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他抢了我的金手指》 1.第一个金手指 “住手!马车上坐的可是云阳首富家的公子!” 当意识重新回到脑子里的时候,景曦的耳边就炸开了这么一句话。 整个人还有点云里雾里的懵懂,他心里却忍不住产生一股想要拼命吐槽的冲动——尼玛哟,见过炫富的,没见过这么上赶着“炫富”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家少爷的命十分值钱。 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嘲,景曦忽然很想膜拜一下这位猪队友如此给力的首富家公子,然而刚一动他就感觉到一股剧痛袭上脑海,如同灵魂被人撕扯着,让他生不如死。 ……等一下! 最后这个认知冒出来时,景曦整个人一怔: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在末世开始的半年后,死在“人人喊打”的狼狈里,死在囫囵吞咽的饥饿里! 虽然说出来很丢人,但他的确是在极致的饥饿中带着狂躁的愤怒饥不择食的一口吞下那个害他沦落到如此地步的空间玉坠时,因为咽不下去而卡在喉咙给窒息死的。 ——通俗点说,景曦是噎死的。 事实上这死法滑稽又痛苦,再加上他当时的尊容真是比犀利哥还要犀利哥,所以想来死后的面目也一定相当狰狞可憎,估计比那些丧尸也好不到哪去。 毕竟那些丧尸只是被咬的肢体残缺,恶心了点,但他的尸体可是表情扭曲,惊悚着呢!可惜他因为躲避别人的追踪跑进了在末世前就荒废掉了的西郊,吓不到别人,真是便宜那栋废弃楼里的丧尸鼠了。 死后的景曦调侃着自己死前的种种,越到后面越心惊—— 所以他这是……又活了? 景曦猛地睁开眼睛,却根本来不及看清周遭的一切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脑袋像是要炸开,饶是已经经历过千锤百炼的景曦也扛不住这销魂的滋味,闭上眼睛恨不得再死一回,不过在两眼一黑的瞬间,他也的确很快就人事不知了。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床上。 头顶是洁白如流云般的锦帐,身下是软硬适度的床板,身上盖的是轻盈温暖的锦被。 景曦睁着眼睛发了会儿愣,他很确定自己现在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死亡的感觉太过真实,再说被末世咆哮揉捏过的z国,就算是w市最大的基地,也绝对不会有他此刻身处这般高雅富贵的房间。 穿越了。 这是他把事情推敲了一遍后得出的结论,然而更多的,也没有了。 没有小说中写的那种像电脑上传图片一样传输进脑海的记忆,醒来后身边也没有半个人,他目前对这具身体的了解程度就只有应该是个富家少爷这一点。 想得久了,景曦又感觉有点头疼,他抬手摸了摸脑门,并不意外摸到一圈绷带……唔,或许这里不叫绷带,管他呢,总之这具身体的确是砸伤了脑子没错! 估计也是因为如此,他才穿进来的。 没有记忆的话,不知道装傻子这条路行不行得通。 景曦下意识地排除了“失忆”这个选项,因为作为傻子来说,以这家的条件,应该可以让他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不愁吃不愁穿的生活。 这可是他上辈子的终极理想啊! 本来以他们家没什么大钱但有点小钱的经纪状况,实现后面六个字应该没有问题,谁知道就那么悲催的遇到末世了呢。 谁知道他最后还落到了那样一个境地呢。 想到这里景曦咬牙切齿地在脖子上摸了摸,下一刻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从里衣内拽出来的戴在脖子上的玉坠……跟他在末世初捡到的那条一模一样的玉坠…… 景曦:“……” 我屮艸芔茻!这鬼东西怎么还在! 上辈子就是这么个坑爹的东西将他害到“人人喊打”的地步,所以最后他才会化悲愤为食欲一口将它吞了下去,结果他都穿越了却还不能摆脱这个坑爹货! 虽然说手贱不能怪社会,虽然说现在让他自己回想,他也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在人人都忙着逃命的时候,他怎么就被地上那条通体翠绿的玉坠子给吸引住了目光的呢? ……真是作起死来自己都想一头撞死t_t 事到如今,景曦可没有再吞一次的勇气,他还期望着可以安安稳稳的扮演着一个傻子呢,傻子才会去吞石头! ……呃,这么说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算了,管他呢! 看着躺在他手掌中的玉坠,两节手指的大小,空心,通体碧绿,上面雕刻着精致而又复杂的纹路,无论是外观还是颜色都可以看出这个东西的价值不菲,而这也是当初它一眼就吸引了景曦的原因。 然而此时,他的目光却有些深沉。 最初模模糊糊地发现这个玉坠里面似乎有一个空间的时候,景曦正跟随着大部队准备前往w市。一开始他也并没有在意,只是临近w市的路口,那里被人设置了一道关卡,想要进去就得一个一个的接受测试。 大家都以为这是测试看大家有没有被丧尸病毒感染,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被测试出什么进而被带走,有听到的风声的人便渐渐的在人群里交头接耳。 耳力极好的景曦通过听到的这些谈话慢慢拼凑出了一个事实——原来在末世之初就有人研究出了一种空间感应装置,可以通过感应脑电波的活动波长和精神力量的辐射范围来检验你身上是否有另一个异次元即空间的存在,并在末世来临后被迅速推广。 而刚刚被带走的几个人,通通是觉醒了空间异能的人! 现在回想起来,这真特么是一个神奇的发明! 景曦内心无限呵呵。 彼时他也感觉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然后他瞬间想起自从捡到玉坠子后自己看到的那些模模糊糊的景象,心里顿时有点打鼓。 危机感来得毫无预兆,可是偏偏却让他无法忽视,于是他溜了。 然后他干了一件蠢事,因为拒绝不了空间的诱惑,学小说中写的那样自己划破手指把血滴在了玉坠上,从此正式开启了一路被坑爹的命运。 …… 从上辈子的回忆中抽身,景曦摩挲着手里的玉坠,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的穿越,会不会也跟这枚玉坠有关? 想要知道这个答案,他只要试试这枚玉坠跟上辈子他捡到的是不是同一枚就可以验证。 心念一动,景曦有些迫不及待地闭上眼睛,然而脑海中并没有如上辈子那样出现空间的景象。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景曦慢慢睁开眼睛,下一秒他情不自禁地瞪圆了双眼,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他这是进到空间里面来了? 上辈子他进不去空间,看到的景象也只是很笼统的一个画面,所以他完全不知道空间里面是怎样的情况。 终于可以进来里面,景曦却忍不住嘴角狂抽。 没有良田美玉。没有竹林寒舍。没有果树成林。 视线所及,简直是垃圾山一样的场景。破破烂烂的碎布、皱巴巴的纸张、沾满脚印和泥土的书本、精致但是凌乱的包装盒、脏兮兮的沙发家具、还有超市里随处可见的商品,甚至连凝结成块的狗屎都有…… 不用怀疑,这些都是他自己的手笔。 因为上辈子这个空间对他来说,完全就是负担一样的存在。 只进不出就算了,他不但不能从空间里拿出任何一样东西,而且还丢不掉它! 不管他是把坠子扔水里,还是扔火里,还是埋土里,第二天它都会回到他身上,并且还会引来别人的追踪。 没错自从有了空间感应装置,妈妈再也不用担心大家会去打丧尸了,因为大家都来抓空间携带者了!可以逼他们交出里面的粮食哟! 景曦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这tm就是他所经历的末世! 所以他后面为了泄愤,无论看到什么都往空间里丢(吃的除外),连狗屎都没有放过。 呵呵,反正也不是他的不是? 呵呵呵,现在报应来了。 ……这猥琐劲儿,要比起来估计也是没sei了。 木着一张脸从空间里抽离出来,景曦瞬间觉得心好累,生无可恋。 恰好这时,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两个丫鬟打扮的人端着两个托盘从外面进来。 放下东西后,一人一边伸手撩开华丽的锦帐,在对上景曦有些阴沉的脸色时,两个小丫鬟愣了一下,互相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个丫鬟惊喜地上前,另一个丫鬟急急忙忙小跑出去了,景曦估计是去叫人了。 把目光从门口收回来,景曦面无表情地看着留在房里的丫鬟,不说话。 对方没有被他的表情吓到,似乎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端起一个瓷碗巧笑嫣然: “曦少爷,你可算醒了,正巧该喝药了,不然绿柳就要主动冒犯唤醒你了。” 景曦还是不说话,不过心里却想着,原来她叫绿柳,贴身丫鬟的名字get√ 不知道刚刚跑出去的那个是不是叫桃红? 绿柳其实长得十分清秀,大概也就十四五的年纪,可能是大家族调-教出来的缘故,言行举止显得十分大气,但又不失女孩子的娇俏。 “曦少爷不说话,是想让绿柳喂你喝药吗?” 景曦看她一眼,心说我正有此意我会说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领悟了他的心声,绿柳无奈的叹息道: “一年不见,曦少爷真是越来越懒了,我先扶你坐起来可好?” 尼玛听听这语气!原主起个床居然还要人扶,要不要这么好命呀? 景曦心里酸溜溜的,这次他看都不看绿柳了,低下头自己用手撑住床沿想要坐起来,不过一试之后,他的脸色倏然一变—— 雾草啊,难怪要人扶,敢情他穿到了一个断腿的人身上? 景曦的脸色,瞬间又扭曲了。 2.第一个金手指 死了,然后穿越了——景曦表示:这个可以有! 但是穿成一个断腿少年,这特么就有点日了狗了_(:3ゝ∠)_ 景曦很纠结,虽然他说想要过傻子一样的生活,但那是基于他不是真的傻子,拥有健康的体魄和健全的四肢,有一旦发现事情不对就可以撒腿跑路的备胎计划。 然并卵,他腿断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万一在这过程中他露馅了怎么办?还怎么撒腿跑路? 如果别人打你一巴掌,你也只能留在原地眼巴巴的等着被打第二巴掌,他面对的就是这么残酷的悲剧tat 瞬间又有了再吞一回玉坠的冲动。 景曦在内心无语问苍天,勉强冷静下来后,他自我安慰地想,就当作是穿越的代价好了。可就是伤口太痛了,他此刻迫切的希望,要是他的异能还在就再好不过了。 上辈子,景曦在逃命中激发的异能十分的奶妈……没错就是治愈系异能。 这异能也不是说不好,如果是在团队作战中,那么作为后备力量这还是相当重要的。问题在于,他是单兵作战,所以就显得鸡肋了。毕竟比起受伤了然后自己给自己治疗,那他肯定还是倾向于可以保护自己少受伤的异能。 但是现在景曦后悔了,他就不该嫌弃自己的异能,堂堂男子汉,有奶便是娘。他曾经明明有奶,却嫌弃自己是个娘tat 抱着不死心的念头,景曦摊开手掌,试图调起身体里的异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他这么做的时候,感觉腹腔内有微微的灼热感。 他心里一喜,这感觉很熟悉,每次他给自己治疗的时候都会如此。 如今虽然微弱了点,但表明他的异能没有消失。 这个发现让他松了口气。 旁边的绿柳眼见他们家曦少爷一直盯着自己的腿,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眼里闪过一抹心疼,为了不让他胡思乱想,开口打断了他:“曦少爷,喝药吧,凉了会更苦,你不是最怕苦了吗?” 原主怕苦……然后从绿柳这亲近却又不逾越的态度来推断,原主应该是个有点骄矜但没什么坏心的受宠小少爷? 景曦沉默了稍许,片刻后他望向绿柳,声音很低,音质是属于少年的那种明亮的音色,只是因为长久没有开口而有些微的沙哑:“是不是喝了药,我……就会好了?” 其实景曦很想问“他的腿是不是残废了”,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暂时还是少说点吧。 从绿柳的角度,他们眼里向来无忧无虑的景曦少爷此刻的模样却透着股显而易见的脆弱,那张昳丽而明艳的脸上脸色极为苍白,透澈清亮的眼底压着一抹小心翼翼的试探,明明很害怕,却又十分倔强地极力压抑着,看的她不由心中涩然。 #论脑补的美妙之处# 替他理了理滑下来的锦被,绿柳故作轻松地回答:“对的,大夫说了,只要曦少爷乖乖喝药,很快就会好起来。” “有多快?” 绿柳笑了笑:“曦少爷是怕在盛京的大小姐和侯爷担心吗?之前你还没醒的时候,老爷收到消息,说大小姐和侯爷已经派迎少爷来了,估计再有个十天半月的你就会见到他了。” 景曦:“……”完了,要穿帮了。 这些都是他什么人啊,一个都不认识好吗? 还没等景曦哀叹完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房间的门再次被人大力推开,伴随着一道浑厚的嗓音,两个长身挺立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元宝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跟舅舅说说,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话的是走在最前面的男子,身材高大,四肢修长,估计有一米九以上,穿着一身黑色的锦袍,如墨的长发被一根玉簪尽数束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俊朗张狂的五官,加上如雷贯耳的大嗓门,存在感很足。 景曦因为心虚,讷讷地叫了一声“舅舅”后就不再说话了。 听在宋清辉耳朵里,只觉得景曦这是感觉委屈了。他加快了步伐,来到景曦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抬手在景曦的肩膀拍了拍,语气沉重却又说的笃定:“元宝,别伤心。舅舅一定会找人医治好你的腿……还有那些伤你的人,舅舅一定不会放过!” 景曦:“……”脚豆麻袋,这话听起来信息量有点大呀。 回想他刚穿过来时遭遇的情景,再结合眼下舅舅大人的说辞,景曦只觉得一股卧槽之情油然而生——他不是这么惨在末世被人追杀,穿越了还要被人追杀吧? 容不得景曦多想,这时站在后面的白衣男子也开口了。他的面容跟前一人有五分相似,只是显得更为年轻温和些,周身萦绕着浓厚的书卷味,俩人应该是兄弟无疑。 宋清曜道:“大哥,还是先让孙大夫给元宝把一下脉吧,他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二弟说得是,瞧我这记性!”宋清辉一拍额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唤人,“快去把孙大夫请过来!” 下人连忙照办。 孙大夫是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老者,穿着一袭灰色的衣袍,头发须白,眼神温和,面容慈祥,是那种很容易刷病人好感度的长相。 收回探脉的手指,他对站在旁边的男人行了个礼:“宋大人,元少爷头部的伤没什么大碍了,脉象虽然还有些虚弱,不过元少爷身体底子好,只要好好调养,恢复起来很快的……” 说到最后却有些欲言又止,宋清曜眼神一闪,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宋清辉的衣袖,止住了他想要说什么的冲动,然后微笑着上前一步: “有劳孙大夫了,大哥,你在这陪陪元宝,我送孙大夫出去。” 有隐情! 景曦有些急,尼玛最讨厌那种得了绝症所有人都知道却瞒着当事人一个的事情了,他也是有知情权的好吗! 情急之下,景曦一把扯住了孙大夫的衣摆,用力之大让刚要提步的孙大夫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对上一屋子的人看过来的目光,景曦斩钉截铁地要求: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我要知道!” 他的语气强烈而又执着,配上坚定的眼神反而流露出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气势逼人,倒把宋清辉兄弟二人看得一愣。 片刻后,脾性更为直爽的宋清辉眼神复杂而又欣慰地看着他,摆了摆手道:“也罢,元宝长大了,那就依你吧。” 孙大夫撩了把胡须,从善如流说道:“元少爷头部的伤的确没什么大碍了,但他的腿伤却有些麻烦,右腿的小腿骨碎裂为多块,老夫没有把握能使其完全复原……”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沉默下来。 孙大夫是云阳有名的仁医,祖上更是做过御医,医术传了几代,加之他又有几十年的行医经验,已经是云阳最好的大夫了。 他都说没有把握,那也意味着……景曦很有可能会变成一个瘸子。 和其他人一脸沉重的样子不同,景曦却是一副若有所思,孙大夫的意思他听懂了,粉碎性骨折嘛,用异能治还不是小菜一碟……咳,虽然他现在异能有也等同于没有,不过来日方长嘛。 问题是,如果连医术最好的大夫都说治不好,然而有一天他却好了……那他要怎么向大家解释? 还是说他得装一辈子的瘸子? 送走孙大夫,宋清曜回来就看到景曦低着头一动不动的模样,以为他接受不了正难受,心底也是唏嘘不已。 想到那个远在盛京爱景曦如命的姐姐,宋清曜只觉心情更加沉重。 兄弟二人轮番上阵低声安慰了景曦一番,当然都是他们说景曦只默默地听,宋家兄弟也不觉得奇怪,陪他坐了片刻直到景曦脸上露出疲态,忙温声嘱咐他好好休息,这才相继离开房间。 等房间里终于只剩自己一人,景曦连忙凝神进入空间。再次见到这垃圾场一样的景象,即使已经见识过一次,景曦还是忍不住再次抽了抽嘴角。 人家得到个空间,不是有灵泉,就是土地肥沃,再不济也能自我净化,到了他这里,怎么看怎么坑爹。 心情格外不爽的景曦捡起脚边的破书翻了翻,发现是一本没啥卵用的经济类相关书籍后,嫌弃得随手往后一丢:“什么破玩意儿。” 小爷他学得是半吊子古董鉴赏专业,看不懂这枯燥玩意儿。 正这么想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带着怒火的软糯童音:“不准乱丢我的东西!” 景曦一顿,调动起十二万分的警惕心慢慢转过身,不动声色的环视一圈后,没有发现半个人影的景曦最后将目光对准半空中的书籍——就是被他随手一丢的那本破玩意儿。 景曦眨眨眼睛,发现不是自己的幻觉,于是他诡异的沉默了。 对面“修炼成精”的书籍似乎还嫌弃自己不够惊世骇俗,飞在半空中的书页哗啦啦往前翻了几页,围着景曦绕了两圈,语气一点儿也不露怯,用一种挑剔的语气特别理直气壮地问道:“就是你捡到了我?” 景曦嘴角一抽,忽然就淡定了:“不止是你,这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我捡来的。” 那本书啪地一下掉在地上,随即同音出现在景曦身后,他说:“我知道。” 景曦跟着转身,这回飞在半空中的东西变成了那坨干瘪的……狗屎。 狗屎说:“你捡到我的那会儿,我正处于虚弱期,没法和你交流。” 景曦:“……” 跟一坨狗屎对话,这感觉不要太酸爽。 不过对方话语中的信息景曦还是听出来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半猜半疑道:“你……是这个空间的主人?” “……不,我不是。”它玩腻了狗屎,转而又换成了一截枯掉的树枝,摇摇晃晃地漂浮在景曦面前,“我的本体就是你所说的空间。” 景曦一愣:“你的意思是说,你是这个空间的一抹意识?” 万物有灵,身为异宝的空间能够有自己的意识,景曦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就是这个审美太过奇葩了点。 变成了一个破脸盆的空间意识在地上滚了几圈:“你可以叫我小九。” 景曦总觉得有哪里怪怪地,他默默盯着破了一个大洞的脸盆:“是你送我来这的?” 对方哼了一声:“不然你以为呢?” 从这个小屁孩这里,景曦终于证实了他的穿越的确就是对方做的,因为他将玉坠吞入喉,导致他的灵魂已经和空间融为一体,所以他才能进到里面来。 “也就是说,空间里的东西我可以带出去了?” “……嗯,是这样没错。”再次附到一个破娃娃身上的小屁孩说的有些不情不愿。 景曦挑了挑眉,没有多问,但心里已经乐翻了天—— 空间里的东西都是我的了!都是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老子果然捡到宝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与他心意相通的空间:“……” 妈的智障! 3.第一个金手指 和空间进行了一番友好的沟通后,景曦内心感到稳妥了许多。虽然还是比不上小说中那些可种植的空间,但是就算只是作为一个随身仓库,那也是非常难得的。更何况,小东西告诉他说空间里的灵气有助于他恢复异能。 光是想到这一点,景曦就又一次笑开了花。 这时,小九幽幽地打断他:“别笑了,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景曦瞬间卡壳:“什么意思?” “因为和你的灵魂融合,我暂时恢复了一点儿灵力,但送你过来又耗费了许多,剩下的支持不了我多久,一旦我的灵力用完,你会和我一起消亡。” 景曦听到这整个人都要不好了,要不容易穿越一回,他才不要这么快就死翘翘啊! 干咳一声,他义正言辞地表示:“需要我做什么,不要客气,您尽管说!” 小九很满意他的态度:“我选的都是以重生者为中心的世界,我需要你去把属于重生者的气运抢过来。” 咦?这个套路好像有点耳熟…… 景曦眨了眨眼睛,一脸求知欲地问道:“怎么抢?” “很简单,搞破坏就行。重生者想做什么,你就去破坏什么,最好能让他一事无成!” 呜哇!大哥你心真黑! 小九忍了忍,平静地说道:“……不要在心里腹诽我,我全都听得到。” 景曦:“……”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空间。 呜呜呜我的隐私!我的人权!老子还是处男tat 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系的小九:“……” “别嚎了,只要不是跟我有关,我就听不到。” “早点说嘛。”景曦瞬间高兴,眉飞色舞地说道:“来来来,快告诉我这个世界的重生者是谁?顺便导演,请给一个完整的剧本,我要撸一下剧情。” 小九没说话,在垃圾山一样的空间里翻啊翻,翻一个,看两眼,随手一丢。这场景落在景曦眼里,如同被施了魔法一样眼前所有的东西一个接一个的飞起来然后又一个接一个地啪叽一声掉落在他身边,很快他就被埋了起来。 景曦:“……”救命!我快窒息了。 手忙脚乱地把自己被扒拉出来后,耳边终于传来小九高兴的声音。 “找到了。” 景曦抬头,只见一本书猛地朝自己脸上飞过来,像一只章鱼似的紧紧扒住他昳丽漂亮的面容。 景曦:“……”再作怪,小心我打你哦。 感觉贴住自己面容的纸张气呼呼地朝他扇了几下,那力道很轻,就跟挠痒痒一样,但这感觉还是挺惊悚的,让景曦有点发毛。 见他没动作,小九终于玩腻了,灵识从书本上离开,失去了控制的书直接从景曦脸上滑落下来,啪嗒一下掉落在景曦的腿上,暴露出封面上的黑色字体——《重生之荣登九五》。 景曦一愣:“这是?” “你要的剧情。” “……”很好,这很意识流。 * 《荣登九五》——这是景曦上辈子在一次逃命的过程中,偶然躲进一家破旧的书店里翻看过的一本书。 之所以对这本书印象深刻,除了里面有一个跟他叫相同名字的炮灰以外,还因为他当时看的很憋屈。对,就是那种对主角怒其不争,恨不得自己取而代之,然后分分钟虐死一干人马的憋屈。 本来他在末世的现状就已经很惨了,看个小说还不能让他爽,所以看了一半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愤而弃文。 元景迎,本书的主角,是安乐侯府双生嫡子之一的嫡长子,原本拥有尊贵的身份,可实际上却是个渴望母爱却求而不得的可怜虫,后来更是因为双生弟弟的死被亲娘怨恨,为了祈求母亲的原谅,不但把弟弟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养大,甚至还走上了一条谋夺皇位的不归路。 当然,以书名来看,他肯定是成功了。 只是过程太憋屈,景曦没能坚持下去。而现在他手上拿的这本,显然就是他在末世世界里看过的那本,只不过明显升级了,变成了重生版。 让景曦觉得操蛋的是,他现在的身份,好像就是那个和他同名的炮灰。 至于重生者…… 景曦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上面是这么写的: 八十万大军驻扎在皇城外,原本守护皇宫的禁卫军也已经被全部拿下。鲜艳的血迹一路染红宫墙,沿途堆满的尸体被身后的护卫一个个拖走,巍峨浩荡的皇宫一夜间如同坐落在深渊之中,城门大开着,迎接从地狱杀上来的主人。 身穿墨袍的修长男人一脚一个血印,他俊美无双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眸色如墨,目光冰冷如霜。走过登天的龙阶,站在大雄宝殿门口,在跪成一片的恭迎声中,步履稳健地走向至高无上的宝座。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这个被无数人所跟随的男人心里在想什么;正如伏跪满殿的侍从们看不到从男人唇角沁出的血丝。 他走的很慢,慢到让人察觉不出已然摇晃的身躯。 那个位置近在眼前,可惜他却已经看不清了,胸口翻搅的剧痛让他视线变得模糊,回想起那个骗自己喝下毒-药的人,回想起她对自己说的话,元景迎只觉得一阵强烈的不甘和杀意涌上心头! 可惜,已经迟了。像个傻子似的机关算尽,没想到却是为别人铺路,一路拼杀夺来的锦绣前程,却是得拱手相让给别人。 “母亲,为什么……” “你害死了元宝,到了今天,也该把你从元宝那夺来的东西全部还给元宝的儿子!” “……夺来的东西?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你不明白?那我告诉你,是皇位!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萧承和流落在外的儿子吧?别做梦了,元宝才是真正的六皇子!念曦是元宝的儿子,他身体内才流着皇家高贵的血脉,而你没有!” “那我算什么?我听了您的话去谋夺那个位置,辛辛苦苦走到这一步,您告诉我说我没有资格?那么我是谁?我是谁!!” “你只是一个低劣的贱种,是我当年为了掩人耳目找来的元宝的替死鬼……” “哈哈……哈哈哈哈……我是贱种?哈哈哈哈……我是贱种……可笑!可笑至极!!!” 再也忍受不住,元景迎猛地喷出一口黑血。在所有人的慌乱惊呼中,修长的身躯倒了下去,很快气息全无。 弥留之际,元景迎以为这就是他的结局。 然而当他在安乐侯府的墨锦院中再次睁开双眼,才明白,曾经的一切,只是一个开始。他元景迎,再也不会让那份不属于自己的母子之情蒙蔽双眼,他再也不会让自己,沦落到上辈子那个可笑的地步。 不是说他夺走了元景曦的一切吗? 这一次,他会让那个女人和她的宝贝儿子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一!无!所!有! …… 景曦猛地合上书籍。 妈蛋!他就知道重生者是元景迎那货! 元景曦,主角的双生弟弟,伪装身份是侯府的双生嫡子中的弟弟,真实身份是当今皇上和宋家早就病逝的那位小姐生的儿子,是天子流落在外的第六个儿子,《荣登九五》中的可怜炮灰,升级版中重生主角的头号复仇对象…… 现!在!就!是!他! 景曦只觉得内心跑过一万匹草泥马。 作为一个很早就领便当的炮灰,他完全是无辜的好吗? 在原著中,元景曦在探亲的路上被追杀从而导致双腿瘫痪,在侯府来人后更是意外得知了自己竟不是侯府亲子的一知半解的事实,双重打击之下,他精神崩溃了,一个月后把自己折腾死了。而在之前某个夜里,他因为醉酒和贴身的一名丫鬟发生了关系,十个月后,丫鬟生下一个儿子,记在了主角名下。 主角之所以愧疚,是因为原本这次去探亲的应该是元景迎,而不是元景曦,只是在临出发的前一晚,元景迎不慎感染了风寒,卧床不起,这才由元景曦代他前往,谁知他却遇到了黑衣人半路追杀。 所以安乐侯夫人宋善雅才把这件事怪在了主角头上。 比起对主角的冷落和忽视,这位夫人对元景曦这个冒牌的嫡子却是百般疼爱,如果不知情还好,但偏偏对方是知情的,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作为旁观者看书中人,景曦对宋善雅这个女人是嗤之以鼻的,不能以常理来判断的蛇精病疯女人。然而现在作为被她偏爱的冒牌货,景曦的心情瞬间真是各种酸爽,比老坛酸菜还要酸。 果然再善良的老好人,一旦黑化起来,绝对都是格外凶残的! 广大的狗血网文作者诚不欺我〒▽〒 心惊胆颤地把升级版的《荣登九五》看完,景曦内心十分地忧伤。 在原著中,他这个炮灰应该死于三个月后,但是按照时间线来看,拜他来之前的那场风寒所赐,现在他那个黑心哥哥已经重生了,此时正在杀到这里来的路上。 重生后的元景迎没有一下子弄死他,因为他需要元景曦生下一个儿子,作为他以后独揽大权的傀儡。 没错,这回元景迎不打算像上辈子那样机关算尽的去谋夺皇位了,他暗地里将皇上的儿子们一个个地给弄死了。天家不能无后,所以皇帝这个时候就想起他流落在外的老六了,立马派人查探。 但是元景曦已经死了,不过没关系,他儿子在啊,好歹也是皇孙嘛。 最后的结局就是皇帝病入膏肓,临死之前写下遗诏,传位给景曦的儿子他的皇孙,封已经位极人臣的元景迎为摄政王,在小皇帝年满十八岁之前代替他处理朝政。 彼时,元景迎才二十八岁,年纪轻轻的人生赢家。 景曦肯定是不想死的,这是他必须完成的第一件事!只是要怎么让元景迎放弃害他之心,这可真是个大难题,想吐个便当也不容易啊。 想来想去,景曦决定从叶从容身上下手。 这位在元景迎重生前就是他生活中的好基友、事业上的土豪赞助商,精神上的垃圾桶……总之景曦在看文的时候,是一直将他当做女主角来看的。 没错,重看了升级版的故事以后,景曦痛心疾首地发现这特么是一篇搞!基!文! 黑化的主角他不但是个基佬,还是个极品小受啊极品小受! 景曦感觉自己的三观都碎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打算从叶从容下手,谁让他是元景迎想要抓在手里的人呢? 只要是重生者想要的,统统抢过来! 景曦没有察觉,在他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他的节操也已经碎了。 4.第一个金手指 叶从容是云阳首富家的长子,有头脑,有眼光,有手段。 他从小跟在他那个有钱老爸身边学本事,十四岁时开始接管家中的生意,六年时间不仅让他们家的产业增加了至少五六成,更是拿下了御朝皇商的美名,金钱和慈善两手抓,别说是云阳了,就是在整个大御都有着不容小觑的影响力。 用景曦的话说,这厮天生就是个当总裁的料儿。 说起来景曦这次受伤跟叶府也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关系。 他会受到黑衣人的追杀,应该就是那个私生子的身份闹的,虽说本来是冲着元景迎去的吧,但元景迎本就是他的替死鬼,这一次那帮杀手也算是阴差阳错地撞倒了正主。 有随行的护卫保护,元景曦倒是没有被杀手伤到,反而是被受惊的马给刺激的,混乱中先是在马车里撞伤了脑袋,接着摔出马车后又被另一辆疾行而来的马蹄给撞断了双腿。 而那辆撞断他腿的马车,就是叶府的,当日坐在马车里的,恰巧是叶家的小儿子,叶从容的宝贝弟弟叶从安。叶从安在叶府也是个受宠的主,再加上他有钱有颜值,在整个云阳城基本上都是横着走,但却又不像一般的纨绔子弟那样招人嫌。 景曦回想他刚醒来时听到的那句卖队友的怒吼,现在想来,这完全就是池鱼之祸吧,也不知道他和那位谁比谁更倒霉一点。 ……不对,应该还是叶从安更倒霉一点。他记得在原著中,叶从安意外撞上此次刺杀,最终却没能逃过一劫,而元景迎就是因为这个契机才结实了叶从容,后来更是因为答应帮叶从安报仇从而获得了叶从容的信任。 眼下情况好像稍有不同,叶从安目前还没死,只是听说也在马车中撞伤了脑子,身上没受其他外伤,但是偏偏至今还没有清醒,弄的叶府上下一片愁云惨淡。 剧情偏离了轨道,景曦心想难道跟我有关?可是他自认为自己这只外来的蝴蝶还没来得及扇翅膀呢! 但无论怎么说,没死就好,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 就这么躺了十来天,切切实实地感受一把饭来张口衣来张手的日子,沦为三等残疾的景曦终于腰酸背痛的受不了了,坐在宋清曜前几日为他准备的轮椅上,让绿柳和桃红推他去院子里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没错,他的另外一个贴身丫鬟,名字就叫桃红。 恰逢寒冬腊月,只有正午时分的阳光能让人感到些许温暖,被裹成圆球一样的景曦坐在聊月亭,帷幔屏风将亭子的四面圈了起来,正好阻挡吹来的冷风。 景曦手里抱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暖炉,整个人被裹在雪色般柔软洁白的狐裘中,衬得脸色苍白,下巴尖尖的,有一股挥之不去的羸弱感,他懒洋洋地靠倒在轮椅上,眼神低垂,盯着自己的鞋尖出神。 