务，按理说也算是兢兢业业的完成了，实在是没道理。 可如果按照这个故事嵌套进来。 这特么一切都能说的通啊。 可这也太巧了吧？ 高升拍着大腿坐了起来。 脑袋都是嗡嗡的。 但高升还是壮着胆子，来到了旁边的牢房一侧。 “你是皇上？” “如果是的话，你轻轻的敲两声。” 高升压低了声音，对着那个牢房当中的铁头人问道。 高升的话音刚落。 就听见里面传来两声敲击声。 卧槽？！ 猜对了？ 这样也行？ 高升顿时脑袋嗡的一下。 第174章 山雨欲来 铁牛哪里敢做这种事情？ 但没有办法，老娘的命还在这些人的掌控当中。 而且不仅仅如此。 有一天，那个人让自己躲在暗处。 王爷府当中来了一个人。 从那天起，铁牛才知道，自己这一年来，一直都是按照这个人来模仿的。 甚至当见到那个人的那一刻，铁牛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这个人，不仅仅跟自己长得是完全一样，而且从走路的姿势，说话的方式，跟自己都是一模一样的。 铁牛这才知道。 自己这段时间，完全是按照皇上的样子来进行模仿的。 之后更是不管自己愿不愿意，都当上了皇帝。 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对于铁牛来说，坐在皇位上，看着下面那么多的大官对着自己磕头的时候，铁牛是不敢相信的。 但是这种事情，第一次很恐惧，很陌生，第二次第三次之后，就慢慢的适应了这个身份。 至少对于铁牛来说。 特别是当在看到后宫里面有那么多的美人，而且这么多的美人都对自己眼巴巴求欢的时候，铁牛这个快四十的光棍，这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当然了。 其实说起来。 谁能够最知道皇上的变化，或许还是这些妃子们。 毕竟有些东西是能够改变的，但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但目前来说，却又实实在在的改变了。 但是对于目前的这些妃子们来说，她们在这个过程里面，是并不会去在乎这些事情的。 比起现在来说。 总要好过之前宫苑深锁的冷清。 而对于铁牛来说，倒也真的过了这么一段夜夜笙歌的生活。 不过要说起这个铁牛对于皇位的贪恋，对于权利的贪恋，恐怕五王爷还是想多了。 铁牛不过是一个普通百姓，他现在只是完全的沉溺在这种荣华富贵当中，根本不可能想到去做什么真正当皇帝的事情。 他没有这个野心，更没有这个胆量。 虽然在五王爷看来，之前的时候就有些失控，也不过是铁牛沉溺于后宫所导致的情况。 那段时间，铁牛过瘾了，但身体倒是也吃不消了。 本来，正好想着借助跟太子聊天来缓和一下。 说起来，铁牛并没有儿子，对于突然出现的这个大儿子，还一口一个父皇的叫着。 铁牛是非常欣喜的。 甚至铁牛还做着美梦，什么时候自己这个皇帝不用再当了。 就把这个皇位给自己这个儿子。 但没想到，喝了一顿酒以后，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被关进了大牢当中。 而且头上还被戴上了一个大大的铁枷锁，想要说什么，嘴里面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铁牛用力的挣扎，把狱卒引来之后，惹来了一通谩骂和毒打。 本来，铁牛这段时间，就因为在后宫当中没日没夜的糟蹋，身子骨早就不如以前了，没一会就被打的昏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也不敢随便乱动了，只能蜷缩在一个角落当中无声的啜泣。 对于铁牛来说，来到京城之后所经历的这一切，就好像是做梦一般，那么多的荣华富贵，就如过眼烟云一般。 让人很难接受。 铁牛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是什么。 就在铁牛一个人无声哭泣的时候，却突然听见旁边的牢房当中传来一阵声音。 铁牛抬头看了过去。 刚才这个牢房当中被关进人来的时候，他其实是知道的，但他根本没有兴趣搭理。 但当他转头之后，借着窗外的光线一看，倒是愣住了。 这个人……好像是高升啊。 连忙朝着那边爬了过去。 等来到栅栏那边的时候，他也确实看清楚了，来人就是高升。 连忙对着高升只哇只哇的比划了起来。 在铁牛的认知当中，肯定是有人要篡位啊，所以才会把自己给抓起来。 如果有人能证明自己的身份，那就可以出去了。 对于铁牛，他并不知道之前的皇帝到什么地方去了。 还以为五王爷已经把那个皇帝给杀了。 