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鸣传》 第1话「英雄诞生!你听到地球的悲鸣了吗?」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hirondelle 提子酱~ 扫图:limitas 0 想当英雄的话去当就好了。 没有人会妨碍你的。 只不过你会妨碍别人。 1 在记录上,那声悲鸣于日本时间二零一二年十月二十五日上午七点三十二分响起。从七点三十二分三十一秒到五十四秒,持续二十三秒。 那声悲鸣难以形容。 那声悲鸣难以名状。 硬要说出现在的统一见解的话,那是一声深沉的、充满沉痛悲伤的、扯着嗓子喊出来的超高音调的悲鸣——但这个形容是否完全符合事实,既不明确,也无定论。只是一个差不多正确的形容而已。本来,对于那是怎样的悲鸣、感觉如何,每人各有想法,不尽相同——而且,不论怎样的调查机构进行怎样的问卷调查,都绝对不可能听取所有听到悲鸣的人的意见。 因为听到那声难以形容,难以名状的悲鸣的人中,有三分之一死掉了。 不是鼓膜而是精神被破坏——死掉了。 三分之一。 对,话虽如此,但也只是三分之一——又不是全都死了。从这一点来看,社会也许不应该那么重视那声悲鸣。也许不该那么夸张地闹得沸沸扬扬。世上不仅有很多死亡率更高的传染病,而且人生在世,比起那种悲鸣,因为交通事故死去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剖析人类历史,从数字上来看,甚至被陨石砸到死去的概率还要更高一些。 所以也许不该那么在意,所以也许不该那么顾忌。 不过是地球人口削减到了三分之二而已。 2 「——我觉得大家都这么想。认为这不过是七十亿左右的人类中死了二十三亿上下这种程度的事情——对于半年前的那个『大声悲鸣』,大家不过是这么理解而已。」 十三岁的少年空空空面对坐在正前方的瘦医生,小心地选择着词句说。白色的房间。白色的桌子。白色的椅子。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还有白色的帘子——这房间太像一个诊疗室了,他抑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因此无意中饶舌起来。 瘦医生饶有兴趣地听着空空的话。不过,这也只是看上去如此,不知道心里是不是真的饶有兴趣。因为空空觉得饶有兴趣地听着、包括那姿势本身,都是医生的工作。 「反而把它理解为,那个『大声悲鸣』将不断成倍增长的地球人口问题显而易见地轻松解决了——我这么觉得。」 「地球人口问题啊。」 医生重复了一遍空空的话。空空看不出他重复的意图。 「人口。可是这也许就是事实啊,空空同学。是应当严肃地接受的事实。我们居住的这个日本,人口增长得也太多了。太空船地球号早就超载了——以船来说快要沉了。那一天,人口平均地,而且是一口气地减少了三分之一。结果不光是人口问题解决了,资源问题、能源问题、粮食问题也解决了。从大局的观点来看,可以说那一天地球的所有方面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不是吗?」 「不,我明白可以有这种见解。我也是明白的。我不是说这种见解本身不谨慎……」 空空更加慎重地选词择句。虽然他十分清楚,到了这一步,都到了这一步,太谨慎也没用。空空毕竟是第一次接受这种问诊,他本以为这种诊疗所是『倾听烦恼的地方』,不过从刚才明确遭到反驳来看,肯定不是那么回事。 但他没用觉得不快。 因为空空一直想展开这样的议论。 从半年前就一直想展开——虽然对方是第一次见面的医生这一点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只是,该怎么说呢……我觉得,明明发生了那样的大事件,用大事件都不足以形容的极大事件,世间还是如此正常运转,实在不自然……那个,其实我加入了棒球部。」 「哦?棒球部。真好啊。」 空空想着差不多该说些具体例子了,他刚说了一句,瘦医生便探出身子。似乎是对棒球部这个词有反应——是学生时代打过棒球吗?或许现在也在打业余野球。以上是空空带有期待的看法,从那消瘦的体格来看,医生的运动神经应该不怎么样……。 「你打什么位置?空空同学。」 「不,我还是刚入部的一年级,没有明确的位置……不过小学的时候是当游击手的。然后,前一阵子黄金周的时候,棒球部集训来着。」 空空把快要跑掉的话题拉回正轨。 「在集训的地方,不小心听到了学长们的谈话。说是不小心听到,不过当时正在开会,我当然会听到了……有学长抱怨训练太难太累。」 「你说抱怨?怎么抱怨?」 这样就好像是把社团里学长的坏话偷偷告诉大人一样,空空有好多地方说得含含糊糊,不明不白,不过这样有人接茬,便容易说出口了。空空想,对方不愧是专业的。 「『啊啊,如果现在这个瞬间再想起那个悲鸣的话,联系就能中止了呢。』——那位学长是这么说的。」 「…………」 「我不是在替他说好话,不过那位学长不是那种非常喜欢讽刺人、总是疑神疑鬼、或者性格特别差的人……在我们新入部员看来,他反而是非常会照顾人,值得依靠的学长……他对一年级的都非常亲近。所以我还挺喜欢、尊敬那个人的。因此,我不敢相信那个人会说出那种话来。」 不。 不敢相信的不光是学长说的话,还有接下来其他部员们的反应——参加会议的棒球部员全都接受了他的发言,笑了起来。 大爆笑了起来。 干脆地——接受了学长的发言。 「那之后才过了半年啊。」 「准确的说,今天是二零一三年五月二十七日星期一,所以是半年零三十二天。」 医生看着台历说。 「嗯……是呢。准确的说是那样。明明才过了半年零三十二天,那件事就已经成了开玩笑的材料了,而且大家还都接受了。能够接受了。我觉得,这是比事件单纯地风化、被遗忘要严重得多的事情——」 空空说。他渐渐没有选词择句的从容了。 「——因为,部员中应该也有人的亲戚死掉了啊。不如说,从概率上来看,地球人应该没有一个人是认识的人一个也没有死掉的啊。然而。」 「但是空空同学。面对悲剧,我们不能总是悲叹啊。确实,考虑到在那声悲鸣中死去的人们,那位学长的话不值得称赞,但你也不会说,那之后我们都必须过着连个玩笑也不能开的人生吧?」 「……可是,才——」 「半年。零三十二天。那过了一年就行了吗?两年后就行了吗?十年后就行了吗?你什么时候就能容忍那位学长的玩笑了?」 「…………」 不知道。不,其实是知道的。 即使到了十年后——他也不能容忍。他『无法原谅』学长。 虽然他无法想象十年后,长成二十三岁的自己,但只有这件事他很现实地确信。 「而且,那时候你又做了什么?在开会的房间被笑声的包围、充满祥和气氛的时候,你难道没有配合着周围笑起来吗?没有装出在笑的样子吗——」 「我——呃。」 「另外,空空同学。你刚才说发生了那种大事件,世界还在正常运转实在不可思议。但你知道,有多少大人,不,不光是大人,有多少人费尽辛苦才能像这样『让世界正常运转』?」 「……?费尽辛苦……吗?」 「啊啊。这个国家很幸运,人口虽然大幅减少,但总算和以前一样保住了自治权。但放眼世界,有数不胜数的小国破灭、被邻国吞并。世界绝对没有在正常运转。至少没有你说得那么正常。那个『大声悲鸣』无疑将世界颠覆了。」 不,医生说,修正了自己的话。 「颠覆的不是世界,是地球。应该是地球。」 「……大家,不害怕吗?」 空空进一步说。接下来的话,他原本打算根据医生的反应,也许不说出来就回去。但他现在下定了决心。『下定决心』这件事对这位少年来说并不多见。 「我很害怕。因为,在这方面明明过了半年,结果却完全没有闹清那个『大声悲鸣』是『什么』,『发生了什么事』。至少完全没有对世间公开。然而最近的新闻里都完全不报道那件事了。」 「不过网上还在激烈讨论就是了——不过确实,那里也没有对『大声悲鸣』的真相得出结论。似乎有许多假说……但不管哪一个都十分牵强附会。」 牵强附会。对初中一年级学生说出这种复杂的词语。 不过由于家庭原因,空空的词汇量以年龄来说比较丰富,这个词还算是容易理解的——不过,除自己以外,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在口语中使用这种词语的人。 医生继续说。 「响彻地球全土的那声悲鸣是从哪里发出的,怎样发出的,都完全不清楚,因此也难以处理——甚至让人不想无心建立对策。所以大家大概都放弃思考了吧?」 「这个不能放弃吧……」 「是啊。」 『大声悲鸣』。 表示那一天发生的灾难的名称再三变动,最后却变成了这种直白的词语——是个容易理解,能够毫无抵抗地接受的名称。可是,现象并不像这个名称那么明快。 结果却是很明快。 人类的三分之一由于那声悲鸣丧命了——心脏停止了。 大脑机能停止了。 但是,明白的事情只有这些。进一步,甚至除此之外可以说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活下来的三分之二和死去的三分之一之间有什么区别——身为健康代名词的全盛期运动员也毫无区别的死去,而在『大声悲鸣』当时由于争风吃醋而大家被刺中腹部、正处于紧急手术开腹中的男人却顺利地活下来了。这件事还有『进行手术的主治医生死掉了』这样一个不好笑的插曲。 不分男女老少。 完全是随机地削减人类。 再加上,活下来的三分之二在身体上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样子。看上去是这样。『大声悲鸣』之前和『大声悲鸣』之后肉体上没有任何变化。 这样一来,那个现象简直就像是只以精密地将三分之一的人类不留祸根地杀死为目的的『攻击』一样啊。 「……对,对,就是这一点。而且死掉的只有人类这一点,大家应该更加感觉奇怪才对啊。动物一只也没有死掉——不如说,动物好像根本没听见那个『大声悲鸣』。」 「是啊。动物、鱼类、虫子、微生物——干脆把植物也包含在内。人类以外的生物在那个『大声悲鸣』中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不,身为所有生物天敌的人类数目大幅缩减了,因此反而可以说是得到了恩惠。」 「…………」 空空沉默了一会儿。 医生的这句话和学长的玩笑重叠在了一起——但是,前辈的话是为了让周围『发笑』而说出的,而这个瘦医生的话不同,只是将事实照实说出而已。 用『缩减』这个词表示『缩减』这个意思。 所以。 他虽然觉得不舒服,但没有想要走掉。 「空空同学。看来你对那个『大声悲鸣』有一定的知识……那你知道那声悲鸣没有被任何机器录下来的事情吗?」 「啊,是的……我知道。」 那毕竟是响彻地球全土的悲鸣。 那时日本虽然是清晨,但世界各地时区不同——肯定会有某人正在使用某种录音器材。不,就算是在日本,电视台和广播台也正在放映直播节目。 人气主持人和著名播音员像没电了一样啪嗒啪嗒地一个个死掉的样子就原封不动地转播到全国了——当然,这些乘着电波的冲击性画面,也有三分之一的观众没能收到。 可是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大声悲鸣』,或者说那个杀戮声音,没有被录进世界上的任何机器里。不论是数字的还是模拟的,统统,都没能转化为数据。 总而言之,任何人类都听到了的那声悲鸣——不论是意识不清的为重病人,或是连听觉有没有发育出来都不得而知的胎儿,只要是人类都毫无例外地听到了的那声悲鸣——除了人类以外,不论生物非生物,都没有听到。 那么,那个『大声悲鸣』就不是通过听觉器官,而是直接干涉大脑的悲鸣。不——何止是大脑,那是向心诉说的悲鸣。这样形容大概是最合适的。 「说起来,这也许应当用全体人类同时产生了幻听来解释。这样解释的话,好像就能明白什么也说不定。实际问题是,如果真有那种音量足够响彻地球各个角落的悲鸣的话,那声音一定会伴随着让世界上所有建筑物都崩塌的物质上的破坏力——呵呵呵。那之后仅仅半年,世界虽然不能说是恢复了原状,但也进入了你说的那种通常模式的试运行,也许也是因为『只有人死了』,而没有受到任何物质上的伤害的缘故吧。」 「是啊……」 这方面和之前的战争或灾难不同。 当然世界各处都有司机死掉车子失控而发生的事故,也有因为同样原因发生的火灾。也有更严重一些的损失。这些次生灾害也是所谓的『物质上的伤害』就是了。 即便如此,比起人员损失,物质上的损失微不足道。 「不过在网上,主张『大声悲鸣』是物理攻击的说法,具体到其中『宇宙而来的超声波说』还是相当根深蒂固。」 「是那个外星人进攻的说法吗……确实有。」 这时,空空自从坐到这个诊疗室的椅子上一来第一次放松下来。 虽然依旧紧张,但他觉得自己略微放松了一些。 「实在荒唐无稽吧,竟然说是外星人……。不过,在『大声悲鸣』刚发生的时候,这种假说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是啊。但是那之后外星人没有来攻打地球,便渐渐削弱了。不,大家都——忘记了。照空空同学的话来说,不光是这种假说,就连『大声悲鸣』本身,大家也渐渐遗忘了。对吧?」 「不,所以说,不是渐渐遗忘……而是渐渐接受。虽然没有忘掉,但在心中的重要度下降,不在抗拒了。也就是说……」 空空回答说。 「好像渐渐地把『那件事』当成历史上的事情一样接受了——因此才不对原因产生疑问,能够开出关于那件事的玩笑……我是这样想的。你看,这就和『就算是残暴的杀人事件,但把开膛手杰克画到漫画里也不会有人生气』一样。」 「接受这件事,不可以吗?不可以承认那个『大声悲鸣』吗?不承认,换个说法就是逃避现实,不是吗?」 「自己所在的世界上有『不可理解的东西』,不会觉得讨厌吗?比方说……」 空空一边说一边寻找能打比方的东西,最后选择了医生刚才看过的台历。 「医生知道这个是『台历』才会把它放在桌子上吧?如果这个是『不可理解』、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不明的神秘摆设,医生还会把它放在桌子上吗?」 「这个比方打得好。但是偏题了。」 医生先是称赞,然后 又严厉地否定了。 「若要打比方,把那个『大声悲鸣』置换成身体上的疾病更为合适。比方说空空同学为头痛所苦——不明原因的头痛。现代医学无法解释。这就是你说的『不可理解的东西』吧。不可理解,但就是头痛,很讨厌吧。但是,就算不接受,这个疼痛也不会消失。」 「…………」 「这种情况下,反而是接受『这个就是这么回事』要来得轻松——大概就是那种能够和疾病和平相处的心情。病人经常拿自己的疾病开玩笑对吧?和这是一回事,这种比喻气势很合适。如果要简单地分析世间接受那个『大声悲鸣』的行为的话,就是这么一回事,不是吗?把难受的事情付诸一笑是最好的,不能总是烦恼于那些没法理解的事情,让人生荒废掉吧?有个词语叫做一病息灾。必须以那件事为教训,积极地活下去。」 「……是啊。」 完全就是这么一回事。没有反驳的余地——不如说,虽然具体打的比方不同,但空空其实也想到了差不多的事情。他并非顽固地、一味地讨厌现在『向着未来前进』的世道。 可是,空空想要说出这种意见。不论向谁。 所以,初中一年级的空空空做出了在他看来相当深刻的觉悟,来到了这个诊疗所。不过刚才的问诊中,他可以说已经得到了足以配得上这个觉悟的报偿。 「空空同学。」 医生拿起放在台历旁边的病历。不,那不是病历。是空空在等待室里填的问诊文件。上面写着空空的名字和住址。 「空空空同学……很独特的名字啊,这句话你已经听腻了吧?」 「听习惯了。反而是今天直到现在才听到,有点惊讶。」 「因为有人来这里就是烦恼于父母起的怪名字啊……我有这方面的顾虑。不过你看来不是那样。」 「嗯。我很喜欢。很简单,而且能让人一下子就记住。」 「嗯。初中一年级——私立山石中学一年二班。棒球部……你刚才说得很谦虚,不过山石中学的棒球部,水平好像相当高吧?我听说想在入部测试中合格相当困难。」 「不,我原本就是体育特长生——」 空空的回答一说出来,顿时觉得这种说法反而讨人嫌。一方面是因为医生说他『听说』,但不知是从哪里听说的,而另一方面,如果向他推测的那样,这名医生的颇有棒球造诣的话。 「——而且,今年也许赢不了几场了。实际上,在那个『大声悲鸣』中,有好几位主力二年级去世了——」 主力以外也有人死去,不过也许是巧合,山石中学的棒球部中不知为何出现了偏向主力的损失。 「哦?因为这件事,你才不能原谅学长的发言吗?你觉得,他明明也失去了值得尊敬的学长,为什么还说这种话?」 医生敏锐地将空空话里的前后关系连接在一起。 「可是,那些主力二年级也不一定都是性格好的人啊。才能和人格并不一致,反而有成反比的倾向。说不定其中还有死了也活该的人。这样的话,你终究还是不应该单方面责备那位学长。」 空空被这句话惊了一下。所谓惊了一下,不过也就是肩膀微微抖了一下而已,但医生没有漏过这个举动。 只是没有漏过而已,什么也没有说。此刻是这样。 医生反而说, 「你的双亲都健在吗?」 自己改变了话题。 「那个『大声悲鸣』的时候,家人受到伤害了吗?顺便说一句,我失去了双亲、姐姐和妹妹。哥哥还活着,之前就分开的妻子和女儿听说也没事。所以虽然不是亲戚全灭……但如果概率真的是三分之一的话,还是相当不幸的。」 「…………」 是吗,空空说。他只能这么说。 他不能说『请节哀顺变』,因为空空当然也有亲人死去了。 「我的双亲和兄弟都没事。我有两个弟弟……两人都没事。但是,关系很好的表兄弟一家,全都去世了。」 听到医生带头十分坦率地说了出来,空空也能说出口了。也许这正是这种诊察的技术——也许不是让他变得容易说出口,而是把他逼进不得不说的情况里。 即便如此,说出来之后空空确实轻松了不少。 「关系很好的表兄弟啊。你跟双亲和弟弟的关系好吗?」 「嗯……当然有时会吵架,不过基本上……至少我觉得关系很好……」 「一般像你这样年纪的孩子来这种诊疗所的时候,都会有父母之中某一方陪着。」 医生说。 「现在问虽然有点晚了,不过空空同学,你会来这里,不是父母劝你来的吧?」 「嗯……不是,父母什么也没说。是我自己决定要来的。」 严格来说不是自己一个人决定的,但最后是自己下定的决心。所以空空这样说,医生也许也明白了什么,没有在追问下去。 「你父母的职业是?他们都工作吗?」 「父亲在大学里工作。」 如果说出大学教授这样的头衔,感觉就像是在炫耀父母的职业似的。因此空空在介绍父亲职业的时候,说得比较含糊。换一种说法就婉转得多了。 「母亲是家庭主妇——之前好像也没有工作过。啊,但是,她所有家事都做得很好,完全不用雇小时工。」 「哈哈。一般的家庭基本都不会雇小时工啦——」 医生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挪揄空空家富裕的话,声音很小,空空没有听到。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都工作?」 「没什么,我觉得是父母都出去工作了,空空同学才会顾虑他们,什么也不说就一个人来这里——完全猜错了啊。看来成不了夏洛克?福尔摩斯那样啊。」 「……我确实不想让他们担心。」 「是吗。不想让他们担心啊——你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是在后悔以前让某人担心过啊。你和朋友商量过,让他们担心了吗?」 「…………」 空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医生也没有再深入追及,而是说着「那么」,转向下个问题。这之后,问诊又进行了十分钟左右——其中也包括让空空觉得『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一眼看上去和他的烦恼毫无关系的问题(比方说『你的说话方式相当正式啊,喜欢看书吗?』这种关于兴趣爱好的问题),不过空空觉得这是诊察需要,都尽量照实回答。 尽量。 3 「从结论来说,空空同学。」 问诊结束,瘦医生对空空说。他的语气轻松——空空判断,这不是因为他不认真或是不谨慎,而是他在面对初中小孩子的时候故意让语气不那么沉重。 他当然不喜欢被当做小孩子,但也还没有幼稚到把这一点说出口。至少精神上是这样打算的——但是。 医生接下来说的话,完全是把空空『当做小孩子』了。 「你之所以会对那名学长感到强烈厌恶,正是因为你自己心里也在想着和那名学长一样的事情。你忍住没说出来,而那名学长却没有忍住说了出来。于是你非常羡慕他。」 「…………」 羡慕? 在我心中剧烈沸腾的这种无以言表的感觉,竟然用这么简单的一个词就带过了吗?空空不禁屏住呼吸。屏住了呼吸,无法做出回答,也无法做出反应——对此,医生用同样的语气继续说。 「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对于『大声悲鸣』一定比任何人都没有想法——不管再怎么想要用语言形容,问题都不在这里。关于人口削减三分之一这件事,你完 全没有感觉。对活下来的喜悦也好对死者的哀悼也好,你完全没有。而对于这一点你怀有强烈的罪恶感。你知道自己的感觉,自己的没有感觉,是现代社会伦理所不容许的事情。」 「…………」 「所以你很痛苦——对理论上应当悲伤实际上却不悲伤的自己感到痛苦。烦恼于社会道德和自己的感觉之间的正面冲突和对立。然而,那名学长,还有世间,现在都不再痛苦、不再烦恼,相当健全地完全接受了『大声悲鸣』——你讨厌这一点。如果要用一句话解释你现在心里的感觉的话,那就是:『为什么只有我还要烦恼于这种不讲理的事情』。」 应该反驳吗?空空苦恼着。 但他立刻得出了『在这种事情上,烦恼就说明一定不该反驳』的结论。得出了『这里不是来逞强的地方』的结论。 而且——在这个情况下,在这个被正面指出那样事情的情况下,还能冷静地得出结论,可以说也同时证明了医生的话的正确性。 「听说关系很好的表兄弟一家都死了的时候,或是面对自己认识的人中三分之一死去了的这个现实的时候,空空同学的心也平静地接受了。把它作为现实认知了。作为『今天晴天』或是『下雨』之类的信息之一。但是,心之外的理性却知道,『这种时候必须悲伤』,『这种时候必须难过』——别人教过你作为人应当怎样做,你也从书中读到过。因此,你才对这种冲突感到痛苦。不停地苦恼。所以,你在『大声悲鸣』刚发生的时候,应该比现在难受得多。你是不是很羡慕那些能够因为熟人死去而坦率悲伤、随性悲叹的人们?是不是觉得无法像世间那样悲痛哭泣的自己是个冷酷的人,倍感痛苦?是不是内疚得不得了?」 「……是的。」 空空总算点了头。做出了像样的反应。 想起当时的事情,现在心中依然苦闷。 悲鸣响起后,在一片怀疑世界终结了的混乱中,在周围所有人的——大人和小孩的哭泣、哀叹、惊慌失措中,自己努力装得和他们一样悲伤。 对表兄弟的死装出悲伤的样子。 对朋友的死装出哭泣的样子。 或是对袭击全人类的前所未有的危机装出恐惧的样子——一想起自己这种丑陋的、罪孽深重的行为,他就心如刀割。 而正因为如此。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敢相信,那时,本应悲伤恐惧的人们突然回到了日常中,『和他一样』没有任何感觉,会笑起来,会觉得好笑。 不敢相信他们完全不装样子,把这些表现出来。 不敢相信。 不可原谅。 「甚至——你也许觉得他们耍赖。因此你才会如此严厉地审视包括那名学长在内的世间。连这种小小的玩笑都不能容忍,想要责怪他。但是,这终究只是一种迁怒啊,空空同学。你那些人性和伦理上的烦恼,世间没有任何责任。即使你苦恼,世间也没理由陪着你苦恼。」 「……是啊。」 这其中的逻辑,空空少年被他指摘出来后,也只能觉得『就是这样』。半年前感到的厌恶感的对象是对于『大声悲鸣』『没有任何感觉』的自己,但现在的厌恶感的对象是世间——因此,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生气,才来到这里。 他非常明确地感到『就是这样』。 这样啊。 到头来是我自己不好啊。 我的人性有问题啊。 这么一想,空空的心情就非常舒畅。就好像一直压在身上的重物突然消失了一样。 「总结一下问诊得出的结论——当然,我没有打算用这短短一小时不到的对话了解你的全部,你就把这当成一种指向吧。如果空空同学觉得『错了』,那也许就是『错了』。只是这种程度而已。」 「好的。请说吧。」 「你烦恼的东西其实是『无所谓』的感觉——这种草率的感觉。你比周围的任何人都接受这一切。哈哈,用『接受』这个词来形容的话,好像是赞美一样,但实际上就像你自己感到厌恶那样,不一定都是好事。」 「……是的。」 「以关系很好的表兄弟的死来说,你们之间的友情绝对不是虚假的。但是对你来说,那位表兄弟活着死了都一样。活着也是关系很好,死了也是关系很好。活着可以一起玩,死了就不能一起玩了。不过无疑还是朋友——就是这种感觉。」 这种说法实在有些过分——也许不是医生该用的说法,但空空对此没有反应。不,他对没有反应的自己感到无比羞耻。 他想,这时候是不是应该生气,应该激动——是不是应当不能容忍别人这样说自己的表兄弟。但是,他只是想想,没有实际行动。因为他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激动。 平时的话,他也许会『装出』那种样子——表演出那种样子。 但是现在,那样的自己正在被看穿。正在进行时。 「也可以说,你是一位对现实适应性异常高的少年——即便现在这个瞬间,没有任何征兆便发生了第二次『大声悲鸣』,你眼前的我死去了,你也会立刻接受,不会混乱,而是尝试对我进行心肺复苏吧。」 也许就算你自己死了,也能够接受,医生补充了一句。他随口补充,但这原本不是能随口说出的话。 自己死了。没命了。 这位十三岁的少年还无法想象这种事。比起二十三岁的自己更加无法想象。其实,不论何种形式,空空都无法顺利描绘自己的未来——在小学写作文的时候,就面对『将来的梦想』这种烂大街的题材陷入了苦战。 最后迫不得已写了『电视里的那种变身英雄』。 他本以为这是个符合孩子身份的好梦想,但那时空空已经小学五年级了,全班都大笑起来。笑话他大概想当特摄演员。 不过他也说着『差不多吧』,甘愿被人笑话了。 甘愿接受的能力突出——听到别人这么说,他也不会觉得高兴。不过被指出来之后回头想想却发现,原来如此,我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的人啊。 「你这种人格特性的产生原因姑且不论——可是问题,但就对于你来说的问题而言,问题不在这里。你对这种『无所谓』的感觉感到无比羞愧这一点才是问题所在。」 「…………」 「可以说,对任何事都感到『无所谓』的你唯一无法接受的就是你自己。你对自己能够接受表兄弟的死感到羞愧。对自己能够接受熟人的死感到羞愧。对自己连『大声悲鸣』都能够接受感到羞愧。棒球部学长的事情,其实你也已经接受了——嘴上说着无法原谅,实际上没怎么生气。要不然是不可能那样替他说好话。」 医生说。以诊断结果来说,那语气果然还是太直白了。 「但是,你心中强烈的伦理观表示『不可以』接受这些——因此你才会对『大声悲鸣』和学长感到不必要的厌恶。其实已经接受了,却不得不装作没有接受。由于害怕这种表演露馅,过分遵照伦理来行动。成了完全的表演。就是这么回事。」 空空点头。他判断让这些话渗透到自己骨子里才是现在自己最该做的事情。 「不该说学长坏话的伦理观和不能容忍那种笑话的伦理观之间的冲突,让你刚才说话含含糊糊。可以把它解释为不安恐惧的一种形态。你被『我不知何时就会做出不得了的事情』的不安和恐惧支配了。感觉『我这样是不是很危险』——害怕有一天会犯下严重的罪行,或是伤害到亲近的某人。你觉得自己的感性和周围人不一样,不可理解,觉得自己会做出『不符合常识的举动』——我说错了吗?」 「……没有错。是这样 。」 空空嘴上肯定,但他内心的不安骑士没有这么明确的形式。但是他漠然地有这种『感觉』。而这些现在被医生化为语言,在他心中渐渐整理出来。 连续注意到许多事。 空空少年对此感到畅快。 对他来说,实际上比起『大声悲鸣』更加『不可理解』的是他自己空空空。自己得到分析,渐渐解析出来,感觉自然不会差。 突然,他联想起一件事。 空空是所谓的『被矫正过来的左撇子』——最近发现那样做会对小孩的人格形成产生不好的影响,基本不会这样做了。但空空的父母似乎并不知道,还是把左撇子的空空矫正成了右撇子。 因此空空用右手拿铅笔和筷子。 可是,在扔球和用剪刀这些地方没有被矫正,还是用左手做的,另外音乐课上吹竖笛的时候也是右手在上。甚至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字、或是画画时也是用左手。 所以总体来看,完全可以说是『左撇子』。但是,既然日常动作中用得最多的『铅笔和筷子』是用右手,他还能自称是『左撇子』吗?空空一直有这个疑问。 在别人问他『惯用手是哪边?』的时候,空空当然不得不回答『左手』,但这是总有种自己在说谎的感觉。可就算如此,如果回答『铅笔和筷子是用右手,其他方面是左撇子』又嫌太罗嗦。 而且如果那样说的话,对方还会擅自理解为『嗯,那就是左右开弓了』——但也不是那样。这是误解。由于没有经过练习,他不会用左手拿铅笔,也不会用左手拿筷子。 也就是说,对于空空来说,『惯用手』是『不可理解的东西』。为什么大家能那么自信地断言自己的惯用手呢?他觉得不可思议——甚至一说到这个话题就觉得不舒服。明明不想说谎却说不出实话,这实在是个沉重的压力。 但是某一天,他突然从某本书里看到了『cross-dominance』这个词。知道了向他这样的『被矫正过来的左撇子』有这样一个名字——那时的感动不论用掉多少根铅笔也写不完。 我有名字。我有称呼。 空空不会忘记这种感动——而现在他也体会了同样的感动。 被简单地解释清楚了。 这样啊,原来我是这种东西啊,能够理解了。 「空空同学也许有时会感觉自己生活在风俗习惯不同的外国——在经验上虽然知道自己的价值观和他人不同,却还是过分地努力配合。虽说入乡随俗,但你明明是本地人,却为随俗筋疲力竭。装作有常识,装作有人性——因此无法容忍眼中出现偏离这个基准的人。因为对你来说这就意味着『基准崩溃』。」 「基准……也就是说,变得不知道什么是人性了吗?就好像心想着一加一等于二的时候却突然有人主张一加一等于七似的——」 「不要用算数,而是用社会来解释比较合适。对于六四五年大化改新的『年代』虽然很难实际理解,但总之背下来就好了。因此,你能够好像亲眼见到一样主张『六四五年发生了大化改新』——但这时,如果有人站出来信誓旦旦地说『大化改新发生在去年』,你就会感到混乱吧?何止是混乱——也许会相当愤怒。也许会觉得自己本身被否定了。」 「不如说……也许会『觉得被人指出错误』。而且还是极其令人羞耻的错误。像是把包月停车场当成是『包月』公司开的停车场——我也许是想要挽回这种羞耻、难堪,才会过分强硬地主张自己的观点——」 「嗯。能够顺利举出这样的例子,也就不难得出之后的结论了。也就是说,你按照书中读到的伦理观感到『愤怒』和『厌恶』的时候——世间却不是那样运转的。包月停车场不过是按月付钱的停车场而已。」 「你是说我以为的伦理观……或者说在道德课上学的那些东西,其实在现实世界中根本『没有』吗?」 「有的。不过它是流动的。可以一边害怕不知何时又会发生的『大声悲鸣』一边把开『大声悲鸣』的玩笑。也可以在哀悼死者的同时把死者当做笑料。这就是普通的人性。是可以并存的。」 「可以并存……?可以一边悲伤一边笑吗?既不是装作悲伤,也不是装作在笑?」 「我指的不是同时做两件事,而是在说人类这种生物的两面性。假设国会议事堂里有某个政治家说错话了,不过在这个国家里这种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日常情景就是了。媒体听到后照例开始讨伐。国民看到新闻,也会皱起眉头。不过那些皱眉头的国民基本上也在和朋友的对话中说过同样『岂有此理』的话。『不应该公开发表』这种注释原本是不能成立的。那样就等于可以私下里偷偷说了。」 「……这就和我听到学长发言后生气是一个道理?」 「完全不一样。一般来说这种时候不会产生伦理上的矛盾。不会像你那样苦恼——『明明自己也做过却生别人的气』和『因为自己没做过所以生别人的气』完全不同。特别是『想做但没有做』的时候。一般来说会把自己的事丢到脑后,对政治家说错话这件事本身感到生气,但你却对『我为了「不这么做」煞费苦心,他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做出来』这一点感到嫉妒。」 「…………」 「不,刚才纯粹是打个比方,你实际上没有嫉妒政治家。你嫉妒的对象更广。而且,我刚才虽然说『丢到脑后』,但希望你能明白这句话里没有责备的意思。把自己的事情丢到脑后是人生在世绝对必须的能力。你应当加强这个能力,空空同学。这也可以说成是肯定自己的能力……你欠缺的就是这个。你肯定现实,对现实照单全收,相对的却否定、忽视自己。不是『相对的』,而是『因此』才对。」 医生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想了想, 「你也许觉得『我其实是不该活在世上的人』。因此你反而重视作为人类的规则。不想打破作为人类的规则。害怕因为违反规则、违背规律而被集团放逐。你是不是觉得一旦自己的真面目被发现就会被赶出去?嗯?」 然后这样继续说。 「……虽然我没有『真面目』那种东西。」 空空说。说什么真面目,就好像真的是变身英雄一样,他大脑的角落这样想。 「但是你却面对了『周围的人反而比你违反更多规则却活得好好的』的矛盾。你首先要明白的是,和运动或学习不同,所谓的『作为人类的规则』是相当有弹性的东西。和刚才说的相反,在国会议事堂说错话固然会惹人生气,但如果连同伴间的对话都要使用这个规则的话,人们甚至不能随便说话了吧?」 「是啊……」 能够简简单单地说出『和刚才说的相反』的话也算是人类这种生物的两面性吧,空空想。 「没有人活着能不违反一条法律。没有人能不做坏事、不给任何人添麻烦地活着。会失败,也会争斗。不论你多么想要遵从伦理也是不可能做到的。这个梦想无法实现。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你的举止中早晚会产生破绽,所以肯定是趁现在收手比较好——但是,空空同学。」 医生摘下眼镜。通过这个动作,空空知道了「啊啊,原来这个人戴着眼镜」。但他却没有觉得『明明正面相对却知道现在才注意到』有什么奇怪。 「你虽然觉得你的那种痛苦是需要治疗才能缓解的症状,但就我个人看来,这种性格还不坏。世间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的从那个『大声悲鸣』中振作起来,我觉得是因为世间之『上』有许多这样的人。在那场悲剧中,确实有人没有悲伤,而是为了重振世界而尽快行动了起来。确实有人没有动摇,像往常一样行动。我一开始也说了,如果不是这样,人类是无 法如此干脆地从那场悲剧中振作起来的。死了二十多亿人,不可能如此干脆地回归日常。非人类的、机械式地救济世界的人——肯定存在。他们是没有像好人那样失落的人。他们是英雄般的人物。」 「英雄……吗?」 「称作hero的话,你这样的年轻男孩子比较好理解吧?我觉得他们不是故意硬起心肠,而是心肠本来就是硬的。说不定,你也有一天会像他们一样拯救世界。你说不定真能当上英雄哦。」 「……哈哈。那就好。」 空空把它理解为一个笑话,笑了起来。装出在笑的样子。 「如果能当上英雄的话我还真想当当看呢。」 4 最后结果是『不需要继续就诊』,于是空空空离开了诊疗所——代替处方,他得到了『今后如果又因为想多了而苦恼的话,随时欢迎你来』这句话和好几条建议。 「不要想得太复杂,空空同学——其实有许多人都拥有和你相似的烦恼。世间的价值观自己的价值观不符其实是常有的事——所以你不能放弃,要找到一个好的妥协点才行。」 和医生说的一样,他的烦恼说起来也许确实普遍。也许是不用特地跑来医院也能解决的烦恼——即使不解决,以不过是一辈子烦恼而已。 可以说是青春期洁癖的体现,也可能是因为随便读了几本书,得到了些一知半解的知识,因此才察觉到了本来不察觉到也无所谓的自相矛盾,渐入了单纯的自相矛盾之中。 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想太多了』。 这个问题也就真的这样就解决了——所以少年觉得『不需要复诊』的诊断结果是极其中肯、极其妥当的。 但其实,为他进行诊疗的那位瘦医生——饥皿木诊疗所所长饥皿木鳗博士完全不这么觉得。 他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可能』。 他确实做了医生该做的诊断,也像往常一样真挚地面对患者,但他在重要的地方说了谎。不,也许不是谎话。至少他还是将将死守住了自己心中从事医疗工作者该有的底线。 不过,随时欢迎你来这句话说的还真好听。 因为不论今后事情如何发展。 那位少年都不可能再来这里就诊了。 「喂,是我。饥皿木。」 空空回去以后,饥皿木博士拨打了某个号码。那是完全加密的电话。这种东西本来不是小镇诊疗所该有的电话线,不过一眼看上去也只不过是设计丑陋的固定电话而已。 「嗯。是的。发现了有资质的人才联系您的。是的,相当有希望。我做这一行时间也不短了,不过还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对象。虽然无法断言,但那也许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才能。在往后就不是我该插嘴的了,请您来判断吧——我看看,住址是。」 5 饥皿木博士像某处打电话的时候,处于纯粹的偶然,空空空也在打电话。用上中学后父母买给他的手机,在从诊疗所回家的路上,一边走夜路一边打电话。 对方是把饥皿木诊疗所介绍给他的朋友。 而且不是单纯的朋友。 她,花屋潇,是小学时代少年棒球队的学姐,而且还和他争夺位置,说起来就像是竞争对手一样——无法用朋友一个词概括。是难以定义的对象。不过她从以前开始就厚脸皮地对空空使用『挚友』或『心灵之友』这种完全感觉不到年龄差异、性别不同、有所隔阂的称呼。 「怎么样?饥皿木医生怎么说?」 「嗯。总之……说了许多话,感觉舒服多了。」 空空终究还是不愿意说出侦查的详细情况,选择了暧昧的说法,糊弄过去了。不过他没有忘记道谢。空空非常清楚这种时候必须好好道谢。关系亲密也要讲究礼仪。自己遵从这种谚语式的规则的行为才刚刚遭到批评,不过此时却是是应当道谢的场面。 受到照顾就要道谢。 这是理所当然的规则。 「谢谢你,花屋。我之前觉得这种事用不着去医院,不过谈过之后顿时舒畅了。」 「这样啊。那就好。你经常钻牛角尖,我可担心你呢。你是不是因为去了私立学校,太紧张了?那边的棒球部好像挺严格的。」 花屋说了些空空觉得跑题的话。不过这样难怪,空空从来没对她说过任何具体的事情——花屋却在谈话中发觉空空的态度有些奇怪。 她大概只是觉得『棒球部里好像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空空从以前就怀有的、以『大声悲鸣』为契机显现出来的烦恼花屋大概一丁点也没有想到,就劝他去饥皿木诊疗所,不过效果却非常大。 不愧是『挚友』。 虽然极其痛恨让她担心,但空空还是坦率地感慨。 说起来,从小学时起她就是位敏锐的学姐,空空回想——争夺位置的时候也输给她了。这不是简单论资排辈的结果,空空是最清楚的。 所以,她去了公立中学的时候,听说她不再打棒球了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失望——空空一直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迟一年升上初中后,就会以对战对手的身份,又能和她在某处战斗。 那是,空空觉得『对花屋学姐来说,棒球只有这么一点价值,能如此轻易放弃吗?』,很不高兴——现在想来,那也许也是为了掩饰自己在放弃棒球的时候也能干脆地放弃,过分表演出的愤怒。 所谓现在想来,真的是到了此时此刻才明白。 ……不过,即使抛开这一点,他也是在自己升上初中后才发觉初中棒球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明白了花屋绝对不是『轻易放弃』了棒球,并且反省曾经这样以为的自己。 总之,即便是在少年棒球队队友的时代,两人上的小学也不一样,现在空空上了私立中学,和她在现实中完全没有了连接点,两人之间却不可思议地还有交往。 『挚友』、『心灵之友』之类固然难为情,想起以前的竞争心中也不免复杂,但空空觉得,这就是所谓的朋友。 「可是,花屋怎么会人识那位医生?他说话挺狠的……以一位医生来说,感觉他相当不合常理。」 明明花屋年纪比较大,空空却没有用敬语。空空对年长和地位高的人总是很有礼貌,至少是努力做到这一点,但花屋却讨厌这样,觉得『见外』。此后,虽然带有一些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的背德感,但空空还是尽量以对等的感觉和花屋交谈。 感觉不合常理。 虽然嘴上说『以一位医生来说』,但实际上空空并不清楚一般的医生是怎样的,偶尔也会觉得也许那样才是正常的诊疗,不过果然还是无法相信。 「啊啊……那个啊,饥皿木医生。那个医生去年被我们中学以非全职的形式雇用了。就是所谓的school selor(心理辅导员)。」 「schoolselor……」 「用日语说就是学校心理学家。」 花屋说得好像炫耀自己知识一样,但其实这是错误的,心理辅导员和学校心理学家绝非同义词。只是空空也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便把它当成普通的日语翻译接受了。总之不是什么会打断话题的错误。 「你看,那是『大声悲鸣』刚发生时的事情。说是那个事件会给孩子们的心灵留下巨大的创伤,才派遣过来的。我也去找他商量过……那时候我像是丢掉了包袱一样,一下子轻松了。」 「嗯……」 花屋也体会过和空空一样的感觉,体会过那种『舒畅』吧。 那也就能理解她那么强力推荐饥皿木诊疗所的理由了。 「不光是我,大家都觉得好像被那个人『拯救』了一样——虽然有些奇怪, 但是个好医生。他能来当心理辅导员真是太好了。现在他虽然不来学校了,但我现在即使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烦恼也会去诊疗所。就是想和医生说说话。」 「……那不是给他添麻烦吗?」 空空说完后,便想到『也许这就是过分想要遵照伦理』。有所自觉了。饥皿木博士说『之后要怎么做姑且不论,重要的是首先「要有所自觉」』,但是—— 「虽、虽然会添麻烦,但我也知道感恩他的啦。的啦。」 花屋完全接受了空空的话,有些焦急地说。 「实际上,你也觉得轻松了吧?」 「嗯,差不多……谢谢你。」 空空觉得有必要,便有道了一次谢。 「多亏了花屋,我从明天开始又能打棒球了。」 「是吗。那就好。我希望你能加油。」 「别光让我加油啊。你也要加油啊,花屋。就算不打棒球了,也有许多别的事情可以加油嘛。」 「哈哈,那倒是。」 嗯那回头再打给你,花屋说着挂了电话。 感觉有些仓促,也许她正在做什么事情。本来空空也是在回家的路上,没想打太长的电话,不过原本还打算再多聊一聊的,结果觉得期待落空了。 花屋潇。 由于没有特地问过,空空并不知道——她的周围到底有多少『三分之一』被削减了。『大声悲鸣』正好发生在她是中学生,空空是小学生的时候——也就是距离最远的时候。 空空其实也没告诉过花屋自己表兄弟一家死去的事情。『大声悲鸣』让地球上生存的所有人类都平等地遭到了损失——那种『炫耀不幸』没有任何意义。 至少空空这样觉得。 但是,既然知道没有意义,那是不是就不应该谈论了呢?大家会谈论这种事吗?可以肯定的是,这次将空空从烦恼中解救出来的是饥皿木博士,同时将这名医生介绍给空空的是花屋——但空空与花屋被饥皿木拯救时的事情毫无关系。 所以,他不便插嘴。 对此,空空依旧毫无感觉——虽然觉得应该有些感觉,但空空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有什么感觉。 他一边想着总之先回家找一本看起来会写有答案的书看一看,一边又想还是不要再这么做了——诊疗所离家有一定距离,接下来必须坐公交车。 过后再考虑这个,现在跑起来去赶公交车吧——他想着,把手机折起来收进口袋里的时候, 「那边的同学……打扰一下。」 空空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 转身一看,那里站着一位剑道部的人。 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剑道部的。只不过是空空这么觉得而已。也许不是参加学校的社团,而是去剑道道场的。总之,是一位剑道少女。她穿着黑色裤裙和白色上衣这样极其普通的剑道服,把长长的竹刀搭在肩上,竹刀前端吊着道服口袋。 完全就是个剑道少女的样子。 当然也有这身打扮的缘故,总之这是一位站在柏油路面上都会觉得不自然的,带着神奇古风气氛的少女。说是少女,但也比花屋更年长,大概是高中生的女孩子——在刚上初中的空空看来,女高中生和大人没什么区别。 所以突然被叫住,他有些害怕。 他觉得要被叱责了——是不是刚才一边走一边和花屋打电话吵到她了?不过没觉得说话很大声啊……。 不过不是的。 剑道少女不是因为这个才叫住他的。 「那个……抱歉打扰一下……我有事拜托。有事拜托你。那个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 剑道少女用和外表相反的、某种意义上是超出预期的、温和的、仿佛有哪根螺丝松掉的、不紧不慢的、闲闲散散的语气指着空空的手机说。指着就要放进口袋里的手机。 「我现在得立刻给一个地方打电话才行,可是这附近没看见公共电话……一分钟就能打完,拜托。」 「好、好的……我知道了。请用。」 空空照她说的,把手机递给剑道少女。她用没拿竹刀的手接过去。对于把手机递给第一次见面的人,或者不是第一次见面也好总之是把手机递给别人,空空不是没有一点抵触。但剑道少女问得如此自然,就好像再问便利店在哪里一样,于是便不自觉地同意了。不过一边也在想着『现如今她竟然没有手机吗?不过她倒是感觉颇为古风呢。』 「嗯。谢谢。」 剑道少女一边说一边拨打了十一位的号码,将空空的手机放到耳边。 「喂,是我。啊,是的。嗯……我是jiandao。到达目的地了……好的,好的,好的。嗯。明白了,不用那么啰嗦。没错。是的,这个电话是借来的。借来的。我好好地向人家借了啦。没问题啦……都说我一个人没问题的啦。说了正在实施中……不会晚的啦。那,我挂了。」 也许是要遵守一分钟就打完的约定,少女语气虽然依然不紧不慢,却这样迅速结束了通话。 「给。」 把用完的手机还给空空。 但是空空现在完全在想着别的事情。 jiandao?刚才的通话中她自称jiandao? 剑道?名字?昵称? 也许是听错了。这样一位完全是剑道少女样子的人的名字就真的叫做剑道,怎么可能啊。空空心里这样想,不过方法是要颠覆他的想法似的, 「说晚了呢。我叫做剑藤犬个,是这附近的人。」(注:日语中剑道和剑藤同音。顺带一提犬个和打架同音。) 对方报上了名字。 她顺势握住空空呆呆地伸出去准备接过手机的手,握了握。空空伸出的是惯用手左手,于是两人就用左手握手。 说起来剑道少女——剑藤打电话的时候用的也是左手,不过与其说是因为左撇子,可能只是因为右手拿着竹刀袋而已。 不管怎样,在礼仪上左手握手是包含对对方敌意的行为,即使中间夹着一个手机,也依然让空空痛苦难耐。 不过,他已经决意今后要忍受这种痛苦,并努力把它变得不那么痛苦了,便没有甩开对方的手。当然即便没有做出决意也不会那么做就是了。 「真是……帮大忙……了,的感觉。」 不知为何,剑藤道谢的说法有些暧昧。为什么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帮了大忙呢,空空觉得很奇怪,不过还没有奇怪到想要知道答案的程度。唉,这种事也是有的嘛。即使联络本身重要,联络的内容也许没什么进展。他擅自这样解释。 「请一定要让我道谢……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叫空空空。」 「そらからくう。」 剑藤鹦鹉学舌似的说了一遍空空的全名——空空觉得她绝对无法想象出汉字。也许以为是『从天上吃(空から喰う)』这样一句话。也许会想:这是多么可怕的一句话啊。(注:又是同音的梗。在简介里也说过了,主角的名字空空空(そらから くう)非常奇葩。如果用日文输入法输入的话默认替换绝对是 空から喰う。) 所以他打算接着说明汉字写法——但在他说出口之前, 「谢谢啦,空空。」 被剑藤堵住了嘴巴,没说出口。 『堵住了嘴巴』是对这个场景比较诗意的描写,更直接一点说,或者干脆更直白一点说,就是空空被剑藤吻了——剑藤比尚未出现第二性征的空空要高十厘米左右,她还要躬起后背,弯下腰。 「…………?」 一瞬间,空空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不太明白被做了什么。 饥皿木博士的诊断说他接受现实的能力强,空空也非常同意,可以拿个诊断也在现在这个瞬间变得不符了——现在,这个瞬间,在这个现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能理解。 这大概是没有现实感的事情。 不,现实可以理解。 不认识的、第一次见面的、穿剑道服的、比自己大的女孩子的嘴唇和自己的嘴唇接触了——这是现实。 他知道这是接吻。 不过这当然是第一次。 「嗯……嗯。」 可是对面的剑藤却轻车熟路,表情完全不为所动地继续和空空嘴唇相合,仔细品尝完全动弹不得的他。 从饥皿木诊疗所到公交车站的普通道路。 虽然发生在住宅区正中央——虽然路灯像聚光灯一样照亮他们两人,却没有目击者。 「…………!」 空空的认识总算追上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剑藤仿佛看准了这个时候一样解放了他的嘴唇。然后在空空做出下一个反应前。 「谢礼结束了。」 简短地宣告。 对她这实在太过干脆的断言,空空混乱了——与其说混乱,不如说真正遇到了自己心中感觉和世界形态不符的矛盾。 哎?是怎么回事吗?不过是借个手机,世上的女生就会以接吻相报吗?接吻难道不是更加重要的东西吗?对男生来说当然也是,不过对女生来说不是更是如此吗?还是说那些只不过是小孩子的幻想,这么做其实是普遍认为对等的物物交换——难道是会质疑这件事的我搞错了?是我太陈腐了吗? 这里反而该说『您客气了』才对吗? 剑藤直起上半身,松开拘束似的握着空空左手的左手,一脸平静。看着她,空空不由自主地就会这样想——但是,如果此时有目击者在场的话,空空少年大概就不会为这种矛盾苦恼了吧。 不管内在如何,不管内心如何。 他现在看上去只是一位面对年长女性惊慌失措的少年而已——本人也想本想表现得冷静一点,但空空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的样子,看上去完全就是个情窦初开的十三岁男孩。 「那么……有缘再见吧。……对了。还要问一句。」 好像就要把空空丢在这里走掉的剑藤,用远比空空悠然的态度,好像完全是不经意想到似的,问空空。 「半年前的『大声悲鸣』。你听到了吗?」 「……那个,我想,没有人没听到吧。」 空空回答。没有咬到舌头也许是个奇迹。 不过,这对于现存的人类来说,这个问题实在太过简单,答案完全确定。会不会咬到舌头姑且不论,总之是正确答案明确过头的问题,不会答错。 话虽如此,这个问题似乎只是个引子,剑藤真正想问的是后面这句。 「听起来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为什么我会进行这种对话呢?空空感到疑问。这是会在初吻后进行的对话吗?接吻之后进行有关悲鸣的对话是约定俗成的吗? 虽然不明白,空空少年还是回答了。 老实回答了。 「听起来非常愤怒。」 「……是吗。」 剑藤点头。 从这个动作中看不出提问的意图。 「大部分的人都会回答『悲伤的悲鸣』就是了。」 「哦……」 是吗。我不知道。可是不过经她一说好像确实听说过这么一回事,也觉得确实是那样。 从字面上看一定是那样才对。 是悲伤的嘶鸣所以才叫悲鸣——『高兴的悲鸣』这种词在修辞学上根本不成立。那只是『欢声』换一种说法而已。 更何况悲鸣不能用怒吼来替代。又不小心弄错了吗? 可是半年前的二十三秒钟内,那声不知从哪里响起的悲鸣听起来确实是这种感觉。这是空空毫无虚假、不带夸张的感谢。 那一天,早上,准备去学校的实话——准备去竞争对手花屋已经不在、他成了最高年级、觉得有些没意思了的少年棒球队晨练的时候,没有任何前兆便袭击而来的二十三秒—— 空空一直以被说教的感觉忍受那个大音量。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在二十三秒内在嘴里道歉了二十三次。不过这些道歉被回荡在脑袋里的『悲鸣』抵消,自己完全没有听到。 现在想来,自己当时为什么道歉呢? 只是因为有人生气就道歉吗?觉得有人生气了『就要』道歉—— 「剑、剑藤小姐你。」 称呼对方名字不知为何让空空觉得有些难为情,一时间口吃起来,不过他立刻调整回来,继续说。 「听起来是什么感觉?对那声悲鸣。」 「不知道,就算你这么问,可我没听到啊……」 「哎?」 没听到?她说没听到? 没听到那个所有人类都经历过的——那个『大声悲鸣』? 「那是、怎么——」 「一定是因为我是废物才没听见。那个地球的悲鸣。」 「地球的……?」 「哎,这件事,有机会再说吧。」 剑藤说着,换言之就是现在不想再说了似的,背转向空空,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和公交车站相反的方向。 话虽如此,她又不是全速奔跑着离开的,想追的话也许也能追上——追上后也许能问出她话里的意思,但空空没有那样做。 即使能做到,空空也没有那么期待之后的发展,以至于她不想说还要问——而且不用为也知道那一定是谎话。 怎么可能有人没有听到那个『大声悲鸣』。 估计只是想说些奇怪的话,或提出和别人不同的观点吧——有时就会有这样的人出现。 虽说是有时,不过回想起来,『大声悲鸣』刚发生时,电视上经常能看到这种人。本人坚持说没听到的话,由于没有否定的方法(说这是恶魔的证明又太简慢了),因此在那时,对想要受到关注的人来说没有比这更简单容易的方法了——不过,这种『非现实』的主张立刻被淘汰了。 人类竟然会不惜在这样重大的时候撒谎也要引人注意,空空看这种电视节目的时候颇为愤慨——他不愿相信这种感觉也是嫉妒和羡慕的结果。当然,空空心中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想要引人注意的种子……。 若是因为打击而失去记忆了倒是有可能。虽然绝对不可能没听到那声连在睡觉的人都会跳起来的的悲鸣,但似乎确实有人无法『接受』亲人听到那声悲鸣而丧命的现实——失去了『大声悲鸣』前后的记忆。 不过这种人绝对不会在电视上出现。 如果剑藤也是这样的人的话——那她会想知道『那是怎样的悲鸣』,会向第一次见面(而且还刚刚接过吻)的空空毫无逻辑地询问这种事也就不奇怪了。 那么即使询问、即使追问也没有意义。 做这种事不只是没有意义甚至可以说是迟钝。 当然,基于这种考量,基于这种逻辑性的思考,很容易解释空空少年为何没有去追剑道少女——但是,『空空一句话也说不出,哑然地目送剑藤离去』这种描写也许更加符合事实。 因为到最后,他依旧红着脸,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样,在少女离开后依然动弹不得地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 6 其实是有机会的。 空空空这位此时还拥有未来的十三岁少年,有很大机会不必偏离正轨。在朋友劝说下到访饥皿木诊疗所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不过那时还没有错过全部机会。但是他放过了这些机会。 他绝对不是单纯被命运牵连,无法抗拒命运洪流的可怜少年——确实,在『「世界啊,变成如此吧」的伟大意志』面前,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孩子拥有的选择非常有限,不过成功与否姑且不论,空空少年是有抗拒命运的方法的。 比方说剑道少女剑藤犬个打电话的对象。看看手机的通话记录,就可以知道号码——可以因为她的言行可疑,觉得她有所隐藏,去调查那个号码。 当然,即使调查,以一个初中一年级学生的调查能力——不,使用大众所知的任何调查能力也抓不到任何线索,不过至少也能得知『抓不到任何线索』这个事实。 那么,也许就能以这个事实为线索,在当天找身为大学教授的父亲商量,或是和学校的朋友交换信息——发展到这一步,所谓的『命运的洪流』也就会有所改变了。 当然可能性非常低,但有可能就是有可能。 机会就是机会。 所谓幸运的人,就是指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人。幸运的种子其实到处都是——只是你能不能抓住而已。空空空也有成为这种『幸运』的人的机会。 『那时候真危险。能察觉到真是幸运。』 他说不定能这样回想那天的相遇。 但到头来,空空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没有做出通往幸运的动作。 面对剑藤犬个这位明显不自然的少女,这个虽说急用但竟然会向路上行人借手机、还拿接吻做谢礼的不自然的存在,他什么也没有做。 在路边呆立之后,他猛地回过神来,急忙走向公交车站,坐上刚好驶来的公交车,在离家最近的车站下车,回家,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吃饭,做作业,和弟弟们一起玩,洗澡,然后睡觉。那时候终究已经不脸红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也就是说,他把现实。 当做就是那样地接受了。 认为那样的人也是有的,那样的事也是有的。 承认了。 所以这么说虽然过分,但对于之后落到他身上的惨烈灾难,他自己也有责任。 因为他把现实当做就是那样的接受了——所以现实变成了那样。 他在现实上盖上了章。 如果故事必须包含教训的看法是真理的话,少年空空空主演的这个故事的教训,已经明确了。 即。 『甜言与夜路,小心要注意。』 7 第二天,空空空没去学校。 对曾经的对手花屋说出了『从明天开始又能打棒球了』这样夸张的话,却如此不争气。可是他生病了,没有办法。 他确实不想在刚入部这样重要的时期请假,但空空有过经验,十分了解在这种时候,正因为是这种时候,逞强的话会给以后留下影响,还要花时间补会来——不过即便他想逞强也是没法逞强的吧。 高烧四十度可不是毅力或气势能够战胜的症状——意识朦胧,连站起来走路都困难。 母亲怀疑是流感,但父亲说从时间来看应该不是。总之还是将空空和年幼的弟弟们隔离开来,早饭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吃的。 虽然基本没吃多少。 「…………」 迷迷糊糊的脑子里想着『这简直就像是因为初吻的害羞而发烧了一样』。要是那样的话就我也太不经世事了,他想。 而且关于那件事,在昨天晚上他确实心神不宁,但夜里躺在被窝里重新想了想,就觉得应该是受到了严重的凌辱才对。 虽然没有少女那样的的梦想,也没带着什么幻想,但他的初吻也不想在从诊疗所回家的路上被见都没见过的人『夺走』,这样想来,那个『没感觉的吻』在空空看来是非常令人失望的体验。 所以比起因为害羞或未经世事而发烧,因为怒火中烧而发烧的假说更能让空空接受——当然,即便如此,他也没打算做出什么反应。 他已经接受『这种人也是有的』了——可是,正因为接受,才反而感到了一种『必须感到不快』的义务,借用饥皿木博士的话说就是因为『过分的表演』而发烧。当然,这是随便扩大解释得到的答案,在这种情况下并不正确。 有更为现实的答案。 话虽如此,空空生着病想象出来的『因为昨天的接吻』这个答案本身,并未偏离这个答案太远——虽然不能说是一百分满分,但好歹有及格分。 虽然有及格分。 但那又怎么样。 父亲去上班,弟弟们背着书包去坐校车后,母亲来到空空的房间,问他要不要去医院。 虽然知道发烧四十度还是去医院比较好,但(虽然去饥皿木诊疗所的事情对父母保密了)昨天今天两天都看医生,总觉得不愿意。 本来就没有喜欢医院的孩子。 昨天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也是因为花屋的强硬推荐)才去的——连续两天都去实在心情沉重。 「反正去了也只是拿点退烧药,还是算了……我是小孩子,又不能开达菲。今天还是想好好睡一觉。」 空空打着『看看情况』的名目对母亲说。母亲终究还是担心,想带他去医院,但最后还是接受了空空『想好好睡一觉』的意见。 「你就是整天都在打棒球,才会弄坏身体的。」 「哈哈,这算什么。完全不合逻辑啊。」 「哎呀,什么合不合逻辑,就学你爸爸说话。」 「做运动反而应该更健康才对吧。而且我是体育特长生,当然要整体打棒球了。」 「那倒也是。不过不要逞强。」 「嗯。知道了。我不会逞强的。」 这个对话一眼看上去有来有往,但实际上空空只是反射性地、机械地回应母亲的话而已,他在朦胧中说出的话根本没有思考过。觉得自己好像在和人说话,但进一步连在和谁说话都不清楚。 「那妈妈会待在一楼。有什么事的话就叫我。好好养着哦。」 听到这句话, 「嗯,知道了。」 便这样回答,但其实他什么也不知道。 空空不知道,这是他与母亲最后的对话。 与父亲和弟弟最后的对话记不得了。 8 生病的时候大多会做噩梦,此刻的空空也未能幸免——满身大汗地醒来的时候,他自己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梦了,不过大概是这样感觉的梦。 梦里,空空空变成了一位老人,在公园里看书。周围绿意盎然,天空湛蓝,阳光明媚。也许眼前还有一面湖水,能够看见清澈的水面。 这风景不能再健康了,但重要的那名老人却不健康。 没有生病,而是慢性地不舒服。 比方说他虽然在读书,但两眼昏花,看不清楚,一行字要读好几遍——这时,正在费力阅读的那本书的那个字上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只虫子,停住了。结果那个字看不见了。一个字看不见应该也能读懂文意,但不知为何,由于这一个字被挡住,整本书的内容都看不懂了——老人摇晃书本,想要把虫子赶走。 可是那虫子相当顽固,像是把脚扎进了纸里一样就是不飞走——那虫子样子丑陋,看上去绝对是讨厌的害虫。老人不会允许这种虫子阻碍他看书。 所以老人猛地合上书。 虫子压扁了。 被压扁了。 第2话「战斗吧!我们的英雄古罗提斯克。」 0 一部分内容优良。 1 高兴的事情也好悲伤的事情也罢,喜剧也好悲剧也罢。 拥有对任何事都毫不感动的才能的少年,空空空。 这是以他为主角的英雄传说。 2 「介绍晚了。我的身份是这样的。」 换了个地方。 离开空空家,或者说显而易见的残忍杀人现场,乘上之前似乎停在附近停车场里的黑色汽车,一边向着空空无从知道的地方移动,一边继续谈话——话还完全没说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空空被告知如果有需要的东西可以过后再来取,基本上是空着手坐进车里——他相当抗拒只穿睡衣走出家门,因此还是得到了换衣服的时间。 不过肚子饿总还是说不出口。 餐桌上母亲准备好的饭菜沾满了血,虽然提出要求的话也许会给他准备一些东西,不过常识告诉他正常人是不会在进行这种对话时喊饿的。 他们两人似乎就是想要空空的这种反应——但即便如此,本性也不是能轻易暴露的东西。即使刨去各种因素,把不能刨去的也都刨去,他们也毫无疑问是没见过的人。 顺带一提,所谓『黑色汽车』是空空的主观感想,更客观一点的话,他现在乘坐的交通工具应当称作是加长轿车。 而且应该称作是最高级的加长轿车。 他们坐在像英国出租车那样相对而设的后座上。如果空空说肚子饿的话,肯定能从哪里拿出点心来。 前面被毛玻璃隔开,空空看不见,不过既然车子在开动,那一定有个司机在。司机现在是带着什么表情开车的呢?另外看了一下,副驾驶上没有人。 他有些讨厌能够做出如此冷静分析的自己。 俯瞰自己现在的情形,他正在被素不相识的人,而且是来历不明的人强行带走——甚至可以说是正在发生绑架事件。然而他却毫不动摇,还在数车里的人数,真是好笑。 简直就像是少年侦探故事里登场的聪明小孩一样。 不过空空只是受父亲影响词汇量丰富而已,成绩单要说的话也是只会运动的白痴的感觉——绝对不机灵,也不智慧。只是『不为所动』而已。 比方说,在打开餐厅门,看到家人被千刀万剐的时候,他只是同时、以同等价值认识到了『家人被杀了』和『现在走进房间的话会弄脏脚底』这两件事而已。对于他们是『怎样被杀的』,『如何被杀的』这样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仅此而已——但是,现在的空空正是被人看上了这个『仅此而已』,才坐在加长轿车的后座上的。皮革靠背好像一靠就会不停沉下去似的,因此他没有靠上去。 话说回来,杀死家人的罪魁祸首就坐在空空斜对面——似乎是刚才惹上司生气的影响,她气鼓鼓的,头扭向一边。 那把大太刀已经收进了竹刀袋里,和道服袋一起放在后备箱里——在这种意义上也许没有刚才那样危险。不是在人生的意义上,而是在生命的意义上。 总之,空空看向『茶话』递过来的名片。 上面这样写道。 『地球扑灭军 第九机动室室长 牡蛎垣闩』——名字下面用罗马字母写着『kakigaki kannuki』。然后又用片假名『カキガキカンヌキ』注上音——这点实在是用心得有点过,但联系方式和住所却正反两面都没有写。 这样一来比起名片更像是名牌了。 大概那些都不重要——如果说名片是自我介绍的工具的话,那么有最开始的一句话肯定就够了。重要的只有那里,就连牡蛎垣这个名字都没有太大意义。 「……地球扑灭军,吗?」 照样念了出来。 虽然觉得愚蠢,不过按照字面意思解释的话,就是为了扑灭地球而组建的军队吧……那么也就是说『茶话』和『万剐』是——牡蛎垣和剑藤是军人?不过就算有穿西服的军人和穿剑道服的军人,确实也无所谓。 不不,所以说重点不在这里。 「哎呀。看了很久呢。不,如果让你感到不快的话我道歉——不过大人中也有不少不会念『扑灭』这两个字的人哦……只好念成补灭什么的。」 牡蛎垣哈哈哈地笑了。他的举止依旧优雅,不过这个笑让人觉得他有些刻意。大概就是所谓的商务微笑吧。不过也许是因为拿到名片才会有这种印象。 「我对汉字很熟……因为父亲的专业就是日本文学研究。」 这句话既是解释,让对方不要随便以为自己聪明,同时也是在套话。即,想要确认对方对自己——对空空空这个人了解多少。 知不知道父亲的职业是大学教授。 突然听到『日本文学研究』,一般都会惊讶——至少在经验上是这样,空空不愿吓到别人,因此平时都尽量隐瞒父亲的职业,不过—— 「呵呵。」 牡蛎垣轻轻笑了,这次感觉不是商务微笑。光从这个反应中看不出他知不知道——反而觉得他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像是在微笑着注视小孩子的可爱抵抗一样。 真要是那样的话就难为情了。太难为情了。 「是的,地球扑灭军——这是我们的所属部门。是我们的家。并且,我希望它也可以成为你的家。」 「…………」 「不过突然听到这些也不明不白吧。喂,『万剐』。」 牡蛎垣突然叫旁边的剑藤——剑藤早已把自己从这个对话里『排除在外』,被叫到的时候大吃了一惊。 「?!」 用超级过头的反应转动脖子,看向牡蛎垣。 「哎,啊,在!什、什么事,『茶话』?!」 「还问什么事。本来解释我们的身份也是你的工作吧。由于你的疏漏,我才不由得跑出来了,不过关键的你怎么还摆出一副『已经和我无关了』的表情?」 「啊……那,还能由我继续说?」 剑藤的表情啪的开朗起来(这个呆呆的少女竟然还能露出这样的表情,空空很是惊讶),不过牡蛎垣摇摇头说。 「看刚才那样子,实在不能交给你。」 剑藤显得非常不满,空欢喜了一场似的垂下头。 「不过以后还会有这种机会的——为了将来,你也要好好听着。」 「是~」 剑藤不情不愿地点头。空空觉得这两人之间不是简单的上司和部下,而是有着不简单的上下关系——同时,他也在想以后也许还会有的『这种机会』到底是什么机会。 虐杀某处某人的家人的机会吗? 虽然没有实际目击到『那个』的现场,但想起她站在餐桌上的样子——想起她那和现在垂着头的样子完全不同、威风凛凛的样子,她被称为『万剐』的理由显而易见。 所以至今为止也好,从今以后也罢。 这位少女都一直在剐人,也会继续剐下去——空空想。 「当然,不是光听就可以了。来,『万剐』。你先用你的方式说明一下地球扑灭军。」 「是。……可是『茶话』,我不清楚全部哦?因为我是负责现场的人。」 「有人让你说得那么深入吗?……真是危险的孩子。危险的孩子要小心不要变成危险分子哦——现在只要对空空先生说你知道范围内的事情就可以了。」 「明白了。……那个,空空。」 剑藤总算面向了空空。坐上车以后第一次。 是接到上司的命令后振作起来了吗?还是说这才是她的本性呢?她的表情认真得好像刚才闹别扭的态 度是骗人的一样。 「地球扑灭军,是以打倒地球为目的的组织。为了保卫人类,我们日夜奋战——在战斗哦。」 正经的语气一瞬间崩塌了,不过认真的表情还在。 只是,她说出的内容比玩笑还荒唐无稽。 打倒地球? 空空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想起刚才牡蛎垣说过的『邪恶地球』这个形容。用『邪恶』形容『地球』,空空感觉根本不匹配——他觉得谁都会感觉不匹配。 从这一点想来,这是某种比喻吗? 不明白。 比较而言,『保卫人类』(这个牡蛎垣刚才也说过。所以感觉剑藤到头来不过是重复了一遍牡蛎垣的话而已)这句话在某种程度上还容易理解。 容易理解。 如果不考虑为什么会对空空说这个的话——而且。 如果不考虑将和空空有关联的人,也就是正正经经的人类,虐杀了几百人的组织为什么会说这种话,的话。 稍微想了想。试着慎重一些。不过这也有点晚了。 整理一下,现在可以肯定的只有一件事——空空面前已经没有任何选项了,生杀予夺的大权完全握在对方手中。 虽说刚才两人一起大摇大摆地平身低头,和字面意思一样跪求空空——但在那种情况下,空空不可能有拒绝同行的权利。他们自称『军』,而他们拥有的暴力确实达到了必须用军事力量来形容的规模——即便把四名家人千刀万剐还『说得过去』,烧光一个学校这种事也明显超出了威胁的范畴,换句话说,『这不是威胁』。 如果空空不按照他们的意思行动——或许之后都按照他们的意思行动也会如此——那军事力量的指向显而易见。就是空空自己。剑藤重复了好几次不想加害他,但根本无法相信。 反过来说,牡蛎垣明明处于拥有强制力的立场上,依然对比他小得多的空空以礼相待——总之,可以肯定,在牡蛎垣面前,套话也好刺探也好统统没用。 彼此的立场差得太多了。 假如剑藤此时觉得受到上司不讲理的斥责而迁怒于空空,对他报以包括实际行动在内的敌意的话,空空根本无法反抗——那么干脆将错就错吧,空空想。 认为自己现在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棺材,想到什么就问什么。随便问吧。结果想了这么多,他反而自暴自弃地把自己的本性展露给了牡蛎垣他们。不过这也是因为年幼,要责备小孩子肤浅也太过分了——如果此时他能做出完美的举止的话,他从一开始就不会去那个事情的开端、饥皿木诊疗所了。 「打倒地球是什么意思?是破坏地球之类的意思吗?保卫人类?这可不像是把和我有关联的人都杀光的你们会说的话。」 他流畅地、用于年龄不符、而又从容不迫的礼貌语气说,并没有发觉到自己看起来是多么奇怪——换言之,是多么理想。 当然,牡蛎垣和剑藤没有让他发觉。 对于这一点,他们此时没有做出不自然的——也就是符合常识的反应。只是回答问题而已。 「先回答后一个问题吧。关于保卫人类和保护和空空先生有关联的人之间的二律背反,我们也很痛心。」 在车里终究不能下跪,牡蛎垣深深低下了头。剑藤也跟着低下头。刚才就觉得了,姑且不论牡蛎垣,剑藤的动作比起低下头,更像是在头疼。 「但这不矛盾。我们所说的『守卫人类』并不是指微观上的,而是指宏观上的……不带修饰地说,就是我们会毫不犹豫地为了拯救大部分人而牺牲小部分人。空空先生,您的词汇量似乎相当丰富,那么您知道survival lottery这个思想实验吗?」 「不……不知道。」 其实他对外来语懂得不多。 父亲的专业是日本文学。 「这个概念在日语中译作器官签……是一个思想实验。问题提出的是:通过抽签选出一个人,将那个人的各个器官取出来,分别移植给许多需要器官的人,这种行为到底是善是恶。lottery就是抽签的意思。」 「…………」 「牺牲一个人拯救许多人,这种行为是善是恶?当然,这不是一个能轻易得出答案的问题,根据立场不同也会得出不同的答案。比方说需要移植器官和不需要移植器官的人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就会不同。在亲戚中有人需要移植器官的情况下,即便自己身体健康,也会得出不同的答案吧。这个问题考验的也许不是伦理观,而是『现在,我身处何地、是什么人』。」 牡蛎垣停了一会儿, 「可是我们将这个行为定义为『善』,定义为正义。」 然后说。 「当然,这个survivallottery原本不会成立……脏器移植手术不是那种『交换礼物』似的东西,就算接受手术也不一定能恢复健康。如果真的征询意见,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投反对票。我们的回答,始终是基于思想实验的规则而得到的。反过来说——如果能够保证接受手术的患者们会不留后遗症地恢复健康的话,我们甚至会毫不犹豫地亲自进行这种手术。甚至去抽那个签。」 「…………」 「我们是地球扑灭军哦。」 他再次报上来历。 这一定是survivallottery对他提出的——『现在,我身处何地、是什么人』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又如何呢。 明知道这只是个思想实验,空空还是不由自主地迷上了这个新颖的——刚知道『有名字的问题』。不禁思考起来。对,更进一步……如果将自己的器官分配给别人的话,自己虽然会死掉,但会有更多的人活下去的话——这种问法虽然让人不舒服,但空空不会对此感到不舒服。 从社会来看大有益处,从个人来看大有损失。 他想也不想就能得出这种理所当然的结论。 只是,他也没忘记和理性达成『不能强迫别人做自己讨厌的事情啊。所以这果然还是「恶」吧』的妥协。他也觉得即便自己不讨厌,也不能强迫别人去做。 这也取决于能得救的人数吗? 器官这种东西无论怎样努力,一个人也救不了十个人,不过如果杀死一个人能拯救一百万人的话,又会怎样? 「卡涅阿德斯船板的故事我是知道的……这两个差不多吧?」 所谓卡涅阿德斯船板,是指从遇难船中掉进海里的乘客想要抓住飘在水上的船板,但船板只能支撑一个人的体重时,能否原谅人们不去救其他乘客,甚至将别人踢下去的行为的问题。 这种时候,得救的人和没得救的人是一比一。 对于隐含此意的问题, 「差不多,但我们对此既不积极肯定也不积极否定。」 牡蛎垣回答。和预想中一样的回答。 「也就是说,把这想成是投资就好理解了吧。相对于风险,回报必须要更大才行。风险和回报相等的话就没有意义了,若是回报甚至还小于风险,那根本就不知道是要做什么了。」 投资。空空觉得这个比喻容易理解。 没有想到这是在反过来试探他是不是觉得容易理解。 「……但是,把和我有关的人全都杀死,为什么会和守护人类联系在一起?这其中的意义就不清楚了……」 归根究底,他们为了空空一个人,把和空空有关的人全部杀死了——这其中的风险和回报不对等。就像是注定要失败的,不可能进行的投资。 「这当然是为了让你成为和邪恶战斗的英雄啊,空空先生。」 牡蛎垣用 对这个『当然』深信不疑的语气说——仔细一看,他一只手上拿着茶杯。什么时候拿的?或者说,从哪儿拿来的?猛地向旁边看去,只见剑藤双手捧着茶壶。她像抱着热水袋一样拿着,但现在可是五月,不热吗?也许因为剑道服很厚所以没关系吧。 「如果你拯救了全人类的话,没有比这更合理的选择了吧,空空先生。极端一点,把这个国家里的所有人都杀掉也划算。具体的理由有好几个,就不按顺序地一个个列举吧……有疑问的地方我会随时解释,请不要顾虑地说出来。我们会把能够公开的信息全都公开。」 空空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换个说法就是,不能公开的事情就不会公开。 「把和你有关的人全部、一个不剩地杀死的理由。首先,是为了让空空先生您毫无留恋地脱离至今为止的所谓『日常』。为了让您拥有不动摇的决心——同时也是为了彻底防范情报泄露。我想不用我说,您也知道地球扑灭军的机密性。也就是说,空空先生,今后知道您的『存在』的人,至少是越少越好——没有最好。然后最后一个,也是我个人最为重视的理由,那就是我们希望您重视的人在现在这个阶段就死掉。不希望您有喜欢的人或者想保护的人。因为在立场上您应当爱人类,而不应爱某个人。」 「…………」 「这既是为了防止他们被抓做人质或您遭到心爱的人的反对,更是因为除了正义之外还有其他重要东西的人,是无法成为英雄的。」 还是小孩子的空空当然也知道,牡蛎垣语气和蔼但说出的话却相当不人道。不过同时,他也觉得『原来如此,很合理』,接受了。 觉得这是足以让他接受的理由——除了为什么要做得这么彻底这一点以外。 这里的『合理』,终究只是survivallottery那样的思考实验中的合理性,没有更深的意义。而且,合理和有效率是不同的——若要说情报泄露,要隐藏学校的火灾和一家斩杀的事实也不那么简单。 「当然,这里的『万剐』和烧毁您学校的『火达摩』也有相似的经历。『蒟蒻』和我的模式就有些不同……不管怎样,为了守护四十五亿人而杀死不到五百人,虽然绝对不是可喜的事情,但也绝对不是不合算的考量——你不这么觉得吗?空空君。」 「我觉得合算。」 空空这样回答。没有考虑这是否异常,直接说了出来。 「虽然还没有完全接受,但我知道你们行动的理由了。只是以我来说,希望不要不按顺序,而是先回答另一个问题……打倒地球是什么意思?」 不过,对这个重复的问题,牡蛎垣这样回答: 「就是字面意思啊。空空君的理解基本正确。」 就好像问题遭到了疑问一样。但空空其实想要他回答答案。 空空没有办法(其实是按照对方的诱导)补充说: 「你说让我帮忙打倒地球。」 「嗯。是这样。不过与其说帮忙,不如说是以你为主。」 「难道是帮忙开发核弹吗?还是说想让我像阿拉蕾那样把地球打坏?」 他是在开玩笑。与其说是玩笑,不如说是故意说出误会得夸张的话,想要引导对方好好说明。虽然幼稚,但在十三岁少年看来,这也是他的谈话技巧。 「怎么可能。」 牡蛎垣说。技巧看来不管用,他反而正面理解了。 「想做的话那样的破坏我们也是可以做到的——不过如果那样做的话,地上的人类也不好过啊。不合算。这就像是为了消灭害虫,把自己的家拆了一样。对吧?」 「……?不。可是,这句话还是什么其他的解释?其他的意思……」 说到这里,空空突然想到了。然后直接把想到的事情说了出来。这只是单纯从『人类也不好过』这句话联想到的,在逻辑上没有直接联系,但他已经决定要把想到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了。 「啊。难道说,半年前的『大声悲鸣』——那是你们干的?」 可以肯定,米牡蛎垣和剑藤是看上了空空能接受任何现实、对任何事情都不为所动、某种意义上说是『不会看场合』的才能,才来的——才做出这些事情的。所以原本,他们听到空空的这句话也许应当高兴才对。 对于空空在对方握有生杀予夺的权力的情况下依然能毫无抗拒地说出这种话——他们也许应当像刚才在杀人现场时那样称赞空空才对。 但是两人没有这样做。 车内一瞬间充满了杀气。 3 这个杀意甚至好像透过毛玻璃传到了驾驶席似的,加长轿车突然急刹车——这恐怕救了空空一命,至少此时是这样。 急刹车的惯性消失的时候,杀气已经烟消云散了。 坐在空空对面的一如既往的是举止优雅的牡蛎垣闩和努力挽回被叱责的失分的剑藤犬个。但是牡蛎垣手上的茶杯里的红茶撒了出来,弄湿了铺在脚下的长毛地毯,剑藤抱着的茶壶里的热水也撒了,濡湿了她的裤裙。 「哈哈哈,不是的哦,空空先生。」 牡蛎垣快活地笑着。空空也想跟着笑,但笑不出来。不如说,他觉得在密室里遭到那样的杀气,自己却还没有死,真是不可思议。 他本来觉得自己反正已经好像死了一半一样了,再说什么再问什么也没什么不同,但现在他知道这个判断有多么草率了。 他知道了『好像』和『就是』、『死了一半』和『死了』完全不同。 「你在说什么啊——对吧,『万剐』?」 「嗯。就是啊。空空在说什么啊。太笨了。」 和已经找回自我的牡蛎垣比起来,剑藤甚至连毫无平仄地说话都做不到。空空觉得,她那把擅长拔出来的刀现在不在手边而在后备箱里对自己来说真的太幸运了。 「说、说的也是啊。我也觉得肯定不是不会错。」 空空赶紧迎合,想要打断这个话题——什么都行,总之抛出下一个问题。想要转换话题,想要逃走。但是,牡蛎垣反而抓住这个话题不放。 「反而。」 他自己向前推进了话题。 「那正是我们的敌人——地球发起的攻击。」 「……?地球发起的,攻击……?」 空空本打算现在不管他说什么,不管是多么荒谬的事情都先点头再说,但牡蛎垣却说出了相当难以点头同意的话。 「我们居住的地球,想要毁灭人类——那个『大声悲鸣』当然不是什么宇宙发来的杀戮电波,但若是说那是地球为了杀死人类而发出的声音,你相信吗?」 4 加长轿车再次开始移动。说不定其实和杀气什么的没有关系,只是因为要等信号灯或是突然有行人冲出来才刹车的。 在空空看来,这辆不知要驶向何方的(也许这才是应该最先问的)黑色汽车毫不理会车内的对话,径直奔向目的地。 「地球的声音……?」 空空自己出声说了一遍,想要借此理解牡蛎垣说的话。 「也就是说,那是地球的悲鸣吗?」 这么说来,昨天。 剑藤好像说过这样的话,又好像没说过——那之后他发高烧做噩梦,没留下确定的记忆。 空空询问似的看向剑藤,可是剑藤好像还没有恢复自我。她瞪着空空,甚至有种一不小心就会扑过来的感觉。不过说什么恢复,也许她原本就是这样样子的。 空空害怕起来,慌忙将视线转回牡蛎垣身上。大概也不是在等他,但牡蛎垣恰好在这时继续说,重新开始停下的话头。 「至少我们是这样认为的。话虽如此,也不光是我们……像我们这样的组织,在国内外还有许多。所以我们做的其实不是什么非常特别的事情——不过这种组织的数量在『大声悲鸣』后反而大幅减少了。」 「…………」 空空从牡蛎垣的话中得知自己的认识是错误的。他本以为地球扑灭军和类似的团体一定是在遭到半年前的『大声悲鸣』——遭到『地球的攻击』后才组织起来的,但其实不是那样,这样的组织在『大声悲鸣』之前就存在,而且反而比现在活跃。 这样的话,与其说是受到攻击。 「『大声悲鸣』是地球的『反击』……?」 尽管经过反省,但这还是一句『不会看场合』的话——到头来这和说『就是因为你们多管闲事,地球才忍无可忍的不是吗』一样。 不过这次没有发生车内瞬间充满不稳的气氛这样的事。牡蛎垣只是用「是啊」平静地、有节制地肯定。 看来刚才的『杀意』是对无缘无故的冤罪感到愤怒而发出的——反过来说,空空这次说的话未必是无缘无故的冤罪,至少接近事实。 但是,空空也不想死,没有顺势说出多余的话。 他只是等着。等对方说话。 「说反击的话也是反击——但是,请允许我辩解一下,空空先生。现在已经分不清是哪边先出手的了。人类和地球的因缘从遥远的过去就开始,已经形成了某种构造。也许可以说,在人类得到文明以来,人类和地球就一直在战斗。」 「…………」 「回顾历史的话,人类在战斗中基本都处于优势。可是那个『大声悲鸣』一举颠覆了我们这边的优势。没想到地球竟然还藏着那种王牌……」 说着,牡蛎垣颇有深意地看向剑藤。 剑藤避开他的视线。 空空不知道这段互动包含着怎样的『深意』——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牡蛎垣就不看剑藤,再次转向空空了。 「那之后,光是复兴就竭尽全力了。」 不过我也觉得竟然只用半年就能恢复到这个地步很不容易,牡蛎垣说。空空默默地听着。他有想法也有想说的,但还是默默听着。 「因此,我们现在处于决定性的战斗力不足状态中,空空先生,我们一直在盼望着像您这样的英雄诞生。您是我们渴望已久的救世主啊。」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空空此时回应了。 虽然他完全没有原来如此的感觉或我明白了的感觉,但也只能这么回答。 「您能相信我们吗?」 「是的,我相信。这些话把我这半年里一直带有的各种疑问都解开了。」 这虽然算不上谎话,但其实是把心里想的『只有相信了啊』换成是『我相信』说出来的空空式欺瞒。 疑问并没有消解。只是,地球扑灭军啦英雄啦这些原本暧昧的单词现在都有了明确的意义,在这一点上确实是『解开疑问』的话。 不光是再说一遍,再三再四重复,空空不想死。 那么牡蛎垣的话的真伪,其实根本就无所谓——如果只有奉承他们才能活下去,那就那样做好了。因为空空空的现状是可以回去的地方从一开始就被夺走,也没有等着他回去的人了。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结果空空的做法是『顺着他们的话说』——绕了好大的弯子才到达了这个大部分人想都不想凭感情就会采取的行动。 但是,对方好像看穿了这一点,听到这话不太高兴。 「您不擅长说谎呢,空空君。」 牡蛎垣说。 「我倒是觉得以英雄的素质来说这也是必须的没的,不过我们希望尽可能诚实地、诚心诚意地和您接触,请不要这样。不用顾虑,想说什么就请说吧,否则会影响今后的信赖关系。」 「……好的。对不起。」 想到刚才的杀气,基本不可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是这一点空空也『不说』。不论这样做多么笨拙,不论他是不是被看穿了。 「我不是要您道歉——嗯。真头疼。要怎样才能让您相信呢?确实,突然听到这样,当然会觉得我们是『说瞎话的人』了。」 何止是说瞎话。甚至觉得异常。瞎了的不是说的话而是脑子。他这么觉得。而且就算不说话从他们展开大虐杀的那时起,就毫无争议地足够异常了。 「『万剐』。你觉得该怎么做?你那时是经过怎样的流程才相信军队的?」 「相信啊……在那之前虽然发生了许多事,但其实上直到『了解』之前都没有完全相信。」 剑藤歪着头说。 「相信的契机……如果要说明确的契机的话,大概就是见识到军队的组织力的时候吧。我想。也就是说,认识到地球扑灭军不是私人性质的犯罪集团,也不是个人性质的恐怖分子——而是有日本政府做后援的正规组织这个事实的时候。」 空空吓了一跳。日本政府做后援?这句话在空空看来比『拯救人类』或是『打倒地球』还有规模壮大。这个人在说什么啊,他真心这么想。 「啊啊,这样啊——还可以这样啊。这样啊,事实的真伪总有一天会明白,不过我们的所属倒是可以简单正面。怎么样?空空君。」 牡蛎垣好像得到了一个非常好的点子似的转向空空。剑藤对于能够给上司提供好点子相当满足,刚才不高兴的气氛也缓解了一些。 「您能现在向我提出一个『过分的要求』吗?虽然说不上什么要求都能实现,不过某种程度上『过分』的话,我可以立刻实现给你看。」 「……即使不是暴力方面的事情也行吗?」 「当然。慈善事业也没问题。比方说,向这次事件中痛失初中生孩子的家长提供补偿之类的——」 「…………」 说实话,对空空来说现状已经是『没什么相信不相信的了』,不过这话不好说出来。而且『希望他们说的都是真的』的心情也不是没有——就算是真是假结果都一样,跟着干真事也比跟着干假事要好。尚且不知『真实的残酷』和『虚伪的安逸』的少年,在心里这样想。 不过,他又觉得『向痛失初中生孩子的家长提供补偿』无法测定真假——这种事就算空空不提出要求,考虑到现在日本的补偿制度,想来也以某种形式展开。 而且,总觉得这像是自导自演一样,不太合适。甚至觉得比起补偿,这在地球扑灭军看来,这本来就是隐蔽工作的一环。能否做到这些隐蔽工作确实也能测量组织力——但空空总觉得即使没有政府的后援,没有国家支持的反政府组织也能做到。也许是漫画看多了吧。 话虽如此,可是该提出什么要求才好呢?突然听到政府,规模也差太多,想不出什么来。 「……可以认为这个要求是我服从你们的报酬吗?」 「岂敢。这种程度的事怎么能算报酬……空空先生真是无欲无求啊。这真是令人高兴,不过我们另外准备了报酬。另外,请不要说出『服从』这种把自己放在下等位置的话。英雄带有这种卑屈的意识的话,会影响到现场的士气的。」 还有别的报酬吗?空空疑惑了。这一点固然让他意外,但牡蛎垣规诫空空态度的话也很意外。他之前不由自主的以为自己一定会被他们(不管具体做什么)像奴隶一样使唤……不,其实牡蛎垣不过是嘴上说说,这个答案正确的可能性依然很高。 空空一边觉得只有相信他们了,同时怀疑还没有消失。 那么该怎么做呢?要怎么做,才能让还是个小孩子、即没有知识也没有情报的自己也能清楚明白地证明他们 的『力量』——『军事力量』以外的力量? 说到连义务教育的小孩子都清楚明白的国家政策…… 「……啊。」 对了,空空想到了。这确实是一个荒唐的想法,却意外地觉得正好适合这种场合。像是开玩笑一样,似乎也不会让现场气氛僵硬起来。在这一点上,这是对空空来说最好的『要求』。 话虽如此,他还是在脑子里重复了一遍,检查了一下确实可以说出来,才对牡蛎垣提出。 没关系。最差也可以当成是笑话。只要不会让车内充满那种杀气的话,在空空的立场看来就万事大吉。不能忘记,自己的目的不是解谜,而是活下去。 这样想着,他说出了这个『要求』——要说最终得到的反应,那就是牡蛎垣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剑藤投来了怀疑他是否精神正常的视线。而且剑藤的视线里明显带有非难——好像是在说:这孩子在开什么玩笑。 她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果然还是因为牡蛎垣坐在旁边——牡蛎垣立刻回过神来说。 「我明白了。就这样做吧。」 面对预料之外的反应、预料之外的欣然允诺,空空觉得被一笑了之反而要好得多,不过这也已经晚了。 5 「看来到了。」 牡蛎垣说。开了两个小时左右,看来终于到了目的地。空空之前傻傻地推测他会被带到地球扑灭军的总部(?),可是下车一看,却是地下停车场。 是本部的地下停车场吗? 他这样想,但好像不是。 「从今晚开始,就请空空先生住在这栋公寓楼的一间房间里。」 牡蛎垣说着,把卡片钥匙递给空空。 两张卡片钥匙。一张是用来打开自动锁的,另一张是房间钥匙。空空觉得合成一张比较好,不过这也许是坚固安保的证明。 「是十七层的1717号房——里面准备了全套的家具家电和衣物,眼下应该没有什么不便。水、电、煤气都已经开通了,请随意使用。还准备了几本书,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兴趣,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 无微不至到无法抱怨的地步。 杀死家人、烧毁中学,却又这么细心。 难道我真有这么大的价值吗?此时,空空第一次这样思索。事到如今、终于、太晚了——时间上不得不如此形容,不过这也可以说是没办法的事情。 虽然理解了他们是为了得到空空才杀光他的家人、烧光他的学校,但这和欢迎款待空空是两回事。问题是,即便对空空来说是两回事,在地球扑灭军看去却完全是一回事。 带着和为空空准备专用房间同样的心情,他们对和空空有关的人展开了大虐杀——行动原则太过激烈。过于合理,以至于失去了合理的意义。 到了如此紧迫的关头了吗? 和那个什么邪恶地球的战斗。 「……那么,后面的说明要在房间里说吗?」 「不,空空先生,今天就请您先休息吧。后续的事情明天再说……空空先生也遇到了许多事,已经累了吧。」 今天确实遇到了许多事。可是这许多事全都是他们所属的组织造成的。所以听到他厚颜无耻地这么说空空也很郁闷。不过他确实累了。 「明天……吗?」 「是的。我想先回应了空空先生的『要求』再进行下面的事情。这样也比较好说话。我想您会理解我们的。」 「哦……」 也许吧。不过『那种事情』真的能实现吗?而且牡蛎垣的口气好像是在今明两天之内就会实现似的……刚想到的时候觉得是个好想法,但现在想来,即便他们真的和政府有联系,空空提出的那个『要求』基本也不可能实现……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后悔的感觉。 但是已经不能取消了。牡蛎垣在那之后立刻用车上的电话打给某处,告知了主旨。 真是工作迅速的男人。 「那……明天见。」 「好的。我们会给您打电话。」 「那个。」 空空想问要怎么去学校、离这个公寓最近的车站在那里,但他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么愚蠢,连自己都惊呆了。那个学校已经毁灭了,他到底想要上什么学啊。 他必须更加铭记『哪里还顾得上那个』。 更加深刻地认识现状。 更加认真地认识现状。 ……不过就是因为做不到他才是空空。 「?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 「是吗。那么我告辞了,空空先生。『万剐』会留下来负责照顾您,有什么事都请对她说。」 「哎?」 做出这个惊讶反应的是站在牡蛎垣身后,本以为自己的任务这回总该结束、可以回去了的剑藤。 不加掩饰地惊讶了。 「等、等一下。『茶话』……你、你在说什么啊?」 她慌忙说。 「负、负责照顾是什么?那种事情我——」 「没听到吗?『万剐』。我应该说过。交给你的几个任务中第二重要的工作就是照顾空空先生。」 牡蛎垣不为所动地说。好像反而对剑藤的反应感到意外似的。 「空空先生还只有十三岁,不可能突然一个人生活吧。你当然要一起住下,照顾他的起居了。」 「怎、怎么会……照、照顾……是这个意思?不是作为前辈指导他之类的?」 「作为前辈?不要太狂妄了,『万剐』。」 牡蛎垣厉声说。 这句话让剑藤一下子老实了下来。 但牡蛎垣依然不放过她,带着之前从未露出的严厉表情继续说。 「你是『失败的英雄』——有什么可以给空空先生做榜样的?」 「…………」 「够了吧。之后再对你说教,这不是该在空空先生面前说的话。不能给空空先生带去不好的影响。总之,你明白了吧?『万剐』。如果没听到的话我就再命令你一次。你从今天开始和空空先生一起住在这个公寓里,照顾他,让他过上舒适的生活。听到了吗?」 「……是。」 「复述一遍。」 「我从今天开始住在这里,照顾空空,让他过上舒适的生活。」 「好。」 牡蛎垣严厉的表情总算和缓了。然后带着胡萝卜夹大棒的意图,用优雅的动作温柔地把手放在剑藤肩上鼓励她。 「你的行李之后会运过来——另外,近期的生活经费已经划给你了,一定不要让空空先生感到不便。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知道了……」 不过即便牡蛎垣这样鼓励,剑藤依然垂着头。看不出从打击中重新站起来的样子。说实话,空空也不想和那样垂着头、而且明显不愿意的人住在一起,可是情况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空空空。 剑藤犬个。 两个人奇妙的同居生活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6 从房门钥匙是非接触型卡片这一点上,还有从配备有相当宽广的地下停车场这一点上(也许可以从停车场里停着的都是高级车这一点上)空空觉得这是个高级公寓,而最上层的1717号房也没有背叛他的期待。甚至可以说是得意洋洋地回应了他的期待。 顺带一提,他事先听牡蛎垣说过这是『三室两厅』的房间,不过空空一直住在独栋房子里,不知道这个词的一次——甚至以为是什么专业用语。 明明是公寓房间,论地板面积却说不定比空空家还大——牡 蛎垣准备的家具也不是单纯追求昂贵,而是充满上流社会的情调。感觉像是电影里的场景一样。 话虽如此,首先让空空放下心来的却是『幸好有很多房间』这一点。单间公寓终究是不可能的啦……不过这样一来就不用整天和剑藤面对面了——他带着这种无比天真的算计,看向带着死人一样的表情垂着头跟在空空身后的少女。 死人一样的表情这句话对于今天刚刚看过家人尸体的空空来说实在不能当做是单纯的比喻。不如说,把四个人虐杀成连表情都看不出的剑藤反而表情像死人一样,这也是一个应该觉得不协调的地方,但空空把这当成是『就是这么回事』接受了。 「…………」 剑藤一句话也不是,把竹刀袋和道服口袋放在地上。 鞋还是在玄关脱掉了的。 这种难堪的情况很容易预想到,空空甚至希望牡蛎垣也能一起到房间里来,但他没说出口,只是目送黑车离去。 从那以后剑藤一句话也没说过。 这样的话一个人住反而轻松——不如说,和虐杀自己家人的人同居本来就是件奇怪的事情。 空空从客厅移动到厨房,打开容积大概有五百升的大型冰箱——确认里面有不需要烹调就能吃的食材(酸奶和新鲜蔬菜),放下心来。 肚子快饿得受不了了。 今天一天等于什么都没有吃,想想看发高烧也是相当消耗体力的。 「亏你能有食欲啊,空空。」 背后传来声音。他觉得剑藤已经不会说话了,该不会是房间里又有谁在优雅地喝着红茶等空空他们到达吧。不过那种事终究是没有的,很普通地是剑藤的声音。 她瞪着空空。 感觉不像是在期望友好的关系。空空想要立刻回家去。但他已经无家可归了。这绝对不仅是心情上的问题,说不定现在『火达摩』之类的正在为了湮灭证据烧毁空空家呢。 所以说什么回家,空空的家已经是这里了。 或者说——地球扑灭军才是他的家。 「我在砍了人的日子里都不想吃东西。」 「……是吗?」 这话真意外。看她在虐杀现场平静、或是说理所当然的样子,还以为对她来说『那种行为』是家常便饭呢。有种剑藤会把盘子上母亲的头部挑开吃下面的汉堡肉的印象——不,沾了血所以还是不会吃的吧。想想看,那样洁癖似的避开血液的剑藤不可能不敏感。接吻也是看起来平静,其实不然。 不过即便如此也有无法接受的地方。 空空无法接受的话,那绝对是大事。 「砍人无所谓,却会吃不下东西吗?」 「砍人才不是无所谓呢……我和你不一样哦,空空。『茶话』说的对。」 「……?」 「要吃什么?我给你做……虽然会花上一些时间,但也比生吃蔬菜要好……」 剑藤说着,套上挂在厨房一角的围裙,走到冰箱旁边。她依然带着闹别扭的,或者说是露骨地不高兴的态度,不过好像已经放弃沉默了。也许这只是因为她缺乏毅力而已。 「这样好吗?你都不吃。」 「因为有人要我照顾你啊……任务我会完成的。因为这是我时至今日依然恬不知耻地活在这世上的理由。」 「…………」 空空从这句话中感到了一些缘由,但他不知道该不该深入询问。 「这样啊。」 只说出了这样的话。 说起来,她在空空家的时候说过想让空空道谢,但若是现在说出来果然还是很奇怪。 空空一边反省是不是该稍微隐蔽一下饿肚子的事情,一边从厨房退到了餐厅。 「呐,空空。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 「我今后会照顾你……尽我所能让你没有不便、过上舒适的生活。不光是生活上,什么事我都会做。把我当成助手使用就好。但是可以的话,希望你分能给我两个房间。」 「分给……」 多么卑屈的说法。有这么受打击啊——应该很受打击吧。就算抛开各种各样的情况,必须像童养媳一样照顾比自己小的十三岁男生,对于年轻少女来说应该是难以忍受的屈辱。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空空也不免窘迫。 「可以吧?既然是三室两厅,那就有三个卧室。从客厅的大小来看,卧室也应该都挺大的——空空用一个卧室,我用两个。希望能这样分配房间。」 剑藤一边干净利落地准备饭菜,一边完全不和空空视线相接地说——实在不像是拜托别人的态度。 不过空空才不会因为这个就不高兴,驳回她的要求。他觉得无所谓。二话不说就同意也行。房间实在太大了,说实话一个都嫌多,要两个也没用……可是,为什么剑藤想要两个房间呢? 难道是要练剑? 一想到有人在旁边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果然还是有点睡不好觉。 「这倒无所谓,不过能告诉我原因吗?」 「我养了宠物……想给那孩子准备一个房间。」 原因比想象中正经。 这样的话,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知道了。只是,这样的话请把最里面的房间用作宠物的房间。中间的房间剑藤住,靠外的房间我住,这样配置可以吗?」 「嗯。这样就好。谢谢。」 空空说不出口的道谢,剑藤干脆利落地说了出来——当然,没有用吻来答谢。 7 对剑藤犬个的手制料理做出正确评价对空空少年来说是个困难的要求。他的味觉还处在发育之中,和字面意思一样是舌头还是小孩子,再加上他还是比味道更注重分量、比分量更注重营养平衡的体育系。而且,他的母亲是家务专家,要把她拿来和剑藤比较做饭水平的话,有些太残酷了。 事实上他香甜地全部吃掉了,做饭的剑藤也该满足了——空空填饱了肚子,依旧没能对给他做饭这件事说出『谢谢』,不过还是说了『我开动了』和『我吃饱了』。 之后是睡觉。总之要睡觉。 不,在睡觉前,先冲澡。 剑藤劝他说,流了这么多汗,不如泡澡——空空却想早点睡觉。所以他说『我醒来再借用浴缸,剑藤小姐先泡吧』,结果得到了『这是你的家,不是「借用」,而且我不能比空空先泡』的回答。 虽然不太明白,但她似乎在说上下关系——这种意识让空空觉得有些郁闷,不过作为知识他知道女生不泡澡是相当痛苦的事情,于是没办法只好蜻蜓点水一下了。 虽然比不上发高烧做噩梦的空空,不过她也上演了那种大场面武斗(大太刀斗?),应该出了不少汗——会这样想的空空思维果然不正常。 浴室也大得夸张。都能搭帐篷住在里面了。 只冲澡、不进浴缸,是他顾虑剑藤的结果。以小孩子来说是顾虑太多了——特别是对方还是在当天虐杀了他家人的少女。 旁边就有刚认识的女生在却要脱光光,实在很害羞,而且想到之后剑藤也会在同一个地方脱光光,就简直不敢待下去了。冲澡也很简短,真的是蜻蜓点水一下就出来了。 用准备好的浴巾擦干身体,穿上配备好的睡衣(大小也正合适。这一点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地球扑灭军里的某人到底调查了多少才准备出这个房间的啊),回房间睡觉。 他对在吃放洗碗并准备明天早饭的剑藤说了声「晚安」,走进自己分配的房间,没有好好审视房间就扑进双人尺寸的大床,睡下了。 空空觉得总算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说不定房间的某处装着摄像头,正在监视自己——这种想法也不是完全没有在脑子里出现过,不过空空立刻得出『即便真的被监视了,我也无法反抗』的结论,关上了灯。 实际上没有那种摄像头,他的行动可以说是正确的,可是并非摄像头而是活生生的监视者剑藤犬个理所当然地将他的『干脆利落』报告给了上司。 「…………」 本以为会睡不着,结果却立刻睡着了。 我真是和神经质无缘啊,空空想。说起来已故的棒球部(部员和场地全都『已故』了)的集训时也是,就算换了天花板换了枕头也能睡着。 接受范围过于广泛的心。 对任何事都不感动、不心动的少年。 「…………」 本以为变成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自己也许会哭,但其实没有那种事。空空空即便家人被杀,学校被烧毁,也没有哭。 虽然有必须悲伤、必须哭泣的想法,但也只是想法而已——和牡蛎垣说的一样。 已经没有向其展示这种演技的观众了。 现在的空空就像是被留在舞台上的演员一样。 在软软的床上,空空和往常一样,舒服地睡着了。 8 这天夜里,熟睡的空空没有听到。 不,即便一切都是误解,饥皿木博士的估计出了错,牡蛎垣室长误会了,他只是一个毫不出奇的十三岁少年——即便这天夜里他由于太过悲伤完全没有入睡,也依然不会听到吧。 分配给他的这栋公寓楼隔音效果出众,即便是相邻的房间也能几乎完美地隔绝声音。关上窗户、关上门的话,里面的声音就不会传到完美。 所以他没听到。 空空空没听到。 他睡觉的房间的隔壁——也就是剑藤犬个的房间里响起的,宛如吊起鸡脖子的悲鸣。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咕、咿、嘎、啊啊啊、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若是因为做恶梦被靥住,这悲鸣也太过壮大了。 从剑藤犬个喉咙中发出的这个悲鸣。 是剑藤在砍人的日子里每次都会有的——所以,她不光是在砍人之后,在知道要砍人的日子里,在砍人之前也不会吃饭。因为她知道夜里会吐——和『大声悲鸣』不同,这悲鸣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无法传达给任何人。 实际上,即便像这样开始同居,空空少年知道这件事,也是一段时间之后的事情了。 「啊啊啊啊啊啊阿阿阿阿阿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9 第二天,空空像往常一样醒来。配合棒球部的晨练,四点半起床。当然,他既没有要去的棒球部也没有要去的学校,这么早起也是闲着而已。 或者说,从今天起该做些什么呢?他已经连『和往常一样』都没有了。 我今后该做什么呢?他愕然了。 空空的『世界』在昨天被连根拔起了——没有任何事可做。学习和社团活动完全没有了意义。看看牡蛎垣准备的书就行了吗?家务全都交给剑藤,他整体无所事事地玩玩掌机就行了吗?这是什么尼特生活啊。 比起尼特,感觉更像是传说中被包养的家伙。 这不可能,空空想。他颤抖了。 明明到昨天为止他还是个健康优良的棒球少年——精神上是否健康优良姑且不论,肉体上是个活泼的孩子。 总之,在生活习惯还没改变现在,让空空去睡回笼觉反而不舒服——他走出房间,在洗脸池洗了脸。他还想出去跑跑步振作起来,但还是忍住了。 就算别人说这是您的家这是你的家,已不可能一晚上就习惯,而且在空空的意识里,依然觉得他现在是在被『软禁』。 所以就算拿到了房门钥匙,他也反而不想自由外出。 这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他想。给自己的精神状态找个名字就能放心下来——本应是这样,可是很遗憾,空空和这种地名由来的词就算合不来。像卡涅阿德斯船板或是麦克斯韦妖这种人名由来的词就没问题,真是不可思议。 昨天晚上,剑藤好像做了些早饭的准备,擅自翻冰箱终归不好,于是空空决定在她起床之前先在客厅看电视。 空空自己的房间里也有电视,不过客厅的电视更大一些——空空家的电视是42寸的,这里的还比它大一倍。实际上终究没有大一倍那么大,不过给人这样的感觉。在喜欢大屏幕电视这一点上,空空也还只是个少年。不过就算屏幕再怎么大,这么早也只有新闻节目而已……不过这也可以说是正如他所愿。 空空想确认会不会播出昨天报道过的私立山石中学烧毁事件的续报或空空家一家惨死事件的报道。虽然单独比较的话两个事件规模不同(比起有四名被害人的空空家一家惨死事件,产生了四百人以上被害者的中学烧毁事件的新闻量更大。但在惨死这一点上,在午间新闻里说不定前者更能吸引眼球。),但不论哪个都是不可能不报道的大事件。 但是剑藤昨天说出了含有今天就会实行『报道管制』的意思的话——她说只有昨天或报道事件。 这句话的真伪只要看今天的电视就能确认了。 不过按下遥控器按钮后,他确认到的不是这句话的真伪。而是发现了昨天在加长轿车里在牡蛎垣的催促下提出的『要求』已经实现了。 『……昨夜晚些时候,首相召开紧急会见,内容引起轩然大波。据首相所说,今日消费税决定从百分之五下调至百分之三——』 10 「啊……空空,你已经起来了啊。饶了我吧……你这么早就起床啊?我在立场上是不能比你晚起的……」 六点半左右的时候剑藤终于(即便如此在世人看来也足够早了)起来了,她说了些有点不讲理的话,然后对不停切换电视频道的空空道早安。 「早上好,空空。」 空空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至今为止只展示过剑道服的剑藤散着头发,穿着粉色睡衣的样子非常新鲜。像女孩子一样,这种说法太过理所当然,无法表现任何本质,不过她的睡衣打扮确实很女孩子气。说起来,空空也穿着睡衣。不好。作为年轻男生,应该在剑藤起来之前换好衣服的。 在剑藤面前空空基本都是穿着睡衣,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了……不过剑藤不在意这个吗? 放松的睡衣打扮被人看见,她也不当回事。 「早……早上好。说起来,那个……这个。」 空空指向电视画面。就在他指的时候,这个频道进入了娱乐新闻版块,空空赶紧换台。 那里正好说到他想要的新闻。 基于首相的紧急会见,消费税下调的新闻。 「啊啊……在昨天就办好了呢。『茶话』的工作速度就是快……不对,这不是『茶话』而是『恋爱咨询』的领域啊。哼。我讨厌那家伙。」 看到她不怎么惊讶的反应,空空理解了,这果然是那么回事。 消费税下调。 这是空空对牡蛎垣提出的要求——他当时觉得在『容易理解的胡来』这个意义上这是个好主意,可是一旦实现了,他才发现自己说了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不住地后悔。 当然,还是有骗人的可能性的。 还有播放的电视 节目不是他们地球扑灭军设计的假节目的可能性——不过要做出地上波节目的所有频道的假节目,即便算不上和真的实现同等规模,也是相当胡来了。 不管怎样只能相信了。已经只能无可奈何地在真正意义上相信了——相信地球扑灭军是有政府做后援的这个『事实』。 不,何止是做后援,这已经该说是对政府拥有强制力了。甚至可以说地球扑灭军就是国家—— 「……剑藤小姐。」 「不用加称谓啦。什么事?」 「那个……这个,可以撤销吗?」 「嗯?撤销……啊啊,是指恢复原样?我想现在马上联系『茶话』的话应该可以吧……可是,我想终究不能完全变成和没发生一样哦?」 「足够了。那样就够了。」 「知道了。」 剑藤没再细问,立刻行动起来。她没有用手机,而是用配备的固定电话打给某处,说明了这个意思。 「嗯,嗯,似的。对,没有。取消。说是要撤回。我就觉得太过火了嘛……不骗你啦。真的觉得。总之,『茶话』,空空看来相信我们了。准备好了就赶紧过来——好的,那就这样。再见。」 她放下电话转向空空说: 「没问题。」 电话声音很小,空空没有听到她和『茶话』说了什么,说实话也不像是没问题,不过还是认为没问题吧。只能这么认为了。空空关上电视。 然后问剑藤。 「早饭吃什么?」 「还没决定。总之,空空你是面包派?米饭派?」 「米饭派。」 「知道了。那么请稍等。」 剑藤在睡衣外面套上围裙。 空空觉得这样搭配奇妙地合适。不过终究很奇妙。 11 『茶话』直到下午才带着一名穿套装的女性来到公寓,那时首相已经撤回了自己在昨晚会见时的发言。当然,责难纷纷,不仅是国民,连党内也提出了要求辞职的声音。 空空想起和饥皿木博士谈论政治家说错话的事情——这正是他所说的媒体讨伐,不过今天空空的看法完全不同了。虽然事情也取决于对方采纳程度,但一想到自己轻率的行动可能会导致一国首相的更替,即便是空空也不免困惑。 他对任何事都不为所动的个性只是针对世界和现实,想要掩饰自己的心理反而比常人多一倍。他并不缺少少年的那种自我意识。 极端地说,不论消费税是几个百分点,首相更替多么频繁,空空也不会积极地产生什么感想,但他真心不希望这种事由他而起——所以无意下造成的这种情况让他倍感压力。 其实并不只有空空会这样,像他这样和别人差别很大、和别人的价值观有很大差异的人最害怕的就是『被世间排斥』。 被谴责。被怒斥。被叱责。 最害怕自己无法修正的性格引起这样的事态——害怕一个随意的行动会暴露自己的真面目。因此,空空才会完全沉浸于『过分表演』之中,变得过分遵循伦理。 必须小心过于遵循伦理的人的原因就在于此——这可能就是他或她的人性有问题的佐证。 不过,人性在『不在意别人怎么想』这一点上和别人不同、有差异的人——所谓的放纵自己的人不在这之列。考虑到上下文关系,现在必须加上这个注释。也就是说,可以设想存在一个即便这种情况下因为自己的轻率而使动摇了国政也完全没感觉的人,而且根据今后的发展,空空说不定会在不久的将来遇见那位身处地球扑灭军内部的可怕的『人』。不过在现在,那只是不知道是否会到来的未来而已。 因此先把这放在一边——在客厅里。 「没什么,不用在意,空空先生。和我们对您的期待比起来,那种程度的政局混乱算不了什么。只要您今后用行动来回报就行了。」 听到牡蛎垣用优雅的语气这样说,空空真的觉得好像确实只是『那种程度』的事情了。不过另一方面,他也开始害怕那个什么对自己的期待了。 「不管怎样,我可以认为,您现在相信我们了吗?」 「是的。」 空空立刻回答。他不认为自己现在的感想和信赖这个词的语义、预感完全匹配,但也只有这样回答。 展示了能将有关联的人全部杀戮展现出的军事力量,又展示了能在几小时内改变作为国家基干的税率的政治力量……顺便还有能像给小孩子买玩具一样随手拿出这样的房间的经济力量。 至少地球扑灭军不是空空少年能轻易跳出手掌心的组织,这一点已经名副其实地理解了。 那么除了立刻回答以外还能怎么样。 被人要求相信,就只能回答我明白了,乖乖相信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安心了。我放心了。那么,安下心来,有一个人要介绍给空空先生。」 这时,牡蛎垣终于看向一起来的穿套装的女性。 「『再开发』,自我介绍一下。」 「是。」 听到之后,女性点头。 「初次见面,空空君。我是『再开发』——原名是落雁吉利,不过最近都没有人叫这个名字,叫这个的话我也许会反应迟缓。届时请多包涵。」 说着,她——『再开发』或是落雁吉利(?自称原名的那个名字反而要奇怪得多)向空空伸出手。当然是右手。 像这样对方先伸出手的话,就算是空空也不会想到左撇子或是cross-dominance之类的理论。因为右手只能用右手来握。 他们握了握手。 不过也没有因此领会什么。 「她在地球扑灭军开发室负责宣传。」 牡蛎垣补充说。 「今天有一个礼物要送个空空先生,所以才请她同行。我基本上只是个挂名的,不擅长详细说明。」 在这个意义上也无法对『万剐』多加责备——牡蛎垣耸耸肩,不过空空觉得这大概是谦虚。然后那个剑藤泡了三人份的茶,用托盘端着茶杯走到茶几边,按照空空、牡蛎垣、然后是落雁的顺序放下,最后行了一礼,离开了茶几。 那态度与其说是老实,不如说是温顺。 当然,她在这种时候终究也换下了睡衣,穿上的不是剑道服,而是街上常见的普通女孩子的打扮。 合不合适姑且不论,空空对她的第一印象太过强烈,印象里总觉得她会一直穿着剑道服,不过她又不是架空角色,怎么可能一直那种打扮。 剑藤就这样离开了客厅。 对她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牡蛎垣这次没有制止。 「…………」 大概是会自己的房间去了吧,空空一边目送同居人的背影一边想。 她被称为『万剐』。空空一开始就听说了。 还有烧了学校的『火达摩』。 负责杀戮从『万剐』和『火达摩』手中漏过的有关人士的『蒟蒻』。 牡蛎垣,也就是『茶话』。 剑藤今天早上说的,似乎能够直接干预国政的人物的名字是『恋爱咨询』——还有新登场的『再开发』。 虽然感觉不到一致性,但从落雁的话尾巴中想象,他们的组织里似乎有用原名以外的代号互相称呼的风气。 如果我也被拉进去的话(他有些抗拒『成为同伴』这样的说法,觉得『拉进去』、『拉拢』这样的形容比较符合情况——实际上,这种猎头确实强硬过头了),也会给我起一个这样的称呼吗? 那么,如果是帅气的就好了。 他想。 「礼物( present)这种说法并不正确,『茶话』——这是必须而不可缺少的装备的配给。不过,肯定还是要展示(presentation)的……」 落雁说着冷笑话似的话,把一个大大的正方形盒子放到茶几上。那种大小也藏不到背后,空空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不过为了不太露骨,一直没有询问。盒子上系着丝带,和落雁说的不同,感觉真的像是礼物一样。 「希望空空君能收下这个。」 她说。 「今后,这将成为你最重要的宝物——的话就好了。」 但愿她不要加上这种让人不安的句尾。 本来就已经觉得话题没有任何解释地向前跳了一两步了。 「那个……牡蛎垣先生。」 空空说。他第一次说出牡蛎垣的名字。 「地球扑灭军是要和地球战斗对吧?」 「是的。用一句话来说就是这样。」 「如果不是用一句话来说,而是具体来说的话,都做些什么?啊,不,不是……我要怎么帮忙才好呢?」 对于他们在做些什么,空空也不是完全没有兴趣,但同时也不想深入。但是,最低限度必须确认的是『他们想让我干什么』。 他早上就在想了——我该做什么? 他们确实想让空空做些什么。 确实也期待很大。 他们的行动是基于什么根据、基于什么信念现在并不清楚,说不定是空空无法理解的东西,但不管怎样,费了这么大力气,不可能到头来不需要空空。 早就脱离了闹着玩儿的范围了。 新闻里全是消费税上调下调的新闻,吸引了空空的注意,不过他原本想确认的是有关空空的关连人士全都被杀的报道,而这些报道也在某种意义上和预想的一样,完全没有出现。 那个大规模火灾只报道出了混乱情况,没有续报——空空家的杀人事件可能还没有被发现。而『蒟蒻』的行动甚至连空空都无法把握。 在这个意义上,没想到竟然是空空提出的要求帮了他们的『隐蔽工作』一个忙……总之,和剑藤说的一样,『隐蔽工作』完成了。 反过来说,那些都是不得不『隐蔽』起来的愧疚行为——为了空空一个人做出这么『愧疚』的事,也就是冒了风险。 当然,也会索取相应的回报。 但是,他不明白。 在一介棒球少年空空的身上,他们到底在追求什么?现在以空空的立场,不论那要求是什么他都必须全力回应,不过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 不如说基本上什么事都做不到。 他们总不可能提出『承担起地球扑灭军棒球部的未来吧』之类的要求……那个丝带盒子里,总不可能放着一套棒球用具。 「说的是呢。要怎么帮忙呢。关于这个确实还没具体说过。照约定的那样,继续昨天的话题吧……让您久等了真是抱歉。我不是想让您着急也不是想摆架子。那个,我们说到哪里了?」 「…………」 空空不觉得牡蛎垣会忘记说到哪里了。他觉得这是在测试他的理解程度。这样的话就不能随便回答。 空空已经没有退路了——或者说,退路被斩断了。 那么从现在开始,依据『地球扑灭军不惜进行虐杀也要得到他』这个根据,展现出『我有用的家伙』这一点才是上策。 不过终究是小把戏……。 有句名言是比起不做后悔,不如做了再后悔。 少年现在还不知道,名言不过是和好听的音乐一样,只是字词排列让人心情舒畅,其实没有实际用处。他带着这种心眼,面对两人。 面对牡蛎垣和落雁,面对两个大人。 他也不是没想过,虽然不是同伴,反而是那边的人,但如果同样是小孩子——至少也是未成年的剑藤在,心里就有底了。 「你问说到哪里……那,总之先听我说说我现在知道的,以为自己知道的东西吧。说错了的话希望能随时指正。」 空空这样说,开始叙述。 绑着丝带的神秘盒子,神秘礼物,就暂时被放在一边了。 12 「地球和人类敌对的构图。我想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东西的基干,不过这不是指地球有人格或是意志吧?只是为了方便理解,将地球拟人化而已……」 这是看了早上的新闻,得知他们『力量』的证明后,空空花了几个小时整理出来的东西。是对是错此时都无所谓。 牡蛎垣和落雁现在正平静地听着。反过来说,完全看不出他们听着觉得如何。 「根据我的预想,你们正在对地球进行宜居化……也就是在地球这颗行星上建立适于人类居住的环境。我想这就是你们原本的事业。」 顺利说出了宜居化这个不太熟悉的词语让他感觉顺利了些。大概就像是只要开头没错,不看歌词也能唱出校歌一样。 「但是进行得不是十分顺利。即便有时觉得顺利,在长期看来也并不顺利……结果,还影响到了环境破坏和环境污染。你们大概就是把这种还击称之为『地球的反击』吧……也就是说你们为了让人类支配地球、君临地球而日夜『战斗』……从事『地球开发』。绝不是要破坏或打倒地球,只是开发。你们希望我协助这个事业吧?」 「精彩。」 牡蛎垣说。他鼓掌的样子应该不是在演戏,但声音听起来就是那样。旁边的落雁只是饶有兴趣地——宛如观察研究对象似的看着空空。 「只是,不能说是满分啊——空空先生误解了一个重大地方。忘记了一个重要的地方。我们活动的第一目标是『保护人类』。守护人类。这是我们至高无上的命题。」 转眼一看,牡蛎垣不知何时拿起了一如往常的茶杯。难得剑藤泡了茶,他却碰都没碰。 「也就是说,地球是无以比拟的『强敌』……说出来难为情,我们战斗的动机不是什么『支配』、『君临』之类饶有气势的东西。光是狡猾地耍耍小聪明,钻钻地球的空子活下来就竭尽全力了。要说的话就像是守卫战或是消耗战……这样下去的话也不是没考虑过向火星撤退。」 说到这里,牡蛎垣向落雁的方向说「开玩笑的啦」,解释了一下。 空空思索他说的哪部分是玩笑,大概是『向火星撤退』这句吧。确实是多余的一句话。 「哎?但是……昨天你说在战斗中处于优势。」 应该说过。 即便这句话记错了,人类也应该能够支配地球、君临地球——这都是地球扑灭军和全世界其他许多类似组织的功绩,空空是这么理解的。 「是的——我们曾经这样以为——直到半年前为止。」 空空猛然意识到了。 对了。是『大声悲鸣』——如果那是地球的『反击』的话,把它称为还击就太过强烈,确实,没法战斗。将己方战力在仅仅二十三秒间就排除三分之一的对手,根本没法较量。 「不用说,我们也有武装。采取各种手段,不屈服于地球环境地战斗——可是这不是基于支配欲望或君临欲望。虽然说不上是完全防御,但事实是,在地球这个过于严酷的环境下如果不行动的话就会死掉,如果不保护自己的话人类就会灭绝,我们没有办法值得保护自己。」 辜负了您的期待真是抱歉,牡蛎垣说着低下头。 虽然空空根本没有期待。 「比方说,如果现在这个瞬间再发生一次『大声悲鸣』的话,人类就会变得更加稀疏吧?现在没有办法防御。」 「…………」 还有人会考虑 第3话「打中吧,必杀!克罗提斯飞踢。」 0 钱和安全免费。 1 有一个名叫『最后的审判』的诘将棋局。 这个作品是所谓的双玉诘棋,它成功利用了规则的盲点,对信奉将棋这种两人零和有限确定完全信息游戏的完全性和美感的人们来说,它简直像禁忌一样恼人。 这个棋局将千日手和打步诘的规则组合到了战略中。光是这么形容也许还解释不清,不过总之就是说,『最后的审判』向世间展示了禁手规则会引起悖论。 这个作品发表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却被人视而不见,或者说现在已经被束之高阁——当然,本篇的主人公空空空不知道这种棋局。他连金将走法和银将走法的区别都不知道。 空空和普通的初中生一样,对下将棋的人只有『好像很聪明』程度的认识——大体就是,『下将棋的人和转魔方的人看起来很聪明』。 当然,魔方这种靠着模式和定式就能解开的谜题绝对无法和将棋相提并论。总之,空空空的存在对地球扑灭军来说,或者是对怪人——『地球阵』来说,就像是『最后的审判』一样,抓住了至今为止地球和人类之间规则的盲点。 打破、彻底粉碎战局平衡的存在。 他的重要性现在还没有显露给『地球一方』(?),而且他自己才是最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的人。 空空空。 现在他还没有战斗的理由和目的——但是,无私的英雄特摄演员『古罗提斯克』也许根本就不需要那种东西。 2 「『地球阵』……分布在世界……分布在社会中。」 空空回到公寓,费劲地脱掉紧身衣。由于制作得十分贴身毫无空隙,因此脱下来比穿上去还费力。当然,还是要麻烦剑藤。麻烦这个词真的是一点也没说错。不过,在时间上,脱下来似乎比穿上去的时候快一点。话虽如此,两个过程也都无疑是耗时30分钟以上的大工作。看来没法像电视里的变身英雄那样喊一声就换装完毕。 做完换衣服、出门、回来、再换衣服的工序时,已经到了傍晚。剑藤提议把做到一半放在那里的乌冬面直接拿来做晚饭,空空也没有什么不满,便同意了。二话不说同意了。他是食欲旺盛的孩子。 然后在吃乌冬面的时候,剑藤向空空解释刚才的怪人。空空听了之后的第一感想是,剑藤似乎不擅长有理有据、有先有后地解释事情,不过如果有人对他说『那你来解释一下』,他估计也会说得一样乱七八糟。 因为在不知道的人看来,在原本不知道的人看来,这本来就是难以置信、无法接受的东西。 「它们混入人类社会的各个角落……大概是无处不在的感觉。巧妙地『拟态』成人类。」 「拟态……吗?」 「还不知道是如何拟态的。一直在调查中、研究中、实验中。以前曾有人说可能是和你的那个服装同样的原理。也就是扭曲光线,再将那些光线染色。」 「啊啊。这样一来就能改变『存在的东西』和『看得见的东西』了呢。不过很难想象给光染色的技术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就是了……是像放映机那样的吗?」 不管怎样,只要说是在理论的延长线上就能接受了。『古罗提斯克』的紧身衣再进化一步的话,也许就会变成那种形态——就是所谓的二段变身。 「可是,『以前有人说』也就是说这个假说错了吧。」 「嗯。就是这样……现在认为,虽然这也还是在假说阶段,不过作为更加强大的假说,认为是人的大脑拒绝直视『那个』。」 「无法直视……是说美丽得无法直视吗?」 空空试着回想几个小时前看到的怪人的样子。 可是却无法顺利在头脑中构建出清晰的形象——无法想起来。连模糊的印象都想不起来——好像记忆被完全消除了似的。这也许就是『大脑在拒绝』的状态。不,如果是那样的话应该连看都看不到,所以大概不是像剑藤说的那样。 「我非常抗拒用『美丽』来形容『那个』……它们是我们的敌人啊。」 剑藤一边吸着乌冬面一边说。她的表情不像话里说得那样危险。也许是因为正在充分品味自己做的美味面条。空空的味觉也觉得『这个乌冬面味道很正』。还觉得『好像很好吃』。 「我会这样想也许是因为没直接看过。看过之后也许会改变意见……也许会没有缘由地、不由自主地觉得『美丽』。不过,正因为如此才会一看就被毁掉眼睛。」 「这里说的毁掉眼睛是什么意思?」 「嗯?什么什么意思?」 「是指失去视力吗?还是大脑的一部分机能停止?还是说——眼球真的会破掉?」 虽然是细微的区别,从结果上来说似乎都一样,但这些细微的差别实际上对今后必须『看』,而且『一直看下去』的空空来说会是巨大的差别。 「还有,毁掉的眼睛还能恢复吗?」 「你在意的事情还挺多的嘛……我本来还期待你是更豁达一些的性格呢,空空,结果你比想象中还要斤斤计较。」 「……哦。」 空空含糊地点头。人家一说他斤斤计较,他就真的这么觉得。因此空空才会去饥皿木诊疗所——顺带一提,现在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察觉到去饥皿木诊疗所是招致现在这个情形的导火索。 把现在已知的信息碎片结合起来,应该很容易推导出这个结论,但他就是没有想到——这样下去,与饥皿木博士感动的再会应该不久就会到来,但最终会如何呢?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毁掉眼睛。」 「看一次没事的话,以后也不会有事了。」 剑藤的口气好像是在打包票,但仔细想想却完全没有根据。至今为止看过的人都被毁掉了眼睛,那就是说没有任何案例了。 「说起来,以『凡事都要尝试』的感觉,游山玩水似的跑到那个商务区去看怪人。」 「不是游山玩水吧……是侦查敌情。」 「不,用什么成语都无所谓……如果我的眼睛当时被毁掉了怎么办?」 在他看来这只是个单纯的疑问,但这个问题实在不该问。还好对方是『万剐』,如果对『茶话』问出这种问题的话,说不定今后两人之间的关系都会改变。 如果空空的眼睛被毁掉的话怎么办? 这还用问吗。 肯定不会怎么办。不,认为不会怎么办也许太乐观了。地球扑灭军为了空空空这个能够直接看到怪人的稀有存在毫不犹豫地虐杀了无辜的人们,如果他们发现这个稀有存在是『假冒的』、『搞错了』的话,到时不知会做出怎样的隐蔽工作,为了精神健康还是不要想为好。 总之,他应该更加有所自觉。 他现在能住在这样的高级公寓里、有人住下来负责照顾他、吃着美味的乌冬面,绝对不是因为地球扑灭军的体贴,更不是博爱精神。 他应当对这种生活是来源于他的特殊才能这件事更加有所自觉——无论如何,都不能轻视这个才能。 总之,在此时,提问对象是不论在立场上还是知识上都只能回答「唔……」的剑藤,没有留下什么祸根,真是太好了。 「可是,这个风险你应该也在一开始就想到了吧……?为了有什么万一的时候做护工才让我一起去的吧。我觉得你胆子真大。」 「嗯,啊……那,到底是怎样?」 「『毁掉眼睛』这个说法里包含的意思,嗯,我想你说的情形全都包括在内。」 「全都?也就是说……」 「眼球会碎掉,视神经也没了作用,大脑被破坏 ——倒不至于,不过精神也会变得不正常。这些都听『茶话』说过吧?」 「是……没想到会这么惨。」 只听说会耀眼得毁掉眼睛。 一般来说光有这个情报就该犹豫了,但空空只是觉得『透过护目镜看会毁掉眼睛,和日食正相反呢』而已——倒也不是没有危机感。 不过确实不足够。 「所以我们虽然和怪人敌对,和怪人对峙,但至今尚未掌握怪人的样子……掌握了的人都变成『那样』了。」 「我画下来可以吗?」 空空说了些不对路的话。虽然不对路,但这也是他拼命思考得出的结论。 「很遗憾,现在我没法在脑子里描绘出那个怪人是什么样子的……可以说是神奇地没有留下记忆吧。但是,一边看着一边素描应该可以。」 「……当然,能得到那个素描再好不过了。可是,我想我们,或者说『茶话』,送给你这个紧身衣不光是为了做图片。」 剑藤吃完了乌冬面。空空早就吃完了。边吃饭边进行的对话,似乎也到此为止了。 「英雄的工作始终是战斗啊,空空。你要打倒怪人。」 「打倒的意思是杀死吗?」 「嗯。」 3 「我至今为止杀死了九只『地球阵』。」 剑藤洗完碗,两人再次在客厅的茶几前相对而坐。至今为止,空空在这个公寓里没有帮忙做过任何家务。没想过要帮忙。空空家是母亲承担所有家务,他没有这种习惯。他完全没有学过『一起生活就应该共同承担家务』的价值观,不过这对不想让他帮忙的剑藤来说反而是值得庆幸的事。 「这个数字是多是少你自己决定,不过我自负这是多的。」 「哦……」 空空不知道剑藤作为地球扑灭军活动了多长时间,就算让他自己决定也没法判断多寡。不过从剑藤的年龄来看(现在这个时候,从空空的视角来看这个年龄也不确定,不过大概觉得是十六至十八岁),应该不会太长。 「嗯,大概算多的吧。」 空空说。他也不是没有迎合的想法,不过这基本还是直接的想法。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 空空没想到对方的回答更为直接,但她接下去说的却是: 「可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九只。」 空空后知后觉地发现剑藤是用『只』来数怪人、也就是『地球阵』的。用『只』来数看上去(至少在剑藤看来)完全就是人类的生物(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生物,不过既然用『杀死』来形容,那应该是这样认知的。也许和把地球看做生命体一样),怎么说呢,能感到强烈的敌意或蔑视。 他没有幼稚到感觉不到这一点。 但空空的感情不会因此而动摇。 「因为这九只当中,也许混有人类。」 「……不能确认吗?既然说是『拟态』,那死了之后应该会解除吧。」 剑藤此时承认自己有可能把人类误认为怪人杀死了,这句话根据不同理解有可能影响地球扑灭军的根干,但空空没有在意便接受了,平静地继续说下去。 『关于伦理的过度表演』要在本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才会做出。 「死了也不会解除。那些家伙的『拟态』完全就是『生态』——不,即使变成了『死尸』也不会改变,应该说是『死态』呢。而且之前说的好像只是看上去……外表的问题,但其实开膛破肚也好解剖也罢,都无法区分『地球阵』和人类。」 「…………」 连开膛破肚和解剖都无法和人类区分开来的生物——那已经可以算作人类了吧,这个疑问闪过空空的脑海。剑藤虽然用了也许混有人类这样的说法,但何止是混有,极端的说,九只都是人类也是有可能的……不过,空空觉得这个怀疑还是不要说出口比较好,闭上了嘴巴。 「也就是说,扭曲光线云云的假说就是在得以解剖怪人尸体的时候破裂的……啊啊,顺便一提,这不久前才发生。」 「不久前?」 「虽然不知道地球从什么时候开始将怪人送入人类社会……说不定从有人类出现以来就这样做了,总之,人类侧……人类侧的一部分注意到这件事大约是在五十年前。」 把『人类侧』修正为『人类侧的一部分』应该是合适的。在这件事上不能一概而论——地球扑灭军和类似组织的规模不论有多大,也无法超出『一部分』的范畴。 「那之后的五十年,我们为了『找出』『地球阵』而付出了粉身碎骨的努力。『杀死』第一只是在十年前……不过那和事故差不多。确实地特定出来之后杀死的,仅仅是在四年前。」 「四年前……」 「是我参加地球扑灭军以前的事情。那是『蒟蒻』的功劳……」 又是『蒟蒻』啊。『茶话』对他的评价也很高的样子,还有这个功劳,看来『蒟蒻』在地球扑灭军中是相当重要的人物……和名字不一样。 另外还知道了剑藤加入地球扑灭军是这四年间的事情。虽然知道了也没用,不过这样的话九只(如果真的是九只的话)应该算多的。 「啊,对了。那……」 说到这里,空空停住了。剑藤露出疑问的表情,但受其影响觉得『还是说了吧』的事没有发生。空空想到的是『杀死的「地球阵」的尸体(如果还保留着尸体的形状的话)一定会作为研究对象保存起来的,让我看一下就知道剑藤小姐至今为止杀死的是怪人还是人类了』,不过,他觉得这不该说出来。 怪人的素描是次要的事情——对方是这样说的,而这个『尸体确认』则是不做比较好的事情。因为,那种事就好像『在组织内部失败的证明』一样——空空才不想自告奋勇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吃力』无所谓,『不讨好』实在很难受。以空空的性格来看简直就是地狱。 空空强行把连接不自然的话说下去。 「可是,地球为什么……地球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把怪人送入人类社会这种行为,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意义。」 他一边说,一边想象『地球这个生命体从某处(宇宙?)向神圣的怪人发出指令,将他们送进人类社会的画面』,但想象不出来。和无法想象『神圣的怪人』本身一样,发出指令的地球对空空来说太过超现实主义了。 不过肯定不是用说的,不是用口头发出指令就是了。 「目的是蚕食人类社会,吧……我是这样听说的。关于这一点也有许多假说……这是其中比较强的假说。地球为了让人类灭亡使出了各种手段。比如全球变暖和全球变冷之类的……同样的,『地球阵』也是这『使出的各种手段之一』。每个方面都有各自的部门负责,我们第九机动室基本上是负责『地球阵』的部门。」 「负……责」 也就是杀害。 「他们『蚕食』进大公司,或是教育部门……或是政府之类人类社会的中枢,改变组织的方向和形式。有时是朝着使组织本身崩溃的方向,也有时是朝着让组织破坏社会的方向——举个极端的例子,你能想象一国的军事大臣是怪人的话会怎样吗?会发生战争——也说不定吧。其结果,人类社会会遭受庞大的损失……也说不定。」 这真是个极端的例子。极端到加上『也说不定』这个结语也无法弥补的地步。原本战争这种东西根据形式不同也能促进人类社会的发展。不过空空正处在接受『战争是不好的』这种教育的年纪,这样打比方非常容易理解。 「……『地球阵』的目的是夺取人类社会的主要位置,掌握人类社会 的主导权吗?」 主导权是空空特地选择的和缓词语。本来他是想说生杀予夺的权力——不过他的这个权力现在就握在地球扑灭军手中,实在说不出口。万一话题转向那边就不好了。 「不一定是主要位置啊……我刚才说的『大公司』不过是为了方便传达意思。即使公司规模不大,只是大公司的承包公司,或者承包公司的承包公司,里面只是一名普通员工不当处理文件——各种连锁反应堆积起来的话,说不定也会对社会产生深远影响,造成重大打击。喏,有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吗?一只蝴蝶扇扇翅膀就能扰乱一丝气流。」 「有这种说法吗?」 「……开玩笑的啦。」 空空认真地回应,剑藤却有些尴尬地低下头。也许只有空空认为他们没有融洽到能一起开玩笑的地步,而剑藤的认知完全不同? 她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空空第一次在意起这种事。 「应该是……一只蝴蝶扇扇翅膀就能在地球的另一边掀起风暴。正确的来说。怪人活跃就能使社会崩溃。」 「可是,剑藤小姐……照这个逻辑。」 空空差点又说出多余的话,感觉闭上嘴。如果说怪人的『拟态』是为了进入组织的主要位置,混入人类社会的话——是地球为了毁灭人类而使出的招数的话,那应该也考虑一下这样的可能性,空空差点就说出来了——他觉得没说出来真是太好了。 这样的可能性——也就是,『那,地球扑灭军内部说不定也有怪人吧。』 当然,不用说,地球扑灭军内部也会有人想到这一点,做出对策——应该有对抗措施,不过这种事绝对没必要在此时此刻对剑藤说。如果话题的走向变成了『那就交给空空来检查组织内的人好了』的话,实在招架不住。 这种任务何止是『证明失败』,简直是『发现潜藏在内部的背叛者』,负责这个的人完全能用悲惨一个词概括。那是公安该干的事情。而且,现在组织里能使用那个护目镜的只有空空,如果他们提出要求的话空空也无法拒绝这个工作,但绝对不会自己说出来。 「……从刚才开始空空就总是『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啊……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啊。我们都住在一起,不要有所隐瞒,推心置腹地说吧。」 「哦……好的。」 空空觉得第一次点头有些含糊,就又明确地点了一次头。虽然点头了,但他还是无法推心置腹。其中也有立场的缘故,不过更重要的是他无法挥开随便说话惹剑藤生气的恐惧。 他怎么也忘不了昨天在车里感受到的杀气。被他怀疑『大声悲鸣』是地球扑灭军干的,蒙受(按他们说是)不白之冤的时候,『茶话』和『万剐』一起放出的杀气深深刻到了空空的骨髓里。 剑藤现在一副殷勤的样子,又是请空空洗澡,又是给他做饭,还帮他换衣服,但只要她有那个心,随时都能把空空切成扁片。 …………。 不,对了。是『大声悲鸣』。 如果那真的和地球扑灭军主张的一样,是地球的悲鸣的话。 「剑藤小姐。如果地球真想毁灭人类的话,再连续发出两三次『大声悲鸣』不就好了吗?不用送出怪人,也不用调整温度湿度气压臭氧层空洞之类的环境,根本不需要这些细微调试……」 「……嗯,确实。你说得对。不过,我们觉得那对地球来说也是最后的手段……是不太想使出的手段。至少不愿意用那么大规模的。因为,就像你说的,『那么做就好了可实际却没有做』,这应当看作是不能做的意思。即便只是『为了充填发起攻击的能量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在等待的时间里也要毫不放弃地展开行动。」 「毫不放弃啊。」 也许因为空空是外部的人(不,从情况来看已经完全是内部的人了,但在他的意识里还不是)才这样觉得,剑藤的说法中全是过于乐观的推测。既然没有办法排除『现在这个瞬间响起第二次「大声悲鸣」』的可能性,那这种希望就连纸上谈兵都不是,而是接近幻觉的海市蜃楼。 「地球在想什么无法理解。地球做的事情更加无法理解。所以我们只能把能想到的事情都做了,把该干的事情都干好。对吧?」 「是啊。」 这样征求同意让空空有些苦恼,但他还是点头同意了。他知道自己只能这样做。用剑藤的话说,既然地球扑灭军在想什么无法理解,那不论空空多么想说,也不能说不不该说的话。 只是,问题是在『想说的话』中有一些话不知道是不是『不该说』怎么办——该问的事情要问,可是如果只是想问那该怎么办? 问吧。他想。 这不是策略,也不是由于他不动感情的人性,只是因为从刚才起就在说对方想说的事情,想要多少回敬一下。这真是幼稚的意气用事——有什么关系,是对方说要推心置腹的。 「那个,剑藤小姐。」 「什么事,空空。」 「最开始的时候,剑藤小姐说没有听到『大声悲鸣』——那是什么意思?」 他没说他很在意。这件事他刚才想起来。那之后又是发高烧做恶梦,又是家人朋友被杀光,这件事就被踢出记忆里了——可是从现在所知的她的所属和立场来看,那句话不能当做是普通的玩笑。 而且,若是没听到的话。 那时她发出的杀气是什么? 她为什么会为了根本就不知道的东西——发那么大的火? 「…………」 剑藤顿时脸红了。脸颊染成了红色——不知是难为情还是生气,总之是被戳到痛处的态度。怎么了?感觉她那时说得十分平静……结果却这么不希望别人问起吗? 「剑藤小姐?」 「最、最开始的时候什么的……不要这么说了啦。是性骚扰哦。」 「啊?」 空空一下子没有防备,但立刻便理解了。看来剑藤对空空『最开始的时候』这句话理解的不是『最开始见面的时候』,而是『最开始接吻的时候』……真是令人惊讶的联想。 「说最开始什么的……就好像有后续一样。这样……隐含着提出要求,我可不喜欢。啊不,空空。我是要照顾你,可是应该不是那方面的照顾。不,如果空空强硬地命令的话我也只能服从就是了……虽然姐姐我不太喜欢那样的。」 「……那个。」 空空确实没说明白,不过竟然这样就不说教了,终究觉得有些不讲理……『被误会而遭到批评』让空空很难受。不过,继续讨论『那个行为』的话题同样让正处于青春期的空空难为情。他甚至不由得觉得自己触犯了禁忌。 所以。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他道歉,结束了这个话题。 看来他虽然无法道谢,但道歉还是可以的。 「不过,我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真的……?」 空空被紧紧盯住。责备的眼神真是让人不舒服。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却有被逼到墙角的感觉。简直想坦白根本没有的罪行了。 「真、真的。」 「……知道了。我相信你。」 「那。」 空空把话题拉回去——不如说是想尽早脱离现在的话题。同时心里想着,果然不该说多余的话。 「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剑藤小姐说没有听到『大声悲鸣』——那是什么意思?」 空空规规矩矩地重新说了一遍。 「什么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啊……」 剑藤冷淡地回答。她还没有完全从脸红中恢复过来,也 许这种冷淡其实是为了隐藏害羞的结果。空空有时会觉得这位年长的、应该是个『大人』了的少女颇为可爱。 「啊啊,对了,这件事还是告诉你吧……就像空空是被看中了『看得见怪人』的才能被招募一样,我是被看中了『听不见地球的悲鸣』的才能才被招募的……虽然没有调查过这个才能是不是唯一的,但至少非常少见。据我所知,地球扑灭军里只有我一个。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像空空那样直接发挥作用,不过这个特殊性应该还是有用的吧。」 「……哎?咦?这样的话……等等。那剑藤小姐加入地球扑灭军最早也是在半年前了?」 那样的话,在这期间猎杀九只怪人,再怎么说也太多了——即便不考虑其中混入了几名人类,也是相当勤劳的。但是,实在无法相信。剑藤犬个直到半年前——都还只是普通人。 普通人要有怎样的经历才会变成一脸平静地残杀一家人的『军人』呢? 「不是的。我是在两年前左右加入的。」 不过,这似乎是空空的武断判断,剑藤纠正说。 「两年前,和空空一样被招募进来。是『火达摩』杀的我家人,我也差点被烧死了……」 「…………」 『和空空一样』这句话的意义太过沉重了。不过空空感觉不到这种沉重所以无所谓——不,绝对不是无所谓。只是,在空空看来,怎样都好。 「并不只有『大声悲鸣』,地球的悲鸣本身从以前开始就有过哦,空空。军队将它们称作『小声悲鸣』……不过那种『悲鸣』范围很小,半径只有十米,一次最多杀死十个二十个人。大概每几年就会发生一次……所以地球扑灭军也大意了,没有太重视……」 「……几年一次。」 说起来,剑藤刚才颇有深意的说了『至少不愿意用那么大规模的』。 那样的话,他之前以为『大声悲鸣』是没有预想到的灾难——但实际上也不是完全没有预想到。因此他们才招揽了听不到『悲鸣』的剑藤。 没能成为英雄。 失败的英雄。 在牡蛎垣和剑藤的话中偶然出现的这个词的意义,空空现在理解了——也就是说,剑藤没能阻止『大声悲鸣』。 因此,才有那车里的杀气。 另外,考虑到举止温厚(不过从他在那种现场优雅的喝红茶来看,他的本质当然没有那么温厚)的『茶话』唯一激动的场面也是这里,大概牡蛎垣也和这个计划有关联吧。 「不管怎样规模差太多了,也有人说之前的『悲鸣』和半年前的『大声悲鸣』是不同的东西……可是,不管怎样,我两个都听不见。」 「…………」 「两年前,我是高中一年级学生,在校外学习的时候遭遇了『悲鸣』。班上的所以人都死了,只有我活下来了……『小声悲鸣』虽然范围很小,但死亡率不是三分之一,而是百分之百,所以像我这样的生还者在当时非常稀有。所以,他们说我很宝贵……之后就和刚才说的一样了。不过我的家人虽然被烧了,但学校没有像空空那样整个烧掉……这也许是重要程度的区别。或是说——」 这次轮到剑藤『话说到一半停下』了。 空空自然不知道她想在『或是说』之后说什么,但他当然不会在意。剑藤这时想说什么呢?空空在很久以后,才想起这件事。 「……不管怎样,既然和『小声悲鸣』不同,有人没被『大声悲鸣』杀死,地球也不得不使出各种手段。刚才也说了,『大声悲鸣』其实是王牌——而『各种手段』之一就是『地球阵』。虽说是之一,但到头来这是最棘手的——若要想办法防止全球变暖或缓解森林面积减少,必须人类全体团结一致才行——可是应当团结一致的人类中间有怪人的话,全体就会崩溃。」 「战术之一最终会影响所有战局啊……」 「所有必须杀死怪人。由空空杀死。」 剑藤说。这句话她说过许多遍了。 「空空必须杀死怪人。」 「……不能由我找出来,由剑藤小姐杀死吗?」 「不行。」 剑藤十分顽固。她说这话其实也没有那么认真,但说法十分冷淡。让人无法接近。 「绝对不行。要由空空找出来,由空空杀死。」 「哦,也是,英雄就是要打倒怪人……」 「不是打倒,而是杀死。不要搞错了。」 「…………」 「空空。空空虽然是因为『看得见怪人』才被招募的——但这只是第一个理由,还有第二个理由。当然,这也和第一个理由息息相关……你被地球扑灭军三顾茅庐招募的原因是。」 虽然不记得被三顾茅庐,不过空空明白这是以最大敬意迎接的意思。 可是接下去的话却实在无法理解。 「你能杀死怪人。」 4 热衷打棒球之后,空空就不再热衷看电视了,不过小的时候——他现在也还小,不过幼儿园和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也在电视上看过英雄节目。 看到英雄变身,三下五除二打倒敌人。从那时起他就对这种热血沸腾的战斗没有任何感觉,不过还是无意识地做出了父母期待的反应。同时他想。 为什么不活捉敌人呢? 活捉、俘虏敌人的话,就能问出敌人的情报直捣根据地,或者问出组织的规模也相当有利于今后的战斗。 既然己方的战斗力压倒性地少(空空看的英雄节目里说好听点是少数精锐,其实是包括同伴在内也只有几个人的小规模团体),那绝对应该这样做——不管怎样都不应该用必杀技把怪人打爆。 这种事情连幼儿园小朋友都懂得,为什么英雄就是不做呢——当然,空空小朋友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有大人的缘由』,不过地球扑灭军不以活捉怪人——『地球阵』为目的,其实不是因为他们是过激派。 若是过激派,反而应该捉住进行非人道的拷问。 以杀人集团留名青史的新选组其实意外地不怎么杀人,而是以活捉为主旨——即便在有名的池田屋事件中,也有一大半敌人是被活捉的。 活着捉住。 然后他们进行了让人无法直视的辛酸至极的拷问。 当然,这种形容是基于现代的感官,鉴于时代背景,他们的做法反而是正确的。 可是,地球扑灭军会杀死怪人。当场杀死。虐杀。 解剖也没有意义,因此最近甚至连尸体都不带回来了——大部分时候都是当场处理。空空觉得所谓『处理』,一定是烧光之类的。货真价实,不留后患。 空空问为什么要这样做——剑藤这样回答: 「就和解剖没有意义一样,询问也没有意义。」 她说。 「不用说,以前是抓到过的——抓到过好几次。现在也有时没能杀死,只好抓回来。在作战方法上,有时也会有不得不捉住的情况。但他们什么也不回答。」 「是行使沉默权吗?但是……」 这又不是警察拿着逮捕令在调查室里询问犯人,那种权利应该是不被承认的。当然,也不会允许见律师。 「不是不说。反而高声大叫,发表主张。说——和我没关系,那种事根本不知道,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的脑子有问题。」 「…………」 「拷问也没用。抓来人质也没用。肉体的痛苦和精神的痛苦都没用。只会说,放过我吧。只会说,饶了我吧。也有的家伙说『就是这样』,但接下来绝对会说——『就当是这样好了,住手吧,饶了我吧』。对这些家伙用药,反而会说 『不知道』——说『与其再被拷问,还不如不管什么都承认了好』。他们这样继续拟态——直到死去。不,所以说,死了也会继续。」 这。 这不是冤罪的构图吗——空空想。 虽然推测他们不会承认沉默权或找律师的权利,不过似乎还是承认接受审判的权利的——不过,是魔女审判。 就像将手伸入开水中裁决一样。 「抓住以后……厄,其实不抓住也一样,有能判断怪人是怪人的证据吗?有能当成证据的东西吗?」 「没有。无法区分。外表是如此,内在也是,对提问的回答也完全和人类一样。有的只是情况证据——即便得到承认,问出情报,那些情报的准确度也极其低下。所以,活捉没有意义——那么还是使用方便时候处理的发现即抹杀比较好。」 「……原来如此。」 他说,原来如此。只能这么说。还能说什么? 若要说走出社会以后最不能做的事情,那就是『不能反对年长的人(可以反抗)』。空空少年年纪轻轻就何止走出了社会,甚至进入了社会的阴暗面,以十三岁之龄就自然而然地学到了这一点。 「那,现在和地球,或者『地球阵』还没有任何形式的交流,对吧?」 「对。能做到的家伙,也许也会像我和空空这样备受期待——不过我已经失败了就是了。」 听不到地球悲鸣的剑藤犬个。看得见怪人的空空空。然后再出现能和地球对话的人类的话——确实让人放心。 让人放心,不过这第三位『英雄』会不会帮助人类一方有些微妙,空空想。『能和地球对话』这个特权以特权来说太过强大了——能做到的话,说不定会加入地球一方。考虑到『大声悲鸣』,如果能交流的话真想投降……不过这和我大概没关系吧。 「因此,空空,作为地球扑灭军的成员,作为第九机动室的同伴,给你第一个任务。」 剑藤用老师总结考试范围要点的语气说。 「把今天看到的怪人杀了。」 接受这个指令的几十分钟后,空空去泡澡了。 昨天只冲了澡,但今天用了浴缸。因为他发现,若是要照顾顽固地让他先洗的剑藤,只要在泡过之后把热水换掉就行了。 虽然会多花水费和煤气费,不过这应该都包括在必要经费里——能准备这种公寓做『宿舍(感觉上应该差不多)』的组织,应该不会在这种地方小里小气。 在加入了浴液变成蓝色的浴缸里,空空呆呆地想。 他想,只能杀了啊。 随口问问能否让剑藤负责,结果也被断然拒绝了……也许『杀死怪人』这个『工作』是加入地球扑灭军的一种仪式。 通过仪式。 说起来,现在连活动室也被烧光了的棒球部也有这种仪式。那就是,新生要向女生借制服,穿着女装和二三年级打一场练习比赛。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意义,但大家都自然而然地照做了,空空当然也顺从了,觉得就得这么做。他拜托班里来自同一个小学的女生,穿着女式衬衫和裙子打了一场比赛。本来对手就是高年级的,穿着借来的制服还不能滑垒,简直就是惨败,而且比赛结束回头看看,依然不明白有什么意义。 不过,问了同样是新生的其他人,似乎『这样就有成为棒球部一员的感觉了』。经他一说空空也这么觉得(觉得必须这么觉得),便接受了。 那位新生和借给空空制服的女生现在也都被烧死了,不过这先姑且不论。就算人数有所不同,但强制他们做这种事的高年级学生在一年或是两年前也有过同样的经历——因此,别人说这是为了增加组织的一体感而进行的必要仪式,空空也可以接受。 所以,『杀死怪人』也许也是这种东西。 作为军队,也许只想让空空杀死第一只,从第二只开始再交给技术洗练的剑藤或其他人处理——如果真的是这样,如果这个任务真的是这种仪式的话,空空就比之前的成员都有利。 因为他是确信对方是『怪人』才下杀手的。 和留有对方是人类的可能性就下手比起来,压力大不一样——真的吗?不,这么问并不要说,因为地球扑灭军的人打着守护人类的旗号却毫不犹豫的杀人,比如杀死和空空有关联的人,所以他们在这种时候不会感到压力。 不是的。 而是说,通常,即便明确知道对方是怪人,在杀死绝对无法和人类区分开来的生物时,会感觉不到压力吗——空空想。 有个词叫做哲学僵尸。 这个词的意思不是会思考哲学的僵尸,而是只存在于哲学上的僵尸——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无法和人类区分开来的僵尸』。也就是说,仅从外表观察,无法区分僵尸和人类(不禁看上去如此,应答、感情的表现、生理现象之类也都和人类相同)。可是既然是僵尸,那就不是人类,根据定义,它们完全没有所谓的『心』和『意识』(只是表现得好像有『心』和『意识』)。 那么,假设有这样的僵尸来思考问题。 哲学僵尸是僵尸,还是人类? 如果你的朋友是哲学僵尸,那你能发觉吗——当然,不可能发觉。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哲学僵尸——只有正在思考的自己能断言『不是』。 这种想法好像是不相信人类(不相信僵尸?),但空空听到地球把怪人混入人类中时,马上就想起来哲学僵尸这个词。地球扑灭军将它们称为『地球阵』,但空空悄悄地把这些美丽的怪人称为哲学怪人。 空空确实是用护目镜确认了真面目之后才挑战怪人的——但这件事只有空空知道,就连哲学怪人的朋友、同事和(如果有的话)家人也不知道。 在他们看来,只是一个普通人犬死而已。 那他们会怎么想? 而且原本,那个护目镜是不是值得信赖也有疑问——如果那个护目镜里加入的是(虽然不知道这种机关是不是可能)让特定人物,特定的货真价实的人类的外表变成怪兽的程序的话怎么办? 虽说只是高烧剂,但他们是能面不改色地给初中一年级小孩灌下可疑药物的组织。即使做出这种程度的欺骗伎俩也没什么可奇怪的——虽然不知道做这种事有什么目的,但地球扑灭军本来就充满『不知道要干什么』的感觉,疑问不可能完全解决。 所以——原本在空空的立场看来,应该不太能接受剑藤的这个指令才对,但了解全部的悬念和条件之后,空空还是又说了一遍。 「哎,只有杀了啊。」 没怎么纠结。 空空觉得泡得有点晕,便从浴缸里出来了。直到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他才想起来忘记把浴缸里的水换掉了。 5 「那,要怎么杀?」 「不,我没仔细想过……不过穿上那个紧身衣,还不是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空空是个笨蛋呢。」 「哎?我成绩是不怎么好啦,可是被人说得这么直白还是吓了一跳呢。为什么?」 「有很多原因,不过最重要的有两个。就由姐姐我来告诉你吧。」 「哦。那么剑藤小姐,请告诉我,我为什么是笨蛋。」 「空空是笨蛋的原因一。世上有种东西叫做能量。不论什么东西都是靠能量运转的。就算是怪人,不吃饭的话也会死掉。」 「哦。这倒是。然后?」 「所以说啦,那个变透明的紧身衣,你叫做『古罗提斯克』的那个,也是靠电池带动的哦。也就是说电池没电了的话,透明化也就结束了。只是个颜色奇怪的全身紧身衣而已。」 「……哎?但是没有充电器一类的啊?」 「我想应该在盒子里吧……只是做得太小你没看见而已。我的刀也是,如果电池没电了的话就只是普通的刀而已。」 「哎?那把刀……还用电池?那个是电动的吗?」 「我没说过吗?那个也是开发室提供的技术……现在的最新技术里大概没有不用电池的吧……破坏丸的锋利只能维持几小时。不过我的体力连一小时都撑不下来就是了……」 「这样啊……。电动的刀,总觉得好失望啊……。『古罗提斯克』的持续时间都多长呢?走到那个公司再回来都没关系,看来最少也有两个小时以上……」 「不知道……『再开发』没说吗?那我帮你打电话问问吧……总之,不论是几小时,既然有活动时间限制,没做好准备就去太危险了。说不定在找机会的时候就变得能看见了。那样的话就没法完成任务了吧?」 「……嗯,第一个我明白了。我是笨蛋。那剑藤小姐,第二个原因是?」 「空空是笨蛋的原因二。如果只有原因一的话,只要速战速决就没问题了,但实则不然。说起来,『古罗提斯克』就是透明人装对吧?」 「是啊。说白了就是这样。」 「空空。假如有透明人来杀你,你会毫不抵抗地乖乖被杀吗?」 「这个嘛,因为看不见……啊,不对,啊啊,搞错了啊。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嗯。亏你能明白,很不错。对,光是看不见还不是必胜……不是必杀。比方说,你靠近怪人,突然从后面勒住它的脖子,怪人肯定会抵抗的——贴在一起的话,不论看不看得剑,都肯定会遭到对方的抵抗。那用刀扎?用枪打?也不行。因为即使空空透明化了,这些星期也没有透明化。」 「……不知道有没有加工成透明的凶器啊。『看不见的人』感觉应该和『看不见的武器』成套出现啊。」 「现在的空空可用不来那么难用的东西……刀子的话说不定会握到刀刃上,手枪的话说不定会爆炸。」 「如果……遭到抵抗,杀害失败的话,要怎么做?」 「我想只能逃走了。因为那个衣服加了透明化功能,还特别减轻重量,结果完全没有铠甲的功能。和我的剑道服不一样。」 「啊啊……那个剑道服果然也是配给品啊。这样啊,它有所谓的防御功能啊……」 「对。总之,若是露馅了,要想反击一个只不过是透明的人,手段多的是,对吧?」 「是啊……碰到的话肯定会被察觉。」 「不碰到的话说不定也会被察觉。你又不能像忍者那样走路不发出声音,在有些地方还会留下足迹。开门或是移动物体也都伴随着风险……气息和体温也无法隐藏,感觉敏锐的人说不定会『不由得』觉得奇怪。当然,这方面只要小心注意就好,不过你要是带着那种野餐似的放松感觉出门的话,姐姐我可是会担心的哦。」 「是吗。对不起。我没想让你担心。」 「不用道歉啦。总之,多想想。……『茶话』让我不要自以为是前辈,所以这不是前辈的忠告:现在表现得好一点的话,印象也会好哦。」 「是说作为英雄的印象吗?」 「没错。所以。」 「好的。我会多想想杀死怪人的方法的。」 多想想杀人的方法。 6 吃完早饭后,空空根据不是前辈的忠告的某些话,想了很多——在想的时候,照不是前辈的某人说的在盒子角落里找到了包起来的充电器,给『古罗提斯克』充电。 不过在盒子里怎样翻找都找不到说明书,连倒过来都没掉出来。结果也不知道给『古罗提斯克』充满电要多长时间。充电结束后似乎会在护目镜上显示……不过考虑到它的功能,恐怕要花费不少点钱。 不过这不是空空要在意的事情……不,原本在这个情况下,空空什么不用没在意。就算有,也只是失败时的应对而已——直到剑藤指出来,空空都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一身轻松(透明了等于不会失败这个乐观的等式在空空的大脑中真的是成立的)。不过说起来,这个任务反而是失败的可能性更高。 据剑藤说: 「就算失败了,只要不被当场抓住,之后军队就能帮你解决,没关系的……不过反过来说,一定要避免被抓现行。当然,警察局里也不是没有门路,不过不会像下调消费税那么简单。」 「比起下调消费税,把被抓住的我放出来更费劲?」 「因为是违法行为啊……」 剑藤说得事不关己。 总觉得这种说法好像是面对文化不同的国家里的怪异风俗依然表示『那也必须尊重』,做出理解的样子一样。比方说,就好像外国人说『虽然我不会吃,但日本人有吃鲸鱼的传统,必须认可才行』一样。 不,反了。这种比喻反了。 应该是『虽然我吃鲸鱼,但也有人是不吃的』。 「而且,也不能保证警察组织力没有『地球阵』。不如说,多半有的。」 「…………」 「所以,即使想尽办法,可能也无法轻易得救。实际上就发生过这种事。最糟糕的情况是,杀死了怪人,但没能成功撤退,被抓住先行,紧身衣和护目镜这些秘密道具也暴露给了世间……啊,对了,『茶话』也说过,我们地球扑灭军是秘密组织。」 说得好像才发觉似的。 而且就算她说『即使失败了』也『没关系』,好像能确保安全一样,但也无法放轻松。会有人帮忙,即使被抓了我也是英雄会有人来救我,之类的想法很危险。 失败的话就会被舍弃——还是这样认为比较好。应该。 所谓『实际上就发生过这种事』,虽然用暧昧的说法糊弄了过去,但实际上不就是『当时没能救出来所以抛弃他了』的意思吗?或者是更残酷的意思。 所以,空空觉得,作为英雄的首战,要带着必须成功的想法行动。 他的体力算好的。不过是以十三岁来说——他毕竟是以体育特长进入名门棒球部的十三岁小孩——在他想的时候,连在插座上的紧身衣发出,滴~~~~~~~,的讨厌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坏掉了,又像是异常警报,不过实际上好像是充电完成的信号,护目镜上显示出了『コンプリート』的文字。 不知是开什么玩笑,竟然是片假名,如果是为了配合空空初中一年级的学力的话,开发室也真是操心过头了。空空生在游戏时代,区区plete还是认识的。 「剑藤小姐,请帮我穿上紧身衣。」 空空走出自己的房间,在走廊上走了三步,敲响了旁边的房间——剑藤房间的门。思考花了不少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充电完成往少了说也花了四个小时以上。 虽然比预想得要早,但要走不少路。 如果不抓紧的话,就难以在今天之内解决了——解决?空空注意到自己选了一个绕圈子的说法。剑藤和牡蛎垣在这种时候不会避开用词,而会直接说出来。 杀死。 ……这也许是因为空空少年抗拒这个行为,也许只是装样子,也就是过分表演。到底如何取决于旁观的人——不够至少空空本人连有两种可能的意识本身都没有。没有形成。这种时候,他完全无法客观看待自己。即便思考,也得不出答案。 敲了好几次门,还是没有回应。 他怀疑剑藤是不是没听见,就又敲了敲,但还是没反应——这样的话,应该是不在房间里吧。还以为她洗完碗就从厨房回房间了呢……? 然后,这就是空空,或是说小孩子粗心的地方了。没听到回应,他便打开了门。这样一来就不知道为什么要敲门了,不过想到『是不是不在呢?』就开门确认,这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的行动。 「…………」 高级公寓的隔音结构成了灾难。 房间里剑藤光着身子。 不,严格来说不是光着身子,是正在穿衣服——完全没来得及穿好,还正在扣上上面的内衣。 「啊,不——那个。」 「…………」 话都说不清了。 空空脑子里完全没有这种时候该怎么做的指南。从敲门后没反应却擅自打开别人房间门的那一刻起就违反伦理了。 总之应该道歉。为什么道歉? 为进入房间道歉?还是为不小心看到道歉? 不,应该两个都是。空空明白这时不能不道歉就糊弄过去,张开口。 「那、那个,对不——」 「总之,能把门关上吗?」 刚开口,剑藤就打断了他。 她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体,平静地说。既不是害羞地说,也不生气地说。甚至不慌不忙,非常平静地看着自己私密空间的入侵者。空空觉得也许她对被年幼的初中生看到没什么感觉,略微放下心来。 反而是话都说不清的自己让人难为情。在胡思乱想什么啊,他想。他一边想着还是要道歉才行,一边先照剑藤说的关上门。 「……为什么是人在里面关上门啊。」 「哎?」 「所谓『能把门关上吗』其实就是『出去』的意思啊,空空。」 不带声调的语气里完全没有声调,她是不是真的没有生气相当可疑——空空慌了起来。 「好、好的。」 逃到走廊上。 逃到走廊上,关上门,可是之后就无处可逃,只好背靠着门滑座到地上。好像要沉入地板里了一样。真希望能沉下去。 有种『做错事的感觉』。 有种『人生失败了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 然后同时,觉得犯下这种失败的自己怎么可能消灭『怪人』——消灭哲学怪人。觉得虽然做出了那样的决定,但自己果然还是做不来的。 失败,被抓,没被救出来。之后会怎样想象不出来——那么干错穿上那个紧身衣一溜烟跑掉吧。空空开始想这种事情了。他认真地检讨起来。如何,逃得掉吗?想到地球扑灭军完全无法看清的组织能力,就觉得很困难……但是,空空觉得即使这样唯唯诺诺地顺从,像他这样的人也总有一天会辜负期待,造成重大失败,最终被舍弃。 他这样觉得。 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轻率行动看见了同居人的裸体,空空就想了这么多——感觉如果这么放着不管的话,毫不夸张的说甚至有可能自杀。 拯救他的是,支撑他体重的门消失了——不,门不会突然消失,只是他靠着的门向后拉开了。所以,一般人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摔跤的,但空空正觉得自己是连活着的价值都没有的最差劲的人,没有反射性地撑住身体,直接向后倒下去了。 他的样子就像是后滚翻失败一样,而且势头也好像真的要翻过去一样,不过本人没有那个意思,终究也只是倒下去而已——然后在他看向天花板的视线中,剑藤一手握着门把手站在那里。 她换上了剑道服。 而且俯视着空空。 在视点上是从上向下俯视,但目光中完全没有鄙视或蔑视之类谴责的意思,空空略微放心了。 总算从想死的感觉中恢复了。 「……剑藤小姐,那个,对不起。」 「不用太在意。」 剑藤不让他道歉。 空空还没有迟钝到从中感觉不到愤怒——反而,他对这种『愤怒』非常敏感。在察觉谴责自己『非常识』的气息方面。 「住在一起,总会有这种事故的……我也拜见过……看过空空的裸体。」 「哦、哦……」 「可是,敲门之后没有回应却擅自打开可不行哦。这次只是换衣服而已,真是太好了。姐姐我是大人了,会做更厉害的事情哦。」 「更厉害的事情?」 是什么能?想象不出来。 「可、可是剑藤小姐。为什么你明明在里面却不回答呢?只要说一句现在正在换衣服,稍等一下,我也……」 空空努力不让语气变成谴责对方,甚至转移责任,但很遗憾失败了。剑藤似乎照单全收,顿时皱起了眉头。 「什么?是我的错?」 她说——空空连忙摇头。他还没起来,而是仰视正上方的剑藤。 「怎、怎么可能。」 「你难道觉得占到便宜了?」 「当然不是。绝对没有这种事。」 「这还真是伤人。」 「…………」 空空听到这话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整天打棒球,完全无法想象年轻女孩子的心理——更何况是从属于秘密组织、残杀了自己家人的女孩子的心理。 「难道现在也在从裤裙底下看我的内衣?」 「没、没有,怎么可能。」 空空蒙受不白之冤,赶紧跳起来。刚才的角度难怪会被人误会,不过空空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这种『不白之冤』。 「什么也没看见。没看见。有阴影,只能看到膝盖附近。我用性命保证。」 「别这么郑重其事地否定……越来越可疑了。」 「怎、怎么会——」 「所以说算了啦。或者,我这么说能让你轻松下来?如果空空希望我做『那种事情』的话我也只能乖乖照做,所以这种小事不用在意。」 「唔——」 听到这种说法,哪里能轻松,反而更痛苦了。 这种说法与其说是谦虚,不如说是卑屈,完全实在贬低自己,让空空感到相当困惑。特别是空空还生在上下关系严格的体育系社会,不习惯看到年长的人做出这种举动。 『茶话』的恭敬态度让他觉得被看做了大人,有些高兴,但不知为何剑藤的态度,对她态度的印象,总有种让人抗拒的背德感。 如果空空再年长一些,或是更加扭曲一些的话,也许会觉得这种背德感是某种快感,但他不是那样的人。除了不会感动,再除了对此的强烈羞耻感之外,他只是个平凡的十三岁孩子而已。 「……话说回来,剑藤小姐,你为什么换衣服?要出门吗?」 「我要去接之前说过的宠物。个人物品之类的刚才已经送来了,但宠物总不能用快递。」 「啊啊……说起来确实说过。」 为此还空着一间房间。空空完全没有注意到剑藤的个人物品是什么时候送到的。也许是在他思考消灭怪人的方法的时候吧。 「所以我现在要出门,傍晚才回来。空空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帮我穿上古罗提斯克。」 「啊啊……我应该想到才对。那个一个人穿不上啊……应该对『再开发』抱怨几句啊。好危险好危险。差点就把你丢下出门了。」 「哦……」 虽然事情是逃不掉的,但空空也没有想尽早消灭怪人,即便剑藤就这样出门了,他也不会觉得困扰。 「对了。虽然不是打给『再开发』的,不过刚才我帮你打电话问了古罗提斯克的运转时间。」 「啊,好的。」 「是一百八十分钟。」 「……三小时啊。充电时间反而要长一些 啊……感觉不能出远门呢。」 即使没有那么紧凑,不过昨天要是在现场多呆一会儿的话就糟糕了——这种事情果然应当先说清楚。不过昨天也没打算做什么,就算机能消失了,也最多是丢脸而已。 「所以出远门的时候就要由我或是别的人同行,在厕所单间一类的地方换衣服……像超人那样。」 「超人……」 说到在厕所换衣服,感觉更像是电视上看到的放学回家的女高中生。不过,超人换衣服的电话亭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不过为了尽早习惯,这次还是在家穿好,试试一个人出门比较好。我也不能总跟着你,要习惯单独行动才行。」 「是的,你说得对。」 剑藤的这个解释脉络清晰,空空点头同意了。 他还太年轻,没能看穿这不过是剑藤想早点去接宠物,不想陪他去的利己主义而已。 7 目送『变身』成特摄演员『古罗提斯克』的空空离开后,剑藤犬个又做了些更细致的准备,一手拿着装在竹刀袋里的『破坏丸』,检查了煤气、电闸,锁上门,离开了公寓。 虽说明显是一副剑道少女的打扮——至少在旁人看来不过是某剑道部的女部员而已。当然,大白天在外面走的时候,还是不免被警察盘问,但她身上带着用来应对这种时候的假学生证和远征比试的参加证——扛在肩上的是如假包换的真刀,因此她尽量不去乘坐公共交通工具。 所以,她打算做出租车,不过在那之前她打了一通电话。前几天的晚上,为了向空空借手机,她假装没带手机,但她是军人,这种联络工具当然不会离身。 自然,手机里施加了完美的放窃听措施,型号也是市场上没有卖的,更不会大意地在出租车里使用——自以为细心的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出租车司机是『地球阵』的可能性。 「喂,『茶话』?是我。是我啊。」 接通以后,剑藤说。 「嗯,刚送走他。」 『是吗……空空先生最近的情况怎么了?或者说,怎么样?』 「没什么……很平常啦。和昨天报告的一样,平常得令人惊讶……反而新鲜。说实话。」 『什么?』 「……唔嗯。没什么。」 并不是因为这样说心里过意不去,也不是因为难以表达,只是基于『说太久的话就要更晚才去接宠物了』的考量,剑藤没有说下去。她本来想说的是: 『说实话,我还以为那孩子会多抱怨一下我杀了他家人呢』——没说是正确的。 虽然是以『想象对方的心情』的形式,但她现在依然拥有常识的感觉——以她的立场来看,这件事还是不要让『茶话』知道比较好。 即便已经知道了,也不要由她自己说出来。有自觉也好,无自觉也好,她在组织里『走钢丝』方面无疑是空空的『前辈』。 『「万剐」。你现在对空空先生有什么看法。』 「所以说,我看他就是普通的小孩——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啦。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看上去像普通的小孩,已经不普通了。」 『是啊。他精神上的强韧才正是英雄的资质。』 「…………」 强韧的精神,剑藤觉得这个词有些不协调。 强韧。 这个词和那个纤细的小孩子不太相符。 但她没有反驳。那是浪费时间。她从以往的经验中痛彻地感觉到,反驳『茶话』是多么没有意义——也就是他有多么能说会道,而自己有多么笨嘴拙舌。 没有任何话能成功反驳他。 「普通的小孩……普通的回答,普通的应答。只是,我觉得他回答的时候有延迟。」 『延迟啊。嗯,饥皿木博士也说过这一点……那时间差不注意的话都无法差距,你注意到了啊。』 「思考怎样回答才正确之后再说话……当然,大家都会这样做,但那孩子做的却别有深意。」 『也就是说,他还在表演人类的反应?明明已经没有必要了。』 好像在说,明明都帮他变成没有必要了。 「谁知道。也许只是习惯吧。」 『……「万剐」。你知道「中文房间」这个词吗?』 「不知道。那是什么?」 『是一种思想实验。假设有一个没有窗户的密室里,里面有一个人,墙上只开了一个小洞。从洞里塞进来了一张纸。是一封信。上面用中文写着信息。如果你是房间里的人,要怎么回答?』 「我看不懂中文。英语也不会。」 『嗯。毕竟你连日语都奇奇怪怪的……不过,房间里放在一本书,那本书上记载着看到「某某文字排列」就回答「某某文字排列」之类的指南。与其说是文字排列,既然不认识,那就该说是单纯的符号而已……用这本书,即使不懂中文,也能写出回答。』 「是能写,那然后呢?」 『万剐』想早点挂上电话,便以不至于听起来着急的程度催促『茶话』。 『那么,现在从房间外观察你。投入中文的信,得到中文的回答。那么,当然会认为房间里的人懂中文——实际上,你连日语都说不好。』 「不要老说我日语说不好……日语我还是会说的啦。基本上……」 『我不知道你说的基本上有多基本,不过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空空先生的延迟……就是他在房间里查指南的时间。』 「……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会不会寂寞啊。」 『万剐』故意说出离题的话,想要用这种权宜之计早点结束话题,但反而歪打正着。 『这个问题真是简单易懂地抓住了本质。』 『茶话』说。 『所以我才让你和他同居。』 「…………」 『我不是要改变他的这种凡事参照指南的人格——只是,他必须丢掉过时的指南。你要成为他的最新指南。』 「……指南啊。他看起来不像是指南人啊。」 『那当然了。他就是装出不是的样子啊。』 「嗯……啊,不过经你这么一说……那孩子,好像意外地是个完美主义者。」 『啊?』 「刚才突然想到他对自己毫不通融。那个……那孩子刚才有点小失败。」 她没说具体的。 剑藤其实也不觉得说出来会损伤空空的名誉,更不觉得身为大人的『茶话』会产生奇怪的误会从而蔑视空空,但至少空空自己觉得非常丢人,所以姑且还是不说了吧。 当然从立场上来说,如果被问到『失败』具体是什么,她还是会说的,但『茶话』也知道她有多么笨嘴拙舌、不擅长解释,所以姑且没有追问。 「他因为那个失败烦恼起来,表情看上去就像是要自杀一样。其实那种小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感觉他就是无法原谅偏离了指南的自己,无法原谅没能遵照指南的自己。」 『这是个……危险的征兆啊。』 「嗯。他觉得世间『怎样都无所谓』,却无法这样看待自己……当然我安慰过他了。」 『小的时候,还是多经历些失败比较好……』 『茶话』有些苦恼地说。 『完美主义的人大抵都无法成大器。』 「?是吗?明明是完美的啊?」 『完美和完美主义完全不同——其中的差距就像天才和天才外表一样。』 「就像是鲨鱼和干燥皮肤的差距?」(注:文字游戏。前一句是『天才』和『天才肌』的差别。后一句是『鲛』和『鲛肌』的差别。) 『……这样连锁下去,例子的意义就完全变了吧。完美主义的人一开始就以完美为目标,而无法容忍未成熟的自己——所以,他们无法进行试错。一味耻于失败,一味回避——因此不断地失败。因为他们不正视失败。他们一生都会重复同样的失败。』 「…………」 那,那孩子会不断在我换衣服的时候闯进来吗?剑藤想。至少在现在,剑藤完全没打算就那个事故责备空空,不过若要不断发生,终究有些抗拒。 『你想想办法吧,剑藤小姐。』 「嗯。知道了。」 『?回答得很干脆嘛。这么积极……』 『茶话』奇怪地说,不过他虽然觉得有些隐情,但也没必要特地询问部下明白上司命令的原因,因此没有继续追问。 剑藤继续按照要求汇报空空的现状。 「因此,空空出门去了。已经走了。杀了怪人之后,大概傍晚就会回来了。」 『……你让他一个人去的?』 「有什么关系。」 剑藤对责备的预兆非常敏感,率先说出了辩解的话。 「反正他也逃不掉。」 『注意你的言辞,「万剐」。我们不是在监禁空空。不是在逼迫他顺从我们。我们不能强制他做任何事。』 「我知道啊。所以才让他一个人去啊……如果没杀死的话,到时候再说。」 『别这么随便……你这孩子真难使唤。不过我也不是要批评你。事到如今,不需要怀疑他的资质。但是,无论如何都有可能因为偶发的事故造成失败。这种时候的辅助也想由你来负责。』 「你不是说经历失败比较好吗?」 『有辅助才能失败啊。』 「是吗?『茶话』,要我当指南也是如此,人家不说的话我是不会知道的,这种事还是要尽早告诉我啊……」 『人家不说,这种事你也应该考虑到啊——算了,只要不忘记最重要的任务就行了。』 「最重要的任务是指照顾那孩子?」 『不是的。我不是说了那是第二重要的吗?』 『茶话』说。 『交给你的任务中,最重要的任务当然是,在发生万一情况时杀了空空先生。』 剑藤无言地点头。打电话时这种动作毫无意义,不过这件事她确实之前就听到过,并且记得很清楚。 8 一个人外出的时候,才知道透明人有多么不方便——昨天是和剑藤一起走的,而且剑藤还为了不跟丢空空而走得非常近。而现在他才知道『路上没有任何人会避开自己』有多么难走。 走在路上,就知道这世上人与人是多么的互相关照。 他有好几次都撞上了迎面走来的人——所幸撞得不是很厉害,对方也以为是错觉,不过着实捏了一把冷汗。不过,还好对方是人,若是自行车或汽车就糟糕了,空空都不敢随便过马路了。 结果,空空值得沿着路边,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进。他这个样子说是英雄也太不像样了,空空觉得十分丢脸。他丢脸得简直想要跑回家钻进被子里了。实际上,如果是平时的他也许真的会这么做。 可是,一想到因为事故(或是过失)看到了半裸样子的剑藤可能还没有出门,就没法回去——虽然剑藤已经完全不在意了,但空空却还是难以面对她。 一想到剑藤可能认为空空是『故意』偷窥,认为他是故意装成不小心闯进去的,脸上就好像要喷出火来一样——他觉得一定要想办法解开这个误会才行。其实他纠结的这个误会根本没有产生。 空空知道总是想多是自己的坏习惯,另外他原本应当考虑的是被看见裸体的剑藤的心情才对,可他却只顾着害怕自己是不是被误会,这也让他非常苦恼。 这是为什么啊,他想。 自从被饥皿木博士看破内心一来,他对这种『错位』就有所自觉了——这虽然是好事,但到头来却又让他反应过度。内心被看破确实舒畅了,但同时也觉得人生整个错位了。 然而,不用说觉得不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总之,他也不能回公寓楼去,只好战战兢兢地沿着昨天的路前往昨天的办公区,到达了目的地的大厦前——途中有点迷路,多花了一些时间。 由于是透明人,即使迷路了也没有人能帮他。 真是不方便。 想想看,没有人帮助也就意味着不能坐出租车(无法拦下来),不能坐电车(无法通过检票口),也不能坐公共汽车(无法按按钮)。当然也不能骑自行车,会成为都市传说的。(注:外国的公共汽车由于坐的人比较少、站又非常多,基本上必须按按钮才靠站。) 结果,若想有效利用这套紧身衣,必须放在包里拿着走,在目的地附近再换上才行——而且还要剑藤或是别的人陪着。 只是,虽然剑藤说要在『厕所单间』里换(而且是以超人为例子,说得像开玩笑一样),不过仔细想来,这不就意味着剑藤为此必须进男厕所才行吗……? 不,考虑到单间数量的多寡,空空进女厕所更有效率……顺序虽然反了,不过透明人入侵女厕所什么的,实在太邪恶了,就算不像空空这样伦理观特殊,也一定非常抗拒。 那该怎么做呢——想这些以后的事情也没用。现在是现在。还是现在。做好该做的事就行了。因为没有其他选择。至少不要带着『被陷害了』的受害者意识——空空想,不过这才是他无法改掉的习惯,无法改掉的坏习惯。此时还不觉被地球扑灭军『陷害了』才是他之所以是英雄的原因。不论怎么想他都是被陷害了。 这个公司里有怪人——姑且看了一眼写着『哈德拉克工业』的招牌,不过即使看到公司名,(原)初中生的空空也不知道它的业务内容是什么。 关于昨天看到的怪人,空空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怪人的任何个人信息——问的话『茶话』多半会告诉他,但昨天只告诉了他『今天晚些时候,可以去这里、这里、这里、或这里』,得知了几个候选地点。告诉他的只是地点,不是怪人候选人个人。 想想看真是粗糙的信息。 就凭这些亏得他能目击到呢——如果还没目击到电池就没电了要怎么办啊。在这个意义上空空是幸运的。不,也许是不幸的。也许『茶话』觉得空空还没有完全成为同伴,也没有完全成为英雄,以立场来说无法告诉他更加详细的信息——在做好了完成任务的打算的现在,空空应当毫无顾虑的询问个人信息才对。 而且,空空一直带着护目镜,没见过哲学怪人的本来面貌——不对,是『拟态』成的『人类样子』,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这样下去,空空就会什么也不知道就对怪人(他?她?)下手了。 空空觉得这样不太好。 只要一瞬间就能杀死。 那么在此之前调查一下怪人吧,空空想。 变身的剩余时间还有一百二十分钟。 根据空空的计划,杀戮本身大概连一秒钟都用不了。回去要花一个小时,那么应该可以调查三十分钟左右。他一边想,一边走进公司。 9 空空又不是专业的暗杀者,他想详细知道杀戮对象的信息的心理实在不寻常。反而应该是反过来,觉得不知道比较容易下手。 但是空空想知道。 所幸哈德拉克工业的安保不那么严格,进门时不用刷员工证,透明人空空很容易入侵。这可是透明人装终于派上了用场的值得纪念的瞬间。 然而他开始寻找怪人。 护目镜也是用电池驱动的,不过基本上不用 第4话「可以依靠的同伴!继承狼的血脉的少女。」 0 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不过狗也许不认为人类是朋友 1 『小狼』。 空空本以为这和『万剐』、『茶话』、『火达摩』、『恋爱咨询』、『蒟蒻』、『再开发』一样,是这孩子的代号,但其实不是的,少女的代号是『犬齿』。 狗的牙齿。 大概是剑藤『犬』个的『牙齿』的意思——不过『饲主』剑藤反而不喜欢『犬齿』这个称呼,而是叫她『小狼』。这其中的关系总觉得有点纠结,如果不画个图来想的话似乎会绕进去。 「我觉得名字很重要……与其说很重要,不如说很关键。比起『犬』,叫做『狼』显得更强嘛。不管『茶话』说不定会揪住这一点说我日语说不好……」 剑藤说。 「……但是,『狗』就叫做『犬』的话太直白了吧?感觉不太艺术,没有特点。」 她说。 空空无法回答她。 他也觉得名字确实很重要、很关键,而且顺着这条路说下去的话把『人』叫做『狼』确实很艺术,也很有特点——可是抛开这些,从剑藤的表情、语气来看,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是神志清醒的。 清醒地认为那位少女是只名叫『小狼』的『狗』——如果这样也能算是神志清醒的话。 名叫『小狼』的『狗』带着项圈,被手铐反绑双手,完全面无表情地望着空空。她的警戒心似乎很强,不过如果她是狗的话,那真是一只相当老实,很有教养的狗。 空空这样认为。 不,也许终究没法认为她是狗。 2 「砍人的时候……心里想着『这些人也许是「地球阵」』的话就会好受一点。我因为任务,还挺经常杀空空家人那样的普通人的……」 剑藤吃着晚饭的火锅,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怪人的『拟态』就是这么完全。所以空空能区分出他们的才能非常珍贵。」 「……这样啊。」 空空嘴里嚼着剑藤夹给他的火锅食材,眼睛却看向蹲在房间一角的『小狼』——『小狼』蹲坐着的样子酝酿出一种奇怪的存在感。 『小狼』也在紧盯着观察他。 看不出感情,或者说更像是被对方看穿了感情。即便要加上在某种意义上这个注释,空空依然比任何人都会看周围的脸色,连他都这么觉得——连空空都看不出『小狼』的感情,她实在不简单。又或许她真的毫无感觉。 不过,现在有一个已知的事实——或者说是现在已经可以推理出的事实。 可以推理出来,不过无法确认。 「呐,剑藤小姐?」 「什么事?」 「……你不给那孩子吃晚饭吗?」 「哎?」 剑藤吃了一惊,然后说着「啊啊」,点头。 「啊啊。『小狼』的饭等我们吃完了再准备。现在是『等着』的状态。」 「这样啊……就像是在训练狗一样呢。」 「?这个嘛……虽然叫『小狼』,但终究不是真的狼啊……那孩子确实像狼一样可靠,但我也没有误会她就是狼啊。不过也幻想过她要是有狼的血统就好了就是了。」 这对话说得不明不白,却让空空对自己的推测得到了确信。 啊啊,剑藤小姐是认真的。也许神志有些不清醒,但确实是认真的——认真地以为这名年幼的少女就是一只『狗』。 叫什么来着。 记得是叫阿玛拉还是卡马拉来着——外国似乎有女狼孩的传说。少女在婴儿时期被丢到森林里,由狼代替母亲抚养、养育,在成长为一匹优秀的狼之后被保护起来的『故事』。 女狼孩坚信自己是『狼』,被保护起来后依然对人类龇牙咧嘴——这个『故事』的真假相当可疑,不过用同样的话说就是剑藤坚信这位少女——『小狼』是『狗』。 是狗,像狼一样的狗,并且是自己的宠物。 「…………」 空空觉得应该不是误会或者搞错了。 但是这样的话她心中的逻辑是如何——或者说在什么程度上成立的? 少女既没有像狗那样四肢着地地移动,也不像狗那样赤裸着——她穿着和符合年龄的普通少女打扮。既然是宠物,那这些衣服就是剑藤准备的了。 「……剑藤小姐是会给宠物穿衣服的饲主吗?」 空空若无其事地试探。 「是啊。」 他得到了肯定。剑藤好像对这个疑问没有任何怀疑。 「会帮她脱下来,也会帮她穿上去。确实有人说狗有毛不需要穿衣服,不过穿上很可爱啊。『小狼』也没有讨厌。不过其中的意义和帮空空穿脱『古罗提斯克』完全不同就是了。」 「…………」 逻辑是这样成立的吗?那么双手反绑又如何——空空觉得就算是狗也不会被那样对待。至少从画面来看相当具有犯罪性——从绑这个意义上来讲,空空也觉得自己是被人看守着绑在这个公寓里的,不过和『小狼』比起来,已经好多了。和『小狼』比起来自己确实没有被软禁。 再一次。 空空感到了剑藤犬个这名少女的异常。之前,剑藤给他做饭、帮他换衣服——还给他建议,让他不知不觉地对此麻痹了。 「空空从来没养过宠物吗?」 「没有……毕竟我有年纪很小的弟弟……」 空空回答,同时也没有忘记他所说的弟弟正是被眼前的人切碎的,句尾含糊了起来。这看起来像是遗属空空照顾加害者剑藤的感情似的,不过其实他并不是要这么做。只是做了他觉得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嗯。」 「如果我养了,剑藤小姐会一起杀掉吗?」 「嗯,我想会的。所以没养真是太好了。」 「……剑藤小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小狼』的?」 「从半年前……『大声悲鸣』之后开始。『小狼』是那时候被军队保护起来的『狗』……不过没有人认领,就由我来了。总觉得这孩子和我境遇相似呢——大概是同情她,一时意气用事了吧。该说是意气用事,还是闹别扭呢。『茶话』还说,『你怎么养得好宠物』。」 「……?嗯,确实像他会说出的话……呢。」 会吗? 不,如果真是狗的话确实会说。如果真是狗的话。 也就是说牡蛎垣也觉得『小狼』是『狗』?地球扑灭军的人都这么以为吗?不,感觉上应该是和空空现在一样配合剑藤说说而已……。 「形式上她和『破坏丸』一样都是军队的配给品,不过我不这么觉得。『小狼』不是物品,而是我重要的家人啊。」 「……落雁小姐怎么说?」 「嗯?没说什么啊……那个人和我们部署不同。」 「是吗……」 空空本想听听别人的意见,但没想到地球扑灭军的部门之间似乎没什么横向联系。他觉得问得太多的话显得可疑,便没有再追问。 于是,剑藤开口了。 「不过空空,亏你吃得下东西呢。」 她说。 「?当然吃得下了。这可是剑藤小姐准备的庆祝火锅呢。」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之前也说过吧,我在杀人的日子里都吃不下东西。」 「可是,今天我杀的不是人而是怪人吧?」 「斩杀怪人的时候我也咽不下东西。」 「哦。可是剑藤小姐没法区分人类和怪人,但我可以区分……差别就在这里吧。」 「是吗 ?」 是这么回事吗,剑藤说。 看来剑藤也——把空空看做异样的东西。这实在不像是在庆祝的席间看向庆祝对象的人的眼神,不过意外地,也许大众就是这样看待强力的英雄。 看做英雄——和看做异端一样。 不过,如果计算此时此刻、计算这次晚饭之中他们两人将对方视为异端的时间的话,比起剑藤将空空视为异端的时间,最终还是空空将剑藤视为异端的时间更长一些。 不过真的是最终。 吃完火锅,喝了用汤底卧了鸡蛋做成的杂烩粥,说过『我吃饱了』之后,剑藤照她之前说的,为宠物『小狼』准备晚餐。不过她一瞬间就准备好了。 真的是一瞬间就完成了。 不过是将狗粮装到盘子里,再倒上牛奶而已。 3 之后,空空度过了一阵子平静的时光——如果说和杀死了他家人的剑道少女同居的日子,还有带着项圈的少女成为新的同居人的日子也能称为『平静』的话。 空空本以为会接连接到消灭怪人的任务,但其实不然——反而,在杀死怪人淀理川美土里的第二天,『再开发』一个人前来回收了『古罗提斯克』。 她虽然抱怨了空空粗暴的使用方法,但也询问了『使用感受』,虚心接受了他的抱怨,然后将『古罗提斯克』连带所有附属品一起拿回去了——听说开发室会听取空空的意见进一步改造。 说起来,剑藤曾经惊讶于这东西已经实用化了,不过看来还只是试做品,想想就背后发凉。总之,空空希望最优先改造电池的续航时间。 「空空杀的那个怪人,平安死掉了。」 回收的时候,『再开发』告诉他。平安死掉这句话实在奇怪,但空空听到后放下心来。 他是瞄准头部踩下去的,肯定造成了重大伤害,但那之后他立刻就逃走了,没有好好确认结果——没有造成不上不下的脑挫伤、使对方受不必要的苦,真是太好了。 他想。 这种想法简直是岂有此理,而事实也确实岂有此理,但他真的是带着纯粹的关怀发出的感想——不过这次他的关怀没能用在健全的方向上。 「杀死了怪人,这样一来你也是我们的同伴了呢。」 虽然没有热烈欢迎的语气,但『再开发』姑且义务性地、仪式性地又说了一遍。 「欢迎加入地球扑灭军。让我们一起打倒地球吧。」 空空觉得,如果从字面意思理解这句话,那这件事果然是一种通过仪式。成为『杀死怪人』的『共犯』后才被认可为同伴,地球扑灭军就是建立在这个系统的基础上的——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组织的杀气就比他预想的更为浓厚,但空空到了现在这个后知后觉的时候都没认识到这一点。 反过来说,他也没有『终于又得到了之前失去了的、被夺走了的容身之处』——这样的归属意识。简单的说就是什么感觉也没有。他什么也没有。不过他至少还是会想,『古罗提斯克』改造后什么时候能够还回来——因为在那之前,他又无事可做了。 「对了,在还回来之前锻炼身体如何?」 『再开发』这话大概只是开个玩笑,但空空当真了。 「那么不好意思,能送些锻炼力量的器材之类的来吗?」 他提出了要求。 这个要求被接受了,第二天便有工作人员送来跑步机和哑铃之类的器材,装在了空空房间里。虽然不能和『小狼』相提并论,但空空强烈觉得自己是『被监禁』着,不敢随便外出,便每天用这些器材运动。 感觉就像是宇航员为了防止肌肉衰退而在太空船里锻炼力量似的——不过实际上没有那么认真就是了。 剑藤也几乎不会外出。 必要的时候会出去买东西,不过很快就会回来——她好像也不怎么锻炼。空空表示要挥动那么长的剑,一定要重视平常的锻炼才行,便邀请她一起进行力量训练,被她委婉地拒绝了。 所谓委婉地,其实是种委婉地说法。 「绝对不要,要练你一个人练。」 实际上是这样强硬地拒绝,那态度甚至让空空觉得她有什么关于力量训练的讨厌回忆,是不是曾经因为哑铃而受过伤。当然,空空完全没有强迫剑藤,也只邀请了她这么一次。 「剑藤小姐不用出去工作吗?」 「我这个级别的没有那么多工作……硬要说的话,我现在的任务就是照顾空空。你不用担心,我不是尼特族。」 「…………」 说起来剑藤的话也不少,但空空总觉得不充分,不太清楚她在说什么——也许是因为空空的提问方式有问题。 「总之,『听不见悲鸣的我』和『看得见怪人的你』,我们只要不死,大概就是对地球扑灭军最大的贡献了……所以即使没有工作在家里无所事事,也不用太在意。」 空空听她说了之后也这么觉得,不过还是不太明白无所事事到底对组织有什么贡献。实际上『听不见悲鸣的我』所指的剑藤犬个也没能阻止『大声悲鸣』……。 空空感到不安。 现在地球扑灭军还将空空『当做英雄』……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但空空也理解了这一点。不过这种情况不知能持续到什么时候,让他感到不安。如果只是像剑藤那样失去英雄资格还好——最糟糕的情况,说不定会被当做是『不需要的』或『有害的』而遭到处分,让他感到不安。 感到不安。 不过这种不安空空也没有办法解决,在他看来就和『明天说不定会心脏病发作死掉』差不多,不会给生活带来什么不便。 只是,虽说这才是他的资质、他的才能所在,但必须指出,在现在这个时刻,『必须更加认真看待这个问题』这一点已经是明确的事实了。但是,现在他的不安主要都集中在『小狼』身上——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太过理所当然了。 毕竟这并非事不关己。 他也同样生活在剑藤的保护之下,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说不定某一天他也会被那样对待、说不定到了某一天剑藤也只会把他当做『狗』的不安。 只要是现实空空便能接受,便觉得无所谓。 空空少年的这种性格终究只是针对结果,他貌似不觉得正在发生的现实『无所谓』,还是会觉得『应该想想办法』的。 剑藤很认真地照顾『宠物』——她每天都给『小狼』换衣服,还每天带着她洗澡,比起当初害怕的情况能享受到更多『人类待遇』。 但是狗粮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也不能吃。 双重意义上的いただけない。无法接受和不能吃的日文都是いただけない 空空虽然不讲究饭菜的味道,但一想到自己吃晚饭后那名少女就要吃狗粮,就不论什么饭菜都吃得慢了。但如果空空不吃完的话少女就什么也吃不到,这可以说是一个无法解决的二律背反。 即便问他『该怎么办』,也只能得出『没办法』的答案——还是说,他应该说出来? 「剑藤小姐,剑藤小姐,你仔细看。喏,顺着我的指头好好看『小狼』。她是两只脚站着的吧?身上也没有皮毛吧?你不觉得她像人吗?形态像人的狗……啊嘞嘞?难道说『小狼』不是狗是人?」 这样说。 应该装作不经意地提醒她吗——空空甚至连犹豫都没有犹豫。这可不是难以开口的程度了。由于不会看场合而擅长看场合的空空不难想象,如果对完全相信『就是这样』的剑藤说出这种话来的话会引起怎样的事态。 因此这件事他说不出口。 话虽如此,如果『小狼』对现状表现出明显的痛苦、悲伤,对他哭诉的话,即便是空空也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所以他绝对不是个冷漠的人。可是当事人『小狼』却没有表示什么不满——仿佛带着项圈被反绑双手也没有感到任何不自由,埋头舔食狗粮。 真像一只听话的狗。不,恐怕世上根本没有如此听话的狗,感觉更像是『生病了的狗』——不过这样一来就能理解将剑藤要将她取名为『狼』的心情了。 取一个这样的名字,希望她能成为更加有活力的狗——嗯,如果『小狼』真的是狗的话,就能理解她的心情了。 『小狼』从未露骨地像狗一样汪汪叫,但也不说人话——剑藤似乎不是会对『狗』说话的『饲主』。她虽然会抚摸『小狼』、将她抱在膝盖上疼爱,但从未尝试用语言交流。不过,即便剑藤对『小狼』说话,她大概也不会做出任何回答。 不会说出人类的语言。 在外表上她确实不是狗而是人,但除了外表,在他身上很难感到『人类的感觉』。 说她是精巧的人偶大概也会接受。以地球扑灭军的技术能力,应该能做出这种程度的人偶——不过实在不知道是基于什么目的制造的就是了。 总之,她是一位无表情无感情的少女。 也可以说是无机质。 面对面的时候,感觉好像是在照镜子,总觉得不舒服。觉得自己的心被她凝视了。这是因为空空也是无感情的人吗?不,空空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不动感情而已,感情还是有的。他会觉得悲伤,但也只是觉得而已。 可是『小狼』看上去甚至都不会觉得悲伤或痛苦——也许正因为如此,看着她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的感情被原样反射了回来。 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她看上去好像在警惕着什么——也许也是因为空空在警惕着她。 不过,除了吃饭以外,『小狼』都缩在自己的房间——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一天也见不了几次面。 说起来,空空也曾经这样考虑过,不过那也许只是他对于看到『小狼』时没能做出任何反应而感到后悔,从而产生的妄想。那妄想就是——其实『小狼』真的就是狗,只有在自己眼中才是人类。 这很有可能。 『拟态』成人类的怪人是存在的——虽然不知道应该多么相信地球扑灭军,但这世上确实存在不透过护目镜就看不见的怪人。 那么透过护目镜,『小狼』也许就是狗——想到这里,便后悔没有在落雁拿回去之前用护目镜看一次她。落雁来的时候,『小狼』也都会缩在房间里……不过落雁部署不同,也许这两件事之间没什么联系。 『茶话』和『再开发』到底是基于什么意义。 而将她称作『犬齿』——犬的牙齿呢?只是剑藤这个身体上的一个配给品的『犬齿』——问这个问题也很可怕。 总之,大概就是以这种感觉。 空空空。剑藤犬个。『小狼』。 三人——两人和一只?——不得不说是越来越奇怪的同居生活从这时起,直到崩溃之前,持续了三周左右。硬要说的话,对空空来说,在这个故事结束之前,得以平静生活的时间也许只有这三周。 然后到了三周后。 4 「空空。我今天有点工作,你能留下看家吗?」 吃早饭的时候,剑藤突然说。总之,剑藤在各个方面都很唐突。此时,空空开始觉得,与其说这位室友是不擅长解释或不擅言辞,不如说她是不擅长把握距离。 空空一边吃着煎鸡蛋一边重复了一遍。 「工作?」 此时,他完全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完全没有理解事情的重大程度。如果他的想象力再丰富一些,应该就能想到这一天终究会到来,但实际上,听了剑藤的话之后,他依然没能理解。没有发觉剑藤出门工作会招来怎样的状况。 他只是觉得『剑藤小姐有工作真是太好了』而已——即便知道剑藤的工作内容是什么,也无法挥开『工作是好事』这样的定式思维。明明现实中就连普通社会里的人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什么时候回来?」 「稍微要出点远门……和『茶话』一起出远门。要出国。」 「出国?哦,真好。我还从来没坐过飞机呢。」 经过近一个月的同居,两人多少能说些这样随便的对话——和杀死自己家人的人。 「剑藤小姐,你有护照吗?」 「怎么可能有。」 「那是偷渡?哦,地球扑灭军连这种事也办得到啊。」 「偷渡听起来是做坏事一样,所以答案是『不对』……当做是专机好了。心里装着免检证呢。那个,他们说要好好解释清楚……是要开会。」 「开会?特地在国外开会吗?」 「嗯……大概是和国外的和地球扑灭军类似的组织商讨今后的方针。互相确认势力范围啦,报告今后活动的预定啦……。不过我只是『茶话』的保镖……」 「哦。」 保镖。原来如此。确实,拿着那把大太刀『破坏丸』(他已经听说『破坏丸』的名字了),没法通过正常的手续坐飞机啊,空空想。 「因此要三天才能回来。在这期间只有你一个人了,吃饭什么的没问题吧?」 「没问题,不用担心。」 十三岁的空空不论在谁看来都还是个小孩子,但本人心中却觉得『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种小孩子当然会有的感觉,空空也是有的。觉得不过是看几天家竟然还会担心。 「吃的东西我会帮你做好咖喱一类的。都是容易保存的,放在冰箱里,你要按顺序吃。我会在保鲜膜上写上日期,你就按上面的顺序吃吧。」 「……好的。」 剑藤操心得有些过分,空空差点就说出『谢谢你』了,——但还是在最后关头咽回了肚子里。 不论是多少放松了一些还是怎样。 只有道谢的话说不出。 怎么说呢,这是空空心中和『杀死家人的少女』勉强维持的距离感——还是说像他这样的人总有一天会连这种距离感也忘记,稀疏平常地向剑藤道谢呢? 看来空空也。 不怎么擅长把握距离。 「我知道了,剑藤小姐。」 「嗯。那么,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哦,什么事?」 「我走的这段时间里,拜托你照顾『小狼』。」 「…………」 啊,到了这时,空空才想起来——对啊,剑藤长时间外出,也就意味着空空要和『小狼』在这个房间里两人独处。 「啊,厄——那个。」 「啊,不用这么紧张。拜托了,不用在意。那孩子不用人操什么心,不会添麻烦的。你看也知道了……早上和晚上喂她吃饭。洗澡的话……嗯,不能麻烦你那么多,这个有点麻烦。让『小狼』忍耐三天吧。」 「……那个,她的饲料是……」 「不要说饲料,是饭。」 剑藤真好像爱狗人士一样不高兴了,她订正空空。不,在剑藤本人心中,她不是好像,而是就是爱狗人士,不过她明明把人说成狗,却因为把饭说成饲料这点小事而生气,实在无法理解。 但是,空空没有反驳,而是乖乖道歉了。空空该道歉的时候随时都能道歉。 「那,她的饭是那个……狗粮就可以了吧?」 「嗯,不要喂她吃奇怪的东西。说不定会吃坏肚子。」 「……假设一下,能把我的饭分给她一半吗?那个,偶尔…… 奢侈一下……」 「……啊,这样啊,空空没养过宠物所以不知道呢。其实啊,人类和动物的消化系统不一样,所以不能吃一样的东西。有时候不只是吃坏肚子就能了事的。比方说,猫吃了洋葱会死的。狗吃了巧克力或鸡肉的话也会立刻死掉。」 剑藤神神秘秘地,甚至有些夸张地披露出偏颇的知识。她对这种事实在是一知半解,本人却完全没有自觉。 不过这只是夸张了一些,大体上没有错。 「所以不能为了人类的自我满足而给动物喂各种东西吃。就算不会死,也许也会因为吃了糖分过多的东西而长蛀牙。」 「……是,对不起。」 他又道歉了。他对这件事本身其实并不在意……但剑藤对待狗的态度非常认真,举止比空空平时见到的要严肃得多,空空不禁被她的气势压倒了。 「不用带她出去散步吗?」 「嗯。不用 。『小狼』不喜欢运动……而且,带到外面去如果弄丢了就不好了。」 这句话何止是爱犬人士,甚至有些病态爱犬的嫌疑。实际上,『小狼』自从进了这个家,在这三周里一次也没有出去过——没有被放出去过。不过空空本人也一样,每天都在家里进行力量训练,所以不怎么在意。 「即使『小狼』不见了,我也不想运用地球扑灭军的组织能力寻找。『小狼』要由我来保护才行。」 「哦……」 这种溺爱。 如果『小狼』不见了,剑藤大概会患上宠物丧失综合症吧,空空漠然地想。 「本来即便是出国也想带她一起走的。但是『茶话』说不行。他说这是重要的会议,要我专心完成任务。」 「……这样啊。」 真是如此吗?会议确实重要,不过即便不怎么重要,牡蛎垣是不是也不会让剑藤带『小狼』同行呢……如果牡蛎垣能看穿『小狼』的真面目的话。 ……『看穿真面目』。 真面目。 但是,空空完全不知道『小狼』的真面目是什么。所以他无可奈何,只能一天天地困惑下去。 「我还申请了休假,结果没成功。被人家说,全体人类和一只狗到底哪个重要。」 「……不过剑藤小姐看上去却没有嘴上说得那么没干劲啊。」 空空说出了在意的地方。这时空空少年发挥出了不会看场合的本领。他没能察觉到人心的机智,或者说是内心矛盾的两面性。 「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是不是和牡蛎垣先生一起出门很开心……」 「……你在说什么啊。傻了吧。」 剑藤面无表情地回答,空空就自然地反省:『啊,我猜错了呀』。完全没有想到剑藤也许是在掩饰害羞。 他完全不理解『不由自主地说谎』的感觉。 「嗯。啊。哦。大概是傻了,对不起。」 「不过啊,虽然在目的地不出问题最好不过,但我也想在这个工作中展现一下我的长处呢。否则我就要完全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了。」 「?剑藤小姐,你想出人头地吗?」 「……开玩笑的,只是随口说说,别当真。我只要打倒地球、保卫人类就够了。只要能保护好人类,对了,还有一只狗,就够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剑藤吃完了早饭。空空本以为她接下来会去做三天的饭,但剑藤在那之前还做了其他的事情。 她从口袋里拿出药盒,熟练地倒了三片白色药片到手心上。 「咕咚。」 像吃饭后甜点一样吞了下去。 她吃得非常自然,好像每天都吃一样。但空空在这三周里除了第一天以外都和剑藤一起吃早、中、晚饭,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吃药。 「剑藤小姐。那是什么药?」 这样直白地问,恐怕略显不够体贴,但剑藤在这三周里也习惯了空空的这种说话方式,没有多说什么,回答说: 「是精神阻碍剂。」 听到答案后,空空依然不知道那是什么。精神阻碍剂? 「那是什么?」 「嗯,我想这次的任务多半不用砍人……不过要砍的话,一定是砍人类啊。这是以防万一。」 「?」 「简单地说就是让压力的产生变得迟缓的药,在战时曾经用来预防ptsd,这是略加改良后的版本。大体上就是让感情不会紊乱的药……不过如果吃太多的话,不只是压力,连身手都会变得迟缓……杀死空空家人的时候我也吃了这个哦。」 「…………」 嗯,空空想。 斩杀怪人的时候,剑藤也会吃这个药吗——如果会吃的话,那剑藤会怎样看待踢死了淀理川美土里后依然没有感到什么压力的空空呢?他突然在意起来。 「能分给我一点吗?」 所以他这样说。他其实也不想要,只是装作需要这种药的样子。也许会被看穿,但他依然忍不住要说。 只是,如果这么在意『别人怎么看待自己』的话——那他也应当察觉到『小狼』正从房间反方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才对。 对。 这个时候,『小狼』——『犬齿』正在旁边默默地竖着耳朵,一字不漏地听着剑藤犬个和空空空的对话。 剑藤要出门。 她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像狗一样等着。 5 剑藤用巨大的锅做了大量咖喱,还准备了各种方便保存的食物,并分成小份,结果过了中午才做好出国的准备。 途中,剑藤给牡蛎垣打电话,告知自己会晚一些,让他先去『机场』。看来她为了给看家的空空做饭而迟到了。虽说这是她的工作,空空依然感到抱歉。然而不论多么抱歉,不会做家务的空空也只能默默看着。最多是一边想着『剑藤小姐加油,抓紧时间』,什么用处也没有。 「你就不用打扫卫生和洗衣服了,我回来之后再收拾。啊啊,洗碗之类的可以的话……算了,做不来的话至少用水泡上。有电话的话还是接一下,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就行了。不过我想会打来的人应该都知道我不在家,大概就不会打了。那空空,我出门了。」 她拿着装在竹刀袋里的『破坏丸』,穿着剑道服急急忙忙地出门了。 「剑藤小姐路上小心。」 空空目送她离开。 「那么。」 然后想。 接下来的三天要怎么过呢——不,『要怎么过』这个问题空空每天都在想。总之,『不用去学校』、『不用参加社团活动』让他非常清闲。时间多得是。 空空没有别的事可做,只能专心进行力量训练。另外还可以看书,不过一开始准备的书他都已经读完了,而且如果不是他亲自去书店挑选的书的话,他就会不想读。 在这个意义上,这次『剑藤出差』对空空来说是一个许久没有过的新鲜刺激——无聊日常中出现的刺激让他遇到了剧烈的变故。 他能应对这样的现实吗? 不过即便无法应对也不过是死掉,也许那样对他来说反而幸福。 又过了一些时候,在傍晚,事情发生了。 发生在空空吃了剑藤不惜迟到做好的咖喱饭当做看家的第一顿饭之后。不过,今天空空的晚饭比平时花了更多时间——这样难怪,因为他吃完之后,还必须给『小狼』准备饲料——不对,准备饭才行。 由空空准备。 平时,到了吃饭的时候,剑藤会把『小狼』从房间里带出来,让她在旁边看着空空和剑藤两个人吃饭,但今天剑藤不在了,她便还在房间里。 空空不是 忘记带她出来了。 只是不愿意想起来而已。 他看见剑藤给『小狼』吃加了牛奶的狗粮,心里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但要自己动手,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说实在的,他不想做。 空空几乎没有抗拒杀死怪人——但总觉得这件事有所不同。大概是因为这次空空能够轻易地发现别的选项。 就像不愿意要右边的话就选左边一样。 不愿意拿狗粮的话就给『小狼』吃咖喱——很简单。之前厨房完全是由剑藤管理的,没办法背着她给『小狼』吃狗粮以外的东西,但现在空空一个人在家,就能做到了。 条件齐全了。剑藤不在,还有做好了的饭菜。 不能给狗吃人类的食物的说法,空空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但至少在他看来,『小狼』确实是人类——反而是吃狗粮更容易吃坏肚子。 营养也肯定不足够。 牛奶没有那么万能。 这样一来,就是心理准备的问题了——显然,如果在这三天里把空空的饭菜分给『小狼』的话,冰箱里的食物就不够了。 剑藤做了很多饭菜,但反过来说也就是,这个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食材了。不过即便有,空空也不会做饭。就算勉力而为,说不定也只能做出狗粮一样的东西。 这样一来,最后一天空空也许会没东西可吃……也许只能靠喝水撑过去。 「…………」 算了,那也无所谓。 空空想。 狗粮还有,所以在最后一天不用强迫『小狼』也跟着绝食——只不过是伙食标准早一天恢复原样而已。既然这样,那到时候我也跟着吃狗粮好了。 空空这样想。 到中途位置还都是正经的想法,最后的最后却变成了『既然没有普通的饭菜,那「小狼」,甚至还有自己就只好吃狗粮了』。这种想法正是空空之所以是空空的展现。 他已经失去了自己出去买东西的想法。 与其说是失去了,不如说是被夺走了。 被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后,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已经变得像是幻想一样——不过预告一下,接下来,空空会时隔三周再次走出到那个幻想的世界中。 6 空空曾经在毕业典礼上做出哭泣的样子。他努力地哭,觉得自己成功了。 曾经在考试得了一百分的时候做出高兴的样子。他深信自己应该高兴。 曾经在朋友被欺负的时候做出生气的样子。他记得应该生气。 曾经在打出再见全垒打时作出振臂高呼的样子。他一直担心自己扬起胳膊的方式是否不自然。 曾经作出反抗班主任的样子。他经过努力总算抛开了对不起老师的感觉。 现在回想小学的时光,想到的全是这种『做出的样子』——完全看不见空空空的实体。他想,我到底是个怎样的小学生呢? 完全是空洞的。 在这个意义上倒也可以说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简单易懂的小学生。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不免让人厌烦,因为空洞的小学生现在又变成了透明人和怪人战斗——不,透明人虽然有实体,但是看不见,也就是连外壳都没有,或许比空洞还糟糕。 即没有外壳又空洞,简直就和不存在一样。 空空之所以会想这些,是因为他在想自己和『小狼』差不多年纪的时候是个怎样的孩子。结果没想到得出了这样不愉快结论。 算了,那种无机质的女孩子的心情就算想也想不明白,想到这里,空空将咖喱盛到盘子里,还准备了勺子。『小狼』一直都是埋头舔食,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用勺子……不,她被手铐反绑着,就算会用也没用。 打开那副手铐……。 终究还是不可能。 空空虽然不知道怎么洗碗(剑藤也说不用洗),但这个盘子必须洗好放回碗柜里才行。要不然,剑藤说不定会从盘子的数目或垒放方法中看出他给『小狼』吃了狗粮以外的东西。 剑藤那样三令五申,如果还是违反了的话,一定会被狠狠地骂一顿——在这件事中,关键问题不是挨骂本身,而是骂他的人手上有真刀。 空空绝对不是不惜拼上性命也要给『小狼』吃咖喱——比起同情心,更多地是因为看不下去。 至少在空空少年自己的心里,感觉是『要注意,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自以为是好人』——他这个人在行善时反而会规诫自己。 真是的。 他这个人到底要怎样才有救啊? 不管怎样,空空照着平时剑藤的样子,用托盘托着咖喱盘子和勺子,单手拿着(学得还挺像样),敲响了『小狼』的房门。 当然没有回应。这是理所当然的,如果有回应才要吓一跳呢。之前,他敲剑藤房门没有回应的时候,擅自走了进去,结果遇到了意外——实际上空空到现在都还在纠结那件事,那之后甚至都不敢接近剑藤的房间——而更靠里面的『小狼』的房间这还是第一次去——这一次,房间里『小狼』不可能正在换衣服。他觉得不可能。 但空空依然为了以防万一,虽然完全设想不出有什么能设想到的情形,但依然以防万一,说。 「『小狼』,我给你拿饭来了,过一分钟后进去。如果有什么不想让我看见的东西,就趁现在收拾好哦。」 然后在脑子里规规矩矩地开始倒计时。他尽可能慢地数完六十秒,这与其说是为了对方,说不定反而是为了他自己。 创伤非常深刻。那种事绝对不想再遇见。 「……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六十。六十秒。」 最后的十秒是出声数的。空空觉得自己就像是准备冲进罪犯盘踞的房间里的特种部队一样,感觉有些兴奋。不过大概很难找到拿着咖喱突击的特种部队。 空空小心再三,又敲了一次门。 「那,我进去了哦。」 然后才握住把手,向内推开。于是。 7 监牢。铁牢笼。 如果用适合猫狗的说法的话,应该叫做笼子——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配备的家具以外什么也没有,而在房间中央摆放着一个2米2米2米的铁制牢笼,里面关着『小狼』。 她盘腿坐在铺着垫子的监牢里。 说句题外话,空空不太理解盘腿这种坐法。他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么坐舒服——反而觉得腿这样缠在一起筋会痛。同样无法理解的是盘腿坐在椅子上的行为。那到底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摆摆架子,一点也不舒服。喜欢摆架子的人才会那样坐吗?这样想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也许只是想让自己显得更高大。盘腿坐也大概也一样,他想。就像袭击猎物时熊会直立起来让自己显得更高大一样。 请放心,其实没有跑题。 房间里还有监牢,她——『小狼』就被关在那里面。当然,即使是在这样的监牢里,她依然带着项圈,双手反绑,唯一自由的就是腿。她不是像平时那样『蹲坐着』而是盘着腿,也就是大大方方地『摆着架子』坐着,注视着从门口走进来的空空。 笔直地注视着。 她身上完全没有。 怎么说呢,被当成狗对待的可怜感或是深陷不幸环境的悲哀——这些空空擅自想象的感觉连一丁点也没有。 这大概不仅是因为她的姿势,也很大程度上源于她的表情。盘腿坐着的姿势。到今天早上为止都还像人偶一样、甚至就像是死了一样面无表情的『小狼』现在却带着像狗一样的——像野狗一样的,或者说像她的名字那样『像狼一样的』表情盯着空空。 甚至还对着空 空舔舔嘴唇。 不,也许她不是对着空空,而是对着空空一只手拿着的咖喱饭舔的。 「…………」 空空被她的表情吓得说不出话,一步也不敢走进房间里。不论是什么人都有可能因为表情不同而看上去完全变了样子——但这回太极端了。 『小狼』看向空空的表情生气勃勃,好像死人复活了一样。一瞬间,空空都不清楚自己打开的到底是房间门还是魔界之门了。 「这是个赌博。」 就像在空空受到的冲击上又推了一把似的——『小狼』说话了。 第一次说话。 她的声音和年龄相应,十分可爱,像铃声一样——不过那铃声极其锐利。和剑藤那种感觉掉了一根螺丝的迟缓的说话方式形成鲜明对照。 人常说狗似主人,看来是骗人的。 「不过这个赌博很休闲啦,输掉的话只要等下次再有机会就好了——咱这样的狗崽子很习惯『等待』。这次的『赌博』是『你会给我拿什么食物来』。如果照剑藤小姐说的拿狗粮来的话我就放弃。我会判断你已经完全被地球扑灭军拉拢,继续装成一条温顺的狗。但是,你拿来了咖喱饭,愚蠢地将这幅模样的我当成是人类对待——好,接下来就是真正的赌博了。我要在你身上赌一把。把你当成是我的英雄。这是赌上性命和人生的博弈。」 『小狼』突然多嘴起来,说了一大通。听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空空完全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东西、什么事情。最终挺清楚并理解了的只有一句话。 把你当成我的英雄。 不,这句话终究也无法理解,只是听清楚了而已。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是在说『古罗提斯克』吗?那个被『再开发』拿回去,还没有还回来。 「总之,空空君。」 『小狼』笑了。这孩子还会笑啊,空空想。 「你真是不懂事啊……怎么只拿了咖喱来啊。我喉咙都快烧起来了。饮料、饮料、饮料啊。」 「哎,啊……啊啊,嗯。厄……」 空空慌忙回应。第一次对话。他回想最近都没机会进行的和比自己小的孩子对话的方法。我和弟弟们是怎么说话的来着?还有,对了,打少年棒球的时候,曾经被教练委派指导过低年级的孩子。他回想那时候的情形。刚才回忆小学时候的事情就觉得不舒服,现在却又在回想。只是,他也明白,即使想起那时候的事情,对现在也没有任何帮助。 「拿、拿水来可以吗?现在再烧水泡茶要花上一些时间……啊啊,不过如果你想喝的话……我马上去烧。」 虽说不会做家务,但烧水泡茶还是勉强会的。真的是勉强。可是,『小狼』对水和茶都摇了摇头。她悠然地,像大人物似的摇头。 「……?那,你想要什么?」 「要牛奶。」 『小狼』说。 「虽然狗粮超级难吃,但那个牛奶很好喝。」 8 空空不小心用杯子盛了牛奶。不,他不是不小心,而是特地慎重地、仔细地选了杯子,但他忘了『小狼』的手还被反绑着。如果不能用手,那杯子或玻璃杯也只是不适合用来喝东西的圆筒而已。 空空又不想再回一次厨房,结果『小狼』在吃饭过程中想喝牛奶的时候就由空空拿杯子喂她喝。 咖喱则是和往常一样埋头舔食。 总觉得用这种吃法狗粮和咖喱饭也没什么大区别,但『小狼』吃得津津有味。 「好吃,好吃,好吃,好吃!啊!真好!好久没吃人吃的东西了!果然不吃米饭就活不下去啊!」 她的势头让人觉得她会要求再添一份,想想她之前的伙食,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要求,但『小狼』把盘子舔干净之后,没有提出这个要求。 「多谢款待!」 而是结束了这一餐。 说起来,她之前虽然饿着肚子,但也好好地说了『我开动了』。她说起话来用词虽然杂乱,但根基的部分好像意外地正经,空空想。不过若是把这称为『有教养』的话,听起来又像是狗一样。 顺便说一下,她已经从笼子里出来了。 那监牢看起来非常坚固,非常牢固——好像是运送重罪犯人时使用的东西,但门上的锁不过是个插销,从里面都能用手打开。不过『小狼』的手现在被反绑着,是空空打开门放她出来的。连在项圈上的牵引绳还系在笼子上。 空空也想过要不要把这也解开,但此时他只是想想,没有解开。空空在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之前不会行动。 拿来的之所以不是狗粮而是咖喱饭。 是因为他相信这样做是正确的。 ……不过,最终是不是正确的还不得而知——现在可以肯定的只有:这个行动是『小狼』下赌注的对象,并且她赌赢了。 空空决定先问『小狼』一些问题再收拾盘子。年幼地他并不知道这样放置的话污渍会沾到盘子上。 「那个,可以叫你『小狼』吗?」 「…………」 听到这个问题,她伸长舌头舔着嘴唇周围,想了想——然后说。 「我就先报上真名吧。」 「真名……?」 「其实我也挺喜欢『犬齿』这个名字的,因为是从剑藤小姐的名字里得来的嘛——真名现在也没有人叫了,不过告诉你似乎挺有趣的。」 然后她报上了名字。 也许是因为发音好听,虽然这个姓和名都没听到过,但汉字一下子就能想到。 「我叫左在存。」 「……那个,我是。」 「我知道,是空空空吧?我的名字和你的名字总觉得很像呢。不过只是字面上而已。不过这也是我想在你身上赌一把的原因之一。赌徒都喜欢挑个好兆头嘛——喂,空空君。」 『小狼』。 左在存笑着说。对空空提出赌博。 「要不要和我一起逃走?」 9 空空咕的一声屏住了呼吸。不知该做出什么回应——一瞬间,空空思考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思考了这个提议的意义。逃走?一起逃走?这是什么意思?不,『逃走』的意思只有『逃走』吧。不可能加入什么比喻。 他猛然觉得『也许是陷阱』。 她也许是在通过提出这个甜美的诱惑来测试空空对组织的忠诚——但是这个试探实在太早了吧? 现阶段,空空还没有完全相信地球扑灭军——现在还只是对方单方面挖掘空空的『资质』而已。这种时候设置诱惑陷阱的话,肯定大部分人都会上当的。如果把这当成是背叛的话,这种组织也太心胸狭窄了。 这样的话,反过来说这个『诱惑』就是真的了。可以推测是真的。当然,还没有确证——而且对这种问题,不论是yes还是no都不可能即时回答。 「逃走……逃到哪里去?」 所以空空搁置了回答,将话题向下推进——以十三岁小孩来说还是挺不错的谈话技术。而在存也从容地「哼哼哼」地笑了起来,展现出和年龄不符的一面。 不过空空十分怀疑在存到底几岁,是不是真的比自己小。从她身上能感到人生经验丰富的威严。虽然不知道是人生经验还是作为狗的经验。 「心机挺深的嘛,空空君——这样选你做搭档才有意义。不过,小心谨慎是无所谓,但有一件事希望你能明白。」 「……什么事。」 「此时此刻,我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了啊——如果你之后和剑藤小姐或别的什么人联系,把我引诱你的事情说出去,我当即就会得到处分决定。大概 会被杀。」 「被……」 空空反射性地重复,但说到一半止住了。其实重复了也没什么,不过事实上,空空完全没想到会变成那样。 「不过就算变成了那样,我也会痛快接受就算了……我在赌博中输了,仅此而已。只是我犯傻赌在你身上而已。没有等到机会,着急了。」 「……小在存,你也把我当成英雄吗?」 空空没有叫她『小狼』,而是叫了名字。他觉得既然对方报上了名字,那按照礼貌就应该这么叫。既然没有人叫的名字,那空空来叫就好了。 「你也期盼我是英雄吧。可是……我觉得不行。时机不好。『古罗提斯克』还没还回来——」 「『古罗提斯克』?啊啊,你第一天穿着的那个恶心服装啊……那种东西没有也没关系。你不说我都忘了呢。重要的不是道具。英雄能成为英雄的条件只有一个啊。」 「一个?那是什么……」 「是灵魂。」 在存干脆地说,好像这个答案从一千年前就确定了一样。 「看来我是没有那个灵魂的——剑藤小姐也没有。我是想着你要是有就好了,才和你搭话的,不过这次就算没有也没关系。」 「…………」 到底要怎样啊,空空想。 「另外不要误会了,我不是在单方面向你求助——只是邀请你一起逃走而已。地球扑灭军虽然杀了你的家人,但又不惜跪下来请求你帮助,但我不同——我想和你结成同盟。」 想要和你互相帮助,在存说。为什么这位少女会知道牡蛎垣和剑藤『不惜跪下来请求空空帮助』? 是剑藤说的吗——不对,剑藤不是那种会对『宠物』说话的『饲主』。那她是怎么得到这条信息的——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想到了不用思考也能得出的答案。 即便没有直接对在存说,吃饭的时候在存也一直在旁边听着剑藤和空空的对话——其间偶尔得到的信息虽然破碎,但只要耐心组合起来,就能完全看穿空空现在的情况。 然后在此基础上——在存开始了赌博。 这孩子比想象中还要聪明,空空想,他的警惕性反而因为这件事而增强了。空空明白自己脑子不好使,因此不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在空空伤心地看着她吃狗粮的时候,她却在一步步搜集信息,等待机会。 等待这个剑藤长时间离开家的机会。 真是可怕。 「……小在存。」 「什么事,空空君?……我也可以用『小』来叫你行吗?其实我对称呼什么的都无所谓,但既然组成了同盟,用同样的称呼更有对等的感觉。」 「不,称呼就……请你随意吧。」 「那重新说一次。什么事,小空空?」 嘻嘻嘻,在存好像很高兴。让有经验的人看到,就会明白这是『赌博成瘾』的人经常露出的表情,但空空身边没有那样的人,他并不知道。 如果此时空空空看出左在存有『赌博成瘾』的倾向的话,此后的发展可能会大不相同——但空空依然只觉得在存是位『一直等待机会的冷静聪明的少女』。 虽然听到她说了许多次赌博赌博的,但空空以为那和『战略』是一个意思——简单的说,由于年幼,他尚且不知道赌博的可怕。 所以才说,根本不用地球使出什么手段。 世界上就满是因为赌博而毁灭的人类了。 「那个……我了解你的情况了。也知道你冒的风险有多高了。但是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我不会说让你现在全部解释清楚,但现在还是希望能确认几件事情。可以吗,小在存?」 「可以啊,小空空。」 实际上,空空正处于青春期,被人用『小』来称呼与其说感到为难,不如说是难以接受。但既然是他自己先这么称呼在存的,也就没法拒绝了。 「你要慎重的回答哦。根据你的回答,我说不定真的要把这件事报告给剑藤小姐。」 「嗯?什么嘛,照你这种说法——还有拒绝同盟却不报告给组织的选项啊。」 「有啊。当然了……」 空空话一说出口便想到不会有这种选项。终究不可能。空空没道理包庇在存,反而绝对不应该留下这种祸根。……他想。 「看来你的看法还是太天真了啊。总觉得,你对什么都『无所谓』啊。」 「才、才不是呢……真没礼貌。」 空空被她说中、戳到了痛处,慌张起来。他本来是要提醒在存不要说谎、不要隐瞒,也就是有些威胁的意味,但反而是自己被提醒了。这样可不妙。 空空觉得自己果然是没法在聪明人面前使手段,便干脆地放弃了,单刀直入、直截了当地说。 「小在存。你是狗?还是人?」 「是人。如你所见。」 空空本来还怕在存会像有些聪明人那样岔开话题或打哑谜,但她没有那样做。不过就算老实回答了问题,也不能成为她可以信任或没有说谎的理由。老实的骗子。也不是没有。 「在你眼里是的吧。」 「嗯。是的。看起来——是人类。但是。」 「然而在除你以外的人眼中不是这样。在除你以外的人眼中,我是狗……我想你看剑藤小姐对待我的样子就知道了……这不光是剑藤小姐。」 「……是吗。」 「你想到了?这个答案和你想的一样?」 「差不多吧……因为看见了『拟态』成人类的怪人,就算有『拟态』成狗的人类也不奇怪——或者是『拟态』成人类的狗。」 「原来如此。」 「我不知道我和剑藤小姐谁是正确的。所以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知道我没出问题——而剑藤小姐也没什么特别的问题,我放心了。剑藤小姐没有把人当成狗对待,而是以为人是狗。」 「嗯,就是这么回事——虽然我觉得没什么大区别。」 「区别大了……可是,明明没有用护目镜,为什么在我眼里你是人的样子呢?」 空空曾经想,透过护目镜就能看见在存的真面目了,但其实不用也已经看到她真正的样子了——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护目镜啊……我认识的人把它叫做『半透镜』。你太着急了,空空。我们按顺序解决疑问吧……时间有的是。我为此一直等待着时机,你也稍微『等一下』吧。」 「啊,嗯……抱歉。」 「不过,若要先回答这个问题,那就是我也不知道。三周前,发现你用异样眼神看我的时候,其实我才更着急呢。在想是不是我的『拟态』解除了。但是剑藤小姐还和往常一样。」 「…………」 「也许你根本不用那个什么护目镜就能看穿怪人的真面目吧?就算抛开赌博什么的,这件事我也早就想找机会问问你了。你在至今为止的人生里从来没有看到过怪人吗?」 「没、没有啦。」 应该没有。如果看到过那种异性而神圣的东西,不可能忘记。就算是婴儿时期看到的,他也有自信记得。 「这样啊……嗯。」 在存做出思考的样子,但似乎立刻改变主意,认为现在不是进行过多分析的时候,便说:「那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 「我现在想说说关于我为什么会有『拟态』能力的话题,可以吗?」 「啊,嗯……请说请说。」 空空始终是希望以对等的立场,或者从年龄上看自己反而比在存『略高一些』的立场对话,但从结果来看,实在很糟糕。这其中既有智力差距的缘故,同时也取 决于两人掌握的地球扑灭军信息之间的差距——空空到了现在,还连自己用的护目镜的名字都不知道。 另外也许还因为在存粗暴的口气和态度。被态度压倒了。她吃完了咖喱饭,回到了盘腿坐的姿势。 架子摆得真的很大。 「很遗憾,这不是我有生具来的能力,也无法控制。」 然后在存说话的时候也摆着架子。 「这是地球扑灭军的家伙们随心所欲摆弄我的身体进行试验的结果。也就是说,他们用我再现了『地球阵』的『拟态』。」 10 「不过以试验来说也许是失败的,因为一下子就被你看穿了——哼哼哼。不过这样一来就该是我这个失败品受到最大的打击了。」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你的身体被改造了……?哎?那是——开发室的人干的?」 也就是『再开发』——落雁干的吗?不,落雁只是负责宣传的,也许和实验本身没有关系。然而,落雁至少是知道的吧?知道『小狼』的真面目—— 「不,开发室级别是不知道我的情况的。我是军队更内部制造出的生物。该说是内部,还是底部呢?表面上不存在……记得是叫不明室来着。」 「不明室……」 「不过,要这么说的话在表面上地球扑灭军整个都不存在啊……『再开发』和『茶话』都不知道我的情况,他们都以为我是『狗』,是剑藤小姐的搭档『犬齿』。」 在存说着,平静地笑了。说起来,她虽然语气粗鲁,却把剑藤称作『小姐』。对空空明明是一开始叫做『君』,现在又叫做『小』。 「你和剑藤小姐是……什么关系?」 「嗯?没什么啊,刚才不是说了吗?是搭档——根据情况,我会和那个人一起战斗。也曾经一起消灭过怪人。」 「……你有战斗能力啊。」 「不,才没有呢。我的任务就像狗一样,是索敌啦。说起来剑藤小姐也没啥战斗能力吧。不过是『破坏丸』厉害而已。」 「?是吗?我是听说过『破坏丸』是电池驱动的,不过剑藤小姐能用得来,果然还是很厉害吧?」 「你完全不知道啊……不,应该说他们没告诉你吧。看来必须从更加基本的地方开始解释啊,也不知道到底该从哪里说起。」 在存露出有些惊讶的动作。这不是在鄙视空空,反而是在照顾他,但空空听到这句话,便觉得自己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 他觉得,家人被杀害、学校被烧毁后已经过了三周,而那时、那天以来自己却一步也没有前进。即便迈出了一步,那也仅仅是为了踩怪人、为了杀戮的『唯一一步』而已。 不过,在这个意义上,在存十分耐心,面对什么也不知道的空空,她从一开始解释。她所说的一直等待着这个机会和擅长『等待』看来不是假的。是确定的事实。 「我们的组织基本上都是依靠最新技术的哦……比方说『破坏丸』是全自动砍杀机器。只要拿着它,任何人都能成为大剑豪。只需要有足够的臂力拿起那把剑,不让它掉下去就行了。顺便提一下,我的道具是这个项圈……」 在存抬起下巴,展示项圈。如果她的双手自由的话,就能用手指了。 「在开发室那群人看来这只是用狗做实验罢了……因为『它』就是『这样的东西』。不过我用着还挺方便的。然后,你的那个是叫『古罗提斯克』?那个紧身衣。那个也是谁都可以用的吧。又不是说你接受了训练熟悉之后才能变成透明人。」 「……是啊。」 「开发室在干什么我知道得不多啦……不过竟然能做出透明人装,真是要惊讶一下。」 「……缺乏横向联系。」 空空嘟囔。他这么说没有什么恶意,也没有什么不满,但他觉得在地球扑灭军中不是缺乏合作,而是各部署间关系不好。 与其说不好,也许该说是险恶。 这种现象在大规模组织中十分常见,但空空还不了解世间和社会,看在眼里总觉得不舒服。想到自己还身处其间就更是如此了。 「不不,没有那么缺乏横向联系啦,只不过是我被『犬化』之后就不知道新开发出的技术了而已。『半透镜』……也就是你所说的护目镜,只是因为我是实验体才知道的。」 「实验体?那是什么意思?」 「这个想想就知道了吧。像这样什么都要问很伤脑筋啊,你自己也想想啊。我参与了『拟态』的再现哦?那么,怎么可能不知道『半透镜』。」 「…………啊啊,是啊。」 空空想了一下,明白了。不如说,他确实应当更快地、想都不用想就能想象到才对。 「你要在『拟态』之后被那个护目镜……『半透镜』看穿真面目才行。」 「就是这样。不过说起来就像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了——而且开发室和不明室肯定不是并排前进的。反而可以说是不明室盗用了开发室的技术……不过要是这么说的话,小空空就越来越觉得地球扑灭军不可信了吧?我想给你建立起一起逃跑的动机,自然希望这样发展,不过我不想这么刻意操纵你的印象。」 我终究只是想逃走,对地球扑灭军的活动没什么意见——在存继续说。总觉得她的态度比起随性更像是马虎。 她这样子才更像是『无所谓』——但是和空空不一样,这只是一个轻易赌上自己性命的赌徒的态度而已。 「小空空。组织这种东西总是让人很头疼啊——一旦大到一定程度,太大了之后,就没有什么正义和邪恶可言了。就会变成一个不论对错都只能向前冲的集合体了,或者说,已经绝对无法以个人的意志对轨道进行修正,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把握整体了。地球扑灭军也是,即使各个细节都做得很好,整体的平衡也已经崩溃了,我想就是因为这样部署间才没法顺利合作。各种想法复杂地缠绕在一起,却意外地无法变成一个整体……『大声悲鸣』之后明显是这样,就连我这只『狗』都知道。所以最近在对地球的战斗中一直处于不利。」 「…………」 「这样若无其事地批判组织的话,小空空会不会成为我的同伴呢?我本来是这样想的,不过看来还是不行啊。完全不行。你真厉害啊,完全不为所动。不过,以小空空的立场,对这些事情大概比我还无所谓吧。总之,我想说的是,我被那群人随意改造身体,其实还是相当怀恨在心的。」 在存明确地说。之前这种感觉就很明显,空空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但到了此时,左在存才将她对地球扑灭军的所谓『敌意』——恨意明确地说了出来。 「我不像小空空和剑藤小姐那样被杀了家人……不如说我的家人就属于不明室。那家伙简直不是人,竟然拿自己的女儿做实验品。她本人觉得这是为了地球自我牺牲,还挺陶醉的,可牺牲的根本不是她自己而是我啊。这种妈妈真是疯了——不过我的智商这么高也是靠着妈妈的英才教育。给我吃了聪明药。」 「亲生母亲做出这种事情……」 听到这种事情应当表示同情吗?空空想。但是他没有成功,听说剑藤和自己一样家人被杀了的实话也是这样——看来我空空空对于别人的不幸真的很迟钝。 无法和别人的感情同调。 无法同情。 不过在逻辑上这也许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同情写出来就是同样的感情。那么感情不会动摇的空空,自然不会和他人有同样的感觉。他的心就是如此不为他人所动。 「所以我说过了。巨大的组织中,善恶和伦理观什么的都早就不见了。我妈也没有特别糟糕。只是一般糟糕而已 。把这件事看得太特别也没有意义啊。」 「…………」 「啊,不好。我不是故意要提到妈妈的。说了憎恨之类多余的话。不是那个意思,而是,对了……想让空空明白的是,我讨厌地球扑灭军,从某个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寻找逃跑的机会。」 虽然比想象中多花了许多时间,但我一直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你这样的英雄出现——她说。这句话空空没有多想,但就算他再不敏感,此时也应当察觉到这不过是赌徒特有的那种毫无根据就轻易相信的『乐观』。 这不是智商之类的问题。 而是作为生物所应有的危机感的问题。空空在和左在存接触时,应当带有更多的危机感。 「这里说的某个时候是指半年前,被剑藤小姐接管的时候。不明室的那群人动了手脚,把我安排到剑藤小姐的动物疗法里。大概还有进行我的拟态能力的最终适用的意义,连室长牡蛎垣都瞒着进行实验——不过,这正是我的目的。」 「……也就是你的机会是:虽然身处军队中,可周围的人都不知道你的真面目……还以为你不是人,只是一只狗?」 「嗯……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不过以拟态能力实验来说这是当然的就是了。……我从来没这样对别人谈起过我的『拟态』,所以至今都没有在意,不过自己没办法控制的东西果然还是没法称作能力。也不能像怪人那样称作『生态』,最多只能算作是『体质』吧……」 「小在存只是想逃走吗?」 「啊?」 空空唐突的问,就算是在存也吓了一跳,毫不掩饰地皱起眉头。不光是因为被突然的提问吓了一条,还感到了些许非难的气息。 「这是什么意思?空空以为我会怨恨地球扑灭军、将他们毁灭吗?别说傻话了……你以为我是几岁小孩儿啊。」 「不知道。你几岁?」 这是个好机会,空空便问了。他真的想知道。顺便还害怕(期待?)她其实比空空年纪大。 「九岁啦。比小空空小四岁。」 「是吗……九岁啊。嗯,和外表看上去一样呢……」 听到理所当然的回答,空空不知道还做出什么反应。这种时候真希望她即便说谎也要吓自己一跳啊——不过九岁就这么能说会道,也足够惊人了。 英才教育。吗? 「实验成果……显示出成果的征兆是在两年前,我七岁的时候。成为剑藤小姐的『宠物』则是在半年前,也就是『大声悲鸣』之后。」 「……这半年里你一直靠吃狗粮活命?」 「啊啊。我说了吧?我就没吃人吃的东西了……不过和剑藤小姐两个人住的时候,倒也不是没有偷吃冰箱里的东西的机会,可是要是那样做结果暴露了身份就不好了。」 「…………」 人类,而且是发育旺盛的小孩子,能在半年间一直靠一天两顿的狗粮和牛奶活下来,真是个壮举。这简直就是虐待儿童——空空想,不过这甚至不用说『简直』吧。因为强迫她过这种生活的其实不是剑藤,而是隶属不明室的在存的母亲。 即使听说这件事,即使知道这个事实。 空空依然没有感到同情,而是想:『这孩子很敏锐,如果我假装同情被她看穿就不好了,还是不要做出反应吧』。他相当讨厌这样的自己。 「那么,小空空。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只是想逃走。有意见吗?」 「不,没什么意见……什么意见也没有。如果让你不高兴了的话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只是,我想说的反而是,如果小在存的目标是向把自己当成实验品的地球扑灭军复仇的话,我就不能帮你了。不能结成同盟了。」 空空老实地说。他觉得这样做才是对这名少女真正的礼貌。如果她真的把自己这样的人当做英雄一直盼望着的话。 「说实话,小在存,我不觉得你的提议有什么魅力。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想要逃离地球扑灭军什么的不现实吗?」 空空本以为这句话会让她相当失望或扫兴,但在存毫不动摇,只是反问而已。她只是认真询问空空意见而已。 「还是说不信任我呢?啊,是啊,当然不信任了。知道了,是我太笨了。那么我马上想个办法让你相信我——没关系,又不是没有腹稿。」 「啊,不……不是那么回事。我是想说,你被当做了实验品,现在也不得不过着苦涩的生活,但比起你来,我就算逃走也没什么意义……」 这虽然是空空思考后得出的结论,但实际说出来,却比想象中还要没出息。没出息,没胆量。说到最后不禁变得动摇起来。他担心在存会怎样看待厚颜无耻地说出这种话的自己。可是既然都说出来了,就说完吧。 「那个,刚才提到过,所以你也知道吧?我的家人都被杀掉了,上的初中也被烧没了。到这里和我有关的人大概都死了,就算有运气好活下来的人,也会被一个叫『蒟蒻』的人杀掉。我已经没有认识的或者可以依靠的人了啊。」 「…………」 按照在存之前显露出的本性,她应当是相当多嘴的,但此时却什么也没说。这是因为她完全接受了空空充满诚意(?)的话语呢?还是因为看到空空淡淡地说出『和我有关的人都被杀了』,就好像在说自己来自哪个小学一样,被他的异常吓了一跳呢?光从她的表情中无法看出来。 「也就是说,就算从地球扑灭军逃出去,我也没有出路。没有可以逃避的地方……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就算是这样。」 在存总算说话了。 「就算是这样,你也没有理由继续呆在这个将你可以回去的地方连根拔起的地球扑灭军吧?」 「才不是呢。我在这里有饭吃,可以活下去。我想这还挺重要的。」 「……那倒是。」 呼,在存寂寞地笑着低下头。如果她想反驳的话,一定是有办法反驳的,但她明白那样做也没有用,便放弃了——对,听到空空刚才的话,没有几个人能反对说『不,不是那样的。』 而且,面对能够平静地和杀死家人的人同居的少年,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实际上,这个同居生活对于剑藤来说反而更像地狱。 「可是,即使待在地球扑灭军里,也不一定能长命哦。说实话,你也知道这个组织相当疯狂吧。在这个团体里绝对不可能幸福。」 「即便如此也能活下去。逃到外面去的话,我完全没有一个人活下去的自信。我不是不想幸福,只是没有想要幸福到不惜死在路边的地步。」 「……那,也就是说,空空君你不和我结成同盟?」 「不,我可没那么说。」 空空立刻回答了在存的问题。之所以这么快只是因为他早就决定要说什么了而已,不过这对空空来说肯定是件幸运的事。空空完全没有想象过自己拒绝结成同盟的时候——亮出了自己底牌的赌徒会做出什么行动,不过用常识想也知道肯定不会白白让他走出这个房间。 即便系着牵引绳。 即便双手反绑。 只要没忘记左在存是剑藤犬个的『搭档』——就会知道。 「虽然不会和你一起逃走,不过我想帮忙放你走。」 想帮忙,空空是这样说的。既不是来帮忙,也不是可以帮忙——而是想帮忙。 「喏,比方说,我把你这只『狗』带出去散步,然后说你挣脱牵引绳逃跑了——」 「……虽然这个浅薄的作战方案本身我无法赞同……但对这个提议没有意见。不,不如说这个的提议正合我的心意……嗯?等 第5话「火焰战士!热血燃烧之魂!」 0 恶法之下的平等。 1 地球扑灭军的第九机动室基本上来说是『战斗部队』。 主要负责的是消灭怪人,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声明的。 不过在空空眼里,由于家人及关联者被他们惨杀,造成过于强烈的第一印象,因此『杀人部队』成为了他脑海里难以抹去的形象。 不过这份工作本来却并不属于他们的职责范围。 面对地球袭来的众多『攻击』,地球扑灭军现在的做法主要是『防御』、『处理』、『反击』而第九机动室则是少数具有『攻击性』的进攻部队——话虽如此,不得不将自己暴露在最前线的这个危险的工作明显是个脏活,即使在军队里,他们也是个『不太让人眼红得起来』的部队。 虽然能辨别怪人的空空的确是期盼已久的英雄——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挖到这个英雄的部队本身,却绝对未曾被人视为英雄过。 从与英雄失之交臂的战士?剑藤犬个的视角来看,自己也不是一直挺起胸膛从事这份工作的——反而坚定的认为做这份工作的原因在于『我能做的只有这个』。不过,埋藏在她心中的这份类似自卑的情绪,不仅仅是来自于她本身的遭遇,更是因为她结识了『火达磨』这个『前辈』的缘故。 把她的家人烧尽杀绝的,那个男人。 剑藤一想到现在的自己和那个男人在同一个部门,作着同样的工作。 尽管心里明白自己是在保护人类这个大义之下行动的——但还是无法以此为荣。一想到在同居的少年空空空眼里,自己与『火达磨』没有任何不同之处,就不禁想要放声悲鸣。 当她向『茶话』——牡蛎垣倾诉这件事时,他如此答道。 「所谓组织,在各方面都会产生些难题。不论是以何种途径集中到一起——仅仅单纯地将拥有同样目的的人集中起来,还不能做到个个不差。不论是公司,学校还是军队——即使通过同样的考试来选拔,聚集起来的人还是会有所不同。还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人。不过,这其实就像懒蚂蚁法则一样吧?假设这里集中了一百个人的话——从概率上来看,自然会有像我这样的人,像你这样的人,亦或像『火达磨』一样的人出现。仅此而已,没有任何可让你觉得不耻的地方。因为啊,若不是有性格迥异的人在一起,一旦出事,我们不就全灭了吗?」 虽然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回答,不过,就在这摸不着头脑的过程中,『万剐』心中的包袱的确少了一些。而给对方带来这种『误解』正是『茶话』的拿手好戏。 「当有一天空空空也这么想的时候——他看着『火达磨』也这么想的时候,我能如『茶话』一般,让那孩子放下心中的负担吗。一定做不到吧。因为估计那时的他,甚至连和我归为同类也觉得恶心吧。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会说:即使同属一个组织中的一个小组,你与『火达磨』——或是与我,也是不同的。」 剑藤这样想着,但又反过来觉得,如果是英雄的话,如果是真真正正的英雄的话,一定不会这么想的。但是——『火达磨』居然这么快就与空空相遇这件事,还是在剑藤犬个的意料之外的。 更何况他们立刻就要刀锋相对。 2 「怪人生下的孩子也是怪人吗?」 雨中,空空边开着车,边向坐在助手席的左在存问道。以至今的谈话内容来看,这问题问的十分唐突,在存因此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她微微不愉快的回道, 「什么?」 虽然不是真的生气……。 「你是什么意思啊?」 「我是说,之前我杀掉的那个怪人,好像有孩子啊……,小孩。因为那个孩子继承了怪人的血脉,所以他也会变成怪人吗?——是这个意思。与外表,亦或是身份不一样,我觉得家人不是能用『拟态』做出来的……,不过按这个道理推的话,怪人的父母也必须是怪人了吧?该不会整个家族都是怪人吧?」 「哦,是这个意思啊……你这家伙,真不擅长提问呢。听了你和剑藤的对话,我就这么想过。不过你还是稍微从听者的角度出发,考虑一下之后再开始说话的比较好」 「啊啊,嗯,我是有这么想的」 只是这么想了而已。 「喂,雨刷又不动了。……我不是说了一直开着就好的吗。干嘛一遍又一遍的关上啊」 「我不喜欢老是有东西在眼前动,感觉静不下心来……,会去在意它有没有好好在工作而变得很不安,不自觉的就想关掉」 「很危险的别这样,挂牌司机。……那么,你那个问题……没问过剑藤吗」 「嗯,我是刚刚才想到。看了小在存的『模拟』之后联想到的……,这也不意味着你的母亲也拥有同样的力量吧?」 「这么产生的联想啊……嗯」 这里点头‘嗯’一声,语气中包含着『对于自己杀死的人有小孩这件事,这个人没有感到丝毫的压力吗』的疑问,不过空空并没有注意到。 当然,既然在存听了整整三周空空与剑藤用餐时的对话,而且也看了三周,本以为已经清楚了空空的『那种性格』。不过,直接对话、切身体会到的那种『感觉』的时候,又是另一种滋味了。 不过,她还是回答了空空的问题。这并不是什么会让人拒绝回答的问题——就算是剑藤,如果被问到也会即刻作出回答的。 「当然,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并不是说怪人的孩子就是怪人,也不能说怪人的父母就是怪人」 「为什么说不能百分百确定?」 「也有和血缘无关,两人都是怪人这种可能。小孩于四月降临,其母亲也是四月出生,经常有这种事吧?不过那与血缘没关系。理由和血型相同这种是不同的。就是这么回事」 「也就是说一个人是怪人的概率有十二分之一左右?」 「你怎么能理解到那里去的啊……好好听人说话啊。这样反而好像是我的比喻过于生涩一样。怪人的数量要更少一点,大概是……要是十二分之一的话谁受得了啊」 「但是,就算真是那么多的话也没什么可吃惊的不是吗?因为无法区别啊」 「话是这么说……,啊,不过,就算你用『半透镜』看周围的人,也几乎找不到怪人吧?那么从频度上推理的话,也就没那么多了」 「我也这么觉得……,虽然剑藤小姐说的很夸张,不过直到刚才,我都是这么想的。不过既然我看你的时候,不用透过护目镜也可以无视『模拟』看到人类的样子,那么反过来说,也可能存在着即使透过护目镜也无法看破『模拟』的怪人吧?而且——可能数量众多」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得出『那么反过来说也有可能』的结论啊。毫无逻辑可循,不过啊……听你这么一说,这也是个难以否定的假说」 在存带着一副像是被小毛孩指责了过错一样的不悦表情,勉强而生硬的点点头。‘被小孩’这种说法是没错的,但到底还是在存更小一些。 「切,被你这么一说我都开始胡思乱想了:整个地球上的大部分人类都变成了怪人,地球扑灭军的本是为了保护人类,说不定却反而保护了怪人……,不,甚至连扑灭军本身都已经被怪人控制了,之类的……」 「也不是什么不可实现的天方夜谭吧?」 「是啊,的确有可能。十分可能——可能性大到让我奇怪为什么至今都从未想到过这点。不过还真是毛骨悚然的想法。所谓让人不忍直视的现实就是指这个吧,这么恐怖的事……真亏你能想到啊」 「没有啦,那个不是你现在的妄想吗。我可没有想那么深,顶多 是想到『也许有怪人混在扑灭军里』而已。不要把责任推给我啊……」 「我已经退出了扑灭军所以无所谓,不过小空空,即使你想到这里也无动于衷吗?你冒着生命危险进行的可能是毫无意义的事哦」 「冒着生命危险?」 空空听了这个词,茫然的歪了歪脑袋。这种有违和感的词可以说是他第一次听。 「哪里有生命危险啊,小在存……,虽然是非法的,但怪人退治不是很简单的吗。他们没有任何战斗能力,因此和杀人没有任何区别。我们拿着强大的武器——剑藤是『破坏丸』,我是『古罗提斯克』,而你是项圈来着?——使用着这些东西单方面的虐杀而已。没有任何生命危险。如果地球真心要将人类赶尽杀绝的话,那些对此毫不知情,每天致力于减少碳排放量,垃圾分类,生态平衡的无辜平民们的生活反而更危险啊。」 「……啊啊,你还在那个阶段上啊。说起来——不,那是当然,可你也确实有危险吧。虽说违法的事情扑灭军会帮着保守秘密,但也随时可能被抛弃,可能被作为实验对象,也可能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而被肃清。生命的危险度在不断上升哦。」 「即使这样也能活下去。」 「养而不用,吃白饭哦。」 「即使是被养着,只要能活下去的话,养而不用也好」 「……我即使饿死路边也好,比起家犬更喜欢作野狗呢」 两人仿佛是在相争,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双方乍看之下虽然都在前行。眼中注视的东西却各不相同。 左在存注视着未来。 空空空注视着现实。 但是,不论哪一方都被烟熏的焦黑,甚至无法用雨刷拭去。 3 「先回到之前的话题……,小空空。机会如此难得,我来告诉你怪人『诞生』机制吧。」 「『诞生?』」 「嗯。不过这点事如果你问剑藤的话,她也是会一五一十的回答你的啦……,但那个人的解释水平也不太强呢。而且你的话,感觉一般会忘了去问。」 「嗯……因为我也不太在意啦,哲学怪人们的出身什么的。」 「至少你要知道怪人是怎么『诞生』出来的。……『哲学性的怪人』?那是啥?」 「啊,抱歉。是我随便瞎起的名字。」 空空解释了一下。他的解释说因为觉得怪人在性质上类似哲学僵尸。在存听完后说道, 「不是没有道理呢。出乎意料的一矢中的。」 接着说。 「不过要比喻的话,我倒觉得用沼男这个词来形容他们更符合事实呢——如果要接着说明怪人是如何『诞生』的话。」 「沼男……也是呢」 空空知道这个词,不过那更像是『寓言』一般荒唐无稽的东西,因此留下的印象很浅,至今为止没有联想过,不过经人一提,又觉得的确如此。 沼男,即s man。 某天,一个到沼泽去的男人被闪电击中死掉了。被直接击中,无声无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不过那时,他身旁的沼泽也碰巧被另一个闪电击中,霎时间,奇迹般的现象出现了。由于闪电和泥相接触产生了化学反应,生物诞生了——那是和被闪电击中而去世的男人,『形态』完全相同的生物。 不论是身体,大脑还是记忆,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毫无二致,完全相同的『东西』『诞生』了。 既然完全没有区别,『男人』就这样回了家——之后,『男人』仍过着与之前相同的日子。他从未想过自己是从闪电与和泥土中诞生的,也不曾想过自己被闪电击中,已经死去了。 「……也就是说——他们也可以和人家说笑,或是和工作上的同事发生争执。人们都觉得怪人大体上就是样诞生的。不过这也是毫无根据的推测而已」 「闪电能创造怪人吗?」 「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所以说啊,你不要照搬比喻,到底有多一根筋啊,又不是弗兰肯施泰因的怪物。就是说,怪人的『诞生』是在某个地方『替换』了本来作为人类生活着的家伙。并且那也是在本人没有觉察到的情况下——与其说是『替换』,不如说成『转生』更贴切吧」 「转生……那也就是说,他们自己也没有自身是怪人的自觉吗?」 「应该是没有的。我觉得没有。以这种思路,就能说通为什么不论地球扑灭军的拷问部队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让怪人坦白的理由了」 「……拷问部队……」 还有这种部门吗?名字如此露骨的部门。不,大概正式名称不是这么叫的吧。一定是在存包含着恶意的称呼。这种命名的品位……,不,不过既然连地球扑灭军这种名字都被作为正式名称的话,即使其内部有这种名称的部门也没什么值得吃惊的吧。 不过现在的问题不在这里。 「那么,怪人们就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想要让人类毁灭吗?」 话说回来,有没有说怪人是导致人类毁灭的元凶的证据这点,也很值得怀疑——到现在为止一切不过是情况证据。 极端点的说法——不,其实也没有那么极端,作为一个非常自然的可能性,假设碰巧有一个人,时常会作出对人类有害的行为,那么这个人与怪人是无法区分开来的——即使在思想层面上仔细对其进行调查解析,也没有证明他就是人类的方法。 如果是这样,怪不得空空的『理解』会被重视……,并且对与『拟态』的分析也在不断加快……,只是,空空本人却不由得觉得那只是白费力气。 这种冷冰冰的观点,正是空空之所以为空空的理由,但他的认识不能保证是正确的。正如刚才空空对在存所说的。 也可能有连空空也无法看出的怪人。 也是有可能的。 「说不定,我或者你也可能是怪人吧?明确的说,没有办法否定这个假设。」 「是没有呢……这样的话,最后还是只能通过他们的行动来判断了吧?感觉地球扑灭军的那些了不起的人……,连我也没见过面的了不起的人是这么考虑的吧」 「是说只有情况证据就足够了?」 「不,也许更加过激。我们的……不过已经和我没关系了……你们的头儿,也许更偏向过激一点的方式。也就是说,只要是对人类做出了加害行为的家伙,不论他是否是怪人,都可以『消灭』掉——」 「………………」 真是蛮不讲理的想法,不过,实际上,空空是——从这个国家的常识来考虑,觉得这是个『蛮不讲理的想法』。但他又隐隐约约觉得,若是稍稍从伦理道德的角度来考虑一下的话,这个想法一定是很合理而易想通的。 因为,假设不怕出现冤案的话,罪犯的逮捕率就会急剧上升。 这是想当然的,不过正因为是法律,才不能这么做——与其把一个清白的人判为有罪,还不如给一百个人犯罪者自由。 不得不这样做,不这样做的话法律就不再能维护秩序——但是,大概这只是不受到任何人的支持,拥有不同想法的人们却无可奈何,而怀心中这样想的——拥有这种偏激而偏向想法的,正是地球扑灭军的上层人物。 也就是饥皿木博士所说的『毫无慈悲之心的人们』。 「那是危险思想……吧。如果这么想的话,到头来人类会一个也不剩的,因为反过来说,就变成了所有人都有嫌疑。」 「没错。唯独挑对人类有益处的事情做的人,就算真有……也不过是看问题的角度的原因。 看起来像善行的恶行,怎么看都是恶行的善行。这种事在这世界上可是难以数计的」 「……怎么看都是恶行的善行这句话,是指地球扑灭军吗?」 「没有没有……,在我个人看来,觉得地球扑灭军的所作所为,是怎么看都是恶行的恶行。救赎什么的,这世界上恐怕不存在。即使从结果来看是好的,但不能由此判断其行为不是恶行。虽然大概有在消灭怪人,但也不过『这些』而已」 这种说法何止是讽刺,简直不能更露骨了。她的身体被改造的不明所以的模样,因此会说出这样的意见也说是当然的。 不如说,即使被实施了自己的身体从旁人来看只是条『狗』的肉体改造,还相信这种组织是出于善意的人还并不多见,就算一个人都没有也不足为过。 「不过,小空空。算我提点你一句,为了你在这之后的人生考虑,是善是恶现在根本无所谓。不论地球扑灭军是想要从邪恶地球手中解救人类的善,还是打着这样的旗号走上邪道的恶,你都已经选择了在那里生活下去——那,烦恼这些也没有意义吧?」 「我倒是没有烦恼。」 「好像是呢。」 在存说。 「所以我才说是为了你这之后的人生考虑提点你一句。我说这些是为了有朝一日在你烦恼的时候,能让你想起这些话,只要你痛苦或不解的话,就这么想吧:没有任何意义。」 4 有个词叫做热血。 意义类似于『连血都要沸腾了的激动程度』,但是基本上来说这是比喻型的解释。不可能说被叫做『热血汉』就真的是血液温度很高。归根结底是精神上的表现。 但是,在此有一个人将这描述写在现实里。与其说写在现实里,不如说是血在现实里。 有一个正如『热血』的字面意思——浑身上下流着滚烫的血的男人 正如在存的身体进行了肉体改造工程,被矫正成了会『拟态』成『狗』体质——男人体内的血也一滴不剩的被进行了『替换』,身体中流动着让人难以碰触的灼热血液。 如果说这个男人和在存有何异处的话,那就是他被改造出的体质极具攻击性、对周围人来说麻烦之极,还有他欣然的接受了被改造后自己的身体这两点。 其名为冰上法被。 不过在他从属于地球扑灭军之前,他被叫做发破而不是法被——而今日,他被称作『火达磨』。 流动着滚烫血液的军人。 『炎血的火达磨』。 5 「必须想办法把那个手铐打开啊……还是说,那个也是地球扑灭军提供的不可思议的道具?」 「不可思议道具,别起这种好像奇怪玩具一样的名字好不好……不是的,这就是副手铐,拘束用工具。钥匙在剑藤小姐那里。只在换衣服的时候给我打开。」 「嗯。那么如果在屋子里仔细找找的话应该也能找到那把钥匙的吧……要是有翻箱倒柜的时间就好了。不过为什么?话说回来,为何,因为何种理由,在存一定要被用手铐铐住呢?难道是和变为『狗』的『拟态』有什么关系吗?」 「姑且上是打着不容易暴露『拟态』的名号的……,明明是狗却用手不觉得很奇怪么。但我自己觉得,这简直就是故意激怒我。」 「激怒是指?」 「就是说,通过无时无刻不给我戴上手铐这种行为,让我意识到自己是这个组织的一个『装备』,类似这种。」 「……小在存,你被讨厌了么?」 在被强制像狗一样的生活这一时间点,已经十分的惹人不快了,除此之外再加上什么的话,已经不是理由而是感到有些黑暗的什么东西。 「的确不很招人喜欢。我就像这样,十分油滑。只会说那些不明室的家伙的坏话。倒也是,这手铐要是能拿下来的话还真想拿下来。」 「小在存,我能再接着问个问题么。这个问题估计剑藤是回答不了我的。」 「什么啊。我知道的话就回答你好了。」 「那个……这可能是因为我看不到你作为『狗』的样子所以才不知道,另外即使问了你你也可能回答不上来。你的『拟态』具体来说是怎么做到的?」 「嗯?具体来说?不啊,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不是想做才做出『拟态』的……,你这个问题就好像在问『你的指甲是怎么长长的?』一样。」 「是我的问法有问题呢。我的意思是当拟态产生了矛盾时,我很在意你是怎么『处理』它的。仅仅是『外形看上去是』,就会有某处产生了矛盾不是吗。比如说……你说手铐的钥匙在剑藤那里是吧?那么剑藤在给你换衣服的时候,是通过怎样的动机把它『解下来』的?一般想来不会有把宠物狗的手铐解下来的机会吧?」 「哦哦,你是这个意思啊……不是道理,是问在这方面是怎么处理的吗?嗯,具体的系统运营方式要直接去问不明室那些家伙了……虽然你问了他们也不太可能回答你,大概是直接对对方的脑部进行干扰,让其无法注意到这种矛盾的地方吧。」 对脑部进行干扰,记得剑藤也就怪人的拟态这点这么解释过。不是只改变了视网膜的情报。是直接让脑部产生幻觉。 「重要的是让当事者对看的东西与现实之间的矛盾主动进行调节。剑藤一定没有意识到她把我的手铐一会打开又一会铐住吧。即使你去问她,她也只会以『你在说什么?』回答你吧。不过在这方面,还没证据能证明怪人的『拟态』也是通过这种方式做到的。」 「嗯……也是呢,因为事实上也有些被怀疑到的怪人呢。」 也许正是抱着可能冤枉别人的觉悟去怀疑,才能看穿怪人……,而且事实上,淀理川美土里是怪人这件事,在空空通过护目镜确定之前,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那,即使你没被手铐铐住,一直用双手来生活,剑藤眼里的你也只是一只『狗』啊。而且你本来也是两脚站着的。」 「差不多吧。这些琐事就在她的脑中被本人解决了,所以我才说很令我恼火啊。」 「不过,我觉得这能力用得好的话还是超级方便的,甚至能让人忽略掉惹人恼火的方面呢。实际上如何?难道,现在这种『拟态』已经被广泛应用了吗?也就是说,军队里也有其他人在使用吗?」 「没有其他人。再说了,我也不会用啊。只是在某种失误的情况下在我身上发现了『类似物』而已……『拟态的类似物』什么的,仿佛奇异喜剧一样,无聊得叫人笑不出来。即使能做出『狗』的拟态,基本上也毫无用处。所以对于不明室来说,我在被小空空你看穿之前就是个失败作了吧。感觉只是从想失败中借鉴到什么而已。」 「失败……」 就是因为这个关系,在存半年前就被作为剑藤的宠物而被转让出去了吗?不,大概没有这种联系吧,不过,他觉得,那可能是能令这个旁若无人的少女尊称剑藤『小姐』的某件事。 说起来,剑藤曾说过『在处境上有某些相似之处』。虽然由于剑藤现在只把在存当做一条『狗』,所以也许不能完全按她所说的意思来理解……。 「虽然有些迟了……不过,万一不行的情况下也只能想办法蒙混过去了,我被一个双手被手铐拘束住的人绑架这件事,不会招来怀疑吗?」 「啊?哦哦,这方面是没问题的。因为即使我与怪人战斗的时候,也基本是不摘下手铐的。就算他们是要故意激怒我,也不会让我在关键时刻没法战斗的。」 「这样啊,也就是说你能用——你说过他们提供的道具——项圈战斗吗?」 「啊啊……, 这个的名字是『共鸣环』。可能不能把它归类为单纯的战斗道具……因为和『破坏丸』从根本上就不同。但和你的『古罗提斯克』又有些区别。不过要是没这东西,我大概也不会萌生逃亡的想法了。把如此方便的道具给我这个天才赌博师,是那帮人的失算。」 「嗯……」 若是在此向在存询问那项圈到底有什么功能,她应该也会说出来。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理由了。不,如果在存想要遵守绑架空空,并将其作为人质带到这里的这个『设定』的话,反而是应该说出来。在对于项圈——『共鸣环』的作用及使用方法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绑架,这就和被背着手的年幼少女,或是被『狗』绑架了一样难以令人信服。 不过,先不论空空,连在存也忽略了这点。对她来说,这个项圈已经几乎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由它提供的力量也变成了身体,生活,乃至生命的一部分,因此被问了也无可奈何。 不过不知道『共鸣环』给其所有人带来的恩惠,绝对会让空空陷入更加困窘的境地。 总而言之,就算是空空少年眼中『明明十分年幼却天不怕地不怕的娴熟战士』或是『天才赌博师』的在存,也绝不可能不犯错误,而且,她也不是空空现在以为的那么可靠的伙伴。 在存接触了对组织的内部、不为人知的地方和埋藏在深处的地方,因此看上去也许比剑藤和牡蛎垣更可靠,不过,这同时也意味着她从未亲临现场,亲身经验不足。 但空空也并未注意到这件事。 他还不明白现在的自己正身处于——被迫身处于多么危险的赌博之中,并且是自己得到的利润极薄的赌博。 「那么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小在存。这个也最初就问了比较好。」 「什么啊,你不要在每次等红绿灯的时候都提问题啊。这时候是最容易被盯上的,好好作出成人该有的表情目视前方。」 「即使你让我表情像成人一点……不,所以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小在存下一步想做什么?就算是找个地方用工具什么把手铐打开,然后在更偏僻的地方……手机信号收不到的地方把我绑起来之后离开……再然后呢,你要做什么?」 「都说过我要逃跑的。」 「我是问:跑到哪里去?」 「谁知道呢……先不说到哪里去,我在除你之外的人看上去与普通的狗毫无区别,和字面意思一样的野狗,所以移动起来很自由的。」 「你要是说话的话,大家听得懂吗?」 「不知道,因为我没说过所以不知道,不过大概那也会被大脑所调整,即使我说“你好”也可能被听成“你汪”吧?」 「……就算不是你汪……到底能否沟通也说不好呢。你这样真的逃得掉么?不靠任何外界力量,而且从都不把你当人对待这点来看,我觉得和现在的处境没什么区别。」 「呵呵呵,什么啊什么啊小空空,只有我把你当人类看啊,所以一直和我在一起吧,什么的,这是在求婚?」 在存乐在其中的说道。当然空空,这位名为空空空的少年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说这种话,但听了在存的建议。心理觉得倒也不错。 不过,虽然与在存开始『交流』才不过几个小时,但在这几小时——还有时隔三周迈出的家门——让空空十分兴奋。 对他这种冷漠的人来说,这是不多得的体验,他也可能是沉醉于这种气氛中了——想着就这样破罐破摔,与在存一起逃亡说不定也不错。 也可以说只是因为他随波逐流的性格。 不过,在他当真了并要提出建议之前,在存先说道: 「不必担心我。交流什么的也不用操心——所以啊,我真心盼望着能死在街头。另外我一个人感觉也比较自由。」 说出了隐晦的拒绝之词。 虽然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意思,不过从她的话里,能隐隐约约感到『我不要增加累赘』的意思。这么一想空空心中觉得挺失落的。仿佛是还没告白就被甩了一样。 「还呆在军队的话,又会让我接受老妈的胡闹实验,最后说不定会死掉——我可能会像怪人觉得自己就是『人类』那样,把自己也完全当做一只『狗』呢。那我可是敬谢不敏。」 「…………」 「是作为人活着还是作为狗活着,说真的我觉得两样都无所谓。只是在我死去的时候,至少想作为我自己死去。仅此而已。」 听着她的话,空空心中不免产生了暗慕之情。 空空并没有像对以前棒球部的学长那样感到嫉妒,或是对她糟糕的态度而怒上心头——只是单纯的觉得羡慕。 两样都无所谓。 可以做出如此选择的在存,与同样觉得『凡事都无所谓』的空空似是而非——因此他们的人生观与生死观应该是大相庭径的,即使这样,他也觉得十分羡慕。 他想着自己将来什么时候,也能成为这种『人』——如此憧憬着。虽然这不是该对比自己年幼的少女怀抱的情感,但他切实的如此想着。 当然,空空的这个愿望,不用说也知道是不可能实现的——空空无法成为她那样的人类,就连成为她那样的狗也不可能。 在存成长的环境不是靠憧憬就能实现的,她的性格也不是本人所希望的——更何况空空空太过特殊,无法变得像『别人』一样。 而对于自己的这份特殊毫无自觉,也是一种特殊的表现。 至少,他要等到再次见到那位姑且也算是给了他发觉此事的契机、同时又陷害了他的饥皿木博士,才能意识到——至于那个再会能否会到来,暂且不得而知。 这取决于他能不能渡过这个雨夜。 虽说如此,空空的愿望也许无法实现,不过在存的愿望估计是可以成真的。并且是在不久之后。 距现在五分钟之后。 她将作为她自己而逝去。 6 「嗯……?」 意外地,是空空先注意到了那个。不,也许没那么意外。这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开车,虽然途中也被在存提醒集中精力目视前方,但他凭着天生无用的集中力,为了无论如何也不要交通事故,一直透过挡风玻璃,侧后视镜和内后视镜注意着四周。 换言之,只要是正常驾驶的话都能发现——在视线前方,十字路口的正中心,一个人伫立在那里。 如果说还有什么空空该注意到的不可思议的地方,有两处。 不知不觉间,四周只剩空空的一辆车在行驶着了——不过空空并非完全没有觉察。但他只是觉得『道路空旷的话利于驾驶』,只想着好处。总之,他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带附近的道路全部被封锁了这个真相。连这个可能性都没想过。 然后,另一处需要注意到的是前方的红绿灯,全部亮起了红色——不,从严格意义上讲,不仅这一个,这一带所有的交通灯都在不久之前被固定成了红色。 鲜红的路灯。 这本来是应该引起注意的事情,不过空空却看到红灯,和往常一样脚放松了油门。这时,他看见了在雨中伫立在对面十字路口中央的人,为了安全起见,又踩下了刹车。 随着距离慢慢缩短,那个人看上去仿佛一根木棍一样。 木棍,而且像火柴棒一样纤细。能注意到了还好,要是一不留神,并且路灯还是绿的话,一定会被撞飞而受重伤的吧。在逃亡的过程中造成人身事故,真让人毛骨悚然。及时发现真是太好了。空空想着 正在他不慌不忙想着这些的时候,男子也动了起来——空空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是在斜穿路口的时候,突然变了灯,所 以动起来的话一定是赶紧跑向对面,不过他猜错了。 这个男子。 单手作出手枪的样子,指向空空的方向——若是说空空会有『不祥的预感』的时候,那就是此刻。说起来那个男人为何在瓢泼大雨中连伞也不打?此刻那只摆出枪的形状对准自己的手,不应正举着伞吗?空空如此疑惑着。觉察得太迟了。不过假设他早一些就发现,也没有应对的办法。更何况,万一乱来猛打方向盘的话就真的会发生难以挽回的事故了。 若是那样,两人也许通通葬身车内了——在只死了一个人这个意义上,他迟钝的反应反倒帮了他。 而对在存来说,是福是祸就不清楚了。 「炽焰之星(fire ball earth)」 男子——『火达磨』小声说,他的声音被雨声和引擎声遮蔽,没有传到驾驶席里——并且现在二人之间的距离还不能看清对方的脸。 但攻击已经开始。 放火魔与英雄的场外战斗就此展开。 7. 「什……」 空空这才顿时慌张起来,想要打方向盘——不过,方向盘只转了几度,『那个东西』就直接击中了他们乘坐的车。正中,穿透,并远远消失在了背后。 那是『火球』。 『火达磨』发射的,从摆成手枪型的手指尖发射出来的,躲避球大小的火球——以子弹之势飞过来,将挡风玻璃击碎,将座椅贯穿,将后车窗融化,随即消失。 不,错了,不仅如此。 还将在火球轨道上的一个人类——烧为灰烬了。虽然那也许不是人类而是条狗,总之烧掉了她的头部,一瞬间就烧掉了,消失了。 其实并不是消失,准确的说是蒸发掉了。 那热焰足以将人连着骨肉一同蒸发,烧至灰烬。虽说是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但和这样的热焰擦身而过,在一旁的空空也不是毫发无伤。为了防止被强大的热流吹飞,他下意识的死死抓住了方向盘抵挡住。不料前一刻没有转过多少的方向盘,因为这次的冲击转了起来,汽车随即大幅度蛇行起来。 之前踩了刹车真是万幸,而柏油路被雨淋湿就更不止是幸运了。一半被烧光,中心偏离的车身本来是要冲出道路的,不过它只是在原地来回打转了几次。一边回旋一边冲向了站在路口中央的男人。 「嗯……欸?我明明对准了驾驶席啊……?」 火达磨的动作由于惊讶而慢了一拍。虽说原本就没打算继续发射『炽焰之星(fire ball earth)』,不过对于这辆『立刻做出反击』的汽车的动作,还是在他的预料之外的。 「啊——啊啊。真是的,原来是进口车啊。驾驶座在左边啊,把副驾驶击中了啊——」 『火达磨』一边认识到自己的失策,一边打了个滚避开了撞来的汽车。他丝毫不去在意地面上的水洼或是天上的雨,因为反正不论他如何行动,也绝不会『被一滴水碰到』。 「既然是在日本的公路道上行驶的话倒是希望你能开日本车呢——像现在这种经济不景气的时候,你知道国内汽车制造业有多艰苦吗。真是的,明明想烧成灰的是英雄那边,结果却把小狗狗那边烧掉了。要是『万剐』的宠物丧失综合症发作了又要赖我了啊,这样下去——」 他在这一刻,仍未意识到现在发生的事的重要性。 『火达磨』没有从不明室那里得到详细说明,完全不知道自己用火球打穿的,是对地球扑灭军来说虽不完美但却是唯一一例成功的『拟态』,珍贵的『小狗狗』。他心中仅仅想着:没有一击解决太可惜了。 想着姑且也是考虑了要把同事剑藤的宠物平安带回去,因此才瞄准了驾驶席(实际却是助手席)进行精确狙击。不过说实话对他来说,就算是把整个车子全都烧光也无所谓。 而且——即使他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左在存对军队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估计『火达磨』心中的顾虑也不会比『因为是同事的宠物所以尽量带回去还给她』更多。这一点才是事情发展中真正『重要』的地方。 他的性格就是如此。 他是防火魔。地球扑灭军看中了他的这种性格,并以加入地球扑灭军为筹码让他免于坐牢。虽然其凶恶的性格使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成为英雄,不过正因如此,他能够成为反英雄或是黑暗英雄。这男人便是『火达磨』。 「受不了,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那小鬼把『万剐』的小狗狗带出来了吗。容易寂寞的可恶小鬼。能听我抱怨一句吗。不过,是在他不顾性命做出这种身体攻击之后还活着的前提下——」 说着,『火达磨』漫不经心地走向打转之后又翻了过来、坏掉了一半的汽车。那车被高温的火焰贯穿,很有可能爆炸,不过却没有爆。说不定这不是汽油车而是电动车。不论是不是,『火达磨』都会闲庭信步的走向车辆——这是就算在极近的距离下车爆炸了,他也有在那一瞬间爆破灭火的自信。 这不是因为他不知危险。反而是由于他喜欢危险。 「……嗯?」 为了把坐在驾驶席上的英雄,亦或是英雄的残骸拖出车外,『火达磨』向车内看去,不过那里却是空的。驾驶座上空无一人,更里面的地方有一只头部以上空空如也的狗的尸体——至少在『火达磨』的眼里,那是一具『狗的尸体』。 曾经多次在任务中见过剑藤牵着它。所以从外表和特征来看,便明白了那不是其他狗的尸体。不是代替用的尸体。 「…………」 他缓缓的直起腰,随后看向四周。虽然他的体质可以让自己在不撑伞的情况下沾不到一丝雨水,而且即使倒在水坑里也不会被弄湿,不过这场雨却几乎封住了他的视线。 「在那一刹那间逃走了吗……,毫不在意翻倒的车的副驾驶上被烧焦的狗,立刻逃出来跑掉……虽说下雨算他幸运……呵,挺能干的啊,空空。」 空空空,『火达磨』轻声重复道。 至此为止,他第一次对英雄的名字产生了兴趣。 他随即取出手机,『火达磨』刚放射过火球的手还被高温包裹着,不过他的手机是由耐热材料制成所以不会出问题。 「哟,是我——让他完美地跑了。不好意思,再帮我把封闭时间延长一点——别放任何一个人进来啊。我可是打算把会动的东西都烧光的……活捉?这是要求是无理取闹吧。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就结果来说也许能活下来,你就准备好抢救组吧。还有用来移植的皮肤什么的。啊?要惩罚我?哈哈,随你喜欢吧,反正我最喜欢火刑了。」 之后像是完全不把电话另一头的喊叫声放在心上一样,挂了电话。不,不只是挂了。因为他紧紧地握住,使那手机——用耐热材料制成的本该没问题的手机,烧毁了。 「呵,我燃起来了。」 8 剑藤犬个和牡蛎垣闩到达欧洲小国的时候,是日本的深夜时分——剑藤在机场调着时间,本来这是该在飞机上做的事,不过她不适应坐飞机,在飞行途中一直拼命地装睡。 当然,她不是不担心被留在日本的宠物『小狼』和同居人,从登上飞机的那一刻起,母国的事就被她抛在了脑后,眼里只剩下飞机了。 虽然已经降落,不过这小国并非他们的目的地……之后还要继续换乘飞机。光是想想心中就觉得闷得慌。反正是包机,一口气飞到目的地不就好了,她郁闷地想。不过这似乎是由于安全问题。 今天在这个国家住上一夜,明早天未亮时赶向当地。 回程时似乎可以直航到日本——这不得不说是拯救了她。不过这种行程对于不适 应飞机的剑藤虽然来说可谓是场无理取闹的灾难,对于空空来说却是预料之外的好运。 调完手表的时间,通过入境审查(这是名副其实的『通过』),最后,剑藤把手机电源打开的那一刹那,响起了铃声。 这过于凑巧的时机怎么看也不太可能,估计是反复打了无数次吧。明明一直打不通,却毫不间断的打过来——另外,万一自己是直达目的地的话,再过一会手机的电池估计就用光了,这个人果然很幸运。 对打电话过来的人,空空来说。 「空空?怎么了……?」 这是紧急联络时的电话号码,她虽然说过如果有什么麻烦(这麻烦主要是指『在照顾小狼方面有困难的话』的情况)就打电话,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打过来。仔细想想,这个电话号本身在很早之前就告诉过空空了,不过因为她寸步不离公寓,空空也没打电话给她的机会。 「出,出什么事了……?」 一边在意着身边的牡蛎垣,剑藤将声音压低问道。但空空说的话却完全抓不住重点。十分惊慌失措,不知所言。和平时样子差别大到让剑藤觉得他说不定是在抽泣。 「冷,冷静些,空空……,做下深呼吸。没关系的。把发生了什么详细地……现在在外面吗?『小狼』呢?」 即使提出问题他也不能好好回答。 原本就是觉得他绝对不是那种会动摇或惊慌的孩子——正是看中这点,才把他拉进军队里的——剑藤十分意外。那样冷静的空空少年身上发生了什么,才使他如此魂不附体的? 总之,剑藤不停地安慰着空空使其冷静下来,终于有了效果。空空的话渐渐通顺了一些,虽然还是些支离破碎的短语。 「…………!?」 随后,剑藤边听边将听到的情报在脑中重新整理,渐渐明白了空空现在的处境。这情况的糟糕程度远远超出了剑藤所想象的『糟糕』。而且偏偏他是被那个『火达磨』当成猎物——并且对方也十分认真。不,虽说剑藤从未见过『火达磨』不认真的时候。 无论何时,那个男人露出的都是真真正正的杀气。 两年前烧死剑藤家人的那时候也是。 「……总之先冷静下来。」 最终,听完空空的话之后剑藤还是对他说了同样的话。这样一来,简直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听事情的原委了。 「我之前为了以防万一,给过你几片镇定剂吧?那些全吃下去也没关系,镇定下来……。我现在立刻和『茶话』商量一下。那个,别想着战斗,走为上策。」 古罗提斯克还在改造的途中,没被送回来。 也就是说空空要凭着一副肉身,赤手空拳地被那个『火达磨』追赶——无论如何不能去战斗。除了一溜烟逃跑没有别的策略。 「绝对不要想道歉或是对话。即使有那个机会,也绝对不要那么做。即使『火达磨』说了『道歉的话就原谅你』之类的话,也绝不要道歉。这种时候反而要说『有本事快来杀了我啊』或是『不在这里把我杀了你可是要后悔的』。这样的话生存下来的可能性……大概能增加到百分之五左右。」 随后,剑藤向空空简单解释了『火达磨』的能力——流动在他体内的『炎血』。虽然她不觉得混乱的时候能听懂这种解释,但还是不得不说。 最后,剑藤说: 「逃跑,逃跑,逃跑,逃走。仅此而已。把自己藏在角落里什么的是没用的——别忘了那家伙拥有的火力足够轻易烧毁一整个学校。即使藏在角落里,也会连同那个『角』一起被烧的无影无踪。在我回去之前,想办法别被抓住。只要能存活到那时候,之后我会帮你好好解决。我保证,绝对会把你救出来。……加把劲。」 剑藤觉得自己说出的这句鼓励大概连安慰都算不上,感到非常羞耻。她挂掉电话,向牡蛎垣报告了电话的内容。用报告这个词有些微妙的脱离现实,剑藤的措辞变得像是在强烈抗议或是在责备着他。 「为什么把监视的任务交给『火达磨』啊……,虽然我明白我不在就要把看家的任务交给别人。但偏偏是那家伙……」 「我还以为这一手是万无一失的呢……,本来是打算将那个脑袋一热就不知会做出什么的放火魔,放置在一个绝对不会出现问题的地方。空空也会做出那种意料之外的行动呢……不如说,这应该归咎于你的教导不足吧?」 「……他那被怀疑是逃亡的行为的理由还不得而知。总之他十分的惊慌失措……」 「惊慌失措?……哦?把『火达磨』做对手是值得让英雄惊慌失措的事情吗?」 「你在说什么啊,『茶话』。当然会惊慌失措的啊。虽然我也觉得有点意外,不过他还是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啊。」 「嗯……话说剑藤。你的宠物怎么样了?」 「欸?他没跟我说……不过正常考虑的话,应该是丢在家里了吧?」 如此说来,它有晚饭吃吗,空空离开公寓的时候有按时给『小狼』喂狗狼吗?这些事充斥着剑藤的脑袋。 9 空空用提供给他的手机结束了与剑藤的通话。 「接下来。」 他抬起头。脸部没有一丝混乱或惊慌失措的神情——反而是冷静与沉着。不只是表情,就连生命体征也与一小时,五小时或十小时,甚至是与三周前用力踩下怪人淀理川美土里的头部的时候,再两天前睹家人碎尸的时候,再往前推,与在接受饥血木博士的诊断之前没有任何不同。 左在存——『小狼』现在的状况如何,现在怎样了,万一剑藤问了这些空空无法回答。而且因为就算说谎也会暴露,所以空空对她展现了『被放火魔追杀,十分慌乱的表演』。 对于那种表演——那种有些夸张的表演,空空已经很熟练了。 不过也不可能一直瞒下去,而且说不定在剑藤回国的那一刻就会暴露,不过在现在这种紧急情况下,空空还是无法告诉她『小狼』其实是名为左在存的人类,以及因头部被火球吹飞而死。不,即使不是紧急情况也一样。 因为不清楚剑藤的具体航班时间,之前的电话基本上是死马当活马医。不过还是取得了必要的情报。那就是名为『火达磨』的地球扑灭军的军人,其灼热的血液『炎血』。 「……对了,不能老是呆在一个地方。也不能躲在暗处吗——」 空空回想起了刚才剑藤说过的话,正要从这里离开时——那个时候,他看到了,远远的看到了。 简直像是遭受了大规模空袭。 或者是大型演出的特效,一柱巨型火柱疾驰着飞向天空——然后那个火柱。 将遮盖住天空的乌云悉数吹散。 看到了。 「……………………!」 明明距离相当的远,热浪仿佛都吹到了这边——雨理所当然的停止了。无云的星空出现在头顶,在少年逃亡时的倾盆大雨,像展开的百叶窗一样救了他的大雨渐渐停止——与『火达磨』不同,空空的身体和衣服被瓢泼大雨淋湿,而现在却在一瞬之间被烤干了。 「只能逃跑,吗……的确如此」 空空思考着怎样才能从那样的人眼皮底下逃走——随后。 他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英雄的话,在这种局面下应该会想着要复仇之类的吧……给小在存复仇。我今后真的会产生这种感情吗?」 从被火球射穿,不断旋转着的车中逃出来的时候,他将某个东西也一起从车中带了出来。与其说是从车里不如说是从在存身上——带了出来。幸运的是她的头部已无影无踪,轻易就可以把那个东西取下来。 空空空现在手里握着的是,提供给那个赌博师的特殊道具,『共鸣环』。 10 若问这是一个失败的例子还是成功的例子的话,是成功的;但要是问这是非常成功还是非常失败的话,是非常失败的——这就是地球扑灭军给予『火达磨』,冰上法被的评价。 一言蔽之,就是力量强得过头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一直向军队隐瞒着自己拥有的火力强大到足以改变天气这件事——若是自己拥有的这般程度的力量被发现了的话,估计他身体中一半的『血』将被抽走吧,而且也会被从稳健派的第九机动室调走吧——为了保全自身也该当做最高机密的事实,却在这鬼地方,为了抓一个孩子的无聊战斗里轻易使用出来,说来也是他的作风。 而空空在雨停了之后,水滩也都几乎被烤干了的道路上拼命的飞奔着,虽然连样子都没有好好看过,但他很快理解了『火达磨』那眼前主义的性格。 他看到那直冲云霄的火柱惊讶得屏住呼吸,同时也觉得『怎么说也没必要为了找我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正因如此,他也明白了『火达磨』的那种性格——嗜好性会成为自己今后能否存亡的关键。 「没事的……和驾车逃跑不同,想要找到一个到处乱逃的小孩子是很困难的。当然,万一他用那火柱把附近一带全烧光的话我也不可能活的下去,但他大概不会这么干吧……他为了『让天空放晴』,让雨停止,宁愿做到那种地步,都是因为想找到我吧。说不定是想在我面前把我亲手把我杀掉吧。虽然不清楚他这么做是出于什么原因——也没必要知道就是了。」 由于四周的空气干的像在沙漠里一样,空空实际上并没有把这想法说出口——稍不留神一张嘴的话嗓子就会干的要死。空空一边逃亡着,一边四下找着自动售货机。不过找到也没用,他没有带钱……事态已经如此,可以把区区一台售货机破坏拿出水喝吗?万一由此引来安保公司的人……不,那也只会让那个人被烧死吧。比起那个,要是警报器响起的话更恐怖。声音会暴露他的位置。 话说回来,这里是哪里? 是做什么的地方呢? 一路上听着在存指挥向前开着车,没有特意去注意周围的景色,虽说雨已经不下了,可时间却绝对是深夜。因此周围太暗看不清楚。没有哪里有地图或广告牌吗?从飞奔途中的四周景色来看,这里不像是住宅区……从道路两边排列的建筑物风格来看似乎也不是公司,那么是工业区吗? 虽想用手机查看一下地图,不过空空从未使用过地图功能。也许多试几次就会用了,不过现在这种紧张状态下,不想再把脑子花费在逃亡与思考之外了。 首先必须改变现状…… 「这么说来……」 空空总之先照剑藤所说盲目的乱跑,但他手里依然紧紧攥着在存的项圈。『共鸣环』——空空并不是觉得事到如今已经成为遗物的这东西具体能派上什么用场,才拿上它的。仅仅是下意识地伸出手了而已——非要说的话也只是当做遗物吧。逃出车子时,因为不太可能把在存的整个身体拉出车外,所以至少把项圈拿了出来。 想把这个项圈。 交给剑藤——仅此而已。 但是,若是重新审视一下现状,被『火达磨』追杀,并且一旦追上就会被烧死,就会不由得想靠这个项圈——『共鸣环』来打破现状。俗话说病急乱投医,那么现在命急乱投项圈,也没有什么错吧。更何况对空空来说,病急不急都没有医生了。 不过这样一来瓶颈就在于,这项圈的瓶颈就在于,空空从没听在存讲过这个项圈的使用方法。说白了,在现阶段带着它,也只是多一个累赘的道具罢了,由于项圈的外侧布满了刺,因此也不能轻易将其装进口袋里。 他也想过干脆像在存一样套在脖子上,不过先打开再套上不仅费时间,也不想花一番力气非要戴上它。 「……因为我先问了手铐那一边啊。而且那手铐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手铐。」 这时,脑中的那些自言自语突然变成了意想不到的提示。若是手里拿着觉得麻烦的话,套在手腕上就不妨碍奔跑了。虽然从未戴过,不过就像戴手镯一样吧。脖子和手腕又没有太大区别。为了不妨碍到惯用手,空空套在了右手上。虽然空空是cross-dominance,但他也不认为一会儿自己会有写字或拿起筷子的机会。 「从在存刚才说话的方式来看,似乎不是什么直接提高战斗能力的工具……不过,既然是军队提供的道具,一定是有某种作用的……」 剑藤好像说过类似『在我回去之前不要被抓住』的话。不过这现实吗?这是可能完成的命令吗?怎么说也不可能取消原定的会议回来。也就是说,她应该是在后天回到日本——在日期上已经算是明天了。 直到那一刻都要一直不停地周旋与逃跑,怎么想是强人所难。单纯的是体力难以支撑,而且周围的环境条件过于苛刻。比起这样,还不如直接去向军队寻求保护比较好。 一直这么跑来跑去谁也碰不到,没有遇到一辆车一只猫,没有造成任何混乱。借此,空空也注意到了——四周被封锁了。 既然如此,若是一个方向跑下去的话,早晚会碰到警戒线,遇到地球扑灭军——或是与其相关的人物。然后高兴地说明原委…… 「不,行不通……不能保证我坦白了他们就会保护我。虽然『火达磨』那过火的攻击明显带有独断专行的味道。不过说到底他还是地球扑灭军的阵营的人……对于作为逃亡者的我,比起保护被束缚起来的可能性还比较大。」 就算如此也可以保证不丢性命吗? 还是会以逃亡罪而被『处分』呢?即使没被『处分』,也不能再指望现在这样的高规格待遇了——很有可能像在存一样被当做实验体对待。 一不小心的话,很可能会让他承担起重要的实验体在存死掉的责任——虽说剑藤似乎说了会保护自己。不过若是『小狼』是被空空害死的这种体系完成了的话,那个口头约定还能否保证很值得怀疑。 被试图逃亡的在存带了出去的这个说法,在她已经被烧死的现在还有人信吗……不,不是的。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说到底也只是想活下去的话,也不是不能赌在这一点可能性上,不如说是正确的,不过应该还有别的方法。 选择的余地——应该还有。 如今,在暂且有了跑到封锁线那里去这个方向的,也该下决定了。方才只是灵机一动,好像一时冲动,但空空现在所处的状况,使他不得不在两个并存的选项中做出选择。 即,战斗,还是逃跑。 此刻必须决定现在不停地飞奔——是为了迎面战斗而跑,还是为了逃亡而跑、 「虽然不清楚封锁线的位置这件事有些难办……,以常识来想的话,还是逃跑比较好。至少我是想逃跑,只是……」 此刻,所有人都盼望着空空能『逃跑』,剑藤刚刚亲口说过,对于『茶话』亦或是地球扑灭军来说,至少也不愿意看到空空被『火达磨』烧死——盼望着空空能从『火达磨』的魔爪下逃离,而且,就连『火达磨』本人也。 从其想必是残暴成性的性格来推测,也能想到他期待着空空像老鼠一样『四处逃窜』。 既然如此,现在与其逃跑不如直面对抗才更能『出其不意』不是吗? 不只是出乎『火达磨』的意料——更是出乎地球扑灭军的意料。 「…………」 想到这里,空空停下了奔跑的脚步。并不是因为疲劳。原先他就是体育系的,而且 这三周之间的全天室内运动也不是在做样子。虽说运动本身比起做样子可能更是为了消磨时间,总之,他还具备着能够全力奔跑一段时间的体力。 但是,他不得不停下——既然已经察觉了,察觉到了那个『现实』,不得不停下脚步。 「……原来如此啊。正因为是我……正因为我察觉到了,……才是我啊。啊啊真是的……,真希望我能没发现这点,动摇着或是因恐惧而颤抖着呢……」 不仅仅是出人意料的程度,若是此刻单纯的作为『猎物』的自己——仅从剑藤的话语中,可以判断出『火达磨』明显在军队内部是个麻烦人物,若反过来将他杀害——那时的空空是否可以再次变为英雄呢? 至少能以此抵消掉逃亡的罪过吧——是的。 现在,假设空空有类似目的想法的话,那并不是『活下去』,而是『活下来』。不能只想着如何摆脱他。 更应该以此为转机——抵消掉逃亡的罪名。如果在这里打败『火达磨』的话,就能让『火达磨』一个人来承担『拟态』实验体在存死亡的责任……也说不定。那样的话,虽说无法避免他与剑藤的关系恶化——但也不会产生决定性的裂痕,也不是不可能。 「……比起复仇什么的还是现实多了。」 虽说只有几个小时,亲切攀谈着的对象被『火达磨』杀害了。然而最后,空空心中也丝毫没有产生对他的恨意,也丝毫没有感到愤怒,或是类似的情感。虽然期待着,不过直到现在,也一丁点都没有。 我到底让自己多少次期待都落空了呢,——他在此刻对自己的失望感到了失望。因此疏忽了。 没有缜密地考虑自己的想法——没有意识到『看来我不想让自己和剑藤的关系之间产生裂痕,即使要使出这种几乎是等于对她说谎的对策,也不愿与她决裂』这个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事实。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是个为了生活的更好而不惜利用他人的人。对自己的厌恶之情又加深了一层,仅此而已。 「那么至少,像小在存一样赌一下试试吧……来一场白热化的赌博吧。简直要燃烧起来的赌博。」 说着,空空低头看着脚边。 因为看到了那个而停下了脚步——不过并不是他的脚边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是日本国内的公路上四处可见的物品。 那是一个下水道口。 11 事实上,若是最后空空逃跑,采取了逃到封锁线寻求保护这个在某种意义上合理且明智的策略的话,这个故事大概会就此落幕吧。 虽然策略本身既合理又明智,不过考虑到从他做决定的地点到封锁线的直线距离,以他刚才的速度跑的话到达那里需要花上近一个小时。 虽然看上去是无可厚非的时间,但考虑到如今被『火达磨』追杀的处境,这段时间也变得有所谓起来了——由于他那瞬息万变,容易厌烦,以及急躁的个性。 如果在这一小时里没有被追上,摆脱掉他了的话,与空空在此时“应该不会将周围全部烧掉的”的预想相反,『火达磨』的确会这么做吧—— 「啊啊,算了,麻烦死了。」 只要是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的人员,所有人都很轻易想象出他一边说着这样的台词,一边将一切——最坏的情况是将包括封锁线的一切——悉数烧尽的样子。 所以空空的这个『利己的行为』在这一刻,说得夸张一点,拯救了整条街道——不过他自己却对此毫无自觉,说到底,他现在仅仅是为了『保住性命』而行动的。 他首先采取的行动是将下水道口的井盖掀开。这个动作并不简单,也许是为了防止小孩子的恶作剧,打开井盖很费劲——重量是一个问题,而且最关键的是没有把手。要想打开的话需要用特殊的器械(类似『大型铁钳』),但那种东西当然不可能正好掉在旁边。从附近的工厂(感觉像是)借来了用途不明的铁棒,用它代替铁钳(虽然没有还回去)。虽说借助了杠杆原理,但铁棒也稍稍被掰弯了些。 掀开井盖潜入地道(虽然不是道路),这虽然是电影和漫画里经常出现的逃亡方法。不过对于空空来说,这并非逃亡,而是战斗。他并非是为了逃亡,才从炎热的地面转移到了地下避难。 这是『引诱』。 空空故意不把井盖放回原来的位置上,让井盖大敞着跑到了地下。故意留下了一目了然的标记逃亡线路的证据——这样就使『火达磨』『更容易追上』他了。 当然反过来说,看到了不自然的井盖,可也能会使『火达磨』反而觉得『不是这边』,而到其他方向去——不过那样倒也好。而且就算他连这个圈套都没发觉,向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也无妨。这是个陷阱就是这么草率。 就像先前所说的,如果『火达磨』没有注意到这个圈套的话,他会以为空空『成功逃掉』——之后一定会怒气满腹的进行放火活动的吧,事实上这是个十分冒险的赌博。 如果说这是一场仿佛要燃烧起来一样的白热化赌博的话,那么空空下的最危险的赌注,就是『火达磨』是否会追着他而来这一点—— 12 「嗯?怎么回事。下水道的井盖被打开了。哈哈,看来是那小鬼窜到地下去了吧?嘻嘻嘻,真笨,都忘了把盖子放回原位。」 说着,『火达磨』把飞驰着的摩托车停了下来。这份行动力可是说是大人与小孩的不同之处吧。空空自己驾驶的车被严重损毁了,就算是要借用附近的车,空空也没有在存那种踢上一两脚就能发动车子的神秘技术。 不过『火达磨』没有使用任何追踪技术,瞎猫撞死耗子一般胡乱的寻找着空空,因此若是没有摩托车的动力的话,别提空空,就连这个下水道口也找不到吧。 他高速疾驰着,丝毫没有隐藏摩托排气音的意思,假设空空一直在地面上逃窜的话,便通过判断声音的方向来逃脱了吧——最后的下场就是火烧遍野。 「嘻嘻嘻——不过不能让摩托在地下雨水道里跑啊——啊啊。麻烦死了——。干脆都烧了吧……嗯。不过算了,再追追吧。」 周边地区至今为止已经不知已侥幸逃过了多少次起火危机,——『火达磨』跳入井中。如果这不是雨水道而是下水道的话,他就很有可能会想着『算了』的放起火来吧。这股且可以算是空空选择了雨水道的功绩吧。 「哼哼哼——不过应该没跑多远吧——。不,只是感觉是这样……」 边说着毫无依据的话,边顺着梯子爬下去,此时他证实了自己的感觉是正确的。空空空确实还未逃远。 不如说,就站在那里。在水道竖井的底部的『那里』,把之前用来翘井盖的铁棒,像球棒一样举在手里等着他。 「呜哇……」 『火达磨』自然也是久经沙场的战士——虽说几乎都是是靠着『炎血』的一边倒战斗,但即使如此他作为战士这个事实是不变的。说实话,他是不可能在一个13岁的小孩面前大意的。但是此时此刻,他失策了,而且不仅仅是失策这么简单。 『火达磨』的前提是空空在逃亡——不只是逃离他,还要逃离地球扑灭军这个组织。这是他的出发点。 这么想的不只他一个,知情的每一个人都抱着同样的想法。此刻,知道并非如此的只有已经死去的左在存一个——谁都料想不到空空只是想帮她逃亡,然后自己再回到公寓去。 因此,眼前的情况对于『火达磨』来说是大大超乎意料之外的。他哪里想得到考虑到回到军中时的立场而迎击而来的少年的心思——那少年挥舞着附加严重扭曲形状的铁棒,从一个绝赞的角度直击『火达磨』的头部。 如果是进入了战斗状态的『火达磨』的话,这种铁棒早在碰到头皮之前就使其融化了,不巧的是现在的他仅仅维持着通常的——话虽如此也是相当的高温——温度。 『火达磨』并没有接受过肉体强化改造手术,在此刻受到的冲击和一般人被铁棒击中的效果完全相同——换言之,他眼冒金星,被打飞了出去。 这里所说的金星只是个比喻。 「呃……呜……?」 强力的打在后脑勺上——而且仿佛是以本垒打为目标站在击球区的强力击球手打出的力量一样,『火达磨』吃了仿佛将自己打醒一般的苦头,但他还没有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他可能会说比起地上还要漆黑的地下,怎么可能理解得了——不过在这种黑暗中,击球手却看准他的脑部用尽全力挥下。 完全不顾现实——不顾用力打向怪人以外的人,打得地方不好的话还会至死的这个现实,击球手全力的挥舞起球棒。 而且他并未就此停止。 如果现在还掉头逃跑的话,最开始就逃掉便好。 那么也就是说,空空少年接着不断用铁棒打向倒在地上的『火达磨』吗?不,他没有这么做。当然说不定这样攻击也是有用的,不过第二下之后已经算不上偷袭了。也会被抵挡下来,破罐破摔的『火达磨』也许会反射性的将地下空间化为一片火海。若是这样,在地下的空空一定会葬身于此吧——他还是有这点想象力的。 因此,此刻空空采取的并不是继续铁棒攻击。 这到底能不能说是攻击,还要根据观察者来判断。对于空空来说,这仿佛是蜜蜂的浑身一刺。没什么,虽然自己因此会受到些伤害。 但比起剑藤的『第一次』来说还算好些了。 空空少年下定了决心,俯身将自己十三岁的朱唇,覆上了挣扎着直起身的『火达磨』的干燥嘴唇。 13 「…………!?」 『火达磨』当然没反应过来。原本他就不擅长思考,对于这种突发事件实在是难以适应。不过对他而言,混乱只是怒气迎头的前兆。 他的性格是一旦有无法理解,或是不愉快的事,就马上『爆炸』。此时此刻按理也该这样做的——至少他把将身体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踢飞了。 立刻站起身来,将其踢了出去,低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少年——虽然由于黑暗看不清楚,不过应该没错。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偶然留在这个地区的小孩,或是在地下水道里生活着的神秘少年的可能性。 「混蛋,你想干什——」 「精神阻碍剂。」 不等『火达磨』说完,空空答道。向第二次接吻的对象坦白自己做了什么——嘴对嘴喂下了什么。 「这是剑藤小姐为了以防万一给我的——我觉得你肯定没有吃过这种东西,味道如何?」 「…………!?什……」 精神阻碍剂——分配给了第九机动室的每一个人。不过正如空空所言,『火达磨』从未吃过那种东西。因为,那种药在舒缓压力的同时,也会舒缓亢奋的情绪。因为不管怎么说,说到底它就是个精神安定剂——精神安定剂? 精神安定剂。也许像『火达磨』这样的人的确应该适量服一些。不过,这是仅从性格方面来判断的话——对他来说,抑制亢奋情绪的同时也意味着『给血液灭火』。 「混,混蛋——你从剑藤那里听到了我的『炎血』的事了吗……!?」 凶暴的逼问与往常相比,也显得有些逊色。 狂躁不起来。 明明没有睡觉,心中却像是睡着了一般十分安稳——怎么这样?想发怒,想躁动起来,心中却一丁点感觉都没有——! 「不,我是刚刚才听说的……,片刻之前才想起来正好我也带着精神阻碍剂。只是把两者结合在一起了而已……」 在有意识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沸腾』着的『火达磨』,几乎没未冷静下来过——情绪从未低靡过。正因如此,现在被强迫着镇静下来的他能够明白。到底要有多冷静,才能在自己置身于那种战斗局势时,能够将那种连提示都算不上的情报结合起来,并即兴设下这种圈套和作战。 他屏住了呼吸。 在自己没注意到的一瞬间从车里逃出的时候也是——这个少年就没有『惊慌失措』过吗?明明敌人拥有着能轻易烧光一个都市的火力—— 「那,我接着逃了!」 很有气势的说完,空空少年的手立刻抓住梯子,往地面上爬去。『火达磨』不知觉之间,看漏了他那唐突的举动——反应变得十分迟钝。回过神来的时候,空空已经快回到地面上了。 「切……给我等着……啊!」 『火达磨』这才慌慌张张的去追他。 既然无法放火,也就不能向着正上方射出火球将他打下来——只好自己亲自去追。边想着,他也抓住梯子往上爬去。 若是在气氛如此高涨的时候说些可能会扫兴的事的话,如果这时『火达磨』将火球——『炽焰之星(fire ball earth)』发射了的话,一定和预料一样的火球会飞出去,烧死空空的吧。就算空空在千钧一发之间逃掉而没有烧到,确信了自己『能攻击』的『火达磨』一定会回过神来,在这之后不论如何,以某种形式将空空烧掉了吧。 没错,这是内服药,又不是直接注入血管。精神阻碍剂没有那么强的即刻起效性。并不是服下或被服下之后立刻会起效的药物。 空空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剑藤让他服下的高烧药也是第二天才起效的——正因如此,空空才特意告诉了『火达磨』自己让他服下到底是『什么』。 若形容千钧一发的话,那时候真的是千钧一发,要是之前不着急不着慌地听『火达磨』说完的话,他同时发射出的火球或是火柱就会将空空烧尽了吧。 因此在他说完之前告诉他才有效果——和预计一样的安慰剂效应。 他丝毫都没有怀疑就上当了这点超出了设下圈套的空空的预料……。不知是因为精神阻碍剂多多少少起了作用呢,还是由于『火达摩』的精神结构太过简单呢。不论是因为哪个——在此,空空的赌博基本上已经完成。 「可……可恶,本大爷居然,会有——会有这种事——」 『火达磨』急躁不安的沿梯子向上爬去。连带着刚刚下来就又爬上去的荒谬之感,现在他的心中只有焦急之情。这焦躁的情感虽然也因假药效应被抑制住了一些——不过,想要完全不焦躁是不可能的。 被那种小孩,被十三岁的小孩设了套什么的——这种事要是被军队知道了,自己的名声(至少他坚信不疑那是名声)就会一落千丈。暂且不论自己拥有多么强大的『火炎』(不,越是强大反效果也就越大),被刚进来的小孩暗算了的这个事实,都会产生剧烈的反响吧。 他当然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想做什么做什么,最坏的情况,还可能受到『处分』—— 「这种事情——呃啊!」 他把精力集中在了对未来的担心上,没有注意到。没有注意到空空空没有逃跑,与宣言相反没有逃跑,而是爬出地下睡到后就在旁边严阵以待——以及他挥下的古罗提斯飞踢。 虽然没有变身,但效果没有任何区别。 用鞋跟自上而下踢下去。 正中脸部的『火达磨』连梯子都抓不稳,再次消失在了地下——然后,这次空空终于将井盖合了起来。 「嗯?啊对了,这样的话说不定不只是小在存的,连学校同学们的仇也报了……嗯。虽然很多书里都有写,不过这还真 第6话「幼儿园危险了!两位女剑士。」 0 睡午觉时做恶梦就不划算了。 1 『蒟蒻』。 这个名字的由来不是那个众所周知的食物的蒟蒻——和那个柔软的食物没关系。 真正的由来是花的名字。说是来自花的名字,总感觉很浪漫,但仔细一听,却会发现一点也不浪漫——因为,那个巨花魔芋在日本被叫做尸体花。 2 「大概是从『花屋』这个姓里联想出来的,可是这怎么也不像是会给女孩子起的代号吧。据说那是『世界第一丑陋的植物』啊。世界第一啊。它的恶评竟然能够超越大王花,你不觉得很厉害嘛?不过那种植物确实很奇特,这种恶评也可以理解啊,真是奇怪的植物。那种设计,如果京都塔是生物的话一定会是那个样子的。我倒是不觉得它有那么丑,不过确实会吓人一跳。而且据说七年才开一次花。和它比起来,那个蝉的寿命的故事简直不值一提呢。啊哈哈。」 花屋潇快活地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高兴地,仿佛和友人久别重逢而从心底感到欢喜。 看来不是闹鬼,而且也不是什么恶劣的玩笑,空空冷静地接受了——原来如此,这是恶劣的现实。 既然是现实他就能接受。 不,根本说不上什么接受。空空本以为和他有关联的人都被杀死了,现在听说好歹有一个人活下来了,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得知相互赞赏的劲敌花屋还健在,说不高兴那是骗人的——只是,在现在这个情形下又怎样呢?他不得不思考。不,像这种现实只有他才能如此冷静地接受,换做常人早就呆掉了。 因为,活着是活着。 然而却是以地球扑灭军一员的身份活着——还比空空更早加入军队,甚至还是副室长,再加上杀死逃过『万剐』和『火达摩』之手的相关人士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相互赞赏的劲敌』——无论如何都不能毫无顾虑地高兴。 本以为被杀了的朋友反而是杀人者。 感觉自己变成了劣质推理小说中的登场人物似的——宅子里的人们『遭遇』偷梁换柱或是死者复活把戏的时候,大概就是这种心情吧。他觉得以后读推理小说时的感受会完全不一样了。 可是觉得又怎样。 「不过你真厉害啊,空空。我吓了一跳呢。竟然能打倒那个『火达摩』——我也想有一天和那家伙做个了结的,可是一直没有机会。结果拖着拖着就被你抢先一步了,嗯,不过是被你抢先的,也没有那么不甘心。反而挺高兴的。我果然不想和那个疯子纵火魔当竞争对手啊。我希望我的好敌手是值得尊敬的人呢。要不然每天都会没有干劲,容易满足。没有比敌人的人格不值得尊敬更让人失望的事情了。」 花屋说个不停,从她身上完全没有感受到所谓的芥蒂——她很平常地,就好像真的在为能和久别重逢的朋友说话而感到高兴一样。 「说实话,我是来救你的呢——还以为终于能和『火达摩』分个胜负了呢。啊,但是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呢。不仅是因为被你抢先了,更是因为那家伙大概再也不能战斗了。他受了死掉也不奇怪的重伤,现在正在重症监护室里呢。大概运气好是半身不遂。这样一来她大概会被抽干血吧——感觉真爽。我说空空,你是怎么打倒那家伙的?我超想知道,能告诉我吗?」 「……花、花屋。」 空空总算说出话来了。与其说他是因为困惑而说不出话,其实的是因为花屋一直说个不停,他找不到插嘴的机会。 等到剑藤端茶来的时候,花屋才好歹暂时停下话头,空空总算能说上话了。和之前牡蛎垣和落雁来的时候不同,剑藤没有离开,而是坐到了桌边。 「空空。一会儿再吃晚饭吧?先聊着。」 剑藤关心地说。看来她还没弄清楚空空和花屋的关系——不过她肯定早就知道花屋是杀死空空的『遗漏的有关人士』的犯人……。 「不,不用……我也饿了,要能帮我准备的话就太好了。花屋,你也吃吧?」 「啊,嗯。我就不客气了。」 她毫无顾虑地对剑藤说。在不客气这一点上,她确实是空空熟知的花屋。自从哪一天之后已经三周没有说过话了,却没有发现她有任何改变。 至少。 他不认为他所知的『花屋潇』全部都是表演——全部都是伪装,或者—— ——左在存。 他不认为是『拟态』。 「真羡慕你啊,空空,竟然能和年长的大姐姐同居。这是少年的梦想吧。哈哈。」 「……嗯,一般般啦。」 空空觉得否认的话对剑藤有些没礼貌,便含糊地点了点头,没有多理会花屋的话。想想看,总觉得空空和花屋的对话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是这样的。乐天的花屋说个不停,而空空则随意搪塞——考虑到年龄和性别,感觉应该反过来才对,但至少对空空来说,这种距离感让他觉得舒适。 共同切磋琢磨少年棒球的关系。毫无疑问,正是因为有花屋在,才有了现在的空空——想到这里,空空突然有了一个想法。疲惫的大脑中有了一个想法。 「呐,花屋。」 目送剑藤去厨房做饭之后,空空说。 「难道说你是因为加入了地球扑灭军才不打棒球了的吗?」 「嗯?不,不是啦。我在不打棒球之前就是军人了……而且打棒球的时候干得也挺好的。啊啊,不过这也算是原因之一吧。」 「…………?」 而且打棒球的时候干得也挺好的。这句话让他有些在意——感觉有点不自然。但是,一时间有想不出是哪个地方怎样不自然。 是什么呢?是怎么回事呢?感觉不协调——不行,脑子里已经什么都不想思考了。这不是正视不正视现实的问题,而是因为他累了。他至今没有断电,还能活动,只是因为想吃剑藤做的饭而已。 ……不不,不管是谁做的应该都不重要就是了。 「啊啊……这样啊,我明白了。」 「嗯?」 「花屋。你还上学吧?」 能发觉这件事,并不是因为空空特别敏锐,只是碰巧而已——不过这也是想想就能知道的事情。说起来,『蒟蒻』比剑藤更早就从属于军队。四年前——她还只是小学生。 这不只是棒球什么的问题——她甚至还上学。一边上学一边当军人。 但是这可能吗? 隶属于地球扑灭军的同时,还是初中生—— 「啊,嗯。实际工作基本上都是『茶话』在做——我虽然叫做副室长,但也和名誉职差不多。」 「室长是挂名的,副室长是名誉职……?这可能么?」 「有什么关系嘛,这样也有好处嘛。你看,多亏我和外界还有联系,空空才能加入地球扑灭军嘛。」 「哎……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是我把空空介绍给饥皿木医生的吧?我早就觉得空空有当英雄的资格了,想让你也成为同伴。所以就想有什么办法把你介绍给军队,不过一直没有好机会。如果随便提起的话又会导致机密泄露。所以你找我商量集训的事情真是太幸运了。」 她若无其事地说,似乎完全没有罪恶感——反而像掏出了一个惊喜一样露出好像在说『吓了一跳吧?』的笑容。 她确实是喜欢这种惊喜的人——不过庆祝生日也就算了,彻底改变人生的惊喜只会让人困扰。 我应该生气吗,空空想。我应该激动起来,责备她说:『就是因为你,我的人生都被搅得一团糟了』吗——他想。但是这个犹豫,正说明了他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激动。 如果剑藤不在的话,空空也许会那样做,但他反省自己之前装哭骗了剑藤,最终没有那样做。 「饥皿木医生……是指饥皿木医生?饥皿木研究所的那位……」 他只是这样问道。 「也就是说那个人也隶属于地球扑灭军……?」 「不,他不隶属于军队。饥皿木医生是协助者——据我所知,身为军人还和外界有联系的只有我一个……嘿嘿,稍微有点骄傲呢。」 花屋笑了笑说。饥皿木博士和花屋的『相识』记得是在『大声悲鸣』之后——饥皿木博士作为心理辅导员到访学校,花屋作为学生去找他咨询……这件事里有几分是真的? 「那饥皿木医生现在也还在那个地方经验诊疗所喽……嗯。」 能去见见他吗?要不要去见见他呢?空空漠然地想。像错怪花屋一样,他本以为在出事之前刚刚产生了交流的饥皿木博士也被杀了,不过既然活着,还是想见一见。 虽然饥皿木博士向地球扑灭军进言,导致了空空现在的局面,但『抛开这些』,他也确实看穿了空空的人性,让空空轻松了不少。 像花屋潇和饥皿木博士这样让他陷入苦境——甚至是地狱,还为此虐杀了所有有关人士,空空却依然『能够抛开这些』。他的这种性格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不过,如果要用一句话说明他现在的心境的话,那就是: 『过去的事多想也没用。』 被杀死的家人、朋友、认识的人现在已经无法复活了,那么就应当为花屋和饥皿木博士这两位他喜爱的人活着而感到高兴——他真心这样想。 「其实我是想更早来找你的。但是被『茶话』禁止了。哎呀,我可是一解禁就来见你了呢。」 「禁止……为什么?」 「谁知道。该不会是嫉妒吧?空空很受欢迎嘛。」 花屋回答,但空空觉得她是在装傻。有事不能说或是不想说的时候,花屋就会这样装傻。 那么根据朋友的规矩,就不该追问。 他这样想——空空少年之前不论有过多少朋友,都没有和任何人到达某个亲密程度以上,这大概就是原因。 实际上,说到为什么花屋至今为止都没来见『熟人』空空,为什么『茶话』禁止她来,其中一个解释是:她作为『蒟蒻』承担了杀害和空空有关联的人的任务,甚至还是这个虐杀剧的编剧,便认为空空会不愿意见到她——而这是错误的。 如果那么说的话,让他和斩杀了他家人的剑藤同居才要危险得多。现在空空的不追问,正像是在展示他对这种事的反应一样,而这也正是他会遭遇这些事的原因。 『茶话』告诉花屋的禁止和空空会面的理由『只是因为他们是旧识』——也就是说,他主张无论如何都要让空空的意识和『从前的世界』完全分离开来。让他住进新的公寓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由于有这个原因,原本空空在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都不会见到花屋——在这期间的生活中都认为她被杀了。 但是偏偏发生了地球扑灭军数一数二的危险人物『火达摩』和空空战斗这种紧急事件,这个『会面禁令』便解除了——不得已,解除了。就像剑藤接到通知后返回日本一样,牡蛎垣虽然没有翘掉会议,但也向本部打了电话,做出了行动。 也就是向花屋——『蒟蒻』下达了出动命令。在他看来这是个苦涩的决断,但没有其他办法了。 从结果来看,在花屋到达前,英雄和反英雄的战斗就结束了,而且得出的意外的结果,所谓的救世主没有出场机会……但解除了『会面禁令』在当天还没有再度发出,她便趁着这个机会(在牡蛎垣看来是被钻了空子),来见旧友了。 花屋没有解释以上这些情况,而是装傻说了一句「谁知道」,不仅是因为她做出了钻牡蛎垣的——上司的空子采取了灰色地带的行动,更是因为她不想让空空怀疑他们之间的友情。 比方说:不过被上司禁止会面你就不来见我了吗?当然空空应该是不会这样责备她的,但也许心里会这样想。花屋讨厌这样——貌似。 令人惊讶地是,这名少女,这名初中二年级、十四岁的少女。 虽然扣动了将年少的友人逼进这种状况的扳机——却依然完全没有怀疑他们之间的友情。 「哎呀,不管怎样见到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而且空空没事真是太好了。以后想想办法,再一点点亲近起来吧。我啊,其实上了中学以后没什么机会和你一起玩,可寂寞了呢。」 「如果你继续打棒球的话,说不定就能遇见了呢。」 「比起棒球。」 花屋说。 「拯救人类更有魅力啊。」 「…………」 原因之一是这个意思吗? 这句话她说得轻描淡写,却也因此让人觉得发自内心。和『茶话』、『万剐』、『再开发』一样——她也和地球敌对。 绝不是像空空现在这样。 迫不得已——为了活下去,才隶属这个组织。 空空明白了。 说实话,空空也不是没有期待她其实和自己一样……不过他觉得这个期望没有实现才合乎逻辑。只不过是想了想花屋要是像在存那样找他一起逃走怎么办,白担心了一场而已。 什么感觉也没有。 「饭做好了,多吃一点哦。」 想到这里,剑藤回到了桌边,灵巧地摆上了三人份的饭菜。空空也隐约感到,比起三周前,剑藤包括烹饪在内的家务技能都提升了。 真是不可思议。 当然,不限于家务,只要连续三周都做一件事,不论是谁都会有所成长。但正处于成长期的空空反而无法接受『人类成长了』这个现象。 「我开动了。」 「我开动了!」 「我开动了。」 三个人一起说,然后开饭。做饭的剑藤也没有说『请多吃一点』,而是说了这句话。也就是说这句话是对食材说的。 杀怪人,有时也杀人类。 甚至将一起战斗的伙伴推入无法复原的境地。 他们却依然对动植物的生命说:『我开动了』。 3 花屋好像真的是偷着机会来见空空的,吃过晚饭马上就回去了。不,在回去之前,她还说: 「洗碗这种小事就让我来做吧。」 洗了碗。剑藤虽然顽固地不让空空进厨房,但花屋虽然自称是名誉职,但立场上还是副室长,也就是剑藤的上司,剑藤没有抗拒让她洗碗。 也许她意外地很会通融。 「辛苦了,空空。」 剑藤在花屋回去后说。 「发生了很多事,你也累了吧。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你好好泡一泡,今天就睡下吧。」 「……好的,谢谢。」 空空点点头,走向浴室。说实话,他还想在和剑藤聊一聊关于在存——『小狼』的话题,但剑藤却无声地表示拒绝。 她说,已经听说了。 光从这句话中听不出她是怎样听说的、听说了哪些——但有一件可以肯定的事:吃晚饭的时候,总是在房间一角注视着他们的一只狗,一名少女,已经不在了。 只有这件事,没有任何话语能够安慰她。 而且在存就好像是代替空空死掉了一样——空空并没有仔细思考过,却也想到了『火达摩』瞄准的也许其实是驾驶席的可能性。 而且如果空空不帮她逃走的话,也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不,如果他不帮忙,说不定也只是在存一个人逃走,然后 同样被『火达摩』烧掉而已。 他一个人的行动能改变的的未来也许终究有限——到头来,他也和在存一样,能够选择的只有死去的方式而已。 「啊……对了。」 正要进浴缸的时候空空想起来了。严谨地说,是进浴缸之前,脱衣服的时候想起来的——看见右手腕上的项圈,想起来了。一开始只是挂在手腕上,现在他调整了皮带长度,像手表一样紧紧缠在手腕上,不用担心掉下来。 据说这叫『共鸣环』。 据说是叫做这个名字的配给品——结果到了现在他还不知道这个道具要怎么用。他在慌忙间随手拿了回来,这个东西一直由空空拿着也无所谓吧。他觉得如果剑藤不要,那这个东西就应该由他拿着。 但是,既然拿着,终归还是想知道用法,这绝对不能说是小气。『小狼』的搭档剑藤大概知道用法,得去问问才行……不过大概没必要急着去问。如果问起这个,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开关于在存的话题……。 等这件事平息下来再去问也无所谓吧。 他想。 明明昨天,在意识里还是今天,才刚刚进行了搏命的厮杀——却还能悠闲地想要等到事情平息下来,也有很大程度上是他的性格所致。但这件事,他在几天后非常后悔。 这时候,还有这之后,他都因为不常有的顾虑,或者是常有的过分顾虑,直到最后都没从剑藤那里问出『共鸣环』的使用方法——这无疑是重大的过失,用添油加醋一些的说法就是:此时他选择的『拖延』行动,大幅度改变了未来。 剑藤也以为空空已经从在存或是军队的人那里听说了这个项圈的用法——如果空空不主动问的话,剑藤自然不会告诉他。 他还没有培养起自己是英雄的自觉。 英雄。 必须要展开行动——只有展开行动才能活跃。 4 这件事原本不会发生——不可能发生。但是,即便在构造上不可能发生,或是在概率上不会发生,也终究会因为由不谨慎的失误而发生。身经百战的『火达摩』会输给外行英雄空空空也可以说是一种不谨慎的失误。根据某种说法,人类平均每一百次就会有一次『失误』。 这天晚上,空空空『失误』了,而剑藤犬个也『失误』了——所以,这件事发生的概率可以说是一万分之一。不过也许也可以这样说:区区一万分之一的概率,只要两人一直同居下去,总有一天会发生的。不过,如果限定到到空空空非常疲惫的今晚,并且是剑藤犬个失去了『小狼』的今晚,这件事果然还是原本不可能发生。 「啊——啊」 半夜里,空空听到这样的悲鸣,醒来了。他以为自己那么累,绝对会一觉睡到早上,因此在黑暗中醒来相当意外,一瞬间搞不清楚现在是几点钟。不——根本顾不上是几点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阿阿阿阿阿阿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开始,空空听到的时候打了个冷战。这并不是因为空空少年特别胆小——现在活在地球上的人类听到预想外的悲鸣时没有一个会不提高警惕。 『大声悲鸣』是所有人都经历过的悲剧。 半年前,因为它,人类的三分之一死亡了——可是,这声悲鸣的感觉不同。这不是地球的悲鸣,而是人类的悲鸣。而且是从很近的地方传来的。 「剑藤小姐……?」 要从悲鸣中听出是谁并不简单,但空空凭直觉这样觉得。 他的直觉是正确的,悲鸣正是剑藤发出的——本来这声悲鸣不会传进空空的耳朵里。可是这一天,疲惫的空空洗完澡,倒在床上就睡了,没有把门关紧。他本人以为关紧了,其实却开了一道缝隙。 而剑藤也一样,没有关紧门就睡了。她也是因为疲劳,而且是精神上的疲劳。她在空空面前虚张声势,装作没事,但其实在她心里,失去左在存——失去『小狼』的打击比空空想象的要大得多。 两个人都不小心没有关紧门就睡觉了,这是个偶然,不过想想看也是必然,它让剑藤犬个的悲鸣在这个彻底隔音的公寓中经过走廊传到了空空空耳中——而空空。 理所当然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从床上下来,走向隔壁的房间。之前,他曾经在敲了门没有反应时打开门,遇到了意外,这件事他绝对没有忘记,但这次都顾不上敲门了。 现在,房间里依然传出悲鸣。 空空空判断这是紧急情况,便撞进去似的打开门。 「剑藤小姐!」 空空呼唤躺在床上做着噩梦——抱着被子做着噩梦剑藤。但是他的声音被剑藤的悲鸣盖过了。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翻来覆去,差点滚下床去,看着就危险——看上去甚至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空空暂时回到门边,打开了灯。他觉得房间亮起来的话剑藤也许就会醒来,但是完全没有成功。 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光也好声音也好,都完全无法传到她的意识中—— 「剑藤小姐!」 空空没有办法,只得摇晃剑藤的身体。他本来不想太粗暴地叫醒剑藤,但现状已经相当暴力了——这样放着不管的话肯定很危险。 「呜——啊啊啊!」 空空想摇醒剑藤,可剑藤似乎觉得他很烦,想把他甩开——手指打倒了空空的脸。被指甲挠到,还挺疼的。可是空空不管不顾,继续摇着剑藤。 「剑藤小姐!剑藤小姐!剑藤小姐!快醒来,剑藤小姐——剑藤小姐!」 之前还有些顾虑,现在空空下定了决心,使劲摇起来——这样一来,剑藤总算醒了。她像蒸了桑拿一样满身大汗,视线空洞,刚才的狂乱像是骗人的一样。 「…………空空?」 她用迟缓的语气叫了空空的名字。 「已经到早上了……?啊,不对……啊。」 话虽如此,醒来不过几秒钟,她就明白了大致的情况。灯亮着的房间,时钟上显示的时间,还有受到牵连额头流血的同居人。 「对……对不起。对不起……那个……是我干的吧……」 「没关系。」 实际上并不是没关系。第二天军医来了,给空空的伤口缝了两针。不过空空依然逞强,现在不是他接受关心的时候,他有更想问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做了讨厌的梦吗?」 虽然空空也觉得做个讨厌的梦是不会这么慌乱,但姑且还是说出了一般来说妥当的推测。 「不……不是啦。厄……这种事常有的。我……晚上经常睡不好觉……」 如果情况不同,剑藤大概根本不会解释。这不是什么值得积极地、深入地探讨的事情。在立场上她不仅要照顾空空,而且不论牡蛎垣说什么,她都根深蒂固地觉得自己是『前辈』,因此在空空面前剑藤非常不愿意示弱,或者说不好听的,有些虚荣。 可是,现在空空这位十三岁的少年被剑藤的手划得额头流血,却擦也不擦地看着剑藤——她没办法什么也不解释。 「特别是有工作的晚上……今天虽然没有工作……但是『小狼』不在了。」 「…………」 宠物丧失综合症。 虽然可以说是和之前担心的一样,但目击、体验了实情之后,便觉得这个词的语气太轻了。 说是宠物丧失,但她 失去的是家人。 在剑藤看来,这是第二次的——丧失。 而且两次都是『火达摩』干的。当然会联想起从前。 以至于会那样慌乱,那样做噩梦——夸张一点地说,甚至会就此死去。不,绝对不是夸张。那种睡眠状态持续下去,体力不可能支持得住。 「……没事吧?」 空空一边问,一边觉得自己真是问了一个傻问题。 「还是去医院吧……」 他一边继续说,一边想,难道我要介绍饥皿木博士给她吗?但剑藤默默地摇头。 「不能去医院。不行。会无法再战斗的。」 「…………」 「我想守护人类。想和地球战斗。想要干掉地球。」 剑藤嘟嘟囔囔地说。听起来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现在依然想当英雄啊。」 「可是……」 空空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英雄。现在空空就被当成是英雄,但他根本不愿意——只是觉得能活着,待遇还好,真是太好了。只是觉得至少生活水平肯定比家人被虐杀之前提高了。但也仅此而已。 是什么呢? 是什么驱使着她战斗? 空空无法理解——但是,他想理解。 我竟然会这么想。 「吃点……精神阻碍剂如何?」 「吃太多的话会没有效果的……现在效果已经不太明显了……」 呵呵呵,剑藤无力地笑了。大概是觉得现在这个被比自己年纪小的少年担心的情况很好笑。也就是说,这大概是自虐的微笑。 「要是『小狼』在就好了……」 像这样说漏嘴,也许也是因为疲劳。 剑藤放开紧抱着的被子,说。 「不知为什么,真是不可思议,会做噩梦的晚上紧紧抱着『小狼』入睡的话,便能睡得安稳。可是现在『小狼』却成了我做噩梦的原因……」 「…………」 动物疗法和宠物丧失综合症起了连锁反应,想想看真是残酷的自导自演。 再加上『小狼』既不是动物也不是宠物。 「『小狼』是人啊……」 剑藤小声说。她的话里带着悲痛。 「我一直把她当狗养……对她做了残忍的事情。那孩子一定非常恨我。」 「你错了,剑藤小姐。」 空空说。他觉得剑藤确实做了残忍的事情。可是她的看法错了。这种把自己想成是主犯的看法错了。空空这样想着,开口说。 「小在存……『小狼』对我说了,那孩子至少没有恨你。她虽然对把自己当成实验品的地球扑灭军充满了愤慨、怒气、怨恨之类的……但她不觉得和你一起生活本身是一种痛苦。『小狼』提起你的时候总是带着亲切。」 他又补充说。 「她还很喜欢喝你给她准备的牛奶。」 空空觉得这样说有点肆意扭曲事实,不过他擅自认为,这种小事在存也会原谅他的。 至少可以肯定,她即便被那样喂养,依然不可思议地喜欢着剑藤。 「是吗……如果是就太好了。可是,不能这么就抵消掉啊……而且虽然有可能是这样,但一般来说都不是吧。」 剑藤静静的说。 「『小狼』死了,我很悲伤。」 「…………」 说实话,空空无法理解这种感性。所以他依旧嫉妒——嫉妒剑藤能正常地为在存的死而悲伤。如果反过来剑藤此时不表现出悲伤的话,为自己无法悲伤而感到苦恼的空空也会嫉妒她,想想看真是只顾自己方便。 「没有『小狼』,你就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不,不会一直啦……一直这样下去会死掉啊。可是,发生事情的日子,基本会这样。」 「你这样能休息好吗?」 「嗯,差不多吧……身体状况不好的时候反而会睡不着。睡觉会觉得累……今天明知道会做噩梦……还是不小心睡着了。」 她啪的拍了一下刚才紧紧抱着的被子。 「被子终究代替不了『小狼』啊。还是羽毛被呢。」 「……因为羽毛被用的是家鸭的羽毛啊。」 空空想了一会儿才回答,而且完全没抓住本质,但剑藤似乎觉得这样就够了。她不由自主地微微笑了。 「我早就发现……在和『小狼』一起生活之前就发现,抱着东西睡觉的时候,能睡得很香。那时候刚刚发生了『大声悲鸣』,又被宣告失去了英雄的资格,我感到很不安。觉得人生沉浮,太不安定。一开始是抱着『破坏丸』睡的。我害怕被杀掉,便想抱着武器睡。结果却发现这样一来能便睡的安稳。那之前一直是明知会对身体不好还吃精神阻碍剂,那之后就不用吃了。而且醒来时的感觉也比以前好……可是却惹得『茶话』生气,说这样很危险不要再这么做了。他说这样做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误操作。」 「…………」 那东西会发生误操作啊。空空现在带在手上,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那个项圈又如何呢?睡觉的时候还是摘下来比较好吗?不过他倒是不觉得在存会这样做。 「实际上会不会误操作姑且不论,经他这么一说确实挺危险的呢……那之后我尝试着抱过各种东西,有的东西完全没有效果。抱着录放机睡觉,意外地能睡得好呢。」 「录放机……?」 那个给电视录像的东西? 不太觉得,或者说完全不觉得它的形状适合抱着睡觉。重量、硬度、还有危险程度都和抱着真刀睡觉没多大差别。就算是精神不安定引起的异常行为,也有些过头了。不过反而,或者说因此,有种奇特的现实感,真是可怕。 「但是那样做会肌肉痛……不过『小狼』来了。她好可爱。大概是抱着试试看的感觉,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抱着这孩子睡觉,一定能睡得安稳。」 我就知道能够不做噩梦,睡得安稳。 剑藤怀念地说。 「我甚至还以为军队是为此才把『小狼』分配给我的呢——结果完全猜错了,实际上只是个实验而已。」 「也许也有这种意图哦。」 空空说,他之前就这样想过。只要牡蛎垣乃至军方了解剑藤的症状,这就不是不可能——只是,即便有这种意图,现在也不得不说是起了反效果。 现在剑藤正因为在存而做恶梦。 说些跑题的话,空空无法理解做恶梦这种感性。空空被灌下高烧剂的时候确实做了噩梦,但就连家人全体被杀的晚上都没有哭泣,睡得很熟——一想到那时将他的家人全体杀掉的剑藤就在隔壁的房间像现在这样做着噩梦,便觉得有些不协调,甚至觉得一切都脱节了。 谁比较正常呢? 家人被杀也一如往常的少年和杀死了少年的家人后做恶梦的少女——不,这种事根本不用想,空空停止了思考。 肯定是两个人都不正常。 但是两个人都『可以』存在于地球扑灭军中,而且是必要的。以空空的立场来说,如果他说了些不上不下地担心剑藤的话,把她送去医院——结果让她失去了军中的容身之地的话,可没法负起责任来。 「剑藤小姐。」 所以空空没有说那样的话,但他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于是便说: 「你能抱我吗?」 「咦?哎、哎?」 剑藤一脸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表情,整个呆掉了。空空继续说: 「抱着我来代替『小狼』。这样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做噩梦了吧?」 「…… 啊啊,是说这个啊。」 吓了我一跳,剑藤说。 空空不知道她是怎么吓了一跳,而且也觉得自己说了相当不对路的话,但一旦说出口,就没法收回了。到了这个地步,也很难反悔说:「果然还是算了」。与其说难,不如说他是不好意思。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也听不下去了。」 「没、没关系的啦……不用担心。……我也知道这么说也没用啦,不过你看,我今天不小心开着门就睡觉了,不过以后我会注意的。」 「这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不行是不行……」 「就算关上门,就算听不见,只要一想到隔壁的房间里剑藤小姐也许在做恶梦,我就担心得睡不着觉。」 真的会这样吗? 连父母死掉都能睡着的自己,会仅仅因为考虑到别人在旁边做恶梦的可能性就睡不着吗?相当值得怀疑。事实上,在存死去的这个晚上,他在听到剑藤的悲鸣前,都睡得很熟。不过,就算是在空空心中,也是会区分『已经过去的事情』和『现在正在进行的事情』的。 所以空空期待自己心中能有一点人性的感觉,认为自己肯定会担心。 「是、是吗……那,我搬到再旁边的房间去。」 「不,所以说,这完全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啊。隔壁的房间和隔壁的隔壁有什么不一样。」 「嗯……是啊。」 剑藤好像也对自己的话非常失望,郁闷起来。空空看到她这样不可靠的样子,越来越觉得不能丢下她不管,又说。 「你把我想成『小狼』,抱着我睡吧。这样就能解决了。一切都会顺利的。」 「……空空不是『小狼』啊。」 「那,不是『小狼』也无所谓。是什么都行,把我想成宠物吧。」 空空探出身子,显示出绝不退让的决意。 「我来做你的狗。」 「…………」 剑藤说不出话来。也许是被空空之前从未展现出的强硬态度压倒了。也许是听到空空那从某种意义上说不谨慎的话后无语了。虽说不知道,但剑藤对于把左在存这个人类当做狗养有很深的罪恶感,对她说这种话,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残忍。 但是对空空空这位感性错位的少年来说,这已经是他全力展示出的诚意了。而和他一起生活了三周多的剑藤也完全明白。 「谢谢你,空空。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但是不行哦,我的工作是照顾你,怎么能这样反而给你添麻烦。」 「我一点也不觉得麻烦。如果你是因为你的立场在我之下才拒绝的话,我就以在你之上的立场命令你。命令你抱着我睡。如果牡蛎垣先生有什么不满的话,只要说你不过实在安慰寂寞的孩子,应该就能说得过去了。」 「…………」 寂寞的孩子。 在这个情况下,感觉指的反而是剑藤。不过被说到这个份上,她已经没法拒绝了。反过来说,剑藤对被人说到这个份上的自己感到非常厌恶。至少如果带着这种心情睡『回笼觉』的话,她毫无疑问会做噩梦——会发出大声的悲鸣。 事实上她在很多方面都濒临了极限。 不光是关于左在存,还有很多事情。 「知道了。过来吧。」 「好的。」 空空先离开剑藤去关灯,房间里暗下来之后又关上门,然后才按照她说的回到剑藤身边——剑藤张开手,紧紧抱住他。 想想看,距离他穿越死线回来、在玄关被抱住,也没过多长时间。这是第二次的拥抱,但也许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个行为的意义,他比第一次还拘谨。空空依然没有伸手环抱,不过剑藤连着空空的份一起,紧紧抱住他。 「睡吧。」 「好的,晚安。」 「晚安,空空。」 两人紧紧贴着躺下,一起闭上眼睛。 空空马上就睡着了,剑藤也没有再做噩梦,睡得很香。 5 醒来的时候只有空空独自一人。他见房间变了个样,吓了一跳,不过立刻便想起来这里不是他自己的房间,而是剑藤的房间。『啊啊对了,昨天晚上我听见剑藤小姐的悲鸣醒来,然后……』他顺次回想起事情的始末,然后害羞得要死。 他觉得自己真是做了相当乱七八糟、支离破碎的事情……在空空看来他是在非常认真地为剑藤考虑,但剑藤说不定只是顺从他的孩子气而已。结果空空从醒来就消沉,真是个最糟糕的早晨。 ……不过,至少可以肯定,昨晚睡在一张床上,也没有被她的悲鸣吵醒。他想就此相信,这一切不是毫无意义。就相信吧。 这样想着,空空总算挥开了一大早就冒出来的强烈自我意识。没关系。想着这事在代替在存的话就觉得,只要能好好胜任她的代理,稍微难堪一点也没关系。 「…………」 不过,他想。 他一边想着大概是比他先起来去准备早饭的剑藤,一边想,不过——为什么在存会被那么干脆地杀死? 回到家里,回归日常——对,现在住在这个公寓里就是空空的日常——过了一晚,再次审视的时候,空空对她太过简单的死感到了疑问。 『火达摩』确实是强敌——直接和他对阵过的空空在某种意义上比任何人都理解这一点。虽然运气好捡到了胜利,但回过头看看,他也非常清楚那时多么危险的行径。 所以就算正面对阵,『犬齿』也赢不了『火达摩』——即便不是干脆地、太过简单地——只要被他盯上,不论是否被杀,她的逃亡剧都会以失败告终。在没有发觉有人代替离开的剑藤进行监视的那个时刻,她就输了。 可是为什么,就算如此,为什么她会那样——像是『出了什么差错』一样死掉?空空实在无法理解。 这种事不论怎么想都不会明白的,但空空还是不停地思考——如果在存是因为什么理由故意选择了死亡,或是假装(『拟态』?)死去其实还活着,又或是事情有不一样的发展,在存明显是为了保护空空才死的,或者给空空留下了一封信,如果有这一类的情形,空空说不定还能接受。或者空空是靠着她留下的项圈才战胜『火达摩』的—— 可是她『只是死了』。 以上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就死了。 结果这个事实给了空空一个认识——就像『大声悲鸣』不讲理地将地球上的人类的三分之一不明不白地淘汰了一样,在这个地球扑灭军中,人的生和死也是不讲理、不明不白的。 在与日常隔离开来的世界背面,人也会不明不白地死去、会被杀、会偶然胜利、会痛苦、会再会、会做恶梦——会被紧紧拥抱。 空空觉得到头来什么也没有改变。世界没有任何改变。 即便家人死去、朋友死去、有关联的人全部被杀,世界还是世界——而空空空还是空空空。就算被当成英雄,也不会变成另一个人。 他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接纳这个位置,停下脚步、停下思考是非常危险的——『但一切都一样』、『什么也没有改变』这个结论对现在的空空来说非常有吸引力,难以抗拒。 在存只是输了赌博——这恐怕是最正确的描述,但若是如此,空空就必须思考她的败因才行。不会从失败中学习的人会再次失败。这也是不论在哪个世界,在正面或背面都共同的规则。 6 「趁着我还想说赶快说了吧,空空。」 吃早饭的时候,剑藤突然说。好像是顺便提起一样。所以空空完全没想到她之后会说出那样的台词,吓了一大跳。 「如果空空像『小狼』一样逃走的话,我会杀了你。」 「……哦。」 他之所以没有喷饭,不过是因为这个时候嘴里碰巧什么也没有,如果赶上有东西的时候,说不定会变成那种结果。变成那种喜剧小品似的结果。 「也就是说,像小在存……『小狼』被『火达摩』杀死那样?」 「严格的说不一样。『火达摩』只是在我离开时作为代理看守空空——『茶话』和『火达摩』都不知道『小狼』的真面目。知道的话,或者至少考虑到这种可能性的话,『茶话』就不会让『火达摩』来看守了。大概会让对你能够通融……或者说是手下留情的『蒟蒻』来。」 「『蒟蒻』……花屋吗?」 空空有些在意『对你』这种说法。这么说的话『蒟蒻』似乎也不怎么会通融。 「实际上以后我出门的时候应该就会是她负责『看守』空空……我想会这么安排。对,我会这样和你同居的很大一个理由,就是为了看守你。」 「…………」 他的感想是:『为什么要特地把这些话说出来?』。他觉得既然之前都瞒着,之后也瞒着就好了——空空不理解为什么剑藤会『想说』这些话。 所以他就没有多想,没有自己思考,直接问了出来。 「为什么要特地把这些话说出来?为什么会『想说』这些话?」 「大概是……谢礼吧。让我的安稳睡着的谢礼。又没有人让我瞒着……也不是说了就会怎样。更重要的是,空空好像不在意这个。」 剑藤说。不知为何好像有些害羞。空空难以看出她的心境,或者说是非常难以理解。最终理解的只有一开始说的,这是对空空昨晚陪她一起睡的谢礼而已。 「你现在也一脸满不在乎的。你可能会被我杀掉啊。」 「不,所以说我又不会逃走。」 「就算不逃走,也可能会因为我的误会被杀掉啊。」 「误会……确实是有可能啦。不过要是这么说的话,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啊。和我有关的那些人也是,大概完全没有想到会不过是因为和我认识就死掉吧——更何况还有『大声悲鸣』。」 就连小在存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死掉。 在空空看来,他在和『火达摩』的战斗中,有好几次都是丢了性命也不奇怪——所以,就算知道剑藤其实背负着这样的任务,也没有感到有多困扰。 「我反而放心了……剑藤小姐应该不会做出『火达摩』先生那样乱七八糟的事情……」 家人被剑藤杀死,昨晚有看见了她精神是那样不安定,却依然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话来,真不知道他长没长眼睛。 即便有分辨怪人的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分辨人的眼睛。 不过如果是和『火达摩』相比较的话,说不定谁都看起来还正常吧……。 「你能这么说真是太好了……嗯,我有点郁闷呢。有点内疚。」 「内疚?」 「内疚。你看,空空都愿意今后每天晚上被我抱着睡了,我却要偷偷看守空空。」 「每……」 每天晚上? 今后每天? 空空倒抽了一口气。啊嘞?我说过这种话吗?不记得说过。可是反过来也没有明确说过只有今晚。确实,只有一次,只有昨天说得安稳的话,才不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也不会『一切都顺利』。等到做了噩梦在起来一起睡的话也相当费事——那么每天晚上抱着睡是最有效率的……吗? 「我觉得反正都要看守,还是大大方方地看守比较好……在空空这里。至少如果知道『火达摩』在看守的话,空空也会阻止『小狼』逃跑了吧?」 「……嗯。不过……不知道能不能阻止得了就是了。」 只要她想,在那种情况下在存说不定一个人也能逃得掉——如果空空阻拦她的话,她肯定会推开空空,甚至不惜干脆杀掉空空,也要逃出公寓。 那之后,不知道只把她看成是一只『狗』的『火达摩』会对她做什么——说不定意外地会觉得『无聊』而放她走。这样想的话,可以说在存特地制造了空空这个共犯,反而是赌博的成功率下降了。 「如果空空逃走的话。」 剑藤斜眼看向立在房间一角的竹刀袋。里面放着『破坏丸』的竹刀袋。那里并不是什么放置『破坏丸』的固定位置,她习惯于把破坏丸放着房间随时能够看见、随时能够拿到的地方。 就算不再抱着睡觉,『破坏丸』也和手机一样是她随身的东西吧,空空想。 家人的那时候已经是『事后』了,真想亲眼看一次它挥舞起来的样子啊,空空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愿望——不过这个不谨慎的、完全没有考虑到挥舞目标的愿望,在不久之后实现了。 这件事先放到一边,剑藤把视线从『破坏丸』移回空空身上。 「我会杀了你。这是绝对的。」 「我不会做乱七八糟的事情,但工作会完成。我不像『火达摩』那样强大,但不像也『火达摩』那样草率——杀掉空空这点小事,我一定能做得比他好。明白了这一点,空空就不会逃走了吧?」 「……嗯,是呢。」 空空感到她那不同寻常的迫力,差点反射性地反驳出来,不过还是将将止住,表示了同意。不过,他还要补充一点。 如果对方误解了的话就麻烦了。虽然不知道有什么麻烦的,总之会麻烦。 「只是,我还没有完全接受地球扑灭军的活动……请明白这一点。」 「……我是希望你能尽早接受啦。不过空空又是被本应是自己人的『火达摩』袭击,又是和连我也只听说过传闻的不明室扯上关系,这也没办法吧……」 剑藤叹着气说,空空却觉得其实和她说的那些没关系。不过他觉得再议论下去也不会有成果。 如果挑明自己的立场能减轻剑藤的压力的话,那就由着她吧——空空也不想阻止她,不如说,听都听见了,也没办法了。 所以说如果有问题的话,那就是空空今后要每天晚上被剑藤抱着睡了……不过这是他自己提出的,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原本承担这个任务的左在存应该也不是每天晚上都被剑藤抱着睡觉,但空空在想到这个事实之前就早早地放弃了,没有再说什么,没有提出抗议,继续吃饭了。 距离是拉进了,还是疏远了呢? 关系是变好了,还是变差了呢? 是变得融洽了,还是复杂了呢? 在这顿早饭中,搞不清楚。话虽如此,本来就没有一顿早饭中搞清楚过,空空也没有在意。 7 「剑藤小姐翘掉了会议,不会受到什么惩罚吧?」 剑藤洗碗的时候,空空坐在桌边问。直到不久之前,剑藤在洗碗之前都会先准备狗粮,但今天省了这道工序。空空虽说是要做『狗』,但也不是要连吃饭都和狗一样。在还不知道在存的真面目之前,他曾经愚蠢地担心自己面前说不定也会被端出狗粮,那样的事实际上没有发生,让他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脑子里又冒出另一个担心来。整理一下便发现,现在的他脑子里全是担心。 「如果出事了就事与愿违了。」 「没事。我好好走了程序才回来的……只要和『茶话』说过,基本就没问题。」 「是吗……」 空空一边觉得剑藤真是信赖『茶话』,一边也发现自己对『茶话』基本上完全不了解。了解的只有他是第九机动室室长这一点——所以总觉得他很厉害。不过从他并不知道不明室进行的实验这一点来看, 他在组织里的立场值得怀疑。 他想要一张地球扑灭军的组织树形图,但也知道获取那种东西的行为太过危险了。第九机动室在军中处于什么位置——还是不知道比较安全。 即便如此,知道室长、直属上司是怎样的人,确实对今后有好处。是会关系到动作举止的部分。 「『茶话』……牡蛎垣先生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是表里如一绅士啊。大概就和空空想的一样。优雅、绅士、温和……另外还喜欢红茶。」 「红茶……说起来,我第一次见到牡蛎垣先生的时候,他也拿着红茶呢。咦,但是那时候……总觉得他是突然出现的呢……那也是什么道具的力量吗?」 空空明明询问项圈功能一事还在拖延,却问起牡蛎垣的道具——在这方面,他还是个无法分清事情的先后顺序的小孩子。 「啊啊,嗯……大概是让存在『难以察觉到』的道具。」 「嗯。那个茶壶吗?」 「不是,是茶壶里面……该说是药膳……还是保健茶呢……」 空空觉得肯定不是保健茶。总之那就跟精神阻碍剂和高烧剂一样是内服药。 只是,比起形态,空空更关心效果——『让存在难以被察觉到』,也就是『消除气息』的意思吧,感觉那东西和在存被实验赋予的『拟态』体制相近。 『看上去是狗』和『看上去不存在』,虽然意义完全不同,但在根源上、在根本上是相通的。 说起来,空空的紧身衣『古罗提斯克』也是『消除身形』的东西——难道地球扑灭军的研究和开发都偏向于这方面吗? 虽然他也觉得与完全『拟态』成人类的怪人『地球阵』为对手,必然会变成这样……但总觉得这种偏向中有什么不协调。 虽然他自己没有明确的意识到,但空空此时正警惕着『茶话』。没有任何根据,没有任何证据,便觉得『茶话』比直接对家人和有关联的人下手的『万剐』、『蒟蒻』、还有『火达摩』更加危险。 真是过分的偏见。 但这是正确的。 「第一次见到牡蛎垣先生的那天,他的西装和鞋子看起来好像『把血弹开了』似的……就好像张开了屏障一样。那也是红茶的效果吧?」 「嗯……那是西装的效果。据说是我的剑道服的高级版……」 「原来如此。疑问解开了……。招揽剑藤小姐的也是牡蛎垣先生吗?」 「对……大概是那么回事。把我的家人烧了的是『火达摩』,不过如果没有牡蛎垣先生在的话,说不定连我也会被烧掉了。在这个意义上他是我的恩人啊。现在也很照顾我……但是没有什么机会报恩。这次也是,说了任性的话。虽然没有人骂我,但『茶话』说不定挨骂了。像是:『喂!』」 「…………」 空空觉得如果被骂的话肯定不止这种程度,不过在这件事上展开议论也没有价值。 「招揽花屋的也是牡蛎垣先生吗?」 「嗯。大概,吧……」 得到了含糊的回答。她不清楚吗? 「不过据说那孩子是第九机动室设立的功臣……所谓名誉职就是这个意思。我在工作上很少遇见她,她也几乎不和什么人一起工作,是头独狼呢。」 「独狼。」 这和空空心中的花屋潇的形象不太相符。不过也许是『小狼』的印象太强烈了……。 「我觉得……她是个坦率的好孩子。明明是上司,却对我很有礼貌。只是,有点太坦率太乖了……和年龄更相符一点比较好呢。啊,这不是在借机讽刺空空哦。」 「不,我也没那么想啊……」 特地加上注解,反而可疑。 「她有什么道具?啊啊,这种事是不是去问本人比较好呢……」 空空觉得问得太多,太不知进退了,问了之后立刻又收了回来。他觉得若是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不过一起睡了一觉就粘上来的烦人的小孩子就不好了。在这方面他真是个不可爱的少年。 「是啊……确实问本人比较好……我也觉得自己无法解释『蒟蒻』的本质。不管怎么小心都活夹入私情。」 「?」 私情? 「只是,只说一句的话,那就是:『蒟蒻』是能够对抗『火达摩』的唯一战斗力。因为有『蒟蒻』在,我们才能将将抑制住那个纵火魔。」 「……在地球扑灭军中。」 空空一边思考这句话的意义,一边说。 「年龄好像没什么意义呢。」 「是啊。」 空空不用说只有十三岁,在空空看来是『年长的大姐姐』的剑藤在世人眼中也还是小孩子——花屋也只有十四岁。就连『火达摩』的年纪也不大。『犬齿』——在存更是只有九岁。 当事人空空把这看做是地球扑灭军中『年龄和立场无关』、不论资排辈、组织结构健全的表现——但客观来看却表现出完全不同的事实。 也就是。 在地球扑灭军中,实际上站在前线、弄脏双手、冒着危险的——都是少年兵。 「不过话虽如此,空空之后大概也很难再见到『蒟蒻』了……昨天那孩子是钻了空子来的,肯定马上又会发出会面禁令。」 「啊啊……是啊。」 空空觉得,就算她不能过来,还可以自己去找她——所幸还知道她在上哪个初中,只要在上课时间去找就行了。不,那样一般来说会给人添麻烦吧……。 他不想给花屋的生活添麻烦。 「听你这么说,应该也不会在工作的现场遇到吧。」 「嗯……怎么了,空空?空空在和『蒟蒻』交往吗?」 剑藤突然问到这种事上。剑藤正在洗碗,一定是因为凑巧,此时手上正握着沾满泡沫的才到。空空看着她略微哆嗦了一下。 他觉得这个人和刀具真是般配。 「没有在交往啦。她是棒球上的竞争对手。小学的时候在少年棒球部争夺位置来着……是比我大一年的前辈。」 「争夺位置?什么位置?」 「shortstop。」 「…………?」 剑藤歪了歪头。看来她不知道shortstop这个位置是哪里。又不是pitcher或catcher这样容易理解的位置,也许是和对棒球没有兴趣的人关系最远的位置。 空空刚开始打棒球的时候也觉得『其实根本不需要这个位置吧?』。还觉得既然有shortstop,那一垒和二垒之间也该有一个人。 所以他不能责怪剑藤的无知。如果突然对空空说running back、attack、或是libero之类的他也不会明白。 话虽如此,他姑且还是解释了一下。 「日语里叫做游击手。」 「用将棋来说就像桂马一样吧。」 「嗯……对。」 空空觉得绝对不一样,但也觉得也许意外地没有错,便点了点头。在两者都是反常的位置这一点确实相同——外行人的直觉意外地没有错。不过,不过实际上游击手经常进二垒防守。由于右撇子的打者比较多,打出来的球总是有一大半飞向一、二垒之间,在少年棒球中,二垒大多都靠右防守。 「总觉得和空空很般配呢。也有『蒟蒻』的感觉。」 「我最终还是输掉了就是了……结果直到花屋小学毕业,我都没当上正式队员。」 「呵呵。」 剑藤微微笑了笑,洗掉了菜刀上的泡沫。但还没有放下。 「不过多亏有这个缘 分,空空才能成为英雄。多亏了那孩子,你才能被军队招揽。」 「英雄……花屋不是英雄吗?」 「不是。」 这也许是原英雄候补的矜持——剑藤立刻强硬地否定了这个提问。 「那孩子要分类的话,是『火达摩』那边的人啊。因此才是唯一一个能压制那家伙的人。」 「哦……『火达摩』那边的人也就是说她是。」 「反英雄。」 8 「总之……我想你暂时可以好好地休息一阵子,空空。虽然这话轮不到我来说就是了……」 剑藤洗完碗,又打开了吸尘器。空空最近开始觉得她干活利落的样子有些帅气。戴上围裙就忘了摘下来这一点也挺可爱的。 空空的母亲擅长所有家务,但她基本都是在空空上学的时候打扫卫生的,对空空来说这种『拿着吸尘器的样子』反而很新鲜。因此在这三周里,剑藤拿起吸尘器时,空空大多会注视着她。 在剑藤看来,一开始的时候被他这么盯着相当难以打扫卫生——但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不再理会空空的目光,自顾自地操纵静音的吸尘器。 「为什么说可以休息一阵子?」 「失去了『火达摩』,第九机动室也得慌乱一阵子……我想要过挺久才会有下一个指令或任务。不过『古罗提斯克』应该不久就会还给你了。」 「啊,是吗?」 「嗯。『茶话』在飞机上说的……马上就要改造完成了。按照空空的希望,活动时间大幅延长了……我当时觉得它还回来之后空空作为英雄的活动就终于要正式开始了,不过看来没有那么顺利啊。」 「……我想问一个问题。关于那件事。」 事到如今他的问题也不是一个两个了,而且这个问题本身才正是事到如今才想起来,不过他确实是昨天和在存说话时才想到的。既然怪人『那样』融入人类社会—— 「是关于『地球阵』的。」 「嗯。什么事?」 「总觉得把怀疑是怪人的人都杀掉的话,到最后会一个人都不剩的……这其中是怎么界定的?所谓的『暂且放过』的怪人应该要多得多吧?」 「啊啊……嗯。是呢。怪人是地球的手下、人类的敌人,但要全部打倒也有些困难呢……以现在来说。他们就是蚕食进人类谁会到了这种地步。」 剑藤说着,没有停下手上的吸尘器。对她来说这些话就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无法一下子全都杀掉、全都排除。这个方针在今后——也就是在拥有『分辨怪人的眼睛』的空空加入后,我想也不会改变。世界上还是有一些就算百分之百确定是怪人,现在也不能杀死的怪人。」 「……有那样的怪人?」 这个问题比起在问有没有『那样的怪人』,更像是在问有没有『让地球扑灭军那样对待的怪人』。不过剑藤还是回答说:「有的。」 「这只是举个例子,有的人立场来看,如果随便杀掉的话,周围会整个颠覆。这种人就很难下手——不过该杀的时候还是会杀的。」 「哦……」 「这种时候就努力在政治上压迫,改变怪人的方针。将想要危害人类的怪人,诱导向保护人类的方向……把其他的路都堵住,让他只能这样做。不过在这种战局中,我们『战士』是没有用武之地的啦。」 「也就是说这表示——我们和怪人,和地球阵,进而和地球之间,有和解的可能性?」 空空这样理解。既然能够不杀戮、不战斗,使用诱导和压迫之类的手段的话——说不定有一天能够和解。 可是剑藤听到这句话后,关上了吸尘器的电源。 然后转向空空。 「不可能。」 她斩钉截铁地说。 虽然没有像那天在车里的那样放出杀气——但态度毅然决然,完全没有退让的余地。 「我们绝对不可能和它们互相理解——只是因为为了守护人类而不能杀它们,才没杀的。一旦变成杀了也无所谓的情况,就要一只不留的杀掉。它们只是等待死刑执行的囚犯而已。」 「……对,是呢。就是这样。」 空空立刻附和。他今天完全是进入了提问模式,却没有韧性再问下去了。说心里话,他真想问问:『为什么剑藤小姐这么强烈地憎恨怪人和地球?』,但也绝对不是一定要问,不问就会死。 地球在半年前『削减』了人类的三分之一——单凭着一件事,也足以成为憎恨地球和它收下的怪人的理由了吧。 空空单纯地这样理解。凭着孩子气、简单易懂的想象——大体上确实没有错,但欠缺了一个视点。 剑藤也和空空一样被地球扑灭军杀死了家人。 而剑藤却和空空不同。 牡蛎垣招揽剑藤的意义——如果他注意到了牡蛎垣的危险性的话,再深入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也不坏。 但是此时空空被剑藤瞪得『缩成一团』,完全没有再追究这件事。他在地球扑灭军看来是翘首以待的英雄,然而目前的精神水平却还是这个样子。 「……所以。」 剑藤再次打开吸尘器。也许她也觉得自己太过生气了——不过如果是三周前的她,还是会再多瞪空空一会儿就是了。 「不管怎样,空空都会暂时处于待命状态。不过有关『火达摩』的询问说不定还会继续就是了……我之前大概也说过,我们这些在前线战斗的人最宝贵的就算时间。在这个待命模式中。」 剑藤平静地说。 真的很平静。 「必须将肉体和精神调整到随时能够杀戮的状态才行。」 9 剑藤这天早上对空空说得几件事基本正确。包括态度在内都基本正确——但是,以剑藤的立场,她也不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即不能预测未来,也不是直觉特别敏锐,所以她的预想当然会有猜不中的时候。不如说,她的预想大多都猜不中。她稀里糊涂地,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在这方面宠物确实和主人相像。赌徒和剑道少女相像。 而这一天她猜错的是『由于会再度发出会面禁令,空空和花屋暂时见不了面』和『空空暂时不会接到任务,处于待命模式』这两件——另外再加上一件她连想都没想过的发展:竟然会下达让剑藤、空空和花屋组成共同战线的命令。 「共同战线?」 仅仅几天后。 好像是找准了午饭的时间一样,花屋再次拜访了公寓——空空心想这种时间不去学校没关系吗,不过现实中,根本不可能两边都不缺席地实现初中生和军人的两立。 要选择的话自然是军务优先。 这一点不会错。 「嗯。是哦,空空。不过比起共同战线……更像是我们组成一个three men cell去接任务的感觉吧?」 花屋一边喝着剑藤端出来的茶一边说。她好像觉得茶很烫。空空心想,要是喝不了热的东西,放凉了再喝就好了嘛,不过这大概是因为她性急。不管怎样都轮不到空空来责备。 「three mencell……」 剑藤机械地重复花屋的话。看来她不知道three men cell是什么意思。空空就坐在她旁边,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小声告诉她『是三人一组的意思』,不过还是放弃了。 他觉得在花屋面前,那样做反而会让剑藤不好意思。这是正确的判断。 所以空空说: 「三人一组接任务,是说任务很困难吗?一个人无法承担……」 他若无其事(?)地翻译花屋的话。 「我听传闻说花屋是头独狼。」 他也没有多想,就把传闻的源头说得模棱两可。 还在自己心里后来补上了意义:让人觉得剑藤是个大嘴巴也不好。总之,他是个拼命要在心中取得整合性的少年。 「你也会和别人组队接任务啊。」 「哈哈。不不,传闻是真的啦。我一个人比较方便行动……或者说,一个人比较方便战斗。因为不用瞎担心别人。哎呀,虽然不是『火达摩』,但我的战斗方式也容易危害到周围。不光是怪人,失败了的话周围的人类也会被杀掉。」 「…………」 「哈哈……不小心杀掉的事件,好像也发生过吧~~」 花屋开玩笑地说,不知道是有多认真。 空空觉得这真是花屋的风格。 「好像也曾经不小心杀掉同伴……所以不知不觉间,就变成独狼了。被人讨厌了呢……我要这么说,你相信吗?」 「……『蒟蒻』。不要和空空开太多玩笑啦。」 空空回答不上来。这时剑藤站出来帮他劝说花屋。 「我们一会儿还要组队呢,就更是如此了。」 「啊啊。对不起剑藤小姐,你说得对。」 花屋立刻道歉。 看上去完全不在乎。 「不过我和空空关系这么好,你不用担心啦。对吧,空空?」 「……大概吧。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被你的玩笑耍的团团转……」 面对这种发展,空空只能含糊地点头,不过剑藤也只是说:「嗯……这样啊。」走错一步,气氛说不定就会变得险恶,不过看来成功回避了那种情况。 「谎话和玩笑先放在一边,我确实是独狼——按原本的模式该我一个人接任务的。但是只有这次没办法,要让空空和人剑藤小姐帮忙。说是帮忙,感觉上其实是承担责任吧?」 「责任……?」 剑藤露出疑惑的表情,而花屋说:「对,责任。」 听到这句话,理解力绝对算不上好的空空也难得地想象除了对话的发展趋势——但是他真希望那个想象是他的误会,便什么也没说。他觉得,要是搞错了的话,说出来就变成故意把原本模糊的责任归属明确化了。 「让『火达摩』退休的责任。当然是这个了。当然,其中有各种各样细小的内情……组织内的讨价还价啦,互相推脱工作啦,政局啦……把这些全都省略,就说些原则。那个纵火魔有些做到一半的工作。说是做到一半,现在也已经变成做剩下的了……那家伙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得有人接手才行。」 花屋手舞足蹈地说,但空空觉得她的肢体语言没什么意义,只是觉得她好莱坞电影看多了而已。至少那些动作不适合在日本人之间的对话,更何况是初中生之间的对话时做。 想到这里,空空再次现实地感觉到:啊啊对了,她还是『初中生』,但我已经不是『初中生』了啊。 「然后就讨论到在第九机动室中让谁来接手的问题,那毕竟是原来由『火达摩』负责的工作,只有我能接手……但是,说实话,让我说些丧气话,这件事稍微超出我能力范围了啊,或者说……根本办不来啊。」 花屋说出来的是丧气话,语气反而相当坚决。一脸得意。我还想很喜欢看她露出这种表情呢,空空回想起少年棒球时代。 「哎呀,他性格超级有问题,或者说根本是个无比丑恶的纵火魔啊,要不是为了守护人类都不想提起他。