宋府人丁单薄,如今的大家长宋清辉是元景曦的大舅舅,同时也是云阳的守城将军;二舅宋清曜则是云阳书院的院长,元景曦他娘则是宋府的长女,底下还有最小的妹妹,不过已经病逝了。因为父母早逝的原因,从小相依为命的兄弟姊妹之间的感情很是要好,尤其宋家兄弟对自己的长姐很是敬重,连带着对景曦他们也是异常疼爱,就连宋府的两位正牌少爷都要往后挪。 不过景曦来之后还没见过两位表哥,他们在他晕迷的时候来看望过他,之后就回云阳书院上课了,要放假才能回来。 原主得知自己腿断治不好之后,很是低沉寡言了一阵子,要么就不说话,要么一开口就像个刺猬似得竖起满身的刺,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惶恐不安。彻底让他崩溃的则是在似是而非地偷听到自己的身世之后,双重打击之下,他开始变得自暴自弃,把自己关在房间内,每日酗酒,谁劝都不听。 难怪他醒来这段时间很少说话也没人觉得奇怪,是以为他遭此一劫,性情大变了吧? 的确也说得通。 不过景曦不打算按照原主的人设走,他不是元景曦,他不会因为断腿而一蹶不振,也不会因为身世而自暴自弃,好不容易死后穿越一遭,才不想就这么被炮灰。 他要振作起来! “绿柳,和我一同受伤的叶家小公子醒过来了吗?” 猛地听到这么一问,绿柳眼神有些躲闪:“曦少爷问这个干嘛?” 这一看就是有鬼啊,我去人该不会死了吧? 景曦微微眯起双眼:“难道……他出事了?” 绿柳支吾着说道:“醒是醒了,但是听说他……傻了。” “傻了?”景曦惊呆住。他刚想以此为借口同叶从安拉近关系,顺便再刷刷叶从容的好感度,特么的叶从安却忽然傻了,如果这是真的,那他还去个屁啊,拉仇恨吗?还能不能好了? 反倒是桃红有些愤慨,她到底还是心疼自家表少爷:“曦少爷别多想,这与你无关,如果不是他们的马车撞上来,你也不会因此而……” 景曦却顾不得她的安慰,他面无表情地看向绿柳:“确定他真的傻了吗?” 绿柳不敢多说,如实回答:“这件事,老爷比较清楚,他昨晚去叶府探望过叶家小少爷。” “舅舅现在在家里吗?”如果那位真的傻了,那对他来说也很不妙,叶从容他除了是元景迎的男人之外,还特么是个弟控啊!一旦叶从安出事,叶从容绝对会把这个锅甩到他的头上。 “老爷去营地了。” 景曦拿不定注意,最后心一横,说道:“送我去叶府探望一下。” 如果真傻了,那就用他的异能来治! 绿柳闻言愣了愣:“曦少爷,你还是等老爷回来,和他说一声再行决定吧?” 他带伤在身,下人们不敢擅作决定带他出府。 景曦没办法,只能等宋清辉回来再说。 好在自从他受伤后,宋清辉每天都会回来陪他一起用饭,这会儿距离午时也没多久了。 等用完午膳,舅侄二人漱完口,景曦开口说道:“舅舅,我想去叶府探望一下二公子。” 宋清辉认真地打望他片刻,说道:“你已经听说了?” 景曦知道他的意思,点头道:“追根究底,叶少爷也是受我连累,去看一看也是应该。” 难得他不迁怒于对方,宋清辉很是欣慰:“你能这么想就好,等下舅舅陪你一起去。” 这件事真要细究起来,不好说谁对谁错,虽然元宝的腿的确是被叶府的马车给碾断的,但对方的马车之所以会失控,也是因为碰巧撞上了元宝被追杀的一幕、场面混乱而造成的,再加上当时坐在马车里的叶家少爷也撞伤了,昏睡了好多天,虽说醒过来得了离魂之症,但元宝将一辈子不良于行也是事实,谈不上谁运气好,谁运气差。 在宋清辉看来,罪魁祸首是那帮杀手,无论是他们宋府还是叶府,都没理由怪罪于对方……当然叶府就算想怪罪,也怪罪不起。只是这个道理他能理解,却也清楚远在御京的大姐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现在他只希望在大姐想要报复叶府的时候,元宝能在一旁安抚一二,将此事按下。 马车在叶府前停下,下人见来人是宋将军,立马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叶家老爷子便带着人亲自迎了出来。 “宋将军来临,老夫有失远迎。” 早就下车的宋清辉抬手需扶:“叶老哥不必客气,是元宝听说令公子醒了,拜托我这个舅舅带他来看望一下,不知令公子身体好些没有。” 宋清辉说着移开身子,景曦从马车里探出头眸光虚扫了一眼,猜想跟在叶老爷子身后那人估计就是叶从容了,看上去的确如文中所言那般眉目俊逸,眼神平静温和,似青竹傲然挺立,端的是一方谦谦君子的姿态。 不过景曦很清楚,这恐怕都是表面功夫。敛下眸光,他没再多看。由于行动不便,他自己是没有办法下车的,只能等着宋清辉抱他下去,等下人将轮椅推出来,再将他放下。 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模样如玉般的昳丽夺目,可惜脸上没什么血色,墨发雪颜,羸弱的身子即使裹了一层厚厚的衣裳仍可看出没什么肉,几乎不需要用什么力气就被一抱而起,这幅场景落在众人眼里,也是难免心下唏嘘。 叶老爷子上前一步:“劳将军和元少爷挂念,老夫代犬子感谢二位。” 景曦的身份是侯府嫡子,身份比在场一溜人都高,皇权之下,断没有向商贾之家行礼的规矩,所以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语气冷淡却不失诚心: “听舅舅说,我昏迷的时候,贵府有来看望我,还送来好些名贵药材,如今我已无大碍,听闻令公子尚未痊愈,也该来探望才对。” 一番寒暄过后,景曦被推着走进叶府。 拒绝了叶老爷子去正堂用茶的提议,景曦执意想先去看一看叶从安。 叶从安住的院子题名轩竹,入口两旁各有一株四季长青的松柏,笔直而挺拔。走过一段就到了正院里。远远便可看见一道玄青色的身影笔挺挺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不等走近,叶从容便沉下脸发怒了,冷眼看向院里伺候的下人:“怎么回事?外面天冷,谁让你们带小安坐在这里的!” 下人们噗通一下跪倒一片:“请大少爷责罚。” 叶从容直接点名:“常青,你来说!” “是,大少爷。少爷今天在房里待了一上午,用过午餐后,我带少爷出来走走消食,没想到少爷自己走到这里坐等便不肯动了。无论我们怎么劝都不听。” 叶从容眉梢一挑:“哦?你是说是小安自己要待在外面的?” 常青身子一颤,低下头:“小人说的句句属实。” 景曦不习惯看人跪一地,不由视线一转,直接落到了叶从安的身上。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叶从安的侧脸,年龄应该跟他差不多大,线条凌利明朗,显得轮廓分明。 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打量,叶从安忽然转过头,目光直直地望了过来,和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景曦一愣,下意识勾唇一笑,对方却仍是面无表情,半点回应也无,可看着他的目光却不偏不倚,他的正脸长相和叶从容有几分相似,但比起后者的君子如玉,叶从安眉眼间多了几分精致,唇红肤白,配上清澈无波的目光,倒显得非常干净淡漠。 “小安?” 注意到这边的异常,叶从容低低叫了一声。 被他叫的人全无反应,他直勾勾盯着景曦,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这一个存在。 难道他只对自己有反应? 这么想着,景曦拉了拉宋清辉的衣袖,让他推着自己靠过去。叶从安目光直直地看着他越走越近,全程维持着这个动作不变,直到景曦的轮椅碰到石凳,再无距离可近。 这古怪地一幕让院子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生怕惊扰到了那边的两个少年,眼神却紧紧地盯住他们不放,尤其是叶府之人,神情显得有些激动。 想起绿柳说他傻了,景曦心下有几分怀疑,不由试探性地开口唤了一声:“叶从安?” 叶从安眼神一动,像是被吸引住了般朝景曦凑了过来,鼻尖轻轻地在他颈侧细嗅着,然后,他忽然抱住了景曦。 5.第一个金手指 他抱的很紧,两条手臂紧紧地圈住景曦的腰,如同铜墙铁壁。叶从安脸埋在他的颈窝,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感觉又痒又麻,景曦试着挣了两下,却发现完全挣不开。 这位少爷看着清瘦,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的力道。 景曦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 #我只是想来看下你,你却直接占我便宜# 这特么就尴尬了。 气氛很诡异,景曦双腿使不上力,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太过粗暴,扒了两下没把人扒开,于是像是想要求助似的、转头眼巴巴望向叶从容,眼神显得有点儿可怜,不知所措的同时又夹杂着几分恼羞成怒。 叶从容墨眸幽深,半响后忽然轻轻一笑:“看来小安很喜欢二公子。” 在叶家所有人都无法勾动叶从安的反应时,这个与小安有着复杂纠葛的侯府二少轻轻松松地将他们叶家人都比了下去。 从容如叶家大少,此时也难免心情复杂。 只是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他也并没有继续无动于衷,上前两步搭上叶从安的肩膀,凑近他耳边用安抚小孩的宠溺语气轻声哄道:“小安,哥哥在这里,你先松开手好不好?” 叶从安动了一下,却是将脸更深地埋入景曦的脖子,勒在腰上的手也加重了力道,仿佛害怕别人抢走自己最喜爱的宝物般警惕。 叶从容面上一愣,意味深长地瞧了景曦一眼,而后继续耐心地哄道:“小安,景曦公子身上有伤,你这样他会不舒服的。” 叶从容的语气真是温柔到了极点,然而还是没什么用。 叶从安像是认定了景曦般,丝毫没有松动,死死地抱着他,连头都没有抬起。 明明景曦与他不过是有几面之缘,两个人也就是点头之交的交情,也不知道撞了脑子之后他是哪根筋不对,居然对他死缠烂打起来。 对此,叶从容也束手无策起来。 景曦扫过众人的脸色,稍微一思索,心里很快便有了算计。一手捉住圈在自己腰上的手掌,另一只手抬起轻轻地在人型狗狗叶从安的脑袋上拍了拍: “小安,抬起头来。” 叶从安在他颈窝蹭了蹭,继而不舍地抬起脸望向景曦,眼神如同稚子般清澈无辜,闪烁着询问之色。 ……还真的傻了啊? 景曦愣了愣,对这个说法已经信了八分,可是仍旧有些别扭:“我……有些不舒服,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他主动握着对方的手,白皙修长的手指相互勾缠,色泽粉-润的指甲干净透亮,如同上好的玉脂勾画成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 叶从安反应了几息时间,随即不情不愿地挺直背脊,将自己从景曦身上撕开,只有反握住他手的动作深怕这人从自己眼前消失。 满腹依赖的动作让景曦内心为之一动,他情不自禁地拍拍对方的手,嘴里干巴巴地安抚道:“别怕,我就在这里。” 景曦心想,为了刷从容大哥的好感度自己也是蛮拼,把哄儿子的耐心都拿出来了……虽然他还没有儿子。 亲眼目睹这俩人之间的交流,一旁的叶家人个个都看红了眼,叶从容抬手招来常青,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挥手让他带着其他人都下去,这么一大群人杵在轩竹院看着着实碍眼。 打发完下人,叶从容深深地看了眼景曦,道:“二公子腿上有伤,还是请进屋坐吧。” 这话他对小安说不管用,但由景曦来讲,绝对是有效的。 事实证明,果然有用。 一行人来到轩竹院的正厅坐下,下人已经准备好了招待的点心和茶水。几人虽然有交谈,但都有些漫不经心,时不时的便会往景曦这边投上几瞥目光。 景曦表面淡定,其实心里满头黑线,感觉自己像是被关在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惹人注目。 他敛下心神,决意不去管他们,自顾地捡起一块精致的点心送入嘴中咬上一口,甜淡适中的口感让他享受地眯起了眸子。 只有经历过疯狂饿过肚子感觉的人才会明白食物的可贵,在末世中时经常是有了上顿没下顿,好不容易找到点吃的还不敢一口吃光,小心翼翼地掰成几份来有备无患。穿越过来这段日子,他虽然不愁吃不愁穿,可看到漂亮的点心之类的还是会忍不住往肚子里塞上一点,吃不完的也会趁下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包好藏进空间。 景曦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个类似于仓鼠的习惯有什么不好,反而颇为乐此不疲。 吃完一块,准备去拿第二块时,忽然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景曦转头,正对上叶从安一瞬不瞬眼巴巴盯着他看的眼神,不禁动作一顿:“……想吃?” 叶从安看了看点心,又看了看他,铮亮的目光瞬间又亮了几分。 景曦犹豫了一下,拿起一块试探性地递到他嘴边,叶从安迫不及待地张嘴啊呜一口咬下,夸张的动作甚至含住了他的手指,温热的舌尖小狗似的舔了几下,景曦心里一颤,急忙蜷缩手指退出,叶从安高兴地眯起了眼睛,神情举止当真与孩童无异。 抛开叶从容的缘由,景曦其实也并不讨厌这样的叶从安,因为他简单且一目了然,让在末世中经历过人人喊打的景曦没有威胁感。 两厢满意之下,一盘点心很快就被俩人消灭一空,及至晚膳时间,两人之间已经建立起了深切的吃货友谊。 舅侄二人被盛情招待了一顿饭,消食过后,宋清辉带着景曦拜别叶老爷子父子三人打算告辞,没想到叶从安一听到景曦要走忽然死死的抓着景曦的衣袖无论怎么说都不打算放人。 景曦盯着他的双眼,承诺道:“我明天再来看你。” 叶从安没说话,但清澈的眼睛却渐渐湿润,水汽萦绕,看着有些可怜巴巴的。 景曦不禁感到头疼起来:“听话。” 叶从安扁了扁嘴,另一只手拽住他一缕墨发:“不走……” 这是他醒来说的第一句话,顿时让所有人都又惊又喜,激动的无可抑制。 冷静下来后叶从容无奈地盯着自家弟弟的后脑勺,惊喜退却的眼里闪过一抹黯然。片刻后,他目光一转对上景曦的视线,苦笑着叹息一声:“让宋将军和二公子见笑了,正如二位所见,小安自从昨天醒来后就变得谁也不认识,跟他说话也不理,仿佛沉浸在一个谁也进不去的世界,大夫说他这是得了离魂之症,原本我们相信了,可是这一天下来他表现如何两位也看到了,虽然意外,但这实在让叶某又惊又喜,所以失礼之处,还望二公子海涵。” 这番话既解释了叶从安有此举动的原因,又隐隐希望景曦不要心生抗拒,希望藉由叶从安对他的亲近为入口,帮助叶从安恢复理智。 叶从容说完后朝景曦躬身表示他的谢意和歉意,将姿态摆地很低。 终于回过神来的叶老爷子此时也激动地开口:“宋将军,老夫斗胆,请你和二公子帮帮从安……” 这声音里带着几分沉痛和在绝望之际遇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时的脆弱希冀,那是来自一个父亲对孩子最为真挚无私的疼爱,一时间竟是让人无法拒绝。 至少宋清辉动容了,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那边两人抱在一起的一幕,良久后发出一声叹息:“虽然我也很希望贵公子能安然无恙,但是元宝并不一定能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依我看,还是请孙大夫来一趟吧。” 动容归动容,但他到底还是更加在意景曦。 叶从容早就有此准备,急忙让下人去请大夫,所以孙大夫来的很快。 待了解过情况后,孙大夫又替叶从安把了次脉,结论还是不变,甚至他也不清楚叶从安为何独独对景曦表现出了异样的反应。只是他却认同叶从容的决定,想着既然景曦能够勾起他的反应,那与他待在一起应该于叶从安有益。 于是宋清辉也没话说了,只是到底元宝才是当事人,所以他没有马上表决,而是看了眼景曦,等他来做最后的决定。 景曦表示这个发展可以有! 勾搭不到男主角,勾搭男主角他弟也是可以的嘛,反正叶从容是个弟控,说不定这样子效果反而会更好,所以这买卖他应该不会亏。 6.第一个金手指 叶从安就这么跟着景曦回到了宋府,景曦身边就此多了个拖油瓶。 吃喝住行,皆是与他绑在一起。 更叫人无奈地是,叶从安完全不要别人碰,因此就连喂食这等琐事都得景曦亲自来,更别说洗漱沐浴了。 在把人带回来前,景曦压根没想到这家伙会这么粘人,但是坑已经被他自己挖下了,想后悔也没地儿去,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 “曦少爷,热水都备好了。”绿柳从屏风后面出来,手上端着一个铜制的脸盆,在她身后有氤氲的雾气腾空而起。 景曦揉了揉额头:“知道了,你们都在门外候着吧。” “可是曦少爷你……”绿柳很踟蹰,曦少爷腿脚不便,不要下人伺候自己如何是好? “没事,需要你们的时候我会叫你们进来。”景曦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可人留下来也没用,叶从安不肯让他们近身,人留在这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还不如让他清净清净,免得闹笑话。毕竟在这些下人眼中,他这位表少爷,可从来没干过伺候人的活儿。 把人都赶出去后,景曦操控轮椅来到屏风后面,回头冲傻站在原地的叶从安一挑眉,温声道:“过来。” 对他唯命是从的叶从安像小孩学步、慢腾腾地挪了过来,玄青色的衣袍被氤氲的水汽一衬,缥缈如同薄雾中的苍松,挺拔而又含着几分不容亵渎的古意。 景曦仰头打量他片刻,尤其是在注意到坐着的自己还没到他腰腹处时,心情就不是那么愉悦了,懒洋洋地后仰靠倒在轮椅上,他嘴角一挑,不爽地吐出两个字儿:“脱衣。” 叶从安一张无辜地懵逼脸。 景曦磨了磨牙,认命地上前动手扒掉叶从安身上的衣服,渐渐露出少年人充满生气的赤-裸身体,肩线流畅,从手臂到胸膛乃至腹部均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显得身体线条流畅而优美,胯-下的男性-象征稚子般粉嫩,有一股介于成熟和稚嫩之间的青涩。 景曦猥琐地扫了几眼,等欣赏够了,这才朝他勾了勾手指,指着浴桶说道:“进去。” 景曦其实也没干过伺候人的活儿,不过给自己洗澡和给别人洗澡也相差不了多少,他拽过挂在屏风上的棉布,用水浸湿后沾了点皂膏,抓过他一条手臂力道不均地擦拭起来。 感觉自己像个搓澡工的景曦马马虎虎地擦完这条,没好气地说道:“换另外那只手给我。” 于是这一方空间,就只听到景曦的声音。 “抬腿。” “换。” “转身。” “起来。” 终于前前后后都擦过一遍,景曦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长长地舒了口气:“可以出来了。” 这次叶从安却没有动,只是呼吸变重了些许。 “叶从安?”景曦疑惑地操控轮椅转过去,只是等他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时,景曦也跟着脸色一变,继而沉默无语了。 只见叶从安双腿之间的小兄弟,已经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带着几分委屈劲儿的吐着露珠。 ……他石更了。 ……他居然硬了! 景曦内心崩溃,托马的你不是傻了吗?为什么这地方还能如此健康啊我去! 他承认刚刚洗到那里的时候恶趣味地戳了几下,但是这个举动就跟小时候爹妈喜欢玩儿子的小鸟儿一样完全不沾其他意味只是单纯地满足一下童趣好吗!再说他当时戳完后不是没反应吗?难道这玩意儿还有个延迟的反应时间啊,要不要这么坑爹?! 叶从安明显不舒服,可又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自己舒服,于是只能湿漉漉地看着景曦,眼神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景曦仰天叹息三秒,真托马的想剁了自己的爪子。 “西……西西……”叶从安难受地叫了起来。 “……不要叫我。” “西西……难受……呜呜……” “……” 自作孽不可活,景曦挣扎了许久,在叶从安快要哭出来的时候,终于两眼一闭,伸手握住了笔直粉-嫩的小安安。 叶从安的呼吸瞬间加重,嘴里发出细碎的呻-吟,那声音甜腻而又直白,听的景曦表情扭曲。 老实说他从上辈子活到这辈子,二十多年的时间,还是第一次帮别人撸,心情真是难以名状。虽说手里握住别人的命根子上下滑动这感觉没有想象中的恶心,近在咫尺的吐息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只是到底还是会感觉别扭。 察觉到叶从安的身体越绷越紧,知道他快要身寸了,景曦加快速度动了几下,终于在一阵强烈的颤抖中感觉到有滚烫的液体落入他手心。 一想到这是另一个男人的子子孙孙,景曦感觉一阵头皮发麻,飞快地拿棉布擦了擦,扔烫手山芋般往浴桶里一丢。 明明手心已经没有了那东西,可景曦却还是觉得一阵阵发烫,他握紧拳头往袖子里一藏,疲惫地开口:“出来穿衣。” 作孽哦,这下真是伺候儿子了。 等俩人都收拾好,景曦才唤人进来将水抬出去,重新换一盆干净的热水。 由于腿上有伤,景曦自己无法舒服地泡澡,只能擦拭身体,劳心劳力了一天,这会儿他也没太多的功夫清理自己,马马虎虎地擦拭一遍后就作罢。 叶从安早就在他的床上躺下了,景曦开始庆幸这床够大,再睡一个叶从安也足够。他让人准备了两床被子,在下人的帮助下上-床躺下,无视了叶从安还在骨碌骨碌乱转的眼睛,硬声命令:“睡觉!” 叶从安收到这命令,立马闭上眼睛。 景曦也顾不得他是真睡还是装睡,自顾自地抓紧时间数绵羊找周公去了。本以为身旁躺有一人,他会很难睡着,没想到在数到二十一只绵羊的时候,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如此过了几日,在照料叶从安的问题上,景曦由最开始的手忙脚乱渐渐变成得心应手,如同照料儿子般的相处,每当看到叶从安对他的全然依赖时,早就被打磨的冷心冷情的景曦就感觉像是有根柔软的羽毛刷过心尖,勾起了他心底深处早就埋葬在末世中的柔软。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就是叶从安的世界,是他的信仰,是他的神;他掌控住了叶从安全部的喜怒哀乐;景曦决定他生他就生、决定他死他就得死,这种陌生而又令人热血沸腾的成就感瞬间抓住了景曦,让他欲罢不能,逐渐变得乐在其中。 有了他的调-教,叶从安的进步也是非常明显的,除了依然只粘景曦一人外,已经可以做到简单的交流,这让几次来探望的叶从容非常开心,连带的,他对景曦的态度也亲近了许多。 景曦暗暗满意,心想继续下去,他在叶从容心里的分量早晚会变成元景迎无法挑拨的存在。 只不过,景曦这边刚想起元景迎,元景迎立马就出现了。 这天,景曦陪着叶从安刚用完早膳,就有下人进来禀报:“元宝少爷,大少爷已经到云阳城外了。” 景曦:“……”得,这还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漱了漱口,景曦漫不经心地问道:“只有他一人?” 站在元景曦的立场上,他可没忘记他会有此一劫,都是拜元景迎所赐,所以感情上难免会对他有所迁怒,这是众人眼中的人之常情。 毕竟,在其他人眼中,他可是一辈子都废了。不良于行的他走不了仕途,当然也不可能再继承侯府。侯府或许会养他一辈子,但他对侯府而言,的的确确已经成为了废子。 元景迎就是凭借这个理由,让他们的便宜父亲剥夺了元景曦的继承权,而他这位嫡长子则成为了永乐侯府下一届的主人。 “大少爷带着一百名护卫。”下人回。 “他人现在是在舅舅那里?”景曦不是很想见他那个黑心哥哥,打算出去避一避。当然,他的避一避,在别人看来,绝对是不待见元景迎的表现。 得到了下人的肯定回复后,景曦牵起叶从安的手,嘴角一勾:“小安想不想回家去看看?” 叶从安眨巴下眼睛,正要回答的时候,景曦却已经满意地一笑:“行,我知道了,我这就带你回去。” 周边的下人:曦少爷对叶公子真是好呢,不需要答案也能明白他的心意。 景曦懒得管其他人怎么想,决定要去叶府,他立马让人去准备马车,赶在宋清辉带着元景迎回府前直接离开了宋府。 他知道元景迎这次来就没想着要带他回去,但是景曦还就非回去不可。 不管是想让他死,还是想要他的儿子,他都会让对方的这些想法,一一破灭! 7.第一个金手指 在叶府呆到傍晚,用过晚膳后,景曦才带着叶从安慢慢悠悠地回府。 夜间的温度偏低,一轮冷月高挂在薄暮淡雾的天际,散发着疏淡的银光,寒风一吹,那就是透骨的寒冷。 马车里没有烧炉火,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抵足并肩斜躺在软塌上,身上盖着厚实的麾裘,叶从安没长骨头一样紧紧扒着景曦,下巴垫在他肩窝,呼吸全喷洒在颈侧,温热挥发后,便只剩冰凉的水雾。 景曦不舒服地推了一把他的脑袋:“给爷坐好。” 叶从安贴近他侧脸蹭了蹭,这才不情不愿地直起背脊,但抱着景曦的双手说什么也不肯松:“西西……冷。” 景曦拿他没办法,把手里的暖炉往他手边塞去:“冷就抱着这个。” 叶从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抱西西。” 景曦:“……”又来了,这种养儿子的即视感。 不过算了,反正他原著中的儿子不会出生,就让这货来代替一下好了。只希望他的好大哥看到这个大龄宝宝时,不会失态就行。 马车一路行驶到宋府门口,里面一派灯火通明,想必是在等他。 景曦躲了一日,这会儿早就做好面对元景迎的心里准备,所以面色不改地让人推自己进去。 及至大堂,果然看到宋清辉兄弟俩齐齐端坐于正座,下首还有另外几人,其中两个较为年轻,长相与宋清辉有几分相似,应该是景曦还没见过的表哥,每人面前放着一杯热茶,但却没有人喝,徒留氤氲的热气在室内盘旋,显得气氛沉重。 “元宝回来了。”首先发现景曦的是宋清辉,他招了招手,让下人推着他过来。 景曦颔首打了个招呼:“大舅舅,二舅舅。” 除了他们父子几人,大堂主位下首还坐着一个黑衣少年,面容透着几分疲惫,但神色却很冷峻,微抿的薄唇如一柄刚刚开刃的利剑,削人于无形之中。 他长得与景曦无一丝相像之处,但景曦知道这人就是他的冒牌黑心哥哥。 不得不说,重生后的元景迎气势大变,依然沉默,但却有一股展露锋芒的锐利沉在他眼底。 景曦神色自若地看着他,没做声。 反倒元景迎眼神不定地打量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的轮椅上,良久后抬头朝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心怀不安的虚笑:“弟弟,好久不见。” 那笑容里有着说不出的艰涩,语气幽微夹杂着无言的懊悔,一副陷入深切自责中的好兄长模样。 景曦心想,的确很久没见了,从他上辈子死后算起,到元景迎所经历的时间,已经整整十四年。想到这里景曦心里一动,这么长的时间,留在元景迎心里的元景曦,还会是当初那个鲜明的印象吗? 景曦是不相信的,一个早就死去的人,会有多让人怀念?所以哪怕元景迎时隔这么多年再见到他,肯定还是会有几分陌生的,记忆的回溯需要一些事实的印证,因此当某些事情违背他记忆中的轨道,他定会有一些试探与怀疑,而景曦要的就是他的不确定。 “大哥一路辛苦了。”话虽如此,但语气里却夹杂着一抹让人无法忽视的嘲意。 这嘲意来自哪里,在场的所有人都懂。 元景迎闻言沉默,片刻后低低一叹:“是大哥对不起你。” 话虽如此,但垂下来的瞳眸深处,却是一片暗沉。 景曦把玩着叶从安的手指,不接话。 他不接受元景迎的歉意,说明他心里有怨,而元景迎不但不能怪他,还得想办法补偿他。 谁让他是代兄受罪呢? 光明正大地摆了元景迎一道,景曦适可而止地收住:“舅舅,我有些乏了,想先回房歇息。” 大表哥宋世远闻言看了他爹一眼,得到他眼神示意后起身走向景曦:“天色也不早了,我送元宝回房吧。” 猜到对方可能有话要说,景曦微一颔首:“那就有劳表哥了。” 他穿越过来后和两位表哥都还没相处过,不过在小说中,他们被元景迎误导,以为后者是与自己血缘亲厚的表弟,所以从头至尾在帮他做事,是主角的得力帮手之一。 而现在嘛,就不好说了。 “表哥,有话不如直说。” 叶从安推着景曦走在前,宋世远跟在身后。听到景曦开门见山的问话后,他神色一顿,半响后上前来到景曦的侧边,蹲下-身直视着景曦的眼睛,温声劝慰: “元宝,别恨你大哥,阿迎心里也不好受,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 他能理解元宝遭此大劫,从一个天之骄子变成一个不良于行的残疾的心情,可是事已至此,再怎么怨恨阿迎也改变不了这个既定的事实,反而还会造成他们兄弟间的裂痕,给别有用心的人可乘之机。 景曦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沉默良久,眼中的情绪几度翻涌,不甘、愤怒、伤心、痛苦、惊惶、暴躁……可是最终,这些情绪却都被少年狭长的凤眼低垂掩盖,沉淀为若无其事、自欺欺人的平静。 他转过头,视线遥遥地落在暮色低垂的远方,冷淡地说道: “表哥,你觉得以我大哥那种性子,是我恨他他会好受些,还是我原谅他他会好受些?我只知道,恨他我会好过一些。” 宋世远怔住。 重生前的元景迎是什么性格?妥妥的百折不挠坚韧不拔的励志青年啊! 因为渴慕母亲的关心和在乎,他羡慕元景曦却不敢嫉妒,所以也掏心掏肺地对他好,期望母亲能够看在他对弟弟好的份上转而多看他一眼。 在上辈子,得知景曦被他连累受伤晕迷后,他因为自责在祖祠前跪了整整一夜,那个时候的他没有想过母亲会不会原谅他,更没有想过弟弟会不会原谅他,他只是希望他的弟弟能够好起来。 可惜天不遂人愿,景曦残了,他疯狂的自责懊悔,在内心给自己上了一道又一道枷锁,并沉重地背负了十四年。 宋世远猛地顿悟:“元宝,你……是故意的吗?” 对阿迎来说,如果元宝说不恨他,他反而会被自己内心深重的自责压垮。相反,如果元宝怪他不愿原谅他,或许能让他内心压抑的情绪得到一丝释放。 景曦内心给了对方一个大拇指,脸上却依然是无动于衷的神色:“难道表哥认为我不该恨大哥吗?” 宋世远自认为已经看穿了景曦的口是心非,他抬手拍了拍表弟的肩膀:“……我懂。” 景曦这边成功给大表哥洗脑,心里期待着他再去洗脑其他人。 而在另一个方向,元景迎也在进行一场和宋世凛的谈话。 “阿迎,元宝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变成这样一时难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元景迎脸色黯然地摇头:“不,这事是我的错,如果当日我没有染上风寒就好了,这样的话弟弟就不必代替我前来。” “别胡说!”宋世凛呵斥他:“换成你也未必能躲过一劫,谁都不想发生那样的事情,你也别胡思乱想。等过几日,元宝冷静下来,他会谅解你的。” 元景迎眼眶泛红:“二表哥,我知道的,弟弟不会再原谅我了,我也不希望他原谅我……” 宋世凛皱了皱眉:“不会的,无论如何你都是元宝的大哥,这嫡亲的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元宝只是一时想不开,大哥已经去开导他了。” 听到血缘关系这四个字,元景迎眼里闪过一抹浓烈的讽刺,他垂下眼,无声地笑了起来。他想起远在盛京鞭长莫及的宋夫人,想到她苦苦盼望着她的宝贝儿子回府最终却等来一道噩耗时,脸上的表情想必一定会是相当精彩吧…… 只要一想起自己死前所经历的绝望很快就能回报给他的好母亲,元景迎就快要抑制不住汹涌欲出的快意。 所以……我的弟弟啊…… 用力挣扎吧,加倍痛苦吧,最好是撕心裂肺、悲痛欲绝! 只有这样,母亲大人才会明白,什么叫噬心之痛!什么叫生不如死! ——而我要返还给你们母子的东西,这只是一个开始。 元景迎的笑容渐渐变得扭曲起来。 * 翌日,景曦待在府里没有出去,就连早膳都是和叶从安俩人在自己的房里用的。 做戏就要做全套,他用实际行动摆明了不想和元景迎处在同一屋檐之下的“怨”,剩下的虚虚实实,就靠大家去脑补了。 饭后,等二表哥宋世凛过来探望他时,景曦看到他脸上那心疼无奈却又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猜到他被自己的亲哥洗脑的很成功。 也就是说,昨晚与元景迎的第一次对峙,景曦已经稳操胜券。 某人暗暗满意,很好,这样下去,两位舅舅也早晚会被拿下,站到自己这边。 如此的话,叶从容也注定会成为自己的大舅子……呸!不对!注定成为自己的大侄子……?小弟……? 等等以他这种把人家弟弟当儿子养的模式那他大哥和他是什么关系? 大……儿子……? 景曦心里一抖,瞬间回神。不由自主地往叶从安身上投去几瞥,他今儿身上穿的是景曦帮他选的一套白色的长袍,布料十分华贵,流光闪烁,领子点缀着一圈洁白保暖的兔毛,看上去仙气十足,如墨般的长发直直地垂落下来,配着叶从安那张脸,透出一股雌雄莫辩的美。 景曦承认,他是故意把他打扮成这样的。 叶从安完全不理解他心里的猥琐念头,安静乖巧地坐在桌边,手里捧着一杯杏仁奶喝的认真。 从他喝牛奶的动作可以看出此宝宝似乎正处于五六岁的年龄,因为他完全是小孩子的喝法,双手捧着杯子,舔一下,收回来;抿一口,又收回来……一边喝眼珠子还四处乱转,一会儿盯着景曦看,一会又望着某处发呆,就连嘴角沾了奶渍都听之任之。 啧,好好的一个帅小伙,就这么傻了,怪可惜的。 景曦摇了摇头,伸手在他唇边一抹,用指腹帮他擦拭干净,望着转移到自己手指上的牛奶,他想都没想,条件反射地伸舌舔了个干净。 他这个举动是下意识的行为,没有别的意思,他也没有多想,纯粹只是从末世里带过来的习惯,不愿浪费分毫的食物。 叶从安看到了却眼睛一亮,在景曦不注意的时候,探过身也跟着舔了一下他的嘴唇,濡湿而又柔软的触感,让景曦猛地一僵,在他难以置信的瞪视下,叶从安享受地眯起了眸子,仿佛尝到了琼浆玉液般回味无穷。 