高升看着眼前的这个铁头人，倒是并没有立刻做什么反应。 他被关进来，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看着这个铁头人。 当时，在这个大牢当中被关着的周正，是那些被买通的狱卒来给他继续喂药的。 但当时方礼为了控制这个时间，其实没有打算让太子全部给这个铁牛把迷药全部喝下去。 但是太子直接给他灌了一壶。 这个时间是有问题的。 而大牢当中的人在看到了铁牛还在昏迷的时候，可能就不给药了，而要是药效消失，这个铁牛直接吆喝出来的话，那就彻底完了。 所以必须要有人进来，一方面，可以从这个铁牛的嘴里面，知道一些之前的五王爷的安排，另一方面，在得到消息之后，彻底的把这个铁牛的嘴给封死。 这些事情如果买通狱卒来做的话，肯定就走漏消息了，而在大牢当中的犯人也不可信。 只能让高升再次进去了。 再有，高升这一次，因为毕竟皇上说了要在三天内有个结果，不然高升就要凌迟处死。 如果就这么直接放了，难免引起别人的怀疑。 先把高升关进大牢当中，等到武举结束之后，再进行处理的话，多少也会有一定的可信度。 至于高升到时候如何出来。 现在周正和周淼他们，也在争分夺秒的进行着安排。 这武举的时间，足够他们进行安排了。 等到武举过后，就是跟五王爷决战的时候，那个时候的高升以及这个铁面人，才是最后的底牌。 其实。 高升进来，主要的目的还是要保护住这个铁面人。 如果这个铁面人死了。 等到五王爷的事情败露之后，他完全可以说，现在的周正，就是铁牛，而原来的皇帝，已经死了。 那这样一来，周正这个真皇帝，就成了假皇帝。 这一点，高升在之前的让炮弹飞里面可是见过的。 所有的一切，真真假假。 暗潮云涌，山雨欲来。 第179章 五王爷的动作 京城城外。 一队兵马正在城外驻防。 这些兵马，正是神机营的人。 自从周正调遣了神机营的人到京城之后，这京城城门的各方面就被神机营的人马给接手了。 原来的三千禁卫军，也已经被划入了神机营的统帅。 此时。 神机营主将傅青，正坐在大帐当中，看着一本兵书。 但看了一会，感觉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 索性从大帐当中走了出来。 前面不远处的京城城门，巍峨耸立，从规格上来说，应该是他们大康这边最高大的城墙了。 想当年。 他们就是从外面打进了京城。 可这才过了几年的安稳日子，就变成了这幅样子，着实让人感觉有些唏嘘。 他们虽然是当兵的，但他们也是最不愿意看到打仗的人。 自从上一次。 在周正那里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以后，他就从京城当中出来了。 他不能一直在京城当中。 不然的话，会对五王爷逼得太紧了。 上一次朝会，周正说了，会把自己暂时调拨到五王爷的麾下，给自己制造去接近五王爷的机会。 傅青知道，这个五王爷，向来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越是自己主动去接近他，说不定他会有所怀疑，毕竟按照自己之前对他的态度，是很冷淡的。 傅青在等。 他在等五王爷主动来找自己。 现在的京城，已经完全被自己的神机营给掌控，不管五王爷要做什么事情，都避不开自己。 所以他一定会来找自己。 对于傅青来说。 打仗他是在行的。 但应付这种朝野的斗争，他多少有些无所适从。 按照傅青的建议，直接把五王爷抓了就行了，谁敢有什么想法，统统干掉，反正京城已经在他们的掌控当中。 但被周正被否定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周正的心里面，还对自己的这位五弟抱有着一丝幻想和期待。 而傅青也知道。 五王爷既然能做到这一步，就断不会只是在京城和朝野当中有这些安排。 前几年的时候，五王爷在大康各地巡视，可去过不少的军营。 有不少的统兵武将和一方大员，都跟五王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或许陛下的顾虑是对的。 有的时候，不是仅仅把人杀了这么简单。 那剩下的那些人，潜伏起来的那些人，或者说墙头草，还没有做出选择的那些人，就会继续蛰伏了下来，这对于大康，是很大的隐患。 看来，陛下这一次，是想借助五王爷的手，彻底把朝堂给清洗一次了。 这朝堂的事情真是太复杂了。 看来，自己还真是不适合做官。 傅青轻轻叹了口气。 但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五王爷也该来了。 来得越晚，就说明安排的事情越多，对他们这边就越是不利。 