不过那家伙的『火力』果然还是超级方便强大的战斗力啊。特别是在想要二话不说将敌方势力一网打尽的时候——一对一的话,我也,就连剑藤小姐也,不一定会落于人后,但是对抗大批敌人的时候,那家伙确实是第一名。」 「……也就是说,『火达摩』做剩下的工作需要对抗大批敌人?」 如果放着不管,花屋也许会一直说下去,剑藤感觉剑藤易懂地总结了一下她的观点。 「然后就由我们三个负责……对吧。」 「就是这么一回事。」 花屋的话被打断,看上去也不怎么生气,只是耸耸肩膀。他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在说终于的事情,感觉一直都是在说些杂谈的延伸。 「要说为什么是剑藤小姐和空空,其中一个原因是我提出了希望。不过基本上是因为是空空把『火达摩』逼入无法复原的境地的。」 「责任……」 空空预想成真了,他有些郁闷。这样啊,原来这里的责任问题不像空空期待的那样模糊——不过,光是不问协助逃亡的罪过,就该谢天谢地了。 「啊啊,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啦,空空。」 花屋安慰似的说。 「说是责任也有一半是开玩笑的啦。反而是期待。该说是期待。为了让战胜了那个『火达摩』的备受期待的新人、备受期待的英雄再次展示他的实力而准备的舞台——你怎么想的话就能轻松开始任务了吧?」 「……真不知道你说话有几分是认真的。」 空空惊讶地说。正确的说,是为了向花屋传达『我现在被你的发言惊到了』而说的。实际上他没有那么惊讶,稍微夸张了一下。 「如果是和怪人战斗的任务,我想我派不上什么用场……因为『古罗提斯克』还没有还回来。」 「『古罗提斯克』?」 「啊啊,是军队分配给我的道具……是紧身衣。你不知道吗?刚被招揽的时候稍微让我用了一下,现在被回收了,据说正在改造。」 「啊啊,这样啊。空空你把那东西叫做『古罗提斯克』啊……又起了一个没有爱的名字啊。你就是会这样。好好听听我的武器的名字,反省一下吧。」 这么说了,空空自然觉得花屋接下来会把自己的『武器』——分配的道具的名字告诉空空,但她没有说。 花屋就是会这样,空空想。很会说话,却完全忽视前后联系。 「这件事不用担心。这次不需要紧身衣——我也没想让空空那么辛苦。这和『火达摩』战实际上就是连战呢。所以不需要衣服。只要有『半透镜』就行了。」 说着,花屋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细长的小盒子,看上去像是眼镜盒。结果,装在盒子里的果然是太阳镜。 不,不是太阳镜。 他记得那镜片的颜色——有过讨厌的记忆。 身体记得。 认识。 「这个……」 「可以说是替代品吧,不过原本就是这样使用的啦。像这样带上。」 花屋说着戴上了那副眼镜。然后看向空空和剑藤。 「就能看穿怪人真面目的魔法眼镜。yeah,眼镜妹。如果眼镜妹的眼睛发霉的话就恐怖了啊。」 她说。 「……你真是干了件不得了的事情啊。」 空空这次真的是惊呆了。她的行为也太大胆了。太过胆大包天了。不过剑藤好像还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危险,不知道空空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在想什么啊……这么随便地带上那个,那副护目镜……如果我或者剑藤小姐是『怪人』怎么办?还、还是说没有打开开关?」 「这玩意没有什么开关啦。像钟表一样,一直都在工作。做得这么小,还要把主要机能设置成可以开关的,据说比较困难……想要关上,只能把电池拿出来。不过,电池可以超长待机哦,算不上是补偿就是了。」 「那、那么!」 「真啰嗦。就算空空和剑藤中有谁是怪人,或者两个都是怪人的话,也不过是我的眼睛被毁掉而已……我不会怀疑接下来要一起接任务的队友。万 第7话「别了我的朋友!在天空翱翔的英雄(前篇)」 0 活着就是一场战斗。 而胜败乃兵家常事。 1 这一天,剑藤犬个和往常一样出门买菜——在顺利完成任务,袭击了打着哲人幼儿园名号的怪人幼儿园之后,她又回到了待命模式,换句话说,照顾空空少年——让他过上舒适的生活便成了她的标准任务。 所以要买菜。 做早饭、一起吃早饭、洗碗、打扫一遍房间、吃午饭、洗碗、然后下午出门买菜,这便是剑藤的例行公事。虽说是例行公事,但她每次都会去不同的商店,不过这倒不是在警惕什么特定的事情。当然,这样做也有极限,还是必须频繁地去同一家店,不过至少不会连续去。 「~~~?」 剑藤一边挑选蔬菜,一边不自觉地哼着歌。她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在享受午后购物的年轻太太,不过不能忘记,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女。经过一个月,持续照顾一个人的起居,也许就会让少女有这么大的成长。不光是做家务的水平,精神上也是。 至少剑藤在和空空住在一起之前要更加孩子气,显得更加幼稚——她自己这么觉得。说白了,就是不成熟。实际上的情况比她自己想的、比她自己感觉的还要严重,而且就算是现在,空空少年也觉得剑藤是个孩子气的大姐姐,在这方面的认识颇有偏差——不过至少。 多亏了和空空一起住,才能在睡觉的时候不做噩梦。 说实话,一开始她非常不情愿……不愿意和别人住在一起。当然,在此之前,剑藤也和左在存这位少女住在一起,不过她不知道就是了——然而,就算是抱着『小狼』睡觉,有时候还是会做恶梦。那种时候,『小狼』就会担心地观察剑藤的表情。 为什么抱着空空睡就能完全不做噩梦呢——她觉得隐隐约约知道答案,但同时又不想将这个答案说出来。 失去英雄资格的自己,和新的英雄空空。 牡蛎垣的这个配置简直像是故意讨人嫌,原以为只会带来痛苦,但现在甚至觉得安稳,真是好笑。 「……说起来,和空空住在一起,今天正好满一个月了呢。」 剑藤突然想起来。他们是五月二十八日入住(?)那个公寓的,今天是六月二十八日,正好一个月——其实也不是一定要怎么样,只是觉得稍微庆祝一下也挺有趣的,没有更深的意义。挺有趣的。觉得挺有趣。 空空第一次杀死怪人的时候,他们也庆祝了,但这次要庆祝的不是那种杀气腾腾的事情,怎么说呢,想正正经经地买个蛋糕。 所以她买好蔬菜和肉之后,径直走向购物中心里的蛋糕店。 她当然没有忘记——她在肩负照顾空空少年起居这个任务的同时,还负有监视空空少年的任务,甚至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在发生万一情况时处理掉空空少年的任务。她不会忘记。 发生万一情况时。 发生万一情况时,随时都能杀掉他。 她没有那么喜欢空空,以至于会丢弃这种感觉,以至于会丧失身为军人的自我。比方说今天,她买了蛋糕回家,两人一起吃了蛋糕,甚至可以拉一拉纸炮。然后,如果空空——就像『小狼』向空空提议的那样——说:『剑藤小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逃离地球扑灭军?』的话,剑藤就会在那个瞬间将他千刀万剐。她有这个心理准备。 不过……嗯,说不定会给他一个机会,把这句话化作一个玩笑就是了——为了自己舒适的睡眠,说不定会警告一次说:『这句话如果是认真的话就杀了你哦?小心一点哦,空空。』剑藤犬个对军队就是如此忠诚。她与地球敌对,守护人类的决意就是如此坚定。 她就是被塑造成这样的。 入队以来,就一直被塑造。 比起一个人,更爱全体人类,仔细想想,这其中蕴含着巨大的矛盾,但她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当然,也有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本人的资质和经历。 她被当做是英雄,是和地球敌对的关键人物,却没能阻止『大声悲鸣』,这种罪恶感——想要偿还这种『罪孽』的心理,在她心中转换成了更加强烈的人类爱。 所以她很痛苦。 她一直在痛苦。 但她不知道这种痛苦的源头是什么——她不知道,将憎恨的对象局限在地球上的想法有多么折磨她的精神。 而这样下去的话,她恐怕直到生命结束都不会明白——到死都什么也不知道。不明不白地死去。如果还存在希望,那一定会是新的英雄候补,空空少年……但很遗憾。 现在的他不过是个不可靠的十三岁男孩子。 对剑藤来说,还没有走出可爱的小孩子的范畴。 「牌子上可以写名字,要写什么呢?」 听到蛋糕店的店员这样问,剑藤思考起来。她觉得这又不是庆祝生日,没有必要写名字,不过又觉得这种服务不要白不要。也可以说是天生小气。但话虽如此,写上『空空』的姓氏终究不好。 他在户籍上已经是死人了。假装是和家人一起被杀了——假装是挥舞利刃的凶恶犯人把他们一家都杀了。虽说是『假装是』,不过实际上也差不了太多。 「那……就写『小空』吧。」 她一时间也想不出假名,便这样说。她觉得用名字的话就不容易被发觉了,真是浅薄的想法,不过却变成好像是狗的名字了。 剑藤不是有意的,但一想到空空现在就担任她『宠物』的职责,就神奇地匹配了起来,也不想纠正了。 店员看上去也没有觉得奇怪,只是说「好的,明白了。」——然后熟练地放上了写了名字的牌子,装进盒子里,绑上了缎带。另外还可以送蜡烛,但剑藤终究还是拒绝了。完全变成庆生的样子就事与愿违了。 「一共四千二百円。」 「好的……」 就在她打开包准备拿出钱包的时候——有个东西朝着她的右手飞过来。 剑藤是被称为『万剐』的剑士,而且还是战士,更是军人——但那都是因为有『破坏丸』。在空空眼里,她一直把『破坏丸』放在手边,但实际上也不是像手机那样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带着。 买东西的时候她不穿剑道服,也不带着竹刀袋和道服袋——那样实在太显眼了。作为『任务』,在买东西的时候伪装成普通人也是她的职责。在下午成为年轻太太就是她的任务。 这一点被盯上了。 而且还盯上了她为同居人买蛋糕,正要付钱,放松警惕的时候——结果,从遥远的后方,穿过顾客的缝隙,旋转着飞过来的。 是手斧。 2 咔嚓!在这个和平的国家中不太能听到的声音在这个同样和平的购物中心里响起了——不过对剑藤来说,这是经常能听到的声音。 这是人体被切断的声音。强行地、粗暴地、就像是用蛮力撕裂般切开的声音——只是,通过自己身体内部的骨传导听到这种声音,她也是第一次经历。 她反射性地看过去,只见自己的右臂,而且是手肘以下的部分『咕噜噜』地旋转着飞起来。看见的同时,她用另一边的左手抽出了裤子上的皮带。 切断剑藤右臂的手斧继续贯穿了展示柜,将里面的蛋糕搅得一团糟,还在柜台内部反射,从对面飞出,最后直接命中了柜台正面的店员。不,手斧『通过』了剑藤的手臂,还在柜台里反射,说是直接命中其实并不正确。但它依然给店员造成了和直接命中没什么区别的沉重伤害。 沉重伤害。 说实话是致命伤。 那把斧子深深地嵌入她的心脏,总算停止了旋转——店员顺势倒下了。考虑到 这个不可思议光怪陆离的世界中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形,现在要断言也许有些早,不过她恐怕不会再站起来了。 斧子停止了,剑藤的右臂依然在空中咕噜噜地旋转。到底要转到什么时候?或许是因为肾上腺素的分泌使得对时间流逝的感觉变得迟缓了。 在肆意泼洒着鲜血的『那东西』落到地上之前,剑藤就解下了皮带绑在上臂上(现在已经变成下臂就是了),用嘴咬住一头拉紧,做好了止血的应急处置。 即便没穿剑道服,无法躲避,全身都沾满了血。 即便浑身沾满了在任务中那样忌讳的血液,而且是自己的血液——她依然止住了血,将将保住了意识。 「你害怕血吧,『万剐』——」 「…………!」 剑藤听到认识的声音,想要转过身去,但也许是因为失去一只手臂难以维持平衡,也许是因为流血过多,她一下子跌倒,单膝跪地。这下子摔得非常狠,膝盖骨说不定都摔裂了。 现在的她连转身都做不到,使出全身力气,终于把头转了过去——然后便看见了意料之中的面孔。 「——血。鲜红的血。鲜红耀眼,美丽的血。竟然会讨厌这么美丽的事物,真是脑子有问题。对,我早就觉得和你合不来——你好像讨厌我,但我可是非常讨厌你,『万剐』。」 「……『恋爱咨询』。」 剑藤血压急剧下降,意识模糊,好不容易才做出了回应。对,她就是隶属于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的战士——『恋爱咨询』,濑伐井铊美。 这位和剑藤同辈的少女——现在两手拿着手斧。『已经扔出去了一把手斧,为什么现在还是两手都拿着手斧?』对她来说,简直没有比这个问题更没有意义的了。 当然,剑藤现在心里想的也不是这个问题,更不是为什么濑伐井会攻击她(就像濑伐井说的那样,就像剑藤想得那样,他们两人都讨厌对方,但姑且还是自己人)——而是自己竟然在这种公开场合,虽然姑且有屋顶但也是光天化日之下,被砍掉了手臂。 也就是说濑伐井不是因为私怨而攻击剑藤的——肯定是有军队做后盾。而且后盾的规模足以让她把现在身处这个购物中心的的人都牵扯进来也无所谓—— 这样不修边幅。还派遣了『恋爱咨询』这位战士。 这无疑是超a级的军务。 「……你不用去拍那些政治家的马屁了吗?还是说你是来买慰问品的……」 剑藤试着夹杂着讽刺试探,但濑伐井完全不受她的挑拨。 「不好意思,以我的立场不需要像你这样自己来买东西——反而可以从政治家那里得到礼物呢。呵呵,其实我会像这样出现在凡俗的现场本来就是个例外——」 她妖艳地笑了。这是与她的年龄不相符的笑容,不过对于一边旋转着手斧一边说的她,哪里还轮的上用这种话来形容。不过讨厌她的剑藤却在想:什么凡俗啊,别自以为是。 「一想到这恐怕是最后的机会了,就还想多戏弄你一番,不过大概没有时间了呢——」 濑伐井环视着周围说。 周围的顾客都不敢靠近,但也没有逃走,而是远远地围成一圈看着她们两人。看来不用担心他们搭救剑藤,或是说妨碍濑伐井。 其中有人用手机咔嚓咔嚓地拍摄这场战斗(?),但濑伐井毫不在意。反正照片也好视频也好之后都会和主人一起被处分掉,被拍下来也没关系——当然,这一带的通讯信号也已经被屏蔽了。 他们明明身处异常事态中,却不觉得自己会受害。明明想象一下就会知道,杀死剑藤之后,濑伐井的手斧会转向哪里……。 仿佛遗忘了『大声悲鸣』似的生活着的普通人的危机感、危机意识就只有这种程度吗——不,这样就好。因为剑藤就是为了让他们能过上和平的日常生活才日夜奋战的——才日夜被噩梦缠绕的。 惯用手的丧失。疼痛过头,已经不疼了。不,虽然很痛,但疼痛过头,已经觉得怎样都无所谓了——『无所谓』。这就是空空平时的感觉吗?平时都是这种感觉,那是何等的地狱啊。 对了,空空空。 那孩子没事吧——剑藤想。 剑藤犬个预测:地球扑灭军以超a级配置行动的话,肯定是和空空有关的任务。这个包围,还有这个袭击只是其中的一环,空空那里肯定也派出了某位刺客。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到底有什么重大的失败?组织无法容忍的失败——她完全想不出来。 如果有的话,只可能是前几天镇压怪人幼儿园的时候……? 说起来,那时候空空的样子好像有些奇怪——剑藤好歹能够想到这里,但自从家人被地球扑灭军杀害以来,她就不再善于思考,无法继续向下推测了。 这时候,濑伐井继续说。 「这是紧急任务哦,十万火急哦。不过像你这样的慢性子大概无法理解吧。」 对她来说,剑藤听没听到这句话完全无所谓。那语气好像是觉得只要有自己做自己的观众就够了。对。这个女人就是这点讨人厌。 「所以你放心吧,『万剐』。我不会像你那样将人活剐。作为曾经激烈交锋的同僚,在将你『剩下』的手足全部砍掉之后,马上就会让你痛快的!」 濑伐井面向依然蹲在地上的剑藤,将两把手斧一齐高高举起——看来她打算先一口气用最大力量毫不留情地砍掉双腿。喜欢戏弄怪人的她平时肯定会『一条一条』地砍掉,看来这次确实没有时间,剑藤想。 她还觉得,这种焦急正是可乘之机。 剑藤将剩下的左手伸向倒在展示柜旁的店员——正确的说不是店员,而是扎在店员胸口的手斧。手斧。但那不是普通的手斧,不是落伍的武器。这也是军团分配给士兵的道具。分配给『恋爱咨询』的高科技道具『切断王』——在一定距离内不会偏离目标,可以想象成是能够远程遥控的投掷武器。 这是能让任何人成为掷斧子高手的便利切断道具,但有一个重大的弱点,那就是:既然是投掷兵器,就时常会有让敌人拿到的可能。所以这个武器本来是有着一击必中且一击必杀的义务。 但是它打偏了——由于她的嗜虐倾向,『恋爱咨询』故意打偏了。没有向着剑藤的心脏或脖子,而是按照预设的目标避开了要害。砍断了右臂。她觉得砍掉一只胳膊就足以削减剑藤的战斗能力了,但这把斧子单手也可以投掷,更何况『切断王』根本不用瞄准!就算是非惯用手的左手,也能决一胜负!这种想法让剑藤起死回生,向插在蛋糕店店员身上的斧子伸出手——但她的动作只到握住斧子柄就结束了。 扎进胸口的斧子被收缩的胸肌加紧,靠女孩子的细胳膊拔不出来,而且她还是单手——结果剑藤的所作所为,只是让自己个胳膊被展示柜的玻璃划出了不必要的伤口而已。 「哈哈!」 濑伐井看到之后愉快地笑了,然后挥下手斧——但是,剑藤绞尽力量和勇气做出的行动绝对不能说是无谓的挣扎,反而真的让她起死回生了。因为她的挣扎让濑伐井在短短的一瞬间笑了——成功地让她的动作在短短的一瞬间停止了。 「本周的血型占卜——『万剐』!你的血是——是!」 就在她说出这句宣告胜利的台词的时候,就在手斧将要离开她的手的那个瞬间,有一个东西咔嚓一声切开了濑伐井铊美的身体。刚才剑藤右臂发出的声音,这次由濑伐井的躯干发出,而且是纵向发出。——所以那声音正确地说应该是咔嚓嚓嚓嚓嚓嚓。那条切断线的位置大概将右半身和左半身分成七比三,将将擦过心脏。 即便如此也肯定是致命伤了。 她被一直切开到了骨盆附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当场倒下。不过,如果她看到了从自己身体里伸出的刀刃,也许至少能明白是被人从背后砍了。 而剑藤当然看到了『那个』,所以剑藤非常清楚濑伐井是被谁、怎样砍的。不过这对濑伐井来说不仅不会欣慰,反而会觉得屈辱。 虽然算不上熟识,但至少到今天为止已经同居了一个月的少年,空空空。 空空空从濑伐井的背后扑过来,向着她的肩口挥下大太刀——当然,空空虽有棒球的经验但没有用刀的经验,能让他像高手一样挥舞的大太刀,只可能有一把。 『破坏丸』。 不过剑藤不记得教过空空它的操作方法啊……?这把刀虽然长得和他的身高不相称,但他却拿得有模有样,让剑藤无可置疑。 也许是因为剑藤被他救了性命才会这样想。 他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位英雄。 「你没事吧,剑藤小姐?」 「…………」 这个问题实在不该问被砍掉了一只手臂的人,不过剑藤觉得这才是空空的风格。不如说,如果空空此时说出别的话,更加普通的担心的话,她反而要怀疑这个空空是假的了。换句话说,剑藤放心了。 放下心来,插在店员胸口的手斧噗的一下便拔了出来。看来焦急的时候瞎用力有时反而无法顺利拔出来。剑藤一边躲避店员胸口喷出的血——她其实已经被自己的血和同样没躲开的濑伐井的血染得浑身鲜红,躲不躲已经差别不大了,但这几乎是个习惯——一边握着拔出来的手斧,让左臂以肩膀为中心旋转,砸向脚边濑伐井的头。在这种距离上就算是『切断王』也不用特地扔出去。只要像用普通的斧子劈柴那样砍向濑伐井的后脑勺就行了。 剑藤其实也没劈过柴,不过她还是顺利将濑伐井的头盖骨一分为二。这次濑伐井也不可能躲得开。由于没有服用精神阻碍剂,剑藤在感到放心之余还涌起了厌恶感。杀人了。杀人了。本来对于身体被劈成两半的人,根本不用加上这样的最后一击,但在她心中,这是对『曾经激烈交锋』的濑伐井的同情。感觉上虽然和同情有些区别,不过剑藤至少不是为了报复被砍掉的手臂才割开她的头的。 「我没事。」 剑藤迟了一些回答。 「那边应该掉了一个蛋糕盒……你能帮我捡起来吗?」 「哦。你买了蛋糕?」 空空一边说,一边按照吩咐捡起蛋糕盒。看来他一下子就找到了。如果没沾到血就好了。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亏他能二话不说就去捡呢。明明是剑藤自己要求的,但心里却更希望他能去把掉落的手臂捡起来……不过,这种粗暴的切断面,肯定也接不上了。 那么把手臂丢下,拿走蛋糕比较合理。 「……呐,我胸前的口袋里有精神阻碍剂,能喂我吃吗?」 「哎……嘴、嘴对嘴地喂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剑藤无言以对,只是摇摇头。手臂的疼痛渐渐开始切实地侵蚀她的精神了。精神阻碍剂的主要功效是缓解压力,不过也能止痛。 「那、那么。」 空空从剑藤的口袋里取出药盒,不知为何神色紧张——然后拿出两粒精神阻碍剂,放进剑藤的嘴里。手指伸进了嘴里。从结果来说剑藤轻轻舔了舔他的手指,但不是故意的。 「空空。」 到了这个时候,剑藤的大脑总算活动起来(不过之后由于精神阻碍剂的药效,又会变得迟钝了)。她想站起来,但无法帮吃平衡,又跌跌撞撞了好几次。 「小心点……这里多半被封锁了。」 「我知道。我就是突破封锁才进来的。」 「突破?你是怎么做到的……啊啊,是『破坏丸』吧。……嗯?啊嘞?为什么是我被空空救了?我还以为目标是空空,『恋爱咨询』是来绊住我的……」 「不是的,剑藤小姐。」 空空一边说,一边将『破坏丸』的剑柄递给剑藤,但只剩一只手臂的剑藤已经没法使用这种大太刀了。 「目标是你。……花屋那家伙似乎是觉得『你已经没用了』——」 能够毫无顾虑地说出这种事实也是空空的风格,但这次剑藤终究还是受到了打击。 3 如果要解释空空空飒爽登场,仿佛看准了时机一样出现在剑藤危急之时的经过,就需要把时针往回退。在剑藤出门购物,还没走到购物中心的时候,空空空正在公寓自己的房间里锻炼腹肌。 空空没有数次数,像惯性似的来回做着腹肌运动,同时在思考——要说他在思考什么,那当然是关于前几天遇到的充满谜团幼儿。 充满谜团的幼儿——脸不红心不跳地自称地球的充满谜团的幼儿。不,说它是充满谜团,就好像那些谜团有解答一样,但空空不认为它身上存在这种容易解答的东西。不能解答,因此不是谜团,而是理解不能满头雾水。 当然,空空有各种各样的感想,但说实话,他其实希望这件事不要找上他。不管是真的假的,要现身出来自称地球,随便去找别的人就好了。剑藤也好花屋也好,在她们的『虐杀行为』结束后再来也行。 为什么要找准这个机会,特地来见空空呢——为什么和地球交流的人一定要是他呢?如果这不过是心血来潮,那这心血来潮也太过分了。甚至让人怀疑地球想毁灭人类是不是也只不过是心血来潮。让人觉得那个『大声悲鸣』说不定也根本不是什么反击或王牌,只是心血来潮的产物而已。 ……对了,『大声悲鸣』。是那件事让空空心情沉重——那名幼儿不光是取得接触,还告诉空空:整整一年后,将发生第二次『大声悲鸣』。 为什么要说出来啊。 他觉得『大声』这种词不该自己说出来。 今后还是不知道下次『大声悲鸣』会什么时候发生比较好——生活中能够放心得多。在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和直到一年后一定会发生之间,空空绝对会选择前者。谁都会这样选。 他在那件事之后一直在烦恼,绞尽脑汁寻找借口,想要说服自己将这件事报告给『茶话』或其他人,但就是想不出来。如果这个预言公开的话,世界一定会陷入恐慌。比如诺斯特拉达姆士大预言,在空空看来已经久远地宛如童话了,但在当时也引起了不小的恐慌。当然,他也觉得即使报告上去,地球扑灭军也不会把这个信息公之于众……但除了『不能告诉别人』的想法以外,空空还怀有强烈地『不能告诉地球扑灭军』的想法。虽然他每天晚上都被抱着睡觉,这句话没有什么说服力,但空空就连剑藤也没有完全相信——作为为数不多的证据之一,他和剑藤至今为止已经同居了一个月,受到了剑藤各种各样的照顾——却一次也没道过谢。 他说过『早上好』、说过『晚安』、说过『我开动了』、说过『我吃饱了』,还有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对不起』——但『谢谢』却一次也没有说过。 空空现在已经明白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接受了作为地球扑灭军一员的行动、工作——而且也理解这是维持现在生活水平的条件,但军队的上部、内部和底部还有制造出左在存这样的『狗』的不明室,让他不得不感到危机。 如果随便提出随便的报告,像她大洋被当做实验品就遭了——现在他战胜了『火达摩』,更加被当做英雄对待了,但这种待遇不知何时就会完全颠覆。从英雄转为实验品这种事,似乎很容易就会发生。 小心不要被同伴杀死了。 『地球』的这个忠告不知道该不该当真,但是空空一想起在自己旁边被 烧掉头部死去的在存,就无法无视这个忠告。 虽说不计他协助逃亡的罪行,但也不是今后都能保障人身安全。实际上,就连剑藤都说过她在看守着空空——空空来回来去地想着这些,结果也不停锻炼着腹肌。 当然,关于那个不明真面目的幼儿,不可能没有任何想法,他会思前想后也是理所当然——但是从事情发展的情况来看,他此时做的事相当不对路。打个比方,明明今天已经没东西吃了,却在想一年后的晚饭要吃什么。 能够看穿远处的眼睛,意外地看不见近处。明明现在这个时候,对剑藤前去买东西的购物中心的封锁准备已经开始了。 不过幸运的是,一位访客的到来终止了他无意义的思考。不,简单地称之为『幸运』也许并不正确。到现在为止,空空空的故事中出现过好几次『所幸』和『很遗憾』,但这次的事情已经不能简单归为偶然了。 如果采用凡事都有因有果这个单纯的假说的话——此时发生的『幸运』也是源于他之前的行动。 也就是说空空空——虽然很少有比这句话更不是和现在的他就是了——『素行良好』。 他之前屡屡放过机会,但这次机会自己找上门来了——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 听到门铃声,空空总算停下了腹肌运动,从自己的房间走到客厅。他们装的是摄像头式的门铃,访客的样子显示在了屏幕上。 屏幕上的这个人空空还记得。 记得很清楚——记得很清楚很清楚。 不会忘记,不可能忘记。 是饥皿木博士。 4 「嗨,空空同学。这是为了解后续发展所做的复诊哦——什么的当然是谎话。你最近的动向我都仔细打听过了。这可以说是把你送进那边世界的责任呢。你很活跃啊。」 饥皿木博士一边说,一边喝着空空用生疏的手法泡出来的咖啡,从表情看来他似乎是忍着喝下去的。听到他说『那边世界』这个词,空空明白了,换句话说,饥皿木博士终究是『这边世界』的人。 那边和这边。 能够往来两边的只有花屋。 「哦。」 空空傻傻地点头,坐到了饥皿木博士的正面。 剑藤说过,她不在家的时候,有客人来也不用理会(有电话打来也不用接),但客人是饥皿木博士,空空无法无视。 「怎么样?空空同学。我想听听你的感想。加入地球扑灭军一个月了,你对这个组织,对身处组织里这件事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感受?」 「哎?啊啊,没什么——」 空空突然被问到,困惑起来,不知道对方在期待怎样的答案。如果给出奇怪的答案,说不定会变得好像是在责备将空空送进军队的饥皿木博士。 一般来说就该责备他,所以就算变成那样也没什么,但空空思来想去,还是特地给出了乐观的答案: 「——感觉有好多科幻风格的道具,吓了一跳呢。科学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进步着呢。」 他自以为这是聪明的回答——但这句话中的『我们』不知道包含了那些人。饥皿木博士是知道的,花屋也是知道的,空空认识的人中,不知道的都死掉了。 「这就是所谓的『高度发达的科学和魔法没有区别』。这也是某个科幻作家说的。」 「啊,是吗?」 空空听说过这句话,不过不知道出典,他很高兴能增长知识。但是,既然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希望他不要只是说『某个科幻作家』,而是好好地说出名字来。 「具体是哪位?不知道我读没读过他的书。」 「亚瑟?c?克拉克。刚才的那句话是克拉克三法则中的第三条。第一条是:『如果一个德高望重的老科学家说某件事情是可能的,那他很有可能是正确的;但如果他说某件事情是不可能的,那他很有可能是错误的』,第二条是:『发现可能性之极限的唯一办法就是探索不可能』。这样看来,第一条和第二条能给生存带来更多贡献吧?就算告诉你无法区分科学和魔法,也没有应对的办法啊。」 「哦……是啊。」 空空不由自主地点头。他只是觉得这三条法则非常有趣——特别是第一条。亚瑟?c?克拉克。很遗憾他没有读过这个作家的作品,他想下次读读看。想要读读看。拜托剑藤的话她就能买来了吧。 「确实,这样放在一起看,就觉得只有第三条显得轻浮。大概因此才有名吧。」 「是啊。只挑出听起来好听的东西,就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这是人类可悲的习性。甚至会愚蠢到觉得光看第一句:『天不生人上之人,也不生人下之人』就明白了《劝学篇》的全部内容。」 「啊啊……那句话不是福泽谕吉说的呢。」 「但是,把这种悲哀的习性用愚蠢一个词来否定也是危险的。任何人都会掉入这样的陷阱……就因为会掉下去才叫做陷阱。将它称之为愚蠢就等于在说自己愚蠢。比方说,空空同学,你现在不带任何疑问,就把地球扑灭军的各种道具当成是『发达的科学』……但实际上如何呢?那些说不定真的是魔法哦。」 饥皿木博士说。一边礼貌地喝着咖啡。 「没有高度发达的魔法看起来说不定就像是科学——不是吗?」 「…………」 「地球扑灭军也许对你来说是未知的世界——但并非充斥着未知的技术。是人类运作的人类的组织,真的存在那么多卓越的科学技术吗——这样想想也许也不错。」 「……哦,说的也是啊……嗯。」 空空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说什么,含糊地点头。见到饥皿木博士之后,空空也有许多问题想问,但听了这些故弄玄虚地话,感觉已经把那些问题都忘记了。 「那个——厄,医生。不,饥皿木博士。」 空空将饥皿木称为博士。他瘦瘦的,相貌举止都带着研究者的风范,总觉得比起医生更适合博士这个称呼。 「既然你不是来看我的,那有什么事吗?」 他这个问题里带有一丝内疚。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对地球扑灭军——还有地球上的所有居民隐瞒了一个重大的事实。 他和『地球』遭遇,取得了接触。 ……他这样在心中默念了一遍,便觉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但突然有人来访,而且还摆出故弄玄虚的态度,就让他不禁觉得一切都被看穿了。 但是,即便是看破了空空『症状』的饥皿木博士也不是神,他没有发现这个谎言——就连同居的剑藤和老相识花屋都没发现的谎言,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被发现。 所以这是瞎担心。 他应该担心的——是那个剑藤没有发现,但花屋发现了的谎言。 饥皿木博士突然说: 「你的同居人剑藤犬个小姐现在就要被军队处分了。」 「哎?」 「处分。不是处罚,而是处分。她去买东西的时候没有带『破坏丸』吧?这一点被盯上了——派去的刺客是『恋爱咨询』。她是使用手斧的疯狂猎人,还讨厌剑藤小姐。她的杀意非常强烈,在这一点上也许比『火达摩』冰上君还难应付。」 「……哎?」 在告知剑藤现在所处的情况方面上,饥皿木博士的说明已经完全结束了,但空空听了之后依然什么也没有理解。 哎?什么?剑藤会——怎么样? 「如果这是通过正当形式下达的『处分』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从我的情报源那里听说之后,也不会告诉空空,只是和往常一样去诊疗所上班吧。但是我却挂出休诊的牌子,向预约 的患者道歉,来到了这个公寓。这是因为这个处分命令完全是源于私怨。」 「私怨……?不,请等一下,饥皿木博士。」 「不,不能等。嗯。就算是通过正当形式下达的处分,我说不定也会来告诉你——话虽如此,其实我是个胆小鬼,直到现在都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还真心考虑过要不要喝完你泡的咖啡,随便说点闲话就回去呢。我就是这样的人。」 饥皿木博士说,好像空空不过是个摆设。但这些话终究不是自言自语,是对空空说的。 「你只有十三岁,在你眼里我当然是个大人,但说实话,我的内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岁数大些而已。只是早生了几年,装出长辈的样子而已。」 「……饥皿木博士。那个……你说剑藤小姐要被处分,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原因——」 「所以说是私怨啊。小花屋的私怨。」 面对空空理所当然的疑问,饥皿木直截了当地回答。说出了『犯人』的名字。 「小花屋向牡蛎垣室长提议,说要处分剑藤犬个。说——要杀死她。」 「…………?」 饥皿木博士的这句话直截了当,不可能有误解,但空空就是无法理解。花屋把剑藤?为什么?她们两个前几天才刚刚组队接过任务呢——她们两人各打各的,根本没发挥什么出色的团队配合,但至少那天应该没发生什么会让花屋向牡蛎垣提出这种建议的事情。 氛围也是种和睦——不,和睦也许是精神阻碍剂的效果,但空空不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争执。 要说剑藤会让花屋产生私怨的原因。 「花屋有没有说为什么要杀死剑藤小姐?」 「如果是在问她的说辞的话,原因是你撒的谎,空空同学。」 谎言,听到这句话空空哆嗦了一下。他自然以为这是指他隐瞒和『地球』的接触——但不是的,空空此时终于了解了自己的愚蠢。了解,并诅咒自己的愚蠢。 「你说那个幼儿园的人……员工和孩子们都是怪人。但是小花屋看穿了这个谎言。拥有分辨怪人才能的你伪装了才能——花屋把这件事看得很重,提出应当收拾掉剑藤小姐。」 「等……等一下。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比起自己的谎话是不是被拆穿,他首先对花屋的行动产生了疑问。 「这在逻辑上有问题啊……」 「逻辑上吗?那我问你,哪里有问题?」 「还说哪里……既然是我撒谎犯了错,那么受处罚……还是处分?受处分的当然应该是我啊,剑藤小姐又没有犯错……」 空空一板一眼地解释,心里却想着为什么这么简单明了的事情还必须说出来。 「所以才说是私怨啊——」 饥皿木博士回答。 「——大体上『逻辑上』的逻辑是,你会撒谎是为了减轻剑藤小姐的心理负担,换句话说是剑藤小姐让你撒谎的,因此她要负起责任来。」 「啊……哎?这算什么……」 真是乱七八糟。就连对现实适应度高的空空也无法接受这种不讲理的说法。甚至无法装作接受。 「而且就连我……到底有没有撒谎都不一定吧——这种事情只有我才知道吧?另外就算我说的与事实不符,也有可能是我搞错了。以我的视力,也可能看漏吧?还有假设我,只是假设,我真的撒了谎,也不光是为了剑藤,同时也是为了花屋啊……」 「是啊。小花屋不会不清楚这些。」 「那么。」 「以那孩子的立场,就算明知不对也能强行通过——小花屋在你看来也许是个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但不能忘了,她是第九机动室的副室长。是剑藤小姐的上司哦。她虽然自称是名誉职,但她——充分运用了这个立场。」 「……哎。可是——」 可是,后面就没有话了。不,他想到了之后该说什么,但那些内容太过分,他不想说出来。他总不能说:『花屋竟然会对剑藤小姐做这种仗势欺人的事情——』。 竟然会依靠权力摆出蛮横的逻辑,将剑藤『处分』。 他不能说。不想说。 「这又不是现在才有的事情,空空同学。我想你也发觉了,实际上像你这样被地球扑灭军招揽时有关联的人全都被杀的情况很稀少。将家人全都杀死已经相当做过头了,还把你就读的学校烧光,将手机通讯录里的人都杀死,做到这个地步的,在地球扑灭军有史以来也只有你了。你也许以为这是因为你的英雄性——但那也不过是借口,实际上就是私怨,只是小花屋不讲理的说法而已。剑藤小姐和冰上君都不过是以军人身份服从上级命令而已。」 饥皿木博士说。他的语气像是在揭秘老旧的戏法,看起来非常无聊。 剑藤前一阵子也提过一点点——但这对空空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和一个月前杀死了和你有关联的人一样,这次小花屋要杀了剑藤小姐。理由是什么都无所谓,你是不是真的撒了谎也无关紧要。那孩子只是想杀了和你同居、亲密地生活在一起的剑藤小姐而已。」 「……才、才没有亲密。」 空空慌忙否认,但他也清楚他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没有说服力,而且就算饥皿木博士理解他也没有用处。 一般想来,一男一女晚上睡在一张床上,看上去怎么可能不亲密。虽然不知道到访公寓的花屋怎么看待空空和剑藤的关系……但至少不是险恶的关系。 少年的梦想。哈哈。 她说。 「说起来确实不讲道理。因为一开始提议让剑藤小姐照顾你的也是她。自导自演也要有个限度啊。」 「哎……?那也就是说,这算什么,花屋因为……嫉妒剑藤小姐,才惹出这种愚蠢的私怨?觉得我这个朋友被抢走了……?」 「要说的话,比起嫉妒,更像是想要独占你。那孩子从以前起就是这样。即便是名誉职或挂名的,也不该赋予小孩子权力。」 饥皿木像总结教训似的说。 「她的症状非常严重。」 他又补充说。 「我是作为心理辅导员结识小花屋的,总之很严重。」 「严重是……」 「当时她十三岁。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明显地显露出症状是很少有的。简单地说,她在那时对自己的评价极端地下。对自己的评价低下。对蒙羞和受伤极端恐惧。因此逃避与他人或社会的交流。喜欢孤立。害怕被责难,自以为被厌恶,只要稍微遭到否定,就坚定地认为对方憎恶自己。并且单方面地——索取和他人的坚固纽带。」 「…………」 「她不再打棒球的原因不过是『难以和别人相处』,加入地球扑灭军也是因为『明确地被需要』。拥有这些症状的人很难融入社会性的组织。她是想找出一条生存之路吧。通过守护人类这个巨大的目标来找出自己的价值。」 「…………」 「空空同学,那孩子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许是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子,但她在学校里是个非常阴暗的孩子啊。以前是,现在也是。她不和周围人交流,也不参加活动。对她来说,空空同学,你这个人是她为数不多的,或者说唯一贪恋的对象。甚至会和你一起进行根本不想进行的团队合作。所以——他不允许有人接近你。虽说成了自导自演,不过当时她心里大概是觉得,杀死你家人的剑藤小姐不会和你变得亲密。」 对空空同学来说小花屋不过是你众多朋友中的一位,被这样贪恋也真是——饥皿木博士尖刻地说。不知是对花屋尖刻,还是对空空尖刻。 「那我该怎 么办?你想让我做什么?」 空空说。他一下子接收了太多信息,无法处理,结果便向饥皿木博士寻求帮助。 「你突然……跑来告诉我这样。」 「我当然是希望你去救剑藤小姐。你受了她那么多照顾,而且你撒的那个浅薄的谎话虽说只是远因,但依然给了小花屋一个契机。」 「…………」 空空没想到会得到这么明确的回答,畏缩了。他还以为一定会得到『这要你来决定』或是『之后的事情随你来选择』这要交给他来做决断的回答。 完全没想到会被如此清楚地指明方向。 「正好『破坏丸』也在这里。我会教你怎么用。用它的话,即使是初学者也能突破包围网。用它能不能打倒『恋爱咨询』就要靠运气了……她的『切断王』也是相似的道具,不过只要能靠近到刀刃所及的范围内,应该就有胜算。所以你最好不要事先给剑藤小姐打电话。反正她在战斗中也不会接……」 「……为什么?」 空空说。他忍不住要说。明知自己这样说很可耻——但还是忍不住要说。 「我为什么一定要去救剑藤小姐?」 「嗯?我刚才说过了吧。还想让我再重复一遍吗?你受到剑藤小姐的照顾,还是她遭到处分的远因。所以你有去救她的动机。而且也有方法。我刚才都说过了。因此你一定去救她。」 「不……可是。」 他想说,可是剑藤小姐是杀死我家人的凶手,随即便想起来这完全成为不了他的理由。这么装模作样的话,而且还是对着饥皿木博士,根本没有意义。他觉得只是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 意识到这件事,空空便察觉到自己已经打算去救剑藤了。心底深处已经决定了。但是,他还是需要。他这样利己的人需要一个理由来压制利己心。 说重一点,一个让他去救剑藤的私情,一个不输给花屋的蛮横行为的强烈的私情——是比不可少的。所以他希望饥皿木博士能把它说出来。 希望饥皿木博士能给予他将微不足道的利己心吹跑的动机。 「不论多么专横,花屋对剑藤小姐的『处分命令』都是正式的吧?是得到牡蛎垣先生许可的,地球扑灭军正式的作战吧?如果违抗的话……不仅是违抗副室长花屋,也是违抗整个地球扑灭军吧?若是做了那种事——」 「若是做了那种事,你就会被军队追杀。即使暂时救下了剑藤小姐,你们两个人也会成为逃亡者。小花屋会觉得你背叛了她。自私地这样认为。但是至少在小花屋看来,自私的是你才对。」 饥皿木博士环视房间。环视这个宽敞舒适的客厅。环视这个空空已经住惯了的住所。 「你会失去这里的生活。」 「…………」 「我可以公平地像你展示反方向的选项。如果你这次不去救剑藤小姐……那手无寸铁的剑藤小姐就会被『恋爱咨询』杀死。肯定会被杀死。封锁范围内的人也全都会被杀死,不过这和你没关系。因为就算你去救,那些人也会被杀。之后,你失去了照顾你的人。你再也吃不到剑藤小姐做的饭了。不过十三岁的你无法一个人生活,所以会派遣别的人来照顾你。也就是说派人来替代剑藤小姐。」 「替代……」 「那个人也许是比剑藤小姐优秀的保姆,也许不是。这一点不清楚。和你们直接的缘分也有关系。即使一开始觉得合不来,一起生活一阵子之后也许又会亲密起来——就像你和剑藤小姐的关系那样。当然,也有可能正相反。但是不管中间过程怎样,那个代替的人最终都会到达和剑藤小姐相同的命运。被小花屋怀疑你们的关系,处分掉。」 饥皿木博士淡淡地说——表面上是这样,实际上说的话对空空非常严厉。虽然饶了个大圈子,但明显、显然在催促空空快点去救剑藤。不过也许是因为空空带着这种想法在听,才会这么觉得—— 「你明白吗?空空同学。你现在做出行动去救剑藤,同时也是在拯救未来。不光是剑藤小姐,还从小花屋手下救出了将来可能产生的众多牺牲者,将来可能会存在的和你有关的人。」 「……为什么饥皿木博士会这么希望我……去救剑藤小姐?」 空空下定决心问了出来。不这么问的话,无论如何也无法打开局面。 「我觉得比起剑藤小姐,你和花屋的关系更密切……」 「啊啊,是这样。说实话根本谈不上关系的深浅,我甚至没见过剑藤小姐。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啊啊,你现在一定觉得奇怪,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担心剑藤小姐,想要你去救她吧?实际上我并不是想救她。」 「那么,为什么——」 「我是想救你啊,空空同学。你也许会觉得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脸面说这种话,但我。」 饥皿木博士斩钉截铁地说。 「想要救你——希望你得救。」 5 花屋潇能够例外地过着初中二年级学生和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副室长的双重生活,当然是有原因的,但是没有什么必然性。说实话根本没必要这样做。如果她只是『想守护人类和地球战斗』的话根本没必要上学。另外她和空空跟剑藤不同,不是被招揽而是在小学的时候自己志愿参军的,反过来说没有理由被军队束缚。 所以这种双重生活源自她自己的愿望。 不,是源自她曾经的愿望——现在也许用过去时来形容比较准确。总之,这一天,这个时间里,花屋正在学校里,初二a班的教室里上第六节课。 上的是古文课。用现代语翻译一千年以前的文章,理解其中的意义——同时心里想着:作者一定想不到自己的文章会被一千年以后的孩子们诵读。 他究竟会不会感到高兴? 花屋试着想象一千年后的世界,但她想象不出来。连一百年后都想象不出来。这也难怪,在现在这个地球上不知道人类还能延续多少年。 这时,制服裙子口袋里的手机无声地振动了起来。振动的幅度很小,连振动声也没有,但花屋没有错过这个电话。现在正在上课,老师正要开始朗读课文,但花屋毫不犹豫,甚至没有选择时机就站了起来。 教室里的任何人,老师也好学生也好,都没有看她。他们当然不是没有注意到花屋站起来直接走出教室,但甚至没有一个人瞥一眼。 简直就像是透明人,她想。 花屋故意没有走后门,而是从前门出去。故意横穿过黑板前,故意横穿过讲台前,然后故意大声打开门,使劲关上,但依然没有人做出反应。 花屋走到走廊上之后,教室里也没有产生骚动。就这样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继续上课。仿佛千年前写就的文章比现在的同学公然走出教室更加充满现实感。 这是我想要的孤立,她想。 至少现在这样比和大家和睦相处更轻松。 喜欢独处,这不是逞强。 独狼才好。 但是,要说她不羡慕那些坐在台阶上热烈讨论昨天看的电视节目的家伙们,那也是谎话——说实话,她继续做『初中生』的最大动机就是为了『看着』他们因为微不足道地小事而快乐的样子。 故意用玩笑话来形容,那就是:『她的兴趣是观察人类』。花屋潇就是这样的初中生——但另一方面,空空空是她的心灵支柱。 空空自己对这件事不得而知。 甚至连想都没想过——现在她的生存状态,在各个方面几乎都依赖于空空空这位比她小的男孩子。对,甚至要杀光和他有关的人,连新的同居者都找借口处分掉。 她走出教室,心想这通电话应该是处分完成的通知。这种报告等到休息时间再听也无所谓,不过她还是想早点听到好消息,好放心。然后似乎要烦恼一下如何安慰同居人被处分了的空空。 但是她的期待落空了。不能容忍地落空了。 「啊?搞砸了是怎么回事?」 花屋一边毫不掩饰地焦躁地说,一边穿过走廊。现在是上课时间,她没有遇到任何人。不够就算是在休息时间,走廊上满是学生,她也会说一样的话。反正不管她多么大声、说什么话,别人也只会习以为常。 所有人都习惯了花屋的奇行。到了能够完全无视的地步。 「你给我好好解释清楚。」 『那、那是……』 电话另一头的人是明显比花屋年纪大的中年男子,却完全害怕了起来。他很清楚花屋的恐怖——或是说花屋的脱离常规。他很清楚花屋对『底下』人的残酷——所以即便对方是小孩子(或者正因为是小孩子)他也不敢随便糊弄,而是原样传达了发生的事实。不敢他心里完全不觉得花屋会接受就是了。 『对购物中心的封锁按照预定结束了。其后,「恋爱咨询」用军团派发的「切断王」斩落了「万剐」的右臂。到这里都按照程序进行——』 什么按照程序啊,花屋咂嘴。她明明说过要一击杀死的。该不会以为没有『破坏丸』对方就是个普通女孩子了吧?也许事实确实如此——但是那个女人平时使用『破坏丸』、将它运用自如,把众多人类或人类外表的怪人千刀『万剐』,至今为止不知砍掉过多少手足,怎么会仅仅因为自己的手臂被切断就害怕。 这种小事都想不到吗,花屋心想。 但是,花屋本来想象之后的发展是:『遭到反击,「恋爱咨询」反被杀了』,结果听到后面的话,顿时无语了。花屋也同样没想到这一点。 「啊……?空空……?」 『是的……空空空挥舞「破坏丸」突破包围网后现身,从背后斩杀了「恋爱咨询」……然后两人手牵着手,又从内侧突破包围网,逃走了。』 这里他使用的『手牵着手』的形容不过是原样传达事实。独臂的剑藤如果不借用空空的手,都无法顺利行动。但是不用说,这个形容更加速了花屋的焦躁。 「包围网被突破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难道包围网是用蜘蛛丝编的吗?到底有多偷懒啊?我说了这是超a级任务吧?而且本来让空空进入内侧就——」 『可、可是「蒟蒻」——』 这些责备听起来确实中肯,但男子却为难地解释说。 『这次的包围网终究只是用来防止购物中心里的顾客出来而已,也就是面向普通人的封锁线……没有设想到使用「破坏丸」入侵或使用夺来的「切断王」突破的情形。』 「…………」 花屋没有回应。她很想怒吼,但总算忍住了,以她来说算是相当有自制力了。看来她也觉得自己是坏毛病又犯了,甚至有些自虐地表示反省。 「……那么,后来怎样?」 『不知道,我们跟丢了——那两人非常醒目,还以为远远地也能发现……』 「……去公寓看过了吗?」 『啊,没有……可是,既然要逃走,应当不会回家了吧。』 「你怎么知道……算了,那边由我去检查,你们继续搜索。还有,事情结束后,给我整理一份包围网中被突破位置的人的名单,要让他们接受点处罚才行。」 『哦……』 男子为难地点头。他大概觉得反驳也是没用的。这是正确的判断。以他的立场,只能指望花屋在事情结束后忘记自己说的气话。所幸,这种可能性并不低。在不好的意义上,她不讨厌憎恨罪孽的人。 「总之,你要是想挽回失分的话,就赶紧找到那两个人。尽快。找到以后,『万剐』可以当场杀掉。不,就要杀掉。为了不留祸根。但是,空空空要活捉。也不能让他受伤……因为他是英雄。」 因为他是我们的。 英雄——花屋再三嘱咐。 电话另一头的男子还没有迟钝到听不出这句话里的奇怪意味,但也没有不要命到就此追问。 在『火达摩』被迫退休的现在,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最可怕的——恐怖的头衔持有者,无疑就是『蒟蒻』。 「话说,『恋爱咨询』怎么样了?还能用吗?」 『不。她死了。』 「是吗。」 花屋觉得有些遗憾,然后就把她忘掉了。 6 结果空空空和剑藤犬个像花屋潇预测的那样回到了自家公寓——这与其说是因为交情深厚才一猜就中,不如说是瞎猜的碰巧猜对了。他们这个行动本想捉住对方的盲点,结果却完全没有争取到时间,对他们今后的发展颇为不利。 他们跑出购物中心,突破封锁线(最后是空空挥舞『破坏丸』,剑藤用剩下的一直都挥舞『切断王』——轻松得像打破软糖做的墙壁一样),『借用』了附近违章停放的汽车(剑藤单手启动了引擎),回到了公寓。 「你们怎么回来了?」 饥皿木博士惊讶地说,但空空觉得他没有离开而是留在房间里,也许正是在等着他们回去。 「现在应该尽可能远地逃离这一带才对。」 「……我觉得饥皿木博士说不定能治疗剑藤小姐的右臂。」 「别说傻话。我又不是外科医生,这种重伤最多只能止血。而且她本人都已经止过了……被砍下来的胳膊呢?」 「太重了,就丢下了。」 被砍下胳膊的当事人剑藤回答。她身受重伤,原本昏过去也不奇怪,但也许是空空喂她吃的精神阻碍剂起了效果,现在意识安定。 「太重了……真是荒谬。地球扑灭军的开发室说不定能制造出义手……」 饥皿木博士极其难过地说。看起来说不定比失去手臂的当事人还难过。 「……但是现在你正被军队追杀。」 「…………」 听到这句话,剑藤沉默了。虽然她心里明白,但真的被人说起,还是受到了打击。她一定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地球扑灭军追杀。 她之前一直是作为军队的战士在战斗。 即便被斥为不合格的英雄,被如何抱怨,也依然继续战斗着——她杀死空空的家人,袭击幼儿园,或是照顾空空,一直在扼杀自我地无私奉献。然而。 「对不起,剑藤小姐。」 空空说。他看到剑藤失落的样子,忍不住道歉。而且她大概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军队追杀。因此必须向她解释才行。 「这次的目标虽然是剑藤小姐,但这件事是我引起的。」 「……?这是什么意思……?」 「那是——」 「那是因为小花屋喜欢空空同学。」 空空正要说出他在哲人幼儿园对两人撒谎一事,饥皿木博士突然插嘴,拦住了他。就像是从一开始就看准了时机一样,插嘴得恰到好处。 「所以她嫉妒你和空空同居、住在一起、和空空关系亲密,做出了这种蛮横的行动。」 「这样啊……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 饥皿木博士的解释却是简单明了地传达了现状,但缺少了许多重要信息。甚至让人觉得整理得太过简单明了,结果丢掉了事情的本质。说什么喜欢、嫉妒,简直像是爱情纠葛。但是剑藤好像完全接受了——她大概非常清楚花屋的性格,不,上司『蒟蒻』的性格。 比空空这个朋友还清楚。 「…………」 这样啊,那么还是不要随便多说话,将原委详细说出来为好,保持这种程度的『简单明了』就好了——至少对现在的剑藤来说是这样,空空想。她已经快被现状压垮了,若是再说出空空因为担心剑藤的心理负担才撒谎,就会让她承担更多的『心理负担』。 这件事总有一天必须要说出来,但不是现在——所有饥皿木博士拦住了他,他便没有再开口。饥皿木博士拦住空空的理由大概就是这样,但这成不了空空不把一切挑明的理由,也成为不了他把一切延后的借口,然后他还是没有再开口。 结果,对于这次的欺瞒,他失去了向剑藤道歉的机会。直到最后,剑藤犬个都没有得知自己为什么会被地球扑灭军追杀、失去容身之处。 认为这是悲剧还是救赎,就是仁者见仁了。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我还以为总能有对话的余地……」 剑藤无力地说。空空听说她还觉得有对话的余地,着实吃了一惊。他们杀死了『恋爱咨询』,突破包围网的时候虽然没有杀人但也让好几个人受了重伤。即便一开始的处分是因为私怨而设下的莫须有的罪名,反抗到这个地步,也没有和解的办法了。 如果像空空之前那样,对手是『火达摩』那样脱离常规的人,也许还能想想办法——但这次不同。花屋是以副室长的立场运用权力打击剑藤。明目张胆地标榜不讲理的理由。 这次没法逃避。花屋的 失控既是失控也不是失控。虽不正确,但走了正确的形式。 「是啊,没办法了。所以剑藤小姐,你就把地球扑灭军忘了吧——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贪恋那里的心情,但继续待下去,你也只会被杀掉。右臂虽然很遗憾,但现在即使是普通人也能用上不错的义手。」 「手臂的事情我不太在意……我至今为止砍了许多人,这种小事自然可以接受……只是。」 剑藤相当难过地说。 「从此以后抱着空空的时候就只剩一半了,真遗憾。」 「…………?」 饥皿木博士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空空想,确实,他虽然是大人,但也不是什么都能明白。不过这件事他也不太想让别人知道,便没有补充说明。甚至希望快点离开这个话题。 但剑藤却和空空的想法相反,把这个话题继续说了下去。 「啊啊,不对。已经连一半都无法抱了。我和空空就要在此分别了。」 「哎?」 空空惊讶地叫了出来,此时他还是在两种意义上惊讶。一个是惊讶于剑藤想要离开他一个人逃亡,另一个则是惊讶于自己已经理所当然地认为会和剑藤一起逃亡了。 不过他只是惊讶。 事到如今也不想因此就改变想法。 「不,我也会一起逃走哦,剑藤小姐。你只剩一只手,很难逃掉吧?」 「……哎?」 剑藤相当意外,睁大了眼睛。表情好像是听到了不敢相信的话——她这也是两种意义上的惊讶。即不敢相信这句话,也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空空嘴里说出来的。 毕竟空空在左在存——『小狼』逃亡时,也只是帮助她逃走,自己还要留在军队中。剑藤知道他的性格。所以剑藤自然会觉得以现在这个状况,他没有理由和自己一起逃走。 空空看出了她的想法。 「那时候剑藤小姐不是还在军队里吗?」 他说。 「没有剑藤小姐的地球扑灭军,我留下来也没有意义……」 「…………」 听到空空这样直白地说,剑藤说不出话来。 如果剑藤再冷静一些,或是空空说得再详细一些,她就能立刻明白空空追求的和在存事件时一样,无非是『舒适的生活』而已。 换句话说,空空完全认可了饥皿木博士的话,即使他放走剑藤,或是帮助她逃走,之后自己留在军队里,也无法期望过上同样的生活。既然这样,那他也没理由留在军队里了。 今后,即便派来新的『保姆』接替剑藤,也一样会被花屋『处分』——那样的生活算不上舒适,甚至会让他觉得自己也有危险。 不,更进一步说,他和『地球』取得接触也成了他去救剑藤并决意逃亡的原因,这一点连饥皿木博士也不知道。他也会想逃避重大的责任。 空空明白这不是饥皿木博士寻求的所谓『动机』——也完全无法回应他说的:『我想救你』这句话。但他觉得,饥皿木博士最清楚他这个人只会因为这种动机行动。因此希望饥皿木博士能原谅他——能够妥协。 「……但是空空必须和地球战斗才行。我变成这样,已经无法挥动『破坏丸』,也无法战斗了……但空空今后也必须为了守护人类和地球对抗才行。」 「这……」 空空不知该如何回答。变成现在这样,她依然没有怀疑地球扑灭军的正义吗?难道她对军队和花屋的失控其实有别的理解吗——不过确实,如果撬动这一点,那么她至今为止的人生、她的战斗,都换变得毫无意义,难怪她会有这种想法。 「……『古罗提斯克』只能放弃了,但『实检镜』现在还在我手里。另外『破坏丸』可以由我来使用,剑藤小姐今后就用『切断王』好了。」 「…………?」 「也就是说,即使不隶属于地球扑灭军,也能和地球战斗……对,今后我们两个人战斗就好了。我和剑藤小姐两个人和地球战斗。为此,我们首先要两个人一起逃掉才行。」 空空觉得他一下子想到的这个理由还挺不错的。虽然纯属诡辩,但听起来还挺对的。至少他这么一说,剑藤就不会丢下他一个人走掉了。 「可是……」 剑藤依然表现出犹豫,但饥皿木博士像是要强行说服她似的说: 「对,就这么办吧。」 一边说,一边递给空空一个厚厚的信封。从信封的大小可以猜出里面是一沓钞票。 「这是逃亡资金。能交到你手里真是太好了。军队配发的银行卡还是不要再用了为好。这些是我作为正规医生所得的正当收入,你们用起来不会有问题的。」 「……哦……」 空空痛快地接了过来,却同时露出困惑的样子。不,关于这一点他早就应该感到疑惑了。为什么这位瘦医生会这么愿意帮助空空? 说他是愿意帮助也许有些不符。空空本来没想去救剑藤,如果他不说这件事,空空甚至连剑藤有危险都不知道。 说出来不好听,但这确实最符合事实的说法:饥皿木博士好像只是随意驱使空空而已。说不定他真有什么理由一定要救剑藤,空空猜想。 这个猜想落空了——饥皿木博士明明都对他实话实说了。饥皿木博士现在才上第一次见到剑藤犬个,更何况他比起救剑藤更想救空空。 虽然是花屋策划的,但将空空介绍给地球扑灭军的一人是饥皿木博士——但他还是想救空空少年。他无论如何都想救空空。 饥皿木博士。 因为某个原因一定要这样做。 「另外这是我的诊疗所里开的精神安定剂,虽然没有你们的精神阻碍剂那么有效,不过还是给你们吧……我觉得没什么大用就是了。剑藤小姐。」 饥皿木博士最后说出的建议对他来说不过是附加上的,却大大改变了剑藤犬个剩下的人生。 「你和空空同学不同,拥有正常的感性。但你的感性被大大扭曲了。你已经被地球扑灭军完全洗脑,现在再对你说这些也许也没用了……你在被军队招揽的时候,通过把家人被杀的打击转化为对地球的敌意,才保持住了自我。通过将 没能阻止『大声悲鸣』的罪恶感置换成对地球的憎恨才保持住了自我。作为生存方式来说,这样做是正确的,但你差不多该明白过来,你的敌意和憎恨的目标骑士不是地球。以空空同学的人性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所以我希望你能代替他做到。」 「代替……空空?」 「对。你来代替空空同学憎恨地球扑灭军。这件事只有杀了空空同学家人的你才能做到。」 7 三十分钟后,空空空和剑藤犬个乘坐的汽车驶出地下停车场。当然他们丢弃了『借来』的汽车,又重新借了一辆。 他们几乎没做什么准备却花了三十分钟,主要都是用来换衣服。虽然变装没有什么意义,但(饥皿木博士)还是觉得换身衣服比较好。 空空只换了上衣,实际上根本要不了一分钟,但剑藤换衣服花了不少时间。由于只有一支胳膊,所以很麻烦——剑藤刚开始还不愿意,但最后还是让空空帮忙了。 想起刚搬到这个公寓里的时候,让剑藤帮忙换上紧身衣『古罗提斯克』的事情,空空才切实地感受到那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当然,换上的不是剑道服。它对剑藤来说,不仅是保护自己的道具,同时也是地球扑灭军的制服——因此她再也不会穿上了。虽然觉得穿上也无法掩饰独臂,但剑藤还是穿上了披肩。这样便结束了换装——开始他们的逃亡。 饥皿木博士将他们送出门之后,在失去了主人的公寓房间里一个人喝起自己重新泡的咖啡。空空刚才用不熟练的手法颤颤巍巍地给他泡了咖啡,要说饥皿木博士现在是在清嘴里的味道也太对不起空空了。但实际上他就是在清嘴里的味道。他本来最讨厌难喝的咖啡了。刚才喝下那些黑色的水不知消耗了他多少忍耐力。 当然,现在不是该说什么『等着两位逃亡者换衣服结果自己换了口味』之类的冷笑话的时候。他当然也知道继续待在这里风险很高。送走两人之后,他也应该尽量远离这栋公寓。 但他没有。 完全不打算那么做。 光看他符合『博士』身份的举止风貌、学历、医生身份、拥有的知识,人们常常误解——其实他没有那么聪明。 他会选择明知不合理的做法。 因此他才来到这里——因此他才待在这里。 「为什么饥皿木医生会在这里……?该不会是把那两人放跑了吧?甚至还教唆空空和剑藤小姐逃跑……」 女初中生——花屋潇用『看不见的剑』切开锁上了自动锁的大门,穿着鞋走进房间里,质问饥皿木博士。她的眼神似乎是空虚的,又似乎是充实的。若是充实的,那其中充满的一定是疯狂。 若是空虚的,那她缺少的是什么呢? 饥皿木博士思考着。 用他所剩无几的寿命思考着。 「不是这样吧,医生?医生是我的同伴吧?」 「我是有这个打算。真的有这个打算。我想做你的同伴。所以空空同学到我的诊疗所来的时候,虽然感到背后有你的踪迹,但还是顺了你的心意,将他送进了地球扑灭军……当然我也确实觉得他能成为英雄。这是我作为医生的立场。」 「……啊?」 饥皿木博士的话好像是在岔开话题焦点,花屋感到很不高兴,焦躁地挥舞手臂。身后的茶几跟着被无声地分成了两半——『看不见的剑』。 真的看不见。不仅是刀身,连剑柄也看不见。 道具的特性是看不出远近——这在对人战中最为棘手。但是和剑藤使用的『破坏丸』与濑伐井使用的『切断王』不同,这把『看不见的剑』不具备自动战斗的能力。 也就是说不会自动砍杀敌人。 砍人的——杀人的。 始终都是花屋潇。 「你在说什么啊?一声。我完全听不懂。医生你除了作为医生以外,还有别的立场吗?医生不是应该为了医学的进步、为了患者而舍弃一切吗?」 「嗯,你说得对。正是如此——不,小花屋,这才是问题所在啊。那些『舍弃』掉的东西,现在影响了我的人生。真是,该怎么说的……用个陈腐的性用:人生真是不如意事常八九。没有那么容易舍弃啊,人生也好,过去也好——感情也好,人性也好。我真的很羡慕空空同学完全没有这些东西。你也是这样吗?小花屋。」 「……?医生,你会告诉我吧?那两人逃到什么地方去了?医生一定是假装协助其实骗了那两个人吧?假装放他们走,其实是把他们引进死胡同吧?医生为了我这么做了吧?」 「……作为医生的我非常满意你的这种性格。不,其实有一部分是单纯地因为我们都放弃了棒球,话题合得来。不过至少比起刚认识时的一味消极,你现在这样要有魅力多了。但是,你这样有些孩子气了吧?你对所有东西都太想要独占了。」 「我当然会孩子气了。我就是小孩子啊……医生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啊?」 「是吗?啊对了对了。是说过。」 「多亏了医生才有了现在的我——所有我不想杀掉医生。」 「那你就不要杀掉我就好了……看到你的样子,我也觉得自己作为医生很了不起,涌起了自信呢。因为你小小年纪就隶属于地球扑灭军,几乎被责任感压垮。而我能治好了你,将你变回了普通的小孩子。只是——我其实不是个好大人。不。」 饥皿木像是在抑制痛苦似的微微皱起眉头,说。 「我其实不是个好父亲。毕竟我连自己的女儿被人当狗养都不知道。」 「…………?」 「不,这是题外话,抱歉抱歉。只是中年大叔的蠢话。大叔不像样的蠢话。但是即便是这样愚蠢的大叔,也知道感谢。虽说只有几小时,但女儿依然得以从狗变回人类——因此会想要报答这个恩情。」 说到这里,饥皿木博士正好喝完了咖啡。他做出了违背仰慕自己的花屋期待的背叛行动,本来只是想尽一下向她解释的义务,之后就不该说什么了。但由于医生的习惯,不小心就说出了忠告。就像他对待剑藤一样,也给了花屋建议。真是个坏习惯,不,是职业病,他想。甚至觉得自己也不是个好医生。 「你今后大概想在地球扑灭军中出人头地,那么你总有一天会知道不明室这个部署,你一定要注意里面一位叫做左右左危的女性。我不想说自己前妻的坏话,但是那家伙实在是——」 但是饥皿木博士的这个坏习惯被制止了,他想给花屋潇什么建议,永远也不得而知了。与其说是制止了,其实只是单纯地被砍断了脖子,被斩首了。 就像女儿失去了脖子以上的部分一样。 父亲也失去了脖子以上的部分。 饥皿木博士觉得,从特性上考虑,花屋的『看不见的剑』一般会设置得比别人预测的长一些。事实也正是如此,那把剑至少能够到这么远的距离。而且还锋利得让他在被斩杀之后还能保持一瞬间的思考。 饥皿木博士的头掉到了地毯上,他的身体像喷泉一样喷出血液,弄脏了天花板和地板。花屋看在眼里,肩膀颤抖起来。瑟瑟发抖——仿佛全身痉挛一样。 对,现在,花屋潇。 正因为愤怒和悲伤而颤抖。 「不可原谅,那个女人……把空空从我身边夺走还不知足,还杀掉了饥皿木博士……!」 虽说是用『看不见的剑』,但还是有手感的。她用自己的手斩落了恩师的首级,却能如此真心地发怒。她的感情如此丰富,根据事情发展不同,也许真的能够当上。 也许能当上心灵不为感情所动的空空空的真正的搭档——实际上,在表面世 第8话「别了我的朋友!在天空翱翔的英雄(后篇)」 0 做大事不需要大理由。 做小事则需要小理由。 1 由于不能让独臂的剑藤开车,因此这次也是空空坐驾驶席。但是之前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在存变成了什么模样,空空依然记忆犹新,即便会不方便说话,依然坚持让剑藤坐后座。累了的话还能躺下,应该还是坐后座好一点吧。 「我以前啊。」 坐在后座上的剑藤说。 和上次不一样,现在是大白天,也没有下雨,一眼就能看见是小孩子在开车,不过也只能走一步算一般了。地球扑灭军的影响力甚至超过政府权力,因此空空他们在意是否违法法律也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为了让自己安心一些,空空还是戴上了『实检镜』。他觉得戴上眼镜就能看起来像大人一些,真是孩子气的挣扎。 「一直害怕自己有一天会自杀。」 「……?自杀?」 「嗯。在学校上课的时候,会不会突然倒在桌子上,割开自己的手腕……整体担心着这种事。」 「…………」 「不,那种事我当然不会做啦……但是怎么说呢,我完全无法相信自己这个人。觉得把我的性命交个这家伙没问题吗。」 两人说这些话的时候,饥皿木博士已经归西,不过如果他能听见剑藤的这番话,也许会教导她说:『这是「不安恐惧」中的一种,叫做自杀恐惧的症状』。就像他曾经教导空空那样。 自己一定会自杀。 这么觉得,所以才会想。 高中的野外学习的时候,同学们在地球的『悲鸣』中死去的时候——她还以为那些人都是自己杀死的。她听不见『悲鸣』,因此完全想不出同学们死去的理由或原因。但她竟然能够得出这样跳跃性的结论,还是要归结于这种『症状』。 她以为自己杀了朋友们来代替自杀。 所以那之后,当地球扑灭军招揽她做英雄候补、杀了她的家人时,她也有同样的想法。当然,她也明白不是这样,但内心的一角怎么也抹不去这个怀疑。 我的家人是不是也是我杀的。 明明家人就是在自己眼前被烧死的,却还是挥不开对自己的怀疑。 牡蛎垣形容她当时是『脑子里掉了好几根螺丝』——但这样看来她的螺丝在很久以前就掉了。不,可以说『那个地方』原本就没有螺丝。 不论是不是自己干的,少女对所有事都怀有罪恶感,抱有压力——如果没有精神阻碍剂,或者没有『小狼』,她早就坏掉了。 所以虽说是因为花屋的无法理解、不讲道理的横插一杠,但趁现在离开地球扑灭军也许是她有可能长命的唯一一条路。 而且还失去了一根胳膊。 于是她接受了饥皿木博士的忠告,第一次思考起来。 无法再为地球扑灭军做贡献后,她第一次思考起来——为了保卫人类而战是好事。这个想法她至今也没有改变。甚至觉得即使当不上英雄,只要成为能帮助到英雄的人就行了。对,即便仅仅是照顾起居。 但是她觉得,保卫人类和为了地球扑灭军鞠躬尽瘁也许不等价。她能这么觉得,虽然晚了许多,但也许还来得及。 「对吧……这是为什么呢?家人被杀了……却不凶手的气……这很奇怪吧?空空?」 「啊?」 空空听见她在后面这么说,吃了一惊。可即便吃惊空空也无法转过头,无法知道剑藤说这话时是什么表情。 不,即便他转过头,看见了表情,空空也无法理解剑藤的感受吧——因为他就和杀死家人的凶手同居生活了一个月。 剑藤心里也清楚,没有等他回答便继续小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我杀死空空家人的时候……才会站到桌子上,让你看清我才是犯人……不过我本来是不想让你看到杀人现场的,怕你和我一样留下心理阴影……」 「啊,这么说来,我爸爸总是一直担心有没有锁门。明明记得锁了门,却还要检查好几次……那一定也是不安恐惧的一种吧。如果住在那种自动锁的公寓里就不用担心这个了呢。」 空空的评论依旧略微偏离,而且本人还没有察觉,但剑藤微笑着接受了。灿烂地微笑着接受了。她从英雄候补堕落为不合格英雄,又变成保姆,现在甚至变成了逃亡者。而空空的这种无法把危机认知为危机的态度,不知怎的让她感到平静。 「以后要住哪里?暂时睡在车里可以吗?」 「更重要的应该是要逃到那里去吧……『小狼』逃走的时候有没有说她要去那里?」 「她没有告诉我详细的计划……我想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我猜她可能是想远走高飞到海外。」 「嗯……海外啊。」 「我们也这么做吗?说到地球扑灭军鞭长莫及的地方,果然还是要到外国吧……啊啊,不过偷渡路线已经不能用了吧。总觉得只要能想办法出国就好办了。」 「确实,像『蒟蒻』说的那样,地球扑灭军的守备范围遍及全国,但也不是在全国各地都是最大的势力。国内也有几个对抗势力……」 「对抗势力?不是类似组织?」 「嗯……不,确实也是类似组织。不过说它们是竞争对手有点形容不足,应该是过分竞争的对手。保卫人类这个巨大的挑战中,同时也包含着巨大的利益和权力嘛,各方也会相互争夺……说起来很不好听吧。和它们战斗也是机动室的任务。主要是第四部队负责,我也偶尔会去……」 「嗯……」 空空点了点头。剑藤觉得她好像把大人社会的阴暗面展示给了一个孩子看,心里不是滋味,但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过意不去,空空根本就不在意。这孩子什么样的现实都能毫不介意地接受啊,剑藤觉得不可思议。 和它们战斗,同时也意味着——不是和怪人而是和人类战斗。意味着再在地球扑灭军里待下去,他也有可能被委派这种任务。 他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看上去不管知不知道他都会只回答一声『嗯』。 剑藤甚至觉得,即便她现在说『其实我是男的』,空空也只会『嗯』一声。 「空空,你刚才说要我们两个人战斗,但我觉得要想和地球战斗的话,还是藏匿在这种对抗势力中比较现实。你觉得呢?」 「啊啊……原来如此。那样的话你的胳膊也能得到治疗呢。装不装义手姑且不论,你的胳膊不好好治疗的话说不定会得败血症或破伤风。」 「嗯……」 空空若无其事地说出了可怕的话。饥皿木博士说了好几次他不是专家、只能止血什么的,不过好歹也拿现成的料酒和热水消过毒了。但这些处理就算是外行人看来也不会觉得妥善。 「那就真没办吧?剑藤小姐如果知道联络方式的话,现在就打电话吧。我们还带着不少贵重物品,说不定他们会接纳我们呢。」 「不一定呢……『破坏丸』级别的武器不论哪个组织都有,作为交易的材料有点不足够啊……毕竟要接受国内最大集团地球扑灭军的逃亡者,需要有相当的觉悟呢。」 剑藤一边说一边想,如果用另一样东西做交换的话,大部分的组织应该都会接纳他们。这样东西不用说,就是空空空本人。 英雄空空空。 至少在已知范围内唯一一位能够识别怪人的人类。至今没有得到过别的集团中存在这种稀有人类的情报,因此只要能够证明他的资质,应该有人愿意藏匿他们,肯定也会顺便治疗剑藤的手臂。 但是……剑藤又想。 她无论如何都害怕,即便 到了别的组织,依旧会重复同样的事情。她和『恋爱咨询』虽然彼此讨厌,但依旧是同伴。被同伴从背后攻击的经历在她的心中刻下了深刻的创伤。 被人从背后攻击。 是军人最大的恐惧。 「空空想怎么做?」 「嗯?你在说什么?」 「你还问什么……肯定是关于今后的事情啊。你被强拉进地球扑灭军,还两次被迫陪着别人逃亡,是不是已经吃够了组织和集团之类的苦头?」 「啊啊,你说这个啊……确实是吃了不少苦头,不过如果这么说的话,在现在这个世上会什么也做不了啊。我惦记的就是剑藤小姐的手臂一定要接受治疗——如果其他集团能提供尽可能好的治疗的话,就去那里吧。」 他的态度坚决。下决定这么干脆,让人觉得他不是在担心剑藤的伤,只是对任何事都无所谓而已——不,这里说的是,他确实是『对什么事都无所谓』,但不知是不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动摇。 空空曾经和『火达摩』正面战斗,还从背后砍了『恋爱咨询』,剑藤本来是想问问他对于『同伴』的看法,但没有成功。 这名少年对组织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归属意识。 包括地球扑灭军在内,不论他从属于哪里,大概都觉得『讨厌的话逃走就好了』——他大概没有理解,即便是暂时躲藏,即便是为了治疗剑藤的手臂,一旦从属了新的集团,也许就无法轻易脱身了。 在这方面他还是个孩子。 剑藤现在让空空开车,自己筋疲力尽地倒在后座上,一点也靠不住,也许根本没有资格想这些——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要振作起来才行。 「……有一个总部在四国的叫做绝对和平联盟……通称『绝和』的集团。我和他们一起战斗过好几次,也不是没有认识人。他们和地球扑灭军不同,主张有些过激,不过大概也只有那里会藏匿我们了……至少是最容易交涉的地方。」 「哦,那就那里吧。」 「肯定会给空空你……增加负担就是了。」 「我明白,要用我的眼睛做交易吧。」 「…………」 他似乎是明白的。不过,是不是真的明白就不知道了。 「那么,马上打电话吧……啊啊,空空,不能上高速。那里全是摄像头。」 「好的。往四国开吧?」 「不,如果交涉成立的话,我想他们会派直升机来接我们。现在往哪个方向都行,只要想着往远处跑就好了。虽然被封锁了我们也能突破,但如果出现战士级别的人的话……就会变得比较严峻。」 战士级别。 剑藤最害怕的当然是花屋本人出现——但花屋是空空的朋友,还执着于空空,她的名字很难说出口。不过空空本人对这件事根本不在意就是了。 「知道了。可以用手机吗?我听说用手机的话会被查出使用的地点。」 「这个加密了,没问题……在通常设定下,就连自己人也不知道电波的发信位置。你在『火达摩』战中用手机的时候也没被找出位置吧?」 「说起来确实没有,不过那时候我根本顾不上这个就是了……这样啊。那我暂时先不说话。」 「嗯……」 就在剑藤试着用单手、而且是非惯用手的左手费劲地操作手机的时候,在她凭着记忆拨打没有记录下来的『绝和』的号码的时候,在输到第六位左右的时候,画面突然切换了。 有电话打进来。 而且是『茶话』打来的。 第九机动室室长,牡蛎垣闩。 「…………」 剑藤思考了一瞬间,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我。是我啊。」 她本想说得小声一些,不让空空听见,但没有成功。反而要非常努力才能克制自己不抬高声音。如果没有吃精神阻碍剂,或者没有被砍掉一根胳膊有些贫血的话,她说不定会怒吼出来。 怒吼。 也许会发出悲鸣。 「……不用。你就别管了。不要再管我了。」 从听筒中听到『茶话』——牡蛎垣的话之后,剑藤回答。至少她自己是想冷静地说出这些话的。 不知为何,对方在说什么她完全听不进去,总之大概是,牡蛎垣说现在还来得及,劝剑藤不要逃跑了。什么来得及啊,剑藤想。 虽然剑藤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和细节,也不知道花屋为杀剑藤做了哪些安排,但不论如何,都不可能越过室长牡蛎垣来实行这样大规模的作战。 也就是说他事先就知道剑藤会遭到袭击,而且这个作战还是他许可的。 那么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来得及? 「我知道,『茶话』……你不过是想抢回空空而已吧?我们要是被你的甜言蜜语骗了,傻乎乎地回去,就会是我一个人被处刑吧?不管现在做出什么保证,到头来你都会对『蒟蒻』言听计从,发出许可吧?」 绝对不会有那种事,我绝对不会那么做,牡蛎垣不停地说。听到他的话,感觉好像真的回去也不会有事一样。他还说,军队小心地保存着剑藤被砍下来的手臂,虽然可能无法完全恢复,但现在也许还能接上。听起来很有魅力。 可是这充满魅力的话现在剑藤听来也只是觉得乏味。为什么会觉得牡蛎垣的话这么无聊,她自己也感到奇怪。 「你。」 剑藤说。一边说,一边确认着这就是自己现在的认知。 「你没有选择我,而是选择了『蒟蒻』。没有选择剑藤犬个,而是选择了花屋潇。仅此而已。不要想现在再来挽回……不要想现在再来弥补。我绝对不会把空空交出来。绝对不把空空交给你。空空是我的狗。是我的宠物。」 绝对不放手,她说。 剑藤强有力地说。所以她觉得这些话驾驶席上的空空应该也听到了,但那也不所谓。反正空空就算听到这种话也肯定不会介意。 「不要再打电话来了。我对你无话可说。那根胳膊我不要了,你扔了吧。吵死了,你不能安静一会儿吗?我从以前就最讨厌你那种哄小孩的声音了。你装作把小孩当成大人看待的样子,其实比任何人都把小孩当小孩子。骂小孩子很开心吗?装作理解小孩的大人很开心吗?你就那么想受人景仰?但是你的那些企图别人一看就知道。在我看来你的那种态度不过是在像小孩子谄媚一样。告诉你,我不是你的孩子。」 剑藤冷冷地说。 「去死吧。萝莉控。」 2 按下结束通话键的时候,剑藤觉得有什么东西结束了。那恐怕是早就该结束的东西。原本在牡蛎垣认定剑藤是不合格的英雄,将她抛弃时,就应该结束了。 「嗯……抱歉,空空。让你听到丑陋的内讧了。」 「哦,我还以为你们很要好呢。剑藤小姐,你和牡蛎垣先生关系不好吗?」 「……嗯。」 这孩子果然有些错位,剑藤想。他对现实的接受范围或许很广,但对人心和人际关系的认知却完全不对路。听到刚才的对话,感谢却是『哦』就已经很奇怪了。他是多么没有兴趣啊。 剑藤反而好奇起来,问。 「呐,空空。你对『蒟蒻』是怎么想的?对『蒟蒻』……不,对花屋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是朋友啊。」 空空干脆地回答。既没有害羞也没有炫耀的意味。 完全和预想中一样,有些可怕。抛开地球扑灭军的立场来看,甚至有些让人不舒服。 「虽然你说过你们没在交往……但你真的没有想要和她交往、喜 欢她一类的吗?」 「没有啊。没有这种把她看成女孩子的想法……啊,这种说法是不是对花屋很没礼貌?」 空空在这种情况下还在考虑对花屋是不是『没礼貌』。 「不过,我觉得花屋也不是那样看待我的……。我认为男女间是存在友情的。」 「嗯……是吗。空空认为男女间存在友情啊。」 剑藤觉得还是不要说出她的意见比较好。她说这些话也不是为了和空空议论,便只是重复对方的话,装出对话的样子。 「不过现在有点可怕,还是逃走比较好。说起来,那家伙以前也干过这种事呢。在少年棒球时代,我和别的队友交好的话她就会用球棒打人。」 「……那不是很严重的事件吗?」 「确实引起了骚动……但是这种事,大家一般都会视而不见,不是吗?看到朋友、前辈或是后辈做出奇行,也马马虎虎地、或是看笑话似的不去理会,让事情到此为止,不是吗?」 空空说。他的语气好像真的对花屋的奇行(?)没有任何想法一样。 「最多也就是说说,那家伙好奇怪啊,好可怕啊,之类的。在地球扑灭军里,大家也都不去理会『火达摩』现实的那种偏离常识性格吧?『恋爱咨询』小姐不是也相当有个性么?」 「这是——」 一回事吗? 花屋的那种极端性格,剑藤也不是毫不知情。不理会,不在意,装作没看见——对前兆一概视而不见,直到事情发生才说『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就像是地球扑灭军把地球之前小规模的悲鸣说成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事情』,一直把它当成耳旁风,将优先顺序设置得很低,等到『大声悲鸣』发生后却又说它是『完全可以预料到的悲剧』,追究剑藤的责任一样——吗? 「…………」 这样的话,拥有『接受』现实的资质的人也许不只是空空一个——空空的资质也许反而是『直面』。不会装作看不见,将暴力而猎奇的朋友接受为朋友。 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能看怪人。 「呐,空空——」 剑藤觉得这之中说不定有什么人类和地球之战的关键,想要更深入的谈一谈。关于花屋,关于花屋和空空的关系。 但是,追寻刚刚发现蛛丝马迹的提示的努力被迫中断了——不要忘了,她们现在正在上演逃亡剧。 能够即兴发挥的余地有限。 「……剑藤小姐。不好了。」 「哎?」 空空看着后视镜说。这孩子为什么会这么精通驾驶?到底受了『小狼』多么严格的指导? 「什么不好了?」 「有追兵——你看后面。那是地球扑灭军的车吧?」 剑藤照他说的透过后挡风玻璃向后看,只见一辆车以迅猛的速度接近。正如空空所说,那辆加长轿车她认识。前几天袭击哲人幼儿园的时候,花屋、空空和剑藤三个人坐的就是那辆车。另外从空空家移动到那栋公寓楼的时候,牡蛎垣、空空和剑藤三个人坐的也是那辆车。 现在,这两件事的记忆都仿佛是非常久远的了。 不敢相信那时候有三个人。 现在是两个人。 「……『开车走神』。」 「什么?」 「『开车走神』。真名是了城娱也。第九机动室的专属司机——说起来没有给你介绍过呢。他不是外部而是内部的人。而那辆车就是军团配给给『开车走神』的道具『刑车辆』……空空,加速。被那辆车追上就完了。」 「可是,信号灯快变了。」 「不用我再说一遍了吧?」 「是。」 空空回答的同时猛地踩下油门,加速了。剑藤感到这个动作之后解开了安全带。一般来说会采取相反的行动,但情况已经不一般了。不,从一开始就不一般。 他们虽然像游戏中心的赛车游戏那样加速、提升速度,但这辆车终归只是普通的车,被『开车走神』的『刑车辆』追上只是时间的问题。在那之前必须做点什么。 剑藤按下车门上的开关,打开窗户。 她迅速作出判断,根本没有犹豫。 即便没有精神阻碍剂的作用,剑藤大概也会做同样的事情吧。牡蛎垣想她伸出的援助之手也许是真的,而她挥开了那只手,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同时她也不想就此等死,至少在空空还拉着她的手的时候不想。 她要活下去。她要战斗。 剑藤用左手使劲把三把『切断王』中的一把从窗户向后扔了出去。不是惯用手也没关系。那高科技手斧拥有绝对不会偏离猎物的机能,直接命中了『刑车辆』的驾驶席。 它的威力当然比不上『火达摩』的『fire ball earth』,不可能有足以击飞半个车身的威力,但也足以切开特殊加工的挡风玻璃、将里面的一个人杀死了。 受到手斧直击的时候『开车走神』大概误打了方向盘,『刑车辆』像在雪地上一样回旋起来,撞上了护栏。 这一连串事件又不是发生在无人的荒野,反而是城市里大街的路口附近——周围当然也受到了不少的损害。对面的车为了躲避回旋的『刑车辆』发生了连锁事故,有的冲上了人行道,有的急刹车而被追尾,到处都冒出烟来。 剑藤觉得,那辆车干脆爆炸了才好,还能用来扰乱视线,不过现在这样对周围的伤害还算少的,也算是一件幸事。 「怎么会这么快就被追上呢?」 空空平静地说。他从后视镜和侧视镜里完全看清了情况,一点也不慌张。他绝对不会因为预想之外的事情而惊讶,在后方出现『开车走神』的时候,大概就已经知道剑藤会怎样应对了。也就是说,他也做出了战斗的觉悟。 「是啊……『切断王』一共就只有三把,这么快就失去了一把。已经不能再扔了啊……」 「以前看见交通事故的时候,我总是想。不过正确的说是看见大家用手机拍交通事故的照片的时候。」 空空依然没有减速。即使已经没有了追兵,他好像也放弃了遵守交通信号和限速,然后不知为何突然说起了无关的话。 「他们那么做到底是基于什么心理?竟然会把别人的麻烦、痛苦、不幸拍成照片。这何止是不谨慎,简直是讨厌啊。」 「…………?」 「所以我每次看到这种事情都像是在显示『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和那些家伙不同』似的转开视线,马上离开——甚至对自己没有跟着起哄、能够不理会这种事件感到骄傲。但是,在接受饥皿木博士的指点后再想想,那大概也是嫉妒吧。我大概是在羡慕他们。」 空空用没有感情的语气说。他完全没有后悔、反省的样子,只是淡淡地将事实作为事实来陈述而已。 「至少那些人能够直面事故,否则也不会拍照片啊……不是像我一样转开视线走开。剑藤小姐,我也没有你们说的那样正视现实啊。」 「……是吗。」 剑藤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不,这样啊。之前的话题正说到一半。而且空空那么频繁地确认后视镜,不可能没有仔细确认(何止是)伤员的剑藤的情况。 所以这些话大概是他在用他的方式安慰剑藤。虽然听不听明白。所有人都会逃避现实,但是意外地,每个人也都会用自己的方式直面现实——他是想说这些吗? 剑藤也是这样吗? 但是,那么为什么——剑藤会,只有剑藤会听不见地球的『悲鸣』呢?是不是其实听见了,只是忘记了而已呢?但是那样一来她就 没理由在『小声悲鸣』中活下来了……那只是个『巧合』吗? 自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理由是『因为她特别』就好。 但是——这才是她最应该考虑的地方。如果她不是因为巧合,而是因为某种原因才『听不见』的话。 「……『开车走神』会追上来大概是因为和『茶话』的那通电话吧……虽然电波的发信地点被加密了,但既然是电话,通话内容就会传过去。从我说话时的背景音之类的东西中说不定能找出大致的位置。」 「啊啊……在推理电视剧中经常有这种。电车的声音啦,狗的叫声啦一类的。可是那通电话中包括了什么能确定位置的声音吗?」 「『茶话』可是个能从引擎声中听出车型的变态啊。谁知道有什么会成为提示……抱歉,是我大意了。那种电话不该接的。」 为什么会接呢?是因为想和那位给了她很多照顾的优雅绅士说句话吗?还是说她还有留恋呢?不管怎样,在逃亡过程正着都是过于重大的过失。 「『开车走神』姑且是击退了,不过马上就会有别的追兵……话虽如此,他们对我们的定位应该也没有那么精确,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设好封锁线。在那之前换车吧。」 「是啊……那样做比较好。刚才的事故也有很多目击者,真是要被拍下来了。那就到那边的停车场去吧。」 「不,再离远一点。而且最好不要用停在停车场里的车,而是要找违章停车的车。车主会以为是被拖走了,略微晚一点才提出盗窃报告。」 「啊啊,原来如此……所以刚才也借用的是违章停车的车辆呢。」 空空敬佩地说。不过这些只是也都是牡蛎垣教的,剑藤心里可骄傲不起来。被夸奖反而心中有愧。不仅因为是虚荣和逞强,更因为自己的花招早就被对方看穿了。 然而现状是,即便如此也必须这样做。 算了。 即使可耻也能活下去。 「总之,先这么开一会儿……。我趁现在和『绝和』里的认识人打电话。比起求助,更像是交涉的感觉吧。……我大概会把空空说得夸张一点,可以吧?」 「当然可以。如果是一点的话。」 「嗯。一点。」 结果不是一点。 3 有个词语叫做人文主义。 它的近义词有人道主义和人性——所以人文主义的反义词应该是不人道的或是『简直不是人』。 为了守护人类而舍身行动,为了守护生命而不惜一切努力、不计任何牺牲,这可以说正是人文主义的极致。 而另一方面,也有个词语叫做人为失误。人类造成的失败,人类造成的错误——不论西东构建得多么严谨,只要是由人来操作,就不存在完美的系统。 比方说,即使保险箱上了绝对打不开的锁,也不能说绝对不可能从里面偷出东西来——会产生『主人把钥匙丢了』、『把写着密码的纸丢了』之类的失误。 不,如果是失误的话还好——想想看不是失误的情形。想想看拿着钥匙的『人』故意偷出里面东西的情形。 如果本着恶意来使用的话,就连原本是为了保护市民而制定的法律也会变成欺诈的工具。光听理念和原委完全就是善意的团体,是充满梦想和希望的组织,结果不知何时变成了蹂躏人权的邪恶集团,这种事情常有发生。 迷恋私欲,迷恋权力。 东西本身是正确的,使用方法却错了——但这也是人类的人性,人文主义的极致。只有人会做这种事。能做这种事。动物和植物充斥在地球的各个角落,但即便再怎么在生物界里寻找,也只有人类会错误地使用正确的东西。因此人为失误也是人文主义的一环。 地球扑灭军有着防范下次『大声悲鸣』、守护人类、还有与神秘怪人和地球战斗的高远志向,而它正确的力量,现在却被一个女初中生错误地使用着。 而这个错误不会被纠正。因为它是正当的。 靠着第九机动室副室长的立场和权力,她不断正当地犯错——不是像怪人那样,而是像人类那样不断犯错。没有人责备她。所有人都宽恕她、理解她、听从她——追逐逃亡者。 「……跟丢了?是吗。没关系。反正知道他们要去那里。没事,我这边也在做准备,争取逃时间就够了。给我准备车……什么?『开车走神』死了?那又怎么样?这种时候不用把这种事一一汇报。替代者多得是吧。」 这是人类狩猎人类的,有人类风范的『狩猎』。 如果地球有意志,它会怎样看待在自己身上展开的这种人文主义呢——希望它发出的,能是欢喜的悲鸣。 4 交涉后,和绝对和平联盟——通称『绝和』的会合地点定在了某大型出版社的屋顶上。大厦的屋顶,也就是直升机起降平台——空空和剑藤在这里等待『绝和』从四国派来迎接的直升机。 要如何去往警戒严格的出版社屋顶是摆在空空他们面前的第一个难题,不过『绝和』已经处理好了。和串通好了的员工定下了假预约,在前台照样填了文件,骗过了保安的眼睛。前台的员工怎么看待扛着长长竹刀袋的少年和怀里明显藏着什么的独臂少女,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们现在急着远走高飞,没有功夫理会留下的痕迹。 这种伪装只要能骗过几小时就够了。 电梯到不了屋顶,便先坐到最上层,然后再走楼梯。屋顶理所当然地上了锁。在这个不景气的时代,直升机起降平台什么的当然没有人使用。 「让开。」 剑藤说着,从怀里取出手斧破坏了锁。『切断王』虽然是投掷兵器,但也可以像把『恋爱咨询』的头盖骨一分为二时那样用做手持武器,是可以随机应变的方便道具。 把人类分解到看不出是人类的地步——除了没有这个功能,『切断王』也许比『破坏丸』更好用。 然后两人走上屋顶。 由于无法预测调配直升机需要多长时间,会合的时间没有确定——对方说会尽快,那么这说不定也能成为他们试探『绝和』能力的试金石。不管怎样,两人接下来只要在这里等就好了。 等就好了。 等待直升机到达、等待『绝和』来『迎接』。如果在那之前地球扑灭军来『迎接』了的话,游戏就结束了。可以预想到,如果他们被地球扑灭军扣押了,那『绝和』也不会冒着在表面上和军队对立的风险营救两人。 所幸,大楼的屋顶由于是直升机起降平台,相当平坦。 而从这个视野开阔的地方望去,只要有人影接近,马上就能发现——空空一边想着,一边站在大楼边缘向下看。 这是一栋二十六层的高楼,掉下去的话肯定会没命,但空空毫不在意——检查着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 不过,身为军人新人,又是退役军人的空空也不知道要以什么标准连判断是不是可疑。更何况现在没几个人能比他们还可疑。 也就是说,看到不现在的他们还可疑的人就要提高警惕?他想。 「总之……追兵已经甩掉了吧。不过中途丢下的车大概已经都被找到了……」 在空空身后,剑藤坐在写着大大的h字的地板上说,似乎总算放心了一点。 「空空,瞭望是可以,但你能看见别人,就说明别人也能看见你,所以还是不要探出去那么多比较好。」 「啊,好的……说的对。」 大楼的周围没有其他高层建筑物,只有远处有一座电波塔而已。当然以『绝和』的立场一定要选择这种地势的大楼,不过这样一来如果从电波塔用 双筒望远镜监视的话,这边的情形一目了然,只能放弃了。想太多就不好了。 对,这是赌博。是博弈,空空想。 「和『绝和』会合之后……我似乎会被随意使唤呢。」 空空一边说一边回到剑藤身边。剑藤听了他的话,尴尬起来。 「对不起。」 她说。 「如果不那么说的话,对方肯定不会这么迅速地应对……相对地,已经准备好住处了。不光是拥有能看『怪人』的眼睛,还击退了那个『火达摩』,在逃亡中甚至干掉了『恋爱咨询』,听了这么多,『绝和』也就二话不说了。」 「嗯……不过也没说谎就是了。」 「嗯。当然,不过说是住处,我想也没有之前和我一起住的那个公寓塔那么豪华就是了……」 「……现在想来。」 空空说。 「给我的那个可以说是破格的待遇,也是花屋的主意吧。她运用自己的立场和权力哄骗牡蛎垣先生,准备了那样过分奢华的环境……我本以为这是应该的,但区区一个眼神好的英雄,恐怕得不到这种厚待。」 「……嗯。那件事我也觉得做过头了。所以一开始我态度很差。」 剑藤那时有这件事再加上被任命去照顾新人,自然无法忍受。花屋的行为太过专横,所谓暴政压政也不过如此。 而这些——还没有成为破绽。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花屋能有这么大的自由?还过着同时上着中学的双重生活……牡蛎垣先生也是一直都对她唯命是从吧。而且十四岁就当上副室长,就算是名誉职也很奇怪啊。」 空空把他感到的疑问直接说了出来。这种疑问现在说出来也太晚了点,但就算晚了,竟然能如此轻易地说出这种疑问的,也只有空空了。 「嗯……不论是什么样的组织,都是由人来运作的啊。重要的是人脉。为了得到地位,关系是很重要的——得到上面的人的青睐,就能轻易出人头地。在地球扑灭军里也有学阀之类的东西呢。」 「学阀……可是花屋的情况应该和学阀之类没关系吧?」 「嗯。」 「她也说过家人都是普通人——」 「所以说,『茶话』也没有对『蒟蒻』言听计从啊。也许反而是『蒟蒻』对『茶话』言听计从呢。不是说受人疼爱的孩子比较强吗……你看,大家都喜欢乖巧听话的孩子吧?」 剑藤意味深长地笑了。不过在空空眼里那与其说是意味深长不如说是不明所以。 「空空是男孩子太好了。」 「…………?」 「在这个意义上我没有被人疼爱的才能呢。」 似乎是疼爱别人那一边的人,剑藤说。这句话空空没有听见。这就够了,她想,只要我的心听到了就行了。至今为止,何止是地球的悲鸣,剑藤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 「呐,空空。我有一个请求。」 「啊,好的。什么事?」 「没了的那条手臂开始疼了。」 「……?是所谓的幻肢痛吗?已经没有了的部位却传来疼痛……」 「不,不是那个,只是普通的伤口疼起来了而已。看来精神阻碍剂的效果也过去了……」 「啊……厄,但是精神阻碍剂已经没有了……对了,饥皿木博士给了一点止痛药……要吃吗?」 说是有点安慰的作用,但精神阻碍剂原本不是用来当止痛药的。空空觉得这个止痛药说不定比精神阻碍剂更有效,但剑藤摇了摇头。 「那个再过一会儿再吃吧……现在要是睡着了就遭了。而且在直升机里也尽量不睡……可以的话,不想向『绝和』的人示弱。所以空空,拜托你。」 然后她说。 「让我抱着你。」 她没有等空空回答就伸出左手,环到空空背后,强行把他来了过去。说是强行,但她也只有一只手,空空想要抵抗的话,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地被拉过去,但他完全没有抵抗的理由。 被轻易地抱住了。 剑藤的头靠在空空的肩上,剑藤的肩支撑着空空的头。 「嗯……果然,很平静。渐渐不疼了。」 「我倒不觉得我还有这种功能……」 空空见剑藤露出非常平静地表情,困惑地说。 「我想这就叫那个吧,剑藤小姐,叫做安慰剂效果。」 「我不知道那么复杂的词啦……不过我知道什么是动物疗法。抱着空空的话就能得到治愈。被砍掉的手臂,感觉也像是会再长出来一样。」 「哦……」 是这样吗,能长出来就好了呢,空空说。他其实也没有接受这种说法,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不,他们靠得那么紧,连头也点不了。 另外,还有『小狼』。 他还切身体会到左在存对剑藤犬个来说真的是相当重要的存在——如果她没有死去,一定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算了。 我会代替那个赌徒,只要今后不论怎么发展都这样继续下去就行了——空空这样想着,并没有察觉到。 对剑藤来说,他现在已经不是,或许从最开始就不是『小狼』的替代品。他迟钝地、或是说愚蠢地,完全没有察觉到。 至少——他应该察觉到,面对在只能等死、只能被杀的情况下,飒爽登场解救了自己的人,没有几个人能什么感觉也没有。 剑藤现在。 是怎么看待空空的,他应当察觉才对——应当察觉到,当剑藤做出一个人,而且是独臂从军队逃走的悲壮决意时,出现了一位提出和她一起逃走的年幼少年,这让她觉得多么值得依靠。 话虽如此,他也许确实不会察觉到。 即使家人被杀也毫无感觉,还能和杀人者如此拥抱的空空,即便被某人救了性命,恐怕也同样会毫无感觉——他才正是那『没有几个』的人。 而且说是拥抱,空空依然没有伸手环抱。他的手依然是垂在身旁。不过讽刺的是,这手垂着的位置,却救了他一命。 「好饿啊。直升机来了以后,在里面吃蛋糕吧。」 「好啊。再拿着走的话,会撞坏的。」 「直升机里不知道会不会有叉子啊……啊,还是不行。没有右手吃不了啊。空空,你能喂我吃吗?」 「叉子用左手也能用吧?」 「左手要抱着空空,所以不行。」 剑藤说。 「你如果一定要的话,嘴对嘴喂也行哦。」 「……哈、哈啊。」 面对这种说法空空退缩了。 「那个……剑藤小姐。我能问一个问题吗?想这样逃离了地球扑灭军之后,不论如何都会想到。也会偶然想到放走『小狼』的那时候。」 在被年长的少女单方面紧紧抱住的情况下,空空依然说出了有些错位的话。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为了消遣等待的时间,或是从剑藤步步紧逼的话语中逃开而已。但对现在的剑藤来说,这是个沉重的问题。 「剑藤小姐为什么想要守护人类?」 「…………」 「当然,既然事情变成了这样,我在『绝和』里也会为了这个目标努力展开行动……但剑藤小姐明明一直为了守护人类而战斗,一直在无私地战斗,却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说的……不会觉得生气吗?」 「……饥皿木博士说得我好像是为了报家人被杀仇才敌视地球一样,说起来也确实有那个原因……但不仅仅如此。」 我不想认为仅仅如此,她换了个说法。这样说更为坦率,更接近她的真实想法。不过这种区 别,如果不是饥皿木提起,她根本想都不会想。 「我喜欢人类。喜欢人类创造的这个社会。所以我想守护它。」 「即便失去手臂,还被那些人类追杀?」 「即便失去手臂,还被那些人类追杀也一样。」 剑藤说。 「因为不存在只有优点的人类啊。可是,让人头疼的人也会制作出有趣的游戏,拍出好电影。性格不好的人也会协助发明出便利的家电。当然也有讨厌的家伙和真是死了才好的家伙,但人类不是需要用地球变暖或『大声悲鸣』一扫而空的毫无价值的生物啊。」 「……是啊。」 说实话,空空心里期待着不一样的答案。但是这也是他早就知道了的答案。空空没来由地感到,就算背离的地球扑灭军和牡蛎垣,只要她还没被杀死,就一定不会放开守护人类的感情。 这样做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都没关系。 也不分善恶。 用在存的话说,那就是: 这种感情已经太过牢固,超越了顽固的等级,成了她这个人的全部——如果想把她从与地球的战斗中拖出来,只能斩落她的另一根手臂。 空空也不是没有想过他是不是该那么做。 如果没有几天前和『地球』的遭遇的话,也许他真的会那样做——空空觉得他做得出来。不,甚至可以说是确信他做得出来。 证据就是他对于半天前切开『恋爱咨询』一事——没有感到任何忧虑。甚至没有找『这是为了救剑藤不得已才下手的』、『没有别的办法』、『最后一击拿下她性命的是剑藤』之类的借口。没有找给剑藤,也没有找给自己。当然,如果有人问的话,他也许会这样回答——说不定会表演出反省、在意的样子。 但他可以有自信地说。 我今天夜里,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睡着,不会做噩梦——他可以很确定地说。当然,前提是他还能有今天晚上。 「……英雄啊。」 「嗯?什么?空空。」 「不,我只是觉得,比起我来,果然还是剑藤小姐更适合当英雄。我终究还是没有要守护人类这种狂妄的想法……即便在『绝和』继续和怪人、和地球战斗,也一定只是不想在下次『大声悲鸣』中死去而已。」 「下次——『大声悲鸣』?」 剑藤对他这句充满奇特自信的话感到了疑问,空空连忙说:「什么也没有。」剑藤惊讶地看着他。 「呐,空空。」 她说。 「这话也许不该由把你当成是英雄、当成是救世主的我们……我来说,不过这件事没有那么严肃啦。怎么说呢,再放松一点也可以哦。我和地球扑灭军的人们为了鼓舞自己才故意用了些伟大的词语,故意选择了强硬的词语,但我想你大概不用这么做。空空只要更随意地拯救一下人类就行了。不用背负什么使命感或义务感。只要反射性地,不自觉地就守护了就行了——照顾了你一个月的我是这么想的。」 说到照顾这个词的时候剑藤自己笑了。因为发觉得现在反而是自己被照顾,而且以后也一定会是这样。 即便如此她还是说。 「你有很多事都想多了。不如就为了我和地球战斗吧。」 「哎……?为了,剑藤小姐?」 空空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鹦鹉学舌似的反问。剑藤妞妞捏捏地说。直到一个月前,她都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扭扭捏捏地一面。 「嗯,为了我。为了保护女孩子和强大的敌人战斗什么的,更有英雄的感觉哦,空空。」 这便是。 剑藤犬个在心脏被贯穿前最后说出的一句话。 5 剑藤犬个看见了。越过空空的肩膀,不经意间看见了——确实进入了视野。但是,并不是有意识看见的,只是作为背景的一部分看见了而已。她正在专心抱着空空,可以说根本没再看。 说起来,那扇门上的锁确实是剑藤用手斧打坏的,但就连这件事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那扇门有没有关好,就更不记得了。 所以,即便看见那扇门现在没有关上,而是在随风摇摆——即便意识到这件事,也会觉得大概是自己不小心没关牢。 不可能推测出有人打开了那扇门。 更何况是会有人大大方方地出现在这平坦的屋顶上。 所以——能够在就差一点的时候,将将来得及推开抱在怀里的空空,可以说是她作为军人、作为战士的直觉的集大成。 她完全依靠高科技机器『破坏丸』,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拥有战斗能力——但那些好似依靠作弊得来的战斗经验,也成为了扎实的经验值累积在了她的身体里。 在这个意义上都是有价值的。 虽然最终被追杀,但她在地球扑灭军累积的军务、对怪人的千刀万剐、对人类的杀戮、还有『万剐』这个名字,都是有价值的——因为在最后的最后,剑藤察觉到了站在自己背后的花屋潇的气息。 也注意到了她打算将剑藤连同空空一起刺穿的气息。 「…………!!」 她从心底觉得,还剩下一只手太好了。 虽然抱紧空空时只剩一半,但足以将他推开了——猛地推开。 她听到自己身体里传来安静的声音。那声音,和心脏的声音混合在了一起。 剑藤犬个。 她的行为有没有对守护人类作出贡献还不得而知。不过至少她守护了一名年幼的少年。因此,地球上谁也不能再说她是不合格的英雄了。 6 「呜……呜哇。」 可是,被推开的空空却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剑藤实在保护他。没有注意到剑藤是像她刚刚自己说的那样,完全反射性地保护了他。还以为只是被推开了而已。 他心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剑藤不高兴的事情,或是被剑藤发现他被抱着感觉很舒服。一屁股坐到地上以后看向剑藤——然后才看见,她的胸口正中央开了一个小洞。 那伤口正好在胸口正中央,心脏的位置,出血却不太多。就好像那里顶着一个止血用的看不见的棒子一样——看不见的棒子? 不,『看不见的剑』——他用直觉了解到,现在贯穿她的正是花屋在那个幼儿园使用的看不见的武器。 但那应该不是『切断王』那样的投掷武器,刚何况在这个无遮无拦的高层大楼的屋顶上,直升机起降平台上,那刀到底是从哪里飞过来的? 空空顿时混乱起来,不过。 「好危险,好危险——差点就连空空一起刺穿了。」 一个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让他得出了答案。那是他熟悉的朋友的声音。 「你们说的话太让人生气了,一冲动就刺下去了……亏得这女人还知道保护空空呢。作为奖赏,就再扎个五刀吧?」 「……花屋,你在那里吧。」 空空站起来说。他也不打算伸手去拿放在旁边的竹刀袋——『破坏丸』。不仅是因为不能露出那种破绽,更重要的是他明白现在即使拿起武器也完全没有意义。 面对看不见的对手。 武器有什么意义。 面对别说是时机——连站立位置都不知道的对手。 「你穿着——『古罗提斯克』吧。」 「答得好。它已经改造成大小可调节的了。」 那声音姑且是从剑藤身后传来的。所以可以推测她就在那附近。但是她一定马上就移动了。然后——移动之后,就会挥动手中的『看不见的剑』。 身体看不见武器也看不见。 『看不见的衣服』和『看不见的剑』。 现在花屋正在同时使用者两样东西。 组合起来用。 这就是空空一开始描绘的——理想的英雄形象。 「呵呵。」 花屋似乎笑了——然后似乎拔出了剑。 剑藤胸口涌出的血量一口气增加了。 「!剑藤小姐——」 空空跑向剑藤。剑藤的身体失去了贯穿胸口的支撑,向前倒去。空空想要扶住她,但没能赶上。连这种程度的事情他都赶不上。啪嗒,剑藤甚至没有用左手撑一下就倒下,一动也不动了。 「唔……花屋……!」 空空在剑藤身边停住脚步,向着不知哪里说——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周围的地板。他想,如果花屋沾到了剑藤的血,那她移动时就会留下足迹。但是花屋也不是新手,不会犯这种错误。也许她不是向剑藤那样完全没沾到一点血,但『古罗提斯克』在系统上能用『光』覆盖整个身体,达到隐形的效果,因此身上有没有污迹都没关系。 一旦花屋拉开距离不说话,就真的无法得知她在哪里了——但空空依然睁大眼睛,想找找有没有不协调的地方,但完全找不到。 依然戴在脸上的『实检镜』也派不上任何用场。 真是讽刺。 空空本来是因为能看见怪人才被招揽进军队的——可他现在却看不见人类。 「振作一点,剑藤小姐……!来迎接的直升机一定马上就会到了——胸口的伤也能治好的……!」 空空一边做出警戒周围的样子,一边呼唤埋头倒下一动也不动的剑藤。他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是废话,是不可能的。来的又不是医疗直升机,怎么可能治疗心脏被贯穿的伤口。 不,现在还不知道。 即便心脏被贯穿——也许能够运气好,避开了心脏中的要害。空空虽然不知道心脏里有没有这种便利的部位,但凡事都有万一。如果是那样的话,只要止住血……但是手臂也就算了,躯干上的伤要如何止血,空空又不是医疗相关人士,根本不知道。 那么这呼唤果然还是没用吗? 而且剑藤说不定根本听不见他的呼唤。 「没用的,空空。」 仿佛是在肯定他的想法,花屋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她似乎是一边说话一边移动,无法确定位置。空空心想不知能不能听见脚步声,但风声太大,根本不可能判别出一个女孩子的脚步声。 「再怎么等来迎接的直升机也是没用的——」 看不见的花屋在某处说。而且她对于『没用』这个词似乎比空空有更明确的根据。在某种意义上,也有更明确的根据认为剑藤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那个直升机不会来了。」 「哎……?」 花屋继续说,给了哑然的空空最后一击。空空现在完全能想象出花屋露出了多么得意的笑容,这也可以说是长年交情的悲剧。 花屋潇得意的表情。 空空非常喜欢那个表情。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这个瞬间,他还能说喜欢那个表情吗? 「想想看嘛,空空——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是怎么找出一度跟丢了的你们的位置的?为什么会知道你们和『绝和』的会合地点?」 「……难道。」 不,根本不用什么难道。在这种情况下难道还要说难道吗?这么简单的方程,难道都解不开吗? 「他们背叛了我们吗?」 空空试着这么说,但对这句话完全没有实感。连『绝对和平联盟』的存在本身空空都是刚刚才知道的,更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人。 所以即便他们把剑藤和花屋放在天平上比较,并最终选择了花屋,也没有什么可责怪他们的,甚至称不上是背叛。 简单的说就是,花屋潇的关系不仅局限在地球扑灭军内幕,也涉及到外部,甚至对抗势力的内部。 根本不是什么独狼——空空觉得她只是不适应集体行动,其实没有比她更依靠别人生存的人了。 而这正是。 在人类社会中最强的生存方式。 「来,空空,回去吧。碍事的女人我已经干掉了哦。没关系,我都知道,空空只是被那个女人教唆了而已。我会原谅你的。」 「……总觉得你好像是会故意让男朋友劈腿,让他心怀愧疚,以此来立于优势地位的家伙呢。在电视剧里经常见到。」 「讨厌啦,才不是的。而且我们根本不是男朋友和女朋友吧。是朋友把?是心灵之友吧?」 花屋说着,却没有解除『古罗提斯克』的功能现出身形。也没有被挑拨。她的性格和人格都异于常人,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巩固地球扑灭军中的地位,实现学生和军人的双重生活的。 她一定是在用心地观察。 观察空空。 观察心灵之友。 「…………」 相对的,空空却毫无条理地——不,其实非常有条理,但他却觉得『没有条理』——回想起至今为止他与之战斗过的唯一一位怪人,淀理川美土里。 想想看,空空在加入地球扑灭军后,比起和怪人,和人类,而且是内部的人类战斗的次数反而有多一些,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忘了淀理川。 空空想,她当时就是这种感觉吗? 被看不见的对手、看不见的敌人杀死——不,怪人的内心空空自然不会了解,而且淀理川还没有思考的时间就被杀了,恐怕感觉完全不同。 空空坦率地觉得,不管怎么说,这都根本不是英雄的战斗方式啊。藏起身影,藏起武器,还从背后攻击。隐蔽性这么高,要怎么称之为英雄啊。算什么理想。称作忍者也就算了——不,连称作忍者也不行。现在的花屋到底有什么要忍耐的? 「没事啦,空空。不用假装悲伤啦。不用假装生气啦。那个女人死掉,空空什么感觉也没有吧?只是觉得『啊啊,活着的人死掉了』而已吧?我知道的,我们是朋友啊。我就是喜欢你的这一点。」 花屋说。大概是笑嘻嘻地说。 在这种情况下,她也完全没有怀疑和空空空之间的友情。 而——她是对的。不是别人,正是空空最清楚这一点——现在,比任何人都痛彻地感受到这一点。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看不见。 空空依然喜欢花屋露出的得意面孔。 一想到她现在正露出那种表情——就会露出笑容。 「顺便说一句,即使你想一个人继续逃走,也是没用的。这栋大楼当然已经被完美地封锁了——不是白天那种松散的、面向普通人的封锁哦。而是面向我们军人的封锁。张开了『破坏丸』和『切断王』都无法穿过的网。分配给队员的道具里当然也有反道具。」 会加上这些解释,也是因为友情。她不想看见朋友做出无谓的挣扎、变得狼狈不堪的样子。花屋希望空空在任何时候都是飘逸的,带着什么也感觉不到的表情,不为任何事所动。 所以她要将其他选项全部击溃。 把路线缩小到只有一条。 「你想等这个紧身衣到时间限制?这倒可行。不过改造之后活动时间延长了,还充满了电,活动时间还剩下整整六个小时呢。」 削减选项。再削减。一个个地,小心地、扎实地。 让他用排除法选择自己。 不允许他和其他人来建立联系。不允许他加入其他组织。 希望成为独一无二的。 将『和花屋潇一起与地球敌对守护人类』之外的所有 选项都击溃的话——毫不留情地击溃的话,空空空就会毫不犹豫地,没有任何疑问地,成为花屋潇的最佳拍档了吧。 所有花屋这么做了。 她自己明明还拥有许多关系,却完全不以为耻,还是这么做了。 「没关系啦,空空。我会把你变成合格的英雄的。」 「……你深厚的友情真是无论何时都让我感动。」 空空一边说,一边缓缓站起来。他已经放弃寻找周围的气息了。即便尝试去做那种漫画一样的事情,空空这个战斗外行也不可能找出花屋的位置。 所以他放弃了。 不,他同时还『放弃了』很多东西。 「哎呀,我真是吓了一跳呢——被你为所欲为到这个地步依然不觉得生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花屋,我可不记得欠过你那么多情,我们曾经作为劲敌激烈交锋,在这个意义上反而应该早就互相厌恶了才对。为什么我还觉得你是朋友呢?为什么不会怀疑和你之间的羁绊呢?」 「这个……所以说,我们的友情是货真价实的啊。」 花屋虽然感到了一些不协调,但依然这样说。空空看向的完全是不相干的方向,但以防万一还是马上离开了当前的位置。 「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 「是啊。我们到死都是朋友。」 空空点头。不,不光是现在,为什么空空的肯定总是让她不安呢,花屋觉得很奇怪。而她最喜欢这种感觉了。 「要说吓了一跳,剑藤小姐的事当然也一样。就像你说的,我既没有悲伤,也没有生气。似乎,看来。厄,你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空空突然问。 「『啊啊,活着的人死掉了。』」 但花屋却给出了精准的答案。这恐怕是因为友情,气息相合,配合默契,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感觉心灵相通。 「对对,就是这句——我完全就是这个感想。然我我考虑了一下之后要怎么做。剑藤小姐死了,不能转移到『绝和』去了,也无法逃走了。那我该怎么办?我冷静地考虑过了。」 「答案我刚才就告诉你了吧?」 「哎?啊啊,抱歉。我没听到。你能再说一遍吗?」 「和我一起。」 「不要。」 空空拒绝了朋友的要求。 7 「那天的诊察中,我有一句话没有对你说哦,空空同学。因为那时我已经决定向地球扑灭军推荐你了,不能说出多余的话,改变你的人性。现在虽然已经迟了,但为了扫清我剩下的人生里的遗憾,我要说出来。这是我自己要说的,你不必在意,不过如果这之后,你在逃亡途中或逃亡的目的地,感到非常困扰的时候,不妨想起这些话来。」 走出公寓的时候,饥皿木博士用这些话给空空送行。 「你的人性不值得褒奖。但是,根据使用方法不同,这人性也会成为人类的宝物。至今为止,像你这样特异的人类一直在运用他们特异的人性和地球战斗,这是众所周知的人类历史——这些是我那天告诉你的。当时说得有些绕圈子就是了。这个意见至今也不会改变。因为这不是意见,而是事实。其中大概也包含一些引导你的内容,不过绝对是事实。那么,接下来的是我的意见,我的个人意见,是一些忘了也没关系的话。空空。你可以用你的人性拯救人类。」 空空忘不了饥皿木博士那无法形容的笑容。 「但不拯救也无所谓。」 也忘不了这句话。 所以现在,他根本不用特地想起来。 「花屋,就在一年后。」 空空说——他觉得自己十有八九是说出了不相干的意思,但那样无所谓。不管身处何地、如何听到的,这则消息所包含的冲击力都不会有所改变。 「下次『大声悲鸣』是在一年后。」 「哎?」 突然听到这种事,一般都会搞不清是什么意思。觉得他不过是迫不得已开始说胡话了。但是此时,对花屋来说不幸的是,她虽然不在空空的正对面,但也处在能看见脸的位置上。 交情深厚的心灵之友。 有没有撒谎,她看得出来。心灵是相通的。 是不是认真的——也能看得出。 只是,如果把这些都归为不走运的话,也许是小看空空少年了。他刚才断然拒绝『朋友的要求』也许可以看成是为了把花屋吸引到前方。 「我前一阵子和『地球』说过话。那时『地球』说了。特地用了这种说法,应该不会只有小规模地损失。至少不会比上次小。也就是说一年后,人类又会被大规模削减。我和你也许也会死。」 空空没有确认花屋的反应。不如说他根本看不见,也无从确认。但是就像空空是花屋的朋友一样,花屋也是空空的朋友。所以他能预想到花屋听到这件事后的反应。一定很惊讶,受到了冲击,僵硬了,凝固了——总之就是,肯定做不出任何反应。 考虑到失败的情形,他还是想尽可能隐藏和『地球』的接触,但很遗憾,现在空空能打出的牌只有这么一张了。 为了制造花屋的『破绽』,必须公布这个消息。就算不是花屋,只要明白了他说的是真话,听到一年后这样明确精准的预告——可以说是死亡通知,现在的地球上没有一个人能够不露出破绽。这是连空空都无法应对的信息,连空空都无法应对的事实,根本不可能毫无准备就接受。 他的目的达到了,花屋潇露出了破绽。一瞬间的破绽。 瞄准这个破绽——空空跑了起来。 靠着一个月内在公寓的跑步机上锻炼出来的脚力,全力冲刺——但是,他现在既没有拿大太刀『破坏丸』也没有拿手斧『切断王』。当然了。他不想因为拿着那种东西而放慢跑步的速度。 「!空空——?!」 理所当然的,空空刚一做出这种华丽地、完全没有隐蔽性的动作,花屋立刻就发现了。所以如果空空此时是向着花屋的方向做出孤注一掷的特攻的话,一定会以被『看不见的剑』斩杀而告终。 从她随手杀死真心仰慕的饥皿木博士一事可以看出,从她刚才差点把空空连同剑藤一起刺穿一事中可以看出,花屋的攻击性和好感完全没有联系。在她心中愤怒是最优先的。不用说,她心中正翻腾着『要求被拒绝』的愤怒,对杀死空空不会有任何犹豫。 过后她会非常后悔、悲伤、哭泣、反省——但现在她会斩杀空空。用自己的意志将空空一刀两断——可是空空跑向的不是花屋。 他转过身,反而是向着想要逃离花屋跑起来。 当然,再说一边,空空现在不知道花屋的位置。既然不知道,那么就算『想要逃离』,也很有可能意外地向花屋发起了特攻。 但是,如果他的目标达到、花屋产生了『破绽』的话,那花屋站在他前方的可能性就最大——所以向后跑的话,应该就能形成『想要逃离』的方向跑的形式。 空空心中确实有这些推测,但到了这个地步,终究已经不能叫做作战方案了。到制造破绽那里还好说,再往后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了。说实话,是碰运气。 碰运气。 所以这不是作战方案,是赌博。 用左在存的话说,是博弈。 他现在抛出了比对付『火达摩』那时更大的赌博——已经做好决意和觉悟了。所以只要跑就行了。全力地、直到喘不过气来地奔跑就行了。 新手运已经靠不住了。 「什……喂,空空!」 但是,就像大多数赌徒在别人看来不过是疯子一样,在花屋看来,此时的空空 也完全像是坏掉了一样。他的奔跑看起来不过是失控。 到死都是朋友那句话是这个意思吗? 因为,在这个屋顶直升机起落平台上,朝着和花屋不同的方向起跑,也就等价于跳楼。为了防止直升机起降时发生事故,这个屋顶上没有设置防止坠落的围栏。那种冲刺就会紧接着坠落。从地上二十六层,不,二十七层自由落下。 她当然知道。因为是朋友,她当然知道。 花屋当然很清楚,空空空这位少年无论如何都不是会自杀的人——她完全清楚。所以那句话不可能是这个意思。可是尽管如此,她也不能对空空的冲刺视而不见。 因为看见了。 所以不能视而不见。 「唔……哇……!笨蛋!」 花屋喊着,扔掉了『看不见的剑』,忘记了自己的隐身性,立刻追了上去。她抓住空空的右手腕时,两人几乎可以说是在空中了。几乎是在空中。花屋觉得这个时机是将将赶上,但空空却觉得还稍微有点早。他本想再有一半身体探出大楼去,但这样没办法。 我不是常胜的赌徒,也不像电视里的英雄那样可以在天上飞。空空一边想,一边用被抓住的右手,反握住抓住他的花屋的手腕。 这是他开赴第一次战斗的那一天剑藤提醒他注意的地方——即使变成了透明人,也不是变成了幽灵。能够摸到,也能被抓住。然后——摸到的话,就知道在哪里了。就是这么一回事。在花屋被抓住,还没来得及思考的时候,空空猛地用尽力气拉动她的手,向跳激烈的交谊舞一样互换了位置。 互换位置,也就是原本几乎探出去的空空回到了大楼上,而相对的花屋被扔到了空中。空空的双脚几乎都悬浮在地上二十七层的空中,除此以外没有别的方法回到大楼上。 只是失败的话致死率百分之百,以花屋会抓住空空为前提的奔跑和俯冲。 若是有人问他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危险的赌博,空空少年一定会带着满不在乎地表情这样回答: 「因为我相信。相信花屋一定会来救我的,相信花屋不会舍弃朋友,相信花屋不是那样的人——实际上,确实如此吧?」 实际上确实如此。 而作为友情的代价,花屋潇被抛到了空中。就算被狠狠拽了一把,就算交换位置,只要不放开空空的右手腕,她应该还有办法活下去。可是即便穿上了古罗提斯克,即便能够轻松操纵『看不见的剑』,她本身的胳膊依然不过是柔弱女子的细胳膊。不打棒球之后过了一年以上,她那柔弱的手臂已经禁不起这么剧烈的运动了。不仅肌肉断裂,肘部和肩膀也同时脱臼了。这种疼痛当然还比不上被手斧切断手臂,不过至少已经没法继续握住空空的手腕了。 「唔……呜……啊啊啊!」 如果只有不同寻常的人能做出不同寻常的事的话,花屋潇果然不同寻常。她不是光靠着关系、偏袒和行使权力才确立了现在地位的普通少女——因为她用没有脱臼的另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大楼的边缘,没有掉下去。 但这也只能说是垂死挣扎。 她把这种好像好莱坞大片一样的动作做得活灵活现,如果不考虑她是透明的话一定很有观赏性,不过在全身重量压上去的同时这边的胳膊就也脱臼了。现在只是靠韧劲抓着,不,应该说是只是靠韧劲吊着。不过就算没有脱臼,又不是真的是好莱坞大片,这种姿势根本支持不了几分钟。而且以花屋的力气,就算是双手抓着、双臂都没脱臼,也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爬上去。 只要没有人把她拉上去。 她就没救了。 只要没有人。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咿、咿咿咿……」 作为不同寻常的证据,作为被选上之人的资质,花屋勉强抓住了大楼边缘。她被刚才遮蔽了自己脚步声的强风晃动,被仿佛身处无重力之中的悬浮感支配,根本无法好好思考,只能吐出毫无意义的话语。她混乱了,混沌了,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但是也有知道的事情。那就是这样下去会死的。绝对会死的。无可避免。 靠自己的力量已经不行了。好疼。好疼。好疼。 必须找人来救我。必须找人来救我。必须找人来救我。必须找人来救我。必须找人来救我。必须找人来救我。 「救——」 她挤出最后的力量喊道。 像悲鸣似的,悲痛地大喊。 「救救我,空空!」 「抱歉。看不见,没法救。」 我看不见你。 空空少年一边说,一边分毫不差地踩上了抓着大楼边缘的柔弱的手。一回就踩到,真的只是纯粹的偶然,对花屋来说不讲理又没道理的偶然。不过就算没踩到,也只要再踩第二次、第三次,随便再踩多少次都行。 从上向下踩,古罗提斯飞踢没有使用次数的限制。 「呀……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次确实是悲鸣了。听到这声悲鸣越来越小,渐渐远离,空空虽然看不见,但也知道花屋貌似落下了二十七层楼的高度。 高层大楼的墙壁上本来就没有能在落下过程中抓住的地方,即便有,双臂脱臼的她也不可能做什么。所以花屋能做的只有发出悲鸣。 即便如此,为了将把故事中的恶人描写得成非人怪物的连环画的世界和这个现实做个区分,还是以公平的视角,带着对她的善意,总结一下中学生兼军人花屋潇的人生吧。 抓着大楼边缘的时候,落下的过程中。 甚至正在发出悲鸣的时候。 大概,乃至啪嗒一声摔死的瞬间。 她都完全没有责怪空空。 「拜拜,花屋。我不会忘记你的。」 空空以为说出这种话,说不定他也会有那种伤感的感觉,不过还是没有。反而觉得说出来就安心了,更容易忘记了。 「这场胜利是用我和你的友情得来的。多亏你来救我,我才能赢。如果没有你,我一定无法获胜。」 他试着说了。 只是说说看而已。 这句话完全空有其表,很有空空的风格。 空空想把应该是掉落在这一带的那把『看不见的剑』捡回去。最终,他都没有从花屋那里得知这个道具的那个据说很有感觉的名字,他非常后悔。 8 由于花屋潇自由落下,战斗到这里基本就结束了。虽然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收尾,但那些都像是例行公事,对空空来说并不重要。比方说这栋大楼的封锁线,既然作战执行人花屋『变成了那样』,也就没有必要突破了。 虽然不知道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总有办法的——总会想办法的。他有这种感觉。他觉得和平时一样,比平时还『无所谓』。自己竟然是杀了最好的朋友也无动于衷的人,这个事实确实富有冲击性,但也可以说是早就想到了,事已至此了。 只能那么做。 他才不这么觉得。他不觉得自己的情况有那么狭窄。照花屋说的那样,照她提示的那样,好朋友组队一起和地球战斗的选项,其实也是存在的。如果那个选项真的是唯一的——花屋把空空的路线缩减到『只能那么做』的话,空空一定会照做的。 但是花屋犯错了。 只能说,令人惊讶地是——她一时大意,忘记排除『空空杀死花屋』的选项了。当然,在穿上『看不见的衣服』,拿起『看不见的武器』时,她也许就以为这个选择消失了,但她不能忘记。 不能忘记,空空没有拿任何像样的武器就把那个『火达摩』逼入了无法恢 后记 世上『虽然错了,但出于某些原因就当做是对的』的事情比你想象中还多,而且还净是一些回过头再说是错的也只是徒增烦恼的事情。比方说,既然电子是从负极流向正极的,那么电流也应当看作是从负极流向正极才对,然而由于一开始定义的是从正极流向负极,所以直到现在也一直这样教。虽然有『鬣狗似的』的比喻,但其实鬣狗也是会打猎的。在科学鼎盛的现在,占卜已经被证明不过是瞎猜了,但早上的新闻节目里还是会播放『今天的运势』。这既不是关系到什么主义或主张,也不是要颠倒黑白,只不过净是些『虽然错了,但反正也没有什么不便或不满,不知怎的就这样延续下来了』的东西而已。在小说之类的故事里,如果出现了那种将世界颠覆,或者至少也是将世界观颠覆的『真相』的话,就会觉得激动人心,非常有趣。然而在现实中,即使有人说『对不起,虽然现在说有点晚了,但其实全部都搞错了,这样才是真的。』也只会让人为难吧。觉得真是说得够晚的。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要放弃第一印象或是一开始觉得『正确』的东西,都需要相当的勇气,或者和勇气无关,是非常『费力』、麻烦的事情。说了这么多,其实总觉得这世上全是些『就当是这样吧』的事情,完全没有『就是这样』的东西。也许真的会有一天,会有人出现,对我说『你相信的东西全部都是错的,其实是这样这样的。』,不知那时能不能忍住不发出悲鸣。 本书是某少年的冒险故事,也是他成就自己正义的英雄传说。是空空空这位十三岁少年和邪恶战斗的故事。姑且为了当成是『正义』的东西而牺牲,姑且和当成是『邪恶』的东西战斗,并姑且守卫『应当守卫的人类』,这就是他开始并结束的故事。虽然这已经是至今为止写的小说里最长的一本了,但说实话还想再多写一点。与其说想写,更多的是想要看到空空的努力。作为作者,我至今为止也写过许多主人公,但空空是个全新类型的主人公。因此,也就不用重复『西尾维新史上最长巨篇』了,这就是空洞的少年空空空的故事『悲鸣传』。 以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写出超过一千张稿纸的小说的,这本小说能够面世也多亏了周围的热心支持。因此要感谢讲谈社文艺图书第三出版部。对读完了这个漫长故事的您,也献上最大的感谢。 西尾维新 世上『虽然错了,但出于某些原因就当做是对的』的事情比你想象中还多,而且还净是一些回过头再说是错的也只是徒增烦恼的事情。比方说,既然电子是从负极流向正极的,那么电流也应当看作是从负极流向正极才对,然而由于一开始定义的是从正极流向负极,所以直到现在也一直这样教。虽然有『鬣狗似的』的比喻,但其实鬣狗也是会打猎的。在科学鼎盛的现在,占卜已经被证明不过是瞎猜了,但早上的新闻节目里还是会播放『今天的运势』。这既不是关系到什么主义或主张,也不是要颠倒黑白,只不过净是些『虽然错了,但反正也没有什么不便或不满,不知怎的就这样延续下来了』的东西而已。在小说之类的故事里,如果出现了那种将世界颠覆,或者至少也是将世界观颠覆的『真相』的话,就会觉得激动人心,非常有趣。然而在现实中,即使有人说『对不起,虽然现在说有点晚了,但其实全部都搞错了,这样才是真的。』也只会让人为难吧。觉得真是说得够晚的。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要放弃第一印象或是一开始觉得『正确』的东西,都需要相当的勇气,或者和勇气无关,是非常『费力』、麻烦的事情。说了这么多,其实总觉得这世上全是些『就当是这样吧』的事情,完全没有『就是这样』的东西。也许真的会有一天,会有人出现,对我说『你相信的东西全部都是错的,其实是这样这样的。』,不知那时能不能忍住不发出悲鸣。 本书是某少年的冒险故事,也是他成就自己正义的英雄传说。是空空空这位十三岁少年和邪恶战斗的故事。姑且为了当成是『正义』的东西而牺牲,姑且和当成是『邪恶』的东西战斗,并姑且守卫『应当守卫的人类』,这就是他开始并结束的故事。虽然这已经是至今为止写的小说里最长的一本了,但说实话还想再多写一点。与其说想写,更多的是想要看到空空的努力。作为作者,我至今为止也写过许多主人公,但空空是个全新类型的主人公。因此,也就不用重复『西尾维新史上最长巨篇』了,这就是空洞的少年空空空的故事『悲鸣传』。 以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写出超过一千张稿纸的小说的,这本小说能够面世也多亏了周围的热心支持。因此要感谢讲谈社文艺图书第三出版部。对读完了这个漫长故事的您,也献上最大的感谢。 西尾维新 世上『虽然错了,但出于某些原因就当做是对的』的事情比你想象中还多,而且还净是一些回过头再说是错的也只是徒增烦恼的事情。比方说,既然电子是从负极流向正极的,那么电流也应当看作是从负极流向正极才对,然而由于一开始定义的是从正极流向负极,所以直到现在也一直这样教。虽然有『鬣狗似的』的比喻,但其实鬣狗也是会打猎的。在科学鼎盛的现在,占卜已经被证明不过是瞎猜了,但早上的新闻节目里还是会播放『今天的运势』。这既不是关系到什么主义或主张,也不是要颠倒黑白,只不过净是些『虽然错了,但反正也没有什么不便或不满,不知怎的就这样延续下来了』的东西而已。在小说之类的故事里,如果出现了那种将世界颠覆,或者至少也是将世界观颠覆的『真相』的话,就会觉得激动人心,非常有趣。然而在现实中,即使有人说『对不起,虽然现在说有点晚了,但其实全部都搞错了,这样才是真的。』也只会让人为难吧。觉得真是说得够晚的。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要放弃第一印象或是一开始觉得『正确』的东西,都需要相当的勇气,或者和勇气无关,是非常『费力』、麻烦的事情。说了这么多,其实总觉得这世上全是些『就当是这样吧』的事情,完全没有『就是这样』的东西。也许真的会有一天,会有人出现,对我说『你相信的东西全部都是错的,其实是这样这样的。』,不知那时能不能忍住不发出悲鸣。 本书是某少年的冒险故事,也是他成就自己正义的英雄传说。是空空空这位十三岁少年和邪恶战斗的故事。姑且为了当成是『正义』的东西而牺牲,姑且和当成是『邪恶』的东西战斗,并姑且守卫『应当守卫的人类』,这就是他开始并结束的故事。虽然这已经是至今为止写的小说里最长的一本了,但说实话还想再多写一点。与其说想写,更多的是想要看到空空的努力。作为作者,我至今为止也写过许多主人公,但空空是个全新类型的主人公。因此,也就不用重复『西尾维新史上最长巨篇』了,这就是空洞的少年空空空的故事『悲鸣传』。 以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写出超过一千张稿纸的小说的,这本小说能够面世也多亏了周围的热心支持。因此要感谢讲谈社文艺图书第三出版部。对读完了这个漫长故事的您,也献上最大的感谢。 西尾维新 世上『虽然错了,但出于某些原因就当做是对的』的事情比你想象中还多,而且还净是一些回过头再说是错的也只是徒增烦恼的事情。比方说,既然电子是从负极流向正极的,那么电流也应当看作是从负极流向正极才对,然而由于一开始定义的是从正极流向负极,所以直到现在也一直这样教。虽然有『鬣狗似的』的比喻,但其实鬣狗也是会打猎的。在科学鼎盛的现在,占卜已经被证明不过是瞎猜了,但早上的新闻节目里还是会播放『今天的运势』。这既不是关系到什么主义或主张,也不是要颠倒黑白,只不过净是些『虽然错了,但反正也没有什么不便或不满,不知怎的就这样延续下来了』的东西而已。在小说之类的故事里,如果出现了那种将世界颠覆,或者至少也是将世界观颠覆的『真相』的话,就会觉得激动人心,非常有趣。然而在现实中,即使有人说『对不起,虽然现在说有点晚了,但其实全部都搞错了,这样才是真的。』也只会让人为难吧。觉得真是说得够晚的。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要放弃第一印象或是一开始觉得『正确』的东西,都需要相当的勇气,或者和勇气无关,是非常『费力』、麻烦的事情。说了这么多,其实总觉得这世上全是些『就当是这样吧』的事情,完全没有『就是这样』的东西。也许真的会有一天,会有人出现,对我说『你相信的东西全部都是错的,其实是这样这样的。』,不知那时能不能忍住不发出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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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是某少年的冒险故事,也是他成就自己正义的英雄传说。是空空空这位十三岁少年和邪恶战斗的故事。姑且为了当成是『正义』的东西而牺牲,姑且和当成是『邪恶』的东西战斗,并姑且守卫『应当守卫的人类』,这就是他开始并结束的故事。虽然这已经是至今为止写的小说里最长的一本了,但说实话还想再多写一点。与其说想写,更多的是想要看到空空的努力。作为作者,我至今为止也写过许多主人公,但空空是个全新类型的主人公。因此,也就不用重复『西尾维新史上最长巨篇』了,这就是空洞的少年空空空的故事『悲鸣传』。 以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写出超过一千张稿纸的小说的,这本小说能够面世也多亏了周围的热心支持。因此要感谢讲谈社文艺图书第三出版部。对读完了这个漫长故事的您,也献上最大的感谢。 西尾维新 世上『虽然错了,但出于某些原因就当做是对的』的事情比你想象中还多,而且还净是一些回过头再说是错的也只是徒增烦恼的事情。比方说,既然电子是从负极流向正极的,那么电流也应当看作是从负极流向正极才对,然而由于一开始定义的是从正极流向负极,所以直到现在也一直这样教。虽然有『鬣狗似的』的比喻,但其实鬣狗也是会打猎的。在科学鼎盛的现在,占卜已经被证明不过是瞎猜了,但早上的新闻节目里还是会播放『今天的运势』。这既不是关系到什么主义或主张,也不是要颠倒黑白,只不过净是些『虽然错了,但反正也没有什么不便或不满,不知怎的就这样延续下来了』的东西而已。在小说之类的故事里,如果出现了那种将世界颠覆,或者至少也是将世界观颠覆的『真相』的话,就会觉得激动人心,非常有趣。然而在现实中,即使有人说『对不起,虽然现在说有点晚了,但其实全部都搞错了,这样才是真的。』也只会让人为难吧。觉得真是说得够晚的。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要放弃第一印象或是一开始觉得『正确』的东西,都需要相当的勇气,或者和勇气无关,是非常『费力』、麻烦的事情。说了这么多,其实总觉得这世上全是些『就当是这样吧』的事情,完全没有『就是这样』的东西。也许真的会有一天,会有人出现,对我说『你相信的东西全部都是错的,其实是这样这样的。』,不知那时能不能忍住不发出悲鸣。 本书是某少年的冒险故事,也是他成就自己正义的英雄传说。是空空空这位十三岁少年和邪恶战斗的故事。姑且为了当成是『正义』的东西而牺牲,姑且和当成是『邪恶』的东西战斗,并姑且守卫『应当守卫的人类』,这就是他开始并结束的故事。虽然这已经是至今为止写的小说里最长的一本了,但说实话还想再多写一点。与其说想写,更多的是想要看到空空的努力。作为作者,我至今为止也写过许多主人公,但空空是个全新类型的主人公。因此,也就不用重复『西尾维新史上最长巨篇』了,这就是空洞的少年空空空的故事『悲鸣传』。 以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写出超过一千张稿纸的小说的,这本小说能够面世也多亏了周围的热心支持。因此要感谢讲谈社文艺图书第三出版部。对读完了这个漫长故事的您,也献上最大的感谢。 西尾维新 第1话「英雄归来!迈向新的战场。」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hirondelle 某动物的口条 harion tomomi 0 只要失去一切,就能得到勇气。 1 距离毁灭地球三分之一人口的『大声悲鸣』整整一年之后。 二零一三年十月二十五日上午七时三十二分,十三岁的少年空空空正如同他的名字那样,身居空中——不,空空这个姓的由来,还有已过世的文学家父亲给他取的空这个名字,其实并没有考虑到现在这种情况。 总之是上空。 他——处于高空中。 「我知道了。」 空空说。 坐在巧妙伪装成军用直升机的民营直升机后座——小心翼翼地紧抱着用布包裹起来的类似长棍的东西,十三岁的少年说。 「?」 在前方驾驶座上的男人听了空空这句话,歪了歪头——不过他想这句话应该不是对任何人所说,而是空空的自言自语。 「差不多要到达目的地上空了。」 于是他报告了现状。 说完马上吃了一惊。 他注意到刚才空空点点头,所说的话是对自己的报告的回答——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后座,那时少年空空已经是一副一半睡着,但另一半却异常清醒着的表情,就这么半睡半醒地透过机窗俯瞰着。 明明是只能一看一片模糊地表的高度,但从他的眼神里完全无法窥探出『对高处的恐惧』的人类本能。话虽如此,当然从他身上也看不出与年龄相应的,作为一个孩子对难得体验到的飞行游览欢呼雀跃的样子。 当然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似乎他认为,之所以看到,是因为这些事物自动进入了视野。 「为什么……」 为什么他能知道我想说的话,驾驶员刚想这么说,又马上闭口,慌忙回头面向前方。 虽说这架直升机中装入的系统几乎可以自动驾驶,不过从安全驾驶的视角来看这依然是十分正确的行为。而且,从对待空空这位『英雄』的方式来说,也是十分正确的行为。 在他所属的地球扑灭军里,曾有一位所有人都另眼相看,不得不另眼相看的,被称作『火达摩』的超弩级危险人物——把这种危险人物逼到隐退,甚至歇业的就是这位少年。驾驶员的上司曾经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排除万难,小心谨慎地跟他打交道。 上司并没有故作夸张地吓唬他。 事实上,驾驶员接下『接送天真无邪的英雄』这个简单的任务时,也被要求写了遗书——这当然体现了任务本身无可比拟的重要性,但在此之前,他也被告知,『与空空空同行』就表示随时会丧命。 「真是不可思议啊。」 「能平安抵达真是太好了。」 由于沉默使气氛过于沉重,驾驶员为了安定精神,本想自言自语一下,不过他的台词又一次被绕过,对方先给出了回答——要说作为对话显得及其不自然,或者说对话本身根本就不成立,却给驾驶员增加了不少压力。 不。 这样的话给驾驶员增加的就不是压力,而是紧张了。 既明确又明显的紧张。 在地球扑灭军里,童兵决不罕见,所以当然不会被空空岁数相应的外表所蒙蔽双眼——驾驶员岁数说起来也相当年轻,才二十出头——但这位少年加入军队不足半年,却已成为竞争激烈、永远得拼个你死我活的第九机动室的首领。 空空空室长。 这个头衔的的重量,以及重大意义,驾驶员都明白——已经被告知了。空空空是经历如何的血染之路,成就他现在的丰功伟绩,驾驶员都从别人口中听说了。 有一种说法是,他是杀死友军人数比敌军人数多得多的战士——之类的。 杀死搭档,杀死伙伴,杀死友军,杀死组织,杀死一切的战士。 所以这句『能平安抵达真是太好了』的独白,换句话说是驾驶员最坦诚,而且最切实的感想——可是这时的空空,对这句话却以先行一步的方式,以「真是不可思议啊」做了『回答』。 「您……」 驾驶员战战兢兢地询问道。 「您说的不可思议——是指?」 「没什么,我还以为这直升机一定会坠毁呢。」 虽然不确定牛顿是以什么语气说出『苹果会落到地上』这句话的,但少年空空以一种当然不可能和牛顿当时的语气相比的冷静,冷淡,毫无任何感情的语调说出了这句话。 他平淡地猜测自己搭乘的直升飞机坠落。 能绕过别人的台词先给出回答的他,居然会做出这种天大的猜想,这让驾驶员心里一个劲地战栗——然而少年空空就如同完全没听过、从来没想到过『战栗』这个词似的,接着说: 「如果」 用好像平常呼吸似的平淡声调。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当地的状况和我听说的一样,我想这种没搭载什么厉害武器的伪装直升机肯定会被一击坠落吧——虽然我一直在考虑从坠落的直升机中如何逃生,但其实都是毫无意义的瞎操心,杞人忧天而已」 我从以前就是这样,空空持续着不变的表情说。 摆着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表情,驾驶员想,原来是在想这种事啊——可是对他来说,这种『杞人忧天』完全不好笑。 这当然基于,驾驶员也听说了『当地的状况』——另外更是因为,他从空空空的平淡语气中听出,空空所说的『从坠落的直升机中逃生的方法』恐怕没把他考虑在内。 空空空似乎觉得,只考虑自己如何得救是理所当然的。 这已经和自不自私扯不上关系了。 空空空仅仅十三岁就处于一个部门的室长之位,然而他明显对于地球扑灭军没有任何归属感——这一点上司也嘱咐过他。 所谓『接送天真无邪的英雄』的任务,也包含『防止天真无邪的英雄逃走』——本来,只接受过走过场式的战斗训练,说起来只是专门开飞机的他,仅仅一人怎么也不可能阻止已经收拾了一百个以上『怪人』性命的英雄。这任务说起来几乎是为了制造上层的不在场证明罢了。 所以才被要求写了遗书。 也不知道少年空空有没有看出驾驶员的这些心思——他带着一副即便知道也完全不关心的语气说: 「不过说起来直升机还真是讽刺啊。」 如是说。 驾驶员从上下文判断这肯定是刚才对话的延续。 「您说的讽刺,是指?」 于是他试着反问了一句,却没等到回答。 想好好对话一次,却对话不成。 更准确的说是,空空的态度漫无目的,使驾驶员深刻地感受到他没有和自己讲话的意思——作为地球扑灭军的一员,他的『敌人』是被称作『地球阵』的怪人,不过比起巧妙『拟态』人类的地球阵,少年空空显得更加『不像人』。 而且他甚至。 都懒得假装成人类。 「到这里就行了。」 驾驶员被精神压力挤压得濒临崩溃,他由衷地想快点着陆,想早点完成这个任务,好早点解放。就在这时,空空来了这么一句——驾驶员虽然大吃一惊,以为这次真的被他看穿心思了,不过怎么说这也只是偶然而已。 不过不管是不是偶然,突然被这么说一句,作为驾驶员,也不可能不疑惑。 「这、这里是指……」 「在这里放我下去,拜托了。就是这个意思。」 「不是……那个 。」 驾驶员不知怎么说才好,在一阵犹豫之后,说得越来越语无伦次了。 「我们还没到达预定着陆点……,预定的地方,还要再往前——」 少年空空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惊慌失措。 「不用着陆也行,给我停下就可以了。」 他说。 「停下的话,我会自己下去。」 「停下……啊,您是指悬停吗?」 看来少年想从悬停的直升机上跳伞。 驾驶员回过头,不知何时,空空已经把直升机里用来紧急降落的降落伞背在身上了——用来防风的护目镜也戴好了。 不知不觉,悄无声息。 刚才回头时,他还只是在看着窗外而已——难道那时是在寻找适合的着陆点吗? 「就按你说的做。然后你直接回本部就行。」 「可、可是从这个高度跳下去的话,就算有降落伞也会摔死啊。至少再往下降一点——」 刚说出口,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话又被绕道前头抢先回答了。 心思全被看透了——倒不如说似乎他们经历的时间有错位,驾驶员只是感到一阵恶心。冷静想想的话,其实也就如同聚会上耍的小伎俩一般。但空空当然不是在做表演逗他开心,反而让人觉得不舒服。 不舒服,而且觉得恐怖。 如果可以的话,真的想如他所愿,把他一个人扔下去——要是他真的那么想试试自杀行为的话,请务必往下跳。 可是驾驶员接受的任务仅仅是『接送天真无邪的英雄』。 不只要『送』而且还得『接』回来。 既然回程也是命令之一,当然不能因为一句『你回去就好了』就乖乖回去——按照预定,要把空空送到指定降落地点,然后在附近等待『英雄』完成使命,再把他带回来。 所以,对驾驶员来说,只把空空一个人放到地上,自己原路返回,明显就意味着任务执行失败——所以他不能接受这个提议。 因为,在地球扑灭军里,任务失败就意味着死——即使没那么严重,攸关性命的情况多到可以直接这么说。 这次,要是真在这把空空『放下』,比起说成任务失败,倒是更加接近放弃任务。这种行为绝对不可原谅—— 「放心吧……你不会因为放弃任务而被杀的。」 空空说。 「我现在反而是在好心指点你。指点你说,现在着陆的话,对你来说很危险——从这里返回反而比较好。我一个人去死就足够了。」 「…………?」 怎么说这语气也太淡定了,空空这话里到底有什么深意,驾驶员难以明了。不,要是单纯从字面解释的话,这是为了驾驶员的人身安全着想——可是,从空空小声嘀咕的口气来看,又觉得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至少他是那种在直升机坠毁时,只想着自己如何得救的人,这种人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话。 这种人是不会说出让我一个人去死就好——这种在某种层面上看消极的话语的。 「可是我——我的任务,是把你。」 驾驶员意欲反驳,但空空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做跳伞的准备。不,降落伞已经准备好了,他只是在检查有没有什么地方遗漏而已。 外表冷静,却做出神经质的事。 他绝对不会轻易做出大胆的举动或执行大胆的决断——那是因为他坚信这是最正确的,才不得已只能这么做。 「要是你怕上头的人生气的话,不用担心。肯定也只是做做样子骂你几句而已」 『生气』或者『被骂』之类完全就是初中生的想法,比起安慰,说不定会惹人发笑——不过当然,驾驶员的表情丝毫没有笑意。 「至少『上层』的人,有一半是希望我在此次任务中死去的——因为他们想这次我还是不要幸存下来比较好,所以就算任务说的是『接送』,只要你完成了『送』,『接』不『接』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 异常地,或是说。 异样地看透了的语气,反而让空空的话失去了现实感——反而让人觉得他被害妄想症未免太严重。虽然听说他对组织不怎么忠诚,不过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不……不过说来确实。 说来确实——驾驶员抛开先入为主的想法仔细考虑。 仅仅一个人执行这种程度的任务,这比从直升机上跳伞更像自杀——他的任务再怎么说也只是『接送』,本应是对当地的情况没有详细了解,应该说本没有资格了解,可是在他的立场上,却不知不觉自然地听到一些情况。 基于这些零星的信息——得知『当地』正处于前所未闻的危急情况之中。那真的是左右人类命运的事件——在某种情况下。 或许会酿成比那『大声悲鸣』更严重的惨剧。 就算是组织的『英雄』,把这种情况——这个任务委托给他一个人——这实在不是正常的判断。 驾驶员一直以来不知不觉把这理解为组织对『英雄』强烈的绝对信任,不过空空本人认为自己是任务的弃子,这个可能性也值得考虑。 若是如此。 被赋予接送弃子的任务的自己——当然也就成了弃子。 自己就像石头一样——被丢弃了也说不定。 「…………」 「不然,你是想死吗?那我就不阻止你了,我也不是处于能阻止你的立场上。在地球扑灭军里,为了任务而死是理所当然的——」 检查完降落伞的空空说道。 把攸关生命的检查当成『顺道作业』,这听起来不像是作为一名战士该有的态度,可是对他来说的『顺道』应该指的是和驾驶员聊天吧。从空中的专家视角来看,他的检查工作是做得很到位的。 「可是我——」 驾驶员一边意欲反驳,他的手却自然地——操纵直升机下降高度,开始悬停的准备。按照指挥,无意识地——不,不对。 虽然是自然而然的动作,不过同时也包含了个人意识。 他的信念是,就算任务里包含着什么,就算有什么内情,都必须必须忠诚于被交付的任务。但肉体却擅自违反这种信念,让他陷入极度混乱——不过另一方面,肉体的背叛也使他有些安心。 这并不是不用去危险地带的安心感。 而是可以从直升机仓狭窄的密闭空间里,从和『英雄』独处的时间中解放出来的安心感——不是从逻辑,而是从本能中生出的安心感。 这本不应该是和十三岁少年相处会产生的感觉—— 「对,这样就行。」 空空从直升机的动向察觉到驾驶员的动作,若无其事地点点头。他的态度,就好像他已经像好几次抢先回答驾驶员的话一样,也预料到了驾驶员的动作。 不过。 「谢谢。」 空空却接了这么一句话。 「…………?」 这句话——对驾驶员来说有种不协调的感觉。 这不是什么值得感谢的事,并且,像他这种看起来缺乏感性,或者说完全无感性可言的少年,居然会说出『谢谢』,这本身就不自然。 不,说起来,在出发地的停机坪,空空登上直升机时,对初次见面的驾驶员很自然地——很不自然地道了谢。 那时确实没感到什么不自然来着…… 但搁到现在来想,少年不该在那种程度的场面对他道谢。 不管是从在地球扑灭军里听到的传言,或者在直升机里相处的印象来说。 可是,那都是偏见—— 应该没错吧。 「你回本部之后,就说是我强迫着命令你,威胁你停下直升机,然后擅自跳下去——认识我的人应该都能接受这种说法。他们只会表扬你,不会处分你的。」 「这、这样啊——」 他轻易地就说出了处分这个词。 不过,要是这种程度的说词就不会遭处分的话,那平时这种程度的违反命令,在他身上也许是家常便饭——那么,随便做出保证不会受处分,也有相当的说服力。 可是空空的说词,其实也只是把事实原原本本,老老实实地报告上去而已——一点都没添油加醋。那么这就是他的行事风格,理所当然地。因为他就是那样做的。 「可、可是、那个——您要如何回去?」 就算他是作为弃子被派出的,但那也只是一部分——说不定是大部分——人的意图,和空空自身没有关系。 他肯定不是想去自杀——那么在空空看来必须事先准备好『归途』。但他却拒绝了『接送』的『接』,这是怎么回事? 「那时我再来接您可以吗?可是就算想联络本部,当地——」 「这个我会自己想办法,你不用担心」 空空说道。 对自己的『归途』,他的态度就像对待小事一样草率——明明比起检查即将跳下所用的降落伞,更该先确保归途才对——这是,自信吗? 只要脚能着地,不管情况如何都能顺利解决的压倒性自信——经历无数次置死地而后生的自信。 「这样啊……」 但是确实。 空空空这个人在组织内总是处于被警戒,被管理着的位置——甚至好几次下达了了解他的指令。或许在执行任务中战斗时,对他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驾驶员顿时察觉到。 也就是说,空空之所以拒绝『迎接』,单纯是不信任自己这个接送责任人而已——像这样让自己中途放弃任务,就算上头在打什么算盘,也可以有希望将那计划打乱。 察觉到了。 要说他是太小心了,还是被害妄想症太严重,简直就是对人类的极度不信任——就因为这样他才能在残酷的环境下一路走到今天吧。 驾驶员曾想过,是不是机动室的人都像他一样,不过他马上得出否定的结论——不可能都像他一样。至今接送过许多战士的驾驶员能切身体会到。 空空空——和其他人不同。 「…………」 可是,他想着。 可是,但是。 但是就算是这样的空空空——就算是特殊的英雄,空空空。 就算是克服无数危机身经百战的战士,也不知道能不能从这种地方幸存下来,这是驾驶员最坦白,最真诚的感想。 这个任务或许对他来说相当于处刑命令。 任务的难度——就是这么高。 难到或许真的不用考虑回去的路。 「……这附近的话,可以作为悬停时的降落点。」 直升机处于悬停状态时,驾驶员对空空说道。 驾驶员认为再继续对话——假设到现在为止的应答都算对话的话——也只是连抬杠都算不上的无用功,便只向他报告情况而已。 「谢谢。」 少年空空再一次道谢。 这次驾驶员预料到了,于是姑且注意听了一下——怎么说呢,那果然是完全不带感情,连社交辞令都不如的,干巴巴的谢辞而已。 驾驶员觉得那是口头禅一般的话语,然后决定不再想它了,也事务性地回答一句。 「那么祝您武运长久,空空室长。」 空空解锁,打开直升机舱门——毫不在意灌入的强风俯视地面。他听到这句话后, 「别客气。」 看都不看驾驶员地回答道。 「居然把我这种小孩称作室长,而且,我是比前代室长和副室长更加不干活的挂名的而已——另外,在地球扑灭军里,对同事称呼一般都是用代号吧。」 「…………」 「所以只要向平时对待别人一样叫我就行——那样我也比较有干劲」 被这么催促着,也反抗不了了。 驾驶员说。 在地球扑灭军里——英雄的名字。 就如同字面意思所示的诡异的,他的代号。 「祝您武运长久,『丑恶』。」 虽然不确定这样到底能不能使他有干劲,总之像满足了这句话似的,英雄往当地——战地降落了。 2 事情的开端是在何时,具体是怎样的,现在并不知晓。 调查此事,也是空空这次接受的庞大的、庞大到无止尽的任务中的一环——总之,在还要一周就到值得纪念的『大声悲鸣』一周年之时。 香川县、德岛县、高知县、爱媛县。 这四县所集成的日本列岛之一,『四国』断绝音信了。 在刚听说,别人刚告诉他,一个大岛断绝音信之时,空空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确实没有听错。不过,空空的最初理解是『四国消失了』,不过好像不是这样。 断绝音信的不是岛本身。 而是岛上住着的——人类。 「可以说成——岛民全部失踪了。」 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所属的女性——说白了就是空空空的直属部下,如此向他报告。 她的代号是『篝火』。 她是从『火达摩』身上继承力量的女性——本来,从这个代号,也可以知道她现在是空空空的部下,所操纵的『火焰』并不够把超a级危险人物的空空打飞。 「岛民……」 空空重复着她所说的话。 从别人嘴里听到可能没什么感觉,自己说出来或许能明白点什么,不过当然,就算重复一遍也完全不明所以。 「四国太大了,让人没什么岛屿的感觉啊,果然——」 「非常抱歉」 『篝火』低下了头。 空空想,这是个很快就道歉的人啊。 被道歉也很困扰。 本来自己自『那件事』以来,就养成了立马道谢的习惯,就算地位上是处于『上司』之位,自己也不能指责她——或者说,本来空空就没把自己摆在室长的位置上。 对直升机驾驶员说的『摆设』也绝不是出于谦逊——在事务上,也把工作全交给这个比自己年长,颇具学者风范的部下『篝火』。 完全放手不管。 「虽然住在北海道的人被称作道民——不过住在四国的人应该怎么称呼呢。至少不会让人有岛民的感觉啊」 对着年长的人没有使用敬语。 这种说话方式对于不就前还是正经——不管是不是正经,至少是普通初中生的他来说只会觉得痛苦,但『那件事』之后大约已经过了半年,他觉得应该表现得像样一点,便想办法纠正了过来。 就像才艺展示似的,而且这也是。 『那个人』所希望的——到底是不是其实并不清楚。 不过总之『那个人』曾经这么说过。 「那么以后,就按一般说法称呼为居民吧。这样就行了吧,『丑恶』?」 「嗯,『篝火』。那么——也就是说,四国的人类全体失踪了是吧?」 「是的,就是这么回事。」 『篝火』点头说。 她的态度好像就此已经全部说明完毕,不过当然,光靠这些是不能让人接受的——不,就算以后再有别的解释,就算有条理清晰的解释,也不能接 受住在四国的人全体『消失不见』。 「呃——我记得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推理小说里有这种故事吧。『无人——』什么来着?」 「『无人生还』。」 「根据我模糊的记忆,那好像是发生在小小的孤岛上的故事吧——四国的总面积是多少来着?」 「这要看范围了,单说四国时,一般也包括四国岛周边的岛屿。」 「…………」 空空本来也没想要如此细致的信息,不过『篝火』的语气还是很生硬。要是说『告诉我个大概就好了』的话,或许会被她教训。 他不喜欢被教训。 直升机驾驶员似乎非常害怕空空,不过那是空空故意装作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沉默不语,让人难以向其搭话,这是他在组织里的处世之道。而在平时有很多相处机会的『篝火』面前,他很多时候真的只是被当做小孩对待。 不过,也就是因为『篝火』是这种性格,才能成为那位『万剐』的后继者,坐稳这个仅仅半年就换了几个人的职位上——也就是负责照顾空空。 「居民失踪的范围呢?是只有四国本土吗,还是包括周边的?」 「只有四国本土。周边的岛屿——像小豆岛或伯方岛的居民都确认无事了。」 「这样啊……那,就只需要本土的面积就行,本土面积,还有居民人数。」 「四国岛的面积约一万八千三百平方公里,人口约三百万」 「嗯……面积确实比我想象中的大,人口比我想象中的少呢,明明有四个县。就算考虑到『大声悲鸣』后人口减少了三分之一……东京都的人口是多少来着?面积的话我想应该是四国比较大吧……」 「东京的人口密度是世界顶级的。」 随口说出来的话,被一丝不苟地指正了。 比起『篝火』,看来『一丝不苟』更适合做她的代号——或许空空以上司的地位要求她改名的话,或许她真的会改掉,不过,空空没打算这么做。 这么做没什么实际意义。 虽然并不是非得要有意义才行。 「由于四国的山林占地面积大,所以并不是所有土地都可以住人。当然,都市区域的人口密度还是相当高的……不过从世界范围看,日本本身就是一个岛国,由于是自己的国家,我们才会注目,不然在世界地图上,要是不仔细看的话还真难发现,日本就是这种程度的大小。可能超过半数的人类都不知道名为日本的『岛』处于何处。」 「也是啊,说得对。不过,就算这么说,三百万人口还真是个庞大的数目呢。」 「是的,顺带一说,现在横滨市的人口刚好就差不多是这个数字。」 「横滨市啊,这也是遭遇『大声悲鸣』后所剩的数量呢……相当于多少个东京巨蛋呢?」 「一个东京巨蛋可以容纳十万人,换算一下的话大概就是三十个。」 回答如数而至。 空空很吃惊,这真是个无所不知的人——对于东京巨蛋都没见过的空空来说,三十个巨蛋排在一起的景象实在难以想象。 「居然这么多人全部失踪了——原来如此,果然是大事件。」 「其实现在还不知道,用失踪这个词是否正确。」 『篝火』说。 她似乎很不能接受细小的分歧。 「不管怎么说,居民全都消失了——连影子都不剩,而且也没留下任何消息。至少没有我们能够认知的。」 「…………」 这种事情有可能发生吗?空空默默地思考。 要是以正常思维来考虑,当然是不可能的。 是无法想象的事情——但如果可以想象的话。 「有可能是——地球的攻击?」 空空说。 不管什么话,从欠缺感情与感性的空空嘴里说出来,都语气清淡,听起来好像无关紧要,不过空空姑且也是以加重语气说出来的。 对此『篝火』只是说, 「还未确定。」 冷淡且漫无边际的回答。 「不过正因为『上层』是这么想的,才把这件事扔给我们——倒不如说,扔给了你。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见解」 空空对个人见解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用词有了点反应。 也是因为『篝火』很少表达个人见解。 「无论怎样想,都会觉得现在刚好是会发生与『大声悲鸣』有关联的事的好时机——那之后恰巧过了一年。当然,『大声悲鸣』时死了二十三亿人,这次四国事件的规模确实不能和那时比,应该不是第二次『大声悲鸣』——」 「第二次『大声悲鸣』的话——还要再等一段时间哦。」 「?」 对着空空随口嘟囔,却异样确信的一句话,『篝火』歪着头表示疑问。 不过那只是一瞬,她马上把头的角度摆正——就像这样,无视掉不自然的反应是和空空交往、相处的秘诀,她非常清楚这一点。 这是正确的。 特别在这件事情上。 「是吗,是啊,不过居然已经过了一年了啊。虽然世人似乎已经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姑且在那天的报纸上还是会登载对遇难者的追悼文吧——不过是正常来说根本不可能的最低限度的祭奠吧。」 「是地球扑灭军的信息操纵吧。那个。算了,忘记悲剧也是件好事」 空空把好事,之类的词语面无表情地说出来,让人难以明白他的真意——不过『篝火』本来也没打算明白,所以她似乎也没感觉到诧异。 在地球扑灭军众多的工作中,其中一项就是把目前为止地球发出的最大攻击,造成最大损失的『大声悲鸣』,从世间逐渐淡化出去。在这段时间里,人们很少讲此事拿出来纪念,也是他们工作取得的成效——如果完全抑制此次事件的消息也显得不自然,所以把握轻重是很重要的。 当然。 这次四国的事件——也包含着消息的封锁。 这次的消息在民间可以说是完全没被公开的——不过,能使消息成功封锁的因素之一,就是四国的居民全部同时『失踪』,以致于证人或目击者一个都没有。 不过就算这样,现今人的嘴巴上都没有锁。 过一段时间,有亲戚在四国的外地人肯定会骚动不安——消息一旦爆炸开来,那时就没法阻止了。 所以组织里想在出事之前就掐灭火种也是理所当然的——要是此次事件的敌人是地球的话,比起以进行时的形式对外公开,还是用过去式比较稳妥。 在『大声悲鸣』事件中,以地球扑灭军为首的人类一方被地球抢先了一步——彻彻底底被抢先了。这次不想再重蹈覆辙了,要先下手为强。 「不过就算暴露了意图,也可以通过灭口来隐藏信息——毕竟地球扑灭军的情报部还是很优秀的。」 「是的。」 『篝火』点点头,简短地回答道。 看来这次不用被规范了。 空空想,这个人应该比任何人都需要分清工作和非工作吧——虽然这么想,但也没特别指出来。也没羡慕她这样活得很轻松。反正其实应该也不轻松,而且,空空怀疑,真的有人能轻轻松松地活着吗? 「我们来整理一下吧。」 空空暂且换了个方向。 「总而言之,现在四国本土正在发生着一起和『大声悲鸣』相关联的事件——为了解决这次事件,我被派往当地。」 「是这样没错。」 「就我一个人?」 「暂时是如此。 」 暂时,这种说法令人介怀。 不知这种想法是不是表现在脸上了 「地球扑灭军已经派了几个调查班登陆四国调查了。」 『篝火』解释说。 虽然两手空空,但她的语调却像在读资料似的。空空从没听过她说话时咬到舌头,或者吞吞吐吐——虽然他想拜托她偶尔咬个舌头看看,不过抛开有无意义不说,这句话明显带有变态性质。 所以他换了个方式提问。 「几个调查班?这说法不对啊,难道不应该是——几次吗?」 当然,既然话是从『篝火』口里说出来的。 空空也没怀疑过其正确性——不过,这说法有异样却是事实。 「是几个调查班没错」 果然不出所料,『篝火』肯定地答道。 「虽然从组织的角度说,用几次也没错——只不过基于事实来说,并不是同一个调查班上过几次四国岛。」 「也就是说每次登陆调查都会组成不同的队伍是吧——所以才说『几个班』吗?」 「确切报告是,每个班是五人一组的队伍,一共有七个班。」 「三十五人啊——不过,这就代表。」 「是」 『篝火』点点头。 「登陆的调查班也和四国的居民一样全无消息,最后一次报告的内容是『我们登上岛了』——之后就再无联络。」 「这样啊,那么地球扑灭军就损失了三十五员大将了。」 地球扑灭军是最大的对抗地球的组织——而且,也是世界最大的组织,但空空觉得要是按照这种频度损失人才的话,也总有一天会分崩离析 不过,既然现在情况是组织没有瓦解,而是一直持续了下来,那自然会有补充的办法。 「于是——就由我。」 「是的,地球扑灭军的英雄,空空空。由您去解决。」 「…………」 空空沉默了。 理所当然,这想来是个麻烦的任务——不,对于他这类人来说,已经不存在不麻烦的任务了。无论何事都必须是麻烦的。对于不是自愿加入地球扑灭军的空空来说,是不存在为地球扑灭军战斗的志向的。 而且,是否真的有人是自愿加入地球扑灭军,这件事本身就值得怀疑——空空还不知道,而且他也不可能知道,现在站在他面前的『篝火』正—— 「四国——吗?」 他说。 沉默之后,空空终于开口了。 他似乎从这地名明白了点什么——不过,不管『篝火』再怎么懂察言观色,就算她在地球扑灭军中属于属于比较理解空空这位奇怪少年的人,也不知道他现在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她能做的,只是把『猜不透的东西』忽略掉——对于与空空打交道的人来说,能做到这样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不过,我也得多了解点详细内容才行啊——不管是接受这个任务还是不接受。」 「我认为这种情况下,应该不存在不接受这个选择支——怎么说这也是s级的任务。」 「s级?」 这是他没听说过的级别。 空空至今体验过的最高级别任务应该是『超a级』——不过那时空空是处于被追捕的立场,而且那任务也几乎是当时第九机动室的副室长擅自发布的命令。 那现实意义上的s级任务——那究竟得连带着多么大的重要性啊。当然,彻查与『大声悲鸣』的相关任务,对于地球扑灭军来说确实是比任何事都优先的…… 「说到任务的详细内容,就是彻查如今在四国发生了什么——大概就是这方面吧。」 「彻查啊……就算叫我这么做,我还以为自己的工作只是打退怪人呢……话说回来,调查班都查不到的事情,我这个缺乏调查能力的人怎么可能查得到。」 「或许上层认为,调查班的失败与全灭是由于战斗能力的缺乏,这比调查能力更加重要吧。」 「战斗能力……他们期待一个初中生能干出些什么啊。」 空空虽然这么说,但他其实已经不是初中生了。 因为在日本的任何一所初中,都没有保留他的学籍。 空空在这世界上,已经是半年前同家人一起死去的人了。 对于空空来说,这句话只是随便想说出口试试而已,而循规蹈矩的『篝火』却, 「这种状况下的战斗能力,并不是指单纯的腕力或者体力。」 订正道。 「在使用现代武器的战斗中,各人的身体机能全都是均等的——所以,重要的是精神的强度。你不正是被看上了这一点吗?『丑恶』室长。」 「被看上了……」 倒不如说是被抢走了。 空空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议论下去,便模糊地一句带过,然后进入下一个话题。虽然还未全部把握事态,不过也明白这是一件分秒必争的事。 「不过这和『大声悲鸣』的感觉也挺不一样的——被害者的数量不同,数字不同,这次限定在四国,而上次是全世界规模,受害区域不同——被害人数的比例也不同。『大声悲鸣』事件中虽然死了二十三亿人,不过要是换个角度看,那也只不过死了世界人口的三分之一。这次四国是全部居民都失踪了,假设这是从地球而来的攻击,那么受害率就是百分百。这也和上次太不同了。」 「……确实如此」 冷静的『篝火』也回答得带有一瞬间的迟疑,这是因为死了『二十三亿人』的『大声悲鸣』,他居然用『只不过是全人类的三分之一』带过,上司的这种口吻实在是难以忽略。不过就算如此,那也只是一瞬间的迟疑,她马上把话题接下去,果然不简单。 「要从致死率百分百来说的话,怎么说也会让人想起『小声悲鸣』……不过与这个也有点差异啊。」 「是吧?『小型悲鸣』就如其名,范围仅仅数十米,及其狭隘啊——」 空空一副无所不知的口吻,但其实这也是他现学现卖而已,刚进入组织的他,对这事件并无详细了解,而且也不可能了解。 他也只是以前从致死率百分百的『小型悲鸣』的幸存者中——听说地球本身而来的『攻击』而已。 「而且这次也没有出现尸体,所以终究只是居民全部『失踪』。现阶段并没有超越或低于此情况的事件。」 「超越或低于失踪的事件是什么啊……」 对于不可思议的现象,没办法只能随意吐个槽。 「调查班的事情就先放在一边」 空空说。 他也不是没察觉自己把这件事轻松『放在一边』的心理有异常,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在地球扑灭军中没必要伪装这种异常——因为毕竟自己就是由于这种异常,才被招揽进来的。 「不过也不可能对当地的情况一无所知吧——当今时代,街上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而且地球扑灭军理所当然地拥有好几颗卫星吧?」 「是的——而且可以航空拍摄。」 「航空拍摄?是指在飞机或直升机上进行拍摄吗?」 「是的——当然,也会存在危险,因为要保持极低的高度才能拍摄。」 「低空飞行会怎样呢,还没试过呢。」 「当然。」 被这么一说的空空第一次察觉到这是「当然」的——他想:『啊啊,说的也是啊,毕竟人命关天嘛』。就算没有深切感受——也还是想了。地球扑灭军里人命的轻重实在不好掂量——不,对于空空来说暂且不管人命的轻重,从他是一个普通中学生的时开始,对于 其他人的性命轻重,就已经难以估量了。 他知道的只是自己的命有多重。 他只是凭着不想死这样切实的体会,坐在第九机动室的椅子上——这里的椅子指得是不是用来坐的家具,就不一定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有影像资料就好办。那么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知道当地的状况吧?」 「是的。当然只是『一定程度上』而已——而且四国也不比都内,不可能有数量那么庞大的监控摄像头。农场地区也很多。而且卫星的摄像头也并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对着四国在拍摄——」 「能靠的就是航空拍摄了?」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很遗憾,包括航空拍摄的一切摄像头在内,什么都没拍到。」 「什么——都没拍到。」 空空细细品味着这句话的意思。 「那是指在四国有某种东西发出电波干扰,导致摄影器材发生故障?」 「不,并不是这回事。」 她迅速地纠正了。但并没有体现出顾及别人的心情——她这种不顾及反倒使空空感到很舒服。 「意思是在那里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至少到目前为止,机器都没有检测到电波干扰,拍摄进行得很顺利。」 「也就是说拍到了——不过你刚才说没拍到。」 「是的。」 对于空空的确认,『篝火』立即给予了肯定答复。 「说是『拍到了什么都没有的画面』就不会产生语病,并且更容易理解了吧——」 「……?」 虽然不知道是否会不会产生语病,至少变得更不容易理解了。空空只知道『篝火』在严肃认真且斩钉截铁地说话,就算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也成不了噱头,于是空空说。 「嗯。」 总之先点头肯定。 他觉得点头的话就能使话题进行下去。 他的想法完全正确,『篝火』继续把『不容易理解的话』解释下去了。 「无论城市或乡村都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至少没有什么值得在这里提出的破坏痕迹。不过——」 不过,『篝火』说。 说出了正题。 「一个人也没有。」 「…………?」 虽然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不过想来这也是刚才讲过的话。刚才已经讲过四国的居民全断绝联系了——不,有点不同。 刚开始只不过说没能取得联系,把行踪不明等于失踪来解释了。所以要把带着引号的『失踪』真相查明,就必须先派调查班去——在最初的阶段就是这个工作。 「倒不如。」 『篝火』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她倒也不是在等空空的思维跟上来。 「若是居民的尸体到处都能拍到的话,此事件就能列入与『大声悲鸣』和『小声悲鸣』的行列了,地球扑灭军或许也会投入全力展开调查——不过现在终归只是是大规模的失踪案件。」 「……比起称为失踪。」 空空说。 「倒不如理解成四国的居民全都消失了比较好,这样更接近现状。」 「我不知道『上层』或其他组织是怎么想的,不过仅仅让我阐述个人见解的话,确实没错。因为要说四国的居民全转移到本州岛或九州岛的话,这不是符合现实的想法。」 「全部的人都搬家啊……确实不可能。」 要作为可能性来看的话也不是没有,只不过也可以说成这是不可能的。难得一次,确实正如她的『个人想法』所说。 「不过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至少想不到可以和平解决的可能性。」 他说得好像无关己事似的——不过对于孤家寡人的空空来说,事到如今确实没什么事是和自己有关的——他现在考虑的是,『篝火』刚才偶然提起的词语——『其他组织』的问题。 既然是规模这么大的事件。 就算民间还没开始散播关于这次轰动事件的新闻,不过,拥有情报网的国家级对抗地球的组织肯定把握了类似地球扑灭军得到的情报。 『篝火』的『个人想法』和空空想的一样——不过其他的组织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呢? 很难想象派出调查班的只有地球扑灭军—— 「……其他组织的动向呢?」 自己怎么想也没头绪,空空索性放弃思考,直接问『篝火』。 「要是仅说主要组织的话,一开始他们也是分别行动,但前不久刚缔结了协定。说是把调查的优先权完全优先委任给地球扑灭军——所以『丑恶』室长,至少您的任务不会被其他组织阻碍。」 「……哦,不愧是业界第一的地球扑灭军。」 「我认为这种表达并不恰当。」 空空的用词被纠正了。 这完全就被当成小孩子对待了,空空有点不悦。也不是什么大的错误表达——不过他想要是在这个问题上起争执的话那还是真正地像个小孩子的举动,于是空空闭口不言。 他的态度看上去完全是在赌气,所以『篝火』或许觉得他『果然是个小孩』吧。 到底『篝火』对空空——这个比自己年幼的上司是什么想法,这个放在一边,她继续用冷静的语气说:「以下所说的仅供参考」。 「在缔结协定之前,各组织派出的调查班——根据情况还有战斗班,全部同样失去联络了。失踪——不,是消失了吧。」 「……先不说监控摄像头和卫星拍摄,从刚才说的来看,航空拍摄的话应该是他们登陆后才开始的吧?那么,这些航空拍摄的影像中,没有拍到调查班消失前的情况吗?」 「是的,确实无法确认。不管是地球扑灭军的人还是其他组织的人都毫无踪影。」 「…………」 人的踪影啊,空空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正确的遣词啊——他有点感慨。要是空空的话,肯定会欠考虑地说出『人的尸体』吧。 实在难以想象那些人还活着。 对于这点,『篝火』或许也感觉到了,所以默默地了然于心——不过,就因为默默地了然于心,正因为没有说出口,才叫做了然于心。 这种微妙所在,是空空无论如何也不能明白的。 「不过要是这样的话,被害者也不是仅限于四国的居民——同样的『现象』,也袭击了调查班。」 「是的,所以这才需要您的出场。」 「原来如此。」 空空想说的,其实是要是他这时出场的话,毫无疑问也会被同样的『现象』袭击——没把这话说出口,或许也是作为大人的修养所在吧。 反正是不存在名为否定的选项的任务。 消极的情报尽量不要说出来——不过对方是空空空的情况下,或许这种顾虑是毫无意义的。 实际上空空现在考虑的问题,除了自己的自身安全之外,同时还有关于『其他组织』的事情。严密说来的话,就是空空唯一知道的,除地球扑灭军以外的组织中,切切实实了解其名字的组织——记得是。 记得是,绝对和平联盟。 简称绝和的组织。 半年前,要是按照事态发展的话,空空或许就不是进地球扑灭军而是从属于绝和了——所以这个名字清清楚楚地留在自己的记忆中。 不过,空空推测,这个组织——绝对和平联盟,应该没有包含在这次的协定中。以规模来说他们自然包括在『主要的组织』中,不过空空听说,绝对和平联盟的基地就在四国。 这样的话,就能推测出,这个组织自身就——已经消失了。 就算在本州 或其他地区还有残余成员,不过既然本部都被完全摧毁了,那么这组织就失去了几乎所有的机能。那么事实上,防御残暴的地球威力的防线,就缺失了一角——比起这个。 空空现在切实思考的事,若是那时自己进入了绝对和平联盟的话——自己或许也会在此次事件中『消失』。 毫无准备与思想觉悟的情况下,被这种突如其来的灾难袭击的话,想空空这种(本人自以为是)普通中学生,几乎是不堪一击的吧。 「人生中,不知道有什么事是不幸中的万幸……怎么说呢,就像这样。呃……没错没错,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什么?」 『篝火』对空空的自言自语起反应。 不过当时的详细情况也不能让她知道,空空选择无视她的疑问,说道。 「谚语什么的,怎么说呢,太久不用就渐渐忘记了呢……果然和人交流是很重要的啊」 随意地一语概括。 不,这也称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概括,不过『篝火』就是能够忽略这种问题,照顾空空空生活的人就是要能做到这一点。 「以上就是至今得出的情报」 『篝火』说。 她的话更能称得上概括。 「或许『上层』掌握着更加详细的情报——我也去尝试着请求下发,不过很遗憾,他们不肯给我们更加详细的情报了。我会继续跟上面要求——不过在此之前『丑恶』室长,您将会乘飞机起飞。」 「起飞?」 空空反问。 「指的是前往四国?之前你说登陆,我还以为是要坐船去……」 「调查班为了隐藏行踪,所以坐船……不过现在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这语感并不只是是说此次任务紧急,那到底指的是哪方面的时间?是消息流向民间的时间?还是,这是基于地球而来的攻击,第二波攻击袭来的时间?」 「或许两方面——都有,不过现在『上层』所恐惧的,应该是前者吧。而且是怕此次事件与『大声悲鸣』牵扯在一起在民间传播吧。」 「啊啊……原来如此。『大声悲鸣』正值过去一周年的关键点,出现这种事确实糟糕。」 要是消息传到民间,能把它当做更进一步淡化『大声悲鸣』的情报操控材料的话倒是很好——不过要是扯上关系的话,反而会让事态更加严重。 保护人类并不单纯地意味着打倒地球。 保护人类意在保护人类世界的和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事件在民间引起混乱。 ……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必须这样。 就当表面功夫。 「就算叫我赶紧的,这任务怎么想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出发的啊。不过这种任务就算是失败了估计也不会被处决——还是轻松上阵好了」 无论任务多么艰难,只要说可以失败,对他这种持有完美主义者性格的神经质人类来说就是最大的缓和条件了——所以这时他才会说出与事态相比过于乐观的台词,不过在接下来『篝火』话语中,这种乐观马上被打消得无影无踪。 「……恕我冒昧,『丑恶』室长,在这里我有一些关于那方面的情况想向您汇报。」 「那方面的情况?」 「说是情况,倒不如说是内情。」 『篝火』话中有话。 这种时候一般不会出现什么正面的情报——内情,从来没出现过,因此空空都想说句『不要,不说也可以的』,不过当然他不能这么说。 他必须听着。 所以他能做的只有, 「什么?」 装作冷静——本人觉得是保持威严——抑扬顿挫地问回去。言外之意就是,就算有什么骇人之事出现,他也毫不动摇。 「刚才不是说现在问出的情报就只有这些了吗?」 「至今能问出的情报的确只有这些——不过还有其他的,我从别的地方入手的情报。」 她淡定地说道。 地球扑灭军看上的(抢走的)是空空的冷静,或者干脆说冷淡,不过这么说来,这位『篝火』的冷静与冷淡也是不可小觑的——不,或许要进入地球扑灭军这样的组织,这方面的『冷淡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吧。 例外——也只有『篝火』的前任『火达摩』了吧。 不过空空完全不知道那位前放火魔平时的精神状态就是了。 被他逼到无法振作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似乎不明室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这件事了。」 「不明室?」 毫不动摇。 少年空空的精神就是如此——不过突然没有任何前兆地出现这个名词,要是说他完全不吃惊的话倒是假的。 虽说地球扑灭军本身就是没有留下任何记录的秘密组织,不过其中还有连载组织内部也非公开的秘密部门——那就是不明室。 空空曾有缘,算是奇缘,才和那『原本并不存在』的部门扯上关系——要是没有那种『偶然』,或许这是他永远无从得知的密室。 这就是不明室。 本来不明室这个名字就是个俗称,这部门并没有名字——抛开左在存的事情不说,空空曾经觉得自己想在组织里生存,就或许有必要了解这个部门,便略微调查过,不过反而感到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便立刻收手了。 他想,有些事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就像地球憎恨人类,策划着如何将人类灭绝的事实——也是不知道比较好。 不过。 对于『篝火』来说——看来她是对这部门有详细了解的。 这里是要装傻说『这奇怪名字的部门是个啥』比较好呢?还是表现出理所当然知道比较好?空空犹豫起来。 或许自己正在被巧妙地套出真话也说不定。 就如同『那个人』一样,就算『篝火』是自己的部下兼照顾人,她的任务里肯定也包含对丑恶英雄空空空的监视以及管理—— 「…………」 想破脑袋也没用。 话说回来这里要是反应迟钝了反而有问题。 由于判断迟钝而被认为无能的话,才攸关性命。 结果空空是这么决定的。 「就是说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别的部门在行动?他们做什么工作?」 两边都不靠,以模糊的回答应对。 也不清楚『篝火』到底是如何理解这句话的,但她没有在此追问。 「因为这是我私人朋友提供的信息,说是内情,其实也没有用什么隐秘手段。」 而是开始叙述。 私人朋友……空空想,总是在这种地方导致情报流失啊。不过,因此断绝话题也没什么好处,还是先默默听完她的话吧。同时心想,既然她在不明室有朋友,就代表她不是通过空空那场骚乱来认识这个部门的。 「据说是为了应对我们——应该说『丑恶』室长您任务失败时的情况,准备了新式武器。」 「…………」 「以应对任务失败时的情况,这说法其实是我私心顾虑您的感受而用的遣词,事实上,他们不明室已经认定您此次会执行任务失败——以此为前提行动。」 「这……这样啊……」 不对。 其实空空并没有认为这是在侮辱自己。 空空对于自己工作的手段和作为英雄的资质并不感到骄傲——对空空持有高评价的始终都是外界,这一直让空空感到困扰,因此反过来自然也不会抱怨外界降低评价。 而且本来,空空现在对这次任务,就已经 觉得从未有过的『力不能及』了——这样的话,空空都感觉自己能和不明室的那群人成为酒友了。 不,其实完全没这么想过。 本来十三岁的空空就不喝酒。 虽然他的立场已经不会被法律舒服了,但他自己从未想过要喝下那种液体。 总之。 那么,在意的就是,不明室在预见空空必将失败的前提下准备的『新式武器』到底是什么。 落雁吉利——『再开发』所属的开发室制作出的武器基本上都是空空认为非常危险的东西,不过不明室制作的武器比起前者更隐含着无可比拟的危险。 对不明室来说,实战就是最好的实验。 倒不如说那群人认为这次是试用新式武器的绝佳时机—— 「组织这种东西真的是——一盘散沙啊……」 空空罕见地说出充满厌烦的话语。 本来就对组织毫无忠心的空空,就连感到厌烦的资格都没有。 「那么,『篝火』。所谓新式武器到底是什么?要到什么阶段才能用——」 「在下实在不知。作为朋友,我也不能问那么多。」 泰然自若的『篝火』。 当然并不能谴责她对此一无所知——倒不如说,她现在掌握的情报之多,在地球扑灭军里也算顶级的了。 这就是不管社会多么信息化,结果还是没什么能胜过女生之间的情报网——不就之前还是中学生的空空,就强烈抗议把成年女生称作女生,由于『篝火』也处于法律之外,所以或许她和成年与未成年无关。 不行,要是想到这地步的话,就明显偏离话题了。 「但是。」 女生,也就是『篝火』,说。 「从话里语感来看——可以推测或许是核爆级别的某种武器吧。」 「核——核弹?」 空空空的反应不是敬业,也不是动摇,而是愣住了——实际上他心里真的是愣住了。空空在初中课上才刚刚学过无核三原则『不制造、不拥有、不运进』,对于他来说,核弹实在是太脱离现实了——当然,这是年幼的空空的错觉和知识不充分,比如眼前的『篝火』就认为核武器是很现实的武器。 至少。 对于现在情况,适合拿出来做假设。 「没错……这是假设,仅仅只是假设。」 她说。 看她表情,好像在选择遣词。 「不过从之前缔结的协定内容来看——那无疑是把四国全境击沉的武器。」 「协定的内容……?那些内容公开了吗?」 所谓协定,指的是刚才提到的将前往四国现场调查全权委任给地球扑灭军的协定吧——不,仔细想想的话,就算是以『业界第一』的份额自夸的地球扑灭军,也不可能毫无交涉地就定下这种单方面的协定。 就算只是组织里,也不是坚如磐石。 更不用说在其他组织——多数组织有关的会议上,肯定不会得出这么对我军有利(对空空来说倒是很不利)的结论。 地球扑灭军肯定会承受一些不利的事情。 然后,如果承担这种不利的,是地球扑灭军的暗部,不明室的话—— 「当然,协定的详细内容是不会被公开的——只有『上层』才知道。不过,可以从以前的惯例来推测。」 「那就推测看看吧。」 「好的。」 『篝火』严肃地点点头。 空空也没想打破沙锅问到底,不过就想,这个人就不能笑容满面地面对工作吗——不,说起来其实她的前任,『那个人』也不是笑容满面的类型。 只不过『那个人』缺心眼的地方太多了,显得和『篝火』差别很大而已。 「是要在任务失败时收拾残局——吧。」 「收拾残局……收拾自己出的问题。不过这种情况下的善后是指——」 「这也从惯例上可以看出,就是把全部『归于无』的善后。」 「所以——要把四国。」 「沉入海底。」 「…………」 把岛沉入海底,『篝火』这委婉的表达空空暂时难以理解,难不成这既不是委婉的表达也不是比喻。而且本来『篝火』的性格就不是喜欢用诗意的比喻。 「说起来以前有部电影叫『日本沉没』来着……不过我倒没看」 「需要的话我去调出来?」 「不用,碰巧现在也没有看电影的时间……」 就算有,空空也没兴趣去看以前的电影。不过空空本来就是个虽然很难称得上是热血——总之是对棒球以外的东西没什么兴趣的棒球少年。 「我只是想要是日本沉没了,四国也会沉没吧」 「不,那只是虚构的……」 「不明室的话就会毫不虚构地弄沉四国吗——为了收拾自己出的问题未免也太大规模了。倒不如说大规模点比较好?从隐秘工作来讲。」 「比起受到地球的攻击而导致四国毁灭,还是由于自己的攻击导致四国毁灭的说法来得振奋军心吧。」 不过这样一来就不能深入调查了——『篝火』追加着说道。 「蒙混过关——这么说也不太对呢。感觉会让人觉得是自暴自弃式的对应,不过地球扑灭军这方的想法来看,就算失败,至少也实现了实验新式武器的愿望」 从空空的感觉来看,现阶段让四国『沉没』是为时尚早的决断,不过仔细想来,为了把空空挖墙脚过来就做出那么夸张的蛮横行为,这也符合地球扑灭军的作风。 所以这种程度也不奇怪。 从惯例来看——对照这种说法的话,以前也有过这种例子才对。 「……不过,这么大规模的『善后』不论再怎么深挖组织的历史,也肯定是第一次。再怎么说这说不定会改变国土形状。」 「你想说会不会变成这样就看我了,是吗?」 「我也没想说到这份上……我只是依照事实得出此忠告而已。要是您失败了的话,四国就会从日本的国土上消失」 「……不管怎样,既然没有一个居民,就已经丧失了国土的意义了。不,问题不在这里啊……完全不在。说起来,『篝火』,世界是怎么看待此次事件的?」 「世界,是指?」 「就是说,对于日本来说四国发生大事件是个严重的事情,但『篝火』你刚才也说过,从世界范围来看日本整体都只是个小岛国而已是吧?这小国的一部分发生的事件,对他们来说也只是隔岸观火而已吗?」 从『大声悲鸣』是世界规模的灾害中也可以看出,地球和人类的战斗也不只在日本发生——像地球扑灭军这种组织,世界各地都有。 他们如何看待这次这个极其局部性,却也造成了三百万被害者的事件?——在紧握国内动向的同时,也必须知道世界的动向。 「首先我们是以注意不对国外泄露情报为前提的……不过我认为不可能做到完全隐秘。情报肯定会从某处流失,但现在他们却还没任何动作」 「没有任何动作……就连要求公开情报也没有?」 「完全没有。硬是要说的话就是处于静观模式吧」 「…………」 之前的第九机动室副室长,身为和空空同年代的年轻人却在地球扑灭军里以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拓展她的根脉,甚至扩展到了组织外部——就算空空的立场到了她之上,但刚入队不久,对组织里的政治形势也不了解。最多只能知道有许多小团体对自己的存在感到不快(真悲哀啊,都没听说过有哪个小团体是站在他这一 边的——不,其实也不觉得悲哀)。更不用说组织外部——而且是海外的形势,连猜测都困难。 「说是静观模式,其实他们也不会一直这么旁观下去吧——确切地说应该是他们在等待介入的时机。想得到针对地球的情报,对哪国来说都是一样的——地球扑灭军虽然参加,不过之前在别国发生的『小声悲鸣』里,日本曾介入过吧?」 「是的——不过那次失败了。」 「这次要是再失败的话——不。说不定地球扑灭军和与之缔结协定的组织会在情报泄露到他国之前,就把四国沉没了。」 「有可能。独占有效情报的想法各国都是一样的——与其被他国蹂躏自己的国土,倒不如在此之前就将其破坏。这种短路的思考模式从远古时期的人类就具备了。」 「真是的……到底是想和什么东西战斗啊。」 姑且这么埋怨一句,其实自己也没什么实际体会。 或许这句话说得好无感情。 就算问到底想和什么战斗,从一般常识,正常的思维方式来看,最不正常的就是和『大地母亲』『大海母亲』的地球战斗的人类了。 「不过外国也有外国的想法,他们应该也想防止这种短路思考模式——可能会说不允许我们用这种暴行吧。」 「是的,确实如此。或许,不止是情报战,还会和来到这里的有血有肉的人类同伴引发战争。」 「不会吧——也不能这么说。」 浏览一下历史教科书,就会沉重感觉到战争是多么的『容易引发』——人类是『渴求战斗』的生物。干脆说战争的理由就是战争的借口好了。 「难道这也是计算到这地步的地球设下的陷阱吗?」 「这也——无法否认。挑拨对方引起内讧在战略上已成套路,是上上之策。不过,很难想象地球本身就具备明确的意识——」 「…………」 地球有没有具备明确的意识——吗? 关于这个,空空有一次经历还没对『上层』报告。 这次经历,对他来说成了重要的转折点——就算现在把这件事告诉『篝火』,她冷淡的面孔也不会有变化吧。 这种事当玩笑说说就行了。 最坏的程度也就被认为战斗过头脑袋秀逗了。 空空要是说以前自己在和『地球阵』战斗时,曾经直接和地球对话过——到底会有谁相信呢? 谁会把他当回事呢? 刚开始他还积极隐藏自己如此重要的立场,结果现在觉得连隐藏都不需要了——因为这太超越人类的思考,其真实性也太特殊。 「……我说,『篝火』啊。」 「什么事?」 「如果地球有明确意思去策划那么『有人类作风』的战略的话——莫非有的话。这样长时间继续下去,人类和地球的战争有没有可能和平解决……就是说会不会和解?」 「这也说不准。」 『篝火』这个人,果然对这种话题也依然冷静。 以前,空空也对『那个人』说过同样的话题,但她却满脸杀气怒气冲冲的——不过『那个人』和『篝火』到底谁才能代表地球扑灭军的标准立场,空空也不好判断。 「而且这仅仅是假设,前提本身就令人怀疑,难以使人认真往下思考——不过,如果还要往下说的话,应该没有和解的意愿吧。」 「没有和解的意愿……这是说哪边?人类还是地球?」 「两边都是吧……而且反倒是地球没有明确的意识,和解成立的可能性更高。」 说是更高,其实不过是稍微增大而已。 ——如此补充道。 「我认为对方有意识的话,和解倒是难以成立。如果对方是没有意识的现象,就能退后、避让、若是谅解——不过这也是我的个人见解。」 「……真是有趣的解释。」 「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就请忘记吧。」 「不会,我懂你的意思。」 而且,像空空这种人。 正因为他不明白别人的感想——只能靠想象了解别人的感受,与其说他懂得,倒不如说他感受到了。 确实——这战斗也太过漫长了。 无论如何事到如今,是不可能和解的了。 不过,这样的话——空空想起自己在和地球对话时听到的『他』或者『她』讲的话。 不对。 说什么想起——自己根本一次都没忘记过。 『下次发生「大声悲鸣」时正好是离现在整整一年后。』 那家伙——确实这么说了。 而距离这句话——现在已经过了近半年。 就这么什么都不做。 「…………」 空空想。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从那次以来——那次『按下开关』的事件以来,地球那边都没有来接触。空空虽然干掉了许多,一百个人以上的『地球阵』,但在那期间,也没发生什么能当成信息的事。 杳无音信。 可是如果这次四国的事件是地球从和『小声悲鸣』、『大声悲鸣』或被称为『地球阵』的怪人不同的方向发起的攻击的话——空空所调查的事情或许能让事态有所进展。 如果调查的结果军队的想法——和『大声悲鸣』有关联——完全对立,不是不同类型,而是从不同次元而来的攻击的话,这就会成为对付所谓地球这个『敌人』的范本。若能如此,倒是令人禁不住充满期待。 现在这个世界中——地球上,对空空来说重要的人,一个都没有——不,说不准这种人就算在过去也一个都没有。 如果现在正这么与自己对话的『篝火』突然心肌梗塞暴毙了,自己也只会表现出类似『哇!』的诧异一下而已,其他反应什么都没有,他也有自信不会做出其他反应。 所以就算『一年后』,真的会发生『大声悲鸣』——甚至人类在与地球的战争中完全败北,他也不会感兴趣。 不过,就算他都不在乎这些。 对他来说,自己的性命和生活,也是必须守护的。 虽然他对前任室长和周围的事情,或者地球扑灭军的做法完全不能赞同,不过尽管不情愿,第九机动室室长这把椅子对于生活,只对于生存的话,坐着还是很舒服的。 这是种愉快而舒适的生活。 但他并没想一辈子这么坐下去,就至少在成人,在打牢一个人于现代社会生存下去的基础之前——至少先维持战况吧。 虽然明白这是非常自私的。 这或许不是『那个人』和『医生』所期望的姿态——不过这就是现在,空空空所能做的极限了。 处在这种极限状态的空空肯定不知道明年六月的『大声悲鸣』中会有谁死去——当然不希望是自己,而且也不希望人类再一次受到溃败的损伤,导致自己『愉快而舒适的生活』不得维持。 所以先不管可能与不可能。 为了防止下次的『大声悲鸣』,空空要从这次的任务中尽量找出线索——这是最好的结果。 最好或者说最理想的是,在这次四国的事件中,能得到解开地球向人类发起『大声悲鸣』原因的线索——不过这怎么说对空空也太过凑巧了,说白了就是出乎意料的事情。 所以期望到这地步的话就太高了。 如果最好的结果是这个的话,必须做到最低限度就是——前提是『篝火』所说的没有放弃任务这一选项——调查成功,或者发现类似的情报。 在不明室和国外组织行动之前。 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第2话「一起战斗吧!第一位魔法少女。」 0 死亡既是游戏结束, 也是游戏胜利。 1 ——才怪。 十三岁的少年空空空的身体并没有被炸得粉碎。当然,就像他对自己的生存方式毫无疑问那样,他也完全没有回想起剑藤犬个、左在存、花屋潇等人。 他没有做这些无用功,只是一心等待爆炸发生的瞬间——然后准备分析发生的爆炸,再从装找出活下去的方法。 可怕的对生的贪念。 可怕的对死的拒绝。 在任何人都会放弃、抛下一切的时候,他依然拒绝死亡,执着地要活下去——四国的三百万居民如今下落不明,但在那么多人中恐怕也没有人像他这样执着于活下去。 不过这一点在此时其实没有派上用场。 他绝对不是因为直到最后的最后都没有放弃思考才没有被炸飞——只是单纯地因为爆炸没有发生而已。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爆炸。 在他受到爆炸气流冲击的时候——从操场一直追踪看看而来的连续型爆炸突然、终于、将将停止了。 和爆炸开始的时候一样。 没有前兆也没有前置——突然地。 空空觉得爆炸可能会略微停顿一下再开始,继续平静地等待『它』——可是那之后完全什么也没有发生。就连最后发生的爆炸掀起的热浪也渐渐平息了。 全速奔跑带来的疲劳感和紊乱的呼吸也自然地平复了——回过神来,发现脉搏也恢复原样了。和平常一样的生理指标。和平常一样的十三岁少年空空空。 「…………」 即便如此,空空依然小心谨慎。 即便没有遭到『狙击』,只要是受到不知道什么人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进行的攻击,就会产生对方,也就是敌人,现在正在玩弄自己的想象。 这种想法接近直升机驾驶员产生的那种被害妄想,但为了在战场上活下来,这是必不可少的想象——而且从仰面倒在车道上的那时候起,空空就实际上没有了抵抗的余地。 他准备的装备中,并非没有能在这种情况下派上用场的东西,但它们现在大半都装在被空空压在身下当做缓冲垫的背包里。 他唯一选来拿着前往『无人岛』四国的『破坏丸』也绑在空力自行车上,不在手边——不过就算在手边,日本刀也终究无法抵抗爆炸。 因此,敌人也许是要像猫玩弄捉到的老鼠那样玩弄手足无措的空空,才在最后一刻停止爆炸的——所有空空没有解除戒备。 不过不管他戒备还是不戒备,一旦爆炸再次开始,他都没有抵抗的办法——因此。 因此。 「你运气真好啊。」 空空光是戒备着自己的肉体破裂,因此当他旁边传来这个声音的时候,真的是吓了一跳。在某种程度上,即便他自己的肉体爆炸了都不会那么惊讶——此时,他最意外的便是自己还能这么惊讶。 「不,与其说是运气好,不如说是太不走运了——在这里死掉说不定要轻松得多。不管怎样,能够将将逃出陷阱的追踪范围——看来『有资格』呢。你叫什么?」 「…………」 空空扭过身,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那人叉开腿站跨立在车道的正中线上——是一位和空空差不多年纪的少女。 然而这件事,同辈同年这件事完全没有让空空产生亲近感。反而只觉得她是之前完全没有遇见过的人种,是住在别的世界里的人 就连现实认识能力高超的空空也这么想,完全是因为少女所穿的衣服——轻飘飘软蓬蓬的,配色艳丽至极,体育少年空空自然不知道,这便是所谓的洛丽塔风格。 在无人的道路中央。 一位这样穿着的少女正抱着胳膊叉腿站着——不管怎么选词择句,也会回到异样这一个词上。 不。 但是空空不是只关注了这种异样——他不认为从少女身上感到的异样仅仅是外表、外观、外在的问题。 无人的道路。 不仅如此,现在整个四国都该是无人岛。 然而,少女却带着理所当然地表情——与其说是理所当然地表情,不如说反而是对入侵者空空感到愤怒的表情——盯着倒在地上的空空。 「…………」 「干嘛不说话?真是个让人不舒服的小鬼。」 和怎么看都是一样大的女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被叫做小鬼,这种事空空还从没有遇见过,但他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不高兴。总之,他判断情况——或是说舞台已经转移到下个阶段,便想要站起身来。 一开始就说过了,不论太是否警惕着爆炸,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有太大区别。 「啊,注意一点。」 这时,少女说。 她松开抱着的胳膊,指了指空空脚边。 「要是回到大概这条线的那边去的话,爆炸说不定又会开始——隔了这么久的时间,我想应该没关系了,不过事情总有万一,也要考虑规则误操作的情形。」 「……谢谢。」 空空虽然不太明白她说的话,但唯有她担心空空,提醒他『注意』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便道了谢。 「这种小事就不要特地道谢了啦,真是奇怪的家伙。」 少女不高兴地皱起眉头说。 她似乎不喜欢别人因为小事向她道谢。不,也许是空空现在这种把道谢当成是打招呼的性格有问题。 不光是这一点,空空在现在和过去性格都有问题,他现在对此也很有自觉……这件事先不提。 「我想听到的不是道谢而是名字。名字。你的名字。听得懂么?name。」 「……我是。」 空空一边说——装作摔疼了站起来有些困难的样子,一边思考。慢慢地慎重地思考。要问他在思考什么,那边是:此时要不要报上假名,要不要隐藏身份。 他知道依照正经的伦理观,他不该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撒谎,但是在这个情况下,少女实在太可疑了——太脱离常规了。但他还是不想对救了自己的恩人撒谎。不对,这是个危险的误会,其实空空根本没被她救。 她只是在空空倒下时,在空空靠自己的力量逃脱了之后,向空空搭话而已。 最多只是告诉了他回到那边会有危险而已——即便如此,在现在这个无论什么情报都想要得到的状况中,这也能说是『被搭救了』…… 「空空空。」 不过想来想去,空空还是照实报上了名字。 「地球扑灭军所属。第九机动室的室长。」 还加上了她没问的东西。 「!」 听到空空的回答,少女不禁露出一丝惊讶——单是能看到她的这个表情,说真话就有价值了。 此时说真话单纯地表现了空空『面对不知道正确答案的选项时就遵循基本原则』的生活方式——只是表现了这一点而已。没有任何根据。他是参考了从某本书中看到的博弈论中能获得更高胜率的战略。 即,『以说真话会基准,在敌人说谎后回以谎言的『报复战略』是胜率最高的』——博弈论中的这个战略在现实中到底能否发挥作用十分令人怀疑,空空明知这一点,在一瞬间还是把它当成了基本原则。 连对方没问的事情——他所属的组织和头衔都说了出来。这基本上是顺势说出来的,连空空自己都觉得有些老实过头了,不过从对这句话的反应中,也许能看出这位以空空的世界观来看方法来自异世界的少女的立场。 如果她知道地球扑灭军,也就说 明这位少女身处于能知道地球扑灭军的立场上——既然知道,那当空空这样一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十三岁少年报上『室长』这样夸张的头衔时,她的接受程度也会体现出她对地球扑灭军的了解程度。 不过,单从她能大大方方地生存于四国现在的状况之中,便能一眼看出她不是普通人了——果然。 果然这位少女。 这位少女的反应——不只是『一丝惊讶』。 没有止于这里。 光是有这个反应空空就觉得说真话有价值了,但其实不光是这样,何止是这样。 「说到第九机动室。」 少女捉住了空空回答中预料之外的地方。 然后她这样继续道: 「那不是剑藤犬个小姐所属的吗……?」 「!」 这次轮到空空惊讶了。 精肉在这种时候听到这个个名字——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完全是意料之外。 「哎……你是剑藤小姐的——」 「啊,不。」 少女慌忙捂住嘴。 完全就是一副说错话了的样子。 「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我是。」 然后少女强行转换了话题。 不,从方向来看,这应该说是回到了原本的话题上——总之,她接受了空空的自我介绍,并报上自己的姓名。 「我叫证。登淀证(のぼりおり しょう)。」 「しょう?」 一般来说,在这种情况下听别人报上名字是不会多想的,但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空空空此时立刻转换思考,确认眼前少女的名字。 登淀证。 可是『しょう』。 它和空空的朋友——自称挚友的花屋潇读音相同。 话虽如此,那家伙名字里的『潇』算是相当特殊的字了,总不会连汉字都相同吧……。 「你可以叫我证。我也会叫你空的。」 「唉,不……」 距离一下子拉近了,空空不知如何是好。 说什么可以叫,他们今后会不会成为互相称呼名字的关系都不一定呢——而且更重要的是,空空根本不想叫她证。 他心中可没有一丁点的伦理观能让他立刻和刚见面的人亲密起来——更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 话虽如此,空空也知道,按照一般常识,直白地拒绝女孩子的主动接近是不解风情的,或者说会让对方难堪。于是在这种左右为难中,他没有直白地拒绝,而是问: 「しょう是哪个字?」 这其实是所谓的争取时间的问题,但她——登淀证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问题。 「言字旁加上登。」 她说。 「证。这个字除了我的名字以外很少见就是了。」 「嗯……这样啊。」 花屋潇的『潇』虽然是个复杂的字,但只要说是『潇洒的潇』别人基本就能知道了——相比起来,登淀证的证字确实像她本人说的那样,很难像别人解释。 就算听到言字旁加上登,空空也记不起到底有没有这个字——空空心中的字典里没有这个字。光是想象字形,也无法确定这个字是不是真的读作『しょう』。 「谢谢你告诉我名字,登淀。那么——」 「我说了叫我证吧?叫我登淀我是不会回应的。从下次开始就无视。」 「…………」 不好办啊,空空想。 渐渐地,不,突然被对方掌握了主导权。空空空不擅长面对这种局面——他会被这种局势吞没。不管是好是坏,不,大多是时候都是坏的,如果有人强硬地想要替他掌握主导权,空空空便会简单地将主导权交出去。 甚至因此多次遭遇惨剧。 也许该说这是他无法改变的性格——但是他也没有那么随波逐浪,以至于在重要场合下忽略事情发展的重要事项。 空空空说: 「证。」 他已经能够忍受称呼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名字所带来的无法容忍的痛苦了。下定了决心。 「你认识剑藤小姐吗?」 「不要在意这个。」 对方说得斩钉截铁。 用命令句说得斩钉截铁。 证既没有推脱,也没有装傻,而是这样,甚至反而有些清爽地拒绝了这个问题本身——然后。 「你隶属于地球扑灭军啊。」 她立刻将话题继续下去。 「在哪里,像你这样的小鬼当室长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那个组织里头衔基本只剩空壳了。说不好听的,内部实在是太随便了,实在无法让人觉得是业界龙头。」 「……证。你……那个。」 空空问。 如果证推脱的话——或是说谎的话,还能继续追问,但对方都说了不要在意,那就很难再追问了。 这样一来。 「你知道地球扑灭军对吧。」 只能围绕这一点说了。 「那,难道你是先行上路的调查班的人……?」 空空故意这样问,但他当然不这样觉得。从登淀刚才的话中推断,她确实在某种程度上了解地球扑灭军,但『内部太随便』这种话明显是从组织外部来看的意见。 但空空依然故意提出这种现实自己理解力低下、头脑迟钝、缺乏推理能力的问题。这也是基于刚才『博弈论』中的原则。 对方说谎,就回以谎言的报复策略——在使用方法是来说并不太正确,但总之,这句话有效地让证焦躁了起来。 「怎么可能。你是笨蛋吗?从你能靠自己回避那个陷阱来看,我还以为你有点本事呢,没想到根本不是那回事。说不定只是碰巧的。只是个运气好的家伙。」 她毫不隐晦地耸耸肩说。 虽然不知道证的准确年龄,不过即便是和空空是同一年的,也肯定是无法成为朋友的那类人——不,现在回想起来,花屋大概原本也是这种强势的人,他们只是因为认识得久了才能保持让彼此舒适的距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下这个判断还有点早。 「哦,不是啊……那你是什么人?」 他差点说成是:『你打扮成这样到底是什么人』,但还是咽了下去。他觉得即使看见多么奇异的穿衣风格,都也许只是文化不同而已。这种轻飘飘的衣服在四国说不定是寻常的打扮。 对空空来说棒球制服理所当然地是那个样子的,但想想看,班里确实有女生说它很奇怪(空空曾经被追问为什么背后写着号码。他当时觉得真是不可理喻)。 可是他的顾虑招来了反效果。 「你说我是什么人?猜猜看啊。」 证给出了能想到的范围内最让人不愉快的回答。如果不是空空的话一定会被气回家去——不,在这种情况下,他在四国可没有能回去的地方。 总之,也只有空空会按照这个态度狂妄的女生所说,甚至不如说是完全按照她的吩咐,认真思考、专心猜测了。不,就算是空空,如果对方没有说出『剑藤小姐』这个名字的话,或许也不会这么专心。 「既然不是地球扑灭军……那是其他组织的调查班的幸存者么?」 「哼哼。完全不对。怎么就是不明白呢?条件都已经给你了啊。完全能猜出来啊。」 她一副嘲笑的态度。 从刚才开始,空空对这名少女的好感度就在不断下降,不过所幸,他不是按照喜好来和人交往的——而且和刚才一样,实际上这次的回答空空也是故意猜错的。 说实话,他已经得出了像样的答案,但还是有所顾虑,觉得对方说『猜猜看』的时候立刻就猜对有损对方的面子。 这多半是完全不需要的毫无用处的顾虑,而且空空也觉得猜错两次就够了,于是他说出了真正的猜测。 「你是本部设在四国的对抗地球组织。」 以她知道地球扑灭军。 并且知道剑藤犬个为根据——空空猜测。 「绝对和平联盟的人吧?」 这个答案对不对——从登淀证的脸上就能看出来了。 2 曾经负责照顾空空空的女剑士——剑藤犬个。 她隶属于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的同时,和一个外部组织有私人来往,或是说有深交,那边是本部设在四国的绝对和平联盟,简称绝和。空空听她说过——根据事情发展不同,空空也许不会隶属于地球扑灭军,而是隶属于绝对和平联盟。 如果是那样,他也许会在这次的事件中像三百万四国居民一样『失踪』——但组织虽然整个全灭了,但既然存在登淀证这个幸存者,那就说明绝对和平联盟也没有被彻彻底底地毁灭。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无法取得联络,组织层面的消息断绝了—— 「……哼。」 证鼓起嘴边,非常不高兴地说, 「算了,事不过三。说不定是碰巧蒙对的。而且,都提示到这个份上了,谁都知道。」 「…………」 空空不觉得得到了什么重要的提示,但既然她本人都这么说,就当成是那样好了。空空像『篝火』平时对他做的那样,无视了这句话。 「你说的没错。我是绝对和平联盟香川高松支部的登淀证。虽然没有你那么厉害的头衔,但好歹也是联盟的王牌之一。」 「王牌……?」 王牌之一这种形容也让人觉得不协调,但像她这样的年幼孩子自称是组织的王牌更加不协调——不。 既然这么说,那空空担任地球扑灭军的室长、被称为英雄,在外部看来应该也相当不协调。 所有组织都会征用、重用许多少年兵,这可以说是对地球战中的常识——不用特地吐槽。如果说她没有作为王牌的风度,那空空也不遑多让。 「……你见过剑藤小姐吗?」 「我说了不要在意吧。」 空空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说的,果然不出所料,证厉声拒绝了。 「你要问,也该问些更根本性的问题——比方说,现在四国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 「我可是本地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事先声明,证又抱起胳膊继续说。 看来她有抱起胳膊的习惯。 「这次虽然偶然回避了陷阱,但像你这样的外来的人,马上就会游戏结束了。」 「游戏结束……?」 这个轻佻的必须和刚才紧迫的情况一点也不相称,为什么她要用这种说法呢?空空感到疑惑——就算是他,在此时也完全没有考虑过,证此时使用的这个单词,竟然是『原本』的意思。 而证又继续说: 「事先声明,如果不理解规则,就会被毫不留情地从这个游戏中剔除——」 这句话中也表现出了同样的意思,但此时空空自然也不会发觉。这不是因为他迟钝,而是因为他才刚刚踏上这个舞台。 不过即便如此,感觉上的气氛还是听明白了。 看来这片土地上发生了空空完全不知道的现象——不过这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 他就是来调查、解析的。 「如果你知道的话。」 空空下定决心说。 虽然他觉得这种事情对方绝对不会告诉他。 「希望你能告诉我……现在四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才不会白白告诉你呢,这是当然的了。」 证说——没有完全拒绝还算好的了。 「不过,就算是你这样的家伙,好歹突破了第一陷阱,也许也能派上些用处。当当盾牌什么的。」 「盾……盾牌?」 「那么首先,先告诉你一件好事吧。我可是富有奉献精神的。」 证完全不理会空空的复述,继续说了下去——空空也是我行我素的性格,但证是在另一个方向上的我行我素。 空空的我行我素是以自我为中心,而证的我行我素是不顾旁人。大概就是这样的区别。 「规则1。不得尝试联系岛外——以这个动作为契机,就会发生刚才那样的爆炸。」 「刚才那样的是说……那个追击型的?像狙击似的……」 「对。那个如果逃掉的话是可以像你这样活下来的,不过大部分玩家都无法回避而粉身碎骨了——粉身碎骨,然后消失了。」 就是游戏结束。 她说——再次使用了刚才的『游戏结束』这个词。 「不得尝试联系岛外——」 联系。 确实,刚才正要联系『篝火』——通讯仪器就破损了。然后便开始了连续的『攻击』。那大概就是证所说的陷阱。这样的话。 「这就是四国现在无法取得联络的原因吧……这样的话。」 就出现了各种各样可以想到的可能性。 空空本以为地球扑灭军送进了的调查班全灭了,而四国的居民就算没有全灭也几乎没有活着的了——但是如果仅仅是不能发出求救的sos的话。 还有生存的可能性。 而且还——相当高。 可是,证像是看透了空空的想法似的,若无其事地说: 「事先声明,不论是本地人还是不是本地人,大部分人都死在这个第一陷阱里了。」 简单明了地说。 实在太直白了。 「所以你还是抛下同伴说不定还活着的可能性比较好——我的同伴,绝对和平联盟的人大部分也都死掉了。」 「…………」 同伴。大部分——么。 「这大概就是信息化社会的弊端吧。大家都会觉得遇到危机时理应向外部求援。如果没有自己想办法解决的骨气的话,比如如果不是像我们这样的人的话,是很难从这个第一陷阱中活下来的。」 「那——」 调查班和察觉到异常之后的登陆组自然是全灭了——那么四国的居民,那三百万人又如何呢?现在光从证的话中,还完全看不出事情发生时的情形,不过陷入恐慌的时候,任何人都会想要向别人求助。如果求助的对象在四国以外——如果不是用电话,而是用邮件或互联网的话,即便是向身边的人求助也会通过世界——会引发那个什么第一陷阱。 这样的话。 这种事态比起恐慌,更像是瘟疫——混乱会不断传播。就连完全无法理解人心,无法理解危机时人心中想法的空空也能想象得到。 「……就算是这样,有三百万人呢。」 空空说。 「很难想象他们都死光了……比方说,会有像我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就引发了陷阱,但也活下来了的例子——还有没法发出求救的小婴儿之类的。」 「这个嘛,自然是有的。」 证点了点头。 两人说着话,空空渐渐习惯了她奇怪的穿着——不愧是号称现实适应能力高超。 「可是陷阱不光只有一开始的一个。规则也不只这一条。所以说了『规则1』。游戏进行中禁止事项处都是——都快被淹没了。像你这样的,就算勉勉强强回避了第一个,如果单独行动的话,迟早会引 发下一个陷阱,死掉,游戏结束。」 「……那么你为什么还活着?你说你是本地人,那么这个——」 空空思考了一下该怎么形容,最终还是选择了和对方一样的用词。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意义,但现在总之是要努力接近这名少女。 「这个游戏你应该是从一开始就在玩了吧?可你直到现在都没有游戏结束,而是一直玩了下来,这其中有什么原因吗?」 「我不是说了吗?这都是因为我有自己想办法解决的骨气——」 「不,就算第一个陷阱能靠着什么『不求人』的骨气撑过去——后面的也能这样解决么?那么我也……」 说出来有些自吹自擂,但一个人想办法解决的骨气他是有的。 不如说,在地球扑灭军中,空空空一直是带着这样的骨气活下来的。即便没有爆炸破裂这样直接性的陷阱,但他这半年来也一直走的是脚下一滑就会死掉的钢丝。 以心理准备而论,和这种情况没有多大区别。 「你倒是抓到了我的痛处呢。还挺敏锐的。或者说——善于抓住别人的马脚。最近的小鬼就是这样。」 「……希望你别老叫我小鬼小鬼的。我觉得我们俩岁数应该差不多才对。」 「几岁?」 「哎?」 「问你多大。几岁几个月?说出来看看啊。」 「……十三岁。十三岁零,厄,大概六个月。」 姑且说了实话。 空空的体格和他运动少年的身份相符,反过来说即便糊弄说是十五岁说不定也不会被看穿。但在这种小事上撒谎不符合博弈论。 于是证挺起胸,说: 「那就是同年了。我也是十三岁。差不多。」 同年啊……确实她看上去不比自己小,但既然最多也只是高一个年级,还是不该叫空空小鬼。空空觉得这种事说出口反而像是小孩子,便没有出声,但布满的情绪还是表露了出来。 「什么嘛。」 证说。 「既然同年,那肯定是女生比男生地位高啊。」 「…………」 这话怎么说呢,好像能理解又好像不能理解。 不,虽然不能理解,但对方说得这么明了,这么干脆,实在难以反驳——也不想特地去反驳。而且,反正不管怎么说,这名少女还是会叫空空小鬼。 所以拿年龄说事也是白搭。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这样根本就是小鬼嘛。」 「不……那,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你真的只是靠那个『骨气』活下来的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往后就没有理由做你的盾牌了啊……」 「……哼。」 说着,证毫不掩饰地,生气地鼓起嘴巴。她似乎和空空不同,是会把感情轻易表现在脸上的那类人——这样的话,即便一起行动,也不会不好相处。 不过他还没有决定要不要一起行动。 空空可不会因为在本以为无人的土地上遇到了人,就因为怀念人情而让判断力下降——那才是缺乏骨气的表现。 而且他到底有没有怀念人情之类的感情都值得怀疑。 「你这小鬼真是多嘴。」 「是吗?我还觉得自己是话少的人呢。」 「好吧,既然这样,就把这些也解释了吧——确实,要是没有这种程度,连盾牌都无法胜任。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哎?」 「这是我的原则。我不太喜欢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 证转过头,环视着周围说。 「而且,待在这样显眼的地方,说不定会被谁看见。」 「…………?」 被谁看见——会有这种事吗? 空空本以为这里是无人之地,但实际上,空空就被证看见了。也不能保证没有其他像证这样的『目击者』——从证的口气来看,四国中的幸存者也不止她一人。 进一步说,从证的口气来看,那些幸存者不一定像证这样怀着友好的态度——不,说到不一定,证到底是不是怀着友好的态度也还不能断定。 不过,不论有没有第三者,空空都赞成离开这里这个提议——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便赞成了。 「不过你可真是疯了——明知道现在四国是这个情况,还做出跳伞这种醒目得惊人的事情。除了我之外,肯定还有别的玩家注意到你了。」 「……你会第一个向我搭话,有什么原因吗?」 也就是说,这孩子不是在空空将将脱离险境时正巧到达,而是一直观察了空空引发第一陷阱、在爆炸破裂中逃亡的模样——完全没有出手相助的意图。 在这一点上空空不会责怪她,但理所当然地,也不会完全相信这种人。 「因为这附近是我的地盘——另外,现在只能说,因为我对这个游戏相当精通。如果你能派上些用场的话,再多告诉你一些也无妨……总之,先转移吧。把那个形状奇特的自行车扶起来吧。」 「……知道了。」 空空不喜欢被人命令,但他也只能照做。不过他注意到了一个问题。空空的自行车『恋风号』是单人的——为了追求速度,没有装上后座。证看上去也没有骑自行车一类的东西,空空也不能一个人骑车……这样一来,空空大概只能推着车走了。 他理所当然地这样想,这样思考,然而这不成问题。 至少——对于登淀证来说,这不成问题。 即便对于空空来说是个问题。 「哎?」 空空不禁叫了出来,然后揉揉眼睛。 他以为是看错了——但是没有错。 登淀证——在空空骑上自行车转过头的时候,她的身体飘在了空中。 在正中线的正上方,高三十厘米左右的地方,像是被钢琴系吊着似的浮在空中——不过在这样开阔的地方,自然没有线吊着她。 轻飘飘地。 轻飘飘地。 宛如空空乘坐的直升机一般悬停着——然而空空从没听说过活人可以悬停在空中,而且她身上也没有相应的翅膀。也没有那种声音。 没有风。 只是稀疏平常似的浮在空中。 在空中——浮游。 「嗯?怎么了?看见什么稀奇的东西了吗?那辆自行车形状那么奇特,或者该说是形状那么奇怪,速度能提上去吗?先说好,要是跟不上,我可就不管你了。」 「说什么跟不上……你难道……会飞吗?」 「嗯,当然了,必须的吧,肯定的吧——啊啊,原来如此。」 证说到这里,明白过来似的点头。 「所以你才一脸惊讶啊。这对我来说已经是理所当然地事情了,就忘掉了。嗯,那关于这一点,之后也会告诉你的。」 「这……这也是那个什么游戏规则么?」 空空不知道该说什么,想来想去最后提出了一个极其正经的问题——不如说,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可以说的。 就算空空少年的现实适应能力高,那也是有限度的——有极限的。不,应该说,他高超的是现实适应能力,而不是非现实适应能力。人类浮在空中、飞在天上这样的非现实,实在是太不可能了。 但是——现在就出现了。实际出现了。发生了。 登淀证像是在嘲笑空空已知的现实似的浮在空中—— 「不,这是——总之就是我能在游戏中活下来的理由之一吧。和游戏本身没有直接关系。这样啊,需要从这里开始解释了——嗯。所以……不,算了,全部都靠边站 。总之你先跟上来。」 证说到一半,便嫌麻烦似的,干脆糊弄一通似的说,从浮游转向了飞行——她就像是被弹射器弹出来似的,在车道正中线上方,离地一米左右的高度,对,怎么说呢,飞了起来。 硬要说的话,她的动作接近磁悬浮列车——但即便看出原理,也无法明白什么。转眼之间,她就只剩一个小点了。 空空连这样做会不会累,会不会消耗体力都看不出来。 「…………!」 以移动方式来说,空空本以为这辆『恋风号』足以称得上是最新科技的产物,但在飞行的人类面前,自己感觉就像是身处远古文明一样。 不过要是在这里发呆,就真要被丢下了。总之空空踩起脚踏板向证追去——所幸,她的速度不是真像飞机或直升机那么快,以空空的脚力全力疾驰——如果速度表的指示正确的话,就是时速六十公里左右——还是追得上的。 「哼,真是辆好自行车。真好。我也想骑骑看。想骑想骑。待会儿借我骑。」 然而,证还一脸轻松——说不定速度还能更快。她把地球扑灭军可以称得上是『兵器』的最新交通工具,说得像是玩具一样。 不过说归说,空空还是跟在飞行少女的后面,努力不被落下。 同时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3 谜团还有许多。 不,飞行少女登淀证登场后,谜团反而增加了——空空与和前登陆的调查班、还有大部分四国居民不同,成功回避了第一陷阱,但现在也仅此而已。 而且那也只是偶然,只要有一个齿轮出了问题,空空就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没有做地死去——按照他的真实想法,也许这样说才是正确的: 「又不小心活下来了。」 即便是像他这样的人,也会偶尔、极其稀少地回顾人生,那种时候他的切实想法是对『我是不是已经错过了死去的地方、死去的时机呢』感到疑问——空空空自从加入地球扑灭军一来一直一心想着怎么活下去,实际上也一直活了下来,但他也确实对自己的生存感到了一些不协调。 所以空空在让众多人丧命的第一陷阱中毫无意图地、超出预期地活了下来,这让他感到一股抹不去的不舒服。然而即便如此,他的人格也不会放弃活下去。 如果他放弃了就糟了。 全人类就糟了。 因为如果他放弃任务——他的任务失败的话,毫不夸张的说,会引起四国的沉默,说不定会进而引发世界大战。在地球毁灭人类之前,世界说不定就会因为人类的自相残杀而毁灭。 如果这是地球的目的的话,可以说确实是个好想法——不过这个再四国发生的现象到底是不是和『大声悲鸣』一样都是地球干的好事,现在还不明确。 另外,四国失去联络的原因,还有登陆的调查班消息断绝的原因略微明了了——然而影像中没有留下破坏的画面依然是个谜。如果相信证的话,任务大部分人都在第一陷阱中死去了地话。应该到处都留有破裂——破坏的痕迹才对,可是没有。 跟在证后面走的时候,也没有在周围周边看到类似的破坏——如果刨去没有人这一点的话,完全是普通的景色。 可以肯定,影像中没有留下那种破坏的痕迹——这是一个露骨地矛盾。另外看看也非常在意证为什么会那样执拗地将四国现在的情况当成是『游戏』。 不过,人类相比想也想不明白的远大谜团,总是会纠结于眼前的谜团。看看地思考自然也就被飞行少女抓住了。 照登淀证所说,四国的现状和她会飞的原因之间不相关——可是空空却难得积极地想要最先解决这个谜团。说实话,如果证现在说只回答一个问题的话,空空大概就会问她为什么会飞。 严格地说,证不是在『天上』飞,而是在地表一米处飞,但这点差距完全在比喻能够解决的范围内。 这么说的话,在跟着她后面骑过车道时——证似乎为了关心照顾空空,为了让他的自行车容易跟上来,明明在天上可以自由地飞,却故意选择了沿着车道飞——空空注意到了一件事。 关于她的服饰。 登淀证那身服饰本以为只是奇怪的、华丽的洛丽塔风格,但在天上一飞,就觉得好像有些接近那种幼儿向动画片或漫画中登场的所谓『魔法少女』的形象。 空空是男孩子,对这种文化并不了解,但他还是想起了小时候在玩具卖场里总会自然而然地看到的这方面的形象——一旦这样想,就越发觉得比起洛丽塔风格,用魔法少女cosy来形容她的衣服更加贴切了。 不。 既然她真的像魔法使一样飞在了空中,那她就不是什么cosy了——也就是说,她说不定是货真价实的魔法少女。但空空作为底线,不承认魔法存在。 从地球对人类怀有敌意和杀意、人类想要打倒地球起,世界就相当魔幻了,但如果承认了魔法少女,就有太多基准会崩溃了。 那名『医生』曾经告诉他『高度发达的科学和魔法无异』——这样的话,登淀证的那个飞行能力说不定应该看做是科学的产物。 虽然和『恋风号』或『破坏丸』相去甚远——但也许应当看作是像『火达摩』『篝火』或是『犬齿』那样肉体本身经过科学处理的改造人。 如果相信登淀证隶属于四国?绝对和平联盟的话,那里也许就存在和地球扑灭军不同的独立技术——而成果就是『魔法少女』。 如果真是那样,那她的玩乐心也飞过头了——明明是飞行少女却飞过头了。 总之,空空觉得不会相差太远,暂时采用了这种推测,多少安心了一下,便专注于踩着脚踏板跟在证后面——而最终到达的地方,又让他困惑了起来。 即便不算是混乱,也是困惑了。 新的眼前谜团。 经过一小时以上的飞行,她总算着陆的地方,是一个面馆前。 4 「……面馆?」 「嗯。」 「哎……呃,那个。这是乌冬面馆吧?」 「是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不,那个……这个乌冬面馆里有什么……那个、秘密么?」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来,是家有名的店。」 不过现在里面没有人了——登淀证一边说一边走进里面。所谓里面,指的并不是店内,而是穿过了店内进入了厨房。 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向放在架子上的乌冬粉。 「平时这里总是排着超长的队呢。如果不是有这种机会,像我们这种小卒可吃不到这里的乌冬面。」 「等等……我还没明白。」 空空老老实实地说。老老实实地问。 「我们,或者说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吃乌冬面吗?」 「是啊。来乌冬面馆不吃乌冬面,还有什么意义?没关系,我是土生土长的赞岐人,就算没有店员,也能和出好吃的乌冬面来。」 「…………」 「怎么啦?」 「……你说要换个地方,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去,呃……你的秘密基地一类的地方呢。这算什么?要先填填肚子?」 「可以说是要先填填肚子,也可以说是饿着肚子打不了仗。我觉得一起吃一些好吃的东西,也能增进和你的关系。」 空空想说:『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哪里谈得上增进』,但他连这也懒得说了。完全泄了气了。他觉得把这家伙的话当真实在是愚蠢——怎么说呢,紧张感都没了。 空空在店内的椅子上坐下。 和『地球战』作战的话姑且不论,在做乌冬面上,空空可没有能够帮得上香川县人的技术——少年空空在加入地球扑灭军之后,身边一直都有负责照顾起居的人,从这一点中也可以看出,他决定性地欠缺生活能力。 生存能力和生活能力成反比。 他之所以会甘心被当成英雄,说起来也是因为没有生活能力。 可是话说回来,同样年纪的登淀证却能从和面开始做饭,这着实是个冲击性的事实,刺激到了他的自卑心。 作为一般常识,空空也听说过赞岐乌冬的名声,不过香川县人都会做乌冬面吗? 啊啊,说起来,『那个人』也会从和面开始做乌冬面——他想。 「我们擅自使用乌冬粉,店里的人不会生气吗?」 「现在四国哪里还有会生气的店里的人啊。这有什么,这些材料放着也只会腐烂掉,我们把它们美味地吃下去,反而是善行呢。实际上汤头材料之类的就已经坏了……那边的竹轮还能吃么?能不能呢?」 「…………」 空空觉得这逻辑真是专断,不过在这种情况向确实无法应用理所当然地伦理观——不过空空无法自私自利地将这种行动讴歌为善行就是了。 不管怎样,空空也没有打算光靠他带来的、能装进旅行背包里的那点便携食物和水绕四国一周——总会有必须从当地筹措食物的时候。 而其中第一餐就是赞岐乌冬,可以认为是幸运的吧——不过他总还是觉得他又不是来观光的,现在不是该吃乌冬面的时候。 「……喂,你在做什么呢?证。」 用名字称呼别人总觉得有些害羞,不过也只能慢慢习惯了。 总之空空看着厨房里的证,不禁从椅子上站起来,问。厨房里发生了足以让空空空站起来的事情——发生了以他的常识难以置信的事情。 有一种说法是站在灶台上(前),而登淀证现在正是这么做的——和字面意思一样,站在灶台,而且是大案板的上面。 而她的脚下则是刚才加水和好的乌冬粉——她竟然在踩食物。 「看了还不知道吗?」 「就是不知道才问的啊。」 「在和面啦。」 「不,可你在踩啊……」 「要这样做才劲道呢。你还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啊。」 「怎么能说什么都不知道……」 「想我这样没有臂力的女孩子如果想要和面的话,这样做是最好的。你想啊,红酒不也是女孩子用脚踩出来的吗?真笨,这也不知道吗?」 「这倒是知道……哎,这两个一样吗?可以用一样的方式解释吗?」 「一样啦,有什么不一样的?你这小鬼什么都要找点理由,快闭嘴看着吧。」 「…………」 不。 仔细一看,面都包在保鲜膜里,证也脱掉了鞋和袜子,光着脚——踩之前当然也洗过脚了吧。那么卫生方面应该没有问题。 但是,用脚做饭,用脚来做饭的场景对空空来说太过刺激了。 『那个人』用面粉做乌冬面的时候记得是用空空熟悉的那种做法,用手和面的。 文化冲击。 而且是重度的文化冲击。 我一会儿就要吃那孩子用脚踩过的东西么……。 在不具备前置知识的空空看来,这种行为让他感到强烈的背德感。另一方面,又觉得刚才一直在天上飞、脚不沾地的证现在却在踩乌冬面,有点不可思议。 「真是个麻烦的小鬼——以后可想而知啊。说起来你为什么一个人来啊?是因为是少数精锐?还是因为是独狼?不过这种事在地球扑灭军里多得是就是了。」 「……证还不是一个人。」 「我是那个啦,是那个所以无所谓。又不是什么独狼。现在在说你啦。」 这是粗鲁地、俯视的说话方式。 只说『那个』『那个』的,没有要解释的样子。 空空参加的是体育系的社团活动,从小学时起就对不讲理的命令本身没有多少抵触,但即便排除这一点,证的态度也实在太杂乱了。 与其说是杂乱,不如说只是杂而已。 可是说是在和空空不同角度上的、明显的交流障碍——因此,空空虽然不知道『那个』是『哪个』,依然事不关己地觉得她是个没有朋友的家伙。 可是,他这么一想,就注意到了。 证虽然如此杂乱如此杂,看上去好像一点也不顾虑第一次见面的人的心情一样,但现在做的事确是在做要和空空一起吃的乌冬面。 换个角度看,把做饭的时丢给证一个人,连餐具都不准备,只是坐在椅子上等着吃的空空的态度才更加杂乱,更加不顾虑别人感受。 一想到自己现在大概和一边装模作样地说着什么男子不入厨房一边肆意使唤女经理的前辈差不多,就不禁觉得厌烦。然而就算再怎么厌烦,没有生活能力的空空也帮不上证的忙。 连摆盘子都做不到。 不过…… 证看起来踩乌冬踩得很开心,所以无所谓吧。 随便帮忙的话,说不定还会打扰到她的兴致。空空自己给自己找借口。少年空空对于给自己找借口还挺擅长的。 「我一个人来是因为一个人比较好行动。」 「什么嘛。果然是要装独狼?为了耍帅?」 「唔,不是。」 其实对于这种形容,要形容成什么空空都没什么所谓,但他从『狼』这个用此种总是不自觉地想到左在存,便反射性地否定了。 既然否定了,就得继续说下去才行。 「因为不知怎的在做了各种各样地事之后立场渐渐高了起来。感觉和别人一起行动的时候,就必须使唤别人才行……我不擅长做这种事,自然就经常一个人行动了……」 他终究不能说是因为别人不知何时会背叛,会从背后捅刀子。不过想想看,这次的任务如果让第九机动室的人也一起来就好了。虽然不知道『上面』的意图是什么,但这点小事应该可以强行通过。 那么一个人来就是他自找的。 比方说,如果带『篝火』来了的话,那个第一陷阱就能简单回避了——操纵『火焰』的她很擅长对付爆炸。不过这个情况有点极端了……。 「嗯。不太明白啊。」 这句话切中要害。 空空虽然觉得不应该轻易说听不明白别人的话,但别说是别人了,就连他这个当事人自己都感觉有点不太明白,因此如果吵起来多半是会输的。另外从经验上,他也知道,和同年龄段的女生吵架根本不可能会赢。 「算了,你看起来也没有朋友的样子。」 「不,这种事绝对……就算是这样也用不着你来……」 「放心啦。我们的关系中你是被使唤的那边。那些不擅长的事情用不着你去做。」 「…………」 她一边毫无恶意地随口说出这种傲慢的话,一边专心制作一会儿要拿给空空吃的乌冬面。 「不过,没有随便带同伴来也许是正确的——从我的立场和经验来说。」 「?那是什么意思?」 「之后会解释的。」 「…………」 就像是再说现在做乌冬面比较重要。 这也太喜欢乌冬面了吧。 香川县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她到底是接受了怎样的精英教育啊——她这样年轻就隶属于绝对和平联盟,走过的道路一定和普通女生很不一样。 包括登淀证在内,空空对大多数 人的过往人生都不感兴趣,但她『会飞』这件事给空空带来的冲击比他以为的还要打,因此不由自主地在意了起来。 改造人。 那样的话,要经过怎样的改造才能让人在天上飞呢? 说不定和那个魔法少女似的衣装有关,也就是说那个不是制服而是装扮——如果考虑到衣服里有秘密的话,她会穿这种不寻常的衣服也可以理解了。 不过也可能只是喜好问题 就像男孩子向往着英雄那样,女孩子也许也向往着魔法少女——不过从年龄上看,都十三岁了还在向往魔法少女,实在有些让人担心。 「好了。现在要让面团醒一醒。用这段时间来做汤汁吧。」 「汤汁也要自己做吗?」 「不,就借用店里的。稍微做些调整——你也吃ひやあつ(注1)的吧?」 「什么?」 「啊,没什么。算了算了。」 证放弃了对话。 那大概是和乌冬有关的用语吧——空空对这方面完全不了解,证能放弃对话反而值得庆幸。 不过,这真是个奇怪的情形。空空再次觉得。 为什么我现在。 会在『大声悲鸣』后一周年的今天,在陌生的四国陌生的香川县,等着陌生的魔法少女给我做乌冬面……就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也太。 「这也太马了……」 「什么?还没吃就说好吃了?」(注2) 「不是……」 仔细想想太马了这种说法也很奇怪。 另外空空也不是会说『好吃』的人。 不说话的话太过无聊,不小心就发出了声音——虽然空空觉得自己是比较能够忍受沉默的人。 只是,虽然不能完全接受刚才证说的话,但是空空现在立场脱离他本身能力变得高大,不知不觉间不情愿地被当成了英雄,连大人都理所当然地用敬语和他说话——小心翼翼地和他交谈。因此登淀证粗暴率直的态度在让他感到不快的同时,也感到同等地舒畅。 但这又增加了他的不快。 现在他对心情舒畅——对享受人生怀有一下罪恶感。 因此,空空乖僻地思考着证会不会在他的饭碗里下毒,背叛他——完全扭曲了。 如果饥皿木博士还在,他会怎样诊断现在的空空空呢? 空空微微想起了那位再也无法见到的人。 「好,做好了。久等啦。」 「谢谢。」 过了一会儿,证的脚踩乌冬面终于完成了。 从面粉开始和面,还让生面团完全醒开,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做好——在这期间登淀证动作麻利,竟然还炸了竹轮天妇罗放在乌冬上。 想的真周到。 在空空看来,炸天妇罗简直是神技,但对她来说似乎还可以和其他工作同时进行。 如果空空会尊敬别人的话,他现在一定会尊敬证——包括那些马上就辞职的人在内,负责照顾空空的人基本上都不是专业做饭的人(反而应该是专业『管理』的人),在做饭方面并不是很拿手。『那个人』也一样,虽然会和面,但绝对算不上是技艺超群之人。 所以空空很惊讶。 同样年龄段的人竟然能够如此熟练地制作乌冬面——不,有个疑问他从之前就一直忍着不吐槽,到了现在更是挥之不去了。那就是:有必要如此熟练地制作乌冬面吗? 比方说,竹轮就算不炸,也能做出比较方便的乌冬面吧?如果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只是因为饿着肚子无法战斗,那极端地说生吃竹轮也完全没问题……。 「你把『谢谢』说成是口头禅一样啊……真奇怪。骑奇怪自行车的奇怪家伙。算了。反正吃了这碗乌冬面之后你就会诚心诚意地说出『谢谢』了。吃了香川县的乌冬面之后,就再也不会想吃别的县的乌冬面了。」 「没什么人会以县来区分乌冬面吧……」 被这么一说,就算没吃出有什么不同,也很难照实说出感谢了……不,就算没被这么一说,人家在眼前这么辛辛苦苦做出的赞岐乌冬,以空空的性格也无法说出否定的评论。 只是,他怎么也无法改变眼前的乌冬面是眼前的女人用脚踩出来的这个印象。 「我开动了。喏,你也快吃吧。好饿好饿。」 「嗯……那。」 「事先声明,乌冬面是要用喉咙来品尝的。在香川县,乌冬不是食物,而是饮料。好好品味咽下去的感觉吧。」 「好、好的……」 真是说胡话,这应该不是代表香川县的意见吧,空空想,但依然被证的气势压倒,点了头。 谈论吃的方法,就好像拘泥小节的拉面店的或烤肉店似的。空空一边想,一边用筷子夹起面条。从夹起来的感觉上,还感觉不出和其他县(?)的区别。 突然,看着这碗做好的乌冬,空空意识到自来水和煤气之类的生命线在现在的四国依然保持着畅通。 也许没有人,城市也能正常运转——在从那所中学到这个面馆的路上也有所感触。 当时他光是专注于眼前飞行的少女,没怎么仔细观察周围,不过还是注意到,车道上的信号灯都在正常运转,电子告示牌上的图案也在闪烁变化。 这一切就好像城市是活的,拥有和人类无关的独立意志一样,令人毛骨悚然——如果空空的感性正常的话,说不定会觉得可怕。 即使现在没有人。 没有人类,城市也还是城市。 自动地、自律地运转。 这看上去,仿佛象征着地球和人类的战斗——仿佛在说,地球这个天体的存续不需要人类。 食物链比一般人想象得要复杂得多,如果人类从这个网络中消失的话,生态系统会整个乱套——即使是在四国,生命线也总有一天会停止。不过这种印象却挥之不去。 「你筷子停下了。赶紧吃啊,笨蛋。」 证对陷入思考的空空说。 从上下文中,看不出是哪里笨蛋了,证大概只是用口头禅习惯性地骂空空而已。 「吃好吃的东西的时候不要想复杂的事情。我不是说了一会儿会向你解释吗。不用担心,有办法活下去的。」 「嗯……」 其实空空并不是在担心能不能活下去——这真是不得了——不过证说得也对。 现在还是忘记一切,专心吃饭吧。 空空下定决心,把夹起来的面条放进嘴里,然后。 「好吃!」 5 空空少年自我厌恶得要死。 对他来说,流露内心是非常可耻的事情,而且还是在第一次见面的人面前,说是屈辱也不为过。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像以前偶然看过的料理漫画里的人似的叫了出来,而且在发觉到这一点之后,依然无法停下筷子,不停地吃——不,应该是不停的喝。 明明他不是会说出『好吃』这种话的人。应该不是。 空空感到证正笑嘻嘻地、非常高兴地看着自己,自我厌恶得要死,却又觉得不把这碗面吃完绝对不能自杀。 竹轮天妇罗也非常非常好吃。 空空痛彻地感受到,竹轮竟然如此好吃。 甚至可以说是理解了忍者服部君的狮子丸的感受——当然,这无疑是竹轮天妇罗和乌冬面之间的协奏曲造就的美味。 让人感叹,香川县人平时竟然就能吃到这种东西。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加红豆的杂煮一类的,虽然听起来颇为微妙,不太感冒,但说不定也不容小视——不过空空终究不能现在要求证 把它做出来。 不过这种美味同时也让他觉得危险。 一旦咬上这个饵,说不定以后就要对证言听计从了——就像地球扑灭军现在对空空做的那样,钻入他没有生活能力的空子。 夸张一点说,如果一日三餐都能给他做这个乌冬面吃,那就算是要他和证成为主人和奴隶的关系都无所谓。在『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这个意义上,也许不是主人和奴隶,是厨师和奴隶的关系。 从他吃了证用脚踩过的食物这个意义上来说,这种关系似乎也十分合理——不,这点姑且不论。 空空——对不知何时会引发陷阱感到不安的空空,想要今早了解支配现在的四国的规则,因此即使不合礼仪,也希望能一边吃乌冬面,一边开午餐会,继续和证推进话题。可是现在,他一句话也没说下去,便把饭吃完了。 证本来也就打算在吃饭的时候专心吃饭,没有和主动空空说话——她是本县的居民,应该吃惯了乌冬面才对,但她吃的香甜程度依然不输给空空。 「果然用名店的材料做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证说。 也许确实是这样——不过,不管是不是名店的材料,这么一碗面加上配菜钱一共还不到五百円,实在是难以置信。 而且那是专业人士做出的价钱吧? 「真想再来这家店啊……」 「就算来它也不会再开门了啊。」 证把空空的感想毫不留情地顶了回去,然后双手合十,说: 「多谢款待。」 和『我开动了』不同,对着自己做的饭菜说多谢款待,感觉意思上有错位,但一板一眼地说这些也没用。 所以空空也学着她的样子,双手合十,说: 「多谢款待。」 好久没这么说过了——大概有半年了——不知怎的,真的是不知怎的,感觉自己得到了宽恕。想想看,不过吃了一碗乌冬面就有此感触,实在很奇怪,可是感触已经有了,没办法。然后。 然后看准这个空隙——这么说的话,就好像证看准这个空隙发起了攻击一样,但实际上不是那样,登淀证突然向空空面前伸出手,把空了的面碗拿走了。 「啊。」 「怎么?」 反应过来的时候,证已经把它叠在自己的碗上面了。 然后她站起身,走向厨房——从这些动作上来看,她好像还打算洗碗。 「等……证,等一下。」 「要等的是你吧。在那边等一会儿。我不马上收拾的话就不舒服。你要我说多少次别着急才明白啊——我才不要用那种没耐性的家伙当盾牌。」 「不……」 不管怎样空空都没有成为盾牌的打算就是了。 空空确实想尽早打听情况,但他不是因为这个才拦住证的。他觉得既然做乌冬面的是证,那么为了构建公平的关系,更重要的是,即使刨去这种精打细算的意义,为了报答证请他是了美味的食物,也应该由空空来洗碗。于是空空要拦住证,但证完全不领情。 从她轻挑或是说粗鲁地态度中很难想象,她似乎是喜欢做家务的女孩子——不过她那身体积颇大的服装不太适合做家务就是了。 而且本来,就算空空说『我来洗碗』,但他连洗涤灵的用法都不清楚,让喜欢做家务的证来洗更为合理,因此他也无法不顾证的反对钻进厨房。 不过,进一步说的话,证已经擅自使用无主的面馆里的材料和餐具吃了饭,即便这样好好地收拾干净到底有没有意义,这一点十分值得讨论。不过空空觉得,这一定是她心中的礼貌。 刚才说的『多谢款待』大概也不是对她自己的手艺,而是对这个名店所说的——以空空来说,大概就是得以使用加入了著名球队的选手用的球棒。 在没有法律的状态下,也要遵守应该遵守的礼节。 他不是不理解这种感觉——不过只是非常微弱的在道德观念理解就是了。 最后,空空等了十多分钟,在证洗完碗、时钟的指针快要指向傍晚的时候,两个人——『魔法少女』和『英雄』终于在面馆的桌子前,中间什么都没有放地面对面坐下了。 断绝了联系的『篝火』现在怎么样了呢? 如果她此时能看懂现在的事实、看懂现在的气氛——随便把这件事像『上面』报告的话,不明室说不定会立刻投入『新式武器』——把这件事藏在心里的话,对空空大有益处。而且空空觉得,这种小事能够期待她做到的。 「那么,你。」 这时,证说。 「到底知道哪些?说是你,其实更是在问『外面』的家伙——四国的现状有多少传达到了岛外?」 「如果问多少的话,应该是完全没有。」 空空回答。他实话实说。 战略性的实话实话。 「我是不知道从四国内侧看来事情的开端是怎样的——从外侧看来,也就是从我们这边看来,事情的开端是四国的消息断绝了。也就是说,对外侧来说,什么都没传达出来便是事件的开端。」 把自己一方说成是『外侧』感觉有点不协调,但此时是在配合证的视角来对话。就像多啦a梦把自己生活的时代称为『未来』是一样的。 「四国消息断绝……为什么会这样自然是不知道的,严格地来说,连这件事具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都不知道。也就是说,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封锁状态了。」 渡船、飞机,还有连接本州和四国的众多桥梁,都被地球扑灭军或类似组织以各种借口封锁了——这方面的影响力和政治力还是如此让人惊叹。不过即便如此,这次还是慢了半拍、一拍……。 「那么,就是你们最后还是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证用确认的语气说。 她自然是知道这个情况的——不过,就像完全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一样,里面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因此对证来说,面对地球扑灭军的空空,这是应该最先确认的事情。 「姑且也说一下后面的事情……」 空空见证不再说话,又补充说。这些事情也许没必要说,有些部分和已经说过的事情重复了,但以防万一还是要说。 「那之后,各个组织都秘密向四国派遣了调查班或战斗班——课时那些人也立刻失去了联系。大概就像你说的那样,被你所说的第一陷阱干掉了。」 「这种陷阱叫做『杀新手』——要想不引发那个陷阱很困难——可以说是不可能。」 「…………」 杀新手也是游戏用语吧。 至少空空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就算不解释,也能通过直觉知道意思。『想要和外界取得联络就会引发爆炸袭击』这样的陷阱,如果不是事先有人提醒,实在无法回避。 到底要怎样才能带上这么具体的危机感啊。 「所以如果想要回避那个第一陷阱的话,就只有引发陷阱,然后逃掉这一条路了——就像你一样。」 「……反过来说,虽然可以说是过于严厉的洗礼,但只要用这种方法,就能回避第一陷阱。就像我一样。」 「对。」 证点头。 「这样活下来的人,对,应该还是有一些的……」 「应该还是有一些……你怎么说得这么模糊?我刚才也说了……一共有三百万人呢,那么就算靠着偶然应该也有不少人活下来了才对——」 十人二十人,或是一百人两百人的话,说不定会全灭。 但是三百万是个非常大的数字。 单纯从概率上来考虑,就算是三 百万分之一的概率,在这个人数上也能实现——空空肯定,从那个追击型爆破中活下来的可能性不会比三百万分之一还少。 虽然说『他能做到的事情别人也能做到』的话有些妄自菲薄,但只要逃开一定距离就能回避——四国的普通市民也就算了,很难想象登陆的各组织中的非普通市民也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难道想象。 「如果只有第一陷阱的话,应该还有不少人会活下来——但是我说过的吧?陷阱还有很多。而且那些也和第一陷阱一样,全都是杀新手的圈套——你觉得能有人可以把那些陷阱全部回避吗?」 「…………」 就毫无根据地将能够回避最初的圈套的概率假设为百分之一好了……那样的话,三百万人中能有三万人活下来。可是如果再准备三个同样危险的陷阱的话,第一个能将人数减少到三百人,第二个减少到三人,然后第三个陷阱就能确定地将人数减少到不足一人了。 从『全都是』这个形容开推测,陷阱应该不止三四个——那样的话,怎么可能回避连续发动的陷阱,回避那些不停发动的陷阱。 空空能活到现在,虽然是得益于靠自己回避了第一陷阱,但更多的是因为有登淀证这位精通四国的老手玩家引路,没有引发后续预定发动的陷阱,就来到了这个面馆。 就算是地球扑灭军奉为英雄的空空空,如果被那种陷阱连续袭击的话,在第三个——不,一定在第二个的时候就死掉了。 游戏结束。 了。 在空空自己看来,能从第一个陷阱中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了。 这样一来四国应该是确实没有——至少是基本没有——幸存者了。从概率上、数学上来说——从现实上来说,是这样。就像证忠告的那样,如果随便怀有期待,随便怀有希望,到时会变得失望、绝望。 空空明白。 但是这样一来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登淀证能够不断回避那些杀新手的陷阱,成长为能够率领空空这样的新手的老手玩家? 从语气中来看登淀证对现在在四国中展开的『游戏』似乎掌握了相当数量的『规则』——因此她才能活下来,而且在来这里的路上,还能带领空空不引发陷阱。 那么,现在空空应该做的是——从证口中打听出那些规则。否则连个喷嚏都不敢随便打。如果不知道陷阱的发动条件的话—— 「……不。」 不,可是,他更加在意的是。 无法不在意的是。 无论如何都无法不在意的是。 无论如何,即便无视应有的优先顺序,也要向证打听的,比规则更重要的,最想知道的,就是她飞行能力的秘密。 「嗯?怎么了?你是觉得有?还是没有?」 面对空空的沉默,证怀疑地问。 对她来说,那个浮游是理所当然的,不用解释就会的东西,似乎完全没想到空空会如此纠结于这一点。 刚才证虽然说了『这件事又会告诉你』,但如果空空不提,她估计就已经在踩乌冬面的时候把这件事忘得精光了吧……这样的话。 「嗯,应该没有。」 空空终于结束思考,得出了结论。他觉得不该露出死命思考的样子。 「这样一来,疑问就是你为什么能活下来……这和你能在天上飞有关系吗?」 空空有些牵强地将话题的方向转向证会飞的原因。 此时,好奇心胜过了得失判断,这在他的行动中非常少见——可是,就算少年应有的好奇心作祟,此时他也应该控制住自己,采取平时那样的行动才对。 应该始终发挥他合理的、冷静的判断力,比起飞行的秘密先追问四国的现状——就是因为他的这种性格,他才会被地球扑灭军提拔,并一直存活到现在。 然而他没有那样做。 于是自然留下了祸根。 搞错了应该做的事情。 完全搞错了说话的顺序,完全搞错了提问和引导的方式,这把空空少年逼入了相当残酷的穷途末路——当然,此时的空空少年也好,回答他的登淀证也好,都不会知道这个结果。 「啊啊。」 证平静地说, 「这样啊,还有这么一回事呢……嗯嗯。这样啊,那个啊,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呢。」 果然,就像空空害怕的那样,经过时间的推移,她已经把要解释这件事的约定忘记了——空空觉得问出来太好了,但实际上一点也不好。 危机在迫近。 不断迫近。 「那是让我活下来的正因素——但是,和我一样,不,比我飞得更好的家伙中,也有引发陷阱战死了的人。因此,不能说它是玩这个游戏的决定性要素。」 所以你放心吧,证说。 「没关系,就算不会飞,也不能说你在存活率上出于不利。」 「……不,我又没有自己想飞。」 他完全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证提起的时候他才第一次考虑,可是怎么说呢,虽然名字叫做空空空,但他完全没有『想要在空中飞』的欲求。今天做直升机的时候也没有感到激动。 「只是,我很在意你为什么会飞。」 「咦,是吗?你在意我?」 登淀证不知为何显出害羞地模样。 本人没有注意到,觉得是理所当然地特征被别人赞美的时候,任何人都会高兴吧——不过空空不是在赞美她本人、不是在赞美她本身就是了。 或者说,将空空的『我很在意你为什么会飞』这句话解释成『你在意我?』,会很大成都市改变文意…… 不过,至少证看起来没有不高兴,那么虽然有什么不明白的误会,也还是不要理会,继续说下去吧。 「嗯。我加入地球扑灭军以后也有过各种体验,但会飞的女孩子还是第一次遇见。我认为自己能够冷静地应对大多数事情,但你在前面飞,我在后面骑着自行车追赶的时候,感觉心情异常雀跃。」 「啊哈哈,那是当然的了。不知道的人看见了确实会吓一跳呢。难怪会心情雀跃呢。难怪会在追赶我的时候心情雀跃……啊!」 证说到这里停住了。 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 然后得意的面孔瞬间红了。 「你、你——」 证一边说一边从椅子上站起来,紧紧按住自己软蓬蓬的裙子。 「你就一直不说话的看着?」 「啊……」 空空自己也觉得啊什么啊。 空空空在这种时候就是说不出聪明话——他都没有迷路地来到了这个面馆,自然也就不能说『我没看』『看不见』之类显而易见的谎话了,可是他又没有对女孩子实话实说的胆量。 他的性质使得他会在失败的时候沉默。 话说回来,这次失败的不是空空反而应该是证。空空不过是按照吩咐跟在后面,证也知道不能因此责怪他,因此证也沉默了下来。 面馆中充满了难堪的,在空空看来是『让他想死』的沉默——再说一次,这种气氛的责任不在空空空。 他只是按照吩咐跟在证后面而已。 如果要吹毛求疵的话,空空空应该事先就察觉到这样的沉默总会到来,并将其延后,先像证打听重要事项,打听活下来所需的规则。 那样的话,说不定。 这个本来无可避免地沉默,从结果是来看对他没有任何好处的沉默,说不定也能避免——话虽如此,已经发生的过去无法更改,已经结束的现实也无从改变。 能 第3话「第二位魔法少女!秘密魔法的秘密。」 0 若失败乃成功之母, 那骄傲即成功之女。 1 并非死亡游戏的逃脱游戏。 这句话说起来,首先应归为登淀证留下的遗言。可对运动少年空空空而言,首先却是这句话里迷雾般的玄机。 从『真人逃脱游戏』这个词中就可以看出,逃脱游戏本应只是电脑游戏的一个类别。空空也跟同龄的小孩一样,并非对游戏完全没有兴趣,可也没有对此了如指掌。 因此他只能从这句话的语境来理解现在的状况。字面上,逃脱游戏当然是以逃脱为目的的游戏,可是—— 2 「唔——哇……」 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室长,空空空,针对眼前同龄少女『爆炸』的状况,从椅子上翻滚了下来——可这并非因受惊而作出的反射性动作。 而是因为保护自我。 为了避免遭到爆炸波及,他选择了移开自己的身体——免得证的骨肉飞散到身上。通常的炸弹多多少少都像手榴弹爆炸一样,爆炸的碎片比火药本身更能造成周围的伤害。这是空空半年来所学习到的经验。 从椅子上翻滚下来,后背重重地撞到了地上,不过总算是回避了证爆炸所造成的二次伤害——虽然和料想的一样,但是这只能说是偶然的结局。 偶然。 躲开爆炸并非偶然。 偶然的是自己仍然活着。 如果碰巧这里有一条『规则』禁止『从椅子上滚下去』,那么刚才空空也会像她一样爆炸了。可是—— 可是,证——那个魔法少女,究竟是违反了什么规则,才招致了头部爆炸的无妄之灾呢? 「…………」 空空把手撑在桌子上,慢慢站起身来。 虽然头部爆炸了,但她并没有从椅子上倒下,那身体依旧坐在空空的对面。无头尸体穿着轻飘飘的魔法少女风连衣裙,端正地安坐在椅子上。这光景似乎超出了现实,不过超现实并没有动摇空空的心。 不,很难想象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动摇空空的内心。要说有的话也只有赞岐乌冬了。不过让人更难想象的是——她知道了逃脱游戏的规则,并因此在这个游戏中一直活下来,却如此轻易地迎来了死亡…… 「无头尸体……让人想起小狼来了……」 沉浸在这难以称之为牧歌般的回忆中,空空开始检查证的尸体。要是此时空空会因为女孩子悲惨的尸体而动摇的话,他恐怕早就死了。 这就是空空空,就算面对家人的尸体,只要死透了都能将其当作一介物品——将尸体当作物品的空空空。更何况,几小时之前才相遇的女孩子还不足以激起如此深刻的思虑。 还有,理所当然地。 即使她做出了美味的乌冬面。 「…………」 检查脖子的断面……换句话说,爆炸的痕迹。要是这里有一条规则『禁止窥视人爆炸后的伤口』,空空将会当场死去呢。 说是游戏的确也太不讲道理了。要是普通人,恐怕会害怕触犯规则,一动也不敢动了吧。真不愧是我们的英雄空空空。 如果『一动不动算作犯规』,结果也不会差太远——就算能理性地想到这一点,但也不见得能大胆地行动吧。 「…………」 爆炸痕迹,就和字面上的爆炸痕迹一样,并没有什么离奇的地方——那是毫无特点,极度悲惨的焦黑伤口。因为一瞬间就烧焦了,所以也省了止血的功夫。得益于此,证的尸体,以及她魔法少女风的衣着,连一滴血都没有沾染上。 可是肉片飞散于四周的情况,给人留下了炸药量正巧能炸开少女一个头的印象——说是印象,却不可能用了炸药。 很难想象证的脑袋里原本就埋好了炸药。 在四国——四国之内埋伏着的『陷阱』,肯定不会是物理意义上的东西。曾经亲身被爆炸穷追不舍的空空得出了这个结论。 同『大声悲鸣』一样,这应该出自超自然的、超常的机制——又或者, 又或者是魔法一般的…… 「不对……真奇怪。」 空空念叨着。 降落在中学操场后,由于想和外部取得联络而引发于空空身上的爆炸,与刚才登淀证身上发生的爆炸,虽然一眼看上去是一码事,可却又有明显的不同。 空空所经受过洗礼的第一陷阱,那个杀新手的爆炸——严密地说来并非袭击了空空本身。那个爆炸首先瞄准的不是空空的肉体,而是空空的联络机器——手机。 首先是耳边的手机破裂。 爆炸的追踪就是从这里开始——尽管现象十分可怕,但可以说正因此空空才得以逃脱爆炸的魔掌。换句话说,空空空虽然没有准备,但却有准备的时间——有从发动的陷阱中逃脱的准备时间。 尽管没有预兆, 但从某种意义上说却有死亡的预告。 有预告,则可以做好准备。 做好为了逃走,为了活下去的准备。 可是,刚才袭击证的爆炸——却没有任何预告。突然之间脑袋就被炸飞了,可谓逃无可逃。证似乎说过,即使触犯了违禁事项而发动了陷阱,也可以根据之后的行动得以生还——要是像刚才那样,岂不是毫无生还的可能? 就算有人如空空一样能冷静而正确地行动,要是一开始就受到炸飞头颅的攻击,那手足肯定无法动弹——不,应该是手足尚存,可脑袋却不听使唤了才对。 和她说的不一样……为什么? 「……不,不应该是『为什么』,而应该是『正因如此』吧。也许证触犯到自己没有掌握的规则,所以才发动了陷阱吧。」 而且仅仅靠推测,就可以看出是相当严格的规则。 拿棒球来比喻的话,证的所为应当是足以当场罚下的恶劣违规行为,所以她才遭受了爆头的结局——那证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要说幸运还是不幸的话,那当然是幸运吧。因为她作为玩家在四国参与这个游戏,直至刚才从未遭遇过如此严厉的规则。 根本不用解释理由。 要是遇到过,那早就死了。 「…………」 可是,证的死究竟带来了什么困扰,造成了什么困难,就算在此做个说明,也不可能给空空带来丝毫救赎的希望——不如说从常识来考虑,证的死毫无疑问让空空陷入了绝望之中。 即是说, 作为熟手玩家,作为纯新手空空的前辈,这里竟然有登淀证也没有掌握的危险规则。 于是空空应该怎样进行接下来的游戏——也即是其方针, 其判断的基准已经完全丧失了。 虽然, 空空和证有所不同,他掌握了『存在发动即死亡的陷阱』这一规则,也可以算作有利之处……可空空又想,如果不知道这能让证惨遭不幸的恐怖规则,是不是更能毫无顾虑地悠然参与游戏呢? 唉…… 一般社会里人们能悠然活着的原因,也可以说是他们从未意识到潜伏于四周的死亡危机、即死的危机……可是,就算有这种说法,至少登淀证本人是无法甘心接受的吧。 这世上哪有让人甘心接受的死亡。 「问问题的顺序……搞错了呀。」 作为反省,空空想道。 反省,接着深刻反省。 就算证不知道即死陷阱的存在,可毫无疑问,她仍旧掌握了相当多的陷阱——可是空空在问出这些规则之前,却执着于问出魔法少女的飞行秘密。 而且问出来的还都是些模糊不清的结论——早知道这 样,就应该干脆不在意她的飞行行为,问问四国的现状也好。 即使都抛开这些因素…… 「证知道『那个人』的事……虽然她说不必顾虑,可我是不是应该问她呢……」 不, 那只是感伤罢了。 就算证知道『那个人』的些许事情,对之后要在游戏中存活下来的空空而言也派不上丝毫用场。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那个人』也不像是精通游戏的类型……更何况她连人生也没有精通。空空知道了『那个人』和绝对和平联盟有所关联——那就足够了。当然如果证要告诉他的话,他也绝不会当作一个麻烦。 可是,却没有向她问出关键的事情。 登淀证,这个魔法少女完完整整地教给空空的仅仅只有乌冬面的魅力而已,真正关键的事情却没有透露一星半点——就这么『game over』了。 没有复活。 也没有续命。 因此只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接下来,空空将在没有说明书和攻略的情况下,继续着在四国举办的逃脱游戏。 3 如前所述,少年空空虽然不是特别清楚逃脱游戏究竟是什么……但要他给同样不太清楚的人做一个简单说明的话,那就是以『从被困的密室中逃脱』为主题的游戏。为了从密室中逃脱,就要解开谜题、寻找线索,在不断试错下找到出口和逃脱的手段。——要说现实逃脱游戏的话,现当下,已经在现实进行中了。 游戏中理所当然地埋伏着陷阱。 可是,对于不太了解详情的空空而言,从感觉上说,这覆盖四国全土的『密室』范围,未免也有点太宽广了——就如同推理小说的背景写着『深海中的孤岛』,事件的舞台却发生在澳大利亚全境一样。 规模之大,尺度之大,某种程度上可以确信为地球所为——因此,证认为游戏幕后的黑手一定是地球,这一点还是能点头同意的。 可是,空空在现在这个阶段上,对此还是持保留意见——她认为现在四国所发生的乃是『实验』或者『游戏』,空空也全盘接受了这一想法。但幕后黑手是否就是地球,空空却认为『还不太清楚』。 不过,若是有人提出:如果不是地球干的难道还是火星干的不成?他也说不出什么…… 但是,不知是在哪一点上,『不像地球所为』的印象总是挥之不去。 最开始虽然是毫无根据的推测,而如今有一个地方不能说完全没有证据的影子——那就是『地球阵』的存在。 地球混入人类之中的怪人,『地球阵』。 消灭地球阵,乃是空空平时的工作——这些和常人毫无区别的怪人,应该零散地遍布于人类社会之中,四国也不可能例外。 可如果以四国的住民全员为目标,那也会殃及地球自己阵营的怪人——对于地球来说,并不是什么乐意为之的事吧? 不管是『实验』也好,『游戏』也罢, 亦或者——称之为『虐杀』。 地球想要毁灭的仅仅只有人类而已。 地球连人类以外的生物都不想杀,更难想象它会做出殃及同伴的行为——说是难以想象,可曾经见过面的空空其实也不知道地球有没有什么想法。 「……接下来,」 空空思考着, 思考着今后应当怎么做。 他百折不挠的精神可是超一流的——不,说百折不挠的话,他其实是一个极端容易半途而废的少年。可在活着这个问题上,他却永远不会放弃。 无论是如何不讲理的规则,无论游戏的难度怎样,无论落入任何绝境,也不会使他自暴自弃去自杀——不会放弃。不管抱有何种目的,就算遇到这样的游戏,也绝对不会失去朝着通关方向的努力。 不惜为了万分之一的概率而赌上性命。 赌博。 左在存一定会用这个词描述这种行为,而空空甚至没有意识到这是赌博就冲了上去。尽管登淀证没有吐露关键的事情,但也说了一些重要的情报——于是空空在脑海中顺势回想起来。 为了脱离困境,空空空应该怎么做——即游戏通关的通关条件,登淀证已经将其告诉了他。也即是,要从四国这一舞台逃脱出去。 这是绝对条件。 因为只说了一星半点,具体的情况也不得而知。不过,有一些毫不知情的普通人通过电车飞机船舶逃离了这里——证似乎还说了类似的事,也就是说逃脱本身并非不可能。 因为已经有人通关了。 用奇幻一点的说法,四国周围并不存在不解除就不能离开的结界。只要好好遵守规则,不触犯违禁事项,按照一定的顺序——也是可以走到外面去的。 不存在『不可以到外面去』的规则。 不仅如此。 问题在于,这些通关的人搞不好根本没有参加了游戏的自觉。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通关了。 如果注意到了四国的异常,因为担心而折返回来——这时又会被规则束缚,再也出不去了。 「要是有通关的人,那么便是指游戏开始不久,偶然从四国出去的人们吧……可是,要从游戏的意义上来说,严格说来和通关又有所不同。也就是说一开始就不能算在玩家里吧……」 在幸与不幸的问题上,那只能算作误差了。 作为中途参赛者挤进游戏的空空,在这种意义上也不过只是误差而已吧—— 「没有『不可以到外面去』的规则,虽然可以确定这一点,但是离开的方法上也许会有条件呢。要是在事前就掌握附近的规则再出去就好了……等等!」 突然, 自言自语地归纳着思路的空空突然注意到了。看着眼前证的尸体,他总算注意到了——虽然他那在尸体面前思考总结的态度与一般常识相比,算不上什么值得褒奖的行为,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注意到了。 她到底是怎样的人呢?是什么样的战士呢?虽然没有时间去深入了解,但至少她——虽说是因为最终没有掌握规则而丧命——一定自以为精通这个游戏。 虽然她那地球幕后黑手说的想法带有一定的偏见和臆造——但是她的确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了游戏的规则。 虽然她说出这些规则之前就丧了命……可是,她又是如何知道这些规则的呢? 空空现在是这个游戏里新手中的新手,被杀新手的陷阱弄死也毫不奇怪的新手——可是每个人最开始都是新手,登淀证也不例外,她也没有一开始就得到说明书和攻略。就算她得以存活的原由之一可毫无疑问地归结于『飞天的能力』——只要有那个能力,那个魔法力,逃脱追踪型的爆炸也并非难事——可曾经是新手的她,是如何掌握规则,成为熟手玩家的呢? 「…………」 答案只有一个。 就和空空现在所做的一样。 空空亲眼看到证的脑袋被炸飞,于是知道了游戏里有即死型的陷阱——也就是说,通过观察他人的失败而习得规则,乃是这个游戏里的标准学习法。 四国人口有三百万。 假定其中大半因为第一陷阱死去了——但也和空空预想的一样,有相当多数的人存活下来。 于是活下来的人,就从死去之人的样子上,洞察出被发动的规则和被打破的禁忌。 第一陷阱之后,如果有第二第三陷阱接踵而来——从陷阱中存活得越久,就越能从牺牲者的死相中学得更多的规则。 「原来如此,是『盾』呀……」 原来是这个意思。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听的词。 必须合作,登淀证虽然说了类似的话,但是她的真实想法搞不好是这样的——如果能用空空发现自己尚未掌握的规则就好了。 虽然他没有因为被这点小心思所骗而觉得太不甘心……不如反过来说,如果这个交易成了的话,空空也会获得她已经掌握的规则,而没有被她利用反而有一种吃了大亏的心情。 唉,说起心情,不是吃了大亏,而是跌入谷底。 这么一想,对现状的危机感更加突飞猛进地增长起来。 盾——换而言之便是牺牲品。就算这个游戏的标准风格是从他人的死中学习规则,中途参加游戏、进度落后不少的空空也无法在未来使用这一方案。 倘若相信证的话,那么现在四国存活的人数应该极少——证开始游戏时所有人都是新手,而现在的状况却大不同了。 游戏已经不再是出现大量牺牲者的阶段了。 不如说是进入了终盘,那么—— 「…………」 将现状,不如称为困境,大概梳理之后,空空理解了这绝望的现实。在此基础上,空空也对现状提出了疑问点。 并非问题点,而是疑问点。 疑问也许玩着玩着总算有一天会明白,所以也许并非那么重要——但眼前存在的证的尸体,也是一个疑问点。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会死人的游戏。 可是,人死以后并非终结——也即是说,一个人死了,便增加一具尸体。产生尸体——尸体被生产出来。假如死了三百万人——那正好会出现三百万具尸体。 可是,四国却空空荡荡。 至少在刚才的街道上,空空没有发现尸体——一具也没有。此外,连发生陷阱的痕迹(除了自己发动的那个以外)也没有找到。 虽然也可以认为证为了不吓到游戏新手空空,故意避开了血腥的路径,刻意挑了一条干净的路带他来到这个乌东面馆……但是这个面馆,就算有店员或者客人的尸体出现也毫不稀奇。 也应该没有藏匿尸体的时间才对…… 因为没有尸体,所以空空一直都使用『消息不明』『失踪』之类的词语。可如果陷阱的发生最终意味着死亡——那尸体应该在某处才对。 不过,空空所抱有的这个疑问,也许是因为他平素的行径,又或者只是因为偶然,不久之后便被化解了——可是不仅这一个,对现状的疑问点数都数不清。 「不行了……真的就像不知道规则就去打棒球一样。球棍怎么用球怎么扔,连位置都不知道……」 对不知道棒球规则的同学说明棒球的乐趣,还真费了好大功夫——游戏就是这样,正在玩的人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明就里的人真的是一点也摸不清头绪。可不能忘记的一点是,这个游戏和棒球不同,玩家们都必须亲自去发现规则。 除了游戏主持人——如果有的话——以外。 「就结论而言,不掌握规则的话什么都谈不上了……现在我必须做的,也就是尽可能找出像证一样的存活者,从他口中探出他知道的规则……」 可这话,听起来就跟在大海捞针一样。 这比喻原本是挺夸张了,不过意外的是,在四国这样广大的土地上,找出几个、最多几十个存活者,语境还颇为相似呢。 对证而言,她发现了乘着醒目的降落伞落下的空空。从降落伞落下来的时候,搞不好还有其他的存活者,其他的玩家看到了…… 怎么办? 因为觉得降落伞可能会有用,于是把它收在背包里了。要不要把它拿出来,在醒目的地方再跳一次呢? 可是,当时十分醒目是因为从上空、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可没听说过四国有如此高的建筑。要是不从东京晴空塔上跳下来,也许就不能造成同样的醒目效果…… 说起来,证似乎曾经说过领地之类的东西,但好像又没有说过……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等等……假如,假如我是证的话。」 假如我是证的话。 空空竟然冒出这么个想法,简直就是奇迹——甚至可以说是绝无可能出现的奇迹。他本极不擅长揣摩他人的情绪,又不精于琢磨别人的心思,缺乏感性又毫不敏感,可现在,思想竟然转朝与他人同感的方向去了。 某种意义上说,在四国进行的冒险生涯里,他能冒出这么个想法简直是最不得了的奇迹了——但不管怎样,空空空现在,的确这么想了。 要是空空和证一样,作为本地人从游戏最开始参与进来,从他人的失败他人的牺牲中习得了游戏规则,那么他会只在大脑里归纳这些规则吗? 会只在脑袋里记住这些规则吗? 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莫非只靠记性就够了? 不,因为没有拥有绝对记忆力的人,所以她也许记了笔记吧——当然,假如有一条规则说『规则必须默记下来』,那么也许笔记就不会存在了。 可是从人之常情看,假如违禁事项超过了一定的数目,为了不触犯到,就算自己记得也会想用文字记录下来吧。 谁都会有不小心犯错,粗心大意。 而且这里,不小心的、粗心的错误将会直接导致死亡——所以,为了避免这一点,肯定会在可以准备的范围内做好最大限度的准备。 也就是说,证有很高的概率拿着笔记——换句话说,她亲手所制的规则说明书,记载着她独有攻略方法的攻略书。 「…………」 可是一眼看上去,她一直双手空空的。 不像空空一样背着军用背包——一身轻松得有点不可思议,连女孩子常有的化妆包也没有带。从刚才安心吃着乌冬面就可以得知,毫无人烟的四国现在绝非求生状态,所以想优先坚持一身轻松的甩手姿态也并非不可理解——可是,「假如空空是证的话」,如果真做了规则说明书,肯定会随身不离才对。 在衣服里。 那么,是在衣服里吗? 魔法少女的萝莉风服饰看上去有不少空间,一本小小的笔记还是能随处藏起来的。 「虽说是尸体,但是总觉得拨弄女孩子衣服……怎么说,完全提不起劲来。」 不如说,正因为是尸体。 但至今为止,空空做了不知道多少比这还要残忍的事情。 为了生存至今,他抛弃了这样那样的道德——所以为了在这里活下去,不做这件『残忍之事』在道理上也说不过去。 不过,是不是一定要在道理上说得过去,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这就是所谓的协和谬误吗? 用博弈论里的话来说,就是所谓行为经济学里预言下一步行动逻辑的沉没成本效应——简而言之,就是舍不得以前的投资,就算觉得不会有回报,就算已经知道不会有回报,仍会有继续不断地投资下去的心态。 协和谬误的由来,是因为当时制造协和式飞机已经花费了海量的金钱,时至如此就算不成功也没法全身而退,于是只能投入更多的金钱进去——要是把这套理论套用在当下,空空显然是走上了错误的道路。 至今不知做了多少更加残忍的事,但也决不能成为从今往后还要做这些残忍之事的借口——粗暴一点的说法,便是陷入了『杀了一个人,那杀两个三个也毫无区别』之类的极端主张。 如果空空真觉得自己至今做了许多坏事,如果他有一些反省和后悔,那么从现在开始洗心革面,从善如流便好——依他的判断力来看,应该不至于陷入协和谬误的陷阱。 但这是不可能的,从今往后他还要做许多残忍之事,也即是最后,他对自己的所 为没有丝毫的反省和后悔,搞不好还丝毫不觉得那是什么坏事。 为了活着不择手段, 也许这才是他的想法。 那么,对想把他当『盾』使唤的证,空空又能以怎样的面目去责怪她呢? 事实上,嘴上虽然说着没干劲,却完全看不见他停止手上的活动——他毫不犹豫地从登淀证的尸体上将魔法少女的衣装剥下来,完全看不见丝毫迟疑。 不,要说完全没有,也有点过了。 可非要说他有那么一点迟疑的话,那是因为他看着眼前这从来没有见过的萝莉风衣装,却不知道怎么下手才能脱掉。 且不说这萝莉服了,十三岁的少年空空,本就不知如何脱去异性的衣服——不过嘛,那也总归算是衣服。 只要好好找出拉链和纽扣的位置,脱衣服就不会花多少时间,也不应该花多少时间。 要是这里有一条规则『不能脱掉女孩子的衣服』,这时便会立刻出局了吧。空空虽然也这么想着,但解开纽扣的手却没有半点颤抖。 不怕死的精神。 不,其实他非常怕死。 就算恐惧,不,是正因为恐惧,所以才能毫不犹豫地不顾一切风险,为了生存做能做的一切。证肯定也和他一样,所以才存活到现在。 尽管她已经耗尽了全力。 然后由我来继承她的遗志——这样做证大概也不会觉得高兴,更无法作为对她的缅怀。 「说起从尸体上剥衣服,应该是那啥……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吧。里面剥下那个女尸上的衣服……」 不知道是在教科书里读到的, 还是在图书馆里看到的。 最后的一段话有两种结局。不知道是谁教给他的,似乎更像是在学校学到的。 从空空之类的非读书爱好者角度看来或许有点难以置信,但将小说故事的最后一段话——换句话说便是将「落幕」重新改写,竟会让人感觉到一种违背道德,甚至属于亵渎的情感。但是对于当下的空空而言,反而能成为一种救赎吧。 因为某个文豪也曾做过类似的事。 在这四国上发生的故事最后——甚至最后一句,无论怎么看都只会有悲剧的结局。那么,空空将其改写的行为也不是那么过于亵渎而不可忍受了。 将魔法少女的衣装完全脱下,登淀证的尸体变成了半裸——潮流外装下的内衣却一点都不花哨,真符合她的风格。看看她内衣的审美,便可以确信这魔法少女般的时尚外衣乃是强加给她的了。 脱衣服的时候为了操作方便,空空把她的身体横放在了刚才放着乌冬面碗的桌子上。宛如手术室一般,充满了怪异而猎奇的氛围。 空空看上去颇有顾虑,不过那只是为了避免脱衣服的时候尸体掉在地上,所以干脆一开始就放在桌子上罢了…… 更何况尸体还没有脑袋,就更加猎奇了。 对空空而言,就算尸体带着头,尸体的眼睛还瞪着他看,他的手上也绝对不会有半点停顿——终于他的手停了下来,是在指尖触摸到内衣时,停了下来。 果然连他都觉得,脱内衣有点过了吧。这一点上,他也并非没有青春期男孩的感觉——或者强说是绅士性也行。他觉得,要脱内衣的话,不如等到检查完衣服,什么也没发现时再脱——如果是有这样的理由,他便可以下手。 毫不犹豫地。 可是,此刻空空脑袋里起作用的自我意识,搞不好是一个错误——或许证就是把记有规则的记事本放在了内衣里。虽然取出来不太方便,但那里可真是『片刻不离身』,应该是最让人放心,最不可能搞丢的藏匿之处。 但此时空空优先考虑了他的青春期烦恼。 接着,他仔细检查了魔法少女的衣服——在他这个年龄的少年眼中,已经算得上十分情色的行动了。从没死多久的少女身上刚扒下来的衣服,还带有微微身体的温热感。 「……这什么设计啊。哎,搞什么呢,根本一个口袋都没有……」 一眼看上去,似乎像有内侧口袋的感觉——他抱着这样的期待,把衣服内侧摸了个遍,却什么都没有找到。这衣服连缝制的痕迹都没有,就好像全身合一,从一开始就裁剪出形状一般。 魔法的服装,说起来,的确也没错。 不是魔法而是魔缝,细心的人也许会纠正一下,但空空现在可没这个心情——空空没有这样的心情,已经是这半年来的日常之事了。 「不过,硬要说的话,这倒不像是衣服……倒像是紧身衣一样……看起来蓬蓬松松的,里面却出人意料地紧致?」 紧致。 那么或许不应该称之为紧身衣,而是潜水服吧——这样一想,感觉就和空空平时使用的对怪人战斗服『古罗斯提克』很相似了。 但两者又有根本性的不同。 『古罗斯提克』还可以称得上是科学的产物,穿过它的空空也心知肚明——究其原因,虽然他并不清楚衣服内的构造如何,但可以断言在缝制中加入了许多电子回路。 觉得不可思议,但不觉得是个迷。 但是眼前的魔法少女服——硬要用个奇幻风格的词来说,便是魔法衣——不但看上去,连摸上去,也没能发现这些机巧之处。 只是普通的衣服。 只是普通而可爱的衣服。 尽管不太好断言从这件衣服上能感觉到魔法的存在——可是,反过来说这是一件科学的产物,从某种意义上讲更让人无法接受。 「…………」 不管怎样,没有内侧口袋,也没有外部口袋,连能把笔记缝在里面的缝隙都没有。那么登淀证应该没有带着记有游戏规则的笔记,或者参考书一类的东西吧。这推理和空空先前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了。 他白脱了女孩子的衣服。 非要说有的话,那么也可能在布料表里两层的中间藏起来,可找来找去根本找不到缝制的线头,更何况那些地方也不是随手能拿进拿出的,绝不可能用来藏匿一本使用频率很高的笔记。 比起这些地方,更有可能藏在内衣下面吧——于是空空转眼看着桌上证的尸体。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她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一样,就算这时去脱她的内衣,也不会有任何抵抗。同龄女孩子的身体,就在眼前。 「……哎,不,还有在鞋子里的可能性吧。」 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个点子,于是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那里去了。 至少在行动上,他想把拨弄女孩子内衣里侧放在最后的最后——所以现在便去调查一直没有被脱下的鞋子。虽说这种行径已经很变态了,但幸运的是,空空没有对着女孩子鞋子兴奋的嗜好。 刚才只顾着衣服了,证穿的鞋子也是奇幻而富有魅力、十分引人注目的类型。这鞋子似乎挺惹小孩子喜爱,但小孩子应该不会自己去穿吧。 空空看了鞋子里面,还把鞋垫都翻了出来,但也没有任何特别的发现。 就算没有笔记本,也许她会把掌握的规则直接写在鞋垫反面呢。这想法虽然不错,但却没有找到半点线索。 若同谍战电影一样,把鞋底的橡胶撕下来,那背面应该也可以——空空还考虑过这一可能性,但这和缝在衣服里面一样,缺乏即时的适应性。注意到新规则时,或者想要确认已知的规则时,每一次都得去撕鞋底的橡胶,实在费时费力,她也不像是很能忍受琐事的人。 对空空来说,有其必然性的事便可接受,而对证来说,就算有必然性也会拒绝。 她并非那种善长忍耐的小孩。 「那么,最后的最后……」 左右脚的鞋都确认完毕,接着像是通过仪式一般把袜子也翻了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仍然没有得到半点成果。空空必须下定决心的时刻总算要到来了——就算不是因为沉没成本效应,事到如今还因为伦理观而中断调查,已经不可能了。不过在这个『总算到来』的时刻,空空深呼吸了一下,也算是能窥见一点点他的人性吧。 这能窥见他丁点人性的场面就算是一场错觉,却拯救了他——虽然彻底贯彻毫无人性的作风才让他立于现在的地位,但讽刺的是,假如他没有处于青春期的躁动当中,而是直截了当地奔向目的地,没有半分犹豫、毫不留情地剥下少女的内衣——假如他这么做了, 那么现在已经爆炸而死了吧。 「!」 横躺在桌子上的登淀证尸体——爆炸了。 4 刚才的爆炸,和炸飞头部时的规模完全不同——尽管空空并非近在尸体身旁,却生生承下了爆炸的热波,向后翻滚着砸到了面馆的墙上。 一瞬间,完全没法掌握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还是掌握了。 能做的只有掌握现状了。 掌握清楚现状的才是空空空——登淀证的无头尸体爆炸了,破裂了,事实如此。但是,这完全是预想之外,预料之外的突发事件,就算掌握了现状,或者正因为掌握了现状,所以才处于些许混乱之中。 违反规则。 只要触犯了违禁事项,就一定会发生『如此这般』,空空是知道的——而且,也有会发生『如此这般』的觉悟。可是说来说去,也只是做了『如此这般』发生在空空自己身上的预想——以及觉悟。但是登淀证的尸体发生『如此这般』,可完全没有料想过。 游戏通关,证称之为『胜出』。 也即是意味着,就算证未能逃离四国,途中不知触犯了什么规则而game over,永远也不能从游戏中『胜出』,但也应该可以『退出』。 可是这确实一个误解。 如果死后还触犯了规则——也会遭到惩罚。 原来如此——若是这样,这规则也太过严格,或者说是太让人无可奈何的残酷。 死也是不被允许的。 换句话说,即死刑并非极刑的世界观。 彻底地毁尸灭迹——彻底得让空空都感觉到战栗。 「…………」 根据事实的情况考虑下来,假定『违反规则』的是空空,如果这里触犯了『脱袜子』的陷阱发动条件,那么就和当时准备同外部取得联系时先发生手机爆炸类似,登淀证的身体会先爆炸,接着也许会产生穷追空空的追踪型爆炸。因此空空也做好了防范准备——但是等了一会儿,不,其实也没有等,总之第二次爆炸没有出现。 和炸飞证的脑袋时一样, 仅有一击。 「……刚才,还有在那个初中的时候也是,虽然还没有想得太深,」 空空沿着墙壁站起来,自言自语道, 「但完全没有火药的气味——肯定不是单纯的燃烧现象……虽然是陷阱但不是机关……是这个意思吗?」 当然,在脑袋和身体里不可能埋有火药或者炸弹——想着想着,他朝着桌上看去。受到她身体爆炸的殃及,桌子和椅子都坏掉了。 破裂的断面虽然有焦痕,却没有烧起来的迹象。刚才的爆炸,似乎不会造成这个面馆失火——爆炸只有片刻,转瞬间就结束了。 但是比起观察周围,空空更在乎的是登淀证。 她的尸体完全消失了。 不是烧光了, 而是——消失了。 「……嗯?诶?这就是说……」 这可能吗? 仿佛这爆炸的能量恰好能让一个人的身体消失——而且就像发生了燃烧现象和化学反应一样,她的身体消失得干干净净,连一丝一毫的影子都没有留下来。 刚才头部的爆炸飞散出来的皮肤和肉片——居然连痕迹也消失了。 形影皆无, 半丝头发都没有留下——消失了。 不,不光是头发,连内衣也是。 桌子和椅子虽然破成几半,但是她身上穿着的上下内衣,却一片都没有留下。 「……啊……」 原来, 如此。空空总算明白了。 四国三百万居民被强制扔进这个游戏,假如其中的大部分——现在可以称之为将近所有人——都迎来了game over的话,那么一定会产生同样数量的尸体。可至今空空仍未发现其中半具——除了眼前登淀证的尸体以外。而现在,尸体消失之谜有了答案。 那就是, 死亡——在这个地方, 死亡本身——即是违反规则。 所以违反这条规则的登淀证,以及至今因『game over』而『退出』的人们的尸体,才一丁点都没有被保留下来——全部爆炸了,破裂了,消失了,消灭了。 心中闪过一阵恶寒——不,是厌恶感。 真想冲动地喊出「这是什么玩意儿!」——空空从死者身上扒下衣服的行为和刚才的毁尸灭迹一样,在侮辱死者尊严的角度看没有多大区别。 空空并没有漠视自己所作所为的意思。 但若是这样,证所谓『游戏』的说法,就越来越有现实感了——明明是游戏却带有现实感,其实想想这说法也挺奇怪。 空空虽说是运动少年,但是也并非从未玩过游戏。学校社团里一起回家的伙伴们,有时也会一起去电玩中心——虽然空空自己并没有积极参与,但还是会坐在朋友旁边看他们玩动作游戏。 那个横版过关的动作游戏。 游戏里对迎面而来的敌人施展拳脚,略微古老,也没有什么特别让人在意的地方。可现在想起来——玩家打倒的敌人横躺在地面上,闪烁了几秒后遍消失了。 消失了,消灭了。 也许是因为这些尸体会妨碍到游戏的进程,或者cpu处理能力不够,总之以这样那样的理由——被打倒的敌人闪烁后消失了。虽然在玩游戏的时候,对这件事也没有深究细想——可game over后连穿着的内衣都消失得一干二净的登淀证,简直就跟游戏里的角色一样。 可是她本人并非是敌对角色,至少在她本人的意识里应该是玩家才对…… 「原来这就是找不到尸体的原由……要说这就是空中拍摄找不到异常的理由还可以接受。可是监控摄像头和卫星都没有发现异常,这理由又有点牵强……假如这种规模的爆炸发生在三百万个地方,如此异常要说没有被发现,应该不可能吧……」 不对, 肯定在这件事上,还有别的什么规则吧。 只是空空还不知道这规则具体是什么——对了,说起来,还没调查内衣里面就爆炸了。要是内衣里面真的有记载着证所掌握规则的笔记,那也算作了「贴身之物」,这时已经连纸片都不剩,和尸体一起消失了。 「真是……这次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这以后可怎么做才能活下去呀……」 空空开始说出自我厌恶的话来。不过,说是弄巧成拙,也并非意味着自己没有得到半点救赎。 因为,她的痕迹并非全部消失。 『死亡即是违规』,空空的预想十有八九是对的。另外,陷阱发动时会将『贴身之物』一起炸掉,大概也和料想的一样——但是,空空在陷阱发动之前,片刻之前,把魔法少女的衣服从她的「身上」剥了下来。 结果——魔法少女的衣服,以及鞋子、袜子,都没有消失,也没有消 灭,好好地留在了空空的手里。 完好无损地,历历在目地。 宛如登淀证曾经活着的证据一样。 「哎……虽然已经无关紧要了……证自己应该也说过,魔法本身和这次的游戏并没有关联……」 只不过, 魔法是她能存活下来的理由之一——『飞翔的能力』,是她能存活直至今日的一大理由吧。空空继续想道, 也就是说,至少。 『飞起来』、『飘起来』。 以及。 『使用魔法』。 并没有违反规则。 『魔法……当然,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个能让我相信魔法存在的理由……但现在也不能否认它变成某种突破口的可能性。』 空空说着,又一次检查了那已经变为证的遗物的魔法少女服——就像刚才检查袜子一样,一下子把它翻了过来。 可是——就算如此,他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秘密。 无论是机构还是机巧还是机制,完全一头雾水。 要是某个地方有『古罗斯提克』一样的按钮就好了——也许刚才找口袋的时候看漏了吧——可遗憾的是,空空的注意力并没有散漫到那种程度。 他没有看漏任何一件事。 不管抱以怎样的善意——对证的善意,从少年空空拥有的常识和知识来看,这只是一件普通的衣服。 只是一件在缝制上很特殊的普通衣服——要说是障眼法,却没有半点机关的影子。 『所以不是障眼法,是魔法……』 当然,鞋子也一样。 鞋子其实也没必要再检查一遍了——但还是为了保险起见,或者应该叫不见棺材不落泪,空空又去检查了一遍,结果自然是徒劳无获。 最后的最后,竟然无事可做了。 少年空空为了生存不惜努力,甚至不惜牺牲。可是连应尽的努力和应做的牺牲都不复存在的话,连空空都只能僵在当场。 无论如何都想从证的死里得到什么线索,这难道是自己的感伤吗——是不想让证的死白费的感伤吗?在胶着中不知不觉意识到,自己竟然想从魔法少女的game over里强行发现什么突破口。 一点也不像, 一点也不像空空空。 连空空自己都这么觉得。 是受了那么美味的乌冬面的招待而觉得感恩吗?——那么干脆就像小孩子一样,干干脆脆地哭一场就好了。可是他绝非感受到了悲伤。 是因为太震惊了, 也许内心还动摇了起来。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他的精神也慢慢镇静下来——从登淀证的死里,只能感觉到体育课上跑了百米后的感觉。 和『大声悲鸣』的时候——说起来也是一样的吧。 内心不变,改变的只有身体——让人不禁发出疑问,为什么世上会有这种人呢? 但是他不会想去死。 就算变得更想去死,他也不会想要去死。 「哎……呆在这个地方也没什么办法,还是为了逃离这个逃脱游戏动起来吧。不管怎样,要是我一周之内不给地球扑灭军本部提供一定的报告的话,那现在可能还存活在这里的其他玩家,就不得不面对被歼灭的命运了。」 把这些根本不需要说出口的话亲口说出来,鼓舞自己——准确地说,是做了鼓舞自己的仪式。 「就算继续留在这里,我也做不了乌冬面,虽然我还想用脚踩着做一次乌冬面呢……」 就个人的感想而言,那种制面的方法可比普通的和面要难多了——说到底还是不觉得自己有边看边学的能力。而自己也不情愿在来之不易的回忆和那美味的乌冬面上,用随意试做的乌冬面撒上几个污点。 搞不好本地的赞岐乌冬会因登淀证的死而失传——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把那触感和口感,那滑过喉咙的感觉珍藏起来吧。 背包里的便携食品还够吃几天,况且又不是遇难于无人岛,这里根本不用为水和粮食发愁,也不用预先吃饱肚子。 若是不在这里停留过夜,那便应该在日落之前开始下一步的行动——何况本次任务还有时间限制,可不能睡在乌冬面馆里。 于是空空明确地把来到这里的目的划为用餐,将行动扭转回到既定路线上去。 「……唉,首先还是把证埋葬起来吧,哪怕只能从形式上埋葬她。」 说是埋葬,但她的尸体已经完全被消灭了,可谓葬无可葬。只不过不知道算不算幸运,空空手边有从她身上剥下来的衣服。 把衣服和鞋子埋起来,代为土葬吧。 如此我也可以安心了——于是他右手拿着魔法少女的衣服,左手提着鞋子,准备离开这家店铺。 「嗯?」 他不禁注意到了, 不是对右手中衣服,而是被左手里的鞋子, 「嗯?」 吸引了注意。 不,其实也并非产生了新的疑问,也没有新的发现,更不是灵光一闪等看似有突破的进展——可是,这鞋子,这漂亮的鞋子,虽然看上去装饰有点过于累赘,尺寸却未免有点太大了。事到如今,他才冒出这么个印象。 因为是特制供给的物资,自然就不可能和店里卖的一样,鞋垫上并没有写有鞋子的尺寸……也许只有这双漂亮的脚,才能做出那样好吃的乌冬面吧。 莫非证那家伙的脚比我还大?出于这样的好奇心,空空试着穿上了鞋子。 这时空空还没有任何别的考虑——只是因为发自内心的好奇心,或者说只是为了好玩。 可是,这鞋子不大也不小,正巧合在少年空空的脚上,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好奇心和好玩的问题了。 脚的大小差不多相同, 那么身高和体格又怎样呢? 「…………」 不对不对, 等一下等一下, 我,真的要这么做吗? 5 回想起以前的故事——空空空那时还是一个棒球少年,上初中的时候,还特意选了拥有名门棒球部的私立中学。事实上作为特优生——在这入部都堪称困难的名门棒球部里,虽然没有一下子成为主力,但也堂堂正正地入了部。不谈他那人性的问题,在这棒球部还过得不错。 在这过得不错的生活之前, 那是刚入部时的事情了——和空空一样刚进入棒球部的一年级学生们,被敬爱的前辈们下了一个命令。那是所谓的棒球部传统活动——向女生借制服,然后穿着女生的制服和二三年级的学生们打一场练习比赛。 空空完全不清楚为什么这种愚蠢的活动会成为传统。不过前辈们对他们下了这种不讲道理的命令,他们的前辈们也是这样做的,可算是真真正正的传统了。 做了以后才知道,这其实是通过『一起犯蠢』来增进互相了解的传统仪式。从各地集中而来的新生之间,以及前辈和后备之间,都在这传统中加强了相互的纽带。 这对于以团队合作为主的团体竞技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吧——比如空空刚加入地球扑灭军时,也是一下子就委派给他消灭怪人的任务。 对于一个还不明就里的新人来说,的确太唐突、太性急了。但通过杀怪人让空空拥有「伙伴意识」,才是组织的目的——当然,空空的人格可没有那么单纯,仅仅通过这点动作也不能让他产生对地球扑灭军产生『伙伴意识』、『归属意识』——这一点且按不表。 不管怎样,空空在这样那样的经历里,其实已经有女装的经验了。 向同年级的女生借来制服,穿着女式衬 衫和裙子去打棒球——但那只不过是传统仪式,就算不是传统也是前辈的命令,换而言之,这虽然是空空自己的判断,可却不是自己下的决定。 所以可以找出千百种理由来。 但这一次却没有任何理由。 空空通过自己的判断,下了自己的决断——他。 他穿上了魔法少女的衣服。 「…………」 比预想中更重要的某种东西已经坏掉。 因为失去太多而感到一阵晕眩。 要是什么都没有得到的话,搞不好真会去实施那自己绝对抗拒的自杀行为了。可是,和试穿鞋子后预想的一样,这件魔法少女服——当然穿在少年空空身上,再说是魔法『「少女』」的衣服就有点奇怪了——一点也没有违和感,正好能穿上。 登淀证的体格虽然不算壮,但在女孩子中也算是挺大的了——原来如此,所以才能踩乌冬面呢。 当然,虽说尺寸没有问题,但试穿一件不太习惯的衣服也颇费周折——因为那衣服里有着空空从未见过的结构。 不过和战斗服『古罗斯提克』相比,也算不了什么大事——那件英雄装要是没有别人帮忙根本就穿不上,原本就是一个人无法穿着的设计。虽然和最开始相比,『古罗斯提克』已经进行了许多改良,可至今仍无法克服必须要人帮忙穿衣的弱点。最开始是借『那个人』的手来穿衣,现在也一样,主要靠『篝火』来帮忙。 因此,在这次单人任务里,必然没有带上『古罗斯提克』。可自己竟然穿上的不是英雄装,而是魔法少女服,到底谁能预想得到呢? 穿衣服的时候不用先脱光,算是这件衣服给人带来的唯一宽慰——当然,这样一来,登淀证整个尸体连带内衣全部被消灭掉的事,对空空来说也许同样可以算作一种宽慰吧。 要是做得更彻底一点,就不得不穿着和她同样的内衣来做实验——但是既然都消失了,就没办法了。 真是太好了。 「穿上试试的话……这个虽然不会妨碍行动……坐下来的时候比较麻烦,裙子会弄皱……而且,」 空空捏着松垮垮的大裙子检查起来。之前还很好奇者裙子到底是怎么做的,检查一下就明白,原来里面埋着线缆,才得以保持形状。而且,好像还不是普通的线缆…… 「裙子倒是挺透风的,可是感觉很不安呢……是不安稳吗……女生为什么会用这么不可靠的东西来防御下半身呢?……」 还好有线缆吧。空空一边想着,一边把自己脱下来的衣服和装进袋子里的鞋收在背包里。其实也不能说整理,只是因为生理上不能忍受散乱的感觉。可是他并不擅长家务活,只是随便折了一下,便塞进背包里了。 「镜子……」 想到这里,他放弃了。 这店里会来客人,所以肯定会在某处——比如厕所里——放上镜子。可是他反而不想用镜子去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若要贯彻到底的话,这应该也是必做之事,但就算是空空空也做不到那种程度,而是姑且先进行实验。首先得试试这件衣服的『魔法』,外观的问题可以以后再说。 是的。 他并非因为兴趣嗜好、喜欢、特别喜欢,才穿上女孩子登淀证穿过的洛丽塔风少女服——穿着它,当然只是为了达到目的,为了达成四国游戏的『逃脱』条件而已。 登淀证能在这个游戏中得以生存的理由之一,便是她魔法少女的身份——穿着能飞上天的衣服,借助其辅助性的力量,大概就是理由之一吧。 这一点是可以接受的。 那么, 倘若空空也能使用魔法的力量,那么他也必须用起来。 不必拒绝,不容考虑。 尽管登淀证的几乎一切连同她的性命一起被消灭掉了,但现在必须不顾一切利用任何手段,就算剩下的只有裙子也必须利用起来。 魔法少女的衣服, 还有鞋子。 她的遗物——以游戏的风格来说,应该称之为获得的道具吧——不管怎样,应该有效地将之利用起来。 当然,假如它们能被有效利用的话——可是, 无论是正面摸起来,还是翻过面调查之后,都没有发现『魔法』的机关——没有像『古罗斯提克』一样按下去就可以发动特性的按钮。 原本就没有按钮。 知道用途,却不知道使用方法——因此最后的手段,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自己穿穿看了。 抛弃羞耻之心。 忘掉青春骚动。 只能把这里当作一个巨大的更衣室。 「唉……算了。」 空空不愧和一般少年不同,很快就做了了断。 「反正也没有人在看……」 现在,几乎所有在四国的人都死掉了——最糟糕的情况下,也许一个人也没有。那么考虑到四国现在的事态,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穿着洛丽塔风的衣服,只能是极端渺小、可以忽略不计的事了。 但不能忘了。 空空的任务如果失败了——或者即使成功了——便会给人类与地球的对决带来巨大的变化。空空虽然没有关于此事的使命感,但也并非缺乏能认识到事物重大性的客观认识。 做应该做的事。 至少,他想阻止地球扑灭军投入不明室的『新武器』——绝非因为憎恨不明室,但也不想今后和他们扯上什么因缘。 所以——做应该做的事。 冷静认真地做。 空空背着装满行李的背包,走了出去。 「自行车……这背包应该放不下吧。」 就和装整理箱一样,拆开一次也不是装不回去。只是要拆掉好不容易才组装起来的『恋风号』,只能让人感到自作自受的徒劳感。 况且,假如不能使用『魔法』的话,也可以继续依靠『恋风号』呢——所以在实验飞行的时候,先让它停在面馆的前面吧。 也许这算是违章停车,不过应该不会被拖走吧。 「说起来,必须得带上『破坏丸』……」 实话说来,按现在四国的情况来看,『破坏丸』实在是派不上什么用场——要是死亡游戏还好,可在这逃脱游戏里,一把日本刀到底能发挥多大作用呢?——可是又不想把它放在这儿。 因为它是『那个人』的遗物——也并非如此。 他并非有此考虑。 空空知道自己并不是那种人——知道得一清二楚。空空的徒手战斗力之弱,就算被狗袭击也会死。所以就算和游戏没有什么关系,他也要带着强力武器。 没有人类,也许就意味着野生动物四处跋扈——虽然不知道四国有没有熊,但是从直升机上往下看,就能切实感觉到四国多山的环境。 没有人类的世界里——也就是没有天敌的世界里,连虫子在内的动物们,也许会相当凶猛地横行繁衍起来吧。……说起来,四国现当下的『规则』,莫非也适用于动物甚至植物身上吗? 实在是看不清游戏规则的范围。 「若幕后黑手是地球,应该不会影响到动植物……因为『它』要毁灭的只有人类才对。」 反过来说,如果范围包括了动物——连动物的尸体都完全消失得话,这个游戏的幕后黑手就应该不是地球。哎,要不是地球的话,那还能是『谁』呢…… 但解答这个疑问并不在空空的工作范围之内。 应该是地球扑灭军的『上层』考虑的事情。 「这长度装不进背包里呢……只能手拿着了。这样的话,也就没有必要把『破坏丸』的模样藏 起来了。」 空空把外包解开,露出了『破坏丸』的本体——这样会比较好拿。先前之所以把它包起来,是假设了刚登上四国不久就会遇到别的人。要是一下子就拿着日本刀,搞不好会让对方产生敌意——事实上,如果一开始就露出了日本刀的原型,登淀证肯定不会那么友好地(?)接触空空了吧。 可是现在,要因为包带『不好拿』就把它扔掉,也未免有些太气短了——尽管四国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也没有把日本刀藏起来的意义,不过之后和人遭遇的概率再低,那也不能完全算作零。 「接下来出场的,是神是鬼呢……要是什么都不出来就不好了——」 仅仅穿上魔法少女服,也不能知道它的使用方法,最多只能增加在光天化日之下女装的背德感——这背德感肯定不可能是魔法发动的必要条件。 不过听登淀证的说法,她所谓的『魔法』,似乎是非常简单的东西——再不济,发动的时候也不需要拨弄开关之类的繁复手续。 也并非和小说里的魔法一样,根本不需要咒文——空空在四处张望的时候,不知何时证就飘起来了,所以不能算确信如此。但至少她没有念过咒语,如果听她念过咒语,至少应该能留下一星半点的记忆。 「也就是说,靠意志吧……有没有想要飞翔的意志……有没有想要漂浮的感觉……」 引导空空骑着的『恋风号』的时候,她也没有做出一些特别的动作——转弯的时候,调速的时候,她的姿势一点都没有变。 所以,如果说她需要什么东西才能飞起来、飘起来的话,那应该是存在她脑海中的某物——空空要想像证那样飞起来,也必须做同样的事情才行。 就这样一点一点深挖逻辑的细节,空空走出面馆来到前面的大道上——然后他站在了道路的中线上。虽然他不觉得站在中线上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但至少应该在最大限度上再现证的所作所为。 换一个并非比喻的说法,假如证的内衣还留着,空空也会穿上——要做的话就要彻底进行到底。这对于空空来说才是标准的行为方式。 「…………」 闭上眼睛,闭上左眼和右眼。 接着集中精神——这个态度是他独创的,虽然不知道证有没有做过同样的动作,但集中精神的时候闭上眼睛,看上去会比较像那么回事。 集中精神想, 飘起来。飘起来。飘起来。飘起来。飘起来。飘起来。 飞起来。飞起来。飞起来。飞起来。飞起来。飞起来。 如念经一般,如这就是咒文一般,他在脑子里吟唱着——不停歇地思考着。尽管这思考劳动也让人觉得有一些愚蠢,但空空现在却没有去思考这愚蠢的程度。 空空伫立在道路中线上——说起来她好像很傲慢地抱起手来,想到这里,他也把这个动作再现了出来——一刻不停地想着『飘起来,飘起来,飞起来,飞起来。』 也许集中所有的神经才是重点, 他自顾自地推测着。 不考虑其他。 不怀疑魔法。 尽管怀着一知半解的知识,但将自身交给这种超自然的、物理所不能证明的事时,应该不对其抱有一丝一毫的怀疑——理应如此。 在怀疑之人前用不了超能力,占卜只对相信的人有效果——诸如此类的说辞,的确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灵力经常借用的套话。可若对信仰之心本身的否定报以『半信半疑』的心态,一开始就不应该尝试。 空空就是这样想得。 顽固地默颂——不停地祈祷。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种只能让人感到徒劳的行为——穿着从尸体上剥下来的衣服,女装,闭着眼,在无人的道路上不停想着『飞起来飞起来』——要说不亲身体验就不了解真相的话,那又能持续进行多久呢? 五分钟?十分钟? 拼上老命的话也许能维持一个小时吧——人类的集中力,说是能维持九十分钟,也许能做到的人也不是没有吧。 但像少年空空一样,一直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还能摈弃一切杂念继续维持集中力的人,恐怕没有几个——能做到的人,已经不能被称为普通人了吧。 就算如此,在十月下旬微感寒意之时,不普通的少年空空空也一度睁开了眼睛——中断了思考。并非放弃了。可他也不得不做出一个判断,看来这方法是行不通的。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首先,还是乘着『恋风号』移动吧——于是空空将视线转向面馆的防线,却发现了一些违和感。不,这是比违和感还要奇妙的感觉。 世界好像变得矮了一截。 远处的「恋风号」看上去好像和刚才不在同一个位置上——它本应该原封不动地在刚才自己停车时的位置上。 「…………」 但这感觉好像似成相识。 很多人都会在房间里找不到遥控器或者书的时候,为了换个视角而站在椅子上俯视房间——空空也有过这样的经历。此时的感觉就和这种视角十分相近。 高一点的视角。 也就是说, 「漂浮感……」 空空朝脚下看去。 他的身体离地有五公分, 老早就飘起来了。 6 不知是悲是喜,就这样少年空空,那个处在应该多愁善感年代的少年空空,是不太可能脱下那登淀证遗留下来的魔法少女服了。 因为他事实上已经『飘起来』了, 『飞起来』了——没有借助任何的外力,也没有跳跃,就好像吊在气球下面一样,轻飘飘地,身子『停在』了空中。 这不是『魔法』又是什么? 不,这也不是『好像吊在气球下面一样』——这只是因为要形容『飘起来』才用的比喻。从刚才一直闭着眼睛的空空的感觉来看,却像是『站在椅子上』一样。 不是回转椅子, 是固定的硬椅子。 就算是固定的椅子,脚下也不太安稳——联想到平衡木上的感觉就很容易理解了——虽然无法避免不安定的漂浮感,但如果不依赖视觉——闭上眼睛的话,就和站在沥青路面上的安定感没什么两样。 这一点可谓空空的失误。 不,因为对这状况没有正确的理解,所以也不能说有什么失误——但是闭上眼睛集中思考,从结果上看确实很大的失败。 要是睁开眼睛,就可以知道什么时候飘起来的吧——搞不好在一开始想着『飘起来,飞起来』的时候,空空的身体就已经飘起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傻了。 没有注意到已经飘起来飞起来的事实,一直还念想着「飘起来,飞起来」——在已经不协调的状况下再加上不协调,又能有什么结果呢? 周围已经完全昏暗下去,伸手不见五指了。 本来这周围也许就不如大都市的夜晚一般灯火通明。要没有人类的活动,夜晚竟然能昏暗至此——然而,空空朝天空望去,那里却有大都市无法比拟的繁星点点闪烁其间,虽说是黑夜,也并非完全看不见周围。 自然真好啊,他不知不觉地想到。连空空也能感觉到这种程度的美好。本来这自然就是地球的产物,可现在却成了人类的敌人——不对。 不算一草一木和空气的话, 夜晚的黑暗和天上的繁星,是不属于地球范围的吧? 「…………」 还有,虽然分了点神,但空空的身体却没有落到沥青路面上——依旧安定地漂浮在那里。这不可思议的感觉习惯以后,竟然有一种接触新技 术的兴奋感——当然也有自己想法猜中后的喜悦。 魔法少女,登淀证。 她如理所当然一般使用的『魔法』,任何人只要穿上这件衣服——就算不是任何人,但至少空空穿上这件衣服以后,便可以使用了。 这样,在四国进行的游戏里作为玩家的时候,就算触发了一些陷阱,也应该能有效地逃脱出去了——当然,证自己已经破碎而殒命,所以也不可能做到万全的对策,但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相当大的优势。 不,到底是不是毫无疑问,还得等到试飞结束以后才能断言……但也可以说看到了微弱的希望之光吧。 但此时的空空空,必须继续存活下去的悲剧少年空空空,也毫无疑问地对万事乐观的态度报以一丝怀疑——并非对游戏的认识,而是现当下,对他发动的『魔法』报以的乐观认识。 渐渐理解到魔法少女服和战斗衣『古罗斯提克』在原理上的根本不同——但他现在却开始认为两者从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区别。 撇开魔法和科学的区别,现实中明明白白地发生了空空头脑不能理解的技术,所以产生这样的想法说起来也是很自然的事。可是,从亚瑟?c?克拉克的法则来看,在『高度发达的科学和魔法无异』的逻辑下,他的想法却正中了靶心。 「飞起来,飘起来。」 发动的接口就是念想这片言两语。 不仅是其便利性,也应深思其危险性。 不管是不是为了在游戏中存活,也不管是不是为了在任务中存活,如果在此稍微有一点对轻易使用超常科技的风险的考虑,也许今后的展开也会有那么些许的变化。 反正只是一点点, 仅仅只有一点点, 虽然一点点选择根本难以动摇现在空空所处的立场,但也正因如此,这一点点选择也十分宝贵。 「……不对,这感觉有点不可思议……有点奇怪……」 于是, 空空抑制住自己对『新技术』的兴奋感,转而对其报以好奇心,探究了起来。 「有种感觉不到背包和‘破坏丸’重量的感觉……与其说是『飞起来』,更像是『无重力』的状态吧……?」 他边说着,边总结起来。 当然,他从未体验过无重力的感觉。 说起无重力状态,也许会受到科幻小说插图的影响,容易想到一副大小物体轻飘飘地浮游于空中的场景。但事实上的无重力状态却并非如此——『运动中的物体维持运动,静止中的物体维持静止』,这才是无重力状态的基本形式。 所以无重力状态下,静止的物体是不会自己飘起来的——如果是这样,那必然有向上的重力在起作用。与此同理,空空背上的背包,手里拿着的『破坏丸』,虽然没有受到向上的力,可也受到没有朝向地面的力。 尚在背肩,尚在手心, 仅此而已。 换句话说,便是如自己肉体的一部分一般——虽然作为肉体的一部分也感觉不到重量。在宇宙飞船中的无重力空间里,自己不需要支撑自己的体重,所以不会消耗体力——这时,肌肉便会萎缩,因此在船内必须要进行适当的训练。有朝一日回到地球时,肉体便会变得相当脆弱……大概自己现在就处于类似的状态。 这不可思议的感觉, 这感觉不到重量的感觉。 那奇妙的、空虚的感觉,便是由此而起——也即是说,虽然一直这样漂浮下去会让情况变得『很糟糕』,但是从超短期的角度来看,勉强驱动肉体『漂浮在空中』,却完全感受不到体力的消耗。 「可以认为这就是所谓的反重力服吗……要是告诉地球扑灭军的开发室,也许他们会欣喜若狂吧。」 空空并没有修正将魔法和科学视为一体的误解,继续思考着——可是,他也并非没有怀疑对这现象『违反能量守恒的感觉』。 没有体力的消耗。 建设真的不消耗体力——如果走比飞更轻松,那么拿来作为装备就不合格了——可是它连精神力也没有消耗。要按照电玩游戏里的世界观来看,使用『魔法』时若不消耗『mp』,便是不符合道理的了。 可现在,自己却没有感到精神上的疲惫。 现在空空在精神上所感到的倦怠感,只是因为这几个小时以来一直集中着注意力,在思考中消耗的结果——而现在不再去想那些道理,但依旧浮在空中,精神上甚至慢慢地变得轻松起来。一边使用魔法,一边回复『mp』——这不就是天方夜谭吗? 就像一边跑马拉松,体力还同时恢复一样。 从现象上看真让人无法接受。 没有代价也没有付出——就这么飘着。 「也就是说,绝对和平联盟所谓的魔法,其实是永动机?……永动机的开发……和不老不死一样,可是人类亘古的追求……不,怎么可能呢。」 他光是假想,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若怀疑起来,登淀证的从属是否真的是绝对和平联盟,谁也说不清楚。但拥有这样的技术,肯定是要属于某个组织才对,但现在——不对。 不是这样。 说起来,她知道『那个人』的名字——自己并没有旁敲侧击,也没有循循诱导,是她自己说出了『剑藤犬个』的名字。 若是这样,那么她和绝对和平联盟有所关联的说法,在某种程度上也许是可以相信的——吧。 就算被告知不用介意,空空难道就不该向证问询她和『那个人』的关系吗?——就算,这和游戏通关没有任何关系。 可空空空做不到。 就算空空空只是一个不会感动的少年。 「……可仔细想想,只是『飘起来』,严密说来也不是『飞起来』,也不能给游戏通关带来什么帮助。应该看看到底能不能飞行才对。」 从至今为止的趋势来看,也许在脑子里想一想『飘着向前进』或者『加速』,一定也能跟证一样『在路上飞起来』吧——这一点已经没有那种听天由命的不可预知感了。可现在,空空却犹豫着迈不出步子。 不,因为现在飘着,其实也不可能迈出步子来。 他回想起《哆啦a梦》里的故事,当时还幼小的空空空当然十分憧憬「能在空中自由飞翔的秘密道具」竹蜻蜓,可是却也觉得要操纵起来似乎很难。就如同空空无法操纵带着他来到这里的直升机一样,能不能好好操作『飞行』的行为,也是一个疑问。 在飘得起来飘不起来这个问题上,若是飘不起来,那自己便只是犯傻而已。可要在操纵得了操纵不了的问题上,若是操纵不了,最糟糕的情况下,也许会飞上极高的空中后直接坠落到地上。 即死。 而且还不只是简单的即死,不是简单的摔死,而是穿着梦幻的魔法少女服摔死——万一,之后带着『新兵器』而来的地球扑灭军不明室的人发现了尸体,可不知道要受到怎样的嘲笑。 虽然死以后再怎么嘲笑也无所谓了,但比起这个,自己还是不想死。所以现在若要踩着大步子向前进——当然现在也踩不了——也必须要深思熟虑才行。 可是,要说现在因此而觉得恐惧并放弃飞行试验,也并非如此。空空下了决心,做好了觉悟——和第一次杀怪人时一样,没有任何感慨。 「向前飞。」 脑海里浮现出的同时,口中也吐露了出来。 就在这瞬间,一下子。 身体被向前拉扯的感觉袭来——袭击而来。 「唔——呜哇!」 这变化过于激烈了——这感觉并非从背后推着,而是从前方拉扯。身体虽 第4话「看穿满地陷阱!夜间校舍里的战斗。」 0 重要的并不是胜利。 而是即使败北也能获得利益的战术。 1 少年空空作为『战士』的特性是什么。 能举出各种回答吧——冷静的判断力、不流露感情的精神力、不同情任何敌人的同情心、不管身处怎样的困境都要从中脱身的意志、毫不犹豫的做出赌博的魄力、不拘束于过去……这么列举下去就没完没了了。地球扑灭军认为他『大有问题』,却依然对他评价很高,因此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么反过来说。 反过来说,少年空空作为『战士』的缺点是什么——如果他不能成为一流的『战士』,那『缺了些』的部分到底是因为什么,怎样形成的呢?虽说他最后一定能脱身,但每次有情况发生的时候他都落入了危机,又是为什么呢。 地球扑灭军上层,首脑阵——空空和『篝火』所说的『上层』中,确实存在反对空空的势力,用他们的话来说,『他的活跃不过是擅长处理因自己的错误而陷入的危机罢了,这简直该称为自导自演』。那么,空空为什么会一直保持着用棒球来说就是『因为起步晚才总有精彩表现的野手』的立场呢? 尽管这么盼望平稳的生活。 为什么他却无法维持这份平稳呢。 当然有各种原因,能举出近乎无穷之数吧——但实际上,并不需要一一列举出来那些原因。实际比较起来的话,只有一项原因卓然出群,没有别的原因能够追上它。 明白了当的原因。 明白了当的缺点。 空空空,他有一个无法掩饰的缺点——那既是他作为『战士』的缺点,同时也是作为『人』的缺点。 他有着显著的欠缺。 要说的话,就是『解开误解的能力』——因此。 面对魔法少女『pathos』,别人也许不需要战斗,甚至可以协同作战,但他却无法避免这场战斗。 2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少年空空上的私立中学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它消失了、烧毁了废校了——空空在电视里见过它化为黑炭的样子。 对于十三岁的空空来说,至今为止学校就是现实的代名词,但是那时,空空的现实就如同教学校一般燃烧不见了——所以反而像是现下这样,到了今日却向这一奔跑在没见过的中学走廊里的现实,怎么说呢,反而像是奇幻。 也许比魔法还要奇幻。 就算不是那样,午夜的校舍也是个不可思议的、令人情绪高涨的东西,就算是空空也没能完全克制住这份不可思议的高扬情绪。但是当然,不是时候,现在不是时候。 现在他在战斗。 而且还是——同『魔法少女』战斗。 那是在发出惨叫的慌乱状态中,却把『破坏丸』粉碎掉的实力者,空空正在同她战斗——现在并不是在夜晚的校舍中兴奋的时候,现在只得尽全力,全神贯注的奔跑。 跑得太快,空空感觉脚不听使唤一般,可是他并没有在这里依靠奇怪的、不熟悉的魔法之力,浮在校舍中逃窜的选项。 在室外还好,但空空还没有盲目到会在有很多遮挡物和障碍物的室内进行不习惯的飞行——那么逃到室外看似不错,但在只有在对手是普通人类的时候才奏效。 对手是「魔法少女」。 使用魔法的女孩子。 就算是在同一赛场上竞赛,她也不是能够超越的对手。如果空空要取得优势,那就只有发起混战——至少只能是在难以使用魔法的赛场上战斗,在开阔的场所战斗简直荒谬至极。 非常欢迎遮挡物和障碍物。 不如说正是希望有它们,空空才逃进了校舍之中。 「呼、呼、呼、呼——」 走廊里回荡着空空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即使不是受过训练的人,也完全能够发现空空逃走的路线。但是虽然空空的喘息声响彻,他的精神却没有混乱。 他的精神反而如往常一样。 确实在『破坏丸』被破坏时他感到了震惊——虽然他的气息被搅乱了,但他现在只是采取了平常、有效跟上速度的呼吸方法。 虽然说是不管怎样都无所谓——但硬是要点明他的心情的话,说是怎样更好的话,空空甚至觉得她立即追来比较好。虽说是『逃进』,但空空到底还是为了战斗才逃进了校舍里。 空空并没有作为被狩猎一方的打算。 这是战斗,同时也是机会。 根据空空的推测,她称为『metaphor』的就是证——登淀证吧。和空空被称呼『丑恶』这个别名一样,当然不是本名,可以认为那是代号一样的东西——同样可以猜测到她叫做『pathos』。 在这场游戏中,『metaphor』和『pathos』——而且如果完全相信她说的话,还有『另外三个人』——似乎缔结了同盟之类的关系。 大概证说的地盘就是这种意义吧——为了把游戏通关,为了从四国中脱逃,彼此决定区域,进行户外考察,是这种感觉吗? 不管怎么说,那样的话她『们』就应该共有了相当多的情报。 刚刚空空猛然砍了过去——但是现在『破坏丸』讽刺地遭到了破坏,更讽刺的使得空空有了『活捉』这一选项。把『pathos』活捉,问出情报这一选项—— 「说真的,希望能像差点和证做到的那样,能够和她共同战斗就最好了,但是到底会怎样呢——」 虽然也不是不知道,虽然也不是不知道那个『最好的状况』,可是他明白自己,明白自身的缺点——缺少解开误会的能力。他明白现在不可能向那位少女一一解释。 至少最开始不应该砍向她——虽然空空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但事到如今才去想也没有用了。不如说连想都不愿想。一旦想到这说不定是被不认识的人看到女装的样子而害羞的反射性行为,空空就觉得后悔也是无用的了。 「真是的,那孩子是怎么怎么看待我的啊——」 不,也不想考虑这件事。对方也许比起敌人,更觉得自己是个变态,神经病。这种事他不想考虑,无法想象。所以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 是怎么才能活捉那个少女『pathos』。 不,这时候能否活捉她是次要的——最坏的情况是就算没法活捉她也没关系。是怎么才能和那个能破坏『破坏丸』的敌人战斗,然后胜利。 「她好像说了魔杖『synecdoche』吧……是作为魔法少女的武器的,魔手杖吗?虽然只是听说,最近出现了很多像是手机模样的变身道具……」 空空这方面的认识稍稍有点陈旧。 然而那和现实中的魔法少女打扮、装束一样,是绝对和平同盟发下来的物资吧——总而言之估计那肯定也是魔法的产物。 「『synecdoche』是指……」 虽然尽管空空空是中学一年级的学生,还是喜爱出门的运动系少年,受其文学家的父亲影响他的用词很是丰富,可是他的英文比较差。 专门术语更是不好。 因为或许听说过『synecdoche』这个术语,空空努力的回想——记得是一种比喻。 「『比喻』……也就是『metaphor』么……嗯,那说起『pathos』的话……」 不巧的是,空空想不出来了,虽然知道『帕卢斯(pulse)』,但pathos应该不是它的变体,看来是没有听说过 吧。 『pathos』和『metaphor』,有什么共通之处呢?作为魔法少女的代号,哪个代号都缺了点可爱劲……但是作为英雄,空空自己取了『古罗特斯库』的代号,可能也说不上是有品味。 而且拿着『synecdoche』的不是『metaphor』而是『pathos』,真是反常,太奇怪了。 「哈……」 当爬上了台阶,到达校舍最顶层时,空空也停下了脚步——他马上调整好了呼吸。回过头去看,还是没有『pathos』追来了的迹象。不,如果她是飞行而来,并不一定会听到脚步声或者呼吸声,但是用普通的思维来想,在室内的话,几米的短距离飞行也还好,如果是长距离,应该不会是飞着追来。 不管怎样,从对方看来,现在的空空都是瓮中之鳖——可是跟猜想的一样,『pathos』并没有急性子的来追瓮中之鳖。 空空勉强躲过了以碎掉了『破坏丸』的势头痛打回来的手杖『synecdoche』,然后毫不犹豫逃进校舍内,可是她却没有立即来追空空。 想追来的话明明能追来。 但她没有追——而是冷静地应对。 「虽然从那孩子发出了悲鸣来看,她也许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但看来不是。尽管理所当然,不过确实能看出她是受过训练的战士。」 证也同样。 话虽如此,不过空空完全没和证战斗过,所以无法准确的判定她的战斗能力有多厉害——但是至少可以判定『pathos』很强。 明显很强。 并不是因为她破坏了『破碎丸』——大概只是因为空空想用科学的力量战斗,她却在用魔法的力量——从她第二击,瞄准空空的第二击,就可以深深的感到。 那一击的毫不留情。 还不如说是,给人一种习惯了的感觉。 那一击并没把战斗当一回事,也没有把战斗当作特殊状况,而是把战斗当成日常生活的人做出的行为——地球扑灭军中这类的战士也不多。原本持有『破坏丸』的『那个人』,虽然拥有『万剐』的绰号,但每当战斗时依然要摄取『精神稳定剂』。不摄取的话,她就无法保持心中的平衡。 在空空直接认识的人中,硬要说的话『火达磨』可以算作是习惯战斗的战士。但他其实比起习惯战斗更多的是习惯杀戮。再加上他是会因为战斗而热情高涨的类型,所以他也跟『pathos』不是一类人。 「她要是遵循感情冲动,毫无顾忌的追过来的话,反而能成为一场轻松的战斗呢……但是也没办法,我老是遇到这种情况。只能动真格的战斗啊。」 空空放下了背包。 现在没了『破坏丸』,只能准备别的武器来战斗了——他基本上没有什么空手战斗的技能。他虽然没有预想过如此轻易地就失去了『破坏丸』的状况,不过为了在大太刀派不上用场的情况下进行战斗,空空当然带来了其他的物资。 但是别的物资能否对连『破坏丸』都不当一回事的『pathos』造成伤害十分值得怀疑就是了……可空空很是擅长应用武器。问题果然还是在那个手杖『synecdoche』上啊…… 「手杖……把对方想成是用棒术的人就可以了吧。这样想比较方便战斗吧。不过那个东西比起手杖更消失荧光棒啊……」 不过荧光棒不可能破坏大太刀。 虽然不太明白原理……但如果那个秘密就是魔法的话,普通的战斗方法是赢不了的吧。按『pathos』的说法,『metaphor』似乎也有什么攻击手段——攻击魔法?——『metaphor』到底有什么手段,『metaphor』曾经有什么手段,十分遗憾,空空并不知晓。 至少证没有拿着那种长得像荧光棒的手杖……是因为她有不同形状的武器,还是在她的尸体爆炸时一同消失了呢? 「唔……首先是这边吗。」 空空说道。 他从拿下来的背包中取出了选中的物资——那是一把手斧。 叫做『切断王』。 过去隶属于地球扑灭军的『恋爱咨询』濑伐井铊美曾使用过这把武器——这把充满威胁的武器的性能和『破坏丸』差不多,只要投掷出去,不管投掷得有多偏离靶心,它都会自动修正轨道,命中率几乎为百分之百。如果『破坏丸』是自动杀戮机器,『切断王』硬要说的话,就是自动瞄准机器吗—— 「虽说面对『魔法少女』时依靠『恋爱咨询』很是讽刺……要不要试试呢,魔法对科学。」 空空一边说道,一边举起了手斧。 然后他从校舍的顶层,望向窗外——不。 望向窗上的玻璃。 3 实际上,比起空空心怀的警惕,魔法少女『pathos』——本名秘秘木疏,作为战士并不熟练。说起实战经验,还是半年间在地球扑灭军中不断以怪人为敌战斗的空空经验更丰富一些。 但是正因为如此,她才没有大意。 她毫未给空空以可乘之机。 当她看到坐在集装箱上的空空空时——也就是看到穿着登淀证的服装的少年时,她自然是以为出现了不得了的变态而发出了悲鸣。但是现在她已经不觉得,那个似乎和自己同岁的少年只是个变态,不用说,当然也不再觉得他是个不得了的变态。 他挥刀砍来时动作中透着的那股自然——也有这个原因。 空空看过疏熟练的动作后,判断到她是个习惯了战斗的战士。和空空一样,疏也从他自然的动作中判断出他是个多少接受过一些战斗训练的少年。 本来那不过是借助了自动杀戮机器『破坏丸』的力量——不同于外形与实际效果有巨大差异的魔法手杖『synecdoche』,『破坏丸』看起来只是一把大太刀,所以才会产生这种误会。 但对疏来说,重要不在这里。 不管是自然的动作还是不自然的实力,终归只是一把被她的『synecdoche』粉碎了的刀——现在这一点已经不值得警惕。所以疏警惕空空的理由不如说是在那之后,他回避开了『synecdoche』的攻击。 「…………」 回避。 虽说如此,魔杖『synecdoche』绝不是必中的武器——没有这种特性。所以能够躲开的人就能躲开——像破坏了『破坏丸』一样,在本质上,『synecdoche』的本领在击中对方之后才是发挥出来。 但是虽然这么说,他应该是第一次见识到的魔杖的攻击,而且他自己的刀刚刚被粉碎,真的能躲开吗?也不可能是从『metaphor』那里听说了『synecdoche』的情报—— 「但是那孩子穿的绝对是『metaphor』的服装,不会错。难道是那孩子打倒了『metaphor』,从她那里夺走了衣装……?」 产生了更大的误解。 但是空空没法回避这个误解。 空空内心期望的最好的情况是疏遵循冲动追过来,但那个最好的情况,因为各种各样的误解而没能实现。 对于逃进了校舍的空空——砸碎玻璃,窜入最近的校舍中的空空,疏采用了悠然的步调追了过去。 「移动到校舍里的理由……大概是这个吧」 疏说着,收起了手杖『synecdoche』。 收起,这么形容只是因为没有别的词语可以加以描述,大多数人会认为这个现象是『忽然消失了』吧。简直像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那种道具。 像魔法一 样『忽然』消失了。 这是个极为脱离现实的动作,但是疏却做得很是顺手,就像这是理所当然的行为一般——跟证飞上天空一样,是已经习惯了的动作。 「在连星光都没有的漆黑校舍中,这种荧光棒一样的手杖,就会像指挥交通的指引灯一样显眼……他的计划就是当我单手拿着手杖追过去时,潜伏在某处,以『synecdoche』的亮光为目标,趁黑偷袭啊……他真是能在那一瞬间考虑到这一步啊。」 疏确认了空空弄碎、闯入的玻璃,但是她并没有像是做出从玻璃的破口处追过去之类的不小心的行为,而是去寻找正式的入口。她比证大一岁,十四岁,正是上中学也不奇怪的年龄,但那并不意味着她上的是这所学校,当然,她哪里的中学也没上。所以她并不知道校舍的出入口在哪——但是她觉得完全没有慌张的必要。 不急着追过去的话,确实会让那个少年逃掉,但是如果因此而掉进了对方的陷阱里,就本末倒置了。不可大意。对方不仅仅是变态,也不是不得了的变态,而且也不仅仅是中学生。 他是战士。 并不是因为他握着日本刀才这么想,也不是因为他躲开了『synecdoche』的第一次攻击才这么想——而是因为做为大前提来说,能活在现今的四国的人类本来就不会『普通』。 最开始或许还有『普通』的人类——但游戏开始了一段时间后的现在,还生存着的人类不管怎么说都是不普通的『特别』的人。 『她们自己』也包含在其中。 她们被寄予了只要精神不松懈下来,不管以『什么』为对手都不会失败的『力量』——在这里,在这种地方,就算是发生了万一,也不能挫败。 「……『metaphor』是发生了万一才挫败的吗?……手段那么厉害啊,那孩子。那样的话也有干脆回避深追的选择……小心谨慎一些,和『剩下三个人』会合后再来处理那孩子什么的……」 在思考的时候,疏来到了校舍的出入口。 虽说是夜晚的校舍,但出入口并没有上锁——一定是因为放学后值夜人员上锁之前,『游戏』就开始了吧。 「接下来怎么办啊——」 疏在门口说着像是很迷茫的台词,但她绝对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进入了校舍内。那可能也是自信的表现吧,但那同时也是不得不做出的判断。 她有不在这里等待和『另外三个人』会合的理由。这对空空来说是很幸运的事——对手人数必定是越少越好。一下子和四个未知的魔法少女交手,就算是他也做不到。 原本空空的战斗技巧就基本是为以怪人『地球阵』为对手而磨练的,绝对不是用来打倒人类的技法,更绝不会能以魔法少女为敌。 所以理所当然的——以『pathos』一人为对手很有利什么的,一对一的话空空就处于优势方什么的,完全没有这么一回事。 疏在校舍里前进——走着。她没有飞,用两条腿走着,步调一致。虽然绝对不快,但要说的话,她不但没有观察着周围,采取警戒着,也没有心神战栗。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女装,那那个孩子穿着『metaphor』的衣装,就是说他多少知道了些『魔法』的事情吧……但是难以认为他完全知晓了衣装的使用方法。又不可能是『metaphor』告诉他的……也不可能是自学的。他顶多是理解了『飞行方法』的程度吧。」 这对她来说是很理所当然的推测,但同时也是她充满了期望的预测。如果那个少年能发挥『metaphor』的魔法的真正本领——老实说,不可能战胜他。 如果有人怀有恶意的使用『metaphor』的魔法的话,就不会有如今四国的游戏了。必须在那个少年意识到之前结束掉他。 不,不是结束掉他。 活捉那个少年,如果他的真正身份是属于某处的组织,那关于他的背景,特别是和登淀证是什么关系,知道多少她的魔法——必须要问出来。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生擒对她来说并不是绝对条件——情况进展到只能杀了他的时候,就只能杀了他了。而且就算成功活捉了他,最终也只能杀了他吧。 「哎,非要说的话,不管是马上杀了他还是之后再杀了他,都不想伤到衣装呢……」 空空空。秘秘木疏。 两人的计划中都想要活捉对方,问出情报。在这方面,两人不可思议的完全一致。 4 在四国香川县高松市的校舍内,上司空空正要开始和魔法少女战斗,与此同时,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副室长『篝火』完全不知晓这些情况,但是她准确的觉察到了他陷入了危机。 那也是自然的。 不管怎么说,他通知登陆的联络中断了——如果迟钝到这都感觉不到异样,大概是不可能在那个空空空的手下活过来的。 但是如果这么把事情报告给『上层』,如此墨守成规的话,也不可能在空空空的手下活过来——虽然有『看准气氛』这种词语,但她却称之为『看准形势』。她觉得如果是空空,那么即使自己不插手,他也能自己做些什么,做到些什么吧。这可以干脆说成着是弃之不顾都可以做到的信赖——那么不安定的少年,就算被捧为了,真正以『相信』的原本意义相信他的,实际上,地球扑灭军中如今可能只有她一个。 不。 虽说如此,但也并不意味着她就绝对可以说是少年空空空的同伴——实际上在她的任务中,『上层』交给她的『管理以及监视空空空』的部分是不可动摇、最为优先的,而且她也跟『上层』报告过了很多次对空空不利的情报。 这是任务,也是工作,所以是理所应当的。 然而,她也并非是夹在空空和地球扑灭军间左右为难,也没有采取中立的态度。她是在以她的价值观、世界观为基准,以她自己的行动方式和地球战斗着。 为了战胜地球。 至少她觉得为了扑灭地球,少年空空空的力量就是不可缺少——因此,她才没有就这样把现状报告给『上层』。 虽然就算用她的情报网,也无法了解到不明室想要投用的『新兵器』是什么东西,但大大咧咧的投放那种东西,大概正在现场孤军奋战的上司恐怕就会变成死者,事情发展成这样可就不好了。 所以现在应该保持沉默、静静观察。 虽说如此,也需要思考。 空空打来的电话忽然中断,之后也没有再打来,然后这边也无法联络到他,无论怎样也不想否认眼前的状况。 打倒了她所使用的『炎血』的上一个主人『火达摩』的『丑恶』空空空,应该不会乱来——总之正因为地点是在这个信息化社会中,断绝了一切信息的四国,情况就变得更无法预测了。 虽然就算是她也想不到,现在空空室长竟然身穿魔法少女的服装,但是那也不意味着她把空空想作了超人——即使是他那种人,该死的时候也会死吧。 故而也会有不得不做出决断的时候吧——但她不想看错那个『时候』。紧要关头到来时,她也有不惜无视命令,自己前去四国的打算——但也许会有只有自己身于本部,才可能做到的事,所以不能轻易地做下决定。 那么在空空有了联络,或是没有,不管何时都能采取行动才是在现状下自己的工作。『篝火』这么考虑着,所以这晚——『大声悲鸣』发生后整整一周年的夜晚,三分之一的地球人类死亡的那晚后的周年祭,她准备在和往常一样的时间和往常一样上床睡觉。 说起来,虽然在外人看来她只是想睡觉,但是为了她的名 誉,话说在前面,她并不是不担心空空,也不打算尽自己的职分——她绝对不是只考虑到保养肌肤。证据就是她把插在了充电插座的手机放到了枕边,没有无视恰好她在刚睡着时打来的电话,而是按下了接听按键。 深夜的电话。 当然不是空空室长打来的。 就算是『篝火』也无从得知空空拿去四国的通信设施,由于仅限于现在的四国的『规则』,破碎成了碎片,之后就湮灭了——但是就算不能得知这么多,从来电显示上也能知道对方不是自己的上司,但她还是不得不忍住睡意接听。也就是说,这是就算冒着在通话中错过空空的电话的风险也不得不接听的人打来的电话。 「您好,我是『篝火』。」 『呀,并生小姐。』 那个人是个不顾自己报上的是代号,特意、故意称呼自己的本名的人——绝对不是她擅长对付的人。话说回来,没有擅长对付那个人的人类吧——不如说自己倒是处理得相对应手。 『篝火』叹了一口气,提起精神。 「我是『篝火』。」 她重复了一遍。 「您有什么事情吗,不明室室长——左右左危博士。」 『唔,我有事找你哦——自然是关于你的上司。』 对方的声音像是洞察了一切。 真是没变啊。 和让『篝火』继承『火达摩』的人体改造时一样,让人感到她是全能的——她的人格像是对自己和自己的行为,不报任何疑问一样。 她这种人格从她的语言中就能体会出来。 左博士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她给别人带来多大的厌恶感——但她似乎不想改变自己的举止。不过,她的前夫和女儿死去的时候,别说人格了,就连面色都毫不改变,所以也不可能会因为别人的反应而改变自己吧。 『照我的猜想,他也该断绝通信了,对吧?』 「我无法回答这种质问,我没有权限,想知道的话就通过『上层』传达给您怎样,左博士。」 『篝火』职业性的回答了她套话般的质问。既然是那个左博士问的问题,不用说也不可能只是无意义的套话吧——应该还有后招。 虽说她过去和『篝火』有过交情,但也绝对说不上关系很好。从她的立场来看,这样不通过『上层』,直接联络『篝火』的行为风险甚高。一般想来,这举动说不上是很聪明——但她却『如此』做,就是说她打这通电话自有她的高明之处。 难道她是从把空空送到了四国的直升飞机飞行员那里听到了什么吗?他和不明室有关吗?不,不应该——尽管空空似乎直到最后都没有信赖他,但『篝火』对飞行员的选定已做到了万无一失。因为他是『篝火』自己选择的人选,所以这方面肯定没有差错——简单来说就是空空也没信任『篝火』,但是先不管那些,他和不明室不会有牵连。 作为地球扑灭军的阴影部分的不明室,在它的存在因为空空的『活跃』而被揭发之前,几乎没有人知道。充满谜团的部门不明室,确实是暗黑的组织。就算是经那个部门改造了的『篝火』看来,也不知道它的真面目,真是个瘆人的部门——但是它在地球扑灭军内部绝对没有什么巨大的权利,或是说值得夸耀的影响力。 不如说常被硬推一些肮脏的工作和棘手的事情,从『上层』的角度来看,可以说不明室是担负了随时都可以舍去的『蜥蜴尾』般的职责——可以说因此不明室才毫无踌躇地热衷于乱来的人体实验和违背伦理的活动。 知道不明室这个部门的人会畏惧不明室的存在,但不会无所反抗的唯诺顺从——只要不使用暴力的手段,那个飞行员就不会供出空空的情报。 不过,抛开这些,从『篝火』听到的话来看,空空似乎本来就没对直升飞机的飞行员透露任何情报,不管是『之后的打算』还是其他什么…… 她虽然也被上司的秘密主义吸引过,但也感到过厌烦。 就是这种感觉。 『不通过「上层」也是为了你好哦,并生小姐。』 「为了我好?」 首先『篝火』知道当有人说『为了你好』的时候,对方的意思和言语上的意义并不相同,况且这还是左博士的言语。 就算如此,这样反问的话,比起怀有疑问,首先是因为厌恶感——但那个令人不愉快的对手好不理会这些厌恶感,说道: 『我觉得我和你的利害关系是一致的。』 她说。 『希望你不要受无聊的个人感情所支配,依照总体来判断。我是这么期望的。』 「…………」 虽说世界无奇不有,地球扑灭军人才诸多,但敢跟『篝火』建议『不要感情用事』的人,也就只有左博士这等人了吧。 于是忽然,『篝火』对左博士的代号到底是什么产生了兴趣。只要所属于地球扑灭军,不管品阶有多高还是有多低,应该都会被定下代号——这么说来,『篝火』从没听过左博士的代号,而且也没听过有谁用左博士的代号称呼过她。 不管是谁都一样,没有例外。 称她为左博士。 「你一边说利害关系一致,又一边说不要受个人感情所支配——你真是跟过去一样的双重标准呢。我要顺从哪边的忠告才好呢?」 『能够同时实行两个矛盾的命题的科学技术才能带来进化——可以的话真希望你也能如此。不过我并不需要说些什么,因为你就在如此做。』 「?什么意思?」 『嗯?我觉得你对待空空室长就是用的这种态度,难道错了吗?对你来说,空空室长是应该尊敬的上司的同时——不也是应该怀恨的敌人吗?』 「……您在说什么,我完全不明白。」 虽然是对着电话,可能没有意义——『篝火』面不改色,毫无停顿的如此答道。 其实是因为左博士并没有说中,『篝火』才这么回答的。 然而,虽然左博士没有说中,『篝火』却做出了超出必要的毅然态度。这是因为她觉得左博士独创且独善其身的对话术,可能会捏造出原本没有的感情。 在世界上出乎意料的有很多擅长在别人内心诱发出实际上并没有的恶意的人,怎么说呢,像是煽动和辟路的达人一样,左博士在那些人之中也算是技术拔群的。和她关系不薄的『篝火』持有着这样的观点。 确实。 说起关系不薄,并非只是左博士,空空室长和『篝火』也有着不浅的因缘——左博士揪住这点加以攻击,怎么能忍。 『呵呵,你的精神还是跟过去一样的刚毅啊。不过如果你精神不这样就担任不起那个英雄的保姆了吧。还是说像你这种人也喜欢孩子?』 「孩子很可爱呢。」 『篝火』实话实说的回答道。 糊弄她没有意义,同时也想要避免乱敷衍后左博士趁机让这个话题进展下去。 「左博士。如果您对我,或是对空空室长有什么要求的话,请直截了当的说出来行吗——若是在我能回答的范围内的提问的话,我会真挚的进行回答。」 『你嘴上这么说,其实却是想单方面套出情报。我对你的这种计谋很有好感。正因为你这样,我才想提出直接跟你的交易呢……』 「我洗耳恭听您想要提出的交易的内容本身。请简短的描述,我很困。」 很困,这也是实话。 她的态度这么不客气的原因,除了厌恶感,就只是单纯的很想睡觉。 「但是关于内容,当我判断有必要的时候,就不得不报告给『上层』,那样的话可别生我的气。」 『你真死脑筋,我对你这方面没有好感。』 被人说没有好感却感到高兴也是个少有的体验。不过这种感觉说不定也是左博士有意操纵的,不能大意。 左博士的专业就是将感情或其他任何东西数值化并随意操纵。 『不过你是不会对「上层」报告的哦,这点是肯定的。』 左博士奇怪的咬定道。 『但是这事不能在电话里说——总之你先听我说就好,明天一起吃个早饭吧?那时候我就可以告诉你了。』 「早饭吗。」 如果真是重要的事,重要的交易的话,不是应该现在马上见面,听听她的说法吗?虽然『篝火』这么想,但一想到说不定这种感情变化或许也顺应了她的计划,就难以漫不经心地答应她的提案了。 因为对方是个不知道在对话的哪处就藏有圈套的人。 「我知道了——我明天早上有空。地点是……」 至少见面的地点要由自己提案。 她打算选择一个就算是被埋伏了也没关系的安全地点见面——反过来说,见面地点对左博士来说是不利、吃亏的,但是她却二话不说同意了。 这反倒奇怪了。 这归根结底来说就像是猜拳时的互相揣度,不能做到准确的预测,只会越考虑越疑神疑鬼——不如说左博士那边的目的就是让『篝火』变得疑神疑鬼,但就算如此,在『篝火』的处境上,只要能有所期望,就要期望万全。 这真是充满压力的工作,也是令人不快的会面。 但是就算如此,比起不清楚四国的现状,只是等待着空空发来的联络和事态的进展来说好多了——『篝火』是这么想的。强行让自己这么认为。如果不这么想她根本无法去见那个人。 「……但是,事先声明,左博士。」 最后为了慎重起见——像是为了叮嘱她一般,『篝火』说道。 「如果是想商量往四国投入『新兵器』的事的话,我可不奉陪哦。」 『哇哦,你消息真灵通,已经听说「新兵器」了啊。』 左博士一点也不惊讶地说道。 她当然没有犯就这么把『新兵器』的名字泄漏给『篝火』的错误——『篝火』也没有期待对方这么愚蠢就是了。 但是相应的,『篝火』变得更在意了。 『不明室』想要进行实验的那个『新兵器』到底是什么——如果那是能让四国沉没的东西的话,不管是什么都不能让它投入使用。 如果明天的会面中提到了这个话题,『篝火』反而不得不全身心的将其阻止。 『请放心吧,不会发生你担心的那些事哦,并生小姐——说起来,我设想的事情发展,差不多就像你所期望的发展那样吧。』 「……是吗」 『篝火』糊弄道,她呆呆的点着头,搪塞着——但是先不管左博士的人格问题,她很稀奇的,对于『篝火』来说很是吃惊意外的,说了正确的话。当然因为是左博士,她并不一定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情感,但至少作为结果,她说的话——要说的话,就是她的『预言』说中了。 这之后的发展,并没有发生『篝火』畏惧的事情——而且也不能否认她的愿望实现了。可是『篝火』——冰上并生有没有希望实现自己的愿望又是另一回事了。 然后。 左博士准备好的『篝火』的发展,是不是真的会实现——和左博士一起吃明天的早饭,有没有积极的意义,可以说是跟今夜,『篝火』一觉睡到天亮是时候,上司空空空能不能在同魔法少女的战斗中幸存下来,有很大关系——关于上司是否能幸存,完全不是『篝火』能够插手的事。 只有相信了。 他是和『火达摩』——原放火魔的弟弟一对一战斗,并胜利了的战士,只有相信他了。 就算他完全不相信自己。 5 魔法少女『pathos』终于爬完了楼梯,到达了顶层——至此都没有发现空空空的气息。没有袭击『pathos』的气息,也没有藏起来的气息。如果就这样,他也不在顶层的话,就是说他从屋顶或者窗户,总之就是使用衣装的飞行力逃走了——但是如果真是这样,对于魔法少女『pathos』秘秘木疏,可以说是最合心意的故事展开。 虽然对方穿着『metaphor』的衣装逃走难以让人高兴,但如果他是不打算战斗就想要跑掉的性格的话,一定会在不久的将来触碰到禁止事项,丢了性命吧。 他会连倒毙路边都做不到,而是爆炸而死吧。 只是如果那个女装少年是跟疏想象的一样的人的话——跟疏想象的一样的战士的话,那他应该也正虎视眈眈地想要活捉疏。 像是疏也想要活捉对手一样。 隐藏在某处。 ……被捉住后一定会很危险。 确实,疏有得到了服装,她是被选上的『魔法少女』,但是那绝对不意味着她接受过忍耐拷问的训练——如果被利器或钝器威胁的话,她会吐露出所有知道的情报吧。如果是『metaphor』的性格的话,不,如果是『metaphor』的性质的话,或许能经受住拷问——但是『pathos』做不到。 然后按疏的考虑,对方是个会像拦路抢劫一样,夺走『metaphor』的衣装,毫无怜悯之心的男人——如果自己被活捉,就算是告诉他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报,他也不会放过自己。 虽说对方的目的是活捉,但那绝不是值得乐观的事情——实际上他大概会跟把自己玩弄至死。少女觉得,那样的话还不如他索性一狠心杀了自己才好。 这也是误解。 极度的误解。 空空也没有拦路抢劫一样,夺走登淀证的衣装,不如说两人间的关系其实更像是较为友好。虽然有盾牌什么的计划,但至少空空对她没有抱有恶意——空空确实不论对女生还是对任何人都毫不姑息,但是就算之后他成功活捉了疏,也不会做些像是玩弄至死的举动吧。 他肯定不会去做那种徒劳无益的举动。 他会为了问出情报而做些分内的『努力』,但是他也不是杀人鬼——反而为了游戏通关,他会把能够使用『魔法』的疏看作是有利用价值的伙伴,期望她能协同作战的可能性,是最高的。 最高过。 可惜,那种可能性已经消失了。 它因为两人间产生的误解而告终了——空空空和秘秘木疏,英雄和魔法少女两人,不会和解。两人不会在战斗结束后互相理解,携手挑战游戏。 人们总是说人这个字是互相支持才成立的,但实际上并不是并不如此,那个形状是把一个人站立的姿势原封不动的照搬成字——到头来,不仅是这两个人之间,或许所谓的协同作战的概念本身,就无法在人类间成立。 没能和登淀证统一战线。 也没能和秘秘木疏统一战线。 或许直到最终都被强迫着孤独且孤立的战斗着的空空空,也不是很特殊、特别——不管怎么说,当疏到达顶层的时候,第一次感到了空空的气息。 不,说是气息,不如说是痕迹。 而且那痕迹还很是露骨——不打算隐藏。 「……这是什么。他打算干什么?」 走廊上散落满了一层——玻璃。 爬完楼梯,在一直通向校舍另一侧楼梯的走廊上,散落着无穷无尽的碎裂的玻璃碎片。相对的,应该是因为这个,玻璃窗还有教室的窗户都被敲碎了。 这些玻璃碎片的状况像是用手斧杂乱无规的敲碎一般——没有一片完好的玻 璃窗。很难认为它们是正常碎裂的,这些明显是那个少年干的吧。 「…………?」 他自暴自弃,然后在这里暴走了吗——但是如果把这当成自暴自弃的结果的话,存有可疑的地方。不管是用手斧还是用什么,就算是往昔的不良学生,在走廊上一边走一边来回敲碎所有的玻璃——应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因为如果是从校舍内部,也就是说向着校舍外砸玻璃窗的话,玻璃碎片必然会向校舍外撒落——即使是教室的窗户,破碎的玻璃也应该往教室那边落下,而不是走廊这边。 至少不会变成像这样玻璃的碎碴铺满了走廊才对。又不是单纯的悬疑小说,玻璃碎片也不会全都四溅在外面——可是所有的玻璃碎片都落到走廊那边,现实中更不存在。 如果存在的话,就是有意图的。明显是那个女装少年的意图—— 「……不是那孩子搞的鬼才怪呢。真是干了些很是费事儿还麻烦的事情啊……从教室里侧把玻璃砸碎也就算了,若是把手伸到校舍外,从外侧向内侧砸碎玻璃什么的……得花多少功夫啊。」 很难认为他是习惯了这项工作。 这项工作又花时间,在他砸碎玻璃的时候估计也受了不少擦伤吧——那个女装少年就算如此也把这层走廊上铺满了砸碎的玻璃、 「…………」 那样的话,真想知道他的目的。 一般来说这应该是为了迎击疏而做的准备。得知疏没有立马追上逃跑的空空之后——得知依仗着手杖的光来突袭的战略成了一场空之后,那么他就会想着应该有多余的时间来制造战场,他准备的战场就是校舍顶层的这个走廊吧。 「他没有逃走……能很清楚的看出来那个孩子想要在这跟我决一胜负啊……」 他没有逃走——早就知道了,他不会顺着疏的意思逃走。明明要是像疏希望的那样触犯了某些禁止事项死掉就好了。但是不对,在那种情况下,『metaphor』的衣装也会消失——不过疏也觉得,如果那种东西穿在了别人身上了,还不如消失比较好。 当然,疏还是打算活捉他后,如果能从他那获得情报,再处理掉——不想把它拿着当做备份。虽然她害怕被活捉后被玩弄至死,但是关于这件事疏也不太能说别人,她也不打算让空空活着重归自由——她打算处理的不只是『metaphor』的衣装。 虽说两个人都意图都是活捉对方。 该做的事情果然还是厮杀。 「尽管实际上并不是该干这种事的时候啊……」 空空也抱有同样的想法。 关于现在所处的并不是死亡游戏而是逃脱游戏这点,疏也和『metaphor』有同样的意见——那样的话玩家间的厮杀和争斗本来就没有意义。 就算没有意义,这个游戏的真髓还是厮杀和争斗——由于某个理由。 「他大概是外部的人吧……放在外面的那个集装箱的规格,也不像是四国的……算了,一会也把那些事问出来就好了吧——但是。」 她重新看了看脚边。 铺了满地的玻璃——按一般的情况来思考的话,这是战斗时撒的撒菱吧。 但是如果是光着脚扭打,扳倒对方也就算了,可疏好好的穿着鞋子,那个女装少年自然也规矩的穿着鞋子。而且他穿的还是『metaphor』的鞋子。 又不是踩了玻璃就会坏掉的廉价凉鞋——这么走在走廊上没有任何障碍。虽然如果摔倒了的话还是会受伤吧——但是视野里没有看到能绊倒人的大小的玻璃。 「…………」 可是如果就这么无视掉这些碎碴前进的话,心里就总感觉不爽。这到底是是不是那么简单的计谋呢。就算他的作战方法这么幼稚,但他在不断砸着玻璃的时候也不会觉察到吗——所以应该考虑到对方是有更深远的计谋。 说实话,就算什么也不明白,只要想到这是敌人干的,仅仅踩上这些玻璃都会感觉心里不爽——不是因为『内疚』,而是之后很可能就得心揣一项不安因素而战斗了。 「——到这里。」 到这里。 作战方案就是让她想到这里吗? 总觉得心里不爽,总感到不安,就避开这个走廊——不再想追踪,想放弃,想撤退——让她这样想,就是那个女装少年设置的陷阱吗? 这到底是瞬间的花招,还是拼死的花招呢…… 可是就算如此,如果就这么结束的话自己也会感到失望的——在普通的生活中这是个值得他费那些工夫的有效陷阱,可放在如今的四国就不一样了。 在如今充满了荒谬陷阱的四国,这花招也太过浅薄,可以说在疏的面前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 他以为到底时到今日疏、疏她们体验过了多少『内心不安』和『不安』啊——与之相比,走在这条走廊上的程度,只能说是毫不痛痒。 但是这么说来那个女装少年也应该体会过几次四国的陷阱,很难想像到他会认为这种程度的陷阱会对疏这种对手起作用——难道这是个上不上当都无所谓的花招吗。 「也就是说应该考虑到他还设计了第二层第三层等等更多的花招嘛……我要是不安得回过头不再追下去就算了,但是如果我继续前进的话,也有可以对付这样情况的准备,什么的——不对。」 等等。 然后疏终于察觉到了空空的意图。至少她察觉到了能让她觉得说得通的女装少年的意图。那个女装少年到底想要怎样诱导疏的想法呢——疏注意到了那个意图。 「那孩子——想让我飞啊。」 那个孩子身着『metaphor』的衣装。 只要他不是对女装感兴趣,对可爱的服装感兴趣的男孩子,那他就应该是有目的的穿着那件衣服——他很明显是为了使用『魔法』吧。 他知道了为了使用最能理解的,基本中的基本的『魔法』:『空中飞行』,必须要穿那个衣服——那他一定会知道穿着同样的衣装的疏也是『会飞的人』,是魔法少女。 当然,这是早就知道了的事情,是基本前提——因此疏在爬楼梯的时候最警惕的就是对方『飞』来,展开立体攻击。但是对方展开的却不是这种积极的行动。 他反而想让疏——『飞』起来? 如果这并不是在战斗之中,而是在某处的道路上移动,因为某些事故的原因,道路像这样一样变得乱七八糟的话,疏一定会(当然避讳他人眼光是必要的前提)借助衣装的力量,以魔法之力浮游、飞行,回避在这种地方下脚吧。 这就是——在引诱她那样做。 这么想的话就没有可疑的地方了。 实际上不这么做的话,疏也不会想要在室内飞行吧——所谓『飞行』的行为,不论是依靠电动机还是依靠魔法,都是由很大风险的。如果轻率加速,只要撞到墙壁上就很可能会受重伤。 比方说『metaphor』在室外飞行的时候也会留心的在机动车车道,而且还是在车道的中心线上飞行——当然她会看准了没有车行驶的时间带才飞,说起来她为什么会有这种习惯,就是因为这么做是最安全的。 虽说她是魔法少女,但当然,她从本质上来说并不是魔女。 这终究只是服装的力量,同时,任何人穿上衣装都可以——就连那孩子那样的男性都可以——使用魔法。这种泛用性的另一方面也包含了因为操纵失误而产生的失控。 不仅仅是飞行。 手杖『synecdoche』也同样——使用时不得不计划万全。不管是在室内还是屋内,虽然不是绝对不能飞 ——虽然有这种自信,但是只要不是什么特殊的情况,就不会飞。这对她『们』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 ……当然,就跟万事一样,是有例外情况的。 「如果是『pumpkin』的话,就会毫不在意的在这里使用魔法吧……但是那是因为那孩子的魔法的隐秘性异常的高——那么接下来。」 看透了敌人一切的策略。 不,很难说是看透了一切——还不明白敌人『让她飞』是有什么打算。 但是总之如果他是对『飞着』的她设置了陷阱的话,处理也很简单。不飞行就好,只要这么做就可以。 稍稍推测的话,他是想用什么手段,把在走廊上直线的以一定速度飞行的疏摔到沾满了玻璃的地板上什么的……或者是使飞行时的风压卷起地面上的玻璃,用那些玻璃来转而攻击疏什么的……大概就是这种计谋吧。 或者也说不定是在走廊的正中间设置钢丝,像蜘蛛获取猎物那样,捕捉飞行中的疏的作战。这在黑暗之中是个效果还不错的作战。 「…………」 虽然这么说,就算这么说,就此放弃追踪他,爬下已经登上来的台阶也是不可能选择的选项——既然设了圈套,那么按照悖论来说,已经可以肯定那个女装少年一定是埋伏在了顶层的某处。那么现在就是回避陷阱然后抓拿他的大好机会。 与其说是以防万一,不如说是不成功也无妨。 姑且先摸黑按下走廊一端的电灯按钮吧——绑当、绑当、绑当,来回按了好几次,电灯也没有反应。至此为止的楼层都跟这层的情况一样,似乎是从断路器那里切掉了电源。 反正那个女装少年本来就是为了利用黑暗才逃到校舍里的,所以电灯开不开也是理所当然的……疏也不是没有还异国『为什么他知道断路器的位置呢』,因为就算现在考虑也没有办法,所以以后在思考吧。 这件事在之后拷问他的时候问出来就可以了。 现在去找断路器然后接上电灯的方法也不是行不通,但是那里也有可能被毫无纰漏地设置了圈套——因此疏判断在此一决胜负才是良策。 但是这也是当然的事情,原本就像她的直觉一样,她虽说不会后退,虽说不会飞行,但她步伐和心情都没有因为鞋底很厚,而能够不在意的踩在玻璃上走路。 陷阱设置了第二层和第三层。 那样的话也不能确保没有第四层——这么考虑的话就更加没完没了了,就到此为止吧,但是暂且先应付到第三层的陷阱好了。 疏打开了最近的教室的门。 冒着踩一脚玻璃的风险——和校舍入口的门一样,教室没有锁上。是因为也是在锁上门之前游戏就开始了呢,还是因为那个女装少年藏进了里面呢。 如果之前全都是他的策略,疏这边也暂且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她小心着,就算敌人忽然从门后扑来,也能躲开。 「…………」 但是门背后没有任何人。 这样的话,保持警戒的自己反而像是笨蛋一样——不如说自己简直像是在畏惧那个女装少年一样。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因为两方都想活捉对方,不知何时就误会了起来——那是不对的。不管怎么说,那个女装少年都是边被追边战斗,自己则是边追边战斗。 自己是狩猎方。 对方是被狩猎方。 迷失了两人间的关系,不知何时就会产生一种被他设置的圈套或陷阱逼的走投无路的错觉——使疏陷入这种心情,说不定才是他令人意外的目的。 「真是愚蠢……如果真是那样,他也太愚蠢了。赶快收拾掉好了……就用这些玻璃来拷问他吧。那样的话……」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进入了教室。 因为教室冲向月亮的方向吧,教室要比走廊里亮堂——在校舍里走动的时候,就连眼睛也适应起了黑暗。疏确认着女装少年没有藏在桌子和教师桌的底下,松了一口气了。 松了一口气。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口气』才是她至今追赶着的对手、被追赶被狩猎的对手——空空空的目的,松了一口气。 辛苦地用手斧『切断王』,在走廊上撒满玻璃,让疏以为这里有各种圈套,陷入疑神疑鬼中——在承受了某种过多的压力后,让她松『一口气』。 不论是陷阱还是什么,都是如此。 在事情结束的瞬间,将事情判断为结束的瞬间才是空空最大的目的——空空空以人类为敌时大多都这样,让对手以为自己『赢了』,让对手确信自己的胜利,再反转局势。 在地球扑灭军中有人嘲讽空空是自己招来危机,才导致他能大显身手——但是关于这点,如果要替他辩护的话,那就是:他推测到了之后会大显身手完成大逆转后,会理所当然的故意让自己陷入危机。 虽说算不上装死——但是他很擅长装败。这一点往往可以说是他高明地利用了自己像是不治之症一般的缺点:『不擅长解开误会』。所以误解才会变得越来越深。 「那么就开始打扫打扫——」 疏——魔法少女『pathos』念叨着,踩着心情清爽的步伐,走向装了扫除用具的柜子。然后毫无警戒心的打开了柜子。 如果她的警戒心没有中途停止。 那她就能很轻易的料想到空空空藏在了柜子里面吧——就算她料想不到空空还攥着手斧。 6 要说为什么她进入教室,打开扫除用具里的柜子,那是为了『打扫』——所谓『打扫』,并不是她要收拾名为空空空的女装少年的一种比喻。 是字面意义上的打扫。 换言之就是『走廊的扫除』。 不过当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做扫除——并不是在这个学校里挤满学生的时候,放学后会进行的扫除。她不是想做真正的扫除,而是想用一把扫帚,或者最多两把,在自己前进的路上一边扫一边走。 玻璃不过就是玻璃。 把它往旁边扫扫就好——疏是这么考虑的,假如自己不是魔法少女的话,而且无论如何都要走过这个走廊的话,该如何是好呢? 她脱下衣服后身份就不再是魔法少女,这样的她马上就做出了回答——那么就不得不打扫这些玻璃了。 如果有理由犹豫的话,那就是因为会有直接碰到锐利的玻璃碎片这等程度的危险,所以用扫帚去扫是理所当然的结论。 当然,尽管这是正确的做法,但是手边并没有扫帚。不过这里是学校——无论是谁都知道每个教室都准备了扫除用具。 秘秘木疏也是知道的。 所以她为了拿扫帚而进入了最近的教室——如果她没有解除警戒心,如果直到最后的最后,都保持着登上顶层时的紧张感的话, 『这个储物柜里,说不定藏着女装少年。』 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也说不定。 反过来说,解除掉她的警戒心,才是空空应做的工作,才是他的战斗方式。单纯的就劳动力来说是相当庞大的工作,但就算如此,仅仅在走廊里散布了玻璃就能使之成立,英雄空空空,这手法真是不辱其名。 藏进这种狭窄的,会发出咯吱咯吱响的,进去后就无法挪窝的地方,如果一步走错的话,结果很可能就变成自己只进不出了——用左在存的话来说就是赌博,但这场赌博,空空取得了漂亮的胜利。 