景曦:“……” 他深吸一口气,暗道老子养的是儿子,老子养的是人形巨婴,老子养的就不是个正常人……催眠一样的自我安慰后,景曦终于冷静下来。 他有些不爽地捏住叶从安一侧的脸颊:“叶从安,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举动叫做性-骚扰?” 叶从安皱了皱眉头,含糊地讨饶:“嘻嘻……疼……” 景曦冷哼:“疼点才会长记性!以后不可以再这样,ok?” 要是让叶从容知道他宝贝弟弟被自己给教成了接吻狂魔,那他还不劈了自己? 这必须不能有啊! 景曦不厌其烦地在念叨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叶从安眼眶泛泪,可怜兮兮地点头后才大发慈悲地松开手,在对方脸上留下一枚绯红的痕迹。 景曦心虚地咳了一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两只手一起上,对准叶从安的脸一通揉搓,直到把人家整张脸都祸害的一样红才罢手。 咳……这样的话,应该就看不出来他被自己欺负了吧? 8.第一个金手指 “曦少爷,你醒了吗?迎少爷来看你了。” 元景迎找过来的时候,景曦正睡得迷迷糊糊,他感觉脸上总有什么东西在动,轻轻的,痒痒的,一触而过。 挣扎着睁开眼睛,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他的旁边,叶从安也睡得正熟,狭长的双眼阖笼,睫毛不怎么卷翘,但是很浓密,长长地覆盖而下,打下一排两排阴影,脸颊上的痕迹已经褪去,此时正泛着健康的红晕。 景曦揉了揉眼睛,刚睡醒的声音微微沙哑:“知道了,请他到偏厅坐会。” 打算悄悄挪下床的时候发现叶从安已经醒了,一脸茫然无辜地看着他。 景曦挑眉:“醒了?那起来吧。” 以前还在末世逃亡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够在另外一个人身边毫无防备地安然入眠。只能说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只不过短短十几天的功夫,他就已经有了一个叫做叶从安的新习惯,这还真是人生无常。 让叶从安先行下床打理好衣着,景曦掀开被子,打算唤下人进来伺候自己起身。他因为腿脚不便的缘故,虽是和叶从安同床共枕,但是习惯性睡在外侧,方便下人服侍。 “来……” “西西……我抱。” 景曦刚开口,忽然就被叶从安出其不意地拦腰抱了起来,倒把景曦给吓了一跳:“你……” 他本想勒令叶从安放自己下来,但又怕他摔倒自己,只好严谨以待地闷住呼吸,双手紧紧地勾住他脖子,直到自己被平稳地放入轮椅之中。 景曦倒是没想到这傻子力气居然这么大,虽说他的体型偏瘦,但叶从安也还未成年,十八岁不到的少年郎,又从小就娇生惯养,所以在他眼中就是一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子。 想到这里,景曦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 被呵斥的叶从安就着蹲在轮椅前的姿势一把抱住景曦的腰蹭了蹭:“西西,我的……” 景曦黑线,这小傻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他占有欲特别强,自他来了就不许别人碰他,被说了几次却依然故我,甚至连推轮椅这种下人干的活儿他也抢了过来。 拉拉扯扯地梳洗完毕,景曦手指轻扣轮椅扶手:“走吧,去见见我的好大哥。” 等了他一上午,又让他候了片刻,现在也该去见见他了。 自从元景迎来到云阳之后,景曦就打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 他们俩人如今的情况是,一个是我知道你命不久矣但是我什么都不会说相反我还要暗中推动一把不容许这个结果出岔子,另一个是我知道你想让我命不久矣但是我偏偏不让你如愿你想干什么就放马过来吧反正你一定不会如愿。 总而言之,就是两个人都在演。 “大哥,久等。”见到人后,景曦冷淡地招呼了一声。 “不,是为兄冒昧打扰。”元景迎脸色有些憔悴,似乎没有休息好,和景曦目光交视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明显心虚愧疚的表现。 相顾沉默,元景迎眼神沉重地望向他的腿:“你如今伤势好些了吗?” “大哥这话问的好笑,我如今这幅模样,好与不好还有哪里不同吗?” 景曦闻言便笑了,只是笑容里有着说不出的讽刺。元景迎被他直白的语气弄的一愣,眼里的难过转瞬即逝,然后便是铺天盖地的自责和无尽的悔恨,但又像是怕被看穿于是勉力压抑住所有的情绪,视线垂落,让自己变得平静下来。 元景迎这一瞬间的脸色极为精彩,看得景曦眼界大开。 演技派啊!这要放在娱乐圈里绝对是碾压一切敌人的影帝的实力。 景曦毫不吝啬地给他点了个赞,然后故意问道: “大哥,你在自责吗?” 没有料到他会有如此一问,元景迎表情顿了顿,苦笑着低低一叹:“悔之晚矣,莫敢辞矣。” 景曦像是没有听到,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带着些许阴晴不定的味道,意有所指地道: “大哥还有其他事么?” 元景迎眼神一闪,这是在谢客了啊。 他总觉得这个弟弟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但是他毕竟有十四年没有见过元宝了,所以元景迎也不是很确定对方的改变是因为有所成长,还是因为打击不够。 他不希望是前者,这对他来说意味着麻烦。 不过他并不是太担心最后的结果会出现意外,因为元宝总归是要死在云阳的。 “是母亲的书信,舅舅叫我们一起过去。” 景曦闻言眼神稍暗,他的好大哥才刚到一天,身上有带着便宜父亲亲笔写的书信,说是如果他的伤好点了便启程回京养伤。可是现在母亲的书信居然后脚跟着到,且还避开了元景迎,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心里转过种种可能,景曦面上却不动声色:“那大哥稍等片刻,我回房换件衣服。” “去罢。” 元景迎好脾气地起身相送,原本想代劳推轮椅,被站在景曦身后的叶从安瞪了一眼,他动作一顿,目光在傻子脸上流连片刻,继而变得晦涩。 景曦懒洋洋地从他身边经过,出了房间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叶从安,他的好大哥应该已经知道这傻子的身份了。上辈子两个都该死的两个人居然搅和到一起了,他心里肯定已经有所怀疑,接下来只怕他会前来多番试探。 他猜想试探的结果,无非是让他们早死还是晚死的区别。 景曦对此倒是无所谓,他微笑着用只有彼此听得见的声音问道:“叶从安,有人要惦记你的小命了,你怕不怕?” 叶从安也不知听没听懂,把玩着景曦的一缕头发一本正经地回答:“不怕。” “好,不怕。”景曦语气愉悦,“我们回房。” 叶从安瞬间高兴,二话不说抱起景曦便走,搞得景曦哭笑不得,老这么被他抱上抱下,他的面子往哪搁?景曦扯了扯傻子的耳朵,没好气地哼道:“力气没处使了是吧,信不信我让你去厨房劈柴?” 叶从安认真地摇头:“不劈,陪西西。” ……到底是谁陪谁啊?景曦无语。 其实这些日子他的双腿经过异能的调养,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距离彻底痊愈还有段距离,但是比起最初的粉碎性骨折,情况已经乐观许多。 只是这件事情,景曦不打算让第二个人知道,他这个别人眼中的残疾,还真得一直做下去,哪怕是要他装一辈子,也无不可。 围上厚实保暖的披风,三人顶着寒风出了景曦的院子。 到了舅舅大人的书房前,景曦让叶从安去偏厅等着,和元景迎一起进到书房里面。 “你们来了。” “舅舅。” 书房里,宋清辉和宋清曜都在。 宋清辉拿起一封未拆封的书信递给景曦:“元宝,这是你母亲给你的。” 景曦接过来,当着在场三人的面将信封挑开,拿出里面的信纸展开。上面内容不多,景曦一目十行地扫过,很快看完。 不等其他人发问,景曦率先开口问道:“舅舅,我娘还说了什么吗?” 如果他没猜错,他母亲寄过来的书信应该不止单独给他的这一份。 宋清辉也不隐瞒,拿过另一封已经拆开的信纸递到他们兄弟面前。 “大姐希望你能在云阳彻底把伤养好,等天气暖和一点再回京。” 这意思明显与他们父亲相悖,估计是夫妻二人间有了争执。 “元宝,阿迎,你兄弟二人怎么看?” 宋清辉特意把他们兄弟叫来也是想问问他们的意思,要走要留全凭他们自己决定。 “依我看,父亲要弟弟回京,也只是担心他,毕竟在京城的话,御医多,大家集思广益说不定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只是眼下天寒地冻地的,明显不适合赶路,到时若不慎染上风寒,想必父亲也会不好受。” 言下之意,元景迎也赞同暂缓回京一事。 宋清辉看向景曦:“元宝,你意下如何。” 景曦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下手指:“听大哥的。” 两位舅舅都没意见,宋清曜当场写了两封回信,叫来下人吩咐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免得侯爷和大姐着急。 四人在书房说了一会儿话,后来宋清辉干脆叫人在书房摆了一桌饭,喊来两个儿子一起陪着,等到天色擦黑,这顿饭才散。 景曦没有喝酒,但沾了一身酒气,出来被冷风一吹,立马觉得自己也有点微醺。 叶从安过来找他时,鼻子蹬的老高,满脸的不乐意:“西西,坏。” 景曦哄道:“知道了,下次不把你扔在一边,行了吧?” 这傻子一听到扔立马警觉:“不准!” “不要谁也不会不要你啊。” 叶宝宝这才满意。 俩人走到半路,景曦在心里盘算着,忽然叫停:“小安,我忘了一件事,送我回去。” 书房里,被塞了被热茶醒酒的宋清辉坐在桌边,烛火忽然噼啪一声炸开,宋清辉惊醒似得忽然对宋清曜说:“二弟啊,元宝的下半生只怕是毁了。” 宋清曜负手立在一副字画前,久久无言。 “元文庆那个老匹夫显然是在谋划着请封世子的事情,这么多年他一直不提这事,现在元宝出事了,他就迫不及待了!” “放心吧,大哥。”宋清曜语焉不详地点道:“那位不会轻易答应。” “你是说……那位?”宋清辉往天上指了指。 “元宝毕竟是小妹的儿子,哪怕这些年被养在侯府,但到底身份不一般。” “可是……”宋清辉欲言又止,今时不同往日,元宝如今身有残疾,姿仪有损,谁能保证那位不会嫌弃于他?要知道天家最不缺的,就是子嗣。 宋清曜明白他的意思,他从容一笑:“元宝再不济,他也还有我们,还有大姐。” 书房外,两道身影顿了顿,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9.第一个金手指 布置得十分暖和舒适的矮榻上,景曦躺在上面,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从空间里掏出来的小说。 小说内容十分之狗血,看得他非常郁闷。他翻回到封面往作者名上瞄了几眼,顺便也就注意到了书脊上那一丛绿色的小草、以及那棵绿草下面的晋江文学城几个字。 景曦瞬间了悟,难怪这故事能这么千回百转。 将书丢回空间,一只手枕在脑后,他两眼虚晃地望着头顶的房梁。 叶从安今天不在,巳时三刻时分他大哥过来,把他忽悠回叶府了。原本他并不愿意,不过景曦为了刷叶从容的好感度从旁协助了一把,总算把这祖宗一步三回头地给送走了。 此时他一个人独守空房居然觉得有点不对味,得,便宜儿子不在身边反而不习惯了。 贱骨头啊我! 景曦地自嘲了一把,在榻上翻了个身,闭目凝神打算进入空间。 经过他这些日子的规划,空间已不复刚开始那垃圾山一样的场景了。无用的垃圾让小九自行销毁了,剩下的物资被分门别类的安防妥当。 景曦清点了一下,发现这空间就跟个百宝箱似得,几乎什么东西都有:衣服首饰、锅碗瓢盆、家具电器、书籍纸张、油盐调料、护肤用品、各种瓶瓶罐罐……这么一看,他在末世逃亡中躲藏过的地方还真挺多,能搜刮的估计都被他搜刮了。 景曦贱兮兮地想,手握宝山,可如今他却不怎么用得着,这可真是幸福的烦恼。 不过里面要是再多套房子,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如此一想,他顿时又不太满足了。 景曦在空间里磨磨蹭蹭的时候,忽然听得下人来报,说是迎少爷请他过去有事相商。 景曦挑眉回神,道了声知道了。 看来他的好大哥快要坐不住了。 因为他听到了本该听到的秘密,却没有如上辈子那样整日酗酒。他不借酒浇愁,怎么把身边伺候的丫鬟带上床?他不乱搞男女关系,未来的傀儡皇帝从哪来?他不成日作死,伤口又怎么能感染毙命? 看书的时候他站的是主角立场,然而当他变成炮灰元景曦来亲身经历这些事情,忽然挺为原主不值的。 就算他母亲对元景迎不好,打着利用他的目的,但也好吃好喝好穿地把他养到这么大了,没有生恩有养恩;而原主更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对他这个大哥不说非常孺慕,但也友爱有加,而且早早就病逝了,从头至尾没伤害过他。 可是他一遭重生就把这些全都推翻了,他只记得自己的委屈和痛苦,看不到其他人的付出,眼睁睁看着、甚至还主动推动让原主去死,最后还生生把宋善雅给弄疯了,关在后院里了此残生。 白眼狼。 景曦在心里给他下了个定论。 — 元景迎住的院子离他不远,他们兄弟都住在宋府的前院里,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与女眷住的后院相隔甚远且往来不多。 景曦出了院门后右拐直行半柱香的时间才到元景迎的西院。 “元宝,冻着了吧?快到屋里坐。” 他对下人说是有事相商,但却在偏厅摆了一桌酒菜,然后屏退屋里的下人,十分体贴地的推着他入座。 “我让人特意去鸿福酒楼订的菜,都是你喜欢吃的。” 鸿福酒楼是云阳最大的酒楼,厨子手艺特别棒,元景曦以前每次来云阳都要去三不五时地吃上一桌。他跟叶从安仅有的几次点头之交,也是在这个酒楼里。 景曦拿起摆放在手边的酒壶,应该是刚温好的,壶外壁透出来的温度很热乎。除此之外,屋子里像是被人精心布置过,暖融融的,还透着一股清淡宜人的松香,可谓是用心至极。 他动作徐徐地给自己倒了杯酒,唇边溢出一抹淡笑:“大哥有心。” 元景迎目光在他手边一扫,摇头说:“这不算什么。” 景曦举起酒杯递到鼻下轻轻一闻:“好酒,是仙人酿吧。” 仙人酿是酒中珍品,在大御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据说是酿酒之人祖上一位修仙之人发明出来的,酒醇味绵,回味无穷,有延年益寿之效,非富贵之家享用不起。 元景迎点头:“我问过大夫了,仙人酿可以温养你的心脉,于养伤有益。” 景曦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朝他投去一眼,这段数,难怪原主他娘玩不过啊。 如果他不是知道剧情,只怕也会信了。 仙人酿当然是好东西,但是无论多好都不能否认他本身是酒的事实。完好时喝点的确是有养生之效,对外伤也有杀菌抑制作用。但这东西喝多了会加速血液循环,有内伤的话,绝对会起到反效果,以他这种骨头碎裂还没长好的程度,久而久之只怕是腿都会烂掉。 对他的煞费苦心无话可说,景曦如他所愿一口将杯中酒饮尽,以行动表明了“相信”的态度。 元景迎松了口气似得开心一笑:“来,吃菜。” 他不说事,景曦便也心知肚明地不问。 比起一开始就打破敌人所有的希望,他更倾向于温水煮青蛙的办法。先让对方放松警惕,让他以为自己可以成功,然后在他期望值达到最盛时再让他品尝到失望的滋味,想必十分销-魂。 景曦进屋时就脱掉了披风,身上穿着厚实的长袍,坐了一会儿便感觉有点热,于是往后微微一靠,漫不经心地将袖子往上挽了两挽,露出一节如凝脂般白皙滑嫩的手臂。 他双手生的极好,修长而匀称,十指白玉般无暇,只在右手大拇指上戴了个质地上等的血色玉扳指,夹菜时指间夹着双晶莹剔透的翡翠玉箸,一红一绿一白彼此映衬,那画面说不出的勾人,单一只手,便让人想到了活色生香一词。 元景迎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黑眸逐渐深邃。 就在他神思不属的间隙,景曦终于搁下了玉箸,与瓷白的碗碟相撞发出“叮”的一声清脆响动,将元景迎跑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问道:“吃好了?” 景曦懒洋洋嗯了一声,整个人显得有些慵懒。 元景迎闻言唤来下人,让人把东西撤走,重新上一壶热茶。 景曦揉了揉额头,开口打断他:“不喝茶了,我有些困,想回去睡会儿。” “那我让人送你回去。”元景迎也不强留,“阿碧,你小心伺候着少爷。” 他这次从侯府过来,将景曦房里的丫鬟也带过来两个,阿碧便是其中之一……同时也是上辈子怀了景曦孩子的女人。 景曦眼眸一动,极淡地看了眼这丫头,见她垂下头专心地拿来披风小心翼翼地帮他穿好。 元景迎送他出门,手掌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回去好好休息,仙人酿你要是喜欢喝,我差人再帮你准备一些,直接给你送过去。” 景曦沉默片刻,道:“如此,便谢过大哥。” 啧,他还真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 出了偏厅,周身的温度嗖嗖地往下掉,但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景曦却不怎么觉得冷,反而还挺舒服的抬起下巴深吸了一口气。他松了松手里的暖炉,感觉身体内不停地冒出一阵又一阵的热气。 这股热气沿着血脉上涌,变成绯色一点一点爬上脸颊,将景曦昳丽的面容染的更加明艳动人,然后又流向四肢,接着双腿伤处开始发痒。 景曦感觉到不对劲,他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睛。 他总共就喝了不满三杯的仙人酿,肯定不会有这么明显的后果。 那么,是……那个松香的原因? 还是说仙人酿和松香凑到一起,会让人产生类似春-药的反应? 涨见识了。 景曦一边冰火两重天的受着,一边还思维发散地东想西想,等回到他住的房间,身下的那根东西已经有了反应。 他吩咐道:“阿碧进来伺候,其他人都下去。” “是,少爷。” 阿碧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景曦的反常,她掂了掂茶壶,发现还热着便替景曦倒了被茶先凉着,然后检查了下炉火,确定烧的无碍才走近他,福了福身:“少爷,阿碧替你宽衣罢。” 景曦没说话,只是微微抬起下巴展开双臂示意她动手。 阿碧没有抬头,低眉顺眼地上前,伸手解开景曦脖子上的披风,将它挂到一旁的屏风上。 接着是外袍,腰带,待要解中衫时,景曦忽然抬手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景曦盯着她的眼睛问:“阿碧,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她有些受惊,但并没有挣扎:“回禀少爷,自阿碧八岁那年来到少爷身边,已经十年了。” 十年。 是的,她是最早伺候元景曦的丫鬟,如今的地位可以说是他房里那些丫鬟中的一姐。大御风气比较开放,男子十八成年,女子十六成年。而阿碧已经十八但终身大事却一直没有动静,想必是有人对她说了什么罢。 感觉到身体越来越热,景曦呼吸重了两分。 他捏着阿碧的下巴往自己这边拉近,嘴唇凑近她耳边低低地道:“那,爷如果要收你做通房,你可愿意?” 她闻言身子一抖,站立不稳般往景曦身上靠了靠,结结巴巴地回:“阿、阿、阿碧……愿意的,少爷。” 景曦闻言便笑了:“很好。” — 叶从安回来时,已经是掌灯时分。 叶从容对宋府如今已是十分熟悉,只是出于礼貌,他还是拎着自己不懂事的弟弟先去给宋清辉二人请安,到了地方得知对方出去了还没回来,便只能作罢。 叶从安语气急切:“去找西西!” 听他念叨了一路的叶从容没好气地偷偷骂了声“小白眼狼”,不知道地恐怕会以为元二少才是你的衣食父母,想是这么想,嘴上却好脾气地安慰道:“大哥这不是正带你去么。” 叶从安哼了声,脚下急急往景曦住的东院赶。 “小安,你慢点,小心摔了。” 叶从容追在他身后,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种天天追着皮猴一般上蹦乱跳的弟弟的日子。 两人经过西院时,碰巧撞见了元景迎。 叶从容因为心思都在弟弟身上,因此只是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便被叶从安头也不回地拉着走了。 原本心情激动的元景迎站在原地,复杂狂喜的心情瞬间变得冰冷,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抹修长的身影上面,手指卷曲,紧握成拳。 如果那些碍眼的人全都消失就好了。 这样的话,阿容就会像上辈子那样成为我一个人的…… 叶从容这会儿可不知道他的想法,此时他和元景迎的交集就只有一个元景曦,且光是一个元景曦就已经用光了他对这家人为数不多的好感度。 “西西……我回来了……” 叶从安一路畅行无阻地来到房门外,嘴里一边喊着景曦,手上一个用力猛地推开了房门。 但下一刻,一道刻意压低的熟悉声音压抑而又紧绷地喝道:“不要进来!” 大开的房门口,阵阵暖气铺面而来。 伴随着涌入鼻间的,是若有若无的、但却极为特别而又令人熟悉的……麝香味。 10.第一个金手指 叶从容最先反应过来。 他猛地拉着叶从安撤走几步,远离之前,也没忘记帮景曦重新把门关好。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这个道理他懂。 只不过,他懂可不代表叶从安也懂,被人拽着走远他此时正满脸不高兴地瞪着他:“放手!” 他感觉到了,西西现在不舒服。 叶从容眉心一跳,更用力拽紧了他,嘴里喝道:“别胡闹!那个场景是你可以进去的吗!” 叶大哥心里已经将景曦骂了一百遍,要做那种事情都不会挑时差的吗?明知道小安就快回来了却还如此肆无忌惮,他严重怀疑自家弟弟跟在他身边还能不能学点好? 叶从容越想越气,对景曦那点为数不多的好感度唰的一下全部掉光。 傻二少挣不开他的手,澄澈的眼底闪过一抹戾气,他转过头一字一句地道:“放!手!” 叶大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想干什么?你信不信你现在闯进去,元景曦立马就能让你滚出来,甚至让你滚回我们叶府?” 话不投机半句多,如今的叶从安虽然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知道眼前这人是不会让他去找西西了。他很生气,没有被抓住的左手五指并拢,带着锋利的锐气,怒气冲冲地直朝他对面的叶从容迎面劈去。 叶从容没有料到心智全失的弟弟会骤然朝自己出手,心里一惊,飞快地抬手格挡。对方一击不成,腿下攻势紧随而来。 “小安——!”叶从容敏捷地退开数米。 叶家兄弟都懂点拳脚功夫,叶从安身手更是不弱。所以当日得知他在马车里碰伤了脑袋时,叶家人都有点难以置信,他们实在想不透以小安的身手怎么会躲不过去让自己受伤。 眼下叶从容又是气闷又是欣喜,既然小安还记得自己的武功套路,一招一式皆是非常熟悉,这是不是也意味着他正在慢慢好转? 分神间,叶从容被弟弟一掌给推出数米远,随即在他愣神的功夫,一跃而起,直奔景曦的房门口,不容分说推开门闪身而入。 再追上去已经来不及,叶从容脸色一变,狠狠地记了景曦一笔。 房间内,麝香味明显要更浓郁,被炉火一熏,久久不曾散开。 除此之外,还有属于景曦深重的喘息。 鼻间嗅着这让人难以忽视的气息,叶从安只觉心跳一紧,腹腔内猛地蹿起一股灼热的骚动,让他情不自禁地追随着那道喘息声,举步靠近。 古香古色的床上帷幔笼罩,但还是依稀看出里面并没有人影。 叶从安视线垂落,绕过屏风后,发现了衣衫不整地倒在地面上的丫鬟,她身上没有外伤,衣衫虽然凌乱,但并没有破损,想必是被人劈晕的。 此时的叶从安脑子里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抬步从丫鬟身上跨过去,面无表情地站在一塌糊涂的景曦面前。 他还是坐在轮椅上,头后仰靠在后面,闭着双眼脸色绯红,昳丽秀美的脸上露出迷-乱而又夹杂着难耐的表情,额头上密布一层细密的汗珠,有几颗从侧脸滚落,在下巴处汇聚,沿着纤细脆弱的脖颈一路滑行,最后坠在弧度优美诱人的锁骨内侧。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叶从安的存在,衣衫大开,半遮半掩地露出一截赤-裸的胸膛,朱红的两点在雪色内衫下若隐若现,一只手穿过腹部层层堆叠的衣袍,伸向两腿之间的存在,上下动作着。 这幅画面落在傻子眼里,让他本就不够清明的脑子更加是一片空白。 他移不开眼神,心跳如擂鼓,黑眸里燃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火热。 “西西……” 叶从安不知所措地叫着,目光灼灼而不自知,眼神透露着一种想要把这个人吞吃入喉的痴迷。 陷入欲-望思绪浮浮沉沉的景曦被这一声惊醒,他睫毛轻颤着睁开双眼,泛着水汽的迷蒙目光看到一个模糊却并不陌生的身影,他喉结滑动着吐出一个名字:“叶从安……” 被点到名字的傻子眼睛一亮,不管不顾地贴了上来:“西西……摸摸……” 他拉住景曦并没有在忙活的另一只手,往自己身-下探去,强势地握住那只白玉无暇的手抵住自己渐渐抬头的地方,嘴里嘟囔道:“像上次那样摸摸……” 指尖碰触到一根硬-挺的东西,景曦迷迷糊糊中主动捂住捏了捏,换来几声明显变粗变重的呼吸。两只手都在忙活的他脑子里就跟塞了团棉花似得,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年,欲-望被纾解爽翻之余,只有一股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一晌贪欢。 他中的药性余韵绵长,在叶从安来之前已经自己纾-解过两次,然而灼热的根源依然不知疲惫地抬头,终于在第三次身寸出来后,登顶极乐。 眼前如同盛世烟火炸开,又仿佛身处云端,轻飘飘地、炫目而又令人沉沦。 精疲力尽的景曦缓了一缓,意识到药性终于没有再发作时,昏沉的脑子这才勉强清醒过来。 然后他便感受到了另一只手心里的灼热,继而才是另一尊紧紧扒主他的温热身躯。 景曦:“……”草,自摸地太嗨了,连儿子的叽叽都没放过。 早被抛到十万八千里远的羞耻心以乘坐火箭的速度回归,他痛心疾首地想,老子真是个禽-兽啊! 这么一打岔,景曦手里的动作便慢了下来,于是叶从安不满了,他主动挺腰在他手心蹭了起来:“……西西,动。” 景曦一边头皮发麻一边又很心虚:“……你自己来好不好?” 他趴在他身上,脸埋在他颈窝,彼此凌乱的衣衫相互纠缠,不可描述地部位也与他的手亲密接触着,这画面不用看都知道是不堪入目的。 叶从安舒服地哼哼唧唧,含糊道:“……西西帮我。” 景曦实在不明白,明明中了x药的人只有他自己,为毛这傻子也一副谷欠火焚-身的模样?难道老子中个x药还能传染? 景曦望着房顶,忽然问道:“是你大哥送你回来的吗?” “唔……嗯……是……” 他吞了口口水,不抱希望地继续问道:“那他人……走了吗?” 某个傻子全然不懂景曦的心情,声音低哑、委屈兮兮地跟他告状:“大哥就在外面,他可坏了,不准我进来找西西,我打了他一掌才跑进来的……” 景曦眉心一跳,皱紧了眉头:“你是说,你大哥现在就在房间外面?” 这么一说,他第二次发泄完又硬了的时候,好像是听到傻子大声咋呼着说他回来了的声音,然后……他好像推开了房门??? 景曦:“……”天要亡我〒▽〒 房间外,叶从容等了又等,一直没等到弟弟出来。 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他把事情从头至尾回想了一遍,等意识到弟弟在人家办事的时候硬闯进去还一直不出来可能引发的后果时,他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护弟心切的他这下也顾不得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了,上前直接拍门:“小安!二少!” 房间里景曦一个哆嗦,不小心蹭到了小安安最敏感的某处,导致它整个一抖,闷哼着喷发出来。 来不及多说其他,景曦手忙脚乱地快速把傻子和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撑着发软的双手滚动轮椅去开了门,放门外誓不罢休的人进来。 景曦一脸坦然地叫道:“叶大哥。” 叶从容别过脸,视线也不乱看,低垂着望向地面:“小安呢?” 不等景曦回答叶从安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却不是为了他大哥,而是紧巴巴地粘在景曦身边。 景曦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听见了叶从容心里直线下降的好感度。 不给他继续发问的时间,景曦主动请求道:“叶大哥,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闻言叶从容瞬间恢复商人本色,目光重新对上景曦的视线:“你先说说看。” 景曦简单解释了一下他失态的原因,然后说道:“我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想让叶大哥帮忙找一个人,代替我和丫鬟圆房。” 他说的分外平静,完全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对一个未出嫁的女子来说有多恶毒。 既然阿碧选择背叛他,那么她就该承担可能造成的任何后果。 11.第一个金手指 景曦在云阳一直待到开春。 在元景迎望眼欲穿的目光下,他不但没有沉迷酒色,反而活的气色越来越好。 命运的轨迹果然开始变了,元景迎不得不怀疑,难道是因为自己重生的缘故吗?可如果连这么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无法按照记忆上演,那么他的重生到底还能改变什么呢? 在元景迎心神动摇的时候,他们远在盛京的父亲安乐侯再一次差人来信,刻不容缓地招兄弟二人回京,景曦他们这才挥别舅舅,带着一个名叫叶从安的腿部挂件,乘上了返回盛京的马车。 景曦上车前抽空看了眼元景迎,发现他的脸色奇差无比,于是他不厚道的笑了。 在宋清辉派出的队伍保护下,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平安无事地抵达了盛京的城门,景曦以为的杀手暗杀事件并没有上演,也不知道是他的好大哥心软了,还是想到了别的办法。 比起云阳的富饶平和,盛京的繁华就表现的肆无忌惮了。一排排鳞次栉比的酒楼飘散着鲜香四溢地饭香、肉香、酒香,茶韵浓厚,古道宽阔,来往的行人身上穿着上好的锦缎,腰挂美玉,谈吐进退有度;即使有那趾高气扬之人,众人也都习以为常,过往百姓的脸上,表情安定,应对从容有余;所过之处,不见乞儿。 景曦放下马车窗户上的帘子,将目光从京城百态上收回,他捏了捏尚宇些微刺痛感的小腿,心里奇异地并不感觉到慌乱。 目光一直追随他的叶从安歪了歪脑袋:“西西,疼?” 景曦摇头:“不疼。” 从他踏上马车归京的一刻起,他的异能好像增强了许多,路途上连日的治疗下来,如今他的伤已经快要痊愈了,相信再过几日,直立行走不是问题。 会有这个结果,景曦猜想一定与自己和叶从安成功摆脱死亡的命运有关。 也就是说,无论是他还是叶从安,都不用再担心小命不保的事情了? 很好,这很主角! 一队人马在安乐侯府门前停下,提前一步得到消息的侯府管家早就等在门口。 看到两位少主人前后从马车上下来,忠心耿耿的管家激动的差点老泪纵横:“老奴恭迎元宝少爷,小少爷平安归来,老爷和夫人他们终于可以放心了。” 算算时间,元景曦离开直至如今,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得知他出事侯府上下也牵挂了他三个月,如今看到他坐在轮椅上的模样,虽然都暗觉遗憾,但比起丢掉性命这种无可挽回的事情,小主人如今的状态已经足够让大家心中的大石落地。 景曦面无异色地坐在轮椅上,平静问道:“父亲和我娘呢?” “老爷和夫人都在正德堂等着。” 景曦侧过脸,目光投向一声不吭的元景迎脸上,演起了兄友弟恭的戏码:“大哥可是累了?等见过父亲赶快去歇一歇。” 元景迎沉着脸摇头,道:“多谢弟弟关心,为兄还好。” 说话间,正德堂已近在眼前。 按理来说,他们的便宜父亲急急忙忙地把他们叫回来,必定是有要事。不过此行路途遥远,他们一路风尘地赶回来,连续坐了十多天的马车,个个都疲惫不堪。再急的事情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口。 所以景曦带着叶从安一起去见的二老。 叶从安毕竟远道而来,上门是客,总是要跟主人打个照面的。 两人跟在元景迎身后进屋,景曦由于是坐着的姿势,视角非常方便,稍稍一抬眼就看到了端坐于正堂上的两位目标。 元文庆看着十分年轻,最多也就三十几岁,当然古代人结婚早,这其实是可以理解的。他面容端正,看着斯文儒雅,无论是元景曦还是元景迎,长的都和他不像。 侯夫人宋善雅比元文庆还要小一些,端庄秀美,举止大气得体,扫过景曦的目光里隐隐闪过一抹泪光。元景曦昳丽的容貌和她是有三分相似的,不知道真相的人并不会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么现在就有意思了,元景迎长的既不像侯夫人,也不像侯爷,那么他到底是怎么代替景曦成为别有用心之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的呢? 