正当傅青在胡乱想着时候，一个士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将军，五王爷已经到了营寨门口。” 士兵对着傅青说道。 终于来了！ 傅青眼神一亮。 当傅青来到营寨门口的时候，看见一听绿泥小轿停在外面，五王爷站在一边。 傅青见状，连忙跑了上去。 “参见五王爷！” 傅青对着五王爷行礼道。 “傅将军快快请起，这里可是你的营寨，我擅自来叨扰，没有打扰将军吧？” “将军治军有方，我也不敢坏了将军营里面的规矩，所以便等在外面了。” 五王爷笑着对傅青说道。 “王爷说的哪里话，里面请！” 傅青对着五王爷说道。 语气不轻不重，不谗不媚，一如既往。 但今天看着这位五王爷的动作和表现，倒是让傅青很是受用。 之前，每一次跟这位五王爷接触，总是感觉有种阴阳脸的感觉，就好像这副皮囊之下的人，不是一个人。 但今天有着想要接触他的心，倒是第一次发现，这个五王爷跟人接触起来的时候，是这么舒服的。 难怪会有五贤王的称号。 单纯这让人如沐春风的感受，倒也让人很难不亲近。 傅青一直带着五王爷进入到了大帐当中。 “上一次朝会之后，我一直在忙着安排武举的事情，这才有了一些眉目。” “不然的话，我可不敢轻易过来劳烦将军的。” “自从将军接手了京城各处的城防之后，想必事情是很多的。” 五王爷笑着对傅青说道。 “王爷见笑了。” “在下不过区区一个莽夫，只懂得带兵打仗，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要是有不尽之处，还望王爷提点。” 傅青慢慢说道。 听着傅青的话，五王爷微微一笑。 这傅青似乎也不全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这一次有了皇上的命令，态度方面倒确实改观了不少。 “哎，有了将军入驻京城之后，这京城里面可是井然有序了不少。” “简直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状态，这可全是将军的功劳。” 五王爷摆了摆手。 “王爷来找我，恐怕不仅仅是想说这些吧？” “还请王爷但说无妨，陛下既然下了命令，让我全力配合王爷，在下定当尽职尽责。” 傅青淡淡的说道。 按照自己之前的态度，应该早就已经打断这个五王爷了。 “呵呵，说的是啊。” “今日前来，倒确实有件事情需要将军配合。” 五王爷点了点头。 对于傅青的脾气，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这么多年来，跟傅青接触的那几次，这一次算是相对比较客气的了。 “我配合？” “具体需要我做些什么？” 傅青有些纳闷。 “之前的武举，都是分为两部分，一个是排兵布阵的演练，一个是实际的比武。” “但是这排兵布阵的演练，不过是纸上谈兵，实际的比武，也是按照既定的几个项目来进行，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变过，难免会有人投机取巧。” “所以本王想了想，这些武举人和考生，将来都是要投身军伍，为我大康效力的。” “平常的时候没有这个条件，现在既然将军的军营就在京城外面驻扎，这一次的武举考试，不妨就搬到军营来，如何？” 五王爷慢慢的对着傅青说道。 第184章 中计 京城。 本来对于诸多的考生来说，在听到这一次武举的地点变更到了军营之后，都有些诧异。 可以说。 这武举年年有，可都是在京城里面的校场举行的。 每年比试的项目也都差不多，但今年的突然变化，倒是让他们有些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临近考试了，却又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实在是太奇怪了。” “谁说不是呢，不瞒你说啊，我这几年，可都是按照武举的那些方式进行操练额，这么一来的话，那我岂不是白练了？” “不光是你啊，你问问我们这么多人，又有谁不是这么做的？” “难道是朝廷发现了我们这个弊端，所以才会防止我们作弊这样进行阻止？” “不好说啊，这文试出了这么大的丑闻，到了我们这里，肯定也是很难办的。” “可具体比什么啊，有什么变化也不说，真是急死个人了。” “……” 几乎所有参加武举的人，对此都有着类似的想法。 倒是也都有些惴惴不安了起来。 而此时在京城外面的神机营当中。 已经开始搭建起了一个宽敞的擂台。 “真是稀罕了，这武状元的比试竟然到了我们军营里面。” “是啊，这一下倒是可以看看这些武举人们的本领了，他们这些人啊，真要是凭借本事的话，估计也就是些三脚猫的本领。” “谁让人家有家世有背景呢，我们是比不了啊。” “比不了我们可以把他们骂下来，这里可是我们神机营，还能反了他们了？” “你们几个都安生点吧，这一次听说可是傅将军安排的，要是真的能选出一些不错的苗子来，对我们神机营也好。” “切，我就不信这些鸟考生里面有什么很有本事的。” “……” 一群士兵边搭建着台子边说道。 对于这些普通士兵们来说，这一次在军营当中的武状元比试，很多士兵都是不屑一顾的。 这么多年来，武举几乎每年都进行。 但是每年出来的这个武状元，几乎都留在京城里面做官了。 对于打仗，对于带兵，没有任何的作用。 长此以往，对于这些士兵们也知道，所谓的武举，也不过是那些权贵弄出来，给自己后代和门生上位的途径而已。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对于之前武举的操作来说，这几年产出的所谓的武状元，倒是都在朝为官，其实不仅仅是武状元，就连排在前面的那些人，也都被朝廷当中的人选去了。 在大康重武轻文的态度之下，很多时候，这种武状元的选举，倒是跟之前科举差不多。 而真正科举出来的士子，其实很难真正获得重用。 反倒是因为被那些高官看中，成为了一些驸马之类的人物，但是说到底，现在这种所谓的武举，跟原本的计划是毫不相干的。 所以也才会有了目前的这个认知。 而此时。 在神机营的大帐当中，傅青正在皱眉看着眼前的武举方案，又提笔改了一下，但还是不满意。 这一次。 武举在神机营当中展开，甚至是作为神机营和其他军营士兵的选拔过程，对于目前的傅青来说，是非常重视的。 而在前不久，五王爷派人送来了这一次武举的流程，但具体的选拔细节却交给傅青来设定。 按照五王爷自己的说法。 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做。 他对于军伍当中的情况是不了解的，想让傅青帮着参谋参谋。 但是这一参谋，就慢慢的参与的多了。 到最后，五王爷索性都把这些东西给交给了傅青。 傅青说了一半，留了一半，也不是个样子，只能全盘接了过来，好在这也算是傅青重视和擅长的领域，自然是会非常重视。 但是想来想去，总是没有合适的流程去把人才选出来。 要知道，对武将来说，也分为很多种。 有的擅谋，有的擅战，有的擅理，有的擅斥。 但想要通过区区的测试就把人给挑选出来，自然是不可能的。 傅青看着手里面的流程，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轻轻放到了一边。 “将军，歇一会吧。” “您已经连续想这些事情一天一夜了，总要休息一下，继续再想。” 这时，一个亲兵送来了一些饭菜。 “哦？” “已经这么长时间了？” 傅青有些纳闷。 看着眼前的饭菜，才感觉自己已经饥肠辘辘。 傅青正要拿起筷子来吃些东西，却突然停了下来。 此时的傅青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就在自己从五王爷这里参与到了这件事情上以后，就一心一意的扑在了这件事情之上。 而最初的时候，他的计划，是打算暗自埋伏在五王爷这边，去进行一定的打探，怎么到现在，却把之前的计划忘得干干净净？ 想到这里，傅青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此刻，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为什么五王爷要把这个武举的地点放在他们神机营里面了。 傅青深吸了一口气。 五王爷到底是五王爷，悄无声息的就让自己进入了他的安排当中。 不用想，让自己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不仅可以拉进五王爷和他的距离，更是可以在这个过程里面，把自己给牵扯住，这样一来，五王爷可以做的事情就多了。 而到时候，这个武举要是顺利的话，对于他们神机营是大有裨益的，那自己就欠了五王爷一个人情。 要是不顺利，跟文试一样出什么差错，恐怕自己就是难辞其咎。 进退之间，对于五王爷来说，都是掌握主动权的。 傅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多亏自己及时反应了过来，不至于陷入的太深。 既然如此，这武举的事情…… 傅青想了想，把刚才那张纸，重新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