如果从秘秘木疏的角度来分析她的败因的话,对,就是她解除了警戒心,松了『一口气』,更具体的说,还是因为她『识破』了空空在走廊上撒满玻璃的骗局吧。她绝对没有多疑,也没 有自取灭亡。其实空空并不只是做了表面功夫,他也真的布下了第二层第三层陷阱。 他布下了细细的钢丝,调松了天花板的荧光灯,如果疏想用了魔法,也就是『飞行』来绕开玻璃的话,就会勾到金属丝,荧光灯会受到冲击落下来。空空也设置了让她露出破绽的陷阱。 但这并不是以发动为目的的陷阱,而是为了让她回避掉的而设的陷阱——如果她能想到『看穿了他全部的骗局反而不自然』,没准就能注意到那些陷阱的目的都是让她回避掉也说不定。 但是这是在四国。 出乎意料的,就像空空所想的一样,在现在的四国——她太过习惯于回避陷阱。因此理所当然的,做出了最恰当的行动来回避空空设下的陷阱。 对于躲开最初的攻击,逃进校舍内的空空,她并没有立刻追击,在收起粉碎了『破坏丸』、发着光很可能成为目标的手杖后,她准备完全、冷静地开始追踪空空。空空从她的举动读出她的本性,然后进行设想,采取措施,就如同疏所设想的一样——不对,女装少年,他比疏所设想的更是个熟练的战士。 这是事实。 「好危险,真是的——」 然后另一方面。 如果从空空空的角度来分析他的败因的话,对,只能说是他把问题看得太单纯,把这件事当作了理所当然而没有试砍。 虽然他赢了赌局,却在和秘秘木疏的——不对,和魔法少女的战斗中吃了败仗。 试砍。 没有对手斧『切断王』进行试砍的理由是空空果然对这把武器的信赖度很高——不可能有这把武器对付不了的人类,不知不觉空空就深信了这件事。 明明不久前『破碎丸』才被粉碎掉。 明明绝对没有忘记。 明明应该切身地接受了那个现实。 可是——空空认定了那只是那支魔法手杖『synecdoche』的厉害之处。就算不是那样,空空丝毫没有考虑过——像『切断王』这般野蛮的利刃也无法穿过那个会赋予穿衣人魔力的可爱服装。 从扫除用橱柜中挥下『切断王』——想要用它如其名地切断魔法少女的一根胳膊,但是『切断王』却没有一点点撕开那层布的纤维,骤然停下了。 感觉简直是手斧砍到了钢铁之壁上。 斧柄没有断反而不可思议——可能是空空的臂力、握力比把他挡回来的势头弱了几分。无论说他再怎么锻炼,哪怕他是运动少年,他都还只是十三岁——手腕麻痹了,手斧从他的手里掉了下来。 相反的,疏却一副悠然的样子。 不,因为敌人藏在了意料之外的地方,捉住了自己放松警惕的一瞬袭来,疏一脸受打击的表情——但是那最多是精神受了冲击,肉体上完全没受任何伤害。 就算是穿着拥有绝世防御力的盔甲,受到攻击也不可能一脸无所谓。就如同即使是最尖端的防弹背心,实际上被子弹打中的话,就算不会被贯穿,但也抹消不掉冲击力。 魔法少女的衣装无论在物理上有多坚韧,空空也使足了力气——然后他挥下了饱含地球扑灭军科学之力一击,砍向疏的肩膀,对方不可能锁骨无恙,连跌都不跌倒。 也就是说。 那并不是单纯的防御力。 并不是物理上的防御力。 那是因魔法力而产生的防御——跟人在天上飞一样,无视常理,亵渎科学,愚弄人类,奇幻的虚构的防御。 「…………」 空空在这个状况下,进行了推演。 他在思考有没有能从这种情况下逆转局势的方法——毫不放弃的思考着。但是这样一来,他为了执行策略而藏身的扫除用柜子就成为决定性的枷锁。 超过了瓮中之鳖,成了困兽。 自己设的圈套,却套中了自己——检讨一下的话,果然错误、败因还是决定性的在于没有在用手斧挥下一击时进行试砍——魔法少女衣装不仅就在他的身边,他都穿在了身上,理应确认一下它的质地是否可以裁断等等。但是就算疏忽了检查,如果瞄准没有穿着衣装的头部或露出来的膝盖周围,或许会产生效果。 考虑到可以再得到一套完好无损的服装样品这个优点的话,空空应该没有别的选择,肯定要这样做才对——可是他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为什么砍了有衣服的地方呢? 这恐怕是作为自动瞄准机器的手斧自行定下的瞄准点吧。不过假如,作为第三方进行的主观愿望推测,少年空空不想直接用利刃砍向同龄女孩的头部或露出的皮肤的话——如果那种存在于童话般的梦境里的假设是事实的话,那就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了。 在此隐约窥视到的空空空的人性,却成了他此时败北了的理由。 没有。 无论怎么推演——无论在头脑中反复进行多少试错,也没有在这个情况下生还的手段。空空一边看着眼前的魔法少女,慢悠悠地不知从何处拿出手杖『synecdoche』,一边这么想到。 不。 生还的手段只有一个。 独独只有一个——那么做的话,就只能从现在的情况下生还,那以后没有任何保证,只能熬过现在的情况。 「我投降。」 在狭窄的柜子里。 空空空费劲地举起了双手。 「是你赢了。」 「我知道。」 魔法少女一边点头,一边举起手杖『synecdoche』——它像荧光棒一样闪耀着绮丽的光芒,为昏暗的教室染上了色彩,但是空空没有功夫来感受这些绮丽的光芒。 他只是没有表情,没有表情地。 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能不能饶我一命?」 「跟我们说了这种台词的家伙,」 她挥下了手杖。 荧光棒的光芒划过了一条弧线。 「没有人活到现在。」 7 史上最不上心的求饶过后,空空的记忆就由此中断了——然后在他恢复意识后,情况并未发生好转,虽然这么说,也并未恶化。 虽然在现时的四国,情况也许不可能更加恶化了,但是总之,光有自己还没有丧命的活着这点,对于空空来说就算是一种宽慰了。 未发生变化的不只是情况,地点也是——由于各间教室的构造都一样,所以没法断言,但是也没有特地搬运昏倒了的空空的理由吧,所以这间教室一定还是放了空空用来埋伏疏的扫除用柜子的那间教室。记得是三年一班。 空空后知后觉地想着:虽说是别的学校的别的教室,但竟然踏入了三年级的教室,我还真有勇气——这像是他的风格,只听这句话,甚至会觉得他从容不迫。 确实。 至少这不是在无人的教室,被绑在椅子上的少年该想的事情。 「…………」 无人。 殴打空空的那个戴眼镜的魔法少女去哪了呢——尽管她总不可能是回家去了。 觉察到的时候,空空发现了左侧头部的疼痛感——仿佛是疼痛的遗留物什么的。虽然除非仔细去感受,否则真是感觉不到这种程度的疼痛……大概可以推测到是用手杖『synecdoche』殴打所造成。 是在受到冲击而昏迷的期间,被绑在了椅子上吗……视野范围内的,把空空绑在椅子上的绳子,也是件不思议的物品。说起来,根本就找不到绳结。 空空平时并不缺乏柔韧性,只要绳结不是在正后方,扭扭身体就应该能看到,但是哪都找不到——就算缠住身子的绳子在背后的死角,但绑 住空空的脚和椅子腿的绳子,也的确找不到绳结。 怎么说呢,这个绳子好像从最开始就是这个形状,然后为了把空空固定住才存在在世上——它把空空的整张手都和身体绑在了一起,虽然指尖可以些许活动,但是看起来完全无法解开绳子。 解开也好怎么也好,但连应该解开的绳结都不存在。 「…………」 但是椅子并没有固定在地板上,所以似乎还是可以和椅子一起移动。虽然得一边做着难看的跳跃一边移动吧——但是空空并不认为那个魔法少女会放过节奏这么缓慢的移动方式。 啊啊不对,飞就可以了吧,但空空刚一这么想到,就立马察觉到了那是不可能的——看来在空空昏迷的时候,那件衣装、登淀证的纪念品,已经被脱掉了。 怪不得这么凉飕飕的。 一般在发现被绑起来之前,会更先发现衣服被脱了吧——不过对于那个眼镜魔法少女来说,脱掉空空身上所有的衣物,也是理所当然的处置吧。 空空看了一眼挂在教室里的时钟,已经过了深夜十二点。 似乎是迎来了在四国停留的两天。 这样下去要迎来第三天似乎很难呢——在深夜的教室,几乎全裸,被绑在椅子上,到底是什么惩罚游戏呢,真是穷途末路了。但是反过来说,现状只是被剥光衣服、捆绑了起来,还不能称之为是件大坏事。 内裤没有被抢走就该心怀感激了——更别说从立场上来看,以空空做的那些事,就算在昏迷的时候被砍下手臂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手臂还手臂。这么五体健全地醒过来可以说是奇迹了。 最多是脑袋稍稍有点疼,这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只是这么说来也有奇怪之处。明明被那把拥有能够破碎『破坏丸』的威力的手杖『synecdoche』打了,却只受了这么点伤,真的会有这种情况吗? 莫非是证的纪念品、魔法少女的衣装的防御力的效果吗——虽然空空这么想,但是被打的是头,那是露出的部位。就算那件衣装再怎么产生了超常的力量,也很难想像在没有被覆盖的部位也产生了防御力。另外那服装连『切断王』的一击都完全没有产生效果,如果防御力,那空空就不可能晕过去。 这样看来,也就是说那个眼睛魔法少女攻击空空的时候,『手下留情』了——她说着那样的台词,却没有打算打死空空。 「…………」 当然那并不是因为她被空空的恳求,毫不上心的恳求,毫不上心的求饶所动摇——话又说回来,把那称为恳求或是求饶什么的,难以让别人认同。 从一开始,她就想要活捉空空——在某种程度上已经预料到了,她也是和空空一样,把捉拿敌人放在了第一位。 尽管空空也是以此为前提而设置了圈套…… 「但是如果那是可以控制效果轻重的武器的话,还真是方便呢……不仅拥有破坏『破坏丸』的威力,还能够把威力控制为把人打晕的程度……」 『破坏丸』完全没有把握轻重的办法,而『切断王』虽说不是完全不能把握,但还是威力过大。空空主要使用这两把武器战斗,从他的视点来看,甚至羡慕起了『synecdoche』在实战中的便利性。 当然,那也是魔法的产物吧。 证也能做到同样的事吗——被『pathos』寄予了希望的证,她的『攻击魔法』到底是什么呢。如果能够知道的话,就可以在这个逃脱游戏中取得更大的优势了——这样下去就要在和逃脱游戏没有关系的地方丧命了。 不。 但是他还活着。 空空空还活着——在活着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是穿了什么奇异的衣装,还是被扒掉衣服绑了起来,他都会继续战斗。 若说那是精神强悍的话,那空空空就是世界上屈指可数几个强大的人之一。 「……在那孩子打开柜子前,是不是说了要拷问我什么的啊……活捉我的目的必然是为了从我这问出情报吗……」 确实。 从她的角度来看,想从空空嘴里问出的事情数也数不过来吧——首先她很想知道他和登淀证间发生了什么,发生过了什么、经历了什么事,空空才穿上了她的衣装吧。就算诚实地说,诚实地回答,她也不像是会相信呢……说起来,不管是真话还是谎言,到底讲述什么理由,才能合理地解释十三岁的少年穿着女孩子的可爱衣服呢? 「…………」 但是就算不说证、抛开证的事,她大概也有想从空空嘴里问出来的事情——想知道证的事顶多是因为她个人的感情问题,但现下的四国充斥着没有感情的事情。 虽然那时惊讶的感情更胜了一筹,记忆不是特别清晰——但眼睛魔法少女出现在操场上,在黑暗中把空空误解成了证的时候,她好像说了类似于『正在收集规则』之类的台词。 规则的收集。 也就是说,她,她和证——还有那『另外三个人』的魔法少女,是不是正在分头调查四国中,逃脱游戏的禁止事项呢? 收集齐所有的规则的话,不仅就能确保绝对安全,还能从这里逃脱——她们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证说过,协同作战十分重要——她就在付诸行动。 她并不是独狼,说起来她明确地说过。 『那个』就是指『这个』吗。 不,不管是从她们有统一的衣装的角度来看,还是从眼睛魔法少女的言语上来看,从游戏开始以前,她们就都是熟人、伙伴、互相协助的关系。这么判断才妥当——这样一来,在她看来,空空就和她结有『杀死伙伴之仇』。 「假若……」 一想到假若之后要被绑在椅子上,解释产生了的无数的误解,到底要花费多少力气,空空就感到不耐烦了。不对,若是很努力很努力、努力得疯狂到死,就算万一解开了所有误解——唯独空空凭着自己的意志砍向她的事实无法抹销。那是事实。而且在这两次里,第一次砍向她时空空完全怀着杀意。 怎么会想跟这种对手统一战线呢? 而且对手还是个女装少年,就更加不可能协同作战了。 「哎呀,四国还真是波澜万丈呢……」 虽然这件事可能毫不关乎四国,但是含着把责任推诿给别人的意思,空空如此念叨道——念叨,然后他开始思考。 今后要怎么办。 用将棋来描述现在的状况,就是已经有百分之九十会被将死——不如说是百分之百会被将死,从旁人来看,战局就像是『那个孩子怎么还不投降?』,但只要活着,他就想要活下去。毫不放弃。 就算被扒个半裸,被神秘绳子捆绑在椅子上,空空还是四肢完好,手指没被掰断,眼睛没被挖下来,舌头没被拔掉,不还是很健康吗。 当然,并不知道健康能维持到什么时候——至少空空从那个穷途末路的柜子里,活着逃脱了出来。 那么根据之后故事的展开,他也有幸存下来的机会。 虽然完全看不到路线,但是就算如此——度过了那道难关,就不是死胡同。 其实空空空当时采取的行动——举着手求饶的行动——虽然完全感觉不到他作为英雄的自尊,但却大大的改变了胜负的流向。 说起胜负的流向什么的,或许多少有些超自然,但是以本来就很超自然的魔法少女为对手的话,超自然的东西也很重要吧——当时如果极力反抗,拼死挣扎,展示出即使手斧掉落也要空手对抗的气概的话,秘秘木疏或许觉得危险,用手杖『synecdoche』干掉他。 不 第5话「两人面对面!无人的教室中积雪千叠」 0 有人讨厌你。 就像你会讨厌别人。 1 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室长?空空空启程前往四国的第二天,第二天早上,他的直属部下,负责照顾他的代号『篝火』、本名冰上并生,结束了如往常一样的清晨锻炼。她冲洗掉汗水后,为了与不明室室长?左右左危会合,开车前往约定好的酒店休憩室。 当然她不知道。 完全不知道——空空空现在成为了阶下囚,以十三岁的身体承受着魔法少女『悲情』秘秘木疏过于残酷的拷问。她无从知晓。 现在时间是刚过早晨七点半,也就是说从空空受到拷问开始算,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以上,他现在是什么状态,是否还活着,这些她都无从得知。 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她——冰上并生也一直从近处看着空空空这位『战士』,空空空这位『英雄』。她相信空空一定还活着,就算在完全不知道发生着什么的四国,空空也能活下去,始终能够采取最为妥善的行动。但是如果说她完全没有不安,也是骗人的。 因此一会儿会合时,无论如何也必须要从左右左危那里,套来有用的情报——但是她那种企图,或者说是在她的立场上理所当然的想法,在她到达酒店的时,马上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不,何止是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完全是被对方抢先一步了——她到达的酒店是她在重要的会面时所使用的地点,要说的话就是她的巢穴。并不只是了解、熟识这种的层面的问题,而是说这个酒店全部——从经营到职员——都被冰上并生把握在手中。虽然为了掩人耳目,在表面上的文件中她和酒店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实际上,这里已经像是成为了『篝火』的肉体的一部分。 冰上并生拥有好几个有这种性质的场所,被她在工作中充分的利用起来——上司空空空并不知道这种事,是因为空空不论对任何人,即使是照顾他的人都没有兴趣,是空空自己的问题。而就连被她称为『上层』的地球扑灭军也没有掌握这件事,则要归功于她为了不让这事曝光,极为警惕。 她有一位罪犯弟弟,所以经常为了保护自己而小心谨慎——小心谨慎得基本上只能说是浪费。之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像是这次,她的谨慎极其罕见的有了成果——本应如此,但是一踏进酒店,她就知道这次并没有获得成果。 严格来说的话,虽然从把车停在酒店地下的停车场开始,她就有了种莫名违和感——进入酒店里,别说投宿者,连一个职员都看不到,她才确信了。 「…………」 「在现在的四国里。」 有人这么说着。 女人坐在酒店一层的品茶室里的椅子上,对呆然伫立的并生说着——虽然两人之间还有着一定的距离,但因为没有别人,也没有别的响动,所以能听得很清楚。 「航拍范围内还是怎么也看不到人类——变成这样了你怎么想?并生小姐」 「……早上好。」 并生无视对方的话和挑衅,故作平静,连忙打起招呼——无论对方多让人不愉快,多让人不满意,对方的阶级都在并生上头。 「左右左危小姐。」 「早上好。呐,我有些愿望——你能进来给我泡个咖啡嘛?我呀,不知道怎么泡咖啡呢」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净是有些我不知道的东西哦」 确实像她说的,虽说她坐在品茶室里,但桌上没放着茶杯也没放着玻璃杯——先不管她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泡,至少她没有想要自己泡的意思。 不。 并生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泡咖啡。 没兴趣的事儿,无论多必要也不会有努力去知道的想法——虽然这可以说是研究者的风范,也可以说是有科学家的风范,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人类的风范。 「想喝咖啡就跟服务生点餐吧,左博士。不过我怎么、为什么、看不到服务生啊。」 「我清场了哦。」 左博士——左右左危毫不在乎的说。 「因为想要说些不想让别人听见的话啊……不好吗?」 「不……」 清场。 她所谓的清场,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清场吧——今天一天,把所有人从酒店里赶出去什么的,不是那种肤浅的话,大概是更彻底的清场。 虽然也不想确认,但现在这时候与这个酒店的经营权无关,这个酒店的支配权已经转移到了她的手里——昨晚,在告知她会面地点后到天亮前,本应全部掌握在并生手中的酒店,就被左博士一丝不剩的吞并了。 是那种意义上的清场。 大意了。 应该让她在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地方会和,然后什么也不告诉她就把她带到这里。这时候,也不知道停在地下停车场的车被做了些什么——虽然遗憾,但可能只好废弃掉那辆很喜欢的车了。 客人和职员怎么样了……在意也没用吧。 只能祈祷他们幸运了。 「没什么不可以,那样很好。您想要什么牌的咖啡?」 「只要是黑咖啡就好」 「……遵命」 并生进入了品茶室,在柜台那边,磨起咖啡豆。上司空空空只有十三岁,尚且没有喝咖啡的嗜好,并生又是红茶派,所以她没有什么泡咖啡的高超技术,但是如果是黑咖啡就可以的话,作为淑女的礼仪,还是能够泡的。可以的话真想投毒,不巧的是手头上并没有。 虽然还有几片剩下的在地球扑灭军中普及的『精神镇定剂』,尤其在第九机动室中由于首领不用还剩下很多。但下入它也毫无意义——左右左危的精神不是这种药能够左右的。 和空空室长相比,谁的精神更加不会动摇呢…… 不过并生觉得就算两方都不会动摇,空空的安定性和左博士的安定性还是似是而非的。没法具体说出来……凭感觉说的话,就是『触感』不同。 空空是干燥的。 左博士是潮湿的。 说起哪边更好的话,两边都不能说是好的,从现实的意义上来说,虽然两边都无法说是好的,但还是干燥的那边容易相处——潮湿的异常会让周围的人的精神也随之湿润。 「久等了。」 并生用托盘端着泡好的咖啡,拿到了左博士的位置前。只有一杯,是左博士的份。如果想的话也可以泡泡红茶,但是在已经被左博士支配的酒店之中,希望能够避免任何东西进入嘴里——可以的话连空气都不想吸。 像是发现了并生的这种心理,左博士没有特意问并生『没有你喝的东西吗?』之类的话——也没有道谢,像是理所当然一般喝起并生拿来的咖啡。 没有踌躇的喝下并生泡的咖啡,当然不是信赖并生的证明,只是轻蔑吧——她看透了这种状况下的并生无法做出可疑的举动。 确实。 就算真的有毒药,并生也会想办法克制把它放入咖啡的冲动——不能被她的气势吞没。会议都还没有开始呢。 咖啡被吞没就够了。并生想着,坐在了她的正面。 「……说实话,真是意外,没想到不明室有这么大的财力和政治力,连营业中的酒店都能轻松的压制——」 「你误会了哟,我并没有对你进行示威行为哦,我认为对待聪明的你没有那种必要——我想做的,真的只是清场」 「…………」 完全无法信任她。 左博士也没说想让并生信任她。 但是也不能说她是在愚弄并生,大概这是在布局吧。 「而且顺便再解开另一个误会吧……压制这座酒店的不是不明室,是我个人的行为,和地球扑灭军什么关系都没有哦」 「…………?」 就算这是在布局也太无法让人理解了。 虽然她的目的可能就是让并生这样混乱起来,但单纯是这边警戒心太高的可能性很大。这位博士会做那种事吗? 并生十分惊讶,尽管觉得也许是圈套,但也无法猜透她,那还不如干脆冲入对方的领地。 「有什么差别吗?」 并生问道。 「压制酒店用的不论是不明室的力量还是你个人的力量,坦白来讲,我觉得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为什么你要强调其中区别呢?你呀,应该不是会夸耀自己功绩的人啊」 「你这口气简直像是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一样啊」 这么说着,左博士笑了起来,似乎心情很好。 或许是因为并生随便磨的咖啡比想象中的好喝也说不定。 那样的话,自己可是白费了功夫。让左博士欢喜什么的,就几乎是办了坏事。 「先不管我的个性,那两者中有巨大差别吧,并生小姐。巨大差别——对了,不是细微差别,是巨大差别。我个人说是凭借我自己的意志做出了行动……就是说我不想让我自己的这次行动被组织那边知道。」 「…………」 「也包括不明室的『同伴』——呢」 并生觉得这只是单纯的谎言。 即使是不明室的人,这位博士、科学怪人也不会把他们看做是『同伴』吧——不过好歹还觉得他们是『同志』,这正是左右左危的精神奇妙扭曲的地方。 如果相信了左博士的话——不用说当然不会有人轻易相信——这次她瞒着那些『同志』来见并生……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会变成搞不懂的情况了。 『不明室』应该希望投放『新式武器』——并生本以为不论对方怎么说,怎么掩饰,都会以此为主轴,难道不是那样么? 「……你的话没法找到证据呢,左博士。说起来我也不认为你有能对这栋酒店胡来的才能……你难道是炒股挣到钱了吗?」 「我觉得我还是挺精通经济结构的哦——而且如果只用金钱就能办到这种事的话就不用费事儿了。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么?」 「…………」 「哎,算了。你这样怀疑我也不是没道理。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忘了呢,我对于你们姐弟来说是恩人——」 她露出了令人厌恶的笑容。 她的笑容之所以令人厌恶,不用说是因为她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但是作为一种策略左博士还会故意装坏人,而摆出来这种表情。 所以并生不抱有一丝愤怒。 但是,虽然这么说——就算皆是算计,又或不是——被随便提起弟弟的事,对并生来说完全不是件好心情的事。 虽然空空和她周围的人大都认为冰上并生——『篝火』,是个彻底的冷美人,但实际上她是刻意的、并且强行的装作那种性格。 为了达成目的可以连性格都改变,这就是她。 因为那种性格更适合现在自己的工作还有现在自己所处的环境,很方便,所以才这么算计——从根本来说,从根源来说,她比在周围的人的印象中更热血一些。 平常几乎完全的压抑着,但一旦碰到偶然的契机便会爆发——虽然没有这种事,但有时也会流露出来一点。举些代表性的契机便比如被提到原放火魔弟弟的事时,被提到在不明室里改造了肉体的事实时——然后现在,左博士两件事都提到了。 虽然没有因此便气得站起来,没有激愤的争辩,但还是想稍微反击一些讽刺之言——所以。 「如果你说你对于我们姐弟来说是恩人的话。」 她说。 「我的上司,空空空对于你来说是不是深深的仇敌啊——不管怎么说,你的前夫和前女的死,都和那个少年脱不了关系。」 「……先不说前夫的事。」 左右左危表情在表面上没有变化。 她也是能完全控制自己感情的类型,但不知该是年龄的功劳,还是单纯的因为精神强悍,她做得比并生更彻底。 说是铁假面,但她的表情也太丰富了,甚至觉得她该不会是完全的支配了一根一根的表情肌肉吧。 「说成前女不奇怪嘛?不管是断绝关系还是永别,女儿都是女儿吧。」 「先不说对我俩的改造……对那孩子的改造,已经别说是对女儿,连对人类都做不是了吧。从做了那样的事的时候起,那孩子就不仅不是你的女儿,而且连人类——也不是了哟。」 「真辛辣啊。」 「可是是事实。」 「我的工作就是为了改变事实啊——哎就这样吧,我也不是想进行这种议论。」 她淡定的转换了话题。 应该不是因为不想把女儿——前女的话题进行下去吧。对她来说这只是像是结束季节性问候一样——她的心情和说今天天气真好时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就算有变化,就算能改变心情,也只是改变了并生的心情。 「……哎那就算了吧。」 结果关于这件事,并生让了步,反正又不会吃什么亏。如果装作相信她的说法,话题能够顺利的继续下去的话,那就装作相信也好吧。 「如果你说霸占我的资产是你个人的行为的话,那就当做是这样吧——想想看的话,你所有的行动也都像是个人的兴趣啊。」 「啊哈哈,不用担心,今天下午我就会把它还给你的啦。不过终究无法和原来一模一样就是了……」 如果无法和原来一模一样那不要它也无所谓。不如说是即使恢复得和原来有多么一模一样,并生也不要它了。不管是不是和原来一模一样,都不知道它被做了什么手脚。 今天的会合结束了的话,如果可以,这一生、就算转世,也不想再接近这座酒店了。 「那么进入正题——虽然事到如今才说,但当然还是希望你不要外传,遵守外漏法则。如果我现在跟你说的这种话露馅了的话,我很可能就会被地球扑灭军开除——不如说是很有可能被处理掉呢。」 「……听你这么说,我不禁想要外传了呢。」 「请放弃吧。因为听了我的话的你,也很可能跟我一样被开除,被处理掉。」 是四国的事情哦,她说。 「…………」 「是你可爱的上司现在正潜伏着的四国的事情——断绝消息的土地,四国的事情。呐,并生小姐,你认为现在的四国中到底发生着什么呢?」 「为了调查这件事,我可爱的上司奔赴了现场。」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呀。」 「我真的对现状不持有什么意见。」 这是谎言。 并生有各种各样不成意见的个人见解——但是,无论怎么想也不会选择被问就直白回答的选项。 「应该说完全搞不清楚吧…… 『上面』摆出了把它视为来自地球的新的攻击的架势,非要我现在说的话,客观上来看,这种嫌疑很大吧。」 「恩,这样啊,这么考虑也是妥当的啊.」 左右左危点点头。 虽然让她点头什么意义也没有。 饮水鸟和红色牛(注:日本的玩具)点点头相对来说还算有真实感。 「然而质疑那个『妥当』也是我的工作。」 「真是讨厌的工作啊,真是污秽的工作。」 虽然本想说些讥讽的话, 但是说出来了以后这台词就变成了像是真的在担心对方的立场一样——因为“不明室”是地球扑灭军阴暗的部分,同时是个确凿的、切实的不断担负起讨厌的工作、污秽的工作的部门。 必要的恶。 即使是必要的恶,到头来也终究是恶,这是她作为『篝火』的思考方式。 左右左危丝毫不理睬并生的发言本身。 「就算不是那样,有什么奇怪的事时、遭受什么异常状态时,把一切都归咎于地球,多少有点粗鲁强硬吧——」 她说。 「一年前在“大声悲鸣”中人类的三分之一被消灭后,那种倾向就越来越显著……人有时会因为存在着绝对的敌人,而失去冷静的判断力啊。哎因为像地球扑灭军这样的组织单纯是因为对地球的恶意而结伙,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因为人和人之间产生最牢固的羁绊,是在拥有共同的敌人的时候产生的啊。在一切的关系中,利害关系说是最强烈的关系也可以吧,虽然也有吴越同舟这种词语……」 并生用概论来转变对手的话,她才不会乘上准备好了的船。 在她没弄清左博士想要说什么之前,不能随便搭腔。 「可是原本人类的敌人就是人类对吧,可以排在地球之前。」 左博士说。 尽管只是看着那种态度的话,她似乎并没在意并生的反应,但是那是不可能的。最好时刻认为她下了套——就算酒店的支配权已经被她夺走了,也不能就此让她把自身的支配权都夺走。 「如果我是地球的话,也不用为使人类灭亡而做什么努力吧,因为看起来如果放手不管的话他们就会自行相互杀戮,自行灭绝。造成『小声悲鸣』以及『大声悲鸣』,把『地球阵』之类的怪人送到人类中间来,不如说会产生反效果对吧。如果人类借此结起伙来,那不是鸡飞蛋打了么——对于会自相残杀而死的种族,放置不管是最有效的哦。」 「……也许不该期待地球有这种人类一般的算计吧。」 并生说,慎重的说。 「而且,这见解是旁观者清吧……可以说,是你这种人特有的,俯视事物时的意见吧……其实是不能按你这样从高视点来看东西吧。总不能对地球提出『明明这样就好了』之类的建议吧?」 「是呀,人与人争斗的理由在大多情况下是不合理的呀——事后想来,竟是『明明这样做就好』『明明这样做就好了』的想法。但是那是在说人与人争斗——这并不是在说人与地球争斗吧?不该期望地球有这种人类一般的算计——你是这个意思吧?」 「…………」 「正是如此。我们确实不知道地球的思考方式,不知道地球的战略。说实话,就连地球是不是真的想要毁灭人类都是个谜。说不定它完全有着其他的意图。」 「其他的意图——是?」 「那就不知道了。但如果地球的行动看准的是人类灭亡、被消灭后发生的事情的话——也就是说如果对地球来说,人类的灭亡并不是它的目的,只不过是一个过程、步骤的话,那就不是不能理解它为什么会对人类使出各种手段了。如果他有理由冒着造成反效果的风险也要迅速得到结果的话……」 「嗯……」 并生差点不小心点头同意,在最后一刻打消了念头。 可是她内心也不是不明白左博士说的话——并生不会蠢到对地球感情移入,而且也在憎恨地球方面也超乎常人,所以她不太想要那么思考——但确实,如果试着站在地球的立场思考的话,很难认为它有以凡人——通常说的人类为对手的必要和意义。 考虑到地球作为行星的寿命,人类出现不过是『最近』的事,而且就算放着不管,也会像大部分其他生物那样在『近期』灭亡。如果是想要毁灭从三亿年前就一直存在的蟑螂的话还差不多……。 「胡乱刺激的话,说不定地球反而会给人类的延寿——说不定会促进物种进化。左博士,你是想这么说吗?」 并生故意说出跑题的话,得出完全无视话题倾向的结论,目的是让对方扑空。但是说出来以后并生却感觉不是很离题,而且从可能性来看,感觉相当可能。 还不如说,说不定实际上左博士就是这么考虑的…… 「唔,也不是不会那样啊。」 因为她总是用暧昧的说法来说,所以完全不理解她的真意——左博士接着说了下去, 「可是就我来说,关于“进化”的想法和你——而且和大多数人不一样。」 她这么说。 「……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有以后的机会再说吧。」 左右左危轻易的躲开了话题。 这么来看,扑空的反倒是并生。 「我的想法是——我现在设想的假说是,地球是不是原本就没有把人类当做对手?『大声悲鸣』一直不发生第二次不就也能解释了嘛?地球并没有稳定地重复那样做来毁灭人类,是因为那并不是它的目的……」 「你是在说地球『拘泥于』人类的毁灭方式?像是有某些礼节和定式……但是这样不会跟刚刚你说的话起冲突吗?」 「我也没觉得自己完全没有矛盾,不过还是问一句,哪里有矛盾呢?」 左博士满不在乎。 简直像是被她测试着——不,其实就是在被测试着吧。 而且不是试验,是实验。 与过去一样的做法,现在她也在对并生进行着实验。 「如果地球有着别的目的,作为其中一个过程,想要尽快让人类灭亡的话——就没有拘泥于礼节的理由了吧。它赢想要尽快结束掉这种事前准备、这种预先准备才对,这么考虑才是人之常情吧?」 使用了人之常情这种词汇。 对象明明是地球。 但是并生无视了不协调感,继续说。 「不过地球和人类对于时间的度量可能不一样就是了。」 「是呀,指出得好,也包括你指出的对时间的度量呢。作为人类这边——作为地球扑灭军,历史上虽然同地球不断战斗了很长时间,但是地球那边的感觉或许不过是『今天见到了奇怪的家伙们所以观察下情况』……」 「……我果然还是没法觉得地球有自己的感觉就是了。」 「我也不觉得。」 轻易的获得了同意。 自己被人这样赞成了也没有高兴,还真是相当新奇。 「完全不觉得哦。」 「…………」 并生沉默下来。 说起来正是因为空空空不在,所以才会出现这次会合,因此那样的“情形”并不存在,但如果他在场的话,话题会怎样展开呢。 实际上和地球见过面的男人。 同地球说过话的男人,空空空如果在场的话。 冰上并生的上司同时也是把她的弟弟逼入再起不能的境地的男人,把左右左危的前夫和前女儿逼到死亡的地步的男人,空空空如果在这里——他到底,会说些什么。 他能怎样替地球辩解心情呢。 不,就算不替地球辩解——说不定他能把她们充满假定的推测更推进一步。然后一考虑到那一步能给地球和人类间对立的构图带来多少的改变,就多少有点可惜。 当然,空空空会对左在存的母亲左右左危采取什么样的举动,还不一定——现在位于四国 ,生死尚不明的他,能否活着和她见面也不一定。 「哎。」 于是左博士喝完了咖啡。 她终究没有要求再添一杯。 「不管地球 的意图是什么,如果让我这个独立了的研究者来说,地球与人类间胜负之说原本就不存在哦——话又说起来,没有地球这个地基,人类就要失去生活的根基了。」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就没得可谈论的了吧……你这不是在说草食动物不存在的话肉食动物也无法生存,所以草食动物更强吗?」 「你这么比喻,也可以理解为地球和人类之间有某种共生关系。而且这么说不能算错——吵架是个没有对手就没法进行的事。」 「话说回来你不是独立了的研究者吧。你所属地球扑灭军……」 「那是平时来讲啊。位于这里的现在的我,是个人性质的研究者哦,充满了自由。」 「…………」 她是想要作为独立了的研究者才动用个人财产压制了这座酒店吗——虽然她原本就不应该是个会被立场所困的人,但还是更进了一步。不过,到底会怎么样呢? 至今为止谈论的话对并生来讲也不得不说蛮新颖、蛮有收获的——虽然不满意对象是左右左危,可对她来说也算获益颇多了。 几乎可以感谢左右左危了。 虽然不能让过去的一笔勾销。 「……但是。」 她说道。 「你是想跟我说这些话吗?只是想跟我讨论地球是怀有什么样的意图和人类对立着,你就在这种时期和我接触?还是个人性质的……」 「怎么会。如果只是那些的话,在电话里就可以说完哦——论题一直就是现在在四国发生着什么。只是这样哦。」 左博士淡然的说。 「可是,为了讨论这个论题,不得不去推测地球的意图——喂,你呀,难道你没认为现在在四国发生着的正体不明、不如说是意义不明的现象,是地球的摸索尝试吗?你没认为这是正在摸索着对人类展开新的攻击方法的地球的,某种测试吗?」 「……先不管我是怎么想,你这么一说,我觉得那种可能性也会有啊。现在在四国中发生着的小规模的现象,也许是为以后相关的大规模攻击所做的缜密的准备。」 尽管称袭击四国全土的现状为“小规模”,作为日本人会有抵抗心,但想想看世界地图的话,也不得不这么称呼它。 「不过以准备来说太意义不明了就是了。但是左博士,你并不认为是这样的,对吧?别说你不认为了,你甚至不认为这是地球所为吧——」 「我没有断定。我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下断定——不会像你们那样。」 「…………」 「话说起来,你不觉得来得太凑巧了吗?不如说……如果把现在四国发生的现象,不当做地球所为,而是当做人类所为的话。」 「人类——所为?」 这句话无法进入脑海。 它只是不断重复着——并生完全不觉得自己陷入了断定,也就是思考停止的状态,就算刚才被左博士指出也没有那种感觉。可是对于左博士的想法,并生一点头绪也没有。 在四国发生的迷之现象到底是不是地球干的,没有足够的材料来断言——但说那是人类干的? 「……这个假说与其说是骇人听闻,不如说是岂有此理,说实话我真的是跟不上了。该说是天才和普通人的想法从跟不上就不一样么……」 「等等,不要随便用天才这种词哦。我不是天才,也从来没有把别人称为天才。」 左右左危泰然地说。 她不觉自己是天才还真是以外——不,或许这只是省去谈话术的谦逊。 如果是那样的话怎么说呢,真是只给人带来不快的谦逊…… 「确实从你们的角度来看,这也许是意料不到的想法,但是也没有根据认为这不可能吧?」 「根据……」 虽然考虑着她所说的你们到底包括到了哪个范围,但感觉即使追问也会被她避开。 「连否定的根据都没有,说的就是恶魔的证明吧。」 于是她说。 「如同无法完全否定宇宙人的存在的道理。」 「你是不信宇宙人派?」 「……既然地球在宇宙之中,人类存在在地球之上,那在广阔的宇宙的某处,随机性的相似的行星和相似的生物。想要做到确认宇宙的一切是不可能的对吧。也就是所谓的费米悖论……但是那并不能构成相信宇宙人存在的理由。」 「那你到底信些什么呢。」 左右左危看上去就像是存心的,耸耸肩说。 「魔法之类的吗?」 「?」 魔法? 2 冰上并生被突如其来的魔法这一用词震惊了——虽说左右左危的涉猎驳杂,但是在根本上理应是信奉科学的,但她居然说出了这种用词。 如此说来并生也久久没有使用过这个词了——已经想不起来距最后一次听,过了有多久。魔法,一瞬间没能理解它的意思,只是觉得它是某种用语。 可是这一第一印象其实和现实相差并不远——在如今的四国中,在空空空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困境的四国中,要提起『魔法』的话,已经不是单词而是变成了一个术语。 并生要更久之后才会知道这些——不,如果她能知道的话也是在更久之后,因此现在这样想也无可厚非。 此时她只有觉得天才说了愚蠢的话。 如果这个话题再说下去的话会很困扰。 「魔法啊,我不是很相信呢。」 并生糊弄的说道。 「以前也从来没信过。」 「小的时候,你没有憧憬过魔法少女什么的吗?」 明明只是随口打的比方,就这么喋喋不休啊。并生一边想着,一边先姑且搭着话。 「没有过呢。」 如此回答道。 因为过于坦率,或许很难让人觉得应和的不错——相对的,左博士说得更加没完起来。 「我倒是喜欢过呢。」 她说着这种话,开始聊起了回忆。 「那时该说正好是黎明期吧。如今它多元化起来,种类也增加了,就算都叫魔法少女也不能一概而论了呢。」 「……憧憬过魔法少女的少女,如今却成为了科学之徒,有种相当讥讽的感觉呢。」 并生这样说是想,过于应付过场的评论,说还是不说,看上去也不会影响什么话题的趋势,但就算这样左博士也没有回归本题——而且还越讲越深,深究起这个话题。 「说起讥讽,虽然对科学家来说那不算讥讽吧——特别是,我原本的丈夫什么的,也会高兴的这么说吧。」 「……」 「你可知道『高度发展的科学,和魔法没有区别』的格言嘛?」 「亚瑟?c?克拉克说的对吧……那又怎么了,那个和现在的四国有关联吗?」 到底还是无法忍耐,并生强行的把话题拽回了本题——打算把它拽回来,她根本没发想象到她如今自己说出来的台词,完全直逼事件的本质。 这才能说的上是真的讥讽,但左右左危接受了这个说法、 「有啊。」 她明确的说。 「归根结底,科学最重要的作用,可以说是阐明魔法——从过去开始,从太古开始便是。说我是为了成为魔法使而走上了科学的道路也可以哦。」 所说并生把那称为了『原』,但作为一女的母亲,左右左危果然还是没有在此用『魔法少女』的表达,而是用了『魔法使』——只是那样的话不用『魔法使』,用『魔女』这一表达也可以吧。并生思考着这些可有可无的事情。 不过这个可有可无的、琐碎的、表达上的不同、表达上的差别,真的有着重要的意义——当然左博士是有意使用『魔法使』的说法。 『魔法少女』和『魔法使』和『魔女』。 哪里不同,怎么不同——那也是一种『术语』。 「因此也就是说魔法和科学令人意外的合得来哦。并生小姐,至少比你想得合得来呢。」 「……对于我来说。」 对于我来说,科学也是像魔法一样的东西哦。虽然想这么说,但为了让话题结束的这句话简直跟亚瑟?c?克鲁克说的事情同理,真是危险,故而她强行转变了到嘴边的话。 「那种事怎么都好——你立志来到现在这条路上的理由什么的。重要的是和地球的战斗的本质。虽然你道破在四国发生的事情不是地球所做,而是人所为,如果你有如此说的根据的话,能让我听听吗?」 「我并没有道破什么啊,是假说、假说。和你们一样,四国事件是地球的实验的可能性也清楚的存在在我的脑中,只是我不会轻易的排除其他的可能性——除去先入为主的观念,公平的思考,是件奇怪的是吗?」 她用令人讨厌的方式说道。 但是总觉得那个,以『科学和魔法』为主题的对话终于告一段落,并生松了一口气——明明已经决定了必须要冷静的应对左博士,回过神来却被发现自己被玩弄了。 在这里说着这些话,是否真的有关系到空空空室长生存率的提升?甚至是是否关系到了同地球战斗进展向有利的局面?到底—— 「虽然我也认为确实无法确定这些是地球所做,探寻其他的可能性也很是重要……但是即使如此,左博士认为那件事是人类所做,也太讲不通了啊。」 「『那件事』?这简直像是掌握了四国发生的事情的本质一样的说法——并生小姐,谁都不明白在四国发生了些什么对吧?至少从『外面』来看,应该无法确认任何情况,也应该无法观察到任何情况哦。」 「请不要挑话茬——说起来,就算只凭从『外面』可知的东西,也足够判断不可能是人类把四国全土,陷入音信不通的状态的吧——能够登陆,却无法归还,通往岛的路变成了单行道。这不可能是人类做的。」 「是这样吗。确实它的规模很大,可是假设它的规模小一些,单纯是人类就可以做到了吧?比如说要让一户人家陷入孤立,音信不通,是能做到的是吧?只要不择手段的话,夺走来访问的人的联络机器,把他关在家里这等事儿,怎么也能做到吧。」 「所以说请不要找话茬……我们讨论的并不是这种事吧。你那样就把前提改变了。我就是在说四国事件的规模庞大啊。」 「但是我说的正是那些事哦。」 左右左危说道。 「就算你说的并不是那些事也无所谓呢。因为不论『大声悲鸣』的规模变得多小,人类也无法再现它吧。」 「…………」 「『小声悲鸣』也是不可能的哦。就算不明室多么全力以赴,就连我们称为『地球阵』的怪人,也完全无法再现,做出来的也最多是赝品。」 「赝品……」 那是指。 那是指左右左危博士的女儿——左在存吧。 尝试制造处人类无法用肉眼看到的『地球阵』而得到的失败品——不,应该说是次品。 并生觉得,这句话绝对不能让上司空空空听到。就算不是母亲说的。虽然如果空空空生气了的话,她也不是没兴趣知道他生气是什么样子。 空空空的怒火。 无感情少年的暴怒。 事实上在本则故事的某处,冰上并生目睹了那一幕——那时她极度后悔,她以轻松的心情对此抱有过兴趣。 「所谓的战争,追究到底的话就是极端的『技术的开发』——不管用多么华丽的辞藻来赞美,在如今时代中大放光彩的大部分最先端技术,有一大半都是在战争中孕育的呢。」 「事实上在同地球战斗的方面,先不说不明室,开发室研究出的技术似乎有一些已经普及了。」 并生加上了『先不说不明室』这一句,是因为不想反而被认为是在迎合左博士——哎,虽然在开发室也相当有开发室的黑暗面。 「从别的角度来看,这场技术开发战争也可以说是『技术的争夺』——因此我们不懈努力,想要复制地球的技术、并在复制后取得进一步发展。但是直截了当的说,完全没有成果。」 「……把没有成果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挺让人困扰的呢。那单纯是因为你们诸位努力得还不够不是吗?」 「不能为了想说诽谤的话,而说些你自己都不认为的事哦。首先,并生小姐,我们的努力你不是应该很知晓吗——通过你的身体。」 「…………」 哎。 如她所说——非常正确,正如她所说。 「而且不仅是地球扑灭军,其他的组织也一样——至今没有任何组织能够再现地球那边发起的攻击。当然,各处都做出了赝品,也有一些笨蛋声称它们是成功作。」 「……那这样的话。」 并生抢先说出了结论。 「如果规模小便能实现的在四国发生的现象,令人无法认为那是地球所做——你是这么说的吧?左右左危博士。」 「很难认为——我是这么说的哦。而且还可能再有几重逻辑推断,说不定到头来,也许就像你们所想,发生在四国的事情只是地球的实验。」 「…………」 「无论如何我说的『再现性』,也只是限于从外观察的角度啊——也许在其中发生的事,同『大声悲鸣』一样,是人类无法再现的异常现象。想要了解那些情况,就得等你的上司归来对吧?不不,不能等着他了呀,从状况来看。」 总之,左右左危说道。 「在此准确的说,如果你的上司没有回来——空空空就这样无法从四国返回的话,我们就不得不向四国投放『新式武器』。那样的话就永远无法把掌握在四国中发生了什么。那真是——困扰啊,对我来说。」 「困扰——是吗?」 她说了意料之外的话。 就算那是谎话,左右左危会撒这样的谎也真是意料之外。 「我还以为,比较而言你是属于想要投入『新式武器』一方的人呢。」 「因为那是难得都造出来了嘛——以研究者的心情自然想要试验试验。我不否认,而且在伦理上也少有犹豫。」 不是少有,是压根没有吧。并生虽然这么想,却沉默着,等着她的后话。 「但是,现在时机并没有成熟。不用说是地球扑灭军,就单独来说不明室,也一直在窥视着使用『新式武器』的时机,虽然他们似乎认为现在是最适合的时机,但我个人的意见与之相悖哦。我不想为这件事,投放对我来说像孩子一样重要的『新式武器』。」 「……你是说这是你个人的立场?」 如果是像孩子一样重要,那就是不怎么重要吧。并生把这样的见解也一口气吞了下去。 「对。作为一个部门的长官的意见和作为我个人的意见不时会相左哦。」 「…………」 虽然这是并生不太能理解的话,但是她的上司空空空,不情不愿地加入了地球扑灭军,甚至被推上第九机动室室长位子的他,也许意外地能够理解。 不过就算能够理解,也不可能相互谅解。 「要是说些真心话的话。」 左博士说道。 「你的上司的单独任务,基本是我强行把他牵扯进其中的哦 ——为了多少增加一些不用向四国投放『新式武器』的概率,我认为只能这么做哦。但是作为『上层』,不管是他获得了成果,还是失败后进行『新式武器』的试验,怎样都可以吧。或者说结果怎样都可以。所以正是如此,『上层』才会同意这个缓冲方案。」 这种情况下,『上层』可能也有如果能收拾掉虽然是英雄,却也是不安因素的空空空的话,一举两得的念头。并生想。 「所以呢?」 然后并生说道。 「你为何不想投放『新式武器』?」 刚刚就一个劲的说『新式武器』『新式武器』,明明不知道那是什么却讨论了起来。在讨论四国中意义不明的现象时又提起了神秘的『新式武器』,结果所有事都变得模糊起来。然而,即使问右左危『新式武器』具体是什么,她估计也不会说。因此为了不随便示弱,也只能忍受这种模糊感。 「为何即使打乱不明室和军队首脑们的步调也不想投放的?」 「你是怎么认为的?」 右左危坏笑着说。 「我为什么要把你可爱的上司卷进任务里?」 「…………因为你认为这并不是地球所挑起的纠纷,对吧?也就是说既然同地球和人类间战争没有关系,把『新式武器』用在这里就浪费了……或是说,没有意义。」 「答对一半吧。」 「一半……?」 大多情况,对方说答对一半,差不多就是基本全错了——虽然在考试中算作是五十分,虽然是很普通的分数——但是在现在的情况下,真的是『答对一半』。 左博士说。 「虽然向并没有发生地球所挑起的纠纷的四国中投放『新兵器』,确实很浪费,但是不一定没有意义。作为测试也许会有意义。上层部和大家想要赶快使用制作好的武器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因此如果我们打算把『新式武器』投放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和平小镇中的话,我就会赞成这个非人道的想法,好不吝惜的投放『新式武器』吧。」 「……唔,如果是你的话,确实呢。」 何止是赞成,恐怕她会率先投放吧。 并生并没有能够批判她的立场——并不是阶级问题,因为就连并生自己,至今为止一直作为地球扑灭军的一员,也不是没有染手过只能说是『非人道』的种种事情。 打着必要牺牲的旗号,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犯下了罪——那么她怎么能只责备左右左危一个人呢。 如果并生有能够指责左博士的缘由的话,那就只有弟弟的事情、自己的事情了。 如果只是个人的憎恨,那么是成立的。 空空也一定如此—— 「……那么为什么,左博士,这次没这么做呢?」 「现在在四国发生的事情,不管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地球所做的话——那就会变成很棘手的事情哦。」 「棘手?是么?这……我倒是没想过。」 并生边想边讲。 就算她不打算片面断定是地球所做,但也没有过深地考虑过其他可能性,因此她没能理解左博士的话。 「我不认为有什么情况能比地球又编出了新类型的攻击更差了……如果地球地球编出了新类型的攻击的话,那当然是会超越『大声悲鸣』的攻击——」 「请你考虑一下如果这件事跟地球没有关系的情况。那种情况下,犯人会是谁呢?」 「你问是谁……」 就算她忽然这么说,也应该不能断定谁是犯人——虽然刚刚右左危含糊的说了像是不是地球所做而是人所为的假设。 「如果是人类的话……不,所以啊,虽然像你所说如果是以一户民宅为对象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我想象不到只凭一个人就能够使四国全土陷入麻烦。怎么思考都是不可能的。因为四国中有三百万人的人口——」 「我没有说只凭一个人什么的啊。就算是我也不会想出那么反常的事哦。」 「……那。」 接受了她的说法,并生说。 「如果不是一个人的话——不是个人性的犯罪,而是有组织性的占领四国岛吗?但是要做到这种事,得是怎样的团体才——」 说到这里,她猛地发觉到了。 不,说是发觉到什么的真是狂妄的表达,只是由于左右左危成功的诱导了并生。 「对。」 左博士点头。 「就是这样,如果有能做到那种事的团体,一定是相当的『规模庞大』——比如说像是能做到不论怎样也要同地球对立,不断战斗的组织。」 「…………」 那么是我等地球扑灭军,搞出了现今在四国中发生的事件的吗——一瞬间并生想到了这个可能,但是果然这也是不可能的吧。 如果是地球扑灭军所做,不明室室长左右左危没有理由这么兜圈子,假设上再套上假设般的进行推测,原本也没有理由冒着风险来见自己。虽然也有她是在设骗的可能性——可是不惜和其他组织谈判、做出交易取得独占调查权,也要把空空送进现场的理由就消失了。 而且究竟如果是蛮不讲理的以这种形式抢占其他组织的先机,会给将来留下极多的祸根——不管哪个组织都无法和登陆了的成员取得联系。也就是说确凿的造成了损失——那作为同盟的缔结真是让人不太高兴。如果其他的组织全部合伙了,就算地球扑灭军是所谓的『业界第一』,也应该敌不过他们。 那么同理,所有参加了那场会合的组织,全都排除出嫌疑名单了。当然,虽然同盟和协议不完全是光彩的——但太明显的欺骗也只会让别人抓住小辫子。如果有相应的好处的话另当别论——但并生不觉得有。 而且既然是守护人类的组织,就算不惜造成『必要最低限』的牺牲,出现三百万人的牺牲也太过了。得预料会产生多大的回报才能做出这种事啊—— 「……这样的话,应该是外国的组织干的是吗?他们又不在同盟之中,不是自己国家的国民的话牺牲多少都无所谓的思考方式,也不是没有——」 「把目光看向国外还太早哦。因为你一定还没有考虑到最有实力的嫌疑团体,对吧?」 「最有实力的——嫌疑团体?」 就算她这么说也想不起来。 既然右左危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应该给出的提示全都已经给出了——但是并生还是认为如今除了地球扑灭军就没有最有实力的嫌疑团体了。 「如果不是国外的话……就是,没有参加这次同盟的国内的对抗地球组织……但是我所了解的情况中,有实力的组织差不多都应该参加了。不管怎么说。剩下的组织,比起说是没有参加,不如说是没让参加的中小型组织……」 那样的话前提就跑样了。 没能参加同盟的中小型——这么说不过是修饰语言的说法,照实来说便是弱小的——组织,应该不能够掀起牵连了四国全土的事件。 不,想要掀起那样的事件,果然还是需要地球扑灭军等级的规模。 就算没被叫做『业界第一』,至少也必须是个排名靠前的组织—— 「……啊。」 「你发觉到了啊。就是那样。」 明明并生还什么都没有说,像是随意就看穿了并生的心一般,左博士说道。 「那就对了,没有参加同盟的组织中,拥有能够使四国事件化为可能的巨大规模的组织,只有一个呢——而且那个组织拥有能引起以四国为舞台的事件的适合条件。就比如说是吧本部设立在四国——」 「…………」 「绝对 和平联盟。」 一字一句都没有错误。 右左危说出了如并生所想的名称。 「在四国修建大本营的那个对抗地球组织——如果是他们的话。」 「……能做到。」 或许。 并生这么点点头——不得不点头。 确实他们的话是可能做到的——先不管他们做不做,只是说做不做得到的话,那就是做得到。只是就算是这样,作为假说——也太…… 「但是绝对和平联盟是这次骚动的牺牲者——」 「大家都只是随性的这么想对吧?无法取得联络,音信不同,作为理论性归结,大家都认为那个组织当然是被瓦解了——不。」 左博士竖起了一根手指。 这是她心情很好的时候的癖好,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可是现在她绝对不会让人觉得心情很好。 「说不定确实瓦解了呢。但是耶可以看成是没能控制好事端而自我毁灭了。」 「……你所说的没能控制好是……用你的话来说也就是实验失败的意思?以四国为舞台进行实验的,不是地球而是人类……?」 但是——假如是那样的话,是什么实验? 本应保护人类的组织进行了危害人类般的实验—— 「被认为是被害者的人物,其实是犯人什么的不是推理小说的传统嘛?你这就能明白我不想往现今的四国投入『新式武器』的理由了吧?」 「因为不想把己方的技术情报交给对手组织……因为不论如何都想要把『新式武器』作为自己的独门技术。」 「虽然绝对不是拼死抵抗开放门户……如果有助于打倒地球的话,作为军中之人,我会不吝公开,可是现阶段实在是为时尚早,而且……如果我的假设是正确的话,它完全无助于打倒地球呢。结果很可能就只是把重要的秘密技术白白送给了别的组织。对你来说可能有些意外,但我可是一味追求着不要被卷入这种势力争斗哦。因为我很讨厌那样,才从开发室调动到了不明室——不想成为政治的道具啊。」 「……我并不意外。你本来就是比起地球,就更讨厌人类的类型吧。正因有第三个敌人地球存在,你才会和人类联手吧——」 虽然话说到这步也许说得过头了,可是被强行接受这种不寻常的假说,并生不禁嘴拉不住闸,唠唠叨叨起来。 「只是你这么想的理由是什么?现实里并没有那种情报吧?没有证据也没有情报的状况下,为什么会这么思考?」 「确实,很难说是逻辑推到出的结论啊——所以到底还是个假说,为了证实假说,才想要借助你的力量啊。是想借用你的力量和——你的上司,英雄空空空的力量。」 希望能给我共同作战。 她明确地这么说道,这么提议。 这是左右左危直截了当地表明约出冰上并生的理由的一句话——但是当然了,为了证实这种离谱的假说而请求协助,如果是单刀直入的说,对方肯定不会二话不说地同意。 不如说是,正相反,没有比这更让人想要拒绝的了——没有比这更让人不想被牵扯在内的提议了。如果是情报交换、任务移交、甚至是想要利用他们的话,还在可以承担下来的范围之中,这次面会也有了相应的价值——但是和左右左危共同作战是不可能会有危险的行为。 并生自己就不用说了,现在空空室长在四国已经够危险的了,怎么能再把他推进更加危险的区域。 「…………因为你的提议,也就是说因为你的错,空空室长被派遣到了成了那样的四国,你还想要求什么吗?」 「我认为我有充分的权利提出要求。因为我的家人可以算是被那孩子杀死的。」 「说什么呢——没有这么任性的说辞吧?」 「研究者就是任性的哦——但是这个情况下,我并不只是因为任性才说的,而且我是知道这件事对你们来说有有利之处之后,才阐述的哦。」 「也有坏处……对吧。」 「那当然了,但保持沉默,躲隐起来一样也有一样的坏处吧?因为再这样下去那孩子怎么样也没法长命了。」 她若无其事的说。 「……你作为地球扑灭军的一员,要求我们给予协助吗?」 「不,我没这么说啊。作为地球扑灭军的一员,我是不可能像这样提出愿望的。」 「可是为什么?如果你真这么想的话,就可以不通过跟我交谈,而是把刚刚的话就这样报告给『上层』不就行了吗。先不管你说得对还是不对……至少我觉得你的假说十分值得探讨哦。」 「那是因为你表情虽然严肃,但思维灵活。」 「…………」 刚刚是被夸奖了吗? 如果是的话,这是第一次被左博士夸奖改造过的肉体以外的事情。 「可『上层』却不是——它被对地球的强烈敌意所束缚。怎么说呢,不可思议的,任何组织都是地位越高,立足点越高,对地球的敌意和偏见就会变得越来越强哦。能做到比较客观的看待地球的人,室长级别以上,除了我以外,还没有见到过。如果有例外的话,那就只有你那里的可爱的上司了……」 不过,空空空是以怎样的立场对待地球的,至今尚不明了呢——右左危说道。 就连博士也没能料想到他竟然和地球对话过。 但是,即便。 「虽然不是都上了年龄,态度却都那么僵化——所以一旦有什么不和他们心意事发生,即使没有证据也会认定就是地球做的。让我来说的话,并生小姐,虽然你也如此断定,但还是有听我说的话的肚量吧?」 「…………」 「现在的『上层』没有那个肚量——如果『大声悲鸣』发生以前,他们可能会听我说的话。但是现在已经没戏了——我只会被当成是脑袋有问题的家伙,就此完蛋。」 我也把博士当成『脑袋有问题的家伙』啊,不过现在终究不是说这句话的时候。话说起来,按照语境——为了想办法拒绝和她站在同一战线——并生就此…… 「我倒没有那么觉得。」 只能说些和想法完全相反的话了。 「哎……不要采取触犯对方神经的说法,绝对不要说什么态度僵化充满偏见,而是采取有礼貌的说法的话——他们还是会听一些的哦。那样的话,我来当个调停人也好。」 就算不能站在同一战线,这种程度的协力还是可以的。最终,如果能取得和『上层』的联系——接点的话,正中并生所望。不牵连空空空室长就让事情结束,这是从现状、从最严酷的现状里逃脱的办法。 但是最为重要的左博士却冷冰冰的。 「比起我来说,你来说的话,也许可能性会更大——但比起赌上那些细微的可能性,我更想摸索摸索别的方法呢。原本你就懂我,所以能姑且跟我探讨这样的假说……如果是跟别人说明的话,我不得不最开始就说明我会提出这种假说……不,有这种想法的理由。」 「你说理由……」 这么说来虽然刚刚质问过她,但却没有得到回答。因为那之后她冷不防的提出了统一战线的请求,就糊糊涂涂的过去了——不,从她的措词来看,她是故意糊弄过去的吗? 不仅不再最开始说,还要故意留到最后? 就连想说什么就说,和体贴无缘的右左危都要故意留在最后才说的『有这种想法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她说过并不是逻辑推导。 没有证据也没有情报——那么就只能认为她是因为某种飞跃的想法才摸索出来的假说。怎么说呢, 用赌博用语的话就是做反盘,她简直就像是在说『因为大家认为是地球的犯人,所以我就来考虑考虑与其相反的可能性吧』—— 「作为我来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就此隐藏着和你们共处一条战线……我是抱着不行就算了的心情问问你,怎么样呢?」 「不管是什么条件……我都不想和你共处一条战线。」 含糊其辞的话好像这个话题就停不下来了,所以只好清楚明白的说出来了。 并生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说不定我听了你的话,会被颠覆意见哦——是这种程度的东西吧?所以你才把这个可以说是根据的东西留到最后才说?」 「并不是这样的哦。你就平常地、纯朴地考虑就好——只是很难说出口。但是被问到了的话,就不回答不行了。」 「那么请你回答。」 「你能保证不笑出来?」 「…………?」 她说了奇怪的话。不,虽然她一直在说奇怪的话,但至今为止,这句话尤为奇怪。听了左右左危的话,只会心情不愉快,只会充满怒火,能笑出来的话还得了?事实上并生和左博士在至此的谈话中没有微笑过一次也没有冷笑过一次。 所以并生轻易的发了誓。 「我不笑。」 「好。那么,如果你笑了的话,你们两个人就要无条件的和我统一战线可以吧?」 「……哎,可以。」 是不是在装模作样啊,并生稍微有点厌烦起怎么也不想说出她的根据的左博士了,就点了点头。左博士说你『们』、『两个人』,提出了像是要把空空卷进来的条件,并生却若无其事的答应了她,可以说是尤其大的失策。 从并生的角度来看,至少应该得回一句『那么如果不笑,就可以无条件的把她的话当作乌有了呢』吧——如果听到了这种要求,那么不管怎样、不论如何都要把他们两人拉进来的左右左危,说不定就不会再提这件事了。 不。 或许她不会你么做——虽然作为研究者来说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或许她会不在乎地接受并生提出的交易。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左博士,左右左危,无论是『前』还是什么的,至少在基因层面上,她是那个绝世赌徒左在存的母亲。 「四国的绝对和平联盟中。」 左右左危说道。 「有活泼可爱的魔法少女哦。」 「……啥?」 「他们『绝和』为了打倒地球,极端秘密的独行,不知何时不再研究科学而研究起了魔法——他们不断重复着魔法的实验。这就是我一听说四国发生了些什么,先怀疑起『绝和』的原因。」 「哈——」 并生她。 「哈——哈哈哈。」 冰上并生她——笑了。 3 冰上并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的同时,在四国香川县的中学的某间教室里,被绑在椅子上的空空空也正在微笑,这种同时事件,当然没有发生。 他和并生是地球机动室的上司和部下,而且并生也是负责照顾他的人,不论是时长还是距离感都她都继承了剑藤犬个。但就算并生——『篝火』,也没能跟他产生此等的羁绊。 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 不如说是和空空产生了此等羁绊的人物,包含剑藤犬个在内,恐怕十三年里都没有一个——虽然左在存和花屋潇可以勉强算作候补,可是她们也很难说是完全的理解了空空空的本质。 所以偶然在同一片天空下,浮现出同样的笑容这种事,肯定是不可能的——说到底,空空空现在完全没处在能笑得出来的状况下。 笑不出来。 尽管如此。 自魔法少女『pathos』,秘秘木疏拷问开始,已经过了一整晚。他至今仍存活着,也可以说他不愧是地球扑灭军中屈指可数的英雄。 「…………」 空空空浑身是血。 不知道一夜里到底扔来了多少枚玻璃——没过多久就没有了去数的意义。在她坐着的时候,毫无停歇的不断扔了一夜碎玻璃,这么说一点不过分。不如说这是最贴切的表达方式。 让人觉得空空撒在走廊上的那些仿佛无穷无尽的碎玻璃过不久就会被用光——在绑着空空的椅子周围,简直像是冬日先一步到来般,堆积着玻璃之雪。 疏一开始就没有接近空空的打算,但这大量的碎玻璃就算是穿上底部厚实的鞋也有危险,成了想接近也无法接近的状况。 「快回答我,『metaphor』还平安吗?」 那是。 自拷问开始时,完全相同的质问——然后这个质问已经不知道到底问了多少次。 不过说是和扔过去的玻璃数目一样多,是正确的。 「…………」 疏咬紧牙关,咋了咋舌。 无法置信。 那个事实和眼前的少年都让人无法置信。 他这一晚——自从被拷问开始,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如果不回答质问的话——扔一枚玻璃。 回答了,但疏判断那是谎言的话——扔两枚玻璃。 无视质问拖延时间的话——扔三枚玻璃。 那是疏在拷问刚一开始便制定了的条件——可以说是规则。而空空空想出的对付这三条守则的策略是: 『一句话也不说』。 如果说这样做意味着什么的话,便是一晚上毫不停歇地被扔碎玻璃,而这确实被执行了——不断实行。如果把自己说的话撤回了,那就不是秘秘木疏了。 他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吧。 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想做这种事吧。 他认为我会自己退缩——所以。 空空马上就会转变态度吧——疏是这么考虑的,但是她错了,完全错了——当她终于意识到的时候,且不说肉体,在精神上被逼到尽头的,是她。 就算魔法少女的装束有着怎样自豪的铁壁般的防御力。 它无法保护到精神。 「『metaphor』……还平安吗?」 重复着同样的质问,变成这样也只是成了一种压力——困倦也帮了忙。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然后当然了,空空什么也没有回答。 感觉是在跟墙壁对话。 如同例行工作一样扔出碎玻璃,虽然它擦过了他腹肌周围,但也只是如此——他连呻吟都没有呻吟。 不该是在忍受痛苦吧。 就算这样,他最初的时候,玻璃在他的血肉身躯中炸裂开时,他也发出了短暂的叫声——但是现在,他弄了一身过多的碎玻璃,浑身鲜血,疼痛完全超越了阈值,变得麻痹了吧。 「…………」 拷问的三条。 他竟然反过来利用。 至少,在同样状况下如果是疏的话绝对无法采取这种空空选择的,令人惊愕的应对——那就是贯彻不说什么,也就是『沉默』。 这是不断触犯疏定下的第一条规则的作战——不,那已经不是作战之类的简单而温吞的东西了。 说到底普通的人在遭受到所谓拷问的时候,就会举起白旗投降吧。而如果疏被人限定了这三条规则的话,那一定会从第二条或第三条中寻找希望吧。寻找不存在的光明。 接受质问,然后回答。 但是在其中混杂谎言,巧妙地引导提问者——或者在装作回答提问而拖延时间,然后在其中发现活路,如果有效的话就能发现吧。 不如说疏这边也打算促使对方如此做——故 意说出『说谎也无所谓』这样的话来迷惑对方,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可是那里整齐的摆着圈套,是谎言还是真相,能由她随意的判断。 换句话也就是说,她何时都可以在喜欢的时机向空空投掷碎玻璃——从空空的角度来看,因为不知何时碎玻璃会飞来,就会产生压力上升的状况。 这种任意性才是拷问的重心。 从疏的角度来看,他的话中肯定会有真有假,并且混杂着拖延时间。而这样对他穷追不舍的话,就能诱导着他发言中真实所占的部分渐渐增加——她不习惯拷问别人,一不小心的话持续拷问说不定会形成压力,而这是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办法——但是尽管不认为空空完全看穿了它,但他却发现了突破口是第一条。 一句话也不说。 持续无视提问。 所以当然就变成了疏反复着质问,每次都扔出一枚碎玻璃的情况——但这种情况和第二条第三条并不同,疏不能判断扔还是不扔。 确实。 扔碎玻璃——必须要用扔。 不,强迫她的只是她所说的话,只是如果不想扔的话不扔就好了——可是既然他继续沉默,就没有不扔的理由。 最终,拷问失去了任意性。 事态固定了下来。 对空空来说,单纯只是玻璃以一定的速度扔了过来——也就是说,没有思考的必要,没有思考谎言和拖延时间的回答的必要——没有精神上的疲惫。不,不断被扔来玻璃,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精神上的疲惫——但是。 「『metaphor』……还平安吗?」 没有回答。 虽然决定把空空自己制造出的大量的碎玻璃利用在对他的拷问中的正是疏,但是在她表示出这一意思时,这个少年也许反而安心了下来——疏想。 她一边用手夹起一枚碎玻璃一边这么想着。 确实碎玻璃很锐利——一想到被这种东西扔的话就会毛骨悚然起来。如果疏被人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不用十枚就会认输吧。 可是空空一定想的是不同的事情。 如果是碎玻璃的话——就算被扎也不会死。 恐怕他看到碎玻璃的大小就这么判断了——如果是这个大小,就算持续被它整上一晚,也没什么大不了。然后实际上,就是没什么大不了。 这是设定错误。 沉默的时候应该扔最多的枚数——如果疏处在他的立场上,会首先瞄准第三条规则,因此设计的惩罚是三枚碎玻璃,而会第二个盯上的第二条规则,便设计两枚碎玻璃的惩罚。 然后沉默的话就是最轻的惩罚,一枚碎玻璃——虽然疏是有策略地设置数量差距的,但是空空却觉得就算回答了实话,如果两次里有一次被当成是说谎,那也和沉默两次被扔的碎玻璃一样。再加上还可能三次里有一次被当成是拖延时间——那么一直保持沉默也一样。 「…………」 稍微会算计的人说不定都会从概率中这样推测……但是真的有人能够不追求被扔碎玻璃数为零的可能性吗?有人能够做出这样严格的判断吗——不是在概率上严格,而是对自己的肉体严格的判断? 和她同龄的少年能做到吗? 至少她做不到。 只是想像就觉得疼。 即便如此,疏也遵守着约定——面对空空的沉默,以被自己所束缚的形式,向空空扔出下一枚碎玻璃。 「…………」 不。 不,仍不出去了。 并不是——因为精神上变得很痛苦。 在扔的动作的过程中,碎玻璃摔落在了地上。虽然所幸,粉碎的碎片没有扎到自己的脚,但如果运气坏的话,差一点就会在拷问别人的时候,自己受了伤。 「……无法置信。」 胳膊——抬不起来了。 这就是持续一晚上的不断扔玻璃的后果——虽然不像棒球的大腕投手那样全力挥动手臂,但她也把那些碎玻璃从离得有些距离的位置往空空坐的椅子那边,不断扔了数百枚。 少女纤细的胳膊不可能承受住这种强度的连投——魔法少女的装束绝对没有让体力增幅。 重重地,胳膊垂了下来——看起来麻痹的不只是空空的痛觉。 胳膊的肌肉。 然后还有握力,注意到的时候已经丧失了。 「…………」 当然,因为这种场面不需要控球能力什么的,所以之后用左手继续扔就好——碎玻璃还有很多,如果继续的话,也不是没有空空先是认输的可能性。 但是,已经到极限了。 胳膊,然后还有困意都到极限了——不论今后怎么应对,秘秘木疏也不得不中场休息了。作为她来说,是想要不留后患的收拾掉空空空后,没有顾虑的舒舒服服的休息……可是她的意图乱套了。 不是在说有毅力什么的话。 与其说是精神强大,变成这样的话,不如说是精神异常……只好改变方法了。 虽然是真的真的无法置信,但把被束缚着、无法动弹的少年当做对手,却像是自己屈服了。 「好吧……我放弃了。这个方法看起来不可能从你身上套出情报了。那我就休息一会儿吧。」 疏说道。 当然,对此空空没有回应——但是,疏已经不再因为空空的沉默而扔出碎玻璃了。 「但是你不要放心。绝对不要放心。经过这一通宵,我判断出你握有相当重要的情报——我绝对要问出来。因此你要做好觉悟,在我起床以后进行的拷问剧会更加悲剧。你会后悔没有在现在吐露情报的。」 疏一边说,一边连自己都不由得觉得满是借口。但是就算听上去像是不服气,在她的立场上,也不得不这么说。怎么能说自己只是又困又累才要休息呢。 空空还是什么也不说。 「你可千万别想要逃跑。绑着你的这根绳子上施了魔法……会吃苦头的。」 疏说。 『苦头』具体是什么她没有说——不仅是因为她不愿意总是单方面地把情报提供给什么也不说的人,还因为她觉得像这样迷惑对方能够增加威胁的效果。但是,疏对于这个威胁有没有用处,现在心里完全没有底…… 她看了看表。 早上八点半。 快到中午的时候起来吧,然后和这个少年做个了结。秘秘木疏如此下定决心。 「晚安。」 她说着,留下了空空,走出了教室。 虽然在现在这时间点,也能说早安了。 4 作为现实问题,就算空空空的精神再强悍,也很难说是如秘秘木疏所感受到的那般刚毅、无法动摇——不管怎样他还是十三岁的少年,也没有在地球扑灭军接受过什么特别的忍受拷问的训练。虽然地球扑灭军中据说也部署了所谓的拷问部队,但此时的空空还没有和那里产生瓜葛。不如说,无论是训练还是动真格的,他都是第一次陷入这种情况。 他自己觉得,他无论何时都在欺骗,总是像走钢丝一样活着——在地球扑灭军中被当做英雄的他之所以过得不舒服,就是因为这个。 受过训练的诈欺师以外的人,欺骗了周围的人的话常常会感到不舒服——不过,原本空空就不善于解开这种误解,甚至可以说已经放弃了努力去解开误会,因此不能说他自己没有责任。 如果是曾经被空空叫做『医生』的饥皿木鳗博士的话,或许会评价他的生活方式为演技性人格——他『过剩的表演』贯穿了在四国第一天的晚上。 拷问对他没用。 这 第6话「第三位魔法少女!贯穿校舍的激光炮」 0 做到最好,并献出一切。 这样便会明白『即便如此也不足够』。 1 空空空作为地球扑灭军的军人,在这半年间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修罗场,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赤裸裸的、并且毫无浪费的杀人现场。 在仰天倒下的秘秘木疏的心脏上。 像墓碑似的插着手杖。 看不见其他外伤——感觉是一击毙命。 毫无浪费就是这个意思——她身上完全没有除了『杀』以外的动作和事情留下的痕迹。 空空所知的战士们——『万剐』、『蒟蒻』、还有他自己都差点成为被害者的『火达摩』——他们的杀戮方式、杀戮形式固然让人印象深刻,但基本都是过剩的。也就是杀过头了——对于一条性命做出了过多攻击,在这个意义上不算是漂亮的杀人。 虽然用漂亮来形容杀人现场并不合适,而且很不谨慎——但秘秘木疏被杀的方式正是如此,而空空面对这样完美的杀人,一时间看呆了。 不,严格来说,也不是没有。 姑且不论两件事是否能够相提并论——但恰好杀死一条性命的杀害现场,空空并不是没有见过。因为这是空空面对怪人——『地球阵』的标准杀戮方式。 是。 他自己的。 当然,使用『破坏丸』的时候无法做到——不过,杀害入侵人类社会的『地球阵』时,空空会穿上套装『古罗提斯克』,小心注意不要杀过头,也不要没杀够,而是『正好杀死』。 也许正因为如此,空空在看到魔法少女『pathos』的杀害现场时,首先会这样觉得。 用一种奇怪的说法就是,他甚至觉得极端情况下自己就是犯人——确实,他受到了疏一整晚的拷问,有足够的动机。 当然,不会是这种『意外的真相』。 不可能是『第一发现者就是犯人』这种古典推理小说式的展开——空空一直被绑在那个教室的椅子上,即便不是这样,他也无法胜过拿着手杖『synecdoche』的秘秘木疏。 如果光用恨意就能杀人的话就太轻松了——不过,进一步说的话,虽然受到了那样壮观的拷问,但空空其实根本就不恨疏……但是从另一个视角来看,又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存在一种诅咒似的概念。 在登淀证之后,是秘秘木疏。 遇到的魔法少女连续死去——而且基本都可以说是遇到后立刻死去。 他不禁想要抱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遇到的人接连死去——不光是在四国,这半年间净是这样。这简直就像是个诅咒。 也许是因为心情低落,空空略微有了些这种想法,但实际上他对于诅咒这种超自然的东西,连小指尖那么点都不相信。事实是,在和自己无关的地方有两个人死了,仅此而已。 只是不认识的人在不知道的地方死了而已。 而且也不能说是『同样的方式』。 登淀证明显是因为抵触了现在四国进行的游戏中的某条规则而game over死去——但秘秘木疏则不是。 如果空空推测的规则无误,之后,秘秘木疏的身体就会因为『死去』而违反规则,破碎消失——但她的死因本身应该和游戏无关。 这明显是。 人为的杀人。 不是超自然现象。 恶意。 杀意。 基于这些东西。 「…………」 思考。 空空空思考——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空空按照顺序回想他发现魔法少女『pathos』秘秘木疏的经过——完全不是为了吊念她,而是因为相信这样做能提高空空自身的生存率。 首先他听见了悲鸣声。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样的悲鸣声。 那声悲鸣音域混乱,仔细想想并不能断定是秘秘木疏发出的——但空空直觉上认为那是疏的悲鸣。 毕竟,空空在第一次见面时听过她的悲鸣。 疏看到女装空空时发出的惨叫——空空觉得这两声悲鸣很类似。 现在,地球上的人除了『那个人』那样的例外,都对悲鸣相当敏感——即便是几度感性不足的少年空空空也一样。 全身紧绷。 还有,全身紧绷。 即便心里明白那是秘秘木疏的悲鸣,却全身紧绷,怕是第二次『大声悲鸣』——就算从地球本身哪里听到了下次『大声悲鸣』的日期、日程预告,也无法保证对方会履行约定。既然空空自己都希望它不要履行,那么他自然也会预测可能发生相反的事情。 『大声悲鸣』持续了二十三秒。 但这声悲鸣没有超过十秒,立刻就结束了——空空也还活着。悲鸣结束后,便察觉到它和『大声悲鸣』似是而非。和大部分人不同,空空觉得『大声悲鸣』是『生气的』悲鸣。可是刚才的悲鸣——就只是悲鸣。 非常普通的,寻常的悲鸣。 恐怖和惊愕。 这样的悲鸣——如果是那位魔法少女发出的话,那她遇到了怎样的情形? 还有,就像是和悲鸣联动似的,绳索一下子掉落了。 将空空绑在椅子上的那个没有绳结的绳索像被施了魔法似的——像魔法解除了似的掉了下来。看上去像是『松了』。这样一来,那绳索看上去就只是普通的绳索了。 「…………」 这个现象可以有很多种解释——有很多想象的空间。因此,单靠绳索松了这一件事就认为秘秘木疏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为时尚早,太性急了。但是,结合之前的悲鸣来考虑,空空觉得应该担心一下她。 此时会觉得『应该』担心敌人正是空空的特点——但担心和因为担心实际采取行动还是不同的。 在绳索解开,从束缚中解放的现在,他应该做出的选择,他应该选择的路线大体可以分为两条。一条是像他认为『应该』做的那样,赶往秘秘木疏的身边——另一条则是趁绑住身体的东西消失的现在,迅速地、一溜烟地逃跑。 如果疏遭到了袭击,那么不论袭击她的是什么,那个『什么』很有可能会接着袭击空空——不,即便不会被那个『什么』袭击,空空现在的状态也是接近『被疏袭击』。 『什么』都不管地逃走无疑是正确的行动——如果空空的精神会因为这种情况二陷入惊慌的话,他根本不会想到选项啊路线啊这样温吞的事情,肯定会立刻朝着和悲鸣相反的方向跑掉。 可是他的性格不会陷入恐慌。 他的性格被冷静、平静束缚着。 而且他还非常容易被基准牵着鼻子走——不凑巧的是,他此时正在想和秘秘木疏做交易。 在这个时间点上出现了『悲鸣』。 那么反而说,他会盘算——如果她现在陷入危机,这时我跑过去帮了她的话,就会对之后的交易有利,让我处于优势地位——单从他的资质来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因此,对他来说,逃走反而是不可取的选项、不可取的路线。 他算错了一点,那就是在他一步步推出这个结论的时候,秘秘木疏已经变成不归人了——空空空终究不是超能力者,不可能知道这种事。虽然他不是没有想到最差的事态……。 总之,束缚了空空身体一整晚的绳索解开了——现在空空想要站起来然后移动都轻而易举。不,虽说轻而易举,但他一直被固定着,肌肉都僵硬了,无法立刻动弹。 感觉如果立刻活动的话,肯定会跌跌 撞撞的——说不定会倒在那堆明明已经从各个角度都看不出必要性却依然堆积在椅子周围的玻璃组成的雪上。就像一直正坐着的人突然要走一样。 不过,他首先得把含在嘴里的小玻璃片吐出来才行。如果不小心自言自语了的话,说不定会伤到舌头或牙龈。 空空一边放松身体,一边把玻璃一片片地吐出来——同时思考悲鸣是从哪里传来的。怎么说呢,那悲鸣没有任何后续。 『救命!』 『我被〇〇攻击了!』 如果有这样这『后续』的话,就很容易掌握情况了,但这些都没有。空空把口腔里的玻璃处理完毕,解除麻痹,能够站起来,其实并没有花上多少时间,可是他却非常不安,觉得是不是在此期间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的事情。 时隔几小时——时隔将近半天站起来,无助跑地跳跃,越过椅子周围的玻璃,平安着陆。姑且回避了摔倒之类的大惨剧——但是,跳过去之后,他依然无法立刻奔向疏的身边。 因为教室外的走廊上还铺满了空空自己撒上去的玻璃——而且空空还被疏脱掉了鞋子,半裸着。 匆匆扫一眼,在教室中看不到他呗脱掉的衣服(也就是魔法少女服)和被绑住之前穿的鞋子——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疏有意为之,但这样一来空空很难继续自由行动。 他一步也无法踏出走廊——由于被扔了一整晚碎玻璃,空空的身上已经到处是伤了,但躯干皮肤伤痕累累和脚底皮肤伤痕累累的意义有些不同。 虽然没有实际受过那种伤,但脚底被『割碎』的话估计会难以奔跑——甚至难以行走。 所以他不会愚蠢到轻易跑到走廊上。疏从走廊一头进入这个教室的时候,冒了走一两步的奉献,但光着脚却不能那样——但是,此时空空是在教室内,装有扫除工具的柜子在他这边。 因此虽然有些麻烦,但他可以一边打扫走廊上的玻璃一边移动。不过他得非常小心地打扫才行,否则柔软的脚底说不定就会被细小的玻璃渣『割碎』——没想到自己撒下的玻璃会伤害到自己,将自己逼入绝境。 该说是本末倒置,还是自作自受呢……。 空空一边从柜子里取出笤帚,一边想。 从刚才惨叫的声音和音量推测,疏所在的位置应该不远——空空估计她还在这个最上层,在别的教室里睡觉。不在同一间教室里看着空空,是因为睡着后有可能被空空袭击。可若是离得太远,在空空企图逃走是就有可能反应太慢——因此,她心目中恰好的距离,应该是同一楼层的其他教室。 这只是推测……但如果真是这样就麻烦了。虽说她用了数百片碎玻璃来拷问空空,但空空洒下的玻璃是它的十倍,甚至可能到了一百倍——要将它们全部仔细扫干净,一个教室一个教室的检查,可能会来不及。 如果是从别的楼层,或是别的教学楼中传出的悲鸣的话,空空需要冒的风险、需要打扫的走廊距离,就只有到楼梯的一两步而已……。 空空姑且先扫出一步的距离,走到走廊上,便觉得这条走廊长得发指。虽说是自己造下的孽……他甚至觉得干脆趴在校舍外墙上移动比较好。不过就算天亮了,也不该在最上层做这种事。 铺满玻璃的走廊虽然危险,但还比不上从最上层摔下去危险。如果把窗帘扯下来,像地毯一样铺在走廊上,说不定不用打扫也能安全地走在上面——空空想了想,但又觉得可能反而会更危险。那样做会看不见玻璃,而且把窗帘扯下来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事。 引诱疏觉得只要用笤帚打扫走廊就行了。这本来是昨晚空空想出来的作战计划的主轴,但没想到会是他自己来做出这个行动。真是没想到。 记得在走廊正中的地方架了钢丝,走过的时候必须注意……说不定会制造出自己掉进自己设置的陷阱的场景。那可真是滑稽,不过意外地倒是经常出现。 不过,该说是幸运吗,这不过是空空的杞人忧天。 秘秘木疏休息的地方还没到空空架设钢丝的地方——具体来说是拘束空空的教室的隔壁的隔壁。 空空觉得这个地方有些太近了——如果空空处在相反的立场上,大概会到别的楼层。并且为了心理上觉得不太远,选择正下方的教室——不过在秘秘木疏看来『不太近也不太远』的距离似乎是这样的。 或者,她说不定是故意选择了非常近的地方,要出乎空空的意料。 不过,如果要说——『说不定』的话。 说不定会像推理小说那样,所谓犯人将本来待在别的教室里的秘秘木疏的尸体运到这个教室里来的。 但是,从这个没有冗余、正正好的杀人手法来看,应该不会是那样——虽然无法断定,不过疏应该是在这个教室里睡觉的时候被某人偷袭。至少这是概率最大的可能性。 总之那声悲鸣——不是求助的悲鸣。 而是——临死的悲鸣。 既然能够发出悲鸣,那疏是不是看到了『犯人』的样子,看到了『犯人』的脸呢—— 「…………」 不过现在不是推理这些的时候。 空空结束回忆,做出判断。 严格地说,他判断『过后可以随意推理』——也就是说,现在应该把推理放到一边,现在赶紧做别的事情。 按照他从登淀证身上推理得出的结论,秘秘木疏的肉体很有可能之后就会连同周围一起爆炸,然后消失。 她触犯了『死亡』这一禁止事项,要被支配四国的规则惩罚——虽然空空不想将之称为惩罚,但比起那个,为了不重蹈覆辙,为了不重复同一的失败,必须感觉行动起来。 此时说的行动,当然是脱掉衣服,并且还要进行证那时没能做到的『下一步』,也就是从尸体上剥下内衣——这越来越像罗生门了,但空空没有犹豫的充裕。 既没有时间上的充裕,也没有情况上的充裕。 和证那时不同,空空现在知道疏的身体之后会遭到规则袭击——至少可以预测得到。 最坏的情况下,可能在脱衣服的时候就发生爆炸,被牵连在内。 记得证的尸体爆炸消灭的时候,她躺着的桌子也一起被破坏了——离得不算近的空空也感受到了一些热浪热气。 那些桌子现在可能和学校的操场一样已经修复了——或者说多半已经修复了,但不能就此乐观地觉得自己的身体也能同样修复。就算真能那样——被尸体消灭牵连在内之后,即便能够复原,说实话感觉上也相当不舒服。 比方说,如果头被吹飞了,即使之后又复原了,可那真的是空空空的『人格』『复原』了么?现在他的全身布满玻璃割出的伤痕,但通过自己的恢复能力,即便会留下一些疤痕,也能慢慢恢复——这他能够接受,但如果是由神秘规则不可思议地恢复的,那就无法轻易接受了。 但是。 即便如此,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只是远远看着疏的尸体。如果空空会那样做,如果他能那样做,在听到悲鸣的时候,就不会来找疏,而是逃跑了。 很容易想象,在这个不知何时就会抵触禁止事项,在自己身上发生爆炸的情况下,如果反而采取消极行动的话,终有一天会走投无路——如果现在不行动,如果现在僵硬不动的话,一定会走入死胡同。 可以肯定的是——虽然只有空空才直到现在才肯定——已经不可能和疏并肩作战了。对方死了,自然也就不可能共同前进了。 她已经掌握的四国规则也问不出来了——无法被她『利用』。因此,只能自己动手寻找了。 时间上的充裕应该还有一点点。 证在头 部爆炸和全身爆炸直接也隔了不少时间——足够空空把她的衣服脱下来检查。 减去清扫走廊里的玻璃并到达这里的时间,应该也足够他行动了。于是空空蹲到秘秘木疏的尸体旁边。 说起来,空空和疏虽然是敌对关系,虽然在日期上是昨天才认识的,但毕竟是认识人。空空发现自己站在这个认识人的尸体面前,完全没有默哀过。他后知后觉地看向惨死的疏的脸。 说实话,他渐渐开始习惯自己在这种时候没有任何感慨了,不过作为基准,作为底线,空空还是双手合十,数了三秒。面对关系友好的证时他反而没有这样做。 距离尸体爆炸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但空空也必须考虑作出这个『毫无冗余的杀人』的『犯人』可能还潜伏在附近。 空空也可能和秘秘木疏一样被杀——为了防止这件事发生他更要检查疏的尸体,但在检查中也有可能被人从背后袭击。 现在每一步都充满风险,束手束脚,不过很难想象做出这种毫无冗余、『正正好』的杀人手法的人——虽然不一定是人——会一直留在现场附近。不,也许之后在杀害怪人时总是尽可能选择排除冗余手法的空空空才会觉得很难想象。 真奇怪。 空空空的性格本应无法和任何人共感,可是在这种异常事态中,他却觉得理解了那位见都没见过的『犯人』——总之,空空下定决心,一鼓作气,掀起了秘秘木疏的裙子。 3 事先声明,空空空绝对不是带着下流的心思去掀秘秘木疏的裙子的——虽说精神上有些问题,但他也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虽然不是对女性身体完全没有兴趣的木头人,但也正是由于他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他还没有高度变态到能对少女尸体产生欲望,而且是最在意裙子底下。 然而他会先这样做,是吸取了上次——也就是登淀证那时的教训。 吸取教训,为了不重蹈覆辙,他要最先脱内衣。不管怎样,为了充分剑圣,必须将她的尸体脱光才行,不过一想到可能会像证那时一样来不及,当然会觉得应该反过来先从内衣开始,从内衣里面开始检查。 本来,登淀证没脱下来的内衣里面藏着记有规则的记事本这件事在现阶段终归只是推测——而且即便真是那样,也不能保证疏也将收集到的规则藏在同样的地方。但在空空的立场上,只能赌一赌这个可能性了。 魔法少女服装的连衣裙(对于不习惯的空空来说)本来就很难脱了,而且这次的衣服还被那个什么魔杖『synecdoche』和尸体缝在了一起。从以往的经验上,他非常清楚插进人类肉体里的凶器有多么难以拔出来。因为肌肉会收缩。 当然,花上一些时间是可以拔出来的,但是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时间——那么自然就觉得先脱内衣,搜索内衣是正确的。 如果能从中找出记事本或是类似的东西,要不然是不类似的其他东西也行,那就再好不过了。即便没有找到,也只要回头去脱衣服就行了。 空空是这么打算的。 这是按照他的风格,排除了感情,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依照精确模拟计算得出的路线行动——总之是可以当成是基本正确的行动,不过无论他拥有多么异于常人的强韧精神,空空空也终究是人类,既然是人类,他就会犯错。基本正确的行动中,不小心包含了几个错误。 要说的话,就是太过纠结于上次的失败。 既然这次并不是和证那次连锁发生的现象,那么久应该转换心情,将它当成完全不同的情况,意识到这是一个杀人现场,并且做出应对——不,是适应。 特别是在登上四国之后,就一直事与愿违,不断处于被动,也应该怀疑一下自己遵循的基本正确有没有问题了——可是他一旦做出决定,一旦下定决心就会毫不迟疑地行动。这本是他被奉为英雄的长处,现在却阻挠了他。 基本正确无法成为完全正确的原因有两个——不,正如地球扑灭军宣扬的正义那样,这世上不存在完全的正确。如果把这个前提考虑在内的话,出了这两点以外还有许多原因,不过空空空在事后回顾时,应该感到后悔、应当反省的地方,大体上有两个。 其一,既然预测到秘秘木疏的身体之后会爆炸破裂,在内衣和内衣里面之前,有一样东西应该最先回收——或者说,应该最优先回收、检查,而他把这样东西漏掉了。忘记了——服装方面,在最差的情况下,他也能回收被疏藏起来的证的服装。 但是,将空空挑选出来带到四国的值得信赖的武器『破坏丸』破坏了的魔法手杖『synecdoche』——不管丢下什么,他都必须回收这个东西。 正如他想的那样,把插在尸体上的手杖拔出来费时费力,可是那根手杖绝对值得他花费这番工夫。以空空的判断力应当能够明白这些,可是他太过在意上次的失败——上次的疏忽了。完全陷入了泥沼之中。他只把『synecdoche』看作是妨碍他脱掉服装、夺走疏性命的凶器。 但是,空空应当好好想想。 『synecdoche』不光破坏了『破坏丸』——连『切断王』都没能留下一丝伤痕的服装,『synecdoche』却不仅留下了伤痕,还整个贯穿,让穿着衣服的人丧了命。 单从这些事实中断定详情还很危险,可是只要用心考察,就能得出一个推测——即,魔法能够打败魔法。 魔法能够超越魔法。 魔法能够将魔法无效化。 就算服装被魔法的力量强化过,只要用带有魔法的力量的手杖,就能轻易——是不是轻易还不知道,总之能够贯穿。 就能够了——那么,现在的情况是,从疏的话中可以判断出现在四国中至少还有三名『魔法少女』。虽说空空希望能够尽可能避免战斗,但作为自卫手段,也必须得到那支手杖才行。 证的服装。 还有疏的手杖。 每遇到一位魔法少女,就能得到一件道具,这真是游戏般的发展。不过现在就是在游戏中,以这种rpg风格展开冒险才是理想状态。可是空空空的人生中很少能发生这种『理想状态』。 实际上,就这件事而言,即便不是空空,也很少有人冷静地判断应当首先回收魔法手杖,把这归为失误未免太过严苛了。可是如果空空此时能够做出『正确』的行动的话,之后会相当轻松。考虑到这一点,终究还是十分遗憾。 可是事实是,这个失误还不是决定性的——空空只是错过了巨大的好处,到没有形成巨大的坏处。空空不会把没有得到好处就等价为损失。然而两个失误中的另一个,就是巨大的坏处了。 而且还是无法挽回的。 又是个无法挽回的。 总的来说,他的精神缺乏客观性成为了失误——大失败,大失态。他原本因为缺乏客观性而总是在生活中顾虑周围,可是正因为如此,现在变成独自一人的解放感不可能不让他产生任何变化。至少可以用这个作为借口。 确实。 就像他刚才考察、推理的那样,杀害秘秘木疏的『犯人』依然停留在周围的可能性非常小。很难想象做出这种杀害现场的人会长时间停留在现场——如果他有什么留下来的原因,那也是为了从背后袭击赶过来的空空,袭击发现尸体而产生动摇的空空——也就是说用疏的尸体作为诱饵谋害空空。可是空空经过思考,排除了这个可能性。在『犯人』有没有杀害空空的动机这一点上,和『犯人』有没有杀害疏的动机一样还是个疑问,因此姑且不谈。如果对方想要杀死空空的话,其实根本不需要用疏的尸体做诱饵。因为空空被疏绑在了无人教室的 椅子上。 是个连小孩子都能杀掉的小孩子。 先杀死疏的话,束缚就解除了,之后再用疏当诱饵引诱什么的,简直莫名其妙——当然,『犯人』也许只是不知道空空被疏的魔法绑起来了而已。不过从犯罪现场来看,对方不是那种想法浅薄、毫无计划的『犯人』。 那根魔法绳索如果空空想要自己挣脱的话就会『吃苦头』——而在疏死后魔法解除了。如果这个推测没有错的话,那就应当看作是『犯人』没打算将空空怎么样。 不过,和疏的魔法无关。 空空接下来确实会『吃苦头』——总之,应当认为,从『毫无冗余的杀人现场』中排除出去的『冗余』中,包括空空的生死。 因此空空好不在意被人看见,进一步说是根本不怕被人看见,一心一意地检查尸体——然而空空在这方面没有考虑周到。『犯人』确实已经不在这里了,但他没有考虑到『犯人』之外的人还很有可能在这里,『犯人』之外的人还很有可能来这里。 他在操场上坐在集装箱上的时候被疏发现的那时也是一样,空空大概还没能完全摆脱四国没有人的印象。 就算看起来多么空旷无人,至少还有『另外三个人』。 明知四国还有活着的魔法少女——他就应该能想到疏。 想到疏可能会经过一晚的拷问,或是因为之前的格斗,觉得空空难以对付而像别人求助——联系别的魔法少女,寻求帮助。 虽然实际上她因为『某个原因』没有依靠同伴——她有气魄独力从空空口中问出情报——但即使她不叫同伴过来,即使同伴没被她叫来,也有可能会自己到访。 而这种可能性发生了。 魔法少女『pathos』没有向同伴呼救——可是同样的,她也没有发出定时联络。比方说:已经平安无事地和『metaphor』会合,交换了信息。 由于空空的忍耐力比她预想得要高,疏忘记和同伴联系,直接睡下了。考虑到现在四国的状况,也许无法把它简单归为不小心的失误,不过以十四岁的年纪熬一通宵本来就很痛苦,空空之后回想起来,疏自己也说过困了、想睡觉。因此如果这是因为困了而导致的判断失误,就可以接受了——不过,考虑到之后发生在空空身上的悲剧,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总之,同伴没有接到联络,感到奇怪,于是到之前就打听好的『metaphor』和『pathos』预定会合的这个中学来。这也可以说是一种正常的发展。 第三位魔法少女。 与她的遭遇,对空空来说可以说是必然的——而且遭遇方式太糟糕了,比『pathos』那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pathos』那时看到空空穿着她同伴的服装男扮女装坐在集装箱上,会采取敌对行动,发展到战斗,而后拷问,都是无可奈何的——可是这些发展根据空空的应对方式,比方说不是一见面就发起攻击,而是一见面就解除武装、全面投降的话——说不定也是可以避免地。 但是这次是不可能的。 没有解释的余地,没有任何余地。 在无人的教室内——戴眼镜的魔法少女,也就是同伴胸口上插着手杖死去了,而浑身是血的半裸少年的手正在她的裙子里,在她的内衣里摸来摸去。 当魔法少女『stroke』——手袋鹏喜担心秘秘木疏而跑来,打开教室门时,她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4 太糟糕了。 一瞬间就能理解这是怎样的情况。 而且恐怕,或者说绝对的,对方也觉得太糟糕了——在和空空相同和不同的意义上。 空空空掀着魔法少女『pathos』——秘秘木疏的裙子时,听到背后响起开门声,转过头,看见呆立在那里的人,一瞬间就理解了。 和疏不同,这位少女没有惊恐地发出悲鸣——正确地说,她并不是看到教室内的情景依然保持冷静,而是连悲鸣都发不出来了。 她的眼神就是如此震惊,如此害怕。 完全就是大惊失色——说不出话的样子。 她和空空差不多年纪,留着短发,看上去有些懦弱——感觉欠缺生气。对在体育系社团里长大的(而今过着军人生活的)空空来说,极少和这类人打交道。 消极的气氛。 软弱的氛围——浑身散发着这样的情绪,然而她身上带着的不止是这种感觉,还有和登淀证、秘秘木疏一样的魔法少女服。 性格强硬的证和个性认真的疏会穿着这种轻飘飘的模仿洛丽塔风格的服装相当不协调,但若是论起不协调感,现在站在教室门口的这位绝对是排第一的。 不搭。 一看就觉得是不情不愿穿上的。 那样子真是惨不忍睹——不过现在空空空身上肯定比她更惨不忍睹。 或者说,空空现在的样子更加剧了她的害怕、战战兢兢。 这也是推理小说中常见的模式。杀人现场的第一发现者在检查尸体情况的时候被第二发现者目击,误以为是犯人——虽然有这种模式,但现在的情形更胜一筹。 如果要用一句话总结的话,那就是『不走运』。 虽说空空确实有些马虎,但谁能想到在调查女生尸体的裙子里,进一步说是调查内衣的时候,会被看上去是女生同伴的少女发现。一般来说这种可能性,这种概率应该不必警惕才对。 这也许意味着,世界绝对不会像故事一样顺利——空空找出的各个突破口,都被意想不到的发展堵住了。 怎么可能有解释的余地。 摆弄着少女尸体的内衣的,浑身是血的半裸少年,怎么可能有解释的余地——一般是没有的,不过这情景姑且不论,舞台却大不相同。 考虑到地点是现在的四国,正在进行逃脱游戏,也许可以解释——对方是看上去非常懦弱的少女,虽然空空没有实际经验,不过如果咄咄逼人,硬生生说服的话,说不定能掩饰过去…… 就在空空准备依靠这种微薄的希望、微薄的可能性的时候。 「什……啊,竟然!」 少女。 魔法少女不知从哪里——取出了手杖。 那手杖和疏使用的『synecdoche』,和现在观察疏胸口的手杖虽然不是完全相同,但一眼就能看出是同一系统的武器,是空空曾经吃过一次苦头的魔法武器。 「走……走开!离开小疏……离开『pathos』!」 「…………」 战战兢兢的眼神完全没变,身体瑟瑟发抖——声音里还带着害怕,可是只有那双握着手杖的手直直地对着空空,一动也不动。 发出的敌意。 毫不动摇。 「……是,我知道了。」 空空断定之前的想法不可能实现了。一旦陷入恐慌状态,就不可能被真相说服了——不管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空空把手从疏的裙子里抽出来,举起来表示投降。然后站起来,离开疏的尸体。 「我……我是魔法少女『stroke』!手袋鹏喜!你是什么人!」 在这种情况下,她——鹏喜根本没有必要为了问出对方的身份而自报家门,但这也一定是因为陷入了恐慌。在空空看来,反而是危险的征兆。 不过他在面对疏的时候,觉得迫不得已上来就采取了敌对行动——用『破坏丸』先下手为强砍了过去。现在他觉得那样做失败了,于是面对鹏喜便唯唯诺诺似的有问必答。 总之,对方的战斗力确实在空空之上,只能这样做——魔法少女『stroke』拥 有服装和手杖,而空空没有任何武器和防具,货真价实的是几乎身上无一物。 「空空空。」 首先说出名字。然后是所属。 「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 「骗、骗人!地球扑灭军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变态的事情!」 她生气地说。用最大音量生气地说——空空不禁停止自我介绍。说实话,虽然得到了回应,但这样没头没脑的否定,也没有办法交流。如果她被刺激到了的话,空空就真的无路可走了。不过另一方面,他也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不,这也许只是在穷途末路中毫无意义地寻找光明的可悲的现实逃避而已——她,鹏喜喊出的话中有这么一句。 『地球扑灭军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变态的事情!』 这种变态的事情,指的肯定是摸索尸体裙子底下的行为——那么『地球扑灭军的人』又指的是什么呢? 可以把它看做是混乱中随便说出来的,顺势说出来的,没有什么意义的台词——不过,如果把这句话当真的话,就意味着她拥有关于地球扑灭军的指示,而且是正面的指示,因此——她才会全面否定空空变态而充满猎奇的行为。 疏看起来并不太了解地球扑灭军——证显然很了解,甚至还知道『那个人』。 这样的话,这孩子就和证一样—— 「你——知道剑藤犬个这个人——」 「不、不、不许说话!开枪了哦!」 又被打断了。 恐怕她根本没听空空说的是什么——这种应对方式仿佛是觉得那声音传到耳朵里都嫌肮脏。不过『开枪了哦』?她刚才说要开枪? 这么说来,她举着手杖的姿势确实像是在瞄准——比起举着棒子,更像是举着枪。 疏一直是把手杖当做打击武器使用,粉碎『破坏丸』,把空空打晕——不过『stroke』,她用手杖的方法不同吗? 不,说不定不是用法不同,而是种类不同……。 但是,即使问她那是不是和『synecdoche』不同的武器,她估计也不会回答。随便说话的话,更有可能以此为契机——如果那是射击武器的话——让她扣下扳机。 发现了这些一知半解的信息,空空更加无法动弹了——想象一个陷入混乱的女孩子手里握着手枪,真是毫无办法。 如果是打击武器的话,还有可能逃走……。 「名……名字!说出你的名字!」 一边说不许说话,一边又提问题。 另外,名字之前已经说过了,不过看来她没有把那当成是名字。 「空空、空。」 然而他也不能说谎,只能加入一些停顿,慢慢地说。地球扑灭军这个部署已经不能再说了——如果对方手上拿着的不是枪(?)的话,还可以主张部署的真实性,把它当做这个情况下的突破口,不过实在是太危险了。 「空空……空。」 鹏喜用懦弱的眼神使劲瞪着空空说。 她重复了一边空空的名字。 「这是名字?还是代号……?总之你难道是——绝。」 听到『绝』这个字。 反过来说这个字后面就听不见了。 她是想说——绝对和平联盟吗? 难道是想问『总之你难道是——绝对和平联盟的人?』——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不过空空事后是这么理解的。 只不过,能有空这么理解的『事后』,还在很后面——紧接着的时间是没有空思考的。现在不是思考『绝』后面是什么的时候。 但是,紧接着发生事情对空空来说不是坏事。 当然,在还没检查完秘秘木疏的尸体时发生了『那个』,在没有完成目的的意义上可以说是非常不走运。 像之前说的,考虑到如果他能回收手杖『synecdoche』的话,之后发展的难度会下降多少,能避开多少障碍,空空空当然是非常『不走运』。 可是总之,他逃离了被不知何时会用魔法手杖『开枪』的少女一直用『枪口』指着,被瞄准着的状态——中间还掺杂着解不开的误会,穷途末路的状态。 魔法少女『pathos』。 秘秘木疏的尸体在这时爆炸了。 大爆炸。 和登淀证的尸体一样—— 5 在结果上,也许她——魔法少女『stroke』手袋鹏喜对空空来说是救命恩人。 至少可以这样说。 空空虽然预测到因为『死去』而违反规则的疏的尸体会爆炸,但不知道具体时间。 以证那时的经验作为材料,也不是不能计算时间,但既然他不知道疏的正确死亡时间,也就不能指望这种靠不住的时钟了——空空的体内时钟没有那么准确。 所以如果在那个局面下,那个时候,第三位魔法少女『stroke』没有出现的话——空空继续调查,继续搜寻疏的尸体的话,肯定会被牵扯进尸体的爆炸。 即使不死,也很有可能受重伤。如果受到了需要高度治疗的伤害的话,即使没有立刻死掉也等同于game over了。 正因为按照手袋鹏喜说的离开了疏的尸体,空空才保住了性命——而如果说手袋鹏喜是救命恩人的话,秘秘木疏也是空空的救命恩人。 身为尸体并爆炸了的她,也是。 正因为她的尸体在这个时间点上爆炸了——所幸爆炸,空空才得以逃脱被魔法少女无辜怀疑地地狱般的苦境。 当然,不管是不是魔法师,手袋鹏喜也是身处现在的四国之人,明白『死亡』会违反规则,人类的尸体终会爆炸。 但是,她没能将这件事联系到秘秘木疏,也就是自己同伴的尸体会爆炸上。或者说,『stroke』是单纯地无法接受同伴的死。 所以她——被尸体爆炸吓了一跳。 她缩起身子,闭上眼睛,蹲了下去。 魔法手杖的瞄准。 离开了——空空。 这对于空空少年当然是个机会——而空空少年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他毫不犹豫地跑了出去。他和鹏喜不一样,早就预想到这件事了。虽然不知道会是何时发生,虽然不知道时间点,但疏的尸体肯定会爆炸。 要逃的话,只有那时了。 他做好了准备。 再说一次,他对中途停止检查疏的尸体感到遗憾——最好的情况是说服鹏喜,继续检查尸体,然后在爆炸发生前回收手杖『synecdoche』,然后再和鹏喜展开协同作战。不过不论有多少个平行世界,也不会有发展出这种未来的一个吧。 以他的立场不能奢望。 而且——并不是一无所获。 空空毫不犹豫地跑出教室。 不,严格地说,稍微犹豫了一下。 手袋鹏喜对爆炸的反应比想象中要大,抱着头蜷缩着。空空犹豫此时是否能攻击她抢夺手杖。 照他那个姿势,那个体态,说不定能一脚踢断她的颈骨——但是,空空只犹豫了一瞬间,不,只犹豫了不到一瞬间的刹那,并没有选择那条道路。 空空向着鹏喜蹲着的教室的前门的反方向,从教室后门跑到走廊上。要问他为什么没有攻击鹏喜——更正确的说,是他为什么对是否攻击感到犹豫,很大程度上依然是为了不重蹈疏那时的覆辙。 不管现在看有多么不可能,不过为了之后可能发生的协同作战,若是随便采取敌对行动,可能会在今后产生致命的后果。 空空空此时这个判断在长期上的是非成败尚不可知— —但在短期上无疑是条荆棘之路。 不,不是荆棘之路而是碎玻璃之路。 他冲出的走廊上铺满了碎玻璃——空空自己铺上的。 当然,走廊上到这个教室为止的部分他已经用扫帚扫干净了,然而在方向上他不得不向着鹏喜相反的方向跑。而那个方向还没有打扫完。 玻璃还铺得满满的。 「…………!」 没空打扫了。 虽然可以反过来——穿过鹏喜身后沿着扫过的路反着跑,但面对或许拥有飞行道具的人时,这种方法的风险太大了。如果是刀具,那只有在穿过身边的一瞬间有风险——早知这样,检查疏的尸体时至少把鞋子抢过来就好了。空空对自己缺乏先见之明感到失望,但同时也做好了觉悟,光着脚,关闭痛觉,在铺满走廊的玻璃上跑了起来。 如果真能关闭痛觉就太好了。 唯一的安慰,也就是需要跑过的碎玻璃之路只有半条走廊,比起要跑过整条走廊受的伤要少……当然,他没有被自己设置的钢丝挂到。成功回避了。从钢丝下面钻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鹏喜会不会追过来,但空空还是淡淡地期待她会被钢丝挂到——挂到了的话协同作战的可能性就消失了,不过果然不可能心想事成。 要考虑长期计划,首先需要在短期上活下去——跑过碎玻璃之路,空空到达了相对疏爬上来的台阶的另一侧台阶。 连脚底也都是血了。 跑过碎玻璃之路所用的时间只有几秒钟,但这几秒钟也足以让脚底布满伤痕,就算无法关闭痛觉,感觉也完全麻痹了。 身后清晰地留下了血脚印,鹏喜如果追过来的话,要找到他实在轻而易举——但现在别无它法,只能先拉开距离。于是空空走下楼梯。 现在连走路都困难了。 在可以靠着扶手的意义上,下楼梯还算简单的——可是,即便会让他在明天以后,不,一小时以后连一步也走不了,不论会让伤口裂开到何种程度,现在他都必须跑起来。 脚底不停地出血,感觉黏糊糊的,虽然痛觉麻痹了,但用麻痹的脚走在地上,还滑溜溜的,很容易摔倒——不过在台阶上有防滑条,还可以把体重靠在扶手上,不会摔倒—— 但是台阶又不是通向地狱的,自然会走到头。走到头以后,到平地的时候要怎么办?不能跑的话,是不是至少能走? 这样一来,把空力自行车放在那个面馆就让人痛惜了——迅速,至少以空空的感觉是迅速下了一层楼时,空空又要做出选择了。 是一口气跑到一层,然后正面对决,在自己的潜能上赌上一把,还是—— 还是去取回藏在这层的背包。因为那个背包会妨碍他藏进教室的柜子里,空空在打碎玻璃前下了一层楼,把它藏在了这层里——当然,最终都是要回收的,没有想过抛弃它——但是要不要在逃出校舍之前取回来呢? 如果只考虑逃跑,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应该一口气冲到一层。最差情况下还可以明天来取回背包。从疏的口气来看,她没有找到背包,那孩子——鹏喜如果不仔细寻找的话,应该也不会发现。他仔细藏好了。 但是,抛弃所有装备逃跑实在是太莽撞了,而且背包里还有替换的衣服——考虑到四国现在的人口密度,即使半裸着、而且浑身是血地外出,也不会有问题。然而,这个以四国为舞台的逃脱游戏,难道赤手空拳就能通关吗? 衣服和鞋子至少还可能现场筹措……但武器等配给品可不是随便就能筹措得到的。那些集合了最新科技的配给品将空空武装成了英雄,至少是武装成了军人,把它们抛弃会有什么后果呢? 面对那个懦弱的魔法少女,是丢下行李逃走呢,还是拿着行李逃走呢——空空考虑到了这两个选择,但这只是为了确认自己的意志才想出来的。他在确定这个疑问之前,就倾向了附带『暂时』条件的丢下行李逃走这个方向。 以活过现在这个局面为前提的话,想太多以后的事情也没有意义。再加上现在脚已经受伤了,再背上背包的话,就算背包是再怎么轻量化的,那也是自杀行为。 在附近躲过去的话,过两天应该还能回来拿——考虑到时间限制,有没有那种充裕十分值得怀疑,但空空觉得现在这是最佳行动。 他这样觉得——直到一瞬间之前。 「————?!」 那是——轰鸣。 他这次真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让空空搞不明白。疏的爆炸虽然不知道具体时刻,但他明白总会发生。 可是这次的『爆炸』完全是在预想之外。 不,爆炸这个词并不正确——是射击。 说是预想之外,但空空应该已经知道了——他应该已经知道,那位魔法少女『stroke』将手杖用作飞行道具,用作枪械。 虽然知道,虽然十分十二分知道,但还是完全在预想之外——威力在预想之外。 空空所在的这一层的走廊天花板被一条直线地吹走了——不,那破坏轻易超越了吹跑的级别,应该说是切走了。 那破坏力让人会误以为这个射击是爆炸。 天花板全被切开,能看见上一层——最上层的天花板。 看到这个情景,空空的思考总算追上了发生的事情——切走是空空所在楼层的走廊天花板,这句话并不正确。更确切地说,切走的是——被切走的是最上层的走廊地板。 下层的天花板不过是受了牵连而已。 仔细看的话,切走的天花板——只有从走廊正中往空空方向的这一半而已。也就是最上层走廊只有撒了碎玻璃的部分被切走了。 看过去。 被切走的天花板——被切走的地板的断口上。 最上层走廊的悬崖边,魔法少女就站在那里。 举着魔法手杖—— 「…………!」 眼神对上了。 她——手袋鹏喜的眼神依然是战战兢兢地。至少看不出其中有想要杀死空空空这名少年的杀意。 看上去她稍微从恐慌状态中恢复了一下——不过,现在已经不是讨论是不是有杀意,是不是敌对的场合了。 那根手杖。 原来有这么大的威力啊。 这样一来,即便那孩子想要活捉我,也是不可能的吧——被击中的话,空空那由细胞而不是钢铁构成的肉体就会像树叶一样四散。 不,说不定可以手下留情。既然动力不是火药而是魔法,那么说不定可以靠意志的力量调整威力。 事实上,秘秘木疏恐怕就能控制魔杖『synecdoche』的威力——如果用粉碎了『破坏丸』的威力殴打空空的头部的话,空空的脑袋也会同样粉粹。不过那根手杖现在已经和主人一起粉碎,没法确认了。 但是,那又如何。 这个假设没有任何意义。 那只是说疏可能做到,但鹏喜做不到,因此只能根据现状来做判断了。 如果是为什么会知道鹏喜做不到,虽然空空也不会断言她绝对做不到,不过她从最上层透过连通了的两层楼看见空空之后,立刻转身走了。 从角度上,她应该能从那个悬崖峭壁上射击空空——肯定不是射程的问题。既然射击的威力那么大,就算弹道(根本不像是用子弹射击的。激光?)多少偏离了一点,用余波也足以杀人了。 然而她没有射击,反而转身走了。 也就是说有不能连射的原因。 不能再那里连射的原因。 空空这样推测那个原因——第一次攻击肯定不是瞄准下层的空空。 那恐怕是为了吹走洒在走廊里的碎玻璃而放出的一击。 她从混乱中恢复过来,站起身,发现空空逃走了,自然会追出来——如果疏的尸体至少留下了一些碎片的话,她说不定会抱着同伴的残渣,忘记追赶空空。但疏的尸体消灭得一干二净,连一根头发也没有剩下。 所以就算是为了逃避现实,『stroke』也会去追空空——而空空是从走廊的左右哪边逃走的一目了然。一般来说,应该会觉得比起铺满了碎玻璃的那边,空空会从另一边逃走——如果空空从疏身上抢到了鞋子的话,说不定能成为幌子——但是,刚才还干干净净的碎玻璃之路上染上了红色,没有比这更明确的路标了。用糖果屋做比喻的话,就是路标太过明显,连魔女都看得出。 连魔法少女都看得出。 不过,这走廊就算穿着鞋子,也会犹豫要不要在上面跑——如果真的跑了,鹏喜说不定会像空空淡淡期待的那样陷入钢丝陷阱。但是这位相当懦弱的少女对于跑过碎玻璃,而且是染血的碎玻璃感到了犹豫。 然而,她也不喜欢在室内飞行。 所以,为了将那些碎玻璃吹走——她用手杖使出了魔法。 空空这样推理——而这个尝试失败了。与其说失败,不如说是过剩——吹走玻璃这个目的本身达到了,但同时走廊地板也吹走、切走了。 结果,她发现了再楼下转悠(?)的空空。这队她来说也许是个令人高兴的误算,又或是预想之外的侥幸——但她没有立刻射出第二击,空空推测这是因为她没有能够控制威力只攻击空空的技术——魔术。 当然,就算不特地控制威力,也可以不管不顾地射击,但现在他们身处于建筑物之中,这对空空来说是个侥幸。 如果是将走廊玻璃吹跑的水平射击也就罢了,有高低差的立体射击一不小心说不定会使建筑物崩塌——说不定会让校舍整个垮掉。那样的话,空空当然不可能没事,而深处最上层的鹏喜也不会没事。 她似乎还能算到这些。 如果是在平常,处于平静状态的话,也许她就算不能完全控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攻击的威力——空空会认为她是想用魔法快速『扫除』走廊上的玻璃,就是以此为根据。 但是由于同伴的尸体在眼前爆炸造成的——或者是由于看见掀起同伴的尸体裙子的少年造成的——混乱夺走了她对魔法的控制技术。这样看来,魔法需要精密的控制。 不管怎样样,她觉得自己现在没有仔细调整魔法的能力,便没有赌博,而是跑向另一边的楼梯。不仅是碎玻璃之路了,连能走的走廊本身都消失了,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当然会走那边了——如果她有从一层楼高的天井上跳下来的体能——或者飞下来的智能——的话,就能抓住空空了——但她选择了迂回的路线。无论是因为混乱还是因为恐慌而做出的选择,这都带给空空些许光明。 「…………!」 空空转变思维。转换思维。他慌忙放弃了差点就选择的『暂时丢下行李逃跑』这个选项——刚才的魔法作为一个人发出的攻击,据空空所知仅次于『火达磨』的炽焰之星。而且还无法控制,那谋略也就派不上用场了——他可没有自信赤手空拳地从那种魔法、那种魔法少女手下逃跑。这连赌博都算不上。 正因为她追了过来。 正因为她现在正通过楼梯,即将到达空空所在的楼层——空空空才不能两手空空地逃走。 他需要装备,需要背包。 空空改变朝向楼梯的脚步,跑过天花板消失了的走廊——满是伤痕的脚无法正常跑动,他几乎使用四肢着地的姿势前进。 如果手袋鹏喜现在出现在走廊的另一边,绝对水平射击没问题而举起手杖的话,一切就都完了。可是空空赌她会继续往楼下跑。他觉得这能算是赌博。 从概率上来说,那孩子看见空空就在下面一层,首先沿着最短距离跑到目击地点的可能性较高,但这也不是毫无根据的赌博。 如果她觉得由于破坏了走廊,自己需要绕远才能到达空空所在的位置的话,作为追击一方,当然会觉得在这期间捕捉对象会继续逃远——那么她会先下到校舍底层也不奇怪。 或是在一层迎击,或是在校舍外伏击,都是可以选择的战略。特别是像她这样拥有『攻击魔法』的魔法少女,只要出了校舍,那张王牌随便她怎么用都可以——当然,如果她眼神敏锐,看出空空的脚被玻璃割得一塌糊涂、跑不快的话,就完了。 实际上她是由于什么想法,依靠怎样的胜算行动的并不清楚——也许意外地什么也没想——总之,直到空空爬到、拖着脚走到藏背包的教室为止,都没有遇见她。 他滚进教室。 当然就算进了教室也不能放心。 走廊上滑腻腻的血留下了车辙——如果她改变想法,回到这层楼的话,空空藏在哪间教室里就全露馅了。 他取出藏在教室里的背包。具体来说,背包不是整个藏起来的,而是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取出来,尽量拆散,分散藏在教室各处——桌斗里、学生留下的书包里、讲台后面、黑板的粉笔盒里,总之各处都有。 是为了某些东西被找到的时候至少不会全被找到才这么藏的——他觉得自己藏装备的方法还挺不错的(最好是不集中在一个教室,而是分散到校舍各处,然而当时既没有时间,空空也没有自信能够记住所有隐藏地点),可是他没想到需要回收的时候要费工夫这个难点,而且是完全适得其反。 话虽如此,面对分散藏起来的装备,空空也不能挑挑拣拣,只回收最小限度的东西就逃走。他想要全部回收,不,他必须全部回收。如果不那样做,他就无法从拥有那种荒谬攻击手段的魔法少女手中逃脱。 而且说到挑挑拣拣,他在家里装背包的时候已经挑挑拣拣,只带了最少限度的行李了。 即便如此,空空还是考虑到无法完全回收的情况,从重要的东西开始收集。第一个当然是衣服,尤其是鞋子——一般人都会这么觉得,但空空空却最先回收了精神阻碍剂,真是他的风格。虽然焦急,但依然追求合理。 精神阻碍剂。 那是让精神平静的药物,但也能止痛,而且生效很快。既然决定不战斗而是逃跑,那就希望能进一步麻痹脚底和全身受到的拷问伤害产生的疼痛。空空空的精神当然不会混乱,但如果肉体混乱的话也会动弹不得。 可以的话,希望能立刻进行简单的治疗——至少先止血,但现在没有那个空闲。现在的状况是连准备水送服精神阻碍剂的时间都没有。那之后,他在教室里跑来跑去——用个奇怪的说法,就是一边将自己的血撒到教室各处,一边将装备全部回收。应该没有忘记的东西。大概。背包里虽然和原来不完全相同,但也塞满了。 他在满是血的身体上套上衣服,省去穿袜子的时间直接穿上鞋,感觉滑腻腻的不太舒服——难得不用光着身子了,但这些衣服和鞋子如果不进行相当强力的清洗恐怕再也无法穿了。空空再次意识到衣服和鞋子在保护人体方面原来有这么大的用处。 不管怎样,他成功再次装备了装备品。 考虑到现状,这是个相当卓著的成果——可是问题,而且是严重的问题,还在后面。看来那位魔法少女『stroke』不会回到这一层——也就是说她完全采用了再一层或校舍外守株待兔的作战。 当然,她也可能觉得空空会先下完楼梯,跑出校舍逃往远方,便追出去。说不定会用那身服装飞行?总之是离开这个中学——不过,如果是慌忙追赶的话也就算了,稍微冷静一点,想起碎玻璃之路上的血迹,就会明 白空空逃走的路上会留下脚印。 在校舍外找不到脚印,就说明空空还在校舍内——如果从哪里弄到的鞋子,或是止住血,使了些手段不再留下脚印的话,那就不会比她更早走出校舍了。 如果能推理到这一步,就能确信空空空还在校舍里——成为她守株待兔的决定性原因。 ……那个战战兢兢的少女能不能进行这种逻辑性的思考、考察让人怀疑,不过以空空现在的处境,当然必须以手袋鹏喜正在校舍外等着空空为前提行动。 不能把那名少女当做是普通的少女。 而是要把她当做难缠的敌人来行动——不,姑且不论精神性,从她拥有那种超级魔法的那一刻起,她就绝对是个难缠的敌人了。 就像那位『火达摩』虽然是自己人,但却由于他的威力而在组织中几乎被当做敌人对待—— 「……可是,那孩子是证和秘秘木小姐的同伴啊。」 当她们是同伴了。 ……不,她们穿着同样的衣服,统一的服装,自然会觉得她们是同伴,但实际上并不清楚她们之间关系怎么样。 严格地说,空空就连她们是不是都属于绝对和平联盟也不确定——空空能确定的,只有她们之间有些同伴意识,这让疏非常担心证的安全,因此过度敌视空空,而鹏喜觉得空空在玷污疏的遗体,于是心神大乱,因此她应该不讨厌疏。 如果解开鹏喜对空空的误解的话就万事大吉了,可空空不擅长解开误会的前提不会改变,同时,面对不擅长控制力度的鹏喜,一旦应对方式有误,说不定就会一瞬间飞散。 感觉情况没有好转。 从他得以逃脱被拘束、不停拷问的苦境的意义上,确实是向前进了。但前进并不一定意味着好转,这就是个好例子。 「…………」 但是。 只有一件事,颇有价值。 自从登上四国一来,出了吃到赞岐乌冬都一直持续着地狱,但空空的行动可以说是终于奏效了。有了所谓的成果。 空空的手里,现在,拿着一本记事本。 小小的记事本。 那个小记事本连空空向手袋鹏喜投降,举起双手的时候,都能藏在手心里,设计目的中明显包涵隐蔽性。 不用说,这不是——空空藏在这个教室里的装备品之一。 那是藏在秘秘木疏。 她裙子里,内裤里的记事本。 「……总算,拿到,规则书了。」 有很多失误。 也有失策。 空空空应当首先回收贯穿疏的手杖『synecdoche』。应该考虑到即便不是『犯人』,疏的同伴或是第三者也有可能会来这间教室,可以锁上门,但由于他没有这样做,导致被鹏喜误会,陷入现在这样的战况。 可是,如果随便继续检查的话,说不定会被牵扯到爆炸里,而如果先回收『synecdoche』的话,就有可能无法回收这个记事本。现在还无法确定那个东西更重要——因此如果两个都回收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总之,他得到了其中之一。 正因为有失误和失策,才得以或者拿到这个记事本——他还气数未尽。 还有活下去的方法——可以这样想。 「当然,秘秘木小姐拥有的记事本可能不止这一本……」 当然,现在没空熟读它。 为了迎接能让这个记事本派上用场的局面,空空空首先要甩掉第三位魔法少女的追击,突破她的伏击——而这,理所当然的,完全不是件容易事。 6 由于第一位魔法少女登淀证居高临下、心直口快、争强好胜的性格,还有第二位魔法少女秘秘木疏态度极其敌对、相当认真的性格,空空对于第三位魔法少女手袋鹏喜的印象有些偏差。 不,她——魔法少女『stroke』的性格本身即便和空空的看法一致。懦弱、战战兢兢、容易害怕、胆小——因此,如果是正常见面,也就是以正好目击到掀尸体裙子以外的形式见面的话,至少不会成为现在这样的完全对立关系。 所以空空任务有问题的不是她的性格本身,而是她使用的魔法——具体来说是魔法手杖。那根魔法手杖射出的激光就像动画片中宇宙飞船射出的能量炮或能量弹一样,如果能够抢过来,说不定就能和她有建设性的对话。空空想象、想定了这样的发展。 当然前提首先是逃跑——不论如何先得有命才行。因此虽然这样描述很奇怪,但空空采取的是『边逃跑边和解』这样一个在其他人看来无法理解的战略。 可是他不是没有胜算。 准备和疏做交易的时候,需要捏造逃脱游戏的规则,伪造和证的关系,使出各种谋略——如果疏没有被杀,这些想法得以实现的话,那比起交易,会更像是在讨价还价。然而面对鹏喜,他没必要说谎。 不,和证的关系姑且不论,和疏的关系也许需要多少做些装饰——也许需要做些伪装。不过,交易中能够提供的规则书,空空已经成功从疏的尸体上,进一步说是内衣底下回收了。 所以在躲过她的追击,暂时拉开距离,让她平静下来后,应该能够和解。摸索对方同伴尸体的裙子底下的场景被看到后依然想要寻求和解,这可以说很好的体现了空空空的性格,但在完全不同的方向上,他做出了误算。 『一边逃一边和解』。 这个战略中的误算就是对手袋鹏喜的错误看法——空空只重视魔法,而小看了她懦弱的性格。他不该忘记,那孩子——那位魔法少女。 不论懦弱还是怎样,她都是证和疏的同伴,不是『魔法使』而是『魔法少女』。 她不单是穿了服装的普通人。 虽然懦弱、战战兢兢——但正因为如此,有时会做出大胆的行动。从她为了追踪空空会将走廊整个吹跑这种常人难以想象的行为中,应该能够推断出来才对——空空却做出了长期作战的准备。 空空知道鹏喜在校舍外等着他,一直在思考如何躲过她的眼睛。光是想着——随便走出校舍的话说不定会立刻被那个魔法狙击。 他暗自决定进行长期作战、笼城战。 运气好的话,鹏喜说不定会先行放弃——甚至期待鹏喜误以为他已经跑了,而去往别的地方。 他太天真了。 想错了。 一旦走出校舍——一旦不比担心她那威力大过头的魔法弄榻校舍后会牵连到自己,她就能随心所欲地使用魔法了—— 「…………?!」 轰鸣声吓了他一跳。 如果一定要用相似的东西做比喻,那比起施工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交通事故的声音。不,不是听起来,而是响起来。不是在耳朵里,而是在身体里——就是刚才在头顶上响过的声音。 贯穿走廊天花板——最上层走廊的激光。 空空用直觉感受到那激光破坏了他藏身的校舍的某处——他一边爬到床边,将身子藏在窗帘后面,一边向操场看下去。 现在已经接近正午。 以空空的视力足以看清操场中央附近的少女——看清手袋鹏喜正用卧射的姿势举着魔法手杖,瞄准校舍。 不,单从印象来说,她的样子比起瞄准,更像是在充填能量——不,虽然不知道魔法需不需要进行能量充填之类的行动—— 「…………!难道说,那孩子——!」 从这个距离上,当然不可能连表情都看得清楚。 不过她一定还带着战战兢兢的表情——向着这边放出第二枪。这边指的不是空空这个人,而是空空藏身的校舍 整体。 虽然不知道把那称为激光是否正确,不过就空空来看,那完全就是『激光炮』——巨大的光线贯穿了校舍,让人难以想象是从那根手掌大小的手杖、那根和荧光棒差不多的手杖里射出来的。 光线射中的是校舍的一头,台阶附近。 如果是瞄准空空射的,那就偏太多了——当然,不可能是在瞄准空空。她之前放过了空空,先跑到操场上——从那个位置,不可能找出空空藏在那间教室里。 但是,想想看,只要推测出事藏在校舍里,那就没必要找出精确的位置了——只要有那样大威力的攻击手段。 极端的说,只要把校舍整个破坏了,里面的人当然不可能没事—— 「骗人的吧……『火达摩』都没做出这种事……」 以那种攻击力毫不控制的连射,这在空空的常识中难以想象。不,『火达摩』虽然在空空面前没有那样做,但他也是个会随意使用那种火力的危险人物——但紧接着又放出第三枪的她,现在在空空看来已经是比『火达摩』还危险的人物了。 第三发『激光炮』破坏了校舍另一边的楼梯——虽然不知道第一发击中了哪里,但如果这些设计有某种程度的可控性的话,手袋鹏喜的的作战计划说不定是想要先阻断移动路线。 不过从这样大规模的连续射击中,很难看出战略性……。 「……严格来说,应该把一开始破坏最上层走廊的那一发叫做第一发吗?不,把那作为第零发……」 这栋校舍已经承受了那位魔法少女的四发『激光炮』——虽然不知道学校校舍的强度如何,但到底能经受几发『激光炮』呢? 空空看着她发射的第二发和第三发『激光炮』的大小基本相同——看样子那是最大威力了。那么说,就算是魔法,也不可能一发就把校舍吹飞。这可以说是欣慰之处——但她的第四发也很快就发射了。第四发在和第三发基本相同的位置上炸裂,加速了校舍的崩塌。 身处校舍中的空空只能想象,在操场上的手袋鹏喜眼里,校舍大概渐渐变得像奶酪一样满是窟窿。 不过,空空其实没有真的见过有窟窿的奶酪就是了……不过,他仿佛可以看到,校舍的窟窿这样增加下去,这样继续被激光贯穿,不久后就会失去平衡整体倒塌。 即便不能整个吹飞,用连续激光也能进行足够的破坏,收拾掉藏在里面的人。这样一来,空空就只有期望她的能量耗尽了—— 「看她那样随意连射,应该有数不完的子弹……不、说无限更为合适……期待对方子弹耗尽太无谋了……」 空空想起来。 想起他穿着证的服装在空中飘着移动时的事情——那时空空完全没有感到疲惫,也没有感到任何消耗。 如果这种『没有消耗的感觉』是因为魔法,那么将魔法转化为那种攻击,转化为飞行道具的话,应该认为它的能量是不会用完的。 不过,从空空现有的信息中,无法判断魔法是不是真的是没有任何消耗、没有任何牺牲、违反能量守恒法则的永动机——但至少现在,她放出的魔法『激光炮』似乎没有限制,观察起来确实没有。 第五发。 贯穿了空空藏身的教室下方两层左右的地方。感受到正下方传来的冲击,空空当场摔倒——还以为地板消失了呢。 「……这样啊。而且即使校舍没有整个崩塌,也可能被那个激光直接射中……不过概率比较低就是了……」 然而就算概率有多低,只要重复进行就有可能发生。既然不擅长控制威力,那么方向控制应该也不擅长……以定式来说,应该藏在曾经被贯穿过的教室里吗? 不,即便那样做,结果也不过是最后校舍崩塌而已。争取不了太多时间。只是,这个教室的正下方被开了一个大洞,还是赶紧移动比较好。 「就算说移动……两个台阶也都被破坏了……不管怎样都无法走出校舍。差不多就是被困住了。不过这还要取决于台阶的具体什么地方被破坏了就是了……」 不知道精确位置。 就算知道,也可能继续被破坏。 这样一来,就无法靠着一时兴起——或是不经思考就行动。那样简直就是被逼出去的。感觉正好中了她的下怀——不,这不是会如此精心考虑的家伙做出的行动。 豪放,或是说。 胆大包天的攻击——那个战战兢兢的女孩儿竟然会做出这种事,空空实在是太意外了。即使空空得到了那根魔法手杖,得到了那个威力,只要不是在山穷水尽的情况下,但凡有别的办法,他都不会做出这样的破坏行动——甚至想不到这样做。 他需要警惕的不是魔法本身,而是鹏喜的性格——证虽然有把空空当做『盾牌』的意图,但态度是友好的。疏虽然态度是敌对的,而且打算在最后收拾掉空空,但依然精打细算将空空活捉。 然而,怎么说的,在手袋鹏喜身上——没有证和疏拥有的『长远看法』。把空空抓住,问出发生了什么事,根据情况加以利用——她没有这种想法。 用个不恰当的比喻,而且是不应当用在自己身上的比喻,那就是,现在鹏喜的气势就像是在全力消灭蟑螂一样——虽然不愿意相信,但她说不定连现在她身处四国、正处于逃脱游戏中都忘记了。 在空空至今为止遇到的三位魔法少女中,她的态度最没有交涉余地,彻彻底底——但空空依然想要寻找与她和解的道路。 「可是,为此我必须先活下来才行……必须想办法活着逃出校舍。」 明明是逃离四国的游戏,现在又变成了逃离校舍的游戏。没有神秘的规则,范围也小得多,看上去要简单易学——但game over的话同样会丢掉性命。 「算了,如果连这都攻克不了的话,到头来也肯定没法逃离四国……那么。」 虽然他用『那么』来转换心情,但也没有具体的主意。空空并不经常灵机一动。或者说,像手袋鹏喜用的魔法那样『靠蛮力』的对手是空空最不擅长应对的。 无法将计就计。 面对毫无思考的行动无法出乎意料——因为这种行动中本来就没有意料。 「…………」 空空一边想着:「这就是连滚带爬吧」,一边离开正下方变得不稳定的交涉,移动到旁边的教室。 如果这个瞬间有一发『激光炮』瞄准这间教室的话就game over了,但这是不得不接受的风险。既然无法下楼梯,但最终也只能以某一个地方为据点。空空不觉得一边移动一边考虑对策有什么好处,而且他的脚也伤得太厉害,没法那样做。 然后,他在背包里寻找有用的东西。 空空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但是他觉得,为了思考,必须先行动。 只要走到窗边,从这间教室里也能看见手袋鹏喜,但空空已经不去看操场了。从这个距离上无法对她做任何事。如果有扩音器或麦克风的话还能喊话,提出和解或投降,但世道不公,对方能攻击到自己,而自己就连声音也无法传达给对方。 不过,即便声音能够传达到,最后的下次估计也只是成为对方的靶子……总之,空空已经断定,从她的外表和动向中找出突破口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之所以不说是零,是因为并不确定魔法『激光炮』的能量是不是真的不会耗尽,或是持续攻击中鹏喜的紧张可能会消除,甚至回心转意停止攻击。可是这终究只是期待,不管是哪一种,空空都没有办法提升那微乎其微的概率。 从距离上、对手上,这都已经不能说是对人战了——对兵器,或者进一步说是对自然战 第7话「魔法料理!走了味的调味料。」 0 努力不是徒劳。 努力只是构成徒劳的一小部分。 1 若要揭秘。 那就是,空空空在校舍整体被手袋鹏喜的胡乱射击弄榻之前,从里面逃出来了——当然是这样。他用的方法既不是跳伞也不是荡绳索更不是自由落体——而是飞行。 飞行。 用魔法飞行。 他穿上从登淀证——魔法少女『metaphor』身上回收的服装,使用因此得来的浮游能力,从上空迂回到了手袋鹏喜身后。 如果她一时兴起,看了一眼天上,立刻就会被发觉,但就像认真小心的空空没有发现疏接近一样,人类的头顶上基本上都是盲点。更何况她正沉浸在感慨中哭泣,自然不会发觉空空空在她正上面直线移动过来。 看来她不知道胜而不骄、常备不懈这个谚语——当然空空为了让对手大意,一直等到校舍崩塌的前一刻才逃出。 在想要尽早逃脱、甚至可以抛开任何策略撞大运地从校舍里跳下去的紧张感和压力中,竟然有人能等到那时。没有设想到这种人的存在也许可以说是手袋鹏喜最大的败因。 不过。 关于头顶上是盲点这件事,即使刨去疏那时的事情,空空也不能对鹏喜说三道四——他也是很晚才注意到那个盲点。如果是在平常的精神状态下,他应该会立刻注意到,但浑身是伤地身处逐渐倒塌的校舍中,就算是他恐怕也有些动摇。 在藏装备品的教室的正下方被攻击的时候,他觉得如果继续待在那里地板也许会破掉,隐身将据点移到了隔壁的教室——在那里,空空只顾着蹲在地上想要从背包中寻找提示。既然不惜徒劳正是他的精髓,那就算没有奏效,他也不会后悔曾经做出的徒劳。但这次的千钧一发也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诅咒自己的愚蠢。 就在他感到四处无门,不禁仰天长叹的时候——不过这里的『仰天长叹』只是惯用语,在室内空空仰起头看见的,是教室的天花板。 然后在那时,他发觉这里的『四处无门』也是惯用语——他头上的的天花板开了一个大洞,能看见正上方的教室。 虽然三处都无门。 但上方——是敞开的。 敞开了一个洞。 空空一时间想不出天花板上敞开的那个大洞是怎么来的。一开始,他以为是魔法少女『stroke』用那个『激光炮』打出来的洞——但是她那难以控制的魔法应该无法打出这种形状的洞。 那都是直线射击,因此只会沿轨道造成伤害——也就是说,它的特性是将轨道上的东西全部破话。不论是切走半边走廊还是贯穿校舍,只要看到破坏的痕迹,就一定会清楚明了地知道是从哪里『射击』的。 但是,这个大洞比起射击更像是普通的『爆破』——假设这个天花板的大洞是鹏喜开的,那么她只可能是沿着从上到下的轨道射击,也就是说空空现在所在教室的地板肯定也被破坏了。 没有那种破坏痕迹。 而且也想不出她特地这样破坏的理由——教室中多少有些凌乱,但空空一直以为那是由于操场上发射的『激光炮』不停地贯穿校舍各处引起的震动造成的。 然而,如果不是那样的话——答案就只有一个。 或者说,空空应该更快得出这个答案才对——他甚至觉得奇怪,为什么一直没有发觉。 正上方的教室——就是秘秘木疏死去、被杀害的那个教室。 而这个天花板的损坏——是疏的尸体基于规则爆炸时的副产物。空空在她的尸体爆炸的瞬间,利用遮挡视线的烟雾,逃离鹏喜冲出了教室,因此不知道那个爆炸对周围造成的损害。 他只知道自己没有受到牵连,并在爆炸发生前回收了她的记事本——不过把地板整个炸穿了,那还真是比想象中更大的爆炸。 当然,威力还比不上鹏喜的『激光炮』—— 这个天花板的损坏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不会有其他答案、其他可能性,不过大部分人都会紧接着得出『那又怎样』的结论。或是觉得『现在顾不上这些』——就连空空也是,只要思考方向走错了一步,即使没有走错,只要是走歪了一点,也会那样想。 但是,这次他是幸运的——考虑到他现在身处的不幸,这只是一个不仔细看都看不到的极其细小的幸运——在发觉天花板的大洞之前,他想的是关于手斧『切断王』的事情。 在想到要是有那个自动瞄准的投掷武器,虽然很遗憾会杀掉鹏喜,但至少能够摆脱这个困境之后,他立刻发现了天花板的大洞,并想到了那个洞的成因。 于是他想。 那个手斧『切断王』记得是被魔法少女『pathos』——秘秘木疏没收了。那疏会将她回收的『切断王』藏在哪里呢? 不,『藏』这个形容在这里也许并不正确——因为那和空空将装备品分散『藏』在教室里不一样。空空是因为在战斗中拿着不方便,又妨碍他藏在装扫除用品的柜子里,才不得不丢下背包。可随便放置的话,又怕背包落入敌人手里,才那样『藏』起来。 在最差的情况下,即使一两样被找到,也不会让装备品全部被找到——可是想想看,疏没有必要那样『藏』起没收来的空空的『切断王』。 因为他在没收『切断王』之前,就成功用『synecdoche』让空空昏倒,绑在椅子上了——用魔法捆起来,使得以空空的力量绝对无法独力逃脱。 所以不藏也无妨。没有必要。她大概只是觉得在逃脱四国的过程中方便的道具又多了一个而已——那么『切断王』比起被藏匿,更应该看成是单纯地被保管起来了。 大概是随意地。 并且是随手地。 放在一边。 总之,应该不是在衣服里——虽说是手持大小的手斧,但也不是能够藏在衣服里到处走、躺下睡觉的大小。 如果要藏的话,大概也只能藏在那个轻飘飘的蓬起来的裙子底下,不过空空一开始就亲自检查了裙子里。 魔杖『synecdoche』似乎能用魔法的力量凭空拿出来放回去——但很难想象科学武器『切断王』也能同样那样做。 不,也许可以——或许疏的性格极其小心谨慎,对于没收来的武器,何止是藏起来,而是立刻粉碎掉,让它无法再次使用,无法再次被别人使用——就像她对『破坏丸』做的那样。 那个魔法手杖可以说是超越了『破坏丸』,有了那个,自然会觉得不需要别的武器了——但是,空空只能赌一赌疏没有那样做的可能性了。 赌一赌疏把『切断王』当做拾取物品,当做获得物品——当做道具保管起来的可能性。 向上的楼梯也许还没事,但楼梯成为『激光炮』目标的可能性较高,空空不想使用——他搬来桌子和椅子堆起来,在教室中搭了一个手制的楼梯。那是天花板开了洞才有的捷径。 随意放在一边保存。 那么『切断王』肯定在那间疏选来睡觉的教室某处——空空预想。 虽说根据薄弱,而且即便在那间教室里,也有可能和地板一样被疏的爆炸牵连,坏掉了——这一点现在只能祈祷不是那样了。 不过,虽然空空没有意识到,但无论『切断王』的有无,爬到最上层都是个正确的延命计。 手袋鹏喜打算将校舍连同空空一起收拾掉,因此她自然会击中瞄准作为移动路线的台阶——或是比较低层的位置。 当然,目标有适当分散,也有偏到各处的,作为保命计不太能指望——不过瞄准最上层与让校舍崩塌的 目的不一致。另外,她亲眼看见空空下到了下面一层,因此无意识地瞄准那层以下的部分——所以。 所以这给了空空足够的时间搜索最上层的那间教室。如果秘秘木疏选择了下面的楼层睡觉,说不定射击会使得探索中途结束。想到这一点,空空也许要感谢疏。 总之,他到头来虽然没有想到那么多——但对于疏没有将『切断王』粉碎这一点,还是直率地表示了感谢。 「谢谢。」 他对现在连尸体都不存在了的疏说出了道谢的话。 平时这句话就像他的口头禅一样,但这次说不定包含了一点点诚意——不,他终究是少年空空,大概是没有包含诚意的,不过他觉得如果有什么能包含进去的东西,还是希望包含进去。 因为。 在放『切断王』的地方——还保管着登淀证的服装。 就像用报纸包起菜刀安全存放一样,魔法少女『metaphor』的衣服折叠包裹着『切断王』。 不是隐藏地点而是保管地点,是在装扫除工具的柜子里——这一定是受了空空藏在柜子里的影响。果然是容易找到的地方。不过空空自己之前也把装备品分散藏在了教室里,因此即便疏把『切断王』和服装放在了难找的地方,即便她是有意藏起来,只要是在这间教室里,并且没有被爆炸牵连销毁或是被破坏,空空都有仔细找出来。 总之,从空空不光发现了手斧『切断王』,还发现了证的服装那时起——从他不光再次得到了科学道具,还再次得到了魔法道具的那时起,计划就改变了。 已经没必要从校舍狙击操场,进行反向射击了。没有必要投掷手斧『切断』她的身体,也就是头部了。 空空脱下身上穿着的自己的衣服,又换了上魔法少女服——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因此没有任何抗拒,反而是断然快速换好。 鞋子也换了——当然,在换上的瞬间,难得可爱的服装就沾满了血。不过既然使用魔法驱动的,那应该不会像机械那样怕水吧。 然后发生的事情就像刚才说的那样。 空空把衣服和鞋子塞回背包,背在背上,等待时机——等待她毫无计算的胡乱射击让校舍崩塌的时机。同伴被杀了——同伴的尸体被玷污了——空空等着这些愤怒平静下来的那一瞬间,并且没有放过那个时机,从用魔法飞行逃出了校舍。 他在从面馆到中学的路上已经进行了某种程度的测试飞行,因此不会飞不起来——话虽如此,飞这么高还是第一次,直接上阵。 魔法少女『stroke』正在倒塌的校舍前流泪发呆。空空在她背后降低速度,注意不发出声音地慎重着陆,不过也许没有那个必要就是了。然后将手斧『切断王』架在她的脖子上。 「先和我说说话如何?不要再吵架了,我们和好吧。」 空空说。 一点也不像是他会说的话,但他也不是为了讽刺或居高临下,甚至不是为了一锤定音,只是直白地提出停战而已。 2 刚才的校舍看起来已经被完全破坏了,因此直接在操场上继续谈话也无所谓,不过两人还是移动到了别的校舍里。 正确地说,是空空空将手袋鹏喜押解到了别的校舍。从她顺从地被押解中可以看出,在脖子上架斧子的威胁是管用的。这也许是理所当然的,但空空来还是松了口气。说实话,他还是有些担心服装的防御力不止作用在衣服覆盖的地方,也能覆盖到露出来的头部——普通的防具是不可能产生这种超常现象的,但由于防御力的基础是魔法,因此说不定会是『穿着的人的防御力本身上升』之类的情况——不过看来他是杞人忧天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证在触犯规则、头部爆炸的时候,那个防御力应该也会发动才对——空空姑且这样接受了。 只是,如果对这方面深入研究的话,空空同时也应该考虑到秘秘木疏的尸体爆炸时——她身上没来得及回收的服装也被不留痕迹地消灭了,魔法防御力完全没有生效的迹象,被卷入爆炸中销毁了。 再和魔法手杖『synecdoche』能将服装贯穿这件事一起考虑的话,空空此时也许就能够更加深入地理解他来到四国才接触到的『魔法』这个概念了。 但是现在空空空从秘秘木疏来袭开始的一连串苦境终于结束了,好不容易松了口气——他明明应该从父亲那里听说过『胜而不骄、常备不懈』这个谚语才对。 话说回来,用利刃威胁魔法少女是有效的,这是空空近年来少有的侥幸。而另一方面,空空此时将鹏喜从操场押解到校舍里,想要在室内交谈的理由大体有两点。 第一点,对空空来说,魔法的力量始终是个未知数,不知道鹏喜会有些什么逆转策略、逆转秘策——也就是说,他要防备那个『激光炮』在谈话的途中突然射过来。 其实也不是在校舍里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但想到校舍崩塌的风险——实际上有一栋校舍就已经被破坏了——在室内应该不会轻易发射那样大规模的激光。 就算成功杀掉了空空,说不定校舍也会被牵连倒塌,她自己也会受牵连被压扁——太过强力的枪支、武器会难以运用,而空空就是要先移动到她的『激光炮』『不方便使用』的地方。 而从操场移动到校舍中的第二个理由。 这个理由到头来也是和第一个理由相互联系的——用一句话说,对,就是他于心不忍。 他虽然没有确认过手袋鹏喜的年龄,但至少看上去和登淀证、秘秘木疏一样,和空空年纪差不多,是个初中生年纪的少女。而且性格懦弱,说好听的就是感情细腻,异常敏感。 他不想让这样的女孩子在操场上、在正午的太阳下赤身裸体。 严格的说不是赤身裸体而是半裸,只穿内衣,也就是空空必须让她脱下魔法少女服——虽然不会有人看见,不过空空觉得终归不能在室外这么干。 这种想法让空空觉得自己很有绅士风度,不过真要是绅士的话根本就不会让女生半裸。只是,现在的空空即使不是绅士,也是战士。 不会在这里被感情冲走。 会冲走他的感情之河原本就是干涸的。 如果绅士地对待使用激光炮的魔法少女手袋鹏喜,结果导致自己被未知的魔法反咬一口,那真是无话可说。 为了从她身上夺走魔法,至少要让她脱下服装才行。 这也是魔法少女『pathos』对他做的。空空被她脱成半裸绑在椅子上,还接受了一整晚扔玻璃片的拷问。 不过,冤有头债有主,空空也不打算把在秘秘木疏那里遭到的迫害报复到手袋鹏喜身上——不管是好是坏,这种阴暗都与他无缘。 这种感情也干涸了。 何止是在秘秘木疏那里遭到的迫害,就连刚才差点被手袋鹏喜杀掉的事情,他现在都不太在意了——他只是觉得在那种情况下自然会是那种结果。 这也是他发挥自己对现实容忍度高的一种形式。 证据就是,他移动到校舍最上层的教室——和刚才不同,那里不是普通的教室,而是音乐教室。选择音乐教室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最上层离台阶最近的就是音乐教室而已——后,他确实胁迫鹏喜,扒掉了她的服装,但也把自己的衣服借给了半裸的她,表现出了毫不动摇的绅士风度。 不过,说到他自己的服装,那可是件沾满了血的恐怖衣服,说不定会有人觉得与其穿那种衣服,还不如只穿内衣,甚至赤身裸体比较好……。 如果空空真的想要审问她的话,就不会借给她换穿的衣服,而是直接让她半裸——就像疏对空空 做的那样,给予精神上的屈辱就是拷问的第一步。 对于已经被人看过女装样子的空空来说,那也不算什么太大的屈辱,但对于多愁善感的少女,恐怕——极其有效。 然而空空没有那样做,但不是因为他是绅士。不,这里并不是要完全否定空空空的绅士性,他也不是没有这方面的精神动机,不过从根本上,他是想——即使是无谋的行动——和鹏喜缔结友好关系。 不是审问。 空空是想和她进行没能和疏进行的交易。 只是,他的立场已经不是俘虏了,因此比起打算对疏提出的交易,他想提出对自己更有利的交易——想要在逃脱游戏中和这位魔法少女实现协同作战。 ……之前就反复说过,登淀证性格爽朗,而秘秘木疏做事果敢,在游戏进行中值得依赖,和她们比起来手袋鹏喜有些靠不住。而且她使用的还是『激光炮』这种不方便运用的魔法——话虽如此,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如果相信疏所说的,那么四国至少还有两位魔法少女,可是空空又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样的人,甚至连她们在哪儿都不知道,自然无法指望。 能够打破现状的材料终究只有现状。 因此空空必须想办法说服这位少女,让她成为自己一方的人。 不,比起自己一方的人,更应该是同伴—— 「……杀了我。」 一直沉默着的魔法少女——现在她被扒掉了服装,没有了手杖,穿上了空空的衣服,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浑身是血的女孩子。不过为了方便还是叫她魔法少女——『stroke』手袋鹏喜总算说话了。 手斧『切断王』在要她脱掉服装时已经从她的脖子上拿下来了——当然是向她解释了这把手斧即使拿开了也能瞄准要害一击必中之后。 空空没有用背包里的绳索绑住她的手脚,也是因为空空始终是想和她对等交谈。然而就算空空想要对等交谈,并对她展示了礼貌和诚意,但她自然还是觉得自己是俘虏。 声音也精疲力尽。 鹏喜用死人般的低沉声音缓缓重复。 「杀了我。把我杀了。」 「…………」 「受到这种侮辱,我已经活不下去了。」 「侮辱……」 这是令空空意外的词。 会觉得这个词意外的空空也算是相当奇怪,但鹏喜现在精神看起来也不太正常。不,自从遇到空空以来她的精神就一直不正常……不过,她能使用那种程度的魔法,大概从来没有吃到过这样彻底的败仗,打击自然会比较大——更何况对手还是神秘的女装少年。 除了败北的打击,可能也有很大因素是因为没能为同伴报仇——在确信胜利后又被打落深渊,绝望感会更加强烈。 不过在空空看来,空空是疏的仇人这件事是个误会,虽然是敌人但不是仇人——不过现在还没来得及向她解释。 他觉得要先制造能够对话的情况——他判断如果不是在处理好情况再对话,是解不开误会的。 空空的行动总是太过自以为是,太过依赖固有价值观,因此容易造成误解。另外他还极其不擅长解开误会,因此当他下定决心要解开误会时,总是希望万无一失。然而这种奇怪的完美主义也会快速加速对他的误会。 他不会想到趁误会还小的时候,从小误会开始解开,而是总想着把所有误会一起万全解决,结果就已经晚了——实际上,空空完全没有想象到,手袋鹏喜脖子上被人架上手斧,然后几乎什么话也不说就被押解到校舍里,强迫换了衣服,这对她的心有多么自暴自弃,受到了多么无法弥补的损伤。 空空在受到了那种拷问后依然在寻找和疏和解的道路,自然不会了解这种微妙之处。 当然,空空也不是完全想象不到鹏喜现在怎么看待他,不是想象不到他是怎么被看待的——但他没想到现实还在他的想象之上。 所以他感到意外。 只是觉得意外。 再说一次,他反而还觉得自己对魔法少女挺绅士的。 「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 他说。 「而且,更没有杀你的意思。」 「…………」 空空直率地说,但鹏喜没有反应。 不,有反应——听了空空的话,鹏喜害怕地簌簌发抖。 她本来就是面对特殊情况感觉懦弱的女孩子,总是显得有些太过战战兢兢,现在更是连空空的脸都不敢看了。 空空还没有欠缺人性到看到她这样也没有罪恶感。但是他的人性也没有多到为此改变计划。 那不可能。 他甚至还胡乱觉得鹏喜虽然现在惊慌失措,但过段时间就会冷静下来,便继续说: 「我想和你做朋友。」 想做朋友?真的? 这句话连他自己都感到疑问——但是在慎重分析过自己的心境之后,他觉得这是最接近的形容,因此也没有别的办法。 说得细一点,就是:为了不在四国展开的逃脱游戏中game over,不死掉地通关,我有必要和你做朋友,协同作战——但他觉得不说得这么细对方也能明白。 他把理解能力强加于人。 上次他也被人这么干过,因此还有同情的余地——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四国?」 「…………」 没有回答。 空空不管她,继续说——她就算一直沉默也无所谓,只要最后点个头就行。只要接受和空空共同作战就行。 「那个,也就是说……我想和你做个交易。用你魔法的力量,和我……」 和我的什么力量呢? 说科学的力量的话非常轻松,但空空战胜她时使用的并不是科学的力量——虽然姑且用了科学技术制造的手斧『切断王』,但在那个场面下就算拿的是普通菜刀也无所谓。比较而言,空空使用的也是魔法的力量。就算——用登淀证的服装飞行。 「我——头脑的力量。」 要他自己说,没有比这更愚蠢的话了。 空空觉得中间停顿太久不好,便随便说了一句,结果不出所料,一直看向别处的鹏喜不敢相信似的又看了回来。 ……不过,一个穿着魔法少女服男扮女装的少年,就算什么也不说,估计也会被人多看几眼就是了。 现在已经不是战斗状态了,空空可以选择脱掉这身服装,但他不知道手袋鹏喜会在什么时候发起什么样的反击,因此没有脱掉这身防护服。虽说已经使了手段让鹏喜无法使用魔法,但她使用的魔法对空空来说太过未知了,不能掉以轻心。没有用绳索绑住她的手脚是空空能冒得最大的险。 如果穿着这身衣服被那个激光打到会怎样?还能发挥出防御力吗——事后想来,这个尖锐的疑问和『魔法面对魔法时会如何生效』这个命题类似,空空虽然心中疑惑,但试着砍断衣襟的程度也就算了,这种危险的实验自然不可能去做。 虽然也许应该做一做。 总之,覆水难收,空空反而像是要显示他没有说错,再怎么看都一样似的。 「我头脑的力量。」 更大声地又说了一遍。 如果她能就此固定在看向空空的姿势上就再好不过了,不过那终究没能实现,她看了一会儿之后,又低下头去。 她也许觉得被一个笨蛋抓住了。也许因为被笨蛋打败,被笨蛋俘虏而深感绝望——又或许觉得被笨蛋愚弄了。那样的话,就太意外了。 但是,手袋鹏喜确实被空空空『摆了一道』——对 她来说,空空空也确实身份不明。也就是说,虽然对空空来说魔法少女是未知事物,但说起来手袋鹏喜在登淀证、秘秘木疏之后,已经是第三位魔法少女了,就算再怎么是未知数,也已经有些习惯了。 人是在任何环境中、对任何事物都能习惯的生物,因此空空终究已经对魔法少女这个东西习惯了——连续出现了三个人,就算不是空空也该习惯了。 相对的在鹏喜看来,空空空完全是异常的,第一次见到这种类型的对手。空空本来就是因为他的稀有性和珍贵性才被地球扑灭军发掘出来的,因此可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但这次这种稀少性没有向着好的方向发挥作用。 他让本来就懦弱的手袋鹏喜比平时更加的、比必要的更加胆怯——和对未知的东西终究会慢慢习惯的心理一样,人在第一次见到『未知』时会显露出警戒心。 「你应该也想通关这个游戏吧?我能帮你……应该。不用担心,我不想继续伤害你……对,我想帮助你。」 他一边说,一边觉得这些话听着就像谎话——至少他心里非常清楚,他一点也不『想帮助鹏喜』。 如果要用一句最准确的话描述他的心情,那就是:『为了通关游戏,想要利用魔法少女的魔法』。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 「能不能请你把你知道的信息告诉我呢?虽然我觉得自己已经挺精通这个游戏的了。」 这已经是露骨的大谎话了。 但是估计没有人会想和昨天刚到四国的玩家合作,因此这也是不得已的大谎话。 空空这样决定,平静地继续说。 「但很多时候都不尽如意。毕竟我不是本地人。一开始也说过了,我是隶属于地球扑灭军的——」 「骗……骗人。」 此时,空空想要重复一下刚见面时被打断的自我介绍,但是又被打断了——这次鹏喜没有用手杖指着、瞪着眼,而是低着头、用怯生生的语气说的,但是之前一直对空空的话毫无反应的她突然这样反驳,让空空吃了一惊。 空空反而觉得既然她什么都不说,那现在就不用担心被打搅,干脆重新自我介绍一下——看来对魔法少女『stroke』来说,空空空属于地球扑灭军这个事实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像、像你这样的家伙,不可能是地扑……」 「?」 第仆是什么? 空空一开始以为是和公仆差不多的意思,不过立刻意识到那不过是『地球扑灭军』的简称『地扑』。 就像『绝对和平联盟』简称『绝和』一样。 他觉得这个简称不怎么好听,不过简称前的原名本来就不好听,这样没办法——不过,不管好不好听,这样用简称称呼的行为本身引起了空空的兴趣。 空空虽然知道绝对和平联盟简称『绝和』,但是只在一开始这么叫了一次,模仿『那个人』念了一次而已。 可是现在,鹏喜说得非常自然的,就像是平时就这么说似的。 姑且不论有没有像外号那样亲近的意思——她这种叫法也许就像学生给班主任起奇怪的外号一样。 不管怎样,手袋鹏喜肯定对地球扑灭军有不一般的深沉感情。 那样的话,该怎么刺激她的这种感情呢……。 「就算你说像我这样的家伙……你还不了解我吧?就连自我介绍都没让我说清楚。」 「足、足够了解了……了解你是什么样的家伙了……啊,对不起,对不起。」 道歉了。 诚恳地道歉了。 比起为出言不逊而道歉,更像是被形势所逼反射性地道歉——这样看来,刚才说的『杀了我』也不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才说的。如果当时真要杀她,她大概也会像现在一样道歉。 「你不用道歉。」 空空说。 不管怎么说她都开口说话了,自然要以此为突破口——不管契机是什么,只要能展开对话,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但是,难得有机会,希望你能告诉我,我是什么样的家伙?」 空空虽然不觉得这是为了逃脱四国应当知道的信息,但想想看,自己是什么人这个问题,对空空空来说,对他这个因为地球扑灭军而丧失了身份的十三岁少年来说,也许是最重要的——可以说是关乎人生的问题。 此时手袋鹏喜的回答就是如此惹人注目,但是,这个回答一点也不深刻。 「喜欢穿女装的猎奇杀人犯……」 她只是这样说。 战战兢兢地,却毫不留情地说出辛辣的评价——这并不是因为对空空的敌意,而是因为她的性格本来就不会看气氛。 刚见面的时候,虽说她处于激昂状态,但从那种话说不到一起去、不好好听别人说话、自己想说什么又说不清楚的感觉来看,她属于对人交流能力差的年轻人。不过空空没有资格说她,或者说惟独空空不能这么说就是了。 她说不定因此无法和周围人和睦相处,才形成了懦弱的性格——不过,又不是之后一辈子都要和她打交道,她的个性是怎么形成的完全无所谓。 有句话说,飞行员只有六成智商。 意思是说在操纵飞机的巨大压力下,人类的思考能力会下降到六成左右——由此看来,不是飞行员而是处于俘虏状态下的手袋鹏喜的思考能力,估计连六成都不到了吧。 如果能抓住这一点,空空说不定就能随心所欲地控制之后的发展,然而——空空非常不擅长像这样操作、诱导别人的感情。他擅长的反而是配合别人的感情——现在鹏喜的思考能力与其说是下降,不如说是固定了,空空开始觉得以对付她难度很大。 本来他就没有轻视。 但似乎比预想中的还要糟。 要证明他隶属于地球扑灭军,可他当然没拿着什么身份证明之类的东西(或者说,根本没有什么公开文件能用来证明隶属于地球扑灭军),那么似乎必须从摘掉喜欢穿女装的猎奇杀人犯这个标签开始。 既然得到了规则书,做起交易应该比面对疏时轻松——此时空空已经抛开了这种乐观的期待。空空剩下的时间在不断减少,但他已经做好准备,限定了期限,最差的情况下,得把到今天太阳落山——不,干脆到明天早上的时间花费在这件事上。 空空自己对地球扑灭军提出的时间限制是,一周。 也就是七天。 那之后就会投入『新式武器』。 对他来说,逃出四国是当务之急,但调查四国也是他的工作。这样想来,在不违反规则的前提下,形式上走遍四国全境也是有必要的。即使——不像当初设想的那样巡游四国八十八所。 四国有四个县。 香川县、德岛县、高知县、爱媛县。 这样简单计算的话,每个县花上两天一晚也还剩整整两天,因此为了选择重要的搭档,在第一个县花上两天多,之后也完全来得及。 直到空空到达高知县的时候,他才明白他的判断是不了解四国的人做出的判断——不过,他要到达高知县、了解高知县的广阔,还要先平安无事地穿过得到县,并且在那之前,更要平安离开现在所在的香川县。 「我没有杀疏小姐。」 他总算说出来了。 这一般来说应该最先说的话,他到现在才说出来。 「疏小姐是被别的人杀掉的——你能想到是谁吗?」 「骗、骗人……我看见了。亲眼看见了。你——」 之后的话声音太小听不见,但估计是说『我亲眼看见你掀小疏尸体的裙子』。 这是明明白白的 事实,空空也没法说『不是』。 他也许应该说:『不,我不是因为变态的兴趣才这么干的』,但那也的话,被问到具体又是为什么的时候,空空就必须老实回答:『我是为了找她拿着的规则书』了。 那就暴露了他是初学者。 不,那里面也许还可以找出一些理由来——但空空觉得把他抢劫鹏喜同伴尸体的事实本身隐瞒起来才是良策。 看来鹏喜是那种比起理由和理论,更加优先感情和直觉的人——说起来就是精神上和空空正好相反,而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好,但她的感情和直觉偏向了错误的方向。 在空空看来,在疏的尸体消失前寻找她的记事本是极其理所当然、毫无问题、面对谁都不会感到羞耻的逻辑性思考,但在鹏喜看来,这也许是极度的玩弄尸体,是对已故之人的侮辱。 「我是在调查尸……疏小姐身上的外伤。」 空空停了一会儿,说。 一瞬间他差点就说成了『尸体』,在关键时刻刹住了,对他这样的人来说真是挺不错的了。另外,他还不忘用『疏小姐』而不是代词来称呼,表现出他和疏的关系不坏。虽然这些终究只是些小伎俩,但表现出空空下决心做好该做的每件事。 「疏在我赶到的时候被杀了。被某人。」 空空说。 他特地用『某人』将凶手限定为人类——在四国现在的情况下……在四国现在人说不定会突然爆炸死掉的情况下,有人被杀,也很难断定是人类所为。不过为了让鹏喜对空空的憎恶转向别处,空空觉得应该设定一个明确的『坏蛋』。 「为了找出犯人,唯一能得到线索的就是调查疏小姐。希望你能明白。我绝对没有侮辱那个人的意图。还是说,你认为我只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消失就好了?」 「…………」 感觉——沉默的性质改变了。 虽然空空没有那个意思,但这些话是不是听起来像是在责备、非难她?那样的话就太烦人了,他必须特别小心地说话才行。 但是,现在说些顾虑鹏喜的话也有点问题,空空便装作没有发现沉默的变化。 「疏小姐是被贯穿胸口死去的。」 他继续说。 「如果以我的印象来说,那就是『毫无冗余地被杀了』。在那个现场中看不到除了『杀人』以外的要素。至少在我看到的范围内,完全没有杀死疏小姐的犯人的痕迹。因此我就想调查一下除心脏以外有没有别的出血或外伤——」 他若无其事地——装作若无其事地解释。 替换了看裙子底下的理由。 「——但是没有那样的地方。不,在调查过程中你登场了,所以我没有看到、确认疏的全身。」 不好。 好像又变成了在责备她了,空空想,不过鹏喜并不是对这里有所反应。 「要看到小疏的全身什么的……你是有多异端啊。」 「…………」 根本不听别人在说什么。 空空使出浑身解数编出的借口和谎言,她完全没听进去。 「饶、饶不了你……难、难道你也要对我做同样的事?好、好啊,你来啊。想干就干啊——」 「不,所以说……」 反正到真要做的时候,她一定会像刚才那样哭出来,空空已经有些厌烦了。不过之后鹏喜又说: 「——『cogen』绝对会为我们报仇的。」 这句话不能放过。 『cogen』? 这个用语和之前的『metaphor』、『pathos』还有『stroke』相差甚远,空空花了一些时间才把这些信息联系到一起——不过从上下文来推断,这是。 这是第四位魔法少女的——名字吗? 听到这意想不到的新情报,空空差点就插嘴确认,不过那样做不好。 随便抓住不放的话,鹏喜就会知道他想要这个情报,说不定会再次闭上嘴。 看来要消除手袋鹏喜对空空的偏见要费上不少功夫,这里还是让她不打自招吧。 空空转变了方针。 「到头来还是依靠『cogen』啊。」 他这样装作知道的样子接话。 这句话完全把『cogen』当做了第四位魔法少女的代号——如果这个词的意思完全搞错了,真的是按照原本的意思,是空空所知的那个某种蛋白质的『胶原蛋白』的话,就太难为情了。 依靠『胶原蛋白』。 想要养颜么? 不过胶原蛋白不像坊间传闻的那样有美容养颜的功效……所以对空空来说,胶原蛋白基本上就是『好吃的』。但是这样这次他希望『cogen』不是『好吃的』。 希望是魔法少女。 「你们都一样。遇到什么事情都有依赖同伴的毛病。等到第四个人再被我打倒的时候,又会去依赖第五个人吧。」 「……『cogen』才不会依赖『pumpkin』呢。我也不会向那种家伙——如果不是『metaphor』的话,小疏也一定——」 「…………」 嗯。 简简单单就得到了情报,看来第五位魔法使的代号是『pumpkin』。感觉能很有效率的摄取蛋白质和碳水化合物呢……怎么说呢,从她的口气中可以略微看出第五位魔法少女的服装模样。 『pumpkin』的立场似乎很特殊;在所有人都用代号称呼的上下文中,鹏喜惟独用『小疏』称呼疏的心理……还有那位疏和『metaphor』……证的关系似乎也不寻常……不。 此时想太久说不定会被怀疑。 现在首先要从鹏喜口中(在她发现空空什么都不知道之前)套出尽可能多的情报。之后有的是时间进行情报的分析。 「是啊,疏小姐确实是那种类型。」 空空一边想着到底是哪种类型,一边若有所指地说——不过说是若有所指,其实这句话的内容空空如也。就相信鹏喜会自己指出意义吧。 「虽然只是听说,不过要我说的话,她是你们小队的中枢。」 「……不用你说,小疏就是小队的中枢。」 原来这都不用说啊,看来空空说了些不恰当的话,不过鹏喜似乎没注意到。愤怒遮蔽了她的耳目。然后鹏喜又说出了空空完全不知道的情报。 「小疏是头儿。我们『summer』队的头儿。」 「……哦,这样啊。这倒没听说过……是因为她不喜欢摆头头的架子么?」 「是啊……她虽然是头儿,但不是妄自尊大的人——」 手袋鹏喜在空空的引导下这样说,但这里空空说的『没听说过』,也就是『不知道』的事情其实不是秘秘木疏是她们的头儿。 而是包括『cogen』和『pumpkin』在内,她们五名魔法少女组成了『summer』队——空空不知道。 空空用小队这个囊括方式本来是故弄玄虚、半开玩笑地说的——因为她们肯定是同伴就用的词语,不过从鹏喜话里的感觉来看,她们在四国的逃脱游戏开始前似乎就组成小队了。 不,这无所谓。 既然她们五人都隶属于绝对和平联盟,这种事自然有可能——有可能不论她们关系好不好,因为年龄差不多就归到一起。这在推测上是可能的,空空也这样认为。 但是,空空此时惊呆了。 表慢死虽然掩饰住了,但内心呆住了——甚至感到战栗。是因为她们的队名。 『summer』队。 即使是空空那只上到初一的英语水平,也知道那是表示『夏天』的单词——不,这个意义本身没有问题。想叫夏天就叫好了,一般都不会有理由阻止。 可是『夏天』不是单独存在的东西,在日本这个国家中,它是四季之一。 『春』『夏』『秋』『冬』——那么。 既然有『summer』队,那四国里会不会还有——『spring』队、『autumn』队和『winter』队? 假设每队有五人——那么除了眼前的魔法少女『stroke』,包括『cogen』和『pumpkin』在内,四国最多还有十七位魔法少女。 十七位……。 这已经超越了绝望。 简直是恶魔般的数字。 「不是妄自尊大的人啊——疏小姐确实——」 空空一边说着没有内涵的话,一边对自己说『冷静下来』——约束自己变回平常的冷静的空空空。 他与秘秘木疏和手袋鹏喜两位魔法少女连续战斗,似乎产生了自己的宿命就是要和魔法少女战斗一样,但其实没有那种事。 像和登淀证那样,即使心中各有所图,也能建立友好关系——不过,拥有那种超常能力的人,还有十七个,实在太乱来了。 虽然乱来……。 但如果她们都结成同盟的话,不管什么地方都能逃脱吧——然而现实中,为什么不是那样呢?鹏喜——还有疏也是,她们的话中似乎都不把『summer』以外的魔法少女当成同伴。或者说根本没有提到过其他小队的魔法少女。 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归根就是,虽然鹏喜她们是『summer』,但另外还有『spring』、『autumn』和『winter』都是看客擅自想象的,说不定只是因为她们全体都是夏天出生的,或者她们是夏天组成小队的,才起了这么一个队名。又或者队伍的元老中有人名字里带『夏』字……。 曾经以为完全无人的四国里,竟然可能还有超过十个人活着。对空空来说,在调查发生了什么事中,这也不能说不是个好笑死……不过他现在真正的感觉是『厌烦』。 本以为还有两人,结果变成了还有十七人,这也难怪——可是空空还注意到了其中还有更差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假设存在其他三个五人小队,但以魔法少女『pathos』为首的『summer』队的三个人没有提及她们,是有某种明确的理由的话……。 「可是疏小姐就是富有领袖魅力啊——虽然时间很短,但我在这个游戏中也和她协同作战了一阵子,受了她很多照顾,或者说,被她引导了——」 「……那个。」 这时。 空空随口说着谎话,不过他采用的是不论对方抓住哪一点都可以找出借口,非常便于修正轨道的暧昧说法。这时鹏喜却打断了他,第一次主动说话。 虽然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不过既然实行了『不打自招』作战,对方提出话题是个好倾向——但是,这个话题空空不太欢迎。 「为什么你会穿着『那个』?那件……『metaphor』的服装。」 「…………」 一瞬间,在短到察觉不到的一瞬间,空空不知该说什么好。 被当成女装少年这件事本身也就算了,但此时必须要找出个借口才行——如果她问的『为什么』不是在问兴趣爱好的话。 「这是当然的吧。」 空空像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不感到羞耻似的,装作平静地样子说。他心里本来就很平静,只是表现了出来而已。 「必须要想办法防御你那威力过高的魔法才行……而且,如果不穿着这个迂回的话,就没法绕到你背后去。」 鹏喜想问的当然也不是这个,不过空空为了先打乱对方的节奏,故意说些显而易见的事情。啰哩啰嗦地。 「既然不知道你还藏着什么后招,现在就也不能脱下来。」 他若无其事地表示自己不是想穿才穿,而是因为战略上的目的不得已才穿上的。 鹏喜听到空空的这些话有些焦躁——和空空计划的一样。 「我不是……在问这个。」 她低声说。 「我是在问你是不是见到了『metaphor』,并协同作战过……。说起来『metaphor』在哪里?不在吗?你穿着这件衣服——而且刚才把『cogen』叫做第四位,也就是说你见过『metaphor』对吧?」 「那是——」 空空思考。 他考虑过用各种模式解释这身服装,不过现在发现『stroke』比他想象中更不了解『metaphor』现在的情况。 极端来说,这孩子甚至没考虑过『metaphor』潜伏在那个校舍的某个教室中的可能性,就进行了那样荒唐的连续射击。 冲动也要有个限度。 不过『metaphor』的话——穿着这身服装的『metaphor』的话,在那种条件下也能逃脱就是了……但是就算是因为看到疏的尸体和玩弄尸体的变态而勃然大怒,那也太不经过大脑了。 他已经不想让这孩子当同伴了,觉得她太过不管不顾,在游戏进行上会招来不必要麻烦……不过他又改变想法,觉得现在转变方针还太早。 找找优点吧。 在这位不安定的少女身上。 「请你冷静地听我说。『metaphor』……证也死了。」 疏比较年长,所以看看称呼她为『疏小姐』,而证和空空同年,并且本人也让他这么叫,还可以显示亲密程度,便没有加称谓。 「说话的顺序有些颠倒,不过我一开始遇到的不是疏小姐,而是证。后来证死了……就遇见了原本打算和证会合的疏小姐。」 空空觉得关于这部分还是说些实话比较好,便一边注意着不要说出具体的事情和日期,一边说。 「那之后我便和疏小姐一起行动了。」 「死、死了……你骗人。」 鹏喜用非常软弱——几乎要消失的声音说。嘟囔道。 「『metaphor』不会死的……现在我确定了。你是个骗子,小疏也是你杀的……你不过是个猎奇杀人犯。」 「…………」 如果她真的看穿了空空的谎言的话就出大问题了,不过现在她并没有看穿,而是心里无法完全否定空空的话,却又无法正视两位同伴接连死亡的现实,便不经思考毫无根据地这样说而已。 这本来是个好倾向,但是在这孩子身上,却不希望她的精神太过紊乱……那会让她那本来就难以预测的行动变得更加无法预测。 「而、而且。」 她猛地抬起头。 像是发现了什么希望似的看向空空——然后没有移开目光,盯着空空说。 来到音乐教室后已经过了很长时间,此时两人终于互相看着对方的脸对话了。 「『死了』是怎么回事?怎么死的?不是像小疏一样『被杀』,而是『死了』——」 不好,空空想。 有点太诚实了——就算不说『被杀』之类明显的谎话,至少也应该用『咽气了』、『丢了性命』之类暧昧的表达方式。 单说一句『证是因为触犯了某条规则而死的』很简单,但如果详细说出当时的情况的话,以鹏喜的精神状态,尤其是现在的精神状态,恐怕会因为空空当时在场就觉得是他害死证的。 不,实际上这种 可能性是存在的。 因为证是在和空空说话的时候死去的,如果他触犯了某条禁止事项,那么那条禁止事项和空空有关联的可能性绝对不低。这样一来,鹏喜很可能会顺势误解成空空杀了证——当然,处在动摇状态地她估计想不了这么深,不过小心总没有坏处。 话又说回来,既然鹏喜都这么问了,空空也不能现在才改口说:『不,证也是被人杀死的』。不是不能完全说谎话,而是因为如果真的是那样,空空在提到证的死亡时没有触及到这一点明显很奇怪。 这样的话,语气为了掩盖失策而前后矛盾,不如暂时搁置她感到疑问——也就是感到有兴趣的部分,继续往下说。 「『metaphor』的死因也是我要调查的。疏小姐也在帮我……可是在调查途中疏小姐被杀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想让你帮我。希望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否则证和疏小姐的死因就永远无法查清。」 想要唤起她们的同伴意识——空空是想这么做,可是他自己对别人就没有过同伴意识,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不过,只要鹏喜想知道『metaphor』怎么样了、出了什么事,她就应该会有所反应……。 「『metaphor』应该不可能是违反了规则——」 鹏喜一边想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出了声。 这句话应该不是故意说给空空听的,从中能够体会到鹏喜对证的信任——不过竟然说『不可能违反规则』。 「如果我协助你的话……那个,会把『metaphor』和小疏的情况详细告诉我吗?」 「我知道的肯定都告诉你……不过不知道能不能让你满意就是了……」 空空故意退一步回答,反而表现出交易的现实味。他觉得交易如果对对方太有利的话反而会像谎话——其实,就算空空提供所有已知的情报,就算不是鹏喜,也没有人能推导出真相。 「…………」 手袋鹏喜沉默了。 和刚才一样保持沉默,但是和刚才明显不同,鹏喜一直看着空空沉默。看着、解读空空的表情。 像是要看穿他的心底一样。 ……如果对方是一般人,这样做也许很有用,可是此时对方不一般。或者说对方不凑巧。 没有几个人能从空空空的表情中看出心理活动——甚至可以说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自称挚友的花屋潇也许能,可是这位挚友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而如果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心理活动的话,就会得出有理由自己的结论——手袋鹏喜则是: 「我知道了……」 她说。 「你说的话我没有完全相信……不对,我完全不相信,但是现在的情况我只能服从你吧。在『cogen』来救我之前,我可以协助你……不,也算不上协助,只是交换情报的话……」 「……这样啊。算了,这是个不错的妥协点。」 当然,空空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 这确确实实只是妥协性的答案,空空对这个结论也并不十分满意——就算成功和她交换了情报,如果之后还要和魔法少女『cogen』对峙的话,就毫无意义了。 可是这终究是第一步。 虽然算不上喧宾夺主,不过如果他们能进行积极的对话,并从中让鹏喜了解看看的利用价值的话就好了。那么,如果和跟过来的『cogen』也能顺利形成合作关系的话……。 「……可是,在此之前我有一个条件。我有一件事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也无法接受。你能给出让我想明白、接受的答案吗?既然你说你不是小疏的敌人,是一起进行游戏的同伴——」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让你接受,不过我保证不会行使沉默权。」 空空一边想着她会问什么一边觉得这种承诺做了也没什么损失,点了点头。 这没什么。 如果是不好办的问题的话只要声称『不知道』就行了——声称他和鹏喜一样不知道。反正不管是不是空空,在现在的四国,没有人能掌握一切,就算有也肯定不是外来者空空空—— 「这身衣服上的血是你的吧?」 鹏喜说。 指着空空让她穿上的衣服。 「为什么你……会光着身子浑身是血?」 「…………」 这个问题。 可不能用『不知道』来糊弄。 3 空空光顾着思考他穿女装的借口,完全忘记了他半裸状态的借口——他这也太粗心了。同时,说句不礼貌的话,他没想到鹏喜会这么敏锐地发现他话中的矛盾。 「这就说来话长了……」 空空一边抑制住内心的动摇,一边看向音乐教室中的时钟。他的动作缓慢,好像是在争取时间。 没什么好像,完全就是为了争取时间。 「不过你这么一说确实,如果不说明这一点的话,你是不会接受我和疏小姐的关系的吧。」 「你和小疏的,关系……?」 空空用认真的表情说,鹏喜专注地听着,不过就算她听得多仔细,这个话题也没有后续。空空当然不可能老实地、愚直地说出他是被疏亲手扒成半裸,并扔了一整晚碎玻璃。 这样说会暴露他们之间的敌对关系,而且就算强行糊弄过去,也会被认为是大变态。认为那不是协力游戏而是变态游戏。 「会稍微花点时间,可以吗?」 「当、当然。」 她点头。 鹏喜当然不可能说『花时间的话就算了』——可是她都说了听完之后如果不能接受就不会协助,那空空就不得不想办法把这个危机化为机会。 现在还没有走投无路。 这句话不光可以理解为不接受就不协助,也可以正面理解为只要让她接受了这一点,就能姑且——虽说是暂定的,和魔法少女形成共战关系。 「明白了,那——我们先吃饭吧。」 空空说。 他迫不得已地说,这也是为了争取时间,不过空空确实饿了。在那个面馆里吃了登淀证做的乌冬面以后,他就再也没吃过任何东西。也就等于将近二十四小时什么也没吃了。 这期间他和疏战斗、受到拷问、被鹏喜射击,发生了很多事——很多悲惨的事,根本顾不上吃饭。不过此时事情告一段落,『肚子饿』这一人类、生物自然而然的感情就涌现出来了。 这是为数不多的空空空并非机器人的佐证。 「吃……吃饭?现在?」 手袋鹏喜做出出乎意料的反应。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她刚做好了严肃的心理准备,就这样扑了个空,精神上一定会松懈下来。空空其实没有计算到这个效果——不过接下来的话确实是有目的地说的。 「我刚遇见证的时候,她也在谈话前给我做了饭。那孩子给不相干的我做了好吃的赞岐乌冬。这次轮到我了,轮到我像证那样,和你做点吃的。」 他巧妙的扯上鹏喜的同伴证,让她无话可说。这可以说是权宜之计,不过鹏喜却比他预想的更能接受。大概不光是对空空,登淀证对任何人都会做出那样的举动,都会想要招待乌冬面。所以空空提到这件事,也提升了他说的话的其他部分的可信度。 当然,现在也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就算她不像空空那么饿,也应该会想吃东西。空空给身为俘虏的她吃的,她就任务空空是『好人』的话,那也太单纯了。单纯到让人不安。 「但、但是你说要做点吃的 ,做饭什么的……」 「在来这个音乐教室的路上我记得有烹饪实习室。我会在那里做好了拿过来,你在这里等好吗?别担心,也许看不太出来,不过我对做饭还是有自信的。」 「什么看不出来……你看起来确实挺擅长做饭的。」 「…………?」 是吗?空空心想,不过他立刻想起来自己现在穿的是女装。而且是轻飘飘的可爱服装。被人以为他的兴趣爱好会像女孩子,或是觉得他擅长做饭,也无可厚非——但是。 『篝火』负责的照顾任务中,包含为空空做饭这个任务,有此可以看出,空空的做饭技能是毁灭性的。 「那,我过一小时左右回来。」 空空说,没有再多说什么,就留下鹏喜慌忙走了出去——他为了不被人当做是逃跑,为了不被人当做是逃避询问,想着要小心控制步行的速度,但也许还是变成了快步走。 如果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的话,空空的背包里有和以前军粮丸差不多的野战食品,两个人分的话能吃上一阵子,不过现在的重点是争取时间,自然不能是那个。 空空四处乱转寻找烹饪实习室——他刚才说得好像在来音乐教室的路上看见了一样,那当然也是谎话。而且就算找到了,他也没有进一步的计划……不,不能这么悲观。没什么,虽然没有做过饭,但他看过『那个人』和『篝火』做饭,站到厨房里之后总会有办法的。 比起这个,他更应该思考的、烦恼的,是如何糊弄鹏喜的问题。 关于掀疏的裙子一事,他用查找犯人作为借口总算是解释通了,但他半裸着、浑身是伤、浑身是血,又该如何解释呢? 另一件事鹏喜还没提到,说不定她还没意识到,那就是:那个现已倒塌的校舍的顶层的走廊上,为什么会洒满碎玻璃——还有顶层的窗户为什么都碎了。这个答案的问题也必须现在准备好才行。 这里似乎是集中设置了特殊教室的校舍,烹饪实习室就在音乐教室的下一层。空空顺利找到后松了口气。 也许是因为交响乐部有晨练,音乐教室的门是开着的,但烹饪实习室平时使用并不频繁,门是锁着的。 空空毫不犹豫地用手斧『切断王』破坏了门锁。 这样做也许会触动警报系统,不过肯定不会有保安公司的人闻讯赶来。就算会来,只要来的人不是魔法少女而是保安公司的人,反而该高兴才对——空空想。 所幸,没有警报声。 空空将打开的门向室内压倒,走近烹饪实习室——里面当然没有人。 「嗯……」 顺带一提音乐教室的门还是敞开放着的——空空不知道锁在哪里,也没有用棍子顶住之类的小机关卡住门。 而鹏喜的手脚也是自由的。 空空没有给她施加任何拘束就离开了音乐教室——当然,他不是着急忘记了。空空离开音乐教室时放着她自由行动是有明确的理由的。 不,那也许算不上是理由,不过确实很明确——空空此时在出去做饭的时候放着她自由行动,是想借此显示他对鹏喜的信赖。 当然实际上是不信赖的。 只是姿态而已。 或者——是赌博。 从手袋鹏喜的立场来看,她在立场上依然是『俘虏』,把她一个人以这种自由的状态放置在这里,反而会感到不安——思维一旦纠结起来,说不定会觉得随便行动会有危险。 如果最终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空空带着美味的饭菜(不过还得能做出来才行)回到音乐教室的话,鹏喜就会对她心中『莫须有的怀疑』感到罪恶,并缓和对空空的反抗心理……也说不定。空空心中淡淡地期待着。 这样做除了作为和鹏喜之间的讨价还价战略,空空还有另一个考量。这对空空来说是一个试金石——该说是实验,还是测验呢。 不论如何,如果手袋鹏喜在这种情况下跑掉的话,那空空和她的共同战斗关系就算是暂时也不可能成立。这是空空此时通过之前的对话得出的结论。 空空把鹏喜脱下的服装装进背包里带到了烹饪实习室,因此自由状态的鹏喜不会再次攻击空空……架设是这样好了,那她会怎么做呢? 空空想试验一下。 如果她逃走的话,那大概就是原本就没有缘分……应该认为她不是个能和空空共同战斗的孩子。证说过必须要协同作战才行,但并不是随便和谁都可以。 证也是在确认空空是能够靠自己回避第一个陷阱之后才向他搭话的——虽然做法有些不同,但空空也想就此机会测试鹏喜。 也许有些不自量力…… 不过空空还是想确认一下鹏喜是否有足够的气概……斗志、或是厚脸皮把空空当做情报源、当做合作对象来利用。 如果鹏喜真的很想知道关于疏和证的事情,那她至少不应该逃走……。 在这个意义上,空空也许是在寻求足以相信她的口实。 「哎……说实话也不是完全没有期待她逃走啦。」 空空吐露心声。 虽然空空装作是很会算计的策士,但他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必须对他半裸着浑身是伤想出一个好办法才行,而且还必须做好饭。 如果想办法联系到『篝火』的话,就能让她教一些简单好做的菜谱吧——不过如果因此被炸死的话就不好笑了。空空心里这么想着,根本不知道他的部下『篝火』冰上并生现在身处什么情况。不过原本就缺乏想象力的他,当然不可能知道自己的部下现在竟然在和不明室的室长、左在存的母亲左右左危接触。 空空以为烹饪实习室里会有冰箱,但是没有。炉子和自来水看来还能用,也找到了菜刀和餐具,但是没有食材的话根本无从下手。 没有食材的话就只好拿出野战食品了,不过空空觉得那东西作为饭菜来说是在太乏味了。 平时的空空根本不会理会饭菜是否乏味,不过他不久前才刚刚吃过证做的那么滋味深远的乌冬面,而现在要仿照她请鹏喜吃手制料理,那么就算不擅长,也想稍微努力一下。 啊对了,他想起一件之前听棒球部的学长说的事情。训练后筋疲力尽,学弟们纷纷抱怨肚子饿,这时有人半开玩笑地说:『不如去烹饪实习室做点饭团』,而那时好像有另以个人说冰箱在准备室里之类的。 那也许是空空上的那所现在已经无影无踪了的中学独有的习惯,不过仔细想想,烹饪工具也就算了,冰箱这种东西确实是应该放在准备室里好好管理的器材——说起来,空空在小学时体验过的烹饪实习中,食材是学生们从各自家中带来的。 而肉之类必须放进冰箱里的食材则是交由老师保管——他以前从没在意过交给老师后要怎么做,不过那些交给老师的东西也许是收进准备室的冰箱里了。 就算准备室里有冰箱,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东西、有的话那些东西的保质期过没过。不过空空决定先行动起来,破坏了连接烹饪实习室和准备室的门,这次连有没有上锁都没有确认。 空空在不久前还是个初中生,在他看来,不论是哪个特殊教室的准备室,都是只有被选上的人才允许进入的地方,因此在走进去的时候有些怯弱,真不像是他的风格。 与其说不像是他的风格,不如说是在奇怪的地方像个孩子。 不,他实际上就是孩子,是个少年——只是被强加了不相称的生存方式而已。 进去一看,谁知真的有冰箱。 而且还是个相当大的冰箱——比家庭型的还要大两圈,颇有业务用冰箱的感觉。那么放在旁边的应该是冷藏柜了。 真走运,空空想。 考虑到四国的逃脱游戏已经开始了超过一周,那冰箱中的食材很可能已经处于危险状态了,空空对自己的烹饪技术没有自信,不太想用那样的东西。 其实就算是对擅长做饭的人来说,过期的食材也终究是过期的,不过他连这个都不知道,可见他对自己的家务技能有多不自信。 这样一来,有冷冻食品真是太好了。 不,也许只是有个冷冻柜,里面是空的……。 昨晚,空空为了跟疏对决,断开了教室和走廊的电闸,不过这是另一栋校舍,这个冰箱和冷冻柜应该还在继续工作——一定要继续工作啊——空空一边想,一边向两扇门同时伸出了手。 这里他没有一扇一扇的打开,而是同时打开两扇,就足以说明他是不会做饭的少年了。 冰箱和冷冻柜中都比想象中还要空旷,不过所幸不是全空的——肉、蔬菜、鱼、蛋、还有调料,各种东西都有。看上去空空的也许是因为冰箱本身太大了。 考虑到食材可能腐烂,应该主要以冷冻柜中的食材——空空听说鸡蛋的保质期比较长,也许还能用。不知道怎么用这一点没有纳入考虑范围就是了。 在漫画和动画中,经常出现不擅长做饭的角色,不过实际上想要像他们那样让锅爆炸或是作出味道可以杀人的料理,意外的困难——真正不擅长做饭的角色会像现在的空空这样,开着冰箱门一动不动。 不知该怎么做。 这个样子亏他会想要给鹏喜做饭吃啊。 「去图书室……借一本菜谱出来吧……」 空空虽然想到这样一个苦肉计,但他不觉得中学的图书室里会有菜谱。而且就是因为看了菜谱也做不出料理,才叫不擅长料理呢。 「总之……切切小,点个火就行了吧……」 把炒菜说成是点火已经够无可救药了。另外空空抱着从冰箱、冷冻柜中取出的看上去能用的食材,没关门就回到了实习室——敞着门的冰箱?冷冻柜立刻发出了『哔、哔、哔』的警报声。 一开始空空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不过经过推理之后,他把食材暂时放到桌上,又回到准备室去关门。 顺便,他还看了看准备室中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在做饭之外的事情上。也就是对于通关逃脱游戏,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他想着也许会有,随便看了一圈,不过不凑巧没有那种东西。 这个只有被选上的人才能进入的特别场所、神域,实际走进去就发现只是个普通房间——大部分事物都是这样的。神秘的秘密房间因为是保密的所以才神秘—— 「……那些孩子的魔法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空空思考。 确实,怎么说呢,她们自己——『metaphor』也好『pathos』也好『stroke』也好,都不觉得自己使用的魔法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力量。 把它认知为理所当然的东西。 当然,她们知道空空这样的外人无法使用魔法——但只认为自己『能使用魔法』的技能是和『个子高』、『指甲长得快』这种程度的个体差异差不多。 因为她们的常识和价值观和空空等外人不同,所以『魔法少女』才令人感到神秘——可是一旦明白了这一点,也许意外地令人扫兴。 魔法少女已经见到了第三位,多少有些习惯了——对魔法本身也许也会有一天完全习惯,能够自然应对。不过空空要能活到习惯那时才行,而且他绝对不想为了习惯魔法而和剩下的十七位少女相遇、对峙。 只是,就算这是空空的主观臆断,但从『stroke』的直接发言中可知,至少还有『cogen』和『pumpkin』两位魔法少女,而且既然她们是队友,那也许会和『stroke』一样产生误会袭击空空。这不是什么可能性,而是事实。 不,严格地说,鹏喜自己觉得『pumpkin』不会来,觉得她不是会来的性格……但她们毕竟是队友。 总之,这方面的结论是要在遇到剩下两位魔法少女之前,和『stroke』形成完全亲密的信赖关系——不,其实不是信赖关系也无所谓,不过要缔结牢固的关系。 之前确定的是在『cogen』来救鹏喜之前共同作战,现在要努力使得到那时能够更新这个友好条约……。 「我想问好多事情啊……太多了。不,就算我问,也很难想象那孩子什么都知道,或是对不知道的事情也有所推测就是了……」 突然,空空想起来还没有问鹏喜的年龄。也许有人会说在这种情况下年龄什么的根本无所谓,不过对未成年的孩子来说,一两岁是很大的年龄差距。比大人以为的要大得多。手袋鹏喜几岁这个问题也许意外的关键——她是比空空大、比空空小、或是同年,甚至会改变今后她和空空的关系。 空空隐约觉得鹏喜和他同年或是比他小。 不过,比空空小的话,在社会上就是小学生的年龄了——不,这倒无所谓。空空不会见识短到觉得小学生不会加入绝对和平联盟这样的组织——在地球扑灭军中也有像『蒟蒻』这样从小学时开始就大为活跃的战士。 只是,有人会把初中生和小学生混在一起组成一队吗?也许对加入了组织的人来说不适合以学年做考量……而且也有可能是一开始大家都是小学生,不过经过了一段时间,现在只剩下一个小学生了。 实际上,根据『cogen』和『pumpkin』的年龄,也不能排除其实一半以上是小学生的可能性——只是想想看,空空又觉得鹏喜不是和他同年或比他小,实际上是比他大的可能性也许意外地不低。 同年或年幼的想法也只是感觉,但觉得她年长的想法在她的发言中有逻辑性的根据。 鹏喜把疏叫做『小疏』——这当然可以看做是她们关系亲密的表现,认为她们的关系超越了辈分,不过也可以认为是鹏喜把疏『当做学妹』而『加上小』。 虽然现在疏是值得依靠的头儿,但以前年长的鹏喜对她多有关照——如果是这样的话,鹏喜何止是和疏同年,也许甚至比疏还大。 那样的话就太可怕了。 那个样子,那种性格那种态度,竟然比空空大——只是,就算这种可能性不大,也是有根有据的。明白了这一点,不知为何空空对手袋鹏喜的好感度上升了。 这算什么什么游戏设定。 其实空空自己对此没有自觉,如果有别人指出来他也会否认——也许饥皿木博士是例外——不过他说不定喜欢年长的大姐姐。至少『那个人』和花屋潇都是这样—— 「……在锅里面放上水,把切成差不多大小的蔬菜一股脑扔进去煮一煮……大概就能像是一道菜了吧?那家伙看起来对吃的也不是那么挑剔,骗她是哪个都道府县的乡土料理似乎就行了。」 这也不知道是对乡土料理没礼貌还是对鹏喜没礼貌,空空一边说着这种不明所以的自我辩护,一边做好了做饭计划。用他这种岂有此理的原创菜谱说不定真能做出毫无味道的杂煮,不过这基本是空空有生以来第一次做饭,期待他会用调味料才是岂有此理。 俗话说料理的さしすせそ。『さ』是砂糖的『さ』,『し』是盐的『し』,『す』就是『醋』,有点凑数的酱油的『せ』,完全凑数的味增的『そ』——空空脑子里确实有这些知识,但神经突触无法连接起来。 空空取出案板,先切蔬菜。先切蔬菜是因为他觉得冷冻肉不好切。他准备一会儿把冷冻肉放到炉子上烤来解冻。这真是个崭新的解冻方法,不过终归是能让肉融化的。 肉或鱼 第8话「pumpkin来揭秘!魔法和谜题解开之时。」 0 人会变。 但是不一定能恢复原样。 1 空空空在四国中选择的着陆地香川县在全国一都一道二府四十三县中以自然灾害最少而广为人知——但那当然是指在『大声悲鸣』这一世界规模的灾害发生之前。那个大灾害没有地域差异,被害规模没有区别,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是相当平等的概率分布——同时也是使之前袭击人类的自然灾害全部变得平均分布,全部变得习以为常的——警钟似的悲鸣。 话虽如此,即便如此。 当然,还没有系统学习过日本地理的空空少年没有这种事前知识,不过——到达后还不到两天,他却遭遇了如此多的悲剧,这种事发生在这个曾经灾害稀少的地方,他也许会感到实在太不合理了。 不。 空空空不可能感到不合理。 他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少年——是没有任何、没有任何一种感觉的少年。所以,如果有感觉的话反而应该是香川县这边。 并不是指土地——而是指在这里参加游戏的魔法少女们,也许会感到不合理。也许会痛感不合理——『metaphor』,『pathos』,『stroke』。 还有『cogen』,『pumpkin』。 魔法少女们。 虽然空空现在还不知道她们在这片土地上之前是怎样进行何种游戏的,但从空空到访这里开始,她们之中一下子就有两个人game over了。 她们拥有可怕的魔法之力——她们超越了科学。 没有比这更不合理的了——空空也许会冷静地断言说『魔法不合理』,但对她们来说,空空空才是最不合理的。 对香川县来说,他正是。 从天而降的灾难。 是个完全不会倾听少女的悲鸣,不合理、不讲理的彻底的灾难——在这片土地上他不是英雄,这对他来说也许是件好事。 不会被人追捧,不会让他苦恼。 没有束缚着他的『英雄视』——说不定空空空能够从这次冒险中学会『人根据立场不同看法也不同』这个理所当然的道理。 抛开魔法云云。 如果空空学会了这个理所当然的道理——那魔法少女们又能从他这个灾难身上学会什么呢? 会以看到、听到、失去什么东西为代价——又能得到什么呢? 她们拼命努力活下去的感情。 能够传达给空空吗? 不——在这之前。 在从天而降的灾难面前,剩下的三位魔法少女,真的能活下来吗—— 2 「正在杀掉……?」 其实。 空空不是没听清『pumpkin』说的话,不过看到她突然出现,想要争取一些冷静下来的时间和观察她的世界,才这样重复她的话。 「『cogen』杀『stroke』?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她——魔法少女『pumpkin』冷笑着说。 说实话,空空完全不理解至今为止听到的魔法少女们的代号的由来——甚至不由得觉得是故意取的没有意义的名字。 只听说『metaphor』和『pathos』时还觉得也许是基于思想方面的概念命名的,但『stroke』就略微偏离了这个路线,到了『cogen』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但是『pumpkin』。 这名少女报上的代号的由来,好像有点明白——也许是猜错了,也许只是凑巧,不过这个名字。 是因为南瓜的皮很厚。 这是直觉—— 「你根本不了解『cogen』吧。顶多是从『stroke』那里听说过一些她的性格的传闻——能有多了解那个残酷的孩子?」 「…………」 那个残酷的孩子,这个形容。 这个形容和空空从『stroke』——手袋鹏喜那里听说的有很大区别。虽然鹏喜没有直接这样说,但比较而言,反而更符合她口中对『pumpkin』的描述……。 「她会伪装自己,也是因为她的能力——为了活下去,为了更好的活下去。受到信赖的话,在小队中的立场也会更好。比较比起身为头头的『pathos』,巧妙控制小队的『cogen』更像是头儿。不,也就是说,头头和队长不是一个人——你怎么看?」 「就算问我怎么看……」 若要问怎么看。 虽然有许多想法,但只能说什么都不好说。 说到传闻,现在眼前的『pumpkin』所说的也不过是传闻——极端地说,空空连她是不是真的是『pumpkin』都不知道。虽然不知道这样撒谎对她有什么好处,但她也许其实不是『pumpkin』而是『cogen』。 但是……空空觉得,比起争论这个,不管是真是假先顺着她说,让她说下去对空空更有利。 如果伪装自己算是能力的话,那空空空就极其擅长这个能力——也可以说说容易被误解,这和『pumpkin』口中的『cogen』的性质也许有些不同。 「不凑巧,我并不熟悉组队战,无法对组织论发表评论……我所属的地球扑灭军的构造或是结构,连我自己都不太明白……室长的职责也基本都抛给部下去做……」 在解释的过程中,他若无其事地插入了自我介绍。这是他从『stroke』完全否定他的自我介绍中学到的——这样把信息作为『前提』来说,也许能够多少增加些可信度。总之是个可悲的挣扎。 为了做饭,空空把背包和包括手斧『切断王』在内的装备放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只要走三步就能拿到,但如果『pumpkin』使用的魔法是像『stroke』一样的激光炮的话,在随便移动的瞬间就『完蛋了』。不是game over而是完蛋了。 如果她是『pathos』那种接近战的专家的话——不,不管是哪种都一样。而且空空觉得这不是能不能赢,能不能对抗的问题,而是战斗本身就没有好处。 如果想要进行逃脱游戏的话,那么就该像对待『stroke』那样,也用绥靖政策对待『pumpkin』——那么就不能让对方怀疑自己的话。 为此,他一开始就避开了自我介绍,注意不让对方起疑——但对此『pumpkin』却冷笑着,摆出大胆无畏的态度。 「『pumpkin』小姐你——」 没有回应,就很难测试出对方的真意。 而且比起她在想什么、怎么看待空空,更不可理解的是她为何会那样和空空搭话——为何会告诉他给别人下『毒』违反规则。 这样什么也不知道,立场太不安定了——不,这么说的话不光是关于香川县他什么都不知道,整个四国里他都什么也不知道。 空空这么想着,问道。 「说起『summer』队好像事不关己一样……你既不是头儿也不是队长吗?可是却——」 「可是却。」 她插进来,打断了空空的话。 用不怀好意的语气。 「看上去很老?」 「……不,我没那么说。这种事……」 只是,虽然不会用这种说法,但确实想说类似的事情——她不管怎么看都比空空年纪大,大约有高中生年纪,很难想象她在队伍中没有发言权。虽然现在的四国中既没有高中生也没有初中生了,而且这样 的年功排序也不一定适用于魔法少女……只是。 「只是,那个,我不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会受别人指挥、指使——」 「你一分钟前才认识我,说得却好像挺知道一样——你那么会看人吗?」 「…………」 看人。 如果空空会看人的话,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现在应该在打棒球。不会从棒球少年变成女装少年。可是即便如此—— 「虽然我不太会看人,完全不会看人,可是只有『pumpkin』小姐不管怎么看都——」 「你那个『pumpkin』小姐的叫法,总觉得有些难为情啊。在代号后面加上小姐,总觉得被嘲笑了似的。或者说是被小看了——」 「哎。但是——」 「这样的话还不如干脆叫我的真名好了。」 「真名?」 「杵摫钢矢。写作钢铁之箭的钢矢。名字像是男孩子,不过和你不同我不是女装少年。是货真价实的女孩子——叫我钢矢就行了。」 「…………」 比较而言,比起『钢矢』,『杵摫』是哪两个字更难猜。而且之前就说过,空空内心无法直呼初次见面的女孩子的名字。 对方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是在故意开玩笑——那样的话顺着她说下去就有点傻了。空空随便想象了一下字的写法,说: 「杵摫小姐。」 这可以说是幼稚的反抗心——即便没有心也要反抗,这大概是小孩子的天性。考虑到这种反抗可能让他面临生命危险,这种行为实在是值得商榷。 但是他随便想出的字猜对了。 「杵摫小姐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屈居人下的人……」 「嗯。」 果然叫法上没有什么深刻的意义(比方说不那么叫就会违反规则),『pumpkin』——钢矢没有纠正空空的叫法,而是做出思考的举动。 大概是装作在思考。 「我确实性格乖僻,不是会听从别人命令的那类人……但是这种人才最不能当头头或是队长吧?头头适合由『pathos』那样有人望的人来担任,而队长适合由『cogen』这样能够伪装自己的人来担任。」 「…………」 「嗯嗯?你看上去像知道为什么那个适合当队长的人会杀掉『stroke』?是吧?」 「这个——」 说不想知道那是骗人的。 或者说,这不是想不想知道的问题,而是想弄清楚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虽然想不出说这种谎话有什么好处,但世上就是有人说谎时无视好处、以让别人混乱为乐,而眼前的『pumpkin』看上去就是这种性格。 她也许是打算在空空急忙赶回音乐教室时嘲笑他的蠢相。 不,进一步说,可能是个陷阱——从她的那身服装来看,应该可以确定她是魔法少女小队的一员,所以说不定是想趁空空心中动摇,去救『stroke』的时候,三个人一起瓮中捉鳖。 这种招数反而像是空空会使的……。 「事先声明,『cogen』虽然会伪装自己,但她并不是冷酷无情——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那孩子会杀死『stroke』,完全是为了damage trol。」 「damage……trol?」 空空不擅长外来语。只能从字面上理解是损失控制的意思。 「是调整给敌人造成的损失……之类的意思吗?」 「不是不是。damagetrol是调整受到的损失的意思。可以接受什么程度的损失,允许怎样的损失,为了胜利可以牺牲哪些东西——大概是这种意思。真要说的话,这种思考方式放弃了无伤取胜,不过在现实的较量中不可能无伤取胜,因此在战斗中这是不可缺少的思想。」 「…………」 这样干脆的解释,让人觉得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根本不用特地取上damage trol这样的名字,不过想想看,以己方的『消耗』为前提建立作战方案也是个相当残酷的战略。 空空觉得地球扑灭军一定就是对待损失控制极其严厉。为了挖掘空空这一个和地球的战斗中有用的战斗力,究竟『牺牲』了多少人,真是数也数不过来。 不,这次的作战也一样。 他们判断能够为调查四国发生了什么而分出的战斗力——能使用的战斗力只有空空空一个人,决定如果牺牲再扩大的话,就投入『新式武器』将四国整个击沉。 也就是说,损失控制的结论是最多允许失去空空空——那么魔法少女『cogen』在损失控制上又『放弃』了哪些呢? 「虽然你用这些带着战略感的词语来掩盖……不过其实就是那个叫『cogen』的人要去收拾掉输掉了的同伴,派不上用场的同伴吧?」 「收拾什么的,像漫画一样啊。哈哈……」 杵摫轻笑。 她自己打扮得就像漫画一样,却觉得自己所说的『像漫画一样』的形容好笑。 「收拾掉派不上用场的同伴这种事确实可能发生——有少数人真会那样做。但是这种理由终究不合理啊。」 「不——合理。」 「对吧?『stroke』输给了你,被你关了起来,确实是『派不上用场』的同伴。『派不上用场』了。但是光是这样也没必要像你说的『收拾』掉她。不去管她就行了……派不上用场的同伴只要把她从同伴里剔除出去就行了。」 「…………」 这也是个冷酷无情、残忍的想法——不过确实,如果是像被俘的『stroke』期待的那样来『救她』的话也就算了,比起『特地跑来收拾掉她』,这还算是合理。 那么『cogen』为什么没有那样做? 不,说到不知道真实意图,在空空看来,比起没见过的『cogen』,他更不能理解眼前这位『告诉他』许多事情、第一个会解释各种事情的魔法少女『pumpkin』——杵摫钢矢。 「你在想:那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cogen』要杀死『stroke』?」 「……那是。」 把事情当做前提来叙述以展现其真实性,这正是空空刚才『自我介绍』时使用的说话技巧。空空突然想,她说不定也是想用这种方法让空空相信这个『前提』——不过怀疑这一点在此时没有建设性帮助。 一边在脑海里想着这种可能性,一边继续把话说下去才是良策。 「因为不仅仅是……派不上用场?」 「答的好。」 钢矢点头。 空空想,这个人原来也会点头啊。 「何止是『派不上用场』,还会拖同伴的后腿,只会成为负担的,给人添麻烦的同伴——是啊,只能收拾掉了吧?该怎么说呢——『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俗话说团队合作就是要让1加1变成5或10,但是这世上就是有人本身拥有的数值不是1,而是负1甚至是负100。」 「……负100。」 这是什么人啊。 就算是举例也太极端了——还是说她知道这种人?拥有『负100』数值的人。该不会就是『stroke』吧……。 话说回来,他也能理解『stroke』对于『cogen』来说为什么是负的——她的魔法『激光炮』很恐怖。 空空和她的对战也有九成九的几率输掉……不。 「不……那只是因为对手是我。」 「嗯?怎么了?空空。」 「不,我自言自语——」 说着,空空立刻注意到。 因为被『stroke』全盘否定,空空少年现在对自我介绍持有消极态度。因此虽然讲所属夹杂在前提中说了出来,但名字没能顺利加进去,因此现在还没报上过名字。 可是『pumpkin』为什么会称呼他『空空』?而且在空空看来更不可思议的是发音……或是说声调有些怪怪的。 与其说是怪怪的。 不如说有些怀念——这种叫法。 会这样叫空空的,至今为止只有一个人——只有『那个人』。 ……真是牵强附会。 他自己也这么觉得。 这个人——魔法少女『pumpkin』杵摫钢矢看上去确实和『那个人』年纪差不多,但这种事没有任何根据……其他方面完全不像。 关于名字的发音,也是可以这么念的。 现在应该抛开这些个人疑问,专心思考为什么钢矢会知道他的名字——在脑子里思考。无论如何都不能直接问她。 因为这也许是钢矢的失误。 在推理小说中经常出现的『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如果她自己没有发觉,是不小心说出来的话,就应该暂且无视,等待使用的时机。她说不定还会说漏嘴……。 不过,现在最大的可能性是,那不是失误而是威胁——表示『我知道你哦』来施压,故意叫出没报上的名字。不过即便如此,思考她为什么会知道也不会白费。 「自言自语?你确实很喜欢自言自语啊,空空。刚才也在说毒药什么危险的话——不过这个习惯很危险,还是改掉比较好。现如今情报不知道会从哪里泄露出去。」 她笑嘻嘻地说。 「人常说一个人生活久了就会喜欢自言自语。空空,你是一个人住吗?」 「不是一个人住……」 以空空的感觉来说绝对是一个人在生活——因此『那件事』以后自言自语的时候就变多了的假设也能够接受。不过既然他受到『篝火』无微不至的照顾,事实上不能说是一个人住。 「嗯……那,什么『因为对手是我』啊?」 「因为对手是我,才会面对魔法少女『stroke』陷入苦战……不,我是说,我之前陷入了苦战,不觉得那孩子是会拖后腿的……会成为损失控制对象的魔法少女,不过这终究是因为我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这个说法是他独有的自虐性的,或是说毫无自觉的发言,但事实上——空空空面对魔法少女『stroke』发射的众多激光束手无策,而『仅仅』是因为在找手斧『切断王』时碰巧发现了魔法少女服并穿上,就简简单单地绕到了她身后。 架在她脖子上的武器确实是浓缩了科学结晶的手斧,但其实用裁纸刀或者叉子都可以,极端地说,直接空手掐住她的脖子也行。 重要的——必要的,只有逃出破坏倒塌的校舍时所用的服装。 反过来说。 只要有魔法的力量——她的魔法射击就会被瞬间打破。而且还只是『飞行』这个对魔法少女来说是基本的,极其初步的魔法—— 魔法能打倒魔法。 能打破魔法。 空空此时总算意识到了这个他已经亲身实践过的法则——当然,他立刻联想到。被残忍杀害了的……他和魔法少女『stroke』战斗的原因,魔法少女『pathos』。杀害她的犯人,应该也是魔法少女。 手杖『synecdoche』贯穿了拥有连手斧『切断王』都无法撕裂的高超防御力的服装。那也是用魔法贯穿了魔法——这次空空总算没说出声,只是在脑子里悄悄嘀咕。 「那……那个能击溃一栋校舍的魔法……那样不得了的魔法,在魔法少女们中,在你们小队中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吗?」 「我没那么说啊。我也好,『pathos』也好,『cogen』也好,要是被拿东西直接命中也一样不会没事的。」 「那么……」 也就是说,服装的防御力在魔法面前也没有意义。如果知道这件事,如果早点注意到这件事,情况说不定能够好转。一想到这些,虽然现在还不算晚,但也有些懊恼。 「但是,我们确实不像你想象的那么重视那个魔法,也的确不害怕它——这样一来,问题就在于那孩子的性格了。」 「…………」 「如果空空你能选择的话也会这样选吧?如果能在『pathos』和『stroke』之中选一个做同伴的话——也会选『pathos』吧?她的性格就是这么危险。」 真是根本无法想象,在现在的四国用那么醒目的方法使用魔法——钢矢说。即便是在说话小心谨慎的空空看来,也大致上能够同意。 就算能使用可以破坏一栋校舍的魔法,也没有人真的会用——虽说看见同伴被杀,以为空空是犯人,也不会那么歇斯底里地连续攻击。 对。 空空自己也这么想。 她使用的魔法在协同游戏中太过危险,再加上她的性格在协同游戏中也太过危险。空空容易被误解——而且最为不擅长的就是解开误会。而鹏喜总是随便臆测又歇斯底里。他们两人的相性最糟糕不过了。 即便如此,即便带着这种风险,空空依然认为这是『不得已的选择』,决定和她进行这场多半回以限时告终的协同游戏——但空空不否认。 他不否认,在为了鹏喜做饭的同时,其实还暗暗期望她逃走。虽然进行并完成协同游戏肯定是最好的结果,但如果她逃走的话,今后就不用吃苦头了,空空觉得那样也好。 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就是damagetrol——的概念吗? 「我光是觉得和她为敌的时候没有比那更麻烦的性格了……不过那孩子的麻烦性格在同伴之间也会被疏远吗?」 「这话说得有点过了……不过说到疏远的话,最会被人疏远的当然是我了。但是,姑且说句公道话,那孩子其实并不惹人讨厌。只是性格的一部分相当麻烦,要管理那个魔法也相当麻烦而已……即便如此,在你这样的普通人看来,当然会觉得『可惜』了。」 可惜。 这个词确实很合适。 不管使用的是什么类型的魔法,单是身为魔法少女这一点,一般就会觉得收拾掉太可惜了——空空好久没有被当做是普通人看待了。不过若是在他还是真真正正的普通棒球少年时也就算了,即便是在他隶属于地球扑灭军之后的现在,在魔法少女面前空空也只是个普通人。 只是个觉得魔法少女珍贵而可惜的普通人。 但是如果有人不觉得魔法珍贵,不觉得魔法少女可惜——那么他说不定会将好处置之度外,只关注坏处。对,比方说同样是魔法少女的话—— 「……『cogen』是这么想的吗?但是……作为杀掉的理由。」 空空向上瞥了一眼。 和先前不同,音乐教室不在他的正上方,不过是将意识投向顶层——如果『pumpkin』说的是真的的话,在顶层的音乐教室里,在那个隔音良好的教室里,那位懦弱的少女正在被本应是同伴的魔法少女杀掉……。 「在输给了我这个普通人的意义上,她作为魔法师确实派不上用场……但是也不用杀掉吧。如果只是没有理由特地来救她的话我还能理解,但为什么要冒着被我发现的威胁来杀掉她——」 嗯。 空空的意识在这一瞬间停止了。 不,怎么了? 为 什么现在他放弃了思考?当然是因为卡住了——整理了各种现状,在整理之前先把掌握了现状,思考之后,卡住了。 感觉像是撞进了死胡同,因此意识停止了——怎么了?感觉像是看漏了了什么决定性的东西——不对,感觉是忽视了什么。 感觉有些早就应该注意到的事情。 却看漏了。 对了,一开始会这么想是因为注意到了『魔法能打破魔法』这个事实——以此为轴心思考的时候,有种之前看到的景色都会逆转的预感。 为了应对这个冲击,意识做好了准备。 对了……是风险。 我眼中的风险,对魔法少女来说存在吗? 如果存在的话——或是不存在的话。 「…………」 「嗯?怎么了,空空?突然不说话了。」 「…………」 带着深不见底的笑容的性格恶劣的魔法少女似乎没有注意到空空的异变——不,本来钢矢就不怎么在意空空的反应。感觉即使空空突然倒立起来,她也会稀疏平常地带着差不多的表情笑着在一边看。 「没什么。」 空空依然装出平静的样子。 尽自己所能。这个方针、这个主义,不管面对谁都不会变。 「没什么,所以说……没有杀掉她的理由啊。会成为减法的碍手碍脚的家伙被排除了出去,反而遂了你们的心意吧?」 「关于这方面我们的看法有偏差啊——在我看来,空空反而应该支持我们才对。」 她说了令人意外的话。说出来了。 实际上,这个『提议』对空空来说太超乎想象了。 「所以我才会像现在这样在你面前现身。」 「现——身?」 「空空。」 魔法少女『pumpkin』。 杵摫钢矢说。 「你愿意和我做同伴吗?队长可以让你当。」 3 虽然是超乎想象的事情,但不是坏事——然而空空在这半年的军人生活中,完全染上了听到好事就要怀疑背后有隐情的习惯。 而且就算好事背后没有隐情,真的是好事,接受了这好事之后肯定也会吃苦头。虽然空空不会超自然地认为自己的人生被这样的命运束缚了,但他明白,高回报的事情理所当然地会伴随着高风险。 可是,即便考虑到这一点。 魔法少女竟然自己提出友好同盟。他本以为双方已经陷入敌对关系,不可能发生这种事了——再加上自动将主动权交给了空空,这完全是正中下怀。 何止是有考虑的价值。 虽然其可疑程度也足以让他拒绝了……。 「怎么了?我觉得这种事不用考虑吧。」 「需要——考虑啊。」 「优柔寡断的人成不了大事。」 「决断太快的人死得快。」 这不是以牙还牙的说法。 而是空空的经验谈。 空空之前因为自己不够瞻前顾后,好几次都差点死掉——这次大概也重蹈了好几次覆辙。有许多路都是因为下决断、做出判断太快了。 「但是空空能够得到魔法少女这一棋子。当然,以我的这个性格不可能像奴隶一样绝对服从你,但一定程度上还是会听你的指挥的哦?你不觉得在逃脱四国中这是个极大的好处吗?」 「确实,对我来说好处多多。」 而且虽然空空不会特地说出口,但她的性格并没有像她自己说的那么有问题。虽然有些扭曲,但也很安定。和『stroke』那样性格不安定的魔法少女比起来,还是很靠得住的。 可是。 「可是,我不知道和我联手,你有什么好处。」 「哎,不知道吗?」 她笑着说。 好像是觉得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空空却摸不着头脑,很有趣——但是,就算她摆出这种态度,不知道还是不知道。 在这种地方不懂装懂也没用。 「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进一步说,我连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触犯逃脱游戏的禁止事项都不知道……你有闲工夫管我的话,不如去救一救快要被『cogen』杀掉的『stroke』如何?」 「如果你命令我这么做的话,我去也无妨……不过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就是了。」 「…………」 「不用想的那么复杂吧?『metaphor』也对你提出了类似的同盟吧?你当时不是想要答应来着吗?」 「与其说是类似……」 不如说是似是而非。 她想把空空当做是『盾牌』——不,从她光明正大地说出『盾牌』这个词的语气来看,也许这个词里没有空空想的那些负面概念。是她特有的有点恶作剧的形容……。 可是,即便这样善意地看待证,此时『pumpkin』提出的同盟邀请也魅力太大,条件太好了——让人不得不犹豫。 事实上,如果她——杵摫钢矢这位少女真心想在短时间内迅速和空空空缔结同盟的话,就不该对他提出这么好的条件。她应该提出让空空多少有些为难的条件,以『交易』的形式来进行。 而她没有那样做,是因为她没有想到这么聪明的策略吗?还是因为她的性格让她做不出这种事来? 不是所有人都会采取最佳的战略。 有人会想不到最佳的战略,而即使知道是最佳的战略,也有人会拒绝——这种人有很多,而且只要存在这样的人,在现实中最佳的战略也不再是最佳的了。 「对我来说当然也有好处啊。没有好处,我才不会和普通人联手呢。我相信和你联手是打通这个游戏的最佳方法,才提出来的。」 隔了一会儿,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我明白你想要慎重一些的想法。但是不要忘了,时间不多了。」 「……?为什么说时间不多了?」 虽然这么说也有可能是为了让空空着急、失去判断力,但她之前的邀请那么直率,难以想象她会回过头来设置这种小把戏。于是空空直截了当地反问。 「因为我可以像现在这样自由地和你交谈的时间,只有在『cogen』杀死『stroke』所用的一小会儿而已。」 「…………」 现在。 正在杀掉魔法少女『stroke』。 那是——那句话的背后,是这个意思啊。 空空之前还疑惑,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自己队伍的同伴杀掉另一个同伴的时候,这么悠闲的来见他,其实正相反——正是在同伴杀掉另一个同伴的时机里,『pumpkin』才能来见他。 原来如此……虽然想这么说,但是还是不明白。之前的问题中,她为什么要来见空空这个疑问还没有消除——这样一来就好像是『pumpkin』被『cogen』监视着一样。 队长。 魔法少女『cogen』。 她到底是位怎样的魔法少女——完全抓不到本质。看不出真面目,甚至令人怀疑是不是真的存在。人面狗之类的反而可信度更高。 「那个一小会儿……大概有多久?」 「『stroke』也不会乖乖被杀……就算没有服装,多少也能做出些抵抗吧。不,在这个情况下,你让她脱掉服装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 她说了不明不白的话——不,到现在为止,『pumpkin』还没说出一项空空能明白的信息。但是脱掉了服装——换言 之就算无法使用魔法反而能『起到很好的作用』,是什么意思?不管怎么想都应该是起到不利的作用—— ——不对。 不是那么回事。 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能使用魔法的话生存率会上升、强度会上升之类的,是空空这样的『普通人』的看法。在『魔法能够打破魔法』这个条件下,在魔法少女之间的战斗中,能使用魔法也没有那么大的优势。 所以『pumpkin』想说的是,不瞎使用魔法,不使用强力过头的魔法反而比较好——空空是这样理解的。 这种理解十分正确。 也就是说,他无情地(在本人看来是绅士地)扒掉那位懦弱的、战战兢兢地少女的衣服,反而出乎意料地立了大功。 可是—— 「不过,即便如此也就再有五分钟吧。」 「……如果『stroke』从音乐教室里逃出来了的话,只要她逃走了的话,就不用担心这个了吧?」 「担心这个是担心哪个?你该不会是担心那个想要把你和校舍一起铲平的女孩子的性命吧……」 她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 「不过,如果『stroke』能聪明到察觉危险逃走的话,我也不用这么费心了……那孩子在这种情况下不会轻举妄动,只会等着『cogen』去救。」 「…………」 虽然空空觉得她说得有些自以为是,不过事实上,『pumpkin』作为队友,确实了解『stroke』,不是空空可以随便评论的。 而且空空其实心底也觉得鹏喜不会逃走,才把她放置在音乐教室……。 「我明白你是抓住这个空当来的了……可是姑且还是问一句。你不想救『stroke』吗?不觉得队友的性命比和我说话更重要……」 「我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说。但是你说的事从一开始就错了。在你看来——该怎么说呢,这并不是要处理什么队内纠纷。在我看来,我只是更加切实的——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性命而已。」 「…………」 「谁都会觉得自己最宝贵吧?」 空空听到她这样寻求自己同意,感到很困扰。 他并不确定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最宝贵——说不定也有很多利他性的人不认为自己最宝贵。和世人所说的不同,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自己——说不定反而是讨厌自己的人更多。 因此他不能点头——可是对于钢矢之前说的『保护自己的性命而已』这句话,空空基于自己的经历,不得不同意。因此他感到困扰。 想到为了保护自己的性命不知牺牲了多少人,舍弃了多少人,空空又怎能——责备她在队友即将被杀时为了活下来而前来寻求同盟呢? 不可能责备她。 「而且从道理上来说,『cogen』和『stroke』本来都是队友。只是包庇一方,支持一方的话,你不觉得有问题吗?这种时候不应该分辨正确之类的,而是应该保持中立。」 钢矢又补充说,不过这可能是她性格所致的玩笑话。就算不牵扯到性命,空空也不觉得面对同伴之间的争执,会有人采取这么值得钦佩的态度。完全不觉得。 「呼……」 空空长出了口气。 这虽然是用来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动作,但到了空空身上,在他有这个想法,并且准备付诸叹息或深呼吸的行动的时候,精神上就已经冷静下来了。即便不擅长烹饪,也是擅长切换的。 基于她提出的提议,还有伴随着给出的各种信息,空空想了很多,但在现有情况下,从中可以导出的结论有限。或者说只是得出结论根本没用。没用意义。 现在既无法判断真假也无法询问真意,那就只能赌一把了。这就是空空得出的结论——他认为与其小心谨慎地将选择延后,不如投身于一个不动摇的战略。 空空只学过初中一年级数学的开头部分,因此并没有详细了解过这个用语,不过他作为赌徒所使用的这个技术就是基于所谓的『期望』而得出的。 他在现有的战略中,没有选择概率最高的战略,而是选择了期望最高的战略。 这对赌徒来说是基础中的基础,但要做到确实最难的。更何况是要贯彻始终——如果不是空空这样的人,可以说是完全不可能。 不,就算是空空这样的人,只要情况允许,也是不可能的。就像他之前在四国作出的其他赌博一样,是完全没有选择余地的——被逼到绝境,没有其他路线,才做出的赌博。 但是这次不同。 他绝非被逼到绝境——只是被逼近了而已。那么他要寻找的就不该是活过当下的最佳方法,而是活过未来的最佳方法。 如果只考虑眼前的话,他和鹏喜的『契约』基本已经缔结完毕,现在跑去救她似乎是良策——但她的性格在协同游戏中颇有问题。这样一来,虽说钢矢的性格也一样有问题,但比较而言还是想和钢矢成为同伴,这一点就和她说的一样——而且,恐怕没有办法让两人同时成为同伴。 因为根据目前听说的,『stroke』会被『cogen』杀掉这个发展情形,正是钢矢向空空寻求同盟——而且是对自己不利的同盟的缘由。 这不光是指她偷了这个空子来找空空——还意味着如果『stroke』不被杀掉,『pumpkin』就不需要空空。 如果看错了流动性发展的分界,就会对期望产生误判。 「…………」 不知道什么是真的。 但是,即便不是在现在的四国,在外界也一样如此——无法相信任何事,无法相信任何人,现在这对空空来说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了。 所以只要她,只要『pumpkin』在对空空提出同盟时想出了能让空空接受的理由——不论是真是假——事情就全都解决了。不,虽然什么事都没有解决,但可以向下进行了。 向她本人提问也无法期待得到正经的答案——他已经充分了解杵摫钢矢性格的扭曲了。而且,即便她给出了正经的答案,空空也必须要考虑那个答案是不是真的。这样一来,还是由空空自己想象合理的答案比较合适。他这么认为。 而这个答案他已经猜到了八成。 对。 其实应该早就注意到了——空空不小心忽略了的『魔法能够打破魔法』,这条存在于和四国逃脱游戏无关之处的严酷规则。 以此为前提回顾至今为止的事情发展,——答案显而易见,真相显而易见。虽然无论怎样都无法确认这个真相是不是真的是真相——但此时应该选择的道路是。 「我明白了。」 思考之后。 话虽如此,实际上在长出一口气、重新摆正心态后,他只思考了几秒钟——总之,空空径直看着钢矢的眼睛说。虽然对方态度轻浮,但他依然摆出认真的表情。 「我就和你联手吧——但是,我不当队长。由我们两人商量做决定。」 4 「……不当队长是因为讨厌担责任?」 杵摫钢矢对空空的结论感到惊讶。 当然,考虑到她的性格,空空也没有期待她做出欢呼雀跃的反应,不过他也没想到会遭到这样充满怀疑的应对。 只不过,空空只是觉得她会有这个反应有些意外而已,而本身听到空空愿意结成同盟却不要主导权的结论,大概没有几个人会不表示疑义。 『pumpkin』大概想空空刚才听她提出队长可以让他当的时候一样,对于空空主动放弃优势的结论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是 不自然——如果只是赌气地爆发的话,估计会觉得难以和这种人组队。不止是钢矢,估计不会有人愿意和光是赌气嘴硬的赌博师组队、同生共死吧。固执的赌徒和鹏喜歇斯底里的性格在难以处理上不相上下。 但是对她来说幸运的是,空空说出这句话并不是因为赌气或反抗心理——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虽然如果没有类似的心里是想不出这一点的,但这当然是因为其中有他觉得合理的胜算才提出的条件。 「我讨厌的不是担责任而是背叛……你因为对队长『cogen』心怀不满,才钻她的空子想来和我组队,对吧?综合你说的话,就是这个意思——但是我一点也不认为我会是个好队长。如果我当了队长,也像『cogen』那样指挥的话,你说不定会背叛身为队长的我,又去跟别人组队——既然这样,我不需要队长这种『不安定』的立场。我想和你构建出用合议制得出结论的关系。」 「……用合议制做出决断会花时间。我刚才说了吧?优柔寡断的人成不了大事。」 「而我的回答是决断太快的人死得快——我们还是活得久一点吧,钢矢小姐。」 空空勉强叫了她的名字。 虽然终究无法直呼其名。 不过似乎是有了效果。 「活得久啊——如果这个结论是为了构建长久的友好关系的话,我自然会接受。」 钢矢说。 「但是,讨论也得不出结论的时候,就由你来决定,这样好吗?」 「……这个嘛。既然你这么说,那也无所谓了。」 这是个不明所以的提案。 这句话让人觉得她才是讨厌担责任。 「我不是讨厌担责任——我啊,空空。我虽然最宝贵自己,但同样程度地,也最无法相信自己。仅此而已。」 「…………」 如果真是仅此而已的话那还真是不得了,但空空不觉得是仅此而已。 然而这句话难以深究。而且她又说:「比起这个,空空。我有件事想问你。」立刻改变了话题——改变的方向是理所当然的,自然要问的问题。 「你嘴上说着决断太快的人死得快,但得出结论却相当地快嘛。能告诉我你判断的基准吗?为什么你不要『stroke』,改要和我组队了呢?为什么选择了我?」 「虽然我没有选择了你的感觉……」 结束了主导权的互相谦让——根据看法不同也许是互相推脱,似乎就必须解释这一点了。实际上,他在听到时间限制之后立刻就得出了结论,难免被人当做是着急了随手『选』的。虽然对于『pumpkin』来说空空是着急选的还是仔细选的都一样,但说实话还是有些在意。 「哎,主要还是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我就会有危险……」 他煞费苦心想要给这个事实找个帅气的理由,却想不出好『借口』。想来想去,只得承认钢矢说的『宝贵自己』占了主要原因。 「虽说无可奈何……但我至今为止产生了许多误会,感到懊悔。如果早一点注意到的话,就能有别的应对方法了……或者说,面对各种各样的事态都能有办法应对,说不定谁也不会死去了。」 「你说的谁也不会,是指谁?」 「主要是指你的队友啊。登淀证、秘秘木疏……还有手袋鹏喜。」 不。 这些对空空来说终究只是隔岸之火——曾经是。所以,无论空空怎样应对,都不一定能就得了她们的名。原本空空来四国的原因,也就是任务中,就不包含解救魔法少女。 就算她们——或是魔法本身是现在发生在四国中的异常现象的原因,空空该做的也最多是调查而已。 原本是这样。 「呼……所以至少要救下我?」 这种问法明显是在确认『不是这么回事吧』。通过之前的对话,就像空空某种程度上掌握了钢矢的性格一样,钢矢也在某种程度上,或是更加深入地掌握了空空的性格。 她理解了。 空空空的性格不会体谅别人。 「嗯……」 空空只是暧昧地点头。 无法肯定也无法否定。 「只是,至今为止我搞错了很多事,说不定今后也会搞错。说不定会错得很离谱,做出错误的判断——所以姑且让我确认一下好吗?我的想法是不是对的。」 「想法。」 「也许该说是……推理。」 感觉和推理这个词很不搭。说实话,他自己觉得比起推理更像是瞎猜——空空本来就对自己的思考能力没什么自信。 不敢怎样,空空已经得出了结论。得出来了。 即使钢矢不会回答空空的问题,也会回应他的确认——本来就是她先问空空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空空确实有责任解释,而且如果现在展现出他『有本事』,也能将今后的发展导向对空空有利的方向。空空这么想着,首先从提问开始——他将一不小心就会展现出他『没本事』的风险埋藏到了心底。 「首先,我推理的主干……不对,主轴是『魔法能够打破魔法』。也就是在用魔法的人之间,魔法并不太受重视。」 「不受重视这个看法太极端了……人会说话,这在其他动物看来大概就像魔法一样吧?即便知道其重要性,但因为太过理所当然而无法获得实在感,无法察觉……大概是这种感觉吧。」 由于她扭曲的性格,不肯正面肯定,但还是告知了问题的正否。 这是和预想一样的答案。 「现在确认这个虽然有点晚,不过我可以把你们魔法少女小队看作是四国的绝对和平联盟『制造』出来的吧?也就是为了和地球战斗而组成的小队……你们身为魔法少女和四国现在的状况无关,对吧?」 「?你问得相当不安啊。这很重要吗?」 「对我来说是的……不,归根究底我没有必要询问你们的真实身份,不过在我这个普通人看来,弄清楚你们的所属才比较放心。确实,即便你们其实是地球扑灭军的先遣队也无所谓。」 「……不用胡思乱想,也不用担心,我们就是隶属于绝对和平联盟的。不过在这个情况下没有办法证明就是了。」 钢矢说。 感觉她游戏吃惊——对于不是讽刺,而是真的在『胡思乱想』的空空,她也许是有些困惑。 「不过确实像你说的,就算无法证明,就算是假的,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困扰。只要我们不是设置出现在四国进行的逃脱游戏的人。」 「这个可能性当然没有完全消失……」 不过,考虑现在的情况,还有至今为止的经过,这种可能性确实非常低。毕竟现在至少死了两个人——『stroke』被杀的话就是三个人。 如果用『损失控制』的方法思考的话,也许能把这归为必要的牺牲……但从『stroke』对『pathos』死亡的反应来看,很难任务这一切都是按照计算好的进行的。如果有人能够连那种歇斯底里的性格、连那种激昂的感情都『控制』住的话,他就只能投降了。 所以。 这种情形……至今为止的经过,不可能是在某人的控制之下。 没有所谓的黑幕——没有导演出她们的死亡、写下大纲的脚本家。空空现在直面的这些事终究不是游戏控制者,而是玩家之间的事。 ……这也就意味着空空的任务:调查四国,现在完全没有进展……一周之期在一刻刻消磨,却什么也没有干成。但是,如果承认这一切都无可奈何的话,有一个情况、有一个反面就显而易见了。 能有一个推理了。 「……我记得证说过。说她没有像我这样厉害的头衔——」 「什么嘛。管我叫小姐,却对小证直呼其名啊。」 这个无关的细节被抓住了。钢矢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当然实际上她就是在开玩笑。 「既然这样你不如叫我小钢矢。」 「……杵摫小姐。」 她自己说的没有时间,就不要打断话题了吧。不过这与其说是她的性格造成的,不如说是她随时随地精神上都留有余地的处事姿态造成的。这虽然是个危险的处事姿态、生存方式,不过肯定比遇事就东跑西窜、费劲千辛万苦的空空要活得轻松。 不过话虽如此,空空也不能顺着她的这种姿态,让杂谈开枝散叶,便无视她继续说。 「该怎么说呢,总觉得是针对我自我介绍时说的室长这样夸张的头衔,表示她即使没有什么头衔也比我厉害……反过来说,如果在绝对和平联盟中魔法是理所当然的东西的话,魔法少女也是理所当然的东西——这样的话,证就——你们就不像我以为的那么宝贵了。这样一来,就更不觉得你们是设置这游戏的人了……不管怎么想,这次事件的规模都不是某个人引起的。要把这当成是地球干的,我觉得还为时尚早……但可以断言,不是区区几个女孩子能干出来的。」 「……假设。」 钢矢说。 「假设,绝对和平联盟是掀起这个事态的主犯——那也和我们我们这些小喽啰无关。你是这个意思吧。」 「…………?嗯,对。」 空空明明没有想到这一步的『假设』,对方却说了这么深入的话,感到有些不自然。不过空空估计这也是某种玩笑,便随便点点头,没有理她。 主犯是绝对和平联盟。 早在几个小时前,他的部下兼负责照顾他的『篝火』——冰上并生就已经从不明室室长兼左在存的母亲左右左危那里听到了这个假设、这个假说。但空空没有和外界联系的手段,这个假说完全超出想象,根本不值得考虑。 这很难说是个失误。 如果现在就连考虑到那种可能性的话就更要陷入穷途末路了——再现在这个阶段考虑到那一步本来就没用。 他要。 考虑这次的主犯,得等到明天了。 「……因此,你们魔法少女『summer』队只是各自为了实现对自己有利的发展而行动的普通玩家。这样一来,就能看出情景了。」 「看出情景?」 「不,倒不是说这情景之前都看不出……『身在其中』的你说不定无法理解,不过我总感觉自己是被『魔法少女』这个煽动人心的词语迷惑,错过了理所当然而重要的东西。」 「是说先入为主的观念太强烈了吗?确实,对于我们来说魔法师理所当然的东西,不理解你这种感觉……」 空空不擅长解开误会,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缺点,但这次却是他误会了对方。就像空空被当做英雄会感到苦恼一样——空空这次是把魔法看得太巨大了。 「但是如果不把你们用的那些看作是魔法,假设是普通的技术技能,情况很有条理了。像你说的一样,我太胡思乱想了。应该想得更简单易学——转了一圈终于走到了这里,太笨了。这种叫什么来着?什么什么剃刀……」 「奥卡姆剃刀呀。」 被她用讽刺的语气说了出来。记忆太过模糊,即便听到也不确定,但记得应该是情况越复杂、越要提出冗余的意思。用墨菲定律来说,就是困难的数学题答案不是0就是1。 这次的答案。 从0或1中间选的话——是0。 「不管怎样,到这里就确认晚了。只剩下对答案了。」 空空说。 「如果你觉得不必要的话,不对答案也可以……」 「我不觉得有必要。」 说着,钢矢看了一遍实习室的时钟。其实她也没有一直算着时间,因此这不过是她为了向空空显示她『在意时间』而做出的过度表示。 「可是,难得有时间,还是想让你炫耀一下呢。名侦探空空的推理。」 「杀害魔法少女『metaphor』登淀证的是。」 听到钢矢带着讽刺的催促,空空从结论说起。尽量不带任何感情——不过对于这件事,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可投入的感觉就是了。 「你们的队长魔法少女『cogen』对吧?」 「呵。」 她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这应该是苦笑,和她之前露出的坏笑不同,显然意味着空空的答案是正确的。 5 说实话,魔法少女『pumpkin』——杵摫钢矢不想给空空选择的余地。她摆出飘飘然的态度,嘴上说着交出主导权甚至决定权,但完全不想退让重要的底线——也就是说,不论空空说的有多么离谱,她都会随便奉承一下,适当修正一些,只为结成同盟。 她在魔法少女小队『summer』中,由于年龄等原因处于孤立的位置——既然不是头头也不是队长,这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位置了——可是身处那样的位置却能在队内保持一定的存在感,就是因为她非常能掌握其中的要领了。 因此她才感到意外。 因为空空明明还没有得到那么多信息——却漂亮地说中了以现状来看导出可能性很低的答案。 因此她感到高兴。 「呵。」 不由得笑了出来。 对她来说,笑是一种模式,几乎没有忍不住失笑的经验。一想到自己打心眼里笑出来的时候竟然是这样笑的,就感到有些讨厌。 这先放在一边。 「答得好。」 她不得不说。 她本来就打算这样说,但空空真就答对了,结果这句话变得乏味而直白了,这可不是她的本意。 当然,空空空有才能、头脑清晰的话,她作为『pumpkin』是应当感到高兴的——可是在直觉上总是无法接受他头脑清晰这个事实。 算了。 就算她不能接受空空——只要空空说能接受她,当然就没问题了。 「正是这样——杀害我们的同伴『metaphor』的『犯人』正是我们的同伴『cogen』。『metaphor』其实并不是违反规则死掉的……队,她是被杀死的,就和你说的一样。」 「这样啊。」 空空空简短地点头。 完全看不出动作中包含感情。而他又不是像机器人那样无感情,实在不好对付。 据『pumpkin』所知,证对空空的态度相当友好——但明确她不是『死去』而是『被杀』时,空空却不会动摇。 「『cogen』就是这样的家伙——擅长『杀死同伴』的类型。该说是类型,还是属性呢。现在要杀掉『stroke』,对那孩子还是虽然是个苦涩的决定,但其实并不稀奇。」 「……虽然是个苦涩的决定,但不稀奇。说实话这种形容我不太理解。」 「是吗。哎,不了解『cogen』的人大概确实无法理解——我也很难说理解她。所以你也不用逼迫自己理解。」 说着,钢矢觉得,如果给这个女装少年——不对,这个少年解释的话,说不定他能理解『cogen』。 不把同伴当同伴,不把人当人地杀掉——她不是这种性格,而是在认为同伴是同伴,认为人是人的同时又将他们杀掉。空空空说不定能理解这个性格。 「既然这样,我就不去理解 了。」 空空少年说。他也有听话的一面。不,这孩子原本就不扭曲——只是为了配合周围拟态,结果看起来扭曲而已。 「那就继续对答案——可以吧?」 「嗯,没问题。」 不过大概没有意义,她把这句话留在了心里。之所以没有意义,已经不是因为『反正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会肯定』,而是因为『反正他都会答对』——不过却觉得如何开口承认这一点的话,就和认输一样了。 「杀死魔法少女『metaphor』的是魔法少女『cogen』——而现在,魔法少女『cogen』正在最上层杀『stroke』……那么杀害另一位魔法少女。杀害和我残杀过的魔法少女『pathos』的,也可以认为是魔法少女『cogen』……不如说,我觉得必须这么认为。如果像你刚才说的那样,魔法少女『cogen』的兴趣是杀死同伴的话。」 「不是兴趣了啦。怎么可能有那么猎奇的家伙。」 钢矢姑且回护、或是说包庇了一下,不过她也觉得『杀死同伴』是『兴趣』这个形容说不定意外地点出了『cogen』的本质。至少比『虽然是个苦涩的决定但并不稀奇』这个难以理解的形容,更加。 ……理解本质的话也挺糟的。 如果空空空成了『cogen』的理解者的话,和他组队就没有好处了——要避开危险人物,却跑到同样——甚至更加危险的人物手下,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不过,这一点也和你说的一样——『答得好』啊。杀死『pathos』的也是『cogen』。现在说这话也许有些晚了……死在眼前的『metaphor』姑且不论,关于『pathos』,亏你能明白过来呢。」 「所以说,就像我刚才说的,正相反。正是因为明白了『metaphor』是怎么回事,才弄明白『pathos』这边。也说不上是什么厉害的逻辑推理……根据就是总觉得奇怪。」 「什么奇怪?」 「都说了是『metaphor』……证的死。我一直以为她是违反规则死的,被炸死的……我一直以为在现在四国进行的游戏中,不管表现得多么自信,也不知道会在哪里踩到地雷,可是那之后过了一天,结果我完全没踩到那种地雷,活了下来……我就想,从概率上看,她真的会在那时踩到地雷吗?」 「……即便连被同伴杀死都有可能?」 「对。」 钢矢故意用比之前更轻佻的语气说,但空空听到后平静地点头。 「不过这也是因为你告诉了我『cogen』正在杀『stroke』这个信息……。如果我还以为『cogen』的特征是关心同伴的好前辈的话,是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的。」 「哦……」 完全相信那个『stroke』的话,有点太耿直了。不过如果他从『metaphor』或『pathos』那里听到过什么的话,就不会这么看『cogen』了,因此情报源肯定只有『stroke』一个。 因为『metaphor』固然也是,而『pathos』身为小队的头头,说不定比钢矢更加害怕、警惕『cogen』的性格和魔法……。 如果空空太过耿直,在今后的共同战斗中固然是个不安的要素,但如果太过敏锐,又会形成能够理解『cogen』的性格。两个结合起来考虑,相加除以二,就觉得正正好了。 「杀了『metaphor』,杀了『pathos』,现在又要杀『stroke』——因此你害怕、恐惧下一个就是自己,感到自己有危险,便钻了『cogen』的空子,来向我提出同盟……对吧?这个理解对吗?」 「是啊……我确实感到自己有危险,但我有点不喜欢『害怕』、『恐惧』这种说法。」 「啊,抱歉。我说的有点过。对不起。」 他道歉了。 看来他这孩子说话不太会顾虑到别人的感情——不过,钢矢这里说的『不喜欢』,并不是因为——『害怕』『恐惧』这种说法把自己当成是胆小鬼。 说『害怕』,就好像那只是有可能而已——说『恐惧』,就好像没有实体一样,因此她才说『不喜欢』。 自己有危险。 这是俨然存在的事实——正因为如果不加以应对的话会切实威胁到杵摫钢矢的生命安全,她才冒着危险来见空空。 不过,虽然冒了危险也是俨然存在的事实,但她却没有『冒了危险』的感觉,不,感想——只是单纯觉得自己『做事精明』。 这就是她的性格。 是性格,也是问题。 不管怎样,在解释这些知青,她更小知道空空把握了多少事态——推理了多少。而且如果随便解释,解释过度的话,即使结果是他进一步推进推理,也会产生问题。 从那么一点信息中,能推理出多少呢? 钢矢现在想知道的是这个。 所以。 「你不用道歉。」 她只说了这句话。 「确实。」 然后又继续说。 「我确实是因为宝贵自己的性命,才来见你的——可是,真亏你能明白呢。我确实说过『cogen』要杀『stroke』,但可没说过『cogen』是接连杀害同伴的魔法少女哦?」 「因为我知道一位比起杀死敌人、杀死了更多同伴的战士……不过有一点不一样就是了。」 空空说了个不成理由的理由。 现在他消灭了众多『地球阵』,数量多寡已经逆转了,但那个『比起杀死敌人、杀死了更多同伴的战士』正是曾经的空空空本人。就算是精明的钢矢也不可能知道这个——觉得这件事不成理由也无可厚非。 「继续说的话……我会觉得杀死『pathos』的人是『cogen』,确实是因为直觉上发觉杀死『metaphor』的人是『cogen』,但杀害方法却是从『pathos』的死相上推理出来的。」 「杀害方法……」 「对。也就是魔法——」 空空从烹饪实习室中的窗户里看向被『stroke』的激光炮残忍毁坏的校舍。不,他并不是想看校舍,而是要从中追逐曾经在那个校舍中的那个教室里被杀的秘秘木疏的想象。 「一开始,我想的是要怎样杀死那个魔法少女——虽然『是谁』也很不可思议,但『怎样』更不可思议。因为我在她被杀的前一晚,直接和她对决过,而且输掉了……。不是我自夸,我姑且也是地球扑灭军中颇有势力的『战士』,却赢不了她……又有谁能赢得了她?」 「虽然不是胜负的问题就是了——所谓厮杀。更何况是单方面的杀人。」 「我也觉得是这样。」 空空似乎不在意钢矢的打岔,干脆地肯定了她的意见。 「在魔法少女面前,我只是个『普通人』——但是,即使我更早察觉到魔法能够打破魔法,我也无法解决什么魔法能够杀死疏小姐这个问题。杀害现场就是那么不自然——用一句话说,就是『正好杀了一人份』的山海现场。除了『杀人』以外什么也没有……我觉得。」 「…………」 哎,就是这样。 从钢矢的立场来看,这是不言自明的,不用多说的情况——但空空搜索现场的时间并不长,却能得出这个结论,真是不简单。不过在少女被杀的教室中,能够观察出这么多,这种不简单到底 是好事还是坏事,就说不清了。 「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做到这件事——我思考了这个问题。犯人是熟练的杀手吗?但是那样的话,感觉不该是『正好』杀死,而应该多杀一下才对——子弹要射两发,要注意补刀,这些虽然是电影里的只是,但感觉比『正好』杀死要合理一些……。『正好』杀死的做法,虽然一眼看去可怕得令人发抖,但同时也感觉是种无用的拘泥,不必要的美学。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容易招来不测事态的行为……」 「…………」 「所以我总觉得,『不是有意的』、『结果就变成这样了』、『不得已只能这样』的可能性更高——可是想想那种情况是不是真的可能,终究还是想不明白、不能理解。即使……」 空空的视线从窗外转回钢矢身上。 与其说是钢矢,不如说是在看她穿着的服装——那样的话其实看他自己穿的服装也能起到一样的效果,不过他说不定觉得自己穿着这种轻飘飘服装的样子无法直视。 「即使犯人是魔法少女也一样……到底要用怎样的魔法,才能制造出那种魔法般的情况、尸体,我对此感到疑问——但是仔细想想的话,其实不用想得那么复杂。」 想想看其实不用想,这真是句奇怪的话,但这也许正是奥卡姆剃刀。钢矢想着,没有说话,继续听空空说。 她知道『答案』,已经猜到之后会说什么了——但只要时间允许,还是想听他说。这既是因为她预想到这些话在今后可能会以各种形式排上用场,也有单纯的兴趣、好奇心等其他感情。 「因为我在之前——就亲眼看见过这种魔法。不,何止是看见过,也许该说是体验过——毕竟是武器被破坏,头上被狠狠地打了一下。」 「…………」 「对。魔法少女『pathos』使用的魔法,就能制造出那个现场——」 『破坏丸』,空空突然说。钢矢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完全不知道,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不过听下去便知道那是他使用的武器,日本刀。 遭遇之初,空空用那把日本刀砍向刚遇到的『pathos』——然后遭到了反击。 「『破坏丸』是我在四国时要抱着不离手的贵重武器……而它却被一根玩具似的手杖打得粉身碎骨,这让我很受打击。没想到竟然能做到这种事,吓了一跳。现在想来,那就是科学输给了魔法……但是之后不久,我又被同一根手杖打了头,昏了过去,被抓了起来。这实在很奇怪,为什么被能粉碎『破坏丸』的武器、魔法打到,我的头却没有碎掉——」 「……一般来说,会认为是『pathos』在打你的头的时候手下留情了吧?」 「嗯,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魔法是可以调整力度的,『stroke』会没有限制、不加控制地发射激光炮,只是因为她的性格如此。但是,这种想法也许可以更进一步。这种『调整』——或是说『控制』手杖打击的威力,才正是『pathos』的魔法。」 「…………」 「『正好』打碎『破坏丸』的打击——『正好』让我昏过去的打击。表现出这种不多不少的『正好』,才是她使用的魔法——这么想的话,谜团也就解开了。她『正好』被杀死的尸体。用魔法少女『pathos』的魔法就能实现——」 杀害秘秘木疏的手段。 那就是——秘秘木疏的魔法。 从空空的立场、视角来看,在看见插在她胸口上的手杖『synecdoche』的时候就该有这个直觉了——实际上,他现在说不定正在后悔自己察觉得太晚。也许觉得自己大意了。也许觉得自己的解答还没有到及格分——但是从钢矢的立场、视角来看,已经足够是满分,不,超越满分了。 魔法少女『pathos』的魔法。 它和『stroke』的魔法不同,难以理解——话句话说就是隐蔽性高、看不出本质。能够看破这种魔法,真是不简单,亏他能明白。 但是。 超越满分的只是对魔法少女『pathos』的杀害现场的分析,有关整体构造还没到一半——只是知道杀害方法,还是不知道犯人。 「也就是说。」 钢矢故意说些错话。 「『pathos』是自杀的了?用自己的魔法杀死自己——『正好』杀死自己。以自己的意志从游戏中和人生中退场——」 「我不是魔法少女,也不知道魔法能不能用来自杀……」 空空身穿魔法少女服,却说出这种话。但是,钢矢觉得还是和善一点别吐槽这一点了。顺便一提,她很少对别人和善。 「不过总觉得『魔法』是依靠意志力的,很难用来自杀。也就是说,在机能上只是想着『死吧』就『会死』实在太危险了——比起这个,自然会想、会觉得是被别人用同样的魔法杀死的。」 「…………」 「但是和『穿上服装就能在天上飞』不同,『pathos』的『正好』和『stroke』的『激光炮』应该不是任何人都能使用的魔法。如果任何人都能使用的话,『pathos』只要从背后对着逃跑的我放『激光炮』就行了——用威慑射击就足够拦下我了。反过来『stroke』也不用乱射『激光炮』,只要用手杖打击『正好』破坏校舍就行了。厄,『stroke』那边,就算是她激动得失去了正常判断……」 不,空空摇摇头。 「这些都是后加上的想象,实际上,我是在从你口中得知真相之后才明白过来的。但是,从刚才的话来看,魔法少女『cogen』要杀魔法少女『stroke』,而我让『stroke』脱掉服装可能会让她花更多时间。你是这么说的吧?」 「是这么说的。」 「深入解读这句话的话——同伴杀手、魔法少女杀手魔法少女『cogen』身为魔法少女,面对不用魔法的对手时非常弱。听起来像是这样。于是我就想到了——魔法少女『metaphor』的魔法,该不会是『爆破』吧。」 「…………」 「『stroke』的魔法是直线轨迹的『激光炮』,而『metaphor』则是集中一点的『爆破』……我想。而她的脑袋该不会就是被那个魔法炸飞的吧?她不是因为违反规则死的,而是被杀死的——而且是被『自己的魔法』杀死的。」 「而且……不是自杀。」 「一旦认定是『cogen』干的,再思考的话,就能连锁式的知道『cogen』使用的魔法了——是能够使用其他魔法少女用的魔法的,『复制』一类的魔法。用敌人的魔法打倒敌人,是为了打倒魔法少女而特化的魔法——也就是说,『cogen』不是用魔法的,而是用模仿的——」 「严格来说。」 钢矢订正他说。 「不是为了『用敌人的魔法打倒敌人』,而是为了『用友方的魔法打倒友方』,『用同伴的魔法打倒同伴』而特化的魔法——哦。明白了吧?她无法成为头头的原因,还有她当上了队长的原因。」 「……因为她了解所有同伴的魔法,完全清楚它们的长处短处、好处坏处……因此能够随心所欲的指挥、控制——损失控制?」 「与其说是随心所欲,不如说是心想事成——但是,这样的话不能当头头。」 「你是说……太过优秀的人不能立于人上吗?」 「简单的说就是这个意思,但问题点不在于优秀,而在于不知深浅——没有人会想让看不出真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爬到自己头上?更何况对方对于自己的 后记 想想看,人类这种生物只要遇到谜团就忍不住想要解开。但我认为这不是因为知性的好奇心洋溢,或是任何人都具备名侦探的资质之类的好事,而是为了活下去必须这么做。也就是说,生活在人类社会中,『不懂的东西就维持不懂放在那里』是带有可怕的危险性的行为,或是说太过没有远见的问题行为。对于『有点奇怪!』的东西最终『算了』的话,往后会吃苦头,我想这是大家都隐约知道的不言自明的真理。在这里,麻烦的是,虽然明白『不懂的东西就维持不懂放在那里』是对活下去有风险的行为,但如果一直盯着谜团的话,也难以生存。或是说,这世上基本上到处都是不懂的东西,越想陷得越深,结果为了完成『活下去』的目的,就必须在某个时候放弃才行。总会遇到一个『虽然搞不清楚,但只能干了』的时候,而如果不行动的话,也许就算不上是活着,算不上是人生了。解开谜团不一定都是有利的,反而也可能因为解开了谜团而陷入危机……这些也可以说是一片谜团。感觉像是被浓烟围绕一样。 本书是『悲鸣传』的续篇。很少有书会让作者如意惊讶于续篇的存在,不过总之这是英雄?空空空之后的故事。他这位十三岁少年的『想太多了』和『不经思考』感觉变本加厉了,但如果把这也当成是成长的话,我还真没写过成长这么快的主人公。他是能拯救人类的英雄,在本书中也和众多谜团遭遇、碰撞,有时甚至要被谜团压垮,这就是他用他的人性面对这个困境的英雄传说——吧?总之『悲痛传』就是这种感觉。 这篇小说基本上是跟随空空空同学那有时完全是空转的思考,记过变得比『悲鸣传』还长。后面再有续篇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连作者都完全不知道。得想个办法才行……总之,无比感谢耐心等待本书完成的讲谈社文艺图书第三出版社和各位读者。再见! 西尾维新 想想看,人类这种生物只要遇到谜团就忍不住想要解开。但我认为这不是因为知性的好奇心洋溢,或是任何人都具备名侦探的资质之类的好事,而是为了活下去必须这么做。也就是说,生活在人类社会中,『不懂的东西就维持不懂放在那里』是带有可怕的危险性的行为,或是说太过没有远见的问题行为。对于『有点奇怪!』的东西最终『算了』的话,往后会吃苦头,我想这是大家都隐约知道的不言自明的真理。在这里,麻烦的是,虽然明白『不懂的东西就维持不懂放在那里』是对活下去有风险的行为,但如果一直盯着谜团的话,也难以生存。或是说,这世上基本上到处都是不懂的东西,越想陷得越深,结果为了完成『活下去』的目的,就必须在某个时候放弃才行。总会遇到一个『虽然搞不清楚,但只能干了』的时候,而如果不行动的话,也许就算不上是活着,算不上是人生了。解开谜团不一定都是有利的,反而也可能因为解开了谜团而陷入危机……这些也可以说是一片谜团。感觉像是被浓烟围绕一样。 本书是『悲鸣传』的续篇。很少有书会让作者如意惊讶于续篇的存在,不过总之这是英雄?空空空之后的故事。他这位十三岁少年的『想太多了』和『不经思考』感觉变本加厉了,但如果把这也当成是成长的话,我还真没写过成长这么快的主人公。他是能拯救人类的英雄,在本书中也和众多谜团遭遇、碰撞,有时甚至要被谜团压垮,这就是他用他的人性面对这个困境的英雄传说——吧?总之『悲痛传』就是这种感觉。 这篇小说基本上是跟随空空空同学那有时完全是空转的思考,记过变得比『悲鸣传』还长。后面再有续篇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连作者都完全不知道。得想个办法才行……总之,无比感谢耐心等待本书完成的讲谈社文艺图书第三出版社和各位读者。再见! 西尾维新 想想看,人类这种生物只要遇到谜团就忍不住想要解开。但我认为这不是因为知性的好奇心洋溢,或是任何人都具备名侦探的资质之类的好事,而是为了活下去必须这么做。也就是说,生活在人类社会中,『不懂的东西就维持不懂放在那里』是带有可怕的危险性的行为,或是说太过没有远见的问题行为。对于『有点奇怪!』的东西最终『算了』的话,往后会吃苦头,我想这是大家都隐约知道的不言自明的真理。在这里,麻烦的是,虽然明白『不懂的东西就维持不懂放在那里』是对活下去有风险的行为,但如果一直盯着谜团的话,也难以生存。或是说,这世上基本上到处都是不懂的东西,越想陷得越深,结果为了完成『活下去』的目的,就必须在某个时候放弃才行。总会遇到一个『虽然搞不清楚,但只能干了』的时候,而如果不行动的话,也许就算不上是活着,算不上是人生了。解开谜团不一定都是有利的,反而也可能因为解开了谜团而陷入危机……这些也可以说是一片谜团。感觉像是被浓烟围绕一样。 本书是『悲鸣传』的续篇。很少有书会让作者如意惊讶于续篇的存在,不过总之这是英雄?空空空之后的故事。他这位十三岁少年的『想太多了』和『不经思考』感觉变本加厉了,但如果把这也当成是成长的话,我还真没写过成长这么快的主人公。他是能拯救人类的英雄,在本书中也和众多谜团遭遇、碰撞,有时甚至要被谜团压垮,这就是他用他的人性面对这个困境的英雄传说——吧?总之『悲痛传』就是这种感觉。 这篇小说基本上是跟随空空空同学那有时完全是空转的思考,记过变得比『悲鸣传』还长。后面再有续篇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连作者都完全不知道。得想个办法才行……总之,无比感谢耐心等待本书完成的讲谈社文艺图书第三出版社和各位读者。再见! 西尾维新 想想看,人类这种生物只要遇到谜团就忍不住想要解开。但我认为这不是因为知性的好奇心洋溢,或是任何人都具备名侦探的资质之类的好事,而是为了活下去必须这么做。也就是说,生活在人类社会中,『不懂的东西就维持不懂放在那里』是带有可怕的危险性的行为,或是说太过没有远见的问题行为。对于『有点奇怪!』的东西最终『算了』的话,往后会吃苦头,我想这是大家都隐约知道的不言自明的真理。在这里,麻烦的是,虽然明白『不懂的东西就维持不懂放在那里』是对活下去有风险的行为,但如果一直盯着谜团的话,也难以生存。或是说,这世上基本上到处都是不懂的东西,越想陷得越深,结果为了完成『活下去』的目的,就必须在某个时候放弃才行。总会遇到一个『虽然搞不清楚,但只能干了』的时候,而如果不行动的话,也许就算不上是活着,算不上是人生了。解开谜团不一定都是有利的,反而也可能因为解开了谜团而陷入危机……这些也可以说是一片谜团。感觉像是被浓烟围绕一样。 本书是『悲鸣传』的续篇。很少有书会让作者如意惊讶于续篇的存在,不过总之这是英雄?空空空之后的故事。他这位十三岁少年的『想太多了』和『不经思考』感觉变本加厉了,但如果把这也当成是成长的话,我还真没写过成长这么快的主人公。他是能拯救人类的英雄,在本书中也和众多谜团遭遇、碰撞,有时甚至要被谜团压垮,这就是他用他的人性面对这个困境的英雄传说——吧?总之『悲痛传』就是这种感觉。 这篇小说基本上是跟随空空空同学那有时完全是空转的思考,记过变得比『悲鸣传』还长。后面再有续篇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连作者都完全不知道。得想个办法才行……总之,无比感谢耐心等待本书完成的讲谈社文艺图书第三出版社和各位读者。再见! 西尾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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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看,人类这种生物只要遇到谜团就忍不住想要解开。但我认为这不是因为知性的好奇心洋溢,或是任何人都具备名侦探的资质之类的好事,而是为了活下去必须这么做。也就是说,生活在人类社会中,『不懂的东西就维持不懂放在那里』是带有可怕的危险性的行为,或是说太过没有远见的问题行为。对于『有点奇怪!』的东西最终『算了』的话,往后会吃苦头,我想这是大家都隐约知道的不言自明的真理。在这里,麻烦的是,虽然明白『不懂的东西就维持不懂放在那里』是对活下去有风险的行为,但如果一直盯着谜团的话,也难以生存。或是说,这世上基本上到处都是不懂的东西,越想陷得越深,结果为了完成『活下去』的目的,就必须在某个时候放弃才行。总会遇到一个『虽然搞不清楚,但只能干了』的时候,而如果不行动的话,也许就算不上是活着,算不上是人生了。解开谜团不一定都是有利的,反而也可能因为解开了谜团而陷入危机……这些也可以说是一片谜团。感觉像是被浓烟围绕一样。 本书是『悲鸣传』的续篇。很少有书会让作者如意惊讶于续篇的存在,不过总之这是英雄?空空空之后的故事。他这位十三岁少年的『想太多了』和『不经思考』感觉变本加厉了,但如果把这也当成是成长的话,我还真没写过成长这么快的主人公。他是能拯救人类的英雄,在本书中也和众多谜团遭遇、碰撞,有时甚至要被谜团压垮,这就是他用他的人性面对这个困境的英雄传说——吧?总之『悲痛传』就是这种感觉。 这篇小说基本上是跟随空空空同学那有时完全是空转的思考,记过变得比『悲鸣传』还长。后面再有续篇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连作者都完全不知道。得想个办法才行……总之,无比感谢耐心等待本书完成的讲谈社文艺图书第三出版社和各位读者。再见! 西尾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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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踏实地这个形容也许没有必要过度修辞,但在现在的四国中,这确实必要的、必不可缺的描写——总之,空空空走在上下坡剧烈变化的陡峭山路上。 十三岁的少年空空空直到前不久为止——在他自己看来,那已经是连是现实还是梦境都分不清的遥远、久远、悠久的过去了,但至少在时间上还是不久之前,直到短短的不久之前,都是一名隶属于体育系社团的初中生——要说是走得快、平均、还是走得慢,那当然是走得快。而且他登山的节奏也不错,但即便如此,这也很难说是一条轻松的路。 一般来说是条难走的山路。 在山路上自然不能使用那个空力自行车『恋风号』——那辆自行车丢在藤井寺了。虽然是违章停车,但不止是德岛县,现在整个四国岛都没有人会处罚违章停车了——空无人烟,因此没有问题。 「…………」 只做眼前事。 撑过当下。 重复紧急避难——执拗地重复。空空空在这半年间基本上热情燃烧在活下去上面,对他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相当于他秘书的『篝火』做出的客观评价指出,那中生存方式不是『燃烧热情』而是『冷却人性』),但是随便停下来的话,说不定就会陷入思考。 不。 即便在朝着山顶行走的途中——在走向烧山寺的途中,也不是没有疑问——为什么今天,现在,我要爬这个烧山寺道呢。 大概是十三岁年纪轻轻,甚至可以说是年幼,却要学人家遍历灵场吧。不,在登陆之际,他不是没有想过在『调查』四国中,以环绕四国一周的八十八所巡游为『基准』—— 「你体力真不错,空空。」 这时。 走在空空前面的人突然回头说——由于角度问题,她说这话的时候正从上面俯视下来,不过她似乎是真心感慨。 她。 魔法少女『pumpkin』认真地问。 「你特地锻炼过身体吗?」 问的时候,她已经转回前方了,看起来虽然是真心感慨,但也没有那么关心。不过空空基本上是个认真的少年,面对这种打法时间、没话找话的问题,也认真回答。 又问必有答。 即便无法回应期待。 「嗯……我从小就一直打棒球。」 不过,即便有这种素养、有这种底子,一直打棒球的生活也已经结束了——再生活迎来终结后的这半年里,他的身体正处于成长期,并一直用各种机器进行肌肉训练,因此他现在肉体的形成,也无法全部归功于棒球。 「为了训练,也经常越野跑。」 「越野跑?越野?那是什么意思?」 「啊啊,厄——」 自己理所当然地用着的名词对方却觉得不理所当然,为了填平这直接的差距,空空思考有什么合适的名字。名字。他这个少年只要给事物安上『名字』就会安心——也许这不是『安心』,而是『安定』。 「简单来说,就是山路训练。越野就是走山路的意思……诺,山路上凹凸不平,比起在普通地操场上跑圈,运动强度更高。」 「嗯。」 『pumpkin』问过之后,看起来也没什么兴趣——不过,要是听了这些知识,就提议『哦这样啊,那干脆在这个山路上也跑起来吧』,反而麻烦。 本来,空空不会对别人的人格说三道四,但心里还是觉得她是个消极的人——不过,对于昨天才认识的人,而且是在那种紧迫情况下认识的人,现在做出评价也许还太早。 毕竟空空连她报上的真名是不是真的是真名都无法断定——『名字』还不安定。杵摫钢矢十分有可能是假名。也许『pumpkin』这一不管怎么看都像代号的名字,也许实际上才是真名。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故事。 『pumpkin』看起来消极,也许只是因为她走山路累了,也许只是悲叹于失去了同伴,也许是本能地讨厌空空空。也许她在别人面前是个和年岁相仿的开朗女孩儿——不管因为什么,空空都不会为难。 至少不会比现在更为难。 即使算不上是特别欢迎。 不管,第一个可能性——她走山路累了的可能性,在空空看来很低——她身体纤细,完全看不出是走得快的人,但却比空空还满不在乎,像是走普通路一样攀登这条『巡礼杀手』。 她也特地锻炼过吗? 不,锻炼过的人应该不会不知道越野跑这个词……哎。 「你将来的梦想是当职业棒球选手吗?空空。」 她继续杂谈。 也许她只是在打发时间,也许这是她拉近和空空关系的方式。对于之后必须和她『共同战斗』的空空来说,他希望是后者——不,其实也没什么希望的。 只是觉得如果是后者就好了。 与其说是就好了——不如说是方便。 「谁知道呢——我几乎没有梦想过将来。」 「是吗?你是现实的男孩子嘛?可是男孩子不是基本都想当职业棒球选手吗?」 这是句质朴的话——甚至有点太质朴了。有一瞬间还以为她这么说是在讽刺(实际上,空空的奇葩个性被人这么挪揄也没有办法),但似乎不是那样,『pumpkin』真的只是质朴地这么想。 职业棒球选手,吗? 虽然空空完全无法想象她是如何成长到今天的,但至少从她现在是『魔法少女』这一点来看,很难认为她正经上过小学中学。根据空空的粗略推测,她大概是高中生年纪,可是她当然不可能是高中生。在她心目中『男孩子』的形象极其典型,或是说『想当职业棒球选手』也许才是该有的样子。『女孩子』的形象说不定会梦想成为『新娘』或是『糕点师』——不,她自己就曾经是『女孩子』,这也许过于臆测了。 不管怎样,空空有问必答。 甚至有些义务性地。 「也许是,但我没有。现在没有,以前也没有。我甚至无法全部说出十二个球团的名字。」 「是吗?」 她好像很意外。 当然,还算不上吃惊,只是有些意外——不过是过一天就会忘记的意外程度。 「那你打棒球的动力是什么?」 「动力……」 「没有动机,是不会去打棒球的吧?」 「打棒球不需要动机的啦。我不需要。当然,我想队友里确实有人规规矩矩地……或者说,稳健地以职业棒球选手为目标——」 真的吗?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空空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虽然当时没有觉得,但现在他明白,自己非常不善于预测周围人的心理。 不说别的。 虽说是队友,但现在已经搞不清他们是不是真的是空空的『友』了——没法确认。 那其中到底有多少人是带着将来的目的、或是明确的动 机在打棒球的呢——又或许和空空一样,只是因为家长才开始打棒球、只是一直没有停止而已呢? 只是对付。 眼前的事情。 只是整理整顿人生。 ——不过,空空靠着棒球的技能报送进了私立初中,倒也可以说是带着利己目的打棒球的——他说不定挺精明的。 不过如果真的精明,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头雾水地走在烧山寺道上就是了。 一头雾水地——真的是一头雾水。 「——我基本上是来什么球就打什么球的感觉。」 空空总结说。 虽然被问到后顺势就回答了,但他完全不想多说以前的事——『pumpkin』似乎也不想深究空空少年队棒球的态度。 「嗯。来什么球打什么球啊。」 她只是重复了一便,然后就转回到了话题上。 对,话题不是关于空空的过去,更不是关于曾经的梦想——而是关于他现在的矫健脚步。 至少,她作为空空今后必须共同战斗的搭档应该关心的不是这种怀旧的方面,而是他现在的体力。 说不定『pumpkin』会觉得空空是用『来什么球打什么球』的风格接连击退了她的同伴——魔法少女们,分外活跃。不过至少『pumpkin』没有把它表现出了,空空也没有察觉。 「你也不是普通人嘛——要是连这点山路都走不上去的话就麻烦了。」 「嗯……是啊。你说得对。」 确实如此。 只能如此。 毕竟空空是『英雄』,是『军人』——即便曾经不是棒球部成员,假设是文学少年,面对这种虽然险峻、但毕竟是游览路线的道路,决不能示弱。 即便只有十三岁,在国家制度中还只是初中一年级,但他现在正在拯救人类——虽说他自己极度欠缺这种自觉。 来什么球打什么球。 只是用这种风格拯救人类而已。 「但是,这么说来,你更让人意外啊。」 交流。 听到提问,回答,然后就轮到空空提问了——空空觉得他必须提问,于是说。 他把交流认为是这样义务性而单方向的东西,自然不可能构建出丰富的人际关系,但他自己毫无察觉。 他说。 「你很有精神呀——爬这样险峻的山路,却连一滴汗都没有出。你看上去完全不想是锻炼过的样子。」 比较而言,她不用说,明显是文化系。 即便空空没有从外表判断别人的技能,也足够——了。 「啊啊,不,这不一样——我不是在用体力登山。」 「不是用体力?那是用什么?」 「魔力,吧?」 她这样回答。 听起来像是玩笑,又像是讽刺,但空空明白,这句话即便是讽刺也不是玩笑——因为『pumpkin』是魔法少女。 魔力这个词原本毫无说服力的特征,在她——她『们』面前被完全无效化了。毫无说服力的特征被完全无效化了,这个说法极其不自然,但此时没有其他的表现方法。 和空空这样锻炼出的体力之类无关——她们一定是在超越常理地『登山』。 在天上飞。 爆破。 正好破坏。 射出激光。 复制。 ……就是不知道使用什么样的魔法『登山』——虽然空空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推测出了『pumpkin』用的魔法——但实际上怎样完全不清楚。 想想看,这很危险。 空空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和不知拥有什么技能的人组队,却要向今后的困难——左右人类明天的艰难困苦发起挑战。 共同战斗也好,同盟也罢。 协同作战也好,形势也罢。 在现在的情况下,一般都会认为非常危险——但是空空处于危险的立场、位置,并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的,他一直都在不明所以地处理不明所以的东西,莫名其妙地完全莫名其妙的事情。 总的来说就是不一般。 和『pumpkin』这位神秘的年长女性一起神秘地同行,这种事空空空事到如今没有理由犹豫——该说现在犹豫太晚了。 话虽如此,但空空此时没有察觉到太大的风险,也许并不是因为习惯了,而是单纯地比较而言。 也许是程度的问题。 和现在四国的危险性比起来,还有和现在不知行踪、但确实还存活着的另一位魔法少女『stroke』比起来——不论『pumpkin』的魔法是什么,都没有太大的风险。就算他无意识间有了这种想法,那也是无可奈何,或者说理所当然的。 这个『想法』也许是个乐观的臆测——但即便承认了这个风险,他现在也不会默不作声。 现在的目的是对话。 即便他现在不打算追问『pumpkin』拥有的『魔力』,但作为交流的一环——作为他主动接近的姿态。 「魔力是什么?」 这么问是一种礼貌。 他这么认为。 所以说,由于他用这种互相让步的形式来对待交流,他的对人姿态就有了偏差,基本都不得要领——不过最终,对于他这个类似社交辞令的问题, 「详细情况等到烧山寺以后再解释,空空。不要着急。」 『pumpkin』说。 「我说过的吧?」 「是的,我听到了。」 空空点头。 他并不是忘记了——『pumpkin』说过,包含种种、不分大小、一切都等到烧山寺以后再解释。 在香川县都市部分的中学教师里。 在同伴的尸体前——她说过。 她说过,现在要放下一切,尽早移动——空空听了她的。到达四国以后——也许该说是被丢到四国以后,被空投进四国以后——他一直想要找人给他『解释』。在他看来,也许会希望不要这么慢悠悠地,而是马上解释,实际上他也考虑过要不要少有地提出这个主张,但还是忍了下来。这是因为他顾虑到『pumpkin』正站在同伴的尸体前——才怪。 先不管『pumpkin』在同伴的尸体前到底是什么感受、有什么想法,如果空空行动或自制时能够顾虑到别人的内心想法,他的人生也该有所不同。 那么说到他那时为何忍了下来,只是单纯地因为他判断照『pumpkin』说的做比较『安全』——考虑到从那间教室消失的另一位魔法少女,刚才提到过名字的『stroke』,自然没有理由反对立刻开始移动。他一点也不想再次领教『那孩子』的『激光炮』——不过,这个担心实际上有些杞人忧天,但他还没有听到过『解释』,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不过,即便这个担心是杞人忧天,『stroke』对他、对他们来说风险很高,这一点本身没有错,空空的判断也可以说是对的。 这些事发生在昨天,十月二十六日。 之后过了将近一整天,他们从香川县移动到了德岛县——考虑到四国的广大面积,这可是相当高速的移动,强行军。 在这个意义上,到达烧山寺道之前,他们就已经走过了很长的路程——当然,在之前的路上,空空骑着浓缩了科学精华的空力自行车,没有一般认为的那么累。 和那位『stroke』的战斗中,空空空的脚底受了不少伤,在他看来简直就是科学万岁。 然而却有一个疑问。 自行车确 实是个方便的攻击,但在之前的路上,用『魔法』飞行的话,不就能更快地、更迅速地到达藤井寺了吗——严格地说,『pumpkin』是和空空的自行车并排飞的,但两个人一起飞的话,应该能节省不少时间。魔法的产物飞行显然比科学的产物自行车速度快——基于和在室内飞行一样的原因,在陡峭的山路上飞行比较危险,因此才走在烧山寺道上,这(即便脚底有点疼)还是能理解的。 『pumpkin』说了等到烧山寺再解释,因此这个疑问还没问——不过要问的话,现在正在互相提问,也许是个机会。 该不该提问。 即使问了,也可能再次得到「我说过的吧?」的回答——空空不是那种被大姐姐戏耍会感到快感的少年,想到这些便犹豫起来。 而且即便没有想到这些,问太多的话说不定会暴露自己的无知、没见识——即便没到那个地步,至少也是暴露了自己的本事,也就是没本事。因此,为了维持、坚持同盟关系,正确的姿态也许应该是在对方主动解释之前,装出大胆的样子,不问社交辞令以外的问题。 虽说问是一时的耻辱,不问是一生的耻辱,但也有一些紧迫之时提问会终结一生,至少会左右一生。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连随便说话都不行。 必须一字一句都多加小心。 但最后,空空在加上了『只问这一件事』的限定条件后,向『pumpkin』提出了问题——他决定即便得到「我说过了吧?」这个冷淡、或是说无以为对的回答,也情愿情愿接受那种不快。 十三岁的少年,空空空。 虽然没有人能说出他的风格是什么,但要说他此时为什么会偏离他的风格,问出这样有勇气的问题,那是因为他吸取了之前的经验教训。 在香川县时,每当他想要像人提问的时候,那个人就会死去或逃走——他害怕这样一直自制下去,在到达烧山寺之前,眼前的『pumpkin』会有不小的概率以某种形式丢掉性命。 他带着平静的表情,冷静判断的样子,毫无压力地检讨这位和他一起登山、至少在形式上是搭档的人在不久的将来会死去的可能性。这果然是他的风格——即便没有人能说出他的风格是什么。 但这不能说是担心过头、小心过头,这就是现在的四国、空空空的现实。 「那个,『pumpkin』小姐。」 「什么事?空空。」 说起想问的问题,她为什么会称呼他为『空空』也是其中之一。但也许是因为空空判断这件事的紧急性低,也许是因为他害怕触及和『那个人』想过的事情,总之他没有问题,而是按照预定的问: 「为什么不飞?」 但是这样一来,听起来好像是他爬不动山了似的。 「为什么之前不飞过来?虽然我知道为什么不在山路上飞。」 于是他仔细纠正了一下。 为了避免误解——空空少年不喜欢被误解。他现在的立场基本上都是基于误解形成的,当然不会喜欢。 他不仅不喜欢被误解,还同样不善于解开误解,不过这种程度的误解还是能轻松解开的。在听到空空问题的一瞬间,『pumpkin』露出惊讶的表情,但之后便明白过来。 「啊啊。」 她点点头。 她停下来回头看了空空一眼,然后又走起来。她说: 「这样啊,这个我还没说过啊——空空什么事都唯唯诺诺地照做,结果我就连这种无所谓的事情都忘记解释了。」 她说得好像把责任都推给空空一样。 空空不想唯唯诺诺,但他确实觉得重要事项的解释应该等到平定了周围、回避了紧急事态、双方都安定下来之后再进行。可是这种一问一答就能解决的事情,应该在他骑上自行车的时候,在『pumpkin』让他骑上自行车的时候就问。 这与其说是空空没想到,不如说是他想太多了——空空少年总是会想太多,而把某些东西延后。 这次不过是造成了两人间的一点小摩擦——可以一笑了之,但愿这种摩擦不会再日后变成致命伤。 因为他在四国的冒险。 现在还看不见终点——才刚刚开始。 「难道说是因为那个规则吗?从香川县跨越边界进入德岛县时不能使用魔法——之类的规则。」 「嗯?不不,不是的——你太武断了,空空。这次没有飞,单纯为了采取隐秘行动而已。」 「隐秘行动。」 「因为在天上飞很显眼啊——而且空空,你还不习惯飞行吧。」 「哦——原来如此。」 说起来确实是这样。 在天上飞的时候不用注意路线,能够节省很多路程,但现在看看和pumpkin正被人追赶——不,虽然不一定在被追赶,但还是不得不在意同样可以再天上飞的魔法少女『stroke』的视线。 因此才进行——隐秘行动。 「如果不怕被人看见的话,在山路上也无所谓啊,看看。只要大幅提升高度,再从正上方着陆,就不用走这条巡礼路,直接走近道到达烧山寺。」 「啊,这样啊。」 就是这样。 看看还没有习惯『人会飞』这个现象,完全跟不上这些想法——他刚才为了避免误会和加上的话,虽然成功避免了误会,但却像他害怕的那样暴露了他见识短、没本事,这让他感到羞耻。 看看作为外地人来的四国,说实话,『pumpkin』对他的评价降低会让他感到沮丧——不过,空空的这个担心是白担心了。 不需要感到不安。 通过昨天的遭遇,『pumpkin』对空空空这位比她小的少年做出的评价完全没有改变——魔法少女『pumpkin』在评价空空空时看中的是和空空以为的完全不同的要点。 「该怎么说呢——机会难得,空空,你好好感受一下德岛县的名胜吧。你是第一次来四国吧?」 「就算你让我好好感受……」 「这是一辈子想要做一次的事情吧?环游八十八所。」 「…………」 是这么看待的吗? 四国居民对待环游八十八所——可是在空空看来,八十八灵场中能叫得上名字的也就只有几个。烧山寺道也好,藤井寺和烧山寺也罢,他都不知道。 可以说是无知。 然而,如果实话实说的话说不定会刺激到『pumpkin』的家乡爱(?),于是。 「哦。」 他含糊地回答。 当然,『pumpkin』也听出了其中的含糊——这样一来,还不如老实回答『没有想做一次』,但空空也不太善于正面说谎。 「怎么了?空空,你不太了解德岛吗?」 「要说了解不了解的话,应该算是不了解吧。」 「要说……我问的是『你不太了解吗?』,那还可能是『要说』什么别的吗?」 「要说有没有可能的话,我想说没可能的。」 没想到变成说笑话了一样,但空空当然不是有意的——但『pumpkin』怎么想就不一定了。 也许会觉得他是个没礼貌的小鬼。 那样的话就郁闷了。每件事都这样。 说起来,不光是德岛,整个四国空空都不太了解,不过从刚才的对话中可以看出『pumpkin』是香川人,也许她是通过把德岛单独从话题中分割开来,以保护自己的家乡。 不,『pumpkin』到底是不是香川人空空还没有 明确问过——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所属的魔法少女『小队』的地盘,基本是在香川县。 一开始遇见的魔法少女『metaphor』这么说过。 嗯? 不,等等。 这样一来的话……?也就是是说,还有别的魔法少女『小队』的地盘是这个德岛县……或者说德岛地区吗? 「…………」 这个,哎。 可是现在又不能问——这件事应该等到爬到山顶再问。也许『pumpkin』从香川地区移动到德岛地区的原因就和这件事密切相关——只是不是一问一答就能得到答案的。 这件事暂且不论。 关于香川县,空空拥有的知识基本上只有『吃杂煮时就的饼里面有馅』之类的——而德岛县又是什么样的地方呢? 虽然说不上在意,但还是会这样想。 空空明明是来调查四国的,却几乎比了解四国——虽说会花费一些时间,但他还是应该做些事前调查。至少买一本导游书的时间还是有的。 不过,他又不是来观光的,买导游书有点偏离宗旨就是了……。 「啊啊,但是,对了。我听说过。说到德岛,就是那个吧。御好烧里会加金时豆。」 「……你的知识真是偏颇。」 『pumpkin』惊讶地说,没再说有关地域的话题。如果是因为她判断这种对话不会有好处的话,也算是答对了。 最多也就是用『四国人基本都喜欢甜食啊』打开话题,也就到头了。 但是,离开香川县进入德岛县的空空空,即便偏离宗旨,也应该带一两本导游书来——那样也许会有利于他今后的冒险。 然而,从他最近的悲剧人生中也可以发现,空空空没有预知能力,也缺乏普通人该有的对未来的预见能力。 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不会考虑以后的事。 今后也不会后悔自己没有事先买导游书。 「……山顶上的景色一定非常好吧。」 总之,空空为了避免沉默,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景色。 「那倒没有。烧山寺又不是展望台。想看好景色的话,最好还是去别处——当然,如果有空的话。」 「有空吗?」 「怎么可能有。」 她干脆地说。 「不过,一会儿就能知道有多没空了——」 「……?有多没空?」 这是什么意思,好奇怪的话。 该说是奇怪,还是奇特呢。 不是也许有也许没有——这句话是,也许没有,也许更没有的意思? 如果是类似『绝望也分好坏,坏的还有更坏』的意思的话——空空倒是容易理解。空空空就一直是从绝望潜入更深的绝望。 「一会儿是说到山顶吗?」 「不,烧山寺也不一定建在山顶啦。」 「是吗?」 「不要想从我这里获取德岛的只是哦。我虽然不是一窍不通,但也没有熟悉到能教别人。」 『pumpkin』说。 「虽说一辈子想要做一次,但我其实没做过——环游八十八所什么的。」 「哦……」 这倒也是。 虽说比空空年长,但她还年轻,要去巡礼还早——不,对她来说,年轻也许不是什么问题。 她大概从来没有渴望过去巡游八十八所——空空是最近才知道人类到底是在和什么战斗,但她身为魔法少女的时间应该比这长得多。 ……不过这全都是空空自己的想象,说不定『pumpkin』在这次的四国事件发生前才刚刚成为魔法少女。 到最后,空空还不知道一件确定的事——一切都含含糊糊的。即便之后『pumpkin』向他解释了现状,他也没有判断那些话是否真实的基准。 他千里迢迢地跑来四国,这样说也许有些夸张,总之是特地跑来四国,可到现在他调查出的成果——亲身调查出的成果,能够确信的,就只有『魔法』的存在而已。 魔法。 还有魔法少女。 还不清楚这些和四国的现在有什么牵连——他有些担心,以这个步调是不是来得及。 一直以来,要应付、突破现状就足足够他受的了,有件事差点都要忘了:他是有时间限制的。 极其切实的时间限制。 虽说在当时的情况下是不得已,但这是他自己开出的空头支票。一周——七天的时间限制。 这其中已经过去了两天,而第三天的二分之一也接近终点了——他并不是那么消极、性格阴暗的人,但现在的情况已经没法完全不考虑『也许已经来不及』的可能性了。 最坏的可能性。最坏的情形。 「…………」 最坏的情况下,或者说,最少——要想出让我自己活下来的方法。 空空空这样想。 利己? 不,是义务似的想。 义务似的想着必须保护自己的性命。 他。 想着,思考着。不停思考。 2 空空好像有很多想法啊——这时,魔法少女『pumpkin』转身,只是偷看着身后,想着。 空空空在思考,当然『pumpkin』也同样在思考——在空空看来,『pumpkin』是神秘的大姐姐,但在她自己看来,自己当然只是普通的自己,并没有特意把自己的形象装扮得神秘,而且也极其普通地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 和空空空不同的是,她的『各种各样的想法』中,几乎没有『让我自己活下来的方法』。即使有,这种想法的优先级也非常低。她心中强烈地认为,即使自己一个人活下来也没用——这既是因为她所受的是这样的教育,也是因为她本身就有很强的这种放任自流的倾向。 虽然最宝贵自己。 但也最不相信自己。 放任自流——就是因为『pumpkin』这样。 在曾经是她队友的魔法少女中,她才会跟性格最爽朗的『metaphor』最合得来——而且,才会和曾经身处地球扑灭军的『她』有来往。 「…………」 真是不可思议的缘分。 竟然能和『她』的遗孤,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总之是空空空这位少年,在这种紧急事态中一起行走。 在四国巡礼的用语中,有『同行二人』这个词,但那指的是和弘法大师同行,并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形。 不可思议的缘分。 话虽如此,她当然——不想带着这种感伤和空空空同行。她由于岁数和别人差许多,游离在『summer』队的边缘,但她并不喜欢孤立,也不是不善于和人打交道——虽然看起来像是那样,但至少本人不这么觉得。 所以只要有必要,她就会和别人共同行动,但当然只是在有必要的时候——说实话,她当时向空空空提出同盟的原因,应该向空空空提出同盟的原因,已经消失了。 在魔法少女『cogen』死去的时候。 失去了迫切的必要性。 她想让不是魔法少女的空空少年去做身为魔法少女的她做不到的事情,因此才提出同盟——但那个威胁已经消失了。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需要不是魔法少女的战斗力了。 也就是说。 单纯从情况来判断的话,『pumpkin』也就没有必要和空空空组队了——再能使用『魔法』的她看来,不能使用『魔法』的 少年反而会碍手碍脚。 那么,她为什么没有在香川的那所中学里抛弃空空,而是维持着同盟关系,一起来到德岛县烧山寺道呢——那是因为她看准的不是现状,而是未来的状况。 确实,没有了迫切的必要性——那么,考虑到从『她』那里听说的空空的人性,和他一起行动不只会碍手碍脚,甚至还会有危险。可以说,比起空空与『pumpkin』同行感到的风险,『pumpkin』与空空同行感到的风险更大——那么她为什么会接受这个风险呢?那是因为空空和『pumpkin』的认识不同,『pumpkin』所知的现在四国的状态、四国本身蕴含的风险,不是空空空能比得了的。 就算空空空是个多么危险的人物,他也终究是一个人——不可能比覆盖四国全境的威胁更危险。这是『pumpkin』的判断。为了对抗袭击四国全境的威胁,空空空这个存在在将来反而会起到好的作用。 为了对抗时刻变化的情况,虽然算不上是以毒攻毒——但空空空应该能派的上用场。 因为他无法使用魔法,却和多位魔法少女对峙,还在现在的四国中活了超过两天——即便没有迫切的理由,单凭这些也足够成为结成同盟的理由了。 虽然他是无法使用魔法的少年——但他也是军人,是英雄。 而且——『pumpkin』这次回头了。 无法使用魔法的少年这个评价也许并不正确——他确实不是像『pumpkin』或『metaphor』这样经过训练的魔法少女,但即便没有经过训练,也是能使用魔法的。 对,只要像他现在这样。 穿上魔法少女服的话——『pumpkin』感觉像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似的,又转向前方。 还好空空才只有十三岁,第二性征还没有完全显现,看上去没有那么糟糕,但『pumpkin』终究没有观赏女装少年的兴趣。 而且她自己也是同样的打扮,并且很难说是般配,没法对他说三道四——『pumpkin』虽说是女生,但已经是十几岁的后半段了,穿着魔法少女服——实际上就是轻飘飘的哥特萝莉装,也相当奇怪。 话虽如此,在离开香川的中学的时候,她曾经让空空把那服装脱下来(她说:穿裙子不方便骑自行车吧?现在想来这个说法不太说得过去)但他很顽固。顽固地坚持不换衣服。 『pumpkin』并不认为他有女装的兴趣,因此可以推测出他穿服装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生存率——他的这种顽固也有可靠的一面。 女装也无所谓——就算到不了这个地步,至少是情愿接受女装。他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风格,在今后的生存斗争中,应该会成为有点放任自流的『pumpkin』的指针。 然而,她依然要小心谨慎。 因为,空空终究没能成为同样放任自流的——没那么积极想要活下去的『她』的指针。 最终都没能成为。 站在『pumpkin』的角度上,『她』和空空少年的深层次关系终究只是想象——即使问,也不觉得空空会说出正确的答案。她并不觉得空空会说谎,只是认为他对现实的人生不正确。 这个偏见没有大错。 虽说有事前信息,但她只通过一天的交流就察觉到了——不管怎样,空空空和『pumpkin』之间摸索出的同盟关系虽然岌岌可危,但从结果来说还是成立了——在这个时间点上。 在这个时间点上,他们都没有想要给对方使坏、欺骗或利用对方。 魔法少女『metaphor』——登澱證在和空空空结成同盟的时候,想要把他当做『盾牌』,和那时比起来,这次的组合可以说非常正面、有建设性。 这也许是同龄的空空空与『metaphor』之间的关系,和明显有长幼之分的『pumpkin』和空空空之间的关系的不同。 把他当成是年幼的孩子对待,和把他当成是同样年纪的少年对待时,空空的形象会差很多——而且,空空出乎意料地会受到『她』或是曾经的挚友花屋潇那样的年长女性喜爱。而且空空很重视长幼之序,比起同年龄段的人,他容易和年长的人打交道。 不过,也只有『在这个时间点』上,这种显而易见的推测才能成立。空空和『pumpkin』都是会瞬间颠覆、撤回自己意见的人,在这一点上,他们完全相同。 在某种意义上是相似的人。 他们两人都能毫不犹豫地从背后对合作者捅刀——反过来说,正是因为他们两人这样的性格,才能毫不介意『summer』队对英雄『丑恶』的战斗,这样携手同行。 那么——她想。 魔法少女『pumpkin』思考着之后的事情。 她得到了可靠的搭档,却将危险分子放归山林,这个情况,是会维持现状,还是会成为负面因子——有多没空?马上就能弄清了。 不管能不能弄清,她都打算把一切毫不隐瞒地告诉空空——对他推心置腹。不过,她还是希望情况能多少有些好转,也就是说希望能高高兴兴地说。 看来空空还没有掌握的四国中进行的游戏的全貌——可是却活了下来,这连她都难以置信——除他以外,在事件发生后登陆的人全都丧命了——因此必须告诉他游戏的全貌,而且她为了统一认识,也想快点告诉他。 只是,只是要先保证自身安全才行——话说到一半就死掉了,这在现在的四国很有可能发生。 虽然没有直接问过,但从空空的只言片语中可以想象出,『metaphor』就是因为疏忽了这方面,然后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死掉的——在空空的认识中,她是『还没开始说就死了』,但如果让『pumpkin』来说,她是『在开始说之前没有确保安全』。 必须先从这些认识差距开始调整——不管怎样,都要等到走完这条烧山寺道。 走得快五小时,平均六小时,走得慢八小时。 从藤井寺出发后大约经过了五小时——已经能看到终点了。就像她刚才对空空说的那样,『pumpkin』是在用『魔力』登上,但她使用的魔法并不是用来登山的,因此她完全不是不会累,不是轻松爬山。 然而,她却没在半路上的休息处休息。这不仅是因为急着赶路,最重要的是对空空空面前的虚荣心。她觉得为了维持同盟,不能被对方小看了。 说到这里,爬山的时候她其实没必要使用魔法,却还是用了,也是因为这个——虽然曾经的队友魔法少女『pathos』不会同意,但令人意外地,『pumpkin』的性格有小心谨慎的一面。 「啊……差不多到了呢,烧山寺。」 这时。 背后的空空说。他似乎是看见了立在前面的木质标志牌。 「是啊,空空。」 『pumpkin』点头——那么,前面不知是吉是凶。不,鉴于情况,应该说是不知是鬼是蛇—— 「…………」 『pumpkin』觉得,鬼或者蛇的话,选的不用选,肯定希望是蛇。 3 「是鬼啊……」 空空少年听到了『pumpkin』的这句自言自语,但他当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刚才关于惯用语的思考并没有说出来,空空不可能知道——就算强行抛开这一点,那句话依然意义不明。 因为他们到达的四国灵场八十八所第十二所烧山寺的境内没有任何人。这座名刹中没有人,这在平时可谓是紧急事态、异常事态——但在现在的四国,所有地 方都理所当然地没有人。 没有人了。 所以,当他们总算到达烧山寺时,看到这里没有人,并不应该自言自语地说出『是鬼啊……』这样可怕的话,也不应该露出那么失望的表情。 「那个……『pumpkin』小姐?」 空空叫她。 因为不说话也不会有进展。 不管她现在心境如何,空空都希望她能尽快按照约定开始『解释』——『pumpkin』在某种意义上有些茫然自失,但她还没有沮丧到连空空的声音都听不懂。 「啊啊……」 她转向空空。 消极的目光。 「嗯,那就是烧山寺的大杉树……被定为德岛县的天然纪念品。虽然你说不太了解德岛县,但至少还是听说过这个的吧?」 「啊,没……」 没听说过。 所以说,空空既不是来巡礼,也不是来观光的。而且不要说什么不太了解德岛县,根本就没有一个都道府县是空空空很了解的。 就连他生活了十三年的老家,说实话也不能算是了解。 「那边有个封印大蛇的岩石——啊啊,所以蛇被封印住了啊?」 「厄……『pumpkin』小姐——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是说发生了什么偏离了你的期待的事情吗?」 不过说到发生,据他所见,这个寺院里什么也没有发生就是了—— 「钢矢。」 「哎?」 「叫我钢矢——你一开始不是这么叫的吗?『pumpkin』终究只是同伴间的代号。我不太喜欢。」 「不太……喜欢吗?」 「你觉得这世上会有哪个女孩子喜欢被人叫做南瓜吗?」 说来也是。 虽然是种非常美味的食物,但要用在人身上,基本都是贬义。空空一开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理解为这个代号和厚脸皮的她很相称。但她似乎没有想到会有这种理解。 空空觉得相称,便从同盟成立后一直注意这么叫她……不过现在想来,她一开始就说过了:不要叫她『pumpkin』,叫真名。 说实话,他从昨天开始,已经叫惯『pumpkin』了,这时候再让他改也挺难的了,但空空当然不是那种会一直叫人家、特别是女孩子讨厌的昵称的人。 当然,不管对方说什么,空空都不会对年长的人直呼其名——面对秘书性质的部下『篝火』时,他都是费了一番苦工才能直呼其名的。 「那,钢矢小姐——」 空空说。 这番心情的转换对他来说算是快的了。 他现在真的有些害怕发生些不可收拾的事态,那样的话在他发呆的时候『pumpkin』——杵摫钢矢就死掉了,结果又没说上话。 就连对现实适应能力高超的他,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得不开始预测今后的发展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那个……」 「偏离期待的事情?嗯,是啊。看来是发生了——偏离了期待,而且基本上符合预计。」 这是个模糊的回答。 偏离期待却符合预计。这个修辞还算能理解——但『看来是发生了』这句话就不太明白了。 她不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才急急忙忙地从那个香川的中学教室移动到这个烧山寺来的吗——然而为什么到了现在还要用包含推测的形容? 「那个……。钢矢小姐。」 「啊,抱歉,那么辛苦地赶过来,确实这种结果——我真的觉得不好意思。虽然不是我的错就是了。本来的话。」 比起本来,该说是按照乐观的推测——钢矢说。 「我和你应该在这里和一个人见面。那样的话我和你的——干脆就说我们好了,我们的安全率会略微提高一些。至少能维持现状。」 「略微提高安全率来维持现状吗……」 反推的话,就意味着危险率会随着时间推移而上升——不过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处于这种情况了。 这一点再次展现出来只是让他感到厌烦。 「应该在这里和一个人见面?是说钢矢小姐还有别的魔法少女同伴吗?我还以为『summer』队只有我见过的那五个人——」 该说是见过。 还是说战斗过——而且其中一个人在空空见到时已经死了。 「嗯,你这个认识是正确的哦,空空。『summer』队只有我『pumpkin』、『metaphor』、『pathos』、『stroke』、和『cogen』五个人。」 「那。」 「但是『summer』队虽然只有这些人,但空空也不觉得魔法少女小队只有『summer』一个吧?像你这样富有洞察力的孩子,一定会从『summer』这个名字中,想到还有别的用季节命名的小队吧?」 「洞察力……」 空空虽然想说他才没有洞察力,但现在应该讨论的肯定不是空空的洞察力。而且钢矢说这话肯定讽刺,就算是真心的,让她觉得空空富有洞察力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虽然他讨厌被误解就算了。 话虽如此,实际上空空确实做过关于用季节给小队命名的考察。在这件事上,未必能算是误会。 所以看看半截停下了那借口似的话。 「也就是说,钢矢小姐和别的小队的人,别的小队的魔法少女约好在这里会面,是吗?」 他问。 到了这个地步,这句话已经不是疑问而是确认了。 「嗯,是这样。」 事实上钢矢也不出意外地点头。 「哦……我有点意外呢。」 「意外什么?」 「啊,就是说……。对不起。这都是我的臆测,也许意外这个词不太合适,不过我总觉得,即便有其他用季节命名的小队,他们之间应该也没什么联系。」 虽然说是『总觉得』,但这绝非毫无根据。『summer』队的每一个魔法少女,都把队友,或是说同伴——即便关系不好以至于互相残杀——当成五人一组来考虑。如果和其他小队有联系的话,至少应该能有一点感觉才对。『metaphor』姑且不论,『pathos』、『stroke』还有『cogen』都没有考虑过和其他小队会合这个选项。 『pumpkin』是第一个。 第一个具体地表现出这样的行动。 空空基本上都要判定这全都是巧合了,但其实他的『总觉得』似乎是正确的。 「小队间没有联系啦——『summer』也好,别的小队也好,都是各自独立的,没有所谓的横向联系。我们就是被设定成这样的。」 『pumpkin』说。 「有纵向联系,但没有横向联系——就是这种结构。」 「哦……啊,可是,实际上——要是没有联系的话,为什么会约好在这里见面……」 「即便小队之间没有联系,个人之间也可以有联系啊——我就擅长这个。」 与其说是擅长,不如说只是单纯的处世之道而已——杵摫钢矢不知为何又解释似的加上一句。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语气里带着辩解地成分,但她说的意思可以理解。 这就好比空空的部下『篝火』在收集情报时不完全依赖上面派发的情报,也十分重视横向联系。 不,也许钢矢要更切实一些——毕竟她能够随机应变,对连魔法少女都不是、完全是局外人的空空,她都提出 了同盟。 这对她来说也许不是什么特殊的事情,反过来说,就是她平时就会做的普通事情—— 「…………」 说不定。 说不定——钢矢知道『那个人』,也是通过这种联系。 那样的话,也就不难理解『那个人』在逃亡时为何会选择四国作为目的地了——或者说,非常容易理解。 「具体来说,我是和以德岛地区为根据地的魔法少女集团、『winter』队里的一个人有交流——嗯,一个人。小队里的一个人。当然,不是和整个小队有交流,甚至都不是公开的关系,是偷偷交流,互相勾结。」 说到互相勾结,好像我们关系很好一样,但实际上完全不是那样——钢矢说。 虽然只是臆测的印象,但就连交往尚浅的空空都很难想象杵摫钢矢和别人关系好,因此应该没必要加这个注释——空空推测她们之间应该是互惠互利的、简单易懂的关系,也就是和现空空和钢矢的关系相近。 比起有交流——更像是暗中勾结。 「于是,嗯……简单的说,就是我们预定在这里会合,但她现在没来,也就是说,大概是死掉了——看来她是失败了。」 「失——失败?」 死掉了? 太突然了。 这个判断也太性急了——不过她用『看来是发生了』这样含糊的说法,似乎是这个原因。 也就是约好了见面(?)的人出了什么事情——只能这么判断。 可是,直接判断对方死掉了却极其不自然。姑且不论有交流、勾结之类的说法,至少钢矢不会这么简单就『抛弃』和自己结成了同盟的人……不。 不,不对。 就在昨天,杵摫钢矢面临了一个重大的局面——那个同盟对象,『winter』队的魔法少女一定也身处某个局面之中。而她现在不在这里,就说明她没能逃脱那个局面……。 那就是失败。 对。 因为在现在的四国,死去是违反规则的——只能说是失败。这不是冷漠的说法,而是单纯的事实。硬要说的话,就是冷漠的事实。 「既然那孩子失败了,就必须帮她善后才行——空空,看来我们今后会很忙。」 「哦,很忙啊……」 空空随意地,只是复述了一下,点点头。 我在别人认真的时候走神儿了,或许她会觉得我的态度不端正——空空有一瞬间感到不安,但说到走神儿,钢矢的态度其实也没有那么认真。 她看上去失落、失望,但感觉像是『算了,这样没办法』,说好听的是达观,说不好听的就是敷衍——也就是说没有表现出和她之前形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此时空空要是怀念那位见都没见过、连名字都不知道的『winter』队的魔法少女,对她表示哀悼,也有相当古怪。 不过空空从来没有对人表示过哀悼就是了……即便是见过的认识的人,知道名字的朋友,甚至家人——都没有过哀悼。 面对这样的空空,虽然不知道钢矢是怎么想的——也许看到他不为现状所动的态度,觉得他更加可靠——她指着烧山寺的深处。 「里面有斋馆,我们进去说吧。」 她说。 「平时必须要预约才能住——但现在全是空的。」 「?全是空的……那个,斋馆是什么?」 「最近的小孩子都不知道斋馆是什么吗?」 「我觉得这不是因为我是最近的小孩子才不知道的。」 空空主张。 这很稀有——受到父亲的影响,空空对非外来语的日语词汇量还是很有自信的。这么简单就被归类为『最近的小孩子』,这误会可就大了。 「那么,斋馆是什么?」 「嗯,简单的说就是和旅馆差不多的建筑。灵场都有这种地方。」 「旅馆……是住的地方?哎,也就是给巡礼的人住宿的地方吗?啊啊,这样啊……花费超过五小时爬烧山寺道,到这里的时候有可能已经是傍晚了呢。那时候再下山,周围漆黑一片也许会有危险——」 「也不光是因为走夜路危险啦——四国整体就有这种文化。要亲切对待……或是说接待巡礼者。」 「接待……」 这个词空空还是知道的,但用在巡游八十八所上,感觉意思有些不同。 不过空空又不是在巡礼,不管接待是什么意思、怎么个意思,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但是,我们要住宿吗?天色还这么早……完全来得及赶在太阳落山前下山。」 说起来,他还没有说过。空空还没有告诉钢矢他有时间限制——所以她也许是觉得空空爬山已经累了,提议今天到此为止,但空空却不能接受。 不,这不光是空空的问题。 这是无人的四国中数量稀少的所有幸存者们的问题——过了一周的期限,那个连空空都不知道有多么危险的『新式武器』就会被投入四国。 投入。 投下来。 「我的脚没问题——已经用急救包治疗过,包好伤口了,再多走走也没问题。至少下山是——」 「不不,别着急。我也没想住下来——『太失望了今天就休息吧』、『为了明天早点睡吧』我可没打算说这种不慌不忙的话。只是,你盼望的『解释』,我想坐下来慢慢说——站着说话不太方便。」 「站着说话……可是,我无所谓啊。」 空空不觉得站着说话和坐着说话、在户外说话和在屋里说话有那么大的差别——只是,既然没有大区别,那也就没有理由或意义强烈拒绝前往斋馆。 对于斋馆这个未知的词语——未知的地点是怎样的旅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兴趣……。 作为参考加上一句:这之后,他立刻就会明白钢矢为什么提议移动到斋馆——明白过来的时候,空空比起斋馆是怎样的旅馆,更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是多么没有见识、没有眼力见……不过这说起来,也就是一如既往的空空空罢了。 是照常运转的空空空,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这里他反而有另外一个不像是他风格的失误。 空空空在德岛县的第一个失误。 那就是他从『summer』队这个名字中联想出的别的小队,以为只有三个。 只有『四季』。 钢矢确实也这么暗示——但那只是打个比方的暗示,并没有明说小队一共是四个。 当然钢矢并不是故意要误导空空,但她确实表述不足——在这个意义上,她虽然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实际上却比空空想的要失望得多。 不,这也许只是单纯地因为——空空欠缺洞察力而已。要纠正这个认识偏差,需要一些时间。 他得知第五个魔法少女小队。 『白夜』队——要到这个烧山寺之后很久了。 现在看看只是觉得姑且回避了最糟糕的事态——最糟糕的事态,也就是到达烧山寺时魔法少女『pumpkin』死去,空空空又被孤立了。 虽然不能说是取而代之的,不过似乎有别的魔法少女在某处死去了,但那对空空来说不是最糟糕的。 4 所以,当空空少年看到杵摫钢矢在到达斋馆的同时昏倒似的摊在地上时,吓了一大跳。比起吓一跳,正确地说是他以为果然变成那样了,变成最糟糕的情况了——不过,又有魔法少女在他眼前死去这种事情,其实并没有发生。 幸运的是。 在他这趟几乎没有幸运之事的四国之旅中,幸运的是——杵摫 钢矢只是像按下开关一样倒下了而已。 「『p——pum』——钢矢小姐。」 空空一开始习惯性地想要叫『pumpkin小姐』,然后又规规矩矩地改正——他一边叫一边跑向钢矢——然后。 「没事——」 钢矢精神地说。 不,其实不怎么精神,但也许只是归咎于她平时的那种慵懒语气。 「——只是因为魔法消失了而已。」 「魔法……?」 不是按下开关——而是魔法消失? 这么说来,她之前说过她是在用魔法登山——所以才不显得疲劳? 但是现在却好像之前积攒的疲劳一口气释放出来似的倒下了——她的魔法到底是什么? 在香川的中学里,她突然出现在空空眼前——或是说,她好像一开始就在那里似的,突然『站到了』空空眼前。 从这件事中,空空隐约觉得魔法少女『pumpkin』的魔法是隐秘系或隐身系之类带有隐藏性质的东西——难道不是吗? 之前钢矢说之后会告诉他,于是空空又意图地避开了这方面的考察,但想想看,隐藏和登山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联系……。 「我是想在你面前虚荣一下的——不过接下来就会告诉你我的魔法了,太虚张声势也没有意义。啊,这下轻松了。」 「轻松……钢矢小姐的魔法在使用的时候会消耗能量吗?可是我使用飞天的魔法时完全没觉得累——」 「并不,不是那个意思,轻松是指精神放松了——之前太紧张了。」 「紧张……」 完全看不出来。 比较而言,反而觉得她刚才比较『精神放松』,或是说轻松地登山。 空空少年的这种类似直觉的感想是正确的——『觉得』她轻松的感想如实体现了魔法少女『pumpkin』使用的魔法。 问题是体现出来之后,得以体现之后,她的魔法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事实上,空空马上就打从心底感谢自己不是作为敌人和『pumpkin』相遇。 如果杵摫钢矢把空空当做敌人对他使用那个魔法的话——即便空空不会立刻输掉,肯定也会陷入相当程度的苦战。 「……也就是说,钢矢小姐你现在很累?」 「嗯。看了就知道了吧。」 「那么最好不要倒在门口,倒在褥子上比较好吧——直接睡在地上的话,回头会难受的。」 这是平时就经常进行高强度训练的空空的体验之谈。就算只是短时间的休息,如果休息不好的话,说不定反而会更加疲劳。 他明白了,钢矢提议在斋馆里说话,不是担心空空的体力,而是因为自己累了。 「我先去铺床,你好歹想办法过来床边吧。……这里是旅馆的话,应该有褥子吧?」 「有是有……但是我睡不了别人睡过的褥子。」 「…………」 空空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开玩笑,不过他从没见过这么神经质的人,便无视了她,走近斋馆。 空空所有家务都非常不擅长,他的生活全部依靠别人,从前是『那个人』,现在则是『篝火』,但铺床他还是会的。应该会。 他一边这样想,一边鼓舞自己——虽然下了一番苦工才分清褥子和被子——但总算完成了任务。他等着钢矢进来,却完全看不到人影。 难道她累得从门口一步也走不动了吗——还是说一下没盯着的时候就死掉了呢。虽然有点担心过头,但在现在的四国,非常有可能在『一下没盯着的时候』就死去。 也许是因为违反规则。 也许是因为被其他魔法少女攻击。 或者还能想到很多别的原因——这么说的话,体验过『大声悲鸣』的现今的人类,都处于随时随地都可能死去的条件下。 知道『大声悲鸣』下次响起的时间的——这世上只有空空空一个人而已。 总之,空空担心总也不来的钢矢,回到门口——准备回去门口。 于是看见她正在走廊的途中。 倒在地上——正确的说,是在爬着。 向前爬。 「…………」 她姑且是在按照空空的指示,在『过来床边』的路上——那时候空空确实没有说站起来走过来。 空空觉得钢矢虽然喜欢调戏别人,但不是会这样开玩笑的人,因此大概是累得倒下就站不起来了吧。 就是所谓的,腿里像灌了铅一样。 不过,想想刚爬完的烧山寺道,也能理解她为何会变成这样,可是,她累成这样,之前是怎么、用什么魔法撑过来的呢? 是能把疲劳延后的魔法吗?无论受到什么伤害,都能延后之类的……感觉上这种魔法非常便利,但如果最后还是要照单付款的话,也可以说没什么意义。 而且,如果是这种倾向的魔法的话,就和刚见面时空空对她的印象矛盾了——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基于空空少年拥有的,或是说所知的伦理观,绝对不能允许年轻女性在走廊里爬行。一想到这归根究底都是自己不谨慎的言语造成的,就更加无法忍受了——于是空空。 「钢矢小姐!你没事吧?!」 一边叫着,一边跑向在走廊里爬行的钢矢。他虽然不是会大声说话的类型,但此时却有意识地,或是说努力地,大声说。 「啊啊,没事——啦。只是有点站不起来。」 意外地,钢矢立刻就回答了。 她那姿势感觉像是倒在路上,甚至让人觉得她会爬着爬着就耗尽力气,不过似乎还没有那么悲壮。可是根据看法不同,站不起来也许就是最为悲壮的了。 「站不起来——是崴了吗?在烧山寺道上崴到脚腕了——那就用我带的急救包。」 如果骨折了的话空空是搞不定的,不过他觉得至少能止止痛。但是,钢矢躺在地上摇了摇头。 「不是的。」 她说。 「真的只是累了。……我不适合体力劳动的啦。」 「劳……劳动?」 「脚好疼。真的好疼。腿使不上力气。感觉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腿不是自己的……那是什么现象啊。」 「感觉就是这样我能怎么办?说是感觉,但是已经没感觉了。」 「哦……」 是走法有问题吗? 她身体纤细,看上去也不像是运动系的,不过似乎比想象中更加体质虚弱。这样一来,她之前在路上为什么能满不在乎地爬山,就更加不可思议了。 「说实话,如果抛开显眼不显眼的问题,我真想飞上山来——在这里说话好不好?」 「啊,可是,我床都铺好了——」 空空刚要说『再加把劲吧』,就想起来不是这么回事。都说了他是不想让年轻女孩子继续在走廊里爬。 既然这样,那空空就该把她搬到褥子那边去——这时,空空感觉像是被出了一道脑筋急转弯一样。把a搬到b需要几步,这种类型的脑筋急转弯——也就是说,他要怎么把钢矢搬到褥子那边去。 「钢矢小姐,伸一下手。我把你拖到褥子那里去。」 「哎?空空你刚才说的是拖?真的说了?不是从结果来说,作为副作用,变成了拖的形式,而是一开始就是想拖,以拖为主要目的,让我伸手?」 「是这么说的。」 空空任务这是最佳的提案,因此对她的逼问也没有产生疑惑,只是点点头。也就是有点奇怪她为什么要特地确认而已。 既然不能 让她爬,那就拖着她走——他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这种时候应该用背……至少是扶的吧,空空。」 「扶?」 「我又不是行李,怎么能拖着走。」 「…………」 空空觉得都要人搬了,那就是行李,而且扶还要比拖要花更多时间。不过他判断争论这个纯属浪费时间,便默默地抓住她的一根胳膊。 「嘿哟……」 空空从侧面抱着把她扶起来——她说的腿上没劲、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似乎不是夸张,通过亲密接触传递过来的重量比想象中要大。 就算是这样,以空空平时的体力,足够短距离搬运一个女孩子——不过虽然没有她那么严重,空空在之前的路上也累了。 说不定会一起倒下。 空空一边想,一边使出最后的力气,把比自己高的钢矢搬到被褥上——他险些自己也一起倒在被子上,但总算是站稳了。站稳的时候脚底的伤口说不定又裂开了,不过没什么,只要再缝一遍就行了。 「说起来,钢矢小姐,这里的住宿费是多少钱?」 「以现状四国的状态,当然不用住宿费了……」 「可是这样我于心不安。」 「你就当做是招待来接受吧。所谓四国巡礼的招待文化中,也包括接受方的文化。」 「哦……」 被她这么一说,空空只能沉默下来。 不过文化也好信仰也好,都是要有人才能成立的。这样说来,在现在的四国,它们都已经不存在了。 这么想的话就复杂了。 「空空,你能帮我把袜子脱了,揉揉脚吗?」 「啊,知道了。」 空空听到她随口请求,就随口答应了。揉脚?这个是什么要求? 「说实话,我脚疼得都要说不了话了——但是,也没有时间了。按摩一下的话应该就有办法说话了。能帮我舒舒服服地揉揉吗?脚底和腿肚子。」 「…………」 所谓能帮我舒舒服服地揉揉吗,意思是少废话赶紧按摩,还是对按摩的技术有要求呢?两个意思说得通,而对空空来说,这两个意思都是相当高难度的要求。 他当然没有按摩的专业知识,而他的伦理观自然也不允许他随便触摸女孩子的柔软皮肤。刚才扶着她的时候,身体亲密接触,已经让他忍得很难受了。他把那当成是到被褥之前短时间的不可抗力——但如果让他在谈话的时候一直按摩,那就既不是短时间,也不是不可抗力了。明显是自己动手揉钢矢的脚。 「喂,快点揉啦。你不是想从我这里打听各种事情吗?」 「不,那个……钢矢小姐。」 她怎么突然变得懒惰、懒散了呢,是因为在烧山寺『约好的见面』以失败告终,有些无精打采吗? 「虽然想打听……但随便揉女性的脚有点——」 说到脚,在香川的时候登澱證还请他吃过用脚踩出来的赞岐乌冬,这一路上他和女生的脚缘分真是不浅。不过空空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没有那么特殊的性癖会因此感到高兴就是了。 「没关系,不会有那种色色的发展啦。一般来说靴子和袜子都潮乎乎的,不仅不会色色的,反而会让人讨厌。」 「那就不要让人干讨厌的事情啊……」 空空一边说,一边也迷迷糊糊地明白他无法抵抗这种发展趋势,之后正坐到趴着的钢矢脚边,向她的患部伸出手。 既然不这么做她就不说,那也只能先解燃眉之急了——或者在这种情况下,该说是手足之急? 而且,就和他不能抛下爬在地上的女孩子一样,不给脚疼的女孩子进行适当的处置,也有违他的伦理观——把这当成是人工呼吸之类的就行了吧?人工呼吸他也没有做过就是了。 「可是,我在按摩方面完全是门外汉啊——有什么后果,我可不管啊。」 「什么后果……就算是门外汉,也不会把脚按摩按出问题吧。没问题,只要有人揉一揉,就会挺舒服的。至少放松效果是足够的了。」 「…………」 空空觉得她根本不是因为按摩才舒服,只是有优越感而已。提出同盟的时候,她明明还做出情愿处于低位的姿态——不过空空也拒绝了她的提议,说了对等关系就好,也不好抱怨她不守规矩。 总之,空空照她说的帮她脱下袜子——那双袜子也是魔法少女服的一部分,和空空现在穿的是情侣款。不过大小不同就是了……。 他心里想着别人的袜子竟然会这么温暖,把它团起来放在旁边,总算是开始了按摩。 「你是棒球部的吧?做整理体操的时候不学怎么按摩吗?那是经理的工作?」 「不,厄,自我管理级别的按摩的话……只是,整理体操和按摩的意思有点不一样吧?」 空空觉得走山路的时候脚底受到的伤害最大,便先从钢矢的脚底揉起。 比起揉,更像是做脚底按摩。也许是因为他自己的脚底现在正在治疗中,便无意识地从那里开始。 「啊哈哈哈!好痒好痒!别,好疼舒服。」 「好疼舒服算什么……」 他惊讶于这个形容,但得到这种容易理解的反应,也让他的工作进展了不少。 不过,这种态度也确实和钢矢之前的印象大为不同。就算因为约好的见面以失败告终而无精打采,但这也太无精打采吧? 都看不下去了。 虽然没有造成什么阻碍,但是这也算是异常情况—— 「那个,钢矢小姐。」 空空下定决心,问了出来。当然手上的按摩也没有停——一边说话一边按摩也许会有危险,不过钢矢也说过了,空空的按摩水平,根本达不到危险的范围。不管是默默地精神集中地按摩,还是一边说话一边按摩,都没什么大区别。 「我才刚刚开始按摩,你是不是有点放松过头了?这里也不是那么安全的地带——」 「不不,不是那么回事,空空——这是我的魔法。」 钢矢回答。 用无精打采的声音说。 「我的魔法失效后的结果——那就从这里开始说吧。现在这样瞒着你也没有意义了。」 「瞒着我的意义……?」 「也就是说,我的魔法是用来充门面的魔法——空空,你之前以为我的魔法是什么样的?」 「厄,都说了……我想大概是隐身系的魔法。把身形藏起来,或是,隐藏存在……?」 「嗯,大概说对了一半。要对无法信赖的人解释我的魔法的实情时,大多会这样糊弄过去。」 「…………」 那么,她现在要展示她使用的魔法的实情、真相,就意味着她承认空空是可以信赖的人——被刚认识的人这么信赖,对空空来说有些沉重。 但他当然不能拒绝这份沉重,说他不想知道。 「……在香川的中学里,钢矢小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是用了那个魔法吧?」 「嗯,从结论来说,我的魔法是。」 钢矢说。 一边让空空少年揉着脚。 「『自然体』——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的魔法。」 5 『自然体』。 光是听到这个概括表述她魔法的词语,空空就基本明白了——接受了这回事。 和魔法少女『metaphor』的『爆破』、魔法少女『pathos』的『正好』、魔法少女『stroke』的『激光炮』、魔法少女『cogen』的『临摹』并列的魔法『 第2话「行动暴走和真相暴露!已经开始的实验。」 0 有太多东西不会改变。 改变了的也会变回去。 1 独裁者病。 有这个词语——说是病,但那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和强迫症类此,或者是超越强迫症的妄想症。 是不是有人想要我的命,周围的人是不是想要害我,这里是不是有陷阱——也许越是身边的人越无法相信——总之,『独裁者病』这个词指的就是这种不相信别人、疑神疑鬼的精神状态。 疑神疑鬼——说全了就是心里疑神疑鬼。 说到不知是鬼是蛇,其中蛇是从草中惊出的,那鬼便是从自己心里生出的——当然,这种精神状态,任何人都多少有一些并不是只有独裁者才会得的病。然而,不光是政治家,但凡是用一代人的时间就崛起的成功者,一步飞跃上明星、精英台阶的人——『超越』了众多人的人,都会非常害怕被别人同样『超越』。 他们害怕就像他们自己成功的时候有别人失败了那样——在别人成功时自己会失败。 害怕就像他们自己一步飞跃上来那样——有别人跳到自己头上。 害怕。 在普通人看来,他们担心过度,或是说想太多在客观上很难发生、可能性低的事情,胆小如鼠。可是他们或她们『知道』,『这些事』可能发生。 亲身体验过才『知道』。 所以会害怕——恐惧。 他们的地位不是继承自传统,也不是和周围人共同构建出来的,立足于这种地方,事实上就是这么难。 独裁者也不是别人看上去的那么愉快。 他或她害怕有人做出和自己之前同样的事情——整日担惊受怕,自然不会愉快。 有些人或许感觉不是独裁者,比方说在日本成为了出人头地象征的丰臣秀吉,想想他进行刀狩的动机,也就能理解了。 因为成功,所以害怕失败——如果是失败是成功之母,那么成功就是过度保护之母。因为充满才能,所以惧怕别人的才能。不,害怕一切——这也是个矛盾,世人也许期望独裁者能无所畏惧,但世道轮回并非如此。 地球。 没有转动。 反观空空空——十三岁的少年空空空。他当然完全没有自己是成功者的自觉、自我认识,但换一种描述方式,他以弱冠十三岁之龄成为了拯救人类的英雄,坐上了拥有众多部下的高位,也不是不能说他走上了成功路。 而且他打倒了众多敌人,牺牲了众多同伴——为了让自己活下来,将周围的一切都牺牲了。 『那个人』也。 可以说是空空的牺牲品——因此,他能从各种事态中找出不安要素,也有其必然性。 空空空即便不是独裁的人,也是独善的人——但是,这个独裁者病有一条应当补充的注意事项。 独裁者的性命被人盯上这一点,至少不是妄想。独裁是有风险的,而疑神疑鬼的人也会诱发别人的攻击。 不管怎样,人常道『病由心生』,但如果『心』就是病,那又该如何呢—— 2 「那么空空。我们现在整理一下,再明确一下各自的经历、立场吧——也就是说,相互自我介绍一下。」 「自我介绍。我知道了。」 「我是魔法少女『pumpkin』。真名是杵摫钢矢——四国?绝对和平联盟下属,是和地球战斗的士兵。」 「我是空空空。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室长——代号叫做『丑恶』,是和地球战斗的军人。」 「代号丑恶……?哦……嗯。被安了这么一个可怕的代号啊。明明人这么可爱。」 「不,这是最早是我自己起的——」 两人这样『整理』了一下,但情况并没有『整理』好。 杵摫钢矢还趴在褥子上,空空空也还在揉她的脚。 只不过是,关于杵摫钢矢魔法的说明姑且结束,谈话转向下一个主题而已——并没有像她说的变化那么大。 当然,在空空看来,比起转向下一个主题,更像是终于回到了这个主题。 从这个意义上来看,也就容易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先自我介绍了。 「嗯——自己起的啊。」 「唔,你不要说得这么恶趣味啊——我也没想到这竟然会变成我的代号。」 原本是给那件隐身服起的名字。 可是空空觉得没必要解释到这一步,于是继续向下说。 「为了和企图毁灭人类的地球作战,我被分配到了地球扑灭军——来到四国这里也是和地球之间战争的一环。来调查下次『大声悲鸣』——」 「嗯——说的也是。顺便姑且问一下,外面——外面是怎么看的?怎么看现在四国发生的事情、现象?明确认为是地球干的吗?」 「没有断定,但我来的时候姑且是以此为前提的——」 但这只是地球扑灭军的看法,不是空空的看法。 而且,通过在四国几天的体验,空空的意见严重倾向于『不是地球干的』。 「——总之,我来了,然后回不去了。趁早告诉你,钢矢小姐。我不回去的话,四国就糟糕了。」 「糟糕?」 空空故意选了一个不那么沉重的表述,但似乎太普通了,钢矢露出惊讶的表情。 「什么糟糕?」 「额,按照顺序说就是——我身上有时限。如果在一周之内——嗯,在一周之内我无法拿出什么成果的话,得不出具体的结果的话,地球扑灭军就要让四国沉没。」 「沉没?那是什么?」 对方的反应很直白——这也难怪。突然听说有人要让自己的老家、也可以说是自己的地盘沉没,能立刻反应过来才奇怪。 「不过,地球扑灭军也不是铁板一块……有各种各样的情况,甚至是内情,不过你还是要做好准备会有这种『新式武器』。不管怎样,对于似乎发生了某些情况的四国的调查,都会到我为止——然后投下『新式武器』,将四国整体抹消。」 「『新式武器』……啊啊,不明室啊。」 听了详细解释之后,钢矢这么说着,接受了——认为是这样的话,这些对话中并没有什么不协调。 可是。 「…………」 此时空空却差点也做出直白的反应——将将止住,只是报以沉默。 并不是因为钢矢说错了——相反,钢矢的话太敏锐了。要说奇怪,她的敏锐就相当奇怪。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地球扑灭军的『不明室』这个部署的隐匿性相当高,甚至在组织内部都是最近才公开它的存在——四国?绝对和平联盟虽然是同样和地球战斗的集团,但却是对抗组织,它下属的钢矢却好像理所当然似的知道不明室,这很奇怪。 虽然證也是如此——果然这个人和『那个人』有什么关联?这件事一会儿也能问吗……。 即便能问,他想问吗?应该问吗?空空并不清楚。 他的内心有一部分并不想更加了解『那个人』——当然,对于自己有没有资格更加了解也存有疑问。 ……不过,如果钢矢主动说的话,他也不会拒绝、不会捂起耳朵不听。 「是的,是不明室——」 最后空空沉默了一瞬间,然后没有转开话题,而是点了头。 「——以我的立场,无法得知将要投下的那个『新式武器』具体是什么,但要在这种局面中投下,我想大概是能将一切抹除重置的武器。」 「比起重置也许该说是格式化……初始化。如果能做到的话倒也不错— —不过那也是要事不关己才行。……姑且做个无用功多问一句,空空,到了那时,地球扑灭军是不会试图救出剩余的幸存者的吧?」 「估计不会。他们是准备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幸存者打入鬼籍——然后,就认为试验成功了。不过我不一定能活到那时候,也不太确定……」 当然也不会知道。 空空不会知道——不会知道与自己最为亲近的部下『篝火』在昨天和地球扑灭军不明室室长接触了。 也就是说,如果能跟她合作的话,对于那个『新式武器』就能比较确定了——但空空现在还没有和外部联络的手段。 他依然被不得和外界联络的规则束缚着——进行这个游戏。 「这样啊,时限啊——那是空空的时限,同时也使我们绝对和平联盟的时限。不,不光是绝对和平联盟,而是现在四国存活着的为数不多的人们共同的时限……一周之内?是怎么个一周之内?从现在开始吗?还是说从空空登陆四国开始?」 「很遗憾是后者——也就是说时限中已经消耗超过两天了。」 「……哦。」 钢矢小声说。 她也许在想这样终于的事情应该早点说——但在这方面他们彼此彼此。空空同样认为钢矢应该早点告诉他固有魔法是由那个手杖产生的—— 可是对钢矢来说,这两件事似乎不一样。 「空空。」 「在。」 「确实很糟糕。这个时限比刚才说的那些危险度还要高……也就是说,我们要在剩下的五天里通关在四国进行的这个游戏,对吧?这何止是实际不可能……」 钢矢说。 「是谁定下的这个时限?」 「要说是谁的话,时限差不多是我自己顶下的。」 「……代号也是这样,空空你还真是喜欢自掘坟墓啊。该说是自导自演?」 「真是无言以对。」 「一般来说,光是在四国里移动就会把五天花光了啊。空空,不知道高知县有多大吧?」 「就算大,我想应该也不会大过北海道吧。」 「那倒是……确实,光是北海道就比四国整体都大……怎么?那空空你觉得五天就能把北海道绕一圈?」 「不,钢矢小姐,我没有必要通关游戏——也没有必要走遍四国。当然能通关的话是最好不过的了,但只要有一定程度的成果,我想就够了。」 他其实并不知道这样够不够,但空空觉得如果进行游戏时不考虑这些妥协点的话,说不定会因为焦急而出现失误。 在这个意义上,拿出一定程度的成果就够了的想法与其说是乐观看法,也许该说是但愿如此的预测——不过,对于地球扑灭军来说,应该也不想随便地沉没四国。 这并不是依赖于地球扑灭军的道德观——空空非常清楚自己所属的那个组织中没有这种道德观。他深有所感——所以此时依靠的不是道德观而是使命感。 即便道德观信不过,但地球扑灭军那决心扑灭地球的病态使命感——不,这也是信不过的,但至少应该能够作为一个准则。 如果能从四国的现状中得到什么能够与地球对抗的智慧,那么比起强行立刻试验不明室开发的『新式武器』,应该会选择另一条路。 ……不过,不管怎样,那个『新式武器』都会找地方试验,到那时,也会有一个地区成为牺牲品,而空空也无法保证那里不是四国——他能做的,终究也只有撑过现在这个局面而已。 「一定程度的成果啊——确实,也可能不通关游戏就取得成果。也可以不走遍四国,仅在香川和德岛就结束旅程。途中的经过也是重要的成果——但是反过来说,也可能通关了游戏,却没有得到用来对抗地球的成果吧?那时候会怎样?」 「就算是那样,也没有了借口,应该就无法投入『新式武器』了。不明室现在在地球扑灭军中的位置不太妙。」 「嗯……那,我们就以此为目标来玩吧。玩这个四国游戏。」 四国游戏。 钢矢这样说——这是个他没听过的新词,现在正在四国中举行的逃脱游戏,原来是叫这个名字吗?还是说这只是钢矢自己这么叫的? 不过这个词说起来挺顺口的,对空空来说也是直观易懂,他打算今后就采用这个名字了——即使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只要有了名字,就有种知道的感觉了。 「再多问一句,空空,你觉得那个『新式武器』真的有沉没四国的威力?四国全境虽然比北海道要小一些,但也是个挺大的岛屿啊。就算用多么强力的魔法,也不一定能让它沉没——」 「说实话,我不知道。就连不明室也还在实验阶段——但是,如果不依次为前提行动,过分乐观的话,结果恐怕就不止是四国沉没了。」 「是啊——结果哑火了的话算是幸运,但这种幸运是不可能发生在我的人生里的啊。」 这种幸运是不可能发生在我的人生里的——比较而言,这更像是空空会说的话,不过由杵摫钢矢慵懒地说出来,也挺般配的。 不过,就算和这种消极的台词般配,也没有意义就算了—— 「——甚至以我来说,按照经验应该担心的是那个新式武器不但没有哑火,还失控了,结果把整个日本列岛都沉没了。」 「…………」 这也太消极了——空空想,但想想看,越想越觉得这还真有可能,有可能发生。 特别是在他的人生里。 那样的话,他模糊思考出的『只有自己得救的方法』、提高生存率的方法,都只会想枯叶一样飘散了——日本列岛整个都没了,要怎么让自己独自活下来啊。 虽然不是没有逃往海外的想法,但对空空来说,他和别人威力的联系就是『语言』——坦白地说,他完全没有在语言不通的地方活下去的自信。 保守地说也没有。 他之所以在这样早的阶段将时限告诉钢矢,是为了让她绷紧神经,但最后貌似是他自己绷紧了神经。 他可不能说什么拿出一定程度的成果就行了之类的泄气话,必须拿出通关这个游戏——四国游戏、并拿到用来对抗地球的情报、回到地球扑灭军那舒适的公寓中的气势才行。 「说到在外部的人眼中,现在四国是怎么样的情况——我接下来会按顺序说的。按照下发到我这里的信息……还是该说是上传?」 「这个怎样都好啦。不管是下发还是上传。」 「也是。嗯……据说是四国居民全部失踪了——当然,我实际上已经和證、你、还有几位魔法少女接触,由此可见全部失踪这个信息是有误的。」 然而大半——大部分居民『失踪了』是没有错的。 「总之,完全无法和四国取得联系。当然,这种规模的失踪会让人联想到『大声悲鸣』或『小声悲鸣』……地球扑灭军和类似的组织担心这可能是地球的攻击,向四国派遣了调查班——那些调查班也在登陆后立刻失去了联系。这部分我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配置在城市中的防盗摄像头、航拍、卫星照片之类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因此只能直接派人去……最后,各组织讨论后,决定将我这个虽然不是专业调查员但拥有战斗力的军人派往四国——这就是我登陆四国前的经过。关于这些我想问钢矢小姐的是关于,影像和声音没有、无法记录下异常——这是怎么回事?」 通过这两天的调查——或是说体验,空空已经知道一个绝望的消息:四国居民(几乎)全部失踪直接等于(几乎)全部死亡。 基本明确了,他们是违反了四国游戏的规则。 遭到了『处罚』——问题是,他们违反规则的影像、遭到处罚时的爆炸声,都没有传到外部。 如果能够从外部得知这些,空空也不会轻易地、随随便便地就踏足四国,参加四国游戏——不,反过来说,这也许是只能用肉眼确认的异常事态。 「只能用肉眼确认这一点,有点不对——不过也差不多吧。虽然我是希望这方面出点差错,让外部得到比我们以为的更多的信息。」 也就是说,这下没法期待外部的介入了呢——钢矢说。 「啊啊,不……可靠和『新式武器』就是外部的介入。只是,这些不起介入更像是外围损失啊——还是说二次损失?厄,空空,要解释这件事的话,你知道我『自然体』的魔法之后说不定已经能想象到了。……要说的话,那是魔法制造的屏蔽。」 「干扰——」 「大概是干扰系的魔法吧——简单的说就是在四国全境张开了『令人无法感觉到四国发生的异常事态』的屏障。」 「…………」 就好像杵摫钢矢在烧山寺道登山后实际上已经陷入了疲劳困倦状态,但在空空面前依然看起来满不在乎——发生了异常事态的四国,在影像上也看起来不是那样。 屏障这个说法也快算是古风了——不过魔法本身就挺怀旧的。 「不过,魔法也不是万能的,空空……看来它无法把地球扑灭军所说的『全部失踪』都掩盖住。只是,至少上传或下发到空空手中的情报中,不包括『幸存的魔法少女』这一条吧?在天上飞的魔法少女活了下来,即便留下了影像也不奇怪——」 「让人无法得知魔法少女这个异常事态……还有魔法这类异常事态的屏障……」 对于身为魔法少女『pumpkin』的杵摫钢矢来说,就和对于證来说一样,魔法是理所当然存在的东西,所以她大概不会这样看待那个『屏障』——那么,比起让人无法感觉到异常事态的魔法,说它是让人无法感觉到魔法的魔法也许更正确。 屏蔽魔法现象的干扰——确实,有了这种结界,外部就无法感知,只能直接插手了。 而如果直接插手——就会不由分说地加入游戏。完全强制参加—— 「……可是,钢矢小姐。如果这是魔法的话——那是哪个的魔法师。」 不对。 不是的。 「哪个魔法少女用了这个的魔法?不,问题不在于谁用了……而是为什么会用这个魔法——」 「虽然我还没回答你就换了个问题,空空,不过我知道是哪个魔法少女用了这个魔法哦——是绝对和平联盟下属的魔法少女中接近顶点的家伙。」 「…………?」 家伙,空空有些在意这个说法。 至今为止,钢矢在提到别的魔法少女的时候都用『那孩子』之类的称呼,将她们称作『孩子』——但是『家伙』? 是因为她们关系亲密吗——还是说因为她们相互敌对? 不,也许只是单纯的因为她和别的魔法少女不同,和钢矢年纪相近—— 「接近顶点……魔法少女之间也有这种上下关系吗?」 「不,作为魔法少女来说没有上下之分,但作为组织来说有——这里比较复杂,现在也不重要,先跳过。」 空空不希望对方擅自觉得这些重不重要,不过确实,他也不觉得详细了解绝对和平联盟的组织构成有什么意义。 此时重要的是,遮蔽了四国现在紧急事态的——是一位魔法少女,而且是绝对和平联盟下属的魔法少女,这一点。 「…………」 空空觉得,四国发生的事情并不像地球扑灭军预测的那样——或者应该说像他们期待的那样——一点是地球干的,但也想不通除此以外还会是谁干的。 他尝试着做出过几个概率较高的预测,但每个都缺乏决定力,而且在到达四国之后,一直是喘不过气的危机接着危机,没有功夫印证推理。 但是,到了现在——也许可以确定。 也许可以断定了。 不。只能断定了。 「也就是说。」 空空下定决心,说。 「现在四国发生的事情——是绝对和平联盟用魔法引起的?游戏管理者不是地球——而是人类一方,而且是与地球作战的组织。」 「嗯。」 钢矢点头。 现在要惊讶感觉也有些太晚了——但对于空空,无论他怎样掩饰,这个答案都让他十分沮丧。 3 这样看来,钢矢会担心通关游戏却没有得出成果,导致『新式武器』投入,也能够接受了——如果四国游戏和地球无关的话,不论空空多么努力,也无法给组织带回任何对抗地球的信息。 当然,只要带回地球没有参与其中这一条信息,就足以算作是成果,也会使地球扑灭军失去介入四国的口实,最终得以保护四国——但至少空空的任务中丧失了面向未来的生产性。 不过,大部分的工作其实都是『无意义的发现』的同义词,类似于没有尽头的排除法,即使会沮丧,也不必绝望,然而—— 「……不,可是,如果这是绝对和平联盟引发的事件,那地球扑灭军虽然失去了介入的口实,但绝对和平联盟自己会有大麻烦啊。为了保护人类而设置的组织竟然害死了三百万人——」 以地球扑灭军来说,他们为了让空空空一个人加入军队,烧毁了一座中学——但这件事用他们的政治力还可以掩盖。 可是三百万人就是另一个规模了。 当然,和全人类人口比起来,硬要说的话,三百万人也不是不能定义为『必要的牺牲』——可是那也不意味着就没有问题了。这种情形中,也许是地域性和印象的问题——即便不是全人类,但举办令四国全境、四国全部居民牺牲的游戏,这个印象都太差了。 「……所以,要用那个屏障隐藏起来吗?我还以为绝对和平联盟在这个游戏中毁灭了呢,原来不是。」 「不,空空,没有那么简单。该说是纠结,还是复杂呢——乱七八糟的。」 「乱七八糟……」 这种形容让人没兴趣打听详细情形,但空空总不能因为没兴趣就不听——不管是乱七八糟还是横七竖八,空空都得挺钢矢说完才行。 为了活下去。 为了活着回去,告诉外面的人这是个对和地球的战斗毫无益处的活动——这么一想,就不止是没兴趣,还不情愿了,但他还是必须要听。 「原本,或者说当然,不管有什么理由……即便是为了打倒地球必不可缺,绝对和平联盟也不会举办让四国全境化为焦土的游戏。当然的吧?」 「哦……」 空空点头,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当然的。 原本空空就不清楚四国?绝对和平联盟是个有什么倾向的组织——曾经,他几乎要把那里选为和『那个人』一起逃亡的目的地,可是那是在紧急情况下,没有选择余地的情况中,没法衡量逃亡目的地的候选。 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样说来,空空既不知己、也不知彼,另外连同伴也不知。 他现在掌握的情况是:地球扑灭军长于科学——而绝对和平联盟长于魔法,但就连这一点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确。 「这么说有些不负责任——或者说,站在我这个下级士兵的立场上,说什么都是不负责任的,但这件事差不多是个事故。」 「事故?」 「对。不是事件而是事故——或者该说,不是事件而是实验。」 而实验失败了——钢矢说。 事故——实验——失败? 这些词听着不太舒服。它们都暗示着不详的未来——怎么想都不会接着什么好结论。 如果事故的结果、实验的结果、失败的结果就是现在的四国——那么现在覆盖着四国的屏障就成了: 「不是为了隐藏——而是为了掩盖吗……」 落得这么个结果。 「反而是要……阻止外部介入——」 「是啊。」 钢矢说。 「以我的立场,是积极盼望外部介入的——但包括设置屏障的魔法少女在内,绝对和平联盟的上层部无论如何都想避免这件事,想要由内部解决。……与其说上层部,不如说上层部的幸存者。」 「你是说……幸存者?」 「绝对和平联盟基本毁灭了,这一点空空你没说错。联动和体系也都惨不忍睹了……」 「…………」 「只是,虽说是偶发性的——或者不到那个程度,总之虽说是由事故引起的,但起因都是绝对和平联盟,绝对和平联盟的人比起其他四国普通居民来说,确实容易幸存下来。」 「容易幸存下来——在四国游戏中。」 「是啊。因为多少知道一些游戏的攻略方法……」 「游戏的——攻略方法。」 「原本要开展的、举办的,是更小规模的游戏。通过游戏,通过游戏形式的实验——常识产生新魔法。」 空空见解释渐入佳境,集中了精神——即便集中精神,他也同时留心揉着钢矢脚的手不要慢下来。 不能丢了本分——不,空空的本分当然不是给女孩子揉脚,但他现在正处于刚刚察觉到的危险之中,希望能够尽量消除钢矢脚上的伤害,让她能够随时行动。 除了紧急时刻没有别的办法,可能的话,他并不想把钢矢留在斋馆里自己逃走。 不过毕竟可以用魔法飞,脚上的伤害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绝对和平联盟已经确立了产生魔法的方法……机制了吗?」 想想看,这问题够傻的。 就是因为确立了,才能从服装和手杖中产生出众多魔法——根本不用问。 但是,对于这个愚蠢的问题。 「很难说是确立了啊——」 钢矢却给出了悲观的回答。 「——实际上也失败了。」 「可是,就是因为确立了,才会失败吧?一般想要产生魔法的话,连失败都做不到才对。」 「反证法啊。」 这是,钢矢呵的笑了。 这种姿态可以看做是谦逊,也可以看做是害羞——这是以组织一员的身份产生的感觉吗?不,这只是没有看人眼光的空空的感想,她实际的心境如何并不一定。 「那就照空空说的,算是把魔法机制确立到了可以失败的程度吧——绝对和平联盟。……这么一来,绝对和平这个短语感觉挺空洞的。」 「这么说的话地球扑灭军也差不多。」 「你知道绝对和平联盟的总部在哪里吗?」 「不,不知道。如果这个也能告诉我的话就太好了。」 「总部在爱媛县松山市——在温泉区附近。支部遍布四国,我和證是香川地区下属的士兵。」 「在本州,或者——不光是本州,在九州和北海道,总之是四国以外的地方,也不是完全没有绝对和平联盟的支部吧?」 「嗯——但是但是其他县的支部只是用来收集外部信息,和出岛差不多。」 不过出岛是在九州啦,钢矢在比喻后加上了没什么用处的注释。 「但是,身处外部的人之中,也有人能预计到四国变成这样是由于绝对和平联盟的实验吧?就算被隔断了——」 「即使预计到,也不会说出来啊。即便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总之先和别的组织一样,装作混乱的样子,应该会比较好——不如说,紧急时候用的手册上应该有这样的内容吧?」 我是不知道啦,钢矢说。 原来她不知道啊。 派往外部负责收集情报的人才说不定在这方面仔细教育过——虽然空空最早遇见的魔法少女『metaphor』登澱證完全没有向空空隐藏魔法的意思。 不管怎样,走到外部的绝对和平联盟的人装作是被害者的一员。 「实验是总部进行的——这其中简化了不少,不过你就想成是有那么个实验设施吧。」 「好的。在爱媛县对吧。」 「你了解爱媛县吗?」 「我听说那里的水龙头能流出桔汁。」 「哦。厄。」 钢矢没有理会空空偏颇的知识,继续说——以她接受按摩的立场(虽然是躺着),话题转得颇为傲慢,不过空空也不是为了让她应对才说的,甚至没有注意到她是转移了话题。 「在那里进行了实验——然后实验失败了,那个失败袭击了四国全境。……说句不好听的,就算连累到本州也不奇怪。」 「…………」 她会提出『新式武器』在投入时失控,使得不光是四国、连整个日本都沉没的可能性,原来是根据这个逻辑啊。这样一来,空空就有些在意那个失败为何会使实验范围扩大到四国全境,又为何会止于四国全境的范围——但现在不是仔细排查实验失败的原因的时候。 现状下连清理善后都无法顺利开展——只能勉强抑制损害扩大……不。 损害没有停止,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也在接连死去——这样想来,空空能够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活下来真是奇迹、与众不同。 这时,他又想。 死去的魔法少女们——她们。 掌握了多少情况呢? 「不好意思,现场级别的我并不清楚那具体是什么实验——虽然有很多推测。不过不管怎么推测,现在都没有意义了……」 「……为了慎重起见问一下,身为士兵的钢矢小姐——还有诸位魔法少女的任务,厄,是跟我一样,和『地球阵』——不知道绝对和平联盟是怎么称呼的,总之是和地球的『怪人』战斗吗?」 「啊啊,嗯。也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任务,不过『summer』最近的任务基本都是这种。差不多是战斗班的感觉。」 「战斗班——」 战斗魔法少女。 『metaphor』、『pathos』和『stroke』的魔法确实适合战斗——而如果把『cogen』和『pumpkin』的魔法看作是用来后方支援这适合战斗的三个人,那她们这个小队还挺厉害的。 不过以空空的经验来看,和怪人——『地球阵』战斗不会那么有战斗感。 和『地球阵』的战斗基本上都以单方面的杀害告终。 止于此。 ……可是,她在表述中限定了『summer』队,也就是说别的魔法少女小队主要执行别的任务吗?地球扑灭军也是,只是空空的任务局限于此,整个军队并不是只和怪人作战……。 「…………」 在谈论别的组织之前,原本空空对自己所属的组织都不熟悉。他再次直面了这个事实,发现自己真的只能努力熬过当下,不禁讨厌起自己来。 说不定在这次对话、这次会议后,他会比了解地球扑灭军更了解绝对和平联盟。 ……不过这方面与其说是空空空人格的责任,不如说是将他引入组织时几乎没有公开组织体系的当时的第九机动室室长『茶话』和负责照顾空空的『万剐』的责任。 换一个看法,在秘密主 义这一点上,地球扑灭军比绝对和平联盟更彻底。 「不,不是绝对和平联盟没有贯彻秘密主义。」 空空说出他的看法后,钢矢这样回答。 「实际上,对于我们这一级的士兵进行了情报操纵,说这次的事件是地球干的——證大概也这么说吧?」 「啊啊——嗯,是这么说的。她说这种事只有地球能做到。我还以为这是因为證对地球怀有敌对意识才会这样认定,但其实不是,是有人让她这么以为的?」 也就是说證悲剧地被她所属的组织骗了……不,但她会这么轻易地得出结论,其中有不协调感。 如果是她是相信了上层的说辞的话,这部分不协调感也就能排除了。 「那,钢矢小姐为什么会知道?按照之前说的,钢矢小姐和證的立场应该差不多才对——」 「这怎么说呢,是因为我的性格比较差。我对待活下来时是不留情面的……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联合其他小队或其他组织,有必要的话也能联合上层部——这完全是越权行为。」 「…………」 她这样和空空联手,大谈组织内情和组织的失败,早就不止是越权,而是背信了——不过,对待活下来时不留情面这句话,可以原样用在空空身上。 简单的说,钢矢巧妙钻营,得到了本来不该知道的情报,以此展开行动——以此进行四国游戏。 那么,也就能理解为何『summer』队中只有她活下来了。 而空空少年没有注意到的是,在某种程度上,和空空少年共同行动就意味着死,但她却只受到了『脚疼』程度的伤害,这也是因为钢矢事先从『她』那里搜集了空空空这位英雄的情报。 甚至可以说是小心仔细、毫无遗漏地搜集了——当然,那并不意味着她今后也能生存下去就是了。 「……『summer』队的五个人中,只有钢矢小姐知道现在这个四国游戏的主办者不是地球而是绝对和平联盟吗?」 「是啊。我没告诉她们。我觉得这样做比较好——喏,那些孩子都很单纯。知道了这些,她们说不定就没法再为组织工作了。」 不过结果变成了这个样子,也许还是告诉她们比较好——至少告诉證和疏——钢矢一点也不后悔地说。 她并不是对她们的死没有感到责任,也不是不哀悼她们的死——大概,只是在她的人生中,这种经历实在太多,无法逐一纠结于每一个事象。 这也挺过分的,但比起并非麻痹了,而是真的对任何人的死都没有感到过责任、从来没有哀悼过任何人的死的空空,她还是要好一些的。 不过也是半斤八两就是了。 「……不,等一下,钢矢小姐。」 「嗯?你说等我就会等啦——什么事?果然空空也觉得应该告诉她们?」 「不是……也就是说,在那个实验失败后,魔法少女们也在为了组织而行动吗?」 「那当然了——要不然我不就没有隐藏真相的意义了吗?正因为还有憎恨地球的感情,她们才会努力。」 「——具体来说,是怎么努力?她们努力做什么?」 「都说了是通关游戏啦。」 钢矢说。 平静地。 「通关这个不情愿地举办的四国游戏,终究这个愚蠢的活动——这就是交给我们魔法少女的任务。」 4 以通关游戏为目的,在方向性上,和地球扑灭军派来的空空空利害关系基本一致。 但是,和『结束活动』却不完全相同。 空空现在将四国游戏的构造理解为逃脱游戏——證是这么说的。只要离开被各种规则束缚着的四国,玩家就算通关游戏了——然而,这是以单个玩家的视角来看的,以俯瞰全体的视角来看,某个人通关游戏,并不等价意味着游戏结束。 比方说,即使空空排除万难,成功逃脱了四国——留在四国里的『存活』玩家也必须继续游戏。 硬要说的话,只有当现在正在进行游戏的所有玩家都通关——或是游戏结束时,活动才会结束。 还是说像马拉松那样有『参赛标准』? 「也就是说钢矢小姐你们的目标是魔法少女全部通关……?可是为什么魔法少女之间却没有协助——」 「我也知道游戏通关和游戏结束是不一样的。但是,这方面的解释有所不同——而且终究也是情报等级的差别。」 「情报等级……。是说證又搞错了——被人误导了吗?被绝对和平联盟。」 「嗯,这里有些微妙的区别。那孩子确实容易认死理,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就完全不顾其他——逃脱游戏。」 「啊?」 「不,之前我们都是以四国游戏是逃脱游戏为前提讨论的——不过空空,我差不多该告诉你了,这件事證不知道。如果想脱离四国游戏的话,只要离开四国就行了。也可以把那看成是通关——那么说也是对的,当然,是在个人级别上。但是,在上层部看来,那不是通关而是退出。」 「不是通关而是退出?」 和游戏结束……也不一样? 「就是说,如果想脱离游戏的话,并不一定要通关啊。当然,那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咦……那,逃脱四国是退出的话,那通关,要怎样才算是通关呢?如果證她们没有做出那方面的对策——」 「不,她们做了——为了退出,那也是无法避开的工作。」 「?是说退出是通关的延伸吗?」 「不是的。」 「…………」 想到的可能被一一否定了。原本就一头雾水,现在感觉更加混乱了——有点郁闷。 钢矢一开始就说了会乱七八糟,他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但这比他心里准备的还要乱七八糟的多。 「别摆出那副表情呀,空空。通关条件并不比退出条件复杂繁杂那么多——空空和我联手的话,花上一些时间就能做到。」 「花上一些时间?」 「嗯,我听到没有那个时间的时候,也有些着急——」 她嘴上说着着急,却悠哉地接受着按摩——这就是所谓的调整心态吗? 确实,现在光着急也没用。 虽然是和空空一样,不过在现在这种常人甚至会发疯的情况下还能冷静地继续说下去,就能看出她了不得了。 「喏,她们收集了规则对吧?」 钢矢说。 「證也好,其他还是也好——就是那个。」 「那个……这说的。」 太抽象了。 收集规则,她们确实做了——收集四国游戏中那些可以说是不讲理的规则,不,是只能说是不讲理的规则。 违反规则的话就会遭到爆炸袭击——比方说空空自己体验过的,试图和联络外界的话,联络机器就会破裂,然后在一定时间一定范围内持续被地雷似的爆炸袭击。 空空将将回避了——但是应该没有几个人能够躲得过那种(据證说)杀新人的陷阱,而(据證说)四国大部分居民也因此丢了性命——而『死』在四国游戏中也是违反规则的,随后尸体便爆炸销毁了,因此是货真价实地没有后顾之忧。 完全是游戏的感觉。 这种游戏的感觉,在把这次的事件当成地球干的时成为了瓶颈——然而虽说失败了,但这原本就是由人的意志产生的游戏,这样一来就可以接受了。 游戏感觉的实验——这一点和不明室很相似。 这样想来,绝对和平联盟产生新魔法的实验闯出的祸,让地球扑灭军 的新式武器实验来收拾,就和人类之间自相残杀一样。在想要毁灭人类的地球看来,这也许是极其愚蠢,称心如意的事情。仿佛能够听到地球在高声大笑——不,空空完全不觉得『它』会高声大笑。 记得『它』自己说过,只笑过两次。 「所以说,收集规则——是通关游戏的绝对条件。」 「收集规则是通关游戏的条件?可是……这件事證和疏小姐也……在做。」 啊啊。 这就是『无法避开』的意思啊。 逃脱四国时,为了不违反规则地逃脱,即使不是事无巨细,也必须掌握相当数量的规则——这样的话。 「要通关游戏,必须收集比退出所要收集的更多规则。」 「就是这么回事——换句话说,四国游戏其实是收集系游戏。」 「…………」 想要退出就是逃脱游戏,但想要通关就成了收集游戏——也可以说是根据玩家的目标不同,游戏性质会改变。 不敢怎样,都是以收集规则为重点的游戏,这一点不会变。 「那么,钢矢小姐。具体来说……」 「啊哈哈。」 「哎?为什么突然笑起来?」 「哎呀,空空你钢矢小姐钢矢小姐的叫,听起来和高野山一样,真好笑。喏,四国八十八所中,再环游所有灵场之后,要去高野山道谢。感谢弘法大师与自己同行二人,一起巡礼四国。」(注1) 「……高野山在四国?」 「不,在和歌山。」 「…………」 总觉得作为环游四国灵场巡礼的结束,有点虎头蛇尾的感觉,不过像这样把灵场巡礼当做是集邮旅行本来就是错的。 圣地不一定是观光胜地。 「不过话虽如此,我也没去过高野山啦。以前也从来没发现自己的名字后面加上『小姐』就会变成『高野山』。写过无数次的自己的名字里,也会有这种新发现呢。」 「那个,钢矢小姐。」 「啊哈哈哈。」 「别笑了。这估计,绝对和收集规则无关吧——钢矢小姐和高野山同音。回归主题,要通关四国游戏,具体来说要收集多少规则?」 「全部。」 「哎?」 「是全部——把现在蔓延在四国的规则全部集齐,游戏就完成了。」 这不是谈话技巧,纯属偶然,只是运气——把这说成是伏笔实在太牵强,但走遍所有灵场后去往四国之外道谢的巡礼者的故事,出现的时机太好了。 「设定好的规则一共有八十八个。全部收集到,集齐,就通关了。」 5 八十八。 这数字算多算少,要根据时间和场合而定——不过空空上年觉得这个数字『比想象中少』。 现在四国这片土地被规则紧紧束缚着,不管做什么都有『炸死』的风险,像雷区一样——八十八这个数字多少减轻了这种凄惨的印象。 当然,现在空空基本不知道规则的内容,还不能说是难度下降——比方说,极端情况,如果八十八条中有一条是『只能呼吸三天』,那么光是这一条规则就让炸死无可避免——不过他之前擅自以为规则数不胜数,现在能缩小到通常感觉上能够把握的范围,这在精神上松了口气。 听说和灵场的数目相同,空空这个四国外的人也没什么感觉,但如果把这想成是和星座的数目相同,倒是个现实的数字。 现实的。 以收集来说现实的。 「集齐八十八个规则就通关了,这么说太笼统了……具体来说要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 位置没有变。 空空意识又下沉了一些,但两人的位置关系不变,还是揉脚、被揉脚的关系——说实话,空空担心这样揉下去会不会揉得骨头都没了,不过钢矢看上去很舒服,应该没事。又或许她也只是错过了让空空停止按摩的时机……。 「是不是真的收集了八十八个规则,要怎么证明?向谁证明?如果是电视游戏的话,是会自动储存的……」 空空半辈子都在参加体育社团,没玩过什么游戏,也不知道电视游戏是不是怎的会自动储存,不过据说是这样的。 但现在不是电视游戏而是现实,应该没有所谓的存档……。 「没有什么怎么对谁正面——只要把所有柜子都装进脑子里,就是集齐了。就好像有存档一样。」 「……这也是一种魔法吗?和屏障之类的一样。」 这样的话,存档是保存在哪里的呢?空空一边想一边说。 「是一种魔法,但比起屏障,把它想成是和违反规则时的爆炸、破裂一样比较好理解——那个违反规则也不是有谁在盯着、按下惩罚开关、引发爆炸破裂,对吧?是定下规则,违反的话就自动发动的魔法。」 钢矢回答。 「原来如此……」 那个基于违反规则的『爆炸』也是魔法之一啊——不过明确了绝对和平联盟是游戏的举办者,这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想成是有第八十九条规则『集齐八十八个规则游戏就完成了』比较好吧?」 「不管好不好,总之是容易理解。只要接受这种陷阱式的、而且是后催眠性的魔法的存在……」 「…………」 「怎么了?」 「没什么……我觉得这样的话又糟糕了。」 「糟糕?又?是吗?」 钢矢单纯地问,完全没有感到危机。 「不是挺方便的吗?集齐了之后不需要什么手续——」 「嗯,当然,方便是方便了……」 空空觉得『糟糕』的不是这一点——掌握了八十八个规则后游戏就完成了,如果这是真的的话,就意味着四国中『规则』的发动并不只是基于玩家的行动。 连脑子里。 都涉及规则的审判。 这相当糟糕——即使不说出口,光是『对某个东西有某种想法』就可能违反规则……。『不能说』的话可以应对,但『不能想』这种不允许内心自由的暴政根本无法应对。不论是多么严厉的规则,都无法在脑子里回避。 如果有一条规则是不能想『无法应对』,那空空现在已经落下帷幕了—— 看来钢矢没有想到这一步——只是单纯地觉得『集齐规则』这个『行动』是通关条件。 但是『集齐规则』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实际上有八十八个——这个数量对空空来说确实是『比想象中少』,但如果不是『集齐』而是『掌握』的话会怎样?感觉就不是行动而是记忆力的问题了——这一点不知道该不该说。 「……那,钢矢小姐。」 想来想去,空空决定不说。至少现在不说。他不想因为随便提出尚未确信的事情,连钢矢的思想都被限制——当然,他也不想自己的思想被限制。 话说回来,如果这是游戏的话,有应该有一定的所谓游戏性——应该没有不讲理到只一条就让人无法通关的规则。那个杀新人的陷阱,空空也是能回避的。 只是,若以此为根据——若要在行动中期待游戏管理者的游戏性或游戏关,就必须先了解那位游戏管理者才行。 「到底是谁定下这八十八条规则的?总不会是随机的吧?这一点说不定还关系到魔法的产生呢……」 「是啊,总之不是随机的——啊,空空。我想你也知道,我说得好像挺了解的,但其实我说的东西并不是百分百正确的哦?」 钢矢现在才 说这种话。 她也许是看空空思考得太快,想给他减减速——空空现在确实有些性急。 内心的自由可能受到侵犯,这让他感到不安。听钢矢指出这一点,他也觉得确实如此。 「我只是把道听途说的情报组合在一起,像拼图似的拼成某种形状而已——我的组合可能是错的,也可能是我自己搞错了,加入了错误的情报,结果说出了不正确的话。」 「……就是说听一半留一半比较好?」 「一半的话那我也太没自信了,听个七八成吧。你才刚刚认识我,太相信我的话我也很难办。」 「哦……」 太相信的话会很难办,被她这么说空空也很难办。 因为他听到这种把他推开、在关系上划清界限的话,会觉得寂寞——才怪。空空本来也不打算过度信赖钢矢。 这不是因为独裁者病。 而是因为他非常清楚,情报的确定性不论多么让人觉得『确定』,也只是可信度而已——这和对情报发送者的信赖无关。 就连人类和地球在战斗这个荒唐无稽的情节,也谈不上相不相信了——要说可信度的话,把这当成是地球扑灭军和绝对和平联盟的无厘头的异常妄想,更符合逻辑,而空空直到现在也没有舍弃这个疑问。 认为这是非常现实的可能性。 但是即便如此也没有关系——世上真的有相信这种妄想的组织,而空空必须服从他们,在这个现实面前,即便如此也没有关系。 没办法。 这么说的话,在现在的情况下,杵摫钢矢的情报的可信度其实无关紧要——不论她所说的话的可信度如何,空空都必须基于此来行动。 当然,明显的错误另当别论……这和信赖是不同的感情。 空空觉得要详细解释这种复杂的心里活动很麻烦,或是说很扫兴。 「我知道了。」 他只是点点头。 「那吗,厄……推测也可以,说出来听听吧。我会听八成的。」 这样催促钢矢说下去。 说的不是七成而是八成,也许是他认为的关照。 「嗯,就这样。这要提到——涉及到我刚才说过的那个产生魔法的机制。就像地球扑灭军有开发室和不明室一样,绝对和平联盟也有专门产生魔法的部署。啊,不,好像是有。」 「……你特地更正说是『好像』,是说你不是直接了解到的?」 「嗯……那个部署在绝对和平联盟中也是密中之密……是中枢,或是说核心。正是因为有这个部署,绝对和平联盟才能仅次于地球扑灭军坐稳业界第二的位置。」 「不光开发、使用魔法,还进行情报战隐藏魔法的存在……是吗?」 第二。 在『知道』魔法存在这一点上,确实可以说,何止是第二,甚至走到了地球扑灭军头上——甚至可以说是唯一。 实际上,如果空空认识的开发室的人——比如落雁吉利知道了魔法的存在的话,一点会很高兴。因为只要能得到那个未知的『技术』,就能让她们的最尖端科学更加锐利。 当然,不明室也一样—— 「…………」 不。 这样的话,空空身为绝对和平联盟外部的人,却知道了魔法的存在,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平安无事。 他现在是和钢矢缔结了友好的同盟关系——缔结了按摩、被按摩程度的友好的同盟关系,可是这终究只是个人交往上的,以组织来说也许无法达成。 钢矢作为个人的意见和作为组织一员的意见也是不同的——更何况空空已经明确说过他来这里的目的是带回四国的情报。 即便通关游戏、返回本州,也可能会有下一个危机在等着空空——这真是个犯人的负面连锁。 按照證说的,绝对和平联盟现在处于毁灭状态,可是把它和钢矢的情报合起来考虑的话,就会发现组织的命令系统虽然机能下降很多但依然健在——不,现在思考那么久远的事情也没用。 不管怎么想,空空能做的也只有熬过当下——不要再考虑怎样熬过那些还看不见的局面了。 当下,总之是当下。 「钢矢小姐。那个担任核心的部署,有名字吗?」 「?名字?名字……我想就是普通的魔法研究课一类的吧……为什么问这个?」 为什么要问这个,空空也没有明确的理由。只不过有了名字就容易思考,容易想象而已。 「也可能是叫魔法少女制造课……抱歉,我记不清了。说不定原本就没听说过。」 「这样啊……」 钢矢似乎和空空不同,对名字、名称、名词、固有名词之类并不在意——那就假定是叫『魔法少女制造课』好了。 容易理解,而且意外地并不比魔法研究课更可疑。 