在景曦胡思乱想的时候,元景迎作为长子态度恭敬地行礼问候:“父亲,母亲,我和弟弟回来了。” 景曦跟着点头,唇边绽放一抹清淡的笑:“父亲,娘亲,孩儿平安归来了。” 元文庆高兴地一连说了三个好:“你们一路辛苦了,等下回去好好洗洗,今晚先安心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侯夫人的目光落在叶从安身上:“元宝,这位公子是?” 景曦解释道:“娘亲,他是孩儿在云阳认识的好友,是叶家的二少爷,对孩儿有恩。这次孩儿回京,从安想跟着过来看看,所以我就邀请他一同前来。” 说着景曦给了叶从安一个眼神,后者立马像模像样地双手抱拳,见了个礼。 一听说对自己儿子有恩,安乐侯脸上的笑容立马又深了两分:“既然是我儿的恩人,那就是我侯府的贵客,让人好生款待,万不可怠慢!” 宋善雅笑道:“侯爷说的是。” 景曦他们是真的累,所以安乐侯并没有多说,很快便让他们回房修整。 离开之际,景曦和侯夫人对视了一眼,对方朝他无声点头,仿佛在说不必担心,一切有她。 — 在下人的带领下,景曦和叶从安二人很快回到他自己的朝霞院,得知他回来,院中的下人早就备好了热水,以供他们调用。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立刻感觉身上轻快不少。 这时,有下人过来问叶从安如何安排,景曦想了想,决定不能再像在舅舅家时那样同床共寝,于是让下人把隔壁的厢房收拾出来。 叶从安听说要跟景曦分房而睡,觉得天都要塌了,死活不肯配合。 景曦耐心地忽悠他:“小安,你是我的贵客,若还是跟我挤在一个房间,让其他人知道了,你让他们怎么看我?怎么看我们侯府?” 叶从安不懂大道理,他皱着眉头颠三倒四地说道:“不会知道的,西西不说,我不说。” 景曦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他觉得这傻子心智正在好转,但却越来越粘他,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得早早替他掰正过来。 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安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做了就一定会被人发现。” 叶从安:“……”欺负我人傻。 景曦丝毫没有罪恶感,“所以啊,为了我,你就委屈一下吧。” 在他的强词夺理之下,叶从安就跟个被抛弃的小媳妇似得,委委屈屈地暂时妥协了。 没错,只是暂时。 所以等到了晚上,大家都睡下了,景曦迷迷糊糊中发现床前站着一抹人影,差点吓到魂飞魄散!等他定睛看清楚是谁后,便只有咬牙切齿了。 “叶!从!安!”这傻子半夜不睡觉装鬼吓人是有毛病吧? 叶从安默不吭声地爬上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冰冷的温度将景曦冻的打了个哆嗦,心里怒气冲冲的情绪顿时就跟气泡一样,“啪”地一声破灭了,只剩下无可奈何的心疼。 他明白这傻子的意思,晚上偷偷过来别人就不知道,这样的话就没人说他的闲话了。 简直傻的可爱。 “你说你半夜过来就过来吧,也不多穿点,这么冷的天气,要是染上风寒了怎么办?” 叶从安轻轻地说:“不会病,病了会传染西西。” 景曦气地掐了他一把:“你说的啊,若是你生病了,看爷会不会理你!” 于是第二天,叶从安光荣病倒。 景曦无语地瞪着躺在床上烧的迷迷糊糊的人,觉得这傻子不仅人傻,而且还是个乌鸦嘴! ……少爷,讲点道理好吗?明明乌鸦嘴的人是你才对→_→ 便宜爹那边一早就让人过来传话了,景曦有点不放心,但是又不能不去,趁下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用异能帮他调理了□□温,吩咐丫鬟好生照顾着,这才让人送自己过去。 安乐侯找他们除了嫡子承爵没有别的事。 他有五个儿子四个女儿,但其余三个皆是庶子庶女。爵位只能由嫡子来继承,原本他属意地是次子元宝,熟料元宝一个闪失变成了不良于行的瘸子。 作为父亲来讲,安乐侯是心疼的。 但是作为一家之主,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要顾全大局,不能因小失大。权衡利弊之下,元宝已经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景迎…… 元文庆垂下眼睛,遮住了眼底意味深长的眸光。 景曦听完他便宜父亲罗里吧嗦的说辞,刚要大方地表示自己无意于世子之位,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尖利刺耳的声音。 “——圣旨到!” 12.第一个金手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乐侯之子景迎,德行温厚,谦逊有礼,姿仪有度,现敕封为永乐侯世子,享……” 细长尖利的嗓音带着圣听天威的气势响彻上空,而中心意思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元景迎就是下一个永乐侯。这封圣旨并没有在众人心底投下多大的波澜,因为这本来就是景曦的便宜老爹自己去求的。 不过就在元景迎跪着接完圣旨,打算起来的时候,前来宣读圣旨的御前总管下巴一抬,又从身后跟着的侍卫手里再度拿出来一份圣旨—— “侯爷请稍安勿躁,圣上还有一封圣旨……” 在场人俱是一脸震愣,居然有两份圣旨! 如果说请封世子的圣旨是永乐侯元文庆亲自去求来的,那么这第二封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不过眼下不是让他们揣度圣意的时候,个个再度恭敬地垂首倾听。 景曦是场上唯一一个坐着听的人,这当然是经过特许的,不然哪怕他就是个残废,也得二话不说趴在地上听! 听说不用下跪的时候,他还偷偷腹诽了一下,皇帝老子对他这么友好,难不成是已经知道他是他流落在外的儿砸了? 然后他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因为,第二封圣旨,直接敕封他为安王! 一个没有实权,没有封地,不用上朝参政,但却与其他皇子享受一样俸禄的空架子王爷! 虽然名义上的理由是皇上听说他遇袭致残,但身心坚定,使其极为爱怜,于是大笔一挥——赏!然而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皇上他这是愧疚之心发作了。 那位养在永乐侯府的六皇子,本就是他最爱的女人为其所生,至于怎么会让堂堂皇子流落在外,这牵扯到十八年前的一桩深宫辛秘,即使是有心之人也不敢妄加臆测。 而现在,天子既然敢把六皇子放到明面上来保护,这也等于是变相的废除了他作为皇子的权利,同时也是对别有用心之人的警告——从此世上没有六皇子,只有有名无实的安王! 这封圣旨才是一块投入水面的巨石,可以说每个听到的人心里都起了巨大的波澜,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 “接旨吧,安王爷。” 景曦回过神来,勉力压下心底的狂涌,双手轻颤着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如有千斤的圣旨。 “谢……主隆恩。” - “哗啦啦——” 精美的瓷器被一股大力粗鲁地掼在地上,被主人的怒气摔的四分五裂。 守在门外的丫鬟吓了一跳,急急地大声问道:“世子,出什么事了?!” 元景迎深吸了口气,压下愤怒失控的情绪,平心静气地道:“没事,不小心摔碎了几个茶杯,你进来收拾一下。” 现在不能乱……元景迎心浮气躁地在房内来回走着,一边在脑子里想对策。 这个时候,他无比地希望阿容能在他身边,如果是阿容的话,一定能帮他想到万全之策。 阿容……阿容…… 这个名字如同一个魔咒,将他压抑已久的情绪彻底爆发出来。 元景迎无比的想念那个人,然而摆在他面前的事实却是他和如今的阿容只是点头之交,而那个和他相濡以沫的阿容只存在于他一个人的记忆里。 这个认知差点没让元景迎发疯。 与他相比,另一边的景曦内心却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心感。 “娘亲,皇上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封孩儿为安王?”他意有所指地问。 “元宝,你无须想这么多,”宋善雅落在景曦腿上的目光闪过一抹沉痛,但这瞬间的真实很快被慈爱的眼神湮没,“有些事,不必知道的太清楚,安安心心当你的安王,娘不求你出人头地,只希望你一生无忧,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 景曦目露茫然,不是很明白他娘的意思,但是他却乖巧地选择不追问:“我知道了,孩儿希望娘亲也可以一生无忧。” 宋善雅失笑:“傻孩子。” 虽然她什么都没对景曦说,但是景曦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的皇帝老子之所以会颁这样一个圣旨,应该跟这位侯夫人脱不了干系……或者更应该说,跟侯夫人的嫡亲妹妹、十八年前的柔妃脱不了干系。 景曦之前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上辈子的元景迎到底是如何李代桃僵而没被人揭穿。 现在看来,恐怕宋善雅手上应该留有宋善柔准备的足分量的证据。 就是这样一份铁证,成功唤醒了当今圣上对心爱女人的思念之情,从而移情为舔犊之情。 当然这都只是景曦的推测,但他心里已经相信了。 — 回到朝霞院时,丫鬟告诉景曦说烧了一天的叶从安已经醒了,但是人却有点不对劲。 景曦心头一跳:“怎么回事?” 小丫头惶恐地答道:“奴婢也不清楚,也请大夫来看过了,只是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景曦抿紧嘴角,示意下人快点推他回房。 进门后,景曦几乎是第一眼就用眼神找到了叶从安。他一动不动地缩在床角,仿佛已经与整个世界隔离。 这傻子……在害怕。 景曦抬手让下人全都出去,自己慢慢地朝着床边靠近。 直到对方在他伸手可触摸的距离之内,景曦才小声地叫出他的名字:“小安?” 叶从安闻言动了动,他抬起头,露出苍白如纸的脸来:“西西……” “嗯,我在。” 叶从安抽噎了一声:“我……做了个梦。” 景曦轻轻抓住他一只手,诱哄道:“梦见什么了?” 他再次抽噎了一下:“我梦到……有好多可怕的怪物……他们追着人跑,如果被抓住了,就会被吃掉……” 说到最后,叶从安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身体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景曦却因为他形容的画面飞快地拧起了眉——是他太过敏感了吗?总觉得这傻子梦里的场景……很像他所经历的末世? 不不不,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绝对是错觉! 13.第一个金手指 叶从安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 至于他做的那个梦,景曦以“都是假的”为由糊弄过去了。好不容易穿到和平年代,他一点也不想回忆自己在末世里四处窜逃的狼狈样子。 他如今已有了府邸,是由当今圣上赏赐的,日前正在翻新建设当中,等到完工之日便会迁出侯府,搬至安王府去住。 在等待安王府竣工的日子里,景曦在侯府的地位也有些微妙。 当然,这微妙指的是在面对侯爷元文庆和世子元景迎的时候,前者是他名义上的父亲,即使他现在地位高过对方,但每次见面时真心尴尬,导致的结果就是安乐侯召见景曦的次数直线下降。 而元景迎嘛,景曦总觉得他现在的状态有点危险,似乎已经处在极度危险的边缘,这样下去恐怕不用景曦出手,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玩完。 而这个日子也来的很快。 开春之后,天气回温很明显。侯府花园里的桃树从冒出新芽到长满花苞,好像也就一瞬间的功夫。 不那么冷以后,景曦带着叶从安恋恋不舍地完成了猫冬,开始勤奋地往花园跑,跟花园里的花草树木一起进行光合作用。 这日,曦被温暖的阳光晒的昏昏欲睡之际,突地听到后方传来一阵喧哗。 “怎么回事?”被吵醒的景曦有点不耐。 不一会儿后,有人过来回:“回禀王爷,是阿碧她晕倒了。” 听到这个名字,景曦唰地掀开眼皮,露出睡意消散的点墨双瞳:“哦?你是说……阿碧?” “是。” 景曦沉凝地片刻,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去,请个大夫。” 即便没有他,该来的果然还是会来。 大夫过来之后,确认出阿碧手上是喜脉。景曦没有声张,他想看看这个跟了元景曦十年的丫头会怎么选。 然而又一次的事实证明,背叛这种东西,有了第一次,只要没被拆穿,就还会有第二次。 得知自己成功怀上孩子后,阿碧在一次出府办事时,再也没有回来。 景曦偷偷派去跟踪的人回来禀告,说是看见她进了一座比较偏僻的宅子,然后就没出来了。 “查过那栋宅子吗?”景曦问。 “回禀王爷,已经查过了,宅子的主人名字叫王白石。” “王白石?”景曦玩味地嚼着这个名字,似笑非笑道,“这名字合起来不就是一个碧字么。” 虽然侯府支付给下人的月俸不差,尤其是少主子的贴身丫鬟,平时赏赐也不少,但要想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里买一栋两进的宅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果然啊,那丫头也是够狠。 就是不清楚当她知道他的好大哥打着的卸磨杀驴的主意后,会不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王爷,要小的带入去把这臭丫头抓回来吗?” 景曦摇头:“不用,就让我的好大哥养着吧。” 他很想知道元景迎发现自己所打的主意全都幻灭以后,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不可置信?悔不当初?死不承认?狗急跳墙? 想必一定会很精彩。 - 当落尽的桃花全部变成青涩的果子时,安王府终于落成。似乎一直在关注这边动静的皇上第一时间送来一块御笔亲赐书写题字的镶金牌匾。 离开侯府之前,景曦抽空去找了一趟元景迎,身后跟着一个健壮沉默的二十来岁的男子。 “元宝……不,王爷今日到来,不知有何要事?”元景迎脸带微笑地迎上前,但眼底并没有多少诚心。 景曦也不介意最后再和他逢场作戏一回,假兮兮地纠正了一下他的称呼:“大哥还是叫我元宝罢,实不相瞒,我这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哦?是何事?可否说来听听。”元景迎没答应行不行,只做洗耳恭听状。 “是这样,我房里之前一个丫鬟失踪了,大哥也认识,就是你之前带去云阳的阿碧……”景曦眉峰微拧,像是真的在焦急担心,“我如今迁府在即,实在没有人手来寻找她,所以想拜托大哥帮忙……” 元景迎观察了这个弟弟片刻,发现他的担心并不是在作伪,也就是说他是真的担心那丫鬟。想到这里,元世子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个弟弟果然是个心软之辈,也证明自己这一步没有走错。 心里这么认为,元景迎嘴上也答应的义不容辞:“小事而已,元宝放心,大哥会帮你办好的。” 景曦脸上一喜,但很快又被收住表情变得紧绷:“那我就谢谢大哥了。” 元景迎摆手:“区区小事,无需介怀。” 景曦抿嘴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商量完正事,他没打算久留,于是提出告辞。 元景迎送他走到院门,在即将转身的时刻,景曦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回过头小声地凑到元景迎身前,用只有他们俩听见的音量提醒道:“对了,大哥,阿碧失踪之前,刚被大夫确诊出喜脉,我身后跟着的陈大,就是阿碧那腹中孩儿的亲生父亲。大哥如果成功找到人,不用带回我身边,直接把人交给陈大就行。” 元景迎表情猛地一变:“……你说什么?!” 他脸上伪装出来的和善终于被撕裂,露出意料之外的难以置信,仿佛惊天霹雳一样,让这位世子大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景曦却不肯再说,只叹息着拍了拍他的手臂,面无表情地被他的小尾巴推走了。 等到远离元景迎的院子后,景曦终于忍不住闷头笑了起来,肩膀抖动的样子让不明事理的人看到了恐怕会以为他得了羊癫疯! 还好现场除了叶从安,就只有几个不明所以跟在身后的下人,即使觉得安王行为怪异,也不敢说一丁点不好听的话。 景曦乐得不行,他大哥的表情太搞笑了,套用一句末世前就开始流行的网络用语,估计可以用“日了狗了”来形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让你算计小爷! 活该! 因为这件事,景曦一连几日都保持着好心情,并且这份好心情一直维持到他搬到安王府之后。 而后,他在这座刚刚翻新完毕的王府里,见到了一个人。 对方负手立在通往后院的花园一角,身上穿着一套鸦青色缎面长袍,腰间绑着一根赭色蟠离纹金缕带,鬓发如云地高高挽起,斜插一只白玉簪子,挺拔的背影散发着高高在上的贵气。一看就身份不凡。 景曦刚想问这人是谁,就见府里被赏赐下来的侍卫抬手一拦,腰侧挂着的佩刀散发着凌厉寒气,不发一语却轻而易举地将随行的下人都留在数十米外,只容许景曦和叶从安二人进到里面。 而景曦对这人的身份此时也已经有了数。 他似乎专门在等景曦,听到脚步声时,从容不迫地转过身,双目含威,深远沉潜的目光的直直地落在景曦身上。 “你……可是皇上派来的人?”坐在轮椅上的少年表情镇定,既不显得慌乱,也不过于卑躬屈膝,直视男子的眼神清澈坦然。 萧承和心底一动,原本想要表明身份的意图就此歇下,他顺水推舟地微微颔首,道:“安王对这府邸可还满意?” 这座安王府是按照皇子的标准来建的,比安乐侯府还要大,穿过前院进入中门里面,是一条视野宽敞景色怡人的湖,中央有一座湖中亭,通行不用乘船,而是被能工巧匠用大块大块的木板连接成一条风格独特的浮桥固定在湖面,供景曦的轮椅通过不成问题。 从这里就可以看得出,整座宅子都是用了心的,可以说是为不良于行的景曦量身打造。 “我……本、本王很喜欢这里!”心情激动之下,景曦毫不犹豫地点头,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萧承和看了稍感安慰,他耐心而又缓慢地陪同景曦一一参观王府,兴起时还会亲自给景曦解释一些东西的由来,像是想要把对少年缺失十八年的父子之情都在一瞬间弥补回来。 景曦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但却装傻只做不知,由着他高兴。 临别之际,打着臣子名义的萧承和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景曦的双腿,沉声嘱咐:“曦儿可放心住在这里,陛下赏赐了二百御前侍卫保护王府和你,今后你绝不会再少一根头发!” 景曦心想,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啊! 有了皇帝老子这个金字招牌,其他的皇子就算是嫉妒他,也绝不会花功夫来对付一个没有实权的废子,反而只会因为他们父皇对景曦的喜爱,而来拉拢于他。 至于重生归来的主角,他如今既没有上辈子的金大腿叶从容在人力财力物力上的支持,也没有可挟天子令诸侯的“天子”,他想要走到摄政王这个位置,是绝对不可能了。 如此一来,景曦在这个世界,便可彻底的高枕无忧了。 14.第二个金手指 景曦作为安王活到知天命之年,死时脸上的表情安详而满足,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他一生从未娶亲,身边亲近的人就只有一个被外人传的不堪入目的男宠叶从安,但安王府的下人都清楚,安王是把安少当做孩子来抚养的,两人之间温情多过于暧昧。 在安王死后,叶从安没有任何征兆的紧随他而去。 管家请示过圣上萧明澜之后,将两人合葬在一起。 不过这些事情,景曦已经没办法知道了。 — 仿佛从一场长梦里醒来,景曦头晕脑胀地望着头顶朴素灰暗的纱帐,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他揉了揉额头,干脆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到空间里去。 “小九。” “什么事?”属于孩童的稚嫩声音从头顶传来。 站在一片果树林里的景曦循声望去,终于在尽头的一大片花海里找到了一直翩翩起舞的……花蝴蝶。 “……这里什么时候有蝴蝶了?”景曦很诧异。果树是他还是安王的时候收集了一堆吃完的水果核丢进来,然后用异能催发出来的。花草也是偷偷挪用王府花园里的。 但是除此之外,他不记得自己还往空间里丢过花蝴蝶啊? 小九很得意地说:“我在你丢进来的花丛里发现的虫卵,用灵力灌溉孵化出来的,现在是我的宠物。” 景曦:“……”你一个实体都没有的器灵,还学人家养什么宠物? 小九冷哼:“器灵怎么了?信不信我把你丢回末世去?” 忘记小九可以听到自己心声的景曦:“导演我错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怂完景曦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他正了正脸色,严肃问道:“小九,本王的身体明明吃嘛嘛香、身体棒棒哒,为什么只活到五十岁就突然挂了?说好的只要把重生者的气运抢过来就能长命百岁呢?” 小九反问:“你真的挂了吗?” 景曦不服:“可是本王是安王的话,可以锦衣玉食,坐拥金山银山,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小九反手一指:“喏,你的锦衣玉食。” 只见手指之处,堆了小山一样华美的食盒,景曦一眼就认出来,这正是他每次因为吃不完而囤积起来的点心。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依稀散发着最初的淡香。 这是这个空间神奇的地方,时间在这里面是静止的。 不等他说话,小九再次伸手一指:“还有你的金山银山。” 不用说,都是安王的私库,还有很多赏赐下来的名贵物品。不要小看他几十年的累积,全部拿出去绝对可以压死一大堆人。 景曦:“……”忽然无话可说了怎么办? 轻轻咳了咳,景曦一本正经地举起手:“导演,请给我新的剧本。” — 从空间里出来,景曦盯着床顶发了会儿呆,修复自己再一次被震碎的三观。 这次他穿的是一本草根逆袭的种马小说世界。 主角段明珠是飞凤国来福镇平安村的一个地痞无赖,仗着跟她母君学了点拳脚功夫,从小就开始偷鸡摸狗,长大后更是人嫌狗厌,吃喝嫖赌,无一不做。在她二十五岁那年,用钱买了一位夫郎,目的既不是因为心悦对方,也不是为了延续香火,只是为了能有人照顾她卧床不起的母君,自己好无后顾之忧地出去拈花惹草。 只是风流债一多,祸端也就离不远了。又一次从勾栏院喝醉归来,段明珠被几个早就对她恨之入骨的女瘪三套麻袋胖揍了一顿,一个不慎就让人失手打死了,尸体被扔在乱葬岗,被野狗啃的坑坑洼洼。 在主角光环之下,段明珠死后变成了一抹幽魂,被困在尸体旁边,亲眼目睹自己的身体像一块抹布一样曝尸荒野,经历风吹雨打,被野兽蚕食,无人问津。就在段明珠的尸身快被分食完毕之际,她那个买来的夫郎终于踉踉跄跄地寻了过来,无视她腐烂发臭的模样,用一口棺木替她收了尸,运回平安村。在她下葬后的第二天,这位沉默的夫郎就用一根裤腰带把自己给吊死了。而她那位痛失女儿又无人照顾的母君,大受打击之下,在病床上死不瞑目,直到尸体发臭才被人发现。 如果这就是结局的话,那也只是一个令人唏嘘的饭后故事罢了。 然而,段明珠却重生了。 重生后的她发誓,一定不会让自己和家人落到上辈子的下场。她根据记忆,厚颜无耻地抢夺属于别人的机缘,靠着这些先知的记忆,一步步远离平安村,走出来福镇,进入权势滔天的国都,仅用五年就成为了飞凤国炙手可热的国师,前仆后继的男儿自动投怀送抱,而她也来者不拒,享尽齐人之福。 至于那位她曾决心要好好对待的夫郎,顶着国师正夫的名号,被遗忘在后宅深处,孤老终生。 而景曦顶替的角色,与段明珠同是平安村之人,同时也是被段明珠第一个抢走机缘坑害致死的炮灰,段朝曦。 是的,这是一本发生在女尊世界的草根女种马逆袭开后宫的故事。 让景曦崩溃地是,他穿成了一个真实身份是男人的女人…… 男扮女装。 景曦苦中作乐地想,总比真的穿成一个女人好啊。 把剧情在脑子里全部过了一遍后,景曦从床上坐起身。 段朝曦住的房子在平安村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青石大院了,原本他和身为郎中的母君两人一起住在这里,但是前段时间他母君段夏阳去采药时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来,就那么去了。 原主悲伤过度染上风寒,求生意志薄弱,才会被景曦取而代之。 在院内转了一圈,景曦已经从身份的骤然改变带来的落差里缓过神来了。 如今看到这座院落宽敞、自带菜园和鸡舍的农家小院,觉得也是蛮有一股企鹅家当年流行的空间农场的亲切感。 正当他触景生情时,忽然听到外面吵了起来。 景曦一愣,急忙打开院门走了出去,眼疾手快地拉住一个中年壮女的手,询问道:“大娘,前面出什么事了?” 被他拽住的女人一顿,诧异地多看了他两眼,心道夏阳家的女君不是一向腼腆么,平日里比未出阁的男君还要矜持三分,今儿个怎么这么大胆了?不过她转念一想,夏阳去的突然,估计也是打击得狠了,不得不懂事起来。 如此,她看景曦的目光便多了两分同情:“哎,还不是高家的那点事儿,这不,高阿花正嚷着要卖了她那个继子呢!” 平安村的人大部分都姓段,只有少数后来落户的人是外姓,高家就是其中一户人家。 景曦一听说是高家,心里立马咯噔了一下,段明珠买来的那位夫郎,名字就叫高长安。 高长安居然还没有被卖,那也就是说段明珠还没有重生! 景曦记得,段明珠重生时,高长安刚被卖进她家。 要阻止这件事! 脑子里闪过这件事的时候,景曦人已经朝着人群集中的那栋房子冲了过去。 “今儿个甭管如何老娘一定要把你卖了!”粗哑的声音磨砂般嘶吼着。 景曦费力挤到最里面,看到的便是高大偏黑的男子沉默跪在地上的场景。 这人就是高长安。 说起来,在平安村,高长安和段朝曦是两个异类。一个是身为男君却比飞凤国绝大多数女子还要高大健壮,另一个则是身为女君却比绝大多数的男子还要娇美弱怜。 一句话总结,这俩人都生错了性别。 男不像男,女不像女,各自婚娶都还尚未有着落。 村里人也不是没人打趣过把这俩人凑一起,但段朝曦他母君却每次都开玩笑似的推拒掉了,久而久之,便有人说段朝曦这是看不上高长安,暗地里笑话他们俩一个半斤一个八俩,凑成一对正好,居然还敢嫌弃人家。 段夏阳有苦说不出,渐渐地跟村子里的人也走动的少了,只与住的近的邻居往来。 而现在,村民们见段朝曦居然跑来凑热闹了,就死性不改地又给调戏上了。 “哟,这不是夏阳家的朝曦嘛,咋的?这是改变主意想要来求娶高家的长安了?” 景曦正愁着想什么办法才能阻止段明珠买下高长安,闻言心里一动,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啊,至于身份什么的……相信只要他帮助高长安脱离高家这个苦海,后者一定能够谅解他! 想到这里,景曦提高声音,大声回答道:“没错,我来求娶高长安!”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张大了嘴巴,个个目瞪口呆地望向景曦。 这群女汉子,集体傻眼了。 15.第二个金手指 “给我五两银子,他就是你的了。” 生怕景曦反悔,高阿花迫不及待地说了个数,整个人就是一副只要钱不要人的嘴脸。 五两银子在平民百姓心中,并不是一笔小数目。有的人家一年到头都可能挣不到这个数字,不过对景曦来说,如九牛一毛。 他直视高阿花确认地问道:“五两银子,以后他和你们高家再没有任何瓜葛?” “对!只要你给钱,以后他是死是活都与我们老高家无关!”见钱眼开的高阿花毫不掩饰自己的本性,而村民们好像也已经习惯了她这幅嘴脸,表情见怪不怪。 景曦目光旁移,落在那抹跪在地上的高大身影身上,他从头至尾没有抬头,仿佛景曦和他母君正在决定的不是他今后几十年的命运,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众目睽睽之下景曦往前走了几步,在肤色如蜜的男人跟前站定,居高临下却用询问的语气轻声问道:“你可愿意跟我走?” 看到这一幕,有那不怀好意的村妞又开始叫嚣了:“嘿嘿,我说夏阳家朝曦,你不用问男儿家愿不愿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他说不!” “就是呀,还问个奶!你掏钱,他就得跟你走!” 景曦直接无视了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刁民,不厌其烦地又问了一遍:“跟我走,你可愿意?” 第一次被人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高长安心里像是滴落了一滴温水,在他麻木冰冷的心脏上滚出了一条裂痕。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如山涧清泉冰凉澄澈的瞳眸直愣愣地望进一双黑夜明灯般的眼睛。 这似曾相似的眸光让景曦一愣,他不禁专注地打量起这个男人来,随后他发现,除了眼睛之外,高长安的长相与那个陪伴了他三十多年的傻子并不相似。比起叶从安的淡漠精致,这个男人偏向于成熟-性-感式的英俊,浓眉大眼,五官深刻。 景曦也说不清楚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与叶从安相依为命三十多年,要说他对这傻子没感情这并不现实。他是有血有肉的人,并不是机器,更何况他一直觉得自己和叶从安之间的感情,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 不过他也明白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他并不是那种没了谁就活不下去的人。 所以眼下,他也就只有一瞬间的恍惚,很快就又坚定了起来。 看出高长安的动摇,景曦温声安抚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高长安垂放在大腿上的手指蜷缩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流里流气地浑厚女声嚣张地传了过来—— “我出六两银子买下他!” 这口气,景曦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段明珠来了。察觉到高长安瞬间绷紧了身体,他借着起身的动作不经意地往男人耳边凑近几分,用只有他们两人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不必担心,她不会得逞的。” 对于段明珠的到来,村民们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这个无赖怎么来了?” “谁知道,居然开口就是六两银子,段小柳家发财啦?” 有人小声嗤道:“发个屁财!段小柳这会儿都快病得起不来床了,要真有那闲钱,还不给自己请大夫啊?” “哼,就段明珠那德行,她有钱也都是拿去吃喝嫖赌了,会给她母君请大夫?” “哎,你别不信,这个无赖对谁都是一副混账模样,但对她老娘是真孝顺……” 说话间段明珠已经走近了,她万分不屑地瞧了景曦一眼,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高阿花:“花大娘,我应该没来迟吧?六两银子买高长安,你就说卖不卖吧?” 段明珠虽然人嫌狗不待见,但她拥有一副不错的皮相,是很符合飞凤国审美的英姿飒爽,再加上时刻挂在唇边的轻浮的笑容,配着高挑结实的身材,让她整个人显得不羁而邪性。 如若不然,就算她成为了国师,也不可能有前仆后继的儿郎们送上门。 景曦很反感她这种买卖牲口一样的语气,但是爱占便宜的高阿花已经忙不迭改口道:“不迟!不迟!我还没答应夏阳家的朝曦。” 景曦皱眉:“花大娘,我们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你怎么能临时反悔?” 高阿花立马两手插腰,又是蹬鼻子又是上眼的,十足的泼妇姿态:“你钱都没给老娘,我怎么不能反悔?” 段明珠得意地一笑:“就是,都是买卖,当然是谁银子多就谁得到人咯。” 景曦默默地看她一眼,转向高阿花,问道:“花大娘,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高阿花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大声说:“没错,谁给的银子多,我们家长安就跟谁!” “既然如此,”景曦不慌不忙地抬起手,“我出十两。” 和我比钱多,看本王不坑死你! 话音落,四周一片哗然—— 谁都没想到,段朝曦居然有如此大手笔,看来段夏阳这些年没少赚钱。 高阿花居然走了个狗屎运,一个不受待见的继子居然卖出了十两的高价!定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吧?一些人心里酸溜溜地想。 段明珠脸色也不咋好看了,她就是昨日在赌坊里幸运地小赢了一把,总共就不到二十两银子,原本想花个六七两买个夫郎回去伺候母君,还能剩下个十来两出去喝点小酒。没想到段朝曦这死丫头居然如此不上道! 磨了磨牙,段明珠危险地看了眼景曦,扬声道:“我出十一两!” “哎呀,段明珠出十一两了,你说夏阳家朝曦还会不会往上加啊?” 平安村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如今一出活生生的“拍价竞争”就在他们眼前上演,顿时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恨不得能代替景曦他们报价,也好让自己过一把瘾。 景曦从容不迫地抬手:“十五两。” 段明珠恶狠狠地瞪着景曦:“……段朝曦,你这是一定要和我过不去了?” 景曦微微一笑:“怎么会?明明是我比你先来,都快谈妥了,结果你来了一言不合就飙价,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最后的一声叹息,无比的怅然委屈。 “……你行!咱们走!着!瞧!”段明珠放弃之余,还不忘挖苦地看了看高长安,“就这种货色,白送给我都还嫌丢脸,你就当宝贝好好藏着吧!” ……讲真,这番话说出来,你自己脸不疼么? 景曦用看弱智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坦然地承认道:“我当然要好好藏着了,长安今后可就是我们家最贵的宝贝啦~” 装逼地说完后,景曦顿时感到一阵牙疼——肉麻过头了。 段明珠冷哼一声,“话倒是说的好听,也不知是不是打肿脸充胖子。既然你答应出十五两,那就把银子给人家花大娘吧。” 高阿花忙不迭点头,天降横财的她对着景曦笑的像多喇叭花:“对对对,朝曦啊,把银子给我吧,然后长安你就可以带走了。” 景曦没说话,抬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递过去,然后又从另一边掏出一定五两的银锭子。 高阿花笑得牙不见眼,她拿到钱了,对着还跪在地上的高长安态度也温和起来:“快起来啊长安,以后你就是段家的儿婿了,要用心服侍你的妻主知道么?” 景曦上前拉住高长安的手站起来,脸色平静地对高阿花说:“大娘,这些话不用你来说,我自己会教长安的。希望你别忘了我们说好的事,长安以后是我的人,与你们高家无任何瓜葛,在场的乡亲们都是见证者。” 高阿花有点不高兴,于是赶小狗似的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既然没瓜葛了,就快把人带走吧。” 高长安站着不动:“我房里的东西我要带走。” 高阿花不干了:“你想得美!你刚刚都听到了,你家妻主说你与我们高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居然还想带着我老高家的东西走?老娘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景曦:“……”见过奇葩,没见过有极品到这份上的奇葩。也是涨了见识了。 他牵住高长安,对他笑道:“那些不要了,你缺什么,我都会给你买。” 高长安沉默地看着他,半响后,终于点了点头,妥协了。 周围的人眼见没热闹看了,就都打算散开了,段明珠愤愤然一甩手,眼神阴鸷地转身离开。 不过景曦可没想就这么放过她:“明珠大姐,请等一下。” 村民们一听,离开的脚步立马停住,齐刷刷地支起耳朵,想要继续看热闹。 段明珠不想理,但这么多人看着,她如果就这么走了,恐怕都会以为她是怕了段朝曦,于是她转回身,挑高眉头居高临下地看过来:“你还有事?” “的确有一事,”景曦脸上带着友好的笑容,“之前柳大娘生病都是从我母君这拿的药,她说好等你回来一起付药钱,如今我母君意外去世,也没办法继续给柳大娘看病,而我刚娶了夫郎,手头上变得拮据,所以明珠大姐你能不能……”他不好意思地停顿了一下,“如果你手头方便的话,可否把柳大娘的药钱给付了?一共是六两银子,我这里有字据为证……” 景曦说着就要去掏字据,众目睽睽之下,段明珠再矢口否认身上没钱已经不可能了,毕竟他刚刚跟景曦竞价连十一两都叫出来了,而药钱只需六两银子而已。 景曦当众问她讨要药钱,就是掐准了她的七寸,今天她若是敢赖掉景曦的药钱,那么明天以后,来福镇上所有的医馆,都会将他们母女列为拒绝往来户。 除非段明珠不想她母君病好,不过平安村的人都知道,段小柳就是段明珠的软肋,所以哪怕她再不甘愿,也得乖乖把药钱给奉上。 而成功坑到人的景曦,心满意足地牵着他的夫郎回家去了。 16.第二个金手指 “那个,你肚子饿不饿?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没。” 领着高长安回到段朝曦家的青石大院,景曦松开他的手,转身往灶房走去。 灶房在院子偏里的角落,被分隔成两间,前面一间是厨房,垒了个镶嵌着两口大锅的灶台,对面再放了一个木制的三层碗柜,便只剩下余不足两人通过的缝儿,别说灶台靠里还摆了一个大米缸,柴火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堆的满满当当。 灶房后面是一间浴室,地面被隔空,用一块一块的木板填充成栅栏的形式,中间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木桶,木板下面的地面考究的放着一个挖空了的竹制水槽。这样洗完澡后不用倒水,直接把木塞一拔,水会自动从木板间的空隙里漏到水槽,流向屋后的水沟。 这都是段夏阳琢磨出来的,不得不说此人很有头脑,一生中唯一做错的事情大概就是在生下段朝曦的时候为了让她病重的夫郎不留遗憾,而脑子一热把孩子的性别说成了女。结果他夫郎倒是含笑而逝,只是苦了孩子。 因为这个原因,段夏阳对孩子多有愧疚,于是什么都不用段朝曦做,生生把本该作女孩养的原主阴差阳错地又给养成了男孩的性子,错上加错。 想到这里,景曦也只能无奈叹息。 眼下,原主病了几天,灶房里理所当然是啥也没有。他检查了一下,发现米面之类的粮食倒是有满满一大缸,旁边柜子里放着油壶盐壶,还有一些糖块。脚步的地上则放着一个黄灿灿的大南瓜。 还真是满满的农家风味啊,景曦心想。 没有东西吃,那就得自己做饭。为了不让高长安久等,打算和他说一声的景曦从厨房探出个脑袋,下一刻,他发现高长安一直站在他进去之前的地方,一丝也没有挪动。 这家伙也太拘谨了吧? 景曦无语地走出去,拉着他来到屋下的小板凳上,按着他肩膀坐下:“没有吃的,我烧火做饭,你坐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高长安嘴唇一动,看样子是想说点什么,但在景曦清亮的目光下,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低头乖乖坐好。 像只被训练傻了的家犬似的,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听话的过了头。 景曦忍不住手痒地想拍拍他的头,不过考虑到自己的举动会让他一惊一乍后便作罢。 捡了点干燥易燃的柴火,景曦蹲在灶台后面,看着简陋的工具犯了难——上辈子被人伺候惯了的安王爷发现自己忘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那就是…… 他,不,会,做,饭。 虽然上上辈子还没末世的时候,他曾经用电饭煲煮过一两次饭,但每次都煮的半稀不熟,从此他家母上大人再也没给他浪费大米的机会。 而眼下对着这口黑漆漆的灶台,别说是煮饭了,他连火的都不会烧……〒▽〒 苦大仇深地盯着灶眼看了会儿,越来越饿的景少爷不得不向外面的高长安发出求救信息。 有些心虚地扒着灶房的门,景曦再次探出了脑袋,对上高长安的视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那个……你……会不会做饭?” 高长安眼睛瞬间一亮,腾地一下站起来:“我会!” “太好了。”景曦松了口气,他朝这个莫名松快了几分的男人招了招手,对方进来后把厨房里的东西依次介绍了一通,眼神晶亮地拜托道,“那就麻烦你啦。” 高大沉默的男人微抿了下唇角,没有点头,手脚麻利地动作起来。 景曦往后退了退,给他让出更宽的空间,自己顿坐在门槛上,托着下巴看男人熟练地舀出一些米倒进瓦罐,来到院子里的井边打水淘米,洗干净之后再下锅。做完这一切后,高长安才来到灶台后面生火。 景曦:“……”原来是要先把米下锅才生火吗? 又涨见识了otl 死不承认是自己没常识的景曦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高长安把细枝的柴火掰的更细碎,放进灶眼里,接着又翻出压在最底下的带着针叶的干松树枝塞了一部分进去,留下一部分用他轻而易举地找出火折子点燃,麻溜地往灶眼里一送,不一会儿灶眼里就燃起了跳跃的火光。 景曦:“……”好像也挺容易的? 就这样两个人谁都没说话,一个做的认真,一个看的认真,也不觉尴尬,氛围还挺和谐的。 半个多时辰后,喷香的小米粥上桌,搭配着一碟咸菜,就着白开水,妥妥的粗茶淡饭,让尝惯了山珍海味的景曦居然也吃的很满足。 所以说,环境才是最权威的老师。因为它决定着人民百姓吃的是土,还是米。 两个大男人胃口都不小,景曦尽管早就饿了,这会儿也是细嚼慢咽的。他吃的慢,高长安就更加不可能狂吃狂塞,虽然很不习惯,但还是学着景曦的步调,好一会儿才把一锅稀粥吃的精光,丁点都没浪费。 饭后,高长安一声不吭地抢着去洗碗,景曦眼疾手快地摁住他的手,微笑着对他说:“你先坐会儿,我们淡淡。” 高长安身体紧绷,显然很紧张,也不知是怕他还是怎么的。 景曦犹豫着要不要把他是男人的身份给说出来,就听到他对面的男人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我会努力让你怀上孩子的。” 景曦:“………………………………………………………………” 懵了个大逼的景曦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理智,他也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显得平静而肯定:“……我不会有孩子。” 真特么日了狗了!他忘了在这个操蛋的女尊世界里,男人唯一的用途,就是和女人不停的做-爱,以此来达到让女人孕育子嗣的目的。 换句话说,他们就是个会移动的精子库! 景曦觉得,如果现代社会的女性-得知世界上有这么一个神奇的国家,一定会想方设法地移民过来。 高长安并不懂景曦复杂到日了狗了的心情,他一脸认真地继续说道:“一次不行,就多做几次;一年不行,就多做几年,我会努力锻炼身体,直到让你怀上孩子。” 大兄弟,你就不怕精尽人亡么?景曦一脸死鱼眼。 “我会听话,会做饭,会干活,会让你孕育子嗣,所以……所以……”男人说着垂下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因此而卷翘上扬,配合着他多次欲说还休的神情,倒出乎意料地显出了一丝脆弱的情绪,挣扎许久后,高长安嗫嚅着小声说道:“所以……所以……你别不要我……” 闻言,景曦有些恍惚,恍惚过后,便只剩满心的恻然。 在他看来,这个女尊男卑的世界是很操蛋的,然而对土生土长在飞凤国的男子来说,这是他们无法摆脱、且早已被认定的命运。 就跟古代封建制度下的女性一样,都是地位可悲的存在。 如今,他也是这存在里的一员。 意识到这一点,景曦忽然开始庆幸段朝曦他娘当年的脑子一热了。 至少,他可以伪装成女子,摆脱这一切。 前提是,他得成功地把这个男人拉下水,变成死心塌地地成为他的夫郎的人。 想到这里,景曦叹息着拍了拍高长安的手:“你别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不要你,除了你,我也不会再要别人。” 终此一生,只你一人。 这个承诺,放在世间任何一个有情人面前,都是足分量的。 而在这个时代,应该没有哪个男子可以拒绝对方“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的诱惑,因此,在见到高长安眼神动容的那一刻,景曦觉得自己成功地变成了一个感情骗子。 “你……我……为什么?”高长安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庆幸感动,他是知道自己什么模样的,也听过村子里的闲言碎语。在他看来,段朝曦哪怕长的不若其他女子威武、容貌比大部分男子还要秀美三分,但以她家的条件,只要肯花功夫,娶一个比他优秀好看的夫郎,并不是没机会的。 景曦觉得自己虽然是个骗子,但至少也要做个诚实的骗子。 于是他拉住男人宽大温暖的手掌,抵住自己一马平川的胸膛,接着缓缓下移,停在两腿之间的位置上。 “感觉到了吗?为什么我会如此肯定地说我不会有孩子,”他深沉地说道,“因为,我和你一样,这里都长了小鸟。你不会因此而嫌弃我吧?” 高长安:“………………………………………………………………” 17.第二个金手指 高长安是个死心眼的人。 从段朝曦将手伸向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决定要对这个人死心塌地。因此在景曦撒娇般地跟他确认是否会嫌弃他时,这个男人心里更多的反而是被尊重和被重视时的受宠若惊。 在景曦灼灼的目光下,他的手指不安的动了动,眼神对上景曦的视线,但很快又垂下了目光,低声地、慢慢地、坚定地说道:“不,不会,我不会嫌弃你。” 他在心里再次强调了一遍: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是不是长了和我一样的东西,我都不会嫌弃你。 景曦眨了眨眼睛,是他的错觉吗?他总觉得这位大兄弟误解了他的意思,他让他摸自己是想告诉他自己和他一样是男人,他该不会觉得自己是个长了叽叽的女人吧??? 沉默了下,景曦放弃了继续解释的想法,只要他能跟他一条心就行,至于其他的……就,随他高兴吧。 松开还握着对方的手,景曦认真地注视着他,温柔和缓地叫了他一声:“那么,长安,很高兴和你成为一家人。” 高长安耳尖一热,慌忙站起身,板着脸道:“我去刷碗了。” 哦豁,大兄弟他害羞了。 这反应还挺可爱的嘛。 景曦像个小老头似的,一只手背在身后,慢慢悠悠地来到院子东边的菜园子里。虽然说是菜园子,但其实也种的粗粮在里面。总共不到一亩的面积,被分成大小相等的四畦,靠里的一畦种了玉米,再旁边种了红薯,靠门院门口这边的两畦才分别种了各式的蔬菜。 因为养了鸡的缘故,菜园子用篱笆给圈了起来。 院子里没有养猪,只有一个鸡舍,景曦伸长脖子远远看了一眼,里面有五只母鸡和三只大公鸡,正“咕咕咕”叫的很欢。 到处溜达了一圈后,他终于在后院找到地窖的位置,抹黑下到里面看了看,景曦发现家里一年内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了,地窖里塞了两大袋麦子,两小袋面粉,一袋没脱壳的稻米,一袋干玉米粒,一大缸咸菜。 再过一个多月就到粮食收割的季节,到时候他们家又会有新的粮食进来。段夏阳平时的收入主要来源于上山采药和帮人看病,他们家田地不多,一共就两亩水田,佃给了隔壁月大娘家种,两家谈妥收获后付给段朝曦他们家五成的粮食就好。 可以说,在段夏阳没出事之前,段朝曦他们家的小日子过的还是挺滋润的。 可惜呀。 景曦叹了一声,又慢悠悠地挪回前院。 这时候,高长安已经收拾好碗筷了,正在弄鸡食,准备喂鸡。 “长安,等你忙完,我们去镇上一趟吧。” 答应要买给他的东西,怎么着也得兑现才行,不然他的大兄弟晚上洗完澡就会没衣服换。 高长安闻言没有做声,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一会儿就甩完了。飞速的洗完手,他快步走到景曦面前,清澈黑亮的眼睛定定看着他:“走。” 越看越像是忠心不二的家犬。景曦唇角一弯,乐了:“好,走。” 来福镇离平安村不远,不行的话大约半个时辰,不过村口有专门搭载人前往镇上的牛车,坐过去只要一刻钟左右,每人一文钱。 不过他们今天去的有些晚了,村口的牛车很空,除了他俩,没别的客人。 景曦正犹豫自己不知道那位赶车的大婶怎么称呼时,就听到对方洪亮的大嗓门主动和他们打起了招呼:“哟,夏阳家朝曦这是要带夫郎去镇上购置东西吗?” 很好,看来早上高家那一出已经传遍村头村尾了。 景曦微微弯起眼睛笑道:“是呢,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委屈了长安呀。” 对面的大婶闻言有些欣慰:“你是个好孩子,夏阳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 提到段夏阳,景曦不禁有些黯然:“以往是我不懂事。” 一旁的高长安见状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低头望过来的眼神带着些许担心。 景曦心里一暖,朝他笑了笑。 段朝曦这具身体,皮肤很白,开心地笑起来时右边脸颊会有个若隐若现的梨涡,配上月牙儿似的眼睛,小模样简直甜得人心口发烫。就因为这样,他才一天到晚闷在家里,不愿意出门。 高长安被身旁少年样的景曦这么一笑,两只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他干脆撇过头,看向另一边。虽然他蜜色的皮肤不太容易看得出来,但景曦知道这大兄弟一定是脸红了。 这幅当众秀恩爱的模样,差点没闪瞎赶车大娘的眼睛,她笑着打趣了一声:“哎哟喂,小两口儿这就腻歪上了呀?” “咳,”景曦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提醒道,“大娘您还是看路吧,别看我们。” 他其实真没有别的意思,都怪这个大兄弟他太过纯洁了,哎。 两人上车并肩坐好,牛车晃悠了一下,很快稳稳地向前赶去。 快要到城门口时,赶车大娘好心地提醒道:“这两天,来福镇内加强了戒备,城门口都有官兵把守,进去得一一检查,你们可得当心点。” 景曦眼神一动,吃惊地问道:“啊?那不会要出示文书吧?” 她摆了摆手:“这倒不用,看那些官兵的样子,好像是在找什么人吧。” 景曦“哦”了一声,便不再继续问了。 看来在原著中和段朝曦有所牵扯的那位世家贵女沐灵已经来了。 重生后的段明珠之所以要抢段朝曦的机缘,就是因为段朝曦好不容易从失去母君的打击里勉强振作起来后,在段夏阳常去的山里救回一个重伤昏迷的人,这个人就是国都沐家的小姐。段朝曦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几日,成功把她从阎王殿拉了回来,因此成为了沐灵的救命恩人。 段朝曦以女子的身份救了沐灵,这本来没什么可纠缠不清的,但眼睛毒辣的沐灵偏偏识破了段朝曦的真实身份,看出他其实是一个男子。 于是狗血的事情来了,段朝曦作为女君容貌且让大多男子自愧不如,当他恢复男儿身份时,原本身形不够高大的缺点瞬间变成了优点,看在沐灵眼里,只觉得这人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孤男寡女共处同个屋檐下,必定是会出问题的。更何况段朝曦刚刚失去唯一的亲人,正是急需要一个依靠的时候。 所以等到沐灵伤好要回国都时,只是寥寥几语就将段朝曦给说动了,答应跟她一起走。 沐灵对喜欢的人那是很体贴的,她想让段朝曦风风光光地跟着她走,于是很是高调了一把,过来迎接的队伍那叫一个声势威武,让人一看就知道此人身份不凡。 然而,王子和灰姑娘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只是个童话故事。 身份对调后的王子姑娘和身为乡野小民的灰公子却不可能有这份幸运。 段朝曦到了沐府后,发现情况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美好。他唯一的依靠,便是沐灵。然而沐灵除了他之外,心中却早就住进了另一位白月光,再加上她事务繁忙,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顾虑到他。于是渐渐的,一些不好听的闲言碎语便开始在下人之间流传,而且还“很不小心地”被段朝曦听到了几次。 这小可怜诉苦无门,只能把心事闷在心底,每日郁郁寡欢,日子一久,身体就垮了,等到沐灵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段朝曦死的时候,才二十二岁。 在景曦看来,这事沐灵固然有错,段朝曦作为她的救命恩人,即使她给不了他一心一意的感情,也该给他一份体面的尊重,但究其主要原因,还是在段朝曦身上。 所以,这一次换他来了,沐灵他还是会按照剧情去救,因为他打算利用沐灵来对付段明珠。 毕竟比起沐灵,重生后的段明珠对段朝曦做的事情,才是真正的无可饶恕。 “妻主?” 走神的景曦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他们两人已经进入镇子里面了。 反应过来刚刚是高长安在叫他,景曦顿时满头黑线:“长安,直接唤我名字即可。” 高长安闻言迟疑了片刻,他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景曦,带着两分试探意味地低声叫道:“……曦……曦?” 西西…… 景曦一顿,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耳边听到的还是那个满心满眼都只有他一个人的傻子在叠声叫他。 高长安有些不安地问道:“……可以……如此称呼你……吗?” 景曦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对着他勾唇一笑:“自然可以。” 18.第二个金手指 从镇上回来时,天色已经不早。景曦和高长安俩人可以说收获颇丰,每人手里乱七八糟地提了很多东西,可谓一次性购了个爽。 到家后,景曦就瘫了。 眼见少年软趴趴地往躺椅上一倒,有气无力地抱怨着快累死了的话,高长安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走到景曦面前蹲下,宽大的手掌握住景曦的小腿,开始力道适中的揉捏起来。 “唔……” 小腿肌肉由下意识的紧绷到在对方的力道下渐渐放松,景曦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高长安看他不那么难受了,起身说道:“我去烧水,你泡一会儿会更舒服点。” 晚饭两个人已经在镇子上的酒楼里解决过了,所以只是烧一锅水还是很快的。尽管如是想着,但当高长安把水倒入浴桶回来喊人时,才发现段朝曦已经在躺椅上睡着了,脸侧向一旁,黑发如丝绸似的柔软地散在身下,睡颜满足,呼吸绵长。 高长安定定看了几眼,没舍得喊醒他,而是上前两步有些僵硬地弯下腰,轻轻地将人给抱了起来。 景曦无意识地动了动,脸埋在他的胸膛嗅了嗅,感觉这股气息有点熟悉,于是便放心地沉入更深的疲累梦境里,没有挣扎着醒来。 高长安从来没有和别人做过这么亲密的接触,只觉得怀里这具身体意外的轻便柔软,还散发着一股诱使人不断靠近的气息,只是这么抱着,便让他感觉内心安宁,天荒地老也不想放开。 不过去到洗澡间的路就这么远,直接穿过堂屋后面的房间的侧门就到了。 澡间里放了一张椅子,高长安抱着人坐下后,抿嘴沉默了半响,终于还是尽量温柔但快速地将景曦扒了个干净,放水温热的浴桶里。 这么一番刺激之下,景曦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还是迷茫地睁开了眼睛:“小安?” 高长安眼神微动,低声应道:“是我。” 景曦被睡意侵袭着,并没有多么的清醒,身体舒适地泡在温热的水里,他一只手扒靠着木桶,脑袋枕在小臂上面,神情慵懒放松地嘀咕道:“洗快点,我想睡觉……” 得到了这一声特许,高长安才敢小心的动作起来。 他眼睛并不敢乱动乱看,但指尖下的细腻触感和轮廓还是透过相触的皮肤传递过来,洗到少年身下时,高长安恍恍惚惚地想:原来真的跟我一样…… 原来阿曦也是男人吗…… 原来是男人啊……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高长安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反而因为这个发现更加的鼓动起来,“噗通”“噗通”地震响,让他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他很想做点什么将这份热意宣泄出去,未等他想透,更多的感觉通过指尖急速攀爬过来,焦灼的热意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皮肤,顺着四肢流向全身,汇聚在下腹处…… 高长安手足无措地感觉到自己身下的某根东西,不受控制地抬起了头,可怜兮兮地挺立在裤裆中央。 这个反应让男人极度羞耻地陷入了一种自厌的情绪中,他扣紧浴桶的边缘,修长干燥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直到水褪去温度,泡在里面的景曦因为冷而不舒服地呻-吟了一声,高长安这才惊醒过来。 顾不得身下绷紧的某处,他一把将景曦从浴桶里抱出,几个大跨步回到堂屋隔壁的房间,擦干他的身体后把人塞进薄被之中。 等景曦彻底熟睡后,高长安复又回到澡间,就着景曦洗过后变冷的水快速地泡了个澡。 然而,火热的身体可以用冷水来降温,但火热的心却因为躺在他身边的人而更加的炙如烈火。 以往累到一躺下就彻底睡死过去的高长安第一次失眠了,黑暗中他睁着眼睛就着月光专注地盯着少年朦胧的轮廓,听着他绵长均匀的呼吸,久久地无法平静。 高长安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少年一点,触碰到对方细腻光滑的皮肤后,澡间的记忆猛地冒了出来,男人顿时又受惊般羞耻地往后挪开稍许。 床板上传来的动静惊醒了景曦,他迷迷糊糊中以为自己还是大御的那个安王,身旁睡着的还是傻子似的叶从安。每次叶从安欲-望勃-起时,就会抱着他舒服地蹭。 久而久之,景曦养成了一种半梦半醒之间帮他纾解的条件反射。 就如眼下他扔闭着眼睛,但右手却磨磨蹭蹭地摸上了高长安的胸膛,指尖软绵绵地顺着肌肉结实紧绷的胸膛滑下,灵巧地钻进对方的裤子里,找到那根蛰伏在丛林间的雄伟壮观,慢慢悠悠地上下动作起来。 无法言说的快-感向高长安袭来,他猛地绷紧了身子,小腹缩紧,条件反射地往前挺去,背脊下压凑向景曦,瞬间变重的呼吸带上了喘息。 景曦一边安慰似的在男人的背上拍了拍,另一只手稍微加重了力道,技巧性地滑倒底端,连同两个小球一起照顾的揉搓着。 “啊……嗯……” 高长安忍不住发出低哑的闷哼,不断上升的快感让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自动附和地往前抽-送,腰跨不由自主地跟着摆动,两只手圈住景曦的腰肢,藤蔓一般紧紧地缠住。 景曦像是习以为常了似的自动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也不挣扎,一边闭着眼睡,一边继续帮男人撸。 等到对方爆发后,他握着满手心的浊-液,咕哝呢喃着:“好了,帮我擦掉……” 高长安还云里雾里地眩晕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盯着少年摊开的掌心一脸后知后觉的不安。 景曦一直没感觉到动静,手心黏黏糊糊地很不舒服,他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不满道:“……你在发什么愣?” “我……” 高长安又是尴尬又是羞耻,同时还有一股隐秘的喜悦冒出,他握住景曦的手从床上坐起身,举目四顾后,慌不择路地捡起脱在一旁的裤子擦了擦,仔细而又结巴地问道:“要……打、打盆水来洗一下吗?” 低沉沙哑的声音与记忆中干净清朗的声线不同,景曦猛地清醒过来。 只有微薄的月光照射进来的房内,景曦完全看不清背对着窗户的高长安的神情,但这不妨碍他清楚地捕捉到对方剧烈的心跳。 “阿曦?” 他很紧张。 意识到这一点,景曦忽然就淡定了。 “不用洗了,早点睡吧。” 反正都是他的人,帮谁不是撸,半直不弯的某人如是想着。 19.第二个金手指 天亮之后,景曦他们迎来的,便是段明珠重生后的世界。 他倒是不怎么慌,反正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里的那只黄雀。 而对段明珠而言,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发誓要好好对待的夫郎变成别人家的老攻了,即使景曦不去找她,对方也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景曦搬了张小板凳,无事可做地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手里拿着一片掉落的叶子把玩,并趁高长安做早饭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催动异能,将有坏死趋向的葡萄藤修复完好生机。 没过多久,他们家院子的门便被人啪地哐哐作响,一听就知道来者不善。 高长安急匆匆从灶房里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把没放下的菜刀,一张没有表情的俊脸上眉峰微拧,他看了景曦一眼,随即视线一转,眼神冰箭一般冷嗖嗖地射向门口的方向。 景曦不急不缓地起身,理了理身上的棉质外褂,朝男人眨了眨眼睛,这才带着抹小得意去开门。 门外果然是段明珠,此时她正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如恶鬼来袭。 “是你,有何贵干?”景曦冷淡地微挑眉。 段明珠见到少年后,她二话不说,提着景曦的领子把人往里一推,堂而皇之地闯了进去,将人死死地抵在院内的墙壁上,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是谁?!” 景曦眼神淡漠,嘴角噙着抹讽刺的哂笑:“这就好笑了,明珠大姐你大老远地跑来我家,却问我是谁?” 段明珠无动于衷,漆黑的眼底里仿佛住着两只快要挣破牢笼的野兽:“你绝对不是段朝曦!” “笑话,我不是段朝曦那我是谁?”景曦有恃无恐的反问。 段明珠眼神不定地盯着眼前的人,心里闪过各种猜测。 在她以为自己会当一辈子游魂,被困在那座屋子里看着自己母君的尸体日渐腐败时,忽然被一阵强烈的吸力给吸走了。 再睁开眼时,她回到了八年前。 回到了她原本应该刚买回一位夫郎的第二天。 然而身体的记忆却告诉他,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人,买走了属于她的夫郎。 高长安原本是属于她段明珠的夫郎;是一心一意帮她照顾病母、不辞辛苦为她打理家用、死心塌地跟着她殉情的夫郎…… 是她段明珠的夫郎,绝对不是段朝曦的! 可就是这不该发生的事情,却就这么发生了。 段明珠非常确信一点,那就是段朝曦作为那个变数,绝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段朝曦。 她或许跟她一样都死而复生,也或许……是被游荡在世间的外来之物给吞噬了魂魄,抢占了属于段朝曦的肉身。 想到这里,段明珠压低声音,危险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段朝曦。” “哦?” 像是拿捏住了景曦的痛脚,段明珠得意地说道:“你不应该跟我抢高长安,段朝曦绝对做不出和别的女人抢夫郎的事情,他是我的。” 景曦以一种让人意想不到的力道轻而易举地推开她,看她的眼神像看疯子一样:“段明珠,你是在做白日梦吗?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你怎么可能听不懂?”段明珠肯定万分说,“我说的话,除了你,没有第二个可以听懂。” 废话,除了本王,当然没人可以听懂,但本王就是要装作听不懂! 这么想着景曦瞥了眼段明珠身后,找到了靠山一般迅速躲到高长安身后,状似不解地问:“长安,这个疯女人说你本来应该是她的夫郎,是我把你给抢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高长安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变得阴沉,他想也不想地把少年护在身后,冷着脸道:“别听她的!我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过,更加不会是她的夫郎!” 他往前走了一步,高大健壮的身躯逼近段明珠,拿着菜刀的手毫不留情地一挥而出,盯着她的目光极度凶残:“奉劝你这个无赖离我们远点!如果你敢伤害阿曦,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段明珠从来没见过高长安这幅模样,仿佛一只护食的恶狼般,只要她稍有不妥,便会恶狠狠地扑上前来将她撕咬干净。而她引以为傲的高挑身材,在这样的高长安面前,居然打从心底里冒出一阵阵的寒气,让她手脚变得僵硬。 不是这样……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 “长安……”段明珠不死心地叫了一声,“我以后会对你好……” 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将你一个人丢在家里不闻不问,不会再对你冷言冷语,不会在醉酒后对你拳打脚踢,不会在寒冬腊月将你赶到地上去睡……她会改的,真的都会改的! 