「那,可以认为是那个部署制定了规则吗?那么问问那个部署的人——不就能通关了吗?」 「就是那里乱七八糟啊——或者说,就是那里实验失败了。」 「是说没有生还者吗?」 设定游戏规则的人全都不在了,系统变成了黑箱——不这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失败』,而且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现在才会如此。这样认为的话比反之要妥当得多。 但其实不然——不,是这么回事,但还有更进一步。 「是啊,没有生还者。他们离『失败』太近了。而且,设定出的规则也许有了些变化。」 「哎……」 「虽说不是随机的——但有可能有变化、变异。也就是说,也就是说,不能用分析规则制定者的心理再瞎猜的方法收集规则。不能瞎猜,只能按顺序、脚踏实地地收集。明白了吗?」 其实看看还没有想到分析设定者心理来收集这个取巧的办法——不过他肯定过不了多久就能想到,一旦想到之后,也肯定会用这种方法去通关。 而这条路被事先堵死了。 规则变了——还有这种事。 既然不知道实验的全貌,那这种事也只能接受就是了—— 「……总不会向一次性密码那样,规则会定时变化吧?比如,收集到的规则的有效期是有限的……」 「这种事……没有……我想。不,要说确不确定……」 不确定呢。 钢矢说——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不安。 如果用了『自然体』的魔法,我就感觉不到这种不安了呢……连我都感觉到了,看来我让钢矢相当不安了呢。空空想着,感觉有些失败。 空空只是想用地毯式搜索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形,还有不愿意发生的情形依次排除,不过钢矢似乎完全没有过『一次性密码』这个想法——她似乎一直以为定下的八十八条规则绝对不会变。 这是当然的,原本规则就是要不变才行——可是如果让在不同情形下会毫不犹豫改变立场的空空来说的话,设定时就有了变化的规则,很难它们相信之后不会再变化。 「骗人。不要啦,真烦人。这样的话我之前收集的规则可能全部都白费了……?」 「啊,不,这也不一定。」 由提出这个设想的空空来否定有些奇怪,不过姑且先安慰一下她。 「只是有这个可能性,规则大概不会变。要不然这个游戏的难度就太高了——」 不。 可能这真的就是一个难度过高的游戏,而且也可能和规则变异一样,是违背设计者意图的现象。 不管怎样,没有生还者的话,也就不能期待游戏管理者了。 这样的话,关于这件事就只能: 「收集够八十八个之后就知道了——呢。」 这样了。 「顺便问一下,钢矢小姐现在收集到多少条规则了?」 「一半左右——大约一半。这也不是我自己一个人收集到的。可以说是『summer』队的成果。当然,我刚才也说了,我和其他小队也有联系,因此也从她们那里得到过规则——」 「这样啊……」 顺带一提,空空现在掌握的规则只有几个——可以确定的只有『不能联系外部』和『不能死』两条。 话虽如此,他在战斗中获得了魔法少女『pathos』秘秘木疏的记事本,其中记录着四国游戏的规则——他只略微扫过一眼,上面大约有将近四十条。 基于此,空空已经收集了『八十八』这个数字的一半左右,因此才会觉得『比想象中少』——而且和钢矢综合一下的话,现在收集到的规则数还会增加。 但是既然钢矢的『一半左右』是小队收集的成果的话,那么其中的大部分就会和空空持有的秘秘木疏的记事本里记载的规则重复。 即使考虑到分头行动的时间,总数恐怕还是八十八的一半,不会有大变化——不可能会有四十加四十等于八十这样凑巧的算法。这样一来,比起『已经收集了一半』,感觉更像是『才收集了一半』。 以前,饥皿木博士给他做过一个心理测试,让他看装了水的杯子,问他觉得是『只剩一半了』还是『还有一半』。那时空空少年竟然回答『除了杯子里有一半水以外没有别的想法』,不过现在他很普通地觉得『才收集了一半』——考虑到时限,甚至可以说是『仅仅收集了一半』。 「哎呀……真伤脑筋。冒着被卷入爆炸的风险,从女孩子尸体的内衣里取出来的记事本这下子也许也没用了。」 「你说什么?」 「不,什么也……没说。虽然这件事和只要离开四国就好的我没有什么关系,钢矢小姐,不过我能最后再问一个问题吗?」 「哎?就只要问最后一个了吗?」 「嗯。我想问的基本已经问完了——反过来,钢矢小姐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我这边基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不过还有几件事想问空空。」 「那我一会儿再回答——先请你回答我最后的问题吧。」 「好啊。什么问题?」 此时,钢矢也许是预计空空少年会问关于他心中的『那个人』——钢矢心中的『她』的问题。如果真的被问到,也不知道钢矢会不会痛快地、而又老实地回答,不过对空空来说,那不是『想问的事』。至少现在还不是。 那是他想。 逃避询问的事。 「钢矢小姐。这个四国游戏——通关报酬是什么?」 「哎?」 「啊,抱歉……我这个说法好像肯定有报酬一样。」 一说出口,空空便觉得这句话有些厚颜无耻,像是非常贪婪的人才会问,赶紧解释起来。 「我也没想着一定要有奖金——只是觉得逼迫玩家去做那么不得了的事,完成后却什么也不给,就算不上是游戏了吧——」 既然现在的情况是实验失败的结果,那么按道理来说,就算完全不是游戏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这个问题姑且还是要问。 从刚才的话中可以推测出,钢矢所说的这个四国游戏原本应当是在绝对和平联盟本部的实验室——也就是一个小院子里进行的游戏。 在有限的场地中进行收集八十八个『规则』的收集游戏,或是逃脱游戏——场地限制在实验室里,玩家限定为实验室中的人。 由于意外,这个游戏扩大到了四国全境,波及到了包括主办者在内的所有四国居民——既然实验本身是用魔法布置的,那么可以猜测那个意外也和魔法相关。 「我想说的也就是——我想问的也就是啊,钢矢小姐,既然这是为了产生魔法而进行的游戏——那是说,本来的话,通关游戏就能得到新的魔法了吗?」 「…………」 「如果这条基本信息没有变异的话——那么只要通关这个现在覆盖了四国全境的游戏,作为报酬……作为通关奖励,就能得到绝对和平联盟想要的魔法了吗?如果是的话——那是什么魔法?」 「…………」 「我是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制造课是怎么管理风险的……但从结果上来说,他们不惜将四国的三百万居民全部牵连在内,也要得到的魔法。」 到底是什么魔法? 空空不是魔法少女,这个问题一眼看上去确实和他无关——就算集齐了八十八个规则、顺利通关了游戏,他也不可能抢走由此产生的魔法。 地球扑灭军也许会想要这个战利品,但空空的目的不在那里——不,他的目的现在已经达到了。 在得知四国游戏中没有地球的意图的那一刻,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室长空空空的任务就结束了——之后姑且还有取证的工作,但他这次是真的不贪图更多了。 现在穿着的魔法少女服,他也打算在游戏结束后还回去——他不想要自己无法掌握的东西。 当然,他必须向上层报告魔法的存在——但那之后就是组织和组织之间的事情了。就是不知道出于毁灭状态的绝对和平联盟还能说些什么。如果还有力气说话的话,也许会在他报告上去之前对得知了魔法的空空出手……。 那时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同样的,现在要关注现在。 「你的关注点与众不同啊——空空。竟然能注意到这件事。抱歉,我没在意过——光是要通关就够拼命的了,没有意识到通关产生的结果。只考虑了眼前。」 「我也一样,光应付眼前就够拼命的了……你说你没在意过,那就是不知道了?」 「是啊,不知道。不清楚——你说的对,这个还是知道比较好,我也想赶紧去收集情报。」 只是,那孩子似乎失败了——钢矢说。 这里说的『那孩子』,应该是指约好在烧山寺这里见面的『winter』队的魔法少女吧。 「不,那孩子也不知道吧——大概。能知道那样深入的内情的,大概只有爱媛地区的魔法少女或是总部的生还者吧……不过那里是激战区啊……不能随便靠近那里——或者说不想靠近那里。」 「不能靠近?不想靠近?」 「啊,那是另一回事了——内部的事情。就是内情。只是,空空,即使光从现有的情报处罚考虑,就算是我这样什么也不知道级别的人,也能推测出本部想要新产生的魔法,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这失败也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 「…………」 从她的这句话来看,这种失败似乎之前也有过,只是规模不同而已——钢矢看起来习惯应对失败,是因为这个吗? 「如果这个魔法按照预定产生了的话——一定是能够为人类对地球的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画上句号的魔法。」 「画上句号……那也就是说。」 「对。『大声悲鸣』的人类版,或是说——不过这样一来就变成你们组织的名字了。」 杵摫钢矢说。 「扑灭地球的魔法——呢。」 6 能够为地球和人类之间不知还要持续多久的相互打压——相互灭绝画上句号的魔法。 终止符的魔法。 不,不管那是魔法还是别的什么,或者干脆什么都不是,只要有办法为这场毫无成果的战争画上句号,任何人都会扑上去。 当然,理性地想,现在产生那个魔法的实验已经失败了,即使现在集齐八十八条规则通关游戏,也不一定能得到那个新魔法。就算得到了魔法,那个魔法说不定也只是失败品,是失败产生的失败品——而就算运气好没有失败,那也只是钢矢的推测,就算推测完全准确,也无法保证『扑灭魔法』真的能够扑灭地球——不管怎样,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可是——即便如此,在空空加入地球扑灭军的这将近半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明确的队地球有效的战略。有例外的话,也就是能够分辨出『地球阵』的他自己……然而,空空的能力虽然拥有能够改变战局的力量,却没有足以花上句号的力量。他终究没有得到那么高的评价(在空空看来是误会)。 所以。 即便存在不确定因素——即便是乐观的推测,不论希望多么渺茫,一旦得知通关这个四国游戏后,便能扑灭地球、得到绝对的和平,自然会产生兴趣。 虽然他主张不想得到无法控制的东西,但如果此时不提起兴致来的话,他每天和地球战斗又是为了什么呢——但是,我们的英雄空空空,就是会纠结于这个问题。 他就是这样。 每天战斗又是为了什么,真希望有人能够告诉他。 「原来如此,这样啊,我明白了。那么,先不管那个,钢矢小姐——你的脚怎么样了?」 「嗯?哎,啊。就这么不管了啊……已经好多了——也许只是疼痛麻木了而已,不管多亏空空努力帮我揉,已经舒服多了。」 「那么我们去鸣门吧。」 「鸣门卷?……你想去吃德岛拉面?」 「德岛拉面?」 交流没有对上。 严重错开了。 空空并不知道德岛拉面这种地方食品,但钢矢没能明白鸣门这个地名,却是因为空空的想法太诡异了。 从话题走向来看,钢矢肯定是觉得空空想去位于爱媛县的绝对和平联盟总部——所以她想的都是怎么阻止空空。 因此。 突然听到德岛县鸣门市——和爱媛县几乎相反方向的地名时,没能一下子反应过来。 不过会想到是拉面的配菜,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脚疼缓和之后知道饿了就是了。 「还有德岛拉面这种东西吗?钢矢小姐。」 「你不知道?是就着饭吃的拉面。」 「有这种拉面……?」 原来不只有关西人会就着碳水化合物吃碳水化合物啊。这么想来真是个可怕的信息,但空空也知道现在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 回到原来的话题。 「不是那个,是说鸣门市啦——」 「啊啊,地点?地名?哎?但是为什么是鸣门市?」 「不,其实不一定非得是鸣门市。」 「?」 空空的话听起来不得要领,钢矢露出不解的表情——不过他们在烧山寺扑了个空,确实该制定接下来的行动方针了。 「要去鸣门市,怎么?你推测那样能够有利于接下来收集规则?」 「不。现在我和钢矢小姐收集到的规则具体有多少条,我们过会儿再细算……总之大约是一半。」 「嗯。差不多吧。」 「有这一半,至少能够避开突然死亡了。所以我们把规则收集放一放,先去鸣门市。」 「把规则收集放一放……?那你想怎么通关游戏?空空。」 「所以说,先把通关放一放。而说到为什么要去鸣门市,是因为那里有大鸣门桥。」 他说。 虽然空空几乎没有关于德岛县的知识,但他也没有那么一无所知,以至于连大鸣门桥这个建筑物都不知道。 连接四国和淡路岛的那个有名的大桥,他还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建筑物,不过名字还是知道的。 「大鸣门桥……是有啊。」 「所以我们要通过那座桥,逃脱四国。也不一定要走过去,以那个桥为标记飞过去也行——只是我个人比较害怕在海上飞,或者说在脚下没有地面的地方飞,因此还是想走过去。」 「哎……要逃脱四国。」 「我听说,四国现在被封锁了,因此在桥对面应该有地球扑灭军或是类似组织设置的警戒线。有警戒线,也就是有人,向他们说明情况的话,应该会得到保护。」 虽然有二话不说就被抹杀的危险,但那是必然存在的风险,只能接受了——空空把他想的『今后的发展』总结了一下。 「哎……?也就是说,空空你要放弃通关游戏,选择退出?通关四国游戏的话,说不定能得到打到地球的方法呀?」 「不,我不会退出。」 「?抱歉,等一下……我真的没明白。你是因为鸣门市有桥才要去的吧?要是离得近的话岛波海道也行吧?」 「是的。纪伊水道也可以。」 「纪伊水道不是桥哦。」 「啊,是嘛。」 那会是什么呢?空空疑惑起来。不过以他来说,没有误以为是水龙头的那个水道就不错了。 「总之,濑户大桥也好别的也行——厄,九州和四国之间有桥连着吗?」 「没有,只有渡轮。本州和九州之间好像是有海底隧道相连……而且是平时就能走过去的隧道。」 「有那种东西啊。那也挺厉害的……」 「嗯,好像还可以骑自行车——不对。你是什么意思?不是要退出,却要离开四国——只要离开四国就算作是退出了啊。」 算作是退出,也就是从炸死的威胁中解放了,那确实也不是什么坏事——但选择这条『退路』也太消极了。 杵摫钢矢这么认为,实际也说了出来。 「你退缩了?」 「我听——我认为空空虽然消极但不会退缩。」 「我不是要退缩……关于这件事,我还觉得这是个积极主动的方案。我也明白必须要通关游戏——即使抛开能不能获得扑灭地球的究极魔法这个问题,当然也不能把四国这样放着不管。必须有人通关游戏,将四国从威胁中解放出来……但是这个人不一定非得是我或者钢矢小姐吧?」 「…………」 「在平衡上……由绝对和平联盟的某位魔法少女获得究极魔法的话,从为做过的事情负责的角度上来说是最为平稳的。不管是谁,都要好过我这个外来者——啊,当然也可以是钢矢小姐。不管要让谁来集齐八十八条规则、通关游戏,都有一件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对吧?所以我想去做那件事,希望钢矢小姐能够帮我。」 「……只有空空能做到的事情?是什么?」 『我想去做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这句话确实是空空平时绝对不会说出的积极主动的话。『希望能够帮我』这么直接的话也不怎么会说—— 空空回答了钢矢的问题。 「所以说——要把时间限制的枷锁,从游戏中解除。」 「时间限制——是指不明室投入『新式武器』?」 「对。那个限制原本不论成功还是失败,绝对和平联盟的试验中都不附带,是地球扑灭军为了自己方便擅自添上去的吧?或者说是我有些随意地定下的限制——如果获得究极魔法是绝对和平联盟负责任的方式,那我负责任的方式就是解开这个时间限制。所以——要暂时离开四国。退出,然后向地球扑灭军报告——报告说现在四国的事件和地球没有任何关联,所以没有必要投入新式武器。这样一来就没有时间限制了,不用那么着急地收集规则了。」 「……你刚才 第3话「空中战!快得看不清的拦路鬼。」 0 没有什么比『天才的烦恼』更没用。 我们期望的是不会烦恼的天才。 1 蜥蜴断尾。 这个俗语形容的是在紧急情况下舍弃肉体的一部分来逃走、保全自身的行为——可是这个俗语从现代生物学的观点来看,印象有些不同。 因为,『蜥蜴断尾』的前提是蜥蜴的尾巴在切断后能够再生、恢复原状,可是蜥蜴再生出的尾巴虽然在外表上确实是『恢复原状』了,但实际上并不是那样。 原本,蜥蜴的尾巴内部是由许多骨头组合相连构成的,但遇事切除之后,再生出的尾巴内部,就没有原来那样复杂的骨头了。 只有一根黏糊糊的软骨——原本能够做出的复杂动作也全都做不到了。断尾的带价就是这么大——不能随便切断。 要问说这些事什么意思,那就是:即便如此,这个断尾行为也不是自杀行为——为了长命,为了活下来,就要付出所需的代价。 这完全就是空空空的生存方式——但是,他和蜥蜴不同,他舍弃的不一定是尾巴那样的末梢部位。 不管是大脑还是心脏,只要有必要就能干净利落地舍弃——这种精神力让他活到了现在。 只要有必要。 连心都可以舍弃。 2 「说起来,我听说有个东西叫做鸣门金时。」 「啊,是有。爱媛的桔汁也好这个也好,空空知道的都是和甜食有关的呢……你难道是甜食通?有没有蛀牙?」 「哦,鸣门金时是甜的东西?」 「原来你不知道鸣门金时是什么啊……」 「是御好烧里会加的金时豆的原料吗?」 「金时豆是什么你也不知道?这已经算是没常识了吧?」 「我基本上食物都是为了长身体才吃的……没怎么吃过甜食。长蛀牙的话也会咬合不好。」 「真是禁欲……鸣门金时是番薯啦。」 「啊啊,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印象。」 「德岛特产……或者说是鸣门特产吧。」 「是用鸣门漩涡培育的吗?」 「哪有用海水培育的番薯?那也太有毅力了吧。大概……这与其说是没尝试,不如说只是蠢话啊,空空。」 他们一边飞一边进行这样悠闲的对话——也就是说魔法少女『pumpkin』已经将速度降到了能够进行这样悠闲对话的程度。 她一开始打算一直保持最高速度一口气飞到大鸣门桥,但却在相当早的阶段就放弃了。 改变了路线。 杵摫钢矢作为魔法少女的年头已经不短了,但由于她主要采取的战略,也由于她与生俱来的性格,终究没有多少抱着一个人飞的经验——更何况是抱着男孩子,想想看这还是第一次。 不知道她是觉得十三岁少年空空的身体可以像物品那样抱着飞,还是没多想,但搬运女生和搬运男生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男女差异无法消除。 既然是用魔法飞行,那搬运对象的重量就不是什么问题——但身体的形状不好搬。空空勤于锻炼,肌肉形状的感觉和同龄的女孩子不一样。 再进一步说的话,从后面抱住时,若要让她抱得舒服、能够维持最高速度,就必然会变成她的胸部贴着空空后背的姿势。 杵摫钢矢虽然是以乖僻大姐姐的形象出现的,但她没有用恶作剧诱惑比自己小的淳朴孩子取乐的兴趣——让他给自己揉几个小时的脚,也只是为了恢复疲劳而已。 因此,她最终用了不太自然的方式抱着空空飞——用这种姿势很难维持最高速飞行。 即便如此,让钢矢抱着飞也比让飞行新手空空自己飞要快得多……空空少年感觉上像是在享受游览飞行。 游览飞行——感觉上像是电视上见到过的高空跳伞。就是由专业人士从后面抱着观光客,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由于她们还在持续浮游(不过即便减速了,速度上也远不能这样说),也许比高空跳伞还刺激。 也许能成为四国新的热门观光项目——空空想着这些没用的事。当然,由于魔法的存在是秘密,这不仅不能成为热门项目,连隐藏项目都不行。 属于玩笑。 总之,两人保持着相当的高度,以能够对话的速度飞向大鸣门桥——就像钢矢(夸张地)说的,大鸣门桥确实是个巨大的建筑物,从远处也能看得很清楚,应该不会走错路。 不过在空中移动,也许不该说是路而该说是航道——不对,航道原本也是用于船的。 「但是空空,你还知道鸣门漩涡呀。」 「因为很有名啊……不过我也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就是了。只知道是大海里的漩涡。」 「就是那么回事。」 「这样啊……」 空空空把飞行全部交给钢矢,完全是被吊着——这种状态似乎会让人感觉有些不安,不如自己飞来的踏实,但空空空已经习惯了。 生理体征已经和平时一样了。 俯视正下方的地面,感想也只有『啊啊底边好远啊』而已——还有确认没有人。 他平时的生活就是全部交给负责照顾他的人,因此比较自然地将自己的生命交给别人。 当然,他还是那个他,不可能变成其他人,因此他是想好了掉下去时——钢矢不小心没抓住让他掉下去时的对策后,生理体征才稳定的。 再多说一句,钢矢抱着他的方式就好像是将女装少年游街示众似的吊着,身体没有紧密接触,这让他觉得有些距离感,甚至产生了真实的被钢矢讨厌了的感觉。这让空空不禁担心『让人看见了会怎么想』(其实根本是想太多),使他的精神受到折磨。不过这都是些小事——他又不可能因此要求钢矢抱得更紧。 他曾经当过别人的抱枕,但不是对谁都一样——那时候也是替补的抱枕。 「想要知道鸣门漩涡是什么的话,实际去看一下比较方便。常言道百闻不如一见——话虽如此,我也没见过就是了。」 「没见过啊……那你为什么说得好像见过一样?」 「性格就是有点虚荣啦——我这人。就是因为这种性格,才被分配了『自然体』的魔法。」 「分配……得知魔法不是由个人而是由手杖产生的时候,我避开了这方面的话题,不过魔法依旧是根据根据各人的适应性……分配的吗?」 分配这个说法感觉有些奇怪,或是说怪异,不过既然魔法少女本人用了这个形容,就跟着她说吧。 「不,这还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这也是实验的一环啊。给合适的人合适的魔法,和给不合适的人不合适的魔法之间的区别——前者不一定能胜过后者吧?」 「是啊——可能会发挥出意外的才能,也可能会产生意外的化学反应——」 不管是可能还是不可能,既然能够通过道具随意更改,那自然两种都要试一试,而且还想用枚举法把所有可能性都试过。 但是,试来试去,最终决定分配的魔法,应该还是符合各人的适应性的吧—— 「……钢矢小姐用『自然体』的魔法确实很合适。」 「哎呀哎呀。夸我也没有好处哦。」 「不,这算不算夸奖有点微妙啊……」 她自己也说过,她有些『虚荣』——按照空空的感觉,比起『虚荣』更像是『言行举止无懈可击』,但他不知道有什么词能够表现这其中的意味。 原来也许知道,但在这半年中忘记了——因为空空那和他年龄不相称的词汇量,是已故的国文学者父亲灌输给他的。 父亲死去的这半年间,他忘记了多少词语呢——连父亲这个人也忘记很多了。 「可是,说到『自然体』,也是有程度之分的吧?」 「程度?」 「我的意思是,不管怎么让人觉得『自然』,也有办不到的情况吧——既然魔法不是万能的。」 「对,魔法不是万能的。即使科学是万能的。」 「…………?」 即使科学是万能的,魔法也不是万能的——她真正自然地说出的这个短语的意思,在传达给空空时遇到了一些困难。最终,空空判断这是她独创的短语,只是用来讽刺的。 这个判断是错误的,但空空没有注意到——至少在这次空中游泳的途中没有。 钢矢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没有带着什么深意,不是想埋下什么伏笔,因此这不是空空没有罪过——就算是那个罪孽深重的少年,也完全没有罪过。 只是,他无意间记住了『魔法不是万能的』这个魔法少女的基本自我认识,这提升了他的生存率——总有一天他要想起,就连性格那么好胜的登淀证都完全没有向空空炫耀过魔法。 为了活下来。 为了逃出去。 他必须想起。 「……厄,所以说。以刚才那件事为例,不管你再怎么让、再怎么能让周围人觉得你满不在乎地——自然地走在烧山寺道上,要是钢矢小姐的脚到了极限,当场倒下的话,终究也糊弄蒙骗不过去了吧?倒下的话不能看起来是在走着吧?」 「哼。我的脚是不会到极限的。」 「不……」 这里就算虚荣也…… 使用魔法『自然体』的话,这种虚荣也能让人觉得自然吗——这终归会被察觉到吧——不,现在看看说的正是这件事。 「我觉得应该是没有一个明确的分界线,不过钢矢小姐,你知道最多能让多么『不自然』看起来『自然』吗?」 「嗯。我是施魔法的那一方,这种事……大概每个人之间也有差别。」 「个人差别?」 「误导了某个人的感觉的同时,也可能无法误导另一个人的感觉,不一定能不能误导——就像空空能够区分『地球阵』。」 「……严格地说,我的技能不是区分『地球阵』,而是在区分出『地球阵』时眼睛不会毁掉。」 区分完全拟态成人类的『地球阵』,用的是地球扑灭军开发的『科学技术』。对,就是他现在『消灭』怪人时依然在使用的道具『实检镜』——不。 但是说起来空空看出了『看起来是狗的少女』其实是少女——看穿了她的真实身份。那是怎么回事?那算什么?那时他没有装备『实检镜』,使用肉眼看穿的。 这两件事相似吗? 当然,让少女看起来是狗的不是魔法,而是地球扑灭军不明室的『科学』—— 「不过,我基本也是用刚才空空说的那种标准来施魔法的。有时候会糊弄不过去——我的脚虽然没有极限,但魔法是有极限的。」 「魔法是有——」 极限的。 不,她对自己的脚也太有自信了。 「但是那又如何?」 「啊,我是在想,我们现在在天上飞,算是那边?我和钢矢小姐在天上飞这件事,能看起来『自然』吗?」 「空空一起飞就不行——装饰品的话还好,但是带着人类大小的东西,用我的魔法无法掩盖。」 「说什么人类大小的东西,就是人类啊。」 之前就说过不能用在别人身上,连这种姿势下都不行——但是,加入现在钢矢自己在天上飞的话又如何? 「那样的话基本也会被察觉——『人在天上飞』终究没法看起来『自然』……因为人原本是不会飞的。我的魔法『自然体』能隐藏起来的基本知识状态级别的。」 「这样啊——」 钢矢倾向于把自己的魔法评价降低一级,空空觉得这其中是有原因的。然而如果提出这个问题,话题就会走偏,空空就当做是因为她性格谨慎了。 其实钢矢看起来性格一点也不谨慎,空空竟然会这么觉得,也算是个怪人了——不过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对其他人的性格根本就不感兴趣。 不管怎么说,在空空看来,不论钢矢的自我评价、自我认知如何,他都坚定的任务魔法『自然体』是方便使用的魔法。 本来空空就是随口一问,也没想把在天上飞的样子藏起来——如果能做到的话,就不是『自然体』而更像是一开始以为的『隐身』魔法了。 「这样啊……嗯?那又怎样?」 「没什么,我刚才一直在注意往下看——不过就算有活人,从这个高度看下去也只有米粒大小……」 空空说。 「如果现在有人抬头看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发现我们——」 「既然从我们这边看过去只有米粒大小,那对方看来也是只有米粒大小吧?就算我不施魔法,那人也只会觉得是高空有鸟或是别的什么飞过吧。」 「这样啊……但是我还是很在意魔法少女『stroke』——手袋鹏喜的行踪、动向。」 「啊啊——这我能理解。特别是空空还曾经被她的『激光炮』乱射过。」 「嗯……」 『激光炮』乱射。 那确实很厉害——不止厉害,简直岂有此理。在空空经历过的众多『岂有此理经历』中也是顶级的。 「虽然以组织来看,最终都是分配了合适的魔法,但我觉得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把『激光炮』交给那位情绪不安定的魔法少女……」 「能让空空这么想,让空空这么警惕,可以说绝对和平联盟魔法少女制造课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吧?」 「…………」 这么说来……真是这样吗? 这样……合适吗? 故意把不合适的道具交给那种敏感的人,制造出不知何时会爆炸、何时会暴走的存在。 必然地,作为『敌人』,即使是杞人忧天,也不得不分出相当一部分、超出必要的兵力。 比方说现在,就像钢矢说的,空空——原本他把飞行交给钢矢,自己甚至可以睡觉了——却不眠不休地瞪大眼睛,警惕着地表和周围。 如果这是作战计划设计好的,那还真是巧妙——甚至可以说是卑鄙。这种看透人间冷暖后的老练手法,和魔法的幻想感觉相距甚远。 太现实了。 ……这个作战计划的难点是,友方也必须分出相当一部分、超出必要的兵力来管理这个『暴走候补』……也就是说,这部分是由魔法少女『pathos』负责的吗? 所以她死后,『stroke』就陷入了暴走状态……。 而现在也在暴走中。 狂暴地奔走——狂暴地飞行。 「那个『激光炮』是个没商量的威胁啊——我有好几次都差点放弃了。」 「差点放弃?骗人的吧?空空怎么会——不过不管怎样,已经不用再担心那个了吧。因为『stroke』已经没有『激光炮』的手杖了。」 「虽然是这样——」 空空没收了『激光炮』的手杖。 如果魔法是由手杖产生的,那么按理说,她就无法发射『激光炮』了——但取而代之的,她得到了另一根手杖。 对,『临摹』的手杖。 只要她拿着那个,就不能放松警惕吧?她会像魔法少女『cogen』那样成为对付任何魔法少女的鬼牌—— 不过以现状来说,没有办法处理这个问题, 或者说只能先搁置了——最多只能祈祷。 祈祷对暴走状态的『stroke』来说,空空空已经是『无足轻重的存在』了—— 「『stroke』拿着『cogen』的手杖是个问题,但丢失的手杖还有好几根,也是个问题——由于违反规则的爆炸而粉碎了的『pathos』的『正好』的手杖可以排除——」 还有不知道去处的手杖。 魔法少女『cogen』的手杖被『stroke』拿走了——还剩两根。 『激光炮』的手杖,还有证——魔法少女『metaphor』的手杖。 「不过,我想『激光炮』的手杖是在香川的中学里吧?和『stroke』的服装在一起,为了减少行李而搁下了。你要是这么放心不下,我们就回去取吧?」 「回去取也有风险啊——我之所以会把『stroke』的服装丢在香川,是因为我不知道手杖是收纳在服装里的,更不知道手杖的重要性……」 如果知道手杖本身才是魔法装置的话,他绝不会把那种东西随意地、随手地丢下。 如果不想拿着累赘的话,那也该把服装和手杖破坏掉——不,那可是能使用『激光炮』的手杖,就算有冰箱那么大,也要拿着走。 「空空能毫不犹豫地丢下行李呢——那个空力自行车『恋风号』也丢在藤井寺了。」 「不,我原本是想骑着它去鸣门的——」 不过,说起来确实是那样。 那辆自行车在登陆四国后帮了他许多忙,空空却能爽快地将它丢掉,可以看出空空的冷淡——对物品没有执着。当然,有机会的话他也想拿回来,不过他也明白多半没有这个机会了。 也许在遥远的将来,空空的人格会发生巨大变化,认真地去进行四国巡礼。到那时,在他途径第十一名刹藤井寺时,说不能能捡回来——这怎么可能。 他不觉得那么久之后自行车还能完好无损,而且在那么久之后他也不会记得『恋风号』了,甚至他都不觉得自己能活到那么久。 最后一条是最确信的。 他认为自己绝对会维持这种性格死去。 就连『那个人』的遗物大太刀『破坏丸』粉碎的时候,他虽然惊讶,但完全不觉得悲伤,不觉得失去了宝贵的东西。 他对物品没有感情。 就像他对人没有感情那样。 「飞去要快很多,所以丢了也无所谓啦——不过至少『激光炮』你不用担心啦,空空。」 「为什么?钢矢小姐你之前也说过轻视鹏喜小姐『激光炮』的话……」 「都说过我没有轻视啦——不过,这仅限于我啦。因为只要我想,就能比『激光炮』得还快。」 「…………」 「子弹是无法打中移动速度比子弹快的目标的啦。……啊啊,但是,那种时候得丢下空空吧。」 呵呵呵,她笑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瞎说的啦,别不说话啊。」 「没事……」 他不说话不是因为不想理会这个恶趣味的玩笑——他已经习惯钢矢的恶趣味玩笑了。 现在四国的状况本身就像一个恶趣味的玩笑,相比起来钢矢玩笑话完全可以不当回事。 不——他其实没有不当回事。 飞得比『激光炮』更快……。 更快。 「听你刚才说的,魔法少女的飞行之间也有擅长不擅长——适合不适合之分吗?」 「嗯。有的。『summer』队里飞得最好的就是我——或者说,大概没有哪个魔法少女飞得比我还好。」 「是这样吗?没有……你真有自信。」 「不,这不能说是自信……。你看,分配给我的魔法很没用,只好像这方面发展。而其他人都是努力发展自己的固有魔法。飞行可以说是任何魔法少女都能使用的基础,她们在这方面反而生疏了。」 「…………」 「虽然现在的教育风气是培养个性啦——但你不觉得,把所有人都能做的事情做得比所有人都好,也很重要吗?实际上,我就是靠这个飞行速度幸存下来的。」 「幸存下来……啊啊,在四国游戏中啊。」 「不,在绝对和平联盟里。」 钢矢说。 「我在『summer』队里已经过气了,这很奇怪吧?」 过气了的形容有些过分了,不过她比起其他四位魔法少女确实年长许多。 他虽然察觉到了,但没有想过其中的原因——只是单纯的把它解释为魔法少女『pumpkin』为人精明、擅长保命,因此『长寿』。 难道说其实不然——不,虽然也有这个原因,但同时也是因为其他魔法少女的寿命异常短暂吗? 证那么年轻就死了。 那不是个例——吗? 「我是在十岁的时候成为魔法少女的——之后一直幸存下来。一直生存下来。其间也接到过相当严酷的任务,每次都是千钧一发——惊险地穿过地狱。」 「穿过地狱也是相当夸张的形容啊……不,应该是合适的吧。飞行速度也不等于逃走速度。」 「仅限于逃走的话,终归会有些反感吧?不过确实是这样——当然,我也不能一直维持比『激光炮』还快的速度……」 「这样啊。」 听到这句话,空空略微放心了。 钢矢原本和『stroke』是同伴,在某种意义上了解她的性格,但空空不同,刚刚还跟『stroke』打了一仗,无论如何都无法放下对魔法少女的警惕——不过,即使不完全放下,也许该稍微放松一些。 要是光注意她,属于防范其他的话,就本末倒置了——不能忘记还有一半以上的规则没有掌握到。 随时伴有被炸死的危险。 「……不过,从十岁开始就和地球作战,真是厉害呢。和我这样的,在经历上完全不同——」 从『大声悲鸣』将地球和人类间的战争局势逆转前,就一直和地球作战——不过空空还没有遇到过比他经历还短的就是了。 「经历根本没有意义。和地球的战斗——是倾向的问题。」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倾向于地球战斗啊。」 或者说,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倾向于任何事情。如果有人活着就背向于任何事,那一定是他自己。 甚至不倾向于活着。 「是吗?可你倒是从刚才就一直向着地球啊?」 「哎?」 「一直盯着下面看。……一般来说,从高处往下看会头晕吧。我飞的时候也尽量不往下看——不论多么憎恨地球。」 「……也不是。」 我也不是因为要瞪着地球才向下看,只是在找幸存者而已——空空本想这么说,但他打住了这个想法。 从魔法少女『pumpkin』的话中可以看出,她虽然平时姿态并不端正,但并不是不憎恨地球,讨论起这方面来恐怕会有麻烦。 如果进入和地球有关的话题,不小心说溜嘴,暴露了他和地球说过话,就糟了。 「嗯?也不是?什么?」 「没什么,只看下面却是很没效率。」 「?效率?没效率?咦,我说了这个了吗?」 「想想看,魔法少女会飞——不一定会从下面过来。说不定会从前面、后面、或是上方出现……」 空空一边说,一边左顾右盼。他的身体被钢矢固定住,无法转向。 所以只动脑袋。 一百 八十度——三百六十度。 钢矢的身体造成了死角,不过至少在空空能看到的范围内没有一个人。 没有魔法少女在飞——嗯。 在天上飞会引人注目,因此考虑到被发现的危险,并不想这样做。但意外地,在警惕周围、放哨上,没有比这视野更好的位置了,空空想。 没有任何遮蔽物。 即便有人盯上了空中的空空他们,也一目了然——在空中也不可能跟踪和追踪。 当然,如果使用『古罗提斯克』那样的隐身系科学武器,或是使用隐蔽系的魔法,比如他一开始以为的钢矢的魔法,就难以用肉眼发现了……不过这个条件在地面上也一样。 「即便言行违反了规则,遭到爆炸——以钢矢小姐的移动速度,似乎也能逃掉。」 「那时候我会全速飞行,空空的身体的一部分说不定会粉碎,你就忍忍吧。」 「知道了。」 「……开玩笑的啦。」 「啊,是开玩笑啊。」 别开这种可怕的玩笑啊,空空说,但其实空空的反应更可怕。 「我们来确认一下接下来的预定计划,空空——到达鸣门公园后,改为徒步对吧?」 「似的。在桥上徒步走。」 「我的话在海上也能飞哦?我说过了,我很擅长飞行,不会让空空掉下去的。」 「嗯,那样确实比较快——但是,到了要离开四国的时候,海上不要了。我不知道大鸣门桥有多长,但既然汽车开得过去,那肯定也能走过去。」 「一定要走的原因是?我能问问吗?」 「嗯,厄,这对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有点不好解释……」 「对空空来说理所当然?是说对我们来说不理所当然?」 「嗯……」 空空含糊其词。 虽然他说不好解释,但解释本身很坚定——桥的对面大概有地球扑灭军的人设置的警戒线,以飞行状态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定会把他们吓一跳。 只是吓一跳的话还好,最糟糕的情况,可能会被击落——连走过去都有可能成为射击的靶子,更没必要特地提高概率了。 对魔法少女来说飞行是理所当然的,因此非感性的空空解释起这些感觉上的问题来很痛苦——话虽如此,钢矢对飞行有着不一般的执着,也许说出来她就能理解。 考虑到今后的发展,也许空空应当不厌其烦地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但是即便是想到了今后的发展,惟独这件事,空空是不可能做到的。 这不是好不好解释的问题。 而是因为在那时。 在说这些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察觉了。 这个时机既可以说是终于注意到了,也可以说是早早地就注意到了——但是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没有时间说下去了。 啊。 瞬间——就被追上了。 号称最快的魔法少女『pumpkin』被瞬间追上——被瞬间超过——被瞬间拦下来了。 大大地张开双臂——微笑着。 「哎……?」 面对无法理解现状而目瞪口呆的钢矢,和脖子转动速度跟不上而还看着后面的空空——她说。 魔法少女。 黑衣的魔法少女说。 「stop。这里禁止通行,『pumpkin』。」 3 不是隐身或隐蔽。 这一点可以保证——并不是从逻辑上否认,而是他亲眼所见。他东张西望地警惕着周围——接受了钢矢的建议,不只看下面,而是四处张望。用心地张望。 所以他看到了——看见了。 在他听着钢矢的问题,看向后面的时候。 看到有某个东西微微在动——某个。太阳还没有下山,太阳光让他有些看不清——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那个微微动着的东西突然『变大』了,变成了魔法少女的形状。 也就是说,她从空空视力所不及的遥远后方,一瞬间『飞』到了近处。 完完全全地超高速。 让警惕和放哨完全没有了意义——超越人类感觉器官的飞行速度。这样一来,没有遮蔽物、视野良好的安全取位就只剩下坏处了。 子弹打不中比子弹还快的物体——这是自然的逻辑,但这么说的话,比子弹还快的物体,也会被比它更快的物体超过。这也是自然的逻辑。 现在,比起空空,反而是钢矢更为痛彻的感受到了这一点——不满意得到的魔法,专门磨砺普通的『飞行技术』的魔法少女『pumpkin』。 「…………」 黑衣的魔法少女。 拿着的手杖——也是黑色的。 她身上的服装在设计上与钢矢和空空穿的一样……而颜色不同,这也不算是违反了之前看到的趋势,但是——明显不一样。 空空感到了不同——哪里不同? 这一下子想不出——如果再多观察她一下,也许就能知道了。 「…………!」 视野急转。 不,急转的不止是视野,而是他的整个身体——若要说他身上发生了什么,那就是:他被粗暴地挥了起来。 由抱着她的魔法少女『pumpkin』——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杵摫钢矢做出了之前预告过的事情而已。 遇到危机的话,即便让空空的身体粉碎也要全力飞行的预告——骤然转向,让空空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真的会粉碎,然后加速。 「…………!」 「要飞了,空空。」 他隐约听到了这么一声,但也许是错觉——这绝不是能说话的速度。可以肯定的是,她真的『飞驰』了。 在飞行的过程中飞驰,这句话语义有些重复,但如果这种加速叫做『飞行』的话,那她刚才根本就不算飞。 从烧山寺起飞、升空时的速度也很快,但那似乎还姑且是(为了不让空空的身体粉碎而)有所节制的。 不。 现在钢矢不仅仅是使出了全力——之前她都是用避免紧密接触的方式抱着空空,而现在她顾不上那么多了,改为紧紧地抱住,让两人的重心合为一体。 尽可能呈流线型。 她号称比『激光炮』还快,也许会不满意这种比喻——那轨道看上去就像是镭射光。 这速度就算没有让空空身体的一部分粉碎,也让他无法说话,甚至连呼吸都有危险。只要张开嘴,喉咙里就会瞬间被吹干——钢矢身为魔法少女,而且是自己在飞,也许没有这方面的担心,但空空虽然精神上过于坚韧,但大脑够脏并不坚韧,差点昏过去了。 应该说,万幸的是,他只是差点,没有真的昏过去—— 「唔——」 空空呻吟着,确认后方。不,根本算不上什么确认,只是脖子的方向被风压着,正巧能看到后方而已——没有追过来。 在没有遮蔽物的空中,无论以多么快的速度离开,也能看见她在那里——黑衣的魔法少女完全没有追赶空空和钢矢的飞行。 是因为他们转向太突然,逃走太迅速,对方只能目送了吗?怎么可能。那孩子完全动、一动也不动的原因是——她完全不把这当回事。 完全不把钢矢瞬间决断的全力逃跑——当回事。 离大鸣门桥越来越远了——接近的时候由于那建筑物太过巨大,掌握不好距离感,但在离开的时候,却能感受到渐渐远离。 这是心情的问题吗? 还是速度的问题? 还说——因为中间隔着黑 衣少女? 「以看到脸就逃走太过分了吧,『pumpkin』。你想过这种无心的行为会对青春期的少女造成多大的伤害吗?嗯?」 「?!」 听到这个声音。 终究不是错觉——空空本该是看着后面。正巧能够看到后方——一动不动的黑衣魔法少女。 本应看着她。 不可能移开视线——即便想移开视线,几乎昏过去的空空也没有能力移开。 然而。 不知何时那个黑点消失了——然后出现在了他们前方。 像风一样超过了镭射光。 再次拦住了。 钢矢为了不撞上去紧急刹车——大概惯性原理在魔法少女的飞行中也会起作用,即便紧急刹车,也没有立刻停下来。不过对方拦着的时候也留下了这部分空间,在完全停止时,双方的距离正正好。 正好可以干什么就不提了。 是谈话——还是厮杀。 「你——」 也许是因为两次被拦住让她倍受打击——杵摫钢矢没有再次转身逃走,而是停下了脚步。在天上飞的时候停下脚步,这种说法有点奇怪——总之是不飞了,像直升机那样悬停着。 她说。 「你——是谁啊?」 「你问我是谁,这让我很难办啊——以我的身份,别人问起的时候不能自报家门。」 黑衣的魔法少女回答。 不,她完全没有回答——但同是魔法少女却『不能自报家门』,这似乎就足以成为一个清晰的回答了。 「如果你一定要称呼我的话,请叫我——魔法少女『space』。」 4 「『space』……?」 钢矢似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露出惊讶的表情——也许是在思考『space』是宇宙的意思还是『空白』的意思。 从她穿着的黑衣来看也许是前者,但从她那奇妙的、难以名状的存在感来看又觉得后者比较合适。 「…………」 不论如何,空空空都无法思考这件事——她报上的代号,没有进入空空的脑海。 由于紧急旋转、紧急加速接着紧急减速,他这次真的昏过去了——没办法,他遇到的这种情况如果体质不好的话甚至会死掉。 他能在几秒内从失神中恢复意识,已经是个奇迹了。当然,他恢复的意识还很朦胧,两位魔法少女的对话只是穿过了他的脑海——无法细查。 所以。 应对魔法少女『space』的——是魔法少女『pumpkin』。 「你说『space』。……我没听说过有这种人。」 「所以说我——我这种存在是你不会听说的那一级的『少女』。我的级别其实是不能让人知道的。『pumpkin』,你似乎使了一些手段,知道了许多不能知道的事情——但那也是有极限的。不,不对。有的不是极限,而且不能知道的事情——吧?」 「…………」 「不是限制,而是禁忌……不过现在组织已经是毁灭状态,我也不知道你其实知道了多少就是了。」 「那算什么——你是说、你想说之前都是故意放走我的?」 「比起放走,这里更该说是放飞——吧?不用我说,你应该也发现了分配到『summer』队的都是那种孩子吧?」 「那种孩子是哪种孩子啊?」 在交谈中,钢矢偷偷看向周围——大概是在寻找逃走路线。 从一开始就没有用魔法和『space』战斗这个选项——在对方那么大的速度差距折后,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判断。 她的神经还没有粗到能在对方在她自以为最快的飞行上,在她自信的飞行速度上,展现了那样大的差距之后,还能发起挑战——但是,在逃走上,也是一样。 无法从比自己更快的人手中逃走。 都不用定下什么夸张的规则,这本身就是法则。 ……但是,严格来说,即便她不打算用魔法战队,不也无法用魔法逃走——但她,杵摫钢矢已经在使用魔法了。 魔法。 不是飞行的魔法,而是『自然体』的魔法——那不是作用于外部的魔法,而是改变自己看上去的样子的魔法,因此不用像『stroke』发射『激光炮』那样装模作样地举起、挥动手杖。 所以那个魔法已经发动了。 因此,这些应该没有传递给——黑衣的魔法少女『space』。此时此刻,钢矢感到的动摇、焦虑、恐惧和疑惑——这些各种各样的感情。 应该让人觉得她一直是在平静地。 目中无人地、带着讽刺地应对着——也就是说,她在对『space』虚张声势。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也没有忘记这样做,说明她经验丰富。 但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相对的,『space』是真的目中无人地冷笑着,让钢矢对自己的魔法有没有作用感到不安。 甚至觉得她是不是也用了同样的魔法——但这可能吗? 假设她也拥有『自然体』的魔法,因此她也锻炼了飞行方面,所以才有那种速度。这姑且说得通——不,说不通。 那速度已经不是这种级别的了。 所以如果『space』的魔法是瞬间移动或是跃迁之类的,还比较能够接受——不过,钢矢会这么想,也许是因为否则的话就否定了她至今为止的努力钻研。 「那种孩子就是那种孩子啦——像你们这样的孩子。不,这终究也只是个实验,是众多实验中的一个,说起来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个——特别是在现在的四国,一切都被推翻了,连无意义的意义都失去了。」 「…………」 钢矢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过她说的内容大概并不难懂,只是她故意使用了难懂的说法,以此岔开话题。 她又觉得对话本身没有太多意义,对方只是在试探她的想法而已——『space』用『拦路』的方式让钢矢停下来,想想看,这种方式是非暴力的,让人觉得她只是想平稳地、和平地对话,但这其中确实含有敌意。 敌意。 如果这样说太粗暴——那就说是恶意。 总之,只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她的目的是妨碍钢矢她们的行动——她要阻止钢矢她们去往鸣门。 这是,确定的。 但是,钢矢她们想要逃离她、远离鸣门时——也就是向着反方向前进时,她又『拦路』了,这又有什么意图? 什么都不做的话,钢矢她们会更加远离鸣门——为什么要阻止? 「一切都被推翻了——是说实验吗?『space』。把四国变成这样的实验——」 「都说了实验有无数个,『pumpkin』——总是有无数个。无数且无限。因此要我说,也没有把那个当成是什么特别的。」 「……能让我过去吗?」 钢矢任务继续乱七八糟的对话也没有价值,她开口说。她怀里的空空少年一动也不动——没有死,眼睛也睁着,但怎么想都不在健康状态。需要治疗——至少以他的状况不能再吊在高空中了。 「如果鸣门方面是你的地盘的话,我不会再靠近了。」 「地盘?哈哈,我没有什么地盘啦——这附近是『winter』队的领地吧。不过那个『winter』队在四国游戏中也已经陷入半毁状态了——和你交换情报的魔法少女,叫什么来着?」 「……内奸的名字什么的,怎么可能一问就说出来啊。」 「那也是啦,名 字嘛。」 『space』立刻放弃了。 这个『立刻』也可看做是她在装傻,其实早就知道『名字』了。 钢矢心想。 黑衣的魔法少女——穿着连情报通『pumpkin』都没见过的颜色的服装的,没见过的魔法少女。不用说『summer』队,在『winter』队、『autumn』队、『spring』队也都没见过。 这样一来——还剩下什么? 「你想过去?当然可以啦,『pumpkin』。我又不是要妨碍你们进行游戏——」 『space』说着,却没有改变张开双臂的姿势。她做出『拦路』这样滑稽的姿势,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那么——」 「别着急,我不会妨碍你们进行游戏——为了通关而进行游戏。而为了退出而采取的,怎么说呢,消极行动,我会全力妨碍的哦。」 你明白了吗,『space』说。 「我并不是要阻止你们去鸣门。而是要阻止你们离开四国——『pumpkin』,我不想让你这样优秀的玩家退出,你明白的吧?」 「…………」 你明白的吧,说得好像理所当然一样,但钢矢其实并不明白——不,严格地说,她不是完全不明白……但是,她害怕自己的想象是真的。 由于魔法『自然体』,她的恐惧应该没有流露出来——但是,『自然体』并不会连自己都欺骗。 她非常清楚自己现在正感到恐惧。 正在害怕—— 「『pumpkin』。我是说,你应该在多一些自觉——你有多么备受期待。」 「期待?什么嘛,你是说被放走的我——被放飞的我,受到期待?」 「嗯——以我个人而言,甚至觉得只有你能通关这个四国游戏。」 不过这是非公开的啦,『space』补充说——虽然不知道是对什么非公开,不过重点是『以个人而言』。 也就是说,还有作为组织的意见——这样的话,魔法少女『space』的位置应该和『那家伙』一样——和现在,在四国。 张开屏障的魔法少女一样—— 「详细情形我当然不会说啦,随便你自己想象吧——总之我希望你能通关游戏,获得打倒地球的究极魔法。退出是不允许的,也是不可饶恕的。」 「……关于这件事,你似乎有些误会。」 钢矢说。 她略微将意识投向怀里的空空——提议退出的少年。 他依旧一动也不动——最开始被『拦路』的时候,她反射性的反转、高速逃走了——结果在这种情况下不能依靠空空,这太伤了。明明这位少年最值得依靠的地方就是打开这种紧迫的局面—— 「我并不想退出啊——只是出去一下而已。之后会回来的。绝对和平联盟下属的我,本人,怎么可能放任四国这种情况,自己逃走?」 「你这颗心真是值得钦佩……不,这一点我没有误会。基本已经预想到了。因为那孩子。」 『space』示意空空。 她的双手还在『拦路』,不是用手指,而是用视线的移动示意的。 「是地球扑灭军的空空空吧?」 「…………」 「那就大概明白了——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我想你还是不要随便下判断比较好……我们面对的局面说不定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钢矢试着这样说,但眼前这位不知底细的魔法少女到底『大概』明白了多少,还是未知数——即便她连不明室、时限、甚至『新式武器』都知道,也不奇怪。但在她这样以为的时候,就已经陷入对方的气场中了。 「说不定呢。」 而那个人却厚着脸皮这样说。 「但是,说实话,无论你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局面,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也是有任务的——这些话能对我的上司说吗?当然,如果你能见到的话。」 「…………」 「所以,你就把我当成另一个系列的规则好了——四国游戏的规则书里并没有『禁止退出』这一条,可是,除此以外——还有我们独自的规则。」 「你们的规则——这自我规定真是厉害啊。」 既然是自我规定,用在周围人身上就奇怪了——但如果这不是自我规定,而是我们规定,那就不那么奇怪了。字面意思就是我们,而且这个『们』中还包括杵摫钢矢,魔法少女『pumpkin』。 「……绝对和平联盟的运转情况——似乎比我掌握的要好得多呢。虽然不知道在运转的是总部、各县总部、支部——还是某个部署。」 「哎呀,你就不要深究了——」 『space』在话里装傻,却并不否认。虽然不否认也并不代表肯定——对。 即便包含恶意。 即便被妨碍。 这一点也不会动摇——不管是黑色还是别的什么颜色,既然『space』穿着服装,她就是钢矢的『同伴』。 一起和地球作战的——『同伴』。 ……当然,现在钢矢怀里的空空少年也穿着制服,但他不算。 只不过,如果钢矢想要强行突破阻拦前往大鸣门桥的话,这位『同伴』就会毫不留情的变成『敌人』——不,在这种情况下,变成『敌人』的是钢矢。 变成组织的敌人。 变成危害绝对和平联盟的人——但是,这有什么不妥吗?钢矢想离开四国,有什么不妥——是觉得不论有什么理由,一旦到了外面,她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危险地带了吗?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倒是能理解。 但很遗憾只是理解而已——当然,她现在当然是打算在退出、解开时限枷锁之后,即便是自己一个人,也要回到四国——可是,经过百战磨砺的钢矢知道,人心的变化不可捉摸。 所以,只有空空空才能理所当然地说他会回来。 因此——她能够理解黑衣少女想要组织她离开。 「那么……我现在发誓不再从大鸣门桥离开,你能就此回去吗?」 虽然不知她要回哪里去,但为了赶走不停挡路的『space』,也只能这么说了。 就算再怎么强调时限和『新式武器』,她都不会就此离开——虽然她让钢矢去和她上司交涉,但她又没有说出上司是谁的意思,钢矢也没法下手。 「当然啦。」 她说。 「我就像是个关卡一样——不会加害不打算通过的人。『pumpkin』,如果你不去考虑其他的事,专心通关游戏的话,我甚至可以给你特殊奖励哦。」 「…………?」 奖励? 「作为把我拖出来的褒奖——具体是什么,在你发誓之后再期待吧。秘密惊喜。」 才不需要这种惊喜——就算是奖金也不想要。虽然钢矢从小就隶属于绝对和平联盟,没有受过正经教育,但至少还知道『不能拿陌生人的东西』——不过她也不想更加了解『space』。 虽然她为了活下去会不辞辛苦收集情报,但也有些情报知道后会威胁到生命——『space』无疑就是这种鬼牌。 她的危险感知雷达在不停的响——任何人的雷达都会响的。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有人的雷达不响,那一定是—— 「那……」 她刚要说。 刚要说:就照你说的做——说实话,或者说,按她希望,是想说:就照你说的做,但是奖励就免了。但她不 想再多说别的了。 不管秘密惊喜是什么,如果是不需要的东西马上丢掉就好了——如果是能丢掉的就好。 「我明白了,『space』。就照你说的——不管是不是暂时,我都不会再想要退出四国游戏了。」 「这样啊。……以防万一,我事先说好,你当然也不能从大鸣门桥以外的地方退出哦。走濑户大桥,或是乘坐渡轮,不许耍这种小聪明哦。那时我会飞过去——那时我会飞过来。下次可能就不止是警告了哦。」 「……嗯。」 警告。 对,这次是警告。 所以只是『拦路』——如果她有那个打算,钢矢和空空都不会平安无事。不,以空空的现状,早就不是平安无事了——想到她可能会以那个快得看不清的速度撞上来,就不禁心中害怕。 普通的身体冲撞就是必杀技。 把钢矢的自信打得粉碎的飞行速度——再想到还能加上固有魔法……。 「明白了——呀?!」 「?」 见钢矢突然发出尖锐的惨叫,魔法少女『space』露出疑惑的表情——钢矢做出了明显可疑的举动,但被魔法『自然体』尽可能抹消了。结果,对方只感觉到了一点点不协调——觉得『有点奇怪』却不会再多想。只有这种程度的不协调。 但是,发出惨叫的钢矢本人感到的『痒』,就不止是不协调了——在膝窝。 膝窝。 可以说是敏感,也可以说的迟钝,她抱着的少年空空空的手指捅上了那里——不,一开始,她以为他是在昏迷中手臂晃来晃去,偶然碰到的。 但是,空空少年挨着钢矢膝窝的食指的动作中,有明确的意图——那动作非常轻微,不出意外的话甚至会被瘙痒掩盖——但那根手指,确实是在写『字』。 是要传递。 信息。 「…………」 位置选在膝窝,大概是因为那里是『space』的死角——说到死角,那轻飘飘软蓬蓬的裙子里更是死角,但空空没有选择那里,而是选择这个小小的死角当做留言板,一定是因为: 『别碰我的大腿』。 钢矢在烧山寺斋馆里说的这句话,他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在认真听从——空空空。 空空空不知何时,带着他的这种个性,从昏迷中恢复了——从朦胧的意识中复活了。 不,还不能说是复活——但肯定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疲惫。 在应对魔法少女『space』时,将自己置于对话参与者之外——并不是筋疲力尽,而是显得筋疲力尽。 或者说,不是自然状态,而是不自然状态……。 虽然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两人对话的,但他认为现在是介入的时机,便保持着『不自然状态』,在钢矢的膝窝里送出了信息。 这个信号如果不注意的话,不,就算注意了也可能会错过,但他确信钢矢不会错过。 「…………」 钢矢屏住呼吸,专心读取信息。 想要读取的时候,一般身体会僵硬,表情变化,表现出充满紧张的不和谐,但她的魔法能让这些不表现出来——几个小时前刚刚得知的钢矢的魔法,空空立刻就运用了起来。 「抱歉,我只是想忍住一个喷嚏。裙子有点凉凉的——」 「啊啊,这样啊。我懂。虽说是魔法少女的服装,但这样太糟糕了。在天上飞的女孩子竟然穿裙子——」 钢矢为了掩盖惨叫,和『space』进行了这样的对话。同时,她读取的空空的信息是: 『不能相信这孩子的话』。 5 不能相信。 这么说的话,那能相信什么?能相信空空吗?若问起这个问题,第一个给出否定回答的就是空空空本人。 对于这条蕴含着矛盾的直截了当的信息,杵摫钢矢不寒而栗——空空少年竟然会如此『敌视』黑衣的魔法少女,说出如此明确的话,钢矢不仅惊讶,更感到新奇。 魔法『自然体』不会让她的惊讶表露在外——对『space』如此,对送出信息的空空也是如此。 因此空空无法确认她是否收到了信息,便谨慎地在钢矢的膝窝里反复写下同样的信息。 『不能相信这孩子的话』。 『不能相信这孩子的话』。 『不能相信这孩子的话』。 『不能相信这孩子的话』…… 「…………」 之所以会采用带有如此强烈拒绝意味的词语——大概是因为他认为信息不够简短的话就难以传达。 文字太长或太复杂的话,就无法用这种方法传达——不够这么一想,就说明空空已经恢复到能够考虑这些的程度了。 他看上去那么筋疲力尽,让人想不到他是在装病(?)——但事实上他给钢矢传送的信息绝不是随随便便的梦话。 「那个……。关于奖励。」 钢矢说。 她明白对话间的连接有些牵强,但此时可以依靠她的魔法『自然体』。 「我可以相信你吗?那对今后的游戏进行会有帮助——」 「谁知道呢——秘密惊喜里也包括这部分哦。」 预料之中的回答。 钢矢也没有想着对方在回答这个问题是能够把『奖励』的内容告诉她——她只是想用自己怀里的少年空空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出带有『相信』这个关键词的话而已。 这样就能告诉空空她收到信息了——于是,膝窝里手指的动作立刻就变了。 这种反应速度。 让人觉得他果然不是因为混乱而过度否定一切——反而是以他的风格,以冷静的判断力选择『敌视』。 当然,实际上是怎样,并不得而知—— 「有这种让人不安的东西等着,我可不能随便发誓——我能不要奖励吗?」 「哎?为什么这么说?要是有人这么对你说,你会怎么想?」 从她这调戏似的回应来看,魔法少女『space』并没有发现钢矢在拖延对话,将结论延后。 也可能她已经发现了,只是把钢矢玩弄于股掌之上——正在她们纠缠之时,空空给钢矢送来了第二条信息。 『逃走』。 『逃走』。 『逃走』。 『逃走』—— 「…………」 逃走——这又很简短。 由于简短,这句话可以有许多种解释,但一般想来是『我们逃走吧』的意思。 但是,现在很难认为是这个意思,因为现在的情况中有一个压倒性的课题:『要怎么逃走』——不用空空说,能逃走的话钢矢肯定会逃走。 不,进一步说的话,她已经尝试过一次,并且失败了——其结果,空空昏了过去,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况。现在催她『逃走』,实在是强人所难。 「那——不管怎样。」 钢矢一边思考,一边说。 她对于空空能不能明白有些不安——却又不知为何确信只要加入了『怎样』这个关键词,不管前后文多么牵强,空空都能理解她的意思。 「不管怎样——都得选一个。要么放弃退出领取奖励,要么不要奖励退出。」 「我觉得没有可选择的余地就是了。如果你在这个二选一中选择了后者的话,就意味着你不再是我们期待的那个你了——到那时我会毫不留情地残酷起来哦。」 残酷……。 这种说法带着玩笑意味,实际上她也是在开玩笑,但玩笑话却不是谎话。 事到如今,这种事不用想也知道,因此钢矢已经放弃了,为了脱离这个苦境打算选择前者——但是空空的决断不同。 他在钢矢的膝窝里这样写。 『在她还没有残酷起来的现在,能逃掉。』 他没有再重复熟悉。 大概是判断这种方法足以传达信息——确实如此,信息传达到了,但是只是『传达』了空空想说的话,并没有让钢矢『明白』…… 在她还没有残酷起来的现在能逃掉——竟然会这样想。他对别人言行的想法,从根本上就不一样。 「那,你要怎么做?要是还拿不定主意的话,我来帮你拿主意也行哦——」 「啊,不——厄。」 面对『space』可以说是最后通牒的话语,钢矢的反应非常迟缓,甚至到了连魔法『自然体』能不能糊弄过去都不清楚的程度。那是因为刚才看看在钢矢膝窝里写的信息突然不简短了。 这也难怪。 空空现在开始写的不是简短的,而是具体的——逃脱这里的方法。 「已经——拿定主意了,但是——」 「…………?」 所幸,就算多少透露出一些不协调,黑衣的魔法少女『space』也只会把那当成是被迫做出选择时自然会出现的混乱。 因为,不可能有的。 逃脱这里的方法——她是为了阻止他们逃脱四国而出现的,要从她手中逃脱,在某种意义上比逃脱四国的难度还大。 绝对的自信。 绝对的自身。 要指责这是傲慢或骄傲,也有些过于严厉了——这只是单纯的『基于常识做出的判断』而已。 即便她知道空空这位基于非常识的少年——即便她对于这个从外部进来的头脑有一定警觉,她也是第一次面对空空。 是第一次亲身体验把逆转这种『绝对』不利当成是理所当然的空空空——即便被抢占了先机,也值得同情。 当然,像这样被同情,在她看来是最为耻辱的。 「…………」 空空只写了一遍他的作战计划。 他判断一次就能传达给钢矢,而且这是作战主干的关键部分,要警惕不能泄露出去。 小心谨慎。 因此,钢矢无法想象——小心谨慎的他会提出这样大胆的作战方案。 大胆得——大胆无畏得让她怀疑是不是读取错了的方案。既鲁莽,又乱来——他以为用这种作战方案能活下来? 这孩子——就是这样一直活下来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何止是赌徒。 而且现在他们绝对没有走投无路到只能那样做的地步——不,当然,他们确实走投无路,但又被展示了一条救赎之路。 那条路并不难。 只要同意魔法少女『space』的提案就行了——就算只是嘴上说说,只要说放弃逃脱四国,至少就能撑过当下。虽然在意那辈强制附加的奖励,但从话题的走势来看,不管怎么说都不会说去死一类的。 以都在撑过当下为天职的空空空,不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是说他觉得撑不过去? 撑不过去——没有撑过去。 即便只是嘴上说说,即便只是暂时的,奉承这位魔法少女在他的感觉中都是无法接受的风险吗——对来历不明的人言听计从,确实让人不问缘由地不舒服。 然而,此时以这种感觉为优先,选择那样的作战方案,实在脱离常轨。或者说……。 「亏你能想得出来呢,这种办法……」 她小声念叨。念叨了出来。出声了。 这终究让魔法少女『space』感觉到了决定性的不协调——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明显地惊讶起来。 虽然还没有察觉到空空的作战方案,但已经清晰地认识到了钢矢心境的变化。 虽然钢矢没听说过对方,但对方听说过魔法少女『pumpkin』,自然也就听说过固有魔法『自然体』——一旦有所怀疑,再怎么糊弄其中的不协调,也无法消除怀疑。 要做出决断的话只有在现在了。 接受『space』的提案——还是接受空空空的提案。 换言之,是接受敌人的提案还是接受同伴的提案。在这种二选一中,肯定没什么好犹豫的,一定会选择接受同伴的提议。然而即便基于这一点,基于任何条件,她依然犹豫——她心中的『常识』主张要选择前者。 空空虽然恢复了意识、恢复了思考能力,但还不能动——他无法阻挠钢矢的决断。最终的选择完全交给了钢矢。 确实。 确实——这样想的话,也许能逃掉——在钢矢看来,那是一切都基于假设、海市蜃楼似的作战方案,而且她不理解为什么不惜做到这种地步也一定要逃走。 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就只是盯着概率较低的一方。退一百步说,即便这样能够逃离魔法少女『space』的『拦路』,之后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会不会一直被追赶? 从她的话中推断,她虽然是单独行动的,但肯定隶属于某个团体——说不定会不止被她,也被那个团体的其他人追赶。 最糟糕的。 说不定会是钢矢所知的最糟糕的那位魔法少女——越想越觉得没有理由采用空客的提案。觉得那可能是在朦胧状态中想出的错误提案。 「……唔。」 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钢矢最终还是踢开了『space』的提案,执行了空客的提案。她做出这个脱离常识的鲁莽决定的理由是——空空最后写在她膝窝里的文字。 这次也没有根据。 要说的话只能算是个安慰——如果他是以此为立足点提出作战计划的话,不禁要怀疑他的神经是不是正常了。 但是,那些文字却像迷魂汤一样让钢矢觉得只能接受空空的提案。 迷魂汤。 或者是——表白。 让人觉得这孩子将来说不定会成为不得了的花花公子——当然,如果有将来的话。 这个将来,必须从现在开始创造。 「……『space』。」 钢矢说——作为决意的证明,她第一次称呼对方的代号。 带着敌意。 按照空空的『你不可信』的意志—— 「……怎么了,『pumpkin』。」 「谢谢你的提案,但我拒绝接受。」 钢矢说。 然后从她抱着的、吊着的十三岁少年空空空身上——松开了双手。 6 在高空中失去了支撑,自然就意味着会从上方『掉』下去——也就是坠落。 这是理所当然的,即便是在地球扑灭军中被过度特殊对待的英雄空空空也无法违抗这个法则。 他从遥远的高空,向着四国德岛县的地面——向着地球,无可奈可地坠落。 「!」 面对这出乎意料的发展,『space』的肉体在一瞬间僵硬了——因为她觉得这是一个『失败』。 她以为『pumpkin』在和她对峙时,(虽然用魔法隐藏了起来,但肯定是)陷入了紧张状态,不小心手一滑,把抱着的同伴掉了下去。 由于失败而掉落。 这是妥当的判断。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她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因为『pumpkin』放开空空后,便开始向着和笔直下落的空空正相反的方向,也就是正上方飞翔。 上下分离。 不 ,说是分离,但空空只是沿着重力方向坠落而已——总之,他们上下分离了。 上下分离——越离越远。 「唔——笨蛋……」 『space』从容不迫的态度出现了略微的破绽,骂道——不是骂他们出人意料。 她是在责怪钢矢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断、选择违抗她的道路,也就是责怪钢矢的『判断失误』。因此这句话是按照字面意思,骂人意思的『笨蛋』。 你以为能从我手心里逃走吗? 而且她不喜欢这种逃走方式——把自己的同伴像蜥蜴尾巴一样丢下。 自断行为。 这确实符合命理——无法忍受高速移动而陷入困倦状态的同伴,现在只不过是困住她双手的枷锁。 魔法少女的飞行和重量无关,但姿势会影响速度——而且人如果抱着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会小心注意不要掉下去,因此会产生无意识的减速。 所以。 清除『没用』的同伴是提高速度的聪明做法——而且,让同伴向正下方坠落,自己飞向正上方,也『正确』得令人神往。 根据看法不同,他们两人上下分离也可以说是兵分两路——『space』是单独行动的,因此在追踪时只能选择追一个……如果『space』去追空空的话,钢矢逃走的成功率就能上升了。 这是合理的。 合理得让人讨厌——『space』知道『pumpkin』总是和同伴保持一定距离,有时也会毫不犹豫地丢弃同伴,却不觉得她是会如此露骨地抛弃同伴的人。 不是丢弃而是抛弃。 『space』终究不会想到这个方案竟然是被抛弃被丢下的空空空提出来的,因此她对『pumpkin』感到失望。 甚至觉得把通关游戏托付给她是不是个错误——那样的话,去追她的理由就消失了。然而现在并不是按照这个逻辑。 失望之后,反而要毫不留情地——残酷地追上去。已经不止是『拦路』了。 毫不留情地追上去——毫不留情地结束。 丢下『行李』,调整好姿势,一心一意地飞行时,速度自然比刚才要快,但对『space』而言,也不过是略微加快。 不,即便是速度加快一倍,她也有自信追的上——如果是在地面上追踪的话,那『pumpkin』只要随便躲到角落里,『space』就没办法了。但她现在是在空中,又像更高空逃走的。 没有藏身之处的空中。 她虽然是以相当快的速度飞翔,但尚未远离,还在『space』的视野里。 这就好像人不会看丢空中的星星一样——只要她不像流行一样燃烧殆尽,『pumpkin』就无法逃离。 『space』想要赶紧完成这不愉快的事,恐怕在一瞬间就会结束了。但在开始追踪之前,她向下方看了一眼。 下方——向下方旋转着坠落的空空空。 并思考被『pumpkin』当做诱饵丢下去的他要怎么做——既然去追那位少年就会上『pumpkin』的当,那她当然不会去追。 而且,即便『space』什么也不做,他也会就此撞上地面死掉。头先落地还是脚先落地都没关系。而死后,他又会遵照四国的规则爆炸,不留任何痕迹。 他姑且也穿着魔法少女服,如果明确持有飞翔意愿的话,也应该可以飞——可是他陷入了昏迷,即便现在恢复了意识,也难以持有那么明确的意愿。充其量是想飞却失败,以更快的速度撞向地面。 如果现在有什么理由能够不去追『pumpkin』而是追那位女装少年的话,那就是去防止他殒命(符合字面意思的殒命)——而『space』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那么做。 她知道地球扑灭军的空空空,可是对她来说重要的始终是『pumpkin』——即便这个重要性在渐渐消失,也不会优先外来者。 而且原本『pumpkin』会选择退出,多半也是因为他从旁教唆,为了『pumpkin』今后的游戏进程,让这位少年就此死掉比较好。 当然,那也要『pumpkin』在我的认真追踪下也能进行游戏才行——她这样想着,把那无关紧要的情景丢出视野,从空空身上移开视线,再次向上。 向上。 看向『pumpkin』。 然后大致地……抱着撞上也无所谓的心思,大致地定下坐标,一口气上升。 用快得看不清的速度,像风一样—— 7 见魔法少女『space』没有向风一样追上来,渐渐混入地表的景色中看不见了,杵摫钢矢降低了上升速度,改为水平移动。 不能大意,即使她从上向下看不到了,对方从下向上说不定还能看到——话虽如此,但确实已经逃到安全范围了。 到了空空所说的安全范围。 「他所说的……真的就和他说的一样呢——」 她现在的高度早已不只是有点冷了。 而是到了氧气稀薄,没有训练过的普通人无法呼吸的高度——连飞行者本人都可能昏迷,根本没有考虑过对之后身体情况的影响。 飞到这种地方来,那孩子真是乱来——不过钢矢确实亲口对他说过能够飞到低氧空域就是了——但她因此逃离了那位黑衣的魔法少女,这也是事实。 「和空空说的一样——『space』是风法师啊……」 『风法师』。 再说具体些的话,她是操纵大气流动的魔法少女——那个让人怀疑自己眼睛的超加速、超高速飞行,其实是飞行魔法加上风的助推。 因此魔法少女『space』能够像一阵风一样超越钢矢的飞行,绕到前面『拦路』。 ……不论钢矢如何锻炼、钻研飞行魔法,都比不上飞行魔法加固有魔法的叠加。 她为了从精神上打压钢矢,故意虚张声势,显得只用了飞行魔法——完全被骗了。 在被欺骗丧失自信时,又被迫面临那样的交涉,真是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上。然而即便抛开这一点,和『风法师』进行空中战,想想就可怕——因此在看穿这一点时,空空只得做出逃走的决断。 说到为何空空能够看破『space』的虚张声势,其中的原因让钢矢大吃一惊——只从写在膝窝里的文字难以理解他的真意,但空空说他是这样想的: 『我觉得没有多少人会想到去锻炼不是固有魔法的基本魔法——更何况钢矢的飞行技术是在长久的战斗中磨练出来的,我想没有任何一位魔法少女能够那样压倒性地超越。』 ……换句话说,和在被超越时就完全丧失了自信的钢矢不同,空空认为钢矢的飞行技术无可比拟。 判断对方不是用『跃迁』或『瞬间移动』而是辅助飞行的『风法师』,是因为如果真的存在『跃迁』或是『瞬间移动』,而且还能使用的话,那比起随便虚张声势,正面宣布出来更能造成绝望感。 当然,『风法师』也足够有威胁了——能够随心所欲使用自然之力的魔法少女,当然有威胁。比起这个,甚至会手袋鹏喜的『激光炮』都还在常识的范围内。 然而,空空在看破这一点的同时,还想出了对抗的计谋——说是对抗的计谋,但不是战斗的计谋,而是逃走的计谋。这有些可悲,但计谋就是计谋。这个计谋,便是让钢矢放开他,让他掉落,而钢矢上升。 让钢矢放开自己的理由基本和『space』推测的一样——追求钢矢的最高速度,兵分两路,大概就是这些。 但要再加上 第4话「潜入地下!消失的零食和橙汁。」 0 才华横溢不是罪过。 1 有一种说法是,人被陨石砸死的概率,都比买彩票中一等奖的概率高——这句话是为了挪揄那些打着『购买梦想』的旗号进行低概率赌博的人,然而至少在最近的历史、彩票发明之后的历史中,中过一等奖的人还是有一些的,但被陨石砸死的人却没有多少。这样想来,这句话实际上意外地没有可信度。一旦牵扯到概率、统计和试错法,就很难将不同的事项放在一起讨论,但不管怎样,被陨石砸死的概率和买彩票中一等奖的概率都低得在数学上视作零以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么,被天上飞的魔法少女从高空中丢下来,坠落到的民宅中有着本以为绝迹了的生还者的概率,究竟又是多少呢——在一次决胜负的赌博、不想再体验第二次的坠落赌博中,空空空漂亮地抽中了这个概率,而这能否说明他是拥有稀世的幸运呢? 不知道。 关于空空空,我们不知道。 他的幸运和不幸能在一瞬间反转——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关于他,任何事都无法断言。但是,如果有一件事能够现在就断言,那就是,在对方看来,空空空从天上掉到家里,是个无与伦比的不幸。 并非隶属绝对和平联盟却在四国游戏中存活到现在的六岁幼儿酒酒井缶诘面临的试炼,实在太过残酷—— 2 人生是不断的判断和决断。 而异端少年空空空也不例外——不,正因为他是异端少年,为了以人类身份活下去,才更要彻底地不断判断和决断。否则他连一秒钟都无法生存。 他现在要面对的,是判断突然出现的幼儿是什么人——还有决断该如何应对她。 当然,在对方看来,是空空突然出现,更加疑惑他是『什么人』,但现在不是揣度对方心情的时候。反正不管怎么揣度,空空都不会明白对方的、人类的心情—— 没有穿魔法少女服。 她穿着普通的罩衫。 也就是说,她不是魔法少女,也不从属于绝对和平联盟——不,服装又不是身体的一部分,就算是魔法少女,也不会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穿着那种轻飘飘的、会给生活带来障碍的衣服。换过来说,也有像空空这样明明不是魔法少女却穿着服装的人,因此从服饰来判断对方的属性是危险的。 即便对方看起来只有幼儿园大班年纪(现在四国中幼儿园也不在运转了),也无法证明她不属于绝对和平联盟——在对地球的战争中,尤其是在前线上,到处都是少年兵。 ……话虽如此,幼儿终究有些过头了吧? 不,就算是这样,光看她『活』在现在的四国,也能肯定她不简单了——在各种意义上都不能从外表来判断。 对了,就算她看起来是幼儿园小朋友,但也不一定就是幼儿园小朋友——『地球阵』是这样,空空的赌博师父左在存也是这样——外表不可信。 说到这个,地球。 曾经出现在空空空面前的地球也是——化作了差不多是上幼儿园的孩子的样子。 「…………」 然而,空空依然觉得这孩子是绝对和平联盟的人的可能性很低——他坠落到这里百分之百是偶然。既不是看准了落下了的,也不是被看准了丢下来的——然而落到的地方却有生还者,这本身就不可能了,而那个生还者还是绝对和平联盟的人……不,即便在空空空面前,多么小概率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位幼儿园小朋友也不可能是和刚才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联手行动的。 不论这位幼儿园小朋友是谁——都不可能是专门埋伏在这里的。 空空想到这里。 「你是谁?」 终于问出口了。 空空有两个弟弟——曾经有两个。 在被残忍斩杀之前,有两个。 而且他在小学时代参加了少年棒球团,照顾过后辈——所以他多少知道如何对待比他小的孩子。 但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对方是女孩子也让他感到新鲜。要说的话,左在存也是比他小的女孩子,但她虽然有小孩子的感觉却没有女生的感觉……。 「似我要问李啊,大姐姐。」 幼儿园小朋友反问——不,其实是空空先反问的,确实是空空先被对方询问身份的,而且不管怎么想都应该是空空这个不法入侵者先报上名字。 不过,空空空这个人对一切都抱有怀疑、什么也不相信,在他看来,还不能『判断』对方是这家的人……。 「李似谁?大姐姐?」 「……空空空。」 他报上了名字。 他有一瞬间想要报上假名,但最后还是觉得不要随便撒谎——问题是,对方似乎把他当成了『大姐姐』,而他在自我介绍中没有分辩。 所幸,『空』这个名字是男是女都不会显得不自然。 「仄样啊。我叫しすいかんづめ。」 对方——酒酒井缶诘报上了名字。 从中并没有感到战略意图——只不过是因为空空报上了名字,于是按照礼貌自己也报上名字而已。 「しすい……」 「かんづめ。就叫我缶诘吧。」 「…………」 空空是从屋顶进来的,没有看过这家人的名牌,因此也不知道『酒酒井』是不是这家主人的姓氏——他一边想着从烟囱进来的圣诞老人要怎么确认各家的名字,一边环视客厅。 他想看看有没有能够确认名字的东西——如果摆了什么奖状之类的话,一下子就能知道了。 正好就在这时,空空眼尖地发现了一个用磁铁贴在冰箱上的信封——上面写的收件人姓氏确实是『酒酒井』。 看到汉字的时候,有一瞬间还以为是别的姓,但『酒酒井』确实是读作『しすい』——那是水电费账单,应该可以认为是这家主人的名字。 当然,这可能是伪装,而且就算这里是『酒酒井』家,也不能保证这个幼儿是『酒酒井』——要让她出示证件吗?让一个幼儿园小朋友?她能有什么证件——不如说,在这个情况下,反而该要求空空出示身份证。 「你、你父亲和母亲呢?」 空空问。 「爸爸和妈妈呢?」 然后又改口。 也不知道以对方的年龄能不能听懂『父亲』和『母亲』,总觉得这么一问,他就更加可疑了——而且现在空空的来历,早就不只是可疑了。 「阿爸和阿妈都不在。」 她——缶诘回答。 她机灵地回答——回想起来,她在空空这个极其可疑人员面前也完全不怕生。 「死掉了。」 「…………」 「大姐姐也要小心点。好像会爆匝——最好不要随便暖动。」 「…………」 嗯嗯? 空空混乱了。 这孩子似乎意识到了四国游戏——可是,似乎也不能光凭这个就认为她隶属于绝对和平联盟。 父亲和母亲死掉了? 从她简短的话中推测,大概是触犯了规则死掉的——不知道『会爆匝』指的是炸死,还是尸体爆炸,又或者两者皆有。空空想要搞清楚,但他又不想追问这样一个小孩子。 另外也没有时间。 他现在被逼入了绝境。 魔法少女『space』不知何时就会从天而降——可以肯定的,只有这孩子在四国游戏中活到了现在这一点而已。 要怎么『判断』这件事。 还有要做出什么『决断』。 如果这是个选择题,那空空得到的选项大致是这样的—— 带着这孩子逃走。把房子烧掉。 带着这孩子逃走。不把房子烧掉。 丢下这孩子逃走。把房子烧掉。 丢下这孩子逃走。不把房子烧掉。 杀掉这孩子。把房子烧掉。 以集合论来说,严格地讲还可以有『杀掉这孩子。不把房子烧掉。』这第六个选项,但这一条太没有意义了,不用考虑——杀掉的话必然要烧掉。 或者说,空空觉得第五个选项也不可能选——他可不打算做那么鬼畜的事情。 只是姑且考虑一下而已。 只不过是因为他知道选项1~4有可能全灭、不得不选择5——不过即便如此,会考虑第五个选项,果然不是正常人的想法。 「大姐姐,从天桑来?你资道什么吗?现在粗森么似了……我森么也不资道。」 「就算知道吧……」 空空觉得他本来就很可疑了,不能再不说话,便这样含糊地应对。他一边说,一边首先抛开烧不烧房子的问题,考虑逃跑时时是带着这孩子还是丢下这孩子。 身高只有自己一半左右的女孩子,在逃跑的时候肯定会碍手碍脚,或者说干脆就是累赘——在想要尽可能快、尽可能远地逃走的时候,一般来说都不会想要带上这种包袱。 但是,她看见空空的脸了。 看见空空的样子了。 如果把缶诘丢在这里,魔法少女『space』追上来时就会发现她——然后『space』就会知道空空还活在,还有他逃走的方向。 在地上追踪没有在空中那么容易,但如果有明确的指向就不一样了——空空会立刻被追上。 不,也不一定——在这孩子面前装作是『向东走』,实际上向西去。用一个假动作的话,也许反而容易摆脱追踪。这取决于战略部署——可以设置陷阱。但是,不管怎样,这孩子接触到魔法少女『space』后会怎样? 『space』又不是杀人鬼,不是只要接触到就会被杀、被收拾掉——但是,空空也不认为『space』会白白放过这孩子。 就像她想要利用钢矢那样——她说不定也会想要利用这个稀有的『普通人』生还者。 「…………」 不行。不能丢下她。 不想丢下她。 这样的话,就不能选3和4——5原本就不可能——那就只剩下1和2,不过这样一来就只能是2了。 怎么能在小孩子面前烧掉她的家呢? 曾经隶属于地球扑灭军的超a级危险人物,原放火魔『火达磨』也许能做得出来——这实在比不了。 如果没有别的选项的话空空也许能做得出来,但现在也不是必须把房子烧掉——既然要带着缶诘,就不想让她反抗。 没有哪个小孩子会跟着在自己眼前把家烧掉的家伙走——不,也有像空空空这样家人被残杀,却乖乖跟着『犯人』走的小孩子就是了。 那不是普通情况。 「——你要不要跟我走?」 总之,空空这样提出邀请。 他觉得用命令式说『跟我走』的话,如果遭到违抗就麻烦了——不用说『如果』,一般都会违抗。 这样可以说是在最后把选择交给对方来『判断』、『决断』。 「现在没有时间详细告诉你,这里很危险。……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她点头。 原本空空还担心他们这样的年龄差距能不能好好交流,但缶诘一下子就点头了。 希望她理解的不是这里可能会从天上掉下人来所以危险……。 「可似,有拉里似安全的吗?」 「……比这里安全。」 听到缶诘口齿不清地说出意想不到的敏锐指摘,空空敷衍似的回答——不如说,就是敷衍。 他现在只考虑了要离开这个房子,还没有决定要去哪里——但是,继续呆在这里肯定会丢掉性命。 空空是这样,缶诘也是这样。 对谁都是这样。 「那我们走吧……缶诘妹妹。」 他不想这么过分亲昵地称呼不认识的小孩,但还是强迫自己这么叫了。他一心祈祷缶诘觉得这不是过分亲昵而是亲切。 空空为了在地球扑灭军中走下去,在人际关系中也运用了分析和战略,不过若是连面对幼儿园小朋友时都这么做,也有些太过忠于原则了。 「嗯。走吧,大姐姐。」 缶诘回答。 ……缶诘会这样干脆地答应,说不定是因为她以为空空是位『大姐姐』,这样的话,还是晚些再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比较好。 虽然空空早就适应了魔法少女服,但之前好歹还有为了在天上飞、为了增加防御力之类的借口,而现在终于变成真正的女装少年了。 关于这一点空空也不是完全没有想法,但这也要推后——现在只要逃走。 和往常一样。 3 空空空带着的幼儿生还者酒酒井缶诘在逃跑时完全是个累赘,但带着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他的冒险故事中虽然总是以逃跑为主题,但他来到四国这里原本不是为了和魔法少女战斗,而是为了调查四国发生了什么。 也就是实地考察。 作为调查员,只要把从證、疏和钢矢哪里听来的信息,加上自己的体验报告上去,就是足够的成果了。但如果他能把一位生还的普通人『被害者』带回本州,即便是个小孩子,那便是最大的成果——带她走的时候,空空其实没有想这么多,但后来发现了,补上了这一条,提高了动力。 至于要不要把她带去地球扑灭军的总部,即使抛开成果问题,也需要做出选择——空空认为,他既然把躲在家里的幼儿带出来了,那从道义上的责任来说,就必须保护好她、把她安全地带出四国。但考虑到她的将来,空空就不太想把她交给地球扑灭军。 她说双亲去世了,这不像是谎话,那么她现在便是孑然一身——这样立场『方便』的人,说不定会被当成士兵拉入地球扑灭军。 而且虽然不知道缶诘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无论如何,她拥有在这个四国存活到现在的才能——军队肯定想要这样的才能。 也许会发现她的资质。 空空身为地球扑灭军的干部,发现这样的人时反而应该积极向军队报告才对,但他当然没有这样的归属意识,而且基于自己被军队强行拉入的经历,还想让缶诘逃脱这样的命运。 希望能这样想。 希望自己是这样的人。 「那,大姐姐,我们去拉里?」 「去哪里呢——总之先找个地方休息吧。如果有位于地下的地方就好了。」 「地下?」 「嗯。这附近有地铁站一类的吗?」 「四国没有地铁。」 「是吗?」 空空觉得明明是他走开保证了要『去比这里安全的地方』、把缶诘带出了家,却完全没有土地感,有些难为情。 对方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毕竟是本地人,土地感输给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但空空空在体育系社团中长大,在比自己小的人面前总想好好表现。 「那,不是地铁也行,有什么地下设施吗?」 「册赞的百货桑店。」 空空为了防备空中的袭击,希望能去有屋顶的地方,最好是地下。 想要去地铁站,是因为沿着地铁线移动的话,不仅能保证安全,还能方便地得 知所处的位置。但没有地铁自然也就没办法了。 说起来,好像听说从全国来看有地铁的城市其实很少—— 「那你说的车站是jr的车站?是像购物中心似的地方吗……」 「嗯。杰啊。」 「这样啊,有jr。」 「嗯,不过可以用塞咖。」 「塞咖……?」 塞卡?晒咖? 啊啊,是说那个企鹅的ic卡吗——其实空空也没有,而且他又不是要坐电车,能不能用都无所谓。 虽然不知道百货商店的地下适不适合隐藏——至少是无法移动的——但也许作为暂时的避难所并不坏。 不用为物资发愁——不仅是食物,还能补充装备。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从高空坠落时,虽然空空受到服装保护毫发无伤,但他背的背包却没能幸免——背包,和背包里的东西。 包括手斧『切断王』在内,从地球扑灭军精挑细选带来的装备全都坏掉了。和降落伞不同,这些东西虽然坏了,但还是带在了身上——他不想留给追踪来的魔法少女『space』关于自己的信息和线索。这些东西和缶诘不同,完完全全只是累赘,必须找个别人发现不了的地方丢掉。 包括摔的粉碎的便携食品在内,能补充的东西都要补充——四国发生异变后已经过了超过两周,生鲜食品卖场大概已经不能看了,但储存食品和冷冻食品是可以放的。 「缶诘妹妹……」 虽然不是从储存食品那里联想出来的,不过看看有些在意就问了,虽然已经能预想到答案了。 「你之前吃的都是什么?」 「疵冰箱的里面。」 「冰箱的里面……」 这种说法听起来就好像她是吃压缩机之类为生的离奇女孩儿,不过实际上她吃的大概是那个用磁铁贴着水电费账单信封的冰箱里面的食物。 那个冰箱不算太大,但小孩子身体小,胃口自然也就小,应该够她一个人吃两个星期——足够节省的话。 这样想来,这个幼儿果然不是单纯因为幸运才活下来的——恐怕是靠聪明才智,无懈可击地活下来的。 她真的是地球扑灭军想要的人才——不过他们越想要,空空就越不想交给他们。 但是如果不交给他们,这孩子又会有怎样的未来呢? 他不仅失去了双亲,还失去了所有社会关系,毫不夸张地说,是失去了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东西——还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是不懂得保密的。这方面和聪明无关,就算懂得——有哪个善良的机构会不问缘由就收留孑然一身的孩子吗?如果真有,那恐怕也就不是『善良』的机构了…… 「……哎,算了。」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考虑——这是空空的原则。 不活过现在,就没有未来。 他不仅把这个原则用在了自己身上,还用在了钢矢和缶诘身上。总之,他离开酒酒井家,背上的背包换成了一个孩子(背包里现在塞满了坏掉的东西,背在前面——背在前面这句话有点奇怪,却方便表达),前往最近的车站里的百货商店。 虽然空空自己也觉得不过是心理安慰,但他还是尽量选择能被建筑物挡住的路线——虽然想早点到达,但如果跑起来或飞起来的话,会让背上的缶诘多受颠簸,而且也容易被天上的人发现,便故意步行,并把时速控制在四公里。 所幸,酒酒井家临近车站,空空顺着路口处为汽车设置的指路牌走便没有迷路,也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到达了缶诘所说的『百货桑店』。 「一个人也没有。」 背上的缶诘说。 这貌似是她看到车站后的感想——平时的话,在这个时间带车站周围肯定不会没有人。本地人肯定会更加感慨——不过空空是从外部来的,而且他对四国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现在已经完全习惯四处无人了。 所以。 「啊啊,是啊。一个人也没有。」 他只好重复对方的话——啊,不过他好像在哪本书上读到过,在心理学上,这样重复对方的话有助于构建信赖关系。能表现出自己在听对方说的话。 「果南啊。」 不过缶诘正在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刚才是不是有效的表现——说不定她头脑灵活,已经看穿了空空那肤浅的与人交往能力,正惊讶呢。 「要怎么办呢,接下来。」 「……没关系的。」 空空说。 然而就连说出这句话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没关系。 「来,我们走吧。在地下一边吃点什么一边说吧——你来说我来听。缶诘妹妹,希望你能告诉我你这些天是怎么过的。」 「好。给我疵的我就缩。」 缶诘答应了空空的要求。 不假思索地。 「我已经不想再疵僧肉了。」 4 空空的预想并非过于悲观——最终,魔法少女『space』几乎在他们躲进车站百货商店的同时,降落在了酒酒井家。 在暂时避难这一点上,和躲入云中的杵摫钢矢一样,空空也完全摆脱了魔法少女『space』的追击——不过,她的追踪有些慢,这其中是有原因的。 话虽如此,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原因——但对她自己来说,是简直想要自杀的重大原因。 简单地说,就是她在空中『呆住』了。 当她。 看见钢矢向正上方飞到了无法使用风的地方,明白了她的意图时——还明白了继续追下去也没有用,甚至还有危险时。 她呆住了。 她对于自己被算计、中计了感到屈辱,但主要占据她心灵的,是更加强烈的感情。 简单地说,魔法少女『space』感到自己被完全否定了。 或者说,她使用的固有魔法被完全否定了——空空空猜测的『风法师』基本是猜对了,更严格地说,是『大气法师』。 她掌管着正常存在于任何人的周围,存在于世界各处的——大气、空气。她觉得自己是万能的,这既不是傲慢也不是骄傲,甚至没有刻意地,只是无意识地这么觉得。 万能,万全,万事如意。 几乎是掌握世界的魔法——这种全能感被人不出声地否定了,打击自然很大。 不。 如果只是被否定,还不会这么受打击。问题是,她自己承认了自己的魔法不是万能的,承认了自己不是万能的。 承认在大气稀薄的地方——自己的魔法毫无用处。 她自己停止了飞行,停止了追踪——放弃了。她承认了,在飞行上,她远远不及她认为不过是通关游戏棋子的魔法少女『pumpkin』,战斗的话就会输。 自己舍弃了自己。 自己鄙视了自己。 这让她受到打击——呆住了。 在她发呆的时候,空空解开了缠在一起的降落伞,在准备放火时遇到了幼儿酒酒井缶诘,带着她一起逃进了百货商店。 「!对了——那家伙。」 这时,在空中,魔法少女『space』回过神来,想起了空空,但已经晚了。 被『pumpkin』蜥蜴断尾似的分离、抛离、可悲地掉向地面的,地球扑灭军的调查员——她刚才,一直到前一刻,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但真的是这样吗? 『pumpkin』可是能够做出那样华丽地战略性撤退的人,她怎么会白白抛弃空空空?应该是认为在抛离之后,还有某种 救他的计划,才会那样干脆地放手吧? 当然,正确的看法也许应该是:魔法少女『pumpkin』正是因为残酷地抛离了空空空,才能够做出那样华丽地战略性撤退……但是,这根本不是她的风格。 虽然在这一点上『space』有些失望,但据她所知,魔法少女『pumpkin』并不是会那样直接地、积极地抛弃同伴逃走的人。 就好比不论是不是暂时,她都不会放弃通关,以退出游戏为目标——因此可以推测出提出这个想法的是从外部而来的人才空空空—— 这次的逃亡剧该不会也是那位少年想出来的吧?他昏厥了,一动不动,至少当时『space』完全没有把他考虑在内……甚至觉得他是『pumpkin』的累赘……但或许他在那种类似濒死的情况下,真的策划出了逃离『space』的方案。 到这里已经不能称作是设想,而是『space』因为不想输给同为魔法少女的『pumpkin』而强行做出地妄想般的推测而已。然而想到这里,更进一步的推测也就能成立了。 如果『pumpkin』向正上方飞行是空空的主意的话——如果是他自己用某种手段促成『pumpkin』抛离他的话,自然,是不是应该认为他也设计了让自己得救的计划……? 基于自我牺牲精神,或是不想成为累赘,才把自己抛离,甚至用自己做诱饵,让魔法少女『pumpkin』得救——这种想法当然也成立,但至少据『space』所知,地球扑灭军的那位英雄不是那种值得钦佩的人。他是比起杀敌,杀死了更多同伴的战士——实在不认为他谁为了保护同伴而牺牲自己。 如果他是把『pumpkin』当做诱饵让自己得救的话,还能接受——不管怎样,『space』已经完全不觉得他会就这样悲惨地摔死了。 『space』依然不知道空空要如何从那种坠落中生还——在哪个精神状态下成功飞行了吗?但——她全力使用风加速,一口气降落到地表。那正是堪比以重力加速度坠落的下降方式、掉落方式,但她在即将到达地面时刹车,还用大气做缓冲,完全没有收到冲击地到达了酒酒井家——无人的酒酒井家。 「降落伞吗……弄清楚了就无聊了啊。」 『space』从屋顶的洞钻进酒酒井家的客厅,看着挂在那里的东西,惊讶地说。 她惊讶地对象不是空空的主意,而是竟然没想到这种『无聊』事的自己。 明明只要想想他是如何登陆四国的,应该就能想到了—— 「……不,那种高度应该用不了降落伞才对。从屋顶和地板受损的样子来看,应该是以魔法少女服的防御力作为保险的坠落……这可不是魔法少女能想到的。」 不管怎样她确实疏忽了。 早早抛弃、舍弃了坠落下去的空空的,不是『pumpkin』而是她——她本来是不太会『生气』的人,但在这件事上,她可以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强烈的愤怒。 可以说是暴怒。 虽然不会乱发脾气,但说实话,她真有把一切都破坏掉的冲动——之所以没有那样做,是因为她现在为了找到空空的行踪,必须调查这个酒酒井家。 追踪『pumpkin』的线索几乎已经断了——按照『space』本来的目的,即便如此也应该尽量去追,但她的直觉告诉她,现在应该去追空空。 这也许不是直觉而是感觉——她认为绝对不能让『pumpkin』和空空汇合。 说不定空空在坠落时砸到了要害死掉了——虽说穿着服装,但如果没被保护的头部先着地也是会死的——然后尸体爆炸了。但降落伞虽然缠在一起,但总归是保留了下来,这种可能性就消失了。 问题是这之后,他是单纯地逃走了,还是再次计划着离开四国—— 「…………嗯?」 这时『space』想到。 为什么空空要留下降落伞呢? 留下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在宣告他还活着,他活下来了——原本他应该能装作是摔死了。 四国现在处于不会留下尸体的游戏状态中,也不用多动脑筋,只要把降落伞点燃再逃走就好了。即便是觉得点火太危险,或是显得太刻意,其他处理降落伞的方法也多得是——就算没有多得是,至少也是有几种。 而空空却故意把降落伞留下来,这让人觉得是某种计谋。是因为曾经中过一次计才会这么认为吗? 「…………」 比方说,留下降落伞,能向发现者表示自己还活着,让发现者精神急躁,慌忙离开房子开始追踪?也就是说,目的是误导人认为他已经离开了房子,其实他还藏在二楼? 若是误导的话,也许把降落伞放在这个房子里才是误导,其实空空的着陆地点是在完全不同的地方—— 「……不,不对。」 没有意义。 根本不用搜寻二楼和周围——比起那样做,旁边的厨房就有火源,烧掉降落伞要合理得多。 如果是在其他情况下——追其他人的情况下,魔法少女『space』并不会这样确定地认为『不对』。 她会考虑各种不合理的可能性——处于被追赶的混乱状态下的『猎物』,反而多数会采取不合理的行动。 总有些人以为自己想到了好点子,以为是逆转的一步,其实是使出了大蠢招——『space』追踪过许多这样的人,一般来说,她不会如此重视降落伞残骸这条线索。 她大概会判断这是因为『不过是逃走时忘记了』、『一着急没想到处理方法』之类的原因,也就是基本无视,然后开始追踪。 但是。 她现在追的是空空空。现在是这种情况——是在昏厥之后的最糟糕的状况下,做出了那样巧妙地、不仅让自己还让同伴也逃掉了的绝技。 『space』不认为——不希望空空犯下这样平庸的错误。那样她的怒火不会平息。 然而,这个降落伞残骸中,还是感觉不到任何计策。硬要说的话,如果是迷惑『space』的计策的话,她已经中计了——但结果太微小了。 这种差距在她使用『风』魔法的飞行速度前微乎其微,不该优先于隐藏生存事实。 从高空将自己抛弃的作战方案本身就是为了装死——在它的延长线上,空空不可能想不出装死的作战方案。 那么,应该认为他是想到了,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实行——想要实行但是做不到。 而且当然不是『没想到需要处理』之类的原因,而是不可回避的、绝对的原因——绝对的、合理的原因。 「…………」 此时,她并没有想到什么,即使空空真的有必须把降落伞留下的理由,她也还没有理出任何头绪。 因此,她只是单纯地、漠然地环顾四周收集信息,想要看看空空有没有留下其他线索——并不是像空空那样想要知道这家主人的名字。 只是,她也和空空一样,注意到了冰箱门上用磁铁贴着的水电费账单。 名字是:酒酒井。 当然,那上面没有任何关于空空的提示,只能得到『住在这栋房子里的人家姓酒酒井』这个信息而已——这对她来说本该不是什么重要信息,但是人这种生物不论看到什么人都喜欢先看脸,同样,看见人名也总是下意识地关注。 即便是魔法少女也一样——『space』的目光也同样停留在了『酒酒井』这个有些奇特的名字上。 「……冰箱,啊。说起来,我以前往冰箱上贴贴纸的时候,被狠 狠地骂了一通——当时觉得也没必要那么生气吧,不过,确实挺让人生气的——」 『space』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打开冰箱。既然已经关注、意识到了,就先检查冰箱好了,但理由仅仅是『不由自主地』而已——只是先检查一个总归要检查的地方而已。 检查冰箱是检查住宅的基本,而且还经常是藏贵重物品的地方,连小偷都会先检查冰箱——结果。 结果『space』上来就检查冰箱对空空少年来说是个超级大麻烦。 「哎……?」 冰箱里面是空的。 准确地说是几乎是空的——黄油罐和保鲜盒里面都是空的,而且还像被舔过一样干干净净。 连调料罐都是空的。 「…………」 接着打开冷藏室,里面也是空的——冰箱就像是新的一样,但型号却相当古老。甚至该考虑换一个了——那么。 这个『空的』情况要怎么解释? 是因为空空饿了,在逃走的时候把食物他走了吗——连黄油都拿走?就算再怎么饿,也不至于吧? 但是,冰箱空得这么一干二净,肯定是有原因的——四国游戏开始得很突然。应该没有时间为了游戏做准备而把冰箱里面的东西处理掉。 「这样的话——有幸存者?幸存了一段时间,把冰箱里面吃光了?之类的……?」 『space』一边想,一边检查厨房的水槽和垃圾桶。没有做饭的痕迹,但是垃圾桶里有很多食物包装。 「……完全不会做饭的人恰好幸存下来了?在这栋房子里?然后空空空遇上了那个幸存者……?」 他遇到了意想不到地麻烦,结果没办法收拾降落伞了,这么想也不奇怪……吗……? 没有时间? 防备着那个幸存者,必须赶紧逃走……? 这种发展要说可能的话倒也可能,但空空空真的是那种人吗——即使偶然遇见幸存者,也不会那么慌张。不会慌张到忘记收拾降落伞—— 「……假定『幸存者』是这家里的人——那位『幸存者』阻止了他放火?不,如果对方是普通人,肯定无法阻止身为军人的那孩子。」 那样的话,就是心理上的问题。 在家人面前,不好意思放火烧房子。 「……如果那孩子这样天真的话,就有可乘之机了。不管怎样,那孩子都不会对『幸存者』置之不理。」 如果『幸存者』真藏在二楼,那倒好了——但空空大概把他带走了。 有本地人在身边,对逃走也有帮助。 「——可是,如果是借助本地人的智慧逃跑的话,追的一方也好追。没有比无知之人的随机行动更可怕的了——」 『space』心想着这可能是空空的一个好累赘,走出厨房。当然,她之后还要检查、搜索整个房子,但感觉想要的信息基本已经都得到了。 「当然,不能掉以轻心……刚才也被本以为是『pumpkin』累赘的空空空漂亮地摆了一道——」 她觉得姑且要提高警惕。 不过应该没有几个人能像那个荒唐的少年一样——只是一个偶然没有抵触四国规则的幸存者偶然遇上了空空而已。那么就应该在那个人还能发挥累赘作用的时候——趁空空还没有清除掉那个幸存者——赶紧追上去。 在现在这个状态中,连隶属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都有好几个迎来了游戏结束,却还有普通人的幸存者,说实话『space』也吓了一跳—— 「……嗯?不,等等,酒酒井——说起来。」 找出了追踪空空的眉目,她岩浆般的怒火虽然尚未平息,但也冷静一些了——这时,她想到了。 酒酒井。 那是这家主人的姓氏,但这不重要—— 「难道说……现在和空空在一起的是……酒酒井缶诘?」 5 和想象的一样,百货商场地下二层的生鲜食品卖场糟透了——空空亲眼目睹了食物放置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不禁毛骨悚然。 现在空空的饮食基本由『篝火』管理,而她对食材的管理完全限制在一周之内,除去发酵食品,空空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腐烂的食物』了——在精神上很难受。 现在的四国中,生物的尸体根据游戏特性肯定会消失,但食材虽然同样是生命,却似乎不在此列。 即便够不上是牵强附会,至少也够随意,能够感觉到游戏制作者的意图——这似乎能够成为通关四国游戏的关键。 这样一来,不熟悉游戏的空空不禁觉得平时多玩点电视游戏就好了。『多玩玩就好了』这种实在不像是小孩子的想法就是了……。 由于紧急情况而一起带来的缶诘,感觉还太小玩不来电视游戏……。 「味道有点……很难闻,但是现在必须在这一层躲一会儿,缶诘妹妹要忍一忍哦。」 「嗯。资道了。」 是个懂事的孩子。 在现在这个被追赶的情况下,必须带着年少的孩子移动是个相当不利的条件,但要说有什么可取之处,那就是她聪明又懂事了——用不好听的词,就是顺从。 空空说的,她都满口答应。 仿佛是知道这样做能让自己活下来一样——空空觉得自己在这么大的时候比她自大多了,还觉得和照顾弟弟们的时候轻松得不能比。 说不定一个人活了两周以上的孤独感让她产生了精神上的疾病——空空甚至产生了这种过分的想象。说是想象,但也很有可能,那样的话就需要找专家做心理咨询了。 如果饥皿木鳗博士在的话,就能给她诊断了,但空空没有专业知识,这时候只觉得缶诘是个『乖孩子』。 「忍得了。」 「……你肚子饿了吧?」 「饿了。」 「那——」 现在他们处在卖场外,紧急楼梯附近——要踏入那个腐烂味道中间,需要相当的勇气。 不光是生理上的厌恶,说不定还会危害健康。很可能已经产生了某些毒气。 「……我去拿一些能吃的东西来,你在这里乖乖等着哦。」 「不要。」 「嗯,我马上就回来——咦?」 原本顺从的缶诘突然唱起了反调。坐在楼梯上的空空站起来的时候,她也跟着站了起来。虽然没有攥住衣角,但也靠得紧紧的,不愿意离开。 「那个,缶诘小姐……?」 用上了敬语。 也许是因为紧张。 缶诘没有理会这一点,她说: 「分开的话,大姐姐缩不定也会死掉。」 「……这样啊,我懂了。」 空空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马上就这样回答,并走向腐烂领域——他也没牵着缶诘的手,但缶诘迈着她的小腿跟了上来。 由于步幅不一样,空空自然走在前面,但他时不时停下来等缶诘。虽然他想不到要配合着迈小步,但至少还会回头看。 「你带手帕了吗?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意义,不过用手帕捂住嘴也许比较好。」 「搜帕。」 「没带啊。出门前毕竟几乎没时间准备呢——」 「带了。」 「带了啊……」 不仅聪明,还守规矩——这是她据说已经死去的双亲的教育方针吗? 「嗯。」 一看,缶诘已经拿出手帕捂住嘴巴了。行动迅速——这样一来,比起聪明更该说是才华横溢了。 要不是这样的孩子,既不是魔法少女也不是军人的缶 诘,又怎能在如今的四国活到现在呢——听她自己说,她似乎在发现出现异常情况后,就立刻不离开家门,几乎一直乖乖缩在自己屋子里。 空空听了这些话,觉得她因为是小孩子,行动范围窄,所知的范围窄,才能不触犯规则活下来——但似乎并非如此。 他们尽可能地避开生鲜区域,前往可存放食品的卖场——说到可存放食品,一般总是会想起罐头,但只是两周左右不过期的话,零食之类也能算。 电还通着,冰淇淋和冷冻食品也没问题——果然不实际来走走看看,这些事不知道的。 空空了解到了实地调查的重要——不过他不觉得地球扑灭军上层把他派到四国来是因为重视实地调查就是了。 「缶诘妹妹,你吃零食吗?」 空空认为小孩子都喜欢是零食是偏见,这种聪明的小孩子说不定反而不吃零食,便姑且问了一句。 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小孩子,便决定用温和坦率地态度,但结果却像是在奉承一样。 太难了。 再年长一点的话,就可以摆长辈的架势了——不,果然问题在于对方是异性? 而且对方还觉得她是『大姐姐』,事情更加麻烦了——不,现在不是嫌这种事麻烦的时候。 话虽如此,该怎么办呢? 关于对方把他误认为『大姐姐』这一点,他们现在逃进了地下,能够喘口气了,差不多可以说出真相了吧……。 如果缶诘觉得空空之前不说是在骗她的话,今后两人关系的构建就会有困难——缶诘不是一味地顺从,在某些地方不会退让,似乎一旦偏离正轨就很难拉回来。 ……真希望她能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看穿空空的女装,但这种轻飘飘的服装对她这样岁数的女孩子的影响力似乎超乎想象。 「要疵仙贝(おかき)。」 「?要吃零食(おかし)?」 「不是零食,是仙贝。」 「仙贝……?」 「仙贝。」 「柿子……?牡蛎……?」 啊啊,仙贝啊。 空空没怎么吃过,不过记得是用糯米做的点心——也就是说缶诘指定了要吃哪种零食。 明明是小孩子,却选了个非常老气的……可是,连这种程度的对话都会理解错,实在无法指望正常交流。空空一边想,一边走向零食区。 都叫做仙贝,也有各式各样的,选择太多,空空都挑不过来了,不过缶诘早就想好了要什么,快速拿了两三袋。她之前的位置好像躲在空空的阴影里一样,没想到却很有积极性。 或者说,虽然对象是老气的仙贝,但缶诘却终于表现出了这个年龄小孩子该有的样子。 喜欢吃零食——不,也许平时不一定是这样的。她在这两周中几乎没有迈出过家门,冰箱里的东西也没有经过烹调,都是生吃,也许是想吃甜食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在空空说之前都没有想要去零食区的缶诘,果然还是不同于普通小孩子的。 空空姑且也看了看有没有自己想吃的零食。如果有德岛特产的话,倒是想吃吃看,但是这个区域里面没有。 就像广岛的红叶馒头那样,德岛应该也有特产才对——不过那种东西基本上不会放在食品区,反而该在车站里面卖。 有机会的话一会儿可以去看看——不,要是那么做了的话,就越来越像来观光的了。 「嗯。怎么了?大姐姐?」 「——你知道德岛的特产糕点是什么吗?像广岛的红叶馒头那种。」 「草莓牛奶味葡萄馒头。」 「草莓牛奶味葡萄馒头?!」 空空吓了一跳。 那是什么……信息量太大,连那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了。是葡萄?馒头?草莓?还是牛奶? 「这个……我真想见识一下……」 但是如果走出百货商店去车站买它,结果被『space』发现的话,就本末倒置了。不,连本末倒置都算不上。在这种情况下悠闲地去买特产,在该做的行动中既不是本也不是末。 「话说回来,这里到底是哪里?还是德岛县吗?」 「?」 「啊,没什么……」 他一直以为现在还在德岛县,不过仔细想想,他们去往大鸣门桥,在那里被『拦路鬼』挡下——那时钢矢只想着逃走,一溜烟地飞走。 空空因为剧烈的折返昏迷了,因此无法肯定,但钢矢那时应该没有瞄准某个方向,或是注意着不离开德岛县。 折返后,在被『space』追上前,她飞了多远呢——用飞行魔法加上风魔法,一瞬间就追上了,但『space』在开始追踪前似乎从容地等了一会儿。 在她等的时候,『pumpkin』飞了多远呢——即便她没有飞多远,鸣门市也应该是位于比较接近香川的地方。 所以这里可能不是德岛而是香川——不过应该不会是高知……。 大意了。 从贴在冰箱上的水电费账单信封上确认缶诘姓氏的时候,应该也确认一下住址——他虽然是个洞察力强的少年,但并没有录像般的完全记忆能力,只扫过一眼的地址他想不起来。 从缶诘知道草莓牛奶味葡萄馒头这一点来看,应该是在德岛县内吧…… 从站名中看不出来。 他既不熟悉四国地理,也不熟悉jr四国路线图。 嗯。 只能问了。 「缶诘妹妹。这里是哪里?」 「什么拉里?」 「哪个县?」 「德岛啊?」 是四国的右下,缶诘说。 四国的右下这个说法是德岛县的标志吗……先不管这个,总之还没离开德岛县。 但是,问题是其中的具体位置。 这里距离他的目标大鸣门桥到底有多远? 「这里离大鸣门桥有多远?走路能走到吗?」 「大鸣门桥。钻圈圈的那个?」 「对对。」 转圈圈说的应该是鸣门漩涡。 这个岁数的孩子都知道大鸣门桥,那说不定离得不远,空空心里暗自期待,然而。 「以前阿爸和阿妈开册带我去过。在他们还活着的似候。」 缶诘接着说。 还活着的时候这句话让人心情沉重,而且同时以知道了是要开车才能去。 不管怎样,也许还是不要考虑走大鸣门桥这条路比较好——魔法少女『space』很有可能在那里守株待兔。即使不是她,也有可能有类似的人……。 话虽如此,对地理不熟悉的空空也想不出有什么别的路线。据说纪伊水路不是桥……还有别的从德岛通向本州的路吗?即使有,那里也许也被控制住了……。 哪个逃脱游戏会安排暴力阻止逃脱的角色啊——但这不是逃脱游戏,而是收集游戏。 总之,那位魔法少女『space』处于可以做出现场判断的裁判立场上……。 既然不能走桥,那么用服装飞着逃脱就变得现实了,但那位黑衣魔法少女却比任何人都飞得快,因此这个选项也基本被封锁了……。 这样一来就无计可施了。然而就算无计可施,也不能放弃。必须想点办法。在『新式武器』投入的时间限制之前—— 「嗯。大姐姐,大鸣门桥怎么了?」 「不,离这里远的话就算了。」 「不远呀。」 「要开车去就很远了……」 不过,也不一定就是了。 「大姐姐,李不会开册吗? 」 「哈哈,我才十三岁,怎么可能……」 嗯。 不,他会开。 在小孩子面前,空空不由自主地装成有常识的人,但他已经开过好几次车了——比在天上飞擅长多了。 开车啊……。 车也能开过桥,说不定是个突破口——空空一边漠然地想着,一边再次开始购物。说是购物,但他既没有钱,也没有付钱的对象——但他现在还没发现。 他还没有发现,他已经把酒酒井缶诘的一句话当成了提示,去寻找下一个突破口了——当然,事情本身他意识到了,但他完全没有发现这种想法是缶诘促成的。 6 最终空空没有拿到罐头。 并不是因为他不知道罐头在哪里卖,或是没有他喜欢的罐头——罐头倒是有很多种,满满地摆了一大排。 但是没有罐头刀。 看来餐具是在别的楼层卖的——这种东西明明该放在一起卖。听说在罐头发明出来之后过了很久,罐头刀才被发明出来。这么说的话,罐头在被做成后,就像『无法打开的保险箱』一样,想要吃就只能破坏——然而空空又不能那么野蛮(如果『切断王』没坏的话倒是能做到),所以他只好放弃罐头了。 既然都放弃去买草莓牛奶味葡萄馒头了,那也不该从地下走到其他层去找罐头刀。 不过,虽然空空早早就做出了结论,但现代的罐头中有易拉式的,只要仔细找,也是能够吃到罐头的——最终空空只选择了零食和冰淇淋填肚子。 挑食了。 不过,和罐头刀一样,他们也没找到筷子,因此可以用手抓的零食和能用自带的小勺吃的冰淇淋也许是个妥当的选择——而且这些是迁就着缶诘做出地选择,他自己并不是那么喜欢吃甜食。 他们从腐烂区域,不,食品卖场回到紧急楼梯。 「我开动了。」 「我开动了。」 两人合掌。 看起来有点像野餐,但他们两人实在太可疑了。不过,只要有女装少年空空在,不管是什么场景和谁在一起,基本都是可疑的。 吃零食和冰淇淋也要合掌,想想看也很奇怪——巧合的是,百货商场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正好是下午茶的时间。从烧山寺起飞后,其实没过多久——但时限确实在一分一秒地缩短。 这么说的话,时限原本就是靠不住的……要是不明室等得不耐烦了,说服了上层,有可能今晚就投入『新式武器』了。 再没有什么情况能比现在更能体现前途莫测这个成语了——根本不要说前途莫测,现在就已经莫测了。 缶诘灵巧地用双手咔噗咔噗地吃着仙贝——看她的吃法与其说是因为之前的食谱单调,不如说是单纯地饿了。 冰箱里面说不定其实早就被吃空了……要是那样,这孩子的存活还真是惊险呢,空空想。 没有吃的、饿极了的话,肯定还是会走出家门找吃的——而行动范围和行动的选择一旦增加,触犯规则的风险也会增加……只要没有组队行动,就连『触犯规则就会炸死』这个法则都发现不了。 …………。 她该不会已经从双亲的死中学会了这条规则吧……? 「好吃好吃。好吃。」 「…………」 不管怎样,如果她没有遇到空空——如果空空没有从天而降,至少她肯定不会这样享用仙贝,这让空空觉得自己做了好事。 他很少有这种感觉,不禁想要沉浸一下——但他既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格沉浸。 空空并不是缶诘的监护人,但在事情发展中,以他的立场必须要监护这孩子,因此他在行动中需要考虑到这一点——和空空一起行动的人经常会突然死去,因此在这一点上他要慎重再慎重,甚至过分慎重。 只不过,现实问题是,带着一个孩子,空空不可能一个人和魔法少女战斗,因此他在行动中必须努力不再和『space』对峙——这样一来,就希望能尽快和『pumpkin』——杵摫钢矢汇合了。 刚从昏厥中醒来的时候,他的脑子不太好使,但也应该定下一个汇合地点才对……能够用昏厥后的脑子逃脱那个困境已经是超常发挥了,也许不该有太多期望,但是这样说来,在离开烧山寺时,就应该定下一个走散时的汇合地点。 在现在这个无法使用通讯仪器的四国,必须留出这个心眼——嗯? 不,等等。 无法使用通讯仪器这个说法有点过了。是他擅自这样以为的吧?想要联络外部的话,确实会抵触四国游戏的规则——空空已经亲身体验过这一点了——缶诘的双亲也许也是因为这条规则而被炸死的——不过在四国内部互相联系是否抵触规则,还没有试过。 尝试会伴随炸死的危险,因此不能轻易尝试——至少空空那本合并了『pathos』和『pumpkin』两人成果的规则书中的四十七条规则里,并没有这一条。 不能和外部联络——这不过是为了杀新人而下的陷阱……不,实际如何呢?如果能联络的话,魔法少女们应该能够更好的互相协作——可以推测出,她们现在的联络方式更加原始—— 「……不管怎样,我也不知道钢矢小姐的联系方式,就算能用,我也用不了。」 「嗯?李缩什么?」 「啊,没什么……」 他不是一个人。 一不小心说出了声,在思考时自言自语很危险——会被当成怪人。地球扑灭军倾向于欣赏空空的怪异之处,但缶诘跟他们不同,要是被她觉得奇怪、让她心怀警惕,就完了。 嗯。 作为地球扑灭军的军人生活了短短半年,空空就完全忘记了如何对待普通人——不,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之前是不是真的拥有这项技能。 「鸣门市要开车才能到……那缶诘妹妹。这里离烧山寺……不,藤井寺有多远?」 「疼井寺?」 缶诘停下吃东西的手,歪了歪脖子。 「不资道。」 「烧山寺呢?」 「似兔子搔了狸猫的那座三吗?」 「那是……咔嚓咔嚓山?」 接近,或是说相差不远,但完全不是一回事。 看来就算是德岛县的名胜,幼儿园小朋友也不全知道——不过如果离得近的话,这孩子应该至少知道个名字,因此应该认为离这里比较远。他曾经考虑过在开始继续移动时,去取回空力自行车『恋风号』,但看来还是斩断这个留恋比较好。 这样一来,像刚才『想到』的那样,用汽车移动会比较好……百货商场的停车场里,一定有许多汽车。但如果用汽车移动,很容易被发现。平时的话也就算了,现如今四国里大概只会有他这一辆车在开。 不过是多了一名追踪者,游戏就难玩了许多——不光是移动,行动上有了许多限制。 「仄么想资道仄里似拉里的话,看地图就好了。李有鸡皮哎死吗?」 「鸡皮哎死?啊啊,gps。我没有啊。虽然通讯器里应该有这个应用……」 但刚到达就爆炸了。 把所有东西都集中到一台机器里,就会有一瞬间失去全部东西的风险——就好像有人说贵重的东西要分开藏。 纸质地图也因为降落在酒酒井家时的冲击粉碎了——空空觉得他以一个意想不到的形式知道了号称比电子数据保存性更强的纸的极限。 「这里是百货商场,应该会有书店……休息好之后去找公路地图吧。」 「公路地图。」 「嗯。有不认识的路的 时候——啊。」 说着,空空意识到了。 对了,在和缶诘的对话中提到汽车时就该注意到了——现如今汽车上基本都有导航嘛。 就算不开车,只要用导航仪,就能一目了然地知道这里到大鸣门桥或藤井寺的距离、还有逃脱四国的路线了。 应该。 一旦想到这个主意,便觉得为什么之前都没有想到,要是钻进百货商场地下之前去停车场绕一圈就好了——但空空没有意识到,他之所以之前没有想到,是因为酒酒井之前没有促使他想到。 还没有意识到,gps这个提示也是她给出的。 而且——空空没有想到,从开车这个词引出的联想,还能更进一步。 是只想到这里,还是更进一步,会左右他的命运——如果是游戏的选项,那便是决定性的选择。 「怎么了,大姐姐?」 「没什么,突然想到一件事——但是反正要过一会儿才能试。现在去停车场太危险了……要在这里多藏一会儿。」 「作迷藏吗?」 「捉迷藏……嗯,差不多吧。」 虽然找人的不是鬼而是魔法少女。 而且,也没有碰到了就交换,换他们找的规则——被发现就完蛋了…… 「我很散藏作迷藏的。经藏藏起来。」 「这样啊。」 「好吃好吃。」 「…………」 见缶诘重新埋头吃饭(零食)去了,空空继续思考今后的方针——他现在已经完全从昏厥中恢复了。如果接受正式的诊断和精密检查的话,一定能发现各种问题,但现在身体能动,能够和往常一样思考,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 就算事关自己的身体也一样。 ……首先,暂时躲在这里——躲过正在『捉迷藏』的『拦路鬼』魔法少女。 要怎么判断是否躲过了,也是个难题……如果『space』一直在坚持寻找空空,那就永远也不能外出。 他会在这个百货商场的地下静静地迎来时限——不,这种经历也算是悲惨,但仔细想来,这个地下也没有那么安全。 这又不是深埋在地下的防核武器的防空洞——只是下个楼梯就能到达的地下而已。 只是因为在室内,而且没有窗户,在飞行中寻找的难度比较高而已——但是魔法少女『space』又不是不会走路。如果她觉得『那个百货商场的地下很可疑』,也是会脚踏实地地来调查的。 如果她是在监视作为玩家的魔法少女『pumpkin』,那么『pumpkin』走路的时候,她应该也会走着跟在后面……作为暂时的避难场所,选择地下室正确的,但如果一直呆在这里,也很危险。 那去哪里才安全? 当然,四国外面,四国游戏外面是安全的——不过想想看,『space』在追踪空空也不过是空空的推测,他现在有可能只是再唱独角戏。 她追赶『pumpkin』失败后(基本可以确信是失败了——至少可以以此为前提来思考),会不会先确认空空坠落后怎么样了。说不定她直接就认定空空已经死了——那样的话,她也不会发现降落伞的残骸。 就算降落伞的残骸被发现了——知道了空空还活着,也许也会丢下她并不重视的空空,重新开始搜索『pumpkin』。 那样的话,他现在就是在严重地浪费时间——考虑到风险,不可能为了赌这种可能性而立刻出去,但必须找到一个平衡。 不能一直躲在地窖里面瑟瑟发抖——空空这样想,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惹得那位魔法少女『space』火冒三丈。 他到底。 还是个不动人类感情的少年。 「这样的话,又要做出判断了——要在哪个阶段离开这里。考虑到时间限制……为了解除时间限制——嗯嗯。」 「大姐姐。」 「啊。哎……什么事?」 又在思考的时候自言自语了,空空一边想一边回答。 「怎么了?缶诘妹妹。」 「口渴了。」 「嗯?」 「疵了仙贝就口渴了。能喝随吗?」 「啊啊……这样啊。还要饮料。」 失算了。 虽然冰淇淋也可以说是水分,但一上来就吃仙贝,当然会口渴。现在没法准备和仙贝般配的热茶,但瓶装饮料可是货真价实地多得能开店。 虽然开店的人已经不再了。 密封的瓶装饮料即便放了一段时间,也不用担心过期…… 「那么,我再去那个腐烂区里随便拿点来吧……厄,缶诘妹妹你。」 「一起去。」 「……我就知道。」 他们把仙贝随便丢在紧急楼梯里,再次回到腐烂区——如果可以,空空真不想再回到那个区域,但一想到这都是因为他自己没有在第一次把饮料也一起拿好,就没法抱怨了。 而且还把幼小的儿童牵连在内,就不光是不能抱怨的问题了…… 「喝茶好吗?还是说你有哪种喜欢得饮料?」 「兹兹的,不要。」 「兹兹……」 是奥特曼吗?空空想,但怎么可能。他马上明白过来是说碳酸饮料——小孩子会不喜欢喝碳酸饮料吗?空空遇到自己喜欢得东西别人不喜欢时,便会产生感觉上的不适、不协调。 「那,就喝茶?」 「苦的不要。」 「苦的……啊,茶说苦的话确实苦……那,就橙汁?」 「层子。」 缶诘点头。 「似桔子吧,我喜欢。」 「……我知道了,那就橙汁。」 说到橙汁,就连空空都知道四国右下的对角线方向、四国左上的爱媛县的特产是柑橘。即便流出橙汁的自来水管有一半是都市传说。 话虽如此,即便如此,德岛县也不会没有橙汁卖。 「哎……」 空空叹气。 感觉果然还是办不到。完全就是让孩子看孩子——就连问出想喝什么饮料,都要大费周章。 轮到他照顾别人时,他总算体会到了『那个人』和『篝火』的辛劳。空空已经十三岁了,但在她们看来,在耗费的精力上,空空和缶诘都差不多。 反而缶诘更直率,更省心——空空在饮料区拿了橙汁和自己喝的两升装运动饮料,然后掉头。 「那似什么。好喝吗?」 「倒不是好喝……就是喝惯了。」 「嗯?」 「厄,我以前就经常运动……所以……」 平时简单就能解释清楚的事情,在面对小孩子时就无法说清楚。想要说得简单一些,却反而变得驴唇不对马嘴。 不过,缶诘把空空当成是『大姐姐』让他没法使用他原本男性化的第一人称,这也是他说话乱七八糟的原因之一。 「嗯。是运动的人喝的饮料呢。」 「对……不管怎样,还是喝惯了的东西最好喝。」 空空说出这句莫名其妙的总结时,他们正好走回了紧急楼梯。比起回到原处,离开腐烂区域更让人松口气——但是,回来一看,原来丢在地上的。 仙贝和冰淇淋不见了。 7 「……咦?」 空空不禁咦了一声。 尽管这场景难怪他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但事情绝对不是仅仅感到些不协调的程度。 是应该让人更加动摇,甚至可以发出惨叫的事情——异常事态 。不过,单就现象来说,不过是点心和甜食被人偷吃了而已,总觉得说起来让人松懈。 话虽如此,现在四国的情况是根本没有那个『人』,而且空空他们是藏在地下的,附近有一个他们不知道的『人』在,怎能让人松懈。 「怎么回似。没了。」 「……是啊。」 还有其他和缶诘一样的幸存者……并且因为某种原因躲在这个地下……吗? 很难想象。 有缶诘这个幸存者实例,因此认为还有其他幸存者,这么想倒也妥当——不,又一个幸存者的概率就已经相当低了,再接二连三,自然不可能妥当。 这样的话,那就不是普通人,而是绝对和平联盟下属的魔法少女追着空空而来的——但是,那位魔法少女又为什么要吃仙贝? 为了给空空施加压力?让他觉得被人从四面八方围困——可是很遗憾,抢走仙贝和冰淇淋这种悠闲的行为虽然会让空空惊讶,但不会对他造成精神压力。 魔法少女会做这种像是无辜妖怪的事情吗——那位『space』会吗?那位『stroke』会吗? 就空空空所知,会做出这种恶作剧的,最多只有已故的登澱證而已——不,他不知道。空空是作为外人、作为敌人接触她们的,终究也不知道她们真实性格——但是,话虽如此。 话虽如此。 「仙贝不见了。再去拉吧。得再去拉个凑凑的地方呢,大姐姐。」 「是啊……」 是吗?不管怎样,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尽快离开这里才是正确的选择吧? 一溜烟的,像钢矢被『space』『拦路』时那样,转身全速逃走——但是,又感觉已经错过时机了(这次的异变没能触发他的反射神经和危机意识)。另外,就算要逃,那又要逃到哪里去呢? 本来他就是逃到这里来的——空空声称这里比酒酒井家安全,才把缶诘带来。 不过,是缶诘告诉空空这个地方的,正确地说是缶诘引导的结果…… 「那就回去吧……没关系,那里还陈列着许多缶诘选的那种仙贝呢。」 「汵烈?」 「额……摆着?库存?」 空空的语气像是在给外国人解释日语。他装作平静的样子——事实上精神上也是平静的——第三次返回腐烂区域。 不慌不忙,面对发生的事情不做出过分的反应,就像是下雨要打伞一样,以基本无视来应对,这已经是空空能做到的极限了。 以危险程度来说,就像是看见了快要崩塌的山崖。那山崖本来还算安定,但如果看着的人骚动起来,说不定反而会因为震动而真的崩塌——所以要冷静地守望。大概是这种感觉。 所以应该照缶诘说的那样,只做出『返回去拿不见了的东西』这点反应——但是,毫无纰漏的空空也没有忘记做一个试验。 「那,饮料挺重的,就放在这里吧。」 他找了个像样的理由,将装有运动饮料的两升塑料瓶和缶诘喝的桔汁放在了原地,转身走了。 他觉得缶诘也许会聪明地想到把饮料放在这里的话,也许又会被人喝掉或拿走,并且提醒空空,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跟在空空身后——像刚才那样贴得紧紧的。 也许又会被人喝掉或拿走——这正是空空的目的。缶诘是因为理解了这一点才什么都没有说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也太敏锐了…… 到了第三次,而且是短时间的第三次,空空已经习惯了,他径直走向零食点心区。 他和第一次一样拿了仙贝盒冰淇淋,而且还为了也许有用,往篮子里放了许多其他零食。 如果光看空空和缶诘的这一连串的行动,就像是超级喜欢吃零食的小孩子一样。好像有个这样的童话吧?是韩塞尔和格雷特吧……糖果屋?……记得是兄妹的故事,但是不记得是韩塞尔是哥哥格雷特是妹妹,还是格雷特是哥哥韩塞尔是妹妹了。 空空心想,讲个童话,也就会让缶诘不那么害怕——但她一开始就和空空一样不害怕那个现象,这是不必要的关心。 空空自己也是这样,小孩子说不定都厌烦了被当做小孩子,太过关心也不好。 但是,这样一来,空空就对她如何看待这个现象感兴趣了。就像魔法少女『pumpkin』认为需要不是魔法少女的『普通人』而想要和空空组队那样,空空也想要听听『普通人』缶诘的意见。 把一切寄托于只有自己一半岁数的小孩子,他也是被逼得相当急了——倒也不是这样。空空已经非常清楚缶诘不是普通的幼儿了——但还不知道到底有多不寻常。 说不定通过这个问题的答案能够了解。 「呐,缶诘妹妹。你对刚才那件事,怎么想?」 空空倒不是警惕着那里有谁偷听,但姑且还是离开紧急楼梯足够远后,才若无其事地问缶诘。 所谓若无其事只是他的『意图』,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若无其事。 「有人疵了缶诘的仙贝。」 「……嗯。是呢。」 「疵掉后逃走了。不对吗?」 「不,我认为就是这样——没有别的可能了。仙贝又不会自己长脚跑掉……」 听到这过于理所当然的回答,结果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答案了——或者说,感觉自己很是愚蠢。 他觉得缶诘会给出猎奇的答案吗?从不同视角给出的意见,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 「…………」 不过,他也确实在各个方面都想得太多太复杂了。回答只有这一个——某人在空空他们不在的时候吃掉了空空他们的零食。仅此而已——而『某人』是『谁』根本无关紧要。 而且,不管那个『某人』的目的是什么,现在也没有伤害空空(和缶诘)的意思——总不可能是打算通过抢食物来断粮。 不知道的事情就继续不知道。 只要应对已经发生的事情就行了——被惹得焦急不安、被从地下熏出来,结果被『space』发现,这种自寻死路的做法才是应当避免的。 所以,首先要看看回去的时候,放在那里的饮料怎么样了——如果『某人』吃了扔在那里的仙贝,也会和缶诘一样口渴。 反过来说,如果他们回去时饮料还在,那是不是就能判断那个『某人』已经离开地下了呢——不,不能这么目光短浅(可能是因为防范陷阱,不做第二次挑战)但总之回来时饮料在不在,应该能成为他做出下一个判断的依据。 结果,他们拿着装满仙贝和冰淇淋的篮子回到紧急楼梯时——橙汁的瓶子空了,运动饮料的瓶子不见了。 「又乃了。」 「又来了啊……」 「又得去拉了。」 「嗯,但是……」 橙汁留下了空瓶,而运动饮料连瓶子一起消失了,这应该怎么解释? 口渴得忍不了了,便先把小瓶的橙汁一口气喝完,然后又带着喝不完的两升瓶子逃走——首先能想到的是这种解释,或者说除此以外想不到别的可能,然而实际上如何呢? 这该说是推理小说的悖论吗?不论怎样的解密,多么敏锐的推理,都逃不过『这是真犯人为了让侦探这么以为而设下的机关』这一句话,真相可能只是让你以为『一旦你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事实外,那么剩下的,不管多么不可思议,那就是事实的真相』。 但是在这里,让空空这么以为,有什么好处……比起思前想后,还是感觉把那个什么都没想的家伙认定为真犯人,更能推动事情发展。 「有个肚子特别饿的恁。 第5话「被捕的少女!生还者们的地下会议。」 0 愚蠢是武器。 危险,而且廉价。 1 时间并没有那么遥远,甚至可以说是就在刚才——就在今天上午。空空空和魔法少女『pumpkin』杵摫钢矢一起登上德岛县的烧山寺道,前往别称巡礼杀手的烧山寺——由于后来解释的原因,他们没有飞行,而是脚踏实地地攀登这个难关,而之所以要到那里去,是因为钢矢和人约好了在那里见面。 约好见面的人是『winter』队的魔法少女——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约好怎么见面。 空空没有问。 一方面原因是时间紧、着急想问的东西多,另一方面原因是他觉得追问失败了的作战计划或企图也没有意义——不论是讲述还是倾听失败经历都挺有意思的,但也要取决于时间和场合。 总之,和『pumpkin』约好见面的魔法少女失败了——必须向着成功思考下一步。至少这是钢矢的判断。 可是钢矢武断地,或是说残酷地认定约好和她见面的魔法少女『死了』——考虑到四国的现状,这个判断绝对不算是性急,但即使那个人还活着,也不能说是奇怪、不自然、不可能。 魔法少女『giant impact』。 和『pumpkin』约好见面的『winter』队的内奸,现状还活着。然而这个事实将十三岁英雄空空空的冒险传说向着错误的方向大幅扭曲了—— 2 该做出的『判断』,还有『决断』。 「…………」 空空空思考着。 不用说,首先要判断这位魔法少女说的是不是真话——她那个夸张的代号非常可疑,不过姑且就相信她,该做出的判断是——她是不是真的是和『pumpkin』约好要见面的人。 钢矢说她约好见面的人已经死了,空空虽然不像她那样断定,但心里确实也这么想——钢矢这么说,那大概就是了。如果这不是猜测而是事实的话,替换身份、自称是那位死者并不困难。 比方说空空现在穿着魔法少女『metaphor』登澱證的服装,对不认识證的人也许也能声称自己就是魔法少女『metaphor』……去除性别差异因素的话。 现在这种情况,服装也没必要相同——因为空空并不知道和钢矢约好见面的人衣服的颜色。 「你刚才说了……『pumpkin』对吧?」 总之,空空为了避免沉默,对『giant impact』说。捉着对方的双手,在背后说。 直接问她好了。 以此为开始。 「你约好和『pumpkin』小姐见面?真的?」 「哎?真、真的哦。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撒谎?我最讨厌谎话和坏事了。我决定做不出内疚的事情。即便知道那样做能活得轻松些,也会不自觉得遵守道德规范。」 「…………」 真会狡辩。 明明性格懦弱,这番自我辩护却相当硬气。 「……可是你偷了我们的的食物和饮料。」 「那、那是。」 「不,先从这里开始问吧。这是你的行动中最可疑的……最让人费解的地方,货架上就放着许多食物和饮料,你为什么非要拿我们吃剩、喝剩的呢?你是想找什么茬?」 「才、才不是找茬呢。我怎么会去找人茬呢。怎么会呢!怎么能呢!我最讨厌人家让我去找人茬了。」 「我又没让你去找人茬……」 真是太会狡辩了。 看上去懦弱、战战兢兢的,狡辩起来却振振有词。 「那你为什么要拿我们的东西?要是不能解释清楚这个,你说的话就都不可信。」 「你、你说话怎么这么伤人呢?吓到我了。竟然说别人不可信。你这样也能算是魔法少女吗?」 他不是。 她被空空从背后捉住,无法转身,另外还处于被捕获的恐慌状态中,没能看清空空的样子,似乎还没发现空空是男生。 这也是个麻烦。 现在还无所谓,然而一旦正面看过来,空空的性别就会暴露——他本来也没想隐瞒,因此说不上是暴露,但这样一来,也会连锁性地暴露给缶诘。 那孩子马上就会回来了……应该有办法吧。与其说是应该有办法,不如说是必须得想出办法来…… 「因、因为,你看,就算没有店员,不付钱就从商店拿东西,那可是小偷啊。但是,拿小偷的东西就不是小偷了。这叫什么来着?那个,善意的第三者。是善人,善人。」 「…………」 善意的第三者是法律用语,这里面『善意』的意思和『善人』的『善』完全不同。它的意思是『不知情的第三者』,完全不能用在这件事上。 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她的狡辩漏洞百出……不过她之前说的『做不出内疚的事情』和『遵守道德规范』似乎不完全是谎话。 想想他擅自使用烧山寺斋馆时的内疚心情,就能理解她想说的意思了。 提到只从小偷手里偷东西的小偷,听起来像是义贼一样,好像是青少年小说里登场的怪盗,而『giant impact』则是因为不论身处什么紧急情况,即便是现在四国这种情况下,都不愿意偷窃,因此挨饿了。 饿了、渴了。 所以她偷偷拿走了空空两人吃喝到一半的东西——就是这么回事。她的行动原理乱七八糟、不合逻辑,但似乎在她的心里,是合逻辑的。 滑稽地逻辑。 可是空空自己也曾经以不同的角度走过『过度遵守道德规范』的人生路,他知道世间就是有这种『病』——很麻烦。 就算没到四国现在这种程度,在紧急清空中也能不行犯罪之事固然高尚,应当得到称赞而非责难,可是一旦过了头,就会变成危险的性格。 比方说,不论道路状况如何,都要遵守限速,有时反而会引发事故——到了这个地步,这些行动就和道德规范无关了,到头来只是依照了自己独立的、独特的理论。 当成,从小偷手里偷东西也是小偷。 不如说在接近生存游戏状态的四国现今,特地瞄准某人、故意从其他幸存者里抢东西的罪过更重。 「……哎,我明白了。」 「你理解了吗?那就快放手。」 「不,我不放……」 实际上他还不太明白,但在深究这一点也没用了。 她大概正处在饿死边缘——不论说的多么好听,空空也是一样是擅自拿了百货商店的商品吃。 如果她有罪,那空空也同罪。 他又没有实际损失,没理由继续质问『giant impact』。 「……对了,接下来问问你的名字吧。」 「哎?我不是都说过了吗?不是吧,你没听到?这可不行,别人的名字要好好记住才行。我叫做『giant impact』。是『winter』队的。你是哪队的?」 「都说了你不要问问题……。在这种情况下。」 空空说。 空空性格非常善于忍耐,但就算是,听到这种答案也不禁『焦躁』。 胆小懦弱的第一印象并没有改变,但她的人格非常出乎意料。『pumpkin』会和这种性格的魔法少女联手吗——空空想,不过另一方面『pumpkin』似乎也不会从性格上来挑选合作对象。实际上,她也选了空空做搭档,这在地球扑灭军的人看来无异于自杀。 不如说,像空空和『giant im pact』这种性格的人容易被孤立,反而适合勾结。空空听说越是在同伴中特立独行的人,越容易被笼络——这种人大多觉得『自己没有得到正确的评价』。他们表面上难以应付,但在面对(装作)理解他们的人时,又会立刻变得亲切。 这样一想,便觉得『pumpkin』手段着实厉害——也就不难理解她作为空空的搭档时为何能够一边享受好处,同时还自己也活下来了。 空空事不关己似的想。 「我问的不是代号而是你的真名。『giant impact』这个名字——厄,太长了不好念。」 第一原因是太名不副实了说不出口,但这话同样不好正面说出来,因此说了第二原因。 「啊,是吗?这种长度就念不出了啊?这里面又没有什么难念的英文单词。不用念地那么标准也可以啦。」 「…………」 「什、什么嘛,别不说话啊,好可怕。哎嘿嘿。」 她害羞似的笑起来。 虽说微笑是交流的基本,但她那种卑躬屈膝的笑容完全无益于构建良好的人际关系。 「确、确实也有人说过这个代号不好念。那些人会叫我『g子』。哎嘿嘿,感觉这个昵称超可爱好棒。」 「你没看过『多啦a梦』么……」 算什么日本人。 据说那个孩子王的妹妹是为了『不让同名的女孩子被欺负』才取了这么个名字,但这似乎不是问题的本质。 「我不会叫你『g子』。」 「啊,是吗?」 「说你的真名。」 空空不说废话,直接只说要求。空空并不知道什么事正确的交流方法,但对付这孩子的时候,这样做多半是对的。 不能给这位喜欢狡辩的魔法少女任何狡辩的机会——话题越拖越长没有进展。 「我叫地浓。」 「ちのう?」 智能? 还是智囊? 「不不,写作地面浓郁,地浓。我叫地浓凿。」 「地浓凿……」 「のみ是工具的那个凿,不是虫子。」 「我没说是虫子啊……」 空空的字典里最先出现的反而是意为只有的那个『のみ』。全名转换成了『只有智能』——只听这些,还以为是头脑非常好的人的名字。 那样的话真是完全名不副实……。 「幼儿园的时候大家会叫我『ちのの』。你也想这么叫的话,请随意。」 「我也不会叫你『ちのの』……」 「也有人叫我ちの小姐b。因为同一个幼儿园里还有一个人叫做茅野(ちの),她是ちの小姐a,我是ちの小姐b。」 「…………」 这种事无关紧要。 总之,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giant impact』的真名貌似是地浓凿。 不管哪个名字都和她非常不相称,甚至让人不想叫——这让对固有名字非常执着的空空感到难受,不过空空自己的性格也不是像天空一样爽朗,代号『古罗提斯克』更只是服装的名字。 只要有个名字能称呼,就行了。 「那么地浓小姐。我就叫你地浓小姐好了。」 「好的。请便请便。啊,如果要叫小姐的话,『う』要念清楚,我对人家叫我ちの小姐b有心理阴影,至今都无法忘怀。」 「你竟然把至今都无法忘怀的心理阴影那么爽快的说出来……」 哎呀。 这是多余的对话。 现在进行这种友好的对话还为时尚早——姑且不论食物的争抢,光是她身为绝对和平联盟下属的魔法少女,就值得让空空警惕了。 只要想到引发四国现状的绝对和平联盟——还有黑衣的魔法少女『space』,就该以这种先入为主的观点来面对她们。这和再香川经历过的基于误会的战斗完全不同。 就在空空重新收紧了因为『giant impact』——地浓凿过于古怪的言行而松懈下来的神经的时候,作为诱饵在地浓面前跑过的酒酒井完成任务回来了。 就在地浓说起她幼儿园时代的话题的时候,幼儿园小朋友回来了——就像商量好的一样,当然,没有什么意义。 她回来的有点慢,空空有些担心,但估计只是因为一直跑到了头,而且是走着回来的而已。 这时空空发现,缶诘穿着走路时会发光的鞋。她之前一直走在后面,空空都没有发觉——这孩子竟然穿着这么惹人注意的鞋子……。 失算了。 有机会的话,得让她换下来……在来百货商店的路上幸好是白天,但依然容易被发现。因为这种鞋就是为了让人发现而设计的。 「大姐姐。太好了,抓到了呢。」 「嗯,辛苦了。」 空空口头上慰劳缶诘。现在想想,地浓这么迟钝,也许不用诱饵也抓得到,但当时他并不知道。 「刚回来就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空空说。 「你能在附近找点绳子……胶带一类的东西来吗?要把这孩子绑起来。」 「绑、绑起来?那是什么?是北海道方言吗?像是乌贼饭那种?」 地浓明显动摇起来。 顺带一提北海道方言是『しばれる』,乌贼饭则不是北海道方言而是北海道车站卖的便当。 「嗯,资道了。」 在之前空空想要单独行动的时候,缶诘曾经以分开的话说不定会死掉为由一直粘着他,因此空空对于这次她会不会听话只有五成把握,不过缶诘点头了。 懂得通融——或者说。 她的态度仿佛知道这样做才是对的,仿佛是完全明白才做出的应对。 「可以去楼桑吗?」 「不,别走太远,就在这层里找吧。也许没有卖的,但捆商品的时候会用到,应该有的。」 「资道了。」 行动迅速。 缶诘好像知道他会这样说似的,早已转过身走向了食品卖场——食品卖场也就是腐烂区域,她当然没有忘记用手绢掩住口鼻。 真是能干啊,空空想。 「那、那个。」 地浓说。 缶诘一走她就说——似乎是专门等着不打断空空和缶诘的对话。 似乎并不是完全不会看气氛。 「那孩子是谁……?是你的妹妹吗?」 「看起来像妹妹吗?」 「厄,不像。」 「那就不是吧。那我继续问你,地浓小姐——」 他让缶诘去找绳子,原因之一当然是因为需要绳子,而另一个原因是空空的常识告诉他,在审问地浓的时候,不该在小孩子面前做太过分的事情。 反过来说,空空觉得在某些情况下不得不做过分的事情——当然,他也认为不要变成那种情况比较好。 然而,他之所以命令缶诘不要去上面的楼层,只在这个地下二层找,也是因为他觉得这样找起来比较费时,能争取到更多时间。 「在你问之前我能说一句吗?可以吧?」 「……什么。」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问了别人名字之后,也报上自己的名字才符合礼貌吧?不如说一般应该在问之前先自报家门吧?」 「…………」 「还是说你是不匿名多数?」 不匿名多数? 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是把匿名和不特定多数混在了一起吗……? 「……我叫空空空。」 以他小 心谨慎的性格来说,此时报上名字有些大意——也可以说是被带进了她松懈的步调中。 总之空空空完全没有预想到地浓会有这样的反应: 「咦……空空空,是地球扑灭军的那个?」 不过仔细想想,黑衣魔法少女『space』知道空空空的名字,而證和钢矢也似乎拥有关于地球扑灭军的知识。 这些应当足以让他想到自己报上名字的时候,对方可能会知道这个名字——『既然都抓住对方了,那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无所谓』的想法在这种场合中不成立。 毕竟如果她具体了解空空空的话那当然就会知道: 「咦,可是空空空,不是男孩子吗……」 3 用单手捉住别人的两只手并不容易,不过被捉住的两只手是女孩子的细胳膊,而可靠原本是运动员,手比平均的要大,因此在短时间内能够作党。 当然这也并不轻松,对方强烈抵抗的话也许能够挣开,不过他的另一只手捉住了地浓凿的脖子,也可以说是没问题。 「呀……」 地浓突然被人从后面捉住脖子,吓得叫出了声——被人突然捉住要害脖子,当然不只是吓一跳那么简单。 而且她本来就性格懦弱,在空空看来,她浑身发抖,像是随时会被吓死。 不过就算她被吓死了,空空也准备好给她做心肺复苏了。 「你、你你你……」 「你的脖子——好细啊。」 「呀、呀啊。」 「不过这无所谓。地浓小姐,你愿意听我的话吗?」 「愿意、愿意。不、不过、不过不过,愿意听话也是建立在脖子将身体和头连在一起的基础上的。断了的话就算愿意听话也没法听话了。」 「…………」 空空觉得为了控制她,这个威胁有点太强烈了,但地浓脱口而出的狡辩根本没有节制。 虽然不知道这个威胁有没有起效,但空空认为他通过脖子上颈动脉感受到的剧烈跳动不是能够有意改变的,便收回了手。 从脖子移到手腕上。 从威胁的角度上说,再捉住地浓脖子一段时间会更有效果,但空空要受不了了。 现在的他没法随便碰女孩子的脖子——因为某些原因。 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然而毫不犹豫和毫不抗拒是有些区别的。 「那、那么,你要我做什么呢,空空空桑,不,空空空大人。您的奴隶会听话的。」 「不用那么做作地加上大人。」 「那么那么,空空桑。你要我做什么呢?做什么。」 「总之,我希望你不要在那孩子面前说出我是男生。」 「她、她好像叫你『大姐姐』呢,也就是说那孩子觉得你是女孩子?」 「是的。就是这样。我不想破坏她的这梦想。」 「哦……」 也许是因为她自己在不久之前也认为空空是女生(魔法少女),地浓的回答含糊不清——虽然她自己对空空并没有怀有梦想。 「那、那个……这是为什么呢?啊,当然既然空空桑这么说,我一定会帮助隐瞒的,可是为什么地球扑灭军的英雄空空空会穿着魔法少女服呢?是从地球扑灭军转到绝对和平联盟了吗?」 「差不多——不,差很多,但也不能说是完全不对。」 毕竟根据发展方向,空空曾经有可能和『那个人』一起加入绝对和平联盟。 空空不觉得地浓连这种事都知道——但她究竟有多了解空空呢? 「咦?没有转过来却穿着服装,也就是说这是你的兴趣……」 「穿着服装是因为方便在天上飞。不是兴趣。」 「在天上飞……啊,你名字就叫空空嘛。」 「不是因为名字叫空空。」 不管我叫什么名字,在如今的四国都不可能不去用这么方便的道具——不管是谁,不管是多么粗壮的男人,都会穿上这身轻飘飘的服装。 「可、可是,这说不通啊,空空桑。为什么你只是为了方便在天上飞才穿上这服装,却要让那孩子认为你是女孩子呢?为了让她叫你『大姐姐』吗?这是什么兴趣吗?」 「都说了不是兴趣——不对,是该由我来问你。你不要总是提问。」 空空觉得也许再捉一次她的脖子比较好,不过从刚才的反应来看,这种威胁没什么效果。 不管是被捉住脖子还是扭断脖子,这孩子大概都是这种感觉——这样一来跟着她的步调走就会产生压力。 虽然提问也会造成压力,但这不是一个压力……。 「可、可是我当然会想问问题啦。被女装少年抓住后会怎么样,有人会不感到不安吗?」 「我不是要让你不要不安……在这种情况下你太放心我反而头疼。你想发抖就尽管发抖。总之,你只要不在那孩子面前触及我的性别就行。我也不会要求你叫我『大姐姐』或者把我当做女孩子。」 「你是装的吧,私下里还是会要求的吧?」 「不是。」 空空一口咬定。 「比起这个——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然后流畅地切换到另一个话题。他不觉得自己现在穿着魔法少女服有什么问题,但也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太久。 「你、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知道不知道……那不是空空桑刚才自己报上来的名字吗?讨厌啦,你忘记了?」 「…………」 他才觉得讨厌呢。 空空耐心地重新问——空空被公认为有耐性和能忍耐。此时对手太弱,就算想比也完全是一个巴掌。 「不是,是说你在我自报家门之前,就知道我的名字。」 「不,我不知道。在你刚才报上名字之前,我都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魔法少女。完全被骗了。」 「什么只是个普通的魔法少女……」 这孩子理解能力太差了。 在接触过能够举一反三、配合默契的缶诘之后,对比就更显著了。 「我的意思是,你之前就知道空空空这个人。」 「啊啊,是。我听『pumpkin』说过。」 「…………」 不过是问这么点事,为什么要花这么多时间——为了争取时间而被派去跑腿的缶诘说不定都要回来了。 难道这就是她的目的——如果是那样的话,还真是个巧妙的策略,必须要改变对她的看法了。 「听『pumpkin』说的……」 确实,『pumpkin』——杵摫钢矢和地球扑灭军有联系,似乎也认识『那个人』,就算从前就知道空空也不奇怪。 而如果这位魔法少女『giant impact』真的是和『pumpkin』约好在烧山寺见面的人的话,她可能之前就听说过『pumpkin』说过想和空空结盟……时间顺序上有些微妙,但是有可能。 嗯…… 总之现在就接受这个理由吧……比起接受,更多的是束之高阁。 简单的说就是,空空也是个名人,别的组织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就是不知道被这个名人穿着女装捉住胳膊是什么感觉。 「这、这种反应,你果然认识『pumpkin』?那、那你就赶紧告诉她呀。想问什么我之后都会说的,你先告诉她我真的没有爽约。」 「就是爽约了吧……」 空空回应了她。 她就是『pumpkin』约好见面的人的这个主张,也可以暂时认为是真的—— 随时都能推翻。 「『pumpkin』……钢矢小姐认为你死了,已经放弃了。」 「没、没死啦。还活着呢。我不是幽灵啦。」 「看就知道了。」 「哎?你能看见幽灵吗?」 「……看不见幽灵的我能看见你,就说明你不是幽灵吧。」 「原来如此,很有逻辑。你真聪明。」 「…………」 真不知道钢矢为何要和这孩子约好见面。 她能从这孩子身上得到什么呢——从她和空空结盟一事中就能明显看出,她在等价交换上非常严肃。因此她之所以将地浓选作交换情报的对象和四国游戏的协助者,除去地浓好拉拢的性格之外,还应该有别的原因。 会是什么呢? 比方说……她能使用非常有用的『固有魔法』? 「啊……对了。地浓小姐。」 「在。……那个,说句无关的话,地浓小姐这个名字照空空你这么念,听起来好像我的iq只有3一样。」 「无关的话就不要说。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就换种声调。」 「请务必。……说句无关的话,空空桑这个名字听起来像酸雨一样。天上来的酸。」(文字游戏,空々さん→空から酸) 「都说了无关的话就不要说。」 之前也说过钢矢小姐和高野山的话题。 也许她只是无法忍受认真的氛围,但在身处紧迫气氛中的空空看来,她简直就是个小丑。 现在的情况是——那位黑衣的魔法少女『space』不知何时就会到这个百货商店地下来。 「这句话我应该一开始就说。把手杖拿出来。」 「手杖?」 「为什么是疑问句啊——魔法少女的手杖。是叫做魔杖吧……那个像荧光棒一样的东西。」 「荧光棒是什么?元素吗?」 「你能拿出元素来吗?」 「我能拿出精神元气来。加油!这样。」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拿出精神来也相当厉害了,但现在不是佩服的时候。空空追问似的说: 「既不是元素也不是元气。我要你拿出来的是魔法少女的手杖。那东西是收在服装里的吧?」 是这么回事。 根据空空的调查,服装里并没有像是口袋的东西,没有能够装手杖的地方——但『pumpkin』说过,不是那么回事。 并不是凭空取出来的——她说过之后会实际表演给空空看,但最终他们慌忙离开了烧山寺,没有找到机会表演。 「哎……你不知道是收在哪里的吗,空空桑?厄,不,空空丧。」 「我并不介意被叫成酸雨似的名字,反而不想听到那种假老外似的声调。是的,我不知道。如果你能顺便告诉我的话就更好了。」 在提问中暴露自己的无知并不是一个好计策,但空空这次老实地追问。他觉得对付这孩子时比起玩弄策略,强硬地施加压力更有效。 对不善于交流的空空来说,这种构建人际关系的方式他并不擅长,但对付也不善于交流的话,他也只能掌握主导权了。 「哦……可、可是把手杖交给你的我,我就用不了魔法了。」 「那当然了,这就是我的目的。」 「啊,是这么回事啊。你是要完全把我当成俘虏对待呀。那、那之后还要脱掉衣服吗?」 「这个嘛……」 对付魔法少女『stroke』时他是这么做的。但是当时有衣服给她换——现在没有。 装在背包里的空空的衣服由于坠落的冲击变得破破烂烂的了——那种衣服穿上还不如不穿。 这里是百货商店,到楼上去的话肯定能够找到给『俘虏』穿的衣服,但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而且也不想轻易到别的楼层去。还必须等缶诘回来…… 当然如果要做得彻底的话,不管有没有换穿的衣服,都应该把她的服装剥下来,让她完全用不了魔法。然而—— 「我不会做到那个地步。」 空空说。 做出了『决断』。 「如果你无论如何都不交出手杖的话,就得那么做了……我听『pumpkin』说,如果不穿着服装的话,手杖也就无法使用了。」 「呀、呀啊。那我马上交给你。马上就交,别让我脱衣服。我不想说『大人,别调戏奴家了』,我也不想听你说『来嘛,别害羞嘛』。」 谁会说啊。 把嘴撕烂了也不会说。 「那,手杖在哪里?」 「啊,就拿这个来考考你吧,猜猜在哪里?」 「不用白费功夫了。」 「在左手腕上。就是空空桑现在握着的地方。」 「嗯?」 「说起来,空空桑不是因为知道手杖在那里才抓住我的手腕的吗?请把我的袖口卷起来。」 「袖子……是藏在衣服袖子里?但是,那里面……」 「不是,是袖子下面。有个手表吧。」 「手表……啊啊,有的。」 和服装造型统一的手表。 一看就是给女孩子戴的细带手表——不是电子表而是机械表。上面指示这现在时间四点半。 没有显示日期的功能。 「就是那个。」 地浓说。 这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本来就是稀疏平常的事情,根本不觉得是暴露了秘密。 「手杖平时就是以手表的形式戴在手腕上的。」 4 问题在于,服装这个词包涵的范围有多大——仔细想想,既然靴子也算是服装的一部分,那么手表之类的装饰品也能算作是一部分。 但是空空把服装从登澱證的尸体上脱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些,没有把她戴在手腕上的手表拿下来——因此。 那时,在那次爆炸中,證的手表销毁了——这样一来,其中一根不知去处的手杖,魔法少女『metaphor』登澱證的手杖的问题就解决了。 如果能使用她的『爆破』魔法,确实很方便——不过比起被别人随便使用,现在这样还是要好得多了。 会产生凭空拿出来、凭空收回去的感觉,是因为手杖是设置在手腕上的啊…… 就像是便魔术一样。 不过,他实在无法完全相信手表能够变成那种棒状物体——不实际看一看就不知道真假,但是现在也不能让地浓来演示。 她的性格不像是会用什么强力魔法的人,但是固有魔法和性格完全无关这一点已经十分明了了。如果她携带着『激光炮』等级的魔法,那就能轻易逆转现在的形势。 不论真假,都应该回收手表。空空知道,以地球扑灭军的科学技术能够做出手表型炸弹之类的东西,乖乖照对方说的回收对方的装备是有风险的,但是绝对和平联盟并没有这种科学技术。……这样说来,感觉魔法和科学的界限越来越模糊了,不过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在这种距离上递出炸弹吧。 不可能那么欠考虑——不,非常有可能。 总之,空空摘下了地浓凿左手腕上的手表——摘下来然后要怎么做呢?总不能扔掉,只好先放在旁边。 摘手表的时候他得用单手抓住地浓的两只手,因此必须赶紧恢复为两只手抓住。 「啊,这只是交给你暂时保管哦,是暂时保管哦。」 地浓执拗地重复。 虽然执拗,但她交出手杖这个魔法少女的必要道具时却显得十分轻松——甚至显得很从容,好像还藏有什么后招一样。不过也可以 看成是她没理解事情的重要性而已。说实话,空空觉得只可能是后者。 「你不用了之后,一定要还回来哦。」 「还可能不用了……?」 不过确实,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缴获的手杖了——不知道使用方法,他没法自己用——总之,先问问这手杖能用什么固有魔法吧? 「我、我都交出手杖了,空空桑,你差不多也该听听我的请求了吧。」 「你以为现在的场景中这种回报原则能够成立……?」 「求你告诉『pumpkin』,我没死。我可是吓了一跳呢,竟然认识的人都以为我死了。」 「……当时,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告诉她的。」 现在没有必要说出空空和『pumpkin』走散,无法取得联络。 反而应当让地浓以为空空处于可以和『pumpkin』联络的立场上——随便强调的话会显得做作,在被问到之前还是保持沉默吧。 「假设你还活着。」 「我就是活着啦,你看嘛。」 「……假设你还活着,只是没有去烧山寺碰头,那么你为什么没去?为什么放了『pumpkin』的鸽子?能给我好好解释一下吗?」 「哎?给空空桑解释?这些话不是应该直接对『pumpkin』说吗?」 她说的也许是对的,但空空想要的并不是正确的答案,而是地浓为什么放了钢矢的鸽子。 还有放了钢矢鸽子之后,她为什么会躲到这个百货商店的地下来——虽然她和空空一个在地下一层一个在地下二层,但都在『这里』。 他想要问出原因——但是一想到从地浓口中得到答案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就觉得毫无道理不可理喻。 「我会转告『pumpkin』,你就告诉我吧。」 「可、可是这么一个传一个的,信息会歪曲的。我的本意可不想传达错误的信息,空空桑。」 「不管你的本意是什么,我都不会妥协的,地浓小姐。」 「原来如此,空空桑是自我本位的人啊。嘿嘿!不管你改变主意的话随时都可以告诉我哦!」 「…………」 能把感情已死的空空惹得这么烦躁,地浓说不定是个天才。这样想来,空空对待她的态度也许太悠闲、太绅士了。 对待天才就要用待天才的方式。 也许应该对的肉体和精神施加痛苦,进行拷问——但是,以现在的方式,她确实倒豆子似的在不停说话。如果继续逼迫懦弱的她的她,说不定她会闭上嘴巴——不,被住脖子的时候,这孩子也是这种感觉……。 虽说像倒豆子一样,但她现在说的话中有九成是噪音,没有任何信息…… 那么不如下定决心更进一步,把她的两根胳膊这段,这样施加伤害压力也许会比较好。 「好的,我不去的原因是有人在追我。」 就像是抓住了空空的思想即将转向危险方向的时机似的,地浓说——她进入了正题。 可以说是圆滑机智。 这一点上可以说是和善于钻营的『pumpkin』有共通之处,但『pumpkin』的精明不会让人这么烦躁。 「有人追你?」 「你不明白?」 「这……不明白。」 「有人追我的意思就是,有人为了抓捕我,跟踪我走过的路径。」 「…………」 空空并不是不知道有人追她这句话的意思。而且比起她要解释的词语,解释所用的句子中含有更多熟语,更复杂。 是不适合做字典的类型。 不过空空也不适合就是了。 「是谁追你?」 「啊,这个,就算说了空空桑也不懂吧。啊,不是,我不是在质疑空空桑的理解能力。只是空空桑从本质上来说是个外人啊。」 外人…… 虽然师这样,但这孩子挑的词还真巧妙。 「感觉就算对外人说也没用啊。你听不懂了要是还怪我就不好了。你也许会觉得意外,但我最讨人被人责怪了。」 「没关系,我不意外。」 对于没能去和『pumpkin』碰头,她非常在意,而且之后比起担心『pumpkin』现在如何,『我可不想被人当成是放鸽子的人』的心情压倒性地强烈。大概她就是这种性格吧。 要责怪她这一点就真的没完没了了。 「懂不懂是我的事。有人追你——所以没去碰头?你是这么说的吧?」 「是的。你没听错。」 「我不是在确认我有没有听错。……不过。」 有人追她。 这句话直截了当,不需要进一步解释,但那是在平时——在现在的四国,几乎没有『跟踪别人的人』。 人类几乎都『游戏结束』了——这样想来,『有人追我所以没去碰头』就和『上学路上扶老奶奶过马路所以迟到了』一样听着就像是胡扯的借口。 「所以我问你是被谁追。……你该不会不知道四国现在的状况吧?」 「四国现在的状况?啊啊,我现在是在地下,并不知道今天的天气……可是我知道四国游戏啦。」 「这样啊……」 今天是晴天。刚刚才进入地下的空空告诉她作为参考——从她这句话中可以看出她是比空空更早躲进百货商场的吗? 「那,是谁?是谁追你,才没去和『pumpkin』碰头的?」 「我想追踪我的大概是我的同伴。我想她是敌人。」 被同伴追踪? 还是敌人? 她说的有些矛盾。 驴唇不对马嘴。 所以空空觉得地浓是不是又在说什么奇怪的话了——然而,虽然确实是奇怪的话,但并不矛盾。 不如说——空空不久前才近距离目击了其中的关系。虽说实在昏厥中—— 「被追的时候,我远远地看了一眼,不太能确定——但那时穿着黑色服装的魔法少女。我不知道名字,之前也没有见过。」 5 没想到不用问第二个问题了——为什么她会躲在百货商店的地下。 是为了躲避在天上飞着、能从上空搜索的魔法少女——虽然楼层有别,但她和空空两人选择了同一个地方,理由也一样。 当然,她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也许并没有遭到空空那样切实的追踪…… 反而,那位魔法少女『space』追踪地浓是为了寻找和她有联系的『pumpkin』,这种看法更正确。 原因之一是空空不觉得这孩子能够摆脱『space』的追击,即便是暂时地也不可能——也许是因为『space』半途放弃跟踪她,前往烧山寺替她碰头。 如果她是为了掌握碰头地点才跟踪『giant impact』的话,那她躲在地下完全是南辕北辙。(『space』的目的是想让『pumpkin』认真玩游戏,在她看来,让『giant impact』去烧山寺反而比较好。)而且不走运的是,地浓在这里遇到了空空空,再次和那位黑衣的魔法少女产生了缘分。 如果现在『space』追着空空出现的话,她会露出什么表情呢……不知该不该说是不走运。 但是,在空空看来,能够遇到翘掉约会的她,应该算作幸运——不过需要内心强大才能把遇见这种性格的人算作幸运就是了。 但是,考虑到四国的广大面积,在概率上恐怕不能把这个相遇当成是纯粹的偶然——虽说他们被同一位魔法少 女追赶,相遇的概率比通常要高—— 「……也问问你吧。」 同一件事也问过缶诘。 「这里是哪里?」 「哎?你不知道吗?」 「嗯。你就当我是不知道才问的吧。」 「哦。那我就告诉你吧。这里是百货商店的地下二层。食品卖场。」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 「所以我还跟你确认了啊。别怪我啊。以我的愚见,空空桑也许因为这层的东西都烂了,就不觉得它们是食物了。啊,说是愚见,但我并不是真的觉得自己愚蠢哦?」 「我知道这层是食品卖场……」 也知道你就是个蠢货。 以空空的性格不会把这一句也说出来,但此时他万分痛恨自己客气的性格。如果能在这个场景中戳穿地浓是个蠢货,那该有多畅快。 「问题是这里离烧山寺有多远。你们约好在烧山寺碰头,那么这里离那里应该也不远吧?」 也许对于能够无动力单独飞行的魔法少女来说,距离并没有多少关系……但可以这样推测。 这和缶诘的证言有矛盾……但想想看她的证言也很模糊。完全没有指示出政权的位置。 「啊啊。是的。并不远。」 地浓说。 从她的随口附和来看,说实在的,根本、完全就是缶诘的证言才更可信——也许该考虑一下向这种完全不知道信赖的人提问有没有意义了。 「真的?」 「讨厌啦,你是在怀疑我吗?真的不远啦。做电车半小时就到了。」 「…………」 半小时。 还挺远的。 果然从感觉上缶诘的证言更正确。虽然不知道飞过去要多久,但看了去取『恋风号』要费一番功夫——但是,下定决心的话,也不是远到不能去取。 要怎么办呢——从地下出去后,要去哪里呢?只要能够度过现在的危机——不,那时候要怎么处置这位不可理解的魔法少女? 想到之后要和『pumpkin』汇合,那就应该一直带着这孩子——可是说实话他不想那么做。 感觉只是增加了风险——钢矢到底为什么要和这孩子合作? 「……对了。想起来了。到头来,你准备和『pumpkin』小姐交换什么情报?」 「交换情报?」 地浓愣住了。 感觉空空想说的她完全没听懂。 「啊,也可能不是交换情报——总之你们约好见面应该是有原因的。我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哎?你以为我要和『pumpkin』决斗吗?怎么可能啦。」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这么以为啊……就算说是毫无理由的约好见面,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我就相信啊。」 「哦……那还真厉害。」 「因为就是我自己嘛。」 「…………」 她似乎并不是要说『就算没什么缘由也要相信别人』之类高洁的言论。 「你会相信自己,是因为你知道你自己去碰头的原因吧?」 「哎?虽然是这么回事,但重要的是就算没有原因也要相信自己,歌手们经常这样说。」 「是歌手们经常这样唱吧。」 「哦。说和唱有区别啊。」 地浓完全没抓住重点。 反应差也要有个限度啊。 「啊,可是空空桑。我觉得对外人说什么具体的事情不太好耶。」 地浓又开始说些耍小聪明的话,空空终于要不耐烦了,但这次地浓终于说了些他必须认真回应的话。 「——说起来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是空空空,是不是真的和『pumpkin』联手了。你说不定反而是『pumpkin』的敌人。我要尽量避免因为自己的随口之言使『pumpkin』身陷险境。」 那样我说不定会被骂呀。 地浓凿说。 「…………」 先不管『说不定会被骂』这个借口——空空完全不让步似乎不太好。 当然,现在是明确地拘束着对方的状态——不需要证明他是不是真的认识『pumpkin』,是不是真的是『pumpkin』的同伴(事实上现在也不可能证明),但是,在他刚才考虑的『今后』发展中,这样不太好。 不管怎么想——不论空空多么不愿意——都没有把这位魔法少女丢在这里的选项,因此继续以非人道的,或者至少是不合作的态度对待她,并不是个好方法。 实际上,说到空空这样反手抓住她的原因,只是『抢了仙贝、冰淇淋和果汁』,而空空自己也是擅自吃了百货市场里的东西,按道理没有立场去指责她——话虽如此,空空也完全不觉得她是善意的第三者。 不想让『pumpkin』身陷险境的心情应该也不完全是谎话——要怎么做呢? 如果从钢矢那里拿到了什么能够证明是同伴的道具就好了——比如分开始用的符契。 「怎、怎么了?你怎么突然不出声了,空空桑?怎么了,生气了?不要啦,对我生气也没好处啦。」 「我觉得没几个人会基于利益得失而生气吧——不,我也觉得你说得很对。」 「对吧?我说了句正经话呢!」 「但是,说实话,你只能协助我——」 「为、为什么?因为我是俘虏吗?」 「不是……你也知道四国现在的状况,那就也想通关游戏吧?」 「哎?啊 ,是的。这当然了,我想要尽快离开四国。」 「……这样啊。」 她以为离开四国就是通过游戏——把四国游戏当做是逃脱游戏,这和『summer』队的魔法少女一样。 不知道『pumpkin』具体是什么打算,她故意设置了这样的信息差——对『winter』队也是同样的姿态。 那么空空也不该将这个信息差磨平,他跳过了这一点。 「话说回来,其他『winter』队的魔法少女现在怎么样了?」 他换了个角度提问。 这只是为了让话题继续下去,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不过一说出口,又觉得这也许是个挺重要的问题。 这个问题和让『pumpkin』身陷险境云云无关,所以地浓回答了。 「啊,她们四个都死掉了。」 6 不论是魔法少女还是普通人,不论实在香川还是在德岛,不论是不是幸存者,该死的时候都会死。 该炸死的时候都会炸死。 据说,『winter』队除了『giant impact』以外的四个人全都触犯规则死去了——尸体当然也没有留下。 她是『winer』队的最后一个人——这么说也许会认为钢矢是无可选择才和她联手的,但其实钢矢和地浓在四国游戏开始前就联手了,而她在昨天才变成最后一个人,这其中没有联系。 地浓面临队友全灭的情况,却完全没有显露出悲怆之感(所以空空还自然而然地以为『winter』队还平安无事)。不知她是对四国游戏中的死人已经麻痹了,还是她原本就是这样的性格——不管怎样,这都再次凸显了事态的紧迫性。而这时。 「仄样的可以吗?」 缶诘回来了。 于是提问暂时停止——感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没问出来,不过反过来,也可以说是地浓在不停找借口、自我辩护,重要的事情却一件也不说,一直守口如瓶。 空空在受到魔法少女『pathos』——秘秘木疏一整晚的壮烈拷问时也一直保持着沉默,在这个意义上看也行不能轻视这位懦弱的少女。 ……虽然她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深思熟虑。 缶诘从腐烂区域拿回来的『仄样的』战利品到头来既不是胶带也不是绳子。 缶诘像自由女神举着火炬一样举着的『东西』,空空从来没有见过。形状也有点像是火炬……。 「缶诘妹妹,这是什么……?保鲜膜……?」 保鲜膜的话,出现在食品卖场里也不足为奇……但是保鲜膜能把人绑住吗? 「不似。仄不似保鲜膜,似叫做『拉伸膜』。」 「拉伸膜……?啊,哦哦。」 那东西虽然没见过,但是听说过——『篝火』在整理行李的时候好像用到过。 属于捆绑包装材料,和胶带或绳子不同——非常结实,塑料之间可以吸附不需要打结。而且正如拉伸这个名字所说,这种膜有很高的伸缩性,更适合用来捆住手脚。 缶诘是货真价实的只会打酱油的年纪,空空觉得她什么都找不回来也是有可能的,但她带回了超出空空期待的东西。 可是她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种东西的? 这东西和保鲜膜似是而非,绝对不会再食品卖场里面卖…… 「在后面。」 「后面?」 「咚的一声打开门,就在那里面。」 「…………」 「她是说库房吧?」 空空没能听懂缶诘的话,而这时万万没想到,是地浓帮了他一把——尽管缶诘拿来了用来绑她的东西。 这句话让人不知道她是聪明还是愚蠢。不过确实,虽然不会作为商品卖,但在商店后面——库房里的话,确实可能有这种东西。 但是,如果是库房,那应该也有空空说的胶带或绳子,但缶诘却特地选择了能够更加简单效率地捆绑的伸缩膜,让人感到她的聪明才智显露无疑。 如果是空空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想到走近库房这个处于盲点的空间——完全想不到。虽然这可以简单归结为小孩子没有先入为主,但和缶诘之前的举动一起考量,就会觉得她的想法不简单。 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到头来也许还是魔法少女吧——不,空空刚才亲耳听说了德岛县的魔法少女已经死了四个人。 因为是魔法少女所以能在现在的四国活下来这个逻辑不成立——这样一来,能比魔法少女表现更出色的酒酒井缶诘,完全是个未知的存在。 在百货商店的地下遇见魔法少女『giant impact』的这个偶然中,由于两人都是被黑衣魔法少女追赶,在这个意义上多少存在以下必然性——但这孩子和空空的相遇则是纯粹的偶然。 只是因为身处空空坠落的地方。 空空觉得,如何处理这个偶然,会关系到自己今后的命运——不管怎样。 空空空用缶诘拿来的伸缩膜把地浓凿的双手从手腕到手肘缠了起来,双脚也缠到膝盖处。 「感、感觉跟做护理似的呢。真的有这种哦。用塑料膜包住身体来发汗……出汗多了体重就会下降。不过我不需要减肥啦。我很瘦啦。」 地浓一边絮絮叨叨的,一边毫不反抗地接受捆绑——用塑料膜缠住她的时候,总会有一瞬间两只手都松开,她如果看准那时候动作快的话也许能够逃掉,空空还警惕着来着,结果完全是杞人忧天。 大概是由于从背后捆,地浓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机会——不过,也许是因为不用空空明说,她自己已经明白了。 明白了不论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她接下来都只能和空空一起行动——只有这样做才能打破现状。 不论黑衣魔法少女的身份如何,她都不能一直躲在地下——特别是以她的性格(病状?)无法自己获取食物。 ……说实话,空空不觉得她能想到这么多,但这几乎是空空的愿望,希望她至少能明白这些。 「嗯……」 空空做完了手上的工作,终于离开了地浓的背后,绕到了她面前。缶诘紧紧贴在他身边。她把半边身子躲在空空的腿后面,直直地盯着地浓。 「…………」 也许是受不了被幼儿的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看,地浓尴尬地躲开视线。 她真是懦弱。 不——被缶诘这样的幼儿正面盯着看的话,说不定大多数人都意外地会像地浓这样背过脸去。 「稍微回到刚才的话题。」 「刚才的话题?什么话题?」 空空离开了背后,地浓暂时不必再担心被他突然抓住脖子了,不过她似乎原因遵守约定,不在缶诘面前提及空空的性别。 「关于你也想要通关这个有些。」 「啊,是的。是是是。我想啊,当然了。要不然可是会死的呀,我可不想死。」 「就算不特地说,也没有人会想死的……」 大概。 空空说着。 「那,我们协同作战吧。」 他提议。 「把你完全绑住后,总算是能说了——追你的黑衣魔法少女,我也遇见了。」 「哎?是吗?」 地浓惊讶地说。 转回了背过去的脸。 「为、为什么之前一直不说?说出来气氛就会热烈起来了嘛。」 才不会热烈起来。 之前不说当然是因为那时不想给她多余的信息——但是现在已经不在那个阶段了。 也是时候告诉她魔法少女『pumpkin』的现状了。 「我不光像你那样被跟踪,还近距离遭遇了——后来总算是逃掉了,但是却和『pumpkin』小姐走散了。现在没法联系她。」 「哎?那、那你是瞎说的?说会把我翘掉碰头的理由告诉『pumpkin』。你骗我!不可原谅!」 「…………」 她双手双脚都被绑住,居然还能说出这种抱怨话——不过这件事确实是骗她的,而且是故意骗她的,只能甘愿受责备。 「我们接下来会汇合,我准备那时告诉她——只不过,如果你也一起去汇合得话就更方便了。」 「嗯。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原因要直接告诉『pumpkin』。绝对是那样比较好。你看,跟我说的一样。快向我道歉。」 「…………」 空空瞥了一眼脚边的缶诘。他想知道缶诘对于同行者增加有什么想法——如果她有意见,就可以作为参考。 缶诘注意到了空空的视线。 「我觉得挺好。」 她说。 「人数多比较安全。」 「……是吗。」 空空并不觉得人数多就一定安全,但缶诘持这个意见——那么久没有变更路线的必要。 既然没有必要——那关于今后的方针。 就必须做出决断了。 「你知道『space』吗?」 「嗯?」 回答的用词虽然是『嗯』,但明显带着问号,而且地浓脸上满是惊讶,实际上是『不』的意思。 「黑衣魔法少女自称这是她的的代号。」 空空解释说。 「你果然不知道啊——哎,『pumpkin』小姐好像也不知道。」 「果然不知道这种鄙视我的话能请你收回吗?」 「我和你一样,是为了躲避『space』,才和这孩子一起藏进地下——你躲在这里几天了?」 空空无视 地浓的要求,问道。 地浓被无视之后好像没有受到任何精神打击,平静地回答说: 「第二天了。」 第二天——也就是说,(不论是从何时开始)她被魔法少女『space』追踪是截止到昨天。 ……他刚才想到的『space』为了得知钢矢的行踪而跟踪地浓的这个假设,应该不用说出来。 空空觉得这个假设大约是正确的,但现在只是推测。而且地浓不想让『pumpkin』身陷险境,这些话可能会造成她的负担。 所以空空跳过这些。 「我们是今天遇到那孩子的——没关系,『pumpkin』还活着。她应该顺利逃掉了——不过我不知道她之后怎样了就是了。」 他说。 「顺利逃掉了……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她说不定现在正在被杀掉呢。不,我不想做出太不吉利的预测……」 「啊,现在的四国确实没法说绝对没事……」 因为空空想出来让她逃掉的计策,所以才能『这么』肯定。但这话说出来实在太自信心过剩,大言不惭了,难以像地浓解释。 这也不是不需要解释的问题——钢矢也认为地浓没有来碰头就是死了。 而地浓担心『pumpkin』被杀掉也不过分。 「是啊。总之,有很多因素掺杂其中,但不论发生什么,应该都不会变成最糟糕的情形。因为魔法少女『space』似乎不打算伤害『pumpkin』。」 「不打算伤害?是说她不是坏人吗?」 「坏人……我觉得她是坏人。她基本上可以非常残酷——但是她似乎觉得『pumpkin』小姐有很高的利用价值——」 这就是。 不会杀掉她的根据。 当然,世事无常,从结果来看这可能反而导致她死亡,因此无法做出保证——但是。 说的直白一点,空空和地浓。 「现在根本不是担心『pumpkin』的时候。」 对。 「你现在更容易被杀掉——应该先担心自己的性命。」 「那、那倒是……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该和你协同作战?可是在我看来你相当可疑……比那个魔法少女『space』是吧?比她要可疑得多……」 地浓不安地说。 她之前总是狡辩,这次却正确抓住了空空话中的瓶颈。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一点我们彼此彼此,而且即便如此也应该协同作战吧?」 「即便如此?」 「我是说,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你知道几个四国的规则?」 「哎?不,厄,知道一些……为了不违反规则,大家一起收集来着。」 「但是并不全都知道对吧?」 她本身并不知道这是收集游戏,但如果她集齐了全部(八十八个)规则,满足了通关条件,也能解决四国的现状——应该。 事实并没有解决,也就是说『winter』队也并不知道全部规则——没有挖出全部地雷。 这是个单纯的逻辑。 「嗯。是的。最后大家还是触犯了规则,我现在也随时与死亡相邻。如果有一条『不能双手双脚被伸缩膜缠住』的规则的话,我就归西了。」 「没错。」 「为了以防万一,你能不能帮我解开?你也不希望我现在被炸死吧。」 「……你提要求倒是爽快,不过貌似没有那么不讲理的规则,放心吧。」 不过不能保证就是了。 即便没有不讲理的规则,违反规则的结果确实很不讲理。 「和死亡相邻的状况。再加上被魔法少女『space』追踪的状况,能够做出的行动就很有限了。即便你觉得我可疑,即便我对你还有怀疑,我们也只能接受对方了。」 「只能接受。」 「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 地浓没有说话,看上去正在思考。 看来她还是会思考的——不过不知道会得出什么结论就是了。一般想来——或者说想来一般人都会选择和空空协同作战,可是地浓凿这位魔法少女实在让人看不透。 这种人空空之前没怎么遇到过——今后究竟会怎样发展呢? 在紧张感上远胜于劝说『stroke』结成同盟的时候——那时结果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并不清楚,这次不知道会如何。 说到拒绝的理由,果然还是刚才地浓说过的空空是不是真的是『pumpkin』的同伴这一点没有可信性——如果她拒绝,要怎样处理这孩子呢。 在缶诘面前,空空不想做出太残酷地事情,可是如果没办法的话—— 「我知道了!」 「!」 地浓突然大声喊了起来,吓了空空一跳。他刚想不论地浓是接受还是拒绝,都要冷静对待,结果对方就做出了预料之外的动作。 「我来当空空桑的同伴!」 「…………」 「不知为什么,我现在突然想自己提出当空空桑的同伴了!怎么样,可以算作由我来邀请空空桑结盟吗!」 「……你真有精神。」 她好像说过能拿出精神元气来着——不,她原本是个懦弱的少女,在作出决断的时候,也许要靠着这样大声说出来来鼓舞自己。 「如果可以算作是我邀请你的,那我就来当你的同伴,空空桑!」 「……我对这些并不在意,算作怎样都无所谓……」 「是吗!」 她满脸高兴的样子。 如果光看她的表情,恐怕会觉得真的是她提出邀请空空结盟,并顺利成功了——虽然不明所以,但总是空空的劝诱顺利结束了。 不过没有什么实在感就是了……。 「那么空空桑!能请你赶紧替我松绑吗!」 「不,这个不行。」 7 「……那么,我们组成了三人小队,要决定今后的方针才行——」 空空说,转换了话题。 在这之前,他上了一层楼,把地浓拿上去的仙贝、冰淇淋和饮料拿了回来。 冰淇淋有些化了,仙贝被吃掉了一半,但比起再去一次腐烂区域,大家先处理掉这些剩余物资更加合理。 缶诘一边吃一边说着「好吃好吃」,空空瞥了她一眼,开始和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地浓凿制定今后的作战计划。 地浓依旧被绑着,手杖依旧被没收,但空空觉得她是缔结了同盟的同伴,在立场上是对等的,今后的方针姑且要商量着决定——不管地浓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她都是在这个四国之地存活下来的魔法少女。 恐怕她拥有和空空不同的独自视角——在四国游戏中是空空的前辈。 顺带一提,他问过年龄,两人同岁——若是随便问出生日,结果地浓更年长的话,今后两人的关系会难以维持,因此空空故意没有详细确认。 「今后啊。那当然得是为了通关四国游戏,想办法逃离才行。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空空桑。」 「……是啊。逃脱啊——」 他此时不会解释退出和通关的不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如果这是『pumpkin』有意为之,那他就不应该妨碍。不过还有另一个并列的小原因,那就是空空并不以通关为目标,二是打算暂时退出四国,地浓这样以为对他来说比较方便。 他不想随便增加地浓的选项,也不想增加不确定因素——对空空来说,地浓本身已 经是不知道下一秒会做什么的不确定因素了。 「但是我们在大鸣门桥附近被魔法少女『space』玩了『拦路鬼』——也就是说,我们想逃脱的话就会被妨碍。」 「哎?你们被妨碍了?那不就出不去了吗?」 「所以我们没出去啊——不过她是因为『pumpkin』小姐想出去才『拦路』的,也许除了『pumpkin』小姐以外的人想逃脱时那孩子不会阻拦……」 原本是这样。 但空空很有可能被她记恨了,而且地浓是因为害怕『space』才躲到地下的,只说些可能,是无法消除她的恐惧的。 「可是,空空桑。这不是很奇怪吗?」 「?什么奇怪?」 「为什么魔法少女会妨碍别人逃脱?这是地球那家伙给人类设置的游戏吧?阻碍别人逃脱,简直就好像那位黑衣魔法少女是地球的部下一样。」 「…………」 啊啊。 这样啊——『summer』队和『winter』队在这方面的认识也是一样的啊。以为四国游戏是地球干的——以为gm是地球。为什么会这样呢? 在今后的协同作战中,应该告诉她这其实是她们所属的绝对和平联盟实验失败导致的现状吗——依据信赖关系,当然应该告诉她,但如果说了,连锁性地就必须解释通关和退出的区别才行。 而且,这和他与『space』之间的攻防不同,不是亲身体验的,而是完全听钢矢说的,空空不觉得自己能解释清楚——这才应该让『pumpkin』亲口解释才好。 空空是外来者,是『外人』,而地浓是绝对和平联盟的自己人,空空能够接受的事情地浓也许会难以接受…… 「这我就不知道了——当然了,我们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啊,说的也是。当然了。」 「……是啊。」 地浓明明只是重复了一遍空空的话,却让人觉得非常不愉快。最终空空决定现在不要把钢矢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她。 隐瞒真相让空空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过由于对方是这么个样子,其实也没那么不舒服),不过也有可能是钢矢的说法错了,实际上魔法少女就是地球的手下。这种可能性还没有完全消除,确实不要瞎宣传比较好。 「总之,可以肯定的是,魔法少女『space』阻止了『pumpkin』小姐离开四国——还有我们可能正在被她追踪。」 「以时间顺序来整理的话,就是在我甩掉她之后,她去了空空桑你们那里?」 地浓一头雾水地问——在空空的认知中,不是地浓『甩掉』了她,而是『space』从地浓的举动中推测出了她和『pumpkin』的碰头地点,然后去往烧山寺了。不过现在地浓只要理解到这里就够了。 「是啊。」 空空点头。 太诚实的话,地浓恐怕会发现她在好不容易摆脱了『space』的追踪后,由于空空的到来再次陷入了危机。 「她似乎是擅长飞行的魔法少女——她大概基本上会从上空监视四国。所以我为了躲过她的眼睛才钻到这个地下来。」 「啊,我也是。什么嘛,空空桑和我的想法一样啊。」 「……不管是不是和你一样。」 空空说。 「这里作为暂时的避难所还不错,但也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吧——即便能够一直躲过『space』的监视,也会到时限。」 实际上,能不能一直躲过监视也值得怀疑,空空想——在这一点上,留下挂在酒酒井家房顶上的降落伞也是一个痛处。 也许应该观察他本质上的无情,好不在意缶诘的目光放火烧掉——但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总不能现在再回去酒酒井家放火。 虽然使出了躲入地下这个最低限度的对策——但一直呆在同一个地方也并非良策。 即便能够躲过『space』,最终也无法躲过时限—— 「时限是什么?」 地浓问。 对了,还没解释这个呢——所以她才会这么悠闲吧,空空想,不过她战战兢兢却缺乏危机意识的性格大概是与生俱来的。 「详细的说明很复杂就省略了——」 「哎?没关系的啦,复杂也可以。我对自己的理解能力很有自信。我可是被称为『winter』队的第一乖宝宝呢。」 「……现在四国中发生的事件,在外部当然也引起了骚动。」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winter』队真是个不得了的小队,不过空空没有理她,继续按照预定简单说明——关于地球扑灭军不明室想要投入的『新式武器』。 「——所以,如果不在一周之内……从现在开始大约五天之内找到什么线索的话,四国也许会被整个破坏。」 他当然不会提到他已经找到了『什么线索』。不说的话也许会引起不必要的危机感,但说实话,他真希望地浓能多点危机感。 「这、这可糟了。事态这么严重,空空桑,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呀。」 居然被她说在这里做什么。 和空空的计划一样,地浓多少产生了些危机感,但感觉她似乎更多的是在回避现实。 她和空空高超的现实适应能力正相反,擅长回避现实——他们两人也许意外地似是而非,不过空空不想承认这一点。 「不行啦,要赶紧解决四国游戏。不过说要解决,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就是了。」 「总之我是想逃脱四国——但是被妨碍了。」 「你是想怎么逃脱,又是怎么被妨碍的?听你说的,似乎是要飞过去?」 「嗯,到大鸣门桥为止是这样——大鸣门桥我是想走着过去。」 「原来如此。在海上飞的话要是出事就可怕了。」 她不愧是魔法少女,这方面即使不多说也能明白——也许是因为她什么都害怕,所以很能够理解这种『小心谨慎』。 「再挑战一次大鸣门桥说不定反而能够出奇制胜……不过还是认为陆路全部被压制了比较好吧。阻碍逃脱的黑衣魔法少女也不一定只有『space』一位……」 只是,如果陆路被压制了的话,空路应该更加被警惕,也被压制了。这样的话就只剩下海路了……。 「沿着纪伊水道游过去怎么样?可以到达和歌山县哦。」 「……我能问问纪伊水道是什么吗?我还以为是桥的名字,但貌似不是?」 「计一碎道似海路。」 空空忍着羞耻心问,在地浓回答之前,缶诘先插嘴说了出来——还以为她一心都在吃仙贝,但似乎不是那样,空空和地浓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海路。 大概是适合船航行的路线吧——话虽如此,也不可能游到和歌山。 又不是长距离游泳的选手……。 「这身服装有游泳功能吗?」 「讨厌啦,怎么可能有。」 「这样啊……那你擅长长距离游泳?」 「讨厌啦,怎么可能擅长。」 「这样啊……那你擅长什么?」 「讨厌啦,我没有擅长的东西啦。」 「…………」 所以说空空才是觉得讨厌的人。 不过,就算有游泳功能,在他昏厥中听到的『pumpkin』和『space』的对话里,记得好像说过坐船也不行,反过来说就是船和海路也被压制了。 真是走投无路了……。 「话虽如此,我们现在这样基本就相当于 第6话「继续旅程!溯源雨中的湍急河流。」 0 在以你来说也算是百忙了之中多有打扰…… 1 大步危峡是德岛的名胜之一,秘密组织绝对和平联盟的设施设在那里,一般来说是充满意外性的,但空空空孤陋寡闻,没听说过那个峡谷,因此没有什么感想。 之后他在百货商店五层的大型书店中查看道路地图、观光地图时,发现那是充满大自然风情的峡谷——完全看不出那里会有与地球作战的『正义组织』,不过能看出来就麻烦了。 所幸。 或是说和预想中一样,又或是预定调和——雨从夜里九点开始降下,并立刻变成了哗哗的大雨。 像刮台风时似的大雨——还是雷雨。 风也很强,白天的万里晴空像是骗人的一样。 在这种恶劣天气下一般人都不会再夜里出门——但是对于想要逃亡的空空等人来说,这是最好不过的条件了。 和缶诘说的一样,而且这样做实在是太对了——而缶诘本人却好像没有什么感慨,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她似乎也不是会因为下雨而兴奋的孩子。 缶诘这个样子,空空也自然不能对着这种天气大呼快哉——他早已把下雨当成前提条件来思考了(不过雨下得这么大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想),相比而言,魔法少女『space』没有在下雨之前袭击百货商场地下还更让他松了口气。 最终……都是杞人忧天吗? 他曾经担心把挂在屋顶上的降落伞丢在酒酒井家会有问题——难道那位黑衣魔法少女比空空想得要冷静沉着,根本没有在意坠落的空空,没有理他吗? 如果是那样,空空毫不知情地躲在地下超过半天,其实都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当然最好不过了。 虽然那样最好不过—— 「哇!下雨了下雨了!太好了呢,空空桑!我们的作战计划选对了!呀,暴风雨真让人兴奋!」 「…………」 但有位魔法少女不知在想什么,不知是不是什么都不想,一个人兴奋起来。这个问题已经懒得讨论了,就忽略她吧。 他们在『等雨』的过程中已经充分休息了——没有任何理由在离开地下时犹豫不决。反而必须转换姿态,将继续停留视作危险。 话虽如此,他们也不至于无谋到直接走出去——地浓说着「快走吧!」催促空空。和之前宣称的一样,她的脚被松绑了,但双手还被封住,在这种状态下还能这么精神,她的神经真让人想不明白——首先,要在这个百货商店中补充着陆时失去的装备。 此时最重要的是雨衣——他们前往大步危峡的移动方法当然是用魔法飞行,其中要用到的服装希望不要完全湿透。 湿透了的话自然会想换衣服,但现在的四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空空尽可能不想脱掉服装。但是湿衣服穿在身上会很不舒服,即便排除这一点,衣服湿透之后也会变重。 如果因此造成危急时刻逃亡动作变慢的话,在雨中出逃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对打击攻击的耐性那么高,却难以抵御水,总觉得是设计上有问题呢。」 「因为是衣服嘛。是布做的嘛。防弹背心和防刃服似乎也意外地欠缺防水性呢。你想,牛仔裤原本是为了工作时穿的结实衣服,但如果被水打湿的话,反而会变得很重动不了。你连这都不知道吗?空空桑。」 「…………」 在叙述简单易懂的理由时,为什么要特地加上刺激别人神经的话呢? 这样可没法提高对她的评价。 总之因此——在飞的时候总不能打着伞,又不是玛丽·波平斯——必须在服装外面穿上雨衣。 一般上初中以后基本就不会穿雨衣或雨披了……但意外地,百货商场里有卖大号雨衣的。 这时候就能感受到平时视线之外到底有多少东西——世界比想象的要宽阔得多,视野比想象的要狭窄得多。 「啊,这个粉色的雨衣好可爱。我要这个!」 「不,不该是『我要这个!』吧……」 「宽阔桑穿这个红色的怎么样?很华丽很棒哦。」 「不能选华丽的,这种事情不说出来你就不知道吗……」 难得可以用雨衣盖住服装,当然要为了更好地融入夜色而选择黑色的——至少是相近颜色的雨衣。 他现在深刻地感受到他的当然不一定是别人的当然。空空给地浓选了s号的雨衣,给自己选了l号的。 地浓在性格(病状)上不能自己去拿店里陈列的商品,因此要空空帮她挑尺码。不过身高上姑且不论,在软蓬蓬的服装外面套s号的雨衣,感觉有些不合适。 空空本想重新选,但当事人却对此毫不在意。 「黑色的啊~黑色的呢。」 她只在意颜色。 而他给自己挑l号的雨衣,是因为要缶诘和空空两个人叠罗汉着穿——考虑到缶诘身体的大小,l号应该也能穿下,但最终考虑到服装的体积,两种都没多大差别。 不管哪个样子都不太好。 这样就行了。 雨衣重视的是实用性。 所谓叠罗汉当然是比喻,实际上在飞的时候要将缶诘绑在空空身上。 空空空和擅长飞行、在飞行上不懈努力的魔法少女『pumpkin』不同——何止是这样,他及其不习惯飞行,甚至还没达到初学者水平。 对方是幼儿,她没有自信在飞行中不把她掉下去——在掉落时会用到的降落伞终究不会再面向普通客人的百货商店里面卖,而且他也不打算飞到能够使用降落伞的高度上。 他先背起缶诘,再用那个伸缩膜将两人缠在一起——缶诘会从仓库里取来伸缩膜,终究不可能是连这种情况都预料到了,不过确实,考虑到雨中的情况,塑料膜和服装不同,有很高的防水性,非常适合将缶诘和空空固定在一起。 当然,光是这样还不放心,又用男士服装卖场里的领带和皮带将她的手脚像登山包那样固定在空空前面。 「又是绑我又是绑这孩子的,空空桑也太喜欢绑女孩子了。」 地浓随口说着,但这个指责总觉得有些尖锐——这么说来她把空空称呼为『空空桑』,这样能够分不出性别,倒也罢了,但她称呼缶诘时只说『这孩子』——感觉有些不协调。不过空空马上就想到了。 没有介绍过名字。 酒酒井缶诘这个名字,空空没有告诉过她,缶诘自己也没有向她报上过名字,因此地浓只能叫『这孩子』——现在再报上名字总感觉已经错过时机了,而且空空觉得应该从地球扑灭军和绝对和平联盟手中『保护』缶诘——要避免四国游戏解决之后被这些组织拉拢,因此现在既然隐瞒着名字,就该继续隐瞒,只要地浓不问,就没有必要告诉她。 这个判断是正确的。 地浓本身多有疏忽,她并不拘泥于别人的名字,在性格上也不在意空空为什么会带这个孩子(只是怀疑是不是空空妹妹而已),但她背后的组织并不一定是这样——因此这个判断是证券的。 但是,既然能够做出这个判断,空空此时就应当注意到——空空为了向缶诘隐瞒性别,现在都不用『僕』这个第一人称,当着缶诘面说话的时候,不论是对缶诘还是对地浓都用『こっち』、『こちら』、『我々』之类的代词蒙混过关。和他一样——缶诘也是。 她和空空两人独处时会说『缶诘想~』『缶诘去~』之类的,用自己的名字作为第一人称,而现在则不这么说了。 这种说话方式就好像是在对地浓隐瞒自己的名字——空空应当注意到的。 空空已 经承认了酒酒井缶诘拥有不同寻常的——或者已经可以说是超乎寻常聪明才智,但他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会开始思考其中的意义。 「没事吧?有没有不舒服?」 「没似。」 「这样啊——不过如果觉得绑得太紧的话要说出来哦。」 空空关心了一下缶诘,不过并不是因为听了地浓的指摘才说的,并把雨衣披上——缶诘完全被黑色的塑料布盖住了。 她现在的视野什么都看不见,空空还担心她会不会害怕,不过她现在很老实——不过他们要在晚上、暴风雨中出发,不管怎样都没法睁大眼睛。 只是,他们在飞的时候必须最低限度地确认路线——即便他们必须低空飞行。这不光是为了缶诘着想,为了空空自己的安全。 「要走那条路呢?去那个叫什么来着……大步危峡的地方。」 「一般会坐电车去呢——坐电车的话大概要二十三小时。」 「二十三小时?那么远?」 「错了,是两、三小时。」 要怎样才能说错成这样啊。 「附近就有电车站,那么沿着铁路飞应该就不会迷路了……虽然多半会绕点远。」 「可是观光地图上说了开车去比较好哦。也就是说沿着公路走比较好。」 「公路啊——也是。」 空空在和缶诘的对话中得到了去停车场用导航仪的想法——用导航得出最短路线的话,应该能比沿着铁路飞更快到达。根据导航仪的种类,也能从车里取出拿着走。 不用说,他当然想在天亮前、雨停之前到达——不习惯飞行的空空想来也无法比电车和汽车更快速地移动——短时间内姑且不论,上时间是不可能的。 虽说是飞,但实际上是陆路二选一——在铁路上飞,或是在公路上飞。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就能嗖的一下飞到高空了呢。」 「…………」 在飞这一点上空空确实会拖地浓的后腿,像这种不过脑子的话就当做耳边风吧——在面对地浓时,大部分话都最好当做耳边风就是了。 要这样说的话背缶诘这种不是骑车带人而是飞天带人的事,不要由空空,而是由习惯飞行的地浓来做也许更好一些——但这不是选择题。 很遗憾,而且必然的,不能将缶诘交给地浓——即便排除地浓古怪的性格因素。 她的双手虽然被伸缩膜绑着,但已经不是绑在后面而是换到前面了,只要她想,就能用牙齿咬开——在这种程度上,空空是把地浓『当做同伴』的,但是,他还是划清了界限。 也隐瞒了缶诘的名字。 在他和钢矢汇合,弄清楚这位魔法少女真的是她的同盟者之前——不,大概即便弄清楚了,空空也会划清界限。 并不是因为对方是地浓。 他对钢矢也划清了界限,对『篝火』、对『那个人』、对曾经的挚友,他都划出了这条界限。 ……但是,不用试也知道,地浓的飞行能力比空空优秀(当然,不实际尝试一下的话,就不能完全排除魔法少女『giant impact』的飞行能力比还不如初学者的空空还差劲的可能性,但空空实在不希望有这种蠢事……真要是这样就到时候再说了),因此就让她飞在前面。 对空空来说,在雨天能飞起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还背着一个人,不论是沿着铁路还是沿着公路都有可能飞错路——因此,就像用伸缩膜将空空和缶诘合为一体那样,空空和地浓也连在一起了。 他们俩终究不能用伸缩膜连起来,而领带和皮带又太短,便使用了当初想要用来绑地浓的打包用的塑料绳。 也就是说连接的形式是用绳子捆住地浓的腰,再由空空的手牵着。 「感觉像是押送犯人时用的腰绳呢。」 听到地浓这么说,空空嘴上否认说腰绳实际上是麻绳,完全不像,但实际上他觉得完全就是这么回事,甚至这根本就是他想法的出发点。这要保密。 双手被绑住,还捆着腰绳。 虽然地浓的态度非常惹人讨厌,但她实际上并没有做出应当被如此对待的坏事——即便她不是善意的第三者。 虽然不是有意为之,但这说不定是空空从他让魔法少女『stroke』逃走一事中反省得来的教训。 说到这里,他们必须要决定路线才行——不论是铁路还是公路,都既有好处也有坏处。 「这种选择就好像电视游戏一样呢。是叫做路线选择?」 「电视游戏……」 空空没怎么玩过,听到这些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评论——不过他早就觉得地浓说的其他话题大部分都不知道该怎么评论就是了。 「电视游戏里的话,会怎么样?」 「根据选择不同今后的发展也会不同哦。如果是比较苛刻的游戏的话,选错了可能就游戏结束了。」 「嗯……不过,这个选择应该不在四国游戏的范畴之内吧。总不会因为选了某条路线就触犯规则吧……」 如果说有什么不安的话,那就是深入探查绝对和平联盟会触犯规则——既然这个游戏,也就是这个实验的主办者是绝对和平联盟,难就很难说他们不会设下这样一个规则作为玩家的禁忌。 不过——虽然这个实验本身极度利己、肆意妄为——但他们在这个实验中也是有目的的,规则是为了达成目的而设定的,这种利己且恶意的规则不符合这样的前提——这样的话,被炸死的可能性应该很低。 当然,为了实验顺利进行——为了让实验顺利晋升,像阻止逃脱的黑衣魔法少女那样保护绝对和平联盟的人的存在……规则之外的规则的存在是可以预想到的。但是那种时候只能尽早撤离了。 魔法少女『space』在德岛总部守株待兔是空空能想到的最坏的可能性——好不容易逃掉了,却又自投罗网——但他已经做出决断了。 不能什么也不做。 现在要做的是选择铁路或公路。 「公路比较好。」 空空(姑且还有地浓)犹豫不决的时候,他背上的缶诘说道。她的语气毫不犹豫——就好像是顺理成章地说出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走拉边都一样,不过公路骚微安全一点。」 「安全……?为什么?」 单纯考虑安全性的话,空空觉得铁路上有铁轨作为导向,还有沿途的车站,迷路的风险比较低,更为安全。他听到正相反的意见,有点意外——反射性地问起原因来。 「因为黑。」 缶诘一口断定。 因为黑——什么黑?雨衣?还是夜空?空空一瞬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而在他找到答案之前,地浓又把缶诘太过直截了当的语言翻译了出来。 「因为公路是黑的吗?」 「公路是黑的——啊啊,是说柏油是黑的啊。」 这样啊。 虽说头脑里能想象出铁路和公路的样子,但没有认识到它们的『颜色』——铁路的道砟石是『白』色的,铁轨是『银』色的。 相比起来公路基本都是柏油的颜色『黑』色——只要不是在学校区。 当然,公路上还有中间线、限速标示、人行横道之类,即便如此——雨衣的『黑色』和柏油的『黑色』在视野原本就不好的黑夜中,从上方看的时候,能形成相当有效的保护色。 这样的话,栓着地浓的腰绳——不对,塑料绳,也用油性记号笔涂成黑色也许会比较好。 「好。那就走公路吧——但是,走公路时迷路的风险确实比走铁路要高,要事先仔细地确认路线 。在现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天气中,如果真的找不到路,也可以切换到铁路上。」 「哈哈哈,不会迷路的啦。毕竟是我带路嘛。」 地浓挺起胸膛。 她带路才最让人不安呢,不过空空没有说出来——不是因为这句话不该说。 他有很多该说的和想说的话——但是,缶诘做出的基于安全的判断,大概连这些都考虑在内了。 2 空空空、地浓凿、还有酒酒井缶诘做好准备,终于要从他们躲藏的百货商店出发,前往绝对和平联盟德岛总部所在的大步危峡的时候——空空空的同盟者,魔法少女『pumpkin』杵摫钢矢正身处云上。 虽然有个词叫做云端客,但她当然不是因为遭到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追击而丢掉性命升天了,而是现实描写,她身处云上。 她按照空空的指示,为了躲避『space』,一开始是藏在云里的——因此浑身都湿透了——后来发现德岛县上空整体天气变差了,便离开了云中再次上升。 想想看,坏天气可以说是适合躲藏的绝佳条件……但就算服装的防御力再怎么高,躲在雷云中也太危险了。 魔法少女服虽然对打击、冲击能够有效防御,但并不防水,也不是绝缘体——这方面可以说还有改良的余地。 如果在这场骚动之后,绝对和平联盟还能从现在的毁灭状态——即便没有毁灭,也是半毁灭状态中重建起来的话,真希望能向『上层』提出这方面的要求。 就是不知道有什么『魔法』能做到这一点——不过话说回来,在明显是绝对和平联盟急先锋的『space』面前,『pumpkin』明确地和她背道而驰,她现在还算不算绝对和平联盟的下属,感觉有些微妙—— 「不过,听说我是被故意放走——放飞的呢。就算稍微背叛一点,稍微长些反骨,稍微肆意妄为一点,大概也只会有惩罚不会定罪。不管怎样,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嗯。 自言自语的时候,她发现这不像是自己的思考方式——杵摫钢矢的生活方式基本上是瞄准未来,从各种角度探讨各种事态,得出实用性的结论——她也曾经把问题搁置,只顾眼前不考虑今后,但这不是她的主要风格。 要说的话这是—— 「……不过是一起行动了一个晚上,就被空空的思考方式传染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不太好。因为同盟关系就是为了思考方式多样化、风格和立场多样化才结成的啊。」 变得一样可不好。那样只是数量的暴力。 由于覆盖德岛全境——或者说大概是覆盖四国全境的积雨云,钢矢完全无法得知现在地上的情况。即便没有云,从这种高度上也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像这种一望无尽的云海,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但依旧是绝佳的景色。 能让人忘记手中的事情——虽然不是好事,但也难怪。要不是来到这种高度,要不是遇到这样的『好天气』,人一本子很难有机会能够『完全感觉不到地球』。 「是尼采道破了人是地球的皮肤病吧,我记得——」 她也没有正确把握绝对和平联盟使用『魔法』和制造『魔法少女』的机制,但也因此能够发挥想象力。 考虑到任务的多样性,『飞天魔法』并不是绝对必要的,但它却是绝对和平联盟下属的魔法少女的基本装备。这难道是因为在天上飞就能够不和地球接触了吗——她这样的想象完全不带有浪漫色彩。 「嗯——可是啊。」 当然,杵摫钢矢也是从幼年时期就受到这样的教育——换句话说就是为了让她作为战士战斗而进行的『洗脑』,因此她对地球的敌意和憎恨也超乎寻常。 在『大声悲鸣』中,她也按照普通的三分之一的概率失去了亲人、同伴和同盟者——不过,这次四国的事情和那个可憎的地球无关,反而和她所属的绝对和平联盟中,可以说是她的亲生父母的『魔法少女制造课』有深刻联系,这使她有些困惑。 刚才她想到『如果能够重建』云云,但在她看来,绝对和平联盟重建的可能性极低——不过据她所知,幸存的上层人员还没有放弃就是了……或者说,这根本不是『放弃』『不放弃』的问题,他们觉得重建是顺理成章地,甚至不觉得现在已经半毁了,但钢矢觉得他们目光太狭隘了。 大概往好了说也就是被业界第一的地球扑灭军吸收了吧——那样的话,和年仅十三岁就成为地球扑灭军干部级人员的空空空建立友好而有效的关系对她今后有很大好处。 「这样的话,担心的还是那个黑衣魔法少女啊……她是什么人啊。难道说是传闻中的第五个小队……?不,与其说是是第五个不如说是第零号……」 过了一段时间,不管是不是暂时总之能够确定摆脱了追击之后,终于能够冷静是靠了。 那位女性的身份——不,现在身份如何不重要。钢矢想知道的——应该知道的,是她的立场。 说实话,冷静下来后想想,她并不知道空空少年为何如此严苛地拒绝『space』的提议——但那可能只是因为魔法少女『pumpkin』跟太多人勾结、随随便便就结成同盟,对人的感应已经迟钝了。 话虽如此,厄运缠身的空空的直觉也不一定有多么正确。不过,空空是她眼下最应当依靠的搭档,既然空空显示了如此坚定的拒绝的意志,那她就没有和『space』联手的选项了。 就算是被称作没有节操的魔法少女『pumpkin』,也不会做出这么没有节操的事情——不过被逼急了也许会做出来就是了。 「…………」 只是。 只是,如果『space』代表了绝对和平联盟的意志——『那个意志』也会钢矢她们离开四国的话。 虽然情况不会恶化到让她害怕,但也会促使这个原本就因为地球扑灭军的外部介入而复杂化的现状变得更加麻烦——该怎么做呢。 此时,她。 为了活下来——该怎么做呢。 为了将来达到打倒地球的目的,不能再拘泥于绝对和平联盟和四国的范畴了。 单纯以愿望来说,她希望呢哥哥尽快和空空空汇合并再次尝试逃脱四国,但要瞒过『space』的眼睛恐怕并不容易,而且如果将来她会转属到地球扑灭军的话,希望能多得到些魔法的诀窍作为见面礼——那样的话,给人的印象就会和她被『space』追着逃亡、亡命而来大不相同。 这么说来,就好像她只关心自己给人的印象一样,不过这并不是因为她持有魔法『自然体』——这是身为人类自然而然的想法,即便是魔法少女,这也是自然而然的。 「哎呀哎呀……想要编入地球扑灭军,这和那时候的『她』完全相反呢——那时候空空也参了一脚,他是不是不光有背叛的才能,还有让人背叛的才能?」 她嘟囔着,即便是自言自语,这句话听起来也太不像玩笑了,这让她吃了一惊。话中有太多不适合笑出来的真实意味。 所以明明没有任何人在听,钢矢还是干咳了一下,转换思路。 「和空空汇合原本就挺难的——现在也不知道他是活着还是死了……现在的状况并不能保证能汇合。不,就算能够汇合,他的飞行能力看着就危险,不知道能不能飞到这种高度……」 因此,如果想汇合的话,钢矢得先降落到地面上才行,但就算是对飞行有自信的她,也希望能够尽量避免在这种恶劣天气下飞。 不过,只是躲藏在高空的钢矢的意见,躲藏在地上的空空大概会认为这种恶劣天气是从 『space』手中逃走的绝好条件吧。 狡猾的他不会放过这种条件——但是如果他为了躲避『space』的目光而藏进地下的话,可能不会注意到这场雨。希望他能钻营得好——不。 不要瞎担心了。 他那么漂亮地让钢矢逃掉了,不可能落得个自己反而逃不掉的愚蠢下场,现在就乐观地相信他吧——不能乐观对待,反而应当视作严峻问题的,是和生存下来、成功逃亡的空空汇合的可能性。 作为现实问题,她没有和空空联系的手段,也没有定下出事时的集合地点,他们在这个广阔的四国中有再会的可能吗? 真的能做到吗? 如果他向昨天那样引起骚动的话,应该是能做到的——如果引起了用『激光炮』破坏一栋校舍级别的骚动的话。 但是,他应该不想再次经历那种骚动了——即便没有第一次,应该也会想要回避这种骚动。当然,逃亡中的他根本不会做出这么显眼的事情。因为他不光担心魔法少女『space』,还担心魔法少女『stroke』的追击……。 所以,他也不会使用放烟花或是发出巨响之类的联络方式——如果他陷入了无论如何都必须借用『pumpkin』的力量、不借用就会死掉的穷途末路的话,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但只要不是在那样的情形下,他应该就不会这样胡来。 「空空会用不会被『space』发现的方式移动,而我必须要找到他……这不可能啊。有那功夫时限都要到了。我可不想变成那样……」 最终会变成没头苍蝇乱转。 可能不会希望变成那样——关于地球扑灭军将要使用的『新式武器』,空空少年大多使用『投下』或『投入』之类的词语。 也就是说不论实际上是不是炸弹,假定那是『从上空落下来』的武器——那么即便最终四国沉没了,身处高空的魔法少女『pumpkin』说不定也能活下来……但是,她对自己一个人活下来没有什么兴趣。 她反而想着如果从这个位置一直『监视』着的话,说不定能用肉眼看见运送『新式武器』的飞机,说不能能将那架飞机击落。 当然这并不现实……就算视野宽广,但假设极端情况,投下地点选在爱媛县的左端,那么从现在德岛县上空的这个位置,是无法阻止的。 这种发展只局限于地球扑灭军刚好将『新式武器』的投下地点选在德岛县境内的钢矢附近的情况,是个不现实的妄想——她不觉得自己有那么贼运亨通。 这样的话,就干干脆脆、痛痛快快地放弃和空空少年汇合——当然,这不是从此恩断义绝的意思——只是分头行动而已。 各自想办法逃脱四国。 空空不愿意在海上飞,而且警惕着在包括大鸣门桥在内的与四国连接地点设置的检查站,因此计划在到达桥上后走路登上本州。但现在已经不在那个阶段了。 虽然可以预见到许多风险,但从这个高度应该可以在某种程度上避过——虽然没有在海上飞的经验,但她有自信能在海上飞。 不是别人,正是空空空促成了她的这个自信——关西地区、中国地区、九州地区的检查网貌似比较坚固,不如一口气维持现在的高度飞到关东,再和地球扑灭军取得联系。 没什么。 她和地球扑灭军的『窗口』并不只有四个月前四区的『她』一个——由前来实地调查的空空亲口解释自然是最好的,但她要暂时放弃这个最好的选择了。不得不放弃的话,就只有放弃了。 即便有偏袒地来看,在完成这个计划前,她都要经历大约四次死亡的危险,但这是现在的最佳方案了。 顺带一提,四次死亡的危险从最远的开始数是这些: 4被地球扑灭军杀死。 很有可能。 他们雄踞业界第一份额的最大原因就是这种毫不留情的做法——虽然绝对和平联盟也没有资格说别人,但地球扑灭军是特别信奉尖端科学的组织,他们会不会接受『魔法』这个概念相当令人不安。 他们因为『虽然搞不清楚但总觉得不舒服』就进行过多次虐杀,面对『魔法少女』这种搞不清楚又令人不舒服的东西,说不定也会直接收拾掉。 要是我能更适合这套服装一点,更像点样子的话,说服力也许还能更强一些——她有一瞬间这么想,不过就算是那样,和说服力也没什么关系。 3掉进海里。或是长距离飞行失败。 这是空空(不符合他名字的)担心的可能性——特别是这次要进行的是钢矢也没有体验过的高空飞行,风险较高。而且比起低空飞行。坠落时的死亡率更高——不,这倒不会。反而即使在飞行中遇到险情,在落到地表前也有时间调整姿势,也许可以说是比低空飞行更安全。 不管怎样,这第三个危险,她赌上魔法少女『pumpkin』的名头,并不那么重视——如果这算是风险的话,她平时冒的就不只是风险了。 2被魔法少女『space』『拦路』。 这是最为现实的、已经体验过一次的『危险』——但是现在,已经知道她高速飞行的秘密是『风』魔法了,因此在这个空气稀薄的高度上飞行的话,钢矢足以应付——因为移动的物体绝对无法追上比它更快的物体。 还有1…… 实际上她最害怕的是这个最接近的危险。说实话,在烧山寺听到空空说出并不以通关而是以暂时退出为目标的计划时,她完全没有想到过这个危险……。 「如果绝对和平联盟存在意志——他们还想继续实验,为此要利用我的话。」 钢矢自言自语。 像是在确认自己的害怕不是误会,而是事实。 「『那家伙』就会出手呢——在这个四国中拥有最无法理解的魔法……张开『屏障』的『那家伙』。」 会出手——一直在出手。 这样的话。 现在她该关心的是,『这里』是在那个『屏障』里面还说外面。如果她已经穿过『屏障』到了外面的话,那就完全没有问题了。但是如果这里是『屏障』里面的话——如果『那家伙』的魔法所及的范围能够到达这样的高度的话。 她最终还是在别人的手里。 甚至不是在手掌心上——而是在手掌里。 「这样一来也很难认为空空来时乘坐的直升机也在『屏蔽』外了呢……。……越来越觉得影响大了呢。没能在烧山寺碰头、交换情报。」 杵摫钢矢总是被迫选择困难的选项,习惯于困难的思路,那种判断在她看来是毫无疑问、理所当然的,但是事已至此,她也不禁希望那个判断是错误的。 「因为没有来碰头,我就断定她死了……但是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是我弄错了,出了什么差错,她现在还活着呢——『winter』队的『giant impact』。」 这话一说出口,又觉得意外地很有可能——毕竟那孩子是那种性格。 很有可能明明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却因为些可有可无的原因不来碰头。 这样一想,也不是没有希望。 虽然只是个微的、太过缥缈无法抓住的希望—— 「如果那孩子完成了我交待的任务的话——那将是打破笼罩四国的屏障的一个突破口——」 只要没有『屏障』,外部对于四国的异常事态的了解也不再像现在这样模糊,而是能够明确地掌握了。 「失败了啊……早知道会这样,应该不怕麻烦把『giant impact』相关的事情好好告诉空空的——」 3 和魔法少女『pumpkin』的担心、后悔相反,就在她自言自语的时候,空空空正在和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同行,甚至还让她走在前面带路——在半夜三更、大雨之中。 说到贼运,在百货商店地下遇到她——遇到地浓凿,是和坠落到酒酒井缶诘所在的房子里一样的贼运亨通。但是很可惜,他现在虽然发觉了酒酒井缶诘在今后发展中的重要性,但还没有发觉地浓凿的重要性。 不如说,完全没有重视她——甚至超越了轻视,可以说是无视了。反而更像是因为不能放任不管,所以才不得已带着她一起走。 不过,虽然可惜,但这也是无可避免的——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是钢矢的交易对象之前,空空空都必须和她保持一定距离。 在听魔法少女『pumpkin』亲口说出魔法少女『giant impact』的重要性之前——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马上得知她的重要性。 而且那个方法完全不难,再简单不过了——只要让她使用最能彰显她作用的『魔法』,而且是固有魔法,就行了。 魔法少女『giant impact』。 只要知道她使用的魔法——空空无论如何都能意识到地浓凿的价值。 而且只要知道了这个,他在四国游戏中的行动幅度也能拓宽一倍以上——如果是他,一定能比魔法少女『giant impact』更好地使用她的魔法。 不过理所当然的,空空空绝不会毫无警惕心地现在就没有准备地进行这个简单至极的实验——更何况现在他身边还有酒酒井缶诘这位需要保护的幼儿。 如果他说:「让我见识一下你用的是什么样的魔法」,而把那个手表——魔法手杖还给地浓的话,地浓很有可能立刻就用空空完全想象不到的可怕魔法攻击他。 虽然没有攻击、被攻击的理由,但『巨大的力量』单就因为它本身就值得被警惕——不过地浓现在被伸缩膜绑着,还系着腰绳,不论她心里有多少敌意都能理解就是了。 顺便说一下,手表自然不能还给她,最后是戴在了空空的右手腕上——既不能放在雨衣口袋里,也不能让缶诘拿着。 只是,这样一来,感觉空空就不只是『没收』了地浓的手杖,而更像是『抢夺』了,因此不只是没有实践,连口头上空空也没有问地浓用的是什么固有魔法。 随便问的话,会让她觉得空空是要完全拿走、夺取自己的魔法,就算是她也会感到危机——那样的话就完全谈不上同盟关系了。 因为以上原因,现在——现在是指在大雨中飞行——空空在和地浓凿的接触中还没有意识到她对今后发展的重要性。最多只是在「比我更擅长翻译缶诘的笨拙表达」上依靠她——让她飞在前面也不仅是为了带路,更多的是因为无法把背后托付给她。与其让她在身后,还不如让背后毫无防备更安全。 就是这种感觉。 这件事本身非常遗憾,不过就现在这个时候,也可以认为这样做比较好——至少。 至少趴在空空空背后的酒酒井缶诘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她要再过一段时间才会说出这个想法就是了。 不论如何,从客观事实来说,空空靠着与生俱来的贼运,虽然多少有些问题,但姑且已经组成了三人小队在进行游戏了,相比起来一个人孤立在厚重积雨云上的杵摫钢矢要危险得多。 特别是,虽然空空本人不会知道,但他最警惕的追踪者魔法少女『space』现在已经飞离德岛县了——在这个意义上,魔法少女『pumpkin』由于和空空分开而增加了死亡危险,这真是个非常稀有的体验。 空空空和杵摫钢矢。 英雄和魔法少女。 这两个人今后能否平安无事地再会——即便能够再会,他们是不是真的『平安』『无事』,或者说是活着再会还是死了再会——是作为敌人再会还是作为同伴再会,现在无论从任何客观视角都不得而知。不管哪种情况都看似有可能也看似没有可能——但是,能够肯定的是,现在这两个人正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各自展开行动。 空空向着绝对和平联盟德岛总部所在的大步危峡——也就是四国的内陆方向。钢矢向着地球扑灭军中枢所在的本州——也就是四国外部。 很难想象等待在前方的是两人的任务都成功了这种悠闲的发展,不过假如真的是那样,那么四国的现状应该会向着解决迈出一大步吧。 只是,只有一件事——身处云上的钢矢的担心、后悔可以说是猜对了。因为两人前进的方向相反,至少在今晚,他和她再会的可能性几乎消失了—— 4 「河水上涨了呢——」 「啊……因为这个坏天气啊。这条河是叫吉野川吗?」 「是的。沿着吉野川一直向上,就能到大步危峡了。」 「嗯……那姑且也可以像鲑鱼那样沿着河游上来呢。」 「会淹死哦。」 「也是啊……不行,脑子转不动了。」 到大步危峡总共花了大约五个半小时。在晚上九点过后出发,凌晨三点前到达——空空出发前预测的『要花六个多小时,应该能在天亮前到达』也不算太乐观。 当然,这一路上也不能说完全顺利——首先,从停在停车场的无主汽车里拆下来的导航仪还挺可靠的,但很遗憾不防水,出发不到一个小时就坏掉了。 这可以说是电子仪器的弱点——那之后的旅途都是靠路牌、纸质地图和记忆。 说是五个半小时路程,但这和睡一觉就到了的卧铺车或夜间巴士不同,是自食其力地(其实是靠着服装,夜歌来说不能算是自食其力)移动。 感觉上像是跑了五个多小时的马拉松一样——移动的距离何止是42.15千米,但是飞了将近六小时,到达时却没有累趴下。 原本用魔法飞行就不会产生肉体上的疲劳,要说的话也只会有精神上的消耗。但在黑暗中,而且是在大雨倾盆、电闪雷鸣中强行军,肉体会被精神更加疲惫。 光是雨滴不停地哗哗打在雨衣上的声音就让人受不了了——说实话,简直要以为雨衣被雨点打破了。 要是知道雨这么大,就会穿两层雨衣了,但是总不能返回百货商店。半路上也没看见商店,飞到后来雨衣里面也都湿透了。 雨衣里的缶诘由于这个湿度,大概也会非常不舒服——想是这样想,但她不知是因为靠着空空不用自己飞,还是因为她这样年龄的小孩子本就如此,大部分路程都趴在空空背上呼呼大睡。 有时空空调整姿势时吵醒了她,她也只是嘀嘀咕咕地说两句听不清的话,然后立刻又睡着了——在这暴雨中真是学不来她。不过如果空空和地浓像她那样睡着的话,就会变成疲劳驾驶出事故了,因此在百货商场的地下时已经好好休息过了。不过路途过了一半之后,意识也因为疲劳以外的原因朦胧了起来。 简单地说就是冷。 1月下旬有这么冷吗——或者也许是因为一直淋雨,体温不断下降。 服装不仅防水性差,防寒性也差——雨衣当然也没有什么防寒性。 关于这一点,空空觉得有点对不起低通——空空背着一个幼儿,体温下降自然也少些。贺岁如此,他也不能把缶诘交给地浓,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多的对她说话,两人互相说话,彼此保持意识。 但这也真的只是互相说话,无法成为对话——在那种暴雨、雷电、强风肆虐之中,飞行当中自然无法对话,只能互相大声喊名字,确认对方没事而已。 在确认对方没事这一点上,用塑料绳连接 两人发挥了除引导和牵引以外的作用——在那样的大风中,如果没有物质上的连接,他们大概早就走散了。 在现如今本就多灾多难的四国里,为什么还要上赶着遭遇这种自然劫难。 本来还担心在这种恶劣天气中塑料绳会不会随随便便就粉碎了,结果出乎意料地,塑料绳一直坚持到了最后的最后。看来塑料这种东西比空空想的要坚固得多——绑着地浓双手和缶诘的伸缩膜也没有脱落。 如此这般,他们一行人满员达到了目的地大步危峡——然而他们却没有什么成就感,其中一个原因是到达的时候缶诘在睡觉,而空空和地浓都累坏了。另一个原因则是一开始说的,大步危峡一片狼藉。 别说下去走了,连呆着不动都有危险——这是当然的了,这里现在依旧毫不留情地下着猛烈的暴风雨。 说是到达了大步危峡,其实他们现在是在稍远处的空中俯视泛滥场景。 周围一片漆黑,视野很不好,但依然能够一目了然地看出『现在靠近峡谷会有危险』。即便不看一目,也能了然。 「怎么办?要等一等吗?」 地浓问。 和只能互相大喊的路上不同,现在两人都悬停着,只要靠近到脸贴着脸的距离,在这种恶劣天气中也勉强能够对话——即便如此,两人带着疲惫的声音依旧很小,一不注意就听不到了。 「等一等……是要等什么?」 「所以说,是要等雨停了。」 「即便雨停,河水也会泛滥一阵子吧——而且看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要等的话,也就是等到天亮吧……」 其实也不会亮多少,不过好歹是个心理安慰——或者是说,在谈论心理安慰之前,首先是想要休息。找个地方避雨。他现在说不定比昏厥的时候脑袋还不清醒,不可能就以这种状态冲进绝对和平联盟的德岛总部—— 经过这样的讨论,两人决定在天亮前的几个小时必须休息一下——但如果此时空空背上的酒酒井缶诘醒着,她说不定会用她生硬的语言提出反对意见。 「必须马上行动。」 也许会这样提醒他们注意。 因为此时,魔法少女『space』已经向爱媛县的绝对和平联盟大总部的——可以说是残党的残骸报告完毕了。 关于空空空和酒酒井缶诘的报告。 空空空应该在这个报告的反射从左上到来之前完成对支部的调查——从结论来说,由于此时休息损失的时间,他没能完成这件事。 最终,悲惨的是——他们三个人之中,有一个丢掉了性命。 当然,空空空和地浓凿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他们还有些放松——情况本身不能说是轻松,但完成了严峻目标的倦怠感产生了放松的心情——去找地方避雨了。 山上自然少不了能够藏身的树林,但他们现在想要的不是能够躲藏的地方,而是能够避雨的地方——雨衣已经毫无意义,穿着跟没穿一样了。 「这附近应该有电车站,在那里休息怎么样?」 「说的对……就那里吧。」 由于疲劳,空空现在的思考已经跟不上话语了。他没有、也没能进行深入探讨就答应了地浓的提议。 「在铁路和公路的二选一中选了公路,却又要在车站休息,感觉有些讽刺呢——呃,在百货商场里读到的观光手册上记得好像写着那里是无人车站……」 不过现在四国的车站基本都是无人车站。 「嗯,是无人车站。啊,但是,据传闻说里面好像有子泣爷爷的木雕。」 「为什么偏要说子泣爷爷啊……」 空空现在正背着一个小孩子,虽然那不是会嗷嗷啼哭的婴儿,但说实话他也不想听到这条信息。感觉像是背着石头。 从上空能够隐隐约约地看到铁路——站到(飞到)一定高度上实际一看,铁路确实比公路显眼。原来如此,在那上面飞行大概会比在公路上飞显眼。 空空再次认识到缶诘的话的正确性——然而,真正严格地说,就像刚才所说的,从结果来看,魔法少女『space』并没有从上空盯着他们,因此不论是走铁路还是走公路,只要不出意外(或者只要不是明明事先知道,却依然在大雨前退缩),就不会出现他们无法到达大步危峡这里的未来。 缶诘自己也说过『走拉边都一样』,所以从以防万一来看,选择公路而不是铁路果然还是『正确』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由于这种想法,空空对缶诘的『判断』有些过头了。 他开始依靠缶诘的建议了。在这个万事都飘渺不定的情况中,难怪他会产生这种想法。 他觉得躲雨的只是为了在黎明前休息,放松身体,但不知何时目的被偷换成了『等缶诘醒来』——缶诘确实也因为强行军而累了,这本身没有问题,但空空至少应该明白,在实地调查绝对和平联盟这样的实际工作中,她终究是派不上用场的。 话虽如此,当然了。 就算空空空再怎么累,他也没有忘记时间限制和『新式武器』。 他进入有屋顶的无人车站,脱掉雨衣,把缶诘解下来放到长椅上,做完柔软体操放松僵硬的肌肉后,他首先提出的就是这个话题。 「过了一天……这是我在四国停留的第四天了啊。地球扑灭军不明室投入『新式武器』的时间限制早早地就已经过半了。」 「用『早早地』来形容时间限制减少有点奇怪啊。」 地浓虽说比空空更惯于飞行,但终究也没有过这种强行军的经验,终于在没有雨的地方坐下来后,她也放下心来,又开始说出这种既不是故意也没有恶意却让人不舒服的话来。 「而且第四天才刚开始啊。四、五、六、七,实际上还有一半以上的天数呢。」 「话是没错……可是实际上会怎么样呢?我来四国之前没有把这一点详细敲定。」 缶诘在睡觉,现在这个场景中可以使用『僕』的第一人称。不用再对话中注意,感觉很轻松。 「这所谓的一周——七天,是到什么时候为止呢?」 「?到什么为止?」 「所以说一周——七天是纯粹地指日历上的天数?还是指一百六十八个小时?如果是后者的话,时间限制会比我想的短将近半天。」 「现在才来在意这种小事……如果在意的话,你一开始就应该敲定好再来四国嘛。」 「…………」 说的没错……但是原本一周这个期限就是非常随意地、没怎么考察就定下来的,自然不会进一步敲定细节。 可以的话,真想回到过去,把那时的自己痛打一顿——竟然认为事情还早就吓做决断。不过他现在依旧没有改变这个方针,这种自我否定就像是搁置自己的同时责备自己一样。 「哎,过去的事情再怎么说也没用了。不管怎样,我都不打算卡着最后时限——你说的对,都是些小事。」 「你是想留有富余地完成游戏呢。」 「嗯。」 对她来说,『完成』这个词指的是『通关』,但空空把这当做是『退出』的意思——他们还没有修正这个偏差。 「等得不耐烦的不明室随时都有可能投入『新式武器』,这个情况并没有改变——特别是一开始不完整的联络很是糟糕。对方说不定会以为我『在登陆的同时死掉了』。」 这里要期待『篝火』的才智——虽然他们远没有心意相通的关系,但她确实熟知空空的『对应方法』。 希望她能按照标准行事。 「什么不完整的联络?」 「啊啊……。就是说我想要和外 部联络的时候,通讯器爆炸了,然后我还被爆炸追击,将将逃脱……就只来得及在一开始说了一两句话。也就来得及报上名字。」 「哦……你那时就穿着服装吗?」 「不,那时还没穿着。怎么了?」 「亏得你能逃掉呢。那种杀新手的陷阱。我的一位队友就在游戏开始后不久中了这个陷阱死掉了。」 「会飞的魔法少女都会这样吗……一下子出乎意料,头脑混乱的话,也难怪……」 不过,空空在百货商店地下就觉得了,这位魔法少女真是能轻易说出同伴的死。不知道怎么顾虑她。可以继续追问吗?还是不要触及比较好?——但是,虽说他们现在的目标是暂时退出,但为了尽可能减少踩雷的风险,也应该尽可能地——不对,如果可能的话也应该——收集规则。 打听其他四个人是触犯了什么规则死掉的——并且空空和地浓应该对照各自收集的规则。 在这个休息时间呢应该完成这件事吗? 这是个单调的工作,并不会累人——不过既然地浓和『pumpkin』串通,那她和空空对照规则书基本就像是对答案那样的演算一样—— 「嗯……啊,不。」 「怎么了?」 「地浓小姐。你说你的一位同伴死于杀新手的陷阱——当时是什么情况?你从附近亲眼看到了吗?」 「啊?嗯,看到了。怎么了?突然面色大变。」 「没有面色大变啦……」 只是,心情上是探出了身子。实际上后背还靠在候车室的墙壁上—— 「总之,我想请你告诉我当时的情况。」 「情况?啊,可是,情况基本上和空空桑刚才说的一样啊。想要联系外部的时候,通讯器炸裂了,被爆炸追击——然后和空空桑不一样,她没有逃掉。」 炸死了。 地浓说——她的语气里依旧没有哀悼的意味。就像是单纯地叙述事实,叙述和自己无关的事实——不,空空现在完全不像讨论她的感性。 「这有什么问题吗?空空桑。」 「嗯——怎么说你,虽然我不太想用,但是我想到了一个和外部取得联络的方法……不过现在注意到也没什么意义了……真头疼。」 「啊?」 地浓对空空不得要领的说法露出困惑的表情——这也难怪,说出话来的空空也是困惑着说的。 「就是说——就像我还有那孩子当初那样,顺序是首先是通讯器爆炸,然后爆炸再袭击通话者,对吧?」 「嗯,是这样。」 「也就是说,不管有没有逃掉,在通话者炸死之前,都有一瞬间的时间差——我在想,利用这个时间差,说不定能向外部报告四国的现状。」 「…………」 地浓沉默了一会儿。 「不,没可能吧?」 然后断然否定。 用没有讨论余地的语气。 「空空桑自己不是也说了吗?至来得及说一两句话——不完整。」 「那是因为第一次经历,而且没有预备知识。如果做好心理准备的话,在一瞬间也能说清一些事情。而且只要有通讯器,只要还活着,就能不断地进行『一瞬间的通讯』——不断重复的话,就能变成『长时间通讯』了吧?」 「就算问我能变成了吧……因为是加法嘛。能倒是能……积少成多。可是只要还活着这个前提相当值得怀疑哦。空空桑虽然第一次活下来了,但第二次第三次也不一定吧?」 「嗯……不一定。」 『恋风号』也不再这里。 露天停在藤井寺,在这暴风雨中也许会被吹跑。 「我只是想到,如果有个万一的话还有这个方法——现在虽然想到了,但也不能马上就尝试。」 手边没有通讯器。 这里是山区,但并不是什么『陆地孤岛』(一定还有手机基站),但通讯器只要使用就会『爆炸』,很难认为现在还能剩下多少——就算是无人车站,至少也会有电话,但是却找不到,大概是被谁『引爆』了——被随后就炸死了的某人。 不过在城市里应该还有许多存活的电话线,这种『积少成多』作战也在某种程度上有了实效性。 如果在百货商店地下的时候想到这个垫子,是不是就能在来大步危峡之前试一试了呢——这其中包含着对于过去的假设,而且就算有了答案也没有意义,可是空空依旧忍不住后悔,觉得如果在那个阶段再多一个选项就好了。 不过这也可以说是远离了电话线才能想到的点子……。 「感觉有点违反规则呢,这种,叫什么呢,像是隐藏技能一样的。」 然而拥有独特伦理观的地浓对空空的这个想法游戏不满。不过以她的性格,就算没有不满也会对空空的每句话挑三拣四——如果把这当做是检查功能的话,就能心甘情愿地接受了。 「那是为了封锁和外部的联系而设置的规则。这种『积少成多』也是一种违反规则吧?比方说,尝试三次而外部联络,爆炸追击就永远不停止——可能有这种吧?」 「……嗯。」 不过,那个时间差作为『杀新手』的陷阱的同事,也是在向玩家宣告游戏开始,也就是含有『警告』的意思——会有这种堵上漏洞,『封锁隐藏』的规则也不奇怪。 要这么说的话,说不定会变成因为不知道有什么规则而害怕得什么也不敢做,可是在这件事上,又觉得这是个颇为现实的想法。 尽管预测,能够想到一个在有什么万一时使用的手段——比方说七天的时限就要到了,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的时候,可以死马当活马医地试试。能够想到这么一个手段也是一个收获。 之前也说过,空空过后会后悔此时等待黎明、避雨、休息,然而实际上也不是没有收获。 「啊,不过绝对和平联盟的德岛本部里应该还有很多通着的电话线吧?虽然现在还不到进行这种试错的阶段……」 「电话线?应该有吧——只是你最好不要期待那里是像地球扑灭军那样高科技的设施哦。在科技这一点上,业界no.2的我们绝对和平联盟还够不到地球扑灭军的脚后跟呢。」 「…………」 够不到脚后跟说的有些夸张了,但要让空空说的话,从能够将远远凌驾于科学的魔法系统化的那一刻起,绝对和平联盟就不只是业界no.2了。 「当然我想电话还是有的——至少原来是有的。应该有不少都被职员们『引爆』了,但预备线路和紧急线路之类应该还有幸存的可能性。」 「幸存——啊。」 不过,就算德岛总部还有线路,现在也不打算做『通讯积少成多』的实验——不过说到『幸存』,如果绝对和平联盟德岛总部的(照搬地浓的说法就是)『职员』现在幸存着的话,要怎么办。 不,既然知道内情,那肯定会有『幸存者』,空空认为那些『幸存者』已经移动至爱媛的大总部了,但他也可能想错了。 他来之前就已经定下了方针,如果不只是电话线,连德岛总部都还发挥着绝对和平联盟支部的功能的话,就撤退……但是说实话,一想到还要沿原路返回,精神负担就相当大。直白地说,他已经厌烦了。 现在走的和逃脱四国——退出游戏完全是反方向,至少要有点收获在回去啊…… 「刚才天色暗,而且离得远,只看见河水上涨了。说起来,那个……德岛总部具体是在哪里?我没看见像是那里的建筑物啊。」 该不会到头来其实这个候车室出人意料地就是绝对和平联盟的德岛总部吧 ?空空带着这种含义问,但这种事当然不可能。 「那个啊。」 地浓这样开口。 「我不知道准确的位置。」 她说。 没有必要故意在我不知道前面加上这么故弄玄虚的开头吧…… 「毕竟,你看,我是第一次来嘛——平时这样做说不定会是谋反罪呢。像我这样的小喽喽未经许可就想要接触组织的司令部。」 「这样啊——真是严苛地组织呢。」 空空应和地说,但其实他所属的地球扑灭军在这方面也差不了多少——他们对不了解内情的外部很严苛,而对了解内情的内部则更加严苛。 虽然并不是为了要给左在存报仇,但空空曾经调查过一次不明室,在那时感受到了这些——不过就算没有那件事,空空对地球扑灭军的归属意识也很弱,而且还有反抗态度,原本就值得被肃清了。但他直到现在都能以例外存在,不过是因为他是『特别的英雄』。 ……即便如此,只要出现另一个能够取代他的,和他一样能够识别出地球混进人类中的怪人『地球阵』的人,那不管空空身上的职位高低,他立刻就会被消灭。 上层部的意见也不是完全一致,但共通的立场肯定都是讨厌空空——所以才会指派给他一个人完成这种胡来的任务。不过在这一点上,让同伴接连死去的空空也不能说是没有责任…… 话说回来,空空并没有特地准备什么对策来应对那个时刻——并不是因为他笃定不会出现拥有这种『眼睛』的人。一方面是因为出现之后再考虑也可以,更重要的是,他不觉得那位救世主能够来得及在下次『大声悲鸣』前出现——这种想法和『反正世界要毁灭了,随便做什么都无所谓』的世纪末思想非常接近,非常危险,但确实是他的风格。 「是的。是严苛地组织。只有我这样的才能活到现在哦。有好多魔法少女朋友都死掉了呢。或是被肃清,或是因为实验失败,在这个游戏里也是。」 「实验失败……?」 「啊啊。新的魔法有时会失控呢。是这个意思。」 「嗯……」 空空随意点了点头。 地浓说的『在这个游戏里也是』,其实也是实验失败的一部分,但这件事他会埋藏于心。 第一次和證交谈的时候(不过后来證马上就死了,基本也是『最后和證交谈的时候』),她怒气冲冲地对空空说,绝对和平联盟和地球扑灭军不同,不会进行不人道的人体改造——但似乎不仅是这次,他们平时就经常进行和人体改造同样不人道的行为。 把手伸进人体内也许确实越过了界——不过用年幼的少女来进行实验、进行会危及生命的试错,也明显地、太过明显地超出了界限。 从言行中可以看出,證对于组织的归属感很强——但地浓明显不是那种类型,她也被施加了那样的实验,却没有对自己小小年纪就要和地球战斗感到任何疑问,可以说是优秀的洗脑教育的成果。 就连不正经的『pumpkin』也是,即便知道这些——即便对绝对和平联盟怀有疑问,她和地球作战的立场也毫不动摇。 不如说,在这件事上,空空所知的例外只有空空一个——只有近距离接触过那个经年累月想要毁灭人类的地球、和他交谈过的少年,欠缺对地球的敌意。这个构图游戏奇怪,但想到这个构图的同时,空空少年想起了某个心理顾问的话语。 这也可以说是他递给空空空的处方。 『你可以用你的人性拯救人类——但不拯救也无所谓。』 不过他当然知道,从这句话中寻求免死金牌是卑劣的行为。 「这次我身为小喽喽却来到大步危峡,也只是因为被空空桑强制要求带路,作为善意的第三者而来的。都是为了生计。」 「…………」 她把责任都推给空空来保持自己内心安宁——这个随她便吧。如果没有她的话,就来不了这里,这点安宁就提供给她吧。 「我觉得你生计这个词用错了。」 「是呀。不过生计这个词乍一听像是电影重播一样。」 「看太多遍太好看了……?」注1 她的想象力真是不一般,但依然无法表示同意。 也许也是因为空空不太看电影。 「总之,地浓小姐,总结一下就是,你也不知道组织的建筑物在这个大步危峡的哪个地方。」 「不,不要随便总结啊。我从来没说过我不知道。」 「你说过。」 「我说的是,我不知道准确的位置。」 「嗯……?那你是说,你知道大概位置?」 「不,大概的也不知道。」 到底是怎样。 这孩子是在玩弄空空的心情来寻开心么——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从强行军的疲劳中恢复得还真快。 「空空桑,你别那么性急。我虽然说了不知道,但我没说我不了解啊。」 「……那,你虽然不知道,但是了解?」 空空完全不清楚虽然不知道但是了解是怎样的状态,而且即使她再说出『不,我既不知道也不了解』,空空也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了。然而。 「对。」 此时地浓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完全看不懂。 感觉是典型的故意抬杠,但是地浓又更进一步,让人看不懂她什么时候抬杠什么时候不抬。 「我了解。」 「…………」 「但是。」 果然,地浓又加上了注释——惯例的借口。在这种情况下,惯例不一定是好事。 「我想空空桑一定现在就想从我口中问出来、确认一下,但是这很难做到——或者说根本不行。」 「不行?」 「嗯。我很欣赏空空桑想要利用休息时间的这个想法,但是……」 欣赏这个词听起来有些讨厌,感觉居高临下,空空直接为至都没有感随便用过。但是从地浓的态度来看,她并不是想恶心空空,是真的认为现在想解释也解释不了。 空空不禁感到疑问,为什么这孩子一直这么不合作呢?但反过来地浓说不定也感到疑问,这孩子为什么总是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呢?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一个悲哀的误会,可能的话希望能够矫正——如果因为这种悲哀的误会导致今后的合作破裂的话也太无聊了。如果只是合作破裂的话还好,也有可能会变成像香川的诸位魔法少女那样的对立关系。现在的状况虽然说不上太好,但比起那种连绵不绝的对立构造、让人喘不过气的敌对组成的紧迫情况多少要好一些。 「如果真的是无法确认、无法解释的话,那确实会是你说的那样,不过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无法确定无法解释吗?」 「好的。如果空空桑求我的话。」 「这种小事,不用求也能说吧……那好吧,求求你。」 「关于这一点,该说是百闻不如一见……有点说出来也说不明白。是关于图形的。画出来的话也许能说清楚……但是我不太会画画。」 「这和你会不会画画有关……?」 「可以这么说。」 地浓点头。 她很直率,这这个直率是用在『直率地承认罪过』里的直率,可不是什么好词。 「果然还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对比?」 「不,我不是在赞成你的意见……嗯?也就是说,绝对和平联盟的本部是像秘密基地那样的?」 秘密基地这个词从空空这样年纪的少年嘴里说出来,总会带有『 小孩子的游戏』的感觉——不过地球战斗的地球扑灭军和绝对和平联盟一直在不为人知地和在战斗,他们所在的建筑物也许很适合这个称号——确实,这样一来大步危峡这个地理条件、地理位置,就比在城市里盖栋大楼更『像样』。 但是,这也太秘密了,地浓都无法揭露出这个秘密……?真要是那样,来这里就没有意义了,或者说,简直要抱怨地浓没在百货商场地下就提醒他了。 「秘密基地。啊啊,就是这样。大概。嗯,嗯。」 地浓满意地说。 「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这么形容过那里,不过就是这种感觉。实际上,要说爱媛县的大本部,我这种小喽喽连点风声都听不到——『pumpkin』大概也不知道准确的位置吧?」 「嗯……」 那看来不去那边是正确的——说不定会在爱媛县进退两难。不,即便抛开这个危险,一下子冲到敌人脚下果然还是太鲁莽了——即便对地浓来说,那里的人不是敌人。 现在做的已经很鲁莽了。 「所谓关于图形……」 即便如此,空空依然往好的方面(甚至可以说是肆意地)理解地浓的话,并继续提问。地浓凿的话在某些方面比现在睡在长椅上的酒酒井缶诘的话解读起来更费力。 「我能理解为想要找到那个秘密基地有某种标记吗?因为是标记,所以虽然有线索,但是即使用语言说出标记的形状也没有意义……」 把『虽然不知道但是了解』这个神秘形容最大限度因式分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空空尝试了一下——或者说,如果不是这个意思的话他就没辙了。就没法再和地浓交流了。 结果。 「答对了!」 地浓说。 他们又不是再猜谜,听到地浓这么大声的宣布,空空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实际上,她的架势看起来如果不是双手被绑着的话,肯定会在头上比划一个圈表示『答对了』。 之前空空带着讽刺地觉得她恢复得快,不过也许比起恢复得快,她只是因为疲劳和困倦而情绪高涨而已。 也许还是因为从离开百货商店到现在一直都在下的大雨而兴奋——不过,即使全面否定她的兴奋情绪也没有用。 地浓的情绪越高涨,心情越热烈,空空的头脑能够就越冷静,能够冷静地思考。不如就这样往好的方面——往更好的方面解释吧。 「标记?提示?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我所知道的——希望空空桑能以此为起点推理出绝对和平联盟德岛总部秘密基地的位置——不过有点危险就是了。」 「危险?我倒是觉得,在别的组织里翻箱倒柜岂止是危险……」 与其说是岂止是危险,不如说是岂止是『在别的组织里翻箱倒柜』——在从德岛总部里找出什么之前,首先要找到那个基地,真让人郁闷。 应付地浓已经够让人郁闷的了……。 「也许能遇到新的同伴呢!嘿嘿!」 地浓精神真好。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想通了什么,但空空可以保证,她的这个期待绝对会落空。 他们和绝对和平联盟的上层。 绝对无法成为同伴——就像不可能和『space』交易一样。 5 最终,虽然说了很多很多,但没有得出任何建设性的,或是发展性的结论,渐渐地也没有可以说的,两人一起睡着了——虽然没有睡着前的记忆,但空空觉得自己就算再怎么累,也不会比地浓先睡着,一定是确认她睡着后,才自己也睡下的——他希望自己这么觉得。 那段路确实很严峻——不注意的话随时可能睡着。然而。 「大姐姐。大姐姐。起来。快起来。」 被摇晃之后,立刻就恢复了意识。 恢复意识这种说法,好像他不是再睡觉而是在昏迷一样,不过实际上至少空空就是接近昏迷。 而呼呼大睡、看起来睡得正香的地浓凿是不是这样就不知道了……总之,空空不论有多累,就算要休息,也不会放松到在这种情况下睡得很沉。因此幼儿摇一摇,他就立刻(带着一点后悔)醒来了。 「大姐姐。」 「没关系……把那边的姐姐也叫起来。」 虽然恢复了意识,但视野还不清晰,空空一边揉眼睛一边催促缶诘——他并不是因为觉得叫地浓起床费事才把这件事丢给缶诘,而是他用刚醒来的大脑判断自己身为男生还是不要去摇女生的身体比较好。在以为空空是女生的缶诘看来,这也许是个无法理解的指示。 「嗯……。有什么事啊。让我再睡五分钟。睡完这五分钟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和空空不同,地浓相当赖床——不过,双手被绑着的状态下当然无法熟睡,她也许是因为睡得不舒服。 「…………」 趁缶诘叫地浓起床的时候(她的叫法毫不留情),空空去确认候车室外的情形——天早就亮了,但是雨还没有停,光靠看天无法估计现在的事件。不过雨已经小了一些了……。 空空看了看手表。 虽然是从地浓那里没收的由手杖变成的手表,但也兼具显示时间的功能。 「十点……?呜哇……睡了好久啊。感觉只是咪了一下而已啊……」 「可是,雨还是没停啊。这样一来等到天亮也没什么用啊。」 地浓一边伸懒腰一边说。双手被绑着还能伸懒腰,真是灵活——不如说,她对于双手被绑着活动已经相当适应了。这就是所谓的人类可以适应任何事吗——不过适应这种事也没用就是了。 「现在何止是等到天亮啊……」 空空一边上,一边看向从地浓身边走回来的缶诘。从她的样子来看,她也是刚醒来——缶诘能叫醒他,真是帮了个大忙,但是缶诘却看起来有些慌张。 仿佛睡过头之后,她才是三个人中最不甘心的——事到如今,依然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向缶诘解释,她到底是怎么理解『现在』的情况的呢? 空空觉得缶诘醒来后,也许能给他一些今后行动的建议——比方说期待她能够说中绝对和平联盟德岛本部的位置,秘密基地的所在地。 但是,睡一觉醒来后一想,让头脑休息后一想,又觉得这个期望相当高,高过头了——我到底在幼儿身上期待什么呀,空空心中涌出一种接近反省的感觉。 现在,能在我睡过头的时候叫我起床不久足够了么——如果他在深夜时分就能有这种感想,今后的发展一定会大不相同,但是现在已经晚了。那个阶段早就过去了——事情在他睡觉的时候发展了,无法挽回了。这样一说,会让人觉得是睡过头迟到了,也许会不禁莞尔一笑,但是,现状当然不只是那么简单。 必要的休息带来了必要的悲剧——不过空空空,当然还有地浓凿,在现在这个时刻都不可能察觉到。 只有酒酒井缶诘,所以她像现在才会慌张起来—— 「要抓紧四间才行,大姐姐。」 她催促空空。 空空觉得她的样子有些奇怪——不过就算她不催,也打算抓紧抓紧时间,他套上晾干了的雨衣。虽然还没有完全干透,但在这种大雨中,也不能不带雨具就出门。 「接下来要怎么做,空空桑?啊,当然是要去找秘密基地了。」 地浓似乎非常喜欢秘密基地这个说法,就像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一样用了起来。 「不过在那之前,要不要先看看河里的情况?应该能比晚上看的更清楚——喏,车站月台后面有能够俯瞰吉野川的瞭望塔,观光手册里面写着的。」 「车站有瞭望 第7话 「逆流而上!被水吞没的英雄。」 0 你以为这世上存在必要的失败? 1 地浓凿别有深意地对空空说出『偏曲岩』这个名词,好像那是绝对和平联盟特有的隐语一样,但其实说到德岛县大步危峡中的『偏曲岩』,就算不是每本观光手册上都会写,至少也比较广为人知,是这处名胜中特产——当然,不怎么了解名胜特产的空空自然不知道,在看见实物前一片茫然想象不出来。 在所有晶体都一致倾斜的风光中,唯有一处显现出相反的相位。他也没有看出这种岩石的偏曲,或是说扭曲的样子,和自己在地球扑灭军中的位置的共同点——他的感性太迟钝,以至于无法从风景和风格中获得这种感伤。 也许没有看出来。 预售,他完全没有看出任何比喻的意味,完全是以玩『大家来找茬』的感觉寻找『偏曲岩』。 从中他发觉,一边飞一边找东西意外地很费事——即便排除雨天、下方不远处就是涨水的吉野川奔流而过,注意力也总是会分散。 飞行员只有六成智商,这句话说得实在是太对了——不,在飞行上空空根本算不上是飞行员,完全是外行,他何止是六成,连一半的智商都没有。 一开始空空还有些乐观,觉得又不是要找出角度略微不同之类细小的差别,而是角度完全相反,如此明显的『大家来找茬』,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但是他立刻明白他错了——首先,向之前说的那样他脑子转不动了,而且他还搭载着一名幼儿,必须将脑容量分配给安全飞行,然而这样,简直要忘记自己为何要在河流上飞行了。 地浓虽然没有搭载幼儿,但感觉跟他也差不多,两个人比起找东西更像是在飞行训练——地浓的飞行能力看上去也有普通魔法少女的水平,也许不至于只有六成智商,但也许是因为绑着腰绳碍事。 就在空空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可以解开她的束缚了,不,是不是该解开她的束缚了的时候。 沿着大步危峡的河水大约飞了十个来回,在依旧不停歇的雨中,空空和地浓两人同时发现了看上去可能是目标的岩石。 地浓主张: 「是我先发现的!空空桑只不过是离得比较近而已!」 不过空空根本不想跟她争这个。 从阴沉的天空中依旧无法判断时间,但从手表指示的时刻来看,差不多到正午了——也就是说算下来探索花了大约两个小时。 之前好不容易休息好了,可是等到找到时,空空又累了——之前他不想和地浓争,也是因为没有力气理她了。 相比起来,地浓的精神,或是说天真无邪真是不得了——包括昨晚的强行军,空空空在德岛县的冒险都要拼体力……看似是在平稳使用『新式武器』投入前的时限,但想想看,虽说有内部人士指引,但只用了两个小时就找到了秘密组织的秘密基地,应该算是快速的范畴。 准确的说现在只是找到了秘密组织的秘密基地的标记——作为线索、提示的岩石。 「嗯——真的是反方向的呢。」 「是啊,找到了就一目了然了。」 悬停在大约是『偏曲岩』的那块反向岩石前——在激流上方,空空和地浓两人对话。 他们并不是在悠闲地发表对岩石的感性,而是在发现这个线索后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空空想要再离近一些观察偏曲岩,但现在河水上涨,无法『离近一些观察』。 岩石几乎都沉入水中了——所以很难以看出倾斜的线条,花了很多时间才发现。 好不容易发现了线索,自然想要详细调查这个『偏曲岩』——然而别说摸一摸了,连离近一些观察都做不到…… 「这是大步危峡的名胜呢。大名胜。就算摸得到,摸了也会被人骂的。」 「但是我们现在也不能不调查它吧?」 「是的,所以就由空空桑去调查吧。这样一来只不过是空空桑是超级美素质的游客而已,就能解决我内心的纠葛了。我是善意的第三者。」 「…………」 从知道计划的那一刻起,她就既不善意也不是第三者了,完全就是共犯……不过,既然能解决她内心的纠葛,那空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什么也不想说了。 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没有力气说就是了——不过不管怎样,现在『偏曲岩』大部分沉入了水下,无法进行调查了。 没素质的游客淹死了算个什么事——而且空空还会牵连一位幼儿。 简直是最糟糕的游戏结束方式——不管是作为四国游戏的游戏结束,还是人生游戏的游戏结束。 最糟糕的蠢事。 「总不会是像机器人动画那样设定成移动那块石头就会触动开关、秘密基地从地下升起来吧。」 「你会看机器人动画吗?空空桑。」 「不,也没有看过很多……」 是感觉。 只是感觉。 虽然不应该凭着连半瓶子醋都算不上的知识瞎说,但如果绝对和平联盟这个秘密组织的样子不像是机器人动画而像是魔法少女动画的话,感觉会打不想动——只是空空比起机器人动画更不了解魔法少女动画,无法想象会是什么样的『秘密基地』。 因此他问地浓: 「魔法少女会用什么样的秘密基地?设定是什么样子的?」 地浓「嗯—」了一声: 「虽然不是动画……不过在关于魔法的奇幻电影作品中,有很多打开门就通往异世界的桥段吧?」 这样告诉空空。 她本人就是魔法少女,自然比空空拥有更多这方面的心得——打开门就是异世界。 就好像抽屉里有时光机吗?或者是像任意门那样?他刚想问,又想起地浓没看过多啦a梦,便闭上了嘴。 而且多啦a梦不是魔法漫画而是科学漫画——同样能在天上飞的竹蜻蜓应该是靠着螺旋桨的原理。 「异世界,呃,就假设没有吧——」 真有的话就越来越奇幻了。 跟不上了。 如果真有某个不是地球的世界的话,绝对和平联盟说不定会企图将和地球对立的人类全部移居到那里去——不过这个企图有些太过妄想了。 人类一直在和地球打仗就已经过于妄想了——如果再加上异世界或者平行世界什么的,就真要拿不住了。 与其说是拿不住——不如说是脑子装不下了。 「我觉得很高兴哦。如果有异世界、魔法世界之类的。」 「高兴……我觉得这种感情一般被称为威胁。」 「?是吗?不高兴吗?比方说,这里的水面就是入口,飞进水中就能看到一片不同的世界。」 「不同的世界……」 「说不定是天空是彩虹色的世界呢。」 「…………」 「?怎么了?空空桑。」 把使用魔法当做理所当然的地浓、魔法少女『giant impact』也许不会有这种感受,或者说白了完全和空空的思维不在一个方向上。空空觉得,魔法和科学的区别说不定意外地就在这里。 绝对和平联盟没有公布技术,而是独自研究对抗地球方法的原因——开展实验的原因。 那就是,谁都会想用竹蜻蜓,但若是要骑在扫帚上飞,就会有很多人犹豫吧——是不是处于既存技术的延长线上的不同。 即便是产生同样效果的技术,如果过程中的方程式不同,那就会是完全不同的东西——重视过程的思考方式。 空空现在觉得如果是从河底升上来的秘密基地那还可以忍受,但是 水面另一边是彩虹色天空的世界就无法忍受,原因就在这里——就连现实认知能力高超的空空都这么觉得,那么认为这种事不能存在、认为这种事无法容忍的人应该会相当多。 这种『偏离人类路径的技术』。 脱离人类范畴的技术。 就算声称是为了人类,就算是声称为了打倒地球,也不该使用——说不定会有人说出这种『冥顽不灵』的话。因此绝对和平联盟彻底贯彻秘密主义——靠着四国的地理条件,而且表面上是屈居地球扑灭军之后的no.2秘密组织,实际上却在研磨别人都不具备的爪牙…… 不过,这次他们的研磨失败了——不,按照地浓说的,实验失败并不只有这一次。 只不过这次的规模特别大而已…… 「不过……似乎你说的比较对。」 「哎?什么?」 「以这个『偏曲岩』为开关升上来的秘密基地更不现实……那样虽然很有梦想,但玩心太重了。简直是不务正业。今天不过上因为偶然的涨水才看不清,平时这里是游客目光聚集的地方,不会做成开关吧。」 「不会呢。」 「用罗马做比方的话,就是在真实之口里设置开关一样——即便不是没素质的游客,任何人都很可能不小心按下去,不好收场吧。总不能把在场的旅行团全部灭口……」 啊,这种程度的事也许真做的出来,但这样只是结果,从原本的目的来说,减少人类数量是和组织的目的相违背的。 也就是说,应该会尽量避免事故和纠纷——因此才会是秘密组织,才要建秘密基地。 「……可是,要这么说的话。」 空空暂时把目光从岩石上移开,环顾四周观察起来——刚才他因为有明确的理由所以只关注『偏曲岩』,但这个环境本身对于城市长大的空空来说就像是某种异世界。 「像这样,把秘密基地建在普通人……或者说普通游客聚集的地方,我有点想不明白呢。就算小心注意不暴露,但也很难瞒过众多人的耳目吧。」 「很难呢。但是实际上就算没有暴露哦?如果暴露了,现在就会冲过来一大堆记者了。」 「记者……」 什么的记者? 不管怎样,媒体方面可以像空空曾经亲眼目睹的那样用组织的力量压制——但普通游客的嘴巴是没有门的。 明明是把基地建在了这种适合隐藏的山区,却有特地在其中选择了显眼的地方,真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只好说没有原因。 把坐标平移几公里,就是几乎无人出入的树海了——不。 「说不定是这样……这个『偏曲岩』只是标记。」 「啊?什么?只是标记……我一开始不久说了这是标记吗?」 「所以说——标记只是一个基准,不一定就代表绝对和平联盟的秘密基地就在『这里』。」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秘密基地不在这里吗?」 「我是说也许。」 「不可能……你的意思是我在说谎吗!」 「你这这里激动什么……我又没那么说。」 空空认为,假设这块岩石真的是提示——假设地浓没有说谎,但是就此认为绝对和平联盟德岛总部就在这块岩石的位置、或者在这块岩石附近,还为时尚早。 几公里外就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考虑到这种条件,可能是这样:比方说,这个偏曲岩所在的是地点a另外还有标记b和c,而基地就设置在这个三角形的重心位置—— 「把基地设置在你这样的『小喽喽』也能找得到的地方也挺危险的——这很有可能吧?」 「竟然把别人叫做小喽喽……你的心难道不是肉长的吗,空空桑!」 「…………」 她激动的心情还没有平复。 或者说她依然很激动。 大概是容易受感情影响的那类人……总之是麻烦的性格——不过,说到空空的心是不是肉长的,这还真是一个别有深意的问题。 「不是你自己说自己是小喽喽的吗?」 「自己这么说是因为带有谦逊和客气的美德。但是让外人空空桑说就是骂人话了。完全没有美的要素。」 「啊……这么说也是。知道了知道了。关于这件事我向你道歉——但是地浓小姐,你也这么觉得吧?」 「觉得自己是小喽喽?嗯,即便去除谦逊和客气的美德,大概也是如此……但是我觉得这么贬低自己就完了。谦逊和自虐只有一线之隔,如果没能把握好这一线之隔的位置,可能反而会让对方感觉不舒服,因此应当提起注意。我总是这样提醒我自己。」 「你该提醒自己的是要看清话题的论点。我问的不是你是不是认为自己是小喽喽,而是就算不是通过正规渠道,以你在组织中的位置、职位,能不能知道基地的正确位置。」 「?」 总结出话题的论点之后,她反而无法理解了——真让人头疼。空空不觉得自己说的有多么令人费解,但她对自己的评价很独特(『善意的第三者』?),说不定因此才无法理解。 如果她认为自己做的事知道的事都是『理所当然』的话,就不会对此产生疑问了——『自然是这样』的盲信也和谦逊客气只有一线之隔却完全相反。 空空不厌其烦地再次总结,向地浓解释。 「也就是说,你『虽然不知道但是了解』的这个绝对和平联盟秘密基地的标记、提示,只是众多标记之一。」 「哎?是这样吗?」 地浓总算明白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可是,被问道『是这样吗?』,空空也难以肯定。 他只是说可能是这样,也没有根据。 空空这么认为的根据,只有两点:在发现偏曲岩后走进了死胡同的现实,还有不论如何都不能吧秘密基地建在这种醒目地方的常识。 完全没有任何逻辑来支撑——所以他想听听地浓的意见。隶属于绝对和平联盟、将空空带到这个标记前的她。 她基于以原本的立场不会得到的信息找到的这个『偏曲岩』是终点还是一个作为基准的里程碑? 虽然不知道地浓是从哪里得知这个提示的,但她自己也许能判断出这个问题的答案——而这个判断也许就关系到接下来的发展。然而她却偏偏要反问空空。 「『pumpkin』。」 「嗯?」 「『pumpkin』没有说过什么嘛?把空空桑引导的这里的不是我而是『pumpkin』吧——空空桑是以『pumpkin』的话为线索决定来这里的吧。因为『pumpkin』说这里有些什么——那么,你能不能想想她还说了什么?说不定会是很大的提示哦。」 快想想。 地浓这样说,但空空不可能想起来——因为这些话完全是谎话,是弥天大谎。 是随口编造的。 在空空的印象中,魔法少女『pumpkin』——杵摫钢矢从来没有提到过绝对和平联盟的秘密基地,来这里是空空自己的想法。 但是,他为了让地浓带路,确实用了『pumpkin』的代号,现在不能什么都不说。 为了当时场面而编造谎言的报应来了。 「『pumpkin』到底是怎么和你说让你调查绝对和平联盟的设施的?都到这里了也该告诉我了吧,空空桑。这说不定会成为提示呢。」 「不……『pumpkin』没有直接指出这个德岛总部——她只是说绝对和平联盟的设施里有什么东西……」 「啊,这样啊。那也许去我 知道的派遣处就好了呢……」 空空含糊地应和,不过所幸地浓没有多想,接受了这个说法。 ……派遣处? 还有这种地方吗——是支部的一种形态吗?分派的有那么仔细?——不过这样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上面有大总部,各县又有总部有支部,下面还有派遣处,是这种形式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身为战斗组的魔法少女小队感觉县总部很遥远(大总部更遥远)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證在报上自己身份的时候说是香川高松支部,大概『小队=派遣处』就是了……不管怎样,她上班(?)的组织的设施——叫做派遣处的设施,不论规模大小——的地理条件,也许会是进一步的提示。 「进一步的提示?吗?呃,刚才说过这种话?」 「嗯,也许是吧——不过也有可能完全不同。」 当然,他不觉得会有这么简单——只不过认为,如果进入派遣处时有类似『芝麻开门』一类的咒语似的安好,那这里说不定也会需要暗号。 「哦。『芝麻开门』啊——」 「不,也不一定是『芝麻开门』。」 「『芝麻开门』、『芝麻开门』……」 地浓似乎没有听到空空的注释,一直纠结于那句咒语——她该不会是开始思考『芝麻开门』这句话的意义了吧,空空感到不安。 如果她问起为什么是芝麻,那就算是比较擅长语文的空空也答不出来,但他不觉得这个答案能够大盘现在的局面。 「所以说,地浓小姐……不是暗号也可以,你进入那个设施的时候,要怎么做?那里怎样被巧妙地隐藏起来,要以怎样的顺序才能进去?」 「啊啊。原来如此。是这个意思啊。那你一开始就这样说就好了嘛。」 她慢了一拍,终于抓住了思考的方向——似乎成功让她放开『芝麻开门』的意义了。 「可以,这方面我没法回应你的期待。很遗憾。」 「?为什么?」 即便不限定在这方面,也可以说地浓至今为止完全没有回应过空空的期待,他们之间的气氛还没有僵硬到需要把这拿到台面上来讨论。这种事空空自然也知道,但他依然反问——这次地浓要怎样不回应他的期待呢? 空空这样想着,不过这次『无法回应期待』的责任恐怕不能归咎到地浓身上。 「因为,派遣处只是设在普通公寓里而已。姑且是有自动锁,不过也仅此而已。只要有钥匙,谁都能进去——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想象,但那个派遣处基本只是『winter』队的休息室而已。」 「嗯……那么,那里似乎也没有存放什么机密情报呢——不比你知道的多……」 「是呢。都是我知道的东西。」 「嗯……」 公寓虽然不能说是公共场所,但也是普通住宅,把这种地方用作组织的设施,绝对不是因为预算问题——比较起来,伪装的意义更大一些。 空空被地球扑灭军发觉的时候,也被安排住在某个城市的公寓里——这样看来,那个派遣处和德岛总部的性质完全不同,无法作为参考。 那么,要怎么做呢。 回过神来,他们已经盯着偏曲岩看了很久了,进行了许多讨论,但完全没有能够解决问题的点子。 甚至可以说,越讨论越觉得走投无路——假设这个『偏曲岩』真的是确定坐标的提示之一,假设继续前进真的需要暗号,他们对于下一阶段要怎么做也没有任何头绪。 走进了死胡同。 这样一来,他们值得选择死马当活马医了——比如冒着危险将手伸进河中实际摸摸『偏曲岩』来调查…… 那样就能按下开关、升起秘密基地的概率也不是零——不过钻进水里就进入了异世界的入口的概率恐怕是零。 「也不能一直发呆啦,空空桑。那位黑衣魔法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追上来。」 「嗯……是啊。」 但是空空渐渐觉得他们已经可以算是摆脱魔法少女『space』了。摆脱了——或者对方因为某些原因停止搜索了。 当然,他不认为逃亡生活已经结束了,而且只要继续游戏,就终有一天会和她再次碰面。但从『拦路鬼』开始的『你追我逃』也许暂时画上了终止符。 只要不是对方故意不抓他——所以现在应当警惕的反而是绝对和平联盟德岛总部的残党。 游戏的幸存者。 按照空空的推测,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但他也做好了只要察觉到有人的迹象就立刻撤退的决定。不过现在还完全没有察觉到迹象。 虽说由于下雨,这种迹象变得难以察觉了——不过在他到大步危峡之后(还有之前),都完全没有感觉到有别人……应该只是杞人忧天。 说实话,现在他甚至期待起来——如果出现了还活着的残党,就能从残党身上得到下一个线索了……不过似乎无法这么顺利地顺藤摸瓜。 不过,不知道今后事情要怎样发展才能让此时遇见新人物成为『顺利』之事就是了——总之,没有发展成那样。 和空空预想的一样,绝对和平联盟德岛总部已经空无一人了——而黑衣魔法少女『space』也没有再追他们。虽然这完全不能说是因为他的冷静而做出的敏锐推测——但是即便推测正确,那也绝对不是最好的发展,这也可以说是空空少年的宿命。 这并不是指他在『偏曲岩』面前走投无路——而是指,即便这两种绝望没有发生,他也会遇到别的绝望。 别的绝望。 那和他至今为止体验过的所以绝望都不相同——在『偏曲岩』前研究的他没有察觉到。 这不是因为他迟钝。 硬要说的话,是因为远。 对于人类能够感知到的、能够察觉到的范围外发生的、将要发生的事情,空空是不可能预感到的——当然,魔法少女地浓凿也不可能。 「……不好。没来得及。」 此时——也许是为了不妨碍到空空两人的推理,一直默不作声的缶诘在空空背上说。 她的声音里带着达观——虽然原本声音就不激昂——明显沉了下去。 「尊备好,大姐姐。会死的。」 「哎?」 会死的,这句话的意义空空没能来得及解读出——这时,那个现象已经逼近到眼前了。 从很远的地方而来——来到了眼前。 这让人想起前一天用『风』的魔法一瞬间从那里飞到这里的魔法少女『space』——但逼近的不是少女。 是『水』。 「空——空空桑!」 地浓大喊——但她的喊声也被吞没了——被大量的水。 洪水。 在大雨中,大步危峡里,即将泛滥的吉野川——化作洪水向他们逼近。不,如果那只是河水上涨形成的洪水的话,他们也许还能避开——然而那不是普通的洪水。 是——反着的。 吉野川的河水逆流,形成从下游向上游的庞大水流——逆流而上。 「什——」 反应由于惊愕而慢了一拍,然而即使没有慢,结果也是一样的。 空空空。地浓凿。 还有酒酒井缶诘。 三人小队的成员全都被激流倒灌而成的浊流吞没了。 2 这叫做,pororoca。 河水逆流的涌潮——也就是大规模的潮水,是亚马逊河会发生的著名现象,不过在四国的德岛县吉野川当然不可能观测得到。 pororoca在雄伟的大自然中也算是特别壮观的现象,但这次吞没空空空的水流——逆流,并不是自然形成的,更不是地球造成的,而是人为的。 不过,这个逆流有一点和涌潮相同,那就是它是在吉野川河口附近发生的现象——在远离大步危峡的吉野川河口附近,现如今没有一辆车通过的铁桥上。 有一个人正抱着胳膊从铁桥上俯视河川——那个人穿着魔法少女服,而且服装是完全不透光的黑色。 是和魔法少女『space』身上的完全相同的服装——然而这位目光锐利的少女却和这身黑色无比相称—— 「…………」 不过,俯视河川这个形容,只有到刚才为止是正确的。现在她俯视的已经不是河川而是河底了——你能看见深色的泥状土堆。 「平安——到达了吗?」 少女自言自语。 那是像冰冷的水似的完全不带人味的声音。 「从这样元的地方发动攻击,就算是那位『魔女』也只能在最后一刻感知到吧……真是的,给『space』擦屁股还真不容易——不,如果成功的话,应该算是她让给我了一件功劳吧。」 说着,她从桥上跳下来。 用飞行控制,调整落下速度,在吉野川的河底着陆——在逆流了的,不,被她逆流了的河水回来之前,还有很多时间,站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不。 即便激流马上就返回,她也不会被淹没。 她——第二位黑衣魔法少女。 对魔法少女『shuttle』来说,不仅是河川,凡是与『水』有关的东西都不会危害到她。 比方说,雨。 从昨晚就一直在下的雨也没有一滴碰到她的皮肤,而是避开她落向地面——唯有她,不论是在暴风雨中还是在雷雨中,都不需要服装的防水性。地面的泥土也在她的靴子接触到的地方变得干燥,像沙子一样。 当然,这不是因为她有超能力,而是她现在拿着的魔杖的效果。魔杖——拿在左手上,是因为那是她的惯用手吗? 她是魔法少女『shuttle』。 『水』魔法师。 就像在空中对空空他们『拦路』的『space』能使用『风』那样——她能使用『水』。 「但是,在这个距离上不会被对方感知,同时也无法感知到对方——也许没来得及。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她一边用冰冷的声音自言自语,一边一步步前进——每走一步,她的脚所接触到的地方就瞬间干燥,变成砂状。 其实这地面又没有软成无底沼泽,本来不需要对水分如此神经质,然而她明明是使用『水』的魔法少女,性格上却(或者说正因为如此,才)对水分非常严格。 「——无法确认总是让人不安。『space』也一起来就好了……」 『space』乘风而飞的话,大概一下子就能飞到攻击对象所在的大步危峡去确认了。 她操纵『水』的魔法和『space』的不同,不能乘着『一下子』飞过去。 当然,即便如此,要从这里一步步走到大步危峡,也太远了——虽然是从下游向上游,也就是从地表向地表的攻击,但实际上和爆破差不多。 攻击的规模太大,只能确认到大致的被害情况——一两条生命在河川逆流的大灾难面前太过渺小、也太过遥远,完全不值一提了。 然而,『shuttle』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也知道,就算『space』在场,她也不会飞去确认——即使『shuttle』有那种能力,她也不会去确定。 要问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不想靠近了——是感情的问题。难得身处在安全的地方,在安全区内,为什么还要特地冲进『魔女』的感知范围内? 「…………」 即便如此,『shuttle』明明完全不打算走到遥远的大步危峡去,却还是一边烘干河底一边漫不经心地——没什么意图地——向上游走着。这大概是因为她总觉得有点『可惜』吧。 她感到惋惜的当然不是空空空的性命——从『space』的话中可以听出地球扑灭军派来的这个人不简单,但是他附近还有个比他更不简单的人,现在完全没工夫注意一个普通的不简单的外人。 回想。 魔法少女『shuttle』回想起——她和离开负责地,也就是放弃职务,飞来遥远的爱媛大本部的同僚魔法少女『space』之间的对话。 和开门见山没头没脑地命令从下游攻击去调查德岛总部的空空空的她之间的对话—— 『这样的话,那位「魔女」也会被激流吞没吧?引发那种规模的逆流的话,我也无法控制——是想活捉的吧?』 『上层的意见是,尽可能活捉——意思就是不可能的话也可以杀掉。』 『space』说——她赶在四国全境遭遇有史以来罕见大暴雨的前一刻到达了大总部,却无比焦躁,和平时相比完全变了个人一样,这绝对不是因为疲劳。 『已经不可能了,说要只好收拾掉了——既然酒酒井缶诘已经和空空空相遇了。』 『……意思是不用考虑多余的事情?』 『shuttle』看出『space』是被空空空摆了一道,并且因此对他评价很高,但她觉得『space』已经丢了平常心,再深究下去会给她太多负担,便只阐述了要点。 『我不用想什么只收拾掉空空空而活捉「魔女」的计策,只要全力「冲走」「魔女」就行了,对吧?』 『嗯……如果最后反而是空空空活下来了的话,我会再出手的。』 因为他是那种第一次不成功就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的孩子呢,『space』说,但又让人觉得她是带着私怨,想要亲手收拾掉空空空——『shuttle』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被感情趋势的『space』,感到很新鲜。 进一步说的话,即便如此,她依然决定把『第一招』交给『shuttle』,也表现出她们有多么重视那位『魔女』。 不论是『space』,还是在四国游戏中残存下来的上层们。 当然魔法少女『shuttle』也一样——『魔法少女』不可能不重视『魔女』。 『……你确定空空空回去调查德岛总部?』 『确定。』 她断言。 这方面信息『shuttle』没有掌握到,但『space』却能够断定出在地球扑灭军中以行动无法预计、不确定而闻名的空空空的下一步。 『那孩子不是能够做出合理判断的战士,而是只能做出合理判断的战士。缺乏人情味,说起来就像是思维程序一样——日常生活中的行动由于缺乏人情味儿难以预计,但在游戏中的行动比较容易估计。』 『……被你「拦路」之后会想要去调查绝对和平联盟的据点吗?要说的话应该一直躲着才对。』 『shuttle』姑且反驳了一下——当然,她不觉得打的判断比『space』更正确,但她觉得今天的『space』有些缺乏冷静,因此这是为了确认、为了被驳倒的反驳。 『当然,他也可能做出这个愚蠢的选择,但是以他来说,被我「拦路」之后,反而会为了能在四国游戏中对峙而去调查我……调查我们。』 『我们……』 『被调查的话也是个大打击——可能的话还是想阻止。』 『啊啊……所以你想通过我的「逆流」,用洪水将设施也一起冲走?这样会破坏四国四国名 胜哦?』 不,吉野川完全逆流——造成的损害绝对不只是破坏一个名胜。会给德岛县各地造成灾难基本的损害。 实际做了之后也能明白,她们的精神构造中不存在会因此感到罪恶感的系统,但她们并非无法理解那种结果,这里也要事先确认。 『也是丢卒保车了——而且,说是破坏也只是破坏环境。把这当成对地球的攻击就好了——设施里的幸存者已经全部撤退了,除了空空空之外几乎没有人员伤亡的危险。』 除了空空空之外。 这种说法是拐弯抹角地表示她没有把那位『魔女』当成是人——而且在这一点上何止是反驳的余地,连商讨的余地都没有。 『撤退的时候重要资料应该全都拿出来了,但毕竟当时走得急——说不定还留有什么痕迹。应该在被人随便调查之前破坏掉。』 『嗯……但是空空空能找到大步危峡的德岛总部吗?就算找到了,也只会在「入口」前傻站着吧?』 『所以说,我就是让你瞄准他「傻站着」的时候啦——没找到的话也好。不过我觉得那孩子总会使出什么手段找到的——因为那基本是是找到我们的唯一方法。』 『…………』 即使是最差的情况扑了个空,也能把德岛总部的设施破坏掉——而能够从『魔女』也感知不到的远方做到这件事的,只有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 反过来说,『魔女』接近河川的时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能够从『魔女』无法掌握的地方狙击『魔女』。 她放心了。 空空空和『pumpkin』的逃脱无疑使得『space』不同以往地激动,但她似乎还留有足够的冷静来制定作战计划。 并没有失去身为这个游戏的裁判。 身为这次实验的管理者的自觉——那么『shuttle』只要遵从她的判断就行了。 然后,她花了一个通宵从爱媛县松山市飞向吉野川的河口——和『space』不同,她无法利用『风』,到达时天早就亮了。不过她和空空他们不同,不用限定为『低空飞行』,也不会被雨干扰,到达得不算太晚。 而她一到达,就没有任何踌躇,既没有顾虑也没有手软,立刻让一级河流吉野川逆流了——而且非常理解这样做的话上游会发生什么。 「…………」 只是,虽然能够理解『会发生什么』,却不知道『结果会怎样』——空空空会怎样?而魔女会怎样? 虽说确认工作不是她的工作——但自己的『工作』结果一直不明了,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还有对由自己亲手结果的『魔女』的惋惜之前,使得她现在游荡在吉野川的河底——原本工作结束之后,她应当立刻返回爱媛,像翘首期盼着成功消息的『space』报告才对。 『space』本就已经少有地感情混乱了,并不想让她更加焦躁——『shuttle』本应和这种恶作剧或坏心眼儿的心理无缘,但她依旧一步步地走着,望着失去水流的河底,像是以此来确认工作成果一样。 「……哎,这次任务成功与否不会是我的责任啊。基本只是目标在不在『逆流』的线上的区别而已。这完全取决于『space』的预测——」 而且也说过,即使预测错了,只要能破坏设施就行了——但那样也有可能已经晚了。 她刚才破坏掉的,也许是空空空调查完毕的设施——空空空也许在洪水到来前就调查完毕,和『魔女』一起离开大步危峡了。 那样的话,这次作战的结果就是最糟糕的了——不仅没有成果,还通过这个『大灾难』让他们确信那里存在应该被湮灭的证据,确信他们得到的证据是有用的。 当然……虽然她,魔法少女『shuttle』没有办法确认,但这个情形没有在吉野川上游发生——空空空和她们口中的『魔女』都和计划中的一样,被『水』魔女吞没了。和『space』的计划一样得可怕。 可以说这场互相推测中『space』战胜了空空空——如果要列举空空空的败因的话,那就是前面说的那样,等到天亮后才去调查绝对和平联盟德岛总部——由于在候车室的休息,原本存在的领先被抵消,原本存在的胜算被浪费了。 也许在黑暗之中,在暴雨仍然剧烈之时,他们无法找到『偏曲岩』,即使找到了,也可能之时延长了傻站着的时间而已——但是,靠着空空的才智和他与生俱来的贼运,他能够发现设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现在说什么都是马后炮了。 空空做了件不像是自己风格的事情,他为了等『魔女』的建议而等到了天亮。而这就是他这样做的结果——所以『shuttle』只是无法得知而已,她的任务在此时已经成功了。就和『space』的预测精准得可怕一样,她的『逆流』也精准得可怕。 不,她引发的『大灾难』不管是谁听到都会觉得后背发凉——但现在,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无法得知的不光是任务的成功与否。 比方说,她不知道。 现在和空空空同行的不光有『魔女』,还有和她同一部署的、原本应该是她同伴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地浓凿——『shuttle』不仅是不知道他们同行,她根本没有了解每一位魔法少女。 这不是她的职责所在。 『space』由于要监视『pumpkin』而尾随过『giant impact』一段时间,因此了解她,但她怎么也无法预计到空空空和地浓凿一起行动这个『偶然』,因此没有告诉『shuttle』——没被告诉的事情她自然不会知道。 当然,就算四国现在几乎是无人状态,就算她的目标只有空空空和『魔女』,这也是破坏一条河流级别的攻击——即使事情知道会再牵连一个人,她发动『逆流』时也不会有什么犹豫。 并不是因为『魔法少女』对组织来说是小喽喽——一旦被下达了与目的相适宜的命令,即便组织领导身处水流线上,她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所以知不知道这件事不会左右她的命运。 然而……。 绝对和平联盟的『领导』在四国游戏一开始就『结束』了,现在在行动的,包括『space』和『shuttle』在内,不过是组织的残党,是组织的残骸——另外还有一件事。 现在她不知道、无法得知的事情——这件事能够从各个方面左右她的命运。 正后方。 在她的正后方,有一位她不知道的『敌人』。 「哎。」 被贯穿了。从正后方。 被『激光炮』。 3 杵摫钢矢——魔法少女『pumpkin』用手杖将素未谋面的黑衣魔法少女消灭后,悄悄离开她的背后。 右手一直举着手杖。 「……原来如此,这就算试用了。魔法少女『stroke』的魔杖……『step by step』。不过她的服装颜色更加不适合我就是了……」 她说。 不过这世上已经没有人来听她的自言自语了——被『激光炮』消灭,连灰都不剩了。 不,正确地说还是有痕迹的——『激光炮』虽然把『shuttle』本人消灭得干干净净,但她穿的黑色服装却完好地保留了下来。 保留下来——落到了河底的淤泥上。 让人,那淤泥没有变得干燥。 「特地跑到香川县取回来也是值了……『激光炮』的魔杖。如果不是空空说起,就算是 队友,也绝对不会想到穿别人的服装、用别人的手杖。」 说着,钢矢和服装一样,落到了地面上。她捡起『shuttle』用的魔杖——右手被占着,用左手捡的。 这样她就是魔法手杖二刀流了。 不,她自己的手杖『自然体』也没有丢掉,因此差不多是三刀流了。 不过,她现在穿的是『stroke』的服装,因此虽然是三刀流,但能用的手杖只有『step by step』一根而已。 「……这根手杖名字叫什么呢?」 不知道。 或者说,何止是手杖的名字,钢矢连刚才自己消灭的魔法少女的代号是『shuttle』都不知道——由于是从背后接近的,因此连脸都没有看到。 但是,足够了。 以无法估量的规模让吉野川『逆流』的罪魁祸首,光是这一点就足以成为让她一根头发也不剩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理由了。 「这孩子居然真心觉得破坏自然是对地球的攻击呢——」 话虽如此,钢矢也没有那么热爱家乡,而且她根本就不是德岛人——然而,这个『逆流』的遥远上游是绝对和平联盟德岛总部,而且目标是去那里调查的空空空,这足以成为她攻击的理由。 既然是从背后『自然』的接近,那其实不需要二话不说地消灭,也可以考虑把她绑起来,获得情报,或是做出有利的交易——但是和『space』那时候不同,现在可以明确判断出她是『水』魔法师。在这雨中,钢矢没有自信做她的对手。 只能一击必杀。 本来,钢矢没有被赋予战斗用魔法,即便不是在雨中,大概也无法承受和『shuttle』的战斗—— 「……从她衣服的颜色来看,应该不只是『space』的朋友吧。」 原本,『pumpkin』绕道香川的中学,回收了『遗忘』的手杖之后,(『stroke』被扒掉服装的时候,手表也一起摘下来了,得以和预想的一样一同回收。这可以说是幸运。)准备再次前往四国『之外』——拥有『激光炮』的话,第三次被『space』『拦路』时就有对策了。 她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来使用……不过河水『逆流』这样的现象从远处也能一目了然,看到了之后只得从香川的空中回到德岛来。 能在犯人逃走前到达真是太好了——虽然此处发生的事情不能说是战斗,但如果要举出魔法少女『shuttle』输给魔法少女『pumpkin』的原因的话,那就是『shuttle』在结束她的任务之后依然长时间留在了现场。 在从远处出其不意地袭击别人的时候,明明也应该警惕有别人出其不意地袭击自己才对——虽然她遭受到的是从近处出其不意的袭击。 「可是……不只有『space』,这样黑衣的魔法少女还有好几位?糟糕了……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那件黑衣也回收了。对于高个子的『pumpkin』来说,这件衣服尺寸差太多,无法穿上(『stroke』的服装是将将能穿上),但是空空空教会了她把这种装备、道具丢下有多么危险。 而且这服装的强度连『激光炮』都无法贯穿,终究和普通的魔法少女服不同……『pumpkin』一边想,一边首先离开干涸的河床。 她不想重蹈『shuttle』的覆辙——在沉浸于胜利(?)的感慨中时,说不定又会轮到她被人从背后攻击。 说起来,在现在的四国,『死掉』是违反规则的,可是像这次这样连尸体都被消灭的情况,又会如何呢?因为没有可以爆炸的尸体所以就被置于规则之外了吗…… 还是说,会在她死去的地方、在死亡地点发生爆炸?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得赶紧离开河底—— 「虽然不是完全干涸……但这种异常,『那家伙』的屏障也能遮盖得住吗?这种规模的灾难不像是能遮盖得住的样子呀……」 大坝决堤级别的。 想想看,『space』的『风』魔法比钢矢所知的任何魔法都要了不起,但『shuttle』的水魔法却可以轻易和它匹敌。 如果不是出其不意的话根本赢不了,原本就算是出其不意感觉也赢不了——只要通过河流,从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发动攻击,在规模上比覆盖四国全境的『屏障』都要大。因为它理论上可以自由自在地操纵占地表面积七成的海洋—— 「我倒觉得应该做不到那地步……如果已经『开发出』那样的魔法了的话,就不用再进行新『魔法』的实验了吧……?」 她离开河流,或是说曾经是河流的地方,在河边一个像是操场的地方着陆,背靠围栏。如果被『激光炮』或是『洪水』之类的高杀伤力魔法攻击的话,围栏根本无法防御,只能当做是心理安慰……但就算是心理安慰,也比没有的好。 「真是的,不是玩笑……我还觉得自己知道得相当多呢……结果看来是我高看自己了。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她是想巧妙周旋着通关游戏——上层似乎也期待她这样做——但现在看来非常困难。 钢矢真希望有人能够给她解释一下,但即便如『space』这样的人知道得比她多,但也不会给她解释。 如果钢矢发誓照她说的做的话。 「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这样一来我就确定是组织的叛徒了——」 当然,从她无视『space』的制止的那一刻起,恐怕这件事就已经确定了——但杀了人,就超过了限度。 杀死同伴,明明该是『cogen』的专利才对—— 「——以为空空被杀了,就不计后果地激动起来了。不计后果明明该说空空的专利才对……哼。」 她轻笑。 情况更加恶化了,而她为何会笑出来呢——也行可以说,她只能笑了。 「仔细想想,空空不可能被这种程度的攻击杀死呢——既然是那孩子,肯定会想出什么法子活下来的——」 沿着河往上,就是空空的所在。可能的话她也想立刻飞过去,但是这里到大步危峡有相当一段距离——过去也赶不及什么,而且空空肯定能活下来,在她到达之前,说不定已经移动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虽然不擅长飞,但很擅长赶路——毕竟他已经在这暴风雨中移动到绝对和平联盟德岛总部了。 那么,『pumpkin』现在该做的就不是跑去空空身边,而且按照当初的余地前往四国之外——起飞之后,一下子就能到达了。 不过她要先整理好杀死自己人的心情。 ……在这一点上,她觉得自己明白空空所说的意思了。魔法少女『pumpkin』被组织赋予了魔法『自然体』,她面对魔法少女队友们拥有的貌似很好用的魔法,即便说不上有劣等感,也是嘴上不承认其实心里有些羡慕——她自己发射了、体验了『激光炮』之后,明白了。 『这个』压力很大。 『stroke』能将其乱射——原来如此,确实不是神经正常的人能做的出来的。过于强大的力量带来的压力——多数时候会不瞄准地乱射,就是因为这个吧。感觉知道了她情绪不安定的原因之一。 不管怎样…… 「不过,在被我从背后消灭之前,说了让人在意的话呢,那孩子……」 算不上是不打自招,魔法少女『shuttle』不是在自白而是在独白中,说了。 「——『魔女』。」 自言自语。她的目光深邃,仿佛已经将感情完全割舍——但同时, 她说出的话中似乎又带着一点期盼。 「那孩子让吉野川泛滥不是为了杀死空空,而是为了杀死『魔女』……嗯,就算绝对和平联盟多么缺乏伦理观念,也不会为了杀一个男孩子就引发这样前所未有的大灾难呀——」 绝对和平联盟虽然曾经强制所有四国居民参加游戏并走向『结束』,但那终究是『实验失败』——并不是以此为目的。 但是这次是实实在在地瞄准了目标—— 「这样一来,『魔女』的传闻就是真的了。而且『魔女』在四国游戏中也好好地活下来了……」 『魔女』。 钢矢像是在确认一样再次念出这个词语。 「这个信息能够拯救我……但是对人类来说却不能说是个好消息。那么……不,如果是这样的话,不愧是空空。绝对和平联盟全力寻找、谋求、作为目标的『魔女』,一个不注意空空就和她汇合,一起行动了——」 那孩子说不定意外地擅长交朋友呢。最后加上的这句话完全是个玩笑,不过这么一来也就担心了。 「空空也许能在『逆流』中活下来,但『魔女』就不一定了呢……现在大步危峡怎么样了呢。」 大步危峡怎么样了。 亲手做出那些事的魔法少女『shuttle』都不知道,钢矢自然也不会知道——可是,如果『魔女』和空空一起活下来了的话,就有希望了。 她原本想好的那个希望——说不定能让列车回到她本以为已经晚了、已经无可奈何地失败了、无法挽回了的路线上去。 在魔法少女『giant impact』没有出现在烧山寺时就放弃了的希望—— 「……这样一来,实际上发生了什么呢。之前何止是相信一半,根本是当做半开玩笑的,但『魔女』竟然真的存在——那『giant impact』是不是按照我拜托她的那样,帮我找到了呢——」 如此这般,钢矢。 杵摫钢矢以某种意义上的绝对信赖、绝对确信、确信空空空还活着——正因为确信,她才这样转而埋头思考别的问题,然而俗话说得好,世上无绝对。 然而空空空的『生存能力』异常高,以至于深知这一点的钢矢都不得不高度评价他的顽强。 在被魔法少女『space』『拦路』的九死一生的危机中,空空也能逃脱——这次也同样能够活下来。也难怪钢矢会这样想。 虽然难怪。 但并不代表这没有错。 事实上,由于遭受魔法少女『shuttle』发动的,从吉野川河口瞄准大步危峡的可怕『洪水』的直击,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室长,十三岁少年兼英雄『古罗提斯克』,丢掉了性命。 4 空空空,酒酒井缶诘,地浓凿。 三人没有失散,真是个奇迹。 至少是比起奇迹也毫不逊色——当然,这并不只是偶然发生的,单纯概率性的奇迹。这次,奇迹发生有明确的理由。 空空空和酒酒井缶诘没有失散是因为他们被伸缩膜绑在一起,还披着防水雨衣;而空空空和地浓凿没有失散是因为有塑料绳做成的腰绳。 但是,三人之间这种以空空空为轴的连接,在如同墙壁高速逼近的河川逆流、pororoca面前,没有被撕碎,也许这才是奇迹——不过,背在背上固定住的缶诘姑且不论,空空空一直紧紧攥着连接他和地浓的腰绳没有放手,可以说是因为他的坚定意志。 话虽如此,这也不是空空有意为之,而是因为他全身被强烈的水流冲击,身体僵直,反射性的握住了手里的绳子——就像溺水的人攥住稻草。 他就像是被丢进了洗衣机里——这个比喻还不足够,要说的话,就像是被丢进了鸣门漩涡之中。 最终,空空虽然由于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拦路』而没有见到德岛名胜名门大漩涡,但却见到了类似的东西,而且是亲身体验到了——不过他虽然想看,但从没想过要体验就是了。 空空他们虽然想到过、并害怕在雨中探索调查绝对和平联盟的设施时落入涨水的河中淹死,但实际上他们却遇到了更大规模的灾难。 河川逆流。 pororoca。 就算空空空再怎么小心谨慎深思熟路,他也不会想到会有这种从遥远的河口汹涌而来的洪水——而地浓凿也一样。 被黑衣的魔法少女们,『space』和『shuttle』称为『魔女』的酒酒井缶诘直到最后一刻也是如此——这和她们目的一样。 完全输在作战计划上了。 压倒性的败北。 败因如前所述,是时间到了——如果她们能在魔法少女『shuttle』逆流的河水从河口到达大步危峡之前发现设施并离开的话。 已经遭到『洪水』直击的现在,这种假定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而且,同样没有意义的是,发出攻击的『shuttle』已经被空空的同盟者魔法少女『pumpkin』打倒了。 不需要第二发。 不需要补刀。 他们吃了个正着——不。 虽然吃了个正着,三个人中却只有一个人丧命,也许才是这次最大的奇迹。 想想看,在河川逆流这样大规模的攻击中,既不会有第二发也不会有补刀,因此只要能够躲开第一发,就能活下来——因为是从远方发出的攻击,所以不会立刻跟着追击。 也就是说,应当看作是幸运。 人员损失只有空空空一名——不,只收拾掉了四国的外人空空空,这个结果对黑衣魔法少女们来说才正是能想到的最好的成果—— 「唔……呜嗯?」 剩下两名。 地浓凿和酒酒井缶诘之中,先恢复意识的是地浓凿——或者,也许该说是只有她恢复了意识才对。 在已经死亡的空空空背后,酒酒井缶诘也一动不动——虽然还活着,但也只是勉强活着,只剩一口气,如果放着不管的话,这名幼儿不久就会随空空而去。 空空和地浓披着的雨衣都不知被冲到哪里去了——被伸缩膜固定着的缶诘也露了出来。 捆着地浓手臂的伸缩膜还建在——在那场pororoca中米有散开,足以看出它有多么坚固。 当然,偶然因素也占到很到比例…… 「…………?」 地浓恢复意识后,用朦胧的头脑努力确认现状——她不知何时倒在了湿滑的岩石上。 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在做什么了——原本就刚刚经历了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而且她还被pororoca豪迈地冲走,冲到了离大步危峡的『偏曲岩』很远的地方,周围的情况全都变成未知的事物了。 河水干涸了? 不,她倒在的岩石不像是『干涸』了——而像是『河里的水被抽走了』。 虽然她也是第一次来到大步危峡,但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无比奇妙的风景。 然而。 雨停了——可是。 「……这样啊。河水逆流了……」 地浓迷迷糊糊地——在这种时候也按照自己的步调,带着空洞的眼神,慢慢取回记忆。 「然后,被冲走……最后被水压吹跑……?『逆流』则冲向了更加上游的地方……?」 这样的话,应该是『得救了』吗——如果被翻滚的水流再多蹂躏一段时间,她就会窒息了。 和空空空、酒酒井缶诘一样。 「……啊,空空桑呢?!」 此时,地浓像是刚想起自己有同伴使得,环顾周围— —话虽如此,他们之间还系着腰绳,不用怎么找,稍微回一下头,就能看见趴在地上的空空空和背在他背上的酒酒井缶诘了。 「啊,呜、呜哇!死、死了?!空空桑?!你、你没事吧!」 这明明是非常能够预想到的事态,地浓却明显吃了一惊,跑到他身边——想要把趴着的他扶起来,结果发现首先要解开缶诘的束缚,而她自己的手臂也被束缚着。 即便被绑着,大概也能强行将手伸到他身体下面将他反过来,但要解开在激流中都没有散开的缶诘的束缚似乎就比较困难了。因此她首先想办法解开自己手臂的束缚。 她尝试用牙齿咬破伸缩膜的塑料,然后以此为切口撕破。伸缩膜虽然对水和拉伸力抵抗性很强,但对于尖锐的东西比较弱——她虽然说不上是聪明,但至少也明白这种伸缩膜的束缚绑在身体前面没有多大意义。 腰绳也是,只要地浓认真飞,就能甩开空空获得自由——从百货商场地下出发开始移动的那时起,空空空对地浓凿的束缚就有名无实了。 大概这是空空空给予地浓的最低限度的『逃跑的权利』——不过,也是多亏了这条腰绳,他们没有失散。 「……空、空空桑!」 刚才她惊呼『死了』,但其实缺乏严谨判断的材料,只是抢先的条件反射。然而把缶诘从他背后放下,将他拉起来后,地浓就从他灰败的脸色和冰冷的身体中明白,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呜……呜哇。」 拉着尸体的地浓。 她也是隶属于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是和地球战斗的重要成员,自然不是第一次接触到人的死——在这次的四国游戏中,她也目击了以四位队友为代表的许多死亡。 而且她——魔法少女『giant impact』使用的魔法,在某种意义上,比其他任何魔法都更加接近『人的死』——她本该被任何人都习惯于人的死,却在看到尸体的时候被吓到,这可真是奇怪。 虽然她确实不熟悉溺死的尸体,但她曾经都见过许多比这更凄惨的尸体了—— 「不……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我得想想办法——」 说着,地浓拿起空空的右手腕——并不是因为她到了现在才想起去确认一目了然已经死了的空空的脉搏。 她真正拿起的,与其说是空空的手腕,不如说是戴在他手腕上的手表——更进一步说,是被他没收的魔法手杖。 「如果他死在这里的话不就要怪我了吗,『pumpkin』不就要生我的气了吗,不过这也得要空空桑真的是『pumpkin』的同伴才行——啊啊真是的,会不会其实他们是敌人呢,真是的……魔杖『living dead』!」 她嗖的一声凭空(看上去是,实际上是让刚戴上的手表变形——)拿出手杖,挥舞了一下。 像锤子一样挥舞。 挥下——打在空空空的心脏上。 就像是给已经死去的空空空不必要地补刀一样——不是鞭尸而是锤尸。 「…………」 等了一瞬间。 「咦?」 地浓歪了歪头。 因为空空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毫无手感,是没来得及吗?不,不对——是服装。 地浓发现是空空穿的魔法少女服发挥了防御力,连忙帮他脱下来。没有必要全身都脱光,只要脱掉上半身,露出心脏部分就行了。 「呜哇,意外地有肌肉呢,空空桑……魔法少女服底下全是肌肉,有点雷啊……」 所以现在不是被雷到的时候。 地浓再次抬起手杖——大幅度地,抬起来指向天空,然后瞄准空空胸口中心猛地挥下来。 大打击。 这种感觉。 这次有手感——了。 「咳——啊!」 结果。 空空空——复活了。 他的身体像发条一样猛地蜷缩起来,像是在显示生命迹象一样痉挛起来。心跳和自主呼吸都恢复了。 像是把丢掉的性命。 捡回来了一样——地浓看到这个结果,跌坐在地,松了口气。 「呼——呼——呼——」 「太好了,空空桑。来,赶快谢谢我。」 「…………」 空空空茫然地,用涣散的目光看向说出这句话的地浓——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也就是没有照地浓催促的那样道谢,似乎不光是因为刚刚复活意识不清。 5 一直光着身子的话,缶诘醒来后就会暴露真实身份——其实就是暴露性别,会出大事。空空空整理好衣服,说: 「也就是说,地浓小姐。你的魔法——」 为了让被逆流冲刷后浑身冰凉的缶诘稍微暖和一些,他们移动到了向阳的地方——虽说是向阳,但在这雨刚停的天气中,阳光也只能算是心理安慰。 让她躺在一块大岩石上,姑且也是照顾到岩石容易暖和起来——他们也考虑过通过紧紧抱住来用体温温暖她,但很遗憾空空和地浓也都浑身湿透,不适合温暖别人。 他们也是处于生命有危险的状态——而空空更是再死一次也不奇怪。 「是『复活』……?你的魔法,能让人活转过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实在太可怕了——也许是因为实际体验过,所以更觉得厉害,但不管怎样都太可怕了。竟然是和人命相关的魔法…… 『giant impact』。 他本觉得这个名字太夸张太夸大,和地浓完全不相称,但见识到这个魔法之后,就完全不能说它是夸张夸大不相称了。 不过固有魔法是依存于手杖的,和代号没有联系就是了——不过想想看,他真是太轻视这孩子了。 反省,狠狠地反省。 何止如此,空空还从她那里受到了『救命』这样无法报答的恩情——这样一想,至少也该对她说声『谢谢』——现在这句话对他来说已经接近口头禅了,但不知为何就是说不出口。 「嗯。和『复活』有点不同呢……不过有点不好解释啊。」 地浓说。 「我的魔法……我的魔杖『living dead』终究只是『让死去的人活过来』而已。」 「……所以这不叫做把人『复活』吗?我是这么想的。」 缶诘现在正在昏迷中,因此他可以用『僕』的第一人称——说话比较方便。不过比起说话方便,空空更希望她早点醒过来。 虽然这只是完全的结果论,但他们三人一起中了吉野川的逆流,却只有空空一人丧命,这其中的原因——或者说酒酒井缶诘活下来的原因,那就是缶诘被空空背在背上,穿着拥有防御力的服装的空空成为了她的『防浪堤』。 这样一来,地浓活下来的原因,而且还是第一个想过来的原因,那就是她的位置更靠后——而且她还穿着和空空一样的服装,有两层防浪堤。简单地说,他们在『偏曲岩』前方,在吉野川『逆流』到来时的排列顺序,就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但是,这对空空来说绝对不光是不走运——可以说是因为他担任了防浪堤的职责,结果才三人都平安无事,熬过了那一『波』。 即便空空并不知道魔法少女『giant impact』的魔法,那个排列顺序也只是偶然的产物——即便他完全没有想象到这种事情,但不管怎样,将她从百货商场地下带出来,是正确的。 「所以说,不是『复活』。」 但地浓在这一点上很顽固——完全不退让。也许因为是自己的固有魔法,所以要 明确定义——不,地浓不是那种人。完全不是——大概只是因为指出空空的『错误』让她情绪高涨而已。这到底是地浓性格差,还是这样揣测救命恩人的空空性格差,讨论起来恐怕会很纠结。 「因为,空空桑,你看,说到『复活』的话,总会像心肺复苏啦,急救措施啦之类的一样带有一些『治疗』的侧面。但是『living dead』的魔法和治疗治愈游戏不同——『living dead』只是让人活过来而已。」 「只是——活过来。」 「也就是说,受的伤啦,身体上的损伤不会痊愈。嗯,这样说的话空空桑能不能理解呢?姑且试一试。」 地浓特地加上这句不必要的前言,然后说。空空觉得她应该能说得更简明扼要一些,但又不能催促,更不能把话题带跑,便默默听着——虽然不是因为有顾虑,但他在百货商店地下的时候没有问出地浓的魔法。如果在那个阶段就问出来的话,就能制定到之后的战略中了。 「所以比方说,有个人被车压了,身体一半都没了,也能用『living dead』让他复活——但是失去的一半身体不会恢复。」 「哎?可是,这样的话……」 「对,马上又会死掉。」 地浓说。 这对她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不觉得其中什么意外性—— 「如果像空空桑这样是休克死的状态,肉体没有损伤的话,就能活过来。担任如果这次空空桑被水流扯掉了四肢一类的,就完蛋了。」 「……但是,那样也能有一瞬间恢复意识?恢复意识,然后马上死掉?」 「是的。你运气真好呢,空空桑。」 「…………」 这真的能说是运气好么——先不管这个,关于地浓魔法的解释,说实话,明白得还不太彻底。 是让停止的心脏强行动起来吗?只不过是让心脏和大脑一类停止的器官动起来…… 「动作就是那样吧?像是强烈的心脏按摩一样,敲打一下胸部,对比?那样的话……」 「嗯,和aed那样的又有不同呢。」 aed应该是矫正心律不齐的机器,不是让停止的心脏动起来的机器,不过既然不同,那就没有特地纠正她的必要。 「要把这想成更加精神层面的东西,空空桑。」 「精神层面……」 「不是通过想办法修复受到伤害的生理层面来让意识恢复——也许该说是刺激心理层面。」 「……这是对于生命的思考方式的不同吧。你的这种说法反而不叫做精神层面,而是把性命当做现实存在的东西。」 人类的身体里有一个叫『性命』的器官,这是只对这个器官起作用的魔法——也可以这样说。 然而这种想法和现代医学的思考方式完全矛盾——也就是说,因此才叫做『魔法』。 空空也觉得这是走错一步说不定就会产生僵尸的危险魔法——空空的大脑、心脏、呼吸器官现在都在完全运作,因此不是僵尸状态,但是和地浓说的一样,他正面遭遇洪水造成的伤害还都残留着。如果没有穿服装的话,他全是骨头都碎掉也不奇怪——总之,依稀遍布全身的钝痛还残留着。 「我觉得『僵尸』这种形容很接近真相呢,但是——实际上我的魔法。」 听了空空的评论,地浓说。 「就被叫做『不死』。」 「…………」 固有魔法『不死』? 那是——空空捂住嘴。 这个词语比『复活』和『治愈』强得多——一不小心的话,说不定甚至会超出『魔法』的范畴…… 「实际上大部分的情况都是活过来也没有任何反应立刻死掉,感觉比起『不死』说成是『除死』或者『拒死』更正确呢。不过不久这种词啦。」 「我觉得值不是有没有这个词的问题——」 不过,『不死』这个词很强。 作为词语太强了。 他直观的感受是,虽然不知道是谁用什么系统将魔法赋予魔法少女的,但你别把这种超出常轨的魔法交给地浓这样性格的人啊。『stroke』用『激光炮』的时候他也有同样的想法……但这次更过分了。 对,不死修复肉体的魔法——而是修复生命的魔法—— 「…………」 身为受到了这个魔法恩惠的人,说这种话也许不太合适,但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这不是人类能够驾驭得了的魔法。相比起来吉野川『逆流』都要略逊一筹了——不,实际上它能恢复那个『逆流』造成的人身伤亡,因此在空空心中一惊不只是『略逊』了。 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制造课也太迟钝了吧——不,不对,不是这样的。 也许——不是这样的。这时,空空想到。 这种过分得想故意的一样把不适合的魔法赋予不适合的魔法少女的做法,是否真的就是故意的——有意造成的偏差。 把『激光炮』这种毫无限制的光线破坏交给精神不安定的『stroke』,还有把『不死』这样超越人类领域的威能交给『giant impact』,是否都是因为看穿了她们用不好这些魔法。 反过来说,精神非常安定,而且还很聪明的魔法少女『pumpkin』,就只被赋予了缺乏破坏性和攻击性的(空空对其评价比较高,但本身似乎非常不满意)魔法『自然体』…… 也就是说,绝对和平联盟是否在控制着不让『魔法少女』得到超出必要的强大力量? 他推测。 当然,身处遥远上游的更上游的空空空不会知道,就在这时,魔法少女『pumpkin』使用原本属于『stroke』的魔法『激光炮』击破了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他的推测。 但是,想想看,这也是件可怕的事情。 那就是,为了控制无法控制的强力魔法,把用不好魔法的人当做安全装置,这个反方向的想法中必定蕴含着魔法异常失控的风险。 空空忍不住推测,造成四国游戏开幕的大实验,说不定也是以这种形式失败的。 「……我能确认一下吗?地浓小姐。」 「啊,果然还是要确认啊。对我说的,我这种级别的晦涩话题。我是想要尽可能照顾到空空桑的级别的,抱歉。」 「…………」 他简直不想再确认了,但终归不能那样做——为了今后的战略,必须要好好地、正确地把握她的魔法。 毕竟是究极的专横。 死掉也可以——这不仅打破了四国游戏的规则,还打破了全生物界的规则,简直无法容忍。 「比方说,如果……复活我的时候——」 「都说了不是复活啦。」 「不,为了方便就叫复活好了。发生的现象都一样,再去找别的词语也挺麻烦的。」 「哦。你词汇量真是少呢,空空桑。」 「……我还是第一次被别人这么说呢。」 「复活我的时候稍微晚了一些,会来不及吗?也就是说,你的魔法有没有死后五分钟或者十分钟之内才有效之类的束缚?」 「啊,不知道呢。来得及来不及的基准并不明确。因为严格来说,人从死去的那一瞬间起就开始腐烂了……如果组织结构毁坏了,那就会像刚才说的那样,即便活过来,也无法维持生命,再次死掉。」 「确实,脑子融化了肺部烂掉了的话,复活也没有意义了——」 但是,并非毫无用处。 虽然这种方法不太会被世间的 第8话「此时的她们!封闭的对话。」 0 天不生人。 1 就在十三岁的少年空空空捡回了丢掉的性命,在处于异常事态的四国境内与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地浓凿和绝对和平联盟视为『魔女』的神秘幼儿酒酒井缶诘一起,从德岛县向着高知县飞翔的时候——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副室长,同时也是忽略心理层面在职位上最亲近空空空的部下,『篝火』冰上竝生正走在地下通道里。 「…………」 她带着不能接受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对自己的行动抱有疑问——若是熟悉她的人看到,也许会觉得有些异常。她尽量表现出和平时一样、和平常一样的样子——自我控制着,但也知道自己无法完全做到。 当然了。 事实上,竝生现在和平时的状态相距甚远——和平常完全不同。甚至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接下来要采取的行动——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 现在也许还能回头。 也许还能重头再来。 并不是没有这种想法。 但是,她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显然没有那种也许。那不过是淡淡的期望。虽然想要依靠这种期望,但她也了解自己,知道自己不会去依靠。 只是,这种想要依靠——想要逃走的想法,也就是自己的软弱,平素是绝对不会允许出现的,然而只有今天,她想要允许一下。 想要用宽广的心灵允许这种软弱。 毕竟。 毕竟她接下来要做的,是对地球扑灭军的坏事。——她即将背叛自己所在的组织。 这怎么还能保持冷静——不,她至今为止确实是对组织比较忠实的成员,但她绝对没有打心眼儿里发誓效忠。 在某种意义上反过来说,为了在地球扑灭军这个秘密组织中活下来——为了在这个死亡率非常高的团体中提高生存率,即便不算做坏事或者背叛,至少她没少做不太忠诚的事情。 完全不能说她一次都没有做过对组织完全没有好处、基于自己的理论的擅自行动——这和声称自己有生以来没有做过一次坏事、没有撒过一次谎、没有犯过一次罪一样不可能。 竝生也并不觉得自己是个正直、诚实的人——她经历的人生无法让她产生这种自恋,而她也不觉得自己是笨蛋。有必要的话,她会以必要的程度做出自己认为必要的事情——就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弄错过这其中的取舍,才能像这样一直平安无事地活动到今天。 和弟弟不同。 和那个原放火魔不同——像这样,平安无事地。 所以她对自己贯彻的不是不要犯罪,而是不要犯错——而今天,她带着不小的动摇、带着掩饰不住的动摇,却依然行走在地下通道里,就是因为她无论如何都有疑问。 因为她没有自信。 我现在是不是犯错了——犯了大错误,而且还要错上加错。她感到不安。 她绝对不是对地球扑灭军怀有内疚——原本在大的意义上来说,她根本就没想背叛组织。 她是想保护上司空空空,因此这是作为部下的忠诚。她要做的事情还在这种说法能行得通的范围内。 当然,这都只是借口,在地球扑灭军上层看来——比如让监察部说的话,她已经做出了足以让她立刻省去判决直接走上处刑台的背叛行为。 如果真的忠诚于组织的话——或者,如果只执着于让自己活下来的话,她现在应当采取的行动就不是走向这个地下通道的目的地,而是立刻联系『上面』,报告他们说为了调查异变前往四国的空空空从登陆之后到现在一直杳无音讯。 这既不是打小报告,也不是部下检举上司——只是普通的手续而已。 既然从外部完全无法得知空空空的状况——那从客观判断,就应当看做是他已经和其他调查员一样丧命了,因此这算不上什么作为部下的不忠诚。 可是冰上竝生不只是空空空普通的部下——不,这并不是说竝生和他心灵相通,或是说他们之间有什么超出上司和部下关系的联系。只不过是说,她的任务是支持空空的日常,超出了普通部下的职责,还要作为保姆和他相处——如果有人能和空空心灵相通、拥有联系,她真想见识一下。 闲话休提。 如果以一个保姆的观点发表客观意见的话——地球扑灭军的『上面』绝对不会允许她说出这种话——不论有没有音讯,不论现在四国发生了什么事,竝生都不觉得那位少年会死。 ……残酷的现实是,空空空在这一天已经死过一次了,不过就算是身为保姆的她,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上司竟然能做出死去又复活这种绝技。 实际上,不论空空空是不是还活着,是在继续执行任务还是已经任务失败——或者放弃任务逃走了,都没有关系,以她的立场,都应当不由分说地将他音讯全无的事实报告给『上面』——这是她在地球扑灭军中的指责,也是她这个齿轮应有的旋转方式。 然而她没有这样做。 只是没有说出真相,绝对没有说谎——她平时就不是对组织知无不言,把这次的事情也当做其中的一环的话,倒也不会失去冷静。 对。 不能混淆——总结起来就只有这一点,所以很容易归为一类,但在这一点上,这次和以往不同。 对于包庇空空室长她并不内疚——考虑到她为了包庇空空室长而选择的合作对象时,她才感到了内疚。 说成是和恶魔交易有些太夸张了,但实际上这次她准备合作的对象比恶魔还过分。 地球扑灭军不明室室长——左右左危。 左博士。 现在很多人都把她称为拿自己的女儿做研究的试验品结果害死了女儿的无血无泪的鬼母——但这也只是她的一个侧面。 不过在这一点上,虽然只是在她丧命前的一小段时间里,但空空空和那个女儿左在存之间构建了同伴关系,因此空空也许会觉得竝生和那个母亲结盟是背叛行为。 为什么要和那种杀母仇人似的母亲结盟——不,空空并不会说这种话。也许连想都不会想。竝生并不知道空空空实际上是怎么看待不明室和左博士的——也从没想过去问他。 话虽如此,不论空空是如何看待不明室的,竝生对不明室的看法非常明确。 直说出来就是,讨厌。 甚至憎恨。 这不仅是因为她和弟弟都被不明室进行了改造手术,还有其他许多原因——讨厌不明室的理由数不胜数。和不明室室长结盟这种事,就是空空什么也不说,她自己也觉得非常难受,甚至会无法原谅自己。 话虽如此,这是对于不明室这个集团的看法——集团和个人必须分割开来考虑,这在秘密组织地球扑灭军里,还有其中更加隐秘的组织不明室里,也是一样的。 事实上,作为组织内网络的一环,她在不明室里也有朋友——在这种情况下,朋友的定义也变得比较模糊,不过总之,就算她对不明室多么怒在心头恨入骨髓,也不会单纯地把这种感情投射到每一个不明室成员身上。 组织论和人际关系不能一概而论——竝生一直都最大限度地利用不能一概而论的这一点,若是对此表示不满,那也太自相矛盾了。然而,就算如此。 就算如此,在这种情况下,它也不能成为竝生的免罪状——比起她对不明室的反感,她对不明室下属的个人左右左危的反感更加强烈。 因为不明室原本就是她意志的体现——不,唯有这次不一样。 因为——这次,从现在起。 左右左危博士和冰上竝生联手,是要和不明室作对。 在不明室眼里,这是彻彻底底地被上层背叛——但在左博士看来,背叛或联手之类的讨论实在太过无聊根本不值一提。 组织论和人际关系在这位疯狂科学家眼里都不过是绘图工作——竝生的这些纠结烦恼,在左博士看来就像是滑稽喜剧一样。 然而,她好歹和心理辅导员结过婚,也不是完全不理解人类的心理——是位还比较能读懂『心灵设计图』的研究者。 所以她给了竝生一些时间——能够整理心情的时间。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提出的『同盟』反正都不能立刻开展行动,她为了让竝生做好觉悟,给了他一整天的时间。 竝生是在昨天接到同盟——交易邀约的,从那时到今天,左博士完全没有再和竝生接触。 「你也要做各种准备吧——要去印证我说的话,寻找可以和我结盟的根据。不过我想你肯定是找不到的——但到头来还是会带着不安和我结盟。不过,实际亲自体验一下这些无用功,绝对不会是无用功。」 不知是为了慎重起见,还是为了愚弄竝生,左博士提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建议——而竝生也认为,虽然多半和她说的一样是无用功,但她确实不能毫无自己的见解就对左博士说的话唯唯诺诺、照单全收。 然而,竝生姑且还是问了一句。 「不用抓紧时间吗?假设你说的都是真话——那现在不应该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吗?」 「不用争啦——说实话,要说错过时机的话,现在已经错过了。如果这次的事情中存在绝好的时机的话,那也只能是在悲剧发生之前。也就是说,如果能在更早以前就阻止绝对和平联盟的企图,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话里依旧不知道有多少是真心话,不过至少可以肯定,她一点也不着急。 也许从她和竝生接触的时候起——从成功让竝生把事情听进去的时候起,左博士就已经没有什么好着急的了。 在竝生无用地印证调查四国和绝对和平联盟的时候,她也在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不过也可能意外地是在处理并行推进的其他事情。 竝生想着空空说不定会在这一天里和她联络……但她基本预计到了,依旧杳无音讯。 既然从外部完全无法观测四国的状况,她就只能运用想象力来推测,大概是因为魔装限制,没有联络手段了——从概率的顺序来考虑,应该认为是空空死了所以才没有联系,但她认为自己的上司是『杀也杀不死的英雄』。 所以说,这只是个比喻,就算她再怎么扇动想象力的翅膀,也不会知道和她的这个认知完全相同的事情真的就发生了—— 到最后,她依然什么也不知道。 除了得出调查是无用功、等待也是无用功的结论外,她依旧一无所知——没有办法,她只得带着和昨天与左博士分手时完全相同的知识量再次和她会面。 这件事无法和别人商量——或者说,死也不能告诉别人。竝生在地球扑灭军内外都有许多『朋友』,但就算是朋友就算是挚友,就算是家人,也必须划清一道界限,而左右左危博士就是那条界限这边的案件。 真是的,不管先多少次也觉得是噩梦。 那位疯狂科学家竟然和自己利害一致——不管这个利害要建立在相信她说的话的基础上才行。 利害。 慎重起见,竝生在脑子里面整理起来——她复习、验证了许多遍,左博士的想法唯独在这一点上无比单纯,以至于不需要确认。 针对现在发生异常事态的四国,不明室——进一步说还有地球扑灭军准备投入『新式武器』。 她的目的就是阻止其投入——她和竝生接触只是为了阻止『新式武器』的投入。空空空接到单人任务前往四国,似乎也是她做的政治手脚——不过关于这件事,即便她不做手脚,出现同样结果的可能性也很高,所以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活动一下。 她这种小心谨慎竝生非常了解。 因为她毕竟是竝生的——竝生和竝生弟弟的『恩人』。 因为最后成了这样的结果。 ……当然,竝生也十分小心,她认为右左危和她接触可能不『只是』为了阻止『新式武器』投入,也许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别的展望。她并不是自以为自己有多高的价值(要说的话,她的『价值』在肉体改造结束的那时就结束了),但对左右左危来说,空空空这位英雄是足以勾起她知性好奇心的样本。 她不会向空空或是竝生追究女儿死去的责任——即便会开玩笑地抱怨两句。 因为原本就是她把女儿当成试验品的,而竝生也不会因为弟弟做的事而感到内疚。如果因为这种事感到内疚的话,就中了博士的计了——怎么能让她随意摆弄『心灵设计图』。 竝生认为右左危非常想要实验——改造空空空这个样本。所以她把这次的事情看作是个好机会。她肯定是想尽可能从空空空那里获得、抢夺数据。 只是。 这终究是次要的——附带的,即便如此,左右左危这次的首要目的、最优先事项,肯定是『新式武器』。 对她来说『新式武器』就是如此重要——比自己的女儿还重要,不过这个比喻用在她身上不合适就是了。 竝生完全不知道『新式武器』是什么东西——她本想在今天之内无论如何,不管要做出什么样的交易,都至少要打听出来——总之,右左危想要在事前防止将其投入四国这个『无用功』。 不光是因为无用—— 还是因为不想让『新式武器』中运用的技术被她认为的这次事件的黑幕绝对和平联盟夺走。 ……这次的四国居民全体失踪事件,不是和人类敌对的地球干的,而是在同地球战斗方面与竝生她们志同道合的绝对和平联盟造成的。这在竝生看来相当值得怀疑,但如果这样想的话,确实许多事情就说得通了,多到可以假定是这样来继续思考的地步。 只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次的事件就是人类之间的内讧,是可悲的自灭故事了——不过,左右左危的无视组织指向性的『私利私欲』对竝生来说无疑是件好事。 冰上竝生——『篝火』现在短期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救出上司空空空。 竭尽全力。 地下通道走到了尽头——前方没有岔路,只有通向地面的台阶。她虽然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但当然事先调查过接受指示的地方,因此并不意外——不过,她接到的指示是『走这样这样的路线,用这种交通工具,最后走过地下通道,要刚好在几点的时候到达哪里』,虽然很具体,但完全看不出想要让竝生做什么。 如果担心被跟踪或追踪的话,反而是交由竝生的才智来解决更加稳妥——这个导航比起警惕第三者,大概更多的是在警惕竝生。 她有些不想让竝生知道的信息——而且有很多。所以她极力不给出信息,还交织着冗余信息,让竝生走许多弯路,以此来限制她的行动。 昨天会面的时候,竝生指定了具体的地点,结果右左危表演了一场将会面地点完全篡夺的大戏(她虽然说了个像那么回事的目的,但竝生觉得那就是表演。为了展现力量差距),她也许在警惕竝生做出同样的事情来——或者警惕她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她提出那样乱来的合作,还要警惕竝生背叛,真让人觉得毫无道理——不过这也是当然的了。那位才女本来就不相信任何人。 以竝生的感觉来说,她现在已经违反了许多规则,已经无法回头了。即便现在背叛,也没有退路——但左右左危作为科学家,似乎并不完全相信『心灵设计图』。 不制造出现实上无法背叛的情况就不放心——不确信,这么说来让人觉得她气量狭小。不过,本来就不该期待那个女人的气量就是了。 也许是摆出一种姿态。 或者这也是表演。 我虽然向你提出合作,但我并不相信你,不要误会了——不要碍于情面相信我,之类的—— 「…………」 爬上台阶走出到地面上,便看见那里停着一辆车——她虽然预想到接下来会有车来接她,但车种在她预想之外。 当然,现在为了隐蔽,应当尊重这个选择——她也没有以为会有一辆自带烟雾的专车在等着。不过即便这次的情况下比较困难,但竝生还是不自觉地(无意义地)预计右左危会用直升机一类的东西来『运送』她——然而也不是这样。 停在那里的是一辆大卡车。 是高级厂商的卡车,但比起牌子,它巨大的体积更加引人注目,是辆二十吨级的卡车。大到这种程度,已经比起车更像是建筑物了。 这辆车该不会是无关车辆吧…… 竝生满脸惊讶地想着,但这想法刚冒头,就在她踏出地面上的瞬间,卡车的货箱门打开了,这实在无法看作是偶然。 她甚至要怀疑那个女人只是为了吓她一跳了……竟然准备这么一辆显眼的车。而且还让她坐到货箱里? 因为显眼所以反而是盲点,竝生虽然承认这种想法的有效性,但并不喜欢……然而如果是知道她不喜欢才准备这个大型卡车的话,就无可救药了。 竝生再次认识到那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女人,她完全没有改变步调,直接走进了卡车货箱里,仿佛她相信这是她的最后一点抵抗。 当然,她什么也没相信。 2 「欢迎。」 「…………」 货箱里。左右左危博士——优雅地坐在设置在货箱内的沙发上。 虽然没有厨房,但有冰箱和茶座,看上去能摆出点心来——在这种地方,甚至右左危一手拿着酒杯迎接竝生也不奇怪。不过,要是『表演』到那个分上,竝生就要惊讶过头,受不了,直接转身走了。 在这个意义上她还是知道节制和限度的。 真是的,简直像房车一样——不,这种车本来不是为了那种用途而设计的,因此终究没有房车那么舒适友好。 「能帮我关上吗?那不是自动门——有的人,比如企业的大人物之类,习惯于被人接送,还以为汽车门都是自动门呢。比如以为出租车门也会自动打开。真有趣。」 「…………」 不知道哪里有趣。 听说平时坐出租车的人在坐普通汽车的时候,会以为车门都是要司机打开,所以会一直等着们开——是这种故事? 还是说是比喻? 不管怎样,她要说的也只有『关门』这一个意思而已,对此怀有反抗心也没用。仅此而已。追问为什么一定要关门也很愚蠢——又不是男性和年轻女性之间的谈话,没有那么多礼仪礼貌。 竝生关上了门。 考虑到密谈的性质,她觉得应该把门锁上,然而在她动手之前,门刚一关上,货仓就咔嚓一声锁上了。虽然不是自动门,但上面有自动锁。不,说不定这其实就是自动门——这种程度的改造并不稀奇。如果真是那样,就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特地让竝生关门了——也许她让竝生去关自动门,心里偷偷嘲笑? ……这种兴趣,或者说恶趣味太高深了无法理解。 不去理解才是比较聪明的做法。 「……我还以为。」 竝生一边说,一边走向右左危——没有经过许可就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如果这是求职面试的话她就已经不合格了,但她又来这里找工作的。 她要找的是信息。 「你会开车把我接到某个会面地点去呢——其实是就在这里说,对吧?左博士。」 「不,不是的——只不过是根据礼貌,我亲自来接你而已,会面地点不是这里。」 右左危确认似的环视货箱内部——布置得像房间一样的货箱内部。 从她满足的样子来看,这是以她的品味来设计的房间吧? 可是,如果真是那样,那她就显得太过若无其事了。 「这辆车预定在送我们到达目的地后,就粉碎处理掉。」 她说。 「连里面的东西一起。」 「…………」 应该说,她没说连司机一起,还算是有救吗?竝生本来做好打算,要时刻注意尽可能保持情绪稳定,但右左危却看着她有趣似的说: 「不要摆出这种表情啦。」 竝生心想着自己是不是不小心露出了表情,不过即便她没有表情,右左危也会说出同样的话吧——她只是在拿竝生寻开心而已。 「这辆车我根本就是今天才买的,没有什么感情啦——我没有多少物质上的欲望,到手的东西马上就会丢掉。」 「……当然,这其中有毁灭证据的意味。」 竝生说。 用和平时一样的语调。 应该是和平时一样。 「但是不是有些做过头了?特地为此准备交通工具,结束后马上处理掉——感觉反而会露出马脚。」 「在我面前说什么感觉一类基于印象的东西让我很难办啊。」 右左危耸耸肩膀。 「没关系,这方面我会做得滴水不漏的。」 「你是想说,公然准备这种大型车辆反而不容易暴露隐秘行动?如果你不喜欢感觉之类的说法的话,我就直说了——这种隐蔽方法,立刻就会露出马脚。就算你说滴水不漏——」 「你真是神经质啊————不用担心,竝生小姐。我本来就没打算藏起来。滴水不漏就是这个意思。」 「…………?」 不明所以。 她总是这样,随便说什么话都云山雾罩的——怎么才见面五分钟,就被她带得云里雾里了呢。 「……也就是说,这里面没有毁灭证据的意味?」 「有毁灭证据的意味啦——只是,我没想过能完全藏得住。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要实行的奸计,是对地球扑灭军最大规模的背叛——不是能够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那种级别。」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地球扑灭军无与伦比地不留情面,竝生根本就不觉得它曾经对组织成员有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这次的事情是最大规模的背叛这一点,她有非常有共鸣——因为她们现在要妨碍地球扑灭军投入对地球武器『新式武器』。 「所以我认为,只要能糊弄过去一瞬间就行了——没想要完全瞒过去。那样想的话就没命了。只要我们的行动在今天,还有明天,没有暴露就行了。为此,比起偷偷摸摸地,不如像这样堂堂正正地行动……『装作』堂堂正正地行动更有效率。」 「…………」 那么,她指示竝生走那些奇怪的迂回路线,果然不是在警惕地球扑灭军,而是在警惕竝生。 竝生对此并不想说什么,但是既然如此,就不要随口说出『我们』这种词。 用『我』和『你』就好了。 「……假设,我和你的企图顺利完成了——那会怎样?像你说的那样,暴露了的话,会怎样?」 「什么怎样?你是什么意思?能说的更严谨一点吗?」 「当然是——我们能不能平安无事。」 这根本不用说吧。 甚至都不想说。 「既然你说不打算隐瞒到底,那肯定是 会暴露的了——不管我怎么弥补。到那时,假设『新式武器』没有投入四国,我的上司平安归还……但我和你不会平安无事吧?不会平安无事——或者说,不会就这么算了。免不了受到某种处分吧?」 严格地说是强制,但本能上想要说得模糊一些——『某种』。 没有什么某种,这种情况下的处分显而易见——死刑。 那就是会下达的处分。 「呵呵。」 右左危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这种情况可笑不出来。还是说她已经打算好了自己能得救? 很可能。 到那时就没有什么『我们』了——竝生就是个合适的弃子。右左危向竝生提出合作,只是想在事情暴露的时候有个替罪羊吗? 「…………」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像那么回事,甚至想不出还有别的可能——不过,到那时,不知道她会怎么处理空空空就是了。 是把他也当做替罪羊,还是打算把他作为研究样本收入囊中? 「那个,左博士……」 「我说了不用担心,竝生小姐。我们不会被处分的——如果我们的企图能顺利完成。」 「…………」 「要小心的,反而是没有顺利完成的情况。你明白吗?」 「……你是说,如果能够阻止『新式武器』投入,这个功绩会得到评价,就不会被处分了?」 但是,这样一来,就和她说自己的企图是『背叛』的说法矛盾了——不,不应该把右左危说的每一句话都当真。现在不是『非常有共鸣』的时候。 「阻止『新式武器』这件事本身是『背叛』——并不会得到评价。虽然没有可以遵照的前例,但处分应该不会比死刑更轻吧?」 「……那么。」 「可是,如果能得到可以与其相抵消的利益的话,不就行了吗?在前无古人的背叛的另一面,只要给地球扑灭军带来前无古人的利益,我们就是英雄——即便到不了那个地步,至少也能获得缓刑吧?」 「利益……?不,所以说,这次的利益就是『新式武器』不会被浪费吧?可是你也说了,在测试『新式武器』的意义上——」 能够测量其威力。 既然这是不明室的目的,那么夺走他们使用『新式武器』的口实只会让他们厌恶,绝不会是『就行了』。 这和企图纠正组织错误的内部检举不一定会被证明评价一样。说白了,对『不明室』而言,不论现在四国发生了什么,不管是不是地球干的,只要能测试『新式武器』就行了——麻烦地是,这种行为和不明室室长左右左危的理念相符。 也就是说,她现在被自己的原则勒住了喉咙,然而她现在的态度却太从容了。 也许她原本就没有什么原则——也许在她若无其事地找上竝生的时候,就该推测出这一点了。 「『新式武器』的测试。是啊,我也想做——但是,如果做了的话,说不定会被四国的绝对和平联盟夺走『新式武器』的技术。我的立场是想要回避这个可能性。可是对不明室和地球扑灭军来说,只要投入『新式武器』,就能把一切荡平,根本不用担心被夺走——也许吧。这样的话,我的正义就无法成立。该说是正义还是正义旗号呢——这种东西听上去不过是借口吧。感情化的人是无法掌控的。」 「…………」 虽然不知道这里的感情化的人,是指什么样的人(和左右左危比起来,大部分人都是感情化的、有人性的),但这一点竝生无法苟同。 会这么说,也是因为竝生并不知道『新式武器』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如果它真的拥有能够荡平四国的破坏力的话,那就算有些蛮横,也是有使用它的正义旗号的。 不管怎么说,不管怎样,现在四国确实发生了不寻常的异常事态——想要再事态继续发展前将其控制住、当成没有发生过的想法,很难完全否定。 这完全算得上是『大声悲鸣』时没有做到的、针对人类损失的『对策』——他们一定会这样说:『等到事情发生就晚了』。 正是如此。 如果没有空空空的话,说不定竝生会赞成哪一方——虽然以她的个人感情来说,并不想赞成右左危。 左博士不应该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她是明白却无视呢,还是说她果然是在拿竝生寻开心呢?到底是如何呢。 冰上竝生和左右左危比起来确实是感情化的人——但她绝不会真心觉得自己无法掌控。 「……听你说的,左博士,你似乎不觉得自己是正确的呀。」 「我才不管什么正确呢。我只是不想使用『新式武器』而已——不管正不正确,我不想用的东西就不会用。竝生小姐,这就像不论空空空正不正确,你就是想救他一样。」 「你这种说法——会招来严重的误会的。」 竝生说。用极其冰冷的声音。 「我当然想要避免我的上司、那位小英雄白白死去。就像你不希望『新式武器』被浪费一样。」 「呵呵呵。你是想说,就像我把『新式武器』当做是我的孩子一样疼爱那样,你也把空空空当做是你的弟弟一样疼爱吗?」 「……你这么理解就行了。如果你想这么理解的话。」 这句话百分之百是在调戏竝生,但竝生不想再纠缠了——被问就忍不住回答,这是她的坏毛病。 话虽如此,她也绝对不认为右左危那种不管被问到什么总之就不正面回答的说话方式是个好习惯。 可是她很烦人。 似乎还想继续这个话题。 「哎呀,我不是在开玩笑啦,竝生小姐——反而是非常严肃地在说。你担心的也许是空空空的性命,但如果是我有什么担心他的,那比起性命更多的是他的才能。」 「……我也一样啊?他的『看出怪人的才能』在地球扑灭军不只是稀有而且是唯一的,我不想失去它。而且如果是碌碌无为地失去的话,我作为一位憎恨地球的战士,会感到遗憾万千。反过来说,我并不是单纯地认为要珍惜生命——」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这样到头来不就是和珍惜他的生命一样吗?只是把性命换个词说成是才能而已吧?」 「嗯……你这么一说到也是……那么左博士,你说担心空空空室长的才能,是什么意思?」 「所以说,这和我担心『新式武器』是一样的——我担心他,那位唯一的少年被四国绝对和平联盟夺走。」 「哎?这——」 这岂有此理。 不可能。 ——她能这样断言吗? 毕竟这是曾经差点就发生了的事情——实际上,不只是差点发生。那时候绝对和平联盟没有打算接纳空空空和竝生的前任(的前任的前任的前任……大概有这么多吧),然而即便那时刚入队不久,但空空空本人确实曾经打算转入其他组织。 他在那时候受到了惨痛的打击,因此已经受够了绝对和平联盟,反而会对那个组织呈批判性的态度——这种一般的感情论在空空空面前毫无意义。 他一点也不在意那种事。 他对绝对和平联盟的负面感情就算不能说完全没有,也肯定是和没有一样——所以,无法断言不可能。 空空空被绝对和平联盟夺走的发展—— 「这对你来说不妥吧?」 「我没说不妥。只是说我担心。」 「是一样的吧,在你面前。」 「不,这还是完全不同的——不管是在我面前,还是在我背后。不过也许在你看来都一样吧。 」 右左危轻轻一笑。 「不过,要说不妥的话,他也许会被其他组织夺走这件事对地球扑灭军来说已经不只是威胁了。也许他真的想去别的组织——特别是绝对和平联盟。」 「如果你是在说以前的事的话,左博士,就算是那时,空空空室长也绝对不是凭自己的意志想要转到绝对和平联盟去的——」 「我知道啊,你是说,都是剣藤犬个和花屋潇的错对吧?但是,他这样缺乏主体性,根据周围的步调四处游荡的特点,就是这次我担心的来源——担心,也可能是你说的不妥。」 「…………」 不知何时,不妥已经被替换成好像是竝生的主张一样了。但竝生的感情比起担心(比起不妥),更多的是不安。 空空空本来就生死不明了,说不定还落入了别的组织手里——这让她的心情无法平静。 「可是左博士,你说这话有什么根据吗?绝对和平联盟想要夺走空空空室长——」 「这里面的感觉也有些不同。我担心的并不是『绝对和平联盟夺走空空空』,而是『空空空被绝对和平联盟夺走』。」 「…………?」 「你觉得一样?你大概会这么觉得……但其中有些不同啦。也就是说,在四国现在的情况下,如果空空空还活着——已经登陆四天却依然活着的话,那只能认为他利用了绝对和平联盟。」 「利——利用?」 「正确地说,只能认为他利用了绝对和平联盟下属的魔法少女——就是了。」 魔法少女。 昨天也提到过的——那个吗。 由于因为这个词而失笑,竝生只得接受和右左危合作(当然,理由不只有这个,这只是一个契机),但她还不知道右左危说的是有多严肃。 魔法少女是比喻,是讽刺,还是说——是真的呢? 不知道。 「因为以他作为装备带去的贫乏的科学技术,是无法突破现在的四国的——他只有圆滑地利用、活用、录用魔法少女,才能活到现在。」 「……那实际如何呢?我本想之后再问的——左博士怎么认为?」 竝生觉得不论是后问还是先问,右左危反正都不会好好回答,干脆就问了。 「你认为空空室长活着的概率有多大?」 「啊哈哈,认为活着还要说概率……简直就和薛定谔的猫一样啊。实验盒子里的猫是活着还是死了,在打开盒子开之前都只能以概率来判断——这个实验其实不用猫也能做,薛定谔博士是讨厌猫吗?如果是那样那还真有趣。」 「……有什么有趣的?」 竝生看右左危果然不好好回答,厌倦起来——甚至在想要不要干脆离开这个货仓。实际上她不能离开,就算假装要离开,右左危也不会因此动摇。 「哎呀,所以说,如果薛定谔博士讨厌猫的话,还是很奇怪吧?因为盒子里面的猫又一定概率『活着』,对吧?真要是讨厌猫的话,应该把实验器具设定为能够制造出猫肯定『死掉』的状态啊。那么薛定谔博士是喜欢猫的?可是那样就该设定让猫肯定『活着』的实验装置——呐,有趣吧?也就是说,薛定谔的猫的故事,同时也表示,薛定谔博士是喜欢猫还是讨厌猫,在打开盒子看之前只能通过概率来判断。」 「……?啊,哦。」 故事中又套着故事,有些本末倒置,但右左危说的如此流畅,整体上让人想不明白了。但是,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些话和现在完全无关,和空空是活着还是死掉也没有关联。 还是说,这其中的言外之意是,认为空空活着就是对他有好感,认为他死了就是否定他? 如果她真是在以此挪揄竝生的心情的话,也太绕圈子了,何止是反应不过来,连气都生不起来了。 「……简单地说就是,空空室长是否还活着,就像盒子里的猫一样,左博士完全没有头绪?」 以竝生的私见来说,如果要把空空空比喻成动物的话,应该不是猫而是狗。总之,她虽然没听明白,但依然带着挑衅的意味说——但是,这太浅薄了,不像是她的风格。 左博士的人格没有简单到听到人说她不知道就生气——反而是那种得知有她不知道的东西会高兴的研究者。 「没有呢,没有头绪——所以我才对空空空感兴趣。不过现在我的兴趣更多的是在『新式武器』上——不过,这两个哪一个被绝对和平联盟夺走我都会很生气。所以对我来说最糟糕的故事是,空空空现在已经被绝对和平联盟篡夺,而且之后『新式武器』投入,也被他们夺走了——而且这是个很有可能的故事线。以现在来看最有可能的故事线。」 在这个意义上,我认为空空空现在还活着——右左危重要对竝生的回答给出了类似答案的东西。 虽然无法释怀,但右左危说他活着的话,那他就应该还活着——即便这既无法保证将来会怎样,也无法保证他是否平安无事,更无法保证他会回来。 活着。 他——那孩子。 「以我的预测,现在绝对和平联盟超过一半的机能都没在运作了,这是个机会——空空空到底和魔法少女构筑了怎样的关系呢?」 「怎样的关系,是什么意思?」 右左危笑嘻嘻地回应这个问题——我真是不长教训,竝生心想,改变了思考方式,说出自己的预测。 她毕竟是研究者的性格——即便不会被挑拨,但会职业病似的给学生『打分』。 即便是多么糟糕的学生的答案,对人给出的假说,她都会忍不住打分。 「他在当地,和四国的幸存者结成了怎样的同盟关系——是这个意思吧?是签订了不平等条约呢?还是结成了多少对空空室长或地球扑灭军有利的同盟呢——」 魔法少女这个词也非常可疑,可信度值得怀疑,不过现如今在四国,没有比『幸存者』这个词听起来更空洞的东西了——就连右左危所说的黑幕绝对和平联盟都何止是『超过一半的机能没有在运作』,一般想来已经是毁灭状态了。 竝生一直无法挥去自己是在陪人唱独角戏的恐惧,但她咽下这个担心,继续说。 「只是,想想看,是不是结成了同盟也值得怀疑呢。要说关系的话,结成敌对关系也不奇怪——如果绝对和平联盟和这次的事件有关联的话,他们最应该排除的就是身为外人,而且是去调查的空空室长。」 但这也要组织机能在运作才行吗? 既然从外部无法窥探到当地的情况,就只能想象了。 「可是,如果变成了敌对关系——就已经晚了。左博士是这么认为的吧?」 她不是提问,而是用了确认的形式发言。这也做大概是正确的。 「是啊——不,也不一定。虽然她们的『魔法』超越了人类的认知,但空空空的才智也基本超越人类认知了——即便是从敌对关系开始,只要最后结成同盟就行了。喏,俗话说,昨天的敌人就是今天的朋友。」 右左危给她『打分』了。 「就像我和竝生小姐这样。」 「…………」 关于这一点不想点头迎合。 这个人还是这样,把单纯的预测说得好像是亲眼所见一样——竝生只是这么觉得。 当然,左右左危只是说得『好像亲眼所见』,并没有真的看见,但四国实际上就发生了和她说的一样的事情——空空空和众多魔法少女重复着敌对和同盟,走到了尽头。重复着昨天的敌人就是今天的朋友,活到了今天——不知道明天会如何。 冰上竝生虽然无法说得『好像 亲眼所见』,但她也知道右左危『好像亲眼所见』的叙述的中标率有多高。 「那么,我们就只能祈祷那个同盟关系是对等的了。这种交涉是空空室长擅长的……」 竝生说着,又觉得她实际上不知道空空是不是真的擅长。她是空空空的直属部下、保姆,以她的立场应该比别人更有发言权,但是实际开口说的时候,一开口,又觉得像是在谈论虚构的人物一样。 「但是,就算空空室长在当地结成了同盟——他能否或者从四国回来,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是啊。先不管结成同盟后是不是反而难以从四国回来,现在要怎么离开四国都是个黑箱。这也取决于实验的种类……」 「实验?」 竝生疑惑起来。 是要继续薛定谔的猫的话题吗——她觉得有点厌烦了,但右左危没有多说。 竝生推测她大概知道什么,但既然她不打算说,那就和不知道一样。 「不知道该说是实验,还是游戏——就是了。」 右左危只说了这么一句。 「空空空方面——或者说四国方面的事情,也只能交给他了。」 然而回到了话题上。 然而,如果她的结论是四国的事情只能交给空空负责,那她这就不是回到话题上,而是抛开话题了—— 「不不,是四国方面,交给他的只是四国方面——我们也要从本州方面进攻绝对和平联盟。要说的话,就是准备夹击。」 「……我不想理会绝对和平联盟啊。这种像是内斗一样的事情——说实话,我不打算做。」 「没关系。不管你是什么打算,最后都会变成那样,所以不用在意。」 「……哦。」 这件事很难说不在意就不在意……但是,左博士说的话也不能每一句都在意,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竝生是希望她能够排除万难听从这个忠告的。 「可是,说到最后的话,我们。」 不小心说出了『我们』。 竝生想要重新说成我和你,但终究有所顾忌,忍住了继续说。 「我们最后要面对的不是绝对和平联盟,而是地球扑灭军吧?这不只是内斗——该说是内讧了。」 「都说了不用担心——我们。只要我们在和绝对和平联盟的战斗中收获了胜利。我们哦。」 左右左危看准时机不断重复『我们』——性格太差了。 「是你之前说的,只要得到了能够抵消背叛的利益?但是……」 连竝生的失言都没有漏听的她,当然不可能漏听。先不讨论她们防止『新式武器』的浪费是不是正确的—— 「所以说,我们为了阻止『新式武器』发动——为了保护空空空,要和绝对和平联盟对峙,这也就是和『魔法』对峙啊,竝生小姐。」 右左危说。 「那么,为了不让『新式武器』被夺走——为了不让空空空被夺走,我们和绝对和平联盟对峙的时候,反过来把魔法夺过来就行了。你不这样认为吗?」 3 乘上卡车货箱之后,竝生立刻就(这当然是被算计好的)被带入了左右左危的步调,不明不白地推进对话——着这期间,卡车不知何时开动了。 这时她猛然惊觉,听到这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的话,强行让她的精神冷静下来——总算能听到车子的震动声了。在此之前,她都一直以为车子没有发动,一直停在那里——被摆了一道。这样之类,至少无法从到达位置的感觉推测目的地了。 愚弄她的同时还在警惕着。 难道说她得到了很高的评价吗?难道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被愚弄吗? 怎样都无所谓啦…… 从静音移动的情况来看,这辆卡车是电动车吗?那么也太特别定制了吧——普通绝对没有卖的。 「夺取——『魔法』?」 「嗯。强夺——这是我们在完成各自目的之后还能活下来的唯一方法。」 右左危说。 她极其少有地、非常简单明了地、只说要点。 「不论我们对地球扑灭军背叛了多少,只要能得『魔法』这种超科技,这种对上层来说是未知的技术,而且在对地球战中能够发挥重大价值的东西,一切就都能抵消了吧?」 「…………」 抵消——能吗? 当然,这得是魔法真的存在才行——但是,如果制造出四国现在状况的真的不是地球而是绝对和平联盟的话,他们就拥有将三百万四国居民抹杀的力量,或者是技术。 如果这种甚至让人觉得是地球攻击的事情,人类也能做得到的话——一定会想要吧。地球扑灭军会垂涎三尺。 甚至会原谅背叛者。 都会想要——那么。 「……会这么顺利吗?」 然而她小心谨慎,不能这么轻易上钩——反而觉得这种一举两得的方案上都有神仙写着『要慎重』。 能够让『新式武器』不会白白投入,能够守住空空空,还能得到强力的『魔法』——好过头了。 不是顺利那么简单。 简直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大团圆结局一样。 「即使得到了『魔法』,感觉我和你也会被处分——被处刑。因为已经没用了——」 「不管是我还是你,都能做到使些手段不让自己变得没用吧。你总不会傻头傻脑地把得到的魔法全部报告上去,让自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吧?」 右左危享受似的看着她的心理活动,愉快地说。 「而且,没有什么顺不顺利——这本来就不是那种有甜头的事情。根本不是好事。反而是个艰难的决定。我本来是想以别的形式和他们的魔法接触的,为了这个杂技我放弃了许多腹案。」 「……我暂时就不问具体要做什么才能从绝对和平联盟手中夺取你说的那个『魔法』了。反正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 「哎呀,这可不一定哦?要不要问一下试试?」 「确实——」 连试也不想试。 「确实,对你来说,这也许是没什么甜头的事情,但对我来说,是占尽了好处。所以不能盲信。」 如果说光凭这对右左危来说是没有甜头的解决方案着一点,对竝生来说就是『好事』了的话,终究有些过分了——不,完全不过分。反而会因此让好事喜迎结局。 「看你的表情,意思好像是你特别希望我有困扰?」 右左危说。 竝生觉得自己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右左危似乎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那就是,知道自己被竝生讨厌。 「可是竝生小姐,你也会很困扰哦?该说是困扰,还是困惑呢——以你那样认真的性格,会比我更困扰一倍的。」 「…………」 她看上去很开心。 然而更难受的应该是年纪比较大的右左危——她甚至还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也许该说是一时的母亲)。 「不管多少岁都可以叫做女生的风潮已经完全固定下来了,但终究不能叫做少女呢。完全没有女孩儿的感觉吧——我们两个。」 「……这些话可以当做是玩笑吧?当成你只是在扯淡。」 「要说是不是在扯淡的话,当然是在扯淡了——只是,恐怕真正扯淡的是魔法少女这个概念本身。也就是说,这不是件好事,而是件扯淡事。」 「左博士——」 「简单的说就是,我们的人生会因此大幅度扭曲——你至今为止构建起来的经历、个性即便都会崩溃。不论怎么基于理论来解释,大部分 的人都会觉得我们脑子有问题。」 「…………」 确实。 如果是这样的话,竝生就会比右左危承受更多伤害————毕竟现在已经有很多人认为右左危脑子有问题了,之后也不会有多大差别。 相比起来竝生就不一样了。 印象被破坏的话……人生会有剧烈变化。 「竝生小姐,你有这个觉悟了吗?你有这个胆量了吗——亲身暴露在甚至会失去所有朋友的异常之中的勇气。你能够为了活下去,被当做异常的人也甘愿吗?」 「……虽然不知道你这些话里有多少是认真的,不过如果能得到那个什么『魔法』,并成为对地球战中的王牌的话,不管别人怎么看我,都属于『无所谓』的范畴。」 然而,竝生说。 即便对方是右左危,不,正因为是右左危,才要慎重起见事先询问。 「这也许是个不太相关的问题,而且对左博士来说也不是好事……是件不愉快,也许或本末倒置的事情。」 「什么事?」 「如果我们顺利得到了那个什么『魔法』,并且把技术提供给了地球扑灭军——其结果,到了这个年纪还要受到被称为少女的屈辱,受到被称为魔法少女的屈辱——这样一来,你想要保护的『新式武器』的价值不就暴跌了吗?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空空空应该不会因此失业,但如果导入了那种超科技,至今为止支撑着地球扑灭军的最尖端科学技术就是多余的了。这对于地球扑灭军的开发室和不明室来说,就不只是困惑的事实,而是屈辱的事实了。 「何止是多余——呵呵。甚至还会被当成是古老时代的迷信呢——真好笑。原本魔法才应该是迷信。」 竝生有些害怕,此时指出这样做会使保护『新式武器』失去意义的话,会导致右左危放弃自己的企图,但她当然已经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了。 是多余的担心吗? 「没关系啦。亚瑟·c·克拉克说过:『高度发达的科学和魔法没有区别』——但是,将魔法纳入科学之中,也是科学家的工作。而且……」 平时总是说话爽快、自信得让人讨厌的右左危,此时却压低了语调,自言自语似的说。她说的非常小声,难以听到——但竝生觉得,她似乎是这么说的: 『而且反而是在接纳魔法之后,我的「新式武器」才能得以完成——』 但是,竝生故意装作没有听到——不做出任何反应。她已经陷得太深,不能把这当做疯狂科学家左右左危博士真正的目的了——而且她根本不想去考虑如果这个目的实现了,最终会让竝生——让整个地球扑灭军发生怎样的悲剧,被牵扯进怎样的悲剧。 说不定,我现在——正要帮助制作一个不得了的怪物。我现在该做的也许不是和她合作,而是哪怕要撕毁约定,也要为了保护人类阻止左右左危的平静的一意孤行。 然而她不想继续想下去,到头来无法保护、拯救空空——那才是本末倒置。 此时冰上竝生的决断是正确的,还是单纯的逃避、将问题延后——不过是对将来大额贷款,现在还不得而知,可是,以竝生本人的感觉来说,后者的意味更加强烈一些。 「不过,『魔法』会不会凌驾于『新式武器』之上,你的这个宝贵意见我姑且还是记下来吧——不过,现在的目的是度过危机。如果左右都会失去『新式武器』的话,也要尽可能延后,对吧?更何况,如果关系到是抢夺还是被抢夺的话——肯定要做抢夺的那一边。」 谁都一样,她说。 竝生有一个上司是度过眼前危机的专家,在她看来,先不管这个意见的主题如果,在『谁都一样』这一点上她很难否认。 「与其被夺走还不如自己扔掉。这一点和恋爱的机制一样。」 「从你嘴里说出恋爱,听起来就像是恶趣味的玩笑一样——不过,我懂了。」 「嗯?懂了?你懂什么了?」 「所以说……对我和你来说,得到魔法并不全都是好事。也确实会由此产生困难和瑕疵。」 『确实』会产生困难和瑕疵的想法不太说得上是健康——但她从来不觉得人生是幸福的,她觉得人活着本身就是悲剧性的,这是她的天性,没有什么办法。 「那么,总结一下就像这么一回事。以我的见解来说——接下来我和你要想办法和身处四国的空空室长协作,在『新式武器』投入前结束四国的现状——打破异常事态。那样就能阻止『新式武器』投入和空空室长殉职——并且,为了保护我和你,为了表示对地球扑灭军的忠诚,我们还要从绝对和平联盟那里夺取『魔法』这种技术。是这样吗?」 「嗯。差不多。是这样——能和你统一意志我很高兴。」 「…………」 希望她不要再用这种恶心的说法了。 她们统一的只不过是问题意志,绝不是所有意志——冰上竝生和左右左危互相理解之类的形容,谢绝使用。 更何况是和解似的说法,坚决拒绝。 「那么。」 竝生说。 「接下来就是怎么实现了呢——左博士。你之前说的那些全部都不过是目的——没有说具体的手段。实际上,最关键的和空空室长协作这一点无法实现。」 这是竝生的原点。 是她的起点,而到头来,早了这么多罪,她却一步也没有离开这个起点,真是不知道自己都在做些什么。 这三四天她单独做出的行动也许还更靠谱一些——快饶了她吧。 该不会如此大胆地、把人牵连到无法回头的地步之后,到头来却是『来,我们接下来一起努力想办法』吧。 所幸。 「没关系,我有计策。」 左博士说。 竝生倒不是真的担心——但对方毕竟是左右左危,不知道下一句会说出什么来。她说的有计策,也不知道能相信多少——没有任何放松的机会。 果然,右左危用了「话虽如此」这个转接连词。 「话虽如此——在和空空空协作之前,我们必须先做些准备工作,今天接下来就要去做这些。要抓紧。」 「准备工作——吗?」 「嗯。为了做好铺垫,我才空下了一天——难道说你以为我是去玩乐了吗?」 「…………」 虽然没觉得她是去玩乐,但怀疑她同时还在做别的工作。不,她并没有说没做别的工作,现在要抛开这个怀疑还太早。 不管怎样都不需要道歉。 是因为她平素行为太过不端,才惹人怀疑的。 「是怎样的准备工作,怎样的铺垫?」 其实和竝生交涉大概也算是她做的准备工作和铺垫之一,但竝生无视这一点,问她。 不小心直白问了——这样的话她肯定不会直白地回答。 「我想想——大概就是把暧昧的时间限制更明确一些吧。到头来,对科学家来说问题都会变成时间、时间、时间——期限问题呢。」 「…………」 岔开话题似的说话方式。和往常一样。 时间限制应该是指那个吧,从话题走向来看,是『新式武器』投入的时间限制——也就是一周。 空空空进入四国后的一周,在某种意义上这是她的上司擅自且随意设定的时间限制。 现在已经过了四天了。 算起来就是已经毫无联络地过去了超过一半的时间。 「过了一周,『新式武器』就会立刻投入四国……但是,我并不觉得这个时间限制暧昧或是模 糊。在某种意义上,没有比这更明确的时间限制——死期了。」 「不不,竝生小姐。你这种思考方式还是太浅薄了。甚至危险——说实话,很难和用这种方式思考的人合作呢。」 竝生真想回一句:「很难合作的话就别合作了呗」,不过她还是默默听了下去。结果在这一点上,只有在这一点上,看来右左危是正确的。 「什么意思?是说『不明室』不一定会遵守时间限制吗?可是,要这么说的话——」 「这也是问题之一,但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之前的问题。即便『不明室』诚实地遵守了约定,你该不会认为,在约定期限之前,他们就一直傻傻地悠闲地等着吧?」 「……?不,所以说,那不就是——他们不一定会遵守约定的意思吗?」 虽然用『他们』这个词说得事不关己,但『不明室』的人就是左右左危的直属部下——她的身份和空空空一样,是『室长』。 那么,这种程度的专横跋扈也轻易就能做出来——但是,并不是这样?如果遵守约定的话—— 「即使他们遵守约定,启动『新式武器』也需要一些步骤吧。」 对。右左危解释。 「比如说油轮?像那么大的交通工具,出航准备就要花去许多时间吧?引擎发动后,要过三十分钟至一小时才能动起来。不明室的——我的『新式武器』也是如此。」 也就是说需要出港准备。 右左危说着,观察竝生的表情——竝生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在被考验理解力,真的想回去了,但听她这么一说,确实如此。 「以飞机来说就是要先滑行?嗯,我明白,规模越大,准备时间就花得越多——那么。」 说到这里停下了。 那么,那个『新式武器』的构造中欠缺即时性和应变性呢。这是竝生的真实想法,但想到右左危多余『新式武器』的深厚感情,要说把这当成是诽谤中伤就不好了。 然而她又不禁感到疑问,为什么对方可以毫不顾忌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她却要如此照顾对方的心情呢。 只是,都说成『那么』来了,只好强行接上一个疑问句。 「实际上要多长时间?不是三十分钟或是一个小时能解决的——是吧?」 「是啊,我的新式武器比油轮更有力量——我想这只是偶然,或是个讨厌的巧合。」 「什么?讨厌的巧合——吗?」 「嗯。因为你的可爱上司空空空不可能知道不明室的『新式武器』的启动时间嘛——就是一周哦,大概。」 「…………」 这——大概是偶然吧。 空空给自己定下时间限制的时候竝生也再次,她不觉得空空那时考虑到了这些。 运气是有多差啊——我可爱的上司。 「当然,也有可能会提早,所以不能一概而论。这种说法是留有余地的,觉得怎么都不会花费超过一周。如果不明室全体出动,所有人都通宵奋战的话,一两天就启动也不是不可能。」 「……可以在启动状态下空转吗?」 「当然可以了——还设置了最终确认的开关。要不然就太不合格了吧?」 「…………」 竝生让大脑全速旋转——要怎么解释『新式武器』的启动需要不少时间这个信息。 如果直接以需要一周为基准的话,那么即便不明室在空空空迎来时间限制之前想要抢跑,想要勇敢地迈出那一步,是不是也不可能做到?如果在空空到达时间限制之后再开始准备,那实际上『新式武器』启动就会在一周加上一周,也就是两周后了——但是,这也想得太美了,而右左危就在讨论这个问题。 现实是,『不明室』预计到了空空的任务失败的情形——或是已经确信空空的任务会失败,在他登陆的同事就已经开始准备启动了。 「不……在空空室长的任务决定下来的时候,『新式武器』的发动就已经在日程上来,所以准备工作也许早在他开始任务之前就开始了。甚至可能在四国发生事件后马上就开始了……那样的话,果然还是任何时候都可能投下。并不是什么能让人放心的信息啊。」 「……太专业的东西说了也没用,我就只说要点了。」 右左危说。 竝生想说你能只说要点的话从一开始就这样做啊,但她肯定不会特地说出来。难得右左危愿意只说要点,此时就该默默听着。 「让我的『新式武器』启动的准备工作大约分为七个阶段。做完七个步骤才能发动。真是爱睡懒觉呢——在这方面上我觉得还有改进的余地。这也是我不想现在就使用的原因之一。」 「七个步骤——吗?」 「不知道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因为我已经暴露是反对派了。说是派,但反对发动『新式武器』的只有我一个人——」 「你的领导力下降了吗?明明是室长。」 「我本来就没有什么领导力啦。」 她开玩笑似的说,但在左在存一事之后,她对于不明室的支配力确实下降了。 否则她也不会来找竝生。 「所以,我被暂时排除到『新式武器』的项目之外了——不知道程序进行到哪里了。现在是在步骤1,步骤2——还是到了步骤5呢。」 「有七个步骤,数字上和一周这个基准相符,但总不会又偶然地一天进行一个步骤吧?」 「当然是啦。但是肯定不会还没有开始着手——他们想使用『新式武器』,想得不得了。」 「…………」 像竝生提供『新式武器』情报的不明室的『朋友』地位太低,似乎既不算是赞成派也不算是反对派——所以应该也不包含在『想用得不得了』的『他们』里面,但果然也不到『反对派』的地步。 左博士这样的人都被迫要孤独地战斗——这么一想就觉得心里有些痛快,但现在说到孤独感,竝生也没有多少区别。 「所以我用这一天时间,让他们不好启动了——这就是我说的准备工作和铺垫。」 「不好启动?是说你妨碍了『不明室』的工作吗?」 「如果能那么做的话就最好不过了,但我刚才也说了,我不知道他们现在进行到哪个工序了。所以我做的事击溃了第七阶段、步骤7。」 「…………」 「他们还没有着手那里,而且安全防护是我设置的,我可以轻易突破。所以顺便把第六阶段也击溃了。这样一来就能争取一些时间了。」 非专业的竝生并不知道要怎么理解击溃这个词——总不会是物理破坏吧。 即使不是这次,右左危也总有一天会想要发动『新式武器』——那么她当然不可能做出无法恢复的破坏。 终究只是争取时间。 在她看来,是防止部下们抢跑的对策。 「这样一来就暂时不用管不明室了。至少在今明两天之内。就算他们再怎么努力,也无法马上发动『新式武器』。那么,让你久等了,接下来要轮到你干活了,冰上竝生小姐。」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下表。 不是手表,而是货箱墙上挂钟——竟然连这种东西都有,真是吃了一惊。而这马上就会被处理掉,就更让人吃惊了。话虽如此,她也不打算接手这么巨大的卡车…… 「嗯。到了。」 「哎?」 「刚才卡车停下了,你没注意到吗?」 「…………」 启动的时候就是如此,停下来的时候也完全注意不到,这已经不是汽车功能的问题了,而是司机的技术问题。 那么,就只能祈祷这辆卡车被处理掉的时候,不会连司机一起处理掉了——竝生一边回忆起曾经隶隶属于第九机动室的著名司机『开车走神』,一边想。 她说自己没有成一『派』,那就是雇佣了外部的司机……但右左危似乎并没有是自己人就怎样、外人就怎样的差别。 一概而论比较好? 「啊,不用瞎操心啦,竝生小姐。这辆车是自动驾驶的。驾驶位上没有任何人。」 「…………」 自动驾驶? 最先浮现出的疑问是:那种车可以上公路吗?但重要的是,很难相信这种东西会事先就准备好。 难道说说……为此而制造的? 制造拥有这种功能的车——右左危亲自? 「和此事相关的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也不需要其他协助者。虽然希望空空空在四国方面能够顺利和魔法少女结成同盟——但我们已经不需要增加人数了。」 「……我不明白。」 「什么?什么不明白?我们已经到了,没空继续在货箱里聊天了哦?」 难道说她说话的时候一开始就算好了从出发到到达的时间吗?如果是那样,竝生的动摇和焦躁,就全都是在她手掌心上跳舞了——不,不可能。她只是看着表调整而已吧。 面对一步步做着下车准备的右左危,竝生说。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选择我作为唯一的协助者——还有其他合适的人选吧?」 「没有吧。要是空空空的部下,还得是能够完成我要求的优秀人才。」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综合考虑立场和能力,要选择一个协助者的话,就只有你了。立场和能力。除此以外还需要什么?」 「…………」 当然,还需要许多东西——这无疑紧密关系到她的今后,但竝生什么也没有说。 左右左危高度评价了她。 甚至也许相信了她。在短短的一段时间中,沉浸在这种幻想中也许也不错。 但她没有忘记,这只是幻想,而就是因为依靠了这种幻想,她和她的弟弟受了怎样的罪,受了多少的罪。 4 竝生被带往的并不是什么意外的地方——不,这只是结果来说并不意外,在她设想的众多目的地选项中,并没有『这里』。唯独没有『这里』。 竝生认为最有可能是是右左危拥有的和地球扑灭军完全无关的私人实验室一类的地方(她当然不止有一个私人实验室,而是以各种名义拥有几十个),可是事实并没如此——完全不是。 从卡车的货箱里出来,她所在的地方是医院——小规模医院,而且是看上去已经关门许久的废弃医院。她本来还以为只是碰巧在这里下车,其实目的地在这附近——但看到依然挂着的招牌时,她就明白并非如此了。 『饥皿木诊所』。 招牌上这么写着。 饥皿木——那是左右左危博士的旧姓。不,结婚时的姓氏不能称作是旧姓——总之,这是右左危在竝生刚认识她的时候的姓氏。 而——饥皿木诊所是她前夫经营的医院。 不意外。 可以说是和右左危关系比较近的地方——但把这里选作密谈地点,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谁也不会想到。 她会造访前夫的——已故饥皿木鳗所长的住所兼职场。她甚至不会去扫墓——不过竝生不知道饥皿木所长有没有坟墓就是了。 右左危打开锁,两人一起走进去——被放置的诊所里面,完全就是被放置的医院的样子。 她终究不会做出一直来打扫的好事——她应该也是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从她拥有备用钥匙这一点来看,应该不是第一次就是了。 「水电都已经断了,所以不要期待有刚才那么舒适的空间——你去诊室吧。我要先打个电话。」 「电话……」 「要制造不在场证明啦。必须装成是正在工作才行——就是空空空没做到的定时联络。」 说着,她走向候诊室——她似乎没有害怕废弃医院的神经。当然,竝生也没有那么敏感,她一个人走向诊室。 白色的房间。 白色的桌子。白色的椅子。 白色的墙壁。 全部是白色的,白色的空间。 曾经,空空空在这个诊室里接受了饥皿木博士的心理咨询——对他来说,冒险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 她心想着也许应该把窗帘拉上,看向窗外——围墙很高,不必担心从被人从外面看到。这也许是考虑到患者而设计的。 天阴了下来。 根据天气预报,四国的雨差不多快停了——那些雨云飘向这边来了吗? 连天气都不配合,她的上司也太不走运了——实际上空空是被这场雨帮了忙,但远处的竝生当然不会知道。 总之,她想。 右左危应该不是只为了意外性和隐蔽性就把这里选作密谈地点——那样的话继续在卡车货箱里谈话就行了。一定是有必然性的——有什么必须在这个诊所里谈话的理由。 她想让我做什么? 我会被要求做什么? 她注意到自己自然而然地做到了患者的椅子上——即便不选择这张空空曾经坐过的椅子,她明明也可以做到医生的椅子上的。 竝生明明很清楚,以患者的心态面对左博士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坏消息。」 左右左危说着——出现在了诊室里。 她并没有穿着白衣,也不是从里面出现的,但一出现在诊室里,就完全是医生的样子。 「我们必须抓紧了。」 「抓紧……怎么回事?」 她看上去并不焦急。 右左危很冷静——但是,她没有嘲弄、没有冷笑、没有打趣而是冷静,就说明事情比焦急要糟糕得多。 从她还拿着手机来看,应该是从电话里得知那个『坏消息』的—— 「发生了什么事?左博士。」 「失控了。」 她简短地说。 一瞬间,竝生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失控?失控是指…… 「难——难道说,是不明室?不明室失控了,启动了『新式武器』?这不可能。为了不让他们这么做,你不是把启动阶段的步骤7和步骤6『击溃』了吗?」 「失控的不是不明室——而是『新式武器』本身。」 左右左危说。 「跳过了工序——『新式武器』在步骤3的阶段就发动了。也就是说,不明室没能控制好『新式武器』。」 「没、没能控制好……」 「因为把我排除在外了——」 哎呀哎呀,她这么说的时候语气也很冷静。 完全不像是在责备部下的无能——平时的话,这种事态可不是说句哎呀哎呀技能了事的。 「发、发动了的话——会怎样?现在怎么样了?」 「所以说,『新式武器』按照步骤2时输入的内容已经前往四国了。为了把四国全部破坏,『那孩子』已经向那里出发了。」 此时,在冷静之中,也能看到一点点骄傲的样子——像是看着自己孩子调皮捣蛋的家长一样。 「『那孩子』——人造人『悲恋』。」 5 油轮在启动时需要花时间,停下了更要花时间。已经启动的『悲恋』不知停止地登陆了四国——然后。 然后 第1话 「英雄之地!秘密武器到达。」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hirondelle 0 没有要保护的东西的正义,才是最强的。 1 回顾日本历史,和『英雄』名号相称的人物意外地很少——历史上有很多有名又受欢迎的人,但他们大多是恶名远扬的征服者,或者至少有着统治者的一面,没有什么『英雄』的感觉。这大概是因为这个国家的价值观曾经经历过两三次几乎反转的大变动吧——然而在这其中,几乎是唯一一位和『英雄』的称号非常相称,就好像这个词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那就是坂本龙马。这一点没有什么异议。 在四国四县中面积最大的高知县的桂滨市里设立了这位『英雄』的铜像——而二零一三年十月二十九日傍晚,十三岁的少年空空空到达了这里。至少在现在,他只是地球扑灭军内的小英雄,不,连这一点都值得怀疑。 此时——经过从德岛县大步危峡开始的耗时两天的漫长旅行,他有些累了。他虽然没有感情,但当然不是不会觉得累——如果周围没有人的话,他甚至想要干脆倒在沙滩上。 没想到高知县竟然这么大…… 原本是该上初中年纪的空空,这回用自己的身体学到了地理知识。这就是所谓的亲身体验。即便不去学校,即便上的学校被烧掉了,人生也到处都是在学习。 不过,在交通设施完全瘫痪的现在的四国,只用两天就走完了从大步危峡到桂滨的距离,反而算快的——如果没有只存在于四国、空空在几天前才刚刚得知的不可思议的力量……不可思议的空想『魔法』,是不可能做到的。 ……对空空来说,这实际上也是疲劳的根源。 比起肉体上的疲劳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疲劳——为了使用魔法,也就是说为了依靠魔法的力量飞到桂滨,他必须穿上女孩子穿的轻飘飘的可爱连衣裙才行。 对十三岁的少年来说,被强迫穿女装实在让人悲从心来——但是,由于有别人在,就算到达之后也不能把这身衣服脱下来。 由于有别人在,所以不能把女孩子气的哥特萝莉风格的服装脱下来,在种说法在不了解内情的人听来也许会觉得不协调,不过事情是这样的:这里的别人指的是一位六岁儿童,空空为了让她相信自己而装作是女孩子,所以不能脱下来。 顺带一提,那位儿童的名字是酒酒井缶诘。 是空空在德岛县保护的幼儿园小朋友——也是他背着从大步危峡飞到桂滨的幼龄少女。 欠缺人类感情的空空空会保护她,当然不是因为人情,主要是因为他的工作是调查四国、实地考察,而缶诘则是『在四国的现状中生存了一周以上的贵重样本』。不过,现状空空知道了她不是普通人。得知了她在四国活下来的成果不只是偶然——空空甚至由于太过依靠她的特异性,而在德岛县死去了一次。 不过,空空并没有完全看破她的真实身份,甚至无法说是接近真相……总之空空空为了保持和缶诘现在的距离,必须在她面前装成是女孩子,因此既不能脱下服装,也不能使用『僕』这个第一人称。话虽如此,即使没有这个原因,这套服装不仅能让人飞上天,防御力也很高,在四国肯定是穿着比不穿有好处——不过这不是损益的问题。 是感情的问题——即使空空没有感情。 另外再加上一点,说到心累,比起缶诘,另一位同行者更让空空心累。 那个人——地浓凿精神饱满。 「呜哇,是桂滨啊!太久没来了简直要哭出来了。一来到这里,就忍不住想要发起革命呢。是我身体里流淌着的坂本龙马的血液在召唤吗?」 她面向大海感慨万千。 顺便一提,她其实不是坂本龙马的末裔,所谓流淌着的血液云云不过是因为她虽然是在德岛县遇见空空,但实际上是高知县出身而已。 总之,地浓明明和空空飞了同样的路程,却神采奕奕——甚至让空空觉得烦躁,他本来很少会对别人产生这种感觉。 不过,地浓会比空空有精神,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理所当然的————她也和空空一样依靠身上穿着的特殊服装飞行而来,在这一点上条件相同,但他们的熟练度不同。 地浓是四国中二十多位『魔法少女』之一——她使用魔法少女服、魔法衣的技术自然比空空好。 就算她还远不及空空那位现在没有同行的同盟对象,同样是二十位『魔法少女』之一,也是地浓熟人的杵摫钢矢…… 「…………」 二十位『魔法少女』。 然而,空空在把缶诘从背上放下来的时候想到,现在这个数字需要修正了——光是空空知道的,就已经有七位丧命了。 空空最先遇到的魔法少女『metaphor』登殿證。 第二位遇到的魔法少女『pathos』秘秘木疏。 遇到时已经是尸体了的魔法少女『cogen』……说起来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还有地浓凿的四位队友听说也已经死了——在四国游戏中。 也就是说魔法少女还剩下十三名左右。 不过,在这场让四国三百万居民几乎全灭的四国游戏中,二十人中有十三人活下来,已经是很高的生存率了。 不,说实话很难认为这十三人都还活着——就连魔法少女『pumpkin』杵摫钢矢也至今无法汇合,现在是否还活着十分值得怀疑。 说不定地浓是魔法少女最后的幸存者了——想到这里,也就是想到她的稀缺性,由于拥有『调查样本』的价值,多少有些烦躁也能够忍受了。 不过,终究只是多少有些的话…… 当然,也许是最后的幸存者这种说法不过是极端情况——按照空空的估计,在高知县和爱媛县肯定还有幸存的魔法少女,而且即便没有,也还要『她』。 对,没有算在『二十位』中的魔法少女。 黑衣的魔法少女…… 「空空桑。我们刚才是顺势降落到海岸上了,沿着这个楼梯爬上去的话,那里有坂本先生的铜像哦。不如我们再那里合影留念吧?」 「……现在即不是时候、也没有心情合影留念吧。」 空空咽下千言万语,只说了这一句。 「不,我倒是挺有心情的啊。」 地浓却奇怪地说。 空空把『我又没问你的心情』也和千言万语一起咽下,思考起来。他虽然穿着魔法衣,但不是魔法少女,对四国来说是个外人,思考是他的工作。不论是在多么让人心累的环境下,被多么让人心累的同伴包围着。 不管怎样,绝对和平联盟不去调查拥有魔法少女这样非现实存在,不去调查绝对和平联盟的想法,就无法从四国逃脱。 调查绝对和平联盟的想法。 绝对和平联盟是空空空所属的地球扑灭军的竞争对手,它在这次的四国事件中陷入了半毁灭状态……当初,至少在空空接到调查命令的时候,他以为设置四国游戏的人是『地球』,但现在,是绝对和平联盟内部人干的嫌疑更大,因此现在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于是他到访了高知县。 他并不是来观光,更不是来和坂本龙马铜像拍纪念照的——对于大步危峡的绝对和平联盟德岛总部遗址的调查遭到妨碍以失败告终。 不过有人妨碍,就说明绝对和平联盟中有些东西不能让外部人士知道,于是空空等人便前去告高知总部。这些事都发生在昨天——之后,他们不眠不休地飞往桂滨。 话虽如此,他并不确定绝对和平联盟的高知总部就在桂滨——他只是姑 且相信了地浓凿所说的没有根据的传闻而已。她虽然不过是个魔法少女小喽啰,但毕竟是绝对和平联盟下属,而且也熟知高知县。空空觉得,在没有别的东西可以依靠的时候,她说的话还是有依靠一下的价值的,于是绝对前往桂滨……缶诘的同意也是他做出判断的一个很大的因素。 不过,空空由于太过依赖缶诘的神秘预见性,之前已经死过一次了,因此在这方面要超出必要地慎重——然而。 「这里,也许不是呢。」 「哎?为什么连调查都没有调查就这么说?空空桑。你难道是在拼命降低我的积极性吗?」 「先不管你有没有积极性。」 空空的这种说法是用来地浓的性格,但事实上,在积极性方面她确实没有和空空达成统一。空空还没有告诉她设置四国游戏的人可能就在她所属的组织之中,因此地浓并不太清楚空空为什么要调查、必须调查绝对和平联盟的主要设施。 明明不太清楚,却和空空同行、协助空空调查,只能说都是因为她的性格使然——不过,她在名义上是空空抓到的俘虏、样本,另外她也许还有一点企图,觉得跟着空空走的话,说不定能有一天和她的熟人魔法少女『pumpkin』汇合。 「你看,和大步危峡的那时候不同,至今为止都没有任何人来阻碍我们。」 「是啊,一路上一帆风顺呢。也没有下雨。青天白日呢。」 「如果这里有某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的话,应该会和那时一样被人阻挠,我还一直准备着呢……然而没有出现阻挠,平安无事地到达了,反过来说这里也许不是呢。」 「哦。真是精彩的三段论呢。」 他其实并没有说成三段,而且也算不上是『论』,但地浓一下子就接受了。不如说,她之间生气似乎是以为空空在批评她带错路了——现在她知道了即便不是这里空空也不会生气,但桂滨是不是正确地点她就无所谓了。 真是个好性格。 空空一边想,一边又觉得不是这里的话,接下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要走投无路了。他的个性并不擅长走投无路,因此只是『就要走投无路』而已…… 当然,他也能想到许多别的没有收到阻碍的原因(其中最乐观的预期是『顺利抢在了敌人前面』),肯定还是要调查桂滨的……但是毕竟还有时间的问题。 四国调查的时间限制。 以一周为界的时间限制——超过了这个时间限制,地球扑灭军,正确地说是地球扑灭军内的一个部署·不明室就会不等空空回来或调查结束,直接向四国投入『新式武器』。 以空空的立场,没有权利知道那个『新式武器』是什么——但『它』似乎拥有足以让四国沉没的威力。 四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全体居民消失,在损害继续扩大之前要将四国整个破坏掉。这真是个粗暴的想法,打空空并不打算评论这个战略的对错——他早就切身感受过、早就理解了地球扑灭军的这种『粗暴』或者更具体地说,『粗糙』。他觉得这种程度的事情它们平时做得多了——所以这次重要的是,如果不迅速完成交给他的调查任务,那个『新式武器』说不定会在他身处四国的时候投入。 他想避免这件事发生。 空空少年曾经放弃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几乎已经失去了他人生中的全部东西,但即便如此他还不想死——虽然从他无感情无表情的态度中很难看出来,但他其实对于活下去拥有很强的贪欲。 没有一丝一毫的自杀倾向。 但是这个时间限制已经过去一大半了。没想到高知县这么大……桂滨这么远。 这样一来,就算没有任何阻碍,全心全意调查,一周时间也会轻易地消耗在移动上——他想要这样抱怨。 不过,在一周的时间限制说到底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这种自作自受颇有他的风格。 空空于十月二十五日登陆四国。 而现在已经到了十月二十九日傍晚。 时间限制只剩下两天多了——在那之前,空空必须掌握到四国游戏的真相,并想办法回地球扑灭军才行。 不,严格地说,只要把现在已经查清的调查内容报告上去,应该就能够阻止地球扑灭军投入『新式武器』了,他也曾打算暂时停止调查逃脱四国——但逃脱被阻止了。 和其他魔法少女之间有着明显界限的魔法少女——黑衣魔法少女『space』阻止了他。 因此空空放弃了暂时逃脱,回到调查的主轴上——当然,如果能在调查中找到对付那些使用破格魔法的黑衣魔法少女的方法就再好不过了。 「顺便问一句,地浓小姐……这里,桂滨是绝对和平联盟高知总部所在地的传闻,有多少可信度?」 「你问可信度啊。呃,你知道吗?高知是斗犬的老家。我觉得还是挺有名的。」 「刀剑?是刀和剑吗?」(注:斗犬和刀剑同音。) 「不是,是狗。土佐犬和土佐犬嗷嗷地打架。」 地浓做出威吓的姿势解释说。 简单易懂。 不过实际上在斗犬中,叫出声的一方就算输,所以不会『嗷嗷』叫着打架——不过空空是明白了。当然,他并不了解,但至少听说过名字…… 「不知是不是模仿那个,在这片土地上每年都会举行魔法少女之间的淘汰赛。」 「淘汰赛?」 「嗯。也可以说是魔法少女的魔法比赛……啊啊啊,有点像少年漫画呢。」 何止是有点像。 完全就是少年漫画。 不,大概现在连少年漫画都不太会画这么露骨的淘汰赛了——原来这里会举行魔法少女互相战斗、你争我夺的活动啊。 「话虽如此,那也只是闹着玩的程度而已。就像是一年一度的庆典活动……如果一直和地球战斗的话,气氛就会变得阴暗呢。」 「…………」 闹着玩。庆典。 比起这些——感觉这更像是实验的一环。 这是——这也是。 在空空这样的外人,而且是隶属于相似组织的人看来,绝对和平联盟不可能是会在内部提供这种娱乐的福利制度健全的组织。 淘汰赛的形式虽然有些玩笑色彩,但这个活动应该是为了让内部产生竞争,进一步磨砺特有技术『魔法』——然后又不禁觉得这次的四国游戏也是这个活动的延伸。 听说四国游戏是绝对和平联盟『实验失败』的结果——在游戏中产生的各种『规则』可以看做是魔法的产物。 因此能够使用魔法的魔法少女比普通市民更容易活下来…… 「我有的是那样的魔法,根本赢不下来啦。基本都是在观摩。」 地浓平淡地说。 「也是啊……」 空空表示同意,但他曾经被地浓的魔法,也就是『不死』救过一命,觉得这种魔法无法取胜的淘汰赛毫无意义。『不死』——让死人活过来的魔法。他认为这几乎就是魔法的究极形态了…… 但绝对和平联盟探求的魔法,他们探求的究极似乎不是那样的东西。而是能为人类和地球的漫长战斗画上休止符——的魔法。 寻求它而进行的实验的结果。 实验失败的结果——就是现在的四国。 「『pumpkin』呢?」 「什么?」 「魔法少女『pumpkin』……钢矢在那个淘汰赛里获得了什么名次?」 「不,这个比赛是自愿参加了。『pumpkin』自视甚高没有参加。」 「…………」 不需要说什么自视甚高吧。 总之地浓总是多嘴。 「而跟踪我的那位黑衣人则是在会场里都没有见过。那个人是新来的吗?」 「什么新来的,怎么想她都是组织的核心吧……会场?也就是说至少会场是在桂滨?」 「啊,不是。是把这个沙滩包下来设置的。货真价实地在坂本龙马脚边进行大会。」 「把观光圣地包下来……不过绝对和平联盟建在的时候应该有这种程度的组织力。」 在自己现在站着的沙滩上,穿着幻想风格服装的少女们举办大型魔法战斗淘汰赛,那还真是个超现实的场景。 他甚至觉得,不如干脆穿上泳衣,像沙滩排球那样,反而更自然——不过穿泳衣就用不了魔法了。 ……这里遇到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 他想到这里,被带到这里,突然遇到了一个愚蠢而又根本性的问题——为什么要是『少女』?假设这风格明显的服装是根据少女的年龄来设计的——说到底和地球战斗的战士为什么要限于『少女』? 确实,在地球扑灭军中,前线战斗的也都是少年兵——考虑到消耗率,姑且不论感情上,在理论上倒是能明白自然会变成这样。可是在地球扑灭军中,至少男女比例没有偏颇。 假设。 绝对和平联盟中的偏颇是有原因的话……? 「空空桑,看起来你没有实际看过斗犬吧?那么还是值得去看一次的哦。不只看一次,甚至想看十次二十次。斗犬中心就在旁边,干脆回去的时候顺路去看看如何?」 「不,这种情况下斗犬中心不可能还在营业吧……」 虽然他并不是没有兴趣。 四国变成了这样,那斗犬的传统大概也会失传吧。一想到再没有机会去看一看,空空也觉得有些遗憾,但不管怎么想,现在都不是时候。 他再次认识到能在这种情况下推荐人去观光,地浓的神经真是不普通。 「简单地说就是,因为这里是举办那种象征性淘汰赛的地方,因此就有传闻说高知总部就在这附近?」 他问。 「嗯,差不多。或者是在这里,或者是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地浓点头。 「不管怎样,这都是没有被高知总部地点的小喽啰们之间流传的毫无根据的传闻。说起来也就是随意的推理。」 「确实……是随意的推理呢。也可以认为举办这种活动的地点反而要远离总部。」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就比想象中更加被『区区传闻』刷着玩了——当然,在这一点上不应该责备地浓。只不过是因为先去的大步危峡『猜中了』,就没有多加考证,直接靠着新手幸运来到桂滨了。 如果白跑一趟的话,那在这个有时间限制的游戏中就是个相当大的损害了…… 「地浓小姐,其他传闻呢?」 「什么?」 地浓没听明白似的反问——空空一边觉得他们已经进行了不少对话,这种程度的应该已经能理解了,但他依然礼貌地、耐心地又说了一遍。 「还有其他高知总部地点的传闻吗?」 「嗯。有倒是有……但是如果都去一边的话,就要把高知整个走一遍啦。」 「高知整个……」 空空已经切身感受过高知的广大,这对他来说是个绝望的消息。不用说,他没有时间那么做了。他觉得这样就不得不改变根本的作战方针了。 「这样的话,也许干脆去爱媛的绝对和平联盟大总部还比较好……不过考虑到风险,并不太想去就是了。」 「因为大总部很明确在松山嘛——要去吗?」 「不,在那之前当然要检查桂滨这里。今晚花一个晚上检查并兼做休息,如果什么都没找到,再下定决心前往爱媛。」 说着,空空看向刚才一直——到达桂滨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儿童酒酒井缶诘。 还以为她是不想打断空空和地浓的对话,结果这儿童看来对他们的对话毫无兴趣,一直盯着大海的方向看。 看着水平线。 和渐渐沉入那里的太阳。 「…………?」 怎么回事? 是看着夕阳入迷了吗? 对于在内陆长大的空空来说,大海让他感到稀奇,如果情况允许,他也不介意设置一些欣赏风景的时机……但是想到时间限制,就希望缶诘能够加入对话。 想要听听缶诘对这件事的意见。 向幼儿园小朋友征求意见感觉有些难为情,像是溺水的人胡乱抓住稻草,但空空对于这种事已经毫不犹豫了——反而要提醒自己不要太过依赖缶诘。 他来到高知、来到桂滨,也正是由于缶诘的推动——因此在考虑下一个行动时,当然也要参考缶诘的已经。 由于年龄小,她说话总是口齿不清,因此不能全都按她的意见去做,但作为备选意见,酒酒井缶诘太优秀了。 「呃……」 空空刚想叫『缶诘妹妹』,就停住了。他也发觉了,在之前的路上,缶诘一直对地浓隐瞒自己的名字。 空空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也不觉得在幼儿看来空空和地浓有什么区别——但既然她本人想要隐瞒,那空空也没有暴露的理由。 轻松随性的地浓似乎也渐渐开始注意到缶诘的真实身份了,终究没法一直隐瞒性命,但总之空空现在跳过了称呼,直接问缶诘: 「大概是这样,你怎么看?」 他用了空泛的问法,因为他就是想要空泛的答案——他希望得到对现在情况的整体性建议,但缶诘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夕阳。 「不用债意。」 她说。 嗯? 她是说——不用在意? 不用在意什么? 「不用债意时间限字了。」 缶诘一直看着夕阳,并没有看到空空惊讶的表情,但似乎她也觉得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又加上了一句。 但是,空空不明白她加上的这句话——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不用在意时间限制了? 这是什么意思——不,句子的意思本身很明确。不用在意时间限制的意思就是不用在意时间限制。 而现在说到时间限制,当然是指地球扑灭军向四国投入『新式武器』的时间限制——不用在意,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根据或原因吗——空空没有再问下去。像缶诘询问根据和原因完全是徒劳。这一点在之前的对话中已经很清楚了。 缶诘只负责说,而解释她的话、找出根据,是听她说的人的责任——也包括是否相信她说的话。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听到她说:『不用在意时间限制』,当然也不能照单全收——如果空空的神经那么悠闲,能因此就说出『那我们就慢慢探索桂滨吧』的话,他半年前就死掉了。 「咦?已经不用在意时间限制了吗?那我们就慢慢探索桂滨吧,空空桑。」 神经悠闲的人说。 空空不禁想这孩子为什么能活到现在,但对方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在她面前无法太强硬。 「高知也有很多特产哦。难得来来一趟要好好享受嘛。」 「高知的特产……是什么来着?好像有种叫做长烧的面食?」 「ながやき是方言啦。」 「啊,这样啊……那いごっそう呢?」 「いごっそう也是方言——说起来,空空桑。难得来一趟,难得来到海岸上,不如就这样逃脱四国如何?」 地浓凿。 冲口而出。 2 说什么蠢话,外行就是这里麻烦——这种想法刚要冒出来,空空就注意到,这个像是附带着说出来的主意是个意想不到的好办法。 说到底,要说外行的话,在四国游戏中反而是空空更接近新手。地浓凿是从开幕时就才加游戏的前辈玩家,她的意见原本应当仔细聆听。 哎? 逃脱? 空空再次用和之前不同的视角看向眼前的大海——原来如此,是大海。无遮无拦的大海。 桂滨面向太平洋,能一直看到水平线。 从这里逃脱四国。 一般来说,这是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是,想想看,却有是个绝妙的想法。因为现在空空他们能『在天上飞』——也就是可以在海上飞行。 那么,在现在这个没有敌人妨碍的情况下,轻松逃脱四国的可能性很高——逃离四国游戏的方法大致有两个。 一个当然是通关游戏,为此需要掌握四国游戏的全部规则。玩家(也就是四国内还活着的人)收集到现在支配四国的全部八十八条规则,游戏就结束了。这也就是把四国游戏的本质看做是收集游戏的方法。而另一个,就是把四国游戏看做是逃脱游戏的方法——也就是离开四国。 严格地说,还有『死掉就逃离了』这个最简单的方法,但终究不能用——收集全部规则通关的方法,由于空空等人现在只收集了一半左右的规则,因此现在还不可能使用,但后面一种方法,原本是没有限制的。 游戏刚开始的时候,就有少量普通人成功逃离了四国——还有不知情地离开四国的人。 如果说收集到全部规则是通关游戏的话,那逃脱四国就是退出游戏了…… 「……这也取决于『四国』的范围包括多大。」 当然不会是越过海岸、越过波浪边缘就是『四国外』了,但也不会严格到领海之内都是四国。向大海深处走一段距离,玩家的退出应该就成立了。所以之前钢矢想要逃脱的时候,黑衣魔法少女『space』才会想要再陆地上捉住空空他们…… 「…………」 不。 说起来,那时黑衣魔法少女『space』想要阻碍逃脱的并不是空空『他们』,只是杵摫钢矢——魔法少女『pumpkin』一个人而已。 虽然不清楚真正的内情,但就空空看来,『space』是不想让钢矢退出四国游戏,而是要敦促她通关。反过来说,对于『space』来说,空空根本无关紧要。 感觉他逃不逃脱四国都无所谓——现在,他们在桂滨没有受到任何妨碍、任何攻击,是因为传闻搞错了,这里不是绝对和平联盟的高知总部,就算是也没有什么重要资料——这种可能性很高。不过如果真是这样,那现在不正是逃脱四国的机会,不正是退出四国游戏的绝好机会吗? 他感觉发现了盲点。 原本是空空善于提出这种隐藏招数似的想法,但没想到被地浓抢先了——不,空空本人觉得这件事颇为难为情,但如果要回护一下空空的失察,可以说,这也许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空空的卖点之一是他的注意力,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全力完成目标。但反过来说,就是忽视目标之外的东西。注意不了那么多——姿势太过倾斜,以至于看不到周围。这种情况经常发现。 现在空空的意识完全集中在调查绝对和平联盟上,没有把眼前的大海,还有大海这个巨大的逃脱路线考虑在内——而地浓现在没有明确的目的,只是跟着空空瞎转而已,因此能看到很多东西,也能有各式各样的想法。 对她来说,提议在高知观光转换心情和提议从大海逃脱都差不多。 不管怎样,功劳就是功劳。 但是,地浓不过是突然想到这个点子,不知道有多认真,而检讨这个点子——也就是思考,当然是空空的工作。 地浓负责想到,而空空负责思考。 经由大海逃脱四国。 课题当然是他们能否忍受这种长距离飞行——为了容易理解,先以黑衣魔法少女一直不会来阻拦为前提。空空曾经放弃了逃脱四国,现在又要实行这个计划,但当然不能是简单地逃脱。 逃脱时,必须和地球扑灭军接触——空空空是感情死灭的奇特又异常的少年,但并非缺乏常识。他胆子没有大到能够说出:「只要我能够得救就好,四国之后变成什么样子——投入『新式武器』后变成什么样子都不关我的事。」他姑且还有钢矢这样一位现在所在不明的同盟对象——还是希望能够尽量阻止四国被破坏。 这也是工作。 只要空空还在工作,就不会被看他不顺眼的上层处分掉——如果成功逃脱,空空就必须向地球扑灭军报告现状。 报告说——现在四国的状况不是地球干的好事,而是绝对和平联盟造成的,因此地球扑灭军完全没有必要介入。 这样应该就能阻止『新式武器』投入了——一心想要使用『新式武器』的不明室恐怕会很不甘心,但这不关空空的事。 也就是说,空空如果向海上逃脱,就必须远远地绕过四国,在本州的和歌山县附近登陆,或是向反方向,在九州的大分县附近登陆。从那里再联系地球扑灭军…… 不管是向右绕还是向左绕距离都很远。 即便没有什么地理素养,这种小事还是知道的。 而他,他这个魔法初学者,真的能飞那么长的距离吗?从大步危峡飞到桂滨就已经很艰难了,这次的旅程——不论向那边绕——都不是上次所能比较的。 由于是用魔法的力量飞行,肉体的疲劳接近于零——担背着一个人飞,终究不是没有负担。不是没有压力。如果一边休息一边飞,说不定会超出时限,即便没有超出,一旦飞行失败,坠落时下面又没有地面,只能一死了。 所以他之前和钢矢计划逃脱的时候,才想要再大鸣门桥的上空飞行……只是,现在,他应当忽略这个风险——摔死的风险吗? 虽然是初学者,但空空对于飞行也已经熟练多了……只要别在海上迷路,就总能飞到。这个『总能』如果来得太迟的话,『新式武器』就会投入四国,但继续在四国内调查也是完全一样的结果。 那么按常理应当选择成功率更高的战略。 不过说实话,也不一定那种战略成功率更高就是了——也许该说是哪种不更低——可是从感情上来说,他想选择不会被黑衣魔法少女阻拦的方法。 他在德岛县大步危峡受到的『攻击』感觉不是魔法少女『space』发起的,但在规模上相似——那种攻击要是再吃上两三次,他可不觉得自己还能活着。 那么——逃脱吧。 总觉得像是直接抓住了眼前蹦出来的点子,不由自主地会提起警惕(提出这个点子的是地浓,这大概也是空空犹豫的一大因素),但他越想越觉得,只能这么做了,应当这样做。 即便从各种角度重新整理出问题点,也都没有严重到阻止这个方案实行——不管选哪种方案,总有要赌博的时候。硬要说的话,也就在要不要背着缶诘飞这一点上有选择的余地——让比空空更擅长飞的地浓背缶诘,或是暂时把缶诘留在四国。但这两种方法都会留下不安。即便排除地浓那不明所以的性格因素,把缶诘交给她感觉也有危险(虽然她没有自知之明,但她是制造出现在的四国的那个组织的一员);而若要问把缶诘一个人留在现在的四国,是不是比空空背着她飞更安全,就又不得不摇头了。当然,酒酒井缶诘至今为止都一个人在四国活下来了,再一个人待几天也许也没问题……也就是说,这也 许单纯是因为空空一刻也不想失去缶诘。 并不是因为——在保护她的过程中产生了感情。 就算想要产生感情,空空也根本没有感情。 只是他切身感受到了,在逃脱四国时,缶诘也会很重要。 为了能够舒适地飞行,他甚至觉得反而可以丢下地浓,但若要在最短距离着陆,还是需要她带路——这样一来,空空背着缶诘和地浓一起飞的队形就依然不会变。 这样的话…… 「怎么了,空空桑,想什么这么入迷?」 「没什么……我是在想,可以有。」 「可以有?什么东西可以有?」 地浓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提出的点子能让空空这么烦恼,甚至可能连自己说了什么都已经忘了,露出疑惑的样子。 「在高知观光吗?」 「是另一个啦。从这里直接向海上逃脱……」 「哎?不行吧?」 明明是她自己提出的点子,地浓却说出退缩的话。真是什么事都对不上号。 「掉到海里怎么办?」 「这个我当然也想过,但总比现在这样无从下手要好吧。」 「哦。可是我们不要和『pumpkin』汇合了吗?」 还是想和她汇合——这位魔法少女没能如约去烧山寺和她见面,因此很在意。当然,空空也没有忘记这件事——他会好好解释。 「钢矢也是想要逃脱四国的……她不会把和我汇合优先于逃脱。」 「那倒也是。」 「比起在汇合的过程中游戏结束,还不如暂时不汇合,先逃脱,这样两方的安全都能得到保证。」 他姑且说得好像他也考虑到了钢矢的安全一样,而『钢矢说不过根本已经死了』的推测则秘而不宣。 地浓没有多想。 「哦,说的也是呢。」 她点点头。 不知道这是表现出她相信钢矢不可能游戏结束呢,还是说她看中的只是约定,而对钢矢的安危本身不感兴趣呢——空空总觉得是后者。 他一见面就明白地浓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了(她用固有魔法『不死』救回空空的性命时,动机也是『不想被pumpkin骂』),严格来说,和假定钢矢已经死了的空空不过是五十步和百步的区别。空空和地浓说不定意外地——如果是别人说出这种话,那就不是意外地而是完全出乎意料地——是对好搭档。 而地浓接着说: 「确实,空空桑逃脱,并组织地球扑灭军的『新式武器』投入的话,就不用在意时间限制了。」 「对,不用在意时间限制……」 嗯。 这是刚才缶诘说过的话。 她指的难道就是这件事?她赞成来高知县桂滨市,也不是因为高知总部在这里,而是因为考虑到了逃脱路线吗?空空只能这么解释——但是他错了。 酒酒井缶诘的预见性。 空空空并不知道,但这就是绝对和平联盟追求的魔性才能——超越『魔法少女』的『魔女』的预见性,绝对绝对不止这么一点。 更加更加了不起。 现在,空空能发觉的,不过是缶诘视线前方——一动不动的缶诘一直盯着的方向,渐渐沉入水平线的夕阳发生了异变而已。 「……嗯?」 不过,光是发觉这一点也足够了不起了——毕竟一开始只是一个小点而已。只是一个小小的点,甚至可能和不用工具就能观测到的太阳肉眼黑子混淆——而那个点慢慢地变大。 没过多少时间,空空就发觉那不是变大了,而是它从水平线的另一方向着海岸靠近——而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又发觉那逐渐接近的不是点,而是一个人的形状。 即使视神经清楚地捕捉到了人的形状。 他也没想到那竟然就是『人』。 因为就算不是现如今的四国,在往常的四国里,也不可能有人以肉身从水平线的对面游过来。站在台阶上的坂本龙马像,应该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情景。 与其说第一次看见。 不如说无视了。 就连现实适应能力高超的空空,也觉得看见了无法相信的东西——比较他刚才连飞着渡海的想法,都要深思熟虑一番。 就算出去和进来有所不同,但竟然有人还不是飞,而是游泳过来——『那个人』到底是从哪来游过来的? 这个方向上应该只有太平洋才对…… 也看不见像是船的东西——不,异常的不只是这里。从海的另一边游过来已经够异常的了,而同样异常的是它的速度。 刚才还是一个点的『那东西』,一下子就变成了『人的形状』——而现在已经接近到了能明显看出是『女孩子』的距离。 可以用节来计量的速度。 人类不肯能以那样的速度游泳——而且她用的还是蛙泳。如果是蝶泳或者仰泳的话还能比较漂亮——但超高速的蛙泳实在太超现实了。然而在这个仿佛录像快进的画面中,她离空空所在的海岸越来越近了。 再说一次,那不是人类能做到的。 那么是魔法? 从海的另一边出现了新的魔法少女?是他以为不会出现了的敌人袭击?是幸存的魔法少女,还是绝对和平联盟核心的黑衣魔法少女……能想到的,是在大步危峡袭击过空空他们的操纵『水』的魔法少女?是黑衣魔法少女的阻碍?果然四国游戏没有简单到能够如此轻易逃脱吗——空空做好准备。但几秒钟后,他便发觉这个推测,还有游过来的『女孩子』是魔法少女的推测,都是错误的。 因为,由于『女孩子』的高速蛙泳,由于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更小,现在可以看出她不仅是人身,而且还是裸体的。 她在裸泳。 也就是说——她不像空空至今为止遇到的魔法少女那样,或是说像他现在自身这样,穿着服装。 也不是黑衣。 当然,也没有拿着手杖。 那么——这纯粹是肉体功能。 不管是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但确实是暴力的蛙泳。 臂力。脚力。肌肉力。机动力。 『女孩子』只依靠这些游泳——然后。 「!!」 然后在空空空完全无法做出反应时——从『女孩子』还是『点』的状态时就注意到了她的接近,却只能呆呆地、无法做出任何反应,还没有掌握住任何一个事态。 『女孩子』。 赤条条的女孩子就在四国桂滨靠岸了——她从海面上跳起来旋转着双脚踏上沙滩,那姿势也许称之为着陆更正确。 「…………!」 空空想着——在瞬间思考。 陷入了思维停顿的大脑,在面对从大海另一边来的赤条条的女孩子的时候,面对在空空等人眼前着陆的女孩子的时候,终于开始思考要如何应对了——要担忧的也许意外的不是女孩子是赤条条的,而是空空(反而是空空)穿着魔法少女服……这个问题姑且放在一边,这位少女到底是什么人? 看上去和空空差不多大,或是略微年长……以魔法少女来说大概是秘秘木疏的年纪,但不知道实际上是怎样。 与其说是不知道……不如说是不协调。 所谓不协调就是,不光是和秘秘木疏,和空空至今为止接触到的所有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相比,和所有少女相比,不相似的地方都比相似的地方更突出,到头来只觉得根本不像…… 硬要说的话,对。 好像和我相似……? 「……不。」 说什么呢。 不可能相似。 就算穿着魔法少女的服装,也只有幼儿园小朋友会把现在的我看错成女生—— 「空空桑,你真没礼貌,怎么能盯着光着身子的女生看呢。」 背后传来地浓的声音。 她完全是平时的状态——当然,对于从海里跳出来的赤条条的女孩子,她也吓了一跳,但她真的是对自己以外的东西都无所谓。 「啊啊,不是……」 不过,说到光着身子的女生云云,她说的确实在理,空空感觉转开目光。但是怎么说呢,从海里跳出来的女孩子的裸体中,完全感觉不到常说的色情感,空空真的是直到刚刚才意识到那方面的问题。 就像看模特假人的裸体一样……这样说不太好的话,也可以说成是就像看著名画家笔下的裸女图一样……总之,没有猥琐的感觉。只觉得是流线型、适合游泳的光滑肢体,却没有更多的想法和感觉。 面对这样的空空。 还有地浓,缶诘。 赤条条的女孩子依次看过去——一个人一个人地、依次看过去,然后又看回来。像是没有感情的检查工序一样,甚至让人觉得没有礼貌,那饶有架势的样子让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该说是畏缩吗…… 那视线让人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那、那个——你是。」 空空忍不住打破沉默。 就是所谓的,哎,不管了。 继续沉默下去也不会有进展……不管她是什么人,不管她是不是因为游泳时不方便而暂时脱掉了服装的魔法少女(也不知道是不是黑衣),也不管她到底是从太平洋那边的哪里游过来的——不交流的话就不会有进展。 他想起在香川县时,由于交流失败,和数位魔法少女展开了无意义又无益的争斗。 「你是……什么?」 他问。 不是『你是谁』,而是『你是什么』——他不是故意选择这个词的,但说出这种话就表示,空空也许在心底已经知道她的本质、或是类似的东西是什么了。 回答了。 赤条条的女孩子回答了。 「我是一台。」 出乎意料地回答了。 对于什么的问题——回答是一台。 「初次见面,空空空室长——我是地球扑灭军不明室所属,左右左危博士开发的人造人『悲恋』。我身负不留痕迹地将四国消灭干净的任务,于十月二十九日18:00成功登陆。之后希望能听从您的指挥,请务必多多指教。请您随意发布命令。」 3 并不是没有想到过。 反而是个很大的担忧——并不是没有想到不明室会违反和空空的约定,提前投入『新式武器』。 所以空空对这件事本身并不怎么惊讶——不,如果这件事单独发生,他也许还是会很惊讶,但是同时还发生了许多更让他惊讶的事情,感觉已经错过为『新式武器』提前投入而惊讶的时机了。 『新式武器』——悲恋不是导弹或炸弹,而是人造人(人造人?!)。还有那个人造人用了女孩子的外观设计(女孩子?!)——裸体从大海对面游泳登陆四国(裸体?!游泳?!) 另外——她还认识空空空。 不,在这件事上,她——虽然不知道人造人分不分男女,但既然设计上是女生,那姑且就用『她』来称呼——是地球扑灭军开发的『新式武器』,那她会知道地球扑灭军下属的空空的资料,也许不足为奇,但她说『希望能够听从指挥』是什么意思? 上层迫不及待想要投入『新式武器』的原因之一,就是想要将对组织有用却更加麻烦的空空空——空空得到了比起敌人杀死过更多同伴的战士这一不名誉的称号。虽然不名誉,但也许意外地没有错——和四国一起抹杀掉……这难道是空空的误会、被害妄想吗? 难道,难道说难道说,他们把『新式武器』送来给空空做援军吗——不,可以断言。地球扑灭军绝对不是这么祥和的组织。 所以空空推测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不正规的事情。并不是他担心的『新式武器』提前投入,而是外部发生了什么计算错误。 那边发生了什么? 这只能靠推测了……不过至少她虽然带着毁灭四国的任何,但没有带着抹杀空空的任务。甚至还想要听从空空的指挥——这对空空来说是件好事。不论对谁来说,对没有比被抹杀更糟糕的事情了。 难道说『篝火』之类的人在那边巧妙地做了些什么吗——以空空现在的立场反正也不可能知道真相,便随便想象了一下,但实际上这个想象虽有偏差,但相差不远。 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所属,空空空直属部下『篝火』冰上竝生,和地球扑灭军不明室室长左右左危跨越了多年的纠葛联起手来,想要阻止『新式武器』投入。结果在七个步骤只完成了不到一半的时候,悲恋就『发射』了。不过空空自然不会知道这些就是了—— 「…………」 可是,不知道的归不知道——同时还有他知道的。在女孩子——人造人悲恋身上感到的不协调。 所谓的恐怖谷理论。 机器人和人类越相似,一些微小的不协调就会越发放大,看起来『让人不舒服』——由于太过想象而变得不像,差别反而变得明显。 也许是因为空空空在加入地球扑灭军之前一直在『扮演人类』,他才会更加明显、强烈地感觉到这些差别——也许他觉得比起和人类,悲恋和他自己更相像。 没有接缝或螺丝,也说不出具体是哪里有什么差别——但是总有些细小或是说微小的、眼睛看不见的不协调,撩拨着看的人的心。机器人和人造人也是不一样的——赤裸女生却让人觉得是和淫秽无缘的裸女图,让人觉得是站在活的模特假人面前一样,这也是因为悲恋是『人造品』吗? 当然,着都是因为她自己说出了自己是『人造人』,才后加上的原因,如果不是那样,空空——还有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她『不是人类』。 即便看到了她那异常的游泳水平。 『新式武器』。 武器。 虽然有过这样的预告——而且空空听『篝火』说,这个武器似乎是破坏武器,但悲恋说不定其实是谍报、潜入搜查用的武器……?至少完全看不出她拥有将『四国沉没』的破坏力……她似乎,或者说肯定拥有能在海里以那样的速度游泳的超规格的力量,但光凭这个就能『将四国毁灭』吗?很值得怀疑。不如说,之所以做出和人类一模一样的武器,就是为了潜入调查一类的任务——就像这次交给空空的任务。 如果真是这样,那空空这么害怕这次投入,简直像个傻瓜…… 不。 这一点上。 就算这些事还不能轻易得出结论,但通过悲恋登陆而了解的事情之中,有一个事实最为重要,对空空今后的行动影响最大——那就是空空从四国调查开始的时候起就一直给他造成负担、称为他枷锁的时间限制,现在等于消失了。 等于消失,这样说也许有些过分了——如果悲恋的登场对地球扑灭军来说是非正规的话,之后再派来第二招第三招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如果不在一周之内完成实地调查的话就投入『新式武器』——而空空必须阻止这件事发生——至少这个原本和考察无关的限制消失了。毕竟不管是非正规还是提前,『新式武器』已经投入了。 这个时间限制在某种意义上是空空自己定下的,可说是自作自受——但它实质上的消失还是会大幅度改变空空今后的方针。选择的幅度变大——或是 说前进的方向本身改变了。 首先,刚才一直在考虑的『向大海逃脱』的选项消失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退出四国游戏,向地球扑灭军进行中期报告了。因为他之前不惜退出也要进行中期报告的原因是要阻止『新式武器』投入。 如果现在空空逃脱四国,那就等于中途放弃调查四国的任务,说不定反而会给看他不顺眼的上层一个处分他的好理由——也就是说,接下来空空行动的方向就必须是通过四国游戏了。 弄清楚四国游戏的主办者是绝对和平联盟而不是地球了之后,就不需要继续调查了的说法虽然有些牵强,但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可是考虑到绝对和平联盟举办这个四国游戏的目的,就不可能那样做。 绝对和平联盟的目的。 那就是获得能够扑灭地球的究极魔法…… 在这样令人垂涎三尺的信息面前撤退,只可能得到负面评价——不如说,考虑到今后空空在地球扑灭军中的立场,此时必须要立个大功。 虽然担心地球扑灭军也许会使出第二招第三招——但现在四国中不仅有空空,还有不明室开发的『新式武器』——悲恋,要把四国整个破坏掉,就算是地球扑灭军,也要犹豫一下吧。 这样一来,之前那么害怕的『新式武器』,竟然变成了空空的护身符…… 「好厉害啊,空空桑。竟然能指挥光溜溜的女孩子。请下命令~什么的。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但这不就是男人的至福吗。」 看来她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悲恋虽然报上来名字,但地浓完全没有把她和『新式武器』联系到一起,依旧说着不对题的话。 不。 等等。 无法把空空说的『新式武器』形象和眼前的裸体女孩子联系到一起也无可厚非,这无所谓。 但『男人的至福』这种说法。 这可不行! 空空现在是对缶诘隐瞒着性别的,要是暴露了—— 「!!」 就在空空的心理因为地浓不谨慎的发言而动摇的时候。 在他少有的动摇的那个瞬间。 地球扑灭军不明室开发的『新式武器』——悲恋,动了。 行动了。 启动了。 如果说从水平线的另一边像海岸游蛙泳的时候是以节来衡量的速度的话,那这次在陆地上的动作就是以马赫来衡量的速度。她以眼睛都跟不上的因素撞向空空的腹部。 空空认为那是攻击动作。 这样是当然的。一般来说,看见眼前的人像摔跤动作一样向着自己的躯干冲过来,所有人都会觉得是攻击——不好,大意了。她,这个『新式武器』果然是带着将我连同四国一起破坏的任务登陆的——空空痛彻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浅显,竟然对方说的话照单全收。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么耿直的人的?如果悲恋是潜入用武器的话,她当然会撒谎。机器人不会欺骗人类不过是科幻小说中的幻想,空空明明不信这个的——可是。 这是误会。 悲恋并不是在攻击空空。 她反而——是在解救空空——展开紧急回避行动。她将空空认定为『长官』,现在保护空空的生命安全是她最重要的任务——在摔跤动作结束,摔倒在波浪边缘后,空空立刻注意到了这一点。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出这种一点也不符合身份的女孩子气惨叫的,是刚才发言不谨慎的地浓凿——不管符不符合她身份,惨叫倒是难怪。 因为她的靴子——也就是双脚,被桂滨的沙子困住了。 「…………!」 何止是脚腕,甚至到膝盖附近——都沉下去了。现在依然在不断下沉——沙子像沼泽一样吞噬着她的身体。 幼儿酒酒井缶诘虽然没有发出惨叫,但她的身体也一样在下沉——她的身材更小些,已经连上半身都沉到沙子里了。 就像是沼泽一样。 不,这是……流沙? 像蚁狮那样……?但是他从来没听说过桂滨的海岸会发生流沙。以自然现象来说也发生得太突然了。 与其说突然不如说骤然。 那么这就不是自然现象,而是超越了不自然的超自然——魔法? 「空、空空桑——」 不断下沉的地浓,沉到了腰际的地浓,向这边伸出手来。当然,从她的位置上即便伸出手,也无法够到倒在波浪边缘的空空…… 「这、这是救我的机会哦空空桑!快,赶紧报答我在大步危峡救了你一命的恩情吧!」 ……她这种求助方法真是能把人的动力剥夺得一滴不剩,但确实,此时不能对两人见死不救。空空想要站起来,却被阻止了。 被依旧抱着他腰的裸体女生。 悲恋阻止了。 「危险,空空长官。在情况结束之前,请待在这里不要动。」 「情、情况结束之前……」 从她感觉不到感情的话语中,空空终于,到了现在终于,发现自己是被悲恋救了——她的摔跤动作是为了在脚下变成『流沙』之前,在之前的一瞬间,将空空凑够那里移开。 原来如此,多谢她了——但是,既然能用那种超快速度移动,那应该能同时救下地浓和缶诘。 但悲恋毫不犹豫,只救了空空。 确实,地浓是绝对和平联盟下属,缶诘时普通人,他们两人都是地球扑灭军的外人——悲恋也许没有救她们的理由。与其说毫不犹豫,也许该说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被考虑在内。 「这里似乎是安全的。就这样观察情况发展吧。」 「不——」 确实,波浪边缘似乎是在流沙的范围之外——单机怎么能就这样看着地浓和缶诘沉入沙子里呢。 「——不行,要去救她们两个!」 空空竟然说出这种不是他风格的人道主义台词。不过如果接下来是想以通关四国游戏为目标的话,在战斗力的意义上也不能失去她们。 不管性格多么惹人烦,地浓凿——魔法少女『giant impact』使用的固有魔法『不死』也非常有用,而酒酒井缶诘的预见性更是无可替代。 此时不能突然以这种形式失去她们两人—— 「要救那两个人?明白了,长官。马上执行命令。」 对于空空冲口而出的喊叫,悲恋马上回应。她不只是用言语回应,还在回答的同时做出了动作。 她离开空空的身体——呼吸之间,就跑到了渐渐下沉的两人身边。不,身为人造人的她不一定有呼吸——总之,她毫不犹豫地跑到流沙重要,然后分别用左右手紧紧攥住地浓和缶诘的手腕。 这毫不犹豫的行动力。 仿佛剥离了感情的冷澈行动力,让空空有种照镜子的感觉——他想,在别人看来,他的行动也是那样难以形容的吗?那也难怪被讨厌了…… 竟然那样毫不犹豫地冲进、穿过流沙,实在是非人的行动——但如果情况允许,他肯定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想到这里,就很能理解上层排挤空空的心情了。 以人为鉴。 虽然是句说烂了的老话……但用在这里却应该加上两个注释。第一个,悲恋原本就是为了执行这种人类不可能做到的危险人物而被制造出来的人造人,因此即便做出相同的行动,她来做和空空来做的意义却不相同。 还有。 抛开这个行动不提,这次的情况并不允许——空空看到了和超高速蛙泳或是毫不犹豫冲入流沙不同意义上的难以置信的事情。 不明室开发的『新式武 器』悲恋。 大张旗鼓登场的她,紧紧抓着地浓和缶诘的手,和她们一起沉入流沙之中。 「……哎。」 哎? 一起沉入……? 空空还在想要怎么从那里爬上来,却看到下沉的速度反而更快了。是因为悲恋是机械生物所以重量比较大吗?不,问题不在这里……在空空想着这些的时候。 不,此时与其说是想着的时候,不如说是发呆着的时候——首先是酒酒井缶诘的身体完全被沙子掩埋,接着是地浓凿,最后是悲恋,她们的身体都被埋没进了流沙里。 然后什么也没剩下。 留下的痕迹完全消失了。 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变回了平时的观光圣地——普普通通的桂滨。 「…………」 他颤抖了。 比起流沙本身——比起三人被流沙吞没——看到悲恋,那个人造人,没有任何对策也没有什么计划,单纯是『明白』了空空的命令,就冲进来流沙中,这更让他颤抖。 把这看做是舍己救人的话,好像是一种高尚的行为——但悲恋悲恋舍己去救的是她刚刚抛弃的两个人。她的行动准则乱七八糟,甚至干脆就是矛盾的。 不,并不矛盾。 她重视空空的安全,并重视空空的话语——就此而言,她的行动准则始终如一。 仅此而已。 武器吗…… 和手枪、小刀、导弹或炸弹一样…… 要说到武器的性能取决于使用武器的人,那这次空空实在太差劲了——不过至少可以看出不明室开发的『新式武器』不是用做谍报、潜入调查的了。会做出那样不经思考的举动的机器,不可能胜任谍报工作。 不管怎么说,大张旗鼓登场的『新式武器』,不仅没能破坏四国,还一下子就沉入四国地底了…… 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能用失望一带而过——危机还在持续中。 「……冷静。」 空空说出声。 他能把这个词说出口,就证明他已经冷静下来了——空空一边感受着服装被海水浸湿后的重量,一边站起来,思考着。 「大家还只是沉入了沙子里——并没有死掉。不,即便被沙子的压到窒息,也能用魔法少女『giant impact』的固有魔法『不死』复活。至于悲恋,甚至都不知道她需不需要呼吸……」 『不死』魔法绝对不是万能的,但对窒息而死的人应该是有效的——使用魔法的地浓自己死掉了的话,就得由空空来使用,但可能也是能使用的。就像只要穿上魔法少女服任何人都能飞行一样,只要挥动和服装联动的手杖,任何人都能使用固有魔法。不过,窒息而死的话姑且不论,考虑到被沙子重量压死的可能性,就不能太悠闲了——但是,现在不需要慌张。 还有余裕。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认为『还有余裕』的,古今中外估计也只有空空空一人了——在这个同伴已经丢掉性命,自己的生命也还没有得到安全保障的情况下。 「突然发生了流沙……在吞没了三人之后立刻停止了……只可能是魔法啊……」 但是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上? 和之前想要从鸣门大桥逃脱和想要再大步危峡调查德岛总部时受到的妨碍一样吗?那确实不足为奇,但若是那样,就感觉时机有些不对——不,也许反而该说是时机太好了。好得像是等着悲恋一到就发起攻击。 但是,悲恋的到达时『提前』的,连同属于地球扑灭军的空空都完全没有预想到…… 「…………」 总之,在波浪边缘似乎不会发生流沙,但一直待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改善。于是空空下定决心,想着刚才产生了流沙的地方——地浓凿、酒酒井缶诘和悲恋被吞没的位置移动。 当然,他不是毫无防备地接近。 不会踏上悲恋的覆辙——甚至连沙滩都不踏上。他运用服装的、魔法的力量,悬浮在地上五厘米移动。 在登陆四国的第一天,第一次见到魔法少女『metaphor』登殿證的魔法飞行时,他惊讶于这种未知的技术,并感到害怕,但现在空空已经习惯于飞行了。虽然还不能像『pumpkin』那样进行长距离飞行、高速飞行、高高度飞行就是了——想想看,一开始马上要被沙子吞没时,立刻发动『飞行』的话,地浓也不会被沙子吞没了吧。 不过如果在那种恐慌的状态下发动了飞行魔法的话反而糟糕——说不定会失速从高空坠落。 在这一点上,魔法也和武器一样,取决于使用的人——不,地浓在飞行上应该还是有些技术的,可为什么在那个时候……还是因为恐慌吗? 如果不是因为恐慌的话…… 如果她没有飞是有原因的话…… 「…………」 产生了流沙的地点。 就在空空站在——不,漂浮在那个地点正上方,开始检查的时候。 「……离远了看不出来。」 这时。 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你是男孩子?」 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有一位魔法少女,从那里的台阶上,从龙马像朝沙滩走下来。 4 「我是魔法少女『verify』,『spring』队的一员。」 她报上名字。 回想起来,空空至今为止见过的魔法少女基本都是一见面就报上名字。这大概是魔法少女的,或者说是绝对和平联盟的文化——地球扑灭军的战士没有这种倾向。 空空一边想,一边和她对峙。 氛围并不友好。 只是她那边的氛围不友好——她看向空空的目光充满警惕。这也难怪,没有哪个女生会在穿着魔法少女服装的同龄男生面前不提高警惕的,但她眼里的敌意不仅如此。 魔法少女『verify』。 verify是什么意思呢……空空受父亲影响,词汇量在同龄人里算大的,但他并不擅长外来语。感觉好像是『核实』、『确认』的意思……不,也许不该在魔法少女的代号中需求标记以外的意义。这样说的话,地浓凿的『giant impact』的代号就非常不合适了——这些代号和取名为『a』『b』『c』没有本质区别。 在这方面也和地球扑灭军不同…… 比起这个,现在对空空来说重要的是——应该关注的是,魔法少女『verify』服装的颜色。 那服装颜色艳丽刺眼,即便在现在这个太阳已经落山的时候也算不上是养眼,但至少不是黑衣,在这一点上比较养神。 这位魔法少女和黑衣魔法少女『space』不是一路人——这简直是最好不过的信息了。如果此时出现的是『space』的话,说实话空空根本束手无策。 不过,即使不是『space』,也不一定有策——为了确认,空空问: 「……你就是『沙』之魔法少女吗?」 他没有问「你是『沙』之魔法少女吗?」而是用了『你就是』的问法,这不是耍小聪明,只是普通的对话技巧——装作早就知道对方,让自己的立场显得强一些,说起来也就是虚张声势。他的同伴有三个人(其中一位不知道算不算同伴,也不知道算不算人)被抓住了,这种情况下虚张声势也不知道有多大的意义,但现在能做的事情都要做一做。 不能留下遗憾。 不论是输,还是死。 「…………」 也 不知道空空这算不上战略的战略起到了什么作用,她——魔法少女『verify』沉默了一下。 「我也出名了啊——」 然后摆出了毫不掩饰的态度。 「不该随便在上次大赛中留下好成绩吗——魔法少女出名可不是什么好事。」 「……?」 上次的大赛? 那是什么?他差点就开口问了,不过那大概是地浓说的『一大淘汰赛』吧。就在桂滨这个地方举行…… 从获得好成绩这个说法来看,应该不是冠军——但她也明显是意想不到的强敌,空空感到有些走投无路了。「总比魔法少女『space』好」的突破口感觉渐渐被填上了…… 『spring』队? 她刚才说了。 四国四县各有一个魔法少女小队——香川县有杵摫钢矢所属的『summer』队。德岛县有地浓凿所属的『winter』队。那么高知县的魔法少女组织,就是『spring』队吗? 「话说回来,你也报上名字吧?」 『verify』说。 「这是礼貌吧——你要是不赶紧报上名字,我就随便给你起个外号了哦。」 「……『丑恶』。」 空空稍微停了一下,然后报上名字。 他也考虑过不报上名字的做法,但他不想被人取一个随便的,或是说奇怪的外号,而且也想让对话进行下去。 在魔法少女中,有人早就听说过地球扑灭军下属的空空,也有人不知道——已经去世的都在和现在行踪不明的杵摫钢矢是知道的。 『verify』呢? 他为了探查这一点,故意没有报上名字,只报上了代号。 「『choue』——」 但她只是重复了一遍。 「魔法少女『choue』?我没听说过呢。新人?……话说男性的魔法少女什么的,我完全不能接受……你是什么人?从你服装的颜色来看,是『summer』队……」 「……要具体解释这些要说很久啦。」 空空模糊地糊弄着。 在空空看来,这些颜色差异没有规律,但根据『verify』的说法,每个小队似乎都有一个基础颜色……不过这不重要。 空空指向正下方。 「你能放了我的同伴吗?这样下去她们全都要憋死了。」 「因为我就是想憋死她们啊——」 『verify』说。 冷酷地。 「——还是说我看起来像是来帮你们的?像是来搞好关系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空空这句话单纯是为了将对话进行下去,但也姑且是他的真心话——只是,他并不是只要这样继续延长对话就行。他被埋进沙子里的同伴们的寿命在一刻刻缩短,要复活也不能拖太久。 空空没有将她们挖出来的方法,只能靠『verify』主动释放她们——或是迫使『verify』释放。 「你不明白吗?我为什么会像现在这样站出来——」 她得意地——要说的话,有些嗜虐地说。对于这个问题,正确的回答大概是『为了收拾掉空空。死人不会说话,所以被看到也无所谓』,但空空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是因为我在飞吧?」 「!」 「因为你让流沙淹没我的企图失败了——所以不得不站出来。是这么回事吧?本来你是打算一直躲着悄悄收拾掉我们。」 「…………」 她似乎不喜欢空空用了失败这个词——『verify』皱起眉头。当然,空空说这话就是为了让她不高兴。 「所以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攻击我们——你攻击我们有什么目的?你应该没有和我们战斗的理由才对。」 「……你们要是想离开四国的话,倒不是不能放你们一马。」 不知是不是中了空空的挑衅,『verify』回答了空空的疑问——一边说,一边举起手里的手杖。 「但是不仅不离开,还和增援汇合的家伙,当然不能放过——阻碍我们『spring』队通关的家伙,全部都要干掉!」 魔杖『mad sand』。 说着。 她挥下举起的手杖——那仿佛是指挥棒一样,伴随着手杖的动作,她的周围被扰乱了。周围的沙子——被扰乱了。 沙子旋转着升起,组成特定的形状——转眼间,魔法少女『verify』的周围形成了五个沙像。 五个沙像。 也可以说是——五只狗。 她集合了桂滨海岸的沙子,再现除了土佐狗的样子——而且那些沙像还像是有生命一样,对着空空龇牙咧嘴。 龇牙咧嘴——嘶吼。 「…………!」 「对,我是『沙法师』——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从哪来来的,但你总该知道这种为了战斗而培养出来的狗吧?」 『沙法师』。 这样看来,在这个沙滩上举行的魔法少女淘汰赛中,她如果没有获得好成绩反而奇怪——而她也是空空接下来必须战斗的对手。 没有魔法手杖。 也没有科学的产物『破坏丸』或『切断王』。 以手无寸铁的状态,而且还是在同伴都被抓住的情况下——他在高知县的战斗开始了。 「你就被沙子咬死吧!」 合着这样的呼喊——五个沙像同时发起了袭击。 虽然觉得自己这样的人怎样死去都不奇怪、不会有意见,但唯独不想要这种奇怪的死法。十三岁的少年心想。 5 不明室开发的『新式武器』——悲恋过早、过于非正规的到达。 由此四国游戏的时限枷锁解开了——然而,若要问我们的英雄空空空是否就因此看到了曙光,答案完全是否定的。反而,他对魔法少女的战斗——四国的战斗,才刚要开始。而更可怕的是,在与人类之敌地球的战斗中,这甚至还算不上是前哨战。 第2话「耸立吧,沙上楼阁!相遇是新的困难。」 译者注:因初次翻译有诸多错误,没经校对与修正,届时请以台版或其他翻译版本为准 网译版 转自 百度贴吧 翻译:gijm50701(空万) 0 可不行轻视忽略,展现胸怀若谷就会得到良机。 1 英雄『丑恶』 vs 魔法少女『verify』。 高知县桂滨海岸的那场战斗,此时在人口密度趋近于零的四国进行著,然而并非完全没有观众。 一对。 只有那一对――注视著那场战斗的双眼。 虽然不知道对那位来说是否是件幸运的事,那眼睛的持有者,似乎没有打算牵扯到两人间的战斗--始终静观著。任何一方都不打算帮忙,无论局势如何发展,都没打算阻止那场战斗。 仅始终注视著。 不知何时开始就在那里――但至少在结束之前,似乎没有移动的打算。 「…………」 那眼睛的持有者,她穿著黑衣的服装。 2 土佐犬。 是为了战斗而生育制造的犬――交织数种犬的血统、精密提炼出来的生物,人要是一次面对五只土佐犬,肯定一下也撑不住。 但也要对手是真正的土佐犬的情况下――沙像始终只是沙像,空空宁可让她挥动手杖制造沙像还较能放心点。 对手用外表看似明显的故弄玄虚――才没那种安心的因素。反过来看,故弄玄虚还是充分缺乏事实的状况。 遭临直扑而来的五只土佐犬,空空轻松躲开――不,躲过的只有其中的四只。的确,比起闪过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空空更不适应飞行。 但因此被最初两只为一组的土佐犬攻击到也是没办法的事,不如认真去回避。 「咳……」 虽然吃了沙块而稍微咳嗽,但反过来说也只是如此――咳嗽的程度而已。相较之下,咬住空空的沙像反而完全崩解――就像沙一样。 与其说像沙,不如说根本就是沙。 像是在海边堆沙堡般的东西,哪谈得上是沙上楼阁――无论拿多么强壮的土佐犬作为身形,容易崩解也一样没用。人潮一来便失了形。 何况对上连『切断王』都无法造成任何伤害、防御力极高的魔法少女服装,没道理会被沙做的犬齿刺穿。 「呼……可不是慌张到处乱窜吗――别作无谓的挣扎吧,下次就咬住咽喉喔。」 『verify』好胜喊叫著。 仔细一想这态度也是虚张声势吧――就算咬住咽喉,也不认为这沙能带有多大的伤害。 空空原本预测应该是有由沙像针对眼睛或口腔等地方所作出的多重攻击,或者是用复数沙像压制这两种。 假使她的魔法是沙本身的攻击、破坏力或速度的话,也没必要特地作成土佐犬的身形――更简单的只要把沙块、沙粒丢过来就行。 如果这样都做不到,身为『沙法师』的她对沙的操作相当有限――打比方像是制造流沙、改变沙的形状或流动,除此之外没别的。 要边保护眼睛和嘴巴,同时至少也要注意不能被沙像攻击到――再加上一点,脚不能被沙子抓住吧,不著地继续战斗的话,魔法少女『verify』的攻击不足为惧。 「……攻撃啊。」 一边灵巧穿梭在沙像犬的攻击中,空空一边小声唧咕著――不足为惧的攻击。也就是说――她并不是完全不足为惧。 与其说只是这样的话,反倒还比较恐怖。极度恐怖。安心的因素里潜藏著不安的要素。 至今为止也有跟几名魔法少女战斗或一起行动中而明确得知,魔法少女和所使用魔法的关系。 魔法少女自身――本质上应该每个都是优秀的战士,越是聪颖敏锐的魔法少女,绝对和平联盟会给予魔杖中相对程度较低的手杖,反之亦然。 当然,也有像黑衣魔法少女――『风法师』,魔法少女『space』的例外――比方说,看透绝对和平联盟意图的杵槻钢矢,被分配较不适合战斗的手杖『自然体』,而傻呼呼性格的战士地浓凿被适当分配到『不死』的魔杖,给予超越那人机灵程度的魔法。 最初还以为是毫无道理的分配,然而似乎其实是绝对和平联盟顾虑到不用给魔法少女过度的能力的话――根据那想法的改变。 被赋予要是在海滩以外的地方就难以使用沙魔法的魔法少女『verify』,绝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虽然空空有策略上的失误,可是她仅只有一个人。可不能忘记同为魔法少女的地浓凿、谜一般有著预知能力,幸存下来的幼女酒酒井缶诘,还有地球扑灭军斡旋者『新兵器』悲恋,都还处于无力化的状态――总之也不能和剩下四个沙像缠斗个没完没了。 不,虽然也不是不能继续缠斗下去――只不过这样做的话,埋在沙中的她们就会窒息了。话说从那之后过了多久时间? 粗略估计还要五分才会窒息――通常复苏的可能时间是十五分钟?如果用地浓的手杖『living dead』复苏的话那还能稍微从容点吧。 不行啊明明好不容易解脱新兵器投入的时间限制,为什么却又得受时间限制的折磨啊。总之越快解决越好是没错的。 「我有话要说!」 空空大声的叫喊。 不用说沙像的攻击还持续著――虽然提出持久战的话,也许能看到致胜的机会,但情况不允许,只好出次善之策。 「有话要说?」 果真『verify』重复空空的话。 预料对手是个优秀的战士,那么必定还有商量的余地,因此姑且才会有个回应――不过能够谈话和能够商量是完全不同的事,不管怎样空空就继续说。 「我――我们完全没有打算妨碍你们的游戏!你们想要得到究极魔法而去突破攻略游戏的话就照你们意思去做,我们不打算竞争,那样的话不如合作!因此别再做这没有结果的事吧!」 「蛤……那样就要我觉得信得过你?」 被冷笑回应。 的确,空空虽然认为自己提出的停战协议是缺乏诚意,但也拒绝得太无情了吧。 这过剩的攻击性格让空空想起在香川见到的魔法少女『pathos』,在她那时,空空有较大的责任――至少先发动攻击的是空空。 这回则不同。连空空性别都不确认就从远方直接发动攻击,仔细想下便很不自然。就算是不同的队伍好了,魔法少女间为什么要互相攻击?明明都属同一个组织――而且还在这非常时期。 ……随后可预想到如果是那样的话。 「好像-」 空空要诱导她说出真相。比起说是套别人话,不如说只是个赌注。 「你这么说就好像以前被谁欺骗过一样呢,那可真是――」 「…………!」 『verify』一脸被说中的表情。 当然,只从那表情来看也不知道事实是真是假――但看来空空的话语完全让她勃然大怒。 「魔杖『mad sand』!」 大声叫喊的她挥动手杖,又作出两只土佐犬的沙像。相抵之下现在有六只土佐犬。 真物会令人不寒而栗。 虽然终究还是沙――冷静应对的话是能够持续闪避,而且在紧急时刻,往上提高飞行的高度的话,它们的犬齿会完全咬不到空空吧。 但他不会采取那个战略。 维持现状――空空边维持边再次思考。 假装继续被愚弄、拿不出反击的策略 ,主要是因为空空没有对抗敌人决定性的攻击手段,还有一点,也是因为难以决定这场战斗的妥协点在哪。 边思考这场战斗的妥协点,想出不符合十三岁少年所想到的主意,如果不是这半年来拚死拚活生存下来是无法办到的――只想著胜利是不行的。 打比方像现在对上的魔法少女『verify』,成功让她无力化,却无法救出沙中的三人,那么胜利的意义就减少一半。 总之无力化――极端点的例子,以杀伤对手的方式来取胜是没有半点好处。以生擒活捉的形式来取胜反而是最理想的――而且让她能使用魔法把那三人挖掘出来才算是场完全胜利。 若是能像上面叙述般达到最好的情况,这样一来战斗结束之后,能够希望和她――魔法少女『verify』与她的队友结成同盟――起码以救出那三人作为努力的目标来说,那可真是极为奢侈的方式。 让她无力化之后夺取魔杖『mad sand』是空空最后的手段――使用像『living dead』单纯的魔法看起来都不太容易,『mad sand』或许也很难操作。 不用说,最坏的情况是三人窒息而死或被压死,空空已经败北过魔法少女『space』……,那种情况完全不需要。 六座沙像。六只犬。相抵之下吗――。 边持续闪避攻击边继续思考,空空终于想出一个战略――不,果然那个战略不是什么值得依赖的东西,与其说像沙,不如说去企图依赖不值得依赖那样脆弱的线。 但即使如此应该也十分足够的选项――相信不明室开发的『新兵器』悲恋……。 「这是最后的交涉!」 空空尽可能大声喊――尽管用魔法飞行、漂浮不会疲累,要持续闪避从六个不同方向攻击而来的犬而神经紧绷,不得不喊这么大声。即使那样音量也足够传给『verify』。 「和我们组成同盟吧――一起玩游戏吧!到这场四国游戏结束就行了,结果能得到什么全都交给你们也没关系!」 从地球扑灭军来看,空空的『交涉』是过度的让步,但从空空的理解来看,只是把原本不要的东西让给对手而已――如果她答应这个交涉,也完全没必要打破约定。 虽然空空与诚实完全沾不上边,但也没必要打破约定,与性格没有任何矛盾――只是有必要时再打破约定就行。 可是魔法少女『verify』回, 「既然都这么说,先把你的命交出来!」 这样说了――她又制造两只土佐犬马上加入攻击,总计八只土佐犬对空空露出獠牙。 ok。已经完全尽了义务。 以人和人之间的立场进行战斗,该竭力做出应尽的礼仪――在那之后,任意尽情做想做的事。 虽然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依空空本人意识冷静、客观、冷酷地判断移动――至今为止沙像『交错』的攻击都像是没移动过一样。 不如自己冲上去。 与朝向自己来的土佐犬冲撞――正面冲突,但沙块正面对上的是铁壁般极高防御力的服装,要说的话就像『打撃』一样。 粉碎的当然是沙像,而且空空几乎没受到什么伤害――接著空空以最近的犬的侧腹为目标,以飞行断然用身体冲击。 增加的两只转眼间就粉碎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之后才增加的犬,反正相抵之下结果也是一样。 「呀!」 『verify』露出惊讶的样子。 看著原本被愚弄的对手突然转为攻击,她也开始仓皇失措起来――而且那种荒谬却又准确的攻击出乎她意料之外到极点。 但又马上绷紧神经。 认知到空空不是一般的对手――然而切换意识到结束的短暂时间,空空又摧毁三只土佐犬。 剩下五只。 回到与原来一样的数目。 「很习惯战斗嘛,你――」 「虽然不是很习惯战斗」 空空回应,并转向『verify』的方向。 「杀人倒是习惯了」 「…………!」 『verify』察觉自己成矛锋攻击的目标,立即让五只犬紧追著空空。空空似乎连追缠上来的五只身姿都没确认就直接一口气转个u弯。 再直线前进。 如同劈瓦般,连续击破在他轨道上的沙像――直线并排追著空空的队形里其中四只土佐犬回归到尘土。 「剩下一只――」 空空朝著唯一残存在队形中最后面的犬进行最后的攻击――按照计画最终打碎所有的土佐犬。 总之复数的沙像一次全都处理完,极为简单的策略,然而空空这项策略中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与其说是漏洞,不如说是根本上的缺点――前提的错误。魔法少女『verify』所使用的魔法,他认为在某些方面上低估,也有些方面上是高估。 『沙法师』。 操作沙的形状与流动的魔法。 制造沙像来攻击敌人――然而如果只是避开攻击判断成能够继续避开还行。但只要撞上沙像打破这件事就认为能够趁虚而入的话――是低估点。 的确,实际上在沙像数量众多时就可能办到――然而现在沙像却只剩下一座。 总而言之。 操作的沙像变成一座时,没有考虑到操作性会有显著的增加。 虽然沙像不限于是什么、是谁,但也要魔法少女操作得当,比起同时做出多种,当然单独集中于一座效率更好。 而高估点便在此――无论有几只土佐犬,能操作的cp值是不会变的,空空已经读出魔法少女『verify』的技术。 即使不是事实――不用说,变得只剩一只土佐犬,发挥以往没有的驱动性,闪躲空空的身体冲击。 与之前不同精密的动作,狙击在空空没有服装保护下的弱点――脸部,炸裂开来。 「太好了!」 作出胜利姿势的魔法少女『verify』说著。 虽然穿著可爱的魔法少女服作出胜利姿势有点不太合适,也不知道变得想要作胜利姿势感觉――在她看来,虽然复数的沙像同时攻击确立胜利的方程式,却在途中就被空空打破了,因此已经从必须打倒的妨碍者变成必须打败的威胁者。 不过,要作出胜利姿势还早了点。 说时候还早――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并不认识空空空。连『丑恶』这名子都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至今为止他极为崎岖曲折的人生经历,和如何在这动荡的四国里能够生存下去也都不知道――就连拥有空空空本人都不想要的强烈厄运也不知道。 不像是能死在这种地方。 不像坂本龙马能死于京都,不知道空空空是否是位得天独厚的少年――理应直扑他脸孔,入侵他口鼻的沙子,却啪啦啪啦崩坏了。 像失去支配一样――不。像失去动力一样。 就这么破碎了,与空空粉碎犬不同的方式――动摇早已确信胜利的『verify』。为那一次的「太好了!」带来更激烈的动摇。 平时的话马上就能想到吧。 想到一开始与流沙交缠时,倒在岸边的空空空全身浸泡在海水里――岸边的沙似乎不能像流沙一样,如果沙子充分湿润的话,即使是『沙法师』也会变得不能使用。 对浑身湿透的空空空攻击只用一只土佐犬的沙量是不够的。 「噗咳!」 即使如此多少也有沙子进入口腔内,空空把它吐出――如果完全闭上的眼睛就 完全不能和沙子缠斗吧。虽然眼睛进沙,他战斗行动也不会因此中断。 就这样闭著眼睛,这次不是佯攻,得对魔法少女『verify』展开特攻。 「呿……那样的话,再一击……哈!」 空空空也好,『verify』也罢,双方都是顾不得形象的状况――也可以说这意味著眼看就要结束的战况五五波平分。然而空空没有其他攻击手段的样子,和以往一样以飞行断然身体冲击,与之不同的魔法少女『verify』,身为『沙法师』的她,还有一个王牌。 王牌。 说实话,以她的审美观是不太想使用――因为不愿意做那种与美不相衬,体力劳动般的攻击,她才会制造沙像,不得不做些故弄玄虚之事。 而现在顾不得形象。 该使用的时候就要使用才是王牌。 「『mad sand』――power全开!」 早已不像『指挥棒』。 宛如棍棒般强力挥舞著――随著呼应,桂滨的海岸跟著产生变化。全部海岸动了起来――弯曲的海滩像山一般隆起。 不再是土佐犬的身形。 不过是粗旷的沙丘――但异常的巨大。 「…………!」 尽管闭著眼睛动静也会传过来,如此巨大到无语的空空,被沙法师的魔法少女『verify』藐视著。 「只用大量的沙来压溃――去阴间赞叹我那不精细的战略吧!」 装出一副高傲的样子,更加挥舞手杖。沙沙沙沙沙――,沙丘笨重、丝毫不灵敏移动著。 虽然操作那么多的沙量,但她也不能精密的施展发挥――可是如果操作大量的沙子,更精密的操控也没必要。 飞离逃走也来不及――沙丘袭来的高度远超过飞行的距离,会被直接压溃吧。 「不过!最初一开始就用的话,胜负早就出来了呢――!」 「……正如你所说,」 空空肯定对手的说法。 胳膊无力地往下,一副已经放弃的模样――面对压倒性的战斗力差距,像是丧失斗志般的样子。 让空空丧失斗志的原因不是压倒性的战力――是因为变得没有战斗的必要,突然冲走战意,不用战斗而已。其实,最初一开始就用的话,胜负早就出来了吧。 以空空空的胜利做为结束吧。 「所以,去阴间夸耀我吧,魔法少女『verify』。你那样滥用沙子!」 「滥用――!?」 『verify』还不能理解空空说的话――简直就是直到死前都不能理解自己的败因。 服装。 穿著拥有铁壁般极高防御力服装的魔怯少女『verify』,胸口从背后贯穿。是从变薄的沙中爬出来地球扑灭军的『新兵器』――悲恋的那只手。 3 没有决定性攻击手段的空空空虽然在战斗中反覆用单调的攻击――然而未必没有隐藏著王牌。倒不如说,最一开始狙击的点,就是即将与魔法少女战斗之时。 总之就是让『沙法师滥用沙子』的战略――看到她做出如山一般巨大的沙丘时,姑且不论超乎想像的巨大而无语,用桂滨有限的沙量来攻击空空,被流沙吞噬的三人的束缚也如计画般松弛。 也就是说,空空间接让她把那三人挖起来。 对魔法少女『verify』来说,流沙吞入的那三人的事已经『结束』,但她似乎没意识到――延伸来看海岸的沙是有限的。如果是在沙漠还行,但毕竟这里是沙滩。 做出山一般的沙丘,好不容易埋在沙中的三人和自己亲手挖掘出来没两样――打倒作对的魔法少女和同时救出三人的目的同时达成,一石二鸟的作战。话虽如此也不是没想到『沙法师』魔法少女会用更有效率的『数量压制』这攻击手段,尽管根据对手的战士性格,是个不稳定的作战―― 而且相比之下,关于被埋在沙中的悲恋是否能马上开始行动这点,空空也不会太过担心。那不明室开发的『新兵器』,不可能被那点流沙吞没就完了。 值得信赖。那伙人的疯狂――值得信赖。 尽管如此。 能有贯穿服装瞬间秒杀魔法少女的性能,比起预料之外更是期待落空。 不,是强的令人期待落空――明明没有任何指示却能理解空空的想法,从沙中逃出后潜藏在『verify』背后一击必杀,可以说是性能发挥的遗憾。滑稽被流沙吞入始终也是空空滑稽命令的缘故,不如说悲恋没有预先命令的情况下能因应空空的动作而随机应变,所以才会发牢骚――然而也不是想挑毛病,能够不杀掉的话,本来想要活捉起来。 那样扎实地贯穿心脏,不死也难吧――在高知初次见到的魔法少女。想知道那种攻击和作对态度,明明想打听、想知道很多事情――可是啊,这样即便只是保住性命也可说是很幸运了。 人造人悲恋,一手贯穿魔法少女,另一手抱著地浓和缶诘,是考虑到要同时进行杀害和抢救吧。地浓和缶诘似乎都失去意识,所幸没把命丢了。虽然体感上花了不少时间,但至少还赶得上她们窒息的底线。 没有复苏处理的必要――但还不能安心。那种胜利的余韵在四国是不可能有的――没等地浓和缶诘清醒先去做该做的事。 即是开始调查魔法少女『verify』的尸体。四国有『不能死』的规则,死后经过一定的时间,尸体就会爆炸――所以必须赶快。 放弃开了大洞的服装,也想回收魔杖『mad sand』和她收集的『规则』。手杖和服装有联动关系,照理说只回收手杖是不能操作『沙』……,拿了也不会有损失吧。然后以clear为目标,理应拿著『spring』队所记载『规则』的记事本…… 但无论怎么翻弄服装完全找不到类似的东西。巧妙地隐藏起来了吗――或是最初开始就没拿著。 看起来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高,即使如此空空还是边持续搜索边思考。熟记全部八十八个规则是非常困难的,以普通人类的记忆力要达成『clear的条件』大概不可能,因此要记录下来――用游戏来比喻就像『save』――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思维,但也可能不是那种情况,不更仔细思考是不行的。 若要说有怎么样的情况,确实有『与对手竞争』的时候――而且是与攻击性的竞争对手竞争的时候。 为了达成clear,把收集来的规则记录在记事本,被偷走啊被夺走啊之类的,不管如何都会怕落入竞争对手手中,因此不留下任何记录的思维有一定的合理性。当然,对记忆力相当有自信,像笨蛋一样的人也是有的……。 实际上,魔法少女『verify』如果那么有警戒心,那正好相对于企图抢夺她收集规则的空空来说理应是奏效的。 但对空空警戒应该不是怕记事本被拿走之类的――假使她还有别的『竞争对手』。 对空空那种视敌的态度。 不答应提出的和解也好,拒绝任何交涉也罢的那种态度,也许事实比空空所说的『像以前被谁欺骗过一样』还来的残酷。 以clear游戏为目标,假定至今为止她与其他参赛者互相竞争、互相欺骗、互相掠夺、互相背叛,边得要继续战斗――会有那种态度和没拿著搜集规则的记事本也不奇怪。 「…………」 想到便感到绝望。 因为不能单纯搜集新规则而变得绝望――抵达高知县后的情况,和在此之前通过香川县或德岛县的情况又有了不同,再次认知到什么是艰困的战场。 借助 不规则登场的『新兵器』悲恋,使尽各种手段脱离困境收下了胜利――但大多冒险都走钢索撑过的自己能持续到何时呢? 生存到现在完全无法想像,不管以前到现在,什么保证也没有――再一次两次,这种事如果持续下去,可能最终自己也会遭到报应吧。 要是在魔法少女『verify』的服装找到看漏的记事本,这种绝望感也不会因此而稍为消退,虽然空空坚持把布料撕开只是为继续寻找,但结果正好确实那绝望。 「在找什么东西吗?空空长官。」 从背后传来悲恋的声音――刚才还单手抱著缶诘和地浓,现在左右手各抱著。被完全当作行李一样来对待,果然是欠缺人情味的人造人。然而那行为让空空比起产生恐怖谷理论的违和感,更能感觉像是共鸣。 如果对人工物产生像是共鸣的感觉,是否自己更离人类远了一点……。 「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事请不用客气,长官,我会尽力协助。」 「悲恋。」 空空叫她的名子。 怎么称呼比较好还判断不了(悲恋小姐?悲恋酱?),但作为兵器而存在的她,感觉加敬称来称呼反而失礼,因此就直称姓名。以造型来看,感觉比空空还多几岁的女子,没有奇怪和抵触感――这也是共鸣的一环吧。 悲恋倒不怎么在意怎么称呼,对此什么都没说(说起来『在意』这种事,人造人会有吗?),不过, 「怎么了吗,长官。有什么要询问请说。」 如此回应。 有种可靠的感觉。 「你――对现在四国有多少理解才来到这里?」 「我什么都没理解,一切。有的只有让四国毁灭的指令。因此想遵从指导、现场的指示与指挥。」 「……这样啊」 空空连同沮丧一起接受那句话。 都特别说什么都可以询问,却似乎什么也不知道――虽然不应该抱任何期待,但在可靠里什么都没有,那还真有点失望。 有留意不让那沮丧表现出来,但对兵器做出那样举动不知道有无意义。 空空重新思考提前让她投入四国的理由――魔法使『沙法师』的出现导致完全中断思考,在决定今后的方针上,还想要点有关的情报。 四国的状态还没在地球扑灭军等外部传开的理由总觉得是有像『屏障』一样的东西,必然,空空自从登陆四国以来,不能知道外部的状况――现在到底外面发生什么事。 让悲恋提前投入的理由是不明室先偷跑,也不像是有别的理由――极端点来说,地球扑灭军中彷佛有政变,是空空预想不到的事态发生也说不定。 认为处于冒险的只有自己完全是个错误――谁也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战斗著。比如与空空联络不上的『篝火』现在正做些什么吧……。 总之谈话有沟通的可能的话,应该能从悲恋那打听到外部的状况……。 但察觉那意图的悲恋说著, 「一般认为试著和自己沟通是没用的,长官。」 向空空申报。 「如果问我为什么的话没有意义,我只是像人一样行动,只是那样反应回来,并不是什么都没思考。回答被询问的事,回答以外的事是没有意义的。」 自身纯粹是以人类为模型塑造而成――悲恋说著。 纯粹以人类为模型塑造……。 比想像更露骨的说话方式啊……,假使那台词是人说的,虽然认为是残酷自虐的说话方式,不过感觉也不像是人会说的吧。 只不过空空和她果然有种亲近感――越谈话越感受到宛如心意相通的错觉。感觉像是虽然不能沟通但能够交流。 和我类似的存在――是吗。 仿造成人类导致和与人类脱节的空空相似,比起讽刺更像是『失败』,但对不明室来说没有『失败』的概念吧。 失败只不过是抵达成功的一个过程。 在左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那么,找到东西了吗?长官。」 悲恋反复询问。 勉强说的话像重复播放――空空回, 「没找到。」 「不行,没时间了――离开吧。」 死亡到爆炸的时滞已经花了不少,因为并没有正确的资料,空空赶紧果断放弃。什么好处都没有,虽然继续翻弄女子的尸体可能会有什么结果,但在得到成果前继续搜索,就会先被爆炸卷入吧。 「离开。要离多远?」 「姑且,到海岸为止……」 照理不会有那么大规模的爆炸――前几次在屋内、隐藏在岩石后面都没有。那么这回就确实把那爆炸当样本从头看到最后。至今为止都没有机会确实看到尸体的爆炸,所以在这观察,当作下次的参考。 下次。 ……顺其自然,讨论接著要翻弄谁的尸体时,意识到自己没有变成讨厌的心情。不过重新思考也没别的方法。 这就是四国游戏,这就是我。 无论如何,空空和抱著仍旧昏迷的地浓和缶诘的悲恋离开魔法少女『verify』的尸体,移动到岸边――就直接等待少女的尸体爆炸。 「我有问题想提问,长官。」 「什么事?」 虽然那种军人的口吻有点滑稽(是『新兵器』而不是『新兵』――虽是这么说,因为地球扑灭军的『军』不是正式的军队,但使用那种口吻也不会不恰当),而且这大概也是模仿人类举止的一环吧。 「离开尸体有什么用意吗?时间到了又有什么含意吗?」 「啊……这样啊,没有说明是不知道的吧。现在的四国,有八十八种与众不同奇怪的规则……」 说起来也是理所当然,事情的前后悲恋也没『理解』――如果之后只有空空知道但没告诉她,她很有可能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触犯违反规则。 嗯……。不,等等。四国游戏的规则也能顺应到机械生命、人造人的悲恋身上吗……? 「……总之,离开尸体的理由,看了就知道。」 人造人到底是在适用范围内还是适用范围外呢――关于这点之后必须仔细思考,现在还不能轻率下判断,空空简单回应悲恋的问题。 认为看过『verify』的尸体爆炸也没说明的必要,也会知道离开的理由吧――然而,空空的意图意外落了空。 这回亲眼确认尸体爆炸的意图和当作下回参考的意图同时落了空――由于打破『不能死』这条规则的魔法少女『verify』的尸体,作为惩罚而爆炸的情况,他们要观察的事,连只是单纯的看也办不到。 沙。 是她周围的沙子。 之前『沙法师』魔法少女『verify』操控作出的巨大山丘,随著她的死亡也一同崩塌,让桂滨海岸回复原样――然而『沙』又再次移动。 在少女尸体周围的沙动了起来――比起蠕动更像是旋风般往上卷起,笼罩在被贯穿胸口的尸体。她的尸体比流沙更急剧,急剧沉入到沙底下――然后下个瞬间。 砰。 微弱的声音在沙中回荡――多半没错是她的尸体在沙中爆炸的样子……。 「非常抱歉,长官。虽然看了也不清楚,刚刚是什么现象?」 虽然悲恋这么说,就连空空本人也不了解――完全不了解。沙的移动就好像是掩盖魔法少女『verify』的爆炸,然而明明『沙法师』已经断气死亡,为什么沙却在移动。 是生前使用魔法的影响吗――明明空空都回收魔法手杖? 「到底为什么沙会那样 运转呢?绝对和平联盟的新技术吗?」 悲恋又继续问――这样啊,刚从外部来的悲恋,规则、魔法存在什么的都不知道,没有理解对手是魔法少女就直接贯穿使断气,意想不到的插曲啊……在进行四国游戏之前,不得不向她说明的事情似乎很多的样子。 没有说明的话很可能会把『死亡就会被沙子笼罩』这错误的情报输入在她里面――不,这也不是错误的情报,是刚才就在眼前发生的事实……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然这不可能是自然现象,这样能够考虑的方向是―― 「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室长――空空空。」 突然被喊到名子――从空空上方传来。而且是从正上方传来。 「在海滩赢过『沙法师』可真是厉害啊――说实话挺恐怖的,『space』说过要警戒你呢。」 往看那的话――少女正漂浮著。黑衣的魔法少女。 「………………!」 「我是魔法少女『scrap』,这场战斗全都让我看到啰――『丑悪』。」 她抿嘴一笑说著――明明在空空的位置来看完全看得到裙子内部,却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 黑衣魔法少女突然的现身,不禁让空空退缩――姑且,知道黑衣魔法少女的内裤不一定是黑色的。 4 「像我这样的人啊,虽觉得四国游戏既兴奋又有趣,但也不是没有要抱怨的呢――」 魔法少女『scrap』她一面说话一面著地。著地的位置在刚才掩埋魔法少女『verify』的地点――掩埋爆炸的地点。 不,如果是爆炸的地里,不会散开掉进去吗。 「死亡而违反规则的话,会以爆炸作为惩罚。哎呀,差一点,有没有办法能熬过去啊――我啊,吵闹、骚乱什么的最讨厌。可不是崇尚优雅喔。所以就这样埋起来呦。如果爆炸在地面的话,不就会很吵吗?」 「…………」 于是『埋葬』魔法少女『verify』的尸体,她好像是这么说的――不,突然现身的黑衣魔法少女所说的话,不应该盲目听信。 不行啊,但是……。 「你也是……」 空空开口说出。 虽然是有继续沉默看看对手会如何的选项,然而,这种情况继续沉默下去即使对有著钢铁般心的空空空来说都很困难。 与在德岛县上空遭遇到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不同,当时还有暂时失去意识,空空大概连沟通谈话都不行(而『space』也没将空空视为问题,比起谈话更没把空空放在眼里)……。 尽管战斗才刚结束,现在大致也有万全的准备,但到底能不能和黑衣魔法少女沟通谈话呢。 明明空空根本不是个能言善道的人……。 「你也是……『沙法师』吗?」 「嗯? 嗯ー」 面对空空的问题,黑衣魔法少女『scrap』只是隐约微笑,没有回答――也就是没有回答的必要吧? 以固有魔法来表达相同魔法的方法――虽然相同魔法的手杖有两根以上此事还半知半解,思考过后来看,让相同魔法复数存在大概也不是不行。 若绝对和平联盟对抗地球的手段是魔法的开发,认为让魔法『量产化』是必须的吧――那先暂时不谈,要是她也是『沙法师』,从别的视角来看时就会产生另个疑问。 通常――以这说法有矛盾,不管如何让普通的魔法少女『verify』和黑衣魔法少女『scrap』使用相同的魔法,这样好吗? 有这疑问。 「长官。」 看她把两手抱著的缶诘和地浓放到地上――总之双手都自由的状态。 那样的她。也许是兵器般的临战状态。 「要杀掉吗?」 「…………」 危险。 在这状况下也未必不能断言危险的样子――状况早已经十分危险。发言变得危险也是自然的。 只是。 「别说那么危险的事嘛。」 反倒是造成这状况的魔法少女『scrap』那方答话过来。 「别这么说啊,骚乱什么的讨厌――我可没有打算要跟你们战斗喔。没有――战斗的打算。」 说得清清楚楚。 当然,即使明确的说了,虽然确实是说了,但是也没有产生信任的可能――空空快速地查看自己脚下的位置。 严格周密地确认自己的脚还站在岸边上――魔法少女『verify』不能使用被海水湿润的沙,空空才能九死一生――发生流沙时也是,在岸边的空空才会没被波及。 假使即使『scrap』是『沙法师』,只要在这里,照理能够保持安全……,在脑中计算著。 「悲恋。暂时,不用动就行了。」 这么回应――以『暂时』回应。之前流沙那时,由于空空胡乱的命令,害得她自身投入进去――必须得小心谨慎的指示,即使至今为止的状况会如何改变,也很可能会持续不变。 「了解,长官。暂时不会行动。」 悲恋忠实地回覆――黑衣魔法少女『scrap』则是边对那对话嗤笑边注视著。 「……有什么奇怪的吗?『scrap』小姐。」 「没什么。觉得很可爱而已。这游戏能带给你们乐趣的话,以作为主办方的心情来说,再好不过了呢。」 「主办方――?」 「不是见过『space』?没从那听说吗?空空空你看起来很聪明,或许打听一下就明白吧。」 「如果要说明白的话……」 空空边说边思考――这种场合与对手的意图,比起思考在这现身的用意,不得不优先思考对手正想些什么,怎么知道空空他们?只要偷窥的话,刚才与魔法少女『verify』的战斗,似乎一直都在观察的样子――从什么时候开始被盯上呢?连悲恋靠游泳来到四国也被看到了吗? 或是『风法师』的魔法少女『space』,追赶著杵槻钢矢,而她一直追踪空空他们……?还以为黑衣魔法少女当时所重视的一定只有钢矢……不,既然都一直尾随,那在这现身的理由是什么。不至于真的是为了防止尸体爆炸的声音才现身。 因此。 归根结柢,如果要说明白的话―― 「……不懂啊,虽然来到四国已经是第五天,但发生什么事啊、说过什么话啊,完全不懂――如果能向我说明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说明?我吗?哎呀,从我这打听好吗,会画蛇添足更加混乱喔――总之不会认真说呢。」 听黑衣魔法少女的话感觉真的不怎么认真――更确切的说,不怎么严肃地露出微笑。 「要我说的话只是在游戏搅和啊、玩耍啊。总是让『space』生气发火。不过,这就是必须做的工作吧――你看,现实在作游戏的话,都会有均衡状态对吧?均衡也好停滞也罢。搅和打乱那种游戏理论的僵局,就是我的工作――」 「…………」 到底在说什么,依然还是不了解。 原本就不太玩游戏的空空,被『scrap』回些不完全的话,不用说她也没有要说明的样子,意思根本没有传达到。 若要是唯一被强迫了解到的事――她是gm,管理游戏的魔法少女。 在四国游戏中,和以玩家身分参加的『summer』队或『winter』队的每个人,所站的阶级不同……。 「『space』的工作则是玩家的管理――不过,她最期待的『pumpkin』目前完全 行踪不明,看来那边的重整会很辛苦呢。哎呀哎呀,有没有想谈的话题啊。」 『scrap』边说边一屁股坐下来,穿裙子也举止糟糕地盘腿坐著。 要坐著说想必有长谈的打算吧――空空认为这气氛长期下来会令他彻底厌烦,也没有那心情。然而如果没有和黑衣魔法少女战斗,也许这话题会永远持续下去。 与其说假设――不如说是几乎百分之百,看起来确实会这样吧――魔法少女『scrap』如果持有和『space』同等的实力的话,这次可没有能在战斗中生存的自信。 明确来说,不久之前才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战胜『沙法师』『verify』――要是『scrap』和她一样同为『沙法师』,也许能活用之前的战斗经验……。 无论如何,现在时限还没有到――正因为时限还没有到,所以才要有效利用时间,这是空空在四国必须面临的。 「如果没有想谈的话,那要聊些什么呢?『scrap』小姐。那……」 空空一开始先确认最重要的事。 「我的名子,您知道对吧?」 「嗯?」 「空空空……所属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 假设即使与『verify』的战斗从头到尾都被看到,空空也只有对她报上自己的代号『丑恶』。再假设就算『scrap』一直尾随空空,他对谁报上名号到那么详细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难以想像土佐腔的她是从德岛县的地下百货开始,一直追踪空空到现在……。 「那么有名的人不是吗。地球扑灭军的空空空――『space』也稍微知道你对吧?」 「……好像是。」 说实话,那时因为暂时晕眩,『space』说过什么话的记忆完全模糊――只能确定她没把空空看在眼里。 无论是『scrap』坐在那地方,还是嗤笑的态度也好,都让空空完全认为没有威胁没错,但与『space』那时『轻视』空空的感觉也有所不同。 「不是为了调查而来的吗?四国游戏的事。那边的人是――增援?」 要说的话,为什么裸著身呢,『scrap』指著悲恋。 『scrap』似乎没有认知到悲恋是『人造人』――或是假装不知道,想让空空混乱吗?无论是哪个,悲恋有著能以拳头贯穿铁壁般服装的力量,照理来想不可能是一般人吧,这么一来让对手放下戒心的劝诱作战很难延续……。 「增援――要说的话,是增援没错。这孩子也属地球扑灭军。」 要说的话。 空空也跟著坐下来――面对『scrap』坐著。比起给对手看起来有余裕的样子,坐在岸边也有意图让海水完全浸湿不只手脚还有身体。对抗『沙法师』的策略――不过,以『scrap』的瞳孔注视下来看空空的动作似乎也没特别思考过,如此细微的调节不会令人觉得有种那含意在。 没有任何意味的感觉。 「只是,别误解了,我们和你们不同,不是为了妨碍绝对和平联盟的理由来到这――始终只是来调查的。」 「单纯来调查?哈哈,都杀死我们的同伴了,不像是你说的那样呢。」 如此说道的她豪迈地大笑。不就更加奇怪吗,发声大笑――确实这话听来会发笑是无可厚非的。的确在『scrap』眼前杀害『verify』――尽管并不是亲自下手,属于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之死,大多来看是空空造成的。但依他的行动而定,不知道有多少能免除不死。 只好因此而默不作声,但有一个发现。 为主办方的『scrap』,对于绝对和平联盟底层的魔法少女称作『同伴』,而且似乎还认识的样子――当然也有可能边笑著的发言只是俏皮话。 而从下个她的发言,更有新的发现。 「杀了『白夜』队魔法少女其中一人的大事件,如果不是特殊的状况的话,在地球扑灭军与绝对和平联盟全面战争间大概只有突入的暴行呢。」 「『白夜』队……?」 空空是第一次听到那个队名,思考完全反应不过来――但只是对『杀了一人』极度反应不来。虽然不清楚,黑衣魔法少女的队名是『白夜』这推测是没错的,然而完全没有关于『杀了一人』的线索――正因为没有暴露线索才难以判断。 所以, 「那『白夜』队,是什么?」 只像是确认一样提问。 只是提问能够看见的答案。 「嗯?啊啊,虽然我们的事……欸,那也没有听说啊。『space』还真是有点轻视你呢。哎呀,这点姑且得反省一下。」 目光一晃,『scrap』不知为何撇了一眼昏厥中的酒酒井缶诘――因为只是一瞬间的事,空空没有注意到那视线。 「魔法少女特有的自负啊――不用想当然就是魔法,因此才会看不起一般人。魔法什么的,终究只是透过工具产生。」 「工具……」 「像……兵器那样吧。」 『scrap』意味深长的说。 兵器――新兵器? 不,这只是碰巧符合吧。 空空并没有回头看悲恋, 「你不也是一样吗?」 向『scrap』询问。 「因为我性格乖僻,不如说是看不起魔法少女的那方呢――吶,空空。知道魔法使和魔法少女的区别吗?」 「欸……不怎么知道。」 「魔法使是使用魔法。魔法少女则是被魔法使用――嘛,这件事怎样都好。啊,偏离话题了……那个,地球扑灭军和绝对和平联盟的全面战争,说过了吗?」 「那……那个话倒是说过。」 不用说,说过的事虽然不会忘记,但主要情节什么的空空完全不知道。 以空空来看假如眼前的她是――『白夜』队的?――既然真的是gm方的人,想要从这接触上引出有限的情报,还是有可能的……起码,想避免变成战斗。 全面战争什么的可受不了。 「虽说只是来调查的,但调查结果被带回去的话,以我们的立场来看会变得有点困扰哟――」 无视空空的发呆,『scrap』接续话题――也许是要说主要情节如何。 「――总之四国游戏是绝对和平联盟实验失败的结果。如果公开那样的事,我们就很可能会被你们的组织给并吞。」 「那种事,是高层部同事做的事不是吗?像我这种底层的……」 「底层?哈哈,室长阶级的人别胡说了。」 「…………」 嘛,以只有现在的立场来说,空空的确不是底层,或许还成为地球扑灭军的干部之一――然而虽称作室长的头衔,组织等级制度的那个位置,空空却并不了解。至少在被派遣到这种危险地带的时候,就确定自己不属于『高层』。 「你,是哪一层的?」 空空像是要掩盖一样回问。 「是说你,叫『白夜』队的队伍,大概立于绝对和平联盟顶点对吧――在这种场合,身为地球扑灭军上层的我和你们合作也是有可能的吧……」 「那还真是令人高兴的话呢,但比起那个,在此把身为调查员的你处理掉不是更简单吗?」 「……把我处理掉,只会有下个调查员来而已哟。」 到『只会有下个调查员来而已哟』为止之前的部分,是指『只会让新兵器被投入到四国进行破坏哟』,因为已经提前被投入,作为威胁的效力有变弱的感觉。 实际上,『sc rap』对此完全没有受到威胁的感觉, 「处理你之后所取得时间,就十分足够啰。如果到那时候让游戏clear的话,情势就会反转呢。」 「…………」 得到究极魔法――吗。 姑且不论可靠性,绝对和平联盟要从现在的情况反转,更要说有一次逆转的希望的话,大概就是那个吧。 和眼前的少女或是在德岛县高空遇到的『space』的充分余裕目中无人的态度对比下,她们所属的组织正处于火烧眼眉窘迫的困境。 「那么,要处理我吗――你?」 处理。 那种委婉的言语换个说法就是有杀掉的必要――无法不去想那荒唐愚蠢的事。 地球扑灭军也好绝对和平联盟也罢,明明最初是为了打倒作为人类敌人的地球所组成的组织,结果两者做的事,无论是自己人还是外敌,都是『杀死人类』。光从像空空这归属意识低的人来看,他们只是迈往自我毁灭的道路。 「不会喔。」 直率地回应。 处于绝对优势,一言一语都能动摇空空的样子, 「『space』是有想要处理你,组织那也认为你是个麻烦想处分你――吧?但我性格乖僻,没有打算战斗。」 那言语就像有一定的自负。那种自己生存的方法,对立场感到自傲来看,绝对不会在此推翻自身的言论向空空出手。 「我和『shuttle』关系也不怎么好――也不想为那人的仇恨徒劳。」 「『shuttle』……」 瞬间思考是谁来著,大概是『scrap』刚才说过的,她似乎认为是空空他们杀的,这样能了解是『白夜』队的其中一人。 当然,那位魔法少女――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是在德岛县大步危峡,让空空一度死亡的犯人,但他们并不晓得。不用说,杀害危险的『水法师』的魔法少女,是空空空目前的盟友,隐藏行踪『summer』队的魔法少女『pumpkin』。 空空空被误解是常有的事――而且在这场合,别解开误会比较好,对他来说反而是优势。 「姑且尽可能注意『space』――她可不会饶恕,直接来杀你吧。虽然她现在又去寻找『pumpkin』。」 「告诉我非常多各式各样的事呢……这样的话可以顺便告诉我『白夜』队由几个人组成的?」 空空装作厚颜无耻地提问。不,实际上就是厚颜无耻地提问。虽然尽可能想把情报引出来,可是太过于直截了当。也许多半是知道『scrap』没有战斗打算,下意识松懈。 「哈哈哈。」 『scrap』轻轻笑著。 再说得具体一点,她轻轻嗤之以鼻。 「虽然告诉你也是可以啦……我向你搭话不就为了要告诉你那些事。」 「……这样啊。」 空空没有继续追问――以为是多嘴喋喋不休的类型,但『scrap』并不像口风松的人。 不过从『就为了要告诉你那些事』的说法看来,是为了告诉他某些事而现身搭话的推测也是可以成立。 空空的思维方式是在此如果不继续追问是比较好。 「嘛,按照你的忠告,会想要提防『space』――可是,不用提防你?」 「那是当然的――说过了吧?我在游戏的工作是搅和……,为了动摇游戏,空空空,你的事先置之不理也不要紧。」 「…………」 那种说法来看,『白夜』队一方面是队伍,一方面每个人也担任四国游戏主办方的职务,这应该不会错。想不到,游戏什么的说法还挺便利的。 「对我置之不理的话是值得庆幸啦……那为什么你会现身向我搭话?有什么问题会尽可能回答――若是什么问题都没有,那差不多可以让我回去调查吧。」 「哎呀别说得这么冷淡嘛。夜晚还很长――来当我说话对象啊。和我谈话说不定我会不经意回答些问题呢。」 空空假装要结束话题,就能被那样挽留――如此看来果然并非只是一时兴起才来搭话。在这时机来搭话的理由是……,这时机? 到刚才空空与魔法少女『verify』的战斗结束的时机――真的是这样?不,从现象来看这时候出声才令人怀疑――并不是无法讨论出不同的可能性。 对,例如。 现在的时机是被流沙吞入的地浓凿和酒酒井缶诘处于昏厥失去意识的状况――黑衣魔法少女『scrap』并不想被这两人其中一人或两人察觉到,才在此时向空空搭话? 「…………」 如果是其中一人……,空空直觉认为比起地浓,缶诘可能性比较大。 从黑衣魔法少女来看比起只不过是玩家的『giant impact』,更会注意谜一般有著预知能力的幼女酒酒井缶诘――不过话虽如此,她始终应该是普通人……。 可是试著强行进展推理的话,又不符合逻辑。不可能只因为酒酒井缶诘的外表而被搭话――现在好不容易她睡著,所以才会被搭话。 如果真的是那样? 酒酒井缶诘的外表――背著先见本能,『scrap』要传达给空空的事。 ……不,会不会推理地太随意?依据假设再假设,看出缶诘的价值?还是单纯是在战斗结束后来搭话这样思考比较适当? 可能多半是自己太过重视缶诘……不过,感觉到在德岛县大步危峡受到攻击不是为了空空或破坏德岛本部,而是为了一名幼女,为了处理酒酒井缶诘而行动的。 然而不论是哪个结论,都是没有证据的推理――与其让『scrap』继续岔开话题,索性不如孤注一掷也许比要好。只重视自身安全的话,对没有打算战斗的对手『scrap』或许没有必要孤注一掷……,如果让空空赌博的师傅左在存来说,也许只会看丢赌博的时机。 但空空决定在此分出胜负。 做出决断。 「若有事想对我说,早点说会比较好――不赶快的话,那孩子就要醒来啰。」 说完便用手指指向在一旁睡著的缶诘――但效果却不如戏剧性的发展。 黑衣魔法少女『scrap』只轻轻微笑――不过始终浮现余裕笑容的她,微笑的样子确实起了变化,那可逃不过空空的双眼。 根据情况会把失去意识的缶诘摇醒――空空的威胁包藏在话语中的暗示,至少不是完全没有意义。即使未必印证空空的推理,即使『scrap』扭曲笑容的理由完全不同, 「……那倒也是。」 『scrap』耸耸肩说道。 尽管空空的话语暂时引起她的动摇,但多半下个动作后,她显然又取回冷静。 「简短来说本来想再等一会,若无其事作些诱导告诉你。没想到反而是让我动摇呢……,让别人称心如意真是讨厌对吧?空空空。」 「虽并非如此……,都不懂别人心情的人。不由觉得可不能照你期待反应。」 「彼此都是乖僻的人。感觉很合得来呢,不是吗?」 虽然她这么说,但对空空可没有很遗憾的样子――的确『scrap』是个乖僻的人,然而那种态度或发言却充满人情味。 那是空空所没有的东西。 能让空空有所共鸣的是对他的命令尽忠职守,被说不能动以来就连一微米的微动都没有的人造人,悲恋。 「既然如此,特别照你期待反应也不是不行呢……空空空。有点想要拜托的事。」 「想要拜托的事 ?」 「嗯,没错。」 她有点不得已点著头――大概是真的不愿意吧。假使有什么事想让空空做,不会采取『依頼』这种的形式,必定是非自愿的――所以才坐下来把重要性不明的话多次穿插在谈话里。 可是,如今不说多余的事,没用闲聊遮掩,决定要直接了当只说明要点――空空的赌注不管以什么形式赌中,是否是件好事,不看看之后是不知道的。 闲聊归闲聊,杂讯归杂讯,今后也许能有效来活用――不清楚什么会成为暗示的四国现况阻断了空空的判断,到底是该向前迈进还是犹豫踌躇。要是无法承受和黑衣魔法少女面对面的紧张感,空空或许会选择容易点的方法。 但不能再往回走。 不管是依『scrap』不情愿的样子还是空空不走运的样子来看――事到如今只能前进下去。所以空空沉默等她继续说。 「要说也不是打算单方面要求――空空空,假设你听从我的要求,同时我也会商量让『白夜』队不对你们出手。」 『scrap』先出示好处。 与刚才不同,意图迅速地进展话题,要说的重点也一清二楚――尽管如此空空先把话题丢一边,到此为止,她是想避免缶诘被叫醒?说起来就算有多聪颖,明明始终还是幼稚园的小孩子……。 于是自己下的觉悟也突然没了,也许是意料之外的威吓使出最后手段,懊悔似的心情也涌现出来。 「『白夜』队……不是只有你个人吧? 也就是说――『space』也不会对我们出手是吗?」 「只要能做到的话。」 「…………」 赋加了那条款,虽然感觉是有点不太能信任的约束,然而能够取得这个承诺也能说很有成果。这样一来就只要看『拜托的事项』而定。 「你们刚才打倒的『verify』――铃井贺缘度,是所属『spring』队的,知道吗?」 铃井贺缘度。 那是,沙法师她的本名。 代号倒是听过,也算是认识的一名魔法少女,不过真实本名被那样讲出来,确实令人感觉到一个是失去性命的人,另一个是夺取性命的人这件事。 在四国的游戏感被剥夺的心情――但,对把本名告诉空空本人来说却充满游戏性的感觉。 「现在,四国左半边是『spring』队和『autumn』队发生对抗的抗争之地。两方互相火拼――目标是夺取游戏clear的权力而发起春秋战争喔。」 「春秋战争……?」 是什么来著。 感觉好像在社会课听过的单词又好像没有――在中国的某一时代?是在模仿表达吗? 「以clear为目标……嗯,所以?」 姑且不论名称,这么听来可以理解――魔法少女『verify』,本名铃贺井缘度,那种敌对的态度与和解交涉的拒绝感,还有服装内为什么没持有记载规则的记事本――那是和别的队伍抗争才会有敌对的态度和拒绝感。 若是正在抗争的时候,也是不得不警戒像空空一样不认识的人,然而实际情况更是麻烦。 「嘛,所属传统性较强爱媛总本部的『autumn』队,与所属改革派系高知本部『spring』队的关系不怎么好……不对,是本来就有竞争对手的意识,背后也有clear游戏的理由,虽然最初没有很严重。然而此时却迷失那战争的意义。」 「? 你说的迷失是指什么意思?」 「也就是,太过于以clear为目标,两边的队伍都是,不仅是为了clear,还以互相妨碍为目的而行动――就是所谓的均衡状态呢。」 「……均衡状态。」 不能理解那句话。 不是逃脱游戏而作为搜集游戏来思考四国游戏的情况,那clear的权力仅限于一人份。一人,或著一个队伍。这样的话除了要收集八十八个规则之外,还有一个,在游戏进行中必须要做的。 即是――妨碍。 阻碍其他玩家。 『autumn』队和『spring』队,哪方变得急躁的结果――造成四国左半边的均衡状态。 的确,打破那均衡状态,搅和游戏形势,正是黑衣魔法少女『scrap』的工作不是吗?那么为什么情况说的是好像别人的事一样? 「该不会是……要我在这状况下想办法吧?」 「不用说当然是。按照刚才说的话,除非谁在游戏中快速将游戏clear,绝对和平联盟就没有逆转的机会。」 「如果这样你……」 你来clear的话不就行了吗,说到一半。照空空推测大概是不行吧。如同『白夜』队的『space』想让杵槻钢矢完成clear一样――因此才会妨碍她逃离――也许主办方的人参加游戏是违规的。 违规。 既然如此,可能是在游戏八十八条规则里有其中这一条。 「你啊,让那抗争结束就好了不是吗?比如告诉她们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空空强硬改变问题。 「要做?还是不做?」 无视问题的回应,只问空空是否答应拜托的事项。 「当然,空空空你要是不做,我也会做的。」 「…………」 正因为是黑衣,才不想表露出来吗?或著那也是四国游戏的规则之一?反正,依现在的情况空空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做。」 虽然没有立即回答,但空空的答覆没有迷惘――对面的她也知道,『scrap』确实满足的笑了。虽然不怎么情愿的展开,但来向空空搭话的目的达成的话,勉强达到她的及格点吧。 不如说被这回应惊讶到的是空空本人也说不定。 以前,更要说的话是几天前,魔法少女『space』对空空的盟友杵槻钢矢,提起交易之类的事情时,空空认为那完全不能信任――所以才会全力拼命阻止那场交易。 那么为什么? 当然并不是信任『scrap』,与那时的情况不同――同样是黑衣魔法少女,同样是『白夜』队的魔法少女提出的『要求』,被没有抵抗就答应的自己给惊讶到。 那时的感觉,是接近生理上嫌恶的拒绝感,大概就如此吧?认为自己个人讨厌魔法少女『space』的理由……。 「让那春秋战争结束就行了吧?」 不论内心的纠葛,空空继续话题。 「只要留心那件事,我怎样调查四国,『白夜』队都不会来妨碍――这理解没错吧?」 「嗯……可是,你可不能将游戏clear。说实在话,以我们立场来看,不管是『autumn』队clear、『spring』队clear,还是『space』的期待之星,和你同盟『summer』队的『pumpkin』clear……或是大冷门,睡在那幸存的『winter』队的地浓凿clear,都不在乎。只要是所属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谁都好――所以,空空空,你可不能坐拥渔翁之力寻找机会抢夺喔。」 以自己被强制参加游戏的立场,要说以clear为目标的话相当自找麻烦,然而不管是不是身为地球扑灭军的调查员,对空空个人来说对那条款没有异议。 无论地球扑灭军会不会并吞绝对和平联盟,那件事怎样都好――只要自己能从四国存活回归就好。 存活。 是空空现在唯一的目的――多数人自然会做的事,对空空来而言是必须实现的梦想。 「假设―」 最后空空提问。 「假设我拒绝那要求,会怎么样吗?」 「啊?说过了吧,你不做的话我会做啊,还会寻找合适的人,拜托对方这样。」 「不,不是那件事……。拒绝后的情况,我会怎么样吗?」 「哈哈。」 黑衣魔法少女笑著――用五指在空中抓起一撮什么,嘴里边念念有词似地――虽然不知道是否有那样动的必要,至少联动到空空边缘四周起了变化。 刮起来了。 空空坐在海滩上的沙,一粒一粒有了意志般,往空空身体爬窜――一粒一粒侵入皮肤。 没有达到眼睛或嘴巴。姑且咬破皮肤。 「…………!」 「也许会像这种感觉吧――吶。」 与魔法少女『verify』同为『沙法师』――看来是错的。完全错误。不是同为。是质量的问题还是质的问题,『verify』她不能操控湿润的沙子,即使能操控,也不能赋予沙子如沙一样的强度。 然而黑衣魔法少女『scrap』办得到。 沙子湿不湿润与操控没关系――沙自身每一粒的强度也不能被轻而易举的打破,不会崩解而抬得越来越高。 「我是『土法师』――在地面上还是不要违抗我比较好喔。」 她伸回手后缠在空空身上大量的沙,像磁石般反弹,一口气掉落下来――让空空动弹不得的重量,立即变回自由,变回自由后,与其说是放心,不如说是毛骨悚然。 感觉随时都会被杀。 理应没被浸湿的沙子很少而不能使用,处在岸边就部分安心起来自己的愚笨相抵也好――在这面谈中,『scrap』能杀死空空五百次。 打算完成像样的交易、策略的自己像笨蛋一样――能这样活著,也许全看『scrap』的心情而定。 不。 不行被对手的气势给镇压住,太过于虐待自己――提起缶诘时,『scrap』的确因此而有所动摇。 但是,『土法师』……。 那魔法少女『space』是『风法师』……,如果在大步危峡让空空受到大规模的攻击,是另一个黑衣魔法少女的话,就能预想到是『水法师』――总觉得一想就能知道。 『白夜』队固有魔法的倾向……。 「那么就这么办啰,空空空。」 『scrap』说完便站起来。 有坐下来的必要是因为有事必须长谈,然而她似乎是没有别的事要谈。 直接漂浮到手伸不到的高度,离开桂滨。 残留下那轻视的话语。 「魔女醒来的话,帮我打声招呼。」 5 魔女醒来的话。 魔女。 黑衣魔法少女『scrap』,残留下那轻视话语的理由,绝不是认为空空那也不知道就带著很可能成为绊脚石的幼稚园小孩――当然认知到对她作为威胁来使用的幼童,一方面也是想讽刺空空做的事只是徒然――自己也觉得是。 虽然自己也觉得是,然而。 四国游戏中幸存酒酒井缶诘的真面目,能明白其中那片鳞,极大影响著空空空的命运。 但先回到刚才说的话,他应该先做的事是调停『spring』队和『autumn』队的春秋战争。 战争的调解。 由杀死友军人数比敌军人数还多,时常成为争论火种的英雄来执行,那可真是毫无道理的工作。 第3话「『pumpkin』、屹立于爱媛之上!肆虐的秋季风暴!」 0 即使不能结束,也能遗忘。 1 若是要明白表达所属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autumn』队的队长『 up』现在的心境,用―― 「不行了……」 的一句话就没了。 精力也好毅力也好都已竭尽。 面临残酷的状况却什么都不能做到的懊悔,从不间断回荡在脑中――然而以现实来说,认为现在的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到,从今以后也办不到。无论如何也办不到,毫无办法。对自己能完全分析此现况的头脑感到可恨。 明明能像队友魔法少女『lobby』那样,马马虎虎地准备的话,就可以无忧无虑――或是,像去年在桂滨举行魔法少女淘汰赛的对战对手,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周围怎样都好只考虑到自己那样。 那样才不是十几年伴随、孕育而来的自己,当然都明白――明白也深切感受到。不管自身领袖气质到底会变好还变坏。 无论变好或变坏。 以现在来说,『变坏』那方意味比较强――在这四国游戏,立即边临死亡的状况下统领队伍和训练完全是一线之隔,半吊子的觉悟去突破困境是不行的。 何况是身陷其中。 在县境的边界,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同伴之间,发生没有必要的分裂拆伙―― 「嘛,虽然把高知的『spring』队说是『同伴』什么的,那种忘我发怒的家伙在我队上有三人左右――」 『lobby』的想法如何并不清楚――不仅仅在那件事,她思考著什么,『 up』完全不能理解。可以确定的事,她时常倾向顺从于多数派,所以在这情况,无论身为队长的『 up』说了什么,『「spring」队是敌人』也有三票,这种派系投票吧。 话虽如此,如果要『 up』自己说,能与现在对立中的『spring』成为同伴吗,实际上打从心底被追问到底,是会难为地摇头的。 绝对和平联盟内传统派的爱媛总本部和改革派的高知本部原本就在对立,没有例外『 up』也被如此唆使教导,即使理性上知道是『没有意义的内哄』,感性上还是难以不被灌输的偏见给影响。 比起在四国游戏初期阶段,对『spring』队和『autumn』队的实际对立给予决胜的一击――倒不如让两队都只能系统上的通讯接触,如此『竞争』生存。 如果与四国右半边――香川、德岛那侧的魔法少女们一样的话,信息被隔绝,或许有分不清楚方向的路也许会彼此协调。 高知县,『spring』队。 爱媛县,『autumn』队。 『spring』队和『autumn』队的春秋战争――有著像那表达对立的人在,队内哪来的愉快有趣。 才不是玩笑话。 绝对和平联盟是为了与地球战斗而成立的组织,明明不应该和地球以外的对手发起战争,偏偏还是和自己人?而且在这非常事态中。 想到四国游戏本身,是为了入手与地球战斗的手段来作为过程的实验――虽然已经失败得惨不忍睹,但未必没有回报。 牵连三百万人,连组织都半毁坏状态――但是即使如此,未必没有回报。clear游戏入手究极魔法的话――那就不仅仅是牺牲,还因此变成宝贵的牺牲。 正因为是三百万人的死亡可不行是无谓的牺牲。 正因如此,理应这么说。 谁先clear四国游戏,谁就去救助半毁坏状态的所属组织――彼此虽然从头到尾都知道『不是做那种事的场合』――正因如此,连队伍间的抗争都丝毫不让步直到完成目的。 如果仅仅只是功名心,考虑到全体,考虑到对地球,让给对手的队伍,或是有彼此手牵手协调合作这种事也说不定――无奈于彼此,对彼此队伍的不信任感是无法抹去的。 开始思考比起说她们自己应该clear,更不应该被其他同伴clear――如果是这样就已经临终末期。 更加麻烦的事,是队伍间的力量抗衡。 一切在表面上相似就一切在意味上完全相反,取得完全的平衡――那又令人更加气愤吧,总之,春秋战争处在一个保持平衡的状态。 ……那么说身边的队伍,造成均衡时本来会像『将死』一样。 即使至今为止都在指挥队伍的『 up』来看,除了先彼此互相约束外,心中看不见有其他的未来。 不。 暂且,『 up』还没有放弃和解的可能性。和解――没有断念谈和的可能性。如果只是互相比搜集规则的比赛还行,即使双方彼此互相妨碍、确实互相揭短的情况呈于现况,但还没越过最糟糕的界线。 那最糟糕的界线是,在任何一方队伍里都没有出现死者――还没有变成gameover的玩家。 在对立中,有一下受重伤,一下性命垂危的危机时刻,不过没有发生无可挽回的损失。 虽然因此和解的路线还没有完全消失――但越是继续思考那么怎么做才会实现这纸上空谈的方法,越是完全没有计划。要是对立加深,现在为了对话之类的也是没希望,似乎也没有朝向和平线索之类的好主意。 这算什么魔法少女。 算什么的魔法。 说著自谑自己――到头来,无论使用什么样非现实的超脱常识、超常现象的那种东西力量、超乎常理也没得比的力量,却连和同世代的女孩子说『和好』都办不到。 ……此外,在她正思考这些事的时候,『spring』队的其中一人,魔法少女『verify』,已经被从地球扑灭军来的调查员空空空,和地球扑灭军斡旋者的『新兵器』悲恋亲自处理,以『被杀』的形式丧命,因而她所描绘的和平构图,实现的难易度又更上一层楼――巡视爱媛县松山市一带的她,也不会知道在高知县桂滨所发生的事。 不用特地增加绝望的因素,所以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吧――当然,离知情不远就是了。 顺带一提巡视只是藉口,单纯想一个人,目前正在『autumn』队的据点,从道后温泉到闹区为止,随意飞来飞去而已――松山市站前是这里的闹区,数周前的话。 单独行动不会很危险吗,虽然队友『curtain rail』这么说,在现在的四国危险的时候不管几个人都很危险。想要扎实练习今后的战略,说到一半就强行飞出去。 不过即使是讨厌『spring』队的『curtain rail』,也知道不应该维持现状,所以才没有强硬阻止『 up』出远门――然而,战略什么的,说实话,都是『 up』竭尽思考的,对回顾至今为止的游戏所直白的感想。 所以――『不行了……』。 四国游戏。 如果这是真正的游戏,错不了就是按下重新按钮的时机,或是承认被『将死』,投降的时机。 不过,在现实世界是没有重新按钮的,除了死亡以外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迎接gameover――尽管知道可能会被将死,她们也只能继续游戏。 想想看会有那种滑稽的话吗? 宛如消化试合般――再加上其他队伍全力妨碍胜利晋级的队伍,滑稽到如此极致,简直难堪。 『spring』队――虽然那边怎么想的并不知道,但这么一来只好期待四国右半边,香川或德岛的同伴。 对她们自己不能clear也有著懊悔,但比起让『spring』队clear,不如让『summer』队或『w inter』队的同伴先得手还比较好……。 只是,连那种事都开始思考,就真的是迈入最后阶段的证据――如果『spring』队和『autumn』队预先知道四国游戏的起源与实验的内容的话那还行,事前什么情报都没给,根本是欺骗她们把搜集游戏伪装成逃脱游戏,不可能认真玩。严谨预想的话,『summer』队或『winter』队必定不久也会全灭吧。 逃脱游戏……。 也许只是作了最糟糕的情况――『autumn』队至今为止收集规则的数量,离八十八个还很远,然而却要从四国逃脱,完全退出。 比起就这样在无人的四国枯竭下去,起码抱著规则,以从四国逃脱的形式,破坏均衡状态……。 虽然是宛如讽刺似的作战,然而这方法是从座标上离本州最近的爱媛县来逃脱,是『autumn』队才有的特权。只有在这一点方面――只有在『能够逃走』这一点方面,相对于『spring』队,『autumn』队更有优势。 尽管有这种优势也算不了什么,『 up』自言自语,完全没有自信能够说服包含她在内的同伴四人(实质上三人)――的确,这是对战斗(均衡)完全精疲力竭的『 up』的看法,但如果从『spring』队来看会觉得『有退路的家伙都缺乏觉悟――继续这情况早晚会夹著尾巴落跑』吧,也许她们正看著也说不定。 如果『autumn』队带著许多的规则离开四国,困扰的会是『spring』队――虽不能说绝对不可能,但要clear会变得更难。 那么想的话――认为对手望眼欲穿等著她们撤退――这『明智的手段』也是不容易夺取。 比起说不容易夺取,不如说是不想夺取――凌驾于论理之上的感情。 不能像成年人那样。 不想中讨厌的同伴的计――纵然是吃了亏。 「想要异常……」 在无人的街道魔法少女『 up』一边继续低空飞行一边嘟哝著。 「像是突然改变这均衡状态的异常啊……像是更换这沉闷的空气啊,发生谁也预料不到意外啊……好想要。」 可以发生事件吗。 那样想。 这时的她并不是具体地决定愿望是什么――会期待发生不可想像的异变也是理所当然的,前几天,即使是袭击四国的大豪雨也是没有什么变化、打乱不了均衡等级的变异,尽管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吧。 强硬点说的话。 『大声悲鸣』――那种程度。 确实那种灾害再次袭击四国的话,也不会变成什么春秋战争――不过,正因为越是期望发生那些事情,她越是不能忘记自己职位。 绝对和平联盟。 和地球战斗的组织其中一员。 虽然说起来那并不完全是奖励――她的愿望,这些日子一直继续期望无止境的希望,在此时此刻实现。 如果看到空空空的当下很快就会明白,实现愿望绝对不是件幸福的事。总之,差不多该结束巡视,正想要回去大家那边时。 魔法少女『 up』意外遇到―― 异变。 2 死在路边的人――好像那样。 她趴倒在有拱廊的商店街中――脱落一只高跟鞋,看著那样的光景,可以看见是绊倒后跌倒的样子。 要是平常看到的话。也许会认为是醉鬼在大街上酩酊大醉的样子,然而明明现在不是平常。 倒下的人。 有人。 在目前的四国,是多么的异常事态啊? 「…………」 魔法少女『 up』边讨论各式各样的可能性边慎重地著地。因为拱廊屋顶的阻碍,不能直接飞去靠近。如果是再后面一点的地方倒下,说不定就没注意直接过去了。 虽然也没有微动,不过说起来那女人还活著……吧? 很快就发觉到那样思考是愚蠢的想法――不管她是谁,那不可能只是个尸体。 现今四国的,理所当然的标准规则。 『不能死』。 万一违反那严厉的规则,作为惩罚尸体会爆炸,炸到无影无踪――确实不能在这里死亡,会说那女性还活著也是必然的论理。 虽然看不出来是有意识的样子,但看起来也不像是睡著……? 说起来道路还没整修时、正在四国巡礼的旅程时醉倒在路上的人还真的不少……,如果那『死在路边的人』倒在现实的道路上,大概会瘫痪现在的交通机关吧? 幸存……。 一般的幸存者? 可没有想咂嘴的心情――反而增加『不行了……』的心情。为什么事态又变得更加困惑呢。 先前切实渴望异变的确是她自己,然而一但实际面临眼前的异变,却完全拒绝不了这烦躁的情绪。 因为不得不去思考。 以她自身的心情,虽然发现倒在路上的女性会去协助也是理所当然的行为――但作为组织的话该如何是好? 对绝对和平联盟来说,这次的事件――应该会想隐瞒实验失败的事情。不,过大的规模、过大的灾害,无论组织有多巨大的力量也掩盖不住,即便如此,能作证的数量当然越少越好。 一般的幸存者。 可以的话最好一个人也没有――假设她在此帮助那倒下的女性,也许等待她的可不会是光明的未来。 「……话虽如此,但还是不能弃她不顾,不得不捡啊。」 队友会怎么说并不知道。也许会疑神疑鬼认为是被『spring』队送过来的刺客或间谍――当然,虽然也不是没有考虑到那可能性。 但如果那样的话也行,有点随意的心情说著,『 up』前去靠近她――总之要改变现况。 是派遣来的间谍等人的话至少还不会认为对手采取不怎么有意义、莫名其妙的战略,不如说非常欢迎。比起纯粹倒在路边少费神多了。 ……在某处有集体的难民,储备的粮食快要罄尽,其中一人仿徨地去求救――那样展开的话怎么办? 然而如果像想像那样的话就得重新思考。要对一般市民施恩,这数量也得借助『spring』队的手,意外的现实――问题是,各位一般市民要听从穿著轻飘飘服装的魔法少女指挥这点。 为了不容许那件事,魔法少女的服装才会这么可爱,换言之就是作成没有威严的外形这件事,『 up』是知道的。 总之组织不会给予没有管理阶级、底层的白老鼠有一定以上的力量――可是对率领小规模队伍的『 up』而言并不是很了解那种心情。 但不管怎么说,明明没有穿上滑稽似的服装的嗜好,到现在也不太能能理解――魔法虽然很便利,但对被限制追求时尚的女孩子来说,付出的代价也太大。无意间自己也习惯穿那样的高跟鞋――尽管有点不太容易行走――边那样想著,魔法少女『 up』边蹲在让她倒下的根源旁。 想过之后应该不用太担心。 而内心完全不是这回事。 什么准备都没有就靠近完全不知道真面目的女性――魔杖也没拿出来就直接蹲下。 因为最近的精神疲劳而疏忽大意,说是这样当然也没错,但正因为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必要的粗心大意也许更能接近正确答案。 被赋予固有魔法的魔法少女。 仅存在于口耳相传的『白夜』队除外的话,她无疑有著最优秀魔法少女的自负――没有理由对脸朝下趴倒姿势的一般女性有所警戒。 要责备那样的傲慢 自大也是没办法的。 事实上,要是在此倒下的是真正的一般女性的话――在此设下陷阱的真的是一般女性的话,哪怕是怎样的陷阱,她都能采取回避行动。 只是。 还有对手是魔法少女的情况――已知魔法的存在并且了解的人的情况,那可不在范围内。 「!?」 俐落的动作。 倒下的女性首先抓住『 up』左手腕――抓住手表、也就是魔法手杖。 然后以最小限度的动作早一步封锁『 up』的魔法,另一只手握水果刀抵在她的咽喉。抵著咽喉是要限制行动,实际上连一层皮也没切到。能够做到点到为止的程度,但也不一定是习惯使刀。 「你――」 被掌握著主导权,不,虽然一瞬间被完全压制,没有隐藏动摇的『 up』是事实,但毕竟身经百战,即使处于那种状况也没怠慢理解对手。 似曾相识的面孔。 然而可是―― 「是……魔法少女『pumpkin』?」 「啊啦。知道我啊。」 站起身子的她――魔法少女『pumpkin』,杵槻钢矢莞尔一笑。 「真是荣幸呢。非常lucky――very lucky。『autumn』队的队长,魔法少女『 up』。能有和你一对一谈话的机会。」 「…………!」 彼此彼此我才荣幸,想这么回应但在这状态下也办不到。――不过,如果不是在这状况下的话,确实有一次,确实曾经好像有好好谈话过的对手。 『summer』队的魔法少女『pumpkin』。 说是个乖癖者,似乎即使是那怪人团的队友也相当排斥――然而她也是高层所佩服的战士。 从实力来看,即使原来所属是『spring』队或『autumn』队一点也不奇怪――大概也不是有什么事情,被四国右半边派遣过来吧? 总之『 up』,被假装倒下的『pumpkin』完全给骗了,可是这下也让她理解到。不如说,这举止除了她以外,不是谁都可以模仿。 魔法少女。 脱掉魔法少女的服装,穿上一般女性衣服,假装倒在路上,将自己作为诱饵设下圈套什么的――看似简单的诡计,但哪来的谁会在放弃自己的魔法之后,作来引诱会使用魔法的对手靠近? 会用固有魔法的人,会考虑拿一把水果刀用来压制? 普通的衣服或高跟鞋在现在的四国哪里几乎都能筹措吧――只要在这商店街寻找一下就能取得一套――也没有考虑到。是魔法少女就该穿著服装,是她自以为的想法,然而这很难说――因为在现今的四国这服装,比起铠甲还更像是救生索的东西。 即使是片刻也不想脱掉才是真心话――谁都不会想死。 以魔法少女的角度来思考,『pumpkin』所采取的诱饵作战等同于是裸身在山中,在熊面前装死一样――不对,更要比喻的话,就像场所在北极而对手是北极熊。虽然还好是成功了,但失败的话简直惨不忍睹。 不。 实际上已经成功了,而现在惨不忍睹的反而是『 up』……。 「因为看到你在天空飞来飞去――就试著引诱一下。」 从那说法看来,在难以飞行的拱廊入口附近倒下也是作战的一部分。促使魔法少女著地。反过来看刚才能被发现似乎把好运用尽般――如果是巡逻的话,应该要更小心谨慎。 可是……比起在这懊悔自己的过失,一发现在天空飞的『 up』立刻就能即兴设下陷阱,坦率地钦佩著『pumpkin』的机智。 不过,被抵在咽喉的刀子可不允许那感情的流露――惟有被支配恐怖的感情。 死亡。 死了然后爆炸。 在四国游戏初期看过的凄惨光景――自己也会变成那样吗? 至少她装作感觉不到被恐怖支配著边说。 「知……知道吧?不是傻子吧,你。以防万一先说,即使杀了我什么也不会得到喔,对你――」 「为了利害而杀人什么的,我可不会喔。」 魔法少女『pumpkin』回。 「可是以那句话为前提,让你继续生存又有什么利益呢……?」 「…………!」 她是有名的『乖癖者』,因此行为举止方面听到的不是很多,如此直接一对一谈话还是第一次――不能理解的人格。不,要说『如此』的话,边被刀子抵著边在穷途末路的状态下和谁说话这件事本身,对『 up』来说是初体验――不认为现在的自己能够冷静的判断。 然而就算是不认为,也不得不去思考、不得不说话。 「假设……是以clear游戏为目标的话,威胁我也没有用喔。被怎么样的威胁我也不会说出至今为只收集到的规则。」 「欸?怎么样的?这么样的吗?」 『pumpkin』刻意挥动刀子给『 up』看。 比起威胁更像是戏弄的动作。 「看你那样子,的确好像没有随身携带记录规则的记事本呢――多半现在爱媛县的状况,似乎不怎么和平。」 「…………」 「不过,即使被刀子受苦仍然能保持沉默?我们魔法少女啊,应该没有受过那样的军事训练。」 「……拷问我也只会招供真假虚实的规则,不能区别对吧。到头来你只好变得在限度内使我受苦――反正受到什么痛苦的话,我也不会轻易说出真的事情。」 「真不愧是你,很高明呢。」 说著褒奖的话,抵在咽喉的刀子没有因此而抽回――表示充分余裕的态度给『 up』看,不一定是疏忽给她空隙来逆转。 如果有那样毫无疏忽的戒备,自己也不会遭遇这种事情吧――假使自己有突破口的话,大概是指望队友的帮助吧。 对尽管被劝告也要自己单独行动出去的过失,这样的求助太过任性,要让担心她晚归的『curtain rail』随后追上来――办不到啊。 也许状况会变得更加混乱。 即使是什么样的魔法,什么样的魔法少女使用固有魔法,都没有比把刀子刺进去一公分还快。假如谁――队中剩下的四人全员到齐来帮忙,她们什么也做不了。 以这种仇恨的形式变得的队伍凝聚力――会当成笑柄的。 聚集五位魔法少女也敌不过一把刀子―― 「……为什么你会在爱媛?『pumpkin』,你负责的是香川地区对吧?」 「唉呀。在被刀子抵住的情况下还能向我盘问是非?非常有勇气呢――」 觉得奇怪的『pumpkin』回。 再怎么说『 up』索性自爆自弃――终究会注意到这种均衡状态。 自己感觉认为『pumpkin』并没有杀气――打算杀死的话,早就被杀了吧。什么样的目的,更要说是有什么要求,才会给『 up』设下圈套的样子――只是看在和平背后事情推进不了,绝对也没有打算让她高兴地接受的要求吧。 当然占有优势的是持有刀子的『pumpkin』,而且这情况对手也只好顺从,然而那样的意味著谈判的条件照理还有缓和的余地――那样不安定的均衡。 不过,对这均衡状态已经也感到厌烦的『 up』――但情绪还没到变得绝望的程度。 与其是接受那无畏的态度,不如说『pumpkin』看起来很高兴。 「哎哟,发生了各式各样的事情呢。我所 属的『summer』队几乎是解散的状态喔。死了三人,一人行踪不明――那样的状况。所以我也没有理由被拘束在香川。」 「…………」 到哪种程度才是真的呢,思考著。 在此握著刀子的『pumpkin』可没有必要把正确的情报告诉『 up』――流露虚假的情报,占取优势进展话题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那样程度的战略手腕,抱持冷静表情倾听,即兴布下陷阱的女人所说的话,有什么能够信任的? 只是,那也未必不是真正的情报。 流露真正的情报占取优势进展话题,才像她会做的事吧。 『summer』队的解散……。 性格有问题的『cogen』和『stroke』都说,的确在乖癖者中『pumpkin』名列第一,集满问题儿童的队伍互相有著共鸣,因此照理有著意义不明的团结感――也就是说困难的危机状况下被逼到走投无路,也不会那么简单吧嗒吧嗒散落……,到底发生什么事? 「你说行踪不明的人……是『pathos』?」 「很好的猜测呢。嗯,要说队伍的连结应该就是她没错,她有了异变因此队伍才会陷入解散状态――不过错了喔。让『summer』队变成这样的处境,原因只是一个男孩――」 「……男孩?」 「哎呀,说溜嘴。偏离话题可不妙呢,一不留神你的同伴也许就会来援助。」 再怎么说似乎是考虑著那种可能性。当然,有人质在也知道不能出手吧,以防万一比起稍高的概率,是会先考虑没错。无论是抢夺人质和弃同伴不顾的伦理道德,以战术上来看都是理所当然的。 「那么接下来――不,可不要误解呢,『 up』。突然故弄玄虚地登场,让你期待了真不好意思,我能向你说明的事情,可没有这么多喔――特别是有关于四国左半边,我就像进京游览的乡下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呢。不如说在绝对和平联盟主场爱媛县活跃的你,会更精通四国游戏才对。」 「…………」 「想要请教你一点事才是真心话吧――不,再多说一点,『 up』,不知道我是否能当你们的同伴?」 意外的话语。 那种要求? 明明有著要告诉她除了规则外的四国情报的觉悟――泄漏那种在范围内程度就行。然后脱离这种情况――只是,同伴? 加入同伴? 「是想加入『autumn』队……吗?」 「这也不是说特别奇怪的事对吧?为了在四国游戏生存,互相协助是必须的。人要一个人生存是办不到……」 这也不是说奇怪的事对吧,说著她的声调边像是开玩笑般――意外的拜托要让她加入到同伴内,却完全感受不到真挚或诚意。如果是面试的话,那种满心欢喜隐约带点笑意的表情,确实会被掉进圈套。 对于这种要求即使她们会感兴趣说『真的吗?』,也有会当成可疑,完全相反的玩笑。 因为『summer』队解散了(是因为『男孩』什么的才被陷入解散?),所以想要加入到别的队伍,的确是很自然的想法,只是……。 「那为什么是我的队伍,想要同伴的话,『winter』队或『spring』队也可以对吧?」 「『winter』队早就全灭啰。」 『pumpkin』轻易地说出来。 那还是第一次听到的情报,但即使是真的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尽管是魔法少女,在现今的四国也很难生存下去。不过只是那种程度的事――不如说『大概解散』,更加不明变得不上不下状态的『summer』队的异样。 顺带一提以事实来说『winter』队成员其中一人,魔法少女『giant impact』还活著,最后是和让『summer』队解散的『男孩』一起行动,然而在爱媛县是不可能得知这情报。 「因此我的选择必然变成要接近『autumn』队或『spring』队……你想想,就如你所知,『spring』队是武斗派,有点难以接近……所以才会来感觉谈得来的『autumn』队。总之就是判断队长你是人格高尚的人呢。」 感觉说的被人给戴了高帽,当然那不是真话。假如对上的是『spring』队,被怀疑时会说『「autumn」队是传统派所以有点高傲而难以接近』之类的话――假如这少女有来接近她们自己的理由,照理还有别的原因才对。 但是还没打算问『pumpkin』,毕竟『 up』是处于被刀子抵住的立场,没有刺探原因的手段……。 「说实话,我是相当苦恼喔。」 『pumpkin』说。 皱著眉头的表情,确实装作很苦恼的样子――不是假笑的表情而是作出困扰表情的样子。 「是说被逼到无路可走呢――或是说必须要别人的帮助呢。还是说想混进人群之中呢――」 「? 想混进人群之中?」 「哎呀,失言啦?」 看她故意似地装糊涂,多半不是失言吧――从各种角度来看各式各样的事,观察她的反应也只能这样想。 「总之,我的要求只有一个。请让我加入你们一伙――当然,队长还是你就行了,也会顺从你所说的事。夺取队伍什么的一点也没考虑过――而且我也没打算打搅太久。」 预先说明以防她们的不安――换言之,这种不确定因子,要直接了当的说,预防危险份子加入队伍而产生的不安。 「做完事就会马上离开哦――可没打算在你的队伍一直赖著不走、搅乱和睦。就连clear游戏的权利,也让给你们呦。虽然没有认真玩游戏的我所掌握的规则,你们不太可能不知道,但提供给你们也行。」 ……超越想像的让步。 至少摆在眼前的刀子感觉不像是在让步――反过来,更不明白对手到底在思考什么。 让步clear的权利。 那是不可能的,明明是让『autumn』队和『spring』队发生争执的事,却轻而易举地放弃――不,就连这话语到底要相信到哪种程度才好也不知道。 到底应该要怎么做? 不对,可没有选择的余地。 对手已经把最大限度的让步表示出来,所以在此应该称势答应――有问题的话,就算让步了也立刻推脱掉请求。虽然不能否定有某些企图的可能性这点,但在这种不知道何时对手会手滑的情况,再继续苦恼下去与其说危险不如说是愚蠢。 「我――」 『 up』说。 「我――我明白了。」 「明白?明白什么?用完整的句子说。」 「让你当我们的同伴――请你当我们的同伴,拜托。」 换个谦恭说法似的。既然决定要那样,固执己见也是没办法。 「让我落入设置如此精湛圈套的人变成我方的话那就有望了――取得春秋战争的最终胜利。」 期望的异变。 谁也没想到会是越境过来的魔法少女――如果像这样运转下去,也许爱媛和高知的均衡、对抗状态能够被打破。当然如果运转不好,也许会更加恶化。 「春秋战争?」 那是什么。 『pumpkin』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重复说。 似乎还不能理解那件事的前后――关于四国左半边进京游览的乡下人,倒是真的。 「我们这边的战况是超乎你想像的残酷喔――说是残酷 ,也可以说愚蠢到了极点。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要求而来到左方,但总不能都照你的计画走吧。」 「本来不是什么事都能照计画好的路走喔,人生。」 『pumpkin』那么说著――终于把刀子收了回去。 「那可是从连人生都失败的男孩教会我的事呢。让我决定试著挣扎迈进。」 「哼……」 教会她的男孩,和让『summer』队陷入解散的男孩,不由自主觉得是同一人――『autumn』队的队长,魔法少女『 up』点头肯定。 3 魔法少女『pumpkin』杵槻钢矢在爱媛县装作路倒的普通人,让苦恼困境的『autumn』队的队长,魔法少女『 up』更加混乱又使她陷入伪装陷阱中,不用说当然不是半开玩笑闹著玩,她有她重大的理由――根据外人以俯视全知的观点下,虽然看得出她深不可测的态度,但怎么也不知道她真正的用意。钢矢就如同钢矢的结构般,确实对组织忠诚的少女――魔法少女。 不对,与对组织忠诚稍微不同――她并非把绝对和平联盟当成绝对。以她的价值观来看,对组织的忠诚心在这次场合是以『对做过的事应该规矩地负起责任』的形式呈现,因此从局外人来看会觉得是『对半毁坏组织已经放弃』吧。 而且,也许另有真正的目的。 只有最终目的是『打倒地球』这点是不会动摇的,但在那点以外方面她是会非常随机应变的――由于她具备那种能够自由地转让或妥协灵活性的性格,所以才会和像欠缺自主性的男孩空空空组成同盟,并且保住性命。从知晓他的人看来,也许是得到如同奇迹般的成果。 无论如何,为了四国全体进而到人类全体,她虽然不到会说牺牲自己,但至少也有献身战斗的程度,少说与只为保护自己性命而战斗的盟友,空空空不同――因此她要和『autumn』队有所接触。反过来看,空空空被黑衣魔法少女『scrap』促使下,变得从此开始要与『spring』队有所连接,情况有些不同。 当然,虽然以结果来看是相似的――虽然直到那方面为止的过程,表面上临摹的话也许是相近的,但如果要说是脱困穷途末路的计画,也许是近似于魔法少女『 up』的立场。 陷入停滞的状态。 然而虽然陷入停滞的状态,但杵槻钢矢可不会停止。 『autumn』队和『spring』队有著均衡状态,『winter』队的『giant impact』变成名目上是局外人空空空的俘虏,『summer』队的『stroke』目前下落不明,试著思考看看,魔法少女『pumpkin』,在现今的四国理所当然是最积极活动的魔法少女。 从德岛县鸣门海峡一带,逃脱四国――曾经企图退出游戏的钢矢,因为黑衣魔法少女『space』禁止通行的原因被受阻碍。而有场微妙的谈判妥协,从她的判断看来本来要顺其自然接受那特殊奖励,但因为空空空反对,以截断的形式逃离黑衣――在那之后暂时躲藏在遥远的上空。 如果时机来到关于地球扑灭军预定投入的『新兵器』,钢矢接受空空所说的话,不得不从四国逃离阻止兵器投入――而且在与地球扑灭军取得联系之时,空空一定要得到调停,但和空空截断后不知他的生死,她必须得思考如何一个人从四国脱离。 这一点,在逃脱行动方面比起空空,钢矢更加不利,因为被那位『风法师』魔法少女『space』所重视――明显地尝试逃脱的话只会被再次阻挡。 在此被发挥到底是空空的厄运还是霉运,坠落到在酒酒井缶诘的家――意外捡到被绝对和平联盟称为的『魔女』,那件事对魔法少女『space』来说是更严重的问题,还有一时离开监视『pumpkin』……,不是魔女而只是魔法少女的『pumpkin』,是不可能会知道这件事的。 不过,正因为有这空隙,才能做到这件事――回收被放置在香川县的魔杖。 正因为是外部的人、不是魔法少女的空空才能想出,对魔法少女是盲点的想法――交换手杖和服装的话,是否也能使用不同的固有魔法,钢矢从他那听来的主意,就在意地试验看看。 能用。 被遗弃在香川县中学校,魔法少女『stroke』的固有魔法『激光炮』……,在同伴间也认为是极度危险的魔法,她也能使用。 那魔法不久前,才让使吉野川从下游逆流而上攻击到空空的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毫无疑问地从这世界上消灭掉。不,由于是雨中的突袭,『pumpkin』不会知道她的代号……。 能够入手『激光炮』这种强力魔法,而且能够使用的话,就能超越黑衣魔法少女,更要说的话,由于那场胜利的原因,也得到黑衣服装和持有潜藏著能让吉野川泛滥的魔力的魔杖――唯独得到那个有利的条件,杵槻钢矢的心情与其说不得不愉快起来。 不如说是阴沉多云。 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什么样的处境先不谈,不管是自身内心或是杀人的手都有著罪恶感,而且在此之上还有实际的问题,这完全是背叛绝对和平联盟的事。相较于传闻,说是『传说』更适合的『白夜』队听到的话也绝对不可能原谅她――逃脱会变得比想像更加困难吧。 而且即使入手强大的魔法,只要行踪不明中的魔法少女『stroke』还在,就有让这『魔法附属化』的可能性,不可能随心所欲――关于这点,那时空空拿著那手杖的危机感,说实话没有拿著的钢矢是感觉不到的,然而实际自己试过后,想法也有稍微变化。 可以说是针对魔法少女的王牌,『cogen』的固有魔法『临摹』――而那什么样的魔法都变得能使用的魔杖,正在那种精神不安定程度,在绝对和平联盟里也无出其右的魔法少女『stroke』手中……。 情况完全没有好转。 令人讽刺的是,魔杖是不能三刀流使用的,越是增强自己的力量,越是觉得必须暂时从四国游戏退出――虽然软弱,但她本来就不是顽强的人。 不如说是胆怯。 正因如此在队伍内,更适合说是在魔法少女间,越是孤僻越能活的更久,能比较长寿这说法也行得通――不管如何她是这么想的。 以逃脱为目标的方针是不会变的,但要单独强行突破应该不行――要说的话很难和空空空会合,因此认为应该要与四国左半边,『autumn』队或『spring』队取得连接。 在被组织发现背叛之前。 应该积极利用组织的力量。 这样想。 的确没想到会变成春秋战争什么莫名其妙的事,然而在左侧毫无疑问是激战区,可以的话不太想靠近――虽然以往是以不靠近这里直接clear为目标的心情,但已经不能够再这样下去。 如果让地球扑灭军投入『新兵器』,右半边也好左半边也好,都会因此完全被夷为平地――不用说,这时间点的『pumpkin』也想像不到,那『新兵器』是能裸泳直接来到四国的人造人。只想到是普通的导弹或是无人航空机――不过,倒是十分考虑到『新兵器』会提前被投入,决断的话就会加速行动。 这时,如果她选择接近高知县的『spring』队,会与先前的展开完全不同――意外地她能在那与空空空和『giant impact』会合,寻找中的『魔女』酒酒井缶诘也能有所往来,也会遭遇到出乎意料的『新兵器』悲恋吧――比起选择『autumn』队实际发生的展开,还远比不 如『spring』队来得波澜曲折。 完全不清楚左侧的情况,而且也没有调查情况的余裕,选择『autumn』队还是『spring』队完全是指望运气。 『autumn』队的队长,魔法少女『 up』是『通情达理的人』,因此大概认为比较好对付,说是那样说,传言『spring』队的队长,魔法少女『asphalt』有著了不起的领袖魅力,但认为不太能把如此可靠的女子拉到我方――零零总总条件下可以说成本效益一样吧。 这么一来决定的办法只是单纯的地理条件――她的最终目的是拯救四国,首先要著眼于阻止『新兵器』的投入,因此早一步前往离本州较近的爱媛县。 正确 非常正确。 在理论上非常正确――她们自己也十分了解在『autumn』队和『spring』队的均衡状态下,正好在附近煽动的魔法少女『pumpkin』,可说是唯一的差异。 相对的,一时打消暂时退出的念头,黑衣魔法少女或是为了调查绝对和平联盟而出动的空空空,比起有总部的爱媛县,必然会选较近的高知县,这大概也能说是明显突出性格上的差异。 如果看到空空空以在『spring』队的队伍中,接触联系到在『autumn』队的杵槻钢矢的话,也可以说是必然的――但然而不可否认总会有偶然的因素再加上情报上的误差错综的事。 如果能思考到『新兵器』的实际情况,钢矢采取的行动是有点过于热心失败,然而以在她这时间点,从先前凑齐的条件下来判断,始终是最适当的。至少继续单独行动的话,就会被离她不远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给搜捕到吧――就算不会被杀,也非常不愿意处在紧急危险的情况。 如此这般杵槻钢矢――『summer』队中乖癖者,魔法少女『pumpkin』,成为『autumn』队其中一员。不,这么说还不一定。随时、随地、完全孤僻,可以说是她与生俱来的资质――但那资质意外地发挥不了在只和空空空两人行动的时候。 「空空――还有精神就好了呢――」 这么想著。 这么想著,虽然太担心对方也没有用,但是某件事――世俗的情份上,她不得不如此牵挂著空空空。 4 「欸……,这样你,从德岛县骑自行车来到这里?」 听到那样的事『 up』也不由得惊讶――还认为一定是飞来这里(更可以说,没能考虑到以外的可能性),『pumpkin』飘然地把停在商店街后面的自行车牵出来。 虽然是辆奇怪设计的自行车(即使说像是空力自行车――也很奇怪),但自行车就是自行车。 虽然不是因为早就收回摆在眼前的刀子,就无意在此反击报仇――但至今想起那个压制,说是对『 up』有兴趣,不如说是为了加入『autumn』队所做的行为,两者兼具。 这么来看,那行为是成功的。 「啊!嗯,能开车来的话是很好啦――可是不凑巧,我还没有驾照呢。」 她这么回。 「在开玩笑吗?我们虽然能飞行,但要说能不能开车――是军事训练方针上的偏差呢。不,嘛,还是说另有意图吧……」 「我啊,开车什么的也是做得到喔。」 虽然外表看来很紧张(事实是『用自动车也许能开短距离』的程度),但『pumpkin』继续说, 「我多少也能办的到,但也许会因为车祸而死掉呢。而且啊,我也不知道加汽油的方法。在自动加油站到底要怎么做才好都乱七八糟――到最后还是悠闲地骑自行车旅行最有效率。」 「……不,虽然是知道不使用汽车的理由啦。」 考虑到现今四国的道路情况,比起不习惯的汽车,能灵活转弯的自行车更容易移动――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最初不用飞的过来。 从德岛到这里为止,要花费多久时间是不清楚,但不用想就知道飞行会比较早抵达――就算是特别强化速度的自行车,也许时速能到六十到八十公里左右,但不会把飞行魔法附加在上面后,在一点障碍物都没有的上空飞行吧。 「哈哈,那个之后再详细说明,总之我有点不得已呢――不能做引人注目的事喔。因此索性装扮成一般人啦。」 「那么,能用高跟鞋蹬自行车!?」 发出惊愕的声音,但这的确不可能――不出『 up』所料,她现在穿的衣服似乎是在这商店街入手的东西。 不过,似乎在德岛县的时就换完衣服,直到刚才她都穿著运动衫的样子蹬车来到这里。 运动衫。 嘛,比起轻飘飘的服装,有机动性的衣服更好―― 「装作一般幸存的人,骑著自行车来到这……,这样听起来还是不能理解,但是有做的必要没错对吧?那么是否之后能好好再跟我说明白?」 「那当然,从今以后我们可是互相信赖的同伴呢。」 说著,『pumpkin』挺起胸膛答应,但要盲目听信她什么的,『 up』可不傻。把有才能的人拉为同伴是有益的没错,但这次完全不能和对手建立信赖关系。在那不考虑让她加入队伍,直接轻易的拒绝,『那么』也可以说,她会转向『spring』队作同样的事――拥有这样的才干可不想让给敌队。 尽管不能建立信赖关系,利害关系一致的话,短期间合作就十分足够――『pumpkin』也是信赖她们才会主动现身,把事前准备的刀子摆在她眼前。 「运动衫,在这脱掉要丢哪里好啊――完全被汗给浸湿了,明明接下来要和『autumn』队的大家见面,穿著运动衫会很失礼吧。」 「嘛,礼仪啦,倒是不会有在意这玩意的人……」 边说偶然注意到。 注意到她几乎空手轻装――成为那体积过大行李的魔法少女服装,她是藏到哪里?担心最坏的可能性是和打算丢弃的运动衫放在一起……然而那可能性远比想像来的糟糕。至少在『 up』判断下是如此。 「服装?要是穿那样从德岛县来……会很碍事吧。」 「哈……蛤?」 比起惊讶更是愤怒。 说起来把魔法少女服装脱掉装作一般人的这点本身就违背常理――可是,藉此被欺骗的自己也难以不被责备。 也许这个盲点是好的主意。 然而,把服装丢在远方什么的就……。 「什么? 怎么突然会有不符合自负魔法少女的行为――有仔细想过吗?扔下服装不管什么的。」 「那……那种事啊。」 被戳中心事,不像是不由自主反射性否定的样子――然而应该要坦率自白却改口,最后变得支支吾吾。 这时『pumpkin』接二连三继续说。 「自负什么的……,魔法少女啊,只是组织的底层不是吗。像用完就丢的棋子――会对那自负什么的,是很奇怪的人对吧。」 「那是……」 被那么一说也无言辩解。 说起来,她身穿的轻飘飘服装,会打从心底高兴穿上那种设计的魔法少女,才相当是少数派吧――即使在全队中也找不到那样的人。 不只是『 up』,同伴间也有发牢骚过――老是抱怨高层愚弄瞧不起她们。虽然如此,那个和这个的问题可不是同等级别。 把从组织被分配到贵重的军备丢弃……。 「哈哈哈。因为组织已经不是守护我的东西了呢。」 『pumpkin』所说有点 自虐的发言,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大概是在四国游戏这情况下被拋弃的怨恨发言吧,自行理解下那样确实说的通,『 up』总之先沉默。 不管是哪一方的主张,若是『pumpkin』自身对服装没有信仰的意义就只会争论不休而已,实际上真的把服装放在德岛县后才来的话,说什么也是白说。 但现在也不行拿回来――正在和『spring』队抗争中,才没有那种余裕的时间。 「话先说清楚……你什么都没剩下喔。」 魔法少女『 up』收回愤怒之矛似的宣言。 「防御力零的你,打算今后要如何在四国保住性命?」 即使自负或信仰等等先摆在一边,还是不懂舍弃有著铁壁般防御力服装的理由,虽然那样含沙射影,但可以说「穿著服装也会被瞄准裸露的部分不是吗」来回敬。 的确,被瞄准裸露咽喉的魔法少女『 up』就是被如此压制――也可以说是变得依赖服装吧。 要是那样说确实也百口莫辩。 「可是,要不舍弃它是不行的喔。讨厌它变成行李就应该穿上对吧。即使穿了也要蹬自行车对吧――穿裙子骑自行车,起皱的话不是会很讨厌吗?我说过不想引人注目没错吧?身不得已呢――但是穿著像孔雀般的衣服蹬自行车,即使在空中很快就会被发现不是吗?」 以为像孔雀一样的衣服是很好的表达――无论是如此艳丽的衣服、裙子腾起的样子,还是泡泡袖,魔法少女的服装的确像孔雀。 但也只有孔雀张开华丽的羽毛,而且是雄鸟不是雌鸟的情况下像―― 「就算装扮得再像一般人,拿著过大的行李,远一点看也很可能会想『总觉得有点奇怪』。要是轻装的人蹬自行车,没有人觉得会是魔法少女……就好啦。」 就好啦。 这可不是人根据主观愿望的推测。 「比想像更加胆怯呢――作为魔法少女『pumpkin』的你而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你逼不得已,也太过胆小了吧?」 「也许是吧,但这可是像奇迹般的东西能让我幸存到与你会合呢――放心,手杖确实拿了过来,因此也不会让第三者滥用固有魔法。」 无论如何都不称心如意,对『 up』不知不觉挑拨似的话语也不怎么感到厌恶的样子――『pumpkin』卷起袖子,把收纳状态的魔杖(手表)给她看――才担心下来。 连同服装的魔法手杖都放在一起的话,还真的不知到如何是好――才不是什么粗心大意,这行为就像『因为枪械太重』,就把它丢在一边一样。 最小限度,把弹夹拔出来,然后到这里求救――如果即便第三者『滥用』,只能增加移动手段和防御的铠甲。不过绝对和平联盟一定的技术会外流,但远比固有魔法外流来的好。 因此『 up』才放下心来――然而那卷起袖子的手腕上手表的数量,却无法不让人倒吸一口气。 她。 魔法少女『pumpkin』,手上正带著三个手表――哪个都是魔杖的收纳形态。 三个……? 没道理啊。一人被赋予的固有魔法照理只有一个―― 「嗯。啊,数量啊。不用在意,同伴的遗物――类似的东西而已喔。」 如此明显又敷衍搪塞的口吻,而且……有著同样的设计,那手腕上最前面的黑色手表,总有点感觉到不祥的气氛。感觉不像只是单纯的魔杖……不,想太多了吗?不应该说只是直觉? 无论如何,多半魔法少女『pumpkin』,至今为止经历过超乎自己想像的大冒险从四国右侧远道而来是没错的样子――特地脱去舍弃服装,对她有一定的必要吧。被逼迫到这种地步,并不是『胆怯』,只是临机应变适当的判断而已…… 甚至连根据主观希望的推测也不得不仰赖的程度,来越过迫切的战况……。 「……是吗。我知道了。够了。可以不用说了。」 她们自己多么愚蠢发动不必要的春秋战争,然而又要面对如此严峻的局面,还以为是四国右半边是牧歌般游玩的状态――对面似乎也有对面的情况。 理所当然那个『各式各样』,只是因为一名少年所导致『各式各样』的后果等,『 up』也不可能会知道的――无论如何,服装这件事到此为止,『 up』似乎也不会去责怪『pumpkin』。 只是。 「我到此是理解了,但也要我的同伴是否接受你的加入,这一点不会奇怪吧――平常还说得过去,现在可不太相信其他人呢。何况是连服装都舍弃的可疑人物,那些孩子会怎么想……」 「虽然没有打算要特地舍弃。一切回归正常的话会确实回收喔――简单却又找不到的地方隐藏起来,不过就这样继续下去,也回归不到正常不是吗?」 「……那种说法,虽然有点让人在意。」 这次向『pumpkin』的可疑点来进行质问――虽然『 up』在态度上变得有点得意,但立场上可没有沾沾自喜。 洋洋得意说著现今左侧的情况,就像对自身的不幸感到莫名的荣耀一样――尽管如此,大概是针对『pumpkin』,也有关『 up』顺利、轻易地承诺让她加入到同伴的疑点,因此在此不得不说。 「……顺序,想怎么做?」 也就是向她打听。 「和各位同伴们见面后,想听左侧发生的事情?或者先想听完事情再和大家碰头?」 「? 那有什么差别?」 「没什么,要一起说就一起说――只是因为我对现在的情况相当感到厌烦的心情而已。即使从我这听到说明,你也许会一时无法理解就是了……」 「……总之,就是对现况令人厌烦吧?虽然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助你好点。」 『pumpkin』此话有多少程度是认真的,都值得赞许。不管是认真还是俏皮话,成为队友又不出手帮忙还真有点为难。 「那,要怎么做?」 「是啊。即使是我也想问你该怎么做。」 「欸……为什么?」 「和同伴们见面后,『果然还是觉得麻烦所以就脱队』是不行的对吧?如果现在就把秘密说完就全完了吧。」 完了。 听完的时候就不行随便让她回去――正因为特别有和『spring』队合作的可能性。 ……话虽如此,想到那件事之前事先就应该先说才对,即使是从『 up』所站的立场来想。 以『pumpkin』为对手,如果把全部的事情,包括不该说的都详细说完,即使会勉强到『autumn』队的队友们也只好让她入队吧――如果坚持主见不愿意和那样的人成为同伴的话,说不定因此会带著这里的内部情报给对手『spring』队。 当然,也是有死都不开口的手段――要拘束、束缚?或著是极端一点,『死无对证』的手段,也不是不能考虑――到那种强硬的程度,在自己的队伍是不会有的。虽然一定会有异议出现,但那种程度的话就靠自己的才干说服吧。 「那么,去那边的咖啡店吧――因为要长谈呢」 「不,在这站著说话也没关系。不想进去密闭空间呢――不时要想好确保逃走路线」 「……是吗。」 意外地叨叨不休又有十足的警戒心,应该说对没有穿服装(防护衣)的她,也许是理所当然的戒心。 『 up』理解后开始说明――想必听起来会觉得是多么愚蠢的话,说『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啊?』,觉得不可思议也是不可避免,即使 如此能做到的只有装作决定要说出真相的样子。 春秋战争。 『autumn』队和『spring』队的对立――造成的均衡状态。 对『spring』队不怀好意说太过火,反而不会认为我方是完全没有坏的印象,『 up』所能做到的始终仅限于公正的措辞。即便如此,还是隐藏不住心里被灌输著对『spring』队的偏见。 「……是吗。」 听完后,果真『pumpkin』不会把所想的反应表现出来――不能因为我方没有投入感情说话,对方就无感情来回应,这才是值得一提的有礼貌吧。 「……可以的话想听一下你的感想。」 半开玩笑的说法恭敬询问。倒也并非如此,自尊心绝对不低的她,也不会继续谈论话题。 「再加上,对我们的现况有什么建议的话,务必要说。」 「建议……啊? 嘛,以完全站在外人的角度想让我说的话,赶快和解互相合作以clear为目标不就好了,但那你们也自问自答过几百次对吧?」 「别说几百次,已经几亿几兆次了。」 「这么一来,答案只有一个不是吗。」 她说。 「以clear为目标赢得战争。」 「…………」 那种事是明白的――想反驳又停止,那种事她们自己确实也明白,那正是要自问自答的。 被人说的话,虽然会认为『用不著别人来说』――但不知不觉间她们比起赢过战争,维持现状更是优先为考量。不仅是『autumn』队这么认为,『spring』队也是。 总觉得胜过敌人是件难题因此避开――的结局,明明以clear四国游戏为目标才是第一考量。 「可是,这与和解同样是没办法的事喔,要胜过『spring』队……,牺牲是无可避免的。」 「不打算避免牺牲不就行了?」 「?」 一瞬间不能理解『pumpkin』说了什么,但快速推测――也就是说,如果有让队友谁死亡的气魄――就能结束战争不是吗,总之她是这么说的。 「……超乎想像冷酷的主意呢。所以你才会在队伍内格格不入。」 那样竭尽全力。 对那些话连生气都生不起来。 「为了达到胜利啊、幸存啊、clear啊什么的而牺牲同伴人,『autumn』队也好『spring』队也好都没有喔。」 「是嘛。『summer』队里可是有两三人呢。」 「…………」 到底是怎么样的队伍啊。 「如果被过火的建议误解了,虽然想要事先纠正,但把我算在牺牲者内可以吧?没有例外我也是队伍成员之一――比如就牺牲我一人,来帮助你们五人的选项,试著考虑吧? 队长。」 说著玩笑话――不是吧。 不用说,这种场合,似乎不是普通要成为牺牲的样子……。 「我啊,没有那种想法。」 那样说。 「假设,想像喔。那怕你也一时想过,既然我变成了队友,就会顺从那种方针――作为『autumn』队一员的自觉去行动、接受发言。」 「很好的人呢,你――会不会认为去『spring』队那边比较好?」 用尝试似的说法,关于这点『pumpkin』以「不。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来回应。 「总觉得在四国会初次见到像你这样的人喔――老实说,去高知也好爱媛也罢,一开始想去哪一边都无所谓,但来这是正确的。」 「…………」 并不觉得说的是真心话,有著充满揶揄口吻的话语――至少她没有否定『 up』是真的。 「无论如何,暂且我能建议的就是那样――不知道有没有让你失望?――可是啊,『 up』,建议什么的本来可以说是没有必要不是吗?」 「嗯……怎么说?」 「现在为止的均衡状态是因为『autumn』队和『spring』队双方的战力均衡所造成的对吧?这样一来我加入你们那方,即使单纯从人数来看,就会从五对五变成六对五喔――这样的话均衡早就崩解不是吗?总之建议策略什么的已经没有必要――也许啦。只是pame上,或许完全能胜过『spring』队。」 不。 不是pame而是magic game吧――『pumpkin』说。单从侧面来看确实是对的,但她也知道并不能纯粹单方面考虑――不能简单说是只以人数来对抗崩解,就会全部崩解。 那样反驳的话,『pumpkin』也只会耸耸肩回, 「也是呢。」 和预想一样轻易地同意。 「而且,对面的人数也不会永远仅限于五人呢――」 「那是……怎么回事?」 「没有没有。对面人数也许会一下增加一下减少不是吗?」 从『pumpkin』的说法来看并非有根据,单纯只是阐述可能性的发言――但事实上的确一语道破。 『spring』队的其中一名,能让『autumn』队吃尽苦头的『沙法师』。魔法少女『verify』脱离了队伍。 总之,简直可以说是。 『autumn』队和『spring』队的均衡,两侧早就都同时崩解――对,崩解。 现在,就像不久的将来造成的局势一样―― 「……那么,接下来让我引导你到隐藏地点。就是总本部的遗迹喔,食物很充裕,所以不用担心。」 「唉呀?唉呀唉呀?才刚刚成为同伴的我,就这么轻易告诉我隐藏地点好吗?」 「没关系。没什么――没有隐藏的必要,而且对防御――」 啪嚓。 响起那样的声音。 什么破裂的声音――从上空传来。 上空?不是,这里是装有拱廊的商店街,看不见天空――即使抬头往上看,只有半透明的拱门。 因此。 还没抬头确认――那拱廊发生了异变。 啪嚓。 啪嚓。啪嚓。啪嚓。啪嚓。 啪嚓―― 「等……糟了――!」 像连锁般回荡著那声音,魔法少女『 up』大喊,连悲鸣都迟了。什么预兆也没有,突然间碎裂的拱廊碎片宛如豪雨般纷纷落了下来―― 5 虽然没有出声,但想杵槻钢矢应该也是『糟了』。连同商店街一起压溃的无法辨别的攻击,无法想像到有谁能设下像这样突如其来的攻击。 比起说是人,不如说是魔法少女的攻击不会错――是『spring』队干的吗,还是『白夜』队搞的鬼。 也有可能性是对钢矢加入为同伴的事感到不愉快的『autumn』队成员搞的鬼,以她对一切都会警戒的个性不得以只好考虑在内――然而那想法很快地消除乾净。 为了要从崩落下来的拱廊中保护钢矢而覆盖在她身上,认知到是魔法少女『 up』的身姿。 「……吶,做什么啊,你――」 变回真心提问。 被压在崩塌的商店街底下的状态,向将自身做为盾牌挺身而出的对方提问。 「没办法对吧,因为你没有穿著服装……」 她回应。 的确,虽然她是穿著铁壁般极高防御力的服装,但部分露出皮肤的防御力就如同一般少女同样脆弱。钢矢早以在刚才用自身的水果刀 证明过这点。 立即保护――反射性保护。 「才才不是那个,为什么你要对刚刚才见面的我――」 「那也没什么吧,你可是已经是我的同伴―― 无论是否是暂时的,无论是否能够信赖,在现在你就是我的同伴。你不是说过队长由我来当就行了不是吗。」 「说说过是说过,但――」 「那么!」 说,她大声地喊。 「队长来守护队员,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面对那样的叫喊,杵槻钢矢哑口无言――总觉得是在四国初次见面,和刚才的话语。 重新思考。 初次见到那样的人――那样傻劲的人,不会再见到第二次。 不会见面――见到了面。 「哎……得想个办法如何让身体暖和起来呢。」 杵槻钢矢――即使是在逞强,也不会表现她懦弱给同伴看而持续下去,却抱紧著在正上方不能完全隐藏负伤的少女。 不管这魔法是谁的杰作。 不管魔法的效果如何。 这孩子――誓死都要守护住。 不,不只是守护。 要让她赢得春秋战争,而且―― 「『 up』。我想帮助你clear喔,四国游戏――!」 可别误会喔,不是因为你守护我的关系――而是因为你那难以挽救的傻劲。 这个瞬间。 绝对无法忍耐一时的避风港的她打从心底决定成为『autumn』队的一员――总之,要与是同盟的对手、是世俗的情份上的对手,现在在高知县袒护『spring』队的空空空为敌。 第4话「震动魔法!崩塌之城的对话。」 0 血浓于水,但水澄于血。 1 爱媛县松山市商店街,那里的拱廊崩塌的情况,从不是很远,但也绝非近的距离看著的一位魔法少女, 「失败……了啊。」 小声地嘟囔。 以完全地破坏对象物为目标,虽然以结果来看似乎十分显著,但在拱廊完全崩塌之前,比起想像中还要花时间。 大概一秒左右。 即使逃跑的时间不够,也足够让身体摆好架势――如果要确实能处理掉魔法少女『 up』,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不能骄傲自满。 可以的话她本来想只使用她的固有魔法一击结束……,要是失败也没办法。老实反省这天真的估计就好。 姑且,不行眼睁睁放过侥幸偶然遇见单独行动的她―― 虽然不觉得目前在远方场所的她的同伴们会来到这,但既然决断要移动,那就不得不赶快行动。 「……话虽如此,为什么『 up』会进入那拱廊中呢?不知道看到什么东西在里面……」 抱持那种疑问也是一瞬间的事,纵然判断现在的状况什么都没有变化,她也会发动第二次。挥舞著魔杖,发动那固有魔法――不容许反击的单方面攻击。 用自己的魔法处理掉『autumn』队的队长,那只不过是她冷静地判断,而且那判断很可能是正确的――可惜的是,为了必须得从远距离中保持攻击距离,她才因此没有注意到。 魔法少女『 up』在拱廊内遭遇到从香川县来的魔法少女的事。 早就不是单独行动这件事――和新的队友在一起的这件事。 如果要突然遭到近身攻击,连敌人的身影看不到的『 up』有制胜的机会的话,的确就唯独只有那一点,到底―― 2 「『 up』……有线索?」 「欸? 什么? 什么线索?」 「所以说,发动攻击来的家伙,的线索――」 虽然总觉得现在的情况不就像是把世界的全部颠倒过来一样吗,但恢复冷静后认真仔细观察四周,始终只有拱廊崩塌,并不是埋在那么大量的瓦砾中。 照顺序一个接一个,一面利用连魔法都算不上的物理杠杆原理,一面把周围的残骸推开的『 up』和『pumpkin』,少女两人尝试著从现况脱离。 被保护的杵槻钢矢都不是无损伤了,更不用说是为了保护钢矢而遭受屋顶崩塌直击的『 up』,然而被足以致命石块压住啊,骨折啊碎裂啊,那些事情都没有,与其说是不幸中的大幸。 倒不如说,攻击本身太天真。 钢矢是那样想的。 粗枝大叶――以处理一个人类来看,可以说是过于草率的攻击。当然,魔法少女被赋予的魔法是为了和地球战斗的东西,原本设想的对手就不是人类,因此根据使用者也会有那种事――不过,就算是那样。 攻击的精准度是次要的――这抹之不去的印象。总之,使用那种魔法取决于那种性格的人―― 「虽然不太确定……也许是『spring』队的『decimation』。」 因负伤而让表情扭曲的『 up』回。 「『decimation』……没听过呢。」 就算是自负为情报通、消息通的『summer』队『pumpkin』,当然也不是对绝对和平联盟的全部都知晓――虽然是为了生存而不倦不怠地收集情报,但总有个限度在。要是有奇怪的举动和知道过多的事而被盯上、警戒的话可不就本末倒置。特别是对组织基层的魔法少女每个人,没有那么精通。 然而是『spring』队的……吗。 「因为我的参与计划导致崩解均衡状态的事,不知道是否敏锐察觉到?」 虽然试著说出口看看,但无论如何那种可能性也过低了。如果是有著像千里眼般的魔法持有者存在的话,那就不可能允许均衡状态的产生。 持有预知、预见的能力,就是『魔女』的范围领域――因此钢矢驳回了那个可能性。 然而,从实际身陷在那均衡状态、春秋战争的漩涡中的『 up』来看,似乎有不同的见解。 「有可能发生的事喔――」 她说。 「因为,发动那么露骨的攻击,真的很久都没看到过。不如说,这种规模的攻击,或许是自从四国游戏开始以来第一次发生。都做出这样的事的话,我们也只好进入全面战争――」 「…………」 那么听来的钢矢,更加确信对手是看起来似乎嗅出均衡状态的崩坏而下手。 能反过来思考的话,正因为均衡状态的崩解,所以才会发动攻击――的转换表达。虽然如此,这是以注意到钢矢的参与计划为前提的可能,是我方的假说,也能考虑到有其他的原因。 姑且,高知县那方――『spring』队那侧,有了什么导致均衡崩解的情况。 维持长久的『autumn』队和『spring』队的均衡, 大概是否有什么东西引起两侧同时崩解的偶然,虽然对那钢矢并不清楚――但若是实际上发生的事,这么看来就能够理解为何『spring』队发动攻势。 「……真正的,hard mode呢,四国游戏!」 边说,直到刚才边用杠杆把魔法少女『 up』身上最后的拱廊残骸移开――从她的队长身上移开。 摆脱了重物,好不容易恢复自由之身――但比起解放感,反而先冒出在那期间没有任何追击的违和感。 「是错以为击死……,已经撤退了吗?有那么粗心大意?那位……,魔法少女『decimation』。」 「比起粗心大意不如说给人印象有点傻里傻气的孩子呢――不过,没有追击过来可不代表已经撤退喔。」 要花不少时间呢,那家伙的攻击――『 up』说。正要问清楚那句话的真意,就在此时。 追击。 不如说刚才的只是垫场戏,这回似乎才是正戏的攻击――那种程度,不是方才小规模的崩落所能想像的,发起大规模程度攻击。 之前从正上方崩落――但,这次是从左右。 商店街左右的店家,同时间一起爆炸了――爆炸? 宛如在四国游戏中违反规定时的惩罚一样? 可是那个罚则至少是以生物来作为对象。『店』,房屋、建筑物爆炸什么的――不过事前装置炸弹的话可不在范围内。 「啧……」 左右,正确来说,不只是纲矢左右的店铺――而是整条商店街全部的店铺都四处飞散。 然后像作三明治般从左右向道路逼近――如果以有余裕的心理状态来看。 但从纲矢的观点来看的话,就是个大危机。 就是没有逃脱的路线。 当听春秋战争的概况时,虽然纲矢有为了确保逃脱路线而拒绝进入咖啡店,不过明显看来还是不够警惕。 可是。 说是没有逃跑的路线,是站在普通人视角的说法――从魔法少女的视点来看,似乎没那回事。 直到刚才这商店街都装有拱门――那拱门被先前的攻击给破坏了。 魔法少女『 up』和不约而同照她想像移动的纲矢――为了要让她比较好抱住自己身体似的双手高举万岁。 『autumn』队的队长,抱著刚成为新的同伴,随后往正上方漂浮――不得说是漂浮应该说快速地上升。 尽管要以最大速度上升,两人还是被迫闪 躲从左右而来店铺破片――最后,因为晚上袭击了松山的原因,导致商店街完全毁坏的灾害,此外两人不在其中,回避了不能死亡这条规则。 「…………」 从正下方看时不禁让人发冷――城镇的一角完全被踏碾的样子,到底是使用怎么样的魔法能造成那样的灾害损失。 可以说唯有她之前的队友,现在行踪不明『stroke』所使用的『激光炮』,才持有这种破坏力,但那仅仅是直线的攻击。范围广大又彻底地破坏……。 足以匹敌让吉野川泛滥,黑衣魔法少女所使用『水』魔法的破坏――虽然『 up』说是『spring』队队员中的一个魔法,但到底正不正确?还是追了过来,把她装作一般市民蹬自行车的努力化为乌有的――黑衣魔法少女,『白夜』队的谁作的祟? 为『水法师』的魔法少女报仇而来,之类的……。 虽然有点言过其实,但如果是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风』魔法,如同前面叙述的样子破坏商店街,也是有可能的―― 「…………」 只是,那样只依靠自己认知来随意作出预测,钢矢是不会做的――在此以连续救过两次自己性命的队长,『 up』的意见为优先。 当然,不会盲目崇信――会确实询问有什么依据。 「魔法少女『decimation』的固有魔法,是什么样的魔法?是说会花不少时间……,那是什么意思?」 「会花不少时间,也会花不少工夫,坦白说并不是很方便使用的魔法喔――『decimation』她啊,虽是边发牢骚边但非常有效率地经常使用。找不到别的孩子能比她更精通这魔法的呢――」 顺其自然抱著纲矢,『 up』一面寻找著地点一面回答――第一击和接续而来第二击全都躲过致命伤的两人飞向天空,在上空飞行的时候,彷佛就在向对手极力宣告自己就在这,这里有人一样。即使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但也不行永无止境地飞行。 「魔法少女『decimation』的固有魔法――那就是『振动』」 「――振动?」 「对。让物体振动的魔法――」 在此以上的说明,对杵槻钢矢――魔法少女『pumpkin』是没必要的。总之,也就是说藉由因振动使频率产生共鸣作用,破坏玻璃或是金属――没有炸弹或是『风』――甚至连声音也没有,让在远距离场所的物体摧毁至粉碎。 需要时间,而且也需要不少工夫都可以理解。然而扩展到当下这没有道理的惨状,不过就只是『让物体振动』的力量造成的―― 「…………」 感觉老实说的话,以纲矢来看,不得不对至今为止把微弱的能力锻炼至压倒性的力量的魔法少女,『spring』队的『decimation』产生共鸣。她也是被从绝对和平联盟那赋予不知怎么使用才好的魔法,『自然体』。以至于把『飞行』这不是固有魔法而且谁都能使用,要说算是普通的技术透过磨练自我的方式来彻底锻炼――尽管做法上有出入,但感觉有相似的思维。 假设是向『spring』队那方、高知县那方访问,如果有和她谈话的机会,或许就那样能建立良好的关系也说不定――那样想著,但是, 「现在的我,可是『autumn』队的『pumpkin』呢――」 如此嘟囔。 看著先前和她偶然相遇的这孩子,顺其自然抱起她的身子,在附近大厦的屋顶上著地的魔法少女『 up』想。 「痛……」 著地的冲击像是在提醒第一次攻击保护纲矢时所受到的损伤,差点让魔法少女『 up』跪膝――被纲矢的支撑给止住。 「没有什么大碍啦。」 逞强著说。 「比起那个,在这著地从对手那应该看得一清二楚――必须赶快移动。」 「也是呢。吶,想怎么做?」 突然被纲矢那么一问,『 up』似乎感到困惑的样子――奇怪地回头看她。 想怎么做,是? 「不,所以说――是想问要采取什么战略喔。就直接逃脱掉?或者是要战斗?想战斗的话――要做到哪种程度?虽然那方是打算要杀我们似的,但我们要打算杀了那方来应对,还是要生擒活捉?」 「…………」 被接连不断地询问,顿时让她默不作声。 「但没有透过妥协来解决的路线,是吗――」 先概略回应。 不久前才告诉她『autumn』队和『spring』队的对立,觉得那条沟的深度,不认为只是讲和就可行的吧。 假如『pumpkin』独自一人面对这状况,绝对会想和能发动如此大规模程度攻击的魔法少女成为同伴吧……不凑巧她已经不是一人,嘛,最一开始她是独自一人的话,遭受最初的攻击时就会死亡。 当然,认真思考那可能性的话,为了引诱『 up』,照理也必须得进入拱廊内……,即使如此,把服装放在德岛县的她被『 up』拯救性命是不变的事实。 虽然不如报恩那样,是交往上绝不欠情的性格,但自己在心中抱著没有报酬的心情,也不会因此减退。 「……以队长的立场想采取的策略,是先和同伴会合呢。对我都做出那样的挑衅,隐藏点那也应该会发生什么异变不是吗,不得不担心那点。」 「那点……应该不用担心吧。」 虽然感受到队长对同伴得关心有多大,纲矢还是说明自己的见解。 「从刚才一连串的攻击来看,非常没有计划性的感觉……。是说偶然发生呢,还是漫无计画呢,有这种单纯只是『刚好看到你,姑且攻击试看看』的印象。」 「姑且……」 就好像想解释为什么是那种攻击方式似的,不过因为这是凭著印象的话语,即使问了理由也不知道吧。 不过,纲矢应该也是看到单独行动的『 up』,思考『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而设下圈套装作倒在路上的人,要追究原因的话,说是攻击的机会呢,只是给『 up』的藉口。 若是在隐藏地处于警戒状态下的那四人,照理应该还没有被异变波及到,纲矢是这么想的。 「而且,照你刚才说的,隐藏地有什么防御的手段对吧?信赖那里的同伴不是很好吗?」 「也是……呢。」 也许是那样。说著,『 up』好像理解似的点著头。纲矢并不知道那防御的手段是什么,虽然听起来感觉不会太费工夫,但认为能更加依赖防御手段,就因此放弃和中心部队会合的样子。 「而且,信赖眼前的队友也可以喔。」 纲矢再三对她说――虽然多么不像是她会说的台词。 「对手虽然能单方面主动挑衅,但我们也有一个优势。对手还不知道我的存在这件事。认为你只有一个人所以才主动来挑衅,而且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看。」 「……刚才,往上飞的时候不就被发现了吗?」 「因为你牢紧地抱住我呢。从远方来看会认为只有一个人对吧。」 她断定地说。 为什么会说得如此肯定,『 up』对此会感到疑问。但一直意识到用『自然体』这魔法,感觉看得见从他人的视点看见自己的魔法少女『pumpkin』因此只能这样回答。 「包括这个优势,不知能否让你想到――接下来该怎么做?」 「…………」 「没有让你苦恼的时间喔,尽管还没发现我方的人数,但你说得对,照 理是完全看得见这著地的地点――要是下次对手的魔法『振动』以这栋大厦为攻击目标……」 刚说没多久,脚下就感到摇晃不稳――摇摇晃晃?为什么?没有注意到是因为脚的哪个部位受伤了吗?不对――是地板脱落。 铺满砖瓦的屋顶,松垮地崩塌了――也就是说,只是普通地站在上面的纲矢,脚陷了进去。 「!!」 陷进去的不只有纲矢的脚――『 up』的长靴也陷进大厦。单纯那样看的话,甚至就像是她们踢碎了屋顶一样,当然,那是不可能的――是建筑物变得柔软。 让整栋大厦振动。 让它崩解。 「虽然刚才那不太像是共振的样子……『decimation』的魔法有这种『破坏』的方法吗?」 对宛如溶解一栋大厦的攻击,纲矢边倒吸口气边问, 「结构只是简单的部分,不知道是否会涉及到各种方面――」 一面说一面把手伸出来。 再度抱著钢矢一起往上飞――但不得不说这次的情况有点麻烦。要先让脚脱离变得像是液体般黏糊糊的大厦,不然飞不起来。不,就算能向上飞,这状态―― 「『 up』!」 纲矢说。 「在这里一起,和大厦一同崩塌吧!」 「欸……你在说什么鬼话?那样,不就顺著敌人的意图――」 「就顺势假装中圈套,暂时隐藏身体哟――不管如何,不改变让敌人持续单方面攻击的状况可是会越来越糟。」 「……总,总之」 那个嘛,虽然纲矢这『为了隐藏身体硬是投身到风险中』的思考方式,有点让『 up』退缩的样子,但真不愧是身为率领队伍的人,立刻恢复反过来回问。 「也就是暂时假装输掉是吗?」 「不,乾脆连假装都不要,在此先真正输掉也没关系――先让敌人胜利的感觉,不管怎样有这让战斗结束的办法。」 纲矢所想的,无疑是对现在最适当的战略――我方太过缺乏战斗的准备之类的,最好赶快结束。 虽然比起先输一次,有效利用『敌人还没有注意到,情况是二对一』这优势还比较说得过去,但这是至今为止生存在四国游戏和绝对和平联盟的她的想法。 比起战胜到最后,更先考虑如何生存下去的她的风格――可是,不能强迫『 up』做出那种事。 不能强迫,而且做出决断是她队长的职责。 「……即使是一时的,暂时的。」 陷入、向下沉入建筑中――让脚脱离像是溶化的捏糖般倾斜的大厦,然而正有这打算的时候,却要魔法少女『 up』做出决断,明明没有多少时间。 「输给『spring』队队员什么的做不到啊。那样就没有脸面对队友――还不如就这样死掉比较好。」 「我知道了。」 尽管是完全不合理的想法,但对那样的事仍丝毫不露声色,杵槻钢矢顺从队长的决断。有脸去面对队友是她所重视的事,已经十分传达了过来――煞那间后。 原本就倾斜的大厦,终究还是完全支撑不了自身的重量。一气呵成地倒塌―― 3 「…………?」 边目视自己魔法让大厦崩塌的成果――也就是边目视攻击的成功,她,所属『spring』队的魔法少女『decimation』,也不得不露出感到诧异的表情。 攻击成功了。 奏效了。 然而奇怪的是――她原本想决定这次攻击后就不再攻击。希望赶快结束。看到一击不能解决,也不会想再看看二击三击会怎么样――意图等著可恨的『autumn』队队长,魔法少女『 up』再次飞上来。然后对先前著地的建筑或是道路,同样用『振动』来破坏――打算暂时那样玩弄她。 但也未必是要戏弄她。 就算是再怎么可恨的敌人,『decimation』也没有那种兴趣――也不完全是那样,她的固有魔法『振动』是不可能做到那种攻击方式。 只能粗略的狙击,也需要花不少时间和工夫――在精密性方面有很大的缺陷,而且首要的是,她的魔法只能对物体使用。让生物『振动』是办不到的――例如像是让人类体内的水分、让血液沸腾等使用方法,以她的魔法是做不到的。这情况同样适用于任何生物,包括植物――能让她『振动』的只有玻璃、金属或混泥土等无机物而已。 结构什么的不是很清楚。只是自己从组织那拿到的魔杖有那些性能――让巨大的物体爆炸啊,溶解成黏呼呼啊,粉碎性地摧毁啊,总之只从结果来看是有力活跃、人人所羡慕的魔法,也有不少的好评。但是对『decimation』本人来看,认为是被分配到『未中』的魔法手杖。 嘛……,就像隔壁的草地看起来总是比较绿,在她知晓的范围内,大多数的魔法少女都觉得自身被分配到的魔杖使用上并不是那么顺手,也就是所谓的『未中』…… 归根究柢,魔法仍在发展的路途上,算是超科技的产物吧?因此才让四国游戏之类的事件发生…… 但即使如果clear四国游戏,那又如何?以博得的clear奖励,有打倒地球可能性之类的究极魔法,又有哪位魔法少女能运用自如呢? 不得不那样子思考。 至少只要对挥舞使用『振动』魔法的她,有些许过于沉重的赞美就能满足――因此,假设即使是『spring』队clear四国游戏,她也打算把那权利让给其他队员。 正因为是谦虚的她,不得不觉得奇怪――以那样的攻击真的能胜负已定? 「我们一直以来为竞争对手的『autumn』队队长,会那么错愕……吗?连固有魔法都没有使用……」 不。 『decimation』的固有魔法,拥有与魔法少女『 up』不同的射程距离,也就是对倾向短距离的近身战,不怎么有效果――总之要是遭遇到近距离的,就要从远方的位置攻击,某种程度上可说是安全的魔法。 所以即使如果她在此被倒塌的大厦给压溃,或著被活埋的话,原本是不会有疑问的,但……。 「……哎。总觉得不太舒服――」 因为她的过火的谦虚,所以有著对『进展顺利的事』感到不愉悦这种为难的性格――说好听点也可以说是对困难或逆境能理所当然地接受的性格,然而也有不值得一提坏的说法是,爱好有可能失败或败北危险的那种倾向,既不是战士的倾向也不是魔法少女的倾向。 因而她采取单独行动比起『 up』采取单独行动,更是稀有的事――本来,她的魔法『振动』是和同队的魔法少女『verify』的『沙』为组合来使用的。 『decimation』以振动让建物倒塌,甚至连崩坏的碎片都弄得粉碎,最终成为『沙的形状』――然后和操作『沙』的『verify』搭配。有『decimation』在,大多的场所都能发挥唯有在『沙场』才能战斗的『verify』的才能。 魔法少女『decimation』和魔法少女『verify』的两人组合。 这两人组即使在『spring』队中也避之唯恐不及。 如果她在这的话会怎么做呢――无法不那样去思考, 「…………」 但实际问题是,现在,『verify』并不在。 不在这也不在这世上。 所以她才会一个人战斗著。 以后要怎么做必须得自己决 定也说不定。 「……被压溃的话是很好,但是,如果暗中隐藏在瓦砾堆下,等待反击的机会的话――」 因为不觉得会放过飞行逃脱的她,就决定潜藏在地上的某个地方――损毁了大厦,破坏了商店街,她尽情地弄得乱七八糟,因此不会缺乏隐藏的场所吧。 「不行花太多时间的前提是不变的……这么一来,只好做了。」 就这样被带入持久战、守城战中是处于劣势。就算现在处于多少优势――即使能单方面的攻击,但可不能忘记自己正位于敌人地盘之中。 不过,在敌人的地盘中也有能采取的作战策略。 假使在这是高知县,也许就不能做到那种程度的作战策略――对留恋忘怀的土地怎么也办不到用这比粗糙更粗暴的作战策略。 「魔杖――『ission』!」 挥动著。 毫不留情――朝向眼前宽广的市街,全部。 对著全部的建物,还有全部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的残骸都――传送『振动』。 感觉像在颤抖般――施力挥动。 她的魔法『振动』会花费不少时间和工夫,然而就算看到的结果多么粗略,即使如此也是要经过她的『调整』。 撇除那限制在外,充分发挥手杖的性能的话――不如说,她的感觉是『解放』的话――成效会瞬间的飙升。 瞬间。 急剧地上升。 将这宽广的光景全部――不是化为灰烬,就化为沙尘。 无数的大厦、车站、商店街、车辆、电灯、道路、标识、红绿灯、一切――全部。 全部化为沙尘。 爱媛县松山市的中心街,以即使是在怎么样的全球暖化下也不可能的速度,转眼之间化为一片的沙漠。 「呼……」 对那成果笑著 确实像是只有对著那光景笑著,但并不是对光景――是对再次用眼睛捕捉到没有藏身之地的猎物笑著。 「找到了――」 魔法少女『 up』。 裸著身体。 那也是当然的,连建物或汽车都粉碎的『振动』,就连从绝对和平组织分配到的服装也无一例外。 有著铁壁般极高防御力,什么忙也帮不上。 真悲惨啊。 假如是作为『autumn』队队长的魔法少女,一丝不挂的只有一个人,在沙漠的正中央,肯定会不知如何是好,正混乱―― 「………?」 混乱,没有? 岂止没混乱――还回头还眼。 强烈地狠瞪――为什么? 虽然是谁都不在的沙漠,但不用说裸身会格外害臊,那强烈的视线是怎么回事?而且那视线的方向是?为什么会看向这边?为什么会知道在这里?刚才为止都任凭攻击的她,为什么突然在这困境中掌握到我方的位置? 不,不对,正因为是困境――啊。 完了,多么愚蠢的事,魔法少女『decimation』深切感受到自己的失败――因此,这种时候想著『啊,果然如此』地命中了,她战斗的有利因素完全消失……也就是说,为了要找出潜藏在地上的一名敌人,把所有的障碍物全部排除的思考方法是有瑕疵的。 也许作战策略本身是恰当的――不过,因为处在非常有优势的原因,却忘记自己也站在躲藏的立场。 迷失了。 看来――眼前全部化为沙子的光景、解放的『振动』,然而只有一个地方,能事先设为例外。 现在,自己所在的场所。 只有这栋建物――没有化为沙尘。 什么损害都没遭受到。 用不著说,哪里有会摧毁自己立足点的人?无意识中避开那点才是当然的不是吗――不过,那当然的结果,现在, 在爱媛县突然产生的沙漠之中,宛如绿洲般盖起唯一一栋建筑物――她的隐藏处,为魔法少女『 up』所选定『狙撃点』的建筑物。 接下来只要用消除法。 即使那样怒视著,也不觉得有把握看到在建筑物内的『decimation』……,但是的确暴露了所在。 失败。 起码应该也要事先留住两三栋建筑物作为混淆――要精确地微调整到那种程度是很困难的,怎么办?她早就――『 up』早就开始行动。 朝向这里猛冲过来。 那样的阴气直逼『decimation』恐慌――能认真仔细思考的话,服装也没有,手杖也被破坏,也就是双手空空,光著脚裸著身的她朝这猛冲过来又能做到什么,然而她身为不适合近身战,粗略草率的魔法少女,是想要避免靠近自己本身的。 只好在此姑且先脱身,从这栋建筑物撤退,慎重起见把建筑物摧毁为沙尘,回高知重整态势――观望,对,这次始终只是来观望。 说起来自己原本的任务不就是那个吗。 偶然看到单独行动的『 up』便情不自禁地出手,那才是自己真正失败的原因。 目光从朝向这里一直线裸奔而来的『 up』切离,也就是离开窗户的瞬间,尖锐的刺痛在大腿部涌出。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 是因为忽然移动而扭到筋了吗,以什么样的结果论都不会错想成很舒服, 而且根本办不到。 突然涌出疼痛的时候。 果真有谁正拿刀子刺著自己之类的想像吧? 「…………。…………!?……噫呀、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混乱与困惑随后产生的不安,她高声悲鸣――看到水果刀深深地刺在自己大腿正中间。 像是讨厌那悲鸣似的,做完那样事的人物插上的刀子就直接残留在那往后面飞,从『decimation』离开。离开?不,到底从什么时候,『她』接近到这且能在她正后方插上数公分刀刃的刀子。 「说起来『用刀刺人』啊。」 她说。 感觉像是讨厌顾著自己方便就让房间的地板沾染上『decimation』的血水。 「果然不该相信魔法,有种厌恶的心情呢――你也是对吧,『decimation』。即使没有一个炸弹落下破坏城镇,也能使用一个破坏城镇的魔法……」 「…………!」 最一开始想,为什么『 up』会在这――因为她正穿著魔法少女『 up』的服装。然而她却不是。魔法少女『 up』的话,现在正朝向这里急奔而来――裸著身体。 若是这样穿著她服装的人是谁? 仔细看的话,服装似乎穿得紧绷绷的……,是s大小的服装勉强穿成l吗……原本认为因为先前的『振动』,这服装就变得粉碎成沙状,没想到却没有? 「啊啊!先给你个忠告,刀子不要拔出来比较好喔――因为大腿那边应该流通著相当大量的动脉。把那栓子拔开的话,很有可能会大量出血而失血死亡哦。」 「你,你……」 边因疼痛颤抖著。 虽然能了解当下的颓丧和如同字面般再也逃不了的疼痛,但魔法少女『decimation』还是想知道刺伤自己的犯人到底是谁。 「你,是谁……?」 「我是『summer』队转到『autumn』队的魔法少女。」 一点都不羞怯也不自傲地回答。 「魔法少女『pumpkin』呦!」 4 这也不算是什么作战策略。 只是有效利用各种优势――地上的 一人做为诱饵吸引『狙击手』的时候,另一人从天空推理『狙击手』的位置进行反击。简单来说,『autumn』的两人,魔法少女『pumpkin』和魔法少女『 up』所采取的就是那样的策略。 的确, 把城镇一带全都化为沙漠这大规模的攻击是预料之外,但既然在地上完全隐蔽身体,对手没有意外也会逐渐把建筑物破坏来寻找。所以才分为两组。 在即将崩塌的大厦屋顶上。 两人达成一致而且交换衣服――魔法少女『pumpkin』穿上魔法少女『 up』的服装,而『 up』穿上『pumpkin』普通的衣服。 严谨点来说『 up』没有必要穿上『pumpkin』的衣服,她自身主张就算是裸身心也不会感到不安。不过对『pumpkin』来想,就算全裸也没有什么意义吧,不过没有说出口。 意外地尊重队长这女性。 不,正因为是这位队长才会尊重她。 然后,自从离开德岛县后,久违地穿上魔法少女服装的『pumpkin』,揪准城镇变成沙漠那的瞬间。 在感觉到对手『振动』的异变那个瞬间,在那瞬间往天空飞翔――全速飞行。 『decimation』会看漏那飞行也是合乎情理的事――无论怎么说,『pumpkin』可是始终持续锻炼著飞行的本领,就算在绝对和平联盟也很稀有的魔法少女。 在速度方面能胜过的,大概只有用『风』魔法催化下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可以说是一闪而过非常快的速度。 不。 即使姑且先忽视那点,实际后来,看到在地上全裸的魔法少女『 up』――做为『狙击手』,被那边完全夺走注意力也是当然的。 当然在那之后,尽管看起来像是被脱成全裸,『autumn』队队长也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出奇地没花多少辛劳就明确知晓,目不转睛地怒视『振动』狙撃手的潜伏地点,朝这里开始跑过来――因此『decimation』才没有注意到天空。 诱饵。 裸著身的她当然没有攻击手段,但即使如此『decimation』的固有魔法『振动』,是无法针对生物的事是知道的,嘛,虽然这座城镇全部都被破坏,也不会让自己成为震动的对象,理解不会爆炸也不会崩坏――可以安心作为诱饵。 唯一的担心的是,『decimation』并不是单独一人,而是两人以上来攻击的情况……如果是和『沙法师』的『verify』一起在附近,也有第二击和第三击不可能以如此形式来攻击的依据,可不是片面断定。 有那些事情,『decimation』是独自一人自己发动攻击过来――和预料中一样。 而且就如『pumpkin』所说的,『decimation』并不知道『pumpkin』这位飞行高手存在的优势,就这样分出了胜负。 杵槻钢矢从高空高速地在变得明显后『decimation』的潜伏地点著陆,在建筑物内搜索发现到呆立不动的『decimation』后,就毫不留情地用水果刀刺进她的大腿。 『暗中从后面偷偷靠近』之类的,对身为使用『自然体』魔法的她来说,像是要接近人一样的行为,可是少数中她精练的得意技。 「喀……你……,你是……,『pumpkin』……?」 边为疼痛受苦,边想到那名子的魔法少女『decimation』――是耳熟的名子。 绝对不是什么好印象的名子。 记得是『summer』队中乖癖者,也可以说是在绝对和平联盟里最佳的问题儿童……姑且不论在魔法少女间,要说是老前辈的存在也很多……,但她是在各方面都能以『框架之外』的方式来处理的女孩。 为什么那样的问题儿童会站在『 up』那方……?而且还说了像是成为『autumn』队一员的话…… 「安心吧,不会杀你的――虽然一口气杀掉就不会有后患,但还是要看队长的打算呢。」 「队长……」 『autumn』队的队长。 魔法少女『 up』。 虽说是同情那家伙,血液也濒临沸腾――但如此气愤又受屈辱,在大腿的疼痛面前怎样都好。 「你看嘛,像我能从各种困境中一次逆转的人来看,觉得比起让敌人濒临死亡,还是先杀死敌人让对手不在还比较好――真是幸运呢。」 「…………」 「当然,也是可以作为俘虏来对待――」 暂时先远离的她,大剌剌地又再次靠近『decimation』――拿著魔杖作势的样子,那种作势完全不会对『pumpkin』产生影响似的。步调也好表情也罢,什么改变都没有。 「别――别过来!」 竭尽全力嘶喊。 仅有的微弱声音。 「在此别再靠过来,不如我就不客气了……我、我的魔法,『振动』――」 「那种威胁只是徒劳白搭。我知道你的魔法不适用于生物上,做不到精确射击也是知情的――在刚才就听过了。近距离完全使用不了。唯一能做到的只有连同让这栋建筑一起崩塌,把全部都弄得糊里糊涂的手段而已――但都受那种伤,你觉得做那种事能让你脱离困境?」 「……咳。」 所以才冷不防就刺上?从对魔法少女的可说是铠甲的服装中赤裸裸的腿――不行,不能好好思考。脑袋无法运作,意识也传来各种牢骚――疼痛到几乎要支配人类的地步。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穿梭到全身的疼痛。 「你们打算怎么做,对……我。」 「是说……刚才就说过了吧?作为俘虏来对待。要让『autumn』队和『summer』队的战争趋向终结,尽全力利用你这把柄――利用人什么我可是很擅长的喔。」 所以才能一直生存到现在。 『pumpkin』回。 「……为什么,你。」 「嗯?」 「为什么你,会袒护『autumn』队,你……可是『pumpkin』,世界第一乖癖的人……」 「说世界第一也太超过了吧。差不多是四国第一的程度呢(注)――」 (注:这里的世界第一日文为"三国一",而四国第一为"四国一",给人一种比世界第一还更乖癖的双关。) 即使被说成那样,似乎也没有能笑出来的情况,更没有笑出来的立场。明明没有离开过视线,却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身边。 而且轻易地像是剥夺小孩的玩具一样,从『decimation』那拿走了魔杖――夺走了魔杖『ission』。 轻松惬意。 流利地将手杖收回成手表的形状――照理持有人是『decimation』,只有那点没有看漏。 「嘛,不论是世俗的情份上,还是反覆无常的变化――总之我啊,就在春秋战争中变得要站在『秋』的那方。比起寂寞地漂泊在春那侧,还不如站在秋的那侧好,单纯是比较好那样吧。」 像是反覆无常的说法说著。 有说服的可能吗? 即使从现在想让她变成『spring』队的同伴――有可能在『 up』到达这里前说服的了吗? 办不到啊……,就算这脑袋运转再怎么迟钝都知道。 没有足够的时间――假使真的是反覆 无常的话,只是说服是十分充足的。把服装借给『pumpkin』,好不容易裸身奔跑到这里的她,应该要花上不少时间。 但是,是传闻中的『pumpkin』,正因为是传闻中的『pumpkin』,不认为她会反覆无常地转移队伍――那里也有相对应的理由,而且看得出应该有某种关系性。 这样……。 我……就这样……,只能变成俘虏……了吗? 「你……,自己的服装怎么了?」 以混乱的头脑质问。 是询问那种事的时候,不对,还有更应该要确认的事情,但想不到――混乱著。 一时之间连接不上。 「为什么你会穿著『 up』的服装?是因为要躲过我的『振动』而保护她的服装……?」 「嗯?嘛,保护服装只是结果论,重要的是飞行机能……顺带一提我的服装,在离这里非常远的地方保存著喔,在能安心的场所呢。」 「…………」 非常远的地方。能够安心的场所。 会在哪。 她的地盘是香川县的样子?虽然也觉得是被诱导思考……不,那个在哪都好。 想问的是…… 不,就算想问,但问了也用不著,已经不能把情报传达给同伴。 魔法手杖也被夺走……。 在这之后,就连服装也被脱掉,全身完全被掠夺。 当然,不会愚蠢到把至今为止收集而来的四国游戏规则带在身上,但作为俘虏被拷问的话,很有可能什么都会说出来。 藉此。 也许会导致『spring』队的败北―― 「…………」 讨厌。 不要。 因为自己的败北而让自己遭受严厉的眼神,尝尽苦头,所以说怎么样都好――宁可要理解到某种程度。可是,那样又会给同伴添麻烦什么的。 唯独那个。 「不用担心喔,尽管没有那么诚恳的脸。队长是有同情心的人,所以我想不会用粗暴的方式对待。搞不好你也会像我一样,变得会想加入『autumn』队也说不定呢――」 也许『pumpkin』的发言只是玩笑话――那才是让『decimation』, 比起什么样的拷问、比起怎么样的粗暴更避之唯恐不及的事。 改变主意。 见异思迁。 在四国游戏共同生存过来的同伴的心情,在绝对和平联盟一同生存下来的同伴的心情,全都丧失了,没有比这更恐怖的。 疼痛。 痛苦。 这种心情的转变,即使是只有想像也无法忍受的――就算只是想像也不会为难到死亡的地步。 正是因为不会为难到。 所以她决定赴死。 「嘛,虽然正式的询问也要等队长到了之后再做,无论如何都有件很介意的事,所以就先一个人质问你呢。到底,高知县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你会积极地破坏维持已久,在某意义上算是和平的均衡状态――喂!你打算做什么啊!」 5 此时此事,是为魔法少女『pumpkin』的杵槻钢矢,将来会觉得后悔的事――当然,对身经百战走荡江湖的她,也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 在面前死亡的人事也。 在意他人之死的事也。 既不是第一次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就连在香川县,对队友的死亡、连她立马行动都很可能拯救队友的性命,几乎都弃而不顾。 不过,以那样的形式。 那样子死亡的人类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对如同她性格般一样的人来说更有冲击。 『spring』队的魔法少女『decimation』,冷不防地把插在她大腿上的水果刀拔出来――在钢矢正在质问的时候,彷佛没有把钢矢放在眼里,下定决心的面孔。 过于疼痛导致判断错误――就那样拔出来有大量出血的可能性的事,都确实向她暗示。 就算只是拔出来这行为,那可是不折不扣的自杀行为――然而这时的钢矢,宁可摆好架势来警戒。 认为对夺走她魔法手杖的『pumpkin』,被『pumpkin』用水果刀刺伤大腿的她,会因此想发动反击。 没有设想那种自暴自弃的行为会因此而动摇,然而『decimation』的行为并不是自暴自弃。 真正的意思是――自杀。 不是自杀行为,而是自杀。 拔出的水果刀就直接了当往她自己的喉咙用力割断。不,是差点连自己的脖子都用水果刀硬深深切断。 残留的一丝希望――断首。 当然,与这惯用句说法不同,是只残留下一层皮(注),没有理由还活著。连靠近确认脉搏,连尝试心肺复苏都不用。 (注:日语中,仍有一丝希望为"首の皮一枚",而这里指的是真的只剩下一层皮。) 假使即使拥有『不死』的固有魔法,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在场,面对那种凄惨的死状也不能复活……! 「为什么,要做自杀这种傻事――」 才刚说几句,就觉得这是个愚蠢的问题――不愿变成俘虏、讨厌给队友带来困扰、厌恶成为叛徒的『decimation』,了结自己的性命。 即使是把刀子从大腿拔出来也十分足够,却自己都不宽容地把刀口朝向自己,连拒绝治疗的意识都如此强烈……! 「刻、刻意在现在的四国,自杀什么的――」 在常与死亡为邻的这片土地上,为什么要特意……,我们,不就是为了生存才一直玩四国游戏的吗?春秋战争,明明是为了生存而有的战争……。 正因为能得到和地球战斗的究级魔法,才生存下来的不是吗!替换一下手段和目的――为了游戏而赌上性命,像是舍去性命一样。 不能区别现实和游戏―― 如此想要切断舍去。 可是,对如此切断舍去,她,魔法少女『decimation』死亡的样貌,太过于惨不忍睹。不禁让杵槻钢矢变得错愕的程度――然而在现今的四国,是不容许少女发愣的。 她已经死了。 不管如何,她都已经死了。 死亡这件事――是会触犯违反的规则的事。 也就是不久之后,她的尸体就会爆炸。 不留痕迹,形影一个不剩地爆炸。 会牵连到周围―― 「……不行啊,来不及。」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想到那样的事,无法估计自己发呆的时间有多久,对她只残存著离开房间的选项。 记载规则的记事本等等,即使不认为身为敌对的她会带著,尸体的调查,至少最低底限,有考虑是不是应该要把服装回收――如果在此,能从她那回收服装的话,『pumpkin』不仅可以获得自己的服装,连手杖都能使用――为了避免那点,她也硬要使用如此凄惨的死法,将服装沾满了自己的血都能考虑到,也太过于臆测了吧? 姑且不论变成不想穿的东西。 最后,从这场战斗中除了胜利以外什么都得不到――之后要怎么对急忙赶来这里的『 up』说明才好? 老实讲对自己都无法说明,思绪完全整理不了――为了同伴、为了队伍的胜利,『decimation』选择自杀的心境――只不过是莫名其妙。 理解不了也分解不了的感情。 『 up』挺身而出来保护自己的事,即使是她自己恐怕 也不会做,还不是不能理解的行为,但要说断绝自己性命……。 大概那是,『autumn』队和『spring』队的对立结构的理由,不能确定是否是水火不容的部分,虽然是试著作任意的推理,但暂且不谈有没有猜中,也不会平复心情。 只是,维持均衡状态的理由,总觉得能了解――一但拉开战斗的序幕,转眼之间对立的做法就会演变到像那种地步,因此无论哪一方,都变得不能随意行动也是当然的。 不妙的是,『decimation』死亡的事,传到高知那边――传到『spring』队那边的话,那边当然会哀悼同伴之死且非常愤怒吧――不用说,不会因为前锋倒下而气力衰弱之类的。 「…………」 想像现在开始才是春秋战争的正篇,怪不得无法不去厌烦――『 up』所说过的『厌烦』的感情,想不到能如此快速地感同身受。 她原本所属的『summer』队也好,嘛,或著是算是有往来『giant impact』的『winter』队,那是用一般的手法行不通的团体……四国的左侧,不是在那种事上战斗的样子。 可是,当然,已经不能回头。 作为『autumn』队的一员,魔法少女『pumpkin』要与『spring』队战斗――残存的魔法少女,还有四个人? 无论如何,不能被卷入魔法少女『decimation』尸体的爆炸中,在作为狙击点的房间中只能做到离开的钢矢――虽然不能说精神状态很好,但从身体的情况上,是为了幸存所采取最适合的行动。选择自杀之类的事,自己的身体是绝对办不到的――那样想著。 就像空空一样。 那样想著。 以防万一事先也移动到别的楼层比较好,踏在阶梯之时――突然,感觉到谁从下方上来。 多半是『 up』抵达的样子――以没有飞行的时间来看,她算是跑相当得快呢,那样觉得。必须把服装还给裸身的她,当然,交换钢矢的衣服,和舍弃在自行车的运动衫,都因为『decimation』的固有魔法『振动』的原因,不是弄得粉碎就是化为沙尘。 周围能供应的的衣服也,购物中心也,照理什么都同样化为尘土――啊啊,那么想的话,空空的持有物,她骑来这里的空力自行车『恋风号』,现在也变成了沙吗? 嘛,那本来就是被他放置的东西,应该不会那么介意吧……。 而且『 up』的,有身为队长的资质,也不会无脸以对,好好说明之类的话就行了,虽然刚才为止有各种烦恼,但之后很快就能在楼梯平台和她相遇而安心,钢矢的想法是朝著那样『之后』的事。 没错。 不管怎样,如同消灭一座城市般的大灾难中,尽管只有两人能这么幸存下来,不也是万幸吗――那样思考的她,放入自己心中的某一块切开来区块。 嘛,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人类自己,而且是目击到同世代少女的自杀,以切换动摇的方法来说是相当快速,然而没有那种胆大,杵槻钢矢是不能以至今为止正经的心理生存下来的吧――只是,那个一块切开来的区块,也许还不要放在心中比较好。 胜利过后也不要松懈大意。 不行啊。 不能因为战斗结束就放轻松,缺乏警惕也一样――不可以忘记。 确实现在,她成为『autumn』队的一员,从今以后必须得和『spring』队战斗,然而却还抱持著一个问题,那也就是最初要加入『autumn』队的理由。 紧逼著她的人。 虽然还没有和『 up』说过,魔法少女『pumpkin』是组织的叛徒,是脱离组织的逃亡者――在给『 up』添麻烦之前,自己必须得从队伍离开――在楼梯平台。 在下楼梯的楼梯平台遇到的,不是她现在的队长『 up』,而是黑衣魔法少女『space』。 6 背后的爆炸声――是魔法少女『decimation』的尸体,打破『不能死』这条四国游戏的规则而受到的惩罚。 不过,杵槻钢矢没有面向那爆炸声――不可能做出面向那余裕的动作。 总之自己现在,在这周围唯一残存的建筑物中的楼梯平台,极为靠近的距离面对面,即使在魔法少女中能说是很有可能存在的都市传说……『白夜』队的一员。 不,也许乾脆突然面对还比较好――这种情况下,有突然两人面对面,和相对面向背后,像是那样的偏差。 如果像是前一次遭遇之时的空中缠斗还说得过去……,在屋内,而且是这么近的距离遭遇到时,实在已经无法形容。 「啊――」 然而为了自己也要保住性命的身体,即使那样还是做出最低底限的举动――即是,采取『虚张声势假装有什么杀手锏』这举动。 「走路呢,你――我还以为你一定是一直乘『风』飞行。」 「…………」 相比下的『space』,从一开始一贯地默不作声――什么的,与前些时候完全不同的氛围。 理所当然。 那样想――无论怎么说自己可是用『storke』的固有魔法『激光炮』,将她的队友,身穿同样黑色服装的魔法少女其中一员,在吉野川河口杀死的人。 可是为何要在这种时候,这种时机下――不,正因为在这种时候,这种时机下才已经注定的不是吗。 怎么无意中,让自己一直持续逃避的黑衣魔法少女,会在这里遇到呢――那样也理所当然的事,从别的地方听到如同毁灭一座城市般的大骚动,身为游戏主办人『白夜』队其中一员的她,调查唯一残留下来的建筑物,被搜索人发现,之类的,那样顺利地注定著不是吗。 就算是倒霉,也并非是钢矢失败了什么――没有任何反省点,只是,变成这样的事是事先已经注定的事。 gameover。 而且是以这种形式。 很快就追赶上,刚才全程看见死得过于凄惨的『decimation』,自己也爆散的她―― 「……是屋内啊。」 一直不发一语的『space』,意外地说了――像是别人一样没有喋喋不休,和前些时间不同语气的声音。 「因为无风。要引起风没这么简单喔――虽然打开窗户啊,开启空调或是送风机器啊什么的除外。所以才会走路……如果是现在的话,你也许可以胜过我呢……」 「…………?」 无风,所以使用不了风? 在说什么啊,说真的――不,只是被戏弄吗?令人反常的期待,又推下去的气氛?有空调的话就能使用魔法什么的,不就像是恶劣的玩笑吗……科学和魔法的关联不协调。科学和魔法必须要有关联之类的,虽然从没听说过……。 但是,姑且被迎头碰上的危险份子处理掉这展开没有遇到――然而不知道对手正考虑著什么的这问题是,虽然『space』的气氛非常不对劲,却也没什么改变。 「从刚才的爆炸声来看,是不是魔法少女『decimation』gameover的样子?是你杀死的――不可能对吧。」 「感觉就像……是我杀死的一样喔。」 「看你担著麻烦事呢。」 哼哼,如此才想起第一次,像是以前一样『space』那无畏的笑容――无畏又有挑战性的笑容。 看见那样的笑容,哪怕真的是受到无风状态而不能使用魔法的『束缚』,也让人觉得在此向她出手 可不高明。 『白夜』队。 立于绝对和平联盟中枢的魔法少女……。 不,应该也可以说是魔法使――密切参与魔法开发的五位女孩子们……那其中的一人,那根本不是什么负担,钢矢所杀的――原来如此啊。 想到说不定会那样。 不小心杀死让吉野川泛滥的那位黑衣魔法少女――虽然钢矢连那代号『shuttle』都不知道――的凶手是她这件事,出乎意料之外,该不会还没有败露吧? 『space』的态度,无论如何看都不是对『逃亡者』或是『叛徒』的态度――是说得通的见解?不过,不论是『魔法使』还是『魔法少女』,都绝对不是万能的――就算是张开结界至四国全境的『人』,也未必能充分掌握四国的全部。 能做到那种事的也只有―― 『魔女』。 宛如看透钢矢心中的单字般,『space』突然开口说, 魔女。 「不知能否发现一直以来在寻找的魔女――尽管如此理应你还是要把希望寄托在那?」 「……那是,没有那么多事可以称心如意呢。难度很高的喔,四国游戏。还没gameover根本是不可思议。」 越是知道对手到什么程度,越是变得不能理解――钢矢像是含糊地搪塞敷衍回应。 究竟钢矢的行动暴露到哪种程度,说起来她来这里真正的理由也不明――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好想要抱头苦思。但是又不能给她看到懦弱的样子。 只有肆无忌惮地举止,是钢矢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不止是穿的服装和手表都是代人保管,虽然想使用魔法少女『 up』的魔法,也不是没有办法,但即使奏效,也不认为会对事态有所改善。 说是这么说……。 「…………」 「…………」 两人间突然沉默了起来。 就这样无意义地让时间流逝是最糟糕的事,钢矢这么想――为什么不赶快到,无论多快都好,魔法少女『 up』会抵达这里――全裸著。 虽然不知道她对『白夜』对的理解程度有多少,但面对一看就知道是奇怪的黑衣魔法少女之前,也不认为什么行动都不会引起。――可以做到的话,直到她抵达这里之前,想把这场面弄个著落。 却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结束――为什么要沉默?她自己沉默是因为没有对策,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不,说不定是那样,对手也是一样? 即使从楼梯爬上来寻找钢矢――现在,黑衣魔法少女『space』,打算对她做什么,还没有决定,难以决定是吗? 那么立场上就完全不同。 如果在砧板上,不知道怎么做比较好的鲤鱼是钢矢的话,那么烦恼著用什么方法料理的厨师就是『space』――看似乎互相都在苦恼,但明显立场是不一样的。 至少也像吉野川那时能趁虚而入的话……。 「……事情没有著落呢。这均衡状态――我和你都想为均衡状态做些什么喔。就算只是高知和爱媛之间,这均衡也十分足够。」 意味深长又隐约浮现的笑容,『space』说完便耸耸肩。 「坦白说,到刚才为止,只想著如果见到你就要把你给杀了呢――看到你那样子紧绷绷地穿著『 up』服装的姿态,那种氛围就消失了呢。本来,就算是『shuttle』,也不想就这样的复仇战斗吧――」 「…………?」 『shuttle』? 不知道自己杀死黑衣魔法少女名子的钢矢似乎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就直觉到――深切感受到自己想的太天真,以为也许背叛行为还没暴露。 想要杀死。 就算是黑衣魔法少女,也都有著像是同伴意识的东西――嘛,一方面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然而一方面也想著为什么会改变宗旨的疑问。 服装的姿态? 因为紧绷绷的很滑稽――才不是这样。既然如此,是因为魔法少女『pumpkin』,加入到『autumn』队? 最一开始『space』的确有想让魔法少女『pumpkin』认真地玩四国游戏……。 「四国游戏的难度很高。事实就是如此喔,『pumpkin』――状况会不知不觉间就瞬息万变。就连游戏管理员要管理全部的状况都很难说……我也是、我的同伴们也是,都竭尽全力地整理状况,非常伤脑筋喔。嘛,就是这样所以放心吧――几天前,对你提出的谈判的时候,我的立场些微改变。」 「……些微,吗?」 到底要深入到什么地步才好并不知道,困扰著如何应对的钢矢――这不同的气氛,总觉得不只有『些微』这种程度就结束。 虽然困惑然而想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老套的谚语,于是鼓起勇气向前迈步――这场合下,别说是得到虎子,就连得到老虎双亲都有可能。 「虽然与上次超乎想像的情况不同。只是『shuttle』的事,所以变成像那样子?」 说得像是事前就知道那位黑衣魔法少女的名子一样,是虚张声势的一环。能运用自如那样的小技巧,对她已经像本能一样。 「要说是谁的话,是你伙伴的缘故呢。」 对此『space』很轻易地就回答了。 思考著这『伙伴』所指的到底是谁――现在情况下的伙伴应该是借给她服装的『 up』吧,然而照『space』那样的说法,该不会是―― 「……空空?」 「没错。也不会有其他人。」 明明慎重地询问,却又被轻易地回答。就像是能思考得更远一样的态度――虽然上次见面时轻视空空这少年的她,但在立场也有『些微』改变的样子。 空空空。 地球扑灭军的空空空――『那孩子』。 剑藤犬个的……。 「欸……,太好了。」 这嘟囔并没有什么战略上的意义――只是,安心而不由得泄漏真心话。从那么高的高度落下,那孩子,好好地活了下来……,说实话,别说是很难会合,即使是从那么高的高度落下也能得救,在之后的四国游戏中,随时会gameover也不奇怪――因此听到他没有大碍,总算放心了。 就算不是处在因为担心的人没事而能高兴的情况……。 「……所以,什么样的事说是空空的缘故?还有之后,空空有做些什么事――有做些什么事吗?」 「在各地做了各式各样的事喔――啊啊,顺便就告诉你,『winter』队的『giant impact』也平安无事哟。」 「! 这样啊……」 对于意想不到的名子而反应了――不过,在此出现这名子的件事本身,钢矢和别的队伍的『giant impact』,也就是和地浓凿私通,企图做出对绝对和平联盟不利的事也可能知晓。所以与其遮掩蒙混,不如什么都别做还比较好也说不定。 其实在内心无论如何都忍不住高兴地浓平安无事――不过,向她拜托的『任务』方面变得怎么样了呢?烧山寺会面的地点没有现身――才因此认为她已经死了――但还是有点不得不想没有取得满意的成果这件事。以地浓的性格来看,也必须得考虑单纯是因为进展不顺利而『假装不知道』的可能性,但这样就变得有点可悲了。 「虽然要告诉你详细一点也可以啦――可是这样有点不公平呢。对于空空空的情报就此打住。」 『space』说了耐人寻味的话。 明明话题早就从空空 转到地浓那……那就好像是,空空的情报中可能含有地浓的情报,就像是两人一起共同行动不是吗? 而且,不公平……,到底是对谁不公平?为什么告诉钢矢有关空空的情报的事会变得不公平。 那就好像是,钢矢和空空如同『autumn』队和『spring』队,处于对立的状态不是吗―― 刚才『space』所说的无非就像是钢矢和空空,虽说现在被切断,但明明是partner的同伴。 「总之,那个地球扑灭军的调查员各种各样地搞乱搅和,引起些惊人的事,因此给予游戏点刺激呢。说明白点,连我也变得无法只追赶你了――」 「…………」 「啊啊,在此可别太安心呢?毕竟我到刚才为止,都还想著乾脆杀死你好了。就算我对你有多么期待,你不仅没有打算自行clear游戏,又像是要叛变组织,身为组织的人也不得不处理你……可是啊,你那样子。」 「那样子加入『autumn』队,你参加春秋战争的话,那就如愿以偿了呦。」 「如愿以偿……什么?」 「严谨点来说,与其说是如愿以偿,到不如说也没有我想要的展开呢――话虽如此,你们,想听我的请求吗?」 「…………」 你们,不如说是空空空的主张――总之空空,似乎不太信任『space』。当然钢矢也一样,不太会相信『space』……。 「『scrap』那家伙,不知能否预料到这里呢――无论如何,以那样漫不经心的态度来生存的家伙,却是担当『白夜』队最重要的工作,果然真是讽刺呢。」 比起说是讽刺。 不如真的是苦肉计之类的呢――『space』嘟囔著暗示的话。 说起来钢矢还不认识『scrap』――虽然觉得那样说著队友的事,也许会单纯只会让对方混乱也说不定。 「也许你说的什么,或许就是绝对和平联盟高层或中枢在企图著什么――总之,如果要说也没有你期望的展开。」 去取得承诺。 也许是时机尚早,对话再计续拖延下去,『 up』就真的会硬闯入这个场面。不论是钢矢、『 up』,还是『space』都不期望,最好完全不要有那展开。 「暂时我,在这――今后也,不会被你杀死是吗?」 「是暂时呢。比起说是不起诉,不如说像是缓刑一样。不,缓刑这讲法也有点奇怪吧?因为将来你――也不得不狠狠地杀死『spring』队的魔法少女。 那话语让她想起,已经受到惩罚,连一个细胞都没残留在这世上的魔法少女『decimation』――虽然最后是终结自己的性命,但就像是『钢矢杀死』这位魔法少女一样。 如果取得承诺就能饶恕的话,虽然松了一口气,但『不得不狠狠地杀死』这是个奇怪的说词。要说的话就像是『变成得要去杀死』一样的表达,不是什么讽刺吧?宛如像是承担义务……。 那么的确不是缓刑。 宛如,是吗……。 「像是――司法交易呢。」 「你那么想也没关系,大概吧。嘛,我就预先祝你胜利。千万别考虑『最坏的情况下,就算『autumn』队输了春秋战争,自己能生存下来就好。』之类的事呢――那么做的话我就会为『shuttle』报仇来杀死你。」 不止取得了承诺,也留下违反诺言的后果――然后黑衣魔法少女『space』又不费吹灰之力地折返,平稳的语调说「预先祝你武运昌隆」后,就从来的路上――下楼梯而去。 7 以这栋建筑物的构造,会走怎么样的动线虽然不是很明确,但『autumn』队的队长,魔法少女『 up』,和黑衣魔法少女不是恰巧错过没碰到,而是会擦身而过,像是以一来一去的形式上下楼梯。多半,『space』也在思考怎么回避与她的相遇吧……身为游戏营运方的她,在玩家面前不会随便显露姿态的吧? 当然,首先她会把服装还给全裸的她――虽然想著硬是穿上会让布料伸缩变形,但真不愧是结实的材料作成的,没有发生那种事。一直能感觉到束缚感的钢矢,终于有种解放的心情――裸著身的话大概就会变得解放的心情吧。 果然没办法马上到哪拿到替换的衣服……,她绝对不要裸体去和『autumn』队的同伴们会面。 「自己的性命……是吗。」 在换上服装的地方,从钢矢那听来事情的『 up』,那样老实地答应了。 「觉得敌人都是惊人地值得钦佩的话,虽然不知道该不该讲但在此还是先跟你说……夸奖『spring』队的孩子只会让她们更气愤。不过,终究还是出现身亡者――这样连对话的可能性都打消了……」 「不管怎么说,这下均衡确实崩解了没错……,能行动的话,早一步行动会比就好对吧。在敌人采取对策前,想先下手为强――就算是我们,也只有今夜乘入高知。」 当然没有报告有关『space』的事――即使钢矢把至今为止的事告诉『 up』,也只会让她混乱而已。 比起那个现在有更应该优先的事项――不如说是魔法少女『pumpkin』和『白夜』队的关联性,不应该把『 up』或是『autumn』队卷入,她是如此思考。 经过刚才的会合,又更加……。 「乘入高知吗……也许那样也比较好。毕竟爱媛的城市都被那样破坏,我的内心也不能平静。就算是破坏她们自傲的仁淀川也平息不了我的怒火。」 「又不是仁淀川犯罪……」 「不过尽管如此,虽然队友们都是慎重派,『pumpkin』。」 『 up』看著她。 「说服,能来帮忙吗?」 「那当然。」 点头。 就如此这般――就当把胜利献给『 up』来抵补这心情,如果春秋战争胜利的话,不得不在春秋战争中胜利,是因为钢矢再次被『space』瞄准的原因。当然即使在这情况下,也没有打算单纯被杀死就是了。 「那个,这边以人数上已经是六比四――与其说均衡状态崩解,不如我们可以说是相当有优势不是吗。」 说著过于乐观的话,不但对队长,连对自身也有暂时安心的用意――然而,说完那样的话的时间点上,她并不知道。 敌方的队伍――『spring』队,不仅是魔法少女『decimation』,也早就失去了魔法少女『verify』,但是追加空空空、地浓凿和悲恋这三名战斗员。 期盼的状况却已经变成六对六。 也就是对等的条件下。 真正的春秋战争。 化为地狱的春秋战争。 8 对等的条件。 然而有一项『autumn』队比『spring』队更不利的点,那就是空空空已经知道『新兵器』提早投入的事,但杵槻钢矢还不知情――还再想著时间限制又得变得要战斗这点。她无论今晚之内都要攻入高知县的主意,也是因为那个原因……那个战略究竟会引起什么样的结果,谁都不会知晓。 酒酒井缶诘。 除了魔女以外。 第5话「到访的春天!在季节变化时仰望天空。」 0 如果觉得无地自容(注),人就应该去挖洞。 (注:穴があったら入りたい,无地自容,出自于贾宜新书卷二审微,季孙的故事。) 1 春秋战争。 四国游戏的高潮正进行著,要说的话,杵槻钢矢和暂且不提命运多舛的空空空本身,会偶然分别参加绝对和平联盟内战中的两大阵营――而这两位参与的方式,看似有类似的立场,然而实际上有很多决定性的差异。 杵槻钢矢是以偶然接近的形式而被卷入,而空空空则是以黑衣魔法少女『scrap』委托的形式而被卷入。再加上,尽管杵槻钢矢当了一时的叛徒,处于违背道德者的立场,但仍贯彻作为绝对和平联盟的一员,而和魔法少女们组成同盟一起行动,始终都是局外人,身为地球扑灭军一员的空空空也有所不同。 那种不同。 而那个差异会对将来产生什么暂且不说,无论如何,以爱媛县为阵地的『autumn』队,和以高知县为阵地的『spring』队的春秋大战即将展开――这紧接著长久均衡状态后的内部抗争于十月三十日开始。 由于与空空空有关,所以只在一日之内就结束了。 2 龙河洞。 是位于高知县的钟乳洞,也是绝对和平联盟设置高知本部的基地――出乎大多人意料之外地在桂滨,同时现在这里也是『spring』队的根据地。 空空空现在就在那里。 总之空空,在某方面而言,虽然照理说是经过一番艰苦的奋斗后平安无事地抵达寻找的目的地――当然,变成如此之前可是有数不尽的迂回曲折。 说起来有『客人』被招待到这龙河洞的冒险,却回想不起各式各样的事情――虽然仍有这种事的发生,但空空究竟为什么还活著也没有头绪。 岂止是九死一生,九十九死、九百九十九死一生的感觉――尽管如此,他可是一点都不觉得人生很『lucky』什么的,完全无法消愁解闷。 至今为止的经过姑且不谈。 在桂滨的海岸,黑衣魔法少女『scrap』像是要故意消遣空空似的留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再加上他所作的事,当然,那遗留下来台词是没有检验证实的。 魔女。 魔女啊。 酒酒井缶诘是魔女――虽然是那么说,一时之间也无法理解。不用说这时,酒酒井缶诘本人,或是所属绝对和平联盟,受托于友人『pumpkin』,的确在寻找那位『魔女』的地浓凿中途醒来的话,也许有不一样的展开――如果以完全是局外人的空空来看,不能理解『魔女』这词的重要度。 不是说把『魔法少女』说错成『魔女』这么简单――总之,那些琐碎言语上的差异,在目前四国中、在四国游戏中堆积如山的课题,只是其中一个被斟酌前和其他大多简单的混淆不清而已。 不是那种空空的思维太肤浅啊、考虑不够周到啊的问题――就算不能说一百人中会有一百人必然变成这样,但的确是发生失误,而如果既然有挽救的方法的话,这失误就对空空而言不是严重的失误。 为什么,『魔女』的存在,连在绝对和平联盟的存在感都不一定没有注意到――总之那位黑衣魔法少女,从『scrap』那样呼唤的方式,酒酒井缶诘肯定不是一般人,在某方面而言,证据只有她的预知能力,因此还需要更可靠的根据。 多半对地浓隐瞒酒酒井缶诘这名子的理由也有了推测,也有说得通的感觉――反过来。 反过来,假使在这时间点空空理解『魔女』的详情――至少也有绝对和平联盟的水平程度知晓的话,也许就不会如此没准备。『便利』啊、『利便』啊,也许就不能完全理解那种基准――虽然他的价值观相当地扭曲,欠缺一般性。 即使如此。 不想依赖那令人讨厌的能力――会那样思考著也说不定。 无论如何。 黑衣魔法少女――在『土法师』的魔法少女『scrap』离开桂滨海岸过后,要说空空做了什么的话,恰当表达来说,事实上就是什么事都没做。 当场离开啊、做桂滨的调查啊,那些活动的事什么都没做――也没做的必要。 未必是因为黑衣魔法少女已经离去,而没必要遵守与她的约定。说是布局呢,还是推敲崩解春秋战争均衡什么的方法啦,对从海边匆忙登场,因为如雪崩般突然战斗的原因,未确认的疑点也很多的『新兵器』悲恋,以检查为目的做各式各样的质问啊(但是因为似乎是事故的原因而被提前投入的『她』,绝大部分的事都不知道。),照顾地浓凿和酒酒井缶诘这两个昏厥中的人啊,应该说是使用那些空闲时间――但布局始终还是布局。 不过感觉来看,他只是在等待而已。 「要是像『summer』队一样分散行动的话――如果是自己管控正在和其他队伍战斗中的『spring』队,自己一名队员没回归照理会担心出来看看吧。也不认为没有告知去的地方――因此就在桂滨继续等待的话,其中一位『spring』队的谁会过来吧。」 是地浓醒来后空空打算做的说明――由于地浓那种性格大概只会说「喔ー这样啊ー」,适当地认同而已,不过以被黑衣魔法少女半威胁之后不久的判断,冷静得令人气愤的这个判断,可说是空空空有空空空本人的样子。 以十三岁这年龄的他来说,就算是卓越出众的聪颖,也不一定是通晓战斗的智谋军略家,然而对于能将自己被设置的立场骇人地利用致最大限度的合理性,是其他人所望成莫及的。 当然,即使是暂时等待也没有人来的时候就打算采取别的必要措施――不过,考虑对『spring』队的魔法少女会来这里的可能性时,事先准备拿著和她们交涉时所要的措施是有必要的。 还有要给悲恋穿上衣服的事――到现在她仍旧裸著身体。因为不觉得带著裸体女子的女装少年的意见,会被神经过敏不安的思春期少女们听进去……。 果然黑衣魔法少女『scrap』似乎是捕捉到他和她哪个吧?虽然不确定到底从哪里开始看起,但从那目中无人的态度来看,悲恋所属地球扑灭军的事――是从外部来的事,大概都看穿了……,然而是机械生命的事,说实在的,到底有没有看破呢? 感觉很有可能是尽管看破仍旧保持沉默。 那是即使思考也不明白的事。 想著要是后面的事没有看破就好啦――空空只是如此想著,然而自己那样想的事,就算没有被看破,也是作出悲观的眼光。正好就像以悲观的眼光那样看向他的人生。 不过,假如,即使悲恋的真面目九成都被『scrap』看穿,不觉得有作为游戏管理者立场的她,会正当春秋战争之际,特地指点『spring』队或『autumn』队的每个人――搅和今后那场战争,然后在终结战争或是让她们缔结和平的时候,空空会把悲恋当作手中的王牌,想去最大限度地利用那点。 地球扑灭军不明室开发的『新兵器』――悲恋。 她的真面目与隐藏的机能。 那是空空当前的课题,而且已经有了为clear这课题而作出的计画。 在同时也是能彻底清除空空空女装少年疑虑的计画――也就是说,他从登淀证那继承的魔法少女服装,就直接给悲恋穿上。虽然没有内衣,但大小没有问题――那种事左右左危博士是怎么样的想法,以没有和她直接接触过的空空来看虽然完全不能确定,但不可思议的是,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制造课和地球扑灭军的不明室形 成这令人讶异的合作。 身穿魔法少女服装的人造人。 但是登淀证――魔法少女『metaphor』的魔杖,在她死亡之后也从这世上消失,因此虽然身穿服装,悲恋是无法使用魔法的。服装的防御力――即使有服装的强度,对持有贯穿它程度的腕力的悲恋,非常怀疑到底有多少价值。 意外的话,不,以结果论而言也觉得是理所当然至极,不用手杖的魔法――『飞行』或是『漂浮』等等靠单一服装照理有可能发动的魔法,看来悲恋也使用不了。 空空对她说,「『飞吧』、『飞啊』,只要那样思念就可以喔。」 虽然是以自己的经验作说明, 「空空长官。我没有『思念』这个机能。」 说是回应。 那么回答只好默不作声。 机械和魔法的合作,也许情况没有那么简单就能实现――如果有魔法少女制造课或不明室的左室长的常识就可能成立,但对于非专家的空空,似乎没有其他对策。 话虽如此,特别让悲恋穿上服装的原因不是要让她使用魔法,也不是要提高她的防御力――是为了掩饰裸体女子这可疑又危险到极点的她,就算是不能发挥机能性的纸娃娃也没关系。 虽然并非完全计算到,空空回收『spring』队魔法少女『verify』的魔杖『mad sand』――要是就那样拿著,只看外表,从哪取出来都不会害羞的魔法少女。由于魔杖的设计不管哪一个都很类似,因此事先多多少少加些装饰在手上,她的同伴也许就不会看穿吧。 不用说,魔杖是和服装联动才能运作的东西,因此即使穿著『metaphor』的服装,单纯拿著『mad sand』的手杖,或是完全当作手表来用,对本来就不是人类的悲恋不能使用魔法也没关系――始终作为伪装的手杖。 欺瞒『spring』队,还有『autumn』队的魔法少女们的眼睛就够了。 「假如有谁问起,悲恋――你就回答你是『winter』队的魔法少女。新加入的魔法少女。」 空空向她这么说。 虽然如此说了但还是抱持不安的想法――即使不一定有读过那种小说的他,也大概知道机器人三原则。像是欺骗人类的命令,从长官下达的命令,悲恋到底会不会接受――不过她轻易简单地, 「我明白了,长官。」 回答了。 扫兴似的顺从。 或许『那个人』――剑藤犬个,令人想到最初和自己接触时的那种心情吧。 虽然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但发觉以机器人为镜,可以明得失的,纵然世界如此宽阔、纵然人类如此之多,也只有空空空能完全做到。 不过,暂且从她那提出了那样的疑问。 「装作新面孔的时候,该怎么报上姓名,长官。」 「姓名?」 「观察至今为此的经过,每个魔法少女似乎都有自己的代号……,那该怎么做的意思。」 「啊啊……」 代号。 而且『本名』也事先考虑比较好吧? 被埋在沙中的『沙法师』。魔法少女『verify』的本名是铃贺井缘度,大概――想到。暂且,是应该预先决定。 虽然年龄的伪装有『询问干支』这种看破的手段,冒充身分的话,事先做些细部的设定是很重要的。 不过,像是密码之类的,设定复杂的『本名』又要不能忘记的程度,怕一时之间叫不出来就本末倒置,因此就决定使用知道的名子。 最一开始,虽然先前连想到要用『剑藤犬个』,但她和绝对和平联盟似乎有不少关系――也许就像『pumpkin』或『metaphor』那样,『autumn』队或『spring』队也许也认识。 空空如此思考, 「本名就叫左在存。」 决定了。 成为不明室实验品的少女――如果是空空空赌博的师傅,难以想到会和绝对和平联盟有所瓜葛。无论怎么说她大部分都处于监禁状态的缘故。似乎也没有任意使用她的名子就会生气的性格。 「明白了。本名登记为左右存。」 虽然悲恋说完后行举手礼,但想到却令人讽刺。 因为变成自称是制作自己博士的女儿名子――只是,那种微妙之处空空是不可能理解的。 「至于代号吗……」 转换到下个阶段。 借用名子的在存被称呼为『小狼』,因此最先想到的是『wolf』啊、『werwolf』啊,然而这样就太过帅气,就另打主意。 并不认为太过于帅气的名子是好主意――倒不如正好颠倒。太过帅气的名子是很危险的。试著以至今为止遇到魔法少女们的代号来回想,如果命名时髦的代号,反而觉得很有可能是轻浮的人。 依照见面的顺序,『metaphor』、『pathos』、『stroke』、『pumpkin』、『cogen』、『giant impact』、『space』、『verify』、『scrap』。还有没见过面的魔法少女『shuttle』也算上――试著探讨她们看看,连同黑衣魔法少女,以她们的代号相当适当能断定有这印象。 这种情况的『适合』,并不是『正好』这个含意,而是『恰到好处』的意味――没有统一性或赋与更深层的意义,只有顺手地把片假名的词语拉出来的印象。 那是对空空,站在绝对和平联盟中『魔法少女』的位置,所想到的应对方法――但是,地球扑灭军也许是同样类似的情形(能够被命名为『蒟蒻』的人。空空的挚友),也有难以干预太多的微妙部分。 总之,空空觉得『wolf』会被认为有疑虑、靠不住的感觉,绞尽脑汁地想有什么好的,于是让话题回到最初悲恋自身说出口的『片假名』词语。 「new face。」 就这么作出决定。 「代号为『new face』,麻烦你了。」 「明白了,长官。」 应诺的悲恋。 假冒的魔法少女『new face』。 要记住也很容易――就算是地浓也记得起来吧。 总之,要隐瞒是地球扑灭军的新兵器的事,别说作为魔法少女的一员,连作为绝对和平联盟的成员,要求悲恋的行动举止是空空的想法――四国如此宽阔,看起来不太像会命令所有的魔法少女认识所有的成员(事实上,地浓就连全部魔法少女有几人都不太清楚。),因此主张除了地浓以外早已全灭的『winter』队的新人的话,除了地浓以外谁都不会拆穿论据吧。 虽然也可以主张同样是大致上毁灭的『summer』队的成员,不过,在『summer』队现在行踪不明,也和空空有因缘的魔法少女『stroke』照理在四国的某处,因此或许她会来牵扯到春秋战争也说不定,再加上思考早就有牵扯的可能性,所以回避了这主张。 总之空空在此,并不是考虑到另外『summer』队同盟伙伴的魔法少女,确实保住性命的魔法少女『pumpkin』来牵扯到的可能性――那种意味在此让悲恋自报是『winter』队而不是『summer』队,可以说像是英明果断地看清今后春秋战争的战况。 那个暂且不说,藉由把悲恋伪装成魔法少女那样子的事,她的确变成不是裸身的女孩子(变成no胖次、no胸罩的魔法少女),因此这次才轮到空空变成半裸的十三岁少年――然而关于这个问题 很快就被解决。无论怎么说,桂滨可是耸立著坂本龙马铜像的观光胜地。只要离开海岸稍为走到更远的地方,土产之类的东西有在贩卖的吧――在那入手t恤、裤子或凉鞋等衣装不是那么困难的事。 确实穿得像旅游客一样的服装样式也许要辩解什么的必要,然而和悲恋不同,空空没有打算隐瞒身为地球扑灭军的调查员身份,相反地能用外部者的事来引起她们的兴趣,因此那种时装也许并不坏。 当然,不让悲恋穿时装而给她穿上服装,是有战略上的意义的――以话语来表达的话,对外部者的空空,已经有『两位』魔法少女愿意协助的这个事实在此尽可能显露出来,想要表示给『spring』队的魔法少女们看。 为了要clear游戏而和一位魔法少女合作的话仍欠缺说服力,但是有两位,表示愿意协助空空的话――就算『spring』队的每个人态度都很顽固,也会打听谈话一下对吧? 在实际执行方面,虽然有点担心地浓的演技(也许出乎意外的比悲恋更不会说谎),但采取这种作战,是要部分的事实背著地浓的――悲恋从海的那边登场之时,她无意中说溜嘴, 「好厉害啊,空空桑。竟然能指挥光溜溜的女孩子。请下命令什么的。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但这不就是男人的至福吗。」 之类的话,因此空空也没有理由继续要对缶诘伪装性别――没有继续穿魔法少女服装的根据。 虽然也有让空空飞行这正当理由,但依照四国现在的情势,判断没有必要在平常时就穿著――给悲恋作伪装还比较合理。 理所当然的,如果知道到目前一直觉得是『大姊姊』的空空是『大哥哥』的话,幼童的缶诘肯定会受到惊吓的,因此让空空不得不伤脑筋等她醒来后该如何说明――姑且,也可以说是『魔女』的事,决定看待她的方式像从之前到现在一样,当作在途中捡到幸存的一般人这么想。那么一来也掩饰她的名子比较好吧……对地浓隐瞒名子一起行动,就已经到极限了。 与左在存同样容易记忆,要是有一瞬间要说的时候难以弄错的名子就好了――啊啊对了,『花屋《はなや》潇《しょう》』怎么样?虽然和登淀《のぼりおり》证《しょう》的名读音相同,那种程度的话在容许范围对吧,在绝对和平联盟里能够知道花屋潇的名子是――不,会有什么关系吗?那家伙可是那家伙,会和绝对和平联盟有所连接吧……。 「嗯……。」 一下要思考意想不到的伪名,一下要思考代号,并不是那么简单啊――特别是提到名子,用本名绝对胜过一切,但以不挪用既有的为限,恰当好处的伪名不是那么容易想得到。暂时作为候补,决定想先用『濑伐井铊美』――曾经为地球扑灭军战士的名子。要是她的话,大概也不会和绝对和平联盟有所关联吧。 综上所述,空空空整理态势到那一段――话说回来这两人还没有取回意识啊――在桂滨的海岸继续等待『spring』队的魔法少女。不,等待的时间这么长,不一定要就那样持续――换衣服啊商量啊的『消磨时间』,不过往往会变得赶不上的原因所以就算了,宁可她们早点到。 真不愧是战争时期。 游戏中的战争时期,要快速应对――空空如此认为,但要迅速的抵达,也有其他以外因素的事,之后才会知道。 总之,会来的魔法少女有两位。 一位是后来会在爱媛县松山市,与魔法少女『pumpkin』和魔法少女『 up』战斗,『振动』的魔法少女『decimation』,然后还有另一位。 『spring』队的队长。 『传令』的魔法少女『asphalt』。 3 两人吗,这么想,空空摆好架势。 当然两个人比起一个人,话题更容易进展,然而不是三人或四人来真是太好了,也许这里应该正面积极思考。 「是谁啊,你。来到这里的应该是我们的同伴才对……」 两人其中之一,看来肯定是领导的人来问话,所以空空坦率地, 「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事室长,空空空。」 报上名子。 但坦率仅此为止。 「你的同伴,是沙法师的魔法少女『verify』对吧?如果是的话有件令人悲痛的事不得不向你们报告……,在刚才不久之前,就在我们的眼前,她被黑衣的魔法少女给杀死了。并自称是『白夜』队……」 如你所见地撒谎。 空空是不怎么擅长说谎的少年,然而在此只好彻底继续演下去――假使在这种场面,暴露杀了魔法少女『verify』是空空的话(实行犯是悲恋),就变得要和这两人连续战斗吧――无论如何都想避开那点。虽然把罪托给黑衣魔法少女『scrap』有点不安,但是,如果没有她委托的事,他明明就可以从此销声匿迹,因此要那种程度的帮忙也是应该的吧。 不过,就从对方来看,这个『黑衣魔法少女』的用语,说是意外地重要呢,不如说像是极有效的说服力――不过空空,要是只说目击到『verify』被某人杀死,会被人怀疑吧,于是才报上黑衣魔法少女、『白夜』队的队名。 「…………」 质问者冒出忧愁的神色。 当然从外表看就能判断那种程度的事可不被空空所理解,但他觉得该让她低落的氛围平稳回至参谋型魔法少女――因为那种氛围,要说的话就是跟轻飘飘的服装一点也不搭。 或者该说,有适合穿魔法少女服装的人在吗?思考了那种事――正在思考的时候, 「我是所属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asphalt』――是『spring』队的队长。这位是『decimation』。」 自己报上名子后,也介绍了稍为站在后面的一点的魔法少女。然后, 「不过即便你说是地球扑灭军的――没看过的脸呢。」 接著说。 由于漏了主语一瞬间不能理解真正的意思(因为是初次见面所以用不著说当然是没看过的脸),不过悲恋和昏厥中的地浓的事到是很快就理解。 「那个……」 空空边思考边说。 大致的主张都已经决定,但对方不一定会准确地照著写好的脚本走――不得当的回应招致突发战斗的恐惧,没有完全能消除。 不过先前『新兵器』悲恋,和『verify』的战斗时所展现的机能,变为战斗的事也不会马上感到绝望,然而空空不是那么好战的性格――基本上是。 「的确,我加入地球扑灭军的时间还不是很长,所以外部不一定会知道就是了……」 空空最初没有修正误解,直接硬是要达成目的――对于两名魔法少女(其中一名昏厥中、另一名为假冒)的事作说明,觉得早该向对方说这类事情。明明还没有被质问却要一个一个说明这个那个,会遭受怀疑吧――或许有套话的可能,但也可以说是被对方理智的气氛所吞噬。 「我从组织那正式地被任命要调查四国是否有发生异变……」 「啊啊,够了够了,那边的事大致都想像的到――我要问的是,看起来你正和那两人合作是吧。」 她――魔法少女『asphalt』如此回应。 还与那代号完全相反,一同散发柔和的笑容。 「『summer』队的?还是『winter』队的?反正都是右侧的对吧。因为要是『autumn』队的话,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呢。」 「…………」 右侧? 这表示方法虽然一时之间不能理解,但很会就注意到是把四国划分为左侧右侧。总之香川和德岛为右侧,爱媛和高知为左侧――这样啊。 顺带一提『scrap』似乎也有用那种说法。 「两人都是『winter』队的魔法少女喔。……您不知道吗?』 空空倒是采取意外的说词似的态度――不想为此多说什么,对那龃龉装作不可思议的样子。到此应该就行。无论怎么说空空可是部外者,能够话语流畅地回答会很奇怪。 脑筋好的话,让她自己思考――或是帮她出个想法。 「……因为我是新加入的。」 站在那边的悲恋开口说话。 自然的、无违和感的例子,没有过份、异样的语调。 「我还没见到左方的各位――『giant impact』应该也一样。」 ……姑且是轻而易举说谎的机械。 左侧,这用语也能轻易地运用自如,连还没好好介绍过地浓的代号,好像是在至今为止的某个谈话中确实输入进去一样。 这高度的机能性,别让对方觉得奇怪就好……。 空空对悲恋『过于完美』的演技感到有点不安, 「『giant impact』这名称倒是知道喔――大概。原来是长那样啊。」 魔法少女『asphalt』说。 「使用关于『死亡』、近乎不能驾驭的固有魔法等等啦……,以魔法少女制造课来看,算是相当成功的案例呢。至少远比我还要成功呢。」 虽然地浓被说是成功的案例什么的听起来有令人荒唐的违和感, 然而她始终还是持有固有魔法『不死』的成功案例,被托付那种魔法的不是地浓本人的话,那空空就不被自我认可。尽管强力的魔法往往会被程度较低的战士所托付这点,是自己想出的假说。 不过根据那个假说的话,说了『远比我还要成功』的她使用的魔法,并不是那么成功的案例这件事,反过来看,显示出她自身不凡的器量――不,到刚才之前都疑神疑鬼的感觉。 思考再多不能验证的事也是没用。 从她的说辞应该可以类推,魔法少女『asphalt』,对『不死』的魔法,多半不知道太详细――那不就成为交涉的一张卡吗? 要搅和春秋战争,突破均衡状态,空空首先必须得加入她们的『spring』队……。 「……顺带一提,你的名子是?」 魔法少女『asphalt』向悲恋询问――悲恋泰诺自然地, 「『new face』。」 回应。 也许是被打听名子就回答本名(设定上的伪名),对此像是察言观色一样――就像能够读出那种人工智能的氛围。 「……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呢。我重要的同伴,被黑衣魔法少女――被『白夜』队杀死,真的是那样?」 适时地腾出时间后才向空空质问真假,当然,不可能会老实回答――只是 「没有说什么谎喔。因为没有说谎的理由。」 的撒谎。 「可以的话也想请你告诉我们一些事情。不管是部外者的我,还是德岛县的她们,更不明白发生的事情。」 「…………」 对此魔法少女『asphalt』暂时用沉默回应――在评估似的沉默地看著空空。 也有以雄辩视线说话的感觉,但是说了什么完全不知道。先前的『verify』也是如此……,总觉得之前遇到的魔法少女和这理当地的魔法少女性质不同。 虽然也有可能因为是战争时期……但也许原本就是聚集了『那种性质的魔法少女们』。 「……那还真是奇怪呢,你说的话。」 她不久后又开口。 「我有个无论如何都想让你回答的问题――为什么你们,没有离开沙滨这点。一般来说都会这样对吧?像是正在进行战斗、死了一人的地方会判断为危险地带,明明照理来说普通人都会巴不得想赶快离开――宛如就像是在等我们的到来一样。」 敏锐。 不,虽然是敏锐地提出论证,然而也有近似找碴的说法――总之因为完全没有信任空空,而试著恰当地刁钻挑毛病的样子也是可以理解。 而且,就算不是因为不信任空空,基本上也有决定除了同伴以外谁都不相信这种事――即使从部外者口中打听到什么,也不能马上信任。 不过,尽管如此因为空空知道『黑衣魔法少女』和『「白夜」队』这名称对她们仍是有效的,那么就得有效利用到最大限度――不管实际上是王牌还是空头支票都好。 「真是明察秋毫。的确我们在等你――虽然没有打算要隐瞒,但这么快就注意到, 真不愧是『spring』队的队长。」 空空说著言不由衷的奉承话――说是言不由衷,不如说是没有心,所以抬举对方本身是不会反感。只是,也觉得没什么意义就是了――但因为也有讨厌恭维话的人,还是别说过头比较好。 「另外,黑衣的魔法少女――自称是『scrap』――向我们说的。还要我们转达讯息。」 「讯息?」 不出所料,对黑衣魔法少女的话题产生兴趣的魔法少女『asphalt』――那样重复说著空空说过的话。 「对四国游戏为持均衡状态感到非常不满――所以就崩解了均衡。」 不用土佐腔,空空用标准语说――没有说『scrap』用哪一种腔说话,因此也没有必要特地做出笨拙的模仿吧。 「崩解了均衡――为了那个就把『verify』杀死后留下那种话!?」 魔法少女『asphalt』身后的少女――魔法少女『decimation』打破许久维持的沉默,纵然愤慨似的怒吼。 从那态度来看,空空认为她肯定和『verify』特别友好吧,但『振动』的魔法少女『decimation』和『沙法师』的魔法少女『verify』,即使在队伍内也是特别合作的两人搭挡的事,他的确不知道。 魔法少女『asphalt』制止魔法少女『decimation』, 「说由五对五的状况崩解均衡至五对四的的状况是吧……」 进展话题。 「确实是『autumn』队和『spring』队的均衡让四国游戏完全给停滞了……我们双方,没有对策的日子也持续著,但因此『白夜』队就出动什么的……不可能马上就相信啊。」 「不过,就是那么说的没错喔。」 空空无所顾忌地回应了――虽然说的是谎话,但『白夜』队出动这件事本身是不假的事实,在此才能无愧地主张。 ――从此时起。 从此刻起大胆却又直透人心地说谎。 「但是,『白夜』队不打算协助任何一方,所以你们就和『spring』队合作以取得平衡――是向我这么说的。就直接在此等著的话照理会遇到『spring』队的谁,她这么说。」 「……要你们?对我们,协助?」 魔法少女『asphalt』以奇怪的方式重复说著空空的台词――尽管如此空空还是说「是的」同意,毫无惧色。 「展开『autumn』队和『spring』队的春秋战争。让你们赢得这场战争,clear四国游戏,让这种状况结束,也未必是违反地球扑灭军的目的。」 「别开玩笑了!」 如此叫喊的魔法少女『decimatio n』。 「让你们――绝对不会让你代替『verify』!」 以那种强烈的语调,几乎想打过来的程度――比起说是拒绝空空的说法,不如看是她对『verify』的同伴意识极为重要的缘故吧。 空空如此理解, 「当然,我想我一个人也是取代不了她的――不过, 在此的『new face』和『giant impact』也都会来协助。」 指出悲恋和地浓。 「特别是『giant impact』的魔法,对你们是有益处的……」 追加那种附加物,是先前魔法少女『asphalt』给予高评价似的地浓的魔法――以事实来看地浓所使用的固有魔法『不死』,恐怕它的效能没有那么容易使用,泛用性也不高。因此不太能说是『对你们是有益处的』,然而空空仍无动于衷地说完。 「…………」 思考著空空推销的话语的魔法少女『asphalt』――即使空空的实力是未知数,但能增加魔法少女的人数,也可以说非常欢迎吗? 以『verify』的死亡为前提的情况,春秋战争人数成五对四――然而接受空空他们的话,至少在人数上能超过『autumn』队。身为指挥战斗的队长,也得审慎地思考吧。 「『verify』的尸体,已经爆炸了是吗?」 「嗯,一点痕迹也没有。」 特地、过于严重地回应。 「但却没有看到爆炸的痕迹――该不会已经"修缮"好了?」 「不是,最初就是在沙里爆炸的,所以周围才没有受损。」 由违反规则引发的爆炸损害,在现在的四国,经过一定时间后会被『修缮』――空空觉得那种法则也是与某些魔法有关。钢矢所暗示的『屏障』也是,能思考必定为同一类……。 「沙里……,为什么在沙里?明明那孩子是『沙法师』。」 「因为对手是『土法师』――黑衣魔法少女『scrap』是『土法师』。」 「上位互换,是吗……」 似乎无法释怀的魔法少女『asphalt』回应。把关于黑衣魔法少女的事塞入话中,也许会对于空空的话产生可靠性。 可是,刚那样一想她就, 「在我来看,比较怀疑是你杀死我的同伴,而且接著又恬不知耻地像是要来杀我们,虽然有点直接了当。」 露骨又直接地阐述出来。 外表看似挑拨的样子,然而到不如真正的心里话是――难以不用假装说著玩笑一样说下去。 而且意外的离事实不远。 魔法少女『verify』是正在和空空对战的时候由悲恋下手丧命的,而且虽然空空没有很积极的要杀死她们,但认为即将会导向那种危险。要再次发动停滞的战争,这种事情――人死是无可避免的。 不,尽管不是特别要推翻,但能让『spring』队和『autumn』队迈向和解是最好的办法……。 「嘛,会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 空空平淡地回应。 太过平淡会感觉像是虚假的,但就算当真反驳,仍然还是虚假的吧――结果因为陈述的几乎都是谎话,所以无论说了什么,感觉像假的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 「老实说,是在刚才发生的变故呢――不一定有能提出的证据。如果觉得该那么做的话,你们应该事先就让我们gameover对吧。」 应该事先就让我们gameover,虽然像是心平气和地说了,然而主要是在像突然改变态度般,『要杀便杀』那样――当然,空空是打算交涉、谈判来对话的,但在心中某处或遍布内心各地,到底能不能说没有『你这么做就欣然接受』的想法呢。尽管如此仍想要活下去的自己,实在是太可耻了。 「结果人类,因为总觉得不能不去信任某人――所以要相信什么自己决定就好了不是吗?」 「…………」 嗯,魔法少女『asphalt』在沉默之后对空空的发言,钦佩似的同意――是不是真的钦佩大概只有神才知道吧。 「总觉得不能不去信任某人,吗――也是呢。如果选择谁都不相信的生活方式,吃饭也好睡觉也好都办不到对吧……何况是身在四国游戏之中。互相协力是基本,吧。……当然,无论就像是你们说的一样,还是说谎也罢,『verify』不在这里是不争的事实……你的说辞和我的预测,即使哪边正确了,和『autumn』队的春秋战争变为五对四的事是确切的。当然,不想因此就变为单纯的不利……」 她边观察他们的反应边说。 「即使如此,『以防万一』在此排除掉你们,有点太过于杀气腾腾呢――坦白说的话,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集团,实在是难以揣度,如何应对等听完个大概之后再做决定,大概。」 「那么说的话……」 和多说无益就发起战斗的魔法少女『verify』比较的话,魔法少女『asphalt』对空空的态度可说是理性的――也能够说因为是统率团体的队长,只不过可是,以那位『沙法师』是『spring』队成员的立场,照理也有遵从队长的指挥,所以要马上理解那种态度也是不自然的吧。 根据之前的说法,从能够打听出来的情报也能理解为什么要排除……。 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感觉事情都称心如意的时候就该留意――和魔法少女交涉,就像水油一样,决裂是常有的事不是吗。 嘛,或许到现在为止就是如此,除了最初遇到证的时候,空空也不是没有可能性一直坚持穿著女装――外部者穿著魔法少女的服装这事实,有很大的可能会引起她们的攻击,那先暂且不谈,所以以空空来看,岂止是『那么说的话』,比起奇怪地小心提防,决定要装作迟钝不灵敏的样子。 「……帮了大忙。那个,『scrap』和『verify』对吧?因为被卷入两人的战斗,都有人受伤了……,我们对四国游戏几乎是无计可施的感觉。被黑衣魔法少女搭话更不用说,为了早一刻让这游戏结束,可以的话请和我们合作――当然,能够和地球扑灭军连络之时,我也能给予你们最大限度的照顾。」 大概是空头支票的大甩卖。 总之,汇集实验失败的原因所产生这次的损害,做到至少不会被地球扑灭军责难的程度。 嘛,要让被组织疏远的空空所照顾,是好还是坏并不清楚――但暂且,即使做『最大限度』努力的约束也不会有害吧。 正在心里想时,魔法少女『asphalt』第一次浮现出与年龄相符――捉弄使坏的女孩子的笑容, 「被你庇护的话,不会成为反效果吧?空空。」 这么说。 像是直接描摹他心事般说著。 「姑且不论前任的牡蛎垣室长说的话――你的发言力没有到达室长的程度,自从加入地球扑灭军以来,都没有对吧。」 「!」 无法确实压抑著惊讶。 大概是知道自己存在而讶异,而且同时还,迄今――至今为止进行谈话的期间,也讶异魔法少女『asphalt』对事前就知道空空的名子而默不作声。 大概是有战略上的用意吧――对自己有没有出现破绽突然感到不安。 「……您知道,我的事情?」 暂时做没有大碍的应答。 不如说是可以证明自己的身分,装作安心的样子――不过,空空不太有像是『能证明身分后就安心』经验的那种人,那种演 技能算是拿手吗,并不知道。 相当全力以赴去表演。 「嗯嗯,嘛。大概知道名子。」 魔法少女『asphalt』令人匪夷所思的回应――意味深长地。 如果可以隐藏到最后就好了,在此去除『事前就知道空空』这张卡,那时间点在她心中也许觉得这个谈话的圈套已经决定了胜负。 看来空空只好祈祷不要落入那地狱的圈套中――船到桥头自然直,虽然也没有被推下去的打算。 就算是以这两名『spring』队的魔法少女做为死者的形式,也能崩解春秋战争的均衡吧――无论怎么说,这里都有一名队长。 到底有没有料想到空空计画著如此危险激烈的事――因此魔法少女『asphalt』暂时先装模作样, 「嘛,好吧」 说著。 「就让我们详细听听你们的事吧――把你们作为『spring』队的客人来接待。」 「客人?」 「对,『白夜』队的方面,虽然说是什么样子还是不知道――但我们的队伍就像是一块岩石,不会变成因为少一人就尽快补充队员这种系统――总之,因为在这不得不战斗的场合,即使你们打算要成为『spring』队的同伴,我们也觉得会有点困扰呢。」 「蛤啊……所以才是客人是吗。」 奇怪的划分,像是共同行动却不是一起的感觉,对于她们来说是想守护那个的系统吧――也能够解释因为『summer』队和『winter』队没有那种凝聚力,所以队伍才会崩溃。 或者像是刚才思考的,『就让我们详细听听你们的事吧』之后,也许是再盘算著处理空空他们,这种说法――嘛,不能说那外交态度同样卑劣。总之以事实来看,暂且不谈事情的原委,空空他们的确是杀了她同伴的其中一人,因此以第三者的观点,或者是神的观点来旁观的话,可以理解强烈排外的魔法少女『asphalt』的应对,是极至认真的。 不。 真正从客观的视角的话来看,该给她做个建议的话,不会采取像那种折衷方案或择优的主意,应该做的像是不要和空空空有牵连――这种建议也说不定。 换言之,他是。 比起杀死敌人,杀死我方人数还比较多的战士。 无论是作为队友还是客人,把他拉进来自己的阵营这点,以一个兵团的指挥者是绝对不可能会做的事――因为那个原因。 照她刚才所说,像是空空的前任者是牡蛎垣闩之类的事,包含内幕都知道的吧。 「我明白了。」 反正空空不管对手有什么企图、有什么样的念头,『作为客人对待』这承诺不被推翻之前,决定先顺著对手的意。 「觉得想让我说出在我知道范围内的事情――所以从你们不是知道范围内的可能的范围也可以,想请你告诉我四国游戏的情报,因为作了相对应程度的工作。」 「真了不起呢。」 明白那直接讽刺的口吻,魔法少女『asphalt』狠狠地说。 「那么,让我带你们到根据地吧。在那种开阔的场所继续谈话会很危险呢――」 「根据地?」 空空对此话语而反应――是这里所说的根据地,照理说龙河洞内有绝对和平联盟高知本部遗迹,也就是被带到那里的事,是他把脚步伸至高知的目的终于能够达成。总之『达成目的』,是唯独在现在四国可以高兴的事,就算只是一个微小的成果。 但是从话语表达只说是根据地,不能推断会到哪种地步,嘛,在顺利进展什么事就会干扰妨碍在四国也是稀松平常的事,不如说是让空空不慌不忙地准备好的样子。 「我,虽然是不介意到别的地方说话,可是想早一点争取信赖。」 「信赖……啊。」 表现惊讶的魔法少女『asphalt』。 不管今后发生什么,听到了什么话,都想说她们和空空之间是不可能产生信赖的样子――虽然没有很明显那是针对部外者的态度,还是针对空空个人的态度就是了。 「不需要那么焦急喔,空空。信赖关系啊,可是要慢慢培养的喔。」 虽然不是没有注意到那带有讽刺的反应,「啊啊、嘛、虽然是那样啦」,空空都假装没有注意。 「也说是愈速则不达。差不多,不得不给那两人医治处理对吧?受『verify』和『白夜』队战斗牵连的这两人――怎么样的情况,想在之后再详细地问候,应该先让她们在床上好好休息。」 「啊啊……是呢。非常谢谢您的关心。」 说完空空鞠躬行礼――『谢谢』变成现在空空的口头禅,关于那个也许是坦率的感谢。没有考虑周全到那种程度。虽然两人似乎不久就会醒来(觉得地浓仍旧想暂时睡觉的样子),但是也有受到意想不到重伤的可能性。 像对于意识不明的同伴也不做最低底限注意的人说『想要争取信赖』什么的,从对方来看想必相当滑稽吧――同时,空空从这件事趁著空隙看向魔法少女『asphalt』。 不是部外者而是客人的话,那种尝试的担心、关心,哪怕说是做给对方看的藉口或场面话――她并不简单吧。 或许是她的那种态度、那种个性,不就是产生现况、春秋战争的均衡状态的一个主因吗――空空所思考的那种是不知道是否知不知道,魔法少女『asphalt』向身后的魔法少女『decimation』, 「你可以飞过去爱媛那侧帮我探查一下动向吗?如果说要崩解均衡状态的话,想要最新的情报。」 简短发出指示。 然后看对方点头后又再度转过身来面向空空, 「那个,没有听过呢。那个小女孩,是所属地球扑灭军的吗?」 如此询问。 这也做了设定真是太好了,虽觉得六岁儿童不可能是地球扑灭军的一员,空空按照当初的预定,告诉她们是调查中救助到的四国一般市民。 岂止虚实混淆,和『spring』队的第一次会议几乎有九成都充满了谎言,然而照理说结束的部分才是真正要说明的事情。 4 不过按照预定说的话,关于酒酒井缶诘她被黑衣魔法少女『scrap』称为『魔女』的事当然要隐藏起来,名子也介绍伪名,所以这种意味在第一次会议,到最后的最后也许应该尽是说些谎话。 但是事先准备好的『瀬伐井铊美』这伪名经过空空判断后是不能使用的――魔法少女『asphalt』是知道空空还有牡蛎垣的名子。就算会知道瀬伐井铊美也不奇怪――虽然瀬伐井铊美有什么样的个性,老实说空空并不了解,然而那有点奇怪的名子,不会有同名同姓的人吧。 因此瞬间判断完的空空, 「似乎因为受到惊吓而口齿变得不怎么流利的样子。所以详细的事情不太清楚,可以的话我是想帮她寻找双亲……」 那样说明。 背地里反映出她的家人大概已经gameover的事情――嘛,那确实是不一定能明确确定的吧。 然而无论如何,缶诘是四国游戏一名幸存下来珍贵的一般人,而拥有神秘的预知能力的幼稚园儿童这件事像是努力不要暴露一样――『设定』为受惊吓而口齿不灵的状态的话,也难以格外被询问调查。 感觉到正前方的魔法少女『asphalt』似乎天真似的没有立即乘人之危的想法――是奏效了还是偶然,她, 「哼,是吗。」 没有继续追问――之后。 龙河洞。 绝对和平联盟高知本部――的遗迹。 当然为目前要到达的地方。 桂滨和龙河洞还是有相当的距离,所以途中也有和『spring』队队长往来对话――危险的一问一答。由于飞行不了就用汽车来移动,在到达之前必要的时间也是一个危险――不如说对那方面感到提心吊胆。 即使悲恋穿著魔法少女服装也飞不起来,假如地浓醒来的话事情就麻烦了――由地浓背著缶诘飞、悲恋背著空空飞,很快就会到『spring』队的根据地,要是被魔法少女『asphalt』这么说时,不应该反驳吧。 正因为有正当理由搬运被战斗卷入的两人,才可以理解在那边借台汽车当作移动手段――悲恋和缶诘坐在后座,在助手席帮忙导航的魔法少女『asphalt』,然后开车的是空空。 好久没开车了――尽管那么说她的情况与骑自行车到爱媛县的杵槻钢矢不同,能够轻松驾驶。在助手席的魔法少女对此感到吃惊似的――从那吃惊的样子,空空认为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们,真的没有能从组织学到除了『使用魔法』之外的技术。 与其说是彻底的管理,到不如说绝对和平联盟对魔法少女,更有种胆怯的感觉――比起培育那种力量、扩展那种力量,更无论如何都要削减、更不顾一切的削减投入的心血似的――不是锻炼而是削减似的。嘛,也许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实际上,寻求能够打地球的究极魔法实验失败,如此这般,完全出乎意料地覆盖四国全境而招致灾害――假如操作一个失误,魔法即便不说是把双刃刀,也会成为把拔出刀鞘的利刃……。 在车中试著询问隔壁的魔法少女大概是哪里,但她, 「详细的话等抵达之后再说吧。」 只如此回应。 她并没有把她的导航目的地地名告诉给空空,因为每次都要进行导航,又要回应过于纠缠不清的问题,所以也许有点困难,但那种冷淡的态度能够让人觉得科学和魔法哪里不相容。 身为一名魔法少女,搭乘汽车也许是种屈辱――相较之下,看到年纪似乎比自己小的空空有驾驶技术而也有一种羡慕的感觉,复杂交错著。 这么说魔法的技术本身,也让空空觉得羡慕,使用到自身的飞向天空啊、死而复活啊的这方面,虽然也有不便说否定的事情,然而以现在综合的感想来看,抹灭不去『超过人类的控制』这印象。 在汲取无尽无穷的能量这时间点,就知道那操作的困难。果然把那做成『儿童的玩具』太过于危险――在明白绝对和平联盟的方针之后,总之,『魔法』这规格外的力量收纳在『儿童的玩具』这规格之中的事,以致让人持有实用性,恐怕在理解绝对和平联盟方针的情况下,就算如此还是觉得很危险。 大概比取得汽车驾照还危险吧。 现今四国的道路没人没车也好,也没有遵守信号、号志的必要,所以即使是开车技术笨拙的空空、目的地不明的导航,也不太可能发生事故――但如果有『魔法少女』引起的停滞的话,思考该……。 啊啊原来如此。 所以说魔法少女的人数在这广大的四国,完全理解为什么能保持在只有二十多人左右。魔法有八十八个只是空空的假说,能够思考以那假说作为反驳的,是魔法少女的不足――然而限定魔法少女人数的理由应该是畏惧魔法少女的能力,因此绝对和平联盟才会让那反驳无效化。 「虽然不像是我该担心的事――没问题吧?让那孩子自己一个人去。」 被明白说过详细的等抵达之后在谈,但要在车中一直保持沉默也不行,空空才像是闲聊一样开个话题――对闲聊也内含有些重大的话语。 「是魔法少女『decimation』对吧。照理说要乘入敌阵爱媛而出动的侦查队,起码要两人组――」 「从你那得到不确定的情报,而把队伍分割为一半也不是正确的对吧――那的确不像是你该担心的事呢。」 冷酷的回覆。 然而他认为要队伍伙伴中五人其中的两人,即使将近一半也不是不到一半,很快的,注意到她没有把魔法少女『verify』算在内。 说是还不确定她有没有死亡,但在内心深处是那么认为的吧――到底是身为队长的立场上,还是以她个人的心情? 不管怎么说空空都不能对此说些什么。 也许对任何一方都不行……。 「没问题的喔。对你还残存点怀疑,所以不能详细说明清楚,她,魔法少女『decimation』的魔法是长距离攻击,对侦查非常合适。即使在爱媛发生什么更加异常的事态,那孩子也不会太靠近危险喔。」 空空认为就算没有对她刻意夸耀的说那种事――只是在队伍之外客人的意见,为了弄清楚是否有发生那个『更加异常的事态』而派侦查队去,魔法少女『decimation』接近危险的可能性反而相当的高不是吗。 既然她早已朝向爱媛的方向远去,空空他们朝著别的方向前进,要担心那孩子也有点太迟了。空空明确下结论后转到另个话题――虽然就算另开话题在此也只会简单被下结论,但空空空就是空空空,所以, 「你的魔法是?」 「欸?」 「是问你的魔法是什么样的魔法,魔法少女『asphalt』小姐――以『decimation』小姐的魔法是用于长距离来看,那么共同行动的你的魔法,是近距离之类的吧?」 「……虽然你问的如此轻易,但不可能告诉你吧。为什么认为我会糊里糊涂就回答你吗?」 吃惊似说著的魔法少女『asphalt』。 嘛,未必也不是期望她说出来,基本上是车内的闲聊而已――闲聊也不一定会让气氛明朗起来,只是想能够避开战战兢兢的情绪,无压力的环境下身体握著方向盘是最理想的。 「虽然没有隐瞒事情,然而特地向不了解的人请教,我也不想被人认为自负得意喔――自傲也没有呢。反过来,就连我都没有想追问『new face』的魔法是什么。」 「也是呢。」 空空同意。 附带一提虽然打扮好魔法少女的姿态,却想到忘记决定悲恋的――魔法少女『new face』的固有魔法是什么的事,心想著『不妙』,对此也只字不提。 从服装与手杖组合的时候所产生的偏差,还有在悲恋不能使用飘浮魔法的时间点上,都没有延伸思考到固有魔法――然而不论能不能使用,如果没有事先决定好,被询问时不就回答不出来了吗。 是身为魔法少女的礼仪吗、还是规矩,让对方不想问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不过并不是所有『spring』队全员都这么想吧。若是在现在事前思考到,空空还可以挽回失误――不用说思考动作一直在脑中运行,手脚正专心在开车上。因为现在四国的道路上,能把看后照镜等等开车中琐碎的程序给大致删掉,所以如此分担作业也没有很困难。 「就坐在不清楚使用什么魔法的人的前面,感觉不怎么舒服就是了……」 提起话题。 悲恋现在,就坐在魔法少女『asphalt』的正后方,如果她仍旧怀疑空空他们的话,那座位方式不会太过于粗枝大叶吗?还是她真的是不在意悲恋所使用的魔法?如此询问,而她的回应是, 「没什么――哪怕是现在就在车内战斗,我也有胜利的自信呢。」 「……在此你都能使用的固有魔法?那么果然是近距离……」 「请不要随便试探喔。而且,魔 法就是魔法――用于长距离啊、用于短距离啊,本来就只是种适当区分的东西而已。」 如此说道。 虽然一开始用于长距离什么的,是她自己开始说的――再怎么说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也许现在还是对此话题适可而止。 嘛,那么也行。 空空说「的确,又不一定是田径选手」适当同意似的说道。 「魔法是魔法,也许因为就是那样。我来到四国到现在,虽然不太了解那种存在……,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啊?绝对和平联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投入魔法的开发?无论是魔法的开发,还是魔法少女的制造……」 「那是作为地球扑灭军调查员的问题吗?打算采取议题在这次集会上?」 她耸肩不满的样子。 「如果是这样就不能回答呢――很有可能会对组织造成不利。」 「组织防卫是吗。说起来……」 绝对和平组织不是已经呈现半毁坏状态吗,刚要开口就打住。话只说到那里,车内的氛围就像闯进未知的领域,就算是提个头文意也十分传达到。 「绝对和平联盟仍有再造的可能喔。」 魔法少女『asphalt』特别不用粗暴的语气,反而是自信满满的回答――接著说明论据。 「能得到打倒地球的究极魔法的话,多少不幸的事,通通一扫而空。」 「……嘛也是呢。」 多少不详的事啊,空空如此想著。 把像是四国全境弄成无人岛似的失败实验理解成多少不幸的事,能够理解完全的她,果然离一般感性相当的远――但是,从离一般的感性相当远这点,和空空没有太大的不同,所以在伦理上很难能谴责她。 可是,也有个单纯的疑问。 她说提出要朝向绝对和平组织再造的逻辑,有关程序方面――不过指出来,很有可能反过来也影响到自己,不过始终作为是交流程度的话,当话题提出也行,空空说。 「如果能够clear游戏,能够确实得到『究极魔法』……,能够打倒地球的话。」 「能够做到这么多的事喔。重复那种假设上假设的话可没有打算要做喔――要说的话非常有可能实现。」 「嗯,嘛,就算是那样。」 把假定汇整到一个后,空空再说。 「把地球打倒后,就算再造绝对和平联盟,不是没什么意义吗?」 「蛤?」 魔法少女冒出一副摸不著头绪发愣的脸。 似乎是不明白空空所指出的本意――歪著头纳闷, 「语义学是吗?」 反问过来。 「我对哲学没兴趣。」 「我也一样对哲学没什么兴趣。以前父亲也很常说喔。哲学和说话,是一门"为了折断话语"的学问……,所以哲学-」 许久想起日本文学学者的父亲所说的话,不过跟本题没有关连――空空再一次,具体地说明。 「总之,不就会迷失一直以来的目标吗?虽然地球扑灭军也是……绝对和平联盟只是为了打倒地球而存在的组织对吧?那么打倒仇敌的地球后,再造的理由、意义完全没有了吧?」 「那种事……」 反射性地要反驳的魔法少女『asphalt』,却到一半就闭口不言――就像"话语被折断"一样。 虽然没有打算要特别指出什么奇怪的地方,也没打算突破什么盲点,但果然引起像是典范转移的疑问,很有可能是空空向她提出的也说不定――那惊慌失措的表情。 不妙、自觉到失误了。 做了不该做的事。 正要前往根据地,解决什么春秋战争的时候,却很有可能和队长的关系产生龟裂。就连什么关系,什么关系都还没建立起就出现龟裂,不得不承认自己在人际关系方面如此笨拙。 不过,要撤回说过的话几乎是很困难的。 如先前提及的,反过来连自己都影响到――又再次假设,之后空空会解除春秋战争的停滞,推动四国游戏,最后clear的人出现――结果要是谁得到究极魔法什么的,然后用来打倒地球的话,成功扑灭地球的话,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室长的官衔,也就没有必要了――同样的地球扑灭军也一样。 在那之后,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虽然是自己是被组织强硬网罗,可是十三岁的他,无疑有在组织的庇护下,从此被放逐后,到底有什么人生可言呢。 体验这种荒唐无理的事情后(话虽如此目前正当体验这荒唐无理的事中),能够又回到一般社会上生存吗――是到如今能当个普通的初中生吗,不得不感觉到会加入到棒球队吗这疑问。 半年之后,以被宣告第二次的『大声悲鸣』的空空来看――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住要思考的。假如那时没有受到死亡宣告而生存下来,那对自己的『将来』,到底应该要期望什么。 自己像是小孩一样。 重新开始怀抱将来的梦想? 「原来如此……」 暂时默不作声后,魔法少女『asphalt』以认真的神色说道。 「你所提及的那点,是应该要问的事呢――特别是身为组织的人,真令人刺耳呢。虽然我当然也有在思考组织存在的事,然而,的确如果完全打倒敌人的话、没有敌人的话,绝对和平联盟是没有再造的必要……,过往的理由和意义也没有必要……然而。」 这么说的她看著空空。不,从她强烈的视线来看,比起说再看不如说是在注视著的表达比较正确。 「即使如此,就因为那种理由而不去打倒地球,也太荒谬了吧。」 「……也是呢。」 相较她毅然决然的口吻,空空含糊地回应,魔法少女『asphalt』则是「嗯嗯」强烈地同意。 「的确在那时候,我们会失去了职务,也不用让组织的再造吧……,但把憎恨的地球给毁灭就是我们人类至上目的,那是不能迷惘的。是不应该迷惘的――我们,至少我们队伍该做的事是不会变的喔。」 「…………」 在她的话中最小单位不是『我』而是『我们队伍』,虽然感觉轻微吓到但空空没有触犯到那块, 「也许不是只有失去职务这么简单喔。」 继续话题。 让她不安、精神状态不稳定,之后才容易交涉――未必是要在这时候考虑什么姑息的事情。不如说是想要告诉她,要应对的会变成什么情况。 「? 不是只有失去职务这么简单,还有?」 「因为啊,怀有消灭地球这至上目标的地球扑灭军和绝对和平联盟,在底下做了很多非法的活动对吧。」 说是很多。 也可以说实际上大半的活动都是非法的――应该说。 如果全部都结束后,也许会顺理成章地让高层或现场的人员负起那责任。 责任。 战争责任。 要是那时真的变成如此,将来的梦想也好、将来的不安也罢,那些空空都还没有决定,因此索性就不牵挂顾虑――但是,当然也不打算只是放著不去解决。 「……因此,只好期望不要发生你所说的事对吧。」 多少失了调,虽然魔法少女『asphalt』所说的事看似与空空相同,但意味上却不一样。 「不能去期望。消灭地球后无论会发生什么、无论我们自身会怎么样――也不该去期望那不知道的未来。」 虽然说到此有种自暴自弃的感觉,但那大概就是『魔法少女』的气概吧――和空空的思想,大径相 同。 尽管像是被那种心思给吞噬似的,但在空空内部某一部分仍醒悟地,且用冷眼鄙视著那心思――对地球的敌忾之心以那种极端、牺牲自己的思想,不过只是被绝对和平联盟这组织给压迫的不是吗? 如果从头到尾都是洗脑教育的成果,她――她们不就只是滑稽地被作为游戏的棋子用完就丢吗。 ……然而到底什么会用上『因此』这个词呢。 无论是她们――还是空空、或著是剑藤犬个――并不是谁都按照自己意愿而进来组织的。当然,不过也有像花屋潇那种奇怪的人期望加入组织,所以不能说是全部都是……。 「令人意外呢。」 空空决定结束这个话题――厌烦了继续讨论clear四国游戏后的事情,适当的说法是汇整一下气氛。 去诉说未来什么的也只是空谈吧――如此认为。 「说到四国游戏现在的停滞状态,以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们来看,也许那才是真正『不能去期望』的事呢。」 「……什么意思?不能期望那种与死亡为临的游戏?」 「不,嘛,你那么说也没错啦。不过,尽可能维持现在的均衡状态,或许是为了生存下去也说不定……」 至少继续进行这没完没了的四国游戏的期间,不得到究极魔法,与地球的战争就不会停歇。 就算永远保持青春,依空空的观点来看,魔法少女们『能够游玩』的时间也许比想像中还少――不,要解释说明也很难吧? 『新兵器』悲恋的提前投入虽然是在计画之外的事,不过因此也摘下这束缚空空的时间限制的枷锁,而变得更感伤吧――难到有什么事让空空更感伤的吗? 傻啊。 唯独目前最大的时间限制还没有失效啊,那半年后的『大声悲鸣』,为了即将来临的事而做好准备,地球扑灭军会继续接二连三制造出悲恋吧――就算没有量产像是悲恋的人工智能,也会预备好兵器。 完全没有能轻松愉快、不慌不忙地准备好的理由――被『白夜』队的黑衣魔法少女『scrap』所负担搅和四国游戏的任务也是,这状况没完没了继续下去,对绝对和平联盟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实际上,所属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asphalt』, 「愚蠢至极!」 打断空空的话。 「目前的停滞状态,是『autumn』队那群死脑筋的家伙才产生的吧――只要她们愿意来和我们合作的话,就会结束这种白痴的状况。但是……」 「如果实际上……对面就跟你所说的一样该怎么办?如果说打到地球为至上的目标,也有和『autumn』队合作,手拉手朝向clear游戏迈进的方法就是了。」 「那种事是不可能的。」 被如此断言。 像是遭受冷遇而无所适从一样――在那点方面,至今为止是和她以完全不同的情感来推理。因为是情感,才不能论破……。 空空难以想像『spring』队和『autumn』队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原委,造成如此的作对、造成如此的停滞,无论如何,双方之间的战争不太能用『青春』啊、『嬉闹』啊去揶揄的――虽然还是觉得很滑稽。 虽然最后也没有改善车中的氛围,然而空空仍执著持续向坐在助手席的魔法少女搭话,她觉得麻烦似的就随便搪塞过去。观察著坐在后座一语不发的人造人,地浓和缶诘仍旧没有醒来。 后来,空空一行人――在那时间点应该说是空空一行人和一名魔法少女――十月二十九日的半夜抵达在龙河洞中的高知本部,在那之后空空他们以客人的名义被招至到某个房间――大概可以称作是天然洞窟中死胡同的房间。 说体面点也就是处于软禁状态,但空空也决定让身体久违的休息――然而那久违的休息却几乎等于没休息到,虽然有准备足够人数的被褥,他也没有那个胆量在现在的处境下睡著。 机械生命的悲恋似乎原本就没有睡觉的必要,让地浓和缶诘平躺后就在被褥上正坐,不知所措的样子――或是发挥假作不知所措的机能。 「直接把天然钟乳洞作为隐蔽处的想法也是,是很有游戏的味道啦……,不过这里是在四国游戏之前就特地建设的基地吧。」 无论是德岛本部的大步危峡,还是高知县的龙河洞,觉得为什么要组织基地都设置在名胜古迹呢?如此一来有种位于爱媛县的总本部在道后温泉附近的感觉―― 引人注目的地方设为基地是不适当的,总不会是认为没有躲躲藏藏的必要所以『设在这也不坏』这种想法吧――不,也许有更深层的用意也说不定。 无奈于抵达后就一直线被带到洞窟内深处的一空间关在里面,完全不知道高知本部的全貌。 不,说是被关在里面是不太正确的――无论怎么说这可是直接以洞窟作为房间,没有任何的门窗。不过,就算想离开洞窟尽头自行移动,也只会迷路吧――事实上就像被关在牢笼一样。 原本空空想调查绝对和平联盟主要设施的理由是查明黑衣魔法少女的真面目――进而逃离四国暂且退出,但试著思考悲恋提前到达的话,那目的变得完全没有必要时却能潜入到主要设施,还真是讽刺呢。 说是讽刺不如说单纯是错过时机,即使如此之后想想,在此调查绝对和平联盟也不是徒劳无功的事。 只是不能否定这里有种装修成观光客倾向的洞窟的感觉――要向那边的『asphalt』打听比较好吗? 现在她正告知留下来的两名同伴关于空空一行人的事吧,然而如果遭受队友反对的话,空空也许会被就地处刑。 虽然也想有乐观的看法说在战争时期不会强硬到那种地步,不过现身于桂滨的『spring』队魔法少女『verify』被空空他们处理掉的原因,根本就是连商量都完全不愿意听的后果――如果那是『spring』队的基本态度的话,说是觉悟不如说空空事前非要有心理准备不可。 当然不是『脖子洗乾净等著』这种意思――而是即使在此变为战斗也要胜利活下来的准备。 幸好地浓和缶诘看起来不是受到什么致命伤而昏厥不醒,只是因为被埋在沙中而意识不明晕倒睡著似的――嘛,毕竟到处奔波的疲劳不只是有空空而已。 要是她们的会议时间再拖长,空空也许会用尽全力而睡著吧――如此的话还有不知道会不会睡眠的悲恋在『警戒』,按字面翻就是守夜站岗的人。到底能依赖不明室所开发的兵器到哪种程度才好还不明确。 「空空空。」 然而会议多半不会继续延长的样子――才刚想完,『spring』队的队长,魔法少女『asphalt』就来到空空这。 肯定是想把会议的结论告知给空空,但 「『decimation』在爱媛丧命了。」 她说出让空空意想之外的事情。 「这么一来人数上是五对三――虽然你完全不能信任且违背『spring』队的总体意见,然而事态转变成如此,似乎只能让你作为例外来利用。」 对此空空, 「不得已是吗。」 简洁回应。 事实上不管是信用也好利用也罢而逼不得已――对十三岁的英雄空空空来说,信用和利用大概是同一种东西。 第6话「英雄和少女的互相欺骗!不争吵的交涉术。」 0 只因得失感情而行动的话,这世上就全是好人了 1 『spring』队的魔法少女『decimation』丧命――听到那消息照理都会惊讶,但空空空对她死亡这件事并不怎么意外。 因为在现今四国压倒性的多数决――三百万对二十左右――的人数大致都死亡,尽管如此还是特意装作稍微惊讶的样子,像是『decimation』在听到『verify』死亡那样,能反驳那是说谎的程度。空空并不知道魔法少女『decimation』的生存力是如何――假如事前就听说过她有独自一人能将闹区化为沙漠,使用如此骇人的『振动』魔法的魔法少女,不用说当然会惊讶的吧,但事实上空空并不清楚她实力的程度,所以说实话对那点并不感到意外。 要说有什么令人惊讶的话,是速度这点――不是她去爱媛县侦察而丧命的速度,而是『spring』队的队长,魔法少女『asphalt』知道她死亡这件事的速度而感到惊讶。 即使不在爱媛县而是在路途上发生同伴的死亡,为什么一直在高知县的她竟然能快速知情呢? 不,这么想的话,不只是『decimation』,『verify』也――『asphalt』嗅出魔法少女『verify』有什么异变,而赶来桂滨的速度果然也过快不是吗? 是用某些方法来定期保持联系吧――因为没有定期联络?但就断定死亡感觉也有点蛮横。如果是信赖著同伴、队友的魔法少女『asphalt』,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同伴生存的可能性――可是她却, 「当均衡崩解的时候,预计对面应该会发起攻势呢――总之不打算直接乘风面对五对三的怒涛硬干到底。」 以『decimation』的死亡为前提之下而谈话。 而那其实是魔法少女『asphalt』所使用的魔法――固有魔法『传令』的缘故,但空空还不知道,因此觉得奇怪而已。 当然那种奇怪的事至少不打算在此向他说明,而是宁可作为交涉条件, 「因此,想要你们加入我方的阵营――大概是作为同盟一样看待吧?」 她如此说了。 同盟……,在四国空空也和各式各样的魔法少女结为同盟过,但总觉得不管哪一个做事都不太正经。强硬和地浓的同盟虽然没有太大的麻烦,然而像地浓本身就是麻烦一样也绝非是例外吧。 这次同盟的结果到底会仿照前例还是会可喜可贺,虽然是实际初次和她们结为同盟还并不知道――但无论如何空空空都会参与在四国左侧进行的春秋战争。 「那么……可以介绍一下吗?剩下的队友和这个基地。」 「剩下的队友,希望你能对这说法多少有点顾虑呢。」 魔法少女『asphalt』边说边将背直接倚靠在墙上――因钟乳洞的湿气而滑溜的样子,却一点都不在意。 多半也不会移动到别的地方,打算在此开始谈话吧――空空, 「抱歉。我没有那种意思。」 一面道歉一面理解此话会得罪别人。 之后看她特地什么话都不说,『剩下来的队友』也好,周巡基地也罢,似乎完全没有要介绍的感觉――虽然想让她在同盟这程度以内透露点情报,嘛,就算他站在『asphalt』的立场也会这么做吧,如此体谅对方的心情。就当作是体谅。 总之魔法少女『asphalt』――作为『spring』队的指挥官,为了重整、甚至逆转早以完全崩解的春秋战争的均衡,必须要借助空空他们的力量,却不想承认这份恩情,不多说什么是不希望有任何后顾之忧吧――也许是考虑著最理想的办法,让空空无条件说出全部的话、无条件来帮助她们吧。 但不用说空空不能那么做――如果说出全部的话,就会暴露杀害『verify』的人是空空他们,如此一来要成为『spring』队的客人、甚至是同盟伙伴,不得不尽力调动作为从地球扑灭军来的调查员的情报。 虽然在此做些对组织不尽忠义什么的事将来会牵涉到自身的安全――想要事前作好准备做些高层的工作,不会再被发派像是这种严酷的任务。 总之由于彼此利害的原因透过谈话达成协议组成同盟,然而看似英雄空空空和魔法少女『asphalt』利害一致,但真正意图却完全相反。 不过,继续忍耐沉默感到不愉快,谁都不会结为同盟吧――空空是为了生存,而魔法少女『asphalt』是为了胜利、clear游戏,在此应该是要退让还是必须得退让还并不知道。 「坦白说想听听看呢――身为地球扑灭军屡次征战的勇者,不说看看你的想法吗?空空空。」 首先开口说话的是年纪较大的魔法少女『asphalt』那方――以斜眼,尝试似的口吻向空空搭话。 「已经失去两名魔法少女――我觉得是相当不利的状况。如此一来还有逆转的可能吗?」 「……不回答的话,『spring』队会向『autumn』队提出投降吗?为了避免再有徒劳无用的战争、为了不再让牺牲出现,会停战谈和?」 「毫不犹豫只能说的吧,那种场合下。」 噢呀,令空空感到意外――作为情感上厌恶『autumn』队的魔法少女来看,是值得钦佩的回应。『为了不再让牺牲出现』这句话起了作用吧?若是为了救助同伴的性命也不惜要投降,还算有领导的资质吧……。 「可是,即使只有百分之一逆转的可能性,我也愿意赌一把。不是不甘愿――投降,而是难以认为『autumn』队会就此接受。如果相反过来有利的是我们这边而她们来投降,同样也无法不去想会有什么圈套之类的对吧。」 「非常麻烦呢……战况。」 空空接受那些话后到底该如何回应而感到苦恼――不过,就算再苦恼,决定答案的也不是空空,而是魔法少女『asphalt』来决定。 虽然说要不惜投降也要守护同伴的话并不是在谎话,但认为对手不会接受停战协议的话,在此空空说『逆转是不可能的』也是没有意义的话。 因此是要空空鼓舞她的意味, 「然而就算是那样的战况,从此要逆转也十分足够对吧。」 坦荡荡地回答。 「当然不是轻松的方法,但如果我们合作,正好加上『new face』和『giant impact』的话,照理两阵营的魔法少女数量就会相等――总会有办法的。」 「是这样吗……」 就算给空空没有责任的话打了包票,她仍用冷静的表情听著――当然从她的角度来看,即便空空作了什么保证,也明白不能指望那种东西。她现在考虑的是,面对这不利的战况,该如何利用部外者或是『右侧』的同伴这点而已――所以空空, 「若是要赢得春秋战争,也为了clear四国游戏,就让我们彼此开始共通持有情报吧。」 向她如此提议。 「好吧,就那么做吧。我们这边也麻烦请多关照。」 而她马上就答应了。 恐怕是在心里想之后有难以处理的事时,再处理掉部外者他们就好,立订冷静而透彻的计画。 空空虽然注意到却装作没有发觉, 「非常感谢。」 用致谢来回应。 这无疑完全是口头禅。 2 这时间点空空空,与之前协作的杵槻钢矢――『summer』队的魔法少女『pumpkin』互 相矛盾,和『spring』队结为新的同盟,不用说,他并没有注意到。怎么也想不到钢矢会以加入『autumn』队的形式,来崩解春秋战争的均衡――当然,在现在『spring』队的队长,魔法少女『asphalt』面前,必须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正当要迎向登陆四国以来的第六天时,他到底还会在四国内引发什么呢――四国游戏的详情是什么样的东西,一半以上都没有搞清楚。假如知道钢矢的所在或动向,他会最先到那与她会和。 在那种摸索状态下能生存到第五天,与其说是应该褒奖的事,不如说绝非别人能责备的事――因此,无从得知他置身的队伍完全和钢矢所属的队伍处于敌队。 嘛,被穷追至困境的她也不可能想到他接触『spring』队的事――认为现在才想钢矢正做些什么,也只是漠然的担心。 与担心稍为不同,对于以和钢矢会合为目的,和空空一起行动的地浓而言,来到与那目的完全交错的场所,还真是十分抱歉。 不过,由于魔法少女,而且是使用稀有魔法的魔法少女这张卡,在和『spring』队交涉上是不可欠缺的,要在此和她分别行动――这种事是做不到的。就算作为空空剩下来那张卡的魔法少女,应该说只是伪物、纸老虎的悲恋――也能够交涉,但真物所拥有的安全感是完全不同的,哪怕像是地浓那种性格也一样。 至于地浓醒来后要怎么说明现在的状况,姑且,就说在她睡著时话题已经进展到完全不能退后的地步,空空觉得对她非常抱歉却又格外立起冷酷的计算。 最理想的预定是,藉由在『spring』队阵营活动来活跃起来,活跃到知道钢矢位于哪个方向再去会合就好――空空思考的是事情进展顺利的话。然而大致事实变得完全相反似的,他不久之后才会知道。 起码要是现在她没有变得被黑衣魔法少女『space』杀死而gameover,并且贯彻那初衷的话,只有祈祷她会成功退出四国游戏――虽然大概现在离那祈祷不远吧。 不管如何,暂且不谈是否能承认为队友,空空空所属的『spring』队和杵槻钢矢所属的『autumn』队会有场春秋战争,虽然钢矢几乎是偶然才加入『autumn』队,但她对『autumn』队队长『 up』的立场有所同感而想要让她胜利的,不像是空空是有意图才加入『spring』队。 那是黑衣魔法少女『scrap』的意图,而空空自身另有别的打算――不过,那未必会让她们双方或让『spring』队胜利的打算。 被绝对和平联盟的中枢指挥直辖的『白夜』队是四国游戏的营运方,哪边的队伍都不会介入――『scrap』的目的是打破均衡状态而向空空提出交易,为了搅和状况把他扔进春秋战争之中,不一定要偏袒『spring』队让『spring』队胜利之类的。 接受她委托的空空也是如此――他的目的,对外是四国事件的调查,个人是在四国游戏中生存下来,保住性命。具体来说的话,想迅速地让谁clear后,大摇大摆从四国走出去――被黑衣魔法少女们(不只是『scrap』还有『space』)盯上的现况下,哪怕是以退出的形式逃离四国,她们也很有可能会追到本州来。为了不要有任何后患和后顾之忧从游戏里脱身,最好是早一刻也好让谁clear四国游戏。 然后要是谁都行。 没有必要特别让『spring』队的谁clear。 在战争调停时,战争终结的最适解是『胜利』这是钢矢的回答,但空空也有类似的回答――胜者没有必要是『spring』队。 也就是说,在春秋战争方面,钢矢是想让『autumn』队胜过『spring』队,而空空没有想让『spring』队胜过『autumn』队的想法――能崩解春秋战争的均衡状态,崩坏这拮抗状态,即使说他目的已经完成一半,也不会言过其实。 当然说是这么说,在形式上在他仍是属于队伍的成员――萍水相逢也是种缘分,要让『spring』队胜利也不是件难事,所以有协助行动的打算。不这么做的话,想入手的情报也得不到手――不过,也有『特地让自己所属的队伍战败』这最终方法就是了。 在春秋战争中,『spring』队的败北会导致『autumn』队的谁会clear四国游戏――就算如此,让『spring』队胜利的话也能达到相同的成果,所以对他来说哪边胜利一点都不在乎。 不用说,因为置身于敌方的缘故,考虑到在战争终了之后被胜者的『autumn』队肃清的风险,还很难说站哪边是最佳的方案,但就算实际上『spring』队是战争的胜者,有也大同小异的风险。如果『spring』队是战争的胜者,在那时候,空空担任友军的工作就完事了,作为知道多余事情的外人,仍会被肃清也说不定。 大概的差异是,即使不说到醉心的程度,杵槻钢矢也队长『 up』抱有相当的好感,而且也和彼此利害一致而加入『spring』队的空空空有所不同――反过来说,空空选择现今的『spring』队这点,也许是最不利的选项。 他们自身的加入确实让人数上的不利消失,然而却延伸出更大的劣势――对空空这方绝非有益。 敌方比我方有更多的杀戮战士。 这称号可不是摆摆样子,是纯粹的事实。 理所当然,这点空空早就在脑中快速运转著――让『spring』队胜利还是失败,衡量著哪个比较快速、哪个比较容易。 尽管可以说他弄错调停的意味,但这种情报在将来肯定会从『spring』队的队长那得到――所以魔法少女『asphalt』要他展示的是简单打破『autumn』队的依据。 但不凑巧的,魔法少女『asphalt』还没有料想到那种地步――就算是知道地球扑灭军的空空空,也不知道在世上有立场变来变去的叛变者的存在。不愧是被任命为队长,有如此聪明才智,但无奈她还在那种年龄,没见过什么世面――嘛,可能她自身一直是团结固定队伍来行动的原因,所以不太能理解像空空空这种归属意识薄弱的人的行动原理。 应该说――立场上根本就互相矛盾吧。 现在应该做的,是在接下来的谈判交涉方面,像是魔法少女『 up』对杵槻钢矢那样,对空空产生信赖感。不赶快发觉到的话,魔法少女『asphalt』就会把超乎想像的火种――岂止是火种根本是炸弹,拉拢到自己最重要的队伍中。 只要可以利用的话就来利用――之类的。 如果认为那是平凡普通的事,也会迎向平庸一般的结局吧,在空空空眼里来看确实是一般的结果。 「虽然我有各式各样的事想听――首先是春秋战争之前的话题,关于四国游戏的事想请你说明,『asphalt』小姐。」 空空先开口说话。 「直接了当的说,现在进展状态大概到多少百分比?」 「进展状态?」 「也就是迈向clear的进展状态喔――八十八个规则内收集到几个?」 见到这个质问对方没有马上回答的空空,于是从自己先, 「顺带一提我收集到一半左右。」 明确开示。 虽然说是一半,但他自身找到的『规则』只有几个而已,绝大部分都是抄写别人收集过的规则。 「一半……那是很大的数量呢,要说的话比我们多出一半喔。」 接受空空所翻开的卡,魔法少女 『asphalt』如此回应――不过,一半的一半?四分之一?明明远比空空更早开始游戏? 看到空空在怀疑的样子,她像是要蒙混似的, 「可没有说谎喔――要说谎的话我会说得更好。」 补充说明。 「大概在游戏初期阶段,春秋战争就突然爆发了。因此就没有继续收集规则……」 「别说是……那个才是四国游戏的正题对吧。」 「那种事不需要你来说。这是四国左侧与和平右侧的差异喔。」 实际上,如果单纯收集规则,右侧的队伍是比较有利的对吧――魔法少女『asphalt』这么说。 是假话还是真话,空空是不可能看透,但至少看她那样子,看得出她是真的眼红的样子。 「我们最感到害怕的――或是期望著『索性变成那样也行』,就是那个呢。总之,是说春秋战争啊,趁『spring』队和『autumn』队铿锵铿锵交火的空隙,聚集怪咖的『summer』队或懦弱不可靠的『winter』队赢得渔翁之利这展开……」 爽快地。 赢得的展开――说些像是无聊拙劣的笑话,究竟是真的在笑还是什么的不能判断。 嘛,因为那一点也不有趣,应该是掺有几分谄媚的笑容吧。 「……不过啊,空空空,实际是不能发生那种事的对吧?『summer』队也好『winter』队也罢,大致上而言都毁灭了吧?」 「嗯嗯,嘛……也包含那两个孩子。」 空空说的是悲恋和与其说昏厥不如说在熟睡的地浓。 「两队伍早就不是作为队伍的作用――像是没有一样。虽然也可能会有其他人幸存……」 在此空空决定先隐瞒『summer』队『pumpkin』和『stroke』的事。谈及其他同盟者的话,也许会成为现在缔结中同盟的阻碍,谈及可能恨著空空的魔法少女的话,更有可能会成为绊脚石。 「幸存是吗……,可是,如果有不能合作活动的情况下,会被局外人从旁掠夺的可能性虽然很小,但也思考过会比较好对吧。」 魔法少女『asphalt』的口吻既像是放心一样,也像是感到遗憾――看来『索性变成那样也行』这句,大概是真心话吧。 尽管不会觉得想到乐意认输的地步。 大概认为是对手非得要胜利的话,自己认输也没关系,她,或是她们,对这场战争相当疲惫――或许这种情况,『autumn』队也有同样的想法吧,空空如此判断。 不过也有疑问。 所属相同的组织,同在『打倒地球』这旗帜下战斗著的她们,到底为什么会自己惹出像是内部分裂的事态呢……,当然,推测是在四国游戏之前关系就不好吧。 意想不到,只是失和不睦的结果,就让双方同时无法弥补,而后也许会发生拉不下脸来的状况。 如此一想的话就连地球扑灭军也有这种情况――听说第九机动室直到收拢空空为止一直是被冷漠的单位,空空因此被高层见而生厌。也有想到不明室和开发室之间的对立,组织内部的抗争等等,说是一点也不稀奇这说法也行的通吧。 在那种重大事件发生的情况下如果被苛责作了什么,正因为是那种情况下才只能回应回来吧――正因为是绝对和平联盟存亡的危机,才让『我来我来』这英雄意识运作起来,试著站在她们的立场上也不是不能理解――至少,对只是想回去的空空而言,并不能责备她们的态度。 ……虽然那么说, 魔法少女『asphalt』所说只收集到八十八个规则中『一半的一半』,也无法盲目听信。思考著为什么她要撒连她自己都觉得像是谎话的话谎,空空应该向她多问几句。 但是就算追问也是无止境的争论,没有意义的话, 「也就是说如果想收集规则,对手就会来防碍对吧?」 先进展话题。 「就是呢。我们这边也一样,对手想收集规则的话就会去防碍――嘛,实际也不一定会做,那只是装装样子威吓给对方看。」 「……不是威吓,而是真正发生战斗的事有吗?」 「一次也没有,不过那是在初期阶段呢――最近就连威吓行动也变得很少。怎么说才好呢……可能是因为自家人的关系,在预测时彼此的意图就露馅了这种感觉呢――」 「…………」 「如果知道对手会怎么做,知道敌对队伍会做什么的话,必然会变成胶著状态对吧。以漫画之类的来说,就像是『先动的一方就输了』如此喔。」 「嗯……」 让别看到到自己的动态,即是暴露自己的弱点这状况的原因吗――这么说来,也许因此才判断魔法少女『decimation』在爱媛丧命了。 尽管证实空空所说的话,派遣她独自一人为侦查队到爱媛,真的如同预想一样是过失吗?那哪怕是信赖的表现――由于她的死亡空空他们才被『spring』队录用,所以也很难完全去责难,身为队长的魔法少女『asphalt』,也许有感到羞愧吧。 总之,从至今为止的谈话来推测,在这场春秋战争中,第一位牺牲者――死者出现了。但那要是像『giant impact』,『不死』魔法的使用者也不在的限制下,可是……不用说,就算有抢救的距离也太远。 出现死者的事情把『spring』队的选项缩小,另外空空能决定的选项也跟著变少――『变得可不是一笑了之就完的事』这比什么都还要大。 就算她们自己无论说再多『和解什么的不可能』,人的内心也总会有出路的,强行让她们重归于好这粗暴的手段不是没考虑过,但如果要不出现到大量受害的程度,是极其困难的。而且有以空空为远因的死者,有什么脸说要当调解人这种话――空空本来就是瘟神,所以即使被『asphalt』恨之入骨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仍旧对同伴的死亡感到有责任吧……,不过何时会改变心思并不清楚。 尽可能得小心注意。 「嘛,互相知道彼此的意图,虽然也不太容易战斗,但也有变得容易战斗的事对吧――特别是现在我方,包含我有三个不正规的队员的存在。」 特地把当作一般幸存下来的酒酒井缶诘排除在外的空空如此说道,接著再补充似的, 「当然,虽然我们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东西。」 谦虚地说――说些太过夸耀他们自己存在的话,小心也许会让自尊心如此高的她感到不快。 空空空,完全不了解人心的少年所担心的,虽然大多的时候都是未中的情况,这次的情况也发挥了同样的效果,那种说法似乎又让魔法少女『asphalt』感到不快。 她说。 「虽然你说『我们』,像是理所当然的说著――那两人魔法少女,本来就是我们那侧的吧?」 「蛤?」 「不,空空空,不要你来说。『new face』,你来说。」 她如此说著边看向悲恋。 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winter』队的新成员――是地球扑灭军不明室开发的『新兵器』,人造人悲恋所假扮的。 「你啊,为什么像是理所当然的――摆著一脸是那侧的人似的,是那侧的人吗?完全,就像是空空空的部下一样的举止,难道你没有作为绝对和平联盟一员的矜持吗?」 糟糕,空空这么想。 正因为不自然的说谎,如果被追问很有可能会露出马脚――特别还是对『asphalt』 ,她未必是抱有魔法少女是伪装的疑问,说是她对在一旁顺从空空样子的悲恋找碴,不如说单纯只是想找碴而已――然而,到底悲恋能不能忍受钜细靡遗的质问,坚定地谎话连篇呢? 不过,相对于空空所担心的,悲恋装作若无其事地应对。 「由于我是新成员,正因如此身为绝对和平联盟一员的矜持,还并没有培育出来。」 悲恋回。 毅然坚决地回应。 「特别这次在四国游戏中,不知不觉间绝对和平联盟就处于毁灭状态……,没有被地球扑灭军的空空室长给救助的话,我早就丧命了吧。对,来救我的不是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而是地球扑灭军的调查员,向自己的救命恩人表示敬意是理所当然的事。你认为我叛变的话随你的便。」 ……太过于能言善道了吧。 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到是人造人――如果空空没有看到她从海的另一端游过来,没有看见她以空手贯穿服装的姿态,也不可能会相信吧。 不明室到底想做什么才做出这种『兵器』――令人难以理解。单纯作为破坏兵器的话,做成人型没有意义吧,但作为特务来用力量又过剩。 至今为止都没有彻底调查那边的余裕……。但由于那个雄辩才能解救刚才的危机,关于那点也许还是放点心思会比较好。 令人意外地,对于不明室绝非关系融洽的空空,在四国游戏之后的未来、将来,不得说不会变成补强那方面的关系……。 但是,无论怎么说, 「说起来,做些对魔法少女同伴没有利益的事,持续没完没了的战斗很明确就是因为你们,还对我的行为说三道四,被说不可信任什么的。」 说到此的确是说得过火了――过度模仿人类的缘故可以说是非人性的部分。 魔法少女『asphalt』对此虽皱起眉头,但没有特意反驳关于那点似的, 「就算是那样,也请理解自己的身分和立场。」止于说说一般的评论。 「我们说了什么,终究也只是绝对和平联盟的底层。和『白夜』队是不同的。不,即便她们也……」 「……关于『白夜』队,可以请你详细告诉我也没关系吗?」 认为那个话题还是稍后再说会比较好,像是为了别让悲恋继续扩展而偏离话题,在对方面对悲恋的反驳而感到胆怯的形式,巧妙地打听『白夜』队的事。 「虽然我是受到『白夜』队黑衣魔法少女『scrap』的指示,才向你们『spring』队接触的……」 严谨来说这也是谎话。 黑衣魔法少女『scrap』只是向空空提出崩解春秋战争均衡状态的交易,是『spring』队还是『autumn』队,其实没有说要加入哪一方的队伍――极端点来说,变为第三势力来搅和也行。 隐藏那个而说谎,是他们自己刚才就此决定做的,就算必要性很小也有它的用意在。 但事后空空觉得――假如只有那些『接触比较容易』、『地理位置比较近』的理由,没有和『spring』队接触,反而多少花点时间和工夫,去和『autumn』队有所接触,不也会有不同的展开吗? 至少能够不费催灰之力和被迫分离的魔法少女『pumpkin』会合吧――春秋战争也会以『autumn』队压倒性的胜利来结束,瞬间,也许还能把损害降到最低。 可是实际已经不会变成那样,嘛,就算因此变成那样,反正怎么做也只是残酷的结局不是吗――回顾十月三十日那时候的结尾,自谑地断定。现在总算几乎快要到三十日。 数数空空滞留四国的日子,终于到了第六日。 虽是那么说但不一定是边看手表边说话,而且空空没有留意到就继续进展话题。 「……『白夜』队的真面目还不是很清楚。不,但总觉得,是比起你们普通的魔法少女,立场更高的魔法少女之类的吧。」 「因为我并没有直接会面过,所以没办法说得太确切呢――以直接会面这意味来看,也许是你知道得比较详细喔,空空空。」 「…………」 「穿著黑色服装的五人团……,被赋予悬殊强力的魔法,什么的……。谣传说的呢。分别为『火』、『土』、『风』、『水』、『木』的固有魔法――就像是漫画一样呢。」 「……『scrap』是『土法师』对吧。」 边说空空边想到『风法师』,魔法少女『space』――还有让吉野川泛滥的魔法少女『shuttle』。不过后者并没有直接见面过――她应该是『水法师』没错。 觉得钢矢多少也知道关于『白夜』队的事情吧――作为情报通的她,就算没有必要说她完全不知情,在被『space』禁止通行时之前,似乎也没有明确的线索。 在绝对和平联盟里,像是都市传说的队伍……,以地球扑灭军来讲就像不明室一样吧? 「那也不是很清楚……,四国游戏本身,即使营运方不在也继续对吧。可是啊,『白夜』队出动的事,就是那种事之类的呢。」 「……也就是说什么都还不明确。」 空空那么说并没有讽刺的意味,但魔法少女『asphalt』挖苦似的笑著说「虽然不一定是那样」。 「想要更了解那方面的事――这种状况即便是我们也是突发意外的事。而且我们能够那样子活动著,只是因为事前就知道四国游戏本身的构造。」 「四国游戏的构造……」 「你知道大概的事情对吧?空空空。似乎也知道clear游戏的条件,但最初没有失败的话――突发意外就会以小事件作为结束。大概,这本来就是实验应该有的姿态。」 从魔法少女『asphalt』试探似的质问,虽然空空一瞬间就盘算好如何回覆,但在此还是诚实地, 「并不是知道得很详细。」 回应。 有偶尔也得要诚实地回答来取得平衡的必要,同时也有判断如果她向空空问些问题,那空空也向她请教些事情才比较好吧――不过必须要细查是否虚实。 「听说是为了打倒地球取得究极魔法得实验失败,结果牵涉到变成四国游戏是吗?」 「本来是会以更小的范围来进行实验的喔。参加的人数也是,换言之就是玩家,原本并不是四国全体居民……而是只有『autumn』队和『spring』队。预定是以总计十人来实施的。」 「…………」 那失败会让三百万人卷入为玩家,因而丧失性命?如果是那样,不能一言以蔽之说是意外吧……。 「游戏的舞台也是,预想是在濑户内海的小型无人岛举办的样子――计算错误就变成如此大的范围,当然那并不在绝对和平联盟计画之内。」 「那是……」 那是为什么啊,刚开口空空就此打住――就算说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到那为止实际和原本有了偏差,假装失败来达成夙愿这猜疑也冒上心头来。总之,因为在小规模实验似乎没有得到成果,所以就无视规律,刻意失败来扩大范围――之类的。 这种情况,绝对和平联盟自身虽然的确是被消灭了,但后来像是说得到究极魔法就好,想出这种想法的人物,还在组织内部。 是魔法少女制造课,还是别的部属并不知道,或许那种人根本是空空的幻想也说不定――可以的话还真不想面对那种人物,空空如此想著。 为了和地球战斗而不择手段的人,至今为止也看过不少次,但确实把三百万人作为牺牲也不在意的人可没见过――就连在 空空至今为止的人生中所知最危险的人物,代号『火达磨』的冰上法被,三百人暂且不提,要烧死三百万人也会踌躇的吧。 假定有那种人物存在的话,现今四国应有的状态只认为是实验失败的结果,觉得心情几分舒畅。 如此思考的空空改变了论点, 「正因为原本的设定是那种实验,『autumn』队和『spring』队才会有结构上的对立啊。」 说著。 「从最初参加那个实验――由两个队伍互相作为竞争对手。」 「严谨来说,因为照里说能clear游戏的玩家会缩限到只有一人,应该也期待队伍内的竞争呢,嘛,那方面就……」 语尾说得含糊不清不楚,是因为现状还不是如此,变为完全队伍战争,作为组织人员,也许违背绝对和平联盟的期盼会感到羞愧。 是刚才受到悲恋的责难,在心思方面的效果吧――如果是她的机能是如此,果然多少有点问题。 魔法少女『asphalt』因为她的言语而自我反省的样子,是因为人的原因才那么激动吧――就算把恐怖谷理论说成愤怒谷理论也没什么奇怪的。 假设,悲恋本身有自觉症状,只要她不能呼唤的话,就不会涉入空空他们的谈话。以什么样的方式掌握『自知之明』这用意是人的缘故吧,但在某些方面她又准确地划分界线似的。 但由于和空空一样,不擅长沟通交流,即使不会被妨碍,也很有出现破绽的可能性。 「『summer』队的人我也有接触到……,但她们没有准确理解四国游戏的规则。像是退出和clear的区别是很模糊不清的……」 空空说完――唯一理解差异的魔法少女『pumpkin』的事没有提及。 「……你们的情况,与其说是从游戏最初阶段,不如说在游戏开始前,就会知道clear的条件呢。」 稍微变成盘问的口调,是因为觉得那么在四国左侧玩家和右侧玩家的条件差异过大。 未必是对『summer』队感情移入――不如说她们有一半以上是空空对立所对立著――觉得即使是有意图也对在四国初次见面空空温柔的登淀证,也是满腹牢骚。 和左侧的魔法少女们相比,在过于不利的条件下,决定进行那种不讲理的游戏,对不知道事情内幕的魔法少女们也感到同情。 ……假如,即便是知情的状况下,要做的事似乎也一样,难以想像对她们的临终会产生什么巨大的差别……。 『spring』队的队长『asphalt』, 似乎也有类似的见解, 「每个人,在游戏中有不同的利与弊也是没办法的事吧――就连右边的魔法少女们,照理也比四国的一般市民有利。」 说了过余直接了当的话。 虽然那有说得通的道理,但那种说法只会增加牵连一般市民的感觉。而本人也注意到,赶快, 「实际上,先暂且不提『summer』队怎么样,『winter』队的魔法少女不是有两名还好好活著吗――既然也靠自己的力量能知道clear四国游戏的条件,在这出发的时间点上,有利还不利对现况而言平等不就好了吗?」 推进话题。 那也有她的道理存在――可是,自力知晓四国游戏clear的条件,不是『winter』队的地浓(悲恋既不是『winter』队的人,也不是魔法少女),而是『summer』的魔法少女『pumpkin』。 如此来看她个人的才能是格外显眼――空空不由自主地思考,『假如钢矢是所属左侧的魔法少女,肯定会有什么变化吧』之类的。 虽不能说是空空的直觉能力很好,钢矢现在在四国左侧这假设无疑是实现了――但并不是左下而是左上方。 「目的本身是不会改变的吧?」 左侧较右侧有利这点――对玩家附加有利弊条件这点,现在才严厉指责的确也没有任何意义,总之空空也更换话题。 「目的?」 「对,换言之就是当初的设想――小规模实验的目的也是为了取得究极魔法,是相同的喔。」 「是那样没错啦,但又如何?」 「说是究极魔法,具体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法呢?现在只有听说是能打到地球的魔法……」 「那……对部外者不好说呢。」 魔法少女『asphalt』对此回答。 从钢矢――从魔法少女『pumpkin』听说那种事的时候,究极魔法什么的具体内容是用「不清楚」、「不知道」这种方式回应。和钢矢不同,魔法少女『asphalt』多半是知道内容的样子――即便如此不去请教的话还是会一样。 「因为相当地机密。」 「机密是吗……」 这情况不像是『不能说确切的事』,而是『不能说』一样。 「嗯嗯。你想知道的话,『白夜』队就会来袭击的程度――开玩笑的。」 虽然一脸不像是在说玩笑话,她如此说明。 「队伍内知道那种事的人也只有我。『verify』也好『decimation』也罢,她们两人也不知道就参加游戏。那边的队伍应该也大同小异呢。」 「clear报酬不知道就游玩游戏,虽然有点违和感……,嘛,想到连不清楚clear条件就游玩的人都这么多,也就没什么不自然的呢。」 「怎么也觉得奇怪的话,应该向『白夜』队那边打听对吧。和那位黑衣魔法少女『scrap』,音讯全无了吗?」 如此发问过来――虽然若无其事地说,但她身体有稍微向前挺出的感觉。或许,如果空空有和『白夜』队取得联系的方法,无论如何都会利用那点,也许不会考虑以春秋战争为优先――不,在之前她们一名同伴都被杀死了(虽然是空空撒的谎),『spring』队是不会走和『白夜』队组成联盟的路线。 总之空空的回答是, 「很遗憾的……只能等待从对方那边来接触呢――但如果真的要说的话,也不是没办法。」 「欸……,那方法是?」 「暂且不能说。因为伴随著相对应的风险。」 空空如此装腔作势。 这并不能说是完全的谎话――万一空空不顾她所发下的任务,想要退出到本州去,而违反黑衣魔法少女『scrap』的『交易』的话,就有很大的可能性来处理掉空空――相当危险的『呼唤』方法,不是没有那种手段。 可是,不能说魔法少女『asphalt』像是期望能取得联络吧――所以在此隐瞒不想积极地再公开之后的情报,对她有强烈地牵制的意味在。 事实上,她对于空空的态度是有点恼怒厌恶的样子,但似乎没有要追究什么――大概知道那么做是不太公平的事吧。 「要是能进一步了解『白夜』队就好了……」 看到如此,空空催促谈话似的说著。 原本他就是为了调查逃离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监视而寻找高知本部,虽然那已经变得没有必要,但会在意『白夜』队也是理所当然的。 「什么都行,不是知道关于她们的事吗?不确定的事也行。」 对那先下手为强的说法,魔法少女『asphalt』, 「嘛……,虽然之前就想这么说了。」 勉勉强强地回应。 「空空空,作为地球扑灭军的调查员,也就是身为部外人的立场的话,不用那么重视『白夜』队也没关系,我是这么想的喔。跟传 闻中的一样,她们所使用的魔法的确很强大没错……,但就连『白夜』队也是魔法少女的事还是不会变的。」 「……什么意思?」 「总之就是,使用完就扔掉的底层喔。」 「底层……」 此话有多少认真的程度,空空难以判别――大多的场合,魔法少女觉得自己是魔法少女是理所当然的事,或者为此而洋洋得意,很少人会说来戏谑自己。 从空空的经验来说是如此……。 但的确,从外部来看,越是知道她们的事越能知道,魔法少女在绝对和平联盟眼中只被看成实验材料也是事实。 完全不让她们自身强化,也没有教育的必要,只有强迫继续赋予对那人无法驾驭或不适合的『武器』――那种能得到究极魔法clear权利的意味,根本只像是能做出究极牺牲权利一样。 即便是事先知道四国游戏详情的『autumn』队和『spring』队,如果想一下也是被选到实验台上而已,未必是被偏袒,不如说是恰恰相反吧――『白夜』队,也在那范畴内? 既然是那样的话……。 「…………」 不。 看来在这场合继续这种想法还是作罢才好――何况成为议论的对象这种事,绝对是事先避免开来会比较好。一但将话题进展至稍出差错的方向,很有可能会把clear游戏的权力硬推给在现在四国是绝对的部外者,却与事态没有关系的空空身上。『容忍把clear让给外人』是『spring』队队长当下有的想法吧,但如果clear四国游戏的人反而才更有可能被当作最大的『实验品』,会提名那个候补为空空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作为男性的空空,完全不想以『魔法少女』的身分来完成职务,然而至少不是性别的关系,而是因为被确证要穿上服装来使用魔法的话。 「? 怎么了吗?空空空。突然完全沉默下来……,不会是在对我们同情吧。」 「没有没有,没有在同情什么的。」 宁可先考虑自身安全。 「就连地球扑灭军,现场士兵的对待也很残酷呢――说是非效率还算比较好的程度。也许不管是哪边的组织都一样……」 适当地试著随声附和也好,然而在那方面,地球扑灭军和绝对和平联盟能感觉到有些许的差异。 地球扑灭军如果是把使用完的士兵就扔掉的话。 那绝对和平联盟是把魔法少女当作消耗品一样对待――打比方就是那种感觉,看起来很像是类似的东西,但绝非相同,正是那个不同才让空空对她们……同情什么的吗? 才没那种打算。 没有打算当那种善良的人类。 「总之,不用那么重视『白夜』队也没关系,觉得要谢谢你难得可贵的意见。能那么说感到有点高兴――」 比起说是感到高兴,不如说能从她们的视点来看事情是有益的――然而,和魔法少女『asphalt』不同,对于实际直接面对过『白夜』队的空空来看,对她们的戒心一点都不能放松。 特别。 是对最初遇到的魔法少女『space』的警戒……,也许与其说警戒心不如说是厌恶感,但无论如何都要说明这种感情,对现在的空空有点困难。 「嘛,可以的话不要再一次和她们面对面,因为我想离开四国――那原因是,没能让『asphalt』小姐你们,赢得春秋战争的话。」 空空有点强硬地,将话题拉回到春秋战争这方向――虽然继续谈论四国游戏或『白夜』队的新情报可能会有所进展,而返回到现实的时候,总之春秋战争,就像是堵塞道路的大岩石般,不先解决是前进不了的。 眼下的障碍是『spring』队和『autumn』队。这两座巨塔对立的尽头。 不过,随后反而魔法少女『asphalt』对此话题避开不谈――于是她向空空, 「从刚开始几乎都是我来受空空空的质问呢。偶而也该换一下,该轮到回答我的问题也没关系吧?」 回问过来。 那的确是有道理,所以空空「我知道了」同意接受提问――魔法少女最初问的是,空空空――地球扑灭军的调查员,至今为止的经历。在四国中经历什么样的冒险而来,想知晓关于那部分。 与其说是想知道空空的动向、想知道地球扑灭军的动向,不如说她更想得知四国右半边的状况也说不定。反过来看,毫不掩饰她们一直镇守在高知没有移动,要是在游戏的舞台上有未知的领域没有探勘,会因此感到不安吧。 当然,外部的情报――空空被送入四国的原委,也想作为情报吸收进来吧,或许有对我方『到无法不去在意的地步』的意识,不得不详细询问。 尽管这么说,反正空空是想诚实回答她的问题――即使只因为从头到尾撒谎不诚实地蒙混,也不会过于夸大。坦白回答的话,不能说的事有点过多。特别对于『新兵器』悲恋的谎撒得太大,无论如何必须得将那些疑点散布各处到模拟两可的程度。 但是啊,关于不坦率欺骗那些点以外,他大致上还是诚实回答会比较好――当然那些回答完全不会牵扯到说谎的部分,这点,也不是说不对『spring』队尽了诚意。 但如果不讲理的话……。 「哼……你也真是辛苦呢。说是波澜万丈吗……,至少不能说是一帆风顺的五天呢。」 当然不会全部相信空空所说的事吧,姑且魔法少女『asphalt』说了类似慰劳的话――令人意外的,她对于把无关系的部外者卷入这件事似乎也不是没有任何感觉。 对于此刻空空坦率的感受,她对被牵连的同伴也有相同的想法吧,如果是那样的话,说是利害一致不如说像是双方都站在同一个的立场。 「还有一点请让我重新确认,空空空。外部聚会议论商量的结果,作为地球扑灭军代表,指派来调查四国变异的――就只有你一个调查员。这理解没错对吧?」 「嗯嗯,没错。」 「总之你没想过,有地球扑灭军,或是其它组织的调查员在啦,之后又从外部送来调查员啦,那种事情没好好想过?」 「嗯……,那又如何呢?」 空空自身随后才单纯思考这方面的事,但那样子与其说是重新确认,不如说被重新叮咛一样,变得没有太大的自信――不,严格点来说,『新兵器』悲恋是早已预定好从地球扑灭军,以追加的形式被送往四国,算是例外吧。 比空空更早之前被送入四国的各组织调查员,肯定会碰上八十八个规则的难关,悲惨地爆炸而死,但难说不会有和外部没有取得联系,与空空同样幸存下来这可能性――嘛,即使有无视在聚会决议好的协定,独自送入调查员的组织,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假如有知道四国内部事情的人――要是能有机会入手什么究极魔法这情报被传出来,包含地球扑灭军在内,不管哪个组织,即便会打破协议也想得到那东西吧。 魔法少女『asphalt』会确认也是在害怕发生那种事态――总之,就是害怕四国会陷入更加混乱的状态吧,然而更不用说早就在内部的空空。 起码在他所知的范围内是没有那种事,只是―尽管如此,因为悲恋来到四国,严格来算是说谎……。 更别说是谈话中,关于『时间限制』等部分空空都极力避免去触碰――会避开有关悲恋自身的话题是理所当然。空空判断本来『时间限制』就已经结束,说再多也没有意义。 「总之现在的状况继续延长的话,就会变成那种事。像是外 部其他势力决定联合起来,消灭绝对和平联盟来夺取特权那种展开,也很有可能发生――尽管不是究极魔法,只是单纯的魔法,哪个组织都希望得到手呢。」 「就算人们争夺也是无可奈何呢――在这种时候。」 虽然魔法少女『asphalt』不满似的说著,但那回直接反过来影响到自己的话――对身陷在春秋战争之中的她,立即反过来影响到自己的话。 她自身大概很快就注意到了吧,空空并不去深入那点――可不是因为温柔什么的。 是因为谁都没有例外。 即使知道理由,对那理由也无法接受――身心都是。那种经验空空也深切体会过――从现在起要彻底拼命去做吧,不那么做就生存不下去。 「呼……」 魔法少女『asphalt』像是划分界线般的叹息,然后, 「那么差不多该为了终结春秋战争,研究具体的对策吧。」 从她那方那开始,提出来刚才避开的话题――是认为再回避不下去,还是原本就看准这时机呢。 无论是哪一个,都抱持著觉悟吧。 「嗯。」 空空也没有必要故弄玄虚――都等待这么久,赶快答应。在先前的话中,把结束四国游戏了结任务后,早一刻也好都想回到本州的心情表现出来,没有让她看到那种程度的态度,也不会取得平衡的吧。 不过实际上被问的是想回地球扑灭军的话,就会保持回应……,嘛,至少是有可能生活在无微不至的建设下。 「首先想请教的是,你……」 『spring』队队长并不是向空空搭话,而是身后的悲恋。 「『new face』,你的固有魔法呢。虽然到现在为止都一直在回避……,到这里的路途中所说过的一样,不是硬要问你,因为如果没有告诉我你的魔法,会编排不进战略里。」 突然就问起那方面的事。 被抢先占走优势的感觉――空空本来是想先询问『spring』队每个人所使用固有魔法的具体内容。 但是要反问对方的提问,这场合下有点棘手――这边只有一个固有魔法可以问,而对面则是有三个,明显的劣势。就算协调一下告诉她地浓魔法的详情,也是二对三。 暂且,在这洞窟深处的场所被软禁以来,有反覆思考的时间,伪魔法少女『new face』所使用固有魔法的内容,空空已经决定好了但……如果不在此做出奇怪地战略策略,很有可能只从对方那问到一个队员的事,话题就结束了。 「该怎么办?」 悲恋向空空确认。 「告诉她也没关系吗,空空桑。」 不是说『长官』而是『空空桑』,是这人工智能特有的学习能力吧――嘛,装做若无其事向空空搭话,是因为她自身还没持有关于自己固有魔法的定案。那么说是担心被窃听,空空才没有告诉她定案――要说的话悲恋把魔法少女『asphalt』的提问,以托球的形式拋给空空,真是出色的演技。 至于问题,至于接受这托球的空空该怎么做。 「……嘛。」 空空边装作思考的样子边说――彻底是装作的样子,那么说时早就得出了结论。 像魔法少女『asphalt』下定决心挺身而出面对这话题,空空也在此下了一个决心――在某些情况不要思考过度。 实行打破春秋战争均衡的事,当然不会轻忽思考,然而也许会不自觉地期望受『spring』队和『autumn』队牵连任凭玩弄似的展开――搅和就只是搅和,之后让双方自由战斗就行了。嘛,就算是见风转舵,也不是错失目标的想法――然而『spring』队队长的立场,要比想像来得更慎重。 虽然能够顺利和『spring』队结为同盟,但从队长小心谨慎的样子来看,要是空空不再积极一点行动,崩解的均衡也许又会重新恢复。 那样的话空空就会遵守不了和『scrap』的约定吧――无论是『spring』队还是『autumn』队胜利,搅和春秋战争的事本身不是目的而是过程,要是以什么样的形式终结战争才是『白夜』队和空空的『契约』。 「不是吝啬不告诉你――只是这样一来,我也不得不问你的固有魔法呢。」 「啊啊,当然,那会明确说清楚的喔。但……」 但公平起见只有我的部分。也许是想这么说吧,被魔法少女『asphalt』那样制约的空空, 「不,那个问题之后再回答就行了。」 回应。 她对此只皱起眉头,难于判断用意的样子――空空接著说。 「现在要告诉我们的是,『asphalt』小姐,为什么你要那么不安呢。我觉得不用那么性急地想打听。」 「…………」 片刻沉默之后, 「是吗。」 她退了回去。 大概是把空空的话解释成『彼此彼此所以也不会告诉你「new face」的固有魔法』吧,作出扫兴似的表情。 「『new face』的固有魔法是『强力』。」 空空像是瞄准她松懈的那剎那回答了――其实到龙河洞前在车中就想到悲恋的固有魔法,换言之就是『谎言』,但那时候说就感觉不到坦荡荡,令人信服的感觉。 魔法少女『asphalt』一脸吃惊的样子, 而对此不在意的空空继续说明。 「『强力』――总之,看起来不是那样纤细魔法呢,她说能够以无可置信、规格外的力量和速度活动。」 「……那个。」 不知所措似地回问过来的魔法少女『asphalt』,最此只有反射性回应,看来还跟不上思考。 「那是,可以发挥全部的潜在能力……的魔法吗?像是引出火灾现场的爆发力……之类的。」 「不,和那不同。有那种魔法吗?嘛,还是让『new face』自己解释。」 空空如此回应,不经意强调说明自己始终只是代替别人说话。这说明不仅是讲给魔法少女『asphalt』听,同时也给身后的悲恋――给伪魔法少女听到。 但无论怎么说,悲恋是头一次听到自己的固有魔法是『强力』――她对此坦荡荡地作出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如果觉得不是人造人而是人类所作的举止,在这种情况下,也许无法如此坦荡荡吧。 「没有办法明确说明超越常理的力量和潜在能力是多少力量――不过以我的角度比喻,岩石啦混凝土墙啊,就像是豆腐一样好打碎喔。」 实际以空空的观点来看,能跨越广阔无际的海洋以超快的速度游泳过来,还可以空手贯穿有著铁壁般防御力的魔法少女服装,当然这些话都不会说,暂时先仔细听她举例。 可是也不觉得悲恋破坏不了岩石和混凝土墙,不算是说谎吧――总之空空决定把她人造人的机能,直接当作魔法来说明。 也成为隐藏真面目的说词,要展示证据的时候也能展示出来,可以说是一石二鸟的妙计――如果反过来不事先说明的话,她远超乎一般人程度的力量就会显得奇怪。 无论是作为人类还是魔法少女来行动,在遇到像是和魔法少女『verify』战斗这种非常事态时,没有说明那异于常人的动作,就会轻易地败露真面目。 用『winter』队的魔法少女来掩饰她的真面目是地球扑灭军的『新兵器』,一旦戳破这吹得过大谎,空空所有的信用会消失地一乾二净吧――不,本来魔法少女『asph alt』就对空空没什么信赖,不是信赖而是利用,那么又和失去利用价值一样没有区别。 如此一来,乾脆就直接把悲恋的机能作为魔法来说明――反正空空觉得,科学也好魔法也罢,同样都是不能理解的东西。 混在一起还不如弄得简单易懂,但这样的话在这时候开发――悲恋的左右左危博士所率领的不明室,和连是否健在都成问题的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制造课的每个人来看,说是空空的想法是亵渎也行,但从他自己来看,可没有和他们是一伙人的想法。 纵然说是制造现在的苦境也不会说得过火的部署心情,到底为什么必须得去揣度――有余裕的时间也许会推崇那美德,但现在是在赌上他的性命啊。不,不只是他的性命……。 「嘛,也许不像是能回应你期待的魔法――部外者的我虽然对『强力』这魔法感到佩服,但和你同伴『verify』自由操控沙子的魔法相比,是较欠缺泛用性呢。」 「不,那种事是……」 比起在思考关于『强力』这种固有魔法,更思考著空空轻易公开魔法的用意――想烦了吧,魔法少女『asphalt』的反应出乎意料地迟钝。 而这反映与其说是在空空的料想范围内,不如说是正中下怀――再怎么说,『new face』的固有魔法始终只不过是个开头,空空一脸装没事的表情说道,内心却非常担忧。 尽管自己觉得这队长脑袋不太灵光,完全没有策士的倾向,然而也有可能在演戏,空空接续话题。 「不过,就算是缺乏泛用性,她的存在的确让我们能幸存到现在也是事实――她说起来像是我在帮她一样,不过实际上是她一直都在帮助我――」 暂且,自己先将『强力』的缺点――与其说是边带入关于不像是魔法这辩解,边强调此魔法非泛用性但具可用性,不如说空空在试著避免更详细的追问――事实上,能想说让她看看这魔法的话,要『证实』是很轻松的,但如果依据推论被一一询问,很有可能会露出马脚。想趁对方正读不出空空的意图而动摇后,再一口气推导至结论。 「是,是――『强力』是吗。虽然没听过类似的魔法,嘛,说是魔法的话什么都有可能……」 魔法少女『asphalt』接续回应。就聪颖的她来看觉得异常,决定不了要说什么就说出来这种感觉。 「不过魔法少女制造课制造什么也都不奇怪……,但令人意外的,可以说是倾向战斗类型――倾向战斗类型对吧?提升人类自身的力量,以那为目标的魔法……」 提升人类自身的力量。 以那为目标的魔法。 那些话从空空听来觉得,这魔法是未知的能力,发言的她自身也无意识间怀有什么暗示――但他积极地进展话题的原因,并没有注意到那点。 「关于『giant impact』使用的魔法,就不说明了喔――因为某种程度上您好像早就知道的样子。」 「欸?啊啊,嘛――某种程度上是。」 始终是『某种程度上是』,魔法少女『giant impact』所使用的固有魔法,『不死』的详情,似乎还不太清楚,然而魔法少女『asphalt』却更想早一点理解空空的用意。 空空本身也不是在介绍固有魔法,能隐瞒的话尽量隐瞒,如此对应是按照计画来进行――无论如何,空空确实是敷衍了事匆匆介绍完这边的魔法少女。 「所以,『asphalt』小姐,我这里有个提案――假如这两个人和我,能将两名『autumn』队阵营的魔法少女―」 两名。 空空比出两根手指――看起来像是和平手势的样子,然而要说却与和平相去甚远。 「给削减掉――总之就是说能让『spring』队和『autumn』队魔法少女人数相等的话,你会怎么做?」 「欸?」 空空向比起像是惊讶,不如说浮现出不可思议表情似的魔法少女『asphalt』宣言―― 「到那时候,能请你把包含你在内『spring』队的魔法少女们,三名的固有魔法一个不留地通通告诉我吗?」 「……能够做到那种事情吗?」 空空对总算回神过来的回应说。 「能做到喔。人数上是三对二。没有打算提出没有道理的提案。也不是心急想让你能看到功绩――只是觉得在略微不利的崩解现况下,让你好容易利用我们。」 对空空的话可说是意义不明,也可说根本是一头雾水, 「……『giant impact』的魔法,不是倾向战斗的对吧。而且你也使用不了魔法,实质上只靠『new face』的魔法,也就是一对二的战力差,你就要和对方的魔法少女对战?」 她提出反论。 要说的话悲恋毕竟是伪魔法少女,不是一对二,而会变成零对二的战斗,以数字上不完全暗示著劣势,空空面无表情说「没问题」。 「如果我们乾脆点方便你使用,你的口风也会松点对吧――」 「……你认真的吗?」 『asphalt』慎重询问过来。 如果不能理解为什么空空突然说出那些话,那也想不到拒绝提议的理由吧――所以她说。 「――我明白了,来约定吧。如果你能把『autumn』队的两名魔法少女……,彻底处理掉,在那时候我发誓也会比现在更推心置腹,把『spring』的内情告诉你。」 3 发誓会说出『spring』队的内情。 魔法少女『asphalt』做出那种约束,就算不遵守约定,也没有格外的损失――不如说,一旦作出约定的话,空空他们就要和『autumn』队的两名魔法少女互相对打,理所当然对她也可以说是最理想的展开。 但假如不停止思考空空所提出那种提案的理由,更继续深思下去的话,她也许就不会轻易作出约定。 要是继续思考到想出拒绝的理由。 最后她终究不可能像魔法少女『 up』让魔法少女『pumpkin』入迷那样,让空空心醉于她,一半也好,一半的一半也罢,都办不到――嘛,要陶醉无感情少年的心,从最一开始就是不合理的要求,总之――也许是软禁在她们自己的隐蔽处,不允许他们自由行动那种原因吧。 事实上,空空空的提议是要和『autumn』队的魔法少女战斗也行,其实是藉口要和『autumn』队的魔法少女有所接点处,转到对方阵营也可以,要是她知道会带有那种自由的话―― 第7话「温泉章节!水气弥漫的战争会议。」 0 必要的休息只有在工作的时候。 1 『spring』队的队长魔法少女『asphalt』,没有能力俘虏从地球扑灭军来的调查员,空空空的心,但在此就算责备了也无济于事――不如说,至今为止也没有任何一人能做到那种壮举、伟业,要对以往都在负责指挥小集团与同伴共同作战的她本来就不该有所期待。要想想现在这战争时期下,她可是绅士地――或淑女地――接待部外者的空空。 再加上空空也不一定会特别在这时间点决意背叛『spring』队――要说那唯一可能的决意、唯一留下的选项,始终至今一直以为是和『spring』队维持同盟。尽管始终都在留心他在暗中企图做些什么,仍总以为空空会『让两名「autumn」队的魔法少女失去战斗能力』――总以为不会借助『spring』队的力量。 作为突击队另外行动是去不背叛、失败时的保险,只有倒戈到『autumn』队来重整事态。 虽然交涉的结果,有魔法少女『asphalt』被空空欺骗的感觉,理所当然,也没有意外她会将自己的队伍招致到单方面不利的状况――要是空空口头说明作战奏效的话,情况会更加严重。若是空空独力将『autumn』队陷入半毁坏状态,也有好的藉口对他推心置腹吧――继续那种像是忍耐比赛的策略进退只会痛苦而已,无论是对她还是空空都一样。进行一帆风顺的话,如果和他们那队联合起来,能找『autumn』队残党的碴打架(虽然『找碴打架』这用词和魔法少女不太相称),就算『autumn』队再怎么倔强,也能拉下这春秋战争的帷幕吧――之后再慢慢地收集四国游戏的规则,以clear为目标的话,在十天内就会结束掉一切。 而且――无论她有没有注意到他『也有那种打算』――也无法在空空和『autumn』队有所接触,叛投到那侧的阵营之前,像蝙蝠一样临机应变想出办法。 即使人数上对面更占优势――尽管如此,『spring』队也未必不利于『autumn』队。 因为他是空空空。 比起杀死敌人,杀死我方人数还比较多的战士。 被一部份人名为瘟神,还被一部分人名为死神的他,因为转移到『autumn』队那侧的原因,让『spring』队收下胜利的情况,也不是没想到。因此说是五五分赌注也行。 总之在和空空牵扯上的时候,不论事情如何转变终究会是最糟糕的后果――理所当然。 然而只不过是如果『autumn』队接纳空空这前提上的可能性――『spring』队的队长『asphalt』会觉得空空很奇怪,那『autumn』队的队长『 up』必定也会觉得他很可疑。如果是队长的话,害怕有那种双重还是三面间谍,会犹豫是否让完全不清楚底细的家伙进入队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么对空空来说最糟的情况,是从『spring』队那逃出后,也被『autumn』队拒之门外,结果两队都待不下去,以被战火卷入的形式丧命――这流程实现的可能性绝对不低。不,回顾空空至今为止的冒险来看,顺著那流程的可能性,不会是最高的吧? 当然,空空是在理解那些事之后才作出的决断――『如果能解决现况的话就立马行动试试看』是他的性格,不过就算是在体育系社团被培养出来的性格,也许有点太过活跃了。 可是,如果两队队长有那种性格的话,即使只有一半,春秋战争也不会有现在这种胶著状态吧,那么也可以说是人各有所长所短吧。在那种意义上,如果空空加入到任一个队伍里,本应该能完美地『一分为二』,但即使想像如此分开也办不到,也许是彼此的性格过于南辕北辙。 在那点上,魔法少女『asphalt』和魔法少女『 up』也可以说是相似性格的同伴却彼此对立――但唯有一点不同。 被『spring』队冷遇的空空也许会受『autumn』队的厚待――可能有这希望的话。 与其说是希望,更应该说那逻辑上是不可能消去的概率,虽然就像也许哪天突然被从天空落下的陨石砸死的概率相同――但在『autumn』队和在『spring』队不同。 与空空的预测不同。 是否算是知己的人――空空的同盟伙伴『pumpkin』,正好在『autumn』队上。有『summer』队乖癖的魔法少女,杵槻钢矢在。 也就是说,情况继续进展下,钢矢会介绍空空给『autumn』队的每个人认识,会以她人格为担保――不,虽然大概不会以人格担保,但即使如此,照理可能会说明他并不是敌人。 如此一来,对空空来说最坏的下场消失了――哪边的队伍都不能加入而曝尸街头,或是没有履行黑衣魔法少女『scrap』的任务而被抹杀,这种下场。 但这条路线的问题是(连在哪个方向都有问题),空空空也好,对面的杵槻钢矢也罢,现在没有掌握彼此的动向――连彼此同行同伴的下落都没掌握到这点。 空空认为钢矢是在尝试从四国离开退出游戏,而一点也没思考到她会只身前往爱媛――何况是加入到『autumn』队的事。 结果她对队伍队长,抱有相当好感之类的事,如果空空听到也会觉得是谎话吧――空空所认识的魔法少女『pumpkin』,是位漂浮不定而反覆无常,即使不算冷淡也不会对其他人抱有强烈感情的年上女性。 但就算空空来看是位年上的女性――就算与周围相比的确是妙龄已过,杵槻钢矢,她仍是一位魔法少女――是少女这件事,空空不该忘记。 即便再漂浮不定而反覆无常。 她仍是一名思春情的女孩子――而那名思春期的女孩子,也没掌握空空现在的动向。 无从得知在德岛被迫分开的他,现在正与『spring』队结为同盟的事,正因如此――不。 不,不对。 在受『autumn』队迎接的深夜。 有余裕时间思考的她,已经想到了那种可能性―― 2 「首先――从自我介绍开始吧。」 小队队长的魔法少女『 up』准备好开始。在她的周围的五人,都是同世代的少女――全员裸体。 与其说裸体是要在重大会议时坦诚相见来互相嘘寒问暖,单纯说这里是爱媛县松山市的温泉胜地,在观光胜地的道后温泉,因此现在她们才正泡著温泉。 无论是观光客还是当地游客,不可能会有其他客人在,所以少女们能尽情使用充裕的温泉,谁都不用顾虑地好好享受――不用说当然,魔法少女的服装不会粗心大意放置在更衣室,而是和毛巾一起放在温泉旁边。 至少在泡温泉时被敌人袭击全灭,是不太可能的事――从那之后。 杵槻钢矢和魔法少女『 up』有所接触,一同渡过生死关头最终拿下胜利后――两人向隐蔽处、也就是绝对和平联盟爱媛总本部方向移动。理所当然,这里也和其他本部一样变为『遗迹』,设施完全没有任何机能――不愧是曾在这里生活的成员,不这么认为会受规则『初见杀』牵连的原因,大概直到四散前仍多多少少被有效利用,那时间也是,总而言之比起游戏的收拾,更被使用来湮灭证据的样子。 是在『autumn』队为了战争要在此设下本营时,已经空无一人的房子――也没有看到什么特别有关clear游戏的暗示。归根结柢要说的话控制高知本部的『spring』队,和控制总本部的『autumn 』队在这方面并没有高低位的优劣――不过,在精神上能主张『我们才是中心』是件非常傲慢的事。钢矢认为在克服消耗战上是重要的关键吧。 认为在这里工作的成员,还有『白夜』队的黑衣魔法少女们,仍潜藏在某处吧――要是魔法少女制造课的成员全员幸存下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至少在游戏开始之后不久,绝对和平联盟的高层照理仍有在运作……。那时他们的对应也挺适当,钢矢这么想著。因为那时他们正企图隐藏消灭―― 「『……kin』!『pumpkin』!」 「欸。啊。什么?」 这时才被呼唤回神过来的她抬起脸――呼唤著她的,当然是为队长的魔法少女『 up』。 虽然她的裸身早就在市区彻底看过了,不过浸泡在温泉里来看,也有不同风趣的娇艳。 「才不是什么呢,是自我介绍――嘛,虽然你在『左侧』也是位名人,但毕竟大家也仅止于知道的程度,所以必须得好好做这种入队仪式呢。」 「……啊啊。原来如此。」 她转过身来面向魔法少女『 up』那,还有其他四位魔法少女――嘛,魔法少女制造课发生什么样的事是之前的话题。 如今是春秋战争。 还有clear游戏。 基于地球扑灭军的『新兵器』投入上而有的时间限制,不著急的话,到最后什么会消失的一乾二净,包含今天只剩两天――她如此思考著。能解除这时间限制的情报,还没有入手。 「的确我就是魔法少女『pumpkin』――但那个,大家。不报本名的吗?」 「本名?」 还不知道名子,只做了简单招呼的四人魔法少女其中一人,发出冒失的声语――对那样的事感到惊讶吗? 但想过之后,正是因为如此才感到惊讶,钢矢改变主意。对大部分的魔法少女而言,代号就是她们引以为傲的东西,对外要自我介绍的话,情愿报上自己的代号吧。 『summer』队的『pumpkin』和『metaphor』,肯定是不会那么做的(钢矢不愿意被称呼为那代号),但身为组织里的一员,也不是不能理解那种心情――所以钢矢尊重并说明那提案的理由。 「不,在这里,不要始终都把话题围绕在停滞状态上――为了打破停滞状态而试著做些与平常不一样的事不就好了吗。不顺遂或是不如意的时候,一般来说会试著逆向操作才是胜负或赌博的基本对吧。」 「嗯……也是那样呢。」 她如此轻浮地接受, 「要是队长说行的话,我是不会介意啦ーー」 看向队长说话。 双手靠在后脑勺,大剌剌的举动――不如说是女汉子的态度。虽然在入温泉前就没有抱持是位穿可爱服装的魔法少女那种印象,给她穿上男式便衣,也许就会有像是男孩子那种气派,让钢矢安心不少。 多半是魔法少女『 up』值得信赖的伙伴。 姑且不论她能否像她们一样亲密熟识。 「没有异议……想做那种改革正好可以带动新的风气。」 被问到的魔法少女『 up』马上回应, 「那么从我先开始。我是忘野《わすれの》阻《はばみ》」 接著说。 「虽然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名子呢。」 害羞似的补充说明是她的魅力所在吧,虽然不怎么熟练仍从自己开始实行,也有种队长的风度在,钢矢如此想著。 「欸。那么说来――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队长的本名。」 轻浮的她不知怎么对此感到惊讶地说――而相对的魔法少女『 up』,本名忘野阻则是, 「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之前有告诉你过喔,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不是」 像是促使谈话中断似的,随机应变地转移话提, 「啊啊。我是芸来。」 似乎是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的她,接续队长后报上自己的名子。 芸来。 虽然感觉像是姓的样子,却恰恰相反是她的名。 「竿沢《さおざわ》芸来《げいらい》――哦,那个,嘛,没有特别喜欢或讨厌,那就是我的本名。」 「……喜不喜欢,怎样都好啦。」 忘野队长婉转地修正轨道至正题――也许觉得剩下的三人也会逐一仿效她,说出喜不喜欢自己本名而有点愚蠢吧。 「我是魔法少女『curtain rail』,品切《しなぎり》しめす。」 「我是魔法少女『curtain call』,品切《しなぎり》ころも。」 一目了然就知道,如此两人一起报上本名的她们非常相似――这么说总觉得也有点语病,应该说是双胞胎姊妹。 在绝对和平联盟能雇用如此多不同出身家庭的魔法少女们中,互相有血缘关系的同伴或是亲缘关系的人是件令人吃惊的事。 提到血缘,而且是双胞胎,身为万事通的钢矢,至今为此也只知道一组……。 由于服装的颜色不一样,到刚才还区别出来,但裸著身浸泡在热气遍布的温泉中,对才刚见面的钢矢而言真的辨别不了――如果是长久来往的队友,也许能从细微的差别中辨别两人吧。 「请多关照呢。」 两人异口同声向钢矢问好――知道小队的团队一致性越强,预想会更加排外氛围的钢矢,意料之外的,也不尽然会受到那种对待,反过来以像她一样性格的人都会感到棘手。 嘛,毕竟她是小队队长的魔法少女『 up』,忘野阻亲自带回来的,而且又和她共同击败『spring』队的其中一名魔法少女,这两点就足够……如果把后者解释成『救了队长性命』那样,钢矢对她们而言就像是被抓住的救世主也不为过。 即使是救世主如此夸大好了,也偶然起了这么大的作用,杵槻钢矢意外地受『autumn』队善意对待,但同一时间相比之下,空空空却被『spring』队处于轻微软禁状态下放置著。 即便算不上是好的传闻,有可能也是『summer』队魔法少女『pumpkin』原本的知名度起了作用――作为魔法少女,她的资历比周围的少女们都还来的久,想向她学习积极上进之类的也说不定。 和空空组成同盟时的苦劳对比的话,进展顺利反而更要小心谨慎啊。 如此思考。 ……不过,还有一人。 最后一人,在『autumn』队中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女孩子,还没有报出本名,一句话都没说的女孩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钢矢并不清楚。 不,并不是在沉默地警戒啊,不开心的啊那种事――单纯看起来她只是沉浸在泡温泉的心情的样子。 「……轮到你了喔,『lobby』。」 即使被魔法少女『 up』――忘野催促著,她的反应仍慢慢拍,约三秒左右后才注意到自己被叫到似的。 「んにゃ。」 发出谜一般的怪声。 「不,不是んにゃ――是请报上自己的本名。拜托多少也读点氛围。」 说生气不如说是责备,说责备倒不如说是教训似的语调的队长。看其他三人则是『和平常一样的来往』注视的样子――虽然对队长的声音有点刺耳,但似乎未必战战兢兢。 「报上本名什么的从五年前就没做过了……忘记了呢~」 她以缓慢的声音来回应――不太打算回应队长的要求。不会是思考能力被温泉 的温度给溶解了吧。 身材也较幼小,但终究把她概括为『同世代』的会比较好吗而感到不安――明显和其他四人有异样的氛围。说是异样并不是不好的意思,但要说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意味。 硬要说的话,她――魔法少女『lobby』,会让钢矢在她所知的魔法少女中,想起『winter』队的『giant impact』。 钢矢对她的我行我素还有利己主义也感到苦恼――虽然钢矢认为她『十之八九已经死了』,但根据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情报来看还健在的样子……暂且不论要不要相信才好。 无论如何,像是在对没想起本名的她提醒一样,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竿沢芸来告诉了她。 「じゅつ,你不是叫那名子吗你。」 「对,对喔。じゅつ。」 魔法少女『lobby』像是想起似的,一手握拳拍向自己的另一只手的手心, 「我是じゅつ,日后请多关照。」 向钢矢鞠躬――倒不如说是把脸浸泡在温泉这说法还比较正确的举动。 「じゅつ,那样还是不知道对吧。」 哑然地忘野说道,看不过那种滑稽的往来似的, 「那孩子的名子是五里《ごり》恤《じゅつ》喔。」 「五里恤,魔法少女『lobby』的五里恤。大概是全魔法少女中最年轻的――这样一来在『autumn』队,聚齐了最年长的和最年轻的魔法少女呢。」 「……如果被太过于强调年纪最大,都有种成为老人的感觉了。」 如果她是新人、是刚成为魔法少女就发生这种事。想想觉得魔法少女『lobby』――五里还挺可怜的,但从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来看,连是否有清楚了解到现在的处境都觉得怀疑,被叫到本名也完全没有感觉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总之,谢谢大家。轮到我了,我是杵槻钢矢。」 最后本来只想报上自己的本名,但她做个总结似的说著。 「原本为『summer』队的队员,但从今天开始是『autumn』队的杵槻钢矢――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尽管力量微薄,但请让我为春秋战争的胜利,进而为clear游戏而用尽全力。」 忘野阻――魔法少女『 up』。 竿沢芸来――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 品切しめす――魔法少女『curtain rail』。 品切ころも――魔法少女『curtain call』。 五里恤――魔法少女『lobby』。 杵槻钢矢――魔法少女『pumpkin』。 那是新生『autumn』队成立的瞬间。 3 那么。 杵槻钢矢――她并没有认真以『改变流向』啊、『逆向操作』啊,那种不可思议的理由,才促使要彼此互相报出本名。那很明显是用来狙击真正目标的藉口。 为了在春秋战争获胜,她的计画早就开始推进――看似裸身沉浸在温泉之中,然而她的精神绝对没有一丝松懈。 特别从她要推崇让魔法少女『 up』――本名忘野阻成为clear游戏玩家的决心,针对那明确的目标,钢矢苦心积虑持续思考著。令人意外的她会有那种费尽心思似的质朴的性格――不过,单凭一股脑儿地埋头苦干是不会达成目标的。 理所当然,不用魔法少女的代号,而是导入用本名来称呼对方的新规矩是有它的意义在,就是『脱离对魔法的依赖』。 从组织那被赋予魔法是理所当然的东西这想法、思维给拋弃掉――不过钢矢认为只能做到那种程度,团队能力是不会格外提升的。 是她前队友的证,登淀证就是个典型的范例,一直把魔法视为『理所当然』而没有任何成长。比起说使用魔法,倒不如说像是被魔法使用――从那点来看,魔法少女『pumpkin』被赋予的魔法『自然体』使用上并不是那么顺手,对魔法上的立场并不相同――是不得已要锻炼魔法。 虽然那绝非是愉快的回忆或经验谈,但的确是让她逃离黑衣魔法少女『space』成功的关键――努力会有回报的,反过来看只要努力的话,谁都能匹敌黑衣魔法少女们。 那是觉悟实行改革的第一步。 绝对不是自己不喜欢『pumpkin』这代号的关系,才想引入以名子来称呼对方的习惯――虽然不会说完全没有那种动机的心情。 时间允许的话本来会更进一步彻底实行改革,然而时间并不是那么充裕(钢矢认为)。离地球扑灭军投入『新兵器』的日子只剩两天――不,就算随时会被投入也不奇怪(钢矢认为)。 现在虽然因为击败一名『spring』队的魔法少女而『autumn』队在人数上占据优势,却不是大家为此庆祝的时候(正确来说只有钢矢认为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候』)。这不是成果而是良机,接下来的谈论,将是左右胜负命运的分水岭。 只不过也有预料之外的的事。 在『autumn』队自我介绍前,钢矢不认识的脸或名子(代号)远比想像中来的多――身为情报通的她从这种情况来看,关于『spring』队的情报也有更新的必要。 