这幅深情的模样看的高长安生理性厌恶,他不再和她多费唇舌,仗着高大的身材毫不费力地拎起段明珠的衣领拖到门口,往外一丢—— “嘭”地一声,容貌英气的女人像一块抹布似得被人丢在地上,弄的灰头土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呸呸呸——” 往外吐了几口吃到嘴里的灰土,段明珠气得发抖,脾气一上来,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个无颜男!丑八怪!别给脸不要脸!总有一天,老娘绝对要你们好看!” 景曦听的不爽,去灶房里端了盆洗锅水出来,让高长安帮他开门,趁着段明珠气怒攻心张嘴大骂的时候,对准她兜头一泼—— “哗啦啦——” 段明珠:“咳咳……咳咳咳……” 一招得逞的景曦重新关上门,将木盆往地上一丢,转身一把扑入高长安怀里,将脸埋入男人温暖的脖颈间闷头大笑起来。 高长安条件反射的双手接住少年,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对方挺翘紧实的臀部。亲密无间的姿势下,属于少年甜美温和的呼吸不断上涌,热气濡-湿了男人脖颈处的皮肤,高长安感受着这股气息,食髓知味的下-身很快又起了反应。 为了不让少年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高长安勒住景曦的臀往上抬了抬,少年修长笔直的双腿顺势夹住他的腰,整个人都攀在了男人的身上。 景曦大笑完抬起头,发现眼前便是男人近在咫尺的脸,不由得一愣。 而在高长安的眼里,少年因为大笑过,他的脸红扑扑的,嘴唇上沾染了水汽变得润泽水嫩,如同上好的蜜桃般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高长安眼神瞬间转深,如同被蛊惑了般,一只手捏住少年的后颈,对准那双嘴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20.第二个金手指 景曦完全没料到这个发展,眼睛大睁,怔愣的视线直直地望进男人填充着某种强烈渴望的暗沉双目中,忘记了挣扎。 高长安的吻毫无任何技巧可言,在景曦唇上用力吸吮了几下,舌尖扫过唇缝时凭着一股本能横冲直撞地闯了进去,凶猛地扫荡起来。 最后被放开的时候,景曦早已经两眼晕眩,仿佛有一片小星星在闪。 他靠在高长安身上,想要怒声质问的话却因为缺氧而只能气息不稳地喘息,清晨的空气带着凉意卷入口腔,从被吸的生疼的舌尖上飘过,似乎还混含有某种奇怪的味道。 景曦用力嗅了嗅,斜睨了男人一眼:“你在烧什么东西,糊了都。” 正为自己情不自禁冒犯了少年而忐忑不已的高长安闻言脸色一变,他立刻放下景曦,快步走入厨房,半响没有再出来。 男人一走,景曦也乐得松了口气。 几辈子加起来都没和别人有过如此深入的纠缠,他摸了摸还在麻疼的唇瓣,心里第一个反应却是——原来接吻还挺舒服的…… 不过这种事情,本王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某个没节操还闷骚的人想。 吃过早饭,等到露水全干了后,景曦从杂物间里找出一个药锄,背上背个小背篓,朝着院子背面的留山走去。这地方就是段夏阳经常来采药的地方,不过据说时不时有大型的猛兽出没,会有一定的危险性,这也导致平安村的村民们几乎都不会到这里来。 高长安一听说是去留山,无论如何也要同行。 景曦没意见:“本来就打算让你陪我一同前去。” 毕竟他的目的可不是采药,而是打算去捡人。万一遇到了沐灵,他一个人怎么把人弄回来?有高长安这个大块头去就会方便很多。 他其实不确定遇到沐灵的具体时间,只能每天都来走一走,守株待兔。 高长安手里拿着一根长棍走在前面开路,一边走一边用棍子敲打小路上丛生的杂草,好让里面的毒蛇毒虫之类的毒物受惊逃走。 景曦安静地跟在后面,两个人都没说话。 不过景曦不说话,是因为他正忙着转动眼珠四处乱瞄,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山野水果之类的东西。 而高长安不说是因为他内心不安。 他不确定段朝曦的想法,之前俩人吃饭时也是在全程无话的状态下进行,他无法从少年平静的表情吓窥视到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可如果能重来一次,高长安想自己大概还是会亲吻他,他想和他亲近,所以他并不后悔自己的莽撞的行为。 想到这里,高长安沉声说道:“阿曦,我会对你负责的。” 虽然阿曦也说过除了他不会再有别的男人的话,可那时他还不知道阿曦跟自己一样同为男子,所以他说不会再有男子,绝不代表也不会再和女子一起的念头。他想和阿曦这么一直过下去,想触碰他,拥抱他,时时刻刻与他在一起,不会有任何女子来拆散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女子来介入他们,他会承担阿曦今后的人生。 这是高长安的承诺。 景曦完全不知道对方已经想了这么多,听到男人的话后,他想也不想地回道:“你本来就是我的人,除了对我负责,还要对我死心塌地,绝无二心。” 高长安闻言心里一喜,他嘴角微扬,道:“阿曦放心,我定不会辜负你的。” 景曦不动声色地乜斜了他一眼,撇嘴道:“谅你也不敢。” 本王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敢吃里扒外、得陇望蜀的话,绝对弄死你! 说开了以后,高长安心下稍定,眼见林子越走越深,他不放心地拉住景曦的一只手:“阿曦,这里几乎没有人来过的踪迹,你确定还要再往里吗?” 景曦想了想,低声道:“找有人的痕迹去过的地方,我想去我母君滚落的地方看看。” 高长安握住他的手瞬间紧了紧,声音涩然地说道:“你还有我。” 一听就知道这人相岔了,景曦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想哪去了你,我只是想去看看,并不打算做想不开的事情。” 少年的态度非常坦然,而且直言不讳,于是高长安放心了。 花费了一翻功夫成功找到段夏阳失足滚落的山坡,景曦站在斜坡上面,望着被人压出来的一条长长的痕迹半响无话。一些锋利的茅草上面还残留着几抹血迹,除了可以看出来的人的痕迹,旁边还多了一些圆圆的脚印,应该是循着血腥味追过来的野兽。 高长安同样也发现了这点,他警惕地四处张望了一眼,拉着景曦道:“阿曦,今天就到这里吧,天色不早了,此地不安全。” 景曦点了点头:“知道了。” 两人一边按原路返回,一边做了些记号,以便下次再来。 虽然没有发现沐灵,但此行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景曦的背篓里便装了满满一娄的毛球儿——俗称,板栗。 景曦很久没有吃过这东西了,咋一看到便有些忍不住口水泛滥之势。 高长安见他喜欢,便捡了许多,打算回去煮给他吃。 这种野生的毛球儿,味道虽然不怎么甜,有点怪,但还挺饱腹的。往年遇到天气干旱,粮食不景气时,村民们便会自发的结队进入山里打猎顺便寻找野果充饥。 他自己不怎么喜欢吃,但只要是阿曦喜欢的,他都会陪他一起尝试。 此时的高长安的如此的坚定。 而他眼下并不知道,这种无怨无悔的心情,在没多久以后,景曦成功找到沐灵,并坚持要把她带回家里去时,发生了转变。 尤其是,当景曦为了治疗沐灵,而一连几日把高长安赶出房间,不准他在旁看着,只剩他和沐灵俩单独相处时,他内心的恐慌和不安,达到了鼎盛。 21.第二个金手指 沐灵出现的时候,已经是景曦整日在留山徘徊的第五日。 地点是在距离段夏阳出事之地的不远处,她当时应当也是从上面滚下来了,只是没有马上失去意识,所以她拖着重伤的身子往前挪动了一段距离,最终还是在体力过多流失的情况下失去了意识。 景曦找到她时替她检查了一下,发现她身上受的都是刀伤,尤其是在背部,被砍出一条很长的伤口,几乎横穿整个背部,猩红的血液染红她身下穿的墨色锦缎,隔老远都能闻的出来。 这么大的失血量……这人真的还活着吗? 景曦不想去计较这人为什么受伤,他只需要确定这人还没死就成。他下意识屏住呼吸,探指在沐灵颈动脉处摸了摸,确定她还有脉搏后松了口气:“长安,快来帮我一把,把她带回去。” 然而,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却没有动。 景曦回过头,这才发现高长安的眼神死死地盯在他搭在沐灵肩膀处的手指上面,锋利的眸光仿佛要把他手底下的这具身体给射穿。 景曦无语:“你在看哪里?速回神,长安!” 高长安眼神微动,视线移回到少年的脸上,他没有回话,只是沉着脸上前两步,伸出手掌格开景曦的手,只凭他一人之力,就将倒在地上的沐灵给提了起来。 “不能这样抱,用背的。” 由于她重伤在背部,横抱也许会挤压到伤口,所以景曦如此提议。 高长安顿了顿,配合地往前站了一步,反手拉住沐灵的两条手臂拽过肩膀,就着这个让沐灵挂在他肩膀上的姿势,面无表情地板着一张脸把人给背回去了。 景曦此时非常满意段朝曦家的院子在远离平安村大部分村民的山脚,这样的话,他和高长安带着一个重伤且身份不明人士回来才不至于引发众议。 进入到院子后,景曦直接吩咐道:“长安,把她放在堂屋后面的那间房,然后去烧锅干净的热水。” 景曦去找了一套他还没穿过的衣物,拿到堂屋的里间,准备等会用来帮沐灵替换。 刚刚发现她的时候还没注意,这会儿将她的脸擦干净,景曦发现沐灵的长相其实也并非飞凤国的主流所属的那种干练中性,反而有一种雌雄莫辩的美丽。柳眉凤眼,脸颊瓷白细润,墨发如鸦羽,身形纤细凹凸有致。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只要有眼睛的人一眼就都看的出来。 在他目不转睛地观察沐灵的间隙,高长安已经端着一大盆热水进来了。 “水烧好了。”放下脸盆,他杵在房内的少年身旁没动。 “嗯,放着吧,然后长安你可以出去了。”景曦偏头给了男人一个很淡的微笑,“中午我想吃面条,顺便给这位伤患熬点白粥。” 接下来的场面,不适合男人在场,他有异能这种事情,他暂时还不打算让除了自己的第二个人知道。 高长安敏感地察觉到了一点不同,似乎是自从在留山上发现这个女子的时刻起,阿曦的眼里便多了点异样的情绪,对这个满身是伤身份也很可疑的女子瞬间多了好几份不同寻常的关注。 这是……为什么? 高长安想不明白,但他很清楚自己不想看到阿曦的目光被其他人所吸引。 于是他竭力装作镇定地问道:“……阿曦,我觉得还是去请个大夫来吧?” “不用,我好歹也是跟在母君身边耳濡目染了十多年医术的人,”景曦摆了摆手,“这种程度的外伤,请谁来都是差不离的处理手法。” 毫不谦虚地说,他的治愈系异能,治疗效果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位大夫,都还要立竿见影。 由于景曦提到了段夏阳,所以高长安虽然很不乐意,但却无法再说出任何反对的话。他点了点头,正要出去的时候突然瞥到景曦摆放在一旁的干净襦裙,顿时瞳孔一阵紧缩。 “阿曦……你打算帮她更换衣物?”高长安语气紧绷。 景曦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嗯,她身上穿的都已经破的不能再穿了,疗伤也需要她解下衣衫,否则不方便上药。” “可是,阿曦……”高长安眼神一沉,垂落在身侧的手掌渐渐紧握成拳,却还是坚持把自己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她是女君,而你……是……” 高长安似乎顾忌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话并没有说的很透,但是想要表达的意思却已经有了——男女授受不清。 对他们男子来说,一辈子都触碰的女君只有一位,那就是自己未来的妻主。如果阿曦碰了这名女子,他会不会因此而产生拨乱反正的念头? “长安,你多虑了。”景曦打心底里觉得他是吃饱了没事干在瞎想。 虽然说无论在哪个年代,男女有别的观念一直都存在,但是根据眼下的国家习俗,沐灵在他眼里就跟男人无异,碰一下又不会让她怀孕。 他也不担心这位会像原著里那样看上自己,一来他不再是段朝曦那种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模样,二来景曦有把握自己的真实身份不会被她看穿。 所以,即使自己会看光光她的身体,景曦也毫无心理负担。 少年不欲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于是正色地扫了男人一眼,催促道:“长安,闲话少说吧,此时还是正事要紧。” 明白少年这是让自己出去,高长安抿紧嘴角,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后,才转身离开。 等他人一离开,为了以防万一,景曦立马关紧房门,打上锁扣,保证从外面无法打开。 在扒掉沐灵的衣服之前,他还特意找了一条柔软的腰带,绑住沐灵的眼睛,防止她中途恢复意识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做完这一切后,景曦一脸平静地开扒对方身上的衣物,外衫、腰带、内衫、肚兜……渐渐露出光滑细腻的皮肤和玲珑有致的身形。 看到这完全称得上香艳的一幕,景曦却发现自己的内心毫无波动。哪怕是肚兜这种纯女性的私人物品,都没能让他的心跳加快律-动。 他不是没有看过女人的身体,上上辈子还在和平年代的时候,他也曾经下载过一些种子资源来看,那时的感觉和现在完全不同。 看来本王真是要出大事了啊……某人心想。 快速用热水将她身上的血迹擦干,细细洗了遍伤口处,让那些狰狞的口子赤-裸的暴露在景曦的目光下。 景曦以手掌靠近伤口,然后开始催动异能,伴随着一阵温热的触感,沐灵身上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不过景曦也不敢让它一下子愈合太多,那势必会引起沐灵的怀疑,因此他打算分几次来治疗。 调理完毕后,他还像模像样地找来一块棉布将伤口一一包扎起来,用来掩人耳目。 这样的治疗本来应该分为好几个时段,景曦为了拖延伤口愈合的时间,只决定每日一次,定在清晨起床之后。 第一日的治疗,沐灵并没有醒来,就连中午时分的白粥都是高长安喂的。 而这也是今日一天下来,唯一一件让高长安稍感欣慰的事情。 好歹阿曦没有连喂食这种事情都亲力亲为…… 然而高长安只是不知道,真相其实是被人伺候惯了的景曦不习惯屈尊降贵地去伺候别人来着。 接下来几日,景曦的将重心完全放在了沐灵身上,留山也就没有再去。 三日过后,昏迷了整整好几天的沐灵终于醒了过来。 而这时,段明珠也已经离开了平安村三日。 22.第二个金手指 “多谢相救,木某感激不尽。” 这是沐灵醒过来后对景曦二人说的第一句话。 她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没有开口询问这是哪里,只是在脸上带出了一抹感激的笑。沐灵本就胜在姿容美丽,虽然眼下她被景曦包扎的像个木乃伊,身上穿的衣物也稍显狼狈,但无论是大方得体的笑容还是带着几分开朗豁达的眼神,都让这个女子周身散发着异样的魅力。 景曦假模假式地摆了摆手:“能够遇到,想必你我也是有缘,所以感激倒是不必了。” 他很识相地没有问沐灵的身份,只是对她带着一身伤出现在留山略微地表示了一下疑惑:“木小姐是遇到山匪了吗?” “不算山匪,”她苦笑一声,“是被几个歹徒跟踪偷袭了。” 景曦闻言忍不住叹道:“真是人心不古啊。” “谁说不是呢。”沐灵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她很快又想开了,感慨地道,“不过世事就是如此,有人作恶,也有人行善。我虽被恶人所伤,但也幸得恩公相救。所谓祸福相依,想必就是如此了吧。” “你能如此想就好,”景曦欣慰地瞧了她一眼,“还有,你不必称我为恩公,我姓段,名朝曦,这是拙夫长安。我只是恰好略懂一点歧黄之术,不然我对你的伤也无能为力。” “朝曦……”沐灵念了遍,似有所感地张嘴吟道,“夜色散尽,朝阳来迎——好名字!” “……”景曦愣了愣,心悦诚服地笑了,“我倒是不知自己的名字还有如此涵义。被木小姐这么一说,忽然觉得自己也是个有墨香味的人了呢。” 嘴上这么说,某人内心却在撇嘴,果然古人就是爱装逼,一言不合就开始诗性大发。 死过两次的安王爷死不肯承认自己混了两辈子却还是个学渣。 听见景曦的自我调侃,沐灵赶紧解释:“是我献丑了,朝曦见谅。” “没事没事,咱们乡下人,没这么多顾忌,你就安心养伤吧。” 她到底是伤患,眼下要多休息,因此景曦并没有和她多聊。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景曦拉着站在门口的高长安走了出去。 院子里晒了一些药草,药性全是止血方面的,这都是景曦前几日为沐灵准备的。 为了掩饰自己是用异能治疗的痕迹,景曦还特意去翻了翻段夏阳留下的医书和手记,从中找到一副调理外伤的药方,按照比例给她配药吃。 “阿曦……”高长安的神色显得欲言又止。 景曦抬头:“长安,怎么了?” 犹疑几息之后,他想说房里的女子可能说了谎,但当他望进少年没有一丝杂质的明澈目光里时,顿时又改了口:“既然木姑娘已经醒了,应该很快就可以离开了吧?” 高长安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也没有故意提高嗓音,就是与平常无异的水平。 只不过段朝曦家的院子距离堂屋不算远,如果有心的话,即使在房间里也是可以听见的。 景曦看了眼高长安,明白他就是故意说给沐灵听。 他在催促沐灵尽快离开。 景曦只故作不知:“她的伤要养到走动无碍的话,至少也得十天半月呢。” “可是我看她的样子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她不见了的话应该会有随从找她吧,而且她的身体需要大补,我们这种贫瘠之地条件有限,就算你想帮她也有心无力。”高长安有理有据地说了好长一段话,声音里带着一股事不关己的淡漠。 景曦暗暗挑眉,这男人脑子转的还挺快的,而且他似乎非常不待见沐灵,这是为什么? “话虽如此,但是……”景曦语气稍顿,想了想又觉得他说的也有点道理,“那等她可以下床走动了我再和她说一声吧。” “嗯。”高长安勉强同意了。 一屋之隔的房间里,将两人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个全的沐灵嘴角玩味地勾了勾,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嫌弃她,对方还是一位男子,这感觉还挺新鲜的。 还有这位段朝曦小姐也挺有意思的,沐灵一直以为这世上女生男相还不显违和的人就只有自己一个,没先到在这穷乡僻壤之间,还藏着一个段朝曦。 只不过,她虽然生的像男子,但身形却是妥妥的高挑,段朝曦却连身形都跟男子一般纤弱矮小,胸部平板…… 想到这里,沐灵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段朝曦她……原本就是男子? 不,应该不可能。 沐灵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她醒来时观察过段朝曦,她的脖子纤细,咽喉处并没有凸起的喉结骨,说话做事落落大方,不像个种田的庄稼人,反倒像个弱书生。 是的,虽然对方声称自己是个没有墨香味的村民,但沐灵就是觉得不止如此。 而且段朝曦那位夫郎看着她的眼神里有情,非常在意她。如果不是女子,何至于让一个男子赔上自己的一生? 算了……将来若有机会的人,让人来调查一下也并无不可。沐灵想。 不过沐灵承认那名段家夫郎说对了,她还有要事要办,的确没时间留在这里慢慢来。 毕竟她突然失踪这么多天,估计留在来福镇的沐文她们快急死了吧? 打定主意后,第二天景曦来给她换完药准备起身离开时,沐灵叫住了她:“朝曦,能否请你帮我个忙?” 景曦略微一愣,“……不知是什么忙?如果是我能做到的,那定义不容辞。” “我想请你帮我送一封信。” 送信这种事情,需要考虑很多因素,做得好了可能会发一笔财,做到不好就可能会赔上一条命。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沐灵的身份,景曦一定不会答应。但是现在嘛,他还是很乐意卖对方一个人情的。 毕竟人情这种东西,永远不嫌多。 “送到哪里?”景曦问。 见她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沐灵眼里闪过一抹满意,她温声道:“送到来福镇上的来福客栈,一个叫木童的人。” 景曦点了点头:“……行,那我明天一早去。” 听出她语气里的迟疑,沐灵对她保证道:“朝曦,你放心,你既然愿意帮我,那也请相信我绝对不会恩将仇报。” 景曦闻言一笑:“我信你。” 这句话有魔力,因为沐灵听到后眼神瞬间变得温和很多。 景曦忍不住想,如果小九是个系统的话,那么这会儿他估计会听到一道电子音告诉他对方好感度上升的提示。 第二日一早,景曦和高长安两人吃完早餐,顺便给沐灵换了一次药,随后景曦拿着沐灵给他的一纸书信……这纸还是景曦好不容易从段夏阳的手札上撕了一页没写过的。 坐着牛车到达镇上后,景曦本着早送完早了事的态度打算立马去来福客栈,不过已经得知他来意的高长安却很强硬地拉着他来到了一条隐蔽的巷弄。 “长安,带我来这里干嘛?” 高长安其实有点生气他擅自答应帮那个女人,但他知道的时候两人已经在路上了,想反悔也晚了,所以这会儿男人的脸色便带着几分暗沉:“你不要直接露面。” 话音落他不等景曦的回应,直接转身在四周观察起来,大概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高长安忽然走开一会,回来时身边带着一个看上去还算机灵身上也还算干净的小乞丐。 “我和他说好了,你直接把东西给他吧。” 景曦看了眼高长安,又看了眼小乞丐,没有开口,从怀里摸出书信递给对方。 这小乞丐也不多问,拿到东西后就跑走了。 高长安拉着景曦远远地跟在他身后,见他进了来福客栈,与门口的店小二周旋了几次,成功把信送到掌柜手上,还跟掌柜说了几句话。 景曦发现掌柜听完脸色一正,拿着书信就急急上楼了。 没过多久,跑下来一个穿着非富即贵满脸着急的年轻女子,东张西望了几眼,然后失望地无功而返。 景曦想看来信是送对人了。 他侧过脸,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身旁的男人。 注意到他视线的高长安瞥了他一眼,又板着一张脸移开了去。 “长安~”景曦拖长了调子叫道。 高长安还在生气,遂不理。 “长安,跟我说说呗~”景曦继续叫他,“这些小手段你都是从哪学来的?” 据他所知,高长安自从出生起就待在平安村,来镇上的次数可能一年也不见到有一次,然而他刚刚这一溜的反应,怎么也不像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人会想到的吧? 高长安似乎也被问倒了,他疑惑地拧了拧眉,不是很确定地道:“……知道你来送信后,自然而然就想到了。” 景曦若有所思地垂下眸子,突然,他感觉自己隐隐地抓住了什么,只是来不及让他理清,就又消失不见了。 23.第二个金手指 沐灵的人来得很快。 当日晌午时分,一辆外观看上去很常见的马车急冲冲地向平安村跑来,在路上的村民们好奇的视线下,停在独立在一角的段朝曦家的院门口。 听到动静的景曦打开院门,除开坐在前面赶路的两个高大的黑衣男子,从马车里还走下来一个衣着富贵的人,正是他上午在来福客栈门口见到的那位年轻女子。 她见到景曦后冲她抱了抱拳:“敢问一下,可是段夏阳段大夫家?” 景曦往后让开一步,示意道:“都请进来吧。” 三人前后进入院里。 简单的寒暄过后,年轻女子有些急切的直奔主题:“我们家木灵小姐是不是在这里?” 景曦点了点头,带着她走入堂屋,推开里侧的门,回头说道:“她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多谢!”她道了一声谢。 没有跟着进去,景曦体贴地把空间留给他们主仆,自己去灶房帮高长安打下手去了。 “长安,多煮点米,今日会有三位客人与我们同吃。” “已经煮了。”他听到说话声时悄无声息地偷偷打量了那三人几眼,确定不是来找麻烦的才放下心来。 “嗯,真机灵。”景曦笑眯眯地给了男人一个大拇指,蹭到他身边扫了眼还没开始处理的菜色,没话找话地问道,“你打算做什么好吃的?我来帮你吧。” 高长安瞥了他一眼,个头还不到他下巴的少年脸上带笑,右边脸颊上的酒窝甜滋滋地对着他,看的人心里发软,柔软的发丝随着他手臂的动作带起一缕,贴在露出一小截白皙细润的小臂上。 “不用,”高长安抢过景曦手里的萝卜放到一边,“你站远点,别弄脏外衣。”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指望他帮忙,别是越帮越忙就不错了。不过即便是这样,但清楚少年这是在讨好他的高长安却也舍不得赶他出去,只是让他在一旁陪着他。 哦豁,终于不别扭了。 景曦的小心思得逞,泛着笑意的眼里闪过一抹小嘚瑟,乖乖后退几步双手环臂惬意地靠在门口的墙边,指使道:“水煮肉片放辣一点,我喜欢吃辣点的。” 从镇上回来时,两人趁机带回了一些新鲜的猪肉和骨头,因为赶得巧,还买到了一些猪血,可以用来给沐灵补补身子。 高长安原本已经放下装有用茱萸调制的辣酱,闻言又适量地多放了一勺。 等到他把午饭做好时,在房间里的主仆二人谈话也告一段落。沐灵在年轻女子的搀扶下下了床,从房里走了出来,闻着空气里的味道,她微抬起下巴嗅了嗅,笑道:“好香啊。” 景曦帮着把最后一盘蔬菜端上桌,一共四菜一汤。一个排骨炖萝卜、一大盆水煮肉片、一个小炒白菜,一个清蒸南瓜,一锅猪血豆腐汤,菜色不多,但分量都很足。 他笑着招呼大家落座:“都是些粗茶带饭,你们别嫌我们怠慢就好。” 扶着沐灵的年轻女子这时插-进来说道:“不会!你们救了小姐,就是我木童的恩人,我会一辈子记在心上的,以后若是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到来福客栈找我。” 景曦笑着应了声“好”,他心里明白对方既然代替沐灵发声,并且还提了来福客栈这个地方,也就意味着这份恩情由她来偿还,而“有需要的地方”这个范围也只涵盖了来福镇这一地方,超出来福镇以外的事情,她就无能为力了。 不过这对景曦来说,也已经够了。 这一世,偏安一隅,过着悠闲恬淡的农家种田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跟着木童来的两个黑衣男子没上桌,自己端着碗蹲在灶房门口吃,原本高长安也打算去一旁,不过被景曦拉着在他身边坐下了。 饭后,两名黑衣男子帮着高长安收拾碗筷,景曦陪着沐灵二人小坐了片刻。 “朝曦,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沐灵的声音很轻,估计是怕大声说话牵扯到背上的伤口。 景曦放下茶杯,抬头看她:“你说。” 木童接过话缓缓说道:“一个叫段明珠的女子,据说是你们平安村的人士。” 景曦不解地点头:“对,我们这是有一个叫段明珠的人,不过她从小就是一个喜欢偷鸡摸狗的无赖,喜欢到镇上喝花酒赌钱,家中只有一个母君,村子里的人都不怎么和她们家来往,不知她是否是你们要找的人。” 木童闻言垂下眼眸思索了片刻:“她离开过来福镇吗?” “这个……应该不曾吧?她平日里不怎么着家,在镇子上厮混比较多,但三不五时还是会回来看看她母君,所以我想她就算离开来福镇应该也只是在附近几个地方。” 景曦说的含糊,但透露的信息足够对方推断出想要的信息。 木童问这个问题就是想要知道段明珠有没有去过国都,从来福镇到国都,路程并不近,乘车的话起码也得二十多天,如果段明珠三不五时会回来平安村一趟,那她一定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国都。 “我懂了,多谢相告。” 景曦摆手:“这点小事情,就不用在意。” 他们没有在景曦家待很久,聊完后没多久,沐灵便带着几人起身告辞,并且给景曦留下了五百两银票,景曦很意外,推辞不要,但对方坚持,他只好收了下来。 目送他们的马车离去后,景曦嘴角渐渐浮现一抹浅淡的笑,衬得他那双黑亮的眼睛却越显深邃。 在原著中,段明珠利用段朝曦救活了沐灵,却赶在沐灵醒过来前将段朝曦骗出平安村,□□玷-污了他,段朝曦逃脱无能,一头撞死了。而段明珠抢占了原本不属于她的救命之恩,再加上她故作神秘稍稍透露了几次国都不日后会发生的大事,一一得到验证后被沐灵视作上宾,以此为跳板没多久便声名大噪。 但是现在沐灵已经开始怀疑她了,一个重来没有去过国都的人,是如何得知国都的事情的?并且段明珠还一脸自负地找上门向镇守大人举荐自己,大放厥词,大言不惭。她这么自信,让人很难不怀疑她背后是不是有个不明人士,想要借此搅乱国都的局势。 景曦不相信,没了沐灵的支持,段明珠还能如愿以偿! 另一边的马车上,沐灵趴在特意为她准备的软塌上闭目养神,姿势有些不雅,然而胜在她神色坦然,看上去便也赏心悦目。 木童小心地照料着她,一边小声问道:“主子,那个段明珠,你打算怎么处置?” “先把她关起来,看她所说之事是否会真的发生。” “如果证实是真的呢?” 沐灵睁开眼,冷冷淡淡地斜了她一眼,“是真的,那就说明她有利用价值,让人不折手段也要让她吐出更多的消息,以助我沐府和三皇女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遵命!” “至于这个段朝曦……”沐灵想了想对方收到她五百两银票时愕然不显激动的神情,闪过一抹兴味,“我对她有些兴趣,但眼下我有要事在身,无法在此地多留,你留在这里,就代我多照拂一些吧。” “属下明白!” 沐灵重新闭上双目,心里忽然有些遗憾,如果段朝曦是个男子就好了。 这么想着,她的脑海里却忽然闪现另一张清冷出尘的脸,瞬间便让她忘了之前的遗憾,只剩下满心缱绻的思念。 “阿嚏——” 躺在躺椅上的景曦揉了揉鼻子,咕哝了一句:“才离开就开始念叨我了么?” 这个时候,除了沐灵,应该没人会在背后讨论她了吧? 外人都走了,正高兴自己和阿曦可以独处了的高长安眼神瞬时一沉,他放下手里编到一半的竹筐,起身撑在躺椅两侧,犀利的目光紧紧地捉住少年的视线。 “阿曦,你舍不得了?” 景曦眼睛往上抬起,注意到男人不渝的神色后唇边浮现一抹打趣的笑意,“我若是不舍了,长安会帮我把人追回来吗?” 唔,这男人吃醋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景曦刚这么想着,就见脸色又黑了三分的男人直接朝自己压了下来。 24.第二个金手指 在床-事上,男人都有一回生二回熟的天赋,亲吻大抵也是如此。 被压在躺椅上勾缠住舌尖辗转吸-吮的景曦心想,高长安这混蛋的天赋简直就是一日千里型的。 感觉自己干了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景曦在他被吻的喘不过气时而开始挣扎,高长安却不为所动,而且居然还厚颜无耻地渡了口气过来,然后继续死死的压着他亲,在他口腔里作威作福的翻天搅地。 咽不下去的津-液顺着嘴角溢出,濡湿了少年白皙的下巴,在那线条诱人的肌肤上铺染开一片剔透晶莹的视感。 身形高大的男人整个身躯覆盖而下,将穿着浅灰色棉麻外褂的少年完全控制在身下。 景曦整个人被吻的眼底漫上一层透明的水汽,可怜兮兮的坠在他卷翘的睫毛上,迷蒙的眼神像晨雾朦胧般惹人瞩目。 这副画面看得高长安眼中欲-火翻涌,宽大的手掌越过躺椅扶手,停留在少年纤细的腰部,隔着薄薄的衣衫揉捏起来。 “唔……”景曦敏-感地缩了缩,嘴里发出一声黏腻的呻-吟。 高长安猛地一顿,下-身以一种横扫千军之势迅速挺立,隔着裤子趾高气扬地戳在景曦的下腹处。 汹涌来袭的欲-望像一股热浪在他心头激荡着,男人身体紧绷,倏地将少年从椅子上一抱而起,嘴唇上缠吻的动作不改,脚下一转,换成自己在躺椅上坐了下去,而少年变成跨坐在他腿上的姿势。 景曦整个人舒服的像漫步在云端,连何时被放开了都不知道,他全身发软地倒在男人的怀里,被对方炙热的唇舌舔-吻脖子和肩膀,带来些微的凉意,但很快又被蔓延到别处的火热转移。 “哈……痒……” “阿曦……”高长安一边吻他,一边情不自禁地叫着他的名字,少年的声音和喘息如同烈性春-药一般让他情-动不已。 他的手钻入里衣,爱不释手地轻抚对方腰侧的肌肤,另一只手挑开裤头滑入里面握住少年青涩稚嫩的小东西,像上次对方对他做过那样,温柔的动作起来。 “啊……”脆弱之处被人握住,景曦条件反射地拽紧了身下男人的衣服,双腿夹紧,却被置身于他双腿间的另一双大腿所阻碍。 高长安自己也很难受,无人触碰的地方渐渐溢出了些许液体,可是少年沉醉其中的表情却让他从心里上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他想让阿曦快乐,想把自己体验过的感觉也让他感受一次,还想让他和自己一起享受这份快乐。 “快、快一点……” 完全被快-感左右的少年主动握紧男人的手臂,随着他上下起伏的动作摇摆腰身,终于在一阵灭顶的眩晕中情不自禁仰高了脖子,在身体线条被拉伸到极致的紧绷里,爆发了出来。 “哈……哈……”绵长的余韵让他无力动弹,脸埋在男人的胸膛,不住的喘息。 高长安手心握着满手黏-腻,却舍不得就此放开,他回味似的在少年细嫩的股间来回游离,留恋着挺翘美好的触感,巡视领地般一下又一下的揉捏。 “喂,你在摸哪里?”逐渐回过神来的景曦瞪了男人一眼。 “阿曦……”高长安挺-腰往少年下-身顶了顶,腿间那根硬邦邦的东西精神抖擞地戳在他身上,声音暗沉沙哑,“不舒服……” 自己爽完了的少年颇有些翻脸不认人的趋势,没好气地白了男人一眼:“怎么给我摸的就怎么给自己摸!” “阿曦……”高长安不死心地直起腰,嘴唇讨好似得在他脖颈间轻轻嗅吻,而原本在少年腰间揉捏的手滑下,来到让他着迷不已的臀部上。 “说了不许摸这……呃——”景曦倏地顿住,然后气急败坏地喊道,“混蛋给我拿出来啊!” “这里……也可以吗?”不经意间将一根手指戳入某个洞-口,高长安心脏猛地一跳,高热紧-致的触感让他眼神发紧。 不等景曦回应,他继续往里探寻自己的新发现。 如同会呼吸一样,里面自动吸住他的手指。 “咕咚。”高长安吞了口口水。 “阿曦……” “不行!” “阿曦……” “别想!” “阿曦……” “……闭嘴!” “阿曦……” “啊啊啊啊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被对方那委屈巴巴的语气叫得心烦的景曦恶狠狠地搂住男人的脖子,凑近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敢让我痛的话,阉了你!” …… 事后,累趴的景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就这么答应了对方,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他彻底告别了两辈子的处男这一身份。 而就事论事,他是有被爽到的……或者应该说他觉得爽翻了。 被抚-慰,被进入,被撑开,被试探,被索取,被小心翼翼地对待。 包容与被包容,相连的亲密无间,滴落在自己身上的汗水,无法抵御的欢-愉,一切的一切像无数枚被烙印在身体上的标签,写在了他的记忆深处。 唯一让他不满地是,明明出力的人不是他,可他却仍然累的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还好吗?”发泄过后又恢复一张死人脸的男人只在注视着少年的眼里沉着一抹柔软的爱意,他看着衣衫凌乱的景曦慵懒中流露出来的迷人风情,食髓知味的身体忍不住又感觉到一阵热意,不过他也知道初次承受的少年没办法再来第二次。 “你敢再来一次试试。”景曦有气无力地放着狠话。 “呵。”高长安低低一笑,忍下对他的渴望,高长安将少年抱了起来。 锅里还有热水,正好让他去泡一泡。 因为事前扩张做得好,景曦那里并没有受伤,只是有些红肿,沾到热水时他下意识地“嘶”了一声。 想到男人那令人睁目结舌的硕-大是如何丧心病狂地寸寸抵入,他就没好气地甩了一记眼刀过去。 高长安被他瞪的耳尖一热,他抿嘴道:“下次我会更小心些。” 景曦哼了一声,信你才有鬼! 都说了让他慢点、不要那么深、这混蛋却越说越兴奋,简直恨不得把下面两个球也塞进去。 靠!当本王那里是高尔夫球洞吗! 还好这个男人很听话的没有把东西留在里面,不然景曦真是超级想咬他几口来解恨。 高长安像是知道他在不满什么,动作轻柔地在他腰部揉捏起来。 “阿曦。”他叫道。 “嗯?”景曦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我们成亲吧。”带着些许让人察觉不出紧张的平静语气。 “哦。” 片刻之后,景曦瞬间清醒过来,他唰地转过头,看不出喜怒的双眼直勾勾盯着男人:“你说什么?” 高长安握住他沉在水中的腰肢,重复了一遍:“我们成亲吧。” 在众人眼里,他虽是阿曦买来的夫郎,是光明正大的一对。但他还是想和阿曦办一场成亲的仪式,可以不请其他客人,但该有的喜服香烛喜酒喜糖之类的东西,必须要有。 他想对少年的后半生负责,想照顾他一辈子,以男子对男子的身份。 “虽然我除了洗衣做饭干活之外,什么都不会,也没什么赚大钱的本事,但我会努力让你吃饱穿暖,不让你累着,不让你失望,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一字一句说的缓慢而坚定,让景曦有种他在说结婚誓词的感觉,虽然言语朴素,但听得他莫名心动。 他经历过末世的疮痍,也享受过盛世的繁华,然而洗尽风霜,回归本真淳朴的田园,最终打动于他的,终究只是“吃饱穿暖”四个字。 因为他不是生而富贵、锦衣玉食的元景曦;也不是男扮女装却柔弱无所依的段朝曦;他只是景曦,是末世里那个活得狼狈也死地狰狞的景曦,是曾经挨过饿受过冻的景曦。 不由自主地,景曦眼底浮现一抹想往的神色,他轻声说道: “好啊,那就成亲吧。” — 虽然是没有第三个人参加的成亲仪式,但是该买的东西景曦都买回来了,只有两人的喜服由高长安亲自缝制。 景曦甚至还动用了空间里的一些家具,把他们的房子装饰了一下,对高长安只说是找人特意订做的。 当然他拿出来的,都是不会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比如棉质沙发,比如木制的衣柜,比如床垫……哦这个是景曦趁着高长安不注意的时候暗戳戳塞到床板最下一层的,上面再铺上厚厚的干麦草,再垫上一张凉席…… 景曦试了试,人躺在上面,舒服的不想起床,然后就又便宜了找过来的高长安,压着他开始无休止地交缠翻滚起来。 开了荤的男人就是如此的没节操,能随时随地发-情。 两人选定了一个黄道吉日,换上了高长安赶制的喜服,一个肤色如蜜高大帅气,一个白玉无瑕文弱秀美,穿着相同款式的新郎礼服,站在一起的画面可以说是相得益彰的和谐好看。 “一拜天地!” 两人对着天空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两人对着段夏阳和她早逝的夫郎拜了下去。 “夫夫对拜!” 景曦挪了挪,转身,和高长安目光相对。 一个平静中含着淡淡的笑意,一个深邃里沉着动容的爱意,彼此对望了片刻后,不约而同拜了下去。 这时,少年清亮的声音盈盈笑道:“送入洞房!” 如此邀请,高长安自然不会再和他客气,男人缓缓起身,捞住少年的腰一个打横抱起,长腿一跨,直接踹开了喜房的门。 然后,自是一番被翻红浪。 成亲后,两人的日子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景曦兴起时会带着高长安去留山上转转,明面上他还是以采集药草偶尔帮村子里的人看个小病换些银钱为生,大部分时间他都是懒洋洋地窝在院子里葡萄架下的躺椅上,闲看风淡听雨,日子过的相当惬意。 而自从沐灵离开后,段明珠便也再没回来过平安村。 据说她在外面发了大财,还派人来将她缠绵病榻的母君也给接走去享福了。 此后几十年,他们母女再没有出现过。 当察觉到自己的异能又变得强大许多时,景曦便知道,段明珠这一辈子,已经尘埃落定。 25.第三个金手指 香味。 浓郁到让人头脑发胀的香味。 身体很重,仿佛被一块大石头给压在了下面,时不时会传来一阵被什么东西刮蹭皮肤时带来的粗粝的刺痛。 快要不能呼吸了…… 景曦难受的挣扎着苏醒过来,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一道黑色的影子悬在自己的身体上方,那影子巨大而狰狞,竖起野兽般又大又尖的耳朵,垂下来的舌头像蛇一般狭长而且还自动卷曲着。 卧槽!这是什么鬼东西!! 景曦被吓的一个激凸,爆发了迅猛的力气一蹦而起,一把将身上的怪物甩了下去。 “啧。” 耳边传来一声粗哑的嗤笑,被甩落下床的怪物轻轻巧巧地落在地上,甩着尾巴转了个圈,再转回头时,它“嘭”地一声,直接变成了一个高大粗壮、赤身裸-体、凶器昂扬挺立的外国男子。 这原地大变活人的一幕看得景曦目瞪口呆。 尤其是看到对方腿间那一大坨尺寸惊人的东西时……他表示自己的眼睛快要被辣瞎了。 有着烟灰色头发碧空蓝一样眼睛的男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嘲讽地说道:“搞什么?勾引我的人是你,推开我的人也是你,现在做出这么一副愚蠢的表情是想给谁看啊?” 景曦:“……”exercise me?小九,这个剧本不对吧? 过了好一会儿,脑子里才传来小九那天真无邪的童音:“他说的没错哦,的确是你这具身体的主人主动勾引的他,你如果不想做的话就把他打发走呗。” 我累个大草!什么就不想做的话就把他打发走?这他妈必须不想做好吧?这次你这小混蛋到底给老子塞了个什么角色啊?! 景曦气急败坏地对着小九吼了一通,之后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眼神不耐地扫了眼外国男子,神情比对方还要不屑:“你可以滚了,我现在不想做了。” “果然是狐族的□□,翻脸不认人的速度让人叹为观止。” 冷嘲热讽了一通的男子似乎也冷静了下来,他勾过地上东一件西一件的里衣和外袍,一脸坦荡地当着景曦的面穿了起来。 打理完后,他捡起放在一旁的佩刀在腰间挂好,没有再给景曦任何一个眼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华丽空荡的宫殿。 没错,宫殿。 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的华美宫殿,纯白梦幻的纱帘,金碧辉煌的装饰和器具,精致贵气的地毯,荧惑闪亮的明灯,水玉铸就的床榻……种种种种,汇聚成眼前这幅充满着异域风情的寝宫。 景曦揉了揉被刺目的金色闪到晕眩的眼睛,咬牙切齿地找小九算账去了。 放佛被人定死了似的,作为段朝曦,他仍然只活了五十年。哪怕他的身体前一天还毫无任何可能造成暴毙的征兆,但他仍旧死在了五十岁生日快要过完的那一刻。 景曦:“我要撂担子了!” 什么破地方,越来越挑战他的三观,突破他的下限! “那随便你咯,你到时就跟着你这具身体一起去死吧。”小九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景曦痛心疾首:“……你都不会哄哄我吗?” 小九:“别闹。” 景曦:“……” 化身一个球的小九:“我哄了哦。” 景曦扶额,他有气无力地伸出一只手:“剧本拿来……” — 景曦所在的栖云大陆是一个以兽群族居的世界,这些兽族按照祖先流传下来的领域,各自繁衍发展,至今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 而这个世界的主角,是豹族的王,一个重生而来报仇雪恨后远离所有女人带领豹族崛起的强者。 重生前的豹王,因为天生性-欲冷淡,即使被人塞了无数佳丽在后宫,他却一个都没有宠幸过,明明长了张让所有女人都趋之若鹜的英俊脸庞,可是他看女人的眼神却视之如无物,跟看空气中的灰尘没什么不同。 长此以往,后宫的女人们寂寞难耐却又浴-火难解,这种看得到却吃不到的感觉,终于在时间的累积下让这群女人一个个的都因爱生恨而心理扭曲了。 起先她们只是因为想要报复对方而出墙,豹王知道后也没有大发雷霆,直接把出轨的女人赏赐给了对方。 这种无动于衷在抱有相似念头的几个女人看来,比直接处死她们还要难受,因为如果豹王生气,至少还说明他在意。然而他却是如同拂去衣服上沾染的灰尘一样轻描淡写地把自己的女人赏赐了出去,毫不在意她们给他戴绿帽子的行为。 这个举动,彻底惹怒了这些女人。 既然你不在意我们,那你就去死好了。 有时候,女人发起狠来比大部分男人都要可怕。 于是英俊的豹王大大悲剧了,死在了女人们的阴谋算计下,连个全尸都没有。 重生归来后,豹王快刀斩乱麻,后宫里的女人死的死,送人的送人,放出宫的放出宫,除此之外他还强烈拒绝了别人再次塞过来的女人,言辞勒令以后都不许再给他送女人,只一心在带领豹族所有臣民走向强大上面。 而景曦穿的这具身体,是狐族的王子,狐王众多儿子里普通却又不普通的一个。 狐狸一族天生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在长大成人懂得加以控制后才能够将这股气味收敛起来,但是狐曦却是个异类,他身上没有狐族特有的那股味道,总是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 因为这份特立独行的特殊,他在狐族被所有同类排斥,也被狐王所不喜。 直到狐曦十六岁时,他初次遗-精的身体在情动时散发出一股让人血液沸腾的异香,并在附近引发了小范围的混乱。 狐王注意到这一点后,脑子一转,很快转变了自己态度,开始对狐曦嘘寒问暖起来。同时他还请了好几个老师,对狐曦进行各方面的教导,意在将他培养成专门用来诱惑敌人的秘密武器。 四年后,被调-教得非常出色的狐曦成功出师。 而这时,狐王作了一个决定,他将狐曦献给了相邻的豹族的王。 豹王虽然早就声明过不许再向他献女人,但并没有说过美少年也不行。 遵循着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外交原则,狐曦成为了豹王的第一个男宠。 成为男宠之后,狐曦的待遇与曾经的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豹王的性-冷淡并不只针对女人,他同样一次也没有碰过狐曦,即使在狐曦故意用香味来引诱他时,他依然不为所动。 从豹王这里无处下手,狐曦只好从身边的护卫下手,他诱惑不到豹王,不代表他还勾引不了一个护卫。 事实上,他不止成功勾引了一个护卫,甚至从这以后他与王宫里大部分的护卫都有过肉体纠缠,目的则是为了盗取藏在豹王书房里的机密军事分布图——这是狐王命令他必须拿到的东西,否则狐曦的母妃便会有性命之忧。 从小到大受尽兄弟欺负和父王冷眼的狐曦唯一在意的人,就是他的母妃。因为只有他的母妃从来没有嫌弃过他,给了他一份毫无杂质的温暖和母爱。 狐王正是因为了解这一点,所以才拿捏到了狐曦的七寸,对他为所欲为。 他的命令,狐曦没办法不从,哪怕需要他不折手段。 可惜事实却是,重生归来的豹王并不是那么好对付,他早就察觉到狐王的别有用心,所以一直在防备着狐曦,发现他的意图后将计就计地放了一份假的机密图让他盗走,然后以此作为罪证处死了狐曦,并将狐族的王族一网打尽,收割了他们的武器和财产,并把狐族子民变成了豹族的奴隶。 而豹族在豹王的带领下,逐渐成为能和虎族、狮族并驾齐驱的第三位强大种族! — 景曦穿过来时经历的那一幕,恰好是狐曦刚开始决定要勾引护卫的时候,虽然因为他的到来而变成勾引未遂,但是豹王那里肯定是会有所耳闻的。 老实说,这回这个剧本让景曦有点无处下手。 一个是没节操的狐狸精,一个是性无能的工作狂……是的,景曦看完全书后坚定的认为豹王绝对不是什么狗屁的性冷淡,他肯定是个性无能! 不然哪有可能坐拥三千佳丽却还无动于衷的? 哎,这只可怜的豹子,他心里肯定也很苦,但是他却无人可说。 景曦很同情他。 豹王作为重生者,和狐曦之间,细究起来并不存在什么深仇大恨。 狐曦虽然是被逼无奈的,但是他落到那个下场……归根究底错不在豹王,毕竟主动找上门来挑衅他的人,是他们狐族。 豹王只是反击了而已。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作为一个必须和重生者死磕到底的小可怜(某人不要脸的自称),无仇无怨却要去对付豹王的话,良心上有点过不去哎…… 景曦纠结地在床榻上滚了一圈,本就不整的衣衫因为他的动作而凌乱地散开,露出如雪般的肌肤,上面还泛着几个暧昧可疑的痕迹,而景曦却浑然不觉。 他大大咧咧地摊开手脚,大字型一样躺在床上,魅惑无双的脸蛋略微有些苦恼似的皱起了细长的眉,银紫色的眸水光潋滟,尖尖的下巴把脸衬得越发显小,长而软的银发在他身后铺了满床,色泽如月华般泛着丝滑的冷光。 “小九小九,”景曦在内心呼叫,“我必须去抢夺豹王的气运吗?经过前两个世界,你的灵力应该已经累积了很多了吧?这个世界不抢气运也没关系吧?” 果然他还是不太下得去手啊。 小九的声音很无辜:“我的灵力在每次送你穿越时都会消耗殆尽,如果你不想抢气运,那么等到你在这里死亡,我没办法送你去下个世界。” 景曦:“……所以我必须把豹王拉下王座?” 小九:“你也可以让他自己主动退位呀。” 景曦黑线,“你真看得起我,我哪来那么大脸啊,真是……” ——等一下! 景曦忽然顿住,豹王如果真的如他所想的那般是个性无能的话,他可以治呀! 不管是外伤还是内伤亦或者是其他的身体隐疾,对他如今比末世中时还要强大许多的异能而言,都是小菜一碟。 问题是,这种下雄性面子的事情,要怎么做豹王才会同意让他来治呢? 果然,还是得去主动勾引他吧? 26.第三个金手指 虽然决定了要勾引豹族之王,但是究竟要怎么勾引,这对景曦来说还是个难题。 想来想去都没想出个一二三来,躺在床上的景曦顺便又滚了几圈,最后实在没什么头绪,只好爬起来打算去洗个澡。 “来人。”景曦扬声喊道。 应声走进来一个长着俩猫耳朵的可爱小童,他冲着景曦微微屈身,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景曦的目光在对方那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上停留了片刻,温声道:“我要沐浴。” 小童低眉顺眼地低下头,微微往后退开一步,恭敬道:“请殿下跟我来。” 他说着转过身,景曦视线往他的屁股上扫了一眼,发现并没有露出尾巴,顿时有些遗憾。 猫耳什么的,和尾巴搭配在一起才最萌啊。 一边暗自念叨着,他一边跟着小童走出身后的寝宫,眼前所见是一片种满了桃树的院子,桃花遍目,粉红的花海一直从廊下延伸到门口。 清淡的花香阵阵扑鼻,美好的让人流连忘返。 景曦站在原地一欣赏了一会儿,方才继续慢慢悠悠地沿着长廊往前走。 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后,终于在一座空气泛着潮意的侧殿门前停下。景曦抬头一看,头顶华贵的匾额上书写着大气磅礴的三个字。 并不是他所熟悉的汉字,然而景曦还是认出来了——琼华池。 推开门,一阵阵的水雾裹挟着温温润润的湿气,细密地覆盖在脸颊和皮肤上。 走过层峦叠嶂的水晶珠帘,一座足足够三四个成年人游几个来回的浴池出现在他眼下,波荡的水面正散发着缥缈的热。 小童上前两步,停在景曦的身后:“殿下,请容许我来帮您宽衣。” “不用了,我自己来,你出去等吧。”景曦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缕垂落在胸前被水汽沾湿变得润润的银发,没有回头。 “那我把外袍放在珠帘外间的屏风上,殿下泡完后记得披上。” “知道了。” 听到关门声以后,景曦解开腰带,丝绸般的衣衫不用再脱,自动地从他身上滑落下去,露出青年这具劲瘦有力,线条流畅,肌肉笔力完美的身体。 他一步一步下到浴池。 水的温度有点烫,但泡进去后很舒服,景曦将头后仰,手臂展开倾靠在身后的浴池边,享受地闭起了眼睛,雪色的肌肤很快被水温染成了嫩粉色。 迷糊间,他再次听到殿门被人打开的声音,以为是小童又进来的景曦动作不变,继续舒服地泡着。 不一会儿,有清晰的脚步声传递过来,并且在他身后停了下来。 “何事?”景曦闭着眼问道,声线慵懒迷离。 “呵,你倒是会享受。” 带着冷笑口吻的冰冷声音在他头顶炸开,景曦猛地睁开眼睛,仰视着望向头顶,倒挂的视线里他看到一道似在发光的高大身影。 景曦条件反射的闭了闭眼,收回后仰的脖子,湿透的银发贴在他的后背,遮挡住了一半的背部线条,只依稀能看到半截弧度诱人精致的蝴蝶骨。 他侧了侧身,再度回过头,这回总算是看清了来人。 如同阳光一般耀眼的金色短发,细碎的覆盖在男人饱满的额头和两鬓,露出眼睛以下无可挑剔的贵气面容,与发同色的瞳眸冰冷淡漠,像被裹了一层厚厚的冰膜,映不出任何人的身影。他的身上没有任何能够代表他身份的配饰,但即使如此,仅靠着那一份高高在上独一无二的气质,景曦便能确认他的身份。 “豹王大驾光临,狐曦有失远迎,还望您能恕罪。”他的语气随意而悠长,尾音甚至带上了一抹调侃似的笑。 这态度其实是有点不敬的,但无论他的态度是好是坏,豹王对狐曦向来不假辞色,而景曦既然想要勾引他,那当然是怎么能吸引他的目光就怎么来~ 好在豹王似乎也不是很在意这个,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泡在浴池里秀色可餐的青年,意味不明地问道:“听说你勾引了我的护卫?” 脑袋侧久了脖子有点酸,景曦左摇右晃地活动了几下脖颈,而后他转过身来面对着豹王,双手交叠置于池边,而他则把下巴垫在手背上,对于豹王的质问很干脆地承认了:“是啊,你不跟我玩,我就只好找别人咯。” 豹王眼神无波地扫了他一眼,并没因青年冒犯的话语动怒:“那为何要在中途停下?” 狐曦会去勾引护卫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狐族性-淫,尤其是成年后的狐狸,如果长时间不与人交-欢,身体反而会出问题,所以在豹王看来,狐曦会因为耐不住寂寞而去勾引他人这并不奇怪。 豹王奇怪的是他既然已经踏出这一步了,为何会在中途喊停?他这么做,到底是故意想让他看,还是只是突然失了兴致? 护卫说他有一瞬间的表情非常可疑,这才是豹王真正关心的事情,他想知道,这只狐狸又在打什么主意。 “那是因为啊,”景曦叹了口气,继续不知死活地撩拨对方,“我发现就算同为豹族,但他却不是你啊,即使变回了本体,依然让我无法错认呢……我是豹王的人,果然只想和豹王你一起做羞羞的事情哦~” 对于这番可以说是表衷情的话,豹王只给予了两个字的回应。 他说:“真贱。” 景曦嘴角一弯,狭长的凤眼笑意泛滥地冲他眨了一眨:“对于我们狐族而言,贱这个字可是赞美哦~” 豹王没了继续听他耍嘴皮子的耐心,他单膝蹲下,一只手屈尊降贵地用力捏住景曦的下巴,将他整个人从浴池里提了起来,声音如冰刀刺骨:“不管你在玩什么花样,一旦被我抓住把柄,我会把你这一身狐狸皮给剥下来。” “那可不行,”景曦笑吟吟地,丝毫不在意自己此时的狼狈,“没了这身皮,我会配不上你。” 说话间,他的双手悄无声息地攀上了豹王的大腿,出其不意地探向男人两腿之间的位置。 唔,很大的一坨。 景曦的动作很快,等豹王察觉到时,腿间的脆弱已经沦落到对方的掌心。 男人身体瞬间绷紧,他猛地的松开手,反手就是一记耳光甩向青年的脸,“啪”地一声非常响亮,景曦右脸上迅速浮现一道清晰的掌印,而他人也被这股大力甩得后退了几步,逞凶的手顺势撤离了豹王的傲人之处,身体不稳地倒入飘满花瓣的水面。 “好痛~” 某人不知死活地腻着嗓音呻-吟了一声。 豹王脸色迅速沉了下来:“你找死。” 景曦顶着一个鲜明的巴掌印,从水中站起身,大大方方地展示着自己没有一丝瑕疵的身体,脸色笑意不减。注意到豹王双目中一闪而逝的怒火,他探出猩红的舌尖在自己唇瓣上舔了舔,眼神浪荡:“是,我想你让我欲仙欲-死,你会答应么?” 魅惑姿态尽显。 与此同时,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以青年为中心,渐渐飘了过来,味道也渐渐变得明辨清晰。 这香味不同于时间的任何一种花香,也不似馥郁熟透的果香,淡淡的萦绕在鼻间,被呼吸勾缠,然后侵入体腔。 感觉到腹腔渐渐灼热起来的豹王皱了皱眉,他并不是没有闻过狐曦的异香,但是这一次身体很明显的躁动了,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追随着这股香味倒流,钻入身下疲软的某根器官里,迫使它从长久的沉睡中苏醒。 怎么回事? 豹王垂眼扫了眼自己的下-身,目光微微有些疑惑,上一次被故意引诱时,他明明没有任何感觉,这一次为何会起反应? 景曦唇边的笑容蓦地浓厚起来:“吾王,你硬了哟。” 豹王闻言猛地看了过来:“你做了什么?” “这可是冤枉我了。”景曦故作无奈叹了口气,“明明是豹王你自己的身体在向你传达,他想要我。” “胡说八道!”豹王冷冷地呵斥道,那双金色的瞳眸里已有了明显的怒意,“给我滚回你的韶光殿,没我允许,不准你踏出一步!” 话音落,男人气怒地一甩手,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背影看上去,竟隐隐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一-丝-不-挂站在水中的景曦坦然自若地目送豹王离开,笑着眯起了狐狸眼睛。 会硬就好,这至少证明豹王大大不是彻底的性无能。 而既然他会有欲-望,那么,迟早会有再也压不住的那一天。 这么想着,景曦抬手在自己脸上一抹—— 下一秒,他脸上那道红肿清晰的掌印瞬间恢复如初。 27.第三个金手指 被勒令禁足了,景曦没有再去挑战豹王的权威,从琼华池出来,乖乖回到狐曦的韶光殿待着。 “殿下,要传饭吗?”给狐曦搅干头发后的小童恭声询问。 此时外面天光将暗,而殿内依旧灯火通明。 无事可做的景曦敲了敲桌子,目光扫过除了茶壶茶杯外什么都没有的桌面,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对哦,是该吃饭了。” 在他这里,没有什么事情比吃饭还大。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宫殿里,听着自己清晰可闻的呼吸声,景曦少见的失眠了,辗转反侧了一个多小时后,才终于有了睡意。 景曦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好,平时也是很少做梦的,但是这天晚上在他好不容易入睡后,意识却沉入了黑色的梦里。 好像有人在不停地说话,但他却一句也听不清。 越是想要去听,结果反而感觉那道声音越来越遥远。 突然,心脏猛地一个紧缩,他猛地惊醒了过来。 额头上全身汗水,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梦里那模糊的记忆瞬间消散,想抓也抓不住。 “做恶梦了?”一道冰冷的声音乍然之下出现在耳边。 景曦猛地转头,这才发现,傍晚时甩手而走的豹王此时正站在他的床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也不知看了多久。景曦目光还有些怔愣,他下意识回视着对方,心里却瞬间变得清醒,让自己漂浮的意识快速沉淀下来,回话之前嘴角先带上了一抹迷人的笑:“豹王,今晚是要我侍寝吗?” 他这完全是习惯性的调戏,并没有想过能够勾引成功。 没想到这次豹王却没有反驳。 他俯视而下的目光里带着一抹奇异的打量,一抹冷笑浮现在他唇边:“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景曦神情一怔,心下觉得意外的同时,他飞快地扫过豹王全身,很快注意到男人身上那不同寻常的紧绷。 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某种可能的景曦眼神一垂,扫向豹王被寝衣遮拦住的腿间,敏感地察觉到衣料下面那高高隆起的雄性昂-扬,此时正兴奋着。 于是景曦笑了。 这个笑容落在豹王眼里,只觉得这只狐狸带着说不出的得意。 他从床上坐起身,一只手试探性地伸向豹王。 那速度很慢,以豹王迅驰如闪电的速度,如果他有心拒绝的话,足足有几十次避开的办法。 可是他没有。 俊美无俦的金发男人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不动如山地看着狐曦伸手握住他垂在一侧的手掌。 “吾王,请容狐曦冒犯了。” 豹王默许的姿态就像是一个信号,景曦跪在床上,身体更多地靠向对方。他拉开豹王本就敞开的寝衣,指尖有意无意地轻触男人肌理分明的胸膛,每接触一下,对方便紧绷一分。 那双手像是有某种神秘的力量,豹王明显感觉到身下无论如何都无法平息下去的欲-望在此刻却得到安抚似的沁出了某些黏液。 他冷冷地想,果然是这只狐狸对本王的身体做了手脚。 景曦挑逗的手越渐往下,停在了豹王堪堪挂在跨骨的裤头上,看得出他大概自己给自己纾-解过,却不知道是何原因没有成功。从那随性而系的裤带和敞开而披的寝衣就能猜到他当时的暴躁和来找他时的无奈妥协。 景曦想这只豹子此时的心情一定不太美妙,与之相对他等会的处境也肯定不会很美妙。 想到自己可能会被粗暴的对待,他忽然有点想认怂地讨个饶_(:3ゝ∠)_ 然而不等景曦真的决定打起退堂鼓,豹王却已经先没有了耐心。 他一把扣住景曦的手将他拉开,金色的发丝被灯光晕染出朦胧的光晕,眸子却因为背对着灯光而显得暗沉不已:“自己把衣物脱掉!” 命令似的语气。 景曦垂下双眼,听话地扯掉自己身上的丝袍,露出狐曦那具毫无瑕疵的身体。 “转过身去。”豹王继续命令。 景曦心里咬牙切齿,面上却无任何异色,唇角微勾,眼神带笑,把毫无防备的背部暴露在豹王面前。 无论是对于兽族还是人类而言,背部都是一个视觉盲点,在战斗中是需要谨慎保护的地方,非信任之人无法交付后背。因此景曦这个毫不犹豫地举动,其实是带着一点讨好的。 青年跪坐在床上,纤细修长的颈,圆润细腻的肩弧,长及腰臀的丝滑银发顺着青年线条流畅地笔直而下,在侧腰处徒然勾勒出一抹完美诱人的弧度,再沿着臀线一路垂落,尾端扫在弧度圆润挺翘的臀部上,跟着折向大腿的线条微微里勾。 美人如玉,魅-惑天成。 豹王打量的目光里燃起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灼热,他抬起右手,修长的之间从右抚过青年手感绝佳的银发,将它们扫过左肩垂向狐曦的胸前。 再无任何遮挡的背部像一块无暇的白玉,豹王眼神倏然转深,他微微俯下-身,结实紧绷的胸膛贴向青年单薄却不显瘦弱的身体。 身下那根形状狰狞粗大的火热像一根烙铁抵在景曦的股间。 景曦臀部猛地一颤,腰线收紧前倾,却又被一只稳如墙壁的宽大手掌不容分说地拉回原地。 “躲什么,不是想要侍寝吗?”对方的呼吸炙热,声音却很冷。 景曦来不及回应就感觉自己的臀部被一双手高高抬起,隐秘的洞口被一根硬的发烫的东西抵住。 毫无任何前-戏的行为让感觉到对方尺寸的景曦一阵大骇,他慌忙说道:“豹王,等一下,用凝肤膏事情扩张一下……啊……” 豹王置若未闻地强悍抵入。鲜明的对比之下,他硬生生开辟出了一条容纳自己的秘道。 完全被贯穿的痛让景曦脸色发白,他揪紧身下的床单,用力到指尖泛白。 直到完全嵌入到青年体内,豹王呼吸不稳地凑到他耳边,低声讽刺:“看来……你的身体比你自己想象的还要yin-荡,即使不用你说的那些东西也依然能包容的很好……” 说着他动了一下腰身,抵达深处的傲然之物凶狠地撞了一下。 艹尼妈逼……景曦心里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 身后,豹王开始动作起来,兽族的先天优势这个时候开始显现。 如同装了一个马达的凶猛力道让景曦崩溃不已,止不住的呻-吟不断地溢出。 “啊……慢……呃呃……” 除开刚开始被进-入的痛,狐曦的身体很快便适应了这种节奏,里面自行分泌出润滑的液体,迫不及待地给身后之人大开方便之门。 “嗯……啊……” 随着狐曦的身体被逐渐打开,那股异香渐渐从jiao-合的地方飘散出来,不一会儿就盈满殿内,将两人包裹。 就是这股味道…… 豹王眼中冷光一闪,自从他在琼华池被勾的起反应回去后,就再也没能平复下去。即使他自己动手刺激也无法使之得到纾-解。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差点没逼疯豹王。 想到这里,他再次加重了力道。 “唔……停……” 整个过程中,豹王都没有再开口,只是圈在对方腰上的手,强悍无比地抬起然后压下,撞击 一次比一次深-入。 这场粗暴的情-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爆发了好几次的景曦最后整个脑子都晕沉的,不知道被做晕过去多少次,也不知道那只混蛋豹子在他身体里爆发了多少次。 再度醒过来的景曦感觉到体内那根东西还在不知疲倦的戳-刺着,敏感到了极致,让他一开口就是破碎的呻_吟…… “够……嗯……” 这回他们是面对面的姿势,从豹王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青年脸上情-动的红晕,那双沾满水汽的眼睛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可是他知道,对方不会。 即使被做到晕过去,即使生理性的泪水溢满眼眶,在那双眼睛的深处依然保留着一份理智。 可是豹王却不知道,这其实是有原因的。 景曦觉得这个世界真是操蛋的不得了,他的节操都快碎尽了。 第一次射过之后,他原本就想让对方拔-出来,但谁知道猫科动物的特征居然是不射米青就拔不出来,叽叽里面长倒钩,讲真,这设定真是操蛋的不得了。 更操蛋地是,狐狸的身体能够自我调节对快-感的适应性。即使被粗暴的对待也能在对方强悍的撞击下分-泌液-体,除此之外,数次高-潮之后,身体会习惯这种感觉,然后变得贪得无厌。 也许豹王大大最后会被他榨-干也说不定…… 他有些分神地想,果然多活几辈子还是有好处的。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的包容度跟演技大大地提高了,连狐曦这种角色他都hold得住了,如果下次穿到现代社会,估计让他去当个g-v演员也绝壁没有任何问题。 28.第三个金手指 景曦醒过来时,发现身下并没有很黏腻的感觉,而床上除了他自己,也没有别人。 他第一反应是惊讶——那只豹子居然不是拔-吊无情而走而是还给他做了事后清理? 但是很快他就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他挣扎着做起来后,看到浅色的床单上到处都是已经凝固的浊-液,还有些不可避免地沾到了头发上面的液体,也依然黏在头发上面。 很好,这果然很豹王。 那么问题来了,射在里面的东西都哪里去了?被身体吸收了吗? ……很好,这他妈也很狐曦。 景曦走下床,捡起地上的外袍往身上一披,本来想拉紧,但想到狐曦的人设后,他又将外袍拉开一点,就那么坦然自若地露出胸膛和腿间那根颜色粉嫩笔直的东西,景曦无声地吸了口气,微微放松表情,露出一脸事后的慵懒和满足,扬声唤道:“来人!” 早就等候在门外的两个小童闻声推门而入:“殿下,您起了,您是想先沐浴还是想先吃饭?” 景曦毫不犹豫地选了沐浴。 “请殿下稍等片刻,水马上送过来。”这些伺候狐曦的下人显然也得到了他被禁足的消息,而且即使经过了昨晚一遭,那只豹子也没有撤掉这条命令。 “知道了。”景曦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冷掉的茶。 热水很快送来,令人诧异地是,送水的人却不是和小童一样打扮的下人,而是一个身形高大的陌生男人。景曦眸光扫了一眼,注意到这人身上的穿着打扮和他刚穿过来时差点和他滚了床单的那个男人一样。 