事前知道的只有小队队长魔法少女『 up』的事,和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的名子而已。但除了那两人之外,关于双子魔法少女『curtain rail』和『curtain call』,与为组织内部认可最年轻魔法少女(魔法最年少女?)的『lobby』,连一个传闻都没听说过。 在里面确定知道使用什么固有魔法的,大概也只有魔法少女『 up』――不,在之前战斗时并没有充分的机会实际见识到,不能确定自己所知道的是否正确,仍有确认的必要吧。先前掌握的可能是假情报也说不定――四国的左侧和右侧,实质上有出入的。 大家似乎都知晓魔法少女『pumpkin』的代号,但在某种意义上,在四国左侧自己的知名度越高,也许并不是件值得褒奖赞扬的事。 原本是想在互相介绍完本名后开口说,『接下来是请教大家的固有魔法?』,但万一她们是对外采取彻底的秘密主义,那就不是可以随便轻易地请托――甚至可能会唤起她们潜藏的警戒心。 可是不能正确掌握我方和对方的战力而一筹莫展是事实。也就是不了解现在的『autumn』队和『spring』队,因此才没有任何策略―― 「那,自我介绍完,不知能让我再重新向你道谢――『pumpkin』,喔不,是杵槻。」 在钢矢想破头该如何将自己的战略好好向她们传达前的空隙,从对方那有个妥协――说话的是双子姊妹的其中一人。由于从自我介绍时没有变换过位置,照理是魔法少女『curtain call』,也就是品切ころも,应该吧。 但比起『杵槻』这姓她更喜欢『钢矢』这名,可以的话是想让她们称呼为名的,然而再次过度要求的话,很可能会被觉得这新来的太厚脸皮――虽然悠闲地泡温泉,不是会受到公然责难的氛围,但下意识也会积存著不满吧。 那么说来之前空空,似乎很为难要用『钢矢』来称呼她的样子――现在她想想还真有点坏心眼。 到底该如何打听出固有魔法这件事,在表层上描摹的话的确是和空空一样苦恼著,然而钢矢她自身,更是留意自己该怎么面对的新同伴而继续进展话题,说到底其实就是掌握和同伴之间的距 离,对人际关系方面笨拙的表现,她自身虽然没有感觉到的样子,但从旁人的角度来看――更应该说是『autumn』队的队长,忘野阻来看的话,对她那举止感到有点悲哀。 当然忘野有身为队长该做的职责,只凭魔法少女『pumpkin』到此为止的行为,还不能全面信任她,但也不是没有『虽然不知道在烦恼什么,明明更向我们打开心房不就好了』那种想法――思考到那种恣意忘我的程度,而钢矢仍没有注意到,忘野『重新思考著』自己的事。 总而言之钢矢, 「用不著道谢――那么做是当然的,我只是刚好还她人情,不过我在那方面还有别的目的呢。」 回应。 说是虚张声势,不如也能说来到仅是虚伪的表现――仅只是她面对年纪较小的人就会装出一副『成熟大姊姊』模样的习惯。不过正因为如此才能长年在『summer』队生存下来吧。 「目的?」 对钢矢的演技,或是习惯一次也没发觉到的竿沢纳闷起来。 「啊啊,那么说的话好像有那回事来著?为了隐蔽藏身,还有要得到关于四国游戏的情报,所以来到爱媛这里是吗?」 「欸,对……没错,那方面的事,也还没向队长说明呢。」 她思考著现在到底该怎么做。 现今应该要向新队友表态多少自己所知的事情与情报吗? 至少她没有全然坦白这选项――完全没有。在人际关系上秉持利害,不,是利害关系正是形成人类人性是她赖以为生的信仰,这既是她的优点,同时也是缺点。就算遇上像是忘野那样的人,总有一天也会对自己彻底厌倦,这是不可能改变的。 「…………」 装作煞有其事似的停顿,钢矢整顿思绪。 『summer』队内哄的事,应该先隐瞒没错――关于委托给魔法少女『giant impact』,『winter』队地浓凿的任务也是,很难诚实说出口。被『白夜』队追赶的事,原本钢矢该要在藏身成为『autumn』队的成员前说的,但所幸没有说明的必要――因为黑衣魔法少女『space』已经当面宣示放弃追踪她。 当然也不会天真到完全听信那宣言……既然如此,非说不可的事只有那一点。 地球扑灭军的『新兵器』即将被投往四国的事――实事上那『新兵器』早就提前,而且并不是以投下而是游泳的方式来到四国,但对还不知情的她仍是个危机。 「首先,没有任何意思但想告诉你们――我,原本是想退出这四国游戏喔。」 「退出?那不就得要尝试从四国岛脱离吗?」 面对竿沢的疑问,钢矢回应「嗯,是的」来同意。 对自己身为魔法少女,绝对和平联盟的成员却可耻逃避的行为毫不在意似的,用别的说法的话,就像尽可能映照出无所顾忌,目中无人的举动一样。 「不只是我,『summer』队和『winter』队的魔法少女们大多都是这么想的。嘛,毕竟在四国右侧,传开这四国游戏不是收集游戏而是脱逃游戏的消息呢――那是因为绝对和平联盟情报操作、隐蔽工作所导致的结果,不太想责怪她们。」 「你怎没像她们,事不关己那样ー」 在此令人意外的,尖酸苛薄地指出这点是年纪最轻的魔法少女,五里恤。不,从钢矢的立场来看,也许应该说是超越期望之上。 坦白说,把像是活在不同世界的她作为战力编入战略中,很有可能会判断失误――可是,明确清楚理解那种事,有明白事理的机智的话,担心什么都是多余的,即使有不安的因素,也会照映出希望之光。 从被她至今为止随意唬弄应付队长来看,也许还认为只是『读不出氛围』,但让钢矢来说,这『读不出氛围』举止是种出色的才能。 而空空比起说是读不出氛围,倒不如说是过度解读而误读――边思考那样的事, 「嘛,也是呢――我在非常初期的阶段就发觉到那误会,或许和她们的立场稍显不同呢。」 硬是曲解的答案来回应五里的疑惑。以之前的同伴一直保持距离似的说法,握有不同的情报似的回应――虽然不知道五里精不精通话术,但尽可能让温泉内的气氛变得不这么糟吧。 「发觉到?怎么做到的?」 「那是靠我独自的情报网取得的――不过那情报网已经没用了。」 老实回答队长问来的疑问――但不一定对方是忘野就什么都老实回应。 可没有痴心到那种地步。 在她对同伴或队伍都如此重视的立场上,纲矢是相当敬佩的,但要全面肯定就有点困难――无论怎么说她所期望的战略是『不牺牲任何一人战胜「spring」队的战略』。 实在是太困难啊! 相比于『autumn』队,特攻、殉死精神较高的『spring』队同样也想避免无谓的死亡吧,然而队长的那种同伴思维恰好与非得挖空心思来思考的纲矢愿违,因此,让忘野通融多少会成为此次战争的关键。 虽然纲矢也不想将她重要的同伴当作弃子,然而要是不承担一定程度的风险,协商是不会有进展的。想让她明白理解,本来现在置身于四国之中,死亡风险不管是谁都有的。 正因为有那种风险,才非得要战斗不可――不是作为魔法少女,而是人类。 那也是为何让全员自称本名,而不是魔法少女名子的目的――想要让她们想起在当魔法少女之前,她们自己可是普通人类这件事。 「不过,我想逃脱的理由和四国游戏没关系――而是外交上的传闻。」 为了让话题进行到下个阶段省略细节,是因为要将老早之前结束的话题,重新再详细说明的话,就会浪费相对应的时间。 保贵的时间。 「绝对和平联盟有效的隐蔽工作,让四国现况传扬不到外部呢――不过也让相当多人深信这种情况是我们的仇敌,地球捣的鬼喔。」 出现地球,『我们的仇敌』的名子,除了最年轻的魔法少女之外,其他四人的空气都一瞬间冻结起来――明明泡在温泉里,身子却感觉身子变冷的程度。 她们对地球的敌意如此强烈――要说的话能匹敌那程度敌意的,也只有对上『spring』队。 没有道理。 被那样教育培养下――最年轻的魔法少女的反应却慢了半拍,与其说个性上的问题,不如说她相较于周围的人年纪较小,还没被彻底教育过也说不定。 「因此地球扑灭军要采取一如既往粗暴的主意想来一网打尽――」 「地扑啊。」 可恨似的说出那简称的是竿沢,对于业界第二势力的绝对和平联盟而言,业界第一势力的地球扑灭军就像眼中钉一样的存在而内心感到不悦。 钢矢抱持冷静想,他们会对这次事件而行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设下时间限制,时间一到就在四国投下炸弹,即使说是毁灭性破坏四国的炸弹也不为过。」 用『新兵器』这词语来表达很难传达清楚,所以钢矢改说成『炸弹』――这种程度的谎言也不会受罪。容易明白理解为优先。 不过钢矢作梦也想不到,她所说的『炸弹』,其实是一名女孩子身姿的人造人,而虽然这种差异理所当然会强烈影响到今后的战局,但如今改口说是『新兵器』的话,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吧。 因此在此用『炸弹』这冲击性的字眼来形容是正确的,包含五里在内的魔法少女们,这回全都倒抽一口气。 现今在四国最令人恐 惧的,正是触犯违反规则所做的惩罚『炸死』,或许多少也联想到那方面。 「所以在期限前逃脱到外部,想提前制止他们的举动,可是没有想像中的容易呢。纵然是知道想试图去阻止,谜之障碍就会来介入,要退出也很困难的喔,这游戏。」 不言及『白夜』队的魔法少女,而决定一律都用『谜之障碍』的说法带过――这是基于如果是从最一开始就理解这游戏来龙去脉的她们,照理是不可能试著退出的根据所推演的说词。 不过说要退出游戏很难这件事也不算说谎,实际上『spring』队和『winter』队既是达不成clear,也逃不出四国。 魔法少女『pumpkin』逃脱不了单纯是被妨碍――根本的原因出于她自身被『白夜』队盯上,单单只是被盯上。 「因此为了要逃离――进而不让四国摧毁殆尽而寻找情报,远离谜之障碍而寻求庇护,就是我才来到爱媛县,来到你们这的起因。」 「哼嗯……能帮忙到是很好啦。单方面不援助你心理也会不安。」 竿沢说。 仅从那台词来判断,姑且安心不会得到『逃脱为目标的胆小鬼』这判决。 「那么,那时间限制究竟到是什么时候?」 要说的话没有理由会有知道『定时炸弹』的存在,却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时间的人――在此纲矢有给予安心感而说稍长时间或著煽动焦躁感而说稍短时间的选项,然而为了让大家实行以后的计画,最终还是判断诚实地说出事实。 「一个礼拜。」 然而这种说法并不恰当。 如果大家觉得是从今天开始还有一周的时间,紧张感就稍显薄弱――边后悔抱持著没有必要的希望, 「这礼拜在公开决议要投入后,减去已经流失的那些时间,只剩下两天。」 纲矢边详细说明到没有任何误解的余地。 可是一开始就那么说的话,大家仍会灰心随后受到精神上的打击吧――双子姊妹一同从温泉中站起来, 「两天!?」 大声惊呼。 虽然只有双子姊妹同步反应动作,但想必不仅是双子,连忘野、竿沢都是同样的心情吧――即使五里的心情不能从表情上读取出来,但肯定也对『剩下两天』的时间限制有所惊讶。 「两天什么的……如此荒唐的事。」 最初回神过来的,理所当然是身为队长的忘野。 「抱歉,本来应该先告诉你――我并不想吓到你。」 「现在讲大家不就都吓著了吗,那种事。」 稍显愤怒的发言是合乎情理吧――不用说被隐瞒这么重要的情报,何况是队友的性命都掌握在手中的自己,『那么如今,不是该泡温泉的场合』这心情必定也涌现出来。 会那么晚才提起,钢矢也是有她的用意在――要是先说,在温泉互相自我介绍等等的展开,不就不可能会做了吗。 「嘛,没有时间在这种时候争论那个。真的有什么事的等结束后再慢慢谈吧。时间可是一分一秒随时都在流逝――」 「如果这样赶快阻止啊!」 双子姊妹的其中一位,しめす说。 「告诉地扑的那些家伙,这――那个,这是绝对和平联盟的内部任务之类的……」 说到一半语气渐微。 嘛,所属绝对和平联盟的人,势必不能主张这『实验』是个『失败的实验』吧――那方面也让钢矢苦恼著,当初的逃脱计画原本都是由空空想出来的。 「对。虽然想那么做,却被谜之障碍给阻止而不能去外面通报现状。」 「应该是规则上也有不能让外部知道内部的事吧……」 忘野回。 「也不能用电话或短信通知……」 「对,如你所说。」 恰好和那条规则联系起来,越能避免掉关于『白夜』队介入的说明。不过,她们也的确是位居绝对和平联盟总部的魔法少女,对于『白夜』队的传闻会比纲矢所知的还详细吧……,不想蒙受无意义的担忧。因为如此而情绪浮动的话会本末倒置的。 纲矢对自己所设下的工作,不是对同伴赤诚相待,而是要让同伴胜利。 所以,纲矢在某种意义上要若无其事不胆怯地, 「因此,此刻该走的路只有一条――完全clear四国游戏,让这异常的状况结束――如此一来,谜之障碍不会来介入,可以轻易向外部联络,或者连那都不用担心也说不定。」 说了。 「啊啊,那时电话已经可以使用了呢。」 而ころも对しめす插话, 「笨蛋吗。那个时候我们就会得到能打倒地球的究极魔法吧。」 看著双子姊妹的趣味相声不禁让人欣慰,然而她们也很清楚。 说是简单,但要达成那目的难易度极高――实际要在两天后之内,以clear四国游戏为最低条件。 而为了clear四国游戏,只能必须将八十八个规则全部搜集到。『autumn』队还得将『spring』队这『均衡之壁』给推翻――不得不先要赢得春秋战争的胜利。 门槛太高了。 虽然钢矢也这么认为,因为是在那种时限下必须得完成目标,但思考后觉得也绝非不可能的事。 ……如果以现实情况来想,由于不明室的计算失误,那种时间限制早就消失了,钢矢的战略也好,『autumn』队的焦躁也罢,都成了滑稽的笑料,然而在关于这情报战上『autumn』队会劣于『spring』的必然,也绝非只对『autumn』队产生不利的影响。 明白清楚展示『炸弹投下』这时间限制的缘故,她们变得非得拼命不可,而且在某种意义上也能下定『既然只剩下两天,就得拿出全力豁出去才行』这决心。 在此变得灰心丧志而自暴自弃的,『autumn』队上一个人也没有(虽然不清楚它们在思考什么)。 相反来说,『spring』队那方就没有那回事――还没有想早一刻分出胜负也好的决心。不仅失去魔法少女『verify』还失去魔法少女『decimation』的她们,即使不一定能适应状况上的变化,也能一直忍耐这地狱般的均衡状态,仍旧没有拔除缓慢准备的习性。 和钢矢不同,由于空空完全隐瞒『新兵器』的资讯,都没向她们说明有时间限制这东西存在――『spring』队她们会认为『还有时间』,而设置深思熟虑的时间来做战略上的选择也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不可能有那种展开,但假使空空将早就不存在的时间限制『剩余两天』,有说服力地告诉『spring』队的队长,魔法少女『asphalt』的话,也许会放弃选择的余地,而心急如焚不顾一切似的轻率试用空空来全力决一死战。 而能先下决心总体战的『autumn』队,却是钢矢所持旧有劣化、失准情报的缘故,实在令人讽刺。然而历史上偶尔左右战争结果的就是那些讽刺的误解。 「这么一来……,剩余两天的细项分配,一天要用来终结春秋战争,另一天则是用来收集规则吗……?」 「不,同时进行不就好了吗?把队伍分为两组,一组正为春秋战争时,另一组来收集规则……」 竿沢芸来和品切ころも激烈争论――两人看来都有自己的见解,但可惜没有为此讨论的时间。 钢矢在此无顾远虑说出自己的意见。 「我是这么觉得――想这样觉得啊。实际上战争应该由你们来发起――」 钢矢把 服装放在德岛县的事,已经告知给全员了。她像忘野所说一样『要大家接受那样奇怪的人入队,没有说服的自信』,但随后与忘野一同击败『spring』队其中一名队员的事情如同免罪符般,就没有人对此说些闲言闲语。相反地,也许会佩服『连服装不穿手杖不用就打倒魔法少女』这件事――那是因为忘野的帮助和幸运的缘故,被过实评价可就麻烦了。 像空空空一样,就像仿效他似的不使用魔法就击败接踵而来的魔法少女。 对,空空空……。 「――上岸后就赶快放弃这隐蔽处,向高知本部展开特攻。全员不顾一切拼命在春秋战争上――立马把事情结束。」 「立马就……」 「没错。就连使用一天的时间都觉得太长,却又没有余力分头做。虽然不知道你们现在搜集到多少规则,但鉴于春秋战争的均衡状态下,没有搜集那么多对吧?就算说是找到一半好了,剩下一半也是很艰苦的喔,这种游戏――」 虽然『summer』队正是各自搜集游戏规则再集中起来,但也收集到一半的程度――即使是菁英组成的『autumn』队也想不到,没有战争能收集到如此数量。 如同说中心事般,不出所料忘野, 「四十个左右喔。」 回应。 「四十个还不够对吧?老实讲,就算再收集下去,实在也记不住那个多呢。但要留下记录的话,有可能会被『spring』队夺走,所以写笔记也行不通。」 虽然有辩解似的附加上去,但姑且听起来不像是在说谎,因此没有追究的钢矢说,「既然如此,应该更早一步解决『spring』队对吧」。 「理想上是想在天亮前分出胜负,然后再分别收集规则。」 「那也太勉强了吧。」 竿沢说, 「的确。按那种计画表来行动,连睡觉都不行不是吗?」 五里随后附和――竿沢所言是现实实际的,而五里所言则是漫不经心。但钢矢也说过终究只是理想,并没有觉得能达成这努力的目标――也就是那种感受。 实际上,能明天中午前分出胜负的话就十分足够了――换言之从现在起,约十二小时左右。 「要持续十日以上的均衡状态只用半天内结束,哎呀哎呀我行动也变得太不像话。」 钢矢自嘲自己。 至少是昨天为止的她的话,会嘲笑著现在的自己吧――大概。 「……那个,总部什么都没有。」 忘野所指摘的,是与竿沢或五里完全不同的视点来出发――不过早已被预料到。 「放弃不是本部的废墟地这件事是没有异议――可是啊,钢矢。相反地趁入到高知县,以总体战来对抗,能说我方不会完全受损吗?即使善用数量上的优势也……」 善用数量上的优势,这句话,是由于钢矢和忘野合力击败魔法少女『verify』而导致的人数差。 六对四。 现在忘野脑中所想的,照理是那种人数差――在那点方面上认为『spring』队和『autumn』队的均衡早已崩解。 然而就算如此。 「然而就算如此,如果以彼此互相抵销、受伤的形式来假设,会像以我方剩下两人幸存似的方法来终结战争――那么胜利就没有的意义。」 「…………」 「要是以与地球战斗,殉职而死的名誉还说得过去,因为那种内哄而丧命的,在我的队伍可是一人都不行喔――那点,应该明白对吧?」 对再次提出的问题,纲矢, 「嗯。当然明白。」 马上回答――不过如果是这孩子,暂且不谈自己,也绝对不允许同伴『以和地球战斗的名誉殉职而死』吧。 而且暗自窃喜著明明自己没有要求忘野,她却以『纲矢』来称呼自己。 「我并没有考虑牺牲什么――不如说在构思减少牺牲的作战喔。」 「……是那样的话就好。总之,这作战是有那先决条件吗?」 「就是那样喔。」 再怎么说,即便决定是要总体战抗争也并不完善――要是牺牲也没关系的话,即使是再粗糙的作战,也应该立马行动。 「不过,在人数上未必会有差别了呢……」 「? 怎么回事?说什么未必有人数差……我们,我们打倒『振动』的魔法少女『decimation』,一定有的吧?人数差。」 「嗯,可是啊,之前就说过一次了――就连对方的人数,都经常不能肯定地断定对吧?像是我加入到『autumn』队那样,对面的人数也不能说不会变动……」 含糊不清的说法。 详细描述这普通可能性的话语会让同伴们混淆,也不想让她们有过度、没有意义的不安――但又顾忌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口,结果变得模糊不定。 事实上,由于不一定觉得有根据,不方便说、很难说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没有那种美国时间特地说件不确定会发生的事。 或许现在的『spring』队里,有纲矢的同盟伙伴,现在生死不明的空空空在也说不定――之类的。 4 空空空加入到『spring』队。 几乎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终究走到那『事实』的杵槻钢矢,果然不是泛泛之辈,然而却不一定有信心,认为那肯定是她自身荒谬愚蠢的推测。觉得是想要空空幸存的心情,才让她怀抱著那可能性微薄的幻想,在那种意味上讨论那种可能时的真实性极低。 可是,即使没有任何暗示也不见得没有任何根据――从幻化为沙漠的市区移动往道后温泉的总本部途中,随著从队长那打听到的话语,无论如何都有个难以完全理解的疑点浮上心头。 不,那个是打从一开始就有的问题――也就是,到底『振动』的魔法少女『decimation』为什么突然向魔法少女『 up』发动攻击呢? 更进一步来说,到底为什么她会如此无畏,只身潜入来到爱媛县――总之,究竟为何崩解了『spring』队和『autumn』队之间成立的均衡状态而来,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本来是想问出个所以然,在那之前她却刎首自尽――到目前都对不能阻止自杀的自己痛恨到了极点,但理解那行为的话,她是握有一定程度的情报才不得已断送自己的性命。 要是泄漏出来明显会对『spring』队不利似的――或许,像是如果说出来会让现今『spring』队的优势崩盘的那种秘密情报。 虽然纲矢已经不可能知道死者口中的正确解答,但也不是希望要核对答案什么的,只是推测有多少可能性而已――不负责任地思考的话。 不负责任的思考后料想到的结果,而且是种必然的结果,在『spring』队中有『什么』这件事――像是不得不让均衡状态崩解的什么,或像是能够搅和均衡状态的什么。 至于要来分出胜负的理由,可以想到并不是因为『没有时间』的原因吧?纲矢如此思考――『自己所在思考的照理对方同样在思索著』这也是她为了防范自负而习惯的思考模式――总之现在想将自己的眼光放到时限到期上来总体战对抗似的,对面也处在刻不容缓的情况下推移向前?纲矢如此推测。 『时限到期』。 由地球扑灭军进行『新兵器』的投入。 要是透过某些途径知晓此事的话,就可以理解她们为何逼不得已崩解均衡的行动――这说不上是推理的蛮横推测,虽然与事实有些差距,但藉由做到那种思考上, 「如果空空和『spring』队有所接触,不知道是否有必要特地把情报泄漏给她们?」 即使只是让她想到也应该能说十分有益处吧。不管过程如何结果就是一切,是纲矢能生存在那种世界的原因。 「泄漏情报什么的,如果他是和『spring』队的某位魔法少女接触,打听到春秋战争的事情,才不得不说出来对吧――不得不告诉她们,不崩解均衡状态的话,不分你我一切都会被毁灭殆尽对吧。那么就和『spring』队的行动没有矛盾。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是凭藉什么样的『接点』来如何『接触』呢――与空空有所接触的魔法少女,老实说,难以想像会平安无事……」 会说出像是这种粗鲁蛮横发言的,没有任何意外是对空空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吧,然而如果从他来到四国后把『summer』队击溃来看,也不能断言只是偏见。 实际上,空空和『spring』队的魔法少女『verify』有『接点』,在有所『接点』五分钟后,胸口被贯穿丧命了。 虽然那件事纲矢无从得知, 「姑且假设和空空有所接触时,演变为战斗来思考的话,一两名魔法少女被打倒的可能性是有的――正因如此,正因为人数产生差距,对面才会急躁地为了总体战而强硬派出一人先遣队这见解会不会太极端?」 抱持虽不中亦不远矣的构思。 而且要是思考到那种地步, 「或者是取得和平的接触……空空就直接和『spring』队共同行动也是有可能的。」 不得已才演变至如此。 由于『人数的增加』的原因变得争强好胜,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准备攻入爱媛了――这观点照理也说得通,不管怎么说她们这方也是如此。 至少总体来说,依少年空空的性格来看,不仅限于『spring』队,难以想像他会和什么地方的队伍相处融洽……。 只不过,即使像是魔法少女『pumpkin』那样的人,现在都做到和『autumn』队如同字面般真诚的来往――就算空空空那边发生什么也不奇怪吧。认为在现今的四国不管什么都会发生才是上策。 尽管那么说,对凡人之身的她,万万没料想到的两个方面――换言之就是『在取得接触时打败一名魔法少女』,而且还以她的死亡作为藉口,『为了矫正平衡而和「spring」队共同行动』这两方面,空空会依立场观点而善变的程度,照理到想像的范围之外了。无论如何,在德岛县上空被迫分离之后行踪不明的空空空,不仅保住性命还与『spring』队一起行动,发觉到这可能性的话,就算那可能性多低――就算如人被顾忌仍轻言说出口的可能性般,但又不得不考虑的感觉。 在乐观向上的同时,却也是绝望的开始――空空空转变为敌人让好心情完全扯不上边。 在一方面是组为同盟的伙伴在敌方这件棘手的事,在另一方面,由于他身为部外者灵活的发想,是否能对付思想被『魔法』局限的魔法少女们这问题存在。 如果是这样的话,再怎么周详的策略都显得失去意义。 倒不如说,再陆续想出什么策略都会成为愚作――因此才会以总体战为重。 竭尽全力来战斗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那照理也是让空空最为困扰的。 虽然空空的存在浮出台面,但结论也并没有因此而改变,现在对要击败『spring』队的事没有踌躇的钢矢,但对继续维持同盟,能从黑衣魔法少女『space』手中救出她的空空视为『敌人』来打倒还是非常抵抗。 可以的话和他联合起来――可以的话最好把他拉到我方、拉到『autumn』队这,但难以想像事情会如期进展顺利。 不如说照我方的想法走,对面会如何思考来面对这严重的问题呢――不管怎么说空空空。 可不是能以她们的常识来估量的。 有部分的相似,也不是没有共鸣的感觉,然而那只是她们这单方面的说词,空空到底对钢矢是怎么想的也不能知道――极端点来说,他作为『敌人』和钢矢面对面时,总觉得仍会毫不犹豫地攻击过来。 那样一来对我方的感觉。 就只像障碍一样挡路的东西――谈判交涉什么的绝对不会成立。 想到这说是已经无能为力,不如说是毫无办法,然而可以的话完全不想思考那种可能性――和空空战斗之类的。 而且现今的状况下……。 实际和他重逢时,完全想不到该做什么举动才好――然后也想像不到她自己会是怎么样的感觉。 钢矢想让『autumn』队的队长,魔法少女『 up』胜利的心情,真的可以来说明对他那种感觉的变化吗――就算能说明,他是否能真正理解呢,与其说是完全不明而感到不安,不如说是模糊不清而感到恐惧,自己也许会在与他见面之前,将过去的自己拉走吧。 被拯救性命而想让忘野胜利的这份感情,总觉得说是情感上不如说只是易动于情的感觉而已,在和像空空那种与感情无缘的少年再次重逢前,那种没有依靠的氛围完全消散不去――这么想。 这么想的话,判断力也好决断力也罢都会变迟钝。 如果自己能返回到那时候的――完全回到数小时前的话,总觉得在快乐的背后,同时也觉得失去无法挽救的东西……。 思索来回穿梭缠绕。 只想著空空空。 真是的――那孩子也是。 「犬个酱是否也是那种心情呢――在和空空朝夕相处的时候。」 那样想。 像是挪揄她似的说法也是钢矢的癖好,那样想著――无论如何,也不行思考这件事思考到没完没了。 不管『spring』队知不知晓,时间限制一步步逼近仍是不变的事实(钢矢如此认为)。 关于空空的生存说与也许正和『spring』队共同行动说,那种来回穿梭缠绕的思虑直到入温泉前才一时停止――参加『autumn』队的会议。 不论他生存与否,现在在哪做些什么,著眼于『总体战』和时间限制是不会变的,也无法取代。 ……顺带一提,可以说还有另外一名的同盟伙伴,对于『winter』队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地浓凿的事,钢矢几乎没有考虑到。这不一定是因为对她的感情薄弱,而是钢矢完全读不出地浓这名魔法少女的行动。 空空是读不出思维,而地浓则是读不出行动――地浓的思维是用一点来说就是利己,但行动却令人意外地荒唐(特别注意通常不是『利他』)。 生死与否这点和空空一样真的不晓得,她会采取比参加『spring』队更诡异的行动一点也不奇怪――如此认为。 而且地浓没有辜负那期待和空空一起行动,多次且异常地采取奇怪的行动,最后还加入『spring』队(昏厥的情况下),空空加入『spring』队的话会令钢矢讶异、不知所措,不过地浓也这么做的话,或许还理解的了。 总而言之,钢矢既触碰不及空空,也触碰不及地浓。 「嘛,因此还是不要以有人数差这前提来对抗比较好喔――因为如果期待落空时的伤害是很严重的呢。」 如此总结。 不管『spring』队中有空空还是地浓在,会成为问题的只会对钢矢一人,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autumn』队的每个人,什么关联都没有。 在此可没有余裕说既要保护自己,又要守护他们,然而还要守 护『autumn』队的魔法少女们。 「真的会有那种事情吗――援助『spring』队的魔法少女什么的,无法想像会活下来。」 竿沢虽然一副难以同意的样子说著,但并没有大肆地反驳。比起被说至今为止持续来的均衡突然间就崩解了,更加警戒未必存在的人数差,也许是心理上仍保持乐观。 当然在此说的『未必会有援助的魔法少女』,钢矢并没有说。 「可是啊,不管对面有多少人,时间限制还是存在,为了确实分出胜负,也只好前去进攻呢――不是在温泉闭关自守的时候。」 品切しめす说。 品切ころも则是沉默点头同意。 那么说来不经意想到,这两人到底哪一位是姊姊哪一位是妹妹――嘛,也不是问那种事的场合。 五里恤与其说没有抱有特别意见的样子,不如说钢矢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大概是什么都没考虑的样子,然而与竿沢、品切姊妹纷纷向前展示自己的意见不同,首要的队长仍愁眉苦脸。 忘野阻。 过于为同伴著想的话,反而很有可能让队伍陷入破灭――那种事不用告诉她,她自己也深切明白吧。 牺牲同伴的可能性不为零――倒不如说在理论上不可能完全除去那风险的条件上,要真的完全消除她的不安是不可能,要是钢矢所教导在总体战上的『战斗方针』,能让她稍微放心的话就好了。 虽然至今为止她们每个人的固有魔法都还没掌握到,那已经错过时机――但毕竟她们不可能会不知道互相同伴的魔法,即使钢矢不清楚那五人的固有魔法,也有可能进行这个作战的可能。 之后再问都来得及。 如此判断,钢矢终于开口。 「嘛,虽然不能说是必胜……,因为就连对方人数增至百人啊两百人的可能性,要说可能的话也是有可能吧。演变至那样的话就毫无胜算,认输投降会比较好。」 打算以玩笑作为引子,竿沢, 「没有那回事,投降什么的绝对不会。」 以认真的口吻来回应――有更加抵抗向『spring』队军门投降的感觉。虽然不是一笑了之的事情,钢矢仍一面苦笑, 「春秋战争至此为止都持续均衡状态,其中一个主因就是因为彼此都通晓对方的意图,变得一筹莫展而进退两难没错吧?」 向忘野确认。 这是在到温泉的路上听到的事――就是从打听到的那件事,她才开始思考战略。为了让『autumn』队胜过『spring』队的战略。 「对,没错喔。」 忘野稍微谨慎地回答。 「在四国游戏开始之前就有过往来――说是交流算得上是和平的,只有偶尔会有点小纷争。」 「而且,在四国游戏的初期,就把彼此的手牌互相给对方看是还挺致命的呢――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应该更慎重来看待这游戏。」 ころも随后补充。 在初期阶段对四国游戏的详细规则一知半解,因而以无戒心的游玩方式来挑战。 钢矢相较于空空从『spring』队的队长,魔法少女『asphalt』那所打听四国游戏详情的程度,即使不完全知道也不算不知情,所以省去那方面大半的说明。不过有个误解,因此让她确信著『spring』队和『autumn』队比『summer』队和『winter』队更有游戏方面的进展。 由于从最一开始就得知不是逃脱游戏而是搜集游戏,规则的竞争率而随之上升这点,也是产生现状的因素之一吧。 「就是那种意思喔,在初期阶段,曾经一度进行过类似总体战的对抗喔,钢矢。那时候没有出现死人还真是不可思议――」 在忘野那种声音中流露出她的懊悔。到底是没有在那时候分出胜负的后悔,还是把同伴的性命暴露在危险之中的后悔,难以作出判断。 「嗯,那么觉得的话――就再一次总体战吧。当然不是重蹈覆辙,什么策略都没有就来对抗。」 钢矢在被提出疑问前,先下手回应。 「这回的总体战,就把被得知的手牌的事当为埋伏。」 「埋伏……?」 「为此不是总体战的话是不行的喔――如果不是你们全员五人,这作战就不能发挥效果。原因是这作战仅限使用一次。用过一次之后就不能再使用第二次的手段喔――可以的话想就此分出胜负。虽然也不是没考虑过下一步该怎么走,但有时间限制的缘故,想以最短时间决定胜负。」 「不说得具体一点根本不懂啊。姑且在最初就先说明要让我们做些什么事吧?」 回应的是五里恤――看起来未必是特别想赶快知道钢矢的战略,但如此被催促的话,我方也变得容易开口。 读不出氛围这果然是种才能。 虽然那样悠闲地沉浸在温泉当中,但看来是像她一样性格的少女才能没有压力面对意想不到的均衡状态。 「洗牌。」 回应要求,钢矢直率地回答了。 如此与泡在温泉里的全员,有了预料之外的展开,原本以为是『交换服装』的工夫就好。 「把每个人的固有魔法洗牌――只要交替服装,谁都可以使用对方的固有魔法,因此让敌人混淆不清的计画喔。」 5 「哦……那个。那种事,可能吗?」 比起说是茫然,不如说是错愕模样的竿沢。觉得就算讶异也不行没完没了,如此询问过来。 「把固有魔法洗牌什么的……那种事。」 「交换持有的服装和手杖的话就可以做到喔――因为那原本就是装备。实际我也实验过了喔。」 虽然下意识做的实验,但硬要使用那种说法是要让她们有安心感。她使用最后一名是生是死没有被确认的行踪不明者,魔法少女『stroke』的服装和手杖,让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从这个世上消灭掉。 队长忘野虽然没有亲自洗牌过,但曾做过那种经验,因此也许会比其他的魔法少女还镇定一点。在数小时前与钢矢一同和魔法少女『decimation』战斗时曾把衣服借给钢矢――以此来搅乱对手……,或许也想到那种应用,然而钢矢所要提的战略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也是有搅乱对手这目的在,但意识改革这目的更为重大――不过没打算说明到那种程度,仍与互相以本名来认识相同,归根究柢就是一连贯的战略。 经由使用不是自己固有魔法的固有魔法、不习惯的魔法来抬高意识――让她们在不将魔法视为理所当然、特别的东西之后才面临战斗。 不先这么做,单纯让她们操作无法运用自如的魔法的话,反而只会让我方陷入恐慌,也很可能不用吹灰之力就溃散全灭,虽然是含有那种风险的战略――但胜算很高,钢矢自身是如此觉得。 更极端来说,认为全员都换成私服,完全放弃魔法来对抗『spring』队也没关系。虽然放弃飞行技术有点心痛,但意外地,此刻钢矢抱持著她们自己不使用魔法不会比较强吗这疑问。 那也是向从外部来的空空随心所欲搅乱四国现况下学来的――相较于他,被魔法这固定观念束缚的她们是如此地不自由。 说到底将固有魔法洗牌这发想本身就是从他说的话而想到的主意。 也因为有那种发想转变,她才会把数件服装放置在德岛县――不只连自由度都提高,连思考的自由度都升高了不是吗。 或许被『autumn』队的队长吸引的理由,是心变得自由的成果也说 不定――当然,虽然也许会因为那个缘故而丧命,但放弃魔法自己就会变弱的想法,钢矢完全没有。 所以作为最根本的战略,而存在『让「autumn」队全员放弃魔法』这思维――觉得看气氛来提案也是可以啦,然而遗憾的是从始至今不可能有那种气氛。 如果有像五里恤读不出氛围的才能,或许有可能吧……,因此综合上述,寻找实现可能的替代案来作为局部改革,也就是『交换服装』。 「……说是要让对手混淆,但就算同样的服装与设计,配色上也会有差异对吧?这样的话,姑且不提从远方看,近距离来看的话,在使用固有魔法前洗牌的事不就被发现了吗?」 读不出氛围的五里所提出的疑问。虽然的确是个问题,但关于那点已经有准备好的答案。 「单纯颜色的问题的话,把服装染色不就行了吧。要是找不到染料,乾脆稍微弄脏点也行――未必需要到那种颜色差别的地步呢。」 『白夜』队所穿的黑色服装虽然伪装不了,但如果是一般魔法少女的服装,就算是那种程度也能有效欺瞒――说起来,除了自身的服装以外,谁都不会知道服装详细的色调吧。 「如此看来服装大小的不同,不成什么问题对吧……和我不同。」 硬要说的话五里体型稍显小了点,但她的成长发育还在预估内,穿稍微紧身的服装也很合身,给除了钢矢以外的少女穿都十分足够吧。 「觉得如何呢?想听听队长的意见。」 如此被钢矢问道,忘野阻――『autumn』队的队长,『 up』没有立即回答。没有立即回答这件事,也就代表不会马上回绝。 虽然在那时安心下来,但就算是同意,也是苦恼个两、三小时之后,勉勉强强的同意吧,钢矢这么认为――依忘野的性格来想,要是答应比想像中还早,却在此同时有某种死心的想法存在的话,钢矢反而会藐视她。 她决断所需要的时间不满一分钟――然而虽然内心挣扎,但她并没有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应,做些让同伴感到不安的事情。 「那就出发吧。胜利在我手中!」 令人感到威严的举止没有任何迷惘,她如此说道。 6 服装洗牌。 那作战针对魔法少女特别有效,是让从魔法少女同伴间的对立所产生的春秋战争导向终结的妙计,非常合适的战略――但相反来说,对魔法少女以外也就没有太大的意义。 杵槻钢矢未必没有料想到空空空加入到『spring』队的情况――不过,她却没思考过所属『spring』队的空空,没被告知『autumn』队每个魔法少女所使用的固有魔法这可能性。 如果和『spring』队的队长,魔法少女『asphalt』继续进展话题,或许就会公开有关『autumn』队那侧的固有魔法也说不定,然而再还没公开自己阵容每个人的固有魔法前,由于空空自行结束了这话题,因此他也没有得到那个情报。 当然,那或许是他的作战,但岂止是固有魔法,连每个人的代号、样貌、服装色调都没听说过――要说的话服装洗牌那种作战被拟定前受到像是空空行动的攻击,照理『autumn』队的谁都不可能预测到那种行动。 无论如何,『autumn』队与『spring』队两方阵营,结束停滞的时间而出动――而且一旦出动,到终结只需转眼之间。 当然,遗憾的事。 像小队队长,魔法少女『 up』所期望,任何阵营都没有出现死者般牧歌游园的结果,在战争里是不可能的。 第8话「开战了!少女们的战争。」 0 你的聪颖不仅会引导你,同时也会扯你后腿。 1 像是提及流淌在德岛县众所皆知的河川吉野川一样,那提及在高知县的首先就会想到四万十川吧,然而近年来逼近此知名度的则是仁淀川。被誉为『仁淀blue』来夸耀超群透明度的河川之美,在现今的全国可是名闻遐迩――如此一来理所当然,拥握名胜美景必然也会有『像是观光客的环境破坏』这问题存在。令人讽刺的事,由于绝对和平联盟的暴走,虽然四国如今演变成那样,仁淀川的水质暂时看起来似乎没受到损害――然而现在。 空空空在龙河洞与魔法少女进展没有成果议论的当下,杵槻钢矢在道后温泉与同世代的少女们赤身来往的当下,那仁淀川的河水中,有一名女孩子漂浮著。 就直接穿著衣服,精巧地在水上仰卧漂浮――由于是河川,正确来说应该是漂泊、被冲走,但却精湛地以手脚微妙的活动来管控自己的身体,不会有溺水啊、撞上岩石的事情发生。单纯从上游被冲向下游。 漫无目标的她。 抬头仰望著天空――仰望著星空。 「…………」 张开眼睛就睡著似的她,穿著犹如著衣水泳般的衣服是――那服装是,黑衣。 黑衣的魔法少女。 内行人才会知道的――是『白夜』队的制服。 「在干什么啊,『spurt』。」 宛如要遮挡漂泊的她的视野,在她正上方现身的,同样是黑衣的魔法少女『scrap』。 被呼喊『spurt』的她没有马上回应――与看星空相同般的视线,单纯远望正上方的同僚。 「喂。给点反应啊。真的要讲,说些什么,别无视我。」 「我没有无视你。」 她从容不迫地回应。 「内裤完全看得见喔。」 因为裙子飘浮在正上方,理所当然会如此――不过像是昨晚在空空面前登场时,『scrap』对那种事毫不在意。何况是被同性同僚――被这种奇怪的人看到什么也不会害羞。 「那种事怎样都好。被看到又不会损失什么。」 「我这可是减少了hp喔。」 「什么鬼hp啊。游戏脑吗。」 说完气冲冲的『scrap』用力踹她一脚――不过当然没有特别的理由要踹在拥有防御盾能力的服装上,『scrap』就直接著陆在无损伤的『spurt』身上。 两人就随河水流漂而去。 明明腹部上载了一人却还是不会沉入水中,终究是魔法的缘故吗。 「不会冷吗?这种季节还泡在水里。会感冒的喔。」 『scrap』问向『spurt』――与其名不副实,倒不如根本没有冲刺直追的样子,要说的话就是『slow』的同事。 「不会感冒的――只是好不容易有机会,体会奢侈般,体会独占仁淀川这奢侈的事。」 「这算是什么奢侈啊」 对于某种意义上预料中离题的回答,『scrap』浮现呆愣的表情。虽然也能说是不了解那些话的涵义,但毕竟她所使用的固有魔法是『土』,水面可是相当忌讳的地方。 当然,虽然向空空展示过即使是湿润的土壤她也能操控自如,然而完全在水上的话就不太习惯――就连要使用河川底的泥巴也不是不能,但就有点不太想做。 因此黑衣魔法少女『scrap』和『水法师』的同僚,同为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相性很糟――倒不如说,任一方都认为对方难以对付。所以关于她死亡的事情虽然没有觉得到『幸灾乐祸』的地步,却冷酷无情拋开那件事,是有那缘故在的。 可是,失去同僚这丧失感也未必完全没有――就连随意躺卧在水面上的这家伙,也不一定对队友死亡这件事毫无感觉。 没有放弃人性到那种程度。 「我啊。」 『spurt』说。 迟钝到像难以听懂――以完全不顾虑听话那方『是否容易听到似的』音量来说话。 「如果这样任其自然摆布的话,就会那样想喔――『地球意外地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 「……那可是背义弃信的发言喔。」 就连『scrap』也皱起眉头。 无法对同伴隐藏的厌恶感。 「听不下去的事就别再让我说第二次。不只是你个人的问题,周围全部都会被拖垮毁坏。」 总而言之虽然打算暗示说,『白夜』队很有可能会受到处分,但『spurt』对此没有任何反省的样子。 她满不在乎地说。 「不是早就像被毁坏一样了……,我们。不是破烂不堪了吗。怎么说才好呢,现在死心断念也不坏的感觉――嘛,因为工作就是被说才会去做的事。」 「你是不是遗漏了什么?」,『scrap』愤怒到连话不都说不出来――明明就是因为你什么工作都没做,才会像这样来接你。 话虽如此,『scrap』自己也把应该做的工作完全委托给空空,虽然从旁人来看这两人看起来相似,但在她心中仍有划分界线――至少有让自己负责的任务了结的气魄。 不让四国游戏的进行拖延,作为营运管理人的气魄――连负责选定clear玩家的『space』,或在身亡前负责处理游戏妨碍者的『shuttle』理应都有同样的气魄。 然而这位『spurt』,该怎么说呢……,没有那种东西。如果『白夜』队的最后一人是比谁都更勤勉工作的魔法少女的话,这位在深夜的仁淀川把自己当作木筏来游玩的人就是在四国,不,在世界上最偷懒的魔法少女吧。 即使做出那种指责, 「要少女工作什么的,太霸道了吧。少女该做的事就是不工作喔。」 也会和预想一样马马虎虎地回应,所以就省略那些没用的谈话。「当少女是件那么快乐的工作的话就想当一辈子的少女呢,何况还是魔法少女」,在心中任意模拟对话来边叙述感想, 「召集。」 魔法少女『scrap』边简短讲述业务报告。 「要汇整『白夜』队每个人的工作,立马在某处c地点集合――这样。」 某处,这只是『scrap』包含讽刺意味所说的话――忘记『c地点』的场所之类的,『spurt』也不至于糊涂到那种程度,就没有说明下去。 『白夜』队的全员召集――正确来说因死亡而缺少一人――即使在紧急状况听到近似命令的传答,『spurt』仍, 「是吗。」 怎么看起来完全不惊讶的样子――发现也许能看到这女孩不知所措的表情,是这无聊的传令任务唯一救赎的『scrap』,却扑了个空。 心情真糟。 「那不是很重要的事吧……,之后再去,不行吗?现在马上?可能的话想漂流到海上为止。可以的话还想直接漂流过去。」 由于就算斥训也毫无反应,还会回应些没有任何意义的话,魔法少女『scrap』, 「不行喔。现在马上――可以的话说是在天亮前要开始会议。」 如此说道。 「会议啊――如果是搞错恶作剧的话就好了呢。」 『spurt』即使被拒绝提议,也没特别在意的样子――倒不如说『scrap』曾不看过这轻浮的同僚介意什么过。 总觉得她老是心情很好似的嘿嘿地傻笑,甚至觉得该不会她对什么都没有任何感情。 没有感情。 这意味上,也感觉在那点上和昨晚遇到地球扑灭军的空空空相似――然而和经常微笑的『spurt』不同,从他身上感觉到像是,该怎么说呢,一种毫无任何悲壮感的感觉。 「有什么事情就被呼叫,真受不了呢。这边可是正在做不工作这劳动工作,不想被打扰呢。每次都要来回移动到会议室,即使是飞行也会疲倦的喔。」 「……这次可未必完全像恶作剧一样呢。」 想尽办法要让『spurt』的感情(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动摇,『scrap』拿出潜藏已久的情报。 「原因是四国游戏也许马上就要结束。」 「……嗯ー?结束?」 第一次,『spurt』回应过来像是反应该有的反应。她茫然的视线回神似的看向自己――有所心思的样子。 虽然那瞳孔映照出来的自己是什么模样并不晓得。 「哎呀?变得如何了?那个――什么来著,喔对了,春秋战争。」 「那春秋战争的终结有了眉目啰。嘛,对春秋战争的均衡,……是我最擅长的事。」 觉得想大谈自己的功劳说「搅和是我最擅长的事。」,但『scrap』提前放弃不讲了。说大话或吹嘘这种事是要让对方羡慕才会有意义――白费力气对黑衣魔法少女『spurt』做那种事完全没有意义,树木或石头当对象来说多少还比较能期待。 「擅长……,不太好说明耶,嘛,就是支援帮忙每个人吧。因此情势大大转变喔――『autumn』队和『spring』队,哪一队是结束均衡状态的胜者,要clear四国游戏本身就不是问题。」 「……哼嗯-」 「帮忙,不是吧。」 『spurt』意味深地反覆说著。虽然『scrap』觉得她必定,不如说是极为平凡地对『两阵营均衡状态的终结』这点有所兴趣,然而随水漂流的黑衣魔法少女『spurt』在意的却是『帮助』这单词。 「那是之前『space』说过的空空空造成的――吗?」 「……啊啊。是其中之一。」 另一个则是『summer』队的问题儿童,魔法少女『pumpkin』――不过『scrap』这句话,『spurt』几乎没听到似的。总觉得她内心默默冷笑的表情也更加快活的样子。 「……尽管那么说,战争还没结束对吧?」 「是的,不如说现在才要开始呢――不过,一旦开始的话,直到哪一方结束前,是不会停止的。而且是以如同上了弦的弓矢般骇人的形势――来决定胜负。」 「啊哈哈。要是哪一方胜出就好了呢。」 『spurt』说。 正因为是天真无邪、毫无演技发自内心,才会有那种像笨蛋一样的笑法。 「什么?什么意思?」 「没事没事。胜负上不是还有不分输赢平手和双方都战败的结果吗?」 「……你傻啊你。就算在胜负上有平手这回事,在战争上可不会存在。」 「或许呢。抽身撒手时就有可能――」 虽然不知道那像是绝对和平联盟传统一样的东西。 还没说完黑衣魔法少女『spurt』突然从水面上飞向天空――由于什么预告都没有,乘在腹部上的『scrap』险些翻了过来――对急忙地在空中取得平衡的她, 「事情如此变化吗――对把自己关在美丽的四国自然中的生活也十分疲累了。」 尽管自四国游戏开始以来几乎都在玩,却厚著脸皮说出那种话的『spurt』――仔细看的话,明明到刚才为止都浸泡在水中的半身,她身上却已经连一滴水滴都没有。 服装也完全是乾的。 反倒是在她往上飞时所被溅到满身水花的『scrap』在心中咂舌――不过实际上是咂嘴。 那样子操纵『水』的,在『白夜』队中除了已经死亡的『水法师』的『shuttle』外――大概还有这位『火法师』的『spurt』吧。 『水法师』是让德岛头等河川的吉野川泛滥、逆流过,但这名世界上最没干劲的『火法师』,不用说湿润的头发或衣服,是有连仁淀川都能一瞬间蒸发乾的实力――当然,尽管说有那个可能,『scrap』知道她也应该不可能会去做那种事。 从先前的发言就会明白,因为黑衣魔法少女『spurt』,明显缺乏对地球的敌意――不。 多半她,对这世界任何的概念都不会有敌意吧。 「那么,走吧。『scrap』。去那会议什么的――虽然不清楚到底要打算决定什么,偶而窥看上司的脸色也没什么不好。」 偶尔? 认为她大概是第一次,岂止连这回都没打算做那种事,不过没有说出口的『scrap』, 「嗯,『spurt』――」 如此回应。 对此, 「姑且也得装个门面啊。只有队友在的时候没什么关系,但在会议席上要好好称呼我为『队长』喔ーー」 以刻意强调的口吻严格地。 『白夜』队的队长,黑衣魔法少女的顶点,『spurt』说道。 2 服装洗牌这作战的实行,由队长的魔法少女『 up』来正式宣布――那就无须表决,被队伍全员承认,随后变为实际的商议。 即是将五人的服装――换句话说,要怎么把五人的固有魔法洗牌这商议。 虽然完全随机、抽签来决定是钢矢理想上的剧本,但可以做到就不会那么苦恼。没有告知是以改革固定化魔法少女的意识为基础的第一目标,必然会演变成『那谁使用什么样的魔法是最具战略性』这种议论的展开――之前是两人所以组合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然而一旦变为五人,就会有五阶乘的组合。 若是洗牌的话,会想自己是适合什么样的魔法啊、这魔法使用顺不顺手啊,出于每个人的喜好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既然不仅是单纯的喜好问题,还牵涉到自己的生死的事,就不能随心所欲吧。 因此遗憾的,钢矢只能『要是到最后都决定不了就用猜拳决定不就好了』来提议――不过因争夺而队伍内部分裂也是挺荒谬的,还是决定在此硬把那种提议先保留――并没有去打听每个人的固有魔法是什么,先走一步上岸离开,在更衣室替换成不是魔法少女服装的浴衣。 将询问各自固有魔法的时机更退延至后,要是在那听下去不小心提议就惨了――离开那场合的理由也是避免假使被寻求意见时不得不回答的情况。 即使在那方面――假设不决定以随机方式,附有这前提之下的话――只不过是让至今为止在四国游戏共同奋斗过来的她们自身决定而已,如此认为。 实际上,以不习惯的魔法来战斗的是她们。 既然如此让她们『自己选择』、『自己决定』也比较好吧。 在第三者上是不能多嘴干涉的范围――尤其是舍弃魔法少女身分的魔法少女,杵槻钢矢而言更是如此。就算她们从头到尾都让新队员指挥,也不太有战斗的感觉吧――当然也是有现实的判读,无论是什么组合,对意识改革的用意没有多少差别。 换成浴衣后,坐在更衣室内休憩椅上的钢矢――以前因事务而拜访至爱媛总本部时,惊呼附近的街道的人们普遍都以穿著浴衣之姿来到这个温泉地漫步。事到如今那样风情的光景已无法期望,在即将前往高知的局面下,决不可以已这身浴衣之姿外出。 在组织遗迹内也有衣物留存。 「那么……我该做什么呢?」 如此唧咕。 虽然坚持主张要总体战,但假如真正发动总体战的话,应该不得已要活用魔法少女的飞行能力――决定从上空一口气进攻过去。 被要求实行这机动力的作战上,现在,变得不是魔法少女的钢矢,实际上是不能参加的。即便多少都有想以『autumn』队一员的身分大展身手来帮助队长的心情,如今要随同至高知县也办不到。 由于『spring』队魔法少女『decimation』的『振动』魔法,空气动力自行车『恋风号』也化为沙尘――不,就算现在有那辆自行车,要同行至高知也不可能吧。 如果能够开车的话,或许还有全员袭击的可能――也就是不用飞行的到现场,而是搭乘六人座的箱型车前往的途径――但之前婉转地确认过,拥有驾驶技术的一个人都没有。没办法,谁教魔法少女是那种东西呢。 不是使用魔法的少女而是只能使用魔法的少女――是钢矢想摆脱的。 不,只随同到高知县的话,请谁、或是轮流来背著钢矢就行,但之后的作战仍不能参与。唯独有一人机动力不同的存在,会导致指挥紊乱不安定。如果采取全员放弃魔法、魔法少女这战略,钢矢也有参与的可能――不过就算是那样,她也没心思留守在爱媛总本部。 思考。 有什么可以帮助到队伍的事――假如是昨天为止的她,姑且是不会去思考那种事。 「……一副苦恼的表情呢,不怎么『pumpkin』的钢矢。」 就在此同时,忘野组从温泉上岸来――手里抱著某人的服装。看来洗牌会议比想像中还早结束吧? 但没有陆续上岸,上来的只有她。 边用配置好的浴巾擦拭身体 「不,意外地我用不著选择――因为,你看嘛,『lobby』……五里的服装,稍微有点小不是吗?那么,穿它的就自然变为下一个体型稍小的我比较好吧。」 边说明。 「……那么既然如此,五里也不用选择,会穿上你的服装不是吗?」 「虽然我也是那么想的,那孩子的情况是『反正全部穿起来都宽松宽松的,穿哪件都一样』。嘛,可以将过大的部分多少修正长短就行了呢。」 擦乾完身体穿上内衣后,装备上那服装――魔法少女『lobby』服装的忘野。 原本五里得成长发育还在预估内,即使穿上也不会太过窄小,她穿得很合身。 和钢矢最初想得一样,无论是队伍内的谁(除了钢矢以外),都能穿上魔法少女『lobby』的服装吧……,大概,忘野凭藉著队长作为大家的模范似的,试著作出『俐落的决断』。 真是的。 行动的一切都不是纲矢能逐一模仿的――到稍早前为止,照理明明能冷笑地看到那种性格。 「果然不太适应啊。」 对穿上新服装,站在全身镜前皱著眉头的忘野,钢矢, 「嘛,因为目的就是要不适应呢――」 如此回应。 要说合适不合适的确是挺不合适的,但钢矢认为匹配服装的少女根本就不存在。就连身形稍小的五里穿上,哪里都抹灭不了在cospaly的印象。 「魔法少女这东西,在魔法少女制造课来看,终究是个过程……,像是朝向真正目标,阶段一样的东西对吧――与其说是棋子不如说像吉祥物的玩意……」 钢矢小声地如此嘟囔。 极其自谑地。 「如果科学技术是进步的,虽然有部分说会将人类变为一事无成之类的论调,依那理论来说,要是得到超越科技技术之上的魔法,人类多少也会变为米虫吧――在四国游戏以前,或许我们现在就是为了证明那点而在实验也说不定。」 「嗯?在说什么啊,钢矢?」 忘野从全身镜前移动过来。 「和你脸色不太好,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只是在想些事。」 「想事情……,是还在推敲更多战略的缘故?」 「不是那种事……,嘛,不知道是否是自我厌恶。只在口头上逼迫你们竭尽全力战斗――是啊,果然,即使不能一起战斗,也想同行至现场呢。忘野,你能背著我飞行过去吗?」 「欸?那就好啦……」 忘野一脸意外。 也许她最初开始就如此考虑著――说是总体战就不能留下一名队友,要全员奔赴战场。 帮不帮得上忙是其次。 「那为什么要厌恶自己?你不是带来希望帮助我们吗。突破春秋战争的胶著,也许能胜过『spring』队的希望。」 「但即使如此,也未必全员能生存回归――虽然我想大家都充分了解这点。」 钢矢回。 「就算能保证胜机,最糟的,会有全灭的地步,其它的作战也改变不了什么――如果想出更高生存率的战略就好了呢,遗憾的是没有足够的智慧。」 至少再给一点时间的话――钢矢如此说道。虽然她还不清楚真正需要多少时间。 「十分足够了喔。你尽你所能来帮忙。让我们下定决心――再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便是奢望了对吧。」 「那么说只是还你的救命之恩而已。……嘛,也许是个不愉快的话题,你能听我说吗,忘野。」 虽然可以的话是想闷在心中不说出来,但在此想法改变,钢矢决定事先说出来――无论怎么说,她也会奔赴前线去,在决意参加总体战之上,就连她也背负著死亡的风险这件事。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要是死了,什么都传达不了。 「正在总体战的时候,假如有什么情况时,以保护自身为优先考量――别像昨晚一样,为了守护同伴而不顾自己的安全。」 忘野的表情变得严肃。 可是,看起来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钢矢接续下去。 「我明白那是你善良的性情,正因如此我才会想让你赢得胜利――甚至想帮助你clear四国游戏,但是刚才也说过了,这个队伍是由你为中心来统帅――由你而存在的凝聚力喔。假如你在总体战中……,极端来说,以你最先丧命的情况下,在那瞬间就会决定『autumn』队的败北。 「…………」 「你同伴被击败的时候,会觉得只有自己生存下来的不是同伴对吧――嘛,除了我是例外。」 但如果『spring』队的魔法少女击败了忘野,不像是魔法少女『pumpkin』的『反覆无常』,也会在那时迎向终焉吧,现在,这个心理状态的杵槻钢矢犹如死去般的东西。 「所以你即便是顽强也必须得幸存下来――必须得战斗到变为最后一人为止。为了大家而不得不生存下去。你死亡的同时,就意味著其他残存下来的同伴全员之死。想要你别做像是为了拯救眼前的性命,而背离其他性命的事情。」 「…………」 「虽然那么说像忘恩负义,但就连昨晚,你真的不该保护我――假如你实际上丧命的话,『autumn』队也许就会崩解了不是吗。有考虑到那种地步?」 「……你说得我都了解。」 忘野神情老实的同意。 然而未必像是因为明白而同意的样子, 「但是,我不一定是思考后才行动的人,不知道能否照你所说的――即使脑袋明白,说不定身体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行动。怎么想也不觉得舍弃面前的同伴,会救助到其他同伴。那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她说。 从那说 法来看,忘野未必不曾接受过那样的忠告,而且曾经失败过吧――认为果然用不著说的另一方面,也觉得在此先说真是太好了。 即使说了也不明白的人,那也只好多说几次。 遇到根本性格的钢矢不认为能够修正――在此多少能禁止忘野所说的,轻易作出如同反射动作般的行动,正好取得适合的平衡。 要是想对她那种立场施加矫正,只能慢慢花时间吧――真正觉得如果在四国游戏后有那种时间就好了。 真正。 明明有时间的话就好了。 「实际的胜算到底有多少?钢矢。照你那么说……」 「胜算什么的,只有标准的程度喔。刚才也说过,不清楚对手那方的事情呢。」 「对了,那么,换个问题。」 一副身为队长的样子,重新宣言开战的忘野会再三提出疑问,果然在心中有什么不安吧。 虽然能够回答的事不怎么多――但即使是暂时的安心也能得到慰藉的话就好――虽然钢矢如此认为,然而忘野在此重新提出的问题,却在意料之外。 「钢矢,你知道魔女吗?」 3 「……只有传闻的程度。」 假装平静地回答,关于『那个』的话题,至少她刚才是没有打算要谈的。 然而被询问就很难说不知情――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决定今后展开的,『那个』可是绝非无关的单词。 说是单词――不如说用语。 在对四国游戏方面,还有在对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制造课上,都是不可避免的单词。 不。 再更进一步来说,只提魔法少女和魔女之间,本来关系就极其密切――可是,知道那个的魔法少女,实际上并不多。 『summer』队的魔法少女,领导身分的『pathos』也不知情,『winter』队也是,『giant impact』是钢矢告诉她才知道的,其他四人都不知晓。尽管是激战区的四国左侧也是一样――虽然是如此认为,但真不愧是魔法少女『 up』,不单纯只是挂队长的名义。 虽然没打算要轻视――这样子的话,『spring』队那方持有关于『魔女』的知识吧? 既然如此理所当然也知道『白夜』队的事吧――如此觉得但这里钢矢也一如既往,暂且试探似的开口。 「有听过――姑且算是个万事通。该怎么说呢……,是我们的原点――像是憧憬一样的东西呢。」 刻意用些暧昧不明的说法,察看忘野的反应。 不,虽然打算观察一下,然而试著仔细思考的话,在此之上、之外,对『那个』到底要什么样的说法是适当的,钢矢也不是很清楚。 只听过谣传的程度,在那种意味上也绝非是谎话。 「对。嘛,那么,应该和我知道的程度差不了多少――还是别说太多比较好。要是被发现知道那个,不论游戏的成功与否,魔法少女制造课……,很有可能会被那个余党给处理掉。」 自己先提起话题又那么说的忘野――多半是要试探钢矢的样子。 钢矢, 「也是。我也觉得不要太深入比较好。」 回应。 虽然也是对正陷入僵局的四国游戏所摊出的最后妙策――但结果是让她的一名同伙死亡(也许)。 使用魔女这张王牌的话,要突破四国游戏的难关是很容易的吧――思考上那确实容易,然而那想法却大挥空棒。 说不定挥了空棒才好――虽然会对委托『寻找魔女』的同盟伙伴『giant impact』,地浓凿不好意思――如今才那么认为――认为她也失败了就好。嘛,她可是拥有异常强运的魔法少女,对她的生存说也有一定的信赖……。 「大家也知道吗?『autumn』队的魔法少女们,也知道魔女的事?」 「不,知情的只有我……大概。嘛,或许『lobby』……,估计五里……嘛,不会吧。应该是过度解读。」 视线看向温泉那侧,忘野压声说话。 「这是不太能公然说明的事情――真假也不能确定呢。但是,若是实际存在魔女什么的――究极魔法还不能说是一纸空谈。岂止是春秋战争,对抗地球战斗什么的,都能在一瞬间终结――虽然也许会引发更严重的问题呢。下次,说不定会演变成人类 vs. 魔女的战争……」 没有对大家说,一人抱持著也是个过大的问题――忘野说。 「所以,觉得钢矢像是知道似的就试著问问看。」 「呼嗯……,可是,我真的也不怎么清楚喔。查不明全部,就像是洗牌一样混乱搅和,而我只知道有joker的存在――而且,即使真实存在,或许遭受这四国游戏的冲击,死亡了也说不定。」 「欸?说魔女会死?」 忘野表示那种意外的反应――多半,理所当然,钢矢所持有的魔女情报和忘野的似乎有所差异。 虽然这是钢矢单纯持有情报的那方,但也并不打算追问事实――仅从听到的语气来看,忘野那方像是捕捉到魔女真实的样子,如果又说得太直白,持有情报的两人都像是在胡说八道一样。 摆出万事通架子的魔法少女和作势队长模样的魔法少女,也很有可能都被总本部传来的情报给愚弄。 「嘛,要谈那种事也要等赢得春秋战争后才能谈呢――现在要紧的不是魔女而是魔法少女自身。」 「也是。即使先考虑不赢得战争也没有用。」 虽然钢矢暂且忘野同意,然而说完才发现,这不是能放下心的话语。总之,无论是要赢得春秋战争的最终胜利,还是要clear四国游戏,哪个都未必是安心等待的话题,因此最后才说得拐弯抹角。 到底是注意到还是没注意到呢,忘野组, 「哈~~~~~~~~~~~~~啊。」 一声长叹。 刻意伴随作出夸大的举动,那就不一定是真的叹息吧,即便如此叹息还是叹息。 再次继续, 「只要赢得春秋战争的话,是否能clear的怎样都好……」 说出超乎本末倒置,莫名奇妙的话。 「嗯。对了。乾脆赢得春秋战争后,clear就让给『asphalt』怎么样――输了比赛赢得胜负的……」 「不,忘野,那会变成赢得比赛输了胜负不是吗?」 像钢矢这样的人普通都会插话。不,忘野也不一定是真心说出那种话,在此打岔是正确的吧――如果走到这种地步队伍间还有所摩擦,会更加意味不明。 「…………」 『spring』队的队长是魔法少女『asphalt』这件事当然听说过――不像关于魔女的情报一样模糊不清。 促成武斗派队伍却是知性派的她,在绝对和平联盟中是个名人――即使不特地调查、不发挥调查能力也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情报。 从那种非凡的领导魅力再加上听到的性格来推测,确实魔法少女『asphalt』和魔法少女『 up』关系似乎不怎么好……,虽说是以游戏来互相比赛,但那种不和也超乎生理的正常机能吧? 即便性格完全相反――即便队伍间传统的对立或特色的不同――游戏,倒不如说实验迎向这种局面,一时的合作协力的融通也不能真正发挥作用吧? 当然,不单只是忘野的问题,也不是凭个人意见能决定的事――即便是拿出时间限制,『和解』、『和睦』的主意,也不是从『autumn』队其他魔法少女的谁提出来的。 认为那种东西,大概不是人类感情可以控制的东西吧――虽然没有过问忽略过去,然而实际情况是如何呢? 在四国游戏中,『spring』队和『autumn』队的对立,一定有什么决定性的偶发事件出现不是吗? 像是只能任其一方毁灭,决定胜负、致命性的事故――到底是什么? 对于那点,现在应该在这里问清楚吗? 问了是会告诉她吗――还是会被敷衍过去呢?如果对刚相识不久的钢矢有不能说般沉重的事情,不能说的就不要说就好,要试著问问看吗。 不,有那种变故的本身,终究是个没有根据的推测,如此冒然质问而导致小队队长的战意降低就糟了――很有可能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 大致,姑且那样的变故――即使是有像机缘一样的东西,那也已经是过去事,对无法穿越时间的钢矢而言,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强行思考的话,假如有那种变故,也是有凭藉著妥善处理那变故来消除两队对立的策略,那或许是最为理想、合理平和的解决案,救济方法也说不定――对于期望任何一人都不会牺牲的忘野来说,也许是条理想的故事线,然而这也好那也罢,不管哪个全都需要时间。 没有那种时间(钢矢认为)。 两天之内――不,一天之内,更进一步来说半天之内为了要分出春秋战争的胜负,实在不是悠闲说那种事的场合(钢矢认为)。 「我明白想说些丧气话的心情,但你只有赢下比赛与胜负这条路可以选择喔。」 因此钢矢只好做些平凡普通的鼓励――如此受到鼓舞的忘野仍没有力气地, 「我也知道。但是啊,正因如此才在大家上岸前,尽可能把泄气话吐的一乾二净――」 说道。 「……是那样啊。」 只向自己吐出些心声是令人感到高兴,但一方面也羡慕著她对其他四个队友的顾虑,让钢矢内心百感交集。 「这该不会,就像是恋爱一样吧。」,愚痴地想著。 就在如此幻想的时间点,四个魔法少女各自都抱著不是自己的服装正从温泉中上岸走过来――忘野起身整理好仪态,身为队长也不能太过欢乐放松。 钢矢觉得是否自己也该对『pathos』稍微关心点会比较好吗――一面反省事到如今无法挽回的往事,一面确认每位少女们所拿著的服装颜色。 如此最终决定大概是,品切しめす穿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的服装,五里恤穿魔法少女『curtain rail』的服装,竿沢芸来穿魔法少女『curtain call』的服装,最后是品切ころも穿魔法少女『 up』的服装。 哼嗯。 如此在意到底是如何进行商谈的――在决定同行至高知之后,就不得不询问每个人所持有的固有魔法――由于必须还得准备出发,决定在途中、空中询问。 各自不习惯地穿完同伴的服装后,全员集合,忘野说, 「那么大家。为了平安归来,出发吧!」 4 另一方面―― 在杵槻钢矢,魔法少女『pumpkin』稳步顺利和『autumn』的每个人加深羁绊,在『autumn』队根深蒂固的时候,相比之下空空空宛如被驱赶出去似的,从魔法少女『asphalt』率领下『spring』队的根据地龙河洞,正要动身离开。 没有建立任何羁绊,如同浮萍般也好――像平常一样一如既往,空空也认为没有那么做的必要。 在他来看,即使事件演变为如此,也能说在计画之内的程度――不过,实际上对他来说,毫无计算、毫无计画也行。 提出打倒『autumn』队的两名魔法少女、想认识同伴等等的提议,也并非有深思熟虑过――那点虽然也被误解过很多次(空空空的人生完全是条不断被误解的连续线),他绝对不是什么策士也不是什么军略家――关于智慧这方面并没有特别出类拔萃,没有大幅脱离一般初中生平均的水准。 在那点上,杵槻钢矢就不同了。 和她稳坐『autumn』队智囊的她不同――如果要说空空卓越在什么地方。 异常性。 在地球扑灭军时也被如此评价,被批判的对象不是他的知性而是异常性,那种顺应现实的异常性。 不管什么变故都能即时应对、顺应。 无论什么都立刻适应。 以负面的说法来形容,那就是『毫无主见』,但再稍微更加留意的话――或许,如果以偏袒他的说法来看,也许是『毫无心思』。 没有心思才能判断、当机立断,偶尔成为保住性命的优势――正因如此空空才能在进入四国五、六天后――还持续生存下去。 因为毫无计算才在计算之内。 因为毫无计画才在计画之中。 如此向前迈步著――然而预定之外的事,直到动身离开龙河洞前,未必一个也没有发生。 对方可不是省油的灯,面对空空的顺应性即使不能以相同速度也能回应过来――特别是『spring』队的队长,魔法少女『asphalt』有负责一手担当高知县魔法情况的立场。 就算接受空空的提案,多少会提出些的要求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但说起来实际上, 「或许这名少年,会假装去进攻『autumn』队而意图和她们联合也说不定。」 未必会如此觉得。 被『白夜』队的魔法少女命令到我方来的话,照理就没有理由会和那方合流啊,虽然不一定思考成找藉口那种地步,但在战争时存在像是依『这边无望就去找那边』的发想来行动的人,那完全在她的常识之外――回顾历史来看,因战争上的敌我模糊不清而流转各方,『昨日之敌乃今日之友』这谚语多少也广为人知,然而不凑巧魔法少女『asphalt』连义务教育都没接受过。她所知道的战争只有唯一人类和地球的战争,总而言之即便不是她的责任,她也只是没有回顾历史的基底而已。 但就算如此,仍知道。 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 总觉得――理由不能说明却有种『不是很清楚,但下意识认为让空空空自由活动就惨了不是吗』的直觉。 因此, 「――我明白了,来约定吧。如果你能把『autumn』队的两名魔法少女……,彻底处理掉,在那时候我发誓也会比现在更推心置腹,把『spring』队的内情告诉你。」 作出覆水难收的誓约后, 「但是,」 补充附加条件。 「你的行动要被我逐一监视著喔。」 「监视?」 空空如此反问,「嗯」来应声的她,敏捷地把手伸了过来――以为是被要求握手但不是,她把手伸来空空的脸庞。 不,也不是脸。 而是耳朵――耳垂。 魔法少女『asphalt』以大拇指和食指,用力捏住空空空的左耳垂。 「…………?」 被做了什么空空并不晓得,但被加附未必值得一提的损害,反射性地感到困扰――干什么啊,是确认耳垂的柔软度打算以后用来当揉和面团的参考吗?是听说过生面团的柔软度和耳垂相同比较好啦……。 反正都这样比起面包更想捏成乌龙面呢……,不,乌龙面的文化到底有没有确实渗透到高知呢? 「多出的两人份呢――一个做为备用,另一个呢装置到你那吧。」 说些 匪夷所思台词的魔法少女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握著魔杖。 无疑是『在不知不觉间』。 让手表变形为手杖的模样。 「…………」 空空以魔法少女『asphalt』看不到的角度,举起手势制止身后的悲恋――如果判断认知身为『长官』的空空遭受攻击,不必多说她都会展开行动,因此用来事先阻止她。 空空这在此绝对不会被杀死的预读,很幸运地成真了。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魔法少女『asphalt』的手放开了空空的耳垂。 「好。结束了。」 「……你做了什么吗?」 「是魔法喔。毕竟是魔法少女嘛,施了魔法喔。」 说完将魔杖收纳回手表型态――仔细好好思考的话,总觉得那机关也挺幼稚的,像是玩具一样。 感到绝对和平联盟对魔法少女满满的恶意――『令人感到没有威严氛围』的恶意。起码只有让魔法少女作为『可爱的吉祥物』来演出的恶意――不过这里既不是在意那东西的时候,也不是追究的场面。 空空开口询问。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唉呀,有那么害怕吗?」 肯定非常害怕吧。 自己的身体被设置什么,而且还是被装置魔法,这超越人类智慧的东西,没理由不害怕吧――被那样说也不觉得是被愚弄。虽然说是没有感情,但空空未必感觉不到恐惧。会害怕的话也会畏惧。 不过,同样空空姑且先故作镇定, 「虽然并非如此,但接下来在和魔法少女战斗的时候有那种不确定因素,稍微令人难以接受。说不定是在我身体设置定时炸弹啊,不会有那回事吧?」 以现实的质问来回应。 「打算在我和对面的队伍战斗时,爆炸之类的吧――」 「啊哈哈。真是了不起的思维呢――没有那么残酷喔。再说要是有爆炸性的魔法,我会更有效来利用。」 「…………」 突然想到『summer』队中有使用和『炸弹』性质极为相似魔法的魔法少女在,然而她在有效利用前就死亡了,让空空感到五味杂陈。 的确,如果她能有效活用那极为强力的魔法的话――那种事也不是想不到。 实在非常可惜。 在空空还没充分理解四国游戏规则的初期阶段,由于和她的偶然相遇,导致她在空空眼前丧命――而且那魔法也随之消失――嗯? 什么? 一瞬间,心里感到有某种违和感――错觉吗?不……。 从魔法少女『asphalt』的话语来联想,这时在空空脑中,像是一则『意识』的音信般来访过,然而她并没有说话让空空注意到什么,始终依自己的性子,不等他思考结束就继续话题。 「我的魔法『传令』。」 「!」 「只能告诉你那么多――嘛,还挺有名的呢。你啊,是真的不知道我的固有魔法吗?」 冷不防把自身的固有魔法告诉空空,让他的思绪停止为此――不,只说了『传令』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当然也不是要说到『真正明白』的地步),然而单纯用来中断空空的思考效果十分显著。 并非刻意让空空思考到她,同样也没意图妨碍思索那方面的事,这单纯只是不期而遇――虽然说是命运的捉弄太过夸张,但假如这时空空没有转移兴致到魔法少女『asphalt』的固有魔法上,继续专注在刚才发觉到的事的话,将来的展开会――总之不难想像,将来『autumn』队和『spring』队之间进行的春秋战争,会演变成完全不同的展开。 尽管那可能是空空空的宿命,深切感到『还差不足一步』的少年,明明这情况只要再逼近『半步』就好。 「不,完全不知道――毕竟我身为外部者。『传令』,到底是什么?怎么样的魔法――刚才还说二人份啊一人份啊对吧?那有什么关联吗?」 「请别马上接二连三问个不停喔――我知道你很焦躁……不,不太著急的样子呢,你。」 「?」 魔法少女『asphalt』像是知道什么似的猜忌反问空空――对那疑问无须开口,她就回覆过来。 「我的魔法要说的话就像健康管理一样的东西喔――能够掌握魔法所设置对象的血压、脉搏、体温。总之不管多远都能知道对方的生命迹象――」 「生命迹象的管理……」 被如此回答会联想到飞轮车或是跑步机――空空的房间就有这些健身器材。 藉由装在左耳的夹子传回来的情报,标示血压、脉搏、体温等状况――要形容的话就像凭无线电不用额外器具就能做到那些事吗? 「啊……,所以,『decimation』小姐似乎死亡的那件事,才会那么早就得知?」 而且,关于在桂滨和空空战斗的魔法少女『verify』似乎也是――由于得知她的死亡,『asphalt』和『decimation』才会比想像中还快的速度来到桂滨。正因有任何变异都能快速流通消息,对应才会如此迅速。会把可以说是生死不明的『verify』,早一步当作『死者』看待,看来也是『传令』的关系――这样想的话,大多也完全理解至今为止她的言行举止。 身亡的话,脉搏和血压会变为零,体温也会因此下降吧――不,还是思考成在死亡的时间点上,魔法的效用就作废会比较好吗? 反正在团体战抗争方面来使用是相当便利的魔法――如果说是能掌握同伴这些状况的话……。 虽然是比炸弹好,但自己的身体被设置那种东西感觉还是不太舒服――总之那是为了不让空空任意行动的装置吧。 为了在允许空空自由行动离开龙河洞后来掌握他的情况――不过,觉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另一方面,也不能否认稍微有点扫兴的感觉。 无法抹灭身为『spring』队的队长,魔法少女『asphalt』的固有魔法『竟然只有那样』的印象。 那么一来和空空对战的魔法少女『verify 沙法师』那方,更显而易见带有魔法的感觉――根据『高度发达的科技和魔法没有区别』那句话来看,魔法少女『asphalt』的固有魔法『传令』,总觉得似乎也可以用更加极限的科学技术来取代。 也有立即能联想到飞轮车或是跑步机……凭藉无线电,即便是远距离也有可能这点就像『魔法』一样,然而就连那只要委托地球扑灭军的开发室,一个月左右就能做出那样的系统来――极端来说,就像是开发出智慧型手机的应用程式一样的东西? 不过顾忌当著她的面指出那点――没有哪个魔法少女被说『你的魔法没什么了不起的嘛』会心情好的吧。 而且――比较下在先前面对魔法少女『verify』时也产生出的想法――使用『没什么大不了』魔法的人,绝对不该轻忽大意。 依据空空掌握的资讯来统计,有越是使用『没什么大不了』魔法的人,作为魔法少女的潜力就越高的法则存在――然而即使如此,譬如和魔法少女『pumpkin』的『自然体』比较起来,总觉得『传令』的『卖点』非常少。 「……从两人份、一人份这说法来看,『传令』可『管理』的人数似乎有限制呢。」 姑且空空将刚才先前接二连三叙述的提问中,挑出一个再次询问。 「对,没错喔――五人份为限。嘛,虽然这并非是魔法的限度,而是脑内能一次掌握的极限……,我又不是圣德太子。」 勉强做 的话六、七人或许也没问题――魔法少女『asphalt』虽是如此回答,但从口吻来看令人觉得这不是真正的容量极限。 无法充分掌握处理人数过多的生命迹象――这还算不上是弱点,然而仍在『没什么大不了』的魔法上,也觉得更增加了机能限制的样子。 嘛,只凭人类的理解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光是如此,就算靠训练增展,哪怕是四、五人份,能够一次管理复数人的生命迹象也能说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五人份。 握有五人份的生命迹象。 要说多出来的两人份,虽然用这有点含糊不清的说法,但当然就是从魔法少女『verify』和魔法少女『decimation』的那部分来的――现在正检查著小队队员的生命迹象吧? 剩下两名魔法少女,还有自己自身的生命迹象……。 虽然那么想还是询问一下, 「不,我没有管理自己的生命迹象喔。因为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她却如此回答――还说, 「之前的确是管理过队伍全员――」 「那么,剩余的三个中,两个分配给同伴,还有一个到底是谁在使用呢?」 「…………」 稍微沉默后说「算了,这种事说了也没差」,她点头, 「是『autumn』队其中一位魔法少女。」 说道。 「至于是谁还不能告诉你――但回来后就跟你说吧。」 「!」 令人惊讶地就连敌方也被装设著。 像是将战局引导到相当有利的装置――看来是在春秋战争的初期阶段装设的,不过属实的话,会让魔法少女『asphalt』的非凡更为突出。 说不定除了捏耳垂数秒以外还有其他设置『传令』的方法,然而即便如此,要装置在敌人身上的难易度也不会差到哪去。 要说的话空空被设置是趁乱、趁混乱之类的时候装上的,但在战争的中不太会有那种空隙在吧……。 虽然空空本来是要深感佩服, 「失望了对吧?」 魔法少女反问回来。 「『spring』队队长的魔法,技术水平比想像中还低。」 「啊,没有――」 虽然现在感到佩服,然而在数分钟前,的确是那么想过。因为是事实不能反驳。不过大概是习惯被那么说吧(虽然空空没说出口),她强颜欢笑, 「嘛,不过在我看来魔法『这种东西』啊,要是以空空空――以部外者,又是初新者而言,也许会觉得是如梦似幻的能量,但或许归根究柢,『这种东西』只是使用便利的工具罢了。」 说道。 这种表达对空空也比较容易理解――原因是近似正与他组为同盟的魔法少女『pumpkin』的想法。 那是使用猛烈强力魔法的人,比如对使用『激光炮』的魔法少女『stroke』,还没想出的思维吧――由于使用『没什么大不了』的魔法孕育出来的看法,若不是如此大概她也不会想这么多。 要是魔法只是使用便利的东西。 魔法少女说不定也只是让人方便使唤的存在――以她的聪明才智应该会是那种想法。 或者尽管注意到仍视而不见――因为不想面对事实、没有实际必须得面对的理由。 逃避现实,任凭空想――怎样都无所谓做一辈子的梦生存下去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毕竟人难逃一死。 ……当然,即使说了那种生死观也无济于事。说到底空空在四国到处奔波的理由,就是『因为不想死』――因此他没有说出那种话的资格。 不用说,对魔法少女的价值观说嘴的资格也是。 所以他, 「嘛,也许是吧。」 迎合似的回应。 虚情假意、无心地。 「因为问题是依现有的力量技术如何来当战斗的手段对吧――」 「对,正是如此。而且」 绝对不是因为空空,极为恰当的迎合而感到心情愉快,但魔法少女『asphalt』随后补充。 「而且,我『传令』的作用,可不一定只有那种程度――」 「…………?」 固有魔法『传令』除了测量生体迹象以外还有其他的作用吗――不,试著思考一下,难以想像还没有完全信任、而且此后也没打算信任空空的她,会明确展示自己魔法的全貌。思考成有什么隐藏王牌会比较妥当――血压、脉搏、体温除外,到底还能『掌握』什么呢?但尽管问了也不会告诉他吧……。 假如是『了解内心』啊、『读取思考』啊,或是『掌握行动』、『理解谈话』之类的,总之是比掌握生命迹象更优越的作用,虽然如今被装置上是件致命的事……但魔法少女『verify』和魔法少女『decimation』确实曾经被装置过。要是有可能详细掌握到那种程度的个人情报,用不著设下『传令』,早在之前就该发现空空的谎话,所以大概,不是那回事……。 不过说到底,从现有的条件完全想像不到是什么――类似条件的话,领会脑波或是发汗之类的吗?但那种程度的话就不觉得有装模作样隐藏的意义在。 可是从她那样口气说法,也许意外地是不想被看待为『低水准』而虚张声势。 总之既然是装置在同伴身上,也不会是太过危险的东西吧,空空如此判断。 若是在此假装动摇应该也不怎么好――但即便如此,要是思考到今后的行动,有件不得不先确认的事。 「可以问个问题吗?『asphalt』小姐。虽然要对『autumn』的哪位发动攻击都一样……,而且打倒了谁我也会等结果出来后告诉你,但那么做的话,万一我击败的两名魔法少女中,有装置著你『传令』魔法的其中一人的可能吧?那也没关系吗?」 「无所谓。」 不符期待的回应。 是因为对空空弄坏了可能掌握敌方动向装置的可能性,出乎意料她会轻易接受, 「走哪条路都是预定让『autumn』队的魔法少女全灭――只不过是顺序的不同。老实说,就是因为装置著那魔法,知道那些家伙的其中一人持续活著而感到不快,可以的话想以打倒为优先喔。」 我只是觉得『autumn』队的五人还生存在这世上而感到不愉快而已――从她的口吻来看,一点玩笑或夸大都感觉不到,不容许再发问的氛围在。 尽管境遇截然不同,就像无论杵槻钢矢是否有春秋战争爆发的机缘之下产生的变故,仍旧没办法问魔法少女『 up』一样,空空都强硬到那种地步也没问出来,为何到底魔法少女『asphalt』会如此厌恶、憎恨『autumn』队,甚至怀有杀意。 虽然以空空的情况也没有那种兴致去了解就是了――总而言之空空,在带上魔法少女『asphalt』的『传令』魔法这项圈后,作为『spring』队的刺客,启程离开了龙河洞。 5 得知魔法少女『asphalt』的固有魔法『传令』是有人数限制的事,即使不能说是侥幸,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空空边开车在前往爱媛县的车道上,边如此觉得。由于这次是开导航往『autumn』队以爱媛县本部的道后温泉为根据地前进,相比于先前到龙河洞的路程,较微余裕来驾驶。但在太阳还没升起的夜路上开车,仍必须得注意路况。 嘛,虽然『传令』有人数限制这件事也许是谎话,而她所暗示的『隐藏王牌』,实际上可能 会牵涉到对方也说不定――但不管如何,幸亏被装置『传令』魔法的,只有空空一个人。 也就是说,无论是因为人数限制还是其他理由,魔法少女『asphalt』的固有魔法『传令』并没有装上现在坐在空空旁边助手席的她――自称魔法少女『new face』的地球扑灭军『新兵器』,悲恋的耳垂上,可说是非常lucky――原因是人造人。 根本没有脉搏、血压、体温这回事。 因此才非常lucky――反过来说虽然空空本人被套项圈是件倒霉的事,然而试著好好仔细思考,也不算什么严重的过失。就算我方的身体状态、要说的话是身体状况会传达给她,那也不会限制空空的行动。极端点来说,即便是空空叛变投向『autumn』队那方,也不可能会知道。 丧命的话――也就是任务失败时,虽然会传达到,但那时空空已经死了。如此一来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可没有死无对证的不安――不。 到此为止确实很难说――空空空计算展开的失误,还有一个。 与其说是计算失误,不如说是非策士的空空思考还不够周详――无心之过。 照空空原本的预定,是打算将他一伙全员一同前往爱媛县出发的――也就是意图从『spring』队的隐蔽处,龙河洞完全撤退。 空空空、悲恋、地浓凿、酒酒井缶诘。 空空一伙人――这说法没有要领。 无论如何,即使地浓和缶诘醒来后打算四人共同启程前往爱媛――暂且不提悲恋和地浓,现在没有让战力外的缶诘跟随一起去的理由。 该说是理由呢,还说是藉口好。 在空空仍和『spring』队结为同盟的状态下,不便说会担心独自一人留下的缶诘――不,虽然说了也没关系(真正不便说的是『将缶诘留在这的话难以倒戈』),但如此思考时,空空面临了该是把缶诘留在龙河洞好呢,还是一起带去会比较好的问题。 原本一般是会一起去的――然而依照基本的流向看来,现在空空得和『autumn』队的魔法少女战斗。在那时把毫无战斗力的缶诘安置在安全的场所会比较好不是吗?虽然『spring』队的根据地龙河洞算不上是安全,以空空评价她的预见能力而言,缶诘也不一定完全没有战斗力――不过,回想到在和魔法少女『verify』战斗时的事,把幼童带到战场上不太好吧。 被沙子吞没――要是没有悲恋在,不难想像她就会直接窒息而死吧(嘛,但如果悲恋没在那种场合现身,魔法少女『verify』也不会多管闲事来插手空空她们吧)。再加上,在吉野川的大步危峡也是――由于那条头等河川的泛滥,就连空空都一时丧命,缶诘会保住性命也只是偶然。 空空的指挥错误可是会让在动荡的四国孤身生存下来的她丧命的,就算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少年也会感到不安――如果今后要前往战地,势必有把酒酒井缶诘,六岁的幼女安置在龙河洞的选项。 不过如此一来因为被抓住人质的缘故,要是觉得不用和『autumn』队战斗,而交换位置到对面那侧时也会放不下心――然而试著模拟实际的情况的话,意想不到,觉得带她一起去的情况似乎也不会差到哪去。 无论怎么说,假如对『autumn』队叛投的场合下,空空就会直接向『spring』队进攻――也就是,不管是打倒两名魔法少女,还是倒戈的情况下,都会回到龙河洞这点是不变的。前者毫无疑问能和缶诘会合,后者的话,和『autumn』队合作击败『spring』队,再和缶诘会和就好。 带走一起去的场合,会让缶诘涉及在爱媛县道后温泉的战争(背叛的情况下就不会战斗),不带走的的场合则会让缶诘涉及在高知县龙河洞的战争(不倒戈的情况下就不会战斗)。 硬要说的话相较于前者,后者很可能会演变成参杂大量人数的混战而让缶诘更加危险――不过似乎也在容许的误差范围内。那么说的话,会苦战一番的反而是前者吧。 如此思考到乱七八糟的最后,空空选择将酒酒井缶诘留在龙河洞――挑选了选哪边都没多大差异的选择,果然在大步危峡和桂滨的失态持续影响到心情吧。 就算大步危峡的泛滥回避不了,在桂滨的事件上,空空作为保护人仍是失败的。不重蹈覆辙是他基本的态度――不,说实在话,由于一直伪装的性别被地浓糊里糊涂的发言戳破,就算不一定被发现一起行动也会感到有点尴尬。即使装腔冷静,即便拥有与众不同空前绝后的异常性,他仍是一名十三岁,自我意识强烈的少年。 当然,既然都选择留下缶诘就选择和对方战斗,那选项也附带回避风险,做好保护缶诘的责任。 即便没有从黑衣魔法少女『scrap』理解到『魔女』这单字,也必须得尽到的责任――风险的话,是有『spring』队的魔法少女们将和战斗没关系的缶诘作为人质加害的可能性。 『一般的幸存者』这贵重的存在,虽然认为没有理由会做那种事,可是相反来说,在有理由的话这点方面无疑是在绝对和平联盟身上。 无论如何都要给个理由的话,因为是使四国陷入毁灭的组织――不觉得构成员的魔法少女会把一般人甚至幼童当作对手的程度――不认为会做出逾越常轨的行为。 不,即使不会危害,就像空空被魔法少女『asphalt』的『传令』套上项圈般,缶诘也许会遭受『spring』队相似的魔法而感到不安,无论如何他都得生存下去。 头脑也很明白『魔法』什么都有,如果能展示出关于那种『魔法』存在的实例给外人看,会难以作出『不会在此做像是加以危害一样没有目的的事吧』这轻易的判断。 说起来连就像是没有自己目标的人类,也会为了生存而付出什么行动,『没有目的就不会行动』这种想法,在空空眼中是不合乎道理的――因此在酒酒井缶诘快要醒来之前,空空空作出一个决断。 严格来说,是在酒酒井缶诘和地浓凿几乎同时醒来前――在最佳的时机想出决断的内容。 那决断是, 「地浓小姐。你留在这里,负责担任这孩子的保标,在我回来之前,帮我照顾她。」 如上。 总之当空空夸下海口说要完成任务的时候,将本来就很少的自己一伙人分割得更少――配置成前往打倒『autumn』队魔法少女的攻击组为空空和悲恋,而留在龙河洞的防守组为地浓和缶诘。 从旁来看完全不明白空空在做什么,和发动总体战的钢矢彻底相反,只有不是军师的他才能做到的指挥,尽管如此,他也并非完全没有他自己的一套战略。 根据『asphalt』的指摘,因为地浓的魔法『不死』,其本身就不是倾向战斗方面――不认为带她去能有实际的好处,只会让她在桂滨和幼童共同完成分配的任务。 当然空空曾经受到一次恩惠似的『死而复生』,在战争上是一大优势,但这次被认定为战斗力的『新兵器』悲恋,原本就是机械。由于是从最一开始就像不死一样,就算『毁坏』这概念也包含在『死』的概念里也非常奇怪吧――她身体中大概也没有心脏可以做心脏按摩。 要让使用魔法的地浓本人来复活,结构上是很困难的――虽然还有空空穿上她的服装来实行的手段,但做那种事就和最一开始不带她去一样。 总之再左思右想带地浓过去的好处的话,空空空必定会无限继续下去的――既然放弃那个好处就能认真担起保护缶诘的责任,对空空来说这么做没什么好反抗的。 不想死想继续生存下去,那只是空空空维持自身的想法,绝非是想变得长生不老。 打倒两名魔法少女的条件。 理应是三对二的战斗变为二对二,让地浓从战场上退下到底是有利还不利,只有才高识远的人才能判断吧――然而在现今的四国那种人并不存在。 不管怎样,让地浓留在龙河洞,会减轻空空背后不少忧愁的话,就应该那么做吧――尽管那么说,对在进展话题时从头到尾都失去意识的地浓来看,空空的话并非晴天霹雳,而根本就像呛醒在水中一样(注)。 (注:晴天霹雳、事出意外的日文为"寝耳に水",出典于太合记,照字面意思是在睡觉的人耳朵被注水进去而感到惊慌失措,甚至以为听到的水声是洪水来袭,所以在字面意思上"寝起きに水"有比"寝耳に水"更惊讶意外,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 「欸?话说回来,这里是哪?空空桑。从桂滨海岸来到这,难道是瞬间移动吗?瞬间移动的魔法少女出现了是吗?」 如此,慌张的状态。 「我只回想得起救了被沙滩沙子吞没的空空桑的说……」 「哪来的记忆力啊。」 照惯例忽视她说些什么鬼话,姑且先让她安静,在离开『spring』队在的龙河洞前,空空一伙人进行会议 缶诘的确过于常人,刚睡醒也没有恐慌,闭口不言观察情况的样子――和空空所说,『因受惊吓而口齿不灵』这设定没有矛盾的举止,帮助空空不少。 从这部分来看比起地浓来照顾缶诘,很有可能缶诘会反过来照顾地浓……。 空空简单地向两人说明至今为止的经纬――太复杂会变得结结巴巴――,而且还要告知拜托她们两人今后的预定行程。 话虽如此,由于说明全部原委的话会阻碍这次的行动,『在紧要关头时会倒戈到对面』之类的话并没有说,也没有直接了当地说『你们是人质』这种话……,不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吧。 「嘿。原来如此,在我睡著的时候很努力呢,空空桑。」 虽然觉得被沙子吞没却只是睡著的家伙值得佩服,但地浓继续说。 「不过,这样好吗?空空桑。」 「嗯?怎么了?」 「不,就是,让我来――」 地浓看向缶诘那边。 一瞬间,像是想叫她的名子来说,但想到还不知道她的名子,就算了直接, 「――让我来照顾这孩子。」 接话。 「嗯?有什么问题吗?」 「讨厌啦,因为空空桑是不相信人类的人,像我这种人畜无害善良的女孩子不能信赖对吧?明明如此,却把自己的同伴托付给我什么的,很不负责任喔。」 「不负责任啊……」 觉得还是重新思考会比较好吧。 空空, 「到底是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 如此说道。对在桂滨沉入流沙中时,担心一起沉入的缶诘而不能飞行的地浓――如此说到。 对虽然没有帮助空空――却似乎帮助缶诘的她。 ……嘛,尽管那样,也只顾于『在此拋弃这儿童而飞起来的话,之后会被责备不是吗』,这充满任性又自我主义的想法吧,连说那是『做出帮助似的行为』或许都言过其实,空空空和地浓凿的关系也许可以说是渐渐迈入到那种阶段。 总之,对空空少年来说信用和利用虽然大致相同,但目前还在那范围外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要维持在怎么样的关系才好,也就是进入微妙不明的阶段。 那方面空空也对魔法少女『asphalt』说过――虽然是以自问自答的形式,认为要生存下来,最后都不得已去信赖谁。 在此要相信什么呢。 以不能相信『spring』队,不能把一般的生存者,酒酒井缶诘交给魔法少女『asphalt』的前提下,要是在空空空不能将缶诘放在自己身边,而得要交给利己主义为化身的地浓凿时――如果说大致的情况都计算上去,很遗憾的空空在这件事上会选择后者。说是逼不得已的手段,倒不如说是痛苦的决断……。 然而。 现在就该说现在的事。 那样说完事情的原委后将缶诘交给地浓,空空空和『新兵器』悲恋两人,从龙河洞离开出发前往战场――关于伪装性别的事,不如说穿上飘飘的服装,作为『大姊姊』来面对缶诘的那件事,就敷衍过去不了了之。 尽管那么说,从缶诘那方来看完全没有关于那方面的说明,令人意外地她以前――或者从最一开始就没有注意到的样子,说不定的确是太过期待酒酒井缶诘的预见能力。 6 因为如此,空空空和悲恋两人――正确来说是一人一机的组合,话说回来是空空久违地,单独为地球扑灭军的组合来行动。 这下空空终于有了能和悲恋好好地谈话的机会――由于预料之外『spring』队提前抵达(虽然是因为『传令』魔法的原因),而没在桂滨详细追问的缘故,打算在到爱媛的路途上探个大概。 虽然改变了种种预定,就当作兜风旅游避免不了的事吧――即使是这种状况,和昨天为止被逼到走投无路的状况相比之下还来的好,不该发什么牢骚。 空空汇整总结至今为止的旅程,然而仍总结地过早――或者说不足。 不足一步,或是半步。 当然不可能会知道――因为无从得知魔法少女『pumpkin』在春秋战争中所属爱媛那方,空空不可能会知道,根据她所提供的战略,想以总体战挑起战火的『autumn』队五名,不,是六名魔法少女,正和他相反的方向,从爱媛向高知前来。 不过这同时也在『autumn』队的计算范围外――因空空空那方的毫无计画而不是普通的计算失误,换言之就是千真万确的失算。对被误解比什么都擅长的空空而言,不是误解而是误算――应该说是个非常大的误算。 正好,不偏不倚地在爱媛县和高知县的县界上――交错了。 交错了。 在高速公路般的一般路上驾驶著箱型车的空空空,和在原本就没任何障碍物的空中飞行的『autumn』队六人,交错了。 起码互相没有注意到的话,空空空就前往变成无人的爱媛,在一种轻松的谈话中结束,然而真不凑巧,发现到了。 头上是车顶的空空当然没注意到――但照理在现今几乎无人的四国里,存在注意到地面上物体移动的魔法少女。 是飞行在六人编队中最尾端的魔法少女『lobby』――本名,五里恤。 「喂!大家。稍微停一下。」 第9话「悲恋,发挥本领!大活跃的新兵器。」 0 事不顺心的话,就别去想就好了。 1 「进入爱媛县。」 这声音是汽车上配置的导航和坐在助手席的『新兵器』悲恋完全同时发出的――不过同样是机械声音,悲恋发出的是自然的声调。如此看来,以导航系统为代表的这类机械声音也许是特地用『像机械样子』的机器人来发声的。 对照坐在助手席的悲恋则是欠缺像机械样子的声音――大概。地球扑灭军不明室开发的『新兵器』悲恋,目的不是要被制造成像人类而是兵器,说是消除到像机械模样为止的范围,似乎更接近真实。 排除像机械模样的结果,就碰巧作成像是人类一样的样子――这么思考的话,一直作为『人类模样』的人类空空空和她的共通点众多,挺有风趣的。 虽然那种风趣,是相当痛苦的风趣。 「爱媛县吗――总觉得跟刚越过的高知县没什么差别对吧?」 空空如此回应。 重新思考的话,以机械,而且是兵器为对象普通地谈话,换言之就像是跟电视机搭话般,虽然可能会稍微觉得是个奇怪的景象,但未必能被谁看著――空空决定不去在意。 也并非是向电视机搭话不好――人类如果有那种心思的话,尽管是植物也能交流。 「话说回来,悲恋。有些事想在战斗前先跟你确认――」以离开龙河洞进入别的县市为时机,空空如此开口。 「是,空空空长官。什么都可以询问――没有限制。但是就如昨天所陈述的,由于我机能开始运作才没过多久的身世,请以我所掌握的事情为基准点上来质问。」 「……那么――」 的确在桂滨就问过话,非预定时间提前被投入的原委,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虽然是最在意的事情,但说不知道的话似乎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无知不仅是种罪过,而且还是最佳的防御。推测似乎止于对面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而不遵照最初『新兵器』测试投入方面的『时间限制』。 罕见地空空空所思考出来的大致上都正确,但就那样来看还蛮讽刺的――寻求『究极魔法』的实验失败而展开的四国游戏,理应为了平息事态而投入『新兵器』的实验也投掷失败――那么说来空空调查四国的任务,看似进展顺利却又困难重重,实在是,难道世界上没有什么能顺利进展的吗? 「在面临今后的战斗,想先确认你的机能之类的――你能战斗到什么程度?」 「虽然提问模糊不清,难以回答,」 按照惯例用不像机械的开场白来陈述后, 「要说到什么程度的话,就是非常会战斗。」 再次以不像机械的回应来回答。 说是非常。 「……再稍微说得具体一点也行。」 「比肉搏战的话不会输给任何人。」 确切的断言。 「魔法少女什么的也一样。」 「那么有把握啊……」 崭新状态下来到四国的她,照理说关于『魔法』的知识也好,『魔法少女』的知识也罢,不用说连『魔女』的知识都没有,但透过在桂滨和魔法少女『verify』、黑衣魔法少女『scrap』,还有『spring』队的接触,没有告诉她也似乎有在学习的样子。对于不擅长说明的空空而言,是想有个会自律学习的搭档。 要是人类来讲,仅能说是自信过剩的发言,然而是『兵器』来讲的话,那只是规格的说明――规格明细书。事实上她也是有从背后贯穿杀害『沙法师』这不可否认的实绩。 「肉搏战的话以一亿人作为对手也会赢。」 「…………」 到那程度的话就觉得是像标明错误的规格……,不过,若是让地球扑灭军自负的不明室所开发的『新兵器』,要说做不到那种地步也许不太适当,也许……。 不,先等一下。 原本『新兵器』照理是用来对付地球的军备――暂且不谈魔法少女,怎么会是擅长在以人类当做对手来战斗的前提的肉搏战呢?以地球阵作为对手那部分是没问题啦……。 「依战略而定,就算与全人类为敌被包围住也――」 「不,够具体了,谢谢。……那,武器呢?」 「武器,什么意思?」 「呃,所以说……,没有装入导弹的手腕啊、会变成钻头的脚啊之类的?」 「…………」 是说了什么更离题的话吗,悲恋无言以对――不,是表现出无言以对的机能。 「我是以仿造人类被制作而成,并没有被施加那种游玩的心态。虽然辜负长官的期待于心不安。」 后半的话语像是随后补充似的――让空空也更像是机械式地补充。让机械说出心里的苦闷,没想到也是长官所必备的。 「也有会成为必要的武器对吧,基本能够在当地筹措派得上用场的。像是这件军服。」 指向悲恋自身穿著的服装――到昨天为止是空空穿著,登淀证,魔法少女『metaphor』的服装。 以看起来完全不像军服,反倒像魔法少女的制服似的衣服来思索,虽不中亦不远矣。 「可是这件军服,穿在我身上似乎没有意义。」 「……似乎啊。不过那件服装本来搭配的固有魔法,是非常厉害的魔法喔。」 她原本是想说『好厉害』的样子但止了住嘴――再次表现出无言以为的机能苦恼著。 「有那种魔法,这次任务的难度也会下降不少呢――」 「长官。我也有问题想问,请问可以询问吗?」 面对从助手席来的发言,令空空稍微不知所措――为何得受到机械宛如徵询意见的质问呢,但也没什么好理由拒绝,回应「没关系」。 「我被输入的任务,是四国地区的破坏,那是预定在什么时候又要怎么实行呢,长官。」 「…………」 那么说来最初好像是有那回事来著。 受到她崭新状态游泳来到四国的刺激,下意识忽略了,说起来不明室所开发的『新兵器』,照理是以破坏四国连同发生未知的异变为目的而被投下。 提前,不如说因为什么事故而来到四国的悲恋,唯独没有迷失最根本目标的样子。 「只要空空长官一下命令,现在,从这时候就会开始。」 「……嘛,不用那么著急。」 如果那是以至上命令被输入进去,马虎地随便否定会有点问题,空空如此含糊其词。 「无论怎么说是个重要的任务呢。为了要确实执行破坏,不慢慢地慎重踏实来准备是不行的。」 不慌不忙踏实地准备,是空空所欠缺的资质,反过来正因为没有――对一直以来都是速断速决实行的他而言,虽完全没有说服力,但只好那么说蒙混过去。 不过,虽说是机械,但也不会囫囵吞枣地听信人类的说词与控制似的,悲恋, 「虽然有像被唬弄的感觉,可以相信您是吧?」 随后追问回来。 意料之外的反应――这么一来还是沉默比较好。 要是真的视空空为『长官』的人类,会顾忌而不会提出如此露骨的问题吧,那『随后的提问』似乎也能说是因为人造人的缘故。 「怎么会呢,没有唬弄你喔。现在比起说是为了击败两名魔法少女,不如说是为了摧毁四国,才会做像是确认你机能之类的事――」 既不擅长说谎也不擅长蒙混敷衍的空空。为什么那样的他非得要为虚伪的冒险故事心力交瘁呢,他自身也在理解下痛苦挣扎。不能 理解,无法认为有正确答案。 说起来以他立场来看被地球扑灭军看待为英雄的这件事本身,也是个美丽的误会――总之,看来还是远离这个话题比较好,空空, 「问一些关于开发你的『不明室』可以吗?」 切换到别的问题――说实话,虽然现在打听什么也不会对现状有所帮助,不过作为岔开话题的机会,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明室』。好的,请随意发问。」 如此同意的悲恋――似乎没有封闭开发者的情报,也没必要输入密码的样子。倒不如从这开放性来思考,说不定『不明室』从最一开始就没有输入不利的情报到悲恋里。 无知不仅是种罪过――同时也是最佳的防御。 然后加以控制。 空空既没持有关于兵器开发的专门知识,连专门用语也不知晓――想问些专业的问题也办不到。 由于当初入队有出现在对话中,和空空因缘深厚的『不明室』却从此至今一次都没有直接接触过――虽也不是没有任何那种机会,不过空空都回避了。不,大概,就连对方也在回避吧。 因此问些非专业的问题也挺复杂的――但即使如此,有一个,在这次机会想试著打听看看。那情报要是没输入悲恋里也挺奇怪的―― 「那么,悲恋。」 空空做好准备发问。 「左右左危,是个怎么样的人?」 2 令人讽刺地空空空将魔法少女『new face』的本名设为他赌博的师傅,左在存的名子。 虽绝非能说是长久的来往,但仍将师父的名子如此对待的空空比想像更加无情,那么说的话左右左危――是不明室领导的左博士、左室长,对待她的独生女也挺无情的。不,是完全超乎『无情』这字词的范围――再怎么说都是把自己的独生女推上实验台。 正因为不明室意义不明的实验而牺牲。 依空空来看,比起将自己的女儿推向实验台,更像是断送自己女儿来得接近事实,那种严酷的实验。 当然,要是左博士没有对自己女儿实施那种实验,空空也不会有和她相遇的机会――那争论相遇的前后,在此时先(任意地)摆在一旁,因此左右左危博士的名子对空空而言影响深远。 而且,那样的她还事先宣扬开发的『新兵器』悲恋。 会影响如此深远也是当然的――将有可能毁坏四国全境,倒不如说被开发成而针对地球战争的王牌『兵器』,却挖苦似地做成人类模样,虽令空空感到意外,但也蛮像是不明室、左右左危的风格,不过如此觉得的空空也未必真正了解左博士。 不想了解的心情虽是强烈,然而想理解的心情也同样坚定。见面谈话未必会问『为什么要对你女儿作那种事』,但说是不想知道能对女儿作出那种事的人类会是怎么样的人是说谎的。 不过总觉得会直接回答就是『能对女儿作出那种事的人类』这种人来结束话题――尽管如此就那样思考下去,也许空空会对左在存她的死亡感到不少的责任。 就算左右左危确实断送自己女儿的人生,也未必杀了什么――假如没有和空空相遇,左在存也不会放手一搏吧,结果也不会因此丧命。 照理不会被杀死。 杀死她的人物――曾经被说是第九机动室中最危险的男人『火达磨』,冰上法被,虽然最后被空空解决,但说起来,冰上法被那时的目标不该是左在存而是他才对。 假设空空对左右左危说『师傅被杀死了』,似乎也搏不了同情,反倒是觉得左右左危可能会对空空说,『竟然能看见真身的女儿啊』,或是『难得的实验就这样毁了』之类的话。 无论怎么说也不会认为她会想『真是谢谢你帮女儿报仇』,虽是从某方面的情报来确切的――但也因为有那种事,面对左右左危的心情又更加复杂。 那样乱七八糟的心情持续下去的结果,左博士是『谜样人物』的形象更凸显出来――这么说是有点夸大吧。 意外见到面的话,指日可待至少空空那方变得不会有芥蒂的展开――即使这次冒著被杀死的风险,就算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藉以这个为契机试著和她多少拉近距离也挺有趣味的。 说到趣味,总觉得听起来像是很有趣的样子,但毕竟没有明确的目的上,也不否认有半趣味在。 左在存的母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虽然是事后听说的事,引导空空走上那条路的罪魁祸首,那名『医生』所选为一生伴侣的女性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冒著危险也想知道。 「左博士,」 果不其然悲恋回应了空空的提问――反应了。连那情报都没有就在空空在预料范围外。 「是位非常投入研究的人――不过时常热衷研究过度和周围起冲突。以被她制造的我的意见来看,以免万一还是觉得事先和一些部下打好关系会比较好。」 「……相当刻薄呢。」 「毕竟觉得自己受博士不少恩惠的缘故才这么说的。」 直言不讳大胆说出那种事的人造人。 看似温暖却又不通情达理的发言已成惯例,即使往常便是如此,然而那发言确实也命中要害。 要是悲恋提前投入四国的突发事故起因于她部下发起的政变。在那种意味上,她与周围的摩擦、纷争能说是让空空从时间限制中得以解脱。 「受了不少恩惠,啊――也就是说悲恋,你的确认识自己的开发者,左右左危室长吧。」 「是的。铭刻开发人的名子。」 是刻在哪啊。 如果人类的话说是在心里吧……,机械的话是硬碟、记忆体,还是cpu呢? 「虽陈述过像是责备左博士专注研究的事,但没有那份热忱的话我就不会如此行动吧。不过博士那时的心理以言语来表达就是疯狂,正因如此想把我开发成决战兵器是没错的。」 「……嘛,我想也是。」 连自己女儿都如此对待的疯狂。 连无感情的少年,空空都无话可说般牺牲实验的疯狂――没有那种程度的疯狂,也许是踏不出崭新的一步。 老是『只差一步』空空而言,对此也没有资格说什么……。 「可是,据左博士说,我仍是个未完成品,说是还有发展性的样子。」 「? 呼嗯……」 说有发展性是什么意思呢。 单凭悲恋的发言,空空绝对想像不到左右左危宁可妨碍悲恋投入四国这地步,仅留下挥之不去『未完成』这单字。 发下一下子就会击败魔法少女,以一亿人为对手都会获胜豪语的人造人,到底还有什么改良的余地呢……只是那样想著。 总之,头一次直接听到关于左博士的评论,空空对她的看法――觉得一方面有所改变,另一方面则毫无转变。 就如话语本身意思,即使无法否定果然如此这感觉,以悲恋对左博士有『大恩』之情的口吻来看,认为左博士的人性无法像其他人类能一概而论的。 「关于左博士的话题,还要继续吗?空空室长。」 「不,已经足够了――抱歉啊,问些奇怪的事。谢谢。托你的福,如果活著从四国回到地球扑灭军,说不定下次就不会胆怯,试看看和左博士对话也好――」 说这话到底是社交辞令,还是真的觉得『也许试著对话看看也好』,连空空本身也不清楚。虽的确是恰当地答腔,但说是恰当也仅限于恰当而已。而且,说是『也许试著对话看看也好』,不只是嘴巴说说,是认真如此思考著,空空会被悲恋接下来的发言受到极大 冲击的猜测,照理是十分有可能的。 「空空长官。『如果回到地球扑灭军』、『下次』之类的不用说,有什么事的话,现在,就在此通话如何呢?以我为桥梁连络。」 3 「……欸?」 「就是,用我持有的通信机能为媒介,来和博士对话如何?假如长官和博士之间有什么不和,之后会留下阴影还是尽早事先消除为妙。」 「…………」 之后会留下阴影事先消除为妙,说是相当发人深省,倒不如说是有言外之意的话语――通信机能? 竟然装载那东西在人造人身上――不,现代,就连家电也装有通信机能。如果让决战兵器搭载那东西也没什么好惊讶的――远程机能对悲恋而言,也许应该说是一种不可欠缺的机能。 「悲恋。有件事想确认一下。」 「什么事都行,长官。」 「你难道都没有使用这个机能,和地球扑灭军通讯吗?」 「因为没有接收到类似的命令,并没有通讯过。」 是吗,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不知道四国游戏中具代表性的规则,『禁止与外界联络』,就算悲恋没有触犯到,也会受不安驱使。 不过,要是通信的话悲恋照理也完全没事吧,说不定用不著特地去确认――嗯,不? 「但是只要下达命令,无论世界的哪,都可以联系通讯上,要怎么做呢?长官。」 「不,现在暂且谁都不想连络……,左博士也一样。」 「这样啊。」 没想到那么强力地催促却这么乾脆放弃――另当别论,悲恋的性格再怎么也达不到像人类那样。 不过说了『要是悲恋自主通讯的话就九死一生』会怎么样呢?比起担心――倒不如觉得没有期待一张有力的卡却突然得到似的违和感。 「…………」 虽然没有说想试看看类似的话――但假如空空透过悲恋和地球扑灭军取得联系,会发生不久前他刚登陆四国一样的事吧。如此思考著那点。 但如果悲恋靠自身的机能自律地――自主和地球扑灭军联系的情况下会怎么样呢?会变得像空空差点,或是像几乎四国居民全员,悲恋也会『爆炸』吗? 一般来想会是如此。 空空也是在刚听到她有通信机能后才思索――虽然畏惧,但试著反复思考,会如何呢? 悲恋不是人类而是机械。 即使穿上魔法少女的服装也发动不了魔法――也不能飞向空中,可以预期就算挥动手杖,也无法使用固有魔法吧。 理论上,这就像让电视或是电脑穿上服装一样没有任何意义吧――隐约明白。认为像是那样的话就能明白。 如果,在规则是以魔法为基底被制定的四国游戏中,悲恋是在四国之『内』却在规则之『外』这见解也没错不是吗? 违反规则相对应的惩罚『爆炸』,是什么样的魔法去驱使的应该不会错――可是,违反规则的惩罚,仅限于生命体的话呢? 悲恋依自己的机能来报告四国的现状,至少不会发生『爆炸』吧? 记得监视摄影机的影像从外部也可以接收――似乎有说过这回事。虽然在那影像上,有附加魔法少女『pumpkin』所说的『屏障』,也就像是干扰电波的东西……即使如此,『通信』本身,暂且,办得到这说法也不是不行吧。 若是……不,但是,『百谈莫若一试』来实验,再怎么思考风险还是过高。总归一词『爆炸』――记得空空在遭受爆炸攻击时,最先爆炸的是行动电话。任意做那样的实验,到时受害的可不是空空而是悲恋。 如果无法轻易地想到什么就实验什么――就不会愚蠢地试验。不过,完全放弃那想法也太可惜了。 不,可惜的不是在谈论可惜的阶段。 和外部取得联系的可能性,换言之,就是从根本推翻四国游戏的可能性――如果没有探讨它的价值,实在愚蠢。就算空空不是策士,也不认为继续搁置下去会比较好。 让『新兵器』悲恋像行动电话爆炸的展开,是在今后极力想回避的――而且,这『新兵器』算得上是一大关键。 人造人是地球扑灭军不明室极机密开发出的存在,对绝对和平联盟而言理应是完全未知的。 在桂滨海岸被魔法少女『verify』和黑衣魔法少女『scrap』目击为止,照理谁都不知道――也就是变得不在四国游戏的前提之内。 虽然著眼过是人造人即使穿上服装也使用不了魔法的缺点,但不只是通信机能,在其他机能方面是不是能意想不到钻了绝对和平联盟魔法少女制造课的空子呢……?如此一来的确完全不是问些有没有装入导弹的手腕之类愚蠢问题的时候。 当然,必然是个危险的赌注――赋予她左在存这伪名是不可能让她避免赌博。 如果,让春秋战争终结失败的场合下,也许会试验看看――不用说,要更加审慎反覆思考过后。 对了,假如要做的话,凭自己意见决定不了,可以的话想询问绝对和平联盟那方的见解。 地浓凿的话……有点靠不住,可以的话就问杵槻钢矢……她还健在吗?想起空空在德岛上空被迫分开许久的同盟伙伴时。 「长官。」 从助手席传来,悲恋以和先前不同音调的声音来说话。 「有某人在前方。」 「嗯?」 说是向前看――倒不如说在驾驶中本来就一直看著前方――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正确来说,在这时间点是看不见的――随著车子的前进,就会知道在现在走的道路的前方看到的小豆粒其实是人影。 这人造人的视力似乎也和人类相差悬殊――大概,即使在暗处也能看出些许光源、看得见红外线等那些机能也是预想的到。 不明室做出这种『肉搏战士』到底是要发挥到什么用途上呢?比起兵器更像是――比起像是追求机械机能的极致,更像是高机能地做出人类―― 「人影……还有谁在?在爱媛县也有一般的生还者……?」 在现今四国很难思考到还有一般幸存者的事,但空空已知的范围内有酒酒井缶诘的先例,因此最初才会那么认为――然而这嘟囔被邻座的机械生命反驳。 「我不这么认为,长官。因为她穿著魔法少女的服装。」 明明还在极远的距离,却能看到这种程度――看到是女性这种地步。 「不过如果,像我一样,一般人穿上服装伪装的可能性,虽极小但也不能否定。」 「…………」 说到先例的先例――虽不是以伪装为目的只是单纯穿著,空空也穿过魔法少女的服装――然而就如悲恋所说,可能性微乎其微吧。 代替悲恋以机械样子来说,也就是『百分之五以下的可能性』――要是穿著魔法少女的服装,还是判断为魔法少女比较好。 因为这里已经是――敌人的地盘。 『autumn』队的领域。 「在此还是别拙劣地缓速会比较好吧――当然也不折返……」 「是。她似乎在等著我们。」 「等著……」 不禁变得想咂舌那对应的速度――在越过县境的途中阻挡通行的话,不就像是『白夜』队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吗? 暂且那么认为, 「服装是黑色的?」 向悲恋确认, 「不是――虽然看似些微沾污过,但不是黑色。」 如此回答。 些微沾污?先不谈这 非常细微的表达,怎么回事啊――穿著弄脏的服装来战斗,不会是这里最近的流行吧?还是和『spring』队的魔法少女『decimation』战斗时的污渍吗? 不,没有思考那种事的时间――真的没有。既然不是黑衣那就好――怎么想也不会是『spring』队,还不知长怎样的两名魔法少女抢先来禁止空空通行吧。 看来在面前是『autumn』队的其中一人不会错――虽然认为离爱媛总本部的道后温泉还有段距离,出乎意料地这么快就发现了。不,还没发现我方的样子……。 「一个人?」 「是一个人没错。」 「发现到我们?」 「都说在等待了。」 「不,不是那个――注意到我们是敌人?」 「那就……」 在对话期间内,缩短到以空空的视力也能确实确认对方的距离――是名绑著双马尾的女孩子。 一副争强好胜的表情看向这里,还不停转拿著魔杖的右手,在头上挥舞――宛如停车场的引导员般。 空空就顺著她的意―― 4 如果准备的计画过于周密,发生预定之外的变故时反而会对应不了――因此有弹性计画的必要。 那种事钢矢当然也明白,通常她行动时是会不会忘记准备额外的b计画的――然而却没能准备如何对应在向『spring』队发动总体战时,飞行的路途中,发现理应绝境的道路上还开著一辆车子的变故。 硬要说的话,杵槻钢矢认为『无视』那变故是较好的对应方式――要是那是单独行动的话,就没什么问题吧。不变更前进的方向,就以最短距离直往到『spring』队的根据地,龙河洞。 不过『autumn』的队长,魔法少女『 up』似乎不这么认为――听取队友魔法少女『lobby』的意见,姑且停下脚步。 虽然在空中以停下脚步这表达不太正确,但总之是要就地回头确认那台汽车。 不只是她,『autumn』队全员都在确认行驶在近乎无人四国中的一辆箱型车――以车子自动驾驶的技术还没普及化,加上开在曲折的道路上来看,思考成里面有人正驾驶著较为妥当。 「糟糕呢。」 钢矢猜想是在前面,背负著此刻无法自力飞行的钢矢的魔法少女『 up』――忘野阻, 「不太能装作没看到呢,那个。」 说道。 和钢矢的见解相左――毕竟对绝对和平联盟的归属意识也比钢矢高的她,对朝她们自己方向――也就是无法无视开往绝对和平联盟爱媛线总本部遗迹方向的车子。 很难考虑到四国内还有一般的幸存者,如此一来前往爱媛县总本部遗迹就意味著是绝对和平联盟的敌人――吗? 自己人的话就必须得出面迎接,即使是敌人也不得不迎接――以开著车子而言,姑且不会认为是魔法少女,然而也有像钢矢骑著自行车来到爱媛的例子在,因此也断定不了。 如果有仔细思考、细查的时间,忘野也许会得出『无视』这结论,然而稍后思考后,时间限制之下,在不断思索的期间,箱型车就会离她们远去。魔法少女虽然能够飞行,也不太可能追不上,但以俯瞰的视点来观察,她就会眼睁睁看著箱型车渐行渐远。 「我去看看情况。大家在这里等著?」 既然是队长的提案,没有拒绝的理由――尽管是想实行『无视』的钢矢,也不得不重视在现今四国行驶车辆这不可能发生的事。沉默也是因为想要无视它……。 对发现那东西的五里,也不得想抱怨几句。读不出氛围的才能尽管在出征时不发挥也没关系。 可是就算不反对提案,也有加以修正的人存在――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也就是竿沢芸来。 「不不不,队长你都背著杵槻就别去了――我稍微去看看就回来,大家先走吧。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嗯……可以吗?那么拜托你啰。」 忘野准许。 的确照竿沢所说的,已经背著钢矢飞行的自己,是不适合再当侦查员吧――钢矢也同意那提案。 不过要说在此有什么过失的话,在忘野说要去探查不明车辆时,和竿沢说的时候,词语上有些微妙的变化。 忘野所说的是『在这等著』,而竿沢则是说『你们先走』――这时却没有任何人感到那违和感。只单纯感觉到队长离开部队时,和没有人离开时的程度上的不同。绝不可能想得到那竟然牵扯到后面的悲剧――即使之后觉得『应该要全员一起追上那辆箱型车』也为时已晚。在近乎无人的四国驾驶的汽车确实是无法忽略的异常事态,然而在与『spring』队的战斗前,再怎么样的大事都只会认为是小事情。 归根结柢虽然最后在此阻碍了对『spring』队的敌忾之心,但无论如何――忘野、品切姊妹、五里、钢矢五人直接越过县境前往高知县龙河洞,只有竿沢一人折返回来追赶箱型车。 竿沢芸来。 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 空中飞行反覆抄近路,她轻松成功抢先抵达箱型车前头。 在道路上著陆等著车子的到来――无论减速啊、回转啊都当作敌人比较好吧。 敌人的话打倒就行了。 是自己人的话――是绝对和平联盟的幸存者以总本部遗迹为目的前往的话,做最低底限的情报交换就让他通过。 与其说竿沢的思考模式非常间单――倒不如说她几乎没有思考的余裕。被赋予的力量就照她所说的尽情施展――能自己判断的事就自己来判断。 令人意外地,和她轻浮好胜的举止相反,骨子里可是忠实遵守指南的人――只想单凭『力量』来施展的她,对如此思考的人来看,也许是最像魔法少女的魔法少女了。 虽能说是没有己见、欠缺自主性,然而在优秀的队长带领之下,才是发挥她最好表现的型态――不用说现在竿沢就在优秀的队长带领之下。 在驾驶者能够目视的距离向接近的汽车,挥舞魔杖代替诱导灯,凸显这边的存在。助手席上似乎也有人的样子……魔法少女?服装? 怕万一是『spring』队的谁而摆好架势,但似乎是张没看过的脸――驾驶者也是未知男人。不,说是男人倒不如说是男孩子还比较贴切……。 未必驾驶人是名少年就会松懈。还有坐在助手席的她由于穿著服装一瞬间还以为是『spring』队的魔法少女,但马上发现不是,紧张感随后缓和下来。 那个缓和上。 似乎扯远了――冲了过来。 箱型车以站在道路上的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为目标,冲了过来―― 「!!」 冷静的话是理所当然能够回避的吧――因为她会飞行。然而对完全没有料想到这事态的魔法少女而言身体一样也会慌张到动弹不得,何况她不是遵照手册的人类,而是依指南行动的魔法少女――想到可能会减速或回转,却万万没想到车子会加速直奔而来。 会做出那种事的人什么的,颠覆了想像,就算事实摆在眼前也不能置信――不能置信到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被箱型车的保险杆撞飞。 她边如飞机失速般螺旋坠落,边了解到――是『敌人』。 5 研究不研究作战什么的,顺其自然的空空空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个优点,是毫无犹豫的实践力――也就是行动力。认知到在前方是阻碍通行的魔法少女时 ,即刻进入备战状态。 才会在那个状况下。 踩的不是煞车而是油门。 当然为了预防发生事故,事先系上了安全带――即使特地不说,坐在助手席的悲恋也咬紧牙关放开握把来保护自己的身体。 暂且不谈撞飞的是普通女孩子还是魔法少女――撞飞铁壁般的服装,可说就像是猛撞上落在道路的岩石般。我方也必须得有所防备。虽然这边没有『落石注意』的标志牌子――虽如计画般对做出『禁止通行』的魔法少女,不是回避而是让箱型车以最高速度冲撞上去,但就在她由于身体轻盈被刮飞的同时,空空所驾驶的汽车前头连同保险杆都凹陷进去,车子本身也横穿道路似地自转打滑,直到触礁在防撞栏才停下来。 用不著踩煞车。 感觉用尽了最高速度的动能来辗压一名女孩子――即使在冲撞的时间点安全气囊弹开而毫无外伤,空空也因自转打滑后不久丧失平衡觉。 然而可等不到恢复那么久――不认为那种攻击就能打倒穿著服装的魔法少女。虽然第一步成功了,不赶紧从车子出来的话――试著想摸索下车,安全带却仍系牢著。由于事故的冲击,门锁似乎也打不开。真糟糕啊,空空如此觉得,但从助手席伸过来的手解决了问题。早就把自己安全带扯掉的悲恋,连同空空的也一起扯掉――单凭空手。 「长官。是要开战吧?」 「嗯――肉搏战。让我看看你刚才说的规格不是在夸大吧。」 「了解,长官。」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向那孩子问一些话,姑且先让我问说――为什么会在这里,多少想试探一下。」 刚进入爱媛县就看到她在那边等待,虽然的确是敌区,但从试著撞飞的事情来看,也觉得不太自然。 不自然。 若是,仅是单纯的偶然? 不,提到仅是就有语病在――考量到县境这座标,比起埋伏,也许对方在进行什么作战行动时,正好和我方的作战行动碰巧遇上还更有可能――因为就『autumn』队而言,春秋战争的均衡状态已经瓦解。 就算不知道对面『spring』队的魔法少女『verify』丧命,也知道凭著她们自己所击败(如此认为)魔法少女『decimation』死亡的事――在还没得知空空他们加入『spring』队前(严谨来说还没加入),以为在人数上占据优势的她们,难以置信不会考虑积极出动。 在那方面,空空空和魔法少女『asphalt』的约定是有根本上的漏洞――完全没设想到对方的行动。实际来说,空空空好不容易抵达爱媛县道后温泉却没人的可能性,与他挑选什么路线的确非常相关――虽然现实不是如此。 变得更残酷的展开。 只是空空自身在这个时间点上的失误,没有认知到考虑不足的地方,只是单纯觉得『因为不自然、搞不清楚状况而想问问对方』――当然,打听出来也未必会相信。 来到四国以后,空空空对毫无沟通能力的自己感到相当厌烦。 尽管如此空空也不会蛮横到无需问话就开战的程度――一会面就把阻碍通行的女孩子撞飞,虽然是想说有什么好蛮横的,但那方面在空空心中,只看见划分条界线――不,连那条线都看不见。只是知道有这东西的存在。 越过后只是注意到有这东西。 空空和悲恋从车体变形到很难说是箱型车形状的箱型车里爬了出来――被撞飞的魔法少女好像飞得很远,在周围并没有找到。 「在那里吗?」 慎重起见向悲恋确认魔法少女飞出去的方向。 「是的。……我还要继续扮演魔法少女『new face』会比较好吗?」 「嗯? 嗯ー……」 没有考虑到这方面。 虽然觉得接下来的战斗似乎没有继续演戏的必要,但或许还有倒戈对面的可能性,认为也许持续那谎言会比较好――用车子撞飞对方却仍觉得有携手合作的可能性,就是空空空的真本领。 「嘛,尽可能。」 「要尽可能到什么程度?」 「就交给你来判断。」 「我明白了。」 谢谢你对长官模糊不清的指令轻易地答应――边这么想空空边急忙地在道路上寻找。驾驶过来的汽车变成废铁,必须得找其他辆汽车――然而在远离村落的道路要找到似乎有点困难。 如此思索的期间。 发现了卧倒在离这里大约两百公尺远的中央分隔带上的魔法少女――绑著马尾,错不了应该是先前撞飞的魔法少女吧。 不像是筋疲力尽动不了的样子。 「不要靠近。」 支援者般的悲恋如此说道,作出宁可要空空停下脚步似的判断――随后继续说明原因。 「从心跳数的上升多少能够推测正处于激动的状态,然而身体方面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综合上述判断,那卧倒是装睡。」 「……是吗。」 空空也觉得那是装睡――穿著服装的缘故,被撞飞的冲击也好,著地时的冲击也罢,照理都被减缓到最小限度以下、到小数点以下为止。不过说是这么说,服装并没有覆盖至全身,依据碰撞的地方也有致命、负伤的可能。空空是因为魔法少女的『毫无动静』、『假装的可能性很多』而停下脚步,然而悲恋则是在这么远的距离,『确实地』作出判断――判定的样子。 提到心跳数……心跳声也听得到吗? 在这个时机? 能够做到的话,『spring』队的队长,魔法少女『asphalt』所使用的『传令』的价值又更加下降……不,也许是构成悲恋『过于先进』的科学,追赶上了魔法――总之,空空保持足够的距离,向卧倒在地的魔法少女搭话。 「我知道你没受伤喔。别做那么卑鄙的事,赶快爬起来如何?」 虽然说起来用车子撞飞更加卑鄙,但包括那挑衅的意味,不只是卑鄙还很高明――遗憾的是空空空的挑衅没有那么尖酸刻薄。自负拥有很多词汇的他却不太擅长言语辱骂。 「呿……没用吗。真不如所愿啊――」 边如此嘟囔。 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边站起身――如悲恋所言,她的确没受伤。 岂止是没受伤,还意气轩昂地望向眼前的敌人。 6 意气轩昂的她,像是要突刺似的用魔杖『long long ago』指向面前的两人――因是还没使用习惯魔杖而小心谨慎。 正常拿著的应该是魔法少女『curtain call』的魔杖――但其本身设计稀奇,以前也未必接触过。 虽然魔杖的构造或设计都不尽相同,然而在其中的『long long ago』更是与众不同――和其他大家所使用的来比较,长度过长。 不是长,是过长。 说是手杖不如说像刀剑一般――而且用不著说那设计就了解大概是什么样的固有魔法。 在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所知的范围内,合理来看是属攻击魔法――因此这情况下要使用也是有难度在。 可以的话是想在那两名敌人接近自己的状况,确实来使用――他们却中途停下脚步而感到可惜。 装死诱敌,用固有魔法将两人一并解决是最理想的剧本……,虽然先前听过杵槻钢矢如此骗上队长的事,但那果然不是谁都可以办到。 暂且不谈空空,藉由悲恋所拥有即使从远方也能听取心音的机能,就算是魔法少女『pumpk in』也会看穿装睡吧,但看不透悲恋是人造人的『wire stripper』无从得知那点。 不过冷不防显现在她们的故事线,仅是诧异地瞪著突乎其然发动攻击的他们。 其中一人――是魔法少女。 证实刚才的,不是『spring』队的人――当然也不会是『autumn』的人,所以大概是『summer』队或『winter』队的魔法少女吧,她如此判断。 由于右侧的魔法少女生疏左侧队伍的事,同样的左侧的魔法少女也不了解右侧队伍的事,『wire stripper』并没有注意到无论是『summer』队还是『winter』队,都没有这名魔法少女。 还有另一人――开车冲过来,也就是把她撞飞的实行犯――该叫什么呢,像观光客的小孩?身穿斗犬图案的t恤,套上印有坂本龙马的连帽外套――就算手上提著纸袋也不会意外的程度,但会开车撞飞魔法少女的观光客,听都没听过。 即便过于唐突到差点恐慌的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仍从他的衣装想到线索――斗犬和坂本龙马。哪个都和高知有关。都是高知的土产――也就是说这名男子是『spring』队的关系人?似乎是开著车子从高知前往爱媛――虽也能说是返回至爱媛的途中――但无论怎么说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的脑中,已经走到连提到『敌人』,第一时间反应出来的不是地球而是『spring』队地步,才会强行、轻易地将撞飞自己的犯人,和憎恶的『spring』队摆在一块。 就算是强硬轻易都好,只要正确结果都一样。 她姑且先, 「来者何人!」 如此盘问。 生气到连措词都变得古意盎然――不,这说不定是拿起魔杖活像个剑豪般的影响。在向『spring』队发动总体战时也会如此血液沸腾吧――不过,似乎没打算配合她高涨情绪的驾驶人少年, 「虽然也未必是什么人啦……」 回应些意味不明的话。 「名子是空空空。有两、三个问题想问你。根据你回答的情况,我的立场与行动也会随之改变,可以的话请坦白回答我。」 「……? 蛤?」 面对对手难以理解的发言,魔法少女的精神又更高昂起来――明明思考著要等对方发动攻击,却被冲动驱使想攻击过去。 不快点想办法解决这两个家伙的话,就会追不上大家的――向『spring』队发动的总体战,欠缺一人的战力成效也会变差。 但要是这两人是『spring』队的新成员……。 成为『autumn』队新成员且魔法少女资历最深的『pumpkin』,杵槻钢矢,也在温泉会议上提及过『「spring」队增加新成员的可能性』――因此『wire stripper』能设立那样的假说,但钢矢却没在那时说出『空空空』的名子,导致她不可能会想得到空空是钢矢的同盟伙伴。 同样关于地球扑灭军的『新兵器』,钢矢也只简化为『炸弹』来告知新队友――所以不可能发觉到站在自报姓名为空空空的少年旁没印象的魔法少女,毫无疑问就是那个『炸弹』级的兵器。 「到底在说什么――怎么会觉得我会任你们摆布?」 岂止是假说,根本就断定对方为『spring』队来还嘴――但像突然开车撞过来的家伙,就算不是『spring』队的关系人,这程度的回嘴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才该回答我的问题啊――看回答的情况还会饶你一命。可是被车撞飞的谢礼,不用说我也会奉还给你……」 「被车?啊……」 反应宛如忘记方才的事般的少年,空空空――干出那种事还一点反省的心态都没有? 不会姑且先道个歉吗? 如此认为那抱怨牢骚甚至更胜于对『spring』队的敌忾之心,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 「你们两,到底是谁?『spring』队的同伴?」 这次以缓和语调,具体来提问。 「嗯,该怎么回答呢――也不算不认识『spring』队,但要说是同伴……,该说对方不觉得我们是同伴,还是不把我们当同伴呢,所以现在我才会在这……」 还真是意外地冗长,意味完全没传达到的说明――比起故弄玄虚、装模作样地装糊涂,更觉得像单纯不擅长说明而已。 「不是很明白呢――被『spring』队赶出来之类的,是这样吗?」 这么想的话,明明是撞飞自己的人,却感到一丝容忍宽恕――和『spring』队对立的话,就算还说不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地步,也能说会令人抱持好感。 然而与此猜想不同,空空空摇了摇头。 「不,我来到这里是依我的意志。」 「……是吗。」 敌忾心又再度燃起――曾经萎靡到一半,又伴随更大的怒火复燃。 「那么,虽然说的乱七八糟,总之能当你是『spring』队的一员啰――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有怎样的原委才寄身于『spring』队,但就痛恨自己肤浅的选择吧。」 空空空对在话说完后,重新摆起握剑姿势的魔法少女, 「我来到这里是依我的意志――那你到这里,是凭谁的意志吗?」 发起提问。 「说是谁的意志……」 「换个问法也行,『是为了什么,有怎么的原委』才会到这……」 「……那、那是凭我的意志喔。为了埋伏你而在空中等待。」 「不是吧。会在这里和我相遇,不是单纯的偶然吗?该不会是有别的目的,在行动时碰巧发现我――嗯?」 说到一半似乎想到什么,空空空沉默一会――接著说, 「或许,是独身攻往『spring』队的途中……?」 附带问号地丢出一半正解。虽然独身有误,但说是意图进攻非常正确――在县境周围明明有别的目的而行动的可能性,第六感真好呢这家伙。 不,比起在这里称赞他的灵敏第六感,对如此像在套话的质问,更应该反省自己的反应吧――在此沉默、支支吾吾不就反而承认是正解了吗。不,说到底也只是正解的一半……。 「总觉得――似乎变得很可疑呢。就算彼此……都是意料之外,啊,这么一来有点糟糕啊……」 「喂,什么糟糕了?」 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边向宛如忘了对方的存在,自言自语嘟哝的他靠近一步,边提出疑问――焦躁地突然逼近一步,看来的确是『autumn』队的魔法少女。 「不,应该说……,在担心留在高知的同伴……。即便在此阻止你,也许还会有别的魔法少女攻来……」 「? 同伴?」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一瞬间就迷失了――刚刚才不是说过没成为同伴……? 然而他『也许还会有别的魔法少女攻来』的不安却如此先行,对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事的她而言,无论他说了什么,无论他到底是谁,都不得不在此解决掉的义务感给驱使著。 如今,包含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在内的『autumn』队所发动的全员总体战,正因为突击才能发挥最大限度的成效――要是在此知道『autumn』队行动的他,用什么手段传达给『spring』队的话,效果肯定会减半。 虽因自己拙劣的反应而 招致对实行中的作战很可能带来不利的事态,但相反地让她冷静下来――不是任凭愤怒与冲动击败眼前的两人,而是采取冷静的判断与战略,下定决心必须得打倒。 就算背负著风险……。 意志坚定的她一步一步向敌人逼近。 现在她持有的固有魔法,原本是魔法少女『curtain call』的――不用说在服装洗牌之际,接受过本人详细的说明与讲习,在此并不是正式初次使用它。 凭藉那魔法的话,要突破困境不是什么问题――魔法少女『curtain call』的固有魔法就是如此强大。 问题是,距离……。 『long long ago』,唯独这魔杖与众不同长度的部分,没有适当的距离是原使用者也自觉到最大的弱点―― 正因如此『wire stripper』最初才会装死来引诱他们靠近――多半是警戒,空空空和初次见面的魔法少女并没有再临近过来,如此一来就不得不主动接近。 一步一步逼近。 必须得不知不觉地靠近……。 而且要不被察觉到,谈话是必须得进行――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本名竿沢芸来,正如多次提及过是名照本宣科的魔法少女,未必不善于交流,性格反倒是开朗直爽,但不擅长即兴穿插必要的对话。 尽管如此也只能硬上。 为了同伴,为了胜利。 ……想想看,虽然特别不拿手沟通交流,但在即兴发挥上可说是人类史也无出其右的空空空和她面对面,能说是在四国空前绝后,令人热切期盼组合的激战――观看这场胜负的观众却只有一台机械生命的人造人,而感到有点心存芥蒂。 「――吶,空空……,事情好像有点复杂呢。能再好好告诉我吗?可以的话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那就谢谢你了。」 如此道谢。 与说词相反,空空怀疑似地同意――在延续对话的期间若无其事缩短了距离,单纯,然而在她来看却是抱著必死的决心拼命的作战,突然和睦融洽的发言反倒是引起他的怀疑。 「突――突然就用车子朝我撞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对吧?一般,是不会做那种事的――」 「嘛,对我来说很普通就是了……」 边说些危险的话,空空边倒退一步――让她缩短的距离回归于零。 好像是察觉到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危险的气氛――而且,距离这弱点不会也被看穿了吧? 就反应上来看,空空空认为她是『autumn』队其中一人,也不知道是『autumn』队的谁――具体来说,他并不认识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 倒不如说,从『又是别的魔法少女……』那句话来理解,似乎没有掌握到『autumn』队的内情本身――不知道构成员,也就代表不知道有什么固有魔法吧。 如此一来,关于魔法少女『curtain call』固有魔法的情报也好,魔杖『long long ago』的知识也罢,他都没有吧。 因此还不能定下结论――在这时间点,倒退看来是单纯警戒心的表现吧。 这么说来弄得如此大费周章的,也就是杵槻钢矢策划服装洗牌,面对眼前的少年却变得完全没有意义――注意到那点的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心情不禁郁闷起来。 「……可以的话,」 竭尽全力压抑那种感情后,她说。 「空空。要不要成为我们的同伴?」 「…………」 毫无反应。 但那样就行了――怎样都好。 若是能缩短距离怎样都好。 不管是显而易见的谎言,还是不自然的话语,什么都好的话,什么都有――只要是为同伴而做,为队长而行,所有的一切都被允许,就是竿沢芸来的价值观。 「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辗转才会和『spring』队合作,与那些家伙联手一点好处也没有――只会感到厌烦吧?」 收回手杖。 总之暂且收回。 然后以轻盈的步伐,十分余裕地向他靠近――结束紧迫的场面,浮现满脸笑颜。 「如果有什么目的,一起合作也没关系喔――当然,只要你也协助我们的话。」 「倒是也没什么目的啦……」 空空空回应她的劝诱――虽然警戒心还没解除,但似乎能够看出他的氛围也缓和下来。 到底是作战成功,或者仍是演技呢――在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心中产生出疑念,然而事到如今不管成功还是化失败为转机,作战都不可能变更。 就只能硬干到底。 「如果没什么目的也没关系,我也不求回报,想要成为你们的同伴呢――」 空空空说了极为怪异的话语。 但不能因此皱起眉头。 她只顾向前――向他走近。 直到自己的范围。 ……要是在此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采取的策略,是一般而不是逼不得已手段的『逼近』,事实上在这场面大概是最佳的作战。 不过空空空那方没有表达说明的话,也不可能会知道,他原本有从『spring』队叛投到『autumn』队的可能性,才会从高知越境来到爱媛。打倒『autumn』队两名魔法少女的任务和与『autumn』队携手合作的蓝图,无论哪一个都不要紧――这么说听起来会变好(也可能变坏),总之他心理现在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 一般来说,早就越过临战状态,完全在战斗中的现在,虽说什么『来成为同伴』,这除了挑衅、轻蔑之外都不能理解的发言,但从推了空空空『摇摆不定』心理一把的观点来看,如此劝诱没有多大的效果。 更进一步还有把地浓凿和酒酒井缶诘留在龙河洞的事――不必多说进攻到那会很困扰。不,虽然他无法确定实际困扰的程度,但藉由成为『autumn』队的同伴,能够对那进攻踩煞车就正如他所愿。 如果要挑毛病,就是没有发觉到是她自身精湛的演技――而且『不求回报』无欲无求的发言,完全不明白空空在想什么。 「……什么意思?」 明明拋下那疑问就好,却还是问了。 不用说最低限度不停止『走近』,一步步向前靠近――而且尽管刚才倒退一步的空空也向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方向靠近。 「意思?」 「不是说不求回报吗?也就是说你要单方面协助我们?你讲的话从刚才就不是很能理解……」 与其说不是很能理解,倒不如说实际上完全理解不了。 空空空, 「那样就行了。就是如此。这不是很清楚了解我所说的话吗。」 「…………」 「硬要说的话,无论好坏与否,我们都不想有所瓜葛,想缔结互不侵犯条约呢――哎呀,老实说真令人厌烦。不管走到哪,往哪前进都诸事不顺,四国游戏的难易度――」 令人厌烦。 小队队长魔法少女『 up』也说过……,但总觉得似乎他所说的在些微的情感上完全不同。 被说什么就是如此啊、了解啊,也完全没有实感,但勉强来解释的话,他的要点只能解读为不想和『autumn』队建立像是『关联性』的东西。 谈判或伺机进退都不想要――不想让 利害关系一致。 让人大致联想到他至今为止进行的经验、冒险故事――虽然到现在都不清楚他到底是谁,这么思考的话还觉得有点同情的余地。只不过,就算是误入的部外者,就算是奇迹般幸存的普通人,不管有什么样的原委,只要在他一时和『spring』队结为同盟的时间点上,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也会连那余地一同摧毁。 哪怕是曾经还是半途而废要加入『spring』队的人,她都没打算拉为同伴――比起心理上,物理上她更是不可能。 『autumn』队的谁都一样不可能。 岂止是和『spring』队交谈过这简单的理由,都很难不会抱有敌意。对面大概也一样,厌恶彼此到那种程度。 劝诱始终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 只不过是『走近』的藉口。 就算他没有开箱型车来撞飞她,从最一开始尽到礼节提出『想成为同伴』,她也会拒绝吧――只因为从『spring』队那过来。即使带了『spring』队的情报,在听完后也会把他处理掉吧。 但空空空――大约比自己还小一、两岁的少年,连那种谎话都轻易上当的样子来看,对如此单纯的心理,还是会感觉到罪恶感。 虽然她是名照本宣科的魔法少女,但未必欠缺人情味,不讲人情――和眼前的少年不同。 那名少年也向自己走了过来――然后满不在乎地向我方伸出右手。 伸出右手。 除了握手以外不会表示其他意思。 「…………」 为了继续演戏,也许还是握手会比较好――也许再缩短距离会比较好,然而她本能,或是反射性地觉得『不想这么做』。 生理上的厌恶。 再怎么说也不想和『spring』队有关的人假装握手――并非是如此认为。倒不如说脑中虽然觉得在此应该握手,但不被生体反应允许。 结果因此决定了成败。 在此没握手,是她走的坏棋。 从结论上来说――就是如此。 「嘛,先把话题摆在一旁――那个,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子吗?」 「……啊,没问题喔。我是――我的名子是魔法少女――」 尽管没有握手,间距也十分足够。 魔杖『long long ago』的间距――空空已经进入它的攻击范围内。 「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autumn』队的『wire stripper』。固有魔法是――『切断』。」 将收回的魔杖如居和斩般挥出――把空空空的身体躯干,由下往上向斜一刀两断。 固有魔法『切断』。 原先为魔法少女『curtain call』被赋予的固有魔法的效果,就如同字面意思――无论什么物质都能『切断』,极为锋利的魔法。 挥舞像刀剑般的魔杖,只要碰上那『刀身』,无论多么坚硬――或者柔软,无一例外都会一分为二。 怎样的防御也好,怎样的现象也罢,在这魔法面前都毫无意义――虽然弱点是攻击范围极短(攻击范围就是手杖的长度,少于一公尺),但尽管如此,如果能捕捉到那细为操作的精密性,也是一大优点。 魔法少女『curtain call』和她都觉得这手杖不是矛盾――这故事所介绍的『无论什么都会刺穿的矛』――不过要是固有魔法『切断』对上『无论什么都挡得了的盾』,也会将它一分为二吧。 当然。 不管是真面目不明还是意味不明,要将毫无疑问是人类的空空空一刀两断不是问题――况且他还踏入她的攻击范围内,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对于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而言,要紧的已经准备待续,实战一瞬间就会结束,『表情』和一常不变的运转动作――本因如此。 「喀噗……?!」 连发出悲鸣的空档都没有――虽然似乎觉得有听到像是自己含糊不清的声音,但也许是多心了。也许在自己脑中回响的不是人声,而是某种声响。 可是,说是脑中有点不正确。 因为这瞬间她的头被突然飞来的拳头打碎,内容物全部飞了出来。 7 固有魔法『切断』不用多说要将『不管是真面目不明还是意味不明,要将毫无疑问是人类的空空空』一刀两断,完全不费吹灰之力――然而『wire stripper』的意识几乎都集中在空空身上,不知从何时起将在他身后等待,『没印象的魔法少女』拋离意识之外。 虽然也能说是空空的异常性更为突出――但在『真面目与意义不明』方面,她未必和空空有多大的差距,因此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不该将视线从她身上离开。 即使像物体一样。 也不可放过。 不过再怎么看,也看不穿她――地球扑灭军的『新兵器』悲恋不仅『真面目与意义不明』,在此之上还『不是人类』的事吧。 可是从魔法少女『curtain call』从绝对和平联盟那赋予的固有魔法『切断』的绝对性来看,无论对手是人造人还是机器人兵器,都能确实一刀两断――但那也是魔法发动的条件备整下,才会成立的假说。 空空踏入攻击范围。 粗心大意地踏入攻击范围――而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正要像射穿、居和般,挥动魔杖『long long ago』的那个瞬间。 在未满正想挥动这命令从大脑发出,传达到手腕、指尖为止数零点零几秒左右瞬间的瞬间――下定决心。 和空空不同,没有离开最初站立位置一步――照理确实『在身后等待』的她,与其说快跑不如说是飞奔,以拳头用力往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的脸上打。 虽然想挥动像长剑般的魔杖――但在微幅挥动前全部都结束了。 自身头部的碎肉四处飞散,性命也随著魔法少女的身体倒去。 「……老实说科学兵器要与魔法力量抗衡的情况,还真有点不太相信。」 空空将伸出的手收回后说――的确是能握到手的距离,但来看或许还不够的样子。 「以你的速度……,不,是反应速度,确实在肉搏战上不会输给魔法少女呢。」 这么一说在桂滨,『沙法师』的魔法少女『verify』引起流沙时――在即将发生那流沙之前悲恋就救出了空空。虽然随后在空空表达不足的命令下她自身也被沙子吞没―― 「比起连服装都能贯穿的力量,能在魔法发动前迅速发动攻击的速度也许比较有效呢。但……」 空空俯视报上『wire stripper』名子――头部被打碎而丧命的魔法少女。 虽然与他初次来到四国相遇的魔法少女『metaphor』――登淀证的死状类似,但比起头部被爆破的她,被拳头打碎的魔法少女,画面更加凄惨。 没有贯穿服装,大概是悲恋学习的成果吧……。 「她想使用什么样的固有魔法呢?说是『切断』,但不止是这样吧。」 「非常抱歉,长官。」 悲恋边说道――边将拳头上黏著魔法少女部分的头发与肉片谨慎地剥离。 「判断为非常事态,就任意出手了――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置。」 「不,帮大忙了――差点就被骗到。」 空空本来有九成觉得真的会倒戈成为她们的同伴,真的 是帮了大忙――怎么也想不到会被那令人畏惧的『新兵器』救了两次。 只不过再挑剔一点的话,虽然毫无受损拿到了服装,却不知道固有魔法的特性,感谢的心情就减少一半。只能认为『切断』大概是切断什么的魔法……。 总是缺少什么。 那是因为对他自身缺少什么的缘故吧。 「哄骗假装邀请成为同伴什么的……虽然不想那么说,还真是卑鄙的女孩呢。」 虽然不想被空空说是想采取哄骗假装邀请成为同伴的作战,但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要反驳那种不当的批评也办不到。 总之空空击败两名魔法少女的任务完成了一半――但也不用再次出发前往爱媛县。 知道『autumn』队要趁势攻入『spring』队隐蔽处的事,如果不折返向她们传达的话……,『spring』队会怎样和他一点都没有关系,但不能丢下留在那里的酒酒井缶诘和地浓凿。 事不顺心――说到事不顺心,就连要回往龙河洞的交通工具――箱型车都严重损毁。 空空再次看向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的尸体――正确来说是她穿著、毫无受损的服装。 「又是女装少年吗……」 在忧郁似地嘟囔时,他突然发觉到。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这孩子所穿的服装, 该不会大小正好合适吧? 8 既完全没办法得知队友的死亡,也完全不知道穿著队友服装的地球扑灭军的调查员,背著人造人折返回来的『autumn』队一行人,在二零一三年十月三十日的拂晓前,抵达『spring』队的根据地,龙河洞。 长久以来的春秋战争――毫无益处且毫无意义,春秋战争漫长的胶著,连同几名少女的性命,如今即将快速、短暂地画下句点。 第10话「胜负分晓!欢迎回来,魔法少女『pumpkin』!」 0 要崩解均衡是必得引发崩坏。 1 五分之一。 是『autumn』队终结春秋战争的概率――而且那可不是胜率,而是败率。 也就是说,瞄准崩解的均衡来发动总体战战术顺利进展的可能性有八成之高――然而,在一般胜负的八成,在和空空空牵扯到的八成,所持的意义,更要说的话是价值上的不同。 一旦牵扯到悲剧英雄,空空空的因素,概率的『高低』变成只能参考的程度――那么,要以什么来为参考以上的话,不用说就是概率的『好坏』。 当然,显现的结果毫无例外全都是『坏的概率』。 五分之一。 『autumn』的败率。 作为败率,绝非是个不好的数字――然而那却是坏的概率。 2 「……『wire stripper』。还没追上来呢,明明太阳都要升起了。」 是潜伏在龙河洞附近『autumn』队的谈话。忘记钢矢提出以本名来称呼彼此的规则,习惯以代号来称呼,说了像是担心在县境分别的同伴话语的人,出乎意外的是五里恤。 在凝聚力高的『autumn』队中,认为相比之下她对同伴意识较为薄弱的钢矢而言,的确会感到意外――至少比竿沢芸来没能来龙河洞会合还要更意外。 如果要迈入敌营,靠近那潜伏处的话,就不得在空中飞来飞去――现在『autumn』队的连同钢矢五人,在低空飞行进入某个地点后停滞不前。 虽然是等待竿沢会合的状态――但从钢矢的经验来看,由于过往一同走过生死、青春的同伴直觉,其他四人在无意中已经开始觉得她赶不回来吧。 虽只有不懂得看气氛的五里说出口――但钢矢认为其他三人也有同样的心情。 问题是知道彼此都在想的事而停滞的气氛――却不是接下来要发动全面战争总体战的气氛。明显到连不懂得看气氛的五里都知道的程度。 暂且先撤退会比较好吗――钢矢思考著。 怎么说竿沢被什么麻烦牵扯到的可能性很高――就算要前去营救也感觉已经错失了机会,但要在这不安的状态下攻进敌人的根据地,也觉得是自杀行为――在此撤退不是个英明的选择吗? 就这样实行欠缺一人的总体战要是以残酷的结果收场,能想到如果在竿沢平安无事解决麻烦后来到这时,看见全员同伴尸体之类的情况――那种事无论是谁都会极力想避免的。 撤退的话也许能和竿沢会合――只不过,这时候退却就没别的计画。就算要策划b计画或再重头开始,也明瞭赶不上时间限制的话一切都没有意义――然而即便如此,该撤退时就必须得撤退。 虽然已经是不存在的事物,但杵槻钢矢的思维在这场春秋战争里始终都被地球扑灭军的『新兵器』,所投入的时间限制束缚著――不,那当然不能把问题归咎于她一人。 尽管模糊不清仍听到她所说的话,对『autumn』队的每个人――特别是小队队长,魔法少女『 up』的判断力,发挥极大的影响力。 「无法再等下去了――好吧,就靠我们来进行作战。之后就向竿沢炫耀吧。厌恶的『spring』队单凭我们就能干掉。」 魔法少女『 up』――本名忘野阻,以不允许反驳的强势却又尽可能混杂著玩笑似地宣言。 包含钢矢在内全员都倒吸一口气。不,唯独五里一人「可是……」说了一半,但似乎把话吞了回去。就算不懂得看气氛,说不定也明白队长的决心。 五里原本想说的,大概,和钢矢所想的是相同的事――但钢矢不说的理由与五里不同,她并非是因为被忘野的气魄镇住。 该撤退时就必须得撤退。 如果不那么做,不只是四国游戏,连这世上都活不了――然而同样地,该前进时却不前进,仍然无法生存下去。 虽然那个想法和钢矢的有些偏离――既然队长是这么思考的,就跟随到底。 也不见得是弄错……虽只想到坏方面,但即便少了一人,我方队伍的人数仍是胜过对方。 钢矢是如此认为,但以实际问题来看,在这时间点『autumn』队的人数是包含钢矢的五人。而在龙河洞的『spring』队人数,不包含地浓和缶诘只有三人――比她所预估的『五对四』更有优势。 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能消解她的不安――因为她真正不安的原因完全是别的东西引起的。虽然那是依以前各管道所打听,『spring』队其中一名魔法少女所持有的固有魔法的缘故――但却无法理解那不安到具体的想像。 对于那种隐约的不安她的惯用套路就是『撤退』――然而唯独不能把那隐约的不安告诉队长。 「本来想趁夜熟睡时袭击来特攻会比较好――就算不能夜袭,预估朝袭也有同样的效果。吶,钢矢?」 「啊――是呢。也许在太阳将要升起的现在,是最后的时机……」 在这状况下,作战筹划人也和队长一样是不能让队友看到没把握样子――钢矢以仅存余裕的态度如此回答。 「我――也会潜入进去。」 如果真正要展现余裕,不会说是『最后的时机』,而是会夸大到『最佳的时机』会比较好,但没有那个胆量――不过是一两天,自己也变得更加胆小。 「是吗。谢谢。」 忘野说完,重新再问大家, 「竿沢不在,作战步骤基本上还是一样――闯入龙河洞、闯入基地内大闹一场吧!然后活著回来。就这样――做得到吗?」 「做得到!」,品切ころも回答。 「做得到哦!」,品切しめす回应。 「……没问题。」,五里恤答覆。 钢矢以无声来回应――受应的忘野说了「谢谢」,再次向全员答谢。 「那么,连那孩子的份战斗吧。连那孩子的份一起战斗,连那孩子的份一起胜利,连那孩子的份一起归来――连那孩子的份一同拚命活下来。しめす,」 如此激励的话语进行到一半,最后指向品切しめす――穿著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服装的魔法少女『curtain rail』。 「特别是你。让『spring』队看看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的魔法恐怖之处吧!」 「是!」 坚定有力的回应。 完全像是空转般――坚定有力的回应。 3 龙河洞为天然的钟乳洞,也就是洞窟――然而与像是美国『猛犸洞』之类的名胜不同,它的全貌尚未弄清并不是因为迷宫般的洞穴。 绝对和平联盟要以那洞窟作为高知本部也不会太超过――有秘密的通路与无数的分歧,本来就不是作为像是要塞式机能般的场所。 因此,如果要闯入龙河洞内,预定是直到发现『spring』队为止都要一直线前进。 在改变或不得已要变更预定前,赶紧进入洞窟内。 钢矢以外全员出生在爱媛县的『autumn』队,虽然是第一次到龙河洞――但即便第一次,也觉得洞窟内『有什么怪怪的』。 暂且不谈内部狭窄,地面起伏频繁――岔路真是异常的多。最初下意识顺著为观光客铺设的路线前进,但不久就停滞不前,附近也变得没有铺设。 为队长带头的忘野, 「总觉得有点奇怪……」 嘟囔后很快就打住了。 钢矢也有同样的意见,但还没掌握到龙 河洞内部构造的她,也无法具体地知道哪里怪异――硬要说的话,不切实际把洞窟作为根据地真是不方便到极点。 深处内部的电灯设备也比入口附近时还要少――不会是要省电吧?如果经高知本部使用过,像是自备电源之类的装置应该也会有―― 钢矢留意著四周。脚下、岩壁、顶棚――设法找出哪里有疑点。折返会比较好的想法,让钢矢内心的胆怯差点跑出来――越是想起不知从何冒出的胆怯,越是坚决提案撤退。 「……吶,忘野。『spring』队的魔法少女中,似乎有个使用『融解』固有魔法的孩子是吧?」 细查到最后,钢矢试著和队长议论这完全不可能的可能性。不,不是『不可能』,要是把想法与现状核对的话,可能性非常大――因此要说的话应该是『不期望』的可能性。 如果真的是如此。 钢矢思考的作战,从根本上就脱轨偏离了――然而在敌营,而且是洞窟中,不可能有逃避现实的余裕。 「嗯……『融解』的魔法少女『frozen』……,所以怎么了吗?」 「『什么都能融化』的魔法少女――」 春秋战争会如此长时间持续胶著的理由之一,是『因为彼此都通晓对方的意图』――知道哪个魔法少女使用什么样的固有魔法,导致被情报束缚住而无法果断出手的窘境。 对那窘境钢矢打出了服装洗牌的奇招――然而是否知晓固有魔法和是否能应对根本是两回事。 意图理解和脑中明白,并不一样。 即使知道武器的规格,也不知道会怎么使用武器――或许能够理解对方的性格,但依『spring』队和『autumn』队背道而行地互相憎恶,对于彼此的性格都没能冷静判断。 因此。 在战场上遇到还说得过去,但要是平时就不会知道她们会如何使用『融解』魔法。 在使用其他魔法少女的魔法方面,比『autumn』队原本成员还多一日之长的魔法少女『pumpkin』,才能以『如果是自己使用』的观点来思考,『自己会如何使用融化物体的魔法』――但是,思考后得出结果的答案,完全没有成就感。 「用那『融解』魔法――」 钢矢决意说道。 「融化了龙河洞再重新改造――无法想像吧?」 「!」 改变洞窟的形状。 让它变形了。 在场中的四人,大概、可能,只有忘野阻了解到那意思。虽然是相当大规模的工程,但魔法的能量基本是无穷无尽。和『振动』的魔法少女『decimation』单凭一人的力量,将市区幻化为沙漠相比,这还算是小规模的。 就算是几百年、几千年的自然力量下融化岩石表面所形成的钟乳洞――用魔法之力也能马上做出相同的事。 所以才『能想到』那本身。 即便是魔法少女『frozen』改造了龙河洞内部的构造,那本身的问题是――『到底为什么她要做出那种事?』。 动机。 让潜藏她们自己根据地的『通路』变形复杂化――只听那程度的话会觉得是认真对付侵入者的对策,但她们并不怎么固守城池。 正当春秋战争中,同时也是四国游戏中最盛时期――若是将洞窟迷宫化,只会让在此潜伏的她们生活变得不便。 不像是害怕不知何时会来访的敌队而采取穴熊作战的战况――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她们恣意将暂时没观光客来的龙河洞改造(对认为地球是敌人的魔法少女们而言,『破坏自然』是善行的一部分),但相反过来也不可能。 尽管施加那样的机关―― 「我――我们的行踪暴露了!?」 不是为了不知何时会来访的敌对所作的举动――而是为了确实会来访的敌队的话,就很有可能做到! 如果是魔法少女『asphalt』! 「可,可是为什么,我们的侵入会――」 「! 忘野!」 叫喊。钢矢大喊――也不像是大喊。 像是与尖叫或悲鸣同时的喊叫。 也未必是发生地震,整个洞窟却开始摇晃。不对,不是开始摇晃,而是开始融解。 洞窟宛如橡胶软管般软弱无力地摇晃、翘曲、歪扭――像是被吞进生物的消化器官,五名魔法少女失去立足地。 任凭洞窟蠕动。 地面、岩壁、顶棚。 宛如周围全部都向她们袭击一样。 「大,大家――」 队长的声音,在失形的洞窟内回响――徒劳地回响―― 4 五分之一――确实是五分之一。 当然,如果经过严密的概率计算,也未必单纯是五分之一――在爱媛线与高知县的县境,无意看到驾驶在无人道路上的箱型车时,自愿去探看情况的只有魔法少女『 up』和她两人,所以也不是不能说是二分之一――就算有什么人想竞选,最终的决定还是她去的话,说是一分之一也行。人类的意志,而且是复数人份的意志,终究和掷骰子不同。 总之,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只身去拦住空空空驾驶的车,牵扯到『autumn』队奇袭作战的失败。 原因是她在此之前一直装戴著『spring』队队长所使用的固有魔法――『传令』。 血压、脉搏、体温等等,人类的生命迹象,简短来说是凭藉无线电能在任何距离掌握身体状态的魔法――装置在她的耳垂上。 对空空空说『「autumn」队的其中一人也装置著这项魔法』,并不是在虚张声势――但未必如空空所预料是在春秋战争的初期阶段设置的。 这么一来应该会有自觉――无论怎么说,魔法少女『asphalt』的固有魔法是什么,『autumn』队可是瞭若指掌。 她被装设这魔法是比春秋战争更早以前,比开始四国游戏更久之前的事。 在两队的关系还没那么严重的时候,也就是没有紧迫感或警戒心、敌意或害意四起的时候,似乎没被注意到,魔法少女『asphalt』轻拂过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的耳垂。 从此之后。 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的生命迹象,『spring』队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这件事在战争开始前,魔法少女『asphalt』连队友都隐瞒著。 极为机密的秘密。 『autumn』队也好――不论是本人还是队长也罢――有至今为止持续长时间都在关切自己生命迹象的人存在,根本是出乎意料,钢矢在得知『传令』魔法的时候,也没料想到那种可能性。 在问了『都没人被设置过这魔法吗?』,她们回答是『那当然没有』的时候,也没怀疑过那可能――没有怀疑的理由。 假如,去追箱型车的是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以外的人的话,即使会遭到地球扑灭军空空空和悲恋两人搭档的反攻,也就只会受到那样的损失。虽该为同伴之死而悲伤,虽该为又有一名年轻少女的生命凋零而感叹,但就不会演变出以外的事态――不会再恶化下去。 可是,那人偏偏是她。 她的死讯,比同伴更先传达到敌人,传达到如此计谋的她手中――县境的道路上被悲恋的拳头击碎头部之时,几乎同一时间,让浅眠在龙河洞――尽管是深夜仍在浅眠的――魔法少女『asphalt』藉由『传令』魔法感受到她生命迹象的混乱。 生命 迹象的混乱――不,是消失。 即刻了解到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死亡的『spring』队队长,睡意瞬间吹飞而散。 这里还有一点对『autumn』队不利的因素――既不是五分之一也不是二分之一,无论怎么计算,一分之一,发生了绝对不可避免的事态――先前不久刚离开龙河洞的空空空,飞快地正如预告将一名『autumn』队的魔法少女――或者也许已经把两名――给解决掉。就像是他所担心过的,解决掉她设置『传令』过的魔法少女。 顺著流程来思考,答案就很明显――不过也是有奇怪的地方。 空空空那方所装置的『传令』――数值上看不出有什么大转变。是看不出变化?在此如果他的生命迹象也还没消失,也许是觉得『啊,要开战了呢。敌人一名连麻烦事也一同轻松铲除』,但看不出任何变化这点,非常异常。 从魔法少女『asphalt』的常识来判断,停止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脉搏的不是空空造成的――和魔法少女交战,像是要杀死对方般的战斗,生命迹象毫无变化的人类是不存在的。 总之她并不知道――经过训练的人类,面临殊死战也能毫无惧色,就算没有受过特别训练,也有能一口气撞飞魔法少女,眼前的人头被一拳打碎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人类。 存在著那样的少年。 假如没对空空空装上『传令』,说不定就只会觉得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的死和他有关――然而她对这无庸置疑的事实却判断为『不是如此』。 如此一来『autumn』队突然死亡的魔法少女,完全成了谜一般不确定因素――说得直白一点,就是陷入『明明确定有发生什么,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事』的混乱状况。 在四国游戏开始的初期,她以为不会感受到那种绝对和平联盟的事也好,魔法的事也罢,全都不知道的一般人的心情――但尽管那么说,她也不会任凭混乱摆布。 『传令』可不是为了混乱而存在的魔法――而是为了解决混乱。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话,就应该假想成最糟糕的事态来行动――反过来看,现在最糟糕的是什么? 虽然对于这问题的答案每个人大概都不太相同,但她所想的是『在混乱中遭受敌袭』――想巩固防御。 对武斗派的『spring』队来说虽是有点保守,但仍立马著手实行那主意――命看守龙河洞的魔法少女『frozen』,用固有魔法『融解』对龙河洞进行突击施工。 尽管使用『传令』魔法经过一番苦战仍得不到真实,但以结果面也很难评价采取最快行动的『spring』队队长,唯独一点能够确定,在爱媛县与高知县的县境上,和空空擦身交错的事――随后去追赶他成了『autumn』队无法挽回的过失。 明明任凭灾厄前往无人的爱媛,摆在一旁就好――黑衣魔法少女『scrap』说不定就能完成搅和四国游戏、打破春秋战争胶著的任务,同时也任命了最适合的替角。 总而言之『autumn』队的奇袭作战失败了――由于一名不在现场的少年,宛如节拍器般的心脏而触上暗礁。 然而她们作战的失败并非代表败北。在像是生物一样翻腾的天然洞窟龙河洞内,启动的战争毫不停歇地持续中。 5 姑且不论奇袭作战以失败为收场,『autumn』队的队长,魔法少女『 up』必须得认知到,原先的总体战也好,战略也罢,不得不放弃的话都会像泡影一样落空消逝。 龙河洞的蠕动结束,『融解』成泥泞不堪的岩场宛如什么是都没发生过,回复原本平稳的样子――原本的样子。 先前的景色完全变换,而且在她周围她所信赖的同伴,变得一个人都不在。 「……太令人可耻。」 独自一人嘟哝的忘野阻――展现在同伴面前正气凛然的她,不在那里。那里并不存在。仅存的只是一名悲痛万分的女孩子――当然,奇袭攻击的失败不完全是她的责任,虽然始终不知情到底为什么奇袭会被发现――但她也不得不深感肩负这责任。 因为无论原委是什么,许可作战实行正是她自己――全部的责任回归到队长身上是她的想法。 队长? 「太愚蠢了……这算什么队长啊……,不是什么也办不到吗。不仅……」 不仅。 现在满脑子想的,不是原本一起共同战斗过来的四名魔法少女,而是昨天才成为同伴,原『summer』队的魔法少女。 杵槻钢矢。 不仅是刚成为伙伴,而且还是一见面就亮出刀子,回想起来还真是荒谬至极的人――但在这状况下,却不禁担心起她。 当然,并不是不担心她们四人――虽说没有赶上,但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意外丧命什么的,忘野一点都没想过。 也完全不认为同行的『curtain rail』、『curtain call』、『lobby』会因那样的岩盘的蠕动而身亡――她自身平安无事的话,照理她们也一样没有大碍。 相信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相信竿沢还活著是没有任何根据,但三人的存活是有依据的。 摆样子――虽说起来会有点奇怪――『autumn』队和『spring』队的均衡可不是摆摆样子闹著玩的。 各有各能够对应这程度『融解』的固有魔法――虽然现在每个人的固有魔法都洗了牌,但确信著自己队伍内没有因不是熟练使用的魔法而被卡在岩石中之类的傻子。 然而杵槻钢矢没穿著服装――也就是无法使用固有魔法的状态。没有能对应『融解』魔法的方法――对龙河洞的蠕动没有任何对策。 不。 如果是她――如果是极为机智的她,即使不能使用魔法,也有可能对应魔法的事实,忘野可是亲身经历过。单凭一把水果刀,杵槻钢矢就压制了『autumn』的队长。 照理同样就连这次都克服过去――有希望是如此的心情,但的确能正如所言,『克服过去』。 要是没有保护著我――保护著忘野阻的话。 洗牌过的服装之中,只有变成使用魔法少女『lobby』的固有魔法的忘野,是唯一不适合对应这蠕动运动的。魔法少女『lobby』从绝对和平联盟那赋予到的,是凶恶到不合情理、狰狞到荒唐至极、骇人听闻到毫无止境的固有魔法――因此这也是在洗牌时,忘野积极『退出』的原因。当然,对钢矢说服装尺寸的问题也不是在说谎,但除了五里恤之外,能使用那魔法的――判断能驾驭它的大概只有自己才是较大的原因。 那样的魔法, 不想让品切姐妹姊妹或是竿沢使用――不,是完全不想使用到它。 现况下虽然忘野握有那种固有魔法――在某种意味上,也能说虽然忘野握有连『autumn』队如此忌讳,握有『绝对和平联盟追求过其中之一』的魔法,但很难说是合适回避『波滔洞窟』这现况的魔法。 毕竟用途终究是倾向于生物――像是岩石或石块的无机物是完全没有效果的。 所以在那瞬间。 像是趁她们看透,发觉自己才是被『spring』队伺机等候而动摇的瞬间,使三百六十度的岩面,全方位压迫过来的――然而面临那危机状况她没有应付的对策。 只能赌在服装的防御机能。 本来这么想的她胸口被推了一把,是杵槻钢矢的手――她伸手推 开忘野的身体。 把忘野推到一旁――犹如要代替她般,被卷入融解的岩流中――不仅没穿著服装,换言之连魔法都没有,还一点防御机能都无法作用的她,承担了本来忘野该承受的所有伤害。 「…………!」 什么事都没能做到。 岂止是――被庇护、被守护。 还受人以恩报恩。 对这点也非常气愤――明明是钢矢再三叮咛过忘野『别做像是保护同伴而丧命的举动』,然而却又保护了她。也许那是她说过的『如果队长阵亡会因士气低落进而导致队伍的灭亡』这意味,所以禁止令只适用于队长身上。 尽管多聪明灵敏也不知道吧? 你不在的话。 我的士气――也会如此低落啊。 「即使是以局外人的心情来参加――我也会难受啊。」 唯一那股愤怒让她重新奋起振作――觉得不能在此低落个没完没了。 虽然由于敌人的策略让队伍分开散乱,但战斗还没结束――就连钢矢也未必会那么死去。就算淹没在融解的岩流之中,只要去搭救不就行了吗――然而把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就好了。 大笨蛋啊。 为什么要那么做啊。 适可而止啊。 还有最后的,谢谢―― 「不过问题是,到底为什么『frozen』会中途停止洞窟的『融解』呢――明明也有直接全部融解掉的手段。」 「那个啊,是因为我这么说的喔,『 up』。」 虽是随口说出的疑点,但似乎一直在窥伺忘野的人影,从洞窟深处现了身――以俗不可耐又作做不自然的演出登场。 用不著说,用不著听,用不著看――在那现身的是『spring』队的队长,魔法少女『asphalt』。 「这么做是想试著和你谈话――最后的谈话。而且无论如何,我都要用我这双手,亲自送葬你……」 「…………」 忘野沉默以对。 『autumn』队和『spring』队,从两队伍间的对所引发的春秋战争――终于到现在,双方队伍的队长,在复杂地改造过的龙河洞中,狭路相逢。 6 魔法少女『asphalt』向自己的劲敌说明『不把洞窟融尽的理由』,虽然是真心话,但也是有其他实际的理由。 毕竟这里是绝对和平联盟得基地,没心思做出完全无可挽回程度的破坏,令人意外地也许才是最大理由――其二的理由则是洞窟内还有空空空的同伴,地浓凿和酒酒井缶诘。 也就是有『客人』在的情况下,做得太过火,敌人连同客人一网打尽的想法,她是办不到的――总而言之有想到也驳回了。说起来像是会影响到『客人』的战术,本来就不是她的作风――是空空过于小心谨慎,虽也能说是妥当的防备,但和他相比较为强势的魔法少女『asphalt』,至少从这件事上,她还算讲道理的。 直到空空回来之前――在生命迹象正常下是没打算伤害她们。 正因如此才会命队友『融解』洞窟,即便不说是最小限度,也有限定行动的范围――即使不能确定单纯地融解掉全部就会分出胜负,但那的确救了『autumn』队。 归根究柢由于空空空和『spring』队的联系而决定让两名『外人』滞留在此,要说的话还是第一次,他的存在带给『autumn』队正向的好处――但说是这么说,被迫分散的『autumn』队每个人,毫无疑问都各自陷入了困境。 虽然人数方面,在她们自己的认知中还是处于优势――但队伍被迫分散使发动总体战变得毫无意义。可以预料到『spring』队大概是意图要各各击破四散的『autumn』队。 可是,用『蠕动洞窟』来分散队伍的做法给人种割鸡焉用牛刀的感觉,以扰乱五个人类来说多少都欠缺了准确性――虽的确是让半数以上的成员孤立,然而还有两人。 魔法少女『curtain rail』和魔法少女『curtain call』――品切しめす和品切ころも,唯独双子姊妹,就算洞窟再怎么激烈的摇晃也分不开――既没有手牵手,也并非互相拥抱著――却在蠕动结束后,仍在相同的场所。 虽然这偶然的结果要说是发挥双子的神秘性也太过神秘,但在这情况下没被分离――不仅是同伴而且是有血缘关系的亲骨肉在身边,更是打上强心针。 因此她们两人面对这种状况,不会低落绝望到像队长那样――倒不如会觉得只不过是在敌营中,『胜负现在才开始』之类的。 「没问题。这种像是虚张声势的东西――大家一定都平安无事。」 「也是。『frozen』能够『融解』的东西是有限制的――不过,再那么做会挺为难的,还是赶紧找到收拾收拾你们吧。」 进展顺利的话,しめす和ころも会商量今后的方针,重新再向洞窟深处前进吧――多半是不会被关起来的。 提到魔法少女『frozen』的『融解』是有限制的,这大概也是限制之一吧――让洞窟变形并不是特化的魔法,那只是魔法的应用方式,就算しめす和ころも分开或受伤,也不可能把她们关进融解的岩石中。 即便是被关了进去,依服装洗牌的结果,除了队长和钢矢以外都能应对……。 双子姊妹与魔法少女『frozen』的『融解』不同――尽管受了伤也一样――能说些轻蔑的话并不是因为这里是洞窟内。了解彼此本领的她们,当然会知道『融解』魔法的限制――就像是在爱媛,队长和钢矢合力击败『spring』队的魔法少女『decimation』,所使用的魔法『振动』,魔法少女『frozen』的『融解』,一样无法对生物产生效用。 能融解的始终只有岩石、钢铁之类的无机物――在那点也能说,和现在魔法少女『 up』所持有,原本是魔法少女『lobby』使用的魔法极端的相反――『spring』队和『autumn』队的对比本来就很多,这也是其中之一。 总之虽然被突然袭击而吓到――明明是来发动突袭的却被出其不意真是没辙――但在互相注意到彼此时就不会发生第二次。『融解洞窟全体』这出乎意外、大规模的突袭,再使用第二次也只是同个模式。只要平静下来,蠕动的洞窟就像游乐园的游乐设施――那是双子姊妹的见解。 两人能那么有自信也许是服装洗牌后,现在持有的固有魔法,倾向于洞窟这种类型的缘故。 品切しめす穿的是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的服装――联动魔杖赋予持有人的固有魔法,是『消灭』。 该魔法的对象会从这世界上『消去』的魔法――毫无道理,一点也不夸张,真正地『消灭掉』。 如橡皮擦擦去笔迹――如删去短信――只要挥动手杖就会『消去』存在。 既不是远距传物到别的座标,也不是变质换成别的状态――更不是透明化伪装成看不见。 毫无夸大地『消去』。 完全消灭。 不可逆的消灭。 就只是如此――被关进洞窟只要让包围四周的岩石一一『消灭』,现在的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出去。 虽然是徒劳无益的假说,要是在县境阻挡箱型车时,魔法少女使用的魔法不是『切断』,而是惯用的『消灭』的话,也许就不会迎向那种死亡――不。 无论使用哪种魔法,如果在发动魔法前遭受攻击,一样会完了――しめす也无法躲过最初突袭的蠕动。 然而,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最糟的情况她可是有连洞窟本身全部『消灭』的王牌,没理由会胆怯――而且双子姊妹还有另一个,虽没有『消灭』那种程度的攻击力,但正好带有对现在情况再合适不过的固有魔法。 固有魔法,『穿透』。 不管怎样的墙壁,什么样的障碍物,都能像漫画出现的幽灵一样『穿过去』、『透过去』的魔法――把她关起来也毫无意义。 原本是『autumn』队的队长,魔法少女『 up』所使用的魔法――正因如此以ころも而言虽然也会不安,但队长带给了她强烈的信赖感。毕竟自己现在使用的是为队伍核心的她的固有魔法,同心协力能打起精神,毫不害臊去战斗。 因此她们的士气完全不会低迷――就算奇袭失败,战力也被迫四散,也不会丧失战意。 魔法少女『frozen』的『融解』,现在已经不足为惧――『spring』队的队长,魔法少女『asphalt』的『传令』,先不谈长期战,难以想像会对短期直接的决战有帮助。 而『沙法师』的魔法少女『verify』,在没沙子的洞窟内根本无用武之地――不过要是使用『振动』的魔法少女『decimation』还在,大概会有让岩石振动破坏进而制造沙子,骇人的合作展开吧――不过依现在的位置,别说是土佐犬,连做一只吉娃娃都很勉强。 ……当然,『沙法师』的魔法少女早已命绝在沙中,连块肉片都没残留在这世上的事,她们姐妹俩也无从得知,不过有没有那情报都一样――哪个都不是问题。 因此从固有魔法这观点要警戒的,只有魔法少女『asphalt』她一人而已――然而没提及到『spring』队最后一名的魔法少女,却是现在最该谨慎的对象。 「走吧,ころも酱。」 「嗯,しめす酱。」 虽是双胞胎姊妹,但真的很久没称呼彼此的名子――即便只是如此,也想对新同伴的钢矢致谢。 实现姊妹俩难以实现的事。 虽和忘野一样在意著没穿服装的她,现在是否平安无事――但现在比起寻找同伴,两人决意还是全力打倒敌人。『lobby』……五里恤,用不著担心吧……。 之后两人往洞窟深处――其实哪里才是通往深处她们也不知道,只是凭感觉前进,但如果两人要感谢的对象,杵槻钢矢在的话,就算不反对前往深处,也会多少试著改革她们那种意识吧。 不,最低底限的手牌早就打出去了。 藉由服装洗牌的手段,钢矢试著改革『autumn』队的意识――不要对魔法过度仰赖,不是被魔法使用而是使用魔法的立场来面临战斗,为了让她们变成那样的魔法少女,所以才会提出衣装交换的策略。 让她们持有各自不熟练的魔法,产生紧张感――进而想疏远稀以为常的魔法,讲明白点就是脱离随兴使用魔法的习惯。 以经验法则为基础的钢矢如此教导,双子姊妹却没符合她的期待――这么说的话,也许对陷入自我厌恶的忘野,产生出某种效果――然而那双胞胎即使面临这种状况也觉得『因为有魔法没问题的』,要说就是乐观的想法。 虽然没有丧失战意是件好事,但那是出于同伴的固有魔法,『消灭』和『穿透』――使用这两魔法,就算被岩石包围也知道没问题才产生的乐观、战意――也就是仰赖著魔法。 如此来看钢矢的计画还太单纯――对至此以来交朋友都维持像随时能脱离的适当距离,联系也松散的她,真的不知道『autumn』队的团结力那么坚强。 虽然洗过牌,但拿到新的魔法也是队友的魔法――不习惯是不习惯没错,但也不能说不精通。一直以来都近距离看著同伴使用魔法的样子就绰绰有余。 如果悲恋没杀死对方――如果没在魔法发动前攻击的话,连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都熟练操控『切断』魔法到不令人觉得是第一次使用的地步。 所以最终她们的思维还是停留在对魔法的依存上――『只是溶解物体』,生气勃勃地说了轻忽『融解』魔法的话语,却怠慢了『到底对方会如何使用魔法』的考察。 比如『摩擦』的魔法少女。 没有思考魔法少女『belly roll』到底会利用什么手法来攻击她们――或者也许是她们还没脱离发动奇袭的认知。在奇袭暴露的时间点上,能发动奇袭的,倒不如说是对她们自己―― 「ころも酱。脚底很滑要小心喔――」 那句话。 那句不经顾虑的话语 成了品切しめす――魔法少女『curtain rail』最后的遗言。 滑溜。 如此说完的她,为了更深入完全变形成迷宫化的龙河洞,踏出了一步――滑倒而撞头致死。 7 魔法少女『belly roll』――和队友『verify』的名子都带有甜味,但她们并非是双胞胎也并非是姊妹――她的固有魔法『摩擦』,是操控物体摩擦系数的魔法。 (译:『belly roll』日文为『ベリーロール』,而『verify』日文为『ベリファイ』,而开头都有个『ベリー』,也就是『berry』莓果、酱果。) 降低摩擦系数,会使重物滑溜,像在地面上溜冰一样,相反提高磨擦系数,能够煞住移动的物体固定住――扭曲物理法则,和那些强力的魔法相比的话『就只是那种程度』的魔法而已。 和『振动』、『融解』相同,只能作用于物体的魔法――在那种意味上,『spring』队的魔法的确与武斗派之名不相衬,但在使用或应用性上,『autumn』队可是望尘莫及。 若是在最初失去『沙法师』的『verify』,似乎也能说决定春秋战争的趋势――但是,『spring』队是凭藉像从一个极端转向另一个极端的战力一直战斗过来,而统率她们的正是魔法少女『asphalt』。 『传令』,岂止是难以上手,连用途都不见得想的到的魔法,采行和忘野阻不同的做法登上队长之位,是名守护队伍,得到信赖的少女――虽然那法则绝非绝对性,但空空在听到关于『传令』魔法的时候,对她所想的至少是正确的。 拥有优秀资质的魔法少女,赋予她们乍看之下用途较少的魔法――在思考使用手段有限的魔法的应用性方面,魔法少女『asphalt』可是出类拔萃。 以『融解』魔法实行洞窟的改建工程的想法也是出自于她――回过头看,像是共振破坏的『振动』魔法或和『沙法师』联动使用的想法,源头正是她的主意。让『沙法师』制造沙像来故弄玄虚也是她的杰作。 而且利用『摩擦』魔法,做了机关导致魔法少女『curtain rail』丧命的,依然还是她,魔法少女『asphalt』的主意。 钟乳洞里脚底不稳,本来就很容易滑动――就再弄得更容易滑倒。正确来说,比起周围更让容易滑倒的地方四散在洞窟内。 引起轻为到你我都不会发现有使用魔法的变化――当然,『spring』队的人是知情的,但对于不知道的人来说,始终认为只不过是潮湿的岩地。对脚下附魔的可能性失去戒心――最后导致魔法少女『curtain rail』滑倒失足。 就像疏忽大意的人在脚底不稳的场所一般都会跌倒,仅只是跌倒――让没有服装保护的头部撞到突出的岩块,直接失去意识。 虽然出现出乎『spring』队期待的成果,但 魔法少女『curtain rail』也没受到挣扎――比起直接死在战斗中,或许这样还比较幸运吧。 至少不会变成追赶被杀的下场――也许比起剩下一人的双子多少还幸运点。即使跌倒受到骨折左右的伤害,也一定会被同样的方法杀死。 「し――しめす酱!」 刚想急忙靠近倒下的しめす身旁――但在此品切ころも遵守了しめす最后的话语。 很容易滑倒要注意。 就算不是在知道敌人设置机关后所发出的忠告,她也使尽全力止住反射性的动作――如果没有那一句话,也许ころも会重蹈しめす的覆辙。 但是,双子姐妹的跌倒――虽然能直感到会发生如此浮夸的跌倒,是因为魔法少女『belly roll』设下的机关,但动摇了ころも是不争的事实。 趁著动摇有十足的空隙能设置魔法――让她发动不了她手杖的『穿透』魔法。 慢了。 想发动魔法的时候已经慢了――她滑了手,手杖掉落到地上。自己的手穿过了魔杖,一瞬间还以为用了『穿透』魔法,但并不是如此――在昏暗的洞窟里要拾起掉落的手杖,那是办不到的。设法抓住也抓不住――滑开。 就像想抓住鳗鱼一样,抓到却又从ころも手中滑开――魔法少女『curtain call』匍匐摸索著手杖。从侧面看虽然是个滑稽的情景,但她自身是很严肃。认真且严肃。握不住魔杖理所当然也用不了固有魔法――使用不了的话在这敌区、敌营是无法生存的。要是这时再一次『融解』发生蠕动,就不能像刚才一样得救――那种想法让她著急起来,著急又更容易使手杖滑开。 正因为对魔法强烈的依赖感――才对那手杖顽固地坚持。如果杵槻钢矢在场要给她建议,大概会说『已经够了放弃那手杖吧,之后用肉身应对』――然而事实便是钢矢并不在场,因此也没有任何建议。 什么也办不到。 就算对拼命想捡起手杖的品切ころも提出建言,也不确定是否会传达到――因为失去余裕的她,连现在不该防范龙河洞会再次蠕动,而是该戒备著让她的双胞胎姊妹滑倒,而且夺走她魔杖摩擦系数的魔法少女这种事都想不到。 不过,抓稳手杖的话一切都能解决,一切都能拯救,就像相信著丧命的しめす会复活般,继续打滚,继续将手伸向持续滑动的手杖――因此没注意到从背后偷偷靠近的人影。 「啊!」 与魔法少女『curtain rail』不同,魔法少女『curtain call』临终的话语,是如此短促的悲鸣。 啊。 随后沉甸甸地倒趴。 身体并没怎么滑动――以石块痛殴追著手杖的她的后脑杓,以致夺取性命的麻花辫少女,正是『spring』队的最后一人,『摩擦』的魔法少女『belly roll』。 8 魔法少女『belly roll』的样貌,客观来描写氛围的话,是名极为普通的女子初中生――实际上她的性情就是极为普通的初中生。 撇除正接受著与地球为敌的教育,撇除魔法少女的身分,魔法少女『belly roll』和遍布日本全国的女子初中生没什么不同。 因此在那个时候――在品切ころも和品切しめす,动都不动的双子姊妹面前的她,所采取的行动也能说是极为一般。 即是,『怀著是否真的死亡的不安,一次又一次过度杀伤』――和像是不停刺杀尸体全身到再也复活不了同样的心理――至少依本人的感觉,对头一次杀人不怎被锻炼过的她的心理,是做出极为认真的选择。 取求安稳。 用手中的石块,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反覆痛打她们的头部,不断杀死她们。 执傲到没必要的程度。 不断杀死杀死再杀死。 虽然『spring』队的队长有针对『autumn』队的奇袭为她策备完善的计画,然而不得不说她对实行计画的人的压力瞒不在乎。也许是因为她自身拥有坚强的心理,尽管是同伴也无法想像他人心理的软弱。 独自打倒两名敌人这点,魔法少女『belly roll』可说是毫无疑问立下了辉煌的战果――可说是回应了队长的期待,但之后的行为只能用非常粗暴来形容。 不,硬要说的话。 带来被敌人杀死的强烈压力,也能说是双子姐妹的逆袭吗――这里是洞窟内,发出任何声响本来就会产生回音。连品切しめす的跌倒,或是品切ころも遭受最初的一击,明明都有大声的回响――魔法少女『belly roll』之后却仍磕磕声不断痛殴死者头部。 那宛如就像拍响大鼓宣告『自己在这里啊』一样――在蜿蜒的洞窟里迷路,随时都会有谁不知从哪冒出来,做那件事的风险一般来说魔法少女『belly roll』也能理解。但现今的她和平时并不一样――她杀了两名敌人。 杀了所属同一组织,本为同伴的两人。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事实上,『autumn』队也好『spring』队也罢,都在苦思著――她如此嘟囔,像是代表不停苦思的全员。 当然,这里没有谁会回答她的疑问――尸体也不会说话,而且, 「…………」 被她所发出的规律声响引导,来到这血肉横飞战场的人――也不打算说任何话。 对魔法少女『belly roll』而言既不是幸运,也不是背运,公平地在同一时间得知一好一坏的消息。 坏消息是依循著那声音来到这里的人,不是『spring』队的魔法少女,而是可憎的『autumn』队的魔法少女。 好消息则是,那名魔法少女,不是从她背后,而是从正前方走来――如果从后面过来,拼命不断杀死尸体的她是不会发觉有人接近吧。 「啊……啊……,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对那名新登场人物的闯入,她反应过度的举止既不能说是幸运也不能说是背运,既不能说是正确也不能说是错误――同样也不能说是糟糕的时间点。因为即便是平常时候的她,大概也会作出同样的行动。 原因是据她所知此时正面现身的魔法少女『lobby』,拥有绝对和平联盟史上再危险也不过的固有魔法。 比起危险,更应该说是恐怖。 在这距离之下面对那种魔法,大多人毫无疑问都会陷入恐慌――想究竟『autumn』队的魔法少女们为何会和持有那种固有魔法的家伙交朋友,为何那名最年轻的魔法少女能从绝对和平联盟那分配到那种魔杖。 那魔法是,直接了当地『绝命』。 触碰到的性命绝对会被杀死的魔法。 现在她所抱持『不知道是否能确实杀死双子姊妹』的烦恼,魔法少女『lobby』并没有――使用被赋予的固有魔法,只要碰触就能夺取性命。 从敌方来看,在被触碰到的时间点上,仅只是触碰到就意味著败北――意味著死亡。 和毫无疑问能让人类死而复苏,所属『winter』队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使用的固有魔法『不死』,可说是两极端的魔法――虽然极端在某种意义上也很相似,但危险的程度可是完全不同。 面对 那家伙还能保持冷静根本不合乎道理――没慌张失措的人才不正常吧。尽管如此魔法少女『belly roll』在此仍采取最适当的行动。至少不会认为是此时此刻前,继续『不断杀死尸体』这愚蠢行为的人物。 那就是。 『投掷手中的石块』――只好在不能继续缩短距离的情况下分出胜负。 她持有夺取一切生物的性命,犹如死神般的绝对魔法,但却杀不死无机物――因此『投石』这原始的攻击,对她是非常有效的。 而且在此对魔法少女『belly roll』又有了好消息与坏消息。这次先从好消息开始,投出去的石块,恰好命中魔法少女『lobby』的脸上。石块命中什么的,对在以往人生或者也许连一次都不曾投掷过的她而言,简直就是奇迹。 然而坏消息是。 现在的魔法少女『lobby』,是和同伴交换了服装,变成不是固有魔法『绝命』的使用者――无论洞窟内再怎么阴暗,就算服装沾染上污渍,仔细看也会注意到,唯独却没有仔细看的余裕。 时间的余裕也好,精神的余裕也罢。 完全没有。 主要是钢矢所思考出服装洗牌的作战起了作用――那么,那时魔法少女『lobby』持有的固有魔法是? 正是身亡在那,而且死后又不断被杀的魔法少女『curtain rail』,原本从组织那分配到的魔法――『反射』。 可以说是专门防御的魔法――将身体受到的冲击或魔法等等,全部反击回去的魔法。 被殴打的话就会还击被殴打的伤害给加害者,被踹的话就会奉还被踹的伤害给加害人,像是诅咒反弹的魔法。假如钢矢所比喻的炸弹投往四国,只要是她受到的伤害,都会还给投下炸弹的犯人。 『spring』队难以攻破『autumn』队的主要理由之一,就是『反射』魔法的缘故――如果用这魔法能防守完备,无论是『振动』、还是『融解』、或是『沙子』,通通无计可施。 像是和魔法少女『curtain call』的固有魔法『切断』成双成对,魔法少女『curtain rail』的固有魔法是『反射』。 总之,魔法少女『belly roll』对仅此现在使用的不是『绝命』而是『反射』的魔法少女『lobby』投出石头――而且是以像不能再被投出同样轨道般的完美控球力来投掷。 说到结果会如何演变的话――本来五里恤会遭受的伤害,全由她的脸面来承受。 死的瞬间,如果有理解自己身体发生什么事的余力的话――要是能查觉到额头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砸到的感觉是起因于自己投掷的石块,她一定会这么想吧。 什么啊。 果然一次就十分足够了―― 9 即使不是扔石块过来也能料想到会突然袭击,魔法少女『lobby』,五里恤反射性让固有魔法『反射』发动著――而且赶上了。 虽然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魔法最大的缺点是只能保护自身――虽然根据使用方法说不定会有所不同,但就连原持有人品切しめす也想不到其他『用途』。 总而言之,杀死双子姐妹的凶手,五里什么事都不用做――真的什么事都不用做――就死了。 被自己投出去的石块给砸死,就像是自杀一样。至少对五里本身,既没有杀死她的实感,也没有为同伴报仇的实感。 单纯只是保护自身的心情。 对那种心情感到眩晕。 「……啊ー」 拾起脚边什么伤都没造成就落下的石块 ――怀有杀意且投中的石块。 为什么反射性保护了自身呢? 明明不要保护就好了。 虽然她们服装洗牌的作战,至今为此刚好派上用场的也只有她,但会成功的最大理由,也许是作为最年轻魔法少女的她,资历最浅的缘故。 对固有魔法依赖感,或是视固有魔法为理所当然的感觉,比起其他成员更微薄些――所以说不定是钢矢的意识改革成功了。 意识。 然而,对于作为魔法少女的觉悟过轻,最年少的她的意识而言,完全承受不了同伴死亡的重量。 就像魔法少女『belly roll』无法忍受敌人死亡的事实――魔法少女『lobby』也无法接受同伴死亡。 品切ころも死了。 品切しめす也死了。 竿沢芸来一定也死了吧。 没穿著服装的杵槻钢矢也是。 连现在持有五里的固有魔法『绝命』,被关在洞窟内而绝望的队长,忘野阻,一定也――绝对死了错不了。 尽管如此一直都抱持些微希望相信大家还活著的心情,在两具现实的尸体面前――荡然无存。 为了她不够纯熟的心灵而毫无理由相信同伴――然而明明同伴都死了,却只有自己还活著,感到如此不自然。 自然会那么想。 「就是这种东西啊,人生。」 她用捡起的石块,再次砸了自己的额头。魔杖早就收回成手表――所以不会发动『反射』。 死因是,作为魔法少女的教育不足。 不――也许单纯只是符合年龄未成熟的精神。 最年轻的魔法少女,五里恤。 虽然不知道在想著什么,但话语总是围绕在同伴的她最后所想的,仍旧往常,全是同伴的事吧。 10 魔法少女『frozen』――『spring』队的魔法少女,『融解』魔法的使用者『frozen』,一直待在龙河洞外面。从外面使用固有魔法,让钟乳洞恣意变形――虽然可能有像是『反射』魔法的反作用力,很难调控情况――但现在分配到的第一阶段任务已经结束,要移往第二阶段。 第二阶段――即是『迎击从里面出来的敌人』。 内部发生什么,虽然完全没有办法掌握,但她并没有焦虑――也没在担心。她和魔法少女『lobby』不同,是能毫无理由相信同伴的性格。 但队长,魔法少女『asphalt』也告诉过她。 『一旦有非常事态就融解掉全部,一个人逃走!』――在外面的你应该是能逃走的。如果我和「belly roll」败北,就算只有你一人保住性命,也能避免『spring』队的全灭――只要有一人活下来,「spring」队就不会输。』 「要是有第三阶段,你的任务就是逃走。」――如此接受命令。 其实魔法少女『asphalt』在昨晚早就决定为人数减少的同伴做好退路――说非常事态只是制造藉口。 那也是『autumn』队魔法少女『 up』的疏忽――如果她有对魔法少女『lobby』下达同样命令,她的队员就不会自杀吧。 作为队长的资质是不同的。 思考到连自己死亡都计算进去的『spring』队队长,魔法少女『asphalt』,和完全不能把同伴死亡计算进去的『autumn』队队长的不同,鲜明地显现出来――要说哪方比较好,哪方会胜出,虽那本身就不是问题,但在春秋战争的最后局面上,『spring』队那方是走了运占取优势。 可是,没有到决定战局的程度――确实魔法少女『 up』是以同伴,特别以魔法少女『lobby』还活著的前提来思考,虽然疏忽给予后路,然而未必魔法少女『asphalt』一个也没疏漏到。 在对应奇袭之际,没有疏忽下达第 三阶段的命令的确值得嘉许,但在第二阶段却有漏洞。 『迎击从里面出来的敌人』。 明确且清楚的命令,但对魔法少女『frozen』,对全心、毫无顾虑相信同伴类型的人,应该随后附加这条命令。 『但也要提防外面的敌人』。 外面。 这情况应该说是『上面』――对从正上方降下的攻击,她可说是完全无法对应。 连发出一丝悲鸣、呻吟都没有――从头到尾遵从队长的命令,只戒备洞窟出入口的魔法少女『frozen』被压碎了。 啪嚓一声上半身被压烂了。 吃了一计从正上方降下――穿著魔法少女的服装却完全不能飞行的机械生命,连同重力加速度的落下直拳。 「已确认对方死亡,没问题了,空空长官。」 边泰然且没受半点伤害(损害?)地从被压烂的魔法少女身上站起,边抬头看自己从哪降下来的方向――也是正上方说著的,正是地球扑灭军的『新兵器』,悲恋。 在她视线前方的是名漂浮的女装少年,身穿之前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穿著魔法少女『curtain call』的服装,地球扑灭军的英雄,空空空。 从那位置将他抱著运送过来的悲恋『丢下』――虽然没有投下真正的『炸弹』,但就像『autumn』队每个人从钢矢那听到的一样使用『新兵器』的方法。 一般而言,从上空丢下做成人型的东西是会伴随著不安……,但有过从更上层的高空落下经验的空空,对准目标到松手都没迷惘。 「是吗。那就正如我所宣言,成功打倒两名魔法少女,但……」 一面说话一面降下的空空――快速著陆在悲恋旁边,看向说是凄惨也不足以形容的少女尸体。 完全看不出那双眼在看到尸体时所照映出的人心会有什么类型的情感――单纯只是做确认事务的双眼。 「……但是啊,两人都是悲恋的拳头直接击倒的,而且这孩子,大概是『spring』队的魔法少女吧。」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长官。」 虽然悲恋毫发无伤,但边介意身上的污秽边问道――在县境的时候也是,介意沾黏拳头上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的碎肉似的,空空认为也许是这机械喜欢乾净。 「你看。上半身虽然被压烂了不是很清楚,但仔细看看下半身,腰围很符合服装的尺寸对吧?和『wire stripper』不同。」 「的确像是如此。」 「也就是说没有实行服装洗牌的可能性很高――大概这孩子是『spring』队里负责看守的。」 「那么,这样好吗?就这么杀了,」 单纯问到一半, 「不过也只能杀了对吧。」 单纯自己回答。 「从外面看龙河洞也一目瞭然,假定到处『融解』得泥泞不堪是她的魔法――要是做得不够彻底的话,说不定会连你身体一起融化。只好在被施魔法前以一击决定胜负。和『wire stripper』作为对手时一样。」 「的确。我的身体也会受魔法作用。我的身体没有被施加对抗魔法的防御系统――但,长官。那是以和这名魔法少女战斗为前提不是吗?我们和『spring』队为同盟关系,好好商量就行了吧?」 明明刚刚才用自己的拳头打烂『这名魔法少女』,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问出那种疑问的悲恋,虽然既不像人类也不像机器,而是不上不下的存在――然而回答方的空空也一样,既不像人类也不像机器。 真是绝配,他这么想――自虐地想。 「这么说是没问题,但也没办法。因为先前的同盟同伴魔法少女『pumpkin』……,钢矢多半在『autumn』队阵营的样子。」 空空说道。 「服装洗牌这主意,一般的魔法少女是想不出来的……,虽然对我们没效,但如果思考是有谁把那种主意带进春秋战争的话,那么一定会是钢矢。」 「欸?」 不明不白点头的悲恋――提及『pumpkin』啊钢矢啊,既没见面过资料里也没这号人物,因此什么也无法反应吧。当然,钢矢提出服装交换的主意,空空原本也无从得知。 「如果钢矢跟『autumn』队有同盟关系,那我也必须得协助那方――因此才违反信义原则。」 虽然空空厚著脸皮说出那样的话,但其实未必在开玩笑,倒不如说是一本正经――以他立场而言算是合乎情理,实际上也合乎情理。 如果一般人在打倒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的时间点上,即使有先前结为同盟的同伴,大概也不会抱持『加入「autumn」队』之类的想法。 「所以悲恋,我们接下来进入洞窟内,必须得救出作为人质的那两人。」 虽然空空一开始推断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要独自闯入龙河洞,但在发觉到是服装洗牌后,如果要那么做,揣度是打算发动总体战的全面战争不会错。在前往龙河洞的途中,发现空空而派一人来侦察,就几乎看穿了真实――如果先行的『autumn』队主力部队,现在,在这变形的龙河洞中,正和『spring』队交战的可能性很高。 在完全不知道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和自己一样被设置『传令』魔法的事,也就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扣下破坏钢矢作战的扳机的情况下,空空是想说,「如果地浓真的是钢矢的同盟同伴,要是她死在这里,就没脸见钢矢了。」 虽然现况早就无颜以对,但本人却没注意到――恐怕一生都不会发觉到。 就算空空死了也治不好。 虽然稍嫌略晚,总而言之,空空空和单凭行动来看更有杰出、溢满勇气英雄写照的『新兵器』悲恋,一同深入成为战场的龙河洞中。 11 说是稍嫌略晚――但实际上已经太迟了。 在空空踏入龙河洞的时候,春秋战争可说是几乎快结束了。先前停滞的战斗都像在说谎般,双方队伍接二连三不断出现阵亡者――到最后两队的原成员,就只剩两队队长还活著。 魔法少女『asphalt』。 魔法少女『 up』。 在龙河洞深处对峙的,只有因缘相交的两名魔法少女。 因缘……? 魔法少女『 up』如此想到。 但是自己面对这眼前可憎的敌人,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因缘呢――为什么憎恨到这种地步,如此互相仇恨,却要在这里相遇,变得完全无法理解。 原本的因缘。 明明应该是携手合作的因缘。 到底为什么会演变成如此。 比起魔法少女『belly roll』嘟囔的话语,她更是深切感痛――和她面对面的『spring』队队长大概也是同样的想法吧,然而对方的情况稍微不同。 与其说是情况,不如说是持有的情报不同。 为『传令』魔法少女的她,与天敌、宿敌面对面的当中,得知同伴的死亡――魔法少女『belly roll』和魔法少女『frozen』的死讯接连传来。 当投下『新兵器』悲恋的时候,由于空空的生命迹象仍旧没有大幅度的变动,理所当然魔法少女『asphalt』会判断为她两名同伴是在和『autumn』队的战斗中丧命的。 只有掌握同伴生命迹象的她,是不会知道品切ころも、品切しめす、五里恤 的动向――无法推测她们是生是死。 时常假想成最糟糕的事态来行动,因此才能回避『autumn』队袭击的她,在此假想的『最糟糕』,就是在洞窟中被敌队四对一包围。 四对一。 即便没有显于表情上,这数字要在心中承认败北也十分足够――不,是知道的。知道比起『spring』队,『autumn』队是以队长的向心力来维持的队伍。 所以知道在此她战胜魔法少女『 up』的话,就算是四对一,战局也会逆转――知道队长的死亡,即是意味著『autumn』队的崩坏瓦解。 可是……。 魔法少女『asphalt』看向死敌穿著的服装,敏锐察觉到和平常有所『不同』――敏锐到连自己都觉得心烦。没注意到的话行动会更加大胆――。她正穿著魔法少女『lobby』,『绝命』魔法的服装―― 「……呼。」 原先魔法少女『 up』的固有魔法『穿透』,不具任何攻击性就轻忽大意在她面前显现身姿真是失策――交换服装什么的是谁出的主意?被杀的同伴大概也中了这伎俩吧……。 无论如何,姑且不论不成熟的魔法少女『lobby』,连想都不敢想,是老练的魔法少女『 up』来使用这『被碰到就会死』的魔法。 事到如今才要逃走也太愚蠢―― 对在外头看守出入口的魔法少女『frozen』下达一有紧急状况赶快逃走命令的她,在认知到自己站在那个立场上才觉得那是多么离谱的命令。 并不是一个人逃走很乱来。 同伴死了,变为孤身一人。 要在杀死同伴的敌人面前逃走根本毫无道理――要背向眼前的死敌根本办不到。 身为『spring』队的队长。 作为『spring』队的最后一员。 即使心里认输――就算不得不承认,也不能就这么认输,就这么死去。 ……但正因如此,魔法少女『asphalt』比魔法少女『 up』的感触更加深痛。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谁知道呢……那就来谈谈如何?」 回应敌人走漏的嘟囔。 当然,现在也没理由谈话――绝对不能言及到我方队友死亡的事情。在时间流逝的期间,说不定对方队伍的援军就会来到――在那之前,只好使用。 使用她的固有魔法『传令』的杀手锏。 「我真的超级讨厌你的,阻。」 「那才是我要说的话,塞《ふさぎ》。」 双方,行动了。 这对『spring』队的队长,忘野塞来说,是场注定败北的战斗――被触碰到就意味著死亡的『绝命』魔法,即便自己去触碰也会死亡。 如果要以『绝命』的魔法少女为对手,只能从远处进行远距离攻击――在这近距离对峙的时间点上就已经输了。 但这可是战争。 不是比赛――自己的败北不代表对方的胜利。 就算没有平手――也有双方战败的可能。 撤退收手什么的无视掉。 是啊。 不就是一直以那种心情战斗过来的吗――对于『autumn』队,『spring』队一直以那种心情战斗过来。就连『autumn』队那方,肯定也以同样的心情来战斗。 比起想要自己胜利。 更不想让对方取得胜利的心情。 在两名魔法少女的交错中,忘野塞钻了对方手臂的空子,将手触碰忘野阻的耳垂――捏了耳垂。 啪一声。 在『绝命』魔法面前无一例外,那个瞬间毫不留情夺取忘野塞的性命――当场倒下去。然而作为胜者的成就感或虚脱感,忘野阻一个也没得到。 因为忘野塞心脏停止的瞬间,忘野阻的心脏同时也停止了――就像连锁、传导般,她也当场倒了下去。 也不可能明白发生什么,忘野阻的『绝命』――让在洞窟中的两名魔法少女像是同时被打倒一样。 当然,她的死因和她的死因是不同的――忘野塞的死亡是因为固有魔法『绝命』,而忘野阻的死亡是因为固有魔法,『传令』。 『传令』是计量对方血压、脉搏、体温等等生命迹象的魔法,就如忘野塞向空空所说明的,并没有说谎――然而,事后附加『可不只是如此』这句话,也不是谎言。 对谁都没有说过――即便是信赖的队友也不说的杀手锏。 能使『传令』所连接对象的生命迹象和自己生命迹象一致的杀手锏――是连绝对和平连盟的魔法少女制造课都没掌握到,固有魔法『传令』的应用。 恐怕是以无线来连接生命迹象的副作用吧――发现到时虽然有想过『同伴动摇之际,能抑止心跳的上升』啊、『医治同伴的身体不适』啊等使用方法,但很快就醒悟那是没有意义的――同伴在动摇时自己也会跟著动摇,即使一时治疗的身体不适,效果也不是永远的。 与其不上不下地汇报,会被剥夺『传令』魔法更来的可怕――能和同伴连接的魔法,从别人眼里来看也许是个水准较低的魔法,但对她而言却非常重要。 因此那杀手锏的使用方法只有一个。 在自己丧命的时候――自己心跳与脉搏停止,变得无法维持体温时牵连到敌人――如果知道有选择权的话,被设置的空空空就无法确实冷静吧,然而当然,在此她要牵连的对象也不可能是无关紧要的部外者少年。 像是恋人般地憎恶,天生注定的天敌。 血缘相连――天生注定的双子姊妹。 春秋战争。 四国左侧,菁英集团的『autumn』队与武斗派的『spring』队,宛如犬猿之间的骨肉争斗。 在长久以来的停滞之后,以双方阵营全员死亡的凄惨结尾迎接战争终了――少年空空涉及到她们,已经是稍晚第二天的事。 12 「……。…………。哈!」 杵槻钢矢醒来。 不,严谨来说――是苏醒过来。 由于魔法少女『frozen』的『融解』魔法,在龙河洞引发融化、蠕动时,保护队长魔法少女『 up』的她无法躲避四处逼近的岩盘――暂时陷入假死状态。 与其说是假死状态,倒不如说真的死了――但复苏还来得及。 以魔法少女『giant impact』的固有魔法『不死』来复苏。 「太好了。醒过来了呢,『pumpkin』。」 耳熟的某种声音――虽然想起一时死过但还是扶起身子,不敢置信在自己旁边的竟然是地浓凿。 「因为迟迟没有起来,还以为我的魔法该不会赶不上了吧而皮皮挫――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在这?」 这?那么一说到底在哪钢矢也不是很清楚――但似乎还在洞窟中的样子。大概是自己幸运地透过龙河洞的蠕动流到地浓附近吧――不过那才是钢矢想问的。 真的还活著――但为什么在这? 明明约在烧山寺碰头,怎在远得不像话的地方意外相遇了―― 「『giant impact』。你――」 「等等等等『pumpkin』,先等一下喔――因为这边也得要赶快复活才行。」 虽然好久没见到地浓,但完全看不出有哪点成长――善意来说就是身体状况没问题,本来给个拥抱也没关系的再会却轻易地忽略,移往隔壁。 隔壁? 虽然地浓是说『这边』也有 四国事件调查报告书(草稿) 第九机动室室长 空空空 『summer』队 香川本部的魔法少女们。多半是凑齐古怪的人。目前的生存者,编号3与5两名。但编号3行踪不明。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登淀证  のぼりおりしょう metaphor  ??? 爆破 2 秘秘木疏 ひびきまばら   pathos  synecdoche 正好 3 手袋鹏喜 てぶくろほうき  stroke  ??? 激光炮 4 ???    ??? cogen  ??? 临摹 5 杵槻钢矢 きねつきこうや  pumpkin  ??? 自然体 『winter』队 德岛本部的魔法少女们。抵达德岛时,几乎处于全灭状态。虽然编号1也可以认为死了,但还活著。其他四名似乎违反规则而丧命。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地浓凿 ちのうのみ giant impact living dead 不死 2 ???  ??? ??? ??? ??? 3 ???  ??? ??? ??? ??? 4 ???  ??? ??? ??? ??? 5 ???  ??? ??? ??? ??? 『spring』队 高知本部的魔法少女们。武斗派。魔法作用似乎偏向于物质。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 ??? frozen ??? 融解 2 铃贺井縁度 すずがいえんど verify mad sand  沙 3 ??? ??? bellyroll  ??? 摩擦 4 ??? ??? decimation ission 振动 5 忘野塞 わすれのふさぎ asphalt  ??? 传令 『autumn』队 爱媛县总本部的魔法少女们。主张传统派。魔法作用似乎偏向于生物。全灭的时候,穿著洗牌过后的服装。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五里恤 ごりじゅつ lobby ??? 絶命 2 品切しめす しなぎりしめす  curtain rail  ??? 反射 3 品切ころも しなぎりころも  curtain call  long long ago 切断 4 竿沢芸来  さおざわげいらい wire stripper ??? 消灭 5 忘野阻 わすれのはばみ  up ??? 穿透 『白夜』队 黑衣的魔法少女们。位阶近于魔法少女制造课的中枢。四国游戏的营运方。编号2似乎已经丧命。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  ??? space  ???  风 2 ???  ??? shuttle ???  水 3 ???  ??? scrap  ???  土 4 ???  ??? ??? ???  木 5 ???  ??? ??? ???  火 同盟名单 名前 注音假名 相遇地 关系 地浓凿 ちのうのみ 徳岛县 同行 酒酒井缶诘 しすいかんづめ 徳岛县 保护 杵槻钢矢  きねつきこうや 香川县 同行 悲恋 ひれん 高知县 主从 第九机动室室长 空空空 『summer』队 香川本部的魔法少女们。多半是凑齐古怪的人。目前的生存者,编号3与5两名。但编号3行踪不明。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登淀证  のぼりおりしょう metaphor  ??? 爆破 2 秘秘木疏 ひびきまばら   pathos  synecdoche 正好 3 手袋鹏喜 てぶくろほうき  stroke  ??? 激光炮 4 ???    ??? cogen  ??? 临摹 5 杵槻钢矢 きねつきこうや  pumpkin  ??? 自然体 『winter』队 德岛本部的魔法少女们。抵达德岛时,几乎处于全灭状态。虽然编号1也可以认为死了,但还活著。其他四名似乎违反规则而丧命。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地浓凿 ちのうのみ giant impact living dead 不死 2 ???  ??? ??? ??? ??? 3 ???  ??? ??? ??? ??? 4 ???  ??? ??? ??? ??? 5 ???  ??? ??? ??? ??? 『spring』队 高知本部的魔法少女们。武斗派。魔法作用似乎偏向于物质。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 ??? frozen ??? 融解 2 铃贺井縁度 すずがいえんど verify mad sand  沙 3 ??? ??? bellyroll  ??? 摩擦 4 ??? ??? decimation ission 振动 5 忘野塞 わすれのふさぎ asphalt  ??? 传令 『autumn』队 爱媛县总本部的魔法少女们。主张传统派。魔法作用似乎偏向于生物。全灭的时候,穿著洗牌过后的服装。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五里恤 ごりじゅつ lobby ??? 絶命 2 品切しめす しなぎりしめす  curtain rail  ??? 反射 3 品切ころも しなぎりころも  curtain call  long long ago 切断 4 竿沢芸来  さおざわげいらい wire stripper ??? 消灭 5 忘野阻 わすれのはばみ  up ??? 穿透 『白夜』队 黑衣的魔法少女们。位阶近于魔法少女制造课的中枢。四国游戏的营运方。编号2似乎已经丧命。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  ??? space  ???  风 2 ???  ??? shuttle ???  水 3 ???  ??? scrap  ???  土 4 ???  ??? ??? ???  木 5 ???  ??? ??? ???  火 同盟名单 名前 注音假名 相遇地 关系 地浓凿 ちのうのみ 徳岛县 同行 酒酒井缶诘 しすいかんづめ 徳岛县 保护 杵槻钢矢  きねつきこうや 香川县 同行 悲恋 ひれん 高知县 主从 第九机动室室长 空空空 『summer』队 香川本部的魔法少女们。多半是凑齐古怪的人。目前的生存者,编号3与5两名。但编号3行踪不明。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登淀证  のぼりおりしょう metaphor  ??? 爆破 2 秘秘木疏 ひびきまばら   pathos  synecdoche 正好 3 手袋鹏喜 てぶくろほうき  stroke  ??? 激光炮 4 ???    ??? cogen  ??? 临摹 5 杵槻钢矢 きねつきこうや  pumpkin  ??? 自然体 『winter』队 德岛本部的魔法少女们。抵达德岛时,几乎处于全灭状态。虽然编号1也可以认为死了,但还活著。其他四名似乎违反规则而丧命。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地浓凿 ちのうのみ giant impact living dead 不死 2 ???  ??? ??? ??? ??? 3 ???  ??? ??? ??? ??? 4 ???  ??? ??? ??? ??? 5 ???  ??? ??? ??? ??? 『spring』队 高知本部的魔法少女们。武斗派。魔法作用似乎偏向于物质。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 ??? frozen ??? 融解 2 铃贺井縁度 すずがいえんど verify mad sand  沙 3 ??? ??? bellyroll  ??? 摩擦 4 ??? ??? decimation ission 振动 5 忘野塞 わすれのふさぎ asphalt  ??? 传令 『autumn』队 爱媛县总本部的魔法少女们。主张传统派。魔法作用似乎偏向于生物。全灭的时候,穿著洗牌过后的服装。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五里恤 ごりじゅつ lobby ??? 絶命 2 品切しめす しなぎりしめす  curtain rail  ??? 反射 3 品切ころも しなぎりころも  curtain call  long long ago 切断 4 竿沢芸来  さおざわげいらい wire stripper ??? 消灭 5 忘野阻 わすれのはばみ  up ??? 穿透 『白夜』队 黑衣的魔法少女们。位阶近于魔法少女制造课的中枢。四国游戏的营运方。编号2似乎已经丧命。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  ??? space  ???  风 2 ???  ??? shuttle ???  水 3 ???  ??? scrap  ???  土 4 ???  ??? ??? ???  木 5 ???  ??? ??? ???  火 同盟名单 名前 注音假名 相遇地 关系 地浓凿 ちのうのみ 徳岛县 同行 酒酒井缶诘 しすいかんづめ 徳岛县 保护 杵槻钢矢  きねつきこうや 香川县 同行 悲恋 ひれん 高知县 主从 第九机动室室长 空空空 『summer』队 香川本部的魔法少女们。多半是凑齐古怪的人。目前的生存者,编号3与5两名。但编号3行踪不明。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登淀证  のぼりおりしょう metaphor  ??? 爆破 2 秘秘木疏 ひびきまばら   pathos  synecdoche 正好 3 手袋鹏喜 てぶくろほうき  stroke  ??? 激光炮 4 ???    ??? cogen  ??? 临摹 5 杵槻钢矢 きねつきこうや  pumpkin  ??? 自然体 『winter』队 德岛本部的魔法少女们。抵达德岛时,几乎处于全灭状态。虽然编号1也可以认为死了,但还活著。其他四名似乎违反规则而丧命。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地浓凿 ちのうのみ giant impact living dead 不死 2 ???  ??? ??? ??? ??? 3 ???  ??? ??? ??? ??? 4 ???  ??? ??? ??? ??? 5 ???  ??? ??? ??? ??? 『spring』队 高知本部的魔法少女们。武斗派。魔法作用似乎偏向于物质。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 ??? frozen ??? 融解 2 铃贺井縁度 すずがいえんど verify mad sand  沙 3 ??? ??? bellyroll  ??? 摩擦 4 ??? ??? decimation ission 振动 5 忘野塞 わすれのふさぎ asphalt  ??? 传令 『autumn』队 爱媛县总本部的魔法少女们。主张传统派。魔法作用似乎偏向于生物。全灭的时候,穿著洗牌过后的服装。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五里恤 ごりじゅつ lobby ??? 絶命 2 品切しめす しなぎりしめす  curtain rail  ??? 反射 3 品切ころも しなぎりころも  curtain call  long long ago 切断 4 竿沢芸来  さおざわげいらい wire stripper ??? 消灭 5 忘野阻 わすれのはばみ  up ??? 穿透 『白夜』队 黑衣的魔法少女们。位阶近于魔法少女制造课的中枢。四国游戏的营运方。编号2似乎已经丧命。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  ??? space  ???  风 2 ???  ??? shuttle ???  水 3 ???  ??? scrap  ???  土 4 ???  ??? ??? ???  木 5 ???  ??? ??? ???  火 同盟名单 名前 注音假名 相遇地 关系 地浓凿 ちのうのみ 徳岛县 同行 酒酒井缶诘 しすいかんづめ 徳岛县 保护 杵槻钢矢  きねつきこうや 香川县 同行 悲恋 ひれん 高知县 主从 第九机动室室长 空空空 『summer』队 香川本部的魔法少女们。多半是凑齐古怪的人。目前的生存者,编号3与5两名。但编号3行踪不明。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登淀证  のぼりおりしょう metaphor  ??? 爆破 2 秘秘木疏 ひびきまばら   pathos  synecdoche 正好 3 手袋鹏喜 てぶくろほうき  stroke  ??? 激光炮 4 ???    ??? cogen  ??? 临摹 5 杵槻钢矢 きねつきこうや  pumpkin  ??? 自然体 『winter』队 德岛本部的魔法少女们。抵达德岛时,几乎处于全灭状态。虽然编号1也可以认为死了,但还活著。其他四名似乎违反规则而丧命。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地浓凿 ちのうのみ giant impact living dead 不死 2 ???  ??? ??? ??? ??? 3 ???  ??? ??? ??? ??? 4 ???  ??? ??? ??? ??? 5 ???  ??? ??? ??? ??? 『spring』队 高知本部的魔法少女们。武斗派。魔法作用似乎偏向于物质。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 ??? frozen ??? 融解 2 铃贺井縁度 すずがいえんど verify mad sand  沙 3 ??? ??? bellyroll  ??? 摩擦 4 ??? ??? decimation ission 振动 5 忘野塞 わすれのふさぎ asphalt  ??? 传令 『autumn』队 爱媛县总本部的魔法少女们。主张传统派。魔法作用似乎偏向于生物。全灭的时候,穿著洗牌过后的服装。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五里恤 ごりじゅつ lobby ??? 絶命 2 品切しめす しなぎりしめす  curtain rail  ??? 反射 3 品切ころも しなぎりころも  curtain call  long long ago 切断 4 竿沢芸来  さおざわげいらい wire stripper ??? 消灭 5 忘野阻 わすれのはばみ  up ??? 穿透 『白夜』队 黑衣的魔法少女们。位阶近于魔法少女制造课的中枢。四国游戏的营运方。编号2似乎已经丧命。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  ??? space  ???  风 2 ???  ??? shuttle ???  水 3 ???  ??? scrap  ???  土 4 ???  ??? ??? ???  木 5 ???  ??? ??? ???  火 同盟名单 名前 注音假名 相遇地 关系 地浓凿 ちのうのみ 徳岛县 同行 酒酒井缶诘 しすいかんづめ 徳岛县 保护 杵槻钢矢  きねつきこうや 香川县 同行 悲恋 ひれん 高知县 主从 第九机动室室长 空空空 『summer』队 香川本部的魔法少女们。多半是凑齐古怪的人。目前的生存者,编号3与5两名。但编号3行踪不明。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登淀证  のぼりおりしょう metaphor  ??? 爆破 2 秘秘木疏 ひびきまばら   pathos  synecdoche 正好 3 手袋鹏喜 てぶくろほうき  stroke  ??? 激光炮 4 ???    ??? cogen  ??? 临摹 5 杵槻钢矢 きねつきこうや  pumpkin  ??? 自然体 『winter』队 德岛本部的魔法少女们。抵达德岛时,几乎处于全灭状态。虽然编号1也可以认为死了,但还活著。其他四名似乎违反规则而丧命。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地浓凿 ちのうのみ giant impact living dead 不死 2 ???  ??? ??? ??? ??? 3 ???  ??? ??? ??? ??? 4 ???  ??? ??? ??? ??? 5 ???  ??? ??? ??? ??? 『spring』队 高知本部的魔法少女们。武斗派。魔法作用似乎偏向于物质。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 ??? frozen ??? 融解 2 铃贺井縁度 すずがいえんど verify mad sand  沙 3 ??? ??? bellyroll  ??? 摩擦 4 ??? ??? decimation ission 振动 5 忘野塞 わすれのふさぎ asphalt  ??? 传令 『autumn』队 爱媛县总本部的魔法少女们。主张传统派。魔法作用似乎偏向于生物。全灭的时候,穿著洗牌过后的服装。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五里恤 ごりじゅつ lobby ??? 絶命 2 品切しめす しなぎりしめす  curtain rail  ??? 反射 3 品切ころも しなぎりころも  curtain call  long long ago 切断 4 竿沢芸来  さおざわげいらい wire stripper ??? 消灭 5 忘野阻 わすれのはばみ  up ??? 穿透 『白夜』队 黑衣的魔法少女们。位阶近于魔法少女制造课的中枢。四国游戏的营运方。编号2似乎已经丧命。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  ??? space  ???  风 2 ???  ??? shuttle ???  水 3 ???  ??? scrap  ???  土 4 ???  ??? ??? ???  木 5 ???  ??? ??? ???  火 同盟名单 名前 注音假名 相遇地 关系 地浓凿 ちのうのみ 徳岛县 同行 酒酒井缶诘 しすいかんづめ 徳岛县 保护 杵槻钢矢  きねつきこうや 香川县 同行 悲恋 ひれん 高知县 主从 第九机动室室长 空空空 『summer』队 香川本部的魔法少女们。多半是凑齐古怪的人。目前的生存者,编号3与5两名。但编号3行踪不明。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登淀证  のぼりおりしょう metaphor  ??? 爆破 2 秘秘木疏 ひびきまばら   pathos  synecdoche 正好 3 手袋鹏喜 てぶくろほうき  stroke  ??? 激光炮 4 ???    ??? cogen  ??? 临摹 5 杵槻钢矢 きねつきこうや  pumpkin  ??? 自然体 『winter』队 德岛本部的魔法少女们。抵达德岛时,几乎处于全灭状态。虽然编号1也可以认为死了,但还活著。其他四名似乎违反规则而丧命。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地浓凿 ちのうのみ giant impact living dead 不死 2 ???  ??? ??? ??? ??? 3 ???  ??? ??? ??? ??? 4 ???  ??? ??? ??? ??? 5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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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川本部的魔法少女们。多半是凑齐古怪的人。目前的生存者,编号3与5两名。但编号3行踪不明。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登淀证  のぼりおりしょう metaphor  ??? 爆破 2 秘秘木疏 ひびきまばら   pathos  synecdoche 正好 3 手袋鹏喜 てぶくろほうき  stroke  ??? 激光炮 4 ???    ??? cogen  ??? 临摹 5 杵槻钢矢 きねつきこうや  pumpkin  ??? 自然体 『winter』队 德岛本部的魔法少女们。抵达德岛时,几乎处于全灭状态。虽然编号1也可以认为死了,但还活著。其他四名似乎违反规则而丧命。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地浓凿 ちのうのみ giant impact living dead 不死 2 ???  ??? ??? ??? ??? 3 ???  ??? ??? ??? ??? 4 ???  ??? ??? ??? ??? 5 ???  ??? ??? ??? ??? 『spring』队 高知本部的魔法少女们。武斗派。魔法作用似乎偏向于物质。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 ??? frozen ??? 融解 2 铃贺井縁度 すずがいえんど verify mad sand  沙 3 ??? ??? bellyroll  ??? 摩擦 4 ??? ??? decimation ission 振动 5 忘野塞 わすれのふさぎ asphalt  ??? 传令 『autumn』队 爱媛县总本部的魔法少女们。主张传统派。魔法作用似乎偏向于生物。全灭的时候,穿著洗牌过后的服装。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五里恤 ごりじゅつ lobby ??? 絶命 2 品切しめす しなぎりしめす  curtain rail  ??? 反射 3 品切ころも しなぎりころも  curtain call  long long ago 切断 4 竿沢芸来  さおざわげいらい wire stripper ??? 消灭 5 忘野阻 わすれのはばみ  up ??? 穿透 『白夜』队 黑衣的魔法少女们。位阶近于魔法少女制造课的中枢。四国游戏的营运方。编号2似乎已经丧命。 名子 注音假名 代号  魔杖 固有魔法 1 ???  ??? space  ???  风 2 ???  ??? shuttle ???  水 3 ???  ??? scrap  ???  土 4 ???  ??? ??? ???  木 5 ???  ??? ??? ???  火 同盟名单 名前 注音假名 相遇地 关系 地浓凿 ちのうのみ 徳岛县 同行 酒酒井缶诘 しすいかんづめ 徳岛县 保护 杵槻钢矢  きねつきこうや 香川县 同行 悲恋 ひれん 高知县 主从 外章 有三名魔法少女。 像是被关在狭窄房间内坐在椅子上――占满房间里五张椅子的其中三张。 在沉闷的空气中默不作声的她们,自身却不觉得那氛围有多沉重――正因如此谁也不会像是要转换气氛似地开口说话。 那三人,都穿著黑衣的服装。 直属于绝对和平联盟魔法少女制造课的她们的代号,从右至左是『spurt』,『scrap』,『space』――这三人毫无疑问互为队友,然而像是被部属在四国四县,取为四季之名的四个队伍那种『队伍感』,在她们之间一点也没有。 「…………」 「…………」 「…………」 三人犹如抱持各自的想法在思考著,也不留意彼此的存在――好似这里只有自己在地行动著。 就这样过了数分钟。 空空空跟杵槻钢矢即使一分一秒也珍惜使用的时间,她们却像挥金如土般轻易耗费掉――等了一会,房门被打了开来,等待的最后人物终于进到房间,打破那寂静的沉默。 最后一名黑衣的魔法少女。 勤奋能干的魔法少女『standby』。 「久等了ー,啊大家,确实都到齐了呢。」 边说边她边就座椅子上。 剩下一个空席,是早已过世的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位子,那座位已经不会被坐上了。 「那么,报告ー。春秋战争好不容易结束了喔。终战以『spring』队、『autumn』队双方全灭收尾ー」 没有被先来的三人谴责大胆迟到的魔法少女『standby』,完全不带庄严作出那种报告。平铺直述地说出总计十名魔法少女丧命的事实。 「全灭吗……,嘛,虽然有各自损害到队伍机能都没有的心理准备,但说是一人也没存活,真出人预料之外呢。」 『space』说道。 在阻断杵槻钢矢的去路时,留下相当奇怪印象的『space』,混进黑衣之间却作出最正经评论。 「果然是你的错不是吗?『scrap』。又偏偏委托地球扑灭军的空空空做战争调停什么的。」 「的确,他这催化剂似乎超越我的想像――不过,既然要那么说,『space』。都怪你空空空才会和『魔女』相遇不是吗?」 「怪我――才不是吧。」 立马像是要阻挡紧迫的两人,『白夜』队队长,魔法少女『spurt』, 「好了好了,别吵架别吵架ー」 赶紧出面制止。 「不是很好吗,总而言之你们的失态都因此被挽回了,」 「……虽然失态这用词有点刺耳呢。」 尽管那么说『space』仍一副不快的表情。 「确实――让『autumn』队和『spring』队互相憎恨是失败了呢。没想到『憎恶』魔法的效用会如此强烈――明明目的只是要让她们互相竞争,朝向clear游戏。」 「也就是本来就在互相憎恨吧。」 像是要作出总结的样子,魔法少女『standby』继续先前的话题。 「虽然空空空很努力帮了大忙,但还是不能把clear游戏交给那孩子呢。试著列出现存的魔法少女――『pumpkin』、『giant impact』、『stroke』。我们得帮这三人中的谁来clear游戏才行。」 「那三人的话只有『pumpkin』……」 『scrap』像是发愣似的说到一半。 「怎么了?如果这样的话即使撒手不管感觉也会clear――还是不放心要干预吗?」 「是应该干涉没错――但觉得我们也没接近的必要。放著不管自然就会来到这里喔。所以我们诚挚迎接她的到来就好了。」 明明是小队队长,举止却完全看不出像是队长的『spurt』一副从容的口吻说道。 那怎么看也不像是主人迎接客人的模样――硬要说的话。 等待猎物上钩的姿态。 「我们就等待吧――等待魔法少女『pumpkin』抵达绝对和平联盟的香川本部!」 有三名魔法少女。 像是被关在狭窄房间内坐在椅子上――占满房间里五张椅子的其中三张。 在沉闷的空气中默不作声的她们,自身却不觉得那氛围有多沉重――正因如此谁也不会像是要转换气氛似地开口说话。 那三人,都穿著黑衣的服装。 直属于绝对和平联盟魔法少女制造课的她们的代号,从右至左是『spurt』,『scrap』,『space』――这三人毫无疑问互为队友,然而像是被部属在四国四县,取为四季之名的四个队伍那种『队伍感』,在她们之间一点也没有。 「…………」 「…………」 「…………」 三人犹如抱持各自的想法在思考著,也不留意彼此的存在――好似这里只有自己在地行动著。 就这样过了数分钟。 空空空跟杵槻钢矢即使一分一秒也珍惜使用的时间,她们却像挥金如土般轻易耗费掉――等了一会,房门被打了开来,等待的最后人物终于进到房间,打破那寂静的沉默。 最后一名黑衣的魔法少女。 勤奋能干的魔法少女『standby』。 「久等了ー,啊大家,确实都到齐了呢。」 边说边她边就座椅子上。 剩下一个空席,是早已过世的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位子,那座位已经不会被坐上了。 「那么,报告ー。春秋战争好不容易结束了喔。终战以『spring』队、『autumn』队双方全灭收尾ー」 没有被先来的三人谴责大胆迟到的魔法少女『standby』,完全不带庄严作出那种报告。平铺直述地说出总计十名魔法少女丧命的事实。 「全灭吗……,嘛,虽然有各自损害到队伍机能都没有的心理准备,但说是一人也没存活,真出人预料之外呢。」 『space』说道。 在阻断杵槻钢矢的去路时,留下相当奇怪印象的『space』,混进黑衣之间却作出最正经评论。 「果然是你的错不是吗?『scrap』。又偏偏委托地球扑灭军的空空空做战争调停什么的。」 「的确,他这催化剂似乎超越我的想像――不过,既然要那么说,『space』。都怪你空空空才会和『魔女』相遇不是吗?」 「怪我――才不是吧。」 立马像是要阻挡紧迫的两人,『白夜』队队长,魔法少女『spurt』, 「好了好了,别吵架别吵架ー」 赶紧出面制止。 「不是很好吗,总而言之你们的失态都因此被挽回了,」 「……虽然失态这用词有点刺耳呢。」 尽管那么说『space』仍一副不快的表情。 「确实――让『autumn』队和『spring』队互相憎恨是失败了呢。没想到『憎恶』魔法的效用会如此强烈――明明目的只是要让她们互相竞争,朝向clear游戏。」 「也就是本来就在互相憎恨吧。」 像是要作出总结的样子,魔法少女『standby』继续先前的话题。 「虽然空空空很努力帮了大忙,但还是不能把clear游戏交给那孩子呢。试著列出现存的魔法少女――『pumpkin』、『giant impact』、『stroke』。我们得帮这三人中的谁来clear游戏才行。」 「那三人的话只有『pumpkin』……」 『scrap』像是发愣似的说到一半。 「怎么了?如果这样的话即使撒手不管感觉也会clear――还是不放心要干预吗?」 「是应该干涉没错――但觉得我们也没接近的必要。放著不管自然就会来到这里喔。所以我们诚挚迎接她的到来就好了。」 明明是小队队长,举止却完全看不出像是队长的『spurt』一副从容的口吻说道。 那怎么看也不像是主人迎接客人的模样――硬要说的话。 等待猎物上钩的姿态。 「我们就等待吧――等待魔法少女『pumpkin』抵达绝对和平联盟的香川本部!」 有三名魔法少女。 像是被关在狭窄房间内坐在椅子上――占满房间里五张椅子的其中三张。 在沉闷的空气中默不作声的她们,自身却不觉得那氛围有多沉重――正因如此谁也不会像是要转换气氛似地开口说话。 那三人,都穿著黑衣的服装。 直属于绝对和平联盟魔法少女制造课的她们的代号,从右至左是『spurt』,『scrap』,『space』――这三人毫无疑问互为队友,然而像是被部属在四国四县,取为四季之名的四个队伍那种『队伍感』,在她们之间一点也没有。 「…………」 「…………」 「…………」 三人犹如抱持各自的想法在思考著,也不留意彼此的存在――好似这里只有自己在地行动著。 就这样过了数分钟。 空空空跟杵槻钢矢即使一分一秒也珍惜使用的时间,她们却像挥金如土般轻易耗费掉――等了一会,房门被打了开来,等待的最后人物终于进到房间,打破那寂静的沉默。 最后一名黑衣的魔法少女。 勤奋能干的魔法少女『standby』。 「久等了ー,啊大家,确实都到齐了呢。」 边说边她边就座椅子上。 剩下一个空席,是早已过世的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位子,那座位已经不会被坐上了。 「那么,报告ー。春秋战争好不容易结束了喔。终战以『spring』队、『autumn』队双方全灭收尾ー」 没有被先来的三人谴责大胆迟到的魔法少女『standby』,完全不带庄严作出那种报告。平铺直述地说出总计十名魔法少女丧命的事实。 「全灭吗……,嘛,虽然有各自损害到队伍机能都没有的心理准备,但说是一人也没存活,真出人预料之外呢。」 『space』说道。 在阻断杵槻钢矢的去路时,留下相当奇怪印象的『space』,混进黑衣之间却作出最正经评论。 「果然是你的错不是吗?『scrap』。又偏偏委托地球扑灭军的空空空做战争调停什么的。」 「的确,他这催化剂似乎超越我的想像――不过,既然要那么说,『space』。都怪你空空空才会和『魔女』相遇不是吗?」 「怪我――才不是吧。」 立马像是要阻挡紧迫的两人,『白夜』队队长,魔法少女『spurt』, 「好了好了,别吵架别吵架ー」 赶紧出面制止。 「不是很好吗,总而言之你们的失态都因此被挽回了,」 「……虽然失态这用词有点刺耳呢。」 尽管那么说『space』仍一副不快的表情。 「确实――让『autumn』队和『spring』队互相憎恨是失败了呢。没想到『憎恶』魔法的效用会如此强烈――明明目的只是要让她们互相竞争,朝向clear游戏。」 「也就是本来就在互相憎恨吧。」 像是要作出总结的样子,魔法少女『standby』继续先前的话题。 「虽然空空空很努力帮了大忙,但还是不能把clear游戏交给那孩子呢。试著列出现存的魔法少女――『pumpkin』、『giant impact』、『stroke』。我们得帮这三人中的谁来clear游戏才行。」 「那三人的话只有『pumpkin』……」 『scrap』像是发愣似的说到一半。 「怎么了?如果这样的话即使撒手不管感觉也会clear――还是不放心要干预吗?」 「是应该干涉没错――但觉得我们也没接近的必要。放著不管自然就会来到这里喔。所以我们诚挚迎接她的到来就好了。」 明明是小队队长,举止却完全看不出像是队长的『spurt』一副从容的口吻说道。 那怎么看也不像是主人迎接客人的模样――硬要说的话。 等待猎物上钩的姿态。 「我们就等待吧――等待魔法少女『pumpkin』抵达绝对和平联盟的香川本部!」 有三名魔法少女。 像是被关在狭窄房间内坐在椅子上――占满房间里五张椅子的其中三张。 在沉闷的空气中默不作声的她们,自身却不觉得那氛围有多沉重――正因如此谁也不会像是要转换气氛似地开口说话。 那三人,都穿著黑衣的服装。 直属于绝对和平联盟魔法少女制造课的她们的代号,从右至左是『spurt』,『scrap』,『space』――这三人毫无疑问互为队友,然而像是被部属在四国四县,取为四季之名的四个队伍那种『队伍感』,在她们之间一点也没有。 「…………」 「…………」 「…………」 三人犹如抱持各自的想法在思考著,也不留意彼此的存在――好似这里只有自己在地行动著。 就这样过了数分钟。 空空空跟杵槻钢矢即使一分一秒也珍惜使用的时间,她们却像挥金如土般轻易耗费掉――等了一会,房门被打了开来,等待的最后人物终于进到房间,打破那寂静的沉默。 最后一名黑衣的魔法少女。 勤奋能干的魔法少女『standby』。 「久等了ー,啊大家,确实都到齐了呢。」 边说边她边就座椅子上。 剩下一个空席,是早已过世的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位子,那座位已经不会被坐上了。 「那么,报告ー。春秋战争好不容易结束了喔。终战以『spring』队、『autumn』队双方全灭收尾ー」 没有被先来的三人谴责大胆迟到的魔法少女『standby』,完全不带庄严作出那种报告。平铺直述地说出总计十名魔法少女丧命的事实。 「全灭吗……,嘛,虽然有各自损害到队伍机能都没有的心理准备,但说是一人也没存活,真出人预料之外呢。」 『space』说道。 在阻断杵槻钢矢的去路时,留下相当奇怪印象的『space』,混进黑衣之间却作出最正经评论。 「果然是你的错不是吗?『scrap』。又偏偏委托地球扑灭军的空空空做战争调停什么的。」 「的确,他这催化剂似乎超越我的想像――不过,既然要那么说,『space』。都怪你空空空才会和『魔女』相遇不是吗?」 「怪我――才不是吧。」 立马像是要阻挡紧迫的两人,『白夜』队队长,魔法少女『spurt』, 「好了好了,别吵架别吵架ー」 赶紧出面制止。 「不是很好吗,总而言之你们的失态都因此被挽回了,」 「……虽然失态这用词有点刺耳呢。」 尽管那么说『space』仍一副不快的表情。 「确实――让『autumn』队和『spring』队互相憎恨是失败了呢。没想到『憎恶』魔法的效用会如此强烈――明明目的只是要让她们互相竞争,朝向clear游戏。」 「也就是本来就在互相憎恨吧。」 像是要作出总结的样子,魔法少女『standby』继续先前的话题。 「虽然空空空很努力帮了大忙,但还是不能把clear游戏交给那孩子呢。试著列出现存的魔法少女――『pumpkin』、『giant impact』、『stroke』。我们得帮这三人中的谁来clear游戏才行。」 「那三人的话只有『pumpkin』……」 『scrap』像是发愣似的说到一半。 「怎么了?如果这样的话即使撒手不管感觉也会clear――还是不放心要干预吗?」 「是应该干涉没错――但觉得我们也没接近的必要。放著不管自然就会来到这里喔。所以我们诚挚迎接她的到来就好了。」 明明是小队队长,举止却完全看不出像是队长的『spurt』一副从容的口吻说道。 那怎么看也不像是主人迎接客人的模样――硬要说的话。 等待猎物上钩的姿态。 「我们就等待吧――等待魔法少女『pumpkin』抵达绝对和平联盟的香川本部!」 有三名魔法少女。 像是被关在狭窄房间内坐在椅子上――占满房间里五张椅子的其中三张。 在沉闷的空气中默不作声的她们,自身却不觉得那氛围有多沉重――正因如此谁也不会像是要转换气氛似地开口说话。 那三人,都穿著黑衣的服装。 直属于绝对和平联盟魔法少女制造课的她们的代号,从右至左是『spurt』,『scrap』,『space』――这三人毫无疑问互为队友,然而像是被部属在四国四县,取为四季之名的四个队伍那种『队伍感』,在她们之间一点也没有。 「…………」 「…………」 「…………」 三人犹如抱持各自的想法在思考著,也不留意彼此的存在――好似这里只有自己在地行动著。 就这样过了数分钟。 空空空跟杵槻钢矢即使一分一秒也珍惜使用的时间,她们却像挥金如土般轻易耗费掉――等了一会,房门被打了开来,等待的最后人物终于进到房间,打破那寂静的沉默。 最后一名黑衣的魔法少女。 勤奋能干的魔法少女『standby』。 「久等了ー,啊大家,确实都到齐了呢。」 边说边她边就座椅子上。 剩下一个空席,是早已过世的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位子,那座位已经不会被坐上了。 「那么,报告ー。春秋战争好不容易结束了喔。终战以『spring』队、『autumn』队双方全灭收尾ー」 没有被先来的三人谴责大胆迟到的魔法少女『standby』,完全不带庄严作出那种报告。平铺直述地说出总计十名魔法少女丧命的事实。 「全灭吗……,嘛,虽然有各自损害到队伍机能都没有的心理准备,但说是一人也没存活,真出人预料之外呢。」 『space』说道。 在阻断杵槻钢矢的去路时,留下相当奇怪印象的『space』,混进黑衣之间却作出最正经评论。 「果然是你的错不是吗?『scrap』。又偏偏委托地球扑灭军的空空空做战争调停什么的。」 「的确,他这催化剂似乎超越我的想像――不过,既然要那么说,『space』。都怪你空空空才会和『魔女』相遇不是吗?」 「怪我――才不是吧。」 立马像是要阻挡紧迫的两人,『白夜』队队长,魔法少女『spurt』, 「好了好了,别吵架别吵架ー」 赶紧出面制止。 「不是很好吗,总而言之你们的失态都因此被挽回了,」 「……虽然失态这用词有点刺耳呢。」 尽管那么说『space』仍一副不快的表情。 「确实――让『autumn』队和『spring』队互相憎恨是失败了呢。没想到『憎恶』魔法的效用会如此强烈――明明目的只是要让她们互相竞争,朝向clear游戏。」 「也就是本来就在互相憎恨吧。」 像是要作出总结的样子,魔法少女『standby』继续先前的话题。 「虽然空空空很努力帮了大忙,但还是不能把clear游戏交给那孩子呢。试著列出现存的魔法少女――『pumpkin』、『giant impact』、『stroke』。我们得帮这三人中的谁来clear游戏才行。」 「那三人的话只有『pumpkin』……」 『scrap』像是发愣似的说到一半。 「怎么了?如果这样的话即使撒手不管感觉也会clear――还是不放心要干预吗?」 「是应该干涉没错――但觉得我们也没接近的必要。放著不管自然就会来到这里喔。所以我们诚挚迎接她的到来就好了。」 明明是小队队长,举止却完全看不出像是队长的『spurt』一副从容的口吻说道。 那怎么看也不像是主人迎接客人的模样――硬要说的话。 等待猎物上钩的姿态。 「我们就等待吧――等待魔法少女『pumpkin』抵达绝对和平联盟的香川本部!」 有三名魔法少女。 像是被关在狭窄房间内坐在椅子上――占满房间里五张椅子的其中三张。 在沉闷的空气中默不作声的她们,自身却不觉得那氛围有多沉重――正因如此谁也不会像是要转换气氛似地开口说话。 那三人,都穿著黑衣的服装。 直属于绝对和平联盟魔法少女制造课的她们的代号,从右至左是『spurt』,『scrap』,『space』――这三人毫无疑问互为队友,然而像是被部属在四国四县,取为四季之名的四个队伍那种『队伍感』,在她们之间一点也没有。 「…………」 「…………」 「…………」 三人犹如抱持各自的想法在思考著,也不留意彼此的存在――好似这里只有自己在地行动著。 就这样过了数分钟。 空空空跟杵槻钢矢即使一分一秒也珍惜使用的时间,她们却像挥金如土般轻易耗费掉――等了一会,房门被打了开来,等待的最后人物终于进到房间,打破那寂静的沉默。 最后一名黑衣的魔法少女。 勤奋能干的魔法少女『standby』。 「久等了ー,啊大家,确实都到齐了呢。」 边说边她边就座椅子上。 剩下一个空席,是早已过世的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位子,那座位已经不会被坐上了。 「那么,报告ー。春秋战争好不容易结束了喔。终战以『spring』队、『autumn』队双方全灭收尾ー」 没有被先来的三人谴责大胆迟到的魔法少女『standby』,完全不带庄严作出那种报告。平铺直述地说出总计十名魔法少女丧命的事实。 「全灭吗……,嘛,虽然有各自损害到队伍机能都没有的心理准备,但说是一人也没存活,真出人预料之外呢。」 『space』说道。 在阻断杵槻钢矢的去路时,留下相当奇怪印象的『space』,混进黑衣之间却作出最正经评论。 「果然是你的错不是吗?『scrap』。又偏偏委托地球扑灭军的空空空做战争调停什么的。」 「的确,他这催化剂似乎超越我的想像――不过,既然要那么说,『space』。都怪你空空空才会和『魔女』相遇不是吗?」 「怪我――才不是吧。」 立马像是要阻挡紧迫的两人,『白夜』队队长,魔法少女『spurt』, 「好了好了,别吵架别吵架ー」 赶紧出面制止。 「不是很好吗,总而言之你们的失态都因此被挽回了,」 「……虽然失态这用词有点刺耳呢。」 尽管那么说『space』仍一副不快的表情。 「确实――让『autumn』队和『spring』队互相憎恨是失败了呢。没想到『憎恶』魔法的效用会如此强烈――明明目的只是要让她们互相竞争,朝向clear游戏。」 「也就是本来就在互相憎恨吧。」 像是要作出总结的样子,魔法少女『standby』继续先前的话题。 「虽然空空空很努力帮了大忙,但还是不能把clear游戏交给那孩子呢。试著列出现存的魔法少女――『pumpkin』、『giant impact』、『stroke』。我们得帮这三人中的谁来clear游戏才行。」 「那三人的话只有『pumpkin』……」 『scrap』像是发愣似的说到一半。 「怎么了?如果这样的话即使撒手不管感觉也会clear――还是不放心要干预吗?」 「是应该干涉没错――但觉得我们也没接近的必要。放著不管自然就会来到这里喔。所以我们诚挚迎接她的到来就好了。」 明明是小队队长,举止却完全看不出像是队长的『spurt』一副从容的口吻说道。 那怎么看也不像是主人迎接客人的模样――硬要说的话。 等待猎物上钩的姿态。 「我们就等待吧――等待魔法少女『pumpkin』抵达绝对和平联盟的香川本部!」 有三名魔法少女。 像是被关在狭窄房间内坐在椅子上――占满房间里五张椅子的其中三张。 在沉闷的空气中默不作声的她们,自身却不觉得那氛围有多沉重――正因如此谁也不会像是要转换气氛似地开口说话。 那三人,都穿著黑衣的服装。 直属于绝对和平联盟魔法少女制造课的她们的代号,从右至左是『spurt』,『scrap』,『space』――这三人毫无疑问互为队友,然而像是被部属在四国四县,取为四季之名的四个队伍那种『队伍感』,在她们之间一点也没有。 「…………」 「…………」 「…………」 三人犹如抱持各自的想法在思考著,也不留意彼此的存在――好似这里只有自己在地行动著。 就这样过了数分钟。 空空空跟杵槻钢矢即使一分一秒也珍惜使用的时间,她们却像挥金如土般轻易耗费掉――等了一会,房门被打了开来,等待的最后人物终于进到房间,打破那寂静的沉默。 最后一名黑衣的魔法少女。 勤奋能干的魔法少女『standby』。 「久等了ー,啊大家,确实都到齐了呢。」 边说边她边就座椅子上。 剩下一个空席,是早已过世的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位子,那座位已经不会被坐上了。 「那么,报告ー。春秋战争好不容易结束了喔。终战以『spring』队、『autumn』队双方全灭收尾ー」 没有被先来的三人谴责大胆迟到的魔法少女『standby』,完全不带庄严作出那种报告。平铺直述地说出总计十名魔法少女丧命的事实。 「全灭吗……,嘛,虽然有各自损害到队伍机能都没有的心理准备,但说是一人也没存活,真出人预料之外呢。」 『space』说道。 在阻断杵槻钢矢的去路时,留下相当奇怪印象的『space』,混进黑衣之间却作出最正经评论。 「果然是你的错不是吗?『scrap』。又偏偏委托地球扑灭军的空空空做战争调停什么的。」 「的确,他这催化剂似乎超越我的想像――不过,既然要那么说,『space』。都怪你空空空才会和『魔女』相遇不是吗?」 「怪我――才不是吧。」 立马像是要阻挡紧迫的两人,『白夜』队队长,魔法少女『spurt』, 「好了好了,别吵架别吵架ー」 赶紧出面制止。 「不是很好吗,总而言之你们的失态都因此被挽回了,」 「……虽然失态这用词有点刺耳呢。」 尽管那么说『space』仍一副不快的表情。 「确实――让『autumn』队和『spring』队互相憎恨是失败了呢。没想到『憎恶』魔法的效用会如此强烈――明明目的只是要让她们互相竞争,朝向clear游戏。」 「也就是本来就在互相憎恨吧。」 像是要作出总结的样子,魔法少女『standby』继续先前的话题。 「虽然空空空很努力帮了大忙,但还是不能把clear游戏交给那孩子呢。试著列出现存的魔法少女――『pumpkin』、『giant impact』、『stroke』。我们得帮这三人中的谁来clear游戏才行。」 「那三人的话只有『pumpkin』……」 『scrap』像是发愣似的说到一半。 「怎么了?如果这样的话即使撒手不管感觉也会clear――还是不放心要干预吗?」 「是应该干涉没错――但觉得我们也没接近的必要。放著不管自然就会来到这里喔。所以我们诚挚迎接她的到来就好了。」 明明是小队队长,举止却完全看不出像是队长的『spurt』一副从容的口吻说道。 那怎么看也不像是主人迎接客人的模样――硬要说的话。 等待猎物上钩的姿态。 「我们就等待吧――等待魔法少女『pumpkin』抵达绝对和平联盟的香川本部!」 有三名魔法少女。 像是被关在狭窄房间内坐在椅子上――占满房间里五张椅子的其中三张。 在沉闷的空气中默不作声的她们,自身却不觉得那氛围有多沉重――正因如此谁也不会像是要转换气氛似地开口说话。 那三人,都穿著黑衣的服装。 直属于绝对和平联盟魔法少女制造课的她们的代号,从右至左是『spurt』,『scrap』,『space』――这三人毫无疑问互为队友,然而像是被部属在四国四县,取为四季之名的四个队伍那种『队伍感』,在她们之间一点也没有。 「…………」 「…………」 「…………」 三人犹如抱持各自的想法在思考著,也不留意彼此的存在――好似这里只有自己在地行动著。 就这样过了数分钟。 空空空跟杵槻钢矢即使一分一秒也珍惜使用的时间,她们却像挥金如土般轻易耗费掉――等了一会,房门被打了开来,等待的最后人物终于进到房间,打破那寂静的沉默。 最后一名黑衣的魔法少女。 勤奋能干的魔法少女『standby』。 「久等了ー,啊大家,确实都到齐了呢。」 边说边她边就座椅子上。 剩下一个空席,是早已过世的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位子,那座位已经不会被坐上了。 「那么,报告ー。春秋战争好不容易结束了喔。终战以『spring』队、『autumn』队双方全灭收尾ー」 没有被先来的三人谴责大胆迟到的魔法少女『standby』,完全不带庄严作出那种报告。平铺直述地说出总计十名魔法少女丧命的事实。 「全灭吗……,嘛,虽然有各自损害到队伍机能都没有的心理准备,但说是一人也没存活,真出人预料之外呢。」 『space』说道。 在阻断杵槻钢矢的去路时,留下相当奇怪印象的『space』,混进黑衣之间却作出最正经评论。 「果然是你的错不是吗?『scrap』。又偏偏委托地球扑灭军的空空空做战争调停什么的。」 「的确,他这催化剂似乎超越我的想像――不过,既然要那么说,『space』。都怪你空空空才会和『魔女』相遇不是吗?」 「怪我――才不是吧。」 立马像是要阻挡紧迫的两人,『白夜』队队长,魔法少女『spurt』, 「好了好了,别吵架别吵架ー」 赶紧出面制止。 「不是很好吗,总而言之你们的失态都因此被挽回了,」 「……虽然失态这用词有点刺耳呢。」 尽管那么说『space』仍一副不快的表情。 「确实――让『autumn』队和『spring』队互相憎恨是失败了呢。没想到『憎恶』魔法的效用会如此强烈――明明目的只是要让她们互相竞争,朝向clear游戏。」 「也就是本来就在互相憎恨吧。」 像是要作出总结的样子,魔法少女『standby』继续先前的话题。 「虽然空空空很努力帮了大忙,但还是不能把clear游戏交给那孩子呢。试著列出现存的魔法少女――『pumpkin』、『giant impact』、『stroke』。我们得帮这三人中的谁来clear游戏才行。」 「那三人的话只有『pumpkin』……」 『scrap』像是发愣似的说到一半。 「怎么了?如果这样的话即使撒手不管感觉也会clear――还是不放心要干预吗?」 「是应该干涉没错――但觉得我们也没接近的必要。放著不管自然就会来到这里喔。所以我们诚挚迎接她的到来就好了。」 明明是小队队长,举止却完全看不出像是队长的『spurt』一副从容的口吻说道。 那怎么看也不像是主人迎接客人的模样――硬要说的话。 等待猎物上钩的姿态。 「我们就等待吧――等待魔法少女『pumpkin』抵达绝对和平联盟的香川本部!」 有三名魔法少女。 像是被关在狭窄房间内坐在椅子上――占满房间里五张椅子的其中三张。 在沉闷的空气中默不作声的她们,自身却不觉得那氛围有多沉重――正因如此谁也不会像是要转换气氛似地开口说话。 那三人,都穿著黑衣的服装。 直属于绝对和平联盟魔法少女制造课的她们的代号,从右至左是『spurt』,『scrap』,『space』――这三人毫无疑问互为队友,然而像是被部属在四国四县,取为四季之名的四个队伍那种『队伍感』,在她们之间一点也没有。 「…………」 「…………」 「…………」 三人犹如抱持各自的想法在思考著,也不留意彼此的存在――好似这里只有自己在地行动著。 就这样过了数分钟。 空空空跟杵槻钢矢即使一分一秒也珍惜使用的时间,她们却像挥金如土般轻易耗费掉――等了一会,房门被打了开来,等待的最后人物终于进到房间,打破那寂静的沉默。 最后一名黑衣的魔法少女。 勤奋能干的魔法少女『standby』。 「久等了ー,啊大家,确实都到齐了呢。」 边说边她边就座椅子上。 剩下一个空席,是早已过世的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位子,那座位已经不会被坐上了。 「那么,报告ー。春秋战争好不容易结束了喔。终战以『spring』队、『autumn』队双方全灭收尾ー」 没有被先来的三人谴责大胆迟到的魔法少女『standby』,完全不带庄严作出那种报告。平铺直述地说出总计十名魔法少女丧命的事实。 「全灭吗……,嘛,虽然有各自损害到队伍机能都没有的心理准备,但说是一人也没存活,真出人预料之外呢。」 『space』说道。 在阻断杵槻钢矢的去路时,留下相当奇怪印象的『space』,混进黑衣之间却作出最正经评论。 「果然是你的错不是吗?『scrap』。又偏偏委托地球扑灭军的空空空做战争调停什么的。」 「的确,他这催化剂似乎超越我的想像――不过,既然要那么说,『space』。都怪你空空空才会和『魔女』相遇不是吗?」 「怪我――才不是吧。」 立马像是要阻挡紧迫的两人,『白夜』队队长,魔法少女『spurt』, 「好了好了,别吵架别吵架ー」 赶紧出面制止。 「不是很好吗,总而言之你们的失态都因此被挽回了,」 「……虽然失态这用词有点刺耳呢。」 尽管那么说『space』仍一副不快的表情。 「确实――让『autumn』队和『spring』队互相憎恨是失败了呢。没想到『憎恶』魔法的效用会如此强烈――明明目的只是要让她们互相竞争,朝向clear游戏。」 「也就是本来就在互相憎恨吧。」 像是要作出总结的样子,魔法少女『standby』继续先前的话题。 「虽然空空空很努力帮了大忙,但还是不能把clear游戏交给那孩子呢。试著列出现存的魔法少女――『pumpkin』、『giant impact』、『stroke』。我们得帮这三人中的谁来clear游戏才行。」 「那三人的话只有『pumpkin』……」 『scrap』像是发愣似的说到一半。 「怎么了?如果这样的话即使撒手不管感觉也会clear――还是不放心要干预吗?」 「是应该干涉没错――但觉得我们也没接近的必要。放著不管自然就会来到这里喔。所以我们诚挚迎接她的到来就好了。」 明明是小队队长,举止却完全看不出像是队长的『spurt』一副从容的口吻说道。 那怎么看也不像是主人迎接客人的模样――硬要说的话。 等待猎物上钩的姿态。 「我们就等待吧――等待魔法少女『pumpkin』抵达绝对和平联盟的香川本部!」 后记 讨厌某种事物到怎么也不可原谅的地步大概谁都会有,虽然在心中知道是自己不讲理,但就算不是理由也不可原谅,宁可找藉口变得更加不可原谅,那样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ー试著思考一下,各方面都很有意思。那么索性原谅自己也比较快乐,大家也会变得幸福,或许即使不是心情上的问题而是利害上的问题,尽管告知多少遍像是比起不可原谅,还是原谅会有更大好处的话语也不可原谅这种。就像『无论有多少营养,青椒还是很苦啊』这类的话呢――可是要说明『正是因为这种苦味的味道?』针对这反驳的反驳是不可能的。如果忍耐痛苦就会幸福的话,人就该忍受痛苦吗?比起变得幸福,没有痛苦不是更重要吗?试著那么想想看吧。靠努力、坚持得到的幸福,和没有努力、不坚持得到的幸福,到底有什么区别。总觉得没有任何一人想把比重放在前者,但说是不努力啊不坚持啊,不觉得是相当辛苦的事吗?如果原谅不原谅、喜欢讨厌,或者各有所好的情感,对于人类思考上似乎是重要宝贵的东西,探求谁几乎都是最佳解的话,虽然觉得这些那些会使世界变得有趣,但从实际而言不是如此也许才是风趣的世界呢。不过说是不可原谅不可原谅的人所想的事,大多的对象都像是『哈?我才要原谅他吧!』的感觉吧。不可能会这边是不可原谅而那边是要原谅的! 综上所述本书是从『悲鸣传』继续延续的传说系列第四弹。香川篇的『悲痛传』,德岛篇的『悲惨传』延续到高知、爱媛篇。虽然是讲述十三岁的英雄,空空空的故事,但这次感觉多少有著重在乖癖的魔法少女,杵槻钢矢上。『spring』队和『autumn』队,真的非常高兴能写到这么多名魔法少女。如此这般绕了四国整整一周,但四篇篇尚未结束。接下来的故事会再次回归到香川。延续到『悲业传』,四国篇多半才会完结的样子――和『白夜』队的对决,魔法少女制造课的因缘。还有『魔女』与『魔法』。如此感觉来加速传说,便是这本『悲报传』。 总之虽然因传说系列每一本分量都相当厚而非常辛苦,但还是非常感谢讲谈社文艺第三出版社,修正,是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百折不挠的耐心等候(没想到会在执笔期间改变部属名称……)。那么就在『悲业传』再次相见吧。和地球的直接对决也正层层逼近……。 西尾维新 讨厌某种事物到怎么也不可原谅的地步大概谁都会有,虽然在心中知道是自己不讲理,但就算不是理由也不可原谅,宁可找藉口变得更加不可原谅,那样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ー试著思考一下,各方面都很有意思。那么索性原谅自己也比较快乐,大家也会变得幸福,或许即使不是心情上的问题而是利害上的问题,尽管告知多少遍像是比起不可原谅,还是原谅会有更大好处的话语也不可原谅这种。就像『无论有多少营养,青椒还是很苦啊』这类的话呢――可是要说明『正是因为这种苦味的味道?』针对这反驳的反驳是不可能的。如果忍耐痛苦就会幸福的话,人就该忍受痛苦吗?比起变得幸福,没有痛苦不是更重要吗?试著那么想想看吧。靠努力、坚持得到的幸福,和没有努力、不坚持得到的幸福,到底有什么区别。总觉得没有任何一人想把比重放在前者,但说是不努力啊不坚持啊,不觉得是相当辛苦的事吗?如果原谅不原谅、喜欢讨厌,或者各有所好的情感,对于人类思考上似乎是重要宝贵的东西,探求谁几乎都是最佳解的话,虽然觉得这些那些会使世界变得有趣,但从实际而言不是如此也许才是风趣的世界呢。不过说是不可原谅不可原谅的人所想的事,大多的对象都像是『哈?我才要原谅他吧!』的感觉吧。不可能会这边是不可原谅而那边是要原谅的! 综上所述本书是从『悲鸣传』继续延续的传说系列第四弹。香川篇的『悲痛传』,德岛篇的『悲惨传』延续到高知、爱媛篇。虽然是讲述十三岁的英雄,空空空的故事,但这次感觉多少有著重在乖癖的魔法少女,杵槻钢矢上。『spring』队和『autumn』队,真的非常高兴能写到这么多名魔法少女。如此这般绕了四国整整一周,但四篇篇尚未结束。接下来的故事会再次回归到香川。延续到『悲业传』,四国篇多半才会完结的样子――和『白夜』队的对决,魔法少女制造课的因缘。还有『魔女』与『魔法』。如此感觉来加速传说,便是这本『悲报传』。 总之虽然因传说系列每一本分量都相当厚而非常辛苦,但还是非常感谢讲谈社文艺第三出版社,修正,是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百折不挠的耐心等候(没想到会在执笔期间改变部属名称……)。那么就在『悲业传』再次相见吧。和地球的直接对决也正层层逼近……。 西尾维新 讨厌某种事物到怎么也不可原谅的地步大概谁都会有,虽然在心中知道是自己不讲理,但就算不是理由也不可原谅,宁可找藉口变得更加不可原谅,那样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ー试著思考一下,各方面都很有意思。那么索性原谅自己也比较快乐,大家也会变得幸福,或许即使不是心情上的问题而是利害上的问题,尽管告知多少遍像是比起不可原谅,还是原谅会有更大好处的话语也不可原谅这种。就像『无论有多少营养,青椒还是很苦啊』这类的话呢――可是要说明『正是因为这种苦味的味道?』针对这反驳的反驳是不可能的。如果忍耐痛苦就会幸福的话,人就该忍受痛苦吗?比起变得幸福,没有痛苦不是更重要吗?试著那么想想看吧。靠努力、坚持得到的幸福,和没有努力、不坚持得到的幸福,到底有什么区别。总觉得没有任何一人想把比重放在前者,但说是不努力啊不坚持啊,不觉得是相当辛苦的事吗?如果原谅不原谅、喜欢讨厌,或者各有所好的情感,对于人类思考上似乎是重要宝贵的东西,探求谁几乎都是最佳解的话,虽然觉得这些那些会使世界变得有趣,但从实际而言不是如此也许才是风趣的世界呢。不过说是不可原谅不可原谅的人所想的事,大多的对象都像是『哈?我才要原谅他吧!』的感觉吧。不可能会这边是不可原谅而那边是要原谅的! 综上所述本书是从『悲鸣传』继续延续的传说系列第四弹。香川篇的『悲痛传』,德岛篇的『悲惨传』延续到高知、爱媛篇。虽然是讲述十三岁的英雄,空空空的故事,但这次感觉多少有著重在乖癖的魔法少女,杵槻钢矢上。『spring』队和『autumn』队,真的非常高兴能写到这么多名魔法少女。如此这般绕了四国整整一周,但四篇篇尚未结束。接下来的故事会再次回归到香川。延续到『悲业传』,四国篇多半才会完结的样子――和『白夜』队的对决,魔法少女制造课的因缘。还有『魔女』与『魔法』。如此感觉来加速传说,便是这本『悲报传』。 总之虽然因传说系列每一本分量都相当厚而非常辛苦,但还是非常感谢讲谈社文艺第三出版社,修正,是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百折不挠的耐心等候(没想到会在执笔期间改变部属名称……)。那么就在『悲业传』再次相见吧。和地球的直接对决也正层层逼近……。 西尾维新 讨厌某种事物到怎么也不可原谅的地步大概谁都会有,虽然在心中知道是自己不讲理,但就算不是理由也不可原谅,宁可找藉口变得更加不可原谅,那样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ー试著思考一下,各方面都很有意思。那么索性原谅自己也比较快乐,大家也会变得幸福,或许即使不是心情上的问题而是利害上的问题,尽管告知多少遍像是比起不可原谅,还是原谅会有更大好处的话语也不可原谅这种。就像『无论有多少营养,青椒还是很苦啊』这类的话呢――可是要说明『正是因为这种苦味的味道?』针对这反驳的反驳是不可能的。如果忍耐痛苦就会幸福的话,人就该忍受痛苦吗?比起变得幸福,没有痛苦不是更重要吗?试著那么想想看吧。靠努力、坚持得到的幸福,和没有努力、不坚持得到的幸福,到底有什么区别。总觉得没有任何一人想把比重放在前者,但说是不努力啊不坚持啊,不觉得是相当辛苦的事吗?如果原谅不原谅、喜欢讨厌,或者各有所好的情感,对于人类思考上似乎是重要宝贵的东西,探求谁几乎都是最佳解的话,虽然觉得这些那些会使世界变得有趣,但从实际而言不是如此也许才是风趣的世界呢。不过说是不可原谅不可原谅的人所想的事,大多的对象都像是『哈?我才要原谅他吧!』的感觉吧。不可能会这边是不可原谅而那边是要原谅的! 综上所述本书是从『悲鸣传』继续延续的传说系列第四弹。香川篇的『悲痛传』,德岛篇的『悲惨传』延续到高知、爱媛篇。虽然是讲述十三岁的英雄,空空空的故事,但这次感觉多少有著重在乖癖的魔法少女,杵槻钢矢上。『spring』队和『autumn』队,真的非常高兴能写到这么多名魔法少女。如此这般绕了四国整整一周,但四篇篇尚未结束。接下来的故事会再次回归到香川。延续到『悲业传』,四国篇多半才会完结的样子――和『白夜』队的对决,魔法少女制造课的因缘。还有『魔女』与『魔法』。如此感觉来加速传说,便是这本『悲报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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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是像哄令人困扰的问题儿童的表情吧――但说不定也不是。 心不在焉。 「未知病毒的蔓延或更进一步来说类似sf味道,宇宙人的来袭也行。喜欢宇宙人吗?」 她摇摇头――那时的手袋没有『宇宙人』这词汇。如果是现在会回答『既不喜欢也不讨厌』――不,应该会回答『比起地球人还来的喜欢』吧? 不清楚。 「为什么―」 手袋提问。 「为什么发生那种大灾难时,我还会活著呢?」 「因为你是被选中的战士啊。」 『医生』装作开玩笑似地回应。 虽然知道是对童心所说的玩笑话,但听到自己是『被选中的』,感觉也没什么不好。 因为她平常完全不会被说到那种话――被选中之类的,绝对不可能。 「手袋鹏喜小妹妹。你似乎感觉自己『与普通人不一样』――所以才说不管怎样都和其他同学格格不入。说得清楚点,这是你这年龄左右持有的自我意识,相对来讲非常高的缘故――在六岁是没办法完全区分自己和他人到那种地步。」 明确辨别世界和自身,明确思考著。 在那种意味上,你确实是『特别的』――『医生』说道。 「而那『特别』在普遍现代社会里也很可能被称作『异常』。因此你不得不在平时就掩藏吧――被逼迫得提心吊胆、战战兢兢顾忌他人地生存著。真可怜。」 以奇怪的语气诉说的成年人,虽然记得是那么觉得――但回过头来想想,当时被说『真可怜』这言词,和单纯的同情不同,明白其实是在怜悯。 手袋鹏喜。 在那时候,被怜惜了。 ……所以回忆起才变得懊悔。 到底那时为什么反驳不了呢――说我才没那么可怜,就算我被选中,就算和那边的人不同。 当然不想以一句『特别』来解释『异常』――说别用那么简单的分析来分析我。 没有反驳的词汇但还是要说。 即便没能说出口。 因为实际上她连对刚刚入学小学的同学和班级老师话都说不好,只不过是个孤零零的小孩。 真真切切是个『可怜的』小孩。 ……完全不知道当时到底为什么自己会被逼得站在那种立场,但过于强烈的自我意识会疏离周围这件事,现在明白了。 不,这说法也不太相同。 完全不同。 不管想到再多理由,最后,『医生』所说的下一句话都如实浮现。 「你是令人讨厌的人。」 轰隆隆炸在内心的言词。 同时也是啪啦一下子就理解的话语。 「就像你讨厌他们一样――他们也讨厌你。只是处在相反的立场,只是场战争罢了。失和啊、吵架啊、霸凌啊、排挤啊,以那种解释来解决的话,反而会使事情更加复杂――你和他们只不过是在演出谁能幸存的战争而已。」 看你要受他们影响,还是他们要受你影响,哪一个――『医生』像在劝说般说道。 「我…不是被霸凌的小孩…吗?」 提问。 最初都被这么认为,但这样就和『医生』预设的立场不同――不,现在试著回想起来,说实在话,为什么小学一年级时,自己会受到像是『医生』那样诊断的机会呢,不太清楚。 虽然不觉得那种双亲、那样的父母会做那种顾虑――不,那两人也并非从以前就如此,担心六岁小孩的精神状态,让自己接受心理谘询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不过,虽然不太记得事情的原委,但似乎认为这不是正式的诊断或医疗行为。 那么到底算什么? 「目前还不是吧。但将来变成那样的风险非常高。因此今天之内我想跟你说,不要变得像那样该怎么做――为了在战争、生存战争中幸存下来。」 「…………」 「在学校这充满压力的空间,是绝对会发生霸凌――之类的,虽然很多事也被简单说成如此,不过我不这么认为。原因是有霸凌的班级和没有霸凌的班级确实都存在――既然存在就能以那样本普及化。」 总之,避免霸凌的方法也是存在的――『医生』说。 「教导『霸凌是可耻的行为』,是理所当然的教育。不该是一人承担,赶快找大人相谈,被霸凌的证据好好留著等等这些『被霸凌时的应对』当然也有教育的必要。但最该教导孩子们的是和那些同样程度,『为了不被霸凌要该怎么做才好』的预防措施――要我跟你说现在该做什么,就是那么一回事。」 「预防措施……」 「犯罪和灾害一样。即使对应也已经晚了――的确,人类采取集体行动时会产生不必要的阶级制度,霸凌或是那些类似行为的发生本身也许是不可避免――不过,就算不能避免,也是能防备。」 某种程度是行的通,如此说道。 「所以像你一样『异常』的小孩,比起记住乘除法更该先――总之在升上二年 级之前,应该要扎实学习那种教学大纲吧。没有就自然会是少数派,成为肉食动物的牺牲品。」 「虽然不太明白,但―」 小孩子努力想理解『医生』所说的话,果然还是办不到,即便如此害怕对方发现自己不能理解,六岁的手袋假装回答『知道了』。 「不得不做那些,是因为我弱吗?」 「不是因为『弱』――是『不同』。」 『医生』笑著说。 由于是笑著说也不清楚认真到什么程度――要说的话,总觉得这全程的对话都像场闹剧。 像是被一笑置之的回忆。 「强弱什么的,只是相对的事物――强的一方会比较容易在这世界幸存。只不过是现在地球的环境碰巧对强者有利――也许什么时候就会颠倒过来。像是作为霸权象徵的恐龙灭绝,弱小的哺乳类势力抬头。『纯粹的强』是很困难的。总会在哪造成不备。追根究柢到最后,强弱也好、优劣也好、美丑也好、上下也好,都只不过是『不同』罢了――就像左右的不同一样。」 「左右的――不同?」 「简单来说就是如果遥远的星球上存在有智慧的生命体,是否有可能单凭言语的对话说明『左右』的『不同』这项思考实验――不,这对你来说还太早。改天变得能读懂只有字的书再试著调查就行了――重点是像『左右并没有绝对性』这句话。」 「没有……」 没有。 「严谨来说是有,但也容易被推翻――吧。长期、宏观来看。你现在觉得『弱』的东西,百年后也许就被说成『强』,而千年后也许会回到原本的『弱』。」 「……是人心的问题?」 「不,是包围人类环境的问题。」 『医生』说。 还差点说出『心什么的,不会对世界带来多大的影响』。 被如此断念的话就会对『医生』所说的话一喜一忧,对于被百般折腾自己全身紧绷的『心』,说怎样都好似的――但相反又感到内心舒畅。 「不过说是这么说,你也等不到百年后吧――如果想重视你持有的感觉,应该从你周围的环境开始学习如何保护自己。虽然我这里只有两、三个方法可以告诉你,但要手把手教学是不行的,得先靠自己积极进取――所谓有本事的老鹰会隐藏自身的钩爪,有异能的老鹰也同样该隐藏爪子。不只钩爪,头也好尾也罢都该潜藏在草丛中,埋伏等待。」 至少必须避免自己古怪偏执的举止引起周围的关注――如此说道。 「你绝非『弱者』,但如果有真实的自己,那你正面对被对待为『弱者』的命运――虽然是个悲伤的误解,但那就是围绕你的环境。无防备去挑战那种环境是愚蠢的。束手无策来面对是愚者的所为。如果说成不为普通,那就非得学会假装普通的方法。不然在这残酷的环境可生存不下去。」 「……环境。」 奇妙地中意那被繁复使用的词语。 展露些许的微笑。 虽然『医生』所言是发达的自我意识,但实际上当时的自己到底有没有都相当怀疑――就连这记忆的细微部分也被任意窜改了吧。 然而帮助苦恼著超越小学一年级烦恼的她,把同学、人际间的关系全部简单总结为『环境』的问题,感觉就像被救赎一样。 是吗。『他们』。 要认为『那些家伙』是我的敌人。 只不过是『环境』――只不过是热啊冷啊、早上啊晚上啊,不过只是那种程度的问题。 这么想的话。 大概,顺势培育『憎恨』或『杀意』如此情感的芽苗――也会静静地枯萎了。 无聊。 记住对环境的愤怒什么的――不就像以地球为对手的战争一样吗。 「像以地球为对手的战争一样。」 大概是碰巧吧,『医生』说的话恰好就如手袋所想的。 「与胜负无关,没有意义――规模差太多了,不行一致定义为胜负。就算觉得我方赢了对方也不觉得输。即便如此还硬要定义的话,『消灭』是地球的『胜』,『进化』是人类的胜利吧――你有听过进化论吗?」 手袋摇摇头。 只有进化这单字的话也不是不知道,但很难说是卖弄知识的水准――像猿猴变成人类的话吗? 论? 「生物的进化――不过实际上是误译进化这词,正确来说只不过是变化。对,并不是进步,而是单纯的变化――要更进一步说只是不同罢了。虽说人类是猿猴转变成的,但那很难说是前进。」 就只是增加奇怪的家伙。 虽像在自言自语,但那句话仍记忆犹新――『只是增加奇怪的家伙』。 那就是进化。 进化论。 「长颈鹿的长脖子是明显易懂的『进化』――但说起来靠能吃到高处树叶而有利生存竞争的它们,追根究柢也只不过是长颈鹿本来就是些『长脖子的奇怪家伙』。虽然是长脖子很相配的环境,但也只是碰巧能适应周围,延续了『奇怪的家伙』的血脉而已――既不是进步也不正确,只是『适应』罢了。」 「适应――」 延伸刚才的谈话,似乎看穿在『适应(てきして)』和『为敌(てきして)』间变换的手袋,『医生』像是随后补充, 「适者生存。」 说明。 「是留存下来的环境适应者――不能适应就会灭绝。也就是能包含对应环境的遗传基因就是所谓的『强』吧――然而环境什么的很容易异动。千变万化。就像换班级一样呢。」 「换班级……」 边以『环境』想起自己在班上与他人产生隔阂,边重复说那单词。的确,纵然在那地方、在那极为反感的地方,辛苦地努力再努力,拼命做些什么,升到二年级那环境本身也会飞逝转变。 如果进化是生物的变化。 环境的变化该怎么称呼呢? 初始化――吗? 「嘛,说是这么说,在我小学那时对换班级也会忐忑不安……,但只要好好试著思考一下,就是老师们在办公室有目的地将学生『分选』哪个团体喔。不是单纯随机任意排组。这么想的话被那种东西折腾就像笨蛋一样。……你是怎么想的?不如笑笑吧?在有目的环境下,能重新改造自己本身这现实――假设人类会依环境而变化,培育在社会这被制造的环境里,不就会迷失自我吗?只是漫不经心、迷迷糊糊去上学的话――你会丧失你的特异性吧。」 也许那样会幸福。 也许会一直一直幸福下去。 『医生』耸耸肩如此说道。 「不过。当你一旦不再是你自己,就意味著一个生态系的灭亡――如果以保护濒临绝种的名义下,像你这样的『怪人』候补是无论如何也该守护的,虽然是我个人意见啦。你的父母还有你自身,是怎么想的我无法断定。」 「……爸爸和妈妈,都觉得我死掉就好了喔。」 说过这种话? 不是捏造记忆吗? 不认为那是小学一年级该有的发言。 我会想不开到这种地步? 或许是和数年后的『回忆』搞混了――但认为这时候的父母一定很温柔、很怜爱自己的爱女,果然是自己恣意想像。 就算有那么回事。 虽然那架空的发言是从『医生』那回应得到的记忆,却像被烙印般如此清晰。 「被认为死了就好――假如是真话,你应该策画出像『不被双亲杀死』的对策。以被认为『死掉就好』数倍的强度来期望『不行死』是一定 要的――寻求生存的策略是必需的。不得不去战斗,不得不战。」 「…………」 尽管那些话语没有多少深深渗入其心――但正因为有那些话语,后来手袋才没有被父母『灭绝』的话,这么说也成不了如此残酷的谎言。 「『你做你现在的自己就好啦』之类的话,很常被作为安慰来讲述――但其实没这么简单。『你』什么的、『自身』什么的是很容易动摇、很容易抹灭――很容易死亡的。那么说就连我也经历过无数次『自己的死亡』。人类在存活的时候,到底要死几次呢?」 虽然对犹如哀悼至今已来逝世无数的自己般阖上双眼的『医生』,手袋总觉得有种胶稠不快的感受――然而现在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明明活著却死过很多次。 那种道理如果是十三岁的现在也会明白。 ……之后和手袋相遇的『同伴』们,虽然没谈过这种对话,但那些孩子们一定也会理解吧。 如果尽可能不死而活著的话。 能说是种幸福吧。 「手袋鹏喜小妹妹。因为你是怪异者、奇怪的人,所以要活下去非常困难――合理你从今以后会经常说『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相反来说,如果没有经历许多死亡、许多他们自身的死亡,你的灭绝是无可避免的吧。所以别厌恶为了坚决存活下去的劳苦――或许也会期望『改变』,但『改变』什么的随时都能做到。真正困难的是让改变不改变、奇怪不奇怪的自己依旧存在著。」 「……可是,维持自我不是会非常辛苦吗?唔嗯,要我来保持自我,那不就跟之前一样辛苦吗?」 用不熟练的词语来反驳。 要是如今会这么说吧――在『随时要』迎合环境、世界,缩小到班上大家的以前,整体而言自己是非常不快乐的。 『医生』也不认为那样会一直幸福下去吧。 那为什么依个人意见会否定那种一般论呢? 为何明明得不到什么,却非得要守护唯独在『特别』中只有『异常』的自己――不怎么受欢迎的自己。 「嗯。的确比起待在少数派,埋没在多数会比较快乐、开心、舒适是无法扭曲的真理。就连我也注视过那样自己的死――尽管说得像是无关于己,我杀了我自己,才能真正表达我想说的吧。亲手杀了自己――不过在此之外杀过许多的人,所以既不可能说是伟大,也不可能说是件自谑的事。」 对你说那种事,一定,就像在赎罪一样呢――希望你想继续保存现状原样的你,或许只是个人私意。 『医生』凝神注视著手袋如此说道――总感觉被那样看著像被责备一样,下意识回避了目光。 最怕被人看著。 这种性格,当时也好现今也罢都不曾改变。 要说的话,是六年间『残存』自己的其中一部分吧――是他『赎罪』的一环奏效了吗? 如果是那为什么自己会接受『医生』所说的『赎罪』呢――自己做现在的自己、被强迫『你做你现在的自己就好啦』会多辛苦并不清楚,但明明知道会是条艰苦之道。 对了。 一定是因为那时被这么说了。 「的确,毫无疑问迎合环境会比较容易生存――但适应现在的环境终究只会成为现状的适应者,也就是耐不住环境急遽变化的自身。要是发生大规模的天崩地裂――会幸存下来的不会是他们,而是你。」 是你。 因为被这么说了――再回想起来,从最一开始就被这么说了。 是怀著多少真心全心全意说这句话并不清楚――倒不如说,那只不过是恰好灵机一动被说那句话而已。 但总觉得。 有种深受人心的感觉。 对幸存下来这句话――打动了手袋鹏喜的内心。 地球暖化也好,冰冻大地也罢,什么都好――如果世界翻转之时。『他们』会灭绝,而这个『我』会生存下来的话,那是件多么痛快的事啊。 那时的我。 好像发自内心地笑了。 不是单纯只有自己会活下来,而是对周围格格不入的大家死去时自己却还活著的展开,心里感到幸福的滋味。 感到比什么都还幸福。 被肯定的心情。 ……当然也不是不觉得内心在扭曲著,但如此的话,这种扭曲也是我自身的一部份吧――也认为或多或少,谁的心中都有这种心情。 彼此同样的一般论。 确实有像手袋一样的人类『灭绝』,而不是如此的一般人会得救的结果――这存在有多数派少数派的差异,两者存有『不同』。 两者也互相增减。 因为期望――妄想不规则成为规则而被责备、内疚,不是很奇怪吗? 作梦不是很好吗。 像――人类灭绝般的梦。 「毕竟我现在也是有社会立场的人,无法大肆公开宣扬那种事――但我年轻时的梦想是在失事的飞机中只有我一个人幸存活下来喔。每次搭飞机时总会如此妄想著――当然,完全变成凡人的我如果飞机失事,只会普通地死亡。边想『啊,果然如此』边死去。可是,像陨石落下般的大灾害发生时,在周围的环境彻底重造的时候,要是只有我一人活下来,一定会很痛快,也能说这是种生物的天性吧――因为那是至高无上的肯定自己。」 尽管像在赌博一样呢,『医生』说。 宛如染上了赌博依存症。 「说是贪图侥幸的心态被煽动……,不,因为那样的我已经不存在了,虽然只是普通一般的我,但正因如此才不知不觉想期待像你这样的孩子,像你一样的人类会保持原本的自己成长下去,隐藏钩爪伺机而动,在世界翻转的时候――演变出对被常识束缚、随著反覆一般化递增的我们普通人说『活该』的展开。」 ……被说些语无伦次的话,被期待做些荒唐至极的事。试著如此重新思考的话,果然他肯定只是敷衍顺著小孩说话――只是在交际应付,大概在那之后,一定会和在哪等待的手袋双亲坦白对谈。把手袋鹏喜这问题儿童的诊断结果告知父母,父亲母亲才会寻求那种对策――然而,对六岁的手袋鹏喜而言,只不过是那种『环境』。 那种『医生』、『双亲』有什么样的打算,会怎么样做她都无法参与的『环境』――正因如此,唯一,无论是小孩还是幼童都能参与的――只有任性开始思考知道关于自己自身,手袋鹏喜的事。 独自开始思考――即便在适应不了的『环境』下也能保住性命,也能延续生命的方式。 虽然那自学起了多少作用并不清楚,但至少作为结果――手袋鹏喜就保持真实,保持『奇怪的小孩』从小学毕业。 成长到十二岁。 而且入学进国中。 就算成长也不曾改变。 就算改变也不曾一般化。 继续当著『奇怪的小孩』、『奇怪的家伙』――继续活下去。 像是翻转世界的天摇地动――呼喊者叫喊『大声悲鸣』的大灾难发生,就如同被受期待般,她在这十月幸存下来。 2 「没有比奇怪的家伙更会生存。」。 果真像不知名的『医生』所言,暂且不提那种偏狭的进化论多少正中靶心――如果要介绍手袋鹏喜这名少女的半辈子,大多的听众都会感到同情吧。也许连那『医生』的怜悯都会感觉到。说不定用『可怜』这词来形容她也不为过。不过在另一方面,手袋虽是怪异者,但可不是个笨蛋。 就算不能适应周围的环境,也能适应自己的不遇――虽然发觉不太到, 她也有一定程度的聪颖。 知道装笨来延续自己性命的手段――不,说是学会也行。 话虽如此,要说手袋的聪颖是否能为她带来幸福,答案肯定没这回事――反过来说,那正是手袋鹏喜的异常性,也是本质上无法适应周围的重大理由之一。 手袋鹏喜真正孕育出的不幸,是作为生活于现代孩子略微精明的缘故――然而那种聪明并不一定像学业成绩或获取知识等能看见的形式显现的聪明。 即便聪明也不会被褒奖。 这对孩子而言是相当难受的。 虽能像实践和『医生』歪曲的对话般远离孩童的身分,但果然仍是个符合此年龄的小孩――因此也能说手袋鹏喜那不可置信是六岁儿童的精神,就经年累月都原封不动地成长著。 融入不了就假将融入。 做不成朋友就假装是朋友。 无法温柔就假装温柔。 不普通就假装普通。 贯彻『为生存而战』――在小学六年间独自一人度过这场生存竞争的游击战――即便是在幼童期,她自身有那种意识到什么程度事到如今也不清楚。 对她来说那种行为在不知不觉间变成理所当然――不如说迷失了没有『假装』的自己。 真正的自己和虚假的自己。 然而虚假最初也是自己的一部份。 总体而言,手袋鹏喜依然是个生活不自由的孩子,越去讲述只会越凸显那笨拙――不过,幸运地也并非完全没有受到恩惠。 在教育上很难说是热忱的双亲和『医生』谘询商量后,认为问题多出在小学一年级时的『生活』――作为『生存』的结果,手袋家后来便搬到四国的香川县,短期来看可说是幸运。 即便让问题往后拖延――如果手袋就这么继续住在现居地,接收到她『特异』报告的地球扑灭军,也许不久就会开始『优渥招揽』。 由于事先搬到四国,离开地球扑灭军的势力范围,年幼的手袋才得以避开招揽。 不过就算一再演戏,拿多少战略生存,那种异样的生活方式,明眼人终究会看出不自然而感到异常――因此手袋必须得趁入学国中的机会姑且重新开始,转换新气象去上学。 要不被认为是怪家伙。 又不得不继续当怪家伙。 虽像矛盾般互相冲突,但这是唯二保护她接下来度过国中三年的抱负。 在她踩著自行车上学的路上。 在第一次上学的路上,手袋鹏喜和杵槻钢矢相遇了。 「你是……手袋酱?」 边看手上的平板边搭话,身材高挑的高中生奇怪亲密地搭话过来。 正当从旁穿过去的时候被打招呼,手袋的身体发抖『吓了一跳』――虽然没做什么坏事,但有种『露馅了!』的危机感袭来。 露馅了,就必须逃走。 不逃走的话就会灭绝。 「啊,别逃别逃啊――只是想稍微说一下话。」 看穿她心中的不安似的,高中生不经意地挡住手袋的道路。虽然是被阻挡去路才能清楚看见对手的身姿――总觉得是套全新的制服。 不寻常的全新。 也是刚入高中的一年级新生吗?还是――明明不是高中生,却穿著不习惯的高中制服。 一般来想会是前者,会考虑后者可能性的思考也太过飞越性,但不知为何手袋会有那样的直觉。 不如说一点也没考虑过前者。 也许是因为为了保护自己的特异性,只会演戏、伪装的她,动不动都会如此认为――以撒谎的人或是无赖会变得不能相信他人这理论,手袋鹏喜不相信他人第一印象这玩意。 开始怀疑。 即使和某个人有怎样的相遇,也会怀疑『这个人该不会是更奇怪的家伙吧?』――令人意外会寻求同伴。 期盼同类的同伴,或许是少数派渺茫的希望也说不定―― 「呵呵。」 高中生(?)露出微笑。 「我是钢矢(こうや)――不是高野豆腐(こうやどうふ)的钢矢喔。」 做自我介绍。 就算大部分的自我介绍,也是没有介绍意味的自我介绍。 「接下来要去学校吗?手袋酱。」 「嗯……」 是被纠缠了吧,在心里说著。 看起来不是那么单纯,但只看现状的话,确实有那种感觉――盯上刚成为国中生的女孩,找她碴的情况。 明明该竭尽全力不让自己陷入这种状况却失败了,手袋对此虽懊悔但并非没得挽救。 还不一定会灭绝。 虽然第一天开始就遭遇如此危险的窘境,然而即便如此也要把损害压到最低,如果没有后顾赶上入学式的话,那么对生存竞争而言可说是十分成功的胜利――照理说是。 因此,像是尽可能不刺激到对方,手袋, 「对……要去上学。」 战战兢兢地回答。 这种『战战兢兢』并非是演技――她的演技已经到走火入魔的地步。说是作为生物、她的生态一点也不为过。面对这种态度如果对方认为『总觉得有点麻烦啊,和这么阴暗的人说话,心情都要变糟了。』就三生有幸了。 「不不,别那么皮皮挫啊――又没有要恐吓你。看起来像是不良少女吗?我只是――那个,对对。想来问路的。」 钢矢就这么阻挡,挡住手袋的去路如此说道。 问路? 想问路才会搭话的意思吗――虽然觉得这附近的道路没那么容易迷路。 然而被问路了。 那对手袋而言是『失败』――明明平常都在留意让自己在街道上像是『不会被问路』一样,看起来不可靠的感觉――不,实际上就是不可靠,手袋鹏喜, 没有被问路能好好回答的自信。 「那―那个,我……」 半有目的地支支吾吾。 「今天刚升国中……,所以,那个,是第一次来到这附近,道路什么的,不太清楚。」 「哼嗯――」 无所顾忌直盯盯地,像在评估般看著手袋的钢矢――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的视线。 评估。 要是追溯以往,对,不就像在遥远记忆中的『医生』吗,这么冒失的――如『诊断』般的目光看向手袋的身体、或者是内心。 「――是吗,那真遗憾。我以为手袋酱你什么道路都会走,非问你不可的说。虽然那就是我的工作――不,」 最一开始你就走在道路前进呢――钢矢说些意味不明的话。 「?」 歪头纳闷。 是自然原本的动作。 「啊,没关系,别紧张。虽然不清楚但我大概都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事。」 钢矢说。 「不是那个意思,毕竟我是你的前辈……,不过啊,现在才要把一直生活在表社会的你拉到我们这侧,果然还是太勉强呢。」 表社会? 我们这侧? 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明明在对话却对话不起来。 「像是为了以普通小孩的身分生活,你多半会『那样子』煞费苦心……,因为我要向上头做个像样的报告,本来是想放走你的――不过,姑且该问的还是要问。这也是手续的一环。手袋鹏喜酱,你觉得地球如何?」 「地……地球,吗?」 继续说些语无伦次的她的话中,对勉勉强强能理解的部分反应――然而那是比想像更加模糊的问题。 觉得地球怎样? 觉得怎样也好觉得这样也罢。 「地……地球不就是地球吗?那个……」 认为那不是个回答,手袋在内心思索答案――如果能回答出来,一定就有头绪解脱了吧。 「宇宙船地球号啊、地球之母啊……」 「地球之母――吗?嘛,以母亲未必会疼爱孩子的观点来说,是正确解答呢。」 「…………」 「事实在历史上,人类也灭亡过多少次――受到地球这母亲的忽视、虐待。就连现在也是――遭受著猛烈的暴行。也许因此我们才这么扭曲呢。」 「…………」 ok,她微笑说著。 「就决定用那当应付的答案。放你走啰,快走吧。」 如此说道的钢矢空出道路。 避免挡到手袋上学的道路,用手催促著。 不过即便那么做,果然会犹豫不决是否通过就行――既有被什么嘲弄的感觉,也有像这么通过的话脚就会被绊到的不安。 在手袋鹏喜处世之道中,在此不能粗心大意地采取行动――为了不灭绝无论对手是高中生还是其它以外的什么,都必须去应对。 必须去战斗。 「啊……你,对你来说,」 「?」 「对你来说――地球是什么呢。你觉得地球是什么呢?」 宛如在问地球真面目似地提出意味不明的问题,但还是清楚看著对方发问。 尽管看对方也好被对方看也罢都不擅长。 为了生存不得不去发问。 「敌人。」 钢矢简短直率地回答。 「是该打到的敌人。是该仇恨的敌人。是该憎恶的敌人――厌恶至极到不共戴天。恨不得想一脚踢开喔。」 说完后特意重踏出脚步声――杵槻钢矢从手袋鹏喜的视野离去。 虽然还是搞不懂那直率回答的意义,但也不想追缠询问到底,可不能上国中第一天就迟到――在此手袋只好重新踏上了轨道。 嘛,只要活著,只要生存下去,偶尔也会有这种突发状况――那个人为了生存一定也很辛苦吧,边想著出乎意外、意想不到正确的事,手袋鹏喜边赶紧前往国中学校去――作为事实而言是如此。 要是这天『来看手袋鹏喜样子』的人物,是杵槻钢矢以外的谁,在这时间点她就会被拉进绝对和平联盟了吧――然而要说只是早一步晚一步的不同,其实是很难的。 有极大的差别。 反正之后的宿命已经决定的话,能早点进入组织,至少对手袋自身而言会比较好也说不定。 在生存的选择上,『哪个会比较好』之类的对照实验是不可能会有的,只会变成无尽的争论――然而由于杵槻钢矢的反覆无常而放走的她,要在六个月左右的期间,继续作为普通的国中生生活、生存。 顺带一提对杵槻钢矢而言,这种反覆无常也不怎么稀奇,大多的『资格者』都会像她一样放过――以某种角度来看这也许可以理解成温柔,但至少以钢矢自己的说法来看,这些放过不是种善意,而是「为什么非得要特意增加自己的竞争对手呢――」。 没想到如同手袋所感觉到的,那边也有那边的辛苦,在组织内也许就是钢矢生命竞争的一环。 因此要形容像她一样的人用反覆无常是最简单的,然而即使是钢矢也一样,绝非是只用反覆无常可以形容的――总而言之结局就是。 在格格不入的同班同学里,在无法适应的环境中,手袋鹏喜顽固坚强地生存在教室的角落――然后。 然后将要迎接。 迎接二零一二年十月二十五日。 听见――『大声悲鸣』。 3 虐杀三分之一人类的『大声悲鸣』。 「―――――――――――――――――――――――――――――――――――――――――――――――――――――――――――――――――――――――――――――――――――――――――――――――――――――――――――――――――――――――――――――――――――――――――――――――――――――――――――――――――――――――――――――――――――――――――――――――――――――――――――――――――――――――――――――――――――――――――――――――――――――――――――――――――――――――――――――――――――――――――――――――――――――――――――――――――――――――――――――――――――――――――――――――――――――――――――――――――――――――――――――――――――――――――――――――――――――――――――――――――――――――――――――――――――――――――――――――――――――――――――――――――――――――――――――――――――――――――――――――――――――――――――――――――――――――――――――――――――――――――――――――」 持续了二十三秒。 只在二十三秒间,杀了二十亿人。 停止二十亿个心脏。 在听到――在听到那道悲鸣时手袋鹏喜内心所想的,既不是『发生什么事?』,也不是『怎么回事?』,而是『终于来了』。 终于来了。 等得不耐烦的东西。 等得不耐烦的环境终于来了。 不,说是等得不耐烦也太夸张,即使是想像力多么丰富的青春期国中生,怎么也不可能预料到有那一天真面目不明的『悲鸣』会响彻地球全境,人类会锐减的未来。 不过,人类的锐减即使预料不到, 环境的剧烈变化――也期待著。 渴望天地异变。 渴望未来。 无论是公开还是背地,手袋都期盼著『奇怪的家伙』能生存下来的世界到来――而『大声悲鸣』就十分符合那期待。 理想的光景。 一面被轰鸣声围绕,手袋一面觉得, 「这下要生存就变得容易些。』 高兴著。 话虽如此,这二十三秒间也不是没有难受过――宛如地狱般的二十三秒间这点,她与其他人类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在宛如地狱般的二十三秒间,在煎熬、苦闷的同时,手袋也认为, 『这跟至今为止的人生比起―』 『这跟至今为止的人生比起来,这天摇地动根本像天堂一样――』 归根结柢,就是极限的极限吧――大约在国中一年级的第二学期,手袋鹏喜来到她保持原本她自己继续生存的极限。 主要是早熟的青春期终了。 即便说些假设也没什么用,但如果没有在此的『大声悲鸣』,她的人生照原样的道路继续前进的话――大概在年底她的生命力就会耗尽,败给一般社会和生存竞争,随后消亡、灭绝,手袋鹏喜会成为『随处可见的普通女孩子』。 被同化了不是吗? 照理这样会好得多――然而那肯定只不过是不用负责任的外人的意见吧,虽说是被『医生』怂恿,但她会使尽各种手段想继续维持自我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为『大声悲鸣』的声响而高兴的不是别人正是她――那结果将会带来什么样的未来,是她自己该负担的责任。 她的负责人,是她。 不管怎样――她保住了性命。 手袋鹏喜的人格是二十三秒的『 大声悲鸣』保住的――不知不觉听不见了『悲鸣』,不像刚才为止在被窝痛苦著,她心情畅快无比。 只是感觉夸张――只是做场恶梦,实际上是被闹钟吵醒之类的事吗? 如此想著便又忐忑不安。 发生天地异变,生存环境颠倒过来就好的心愿只是做了场恶梦,今天也是一成不变的一天的开始不是吗――然而当然不是如此。 没那回事。 在看到横躺在客厅双亲的尸体得知的。 什么感觉也没有。 那事实即便让自己害怕了,也不会感到意外。 我明明那么希望这种无聊亲人的死亡――此时却觉得怎样都好。 琐碎的,都无所谓。 ……硬要说的话,在能够确认那道『悲鸣』改变世界的意味上,只要那样想,双亲的死,还有至今为止的生都不是徒劳白搭。 「爸爸,妈妈。谢谢你们把我生成奇怪的孩子。」 虽然试著说了,不过当然听的人已经不在――而这时间点的手袋鹏喜无从得知,『大声悲鸣』是响遍世界,袭击各处世界上的人类,大量、随机生产像她双亲一样的牺牲者。 以『生产』来表现『死亡』,虽略为矛盾――总之,杀死了三分之一的人类。 不问男女老少――都虐杀了。 反过来说,人类的三分之二,也就是约五十亿的人类幸存下来,在幸存方和被杀方,被认为是没有区别、差异――是随机性,公众见解是完全随机。 然而在完全随机的见解上,势必会造成某种偏颇――像是不断投掷硬币的话,随机正反面的机率是二分之一没错,但偶尔会出现连续丢出十次正面,或是像不断计算圆周率,罕见会连续十次算出同个数字。 机率的偏颇会在某处产生――而这次产生的偏颇,就发生在手袋鹏喜的周围。 在她度日的生活空间。 三分之一的随机――偏离了。 在她周围,偏离了 听了可别吓到,不仅是她的双亲,连她平常接近过的人――同班同学、老师、先前才艺班的教师学生、亲戚、邻居――能说是手袋鹏喜『关系人』的人类,由于『大声悲鸣』的缘故,一人不留全死了。 也就是――灭绝了。 而且不仅限于现在,在小学关系接近的人也不例外――在当时还是国一生的她的调查力没办法调查到那种地步,但如果无视统计用狭隘的见解来看,好似手袋鹏喜的『关系人』,成了被『悲鸣』夺走性命的条件。 当然以客观来看,这仅仅只是偶然――是随机有可能发生的现象。就连彩券也会有谁中奖一样。 似乎发现到有这回事是有点过于不可思议――不过另一方面,也不能简单把这件事当作『单纯的偶然』,手袋是把从至今为此痛苦不堪的人际关系的束缚,一口气被解放的事实解释为, 『被选上的』。 被选择的。 『被选上的战士』――虽然没想到那,然而在适应环境变化,在生存竞争里幸存,在自己、只有自己是在『大声悲鸣』中保住性命的事情上,独断肯定有不可动摇的理由。 以地球规模来看,明明只不过是中了至多三分之二机率的彩票――要说的话像只是猜拳没输一回,就深信『我是被神眷顾的』一样,从旁来看会觉得这『被选上的』无聊透顶――但情况恶劣下以客观的视角来看,她的『幸存』果然是奇葩的存在。 手袋鹏喜。 『选择』她的理由很明白――作为为了和地球战斗的战士,已经没什么理由犹豫招揽的。 避开『医生』的诊断,又被杵槻钢矢放过的她――与她本人『被解放』的认知相反,在那时就被逼到进退两难的死路。 她被捕获的命运。 4 从此进展快速飞逝。 『大声悲鸣』后不久的混乱期中,成为孤儿的她尽管如此也没做出什么值得一提的怪异行为,被安置在避难所里,国一生的她一面接受帮助一面生活著――然而在十月底受到那两人的来访。 由于在那时候的手袋已经知道自己的关系人『全灭』,对有人会来拜访自己感到非常意外――虽然为自己的关系人还『幸存』而有些沮丧,但那是自以为的误会。 初次见面。 「剑藤犬个……吗。」 「而这位是牡蛎垣闩。」 第一次见面,而且是奇怪的二人组。 除了初次见面以外也是头一次看到那种类型的组合。 提著竹刀袋,身穿剑道服的女孩子,和穿著三件式西装的绅士……,是剑道部的女高中生和同行顾问? 如果要以手袋的常识绞尽脑汁来解释的话,就是那样吧――但既然如此手袋完全想不出会受到剑道部来访的理由。 「在您百般繁忙的时候非常抱歉,手袋鹏喜小姐,可以稍微聊一下吗?是攸关于人类的未来,很重要的话题。」 自称牡蛎垣的绅士以非常绕圈子的说法说道――即便被这么说手袋也并不忙。 因『大声悲鸣』,生活往返的学校成了避难所而有不少空闲――女国中生能做到的志工也有限。 说是这么说,轻易跟著突然现身的神秘二人组走什么的,手袋也并非不谙世事――那是生存竞争前的常识问题。 委婉地,不,说现在正忙来拒绝, 「很困扰呢。」 一面不怎么困扰又谨慎的态度,一面不让步的样子, 「那么就这么办吧――犬个。」 看向同行人的剑道少女。 「这里就让女孩子们之间谈谈好吗?在同时我做这孩子该做的事代替帮忙――」 「我明白了。」 与板著脸的样貌相反,少女对绅士相当顺从似地立即回应。不,话题任意被那边总结也很为难。 然而牡蛎垣没等手袋回答就冒失地进到避难所里面――奇怪却不失礼仪的行动,手袋逃过一劫,的确和初次会面的成年男性说话会感到害怕,但要和氛围如此恐怖的剑道少女两人独处的话,那边还算比较好。 如果认为彼此都是女性、女孩子就毫无例外会聊得起劲根本是大错特错――到底要聊什么? 怎么也看不到,但终于结束的样子,是政府要调查什么吗?虽然唯独一人幸存的她在『大声悲鸣』后不久被刨根问底打听过各式各样的事情―― 「……过来。」 不客气地被招呼过去。 看都没看这边反应的剑道少女,剑藤犬个直接向前迈步――总觉得有点摇摇晃晃,踏不稳脚步。没有风才勉强不跌倒的走法――就放在一边不管的话,或许会搁置手袋一人走到哪也说不定。 好似迷失了什么。 手袋也不认为自己的精神状态有多正常(虽是因『大声悲鸣』后活下来而确信的),但剑藤的氛围更加危险――危险到不敢抵抗。 最后手袋提心吊胆地小碎步,追上迷失方向的剑藤后面――认为『就这么办吧』。 因为在『大声悲鸣』中保住性命,但对在之后的展开要说是『一成不变』还算是『一成不变』的日常光景正好感到厌倦――如果自己是『被选上』的,必定会有『下个展开』,或者是这两人的来访吧。 这么一来比自己更像不能适应『大声悲鸣』之前世界观的剑道少女会来拜访手袋就说得通。 即便如此,散发出异常氛围的少女――用词不太像是当地人,是远从哪里来到香川县这呢? 「哦,那个……,剑藤小姐。是哪所高中的剑道部呢?」 忐忑不安试著在她的背 后提问――老实说,越看越容易觉得是参加剑道部的高中生,但把提著竹刀袋穿著剑道服的十几岁少女判断为其他什么就好了呢? 「……在意吗?」 「哈?」 「别担心。只要没什么意外,就不会使用这个。」 那既不是回答也不是独白,回覆了不知道是吻合还不吻合的答案――不,绝对不吻合。 交错、空转著。 当然这时候的手袋鹏喜不可能知道竹刀袋中装的是大太刀,『只要没什么意外就不会使用这个』这句话的意思,是『发生什么意外就用这把刀切碎你』――但即便扣除那差别,现在也明白和剑藤之间的对话是不会成立的。 「那个……」 「在这边好吗……」 止步的剑藤站在自动贩卖机前。从怀里拿出钱包, 「要喝什么?」 问过来。 「啊,那……茶。」 「知道了。」 投入零钱,把自己和手袋的份都买了――递过来的罐子却是同为茶类中的红茶。 虽然没什么关系但又不是咖啡,说到自动贩卖机中的茶,通常指的是日本茶不是吗……? 感觉是个心不在焉的大姐姐……,更错愕的是,那位大姐姐就直接坐在地上, 「呼―」 叹气。 不知为何感到忧郁的样子融入画一般的风景,但手袋很为难该怎么做才好。 行动太自由了。 就那样席地而坐又不发一语――在『大声悲鸣』发生后变得缺陷的环境中,到哪都期待著下个展开来访的心情,但对现在的手袋来说,只有『被奇怪的人纠缠』这不幸般的心情。 『奇怪的人』。 这个人也是因为『特异』在『大声悲鸣』中活下来的吧――不,等等,这么说来以前,大约半年前刚入学国中的时候,不就曾经同样被完全不能理解的人给纠缠过吗―― 「…………」 就留在原地毫不留情地流逝数几分钟。 也不可能从手袋那方先开口说话,总之先等待对方――剑藤只一点一点喝著红豆汤,一眼都没看向这边。 虽然确实是不擅长被别人看著,但绝非擅长被无视――等得不耐烦,总之先找谈话的时机,准备要再问一次『是上哪里的高中』的时候, 「狗。」 剑藤说。 似乎是喝完红豆汤的样子。 「我开始养狗啰,……虽然是叫它『小狼』,很可爱呢……,现在在家看门会有点担心……,不过好好地教育过,没问题的……规矩也很好,很像饲主喔呵呵呵。……手袋酱喜欢什么样的狗?」 「…………?」 太过突然,太没条理。 为什么突然对自己的宠物自满起来? 当然手袋也无从得知――不会知道剑藤犬个这位『大姐姐』被某些事弄得故障的沟通能力,在年下女子面前作为年上女子的妥协风范,仅想到像是『请喝饮料』之类的行为,那之后就束手无策,只有尽可能喝饮料拖长撑时间,然而最后还是喝光每一粒红豆,因此在进入『正题』前才逼不得已开始用宠物的话题拖延时间。 所以不知道那是勉强榨出结果的『闲话』的手袋,尽管牵连出莫名的怒火仍, 「比起狗我更喜欢猫。」 回答了。 虽然实际上也没明确喜欢猫到哪去(原来就对动物本身不怎么感兴趣,不想参与『狗派』『猫派』的派系争斗),但把『喜欢什么样的狗』这问题强加于人,就会发起些许反抗心回出对立的答案,不过剑藤的反应可不是『些许』就算了。 之前怎么也对不到目光,毫无生气的大姐姐,像是大吃一惊般瞪大双眼,以骇人的速度突然抬头往上看向这边。 「哈? 猫? 你说你喜欢那种野兽? 认真? 脑袋没问题吧?」 到刚才还以舒缓的步调说话,却一口气变成劈哩啪啦喋喋不休的剑道少女――怒气直奔到几乎要猛扑过来。 「那、那种张牙舞爪,四脚著地,浑身毛茸茸,发出些意味不明叫声的肉食野兽,到底哪里好了?」 「…………」 全部也符合狗的特徵。 「真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比起狗更喜欢猫的人……喜欢那种反犬旁汉字的生物。十二生肖都没进入的那种动物……」(译:反犬旁汉字=犭,日文中的猫=猫。) 虽然不知道反犬旁啊十二生肖啊,到底成为什么标准,一般会那么惊讶吗――也许就像电视上看到那种病态的爱狗人士吧。 说实话还挺恐怖的。 「是吗……在四国比起狗,猫更是主要的动物啊……,那四国的人到底饲养著什么呢。」 「…………」 是猫吧。 不,跟四国也没关系。 多半是触碰到逆鳞……不如说触犯到剑藤纤细的神经,但既便如此手袋首先感觉到不是『必须为粗心的发言道歉』,而是『不想牵扯上关系』的心情――不过在她下定决心撤退前,剑藤, 「啊啊干不下去了。回去了。」 毫无隐瞒厌恶地站了起来,一眼都不瞥向手袋就愤然离去――很快又折返回来。 再一次重新坐回地上。 剑藤拼命恢复平静似的。 倒不如说,那次激动成了很好的契机,冷不防, 「听说你……从『悲鸣』中活了下来。」 进入『正题』。 即使神智清醒过来话也说不太好的样子……不过回到舒缓的口吻,让手袋安心不少。 「不,说是这么说,现在活著的人全员都从『悲鸣』中活下来……,不过,手袋鹏喜。手袋酱。你幸存的形式非常特殊……」 「……特、特殊?」 被这么说很快明白到――虽然因『大声悲鸣』身亡的比例为三分之一,但手袋鹏喜则是无论是周围的人还是自己的『关系人』,百分之百的比例都死亡,这种幸存的形式―― 「那大概是,单纯的偶然,」 剑藤说道。 一下就转回刚才结结巴巴的语调,但即便如此她斩钉截铁地断言并没有错。 重视那『特别感』的手袋虽无法反驳如此指摘, 「但那样的偶然,是我们所珍惜的――我们是地球扑灭军。」 对接下去的话感到兴致勃勃,远远超过反抗心。 什么啊。 地球……防卫军? 不,扑灭? 「那个―嘛……。就是说你『持有』的那个……或许至少是有英雄资格的……」 「英、英雄?」 「……也许没有。」 「到底有没有啊?」 「说有没有吗……嗯……对了,你自身是怎么想的?觉得自己能成为――拯救人类的英雄吗?」 剑藤像是在测试一样问道。 宛如试验一般。 「我虽然成为不了――但如果有那机会的话,你会想阻止『大声悲鸣』吗?」 「…………?」 阻止『大声悲鸣』? 对手袋来说,要阻止成了救命仙丹的环境剧变所带来的天地异变是从没想过的……但即使被问到也只会认为『那种事是不可能的』。 说起来要做什么才能阻止那道『悲鸣』根本想不到――的确,要是将那防范于未然能如『医生』所言『预防』的话,那相当是拯救二十亿条人命的成果,无论剑藤说的是什么样的意味,做那种行为的毫无疑问是英雄吧。 可是,那对手袋是办不到的。 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规模也差太多了。 而且――根本不想去阻止。 接受『医生』诊断以来的六年间,一直都忍耐度日――明明像她一样那种『容易生存的环境』好不容易到来了,为什么非得要亲自否定那样的未来不可呢? 可能的话手袋还想再一次,不,再两次响彻『大声悲鸣』――即便遭受那种天地异变,现在的手袋也非常有自信能生存下来。 「我―」 「不,有没有都没关系――事情都过去了。发生过的事情都结束了。」 像是对下定决心要说些反驳的手袋失望,剑藤如此说道后起身――如除去剑袴上的碎石般拍拍自己的臀部。 「老实要我来说的话,你在『大声悲鸣』中活下来的形式与这场合上没太大的关联……,但可不是能说这种话的时候。由于这次的事件,地球扑灭军被削减大量的人数……,不允许做些奇怪的深谋远顾,不计一切试著接近军队名单中残存的名子。正好在四国也有工作要做――过程大概就是这样吧?」 比起说明更像是边说边再自我确认事情的原委――虽然并非特别针对手袋但对那种『顺便』感,让手袋感到不快。 ……要是知道眼前的剑道少女,是被受她自己组织期待的『英雄』却没达成,也没如愿阻止『大声悲鸣』的发生,现在遭受著『毫无用处』这苛责的事实的话,或许手袋的心情也会有所不同,但手袋鹏喜不是观察那么仔细的国中生。 因此对剑藤只是满肚子火。 不过自从来到四国,在国小的六年间尽力避免『与人冲突』、争吵为主轴生存的手袋,那种想发泄的愤怒是没办法好好用言语表达出来的。 如果说能让眼前的剑道少女哑口无言吗,完全想像不到――不如说对没有那般的细心,连话都谈不起来的年上少女发怒根本没有意义,感到愤怒的也只有自己。 知道是无法沟通的。 然而就在那么思考时,剑藤说出更令人气愤的话过来。 「而且就如此看来,感觉你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不过如果有心想为人类而战斗的话,当我们地球扑灭军的同伴也没关系喔,手袋酱。」 ……如果跟剑藤犬个对话的是很了解她的人,会明白她这种说法单纯是不习惯谈话般词汇不足,但手袋和她是初次见面,试著思考要『好好了解』这时候的剑藤犬个,就像试图去理解一条坐在地上的狗一样。 不过那暂且不提,在期间不断反覆出现『地球扑灭军』这单词,手袋清楚确信不是自己听错――既然都听到了就不得不发问。 「地……,地球扑灭军,是什么?」 「扑灭地球的军队喔。为了把我们人类的敌人――地球,给彻底摧毁的组织。」 「…………」 唯独这句说得奇妙流畅,是说习惯或是熟记下来其中一个吧――虽然不知为何感觉像是后者,但怎么也不会晓得。 「这次的『大声悲鸣』,是地球向人类发动的攻击――我们受到无法回复的重大打击。所以即便是一人也好,不得不尽可能补充大量战力……这样。照室长说的。」 到途中还很有气势,但语调随后就渐渐低落,最后成了单纯的传话游戏――默记力用尽了吧。 「如此这般,才会来招揽……挖角你吧?不,还是招揽吧……,没问题,不用担心。有什么的话我会保护你,即便什么都做不到也会充人数。」 这边剑藤犬个是打算要表现自己的顾虑给她看,但以这种说法根本传达不到――不过要说的话手袋也没有被怒气冲昏了头。 当然没有对眼前的剑道少女消气――但对从为了人类和人类的敌人战斗的组织那,受到劝诱邀请(期盼已久)的展开,要说内心没有激动振奋是骗人的。 扑通扑通跳著。 我,很酷――内心想著。 我现在是活著的。 地球是人类之敌啊、『大声悲鸣』是地球发出的杀人音波啊,剑道少女虽一如往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也有想更详细的说明,但都以后再想也没关系,那带有虚构空谈味道的招揽是如此诱惑人心。 被选上的战士。 英雄。 在环境剧变的世界,我能成为『那种人物』――一想到便热血沸腾、兴奋不已。 「……幸好你的社会立场十分充足――总之因为你的关系人全员身亡。本来当让你加入地球扑灭军的时候,会杀光你家族亲属。」 剑藤平静地说出如此危险的话,手袋听漏了――不,也许没有听漏。 也许只是假装听不见――不好的事都充耳不闻,缺点也不要求表态,只听进好听的话,手袋在此想接受剑藤的劝诱。 开始决心要成为地球扑灭军一员。 如果事情如此演变的话,之后人类与地球持续不断的战争情况,会有很大的转变也说不定――曾是有力候补的剑藤犬个因被烙上『期待落空』的印记而从缺的地球扑灭军『英雄』的座位是手袋鹏喜坐上的话。 至少那名少年。 那名无心的少年――在半年后就不会被拉进地球扑灭军,和家人安稳度日,也不会参加一年后这里举办的四国游戏吧。 未来是不会改变的。 手袋鹏喜没有立即答应,想摆出装腔作势的态度――不自觉想高价推销自己也能说是与年龄相应可爱的态度,但这数秒成了致命伤。 说到是要谁的命,既不是手袋,也不是剑藤,而是要了这名无心少年的命――从旁, 「等一下、等一下――」 插话进来。 从旁打搅了――说是那么说,是说那声音没有紧迫的样子,还是因像『对笑点插话』那样的情绪而遮挡起来。 「等等、等等喔,大姐姐――那边的大姐姐。这孩子是在四国的小孩对吧?那么交涉权不该从你们先――不行插队啦,真是的。」 以明朗的语调现身的是穿著鲜艳连身裙的女孩子。(是从哪、什么时候现身的?剑藤明明选在谁靠近就会马上知道,不是那么有人气的场所才停止脚步。) 看起来年纪大概和手袋相同,但一看不觉得像是同种生物,是个朝气十足的少女。虽然刚才被轻飘飘摆动著带有动漫气息的服装吸引目光,但对年上的女孩子一点畏惧也没有,坦荡荡的态度是手袋完全没有的。 不顾因意味不明的少女突然登场而混乱的手袋――新登场的连身裙女孩直接, 「我是在四国所属绝对和平联盟的登淀证。」 自我介绍。 理所当然是第一次听到的名子。 她――登淀把头转向这里, 「请多指教喔!」 爽朗地微笑――是以往手袋即便是双亲也不曾对自己露出充满亲切的笑容。 虽然不知不觉被那笑容『夺走似的』,但很快就回神过来――想到现在是自己下定决心的时候被人从旁中止。 这么思考的话,登淀成了手袋出乎意外的防碍者――如果到刚才为止对剑藤抱持著怒火,那么会对登淀感到气愤也不奇怪,但不可思议的对她没有抱持著那种感情。 从外观来分析,比起像是单纯社团活动结束后茫然茫然的剑道少女,穿著光彩夺目的服装引人注目的同世代的女孩更会觉得有共鸣感也说不定――如果要以手袋鹏喜即时的认知来说的话, 感觉到了命运。 像是和命中注定的同伴,命中注定相会的感觉。 抱持著那样的心情――从地球扑灭军来看的话,主要是剑藤犬个的招揽能力低而败露,唯独跟上那的即兴演技当然她也没有。 不过,是从哪里从旁打搅――对只有觉得能在天空中飞行的方式登场的登淀证, 「…………」 一句话也没说。 只是不疾不徐地一边看准似的一边将肩上的竹刀袋取下。 「还是不要那么做比较好喔,大姐姐――地球扑灭军和绝对和平联盟就这么开战的话,会困扰的可是你们喔……,这里是我们地盘。」 即便完全没有任何格斗技经验的手袋大概也知道,瞬间缠绕鲜明危险空气的剑藤,登淀始终盛气凌人地如此说道。 「…………」 比起回应登淀的『忠告』,像是对那种余裕的态度感到可疑,剑藤沉默后再次将取下一半的竹刀袋重新提起挂在肩上。 「现在,我队伍的伪装者正在和大姐姐的上司商量――所以还是乾脆点放弃比较好喔。」 登淀像是等剑藤动作完后继续说。 被暗示到她的上司――牡蛎垣闩那名绅士,剑藤更加沉默不语。虽然不觉得登淀有看清到那种地步才说道,但那个男的对剑藤的影响力确实不小。 又不发一语过了十秒后,剑藤, 「什么啊。」 说了。 「先注意到这孩子的,是我们地球扑灭军――放任六年以上都不管,现在才主张交涉权什么的,你们欺负人啊。」 ……因为各种幼稚不成熟的措词,一点威严感都没有。 看起来只是在闹别扭。 怎么也搞不懂少女的本意。 不过,剑藤多半会断然『放弃』自己的事,手袋是明白的――痛切地理解到将永远失去触手可及成为『被选上的战斗』、『英雄』的机会。 「你――」 虽然手袋不自觉想追缠上去,但那时剑藤已经背对著她――像对手袋完全失去兴趣般。 实际上只是被上司牡蛎垣委托交涉的任务,在剑藤内心认为手袋的『幸存』是怎样都没关系的存在吧――的确,对应该说是『真正幸存』的剑藤而言,会如此轻视手袋的理由十分足够。 不,虽然失去兴趣,剑藤头也不回就说了最后一句话, 「手袋酱。你,别过来喔。」 留下话语离去――总而言之。 这么一来,因奇怪地装腔作势而错失机会的手袋能做到的只有迁怒――只好对这还在场的人物乱发脾气。 不,也不是迁怒。 夺走成为英雄的机会不用说就是这位穿著可爱衣服少女的缘故――仔细一看根本完全不合适! 「你、你、你――你啊――」 声音断断续续聚不起来。 都是你的错,害我战士英雄都成为不了――想怪罪话语却纠结在一起,想说的话太多反而混乱了。 登淀证就像趁虚而入般笑嘻嘻说。 「吶吶,手袋鹏喜酱。你相信有魔法吗?」 「哈?」 「相信有魔法少女吗?」 「哈?」 5 总之。 怪异的少女手袋鹏喜。 既没成为战士也没成为英雄。 却成为了魔法少女。 第2话「与同伴的相会!少女们的梦想。」 0 大多都是以半份必要的杀意,杀死两倍必要的人。 1 魔法。 是比起说地球是人类之敌更难以相信的事。对在严酷的环境,至少对本人是如此环境中生存的手袋而言,是无法立刻囫囵吞枣那作梦般的力量――可是登淀证在当场听到后马上『实践』魔法少女『metaphor』的魔法给她看,让她不得不相信。 比起理论不如证明。 百闻不如一见。 毫无议论的余地。 一旦相信之后,手袋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一直以来珍惜自己的『怪人度』以防备环境的剧变,即便扣除那方面用客观思考来看孕育在残酷家庭环境中的手袋鹏喜,即便长久以来都过著像电视或杂志都不给看的生活,『魔法少女』这角色性的情报多少也会从某些地方自然得知,怀抱像小孩一样的憧憬不是完全没有过――怎么也不会有拒绝那劝诱的理由。 终究选择我的是这些人吗――如此想著,不久之前牡蛎垣闩或剑藤犬个所说地球扑灭军的事,全部都忘光了。 不,也未必是忘记了――自己被对抗地球的两大势力互相争夺围绕的『事情』,让她精心培育的自尊心、自我意识十分满足。 自身有自己还没发现到的隐藏能力,被某个谁注意到后激发出来――之类的是青春期特有妄想般的心情,暂且不提是否真的持有那种能力,或多或少谁都曾经怀抱过的期待,在手袋鹏喜心中历经『大声悲鸣』后已经不太能用常识来思考地扩大增长著――但目前地球扑灭军和绝对和平联盟所展开的争吵,相当符合那种期待。 当然,那是多么愚蠢。 愚蠢透顶。 总之手袋什么都搞不清楚,既不想核对对方所说的话,也不想测量对方的信用程度,但不能说只凭直觉,因为她是下定决心决定自己的前途――谨慎地好好思考,如果想到争夺她的本领的其中一方,地球扑灭军的剑藤犬个对她也不是特别感兴趣的事,在那时间点也应该十分明白『自己的价值没被重视到哪去』。 会不知道很奇怪。 话虽如此,即便知道她也不再想面对那种现实――或是『环境』吧。 知道的话也许会变得奇怪。 实际上,假使在此不是受地球扑灭军也不是受绝对和平联盟的劝诱,而是企图征服世界的邪恶组织,更进一步来说,从地球那方以灭亡人类为目标的招揽,手袋也会答应的吧――以她的感情来看,没什么东西是该称呼为思想的。 有的只是过度坚守保护,与周围格格不入,特异的自我意识――根据场合意识高也许会被大力称赞,然而因此对『能赏识到自身价值』的事,她完全没有防备。 对来自魔法少女的招揽。 毫无戒心答应了。 「恭喜恭喜!从今天起就是我们的同伴啰!请多指教!太棒了!为了世界的和平,为了最喜欢的大家的幸福,一起打倒地球吧!」 登淀证给人种天真烂漫的样子――为了世界的和平而要打倒地球,语义上虽会感到有些矛盾,但那只不过是琐碎的问题。 ……自身也没成为『被选中的战士』,而是『被选中的魔法少女』的登淀,会那样热烈欢迎大概不是假装的,她如此开朗愉悦、自由奔放的样子却动摇了与鲜艳的服装和那种『嬉戏喧闹』都无缘的手袋内心,会受邀到绝对和平联盟也是理所当然的吧――然而大多组织劝诱员的认知和组织实际状态未必一致。 的确,绝对和平联盟是回应了手袋鹏喜长年的期待,但要说手袋鹏喜是绝对和平联盟唯一的期待的话,完全没那回事――以先前的现实话来看,绝对和平联盟会在这天向搬到四国的六年间,借用剑藤犬个的话都『弃置不顾』的手袋劝诱的理由,依然和地球扑灭军一样,『由于「大声悲鸣」造成损害,要填补人员不足的缘故』这点占非常大――大概都看中家属亲戚都因『大声悲鸣』身亡的手袋鹏喜,劝诱上没后顾之忧的疑虑。 明明周围全死了却奇迹般『幸存』的机率,当然也不是没注意到,但那最多只认知到『能利用在对抗地球战争的宣传』――只是次要的。 偶然是重要的,但没到必然的程度。 地球扑灭军和绝对和平联盟争夺手袋鹏喜的事本身虽是不争的事实,然而理由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相去甚远,不是因为自己重视的人格价值被发现,单纯是她没有亲属,也就是身无负担,省得他们事后的麻烦,只不过是个容易劝诱的孩子。 与手袋鹏喜是谁无关。 是谁都好。 要说的话,她是谁、什么样的人,根本不知道――虽然讲起来很悲哀,但那种事谁都会遇到,司空见惯。 在某种意味上也许她做错了选择――无法去验证,虽然两边都半斤八两没错,但不是选择地球扑灭军,而是选择氛围被吞没、被动呼吸的绝对和平联盟,或许不是个正确答案。 虽然哪个组织都是为了和地球对抗,然而如果加入不用说会『被变成』魔法少女这点,对被称作少女这年龄的她而言,绝对和平联盟可说是比较悲惨的选择。 因为绝对和平联盟所说的魔法少女,既不像是手袋联想到『被选上』的存在,也不是特别的存在――而是只要穿著规定的服装谁都能成为,来者不拒无须条件,纯粹的实验品罢了。 2 话虽如此,对外部机关隐瞒是理所当然的事,而完全不让少女发现自己身在暗中量产魔法少女的地方,因为那里相当于绝对和平联盟的肝脏,期望保留自己个性这里却在一般化,讽刺的是手袋鹏喜从没发觉到。 岂止是只有本人被蒙在鼓里。 事实也好,将来的未来也罢,谁都不知道。 那里的洗脑――基础教育是彻底执行,不只是手袋,连邀请她到组织的登淀证都并非没持有相似的特权意识。 然而登淀或其他的魔法少女是从更幼小的时候被组织教育为『魔法少女』,『理所当然』认知程度是和手袋不同。 更严谨来说,在绝对和平联盟这组织中,并不是没有『被选上的魔法少女』――她们是被称呼为『白夜』队的菁英集团,虽然不曾冒著危险在前线作战,只要参加组织的营运就行,但手袋知道的不多也触及不到她们那种存在。 能成为的只不过是一文不值的魔法少女。 只不过是无个性的魔法少女。 ……别说井底之蛙不知大海,她连井的大小都不知道――即便如此说了也未必会知道,既不会为事实消沉,也不会感到绝望也是个优点。 就算之后知道事实也已经进到组织,事到如今也没办法――虽然与其他的魔法少女们一样, 浸身在组织的教育,被吞没,任凭正义的战斗摆布,但对手袋而言能说是最好追求幸福的手段。 本人幸福的话那就行了,这见解虽非常蛮横不讲理,但认为本人不幸是因为没被拯救也不一定正确――在那种意味上绝对和平联盟对少女们的照顾是非常周到的。 处理程度低、谁都能够完成的工作就是她们的职务,一次也没让少女们注意到,制造她们能为自己的工作感到自豪的环境――毫不吝啬给予她们『被选中』的感觉,维持魔法少女们的动机,努力控制著。 为了正义。 为了打倒邪恶的地球。 为了获得究极魔法。 他们一如往常每天大量培育著可爱的魔法少女。 「……那么,在本日结束实习。手袋鹏喜小姐,你从今日起是魔法少女『stroke』。请在接待处领取服装与手杖回去――所属队伍我想大概会是德岛县的 『winter』队,不过还是请等待书面通知。」 「好的。」 点头。 接受来自登淀证的劝诱后便一帆风顺的前进,在一周后手袋鹏喜通过正式手续,被任命为魔法少女――实习的内容非常简单。 简单的内容。 终究是她自己的认知,实际上以对抗地球教育为最初一步的这个研修,对在青春期的少女是有点困难的内容――依不同的人很有可能损坏的根本部分来编排时间表。 当然,即便哪个地方损毁,只要作为资料能帮助下个候补的教育也绝对不会徒劳,然而短时间要推翻教育过一定程度年龄的人的价值观是很操劳的工作。相对被推翻的那方会是意志消沉的作业――不过仅限这点来说手袋鹏喜是非常杰出的优等生。 原本就是像没什么价值观的少女――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持续钻研在无法适应的环境下保住性命的手段,异端的少女。 在那种意味上几乎像张白纸一样。 实习教育这个『环境』、对抗地球这个『环境』,就如国中的授课般了落指掌――反过来看,也可以说从实习中什么也没学到,以绝对和平联盟的立场就像教育失败的东西,但他们也不怎么重视。 对象没有『对地球温柔』这价值观就行了――套上服装的换装玩偶的人性,绝对和平联盟不怎么在意。 说是这么说,也不是完全没考虑到那方面――关于『提供』什么魔法给个别的魔法少女这点,是重视每个人的精神面。 依手袋鹏喜的精神面。 赋予了魔杖『step by step』。 此魔杖的魔法是『激光炮』。是即便在绝对和平联盟实用化的魔法中也有数一数二破坏力的固有魔法,因此取得使用那魔杖资格的手袋不止单纯高兴更觉得自豪――理所当然。 她不曾想过绝对和平联盟对劣等的魔法少女反倒会赋予强力的魔法,来作为一种制动器、实验的安全装置的可能性――作梦也没想到,在实习里才能受到赏识的候补生,反而会得到不易上手的劣等魔法作为魔法少女那方的制动器,或是尝试探寻看起来不是很有用的魔法的可能性。 虽然她从六岁那时就开始增长对恶劣状况该如何对抗、回避的技术――然而正因如此,对自己顺利、适合自己生态的环境无缘起任何疑心。 被表扬会很开心。 被赏识会很高兴。 被认可会欢兴鼓舞。 要攻击虽然很难,但找不到比她更容易骗的对手了――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说绝对和平联盟在骗她。 他们是打算尽他们所能诚实接待魔法少女手袋鹏喜――像研究员在做研究时会全心注意老鼠的管理一样。 在实习终了的阶段,组织的干部高层,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登场的事也成了佐证――必要事项的通知结束后,他对手袋鹏喜, 「实在非常抱歉。初次见面,我是酸汤原作。」 自我介绍。 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酸汤原作。 虽然以那夸张的头衔来看还太年轻,但十三岁的手袋没怎么在意――对她而言大人就是『大人』。 「非常高兴――鼓舞人心又有一名魔法少女在四国诞生。接下来请多关照,『stroke』。」 「好……好的。」 紧张不安地做了回应――酸汤微笑注视那样的手袋, 「没关系喔。」 说道。 「不用那么紧张――请放松随意。你已经是魔法少女。测验也结束了。接下来的只是闲聊。」 「闲、闲聊……吗?」 无意义地重复对方说的话。 说可以放松就放松的性格手袋可没有――怎么对应还是会惊慌失措,也许是因为酸汤课长是以往在电视上也不曾见过如此面貌端正的男性。 直视看是名光彩夺目的美男子。 受到那种印象。 如先前所述,虽然实习本身不怎么辛苦就完成了,但在最后的最后都觉得有意想不到的难关在等著自己。 「哦……嘛,也不算是调查,但成天都关在研究室里,感性都迟钝了呢。偶尔想试著和年轻人交换意见。」 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any questions? 那么说的酸汤直盯著手袋――无论对方是不是美男子,不擅长被别人看著的事是不变的。 因此像是逃离酸汤课长的视线般, 「那,那个……」 接上话题。 「魔、魔法少女,到底有多少人?只受过实习,但人数还是相当多的样子……」 虽然是硬捏出来的问题,但其实也很在意――这正是手袋如果再次遇到第一次见到的魔法少女登淀证的话会想问的问题。 『被选上的魔法少女』人数不会太多吗?也不是抱持著那么具体的疑问,但在那方面还是会感到不自然。 有无法用言语表达的违和感。 「人数并没有清楚规定――只要符合资格,全员都能成为魔法少女。不,也许女孩子就是大家的魔法少女呢。」 酸汤如此回答――倒不如说是成不了答案的回答。 因人而异会觉得只是被回避了吧。 但事实上他是相当诚实回答手袋的问题――如果有违反事实的话,大概就是不仅是女孩子,男孩子穿上服装也能成为魔法少女这点吧,然而在守护手袋鹏喜梦想的意义上,在此没必要告诉她。 不过对无从得知的手袋而言也不是没有不满――这很难说是因为她自我意识过高。说谁都能成为、谁都可以的话也会失去干劲吧……当然,绝对和平不会让魔法少女处于那种心情,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也不会。 「只要有热爱正义的心和敬爱同伴的心,就永远不会丧失魔法少女的资格――你作为新的魔法少女加入,一定会成为她们的助力对吧。」 不忘要播下像激发自尊心与培育同伴意识的种子――同伴。对啊,同伴当然是越多越好。 原本朋友就不多,极为稀少、亲近的对象也全都死在『大声悲鸣』的手袋,仍不擅长沟通交流,但的确也渴望著能够信赖的同伴――过多的魔法少女是个疑点,然而手袋是想要心意相通、互相信任的同伴。 独自一人孤军奋斗的英雄写照也不是没向往过,但手袋觉得自己能做到这已经非常好了。 ……虽然是多余的话,要是她加入的不是绝对和平联盟,而是地球扑灭军的话,说不定会成为『独自一人孤军奋斗的英雄』吧――就像之后的无心少年。 依她的心理状态是否耐得住如此对待是个很大的疑问,在那种意味上,选择能与大量的『同伴』一同作战的绝对和平联盟,既不算是正确,也不算是错误。 「魔法的力量……,对外部人是秘密对吧?」 在实习就被再三叮咛过的基本事项,然而手袋是要接续话题才如此说道――没打算偏离主题,也没必要说。 「对。没错喔。」 酸汤课长笑颜回应。 「因为魔法的实际存在会招致现代社会的混乱――为世人著想的话,隐藏在我们内部才是正解。虽然不久也许会公开发表――好奇心下解放魔法的力量只会对憎恶的地球有利。」 「欸……」 似懂非懂的理由――并不是想说应该让更多世人知道魔法这便利的力量、自由开放之类的。被那种使命感驱使的思想,手袋根本不会有――单纯不满明明不是件亏心事、明明是件『好』事却非得要偷偷摸摸的。 那不就和不能适应『环境』的时 候一样吗――虽然没直白说到那种程度的胆量,但仍散发出相等程度的不满, 「打倒地球后,魔法的力量会和科学一样被使用吧。」 像是受到刺激般,酸汤课长说道。 「这样啊……」 虽然不是很理解,不过在此也没继续追问,手袋拉回原本的闲聊。要是闲聊让自己的印象扣分也无济于事。 她认为比起那个好不容易有机会,应该问一些只有现在才能打听的事情――多少紧张也会松弛点。 也没头绪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这职位到底有多高,但至少对方不是随时都能会面的人。 这样的话想藉此机会问些实习中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当然也会边顾虑印象会不会变差之类的。 顺带一提,在魔法少女实习结束的阶段,会设置这种名为『闲聊』的面试、问谈场所是常规惯例,不同的魔法少女也会对相当于上司的人物丢出些刁钻的疑问――不过在此反常不想争取分数大概是她的处世之道。 「……虽然在实习中知道地球和人类是长时间一直交战著啦……,那人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使用魔法的呢?」 「唔呣。是个好问题呢。」 酸汤课长虽然大概只是应声吆喝说道,但被说是个『好问题』,手袋仍毫无抵抗地高兴起来。 所以, 「不过,正确来说应该要问『人类是到什么时候才能使用魔法』吧――」 问题内容被微调也不在意。 「我们不遗余力让长久以来的魔法再一次继承重生――但魔法在很久之前是更为普遍的技术喔。」 「技术……吗。」 虽然这么一说就没了梦幻的感觉。 「对。和走路啊游泳啊说话啊投掷啊攀登什么的一样,是人类理所当然持有的能力之一。本来就是普通平凡的东西。」 「那为什么人类会丧失那种能力呢?该不会是――」 和地球战斗的战祸吧。 受到像『大声悲鸣』一样的重大打击后,人类变得无法使用魔法吧――由于至今为此的实习中,手袋不断受到『发生什么全都是地球的错』这粗暴教育,会那样思考是极为自然的事,但理应主导那种教育的酸汤课长却, 「不一定是。」 从容地摇摇头说。 「也能考虑是其他因素――也许对人类是不需要的能力,单纯退化罢了。因为进化的方向性并非自己能控制呢。」 「进化……吗。适者生存……对吧。」 边想到和『医生』的谈话,手袋边随声附和。 「嗯……不用说我也认为是害怕人类力量的地球用『地球阵』让魔法淘汰的可能性更高――但在普通生活方面说魔法是不必要的力量也没错。不使用的能力会渐渐衰退,是生物学的常识。」 「可、可是―」 不自觉反驳了。 说自己被赋予的是『不必要的力量』,好心情都没了。 「要是没有魔法的力量,我们不就战胜不了地球了吗?所以绝对和平联盟才会一直研究魔法对吧?」 「没错,正是如此――的确就如你所说的。因为必要我们才继续钻研著。不只是我们,放眼海外研究魔法来对抗地球的组织绝对不少――大家都只是没公开张扬而已。」 「我、我们――是必要的吧?」 踏入核心的问题――至少站在刚结束实习的立场来看,是不该问的问题。 在战争中士兵对自己抱持疑问是不适当的――同样地问些关于魔法少女、魔法的存在意义是不该考虑,即便考虑著也不该被知道的事。 然而手袋却不能不问。 我们是必要的。 适应著这环境。 否则的话――结果不就跟『大声悲鸣』之前一样,什么都没改变不是吗。 「你们当然是必要的。和地球的作战上,你们魔法少女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只有魔法少女才能带来和平。为此我们会不辞辛劳进行协助。但那么说的意味是――你们魔法少女的力量变得不必要时,或许才能说是我们绝对和平联盟,我们人类得偿的夙愿。」 「…………」 「也就是说――我们做研究制造魔法的目的,是让魔法灭绝……」 实际上,身为魔法制造课的课长,酸汤原作在此是不该说这些事的。 起码没那个必要。 说她们自己和地球战争时行使的力量,在战争终了后必须被封印,即便不是手袋,其它魔法少女也不可能有干劲――但酸汤对那方面不放在眼里似地带过,只是微笑, 「话说回来,」 转变话题。 「魔法少女『storke』。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啊,好、好的。」 「请不要那么战战兢兢的。这始终是闲谈的一环,不自然回答的话,这问题就没意义了――别慌张深思,请毫无顾虑地思考并说出自己的意见。你从今天起会成为魔法少女,变得能使用以前理应灭绝的魔法,不过―」 酸汤课长双眼直视著手袋询问――在这种时机也不可能把视线移开。 「要是你能自由使用魔法的话,会想使用什么样的魔法呢?」 「自、自由?」 「对――如果只能使用一个你喜欢的魔法,会是怎样的魔法呢?喜欢的魔法。自由的魔法。或者换个说法也行。对于魔法少女『stroke』而言的究极魔法,是什么呢?」 面对那个问题,手袋――却没办法立刻回答。即便说不用思考仍旧思考了。 当然,也不是什么都想不到,但要是在这说些奇怪的话,也许会被认为对刚才口头赋予的魔杖『step by step』所使用的魔法『激光炮』感到不满。 觉得厚脸皮说『想使用』这个那个魔法,很有可能会拐个弯成为对组织的批评,才发愣无法回答。 不过手袋也没能顺利出说「『激光炮』这魔法也没什么好不满的,是我打从心底期望的魔法」这种谄媚迎合的话。 能做到的话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因此,半无视掉『想使用的魔法』啊、『喜欢的魔法』啊这类关键字,手袋决定把思绪集中在『究极魔法』这字眼上。 但只是这样视野就太过模糊。 虽然既不是智力游戏也不是猜谜,手袋还是希望酸汤给点提示, 「你说的『究极』……,是指『最厉害』的意思吗?」 以本人委婉客观的立场来直白地提出疑问。 「『厉害』……对。用『厉害』来定义也行。总之能想成只要有那魔法就算不能使用其他魔法也行的魔法,也可以说是究极魔法吧。以一匹敌全部。当然,不同的人答案也会不一样……因为每个人对究极的价值观不尽相同。」 所以想听看看。 你的价值观。 你认为什么是最重要的。 酸汤课长如此说完等待手袋的回答。 觉得被等待的手袋更是焦虑起来――多半是明白回答什么跟正不正确无关而放下心来,但也很讨厌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不过越是装腔越觉得自己被看透的样子,完全迷失方向到最后,手袋回答了自己随心所欲的『究极魔法』。 手袋鹏喜所想到的『究极魔法』――虽然严格来说是以酸汤给出的提示,『以一匹敌全部』为基底的答案。 但对手袋而言是『自由』且『喜欢的』。 「改变……的魔法。」 「嗯?」 「改变生态系的魔法。」 由于声音太小被反问,第二次才清楚发音。没有传遍整个房间,微微害羞的声音――像是要掩饰自己的难为情般手袋继续说道。 「因为……只要有那个就不用其它魔法,像没有其他必要,独立自主的食物链一样……即便环境翻转、生态系颠倒也能轻易存活的话,作为生物而言不就是最厉害、究极的吗――哦―」 虽然是结结巴巴,成不了说明的说明,但酸汤课长, 「…………」 非常有兴趣的样子在听著――那只会让手袋更紧张。自己也已经完全搞不懂自己在些讲什么――越来越混乱。 「所、所以说……,预知能力啊、不老不死啊,虽然考虑过各式各样的……,但说到真正的究极就不该局限在自己,而是连围绕自己的环境都能干预的魔法不是吗……自己的事自己做是当然的,虽然对周围再怎样做也只是干涉……,但用魔法的话,不就能做到了吗?」 能做到的话不就好了吗。 ――说到这手袋终于想到一句话用来表达自己怀抱的梦想形象。 对啊。 改变生态系的魔法――还太远。 再接近点――到达目的。 「总之,对我而言究极魔法是――」 手袋鹏喜边平稳心情边说道。 「毁灭种族的魔法。」 3 虽然一再重复过,手袋鹏喜被绝对和平联盟重视的程度并没有本人自觉来的高。她被绝对和平联盟招揽的理由,大部分是因『大声悲鸣』导致组织陷入人员不足的状况与没有亲人的缘故。 她所守护的怪人特质、『奇怪的家伙』这个性暂且不谈地球扑灭军,绝对和平联盟并没有那么注视过――直到这时候。 酸汤课长, 「这样啊。原来如此。我知道了。非常感谢你的回答。那么,接下来请继续加油喔。」 对于手袋回答的本身一点回应也没有,什么反应都没做就拉下闲谈的帷幕,但面对什么是究极魔法这问题却回答『灭绝种族的魔法』这如此异常的答案,毫无疑问在他心中对手袋鹏喜这一般没有区别的魔法少女的认知有所转变。 作为显而易懂的证据是明明被预告会配属到德岛县『winter』队的手袋鹏喜魔法少女『stroke』,实际却加入到香川县的『summer』队。 『summer』队。 传闻即便是在绝对和平联盟中也相当有名、怪人云集的队伍。能进到那种队伍身为『怪异者』的她既高兴也觉得理所当然,然而内心同时也百感交集――知道明天之后会收到书面通知,和酸汤课长对话结束后的手袋放下心中的大石走出房间。 在走廊上遇到认识的面孔。 那名女孩子坐在打开房门正对面的折叠椅上,在等待手袋面谈结束似地――等待顺位。 要是平常的手袋会觉得和酸汤课长长谈了实在非常抱歉,然而对于那名女孩子怎么也不会这么想。 认识的面孔。一点也不想认识的面孔。 一起实习过的少女――魔法少女。 然而她和手袋不同,不是新手魔法少女――岂止不是新手,经历似乎还长得不像话。 不过是因为操行成绩非常差的缘故,能一次又一次混在新人中受实习训练――就连现在都坐在折叠椅上读著漫画,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啊,结束啦?」 她阖上漫画抬头看向这里。 名子好像叫地浓凿的样子――由于最初的实习已经结束,作为魔法少女的名子也早被赋予。 魔法少女『giant impact』。 虽然不知道是使用什么样的魔法,但总感觉是不太相称的名子。不过也能说与那孩子莫名其妙的性格意外地相配。 『giant impact』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么说来,刚才被命名的她也不知道魔法少女『stroke』意味著什么。 「……嗯,结束啰。下个换你……吧?」 「哇哈哈哈。会说些什么,大概都知道了啦ー」 看起来很了不起一样地说道。 虽然也没什么好自满的。 主要因为是新人实习的老手,所以只是把最后与魔法少女制造课的谈话内容背起来而已。 「啊,不过话说回来今年换了新的课长,任用其他人的样子。嗯ー,这样的话内容也许会改变呢ー。你们谈了什么?」 「…………」 奇怪地过份亲昵。 不,这和过份亲昵不太一样――不是亲密而只是明显在轻视自己。 粗略来说,这名少女带有满满的『藐视』感――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自己是魔法少女的新人,作为前辈想高高在上,但因为是受过无数次实习的留级魔法少女,一点都不值得尊敬。 是纯粹不快还是留级生对新人只能摆出居高临下的态度吧。 不管是环境剧变或是天地异变,还是成为女国中生或是魔法少女,哪里都会有那种无聊的家伙……,接下来干劲十足想为地球而战却被泼冷水,些许感情用事的手袋正要无视直接穿过她。 但失败了。 以实习期间里的经验明明清楚知道――越是想无视,地浓这名少女越会谜一般追缠过来。 不清楚是想被理会还是惹对方生气觉得好玩,总之她从背后绕到正想离去的手袋前面说「等等,请等一下啦ー」。 「没什么不好吧,拜托告诉我啦,又不会少块肉。事先听到谈话内容,或许会对我有利不是吗?」 「…………」 暂且不谈是否是个胜负,让你有利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虽然想这么说,但被感情驱使的手袋无法顺利说出口。 她本来就不是能言善道的人。 「那、那个啊……」 「我明白了!那我不会说是从你那听来的!」 提出个好主意似的,地浓如此说道。 ……是直到刚才还打算说出去吗。 令人毛骨悚然。 为何会那么自然要扯他人后腿――而且还是以一定会发生为前提。 实习时就百般思考过,那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脑袋没问题吧。 总而言之。 「……像是究极魔法是什么之类的话题喔。」 感到不耐烦的手袋告诉了她――嘛,闲聊又不会仅限于同个话题,说了也没关系吧。 也没被禁止不能说。 和这麻烦的实习同学(同时也是前辈)的谈话,早一秒也好想赶快结束掉。 「哎。究极魔法?」 地浓抱著胳膊思考。 「啊,那种事啊。」 「……不可能会知道吧。」 「不,我知道我知道。是那个嘛。究极的家伙。」 地浓敷衍带过――如果不是刻意在新来的面前搞笑嬉戏,大概在酸汤课长面前这孩子也会做同样的反应吧。 这么想的话这孩子又会被迫重新实习吧,真令人担忧――不是担忧地浓,而是担忧魔法少女其本身的信赖度降低。 就算地浓结束看似能完成的实习,作为魔法少女也不该认可不是吗――万一话题往那方向发展,实际损失的可是手袋自己。 虽然一点也不想帮助她, 「会问对你而言究极魔法是什么喔。」 但还是给她更详细一点的情报。 「喜欢的魔法啊、想使用的魔法啊。」 在说话时便想到――对了,最初的问题不是『究极魔法』是什么,而是能自由选择的话会使用什么样的魔 法。 撇除『究极魔法』来思考的话,手袋说『想使用的』、『喜欢的』竟然是『灭绝种族的魔法』,那听起来不就像危险的女孩子吗,她稍微感到不安。 ……虽然不是稍微担心就够的不安要素,也已经太迟了。 也不是不能说明明连产生巨大伤害、造成无法挽回损失的『大声悲鸣』也只削减人类的三分之一,这名少女『想使用的魔法』却渴望它三倍的威力。 先不谈本人自觉的有无。 该关注的是那异质。 惊天骇人,充满威胁性。 虽然不确定酸汤课长把她当作『人才』还是『麻烦』看待―― 「啊ー」 另一方面地浓像是发楞般,告诉她也没什么特别反应。 从头到尾都令人不快的魔法少女。 起码说句谢谢。 不会是使用让人生气的魔法吧――虽然也耳闻过有那种魔法。 「总觉得你不太清楚要说什么呢。那样子没问题吗?虽然其他人的事怎样都好,我可是很担心你喔。」 「…………」 不成言语一阵子后,地浓开口「呼ー唔,但我不太想挑剔呢。」 「对像魔法那种没有用的东西也不会开始说喜欢或讨厌。」 「啊……」 令人在意的发言。地浓喜欢或讨厌的事先摆在一旁,值得停留脚步注意的是――像魔法那种没有用的东西? 「那、那个……,什、什么意思啊,你刚刚所说的。」 「欸?喔,不会开始就是不会进行。不是害羞不好意思的意思。」 「害羞不好意思的意义用在不会开始一次也没……才不是嘞。」 使劲忍住要吐槽的反射动作――不想和这孩子感情很好似地一搭一唱。 单纯只是想解开疑惑。 「不是那个。」 「那是喜欢或讨厌的意思啰?你连那种词汇都没有吗。虽然似乎有上过国中,但那样的义务教育没比我所想来得有意义呢。没上完真是太好了。」 「……义务教育是父母的本分吧。」 不像是刻意要错开论点,但那么说来――好像在哪听过大部分的魔法少女几乎都没上过学的事。 该怎么说呢,讲起来有点奇怪,自然会觉得在绝对和平联盟中对自己上过学的经历感到非常丢脸――除了像地浓一样留级的魔法少女外,受实习的始终也只有年纪较小的孩子们。 能飞快结束实习在那种意味上也是理所当然。 ……边说的同时边回想起因『大声悲鸣』死去的父母尽了那种程度的义务。 「哈ー。那,不是义理的教育就叫义无教育好了。话说回来你到底要说什么?麻烦说清楚点。」 「那、那才ー」 那才是我想说的――想要你解释清楚。不过既然对方都催促了就搭上顺风车。 「所以――要问你说魔法是没有用的东西是什么意思……。刚才是没说清楚啦……」 「就是那种意思喔。没有特别的含义――你在实习中不这么认为吗?」 终于进入话题。 一边为接下来必须和这孩子谈话的酸汤课长感到同情(最后的闲聊会有多凄惨超乎手袋想像),一边回答「完全不这么认为喔」。 虽是这么回答,但根本连那种事都没考虑过――理所当然身为魔法少女不可能会在意魔法是否没有用什么的。 正因为魔法少女是想办法使用魔法的人。 「…………」 这么想是错的吗? 「……不对吗?」 「哎?不,这不是很贴切吗?怎没什么自信呢?」 因为你一次又一次要触怒他人神经似的对答吧――也许是单纯讨厌这孩子,但不可思议的从地浓那感受不到负面感。 这名和攻击、欺负之类的敌意无缘的少女。 ……大概只是什么都没在想吧。 如此定下结论。 话说回来只要忽略先前的发言就好了吧――总算发现这纯粹是在浪费时间,现在应该做的是别和地浓深入对话,一秒也好赶快停止谈话,离开这里。 「那、那么,最终面试,加油喔。」 如此强行道别的话语,吐出一点也不想说的声援,手袋正要迈开停伫的双脚,但地浓站在她的去路上一动也不动,自己抬起的脚像迷失方向一样放下,最后只好回到原位。 宛如在懊悔跺脚般。 「干、干嘛?差不多该走了,课长正在房间等你喔。」 「让他等一下也没关系啦。比起那个―」 真不像话的说词。对不曾见过面的课长。 「你不是还没回答问题吗――请别被问到就把我丢在一边。」 「问、问题?」 有被问了什么问题? 「我刚才不是给你问题说为何没有自信吗?」 「啊……」 把那看作问题是吗。 怎么也太超过,只是觉得被找碴。 而且还用『给你』……。(译:这牵扯到一点日文文法,简单来说就像我大发慈悲问你问题这种感觉。) 话虽如此,地浓莫名其妙的发言成为对话的出发点,怎能不明不白就这么接受呢,地浓似乎误会了什么,一本正经地, 「我在这也算是经验丰富内行的魔法少女。为你著想就告诉你很重要的事―」 继续说道――暂且不管是在实习中心经验老道的魔法少女。 「魔法少女最需要的就是『自信』――信赖自己的心。」 「……信赖自己的心?」 「只要有信赖自己的心就不需要信赖魔法的心――刚才说魔法那种无药可救的东西就是这么回事。」 如今才回答问题。 不过即便能得到回覆也无法推敲它真正的涵义―― 「所以――无论是什么样的魔法,既然使用的是我就和我在一块。不太会改变的。虽然不知道这次我得到的是什么样的魔杖,但不管怎样都一样喔。」 重要的不是道具。 而是怎么使用道具――地浓好似很有道理地说道。 换个说法的话。 自信满满地说道――的确。 「……不不。」 一瞬间差点被酿造真正历战无数的魔法少女的氛围给吞噬,但不会忘记始终是留级魔法少女的意见――换言之在虚张声势,更进一步来说就像把自己的话正当化。 完全没有说服力。 只不过是说『什么样强大的魔法我也操控不住因此就在一块』――要是被那种将错就错的态度给影响该怎么办。 「就连究极魔法、非究极魔法也说是一样?但只要有究极魔法,其他魔法不就没必要了吗?即便如此也能说怎样魔法都是相同的?」 或多或少偏激地反驳。 就算知道做那种事没什么意义,也不想向反覆说些折腾人话的地浓无言以对――对她假装是大人物的发言感到气愤。 想让她招架不及。 「也不是不能这么说吧?」 地浓轻易地改变己见。 这下论破变得毫无意义。 倒不如说被那种语调回覆搞得像是要注意自己的感觉。手袋压抑著情绪似地默不作声,地浓开口说道。 「可是只有一个的话,其他似乎没必要的魔法还是存在呢。我认为喜欢或是想使用的魔法不会限于唯一一个理由――你想想,就算再怎么喜欢咖哩饭一直吃也会难受不是吗?」 不是辣而是难受喔――哪怕地 浓的用词程度再低也想不到有力的反驳。(译:辛《から》い=辣,辛《つら》い=艰难辛苦。) 「偶尔会想吃点牛肉烩饭吧?」 「…………」 无论如何让我吃点更加不同类型的食物好吗――手袋想办法恣意扩大解释那个举例,「唔ー嗯」沉思起来。 暂且不谈自己回答的究极魔法是『毁灭种族的魔法』――如果以成功开发出无懈可击的强力魔法来完成究极魔法的话,要说不需要其他以外非究极魔法是否定的。 魔法的效果涉及许多方面,要弥补全部本来就不可能――无论如何多样化是必须的。 换个说法拥有那些应用极为普通、一般到不行的万能魔法,也许就不像心中所想的那么突出……。 但要是这样的话。 要是随处可见的话。 「环境的剧变……会无法熬过的。」 「蛤?什么啊?」 作势没听到地浓的提问,手袋鹏喜思考著――对啊,如果没有多样化的话。 如果样本只有一个,无法领会它的注定会灭亡――因追求究极而丢失究极以外的话,当失去究极时最后什么也没剩。 或许早前人们视为『理所当然』技术的魔法就是那样丧失的吧? 过于进化反而无法对应变化――走向灭亡。 酸汤课长所说的就是如此吗? 究极虽故重要。 但在预备之上究极以外的也很重要。 就像我保护我自己一样――研究的终点是当不再需要魔法少女的时候,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所说的这句话是这种意思的话。 「…………」 「那个ー,可以的话我差不多该走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好似是手袋追缠地浓的说词――当然也不会去挽留她(她想这次就是最后,不会再见到第二次面了吧), 「没。谢谢。」 说完挥了挥手。 嘛,做点答谢也好。 「那我先走啰。……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子?」 「哎ー」 能找碴到这地步,这孩子连我名子都没记住吗――虽感到吃惊,但这是手袋自以为的误会,认为地浓是打算要问作为魔法少女的名子。 「……魔法少女『stroke』。」 「是吗。」 看起来不像是有兴趣似地点点头,也没不满地做出解释,地浓凿――魔法少女『giant impact』轻易从手袋眼前离去。 如果这孩子被酸汤课长问到相同的问题,关于究极魔法会怎么样回答呢。 到底会给出相同的答案,还是多少会露出真面目呢。 虽有点在意,但很快就把那种想法拋到脑后,手袋也离开那个地方。 ……顺带一提手袋从『winter』队异动到『summer』队使得原本住在高知县,预定所属『spring』队的地浓凿转移加入到『winter』队中。 也能说是在实习中不断被地浓凿给添麻烦的手袋鹏喜初次对她报得一箭之仇――然而那场异动会为明年所举办的四国游戏带来影响,在这时间点谁也不会晓得。 4 能体认到究极魔法回答之一感觉的――是手袋鹏喜以魔法少女『stroke』的身分加入的团队,『summer』队的魔法少女『cogen』,藉由魔杖『nothing but』的『临摹』固有魔法。 无论什么魔法都能模仿塑造,简单来说就是擅长将复制的能力再现出来的魔法――要是这个魔法的话也许能以一代全。 然而那始终是种错觉吧――反过来说,如果魔杖『nothing but』没有复制对象的存在,就什么都无法再现。 正因为拥有全部才能存在――如果是倚靠周围、环境来维持的顶点,果然很难以单一去评价它。 是顶点却不是唯一。 就像有山顶却没有山麓的山是不可能存在的道理一样――但即使不能称作究极魔法,魔法少女『cogen』的魔法使用非常便利、拥有丰富的应用性是不会错的。 在这方面手袋特化破坏性的魔法『激光炮』是完全比不上的――当然『激光炮』有『激光炮』的优点,然而它的好处魔法少女『cogen』能原封不动『临摹』下来,这么说不禁令人觉得五味杂陈。 不用说刚成为魔法少女的手袋鹏喜是没有试著思考为何魔法少女『cogen』会得到『临摹』这魔法的。 说起来就连本人――魔法少女『cogen』,本名早岐澄香自己也没思考过。只是为即便和队友相比,不,即便和全部的魔法少女相比也突出非凡的固有魔法感到自豪。 而那成为了精神上的余裕,使早岐澄香对新成员的魔法少女『stroke』很好。 被善待的手袋自然会感到高兴――单纯觉得『能加入有好人的队伍太好了』。 至少不用和那令人不快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在同一个队伍就十分满足。 ……当然这时候的她知道『summer』队是即便在魔法少女中也往往只聚集怪异者的队伍,甚至为此感到开心,但对『怪异者』这词语真正的意义――特别是早岐澄香的人性或魔法少女的性质,到最后的最后都没试著思考过。 要是『大声悲鸣』之前的她,也许就不会那么疏忽大意,然而她认为绝对和平联盟已经是适合自己生存的环境,所以变得不去顾虑周围,换言之就是松散了戒备。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意的原因是,在『summer』队里有认识的人――倒不如说就是来劝诱手袋到绝对和平联盟的人。 登淀证。 「好久不见!能好好成为魔法少女了呢――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很高兴能在同个队伍喔!请多指教,手袋酱――不,『stroke』!」 我叫『metaphor』喔! 总之她兴致高昂地友好欢迎――无论是否适应团队,手袋也不是不会紧张,但一下就平复下来。 的确短期来看,她最初认识的魔法少女是魔法少女『metaphor』的事对手袋而言很幸运――但以她作为『最初的一例』也成为手袋会严重误解所为四国魔法少女形象的原因之一。 『魔法少女几乎都是好人』。 地浓凿的例子也早已忘记,无意间这么认为的想法――为她今后留下巨大的祸根。 总之她――手袋鹏喜已定加入到『summer』队后数日,队友们为她举办一场小小的欢迎会。 这是当时的谈话。 出席者包含手袋有四人。 魔法少女的团队一般由五人一组所构成,不过听说尽管之后会一下增加一人或减少一人,一下增加两人或减少两人仍是常有的事――手袋是以『第五人』的身分加入到『summer』队。 对此只用『哼,是吗』带过的手袋,思考还太过浅短――如果此时有维持以往的谨慎,说不定会更仔细考虑『一下减少一人』、『一下减少两人』的意义。 『减少』的意义。 也许会注意到自己作为第五人进入到『summer』队的事就代表『summer』队里发生过什么事而因此缺少第五人――也许会发觉到并不一定起因于『大声悲鸣』而减少。 嘛,即便注意到也无法挽救了,在没有增加多余担心的意味上,不被人数的增减给束缚也不是不能说意外地歪打正著。 由五人一组的队伍所举办的欢迎会――然而在聚 会里出席者只有四人。 也就是说有一名缺席者。 「啊啊,放著不管就好――『pumpkin』是非常不擅长团体行动的家伙。在我们的队伍也格外浮游不定。」 嘛,不过因此也特别引人注目就是了――以男孩子气的口吻说道的,是使用『临摹』魔法的魔法少女『cogen』。 由于这场欢迎会是在外面举办,所以没有惯例穿著轻飘飘的魔法少女服装而是私服。 早岐澄香的私服各处装饰著铆钉,带有ro"roll的风格与她的口吻互相辉映,但整体来说那像某套服装一样。 「那家伙是个怪人。」 澄香说。 「虽然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太清楚,她是『summer』队的老手,但使用怎样的魔法都不愿意告诉我们。不,反正她每次告诉我们的都不一样,明明白白说谎给你看。」 「哦……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与其说还以为能在今天遇到而为此感到期待落空,倒不如说有种无可回避的不安。 特别用『怪人』这词语来形容,也不是没单方面感觉到共鸣,然而在绝对和平联盟中被盯上的『怪』,或许就是没有适应这里的环境,外头所说的『普通』也说不定,无法轻易判断。 「别背地说坏话喔,感觉很差。」 魔法少女『metaphor』……登淀说道。 「那是『pumpkin』做她自己而已。而且在我们之中有本领取得最好成果的人就是『pumpkin』喔。」 「也没打算要说她坏话。不过只是看不惯她的态度罢了。」 「好了啦。就当尊重一下前辈。」 「只不过出生早了点也不能为所欲为吧?既然都组成队伍就要好好统率,在紧要关头时才――」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在此像是要调停登淀和早岐的争吵般双手撑开两人的,是『summer』队的头领魔法少女『pathos』。 本名秘秘木疏。 「就如刚才『cogen』所说的,『pumpkin』是『summer』队里经验最老道的人。在初期成员『pumpkin』来看,连续不断受新加入的新人们影响到队伍现况也会不太开心吧。」 跟岁数没多大关系喔。 「……嗯。嘛,大概就是这样吧ー」 早岐收起了矛。 「那你要和『pumpkin』做朋友好好相处喔。」 登淀同时也收起非矛的盾。 想避免让自己的欢迎会气氛变糟,但没能自行调停争吵器量的手袋,对秘秘木疏展示作为队伍头领的举动深感佩服。 魔法少女『pathos』,秘秘木疏所使用的魔法……,似乎是魔杖『synecdoche』的『正好』魔法。 虽没详细说明过不能清楚理解――但说是种『恰当破坏』的魔法。 不,说的只是主要使用的用途,魔法效果可不限于破坏。 能微调发挥力量出来的魔法。 若是如此和完全驾御不住、平常只发挥一定威力的单线道魔法,魔法少女『stroke』的固有魔法『激光炮』相比,也许可说是极端对立的魔法。 可惜的是以手袋的头脑想不出如何有效利用自己的魔法(真的非常可惜),但只要使用者能使用它就会保持魔法的多样性。 ……即便算不上是究极魔法。 话虽如此要是听取那名令人不快的魔法少女,『无论什么样的魔法全看使用者而定』这意见的,是那名看起来智慧非凡、理性的魔法少女『pathos』的话,不只是『正好』,连『激光炮』、『临摹』都能无差别使用来维持多样性吧。 「吵完架了吗?那就重新再一次――欢迎来到『summer』队。还有欢迎来到战场。魔法少女『stroke』!」 秘秘木疏如此带头庆祝,四人互相乾杯――接续随意的闲聊。那与在『大声悲鸣』前,和国中教室里假装成为朋友的同班同学交互谈话内容虽差不了多少,但总感觉像是说著完全不同的话题,内心十分舒坦。 这里是我能适应的环境。 这里是我的归宿。 如此认为。 ……大概那并非是误会。 在怪人集团『summer』队里,手袋鹏喜能做真实的自己――这意味上,并不是误会。无论那是被更奇怪的人围绕的结果,还是存在其他以外的因素,至少在这里她不用特别保护作为『怪异者』的自己也能生存下去。 姑且不提其中更浮游不定的魔法少女『pumpkin』――如果『summer』队是怪人被放养的地区,那这里的确是手袋鹏喜能够适应的环境。 不过她应该思考。 该深思熟虑。 思考要是哪天环境剧变,从无法适应的环境到能适应的环境,周围全部一变,像梦一般发生的话――自己最理想的环境剧变更像是场恶梦般发生的话,就该事前研究对策。 反转过的东西会再次反转。 因此该更深入考察和『医生』的对话――虽然她突然被赋予魔法少女这『设定』而雀跃不已。 却没能预期四国游戏的到来。 即便算不上是地球规模也像翻转整个四国般天地异变的到来。 「……话说回来,听说登淀……『metaphor』的魔法是『爆破』对吧?」 看准时机,手袋向登淀发问。 「嗯,没错喔。初次见面的时候就表演给你看了呢。怎么了吗?」 「不,那个……,我,非常高兴能加入这个队伍,但感觉……队伍使用魔法的结构上有点偏颇。我的『激光炮』、『metaphor』的『爆破』、『pathos』的『正好』……,几乎都是力量取向的魔法不是吗?虽然『cogen』的『临摹』不是,但如果作为队友的我们使用偏颇的魔法,能够复制的魔法依然会偏颇……吧。」 途中害怕听起来像是对队伍的构成不满,声量到最后变得窸窸窣窣,不过想说的是『我在队伍中到底能做些什么』。 作为第五人,我、我的固有魔法没符合期待吧,也许让『同伴』们失望了吧――会如此觉得。 说这种事也许只是要消除隔阂。 更进一步来说,也是投出想补充『明明完全不去在意那种事就好』的传球――然而在此三人传回来的却是不如预期的反应。 「嗯ー」 三人都若有所思的样子。 即使三人谁也没抱怨新成员的固有魔法,但感觉被问到不知如何回答的事情。 到刚才还和乐融融嬉闹的四名同世代的女子,瞬间就像触碰到忌讳般,如果手袋能撤销东西的话,还真想撤回先前的发言。 似乎注意到手袋的不安,队伍头领的秘秘木, 「哎,不,你搞错啰,『stroke』。」 开口说道。 「只是这件事是让大家觉得不可思议而已――因为不只是这次,队伍的编成、编成的魔法,都像是有偏颇的倾向。说是稀少案例呢……」 倒不如说这不仅限于我们队伍。 简单来说四国四县,不管哪支队伍的编成都不平衡。 「真、真的吗……?那个,我最初被告知应该会加入到『winter』队……在『winter』队中有什么样的魔法少女呢?是偏向什么类型的……果然还是破坏型吗?」 「关于其他队伍的魔法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有听过从以前就是个远距离 型魔法居多的队伍。」 关于新加入『winter』队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还不确定就是了――秘秘木详细补充说明。 那名令人不快的魔法少女去了『winter』队是吗,这下尽可能不想靠近德岛县,手袋在内心暗自发誓,不过那先搁一边,既然『winter』队大多是使用远距离类型的魔法,若是加入手袋的魔法『激光炮』就会增强它的偏颇――产生不平衡的结果。 为什么……? 嘛,魔法少女制造课毕竟是个开发魔法的部属,以有限的样本来制造,结果会使魔法类型重复性高或许必然会发生……,但即便如此也该稍为散布一下。 偏颇的队伍编成会使战略也产生偏颇,那在和地球对抗的战斗中不会反倒成为阻碍吗? 「真不可思议呢。如果构成为单一方针,一不小心会全灭呢。」 登淀嘟起嘴说著――『全灭』。 一瞬间听错成『灭绝』,吓了手袋一跳――魔法少女的灭绝。 魔法的灭绝。 但这纯粹地听错,也很难说是误会。 要是和地球的战斗、受『大声悲鸣』重大挫折的人类,也许能说是濒临绝种,魔法少女亦然如此。 「不过很难一概而论说是错误呢。」 意外地早岐叙述客观的见解。 「让战力偏颇的话,力量也会跟著偏颇,结果因此会生成巨大的破坏力。偏重和重叠是不同的。一叠再叠加叠我们四人的破坏力,或许连地球都能摧毁。」 「……绝对和平联盟的总部也许就是以那种作战来活动的――确实和地扑不同,对平时不仰赖少数精锐来战斗的绝对和平联盟而言,也是个有效的战略。」 虽然这种无益的谈话我们一直在反覆啦――秘秘木耸耸肩。 「但都得不出结论。……『stroke』你觉得呢?会问到那种事也许你是有某些假说吧?」 「被你这么说也……」 挺困扰的。 想不到会是如此严肃的问题,本来发问只是想讨个安心没想到适得其反,能随意开口的氛围都没了……。 逼不得已, 「那、那么说来……,或许没有关联也说不定。」 回忆起最后一天实习的事,强行搬上那个话题连接到谈话。在说『那么说来』的时间点什么也想不到,于是硬是把毫无根据的『假说』搬上台。 「虽然是魔法少女制造课的课长说的啦……,听说创造独一无二的究极魔法是绝对和平联盟的目标。所以为了创造究极魔法,应该会尝试各式各样的实验吧。脱离为了和地球战斗的战略,从别的观点切入的,该怎么说,像――实验一样吧。」 ……虽然这始终只是『随口说说』,但是还算不错的假设。要是在此谈话的流向朝『实验』这关键字为主轴,或许『summer』队里即便奇怪也绝对不笨的每个人(在场的『pathos』和『cogen』)会灵光一闪。 但可惜成为主轴的不是『实验』,而是『究极魔法』。 在场除了手袋之外,其他三人都不知道新就任魔法少女制造课的酸汤课长的事,会像把强力的钩子牵引到话题也是无可厚非的。 「创造『究极魔法』……在考虑那种事啊,我们的组织。」 像是感兴趣似的,登淀挺起身子。 「不过最后还是为了和地球战斗――为了打到地球对吧?既然如此长远来看那也是对抗地球的战略呢。唔恩――也许会带给在前线作战的我们无法估量的期望。」 「嘛,的确……我们的魔法很难说是究极。为了推进研究,试行些错误是必然的吧?但不早点做好影响到的可是我们前线喔。」 早岐说道――手袋认为她的固有魔法『临摹』相比下较接近『究极』,因此对这发言感到意外。 然而说话的是实际在使用这魔法的魔法少女――也许她比谁都更了解『临摹』魔法的缺点。 弱点,或是不完全。 「有『究极魔法』的话是什么样的魔法呢――新课长对这点有提到什么吗?」 来自秘秘木的提问,手袋摇摇头说「没有」。 虽然有些跑题的感觉,但想试著问问在此三人觉得的究极魔法是什么――然而先前对那名令人不快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问同样的事时所造成的心灵创伤给刺激到,就打消了念头。 『summer』队的『同伴们』绝不会和那名留级的魔法少女说同样的话……但以防万一。 「如果开发出那种魔法,和地球的战争会结束吧?」 手袋正沉默在内心思考那些事时,登淀证开口说――感觉像作梦少女般的口吻。 「哦……不知道。」 也不是要马上否定,只是觉得「什么?」。假设的话明明回「我也希望如此」也完全ok的场面――手袋虽怀疑了自己,但登淀没特别在意的样子, 「我啊ー,如果战争结束的话ー,这么说虽然听起来有点像在立旗……,但战争结束的话我想去上学呢。」 「……哎?」 发愣起来。 在说些什么啊,不会又是听错了吧,然而并没有,她的的确确这么说了。 「只从漫画啊看电视上看,还不清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感觉很欢乐不是吗。充满形形色色的人、千奇百怪的面像呢ー」 「对啊。我也想试著上学看看呢。之后想穿各式各样的衣服,对吧」 秘秘木也跟上登淀的意见,高兴说著。 「因为只能穿著魔法少女的服装。私服也自然会想选容易穿脱替换的――『cogen』你呢?战争结束后有想做些什么吗?」 「我想想喔。除了做掉可恶的地球之外,其他俺现在没想过――啊啊对了,想试看看跟帅气的男生谈场恋爱ー」 你呢,新加入的? 被早岐问到的手袋, 「……那个ー」 不自然地支支吾吾起来。 啊,是这样啊。 这些孩子们所期望的世界观,比起成为被选上的魔法少女和邪恶战斗的环境,更憧憬著我无法适应的那个环境啊。 不知为何觉得那个事实比以前被地浓说些无神经的发言,更来得受伤。 也许是罪恶感。 罪的意识。 尽管发过誓为了拯救人类、为了大家的幸福,要成为魔法少女和地球一战――但我仍想让这场战争永远持续下去。 希望战争永不停歇就好了。 5 还是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厌倦当魔法,像大家一样,期望再次回归那最讨厌的环境呢――边思考边回到绝对和平联盟所提供的公寓,而有名正在玄关前埋伏手袋的人物。 说在埋伏也许并不正确。 那种华丽鲜艳的服装根本不适合藏身――但为什么呢,直到非常靠近才『自然』看得见那名人物的存在,好似在把钥匙插入钥匙孔时,手袋才注意到有某人站在门口旁边。 「啊、欸……」 哎呀!是『地球阵』的来袭吗,手袋摆好架势。 「看来是欢迎会结束的样子?魔法少女『stroke』。」 对方完全不在意这边的反应,开口问道。 「啊……对……不对啊你怎么―」 你怎么会知道欢迎会的事?不,似乎以前……在哪遇过这女人……? 就算只是那么觉得也很了不起。 以普通人类的记忆力,是不会记得快一年前见过面的人和谈 话内容的――所以手袋想不出来对方是在自己国中入学式当天,挡在上学路上的杵槻钢矢,从穿著服装来看只能理解似乎是魔法少女。 魔法少女。 这么说来理所当然……。 「你、你是――『pumpkin』吗?」 总觉得从『pumpkin』这名子想像出来的魔法少女,和对方是完全不同成熟的容貌,但那毕竟只是想像。 确实比登淀她们更大一轮,年上的样子――而且是看起来超越年龄的成熟感。 说是大人也会相信吧。 「啊,对――抱歉,没有去欢迎会。刚才有点事要办。本州的朋友似乎有诸多麻烦呢。」 「啊……」 虽然认为大概是谎言,但感觉不太想追问态度坦荡荡的魔法少女『pumpkin』。 「明明好不容易放过你,结果还是来到我们这侧啊你。」 「欸……」 「不,没什么。今天只是来关照一下。不用在意我,你就跟她们好好相处吧――暂时什么也不会发生吧。」 说完魔法少女『pumpkin』漂浮起来――魔法少女的话谁都能使用一般的飞行魔法。接下来打算飞回去的吧――想到刚才听欢迎会中说的话,魔法少女『pumpkin』的个人住处,似乎谁也不知道。 「那,那个!」 在飞走前。 在魔法少女『pumpkin』飞走前,手袋提起勇气向她的背影搭话――在对方回头前, 「如果这场战争结束的话,你、你会想做些什么?」 发问。 「没理由告诉初次见面的孩子吧?这么重要的事情。」 以笑颜回覆说。 不过即便不是初次见面――当然见面第二次也好,见面第三次也罢,魔法少女『pumpkin』都不会对魔法少女『stroke』谈论自己的事。 6 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厌倦当魔法少女吧――手袋鹏喜虽心烦意乱,但那些操心事都以过虑告终。 别说她厌烦魔法少女的时间都没有。 就连习惯都来不及――因为不到一年她环境的剧变将再次到来。 二零一三年十月一日。 四国全境被魔法笼罩――久等了呢,四国游戏的开办。 第3话「大家来玩吧!开开心心的四国游戏!」 0 失败时才会知道『在此之前有多成功』。 1 四国游戏。 『大声悲鸣』被大致统一为那个称呼,事实上所花的时间大约在『大声悲鸣』发生后一年,而在四国发生的异变最初也没被那么称呼。 倒不如说在最一开始时,发生什么事、『那个』是带有什么意味的现象、是天地异变还是人为引起、是局部灾害还是什么的一环,通通不知道。 和二十三秒间进行虐杀行为的『大声悲鸣』不同,不仅很难知道是何时开始,造成的损害还分层阶段,情报也相当错综复杂。 以最初期的混乱度来说,或许四国游戏超越了『大声悲鸣』――因为完全无法观察发生了什么。 因此各组织派遣到四国的调查员一个人也没回来,加速混乱的展开一再重复――从外部来看会认为是意味不明的『四国居民全员失踪事件』,然而要是从内部来看,要说有多少意味相似,根本完全没这回事。 说明白点,只不过是对内部居民而言反倒是不清楚那个意味、无法赋予意义、谜一般一连串的现象。 大多的四国居民。 什么都不知道就死了。 原因不明地『炸死』,尸骨无存――近距离目击到谁死亡的会大声尖叫想要逃走、想寻求协助又『炸死』,混乱连锁下又再『炸死』,而且个个乾净俐落地消灭,如瘟疫般蔓延的灾害急遽扩散,情报连接不上情报,尽管人间炼狱的景象映在眼帘,也无法累积资讯,恐惧唤来的还是恐惧,越是厌烦什么都没发生时越会展开什么都没发生的日常风光,死者唐突地死去,生者不明白自己为何还活著也就突然死去,轮番接著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但物质上的损害过段时间会回复原状,变回以往的模样,结果看似只有生命消逝掉,好像从最初就是四处无人的荒地,唯独能看见的只有四国这三百万人生活的空间变成无人岛的模样,哭号也好逃走也罢都改变不了什么,求救声被截断,想分析也不清楚该分析什么,越仰赖手机或网路等现代用品可称之为科学机械的越会陷入困境,虽然在各地呈现生存的状况,但内哄的混乱又成为『炸死』的原因,结果随著时间的推移人们都动弹不得,而那种固定状况仍旧成了『炸死』的原因,结论而言要是谁爆炸的话周围的人理会当然会受到牵连,设立的避难所往往只会变成爆炸的中心,因此那些不被允许随意靠近的人自暴自弃,当然也不是没人想在混乱中获取利益,然而那种行为没扩散开来,大多的暴虐行为都被预想为『违反规则』,虽然那或许拯救为数不多的人,但随著时间流逝以那些为代表,在恐慌中却奇妙地统一笼统又不舒服的系统,而且愚弄他们把精神逼上绝路、折磨至极、加以痛打,稳健的人也终究开始选择自杀,但那种自杀自残当然也不过是种『失踪』的形态,一再死去一再死去一再死去一再死去一再死去一再死去一再死去一再死去一再死去一再死去一再死去一再死去一再死去,自杀死去事故死去被他人杀死自杀死去事故死去被他人杀死,重复轮回重复轮回,随爆炸声死去,但在不断加速减少的人口中,仍存有世界中一定比例清晰敏锐的人们,直觉获取灵感,正要对这突然形成神秘的修罗场研究具体的对策,然而大多不是反效果就是没意义,只有提前死亡、『炸死』的效果,不过能早点死也许可以说是种幸运,选择浑浑噩噩地死去和做些触碰不及未来的抵抗死去的不同,或许意外涉及到作为人类的尊严,可是那些尊严、深奥的问题与哲学如同现象一样冷酷无情,像狂风暴雨破坏人体、破坏尸体、损毁土地后什么也不剩,更不可思议的是渐渐地活下来的每个人总觉得死者在死亡时像是放下心,慢慢认为自杀是能歌颂为英雄的行为,不过当然在人群面前自杀有牵连大家的危险,如大象墓地般,真正的『失踪』者们大量发生,于是意外比残存者们更先『炸死』前往阴间,然而回过头来看,以死亡的观点全员皆平等毫无差别,没留下任何教训无意义的死只是数字的堆积,越堆积越会消逝,好似从一开始什么都没留下,某个瞬间忽然寂静起来,什么也没发生的时候到来,该不会全部都是场恶梦,只是身体的错觉,但能听见从远处哪传来,宛如空投轰炸般的爆破声,告诉他们这既不是梦也不是幻象,只不过是从始至今身其历境的现实,但脱离现实的光景是不变的,在剧变、瞬间翻转的环境下,几乎全员无计可施单方面被愚弄,不可能适应也不适合,仍然会死还是会死怎样都会死全都会死反正会死、悲伤至死白白至死遗憾至死渺茫至死无奈至死哪都会死、在香川县也死德岛县也死高知县也死爱媛县也死,死者数远超于生者数,与不计其数的死者相比,生者成能数得出来的规模,意料之外一个人反倒容易生存,然而过了数日孤立者们仍来到极限,无法期待外头的援救,虽然也想进行地区内的救助活动,但想救助的常常也提前『失踪』了,痛苦不安紧张创伤恐惧悲伤胆怯叹息,泪水蒙蔽了双眼,叫喊到呼吸不能,不再操心留意他人的事,但连保护自己或重要的人都半吊子不能,眼前的身亡数减少未必代表现象的结束,不如像只是迈入『完工阶段』般,尽管发现到法则般的东西,尽管能感觉教训和教训间的矛盾,也正是因为那些矛盾作为原则规则的成立,结果只是束缚自己的行动,不如意迎向临终的既定路线。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不想死! 不想死的三百万人到大致死亡为止约一个礼拜。 就连手袋鹏喜会混在人群中身亡也不奇怪吧,反过来说,为何自己没在四国游戏初期的混乱状态中死去,还能保住性命延续至今,回过头看完全不知道。 因为是被选中的魔法少女。 因为是怪异者。 所以又能在剧变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吧――如此觉得的另一方面,既不认为能适应这种环境,也不想适应。 前几天明明还那么愉快。 明明那么愉快与信赖的同伴联手和地球战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和『大声悲鸣』那时完全不同。 对死者接连不断出现的情况,一味感到伤心欲绝――『大声悲鸣』也好『四国游戏』也罢,虽在破坏既存世界观的意义上是共同的,但对手袋而言被摧毁的是不同价值的世界。 对她而言。 世界早已成为该守护的对象。 却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著这个世界、环境被破坏。 受无力感折磨的同时,唯独一人一味地生存下去――即便发生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好,就算是魔法少女,至少她的状况和一般市民没有丝毫区别。 一样普通、平凡。 话虽如此,关于那点与其说是情报不足,倒不如说是情报封锁的结果――各地的魔法少女面临四国游戏时,已知的情报在初期阶段有所落差是内行人才知道的事实。 手袋鹏喜。 魔法少女『stroke』并不知情。 还有和她同样勉强在四国游戏中生存的魔法少女『metaphor』、魔法少女『pathos』、魔法少女『cogen』都不知情。 没被通知。 只是不知道还说得过去,一下子被某种bug情报操纵,一下子判断错误,一下子恣意理解,采取的玩法可说是走偏了方向。 ……然而偏离行动的不只是她们,想想站在同样状况、同个立场上,大多人也会采取半斤八两的行动吧,谁都没资格去取笑。 说起来以背负魔法少女这头衔的她们来看,发生什 么都会罪怪到地球上,就如在实习受过的指南般理解这场四国游戏和『大声悲鸣』相同是『来自邪恶地球的攻击』,既然是『来自邪恶地球的攻击』,会对抗也是理所当然。 在没收到情报的状况下只好自行判断,自行判断上她们的价值观又偏差相大――唯一只有乖僻者魔法少女『pumpkin』凭藉各处人脉,多多少少事前预期这种状况的到来,但她没想把四国游戏的真相――至少在她所知范围内的真相公布给队友。 要是钢矢将四国游戏的详情,发生的起因告诉『summer』队的每个人,之后的展开肯定有巨大的转变――或许有『summer』队全员到齐,后来都幸存的未来也说不定。 在那种意味上纲矢背叛了队友,也不是不能理解为了提高自己的生存率而欺骗同伴、牺牲同伴――不如说本人比谁都严厉评断自己――但另一方面也不能否认真相会冲击到队友,说出来会动摇队友们的内心,为今后的活动与游玩带来阻碍才因此默不作声。 反正。 知道真相还不知道真相,在游玩四国游戏时,要做的事差不了多少――大致上。 虽始终是大致上,但在此只是想阐明,魔法少女『pumpkin』并不是没思考过为『summer』队全员存活的方案。 不过那种微弱的希望是不可能达成的――总之。 在四国游戏开始的二十四天后。 十月二十五日。 从外部来的十三岁英雄到来。 2 别说是那天了。 记不得也不想回忆起――如果手袋鹏喜,魔法少女『stroke』能『抹灭』她人生中的某一天,大概会选择这十月二十五日吧――既不是『大声悲鸣』那天,也不是四国游戏开始的当日。 只平淡叙述事实的话,那天,『summer』队崩坏了。 登淀证,魔法少女『metaphor』,纵使战争结束也上不了学,秘秘木疏,魔法少女『pathos』,就算人类战胜地球也穿不了自己喜欢的衣服,早岐澄香,魔法少女『cogen』,即便世界和平来临也不能和帅气的男孩子坠入爱河。 简单来说。 三人都死了。 直到那天还勉勉强强――尽管失了和提心吊胆地冷战,尽管大家好像变得不太正常,还是想尽办法维持队伍,为了从被封锁的四国逃出,即使不团结一心也要团结一致,总算要统一游玩四国游戏的五人。 只因为一名英雄的登场变得七零八落――碎成一地。虽乖僻者魔法少女『pumpkin』,是手袋唯一没能确认生死的队友,但哪怕能和她会合也已经没有两人互相协力的自信。 到底是为什么啊――我。 会杀死队友呢。 不仅帮不上忙还杀了同伴。 身为人却杀害人。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某种意义上,手袋鹏喜游玩四国游戏期间也许早已崩坏的神经――在那天被体无完肤地摔个粉碎。 当魔法少女之前。 她仍是一名心思纤细的少女。 是名女孩子。 ……就这么死了或许会得到解脱吧,然而在逆境中的少女,或者少年可不会死得那么简单――十月二十五日的英雄来袭,手袋鹏喜九死一生保住性命。 不,这种表达不太真实,而且责任也转嫁过头――不该那么夸大主张她真的想和大家一起死,命运却要她继续生存。 因为手袋鹏喜不想死到连同伴都杀,也不报仇就恬不知耻地生存下去――由于全身衣物被英雄扒个精光,失去象徵魔法少女的服装的她,乾脆凭自己的意志、自我、自我意识,夺走对自己有恩的同伴的服装和手杖,死里逃生。 不是该怜悯的被害者。 而是可耻的加害者。 犯罪者。 现在为自己还活著这件事感到很惭愧――但惭愧的同时又觉得高兴。 那意味和在『大声悲鸣』那时没任何不同――当其他人都身亡的时候,对唯独自己还活著的状况情不自禁地兴奋不已。 欣喜若狂。 到最后自己还是那种人吧。 那种少女、那种魔法少女。 只能把同伴、他人的死理解成自己的生――为别人逝世而自己却没死感到喜悦。 高兴。 虽然没那种恶趣味打算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但还是忍不住认可自己的幸福。 从英雄手中逃过一劫。 即使高涨的心理多少平复了些,但也不想追随登淀、秘秘木和早岐死去。 尽管哀悼她们的死亡。 也没有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 在现今四国要追随自杀明明是件很简单的事――明明只要违反明确被制定的『规则』,就算不下定决心做什么决意也会追上她们所在的场所。 但不能就这么死去,起码还没对杀死大家的那个英雄报一箭之仇――虽然不是没有非做不可、希望报一死之仇的强烈心情,但那种复仇行为既空虚也明白没有任何意义。 复仇鬼也成为不了。 人也好鬼也好魔法少女都好,我只不过是我。 无法像登淀一样积极向前,无法像秘秘木一样冷静沉著,无法像早岐一样主动出击――当然也无法像钢矢一样思行超然。 至少像一起实习过、那名令人不快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地浓凿一样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的话,或许会好点吧――但现在她很明白她自己的『程度』。 啊。 这就是我啊。 剥落了镀金,败露真实的面目。 我一直以来重视的我,遵从『医生』的建议保护过来的我,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家伙。 也没被选上什么。 碰巧在『大声悲鸣』中活了下来。 碰巧那时只有自己活下来罢了――和这次一样。 会同时受地球扑灭军和绝对和平联盟的劝诱,也只不过是偶然击中球、司空见惯的事。 只是运气好不好而已。 就连能成为魔法少女的事搞错什么也说不定――即便不是如此,这种无法对应连续不断轻易变化的环境而死的魔法少女,到底有多少价值可言呢。 毫无价值。 岂止是成堆的便宜货,根本一毛不值。 明明如此却虚胖自我意识反过来深信自己是特别的――无耻地藐视周围。 仅是没有朋友的家伙 明明只是没有朋友的家伙。 却假装喜欢独自一个人。 残酷的误解――为什么没注意到那种事呢,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啊我! ……大家会怎么想呢。 死去的大家在死前会思考这种事吧――还连是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呢。 只是意识模糊不想死地离开人世吧――是明白误解,还是至死不渝都相信自己的正当、确信正义的同时死去呢。 反正都会死,不都一样吗? 不过连到目前都一直打著与死亡为邻的战争,为什么到现在、临终之际都能悠然不去思考――『实习』背后的含义呢?不抱持疑问坚持和地球、『地球阵』对战。 说到疑问,那名英雄。 那名自称所属地球扑灭军的少年,看起来什么疑问也没有的样子――像对自己的行动、生存方式、活著的事。 毫无迷网。 就因为把那个人当作敌人,『summer』队才会完全瓦解― ―如此听来根本也找不到『summer』队要和那名少年拼个你死我活的理由,如果是误解的话的确是我方的疏失,但明明他自己知道是误解,却仍然瓦解不可能会知道是误解的『summer』队,那名少年的精神到底是什么鬼构造啊。 那是所谓的『特别』吗。 那才是真正『奇怪的家伙』吗。 或许自己会抱持如此疑问,是亲眼看到那名少年的缘故。 看见『真物』。 才醒来――才从梦中醒过来。 ……虽然是队友的仇人、是现在憎恨仅次于地球的复仇对象――但从那种观点来看,也不是没有想向他答谢的心情。 被当头棒喝的感觉。 原来如此,我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家伙。 搞错了――惭愧了。 不过只是个既没守护的价值,也没什么好宝贵,就算灭绝也不会有人悲伤的生态系。 然而正因为是这样的我。 才必须保护自己。 守护我的人也只有我。 我不想死――我想活著。 哪怕要破坏其他生态系。 消灭其它种族都好。 我要守护我自己――最讨厌的我自己。 同伴也好使命也好自我意识也好特殊感也好――全都遗弃,然后魔法少女『stroke』,手袋鹏喜立下觉悟。 清醒,领悟。 从旁人角度来看她的样子除了『被逼疯』以外不会有其他答案,但他人是怎么想的,早就无所谓了。 我最讨厌的自己。 我最喜欢的自己。 我爱平庸的自己。 3 尽管都在描述某少女的疯狂,在此先整理下状况――就算手袋鹏喜这名青少年的精神破坏有多彻底也动摇不了的事实、不可撼动的现实是,少女对自己身处的『环境』认知始终没有误解。 虽然误会、搞错各式各样的事,但在现今的四国――在四国游戏方面很明确了解以下几点。 其一,现在四国被大量的『规则』控制著。打比方像『不能与外部取得联系』、『不能死亡』之类的规则。 其二,违反『规则』的话会有罚规。罚规是把违反规则的本人炸死,或是在周边引发爆炸。爆炸的规模依违反的规则而定。 其三,作为原则,因违反『规则』爆炸而间接破坏的物体会恢复原状(人则不会复原)。 其四,只要逃出四国,似乎会从『规则』中解放(进出本身似乎是自由的)。 ……即便去掉推测和不确定,排除自认为与先入之见,这些是手袋鹏喜能确信的项目。不,或许就连这些都不正确,但至少与事实没相差多大。 也就是手袋明白为了要保护自身、继续守护自己活下去,必须要――『遵守实施在四国的规则』,『要遵守首先要收集规则』,『然后逃出四国』。 要做的事虽然和英雄到来前,以队伍单位要做的事大致相同,但光靠一人效果差很多。 现在她掌握著四国游戏的规则大约是二十个――像即死系、初见杀的陷阱规则,大致都能回避,也能看出似乎有某种倾向,状况还不至于那么悲观,但即便如此死亡的不安仍常常绕上心头――挥之不去。 虽说了也没有用,那天要是能和登淀、秘秘木与早岐好好会合,能综合互相收集过来的规则的话,能掌握规则的数量会是现在的数倍吧。 那名少年实在太可恶了。 ……那么说来在保护自身的手袋看来他也是个障碍。 不,他对手袋的游玩、手袋逃出四国什么也不会干扰,不用特别需要担心――虽然不一定会完全照手袋所言,但那名少年没有那种攻击性。 因此要担心的反而是自己。 和那名少年相遇时,我是否能保持冷静。 比起对他的复仇心,想安全脱离四国的心情更是强烈,但同伴的仇人就在眼前时,没自信能维持同样的想法――很清楚自己不再拥有坚强的意志。 我只是个情绪不安定的小鬼。 是不会受冲动驱使想向他袭击――如果这样就斩杀仇人就万万岁尽是好事,然而复仇不成反被杀害的可能性十足。 现在手袋持有的魔杖不是自己的『step by step』,是连同服装为魔法少女『cogen』所有的魔杖『nothing but』――魔法功能为『临摹』。 虽然以魔法少女作为对手来说是最强的手杖,但反过来看面对之外的对手,这不过是根棍子――和玩具店会卖的子供向商品没有区别。 虽然不是自己而是魔法少女『cogen』的东西,但穿上服装也能飞行,对攻略四国游戏是一大助力,而不仅是玩cosy的少女――但对就算运用『激光炮』的最大威力也没打倒的少年,难以相信现在的她会胜利。 不是没有自信,而是难以去相信自己――魔杖『nothing but』面对魔法少女以外的无能为力比谁都清楚的,当然是持有人早岐吧,然而她拥有的不安也充分传染到队友手袋身上。 不,实际上。 作为实例被剥个半裸、肉身状态的手袋打赢了魔法少女『cogen』――正因如此才能反杀,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因此手袋非得绕过那名像灾害般的英雄来游玩四国游戏不可――没有想办法抑制自己的复仇心,就无法守护弱小的自己。 不过他似乎也打算游玩四国游戏,说不定会撞个正著――遇上时该怎么办呢? 越思考越有丢掉武器(软弱无力的手杖)投降,臣服那名少年走现实路线的想法,但唯独那绝不可能。 不是因为意志坚强,而是太弱。 意志力薄弱。 对那种决断我不可能忍受得住――被压力击溃发作的歇斯底里,顶多只会凭冲动攻击他后被反击罢了。 即便试著不去报复那名少年,也会被觉得『什么啊,这行动不贯彻到底的小子』,就完蛋了――这么难看的死法免了。 不过什么样的死法都别了。 回想一下他多半是希望和魔法少女组成同盟关系的样子――但也不可能知道会真心到哪去。 然而要逃出四国,和谁组对似乎是无可避免的――凭个人要逃离、收集规则,果然还是太困难了吧? 脑中闪过像是队友又很难说是队友的魔法少女『pumpkin』――和手袋相同,是『summer』队的幸存者,但完全没看到身影。 也许在哪里炸死了。 也许和那名少年战斗被杀死了。 登淀、秘秘木和早岐都身亡的现在,认为唯独杵槻钢矢还活著有些不合理――但如果是脱离队伍框架外的她,或许还活著。 但就算钢矢姑且还活著,也想避免和那名复仇对象的少年遭遇的手袋,早一刻也好――可以的话想离开香川县。 不如说逃亡后就为此飞行著――事到如今才犹豫该不该回头也晚了。 但愿趁魔法少女『pumpkin』绊住那名少年的时候,自己先争取空间逃走(顺带一提,结果而言几乎就如同手袋所说的一样)。 现在也无法和钢矢会和。 亲手杀了同伴,已经无脸以对――是有这理由没错,但要是在游玩四国游戏途中,和看平时的言行举止就像在打什么主意似的钢矢会合的话,也有很可能会被卷入自己不知情的阴谋中这本能的不安。 别开玩笑了。 我只是想逃走而已。 我只是想生存罢了。 这么说来 就该和『summer』队以外的魔法少女会合,不用到组成同盟也该交换情报。 由于魔法少女队伍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要依靠其他队伍即便在这种紧要关头也是相当屈辱的行为,但对现在的手袋而言,作为魔法少女的矜持已经不复存在。 如果是生存、保护自己的最好策略,也是靠自己程度能够做到的最好策略,就不要迷惘下定决心去实行它――如此一来非考虑不可的便是『依靠对象』。 除了『summer』队以外的魔法少女团队,据手袋所知有『winter』队、『autumn』队和『spring』队三个,但基本上都一直封闭在香川县的手袋既没有接触三个队伍的门路,也没有联系。 如果是交际广阔的登淀或握有谜之人脉的钢矢,也许在这种时候有熟识的魔法少女或外部的人可以依靠――但同时缺乏作为魔法少女资历的魔法少女『stroke』,也不曾参加过绝对和平联盟所举办的大会,没有任何对策。 不。 其实从一开始就想到了――作势像消去法一样持续思考,试图等到其他选项全部消除完,根本也不用花多少时间工夫,手袋明白真的只好这么做。 若说要千方百计拿出所有手牌的话。 非得要能忍耐到最大限度――为了我自己,非做不可。 没错,只有一人。 既没门路也没联系的她而言,只有一人。 唯一一人。 魔法少女『stroke』知道存在和所在地的魔法少女――虽然是一起作为新人受训,留级的魔法少女。 魔法少女『giant impact』。 地浓凿。 她现在所属的队伍『winter』队――在德岛县。 4 虽然手袋鹏喜想投靠以前些微交情而把舵转向德岛县,但说是那么说,四国岛毕竟还是广阔辽大。 要一下就发现寻找中的对象可没想像中容易。依直线思考来看,几乎成为幽灵城市、无人岛状态的现在,预期生存者很容易发现自己,而且魔法少女能在空中飞行,比起在地上行走的人更容易找才对,而这两个预期本身,在大框架下并没有错。 不过要找到特定的人怎么期待也太超过――假如发现的不是魔法少女『giant impact』,而是『winter』队的谁的话,即便想拜托帮忙联系也办不到。 只要在空中徘徊――不,盘旋,也许对方会发现的主意也开始萌芽,但也完全挥了空棒。 多么倒楣啊。 我这家伙。 如此想著――顺带一提在四国游戏里她确实(从情报不足的『summer』队出发的时间点早就)不怎么走运,但关于在德岛县迷航这点,是之前问题引起的。 因为『winter』队的魔法少女在手袋抵达德岛县的时间点上,五人中的四人早已迎接『gameover』,而为搜索对象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地浓凿仍在游完中,但她由于某种理由要不引人注目似地,正逃离地面藏匿自己――具体来说潜藏在地下。 所以不管在空中找多久,找个几百年手袋也不可能会发现地浓――迷失方向一筹莫展。 明明好不容易跨越县境来到不熟识的土地却如此狼狈,虽想豁出全部,但对现在的手袋而言,能豁出去只有自己自身,所以无法豁出去。 既然不被人类保护,也不被和平保护。 那就由我来誓死守护我自己。 结束长时间的上空搜索,思考到或许『winter』队和『summer』队一样,有发生什么事的可能性――漫无目的寻找也有限,天色又变暗的话,人会隐没其中,没有灯火的城镇只会一片漆黑。 手袋著陆到地面。 地浓并不是要放弃会合,而是姑且休息――冷静下来,为什么要为了要找那名令人不快、也非同期的同期生,搞得自己非得这么辛苦呢,会满腔怒火也没办法,但决定先把那种无法排遣的怨愤关在心底深处。开始想的话会没完没了。 虽说无人的城镇仍还是城镇。 而且是现代都市――睡觉场所和食物都没有疑虑。基础设施虽然时好时坏,但现在还不到少女一人无法生活的地步。 总觉得比起人,城镇似乎更长寿,让手袋想到这也是某种生存竞争。 环境剧变下,人类承受不起。 而剧变后活下来的――是城镇。 ……当然,这只是把城镇非拟人化的拟生物化后沉浸在感伤中而已,生活、管理的人类失踪消失,这城镇也会慢慢死绝,最后被风化的命运吧。 「…………」 我绝对不要被风化。 非保护最后一人不可。 以无言来如此誓言。 是强是弱都好,如此立下誓言。 边回想起是在加拉巴哥群岛还是复活节岛,反正就是某个岛上被称为孤独乔治,世界仅存的一只平塔岛象龟,手袋鹏喜边躺在不认识的民房中小孩房间内的双层床上铺睡著了。 这是十月二十六日的夜晚――在手袋久违的睡眠中梦见这样的梦。不,那不是梦,也许是从躺下到睡著的时间,回忆起的事――希望是如此。 可不想到梦里都在寻找地浓凿――那是在实习期间实际的谈话。 「魔法再怎么使用也不会枯竭呢――是所谓的永动机吗?有某种构造组成对吧。弄清楚的话应该会得诺贝尔奖吧。会不会被表扬啊我。」 ……照惯例喋喋不休瞎聊――与其说是谈话倒不如说是单方面听她自言自语。 不过要尚未开悟的十三岁手袋无视不去思考也很困难。 想弄清楚魔法的行为,对当时还没遗弃作为魔法少女的矜持、刚实习完的新人手袋而言认为是在亵渎魔法。 永动机具体是指什么东西虽然不清楚,但魔法『不会枯竭』倒是真的――与能源耗尽或欠缺石油无关,只要魔法少女不脱去服装,就能永远持续飞行,只要不放开手杖,就能永远继续战斗。 真不可思议。 手袋也如此觉得。 虽然内心不会冒出魔法是『不可思议的东西』、『不可思议的力量』之类的想法――但还挺有默契的。 地浓面对那忌讳就像跨越水滩般肆无忌惮,根本不能信任。 那种留级生。 受再多次实习那孩子什么也学不会吧。 虽如此认为但要议论的话,笨口拙舌的手袋绝非是个能言善道的人,对上即便被谁驳倒也不会坚持己见的地浓,连胜负都算不上,因此手袋沉默自守。 但要是对方保持沉默,地浓越会趁势追击――刻意似地歪著头说「肯定有些什么」。 「像我们无法估量、未知力量般的东西。你想想看,早前不是不知道闪电的真面目吗。明白是电气后,人类取得飞快的成长――要是没有现在的电气,人类可能维持不了相同的文明,但那时也会走进不用电气的时代吧。」 吵死了被电死算了。 闪电赶快打在她头上。 虽这么想却没说出口。 「或许不是未知的力量―」 地浓突然说道――没深思熟虑就把想到的事直接说出来。 一点都不认真。 「只是遗忘已知的力量罢了――大概吧。」 这么说的话我们或许正在―― 挖掘灭亡的文明也说不定。 5 隔天早晨醒来。 一瞬间不知是怎么回事――在不知道是谁的家中的双层床上醒 来,会不知道也是当然的。 虽然昨日白天一直飞在德岛县上空的事宛如在做梦般完全感受不到疲惫,但眼睛不停凝视下方还有那名少年也许会随时从哪追上来的紧张所带来的精神疲劳压迫她的心理而睡得相当沉――不过梦见那种糟糕的梦,还真是灾厄连连。 然而很快就理解现况。 想起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正在逃离哪里,正要逃往哪里去。 睡过一晚再怎么厌烦精神也会平静下来,感觉有点过于焦急。 会逃到德岛县不是焦虑过头时间尚早吗――该舍弃偏见与芥蒂,选择和潜身在香川县某处的魔法少女『pumpkin』会合吗。 不,即便不是――难道拜托实习时令人感到如此讨厌的地浓就不反常? 虽像是只有那个手段一样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感觉,但试著稍微冷静思考也不坏……。 既然都来到这里也没办法,以结果看来似乎是成功甩开那名从地球扑灭军来的来访者,至少不是欠缺思虑的行动。 走下到一楼,在洗手间洗个脸后来到厨房。昨晚比起吃更想睡觉,只吃些速成食品就解决了,但今天为了接下来的行动与思考,想好好吃顿早饭。 由于距四国游戏开始也过了不少天,生鲜食品几乎都腐败,不过冷冻食品的话还有料理的可能――也不是不可告人的事,手袋是会做菜的。 宛如日常作息般,边在不认识的家中厨房默默做著一人份的早餐(虽有种难以言喻的背德感,但这是为了要解决眼前的危机),边回想昨晚的梦。 为永动机的魔法。 灭亡文明的复活。 ……如今舍弃作为魔法少女心情的现在,已经不会像当时否定忽视地浓的发言。 魔法到底是什么。 如果之前更深入思考的话,也许就不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不,虽可能不会发生吧,但总之失去队伍变成孤身一人的缘故,对『没做到的事』感到的后悔不断涌现上来。 ……依我的程度即便做些什么,对之后的展开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烹调结束。 想不到解冻冷冻食品要这么耗时――不禁对这时候还涌起食欲的自己感到厌恶。 虽然没被谁盯著看,但也有心境上的问题,至少想尽可能装饰摆盘,不懈怠把料理盛进盘子,陈列在餐桌上。 唔嗯,满足之后最后再到厨房拿筷子――但对使用陌生家族的筷子有点抵抗,所以可以的话想找双免洗筷。 ……对了。 在来回翻找厨房各处抽屉的时候,想到其实也没必要勉强脱离四国不是吗,手袋终于达到这种想法。 从刚才几乎都在思考该怎么找地浓啊,还是放弃找地浓,试图接近『spring』队或『autumn』队,然而就算不寻求谁协助、不和谁组成同盟,待在某处的安全区,静观其变不也是个选项吗? 虽然誓言过为了守护自己什么都肯做,为了保护自身早一刻都想试图逃离四国过――可是即便自己不逃脱,只要有谁逃出去的话,起码现状也会被打破吧? 只要有谁逃出去,向外部传达现今四国如此异常的事态――在手袋想不到更出色的对策时,救援说不定就来了不是吗? 「…………」 唔嗯。 『把逃脱任务交给别人』这种像是消极的提案――不,这本身就是个消极的提案没错,但手袋也并非无论如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积极游玩的玩家。 只要能救助自己的性命与存在,手段基本上不会过问――什么都不做只是静观其变就行的话再好不过了。 到刚才还为想起『没做到的事』而后悔的事完全忘光,手袋开始认真探讨这个『好主意』。 依手袋来看,现在生死不明的魔法少女『pumpkin』、魔法少女『giant impact』,与从未见过面的『spring』队和『autumn』队的每个人……,或是从地球扑灭军来的调查员,为手袋复仇对象的那名少年都行。 是谁都好――乾脆连持有天才般的机灵,不知为何仍在四国游戏中存活下来的一般人也好。 虽说谁都可以,但某个谁逃出四国并呼救求助的可能性,估算会有多少呢?与手袋自己逃脱相比,哪边的机率会比较高呢? ……用不著再想了。 有阻碍的话,脱逃者也未必会帮忙呼救求助――在四国的人全被认为丧命了,还能考虑会派什么援助来吗? 全交给别人,自己潜藏在安全区的话,即便救援来了到时也不被注意到之类惨不忍睹的展开都非常有可能。 那么帮助谁脱出的场合下也必须引起别人注意自己还活著――既然如此,果然会合做情报交换是无可避免的吧。 手袋自身虽然没有能成为对方助力的自信,但到此收集来的四国游戏规则,也会成为对方逃脱四国向外求助的一臂之力。 ……但如果无法信任对方是否能为我这种人救援求助,还是自己来最好。 「看对象而定……吧。」 至少对手是地浓的话无法安心将脱逃任务交给她――我来行动你就等待动静,大概会这么说吧。 不,或许现在的手袋都无法对地浓那么强势……。 找到免洗筷了。 稍微走运了些。 那么暂且中断探讨,吃早饭排解空腹后再思考看看――大概我今天会再做出什么行动吧,觉得危险时,也不会排除选择比较安全、稳健的妥协方案。 虽然从旁人眼里也许会觉得是大同小异的方案,但对手袋而言,有些选项能误以为是生存、光明的未来。 被错觉满足心情,手拿免洗筷回到饭厅的手袋,那种『些许开心的心情』被眼前的光景毫不客气地一吹而散。 说起来那也并非像不曾看过的异常光景――本身是一般极为日常的光景。 理所当然吃早饭景象。 从未见过的女孩子咀嚼吃著手袋做好陈列在餐桌上的早餐――要补充描述的话,是名穿著魔法少女服,颜色却是毛骨悚然的漆黑,把手杖当汤匙一样使用用餐的女孩子。 「啊。我开动啰。」 她说道。 被开动了。 6 「我是魔法少女『standby』――『白夜』队的其中一人。啊ー很好吃呢,这个。我觉得啊,一下能做出这样的料理,就像魔法一样呢。」 「哈、哈啊……」 这样啊,手袋吞吞吐吐地回答――虽然想说那种料理有微波炉的话谁都会做,但对不知从哪现身的魔法少女,还是会犹豫说些不谨慎的话语。 说是『白夜』队? 不是『winter』队……? 有那种队伍吗?不,传闻存在被冠上四季之名的四个团队之外的魔法少女,也不是不曾听过啦――那正是『白夜』队? 那正是抢夺我早餐的这孩子? 不过以手杖代替餐具的身姿,说实话完全激不起危机感……。 「魔……魔法少女『standby』?』 也是没听过的名子。 尽管手袋完全没有和其他队伍的魔法少女有所联系,只是名子的话还是知道的――但『standby』这名子是第一次听到。 「对。没错喔,魔法少女『stroke』。请多关照,以后还请好好记住我――说是这么说,忘了也没关系呦。我并不是玩家。」(译:原文,以后よろしくお见知りおきを,初次见面语混用,其中"お见知りおきを"为较早期的用法,带有希望对方记住自己的意思, 客不客气由语气来判断。) 既不是你的敌人也不是同伴喔――比起手袋更在意用餐,始终都在吃的魔法少女『standby』说道。 「坐下来没关系喔。」 「……是。」 被催促的手袋就在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的对面位子坐下。入席就座完才瞬间发觉到紧要关头逃走的时间晚了,不过时机已经错过。 也不能因此重新站起来。 「要吃吗?」 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说完把盘子推过来――用种奇怪平易近人的口吻,也不是没有亲切的感觉就是了……。 想想登场方式这么奇特,无论是『白夜』队还是什么,肯定是魔法少女的同伴,面对面也不用这么害怕。 同为绝对和平联盟。 即便不是地浓,昨天也一直在寻找期望与魔法少女相遇,因此高兴到飞过餐桌来个拥抱都没关系。 与其说即便不是地浓,倒不如说不是地浓才是最该高兴的事。 尽管――感觉到。 本能从那孩子身上感觉到,像是威压感的东西……。 「欸,没问题吧?有事要办所以过来了――不过,我是个肚子饿心情就会不好的女孩,边吃边聊不?」 「…………」 「那个ー,你想想看,四国游戏也没什么进展,一旁的管理者差不多要掌握一下中间成绩……,那就是我的工作……嘛,不过没进展的只有四国左侧,反而是右侧正如火如荼地发展呢。」 虽然『space』的工作这下也会变得很辛苦――她咀嚼著说道。 那么说手袋也不清楚『space』是不是魔法少女的名子。 「不知道是吗。」 就像看透手袋的内心,『standby』开口说――居然能边说话边顺畅地继续用餐,能边吃饭边流畅地说话,开始对奇怪的地方钦佩起来。 不,也许是藉由对奇怪的地方钦佩来逃避现实――也许是因为这名黑衣少女的存在感而避开正面相对。 「就是这么觉得,我才会来的啦……不,总之『stroke』酱,我认为你在现存的玩家中,是压倒性的垫底呢。与其说没搞懂要做什么,还在起跑线附近团团转……不如说比别人慢上整圈?嘛,有那样的玩家在也是种乐趣。」 「…………?」 多半她是在说明她来这里的理由,但越说越搞不懂――能清楚认知到的只有自己被说是『垫底』。 「地球扑灭军的他是搅和了『summer』队没错……,不过到昨天为止我认为『cogen』搞得更混乱。」 啊,你现在穿的是『cogen』的服装吧――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用沾满食物的手杖比向这边。 之前使用魔法『激光炮』的手袋而言『比出手杖』的动作就是攻击动作,因此吓了一跳。 现在手袋装备的魔杖不是『step by step』而是『nothing but』,使用不了『激光炮』……,但考虑到能用『临摹』,即便眼前的魔法少女使用怎样的魔法都能对应――吗? 不,恐怕很难。 只要对方是魔法少女,都能『临摹』她所拥有的魔法,然而不知道使用怎么样的魔法,复制能力也不太会有效发挥作用――而且怎么也不认为自己临时就会使用一次都不曾用过的『临摹』魔法。 当然,对方注意到手袋现在穿著『cogen』的服装方面,也许会构成一定的威胁――但根本就是个纸老虎。 「那个,所以,我会给在参加游戏中包含部外者在内都压倒性垫底的『stroke』你一点救济措施。」 「救……救济措施?」 「嘛,与其说是逆种子或让步赛……,唔ー嗯,简单来说离开原本的位置。」(译:逆种子(逆シード),设立种子原先是避免高水准的选手在比赛初期相遇而被淘汰,就在分组时分配到不同的组别,而手袋现在是低水准的玩家,所以不是种子而是逆种子。让步赛(ハンディキャップ),附加较强的选手不利的条件达成平等。) 或许你会被评价是因为受地球扑灭军新生的英雄一些无关痛痒的伤害而逃走的胆小鬼呢――魔法少女『standby』说。 「不,说起来从那以前酸汤大叔有把你当特例看待过……」 像在那独白一样嘟囔嘟囔――酸汤?似乎在哪听过这名子。 谁啊? 「老实说我这样面对面看,完全不觉得你是个了不起厉害的家伙――是挺不可思议为什么还没被炸死啦――吶,为什么?」 「欸,那、那是……」 被这么毫不客气地说道,讲不出话来。 想反驳但被对方气势镇住――不,没反驳只是因为认同。现在手袋比世界上的谁都更认为自己是个没什么了不起的家伙――所以才不得不守护自己。 硬要回答为什么自己还没被炸死的话,那是因为像不让自己灭绝一样来保护我自己。 「嗯……嘛,算了没差。就算告诉你多少游戏攻略的提示,依现在的状况来看,我都认为『pumpkin』会赢下这场四国游戏的胜利。」 「『pumpkin』?『pumpkin』……还活著吗?」 「嗯?啊,那也不知道啊?嘿……在那种情报量下生存过来,也许确实是挺贵重的呢。这样的话连我都想看看没情报的你能游玩到什么地步――不过实验会做得过火。」 「…………?」 「啊,可是别误会喔,虽然我认为会优胜的是『pumpkin』,但并非代表不会帮你声援喔?不如说我基本上谁都不会支援――不是大家的同伴,而是大家的管理者。」 让谁得胜都不会互相埋怨就是我的任务――说完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用手杖摇起最后一口。 「――都走到这就这样输的话很可怜嘛。什么都不知道就――」 「……?那个……」 把对方所言的片段片段接在一起,手袋想尽办法设立个合乎道理的假说――既不是敌人也不是同伴的管理者?优胜?玩家?但越思考越是雾里看花。 或许应该说是疑神疑鬼。 「可是『stroke』你仍旧认为这场四国游戏是地球向人类发起的攻击对吧?」 「……?那个是……。欸?不是吗?」 被趁虚而入。 『standby』看手袋直接表露于脸色上后说「对吧ー」,还差点看到快笑出来。 「以那样的认知生存过来,以那样的危机意识生存下来,真的很惊人呢――会那么想的现在除了你以外大概就剩『giant impact』了吧。」 「那,『giant impact』也……」 地浓凿。 从那说法来看,那名令人不快的魔法少女似乎也健在――寻找对象还活著当然会很高兴,但不可否认对那孩子根本上的厌恶感,内心有点复杂。 不,扣除利害关系也没讨厌到死死算了的地步。 「话虽如此,那孩子的情况是同盟伙伴知道真相――朋友是不可或缺的呢。不,那种生活方式向来都令人羡慕。怎么交上的呢?是天性或天禀吧――」 「那、那个……,你说『这个』不是来自地球的攻击是什么意思?你、你……知道些什么吗?」 「正确来问应该是『我不知道什么?』吧――别担心,就是为了要告诉你我才会来这。……嘛,虽然听完后也不觉得会改变你的命运,但公平是很重 要的喔。」 要说的话,这是对到此为止拼命活下来的你给点奖赏的感觉――『standby』做个开场白, 「这是场竞赛喔。」 说道。 「是魔法少女全员进行的竞赛――这说法有点语病。照理我们『白夜』队不算在内。」 「竞、竞赛……?竞争是吗?」 说起竞争,手袋一定会联想到生存竞争――正认知是正确的吗? 「没错。决定唯一一人的竞争。决定――谁是被选中的魔法少女的游戏。」 被选中的……? 为什么接二连三说出会令人心生动摇的关键字啊?明明手袋与那些都没关系了。 「可、可是,四国游戏不是只要逃离四国就会解脱束缚的游戏吗?没有所谓的……人数限制吧?一人成功逃脱的话,剩下的魔法少女就出不去四国?」 「不不,只是逃走的话没有限制喔――透露太多会偏袒,先到此为止,总之『stroke』。唯独一个,是要你重新清楚理解的――为了健全公正的比赛。」 「…………」 「四国游戏不是以退出弃权为目标的游戏,而是要clear的游戏――关于clear的条件就请自行调查。要不要以clear为目的随你的意――但如果你clear四国游戏的话,那时―」 将手杖放在桌上,突然规矩起来插话说「多谢招待」后,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才接话。 「就会得到――究极魔法。」 就会掌控世界。 手袋鹏喜是如此听到的。 7 说掌控世界也太广泛,根本搞不懂在说什么――听到的单字无法在脑中转换成汉字。 勉勉强强才注意到, 『究极魔法』。 这单字的违和感――随后又想到酸汤这名子。对,那是在新人实习的最后一天,对话过的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的名子。 因为『酸汤大叔』这亲昵的叫法,一时还无法理解――不,那样称呼绝对和平联盟的干部阶层,这名黑衣到底是什么人? 『白夜』队? 无法理解混乱起来,手袋想起身追问对方――尽说些谜一般的鬼话,完全不能理解,不过似乎总算找到能唇枪舌战谈话的头绪。 酸汤原作。 那名美男子特别看待我?对了,那时也被问到『究极魔法』的事――我怎么回答的? 不。 虽干劲十足,但严格来说,岂止要盘问『standby』,她连起身都不行。 依旧坐在椅子上。 身体无法活动。 「…………!?」 被捆绑著。 不知不觉间?从什么时候? 倒不如问――被什么捆绑著? 既不是绳索,也不是锁炼……,和领导『summer』队的『pathos』所持有,用来束缚『地球阵』的物品也不同? 像……爬墙虎? 不,这是……树枝?茎? 「啊……」 虽慌张但总算注意到――是从厨房拿回来就一直握在右手的免洗筷。 那双免洗筷『发芽了』――作为植物生长,从它本体蔓出的枝叶层层缠绕手袋的身体,牢牢绑在椅子上。 欸?免洗筷……发芽? 虽然是木片制成的啦――仔细一瞧,目前在坐的椅子,如今被捆绑在一起的椅子也是木制的。从它四支椅脚扎起根――固定在饭厅的地板上。 完全动弹不得。 尤其是所持魔杖的左腕,相当谨慎地被束缚住――这该不会…… 不,不会错的――是魔法。 「啊,别紧张别紧张,不用担心。再怎么说原先都是竹筷,稍微用力点就能扯开喔。」 不在意似地说道,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自行轻易地站起身子――拿起一时放在桌上的魔杖转个不停。 「我是『木法师』――所有的植物,无论是生是死都是我的奴隶。」 「…………!」 「看你迟钝的样子,还以为可以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吗……能给的提示就到这。不如说已经告诉你太多――有见识的人,单凭和我谈话的这五分钟就能clear游戏啰。」 尽管你很难做到就是了,边说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边避开蕾丝窗帘打开窗户――没碰窗锁看来,多半进到这户家时是普通地从窗户进的。 「但如果你想得到『究极魔法』的话――就别再偏离目标,愉快专注在游戏上。」 「…………」 「掰掰。如果还能见面的话。」 虽然不认为会再相遇。 说完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的身姿不费力气从手袋眼前消逝――被拘束著也不能去追,手袋只能目送她的背影。 ……顺带一提,她似乎说过由竹筷变化成的拘束很简单就能扯开,但比想像还来的坚固,没力气的手袋花了不少时间才获得自由。 早饭也没吃到(结果全被那黑衣吃个精光),完全浪费掉上午――今后如果只是潜藏在安全区等待谁clear,那种程度的损失不成问题,但如果是在积极进行四国游戏的话,那可是巨大的损失。 损失。 那孩子果然给了自己补偿损失的提示吧……,老实讲,与其说无法以脑中的资讯来分析,不如说大部分都难以理解清楚……。 四国游戏不是来自地球的攻击? 那是谁发起的?月球、火星吗? 而且,虽然没有明讲,那名黑衣魔法少女暗示了clear游戏的条件不是脱离四国……也就是要做些什么,这场游戏才会clear。 能得到『究极魔法』? 「…………」 事到如今。 手袋早已看清自己。 她既不是特别的唯一,也不是『被选中的』――『究极魔法』什么的,那种与身分不相称的东西才不想要。 说四国游戏是场竞赛,也完全不想和其他魔法少女或玩家竞争。 如此思考的反面――也是种甜蜜的诱惑。 与坚强意志或坚定思想无缘的手袋,也许会再一次重新振起――能无条件爱护自己的自我陶醉,取回那种特别感的通关报酬,拥有无视也会被吸引的强大磁力。 觉得自己很没用。 是个没用的家伙……。 「不仅是那孩子所说的实情……,说什么『白夜』队的,只是想让我混乱吧。」 说出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再做一次饭,边做边吃。 这次没有一个个摆在餐桌上,而是像吃下酒菜一样,在厨房做好先送入口中。 「现实来看,那孩子也许是『winter』队的一员……,打算利用我来逃离四国吗……」 就像我一样? 一下利用我,一下骗我,会有什么好处吗――不可能会有吧。 充其量只能明确指示些环绕在四国伴随炸死这残酷惩罚的规则…… 所以最好别太在意。 就当那名黑衣魔法少女没来过一样,重新开始采取今天该做的行动――不,唯一一个。 暂且不管『究极魔法』啊、『四国游戏的真相』啊,在她给的提示中,有唯一一个毫无疑问成为手袋方针的情报。尽管讽刺的是那绝对不是『standby』打算要说的。 魔法少女『giant impact』。 地浓凿。 『standby』透漏她 还活著游玩四国游戏的事――如此一来,手袋就想延续昨天寻找地浓的行动。 当然也无法保证情报是否正确,但要讨论会没完没了――为了生存、为了守护自己,最后只好以什么作为主轴。 试著多少相信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所说的话,魔法少女『giant impact』虽然只有和手袋差不多的情报量,然而她同伴(『winter』队的?)游玩四国游戏的水平似乎高了些――作为希望与动机,手袋度过今日的午后。 手袋安排了微不足道的临时计画表,冲个澡做好便当,完成准备后离开承蒙住宿一晚的民房――再度飞向天空。 起飞的瞬间。 「…………!?」 听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反射性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是谁抵触四国游戏规则炸死的吗? 但再怎么说声音也太大――即便产生爆炸的规模根据违反的规则而定,也不曾听过如此响亮的爆炸音。 头转去的方向是德岛县首屈一指的一级河川,吉野川――怎么会,吉野川正在泛滥? 的确昨晚下过滂沱大雨――远看云的动向也许那附近降过雨的样子,但有下到泛滥河川的规模吗? 不不不。 别说是泛滥……河川不会逆流吧?而且是以骇人的速度――那叫什么来著,波洛洛卡?(译:波洛洛卡(ポロロッカ/pororoca),位于巴西亚马逊河的支流,会被来自海洋的潮水所挤压,而产生河水向上逆流回奔的奇特现象。) 如此来看像场天地变异……。 在目瞪到一句话都没说出口时,洪水,不,宛如海啸般的水流一波波逆吉野川而上,彻底冲净河川――就像整个乾涸一样。从手袋现在漂浮的视角来看,转眼间就看不到逆流而上的河川。 但从远处传来的声响传达那现象还在进行―― 「……? ? ? ?……?」 不用说当然不会明白。 没有认知也没足够情报的手袋鹏喜,不可能会明白――河川的泛滥是先前不久与手袋谈话的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所属相同团队『白夜』队的一员,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施放逆流而上的魔法效果。 不可能会知道是『水法师』灌入杀意瞄准遥远上游人物的魔法。 以被『白夜』队的『木法师』用竹筷束缚的经验来看,她并没有灵光一闪联想到相同规模、相同种类的魔法少女的存在,『水法师』的存在亦然。 只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慑。 只对环境的剧变呼吸不过来。 宽阔的河川逆流至乾涸。 到那种异态程度的规模,根本想像不到是魔法――就连她使用过的固有魔法『激光炮』,拥有足以夸耀的强大威力,却完全无法比拟……。 「…………」 因此没有想法。 手袋没有确信追上水流后会面临到什么――单纯像无意间小跑步追上对方的感觉。 看不见了源头只好凭直觉移动到能看见为止的地方,她轻易打破方才要搜索魔法少女『giant impact』组队的预定,如在追赶波洛洛卡般踏上航路。 8 不用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再复述,在这时间点的四国,在这场四国游戏中,手袋鹏喜动身早已晚到像跑错场合。 像唯独一人玩著不同的游戏,如果玩的是电玩游戏,会想暂且切断电源重新运行吧,或者会不打扰其他玩家直接礼貌性退出也说不定。 但如果说有唯一在此时比其他玩家更有利的一点,就是出于情报不足和动身晚而导致的疏于防范状态。 现在生存的魔法少女们――如魔法少女『pumpkin』、魔法少女『giant impact』,或是四国左侧『spring』队和『autumn』队的魔法少女们,全员都有该戒备的『敌人』。 所以在移动或飞行时,必定也会边警戒是否会被发现――当然速度与移动效率也跟著降低。 而且乐观早已甩开来自地球扑灭军的少年,这天的她没有该戒备的对象――以全力全速追上川流。 说是这么说,魔法少女『stroke』的全力全速终究也不及魔法少女『pumpkin』或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飞行速度――不过仍憨直一心飞行,在落日前抵达德岛县的名胜地。 大步危峡――被残酷地破坏,河水似乎还更往上游逆流,但手袋在此停止飞行悬停著。 什么发现都没有。 没有能发现的东西――被完全冲毁,名胜地的影子荡然无存。然而在一心追逐波洛洛卡到大步危峡时回想到。 从谁那听过……,似乎从登淀证,魔法少女『metaphor』那听过,绝对和平联盟的德岛本部在大步危峡的样子……。 没有记得很清楚,也感觉像夹杂什么玩笑的谈话,是可靠度相当低的情报,但如果这里真的有绝对和平联盟的据点,如此破坏到底有什么意义? 「……不。」 再想也肯定不会懂。 别期待自身那种推理能力――手袋告诫自己。 只根据事实来对应。 无论目的是什么,如果刚才的洪水是要破坏绝对和平联盟据点的攻击,而那攻击照理不是从上游施放,而是下游。 这么一来该前往的不是上游而是下游――如此想法让手袋掉头折返。决定不追上洪水往更上游,朝向施放魔法起始点的下游。 前往那又打算怎么办――将以什么样的打算前往这部分的思虑切掉。 不管三七二十一只顺著当下的想法――没考虑后果去逃避现实――她无从得知这时如果再跟著逆流而上的话,就能发现搜索对象的魔法少女地浓凿,在此她的『逆行』(虽然以河川原本的流向来看不是逆向),不,作为行动她欠缺一贯性。 行动再怎么不连贯也要有个限度,就如此愚昧地回头,但说是这么说,地浓凿正和地球扑灭军派来的少年一起行动,能避免和他相遇这点来看,她也不能不说是lucky。 在他面前会采取什么行动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判断,大概是正确的――尽管不觉得能在下游发现什么。 事到如今仍在想该不会这个逆流是地球向绝对和平联盟发动攻击的她――是不会敏锐预想到在河口附近有『犯人』这回事。 比起思考更选择行动。 如果多少再相信自己,不放弃思考朝向河口――洪水的出发点前进的话,也许就会注意到可能会与发起那场天地异变的凶手相遇的风险,但如今手袋连自己的价值都没发现。 实际上是很危险的。 要是引起这次波洛洛卡的『水法师』,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没有被身后的魔法少女『pumpkin』杀死,肯定会擦身相撞吧――最后也错过尽管没能打开心结但姑且算是队友的杵槻钢矢,重蹈上游时的覆辙,手袋到头来还是手袋。 总之在天色转暗,降雨完全停止时抵达吉野川河口的手袋鹏喜谁也没遇见,因此也做不出什么推测――结果面来看她白白浪费度过了一整天。 只是溯溪直上直下。 观光客吗? 搞什么啊,没想到今天这一天――会有为自己的人生再添绝望的余地。 根本就是大挥空棒。 颓丧到飞行都不想,手袋无精打采地走在乾涸的吉野川河岸旁――但就算再怎么绝望,日子还是要过。 必须得找今晚的落脚处。 连这种事都感到可悲――的确。 她这天的行动客观来看几乎是挥了空,不单单只是无所作为,和地浓凿相遇的机会也好,和杵槻钢矢相遇的机会也罢,尽管接近到那种地步都错失了。 乾脆与那名少年或『水法师』见面,即便有风险也是进展游戏的好机会。本人没发现机会通通错失的事又更加滑稽――比单纯的挥空棒感觉更差。 可是,虽然对不是很了解棒球的手袋而言这是无法理解的比喻,即使挥了两次空棒也还没到三振。 不,正因为错失了第一球与第二球,才会得到第三球的机会――尽管不是刻意等球,但正是错过机会才能相遇下个机会。 绝妙的机会――最佳好球。 「喂ー!吶吶,等等!从装扮看来,你是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酱对吧?」 从相隔乾涸河川的另外一侧――被如此宏亮的声音搭话过来。 认为现在四国基本上处于无人状态的手袋,吓了一跳面向那边――又再度吓了一跳。有种比早上与黑衣魔法少女相遇还更吃惊的感觉。 有两位成年人在那里。 非常成熟的两人。 成熟到像尽管附近昏暗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还是能识别是成年人不是魔法少女的程度。 能识别――即便两人都硬穿上绷得紧紧、华丽又轻飘飘的服装,装扮成魔法少女的样子,也很明显不是魔法少女的两人组。 嗯?那件服装的配色……。 是『pumpkin』的服装,还有……我的……? 「我们绝对不是什么可疑份子ー,可以稍微聊一下吗ー」 对那种装扮毫不害臊,大声呼叫的她――和在她身后一步难为情到屈辱低著头的她。 可疑过头的她们正是所属地球扑灭军――三十多岁前半的左右左危与二十多岁后半的冰上并生。 第4话「博士与秘书!游戏的背后。」 0 『昨日没死成』是人生最大的错误。 1 第三球究竟来的是绝妙好球。 还是失控的大暴投。 暂且将镜头转离即使没挥空棒也把时间利用在迷惘要无视还作势逃避两名成年女性的魔法少女身姿,化身极端自我陶醉与自我厌恶的少女,手袋鹏喜磨磨蹭蹭的冒险实况转播。 左右左危与冰上并生。 回顾被誉为地球扑灭军三大才女中的其中两人,到底经历过怎样的展开,才会身穿紧绷到无法言喻的轻飘飘连身裙,登场在绝望少女面前的经纬。 最初的开端当然就是四国游戏。 不会有别的。 四国四县不但出现三百万名牺牲者,还让两名妙龄的女性身穿羞耻到不行,少女趣味的服装,四国游戏的罪孽可说是相当深重――身兼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副室长、室长辅佐、室长秘书,总之就是全面支援年轻室长为主要业务,代号为『篝火』的冰上并生,在十月二十五日的深夜接到一通电话。 电话的对象不仅与她颇有因缘,同时也跟她上司有所关系,身负地球扑灭军暗部部署――不明室的最高领导,左右左危室长。 左右左危博士。 是知道就不会轻易接电话的对象,但都接了也没办法――嘛,以冰上的立场来看,上司作为调查员被只身派遣牵扯上的四国游戏,能打听的话也有事想向右左危打听――那便是不明室用来对抗地球所制作的王牌『新兵器』。 告知大张旗鼓入队到地球扑灭军,眨眼间攀登到室长阶级的十三岁英雄,同时也是冰上上司的他四国调查任务的不外乎就是她自己。 虽说要为传达命令这组织内部人员的工作感到责任有点奇怪,但就算是多英雄的人物,将像在拒绝外部形势发起的四国异变交付给他一人调查也太胡来。嘛,一部分也不是没感觉到组织高层的意图――想藉由这次机会处理掉行动过火的英雄――所以才对把上司送去战场的事感到愧疚。 也不是不能理解。 也不是不能理解的真心话。 她的上司确实是名在对抗地球战争上具备空前绝后资质,值得令人敬佩――或害怕的英雄,然而在解决大量『地球阵』的背后,也使得我方丧命不少人。 比起杀死敌人,杀死我方人数更多的英雄。 虽然本人似乎对屡次被如此恶言相向的骂声完全不在意(欢声亦然。好像被谁说什么都没有特别的感觉),但为难的是与其说那是恶言不如说事实,像冰上一样上司派的也很难庇护。 在异常事态之际交付困难的任务。 事态连同英雄一并处理掉――这想法可说是再一石二鸟也不过,转祸为福的善后之策。 如果冰上所属高层派系的话,或许会大力支持这方案也说不定。实际以结果面来看冰上的弟弟也因那名英雄所谓的英雄行为受到再起不能的重伤。 在战场上成为名将的资质是比起杀死敌军,更不让自军丧命――如果顺应这句话,冰上的上司是绝对成为不了领导阶级的人物。 然而冰上并生内心并没有想为弟弟报仇或怨恨上司之类的念头――至少没有打算。反倒是想感谢他『惩罚』原放火魔的弟弟。 不过只是想而已,要实际感谢心里还是会感到复杂。 作为人的心情,割舍不掉。 这方面暂且搁置一旁,地球扑灭军的高层为了将四国的异常事态连同英雄一并处理掉所采取的手段――也能说为了将英雄连同四国的异常事态一并处理掉,哪边优先顺位高就用哪个――正是不明室秘密开发的『新兵器』。 被层层谜团包围它的真面目冰上无从得知,但即便根据她的情报网,是埋藏十分足以击沉四国整座岛屿破坏力的非人道兵器。 竟然要把那种玩意丢在自己国家内,地球扑灭军的做法还是一如往常的极端――但想测试『新兵器』的威力,对准这一举数得的计画也包含在内的话,到底也可以说有它的道理在。 不管哪边都会彻底消灭。 四国的异变是从『大声悲鸣』以来约一年后开始的,在四国外部也被认为是来自地球向人类发动的攻击,所以要以此为藉口或主张按下发动『新兵器』的开关一点都不困难。 依冰上并生个人的意见看来,在对抗地球的战争方面,哪怕有数以百计的问题,他的英雄之力仍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完全不希望他因这次四国事件殉职,而且还是被我方击死的展开――然而能为早已起身前往四国的他所做的事,一件也没有。 不。 正当觉得一件也没有的时候,接到来自不明室室长的电话――即使讨厌眼睛也不得为之一亮。 就算将来会迎向怎样的展开,为了得到很有可能会杀死她上司的『新兵器』详情,不能把这线索就这么放过――虽如此下定觉悟,但会在二十多岁后半穿上连幼稚园时都不曾穿过的摺边连身裙,是冰上女士想都没想过的。 2 当然最糟的事态是无法设想的,和曾经对自己与弟弟进行凶恶肉体改造手术的罪魁祸首左右左危博士见面,多少都会预测到会被某些出乎意料的事态给卷入吧――就如字面上的意思,被迫知道像不知道也没关系的事。 半强迫从左右左危博士那得知相当于背信组织的机密事项。 「在四国的绝对和平联盟――有一群活泼可爱的魔法少女酱。」 右左危博士若无其事地说道――魔法的存在。 虽然是玩笑也不该从身为科学家的左右左危口中说出的话语,但正因为如此才不能一笑置之。 就算只是笑也不行。 令人意外右左博士尽可能想停止『新兵器』的试用――右左危博士与冰上的利害奇迹似地一致。 怎么会有这种事。 不明室的成员,也就是她的部下,他们似乎想积极有效利用这个机会将『新兵器』投入四国,然而右左危博士仍认为时间尚早。 重点就是和部下的意见产生对立。 然后在那场争辩上(虽没明说),右左危博士败阵下来的样子――没有人望,换言之考虑到她性格恶劣也是当然的。 虽觉得罪有应得,但不是想那种事的时候――就算在那种局面接到右左危博士电话的冰上,也绝非会得到性格很好的评价。 『新兵器』还未完成的隐情。 若是为了与地球战斗而投入,还有它的道理在――然而现在发生在四国异变的真面目,却是绝对和平联盟进行的实验。 因此才想避免投入未完成的技术――最糟的话我方的最新技术会被夺走也说不定。 总结一下右左危博士的主张,了解大致上是怎么回事――如果她说的话是真的(站在冰上的立场基本上是不得不怀疑右左危博士所说的每一句话),别说该控制『新兵器』的投入,就连地球扑灭军自豪――虽感到麻烦但仍自豪的英雄都送往绝对和平联盟管理的实验场,真是愚蠢到不行。 不过说到后者的话,安排把英雄只身送往四国的似乎别无他人就是左右危博士。 一方面阻止不了『新兵器』投入的决定,一方面又做出那种事,果然无法相信这女人――至于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因为对她来说这也是好机会夺取绝对和平联盟独占的谜之能量――魔法。 为此藉由冰上的上司,再加上自己私通冰上来内外调查四国的情况――虽也有学者的好奇心,但为了抵销停止『新兵器』发动这对组织背信弃义的行为,没有获得『魔法』之类的功勋是合不了帐来作为理由或许挺正当的。 别恣意把我编入预定,虽这 么想但如果成为打倒人类最终之敌地球的助力,违反组织决定想阻止『新兵器』投入也许不怎么值得赞扬,然而在动机上未必是背叛。 与同业竞争的互相对立或牵扯上政治,是组织成长到一定阶段必须得面对的――如果说唯一不可原谅右左危博士的,暂且不提自己,大概就是把自己上司卷入事件吧,但即便右左危博士什么都不做,也会发生同样的事。 所以忍住吞下各种想法,姑且定下结论的冰上并生和左右左危组成同盟――然而阻止不明室所开发的『新兵器』发动为第一目标的同盟,在组成的隔天就丧失它的意义。 本来在冰上的上司登陆四国一周后才会被投入的『新兵器』,半分都等不了,从不明室的实验室『发射』了――朝向四国。 为了破坏四国。 为了击沉四国。 挣脱控制――开始行动。 ……右左危博士的部下不管是谁都没能停止――倒不如说,『新兵器』的发动似乎带给不明室相当大的损害,而且是规模无法挽回的损失。 死了数名部下。 右左危博士冷淡地说道。 尽管因『新兵器』而对立,对心腹的部下成为牺牲的事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只是比起那点她更专注在『新兵器』不该动作却动作的失误上。 没错,是不该动作却动作的失误。 明明还不到出动的时间,『新兵器』却出动了――明明到正常起动前,『新兵器』必须得经过七个阶段,却在第二阶段完就『出发』了。 这本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不可能发生的事,却在此发生了。 预定之外的失误――也能说是实验失败。 说实话右左危博士想让『新兵器』的发动延缓一些,在七个阶段的后半部分设下圈套――即便一周的期限到期,『新兵器』也不会发动。 然而倒反过来提前预定的投入,出乎右左危博士的意料之外。 而且就连她本人都抵抗未完成的『新兵器』投入,却更加以不完全的型态『发射』,自己都认为十分羞愧吧。 虽然冰上在此怎么想都觉得活该,但同样也不是想那种事的时候――而且右左危博士似乎也有点享受这欢迎不得预料之外的事态。 对这不谨慎感到高兴的样子。 隐隐约约露出那样的笑容。 「不,抱歉……并没有在享受什么麻烦喔。我可不是那种性格的人物。一帆风顺照计画走肯定是最好的,对我而言按照日程表前进比什么都来得重视。」 右左危博士如此阐明。 「我只是作为母亲,不得不对自己活泼过头的爱女微笑而已哦。」 「……爱女?」 然而这阐明反倒让冰上焦躁起来。就算右左危博士所说的话大致都轻抚到冰上的逆鳞,那发言怎么也不可当耳边风搪塞过去。 爱女? 右左危博士的确是有一个孩子的母亲――单方面来看,似乎能认为她有足以叙述母亲心境,同时作为科学家把制造产物比喻为自己孩子的资格。 但她对待她唯一一个孩子――唯一一名女儿的方式,骇人到即便以往耳闻过数不尽悲剧的冰上也不忍心再听下去。 详细讲述会毛骨悚然的程度。 直白来说就是她把自己女儿做成研究的实验品――最后她的女儿意外丧命。 顺带一提她死亡的意外与冰上的弟弟和上司有关才会得知事情的经过――虽没有要庇护他们,但女儿死亡的责任怎么想有这位母亲的份。 不把女儿当女儿,不把人当人看待的实验结果。 导致左右左危的女儿,左在存身亡。 就算误解也不得让『爱女』之类的词语从她口中说出,就算误会也不想那样比喻为研究成果。 谁是女儿都一样 冰上并生这么想。 大概是在她知性的容貌上泄漏出感情,看到的右左危博士说「啊,不对不对,不是喔」,一再重覆说明要讲清楚。 「别摆出那种眼神,并生酱。说『爱女』并没有在比喻――对我而言『新兵器』是可称之为第二个女儿的对象。」 所以才会这么重视――右左危博士说道。 「…………?」 无法理解她的意思。 也不明白突然对冰上的称呼附加酱的意义在哪。 不,『可称之为女儿的对象』这说法是对一般母子关系的亵渎――嗯? 「照片,要看吗?」 不顾已经被『新兵器』发射这状况搞得人仰马翻的冰上,右左危博士从化妆包里取出卡夹。 一张看上去像十几岁前半的可爱少女的照片被收纳在卡夹里――多半是躺在床上睡觉时拍起来的。 不过在那名可爱的女孩子身上,冰上感觉到某种违和感。不,在这场合下必须亮出那种照片给自己看本身就有违和感。 这是『爱女』? 第二个女儿……据冰上所知,年龄看起来比右左危博士『第一个女儿』还大――那个,要是没有藏私生子之类的话―― 「……这孩子……,该不会是人工智能吧?」 「宾嘣!真不愧是并生酱。一眼就看穿了呢。」 右左危博士拍手称道。 「对抗地球战争的『新兵器』――是我左右左危的最高杰作,人造人『悲恋』酱。」 3 精巧 精巧到从照片上来看,都只会觉得是人类。 要说冰上为什么明白那是仿造人类做成的机器人,虽依状况与先前情报来综合判断的部分也很多,但从照片上的她――从『悲恋』身上只感受到『恐怖谷』的现象。 看见的瞬间就察觉到的违和感。 主因仅此是这样。 要是多十秒二十秒,充足时间看那张照片再判断的话,眼睛与脑袋大概会习惯,大概只把她看成人类。 这是……人造物。 『新兵器』。 不禁让她倒吸一口气――边把卡夹还给右左危博士,冰上重新巩固认知。暂且不提人格上有很大的问题,果然这博士并不寻常。 虽说现在正发起政变,并没有摆起担任地球扑灭军不明室室长的架子――却在她离开职场后不久,助手就遭受『新兵器』不该动作却动作的失误,到头来现在的不明室还是以她为中心的部署吧。 但说是这么说,冰上也不是不能理解对右左危博士发起政变的助手们的心情, 应有的欲望。 成功制作出完美视觉系的人工智能,会想早一刻实地启动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前所言『还未完成』就充分经得起忍耐,或许意外才是疯狂科学家右左危博士最异质的地方。 「机器人士兵……的价值我能理解。在对抗地球战争上的功效用不著说,就连人类之间的战争都实用化的话,不仅能减少人材资源的损失……也会成为战争的威慑力。」 谈到对抗地球战争方面,如果能让人工智能区分与人类几乎没差别的『地球阵』――战局或许会一口气翻转过来。虽无法试验,但来自地球向人类发动的最大攻击『大声悲鸣』,也不会对机器人士兵产生作用吧? 要是开发赶不上,也能预想在人类灭绝后,会成立只有机器人任意横行的世界这令人担忧的超现实未来,但不只是右左危博士会这么觉得,冰上也认为是非常出色的研究结果。 虽然把那研究成果称呼为『爱女』,即便设计是人工智能冰上也觉得有点不正常――对那不可原谅的亵渎就尽全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不 过……。 「不过左博士啊。终究是一台人工智能,说是『足以击沉四国全境的非人道兵器』不会太过夸大吗?从那说法我想肯定是炸弹啊、大规模的破坏光线啊,或是细菌兵器之类的……,还是说人工智能不只一台,而是数千数百台?」 照片上的始终是样品,实际早已成功量产化――不,研发领导都判断未完成的状态下,是不可能量产化的。 那就算一台人工智能进入四国,也不太可能带给现况多大影响吧……。 最糟的是什么都没做到就被绝对和平联盟捕获,被盗取最新的技术?右左危博士在担心的是这点? 「不用担心技术被夺走喔。『悲恋』绝不是没用的废铁――那孩子是比炸弹、光线、细菌更强大的兵器。」 不过因为在未完成、不完全的状态下出兵――右左危博士说。 「损害会不会变得过于庞大――那才是该担心的。」 「欸……例如?」 「不只是四国,连日本列岛都会彻底沉没也说不定――说无法控制是因为『悲恋』酱未完成的部分。」 「…………」 在吹牛说大话――不见得吧。 她是不会去夸大展示超乎自己实际技术与研究的人――因为没有必要。 事实就是『悲恋』挣脱不明室的控制,单独前往四国――既然如此,当她前往四国之际,现状下的她是被赋予什么样的目标意识―― 是被输入怎样的指令? 该说到什么程度吧――既然才做完七道手续中的两道就起程前往四国,没有受如此具体的命令可能性很高。 「那方面还不清楚。」 右左危博士坦白回答。 「准备发射『悲恋』酱的不明室成员,似乎绝大部分都在她暴走时牺牲了――怎么都挽回不了的话,别想停止逃走就好了。」 「……记录存留也没有?」 「虽然活下来的成员拼命想恢复数据,但希望微乎其微――也向我发出回归命令,不过无视掉了。」 「无、无视了?!」 「因为没有用啊。姑且就算救回数据,也都已经出发了呢――哎呀呀。别说没能制止住,都偷跑出发啰。思考到各式各样的计画,这下全都泡汤了。」 「…………」 以轻率的语调说著,就像没发生什么大麻烦般――然而就如她所言,『全都泡汤了』。 残存的结果只有冰上背负与右左危博士串通,将要反叛组织的罪名。 将要,也就是未遂。 然而这情况是比实行更恶劣的罪名――没能犯罪到,也就无法依据罪名刑罚。 有头脑制作机器人士兵的右左危博士也许会轻罚就没事,但自己可不一样。 搞什么啊。 不光没能帮上英雄的忙,还什么事都没做成就要我离开战线吗―― 「――那,走吧。」 只是被这女人的花言巧语骗上,事情就变得这么不像话,既然如此该再早一步独自行动才对,之类的负面情绪在内心激荡,勉强在此不说出来怪罪她只是要保住最后的自尊心,右左危博士却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对低头沉默的冰上搭话。 那,走吧。 「欸……走,是要走到哪?」 不是说都不去、无视了吗? 「不不不,肯定是要去四国吧?追上『悲恋』酱的步伐啊。必须在那孩子做出过度的破坏行为前,或在那孩子被绝对和平联盟回收前去迎接她才行。」 自己可爱的孩子迷路就该去接回来不是母亲的义务吗――尽管右左危博士又说出令人笑不得的比喻,但冰上已经没有生气的余裕。只剩那令人震惊的邀请提案。 现在出发去四国? 那不仅是违反命令的程度――几乎是要叛乱。明明在此放弃死心坦白自首的话,暂且不提冰上,右左危博士不会受到多大惩罚,却还想要进一步行动? 就为了『悲恋』――『爱女』? ……不用说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悲恋』的暴走可能会危及到日本的存亡,当然不该置之不理――然而左右左危这人是拥有如此行动力的人吗? 明明进入现在的四国根本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事――不过既然右左危博士都去的话,早在心中犹豫执行的冰上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最后的希望。 前往四国回收『悲恋』,并且将绝对和平联盟实验中的未知力量『魔法』弄到手。 事到如今冰上只好依靠那种计画蓝图――只身进入四国的上司现在面对什么苦境并不清楚。登陆完唯一的联络也奇怪地中断,之后就杳无音信。 或许她的上司在那里执行任务失败,丧命了也说不定――毕竟是危险十分的任务。 不过,无论事情会怎么发展,无关是非会如何也都想生存下去――如果再更苛求点,想要他在我们赶上前,先制止到来的人工智能『悲恋』。 考量到四国的面积,要英雄和人工生命相遇的机率相当低吧――然而冰上坚定不移相信著,自己的上司会实现这微乎其微的机率。 ……嘛,那机率的确比起她意外穿上玩笑般的服装与自己上司再会的机率更高些。 「那,走吧。」 右左危博士再次说道。 「嗯。出发吧。」 冰上回。 4 往四国的航线现在被封锁著,而强行封锁的别无他人正是地球扑灭军,在左右左危博士能掌握详情的立场上,要穿过包围网也不会很难。 如果不怕之后被揭穿,不企图做些隐蔽工作的话,要进入四国本身不是件难事――在对组织背信的意味上虽早已无法退缩,但越来越陷入泥沼的感觉不禁让冰上内心铁青。 没有表露于色是因为她作为冰山美人的缘故。 在内部发生什么从外部完全无从得知就出征四国,同时又判断不可期望增援的情况下,冰上当初也面有难色, 「可不能把别人牵扯进来喔。」 右左危博士亲自握著直升机的操纵杆说道。 可是我也是外人啊,想这么说的冰上却没说出口――因为她既不是外人,也并非他人之事。 已经没有偷偷摸摸的必要,感觉公然向谁求助也没关系――但在有生命危险的出征情况下,不把亲近到能在此援助的对方给牵扯进来,还是有它的道理。 ……虽认为右左危博士本来就不擅长团体行动,行动时会想尽量以少数精锐来进行才是根本原因。 总而言之。 接获到人造人『悲恋』的暴走消息数小时后――两人已经飞到四国的上空。 以最短的时间与距离来行动――现在地球扑灭军的高层肯定人仰马翻吧。和麻烦的英雄独自一人在四国时不同,要是拥有军队中最巅峰头脑的左右左危也进入到四国,事情会有相当大的转变。 不使用『新兵器』,要四国连同异变一起摧毁的方法,地球扑灭军也不是拿不出来,然而上层很难去采取那种粗暴的方案。 不过始终是『很难采取』,不是『不能采取』,面对她们所属的组织,用一般手段是行不通的。 嘛,也许比起组织右左危博士个人是更不行用一般手段来面对――虽认为只是事务人员,却连机动直升机都驾驶到得心应手。 说起来这架机动直升机也不是组织的东西,而是她的私人物品――纳闷为什么要私有这玩意,而回答是「平常就整备好在紧要关头能亡命国外的准备」。 与其说小心谨慎做好万全准备,不如用更极端点的说法,虽然是之前就明白的事 ,和冰上的上司一样,右左危博士对组织的归属意识很薄弱。 总之在进入四国时,虽认为要以被施加肉体改造的冰上的『活体能力』,来边保护右左危博士边寻找『悲恋』,但似乎没有那种展开。 不,那么说来。 「总觉得……比想像中还普通。」 在低空飞行的直升机里,冰上一面俯视眼下的四国一面谨慎说道。 「进到四国内部还担心有更惨绝人寰、尸横遍野的景象――试著揭晓开来就如卫星所拍摄的照片一样。」 「别太早下判断喔ー,并生酱。我们已经在什么时候会死都不奇怪的状况下。」 虽说是静音直升机,但总不可能内部都无声,右左危博士扯开嗓子回话――虽一如往常无虑又自然地侮辱他人,但内容却异常地紧迫。 随时会死都不足为奇。 没错。 这里是战场――不。 套用右左危博士的说法,这里是实验场。 ……是哪个身在前线是不会变的,面对久违的『实战』冰上虽无法自理情绪,但不可能放松戒心。 只是头脑再明白也挺扫兴――俯瞰四国的光景完全如同日常一般。看起来与之前来观光时没什么改变。 「怎么啦,来这里观光过吗?是来巡礼八十八个所?」 「不,也没到巡礼的程度……,比较像在漫游有名的景点……。接下来该怎么办?要继续任意在四国上空搜索吗?」 虽不太想没头没脑地行动,但在没有线索的现状下,似乎也只好这么做――还是右左危博士有什么好主意? 「不算什么值得一提的好主意,总之先赶快下直升机吧。」 右左危博士回。 「这太显眼了也没办法――说不定会被魔法少女狙击。」 「魔法少女……」 「嘛……,毕竟实验进展了不少,数量减少相当多吧――虽应该小心为上,但太过警戒也无济于事。那个ー,你上司跳伞降落在香川县的国中是吧?」 「是。接收到的报告是如此没错――从那里接到的联络是最后的通信,之后就算我方回拨电话也全被电波干扰。」 「哼嗯。原来如此啊――顺便问一下并生酱,你手机电源切掉了吗?」 「? 是。」 不明白问题的意图,姑且回个应――直升机搭载的无线出发前也关掉了。要躲避地球扑灭军的追踪除了时常把自己设定在『圈外』不然别无办法。 「为何现在又重新确认?」 「不,没什么,只是推论与外部取得联络大概会违反规则……」 淡然说出对冰上宛如谜题般、要是连参加四国游戏的选手们听到都会震惊的话语的右左危博士,持续开著直升机在四国上空飞行。 规则。违反规则。 就像第一次下将棋的人光看棋盘与摆列的棋子就理解游玩方法一样――冰上就不说了,右左危博士说这句话对她而言不是什么特别的事。 「以寻找『悲恋』酱为准则,首先迅速将英雄少年找出来吧――虽然那孩子要被输入的命令大部分都没在出发前输入……但依现在的目标意识,应该还有『对四国的破坏』与『向地球扑灭军的忠诚心』才是。」 「……忠诚心是吗。」 在出发时确实向不明室造成相当大的伤亡吧……姑且先摆一边,不打断继续听。 「所以『悲恋』酱照理会想办法和现在在四国只身一人的英雄少年会合――不过也可能不会照模拟实验走,毕竟是那孩子呢。」 「……那方面也是未完成的部分?」 「不,随机性算在预料之中。因为随机性就是所谓的人性。」 「人性?」 「也可说是个性。……但意外统整人类个性的『悲恋』酱所演出过于人性的行动能力比人类更多样,或许最后反倒不像是人了。真麻烦呢,机器人。」 「…………」 要那么说的话,麻烦的既不是机器人也不是人工智能吧――机器人自身的意义本来就只是方便的机械。 不,机器人这单字的词源记得是『强制劳动』吧?(译:捷克作家查佩克第一次提出了「robot(机器人)」的词汇,而「robot」来源于捷克语「robota」,意味「强制劳动」。) 「『悲恋』酱的情况不在于麻烦,而在很难伺候―」 「…………」 「要是『悲恋』酱里有英雄少年的情报,应该会接收指令和他会合……,但就算她采取跟模拟实验一样的作战行动,还是有不安因素在。你的上司到底会对『悲恋』酱采取怎样的态度――连我也预测不到。那孩子的机器人性,人类就别提,他可是比机器人还要机器人。」 「那……嘛。」 冰上含糊不明地回应。 既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 冰上上司的非人性也不是现在才被右左危博士指摘,然而站在作为他部下的立场上――更进一步来说,身为关照他『生活起居』的负责人,也知道他并没有那么机器人、机械。 她知道即便是地球扑灭军难以应付的英雄――也是有血有肉的人类。 有血有泪的英雄。 ……想起有次看像是被誉为感人名作的蓝光电影,他说过「眼泪随时流出来都可以喔」的事,但那先暂且不管。 「在照片上虽然能直接感觉到违和感……然而实际目睹到『悲恋』的话,会被看穿是机器人吗?」 「本人没说大致上是注意不到的――不过那或许不受用于能区别『地球阵』的英雄君上。」 「……那不是要先有实检镜?」 「不不不。那孩子即使是裸眼也辨别出我的『女儿』――」 女儿? 瞬间还糊涂一下,怎么想都不会是『悲恋』,而是指实际已故的女儿――确实是这么说的。 对女儿所实施的肉体改造和人造人『悲恋』的制作对外行的冰上像是完全不同方向性的研究――但从『识别』的观点来看,似乎也不是没有共通点。 称呼为『爱女』也好,当作一般的女儿也罢,好似『悲恋』不是被设计出来的。 制作酷似死去女儿的机器人――看像是那般故事性的展开,但右左危博士和那种感伤没有缘分的样子。 「嘛,无论英雄君是否会看穿『悲恋』酱的真面目本身并不是问题――可能的话还是看穿会比较好,『悲恋』酱又不是什么密探。」 「……也对。毕竟是――破坏兵器。」 「没错。所以――要是英雄君对『悲恋』酱的对应稍有闪失,很可能会被杀个尸骨无存。」 或许对地球扑灭军的高层而言,只是刚好符合的期待,右左危博士说道――那确实是很有远见。 虽然方才姑且摆在一旁,但想起对不明室所造成的损害,『悲恋』对组织的忠诚心还是有限度在。 背负作为机器人士兵的角色被制作出来,『机器人三原则』什么的当然也不会被编入吧。 「说是这么说,也不知道英雄君是否在四国生存著――只好相信他的恶运。」 「也是……」 在现今四国只身一人的地球扑灭军。 严格来说,在冰上的上司登陆四国前,有地球扑灭军派遣来若干调查团,同样都断绝联系――虽没能确认生死,但完全不对他们先遣队抱持希望的左右左危还挺冷酷严苛的。 嘛,虽然冰上也预想他们不可能会平安无事――不过只看这眼下一如往常平稳的风景,似乎也不能这么说。不会全部都是外部武断搞错,意 外在四国什么都没发生――吧。 「不不不,并生酱。太过乐观啰。」 右左危博士混夹苦笑说道。 或许是把冰上的发言理解为玩笑要吐槽回覆。 「就算看起来再怎么平稳的风景――明显都缺少著某个东西吧。」 「缺少的东西……?」 「人。」 右左为博士回。 「风景里没有半个人――无人的城镇。不可能四国的三百万人都平稳地失踪吧?」 「……的确是。」 尽可能不露出感情地同意,但内心还是大喊『说什么蠢话啊』自我反省――由于低空飞行的远距离视角,茫然看漏『地面没有人』这异常性。 虽现在四国下起大雨视线不佳,但反过来说以这种距离与视野是不会看漏这异常性――差点为右左危博士一边和冰上谈话一边似乎早就开始搜索『悲恋』的一心多用咂嘴。 「虽然并不清楚现在四国究竟发生什么――但至少居民全员失踪像是……真的一样。」 「说失踪不如说是死亡了呢。」 右左危不留情面如此断定。 「为了获得『究级魔法』而被当作牺牲――不,该说被当作活祭品吧。」 「究、究级魔法?那是什么――」 比单纯的『魔法』更添加几分幻想的色彩,虽无法否定像是游戏的感觉。 「那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因为不清楚才会继续研究。不过在此没那个打算就是了――不,直接去会面问出真意也不是不行。……如果那家伙还活著的话。」 「那、那家伙?在绝对和平联盟里有认识的?」 「那种程度你应该也有吧。以前在其他组织认识或是提供情报的对象――嘛,冷静点再说,也不是想刻意隐藏起来,安心吧――你和我可是踏在同一条船上。」 「……希望是如此。」 虽一点都不这么期望。 不过碍于过去的孽缘,要冰上完全相信右左危博士还是很难。 当然右左危博士她也很明白,不会忘记冰上突然想不开从背后捅她一刀的可能性。 「虽然打打闹闹出发了,但总之先统一我们的意识吧――即便要百分之百预测『悲恋』酱的作战行动很难,我们的作战行动必须得清楚地确立。在战场上没有比意见不合更悲哀的。」 「也是……」 比想像还来的积极主动,但即便如此右左危博士仍没有习惯实战是确定的――离开前线许久的冰上感觉会迟钝也是必然。 这么一来事前的作战会议就相当重要。 「第一目标是确保『悲恋』……对吧?」 「不,虽然身为母亲个人是想如此设定,但不行――现在的我们对地球扑灭军来说是无限接近于叛徒的存在。不从四国带走硕大的成果回本州可是会被斩首示众。」 斩首示众虽不合时宜但与那种表达意味上相差并不远。 硕大的成果。 那就是魔法――未知的力量。 对于运用最先端科技技术来抗战地球的地球扑灭军而言,魔法只不过是纸上空谈,然而若是能带回魔法展现真实的力量――她们的背叛也会一吹而散。 亚瑟.查理斯.克拉克所说。 高度发达的科技与魔法无异。 左右左危重新改说。 同样的,没有高度发达的魔法与科学无异――既然如此。 科学和魔法的融合也十分有可能。 能办到的话――人类可能会战胜地球―吧? 「所以第一目标、不管如何都要完成的目标就是『魔法』的确保――为了确保魔法果然和『悲恋』酱或英雄少年会合是不可省的指标。」 因为基本上我们没有战斗能力呢,右左危博士说。 「还是代号『篝火』的你和像我一样豆芽菜般瘦弱的人相提并论会感到意外?就算划清界线好了,每日的锻炼都不曾懈怠?」 「……是懈怠了。」 老实回答。 不如说她厌恶作为『篝火』的活体能力――丝毫也不期望却仍被移植的力量――因此尽可能不想使用才是事实。 不过这次不能再说这么任性的话吧。 「就如刚才所说,为了确保『悲恋』酱要最先迅速找到英雄君――然而要说该确保的优先顺序的话,『悲恋』酱比英雄更高呢。」 「嘿……」 像是坚持隐藏不由自主表现出的不满。 「那是身为『母亲』的私人见解?」 「就连你都对英雄君动用私情来反驳啦?呵呵呵……嘛,我明白。」 「是明白什么啊你。」 「没什么没什么……」 刻意戏弄更加严肃的冰上后,右左为博士以同样的语调说,「『悲恋』酱比英雄优先的理由,是因为我爱女的危险度比较高」。 「说过了吧?未完成就出征的那孩子,别说四国了,搞不好连日本本身都会摧毁殆尽。为了守护人类的兵器有可能反倒让人类灭亡。必须尽快确保让她停止。」 「停止……能让她停止吗?」 尽管在内心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羞耻,冰上仍提出疑问。能赶上的话是很好没错,但要是没有阻止『悲恋』的手段,一切都白费功夫。 不过右左危博士能阻止不明室积极派全员都没能阻止悲恋的动作失误吗? 「能阻止喔……使用管理者权限的话。是只有我知道的停止密码。能输入的也只有我,所以才会亲自出马。」 「原来如此……」 既然有停止密码,那方面的顾虑确实就不用担心……想到不必用自己的『炎血』和地球扑灭军不明室所制作的『新兵器』一战便放下心来。 那种离谱的战斗,怎么想都不该自己的职务。 「别太安心喔,并生酱。对动作失误、实际上暴走状态的『悲恋』酱,我可没办法保证停止密码是否有效――以防万一还是要拜托你所厌恶的血之力。」 「……这样啊。嘛,那时我会尽我所能全力以赴。」 冰上敷衍回答不让自己安心的右左危博士。到那时会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也有类似死心、醒悟的感觉。 不过――对其中一点惦念不下。 虽然右左危博士几乎是以理所当然、世间常识来一口咬定说『悲恋』比冰上的上司危险值更高――但真是如此吗? 以亲近他的人直率的感想来看,不能如此断言――也许会被说那是因为冰上对『悲恋』一无所知,然而要那么说的话,就连右左危博士也对那名少年真正一无所知吧。 尽管如此,冰上或许也不能说是知道就是了――怀有那种心情的她, 「那么,结论是为了找出『悲恋』,要先寻找室长对吧?」 作出确认。 「是喔……目标差不多就是这样。」 听完后松了一口气。 单纯为能回收上司感到高兴,但同时也深切理解到继续放置他一人的风险。 总之如果『悲恋』是计画与冰上的上司会合的话,不管他是否会看穿『悲恋』的真面目,作为地球扑灭军『新兵器』的『悲恋』也未必能平安无事。至少和他一样未必会平安无事。 比起杀死敌人,杀死我方人数更多的英雄。 就算是机器人,冰上也认为未必会成为例外……。 「理想来说,『悲恋』酱、英雄少年与『魔法』,全都能回收的话就再好不过了。不过顺便还想再带一、两名魔法少女回去呢。」 「…………」 魔法 少女。 虽无法判断右左危博士所说的那个单字意义何在――姑且她似乎是把那单字与『魔法』本身分开思考的。 把『魔法』和『魔法少女』区别开来? 而且――说是一、两名,魔法少女到底有多少人? 「很多很多喔。估算最少也有二十人以上――最多大概近百人有吧。」 「百、百人?」 「近乎――啦。实际上大概没有那么多……,而且已经死了不少数量。」 「…………」 「那也只是顺便喔。毕竟回收魔法少女几乎没有半点意义。会这么说只是同情心而已。」 同情心?这博士有那种东西吗?就连她知道那词语本身都令人吃惊――然而她就像亲眼目睹一切的过程般语道四国的情况。 即便在绝对和平联盟中有能交换情报的对象,那也是在四国发生异变之前的事――她到底了解四国到什么程度? 「啊,那么说来,并生酱。慎重起见有唯一一个想让你认知到的。要是在四国活动中,发现到非魔法少女的魔女――那请无论如何都要最优先确保。」 「欸?」 「魔女,比魔法更有价值。就是这样。」 5 说就是这样冰上也完全不明白是怎样――并非是右左危博士的说明有问题,只是因为对于事态根本的理解上没能沟通,所以也无法提出适切的疑问。 『魔法』、『魔法少女』、『魔女』。 还有『新兵器』与『英雄』。 该回收的对象好像是这五个――然而手头几乎都没有线索。 虽认为只要发现任何一个目标,之后就顺藤摸瓜会找到其他的,但在现实中要发现一个都很困难。 一点都不夸装,就像要找到掉落在沙漠的细针――要下直升机的话搜索又会更加困难。 「现在……,是要前往室长跳伞降落的国中吗?」 「嗯。虽然不觉得他还停留在那里,但多少会有些线索在――或许吧。」 「真没把握啊……」 「不不不,也不是那么绝望喔,并生酱――你想英雄君带去四国的装备中,不是有那辆自行车吗?」 「自行车?……喔,『恋风号』是吧?」 空气动力自行车『恋风号』。 不仅是台自行车,它还是结合地球扑灭军所独占科学技术下的产物――是冰上的上司以最小限度的行李前往四国所带去的装备之一。 「从名子中加入『恋』这个字来想就会明白,那辆自行车就像『悲恋』酱远房的姐姐一样呢。」 「欸?不,从那种地方来想也不明白――」 关联也太远了。 不,所以才叫『远房的姐姐』吧――不过依冰上的记忆,『恋风号』不是地球扑灭军开发室的『作品』吗? 「嗯,最终制作出来的是开发室没错,但我有涉及到理论的一部分。只是那技术到头来也被活用在『悲恋』酱身上。」 「哈……」 从自行车开始的技术竟然转变到人工智能,与其说感受到历史,不如说太过宏大。 虽然不是钦佩那种宏大的场合。 「嘛,血缘关系先摆一边……为了寻找英雄君,先试著找出『恋风号』,那可是唯一的线索。」 该抓住的一线希望所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右左危博士说道。 冰上总觉得展开变得更加迂回――为了回收『魔法』,必须先回收『悲恋』,为了回收『悲恋』,必须得先回收『魔女』或『魔法少女』,为了回收『魔女』或『魔法少女』,首先要寻找冰上的上司,为了寻找他又得先找到那辆自行车? 空气动力自行车『恋风号』设计的形状确实是一大特色,如果奔驰在街头,很快就会知道是它,在可搜性上是比普通的自行车更高没错――但当缩小视野,寻找范围又是四国全境时,结果不就和一般找人一样吗。 就算不一样好了,作为目标的效率也太差――说是这么说,会在现今四国骑著自行车的人,大概也只有冰上的上司吧……。 「不是那样不是那样啊――我想说的是,能追踪『恋风号』的事。」 「追踪?」 「去翻找一下那边的行李。」 冰上在被搭载的机动直升机上尽可能在短时间内寻找预备好的救生包。 似乎有些什么。 由于从地球扑灭军出发时必须得受检查,露骨的武器照理不会带来……? 「像小台电视机的玩意,有吧?」 「哦ー……」 「哎呀?忘记带过来了吗?」 虽说起来感觉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要是都到这里还忘记把需要的东西带来,那可真不得了――绝不可能再跑一趟回去。 幸好找到了。 说像小台电视机的玩意虽有点难理解,总之是个小型萤幕。 就像鱼群探测器吧,该不会接下来要兴高采烈去濑户内海钓鱼吧。 「左博士,这是?」 「嗯ー,嘛,在出发前用现有的零件拼凑出来的――信标接收器吧?」 「信标……?」 冰上吓了一跳。 虽大概是明白右左危博士的意图,但那样的事有可能吗?因为……。 「『恋风号』上是被搭载通知位置情报的发信器吗?与其说gps,不如说像手机一样……不,可是也那种事也没听说过。」 装上发信器是种双刃剑。 被知道电波代码的话,也会有被敌方知道位置情报的风险,隐密行动要是暴露会产生相对应的危险。 如这次的第九机动室室长,在本来就不能期待后援的状况下前往,发信器或信标反倒会成为累赘,派不上用场――话说现今的时代只要携带只高机能的手机就够了。 就这方面来思考的话,对轻一公克也是至高无上命题的高速自行车而言,装发信器这种徒劳的事,开发室的落雁吉利是不可能会做的……。 「嗯。」 右左危博士开口。 「不走运『恋风号』并没有装上发信器――但那可是机械啊。在最新科学产物的意味上,和『悲恋』酱没有什么不同。」 「哈……啊?」 姊妹作品。 不,从冰上来看,『恋风号』就像『悲恋』久远祖先的想法感觉似乎比较正确,然而从哪边的制作都参与到的右左危博士来看,会有那种认知也挺正常的。 「以人力创造速度最快的意味上,自行车可说是人类史上最大的发明之一――不过你知道『恋风号』是比起效率更追求长时间运行来编入机械化结构的吗?」 「那个嘛……并非完全以人力来运行的?」 即便和电动自行车不同,也是把某种机械埋入底盘中――由于没有分解调查过(既没分解也没调查的理由),是在哪以什么样的结构来运转,冰上并不知道。 「那方面的构造时日至今也被应用在『悲恋』酱身上,不由得让身为科学家的我有了想法――懂得『姑且先行动看看』的重要,人类,一生都要学习啊。」 「那个……虽然已经明白『悲恋』与『恋风号』的关系了,但那又代表什么呢?结果就算是什么样的机械使用在『恋风号』上,也没有被装入发信器,跟现在没什么关联吧?」 「别那么著急,话才说到一半。我神经也没大条到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兴致勃勃地闲聊。」 「…………」 别说大条了。 神经根本粗到不行。 不,就算右左危博士的 神经是得了代谢症候群也没关系――既然没有在闲聊,是打算自满什么吗?哪怕是听左右危博士从始至今的发明一览,在广义上也是她发明之一的冰上感觉不会好到哪去。 尽管令人钦佩……。 「不如说就连我都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努力要渡过难关喔――在追『悲恋』的时候,本来最初想采取的方法是和『悲恋』酱本人取得联络喔。」 「能取得……联络吗?」 「正常是可以的。现代的机器人一般都会搭载通信机能喔。」 「…………」 是那样吗。 仔细想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虽然至今为止仍跟不上思考挺不可思议的,但既然没有做,就代表办不到对吧。 「没错。办不到喔。通信机能被关上了――如果不是在搭飞机,『悲恋』就是有目的地与我们拒绝通信。」 「不,嘛……」 虽然『悲恋』的个性是如何(连有没有那玩意都)不清楚,也许不该说这种不可靠的话,但怎也不会现在正搭著客机开启飞航模式前往四国吧,因此后者的机率会比较高。 拒绝通信。 ……是因为在出发时被不明室成员阻止的事而『拒绝』的话,也许『悲恋』觉得为了完成任务要做出必要性的『拒绝』行为。 「与『恋风号』不同,『悲恋』身上是有装置发信器的信标,但即便如此她也有依本人意识开关的可能。很遗憾捕捉不到电波――不,在现今的四国而言,或许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意料之外的lucky。」 「……?」 虽不明白说词后半段的意味何在,但暂且搁置一边,右左危博士并不是给与自己的『爱女』太多自由――而是放任主义过剩。 既然结果如此演变,要追究母亲的责任也没办法――要是这趟远征没有立下大功,不明室的存亡也很危险。 不,受到那么严重损害的现状下,即便得到什么功勋,也许不明室还是会从地球扑灭军中消灭掉……。 不过只要左右左危活下来,更进一步来说只要左右左危的头脑活下来,没有不明室、第九机动室被撤销也无妨。 正因如此右左危博士才以自己的头脑作为人质闯入四国――说是负起母亲责任的方法太残酷,不如说是意想不到的怪兽家长。 「对别人家的教育方针别那么大声嚷嚷喔,并生酱。――就算以常识来思考,如果要实用化机器人士兵,就必须得完全实现隐密性。」 「不被敌人看穿是人工智能固然很重要,但就连我方都看丢的风险,根本不该在构造上产生不是吗?机械运转时能以某种形式时常监视其动作才是指南吧?」 「不凑巧我与科学怪人症候群无缘呢――打从心底相信自己的作品。」 「蛤……科学怪人症候群是吗。」 记得是sf的用语。 无法相信自己创造出来的生命(人工生命),反而感到害怕的人类性质――像『机器人对人类发起叛乱』之类的,在三原则之前的想法。 虽然记忆含糊,但右左危博士的确与那种症候群无缘――与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作品』冰上并生一同在这狭小空间的时间点上。 「那……总之没有寻找『悲恋』所在地的手段,那接下来呢?想采取措施也无计可施――」 「不不不,尽管如此机械终究还是机械。就算把发信器关上,只要仍在驱动,『悲恋』也会发出微弱的电磁波。和其他的科学机器相同――如果能捕捉到电磁波,也许就会找到。」 「电磁波――」 对啊。 尽管不是电波,电磁波的话只要没关总电源也会发出――当然,能捕捉的范围相当狭小。 「那、那么,这萤幕是来捕捉电磁波的道具?」 「没错。以诊所一些破烂零件做成来说是件了不起的东西――简单来说,在『悲恋』所发出的电磁波中,只对特殊种类的电磁波产生反应的监测器。啊啊,虽然先前说了那么多让人期待的话,但这计画早就失败了。」 「欸?」 不,期待什么的早已拋在脑后。 「试著向不明室的生存者确认过了,好像无法监测『悲恋』酱的电磁波。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但如果是自行改造的话……」 「自、自行改造?」 「安装自行改造机能的当然是我――不过是像机器人将来该具备的基础应用能力的机能。不用等待人类指示自行修复错误或不备,依照自己意识重新打造结构――听说从不明室的实验室脱逃时,是获得去掉电磁波的构造后才飞出去的。」 「…………」 吃惊到声音也发不出来。 本来该为在机器人技术上做出跨时代革命的科学家大力赞赏,然而在现今的状况下,反倒让搜索『悲恋』的难度预先翻倍成长――不光是电磁波的部分,如果『悲恋』要封锁追踪肯定会使出无数个的手段。 这么一来冰上她们就像和找普通人类一样,非找出人工智能不可――嗯? 「那、那么,为何要带这监测器过来呢?明明知道派不上用场了――」 「差不多该想到了吧。」 右左危博士说道。 「和『悲恋』酱不同,既没有自律思考,也没有自行改造机能的姐姐,空气动力自行车『恋风号』的电磁波,也许就能捕捉到对吧?」 「啊――」 话题总算连接回来。 那么说来最初就是从寻找『恋风号』开始的话题――右左危博士为此说明了很久。 想让对方思考的说话技巧是右左危博士一直以来的做法,的确到这阶段冰上也自己发觉到――自己虽以冷静作为卖点,但如今处在临危履冰的立场上,无法回归平时的状态。 或者也许只是晕机。 「一部分使用在『悲恋』上的零件,与装入『恋风号』底盘的零件相同……使用在『恋风号』上的零件虽然略微原始,不过发出的电磁波波长是类似的。也就是说――那台监测器能够捕捉到『恋风号』的信标。」 也许吧?无法抹去最后一丝的不安――那是自从乘坐机动直升机以来,第一次听到抱持希望的话题。 当然自行车所发出的电磁波远比『悲恋』发出的微弱,没有相当接近是捕捉不到的,即便是现在的难易度也不清楚是否现实些……。 「嗯,嘛,是一缕又一缕,像薄冰般微薄的希望――英雄君未必会骑乘自行车,骑完丢在某处的可能性也很大。」 「……说的也是。」 冰上的上司是不会拘泥道具的类型。只把道具当道具对待,不管好坏都不会执著――看起来像是有偏爱『破坏丸』那把大太刀的倾向,但也不确定有偏爱多少。 说起来『破坏丸』是……。 「自行车没蹬起移动的话,就不会发出电磁波吗?」 「嗯,没错――不,那已经不是出于我之手的独立作品,虽不能说是肯定,但大致没错。」 能联络的话是想向落雁确认啦,右左危博士回。 「不过这也不是唯一一个方法,并非只有这方法不可――脑中也有其他几个提案啦。只是从这先著手,不行的话再轮流尝试其他办法。」 这么严谨的右左危博士还真稀奇,会讲出令人放心的台词――有其他提案大概也不是谎言,然而是比现在的提案有效可能性更低吧。 不过如果是为了自己才说些安慰话,也不想刻意糟蹋那种顾虑――冰上整理好思绪。 「那接下来就前往香川著陆在室长降落的国中操场上,一面从当地的状况推测室 长的行动,一面用监测器探寻『恋风号』的下落――」 「大概就是那样。降落地面后的移动手段就抢那边的机车或汽车吧。」 「用抢的啊……」 「怎么啦,说接收有比较好听?这种情况下也没办法选择用词吧――巧妙修饰也一样。那个啊,我们就像rpg里的勇者大人恣意把平民家翻箱倒柜来取得道具一样喔。」 「蛤……是游戏吗?」 「嗯,是游戏。」 如此说道的右左危博士, 「来这里的途中虽聊过各式各样的话题,但焦躁又不会加快发现目标的速度――或许是匆匆忙忙飞来到这里没错,不过从现在开始要静下心来做好准备喔,并生酱。」 把话题联系起来。 「……有做好准备的余裕吗?以我的室长前往四国时为界,一周的时间限制大约已经过了一半――」 「那时间限制是指『悲恋』酱投入的时间限制吧?如此一来早就无效化啰。虽然我们的独断专行地球扑灭军会怎么看待是种赌注――但得出结论最短要花费十天左右,最长今年之内都不会有结果――原先七天的限制是你室长没有任何理由所做出的决定吧?」(译:这句求救,主要是中间,原文:元より七日の制限は、あなたの室长が、言われもしないのに谓れもなく、适当に决めたものでしょう。) 对啊。 那件事是英雄少年自己造的孽――不过即便把时间限制设定什么时候,在『悲恋』动作失误的暴走下,结果来看几乎没变。 「当然也别忘记现今四国存在的死亡风险,并生酱。本来是要抵达著陆点后再说明的,这里是实验场,英雄少年就不用说了,连『悲恋』酱视情况而定都与四国居民一样,有不留痕迹『失踪』的可能性,我们也不例外――有在听吗?」 突然感受不到冰上传来的反应,右左危博士就握著操纵杆回头看她――冰上并不是没有听见右左危博士说的话,只是双眼死死盯在手持的监测器上。 多半是拿监测器时,触碰到侧边开关打开电源的样子――由于之前画面上没有反应,冰上没注意到电源已经打开了,然而在方才。 画面的同心圆上,突然有小小的光点在闪烁。 被画面夺取了目光,才忽略对右左危博士的反应――欸?什么啊这标示……? 「那、那个,左博士,这……标示。」 「…………」 右左危博士直接面向后座,手灵巧地操作仪表板切换到悬停,不发一语注视冰上手中的监测器――为了让右左危博士看容易些,她变换监测器的角度。 「这、这显示是……『恋风号』在这附近吗?啊……」 画面上闪烁的光点消失了。令人怀疑刚才这显示是否存在。 「还是是对直升机所发出的电磁波产生反应……?切换至悬停后就没反应了。」 「不,照理是不会对直升机的电磁波起反应的……」 也许是因为临时赶工的设计失误呢,边说右左危博士边把手伸过来―― 「不是失误的话,就是非常接近。」 「……那?」 「试著探索周围看看。确认有没有『恋风号』在附近移动。」 「是、是!」 说完冰上暂时将视线转往直升机下的地表――想想应该更早采取这个行动才对。就算眼睛盯监测器再久,也只知道产生反应的方向。 想立即判断东西南北,却因为雨后的阴天不清楚太阳的方向――完全乱了阵脚,冰上到处环顾四周。 完全被打个措手不及。 离目的地,也就是冰上的上司跳伞降落的中学校操场还很远――连香川县都还没到。虽来到县境一带的样子,但这里还是德岛县的范围―― 「啊!有了!」 6 冰上反射性以为发现的身影、骑著自行车奔驰在道路这中央的身影是自己的上司――不过右左危博士驾驶静音直升机试图从上空追赶后却似乎是别人。 从似乎是没有被注意到的距离用肉眼辨识,所以还无法详细判断――蹬著自行车的大概是女性。 是四国的居民吗? 被认为全员失踪,其实还活著? 「……不,那辆自行车是『恋风号』没错。」 右左危博士边检视监测器边说道――『她』的位置关系好像正吻合画面上所显示的。 「骑乘的真的不是英雄君吗?虽然我是没直接会面,也没远目确认过。」 「因为是女性喔。像是……年轻的女孩子,十几岁的样子……」 「英雄君穿女装的可能性?」 「怎么可能啊,不可能的。为什么他非得穿著女装不可。……身高看起来也比室长高。」 冰上虽对自己的视力颇有自信,但还是有个限度在――而且是从不会被对方看见的背后观察,但如果被人问确定那不是自己的上司,就难以下判断。 「哼嗯……,那能够断定是年轻的女子,也就是少女吗?」 「不,那个就……,不过看起来应该是。少女?」 「…………」 右左危博士意味深长地沉默不语。 被沉默还挺为难的――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使上司以外的人,而且是名女孩子骑乘『恋风号』,虽完全推断不出来,然而右左危博士的监测器反应也不能无视。 当然有『悲恋』的动作失误在前,不能肯定这台监测器没有故障――但如果那确实是『恋风号』那还真幸运到不行。刚飞来四国尽管不是目标本身却也找到了线索。 虽是冰上无意中打开监测器电源所立上的功劳,但一想到那侥幸就不得不想向神感谢――不过回顾以往的人生,那种程度的侥幸也弥补不了冰上遭受过的不幸。 即便如此,历来每次听到『人生是正负为零』的劝诫冰上一向都看不起(觉得正确的说法是『好处必定会附随相当的坏处,但坏处却不一定附随相当的好处),说『人生或许是负90左右』还可以妥协,正是用在这种时候。 「追上去吧,左博士。」 冰上提议。 「那孩子说不定知道什么事――不,应该说是绝对知道些什么。 她都骑著室长的『恋风号』了――搞不好是认识的。」 「也是……不过不要慌张。」 与迫切期望的冰上相比,右左危博士始终保持著冷静。 「要追上的话随时都可以追上。比起这个……那孩子是从哪里出现的,不在意吗?」 「欸?」 「监测器的一角是"突然"出现光点没错吧?并非是进来范围才出现的。也就是说如果那时开始蹬自行车的话,那孩子在此之前是把自行车停在"哪里"呢?」 7 到那为止的走向并非是左右左危所预见的。直升机的路线与自行车的重叠单纯是侥幸,仅仅只是偶然――就算是期待著也并非希望到那种地步。 从年轻的女孩子这关键字听来,即使没有强行推里成『如果那孩子是魔法少女,那没穿上的服装能脱在哪里――』,也有『如果停自行车的地方有像是隐蔽处之类的场所,想先去看那里看看,或许有些什么也说不定』的感觉。 不过要是累积『慎重起见』的确认是出于左右左危的风格,那种偶然也会变成必然。 不过那时身穿运动衫骑乘『恋风号』的少女――也就是因为某种原因正在逃亡的杵槻钢矢,为了clear四国游戏而在从四国右侧前往四国左侧的时候,不得不隐藏自己是魔法少女『pumpkin』、在此之前 是魔法少女的身世。 所以才会把包含自己合计三件的魔法少女服装留在的德岛县――舍弃魔法少女服装这大胆无畏的主意虽是她想法独特,但她没有好好藏匿留下来的服装也是不争的事实。 无论是谁穿上魔法少女的服装都能使用『空中飞行』的魔法,反过来说只有那种效果,而且认为处于现今四国的人几乎都是『魔法少女』的情况下,就算被谁捡到也不会产生多少损失。会采取魔杖从服装中分开带走这最低底限的措施,而在长距离移动前放置三件体积庞大的服装这策略本身,本来是不会出问题的――因此钢矢并非玩弄计策、别有用心什么的,以如果是聪明人很快就能发现的形式,将魔法少女『pumpkin』、魔法少女『stroke』与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服装,藏在地球扑灭军的英雄搁置空气动力自行车『恋风号』的四国八十八个所中第十一番名剎――藤井寺的附近。 没错,就这么刚好。 自己放置离开绝对和平联盟所设计可爱的魔法少女服装,会被两名妙龄的知性女性穿上,这种『可悲』的遭遇是杵槻钢矢万万也想不到的。 至于可悲的是服装还是冰上。 对外行人而言是难以判断的。 第5话「欸ー?我是魔法少女!?冰上并生的回合。」 0 『如果我不够坚强就活不下去,如果我不够温柔就没资格生存』这句话,既不坚强,也不温柔。(译:出于作家雷蒙·钱德勒创造的虚构人物,菲力普·马罗(philip marlowe)的名言。) 1 理想与现实是不同的。 这句话听来,会觉得像要表示把过于美好的理想现实化是非常困难,比起作梦更该脚踏实地生存的训词,实际大多的场合就是如此没错,但那正是理想本来该有的姿态,如果接受唯一那一点,要在现实把理想论现实化本身即便说不上简单,要按部就班前进也不会复杂到哪去。用这微不足道的秘诀,理想就会变成现实――然而要顺畅或俐落实现理想大概不可能做到。如果做得到,前人就不会留下『理想与现实是不同的』这句话吧――暂且不管内心大多所抱持的理想都作为理想,当实现的不是自己该有的理想,通常会面临『不该是这样』的现实――比起实现不了梦想的人,实现梦想后的人更能领会梦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 体会过。 所以才明白。 比如手袋鹏喜基于童年时期的对话开始特别看待自己,而能得以实现突然发生天地异变,使适合自己环境到来的梦想――虽然实际来访的环境确实让她能成为向往中『被选上』的魔法少女,然而结果还是面临到『不该是这样』,抱头鼠窜的窘境。 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就在那。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如此残酷。 所以就算内容相同,感想也会改变――也不可能填补那条感情产生的裂缝。 顺带一提这完全是单向通行的话语,要反过来说是不可能、不可逆的――只要抱持现实向理想前进,大多都能得到相当的妥协点。 这现实才是个人期望的理想。 理想是现实的,现实是理想论。 那天来招揽手袋鹏喜到一半便轻易放弃回去的地球扑灭军的剑道少女,剑藤犬个大概就是如此――不去接受现实,把现实虚构化来保持眼看就要崩坏的心理平衡。 而地球扑灭军还有一名适应现实能力异常的高,将现实分毫不差认知为现实的恐怖英雄――但如果以他作为例子,什么样的假说理论都会动摇,在此就姑且不论,如果要再举出一个例子……对了。 像是『如果试著让早已长大成人,知识界里一丝不苟的女士打扮成魔法少女的模样,意外不也挺合适的吗?』这理想,作为现实亲眼目睹的情况,会是更加意想不到的『不该是这样』吧―― 2 人类能提出的行动,出乎意外地少。 即便认为有现的选项中似乎有著无限个选项,在某种情况下人类采取的行动也相当制式化。 用流程图就能毫不费力画出来。 就算想做什么稀奇古怪的行动,人依然会陷入『制式』中。连伪装成怪人的轶闻趣事宏观来看也不过是『的确有这么回事』的程度,崭新的构思或方案其实也只是历史的重新认知。 一再重演历史,重演近乎相同的失败是因为人类不知道他人的失败的模式,持续碰撞相同的障碍是因为不知道其他路径的存在。 例如让棋士与设计好程式的电脑对战将棋时,电脑有利的地方在能走出无数种选项。能同等看待似乎不可能会走的凡手也好愚手也罢全部包含在内的棋步,做出最适当的选择――这对人类而言很难办到。断言网罗一切模式绝不可能也无纺。 ……不过当然这只是种比喻,严谨来说就连电脑也并非能完全掌握近乎无限的选项――尽管取得优先探勘权,现今要追踪前往四国的地球扑灭军的『新兵器』,人造人『悲恋』根本难如登天,要人类预测机器人她(这么说不知是否正确)的行动、选择――模式,绝对会超乎想像的费事。 连讨厌那名称绝对不会如此自称,但旁观来看毫无疑问是『天才』的左右左危,『悲恋』会怎么行动也只好交给命运。 明明是自己制作的机械却不负起她恣意行动的责任,就是冰上并生对此事件舌锋嘴利加以痛斥的话语吧,然而如果要硬要找对方碴, 「创造出比自己还低下的存在有什么好高兴的,不可能吧。」 会这么回覆――虽然那也许扭曲到不可原谅,但无疑是作为『母亲』的思考回路。 话虽如此。 反过来说,右左危博士的头脑无法掌握的『模式』,是连电脑模拟实验都在范围外的未来预测,如果是世俗凡人的『模式』,对她而言凭心算就能看透一切。 他人的行动范围,就像双眼逐步解读鬼脚图一样,而左右左危博士的『双眼』――只要目测就知道结果。 (注:鬼脚图(あみだくじ/阿弥陀签),又称画鬼脚,是一种游戏,也是一种简易决策方法,常被拿作抽签或者决定分配组合。) 杵槻钢矢。 魔法少女『pumpkin』虽所属状况情报几乎都没接收到的『summer』队,但凭著为了紧要关头从以前就开始建立的个人情报网、天生的气魄再加上运气,与比什么都运用自如的临场反应,拼命在四国游戏中存活至今,是名非比寻常的青少年,但难以置信竟然一面与该说是最糟糕的灾厄还是被说和他一起行动一个月后的生存率就会减少一成的少年组成同盟,一面存活下来,是不可想像的女中豪杰,然而即便如此她的行动范围依然没超越右左危博士的思考范围内。 四国八十八个所,第十一番名剎。 藤井寺。 而下一个便是第十二番名剎――烧山寺,是有名的『巡礼杀手』,连接藤井寺与烧山寺的烧山寺道是条险峻的登山路。 而左右左危预测――『恋风号』曾停在那附近过。 就结论而言那预想准确无误,杵槻钢矢出发前所藏在附近的,正是地球扑灭军垂涎三尺的东西,从现在正违抗造反组织的她们眼中,可说是能得到与性命同等价值的『魔法』道具――魔法少女的服装。 然而走到那地步也不是没有曲折离奇的过程――纵使没有被英雄少年的恶运缠身,想在现今四国『随心所欲』谁也办不到。 理所当然从身为主办方的绝对和平联盟的『实验失败』开始――就连管理四国游戏魔法少女制造课的残党、为上头尽心尽力工作的『白夜』队里的每个人都一样。 就算是首次『登录』这座游戏岛的两名才女,条件也不会变――右左危博士虽捉摸不定难以理解,但连她们也不得不来到『失败』收场的立场上。 不过这次袭击她们两人的『不走运』对杵槻钢矢而言是幸运的。绝对和平联盟拼命藏匿的『魔法』道具,转手给正所属地球扑灭军,而且是『理解她意味所在』的人身上,因此失态也没关系――即便这时间点的她已经背离她自己所属的组织,也绝对不允许有纰漏在,但多亏这点。 正因为右左危博士与冰上比起追上钢矢更优先调查藤井寺――钢矢才得以摆脱麻烦二人组的追踪。 当然,右左危博士会优先调查藤井寺是因为考虑到随时都能读取『模式』来追踪钢矢――然而那计画挫败了。 在藤井寺院内著陆(不用滑行道是直升机的好处,右左危博士如此告诉冰上),正当两人从机内出来的时候―― 身后的直升机『爆炸』了。 尽管没受到正击,两人也被爆炸风震飞――那正是四国游戏带给两人『初见杀』的洗礼。 「该死……」 右左危博士露出悔恨的表情说道――但与混乱的冰上不同,似乎不是完全没理解状况。 「用航空机『盘悬』可以,『著陆』却违反规则吗……真危险真 危险。不过爆炸消灭的不是我们而是只有直升机,不是违反到程度严重的规则呢。多半也没有追踪爆炸……」 在冰上来看会觉得是莫名其妙的理解也是正常的,要求说明却受到「等作业结束后再一次总整」没有情面的回应。 「不是刻意要卖关子。我只是觉得『再看一个现象』后说明会比较容易理解――『那个』等等再说,先调查周围吧。」 「调查周围吗……」 『再一个现象』与『那个』到底是什么,冰上已经放弃要求说明,去探讨提示字只会更加疲倦。即便没到弟弟那种程度,也和代号『篝火』使用『炎血』的她不同,顾虑一下还不习惯爆炸的右左危博士也好。 ……不过经常看些短篇故事的剧情,研究者对爆炸都习以为常了吧? 「和直升机一起带来的便利道具也全都爆炸了――并生酱,你有临机应变把监测器偷偷带出来吗?」 「请别说些蠢话……我没有那种应对力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是吗。那就无法继续追踪那孩子呢――嗯ー,判断失误啦。应该先确保那孩子再来这里的……虽然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透过如此分析,右左危博士似乎反而摆脱『失误』或『不幸』――从冰上来看,损失一台私有机动直升机的金额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忘记。 嘛,也不是提金钱的时候。 「那女孩子……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什么会骑著室长的自行车……」 冰上说出没追上的手段所以无法知道答案的疑问――虽然没打算提问, 「可能性很多……不过以能思考到的『模式』来看,那孩子是和英雄君在地组成同盟的魔法少女,机率是最高的。所以那孩子才会骑著『恋风号』……」 右左危博士回。 是为了转换气氛才说的玩笑吧……不,和魔法少女组成同盟什么的,之前也听右左危博士说过。 虽然只是假设,但如果那名少女真的是冰上的上司的关系人――她们便错过了无法挽回的重要线索。 要真是如此,冰上后悔也后悔不完――不清楚为什么右左危博士能轻易放下。现在不应该不死心,跑也要追上那名少女吗? 然而右左危博士却要优先调查周围――是确信有些什么?确信在藤井寺,能够发现什么重要的线索―― 3 确信。 似乎早在之前说过,左右左危博士没有那玩意――纯粹只不过是判断『就算现在跑过去,没体力的我也追不上「恋风号」』而已。 左右左危不是被当下的感情驱使,冲动行动的类型――虽然如同冰上所担心的,失去一台昂贵的直升机,绝非没有受到精神上的伤害,但她明白就算悲叹也无济于事。 正因为如此严谨的她――才能找到被藏在停车场里的三件魔法少女服装。 姑且像冰上一样(相比之下)较能理解的常识人,是不可能光靠监测器粗略的情报就能锁定从藤井寺的停车场开始调查,而是会基于像是『如果调查四国全境时参照八十八个所的巡礼路线,跳伞著陆到香川县的国中操场后便依照顺序,用自行车周游会碰上的最初之壁――烧山寺道」的推理来行动――顺带一提这推理大致也会猜中。 「人要藏匿东西时,会下意识藏在『之后容易发现』的地方――并生酱,不用想太多,试著找找看那些停放汽车里面或底下。如果停车场什么都没找到就再扩大搜索范围――什么类似的东西也没发现的话,就乾脆点放弃。」 从右左危博士的口吻听来,虽不否认『即使失败也无所谓』的感觉,但就结果而言找到异质,与寺院佛阁毫不相衬般华丽又轻飘飘,充满少女趣味,说是和冰上至今以来的人生完全无缘接触过,倒不如说连直接见识过都没有的服装时,怀疑自编自导「不会是右左危博士趁我不注意偷偷隐藏在这吧」。 不认为是自己疑心过重。 但对冰上的发现(汽车引擎盖里似乎藏著什么――至于怎么解锁的是企业机密),右左危博士反而受到惊讶的样子。 右左危博士并非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女,不如说时常喋喋不休情绪丰富,尽管如此真实的感情几乎都不太露于颜面,尤其『惊讶』这感情很少给别人看的她――对冰上的发现却藏不住惊讶吓了一跳。 嘛,在认真寻找东西时找到那么新奇的衣服,会意外吓到也是……,虽然知道冰上理解误会,右左危博士, 「…………」 暂时沉默思考后, 「继续搜索吧――不见得只有一件。」 陆续打开邻车的引擎盖。 最后把被停在此全部、如今也无车主的汽车翻过一遍的结果,冰上和右左危博士得到了三件整套的服装――只有一件的话虽然有点勉强但不是没有思考过是车主的东西,但三件是分散放置的话,很难这么认为。 也不会是在四国局部地区流行的时装吧。 是从直升机上看到骑自行车奔驰在道路上的少女的东西――就算是用看的,也感觉形象稍微有点不同,但也能思考到穿这种服装很难骑自行车的想法。 不过这全部都是她的衣服吗,每一件服装的大小都不一样……? 「这里再怎么找也只找到替换的衣服,扑了空呢左博士……,还期待些像是线索之类的东西。」 这徒劳感对不知四国内情的冰上而言是理所当然的――但明白这三件连身裙价值得右左危博士来看,但要说与冰上表现出完全相反的反应也不对。 『魔法』道具。 魔法少女的服装。 来到四国以来最有价值的收获――岂止没对这一、两台机动直升机的损失,零头就绰绰有余的搜索成果欢欣鼓舞――连随时都露出轻浮的微笑也销声匿迹。 不用说。 关于那方面的利益右左危博士也不是没有在精打细算,得到的东西就厚颜无耻地算计为成果,但另一方面这时的她在某种程度来说比冰上更『失望』。 不,和『失望』不同。 而是――懊悔。 我们竟然让像是要舍弃丢下『这个』的少女、能做出如此决断的『魔法少女』跑掉――如此懊悔著。 虽然右左危博士已经摆脱放跑那名骑乘空气动力自行车『恋风号』的少女的事,却又再次为这件可惜的事罕见后悔了――不过即便后悔也不去反省。 顶多不走运的程度罢了。 因为在那时间点无法做到那样的判断――没办法反省。不能反省的事就不去反省,那是左右左危的主义。 想开点。 「没有魔杖呢……是那孩子带走了,还是藏在完全不同的地方呢。嘛,存摺和印章也是必须分别保管在不同的场所不行呢――」 「? 手杖?」 冰上摸不著头绪。 虽然『魔法少女』这关键字至今为止也出现过不少次,『魔法』的存在也从右左危那明白透露给了她,但仍然对那领域相关的知识浅薄,思绪没能联系到是与自己发现的服装相关的用语。 魔法杖,如果这么说也许马上就懂,但用手杖这说法只会像是谜一样。 「哎呀……,不过只有服装也是很大的收获呢。要当场分析是不可能的吧――不过也无须验证。吶,并生酱。」 「是、是。怎么了吗?」 由于冰上完全跟不上右左危博士思考的流程,突然被搭话也只反射性地回应。 因为非常麻烦所以放弃思考,放弃对右左危博士所说的话都一一去提出疑问,决定不管说什么都用「是!」来同意。 智能不是同个水平, 和右左危博士议论只会浪费时间,快快进行吧。 ……以坐上去绝非感觉舒服的机动直升机长时间飞行,以及在停车场进行搜索活动的疲累,让在此的她做出一点都不成熟的判断,但也不该逼迫她要有大人风范。 果然人多少都会怕麻烦的。 但思考可不能放弃。 「吶,并生酱一」 右左危博士再重覆清楚地搭话一次。 「这个,穿上吧。」 「是!」 4 根据法律,听说口头约束契约也会成立。现今的四国几乎是无法地带,而且以完全不同的游戏规则被支配著,但不管法律是如何解释,要在右左危博士面前推翻一口答应(而且是清清楚楚好好答应)的事是件困难至极的事。 不如说,思考跟不上。 穿上这个? 看电视上的人穿感觉还挺简单的。 「大小来看,并生酱穿这件怎样?嘛,不管哪件大小都不合就是了,就别太在意啦。我的话……就这件吧。虽然真正想穿的是黑色那件,不过有点勉强……」 的确,三件里确实有件尺寸特别小的服装――设计暂且不管,配色上确实是最有品味,但右左危博士也好冰上也罢谁看起来都穿不下这件服装。 虽然在看起来穿不下这意味上,其它两件也一样――不请稍等一下啊左博士,为什么非得在这穿上这件衣服不可呢,而且有什么意义吗,起码请说明一下原因啊。 想一口气喋喋不休说出口,结果趁冰上舌头打结之际右左危博士已经开始动作了。 大胆当场脱下现在穿的衣服。 「右、右左危博士――干什么啊。」 慌张起来。 在这种既没屋顶也没墙壁的地方,毫不害臊。 「怎么啦,并生酱。不管景观好坏,在现今四国又不会被谁看到。」 「可、可是……你看,也许有监视摄影机之类的不是吗。」 「没问题没问题。毕竟是现在的四国。」 「…………」 是啊。 正因为在现今四国影像照片什么的都靠不住――在外部能接收到的卫星情报也绝非正确才被认为是『异常事态』。 但说是这么说,要在非公开的公开停车场公然脱衣服的行为,冰上可接受不了。 连露天浴池都有抵抗。 「自我意识过剩啦,并生酱。就算是冻龄好了我们也完全是老太婆。老太婆的裸体谁都不会想看。」 说完右左危博士已经脱到剩下内衣裤――与说的话相反,根本不认为是近十年前产下一女的母亲(包含『悲恋』算两个孩子的母亲),拥有年轻匀称的身材。 不,说到底老太婆们到底打算要穿上什么鬼玩意――是想这么说但右左危博士暂时停止动作,似乎等冰上脱衣服。 不用等也没关系啦……。 不过在这公共场所,无法不理会脱到剩下内衣裤的右左危博士一人这同调意识也起了作用――这时狡猾的人都会率先脱衣服。 「事到如今根本没什么好害臊的――毕竟并生酱你在被肉体改造时,身体从里到外都被我翻弄、彻底看过啰。」 「…………」 没错。 完全正如她所言。 话虽如此也不想从你口中说出来――对既不愤慨也不奇怪却刺人肺腑的发言,反倒是让冰上取回天生的冷静,下定觉悟猛然脱下外衣。不,在这时间点做出那种决断,也不太能说是冷静,或许纯粹是中了右左危博士的计。 「……右左危博士。为什么我们现在非得穿上这玩意不可,请好好说明清楚。不会说是因为那种可爱的衣服从以前就想穿看看吧。」 「不会这么说啦――虽也不是说不想穿看看。放心。等我们俩穿上后再说明,事实胜于雄辩。」 右左危博士以笑颜回应似乎瞪著自己的冰上――其实右左危博士只追求效率的话,对表示抵抗的冰上事先说明这些服装的特性就好,或是事实胜于雄辩,采取自己先穿上展示它惊人的特性,而且又有说服力促使冰上换衣服这手段也完全没问题,但这就不是右左危流该有的风格。 创不上使坏程度的恶趣味。虽然也能说人如果没有恶趣味就无法成为一流――三十分钟后, 四国诞生两名新的魔法少女――新过头了。 宛如穿上怎么也穿不习惯的振袖所花的时间,然而和穿好衣服那瞬间来访的沉重感相比,三十分钟根本倏忽即逝――还以为是时间停止。 但实际停止的是思考。 更加放弃思考。 毕竟这里是停车场,镜子到处都有,不过宁可撇开视线也不想看――不想想像自己到底变得有多惨。 嘛,只要看面前右左危博士穿好的打扮,自己会长怎样也能得出大概的近似值。 幸好(该说是幸好,还是没那么不幸),服装与外表印象不同以伸展性较强的材料缝制而成的,尺寸错误也不是不能勉强穿上,但同时也无法否认那勉强感。 全身绷得紧紧的,尽管服装轻飘飘的也完全知道身材的打扮。随著布料的拉扯,脚的露出度也跟著增高――裙子的下摆直逼鼠蹊部。 今天没穿丝袜的裸足又扩大了伤害――本来想在四国方便行动才穿西装裤,没想到却适得其反。 不止是不适合、有些勉强,总觉得还露出几分情色的氛围,与服装的可爱相反,非常背德――感觉自己至今为止塑造的形象啪啦啪啦崩坏了。 比下跪更削减自尊心。 不,自尊心早已削到一片都不剩――也不是没有觉得也许会成为有趣的噱头,说完全不期待穿起来会变可爱往往都是骗人的,但如此微小的心愿仍然被打个粉碎。 仅存的只剩惨不忍睹。 什么也做不成。 有令人这么绝望吗? 自己都不想看到,让上司看到现在这身装扮更是不行。 耻辱。 对,如果是十几岁前半多感的自己,要是有年纪那么大还沉迷于这种时装、活蹦乱跳的成熟女性出现在面前,肯定会打从心底轻蔑、藐视、瞧不起,另方面又觉得悲哀并用同情的视线看向她后,再也不想映入眼帘第二次吧。 ……嘛,虽然要把那名上司称为『多感的十几岁』少年,无理程度可不会输给现在冰上的打扮。 总之相较于开始渐渐思考结束这个任务后该不该提出异动请愿的冰上,有数分钟的必要才会注意到用大型车的挡风玻璃代替全身镜确认自己仪容的才女,左右左危博士她正漂浮离地面数公分的事。 「……飘起来了?」 嗯? 啊哩啊哩? 噢呀? 搓揉眼睛再看一次――看几次都一样,右左危博士所做的事,从地球扑灭军的人来看是怎么也不可能办到的,不过要是不明室的成员看到不是昏倒就是视线被那打扮拉走吧。 但确实是飘浮著。 是因为靠近寺院的神圣力量,不是出于打扮才浮在空中的吧――虽不清楚勉勉强强几公分的『浮起』能不能说是在空中,但宛如精湛的影像魔术,右左危博士的脚底没有触及地面。 浮游――处于这种状态的右左危博士整理著服装的衣领。不不不,该纠正的不是那里,万有引力呢? 不管怎么整理要穿得漂漂亮亮根本办不到,比起那个还是先思考漂浮的事―― 「嗯?啊,注意到啦?」 右左危博士看了过来。向满头问号的冰上, 「怎样,意外看起来还不错吧?」 徵求感想。 所以说服装的事不是现在的重点。现在不重要,今后也不重要。姑且就算重要好了,要两人互说感想也只会变成吵架。 「呵呵,可真是兴奋呢,这装扮。说自己还是女孩子搞不好都没问题。并生酱就……。…………」 为什么不说话。 与其沉默不如想要一如往常攻击过来。 我都准备好了。 「……过三十仍可以说自己是女孩子的风潮是想大大欢迎啦,但有男孩子版的吗?如果有过三十仍自称是男孩子的家伙,那果然会觉得有点不正常呢。风云人物?」 「如果有过三十仍自称自己是风云人物的男人,那才会觉得奇怪吧……,不是啦!」 并不是想要看似偏离话题的温柔,现在冰上希望知道的,是右左危博士浮游的事。 「是什么啊,那个……,怎、怎么做到的?」 「喔,这个?飞行啊。」 右左危博士若无其事说出令人错愕的事就直接走近冰上身旁――不,脚没有著地也很难说是『走』近。而且那种不舒服的靠近她不禁急忙向后退,因此距离完全没有缩短。 「讨厌啦。别躲开啊并生酱。那不就像我的新装扮很恶心所以才躲开一样吗。」 「不,那当然也有啦――」 不是啦。 「怎、怎么做到的,那个――是用钢丝吊起来的吗……,还是背面有那种配件?像喷射空气装置之类的――」 虽立即试著提出几个假说,但说出来前就在内心被否定――说起来也不可能移动那么顺畅。不觉得是骗术把戏的自然移动――不对,人类漂浮这件事本身就不自然。 与其说在漂浮……,不如说在飞行? 那么说来。 的确像右左危博士一样年龄的人在这种时候毫不害臊高兴地沉迷于那种打扮,也不是不能说头脑的保险丝烧断相当彻底,但说是因为脑筋烧坏到身体飞起来的理论根本不可能成立。(译:日文双关,飞行与切断、化为乌有(飞ぶ)为同一动词不同义。) 既没能源也没声响。 理论既没道理,计算也不成立。 无视法则,单纯只带来结果。 那―― 「那――不就像魔法一样吗?」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 5 照右左危博士所说的。 不如说是试著遵从她的指示,冰上并生也『腾空起来』――在空中飞行。 也没什么困难的步骤。 只要心里『那么』想,既不辛苦也不用出力,冰上的身体就离开了地面――只要有心,想升多高就升多高。 好像浮在水中却又不是的感觉……而且同时有种奇怪的安心感。就像把身体交付给类似浮力或重力等自然法则一样的安心感……。 但无法否认生理上的恐惧。 疲劳与劳累也完全没有,似乎能永远飞行的样子,但冰上很快就降回地面。 一直保持飘浮的右左危博士心脏到底有多大颗――就算事前说有不少关于『魔法』的知识,但实际也是初次使用这种力量。 结束短时间的飞行,明明完全不费力的冰上却像全力快跑后一样当场瘫软在地――虽然裙子短到只要蹲下内裤就会完全走光的地步,但那也不在意了。 包含刚才直升机的爆炸,来到四国后就尽是一堆难以置信的事――搞什么啊,果然我已经不是现役的战士啦。 要是回到在前线与地球战斗那时,这种展开肯定也能对应――连说出这种话的自信也没有。所见所闻全都超乎想像,完全超乎自己所能。 「呵呵……本来是想尽可能循序渐进来说明的,对于像并生酱一样的现实主义者,四国果然有点刺激过头呢。」 边说边就这么飘浮的右左危博士绕到并生的背后――被喊作现实主义者虽有点焦躁,但连反驳的心情都没有。精疲力竭到如果可以想直接睡在树荫下的程度。 如果一叫醒来全都是梦就好了。 「怎样也无法接受魔法这种力量的话,就这么想好了。这件服装是集结科学精华制作出来的『飞行服』,会感应穿用者的脑波而腾空飞起,勉强……用现有的理论去理解就好了。」 右左危博士边说边触摸著并生的头发。似乎打算做些什么,但还是没心情反抗――任由他人摆弄。 「我虽然不是科学家,但和开发室也有适当来往……,所以我明白这大概不在科学的延长线上,对是专家的你而言,应该更清楚不是吗?」 「呵呵呵。高度发达的科技与魔法无异――就算这么说在现实上结构还是能区分出来呢。」 束起冰上头发的右左危博士多半是要绑起她的长发。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容易飞行……」 「啊……是吗。那麻烦你了。」 冰上有气无力地回应――是啊。 就算再怎么违反冰上的常识,在失去机动直升机这移动手段的情况下,今后只好藉由『飞行』在四国内移动。用不著说聪颖的她也明白――不如说能得到不用耗费能量、『便利』到极点的移动手段该大为高兴才对。 ……不过那就意味著要以这身打扮在四国空中飞来飞去,又再次加以打击冰上的心理。 按顺序接下来她们当然要寻找地球扑灭军的『新兵器』――人造人『悲恋』与自己的上司,某种意味上那是心情最为沉重的。 所以说冰上必须穿著这件服装出现在上司面前的机率很高――不如现在死死算了。 不,那样就不能救出上司。 唯独要达成那目的。 虽然入手这『魔法』道具也能说是为冰上和右左危博士的生命作担保,不再冒风险就回去本州的选项也不是没有――但右左危博士没回收到称作『爱女』的『悲恋』是不会回去吧,冰上既然都来到这里(都穿上这种服装),也不想拋弃上司就这么回地球扑灭军。 只好祈祷在救助上司之际能有换衣服的时机……。 在祈祷的时候,冰上的发型经由右左危博士的手,绑成了双马尾。 用头发把头发绑著。 的确比头发放下来容易飞行啦,但基于这明显的恶作剧又生出了不同的味道。 没注意到被弄出如此惊人的发型,冰上突然想起『那么说来室长虽已经登陆四国数天,但会知道「魔法」的存在吗?』这疑问。 刚登陆后不久的通信会被蛮横中断大概能预想是和冰上她们所搭的直升机一样,手机也爆炸了吧――在出发点就被卷入异变。但光是遇到那种异常是无法知道『魔法』的存在吧……。 现在的他,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步呢? 「……那个。」 思考室长的事让冰上想起自身的目标与立场,多少鼓舞起精神,冰上回头看向右左危博士。 依转头时感觉到的重心知道是不曾绑过的发型,但那无所谓, 「这是出于服装的力量对吧?该怎么说呢……,不是从我体内引出来的未知力量吧?」 向右左危博士提问。 「嗯,没错喔。」 「不是被打扮成如此害臊的模样,将这种屈辱的感情力转换成能量才飞起来的吗?」 「不是喔。那什么啊……,把羞耻转换为力量,听来有点像h漫的构思。」 右左危博士苦笑说著。 虽觉得比起这构思你现在的打扮才该更加苦笑,不过自己也一样就忍住没说。 嘛,就右左危博士不太反感这服装的样子来看,这假说似乎也不太妥当。说实在话,岂止是脸把全身都要喷火 般的羞耻都转为能量的话,感觉自己都可以飞起来了――烧得比『炎血』还旺,像是将摩擦转换成电能的自行车车灯一样的构造。 ……话说回来为什么这个人会如此心情气和呢――是没有自我意识吧。不,也许是完全理解自己的本质,所以不会感觉到羞耻啊、现实与自我意象的偏差等情感。 然而冰上却深切感受著。 「不过―」 右左危博士既不害臊也不羞怯、与换装前没有区别的口吻接著说。 「虽然没有将羞耻转为能量的系统,但为了屈辱才做出这种设计倒是没有错。」 「蛤――为了屈辱?」 确实是从来没被这么羞辱过――即便是和被右左危博士实施肉体改造那时候相比也足以匹敌――但说这个到底有什么目的在? 既然转不成能量,那有什么必要设计出这种服装呢? 「想听我自满的理论吗?」 「…………」 说实话一点也不想听,但不听似乎也应付不了现状。如果有明确逼得自己陷入这种困境的理由,那还真想请你告诉我。 「那就简短点――并生酱,你认为兵器的弱点是什么?」 「蛤?」 「兵器。简单来说就是人杀死人的道具……它的弱点。越是强大、洗炼的兵器,就越是明显的弱点,你认为是什么呢?」 「……哦。」 感觉好像离魔法少女服装更加遥远的话题开始――但依经验来看并不是偏离主题,就思考答案应付一下。 提到兵器就会联想到战争兵器,不过自己身在与地球对战的组织,考虑到的都是攻击地球的道具,应该不适用于这种场合,作为一般论要更加扩大思考――人杀死人的道具。 为杀人而生的道具。 刀剑、枪……,炸弹或导弹? 军舰或战斗机也是吗……。 越是容易杀人的兵器,就『越无法驾驭』啦、『价值越高』啦、『使用越不容易』之类的答案个别来看也不是完全想不到,但无奈于问题的定义设得太广,要一句话说出所有兵器共通的『弱点』是很困难的。 「兵器的弱点啊―」 右左危博士没有等待冰上的回应擅自继续话题。 「就是太帅气了。」 「…………」 帅气? 这么感性的答案没问题吗? 不,在此之前……。 「基本上刀剑也好枪炮也罢,精密度越高设计越是时尚对吧?炸弹导弹也一样,随著进化外观也跟著气派起来……有那种趋势存在。嘛,想想客机与军用机哪个比较帅,就很容易明白不是吗?」 「不、不,那与其说是男性的看法……,不如说是品味的问题吧?嘛,虽然大部分的武器都带有艺术的价值啦……」 自身被改造成战争道具的冰上来看,很难认同『杀人道具很帅』这意见――即便知道自由释放火焰的她看起来有种所谓『帅气』的感觉也一样。 就退一百步来认可这种假说,也不是单纯的共通点,而且帅气怎能说是弱点呢? 如此指摘后, 「也是呢,说是弱点也许是不太恰当。」 以独特又绝妙的进退时机,右左危博士乾脆地承认。 「而且正如你所言是以男性的角度来看没错――因为在互相厮杀上男性的遗传基因往往会比较有利。容易杀人、强大的道具会看起来很帅也是出于我们的品味――但那么说不觉得有必要伪装遮掩吗?」 「伪装……是吗?」 「杀人兵器的强度如果是用帅气度来当『基准』,那不就等于把危险性暴露出来吗?当然太时尚的道具很可能是用来威吓震慑,但也因此在使用前就知道自己要发挥什么,要使用何等程度的力量。」 「欸……嘛,我是明白为了要隐藏兵器持有的效果,适时伪装是必须的啦……」 那大概不是右左危博士真正要阐述的意思,但冰上还是暂时将她说的话转变成自己能理解的形式。 「要是用于威吓还说得过去,不过滥用过度也很有可能被现场士兵发现――因此―」 右左危博士像是在炫耀自己身穿的新奇服装挺起胸膛――与其说紧绷绷不如说是肉感丰腴的穿著,看得出来很辛苦。 「因此才让这件服装变得这么『可爱』。」 「…………」 虽然我们穿起来不是很可爱就是了,刚要开口却又硬深深吞回去――不会是那样吧。 不,或许有可能。 做出可爱又稚气满满的设计、配色与尺寸――明显是要让大人穿不起自己穿上如此不堪入目的服装。 男性就别提了,连成年女性都会踌躇,宛如专为少女缝制的衣服―― 魔法少女。 如果是这样的话……。 「『魔法』这在科学鼎盛的现代几乎是无法接受且会推论大量理论的未知力量,就像为了让人以为这能量没什么大不了,这件服装才会被设计得如此可爱?想让人以为『魔法』――是可爱之力?」 让人以为? 是要让谁以为? 是绝对和平联盟之外的……不,不对。他们不是要对外界隐藏魔法本身的存在吗――那这到底是对谁的伪装? 「…………」 是对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们――吗? 用可爱的设计与新奇的外表包装起来――是为了向实际使用的孩子们掩盖它的危险性,而伪装成布偶装般的安全性? 「没错。而且还将『她们』装扮得非常可爱、惹人讨喜,让大家包括她们自身都不认为自己使用再强大的固有魔法会构成多少威胁――让她们欠缺个人魅力。」 「……固有魔法是?」 「啊,那又是另个话题――没手杖的话与现在的我们没关系。别让话题离题,之后再说明吧。」 「喔……,那―」 冰上慢慢浮了起来。 错误的尺寸就像自己被套上拘束器般,每次移动就感觉到自己打扮得有多羞耻――的确要穿这身服装在空中飞行飘浮是没办法产生过剩的全能感与自我肯定吧。 「暂且不管那名骑乘『恋风号』的孩子是不是魔法少女,照左博士你所说魔法少女们都是些爱打扮的人,才一直当魔法少女吗?」 「爱打扮是吗――,也许该说是爱玩吧。刚才所说的另外一方面,要让技术进步比起拘泥在外型,索性快乐游玩的心态更能促成动机向创新联系。提升技术最好的方法就是尽情游玩。」(译:求救最后一句,原文,技术は、游びにしちゃったほうが、よく育つ。) 对人类而言,战争也是一种游戏呢。 右左危博士如此说道――知道多少也混入些伪恶趣味,但即便扣除掉还如此危险的意见冰上也不好回应。 因为冰上与她弟弟『火达磨』虽同样受过『炎血』的肉体改造手术,然而与厌恶那种能力的冰上不同,她弟弟作为原放火魔是尽情『痛快』使用那种能力的。 不玩就不会继续。 那即使不是全部,也是进化本质的一面吧―― 「让不到岁数的女孩子,不让她理解要做的事有多危险,就这么让她玩耍来进行实验――粗略来说,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制造课所做的事就是那种形象。」 「魔、魔法少女制造课……?」 残酷的命名。 那也许是所谓的『游玩感』、『游乐心』,但不就像把魔法少女当工业制品生产一样吗。 「那――这次四国发起的异变,也是实验的一环吗?」 「从最一开始不就说了吗。就说是实验――实验失败啰。但他们决定要弥补失败――始终当作在玩。」 当作游戏在玩。 右左危博士「真是恶趣味呢」说道,边露出恶趣味的笑容。 嘛,仔细想想正因为自己也把对抗地球战斗的王牌『新兵器』,设计成外型『可爱的女孩子』的她,所以才会明白看穿绝对和平联盟的想法吧,也能说是同行知门道,内行知内幕的道理。 可是……,虽并非说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就绝对和平联盟真正要做的事情来看,感觉已经太超过了。 非常时期的事。 战争当下的事。 要谢罪的有很多很多吧――不。 那么说来就连地球扑灭军也狠狠地在做些类似的事――自己也被进行改造,而且还没自觉有多残忍,自己也做了超乎自身想像的事。 一想就想不完。 而且那么严肃看待这身打扮的自己就像笨蛋一样――完全照那设计的意图走。 「游戏吗……那,有办法结束现在的状况吗?」 「嗯?」 「不,如果是游戏不就会有吗……胜负啊、clear―」 「或gameover之类的。嘛,没有bug的话应该是有没错……但实际情况不是很清楚呢。我不能轻易下结论,也不知道现在这时间点,绝对和平联盟里到底还有多少人活著。」 「…………」 「嘛,现在我们感觉也没必要去奉陪那场游戏。就如同先前所说得到了魔法的道具,再来就是要寻找英雄少年与『悲恋』酱他们,回收完就回去。那对我们而言就可喜可贺了――就这么继续游戏到clear是只是过分的奢求。途中硬是插手参加的玩家要是clear绝对和平联盟的游戏,那就很可能要准备和绝对和平联盟正式开战――政治方面的尽量想回避。」 即便是右左危博士也得在意政治层面的事,让冰上稍稍惊讶一下她也能顾虑到这种事――不,就算是右左危博士也不得不在意的是『魔法』对于人类、对抗地球之类更大的课题。 「……是没有意见啦,不过假如……始终只是假如喔,我们clear游戏的话,会怎么样?」 「? 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场作为实验的游戏,要是我们或其他谁都好clear游戏时,那能得到什么实验成果吗?」 「那我就不晓得了――是能预测有某些clear报酬啦,但不敢轻易下结论。」 「这样啊……」 「这次事件的目的虽不是很清楚―」 右左危博士并不是看有点沮丧的冰上很可怜才特别说, 「据说绝对和平联盟的"悲愿",并生酱,虽然你拼命要理解这些事已经厌烦的不得了,但还是要告诉你,他们――」 想让魔女复活喔。 「在很久之前,被地球灭绝的魔女。」 6 看到直升机爆炸所该留下的痕迹却无影无踪回复原有的模样,冰上也渐渐不得不相信魔法是真实存在。 如果糟糕透顶的『飞行服』,或许冰上也不是不能硬逼自己去忽视这个事实,然而这种『回复原样』是再怎么做都无法做到吧。 消失一乾二净的只有直升机,好似从最一开始就没有著陆在这里一样地消失不见――不,严谨来说直升机内部的搭载物,包含接收『恋风号』电磁波的监测器,从本州带来最小限度生存工具都一同消灭……。 然而连『爆炸过的痕迹都回复原状』这令人无法接受的异常事态用『魔法』这单字去解释,而且是在穿上魔法少女服装后才观察的话,反倒觉得有种无法去认真看待的心情。与其说像纸上空谈,浮躁觉得『也会有那种事吗』――更该说明明是如此冲击的事态,却没有伴随相当的讶异。 不,那么说来『人类飞行在空中』的魔法,明明本来该更加肯定接受――却有种『因为是魔法』,议论就结束的感觉。 虽并不是如此,但就像富有重要意义的世界案件却被作为噱头退场一样沮丧的感觉穿过内心。 ……还是这比想像来得更加恶劣呢? 相当恶劣――恶劣到无法挽救。 绝对和平联盟用『少女的游玩』来解决这场失败实验的手段。 从停车场来到这里的期间,右左危博士告诉冰上像是『固有魔法』之类的细节――那话题本身与至今为止大致的话题一样错综复杂。 这件紧身度爆表的魔法少女服装――无论是尺寸还是外观看起来都很紧身――虽然是因为穿著人是冰上才变得如此――它存在相对应的手杖,就像只要穿上服装就能使用『飞行魔法』,只要挥动手杖就能使用手杖个别拥有的魔法。 虽然关于魔杖的事说了不少话――比如右左危博士举出『心灵运输』、『通灵者』、『心电感应』等所谓像是超能力之类的东西,但大概那只是个容易理解的例子,绝非是具体事例……。 「『pyrokinesis』――你的发火能力或许也是其中之一。」 右左危博士像是顺口般随后补充――让身为『篝火』的冰上并生自己吓一大跳。(译:pyrokinesis(パイロキネシス),是指可用意念操控火的超能力。) 但从冰上来看是自己身体透过肉体改造手术附加操控火焰的体质,把那种事说成『魔法』时的毫无牵挂感是怎样都无法原谅的。 不,在不可原谅之上的是――恐惧。 一想到弟弟的事,就觉得有点恐怖。 让一点也没自觉的女孩子们以玩乐、幻想般的心态使用像『炎血』一样的『魔法』―― 「虽然不会产生罪恶感是因为把不正当的恶劣玩笑作为娱乐――但对魔法少女们而言的魔法,毫无疑问就像是游戏的感觉。」 右左危博士的说词是把绝对和平联盟的少女们当笨蛋看待呢,还是在责备她们呢,无法明确判断――虽也有哪方面都不是的感觉。 科学之徒的左右左危对魔法到底是怎么想的,就魔法知识一知半解的冰上也无法推断。 不过似乎可以理解右左危博士会如此懊悔,从结果来看是自行放跑那名骑乘『恋风号』的少女的理由。 因为那名少女恐怕是绝对和平联盟的人,而且还是名魔法少女,尽管是发生什么事,却竟然做出『丢弃』服装这种选择―― 能选择不去使用容易、简便、没有边界限制又不会伴随压力的『兵器』的少女――那意外也让刚亲身经历魔法的冰上能有个深切的领悟。 当然这都是事后才去思考,正因为将少女的捕获往后拖延才会明白的『意外』――但在此之所以能逃过冰上与右左危博士的追踪,或许也能说是那名少女『持有』的佐证。 真的非常可惜――原本来四国没多久就与生存者交会的这件事本身,就像亲眼看到都不敢相信的幸运,然而现在却有种想要得不到,真不走运的感觉。 看冰上沮丧的样子, 「……接下来要说的是要激励你的话,虽然同时也是慰藉我自己放过如此重要的人物。」 右左危博士挽起胳膊说道――由于挽起胳膊与服装布料的拉扯,胸部一带都快撑破的样子。 「没首先捕获那名魔法少女――似乎该说是原魔法少女――也许是意外让我们捡回条命喔。」 「捡回条命……?」 「虽然刚才也稍微提过,说魔法少女的服装是一人一件配予的东西。你想想看就知道,因为和固有魔法的魔杖联动著――然后那孩子却藏有三件服装。虽然一般来想是替同伴保 管,但如果是同伴的服装,感觉也藏得太谨慎……。或许,是敌人的服装也说不定。」 「…………」 敌人。 魔法少女的敌人是魔法少女? 那种事――也许是有可能的,毕竟是现在的四国。 这么一来那孩子最少也和两名魔法少女交战过,而且还以从对方那夺走服装的形式来收下胜利……。 捡回条命,是这种意思吗。 不用与一路过关斩将这场实验――这场游戏的玩家,在没觉悟的状态下分个胜负,反倒是走运啊……。 「而且我们没穿上的最后那件……,尺寸特别小的那件,颜色不是黑色的吗?」 「啊,对。是没错啦……那又怎么了?」 没有大小限制的话,本来是想穿那件的……。 「黑色的服装是没什么――就我听来是这样。原本就不是准确度高的情报,我想也有某种程度上的错误,但如果那件服装的黑色是有『特殊』意味在的话……」 「『特殊』意味……?」 「『黑色』―」 是魔女的颜色,右左危博士说道――『魔女』。 绝对和平联盟的悲愿。 与地球对决战败,被迫灭绝的种族――虽然是右左危博士似乎在刚才停车场所说过的话,但就那点说明还是没好好弄明白。 『魔女』和『魔法少女』的区别,并非是外部者的冰上所能理解的――但绝对和平联盟会想做那种事,至今为此会采取那种行动,都传达出为了与地球一战这唯一主旨是屹立不摇的。 为了打倒憎恨厌恶的地球。 至今仍伺机而动,仍露出獠牙。 唯独那点是冰上也能赞同绝对和平联盟的地方。 ……偶尔却变得不明白什么是正确。 越是与地球战斗,就越不明白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什么是敌人、什么是罪过、什么是不可饶恕的愚笨。 说起来冰上她们主要战斗、退治的对象『地球阵』,一般来看就是和人类毫无区别的存在。因此才会那么想――也有混杂于『地球阵』的地球人被误杀了。 不,这种烦恼还是太肤浅。 肯定是有的,不可能没有吧。 如果是为了打倒地球而有必要的话,甚至清楚知道是人类的人,地球扑灭军都会不厌其烦亲手杀掉――被肉体改造手术的冰上在那种意味上也算是地球扑灭军的受害者,冰上的上司也不例外,亲戚家属就别提了,连他所上的国中与全校师生都惨遭火海燃烧殆尽――而放火的正是她弟弟。 「会让少女……女孩子进行魔法实验,理由是因为游玩是小孩所擅长的吗?」 「那当然是如此没错,但地球扑灭军也一样,少年兵占多数喔――因为要是累积职涯前战死也不会有多少损失。」 就个人而言减少女孩子的数量对人类繁荣是不妥当啦――右左危博士回。 「不过地球扑灭军和绝对和平联盟在少年兵的使用上有鲜明的对比――以我的见解来看,地球扑灭军是在初期就严格教导战争这现实的严酷,而绝对和平联盟与其说教导乐观向上……不如说从让她们丧失现实感开始。」 「说是教导现实的严酷……,嘛,虽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理解,毕竟内部有那种惯例在――在加入地球扑灭军后,规定要凭个人亲手杀死一只『地球阵』――我也不得不做。」 在不懂事理的时候被扔进战争之中,强迫做和杀人没有区别的『杀阵』。藉此一次破坏光至今为止培育来的日常――随后建立作为军人的心理,竟然把这种事说是一种教导,嘛,要说的话算是种『入伙』仪式吧。 一同成为共犯者的仪式。 和弟弟一同被肉体改造的冰上的确是个受害者,但同时也是和『地球阵』战斗的共犯者,而且还是为了战斗毫不踌躇迫害后援一般人的加害者。 ……不过最近看到照理也经历过共犯者仪式的上司,就不禁怀疑起那种仪式到底有多少效果――那先暂且不管,与此相对的绝对和平联盟是让少年兵作为『魔法少女』疼爱、放纵、娇生惯养地玩耍。 不让她们彻底理解事物的严重性。 不向她们说明――也不把她们当同伴。 对绝对和平联盟而言,魔法少女始终都是实验用的白老鼠――想想作为生物的白老鼠也挺可爱的,用这比喻或许意外地贴切。研究者似乎也觉得白老鼠很可爱……吧。 右左危博士是怎么想的呢? 虽然很看重人造人『悲恋』的样子,但就连实施肉体改造的实验品冰上也会真心如此觉得吗――不,一旦陷入那种情绪化的思考可会没完没了。 讨论地球扑灭军与绝对和平联盟,哪边的宗旨比较正当也确实毫无意义,不管哪边都是滥用小孩作为士兵的组织。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左博士。就算没办法追上那孩子――现在也没有寻找『悲恋』或室长的线索……,只能穿这件衣服……在四国巡视吗?」 「基本上是没错。」 「这样啊……」 冰上沮丧地回应。 本来还想说真不愧是左博士,期待她想出什么意外的好奇策,但就这么直讳的肯定看来,似乎只好以这种服装与暴露度,就像广告气球般在空中当被众人耻笑的丑角。 现在四国是没人会抬头仰望冰上的无人之地还算是种救赎,但要是抬头往上看的人真的一个也没有,那只是浪费自己的时间与害臊。 虽迫切想先找到『悲恋』,但为了找『悲恋』无论是坐直升机寻找,还是用魔法飞行搜寻,先寻找上司都会是最短的途径。 「……不过要以这身打扮飞在空中,即使是还没成长期的女孩子,内裤也完全看得见呢。……还是说那也是为了屈辱?」 「会那么想很妥当没错――但说到衣装的布料变少是为了降低威严而所作的一种简单又有效的手段。越有权力的人会穿得越多――基本上啦。」 右左危博士拉起裙摆,不过在拉起前大腿早就全部露出来,看起来的确没什么威严感――虽然原本的右左危博本来就不是有长者威严的类型。 「感觉年轻的女孩子会喜欢穿这种服装也是事实――不过我们穿起来就变得紧绷绷呢。」 「哈……」 姑且像是能客观看待自己现在的穿著打扮。 「那……,既然要找室长,接下来要以什么当作基准呢,左博士。就刚刚那孩子骑乘『恋风号』的事情来思考,我是觉得室长曾经在这里落脚过啦――」 这推理是故意省略最糟糕的可能性――略过刚擦身而过的那孩子是作为『敌人』与室长相遇的,那辆『恋风号』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到手的,但总之就是从冰上的上司那夺取过来这最糟糕的可能性。 那种情况室长肯定不会平安无事,对于想救出他的冰上而言去思考那种可能性只是浪费时间,但同时也是单纯不想去思考那讨厌的可能性。 只是被隐藏的魔法少女服,如果右左危博士所说,是打到其它魔法少女后夺走的话,考虑到『恋风号』也同样被那孩子入手,就自然会那么想……。 虽然右左危博士话还没说完,但所追寻的思考路径似乎是类似的, 「虽然在直升机上也讲过,英雄君是如果要丢弃以高度科学打造的自行车,也会毫不犹豫行动的人――只从丢弃的自行车被那孩子使用来看,要作为他在这附近落脚过的证据还不够。当然如果考证各式各样的假说,以英雄君与我们错过的形式和『悲恋』酱会合,之后平安无事脱出四国回到地球扑灭军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那……对我们而言可真是残酷的假说呢。」 虽然同时也能说是最理想的。 如此一来入手到最低优先度道具的我们也随后离开四国就好了――就算不能搭直升机也可以飞行或走陆路……。 「啊,不过――在现在的四国也充满著不可思议的力量想阻止从内侧的逃脱吧?也就是所谓的『魔法』……,就像刚才爆炸的直升机一样。」 消失得形影无踪的直升机。 冰上边指向连爆炸痕迹都没有的地点边说道――虽然假说终究是假说,但这是个有力的假说。 「如果想阻止绝对和平联盟的实验,就会受到不知从哪过来的攻击――也就是说这实验如果是场游戏,规则就像蜘蛛网般遍布全场之类的。」 「……嗯ー」 事实上对就算不是正解也几乎猜中的冰上所说的话,右左危博士没有很快就同意,看起来反倒是在思考的样子。 当然,通晓一定程度的右左危博士肯定推测到在四国游戏中,有复数个违反就意味死亡的规则――只是在此到底该不该告诉冰上她却很稀奇地迷惘了。 规则是不容许被违反的。 然而没弄清楚具体内容的现况,如果一知半解地告诉冰上,导致她的行动――游玩风格受萎缩的危险性很高。 右左危博士自身如果没有松懈注意姑且没问题,但要是继续游玩,肯定在某些时候必须冒风险――这场游戏是没有必胜法的。 因为在性质上比起游戏性,赌博性的比重占的更大。 是会死的人一发就会死,意想不到活下来的人,靠运气也会幸存的游戏――就算从四国发生异变的初期阶段也有不少一般市民轻易逃脱来看,右左危博士在这方面的类推几乎是没有偏差的。 但她还是不打算对性格一本正经的冰上说出事实――至少到有足够的『规则』能够安心为止。 因此右左危博士在此被问到才姑且迷惘要不要装糊涂不知道――以一如往常的严谨判断当然默不作声会比较好。 与其施加莫名的紧张感,不如放任她自由――暂时让她逍遥法外自由行动会比较好。 那方面的事情也顾虑完后,右左危博士, 「嗯,没错――把这座四国岛本身当成魔法之岛来看待会比较好,不知能否说在魔法阵中。」 虽带有点暧昧不清,但还是肯定冰上的推理。 也许是作了相同的打扮而萌芽出共同体意识,然而这纯粹是右左危博士认可冰上『比想像中还行』。当然要不是如此,组成同盟带来四国的意义一点也没有……。 不过无论冰上有没有注意到右左危博士心理变化,她也不会畏惧到『行动被不清楚详细内容的规则给束缚住』――她作为那名少年的部下工作可不是作假的。 就算现在打扮得再奇怪,她。 冰上并生也是地球扑灭军的军人。 ……说起来做这身奇怪的打扮并不是出于本意的变故。 「这样啊……那就边调查大致的规则边进行搜索活动吧。……不管是地毯式搜索还是随意乱晃,对只有我们两个人而言四国都太广泛――要不以这第十一番名剎作为基准,那究竟该怎么办?」 那名少年也没说过关于四国之类的事……,想去哪里看看啊、想做些什么事啊。虽然并非是去观光,能观光的名胜半数以上大概也失去机能……。 「就一定程度的恣意,在德岛县渐渐缩小搜索范围吧,几乎能肯定『恋风号』曾停在这里过。」 「是啊。……虽然不清楚是否能做为参考。」 如此开场白后,右左危博士, 「如果你的室长要在现今的四国生存下来,势必会和魔法少女以某种方式组成同盟――暂且不论是对等关系还是不平等条约――这样说没错吧?」 像是要确认一样问过来。 「是。没错。」 「然而就如先前所说,四国的绝对和平联盟基本上是排外的――对魔法的事本来就倾向对外隐瞒。如果想以那种想法来行动,英雄君和魔法少女相遇的瞬间也很可能有互相对立的危险。」 「蛤――」 他最初体验的『魔法现象』,就唯一一次通信时的事故来看是手机的爆炸――吧。之后要是有机会看见魔法少女的魔法,那时到底会留给他什么印象呢? 难以接受的未知力量――不过说到底那名十三岁少年毕竟是个英雄,或许不会像冰上那么抵抗去接受那种力量也说不定。 说是特殊的感性,不如说是毫无感性的少年。 适应现实的能力异常地高。 然而就算他接受『魔法少女』的存在好了,『魔法少女』是否会接受他又是另外一回事――虽然能猜想从外部来的登陆者或调查班几乎都因四国的『规则』炸死,但也有可能是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为了封锁情报而攻击外部者。 「那、那么――左博士你说室长是被魔法少女攻击后『恋风号』才被夺走的吗?」 先不论没有约束同盟的可能性,约束被打破冰上肯定会瞬间愤慨到极点,不过就算愤慨穿这身衣装也不太会给人带有愤怒的感觉。 (その可能性については论じない约束じゃなかったのかと、冰上はしてもいない约束を破られたことににわかに愤ったが、愤っても身なりが身なりなので、あまり怒っている印象にはならない。) 因此右左危博士才没有理会她的怒气冲天,只是沉著冷静说「不是那样」来否定。 「如果说是恣意思考的话,并生酱――如果第一次接触时,他有理由与魔法少女们建立良好关系的话,对象肯定是登淀证或杵槻钢矢。」 「欸……登? 杵?」 登淀证――杵槻钢矢。 冰上被突然冒出的专有名词给弄糊涂。 想追问也追问不了,只好等右左危博士继续说。 「是其中两名魔法少女的本名――因为是有点旧的情报,不清楚她们是生是死就是了。魔法少女的死亡率相当高呢。可悲的是能够一换再换正是少年兵的优点。」 「说是魔法少女的本名……,魔法少女也有被取名啊?」 不禁做了反应,不,那当然会有吧。就像冰上也被称呼『篝火』一样,或许她们也有相对应的代号。 「可、可是,为什么右左危博士会知道她们的本名呢?请别一点一点拿出情报。」 「就算想一点一点拿出来,接下来也没剩多少,就一次讲完吧――我想跟并生酱更推心置腹一点呢。不过这对并生酱而言听起来也许不是什么心情安稳的话呢。」 「…………」 在做这身打扮的时候,心情早就不安稳到了极点――冰上硬是把这句话吞下。 「剑藤犬个。」 右左危博士举出第三个名子。 但是是冰上知道的名子――也明白右左危博士刚才所说的话的意义。 「曾经牵连到你的室长要亡命到四国的绝对和平联盟,还记得吗?」 「岂止是记得……那不是大事件吗。」 虽是那么回答,但关于那『大事件』被组织有意隐藏,实际不明瞭的点也很多。就连冰上的情报网也是真假虚实混淆在一起―― 「那时剑藤犬个想借助的门路,似乎是登淀证和杵槻钢失,这两名所属绝对和平联盟的年轻人喔――虽然是个无法确立的情报。」 「蛤……欸?会采取共同作战的人也很多,剑藤犬个会与其他组织内部有联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我的前任者,会知道魔法少女的存在吗?」 「 那也挺微妙的。或许不知道吧――亡命最后也没有成功,情报也就这样被隐藏起来。那孩子就连『破坏丸』的特性也不会得意洋洋地泄露出来吧,不过―」 他的事情就不一定了。 地球扑灭军英雄少年的事。 右左危博士以魔法少女的姿态说道。 「在亡命时比起『破坏丸』,他的『眼睛』更是有效交易的手牌――他的存在也不是作为传闻级别的实体,也许一部分走漏到绝对和平联盟耳里,那种情况下――就算登陆四国后遭遇到魔法少女,或许会对他温柔点。」 「温柔点……?」 「如果和知道他贵重的魔法少女――登淀证或杵槻钢矢相遇的话。不,并不是在瞎猜喔,可能性是有的。听说那两人划归的势力范围正好在香川县,就英雄君的著陆点来看是有可能的。」 「…………」 「如果说是恣意思考的话,会恣意思考到这种程度喔――对我们而言即便不是最好,比较上也算是理想的展开――他会被魔法少女保护的展开。因此,并生酱。就试著以那作为基准看看如何?」 基准。 为了救助人造人和英雄的目标。 「登淀证和杵槻钢矢――这两名魔法少女也加入搜索对象里。也就是要逆巡礼朝向香川县喔。」(译:逆巡礼(逆打ち),原本四国八十八个所巡礼是从第一番灵山寺开始到第八十八番大洼寺完,在日文称顺打ち,反过来从第八十八番开始回头到第一番,在日文称逆打ち。) 7 当然本人自己是最明白的,左右左危就算再聪明也不是万能――那推测、或者主观愿望的推测本身虽然相当不错――然而在此加入搜索对象的登淀证在这时间点早已丧命,而自己放跑那名骑乘『恋风号』的原魔法少女,毫无疑问正是杵槻钢矢。 在那种意味上,好不容易设立出来的新基准却大挥空棒的感觉可说是再遗憾不过了,然而逆巡礼也未必会往反方向走,尽管踏上如此的旅程,他们也绝非没朝向目标前进。 因为登淀证与杵槻钢矢她们两人所属的魔法少女团队――『summer』队,还有一名生存者在现在的四国。 手袋鹏喜。 魔法少女『stroke』。 第6话「因缘的再会!残余的线索。」 0 大兼小用。 虽显多余。 1 这是距今大约半年前,在他人无法监听的线路所交信的通话。 「……你好。」 「嗯? 是,喂? 您哪位?」 「不记得这个声音吗……是我啦。」 「抱歉,完全不晓得。谁啊?」 啪! 嘟ー嘟ー嘟ー 「……喂?」 「你好。」 「突然挂电话真是抱歉。」 「没事没事。」 「是我是我。是我啦!想起来了吗。我柔弱又木讷的声音,你一定记得才对……」 「剑藤?」 「答对了。什么啊,果然还记得嘛。」 「不,最初是真的不知道喔――话是柔弱又木讷的声音,倒像是死前说遗言那么无力呢。」 「真失礼……咳―」 「吐血了吗?没问题吧?手机有防水功能?……我们这种人比起防水,防血功能更是必要呢。」 「没吐什么血……」 「是吗。那就好。」 「比起吐血,更像是体内一滴血都不剩……身体内,是土色呢。」 「土色?是口语说的颜色吗?」 「土也有红土喔。」 「那是在脸红?」 「有脸红的理由?」 「……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确实就像剑藤一样没错,怎啦?陷入什么危机了吗?」 「――完全没有。」 「别做些莫名其妙的逞强了……」 「姑且先让我确认一下。您哪位?」 「从你那边打来的,还会不知道?不会真的弄糊涂了吧?现在什么情况……在外面?车里?开车吗――不对,离转方向盘的声音有点远。在后座?」 「……还真会、推理呢。观察如此细微。我……差你太远了。」 「夸我也不会有多少钱拿喔。」 「人真好呢。」 「这里是杵槻钢矢,请说。」 「嗯。似乎不会错。以那种推理力加上我濒临死亡关头也完全不动摇冷淡的样子……没错。」 「不是说没什么危机吗。你对朋友说谎啰?」 「你才不是我的朋友。」 「真严厉呢。情人节的时候不是送过友情巧克力给你吗,忘啦?」 「那个是你……」 「是我喔。」 「收到那么多颜色奇怪的巧克力,感觉很恶心就全都丢给我家的狗了……后来知道狗不能吃巧克力还大闹一番。」 「那在一般的常识范围内吧。说什么奇怪的颜色。你不知道白巧克力吗?」 「别骗我了……白色的巧克力根本不会有。我也是有学过的。」 「是怎么学才会连白巧克力都不知道啊。到底有多不相信人。……欸?该不会是要抱怨巧克力的事才打电话给我吧?想要我道歉?那样的话我可不想跟你消磨时间,挂断啰?」 「别挂别挂!巧克力的事是我不好。回礼当然不用说。」 「不,那也没什么啦……」 「才不是消磨时间哩。虽然你为什么会送我情人节巧克力根本还是个谜,但别挂断……和收到不明巧克力那时相比,感觉更恶心。」 「那我就告诉你吧。只是想和其他组织的王牌保持交流而已,我是觉得很正常啦。别担心,我不会挂断――差不多也想问问你那边的现况。你那边的情势现在怎么样?不过会在这种时候打电话给我,情况肯定不太好吧。」 「岂止是有点。根本连点余裕都不剩。一点都没有。零。」 「嗯?是想通什么吗?」 「不是……,那个ー」 「比平常更支离破碎呢,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要再打一次电话?」 「没问题……个鬼。就继续听吧。现在情况正如你所说糟到不行,所以我直接说啰。」 「是是。」 「最近聊的话,我接受了」 「? 你说什么?」 「别装糊涂了……最近,不是劝诱过我吗。去绝对和平联盟。」 「……啊,那你当真啦?……非仰赖那种玩笑不可的地步,现在真的有那么危急吗?」 「嗯。真的。……那个,能答应我吗?还是,就这么,结束通话?我,话都说到这,可不能说了不算……要是你敢拋下我不管,往后我就把你看作是敌人。」 「别说那么恐怖的话――要与地球扑灭军的王牌为敌什么的我可不想。」 「已经不是王牌了。也不是英雄。」 「还是从你来四国招揽新成员那天以来所培养的友情都要当作无所谓吗。就我个人还挺喜欢像你这样莫名其妙的家伙呢――不过……说不是王牌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那么,要讲到什么程度呢。」 「请全都给我说清楚喔。都半死不活了,还说什么鬼话。」 「要说得非常详细的话,就是卷入到糟糕到不行的事件喔。」 「有卷彻底吗,被内轮差卷死算了。我要做判断,请讲清楚点。你,现在有多糟糕? 「在只能拜托你的这个时间点,就已经相当糟糕啦,我……,总之,现在的我与其说是王牌,不如说像小丑的立场。被地球扑灭军追杀的人。」 「被追杀……?」 「没错,糟糕到被追杀的程度。……呵呵呵。」 「是该笑的场合吗。不是王牌的小丑。也太不习惯了吧。那什么鬼比喻。你想说的完全传达不过来。」 「大量出血的缘故昏昏沉沉的,就算想讲出来头脑也转不过来……」 「这不就是你平常的样子……欸,大量出血是真的吗?」 「真的。……简单来说,失去一只手臂。」 「别说得那么简单啊,那种事。」 「单手也能打电话呢。科技的进近真是太棒……糟了。」 「? 怎么了?」 「不……」 「啊,是想开始交涉时,说出不该说自己是失去一条手臂的剑客而后悔吗?那不用在意没关系。……即便绝对和平联盟没有像你那边的科学力,区区义手也是能准备的。」 「……谢―」 「不过,要提供保护像是被自家人砍断手臂的你,到底有什么好处这点还是个问题――刚才也说了,就算我想帮上忙,想助你一臂之力,我到底有多少度量能接纳被那种级别的组织追杀的你――为了维持良好的竞争关系,双手奉送的东西我想还是回去应该会比较好吧……地扑那没能拜托的管道吗?」 「要是有就不会拜托你了。」 「那个人呢?那个最初跟你一起来四国的绅士。」 「……主导追踪我的人就是他。那死萝莉控。」 「这……这样啊,真令人惋惜。嘛……,老实说我看你们的关系,就觉得早晚应该都会发生那种事。……不过看起来不像是单纯的吃醋吵架呢。」 「嗯……那边略过。」 「哪边要省略不是由你来决定喔。我现在可是被要求相当高等的政治判断。」 「高等的政治判断?」 「……是大人的事情喔。」 「当然,……好处也是有的。……我可不会笨到双手空空就想去四国。」 「是打算提供地球扑灭军引以为傲的先端科技吗?那的确是很大的利益没错――但只有那个或许太薄弱了。把你拥有的科学技术夺取后将你强制送还的手段,对我们而言是可是合乎情理的。」 「嗯……我明白。我也是那么想的,所以不只是那样。」 「不只是那样?啊啊,当然光是你的存在也是有价值的――毕竟是『小声悲鸣』里唯一存活的人呢。连地球扑灭军都无法解明你的体质,绝对和平联盟更不……也许高层会有兴趣啦,但就算是那样,尽可能调查完你的身体后,也会像遵从家电回收法一样,你本人会送回地球扑灭军也说不定。」(译:家电回收法(家电リサイクル法),为了能在有效利用资源的同时减少废弃物,回收「空调」「电视(显象管式)」「电冰箱」「洗衣机」这四个品种的家电产品,并规定零售业者和制造业者等以再利用(再商品化)为义务,进行回收。) 「家电回收法啊……真是好比喻呢。很习惯比喻呢。」 「别夸奖我,会害羞的。你那边怎么想的?这样碰碰运气好吗?就算可能性再低也只好试著赌赌看的心境?」 「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啦,但还有一个人……还会带英雄过去,真正的英雄。」 「英雄? 难道是……你提过几次的那孩子?」 「就是他。……这下够强了吧?」 「…………」 「直白来说就是最强。那孩子……如果是那孩子的话,一定会打倒地球的。能够消灭掉地球――虽然资历还很浅,但只要好好跟上周围,即便是现在也能组筹十分的策略,从根本推翻现有对抗地球的战略――自从『大声悲鸣』以来不断被压迫的人类,能够头一次转入攻势。」 「…………」 「他能拯救全人类喔――你―」 「……还真是超乎想像地推崇那孩子呢――不,当然现在这情况也得强行出卖那孩子不可对吧,但想想就算是至今以来杂谈等级的交换情报,你也相当认可那孩子呢,一次次不断赞扬他。」 「是吗。……没什么自觉耶。现在的确意图那么做啦……尽管我一直在强调,但绝对没打算夸大。」 「是那样吗?我从别的管道的确有耳闻到,他的『眼睛』――」 「不是『眼睛』。不,『眼睛』当然也是――但不光是眼睛那么简单。他非常适合战斗――那孩子,非常适合战争。」 「适合战争?在说笑吗。有那种人?」 「有。没在开玩笑,就是有。因为那孩子就算是谁都不会感情移入。」 「感情移入?」 「没错。所以不管到哪都能战斗――虽然现在正和我一起逃亡呢。嘛……说到逃走也算是个天才呦。」 「……搞什么啊。姑且听你一半的话――相信你一半的话好了,那孩子可是相当不得了的炸弹喔。连你都相形见绌的程度――在这意味上或许是好事吧。」 「我可没夸大喔……说实话,只有那孩子的话也能回地球扑灭军。」 「是那样吗?从一起逃亡听起来还以为那孩子做了什么,而你被卷入那麻烦里。」 「硬要说的话是正好相反。……嗯,或许有一半的责任都在我身上吧。所以即便我可能会死,唯独也想让那孩子活下去。」 「……别说那么不像你的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算临死之际假装好人我们也绝对不允许。想改过自新就去地狱。……不过我的情况也许去不了地狱,魔界倒是有可能。」 「欸……魔界?」 「没问题喔。我明白了。虽然没多少保证,但先做好收容准备吧――照我说的来行动。高层会如何判断就听天由命吧。失败恨我也没关系。」 「不会恨你喔。相对的,我让你立场变得那么糟,就别恨我啰。一起互相不怨恨……因为我们是朋友嘛。」 「…………」 「笑一笑嘛。这里正是笑点喔。」 「……果然你一点sense都没有。不过没关系。如果你能平安无事来到四国的话――到时就让我看看你可笑的服装打扮吧。」 「可笑的服装打扮?」 「嗯嗯,肯定不适合呢――」 ……最后,剑藤犬个的逃亡以失败收场,杵槻钢矢也看不到她盛装打扮成魔法少女的样子。 明明想来个大爆笑的。 虽然约好互相不怨恨,但杵槻钢矢就连现在,都恨著剑藤犬个。 凭什么自己擅自死去啊,笨蛋。 2 ……然而现在,在立场上为剑藤犬个继承人的冰上并生,却正以不符年纪的魔法少女打扮在四国空中飞行,如此讽刺的命运可说是相当捉弄人。 各种面相都坎坷重重。 在停车场尝试时只是飘浮数十公分,最多一公尺的程度,飞行至数十公尺的上空,成了没有遮蔽物的完全『空中』,所谓的飞行感(虽不认为能说成单靠人体飞行的感觉)有种无法言喻的感觉――飞行在既没有降落伞也没有安全网,在这瞬间落下毫无疑问会死的高度,照理说当然会感到害怕,但不可思议地,这种浮游感没有与不安感直接关联。 脑袋虽能理解紧要关头的危险,思考却怎么也无法与不安连接――这或许比落下的风险更加恐怖的事。作为生物理所当然的风险管理却变得无法控制。 但这既不是服装的效果,也不是魔法的中毒性,只是冰上单纯酩酊在『飞在空中』的感觉吧。 随著飞行高度越高,心情可说是更加激昂畅快――就一直装腔冰山美人的冰上来看是经验寥寥可数的雀跃感。 ……嘛,尽管冰上现在身穿的服装品味毫无冰山美人的要素。 以那种打扮飞行在没有藏身之处的空中或许也让她的精神比平常更加开放――与其说是怎样都好,怎样做都行的自暴自弃,不如说像许可的极致。 说起来初次飞行的冰上能顺利飞到这种高度的理由,很大的原因都出于左右左危像楷模般在眼前向导。 向导,不,说是牵引也行。 成群飞行于空中的飞鸟,势必要有一只打头阵担任破风的任务――然而就算是知晓关于四国游戏的事,在初次飞行这意味上照理与冰上相同的右左危飞行却相当精巧。 时常看入迷到忘记自己正在飞行的程度――如果配合右左危所说『兵器追求强度的同时,也会追求它外型帅气』,那人类翱翔于空中的身姿的确『很帅』。 要是没穿魔法少女服装的话。 ……不认为以这种形式能作为实例表达此假说――话说飞在后方的话就会以下流的视角看尽右左危博士的裙底风光,真不舒服。 否定的正确。 魔法少女的服装达成『人类飞行空中』的同时却也否定这项伟业――自身正飞行的冰上兴致确实高昂,但同时却抱持著『也没那么好』的心情。 尽管不是飞行员的六折。(译:飞行员的六折(パイロットの六割头),出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击坠王坂井三郎,一人独自在空中操纵飞机的话,思考、判断、五感会降低至在地面时的六成。) 无论看起来飞得有多时尚,眼下俯视的地面有多广,只要从后面看,就觉得自己的内裤会被看光光,思维都被诱导成像『空中飞行没什么大不了,不如说更有滑稽感』。 感受到设计者要让魔法少女丧失个人魅力的意图――穿上紧身裤之类的不行吗? 「我想丝袜之类的,那边的商店会有卖……」 「不行喔。尽管是非常时期也不行做像任意掠夺商品的行为。」 为什么就唯独那里会讲伦理啊。 明明至今为止都在做违背伦理的行为。 由于不习惯在空中、而且是前后排列的谈话,冰上边思考该用多少的声量才好, 「为什么不行?穿紧身裤或丝袜在裙子底下会飞不 了吗?」 边提出疑问。 总感觉好像在跟右左危博士的屁股对话,有点不舒服。 「不,大概没关系――不会损坏它的机能性。但……外表看起来会相当土呢。说是丑也可以的程度。」 「……总体设计是吗。」 要是俗的话还可以忍耐,但被说到丑就有点却步――像穿运动衣在裙子底下吗?冰上倒是觉得那样挺可爱的啦。 说是这么说,在追求可爱的意味上,魔法少女的服装也许会流通到女子高中的制服装扮上――总之,对以往都穿制服裤去上学的冰上,那方面不是很能理解。 「那我有别的提案……,尽管有两个人也不用都打扮成这样,只要一人穿著服装,再抱著另外一个人飞不行吗?」 「这样好吗?采用那提案的话,恐怕并生酱你就要独自一个人当魔法少女啰。」 「…………」 力量关系来看,似乎会是如此。(译:力量关系(力关系),根据权力、财力、能力等评断优劣上下。) 倒不如说,自然会是比较年轻的穿上吧――而且虽试著提出那提案,姑且假设冰上是穿著平常衣装被抱住的那方,但无法在空中将身体的安全交付给右左危博士。 没意义的思考实验。 「真不乾脆呢,并生酱。请别再挣扎了。你的室长看到你这身打扮肯定会高兴地满面笑容。」 「不可能。室长露出满面笑容什么的从没看过。」 「幸好并生酱穿的服装也有以围裙为基底的设计,正好可以像女仆一样服侍室长。」 「我可不是服侍室长的女仆。」 「欢迎回来主人,之类的说了吧。」 右左危博士关于女仆的知识似乎挺偏颇的――虽然做少女机器人之类的东西很厉害,但对次文化不是很了解的样子。 总之在还能吵架的程度看来,魔法少女飞行的难易度很低――改去骑自行车的根本是笨蛋。会放置服装去选择『恋风号』,更加理解到错身而过的那孩子判断有多不寻常――也许就如右左危博士所说,抵达四国会突然直接碰上那孩子的确是侥幸。 ……那么说来。 虽没怎么考虑过,那孩子骑『恋风号』到底要去哪里呢? 右左危博士说过先前那条分岔的模式过多,要依依考虑数个分歧点的话,就无法设立起假说――但唯独截去那时间点的话,很清楚是以西边为目标前进没错。 当然也有可能是前往西边后折返回来的案例而无法断定――但按照预期走的话,以德岛县来看的西边,也就是德岛县的西部……或许还会越过县境,朝向高知县或爱媛县前进。 既然是如此,似乎就不会与现在前往香川县的冰上与右左危博士这有点奇怪的魔法少女搭档再次异常接近……。 如果在非常时期把不得以做的行为说是小偷,毫无疑问是『窃取』那孩子所隐藏的服装的冰上她们,要是之前不经意和那孩子遇到,很可能会演变成相当严酷的战斗。 那么一想就放心不少。 ……当然,现在加入搜索对象的杵槻钢矢就是错身而过的那个人,冰上也好右左危博士也罢都不得而知,没注意不能将以后没有机会再次异常接近一概而论成好事。 那方面对杵槻钢矢而言也受惠不少――不愧是一面与那名英雄少年组成同盟,还能一面生存下去,拥有惊人生命力的持有者。 不过在另一方面――虽然不知道右左危博士是怎么想的――冰上冥冥预感将来也许会在四国的某个地方再次相遇骑乘『恋风号』的那孩子。 那绝对不是什么积极正向的预感。 硬要说只是种『讨厌的预感』。 「话说回来色女仆……,并生酱。」 「左博士,刚才是不是叫我色女仆?」 「才没说呢。什么啊并生酱,是自己那么想才会这么觉得吧?」 「我可没有那种词汇。说的人是你。」 「会听成色女仆的才是色女仆喔。」 「真是没药医了。真要我说考虑到年龄的话,穿上这种服装比起我对你而言会更加可悲吧?」 「嘛,也是会有那种事情的发生嘛,因此身材比例的维持我平时都有留意呢。」 「如果会想到人生中有可能发生那种事,那你真是不得了的天才――或是异常人。」 「这世上是没有天才的。」 「那就是异常人啰。」 话题进展不下去。 就因为做这种不正经的打扮才会专注在这种不正经的话题上――这也是设计人所意图的吗? 设计人。 具体来说,是魔法少女制造课。 嘛,右左危博士尽管打扮得怎样都会照常喋喋不休,这人原本就喜欢戏弄别人……。 「那个,是有什么事吧?左博士。看左博士想来向我搭话的样子。」 「没错喔。明明有事才搭话,都怪并生酱这色秘书害的。」 「这样好吗,请别把色情再度搬到我平时的头衔上。我代表全部的秘书向你提出要求。」 「我想全部的秘书也不想让这种打扮的人作为代表吧。」 「别闹了,到底有什么事?」 「嗯。不,有一个想尝试看看的。我可不是要一点一点弄出情报,是刚刚突然想到的――想问你觉得怎样。 「蛤……」 含糊回应。 就直白的心情来说,先不管那是什么,只要是右左危博士想出的『好主意』,冰上一点也不想尝试。 到底会被迫做什么。 而且还是要以这身打扮。 「没什么没什么,没打算强求你做些很难或很害羞的事――如果我能做到的话自己来也没关系啦,但这只有并生酱能做到。」 「只有我能做到的事……?」 「不试著使用『炎血』看看?『篝火』酱。」 右左危博士用代号称呼冰上――不过还是附加了酱,也许对右左危博士而言,那不是代号而是作品名。 令人鸡皮疙瘩。 感觉体温都下降一度。 「……打算是?是有什么样的意图才会说想让我使用『炎血』啊你。对我身体做那种事的你。站在那么容易燃烧的位子。」 「别说得那么恐怖啦。」 右左危博士像是说笑般如此回应。 但照那口吻不像没有理解冰上所说的话――反过来说这发言是做好被冰上燃烧的觉悟。 尽管始终都有几分的机率与杀意――但就算是冰上,不管受到多少挑衅也明白不该在这里攻击右左危博士。 不过即便是平常再冷静沉著的她,要是有那必要,也未必会保持冷静沉著的本性――要冲动行动也不是不行。 「虽然不知道企图著什么,但请不要说那么不负责任的话……左博士。」 不只是没办法信任你,我连我的自制心都没那么有自信――冰上说道。 「哈哈。」 右左危博士笑颜回应。 意味不明的笑容。 「不不不,是有正经的理由喔――如刚才说明过,我们虽穿著魔法少女的服装,但没有拿到魔杖,所以没办法使用固有魔法的样子――然而带来的武器全都和直升机一起消失了。那么一来假如在今后的实验游戏中要和某人战斗,就只能仰赖你的血液呢。」 「…………」 如果从最初开始就那么跟冰上说,她也无法渐渐激昂冲动起来――要是和谁接近遭遇时,必须先设想成会演变成战斗,尽管处在杀机腾腾的世界观,但冰 上她们还是度过著这世界、这四国。 这地球。 「那在此便出现了问题……,现在的你是否还能使用『炎血』。」 「欸?什么意思?肯定能使用――」 「魔法与科学的相性。」 右左危博士对在后方的冰上伸出手臂,像是指示汽车转弯般,代替指示器指引前进的方向。 虽然是一望无际、没有障碍物也没遮蔽物的空中,右左危博士一次也没有回头向后――彻底安全驾驶、安全飞行。 不,说起来右左危博士本来就不太习惯看著人脸谈话吧――冰上也没有看著别人内裤谈话的习惯,可以的话想用倒退跑的形式来飞行。 那先暂且不管,边依照指示修正轨道,冰上边等待右左危博继续说。 魔法与科学的相性? 「不,虽然之前就说过了,魔法与科学的相性比并生酱想像还来的好,但实际思考像地球扑灭军的不明室与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制造课暗中联手研究时,总觉得会不太顺利。」 「蛤、蛤啊――」 果然是无法信任的人。 和竞争组织以那种形式私通――不过那大概是冰上的上司在成为上司前揭穿不明室的存在或行动更先前的话题吧。 「可是,那什么来著?某某谁的格言说发达的科学怎样怎样……与魔法没有……发达的魔法来著?」 哪边的版本都听得马马虎虎,到最后就全部混在一起――嘛,总之魔法与科学某一边发达某一边不发达的话,就会很接近的样子。 「这样的话与其说能互相理解,倒不如说实际的共通点比想像来的多。而只是地球扑灭军和绝对和平联盟的处理方式不同,事实上只是围绕在相似的东西上……」 极端点来说,就连人造人要是移往古早之前差不多也和魔法少女一样幻想不现实吧――对无法理解的冰上而言,在做不来这点上,魔法与科学是同等的。 然而, 「嗯ー。嘛,要是继续深究的话或许是那么没错,但又完全不在同一系统上的技术。要说就像是鸟翅膀与虫翅膀似是而非的感觉……」 右左危博士边飞边歪头思考。 「只是没有区别但不代表是相同的东西――也可以说是相反吧。嘛,把这件服装带回去实验室分析,或许又会有别的答案出现――但现在这时间点只会感觉『尺寸不适合我们』。」 「…………」 说明其中微妙的差别后,不自觉也容易理解起来,但谈话的内容确实挺令人在意的。 失去直升机的她们为了移动才必须穿著魔法服装,但藉此早点确认冰上变得无法使用『炎血』的可能性会比较好。 右左危博士所说的『好主意』,大概只是慎重起见的确认――然而这时在冰上的内心产生出『如果现在不能使用「炎血」的话,说不定就能脱掉这羞耻到不行的服装』的期待也是事实。 既然如此想尽快尝试看看。 虽然是在移动上便利的服装,但在紧要关头不能战斗的话就无法守护自己……。 说是这么说,也不能露骨地做出一副高兴的表情,冰上皱起眉头说道, 「也是呢……非试看看不可。」 嘴巴上这么说心理的期待却压抑不住――实际上要是服装的缘故使用不了『炎血』还挺为难的,但毕竟冰上不是机械,无法完全驾驭住内心的想法。 和英雄上司也不同。 「那姑且先停下……不,就边继续飞比较好吧?」 「也是。因为在意的是使用魔法的情况下,科学之力是否也能正常运用――比起悬停状态飞行状态更能让魔力发挥出来才对。」 「魔力是吗……」 听起来比魔法还可疑――要是真有魔力那玩意,绝对和平联盟为何会选择『魔法力量』之类愚蠢的说法呢? 魔力与科学力――要是会互相抵销的话,或许也是互为相反的形态,冰上如此思考。 如果是变得无法使用『炎血』那还好,但也会有能使用『炎血』魔力却被打消,服装失去飞行效果,从这高度落下的可能性吧? 那么一来还是先降低高度至安全范围再尝试会比较好,然而在此冰上『不过还是想早点确认明辨是非』的心情更胜于前。 讨厌现在的打扮到那种地步。 「……fire?ball?earth!」 说完冰上――释放出『火焰』。 从手掌向正上方发射。 尽管没必要释放那么大的火力,但调节过头也无法确认吧――无法像她弟弟操作『火焰』自如的冰上,要是往正下方释放,搞不好会出现群山燃尽的惨剧。 既然在空中,就像从自由式切换成仰式般将身体正面扭向天空后『放火』。 『炎血』。 冰上并生由于左右左危的缘故,体内的血全部被替换过――带有些微冲动就会燃起火焰的性质。 从她弟弟那继承来的能力――继承来的科学技术。 严格来说不只是『血』,『汗水』也好『唾液』也罢,冰上的体液全都带有燃烧性――这种场合是让手掌的汗产生『化学变化』发射出火焰。 不像想像那样。 而是像魔术师在舞台上所做的――只是把秘诀装在"身体里面"而已。 火焰被发射出去。 如躲避球大的火球向正上方――不,冰上早已是以空中坐标来移动,相当于后上方的方向――发射火焰。 贯穿云层后消失殆尽。 「…………」 如果是她弟弟甚至还能改变天气――把科学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但那对冰上而言是既没有力量做到也没有心情去做。 「……使用出来了。」 「看样子是呢――感觉如何?有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吗?」 对右左危博士的心理检查,冰上暂且重新思考后, 「没有,和普通一样。」 如此回应。 回答后才突然想到要是说谎就好了――要是有『就算能相对应使用「炎血」,状态感觉也不太好,我想还是脱掉服装会比较好呢』这样说就好了。 说起来引退前线的冰上平时没有使用『炎血』,要是凭感觉来评价的话,明明怎样都能回答的。 「呼……幸好魔法少女的服装没有和并生酱的『炎血』互相抵销呢。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嘛,好是很好啦。」 如今也无法撤回前言,冰上落魄地同意――做了无用的期待心情又更加沉重。 就结果来看,左右左危博士和冰上并生在飞行时所做的确认――用绝对和平联盟的风格来说『实验』的结果,看似是杞人忧天、不用特别试验也没关系的样子告终,然而以让自己期待落空的冰上的个人感想,这个确认其实富有意义――富有很重大的意义在。 其一是左右左危博士所说的『魔法与科学的相性』,那像好与坏般的东西是确实存在,事实上隔天在与这里完全不同的场所,穿著魔法少女服装的人造人『悲恋』就连一毫米都没办法浮起来。 考量到在战地的安全性,冰上是否能使用『炎血』是十分有试验价值的实验。 因为那场实验的结果,在接下来的战斗――在接下来的游玩上,她们会比其他玩家得到更明确的利益――然而。 然而这场实验――也产生即便互相抵销也绰绰有余、意想不到的损失。 也是与这里完全不同的场所。 很遥远很遥远的场所――在四国内几乎是对角线的位置。 黑衣魔 法少女『spurt』。 『火法师』――『白夜』队的队长。 她――正看著天空。 从几乎是不可能看得到的距离。 从无论使用什么科学仪器也不可能掌握的距离――目击到那场实验。 「嘿~~?……什么啊,那个~~」 冰上并生与『spurt』。 两名性质不同的魔法少女的――对战伏笔,在此悄悄被埋下。 3 抵达香川县的某所国中。 路途中既没什么新发现,也没受到所属绝对和平联盟魔法少女的袭击,到达冰上的上司所降落的的操场上。 著陆也不是很难。 和步行一样没什么变化,将脚踏下地面。 到底是以什么力学来作用啊……,毫无疑问是服装的力量在作用没错,但明明只是穿著并非被连接上,为什么也能『如心所想』飞行呢? 无线系统之类的吗? 那先暂且不提,虽然飞行驾驶员的报告也有错误的可能性,但试著亲自抵达后,看来冰上的上司的确在数日前来过这里的样子。 因为有一间校舍处于半毁坏的状态。 充满无数个破洞而崩坏倒塌。 ……从没有回复原状来看,这不是出于『违反规则』而造成的破坏。但也难以想像是被人类智慧所及范围的力量给破坏的――也就是说这是出于魔法之力的破坏。 看似能分析为在短时间内连续受到光束射线般的攻击――但这是自从来到四国以来,第一次看到如此明显的『战争』痕迹。 真不愧是我的上司。 地球扑灭军引以为傲的英雄。 当然光凭崩塌的校舍要能确实判断他曾经在这里待过,尽管知道他是英雄的人非常有限,无法有第三者证明此事――然而试著搜索一下操场,就发现地球扑灭军开发室所制作的收容箱被扔在一旁,没必要仰赖直觉。 这里面也曾装过可拆解式的『恋风号』――失去全部装备的她们仍期待是否会有什么东西遗留下来,但很可惜的里面一乾二净、空无一物。 「可以的话也想探索看看崩塌的校舍内……怎么样并生酱?觉得能去吗?」 「很危险不是吗?尽管说这件服装多少也有出色的防御机能……」 似乎有的样子。 虽然在操场著陆后冰上以不经意、而且自然流畅地提议要替换衣服,但那时右左危博士告诉她了那种事。 与其说又再次一点一点丢出的情报,不如说像在捉弄自己的精神一样――但被这么说道再加上看见被破坏的校舍后,即便服装多不合心意也不想脱掉。 要是穿这件服装就不能放出『炎血』更是如此――实际试著稍微测试过,这服装与外表带有的轻飘飘感相反,说是布料伸展性意外的好,不如说异常地坚固。 「基本上是拥有轻松防御『切断王』或『破坏丸』攻击程度的防御力――我是这么认为的啦。」 虽是右左危博士亲口说的,冰上还是觉得太过夸张――但那种发言的确有说服力说是守护铠甲的程度。 话虽如此,和防弹背心或防刃背心相同,裸露出来的部位并不能保护到。要是头受伤害也会承受百分之百的伤害,况且还是手脚设计露出度很高的连身裙――而且又是身体发育完的冰上穿上子供大小的服装,露出度又更上一层楼。 以如此打扮想探索崩塌的校舍内,乱来也要有个限度――有可能会更加崩坏倒塌,就算没有皮肤也很可能会被碎片割伤。 「也是呢。」 右左危博士在此也坦白接受冰上的意见。 「不得已那只好远观确认完吧。不过不觉得其他的校舍有姑且调查看看的价值吗?」 「其他的校舍……吗。」 也对。 看到这景象,怎么想都会认为校舍是被破坏的,尽管只因上司著陆在操场附近才会将视线头向那,但崩塌的校舍旁也建有原样无损的校舍。 虽然看起来像是与在此发生的战斗无关的校舍,但也并非绝对无关――其中就算有关于追踪目标(冰上的上司、『悲恋』、杵槻钢矢、登淀证)的线索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在没有其他方针的现在,似乎能说是十分有探索的价值。 「如果让我说句像在做梦般的话,要是室长有为像我们随后来救援的人留下讯息就好了呢。」 「那还真的像在做梦般说的话呢――那孩子会期待有任何救援来吗。」 「…………」 虽然说得好像很了解她上司似的感到有些不愉快,但正如她所言――而且比起外表看似冷酷其实内心意外感情丰富的冰上,右左危博士更近似于那名少年的位置也没错吧。 尽管那点更加令人不快。 「那就去看看剩下的校舍内吧。」 「是。」 「校舍内禁止飞行喔――要是习惯的话另当别论,对飞行初心者的我们还是暂时别在室内飞行会比较安全。」 没想到会被说到那种事,但也正如她所说――不飞的话就会想脱掉呢,然而拥有如此防御力的现在,就算不用担心校舍崩塌,处在紧迫状态的四国想脱也脱不得。 两名强硬穿上魔法少女服装的成年女性在四下无人的校舍徘徊寻找什么,宛如怪谈一般――不,如果自己是学生听到这种谣传,比起妖怪或幽灵更会觉得是变态吧。 总而言之先探索校舍。 然而却有数栋的校舍――光两个人调查觉得似乎会花不少时间,但以右左危博士分析人类的行动模式作为根据来进行探索,没有冰上所担心的还花时间。 不过就结论而言,这次探索没有任何成果――冰上并生和左右左危什么也没能发现到。 理所当然。 名子也是在此登场的杵槻钢矢――在她从德岛县藤井寺骑『恋风号』出发前往四国西侧前,曾经顺路到这所中学校过。 也就是说她们与杵槻钢矢不只是错身而过而没能相遇――而且她还将这所国中像是能成为重要『线索』的东西通通回收。尽管其中之一正是冰上现在身上这件转手过很多次的服装――这里对她们而言已经是被挖掘过的宝库。 在某种意味上她们早就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开始与杵槻钢矢战斗,而现在来看杵槻钢矢更胜她们一筹。 因此才没有像是能成为追踪提示的东西――即便在烹饪教室似乎有做过料理的迹象,也只是充其量的程度。 「不过会如此不灵巧使用这厨房的……我想除了室长以外也不会有其他人。或许室长曾经想在这里料理过。」 「……如果那不是说安慰的,而是作为事实知道的话,并生酱挺令人不舒服的呢,还穿成这样。」 被说还穿这样。 这不是拐弯抹角在骂我这身打扮很恶心吗……还是被相同打扮的人! 「嘛,英雄君没有留讯息也在意料之内啦……,但这里乾净到什么都没有,也有种违和感呢……还以为会出现一、两具尸体之类的。」 「那、那种事你还想过喔?」 「只是直觉罢了――不过如果那直觉是正确的话,在现今四国死亡也许是违反规则的。」 「死亡?」 「不,要固执己见说在预料之外也不会太牵强附会喔――毕竟是成为魔法之岛的四国岛。在那种情况下,我不认为三百万人全员都因『违反规则』而爆炸炸死。机率上照里有几成会死在恐慌时所产生的事故或混乱中才对――至少到哪都没有尸体这件事不觉得奇怪吗?」 「啊……被你那么一说―」 到这里一具尸体也没见过――因『爆炸』而破坏的损失可认为是违反回复原状这原则。既然如此死亡合乎情理也会有适用的『规则』―― 「不管是『违反规则』而死,还是其他以外的死因致死,只要丧命不分青红皂白就是违反规则……因此尸体和右左危博士的直升机一样,爆炸到连碎片都不剩――完全消灭掉。」 进而『失踪』。 虽然在没有亲眼见证过的情况下,终究不过是个假说,但可能性非常高――而且说实验带有游戏性的右左危博士更增强了假说。 因为在四国要是到处堆叠尸体『游玩感』明显会减少……。尸体的处理还有破坏的回复也不是不能看作成为了让少女们尽情游玩的『装置』。 「这里也有那种事?谁死掉的杀害现场,连尸体一同爆炸――然后现场再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地回复原状?」 「呀……还无法断言,如果说想断定为哪边的话,回答no的正解率看起来会比较高。不过要真的是如此也无法确认――嘛,没尸体总比有尸体好。」 大概吧,右左危博士说出适切的感想。 虽然不觉得到『他妈的根本在说谎』的程度(还是有一点),但人道主义的意见怎么也不适合她――若说到平常的行为更雄辩了事实吧,不过不适合说些正经的意见要说不走运还真是不走运。(译:求助,原文:普段の行いがより雄弁にものを言っていると言えばそれまでなのだろうが、真っ当な意见が似合わないというのは、不遇といえば不遇である。) 「如果真要说梦话的话,要是有我们穿著服装原持有人的尸体就再好不过了――嘛,又不可能是那么简单的游戏。到这里事情进展已经顺利过头了呢。」 「…………」 要是有自己身上穿著服装原持有人的尸体就再好不过了,这发言就真的是『他妈的根本在说谎』的程度……,尽管那令人不舒服的话也是能预期的。 不过从右左危博士的那则发言,最初想到是『我现在穿得惨不忍睹的服装原本是哪位可爱的少女穿的呢」。 在设计意图的交互作用下,这件服装虽被冰上定义为像是恶的化身、恶意的集合体,但单纯来看就是女孩子所穿的服装――『原持有人』这说法是右左危博士说的,然而冰上一点也不打算将这件衣服当作是自己的,因此现在这件服装的正统持有人仍是某位魔法少女。 到底是什么样的孩子呢――是骑乘『恋风号』的那孩子,还是其他人呢。能确定的是在此我们持有三件服装,代表著在四国失去服装的魔法少女有三名。 是生是死不得而知……就连错身而过的那孩子之后也未必平安无事。 「如果我们夺取服装这件事被绝对和平联盟那知道,当然会想办法夺回来吧――尤其是服装的持有人,会把敌忾心毫无保留地倾注过来。」 「自己的服装被那样穿,都怒火中烧了吧。」 右左危博士一副无关与己的口吻说到。 关于那点不太警戒的样子,是因为认真考虑过其中几名死亡的可能性吧……。 「即便说要还回去,也有洗乾净的必要呢……,拉扯过的布料是否会回复原状也令人不安。」 对右左危博士硬是要假装开玩笑的冰上如此说道。 「唯独那件黑色服装不能就这么还回去就是了。」 「哼ー嗯,就我而言是想把多余的那件给『悲恋』酱穿看看呢――还有并生酱的上司。」 「哈?」 「相性确认的延伸。说是过敏测试,倒不如说是想让集结科学精华的机器人和非少女的少年穿看看是否能发动魔法而已――怎啦,并生酱,想像上司女装的样子兴奋了吗?」 「才没有兴奋……说什么鬼话。请别把人说得跟变态一样。」 尽管做了像是变态一样的打扮。 而且也不是没想过尺寸稍小的黑衣服装被十三岁成为少年的他穿上。 「最后到底会成为什么样的集团啦。成年女子两名和一台人工智能外加十三岁少年,全员都穿起魔法少女的服装。」 虽然冰上愤恨著如此说道,但令人遗憾的是那个集团在数日后就会实现。当然那始终是她们努入获得回报,能与『悲恋』和上司再会的未来场景就是了――。 「总之这里没有收获――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并生酱。能确认你亲爱的室长以此为出发点,而且有某些战斗行为,然而线索就那样突然断掉的感觉。」 「是啊……。『恋风号』曾一时被停在藤井寺,能推测室长曾骑自行车从此国中到藤井寺过。因此这次别高度飞行,试著边以低飞的形式在道路上探索,一边从来的路回去怎么样。……还有,『亲爱的室长』这种表达可以帮我撤销吗?」 「呵呵。对新手而言比起逆巡礼,果然按照顺路走会比较好呢――嘛,就那么办吧。」 右左危博士无视冰上附加的请求,如此答应。 尽管没有反对替代,但也没有极力赞成。 没办法啊,冰上自身也想不出有什么好主意――即便追寻『亲爱的室长』走过的道路,也不觉得会有什么线索,而且踪迹感觉也被后来的大雨冲刷掉。 不过在校舍再怎么找也没能发现什么,两人非得转移至下个阶段不可―― 4 说实话这时的冰上并生和左右左危也能够自力发现关于被她们组织看待成半拥戴半碍事的英雄更直接的线索――说是这么说,完全以旁观者清的角度或许挺令人不舒服的。 不仅限于四国游戏,各式各样的游戏都一样,对此游戏很有兴趣的玩家和观众作为旁观者观看之间的想法与感受实际上是会产生差异的,哪一步是根据情况所对应出最佳的一步,即便是检讨战或感想战也设立不出来,不明白真正的意义何在――即便是真正的意义也不会明白。 看到充满无数个破洞而崩塌的校舍,她们也不是没感觉里面似乎有些什么,右左危博士虽姑且考虑过要搜索崩坏的校舍内,然而考虑到被活埋压死的风险,就放弃那里的探索,专心搜索其他剩下无损的校舍――这看似次善之策的行动,其实对当时的两人而言无疑是最适当的。 不,事后想想的确是最适当的没错――但右左危博士经常不以完美无缺而是八成正解的游玩风格,就算总体上是朝向胜利,在此也没有朝向最确实的胜利前进。 现在虽难以理解穿著煽情衣装的理由,但右左危博士『谨慎为上』的风格反过来说就是讨厌承担责任、付出牺牲――总之,稳健踏实的冰上就别说了,右左危博士也不擅长赌博。 和她女儿不同――不。 和她沉溺赌博迎向死亡的女儿一样。 那先暂且不管,考虑要低空飞行至藤井寺为下个行程行动的两人,从无损坏的校舍走出来到操场时, 「……呼―」 正好看到与一名从她们放弃探索、崩坏校舍的里面,不如说是隙缝中爬出来的男子――而浑身沾满灰尘与泥巴,全身上下满是擦伤,蓬头乱发的男子也抬头看向那两人。 如果时机再偏差一点,冰上她们也许就会在他登场前出发,或相反能从暗中观察他爬出来后的行动,但就是那么刚好,躲也躲不掉――因为在学校操场像是能藏身的场所一个也没有。 也就是冰上绝对不想被谁看到这副羞耻到不行的魔法少女打扮,突然被陌生男性目击到了――何况是对方不用趴在地上也看得见内裤的服装。 杀死他。 瞬间冰上涌出了杀意,然而她还没失去理智到给好不容易能遇到像是四国的幸存者一发『炎血』。 冷静、沉著冷静。 只是稍微暴怒而已,被右左危博士从身后牢牢钳住双臂的程度,很容易就能制止高举过头的惯用手。 也担心要是在此想摆脱那奇怪的束缚爆发的话,强硬穿上的服装会脱落下来――脱落的话就故意脱落或许还比较好。 怎么看都比裸体还羞耻的打扮――偏偏又是被异性看到。 几乎只顾著被看到的事,冰上居然怠慢要观察对方――大概是多自己一、两岁的男性。 由于从学校校舍出来,总觉得给人种像是教师的印象,但难以想像直到崩塌前还在里面授课――从和冰上她们不同穿著长袖长裤像是的工作服的衣服,额头上戴著头灯,万全准备的姿态来看,与其说纯粹是从这破坏中逃生的幸存者, 不如说和冰上她们一样是来探索调查这里的『破坏痕迹』与『战斗形迹』――结束后才从校舍爬出来这印象。 连右左危博士也放弃的部分,这男子却都探索了……注意到这事实的同时也对这男子产生警戒心。 「啊……」 既没嘲笑也没轻蔑她们的打扮,那男子慢慢站起身――站起身后意外还挺高的。 「还以为是谁,这不是左博士吗――好久没问候您了。」 弯下那高耸的背,深深敬了一礼。 对方意想不到又循规蹈矩的礼节不禁让想尽各种办法都隐藏不了这身装扮,使身体扭扭捏捏的冰上打直腰杆――尽管打直腰杆对服装的负荷更加剧烈。 刚刚这男子叫了左博士的名分? 太扯了吧。 要把现在与冰上做相同装扮的右左危博士认识为本人,除非是相当熟识的朋友不然很难办到――毕竟是如此变装打扮过。 说是变装不如说是变态。 不,尽管实际到识别前也花了数秒时间―― 「你这不是酸汤博士吗――沾满泥土一瞬间还没看出来。在干嘛呢?」 右左危博士如此回应。 酸汤博士? 虽然你(我也)觉得对方浑身沾满泥土到能责难不修边幅,但那不是现在的重点。 既然是认识的,这位男性该不会是比冰上的上司更先派遣到四国的先遣队生还者之类的吧? 不过就冰上来看,即便挥去浑身的泥土,也完全不记得这张脸――尽管她虽然是在组织内持有相当情报网的万事通,也不会记得地球扑灭军全员的脸。 但至少记得先遣队的调查员名单里没有『酸汤』这名子。 「就算被说在干嘛……正如你所见,在工作喔。」 男子摘下头灯,搔搔头宛如害羞难为情的样子――不不不,现在想害羞的是我们这边。 「还有博士什么的请别说了,我还没取得博士的名号呢。」 「是吗?明明是比博士更加聪明伶俐的人――吶,酸汤君。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冰上并生。」 右左危博士拍拍冰上的肩膀说道。 朋友? 不是敌人吗? 虽然没发出惊叹声,但毕竟是不得知道右左危博士真意的情况,在此先姑且配合――肯定是作战的一环没错。 亲切称呼对方为『酸汤君』也不得知道对方的真面目――这玩笑般的『朋友』称呼年纪较自己小的大多都会附加『君』啊、『酱』啊。 冰上如此认为后,右左危博士平淡地, 「也帮并生酱介绍一下,这边是酸汤原作。魔法少女制造课的研究员喔。」 告诉了她――欸? 5 直到刚才为了调查险处才有点灰头土脸,拨掉灰尘来看是名不得了的美男子――为什么在这样的人面前我是做这种打扮呢,冰上不禁打个寒噤,但酸汤原作如果真的是绝对和平联盟里所属魔法少女制造课的人员,看到她们这种打扮不会有太大反应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是制作这件服装的人――不,即便如此还是不对吧,部外者都穿著他们自己制作的魔法道具,应该会感到惊讶吧? 对那点看起来却没怎么反应,他像是单纯高兴和好久不见的右左危博士再会般微笑说, 「现在是课长。承蒙您过奖了。」 课长……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 欸……那可真是不得了的地位? 「哼嗯。你也变得很了不起呢――话说回来,这次的四国异变,是你干的好事?」 「不,要一概而论也――事情相当错综复杂,要说的话大概不是―」 「到底是还不是。」 「不是。」 酸汤课长莞尔浮出惹人喜爱的表情。要不是自己穿这身打扮,也许会更坦率对他抱持好感。 然而冰上一想到他是设计被逼迫穿上这件服装的其中一员,无论看起来有多美男子,都无法否定对眼前人物的敌忾心。 不,这不只是冰上一人羞耻心的问题――利用『魔法少女』、不到岁数的小孩来进行战斗实验的部属之长,而且还可能是制造出现今四国惨状的主犯,不该是与竞争组织的人握手,友好递名片的时候吧。 再怎么想都― ……不,想到就连地球扑灭军也做同样的事把十三岁的少年当英雄看待,如此批判果然只是自己的意。 「嘛,大部分都是企业机密,就算是对我有恩情的左博士也不能告诉您――有点小麻烦呢。」 「可不是有点就算了吧。」 右左危博士正经吐槽什么的,几乎不曾听过――虽然一副吃惊的模样,但同时也读取到像是『一如往常』的感情。 「两、两位是怎么认识的呢?说有恩情什么的……」 简单说明一下情况。 虽然不太能理解酸汤课长待人和善有礼,与右左危博士对答也相当融洽的原因――现在如果在四国进行著游戏的话,这不就像在游戏的起始点和最终boss遭遇了吗? 冰上对电动游戏也不是很清楚,但从出发点就能看见要打倒的魔王城,似乎是某款知名的游戏……。(译:勇者斗恶龙系列。) 「没什么没什么,并生酱。这孩子单纯是我以前认识的人。有恩情什么的,只是想敬重我而已――简单来说,是我前夫的同期生。」 右左危博士简洁明瞭说道。 前夫――饥皿木鳗。 地球扑灭军的外事人员――尽管不是组织内部的人员,也能说是军属,涉及『英雄』招揽的一人。 「自从和丈夫离婚以来就没继续来往――嘛,看起来越来越活跃的样子,比什么都―,本来是想这么说啦――在干嘛呢,在这种地方。」 回到最初的问题。 不,要说的话,冰上她们也许更该被问才是――但说实在的,想到要娓娓道来关于这件服装的事就一秒也待不下去。 虽然也很感谢他绅士地忽略成年女性的魔法少女装扮――但只要问为什么会打扮成那样,明明就能不进退两难说明个永无止境。 当然如果是魔法少女制造课的人,用不著问也许都能推断出大致上的事情――但即便如此就不去问那方面的事是因为会违反作为绅士的礼仪吗。 不是因为喜欢穿得像这样的人吧……。 「非常抱歉,目前正在工作――也能说在实验调查。」 「课长大人亲自?」 「嗯。因为人手不足呢。绝对和平联盟现在处于毁灭状态――就如您所想的。」 「也是啦……嘛,就算你人手足够也是喜欢到现场工作的类型吧。」 右左危博士瞥向崩塌的校舍一眼――自己都判断危险而没有进入调查的场所。 觉得被调查的那里似乎有著什么――即便无关胜负似乎也有像是不同研究领域同事间的竞争之心。 「上司冒风险行事虽不该值得赞赏,但令人意外唯独你这家伙反而活了下来……。」 「哈哈哈。那么说来您也不是吗――改变风格了吗?您可不像是会来这种危险地带出差的人。那么说来,饥皿木的事请节哀顺变。」 直言不讳地表示哀悼――对此右左为博士以「啊,那没什么关系」轻易带过。 体谅交谈关于共同熟识的人逝世的事这大概是第一次,然而彼此却都像没提及什么大不了的事一样――总觉得听起来像是不同物种在谈话的感觉。 插不上话。 「那,有什么成果吗?做像是在糟蹋美男的土气举动――搞得自己汗流浃背的调查情况是?」 「哼ー嗯,该怎么说呢。对我们而言能说是成果的东西――不过也许正好呢。可以把里面发现到的这个送还给你们。」 这个,给我们? 酸汤课长从背著的背包中取出的是―― 「!!」 足以让冰上瞠目结舌的东西。 不,『那个』在地球扑灭军的道具这意味上,和扔在花圃的收容箱相同,在冰上的上司所残留的痕迹这意味上,也和烹饪教室的使用痕迹相同――然而『那个』所持有的含义完全与先前不同。 大太刀『破坏丸』。 也是他带去四国的行李中最大的科学兵器――的手把? 手把……不,用那种说法某些人会被激怒吧,正确来说是刀柄?总之是刀柄和护手――而折断碎裂的刀刃部位,遗失了。 令人毛骨悚然。 在吓得全身狼狈不堪的意味上,冰上目前的打扮也相当狼狈,然而至今为止处理掉上百只『地球阵』,让地球扑灭军得以自满的兵器现在却面目全非还回来。(译:这里用了総毛立つ、尾羽打ち枯らす、身缮い,等等文字游戏,翻译能力不够姑且这样。) 说起来构造上这科学刀剑会有『折断』这回事吗?开发室的落雁吉利要是看到自己的作品变这副德性,搞不好都会哭了。 「……哼嗯。」 不愧是右左危博士(尽管也许是跟自己部署无关),像是冰上动摇的样子完全不见著,但就连喋喋不休的她也罕见地不再说闲话。 平常这时明明会回击一、两句讽刺的玩笑,却只是把『破坏丸』的残骸收回来看个仔细。 「谢啦。」 「不客气――啊,用不著担心。您那边英雄君似乎还活著。不过正如所见他也失去仰赖的武器……」 如此说道的酸汤,不禁让冰上想追问一番,但在此表面上还是装作没反应。 光说英雄还健在也高兴不起来。 也不保证那句话是真的――糊里糊涂随意反应只会被当成笨蛋。都打扮得像笨蛋了还要被别人当笨蛋看待吗。 无论看起来是多绅士的美男子,还是亲自出于前线的工作勤奋者,这男子导致四国现今的处境,即便还说不上是主因,但至少是远因以上是可以确定的。 说起来会在他所谓的危险地带与旧识的右左危博士相遇本身就不太自然――不可能当作偶然就算了。 做好等待,张开显而易见的陷阱――是要将某种错误情报传达给冰上她们的计画?最险恶的,就连这男子不是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的可能性都―― 「不用那么警戒也没关系喔,冰上小姐。」 像是注意到从这里发出来的视线,酸汤课长看向冰上说道――目光却一直避开。还以为要做什么动作,多半是纯粹是不知往哪看才好的样子。 顾虑到令人发火。那先暂且不提, 「不用那么警戒也没关系……是?」 冰上以一副自己身穿女式西装的形象,精练地回问过来。 「尽管要浅薄提防你是不可能的。」 即便打算采取毅然坚决的态度也间接创造出『浅薄提防』这谜之用语,动摇虽没能完全藏住,但酸汤课长也没言及到那方面,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不,我的意思是在这碰到,不是什么陷阱、作战之类的――我也没有要欺骗你们的理由。」 「……那,只是偶然啰?」 「或许是牵连著红线吧。我和―」 虽带有玩笑的口吻摆出姿势,酸汤博士, 「左博士的。」 想继续却狠狠地扑一场空――像被当作讨厌的对象甩开的感觉。见右左危博士本人则是充耳不闻,如听腻他开那种玩笑的样子。 「嘛,不是偶然倒是真的――我的目的与你们相同,所以会同样发现重要地点,会同样进行实地考察也是必然的吧――要说真有不同的地方,就我和你们不一样,不讨厌衣服弄得脏兮兮的而已。」 「…………」 总觉得那种说法有像是被藐视的感觉――但那纯粹是身高与我方自卑感的问题吧。 探索相同的『重要地点』却能得到成果的冰上她们和得到成果的酸汤课长的不同―― 「不,发现刀柄对我而言也说不上什么成果――不过能让地球扑灭军全自动人体切割机完全粉碎的事实也算是成果吧。」 「完、完全――粉碎?」 「哎呀?还以为不用说到那地步……」 酸汤课长回头看向右左危博士。 由于是故友,似乎能不太顾虑直视右左危博士危险的装扮――尽管冰上看到故友穿成这副德性肯定会讨厌,但那种程度对曾有亲近时期的两人(算上『前夫』三人)也许没什么大不了。 总之,接过视线的右左危博士, 「啊,那孩子是最近才知道魔法存在的新人――连研究员都不是,酸汤君就体贴点说明一下吧。」 随后补充说道。 「那样啊,那――。不,就那把刀的破坏痕迹看来,是出于魔法少女『pathos』所使用的固有魔法『正好』――魔法对科学的胜利。这点,对我们而言是明确的功绩。」 「从我们科学之徒来看的确是不怎么光彩――败北了呢。」 右左危博士说完随意把刀柄扔进瓦砾堆中。酸汤课长在崩坏的校舍中匍匐好不容易拿回来的……,但或许那在某意义上带有讽刺意味。 酸汤课长一点也不意外似地, 「啊ー,这样好吗?」 耸肩说道。 「明明好心还给您的。即便是那种破片,我们也可能会分析出地球扑灭军的企业机密喔?」 「不要紧。反正是把被魔法击碎过的大太刀――现在可不能增加负担。」 右左危博士严苛地断言。 「不过实际上我想就算不拿回去,依你们现在那种情况要分析也不可能。」 「呵呵……正如您所想的。」 酸汤课长「真不愧是左博士。现役的呢。」笑嘻嘻地说道――而在另方面,冰上移动了。 不发一语就用服装的魔法飞到崩塌校舍的瓦砾堆上――捡起右左危博士投出的刀的残骸。 所幸没有丢到很里面,冰上伸手就轻松拿到――然后再转个u弯回来原先的地方,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听两人的谈话。 不过再怎么若无其事, 「在干嘛,并生酱。」 还是逃不过右左危博士的质问。 「为什么感觉还没被发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以为我没看到?」 「欸? ? ? ……? 怎么了吗,我完全不明白……问我现在正在做什么的话就回答你吧。这个叫做呼吸,是不做就会死的行为。」 「不,我是说刚刚你光明正大飞起来去拿回『破坏丸』的事。不是牢牢握在手上吗,那种服装可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 「欸? ? ? ……? 怎么了吗,我完全不明白……问我现在正在做什么的话就回答你吧。这个叫做呼吸,是不做就会死的行为。」 「……不,没事。继续在那边呼吸就好。」 硬是蒙混过去了。 不,也没蒙混到就是了。 总之冰上松了一口气――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有点感伤。而且那不是冰上的感伤,而是某人的感伤。 像右左危博士对『破坏丸』没什么留恋,在留恋这意味上,冰上也并非与这把刀有关系――就连实际挥过这把刀的英雄少年也一样吧。 然而如果要正本清源,这把刀是冰上的前任者――剑藤犬个所使用的武器。被说是唯一撼动过英雄少年那颗不存在的心的故人。 即便是不曾见过,就冰上来看像是小姑娘年纪的少女,但关于那点,冰上对她的事心情上一直以来都很复杂―― 就算是英雄少年,也没有要把这把刀当纪念继续使用吧,实际就丢在这里了――但这个,对那名少年而言不是唯一重要的东西吗。 所以才会回收。 不是不由主自,而是参杂各种复杂的心情才回收起来。 嘛……虽然不是不做就会死的行为,但自从冰上来到四国,不,从那天接到右左危博士打来的电话起,有了像是头一次做『工作』的心情。 ……尽管之后做的几乎不像在工作。 「使用得……真是运用自如呢。魔法少女『stroke』的衣服。」 酸汤课长说道――与右左危博士不同,关于她行动的理由并没有多作著墨,反倒像利用她的行为本身藉此把话题转到另个风向。 「魔法少女『stroke』?」 「嗯……您不知道是吗,这样啊。不,虽然没马上就注意到的我也很奇怪,但那件服装,似乎是我认识的魔法少女所穿的服装。」 身为魔法少女制造课之首,的确也许该马上注意没错,但这种场合奇怪的是冰上的打扮。不过布料都拉长到这种地步,要想像出它原先的形状就算是制作人也很难吧 「魔杖『step by step』……,似乎没拿著呢。」 不知为何酸汤博士确认起冰上两手的手腕说著。随后「哼嗯……」做出一副在思考的脸。 「顺带一提魔法少女『stroke』是把破坏这校舍到这副德性,固有魔法『激光炮』的使用人。」 「……是吗。」 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的冰上姑且先同意回个应――虽是早已明白的事,但一听到实际上这破坏是出于一名少女的行为,就变得难以接受。 既没使用任何兵器,也没消耗任何能源,就做出如此骇人暴虐的事――而且还说在实验阶段。 「那知道我穿的服装,是哪位魔法少女酱的衣服吗?」 右左危博士顺势抓住机会,向旧友提出如此问题,但酸汤课长在此并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因此而无视, 「吶,左博士,我有个提案。」 回击过来。 「提案? 什么提案?」 右左危博士既没表露失望也不失警戒――在敌人地盘能这么坦荡荡,心脏还真是大颗。尽管光能以那种打扮坦荡荡就够大了。 「同盟这提议如何?至今为此恩恩怨怨一笔勾销,如果想进行不明室和魔法少女制造课的共同研究的话――不,虽然提出同盟的是我――但不是和我。」 如此说道。 相信冰上小姐的温柔――如此说道。 「有个想让你们组成同盟的孩子喔。作为clear游戏的候补,我也非常关注她,但总觉得就这样下去她也许就会丧命了。虽想尽可能关照――让她跟上游戏,不过我再参与下去,会破坏游戏平衡的,所以之后想先交给你们。魔法少女『stroke』――名子为手袋的女孩子。」 「手袋……?」 瞬间。 右左危博士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 说是预料之外以冰上来看更像是近乎意外不明的要求她也不是没吓到――然而更惊讶的是右左危博士居然一脸惊呆的事。 对右左危博士而言是更意味不明的提案――吗? 「……手袋,该不会―」 「没错――名子很稀奇所以记住了呢。是八年前你的前夫同时也是我的挚友,饥皿木鳗先生关照过的她――话虽如此,更让我印象深刻的不是姓而是名呢。手袋鹏喜(てぶくろ?ほうき)。」 酸汤原作百感交集地说。 「因为是魔女飞翔的扫帚(ほうき)呢。」 第7话「层层逼近的植物!魔法少女与科学女子。」 0 善与伪善是完全相同的行为,差别在于你朋友做的是前者,而你敌人做的是后者。 1 尽管故事和厮杀渐入佳境,但想先公开一次现在参加四国游戏每个人的现状,讲仔细点是位置情报。 那情报并非谁掌握住全部的情况,而是以描写技巧中所说从『神的视角』捕捉到的情报,反过来说,越知道其他玩家的位置情报,越有条件让游戏展开成对自己有利的局面。 比如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副室长,获得『英雄的照料人』这荣誉的冰上并生,与同是地球扑灭军不明室室长,从后台被硬拉上舞台,也是让部下发起政变的研究者左右左危博士,她们来到四国的事大部分的玩家都不知道。尽管最终成为clear玩家的可能性很低,但岂止是位置,连参加没参加几乎都没被谁得知的情况下,是还算不错的条件。 她们目前在香川县的某所国中。 是英雄少年开始冒险的地方,路上几番波折的她们终于抵达起始点――说是出发前的准备,倒不如说是花时间换好衣服的感觉,幸好冰上也习惯得差不多――习惯可是非常可怕的玩意。 虽真正恐怖的是她们身穿的服装。 先不管冰上如何,右左危博士从一开始就几乎不把自身装扮当作问题看待――即便同样是才女,在经验方面冰上尽管不甘心但仍在心中佩服右左危博士。 但经验老道才正是问题所在――现状她们与右左危博士的旧事,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要说是这次四国游戏黑幕般存在的男子,酸汤原作相遇,而且被他『请托』意料之外的事。 想请她们『帮助』某位魔法少女这委托。那到底是是吉是凶,现在不得而知。 而且那名魔法少女。 魔法少女『stroke』。 濒临绝种的手袋鹏喜。 半信半疑仍盲目听信幼儿期的『诊断』,一直以来珍惜自己这个种族的最后成为了『魔法少女』,在某种意味上算是达成梦想的少女――因实现又失去梦想的少女手袋鹏喜,追逐一级河川吉野川的泛滥而得知位在德岛县大步危峡,绝对和平联盟的德岛本部遭受到的『破坏』,却折返顺流而下――照河川原本流向来看的话――想探讨泛滥原因(虽然她意志也没积极到哪去,本来的自觉也近乎『下意识』的行动),正往乾涸的吉野川河口前进。 虽然不需谨慎飞在空中穿越遮蔽物,但毕竟和魔法少女『pumpkin』不同没做过『飞行』训练,始终也没有训练的动机,因此互相抵销下飞行速度也没快到哪去……。(译:原文是写『giant impact』,但有刻意做飞行训练的是『pumpkin』,所以我认为『pumpkin』才对。) 手袋鹏喜从左右左危博士来看,是前夫――饥皿木鳗的『诊断』对象,对冰上并生而言,则是现在被迫穿上这件羞辱服装本来的持有人,但就那种缘分而被委托要跨县境去援助也太不讲道理――说起来本身就不认为酸汤原作的委托有道理在。 然而在她们寻找人造人『悲恋』与英雄少年之际,作为下个指标的杵槻钢矢和登淀证――要帮助曾经(虽也没多久以前)与魔法少女『pumpkin』和魔法少女『metaphor』两人同队过的手袋鹏喜,绝非毫无益处――大概。 也许不用说是在白费功夫。 至于她们对此『委托』得出什么结论先往后延――下个位置情报是杵槻钢矢。 魔法少女『pumpkin』。 虽曾经一度与冰上她们异常接近,但两方却没那自觉――甚至连『与静音直升机错身而过』的自觉都没有。 身为魔法少女却脱下服装骑上科学产物自行车『恋风号』的她,岂止不好说是所属绝对和平联盟的成员,根本就像要叛变组织一样――总之从相当不利的状况开始胜负的她仍顽强、坚强地生存下来,现在正往爱媛县的松山市――绝对和平联盟总部前进。 被黑衣魔法少女追赶在身的她虽寻求庇护的场所,同时也算是为了更深度探查四国游戏的真相,但位置情报的重要性就在这,实际她之后会在爱媛遇上追赶她的黑衣魔法少女,而如果运气好不会见到的魔法少女制造课的人会出现在『summer』队的地盘香川县。 (位置情报が大切だというのはこういう点であり、実际には彼女はこの先、爱媛で自分を追う黒衣の魔法少女と会うことになるし、あわよくば会わんとしていた魔法少女制造课の人间は、元々チーム『サマー』のテリトリーだった香川県にいたりするのだから。) 这么一想她默默骑自行车一心一意的姿态就显得有点滑稽,话虽如此光是在与『比起杀死敌人,杀死我方人数更多的英雄』组成同盟的状态下还存活著这点,她依然拥有很高的评价――此外,另一个『基准』的登淀证和英雄少年相遇后不久就丧命了。 若要说到那名英雄少年――首要关键的『他』现在正在哪做什么,好不容易从大步危峡的泛滥中九死一生,不,该说是九生九死仍顽强复苏的他,切换目标正往高知县桂滨前进。 至于原先为何要去大步危峡,理由几乎和杵槻钢矢前往爱媛县本部的理由相同,一方面是为了躲避追捕者,另一方面也想知道四国游戏的真相(尽管不像他所考虑的,追捕方没在追捕他),采取从绝对和平联盟德岛本部的大步危峡,转往传闻有绝对和平联盟高知本部的桂滨方向前进,是个妥当的选择。 顺带一提桂滨有高知本部的传闻只是谣传,他们会扑了个空,不过那也是未来的事――现在的他与同行者们正体会到高知县的辽阔。 同行者,也就是和他位置情报相同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地浓凿和谜之幼童酒酒井缶诘――英雄少年和地浓凿是因为与杵槻钢矢结为同盟的关系,与她会合虽也是目的之一,但如今却各奔东西,分别前往松山和桂滨。 再加上谜之幼童酒酒井缶诘也是杵槻钢矢的『目标』――然而被委托搜索的地浓凿尽管距离很近,在这时仍没发现那名幼童的重要性。 然后还有一人――应该说还有『一个』,左右左危博士的『发明』兼『女儿』,更同时是地球扑灭军对抗地球战争的第二个王牌,总之在此将极为重要的人造人『悲恋』的位置情报公开的话,为了寻找『她』才决心穿上魔法少女服装的冰上并生会懊悔得要死,为何人造人『悲恋』这时连抵达四国都还没抵达啊。 虽然『悲恋』破坏不明室的实验室,要击沉四国岛而提前出发,但结果却是追在后头的冰上并生和左右左危抢先到达――与其说是没办法、不得而知的事,不如说这『后来居上』是地球扑灭军引以为傲的头脑,右左危博士都完全意料之外的展开。 与考虑到所有可能性会被主观左右的人类不同,正因为电脑有网罗全部模式的优点,『悲恋』才躲避得了追捕者――不过就算人类想到那可能性,『游泳去四国』之类的选择也是不可能的可能性。 『悲恋』判断那是隐密登陆最适当的方法,实际上也没错――总之现在的『她』还在太平洋上。 不在的人事物要被发现根本不可能,客观来看现在冰上她们根本是白跑一趟,但从另个角度来看,也有可能变成『预先埋伏』对方的情况,虽蛮滑稽的但也没到愚蠢的程度,状况并不坏。 正是位置情报与右左危博士的判读不同,『悲恋』之后才会与英雄少年会合――问题是在那之前她们被迫进行游戏到什么地步,也有直到那时是否还能活著这点。 四国游戏是款『与死亡为邻』的游戏,而成为异变根源的规则对谁都是平等的。 ……提及其他参加四国游戏的魔法少女们的话,关于地浓凿,魔法少女『giant impact』所属的『winter』队,除了地浓凿以外全员也不幸迎向gameover。 『summer』队崩坏的背后虽与外部登场的英雄少年扯上不少关系,但『winter』队的情况则纯粹是输给四国游戏――与四国三百万人的居民一样是『输家』。 相较于四国左侧,『winter』队可说是直接承受右侧被情报封锁的不利――尽管『summer』队也一样被情报封锁,但在她们队伍里有经验老道、万事通的魔法少女『pumpkin』在,大大弥补情报不足这点。 反过来说,为何在『winter』队的地浓凿,魔法少女『giant impact』会保住性命,正是因为她与别队的魔法少女『pumpkin』私通的缘故。 要是『winter』队有优秀又使用高度魔法的魔法少女,肯定会深刻明白在战地中情报的重要性――回过头看,说到持有四国游戏一定情报的左侧魔法少女队伍,『autumn』队与『spring』队这时在做什么,她们正处于赞不绝口的『春秋战争』中。 『春秋战争』。 反倒是情报过多的结果,虽也是『实验』的一环,但传统派的『autumn』队与武斗派『spring』队从以前关系就不好,双方不是为了clear游戏而战,而是要互相扯后腿而斗,处在拮抗、战且均衡的状态――总之哪边的魔法少女们都动弹不得。 不是作茧自缚,而是作茧互缚。 硬生无视她们陷入苦境的内心纠葛,从其他玩家的立场上来看『春秋战争』,那宛如就在说『您先请过』般绝妙的好机会――如果她们舍弃私情,『autumn』队与『spring』队肯互相协力的话,或许就能轻松clear四国游戏,但赛局理论(game theory)未必会引导出最佳解。 不过四国游戏『被轻松clear』可不是绝对和平联盟――魔法少女制造课所喜闻乐见的,最后是担任助手工作,非玩家方的管理者,黑衣魔法少女――『白夜』队的每个人。 黑衣魔法少女『space』。 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已故)。 黑衣魔法少女『scrap』。 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 黑衣魔法少女『spurt』。 负责管理营运四国游戏,性质不同的――如果按事实来说才是本质的魔法少女们。她们的位置情报在此也不公开――毕竟她们的工作始终要暗中执行,同时她们的位置情报又要看参加的玩家而定,没有一定的活动,也无法被确认。 硬要说的话,她们五人照各自被分配的任务来行动――然而从队员的其中一人,用『水』魔法让地球扑灭军的英雄断气一时,惊人的魔法少女『shuttle』丧命的事就很容易理解,连黑衣魔法少女,站在管理方的性命也并非被保证著――从绝对和平联盟的高层或魔法少女制造课的成员几乎全灭的事也明瞭,虽说在情报战上占取不少优势,但她们也和其他魔法少女一样,『与死亡为邻』的情况是不变的,在广义上她们与其他魔法少女一样是『实验品』。 可悲至极。 尽管如此可悲,但现在能公开的位置情报到此为止――附带一提,据被同盟伙伴的英雄少年勾引住的杵槻钢矢所言,还有一名张开障壁对外隐瞒四国异变的魔法少女在四国某处,但至今仍不见身影。 四国异变的全貌依然被谜团层层包围――被障壁给包围。 2 「之前就觉得事情不会那么单纯呢――clear四国游戏的确能解决四国的异常事态,但这终究不过是场实验。」 飞在正侧边的右左危博士突然开口说道――冰上本来也是个精明的人,不一会工夫就习惯用魔法飞行,自然也不再帮忙引导并排前行。 有人替自己引路也挺轻松的,不过已经够了,不堪想起持续盯著年上女子内裤的痛苦――并排飞行也比较容易谈话。 「实验……是啊。酸汤先生也这么说――倒也没完全说出来就是了。」 「而且那家伙也并非全部都知道――嘛,这次事件因失误起发的异变谁都不清楚全貌也是个问题,但那先暂且放在一边。四国的事就不用说了,与地球战争的事随时都得惦记著――明白吗?并生酱。」 「是……」 含糊不清地回答同意。 推测多半是不满和酸汤课长交易的右左危博士在说明答应的理由――对她说那种说明只会觉得被唬弄。 进一步考量到整个局势,该看准未来行动――冰上平时也对自己的上司叮咛著,然而一但轮到自己也无法如此理解。 大概叮咛的人是她讨厌的对象吧――嘛,说不上是讨厌,冰上不太能信任酸汤原作也是原因之一。 「美型的人一般都不能信任呢。」 「那样听来似乎没什么好恋情过呢,并生酱。」 「请别岔开话题――doctor饥皿木的事我还是知道的。」 没错。 在冰上与她弟弟一同受右左危博士进行极非人道的『炎血』改造手术、尚未离婚之前,左右左危叫做饥皿木右左危。 因此冰上其实和饥皿木鳗见面过――老实说没多印象深刻,但反过来说是右左危博士的伴侣就没什么好感。 「想帮助doctor饥皿木曾关注过……,也就是立场和上司类似的少女,我们是这么被委托的吧?可是――」 「依我对酸汤君的理解感觉是――不,自从和前夫离婚以来基本上没再联系,没联系就这样无声无息隐没,所以我也不是很确定。」 右左危博士玩完不谨慎的文字游戏后说道, 「你的英雄君即便在是我前夫历代的患者中仍是鹤立鸡群,他人所望尘莫其的存在。而魔法少女『stroke』,手袋鹏喜酱如何我是不知道,但在我不知道的这时间点上也能断言她也没什么了不起。」 「……可是,酸汤先生起码是重视的对吧?」 「是啊。我前夫和酸汤君的想法都……不过价值观是不同的呢。当然和我的也不一样……」 那不用说也知道。 和你价值观一致的人根本不存在――虽这么想但没说出口。 两人又从香川县往德岛县折返回去。能飞行最短距离这种『魔法』来看是极为便利――不。 比起说是便利,更可说是毫不费力。 起初想到四国游戏(这名子是从酸汤课长那听来的。因为容易理解,决定与右左危博士之间也使用这个名称)是以四国全境为舞台时,还认为对人类个人游玩而言范围也太大了,但如果有这么狡猾(以普通人来看)的移动手段,四国绝对算不上是『过于广阔』吧。 地球变得越来越窄――是这种玩意吗。 人类不断增加的话,藉由移动速度的高速化――到哪都会变得狭窄。虽然也有正是因为人口增加,地球才会发动『大声悲鸣』的假说,但如果是那样的话,这种『飞行』也许会成为地球最先攻击的目标。 对抗地球的战争……。 四国游戏的『未来』。 这始终只是过程……。 ……最后,虽抱持不满也没其他手段与提案的冰上无法对右左危博与酸汤课长成立的交易插嘴,就这样唯唯诺诺地并肩飞行,然而不满不服的心情仍表露于脸上。 不将感情表露于外原本是冰上所得意的,也许是那方面真正松弛了―― 但原因怎么想都是这件服装害的。 因服装而败露的不服。 「答应交易的理由是能得到必要的情报……,再加上手袋鹏喜是所属『summer』队……这队伍的成员,或许会成为找到杵槻钢矢的线索,是吧?」 像在确认般冰上如此询问。 顺带一提登淀证死亡的事已经从酸汤课长那听来――细节虽没告诉她们,但多半是和上司相遇不久后丧命了。 终究只能觉得可悲。 杵槻钢矢似乎还活著――详情也装不知道被敷衍过去。 「让您听这么无理的请求,我也想告诉尽可能告诉左博士您,但紊乱的对等条件我个人可不欢迎。作为组织成员的意见又是另一回事,总之我能做的只是让条件平等――」 说这么多就是『请自行调查吧』。 「刚刚可是二对一耶……」 冰上说道。 虽有点胆怯,但换个想法就口吻听来是挺不甘脆的。 「这边也有『炎血』,要拘束他打听出情报也不是不行吧?」 「什么啊。说得像要拷问我朋友一样?」 「……失言了。不过……委婉来说也不可否认想乾净俐落打倒眼前最终boss的心情。过分解读的话,他会向我们提出那么次要的要求,或许是要藉此逃离我们也说不定。」 「那推测还真是命中要害呢。」 右左危博士平淡地说。 冰上所注意到的事,右左危博士果然也在思考吗――明知有那种可能还答应交易,一定有内情在才对。 不过就个人认为那是只对于右左危博士本人的内情。 「不不不,虽说得有点晚,但我姑且也是考虑过的,擒拿住酸汤君,用非人道的拷问来暴力解决四国游戏的作战――希望这件事只有你我之间知道。」 「蛤……就算不保密,我想酸汤君自己也知道吧。」 「但酸汤君既不是四国游戏的最终boss,也不是主谋呢――终究是干部等级,但不是最高层的小伙子。做实验也很难说掌有实权。」 「以地球扑灭军来说,酸汤先生就类似于你的立场是吗?」 「不,虽多少有点像,但立场或许会更低一点。要说的话比起我你的上司,英雄君更接近酸汤君所站的位置。」 「…………」 要真是如此还挺令人意外,不过都有室长或课长的头衔还奔走现场这点确实一样。 一方被称为英雄,另一方被称为天才。 舍弃徒有其名的管理职位。 ……或许连被组织当成麻烦的意味都『很近』吧?尽管酸汤课长受到什么对待并不清楚……。 「说是这么说,由于这次事件导致绝对和平联盟的高层几乎都毁灭了。结果酸汤君就顺势攀上最高层的样子――但这可不是擒首就结束的简单游戏。不如让酸汤君继续生存逍遥法外――对面想的肯定也相同。像我们这种异端份子还是放任不管比较好。」 「互相试探对方呢。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了在游戏结束后建立友好的关系……,为了建立出更良好的条件关系,在此才不选择战斗是吗。」 『看准未来』的意思吗。 考量到今后与地球的战斗,的确得想办法让四国游戏这祸转为福――再怎么说都以像是自灭的形式削减三百万名人类。 不是在追究责任,而是在追问未来――当然那只是理想论、说法的问题,总之右左危博士所说的是要有效率并吞支离破碎的绝对和平联盟吧。 在美好表现上却是有意义的。 即便是酸汤课长现在也如此期望……比起说是保护自己,倒不如说是为了彼此的今后,顺势巧妙避开自己被拷问的展开吗? 这样就好像冰上在聪明人之间的交锋被独自甩下的感觉……,尽管没到劣等感的程度。 老实说都觉得自己思考过头像个笨蛋一样。 「也就是说酸汤先生面对二对一的情况仍表现得如此余裕,是因为知道自己身为『魔法』专家的价值――吗?知道自身的利用价值――对吧?」 「利用价值啊……也许吧。毫不畏惧自己被利用――嘛,尽管就结果来看我们才是完全被利用的那方。」 不过也因此知道我自己的利用价值――宛如在对抗般右左危博士得意地露出微笑说道。 只要有利用价值,就没有被杀的理由,也没有蛮横处置的必要――不得再次确信是名聪明绝顶的人物。 可是那种简单的理论不太觉得有考虑到既不思考将来,也无法理解其中利用价值,就冲动采取行动的人也不占少数的事。 还是连那种事都知道? 比如右左危博士知道自己随时都会被冰上的『炎血』燃烧殆尽――如果是认为『不可能会做那种事』而小看自己,那还真想教教她根本是场误会。 既然魔法少女服有一定的防御力,认真给她来一发……也不是没想过啦。 要是现在处理掉这名博士,正如火如荼的四国游戏事故也能解决的话…… 犯罪冲动慢慢萌芽增长。 也被称作杀意,但『如今自己是这身打扮』就取消了这用词。 到底在干嘛、在想什么啊我。 「而且――」 就在如此思考的时候,右左危博士开口说道。 在这绝妙的时机。 「虽说是二对一,我方也有『炎血』――要战斗的话我们或许会输也不一定。」 「欸?」 「别误解喔,我可不是瞧不起并生酱的『炎血』――毕竟那也是我相当自满的杰作。」 即使那样补充也不会高兴。 比说没有用更令人气愤。 「酸汤君可不是什么策略都没有就一人出入那种危险地带的家伙――并没有期望自灭喔。」 「……也就是他在那里有准备贴身保镳……强大伏兵的可能性吗?」 不是实际上的二对一。 如果是这样也能理解他如此余裕的态度。 「嗯,就是那样。或是即便独自一人也有对付我们两人的自信。」 「那……又怎么说。他感觉还挺瘦弱的啊。」 「跟瘦不瘦弱无关。就连并生酱这种一定程度的美女都会烧尽周遭一切不是吗。」 「烧尽周遭一切的事我一次也没做过……,还有说什么『一定程度』―」 「啊啦。否认的不是『美女』而是『一定程度』啊。嘿ー,对自己还挺有自信的嘛。」 「…………」 被当笨蛋耍了。 「酸汤君是强在有自信……吧?能胜过我们的自信……不,不太可能预测到会在那里与我们相遇,应该是在四国游戏遭遇危机时所对应的防范措施吧。」 「……是说他自身也使用什么魔法吗?」 尽管没穿著服装。 不,那是理所当然的。 过分的恶趣味――然而服装没必要设计成魔法少女的款式,极端来说他身上穿的那件作业服就是他的服装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是制作人――设计方的人,是非常有可能的。虽然还没亲眼见识过还不清楚,但就连让持有人得以使用固有魔法的魔杖设计也一样。比如说那头灯是魔法手杖的替身之类的……。 与心中印象不同的魔法服装……冰上虽恨著设计出这种魔法少女服装的奇葩,但实际想像把现实感横溢的作业服作为魔法服,就没有那么梦幻的感觉。 兵器与设计的先锐性是吗……。 然而右左危博士则回, 「不,仍在实验阶 段的魔法是不会亲自使用的。就算不讨厌出入前线,酸汤君也不是把自身搬上实验台类型的学者。」 「……把自己当成实验品的伟人轶事还挺多的呢。」 「愚人自作谑的轶事也不少喔――就因此而丧命的研究者更大有人在。因为抬举过头后续就争相模仿,必须得留意呢。」 「……那么左博士你,又是哪一边呢?」 顺势冰上提出了质问。 「以我的见解来看,你是会把自己当作实验品的类型啦……」 毕竟这个人岂止是自己,连自己女儿都拿来当实验品――而且不管伟人也好愚人也罢,多数的轶事就常人的冰上来看都脱离常轨。 疯狂程度完全无法跟上。 「呵呵呵。嘛,我的情形是谁都不会效仿跟随喔――被发起政变也好,被人唾弃也罢,就像那边的磐石般稳如泰山。」 「那就不叫磐石好吗。被发起政变的话别说是磐石了,连浮石都不是。」 「总之我想酸汤君自身是不会使用魔法的,也没被逼到那种程度。」 「没被逼到那种程度是吗,那个人。明明四国是处在这种情况下……心脏还真大颗。」 「的确是危机没有错,也许是化危机为转机吧。」 「尽管觉得危机还是危机啦……那,果然是有准备伏兵啰。」 「很难说……但似乎有协助那家伙调查的人存在。如果不是针对我们所设下的陷阱,那为什么要埋伏伏兵――是持有对魔法的免疫吗?」 「免……免疫?」 「也就是所谓的能力无效化――在漫画或动画之类的很常见,并生酱不知道吗?封印魔法的魔法――」 右左危博士些些微慎重地说道。 「――如果持有封印魔法的魔法,会在现今四国有那种余裕也是可以理解的。不,也没什么根据或佐证就是了――但一般来想的话,当实验魔法般的力量之际,不可能不做安全措施吧。」 「…………」 能力无效化――正如左博士指谪冰上是第一次听到,但没有愚蠢地一问再问它的意义或性质。 然而回过头来想想――在这高空一想脸色便不得不煞白起来。 俯视这片宽阔的山林――要是『飞行』魔法的效果被消除就会倒栽葱直直落下,想像那画面便马上对魔法这股习惯的力量不太放心。 不是像先前做『炎血』实验那时是魔法抵销科学,而是科学抵销魔法时该怎么办――虽然做了如此想像,但感觉那作为更迫切的问题逼近而来。 「不不不,这只是我恣意想像预防措施的一个例子罢了――实际上那的确也是强而有力的安全措施没错。只要有那玩意,四国游戏就不会举办了吧――防范住未然的悲剧。而且就如并生酱所思考的,封印魔法的魔法哪谈得上是安全措施,连自身都会陷入危险――安全措施必须得像安全措施。」 「像科学一样预防措施也是必须的……?」 「大概吧。那也被称呼为伦理――不过会直白说出那种词汇是地球扑灭军吗?」 「……总结一下,酸汤先生尽管不是完美无缺,但推测持有某种对应魔法或防御的策略,所以我们即使考虑到将来也没办法对他出手对吧。」 冰上像是在讲给自己听似的说著。 像是要劝说、说服自己一样。 其实自己都明白,是心理问题。 作为实际问题对右左危博士来说,是不想打破旧识在现况下几乎是绝对和平联盟头领的局势吧――被看到这身不成体统打扮的心情也让攻击、打倒酸汤课长这直接又稍微欠缺冷静的冲动抑止不少。 「既然都得到魔法少女服……,我们是否有边思考四国游戏的著落点边玩个尽兴的必要――」 「不,还说不上那种地步――四国游戏被clear时,通关者会入手的『究极魔法』到底是什么至今还不明瞭。」 「……搞不好『究极魔法』正是你先前说过的魔法无效化也说不定。发动此魔法来解决四国的异常――不,那反而是背道而驰的行为,会让『魔女的复活』更加艰难吧。」 如果是让魔法无效化的魔法,不就像杀死魔女的魔法吗――根本是本末倒置。 这么一来还是思考为打倒地球的魔法比较妥当――要是绝对和平联盟入手『究极魔法』,或许地球扑灭军和绝对和平联盟的势力范围会因此有所改变。 「……说虽如此我们从旁插手的clear四国游戏也不一定能得到『究极魔法』,横刀抢夺功勋感觉也会遗留麻烦的磨擦与祸根……要是我、并生酱、『悲恋』酱或英雄君clear了四国游戏,到时必定要有相对应的理由……藉口呢。」 「欸……」 为了有个藉口,才会答应酸汤原作的请求是吗――完全是政治上的交涉。 虽然对右左危博士而言,回收『悲恋』这第一目标尚未完成前还不能看得太乐观,然而预测到入手魔法的一角,就姑且不会受地球扑灭军处分的缘故,她连未来的未来都能建设性地考虑到――说是建设性不如说是建前性才对。 撇除情绪上的问题,那对冰上也不是件坏事――尽管有各种抱怨与不满,以冰上的立场如果那是联系自己上司的一条途径,要支援手袋鹏喜这名少女――要支援魔法少女『stroke』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魔法少女『stroke』。 使用名为『激光炮』的固有魔法,与杵槻钢矢和登淀证一样所属『summer』队的成员……可是就冰上正穿著她的服装来看,严谨来讲现在的她很难说是魔法少女『stroke』。 穿著别人的衣服。 而且还是所属同一队伍,『summer』队魔法少女『cogen』的服装――至于魔法少女『cogen』在做什么,她和登淀证一样早已丧命了。 被手袋鹏喜杀死的。 尽管似乎是正当防卫――但在现今四国的『正当』到底是什么,也一次次算在比较重大的问题之内。 不过回答那问题并不是冰上的工作――该思考的是要如何面对杀害同伴,精神状况恐怕不太平稳的少女,要如何从她身上得出情报。 目前她持有的固有魔法不是『激光炮』,而是魔法少女『cogen』的『临摹』,复制魔法的魔法。 虽不像刚才让魔法无效化的魔法,听起来感觉是种优秀且特殊的魔法――也可说那才是不管面对什么魔法都能把状况带入平衡的预防措施。 然而冰上很快也想到它的弱点――面对魔法以外的攻击有多残酷脆弱。无法对应――宛如一名普通少女的身躯。 「早岐澄香。」 右左危博士开口说道。 「――吧?魔法少女『cogen』酱的本名。」 「欸?啊,是。酸汤先生是这么说的――那又怎么了吗?」 「不,虽然以我们的观点来看,是你的室长、我们的英雄使勉勉强强生存在苦境中,团结一致的『summer』队陷入毁灭,但就酸汤君他们来看,认为是早岐酱那名问题儿童的缘故『summer』队才如此溃散。」 「暂且不提杵槻钢矢这名超乎队员平均年龄的孩子,在队伍中最有问题的问题儿童是早岐酱――而击退那名问题儿童的手袋酱便成为与其说是绝对和平联盟,不如说是酸汤君个人的重要人物。果然是有想让手袋酱获胜的契机呢。」 「器重到那种地步――是吗。即便是我们也不能以半调子的心态与她见面呢。搞不好支援不成反倒会被杀害也说不定。」 「原 本就没打算以半调子的心态作业啦――但要一口断定是否是器重并不清楚。让容易操纵的女孩子获胜会比较好之类的,或许是极为凶恶的想法也说不定――比起像我或杵槻钢矢一样不用一般方法行动的孩子,clear游戏的玩家还是那种孩子会比较好。」 「…………」 自己比弟弟更容易摆弄――像是被这么说的感觉,那与其说是过度解读,到不如说是冰上自己的被害妄想。 尽管实际承受著伤害。 「在这空想也不是办法,就去会会手袋鹏喜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吧。即便是使用对魔法有相当杰出应对力的固有魔法,对上我们科学之徒也是无用武之地――何况是手袋酱还没用惯的魔法。」 「……回头过来想想,专门杀人的魔法根本不需要吧。只要有刀剑之类的――不,甚至刀剑也不用,徒手就能杀死人类。」 「也是――就连一声悲鸣也杀死二十多亿人。」 「…………」 那么说来最初这场四国异变还被外部认为是『地球对人类发动的攻击』。 那里既是起点,同时也是支点。 虽然冰上从一开始就感到某种违和感……,但没有到想大声否定的程度,说是地球搞的鬼就理解成地球搞的鬼。 要是如此――开始浮现出可怕的想像。 「结果实际上既不是『大声悲鸣』,也不是来自地球的攻击,而是魔法起因的实验失败……」 「呵呵。那么来想还真是不可挽回的白费工夫呢。」 右左危博士意外地只是笑笑带过――还以为肯定会举出什么依据来否定。 是没有否定的必要吗? 冰上也没打算追究因『大声悲鸣』导致二十亿人的虐杀是否真的是绝对和平联盟所造的孽,但左博士的态度给人种不安的感受――是看透到那方面,在玩弄冰上的情绪吗?身体心理早就被玩弄够了吧――尽管是有点语病说法。 不知不觉间降低了自己的飞行高度――是边说边飞时的漫不经心吗? 无须魔法无效化就坠落可笑不出来――冰上, 「左博士。」 搭话后提升飞行高度。 「嗯……」 右左危博士也跟了上来――虽变成短时间以冰上带头的形式,不过她很快就并排在旁。 「现在,看得到我的内裤吗?」 「看是看到了,不只是现在,一直都看得到。」 「酸汤先生是位相当冷静的人――但以这身打扮在正值青春的少女面前,不觉得有点太过刺激?有防御机能的话确实是脱不得,但还是顺路去哪里的商店穿件外套会比较好。」 比如长羽绒衣之类的衣服,冰上说道――想像要参加非穿礼服不可的晚会,该如何度过前往会场的路上。 「原来如此,既然不能换衣服,就套衣服在外面的主意。想了很多嘛,并生酱。这么抵抗这身打扮。不过我倒觉得用一眼就知道是同伴的装扮来吸引会比较好喔。」 「根本就不是同伴不是吗。而且对方还杀死了同伴。」 「我指的是酸汤课长的同伴。」 「蛤……」 正因为右左危博士是右左危博士,才会源源不绝思考要凸显这件服装的主意――不开玩笑,也许她真的很自满打扮成这样。 「不尽可能让身子轻盈,在危急时反应可是会跟不上――可能的话,想要裸体行动呢。」 那只是暴露狂会说的话而已。 要是这个人解明、分析、确立了魔法的技术,也不难在地球扑灭军以相同布料面积制作军服。 冰上的上司平常以『地球阵』为敌人时所穿的套装『古罗提斯克』虽几乎是全身紧身……但看不见所以没关系。 为了穿给别人看的服装。 ……不过既然是为了吸引『不是敌人』的手袋鹏喜,只要看见两人中的其中一人穿著服装不就好了吗――那么思考的话,以如果看见自己原本使用的服装被穿上,那名少女也许会混乱这理由,该穿上长羽绒衣的会是冰上吧。 感觉终于发现到一丝光明。 说是这么说,用逻辑商量的话或许又会被吹毛求疵,最后还是埋藏在内心――商量不成。 ……还有一个不可穿外套的理由,也就是右左危博士所补充的『反应会变迟钝』,然而仔细一想变知道不可能会有那种事――就算是防寒用的外套,无论厚多少衣服始终是衣服,不可能会攸关到生死的地步吧。 在思考的期间――飞行高度又下降了不少。 是闪现出能逃过这羞耻cos的好主意,注意力涣散了吗――不。 会连续两次确实不自然。 「左――左博―」 正想对似乎还没注意到那不自然,并排飞行的右左危博士搭话的那个当下――不自然加速了。 她们眼下这片广阔的山林。 照理距离很远的山林――却已近在眼前,宛如她们倒栽葱坠落一般。 然而并没有坠落。 甚至连降下都没有。 接近过来的不是她们,而是这片山林――构成山林的各种树木,像蛇、套索一样从地表向冰上她们窜升『生长过来』。 虽说不自然。 但又挺自然的――因为接近的是自然的树木,难道是错觉吗? 不对,果然还是不自然。 无论是什么样的植物,也不可能突然生长到这种高度――是地球的攻击? 之类的猜疑也不是没掠过脑海。 这种情况。 不会错,这是『魔法』―― 「喀……」 层层逼近的树林枝叶,缠住了冰上与右左危博士――全身宛如被绳索缠上。想逃走周围也都被树林包围,像牢笼――不,像网子一样。 「呼――」 冰上并生――『篝火』大声嘶吼。如悲鸣般。 「fire?ball?earth――」 3 最终,几乎直接证实右左危博士所说『穿长羽绒衣的话,在紧急时反应会跟不上』的危险――间不容发。 仍有一丝希望――一件服装。 实际上要是冰上反射动作的反击再晚个瞬间就无能为力了吧――趁还有空隙、还有意识能发动『炎血』的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她们。 不过可惜的是如果依那种藉口要『两人中的某个人』来穿长羽绒衣,会穿上的也不会是冰上――在右左危博士既没战斗力也没战场经验,现实而言她也疏忽两次的高度下降――看似是高度下降,其实接近的是森林本身的事实下。 那方面与其说事实战经验上的差距,倒不如说是和头脑聪明不同的野性直觉与切身感是右左危博士特别迟钝的――也是为了弥补那经验上的不足,才会与曾在前线作战的冰上结为同盟。这么一来即便要用外套遮掩服装也是右左危博士那方。 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明明两人都走在死亡边缘,却以这身打扮越过地狱好几层――那先暂且不谈,现在的状况同样也不可置信。 尽管一口气用『炎血』边烧断缠绕自己肢体的枝叶边救助右左危博士,仍被压倒性数量、一次次袭卷而来的植物给吞没,这次冰上她们才真正降低了高度。 想逃走的话应该更往上升才对,但『生长』的植物早就远远超过她们所在的高度――冰上判断比起以不断生长的枝叶为目标,索性切入根源还比较好。 这方面也是野性的直觉。 假如是右左危博士来理性判断战况的话,是不会作出这样的选择吧― ―宛如成为一团火球般,冰上单手抓住右左危博士以曲线的降落轨迹持续移动。 即便被燃烧的手抓住,也有服装的防御机能,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问题――就算有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多少烧伤也得忍耐。 遭受如同整座山林攻击过来的怪异现象,但冰上并生却, 「哇哈哈――」 不禁笑了出来。 虽也有面对久违的战斗而变得亢奋,然而在此之上自己会如此保护左右左危而战,是数日前怎么想像也想像不到的。 不为别人,正是左右左危。 不,刚才也可说是毫无思考的行动――在反射性攻击包围住她们山林的同时,反射性救了她。 明明能丢下不管只救助自己的――理性行动的话明明也十分有可能的,冰上的野性却没选择那选项。 所以才不禁笑了出来吗。 「哇――哇哈、哈哈哈、哈――」 一面包覆在火焰中――一面以火焰燃烧山林。 终于到达地面。 著陆场所是像山谷般岩石裸露居多的地方――穿过袭击过来的树木缝隙才得以在空隙上著陆。 抵达地面后冰上放开右左危博士穿在身上的服装――这次是用双手。 「左博士,请屏住呼吸一下――会烧伤喉咙的。」 不过或许这种注解对向她灌输『炎血』的右左危博士没有必要吧――冰上没等回应就以最大火力向如狙击这山间般从两侧逼进而来的草木,一口气。 「fire?ball?earth――」 一口气――燃烧殆尽。 虽然像闪火纸般,那火焰眩目燃起后很快就消失了――但同时其周遭一带也跟著消失不见。 消失。 正确来说是烧失(烧毁)吧。 在宛如森林大火后,实际上就是森林大火后,『山林侵袭过来』的怪异现象总算来到终焉。 烧尽的终究是周围数十公顷的程度,四周仍茂盛生长著,但那异常的生长完全潜伏下来――看起来只是座普通的山林。 海拔虽比刚才的上升数百公尺……。 「……不要紧吧?左博士。」 暂且,即便如此仍保持警戒的冰上如此问道――受到如此问答的右左危博士深深喘口气。 尽管觉得是姑且解除危机,放下心来的样子,但那似乎只是因为到刚才为止都憋住呼吸而已。 「并生酱,即使你被炒鱿鱼也能用火耕为生呢。」 尽厚脸皮说些自以为的俏皮话。 嘛,对危机焦虑也没讨人喜欢到哪去……。 不愿意被炒鱿鱼才会在这如此拼命。 「搞什么啊,刚刚的是……」 虽然在空中受到攻击时会焦虑,但只要著陆在地面上对应,就感觉没什大不了的。 也可能单纯是冰上初次空中战的缘故――所以脚踩在地上,能使用双手行动的话就能轻松突破现况吧,然而该怎么说,好像预先在攻击自己前就决定撤退的样子……。 「来探风……不如说给人种像在测试我的『炎血』的感觉……你怎么想呢,左博士?」 「不,是中途切换到试探吧――在最初的时候是打算一次活捉下来……还是想一次杀死我们呢,哪一个呢。」 也没什么动摇,右左危博士仍以之前相同语调说话――就算在危机中只被冰上援救什么也办不到,危机一结束也能开始冷静分析、解析。 ……这么说总觉得情况非常不妙,但现在也没思考的余裕――对光警戒周围就战战兢兢的冰上而言,有谁帮忙担当思考的角色就该谢天谢地了。 「会中途切换立场――是明白你的『炎血』非比寻常的缘故。植物法师……不,应该说是『木法师』吧?」 「『木法师』……」 也就是操控草木的魔法少女吧?就算是酸汤课长没透露出『summer』队魔法少女情报以外的机密事项,会有那种固有魔法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不,是挺不可思议的,然而是在现今四国就十分可能发生的不可思议――尽管不清楚是否会发生撼动整座山林规模的攻击。 光摧毁校舍的『激光炮』就够让人惴惴不安了……。 「慎重起见……还是由我方主动出击,连同整座山林一并烧尽会比较好吧?」 「不,你弟弟的话姑且不谈,以你的『炎血』,那种规模的『放火』还是节制点好――毕竟不是用来攻击,而是守护的火焰。」 「这可是第一次听说。我和我弟弟还被区分种类啊。」 是说笑的吧。 不知哪里好笑就是了。 守护之炎? 「如果狙击我们的『敌人』……有的话,要是现在正观察著我们,被别人看见我方的全力可不好――就像我们不知道她们魔法的真面目,她们也不知道我们魔法的真实面目。」 「……的确如此。」 就实际使用魔法的冰上而言,感觉多少都麻痹了,魔法少女的感受什么的,即便穿上那种服装也看不透,但『不用魔法』也能发出火焰的冰上,以『敌人』的角度来看就相当恐怖吧。 只是,彼此都一样不清楚对方的界限……。 在这种地方陷入上也不是下也不得的均衡状态,对打算要见位在德岛县的手袋鹏喜的她们可是非常不愿意的关禁闭。 然而也不行解除警戒一味地起飞――这岩地在这种山岳地带是难得的空地。 「把我们关住就满意了――这可能性也有吧?」 「是出于什么目的……,如果说单纯是想逮捕飞在空中的可疑份子,也许就如并生酱你所说的满足了吧。」 自己是可疑份子的自觉还是有啊。 那真是太好了。 真心认为穿成这样很有魅力也很为难。 「不过,是有明确目的想抓住或处理掉我们的话,光关起来封锁行动是不会满意的。」 「…………」 「和我们不想被刺探自己的能耐一样,对方也不愿意被刺探喔――所以才不打算崩解这均衡状态。既然双方都不清楚彼此的界限,就彼此都不想被刺探自己的界限呢……虽然听起来像是自己主观的推测,但就对方来看,会预测什么底牌都还没亮的我也有类似『炎血』的技能也不奇怪。」 的确。 冰上是知道右左危博士什么底牌也没有,所以做那种提防戒备的推测只会徒劳罢了,但就对手而言,会推测她有『炎血』级别的王牌也是理所当然的。 既然如此就不能好好利用对方的『自寻苦恼』吗――幸运的是『火』与『木』的胜负,虽在科学和魔法的对决上很难说,但一般来想相性是有优势的。 『火』可是用『木』燃烧起来的。 光合作用什么的就像提供氧气给火焰燃烧似的――只要脚踩地面彻底防御,一、两座山为对手都有生存的自信。 虽然面对久违的战况焦躁了一下,但直觉没有变钝――亢奋的心情也平静下来。 可是,现在包围她们的山林岂止是一、两座。 说周围全都是山林也行――就像在浓密的树林里遇难。 如果等到对手完全操控周围一带的树林,那就完了――被势不可挡的数量压溃为止。 只好仰赖那不成火候的判读了――可以的话早就这么做了。 不过没追击过来或许只是对方把冰上『炎血』的科学技术看得太高。 「…………」 加上早已明白的事,都是前线时代深刻经历过的――果然战争战斗什么的,就像顶 尖剑客间的对决般是无法一直线结束的。 大致的场合会陷入成消耗战――尽管如此,认为『先动的一方就算输』的情况也能说像剑客间的对决吧。 毕竟和虚构又有时间限制的电影不同,死了什么都完了――尽可能想长命点会彼此挖空心思也是当然的。 何况死在现在的四国,连尸体都不会剩。 四国游戏。 不是电影,而是游戏吗……。 「怎么办?左博士。就我个人而言,在此是希望你正好灵光乍现想出杀出重围的妙计啦……」 「不,我可不是灵光一闪型。是踏实累积理论派。要现在马上行动资料有点不足呢――硬要说的话,是想把敌人拖出来和睦相处喔。或许对方把我们看作是『敌人』,但我们未必……嗯,只要停止攻击就完全没有作对的打算。」 「的确……但不在对方面前攻击的话,可是连影子都看不到喔。你觉得在哪里呢?」 「就在空中捕捉我们的枝叶的联动动向来看,我想是目视著我们没错――也就是说距离没差多远,不过也不能如此断言。要是能自动控制树木的话,那就不受限制了――植物和人类相同拥有意志的理论也不是没有。」 「会有吗……无法置信呢。」 「用魔法的话,也许能赋予其意志。」 「……这样啊。」 如果去探求这也许,似乎会没完没了的样子。 多少风险都必须得闯――对手不见得只有一人,要下决心到什么地步也不得不慎重起来。 「作个参考,左博士。」 「? 怎么啦?」 「想事先询问你――要做到什么程度才好?这种情况下。」 「嗯?说到什么程度是――啊啊,说的是『敌人』?要活捉还是杀了也行――这样吗?」 「直白来说,是这样没错。」 虽然杀了也行这像是要向对方负责的说法是想避免的――杀死小孩,而且是女孩子的决断不该交由右左危博士来决定是冰上在这种情况划上伦理的界限。 当然右左危博士没特别纠葛地, 「杀了也行喔。」 如此回答。 尽管是早就知道的事。 「但最好是活捉,再苛求点是想让她无伤无力化啦,不过这种场合下自己的安全为第一喔。放心,就算你认真用『炎血』焚烧,这件服装似乎也耐得住――最糟服装也得到了一件。」 「……我明白了。」 既没反驳也没反问,冰上点头同意。 听到那并没有放下心反倒是忐忑不安,然而,但是,对攻击毫无抵抗的人类爱,她可没有。 和地球战斗与其说是对人类的爱,倒不如说是对地球的恨更促使著动机。 即便没到原放火魔,犯罪者她弟弟的程度――她也不是谁都没杀过就站在这里的。 「那么……既然不烧光,那要烧吗?」 「? 什么意思?」 右左危博士觉得纳闷――在战斗方面真的和门外汉一样。授予冰上『炎血』的明明就是她自己。 「不……『炎血』虽然能完全支配火焰,但要我拋弃那支配力。嗯……」 对早已把『炎血』作为自己肉体一部分来使用的冰上来说,这是体感上的知觉,就像『用手抓东西』、『用嘴吃东西』一样,很难说明清楚。 尽管没有说明清楚,一个个取得许可的必要,但即使自己来评价也相当蛮横,弄不好会自灭的作战,所以想事先和很可能会被连累的右左危博士商量,并得到承诺。 「总之说到『炎血』真正的好处,不在于能自由发射火焰,而在于同时能自由消灭火焰……既然不那么做,只用点火、燃烧这方法,来火攻附近的森林如何?」 严谨来说,能消灭『火焰』是种因果关系――藉由让物体『燃尽』、『烧毁』,或在发射火焰的周围配置更大的火,一口气消耗掉氧气而联系至灭火的结果。在做的始终只是施放、发射『火焰』,没有别的。 不过实际上这是连她持有相同『炎血』的弟弟都办不到的技巧――虽然对被称为『火达磨』的他而言,『火焰』原本就越大越好,也没有控制的打算吧。 意想不到,先前右左危博士所说的『进攻』『守护』也许正是那种意思――尽管高层把凭感觉能如此操纵『火』的她判断为『精致巧小』,将理应继承弟弟能力的她撤回后方支援,但也不是没有人看好她精密操控『火』的技术。 「要点是设置最初的火种在山脚下,后面就放一边不管的作战――之后会如何老实说我也不清楚,但这和『炎血』不同,没有界线。只要有氧气与草木,到哪都会持续燃烧。」 「原来如此,真是意想不到的想法――无话可说。」 尽管不像是无话可说,但『真是意想不到的想法』这感想也不像是谎言,右左危博士佩服似地露出微笑。 「说是不符合并生酱、相当暴力的主意……不如说是你弟弟会想出来的点子――也不是呢。那孩子可不是会思考到那种程度的类型。整体来说,像你上司,英雄少年会出的主意吧?」 「……也许吧。」 至少很难说是不同。 这种与其说是荒唐无理,更进一步来说是周边受害也好善后也罢一切都没考虑到,只为杀出重围而特化的战略,确实是冰上的上司,第九机动室室长的作风。 作战适得其反时风险也相当残酷的作风……『炎血』的『篝火』被森林大火卷入烧死什么的,可是连笑话都称不上。 尽管可笑到不行。 服装虽多多少少有防御机能,但想到不能与消防服的包覆面积相提并论,坦白讲很难说是个好的作战――贤明的话,会就这么维持均衡状态,假装闭关自守才是常规吧。 然而以魔法为对手,那常规就难以成立。对常规而言魔法正宛如里技的存在般,身为科学之徒(和右左危博士不同,未必有科学知识)的冰上是这么想的。 「嘛……至少没有反对的理由,也没有其他替代的方案,就这么办。战斗交给你。在此我应该也帮不上什么忙――也不打算在一旁指指点点。」 「我明白了――那么。」 取得右左危博士的同意,冰上已经没有迷网,立刻寻找放火点――关于『燃烧物体』的事可说是她们姐弟俩拥有的天赋。 在现代社会近乎帮不上忙的才能,原本姐姐使用在料理上,而弟弟用在犯罪上,退至前线的如今,会以这种形式起了作用――然而。 然而遗憾的是,那才能不会在此起作用――以结果来看,冰上向右左危博士取得承诺的时间是多余的。 或是。 询问杀死魔法少女行不行的时间――两者右左危博士都留意过,尽管是尊重年长者的她,但如果要做出最适当的选择,冰上应该靠自己决断全部、依自己的职责实行一切。 被左右左危这特例的人主导,毫不隐讳就是唯唯诺诺被带来四国,唯唯诺诺到被迫打扮成魔法少女的她,无可否认摆脱不了到哪都会被受牵连类型的认知――作为结果。 两步三步。 作为指令输入延误的结果。 「啊……」 差点要跌倒了。 正当冰上并生要施放『火』的那剎那,为此要向前踏出一步的剎那,宛如被脚下的岩石绊倒般,向前摔倒。 不,不是被绊倒,而是脚踝被抓住的感觉――因此想踏出去也踏不出去。 「嗯……」 低头一看。 实际上――就是被抓著。 被 从地底钻出岩石缝隙的树枝――不对,不是树枝,是树根。 「…………!」 对啊。 既然『敌人』是『木法师』的魔法少女――这想当然是该设想、理所当然的可能性。 能增长树干、增长枝叶、让树木急速生长的话――不用说,就连蔓延在地底的树根都能随心所欲地操控也该假设到的。 只要著陆到地面就和空中不同,不会有来自四面八方立体的攻击――这判断是自以为是的想法。 只因为人类没看见罢了,『木』在地面下也流通著。 但都太迟了。 来不及。 从山林地生长至地底,迂回到岩地后冒出的树根牢牢抓紧冰上的双脚。 蹲著的右左危博士下半身早已被包覆著――两人的飞行都被封印住。 活捉――不。 树根侵蚀两人柔嫩的肌肤。 刺穿、扎进至肉体――怎么想布下这攻击的魔法少女都对她们有明确的杀意―― 「喀――哇啊啊啊啊!」 在冰上还无法准备好架势的其间,这次是前后左右,甚至连上面枝叶都瞄准冰上她们伸展过来。 不像绳索,而像是尖枪般刺过来。 没有阴影,没有间隙―― 4 「…………」 仅凭一人少女之身就引发不得不大幅重画四国徳岛县山间地图如此超常现象的她――魔法少女『standby』悬停在那片空中、几乎是正上方的位置, 「…………」 完全没有放松警惕――毫无松缓树木缠绕的力道。 即便十之八九是『到手了』,她一丝专注力也不曾懈怠。 不是性格上的问题。 倒不如说她,『standby』整体上都落落大方,使用魔法的方式大多也粗枝大叶不拘小节――因为那缘故也受『space』和『shuttle』三番两次指责过。 尽管说是这么说,她的工作本身就不用挑三拣四,处理完那么庞大作业份量的她也绝不会受到责备――明明往常『做完工作』就闪人飞走的她,却仍有继续观察状况的理由是因为这工作是『白夜』队的队长,黑衣魔法少女『spurt』亲自派发的。 徳岛县上空附近,似乎有些什么――四国的右侧,也许发生了什么――之类的,虽然是基于那种含糊不清,不得要领的情报所派发的工作,然而来自在落落大方粗枝大叶这意味上远超过『standby』,和勤奋能干的『standby』对照下散漫到极点的队长的委托是何等的稀少,正因如此『standby』现在才会战战兢兢面对这份工作。 虽然实际上只是看到两名穿著魔法少女服的谜之(以她十几岁的眼光来看)熟女在空中飞行,战栗且反射性向她们攻击罢了――但那判断本身并没有错。 『白夜』队可是掌握著『所有』现存在四国的魔法少女――那两名熟女不可能是绝对和平联盟的成员。 「不过……『spurt』会亲自行动还真稀奇。那样子使用『火』――可是,远观来看虽还不能确定,那果然不是魔法……,……地扑?是『space』遇到的『古罗提斯克』的关系人……吗?……地扑怎么尽是一些变态啊。」 可以的话是想活捉的,这想法她也不是没有,但没有那种余裕。 面对使用『火』的人是当然的,何况还有另一名氛围深不可测的人――为了健全四国游戏的运营,毫不犹豫事先杀掉才是最善策。 对于做出如此判断的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虽有相对应的理由,但在此也有一个联络上的错失。 不如说像是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酸汤原作想背著『白夜』队,私自暗中支援孤立的少女手袋鹏喜才引起的事故――的确是外部者没错,但不知道冰上和右左危博士是为自己上司的委托而行动的『standby』却对她们两人攻击了。 话虽如此,就算知道或许也会攻击吧。即便是上司说的话,要是无法理解就不服从,正是赋予给『白夜』队每个人的权限――也凸显出她们和一般魔法少女们在身分地位上的不同。 本来『standby』就不怎么愿意把情报流通给魔法少女『stroke』――如果只不过是想不分青红皂白想偏袒魔法少女,无论是课长还是上司她都会举旗造反吧。 就是这样才对因为是『火法师』而感知到『火焰』的『spurt』所委托的调查工作更抱持好感。 那时,眼下远方有了动静。 说是有动静。 不如说有爆炸――吹飞淹没著两名熟女树木的爆炸。无疑被炸个粉碎。看完『standby』才, 「呼――」 终于松缓意识。 大概是被枝根捆绑、撕碎四肢的两人违反四国游戏『不能死』的规则而受罚了吧。 也就是完成了工作。 完了。 虽然终究还是不清楚她们是什么人,但这样就丧命的话,真面目什么的根本是微不足道的琐事。 「不过还是不得不向『spurt』报告呢――那就姑且去一趟香川吧。顺便想见见在那附近的酸汤大叔。」 说完就马上付诸行动――飞了出去。 至于那时酸汤原作的反应,或是对『白夜』队下达下个指令的描述就在此先卖个关子――不过果不其然,勤奋能干的她同时也是个冒失鬼。 不习惯慎重到彻头彻尾。 应该抱持徒劳无功的心态,暂时就地停留确认是否有恢复原样后再离开现场。 无论是魔法还是科学,如果那里有使用『火』的人,有那种人物的存在。 尽管说不上是相当操控『爆炸』的程度――但要伪装爆炸也是办得到。 5 黑衣魔法少女飞离的路线,冰上并生拼命捕捉到了――虽在完全达不到反击的距离,而且也完全没有想追击的意思。 黑衣魔法少女。 黑色的服装。 看起来似乎和被藏在那间停车场里三件服装中的其中一件,因尺寸问题没被冰上她们穿上的服装是完全相同的款式……不,在这种距离还不能断言什么。 现在只要让她过去――如果今后要继续游玩四国游戏的话,边注视那名黑衣边如此明白感觉到的冰上并生,目送魔法少女『standby』离去。 在生存上是成功没错。 但提及胜负就完全败北。 不能说是不分胜负――讽刺的是,袭击她们的枝叶根茎反倒隐藏住她们的身躯,躲过『敌人』的眼睛。 不,当然,不只是那样――冰上还使用了对自己直属上司都保密的王牌。 「吶……并生酱,刚刚的是什么?」 右左危博士比起自己得救的事,那王牌更像是压倒性地重要事项般询问过来――那就算不是右左危博士也会注意到吧。 因为缠绕在身上,原本要勒紧她身体到碎尸万段的大量树木,都急速枯萎了――那种能力、那样的科学技术,右左危博士可不记得有编入冰上的身体过。 「看起来――是你抑制住植物的生长?……那状况下都束手无策的话,我是做好全身烧伤的觉悟,连同身体一起燃烧啦……」 「……本来会是如此没错,但『火焰』远望也相当明亮。想欺瞒『敌人』逃走就只好逆其到而行。」 「逆?」 再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 「不是『炎血』的『冰血』――嘛,要使用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就是你给我的血液――」 这也是体感上的知觉,但关于此事还是第一次开口说明,不知理论是否真的正确,总之冰上是如此理解的。 「发火性高的血液――或是体液。挥发性高这说法也对,主要在发火点、熔点、沸点都很低――所以反过来说,我认为控制『炎血』的发火,要维持低温也是能够做到的。」 「是……吗? 嗯,也就是说你―」 「没错――我也能操纵『冰冷的火焰』。」 结果『炙热的火焰』也好『冰冷的火焰』也罢根本是同一种东西――冰上只是赌赌看一口气降低周边的温度能不能强制抑止住植物的生长。 随后演出违反四国游戏规则时的『爆炸』多少也是仿造本物来的――几乎是在碰运气。毕竟唯一的参考例子,机动直升机的『爆炸』只有背对体验过。 停止枝叶茎根继续缠绕身体,黑衣魔法少女又冒失启程离去,那方面的确像奇迹般圆满落幕――然而冰上并生的王牌,不如说仅只是秘密,却在这种情况下被旷古稀世的研究者,左右左危给知道可是无法挽回的失策。 得知自己的改造手术出现意想不到结果、成果的右左危博士,会想再调查一次冰上的身体吧――明明想避开那点,拼命隐藏住『炎血』的那种使用方法。 不,如果自己受再研究、再手术那还行,根据再次开始探寻『炎血』可能性的右左危博士,会继续产生和自己一样受相同手术的人――感觉自己放任一时的感情,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 那不如就这样死掉还比较……,……但……要是那样自己的上司就……。 「唉……,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并生酱。不管如何那都是未来之后的事――怎么想也不可能在既没道具也没手术台的场所就想切开你的身体。不会做坏事什么没有根据的话我是不会说啦,但无论如何不是能现在马上这样那样的时候。」 右左危博士如此说道――尽管那么说了,但她似乎相当努力要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与研究欲。 「比起那个―」 那口吻听来也有点飘飘然。 「比起那个――注意到了吗?现在虽被树根满满覆盖住,这片岩地。山间的空地。试著探寻一下地面,总觉得有种维和感呢。」 「违和感……?」 著陆后很长一段时间右左危博士都蹲著没站起来过(也因此马上被树根捆住),原来是在调查地面吗? 「对――总觉得这里,直到最近还有条大型河川在之类的呢?苔癣啊、泥巴啊、小鱼的尸体啊,怎么看都有河川乾涸的迹象――」 「河川――乾涸?为什么会发生那种事?」 6 没错。 冰上并生和左右左危被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袭击著陆的场所,正是那条『大型河川』流淌过的地方。 是现在已故的黑衣魔法少女,『水法师』的『shuttle』所逆流足以代表四国的一级河川――吉野川。 第8话「同盟成立!违抗命运的三人组。」 0 弄丢遥控器总比弄丢电视机好。 1 就理论派的左右左危而言,判断这『河川乾涸』的现象不用想是出于魔法的效果、魔法的结果――当然她也并非把四国的地形地图完全记在脑中,因此还不清楚在空中遭遇袭击,几乎是连滚带爬辗转来到的这片空地,是位于哪里的座标。 以河宽的规模来看,不会是吉野川吧……尽管立出粗略大概的推测,但还不到断定的程度。不过倒是能断定让整条河川乾涸,如此规模的魔法现象与刚才『木』魔法的攻击旗鼓相当。 不得不断定――很遗憾的。 黑衣魔法少女。 从右左危博士的视点虽看不见,如果冰上并生从树丛分缝隙间勉强看到的背影,是传闻中的『白夜』队成员――造成这幅光景的,或许仍是『白夜』队也说不定。 那样与其说是推论。 不如说是联想在一起。 作为联想游戏来游玩四国游戏。 话虽如此,部外者的她对『白夜』队的认知当然有限,联想不到那个魔法少女集团的成员,分别是支配『火』、『水』、『木』、『土』、『风』五种自然现象,一等一固有魔法的好手――只是既然有『木』使者,会有『水』使者的存在也不奇怪,那种程度的推理罢了。 作梦也没想到,乾涸吉野川的理由之一会牵扯到地球扑灭军的英雄,更想不到让吉野川乾涸的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早已从四国游戏中退场,其服装还正好是她们所持有的那件。 不过手头有那件服装就代表『白夜』队的其中一名成员,至少现在处于无法使用魔法的状况倒是可以肯定的。 总之, 「真希望酸汤君多注意点这机率甚微的巧遇――嘛,不过也多亏如此才能知道并生酱的秘密,算了算了。」 右左危博士不隐讳地说出对这次事件感想。 「以突袭的级别来看,想不到『白夜』队会对部外者这么毫不留情。那就不能大剌剌随便高度飞行呢。没办法,今后就用低空飞行来行动吧。正好这乾涸的河川成了一条道路――该说是没有水的下游吧。即便这条河川不是魔法、不是『白夜』队干的好事,也确定有某种程度的异常在――也许会得到关于四国游戏或与回收目标相关的线索。既然『白夜』队的魔法少女们认为我们已经死了,就该好好利用一番――虽然传到酸汤君那搞不好会混乱他,嘛,那家伙也不会担心我吧。」 于是地球扑灭军的两名才女,决定沿著没有任何障碍物,不知道是吉野川的河川移动――而在下游与酸汤原作委托要援助的对象,魔法少女『stroke』相遇。 二零一三年,十月二十九日。 时为夜半。 2 在此总算回到手袋鹏喜――绝对和平联盟魔法少女那侧的视点, 「…………」 无言也该有个限度。 从在香川县那所国中和某某英雄少年的战斗与来往似乎也能明白,手袋鹏喜的精神容量比一般青春期少女的狭窄许多。除了生来性格上的问题外,在幼儿期与『医生』会谈的经历也是原因之一――对他人宽容度极低,基本上对初次见面的人会立起高耸坚厚的墙来抵抗,对对方所抱持的第一印象,可不会那么简单就瓦解。 即便有想法、有把握,也不一定对自己有信心,但某种程度来看那也是股顽强、坚毅的信念――却如此在她面前现身了。 那两人。 怎么看都会被归为『大人』年龄的两名女性――身穿紧绷到随时都会炸裂的魔法少女服,毫不吝啬暴露自己的肌肤与内衣。 隔(乾涸的)河对岸的她们两人,虽看起来其中一人堂堂正正、无所顾忌挥手呼喊著,另一人却在其身后害臊得要死,但要去区分那种细节的余裕,手袋可没有。 当然在夜间是看不太到脸部细微的表情,只是普通地认为,那两人喜欢做那种打扮――直白来想就是变态。 区分成一类就够了――『变态』。 实际只不过是成年女子穿著一般女子的制服,说变态也太过分,但不仅是她,抱持相同感想的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等在四国部分的魔法少女,都知道作为前例的英雄少年,手袋也顺其自然将冰上她们归在同一类了。 嘛,在所属于地球扑灭军这意味上,的确是同类,因此这直觉也没偏到哪去――而『白夜』队的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和(原)『summer』队的魔法少女『stroke』的差别在,是否有对付两名变态的攻击手段。 和反射性以『木』魔法攻击两名变态的魔法少女『standby』不同,现在的手袋无法用『激光炮』的固有魔法,攻击这两名变态――既没有身为『stroke』的服装,也没有魔杖『step by step』。 如今她正穿著魔法少女『cogen』的服装,所持的魔杖也是固有魔法『临摹』的『nothing but』。 ……仔细看的话,或许连手袋都会注意到两人里的其中一人,站在后方难为情的成年女子正好穿著她原本的服装,魔法少女『stroke』的衣装,但脑袋混乱的手袋思考还跟不上。更不可能会发现到另个站在前面、精力充沛的人所穿的服装是魔法少女『pumpkin』的东西。 每件魔法少女服的差异本来就不是远看能看得出来――除非是观察甚微的人(比如杵槻钢矢),不然根本不会一件件严密地辨别出来。 即便连配色都没辨别到,尺寸总该看得见吧――在拉扯布料穿得紧绷绷的两人面前,在那不幸的服装被穿得像在悲鸣般的两人面前,与其说那件服装是谁的所有物,倒不如说那到底是什么,会知道才有鬼。 大致都统一的设计上,要判断是敌是友确实很方便――由于穿著相同服装的人会产生同调意识,若是同个队伍的同伴,服装的配色上也会有一定程度的类似。 那便是魔法少女制造课的设计志向,因此,要是手袋鹏喜这时还有点理智,即便只有一点,或许也能判断穿著『summer』队服装的谜之二人组为『友方』,然而那对正值青春期的少女还是有点无理的要求。 说是无理,不如说是无情的要求吧。 她才是想求救的那方。 对多愁善感的少女而言,即便是十几岁向实际也相当残酷的服装惨不忍睹地被成年人穿上的姿态,勉强说正因为她们身材太好,才会带给手袋超乎现实、没有必要的冲击――一言以蔽之, 「恶心死了――――――――――――!」 竭尽所能地悲鸣。 随后手袋鹏喜立刻起飞――全力冲刺逃走。 3 另一方面,在少女对岸的成年女子那侧,即便失去十几岁时的感受性,也绝非丢失所有的感情,至少被比成人纯真的未成年明白大声说『恶心死了』,不可能不会受伤。 颓丧无力! 虽说早在预料之中,但少女如所预期的反应还是让冰上当场萎靡、膝盖跪地。以不碎裂膝盖骨的力道跪地――前面的右左危博士虽仍旧保持平静,对那句话无动于衷,但就对手袋鹏喜飞走的反应仍迟了数秒钟来看,也不尽然完全没受伤。 「追……追上去吧。」 冰上死气沉沉地起身说道。 泪水在眼眶打转。 顺带一提,『炎血』的冰上连泪水都能燃烧。 「抓住她灭口……算了,那孩子也许知道些什么。会逃走或许在内疚著什么。」 绝不是只看到我们凄惨的身姿才逃走的, 哪怕是一点点救赎都渴求的冰上如此提案――右左危博士, 「嗯。」 简短同意。 「从外表特徵来看,那孩子搞不好就是手袋鹏喜本人呢。」 「欸……真假?」 「说起来现在的德岛县,手袋酱之外基本上不会有其他魔法少女――黑衣魔法少女不算在内的话。追上去吧,并生酱。夹击她。」 说完右左危博士马上行动――浮游空中,开始追踪成豆粒大小般的魔法少女。 不久前才『被山袭击』过,会不太想长时间飞在空中吧――当然冰上也有相同的心情。 虽轮番运用『炎血』与『冰血』,好不容易逃过『木』魔法的攻击,但如果再经历一次同样的事就很难说了――回过头来想想根本就像奇迹一样。 即便冰上并生所属和地球战斗的地球扑灭军,也不会想三番两次和山林本身单打独斗。 幸运地成功让对方觉得『死了』、『收拾完了』,所以才想继续就这么隐密行动――在没有遮蔽物的上空和魔法少女玩鬼抓人、缠斗之类显眼的行为是绝对该避免的。 ……说到幸运,尽管那是不幸中的万幸,保密已久的『冰血』偏偏在右左危博士面前使用了,但也因此没有必要再隐藏下去――接下来能毫不掩饰地使用。那个事实多少会提高她们在四国游戏的生存率吧。战斗技术之外的用途也多了不少――毕竟『炎血』本来就不属于战斗科学那块。 「呼……总之不解开那孩子的误会的话――」 到底是不是误会这时先姑且不谈,如此暗下决心的冰上也起飞追赶――和右左危博士前往的方向不同,为了要从别的角度包抄那名魔法少女。 持续在吉野川(几番波折终于有几张看板才弄清河川的名子)上空飞行,现在以服装来进行魔法飞行也完全得心应手。 一下飞在空中、一下又用火烧烫冷冻,这么来想冰上并生也许比在四国的谁都更像魔法少女吧――不考虑她成熟的年龄与肉体的话。 但要她不去考虑是比谁都更不可能做到的事。 4 和这两天才开始飞行的冰上并生或左右左危不同,手袋鹏喜虽有一定的魔法少女资历,但由于没有像杵槻钢矢特别精进飞行训练过,同时被两人追捕的话,不用多久也得被逮住。 尽管如此,能持续相当的逃跑时间是『因为害怕』的问题也很大――追过来的样子看来多半计画要活捉,但那只会加深不知道抓到会被怎么对待的恐惧。 如果是使用固有魔法『激光炮』的情况,或许早就乱七八糟地随意乱射吧,然而那点『临摹』是做到不到的――要是对方使用魔法就能反击回去了。 在那种意味上手袋对两名魔法熟女为何不用魔法而觉得奇怪――不过在想到她们只是穿著魔法少女服的部外者前,她的逃走剧终于结束了。 就手袋的感觉而言,大概逃了快三小时吧,但实际到她被抓住的时间只花三十分钟左右――要是冰上在追赶时不限制使用『炎血』或『冰血』,也许能在更短的时间内抓到吧,然而她是希望尽可能避免对接下来想建立友好关系的对象亮出『火焰』的。 光是亮出肌肤就威吓成这样了――再让她害怕谈话会无法成立。 虽也是为了问话,必须得无伤逮捕对方――然而要不使用『炎血』,又要不伤及对方,很难说能顺利达成这项任务。 即便对方是不能使用固有魔法,没有战斗能力的小孩,要拘束、拘捕个人类也是相当困难的事――想成在追捕一只人类大的动物就容易理解的多。即使认为丧失了野性,人类也有动物般相当的体力。 手袋鹏喜被追上后的抵抗更加激烈――手脚乱挥到要冰上扭转手袋的双臂才抓稳她,因此对少女而言只会留下被暴力拘束、绑架的印象吧――虽没带给她肉体上的损伤,但心里上的创伤就难说了。 在把恶心死啦变态啦暴露狂啦,把对方骂个臭头后却胆怯啜泣的少女带进附近住家之际,想哭的应该是冰上才对――战斗中帮不上忙的右左危博士在实际拘束少女的时候也几乎无能为力。 进到室内手袋才终于温顺起来――虽仍旧哭哭啼啼的,但不知道是死心还是累了,停止了喊叫。 虽认为只要搜遍屋内,总会发现乙烯胶带或胶布之类的东西,但冰上和右左危眼神交流后,决定放弃束缚手袋。 作为一度玩鬼抓人的感想,得到即便能逃走也很快就能抓到的实感,因此判断不该再带给手袋压力。 在狭窄的室内有魔法服装也难以飞行――这想法当然也有,总之冰上并生和左右左危虽途中发生点麻烦,但还是完成来自酸汤原作委托的第一阶段。尽管如此,实际她们也有点拿她没办法。 没度过幸福的少女时代的冰上,和抚养孩子失败的右左危博士,实在不清楚要怎么和这年龄层的孩子交流会比较好。 总而言之冰上是军人,而右左危博士是研究员,类型虽不一样,然而『能为目标毫不迷惘竭尽全力』这点大致是相通的,不过『不怎么考虑达成目标后的事』也是她们的共通点,尽管很快就逮住手袋鹏喜,但之后要如何接近她的心房非得要慎重思考不可。 被警戒到迎头碰上就逃走,又被武力捕捉、绑架至软禁状态,随后能否好好听取情况、听不听得到对方说的话都是个问题。 ――是冰上与右左危博士那方,地球扑灭军那方的现状认知,但这始终是她们眼中的现状,从被逮住的魔法少女,绝对和平联盟那方的手袋鹏喜来看的话,即便发生的状况相同,对事情的理解也会些许不同。 反射性逃走,在空中展开追逐战,最终被扭臂紧闭到某家民房的她,虽是完全不能欢迎的事态,但确实也让累积的疲劳与紧绷平静下来。 哪怕飞行不会疲倦,上下往返吉野川,之后还到处被追赶的经历,心灵也会大量消耗――能藉此平静下来也够讽刺了。 尽管在恶劣的状况下,但并非是最恶劣的。 手袋对现况如此认知著。 头脑虽不到能分析的程度,但被活捉受变态虐待之类的展开多半是不会有的事终究是明白的――从不顾捕捉到的手袋,两人私底下在说什么话的样子来看,不怎么认为接下来会有悲剧的展开。 当然,如此被俘虏的事虽相当不幸,但以现实立场来看,也感觉到独自一人游玩现在的四国游戏,换言之要『生存下去』的极限。经历只是徒劳登上登下吉野川的手袋如此觉得。 为了保护自己这种生物,像这样成为俘虏也许是不该舍弃的选项。 不,就算要选她也没有取舍选择的权力。 总之在畏惧哭泣的背后,手袋鹏喜依然顽强地策画今后如何让自己残存、幸存下去的战略――虽说那是算不上战略,幼稚拙劣的想法,但肯定是在这世上唯一一头濒临绝种为了生存而坚定不移的信念。 手袋沉默思考,尽管不清楚目的是什么,但何不利用拘捕、软禁自己,真面目不明的两名变态女来藏身呢。 在杀害队友魔法少女『cogen』,飞出香川县的时间点,她对组织的归属意识早已不复存在,嘛,原本就是与地球战争的参加意愿、动机都很薄弱的少女。 极端来说,是曾期望战争永不停歇。 只重视自身特殊性。 现在想守护自身脆弱性的少女。 没注意手袋某种异于常人自我中心的冰上与右左危博士,理所当然会暂时被迫和她搭不上话、错失沟通―― 「…………」 在室内明亮的灯光下,近距离下终于能清楚确认少女样貌的冰上,觉得『看 来,是和室长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 然而冰上和室长会建立起勉勉强强算是良好的关系是因为彼此都划条界线,贯彻不去干涉对方的缘故,要绅士地和这孩子划条界线她可做不到――不如说以那名室长作为例子过于特殊,完全参考不了。 硬要说的话,因为是异性才会和室长做得来――冰上有个年龄有点差距的弟弟也是很大的原因。 对同性小孩的交往方式? 那么说来,冰上倒是会被年下同性讨厌的类型――更要说的话,要在明亮的地方近距离清楚看著自己的身姿,不只是自己会讨厌,对方也一样。 魔法少女服穿得紧绷绷的身姿,被正值青春期的女孩子一览无遗――何况这件服装还是那孩子的东西。 觉得一下内疚一下又奇怪地害臊起来更是难看,因此冰上表现出对现在自己的身姿一点也不会可耻的样子,双手抱胸挺起身子面向少女。 堂堂正正地。 或许总比奇怪地弯腰驼背与对方接触还来的好,然而变态度也增加了数倍。 「首先,让我确认一下。」 冰上开口说道。 和右左危博士商量完的结果,交涉主要由冰上来执行――照理应该是更年长的右左危博士来进行才对,但这位博士绝对没有自认到自己的沟通能力有多差,说得更明白点是性格有多恶劣,『被小孩讨厌的并生酱和被人类讨厌的我,当然是选并生酱啦』――根本就半斤八两啊。 嘛,与手袋和睦相处也不是交涉的目的,不管是被讨厌还是觉得恶心,只要谈话能够成立就好。 「你是手袋鹏喜酱――魔法少女『stroke』吗?」 「……嗯。」 少女拭去眼泪,抑止住抽抽搭搭地哭声回答――手袋鹏喜依旧蹲著身子低著头像在保护自己,但唯独视线看了过来。 ――出乎意外。 不,也许不该说是『出乎意外』――别看她现在这样,她仍是绝对和平联盟的成员,还是名魔法少女。 虽说作为实验材料的性质很强,但依然是独自一人就摧毁整间校舍的实力者――更是连同伴都杀。 所以即便处在这种状况下没有迷失目光看向这里,或许不该说是意外。 「我是手袋鹏喜。戴在手上的手袋,双月鸟的鹏……欢喜的喜,鹏喜。」(译:手袋在日文是手套。) 「你太客气了――我是冰上并生,在冰雪上的冰上。」 关于下面的名,『并』这个字的说明很麻烦就省略了(说明字形的本身是很简单,但要证明那么不常用的汉字存在还挺难的)。 「我是左。左右左危喔。」 是斜后方的右左危博士所做的自我介绍――没做汉字的说明是因为说明反而会越搞越糊涂吧。 冰上接续下去, 「我们是受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酸汤原作先生的委托,前来保护你的。」 些许扭曲地表达,在加上点夸张的成分,冰上判断这种说法会比较好沟通――事实手袋也对冰上说的话抽蓄反应了一下。 不过在此有个误解,冰上以为少女是对『绝对和平联盟』或『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酸汤原作』这些词产生反应,但手袋鹏喜表示反应的其实是冰上并生夸大使用的『保护』这个字眼。 这种差错之后还会发生很多次。 但毕竟是不了解大人的小孩和不了解小孩的大人,无论在哪都会发生,要说理所当然还真理所当然。 「我和左―」 冰上继续自我介绍――这时的右左危博士就冰上来看是站在右侧,真麻烦。 嘛,从对方的角度来看是左侧。 「―来自地球扑灭军,受特别命令而来到四国与魔法少女制造课接触――在那时被他委托要救出现在在四国游戏孤立无援的手袋小姐。到这里可以吗?」 即便说是外交,冰上也在小心别让自己过于礼貌地交谈。 「……嗯。我知道了。」 收到回应后,冰上「虽然我们的目的是―」继续进展话题。 「四国的调查,还有回收先前登陆四国的先遣队――但至少其中一名应该有跟你接触过。有线索吗?」 虽知道是有的,但问法却有点困难。从调查过崩塌校舍里的酸汤原作所说的话来判断,『summer』队的毁灭本身,就算没牵扯到地球扑灭军的英雄早晚也会发生,然而他让毁灭加速的事怎么也无法否认。 几乎也能肯定手袋在那时曾与英雄少年交战过,陷入像是亲手杀死同伴的困境,会反被对方怨恨都是地球扑灭军的错也不奇怪。 倒不如说,能否说是反被怨恨都很难判断……虽没有那种用词,但说不定是正怨恨吧。至少以敏感期的少女来看,会觉得全都是冰上上司的错也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译:日文只有"逆恨み",没有"正恨み"的用法,而最接近"正恨み"的意思是把"逆恨み"正当化。) 会想对他复仇也……。 冰上,连右左危博士也都想揣度手袋鹏喜的内心,目不转睛地盯著她――被直视注目的手袋来看,那视线相当刺人。 不太像是被看穿,普通的刺人――毕竟手袋不擅长被人看著。 「…………」 手袋在暂时沉默后, 「我知道……」 有气无力地回答。 「……提过类似的要求。说想结为同盟什么的……我也承诺……了,但―」 越说越语无伦次的手袋――说实话,那时事情一件件蜂拥而来,到底和既是她也是他的『他』说过怎样的话,记得不是很清楚。 相当混乱的状态。 说起来地球扑灭军的英雄,从第一印象来看就不太正经――为什么那名少年会对『summer』队队长魔法少女『pathos』,对秘秘木……。 对我的同伴。 「……你、你们……怎么……」 尽管惴惴不安但手袋仍提出疑问。 对本人而言,即便是提问也打算挤出心中所有勇气,然而原本就缺乏与人对谈能力她,声音也小到不行。像在挤乾巴巴的抹布一样――挤压了音量。 真正想问的是『到底有怎么样的打算才打扮成那样的』,但又很难开口,最后, 「怎么――是指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对吧。」 问题强行被替换掉。 以没想到会想问那种事来说,这算是个挺不错的问题,手袋如此自我评价。 自行给分就宽松点的少女。 对此冰上虽敏感观察到那大概不是她真正想问的问题,但感觉会被问到难以启齿的问题就决定继续进展话题。 也许是堂堂正正发挥了功效,散发出难以被质问的氛围――既然如此就更坦荡点。 如此断定后, 「接下来……嘛,如果你有那个打算,我们是想协助你clear游戏。」 凛然说道。 除去打扮,无疑就是冰山美人的态度――不,甚至包括打扮都不时会看得入迷,堂堂正正的举止。 虽感觉到后方的左右左危死命地憋笑著,但冰上仍露出冷彻的表情,面向少女。 无论是想穿魔法服的魔法少女――还是与地球战斗组织的一员,这么来看就只是名女孩子。 嘛,虽是为了保持『只是名女孩子』这外表,服装才会这样设计吧……先不管合不合适。 「总之,我们会怎么做是根据你想怎么做――当然也想请你稍微讲些事情。毕竟我们是为了工作才来到这里的。」 其实她们 是有点基于『这样下去会被组织当作叛徒』的私情而来到四国,但正因为是个人的私情才没理由对初次见面的小孩公开。 想完美饰演位有条理又可靠的大人――不把不适当的衣装当回事,是全力以赴的演技中最精彩的地方。 顺带一提她的上司在和手袋鹏喜交涉同盟时也想过类似的事,冰上并生自然是无从得知。 「那……指的是情报交换……对吧。但、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喔。你们在找的人……现在在哪之类的。」 手袋鹏喜结结巴巴地说道。 虽然要解读有点困难,但总不能反问『蛤?什么』打断谈话,冰上装作若无其事地倾听她的话语。 「自称古、古……『古罗提斯克』的……你们在找的是那个人吗?」 「嗯嗯。那是他的代号。」 冰上点头肯定――这下就能证实了。 『恋风号』或『破坏丸』的残骸等间接证据虽处处可见,但总算能取得地球扑灭军的英雄在四国这直接性的证言。 花费超乎想像的精力与时间,终于走到这地步。 尽管什么也不知道的手袋只是说出她知道的事,不过光那句话就让冰上谢天谢地了――被感情驱使到都想来个握手拥抱,但对外她不露声色,像是理所当然般保持冷静的举止。 「虽然你刚才说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但真的没有任何线索?」 「不、不知道……我、我从那个人身边逃走了……」 「不是结为同盟了吗?」 「与、与其说是同盟,不如说我只是被抓住了……」 像现在这样,手袋小声地附加在后面,以听不见的声音。 「目前在找的人,就是那个『古罗提斯克』。」 冰上先让话题进展――思考之后再做,在少女还无法对应现况的期间,尽可能把情报拉出来。」 混乱的话,就在混乱的时候不给予思考的空间持续质问进攻,是情报收集的技巧――如果在此要挑一个毛病。 如果要挑毛病的话,这时的手袋鹏喜没有比冰上想得混乱,也不是不能对应现状。 心情几乎平静了下来。 即便不是友方,也能确定冰上两人目前『不是暴力的敌人』的现在,极端来说,对现在的目的能说是只有保全自己的手袋鹏喜而言,没有慌张的理由。 然而另一方面,她也本能地明白要在此存活,假装混乱、懦弱、抵抗变小、顺从才是最好的办法――简单来说就是伪装脆弱性。 下意识判断让人觉得是容易控制、好对付的孩子就好――意外地那也许是在前几天和『古罗提斯克』的同盟交涉中,学来的姿态。 那时对上『古罗提斯克』,无论是被拘束还是衣服被扒个精光,都面临著满满的敌意――但之后经历过各种狼狈,甚至连同伴都杀的她,内心比起受挫不如说变得更加强大。 总而言之,就像冰上扮演著高居临下的女人,手袋也扮演著软弱无力的俘虏。 意想不到的角色扮演游戏。 尽管如此比她们现在参加,被迫强制参加的四国游戏健全多了。 「还有其他想请教的人物。是你的队友,魔法少女『pumpkin』的事。』 这里必须得慎重打听,冰上绷紧神经――无论是正当防卫还是什么,杀死队友魔法少女『cogen』的事实,照理带给手袋鹏喜的内心不少冲击,那件事到她自己说出口前,我方还是别提及到比较好。像是在强调始终要打听的只有魔法少女『pumpkin』的事,冰上, 「那孩子和我们的同伴,『古罗提斯克』有些许关系的可能性很高喔――你觉得怎样?」 如此说道。 觉得怎样?虽是怎么回答都行,或是怎么理解都行的含糊质问,但提前是要敢于扩大它的范围――比起问题回答的本身,更注重观察回答时的反应。 「pu、『pumpkin』……也是,如果是『pumpkin』的话……」 说到一半,手袋, 「因为『pumpkin』即便在我们队上也相当漂浮不定……性格上……也是如此,说是妙龄已过……啊,对不起。」 道歉了。 似乎是想到『妙龄已过』这表现,对更超过妙龄的冰上与右左危相当失礼――不必要的顾虑也该有个限度。 听右左危博士说是和剑藤犬个同年纪的,所以魔法少女『pumpkin』应该是十七、十八岁左右――边思考边回头看背后。 现在右左危博士所穿的服装,似乎正好是魔法少女『pumpkin』的服装……,虽然冰上已经回忆不太起十几岁时的感觉,但不觉得是勉勉强强能穿上这种服装设计的年龄。 「…………」 那么来想,脱掉服装,与其他两件一起藏在藤井寺的停车场,蹬起『恋风号』踏板的她,会不会就是杵槻钢矢呢――这推测,在此萌生出来。 右左危博士虽给在四国游戏中,英明果断脱去服装的她高度的评价,但也许是『因为本来就不怎么想穿这服装』的契机才弃置服装的――当然,还不能如此断言。 不保证三件中一定有骑乘『恋风号』的她的服装――这也是个推测。 但至少可以确定眼前这位少女,与那时错过的少女是不同人――身体特徵差太多了。 即便因远望而要详细讲述她的样子有点困难,但那时的背影与其说是国中生,看起来更像高中生――虽说魔法少女大概都没有上过学,只是做个基准的参考。 不过起码那座停车场有魔法少女『stroke』的服装,那方面的事确实经历过的手袋鹏喜照理会知道才对。 那部分要是与酸汤课长所说的有一定以上的吻合,就能得到相当的可能性吧――可是肯定会牵扯上与魔法少女『cogen』拆伙的问题,打听方式必须尽可能地慎重。 「『pumpkin』……虽然是『summer』队的一员,但我们几乎没谈过话……,就算谈话了也觉得被冷漠对待……不感兴趣似的。而且不只是我,她对『summer』队其他成员也……」 「……所以?」 催促话题下去,不做讲评。 「在四国游戏,我们一起收集规则……,原本大家想互助合作逃脱四国,但唯独『pumpkin』好像在观察情况的样子――不,并不是没有帮忙……,可是……」 欲言又止,像是下定决心后手袋鹏喜才开口说道。 「我觉得『pumpkin』舍弃我们了……,如今也只好那么觉得。所以比起『cogen』,比起『古罗提斯克』,我更憎恨『pumpkin』。」 憎恨。 那单字被清清楚楚地说出口。 将尽可能不去思考的事,尽可能不去汇整的情绪,在说些没有要领的话的期间,确立起来了――冰上受到如此印象。 搞定了吗。 透过言语,定下心来。 她憎恨的方向比起自己人『古罗提斯克』,更转向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pumpkin』,身为组织人员应该大为高兴才对,然而混浊她内心,让她思考刻意不去得出结论的,很明显是冰上的责任――即便只考虑得失,为了取得搜索上司的门路而让对方心怀该憎恶的对象,尽管不是最糟,但也不是该欢迎的事态。 因此想言外之意说那种不怎么样的憎恨,往后推也完全没问题,硬说「哼嗯。那样啊。我讨厌的人也很多喔。这世上都会有嘛」来表示极为适当的同意,冰上, 「那,虽然一下 组成同盟一下又是同伴,『古罗提斯克』也好『pumpkin』也罢,都不清楚现在在哪、在做什么――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是吗?」 列举出到此为止得到的情报。 用这种说法好似什么都没能得到一样,然而手袋却, 「你们的同伴,『古罗提斯克』的生死我是不敢确定……,但我认为『pumpkin』还活著。」 如此回覆。 「有人是这么告诉我的……」 「……?告诉你的人?」 「哦、那个……」 手袋鹏喜表现出像是在犹豫该怎么说才好的举止。冰上耐心等待她开口――在犹豫的时候可不能放过。 果不其然,手袋语道――但即便那本身果不其然,冰上也不得不对语道的内容感到讶异。 因为那连接上自己的经历。 「是穿著不曾看过的黑色服装的魔法少女……名叫『standby』,操控『木』的女孩子。」 5 随后也继续听取情报,对不上的谈话在对不上的情况下成立,冰上并生和左右左危知道四国游戏的详情,而手袋鹏喜知道至今为止都不知道,地球扑灭军干预的真相与四国游戏的根本――总之,在不仅是全面图,连自身游玩状况都很难掌握的四国游戏,能像这样交换情报,客观了解自己立场是非常重要的。 话虽如此,不管是冰上还是手袋,都各自心怀鬼胎地交换情报,尽管没到露骨说谎的程度,但一下伪装提供的情报,一下不敢直接说拐弯抹角的,一下又不纠正对方的错误――如果是单纯的互相试探,人生经验丰富,而且是凄惨的人生经验丰富的冰上会占上风,但毕竟手袋有在地人的优势,和以其他人的角度来看只能说不太清楚的坚强自我保全意识。 不过由于在那样的外交有那样的里舞台的前提,能不互相怒骂诉诸暴力,将『协商』和平地告个段落,就该给予最高的评价吧。 当然,话才说到一半。 她们还没决定今后该怎么行动的方针――虽然冰上和右左危在与酸汤课长商定后,决定支援手袋鹏喜,魔法少女『stroke』游玩四国游戏迈向clear,但那也要手袋自身有cr的决心下。 就谈话来看冰上也觉得挺微妙――以自己被改造,全身血液都被替换过的冰上来看,虽不能正确理解像手袋一样的人类意识是高还是低,但如果要坦述尝试与她交流的感觉,不认为这名少女对四国游戏很积极上进。 但要说完全没有想clear的感觉,也未必如此――从她的话语听来,虽一时没有那种心情的样子,但与那名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接触之后,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clear欲。 既然在那之前都以为clear的条件是从四国脱出,那就告诉她退出就好啦,是有什么成为改变手袋想法的契机吗――或许,是『究极魔法』这关键字吧。 没有的话,也不会自行靠近吉野川泛滥之类的危险现象――冰上如此揣测。 虽说像诱蛾般被那种灾害驱使,但哪怕那边有些什么,如果只是单纯想活下去,就不该四处徘回,先平静下来才对。 ……尽管那名少女不像是会深思到那种程度再行动的人。 右左危博士的前夫doctor饥皿木与酸汤课长到底器重那孩子的哪,冰上完全看不出来。 当然类似那种嫌恶或轻蔑的情绪,冰上也没有表现出来――会在毫无主见行动的期间被至身于那种状况下,就连冰上也一样。 如果自己站在少女的立场,肯定会更加积极行动――什么的,只不过是旁观者清吧。 「好了。在这边先告个段落,休息一下。你们俩也饿了对吧?」 那边的右左危博士,以比平常更轻快的口吻如此提案――虽觉得在这种时候说什么鬼话啊,但仔细想想的确是好主意。 冰上自从来到四国就什么也没吃――最后一餐是直升机上的口粮吧?起码连水分都没摄取,在紧急情况可是会无法使用『炎血』。不是缺乏瓦斯的炎欠――用魔法飞行而没有消耗体力的缘故,到此为止都忘记吃饭了,但一旦意识到就无法否定自己的空腹感。 「手袋酱自己也说过最后吃饭的时候遇到了『standby』酱,是早上的事对吧――肚子饿的话不是那孩子也会心浮气躁啦――对游戏著迷到废寝忘食可不好喔。」 右左危博士说完还拋媚眼。 感觉气势一口气被削去了――尽管不确定手袋鹏喜是怎么理解那个提案的。 也许只会理解到『恐怖警察?温柔警察』――实际上在这里也没有温柔的大人就是了。(译:怖い警官?优しい警官/良い警官?悪い警官,一种审讯中的心理策略,「坏员警」采用一种对受审者进攻性,负面的立场,指控罪名,呵斥,威胁,引起受审者对他的反感。提供「好员警」来表演同情戏:显得他支持受审者,表现出对受审者的同情。出于信任或对坏员警的恐惧,受审者可能会觉得可以和好员警合作。) 右左危博士的提案也只是因为自己肚子饿吧。 「那,我就用那边的东西做些什么吧――手袋小姐有不擅长的食物吗?」 「…………」 沉默地摇摇头。 即使大致结束了情报交换,也没有要打开心结的意思啊――但不是单纯在害怕,总觉得像在评估自己一样。 不会是在评估我料理的手艺吧―― 「放心。我不会下毒的。」 「……话先说在前头,如果打算加什么东西进去,就算不是毒,最好还是住手比较好喔……,因为那会违反四国游戏的规则。」 「? 是那样吗?」 毒杀禁止――这回事吗? 总觉得那『规则』有点精确……。与不能和外部取得联络的『规则』或『不能死』的『规则』相比,说是相当局部吗――不,也并非如此吧? 和外部禁止接触这『规则』,在营运四国游戏上是必须的,而如果将『不能死』这『规则』解释成『自杀禁止』,会和『毒杀禁止』并肩实行也没什么违和感……。 由于出现三百万名被害者,怎么也不认为是那样,但令人意外地,四国游戏也许是彻底为了不让被害者出现而制定的制度――怎么也? 「…………」 不,那种假说虽说与一、两个规则符合,但还是别擅自确立比较好――如果有和酸汤课长再度谈话的机会,到时试著追问看看也行。 边这么思考, 「嘛,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边说道后,冰上便走向厨房――如果手袋『评估』的目光,是怀疑冰上料理的手艺,那还真是多余的担心。 虽然做这种肌肤赤裸,不适合做料理的打扮说了或许没有说服力,但冰上对自己料理的手艺还挺有自信的。 说比起性格或资历,冰上的料理力更被赏识才能得到第九机动室副室长的职位也不为过。 撇除初代『照料人』的剑藤犬个,不少英雄少年的近侍都接二连三被替换掉,冰上会活跃了一定期间以上可是说因为全心全意唯独专注在满足他的味蕾上。 尽管说起来挺悲哀的。 尽管可以的话是想言过其实的。 不过听手袋说,上司在抓到她之后似乎也想为她做点料理――那间烹饪教室的使用痕迹是他奋斗的成果这推测(直觉),似乎也是正确的。 但结果那时手袋没有吃他亲手做的料理的样子……真是捡回一条命啊,冰上暗自心想。 或是下毒那方的『古罗提斯克』,违反规则死了也说不 定。 「那么说来―」 右左危博士从吧台对面向在确认冰箱内部,决定菜单后迅速著手作业的冰上搭话。 虽事到如今不会再逃了吧,但姑且还在监视,想面向手袋那边――不如说在做料理时不想被打扰。 「你的前辈剑藤犬个酱,好像曾向魔法少女『metaphor』学过乌龙面的做法喔――冰上酱,乌龙面,会做吗?」 说什么啊。 尽管觉得是无关紧要的情报。 「不是不能做啦……,但要在香川人面前端出乌龙面的胆量,我可没有。」 「这样啊。我想也是――你是那种人喔,并生酱。与无谋的冒险精神无缘。」 「…………?」 嗯? 什么啊,现在是被批判了吗? 像在冰上讶异反问前躲开刀锋似地, 「吶,手袋酱――」 右左危博士隔了许久才直接向魔法少女搭话――手袋鹏喜吓了一跳。 「――大步危峡的破坏,不知你是怎么看待的?吉野川的泛滥你觉得有什么意义在吗?」 「不、不知道……我是马上想到是魔法啦,可是,或许,……只、只是单纯的自然现象。」 不可能吧。 冰上没停止手边的作业,私自觉得。 虽不是很清楚,那场『灾害』大概是在冰上她们搭乘机动直升机抵达四国时发生的――所谓波洛洛卡这自然现象。 然而会思考那是单纯的自然现象,是非常没道理的――在本来就遭受四国游戏这异变的这座岛,更发生起那种灾害什么的。 魔法――而且很有可能是相当强大的魔法。对,要举例的话,就像撼动整座山林――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所使用的魔法。 『白夜』队。 右左危博士是那么说过。 但……。 「哼嗯。对势力范围在香川县的你,也许不能马上明白呢――说到大步危峡,手袋酱。绝对和平联盟的德岛本部……或许就在那里喔。」 右左危博士轻易直快地说道――像在说竞争组织潜伏的隐蔽处在哪里一样。 手袋表情大吃一惊――和小姑娘做出相同反应会被怀疑见识,所以冰上摆出一副像是自己也知道装模作样的脸,持续小幅度切动菜刀。 「或许喔,或许――外部知道的事虽很有限。不过令人意外地,能看见的东西不见得比在内部少――就像杵槻钢矢或登淀证更能看出地球扑灭军的扭曲。光你那反应来看,不像只是误报呢。」 「那……那里有本部的传闻,我的确有听过……那,是说某人以破坏那里为目标,才让吉野川泛滥的吗……?」 「不,那样就不合逻辑了――嘛,说没那么合逻辑也行,但作为假说还太薄弱。如果目的不是破坏本部本身,而是要处理掉想探索本部的谁――的话,怎么说呢。你觉得怎样?」 「就算你问我怎样也……」 「啊啦,自己觉得怎样都不知道吗?对你来说,那种程度的自己或自我意识不是你重要的东西吗――想改变的状态?」 「…………」 手袋像在为难似地,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总觉得那样子看起来右左危博士像在拷问自己岁数一半都不到的女孩子为乐一样。 右左危博士恶劣的性格,无论是初次见面的人,还是年下的人都会毫不保留发挥出来,所以寻问工作(恐怖警察的工作)照理是由冰上来担当的,这么早就到极限了吗,看来是不会轻易放过手袋的。 ……还说是,很闲啊? 没听过右左危博士会做料理之类的传闻(而且大概绝对不会),也许是难以打发这样的『烹饪时间』吧――不,尽管如此,聊的话题还是非常重要。 吉野川泛滥的理由……。 大步危峡,也就是德岛本部的破坏――如果要冰上找出个合理的理由。 「或许……,就在那里也说不定?地球扑灭军的……『古罗提斯克』、『悲恋』,或是……其关系人。」 冰上说道。 虽不清楚从旁帮手袋解围是好是坏就是了。 「嗯―,嘛……总之,如果是魔法少女用魔法让吉野川泛滥,不施展在大步危峡,而是经流的整条河川,我想是为了打倒『敌人』呢。就像我们以『山林』为对手战斗一样,要是有谁和『河川』战斗,那就不会是魔法少女或绝对和平联盟的关系人。虽说实质上机能恐怕没在运作了,但如果魔法少女有陷入不得不破坏自己本部困境的理由――那会是什么呢,吶?」 尽管接过冰上所提出的假说,但右左危博士还是面对著手袋。 「……是想clear四国游戏的谁,想调查本部看看吧?」 冰上虽自己觉得被半无视,然而仍不气馁继续发言――假设冰上的上司想在这片土地游玩四国游戏,不知该说会蛮不讲理呢,还是会翻桌呢,总之不像个会正经玩游戏的人。 不过那是个为了clear游戏的游玩风格,虽不认为会受那么大规模攻击的违规刑责……,说起来如果那是违规的话,像『毒杀』之类的一样,早就炸死了吧。 受泛滥攻击这件事反过来说,狡猾小聪明不会被受罚……。 「总觉得……杂讯有点多,论点不清楚呢。左博士你到底想说什么呢?是想之后去绝对和平联盟的德岛本部那看看吗?」 「不,如果那里被冲得一乾二净,去也没有意义对吧。当然或许会残留什么痕迹,但也没有能够分析得机器呢――呵呵呵。这么的话早该照并生酱说的,事先拷问酸汤君吗?未来考虑过头似乎就没办法随机应变呢。」 「蛤……?」 「在那意味上,果然还是期待英雄少年呢――灵机应变的他到底会在这四国引发怎样的奇迹。再加上我『悲恋』命运的轮转――晚饭差不多了吗?并生酱。」 依然面对手袋的右左危博士如此说道――虽边自言自语般喋喋不休,边不经意地窥视著手袋的反应,但果然只是饭前的消磨时间吧? 身体被施加『炎血』的肉体改造以来,冰上和右左危博士可说是长期来往著,然而回想起来却不曾和她长时间一起行动过。 『在家中的左右左危』是什么模样,想想还是第一次看到――况且还要一起好好吃顿饭。 是那样啊,虽都在思考手袋鹏喜这少女的事为主,但如今却要请改编自己基因的左右左危吃晚饭――世事难料。 「…………」 尽管什么也没说,手可没停下来。 那也是冰上会包办逼得自己弟弟再起不能的英雄一切大小事,仍有资格照顾他的原因。 如此断下结论――就算下不了也将错就错, 「料理可不是那么快能做好的。还要花一小时左右吧。」 说道。 「一小时!?」 手袋发出至今最大的声音――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吓到的不如说是冰上那方。 右左危博士虽既没大叫,也没做出夸大的反应,但仍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望向厨房――瞪大双眼看向厨房。 不记得被那么反应过,实在出人意料之外――然而在只有三人的状况下,不断被其他两人责难的视线注目的话也不得不说明清楚。 「不,可是你想想嘛……,材料有限,营养均衡也不得不考虑进去。」 「那个……并生酱。难得你做饭给我们吃却要抱怨真对不起,但都这种时候就不能啪一下做好吗。」 平常说些捉弄人家的话,现在却看到至今为此都不曾看过,一脸道歉的 样子,看来是认真的――手袋鹏喜的表情也差不了多少。 什么啊,明明都出于好心想用这贫脊的食材与厨房加油一番,为何要说得像在辜负人家厚意的话呢。 「说对料理讲究过头女子力到底是高是低我是不清楚啦――但要是去餐厅吃饭都要等一小时,会引起暴动吧。」 「如果有餐厅级别的烹饪设备,我花一半以下的时间就能搞定喔。」 「真是的,试著一起行动才知道你也有那样的一面。」 右左危博士夹杂呆愣的表情对冰上有感而发似地说道。 这合拍的感觉很讨厌。 「并生酱的话,肯定能做出连香川人都心服口服的乌龙面吧。」 「……蛤。」 是在称赞还是讽刺都搞不清楚了――不,恐怕八成是在讽刺吧。 「想不到休息片刻会变成长期战呢。嘛算了,那手袋酱,就继续聊天吧――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本来是要吃完饭后再说的,先提前开聊。」 「好、好……是什么事呢?」 尽早结束那绝望感的右左危博士,与对一度意识到空腹后的等待时间感到一脸绝望的手袋鹏喜谈话――这大概是姜还是老的辣吧。 倒不如说那正是废寝忘食埋头研究的工作性质,对这种程度的绝食,也许还耐得住。穿魔法少女服紧绷到肉都挤出来的现状虽难以判断,但照理她和冰上一样(或者比冰上更)不是有皮下脂肪类型的人……。 「说实话,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你了喔。因为我前夫和你相遇的关系。」 「欸……」 手袋小声讶异。 反应虽比被告知要花一小时做饭菜准备时还低,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空腹可是生理上的问题。 「名叫饥皿木鳗的医生――还记得吗?」 「…………」 虽没做任何回应,但光那表情就语道自己还记得――冰上是如此判断的,但右左危博士同时也运用她的辩论术,宛如doctor饥皿木在诊断手袋鹏喜那时,自己还没和他离婚般,鱼目混珠地说道。 右左危博士会『从很久以前就知道』手袋,单纯是因为地球扑灭军曾勾搭过手袋鹏喜,与饥皿木博士是她前夫无关。 成癖到厚颜无耻地, 「缘分真是不可思议的东西――会和鳗君器重的女孩子,这样一起吃晚饭聊天。」 说道。 左博士要说什么,冰上是没有要打岔的打算,但如果想透过那些话打开少女心房,的确是不该插嘴打扰。 那是同乡的啊、同年级的啊,用之类的话语让人怀有共同感的技巧――有共同感的人在对话上会有很大的帮助。 还以为doctor饥皿木的事肯定会就这么一直保密下去,是改变心意了吗?还是右左危博士从最初就打算在某个时机说出口―― 「这、这样啊……是,我记得。我……我非常感谢那名医生……那个,饥皿木先生还好吗?」 手袋怯懦地问。 像在迷惑该不该问对方前夫的事,但从右左危博士说话的样子来看,判断这种程度的质问也没问题吧。 「嗯,非常有精神喔。不过最近没见到面就是了。」 ……对此右左危博士这次是完全在撒谎。 到底在盘算著什么,就连冰上也难以揣度的时候,右左危博士, 「说过什么话?那家伙对你。」 自行切换了质问。 「那家伙,是怎样分析你的――」 「没、没什么……,医生,只是给我些建议。毕竟,我,那时才刚上小学……」 手袋话语虽断断续续的,然而却如溃堤般开始说个不停――像总算遇见能说那些事的对象。 「那时不太能融入班级。可是,爸妈都觉得是我的错,带我去给医生谘询辅导……,不过也因此得到很大、很大很大的忙。尽管之后我就转校到了四国……」 「哼嗯……」 右左危博士首肯回应――冰上也下意识边听著,脑中边与那时诊断的结果被地球扑灭军作为资料保管的印象连接。 地球扑灭军勾搭她的时期,记得是『大声悲鸣』之后――当时的第九机动室室长与剑藤犬个去四国迎接,在那里和绝对和平联盟引发轻微的小纠纷。 结果剑藤犬个与杵槻钢矢和登淀证成为交换情报的好友――右左危博士是这么说的。 嘛,如果那时现任的室长没有乾脆地撒手,对手袋鹏喜有几分执著,搞不好她就会成为地球扑灭军的一份子――不过如此看来,少女走向比想像更不幸的未来。 尽管遭遇各式各样的麻烦,仍死命顽强活下来――也许那就是被酸汤课长看重的原因吧。 「具体而言是说些什么话呢?我那前夫。」 「那个……,对各种不同的事做了建议……,必须守护自己啊……生存竞争啊……我非得―」 非得保护我不可啊。 必须守护濒临灭绝的自己啊。 说完手袋便『讶然』般闭口不言――那动作的意味,冰上瞬间虽难以理解,但恐怕那是绝对不打算对冰上与右左危博士说的话吧。 与其说是关系到内心最深处的地方, 不如说是她个人极力――想隐藏的秘密。 以冰上来说,就像一直隐藏的『冰血』――尽管没在冰上听取情报时说出来,但分析她必要的关键字,右左危博士藉由原伴侣的名子,轻易地让她说出口了。 重新认识到右左危博士的过人――讨厌之处。 在菜饭做好前的等待时间,像是单纯地消磨余暇般毫不客气地踏进别人心里――既然如此听取事情的工作最初就不该由冰上执行,而是右左危博士亲自出马吧? 不,即便不是『恐怖警察?温柔警察』,那也该适得其所吧――就像再怎么会解剖,也不该让右左危博士站在厨房一样。 「哼嗯,保护啊。嘛,很像是那家伙会说的话。那么说来手袋酱,虽然那家伙是这么说的――」 右左危博士不怎表现揭露手袋鹏喜的成就感直接展开话题――完全如她开场白所言,说些感觉无关紧要的话题。 尽管手袋一脸不愉快的样子也没注意到吧,渴望救援而接受那种闲聊――像在『敲诈』一样,刚才虽那么觉得,但说是在『玩弄』或许比较正确。 一旁的冰上思考著――思考手袋所说的话,思考手袋在幼年期被doctor饥皿木那么说的意义。 会对谘询、个人的精神分析、几年前的报告个别赋予深刻的意义也许是无可奈何的――但如果不去思考她,手袋鹏喜的根本,思考以那些话语为根本,培育生长至今的她――是无法以支援她为主轴来行动的。 ……支援。 差点突然对那个字语苦笑起来。 明明无论是冰上还是左,丝毫都不打算真心支援这名魔法少女,始终只不过是为了寻找英雄少年或人造人『悲恋』的线索。 不小心不感情移入的话――如此觉得的反面,结果就和让不到岁数的少女成为魔法少女、成为实验品的绝对和平联盟没什么两样。 为了打倒憎恨、邪恶的地球――为了拯救人类什么都做,正因为断下如此决心,地球扑灭军也好绝对和平联盟也罢,才会毫不踌躇把少年少女送上战场,然而在冰上内心极其冷静的部分,也不得不嘟囔起来。 现在,我们自己所做的事,所做出来的事,是否真的有助于与地球的战斗上――欺骗利用失去同伴孤身一人的少女,到底是在何处如何关系到拯救人类的未来。 ……即 便思考什么也答不出来。 冰上平静地摇摇头。 既然怎么思考也得不出答案,那要停止思考吗,还是要继续思考,决定之后作为战士的未来呢? 冰上选择了放弃思考。 这孩子――还有, 那孩子,到底会选哪边呢? 最后到冰上做完三人分的晚餐,花了一小时以上的时间――连最得心应手的烹饪时间都不如愿。 6 边吃饭,她们三人边决定明天以后的方针――说是这么说,对摸不著头绪的冰上与失去现在方向的手袋说些什么也几乎没意见,变得像右左危博士的独场秀一样,但冰上认为自己至少该担任监视的工作,阻止她天才特有的暴走爆发。 而且尽管说再多,最后决定权也在那名少女,魔法少女手袋鹏喜身上,整体而言或许会成为场平衡性佳的会议。 手袋是否有打算clear四国游戏,虽在谈话中都没说明白,但经过与冰上和左会合――知道应援自己的酸汤课长的存在,起码变得没打算放弃的样子。 ……把那『应援』,或是『支援』理解成某某人『特别看待』自己,是手袋鹏喜肤浅的想法,不过考虑到她年龄应该说是纯粹天真,不太能去责备。 假设,要是冰上站在相同的立场,对那样的『特别看待』会不知不觉,不如说会自然、理所当然去揣度背后的含义就是了。 饭后收拾也交给冰上一人处理――虽觉得右左危博士不会做料理至少也会做洗餐具这种程度的事,但她连要帮忙的样子都没表态。 嘛,比起马马虎虎来帮忙自己来的确比较快――不过说起来,在现今四国的状况下,做饭后收拾到底有什么意义。 然而就像冰上从香川某间国中烹饪教室的痕迹,感觉到自己的上司,吃饭的痕迹也会成为存在的证据,善后不是没有意义――尽管认为完全摆脱掉了,考虑到『木法师』,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或许还在追踪冰上她们的可能性,收拾乾净便有它的意义在吧。 照手袋、右左危博士、冰上的顺序洗澡。 与其说是完成心愿。 不如说冰上在此终于能把魔法少女服脱下来。 「用洗衣机洗可以吗?这件服装。」 「我想……是不会因此而坏损的布料吧,但保险起见。手袋酱,平常是怎么管理保养的?」 「我、我都是用手洗的……,不、不过,这也不是需要频繁清洗的衣服。」 「哼嗯。就像只换内衣裤的感觉嘛。一直让并生酱出力也不好意思,大家的份就放在那边给我偷吧。」 「别说出像内衣小偷一样的发言。」 总之在洗完还没乾的期间,像突然必须得移动的展开都得考虑到,不得不穿著睡觉吧。 感觉到警戒冰上与右左危博士的手袋也不太想脱服装,冰上就放弃提议要『这件服装原本是你的东西,跟你现在身上穿的交换吧?』――嘛,冰上也不觉得谁还会想穿快被扯坏的衣服。 话虽如此,喜好问题姑且不论,她穿著魔法少女『cogen』的服装,是现在在场服装中唯一有魔杖整套的,能够使用固有魔法,手袋为了自我防卫会不想放手也是当然的吧。即便那固有魔法『临摹』没有其他魔法少女固有魔法的存在就无法使用。 在冰上洗完澡时,手袋已经在二楼就寝了――还以为右左危博士肯定也去睡了,但她正在客厅写著什么。 「什么啊?那个。」 「就什么喔。」 不打算回答的样子――嘛,是工作或研究活动之类的吧。今天整天游玩四国游戏的记录,如果照游戏说法,就像存档一样。 或是在解析冰上的『冰血』也说不定――要是那样的话还真敢在本人面前光明正大地写呢,不过也很像是她会做的事。 但说是这么说,果然这个人还是最适合做事务工作――不是飞到空中,参加战斗类型的军人。 现在的她,在做不像她会做的事。 冰上耸耸肩就这么往厨房移动――如流水作业般著手准备明天的早餐。 「明天,要什么时候出发呢?左博士。」 「那个啊――会著急也没办法,但也不能因此而放松。那样的话就九点左右吧。」 「欸……」 这样的话对照现在的时间,要是能睡足六小时就好了――虽然在这环境不知道能熟睡到什么地步。 冰上在前线时代虽也受过在哪都能熟睡的训练,然而那也非常以前的事了――因为不需要隐瞒『冰血』,要藉此调成低体温勉强睡著的蛮技也不是不能使用。 「不知道室长现在怎么样……」 「还有我的爱女『悲恋』酱。嘛,只能祈祷他们平安无事――不用说两人当然要平安,但也想在四国的期间,平安回收完东西。」 「也是呢……,就我们来看,最后只好帮助手袋小姐clear游戏对吧?再怎么说只要游戏结束的话,多一个人也可扩大搜索的可能――魔法道具都入手了,偷偷摸摸躲起来行动也没意义……吧?」 「clear让四国游戏结束确实是个好方案,但之后是否能顺利切换成大规模搜索,还要再三斟酌呢。因为即便我们自身、赎罪功勋都泰安,『悲恋』酱或英雄君可就不一定了……很可能会要承担什么责任喔。」 「…………」 很有可能。 也许『新兵器』,人造人『悲恋』的暴走会受归咎而被停止研究――还有冰上的上司或许会被忌妒他的军队高层处分。 「如果单纯想解决四国的异变,就帮助谁在『悲恋』酱暴走前clear让游戏结束是最好的――乾脆我们自己clear也可行,但要考虑到事后的话――」 「啊……绝对和平联盟与地球扑灭军的关系,是吗?」 「没错。而且不只是那样,还要让『悲恋』酱与英雄少年逃过处分――也想给那两个孩子活耀的舞台。虽然我们的独断专行幸运地得到相对的成果,可是就这么下去,我们的表现只会显得他们俩的没用。所以,想给那两人立些功勋――带著实绩从四国回归。就现在要我来想,四国游戏理想的结局是多亏我们的支援手袋酱能clear游戏,绝对和平联盟得到心愿已久的究极魔法,作为谈判的条件与地球扑灭军合并。分配任务给英雄君和『悲恋』酱让他们参与到解决方案。」 「相……相当乱来呢。」 明明连活不活得了,平安不平安都不知道,却想给他们非同小可得实绩吗――但的确说得没错,不那样的话在将来或许会成为处分对象也说不定。最糟糕恐怕会把这次事件的责任都归咎给第九机动室全员―― 「对,相当乱来……而且就连这主意是不是真正理想的都不知道。乾脆,我、并生酱、『悲恋』酱和英雄君一起亡命到绝对和平联盟还比较简单……。要说这方案最乱来的地方,你认为是哪里?」 「嗯……,不是让室长和『悲恋』参与到解决方案吗,clear和回收之类的怎么想都比较轻松……」 「哼―嗯,嘛,实际上我那么认为喔。当然一下濒临死亡一下被追杀是挺无理的,但只要平安无事,要clear游戏还是做什么,他们都可以很活耀喔――所以我认为最难的,是让手袋酱clear这点喔。」 「欸……」 那里才是大前提吗? 也许是不会那么简单,但要说到难,是成不了理论的。以我们的立场要说那很难,就像说游戏本身很难一样――如果有右左危博士那样的智慧,比起要让他人clear,自己来会更容易吧。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应该说因为我对那孩子的印象完全与酸汤君或我前夫相反吧。」 右左危博士做出与她不匹配的傻笑看向天花板――在那对面,就寝入睡的少女。 「手袋鹏喜,也许不该是得到究极魔法的人物。」 7 第二天早晨,三人起身出发。 再次回到香川县――朝向绝对和平联盟香川本部前进。 第9话「照映真实吧!下一个目标。」 0 如果要说是为了钱才去工作,那就该帅气去说。 1 冰上她们会选绝对和平联盟的香川本部为下个目的地是有理由的――也不可能没有就是了。 稍稍强行假设是黑衣魔法少女(或其他以外的魔法少女)破坏大步危峡、逆流吉野川来杀害地球扑灭军的英雄――假设连同绝对和平联盟德岛本部一起摧毁,英雄少年那时又勉强回避『水』魔法的攻击,或无法回避却顽强生存下来的话――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左右左危对冰上并生拋出像房子上加盖房子般,传说上加叠传说的问题――正因为冰上是英雄的亲信,才适合做模拟实验的对象,然而以他的思考或行动原理等等,就算是亲眼目睹老实说也不太能理解的冰上来看,是相当困难的问题。 在预测英雄的行动之时,如果说有唯一一个像基准的东西,那就是不带感情因素的判断。 没有情绪,重视合理及效率――还有时常想出就外人来看决非是最好的方法,在结果出炉后却是想模仿也模仿不了的策略。 英勇来说像是自我牺牲,明确来说更像是自杀行为的作战不胜枚举――为了达成目的而毫不踌躇周围的牺牲与被害的背后,也能说是毫不畏惧自我牺牲与受害。 为了保住性命而冷静渡过生死关头。 如果要描摹持有那样信条的人的心理――有先前绝对和平联盟德岛本部的探索失败,渴求过什么会更加渴求、更上层楼渴望,而说不定会朝向其他本部前进――这预测勉勉强强地成立。 一般来思考的话――如果是冰上,就不会想再靠近像会触发泛滥河川保全等级般的场所吧,但要是关闭感情,以合理与效率为优先,并且持有某种破灭愿望来思考,推测出『会触发保全就代表里面有值得触发保全的东西吧』,把探索目标切换到其他县的本部去――这结论也不是不可能。 就冰上来看,就因为是怎么想都不合理的结论,才会是那名少年很可能会采取的作战。 要说像――是挺像他的作风。 冰上所熟知的英雄之姿,至少没有矛盾――既然如此,候补有三个。 绝对和平联盟香川本部。 绝对和平联盟高知本部。 绝对和平联盟爱媛本部。 其中爱媛本部似乎是总本部的样子――这么来看那里会有更重要的机密情报,英雄不是该前往那里吗? 正因为是总本部,太过狡猾感觉也要尽量避免,那里大概是五五开――再怎么关闭感情追求合理与效率,如果是同个关联设施,会以保全较低为目标的主意确实是该有的。 「手袋酱的话会怎么做呢?」 在此右左危博士向少女询问意见――虽不认为会出现什么可以参考的意见,但右左危博士还是那么做的原因,或许是想让少女有参与会议的感觉吧。 说是同伴意识。 更该说是想让她萌生共犯意识。 「我、我的话……单纯,会挑最近的地方吧。你看,速度不是决定胜负吗……」 意外地,手袋结结巴巴讲述的意见挺值得考虑一下――『从最近的依序前往』,的确是冰上的上司会有的想法。 该说果然是类型不同的同年纪吗――不,也许意外地类型也很类似。右左危博士所揭露手袋的本质,『自我保全』――掠过英雄少年应有样态的一部分。 虽没有一致,但有掠过一部分。 和旁观来看即便只看得见怀抱破灭愿望,也无论如何都想保住性命的他的身影――不同,所以他既不会重视自己,也不会为了生存而沦为道具使用。 「注重远近的话……,从大步危峡到爱媛本部是最远的呢。不过也要取决于在爱媛的哪就是了……」 「关于那方面,说要期待我的情报也有点挺为难的――但我大致听过爱媛本部在松山的样子。」 右左危博士说道。 松山――说到在爱媛县的哪,应该是靠左上方的都市。这么一来很清楚是离大步危峡相当远的距离――要是英雄少年在那时已经事先掌握总本部的位置,作为下个目的很有可能会剔除候补之外。 「剩下高知本部和香川本部,如果是这两个,室长会前往香川本部吧――毕竟是有路过勘查一次的地区。」 「也是。虽然不觉得初次来到四国的英雄君会有那么精细的距离感,但单纯就距离来看,以大步危峡为起点,最近的是香川本部没错――那,我们就追上他,往香川本部前进。」 即便是错的,也能和酸汤君会合吧,就那样吧――右左危博士为会议做个总结。 要说解答的话,她们转舵的方向,和她们寻找的少年所前进的方向,说不上是南辕北辙,也近乎偏离九十度――没有往总本部前进是猜中了,但英雄少年前往的,不是香川本部而是高知本部。 到认为去哪都没太大差别,会选曾经路过的香川县这为止的思维虽准确无误,然而英雄少年接受『魔女』的建议,变更了目的地。 他。 他们,往高知县桂滨出发。 冰上她们虽采取了在自由度高的游戏也司空见惯,偏离目标的行动,不过从别的角度来看,也就是在游戏的进行这意味上,这时她们的选择也绝不能说是错误。 或许不该说是错误――而是大错特错。 那是因为―― 管理营运四国游戏的『白夜』队,也就是存在四国的黑衣魔法少女,在这天,全会被召集到香川本部――而召集的人当然是。 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酸汤原作。 2 失败为成功之母。 普遍到生活在日本大概没有人不会不知道的这句谚语的意思是,人透过失败、反覆失败来记取现在采行手段的问题,再不断挑战克服那问题,早晚会获得成功――也就是在劝说不因一两次失败而放弃,反而以此为经验继续向困难挑战的人终究会成功吧。 即便说那种话失败的人也会讨厌,可以的话想一次也没失败的成功是出于人类的心理,但如果做得到就不用白费力气说那种话了――就算是没有失败的人,也只是没注意到自己其实累积相当多的失败。大吹没有努力过的天才,就他人来看再怎么想也是苦恼万分到削减寿命,牺牲无数『理所当然的幸福』换来的成功。 的确是种训诫。 不能因为听腻就当作耳边风的深意,确实是有――但另一方面,这平凡的谚语流传街头巷尾的含义,也能解读成完全不同的样貌――便是『失败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失败正是成功重要的必经之路』这解释。 感觉说起来是同件事,其实完全不同――让失败而被逼到困境的人,变得只有继续去做、不断做下去。为了收回失败而积极上进――从劣势的姿态,意外连接上成功的事也屡见不鲜。比起从零加到正,从负加到零,再从零加到正的心情,动机必然会变得更强,虽然对『普遍』怀抱自卑感的人来说,对这如喜讯般的主张共鸣到的是认知自己现在是负的事实――然而对四国的魔法少女,手袋鹏喜而言,不是这么感同身受的谚语。 安心就是毒素。 在平静的和平中,既没进步也没竞争,既没进化也没生存竞争――只会渐渐被消磨,所以她才会期望天地异变。 实现那个愿望。 发生天地异变――而且还是两次。 第一次兴高采烈,第二次却从高处被猛力打击到地底――说到现在的自己是正还是负,应该是个大负号吧。 毫无疑问她失败了。 还是无法挽回的失败――但如果收回那无法挽回的 失败,自身到底能到达的何等高处呢。 能变得多欢欣鼓舞呢。 那么一想。 和从地球扑灭军来的这两名大人谈话后,clear四国游戏的可能性虽微乎其微,但仍有一线曙光下欲望也随之而来――尽管认为那样势利的自己很卑鄙,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 当然,她某种程度上也有在意的事,那两名大人――冰上并生与左右左危虽像是被唆使才帮助她(她们有不管是要推举四国的谁,都想让四国混乱终结的理由),但也只是唆使的程度而已,手袋并不是什么都没在思考。 大概在冰上眼中,只看见纯真、某种意味上思虑不周的小孩――然而小孩也会站在小孩的立场上思考,嘛,思虑不周的部分,也有纯真地小心机在。 如果自己能抑制四国的混乱。 如果能控制天地异变。 还能得到似乎是四国游戏目标的究极魔法的别无他人是手袋的话――那时的手袋鹏喜不就能第一次开口说,自己是该保护的存在吗。 在生存竞争中取得最后胜利的话。 不就能说来守护自己吗――不再只是被愚弄。 那时的手袋鹏喜。 不就能报答死去的同伴们吗――这时候的『同伴们』不包括魔法少女『pumpkin』在内,嘛,头一个想到的,既不是队伍开心果的登淀证,也不是擅长照顾他人的秘秘木疏,而是她亲手杀死的少女,魔法少女『cogen』,早岐澄香。 为了她。连她的份都。 我必须得活下去。 必须保护我自己。 杀人后的数日,手袋便一直如此想著――在深深理解到那种思维是伪善,还什么生产率都没有之后,正努力想找出动机时。 尽管那精神也没维持多久――在昨晚和来自地球扑灭军的那两名大人谈话、会议的时候,就不再进一步钻研那点了。 关于手袋鹏喜杀死早岐的事,几乎没成为话题过――事务性且慎重盘问手袋的冰上不用说,以戏弄般的态度无神经拋出质问的右左危博士,对那件事也几乎没言及到。 顾虑。 不如说触碰那块,她们的正当理由就很有可能崩坏吧。要有说服力提出和杀死同伴的少女成为同伴这选择本身就很难――所以才先放在一边,以『不会不知道详情吧』的氛围下,硬是进行谈话――当然,不谨慎接触,让手袋歇斯底里发作可就难以应付了。 也许是真的单纯的同情。 对手袋鹏喜这名少女,感到同情。 对差点被同伴杀死,反杀那名同伴的少女感到同情――嘛,实际上也不是因为冰上与右左危博士是大人,就会对手袋这年下少女那么想,如果有手袋那种境遇的人在面前,不问男女老少,也会一样感到同情吧。 可怜到令人怜悯吧。 然而她知道――手袋鹏喜知道,手袋鹏喜并不可怜。知道她完全不可怜――深知著。 搞不懂就这么正当防卫,从差点被杀变成杀人――虽然是真的不想杀人,但为了逃离在四国游戏疑心暗鬼到最后失常的魔法少女『cogen』的魔掌,无可奈何只好杀害她了。 那才不是什么杀意。 手袋鹏喜是知道的。 ……不杀死也能解决吧,比谁都更清楚这点的手袋――是不会觉得自己可怜的。 掐住脖子的双手。 知道早岐失去意识后――手袋仍没有放松。反而像要给她最后一击,用力更用力,连脖子的骨头都要扭断般紧握著。 或许只是愤怒。 无法原谅信赖的同伴却要杀自己――不允许同伴意识被怀疑。 得不到信赖什么的。 不被信赖。 所以――杀了。 那么一来反过来说――从结果来看,魔法少女『cogen』要杀手袋也有一定的理论性。 因为手袋就像被逼到走投无路,会因一时的感情高涨而杀死同伴的魔法少女――对杀意就用杀意还击。 为了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而毫不犹豫将他人排除。 不,虽说比谁都更清楚,其实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能那么轻松、不拖泥带水敏捷地对迎面扑来的杀意反击、闪躲、追击致死。 魔法少女虽是为了和地球战斗的战士,但如果除去使用魔法这一点,就只是名少女罢了――未必接受过军事训练,要说的话就是个外行人。 虽说对手的条件也一样――但作为事实,早岐没能杀死手袋,而手袋杀掉了早岐。 物种的保存――生存竞争。 尽管说作为生物为了保住性命的一大天性,是让其他种族灭绝的能力――但那个她也有具备? 虽不认为她有什么沉睡的才能,但其实有那种才能? ――灭绝种族的魔法。 那样的话――忘了什么时候说过。本人虽然还没注意到,现在,成为她目标的四国游戏的clear报酬,不期而遇地与那句话连接上。 究极魔法。 ……不过,现在的手袋没有被那种物欲给支配――始终只是为了报答以前的同伴,以clear四国游戏为目标。 尽管很难判断要相信那两名大人的话到什么程度,但如果四国游戏是绝对和平联盟什么『失败』的结果,组织存亡本身是相当危急的――这点多少她也能理解。 组织的灭亡――想去避免。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们。 无法让死去的她们复苏过来,但起码想为她们的死,赋予意义。 尽管死了,但不是白白死去――想那么告诉她们。 这最终也是种伪善,如果手袋是为了在平常维持自己的精神而那么想,那只不过是假装那么想吧,但在关于自觉那方面。 ……如果说是为了在平时保持精神,那还有一个重点,想尽可能避免和不算在同伴内的魔法少女『pumpkin』,或成为崩解『summer』队契机的英雄『古罗提斯克』接触这点吧。 那时才真的不知道会如何――也许我变得不再是我。也许会浑身带有比杀死早岐那时之上的杀意,想杀害她或他。 纵使能达成目的的话还行,复仇不成反被杀害的可能性却高得要命――尤其是『古罗提斯克』,全力挑战过一次却仍被打败了。 那两名大人好像是在寻找『古罗提斯克』的样子,但难道不能只同行不去搜索吗……,对手袋来说,在游玩四国游戏的时候,即便和她没半点关系,也觉得『古罗提斯克』或魔法少女『pumpkin』去死死算了。 虽怀抱那样的不安,不过也没积极采取对策,手袋鹏喜就被两名大人向导,在十月三十日的上午,往香川县飞去。 重返原地。 就手袋而言不如说像从都市逃往外地,又折回来的感觉吧――之前那么拼命地逃出来,完全没有想回归的意思。 说是这么说,即便是香川,现在的目的地也是手袋至今为止没去过的场所――绝对和平联盟的香川本部。 尽管『summer』队基本上是以香川县为中心活动的魔法少女团队,却还是对下层的她们隐瞒本部的位置――想知道也不能知道,知道的人噤若寒蝉,手袋则是不曾想去知道。 有意无意听到传闻也努力去忘记。 那是正确的态度,应有的状态。 怎么说呢,过去觉得以那种真面目不明的组织成员战斗,有它的帅气之处――回过头来想想只会感到羞耻,但羞耻也推翻不了过去的事实。 然而说到过去,如果是 更久之前,小学生时候的她,那种『为了保住性命』而必要的情报,是绝不可能不知道就罢休的吧。 得到绝对和平联盟这避风港,得到舒畅惬意的饲养场,果然会松懈下来――安于不必生存竞争的温室,手袋或许退化了吧。 为了生存,为了保住性命。 却没做任何努力。 其结果连结至今――得到的东西相信永远会存在。结交的同伴相信一直是同伴。 却被背叛,失望了。 ……话说回来,身为部外者的左右左危虽装傻但会准确掌握那地方的所在,是因为本部的位置就像公开的秘密一样。连那种事都没告诉她们,也能说魔法少女的身分事实上是下层都不如的奴隶吧。 最后到底什么是正确的,手袋也想不出来,但硬要说的话,加入绝对和平联盟后也别认为那就是终点,以防万一应继续摸索生存的手段吧――对,就像憎恶的魔法少女『pumpkin』一样。 和队友保持距离,看起来无所事事漫游乱晃的她――其实比谁都贪求生存。 虽不想认为是登淀证、秘秘木疏或早岐澄香倦怠生存――然而在结果上表达得清清楚楚。 手袋也觉得自己会勉勉强强生存下来,只是靠以前学得的本领抓住一丝希望罢了。 不,能说是她自立保住性命的,只到解答魔法少女『cogen』疑心暗鬼怀有的杀意为止,在那之后――会与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谈话,与现在同行的两名大人谈话,都是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酸汤原作的帮助。 说实在,手袋尽管连和他见面过的事都不太记得――连研修最后有面试的记忆都很模糊――但只要见到面,就能想起来吧。 特别看待自己的理由。 有那种东西的话――就告诉我啊! 至今都轮回在失败的我,如果还有能挽回的余地――有大逆转的可能性! ……唯有一次逆转,才能将游戏― 「嗯?怎么啦?手袋酱。从刚才就沉默不语――有什么烦恼的事,姊姊我会帮助你喔。」 一旁的左右左危放慢飞行的步调,向手袋并排过来――尽管是煞有其事的说辞,不过手袋从昨晚就一贯很少开口,像在担心的口吻,单纯是想制造搭话的契机吧。 说起来以手袋来看,右左危博士也不是『姊姊』――而是毫无违和感的大人。不,违和感在服装上就是了。 「……没什么。」 右左危博士与冰上虽姑且在同情手袋――误解了她,然而手袋也没义务要努力去解开那种误会,想跟平常一样应付掉。 不过, 「才不是没什么呢――脸色那么阴沉。说出来吧,讲出口或许会好一点喔,嗯?」 右左危博士不肯罢休。 飞在前面的冰上,回头看了她一下,但没做什么很快就转向前方――那人原本就是这种性格。 喜欢挑拨在困扰或低落的人――由于没有精神力继续无视对方,手袋适当地说, 「不是有句话说,失败为成功之母吗?」 在此忍耐一下。 「那为什么是母亲呢?」 「嗯?」 「不,我想说的是,为什么不是父亲而是母亲呢……失败是成功的母亲的话,那失败的父亲又是谁。我在思考那样的事。」 适当。那种事也没在思考――只是把突然想到的事说出来想唬弄大人,这才是『以前学得的本领』,但试著说出口后,也是个稍稍被勾起好奇心问题。 如果说失败无论如何都是迈向成功的必要要素――那相同的必要要素,到底是什么呢? 「不会是单性生殖吧――呵呵呵。思考很有趣的东西呢,手袋酱。作为一女之母来想的话――」 「……您有小孩了吗?」 换言之那是和决定手袋人生的『医生』所生的孩子吧。 「嗯,虽然已经死了。」 右左危博士直白回应。 「死、死――」 「嘛,我是有我的主张啦――但客观来看,怎么看都像是我杀的喔。手袋酱,你双亲是在『大声悲鸣』那时逝世的吧?」 尽管说出,像是自己杀死自己孩子一样,这冲击性的发言,但右左危博士轻易就转到下个话题去――不过在三百万人丧命的土地上空,如今再严肃语道一两个人的死亡,或许也没什么说服力。 就连手袋双亲的事也一样。 ……不,现在手袋也不记得自己父母的容貌――还说得过去,持有关于手袋鹏喜的资料,以地球扑灭军的左右左危来看,会觉得对他们的叙述不太详尽。 老实说,手袋或许连他们名子的汉字怎么写都…… 「不管人之子的谁,都会成为人之亲――吧?嘛,不知道人类是否会有那种未来就是了。明白地球有『大声悲鸣』那种超兵器的现在,人类的『次世代』这东西到底――算―什么,不就像刚才所说的话吗。成功的父亲到底是什么?」 「啊,是、对。」 与其说也没打算拘泥在那话题上――倒不如说不想和右左危博士讲话。 搞不好会像昨天那样失言……。 「虽然是没什么构想――不,应该说是很无聊的答案,成功的父亲不就是成功吗?因为大致上所说的成功,都是连锁的东西。」 「……从成功与失败,诞生出新的成功吗?」 「失败为成功之母――如果从这句谚语上,发现谚语常有的男女差别的含义,也可说从最一开始就包含那种暗喻来成立的呢。不说失败为成功之父,而说是母这部分――要是成功与成功相连的话,也许意外会接到失败呢。」 就像我们一样。 右左危博士愉快似地笑说。 「虽然我们抚养孩子失败了――手袋酱如果有朝一日,可别步上我们的后尘喔。」 「…………」 扶养孩子。 尽管完全想像不到,但手袋有做那种事的未来吗――不,保全自己为最大目的的手袋,走的到吧,那里。 物种的保存。 留下继承遗传基因的子孙――和谁? 自己担当的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手袋自己也搞不懂。 当然。 也有一同『失败』这条线吧。 3 虽说既没有障碍物也不用消耗能源,以魔法在空中飞行移动,不过有上次『木』的遭遇。徳岛县―香川县一路上都慎重留意著四周,所以抵达目的地时已经傍晚了。 途中也休息过几次,以冰上的印象来看,感觉比想像的还花时间――尽管右左危博士一副完全如同计画的样子,但内心又是如何呢。 来到四国的第二天,冰上总觉得自己的同行者是理论派的同时还是个即兴表演派――嘛,只要最糟的情况没发生,结果就算是好的吧。 最糟的状况不用说,比如二度遭受黑衣魔法少女――叫『standby』吗――的攻击,不过很幸运地没有遇上。 要是再被『山』袭击一次,即便能自由运用『冰血』,也没有生存下来的自信,因此冰上在这放下心来。 在这三人组中,唯一能说是战斗担当的冰上,可是负担相当沉重的责任――总之,她们。 冰上并生、左右左危、手袋鹏喜,这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不协调的三人组。 抵达了绝对和平联盟香川本部。 濑户大桥――的四国那侧。(译:濑户大桥是横跨日本本州到四国间之濑户内海上,共十座桥梁的总称。) 「只要渡过这道桥, 就能从四国出去对吧。」 手袋怯生生地不知问向冰上还是右左危博士――那也是冰上自己在思考的。 平时虽只有电车与汽车能通过的桥,在这紧急时刻――不,应该说异常时刻,魔法少女飞在上面也没问题吧。 「是啊。这样就会退出弃权了――嘛,那跟我们的目的不合就是了。」 右左危博士冷淡说道。 明明只要度过这道桥,就至少能脱离与死亡为邻的状态,却完全不受那诱惑俘虏的样子。 「因为我们的目的是四国游戏的解析――不过看来不能太期待呢。英雄君似乎也没来这里。」 「似乎没来……为什么会那么觉得?」 「嗯ー,凭感觉吧?」 右左危博士回答地相当适合她的风格。 「毕竟没任何阻碍就来到了这里――也没有被破坏的样子。如果在大步危峡的调查活动失败,而来到这边的话,这边会发生什么事故也不奇怪吧――反倒是什么都没发生才奇怪。 「……蛤。」 「嘛,当然也能思考出各式各样的可能性,无法一概而论――暂且,我们谨慎点进行调查吧。本部的内部调查,要是有带酸汤君过来就好了――」 右左危博士边那么说边降落到地面――但那种态度完全像虽然不行,但姑且一试的感觉。 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研究者的本道,不管本人承不承认,被人称为天才的人,就算看到相同的景象,看见的东西也不一样吧。 尽管那绝对不是件令人羡慕的事。 著陆后,右左危博士也没特别犹豫就走近的建筑物,是位于巨大桥墩附近(说是这么说,那是从天空俯视的情况,实际著陆步行还挺远的)的一座灯塔。 「这座灯塔,……就是本部吗?」 「嗯。应该说灯塔底下才对。不过有点可疑呢――啊,灯塔里超热,先做好觉悟喔。」 右左危博士飘飘然如此忠告,并把手搭在入口――灯塔的门是锁上的。 在无言的催促下,冰上用『炎血』烧断锁头――进到里面后的步骤也一样(真的非常热――尽管血液的关系,冰上很能耐热),在地下设施的入口,冰上也担任钥匙的工作。 让人便利使用的东西。 正当觉得一定是知道调查会帮上那种忙才叫她来的时候, 「并生酱你和手袋酱一起待在外面,戒备有没有谁过来。」 右左危博士说道。 「欸……一个人不要紧吗?」 「嗯。大概,这里,感觉像是假的。谁都不在的样子呢――不过还是得调查看看。」 如果有陷阱的话,从那设置陷阱的方式我也会知道――说完右左危博士就畅通无阻往地下移动。 虽想追上去,然而想到被热气压制没进入灯塔内的手袋,不行留下她一人,结果冰上就动身晚了。失去跟上去的机会。 「……请小心点啊!有什么事就大声告知我!」 说完冰上开著地下出入口就走出灯塔外――留那孩子一个人也有逃走的可能性,不行把监视的工作交给她。 冰上还不知道怎么掌握和手袋之间的距离尺度――交错在飞行中的谈话也只是听著,右左危博士多半已经抓好和那名少女的距离感了。 那方面来想,还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大胆牵连别人,又在这种时候轻易地单独行动。 而且要我警戒手袋鹏喜逃跑――就不警戒我会自己逃跑吗? 如此想著。 要说出来的话,其实冰上在搜索英雄『古罗提斯克』时,内心一直想著不安的事,『不会趁这机会他就计画亡命了吧』。 怎么也『看不见的英雄』。 期盼救援的话姑且不谈,如果是想销声匿迹,要找到可是相当困难吧――就算没来到这香川本部也能理解。 能成为线索的杵槻钢矢的行踪不得而知……,说要寻找她,手袋也表示抵抗的样子。 如果就像右左危博士所说,这里什么线索也没有的话,那之后该怎么办才好呢――假如。 要冒最大限度的风险的话―― 「…………」 「吶、吶……冰上……小姐。」 被那里搭了话――从手袋那。 由于她是低头看向地面说话,到冰上注意到自己被搭话,需要一会时间。 「嗯……啊,什么事?」 茫然、以顾虑的口吻回应――很快重振起精神,不忘摆起凛然的姿势。即便冰上渐渐失去自我形象,她依然尽可能维持著――至少对外是如此。 体面、体统、面子。 是非常重要的事。 「那、那个……冰上小姐,你是怎么……那样的呢?」 「? 那样……?」 以为是在说魔法少女服的事,但手袋问的似乎是更大局面的事。 「我、我……是被招揽,进入绝对和平联盟,接受研修,成为魔法少女的……,也是在那里被教导地球是敌人的事,但你、你是怎么……下定决心要与地球战斗的呢?果然,最初,是被谁邀请……」 「嗯ー……不。」 虽想适当回答敷衍一下,但右左危博士调查地下也要花不少时间,在此与少女先建立信赖关系远观来看也不坏,冰上就坦率语道――不,即便要坦率语道,冰上并生加入地球扑灭军的经纬,也随便到了极点。」 「说是被邀请,不如说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加入了呢。不过,感觉上跟手袋酱差不多――不知道是这么重要的事,回过神来就在无法回头的位置。」 那点到现在也没有变。 如今会在这里的灯塔监视著,是因为冰上不知道有其他条路。一直在条单向道上步行、奔走,奋不顾身拼命前进――如此这般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位置。 也会想是弟弟的错、是右左危博士的错――全都是邪恶地球的错,但会让她人生这么乱七八糟的,果然还是地球扑灭军吧。 能确定的是, 「只好非去适应这种环境不可的感觉呢,我――我只有拼命活下去,思想啊、志向啊、信念啊,那些一个都没有。」 手袋到底是怎么听冰上说话的并不清楚,时不时看向这里,又很快低下头。 不理会那反应的冰上继续说道。 反正能听到就好。 「组织外表高挂梦想啦、希望啦,为了谁啦正义啦,那些与其说是模糊不清的志向,不如说像空洞理想的东西,其内侧有著苦不堪言的劳动条件――地球扑灭军与绝对和平联盟就是最好的例子。是崇高到不符人性,还是单纯的名目榨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呢,我打从心底思考著。」 「…………」 「在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那种,成为想成为的自己,持续维持那自我表现的家伙呢?绝对和平联盟的高层,因为这次事件几乎死绝了,地球扑灭军的高层,汲汲营营在对付只身一人的少年……,想变伟大,想被尊敬,想要支配,是无法从『结果还是不能称心如意』这压力脱离的――我也好你也罢,『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都会边那么想边活下去,到死前都不得其解吧?」 总觉得从途中开始,口吻就变得像在讽刺一样――果然维持不了冷静的自我形象啊。 那正是积存的压力吗? 如果吐露那种压力的对象是名少女,还真是难看到不行啊。 「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才是真的,个人无法理解就只好去揣度那巨大的潮流了――吶,手袋酱,这些事你都不曾思考过?地球到底为什么想特地灭 亡人类。要特地花功夫。这些家伙,放任不管不就自取灭亡了吗?」 就像这次自行减少了三百多万人――没有明确说出来,那对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太过严苛。 因此才会提起「环境破坏啊、粮食不足啊、地球暖化冷化啊」之类的一般论。 「怎么想也维持不到一亿年后吧,这种种族――就算不用什么『大声悲鸣』。对活了五十亿年的地球而言,等个一亿年、二亿年根本不算什么。」 「我……学到的全部,都是对付地球的策略。」 「对。」 由于就这么低著头发音,冰上把手袋说的『学到的』,听成『洗净的』――但仍不在乎地同意了。 在洗脑这意味上没错。(译:习いました(naramasita)和洗いました(aramasita),洗脳(sennou)只是借汉字头,发音完全不同。) 冰上也受那种教育过――也有盲目听信的时期,但退出前线,关系到中枢的现在,要相信也非常难。 不过,与其说注意到、单纯不能相信,更该说她已经无法回头了。 「我也那么觉得――不是那样无法说明的事太多了。但那只是无法说明的程度,人类是愚蠢、狡猾、卑鄙的。」 「……卑鄙,吗?」 手袋似乎笑了一下。以角度来看表情看得不是很清楚,但确实笑了――的确是很滑稽没错。 对差不多是国中生的孩子,说些像国中生会说的话的大人――就连冰上自觉到那样的自己也快笑出声了。 以为向距离感难以捉摸的少女推心置腹就能藉此打开她的心房,但看来还是失败了――嘛,也就这样吧。 我这种人。 ……还是,人会这么愚蠢,我会这么愚蠢,也可说是地球的策略吗? 只是被阴谋操纵――能那样想的话,多少也会轻松点吧,坦白自己想变轻松点。 甚至想随意点。 「……总之,我就是『这样』,没什么确切的理由――意识到时就这样了。谁也怨不了,我只是这种家伙而已――不觉得有这种以外道路的人。」 「那、那……冰上小姐。如果―」 在此手袋换个问题。 「如果――和地球的战争结束的话,那时,你会想做什么呢?」 4 「战争结束的话,那时,你会想做什么呢?」 冰上不得而知,这问题持有的意义对手袋鹏喜而言极为重要――因为这问题让她认知到队友与她自己对战争立场的不同。 每个队友都有战争终了后的『梦想』――唯独手袋没有。 因为战争的终结,在手袋来看就意味著生存区域的消灭――失去自己这种种族所能定居生存的场所。 不,那不用等到战争结束就消灭了。 四国游戏的缘故。 对与死亡为邻这残酷,别说是手袋,大半的魔法少女都对应不了――总而言之,那时候。 手袋就认知到作为队友的她们虽然是同伴,但绝不是同族。 她们――和我不同。 如今才觉得,如果有梦想的话,也该思考实现那梦想后的事――那时手袋虽没能回答出来,但如果随后有想到并且能昂首阔步回答出口的未来,现状就不会变成这样吧。 虽无法说明那时的无回答与现状的悲惨,有什么样的论理联系,要追根究柢,也许是『那种事有思考跟没思考一样』的巨大命运潮流吧,然而对手袋来说,这就是真实。 自己没好好思考过,事情才会变成这样――如此自责、自虐。 对想过要保住性命、继续生存,却无意中遗忘思考活下来后想做什么的她。 