什么时候护卫的职责也开始包涵给豹王后妃送水这种事情在内了? 见到来人,小童似乎也很意外:“里克大人,怎么是您来送……” 名叫里克的男人摆了摆手:“顺路而已,我恰好有点事情想找狐曦殿下。” “找我?”景曦闻言慢悠悠地在桌边坐了下来,眼睛盯着手中的杯子,并没有看对方,“不知是有何事?” 发色如火的男子看了眼景曦,注意到他近乎赤-身-裸-体的状况后他猛地顿了顿,随后主动移开了目光:“……我先帮你把水倒进浴桶。” 景曦唇角微勾,指腹在光滑的杯子上摩挲了几下,他淡声朝小童吩咐:“你们先下去吧。” 他很想知道这位护卫副统领大人会和他说什么。 眼见他进去后迟迟不出来,景曦无奈催促道:“出来吧,里克大人,有话现在可以说了。” “殿下……”里克在景曦身后站定。 景曦左手托腮,向右侧过脸,银紫色的眼眸仿佛覆盖着一层浅浅的水波,给人一种多情而魅-惑的错觉:“我记得里克大人是一位直爽的人,怎么如今反而扭捏了起来?” 里克那张阳刚十足的俊脸倏地一红,他抓了抓火红的头发,结结巴巴地问出来一句早就想说的话:“您……还、还好吗?” 这话问的突兀而又不突兀。 整个王宫的人都知道狐曦殿下不受大王的喜爱,被冷遇已久;但如今,整个王宫的人也已经知道他们的王昨晚宠幸了狐曦殿下。即便如此,依然没人觉得这位殿下是要开始翻身受宠了,因为早上从韶光殿离开的豹王,周身萦绕的愤怒气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让人心惊胆颤。 于是“狐曦殿下彻底惹怒了大王”这样的八卦留言,很快传遍了整个王宫。 里克听到后一直很担心,他借着巡逻的借口,已经在韶光殿外逛了好几圈,每次过来看到的都是紧闭的殿门和在殿门前守着的小童。 好不容易得知狐曦殿下愿意见人了,他半路截住小童,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 景曦被问的莫名,他习惯性扬起一抹笑,反问道:“是什么理由让里克大人觉得我现在很不好?” “殿下不必勉强自己露出笑脸……”里克垂下眼,声音变得艰涩。 景曦稍稍摆正了表情,目光直视对方:“里克大人,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能够被王宠幸,是狐曦的荣幸,如今本殿下如愿以偿,你难道不该恭喜我么?” “我……”里克克制地拽紧了拳头,依稀可以看到上面蹦起的青筋,“如果……这是你真心想要的,那么里克愿意恭喜殿下……” “这就行了。”景曦点了点头,询问道:“还有其他事吗?” 里克无话可说,只能躬身告退。 等他走后,景曦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在原著中,豹里克是唯一一只没有和狐曦发生过肉体关系但却真心喜欢他的豹子,甚至还向他表明过心意,说要去求豹王把狐曦赏赐给他,承诺一辈子对他好。 狐曦当时很有触动,但却毫不领情地拒绝了他,并且在察觉到豹里克的心意后逐渐疏远了他。 按照剧情的发展,此时狐曦应该还没有去勾引过除豹约之外的第二个护卫,可从刚才豹里克的表现来看,他已经对狐曦动情……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可惜无论是狐曦还是景曦,都只能拒绝他。 — 把自己打理干净填饱肚子后,景曦让人搬了张软塌挪到有阳光照射的窗户旁边,懒洋洋地躺了上去。 狐曦的日常很忙,除了勾引豹王,就是勾引豹王的护卫。 被禁足的景曦却很无聊,除了躺在床上睡觉,就是晒着太阳睡觉。 栖云大陆午后的阳光很晒很劲辣,对人类来说绝对会晒伤皮肤,不过对兽族就无关痛痒了。毕竟他们已经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了上千年,早就适应了。 而且,比起维持人形,恢复原形晒太阳会更舒服。 景曦身体上适应了这种强度的光线,但是心理上总觉得自己快要被烤干了。于是他窝在软塌上不停地翻身翻身再翻身,总有种想用毯子把自己裹起来的冲动。 好一会儿之后,软塌上忽然传来“嘭”地一声响,只见原本在上面烙饼的景曦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小小的、毛色雪白的、耳朵尖尖的、尾巴长长的、毛茸茸的小狐狸。 这样就舒服多了……景曦长舒一口气,笨手笨脚地把自己团成一个雪团子。 他舔了舔自己肉呼呼的爪子,把脸埋在毯子里,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成功掌握住变身这项技能以后,景曦就喜欢上了晒太阳的感觉。 全身的毛发被晒的蓬蓬软软的,跟做了宠物美容一样,在床上滚圈时,自己就把自己给萌得不行,就连被豹王连续搁置几日不闻不问都不着急了。 然后这天,里克又过来了。 景曦这时还是小狐狸的状态,他窝在软塌上,扬起毛茸茸的小脸看着饱里克,圆溜溜的眼珠子直直地望着他,他歪了歪头,卖了个蠢蠢的萌。 “里克?”景曦吐了吐舌头,这只豹子对着他发什么呆啊? 豹里克猛地回过神来,他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雪球般可爱的小狐狸身上收回来,不解地问道:“殿下……你这是……在做什么?” 虽然狐曦殿下的原形很可爱,但是他这是已经自暴自弃了吗? 在兽族,只有体型巨大的种族,才会不吝啬于展示自己的原形,因为那会让他们看上去非常雄伟,仅仅是气势就能够吓住敌手。而像狐族这种即使活了百年体型依然不会长到很大的种族,是很忌讳把自己的原形露出来的。 景曦理直气壮地说道:“看不出来吗,本殿下在晒太阳。” 豹里克:“……” 这个理由太他妈正当了,完全打破了他的猜想。 景曦见他一脸复杂的样子,知道这只豹子肯定是想了些有的没的,他翻了个蠢萌的白眼,追问道:“你过来是有事?” “我……”豹里克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他往前走了几步,在景曦的软塌前单腿跪下,抬头直视景曦,目光虔诚专注,“殿下,假若……我去向吾王请求把你赏赐给我,殿下愿意跟我走吗?” 景曦:“……” 要命,这段剧情怎么还是出现了?他还以为上次和这只豹子谈过后,他会有所顿悟的。 被拒绝一次还不够么…… 景曦内心叹息,但还是没有心软。 他尾巴动了动,四条小短腿先后站起来,在豹里克充满希翼的目光里径自转了个身,把屁股对准了他。 “里克,你逾越了。”景曦不想他再存有任何念想,因此话说的不留情面,“本殿下是豹王的宠妃,生是豹王的狐狸,死了也只会是豹王的死狐狸,你还是趁早死心吧。” 在整个栖云大陆,没有人鬼一说,景曦总觉得“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这句话的效果被大打折扣了。 不过他想表达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因为豹里克脸上流露出了一种受伤的表情。 将近两米的汉纸,露出这种表情看着也挺心酸的。 景曦不动声色地收回余光,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良久,身后没有再传来动静。 就在景曦忍不住想回头看看情况的时候,终于听到豹里克低了许多的声音:“我懂了,今后,里克不会再来打扰殿下了。” 听到对方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离,景曦无精打采地垂下了脑袋,身上似在发光的毛发也仿佛跟着变得暗淡不少。 就在这时,他面前的窗口忽然被一道金色的身影笼罩。 “本事不小么,短短几天时间就又成功勾引了一个本王的护卫,”把刚刚那一幕听了个全的豹王眼神阴翳,“看来只是禁足还不足以让你学乖。” 29.第三个金手指 景曦有点懵逼,这只豹王什么时候来的?都听到了,还是只听到一半啊? 不过,他回想了一遍自己和豹里克的对话,觉得不管是哪种都应该听到他的深情告白了才对,没有感动就算了,现在这幅想吃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 脱处了还这么喜怒无常,真的搞不懂你们这些兽族啊。 景曦眨了眨眼睛,有些蔫地在软塌上趴了下来:“我这几天一步都没有走出过韶光殿。” 语气听上去有些莫名的委屈。 如果他是以人形状态来说这句话,豹王只会觉得这只狐狸在诡辩,然而对着眼前这只小小的,似乎一只手就可以轻易捏死的小东西,他一时之间竟接不上话来。 豹王认真打量着这只小毛团,发现他真是意外的弱小,体型大概就有他两只手掌合在一起那么小只,只怕是他们豹族刚出生的幼崽都和他差不多大。 狐族成长起来都这么慢么? 对此表示怀疑的豹王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只狐狸好像还没有成年? 在如今的栖云大陆,每个种族因为平均寿命不同,成年的时间也各不相同。 像他们豹族,平均年龄一百二十岁,所以他们幼崽的成年时间是在二十五岁,之后一直到八十岁都会处于成熟期。而狐族比豹族要久一点,平均寿命大概在一百五十岁左右,所以他们的实际成年要到三十岁,身体的各块骨骼逐趋成熟,才能爆发出最强大的力量,在之后的九十年达到最理想的战斗值。 这也就是说,狐曦目前距离正式成年,还有整整十年。 ……还真的是只幼崽啊。 豹王俯视着眼前的毛团如是想着,心里原本还盛怒的气焰,忽然就减淡了不少。 ——兽族对于幼崽,总是有无限的耐心和包容度。 这是历代传承而来的天性。 豹王捏了捏眉心,表情不耐地冲景曦道:“起来。” 景曦听话地直起四条小短腿,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 在阳光下宛如神明的金发男人居高临下地抬起下巴,训斥道:“为免你再去勾引我的护卫,从今天开始,批准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活动。” 想了想,豹王不动声色地补充了一句:“以原形的形态。” 看着狐曦那魅-惑十足的人形形态,会让他完全忘记这家伙还未成年的事实。 “真的吗?”景曦“咻”地一下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里瞬间迸发了一丝光亮,他用一种隐晦的“我懂你”的眼神看了眼豹王,张大嘴巴吐了吐舌头。 原来这家伙也是个毛绒控啊,早知道他有这种属性,老子第一天就变身了好吗! 完全想岔了的小狐狸景曦暗暗吐槽豹王,行动上却非常配合地蹦跶起来。 他目测了一下从软塌上跳下去再绕过殿门跑到窗户这里的距离,又抬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男人,毅然决定走捷径。 虽然已经可以在人形和兽形之间自由转换,但对使用小狐狸的四条腿来跑跑跳跳之类的景曦其实还不太熟练,他目前掌握最好的技能就是用小狐狸的身体来滚圈…… 景曦不甚熟悉控制着四条小短腿往后退,中途还被放在一旁的毯子给绊倒两次,愚蠢的样子看的豹王也是一阵黑线,让他不由得怀疑眼前这只蠢货和人形状态时那个不知羞耻的狐曦到底是不是同一只狐狸,反差要不要这么大? 在豹王大大神色不明的目光下,景曦终于助跑完毕,后腿用力在软塌边缘蹬了一脚,朝着豹王面前的窗台猛地跳跃过去——然而,用力不足。 小狐狸两只前蹄刚搭上边缘,后两只蹄子没了支撑借力点登时向下掉落,还好他前面两只蹄子伸出尖利的爪子死死地扣住了窗台,这才避免“啪叽”一下摔倒地上的惨剧。 心脏悬在半空吓了个半死的景曦刚要松一口气,就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蹬腿也爬不上来,可怜兮兮地半吊在窗台下。 没有向豹王求助,他试了试用人的方法,两只手趴在上面,甩动着屁股试图抬起其中右边的后腿想要搭上窗台…… 奈何,腿太短,完全勾不住,变成下半身在荡秋千一样的搞笑姿势。 景曦:“……”卧槽四条腿简直要命啊_(:3ゝ∠)_ 豹王:“……”弱得他都不好意思笑话他。 无可奈何的豹王大大皱了皱眉,伸手捏住小狐狸的后颈将他提溜起来,二话不说,直接转身就走。 “呜……” 刚丢了个脸,景曦没勇气和豹王对视,缩着脖子乖乖把自己当成一条蠢狗= = 豹王拎着他一路走回他日常处理公务的书房,将他放在脚边后便没有再管他,一心一意地处理起案桌上堆的厚厚的奏折。 景曦原地转了一圈,眼睛随意地在四周扫了一圈,然后便漫不经心地收回了视线。 他不知道为什么豹王会突然把他带到这个放置着各种重要书函和国家秘密的书房来,不过景曦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不刻意多看也不刻意少看。 景曦甩了甩尾巴,抬头望了眼男人,沉默片刻后,毅然抬起爪子扒主豹王的裤腿开始往上爬。 因为有豹王身下的椅子作为借力点,这回他倒是四爪并用地成功爬到了豹王的膝头,在他的大腿上找了舒服的位置把自己团成一团,脸埋在男人的腹部,然后便一动不动了。 豹王全程不动声色地看着小狐狸,不插手也不帮忙,见他不动也不闹腾,眼神莫名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放任了他的动作,表情不变地继续手上的事情。 虽然是兽类,但是豹王身上并没有兽的气息,反而很干净清冽,有种清晨时分沾着雨露的森林的味道,让景曦有些沉迷。 头顶上方的豹王却渐渐开始心不在焉起来,男人只觉得腿上那团东西散发的生命气息特别独特,不知不觉地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毛色雪白的小狐狸柔软无害的腹部贴在他的双腿之间,呼吸间一起一伏的节奏非常清晰的传递过来,还有对方时不时微微甩动扫过他小腹的尾巴,都逐渐在挑战他的神经,让他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于是,景曦很快便察觉到身下之人的身体越来越硬,结实紧密的肌肉让豹王的双腿像两根石柱一样硬邦邦的,舒适度大打折扣。 他不舒服地动了动,团成一坨的身体松开,收起了利爪的肉垫在男人大腿上转转悠悠地轻踩,像是想要帮他按摩放松肌肉似的。 可惜效果不佳,尤其是当他软乎乎的肉垫不经意间踩到男人腿间的那坨东西时,发现那里竟然已经是微微勃-起的状态…… 景曦:“……” 豹王:“……” 这回完全是无心之失的景曦抬起毛茸茸的狐狸脸,无辜的眼神正好对上豹王大大垂下来的目光,四目相对,忘记了言语的景曦下意识地抬起一个肉爪打了声招呼:“汪……” 豹王唇角一弯,傲睨自若地瞥了他一眼,嗤笑道:“本王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养了只狗……” “有狗吗?在哪里,我怎么都没看到。”景曦舔了舔嘴巴,四处张望着,装傻般的在豹王腿上又转悠了一圈儿。 再次被踩到重点部位的豹王呼吸一紧,忍无可忍的他捏着景曦的脖子将他提到和自己视线齐平的位置,命令道:“给我变回人形。” 豹王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当他品尝过性-欲的滋味后,再想回到之前那种生活,已经有点强人所难。欲-望的猛兽一旦出闸,即使是他自己,也没办法再将他关回去。 所以那天在反应过来自己不知疲倦地要了这只狐狸一整晚之后,他才会那么生气——愤怒于自己的失控,也愤怒于狐曦对自己的影响…… 这个时候,男人还没有察觉,在他心中,有什么东西已经开始悄然瓦解。 眼下,面对豹王的突如其来的要求,景曦前面两只肉爪轻轻扒拉住豹王的下巴,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变回人形的话,我身上可是没穿衣服的。” 豹王懒得和他废话,他微微眯了眯金色的眼睛,唇边露出一抹冷笑:“或者你喜欢我也变回原形的样子来和你交-配?” 想起两人那天差地远的身型,景曦毅然决然地变回青年的模样——开玩笑!维持原形交-配的话,他还能有命在吗!死豹子想都不要想! “喂,你真的不打算换个地方吗?这里可是充满神圣威严不容亵渎的上书房。”跨坐在金发男人腿上的景曦戳了戳豹王的胸膛好心的提醒。 豹王修长的手指勾起一抹青年的银发,霸道无理地要求他说:“所以你等下最好一滴都不要掉出来。” 景曦:“……”好想打死这只豹子。 青年脸上慢慢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你是我的王,所以你说了算。” 豹王满意地斜睨他一眼:“帮我把裤子解开,自己坐上来。” 他则袖手旁观地当起了甩手掌柜。 景曦:“……”果然还是很想打死他。 早晚有一天,本王要让你哭着跪下叫爸爸! 30.第三个金手指 窗明几净的上书房内,渐渐响起暧昧黏-腻的轻微水声。 身下之物相互摩擦的快-感让景曦不自觉轻颤,身后某个地方似乎也开始苏醒,隐隐传来急需被填满的空虚。 在豹王渐渐转深的目光里,他一边挺-腰,另一只手下意识找了一圈可以润滑的东西,但是上书房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情急之下,他忽然急中生智地伸出两根手指塞入自己的嘴里,吐出舌尖来将手指舔-湿。 青年此时的表情看上去特别yin-荡,猩红的舌尖在白皙修长的指间来回,配合着绯红的诱人脸蛋、以及银紫色瞳眸里流露而出的水汽萦绕的迷醉眼神,彼此交映勾勒出一幅活色生香的丹青之画。 豹王的眼神瞬间一缩,一股热流闪电般往下-身冲去,让原本就已经傲然不已的某物又变粗了一圈,不可一世地戳在景曦的上面,传递着无声的催促。 青年虚虚一握,力不从心地动了两下,另一只手上沾满津-液的手指绕过后背直直探向后面。 为了方便手指的动作,景曦微微抬高一条腿,露出颜色粉嫩的那处。 豹王目不转睛地看着青年试探性地戳了自己那处两下,接着便加重力道探入里面。大概还是有点不舒服,他不自觉拧起了眉,松开了虚握的手转而撑在金发男人块块肌肉分明的小腹上面。 他们一个忙着给自己扩-张,另一个忙着看对方给他自己扩-张,专注于此的两人谁都没说话。 终于,景曦撤出手指,他微微喘了喘,两只脚型完美的玉足抵住豹王身下所坐的椅子上,抬起身体,借助于双手,慢慢地、小心地朝着男人的东西坐了下去。 自上而下的姿势里,景曦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身体被撑开、被贯穿,抵入到一个之前从未被到达探访过的深度。 他挺直了腰部,虚软无力地趴倒在金发男人怀里:“没力气了……” 一只大掌揽住他腰,豹王凑近他耳边干净利落地评价道:“没用。” 景曦依赖性地在男人颈边蹭了蹭,不要脸地说:“你能干就行。” “干”这个字他说得特别意味深长,还带着一股恬不知耻被“干”的自豪。 豹王轻笑了一声,在青年莹白细腻的耳垂上舔了一口,声音低了下来:“记住我说的话,一滴都不准掉出来。” 如同一场豪华盛宴开动前的宣言,说完后豹王不等景曦回复,便大开大合地cao-干起来。 “嗯……” 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反应过来景曦猛地捂住了嘴。 上书房外面是有护卫把守的,而且这里也不存在什么隔音效果,稍微动静大一点就可以被外面那群耳力极好的豹子获悉。 虽然以狐曦的人设来说,他连被人围观都毫不在意,但是景曦这会儿却还是选择了克制。 在上书房乱搞,传出去的话,“狐曦这个小贱人”这样的名声绝对会传遍整个豹族和狐族……当然大概还会有其他兽族,不过那些兽族与狐曦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所以谁管他们怎么想。 景曦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脑子很快彻底搅合的头晕转向,他揽住豹王的肩膀,感觉头顶整座大殿都在摇晃,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忽然,屁股上被拍了一巴掌,某个罪魁祸首不紧不慢地抽-出自己的分-身,不苟言笑地看住青年的眼睛教训道:“放松一点,咬的太紧了。” “……唔……是你……太大了……”景曦咬牙,气息紊乱地试图放松后面自发紧缩的括约肌,然而他刚一动,男人看准时机猛地往里一顶,凶猛刺入的力道逼的景曦仰高脖子“啊”了一声。 这下景曦就是想低调一回也不行了,凶器拍打tun部的“啪啪啪”伴随着暧昧的水声响亮地充斥整个空间,从没有关紧的门窗飘向四面八方。 景曦顿时怒了,一口啃上豹王的嘴唇,舌尖钻进里面,缠住男人粗糙的舌头一阵猛吸。 这种亲密到交换唾液的口舌相缠,是豹王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心脏顿时失了几拍,震惊地任由青年含住他的舌头,牙齿轻轻的摩擦舌面,带来的酥-痒刺激得他猛地一僵。 老实说,感觉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恶心。 反而……让他有种想要再来一次的奇妙感。 不过景曦很快就撤出了自己的舌头,趴在他肩膀上哼哼唧唧的呻-吟起来。 算了,听见就听见吧……某人豁出去的想,反正狐王不找来他迟早也要代替狐曦回去找他算账的。 这一次,豹王没有将景曦折腾的太狠,可能是顾忌到了他还未进入成熟期的身体,身寸-过两次之后就停了下来。 虽然没有拔-出-来,不过景曦也懒得计较这个了。 他看着男人身上那件被他弄得脏兮兮的华丽王袍,有些傻眼。 豹王顺着他的目光往下扫了一眼,微微挑了条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看来下次得把你前面那根小东西给绑起来。” 景曦内心黑线,表面上却转动眼珠魅惑地朝他抛了个媚眼:“原来王你喜欢这种花样啊……口味有点重哦。” 功力大涨的豹王大大气定神闲地反问:“你不喜欢?” 被反调戏了一把景曦表示,这不科学! 明明几天前还是一个性冷淡的小处男,做了两次后就变成了老司机,豹王大大你不觉得你进化的太快了点吗? 莫名觉察到一股危机感的景曦屁股动了动,让变得疲软的豹叽叽抽离出来,然后自己摇身一变,再度恢复成小狐狸的模样。 这毫无预兆的一幕让豹王一愣,继而眼里很快闪过一抹浅淡的笑意,转瞬消失在眼底。 他从椅子上起身,漫不经心地扯掉身上脏了的衣袍,裹住扒在他大腿上的小毛团往椅子上一丢,自己走进里面相通的偏殿洗漱更衣去了。 景曦手忙脚乱地从豹王的衣服里爬出来,累得他往旁边一倒,像一条死狗似的蹬直了四条小短腿。 感觉到有个硬硬的东西烙着背部,景曦又爬起来,用腿蹬开碍事的衣服,发现是一块挂在腰带上的白色玉佩。 那玉佩为方形,大概半个手掌大,上面有着雕刻精美的图纹。景曦趴下来凑近观察了一下,发现左右两边各雕了一直栩栩如生的猎豹,面对面做出往前捕食的动作,看着异常凶猛;而在两只猎豹中间,还有一个笔锋缥缈但又显得非常金贵的字体…… 景曦一下子没认出来,他用两只蹄子捧住玉佩横过来竖过去的看,还是无所获后他对准有阳光的地方照了照,流线形的金光穿过玉佩表面,将这个字清晰地勾勒了出来。 安。 所以……这是豹王的名字? 豹是族姓,所以他的全名是豹……安? 景曦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玉佩,渐渐垂下了眼眸。 片刻后,他若无其事地将玉佩放回原地。上 豹王换完衣服出来,就见那只毛团正捧着自己的狐狸脸作严肃的沉思状,姿势有点可笑。 他走过去在小狐狸耳朵上弹了一下,看似不在意地问道:“在想什么?” “……嗯?”景曦模糊地应了一声,抬头探究地看了眼金发男人,求证般的问道:“我在想,豹王您的名讳是什么。” 兽族的传统是,只有贵族以上的家族才能予以用单字来给子孙后辈取名,而贵族以下的平民百姓,则都是用双字,像是豹里克,豹约,以及狐曦自己。 而豹王作为整个豹族最尊贵的人,名讳应当也是单字。 豹王在这个方面倒是没什么忌讳,只不过从他坐上王位以来,已经没有人会敢于提及他的名讳,统一都是用“王”来称呼他,以示尊敬。 所以眼下冷不丁被景曦问到,豹王反而愣了一愣。 他看着小狐狸那双清透直白的眼睛,沉默片刻后,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道:“听好了,吾名为‘安’——富国安民的‘安’,立国安邦的‘安’,强盛安定的‘安’,居安思危的‘安’。” 明明是那么平和的一个字眼,却被这个男人说出来了野心勃勃的味道。 景曦和他对视着,仿佛能被那双犀利紧迫的双目看到内心深处,良久后,他眼睛一弯笑了出来:“好名字。” 如果说前面两次他还没有察觉到有什么的话,到了现在,景曦忍不住开始怀疑,每次都会出现一个有着相同名字的男人,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31.第三个金手指 “小九,你真的没有事情瞒着我吗?” 一旦有了怀疑,景曦面对小九时就少了一份轻松的心态,他一脸控诉地拧着眉,严正以待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而被他怀疑的小家伙这次却很可疑的沉默了很久,久到景曦心彻底沉了下去,对方这种反应很明显的表明了他的确有事瞒着他。 就在他觉得这混蛋玩意儿是不是打定主意要装死到底的时候,小九的声音终于在他脑子里姗姗来迟地响了起来,仍旧是那一层不变的天真语气:“你指的什么呢?” 他没有否认! 景曦手指猛地蜷缩成拳,他扶着额头,连同瞳眸流露出的情绪一起掩在掌心之下。 “……叶从安、高长安、豹安他们是怎么回事?”他深吸了口气,问出了让他整个人有点不知所措的那个猜想,“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然而,小九像是完全感染不到他的震撼,丝毫没有留给他想象余地地以毫不迟疑的语气丢出两个字来:“不是哦。” 闻言,景曦也说不清自己是失望还是不失望,冷静下来后他轻轻敲了敲桌子,“那为什么他们名字都一样?” “这个我怎么知道,你该去问写这几本书的那几个作者。” 景曦咬牙:“难道不是你主动选择这些世界的吗?” “我是对照你的名字选的呀,你看你每次穿越的身体名字不都和你一样?” “……”卧槽,这个理由真他妈让他无法反驳。 不过,鉴于他对于小九的一无所知,景曦决定对方的话他还是只听一半信一半吧,纠结其他的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至少他还是给了自己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这么一想,景曦便彻底的淡定下来。 浑身赤-裸地从浴池里起身,他稍微拧了把湿漉漉的头发,滤掉一部分水,拿过一旁的衣服穿上。 正要开门走出去时,景曦忽然感觉到左手手腕上一凉,蛇爬过一般又冰又滑的触感。他撩开长长的袖摆,视线所及之处猛地蹿出一条蛇头,虽然只有小指头那么大,但是触不及防之下景曦还是被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来。 他定了定心,仔细看去,那条通体碧绿的小蛇纹丝不动地盘在景曦的手腕上,乍一看去,倒像是条碧玉镯子。 “狐曦殿下。”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蛇头高高扬了起来,口吐兽语。 闪电王蛇——蛇族的信使。 景曦脑子里滑过这一串信息,他抬起左手,目光直视着小蛇:“是狐王派你来的?” 绿蛇看了他一眼,随口纠正道:“是你父王。” 啧,景曦扯了抹皮懒洋洋的笑容,掩盖了他眼底一闪而逝地嘲讽,他拖着长长的调子问了一声:“所以呢,我的父王大人是等不及了吗?” “不,狐王只是让我来跟殿下传一句话。”绿蛇的声音跟粘在喉腔黏膜上似的,低的几乎要听不清,“殿下不是早就想把你母妃接出王宫么?狐王让殿下别让媚王妃等太久。” 这无声胜有声的威胁,景曦仿佛都能想象真正的狐曦听到这话时该是何等的怒火烧心却又无可奈何的小可怜模样。 别人都是儿子坑爹,到他这里却是爹处心积虑地坑儿子,还好结果是把他自己也给坑死了。 景曦垂下眼来冷冷淡淡地扫了绿蛇一眼,沉声说道:“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即使不计任何代价也会做到,只是眼下,时机未到。” 没错,还没到动手的时候。 他还没让豹王爱上他呢,这个时候动手,绝对会让他前功尽弃。 景曦唇角一弯,自信而又胜券在握的笑意绽放在他唇边。 见他这幅模样,绿蛇不再多言,他松开圈成一圈的身体,一闪身就从景曦手腕上消失了踪影,速度快如闪电——而这,正是他名字的来由。 景曦想了想,转身来到浴池边,仔细把与绿蛇接触过的皮肤洗了洗,确保身上没有沾上任何异味。 怕被其他豹子看出他神情有异,景曦以防万一干脆变回了原形,迈开四条小短腿朝着他住的韶光殿慢悠悠地走去。 那会儿从上书房离开时,豹王就取消了对他的禁足,虽然景曦不清楚导致他忽然改变主意的原因,不过他愿意改变这就是好的,说明他开始慢慢在意他了。 而他要的,不只是男人的在意。 心里打着小算盘的小狐狸一脸高冷地从长廊的那头走过来,用爪子推开门,下一秒他抬眼就看到了那个一身贵气端坐在桌边喝茶的金发男人。 景曦愣了一愣,而后在豹王的注视下优雅地迈腿进屋:“王,您这是晚上还要狐曦继续侍寝?” 豹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径自说道:“明天开始我要离宫一趟,你留在宫里。” 景曦心里有些意外,追问道:“要去很久吗?有没有危险?” 感觉到小狐狸语气里的担忧,豹王神色稍顿,淡声答道:“我族南部最近有些不太平,周边的蛇族有蠢蠢欲动的趋势,短则两三个月,长则半年,我就会回来。” “……”好感度还没刷起来就要开始分居了,景曦有点蔫。 不过他很清楚,目前在这根男人心里,最重要的事情恐怕就是与豹族安危有关的事情,所以他无法提出反对意见。 ……他其实也没资格提出反对意见。 这些道理景曦都懂,不过他还是想争取一把。 小狐狸抬起头来,湿漉漉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豹王:“我可以一起去吗?” 豹王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他圆球儿一般的身板:“去给巨蛇送菜吃?” 景曦:“……”不能好了! 看着明显被打击到的毛团儿,豹王没有安慰他:“你留在这里,”顿了一秒,他又补充了一句,“……等我回来。” 景曦唰地一下抬起头,眼里瞬间闪现一股喜形于色的光彩:“那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豹王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如果是别的爱侣,翌日丈夫要出征,那么前天晚上两人必定会如胶似漆地滚上几回床单;但是对豹王来说,他完全没这个想法,也还没把狐曦当做伴侣。 景曦更是明白这一点,此时的豹王虽然和他做了两次爱,但两次都是在他有需求起了反应的情况下,不得不和狐曦做。 他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豹王不再是为了宣泄浴-火而要他,而是因为想要他这个人而要他,那么狐曦才算是真正地走入到这只豹子心里了。 如今看来,路途尚且遥远。 小狐狸内心叹了口气,嘴上却善解人意了一回:“既然王您明天要出远门,那今晚就请早点歇息。” “说的也是,”豹王赞同地点了点头,“那就睡吧。” 话音落,他搁下茶杯,起身往韶光殿内的寝宫走去。 景曦呆住,这意思是……今晚要和他一起睡? 不做-爱却愿意和他同床共枕??? 这只豹子到底是怎么想的?虚虚实实地让狐狸看不透啊。 懵着一张脸,景曦控制身体跳上-床,尾巴一甩就想要趴下。 这时已经脱掉外袍的豹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不变回人形?” “哦,我觉得用原形睡觉比较舒……”景曦说着说着住了嘴,因为他很清晰地感觉到一阵冷锐的情绪从金发男人身上传递了过来。 他眨了眨狐狸眼,渐渐回过味来——所以,豹王这是想要和人形的狐曦同榻而眠? 先是等着他沐浴回来,然后告诉他要出远门,接着没打算再回他自己的寝宫…… 等等,这三件事的先后顺序…… 景曦脑子突然灵光一闪——会不会……这豹子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想和他困觉顺便才告诉他要出远门……只是在他面前却故意先告诉他要出远门、然后故意表现得一脸懒得再回去的样子顺势留在了韶光殿过夜? 豹王不紧不慢地说:“用原形的话,晚上若是被我压扁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明白了,我变回来。”景曦心里一乐,配合地跳下床变回人形,找了件舒适的里衣穿上,银发如月光般笔直地垂落下来,背影纤长,看着瘦弱,但男人知道摸上去的手感却是极佳。 变回青年模样的他重新躺了回去。 豹王这才满意地跟着在外侧躺下。 身下的床榻很宽很大,睡两个四肢修长的男人也足够有余,不过因为之前景曦独自一人睡觉把两个软枕靠的比较近,而两人躺下时也是就着枕头摆放的位置,所以看上去很是亲密。 肩膀相抵,呼吸相闻。 豹王没有主动拉开距离,景曦也就当做不知道这回事,而且对方的气息并不会让他觉得不自在,反而在满是豹王的清冽气息中,很快睡了过去。 景曦不知道地是,豹王也有相同的感觉。 所以听到他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后,男人偏头打量着青年,半晌后,他忽然慢慢凑近对方,轻轻地在他颈侧嗅了嗅,深入鼻喉的气息宁静而又温和,仿佛灵魂被温养的感觉非常的舒服,让他忍不住想要亲近。 就着这个姿势,豹王也逐渐沉睡。 殿外,月光如银,悄无声息地洒遍整块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