所以――才不禁问起冰上。 这谈话开始的契机,原本只是消磨时间的感觉更为强烈,但试著聊聊后,也许手袋从最一开始就想问看看冰上这个问题。 尽管问的对象是右左危博士也行吧――总之想问看看比自己还活得久的大人。 队友所描述的『梦』,各个都像是小孩会想做的事,然而持续战争的大人,又会捕捉什么样的未来呢。 想问生存在就手袋、登淀、早岐或秘秘木来看的未来的大人意见。 「……战争结束的话,吗。那样啊。」 冰上稍微思考了一下。 是因为令人意外的质问,还是认真在判断该如何回应呢,没有立即回答,稍作停顿。 手袋没看向对方,等待著答案。 ……不过,要是问冰上或右左危博士谁都行的话,手袋应该把这问题拋给还算可以的右左危博士吧。如果是她,肯定能『适当』地理解,陈述适合的回答吧――即便不知道是否是认真的,认真到什么地步。 因为身为研究员的她,无论是平时还是战争中,要做的事都不怎么会变――但退出前线的冰上,仍是一名战士、一名军人。 战争结束的话,生活态度就必须改变的人――而且要改变生活态度,对她有点太过直接又别扭。 「如果和地球的战争结束的话――啊,当然是以人类那方的胜利作为结束的意思吧?人类战败灭亡的话,也没未来可言。」 「是、对。」 「那时―」 冰上极为清爽地说道。 「―我会自杀。终于能死了不是。」 5 从冰上的视点来看,之后,也找不到理由对没什么契机就突然一语不发的手袋搭话,两人沉默地继续在灯塔外监视――试著想想看,监视著该用来监视的灯塔这现状,还挺有趣的。 越有感到趣味的余裕就越不异常――如右左危博士所说,即便在这香川本部装置著陷阱,似乎也没有像引诱袭击她们那类的圈套。 发起夜袭的时机也早已错失了――当然还是不能大意。或许是要趁我方如此判断后才发动攻击。 给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看的死亡伪装,效果发挥意外地好。 可是对冰上来说,要是右左危博士的探索没取得任何成果,乾脆在这里受对方袭击还比较好――虽然手袋问的问题会被中断,但『若是要冒最大限度的风险』,是必须的―― 尽管在四国游戏的正确行动,是『尽可能避开危险,将风险推给其他玩家』(择优战略),然而对有clear以外的目的,还是晚动身的冰上她们而言,那种事已经不能再说了。 理应来思考,要是香川本部扑了空(陷阱?),照常规接下来就会朝向高知本部或爱媛总部吧,但比起那种稳健的游玩风格,更该采取迅速又蛮横的行动――用游戏来说就像里技一样的存在,那便是―― 黑衣魔法少女。 『白夜』队。 如果和管理营运四国游戏的她们战斗,并活捉她们的话――也许能打听出占尽游戏优势的方法,而且掌握全体四国的她们,很有可能知道冰上她们寻找的英雄『古罗提斯克』或人造人『悲恋』的位置。 是比调查各县本部或探索杵槻钢矢效率更好的主意――看起来是,因为这完全只看好的面向。 要实际进行的话,大概『活捉』是最难的吧――光是想起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如撼动整片山林的战斗方式就会那么觉得。 吉野川的泛滥、乾涸似乎也是她们的谁干的……要以像那种自然现象本身一样的魔法少女为对手,靠『炎血』和『冰血』能对抗得了吗? 若是杀死也行还说得过去,活捉什么的……至少,不是想积极推动的方案。 是仅在对方发动袭击时,值得考虑的被动方案――因 此冰上对没有夜袭的现在一方面感到放心,一方面又期待落空,如此复杂的心境。 嘛,夜袭的话,对方也不一定一个人来,想到要和两三个那种魔法少女交战,还是能平安无事迎接明天会比较好吧……。 即便冰上她们没事,上司也不一定会平安度过就是了。 从后方向虽想过各式各样的事,但结果上就只是在灯塔前呆立不动的冰上与手袋, 「喔ー咿。」 呼喊――声音的源头在灯塔里。 回头看右左危博士没爬上地面的样子――似乎是从地下呼叫的。 两人就移动到地下入口探头,从下方, 「探索大致上结束了ー。不用再监视,你们俩也下来吧ー」 又传来声音。 总觉得口吻有点轻快,收到如此声音的冰上与手袋,也依序往地底下爬――先爬梯子的是冰上,接著是手袋的形式。 宽广的地下秘密基地――如果是的话,会有什么东西呢,有点重返童心的冰上下去看后,与其说意外地普通,不如说想像的领域有所出入,是很平常的事物设施。 虽说是本部,但始终只是隐蔽处的中枢,不像是人群蜂拥而至的场所,会觉得狭窄也是当然的。 「也有厨房和能过夜的房间,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啊啊,果然谁都不在。是大家都死了,还是撤退了呢。」 接待室――不觉得会有,应该是会议室吧,总之右左危博士带冰上与手袋到有桌椅的房间,喘口气休息一下。 尽管什么也没有,但也在监视中站了数小时,绝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明明飞行不会疲惫站立却会,不得不有种矛盾感。 手袋也一样,累到双脚摊平――对少女之身来说很辛苦吧。虽想不管这是不是『能过夜的房间』倒头就睡,但右左危博士的调查结果,就连她也想听。 不过就右左危博士的举止与口吻来看,很难认为没有成果就是了……。 「姑且在监视的期间,没有异常发生。」 冰上首先报告。 「是吗。那就好。嘛,在途中就不太担心了……,虽说过这里像陷阱之类的,在此做个订正。并生酱。与其说是陷阱,不如说是准备好的提示喔。」 「提示?」 「嗯。怎么说来著。并不是没有有用的情报,该说是刻意留下来的呢,还是准备炫耀给别人看的呢……超有『久等啦!』那种感觉喔。」 「……蛤?」 『久等啦!』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感觉,冰上难以理解――如果说有有用的情报,那就算了,但听起来没那么单纯的样子。 准备好的提示――既然如此,是谁准备的呢。尽管也不是不能理解残留情报这件事本身就有违和感……。 「可是,不像是假情报吗?」 「嗯……,不,也不完全是真的,但都是以前保管戒备的。啊,对了,先跟你说喔,并生酱,之后这地下保存的资料,全部都要烧掉。被任意使用就不好了呢。」 「不,那事到如今也……,这样好吗?全烧掉。」 「没问题喔。大部分都记起来了――尽是一些没用又不重要的资料。不过在明眼人来看,把各式各样的资料凑合在一起,就会产生出意义――的样子,配置得有够卑鄙,讨厌。」 讨厌。 右左危博士说出完全偏向感情的议论。 ……多半探索得不太愉快。要烧光资料也许是出于有点像要报复的心情吧。 博士也是有孩子气的地方嘛――现在的打扮也挺孩子气的就是了。 「为了明天以后想早早就寝,赶快进展话题吧――虽然新弄清楚的事也不是很多,但基本上能印证到此为止的各种假说。不过先说个坏消息,并生酱,这里果然没有我们寻找的英雄与『悲恋』的落脚迹象――在那意味上这里没中奖。」 「是吗……」 尽管是半路上大概就知道的事,被右左危博士亲口重新说道,还是不禁沮丧了一下。 「这么一来,应该是往高知,或爱媛本部去了。」 「是啊。高知的可能性较高吧,整体来说的话。说是这么说,英雄君到底是怎么知道高知本部在哪也是个问题――在德岛本部时也是。」 「……无论是高知,还是爱媛―」 是站在一旁的手袋发言――到此都在观察机会插话的样子。 「―听说四国的左侧是激战区……,右侧的我们虽情报不足,但有充足情报的左侧,也因此比想像来得紧迫……」 「……哼嗯。既然如此,我们的英雄君现在到底会怎么做呢。」 右左危博士装糊涂似地如此接受――不问是从谁那听到的。冰上也没追问――因为不用问大概也能察觉到,是手袋如今最怨恨的仇敌,杵槻钢矢吧。 顺带一提,说到这时候地球扑灭军的英雄『到底会怎么做』,无疑他正和高知县的魔法少女队伍『spring』队结为同盟――嘛,在数小时前也和来晚登陆四国的人造人『悲恋』会合。 在那种意味上,演员终于聚齐到了四国。 不仅是手袋鹏喜,对冰上她们很重要的魔法少女,杵槻钢矢也加入到爱媛县的魔法少女队伍『autumn』队,激战区的四国左侧,凑巧将迈入最后阶段――对没去那里出席的这三人组到底是好是坏,在这时间点还无法判别。 只有神知道――不。 是只有管理者知道,吧。 「嘛,关于英雄君的动向,是否要成为我们今后行动的方针之后再讨论,先以这里的调查结果为现状做个总结吧。由于是情报的更新,最新版,多少会混杂些并生酱早就知道的事,请安静聆听。」 右左危博士像转换心情般先打预防针说道。 那样子看来多少也感到疲惫――嘛,虽说没那么宽广,但要独自一人探索这地下设施的她或许比一直伫立不动的冰上还疲倦吧。如果说是徒劳无功的疲倦就更加心力交瘁了。 「四国游戏是绝对和平联盟为了得到打倒地球的『究极魔法』所进行的实验暴走的结果――顺带一提这『究极魔法』的真面目没有资料显示。是有什么效果的魔法无法确认。本来预计进行实验的舞台在濑户内海的某座小岛上,暴走的结果规模扩大至四国全境――游戏的基本风格是收集类。将蔓延在四国的八十八个规则,全都掌握到就是clear的条件。」 「八十八……」 收集规则是clear的条件虽早就听过了,但具体数字冰上还是第一次听到――八十八。 也是星座的数量,不过是在四国听到的话,果然会让人想到名剎的数量――是有什么关联吗? 不,还是单纯的数字吧。 八十八――颇多的数量。 虽然四国游戏持续至今还没有人收集玩全部的规则,但那也挺合理的――毕竟在游玩期间要是触犯规则,就得面对被炸死的风险。 如果冰上、右左危与手袋想继续平安无事,就别太去抵触规则就行了,但在寻找规则时,当然就得冒风险抵触吧……。 「…………」 手袋沉默,倒吸一口气。 当初她由于情报封锁,将四国游戏理解为地球设置的逃脱游戏,收集的规则始终是作为逃出四国的手段才进行的,那说是如履薄冰……,也许更该重新珍惜以粗心大意的游玩风格还能保住性命的奇迹。 其实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不知道四国游戏的整体情况下还生存的魔法少女,在那么宽广的四国也只有两人――地浓凿和手袋鹏喜。 想到地浓有杵槻 钢矢的支援,手袋鹏喜至今为止的『生存』,的确如奇迹般不可思议。说是根本不可能发生也不为过。 正因如此。 「八十八……个规则,没有全部一部分也好,没记录残留在这里吗?」 「没有。不如说规则的设定是随机实行的样子。看来主办方也好管理方也罢,魔法少女制造课也没掌握住八十八个规则的全貌――那方面也能说是,黑箱,吧?四国游戏本身就像一种魔法……,未知喔。」(译:ブラックボックス/黑箱,指一个只知道输入输出关系而不知道内部结构的系统或设备。与之相反的是白箱。) 「未知……吗。」 「一想到『魔女』,会说是失落的技术是挺正确的――渴求的『究极魔法』,也会让人想像成『魔女』的固有魔法吧。尽管那方面就像打开箱……黑箱一样,不知结果如何。」 啊啊,当然也没有关于『魔女』的资料――右左危博士补充。虽然不知道『当然』到什么程度,但那么听来冰上也感觉这设施残留的资料?情报,给人种与其说是选别,不如说像取舍选择的印象。 要部外者的右左危博士或冰上来说,就像对地球扑灭军只留下公开可能的资料――不。 简直把想流向我方的情报做新的配置一样――既然如此,那目的是什么呢? 「…………」 冰上静静地看向手袋――对了。 是为了要保护这名孤立的魔法少女――? 和一下派遣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一下又把冰上她们送去支援一样――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酸汤原作,已经判读到我方与手袋会合后下个行动,才事先备整这间设施的状况……吗? 可能性……很高。 如果备齐的提示是有意图的话――可是冰上无论如何都难以理解,酸汤课长为何会宠爱手袋鹏喜到那地步。 其他残存在四国的魔法少女有那么不可靠吗? 虽觉得身为gm还做出格的偏袒,很有可能会扭曲整个四国游戏――还是说那是部外者外行的想法呢? 「嘛,尽管到这边为止在我来四国之前就大概知道了――但也有完全是全新的情报喔。现在,有像是屏障……一样的东西遮断了四国与外部,而张开那屏障的,果然还是魔法少女呢。」 「屏障……所以卫星影像与监视摄影机的影像会与实际不一致,是这个原因吗?」 「没错。那大概、那本身大概和四国游戏没什么关系。是绝对和平联盟勉强发动的安全网……不对,应该是隐蔽工作吧。似乎是一名叫『camel spin』的魔法少女负责的。」 「蛤――」 冰上含糊回应。 不只是那名魔法少女,怎么魔法少女的代号都那么难记啊。 不像『篝火』或『丑恶』一样容易理解。 『stroke』啊、『cogen』啊、『pumpkin』啊、『standby』啊……与其说感觉不到情感,不如说是随意贴个称号。好好去问一下或许会有正当由来……但『camel spin』?是滑冰的某个技巧吧。 尽管能推测出和与众不同的服装设计相同,是为了不让魔法少女保有威严,而取些没有意义、纯粹适当的代号啦―― 「你知道吗?手袋酱。」 手袋摇摇头回应。 说是没听过,更该说连屏障本身都不知道的样子。 「也是呢。毕竟那孩子就像不属于任何一个队伍的魔法少女。」 「说不属于任何一个队伍,意思是和魔法少女『standby』一样,是『白夜』队的一员吗?」 「不,连『白夜』队都不是……而且她似乎也没参加四国游戏。说是特别对待……,不如说像例外的魔法少女呢。果不其然――这孩子就资料解读看来,像体制侧的人。」 「体制侧?」 「对。阶层比『白夜』队还高――次于酸汤君或同阶级左右。或许也能说是为了取得究极魔法而进行实验的其中一名实行犯――并生酱虽你曾说酸汤君是最终boss,但那称呼也许更适合那孩子。」 因为,右左危博士接著说道。 「如果资料是真的话――魔法少女『camel spin』,是绝对和平联盟制造的,最初的魔法少女。 6 最初的魔法少女。 只听这样冰上哪能理解那意味著什么,感到困惑不已――如果是原型这意思的话,那也不怎么需要重视吧。 其后,不断实验再实验制作出来的最新型――比如在场的手袋鹏喜――作为魔法少女才更接近完成。 不过,魔法少女『camel spin』是施术影响遍及四国全土的魔法好手,既然都欺骗外部一切――甚至是全世界,那可不能随便轻敌。 魔法少女的开发如果是以制造魔女为目标,为起始点的那孩子,照理是离魔女最远的位置才对……,不,用『那孩子』来表达是否正确都有点怀疑。 绝对和平联盟是从什么时候著手魔法少女的开发与魔法的研究,从冰上的立场虽不得而知,但也不是去年或前年的事吧。 最初的魔法少女,即便当时是少女,现在到底几岁了呢……? 难道像冰上与右左危博士一样姿态的『前例』,早就出现在绝对和平联盟了吗――可是魔法少女归根结柢是谁穿戴服装和魔杖就谁都能当,某种意味上也能说是无关。 这么来看,也许从最一开始就在替换『内容』……然而却不是右左危博士所说『最初』的微妙感。 那是彻底的根本。 感觉到的是像从那里展开一切的――与其用最终boss之类游戏味道的说法,明白点说是元凶还比较好般的微妙感。 「是啊――好似现在的四国就是那孩子曾梦想的理想乡。不,该说乌托邦吧。现状的四国异变――四国游戏的麻烦之处在于谁都无法称心如意的异常事态,总之很难『预读』,但如果硬要从那看出是谁的意志――魔法少女『camel spin』的意志理所当然会被浓烈反映出来。……不过那也并非是团结一致――这是连我都在计算之外的事,被透露那样的情报也有点困扰呢。可以的话真想当不知道就算了。」 「……极具好奇心的左博士都那么说啊。」 「不,都到这岁数。我不会像以前只因有趣而行动了――当然在进行四国游戏时,要不要考虑那屏障,会对游玩风格带来巨大的变化。即便只是解读成刚才所说的思想设计也会改变――把资料留在这里的家伙所顾虑的就是这么回事。」 还真是感谢,这么亲切地告诉我们呢,右左危博士说道――尽管用得像是被弄得不愉快的口吻。 「……该考虑还有其他那样不属于任何队伍的魔法少女吗?」 「是啊。从最初开始的第二名魔法少女啦、第三名魔法少女啦――会有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考虑例外只有一人的理由,目前并没有。但那种例外太多也会损失特殊性喔――至少没有资料证实其他魔法少女的存在。……关于实验的具体纪录也是。感觉像突然被拔掉一样。」 「说是意志吗……,的确很像在暗中唆使呢。」 冰上姑且先把危险的魔法少女『camel spin』的是摆一边,附和同意――要不在意持有影响四国全境的力量,发挥某种意味上匹敌四国游戏魔法力的人物确实很难,但也不是现在马上能怎样的对手。 无论是最终boss,还是元凶。 不是现在她们能出手的对象。 依现状能实际判断出的下个目的 地――这次绝对和平联盟香川本部的探索,虽不是没有价值,但不管是冰上也好右左危博士也罢,都不太满意这成果。 「那方面我想亲自探索的左博士感觉上更能理解到啦――那暗中唆使是促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玩吗?」 「确实是叫我们以四国左侧为目标吧。更进一步的线索几乎都要说出口了――身为地球扑灭军引以为豪的偏执者,还真不想顺从呢。」 「…………」 虽不觉得地球扑灭军有以那种事自豪过,但冰上还是沉默先继续听。 「说是这么说,准备好这个的家伙或许连那都预读到了,不然我们会动弹不得呢――因为几个之前明确过,就全部展示开来吧。」 说完后右左危博士便罗列出四国游戏的八十八个规则中的几个基本款。 实际去理解的话,姑且没有像『初见杀』的死法,反倒如指南般规则,不足十个。 怪不得会感觉到意志。 在这种地方gameover可就麻烦了这意志――到底在想什么,酸汤原作? 「……不,以防万一还是确认一下,左博士,你说准备好这个的,是指酸汤博士吧?和我们在那国中分开后,预读我们的行动,才思考安排这些资料――」 「嗯ー。有点微妙就是了……」 正因为觉得肯定就该给出肯定,觉得否定就该断然否定,那含糊辞其的回应才会显得困惑。 「基本上是那么想的啦……,不如说照趋势来看只能那么认为。不过,这不像我知道的酸汤君呢。他不是这么会使用别人弱点类型的人――还是说许久没见的期间变了呢。」 由只使用别人弱点的右左危博士来说是有独特说服力的意见,然而在第三者的冰上来看,那种感觉果然没有十足传达到。 尽管觉得既然只能那么想,就那么想好了―― 「是啊,如果酸汤君变了,作为旧友也许只会有点寂寞吧。因为我想我认为性格恶劣的家伙,在这世上只要有我就够了。」 「还真是不得了的想法呢……」 「若是要根据那个假说来做个订正,如果一切都打著如意算盘,在那所国中和我们相遇时,这里的安排早就结束了吧。」 「会在那里相遇不是单纯的偶然……是说这回事吗?的确发生得有点让人在意啦……」 「不,我想说的是,酸汤君不是偶然才待在那里――而是从四国游戏开始以来,就一直等待偶然的来源,直到昨天才终于发生……嘛,即便如此还是准备充分到有点异常。好ー像,有奇妙的先见性……不,宛如―」 宛如做了预知未来般。 右左危博士小声嘟囔――预知未来? 那也是『魔法』――吗? 「之后……虽称得上是情报,但全都是些琐事。啊,绝对和平联盟的高层,果然处于毁灭状态了。事实上就如预测般,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的酸汤君已经是最高领导。」 「……这么一来,即便他在企图什么,只要看准之后游戏的展开,也不会太糟糕呢。」 「就是那样。他所指示的方向不能完全无视――政治上的判断是需要那家伙的。要是这里搞错的话,会带给后面无可计量的伤害――嘛,在那时我或并生酱就该退出战场了。」 「感觉……有点杂乱无章,就简单以选项来思考吧。」 冰上说道――对右左危博士而言只是难以判断,状况本身或许没有复杂到哪去,但就自己或手袋来看,稍微有点乱七八糟。 这么一来还真想试试以游戏的命令方式来汇整。 「确定今天会在这住一晚的话……,就是明天早上之后的行动对吧。1以高知本部为目标。2以爱媛总本部为目标。3其他……」 屈指可数――其中,1和2是因为留在这里的提示,成为本来就该前往的道路。尽管理所当然没错,但以右左危博士来说是有点不快的选项。 「说是这么说,若是选3的话,要讲出相对应的根据,成为需要的必然性喔。之后在以能够说明理由的程度来判断。」 「嗯。嘛,虽说不上是必然性,比如作为3的选项a,直接渡濑户大桥出去外面之类的――我们害怕起来逃走的这模式。」 「会害怕……逃走吗,你?」 「也不是不能考虑吧。在倒悬之急自己会采取什么行动,就连我本人也不知道喔。」 「蛤……」 「嘛,目前是没这个选项啦――因为『悲恋』酱和英雄君还在这。只是举个例子随便附上理由,想募集些意见而已。选项3的b、c、d案之类的。」 有想法吗,手袋酱? 右左危博士不是问冰上,而是把话题带到手袋那――这种时候,比起价值观已经巩固的大人,借助小孩自由的发想或许会更好,尽管巩固的价值观也不一定是典型的思考方式。 也绝非说小孩的发想就是自由的,比大人更被关在狭窄的世界囚禁著也是有――但说是这么说,自己也没提案的冰上就和右左危博士一起等待手袋的回答。 或许右左危博士在期待手袋也许会有与年龄无关的眼光。 果然手袋, 「那、那个……折衷方案的话,怎么样。取中间……」 提案了。 虽然在两名大人的视线注目下,即便只是提案也很了不起了(其实冰上还以为手袋思考完也提不出什么方案),但冰上难以理解手袋的意思――妥协方案?取中间?是取高知和爱媛间的地带吗――那中间点到底会有什么? 「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渡濑户大桥出去外面,和不出去外面的、的中间……」 「……? 那是什么――」 「啊啊,原来如此,真是个妙案。」 在冰上的理解赶不上的其间,右左危博士拍了大腿说道――不,实际上也没拍大腿,只是心里感觉到。 「那确实是有――呢,而且说不定出乎对方意料之外。尽管有必须clear的课题……,呵呵。真不愧是我前夫看重的女孩子呢。怪不得酸汤君会偏袒你,手袋酱。」 虽说得像在计算价值一样,但右左危博还是给手袋的回答一定以上的评价――所以那方案到底是什么方案,冰上仍旧无法推测。 出去和不出去的中间? 是只踏一只脚出去吗? 「不是那样喔,并生酱。」 右左危博士总算来帮忙翻译。 「手袋酱想说的是――脱离四国游戏舞台的四国,但不横渡到本州,『中间』说的就是登陆到濑户内海的岛屿上。」 「岛、岛屿? 可、可是――」 的确是出人意表提案。 就算是翻遍自己的脑海,也想不出那种方案吧――没有模式。折衷方案这意味也明白了。 手袋会得出那种方案,或许是因为她是当地人吧――虽然作为基本常识知道濑户内海中有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岛屿,但没有熟到在那时能突然想到。 在那种意味上,右左危博士把话题推给手袋,以结果来看可说是正解――然而那怕是牵强附会,那提案也要有必然性在。 也许是要表示能脱离规则之外,但为什么要采取那样的行动呢,明明比横渡到本州还难了? 「不,必然性的话有喔――而且还不是牵强附会的必然性。有货真价实且超群的必然性。这大概无论是酸汤君还是谁都想不到,对方的过失吧……你想想看,刚才说的还记得吗?四国游戏原本是预定以濑户内海的某座岛屿为舞台来执行的。」 「啊!」 「也就是说,调查本来为 舞台的那种岛屿――以此名目脱离四国游戏一次是相当出色的理由喔。实际上那里会有什么的机率也很高――虽要一时远离目标的『悲恋』酱与英雄君,但也说不到后退的程度,并且以clear为目标前进――真亏你想得到呢,手袋酱。」 「没、没有啦,我、我没思考那种……,只是把想到的试著说出来……」 手袋与其说是害羞,更像在惶恐一样缩起身子。就算没打算那么说,功绩还是功绩,尽管对此没感到自豪的样子。 「既然并生酱也没反对……,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就往四国游戏原先的实验场出发吧――就算姑且只离开最初魔法少女所作的屏障外,我也觉得是个好主意。」 7 之后也继续议论,但并没有改变方针――调查四国游戏原点这『欲速则不达』的方案,的确也适合这三人组的性格。 不过既然方针决定不再变动,到明日朝阳也没差多少时间,她们应该早早出发――趁夜黑风高启程前往才对。 在像这样数人混乱的游戏情况,到底什么是最好的选择,大概都无法断定吧,然而就结果论而言,冰上在刻上指令1、2、3前,就先该议论今晚是否该逗留在这。 即便议论了,当然也不可能会知道――这晚。 『白夜』队。 行使固有魔法『火』、『木』、『风』、『土』的黑衣魔法少女们,正从四面八方层层逼近绝对和平联盟的香川本部。 第10话「『炎』vs.『风』、『土』、『火』!直达天际的战斗。」 0 大多的游戏,要集结到参加人数是很难的。比起clear,start更难。 1 魔法少女『space』――虎杖滨《こじょうはま》奈乃香《なのか》。(译:名暂译,没给汉字。) 固有魔法『风』。 魔法少女『shuttle』――国际《くにぎわ》ハスミ。(译:名是片假名,不作翻译。) 固有魔法『水』。 魔法少女『scrap』――好藤《すいとう》览《らん》。 固有魔法『土』。 魔法少女『standby』――誉田《ほんだ》统子《とうこ》。 固有魔法『木』。 魔法少女『spurt』――灯笼木《とうろぎ》四子《よんこ》。 固有魔法『火』。 以上五员是『白夜』队的成员――不用说她们是处在绝对和平联盟中,立场格外特殊的魔法少女,不是四国游戏里的参加者,而是以管理者身分进行涉及,非实验材料的体制侧人员,然而魔法少女以前作为普通人的事实,即便消灭户籍,在出生时被冠上本名这方面,是登淀证或杵槻钢矢、手袋鹏喜或地浓凿、忘野阻或忘野塞都改变不了的。 若说到没有作为人类的名子,天生的魔法少女,就只有张开遮断四国与外界屏障的魔法少女『camel spin』,唯一一人――生为最初的魔法少女,而不是生为一般人的她而已。 说是这么说,『白夜』队她们也很少以本名互相称呼――连是否记得、知道彼此本名都感到怀疑。以代号称呼彼此所产生的特殊感,或许是为了要遗忘彼此的『人性』才需要的吧――也能说是被要求作为记号战斗的她们,只需要作为记号的名子,不用本名什么的。 在那种意味上,她们也理所当然彻底作为记号这应有的样态――虽说是以管理方参加四国游戏,但与死亡为临、身怀不定时炸弹的状况,和不晓得知不知道就参加实验的魔法少女是一样不变的。 实际上,魔法少女『shuttle』就被杵槻钢矢所杀――何况她们也没权利取得clear四国游戏的报酬,『究极魔法』。 放弃权利――那就是管理者的条件。 说是无欲到令人畏惧……,不如说她们以决死般无私的姿态,无所顾忌地纵横四国。 『风』、『水』、『土』、『木』、『火』。 操纵五种自然元素的她们。 黑衣魔法少女们。 找机会躲过能说是在现状绝对和平联盟的最高杰作,对付地球究极王牌『白夜』队的集结,是冰上并生、左右左危、手袋鹏喜这三人组移往下个阶段所需的绝对条件――客气来说都近乎不可能的条件。 2 交涉问题。 也就是赛局理论的变化型――假设这里有一百枚硬币,为人物a与人物b共同所有,人物a能自由决定分配比例――自己配额几枚,对方配额几枚,随意决定就行。但分配比例要经人物b的认可――如果人物b陈述对配额不满之类的抱怨,这一百枚硬币会被第三者人物c给没收,人物a与人物b一枚硬币都得不到。 那种规则的。 协商。 这场合下,人物a要提出什么样的硬币比例份额才好――提议怎样的比例分配,人物b认可的期待值会最高呢? 嘛,和囚徒困境(prisoner"s dilemma)相比,是在实际生活较有可能类似情况发生的思考实验――普遍会认为五十五十枚平分是最好的,或反其道而行,提出给对手较多配额的安全策,再者是贪心点自己多拿,提议60:40或70:30的比例,人物b或许会接受――之类的,也会变得想去探讨『交涉』的余地。 不过宛如心理测验般,可能会看出解答者人格的这道问题,理论上的解答,也就是正解,或许会更令人意想不到。那便是以99:1来分配的提案。 人物a是99枚,人物b是1枚。 这么极端、不公平的答案才行――因为即便是这种提案,对人物b来说也无疑是个有利的提案。放弃这提案,人物b一枚硬币也拿不到。要追求最大利益、追求最高成果,以人物b的角度来看,除非人物a提议100:0,不然全都得接受。 若是人物a也跟人物b一样追求最大利益与最高成果,应该毫不客气提出99:1这方案。 因此『交涉问题』的正解,就是『人物a对人物b提案99:1的份额』――但和『囚徒困境』不同的是,这正解一点也不实际。 赛局理论的理想论模式。 与其说令人意想不到,不如说在讨论范围外――有类似的状况,试著站在人物b的立场,如果被提出那种提案,会知道自己吃亏而拒绝的才是人之常情吧? 因此被忽视的事是,即便短期之内有利可图,长期下来也会变成亏损――一旦撇开那条件,下次遇到类似情况时,或许就有可能在有利的条件下『交涉』。 虽感觉也不是没有道理,但谈判本身会先让人怒火中烧吧。 人会根据时间和情况的不同,比起自己不当亏损,更不允许他人不当得利――不,也不见得只在不当的时间、不当的情况下。 作为人。 就是有即便能忍耐自己的不幸,也忍耐不了他人的幸福,如此可爱的一面喔――要是得考虑『对方的心情』、自尊或情结,这『交涉问题』的难度就翻倍许多。 成为无法解答的难题。 连50:50都有可能被拒绝,纵使断然逆向操作,提出1:99的提议,如果被怀疑是否有居心叵测,谈判也不会成立吧――问题完全变相成人物a和人物b的人际、立场关系。 会对谁提出50:50,会对谁提出99:1,会对谁提出1:99,试看看思考那种事来面对自己的沟通能力,也是一种趣味吧――至少对地球扑灭军的不明室室长,左右左危博士来说是。 那便是她随后参与四国游戏的方法――也就是所谓的游玩风格。如果外人参照她的游玩记录,对她在十月三十日那晚判断的评价,会相当两极吧。 不,不是相当两极――而是大半的有识之士,都会认为右左危博士判断错误。 别反常固执己见,像被暗中唆使到绝对和平联盟香川本部一样,老实前往高知或爱媛不就好了的意见,照理会占多数――如果单纯只追求利益的话,就该那么做。 对此她却没有明确的回答。 如果怎样都得说明,会回答『顺别人的意总觉得很讨厌』这种小孩子气的答案吧――然而在听完后也不太觉得右左危博士有错。 未必是场不好的交易。 说是把能给的情报都给了,做了尽善尽美的准备也不为过――以『交涉问题』来比喻,虽说不到1:99,但也是30:70左右的交易。 找不到本该接受却要拒绝的理由,尽管认为是个绝妙的提案,但在她来看就是不爽。 本能地想拒绝。 用不著说以理论派的右左危博士,机率越高就越会去选择虽是她的基本风格,然而在无法开悟到完全无视感情时――也会仰赖直觉。 所以也有输的时候。 像装成赌博师的她女儿一样。 但右左危博士认为在这紧要关头,挣脱束缚趋于感性也是个方法。 以人类为对手时,自己也得是人类。 所以她才会致力于机械生命的开发,不过那又是另个话题了――总之如果没有值得选择的替代方案,就这样接受对方提案的机率很高。 明知道是对我方有利的提案却依然拒绝,果然是考虑到将来的关系会不好吧――20:80、30:70都不满足的话,只会展露不自量力、贪得无厌的姿态,被作为既定事实也会受不了。 因此,右左危博士与冰上都想不到的『折衷案』,才会是宛如天降般的妙案。在事态不知会如何变化这意味上虽难以说是名案,但确实至少能应急快要顺某某人意的现况。 所以右左危博士对手袋鹏喜的赞誉,绝不是往常一般的敷衍――然而在赞誉的同时,对她的警戒度又些许提升也是个事实。 嘛,『前往四国游戏原来的实验场』这战略本身,就那样暂时继续思考的话,冰上姑且不论,右左危博士自己也会想到吧――但这种事就是先想到的人获胜。 之后说什么也只是不服输而已。 不得不说不是一般人――这么一来右左危博士便觉得要是来四国前,有在饥皿木诊疗所看手袋鹏喜的诊断记录就好了。 尽管也早就废弃了吧……,但还是得承认只顾杵槻钢矢与登淀证,却忽视手袋鹏喜的失败。 不如说,在生存竞争如此激烈的魔法少女世界,还存活下来就够不可思议了……。 朝向濑户内海的岛屿前进,起码会成为解决眼前窘困的方法,所以手袋才会提出那方案吧――如果是自己想到的,或许只会自行否决掉。 虽不是在讨吉利。 但决定要乘著至今为止勉强在四国、四国游戏中活下来的她――尽管乘到最后会是条有点危险的泥船。 ……不是什么犯规的手段,但无疑在游戏上采取了奇策。像在竞速游戏跑到路道外抄近路一样――若是不怎么漂亮的手段,就算说漂亮,也绝不到精湛,无疑会令人反感的手法,右左危博士势必要乾净俐落地决定。 在那之前的课题也很多。 因为大幅脱离留在绝对和平联盟香川本部的提示唆使路线,理所当然,根本不会晓得原先预计要进行实验的岛屿,到底是指濑户内海上的哪座岛。 首先得从弄清是哪座岛屿开始――那是堆积如山的课题中的第一阶段。 「根据事前的调查,四国游戏……在四国的异变影响力,并不涉及四国本岛之外。也就是说,濑户内的各个岛屿,都没有发生像这样的异变――不过有连接的桥梁与往返的渡轮,不算完全没有关系到就是了。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扩大影响到,毕竟地区上的『四国』是包含各个岛屿的――岛上的居民照理已经避难完了。在无人岛这意味上,此刻的岛屿和现状的四国没有差别。」 昨晚冰上说道。 「规模大小也要看绝对和平联盟本来怎么打算――因为濑户内有数百座岛屿呢。要在其中查明是哪座,会是个极为艰难的工作……。」 的确非常难。 单刀直入来说,要查明根本不可能――拥有的情报也太少。由于是极机密进行的实验,对此的情报封锁并不仅限于这里吧――事实上自从那场实验失败,四国发起异变以来,右左危博士就时常向四国布下情报网,但都无功而返。 然而―― 即便做不到查明,也能够推测。 极为机密的事,会在极为机密的场所进行――若是自己会怎么做、若是他人什么是办不到的、四国游戏需要什么、要以什么为优先、什么是被轻忽的。 去思考它的便利性。 去推理它的交通路径。 苦思探究到数百个锁定至数十个――数十个锁定至数个,剩余的都当作中奖签没关系。 设施的性质当然也要考虑到,幸好在地下设施的书库里有地图――不用说,做那种推测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从可能的岛屿中再选出几座候补岛,结果就彻夜到了隔天接近中午――关于这项作业,手袋与冰上当然也帮不上忙,从凌晨开始到午前中了,可说是比预想中还早结束。 好,叫醒那撑到极限才睡著的两人起床出发吧――明明自己几乎都没睡,却连打盹都没有就立即采取行动的右左危博士说道。 要睡的话就边睡边飞就好了吧――甚至想去模仿那样的鸟类。 虽说比想像中花得时间还少,但花了不少时间仍是个事实――想要反击回去。 因决定采取奇策要解决课题才会待到现在――假如是照准备的前往高知、爱媛,即便说不上昨晚,也能在今天早晨出发。 虽说她们停留在濑户大桥附近的灯塔下到将近正午――但其中的风险,右左危博士也不是没有认知到。 不如说强烈理解到。 正因如此才在实验岛的推定结束后不久,连食物都没好好摄取就想出发进行下个安排――然而。 一步。 迟了一步。 独自一人,做完数小时的作业,结束会议室的整理,正想走出外面的时候――正想叫那两人起床的时候, 「……你,什么啊?」 面前的门打开了――进来房间的,是黑衣魔法少女。 3 这回来自地球扑灭军的她们,所遭遇的不幸真是数也数不完――就拿右左危博士个人来说,从自己开发中的『爱女』被强制运转作业开始,一下被部下发起政变,一下又没能阻止『爱女』的暴走,同样无法处理的事件再次发生等衰事连连――在冰上来看,被那样的右左危博士叫来虽是不幸的开始,但就连极度专横跋扈的右左危博士,也绝非至今为止都称心如意。 不幸数也数不尽。 然而――不到值得细数的幸运也不是没有。尽管都是些不幸中的大幸,比如刚抵达四国不久就与骑乘『恋风号』的杵槻钢矢异常接近的事,是策略或智谋都没办法掌握,幸运的偶发事件。 虽用不著那么详细描述,即便在游玩四国游戏还要与复数名『白夜』队队员为敌,这种最大困境到不能以常识来思考的情况下,到底幸运的是谁,会不会完全没救还很难说。 在此时打开会议室门的其中代表之一,是在黑衣魔法少女所属的『白夜』队中也数一数二的『space』――『风法师』的魔法少女,『space』。 是地球扑灭军的英雄在德岛县上空遭遇的黑衣魔法少女,那么来想还真是与地球扑灭军挺有缘份的魔法少女,不过这种幸运在『白夜』队的结构上,也算是符合预期。 不可避免的必然。 虽说是队伍,但和被分布在四县以季节命名的团队不同,她们的行动没有团结如磐石般――各个都是竞争对手、各个都是的劲敌,以个人行动为主,别说是队伍,连成双成对的行动都很罕见。 菁英只要有一人就够的意识强烈,所以在此不会聚集完五人再一次现身到香川本部――不过就算想在这天聚集完五人,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也会缺席就是了。 说是这么说,要是剩余四名全员同时现身于此,就连右左危博士都会『将死』。 尽管她们四人不是团结一致,意见与立场也分歧相左,但仍会成为最难杀出重围的障碍吧。 而且现身的是『风法师』的『space』,脱困难度也会格外不同――不过她会『最先到』灯塔,若要说符合预期可真符合预期,既不是幸运,也不是单纯lucky,而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已成死者的『水法师』『shuttle』无须考虑――虽然要集合至香川本部,但现在『白夜』队各个成员的所在地都零星四散,到达灯塔所花的时间也会有所不同。 像是撼动整座山林想杀害右左危博士她们的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在前往香川前,为了亲眼确认春秋战争的终结而必须先去四 国左侧一趟――可不行拋下那项任务就往香川前进。 因此现在还在高知县龙河洞附近的她没有移动――那配置本身右左危博士她们自然是无从得知,但会和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再次战斗的事,她们也不是没想过。 的确离这座灯塔太远了。 在她抵达这里时,右左危博士她们不是在完全不同的位置上――就是已经败北后。不过败北的话地点也会变更吧。 比起『standby』,其他『白夜』队成员的事务都较为轻松,这么来看就算『土法师』的黑衣魔法少女『scrap』或『火法师』的黑衣魔法少女『spurt』会先到灯塔也不奇怪吧――何况『space』离香川本部的位置还不是最近的。 要说在最近的位置是谁的话,其实是『spurt』――然而身为『白夜』队队长的她,在性格上却不怎么『急快』。尽管不是刻意要悠游自在,她并没有全力往灯塔方向飞去。 从第二近的开始的话,就是巡回告知成员这次召集的黑衣魔法少女『scrap』,说到这件事,她对任务可是非常忠实、诚实――尽管如此,即便考虑包含到『standby』也是位置最远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会比谁都先抵达的理由,不用说,因为她是『风法师』的缘故。 利用『风』来抢先『动向』。 能飞得比谁都快。 事到如今也不必再说,虽然魔法少女全员都会飞行,但其中飞得最快,能将固有魔法加叠到飞行魔法的就是她――即便是因被赋予低水平的固有魔法,而看见『磨练飞行』这选择的魔法少女『pumpkin』,无风状态姑且不谈,和以十全有风的状态下来飞行的『space』比都差距太大,不成胜负。 所以说。 理所当然,在此打开会议室的门――与左右左危面对面的黑衣魔法少女,别无他人,就是『风法使』的她,『space』。 「……你,什么啊?」 『space』直接了当拋出质问――当然,她在进入灯塔内部时,入口的锁被烧断,地下设施的门又熔化,肯定会预感什么异变吧,不过倒是没预期到会是名三十几岁穿著魔法少女服的女性登场,问题不是问『谁』,而是问『什么』这明显的表现――右左危博士可没看漏。 看准,然后分析。 就右左危博士来看,在完全是预料外,而且又不能期待冰上『炎血』、『冰血』的救援,只身一人的状况下,尽管与黑衣魔法少女狭路相逢,她可没因此轻易放弃一切。 不可就这么自暴自弃。 不能战斗也有不能战斗的战斗方法――不会放过任何胜机。尽管在这种情况说是不会放会过胜机,不如说在寻找生机――出人意表的相遇虽是互相的,但需要求救的无庸置疑只有自己。 若并不是为了要抓住被诱入灯塔的右左危博士她们而来的刺客,而是场偶然、不幸的交会―― 「……你觉得呢?呵呵。」 右左危博士无惧地回敬个笑容。 大声呼叫冰上这选择也不是没想到,但右左危博士可没有到她急忙跑来前能活下来的自信――尽管右左危博士还没到能个别认识每位黑衣魔法少女的程度(就算是在登陆四国前就知道的存在,也不曾近距离见识过),不过姑且作为最糟的情况,要是眼前的少女是一战过的『木法师』,不可能逃得过数秒间就拉近距离的破坏力。 说是这么说,不是『standby』的可能性很高这计算早已确立――和手袋那听来的特徵不同?不是那么单纯的理由。以口述来形容人的相貌并不值得信赖?不是那回事――只是感觉到眼前不管如何劈头开问的少女的态度,和那时问都不问就攻击过来的『standby』不同。 不认为是同个人。 嘛,同样是黑衣,就该考虑能使用相同级别的固有魔法,因此没呼叫求助,但不管对方是谁都同样不该呼叫就是了……。 「猜猜看嘛,『白夜』队。」 把我方持有的情报露骨地展示出来――尽管实际上是在『看透』眼前这名少女是哪种属性,如果对手是深思熟虑型就谢天谢地了。 「就算你说要猜猜看……,现在我只看见个变态啦……吶?」 像在试探般边说道,黑衣魔法少女『space』边摆起她『space』式无畏的笑容――无畏露出不适合于此的笑容。 似乎不是会混乱、一股脑攻击过来的类型(就谈话听来,手袋鹏喜是这型)――如果她是能够商谈的稳健派,那就再好也不过。 如右左危博士所想,『space』是稳健派……,不如说是在『白夜』队中较能沟通的对手,算是在这种场合下的幸运――并非只是性格稳健上的问题,才让『space』不攻击右左危博士。 她的立场,凌驾在性格之上。 比起性格上,立场上更是重要――总之,有其他不立刻在此使用固有魔法的理由。 那就是因为她是『风法师』,而这里是室内――虽然在室内也有空气能刮起『风』,但始终发挥不到像在屋外那样的效果。 假如是她的队友,『火法师』先来的话,会对被烧断的锁头之类的更加起疑,而选择在其他『白夜』队成员来之前都不进入灯塔内部吧――然而在无法发挥最大实力的状况下,该慎重采取一如既往的行动,这是『space』的想法。 被那种想法救了。 当然,这种想法也并没有错――她什么损失也没有。只是让状况对右左危博士有利一点而已。 但这奇妙的机缘――不,该说是这龃龉,此时的『space』也不是没感觉到。 因为『space』最近才有过类似的经验――同样在室内这恶劣的情况下和该攻击的对象相遇。 对,那对象是――那魔法少女是。 「……那是魔法少女『pumpkin』的服装吧。虽然紧绷成那样很难看出来,大概。」 「啊啦,你知道那孩子啊――那真是太好了。」 在好什么先不管,右左危博士边答道边将身子重新坐回椅子上。为了表现一副精神余裕的样子――要是一旦得战斗,无论是坐视站,对右左危博士都没差。 当然,是在坏的意味上。 不如采取高姿态,失败也只是丢脸,做了又没什么损失――可以的话就放手去做。 「我是『pumpkin』酱的朋友喔――所以跟她借了洋装来穿。」」 「不想认真回答啊……哼嗯。只有你一人……不可能吧,部外者,吗……?」 边窥看我方反应,『space』边说道――不是粗暴类型真是得救了,但看样子是聪颖敏锐的类型,对右左危博士是不利的因素。 因为是朋友所以借了服装来穿,这种滑稽的答案也轻易被忽略了……,不过这么来看,关于魔法少女『pumpkin』的事,也许还是别乱说话比较好。 「…………」 像在斟酌似地片刻沉默后,魔法少女『space』瞄了一眼背后――确认谁都没来的样子。 就右左危博士来看,那个谁指的是冰上或手袋,认为她在警戒自己的援军是否有来――但事实不是如此,『space』是在确认自己的同伴……,『白夜』队的其他黑衣魔法少女们来了没。 她也并不是在等援军。 倒不如说她更期望没有人来,因此也可说是在确认同伴没有来吧。 正如预期在断定『standby』、『scrap』、『spurt』,谁都没来后, 「……如 果,从现在开始不忽悠老实回答我问的问题,放你们走也没关系喔,大姐姐――话先说在前头,你是什么人,是什么样的原因才在这里,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欸?」 出于右左危博士意料之外的提案。在打算要油嘴滑舌,也就是要谎话连篇来逃离这里的她而言,那道路(手段)宛如被封锁一样。 是谎言、仅只是话术吗,但……。 观察感觉到眼前这名少女,对现状怎样都像在『嫌麻烦』般。 明瞭来说,只是『想隐瞒她们在这里的事实』……。 「就这样互瞪下去,后面三人,像我一样的家伙可是会聚集到这里……,那些家伙和我不同,是不会放过你的。我能断言……所以别再拖拖拉拉躲来躲去,赶快决定会比较好喔,大姐姐。要回答我的质问呢,还是就这么继续毫无益处的问答呢。」 「……在此要求保证约定,挺白痴的吧。」 总之先避开立即决断,边思考对方不选择『战斗』的原因――感到她尽可能想避免战斗这微妙感。 这交涉问题要如何解决呢? 回答问题就放过我们,这表面上来看几乎是0:100的让步,反抗心暂且不管,的确是很容易直接接受的提案――然而要是有对方非如此提案不可的理由,那就不能说是单纯的0:100。 若要举例的话,就像对方给自己一百枚硬币,却不清楚硬币总共几枚的状况――也许是一百五十枚、两百枚、甚至一千枚都有可能。 如果要答应这强硬的交涉,将危机看成良机,要求对方更让步点这手段也不是没有啦―― 「嘛……把我这种欧巴桑叫成大姐姐的敬老精神可真值得赞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啰。」 即便右左危博士那么说,冰上也绝对不会相信吧,但那是在有共同行动的同伴的状况下,判断不得勉强接受的交涉――尽管是个严谨的判断,凭信度却很薄弱。 对老实回答这条件能回应到什么地步虽然还是个未知数,但自己也没好人到内心都公开出来。 「大姐姐啊,是那名女装少年的关系人?」 「…………」 没认识过什么女装少年。 不过,左右左危可是地球扑灭军引以为傲的头脑持有人――瞬间就连接到。 暂且不论是谁的,英雄少年抢夺魔法少女服,穿著它游玩四国游戏的事――而且从那说法来看似乎还活著。 原来如此,对披露不符年龄时尚感的自己动摇,却仍保持一定的理性继续对话,是因为有那种『前例』的关系吧――不过从那里联想到,不知是否有看破是什么关系人就是了。 嘛,如果『白夜』队是四国游戏的管理方,即便不可能知道绝对和平联盟全员的关系人,多少也掌握著魔法少女制造课,或现在参加四国游戏玩家的脸吧――服装就算不是『pumpkin』的,理所当然也会看穿右左危博士是部外者。会思考联系上是部外者同伴也是应该的……。 因为很有趣就想暂且对冰上保密后, 「是啊。是他的关系人喔――我们来接他的。」 认为是老实回答也没关系的问题后,右左士博士如此答道。 不逐一确认自己的推理――那是在浪费时间。 「是吗……我知道了,明白了。你们走吧。我只在这房间闭眼睛一分钟,请从我眼前消失。像玩相反的一二三木头人的感觉。」(译:だるまさんがころんだ,在台湾叫一二三木头人,在中国叫红灯绿灯停。) 「啊啦。问题,只有一个?」 「嗯。」 肯首后『space』隔著桌子坐在右左危博士的对面。然后真的闭上双眼――嘛,即使闭眼睛,她也能感觉到『风』吧。 尽管是因为要把桌上收拾好才会在这房间遇到她,不过幸亏事先把地图资料之类的一丝不苟全部收乾净。 好险没透漏出下个目的地。 委托冰上的烧光处里虽泡汤了,但只要结尾好就万事ok。 「感觉虽像在故意确认已经知道的事……一般不是会想留下没放跑我们的实绩吗?好给后面来的队友一个交代。」 「那种事啊。」 『space』不虚弄作假直白说道。 「说真的,自从遇见那女装少年以来,就搞得我们乌烟瘴气呢――要再惹出个麻烦可敬谢不敏喔。如果是来接他的,就麻烦赶快把他带走吧。」 「……是吗。看来在这里也干了不少好事呢,他。」 大概,是真心希望我们把他带回去吧,边那么想右左危博士边在对方还没改变心意前,从被敞开的门离开到了走廊。 这扇门可不能忘记关上。 虽说是要老实回答,右左危博士还隐瞒自己其中一名同行人,是所属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stroke』的事――要是知道那件事,这名黑衣魔法少女是否会放过右左危博士她们呢。 在要关上门通过走廊时,不像是没能看著她的脸似地―― 「……很高兴你会答应交涉。」 黑衣魔法少女就这么闭著眼睛对即将离去的右左危博士说道。 「对我而言,麻烦的连锁就是从被那名女装少年拒绝提案开始的呢――吶,他一直都是那样子吗?顽固到对我的提案从头到尾都不闻不问。」 「在什么状况下交涉的我是不清楚啦,但他绝对不是个头脑固执、冥顽不灵的人喔。」 右左危博士如此回答。 尽管认为若是他,1:99的交涉他或许也会毫不反抗接受吧――顺带一提,说到那是在什么状况下,是在离地表数百公尺远的上空,拒绝提案就很有可能被杀死的状况。 在那样的状况下,女装少年拒绝了绝对不算坏的提案。 「那样啊……,不,虽然挺不可思议的。明明是初次见面,却意外哪里得罪他了吗――或许是单纯被讨厌吧。」 「我不认为他会有讨厌之类的感情呢――要是那样的话,你会做些多余的事对吧。虽不知道是否有机会能告诉我,就姑且一问吧。你的名子是?」 「『白夜』队的魔法少女『space』。『风法师』的『space』喔。你的名子――我就不问了。」 「是吗。」 毕竟是在交涉范围外,是觉得被问到也只会报上假名跟头衔躲过吧,但右左危博士也没打算隐瞒, 「那么,有缘再会。」 关上门。 从关闭的门扉另一侧传来,「期望那种事不会发生」这回应――坦白说,右左危博士也抱持同样的心情。 4 轻忽的地方。 虽绝非没放在眼里,一直警戒著魔法这未知力量本身,但在只要穿上服装手持魔杖就谁都能使用的单纯性质上,无论如何,穿戴的魔法少女本身就会成为次要的警戒对象,连右左危博士也不例外。 遭受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撼动整座山林的攻击,其魔法规模让人倒抽一口气,然而反过来说,在使用那样的魔法还杀不死仅仅两名部外者的意味上,魔法少女的『少女』这部分,才是右左危博士轻忽的地方。 她们一样,始终是实验品。 以绝对和平联盟来说就是消耗品。 注重在魔法,轻忽了少女――即便是杵槻钢矢或登淀证也一样,但那种想法转变了。 给手袋鹏喜的评价也必须更加改变――以上是和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相遇与对话所带来的冲击。 差点就对一般小孩改观了――嘛,至今为止给出的评价与其说是不正经 ,不如说几乎充满著偏见。 英雄少年让她心力交瘁,或许是我感到最开心的事。心想著明明是来帮他却反倒像被他救了命,左右左危边轻轻叫起小睡室里的两人,赶紧带她们离开灯塔。 两人虽理解不能的样子,但右左危博士要避免在设施内说明――如果『space』所说,其他的黑衣魔法少女也正赶往灯塔聚集的事属实的话,一分一秒都得争取。 那样子来看,『space』要自己闭嘴聊正经事,是因为追兵正快速逼进――既然如此,不只是从灯塔出来,也想尽可能远离此地。 冰上和手袋两人虽不清楚右左危博士到底在急什么,但也察觉到是非常事态,选择跟从不追问她――两人易于随波逐流的性格,在此情况帮了上忙。 不过要是两人不易于随波逐流的话,最初就不会在这里了吧――总之,三人如此脱离了绝对和平联盟的香川本部。 说是这么说,她们并没有飞上空中。 因为在黑衣魔法少女正陆续集结的场所飞行太过危险――实际她们就有过在飞行中遭受攻击的经验。 即便有服装的高机能,以防万一还是以徒步来山间移动――由于是和昨晚预定完全不同的启程,姑且不谈尽管退出前线,平常仍然上训练馆训练的冰上,对没在锻炼肉体的手袋或室内派的右左危博士来说,是相当艰难的路程。(译:トレーニングジム/训练馆,几乎跟健身房一样,不过目的在训练不在健身。) 然而在躲过敌人耳目这点,山林里移动暂且不坏――虽然在山中理所当然会在意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的固有魔法『木』,但不管是步行山林还是飞在天空都一样,只要被发现就完了,右左危博士如此下定决心。 ……事后魔法少女『space』知道自己遇到的谜之『大姐姐』,是地球扑灭军的不明室室长后, 「不管如何,那时放过就放过了。」 也没对自己的判断后悔――考量到地球扑灭军和绝对和平联盟日后的关系,杀掉那种阶级的人可就糟了,不如先卖人情这政治判断当然也有,不过能省去和那样的对手发生冲突的麻烦,她也是相同的。 同为强者不随意出鞘。 强者为了生存会进食弱者,弱者为了生存会反抗强者――这也像是赛局理论的一种,实际展现左右左危与『space』那两人的交锋。 不过。 在强者情不自禁想和强者战斗这意味上,连不得不战斗的状况都不一定活得了――她和她之间,可不完全保证在今后的四国游戏不会发生那种事。 总而言之,右左危博士一行人――或该说是一伙人――好不容易才渡过和『白夜』队的其中一员,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遭遇。(译:一味/一伙人,主要用在坏人。) 在这时间点,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还不能离开高知县龙河洞,与她的相遇依然不用考虑――因此,其余两人。 不设法钻黑衣魔法少女『scrap』和『spurt』的空子,别说右左危博士她们可前往不了下个目的地――连性命都会有危险。 正如『space』所言,像她那样的稳健派可是很少见――看来能够以问都不问就攻击过来的『standby』的做法为标准。 作为右左危博士受到的印象,虽说黑衣魔法少女同样是实验品,但基本上和被认为『是谁都行』的魔法少女不同,是以本人的资质被选上的――下次若是和谁遇上,要逃过可没这么容易。 所以才会强制步行。 华丽的衣装虽也想乾脆点脱去,但考虑到紧急时刻的防御力与移动力,不能那么做。 大致远离了濑户大桥附近,右左危博士总算放慢步伐, 「那,简短说明一下――毕竟现在相当危急。」 向冰上和手袋概要地陈述现况。口吻一如往常所以没那么沉重,但听完后的冰上, 「真……真亏能活得下来啊,我们。」 像是为当时还在睡的自己感到羞耻似地说道――尽管钦佩渡过那危机的右左危博士,却又不想坦率表达出来的心情忽隐忽现。 而尽管事情不同,也曾体验过一次与黑衣魔法少女遭遇的手袋,则难以理解到底和那时的事有何不同而感到困惑――因为所属绝对和平联盟的她,黑衣魔法少女绝非是敌人。 但回想起那时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完全鄙视自己的态度,她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去――连要认为是同伴都办不到。 为了保住性命――为了避免灭绝。 竭尽所能想回避的生物种。 当然,只有手袋在紧急时刻有『投降』这选项的事,冰上也好右左危博士也罢都了解――理解随时都有可能把那样的她当作交涉条件,但两人并没有说出口。 那方面的事很难斟酌。 再说,连冰上和右左危博士之间的意志,严谨而言还不到统一的地步―― 「还没活下来呢。……之后不知道还得越过多少名黑衣魔法少女。不过就这样在山里移动的话,我想是找不到啦……,再要求点真想在这附近停下脚步,从地上捕捉她们的身姿呢。」 「说说可别去做喔……真要做还是离更远一点会比较好。」 在遭遇之际会成为众矢之的战斗的冰上慎重提出意见――当然,右左危博士也没心情反对。 至少在『不想死』这再普通到不行的一点,三人的意见是完全一致的――虽说是普通到不行,其实也有连这种程度的事都意见不一致的队伍就是了。 像只想自杀志愿般为了胜负对同伴大打出手的人,这世界上可多的是――地球扑灭军也好绝对和平也罢,都面临这样的现况。 「那个……左、左小姐。岛……查清楚了吗?」 一旁的手袋发问。 在此提问的与其说有点偏离主题,不如说是根本不合时宜的质问,但别说是想了,经她这么一说连冰上都在意起来。 「啊啊,嗯――符合我思考条件的岛屿已经锁定到十几个左右。虽想从最近的开始依序绕行啦……我们正倒是往海的反方向离去。」 草草结束那种大谈自己功劳的话题,右左危博士思考的是现在的事。 今天最初遇到的黑衣魔法少女是『space』实在很幸运――可是,难以认为那样的幸运会连锁下去。 与其说有机率会反扑,不如说今后会翻转走向不幸――尽管这种想法,是赌博人的思维。 就像她装腔作势的女儿一样―― 「那,就这样一味逃跑的方针先继续下去,姑且……以防万一,先做紧急时刻的对策吧。就算并生酱的『炎血』再可靠,黑衣魔法少女的固有魔法规模还是太大了――所以,手袋酱。」 右左危博士面向少女说道。 「魔杖――『nothing but』对吧?事先准备好吧。」 5 左右左危是名头脑优秀、天资聪颖的人,但其头脑是不擅长一次思考复数件事情的类型。 或许那部分就是她不承认自己是天才的理由,因此,会像这样边逃跑边思考遭遇时的方案,其实相当罕见。 行动称心如意时专注力极佳,偏离时却惨不忍睹是左右左危生存、战斗的方式――在那意味上也能说右左危博士不善于危机管理,但风险分散下作为结果是奏效的。 所以这时她才会想起身为赌博家的女儿――感伤是很感伤,然而却难以做到。 毕竟连她女儿都是把赌注all in在地球扑灭军的超大bug,英雄少年身上,才落得丧命的下场。 总之会在此不只专注于逃跑,还边做山林内面临战斗之际的模拟实验边徒步行军,虽只是右左危博士一时冲动,或是在与强敌相会后所生成偏离的产物――但会纯粹为这小心翼翼就有用的局面到来感到高兴的,右左危博士就不提了,冰上也好手袋也罢都做不到。 不可能做得到。 因为不和黑衣魔法少女相遇绝对比较好――没被发现更好,以防万一的小心什么的,没派上用场是最好的。 不过要避开近乎是不可能的――要藏身躲过黑衣魔法少女『scrap』,对在地面步行的她们极为困难。 地面。 也就是她们步行在『土』上。 「…………!」 那时,手――突然伸了出来。 而且是从地面――像要拦阻她们前进、寻觅自成的道路,从地底钻出少女的手臂。 宛如僵尸复活般的景象,让三人全员吓到停止呼吸――会惊叫都不奇怪的程度。 走在地面比飞在空中更安全――尽管想法没错,但也要看对手而定。 比如以从土里爬出来的魔法少女为对手的话――当然不该步行于地面。 如果是会注意到脚步声,而特地钻出地面来探查情况的对手,更是不该如此。 「嗯……嗯嗯?」 浑身沾满泥土,苏苏苏地从地底现身的她,所属『白夜』队的黑衣魔法少女『scrap』,瞬间,还怀疑了自己的眼睛。 『space』最快的移动方式,是乘『风』飞行于空中,那『scrap』最快移动的方式,就是用『土』魔法钻行地底――对她而言甚至比飞行还快。 虽说空中没有障碍物,但还是有空气阻力的问题――既然『space』能消除其阻力,那对『scrap』而言,『土』不是什么障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隐密性高更不用提。 可是,没能使用『土』精细到从脚步声就听出对方是谁的她,在爬出地面前也没看穿对方真面目,充其量只知道是步行于山中的三人组――以如此前提下,看见冰上她们。 结果――混乱了。 两名穿著魔法少女服的成年人,和一名……,真面目也不明过头了吧。勉勉强强能判别出服装――是魔法少女『pumpkin』和魔法少女『stroke』的。 唯一一名,躲在两人背后所穿的服装,虽看得不是很清楚……,她,是一般的魔法少女? 不,有不一般的魔法少女存在才比较奇怪吧―― 「喀……什么啊,你们!」 叫喊――吼叫著。 魔法少女『scrap』拔出魔杖,指向前方的『敌人』――『土』魔法早就发动了。 在此与其说右左危博士知道果然先前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是特殊的例外――不如说这才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混乱,一股脑攻击过来。 没有对话,无需多言就给对方重击。 不和要杀的对象说话――是战士的基本。 要是让手袋走在前面,或许就不会是这种展开,但在作战上,这也无可奈何――她不是出于偶然才站在『scrap』看不见的位置,尽可能夹在冰上和右左危博士之间,从周围用两名成年人的身体挡住,更加难以看见。 与其说身姿。 不如说是为了隐藏服装。 为了隐藏魔法少女『cogen』――『临摹』的魔法。 「魔杖『nothing but』……!」 「!」 注意到了。那微弱到像消失般的声音。 然而在注意到的时候,『scrap』早已撼动整座山地――『木法师』的『standby』的情况,严谨来说是一举大量操作自生于山间的各种树林,而『scrap』的情况则是真正撼动山的本体。一点都不夸装,大地极端歪曲到吞没树林――周边的群山一口气聚集于此,『scrap』打算把『敌人』做成数亿年后被挖掘到的化石。 对少女来说,冰上和右左危博士的身姿也是够冲击的景象――但『scrap』本来想使用几乎是她最大规模的魔法,却因而产生了时滞。 是足够让魔法少女『cogen』的固有魔法『临摹』发动的时滞――不过那又如何! 如果是凡百的魔法少女――魔法少女也没平凡到有一百人啦――在此或许会因对方拿出自己的王牌而胆怯吧,但『scrap』她可是黑衣魔法少女。 位置更接近魔女的魔法少女。 有自己是被选上的这自负――有手袋鹏喜心中已经折毁的信念,确信这种固有魔法不可能有其他人能用得比自己还好。 即便『临摹』魔法能模仿得再像――也有将对方所操纵相同的『土』吞没的自信。 所以岂止是胆怯,她注入比谁都强的思念、比谁都强的意念,将『土』、『山』、『大地』全都拉过来――实际,她的判读在那点上是正确的。 如果是魔法少女『cogen』本人来使用自己的固有魔法『临摹』还说得过去,手袋这时可是初次实践她的固有魔法――就算是相同的魔法,也不可能使用得一模一样。 不,她连原本的魔法『激光炮』,都不能说是运用自如,即便在此使用『scrap』的『土』,也会被自己操控不住、蜂拥而至的大量沙土给掩埋吧。 『scrap』比谁都能更操纵『土』的固有魔法,即使对方『临摹』也no problem的自负与判断,的确正确――非常正确,然而―― 能喝破『那又如何!』的,始终是在对方用『临摹』来模仿她魔法的情况――不是那种情况,她的自信也只是挥空棒。 一时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感觉就像表演出精湛的戏法――但注意到这不是戏法而是魔法时,却为时已晚。 眼看就要被沙土吞没的三人,『啪』一下消失了――理应会被吞没,却没有手感(土感?)。 有种大挥空棒的感觉。 察觉到时已经逃掉了――正上方。 那里是唯一能逃过从前后左右逼近包夹的路线――可是,虽然魔法少女能飞在空中没错,但能宛如瞬间移动般以那种超速度脱逃吗? 那……。 「那不就像『风法师』的『space』一样吗……」 但她的飞行速度,始终都是利用『风』魔法――受空气帮浦,『space』才得以实现那种超速度。 那名魔法少女――是『summer』队的魔法少女『stroke』吧?――『临摹』了『space』的『风』,带起身旁两人逃走吗――不,『临摹』魔法要模仿他人魔法,照理是有距离或时间上的限制。 没有『space』在场,就不可能使用『风』魔法……既然如此,那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让她们逃掉? 「…………」 黑衣魔法少女『scrap』不得其解就这么仰望天空――然而已经哪里都找不到她们三人的身影。 当然。 若是能以逃过那种沙土的速度飞行,不可能在看得见得范围内――对只能飞行一般魔法少女平均速度的『scrap』,没有追上她们的手段。 总之,左右左危、冰上并生、手袋鹏喜这三人组,巧妙躲过了接敌第二人的黑衣魔法少女『scrap』――现在残留在『scrap』身边的,只剩是否要让周边聚集的大地回归原位这课题。 这么精细的作业她可不擅长。 6 为什么自己会让敌人――让三名可疑人物(其中两名是变态)逃掉呢,终究黑衣魔法少女『scrap』还是不明白,可惜她都猜中到这地步。 尤其是联想到她队友『风法师』的『space』那点,并没有错――实际上,左右左危无疑也从她那得到这个想法。 说起来右左危博士并不太相信幸运、运气啦,那种机率的东西――不如说如果这世界的法则是由抽签之类的来决定,自己抽中的机率会微乎其微吧。 所以,不把在地下设施遇见数名黑衣魔法少女中的『space』的事理解为单纯的幸运。 以另个角度来看,她也是不能坦率接受降临在自身幸运的偏执者,总之她分析――如果黑衣魔法少女会陆续集结到那座灯塔,为何最快抵达的,别无他人,正是稳健派的『space』呢。 当然,有各式各样的因素,不能一概而论,相反地,断定的理由只有一个也很危险――不过除了『space』在自报姓名时说自己是『风法师』的因素外,也不需要其他的吧。 『风法师』能藉由风来提升飞行速度,所以她才会最早抵达灯塔的不是吗――右左危博士如此推理。 魔法加叠魔法。 在右左危博士认知上觉得是有可能的――也能说是『space』的粗心大意吧,认为既然她是『风法师』和利用风来飞行的事已经被地球扑灭军的英雄,女装少年给揭穿,对表明是他关系人的右左危博士隐瞒也没意义。 不过其结果就算扯了队友『土法师』的后腿,『space』也认为那种事跟自己的粗心大意无关。 只觉得在绝对有利的地表让对象逃掉的『scrap』很蠢而已――就像她在自身的舞台空中,让对象逃掉一样。 因为即便想模仿,除了『风法师』以外,也做不到相同的事――但『风法师』的『space』仍带给右左危博士过多的构思。 没有魔杖『nothing but』来『临摹』她的『风』,要从那种窘境脱出?飞行,就必须准备别的帮浦提速。 而且是要没有时间?场所的限制,能够准备的帮补。 要说手袋鹏喜――魔法少女『stroke』那时临摹了什么魔法,那是本来就不用临摹的魔法。 飞行。 她『临摹』了若是魔法少女就谁都能使用的基本技能?基本性能。 总之她把自身使用的魔法,加倍――重叠了。而冰上和右左危博士则紧紧抓住那样的手袋。当然,她们自己也留心要用最高速度来飞行――但手袋鹏喜飞的是双倍的速度。 用双倍的魔法,双倍的速度。 以通常魔法『飞行』和固有魔法『飞行』来飞扬――如果冰上和右左危博士没有以全力飞行,以全力拼命抓住不放,很有可能会被甩下去吧。 尽管是脱离困境最佳的方案,也好不容易才避免被大地吞没化为化石,但相对也是失败可能性非常高的方案,如果省去使用的麻烦,就是无与伦比的奇策吧――然而,即便成功了也绝非没有损伤。 可不是没任何损伤。 虽然一口气起飞移动到黑衣魔法少女『scrap』不及眼手的地方……, 「手袋酱……没事吧? 左博士……」 意识蒙矓的冰上并生勉勉强强地提问,却没任何回应――如今也用不著沮丧,毕竟那早就是大致预料中的事,两人早就没在靠自己飞行。 像各别背在冰上肩上的状况――精疲力竭,甚至让人觉得该不会死了吧。 由于身体紧密贴著,直接感受到她们心脏的脉动,才清楚她们还活著――但起码无法认为是健康良好的生命迹象。 那点冰上自身也一样。 一松懈就快昏倒过去――完全控制不了飞行,身体摇摇晃晃搞不清楚东南西北的结果,现在,勉强保持悬停的状态。 至少得慢慢降落至地面……,虽这么想但也没那么容易如愿――加速飞行的影响,虽说在手袋晕倒前下降了很多,但多少还在超过云的位置。 现在只要冰上失去意识,三人都会没命――别说是没命,从这种高度摔下去,身体会粉身碎骨吧。 「可―恶……老―是都把这种工作丢给我……」 连修正措辞混乱的力气都没有――不过她们也肯定只有自己会保有意识吧。 那种急加速?急起飞,没受过训练的人可承受不了――而且飞到这么荒谬的高度,或许会得低氧低气压的高山症。 或许就那样停留在那里还比较好般,毁灭性的大损伤――正因为冰上曾受过战斗训练、被实施肉体改造,才能勉强保持住意识。 「不……嘛……,比起就那样被山吞没,这样多少还比较好……无疑三人都勉强保住性命……」 有命才有一切,无力地嘟囔后,冰上重新背好右左危博士和手袋――虽出于服装效果,感觉不到重量,然而她们可是有人类尺寸的大小,就算一个是小孩,要一次背起两个没那么简单。 本来就很难取得平衡了,偏偏三半规管的机能还没完全回复。说不想乾脆点扔下右左危博士是骗人的,但当然没有实行――即便只是那种自制心,也真想赞叹自己的伟大。 但冰上倒是刚强地鼓舞自己般, 「……这下,就算有其他黑衣魔法少女,也能全员甩开吧……到底现在,在哪里呢……虽不清楚在哪里的上空浮游……,总之先著地,休息……然后回到原本预定的路线……」 确认今后的计画表――啊啊,不过,或许,现在,也有正下方没有地面的可能性。 有正下方是海的可能性。 模模糊糊看得不是很清楚,也许飞到太平洋了……那样的话该怎么办才好? 由于身体疲惫,让冰上有了那样的不安,但这的确是杞人忧天――事实来说,她们现在脱离了香川县,在爱媛县和高知县的县界附近的遥远上空漂浮著,总之飞在四国的正中央左右――是完全不用担心会落海的位置。 不过。 有别的要担心――而且那种担心会渐渐成为现状、现实。 步行在地面,万一遇到黑衣魔法少女时的脱出方法确实很精彩――她们巧妙地从黑衣魔法少女『scrap』的猛攻逃脱了。 逃脱离开了。 然而她们原先步行在地面的理由,就是『为了隐藏身影』――飞出山林到毫无遮蔽物的天空的她们,理所当然,会暴露在众人目光下。 失礼了,虽说是众人目光下,但现今四国也没多少目光可看――但即便只有一对,有看到超速度飞行结束后停留的她们。 而且那双眼睛的持有人还是黑衣魔法少女的话――冰上她们就仍处在危机之中。 「总之,先……保……保持……意识……清醒……,哈……哈啊、啊、啊、啊、啊、啊――蛤!?」 冰上的意识出奇地清醒了――那也是当然的,不,倒不如说觉得自己失去意识还做梦了。 明明直到刚才还飞在天空――现在。 现在,她们却飞在海中。 用不著落到海里,就在火海中了。 7 『白夜』队的队长,黑衣魔法少女『spurt』的性格与她的代号相反,用非常不想工作、整天苦恼该如何偷懒的怠惰者才足以形容她吧――所以像『space』放过右左危她们一样,她或许也有放过她们的可能性。 然而那样吊儿啷当又懒惰的她,却被托付『白夜』队队长这重大的职务,绝非是因为绝对和平联盟给她名不副实的过大评价。 只就『白夜』队来看,绝对和平联 盟和魔法少女制造课的选出判断并没有错。 关键时候从不错过。 就是她成为队长的原因。 善于见机行事――见火行事的就是『白夜』队的队长,『火』之魔法少女『spurt』。 而且既然要做就会彻底去做。 烧得连木炭都不剩。 即便做像『scrap』或前天『standby』那样的大规模攻击,做法可一点也不草率――比起大规模,更是毫无间隙。 火焰直冲天际。 虽然身在其中的冰上不可能知道,那时四国的中央全体――将近四国六分之一的土地面积全在熊熊烈火中燃烧。 在就算双重飞行魔法――连『风法师』的『space』也难以逃脱的范围,黑衣魔法少女『spurt』施放火焰直上云霄。 其火焰理所当然也突破围绕在四国的屏障,引起世界注目,带给外界『一大混乱』,在那意味上也可说是她彻底过头吧――但那都是之后的事。 何况对在火焰漩涡中的冰上而言,只不过是知道会变得更想咒骂的事。 被四面八方的火焰环绕的她与背在肩上的两人,能还活著没有变木炭,多亏了魔法少女服所持有的防御――才不是,而是多亏她体内流淌的『炎血』。 没有『炎血』,早就连同服装从这世上消灭了吧――虽说现在使用的,不,朦朦胧胧中,反射性使用的是『冰血』不是『炎血』。 强制将自身周遭急速冷却,避免烧死――但光靠『冰血』数分都,不,一分都撑不住。 尽管冲击下意识回复一时,但即使头脑再清醒思考都束手无策。 级别差太多了。 虽不难想像是如同『木法师』、『风法师』、『土法师』的存在,也有『火法师』的魔法少女,但说什么正因为是同为『火』的使用者才要分出高下,冰上也不会回应「好,来吧」。 倒不如说是不想回那么愚蠢的话――这种大火,连她没有设限『炎血』的弟弟都做不来。 假设这是科学与魔法的梦幻对决,连裁判都不用,科学对魔法完全败北。 『炎血』不敌『火』魔法。 冰上要控制这种火焰是不可能的,但脱离这火海也办不到。 施放的范围广到冰上都无法掌握,这『火攻』―― 一、两分钟可出不去包围网外。 大概唯一的希望,就是停留在此,边避免多余的消耗边继续忍耐,等这火柱平息――然而等待火柱烧尽这方案,冰上早就知道了。 经历过知道魔法的能量是无穷无尽的――所以要等待的,是对方认为『已经够了吧』。 冰上回想起曾用那种手段,逃离『木法师』的追击――但强行做这么彻底火攻的黑衣魔法少女,会误算收手的时间吗? 「…………」 不。 在那之前的问题是―― 被树林袭击和被火焰袭击,意义不一样――火焰不只是单单包围冰上她们。 氧气的耗费。 当然,对同样必须消耗氧气的冰上来看,别说是那之前的问题,根本是个大麻烦。 要是处在这种火海中,就算靠『冰血』能回避火焰一分钟,也撑不到那时候先窒息而死。 即便是普通的火灾,比起被烧死的,窒息而死的更是压倒性地多――而那现象无疑正袭向冰上她们。 清醒的意识又再度昏沉――缺氧。 「喀……啊……呼……」 失去意识的瞬间,冰上就会飞行不了,坠落下去――由于同时『冰血』的效果也会中断,尽管不会被火焰烧到连地表都碰不到,但在尸骨无存这意味上,结果是相同的――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就只好自暴自弃――别说是孤注一掷,只是自暴自弃而已。 只好做明知道会白费功夫的抵抗――令人意外地,被称作冰山美人,还在装腔作势的她,一丁点都没有乾脆就这样放弃死掉算了的想法。 全豁出去。 下定决心,不会让任何一人死去。 虽然对有可能就这样陪葬的右左危博士与手袋不好意思――但那就是她,冰上并生的生存方式。 临终的生存方式。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fire?ball?earth――!」 竭尽全力沸腾体内的『炎血』,榨到血液一滴也不剩,冰上把火球――射向巨大火柱的来源。 宛如地球都要一同燃烧殆尽。 8 假如。 这结局,终究只不过是假如――如果冰上是即使一秒也要延续自己性命,就算只为了让自己得救,拋弃左右左危和手袋鹏喜那种类型的人,那她的确会实现那意图,多活一秒吧。 仅此一秒而已吧。 就像左右左为曾说过的,自己永远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变成什么人――然而冰上并生,大概是陷入怎样险恶的困境,无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仇敌,还是昨天才刚认识的少女,都不会拋下肩负弱者的人。 尽管怀恨著这样的自己,但右左危博士一点也不警戒自己飞在她身后的行为,就结果来看是正确的――而且那也让她多活了一秒。 冰上并生。 代号『篝火』所施放的火球,把覆盖四国六分之一的巨大炎柱――瞬间烧尽了。 用火焰把火焰烧尽。 虽是她不曾使用过的全力。 死也无所谓的全力。 或许是地球扑灭军不明室的科学力,凌驾于魔法火焰之上吧――说是这么说,作为故事是美好的,但事实却是相反。 事实是, 「魔杖『nothing but』……」 像冰上一样,由于被突如其然的火焰包围时所受到的冲击,慢慢恢复意识的手袋,在最后一刻,赶上了――总之靠她,她们两人的力量,烧尽了黑衣魔法少女『spurt』的火焰。 杀死自己所属『summer』队的同伴,杀死魔法少女的魔法少女――魔法少女『cogen』的固有魔法『临摹』。 用『临摹』,将『spurt』的火焰重叠到冰上浑身的火球――如果单纯是魔法少女『stroke』对上黑衣魔法少女『spurt』的胜负,因熟练度、资质、才能的问题,后者无疑会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尽管或多或少能削减下方步步窜升的火焰,却同时也会提早招致数秒后逼近而来的窒息――可是,如果是『魔法』加上『科学』的话。 结合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才勉勉强强超越黑衣魔法少女『spurt』的火焰总量――以二对一的人数,冰上她们扑灭了发生于四国中心地带的大火灾。 要说只是借来的力量,感情的要素完全没有,但唯一会对这数字上的胜利感到兴奋的,就手袋来看只有在冰上另外一侧肩膀上的右左危博士吧。 毕竟这是实现史上第一次,科学与魔法的梦幻合作――身为科学家,对此也不得不感动。 只是现在的她也没那种时间喜极而泣,以那种朦胧的意识,感受什么都很微弱吧――然而迄今都被认为不可能的科学与魔法的重合,让身为专家的她在近距离目击到成功的事,理所当然会左右四国游戏的今后。 今后的事先搁置一旁,现在只讨论现在的话,用火焰烧尽火焰,终究只不过是瞬间的事――魔法的能量是无穷无尽的。 黑衣魔法少女『spurt』其后也能接二连三继续施放火焰。只要简 单摩擦手中的火柴,就会变成火种。 和土、水、木不同,火灾的起源仅仅来自一根火柴。 当然她也不是卖火柴的少女,而是名魔法少女。 此情况下,冰上几乎用尽她体内的『炎血』,变得空无一物,而且凭还不习惯『临摹』的手袋一人也无法应对,要是『spurt』继续打压,恐怕她们就会迎接gameover了吧――但她并没有那么做。 「对方是没能量……而我是没时间啊。」 从安全区远程操作那种火焰规模的她,却在此轻易决定撤退了――该做的时候就会做到彻底的魔法少女『spurt』,只要超过该做的『时候』,就会恢复成没有干劲的女孩子。 「嘛,要是『standby』狙击失败过的家伙,我没狙击成功也没什么好羞耻的呢~」 带著那种心情,向集会场所香川县濑户大桥旁的灯塔出发――不过说是这么说,那双眼还是直盯摇摇晃晃缓缓降落的冰上她们。 在那双眼中。 寄宿著非比寻常的火焰。 「我记住你啰――所以,你也给我记住。」 9 黑衣魔法少女『spurt』不追击撤退的理由很简单――引发火力规模如此之大的炎柱,想当然会成为四国的哪都能观察到的光源。 引起那样的异常现象,会引来对此兴致满满的人,也是当然的――没办法,人本来就是种会在火灾现场看热闹的生物。 必须要在那种人出现前瞬间烧毁,一击定胜负――因此在没达成的时间点上,『spurt』才会轻易放弃、撤退。 与顽强抵抗到最后的冰上鲜明对比的冷淡平静――最后,冰上并生和黑衣魔法少女『spurt』的第一次接触,暂时以平局决裂,胜负结果被往后拖延。 说是这么说,即便不是怠惰者的『spurt』,只要是黑衣魔法少女,会在此撤退都是极为理所当然的――因为担任四国游戏管理员的她们,基本上是不允许干涉玩家的行动。 何况还发现一个魔法少女集团正靠近那片被烈火烧尽的原野,已经不行在那施放火焰。 幸运的是,和冰上与右左危博士的情况不同,那『一组集团』从远观来看,没有那种违和感――而且怕麻烦的『spurt』也和其他黑衣魔法少女不同,没记住哪件服装是谁穿的,或许是如此场合下才因此得救吧。 总之黑衣魔法少女『spurt』在此留下因缘,便从现场离去――换言之对冰上她们来说,危机总算远离而去。 「喀……哈……」 然而使尽全力拋出一切的冰上,几乎像是以惯性来移动般――降落在被烈火烧尽过的原野。 在四国崭新形成的平野中心,勉勉强强著陆的她终于从肩上放下那两人――而如负释重的样子。 即便如文字般放下了包袱,冰上仍突然倒地不起。 岂止是『炎血』、『冰血』都无法使用――连重新起身站立都是个问题。 尽管没追击过来的样子……,不过用不著追击,冰上也几乎快迎向gameover了。 死掉的话……我的尸体也会违反规则而爆炸吧……不拼命远离那两人的身边……会牵连她们吧。 在对最后的最后还想做大好人的自己内心不禁发笑的时候――在觉得自己的人生尽管乱七八糟,但至少是个好人的时候,听见『咚』的声音。 『咚咚咚』――连续不断的声响。 听见了著地声――紧贴著地面才不得不注意到。像『土法师』的魔法少女用脚步声掌握冰上她们的行踪――是谁、是哪群人来到这里。 是黑衣的魔法少女吗? 如果是就真的无路可退。 凭手袋一人是没办法应对的――还没醒来的右左危博士就更不用说了。 既然如此,只好让比谁都濒临死亡的自己,连敌人一同爆炸――好人都做到这里,起码要贯彻始终。 装帅就要装到最后。 那样想的冰上即便站不起来仍撑起上半身,然而在那里的,却不是黑衣魔法少女。 意识蒙矓的冰上虽不得而知,钻过『space』、『scrap』和『spurt』空子的现在,早就没有黑衣的威胁――而另外一名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虽见证到春秋战争的终结后就开始往集合场所的灯塔方向前进,但避开了刚才灭了火的火柱。 因为对知道火柱是队友的魔法的她来说,没必要去确认真面目――反过来说,现在降落在冰上并生前面的,是有必要确认情况的『一组集团』。 话虽如此,在『autumn』队和『spring』队的春秋战争结束的现在,还游玩著四国游戏的『一组集团』,仅剩唯一一组了。 五人……? 尽管透过地面听到的脚步声只有三人分……其中两人是被谁背过来的吧? 以模糊不清的视野来确认对方人数,瞬间还闪过个疑问,但就只是闪过而已。 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思考不了――不管对方有多少人,能卷入多少算多少。 守护之炎。 用双手双膝来对地面弹射发射自己,冰上扑向集团最前排的人――那种几乎没什么速度的突击,要是对方还没避开也挺不可思议的。 宛如死命扒住、接住、紧抱不放般――不,实际只是对方没闪开。 只不过是对熟人面目全非的身姿,无语而已。 边支撑不住她的冲击而摇晃不稳,自己以自爆觉悟飞扑的对象边混乱似地, 「冰、冰上小姐!? 您……怎打扮成这样!」 大叫。 「…………」 听到那样的敬语还真是久违了――还是第一次听到空空空那么大声喊叫。 就算看不见,就算思考不了――就算只是听到声音,冰上也简直都要哭出来,像是迄今为止的一切得到了回报。 对年下上司的话语,年上部下如此答道。 「穿得很合身,请别放在心上。」 10 当然,重逢的不只是空空空与冰上,杵槻钢矢与手袋鹏喜、左右左危与『悲恋』也重逢了――顺带一提地浓凿也与手袋鹏喜重逢了,但她完全不记得手袋。 于是,在十月三十日的午后五时。 冰上并生、左右左危、手袋鹏喜这三人组,与空空空、杵槻钢矢、地浓凿、酒酒井缶诘、人造人『悲恋』这组集团,终于,会合了。 时间轴 2012年10月25日\空空空、杵槻钢矢、手袋鹏喜、冰上并生&左右左危,历经大声悲鸣。 2012年10月   \手袋鹏喜与地扑接触。 2013年05月27日\空空空与饥皿木鳗面谈。 2013年05月28日\空空空开始与剑藤犬个同居。 2013年10月01日\杵槻钢矢、手袋鹏喜开始四国游戏。 2013年10月25日\空空空登陆香川县→与登淀证相遇。与秘秘木疏交战。\半夜,左右左危联系冰上并生。 2013年10月26日\空空空与手袋鹏喜交战。\杵槻钢矢与空空空相遇,结为同盟。\手袋鹏喜在与空空空交战后杀害『cogen』逃走。\冰上并生与左右左危会面,被提出同盟邀请。 2013年10月27日\空空空与杵槻钢矢降落德岛县→在斋馆休息后前往鸣门的路上被『space』袭击,与钢矢分离,之后与酒酒井缶诘和地浓凿相遇。\杵槻钢矢与空空空分离。\手袋鹏喜搜索德岛,夜晚在民房就寝。 2013年10月28日\空空空丧命后复活。\杵槻钢矢杀害『shuttle』。\手袋鹏喜与『standby』接触。午后登上登下吉野川的激流。\冰上并生再次与左右左危会面→悲恋觉醒暴走→直接前往四国。与『standby』交战。 2013年10月29日\傍晚到达桂滨。18时悲恋登陆四国。与『scrap』接触,承包让春秋战争终结的工作。半夜抵达龙和洞(高知本部)。\杵槻钢矢成为『autumn』队的一员。\冰上并生与左右左危抵达香川本部。 2013年10月30日\空空空、杵槻钢矢参与春秋战争的终结。手袋鹏喜、冰上并生&左右左危与『space』、『scrap』、『spurt』交战。此5人在17时会合。 2012年10月25日\空空空、杵槻钢矢、手袋鹏喜、冰上并生&左右左危,历经大声悲鸣。 2012年10月   \手袋鹏喜与地扑接触。 2013年05月27日\空空空与饥皿木鳗面谈。 2013年05月28日\空空空开始与剑藤犬个同居。 2013年10月01日\杵槻钢矢、手袋鹏喜开始四国游戏。 2013年10月25日\空空空登陆香川县→与登淀证相遇。与秘秘木疏交战。\半夜,左右左危联系冰上并生。 2013年10月26日\空空空与手袋鹏喜交战。\杵槻钢矢与空空空相遇,结为同盟。\手袋鹏喜在与空空空交战后杀害『cogen』逃走。\冰上并生与左右左危会面,被提出同盟邀请。 2013年10月27日\空空空与杵槻钢矢降落德岛县→在斋馆休息后前往鸣门的路上被『space』袭击,与钢矢分离,之后与酒酒井缶诘和地浓凿相遇。\杵槻钢矢与空空空分离。\手袋鹏喜搜索德岛,夜晚在民房就寝。 2013年10月28日\空空空丧命后复活。\杵槻钢矢杀害『shuttle』。\手袋鹏喜与『standby』接触。午后登上登下吉野川的激流。\冰上并生再次与左右左危会面→悲恋觉醒暴走→直接前往四国。与『standby』交战。 2013年10月29日\傍晚到达桂滨。18时悲恋登陆四国。与『scrap』接触,承包让春秋战争终结的工作。半夜抵达龙和洞(高知本部)。\杵槻钢矢成为『autumn』队的一员。\冰上并生与左右左危抵达香川本部。 2013年10月30日\空空空、杵槻钢矢参与春秋战争的终结。手袋鹏喜、冰上并生&左右左危与『space』、『scrap』、『spurt』交战。此5人在17时会合。 2012年10月25日\空空空、杵槻钢矢、手袋鹏喜、冰上并生&左右左危,历经大声悲鸣。 2012年10月   \手袋鹏喜与地扑接触。 2013年05月27日\空空空与饥皿木鳗面谈。 2013年05月28日\空空空开始与剑藤犬个同居。 2013年10月01日\杵槻钢矢、手袋鹏喜开始四国游戏。 2013年10月25日\空空空登陆香川县→与登淀证相遇。与秘秘木疏交战。\半夜,左右左危联系冰上并生。 2013年10月26日\空空空与手袋鹏喜交战。\杵槻钢矢与空空空相遇,结为同盟。\手袋鹏喜在与空空空交战后杀害『cogen』逃走。\冰上并生与左右左危会面,被提出同盟邀请。 2013年10月27日\空空空与杵槻钢矢降落德岛县→在斋馆休息后前往鸣门的路上被『space』袭击,与钢矢分离,之后与酒酒井缶诘和地浓凿相遇。\杵槻钢矢与空空空分离。\手袋鹏喜搜索德岛,夜晚在民房就寝。 2013年10月28日\空空空丧命后复活。\杵槻钢矢杀害『shuttle』。\手袋鹏喜与『standby』接触。午后登上登下吉野川的激流。\冰上并生再次与左右左危会面→悲恋觉醒暴走→直接前往四国。与『standby』交战。 2013年10月29日\傍晚到达桂滨。18时悲恋登陆四国。与『scrap』接触,承包让春秋战争终结的工作。半夜抵达龙和洞(高知本部)。\杵槻钢矢成为『autumn』队的一员。\冰上并生与左右左危抵达香川本部。 2013年10月30日\空空空、杵槻钢矢参与春秋战争的终结。手袋鹏喜、冰上并生&左右左危与『space』、『scrap』、『spurt』交战。此5人在17时会合。 2012年10月25日\空空空、杵槻钢矢、手袋鹏喜、冰上并生&左右左危,历经大声悲鸣。 2012年10月   \手袋鹏喜与地扑接触。 2013年05月27日\空空空与饥皿木鳗面谈。 2013年05月28日\空空空开始与剑藤犬个同居。 2013年10月01日\杵槻钢矢、手袋鹏喜开始四国游戏。 2013年10月25日\空空空登陆香川县→与登淀证相遇。与秘秘木疏交战。\半夜,左右左危联系冰上并生。 2013年10月26日\空空空与手袋鹏喜交战。\杵槻钢矢与空空空相遇,结为同盟。\手袋鹏喜在与空空空交战后杀害『cogen』逃走。\冰上并生与左右左危会面,被提出同盟邀请。 2013年10月27日\空空空与杵槻钢矢降落德岛县→在斋馆休息后前往鸣门的路上被『space』袭击,与钢矢分离,之后与酒酒井缶诘和地浓凿相遇。\杵槻钢矢与空空空分离。\手袋鹏喜搜索德岛,夜晚在民房就寝。 2013年10月28日\空空空丧命后复活。\杵槻钢矢杀害『shuttle』。\手袋鹏喜与『standby』接触。午后登上登下吉野川的激流。\冰上并生再次与左右左危会面→悲恋觉醒暴走→直接前往四国。与『standby』交战。 2013年10月29日\傍晚到达桂滨。18时悲恋登陆四国。与『scrap』接触,承包让春秋战争终结的工作。半夜抵达龙和洞(高知本部)。\杵槻钢矢成为『autumn』队的一员。\冰上并生与左右左危抵达香川本部。 2013年10月30日\空空空、杵槻钢矢参与春秋战争的终结。手袋鹏喜、冰上并生&左右左危与『space』、『scrap』、『spurt』交战。此5人在17时会合。 2012年10月25日\空空空、杵槻钢矢、手袋鹏喜、冰上并生&左右左危,历经大声悲鸣。 2012年10月   \手袋鹏喜与地扑接触。 2013年05月27日\空空空与饥皿木鳗面谈。 2013年05月28日\空空空开始与剑藤犬个同居。 2013年10月01日\杵槻钢矢、手袋鹏喜开始四国游戏。 2013年10月25日\空空空登陆香川县→与登淀证相遇。与秘秘木疏交战。\半夜,左右左危联系冰上并生。 2013年10月26日\空空空与手袋鹏喜交战。\杵槻钢矢与空空空相遇,结为同盟。\手袋鹏喜在与空空空交战后杀害『cogen』逃走。\冰上并生与左右左危会面,被提出同盟邀请。 2013年10月27日\空空空与杵槻钢矢降落德岛县→在斋馆休息后前往鸣门的路上被『space』袭击,与钢矢分离,之后与酒酒井缶诘和地浓凿相遇。\杵槻钢矢与空空空分离。\手袋鹏喜搜索德岛,夜晚在民房就寝。 2013年10月28日\空空空丧命后复活。\杵槻钢矢杀害『shuttle』。\手袋鹏喜与『standby』接触。午后登上登下吉野川的激流。\冰上并生再次与左右左危会面→悲恋觉醒暴走→直接前往四国。与『standby』交战。 2013年10月29日\傍晚到达桂滨。18时悲恋登陆四国。与『scrap』接触,承包让春秋战争终结的工作。半夜抵达龙和洞(高知本部)。\杵槻钢矢成为『autumn』队的一员。\冰上并生与左右左危抵达香川本部。 2013年10月30日\空空空、杵槻钢矢参与春秋战争的终结。手袋鹏喜、冰上并生&左右左危与『space』、『scrap』、『spurt』交战。此5人在17时会合。 2012年10月25日\空空空、杵槻钢矢、手袋鹏喜、冰上并生&左右左危,历经大声悲鸣。 2012年10月   \手袋鹏喜与地扑接触。 2013年05月27日\空空空与饥皿木鳗面谈。 2013年05月28日\空空空开始与剑藤犬个同居。 2013年10月01日\杵槻钢矢、手袋鹏喜开始四国游戏。 2013年10月25日\空空空登陆香川县→与登淀证相遇。与秘秘木疏交战。\半夜,左右左危联系冰上并生。 2013年10月26日\空空空与手袋鹏喜交战。\杵槻钢矢与空空空相遇,结为同盟。\手袋鹏喜在与空空空交战后杀害『cogen』逃走。\冰上并生与左右左危会面,被提出同盟邀请。 2013年10月27日\空空空与杵槻钢矢降落德岛县→在斋馆休息后前往鸣门的路上被『space』袭击,与钢矢分离,之后与酒酒井缶诘和地浓凿相遇。\杵槻钢矢与空空空分离。\手袋鹏喜搜索德岛,夜晚在民房就寝。 2013年10月28日\空空空丧命后复活。\杵槻钢矢杀害『shuttle』。\手袋鹏喜与『standby』接触。午后登上登下吉野川的激流。\冰上并生再次与左右左危会面→悲恋觉醒暴走→直接前往四国。与『standby』交战。 2013年10月29日\傍晚到达桂滨。18时悲恋登陆四国。与『scrap』接触,承包让春秋战争终结的工作。半夜抵达龙和洞(高知本部)。\杵槻钢矢成为『autumn』队的一员。\冰上并生与左右左危抵达香川本部。 2013年10月30日\空空空、杵槻钢矢参与春秋战争的终结。手袋鹏喜、冰上并生&左右左危与『space』、『scrap』、『spurt』交战。此5人在17时会合。 2012年10月25日\空空空、杵槻钢矢、手袋鹏喜、冰上并生&左右左危,历经大声悲鸣。 2012年10月   \手袋鹏喜与地扑接触。 2013年05月27日\空空空与饥皿木鳗面谈。 2013年05月28日\空空空开始与剑藤犬个同居。 2013年10月01日\杵槻钢矢、手袋鹏喜开始四国游戏。 2013年10月25日\空空空登陆香川县→与登淀证相遇。与秘秘木疏交战。\半夜,左右左危联系冰上并生。 2013年10月26日\空空空与手袋鹏喜交战。\杵槻钢矢与空空空相遇,结为同盟。\手袋鹏喜在与空空空交战后杀害『cogen』逃走。\冰上并生与左右左危会面,被提出同盟邀请。 2013年10月27日\空空空与杵槻钢矢降落德岛县→在斋馆休息后前往鸣门的路上被『space』袭击,与钢矢分离,之后与酒酒井缶诘和地浓凿相遇。\杵槻钢矢与空空空分离。\手袋鹏喜搜索德岛,夜晚在民房就寝。 2013年10月28日\空空空丧命后复活。\杵槻钢矢杀害『shuttle』。\手袋鹏喜与『standby』接触。午后登上登下吉野川的激流。\冰上并生再次与左右左危会面→悲恋觉醒暴走→直接前往四国。与『standby』交战。 2013年10月29日\傍晚到达桂滨。18时悲恋登陆四国。与『scrap』接触,承包让春秋战争终结的工作。半夜抵达龙和洞(高知本部)。\杵槻钢矢成为『autumn』队的一员。\冰上并生与左右左危抵达香川本部。 2013年10月30日\空空空、杵槻钢矢参与春秋战争的终结。手袋鹏喜、冰上并生&左右左危与『space』、『scrap』、『spurt』交战。此5人在17时会合。 2012年10月25日\空空空、杵槻钢矢、手袋鹏喜、冰上并生&左右左危,历经大声悲鸣。 2012年10月   \手袋鹏喜与地扑接触。 2013年05月27日\空空空与饥皿木鳗面谈。 2013年05月28日\空空空开始与剑藤犬个同居。 2013年10月01日\杵槻钢矢、手袋鹏喜开始四国游戏。 2013年10月25日\空空空登陆香川县→与登淀证相遇。与秘秘木疏交战。\半夜,左右左危联系冰上并生。 2013年10月26日\空空空与手袋鹏喜交战。\杵槻钢矢与空空空相遇,结为同盟。\手袋鹏喜在与空空空交战后杀害『cogen』逃走。\冰上并生与左右左危会面,被提出同盟邀请。 2013年10月27日\空空空与杵槻钢矢降落德岛县→在斋馆休息后前往鸣门的路上被『space』袭击,与钢矢分离,之后与酒酒井缶诘和地浓凿相遇。\杵槻钢矢与空空空分离。\手袋鹏喜搜索德岛,夜晚在民房就寝。 2013年10月28日\空空空丧命后复活。\杵槻钢矢杀害『shuttle』。\手袋鹏喜与『standby』接触。午后登上登下吉野川的激流。\冰上并生再次与左右左危会面→悲恋觉醒暴走→直接前往四国。与『standby』交战。 2013年10月29日\傍晚到达桂滨。18时悲恋登陆四国。与『scrap』接触,承包让春秋战争终结的工作。半夜抵达龙和洞(高知本部)。\杵槻钢矢成为『autumn』队的一员。\冰上并生与左右左危抵达香川本部。 2013年10月30日\空空空、杵槻钢矢参与春秋战争的终结。手袋鹏喜、冰上并生&左右左危与『space』、『scrap』、『spurt』交战。此5人在17时会合。 2012年10月25日\空空空、杵槻钢矢、手袋鹏喜、冰上并生&左右左危,历经大声悲鸣。 2012年10月   \手袋鹏喜与地扑接触。 2013年05月27日\空空空与饥皿木鳗面谈。 2013年05月28日\空空空开始与剑藤犬个同居。 2013年10月01日\杵槻钢矢、手袋鹏喜开始四国游戏。 2013年10月25日\空空空登陆香川县→与登淀证相遇。与秘秘木疏交战。\半夜,左右左危联系冰上并生。 2013年10月26日\空空空与手袋鹏喜交战。\杵槻钢矢与空空空相遇,结为同盟。\手袋鹏喜在与空空空交战后杀害『cogen』逃走。\冰上并生与左右左危会面,被提出同盟邀请。 2013年10月27日\空空空与杵槻钢矢降落德岛县→在斋馆休息后前往鸣门的路上被『space』袭击,与钢矢分离,之后与酒酒井缶诘和地浓凿相遇。\杵槻钢矢与空空空分离。\手袋鹏喜搜索德岛,夜晚在民房就寝。 2013年10月28日\空空空丧命后复活。\杵槻钢矢杀害『shuttle』。\手袋鹏喜与『standby』接触。午后登上登下吉野川的激流。\冰上并生再次与左右左危会面→悲恋觉醒暴走→直接前往四国。与『standby』交战。 2013年10月29日\傍晚到达桂滨。18时悲恋登陆四国。与『scrap』接触,承包让春秋战争终结的工作。半夜抵达龙和洞(高知本部)。\杵槻钢矢成为『autumn』队的一员。\冰上并生与左右左危抵达香川本部。 2013年10月30日\空空空、杵槻钢矢参与春秋战争的终结。手袋鹏喜、冰上并生&左右左危与『space』、『scrap』、『spurt』交战。此5人在17时会合。 后记 虽仔细思考过要如何区分成功与失败,但以整体来看时,『某种成功』的背后,不也同时存在著『某种失败』吗。按照在某某人损失时,另个某某人就会得利这经济学理论,与其说成功与失败是表里一体,不如说根本像同个东西。如果商品a是畅销品,就会一定带给商品b不利?由于商品a的热销,商品b跟著畅销起来的案例也是有,发生那种连锁也算是经济学没错,但既然整体的能量都已决定好,就会对某处的什么不利吧。反过来说,成功就像是『自身和其周围不会吃亏』的存在,非常讨厌的感觉。『到底要把不利硬推向哪』这句话,若说在游戏上的确挺像游戏的思维。在失败时会觉得『悔恨』,或许是因为有『是某某人的成功害的』这想法吧――再反过来说,想到自己在此的不幸,会成为某某人的幸福,悔恨或许多少也会缓和下来,尽管那多半是心理作用吧。不过只要谈到心情上的问题,成功与失败未必是表里一体的情况也是存在的。为了容易理解就勉强以极端来说,认为胜利是成功的人,和认为败北是成功的人来分胜负,在前者胜利的情况下,不管哪方都能感到『成功』的滋味呢。旁观者来看虽会觉得后者损失很大,但不把那看作『心情』而是『战略』的时候,就不能一概说是亏损――最后再一次反过来说,那种胜负在后者胜利的情况下,根本是惨不忍睹嘛。 综上所述就是传说系列的第五弹,第五本的『悲业传』。正如您所阅读的,这次是以本州侧、四国侧的各个女子阵容为主轴,而四国篇会持续至下一卷。本来是想在第二本『悲痛传』就结束四国篇,不知怎么搞得就写到第五本了,乾脆把系列名从传说系列改成四国系列会不会比较好呢。在那意味上感觉也是蛮特异的系列,但在下卷的『悲录传』,就想让四国篇正式完结。尽管不断变换描述的角色让我写得非常开心,不知不觉间就不小心写过头了,但要是读者们也看得开心,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彼此幸福的话就会更加幸福。 在这次执笔的时候,受了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非常多关照。从写前作的『悲报传』到本书为止的期间,感觉也完全适应了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这名称。说到名称,也必须先得思考『悲录传』后的下本书名呢……『悲名传《ひなでん》』?(译:结果悲录传下本是悲亡传,唯一不用同音相关,而是用字形相关的书名。) 西尾维新 虽仔细思考过要如何区分成功与失败,但以整体来看时,『某种成功』的背后,不也同时存在著『某种失败』吗。按照在某某人损失时,另个某某人就会得利这经济学理论,与其说成功与失败是表里一体,不如说根本像同个东西。如果商品a是畅销品,就会一定带给商品b不利?由于商品a的热销,商品b跟著畅销起来的案例也是有,发生那种连锁也算是经济学没错,但既然整体的能量都已决定好,就会对某处的什么不利吧。反过来说,成功就像是『自身和其周围不会吃亏』的存在,非常讨厌的感觉。『到底要把不利硬推向哪』这句话,若说在游戏上的确挺像游戏的思维。在失败时会觉得『悔恨』,或许是因为有『是某某人的成功害的』这想法吧――再反过来说,想到自己在此的不幸,会成为某某人的幸福,悔恨或许多少也会缓和下来,尽管那多半是心理作用吧。不过只要谈到心情上的问题,成功与失败未必是表里一体的情况也是存在的。为了容易理解就勉强以极端来说,认为胜利是成功的人,和认为败北是成功的人来分胜负,在前者胜利的情况下,不管哪方都能感到『成功』的滋味呢。旁观者来看虽会觉得后者损失很大,但不把那看作『心情』而是『战略』的时候,就不能一概说是亏损――最后再一次反过来说,那种胜负在后者胜利的情况下,根本是惨不忍睹嘛。 综上所述就是传说系列的第五弹,第五本的『悲业传』。正如您所阅读的,这次是以本州侧、四国侧的各个女子阵容为主轴,而四国篇会持续至下一卷。本来是想在第二本『悲痛传』就结束四国篇,不知怎么搞得就写到第五本了,乾脆把系列名从传说系列改成四国系列会不会比较好呢。在那意味上感觉也是蛮特异的系列,但在下卷的『悲录传』,就想让四国篇正式完结。尽管不断变换描述的角色让我写得非常开心,不知不觉间就不小心写过头了,但要是读者们也看得开心,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彼此幸福的话就会更加幸福。 在这次执笔的时候,受了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非常多关照。从写前作的『悲报传』到本书为止的期间,感觉也完全适应了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这名称。说到名称,也必须先得思考『悲录传』后的下本书名呢……『悲名传《ひなでん》』?(译:结果悲录传下本是悲亡传,唯一不用同音相关,而是用字形相关的书名。) 西尾维新 虽仔细思考过要如何区分成功与失败,但以整体来看时,『某种成功』的背后,不也同时存在著『某种失败』吗。按照在某某人损失时,另个某某人就会得利这经济学理论,与其说成功与失败是表里一体,不如说根本像同个东西。如果商品a是畅销品,就会一定带给商品b不利?由于商品a的热销,商品b跟著畅销起来的案例也是有,发生那种连锁也算是经济学没错,但既然整体的能量都已决定好,就会对某处的什么不利吧。反过来说,成功就像是『自身和其周围不会吃亏』的存在,非常讨厌的感觉。『到底要把不利硬推向哪』这句话,若说在游戏上的确挺像游戏的思维。在失败时会觉得『悔恨』,或许是因为有『是某某人的成功害的』这想法吧――再反过来说,想到自己在此的不幸,会成为某某人的幸福,悔恨或许多少也会缓和下来,尽管那多半是心理作用吧。不过只要谈到心情上的问题,成功与失败未必是表里一体的情况也是存在的。为了容易理解就勉强以极端来说,认为胜利是成功的人,和认为败北是成功的人来分胜负,在前者胜利的情况下,不管哪方都能感到『成功』的滋味呢。旁观者来看虽会觉得后者损失很大,但不把那看作『心情』而是『战略』的时候,就不能一概说是亏损――最后再一次反过来说,那种胜负在后者胜利的情况下,根本是惨不忍睹嘛。 综上所述就是传说系列的第五弹,第五本的『悲业传』。正如您所阅读的,这次是以本州侧、四国侧的各个女子阵容为主轴,而四国篇会持续至下一卷。本来是想在第二本『悲痛传』就结束四国篇,不知怎么搞得就写到第五本了,乾脆把系列名从传说系列改成四国系列会不会比较好呢。在那意味上感觉也是蛮特异的系列,但在下卷的『悲录传』,就想让四国篇正式完结。尽管不断变换描述的角色让我写得非常开心,不知不觉间就不小心写过头了,但要是读者们也看得开心,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彼此幸福的话就会更加幸福。 在这次执笔的时候,受了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非常多关照。从写前作的『悲报传』到本书为止的期间,感觉也完全适应了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这名称。说到名称,也必须先得思考『悲录传』后的下本书名呢……『悲名传《ひなでん》』?(译:结果悲录传下本是悲亡传,唯一不用同音相关,而是用字形相关的书名。) 西尾维新 虽仔细思考过要如何区分成功与失败,但以整体来看时,『某种成功』的背后,不也同时存在著『某种失败』吗。按照在某某人损失时,另个某某人就会得利这经济学理论,与其说成功与失败是表里一体,不如说根本像同个东西。如果商品a是畅销品,就会一定带给商品b不利?由于商品a的热销,商品b跟著畅销起来的案例也是有,发生那种连锁也算是经济学没错,但既然整体的能量都已决定好,就会对某处的什么不利吧。反过来说,成功就像是『自身和其周围不会吃亏』的存在,非常讨厌的感觉。『到底要把不利硬推向哪』这句话,若说在游戏上的确挺像游戏的思维。在失败时会觉得『悔恨』,或许是因为有『是某某人的成功害的』这想法吧――再反过来说,想到自己在此的不幸,会成为某某人的幸福,悔恨或许多少也会缓和下来,尽管那多半是心理作用吧。不过只要谈到心情上的问题,成功与失败未必是表里一体的情况也是存在的。为了容易理解就勉强以极端来说,认为胜利是成功的人,和认为败北是成功的人来分胜负,在前者胜利的情况下,不管哪方都能感到『成功』的滋味呢。旁观者来看虽会觉得后者损失很大,但不把那看作『心情』而是『战略』的时候,就不能一概说是亏损――最后再一次反过来说,那种胜负在后者胜利的情况下,根本是惨不忍睹嘛。 综上所述就是传说系列的第五弹,第五本的『悲业传』。正如您所阅读的,这次是以本州侧、四国侧的各个女子阵容为主轴,而四国篇会持续至下一卷。本来是想在第二本『悲痛传』就结束四国篇,不知怎么搞得就写到第五本了,乾脆把系列名从传说系列改成四国系列会不会比较好呢。在那意味上感觉也是蛮特异的系列,但在下卷的『悲录传』,就想让四国篇正式完结。尽管不断变换描述的角色让我写得非常开心,不知不觉间就不小心写过头了,但要是读者们也看得开心,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彼此幸福的话就会更加幸福。 在这次执笔的时候,受了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非常多关照。从写前作的『悲报传』到本书为止的期间,感觉也完全适应了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这名称。说到名称,也必须先得思考『悲录传』后的下本书名呢……『悲名传《ひなでん》』?(译:结果悲录传下本是悲亡传,唯一不用同音相关,而是用字形相关的书名。) 西尾维新 虽仔细思考过要如何区分成功与失败,但以整体来看时,『某种成功』的背后,不也同时存在著『某种失败』吗。按照在某某人损失时,另个某某人就会得利这经济学理论,与其说成功与失败是表里一体,不如说根本像同个东西。如果商品a是畅销品,就会一定带给商品b不利?由于商品a的热销,商品b跟著畅销起来的案例也是有,发生那种连锁也算是经济学没错,但既然整体的能量都已决定好,就会对某处的什么不利吧。反过来说,成功就像是『自身和其周围不会吃亏』的存在,非常讨厌的感觉。『到底要把不利硬推向哪』这句话,若说在游戏上的确挺像游戏的思维。在失败时会觉得『悔恨』,或许是因为有『是某某人的成功害的』这想法吧――再反过来说,想到自己在此的不幸,会成为某某人的幸福,悔恨或许多少也会缓和下来,尽管那多半是心理作用吧。不过只要谈到心情上的问题,成功与失败未必是表里一体的情况也是存在的。为了容易理解就勉强以极端来说,认为胜利是成功的人,和认为败北是成功的人来分胜负,在前者胜利的情况下,不管哪方都能感到『成功』的滋味呢。旁观者来看虽会觉得后者损失很大,但不把那看作『心情』而是『战略』的时候,就不能一概说是亏损――最后再一次反过来说,那种胜负在后者胜利的情况下,根本是惨不忍睹嘛。 综上所述就是传说系列的第五弹,第五本的『悲业传』。正如您所阅读的,这次是以本州侧、四国侧的各个女子阵容为主轴,而四国篇会持续至下一卷。本来是想在第二本『悲痛传』就结束四国篇,不知怎么搞得就写到第五本了,乾脆把系列名从传说系列改成四国系列会不会比较好呢。在那意味上感觉也是蛮特异的系列,但在下卷的『悲录传』,就想让四国篇正式完结。尽管不断变换描述的角色让我写得非常开心,不知不觉间就不小心写过头了,但要是读者们也看得开心,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彼此幸福的话就会更加幸福。 在这次执笔的时候,受了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非常多关照。从写前作的『悲报传』到本书为止的期间,感觉也完全适应了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这名称。说到名称,也必须先得思考『悲录传』后的下本书名呢……『悲名传《ひなでん》』?(译:结果悲录传下本是悲亡传,唯一不用同音相关,而是用字形相关的书名。) 西尾维新 虽仔细思考过要如何区分成功与失败,但以整体来看时,『某种成功』的背后,不也同时存在著『某种失败』吗。按照在某某人损失时,另个某某人就会得利这经济学理论,与其说成功与失败是表里一体,不如说根本像同个东西。如果商品a是畅销品,就会一定带给商品b不利?由于商品a的热销,商品b跟著畅销起来的案例也是有,发生那种连锁也算是经济学没错,但既然整体的能量都已决定好,就会对某处的什么不利吧。反过来说,成功就像是『自身和其周围不会吃亏』的存在,非常讨厌的感觉。『到底要把不利硬推向哪』这句话,若说在游戏上的确挺像游戏的思维。在失败时会觉得『悔恨』,或许是因为有『是某某人的成功害的』这想法吧――再反过来说,想到自己在此的不幸,会成为某某人的幸福,悔恨或许多少也会缓和下来,尽管那多半是心理作用吧。不过只要谈到心情上的问题,成功与失败未必是表里一体的情况也是存在的。为了容易理解就勉强以极端来说,认为胜利是成功的人,和认为败北是成功的人来分胜负,在前者胜利的情况下,不管哪方都能感到『成功』的滋味呢。旁观者来看虽会觉得后者损失很大,但不把那看作『心情』而是『战略』的时候,就不能一概说是亏损――最后再一次反过来说,那种胜负在后者胜利的情况下,根本是惨不忍睹嘛。 综上所述就是传说系列的第五弹,第五本的『悲业传』。正如您所阅读的,这次是以本州侧、四国侧的各个女子阵容为主轴,而四国篇会持续至下一卷。本来是想在第二本『悲痛传』就结束四国篇,不知怎么搞得就写到第五本了,乾脆把系列名从传说系列改成四国系列会不会比较好呢。在那意味上感觉也是蛮特异的系列,但在下卷的『悲录传』,就想让四国篇正式完结。尽管不断变换描述的角色让我写得非常开心,不知不觉间就不小心写过头了,但要是读者们也看得开心,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彼此幸福的话就会更加幸福。 在这次执笔的时候,受了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非常多关照。从写前作的『悲报传』到本书为止的期间,感觉也完全适应了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这名称。说到名称,也必须先得思考『悲录传』后的下本书名呢……『悲名传《ひなでん》』?(译:结果悲录传下本是悲亡传,唯一不用同音相关,而是用字形相关的书名。) 西尾维新 虽仔细思考过要如何区分成功与失败,但以整体来看时,『某种成功』的背后,不也同时存在著『某种失败』吗。按照在某某人损失时,另个某某人就会得利这经济学理论,与其说成功与失败是表里一体,不如说根本像同个东西。如果商品a是畅销品,就会一定带给商品b不利?由于商品a的热销,商品b跟著畅销起来的案例也是有,发生那种连锁也算是经济学没错,但既然整体的能量都已决定好,就会对某处的什么不利吧。反过来说,成功就像是『自身和其周围不会吃亏』的存在,非常讨厌的感觉。『到底要把不利硬推向哪』这句话,若说在游戏上的确挺像游戏的思维。在失败时会觉得『悔恨』,或许是因为有『是某某人的成功害的』这想法吧――再反过来说,想到自己在此的不幸,会成为某某人的幸福,悔恨或许多少也会缓和下来,尽管那多半是心理作用吧。不过只要谈到心情上的问题,成功与失败未必是表里一体的情况也是存在的。为了容易理解就勉强以极端来说,认为胜利是成功的人,和认为败北是成功的人来分胜负,在前者胜利的情况下,不管哪方都能感到『成功』的滋味呢。旁观者来看虽会觉得后者损失很大,但不把那看作『心情』而是『战略』的时候,就不能一概说是亏损――最后再一次反过来说,那种胜负在后者胜利的情况下,根本是惨不忍睹嘛。 综上所述就是传说系列的第五弹,第五本的『悲业传』。正如您所阅读的,这次是以本州侧、四国侧的各个女子阵容为主轴,而四国篇会持续至下一卷。本来是想在第二本『悲痛传』就结束四国篇,不知怎么搞得就写到第五本了,乾脆把系列名从传说系列改成四国系列会不会比较好呢。在那意味上感觉也是蛮特异的系列,但在下卷的『悲录传』,就想让四国篇正式完结。尽管不断变换描述的角色让我写得非常开心,不知不觉间就不小心写过头了,但要是读者们也看得开心,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彼此幸福的话就会更加幸福。 在这次执笔的时候,受了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非常多关照。从写前作的『悲报传』到本书为止的期间,感觉也完全适应了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这名称。说到名称,也必须先得思考『悲录传』后的下本书名呢……『悲名传《ひなでん》』?(译:结果悲录传下本是悲亡传,唯一不用同音相关,而是用字形相关的书名。) 西尾维新 虽仔细思考过要如何区分成功与失败,但以整体来看时,『某种成功』的背后,不也同时存在著『某种失败』吗。按照在某某人损失时,另个某某人就会得利这经济学理论,与其说成功与失败是表里一体,不如说根本像同个东西。如果商品a是畅销品,就会一定带给商品b不利?由于商品a的热销,商品b跟著畅销起来的案例也是有,发生那种连锁也算是经济学没错,但既然整体的能量都已决定好,就会对某处的什么不利吧。反过来说,成功就像是『自身和其周围不会吃亏』的存在,非常讨厌的感觉。『到底要把不利硬推向哪』这句话,若说在游戏上的确挺像游戏的思维。在失败时会觉得『悔恨』,或许是因为有『是某某人的成功害的』这想法吧――再反过来说,想到自己在此的不幸,会成为某某人的幸福,悔恨或许多少也会缓和下来,尽管那多半是心理作用吧。不过只要谈到心情上的问题,成功与失败未必是表里一体的情况也是存在的。为了容易理解就勉强以极端来说,认为胜利是成功的人,和认为败北是成功的人来分胜负,在前者胜利的情况下,不管哪方都能感到『成功』的滋味呢。旁观者来看虽会觉得后者损失很大,但不把那看作『心情』而是『战略』的时候,就不能一概说是亏损――最后再一次反过来说,那种胜负在后者胜利的情况下,根本是惨不忍睹嘛。 综上所述就是传说系列的第五弹,第五本的『悲业传』。正如您所阅读的,这次是以本州侧、四国侧的各个女子阵容为主轴,而四国篇会持续至下一卷。本来是想在第二本『悲痛传』就结束四国篇,不知怎么搞得就写到第五本了,乾脆把系列名从传说系列改成四国系列会不会比较好呢。在那意味上感觉也是蛮特异的系列,但在下卷的『悲录传』,就想让四国篇正式完结。尽管不断变换描述的角色让我写得非常开心,不知不觉间就不小心写过头了,但要是读者们也看得开心,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彼此幸福的话就会更加幸福。 在这次执笔的时候,受了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非常多关照。从写前作的『悲报传』到本书为止的期间,感觉也完全适应了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这名称。说到名称,也必须先得思考『悲录传』后的下本书名呢……『悲名传《ひなでん》』?(译:结果悲录传下本是悲亡传,唯一不用同音相关,而是用字形相关的书名。) 西尾维新 虽仔细思考过要如何区分成功与失败,但以整体来看时,『某种成功』的背后,不也同时存在著『某种失败』吗。按照在某某人损失时,另个某某人就会得利这经济学理论,与其说成功与失败是表里一体,不如说根本像同个东西。如果商品a是畅销品,就会一定带给商品b不利?由于商品a的热销,商品b跟著畅销起来的案例也是有,发生那种连锁也算是经济学没错,但既然整体的能量都已决定好,就会对某处的什么不利吧。反过来说,成功就像是『自身和其周围不会吃亏』的存在,非常讨厌的感觉。『到底要把不利硬推向哪』这句话,若说在游戏上的确挺像游戏的思维。在失败时会觉得『悔恨』,或许是因为有『是某某人的成功害的』这想法吧――再反过来说,想到自己在此的不幸,会成为某某人的幸福,悔恨或许多少也会缓和下来,尽管那多半是心理作用吧。不过只要谈到心情上的问题,成功与失败未必是表里一体的情况也是存在的。为了容易理解就勉强以极端来说,认为胜利是成功的人,和认为败北是成功的人来分胜负,在前者胜利的情况下,不管哪方都能感到『成功』的滋味呢。旁观者来看虽会觉得后者损失很大,但不把那看作『心情』而是『战略』的时候,就不能一概说是亏损――最后再一次反过来说,那种胜负在后者胜利的情况下,根本是惨不忍睹嘛。 综上所述就是传说系列的第五弹,第五本的『悲业传』。正如您所阅读的,这次是以本州侧、四国侧的各个女子阵容为主轴,而四国篇会持续至下一卷。本来是想在第二本『悲痛传』就结束四国篇,不知怎么搞得就写到第五本了,乾脆把系列名从传说系列改成四国系列会不会比较好呢。在那意味上感觉也是蛮特异的系列,但在下卷的『悲录传』,就想让四国篇正式完结。尽管不断变换描述的角色让我写得非常开心,不知不觉间就不小心写过头了,但要是读者们也看得开心,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彼此幸福的话就会更加幸福。 在这次执笔的时候,受了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非常多关照。从写前作的『悲报传』到本书为止的期间,感觉也完全适应了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这名称。说到名称,也必须先得思考『悲录传』后的下本书名呢……『悲名传《ひなでん》』?(译:结果悲录传下本是悲亡传,唯一不用同音相关,而是用字形相关的书名。) 西尾维新 概要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译者:gijm50701(空万) 二零一二年十月二十五日,上午七点三十二分――地球所发出的『大声悲鸣』造成三分之一的人类丧命。那半年后,上门拜访十三岁少年空空空的是自报『地球扑灭军』的奇怪二人组,牡蛎垣闩和剑藤犬个。他没有感情、缺乏感性的少年资质能辨别出被送往人类社会的怪人『地球阵』,因缘际会下开始迈向英雄之道的空空为了避免地球扑灭军下派暗杀他的照料人,剑藤的计划,企图和剑藤一同亡命到四国对抗地球的组织『绝对和平联盟』。然而最终逃亡失败,剑藤气绝在空空怀里……。 二零一三年十月,成为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室长的空空被任命前往调查发生在四国全居民失踪事件。而在香川县著陆的英雄突如其来遭遇的是……魔法少女!『绝对和平联盟』是拥有冠上四季之名,由魔法少女组成队伍的组织,失踪事件则是起因于获取「究极魔法」的实验失败的缘故。在被封闭的四国里,期盼取得资格的一人能得到「究极魔法」而展开魔法少女同伴间的死斗。 空空一面渡过战火,一面把酷似剑藤的年上魔法少女杵槻钢矢、谜之儿童酒酒井缶诘、无忧无虑的魔法少女地浓凿和人造人『悲恋』招为同伴,以clear四国游戏为目标前进。 在空空出发三天后,地球扑灭军的才女冰上并生与科学家左右左危,则是为了追上『悲恋』与空空而登陆四国。两人巧遇上十三岁的魔法少女手袋鹏喜,并且一起共同战斗。总算闯过黑衣魔法少女集团,『白夜』队攻击的三人,在十月三十日下午五时,与空空他们那组集团完成会合。 唯独空空所知,下次的『大声悲鸣』在二零一四年六月。最终决战悄悄逼近。四国会回归以往的平静吗……。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译者:gijm50701(空万) 二零一二年十月二十五日,上午七点三十二分――地球所发出的『大声悲鸣』造成三分之一的人类丧命。那半年后,上门拜访十三岁少年空空空的是自报『地球扑灭军』的奇怪二人组,牡蛎垣闩和剑藤犬个。他没有感情、缺乏感性的少年资质能辨别出被送往人类社会的怪人『地球阵』,因缘际会下开始迈向英雄之道的空空为了避免地球扑灭军下派暗杀他的照料人,剑藤的计划,企图和剑藤一同亡命到四国对抗地球的组织『绝对和平联盟』。然而最终逃亡失败,剑藤气绝在空空怀里……。 二零一三年十月,成为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室长的空空被任命前往调查发生在四国全居民失踪事件。而在香川县著陆的英雄突如其来遭遇的是……魔法少女!『绝对和平联盟』是拥有冠上四季之名,由魔法少女组成队伍的组织,失踪事件则是起因于获取「究极魔法」的实验失败的缘故。在被封闭的四国里,期盼取得资格的一人能得到「究极魔法」而展开魔法少女同伴间的死斗。 空空一面渡过战火,一面把酷似剑藤的年上魔法少女杵槻钢矢、谜之儿童酒酒井缶诘、无忧无虑的魔法少女地浓凿和人造人『悲恋』招为同伴,以clear四国游戏为目标前进。 在空空出发三天后,地球扑灭军的才女冰上并生与科学家左右左危,则是为了追上『悲恋』与空空而登陆四国。两人巧遇上十三岁的魔法少女手袋鹏喜,并且一起共同战斗。总算闯过黑衣魔法少女集团,『白夜』队攻击的三人,在十月三十日下午五时,与空空他们那组集团完成会合。 唯独空空所知,下次的『大声悲鸣』在二零一四年六月。最终决战悄悄逼近。四国会回归以往的平静吗……。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译者:gijm50701(空万) 二零一二年十月二十五日,上午七点三十二分――地球所发出的『大声悲鸣』造成三分之一的人类丧命。那半年后,上门拜访十三岁少年空空空的是自报『地球扑灭军』的奇怪二人组,牡蛎垣闩和剑藤犬个。他没有感情、缺乏感性的少年资质能辨别出被送往人类社会的怪人『地球阵』,因缘际会下开始迈向英雄之道的空空为了避免地球扑灭军下派暗杀他的照料人,剑藤的计划,企图和剑藤一同亡命到四国对抗地球的组织『绝对和平联盟』。然而最终逃亡失败,剑藤气绝在空空怀里……。 二零一三年十月,成为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室长的空空被任命前往调查发生在四国全居民失踪事件。而在香川县著陆的英雄突如其来遭遇的是……魔法少女!『绝对和平联盟』是拥有冠上四季之名,由魔法少女组成队伍的组织,失踪事件则是起因于获取「究极魔法」的实验失败的缘故。在被封闭的四国里,期盼取得资格的一人能得到「究极魔法」而展开魔法少女同伴间的死斗。 空空一面渡过战火,一面把酷似剑藤的年上魔法少女杵槻钢矢、谜之儿童酒酒井缶诘、无忧无虑的魔法少女地浓凿和人造人『悲恋』招为同伴,以clear四国游戏为目标前进。 在空空出发三天后,地球扑灭军的才女冰上并生与科学家左右左危,则是为了追上『悲恋』与空空而登陆四国。两人巧遇上十三岁的魔法少女手袋鹏喜,并且一起共同战斗。总算闯过黑衣魔法少女集团,『白夜』队攻击的三人,在十月三十日下午五时,与空空他们那组集团完成会合。 唯独空空所知,下次的『大声悲鸣』在二零一四年六月。最终决战悄悄逼近。四国会回归以往的平静吗……。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译者:gijm50701(空万) 二零一二年十月二十五日,上午七点三十二分――地球所发出的『大声悲鸣』造成三分之一的人类丧命。那半年后,上门拜访十三岁少年空空空的是自报『地球扑灭军』的奇怪二人组,牡蛎垣闩和剑藤犬个。他没有感情、缺乏感性的少年资质能辨别出被送往人类社会的怪人『地球阵』,因缘际会下开始迈向英雄之道的空空为了避免地球扑灭军下派暗杀他的照料人,剑藤的计划,企图和剑藤一同亡命到四国对抗地球的组织『绝对和平联盟』。然而最终逃亡失败,剑藤气绝在空空怀里……。 二零一三年十月,成为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室长的空空被任命前往调查发生在四国全居民失踪事件。而在香川县著陆的英雄突如其来遭遇的是……魔法少女!『绝对和平联盟』是拥有冠上四季之名,由魔法少女组成队伍的组织,失踪事件则是起因于获取「究极魔法」的实验失败的缘故。在被封闭的四国里,期盼取得资格的一人能得到「究极魔法」而展开魔法少女同伴间的死斗。 空空一面渡过战火,一面把酷似剑藤的年上魔法少女杵槻钢矢、谜之儿童酒酒井缶诘、无忧无虑的魔法少女地浓凿和人造人『悲恋』招为同伴,以clear四国游戏为目标前进。 在空空出发三天后,地球扑灭军的才女冰上并生与科学家左右左危,则是为了追上『悲恋』与空空而登陆四国。两人巧遇上十三岁的魔法少女手袋鹏喜,并且一起共同战斗。总算闯过黑衣魔法少女集团,『白夜』队攻击的三人,在十月三十日下午五时,与空空他们那组集团完成会合。 唯独空空所知,下次的『大声悲鸣』在二零一四年六月。最终决战悄悄逼近。四国会回归以往的平静吗……。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译者:gijm50701(空万) 二零一二年十月二十五日,上午七点三十二分――地球所发出的『大声悲鸣』造成三分之一的人类丧命。那半年后,上门拜访十三岁少年空空空的是自报『地球扑灭军』的奇怪二人组,牡蛎垣闩和剑藤犬个。他没有感情、缺乏感性的少年资质能辨别出被送往人类社会的怪人『地球阵』,因缘际会下开始迈向英雄之道的空空为了避免地球扑灭军下派暗杀他的照料人,剑藤的计划,企图和剑藤一同亡命到四国对抗地球的组织『绝对和平联盟』。然而最终逃亡失败,剑藤气绝在空空怀里……。 二零一三年十月,成为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室长的空空被任命前往调查发生在四国全居民失踪事件。而在香川县著陆的英雄突如其来遭遇的是……魔法少女!『绝对和平联盟』是拥有冠上四季之名,由魔法少女组成队伍的组织,失踪事件则是起因于获取「究极魔法」的实验失败的缘故。在被封闭的四国里,期盼取得资格的一人能得到「究极魔法」而展开魔法少女同伴间的死斗。 空空一面渡过战火,一面把酷似剑藤的年上魔法少女杵槻钢矢、谜之儿童酒酒井缶诘、无忧无虑的魔法少女地浓凿和人造人『悲恋』招为同伴,以clear四国游戏为目标前进。 在空空出发三天后,地球扑灭军的才女冰上并生与科学家左右左危,则是为了追上『悲恋』与空空而登陆四国。两人巧遇上十三岁的魔法少女手袋鹏喜,并且一起共同战斗。总算闯过黑衣魔法少女集团,『白夜』队攻击的三人,在十月三十日下午五时,与空空他们那组集团完成会合。 唯独空空所知,下次的『大声悲鸣』在二零一四年六月。最终决战悄悄逼近。四国会回归以往的平静吗……。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译者:gijm50701(空万) 二零一二年十月二十五日,上午七点三十二分――地球所发出的『大声悲鸣』造成三分之一的人类丧命。那半年后,上门拜访十三岁少年空空空的是自报『地球扑灭军』的奇怪二人组,牡蛎垣闩和剑藤犬个。他没有感情、缺乏感性的少年资质能辨别出被送往人类社会的怪人『地球阵』,因缘际会下开始迈向英雄之道的空空为了避免地球扑灭军下派暗杀他的照料人,剑藤的计划,企图和剑藤一同亡命到四国对抗地球的组织『绝对和平联盟』。然而最终逃亡失败,剑藤气绝在空空怀里……。 二零一三年十月,成为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室长的空空被任命前往调查发生在四国全居民失踪事件。而在香川县著陆的英雄突如其来遭遇的是……魔法少女!『绝对和平联盟』是拥有冠上四季之名,由魔法少女组成队伍的组织,失踪事件则是起因于获取「究极魔法」的实验失败的缘故。在被封闭的四国里,期盼取得资格的一人能得到「究极魔法」而展开魔法少女同伴间的死斗。 空空一面渡过战火,一面把酷似剑藤的年上魔法少女杵槻钢矢、谜之儿童酒酒井缶诘、无忧无虑的魔法少女地浓凿和人造人『悲恋』招为同伴,以clear四国游戏为目标前进。 在空空出发三天后,地球扑灭军的才女冰上并生与科学家左右左危,则是为了追上『悲恋』与空空而登陆四国。两人巧遇上十三岁的魔法少女手袋鹏喜,并且一起共同战斗。总算闯过黑衣魔法少女集团,『白夜』队攻击的三人,在十月三十日下午五时,与空空他们那组集团完成会合。 唯独空空所知,下次的『大声悲鸣』在二零一四年六月。最终决战悄悄逼近。四国会回归以往的平静吗……。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译者:gijm50701(空万) 二零一二年十月二十五日,上午七点三十二分――地球所发出的『大声悲鸣』造成三分之一的人类丧命。那半年后,上门拜访十三岁少年空空空的是自报『地球扑灭军』的奇怪二人组,牡蛎垣闩和剑藤犬个。他没有感情、缺乏感性的少年资质能辨别出被送往人类社会的怪人『地球阵』,因缘际会下开始迈向英雄之道的空空为了避免地球扑灭军下派暗杀他的照料人,剑藤的计划,企图和剑藤一同亡命到四国对抗地球的组织『绝对和平联盟』。然而最终逃亡失败,剑藤气绝在空空怀里……。 二零一三年十月,成为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室长的空空被任命前往调查发生在四国全居民失踪事件。而在香川县著陆的英雄突如其来遭遇的是……魔法少女!『绝对和平联盟』是拥有冠上四季之名,由魔法少女组成队伍的组织,失踪事件则是起因于获取「究极魔法」的实验失败的缘故。在被封闭的四国里,期盼取得资格的一人能得到「究极魔法」而展开魔法少女同伴间的死斗。 空空一面渡过战火,一面把酷似剑藤的年上魔法少女杵槻钢矢、谜之儿童酒酒井缶诘、无忧无虑的魔法少女地浓凿和人造人『悲恋』招为同伴,以clear四国游戏为目标前进。 在空空出发三天后,地球扑灭军的才女冰上并生与科学家左右左危,则是为了追上『悲恋』与空空而登陆四国。两人巧遇上十三岁的魔法少女手袋鹏喜,并且一起共同战斗。总算闯过黑衣魔法少女集团,『白夜』队攻击的三人,在十月三十日下午五时,与空空他们那组集团完成会合。 唯独空空所知,下次的『大声悲鸣』在二零一四年六月。最终决战悄悄逼近。四国会回归以往的平静吗……。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译者:gijm50701(空万) 二零一二年十月二十五日,上午七点三十二分――地球所发出的『大声悲鸣』造成三分之一的人类丧命。那半年后,上门拜访十三岁少年空空空的是自报『地球扑灭军』的奇怪二人组,牡蛎垣闩和剑藤犬个。他没有感情、缺乏感性的少年资质能辨别出被送往人类社会的怪人『地球阵』,因缘际会下开始迈向英雄之道的空空为了避免地球扑灭军下派暗杀他的照料人,剑藤的计划,企图和剑藤一同亡命到四国对抗地球的组织『绝对和平联盟』。然而最终逃亡失败,剑藤气绝在空空怀里……。 二零一三年十月,成为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室长的空空被任命前往调查发生在四国全居民失踪事件。而在香川县著陆的英雄突如其来遭遇的是……魔法少女!『绝对和平联盟』是拥有冠上四季之名,由魔法少女组成队伍的组织,失踪事件则是起因于获取「究极魔法」的实验失败的缘故。在被封闭的四国里,期盼取得资格的一人能得到「究极魔法」而展开魔法少女同伴间的死斗。 空空一面渡过战火,一面把酷似剑藤的年上魔法少女杵槻钢矢、谜之儿童酒酒井缶诘、无忧无虑的魔法少女地浓凿和人造人『悲恋』招为同伴,以clear四国游戏为目标前进。 在空空出发三天后,地球扑灭军的才女冰上并生与科学家左右左危,则是为了追上『悲恋』与空空而登陆四国。两人巧遇上十三岁的魔法少女手袋鹏喜,并且一起共同战斗。总算闯过黑衣魔法少女集团,『白夜』队攻击的三人,在十月三十日下午五时,与空空他们那组集团完成会合。 唯独空空所知,下次的『大声悲鸣』在二零一四年六月。最终决战悄悄逼近。四国会回归以往的平静吗……。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译者:gijm50701(空万) 二零一二年十月二十五日,上午七点三十二分――地球所发出的『大声悲鸣』造成三分之一的人类丧命。那半年后,上门拜访十三岁少年空空空的是自报『地球扑灭军』的奇怪二人组,牡蛎垣闩和剑藤犬个。他没有感情、缺乏感性的少年资质能辨别出被送往人类社会的怪人『地球阵』,因缘际会下开始迈向英雄之道的空空为了避免地球扑灭军下派暗杀他的照料人,剑藤的计划,企图和剑藤一同亡命到四国对抗地球的组织『绝对和平联盟』。然而最终逃亡失败,剑藤气绝在空空怀里……。 二零一三年十月,成为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室长的空空被任命前往调查发生在四国全居民失踪事件。而在香川县著陆的英雄突如其来遭遇的是……魔法少女!『绝对和平联盟』是拥有冠上四季之名,由魔法少女组成队伍的组织,失踪事件则是起因于获取「究极魔法」的实验失败的缘故。在被封闭的四国里,期盼取得资格的一人能得到「究极魔法」而展开魔法少女同伴间的死斗。 空空一面渡过战火,一面把酷似剑藤的年上魔法少女杵槻钢矢、谜之儿童酒酒井缶诘、无忧无虑的魔法少女地浓凿和人造人『悲恋』招为同伴,以clear四国游戏为目标前进。 在空空出发三天后,地球扑灭军的才女冰上并生与科学家左右左危,则是为了追上『悲恋』与空空而登陆四国。两人巧遇上十三岁的魔法少女手袋鹏喜,并且一起共同战斗。总算闯过黑衣魔法少女集团,『白夜』队攻击的三人,在十月三十日下午五时,与空空他们那组集团完成会合。 唯独空空所知,下次的『大声悲鸣』在二零一四年六月。最终决战悄悄逼近。四国会回归以往的平静吗……。 第2话「魔女的真面目!昔往的战争。」 0 被遗忘的失败会重蹈覆辙。 被却忘的成功会不复存在。 1 这是四国游戏开始不久,德岛县某处交谈的对话――说起来这『不久后』始终是地浓凿,魔法少女『giant impact』的认知,以交谈的对象杵槻钢矢,魔法少女『pumpkin』的认知来看,四国游戏早已过了不少时间。 其中存有个人差异。 毕竟是只要在场地上就会强制参加,每个玩家对『何时开始』的认知也会有所偏差的四国游戏――事前设想到这种事态,时常在四国散布情报网的杵槻钢矢虽较早注意到四国游戏的开幕,但随意度日悠闲过日子的吊车尾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别说是慢慢拍,连游戏开始本身都没发觉到――不过以没有那种危机感还一次都没触犯到致命规则幸存至今来看,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可是非比寻常,不容小觑。 正因如此。 正因为认知到她的奇异,魔法少女『pumpkin』才会从香川县越境到德岛县,不气馁设法继续和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取得联系――「喔ー咿,『giant impact』。果然你还活著啊。」 「唷,那么不客气叫我名子的你……那个ー、那个ー,很像伏魔殿的。」 「不是『pandemonium』,是『pumpkin』喔。」(译:伏魔殿(ふくまでん)又称(パンデモニウム),在英国的叙情诗『失乐园』中登场的都市名称,意为恶魔潜伏的殿堂。) 「是那样啊,欸嘿嘿。不过不管哪个都是很奇怪的名子呢。看你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我看起来很有精神?」 「嗯,很有精神喔。」 「……不,算了。或许你那样看我很有精神。不过很遗憾的,可没时间慢慢闲聊喔。都发生这种事态,我也不被允许无限制单独行动――『cogen』监视得很紧。人要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就很容易露出真心呢――说是真心,不如说是本性吧。」 「嗯。虽然我平常就会了。」 「也是。」 「啊啦啦,感觉到你对我深厚的信赖。」 「那种鬼玩意才不存在――不过,这种时候就难得期待一下你对我热烈的友情也没关系吧。」 「『summer』队的你,对『winter』队的我吗?」 「反正四季什么的只是随意被决定的名称――顺带一提,『giant impact』,『winter』队的现状,目前感觉怎样?」 「我想大概和『pumpkin』你们差不了多少……,想尽办法要脱离四国,大家都很辛苦喔。正分头去收集规则。」 「是吗……还在那个阶段啊。」 「?」 「没什么,只是自言自语……,情报差距就算没有电子机器也会发生呀。在那意味上,『winter』队和『summer』队确实处在类似的阶段。」 「那不就正好吗。既然如此就结为同伴同盟吧。」 「别开玩笑了。即使没有像『autumn』队和『spring』队那样,『summer』队和『winter』队的感情也没好到哪去……,在这种情况下,只会有竞争,不可能互相协助。」 「那样啊。和睦相处的只有我和『pumpkin』――同样是在队伍内被排挤的人,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啊。」 「别说得像是被欺负的孩子互相结为同伴好吗……,那样会被大家讨厌喔。」 「是吗。我倒是很喜欢这样的自己呢。」 「你高兴就好。」 「话说回来不是要说什么吗?『pumpkin』才会找我?」 「嗯。没错,能找到真是不敢置信――就想说给你还人情的机会。」 「我有跟你借过吗?」 「应该说只有还吧。」 「既然你都说期待我们之间热烈的友情了。好吧,希望我做什么呢,『pumpkin』?」 「站在被拜托的立场就骄傲起来……真有够厚脸皮的,都想叫你厚蛋烧了。不过那也能说是存活四国至今的资质――刚才也说过,我目前在魔法少女『cogen』的监视下。不太能采取自由行动。」 「那么嚣张的家伙,揍她不就好了?」 「也太偏激……不,可以的话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之前情报不是有传给你吗?『cogen』的魔杖『nothing but』所持有的万能性――那孩子在对付魔法少女上可说是最强的喔。」 「嘿欸。为什么呢?」 「……那先略过。说过没有时间了吧?你的记忆力我可不奉陪。重点是现在香川县,正施行著魔法少女『cogen』的绝对王政――嘛,有『pathos』在好好领导,状况也没那么严重就是了。只是我不能像平时一样奔放行动。」 「那是你平时恶行的自食恶果吧。」 「是没错啦,不过被你说就感觉不爽……,我可不像你品行恶劣。『winter』队的魔法少女们会经常让你这种轻举妄动的危险人物单独行动吧。」 「嘛,正因为我轻举妄动,太靠近或许会受违反规则的爆炸牵连,才和我保持距离呢。」 「应该认真分析自己被保持距离的状况喔。这样来看也能说『winter』队的队长,魔法少女『kiss and cry』做出正确的判断啦……,嘛,既然和我不同被允许单独行动,那正好。」 「正好是吗。呵呵呵,太好了呢,我是惹人嫌的。」 「我精神可没扭曲到会为那种事高兴。每次说话都语无伦次啊,你。」 「是想委托我极为机密的任务对吧?代替被禁止单独行动的『pumpkin』,要我完成什么。而且还不想被其他『winter』队的成员知道,想悄悄进行的工作。」 「非常正确。」 「欸嘿嘿。」 「别害羞了,那种程度谁都能猜到好吗――没空说明细节,可以的话什么都别问直接答应就轻松了。」 「小是吗。平方的话,一般数字也会变大呢。」(译:细かい,有详细入微和琐碎细小的意思。) 「尽可能也别夹杂这种玩笑话就帮大忙了。」 「我明白了。就来帮助你吧!」 「…………」 「怎么了吗,『pumpkin』。你不说话,话题进展不下去喔。心电感应什么的我可不会,不说出来就没办法传达要委托的事。」 「……以防万一问一下,我,依赖,你真的没问题吗?」 「那当然。交给我吧。在这不依靠我要依靠谁呢。就给你看看去做就做得到,却总是不去做的我吧!」 「别让我看那种没用的东西。可以的话请让我看去做就做得到的你。……那个啊,『giant impact』。接下来要你搜索的,不是四国游戏的规则,而是『魔女』。」 「『魔女』?」 「不知道也没关系――户籍名是酒酒井缶诘。如果我的预测没错,她一定是clear四国游戏的关键。」 ………之后两人决定数日后再碰头,回去各自的岗位――然而四国游戏却从那开始越演越烈,最后没有碰头成功。 尽管『summer』队被空空空这名从地球扑灭军不请自来的英雄趋于毁灭,让魔法少女『pumpkin』变得能自由行动,但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却因为被委托寻找 『魔女』,而被『白夜』队的魔法少女『space』盯上,陷入连滚带爬四处逃窜的窘境――而在做那种事的期间,排挤她的『winter』队的其他魔法少女们,理所当然地迎来gameover。 魔法少女『kiss and cry』,都度井《つどい》浮世《うきよ》。 魔法少女『maggot therapy』,白臼《しらうす》讨议《とうぎ》。 魔法少女『spirograph』,鱼岛木《ぎょちょうもく》缀《つづり》。(译:名暂译。) 魔法少女『guest house』,パドドゥ?ミュール。(译:名不译。) 除了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地浓凿之外,其于四名『winter』队的魔法少女,还没深入四国游戏的核心,像一般人一样认知没什么变就命丧黄泉。 gameover。 ……没和途中乱入的英雄,空空空会面就能死去的她们,也不是不能说比『summer』队、『autumn』队或『spring』队的魔法少女们死得安稳,但即便想慰藉,她们在现世连一丝皮肉也没留下。 讽刺的是,也能说正因为被排挤出队伍外,大幅偏离四国游戏原先的游玩风格,反倒去『找人』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才得以在德岛县生存下来――但光是要逃离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监视,竭尽全力四处逃窜她,当然没能完成魔法少女『pumpkin』所托付的机密任务。不如说中途就几乎放弃了――作为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却怎么也不得称赞,『pumpkin』也没想到会为了这种时候而温存的线人会如此不值信赖吧,但塞翁之马,焉知非福。 若要更加补充,正因为那样不认真的她,才能偶然在德岛县的地下百货与空空空和酒酒井缶诘相遇。 搞不好就像不规则因子的空空空利用游戏的bug,魔法少女『giant impact』以更颠覆管理者预料的游玩风格来生存至今――作为结果,始终只是作为结果,以好似把那些认真过活的人当傻蛋的经纬,她正如魔法少女『pumpkin』所委托的,成功发现了酒酒井缶诘。 尽管成功后地浓许久都没注意到缶诘正是她寻找的对象,但那暂且不管―― 2 顺带一提。 空空队面临四国游戏最终局面时的开会场所,是在野火烧尽至高知县后的一片原野。 在座标上位于四国正中央左右。 不管说是黑衣魔法少女『spurt』和改造人冰上并生的战斗痕迹,还是说构成空空队八人的会合地点都行――总之他们没有离开千钧一发才会合的场所,就地讨论今后的趋势与对策。 烧尽过的原野,要说的话是远出乎这词语想像的原野,一望无际什么也没有。 在没有隐身场所这意味上,在紧要关头是非常危险没错,但那条件同样适用于对方,而且若是把现在四国各处都视为危险地带,在这广场谈话,有随时都能逃往空中这条件,或许还比屋顶下安全。 尽管像『土法师』的魔法少女,黑衣魔法少女『scrap』,能在地底中来去自如的话,视野再广也没用,那里只好期待人造人『悲恋』的对敌感知器吧―― 「首先―」 站立于四国正中央,酒酒井缶诘与空空空相对而立。 「大哥哥,能帮缶诘――酒酒井缶诘带到这里,真的,非常谢谢。要是那时大哥哥丢下缶诘的话――」 「不不不,那种小事没什么。」 空空突然被道谢,像害羞似地如此说道――害羞虽是他没有的人类动作,但实际上,这名英雄对『被人感谢』这仅此而已的事完全不习惯。 被那样感谢与刚才提出『让谁都别死』的努力目标互相结合,宛如空空是个富有人情味的正义男子,然而实际那时――被黑衣魔法少女『space』追赶,从遥远的高空落下才巧遇幼童,酒酒井缶诘,之后会不丢下带走她,只是遵从『基于常识在这世上会那么做』这约定俗成的规则,若说到好处,大概就是弃她不顾或许会留线索给后面追来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吧,只是自私自利顾自己方便而已――既不推辞也不谦逊,对这种不足挂齿的小事一点也不值得感谢。 虽是不值得感谢的小事,幼童仍对他害羞的反应毫不介意,接续「要是那时大哥哥丢下缶诘的话」说道。 「人类会败给地球,灭亡吧。」 由于说得太过轻易,咬字又不清,再加上方言的缘故,而让空空以为自己会错意――其他人的反应也差不了多少。唯一反应过来却没展现出来的,大概就只有机械的人造人『悲恋』吧。 不过装载的声音辨识机能也不是绝对的,无法断言她是否有想反问的心情――要是机械有心情之类的东西的话。 「人类会败给地球,灭亡什么的……,吹得也太夸张了吧,『魔女』。……以现在的肉体,还是叫你缶诘酱会比较好吗?」 尽管造成的沉默使现场氛围沉重不少,担任mc的钢矢仍以挖苦似的口吻说道――缶诘对此则耸耸肩(与儿童不相衬的动作), 「我可没加油添醋的理由喔。」 冷淡地如此回应。 「继续叫缶诘酱就行了――自己也还没完全恢复。尽管……,已经替换了,在不久前与钢矢相遇后,如今已切换成『魔女』。」 「……包含那方面也能向大家说明的话就帮大忙了。对大家,还有,对我。虽然掌控著场面,但就连我也不是全部都晓得喔。」 钢矢如此说道, 「杵槻小姐,实际上,你应该知道不少吧?据情况来看。」 冰上便从旁插嘴――处于其中最没有『魔女』或『魔法』见识的她,比起酒酒井缶诘,杵槻钢矢更是要警戒的对象。 「我知道的只有20%左右。尽管仰赖那知识应付一时,勉勉强强活到现在――但也到不懂装懂的极限了。……说真的,这不是能正经游玩clear的游戏。要说的话就是所谓的无理game……没借助『魔女』之力根本避免不了炸死。」 「……这么备受期待我也很为难呢。」 这次是缶诘插嘴钢矢回答冰上所说的话――那口吻听来,似乎也真的很困扰。 「钢矢啊。在说明各式各样的事前,唯独那点我必须先说清楚――想稍微降低点门槛。」 酒酒井缶诘说完后,回归原位抱膝坐好――那举止来看简直是一般的幼童。 「的确,缶诘――酒酒井缶诘是比魔法少女更上位的魔女。知道的事理解的事或许也相对应会比较多。那时被大哥哥捡到,而大致找回自我――有很多能告诉你们的事。但大半,都和大哥哥你们所说的四国游戏无关。」 「和四国游戏……无关?」 空空反问回去。 若说要反问的话,光是现在的台词中,想问的事就像山一样多,但思考速度赶不上发音不清说话却很流利的缶诘,只反覆最后的部分就停了下来。 缶诘「对」同意应答。 「因为缶诘作为魔女是『新生的』――和大哥哥你们所说的『实验失败』或『试行错误』无关――也不能说完全无关。毕竟就是如此失败或错误才让魔女再生的。」 「……果然,还是该从头开始说明会比较好吧?」 由于缶诘的口音,空空和冰上什么也没理解到,加上看不过去手袋和地浓一脸茫然,钢矢只好出手相救说道。 「不那么做,你说的一大半他们都一头雾水喔。这我也不行帮忙代 言――只有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所以才说那大半和现在没有关系啊,杵槻钢矢。」 缶诘彷佛要说哎呀呀真是的歪头纳闷。 「尽管在人类一旦要和地球战斗时,或许会需要,但大哥哥你们眼前的目标,是要把这场游戏clear吧?」 「嘛,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那么――拖延时间打听没有用的事,又有多少意义呢?缶诘不是很明白。只说明需要的事,对你们也比较简单了当――我是这么想的。」 「到底有没有用,或许意外地还不清楚喔――宁可想全部都当作有用的来行动。四国游戏的clear和打倒地球,终究还是联系著呢。」 右左危博士说道。 就科学家的她而言,不管派不派上用场,『魔女』这种云山雾罩的存在,不可能不知道就算了吧,这是应有的发言。 好奇心和知识欲可是科学家的招牌。 「说来会很漫长。而且是没有用的长喔。」 「啊哈哈。如果这真的是游戏,就是问要不要『跳过读取』的场面吧?别介意,我是在辅导课中也能玩个痛快的人。」 或许你真是如此呢,冰上想吐槽但使劲忍住。 如先前所言,对冰上来说,魔女之类的话题,老实讲不怎么勾起她的好奇心――整体上是想像当事人缶诘所催促的,赶快汇整好队伍整体意见,尽快开始向clear出发会比较好吧。」 不知是否该说是幸运,经实地考察绝对和平联盟的香川本部后,冰上和右左危博士早就选定好『下个目的地』。 她个人是想早一点前往那里。 不过会被说太过性急吧。 尽管是公认的冰山美人,尽管不是先前右左危博士的煽动,达成心愿与上司空空少年会合的冰上,说实话很想赶快回去。 但怎么也不行。 接下来酒酒井缶诘所讲述的内容,就算是现在没什么感兴趣的部外者冰上,也足以吸引她。 像看透冰上内心似地, 「反正都半夜了――即使要以这队伍发起行动,今晚也先养精蓄锐到天亮以后吧?听魔女的故事来伴夜,很酷不是吗――再长也不会讲到后天嘛。」 右左危博士如此说道。 这人该不会是为了让我讨厌才生出来的吧,冰上掩藏不住内心的焦躁――但那方面在战略上照理会想要魔女,酒酒井缶诘当场吐露真相的杵槻钢矢,也就是照理会意想不到受到右左危博士援护的杵槻钢矢,尽管没到焦躁不安的地步,在这时却心生些许疑念。 (…………?) 说是疑念或许有点过头――但那是源自于她悲痛的经验,不得不使用这过度的用词。 不得不过度――必须得多心。 在『autumn』队和『spring』队所进行到今日昼间的春秋战争中,钢矢以军略家身分加入到『autumn』队。 然而在她研究策略时,犯了决定且致命性的错误――不,能责备那错误的,也只有钢矢自己。其他人都无法去责难――怎么想都不是钢矢的责任。 配合从地球扑灭军来要强制中断四国游戏的『新兵器』抵达时限来钻研对策,在那情况不如说是极为正确的判断――『新兵器』。即人造人『悲恋』是出于不明室不适当的操作才比预定早出发,而且还在被编制具体命令前就到达(游到)四国之类的事,她自然是不得而知。 不知道的事不可能会提前知道。 结果,『autumn』队和『spring』队不分胜负打成平手――听起来不错,迎来的却是双方队伍都全灭,这在预料之内仍惨绝人寰的终末。 情报不足。 误判时限。 这两点,对绞尽脑汁顽强生存至今的杵槻钢矢来说,是后悔也后悔不完的过失,不想再重蹈覆辙这极为平凡的疏失。 因此她才不太愿意强硬让酒酒井缶诘公开『情报』――但对多半是抱持相同心情的左右左危所发言的一小部分在意起来。 心生疑念。 反正出发改为明天早上――那部分没有问题。不急急忙忙clear,好好做好准备正是钢矢赞同的。 然而右左危博士其后无意像顺口般接续的台词――却如扎在钢矢内心的荆棘。 再长也不会讲到后天嘛――再长也不会讲到后天嘛。 尽管那说起来只是像为了开开玩笑而夸大的台词――但若是要夸大,说是一周、一个月、一年都不成问题,只说后天,就有种玩笑开不够彻底的感觉。 不够彻底――过于具体。 好似后天就像四国游戏的时限――讲到明天也没关系,但话题拖长到后天就糟了一样。 怎么可能。 能说是胁迫空空和钢矢的时限本身的『悲恋』,现在就在这队伍中,从外部来的限制、压力照理已经没在四国游戏生效――时限什么的,照理不用再考虑也没问题才对。 可是,假如右左危博士真的觉得『拖长到后天就糟了』,事实上也挺符合的――因为那符合空空与钢矢之前一直担心的(尽管这数字原本是空空凭感觉随意设定的限制),和『一周』这时间限制正好一致。 明天――十月三十一日,正好是空空空来到四国满一周。 「…………」 不。 虽然钢矢一瞬间冲动想追问右左危博士――但觉得不管怎样这也太过神经质,压抑了下来。 从失败中学习固然重要,但也不行学习过头――不然学习结果很有可能只会重复失败。 那样既没意义又太过悲伤。 就算要盘问右左危博士,也不是现在,不管怎样先消散这话题――现在该追问的不是左右左危,而是酒酒井缶诘。 不是科学家,是魔女。 「就是这样……」 装作平静――钢矢如同在使用『自然体』一样,假装平静,冷笑向缶诘说道。 「时间的事不用在意没关系,不用客气请尽情说明――绝对和平联盟与魔女,还有魔法的关系。」 ……在此钢矢没向右左危博士盘问的事,没追问自己心生疑问的事到底正确不正确,看到结果也无法断定。 即便追问,右左危博士也会装傻吧,即使成功让她坦白招供,也不见得能因此做到什么――左右左危目前在会议旁深思著就是事实。 所以那个问题,就先交给八人中智慧拔群的右左危博士一人思考,也能说是个正解――钢矢什么都没失算。 和春秋战争那时,一样。 「ok。嘛,或许会成为什么提示――毕竟大哥哥就是这样存活至今的。」 酒酒井缶诘叹息后撇了一眼空空――然后开口语道。 那么首先, 「魔女是从火星来的。」 3 火星。 太阳系第四行星,火星。 虽是不对夜空感兴趣的人也知道,不用说明的行星――但到底为何会突然出现天体之类的名称呢? 用不著插嘴提出疑问,幼童魔女酒酒井缶诘会继续说道――以发音不清的语调,却口若悬河说明像是理所当然的事。 「魔女是从火星来的――为了打倒地球、杀死地球而来的――很久以前的事了。火星和地球在很久之前打过仗。」 魔女是为了打倒地球而从火星来的。 火星和地球开战过。 就字面来看,完全说了荒唐无稽却又严肃的话语,让人以为是要先从个轻松的玩笑话开始带入话题――然而那么说来,空空半年前被强 硬参加的战斗,也就是地球与人类之间的战斗,不也像玩笑一样相当荒唐吗。 沉重的玩笑。 「也、也就是说――」 空空边交互看著缶诘与钢矢边发问――虽说知道20%左右,钢矢到底知道什么地步呢?或者是绝对和平联盟,从哪里――从什么时候。 知道什么程度呢? 「魔女,是火星人啰?」 「不如说是火星阵吧。」 如此回答的是右左危博士。 口头上这么说虽难以理解,但在场这八人中,没有特意去重新质问其真意的人。 用不著重新质问。 因为不管所属地球扑灭军,还是绝对和平联盟,那单字在执行与地球战斗这通常业务上,是绝对避免不了的――『地球阵』。 混进人类中,地球派来的刺客。 是长得跟人类一模一样,却会导致人类灭亡,无自觉的战斗员――空空、『悲恋』和魔法少女们的本业,不是要clear这种莫名其妙的游戏,而是踏实打倒『地球阵』。 去除人类里的bug。 搜出厌恶的犯人。 那样比喻的人也有――实际上,空空空这无心少年会年仅十三岁却被地球扑灭军当成英雄,以vip待遇(尽管始终是来自地球扑灭军的vip待遇)被招揽进来,就是因为拥有感情已死而能区分『地球人』和『地球阵』这资质。 也曾用那双眼当交涉条件,想从地球扑灭军转往绝对和平联盟过啦――那先暂且不管,不是『地球阵』,而是『火星阵』? 「啊!难道是――」 地浓用手摀嘴说道。 「火星以英文来讲是『mars』,而魔女的拼音,『majyo』变化一下,不就成『mars』吗!?」 「不,与那无关。」 幼童极为冷淡地否决掉那蠢话。 但地浓的发言却马上起了缓和紧迫场面的作用般,让大家从冲击中恢复过来――就算现在再受什么冲击,也只会感到讶异,尽管是相当难以理解的话,但幼童本身所说的事,其实非常单纯。 不过就如本人之前像铺垫一样所说的,和四国游戏没什么密切关系―― 「那个……质问可以等之后汇整完再请教你吗。」 对是幼童却也是魔女这谜一般的存在,到底要如何接触还很难决定,但如果是在前线时曾与许多『地球阵』战斗接触的冰上,也无法默默安静地听。 与『科学』相反的『魔法』,要说的话还真不想知道――然而即便是不想知道的情报,如果能知道的话还是会主动求取,这就是人类的本性。 「还是说要适度地一次一次回答问题?」 「哪个都行……不管选哪个,对像大姐姐那样的人,或许都没用吧――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 真的怎样都行反倒有种难以质问的感觉――说怎么问都可以的话,也不清楚要怎么问才好。 「嘛嘛,冰上酱。」 右左危博士劝和似地出面说道。 尽管被她劝和在冰上眼里就像挑拨一样。 「首先就好好听缶诘酱说话吧。『魔女』是『火星阵』――原来如此,还不赖嘛。也就是说,曾经有过『地球阵』和『火星阵』的战争时代啰?」 「嘛,就是所谓的侵略战争。」 侵略战争――以前的宇宙战争。 对既没电影也没sf小说造诣的空空,是完全不能理解的话语――说起来也不知道地球和火星战斗的理由。 行星间的斗争。 不,如果地球有意志的话,火星会有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比起说地球憎恨人类,人类憎恨地球这战争的构造,说行星间彼此互相憎恨战斗著,作为构想或许还比较合适。 「说到火星人,很容易想像成章鱼的样子,但『火星阵』看起来不是那种形状呢――哼。」 是理解到某种程度了,还是全部都在说笑,地浓说完便目不转睛看著缶诘。 毫无顾虑的视线。 究竟是因为对被钢矢拜托,找到魔女的自己有了自负,还是她自己持有的责任感,比刚才更加积极发言。右左危博士所说质问等最后总结再问的话,似乎没有听进去。 「『火星阵』也是寄宿人类身上做出来的吗?」 「『魔女』与其说是住在火星上的生物,更像是被送往地球的生物……很难去做区别。不同的是――」 缶诘把缠绕在她左腕上的黑色手表给大家看――然后看向每个人同样都戴在手上的手表。 「是否能使用魔法――吧。」 「…………」 没什么大不了的,『魔法』。 是为了消灭地球的武器,是兵器,是种手段――既不是梦想也不是希望更不是幻想。 也就那种玩意。 如同地球扑灭军现在和地球战斗时,会不吝惜使用最先进的科学技术,以前『魔女』――『火星阵』也会用『魔法』毫不留情地攻击『地球阵』,甚至是地球本身。 企图摧毁地球。 「那么听来……,侵略战争是火星向地球发起的吗?」 「不,地球当然也有向火星发起侵略战争――不过那又是别的话题了。总之,地球和火星彼此互相侵略争夺领土……,做那种丑陋的争斗。」 缶诘流畅地回应地浓不会看气氛的质问――虽是令人捏把冷汗的问答,但试著回想一下,德岛那时也好高知那时也罢,地浓对缶诘从一开始也没什么隔阂的样子。 在意思的疏通这意味上,她比不擅与人交际的空空更能和缶诘互相理解――实际的沟通能力或许都来得比空空高。 但地浓终究是地浓,「原来如此,是那样啊ー,我明白了ー」,在谁都理解不能的时机,以她自己的方式了解完魔女所说的话,就满足地闭口不言。 使人不禁认为,既然缶诘是出身于火星,她该不会是出身于金星吧,连点头绪都摸不著――但,现在可不是探讨地浓凿这名人物的时候。 再怎么闲也没有人会做那么没有益处的事――何况目前正在这残酷的四国游戏当中。 「让我说句令人失望的话,地球和火星为什么会侵略彼此……,会这样互相厮杀,缶诘并不清楚。」 幼童摇摇头说道。 那可是幼童不该有的、懒洋洋的动作。 「毕竟作为『魔女』的世代与当时相差太多了。」 世代? 不是时代? 「就算继承著记忆也是有极限的――缶诘也还没回想起全部。只有,四分之三左右。」 白秋之刻吧――缶诘带有自嘲意味地说道。 由于空空和地浓不同,(尽管始终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对应了现场的氛围,接受右左危博士的发言,变得不好再去质问……,要是以他自身来理解缶诘所说的话,那时在德岛县的酒酒井家,无意中巧遇到的酒酒井缶诘,还不是『魔女』吗? 记忆丧失。 不,是没有记忆吧? 恢复自身之类的,她之前那么说过――和空空一起游玩四国游戏时,酒酒井缶诘慢慢变化成作为『魔女』的自己――这样理解可以吗? 假说本身是很粗糙,不过空空认为大概差不了多少――那么来思考的话,很多事情都可以说得通。 说起来会独自生存于四国游戏的,根本不是寻常的幼童,其特异会随时间经过而逐渐扩大――尽管缶诘刚才向空空道谢,但公平来看,要是没与缶诘相遇,空空肯定活不到现在。他的性命,就像被缶诘拯 救一样。 虽没说出口,缶诘如同看透空空的思索般,再次说了「所以,被这么期待我会很为难」。 「反过来说,『火星阵』也就只能使用『魔法』,其他跟一般人没两样――缶诘,也只是一般的小孩。」 事实上,火星就在与地球的互相斗争上败北了――接续说道。 「火星惨败给地球――『魔女』,被地球消灭掉。就那样。」 「不是一句,就那样,那么简单就总结的吧――应该非常重要吧,那个?」 钢矢以刻薄的口吻插话――不过毕竟是她,说插嘴不如说像在打岔吐槽。 「至少――对我们绝对和平联盟而言。对以魔法为武器和地球对战的魔法少女而言。」 「是吗……不过事实就作为事实接受会比较好喔。那点也许在clear这种恶搞游戏上确实是派得上用场的知识、帮得上忙的情报――但说明白了,靠『魔法』,是打倒不了『地球』的。」 『魔女』早就败北过。 缶诘只是残兵。 说完幼童瞥了『悲恋』一眼――瞥了集结科学精粹于一身,对抗地球的最新兵器一眼。 「照那样来看,科学会比较有希望吧……尽管是我个人的意见。」 「你能这么说,作为科学家的我虽感到无比的光荣――但也很难马上相信呢。可说是永动机的魔法之力,会敌不过地球?」 为『悲恋』制作负责人的右左危博士说完便指出周遭一片被野火烧尽的原野――的确,什么代价都不用就能给予地球这么甚大灾害的『魔法』,在地球面前却如此无力,就算是欠缺想像力的空空也难以想像。 不,也用不著想像,到四国以来究竟被『魔法』威胁到生命多少次都数不清了。尽管四国游戏本身就是为了打到地球的王牌,为了获得『究极魔法』而举行的大规模实验。 被说得完全不值一顾的魔法,好歹也不得不让四国游戏的玩家感到棘手――说自己期盼渴望的技术在老早之前就败北过,绝对和平联盟也无法接受吧。 话虽如此,现在在场的魔法少女们,到底对绝对和平联盟还有多少归属意识也挺微妙的――在什么都没得知就被卷入实验,强制被迫与死亡为邻的状况这意味上,不管是钢矢、手袋、地浓,都和空空差不了多少。 尽管钢矢有事前预想到这种局面的发生――但如果能完全预想到,她就用不著参加这种会议了。 「永动机,吗?」 缶诘喃喃自语。其样子岂止白秋,根本老成稳重。 「有那种东西真的好吗?」 「…………」 「不,请让我继续说明。『魔法』本身是永动机关没错,但也招致预期之外的后果――魔女会败给地球,也不是因为在魔法上有所缺失。」 「…………」 右左危博士像在观望般等待缶诘继续说――她虽身为地球扑灭军的一员,却同时也和绝对和平联盟有所联系(而且还是跟可说是现状四国游戏支配人的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有前辈后辈的关系),理应会比空空或钢矢更有基础去理解缶诘所说的话――但即便如此右左危博士仍小心翼翼,不放错任何一字一句。 「不如说――正因为魔法太过便利,魔女才会败北。没什么大不了的,『火星阵』没能纯熟掌控住魔法――反倒是什么都没给予的『地球阵』,作为生物上更是优秀。」 讲到那缶诘又看向空空。 「就像大哥哥,不使用魔法也接二连三打倒了魔法少女――多余的能力只会变成束缚的枷锁。比起拥有,不如没有还比较强。」 到底缶诘理解空空到什么地步还不清楚――至少空空没对幼童说过自己的身世,然而她所说的『没有』,听起来也不单纯意味空空『没有武器或魔法』,更像是在说他『没有感情与心』一样。 因为他没有感情也没有心,才得以与魔法少女,或绝对和平联盟为敌人时,即便说不上胜利,也能和死亡擦身而过存活至今――那虽然是种独具慧眼、前所未有的观点,但要空空来看,却是近似被侮蔑的评价。 至少『那个人』。 不希望空空被那样评论吧――尽管对不懂人心的空空而言,完全不清楚『那个人』究竟期望他什么。 「不太明白呢……」 冰上不得不那么说――虽在上司面前不太想表露自己的不解,然而就算要选择词汇,不明白的东西也只能说不知道。 总觉得,这画面就像耐心陪小孩谈些天花乱坠的空想。 「难以处理过强能力这心情,冰上酱应该很容易理解吧?」 右左危博士如补充般说道――是很感谢她帮忙说明啦,但那补充方式就有点让人爆青筋。 因为很明显那是在暗示她放火魔弟弟的助言――被施加比冰上更强的『炎血』肉体改造,操纵连天候都能左右的火焰,却惨败给空空空这名英雄,变得再起不能的不肖之弟。 嘛,确实容易理解。 其实右左危博士也暗示著,在『炎血』的运用上,理应比被称为『火达摩』的自己落后数个级别的冰上并生,展露将那股『微弱的力量』,以『冰血』这非炎而冰的形式来活用的才能,然而遗憾的是,对右左危博士的恶意过于强烈,冰上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赞誉的事。 两人间的互不理解就那样没得解决。 「话虽如此,说什么正因为『地球阵』没能力才得以胜过『火星阵』……『魔女』,还是无法理解啊……,没力量的人打倒有力量的人,可是超越劝善惩恶,童话般的世界观喔。」 「对。就像场子供向的幼稚战争――但那与现在差不了多少。人类正迈向和『魔女』一样的失败。尽管魔法和科学并不相同……,但―」 「高度发达的科技与魔法无异,或是―」 右左危博士说出至今也引用过几次,亚瑟·查理斯·克拉克的名言。然后接续像她已逝的前夫所说的,反转那句话。 「没有高度发达的魔法与科学无异――对吧?」 科学知识要是也达到某个阶段,就成了只有一部分人能使用,不易上手的『魔法』――如多数使用智慧手机的人,都没确实理解其构造。别说是飞机为何会飞,连汽车怎么运行,骑自行车为什么不会倒的理由,大部分人也无法说明清楚――甚至要求说明都没有。 既然如此,也能说魔法与科学的区别已经无法分辨了――那么,把科学当武器来和地球战斗的地球扑灭军,会被揶揄重蹈『魔女』、『火星阵』的覆辙,也很难去反驳。 对完全不清楚就使用『破坏丸』、『古罗提斯克』和『恋风号』等等科学机器的空空而言,是很刺耳的话语。 「做个确认,也就是说火星和地球的战事,早就已经终了,很久之前就结束战争了对吧?那时,魔女也因此全灭――」 缶诘对钢矢的确认,「对」同意说道。 「战争是结束了。完全终结了。火星败给地球――『魔女』也全灭了――但要说魔女绝灭的话,也不完全是如此。」 「? 嘛,也是啦……,毕竟缶诘就在这里。」 绝灭和全灭,在文义上有多少差别虽因人而已――但现场就有一名『魔女』在,确实没有绝灭。 不过缶诘所说的,似乎不是那种意思, 「『火星阵』,没有―」 接续说道。 「透过魔法,没有像人类所说的,死亡,这概念。」 「……那是指不老不死的意思?」 「不对。是转世重生――然而那项魔法经年累月也变得不好使用。要缶诘回复最一开始 的自己,大概也不行。」 说到『不死』,使用那魔法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虽能让死亡的人复活过来――但如果是转生的话,与其说种类不同,不如说像级别不同的魔法,连自我评价异常地高的地浓都如此觉得。 不过听起来,那项魔法似乎也有缺点――尽管败北被地球消灭,『魔女』仍脉脉相传到现代,是因为『火星阵』那种生态吗? 「不,该怎么说呢。因为有那种生态,『火星阵』才会输给『地球阵』这见解同样也成立。『不会死』而没有危机意识,在战场上会造成负面的影响――不是吗?」 「……愚蠢的发言,不可能会成立吧。」 右左危博士避开缶诘的质问如此说道。 「不过,如果囫囵吞枣听信你说的话,缶诘酱――如同『地球阵』静静地虎视眈眈生存在我们人类之中,『火星阵』也有像你一样混在人类之中,屏息以待的吗?」 「虽然不清楚你在担心什么,不可能像『地球阵』一样那么多喔。『地球阵』比起质量更是以数量取胜,而『魔女』则是相反。说是这么说,那也是败因所在――」 通常,比起量重于质,质重于量更会被觉得是高端的思维――但在战争这现实面前,就不是那么回事? 「在连续不断转生的期间,自己是『火星阵』的事也好,是『魔女』的事也罢,都遗忘掉的家伙也相当多――缶诘这次也差点就忘记了。」 「…………」 缶诘虽说明过『地球阵』和『火星阵』的不同在于是否能使用魔法,但听下来似乎不行单纯那么理解就算了。 如果说『火星阵』会在转世重生的期间失去自我,那么『地球阵』则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自觉――他们也不觉得自己是地球的先锋。 做为战斗员应有的状态,『火星阵』和『地球阵』两者截然不同。 在战略上到底哪方比较正确,对空空来说,行星间的战争规模过于庞大,既猜想不到,也不想检讨――只知道生物为了生存、为了胜利,而将必要的生态,弄得乱七八糟的。 「就是这样。」 缶诘如切换话题般说道――关于地球与火星间所进行的『昔日战争』,似乎就这么结束了。 将主题移往现代。 「就缶诘等人的『火星阵』来看,『魔法』什么的,只是多余不需要的性能,拿著只会成为战争的累赘……,不过,对忘记那场战争的一般人类而言,却非常有魅力。一部分的人类甚至开始努力去复兴,像钢矢她们那样的绝对和平联盟。」 「把我和高层绑在一起相提并论也很困扰呢――」 相当不愿意吧,钢矢真的很困扰似地噘嘴抱怨。 「――把你的前世当作样本关在实验室里的又不是我。不如说我才是竭尽全力拼命想救你的人喔。」 「那我十分明白,还真是谢谢你――那样唤起我不愿想起的过去。」 道了谢但与感谢空空那时不同,缶诘对钢矢始终尖酸刻薄。 缶诘――的前世――和钢矢到底有什么因缘虽几乎没提到过,但似乎只是旧识,感情并不怎么好。 「你说样本……,所以绝对和平联盟是研究『火星阵』的你,结果创造出魔法少女服和魔杖的吗?」 右左危博士又像确认似地提问――说是这么说,即便那是新情报,也只会说『地球扑灭军也在做类似的事』,根本不晓得是不是她事前就推测出来的情报。 「被当成样本的,不只是缶诘而已。」 幼童摇摇头说道。 「缶诘也不可能全部记得前世的事――但回想起被那样对待,比起人类,更想成为地球的同伴呢。」 阴沉地说出那种事,不可能会有要反驳的人――有的话,也只会像在场的地浓凿那样,完全跟不上谈话,缶诘的话大多都当耳边风。 嘛,不论地浓这极端的例子――会议进行上,听其自然在一旁同席的手袋鹏喜,也竭尽全力要跟上酒酒井缶诘所说的话,在人造人『悲恋』来看,也认为是与自己(本体?)无关的话题,而保持一定距离听取谈话,所以不好只去责备地浓的不认真。 然而不管这以后是否会成为有用的知识(或许就如说话人缶诘本人所讲的,完全帮不上忙),绝对和平联盟和魔女的关系本身,地球扑灭军那侧的人是想放大焦点的。 「也许是要代表人类向你谢罪的场面,但我不觉得我有那个资格――所以严肃地将话题进展下去吧。」 过了一会,右左危博士开口说道。 「主要就是缶诘酱,包含你在内数名的魔女,被绝对和平联盟当作实验材料对吧?那么要挂念的是其再现度了――绝对和平联盟究竟让遥远以前灭绝的『魔法』,成功复苏到什么程度?他们进展到哪了?」 「说什么鬼话。失败到什么地步倒是清楚得很……尤其是这次的实验,根本是无法挽救的惨痛失败。连包含缶诘在内的数名『火星阵』也被受牵连。」 四国游戏是绝对和平联盟为了得到能够打倒地球的究极魔法所进行的实验――那已经是共同的认知。实验失败的事也是。 即便那是要让远古时代的魔女所行使的魔法复活,对此认知也不会变动多大――不过,既然有火星,也就是有『魔女』败北过地球这大前提在,那项实验看来也会徒劳无功。 就像在这时代仍反覆踏实的计算,持续数质数有多少个――却早在很久之前就被证明理论上有无限多个的感觉。 若绝对和平联盟是为了让输过的工具再度启用,而更添一笔失败,那真是既蠢到不行,又滑稽到极点,悲惨得要死。 「……说被牵连,是怎么回事?虽能理解成在实验失败之际杀死作为样本的魔女,但魔女是不死之身吧?」 对冰上的疑问,「不死之身,是因为会转生」缶诘如此说明。 「本身是会死亡,能杀死的。死亡后才会转生――所以严谨来说,并不是原先本人。缶诘前世的情况,是在四国游戏开始时才变成『缶诘』,变为酒酒井缶诘的。」 「…………」 实验失败之际,杀死被捉住――说『被捉住』没问题吧――作为样本的魔女这件事,以绝对和平联盟的认知来看,就是『放跑了魔女』吧。 理解那点的钢矢才会从搜索逃走的魔女开始,朝向四国游戏的clear前进――不过,那么一来又衍伸出别的疑问。 为什么钢矢能锁定转生的魔女是『酒酒井缶诘』呢――而且,酒酒井缶诘外表看起来确实是幼童没错,但要看作一个月前四国游戏开始时刚生下来的幼童,再怎么样也不可能。 不觉得六岁这自称是在说谎――由于说好质问要汇整到最后,冰上只好抱持那疑问,但试著自己推理的话,那是『容器』的问题吗? 『火星阵』会事前准备好作为『容器』的转生对象――『魔女』死亡后就会转入作为『人』生长的『容器』。 那样理解如果没错,与其说转生,不如说是幽灵的凭依还比较正确――虽然魔法魔女什么的,要冰上解读成理论来理解这空想上的概念或许有点勉强。 然而明知勉强仍硬去推理的话――似乎也能想出那是酒酒井缶诘会失去大部分『自己』的理由。 六岁。 偶然『转生』到这付还未成熟的肉体――所以无法完全恢复作为魔女的自己。 失去得一点也不剩。 或许在与空空空(和地浓凿)一同从德岛县到高知县的冒险中,酒酒井缶诘未必是故意假装成幼童来掩人耳目自己是魔女的身分――而是在还未发育完全的容器中 ,拼命重回自我。 「……你,『成为了』酒酒井缶诘――那其他被抓住的魔女怎么了呢?她们也转生为某某人了?虽然钢矢好像没去找缶诘以外的魔女啦……」 右左危博士催促缶诘说下去,但她只无情回应「天晓得,不知道」。 「就算『火星阵』彼此是同伴,也绝非朋友――不如说为了不让『魔女』们互相勾结,那些家伙都密切关注著。」 嘛,站在实验的立场上,冰上也会那么做吧。与规格几乎和人类相同的『地球阵』不同,『魔女』会使用『魔法』――也不可能集结起来持续管理。 各个分开处置才是基本。 可是,比起缶诘所说的事,冰上更在意右左危博士所说的话――右左危博士虽无意中用『她』们代指为被绝对和平联盟抓到的『魔女』们,但『魔女』只限于『女性』吗?再现『魔法』时会让『魔法少女』使用魔法,是比起必然性更取决于必要性,实际上,男性的空空空要是穿著服装,照理也能使用魔法……。 明明是一起来到四国,为同一组织的同伴,而且眼前还莫名其妙出现自称自己为『魔女』、形迹可疑的幼童,冰上最不信任的人,仍旧是右左危博士――这个人掌握住的情报到底有多少? 「关于那点,由我来说明似乎会比较好啊。」 钢矢主动出面说道。 「为什么我会知道酒酒井缶诘会是下一个『魔女』,也没有要故弄玄虚的意思。纯粹是绝对和平联盟解析过魔女的存在喔――虽然从刚才就一直在说绝对和平联盟绝对和平联盟的,但正确来说,是其中的某一部署。称作魔法少女制造课或魔法少女制作课之类的部署――而那里新就任的课长,该怎么说呢,非常优秀吧。手头上的魔女下次所转生的对象,大致都查明了。」 我只是得知情报而已――虽若无其事如此说道,然而在没取得许可就触及组织机密这意味上,令人真实感受到她平时「以备不时之需」所冒的风险有多高。 理会最深刻的,便是曾所属同一队伍的手袋鹏喜――在我被配属到怪人云集的『summer』队,为此而天真地感到高兴之时,这乖僻者就在做那种事吗,手袋对此乱发脾气般内心说道。像被告知假怪人和真怪人的差距――不,真正的怪人,或许是和魔法少女『pumpkin』跨越队伍结为同盟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地浓凿才对。 手袋那么想著斜眼看向地浓,但地浓一点反应也没有――这女的果然完全不记得我了。连回想起来都没有。 对那种人到底该抱持怎样的心情才好啊……。 「既然都查清下个转生的对象,姑且就算『魔女』在实验事故中死亡,也能很快做好再度捕获的准备――当然,酒酒井缶诘的周围、酒酒井家的四周也都被看守网所包围。」 然而。 『实验事故』的规模过于庞大。 「如整个四国被翻覆的规模,面对这种情况,预备好的管理体制发挥不了作用。歪打正著的是,尽管遭受的损失过多――酒酒井缶诘也藉此得以逃离绝对和平联盟的掌控,重获自由。」 「……『白夜』队的,比如魔法少女『space』,没有去找看丢的『魔女』吗?」 捡到重获自由的缶诘的空空向钢矢询问――在现今的四国,光是能和活人相遇的机率都非常低了,要是把现在的话也考虑进去,那根本是场奇迹般的『相遇』。 相对的,以『白夜』队而言是场不凑巧的『相遇』就是了――既然都能锁定为酒酒井缶诘,那为何没能在空空与她相遇前回收『魔女』呢? 「天晓得。『白夜』队的事我不是很清楚――就是因为不清楚,才会有那时的失策――真正组织『白夜』队的是那名课长,她们对『魔女』的立场只能靠想像吧。」 钢矢如此回答空空。而『那时』所指的当然是空空和她被黑衣魔法少女追赶,在遥远的高空分头的时候――落下后不久,空空便遇到了缶诘。 「可是,这是能够想像的事情吗?」 「嘛,光想像的话……我想『白夜』队的黑衣魔法少女比一般的魔法少女更接近『魔女』,也就是『火星阵』的位置――不过正因如此才会感受到威胁。有所接触对她们而言风险会很高――不是吗?在必须管理四国游戏,收回高层所犯的大失败的期间,那种危险是不能冒的。」 话说回来,严谨判断来看,或许在四国游戏里,『魔女』也会因违反规则而炸死――钢矢边偷看缶诘边说道。 实际上,是很有那种可能性的。 要是酒酒井缶诘没有一步都不离开酒酒井家,一直潜藏在内的判断――肯定和其他四国国民一样,炸死了吧。 「……那其他的『魔女』,都那样被炸死了吗?」 空空更进一步询问。 「不,也不是那么说。」 钢矢摇摇手否定。 「单纯是转生在四国内的『魔女』,只有酒酒井缶诘一人罢了――其他的『魔女』都零零散散转生在世界各处。由于是在四国之外,那边的管理体制或许没有瘫痪,但在绝对和平联盟本部都半毁坏的状态下,也放养了那些魔女吧。」 「……蛤?」 听到放养『魔女』,怎样想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才对,但对从绝对和平联盟的囚禁中解放出来的人而言,也许该说是种祝贺。 就与地球战斗的组织来看,放任『地球阵』自由会是很严重的问题吧,不过要是『火星阵』的话――嘛,或许那群『魔女』重获自由不久后,又会被其他对抗地球的组织给囚禁住。 意外地,『转生』在四国内附近的缶诘,才是目前在地球上,最自由的『火星阵』也说不定。 「虽不知道那样当作无关于己的事好不好――那些『魔女』理所当然会恨著人类,搞不好从此反过来报复呢。人类也许今后会受『地球阵』与『火星阵』的双面夹击――啊哈哈。」 尽管右左危博士嘲讽当作无关于己的空空,然而那种不是说笑就算了的可能性,可不是现在该思考的时候。 可没余裕分心去考虑散布到世界各处的『魔女』去路,无论是好是坏。 因魔法而被困在四国,只好听受限于幼儿身体的『魔女』说的话,才是空空队的现状。 「嘛,在这么辽阔的世界,转生到四国这游戏场地的『魔女』就算只有一名,也该说是侥幸喔――虽然每次转生并非完全随机,说不上是奇迹般的机率,但确实说是lucky也没问题的变故呢。」 当然,尽管杵槻钢矢未必说到那种地步,『魔女』所转生的对象是名六岁幼童的事,也算是侥幸吧――由于『魔女』的『容器』尚未成熟而丧失其『魔性』,对想控制她的人而言,可是绝佳的时机。 若是没那样,钢矢或许就会和『白夜』队一样,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去找魔女了吧――就深度见解来看,『寻找魔女』的也不是她自身,而是委托给同盟同伴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不无可能说是她叫人当自己风险管理的替身羔羊。 「你的心情我是明白啦,杵槻钢矢。虽然不知道说过多次了,缶诘能做到的事很有限――即便是为了帮助自己得以脱离这种困境,不惜予以协助,也不是要怎样就能怎样。不……更进一步来说,缶诘能做到的事,说不定或许比你或大哥哥还少。」 「……什么意思?」 钢矢反问回去却没得到缶诘的回答――然后返还钢矢给予的主导权,重回本题。从那对立来看,空空判断缶诘,或缶诘的前世,和杵槻钢矢关系果然不怎么好――嘛,钢矢也不想被几乎不曾 与人建立过『良好关系』的空空那么说吧。 「绝对和平联盟那伙人,把我们当实验品或实例想让『魔法』复苏――其结果就是现在这样,然而失败也不仅限于这次。这件『服装』也好,作为魔法少女的女孩子们所说的『魔杖』也罢,都只是失败的产物。」 「失败……? 这个?」 空空确认是自己正穿著、这件魔法少女『curtain call』的服装――虽是感情死到所剩无几的少年,最初都有所抵抗的华丽女装,但来到四国也过了六天,如今已完全习惯,毫不介意。 倒不如说,说这服装是『失败作』还比较有违和感――好似缶诘从刚才就突然对绝对和平联盟的实验不抱什么期待。 尽管在被当作实验材料的立场上,也不会想去赞誉吧,然而都能实际再现『魔法』了,还不能说是『成功』吗――还是『魔女』所说的『魔法』,不是这种东西呢? 会合后完全不想与空空对上眼的『summer』队残党,为魔法少女『stroke』的手袋鹏喜所使用的固有魔法『激光炮』,就外行且初学者的空空来看,是感觉的确这就是真正的『魔法』啦……。 「所谓能以『科学』再现的东西……还是能以『科学』开发出来的东西,并不能说是『火星阵』所使用的『魔法』……能算得上是再现的,大概就像地球所发出的『大声悲鸣』吧。」 「……如果要到『大声悲鸣』那种程度,才算是『魔法』的话,那绝对和平联盟确实没能再现出『魔法』呢,真是的。」 钢矢自嘲说道。 那既是身为绝对和平联盟其中一员的自嘲,也是作为魔法少女的自嘲吧――以『魔女』的见解来看,搞不好就连这四国游戏,都像场幼童的『扮演游戏』。 话是这么说,就连地球扑灭军也一样――要是再发出『大声悲鸣』那种玩意,无论什么样的科学与英雄都会被摆平。 就是如此超乎规格之外。 『大声悲鸣』。 从现在起正好是一年前的十月,地球向人类所发动的『攻击』――遭受那道悲鸣的人类,其数量被削减至三分之二。 无法防御也无法反击,只有单方面受到攻击――当时还只是一般人的空空空也不例外,无计可施地度过那二十三秒。 从那以后过了一年,那道『悲鸣』到底是什么,始终完全没被分析出来――地球扑灭军也好绝对和平联盟也罢,其他在世界各处对抗地球的组织都几乎放弃理解,但他们都很明白一件事。 『要是不在下次『悲鸣』响彻前打倒地球,人类就完了――』 ……虽然是闲话,不,本来就不是该继续的主题,十三岁的少年?空空空,恐怕是这世界上,唯一,知道下次『大声悲鸣』何时会响的人类。 毕竟都从地球本人那听来,不会错――话虽如此,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中的大幸,那是半年之后才会发生的事,要是没在四国游戏幸存下来,就与空空少年无关了。 即便幸存过来,身处明白有下个危机的状况也相当有压力。就算不是那样,如果知情的不是空空少年,也会受不了只有自己知道第二次『大声悲鸣』何时会响的状况吧。 那么说来,这四国游戏……四国居民全员失踪的消息,最初虽被认为是来自地球的攻击,空空也接受要求来到这里,然而那时他用不著来就觉得这『不像是来自地球的攻击』。不认为的理由也有很多,但假设以地球向人类发动的攻击规模来作为『魔法』的基准,四国游戏没能捕捉到的事实,或许就成为绝对和平联盟没能再现魔法的佐证。 尽管那与其说是专业,不如说始终是从『本物』来看的严厉意见吧―― 「既然都那么说了,缶诘酱你应该能使用更强大的魔法吧?比如能一口气解决这状况的……时空穿梭啊、瞬间移动之类的。」 不清楚如此挑畔的右左危博士有多认真,但缶诘没上当,「很遗憾,自己还在白秋之刻」如此回应。 「缶诘的『魔力』被极度限制著――嘛,就这样健康地成长下去,过二十岁之后,或许就能使用一定程度的『魔法』。」 「是吗。」 右左危博士耸耸肩说道。 「不会真的要不慌不忙微笑守护著幼童的成长吧――真的什么魔法都无法使用?」 「不,若是极度有限的『魔法』,早就用过好几次了――大哥哥也知道喔。」 突然被拋上话题,空空慌张起来――也不是没有线索。到此为止的路上,都不知道被缶诘的意见救过多少次了――不过也有太过依赖而尝到苦头的经验。 如果那是仰赖『力量』而自灭的典型案例,缶诘会反覆苦口相劝的理由也不是不能明白。 总之, 「尽管这么晚才问,你的先见性是出自于魔法……啰?」 空空慎重地确认, 「对。预知能力,应该这么说吧。」 缶诘无所谓似地同意。 「也不是说能使用的魔法只有那个啦……但现在就只有那个。」 「预知能力――是绝对和平联盟无法完全再现魔法的代表例啊。」 钢矢听到后如此说道――不过缶诘作为『魔女』的特性,她当然知道吧。 「就算是不完全还未成熟,假如使用你那种魔法,要clear四国游戏,即便说不上会变简单,难度也会下降许多……吧?」 「就说过别那么说了。被那样期待我也无法回应――会很为难的。预知终究只不过是预知――倒不如说会减少能够做的事。那点,大哥哥也明白吧?」 「……也是啦。」 如果那先见性是预知的话,『避免不了的悲剧还是避免不了』这件事,空空是知道的――要是缶诘在此随意使用那『魔法』,预知出『空空他们clear不了四国游戏』的话,那个瞬间就全完了。 嘛,听起来缶诘所说的『预知』,也不会那么明确就是了……。 「那么―」 缶诘啪一声拍了手。 简单明瞭要结束的信号。 「关于『魔女』是什么、『魔法』又是什么的议题,缶诘能说的都说了,到此结束――姑且按照约定,轮到问答时间?如果还有什么想问的啦。」 「…………」 想问的事。 要说有是有啦――不管是空空、冰上、右左危,连手袋和地浓,甚至是『悲恋』,或许都有还想收集的资讯吧。 但被那么说,就不知道该问什么才好也是全员共通的感想。 虽也感觉解除了很多疑问,然而回过头来,现况似乎也没甚么变――确实就如缶诘最初说的一样。 当然,尽管外表看似幼童,酒酒井缶诘仍是名『魔女』――会有自己的想法,只是被钢矢催促得没能说出来吧,因此即便在此质疑,也不见得会老实回答全部的问题。 在大家都在观望似地沉默之中,首先开口的是空空――问的虽是平庸的问题,但却是如果想起自己还在游玩四国游戏,一般都该举手发问的疑问。 「究极魔法,结果到底是什么?现在听来――就你来看,那也是幼稚、残次的魔法吗?」 「……不。」 对此疑问,酒酒井缶诘稍微思考后便摇摇头。空空还肯定以为会被冷淡回应『那当然』。 「唯独『究极魔法』……或许会相当于『魔法』――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现在缶诘虽不是很清楚,但有那种感觉。最接近原始魔法的,现状来看是黑衣魔法少女所使用的五大魔法,然而『究极魔法』要是更加超越的话,就算实验失败,其结果也 有可能说是成功。要是那样的话,『究极魔法』对人类而言,或许会成为最初成功的案例……在那意味上,clear四国游戏的『魔法少女』―」 或许会变成人类最初的『魔女』也说不定。 火星来的『魔女』如此说道。 4 他们的军议还会继续下去。 不,过时魔女的杂学闲聊终于画下句点――接下来开始的,才是八人该争论的四国正题。 第3话「找出攻略法!四国游戏的漏洞。」 0 追寻梦想就是背负梦想。 而梦想想当然会很沉重。 1 听完『魔女』酒酒井缶诘的娓娓道来,即便大致了解四国游戏的背景――事实上他们也没前进多少步。 要举例的话,就像努力去学习棒球的历史、球棒的制作与使用方法,但其知识在被球棒狠狠痛殴的状况下,却完全帮不上忙。 地球与火星的战争。 『地球阵』与『火星阵』 还有『魔法』。 就算对至今为止一直模糊不清、正体不明,随意理解的种种,姑且――始终只是姑且――能做个说明,但从现在起必须得议论的,是『如何从头脑奇怪的家伙所挥舞的球棒下保护自己』,或『夺取球棒反击』的方法。 当然,在此集结的八人,每个人都是以各自的理解,以各式的游玩风格,短则数天长则近乎快一个月『玩』著四国游戏。 对这没有说明书的游戏,谁都有自己的独到之见――在这种情况下,要是不慎重商量,很可能会反招致混乱。 本身就各个独树一帜、非比寻常的八人。 以全员来寻求妥协点的时候,也很可能会找出非满分的八十分解答,实行不完全合理、徒具形式的攻略法――因此,队长的绝对设定和风趣的mc穿插是不可或缺的。 杵槻钢矢熟知那点才除了拥立空空空外,同时也让自身成为副将,好来掌管场面。 她认为,一个队伍所必要的就是―― (必要的就是意识的统一喔――每个人的立场、心情与意图会有所不同也是没办法的事,但为了活动队伍持有力到最大极限,至少要有一个共通的认知。) 共通的认知。 要是遇见『魔女』,出现个对全员来说是新的事实就好了,直到刚才钢矢都这么想著,但感觉那计画很遗憾的与期望相去甚远。 酒酒井缶诘比钢矢所想的更――比钢矢所期待的更没回复作为『魔女』的自己,与其说那是钢矢自身撇除战略也想知道,至今以来都只能雾里看花的『魔女』来历,不如说那概略如此仔细听来,某种意味上变得更加模糊。 尽管知识或情报的增加绝对不是毫无益处,但也有种做了大规模的学习而被相对化,变得难以专心一志攻略四国游戏的感觉――该说钢矢很有眼光吧,身任队长的空空趁势适时提出『究极魔法』的话题,一次拉回主轴上。 「换个座位吧。」 没什么意味,起身的她开始移动――听完如此宏大的话题,好似大家都感受到场面变得沉重,也没特别反对的意见,有人敏捷有人慢吞吞地,如『大风吹』般行动。 然后在随意换完位子后, 「虽说从现在开始就要积极且具体讨论如何clear四国游戏――不过先确认一下基本战力如何?」 钢矢像是重回游玩的根本如此说道。 「以电脑游戏来说,就是想大致确认全员的现状――介绍自己与持有装备之类的。」 她自身本来也想以四国游戏的意义或为管理者的魔法少女制造课来继续探讨『究极魔法』,然而就这么以现在的氛围讨论那议题,气氛似乎会更加沉闷。 在深入那话题前,也需要些明确的材料。 无论怎么样的局面,四国游戏本身是绝望的事也不会变,索性试著把重新审视在此聚集的成员有多少力量,和对其提升自信的作业结合在一起。 在明白魔女是什么样的存在后,就来谈人类是什么样的存在吧――尽管一台非人的机械也混在里面,嘛,在人造人这意味上,把『悲恋』也算成人类也没差吧。 「是啊。一有机会就调查自阵的数值,在玩游戏上可是必须做的事――偷懒不去做的话,很可能在不知不觉间或松懈的时候就全灭了呢。」 思维果然很契合,右左危博士很快就察觉到钢矢的意图,便附和赞成。在接下来要攻略四国游戏之际,向大家公开自己能做到什么、做不到什么之类的现状。 「我所穿著的服装魔法是『自然体』――让自身的举止看起来稀松平常,不引起观看者心疑的魔法……,这样理解没错吧,魔法少女『pumpkin』?」 「嗯……,虽然还有很多应用或延伸,但基本上就是那样。」 在受原持有人的确认后,「那,下一个换冰上酱」,右左危博士把话题丢给冰上说道。 对不习惯游戏又和为mc的钢矢合不来的冰上而言,觉得这种拘泥形式,怎么也推心置腹不了的现状确认不做也罢――不如说,服装的机能姑且不谈,有初次见面的人在里面,不太想详细说明自身受改造的肉体能力与机能。 但无意中察觉到成为clear四国游戏关键的,不是游戏基础的『魔法』,而是不正规介入的『科学』,就无法因个人感情因素而掩盖自己的能力。 这样的话要是平时能与空空更无隔阂,事前就告诉他关于『炎血』的变化,『冰血』就好了――不想被认为自己不愿意说出不想揭露的秘密,冰上尽可能故作平静,向大家坦白自己的现况。 以右左危与冰上的公开为开端,队伍全员都开始重新介绍自己――最后汇整出的情报如下。 『切断』(空空空?什么都能斩断的魔法)。 『临摹』(手袋鹏喜?复制魔法的魔法)。 『融解』(杵槻钢矢?把物体融解得黏糊糊的魔法)。 『预知』(酒酒井缶诘?先见性的魔法)。 『水』(酒酒井缶诘?操作水的魔法)。 『不死』(地浓凿?让死人复活的魔法)。 『激光炮』(冰上并生?射出光束炮的魔法)。 『自然体』(左右左危?行为举止变得自然的魔法)。 『炎血?冰血』(冰上并生?操作炎与冰的科学)。 『强力』(『悲恋』?力量与速度顶尖的科学)。 顺带一提,为科学产物的人造人『悲恋』,还穿有『爆破』的魔法少女『metaphor』的服装,但由于是机械,无法使用其魔法(不仅无法使用固有魔法,『悲恋』也不能飞)―― 嘛,『悲恋』会穿上这件服装,始终只是趋势的行使,何况魔杖也是『沙法师』的魔法少女『verify』的所有物,与服装并不成对,这件服装给『悲恋』穿,确实是适切的判断吧。 试著向地浓打听后,『winter』队其他四名魔法少女都连道具一同炸死,也就是说不能期望再取得魔法少女的服装或魔杖――从现在起无论制定什么战略,都必须以这样的装备来clear四国游戏。 总之。 大家虽只隐隐约约感觉到,重新回顾来看,与其说非常富有变化,包含『炎血』与『强力』这两项科学来思考的话,不如说是相当完整的军势。 尽管成员和其关系性过于特殊,怎么也乐观不起来,但若是长远且公平来判断,都有这种势力还clear不了游戏的话,那就很可能是队长相当的无能。 在那意味上增加了空空身负的压力,不过藉由这现况的确认来减轻场面氛围的沉重也成功了。 谁都想不到玩到这里魔法种类会如此散乱,但这阵容其实也只是某种必然。 不如说绝对和平联盟的队伍编成原本就很奇怪。其组织在成立四个魔法少女队伍……『spring』队、『summer』队、『autumn』队、『winter』队这四个队伍时,刻意实行偏颇的编成。 虽不是都『同一个魔法』,但每个队伍很明显都是以使用分类上相近系统魔法的魔法少女所组成。 因此,如果集结四国四县各处(或从外部)的魔法与魔法少女来编成队伍,就算随机抽取,自然也会富有变化。 「绝对和平联盟会单调地将魔法少女偏颇分配给每个地区,不是因为那样比较实际,而是在试验――吧。」 尽管研究领域不同,右左危博士如此陈述身为研究者的见解――嘛,大致就是那样吧。所属绝对和平联盟的也没有反驳。 酒酒井缶诘这名『魔女』的前世,也就是前身,被当作为了使魔法复苏而作为样本的实验品这事实虽令人黯然神伤,但思考一下几乎在场的所有人,其立场都与她差不了多少。 能怜悯同情实验样本般处在高位的人一个也没有――在作为玩家参加四国游戏的时间点上,就全员都是白老鼠了。 「似乎只有管理方的魔法少女队伍,『白夜』队的魔法没有偏颇……」 和其队员有战斗过一半以上经验的冰上向空空报告。 『风』?『火』?『水』?『木』?『土』。 其中『水』之服装与魔杖,目前为我方阵营持有就是了―― 「嘛,偏颇与否都是之前的事,倒是『白夜』队所使用的魔法,感觉级别有点差距呢。五大魔法,就像我之前所说的……,想尽可能避免冲突啦――也是为了达成谁都别死的努力目标。」 空空思考著――摆起在思考的样子。 虽是以没办法反驳,被钢矢巧妙地捧上台的形式,但姑且举止有像个队长的感觉。 「这么来看,即便谈到能力特性之类的,到最后总觉得仍像场力量游戏一样……,光是春秋战争,就看到各式各样的魔法,不过让我最有危机感,还是『白夜』队的黑衣魔法少女所使用的『水』魔法……」 就算空空手上有『切断』魔法或其他什么的,他也不认为能抵挡住那种使一级河川吉野川泛滥、逆流至大步危峡规模的魔法。 原始魔法。 那的确能说是相当接近『魔女』身分的『魔法少女』……,即便拥有丰富的成员阵容、空空或钢矢所研究的出奇策略来对抗,实际上还是非常担心到底能产生多少效果。 「关于那点,最起码的安慰是在clear四国游戏时,与『白夜』队或魔法少女制造课对决既不是必须条件,也不是必要条件吧……,不如说管理方也期望我们clear游戏。」 再具体点来说,管理方想要clear四国游戏后取得究级魔法的,不用说当然是所属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像被空空、冰上或右左危博士等人从地球扑灭军来的势力抢夺『究级魔法』的展开,他们一点也不期望吧。 特别是『白夜』队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期盼魔法少女『pumpkin』――即杵槻钢矢会成为clear四国游戏的玩家。 不过听冰上说,为『白夜』队上司的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倒是希望魔法少女『stroke』――即手袋鹏喜会得到究级魔法,看来对面也并非意见一致。 就空空个人的心情来说,只要终结四国游戏,谁最先clear老实说都无所谓,然而一考虑到后面的情况,就不行草率随意――不如说接下来该议论的,或许就是那点。 放肆游玩游戏的善后。 战后的处理。 被说一天只能玩一小时的游戏,也持续快将近一个月了――其结束的方法可不能犯错。即便到此为此全都是失败,唯独最后的最后,结束的方法绝不可以失败。 「尽管一再强调,空空。避免和『白夜』队冲突会比较好的想法我也投一票赞成,但我想四国游戏不像是认真照指南走就能clear的系统喔――不如说一点也不user friendly(方便用户)吧。话起来,现况是绝对和平联盟实验失败所造成的结果,我们玩家不该一味除错许多bug的不完全游戏。」 「嗯,那我明白……,以最糟的可能性来思考,连作为奖品的『究级魔法』,都未必能真的得到。」 那比起说是最糟的可能性,更可说是绝对的可能性――因为四国三百万人的牺牲,与空空他们至今为此的努力,全都会没了意义。 但十分有可能。 不如说从失败开始的游戏,会以失败收场也是当然的归宿。 要是『魔女』所说唯一值得冠上『魔法』之名的『究级魔法』真的只是空想,就没办法确立今后的方针了,所以那里只好无视、撇开目光地向前进……还是说全都白费工夫时的应对,也要事先考虑? 该说什么即兴台词吗。 该事先思考一下吗。 「不过,或许这是因为我是部外者所以才那么想,但照管理方的意图游玩,感觉也挺危险的……,为了避免被别人牵著鼻子走,网罗所有的战略,首先,我想问问钢矢小姐。」 像在阐明般的开场白后,空空提出提案――从那里进入战略会议。 「在此放弃游戏,有多少这种想法呢?」 2 如果说有没有,那当然是没有。 要是被问有多少,那肯定完全没有――不仅是受问的钢矢,参与会议的人大部分也那么想。尽管没那么想的,是像『悲恋』那样在与人类相同的意味上,无法思考的兵器,但就算是她,若是被要求发声回应的话,也会回答同样的答案吧。 「在说什么话啊,空空桑。」 如抓住绝妙责备空空的时机般如此说道的,当然是地浓――她并非像手袋少女那样对空空少年有反抗心理,而是只要有强力抨击别人的机会,就不计得失火速攻击的那种伶俐性格的人。 「说要放弃大家拼命玩到这里的游戏什么的,也太不负责任了吧。请思考过再把话说出来好吗。」 「不,我可没理由被你说到那种程度……」 对地浓有多无理的找碴,都完全习惯了,空空倒是认为这次她的反驳帮了大忙――说明变得容易。 「不记得吗。地浓小姐。我这是在采用你的意见喔。」 「你觉得我什么都会记得吗?」 「…………」 那反驳也非常出色。 空空和地浓的一来一往,也是同世代的同伴间会做的事,不像冰上与钢矢,或钢矢与缶诘那样战战兢兢,反倒如此不符场合的画面令人会心一笑,没有人来插嘴介入――甚至是对两人都没好感的手袋也失笑了。 对啊,要是之前场面氛围能活用地浓来减轻就好了,甚至是钢矢也如此反省,但不用说空空不是为了要缓和气氛才开玩笑做出这种提案。 「当不清楚绝对和平联盟的高知本部在哪,于桂滨进退不得的时候,你不是说了吗。之前虽不行就直接飞往大海退出弃权――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和那大致相同的提案喔。」 其实并非『相同』。 那点空空虽也明白,但觉得就当作一样会比较容易理解,才选择那种说法。 「有说过那种话吗,我?」 真的不记得了。 不只记忆力惊人,心脏也挺大颗的。 明知不该钦佩,却钦佩了。 但这样至少地浓要独自一人收集全部蔓延在四国的八十八个规则,clear游戏取得『究极魔法』,似乎是不太可能。嘛,要把八十八个规则全部记住,对空空都绝非简单的事…… 「可是我有自觉自己都一心一意,贯彻认真一丝不苟地专注于clear游戏上的游玩风格呢。」 要是连记忆都开始捏造,就真的末期了――空空「或许是那样吧」敷衍迎合她说道,做了就无心少年而言几乎不会做的事,进展话题下去。 转 身面向钢矢。 「嘛……,在德岛县的阶段,我也曾向钢矢小姐提过呢。暂且退出游戏。」 「……空空,你没故意说得好像提出没什么大不了的提案吧?说像前例自己终究只好遵从那样……但那两个案例,情况完全不同吧?」 果然没能蒙混钢矢。 意图虽难以揣测,但仍阻止空空想趁不清不楚的时候进展议论――是名严厉的副将。 即便不说是唯命是从,要是直属部下的冰上,也许就会许可,或放纵吧,所以她在此感谢钢矢――不过若是钢矢继续说些太严厉的话,冰上就打算毫无条件站在空空这边。 「不同,是吗?」 空空姑且先装糊涂。 显而易见的挣扎。 「不同对吧。要说什么不同,状况完全不一样――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如果主张以往有两次的案例,但这两次都是失败的。在我们一时想从大鸣门桥退出时,遭遇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妨碍……,和空空和地浓想从桂滨退出时,黑衣魔法少女『scrap』也来阻碍对吧?若是一般人就算了,我们这种等级的玩家要是想离开四国,为管理者的『白夜』队肯定会来阻饶――别说是要避免与『白夜』对冲突,根本就像自己把那伙人叫过来一样。」 要说是前例,还真是不可想像的前例。 严谨来说,黑衣魔法少女『space』未必是为了阻止空空与地浓的脱逃,才现身于现场,土佐腔的她所监视的,始终是春秋战争的将来――但即便如此前例还是前例。 「另一种呢?」 「无论是在德岛县那时,还是在高知县那时,都是在游戏深陷泥沼时,作为对应的退出吧?德岛的情况是和『giant impact』的碰面失败,不知道接著该采取什么行动的时候――高知的情况,空空你刚才也说了,找不到目的地,进退两难的时候……,总之不管哪个案例,都只是次善之策的脱逃案。现在游戏状况既进展得下去,也组成如此强大的团队,clear都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吗,clear。」 关于那点,不觉得状况有多少变化就是了――空空这名不擅长谈话的少年,罕见地正面反驳了。 的确到此为止也说过这是场『无理gmae』不知道多少次了――钢矢自身也那么说,作为全体评价如此认为。随著游戏进度的增加,难度会越来越显著。 尽管还没具体核对过――即使总计在场全员收集到的规则,也只聚集到八十八个规则中的一半左右吧。 「由于竞争对手的数量减少……,不如说,大概,目前在玩四国游戏就只有我们,而觉得虽没到简单,但只要想出办法,clear就会手到擒来,然而该怎么说呢,实际上感觉也和游戏开始时差不了多少。」 「…………」 「进一步来说,就算clear游戏,那也像在绝对和平联盟高层,四国游戏管理方的手掌上一样――也有种不该如何是好的心情。」 虽停止含糊不清的说法,但那比起说是空空独自的见解,更像是只有地球扑灭军的人才有的视点。 冰上回想一下自己在绝对和平联盟的香川本部,游戏进行陷入僵局时,也有离开四国这想法――果然会产生我们为何不得不替其他同业擦屁股的感受。 在与地球的战争之际,就算承认『究极魔法』的可用性,也无心帮其他组织取得力量――说起来,目的根本就完全不同。 空空是以调查异变这名目而来的,冰上是要帮助空空,右左危博士是要寻找自己的爱女『悲恋』,才会来到四国――不行说因为目的都达成了,就空手而归,但可没理由发挥心肠想顾及绝对和平联盟的面子。 尽管地球扑灭军和绝对和平联盟并非敌对,不如说是缔结协定的关系――但业界的no.1和no.2会敌视彼此、互相试探,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极端来说,作为地球扑灭军的高层,甚至是在此击溃绝对和平联盟还比较高兴吧――就算各部署现在能够协调,组织本身仍是个持有意识的整体。 「……没什么,我只要终结这场四国游戏,『究极魔法』什么的,地球扑灭军拿走也没关系喔?」 钢矢所说的话,是真心的。 虽然也有亲手杀害『白夜』队一人这私人的内情,不过主要还是她认为绝对和平联盟已经无法重建了――而且毫无疑问,地球扑灭军会顺便将拥有如此本领的她一并带走。 「啊,不,钢矢小姐。说在手掌上,还有另一个含意……,不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吗?」 「不可思议? 什么?」 「那个ー……」 难以说明。 那里或许真的是空空个人独特的感觉问题――不知道是否有感情的自己的『感觉』到底靠得住多少,这世上最没自信的,别无他人就是空空他自己。 「总之就是,为什么『白夜』队的五人……现在是四人吧,『白夜』队的四人,不曾想自己取得『究极魔法』呢,这样。」 「? 那……」 钢矢思考后,暂且认真回答。由于是对质问不太会回覆这种模范解答的乖僻少女,自己也抱持些许疑念。 「因为她们是管理方的魔法少女,没有参加四国游戏的资格……吧?」 「对,我也是那么听说的……,嘛,要说的话,就像制作猜谜问题的制作人,不能当答题者一样……,因为要是那样,游戏开始前就会决定好谁输谁赢了。」 但是,空空继续说道。 不习惯在人们的注视下说话,而在说话的时候,头的角度变得越来越低。 「游戏不行内定赢家的理由,思考一下也不是很清楚。不,倒不如说,如果那样能比较容易clear游戏,就没有不做的理由了――刚才也谈过黑衣魔法少女所使用的魔法,与一般魔法少女所使用的规模不一样,但实际上,要是钢矢小姐或『autumn』队与『spring』队的队长级别的魔法少女,从游戏开始就使用『风』、『火』、『水』、『木』、『土』的魔法,肯定会使四国游戏更顺利进行不是吗――明明有那方法,为何黑衣魔法少女们,却受限于管理方呢?」 「……如果我――」 右左危博士把空空有点错综复杂的台词,整理得容易理解――尽管不是为了空空吧,大概是不能眼睁睁看著因为容易受误解的英雄的笨口拙舌,而把关于四国游戏的新观点就此埋没。 「如果我是黑衣魔法少女的话――就会把管理者的立场全部扔掉,或彻底无视崩溃边缘的绝对和平联盟的命令,巧妙背叛其他四名同伴,尽可能利用持有的特权,一人把四国游戏clear,独吞『究极魔法』――或许啦。」 或许啦,即便以比较柔和的话来说,也完全不会减轻那狡诈暴虐的设想,敏感的手袋都脸色铁青了,但极端来说,就是这么回事――能说是与空空认真谈话过的黑衣魔法少女,虽只有『scrap』一人,但至少就她来说,看不出来是对组织有强烈忠诚心的类型。 不如说,连自己作为管理者的任务,都推给玩家的空空――绝不认为是个一丝不苟,生理上不允许背叛或利己类型的魔法少女。 「黑衣魔法少女们,为何不趁乱取得『究极魔法』――也不能不考虑是满足于手头的魔法啦。」 右左危博士像没有特地对象、自言自语般,对空空所提出的新观点津津有味地连接上话语。 「不过,得到强大力量的人,通常会想得到更强大的力量呢――要是青春期的女孩子天降般取得那种无限制的力量,就更会如此喔。」 「……不只是趁乱,从一开始就不那么做。」 尽管难以测量和右左危博士之间的距离感,空空在此姑且补充。唉,要是有能精密测量与他人之间距离的测距器就好了。 「虽还没有详细打听到……,原本,四国游戏的实验规模并没有到四国全境,而是在濑户内海的无人岛,由『autumn』队和『spring』队的魔法少女,总计十人来进行的才对,就像生存游戏一样……所以,『autumn』队和『spring』队的魔法少女们才会比『summer』队或『winter』队的魔法少女们更了解四国游戏的内情,……那暂且不谈―」 越说越不得要领是因为在空空脑中,意见都还没汇整好――也担心会结巴说不上来,勉强接上话语。必须得在大家耐心等待的期间定出结论。 「若是以那么少的人数来进行实验,我想从最一开始就让『白夜』队,以玩家的身分参加会更好吧。或许是在四国游戏演变成这种规模,参加人数与被害人数都不明的情况下,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纷乱,而游玩慎重起来――但从最初的时间点,『白夜』队就没打算参加。而以组织的立场来想,梦寐以求的『究极魔法』,却想委托给自己以外的魔法少女――你觉得呢?」 「你这么问我也……」 钢矢不禁苦笑。 自己的思维虽也相当异常,时常找出事物的本质,但空空更胜一筹。 不,也许不是找出事物的本质。 而是感情已死的少年,正因为感情已死,才既没成见也没偏见,仅平视著一切事物――如果各种的心思与臆想,也就是人类的感情通通排除掉后再思考的话,『白夜』队的行动确实有些可疑。 说是这么说,也不知如何回答。 刚才右左危博士虽说些『如果我是…』之类的话,臆测『白夜』队少女们的心理,但钢矢认为要是实际站在那立场上,大多人只会唯唯诺诺,彻底做好自己管理员的工作吧。 尽管担任魔法少女这死亡率高的工作,然而为了在组织生存,仍见识过各种人的钢矢――知道人是非常怕麻烦,即便拔除伦理的跨栏,也不愿背叛或独行的生物。 因为『感觉之后会很麻烦』这理由,人通常不会被背叛人――『白夜』队的魔法少女照理已经算是组织的高层,如今不会想以现役身分去冒险工作也是人之常情。 少女比成人所思考的更老成。 「非说不可的话……我想她们是觉得,危险的游戏游玩,就交给底层的魔法少女,赢家取得『究极魔法』后,再抢过来就好了吧。」 「对。如果那是有可能的第一个可能性,那第二个可能性――作为奖品的『究极魔法』,取得的风险会相当高是理所当然的事,那持有的风险不也和取得一样,甚至比取得的风险还高吗?」 「…………?」 说到这,钢矢还是不明白――并非钢矢太迟钝,而是空空的表达难以理解。空空自身也在边摸索边说话,无法一步就深入核心。 与那种纤细敏感一概无缘,仓促行事为基本的右左危博士, 「总而言之,空空室长应该是想这么说吧。」 在此代替他发表意见――不过以代言来说,她的表达过于激烈,稍微脱离了空空想说的话。 只是在这种场合下,反倒非常适切。 「比如,clear游戏,漂亮取得『究极魔法』的玩家,寿命会减半啦、失明啦、魂魄会被夺走啦、死后会堕落地狱啦,支付那种无法挽回的代价――吧?」 无法挽回的代价。 那正是空空想说的事。 3 魔法,是不需要代价,以无穷无尽的能量为基础的永动机关――右左危博士先前是这么表达的,然而为『魔女』的酒酒井缶诘,却对此表示否认。 即便解读不了缶诘的真意,为了取得『究极魔法』,确实也要付出一定的劳苦――迫使的现状下,认为『魔法』是不用代价偿付的想法,或许是不太正确的。 如果四国的魔法少女们既没特训又没努力,就得到梦幻般方便的『魔法』,那种话听起来也能说像在忌妒吧――然而就大部分的魔法少女都英年早逝的情况下考虑的话,她们也没占多少便宜。 既不是『火星阵』也不是『魔女』,只是平凡的人类操纵『魔法』会伴随相对风险的话――已经使用强力魔法而冒很大风险的黑衣魔法少女集团,『白夜』队,自然而然也不愿意冒更大的风险,去取得更强力的魔法。 节制。 极端来说,『究极魔法』若是入手就直接连结死亡,通晓魔法的绝对和平联盟高层大概会想避免持有――进而把危险的鬼牌推给低层吧。即便那鬼牌本身是多有用的万用牌也一样。 空空对四国游戏的通关奖品,『究极魔法』的见解,经右左危博士的支援下,大家都恰如其分地了解到了――然而空空不是为了要大家分担思考『白夜』队魔法少女们的心思,而表达那见解。那种共鸣能力他可是一点都没有――始终是作为本题的佐证,才提倡那种假说。 「也就是说……,即便能顺利以这队伍clear四国游戏,状况或许也不会改善。反倒很可能开启更深渊的地狱。」 开启更深渊的地狱这句话,是挺与空空实际年龄相符,有点孩子气的表达,但就他来看,那不能说是比喻,而是充满实感的话语。 对一直以来轮回每次绞尽脑汁度过难关,就会开启下个难关入口这展开的他来说,不认为这场四国游戏『只要clear结束,就会可喜可贺平安落幕』。 就算魔法少女『pumpkin』或魔法少女『stroke』成为四国游戏的赢家,如愿以偿取得『究极魔法』――也许只会变为下个悲剧的开端。 成为新游戏的启动按钮。 空空觉得,黑衣魔法少女们与魔法制造课课长那伙人既然想把鬼牌推给钢矢和手袋――那索性放弃这选项也会自然成立吧。 那才是突然问钢矢『在此放弃游戏,有多少这种想法呢?』的真正含意。 这么一来从最初开始,想按顺序说明的空空少年终于传达到他想说的话,嘛,他也不是因为能言善道才被当成英雄。那点,是与钢矢或右左危博士决定性的不同。 「……虽说放弃游戏,但也不是纯粹离开四国退出啦,只是吹吹风,稍微扩展一下思维吧?比如在这片烧尽的原野悠悠哉哉聊个天南地北,继续露宿下去?」 右左危博士又如此极端地说道――极端是极端没错,但也是浅显易懂的比喻。 「我们在这露营等到不耐烦的『白夜』队亲自出马玩游戏――这种感觉吗?」 「……不是说那么具体的计划啦,也明白不可能会这么简单。」 空空肯定回应。 「不过就算clear再难,我们也有这么多人――这么多人才聚集,而且像刚刚所确认的,既然有各式各样的『魔法』,像是要隐身躲到『白夜』队找不到,或抵御攻击自保之类的事,不是很简单就能做到吗……」 再加上,那种游玩风格――非游玩风格――也没和最初主张的努力目标『谁都别死』互相矛盾。 若是避免战斗、彻底防御、放弃游戏的话――就没有出现死者的可能。 当然这,该怎么说呢,与其说『仅此而已』,不加掩饰来说,就是不顾羞耻的战法――更是『感觉之后会比想像来得还麻烦』的提案。 很难说是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妙案――从队长口中说出来也感觉有点懦弱。 不出所料,以挑别人意见毛病为自己最大喜悦的魔法少女『g iant impact』,地浓凿, 「嘛,还算可以,这主意是不坏啦―」 完全以一副傲慢的口吻说道。 「不过总觉得像消极的防卫方案,怎么也提不起劲呢。」 「提不起劲正好喔。因为就是什么也不做。不如说有干劲才是多余的――总的来说,需要的大概是耐性吧。」 不愧是朝夕相处过数天,空空如预想到地浓会那样发牢骚般如此回覆。 「可否发挥能忍耐什么都不做的忍耐力……,和是否能放弃玩到至今为此的游戏是吗?」 「对。不过害怕存有不明风险而放弃『究极魔法』,难免之后会被诽谤成胆小鬼。所以比起忍耐力,更需要的是相信自己,贯彻自我的力量。」 认为说得蛮有一回事,很有道理似地同意的地浓――其实只是个单纯想挑毛病的少女,也很明瞭只要确确实实反驳她,就会乖乖退回原位。 「无法判断实际会如何以外,这不是已经变为心情上的问题了吗,室长?」 冰上对空空说道――就她而言,只是要空空的提案,基本上是不打算否定的,但即便如此,该说的话还是必须得说。 「嗯。心情上的问题?」 被空空催促,冰上接著说道。 「因为现况下,以这队伍来玩四国游戏并没有陷入僵局――像之前杵槻小姐所说的,游戏的进行并没深陷泥沼。要说明白的话,会有种没告一段落的感觉。」 「没告一段落。大概是吧。」 空空同意肯定。 尽管年龄差逆转了,但终究是上司与部下的关系,冰上对空空说敬语,空空则不对冰上使用敬语――对在年功序列的体育系社会成长的空空来说,反倒是有点拘束的来往,然而冰上的顽强严谨对此绝不让步。 顺带一提,两人这样的关系,右左危博士一直以为是在玩『别扭女子的特殊y』,但并没有说出口――就算是看起来自由放肆的右左危博士,姑且还是会划分可以讲和不可以讲的话。(译:こじらせ女子/别扭女子,意指对于流行、打扮、恋爱等事物不擅长,且缺乏女性魅力的女性。并非针对外观之要素或实际的异性缘好坏,而是针对内在部份,特徵为不擅长撒娇、装可爱,被夸奖时反而感到自卑等。) 对这不如意的误解(理解?)毫不知情,冰上继续向上司做业务报告般说道――尽管些许意识到钢矢的目光。 「或许会觉得有必要告个段落吗,但要是考量到之后潜伏期间的长度,就变得相当重要。在边回避八十八条规则,边藏身闪躲『白夜』队的时候,如果八人里的谁开始想『要是再玩一点游戏就好了』的话,就白费力气计画了。」 队伍分裂――依冰上看来,正因为是人才丰富、装备强大的队伍,才更要担心『拆伙』的问题。 那对和放火魔的亲生弟弟,持续姊弟吵架吵个没完没了的冰上来说,是个刻苦铭心的教训――虽说是队伍,但这八人终究像拼凑而成的乌合之众。 即便只考量地球扑灭军的势力,也完全不能说步调很合拍――冰上只勉强配合得上空空的脚步。 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以及『魔女』这四人,与其说关系不怎么好,不如说每个人都看得出来在保持不必要的间距,彼此接触也不会有什么好回应的关系。 嘛,撇除无法判断的『魔女』在外,其他三名魔法少女――明明是三个女孩子聚在一块,却一点也不吵。 以二十七岁的冰上并生,也就是大人的观点来分析这群正值青春的少女们――钢矢警戒手袋,难以应对地浓。手袋厌恶钢矢,不善面对地浓。地浓……,勉强来说,只注意钢矢,不怎么在意手袋。 虽没有到三人互相牵制、意见不合的僵局,但这看起来就像女子的社会缩影――如小时候看的动漫般,关系友好的魔法少女团队,是不太可能组成的吧。 更别提地球扑灭军和绝对和平联盟的同盟了,到底成立不成立都还模糊不清。尽管冰上并不打算讲上司坏话,然而成为队伍核心的是空空少年这件事,就常理来想,是很危险的吧。 若是短期共同行动那还行,没有其他选择的话就算了,这种拼凑出来的团队会不纷争长期友好相处到『白夜』队不耐烦,冰上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 「那,冰上小姐……,不,『篝火』的意见是至少先玩四国游戏到告个段落,或哪里陷入僵局的话,那时再放弃游戏就好的这种感觉吗?」 「是。也就是次善之策啦……」 尽管原本带有苦肉计的性质,不过冰上想想难得这是空空担任队长的队伍,即便有风险,多少也该去挑战。(译:这里的苦肉计跟之前一样,是指逼不得已的手段或方法。) 「起码,确认持有『究极魔法』到底有什么风险、是不是真的有风险,再放弃游戏也不晚。」 「要说早晚的话―」 在空空回覆冰上的提案前,杵槻钢矢抢先插嘴――场面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但钢矢自身不怎么介意的样子。 「也能说已经太晚了喔――冰上小姐,看你一本正经,应该不怎么玩游戏吧?」 「……是做得到附和对方的程度啦,那又怎样?」 「不,刚才我虽用『游戏深陷泥沼』来表达,但这句话除了『进行陷入僵局』外,还有另一个意义喔――『埋首游戏』。」 更进一步来说,就是游戏中毒的意思――钢矢如此说道。用不著说明,那种用语冰上也能区分使用。 「前者的情况是『落入陷阱』、『陷入困境』之类的意思,嘛,要是那样就近乎完蛋了――但如果是后者的意思,那就真的完蛋啰。」 「? 什么意思? 尽管不觉得会上瘾四国游戏啦――快乐玩这游戏的玩家,一个也没有吧?」 「会上瘾的理由,不一定是『因为快乐』。不如说到了中毒等级的人,尽管会不情愿、想放弃、简直就是地狱,却仍继续埋首在游戏之中喔――接著渐渐不在意生活作息,人生整个破灭都不会停息。」 「…………」 要说的话是理解了,但说得好像在教自己一样,就难以接受她的意见――冰上边留意别把敌忾心表露于脸上, 「所以?」 边暂且继续问下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呢,杵槻小姐?」 「我想说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想忠告你一下,『想做到告一段落再放弃』的这种想法,是游戏中毒的典型初期症状。」 「……嘿―」 总之,很明显在反对冰上刚才向空空提出的妥协案――而且还辛辣满满地掺夹讽刺。 我不冷静的话可是会开打的,不行不行,冰上虽这么想,但在那么想的时候,就比想像来得不冷静了。话说即便有逼不得已的理由,在穿上魔法少女服的时间点,她就把冰上美人的称呼确实奉还。 更进一步来说,钢矢也不是要恶意刁难冰上,才夹杂讽刺――而是单纯出于她天生的性格。在她来看,陈述反对意见之际开开玩笑挖苦人,场面比较不会尴尬,然而冰上却没有足以承受玩笑的度量。 当然,钢矢还是十七岁的少女,已经很努力了,但要胜任mc还不够格。 注意到自己似乎无意中踩到别人地雷的钢矢,「空空你觉得呢?」,作为缓冲向她上司求助。 「嗯,嘛,我想空空也不会继续游戏吧。」 「哼……,是没错啦。不过,中途放弃游戏,心情会很糟的感觉我也能理解。就连肌肉训练、挥棒动作,我都想做到一定数量再结束呢。」 空空没有刻意要取得平衡,但总的来 说是偏向冰上的意见,使她稍微恢复了情绪――不过问题可没因此而消失。 冷静思考一下,尽管不是游戏,冰上读书的时候,她确实也会有心想要『读到一个段落』、『读到某一时间』,却读个没完没了,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的情况。 『段落』这概念,往往会太过主观,而延长个没完没了,若是无知地以『想推进到某个进度』的心情,继续四国游戏下去,那个『段落』最终就很有可能变成『游戏的全灭』。 宛如手头的钱不输光就停不住的赌客――那完全不是冰上提出妥协案的本意。 「让游戏适当结束,就会止于只是想放弃喔。唯有不存档,也不留备份,不想玩就直接切掉电源,才是真正放弃游戏。」 意外地,这也不仅限于游戏上呢――钢矢以有点教训的措词说道。不过冰上这时并没有因此又焦躁起来――当然不是突然产生出什么大人的余裕,而是总觉得,那个口吻,听起来像是在叙述自己的失败谈。 觉得――或许钢矢也有想放弃却放弃不了的事。 嘛,要说的话,她们一直参战人类与地球之间,绵延不绝的战争本身,就是『想放弃也放弃不了的事』吧。 「那―」 冰上问向钢矢。 比照刚才,话中的刺似乎都拔除了一样。 「说了这么多,杵槻小姐是赞成空空室长的提案啰?考虑该采取在此放弃继续玩四国游戏,『究极魔法』与善后都交给管理方的立场?」 「无论赞成与否,队长的意见是绝对的喔。空空要那么做的话,我就不会反对――不过还是会为了备齐方案做一些建议啦。」 「是吗……」 那么立场几乎和冰上一样。 没有对立的理由。应该没有才对。 「『段落』什么的先不管,时机的确不坏喔。就管理方来看这个主意,明明来到四国游戏的最终局面,幸存的玩家却团结一致,联合抵制游戏。想著春秋战争也终结了,终于可以『clear』,获得『究极魔法』的时候来个翻桌不干,肯定会很焦躁吧……,那么要等她们不耐烦,或许不用多少时间呢。」 「或许不用多少时间呢。」 复述钢矢台词的,是左右左危。 因为在空空提起本案的时候也帮忙支援过,冰上确信右左危博士也赞同这个想法,但在这场面她所提出的质问,也稍微严厉些。 「或许不用多少时间呢――说是这么说,具体来讲到底是多久呢,杵槻小姐?实际估算下来,我们有可能在那期间一直藏身下去?」 「……不,这只是大概预想,实际会被缩短多少并不清楚。既不会太短也不太长的那种感觉吧。」 钢矢做出慎重的回覆。 嘛,以很明显就是头脑派,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右左危博士为对手,之后很有可能会被暗算而无法回覆适当的回应吧。 「哼嗯。那样啊。」 即便如此,右左危博士仍深思那回答似地自言自语。 「不过,至少明天内要全部解决之类的,不用那么做也没关系吗?」 「? 那个嘛……」 不管怎么说,内含『白夜』队的四国游戏也好管理者也罢,不会那么没耐性吧。四国游戏举行也快一个月了――即便玩家一两天没有动作,都只会认为是在误差范围内。是为了之后行动而暂且休息,钢矢和管理方都会那么想――现实来看,如果要『白夜』队对玩家的不行动有所反应,少说也需要一两周的时间吧。 「要是时间过太久,别说是『白夜』队,连外部来的干涉或许都会有……,但起码左博士和『悲恋』还在这里,我想可以抑制住地球扑灭军一段时间。」 冰上向空空如此说道――或许不用再说一次,但以防万一。 到底是『白夜』队会先不耐烦,还是地球扑灭军会先不耐烦,会变成这种话题吧?不,事情拖太长,海外对抗地球的组织很可能也会来干涉……那可是完全要不得的可能性。 尽管冰上在启程来到四国之际,海外的组织到最后都还在静观这次的骚动――但认为它们全都还以为四国异变是来自地球的攻击,也有点乐观吧。如果『魔女』的真面目,是原本散布于世界上的『火星阵』,照理也会有像绝对和平联盟那样,知道『魔法』的存在却把它当作企业机密,想独占窥探的组织在世界上。 那种集团,应该会带有浓烈兴趣『静观』著四国游戏的动向――而那动向要是完全停止的话,会来干预的可能性就极高。 即便地球扑灭军和国内其他对抗地球的组织结缔过协定,也不是无期限、无限有效的吧――再加上情报原本就被遮断,如今外部会怎么行动也只好任凭想像。 「嘛,情报被遮断的事彼此都一样……,并非双向性,而带有丧失方向的感觉。包含地球扑灭军的外部也好海外也罢,暂时都不会行动吧。」 右左危博士说道。 「不如说时间过得越久,那边越会认为『多半骚动只会发生在四国内的样子』――这么一来,观望的态度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改变。无论是看成地球的攻击,还是魔法的实验,四国游戏是贵重的现象这件事本身是不会错的。」 「那么说也对。」 那方面虽是怎么说大致都说得通的部分,不过既然是不明室室长的她所说的话,姑且会有一定的说服力,冰上对此表示同意。 然而钢矢和冰上不同,听了右左危博士那么说,也无法放下心来――反倒觉得勉强压抑住的躁动,要一次涌上来。 果然。 杵槻钢矢如此想著。 (果然,这博士一直在意著『时间』……?) 而且――又是『明天』。 照常理思考,再怎么样『白夜』队也不会一天就不耐烦的事,用不著问也应该明白――故意问那种事也没意义。 尽管如此,右左危博士还是无意似地追问钢矢,不会是她把『明天』,当作一个基准吧?」 时间限制。 那种东西,明明应该不会有了。 ……还是,她嘴上这么说,其实也在找『正好告个段落』的时机――明天是十月三十一日,十月的最后一天。 要是在那里结束四国游戏,谁都会觉得是『正好告个段落』吧。 空空空为了调查异变而前往四国时,作为时间限制所划分的『一个礼拜』――虽只是随口说说,截止为一周后没什么必然理由的样子,但就连那期限,都是以『七天』这『正好告个段落』为基准,不是那样的话,就肯定是以月历上的最后一天,十月三十一日作为基准。 只是碰巧一致罢了。 那样思考的话,虽可做出合理的说明,但也觉得只是勉强让自己理解。 这种观点本来就不是自己的观点――做不习惯的观点,甚至会感到恶心想吐。 乾脆,就试著直接向右左危博士确认? 总觉得你一直很在意时间日期,是有什么理由吗―― ……不认为她会老实回答。虽也有预料到她不是提问就会回答的性格,但就算撇除那点,如果是右左危博士有意图隐瞒的事,所属不同组织的钢矢正面询问也不会告诉她吧。 那么在此丢出既没胜算也没证据的质问,很可能只会被敷衍了事,招来场面混乱的结果――作为掌管场面mc,唯独那点绝对不能做。 哪怕想起春秋战争的事。 内心会多躁动也一样――正因为躁动,杵槻钢矢才必须得理性。 「嘛,空空君的……,空空队长的提案我明白了。只是,即使在比较意味上,不从不同方 向的途径来检验看看吗?」 无论听右左危博士说什么,现在的钢矢只会认为她在转移话题――觉得空空出奇的主意『若是实际会花太多,就不能采用』,那提出别的提案就好了。 只要有一丝觉得是同类,钢矢就能想像右左危博士会做出什么样的观点――当然,现阶段下只是怀疑。 实际上,不管什么方案都有检验的需要也是个事实,像碰到什么状况都能对应,必须事前思考第二第三个方案,也有它的道理在。 「仅供参考,发表一下我和冰上酱――还有手袋酱,在与大家会合前,原本想对四国游戏采取的途径,冰上酱、手袋酱,没关系吧?」 「嗯? 没问题。」 被问到的冰上点头同意。 虽还没说过,但也不是什么好隐瞒的事,右左危博士想趁这时机讲的话,冰上没有理由去阻止。手袋鹏喜――她的心理状态冰上难以解读――不过大概也一样,没有反对。 「是吗。那,简单来说―」 右左危博士并没有要特意对谁说,硬要讲的话,身体方向是朝向钢矢。 「摸索到和刚才空空君类似的推论。嘛,不过我们的情况是,觉得按照对方意图行动很不爽,纯粹心情上的问题就是了。讨厌正经游玩,但做些违反管理方意思的玩法又会刺激对方之类的那种心情。」 虽硬是选些浅显易懂的说法,但被那么一说,搞得好像冰上她们是头脑相当不好、随随便便的玩家,让人有些不快――被自己上司的空空那么觉得更是讨厌。 「因此思考出的方案是……,那是手袋鹏喜酱想到的,如穿隙缝般精密的方案喔。」 突然将聚光灯打在手袋身上――少女则像是吓了一跳、要闪躲聚集的视线般低下头。嘛,这单纯是博士常有的恶趣味吧。 「我们是想去原本为四国游戏原型的实验所进行的场所,濑户内海的无人岛上――是尽管会离开四国游戏的场地到外面去,但又没有完全退出的折衷案……,这么一来应该也不会得罪管理方,又可攻向最大底线喔。」 结果,在要实行那方案移动前,冰上她们就陷入和『白夜』队之间的偶发战争……,但方案本身仍可实行。 冰上在空空发表那奇想前,都预想组成的这队伍大概会决定重新以那座『起始的无人岛』为目标前进。 「嘛,那里终究是实验的预定地,只是预定地而已,去的话也很有可能是什么都没有、谁都不在的无人岛……,不过,我认为是有觉悟白跑一趟也值得去的小岛。」 「……『篝火』。」 听到右左危博士的发言,空空一脸有所顾虑地问向冰上。 「好像……,我出发去四国前也问过相同的事,四国游戏的影响范围,没遍及到濑户内海的小岛上对吧?」 「是,没错。」 预料到会被问什么问题,冰上俐落回答――像是要抹除右左危博士的发言中可能带来的随便形象般,使用一板一眼的措词。 「四国居民的失踪――以现在的认知来说,是被强制参加四国游戏的结果――然而那仅限于四国本岛,本州与四国之间的濑户内海上有数以千计的岛屿,代表性来说小豆岛和伯方岛等等的岛民都已确认平安无事。」 话虽如此,由于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那些岛屿的居民就随便找个藉口被迫避难,一直被高度监视著,那种意味上也许不太能说是『平安无事』。 「总之……,那时并没有进行无人岛的调查。」 「嘛,失踪的人原本就不会在无人岛上。而且数量也很多。要一个一个调查数以千计的岛屿,不如直接去调查发起异变的四国。」 就连在濑户内海的某座小岛上预定会进行魔法少女制造课的实验这情报,都是进入四国后才得知。在那个时间会细查濑户内海上的小岛的组织,起码在日本没有吧。 「…………」 空空开始思考。 在无人岛预计会进行『究极魔法』的实验这项情报,虽然早就知道了,但察访那座无人岛的主意,是他不曾有过的想法。 嘛,连提案人手袋都没说出有多具体的展望――那种计画的成立几乎是偶然的产物。 正因如此,才是突破管理方――这情况下不是『白夜』队,而是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酸汤原作――盲点的主意,那项优势如今也不会变。 是弃之可惜的计画。 所以假设把冰上刚才对空空说的当作我方的a计画,把空空的提案当作b计画,这便是一举两得的方案――当然,也全非都是好处。 如右左危博士所说的,那座岛可能什么也没有――而且听空空他们新入手的情报来看,只要想离开四国,『白夜』队似乎就会来妨碍。 就算只是去无人岛,到四国外面的事实也不会变,如果只有冰上和右左危博士――手袋鹏喜姑且不论,要是有实际受妨碍前历的魔法少女『pumpkin』也一起去,重演历史的可能性绝对不低。 那么一来要考虑的是。 不管作为a计画、b计画还c计画,要以这队伍采用这项旧案,就不得已做些变更。 「假如……以那座无人岛为目标的话,就必须把八人分为实动部队和待机部队吧――具体来说,魔法少女团队和非魔法少女团队。」 正经的见解――当然,空空少年也是会说出正经的见解。不如说九成都很正经――唯独剩下的一成才鹤立鸡群、脱离常轨。凭印象即便看起来总是说些奇怪的话、采取些怪异的举动,但要真是如此,也不可能存活至今。 哪怕是自由度再高的游戏,也会有就谁来想都只会那么做的行动,而且大部分都是如此。 要是魔法少女想离开四国到外面,『白夜』队就会来阻挠的可能性很高,那能以『起始的无人岛』为目标的,就该仅限于魔法少女以外的成员。 不过就算那是『只会那么做的行动』,也有要烦恼的地方――不是空空也会烦恼的地方,那便是不想把只有八人的队伍战力又分散了。 别说是手机,在连电话本身现在都无法使用的四国,要说什么是最难的,大概没有比『和分别过的同伴再度会合』更难的吧――空空也好,钢矢也罢,甚至是地浓都深切感受到。 对流传在街头巷尾『没有手机和邮件的时代,大家约定碰面会怎么样呢?』这单纯的疑问所得到的答案,是『经常碰面失败』。即便说以前比较好啊,以前怎样怎样啊,但大多的事还是现代会比较好。 因此在此会聚齐起这八人,机率就如穿过针孔般极其微小,一点也不夸张――真的有必要舍弃那微乎微的幸运,采取会让队伍一分为二的作战吗? 「更进一步来说,就算不是魔法少女,会准许我们离开四国――无论是暂时还是永久,会放过我们退出四国游戏也只是一厢情愿……,尽管和钢矢小姐一起想渡过大鸣门桥的时候,『白夜』队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似乎只制止了钢矢……魔法少女『pumpkin』,知道我是地球扑灭军的调查员,也觉得『无所谓』的样子。」 岂止而已,那名『风法师』都弄清空空身分――都知道是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室长的空空空了,却依然把他摆在『次要』。 如此看来,地球扑灭军的势力就算想离开四国,『白夜』队或许都不会有反应――然而,此一时彼一时,状况随时都在改变。 空空空在四国做了不少事,也照『白夜』队所要求的,终结了春秋战争――至少就空空空个人来说,『白夜』队或许已经把他当成某种意义上的玩家。那点也适用于和『白夜』队三名成员交过手的冰上与 右左危博士。 「……总而言之,虽然调查原本实验预定地的无人岛,是为了今后而事先想做的作战,然而实行那项计画,这队伍的存在感感觉又太多。钢矢小姐……你觉得呢?」 空空请教钢矢的意见。 对自己的判断不抱持信任,也不是没有自信,只是以无人岛为目标这计画是手袋鹏喜的提案,很难完全否定掉――想避免和手袋的关系再度恶化。 换言之是以他的立场所做的顾虑,但这里却向和手袋关系比他还糟的钢矢求助,到最后空空还是无法与人共鸣啊――顺带一提,关于空空不是向自己而是向钢矢求救的这件事,为直属部下的冰上内心非常不快。 「这下兜圈子了呢……,自己说也很不好意思―」 如此开场白后,钢矢从乍看没有关系的事开始提起。 「不是有优秀的魔法少女,会赋予低水准的魔法法杖,而不是如此的魔法少女,会赋予强力魔杖的倾向吗?尽管始终只是倾向。」 「有啊。」 地浓点头同意。 顺带一提,被赋予超强魔法『不死』的魔杖『living dead』的她,觉得自己是那倾向的例外――依钢矢或空空来看,的确也是个好范例啦。 「那是为了不让底层的魔法少女持有过多力量――一般会这么想没错,但或许也有不同的解释。不是为了那种形式上的平等,而是因为强力魔法的风险也很高,所以,尽可能不想让优秀的魔法少女丧命,给予风险较低的魔法……,那观点也说得通。」 「哈……」 的确有那种见解没错啦,但没回答到空空的质问。而且若无其事说那种话,地浓姑且不谈,不觉得会刺激到被赋予『激光炮』这超群威力又极度危险魔法的魔法少女『stroke』吗――当然,和空空不同,钢矢对他人的心理很敏感。也不可能动不动说些无关主题又自吹自擂的话就结束。『我的意思是―』,从那继续话题下去。 「如果说对这队伍有存在感……,只要『白夜』队觉得那存在感『真浪费』、『杀掉太可惜』……,只要她们有那种想法的话,比起分割队伍,一起行动或许更可作为赌博赞成。即便遭遇到『白夜』队,也未必会演变为战斗……,或许还留著几张黄卡。」 原来如此,还有那种观点啊。 这是对自我评价过低的空空所没有的主意――也能说是除了曾经在爱媛县被颇有因缘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放过的钢矢才有的主意。 不过即便如此好了,就亲手杀死一名黑衣魔法少女的钢矢来说,空空认为黄卡早就发光了。 在那种意味上,就算以像是期待对方良心发现那样漏洞百出的主意,能作为赌博赞成好了,要作为战略赞成还是有点微妙――以徵求意见的空空来看,总觉得像消化不良的感觉。 不过就钢矢而言,这里为止都还是本题前的前提。 「左博士―」 她在此问向不明室室长。 「为该目标的那座无人岛,能查清到什么地步呢?该是要分头寻找,还是八人一起去找,我想会根据数目情况做改变。」 「已经锁定到相当少啰。尽管说不上准确,嘛,感觉就是这座吧的岛屿,有二、三……」 「哼嗯。就那数字看来,大家一起巡视就好了吧?」 「也许吧。」 听到那对话的冰上,『嗯?』心生疑问起来――今早听右左危博士说,候补的无人岛应该才缩减至数十座才对,这微妙的差异是? 是之后又缩减了候补吗――还是故意少说呢?虽不觉得有那种更缩小目标范围的余裕,但后者的话,是为了什么呢……? 就可能性来看,是因为比起空空在此放弃游戏的方案,更想推举以『起始的无人岛』为目标的计画,吧?嘛,候补岛少也会提升作战的效率啦……。 钢矢真正要狙击的,就是那里,她想知道右左危博士会回答有几座候补岛――从那思考出右左危博士在想什么吗。 想找出左博士她在隐藏什么吗。 ……话虽如此,这些都只是间接证据。只会增加疑念,还不到确信――或许只是右左危博士真的把候补岛缩减至两三座而已。与冰上和手袋不一样,钢矢没听到右左危博士『缩减至数十座』的发言。 当然,假如要谎称数量的话,右左危博士也是在把握钢矢和冰上、钢矢和手袋之间有种关系性的隔阂后,才堂堂正正说谎的吧……,总之,真不愧是外称天才的脑袋啊。搞不好真的只是将数十座岛锁定至个位数。 与其说在互相读心,不如说在互读空气。 结果就那场胜负来说,钢矢可说是比右左危博士技高一筹些――尽管钢矢成功掌握了局面的主导权,如今必须在主持进行的立场也成为一种枷锁,无法深入右左危博士的内心。深度见解来看――不,十之八九不会错,右左危博士是刻意采取防守态势吧。 正因为组成队伍、成为同伴,就更不允许自己被打探内心――只是担任为秘密组织的地球扑灭军中更机密的暗部的不明室之长。 不过。 就像互相读心要和空空空那样不懂人心的对象进行是怎么也不会成立的一样,要和不会读空气的对象互读空气,同样也成立不了。 「那个ー」 然而在这现场。 就有出生以来一次也没读过空气的少女――魔法少女。 空气? 那啥。 「从刚才阿姨就特别在意时间的样子,该不会在急什么吧?」 既不会读空气也不会看情势的女子?地浓凿――把地球扑灭军两大才女之一的右左危博士,叫成了阿姨。 4 左右左危并不是机械。 虽然是无道德无情理无常识无人情,性格也好人格也罢都有很大的问题,无法在正经社会生存的缺陷者――但即便如此,仍是个人。 和地球战斗的一名人类。 一切都无法准备,完全不能应付――事先提醒一下,地浓并没有那种策略。不如说她甚至觉得如此称呼像右左危博士那样年龄的女性,是种亲密的表现。 即便问她也只会回因为有点奇怪所以就问了,没有什么用意――既没有像钢矢一样的深思,也没有像冰上一样的疑念。 因此。 打动了右左危博士内心柔软的部分。 所以要说的话,情况就像天真可爱的小孩纯真的一句话,打动了失去纯真成人的内心……,当然,那是相当好听的讲法,真要说的话,场面理所当然瞬间冻结了。 产生出宛如决裂前夕般的氛围。 尽管钢矢担心这氛围会陷入疑神疑鬼的状况,而无法询问右左危博士――。 嘛,就算问的是钢矢,右左危博士或许也只会装傻。饱经世故的左右左危会仅仅反射性地,不加思索回答――立即回覆了答案,大概是因为地浓没半点企图的问法吧。 在急什么吧? 「啊。因为啊―」 右左危博士反射性回应。 解答了。 「在明天晚上,我的爱女『悲恋』酱就会爆炸――将四国沉没海底。」 第4话「炸弹发言!人造人『悲恋』的秘密。」 0 我们藉由读伟人传学到,『就算是无赖,只要运气够好,也能成为卓尔不群的人物』。 1 有一篇白雪公主的童话故事。 不管有没有,也不会有人不知道这篇童话吧,尽管没详细叙述过梗概,如果不是以白雪公主,是以她母亲作为主人公来诠释这则故事,情况就会稍微改变。童话原型不是继母是实母之类的那种变迁暂且不谈――她会使用魔法。 从面向魔子咏唱『魔镜魔镜啊』,那有名的咒文开始,照映出在这世界上最美丽的人是谁。其结果不是自己,而是自己女儿拥有世界第一的美貌,她便执迷不悟――计画要杀害自己女儿。 姑且不论到底是面向魔镜时,还是决意要杀她女儿时,这名母亲比较『魔女』――想放大焦点的是,她为了让她女儿吃下毒苹果,变装成『魔法师阿婆』那段。 追求美丽,憎恨到想杀她年轻女儿的母亲所采取的行动,是乔装成奇怪又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如此来分析的话,看起来似乎能引出一些富有启发性的事实。 本末倒置。 用这四字成语都不足以形容那名母亲的行动,读者究竟该从中学到什么呢――当然,纯粹劝善惩恶也没关系啦,但在那之前很明显的事实是,童话是为了哄年幼的小孩睡觉所说的奇幻故事,大人并没有义务从那里得到教训。 顺带一提,作为童话的白雪公主的结局,虽随著时代变迁而有不同的变化,但如今都没有讲述公主和王子结婚生子成为母亲的后续――要是白雪公主会使用魔法的话,那会是什么样的魔法呢? 2 地浓凿。 所属绝对和平联盟,德岛本部的魔法少女,魔法少女名为『giant impact』――要说魔法少女制造课的人,一个也没预想到她会如此厚颜无耻又目中无人地生存到这局面,其实并不其然。 不,她的确是魔法少女中的吊车尾、问题儿童、非常难缠的女孩子,甚至高层中都有人觉得『这孩子,怎不早点「殉职」啊』,比如新就任课长的酸汤原作,就如此评价过她――不过终究是『如此』而已。 证据就是和他面谈结束后,地浓便不再被迫受新人实习。虽然在『winter』队被窃窃私语『新人教育得真差』,但实际上,酸汤原作或许看见了她的特异点也说不定。 搞不好判断出地浓潜在的什么。 要不是有手袋鹏喜在,成为研究材料被送往怪人云集的『summer』队的,就会是地浓吧――因此,与其说是讽刺,不如说是应当。 极为理所当然。 地浓在此才会成为空空队会议的关键人物,也是四国游戏的关键人物,追问为酸汤博士旧友的左右左危,从被誉为天才的她口中,引出如此轻率的发言――就钢矢或空空来看,尽管和地浓凿结为同盟关系就像在玩游戏时身怀炸弹一样,然而确实都达成目的了。 说是这么说,真正的炸弹不是地浓。 而是人造人『悲恋』就是了―― 「爆、爆炸?」 钢矢不禁露出本色,交互看著右左危博士与『悲恋』――虽然没能做好mc该掌控场面的工作,但除了『魔女』酒酒井缶诘以外,其他人的反应都差不了多少。 在此之前是因为场面氛围紧迫,大家对展开没什么头绪――现在是有忘记到刚才为止在讨论什么的冲击,接著要说什么,钢矢自己或许都迷失了。 爆炸? 「说『悲恋』会爆炸……,欸、那是、怎么一回事?左博士。难道是指她会违反规则?犯了蔓延在四国的八十八条规则中的哪一条……?」 姑且――说到爆炸的话,就是那个吧。 维持四国游戏根本的系统。 违反制定规则的人,会遭受轰炸直击――不仅限于本人,所使用的道具违反规则时也会爆裂损坏。比如打电话的话,电话就会爆炸。 是那回事吗?尽管『悲恋』是仿造青春期的少女制作出来的,但仍是台机械没有错,那台机械的使用会受规则所禁止――不,要是那样的话,『悲恋』这么久都没爆炸,破坏得飞灰烟灭就很奇怪了。 光在春秋战争大活跃来看,『悲恋』已经完全参与进四国游戏――如今也不会违反什么规则吧。如果她的存在触犯四国条例,春秋战争应该就会以『autumn』队的胜利收场。 钢矢苦闷地如此思考。 提及爆炸的话,还有一个,就是所属『summer』队的魔法少女,比较上也是与钢矢结为友好关系的女孩子――空空少年在四国第一个见到的魔法少女,『metaphor』,本名登淀证所使用的固有魔法,『爆破』。 虽说『悲恋』身上穿的,正是魔法少女『metaphor』的服装,但不论魔杖的有无,为人造人的『悲恋』不管穿著怎么样的服装,都不能使用魔法。连飞行都做不到。 所以说『悲恋』会突然爆炸什么的,完全搞不懂――至少无法以四国游戏,或绝对和平联盟的理论来说明。 要说明的话,那必须使用地球扑灭军的理论吧――因此,钢矢边慎选语句边再次问向左右左危博士。 以自然、像在盘问的口吻――或以哀求的口吻。 「暧,说爆炸是怎么回事呢,左博士。而且还会将四国沉没海底――」 猛烈遭受地浓失礼的话语,到底会带给左右左危多少伤害,钢矢虽在魔法少女中已过妙龄,但仍是十几岁的她还是计量不了。 同时也有尽管右左危博士不加思索回答了地浓的提问,但之后或许就会像扇贝一样闭口不谈的不安――果不其然, 「哈哈――」 她飘然无谓的笑著回应钢矢。 「――自己来讲算不了什么,被人这么一说还真是难堪啊。我都吓了一跳呢。」 「蛤?」 地浓歪头纳闷说道。 不清楚自己的发言有什么问题――不觉得有问题。 身为年长者或作为mc,钢矢虽必须教训一下地浓,但那不是现在该做的――姑且是看到笑颜了(或许也只是笑了而已),钢矢继续追问右左危博士。 「那个,左博士――」 「我知道。刚才说出来的也撤回不了。不过即使是像我一样的家伙,也会有『说出来会变轻松』的感觉啊――尽管如此,能隐瞒的话还是想隐瞒到最后。」 右左危博士耸耸肩,看向自己的爱女『悲恋』――『悲恋』那方则窥探不到感情,毫无反应。 可是,等待自我分析机能的『悲恋』才是最明白的――接下来右左危博士要向大家说明的事实。 比在场的谁都明白,放弃游戏,悄悄潜身的这种笼城战,更进一步来说像消耗战般的作战,是绝对不会成立的别无他人就是『悲恋』――然而她却依然发誓服从长官,尽管要是采取空空作为队长的那种作战,会因此殉职吧。 在可能的范围内,尽可能。 「不,不会讲很久,很快就结束了。那个……,姑且此情报相当于地球扑灭军的机密啦,嘛,反正都像公开的秘密了,而且从你们那里也听了『魔女』的事,就推心置腹说话吧。」 感觉如今才说要推心置腹也为时已晚了,不过刻意去指谪的一个也没有。 「暂且先说一下,这件事冰上酱、空空君都不知道――要责备的话就责备我吧。」 右左危博士虽说些值得钦佩的话,但冰上并不为此感到高兴。反倒觉得她在说什么鬼话。 感谢什么的也不可能。即便说得像要自己一人背负罪过,那也是指隐瞒事情到现在这件事罢了。 空空那边比冰上更冷静地接受现况。尽管是他适应现实能力很高的缘故,撇除掉那部分,他也摆脱了最初的惊吓。 岂止如此,甚至还开始思考『果然,不那样的话就奇怪了』――在桂滨会合以来,空空就一直仰赖著人造人『悲恋』的恩惠。 她『强力』的科学力,无须多言就导致四国三名魔法少女gameover――要是『悲恋』没有来到四国,空空的冒险有很高机率会在桂滨结束。 那样正好的――纯粹得利的偶然,是不可能发生在自己人生上的,空空空漠然地那么觉得。 如果来到四国的『悲恋』带有什么难题的话,也就能理解了――尽管少年对未来都抱持不该拥有、负面的倾向,然而对他而言,基本上既没有未来,思维也顺沿现实的话,又有什么好谈的呢? 说是这么说,那道难题具体来说到底是什么,空空也没有个底……。 「即便是我也在预料之外的展开呢。有明确设想到这模式,就不会来四国了――好不容易现在和『悲恋』酱会合,检查她的机体后知道的。」 「……是检查过了。」 冰上附和肯定。尽管瞪著右左危博士。 不过照话题的展开,很可能会引起绝对和平联盟那方的暴动,若无其事做像随时能启动流淌在自己血管中的『炎血』之类的准备不可懈怠。 照字面意思,让作为战士的血脉沸腾。 「不过那个时候就不叫没有异常了吧?说哪都没有发生故障――」 「那件事本身并不是谎言喔。因为对『悲恋』而言,把四国弄沉本来就是通常任务对吧?」 的确如此。 人造人『悲恋』负有将四国异变连同异变一起飞灰湮灭的蛮横任务。 地球扑灭军的高层有什么样的考量现在虽难以推断,但理应有企图趁四国异变,实验不明室开发出来的『新兵器』。 在当初的预定,是空空空独身潜入四国,即便如此仍没取得成果就发动『新兵器』的那种计画表。 其时间限制为『一周』。 这是有个基准会比较好行动的空空空随便决定的时限,没什么含意――尽管那时知道四国的面积有多大,如今要是再一次设定时限,空空少年至少会说要半个月吧。 嘛,以地球扑灭军高层的立场,照理确实会有趁这次机会,将带给组织麻烦的英雄空空空和四国一并解决掉的打算,提出那么有余裕悠哉的时限,大概也只会无情否决掉。 那部分是要交涉的。 不过说所属不明室的成员全都想早一步进行实验,也没那回事――特别是在从最一开始就推测四国异变不是来自地球的攻击,而是绝对和平联盟实验失败造成的室长右左危博士看来,『新兵器』是还不该向外界揭露的王牌。 但她是不太被尊敬的上司类型,抑止不住想测试『新兵器』威力的部下们――于是找上有被自己施行肉体改造这孽缘的冰上。而冰上只是担心去四国后就联络不上的上司,才不得已和可说是仇敌的右左危博士合作――然而结果而言她们仍旧没能阻止『新兵器』人造人『悲恋』的发射。 说是说发射,严谨来讲她是游泳前往四国才对,那部分的事先省略,总之―― 「虽然在出发前对冰上说明只是故障,但『新兵器』的机动绝没这么简单――讲清楚会花很多时间。生产巨大能量的引擎是如何转动的原理也很复杂。嘛,那同时是为了避免兵器容易被反过来利用所做的安全措施。如果不花一星期经历七个步骤,照理是无法动身前往四国的――尽管如此,『悲恋』酱还是以『暴走』的形式,第三天就发动了。」 右左危博士的说明,大致如空空所预想的一样――『悲恋』的提前投入违背地球扑灭军的本意。 事件――这么说还不够严谨,要来讲应该是场灾害般的麻烦吧。 虽被『一周』这偶然的一致给吓到了,但结论就是那七个步骤跳过了――都跳过了? 「这个嘛,想先卖个关子。」 右左危博士如今还这么说――大概是玩笑之类的吧。即便被逼到自白的情况下,她似乎也不失诙谐。 「还不想启动『悲恋』酱的我,事前把七个步骤中的最后两个,步骤六与步骤七给弄失灵了。与其说是要拖延时间,更该说企图把时间限制延长。构思出趁不明室的大家在忙碌修复的时候,赶快与并生酱协力,一起解决四国异变这纸上谈兵的计画。」 虽说成纸上空谈这不好的用词,但真正问题是要实行的时候计画就失败了,因此冰上也无法补充那自虐。 岂止如此,要是冰上的记忆正确的话――根据右左危博士在饥皿木诊所(遗迹)所说的话,『悲恋』在第六、第七步之前的第三阶段就动身前往四国了。 实际上,后半的步骤全都省略跳过了。 别说是要延长时限,甚至还提前了――可是。 反过来说,没按照正式程序,具体命令都没被输入就发射的『悲恋』,抵达四国后也无法自己实施破坏行动。 作为破坏兵器来说是不完全的。 尽管参加春秋战争,杀死几名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那始终只是遵从地球扑灭军的『长官』,第九机动室室长空空空的命令罢了。 总之,理应是轰走空空装置的『悲恋』,反倒成为他紧急增援可靠的伙伴――不过省略半数步骤显现出的效果,也不可能全都是好处。 空空所想问的,是冰上如今也后悔没事前深入追问清楚的事。 毕竟机械在自己专业外,实行过哪些步骤或跳过哪些步骤各是什么,疏忽那种细微事情的确认可是致命的错误――要是说省略所产生的故障很可能会导致击沉四国的『爆炸』,就更该如此。 虽说没有多少时间……。 不,可是,刚才右左危博士说过不是因为故障或机能不全吧?会合后右左危博士就赶紧进行『悲恋』的维护了。 大概是在那时候,注意到『悲恋』的异常――注意到被重新设定的时间限制,但那到底是起因于什么呢? 包含人造人『悲恋』原本就是战斗兵器、破坏兵器的判断依据,为机器人的她装有『炸弹』的事是真的?根据冰上在不明室工作的『友人』所取得的情报,最初开始传言说部署开发的『新兵器』,拥有足以击沉四国的破坏力。 所以被右左危博士揭露那『新兵器』的真面目,是仿造十几岁可爱的女孩子所制作的机器人时,才会感觉到强烈的违和感。 当然,那台机器人已经是惊为天人的科技技术结晶,与其说会因冲击而掩盖住情报,不如说事实比小说更稀奇,强硬塞入种违和感……,但那样的话,冰上听闻的情报就完全是误报。 因此,说『悲恋』可爱的外表中内藏那种破坏力(炸弹?),冰上应该是会认可的――非常有可能发生省略步骤而引发那种破坏力意外暴走的展开。 跳过的步骤有四个。 第四、第五、第六、第七步――各自拥有什么样的内容呢? 「嘛,要一一说明会讲到天亮的。反正跳过都跳过了。」 右左危博士毫无反省似地说道――这大概不是玩笑,而是平常的说词吧。左右左危终究是不会反省的大人。 「要说的只有一件事,『悲恋』酱暴走、机械故障的结果,并不是时间限制会被重置的原因。该说那始终是通常机能呢……,还是说本来不该起作用的通常机能呢。」 我对那点是挺乐观的啦――右左危博士看向『悲恋』说道,但成为议题的『悲恋』却几乎没反应。 如俎上之鱼般的乾脆态 度,也能说是与我无关、不负责任的举止。依据观察者会有不同想法这意味上,确实是个人形。 只是外表是人的形状――内部却深无底处。 「说是乐观……,但这种事态连左博士您都完全在预料之外吧?」 钢矢慎重询问。 就她看来,这种展开虽应验她所抱持的恐惧,但无法就这么信服――不过另一方面,在与空空少年不同的意味上,又早已接受时间限制被重置的事实。 因为杵槻钢矢的情况与其说有接受那时间限制的心理,不如说那时间限制的存在,也成为某种安抚受创心灵的慰藉――虽然参加春秋战争时以从空空那听来『一周』这时限为基准所研拟策略的失算无法藉此收回,『autumn』队魔法少女们的性命也不可能因此而取回,但作为结果来看,那时自己著急终结战争的判断,确实是根据大局状况而定的事,是令人舒畅的抚慰。 尽管最终结果论永远无法甘愿于此――而且不管失算与否,结局要是明天四国沉没海底,一切都会同样化作为失败。 那就真的无法超渡死去的魔法少女们。 「在刚才的维护,发现到意想不到的故障……是那样吗?」 「就说过不是故障了,但预料之外倒是真的――嗯,就我而言,到底该为此感叹还是高兴,老实说也很迷惘呢。」 「高……高兴?」 钢矢对那句话不知所措。无论是谁来想,这种状况都不该高兴吧――难道右左危博士并没有像钢矢那样以错误的时间限制为基准来研拟策略吗? 「不是不是,不管是什么情况,部下的成长就是上司的喜悦对吧――就像空空君如此好评年纪大了还不拘礼仪到穿魔法少女服的冰上酱一样。」 冰上突然挨了一记流弹。 这大概是受地浓发言后的右左危博士所迁的怒吧――幸好,空空不懂这种高级的讽刺似地,呆愣「欸?」了一声。 那先暂且不管, 「部下,说的是不明室的成员……吗?」 钢矢做个确认,右左危博士点头肯定。 「尽管他们已经不认为因『悲恋』而被发起政变的我是他们的上司吧――那群孩子似乎看穿我的行动了呢。」 「看……看穿你的行动?」 「对。具体来讲,看穿我为了阻止妨碍『悲恋』的发射,对程序所做的手脚。」 似乎啦,右左危博士说道。 「以我的立场而言会感到羞愧呢――那群孩子,超越了我。」 出乎我预期啊。 如此说道的她的口吻,跟平常一样爽朗,没有表露一丝懊恼或屈辱――科学家和数学家不同,必有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所以或许才会那样深感『该来的还是来了』,细细体会时代的转变。 但不行就沉浸在那种陶醉中――不是科学家也无法领会那种感觉。冰上稍稍挺起身子出面提问。 「超、超越……总之,不明室的成员注意到你对第六、第七步动手脚?」 「当然,八九不离十是注意到了,虽只暴露到程序上会有某种机关的程度,但问题是他们在我设好机关前,就预知到我会设机关吧――预测到就做了对策。能无效化我们一秒也不行失去、拼命争取的时间。」 「……那个,所以说。」 边说边整理一下内容。 所以说,不明室的政变派(事实上就是右左危博士以外的全员),预想到上司会妨碍而对『悲恋』的机动进行某种对应的作业……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现状虽像是左右左危被部下们巧妙骗过的结果,但怎么想冰上都不这么认为――毕竟该受如此赞誉的不明室成员,大半都在『悲恋』暴走前往四国之际命丧黄泉。 殉职了。 即便是不少疯狂科学家聚集的不明室,也不会舍其性命都想让『悲恋』启用吧――政变派中应该有什么失误才对。 没有的话,就不会是如今这种状况。 「实际到底是怎样,也没办法做确认,就只好靠想像啰。」 起个开头后,右左危博士接续说道。 「那群孩子以相反的程序,把我在第六、第七步做的手脚解除了。表面上照常从步骤一进行作业,私底下却也以非流程的作业,从最一开始就在修正我设置的恶作剧。」 「……就此听来,是非常正经的做法啦。」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依指南修理故障,是不觉得不明室会做的正常手续。只要在步骤六前修缮完,作业进行就不会停滞。 「嗯,那群孩子也是那么想的,尽管做了对策,但投机取巧就是投机取巧呢。恐怕是那种分工的二重作业产生出什么差错……,也许是有领先我这坏心上司的情绪高涨感啦,结果那群孩子在步骤三的时候,就使『悲恋』暴走了。」 「…………」 那便是『新兵器』暴走的真相。 这样的话,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虽难以言喻,要严厉表达的话,正是不明室的成员为了解除右左危博士想让『悲恋』延迟发射的机关所进行的程序,才使『悲恋』暴走的。 而政变派事故死亡的远因,别无他人就是右左危博士――或许刚才说该要高兴还是该感叹,并不是指部下的成长,而是成长后的结果,却酿成部下自己丧命的悲剧。 「不过,那不是很重要就是了。」 再怎么说,右左危博士可是不会忘怀那种情绪的人――如此轻易切换、舍弃后,她继续说道。 「问题是,以为被跳过……我所妨碍的第六、第七步,其实已经实行,并没有省略喔。被跳过的步骤,实际上只有第四、第五步。」 「蛤……那有什么不好吗?」 发问的是冰上,像在代表大家提问一样。 倒不如说,她认为实行过的步骤比想像来得多,只要准确进行过,基本上就是好消息才对――不确定因素最好越少越好。 人造人悲恋是按照什么未知装置来行动的,某种意味上虽比魔法还神秘,但没有照预想好的步骤进行的话,一般来想都会有安全性问题。 无法否认会不安。 抵达四国的『悲恋』,却会在暴走完意外地顺从空空,要说的话一点麻烦也没添,作为一名士兵『安全』地行动,或许就是因为正规程序比冰上和右左危博士所预想的还多吧。 对直到『新兵器』投入前都被时限追赶的空空来说,那是极为顺利的展开――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强烈觉得『那是不可能的』。 不顺利的事无论多少都会发生,但顺利的事根本不会有。 「所以透过刚才维护的结果,晓得跳过第四还第五步,会有什么不妙吗?」 「不是那样,是以为没有实行过的第六、第七步,在违背预期下进行了,那才糟糕。」 「…………」 「详细来说,实行会有问题的,是第六步。从最后数来第二个阶段。步骤七暂且先放一边――总之,步骤六―」 右左危博士如此回答。 「依我看来,以为妨碍成功的步骤六所应该没被实行的指令,尽管是反程序进行,但成立本身就是个问题――大问题。因为那正是最终兵器『悲恋』的本质。」 「本质……也就是指对抗地球的兵器啰?」 「嗯。」 肯定后右左危博士便向大家发表步骤六的内容――揭露地球扑灭军不明室所持有的机密中的机密。 『悲恋』酱意图把off切成on的机能是―― 「自爆机能喔。或许不该说是机能,而是本能才对 吧。」 3 感觉跟想像的不一样。 是空空空在桂滨遇到『悲恋』时对她的印象――出发去四国前,从冰上那听到的情报虽还云雾迷蒙、模糊不清,但总觉得由不明室所开发,紧急时刻会被投入的『新兵器』,是像导弹那样的破坏兵器。 从能击沉四国与投入投下的说法来看,就会这么想像吧,实物是人工智能的话,也不能怪自己意象太古板、想像力贫乏,而是纯粹搞错罢了,修正认知就好……如此的思考流程和冰上没差多少。 在他看来,『悲恋』作为战士的活跃也历历在目――然而,『悲恋』无论是人与人的战斗、国家间的战争,甚至对手是魔法少女都迎刃而解的肉搏战能力,即便当今还有效,但要揣度其力量在对抗地球的战斗上会如何发挥的时候,思绪却就此完全停滞。 说是这么说,要是把战斗力想成始终是个附带机能,那就能理解了――如果只是空空还不知道人造人『悲恋』本来的机能,没掌握怎么使用的话。 但――炸弹? 自爆机能? 「所以才说是本能――因为并不是把炸弹装载到人工智能上,而是把炸弹改造为人工智能。」 也添加了一些空气动力自行车『恋风号』的零件呢,如此说道的右左危博士虽追加详细情报,但不管在场的谁,都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冰上抑止自己激动变调的口吻, 「炸、炸弹改造成人工智能?」 重复右左危博士所说的话――万一有听错的可能,还真希望会发生。 但很遗憾的,当然没有听错。 一言一句就是右左危博士说的那样。 「可、可是这跟你之前说的不一样――不是隐晦说过『新兵器』不是那种类型的兵器吗?」 「那个嘛,只是隐晦说谎罢了。」 突然改换态度起来。 空空向『悲恋』确认机能时,与其说隐晦,不如说很明确被骗了――但实情是那种等级的机密的话,问了也不可能告诉自己。 总之,右左危博士来四国的目的,完全没有达成。 「不是身体内藏炸弹,而是全身上下都是炸弹――身体发肤,没有哪一部分不是炸弹。全都是为了爆炸而做出来的。就像生出手脚会行走的炸弹喔――不用说,四肢也是炸弹啦。」 「…………」 冰上如冻僵般,无言了。 吹得也太夸张了吧――就像贩售家电的广告语句,只是一味把想主张的性能凸显出来。 尽管心里这么想……冰上也说不出贴切反驳的话语,只好等待右左危博士继续说明自己的商品。 「那么,炸弹的定义,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会爆炸的,另一种是不会爆炸的。」 说著宛如禅僧所进行的问答。 不过稍微思考一下就明白了――不晓得何时何地会爆炸的炸弹,不可能拿来作为战略上的武器。那只不过是单纯的火药块。 在没有意图时就绝不会爆炸的安定性,也就是安全性,别说是必要,根本是炸弹的绝对条件。 「人造人『悲恋』酱,应该能完全控制其开关――无论是以高速在海水中游泳,还是遭受魔法少女的攻击,都没有因运作失误而爆炸对吧?」 左博士问向一旁的空空,但要是爆炸的话,与『悲恋』一起行动的空空就不会在这,所以没必要回答。 因此空空, 「不是人所能办到的格斗能力,还有荒唐无理的速度,原本就是……为了隐藏炸弹这身分的伪装吗?」 反问回去。 要真是如此,空空就完全被那伪装给骗了――毫无疑问。 「也不算是伪装啦。那是我认为炸弹上所必要的机能……,为了方便前往炸弹的、也就是所谓的弹著点,连军队都能辗压的力量是『悲恋』酱不可或缺的。」 「…………」 「更进一步来说,会仿造成人类的身体,对地球扑灭军而言是有意义的,是有重大且深重的意义在。尽管那不仅限于『悲恋』的开发上……」 右左危博士向『魔女』传递带有含意的视线――『魔女』,也就是酒酒井缶诘,从刚才就只是泰然自若地左顾右盼。 就算看起来像幼童,也不是真正的幼童,而是『火星阵』。 要区分人类和曾与她战斗过的『地球』――『地球阵』,事实上,并没有可行的方法。 辨别某人到底是人类还是『地球阵』的手段,现在还没有确立――虽然使用像空空那样的人才,透过道具能勉强辨识出真假,但证明其答案是否正确的方法,如今还没有。 弄不好的话,就很有可能产生人类太想打倒『地球阵』而开始互相狩猎彼此的情况。 「……因此,为了避免自相残杀,能绝对保证不是『地球阵』的『人类』存在,对地球扑灭军而言是非常难得可贵的。与其说难得可贵不如说不可能会有吧。因此――我们才必须制作仿造人类的机械、仿造人类的炸弹。」 进行一、两轮议论,空空感觉话题更无可领会了――粗造汇整来说,就像是因为人类混杂著冒牌货无法信赖,而去制作人类的冒牌货那样的诡辩。 从最初开始就知道不是人类的机械,比也许不是人类的人类更能信赖――才智也用过头了吧,已经搞不清什么是什么。 疑神疑鬼到极点。 即便如此强硬去理解好了,炸弹的开关与投下的时机,比起委托给无法相信的人类,交给机械控制会更好――至少在对抗地球的战争中,会是更好的选择吗? 当然讲是这样讲,像『悲恋』机动所需的步骤一到步骤七,无法完全不由人手介入吧……。 步骤六。 第六个程序,如果是切换自爆机能的开关―― 「我记得……『悲恋』把四国破坏得不留痕迹这命令本身,已经确实受理了吧……」 空空向本人――『悲恋』本体确认。但回答的却是右左危博士。 「嗯。那在实行的第二阶段就编入进去了。所以她才会游泳来到四国。」 「……那项命令本身还有效,而且,作为炸弹的机能也生效。」 那样的话,人造人『悲恋』虽有偷跑发射,但本来的预定是不会变的。大致按照预定行动。 来到四国,破坏四国。连同发生在四国的异变――总之,会连同四国游戏一起摧毁殆尽,使四国沉入海底。 「这么一来时间限制就像被缩短一样呢。提早到四国,就没有从不明室的实验室来到这里的时滞。」 蛮不在乎地说道,但会早日出发也是因为右左危博士的机关以失败告终造成的――嘛,事到如今,也在误差范围内吧。 空空空抵达四国一周后的十月三十一日――为了要把四国破坏得无影无踪而被送往的『新兵器』,本来是预定在抵达的同时爆炸的吧――就像炸弹在弹著的同时爆炸一样。 然而预定外比时间限制先到达四国的『悲恋』,现在宛如限时炸弹般,分分秒秒――分分秒秒都在等待爆炸的时机。 计算著自爆的时间。 「……停、停止不了吗?不是说有什么管理者密码……」 冰上怯生生地询问。心里虽想有用的话,话题就不会那么严肃了,但姑且还是问问看。 「嗯ー。我是以为步骤六没有被实行,才到四国回收『悲恋』的呢。」 正如所料,右左危博士摇摇头。 「管理者密码虽能停止『悲恋』酱作为机器人的机能,但停止不了作为炸弹的本能喔。」 「………… 」 反过来看,要是知道步骤六有效实行的话,右左危博士大概就不会冒险到亲自来回收称呼为『爱女』的『悲恋』。 一直觉得这个人不是会自己站上前线的人,原来是有那回事啊――还真是适得其反。 当然也不是高兴说活该,自作自受的场合――那样的话,管理者密码(就算对暴走的机体还有效)还不如别输入会比较好。输入那个瞬间,人造人『悲恋』就会变成『不会战斗的炸弹』,而且要是再包含先前所说的话,发生事故的机率也会增加。 炸弹的定义。 一种是会爆炸的。另一种是不会爆炸的。 如果停止作为战斗兵器的机能,会丧失控制爆炸的机能,就有时间限制更被提前的可能不是吗――那样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要默不作声呢?」 虽一直在忍耐,冰上终于忍不住说了像在责备的话――然而就冰上的立场而言,被骗、被隐瞒,还被带到危险地带,是有说这种话的资格的。 「抱歉抱歉。我想你会生气嘛。」 右左危博士直率回答。 ……觉得会生气的话就没办法了。 也不确定能隐瞒到什么地步,即便一开始就知道的话,也只是增加冰上去帮助空空的动机(就算右左危博士不来,自己肯定也会一个人来吧),她的立场是不会变的,但如今在这时间点才揭露事实,战略的幅度就大量缩减了。 不得不变更计画。 再怎么出差错,都无法采用不觉得明天就会有成果的『放弃游戏,藏身起来』这花时间的战术,连前往当初预定进行实验的无人岛这计画都变得难以实行。 再怎么不怕死,会有谁想跟本身就是炸弹的人造人一起行动呢?虽只是貌似会关乎到游戏全体的游玩,但在移动的时候,那个问题会露骨凸显到看得见骨头的程度――总之就是,『魔法与科学相性不好』的关系,『悲恋』即使穿著魔法少女服,能发挥其该有的防御力,也无法飞向天空。 既然现状下全员都穿著服装,在四国内的移动手段必然会采用飞行,所以就会变得谁要抱著『悲恋』的机体飞行。 岂止是抱著炸弹贴紧行动,甚至都共生死了――在这世上真的会有不顾前后想承受那种搬运的人吗? 「那点用不著那么担心喔――因为时间限制一到所引发的爆炸,是贴得紧不紧密都无关的规模。而且,时限到期前无论给予什么样的刺激,『悲恋』都不会因此爆炸。」 右左危博士虽如此说道,但根本成不了安心的因素――连安慰都算不上。 尽管隐藏的真实暴露了,钢矢看气氛而没质问右左危博士的判断,作为一名mc或许是正确的,场面氛围已经低落到说是最糟也没问题的程度。连提起话题的地浓也很困扰的样子――虽然可能只是自私地焦虑因为自己的话,『而要被迫担起产生这种氛围的责任该怎么办』。 哪怕是地浓那种极端例子,突然面临这种命题,也无法简单回答该如何对应才好――可是思考的时间又不够。也不想回首过去到底有什么余裕讨论。 什么状况啊。 四国游戏到处有基于魔法炸死的危机,另一方面又有基于科学炸死的危机在队伍内。简直是门前拒虎后门进狼。 「还有什么问题吗?现在问的话,阿姨什么都会回答喔。」 右左危博士开玩笑似地说道。 说变轻松,大概是真的吧――承担这种秘密度过数个小时,就算是多天不怕地不怕的疯狂科学家,也会内伤吧。 反过来说,继续沉默的情况,她最终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想想都觉得恐怖。 「爆炸的规模会有多大?说会弄沉四国是比喻,还是实际的表现?」 「刚才被『暂且放在一边不管』的步骤七,是什么样的工程?理应无效变有效的事,没有迎来左博士预想之外的事态吗?」 冰上和钢矢几乎同时提起各自的问题――由于同时说话,话语混在一起不好听懂,彼此又重新问了一次。 虽然合不来,时机倒是抓得挺合拍――看来氛围再低落,双方自负no.2的意志可没空消沉。 「哼嗯。」 右左危博士点点头。 尽管和本题没关系,右左危博士也因到底会先回答哪一边的问题而被注目著,不过她哪边都没偏心,以一个回答,同时回答了两个问题。 也就是能同时回答的回覆。 「既然步骤六被实行了,『悲恋』酱机动工程的步骤七也被确实执行的情况,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至少对人类而言是如此――因为步骤七可说是像调整爆炸规模的旋钮。」 「调整……爆炸规模?」 关于规模的质问是冰上提的,但那里也带有一种想求救的心情。 讲是这样讲,『悲恋』的尺寸是一般青春期女孩的大小――作为炸弹即便不算小,也绝非能说大。就算是集结现代科学制作而成的,是这种尺寸大小的话,所发挥的破坏力也会被限制……吧? 不过这判断太天真,太小看不明室,太小看地球扑灭军的科学力了。 「对,调整。也就是控制――那里是这台『新兵器』最重要核心。因为不是偏移话题、自满吹嘘的时候,怎样都得简短解说完实在很可惜――总之『悲恋』酱从小爆炸到大爆炸,无论什么规模的爆炸都能自由引爆。」 那――的确是会想自满的成果。决定好爆炸所需的能量,爆炸的规模照理是无法改变的,但如果能操控的话,本来只是单纯破坏力的炸弹,应用变得更加广泛。 有时间的话还真想问清楚结构是什么,但时间是目前最没有的――现在必须问的是,『悲恋』这颗炸弹的最大破坏力,与这次被设定的爆破范围。」 「最大,地球这颗行星会完全粉碎。」 右左危博士理所当然似地回答了。 「…………」 「因为是对抗地球的兵器嘛,那是当然的。想成『多拉a梦』里出现过的破坏地球炸弹就容易理解了。」 不过那终究是作为理论值的最大规模啦――以她耸肩一副开发者的口吻听来,姑且这次不会到那种规模。 但,如果真的有可能破坏地球的话,当然,要破坏为一部分的日本列岛中的其中一座岛,很容易吧――只要能控制的话。 「对。所以说击沉四国不是在比喻。也不是在虚张声势。十月三十一日的下午十二点――十一月一日的上午零点,嘛,说哪个都行,总之会和十月终了一起将四国终结喔。」 终结喔。 很简单说出口了,但不这么简单说出口的话,恐怕就接受不了吧。 「没有四国的话,领海权啊、两百海里啊,会怎么样呢?」 为事情开端的地浓担心起无关话题的事――或许生在渔产丰富的高知县的她,是意外地真正在担心,但实际发生那种爆炸的话,似乎也想不到那种事情变得没有必要在意。 「所以说对人类而言,步骤七被实行是件幸运的事……,是因为即便现在四国消灭得一乾二净,大部分的四国居民也早就丧命于四国游戏――的意思吗?无论爆炸规模有多大,人的受害都会收缩到最小限度……」 若说是拯救还真的是拯救――撇除掉在『最小限度的受害』中,包含在场全员这点的话。 「那也有啦,要是步骤七的设定失灵了,可不知道受害范围会广到什么地步。超过目标四国的范围,连日本啊、亚洲啊,甚至北半球都消失的风险,都可料想得到。如此思考的话,受害能受限在目前能说是无人岛的四 国四县,只能说是我们素行良好,运气好吧。」 不,还有其他可以说的吧。 那样的话乾脆把一半的地球都卷入也行――冰上心怀有点危险的思想。 希望在自己死亡时,世界也一起终结,可不是大人该有的想法――就算打扮成魔法少女,冰上作为一名二十七岁的成年人,也要自律自己。 问题是,在场听到那些话的成员他们内心。几乎是十几岁的孩子,其中也有六岁的幼童。嘛,即便把为『魔女』的幼童算作例外……。 绝对和平联盟基本上都采用『宠坏』魔法少女的方案,即使是地球扑灭军的责任也被拖下水的状况,给予她们的压力应该相当大吧――连大人样的钢矢也只有十七岁。毫无疑问是名青少年。 那么。 便开始期待生处在与『骄宠』无缘的地球扑灭军,残酷且无情的友人,同时也是冰上的上司――空空空。 在莫名其妙的游戏中就莫名其妙生存过来的空空少年,会如何越过这崭新又被拖下水的危机呢――冰上甚至会如此期盼。 不知是否是感觉到来自部下热烈的期待,空空, 「我也问个问题,可以吗?」 向右左危博士举手问道。 「请问请问。问什么都行喔。」 「『悲恋』有仿造谁为原型吗?」 「蛤?」 似乎是预料之外的提问,右左危博士发楞一下――不,那问题谁都不会料想到吧。 「就是说概念上,在仿造人类时,有没有作为模特的女孩子……,在桂滨初次见到『悲恋』时,就有种以前在哪遇过的共鸣感。」 「…………」 右左危博士没立即回答。即便是预料之外的提问,是否有以谁为原型仿造的二择问题,回答本身也很简单吧,她却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 不过,冰上也保持同样心情。 空空使用的言语,让她们不知所措。 『共鸣感』? 空空空会有『共鸣』? 「……没有以谁为原型喔。把炸弹仿造成谁没有意义。而是从复数的样本中,随机取平均的设计那种感觉――当然,全体平均会是可爱的女孩子,是调查抽样后才混搭而成的。」 「这样啊……」 「怎啦?以为我是以亲生女儿作为原型吗?」 右左危博士稍微刺探空空说道――触及左在存的存在。可是空空, 「不,也不是那样,但总觉得―」 回答了模棱两可的回覆。 「作为目的地的四国,确实输入到『悲恋』里对吧?假设即便把『悲恋』带出四国之外,时间限制一到,她也会回来四国自爆……这么想可以吗?」 「嗯……会那样没错。」 下个问题,是比较正经的提问。 或许空空是打算直接进入本题,才先问个怎样都好的问题――尽管如此,竟然会感到共鸣啊。 「虽一再重复过,是因为本能不是机能――就像归巢本能一样吧。当然,能源耗尽的话另当别论,但又不是手机,可别期待拥有最大威力大致能破坏整颗地球能源的机器人会没电喔。」 而且想阻止『悲恋』返回四国也几乎不可能――因为有那荒谬的肉搏战能力,如『会游泳』这超现实噱头的『特性』,会与某种恐惧一同降临在四国的土地。 「在地球扑灭军中,知道『悲恋』的……,知道那自爆本能的人,有多少?」 「不明室的人几乎都知道喔――反过来说,那几乎都和『悲恋』酱的暴走一同丧命、重伤昏迷不清了。……嗯?那是在问『白夜』的魔法少女们,知道『悲恋』是炸弹的可能性有多少吗?」 右左危博士像抢先空空的问题般说道――似乎还真的是如此。嘛,早点进展话题对不善表达的空空也好。 「本人虽被黑衣魔法少女『scrap』看到了,但我觉得没暴露到『悲恋』会是台机器人……,总之想思考看看,我们都不知道的自爆本能,是否能用为对管理方的隐藏王牌……」 「……是想提出谈判?把四国当人质?」 尽管激起两三次拉锯战般的对答,右左危博士仍漂亮猜中空空的想法。 『悲恋』作为兵器所应有的状态确实被输入的事实,的确复活了时间限制,然而说全部都前功尽弃,也不完全是那样。 全然不清楚什么时候会以什么方式造访的『新兵器』详情,如今已弄清的这点,和当时可是完全不同――而且时间限制虽大幅限制我方的战略,但对方应该也会受到同等的影响。 实际上,连作为战略家都理应有余裕超越空空的钢矢,都受时间限制摆布,没能把『autumn』队导向胜利――会以那种失败作为判断的依据,与其说严格,倒不如说是完全不懂人心的少年。 所以那样的少年会与机械产生共鸣是件非常怪异的事。 是异常事态。 「很可惜,我不觉得那种交易会成立呢。绝对和平联盟虽是扎根于四国的组织,但并不是洋溢故乡爱的慈善团体――会轻易放弃因实验失败而自我破坏成无人境地的四国。或许还想趁这次机会,确认地球扑灭军『新兵器』的威力。」 那是右左危博士想防备的展开之一――机密泄露、技术流出。所以知道四国异变不是来自地球攻击的右左危博士,才觉得启动『悲恋』的时机尚早――绝对和平联盟就不用说了,对世界各地对抗地球的组织都一样,还不想揭露自己的本领。 如今那心情依然没变,但爆炸本身却阻住不了――被誉为天才的右左危博士也阻止不了。 「是吗……,『白夜』队可能有透过四国游戏取得『究极魔法』,且能观察地球扑灭军机密的机会啊……」 空空少年自言自语似地说道――尽管有因此听漏的时候,但那是相当独特的观点。 实际对应『悲恋』这颗炸弹。 这就是我前夫高度赞赏的适应力吗――右左危博士内心这么想著。 不是想从危机状况中脱出,而是想把那状况本身作为武器――当然也读取资料过知道空空少年是如此生存过来的英雄,但亲眼见识那种生存方式,反倒有种走钢丝好不容易活到现在的感想。 更应该说,那种生存方式,似乎比普通活下去更容易丧命……。 一般,听到人造人『悲恋』是人形炸弹的话,会思考如何去逃避掉那威胁――比如想出留『悲恋』在这里,其他人离开四国之类的方案,但这么正经的提案,这名英雄少年却考虑都没考虑过的样子。 「…………」 空空忽然站起身。 起身的话,坐下时没那么显眼的裙姿虽会格外突出,但本人似乎已经不怎么在意――就慢慢走在围坐圆圈的大家背后。 宛如在玩丢手绢般的动作――必然,全员都注视著空空的那种行动。(译:ハンカチ落とし/丢手绢,是儿时的一种游戏。开始前,大家推选一个丢手绢的人,其余的人围成一个大圆圈蹲下。游戏开始,大家一起唱起《丢手绢》歌谣,被推选为丢手绢的人沿著圆圈外行走。在歌谣唱完之前,丢手绢的人要不知不觉地将手绢丢在其中一人的身后。被丢了手绢的人要迅速发现自己身后的手绢,然后迅速起身追逐丢手绢的人,丢手绢的人沿著圆圈奔跑,跑到被丢手绢人的位置时蹲下,如果被抓到或唱完歌没发现身后的手绢,则要表演才艺节目。) 虽然不清楚为何要故意这么做,但右左危博士觉得,无论是停顿的方法,还是集中人们视线的技巧,这孩子都有一定程度以上的队长资质。 走完一周后便回 到原位坐下。 然后空空少年开口说道。 「别想成时间限制被重新设定,来想成得到『悲恋』这颗高性能的炸弹吧。那应该是连『白夜』队的魔法都可匹敌的破坏力――拿来协商的话,即便和解不了,也有交涉的可能吧?」 「……那clear四国的事该怎么办?没有谁来通关,四国游戏可不会结束吧?」 钢矢提问, 「没有谁来通关,或,四国本身还在的话――才对。」 空空如此回答。 「既然没有方法阻止作为炸弹的『悲恋』,我想四国基本上只好放弃了。某种意味上,时限的再设定,也能说是决定四国游戏强制终了的时间……,变成我们,或『白夜』队,能从中得到多少的胜负。」 「多少……,是指『究极魔法』的情报?从『白夜』队来看,则是地球扑灭军极机密的兵器情报啰?」 「嗯……,现在彼此持有鬼牌的状态,就像在玩抽鬼牌一样。双方持有过强的卡牌……,但那鬼牌却又不是能运用得当的东西。」 如此说道的空空,「所以」接续开口。 「虽然是刚才否定的事……,但情况改变了。作为基本的战略,就采用前往预定当初要进行四国游戏的起始无人岛这项提案吧。只是,不觉得那座岛会有什么该取得的情报……,这么做含意有两个,一是想先把为炸弹的『悲恋』带出四国。」 「哼嗯。」 右左危博士首肯。 『悲恋』时间限制一到,还是会返回四国自爆,但带到外面所拖延的时间再少都得争取吧?或许和『白夜』队的交涉会比想像来得顺利。 这下,另外一个含意也很明显了。 「总之,空空君是想藉队伍展示『以clear四国游戏为目标』之外的行动,来引诱『白夜』队吧?」 想以濑户内海的无人岛为目标这项提案的缺点之处,在于不知道是否有能取得的东西,就算有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取得的,而且『白夜』队或许也会来妨碍这三点――但不以得到什么为目的,而是想以受妨碍为目标的话,那些缺点就漂亮地消失得一乾二净了。 不是个理智的主意,却产生胜机。 「『白夜』队不来的话就不来,能直接前往实地调查……,不过,我还是觉得随便取得作为clear报酬的『究极魔法』很危险。调查此事虽有交涉的必要,但讽刺的是,四国游戏的强制终了近在眼前,以clear为目标的意义可说是几乎失去了。」 「……嘛,是那样没错啦。」 虽认同空空的想法,但钢矢只能暧昧地点点头,因为讲到『失去以clear为目标的意义』,就不禁心怀『那至此之前的战斗到底算什么呢』的疑问。 春秋战争也好,『summer』队的内哄也好。 四国居民的丧命也好,魔法少女的身亡也好。 能割舍那方面的纠葛,就是空空和钢矢的不同吧――正因如此钢矢才会推派空空当队长。 「可是,空空。用不著说,那交涉要成立是相当窒碍难行的喔――表面上放任各种反抗的我们自由,但我们姑且仍是四国游戏的玩家喔。」 「也是……,问题是该由谁来交涉啊。」 地浓露出一副在思考的表情。 『怎么想也不会是你来』好吗。 「右左危博士,和魔法少女制造课的课长是故友没错吧……?」 冰上不经意地,不,是露骨地试著把话题丢给右左危博士――当然,即便没地浓那么无厘头,也不觉得她适合担当交涉的任务,但以『多年来的朋友』这身分,在争论上应该是可平起平坐的。 无论是什么样的世界,还是什么样的战争,最终都是以人际关系来建立的――不过右左危博士, 「酸汤君的话暂且不谈,『白夜』队我可交涉不了喔。」 却如此回应冰上。 绝非是因麻烦而想避免背负责任如此之重的任务,那是在香川县与不阻拦她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交谈后,右左危博士真实的感想。 「尽管酸汤君肯定是『白夜』队的上司,但感觉不怎么管控自己的部下。和被部下发起政变的我意味不同呢。」 「……这样啊。」 那么交涉难度又更上一层楼了。 在这之中也没有和『白夜』队建立友好关系的人。勉强来说―― 「硬要说的话,我大概可以吧。」 在冰上说到之前,空空自己承认了。 「被黑衣魔法少女『scrap』委托的春秋战争调停,我姑且算是完成了……,如果是她的话,或许能有个建设性的交涉。 不清楚春秋战争那种始末是否真的可说是『调停完成』,但至少和『scrap』个人没有敌对。 尽管空空有容易被误解到说是得意技也行的缺点,并不适合进行交涉,不过这情况似乎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突破口就算只有一个,也该值得庆幸――当然,也不一定能制造可与『土法师』的『scrap』好好交涉的情况,根据状况,有切换战略的必要吧。 「但问题还有一个。」 钢矢接续说道。 「『悲恋』要怎么带去那座无人岛――在知道『悲恋』是炸弹的前提下,必须得思考搬运的手段。」 「啊。那也由我来。」 空空即刻就回答了。且如此轻易地。 「照刚才所说的话,时限到前是绝对不会爆炸的样子,我想没必要那么神经质。」 就算那是理由,也始终都是理由。 因为是人所做的事,无法断言完全没有误爆的可能性――而且抱著地球扑灭军的机密,也很可能内含容易被敌人针对的风险。 「也不一定是如此喔。相反地,像身体围著炸药一样,也许连『白夜』队都不敢随意出手……就算『悲恋』的详情暴露了,抱著炸弹飞的家伙,也得静观情况吧?」 所说的事就是这样。 而且再怎么讨论,最终搬运『悲恋』的还是空空吧――要把地球扑灭军的机密兵器,委托给所属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或为『魔女』的酒酒井缶诘,在各种意义上都不行。 那选项就只有空空、冰上与右左危博士,但『炎血』的『冰上』有双手自由的必要。这么一来,说到作为保护者的责任,乍看会觉得为开发责任者的右左危博士来搬运似乎会很合适,但头脑派的她,某种意味上必须比冰上更随机应变行动。特别是能弄清『起始的无人岛』的,在场就只有她而已。不管要背的责任有多大,都不该让她抱著人类大的炸弹,降低她的自由度――只有把『悲恋』的机体交给没特殊理由,又熟练抱人飞行的空空才是最适当的。 不过,这时冰上感觉到的违和感也是个事实――被空空先前说的『共鸣感』所连结的违和感。 丢下明确是强力炸弹的『悲恋』,一溜烟地逃走这谁都会先想到的提案,却连提出都没有,空空少年或许真的特别在意『悲恋』这台机器人吧? 不会对人类感情移入的他,竟然会对机械感情移入什么的,在讨论有没有之前,都觉得是绝对不该做的事……。 不过那么说的话,就连嫉妒起机械的冰上感觉也半斤八两,不清楚这是否是该指摘的问题。 作为确切的事实,为地球扑灭军机密的人造人『悲恋』,即便明天就预定自爆,直到最后一刻也得慎重对待――所以相较上,空空的提案是更来得适切。 「最终……会是什么样的妥协点呢?」 思考到最后,冰上如此提问。 虽感觉根本偏离了想问的问题。 「和『白夜』队交涉,要得出什么结论,才是理想的呢?『究极魔法』和『悲恋』是作为彼此持有的交涉手段……成立什么样的交易,才会是我们的胜利?」 「从这状况看来会不胜不败吧。」 不顾右左危博士的嘲讽,空空回答了冰上的问题。 如最初就决定好的。 「谁都别死,不就是我们的胜利吗。」 「…………」 上司泰然地说道,但那个『谁都』之中,到底有没有包含人造人『悲恋』――冰上完全无法判断。 4 「大哥哥。」 酒酒井缶诘问向空空――想想这或许是『魔女』第一次在这场会议上主动发言。 「虽说手段大致都决定好了――不过,这样好吗?」 「? 说这样好吗……是指?」 「不问缶诘,那个手段,好不好。大哥哥问的话,可以告诉你喔。」 她轻易开口的那句话,使得场面骚动起来――幼童所说的是她作为魔女的能力。 『先见性』――预知魔法。 是绝对和平联盟无法再现的魔法――至少,是现在再现不了的魔法。思考一下,那也是我方持有的一个优势。 可是缶诘的态度就不太想给予协助――毕竟在四国游戏之前她被绝对和平联盟如此对待,会不想帮忙也是当然的,而且就『火星阵』的她来看,无论绝对和平联盟还是地球扑灭军,人类还是『地球阵』,最终都半斤八两――自然地,钢矢、冰上、右左危博士也不敢去想依赖那魔法。 三人一直都各有所思像提议被拒绝、气氛变很糟的话,也该为了下次而好好建立关系吧之类的想法。 因此,缶诘一时兴起般说的话,真的是求之不得的好事,然而唯一拥有听取权的空空, 「不,那留给下次机会吧。」 却慎重拒绝了。 「到此为止已经依赖够了。就如你所说的,太仰赖过强的力量,很危险……就算不危险,要是知道确立的作战正确与否,也会紧张兮兮的。」 谢绝『魔女』助力的理由,空空虽说得相当毅然,但听到那回答不仅没不愉快,反倒很满意的缶诘, 「是吗。」 如此点头回应――宛如在试探空空一样。 「『先见性』同时也是『正确性』――会知道正确的解答。然而正确的事,是无法因为正确而有利的――反倒正因为正确,所以才难。尽管是难度很高的方法,却是正确的。不知那种道理的『火星阵』,才会因此输给『地球阵』。」 「……我是没想到那里去啦。」 空空如此回应缶诘含带教训般的话语――嘛,的确,空空既不是会追求战略正确与否的类型,也不是会求取正解的人。 四国游戏。 用游戏这种说法,就不知不觉尽可能想找出准确的攻略法,但坦白说,这并不是娱乐,而是实验。 冰上她们必须考虑的,不是取得被用来实验的白老鼠怎么做才能逃脱的实验成果。 那么一来,即便不知道战略正确与否比较愚笨,也会拚上全力去实行――说正确会轻忽大意,说不正确又会犹豫不决。 比起那个。 「那就不做战略评价了……,缶诘会把性命托付给大哥哥。问卜占卦有准也有不准的时候,但都只是预言罢了。」 幼童觉悟似地说完后, 「不过,唯独有一点,是作为地球人的酒酒井缶诘要给的建议。」 便如此补充。 那与『先见性』无关,说的不是魔女,而是地球人,是作为一名出生在地球的幼童,作为队伍成员之一所要给的建议。 「尽管使用的魔法很亮眼,而把焦点放在『白夜』队的魔法少女身上……,但在逃脱四国的时候,别忘记还逃不过另外一名魔法少女的法眼喔。」 这么说,冰上才突然想起。 不,也不是忘记了――不如说一直都意识著。 把四国全境张起屏障,防止外部干涉的,就是那名魔法少女―― 「……是魔法少女『camel spin』对吧?」 右左危博士提起那名子。 「起始的魔法少女――绝对和平联盟最初的魔法少女。不过,是在站什么立场的魔法少女,如今又在做什么,并不清楚呢。本人已经死了,只有魔法屏障还有效残留的可能性也有。」 「应该还活著喔,我敢肯定。」 格外确信说道的,当然是钢矢。 「那家伙怎么可能会死啊。魔法少女『camel spin』――是啊,虽然不清楚,但别想得太简单喔。」 毕竟那家伙就像全体魔法少女的雏形――钢矢一脸忧心忡忡地说。 「……有交涉的可能吗?」 空空问向钢矢。 就他现在的立场看来,无论是怎么样的魔法少女,比起『使用什么样的魔法』,更重要的是『是否能协商』。 「我想那还是放弃比较好喔……,终究是人格几乎丧失的家伙。别说是交涉,连谈话我想都成立不了。能和那孩子谈话的,大概只有魔法少女制造课的课长吧。」 「……哼嗯。」 尽管不是很清楚,空空先点头应和。 以无人岛为目标的话,就必须到屏障外,这么一来,就是无可避免的对手吧……。 虽说是屏障,但那作用就像是干扰箔一样,妨碍来自外部的观察,并不会限制出入。 在以无人岛为目标之际,必须破坏那屏障――之类的程序应该没必要,所以也不需要变更计画。 不过就因为如此,才有种那屏障不是那么简单的感觉――魔法少女『camel spin』。 空空虽然是第一次听到那魔法少女名――但回想起空空最初体验的魔法,严格来讲或许并不是登淀证所展示的飞行,而是在直升机上俯视,无法观察到的那屏障也说不定。 起始的魔法少女。 还有,起始的无人岛……。 进行到最后却是抵达起点,好似自己白绕了一大圈―― 「的确,我们都把目光放在『白夜』队上了……,钢矢小姐,管理方除了『camel spin』,还有其他所谓的『魔法少女』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或许先掌握到会比较好呢。极端来说,我想绝对和平联盟的高层也没料想到,提供剩余的服装给一般人,只要真的想穿也能促成魔法少女出来――这也没什么正确解答,即使有,对方也不见得会去选择。倒不如说,或许反而会做那种荒唐至极的错误――反覆那错误也说不定。」 「也是。」 然后空空中断谈话,最后在重新环视大家。 从右依序环视杵槻钢矢、冰上并生、手袋鹏喜、左右左危、地浓凿、酒酒井缶诘,和『悲恋』每个人。 「那,最后让我做个总结。我们接下来先吃饱睡足,尽可能回复体力。然后一到早上,就朝濑户内海的无人岛前进――『悲恋』由我来抱著飞。大概会巡个几座岛吧。候选已大量缩减,所以在『悲恋』自爆的深夜零时前,就尽量多巡几座岛――接著用为破坏炸弹『悲恋』与『魔女』的存在为背景,和在其间接触到的『白夜』队或其他管理方的魔法少女进行交涉――可能的话,想以在时限前让她们自己获得『究极魔法』为目的,但不抱希望就是了。目标是,全员生还,谁都别死。以上可以吗?」 以慎重的口吻,钜细靡遗说明的那项作战已无人反对――意见和盘托出。 不,当然包括队长的空空或机械生命的『悲恋』在内,每个人,都各有所思――但即使『魔女』打包票,也没有什么百分之百可靠的战术。所以必须要下定决心――尽管是七零八落散乱的八人所聚成的队伍,但在下定决心的这一刻,想法却在此奇迹般一致了。 于是,很长很长很长很长很长很长很长很长很长很长很长很长很长很长很长很长很长很长很长很长很长很长的会议纪录。 以文字量来算超过十二万字,以两段组的单行本来算将近两百页――空空队最初也是最后的会议,终于结束了。 5 另一方面,此时在绝对和平联盟香川本部的灯塔中所聚集的,『白夜』队残存的四名队员,与为她们指挥官的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酸汤原作,也进行著针对明天以后要如何管理四国游戏的会议。 酸汤课长,对黑衣魔法少女们说。 那么你们,就跟至今一样――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然后他们的会议,就此结束。 第5话「各自的夜晚!对决前的谈话。」 0 现在的孩子们所需要的东西,是努力,和不放弃的心,和其他,和其他,和其他,和其他和其他和其他和其他和其他和其他和其他和其他和其他。 1 一部分原因受给予人类极大伤害的『大声悲鸣』影响,在国中一年级前半学期只认真学社会科的空空少年,尽管还没学到,但就算学到了,对今后的人生也几乎没有帮助――总之在大学入学考试频繁出现的考题中,有一道像『苏格拉底反对奴隶制。○还╳』之类的是非题。 先不管答案是什么,也会灵机一动想到,『都刻意这么出题了,答案应该是╳吧』,但认真思考起来,『如果是名留青史的贤人苏格拉底,绝对会反对奴隶制的』,就下意识会想写○的陷阱题,答案是╳。 贤人不反对奴隶制。 虽然是搞错一次,就不会搞错第二次的问题,但就这样记住结束也挺没意思的。 一知半解。 赋予意义牢牢记住对备考比较有帮助。 那时代有那时代的常识与文化,不该以现代的价值观说三道四――什么的,即便好像很有道理,理所当然地去理解,但那样要说无趣可真无趣。 毕竟在那时代,有很多反对奴隶制的诡辩家――尽管没能成为主流,他们与苏格拉底不同,可说是拥有看穿数千年未来的价值观。 比起现在,更活在未来。 也能说是具有所谓的『先见性』吧。 反过来说,起码苏格拉底在奴隶制的问题上并不知道『自己的无知』――有时甚至会照惯例驳倒反对奴隶制的诡辩家。 虽说是名垂不朽的天才,但也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回答出正解,不可能答出百分之百的标准答案。 那就是那个时代,尽管不完全否定他的功绩,但这么听来,在比起具有『先见性』的诡辩家,适应那个时代,要说的话就是具有『现代性』的苏格拉底更名留后世这方面,也许这则轶事就展示出,『看穿未来』与『预知』的空洞。 就像过早的技术无法适应时代――著眼未来的思维根本不会在过去普及。『在这个时代,就有人想到这种事了啊』的趣味,不管是什么时代都会扔置不管,然而扔置不管的事,最后也没能俯首拾起――不过。 无论具不具有『先见性』,看不看得穿未来,苏格拉底之后都会被基于『当时』价值观的裁判断罪,饮毒自尽,『世界虽充斥各种不合理之处,但不管贤明与否,要死的时候还是会死』,如此一来这道频繁出现的考题,应试生都该学会了吧。 2 结束会议的八人――四国游戏最后的玩家同盟八人,不想引人注目而徒步从烧尽的原野往北方、爱媛县的方向移动,抵达较无受损、离这里最近,位置仍有点远的城镇。 为明天的活动找休息就寝的地方。 虽是讨论协商的好地方,但在烧尽的原野露宿,就体力回复的观点来看,并不适合――就算适合好了,在十月下旬的四国,夜晚的气温骤降可不是开玩笑的。 很遗憾,能说是铜墙铁壁的魔法少女服,手脚都会赤裸外露,有防寒性的问题在。 即便没防寒性的问题,明天哭也好笑也罢,都是最后的游玩了,尽可能想在躺得舒服、柔软的床上,睡得香甜。 不准备好环境,可睡不好觉。 因此想说到城镇的话,应该也会有几间空房才对,幸运地,走到似乎是由一些观光业构成的城镇,林立著大型饭店。 当然一名工作人员也没有,以住宿设施来讲完全没有机能作用,但不管哪间房间,肯定会有浴室和床铺。 八人尽量群体行动,紧急时刻会比较容易动作,所以就决定在同间饭店各自找喜欢的房间过夜。 尽管是个队伍,也没提出全员在同一房间过夜的主意,令人觉得队伍内每个人都在保持距离,没能互相信赖的样子――嘛,这种时候单人房比较好过夜也是事实。 所以十三岁的少年?空空空,就在爱媛县某间饭店的其中一室――1312号房,度过了十月三十日的夜晚。 想想这还是在香川县的那所国中与杵槻钢矢组成同盟以来,一直和谁一起行动的空空,久违地一人、能独自一人的夜晚――但想到明天,可不是能悠然自得的情况,而且,独自一人三十分钟后就有位来客,无法讴歌自己的孤独。 不过无论在什么状况下,他也不像能讴歌孤独的人就是了―― 「失礼了,长官。」 说完,打开1312号房门的,是人造人『悲恋』――莫名预感有谁会来的空空虽忍住睡意等待,然而没想到来的会是『悲恋』。 四处用拳头打坏饭店八人分房门的是『悲恋』,无疑掌握著空空房间的位置―― 「嗯,请进……说是这么说,也不能招待什么。」 如此说道的空空邀请『悲恋』进到房间内。餐厅没有营业,也无法叫客房服务――虽能端出冰箱里的果汁之类的,为人造人的『悲恋』,应该不会进行一般的饮食。 该不会是要喝汽油吧…… 「可以坐著吗。」 「当然没问题,随意坐。」 看来是有什么话想坐下来谈――明天以后的事,应该讨论十分足够了。 还是说,想先只告诉队长的空空,人造人『悲恋』更进一步的机能呢――不,如果有那种东西,那机能照理就相当于机密。要是有比一直都没讲出来的自爆本能更大的机密,也不可能会公开。 而且虽然目前在战场上空空空位居长官的身分,但她终究所属于不明室,是左右左危的『爱女』――假如有什么要报告的,理应会去找为亲生父母的右左危博士。 那么,她是想做什么呢――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长官。」 『悲恋』说道。 令人不觉得是机械、单刀直入的说话方式还是没变。 都快忘记自己谈话的对象是机器人。 「问题? 是可以问啦……不过,简短说吧。『悲恋』你或许不用睡觉,我可是快到极限了。」 「极限是吗。」 那样回覆,感觉就好像在辛辣地揶揄自己,『你会有极限这玩意吗』――会开始对机械想那种扭曲的事,就是自己疲累的证据吧,少年转换念头。 「嗯,就简短点。……不过在此向您禀报,机械是不用睡觉没错,但也需要休息。」 这么说的也是。 休眠模式也好维护时间也罢,都是机械避免不了的――那样来想的话,机械与人类的区别,还挺模糊的。就像人类和『地球阵』的区别一样模糊。 「那,有什么事吗?」 「想确认长官的意图。为什么,不放弃我呢?」 「…………」 被直接这么问,空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不过『悲恋』仍对愣住的他说个不停。因为是机械吗,尽管缺乏颜面表情,但非要说不可的话,从正面目不转睛瞪著空空的她,与其说觉得不可思议,更该说在生气的样子。 「都表明我是炸弹了,我并不认为再和我一起行动是适切的军事行动,但长官那时,却刻意不去讨论。」 「是有打算讨论啦……」 下意识口吻变得像在辩解。 因为就是在辩解吧。 事实便是在议论那种提案前,空空就把作战确立好了――即便有觉得该放弃『悲恋』的人,只要站在队长立场的人那么决定,也不会开口吧。最初就讲好队长的决定是绝对的。 「放不放弃什么的,也没有停止你的手段吧?就算采取个别行动,只要在四国,都逃不掉你 自爆的威胁……因此,倒不如和你一同行动,作为对付『白夜』队的王牌、交涉条件还比较好……也许,看起来你会觉得我在庇护你,但并没有喔。」 别说是庇护,比谁都更把『悲恋』当作道具对待的,或许就是空空也说不定――在桂滨相遇以来,一直都是如此。 「左博士说,我这颗炸弹终究是制作上的概念,不一定是绝对的定义――安全解体、破坏我也许做得到吧?使用魔法的话。」 「…………」 那虽然完全没思考过……,但这么一说,确实有可能性在。比如用魔法少女『stroke』的固有魔法『激光炮』,不给任何爆炸的空档直接消灭掉也是有可能吧?……不,『悲恋』可是无视服装的防御力,一拳贯穿魔法少女『verify』过――那样或多或少的关系来看,以无法破坏服装的『激光炮』,不太可能破坏『悲恋』的机体。 人造人『悲恋』防御得很完善。 还是说,比『激光炮』更强力的魔法――像是『白夜』队的黑衣魔法少女所使用的魔法,能破坏得了『悲恋』吗? 从想把她用来和『白夜』队交涉的空空看来,要是真的做得到就麻烦了……,就算有那可能性好了,为开发者的右左危博士也不会说出口吧。 假设是右左危博士隐瞒的,那为何『悲恋』现在会向自己申报呢? 为何――事到如今才。 「……即使有那种可能性,我也不打算去试喔。因为也有提早爆炸的风险。会解体失败……,啊,不过那种时候你也『不会爆炸』吧,那爆炸的定义什么的?」 「是。而且『会爆炸』,也是定义。那是我的使命。」 『悲恋』明确说道。 说出自己的使命。 「所以。要是长官觉得命运是爆炸的我『很可怜』,而选择不放弃我,或不破坏我的方案,那就大错特错了――请重新思考更好的方案。」 毕竟我。 反而是想爆炸的――『悲恋』说。 刚才『悲恋』虽说有问题想提问,但真正的目的,大概是想来讲这句话――到底还是没有机械的样子。 不管外表也好,内在也罢,都仿造成人类。 假装成人――就跟以前的空空一样。 好,该怎么理会这上诉呢。 「觉得谁『可怜』之类的,我大概一次也没想过喔……我肯定只是想把现状利用到最大限度而已。」 「说什么『大概』啦『肯定』啦……明明是自己的事,却没有自信的样子呢。」 「有自信什么的,我绝对一次也没有。」 反过来讲,那也能说是种确信吧。 虽可说是完全没有信赖关系,仅仅拼凑起来的八人,但认为在其中最无法信任队长空空的,却是空空空他自己。 队长最――比手袋跟地浓更――不支持队长自己。 「是吗。不过我和长官自己的认知不同,你或许真的只是在同情我。」 严厉的指摘――讲是这样讲,总感觉只是在挑自己语病。 该不会真的在生气吧? 不是在假装成人? 不,再怎么想正确、精密地仿造人类,机械终究是机械,炸弹终究是炸弹――只不过是以程式再现人类愤怒的感情。 照程式所写的生气而已。 「别担心。」 空空说道。 不回应『悲恋』的指摘,只是为了让这谈话结束――那作为队长而言虽是相当不诚实的回答,但也没办法,他就算多脱离常轨也是个人类,是个十三岁,到夜晚就会想睡觉的生物。 「我不会妨碍你的期望――不会想阻止你想遵照使命爆炸。我设定的『谁都别死』这目标,你本身就排除在外――你是机器人,从一开始就没生死概念这解释是可行的。」 「…………」 「可是,我不想浪费直到明天午夜……从现在开始约二十四小时之后的时间。想充分发挥你的机能。让时间限制前的『游玩』活用到最大。」 对如此的宣言,『悲恋』稍微思考了一下――尽管没打算把事情说得复杂到需要花时间处理情报。 「我明白了。」 不久,『悲恋』回应。 「只要能够照预定让我自爆的话,就没有异议――在那之前我都会服从你。若能让你使用的话悉听尊便。我不会违背你,放手一搏吧。」 「那样的话就帮大忙了……,不过『悲恋』,藉此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事?」 「明天夜晚,你的自爆我也会活用到最大限度――露骨来说,就是利用。就算听起来半信半疑,你的爆破力仍是个威胁。」 「不敢当。」 『悲恋』谦逊说道。 宛如忠诚部下的举止。 嘛,作为伪装的肉搏战能力都表现得那么活耀,她的爆破力肯定不假吧――都有把地球破坏得粉碎这最终目标了,就算是现阶段,也足够把四国炸沉吧。 对初次来访四国的空空来说,炸毁四国这件事虽没到会感慨的地步――但感情已死的他,即使轰沉的是自己故乡或居住地,也同样不会感叹――不过,对『悲恋』来说,她会怎么想呢? 纵使她视爆炸为自己的使命、期望。 「对你编写命令的人……也就是不明室的人,在他们输入那项命令时,你的爆炸确实有意义没错。但强行解决、消灭四国异变的意义――现在却没有了。」 「……意义?」 「不如说还妨碍了意义的产生――你的制作者右左危博士也说过,四国游戏本身就跟结束了没两样,到像要选择什么结局的阶段。我们有能以任何形式解决四国异变的计画――搞不好,『究极魔法』这对付地球的终极王牌都能到手。」 对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啦。 会伴随什么样的风险先不管,只要有时间,人类就会从四国这片土地,取得该有的意义。 「你正要进行的爆炸――同时也把时间给抹灭了。白费成为牺牲的四国居民与魔法少女们的死亡,那样的话你的自爆,对四国而言可说是带有负面的意义。而且你是还在实验中的『新兵器』,研究你的不明室却已经半毁了……不清楚是否会继承实验下去。」 「……您说的我都明白。但爆炸本身,并不是凭我的意志能决定的事――就我来说,爆炸虽是我的期望,但即便再怎么讨厌,时间限制也会墨守下去。」 没有意义。 也不需要有意义。 坦然说完后便起身――似乎谈话结束了的样子。 被这么坦然说道,空空也没话好谈,更没理由挽留――就默默地目送『悲恋』「那,先失陪了」,便要离开房间的背影。 但在打开门,踏出走廊一步时,『悲恋』停止了动作――接著, 「空空长官。」 呼叫了少年。 虽然背对长官说话,是部下不该做的事,但她就这么继续说道。 「你在之前的会议中,说对我产生了共鸣。说在初次见面时,对我产生了共鸣。那是事实吗?」 「嗯……」 其实,空空觉得自己说溜嘴了。因为那个时候,右左危博士和冰上很明显都露出了反映――担心自己说了不能说的事。 感觉自己失言了――一如往常失言了。 觉得在这一人独处的房间,会有谁来拜访的预感,是在焦虑右左危博士或冰上是否会来追问空空那件事。 所以为了那种时候的辩解,空空自己是准备好了,不过,完全没预料到自己会被起因者本 人问起,脑中想好的说词就变成了一张白纸。 于是就只好老实地, 「是事实喔。」 对方说什么就回答什么――由于是彻底模仿对方的说话的方法,总感觉自己的回应也像机械般的回覆。 「是吗。」 悲恋回――无感情地回应。 尽管背对著,但要是面向这边的话,为机器人的她的表情大概也不会变吧。 「我也对你产生了共鸣。」 说出意料之外的话。 不过在此之前脑中先冒出机械会有共鸣的机能吗这疑问――就算那姑且不谈好了,偏偏还是对空空产生共鸣。 在这世上,对空空产生共鸣什么的,比空空对别人产生共鸣更不可能吧? 「正因如此,才会在这次判断上有了疑念――不过,透过刚才的对话,我理解了。身为机械的我并没有看走眼。果然你,跟我想的一样。」 就像机械一样的人,感觉会被这么说。 嘛,那也没错就是了。 但与人造人『悲恋』想说的话,稍微偏离了些――她最后是这么说的。 「――你,就像炸弹一样的人。」 像颗有时间限制的。 限时炸弹。 3 与空空所预判的相反,这天夜晚,左右左危和冰上并生都没拜访他房间――说到她们在做什么的话,她们彼此之间正聊得起劲。 彼此大人之间。 队伍里唯二的大人之间。 ……不过打扮像小孩一样,即使两人已经是成人了,人格却很难说是成熟。 空空少年在过于宽阔的房间会安定不下来,毫不犹豫就选择饭店内的标准房,但右左危博士心想「好不容易都免费入住了」,就选最上层的商务套房当自己的寝室。 因为是近一个月既没管理也没打扫的房间,空气不怎么流通的感觉,不过只要换换气,使用上就没问题。 刚换完气,冰上就正好来拜访右左危博士――顺道一提,冰上选从上面数来第三等左右的房间当自己的寝室。 那很像是她会做的选择,右左危博士这么想。 「有什么事吗?冰上酱。我接下来必须写『悲恋』的报告才行――」 「报告,是吗。」 边说冰上边在宛如床一般的沙发坐下――而右左危博士则面朝写字台。 不过因为商务套房房间过大,沙发和书桌离得有点远,处在很难谈话的位置关系,冰上想想『嘛,算了』――这差不多就是自己和右左危博是的距离感。 没有要相好的打算,到现在也一样。 「关于那孩子,又有什么新发现吗?」 「说话带刺呢――已经没有隐瞒的事了。真的没了。至少,没有比『悲恋』酱是炸弹的事更机密的情报。」 「……这样啊。」 因为是右左危博士说的话,听到什么都不禁怀疑一下――嘛,就这样吧。 高度机密这么轻易揭露也很为难。 「怎啦? 是来责备我的吗? 竟敢骗你来这里什么的,生气了? 抱歉抱歉,让我重新向你道歉――不过这种事态也在我预料之外,别忘记喔。」 「也不是要来责备你啦……,就算生气,现在也无济于事。」 冰上抖抖肩说道。 尽管那件事也有很多想说的事,但对这个人责备什么的,很久以前――在自己的肉体被擅自改造时,就放弃了。 死心了。 在这世上也有这种人啊,只能如此理解――冰上会来到右左危博士的房间,与她之前隐藏的事完全无关。 「是关于空空室长的事。」 冰上迅速切入主题。 就算对方是右左危博士,妨碍别人工作也并非本意,开场白就省略了――纵使不会妨碍好了,也不想和右左危博士嘘寒问暖。 「我想,右左危博士也注意到了吧……,室长说会对『悲恋』产生共鸣,你觉得呢?」 「是啊。」 不怎么惊讶,倒不如说从最初就知道会聊那个话题似的右左危博士如此回应。 「那句发言,是挺令人意外的――还想冰上酱今晚肯定会去追问空空君的说。」 「想问的事堆积如山,但在那之前,我想先和右左危博士谈谈。」 顺带一提,要是冰上在这时候去拜访空空,无疑会遇上他与『悲恋』谈话的场面,那种相会没实现到底是好事还坏事,大概只有神知道。 「是吗,这样啊。关于那件事我也想和冰上酱争论意见喔――如果是地球扑灭军的人,那可是谁听到都会怀疑自己耳朵的发言。」 「……那是在比喻对吧。」 冰上快速以自己的见解陈述。 该说是,以自己呢,还是说,为了自己呢。 但那宛如想硬逼自己理解的意见,却不可思议地和空空对她们准备好的辩解不谋而和。 「看起来像为机械的『悲恋』因为没有像人一样的个性,观看者有时会从中看到自己的样子――把自己投射到镜面上,未必是感到共鸣,只是看见自己罢了,之类的……我说不上来。」 「不,你想说的我明白。在机器人或人工智能面前时,人所感觉到的同调意识的真相,大概就是那样……不过,『悲恋』可不是没有个性呢。」 「……是吗。」 不如说甚至感觉她很有个性。如果以作为化身人类潜行的特务来看,是有点不适任的独特人格――作为炸弹来看,人格什么的怎样都行的事,现在是知道了啦。 嘛,即便如此,那种个性……也很难说明是什么。 「说没有原型,是真的吗?空空室长似乎很介意那点……」 「并没有说谎喔。我并没有以我女儿为原型――就算以我女儿为原型好了,英雄少年会感到共鸣也挺奇怪的。」 说的也是。 在冰上的认知,空空和右左危博士的女儿左在存确实有来往,她似乎也给带给空空深远的影响,但实际算说得上话的,应该只有一个晚上。 相处时间非常短。 性格也完全不同的样子,即便假设空空空对左在存产生什么情感,那也和共鸣不同吧――既然如此。 「照你之前所说的,严格来讲,并不是没有以谁为原型,而是从无数个原型中,随机抽样的结果来做成的人格与个性――我想从大量人格取得的平均值,或许做成了比一般人更容易感到共鸣的人格。」 话虽如此,在那之前有『悲恋』是机器人这个大前提,大多人理应会在共鸣前,先感觉到比深不见底还深的恐怖谷心理。 「……而且,也很难觉得室长会对『平均值』产生共鸣。」 「是啊。看他制定计画的样子,思维姑且不论,那孩子的战斗方法感觉和我有点相似――也许就是那部分,触及我前夫的心弦吧。」 「那是你想多了。」 「不用这么全力否定吧。」 「失礼了……」 坦率道歉。 冰上虽对右左危博士不抱好感,但认为『前夫』的饥皿木医生和右左危博士之间,在年轻时完全没有浪漫的爱情故事,是越权行为。 在会乱想奇怪的事这点上,说空空和右左危博士有共通点也不算错――但也不会心意相通处得来吧。 纵使是撇除饥皿木医生或亲生女儿的存在也一样――冰上把谈话拉回到主题。 「那个啊,左博士。再确认一下,输入到『悲恋』里的人格,说不上来是什么的人格,是合计无数的人格,产生出来的吧?」 「是合计再除母数的人格啦――那又怎么了?」 「那么,除以母数前的无数个人格原型之中,没有混进室长自己吗?」 「…………」 嗯? 冰上对歪头纳闷的右左危博士毫不胆怯地继续臆测――尽管明白在专家眼里像胡乱设立假说一样,但唯独那点,他的上司对谁(对什么)产生共鸣,是件异常事态。 想全力去处理。 「虽说是随机挑选人格,『悲恋』是用来作为地球扑灭军的兵器,不会把反抗地球扑灭军思想或方针的人格,特意输入到『悲恋』里吧――搞错输成『地球阵』的人格,可不得了呢。极端来说,在人格的形成上,就像收集地球扑灭军的职员、成员的人格,再去取平均值的感觉。职员的个人情报也不会不足……尽管因此而变得太不知变通,在引入自我批判的精神上,也许或多或少混入点其他样本会比较好……」 「……不错啊。请这么办吧。」 被催促之下,冰上说出结论。 不,这并不是结论,终究是个假说。 「要是被挑选中的资料,混杂著空空室长的人格或行动倾向――即便除以母数,只要那片鳞半爪残存在『悲恋』之中,室长会对此感到共鸣,也不是不可能吧?」 连自己都觉得在硬扯。 不过,空空少年会感到共鸣的对象,大概只有照映在镜上的他本人不是吗――那么,『悲恋』里混杂著空空空的要素这想法,感觉也有一定的道理。 连人都不会感到共鸣的那孩子,竟然会对机械感到共鸣―― 「……就外行而言,你还真是做出极为稀奇又出人意表的构思呢。在杂乱无章的大量原型中选取,是不可能残留样本的个性的。」 「可、可是,你想想看。空空室长是拥有那么强烈人格的人……或许会压迫其他的原型啊。」 「我是不认为他有那么强硬的人格啦――呵呵。就算在装满泥的酒桶滴入一滴酒仍旧是酒好了,在装满酒的酒桶滴入一滴泥,也会变成泥呢……,照冰上想说的,空空就是泥喔。」 「泥、泥什么的,才没―」 「不可能喔。」 右左危博士明白说道。 也能理解说不需要再逞强,断言了。 「那种可能性不可能会有――你的假说作为余兴素材确实很有趣,但,那是不可能的。」 「…………」 「别露出那种表情嘛。并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想否定你那奇葩的假说。头脑太顽固,在这极为离奇的四国可生存不下去――不过那假说是蛮有趣的,能活著回去,就做那种实验看看吧。」 轻易说出这么恐怖的事。 背脊都发凉了。 一想到自己思考不周的发言,也许会让后世的少男少女进行不必要的实验,可不是心痛就算了――然而,现在不得不继续打听博士说的话才行。 「有确实否定我的假说的根据吗?」 「嗯,而且非常简单――因为,『悲恋』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对吧?作为原型的样本中,本来就不可能混杂空空君。」 「啊。」 盲点。 不,这么一幕了然的漏洞――只能说在冰上在设立假说时自己瞎了眼。 思考过头,无视前提了。 用不著辩解说什么,因为现在的室长穿著轻飘飘的连身裙,而完全遗漏那里的思考――既然『悲恋』只以『女孩子』的原型来制作,身为男生的空空当然不可能包含在样本里头。 样本仅限于女生。 搞什么啊,冰上思考出的假说――拼命牵强附会的假说,就这么轻易被否定了。 也不是要同情冰上――勉强来说是挺有趣的――「在使用原型的样本中,很多是地球扑灭军的关系人这点来看是很精彩的正解喔」,右左危博士像补充般随后说道。明知道被如此温柔对待会更加难受。 「嘛,实际上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赋予自我给『悲恋』那样强大的兵器,要是对组织发起叛乱可不得了呢。起码对地球的敌意会无法共有――所以,或许在『悲恋』中,也包含冰上酱你的资料也说不定。」 「嘿、嘿欸?」 冰上吓得发出奇怪的声音。 冲击也一飞而散。 「那、那么说的话,空空室长所共鸣的对象,会不会是在『悲恋』之中的我呢?」 「不,也不是那么说啦……,而且,始究都是『也许有包含』喔,未必是一定有包含――毕竟大数据的采用上,对隐私的顾虑可是基本。『悲恋』之中含有什么样的原型,全体面貌我也无法掌握。」 「…………」 不认为不明室会顾虑什么隐私,因此如果真的没有掌握『悲恋』所使用的个人数据,是为了避免对机械感情移入吧。纵使撇除把亲生女儿当实验品的右左危博士,不明室的研究者终究也是人――想到或许有自己朋友的资料,可能就难以对『悲恋』无情。不想把带有朋友资料的机器人爆炸――心理不会正常运作吧,所以才不弄清所使用的原型。 「……这么说,搞不好只是右左危博士不知道,或许『悲恋』的设计里,就算被切割得多细碎,也有你女儿的资料吧?」 「嗯? 啊,不,没那回事喔。那也不可能――因为那孩子是不明室机密中的机密,她的个人资料没有被登入在组织上。要说的话就是没有付鉴札的流浪狗――」(译:在日本,三个月以上的狗,就必须去相当于台湾卫生局的「保健所」进行登记,领取所谓的「鉴札」(狗的身分证)。) 「这样啊……」 那结果空空少年到底是对『悲恋』的『什么』感到共鸣,仍然是个谜啊――也不是有特别的理由今天就必须解决,但这么不安定的心情维持下去,明天能顺利游玩四国游戏吗? 就算撇除冰上作为部下对空空的迷恋,要是有对炸弹产生共鸣的人,会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不用说,冰上仍尽可能想跟随这样的空空。 「那,右左危博士……」 关于明天的行动,冰上想向右左危博士问些具体的问题――在搜索『起始的无人岛』的时候,担任导航的会是右左危博士,所以想利用所属同个组织的特权,先打听详细的预定。 但不知到底是什么心境,右左危博士望著天花板――仰望著天空。不是因为头痛而那么做的话,是个非常奇怪的姿势。 「那、那个? 怎么了吗?」 「嗯? 没,想事情而已。」 听到冰上的呼叫后,右左危博士慢慢回到原本的姿势。 「不如说,是灵光一闪吧。在验证冰上酱的假说时……啊勒? 搞不好喔? 这么想而已。」 「蛤……,可是,『悲恋』之中不是既没有空空室长的个人资料,也没有你女儿的个人资料吗?」 尽管冰上的资料或许有包含在内,但她也没有高兴到真心觉得空空是对自己的资料产生反应――不觉得自己和那名室长有建立起那样的关系。 「啊,是说,右左危博士的个人资讯,也许包含在『悲恋』之中吗? 要是有包含在内,而对此反应……」 刚才也想到空空和右左危博士之间有共通点的事――不,要是如此,说那句话时,空空是在本人面前说的。 只对『悲恋』感到共鸣,而不对右左危博士感到在此之上更强的共鸣,就奇怪了――基于同样的理由,也明白并不是对『悲恋』里冰上的资料起反应。 「我的资料不包含在内喔。」 右左危博士如叮咛般说道。 「不只是我,不明室里的 人的资料也是。」 「那是怕不明室的研究员对『悲恋』感到共鸣,实验会进行不下去?」 「不,会不会共鸣这假说,是现在从冰上酱你那初次认知的――不明室的人会被排除在外,和我女儿不包含在内的理由是一样的。毕竟是秘密的部署,资料不能对外公开。」 「啊……是吗。」 这样啊。 尽管在与弟弟一样是那部署实验品的冰上看来,不明室的存在,就像是公然的秘密一样。 不明室的黑暗,比想像来得还深。 「那么是?」 「虽然空空君的资料、我女儿的资料、我的资料都没包含在内――但『悲恋』里,可能有那两人的资料也说不定。」 「那两人?」 「那两个人―」 右左危博士一脸正经地说道。 「剑藤犬个――和花屋潇。」 4 同一时刻。 与人造人『悲恋』拜访空空空的房间同一时刻,又与冰上并生拜访左右左危房间同一时刻。 杵槻钢矢来访到手袋鹏喜的房间。 在是活动于香川县的『summer』队时的队友,魔法少女『stroke』和魔法少女『pumpkin』,再会以来初次两人独处。 那。 是手袋尽可能想去避免的情况――以为对方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即便想拒绝对话,房间(手袋和空空一样,选了标准房――尽管她还是觉得太大了)的门也被『悲恋』的拳头打坏了,无法拒之门外――早知如此,要是有事先做个路障挡墙就好了。 「有、有……什么事吗? 『pumpkin』。」 「不,只是想开个女子会……睡衣派对来著。」 边说钢矢边飞扑向床上――由于是弹性很好的床,她身体还意外地弹了起来。 尽管那么做手袋的心情也只会更加低落……。 再说,就算要开睡衣派对好了,两人也都没换下魔法少女服――即便有洗澡淋浴的时候,在不知何时、不知会发生什么的四国游戏,基本上连睡觉都不能脱掉这件服装。 会有这么大件的睡衣吗? 「在做什么啊? 『stroke』。」 钢矢爽朗地问来――和『summer』还存在的时候一样,以魔法少女名称呼彼此。 也没有只要无视对方就好的坚强。 要是和钢矢或空空两人独处,会做出什么事自己也不知道――心里虽胆怯这么想著,但只是什么也没做,什么都做不了。 就是这种人啊,我。 钢矢也是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才堂堂正正踏进来吗?踏入手袋的房间,还有她内心。 「做什么……吗?」 手袋刚才在写东西――和右左危博士住宿的商务套房不同,是没摆设写字台之类的房间,就用化妆室和饭店房间常设的便条和笔来书写。 「这样……」 「嗯?」 仅不太想给别人看,到要一直隐藏也很麻烦,就自暴自弃般整理好数张的便条,递给钢矢。 ――――――――――――――――――――――― 1『summer』队 (香川县) ?早岐澄香 『cogen』 (临摹) ?登淀证  『metaphor』 (爆破) ?秘秘木疏 『pathos』 (正好) ?杵槻钢矢 『pumpkin』  (自然体) ?手袋鹏喜 『stroke』  (激光炮) 2『winter』队 (德岛县) ?都度井浮世     『kiss and cry』  (情绪) ?白臼讨议      『maggot therapy』 (治愈) ?鱼鸟木缀      『spirograph』 (无痛) ?パドドゥ·ミュール  『guest house』  (无伤) ?地浓凿       『giant impact』  (不死) 3『spring』队 (高知县) ?忘野塞   『asphalt』   (传令) ?铃贺井缘度 『verify』   (沙) ?花彩真子  『frozen』 (融解) (译:名暂译。) ?矢庭ゆべし 『bellyroll』  (摩擦) (译:名没适合的汉字,暂不译。) ?禾帜    『decimation』 (振动) 4『autumn』队 (爱媛县) ?忘野阻  『 up』   (穿透) ?品切示  『curtain rail』 (反射) (译:名暂译。) ?品切衣  『curtain call』 (切断) (译:名暂译。) ?竿沢芸来 『wire stripper』 (消灭) ?五里恤  『lobby』 (絶命) ――――――――――――――――――――――― 「……这什么?」 「看就知道了吧……」 尽管手袋焦躁不安地回答,但钢矢并没有要嘲讽的意思,是真的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不,终究是一瞬间的事。 那看就明白了――这是散布于四国的魔法少女名单,是记录著少女们的姓名、魔法少女名和所使用的固有魔法的一览表,不属所绝对和平联盟的人也看得出来。 可是……。 「大家这么详细的魔法与本名,你还真清楚啊……」 不,就算只有魔法少女名,也很厉害。 要把近乎二十人的简介全部都记住,可不简单――同一队伍的魔法少女姑且不论,如果是其他县鲜少见面的魔法少女就难了。 实际就连钢矢在加入『autumn』队之前,也不清楚她们的详情――像钢矢一样,不愿透露自己使用的魔法的人也很多。 「并不是事前就知道……,我只是从你啊……,空空空啦,还有『giant impact』那听到的情报,汇整起来而已。」 对不对我是不晓得啦。 感觉好像要被责难,手袋便如此回答。 「我也明白这没什么意义……本名什么的,对魔法少女而言毫无意义,而且……,名单上的人,几乎都丧命了。」 「…………」 「只是觉得……必须有谁,去记住这些而已。」 谎言。 才没那种值得钦佩的志向――既然要同情懊悔中死去的魔法少女们,那更该同情什么都不知道就受实验牵连的一般四国居民吧,何况在此之前,作为绝对和平联盟的一员,应该先谢罪才对。 但那都清楚明瞭后,手袋便无地自容了――先前的会议上,成为牺牲的魔法少女被说得像『不值一顾』的样子。 不,实际上并没那回事――在那会议主要发言的钢矢、右左危、冰上,或是空空,都没那么说的意思吧。 真正看不起魔法少女的,大概也只有作为根源的『魔女』,酒酒井缶诘而已,但尽管如此――即是是这样。 实在忍受不了自己曾经憧憬、打从心底高兴能够成为的『魔法少女』这存在,被说得像只是实验品、玩家、试飞员,要说的话就是理想的残次。 但却一次也没大声反驳自己的主张,只 有沉默不语――宛如手袋没参加那场会议一样。 几乎一语不发看著自己的命运随便被决定――在人造人、魔女、炸弹等议题的展开中,好似自己置身事外般。 埋没在集团中。 在那点上,手袋鹏喜虽与空空空相同,但她的情况和空空不一样,没有费心把她从埋没状态中挖起,拔擢让她当队长的副将――尽管就这么埋没下去会比较轻松吧。 然而,她的心可没死到对此能什么都不想, 「我也……,要说是哪边的话,是那边的……所以现在,会活下来,被编入这队伍里,只是趋势的发展。……对『pumpkin』你而言,可能没什么意义,不懂在四国游戏中gameover的魔法少女的心情吧?」 尽管下决心试著说些挖苦人的话,但悲惨得像在卑屈自虐得感觉――这种话,应该无法带给钢矢什么伤害吧。 手袋内心虽这么想,但正好相反,那讽刺狠狠伤了钢矢――单刀直入地。 不懂魔法少女的心情。 说得没错。 所以――最后自己仍无法适应『autunm』队。身为制定作战的担当,让成员全都战死的结果,却只有自己活下来。 苛责自己还活著。 是现在钢矢最难受的。 ……但就算如此,杵槻钢矢还是杵槻钢矢。 无论伤得多深,当下都不会表露于外――反倒会作势余裕,「不过,这么说,就有意思了」,把便条还给手袋。 「你想想,不是有说过吗。左博士在讲人造人『悲恋』的时候――以为自己超前却反被部下摆了一道。」 「说了是说了……那又怎样?」 「没,就觉得……,说到底世界不就是那样吗。即便光鲜亮丽的人会受人注目地活耀下去,哪天也会被默默无名的人们暗地绞尽出来的智慧摆了一道,之类的……,就算撼动世界的是英雄,转动世界的可是群众啊。」 「……?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 尽管觉得莫名奇妙,手袋还是先回个应――警戒自己别被当成笨蛋。 「总之就是一般人比英雄还恐怕啰?」 「暴政会被革命推翻――也不完全是这么帅气的事情吧?不明室的部下们所做的事,在我们来看……,即便在全体人类来看好了,也会非常为难。与其说推翻,不如说在搞什么鬼的感觉。对了,就这么说吧。反倒是觉得自己『不值一顾』的人所认为『不值一顾』的行为,才动摇著世界――也就是『一刮风卖木桶的就大赚』的理论。」(译:风が吹けば桶屋が储かる,日本谚语,指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产生影响。) 「『一刮风卖木桶的就大赚』……好像是强风吹后桶子倾倒坏掉,卖木桶的人会因此赚钱的谚语吧……」 「不,我想还会经过一段过程啦。而且……」 边订正手袋的误解,钢矢边说道。 「也不需要强风。起始就算是更弱的风也没关系――活过四国游戏的我们,既不是很会玩游戏,也不是多优秀的玩家。也许,只是被风推了一把而已。」 好比说,要是没有谁建造了这间饭店,我们就无法好好让身体休息呢――面对这么说的钢矢,手袋总觉得有点静不下来。 觉得也许是在安慰自己虽然会感到反胃,但那么说就不能不想,或许连魔法少女『cogen』的死,都有了意义。 至少她――想杀理应为自己同伴的手袋的她――有留下这件服装,手袋在之后才得以在四国游戏中活下来。 也可说正因为魔法少女『cogen』是承受不了四国游戏压力、心理脆弱的少女――手袋才能继续生存下去。 不管是贤明、愚笨、成功、失败、理解、误会都好――全都连结到了现在。 「『stroke』……嗳,可以叫你手袋吗?」 「欸?!」 突然被这么说,吓了一跳。不等她同意, 「手袋。」 钢矢在床上翻起身子说道。 「你恨我的事,我知道――那件事我也想不到什么好辩解的。我想拋弃你的事是事实,也承认自己明名知道四国游戏的详情,却仍对『summer』队的大家沉默。其结果导致『summer』队的崩坏――嘛,关于队伍的崩坏,老实说都会觉得是空空的错不是吗,但那只是在为自己找藉口罢了。」 「…………」 即便那样认否罪状,在手袋来看不过是事到如今,也有种突然改换态度的感觉――那些即便不正确,也带有信念去做的事,不如像在言外责备没信念的自己一样。 「你―」 手袋总算勉强挤出话语――岂止无法对上眼,还像在避开钢矢一直看往这边的视线,但总之仍发出了声音。 「你的意思是不想要我恨你……? 是来说这种事的吗,『pumpkin』。」 「叫钢矢就可以了,手袋。」 不是那样,钢矢摇摇头说道。 「那种厚脸皮的话我不会说――别往坏处想什么的,我根本开不了口。反倒是想要你……想要你们,狠狠地恨我做的事。」 「…………」 「被憎恨,才能勉强保持精神平衡喔。现在的我――少说也是因为你恨著我,才没有变得自暴自弃想要已死做了结。……手袋。对我们来说,明天这天,会是多重要的日子,知道吧?」 我知道――但很难说是知道。 不管是四国游戏的大义、究极魔法的必要性,还是人造人『悲恋』的威胁也好,手袋都没能好好理解――真的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即便被很多人做了各式各样的说明,手袋的认知仍和四国发起异变的刚开始一样,没什么变――只知道明天是四国游戏的最终日,是一个闪失就会导致死亡的重要日子。 「知道那样就行了――所以,不是我和你,或是你和空空彼此对立的时候。不该把那种麻烦带到明天的游玩――就算恨我一生也没关系,但唯独明天这天,想请你先忘掉。」 「……还真是任性的请求啊。」 手袋马上回应。 「明明连现在,我都在忍耐对你的杀意。」 这也是谎言。 大谎言。 有的只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死心――就连明天,自己也什么都做不了吧。 只会照大家的指示行动――运气好的话,会因此活过四国游戏,仅此而已。 其后展望什么的,一点也没有。 就算说恨一辈子也行,也不觉得自己的心情能维持那么久。不早点消除的话,仇恨什么的也会自动遗忘――手袋鹏喜就是那种人。 那种魔法少女。 「那到后天要杀我也没关系――唯独明天,想请你忍耐住。」 对比下杵槻钢矢是能说出那种话的魔法少女――很清楚那句话带有相当有效的虚张声势。历经四国游戏,度过凄惨的数周,那种率直的心根本所剩无几。 明白钢矢只不过是在饭店房间一人独处时,一刻也不停歇地持续思考、计算,想事先除去明天团体协作上最有可能扯后腿,关于手袋鹏喜这方面的担忧,而如此来访自己――但就算明白了。 最后,还是敌不过优秀的人啊。 自己不禁这么想。 无论是怀有敌意、憎恶、怨恨、讨厌也好――只要被说服,就会被说服了。 不是内心被打动。 这只是力量游戏罢了――被诚意和耿直揍得遍体鳞伤的游戏。 绝对敌不过。 「……不用 担心,『pumpkin』。」 手袋说。 宛如在做最后的抵抗般不叫对方本名,始终以魔法少女的名子来称呼。 「我的个性可没坚强到在这种氛围中还想复仇――一点也不坚强,我比你、比空空空、比谁都软弱。」 明天也会尽可能安分听话。 不吐不快般说道。 「我只会全力守护我自己。」 「……说那种话的家伙,搞不好会意外拯救了世界也说不定。」 钢矢抖抖肩笑说――冷笑说道。 「或是,会毁灭世界呢。」 在说什么啊,这个人。 尽管这么想,但另一方面手袋也想起以前自己说的话。 毁灭――尽管对象不是世界。 「『究极魔法』……」 「嗯?」 「『究极魔法』到底是什么……大家不明所以地追求真面目不明东西,持续玩这种游戏什么的……,不觉得像笨蛋一样吗?」 「……所以我们才会为了弄清那真面目,明天要出去调查不是吗?」 「是那样没错……,但听大家的预测,就算弄清那真面目,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议论的话,不可能赢得过钢矢,因此就只下结论。 「我想会不会落得那种东西实际上根本没有的结果。『究极魔法』只是架空的存在,大家――不管是强的魔法少女还是弱的魔法少女,全员都无意义地死去,死国也无意义地被击沉――如果是那种结局的话,该怎么办呢?」 「宛如那么期望的口气呢你。」 钢矢吃惊般说道。 其实没有把手袋的主张当真吧,接著这里就像她的样子,「既然你那么说的话」,回敬个乖僻的答覆――尽管知道露出那样的自己是无法和手袋心意相通的,但是嘛,倒觉得自己不顾夜晚来访作为前队友的现任队友是有意义的。 既然你那么说的话。 「我们或许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连取得『究极魔法』的路线都没有啰。」 5 然后一样在同一时刻。 真正无法团体行动的家伙在这里,地浓凿在大家决定好住宿的饭店房间移动后,便酣睡在大厅的沙发上――说自己是被褥派不是床派,就把从员工用的小睡室拖出来的褥子和被子,两件并排在大理石的地板上,边瞭望拉高的天花板与水晶吊灯,边香甜入睡。 先不管被褥派什么的,要说为何特地不睡房间想在睡大厅,只能说是她的自由――很难遵循逻辑上的思考。 总之她在队友度过各自无法入眠的夜晚,光明正大地呼呼大睡――然后,却被踢醒了。 「呜呀!?」 尽管吓到翻身,仍确认起用相当强的力道踢自己背后的对象,在那里的是一名幼童――酒酒井缶诘。 作为幼童的『魔女』。 『火星阵』――酒酒井缶诘。 她冷眼俯视著眼睛还没睡醒的地浓。 「什……什么,是狙击我性命的刺客!? 啊!? 缶诘酱!? 难道以你那『魔女』的『先见性』,注意到我是非比寻常的重要人物,要来处理掉我吗!?」 「你算哪根葱,完全不重要。」 被过度刻薄地否定。 但注意不注意地浓都宛如没在在意般,「是吗ー」,嘿嘿嘿地傻笑伸起懒腰。 「那,有什么事吗? 以我推算应该还没到早上吧?」 「看外面景色就知道的事,就别用推算了。一目瞭然好吗。」 「哈。知道这么难的字啊,缶诘酱。」 都弄清对方不是一般、非同小可的幼童的现在,对应也和不知道时一样没怎么变的地浓――与其说神经大条,不如说大概只是没有认知到事情的严重。」 「是取回更多记忆了吗?」 「不……,是因为这名『酒酒井缶诘』本来就很聪明。一目瞭然之类的词一开始就知道了。」 「嘿ー。真是聪明懂事的小孩呢。就像以前的我一样。别看我这个样子,以前可是被称呼为神童呢。」 「…………」 「那,有什么事吗?」 重复同样的问题――没事的话就回去倒头大睡的打算显而易见。似乎根本没打算思考在这重要的夜晚――最后的夜晚,魔女会拜访自己这件事有多重要。 「说有什么事吗。」 缶诘边考虑边说道。 那句话比起对地浓说,更像是在确认自己的想法。 「是想处理掉你来著,本来。」 「蛤?」 地浓迟钝地回应。 也许是没好好听清楚――或,这名魔法少女对自己不利的事都听不见。 「不是因为重要,反倒是因为太矮小了――像你这样的不确定因素,为了关照过我的大哥哥,本来是要事先排除掉的。……但看到你愚蠢的睡脸,就没那心情了。」 缶诘倚靠在附近的柱子如此说道――虽说是反覆转世的『魔女』,肉体始终都是六岁的幼童,深夜的睡意不比地浓差。 会不顾睡意特地来找地浓――杀地浓,却又撤回决意,可想而知她在地浓睡觉的期间,心里演了多少内心戏。 但那可想而知不适用在地浓身上,以『嘛,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好像得救了的样子』那种程度的认知, 「哈。那就太好了。」 迷迷糊糊地回覆。 「不过,说不确定因素,是什么? 有『魔女』的『先见性』的话,我的行动应该会一清二楚吧?」 「『先见性』不是那么单纯的东西。……在地下百货会那样遇到你,虽然是因为牵扯上了钢矢――但老实说,缶诘没预想到你会活到现在。即便能读取大趋势,枝微末节的事是预知无法所及――这样。」 如果这些话是对钢矢说――如果是对这时在跟手袋鹏喜谈话的杵槻钢矢说的话,或许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但遗憾的是,那种中心思想传达不给地浓。 「原来如此,尽管说是『先见性』,也绝不是万能的呢。」 地浓只做了浅薄到讶异程度的理解。 既没破坏心情,也没焦虑不安,缶诘像在观察那样的地浓般看著她说, 「到最后就『不明所以』地输给像你这样『搞不清楚』、『令人摸不著头绪的家伙』啊――我们『火星人』。」 「? 什么意思?」 「当心笨蛋是很强、很可怕的。……嘛,『魔女』的事怎样都好。地浓凿。」 「是,怎么了吗?」 被叫本名是最近的事。 并不会特别感觉紧张。 「你虽然一点重要性都没有……,但对大哥哥的目标而言,你的『魔法』似乎非常重要。」 「我的魔法。是指令周围神魂颠倒、迷人不已的人格吗?」 「…………」 「欸嘿嘿,开玩笑开玩笑的。我很清楚喔――是我魔杖『living dead』的固有魔法,『不死』对吧?」 地浓边不知为何地露出害羞的笑容,边看向自己的手表。 「嗯。对空空的『谁都别死』这目标来说,这项固有魔法贡献度似乎相当高的样子――所以我会panpakapan干劲十足地迈向明天的。终于轮到我来帮助空空桑了呢。」(译:ぱんぱかぱーん/panpakapan,登场时的用语。) 「你在至此以前的路上,就十分帮上忙了。」 尽管尖酸地说道,但实际是赞誉的那种台词,地浓也会听漏――是个斥责没有用的话,褒奖也 没回报的魔法少女。 「对。虽然不晓得是谁,交给像你这样的家伙那种越级魔法的小子,即便不及『魔女』,也具有一定的『先见性』啊……,宛如这种状况都预知到了一样。」 「交给我这魔法的小子。是谁啊?」 「就说不知道了。」 「哈ー。虽说有『先见性』,但看不见过去呢。」 边直白地批判『魔女』,地浓边探索记忆――为什么授予自己这项魔法呢? 有什么样的原委吗? 但想不出来,很快就放弃了。 「总之,缶诘酱是为了激励在明天的战斗肩负重要任务的我,而过来的吗?」 「才不是。我想你还是别出场会比较好――以『就算死了反正也能复活』的心情去挑战,原本做得好的事,也会变做不好。」 「也是呢。因为会松懈对吧。」 意外地,这里地浓轻易同意缶诘的话。 「『winter』队的大家,都是这样死掉的喔。你想想,除了我的『不死』之外,还有『治愈』之类的能使用回复系魔法的魔法少女。」 也有不会感到疼痛的『无痛』魔法呢――地浓回想起自己已故的队友说道。 带有一定程度的感慨说道。 「我虽然没介绍到,『情绪』魔法的魔法少女,也能让人感觉不到恐怖或不安――因此大家就开开心心玩著四国游戏。但轻易全灭了――怎么会这样呢。理应是在四国四个队伍中,防守最优秀的『winter』队,却是最先崩坏的,其中有什么不由得让我们深思的地方呢。」 「……你还活著不是吗。还没全灭。」 「啊,也对。『winter』队的志向,我会传承下去的,」 尽管『winter』队的魔法少女们不怎么想传承给地浓吧――不过也能说反倒是因为和她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地浓才如此生存下来。 「防御太坚固,反而会草率使用――胡乱使用性命。所以像你这样子的家伙拿著刚刚好。」 要是像大哥哥那样不怕死的人拿著,到底会怎么样呢――缶诘如此说道。 的确,不敢想像这个『不死』魔法如果是空空空拿著会怎么样呢,连不可领会的地浓也直觉说道。 「才能什么的,还是笨蛋拿著会比较好,虽然不是很清楚,但绝对和平联盟多少也明白这点吧。」 「哈。说的没错。」 这里地浓明显在随意附和。 不如说,大多的场合,她都很随意。 所以理所当然,从她那谈起的这种话题,也是随意挑选的――硬要说的话,就是觉得要是炒热与缶诘的谈话就好、出于好心提出来的话题。 「那么说来,缶诘酱你知道吗? 在去年的『大声悲鸣』,人类的三分之一不是被地球杀死了吗――地球和人类的战争虽也能说从那时候开始越演越烈,但从那之后,人类之间在地球进行的战争,却激减的样子。」 「……哼嗯? 是那样吗?」 看来不知道啊。 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尽管是『魔女』也并非万能,酒酒井缶诘――在她里面的『魔女』直到最近还被绝对和平联盟囚禁著。 对现世的情况是培养皿等级的。 或是即便知道,也想不起那记忆而已。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啊、内乱啊、革命啊,似乎都减少了样子……」 「嘛,那是因为人类的数量实际上减少了。冲突也跟著变少――会发生争执的理由大多都是土地啊、食物啊、能源啊,互相争夺『有限资源』的关系。」 缶诘以自己的见解说明。 「而且,一旦出现共通的敌人,就算多仇视彼此,也会团结起来。」 「嗯ー,不过,知道『大声悲鸣』是来自地球的攻击的人,不是非常有限吗?出现共同的敌人也不会团结喔。争执减少的原因,我想是因为产生危机感的关系。」 地浓以像小学生的读书心得的说法讲述。不,不该用讲述这种有意义的词语,那很明显只是把想到的事说出来而已。(译:语る,为较文语的口吻,表达一个整理过的内容,多用于将内心的情感诉诸于对方(诉求、表达),或使用于「讲故事」。) 「危机感啊。」 「一想到不知什么时候会因响起的第二次『大声悲鸣』而丧命,就不是搞战争之类的时候不是吗。不管是想要活得更出色,还是不想留下遗憾,从那时候起人类就变得积极向前。」 想活得更出色,怎么想地浓都没有说出那种话的说服力――缶诘对此没受到半点感动。 「不是也有想到不知何时会死,就暴走起来为所欲为的笨蛋吗?」 「啊ー,说的也是,或许有呢。」 被反驳也不会受伤。 某种意味上,也能说是最强的心理。 「和刚才谈的话一样,『不死』啊、『治愈』啊、『无痛』啊,能使用那种魔法的话,危机感不管如何都会消失――假如现在有第二次『大声悲鸣』好了,我也能让大家复活过来。那到底是好是坏,我并不知道。」 虽然不是在哲学意味上的『不知道』,而是纯粹不知道这意味的『不知道』,但不管是哪一个,『魔女』都无言以对。 事实上,她所属的『火星阵』尽管拥有以现代的话语来说只能用『魔法』来形容的力量――却也惨败给『地球阵』。 颓废的。 是危机感……。 「……嘛,最没有危机感的,也许就是你了。」 「蛤?」 「你到底知不知道―」 尽管『魔女』没打算讲到那地步,反正是敲了也不会响的钟,就对地浓的应答,下意识说了那种事――虽是说出来有风险让她害怕而脱离队伍的指摘,嘛,也有若是那样也无所谓这敷衍了事的心情就是了。 无所谓。 具情况而言,打算处理掉地浓而来拜访她的说词,不是在说谎。 「明天,要是和『白夜』队之间演变成战斗的话――败北时大家的确能够复活没错,但你没被复活怎么办?能使用苏醒魔法的你,死了可无法复活自己。」 严仅来说,脱下地浓的服装,再由谁来穿上,用魔杖『living dead』挥向她的尸体,或许,就可复苏――不过,用那种方法,不赶快未必赶得上。 『死亡』的风险比任何人都高。 那件事这个笨蛋应该不会想到吧,酒酒井缶诘虽如此想著指摘――果不其然,地浓凿。 魔法少女『giant impact』, 「讨厌啦,那种事我当然知道啊。」 嘿嘿嘿害羞地回答。 6 如此这般,各人以各人的方式度过最后一晚――第二天早上,二零一三年,十月三十一日。 空空空率领的队伍一行人,启程前往濑户内海――进行起飞编队,一路飞往『起始的无人岛』。 说是这么说,成员终究是凑成的,从集合到出发的程序很难说是顺利,那里便是令人担心将来的开始。 具体来说,进行编队时的队形排列,就稍稍起了争执――尽管是飞行不用耗费能量,飞多远本身也不会疲倦的『飞行魔法』,在前进时产生的迎面风可无能为力,有这种人数的话,合乎常理会像候鸟一样,排成三角形或一列的队形,然而,问题就在魔法少女的服装上。 裙子。 即便是拥有惊人防御力、铁壁般的服装,裙子终究还是裙子――在那种意味上的防御力很低。从正下方看,里面就会一览无遗。同样的,水平飞行的话,从 正后方看里面也会一清二楚――女生之间或许不会那么在意,但空空队有一名男生在。 用不著说就是空空少年。 在此之前与他一同行动的地浓凿或杵槻钢矢,在那点上都是『嘛,没差』、『算了算了』,能够看开的性格(顺带一提,登淀证是没注意到),但昨天才刚会合的三人里中的两人,其名为冰上并生与手袋鹏喜,『就因如此』而拒绝飞在空空前面。 出人意外地,特别强烈拒绝的,是至此一个强烈主张都没有的手袋鹏喜――或许是昨晚和钢矢谈话的事给她胆怯的心理带来某种影响,但以不知道此事的空空来看,大概是在香川县的那所国中与手袋对决后,把她衣服脱剩到内衣这件事使她心灵受创了。 那么的话就无话可说。 至少比莫名其妙说『因为今天的内衣不可爱』的冰上更有理由说在意――照昨晚会议上的决定,让要抱著人造人『悲恋』这颗炸弹飞的空空飞在最前排虽会有点危险,但在此是青春期少女的意见胜利。 话说,如果空空飞在最前排的话,这次就轮到队伍后方的人看空空裙里了――而且包含空空在内的成员也不是没注意到――但由于要珍惜议论的时间,谁都没有把它当问题。 因此队形决定以空空和他抱著的人造人『悲恋』在前头,第二列为钢矢和右左危博士,第三列为冰上、地浓、缶诘和手袋这排列。 还没飞习惯的空空,由背后的钢矢来支援,而右左危博士则是要导航岛屿的位置。 尽管是个奇怪的飞行集团,不过原本人飞在空中的景象就够奇怪了,也没有从地上抬头仰望的人存在――经历几番周折后才得以出发,但一出发便疾风迅雷。 「……左博士。要从哪座岛开始寻呢?」 「嗯ー。候补岛最后是锁定到四个啦。」 飞行中在交谈的是空空背后的钢矢与右左危博士――昨天说把为了取得『究极魔法』而预定进行实验的岛屿缩减至两、三座,看来不是在虚张声势的样子。不,搞不好是为了让事实与说的话相符,假装昨晚在写报告,其实是熬夜把数十座候补岛缩减到现在的数量吧――冰上如此想著。 「还在犹豫是要从附近的岛依序下去,还是从一开始就打算网罗所有候补岛,规划出最短路线呢――钢矢酱,你觉得呢?」 「……我的话,会从最有可能性的岛屿开始巡。队长?」 还想说是在叫谁,发觉原来是自己的空空吓了一跳――由于彻底欠缺作为队长的自觉(或资质),没面对面时突然那么被称呼,无法及时反应过来。 「啊、是。怎么了吗,钢矢小姐。」 「怎么做比较好呢――因为感觉哪个都可以,就随便啪一下决定吧。」 「蛤……那,那个ー,从附近的岛依序下去吧。」 尽管就照钢矢所说,既然没有绝对的答案,选哪个都行,但空空选的是最不合理的巡游方式――果不其然,对他而言,这个游玩风格的主轴在和『白夜』队的交涉上,拜访的岛有中没中不是那么重要。 只要『白夜』队的谁,对想从四国离开到外面的行为本身,对想去探查四国游戏系统的行为本身有反应就行了――其想法与目的本身,是精采地命中了。 预测正中红心。 那毕竟是管理方的魔法少女们的工作,用不著借助『魔女』的先见性,要说理所当然的确是理所当然――然而。 空空空在昨晚会议中,应该要更进一步思考――要是那里不在人类智慧所及的范围,就不该妄下结论,要事先好好思考。 该更深入思考所属『白夜』队的黑衣魔法少女中,谁会现身妨碍自己的游玩。尽管他思考思考再思考的风格,已经在集团中磨钝了―― 『风法师』『space』。 『土法师』『scrap』。 『木法师』『standby』。 『火法师』『spurt』。 当然也有可能是复数个人来――是该事先考虑的,既不用做如果对方是委托春秋战争调停的『scrap』就好了那种微薄的期待,也不用碰运气――因为就算得不出确切的答案,也能推理容易发生的状况。 就冰上她们的话听来,黑衣魔法少女们在昨天都聚集到香川本部的样子――而且,他们自己在爱媛县附近。 总之,想到四国的辽阔,很明显,空空队现在的位置与『白夜』队现在的位置有段距离――近乎有一百多公里的距离。 虽说魔法少女全员都有不管是障碍物还是要绕道都能抄近路的飞行能力,但仍会有个人差别――那么,在现在四国能飞得最快的魔法少女。 在钢矢和空空最初想离开四国的时候,也以那速度阻挡他们进路的那名魔法少女,理应会最快对空空他们的动作产生反应的事――明明能充分预测到的。 「啊……!」 在钢矢出声时,已经太迟了。 咻。 感觉一阵风强力吹过――感觉『风』强力吹过,飞在队伍前头的空空少年,与他抱著的人造人『悲恋』的身姿,就乾净俐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7 自在操纵大气的『风法师』。 黑衣魔法少女『space』。 尽管她在『白夜』队里,相对上算是个稳健派,然而作为空空空必须交涉的对手而言――是除了最糟以外,没有其他能够形容的局面了。 第6话「风向改变!难以航行的交涉术。」 0 比起直觉更该指望感觉。 1 『火』、『水』、『风』、『木』、『土』。 实际上,以队伍来讲『白夜』队虽几乎没有机能,但来由只说她们成员间没有协调性、相性很糟、处不来,其实并非如此。 虽也讲得没错,但不只是那样。 被选为使用令『魔女』说是『最接近原始魔法』的五大魔法代表,各个都是技巧高超,能力鹤立鸡群的魔法少女,但万一要一起行动,就会彼此产生冲突,难以执行动作。 所以没分散行动的话,反倒会互相带来危险――很可能会因同伴的连带丧命。 说起来,要不是她们――要不是被绝对和平联盟所收集过来、另有隐情的少女们中精挑细选的『天才儿童』――会先无法操纵魔法,自取灭亡吧。 空空他们会让酒酒井缶诘穿戴『水法师』的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服装与魔杖,是单纯的尺寸问题,但那可说是非常幸运的选择,假如是『魔女』以外的人来使用那种魔法,会牵连全体同伴发生什么悲剧实在无法想像。 持有过多力量比没有力量更加危险――尽管赋予强大魔法给不成材的魔法少女是绝对和平联盟魔法少女制造课的基本态度,但有些魔法也只能给优秀的魔法少女。 打破常规的五大魔法。 那便是『火』、『水』、『风』、『木』、『土』――在空空他们看来,不可能会演变成必须同时对付复数名『白夜』队的魔法少女的展开,是姑且有利的条件,但她们对魔法的运用自如也充分弥补了那项缺陷。 面对如此之大的管理者权限,空空空究竟敌不敌得过呢―― 四国游戏的最终日,就如那阵风吹起了号角。 那阵『风』。 2 「我想你知道……,刚刚,在我攫走你的时候,也能直接杀死你。」 黑衣魔法少女『space』……『风法师』的她,冷彻地说给空空听。 细心解释给他听。 「不……,不只是你,在场全员我都能杀掉。我的『风』就是有那种力量――有那种魔法力。」 「…………」 对此空空没反应――正确来说是无法反应。用那么急遽的速度,迫使急遽移动下,脑袋晃荡得疼痛不已――受了死也不足为奇的伤害。 明明是自己制定『谁都别死』这目标,却差点最先成为第一名死者――但总之是活下来了。 活了下来、思考著。 以绳子一层层捆绑机体在自己身上的人造人『悲恋』,多半也没落掉――尽管她是机械,不会像空空一样引起脑震荡或高山症,但她与空空同样,假装精疲力竭的样子在判断『该如何是好』。 真是了不起的部下――了不起的机械。 了不起的炸弹。 倚靠在墙壁――不,是倒在地上。不是飞在空中,而是趴在土地上――这里是哪? 到底那一瞬间自己被带到哪里――看周遭的景色也无法掌握,勉强只知道大概在险恶的山中。 四国一大半都是山林,因此完全无法弄清所在地――尽管是从爱媛县内出发前往濑户内海,但现在也有可能在高知县或德岛县。 「……大概。」 不顾陷入不省人事的空空,理所当然也不会搓背照护什么的,冷淡地继续说下去。 「魔法少女『pumpkin』会只身前来追我们吧――毕竟那孩子最拿手飞行。她抵达这里,恐怕要五分钟左右……,嘛,会预估得相当短,是因为『pumpkin』已经让我吃过一次苦头。还是小心为上――不过那个时候,『pumpkin』会让我出其不意是有你在从旁指点吧?地球扑灭军的空空空――」 「…………」 对方说的话几乎没办法进到脑袋――仅勉强能听到叫了自己的名子。 意识就这么摇摇晃晃的空空姑且先把固定『悲恋』和自己的绳子松开――『悲恋』能自由驱动的话,不管什么状况,至少还有胜负可言。 不,是那样吗? 的确,『悲恋』的驱动是比魔法少女的魔法发动还快――能在挥动魔杖前的空隙挥出破坏力拔群的拳头。 但那是对一般魔法少女的场合――面对『白夜』队的黑衣魔法少女,而且还是『风法师』的『space』,那种逻辑也能通用吗? 能在飞行速度上加成风速,恐怕是最快的魔法少女――况且和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为对手时不同,为管理方的魔法少女的她来看,就算穿著服装,毫无疑问也早就看穿人造人『悲恋』不所属绝对和平联盟的事。 「就是这样,所以――五分钟,就是你剩余的寿命,空空空。哪怕只有一秒,最好赶快回复喔――我不打算和『pumpkin』战斗,要是等不到五分就看见她身影,我可是会杀死你飒爽离去。」 「……是、吗。」 空空强硬回答――绳子终究松不开――打结打得松不开是理所当然的――因此就索性放弃――硬是站了起来。 「还真是谢谢啊……就随你玩弄吧。」 试著挑衅地说道。没自信能好好发音――但仍鞭策自己的脑袋,总之先建立对话。 「欺负男生这么得意,你的兴趣还真有品味。」 「那才是我们的台词。就我们看来,你们就像失火现场的小偷――在别家组织混乱的时候趁机闯进来。我们可是拼命在收拾事态耶。」 你才到底虐杀了多少名魔法少女啊――未必是在以牙还牙互相对骂,黑衣魔法少女『space』像在责备空空似地如此说道。 没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尽管空空并不希望来到这种状态的四国,也绝非希望和魔法少女战斗,但那似乎完全成不了辩解。 「……嘛,也不是想抱怨几句才抓你来的。不过要是想浪费贵重的时间用来吵架,我也不是不能陪你就是了。」 「…………」 「没问题吧?还是说要再等一会?」 「不……」 已经够了,空空逞强自己。 在这突如其来的绝体绝命下,虽不清楚虚张声势到底有多少意义,但能做的事就全部做下去,是空空空在穷途末路上方针。 已经扎根到能说是本能的地步。 「有……话要说吗。对我。」 「天晓得。我看有话要说的,应该是你吧――」 说完黑衣魔法少女『space』看了斜上方一眼――多半,说看到钢矢的身影,就会连对话一起了结空空的性命,不是在威胁或虚张声势的样子。 这下空空就不得已只好祈求钢矢别来救援了――假使她就算来救援好了,如果是只身前来,状况也不太可能戏剧性地转变。 她现在穿的服装,是魔法少女『frozen』的衣服,挥动魔杖『odity』所发动的魔法是『融解』――尽管是应用广、具有一定程度的强大魔法,但还是比不过黑衣魔法少女『space』所使用的『风』,钢矢自身也还没用惯。 那不如在自己吸引『space』的时候,先行走人――想是这样想,也不清楚会怎么样,或许只会被其他『白夜』队的魔法少女阻拦而已。 「姑且先确认一下……空空空。那孩子,是地球扑灭军送到四国的『新兵器』对吧?」 『space』冷不防问道。 没有一下装糊涂,一下敷衍搪塞的余裕――不管是时间上也好,精神上也罢。 「您可真清楚。」 明明和自己很 不搭嘎,空空却依然以讽刺的口吻回应她。 清楚什么的,是来四国寻找『悲恋』的右左危博士,和魔法少女制造课的课长酸汤原作,在香川县的那所国中相遇的缘故――尽管那时没赤裸裸说出彼此组织的内情,但以他们俩人旧识的关系,用不著说也会互相理解――『悲恋』的事就算传开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话虽如此,她是人造人――机器人的事也传开了的样子,但『白夜』队似乎还没能掌握到其真面目与本体是持有自爆本能的『炸弹』, 「看不出来有能解决四国异变的机能呢――还是说,那孩子是分析异变的调查机?」 『space』试探似地说道。 也就是说,在知道『悲恋』真面目的这点上,是空空唯一握有的情报优势――但那到底能派上什么用场,并不清楚。 虽说是炸弹,但那是保证到今天午夜前绝不会爆炸的炸弹――很难作为威胁。不管怎么说,『space』可是拥有只要有心,岂止是四国的哪,连北海道都能瞬间抵达的飞行能力。到今天午夜什么的,根本算不上时间限制吧――都游刃有余到能去南极避难。 不过,就算如此。 也没动摇我们这拥有摧毁整个四国游戏的破坏力的事实――那么想就勉励了自我一些。 「看你这样用绳子固定,好像比想像来得重要的样子……,机器人穿了服装也飞不了啊。还真是个新发现。」 「是啊……魔法和科学的相性不好――」 「这么说的话,那孩子也用不了固有魔法吧――不过在那之前,那孩子装备的手表――魔杖,不是魔法少女『metaphor』的『downgrade』,比较像魔法少女『verify』的『mad sand』呢。」 用这么短的时间,就一一看穿人造人『悲恋』身上的伪装――非比寻常的推理力啊。 果然这名魔法少女不只是被赋予强大魔法的女孩。就算撇除『风』魔法或在管理方通晓的情况,她本身实力也特别出众。 假使她不所属绝对和平联盟,而是地球扑灭军的话,就是以这年龄轻易胜任室长等级职位的逸材吧――不会像空空那样趋势使然。 既然如此,『悲恋』现在精疲力竭的『演技』,当然也看穿了吧――心想要是这样让『space』观察『悲恋』下去,她是能炸沉四国的炸弹这唯一有利的情报早晚也会被揭露的空空, 「不直接杀我――是打算听我说什么吧?」 如此开口说道――既没对策也没计谋地。 仓促行事。 「比起说不杀你,更该说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不,明白来说,你们在想什么,我都知道。感觉到继续照我们管理方的意图游玩四国游戏会很危险,就做些乱来的行动,想引诱我们过来对吧?觉得玩家只剩你们自己的现在,有余裕以clear游戏为担保进行交涉?」 不留情面地看穿了。 与其说是推理力,不如说这种演变的展开对『白夜』队而言并不意外,只是记载在事先设想好的危机管理指南上的事态。 在毫无根据让人感到像丧家犬一样的心情的时间点,就认清敌我之间压倒性的差距。 而『space』却又像在后面推一把那种感觉说道。 「老实说,是个不错的计画――我是玩家的话也会那么做吧。嘛,言听计从地游玩,就没有游戏的价值呢――出乎创作者意料可是玩家的喜悦。会想反抗管理方,变更唯唯诺诺顺他人意clear游戏这目标我也明白。想给我们出其不意――但那种计画要成立,我想玩家方跟管理方的差距差太大了。像不称心就反咬过来,牙齿却咬不太动呢――就我们来看,你们连牙齿也没有。」 「…………」 「就算没差距多少,也是个缺点致命、粗枝大叶,杂乱无章的战术――空空你肯定在和『pumpkin』一起想从大鸣门桥逃脱的时候,因为我太巧妙介入妨碍,而把『白夜』队想成时常会严密监视四国大小事的勤奋工作者,但基本上我们是彻彻底底的懒人喔。」 队长『spurt』可是像一年四季都在冬眠的家伙呢――『space』对此直接地侮蔑说道。 「……监视谁逃离四国的,是魔法少女『camel spin』吗?」 瞎猜说道。 既然搭起『屏障』的是她,应该也知道有谁出入过吧,尽管是这种粗率的推测,但意外侥幸猜中的样子, 「……嘛,算是啦。」 黑衣魔法少女『space』巧妙地搪塞过去。 「总之,像『camel spin』那样勤奋的家伙姑且不谈,想和『白夜』队交涉什么,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但也不全都是坏处啦――我们就算想神经质地管理,规模如此巨大的游戏也会无法妥善营运。哪里漏了就马虎过去――没有游玩的兴致,游戏也不会成立。尽管听起来有点讽刺啦。」 「…………」 说的没错。 对此空空也不觉得『白夜』队是个孜孜不倦的魔法少女集团――的确,拦阻钢矢和空空一时想离开四国这行动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介入过于巧妙,但在桂滨遇到的黑衣魔法少女『scrap』,竟然把自己的工作推给空空来处理。 尽管冰上、右左危博士与手袋鹏喜一行人,在与空空他们会合前,各别和『白夜』队的『木』、『土』、『火』法师战斗过,但能顺利脱困那三连战,就算是冰上作为原战士的机灵为首要前提,也有部分是因为『白夜』队采取不彻底深追的态度。 要说在『白夜』队里,『风法师』的『space』是唯一例外,其实也不全然是如此――她也以反覆无常的心情,放过在爱媛相会的逃亡者钢矢,与在香川县遭遇的入侵者右左危博士。 很难说在认真做工作。 所以纵使空空他们想从四国逃脱,『白夜』队的魔法少女不会出现的机率也很高――想交涉也交涉不了。 当然要是那样的话,就照预定只调查『起始的无人岛』――不得已变更计画吧。 因此,飞在先头的空空会被『space』绑架的展开,要说的话已经超出了目前的预期――就结果来看,赌对方会心血来潮的作战成功了。 尽管是成功了――在『和计画好的一样』的情况下,空空却处于压倒性的困境之中。 工作上马虎却又做得很好,在『白夜』队压倒性的魔法力面前,空空宛如手无缚鸡之力般――虽说能借助『悲恋』的力量,但真面目都被看破一半以上的现在,已经无法使用像在面对魔法少女『verify』或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时那样,趁对方大意突然袭击的战术。 「嘛,我来这里也不是要议论那乱来的作战正确与否,就此打住吧――别浪费时间了。」 「…………」 「问题是,你和我,交涉是否会成立――那点是怎么思考的呢?你们的手牌,应该是那机器人和『魔女』酒酒井缶诘吧――嘛,起码后者算是个威胁啦。没能以『水法师』『shuttle』的水灾杀死她可是相当扼腕――」 但也不是没有对策就是了――『space』说道。 在吉野川发生的那场水灾,在大步危峡袭击空空他们的波洛洛卡,原来如此,果然和钢矢说的一样,是『白夜』队的魔法少女捣的鬼――但那听起来是基于『space』的指示。 也能说空空已经间接被眼前这名魔法少女杀过一次――那么认知的话,窘境感似乎又更上一层楼。 说有对付『魔女』酒酒井 缶诘的对策也不是在装腔作势吧――和空空不同。 不如说,『space』早就比缶诘技高一筹――在她眼前把空空空这队长抓走。 是那么一回事啊。 尽管缶诘持有近乎于预知能力的『先见性』,但『先见性』终究是『先见性』――是『看见未来的能力』。 看见的能力。 看不见的动作,是无法追上的――所以黑衣魔法少女『space』才乘风全速飞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瞬间拉走空空。 事实上,空空也不是没有应对那手段的方法――如果能预测到『白夜』队会以那种手段来妨碍空空队的行军,就会事先命令绑在自己身上的人造人『悲恋』戒备周围了吧。 虽说不是擅长的肉搏战,而是不专业的空中战,只要保持警戒,『悲恋』也不会看漏长官在自己眼前――在自己身前被掳走。 尽管是结果论,但这也能说是空空空对自我评价过低而适得其反的范本――即便空空队的行动有被妨碍,也根本没料到自己一人会被这样隔离出来。 真以为抱著『悲恋』会容易被狙击的风险,和反而会被回避的风险互相均衡。 话虽如此,目前(可以说是幸运的),『space』似乎还没注意到『悲恋』真正的价值与威胁―― 「总而言之,就是愚蠢至极――以作战战略来对抗,我们『白夜』队对你们过于巨大了。假使想交涉的话,起码也该clrae四国游戏,取得『究极魔法』后再做吧。」 「……这可说不定吶。那样或许就没有交涉的余地了。」 「? 什么意思?」 「不……」 空空搪塞似地含糊回应。 说了也无济于事。他制定『谁都别死』的目标,连『space』都没办法预想到吧,所以也没有自信好好说明,不行取得『究极魔法』这风险极高的通关奖品的理由。 「我的意思是,『究极魔法』或许不是我们所期望的东西,也不是你们所期望的东西。」 「哼……?」 尽管注意到空空在装糊涂,但没有深入追问下去――只有为了确认而抬头看了天空一眼。 划定时间限制的她同样也没有时间――无论反覆无常还是怄人生气,恶作剧的心理还是爱玩的心理,都如此强行掳走空空了,起码会有个掳走的目的――那应该还没完成才对。 那与其说是唯一的突破口。 不如说是跟濒死没两样的空空最后的救命绳。 尽管他自我评价很低,但不管是误解还是什么,只要『space』看出空空有什么价值的话――然而黑衣魔法少女『space』却像打碎空空的希望般, 「可别搞错喔,空空空。」 以严厉的口吻说道。 「我既没有想玩弄你也不想虐待你――只要没有特别的理由,最终我都会杀死你。作为四国游戏的管理员之一,虽给你很高的评价,但那跟评价为不可放置的碍事者相同意义。那台机器人,考虑到和地球扑灭军今后的关系,就先不破坏它了――但你就不同了,你是很可能会把游戏连根拔起摧毁的危险因子。」 「…………」 「自从你来到四国,游戏情况就产生巨大转变――尽管『scrap』像是想利用那样的你,实际上也利用你了样子,但胆小的我可没那种度量。所以――」 说完黑衣魔法少女做出意外的行动。 把带在左手腕的手表――漆黑的手表脱下,放置在地面上。宛如武士把配戴的大小两刀卸下,并排在榻榻米上的动作。(译:大小,是旧时日本武士佩戴的两把刀,因其大小不同而命名。广义上也可指配套使用的两把刀。) 「说服我吧。提出让我不杀你的理由。你活下来的路,就只有这条了。」 要怎么理解那提议才好,空空脑袋一片混乱――明明大致回复了意识,脑中却又再次被搅乱的感觉。 当然,不行就这样盲目听信。 即便摘下手表――魔杖,放在地面上,那也不意味著黑衣魔法少女『space』是解除武装进行协商。 要是服装是特别订制的,『白夜』队在使用魔法时就不见得需要魔杖――也许这么做是要让空空大意,引诱他攻击。或是本人虽说『没那么做的打算』,但仍旧既没思虑也没意图地虐待被猫捉到的老鼠――不过, 不管如何,这毫无疑问都是个机会。 『白夜』队的魔法少女对空空队持有的压倒性的力量――彼此的力量差、束手无策的差距,反而产生出这种状况。 没有不活用的道理。 不如说,不活用就会死――会被杀死。 没有钢矢追来的迹象。 还是说,敏锐的她理解到『自己追上去,空空就会被杀』,而不敢追过来呢――那就不该浪费她英明的果断。 就如『space』所说的,该提出理由。 该进行交涉。 一如既往,该尽可能去做――然而。 「…………」 为什么――尽管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但为何说不出话来。 是在警戒?对,是那样没错。但不管多奇怪还是是陷阱,在此不踏出去,是无法瞭然的。假如既没计画也没主意――连一点希望都没有,这里就是即便对『space』哭号下跪,也必须活下来的场景吧。 然而――感觉有什么不允许自己那么做。 是既不理性也没道理,还是在空空脑海里的什么――黑衣魔法少女就默默看著那样的空空。已经没话好说的样子。 对了。 那么说来,之前也有这种状况。 尽管不是一模一样――那时交涉的不是空空是钢矢。妨碍钢矢和空空逃脱四国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向杵槻钢矢――魔法少女『pumpkin』提出『放弃退出,今后也不退出的话,就给你特殊奖励』之类的交易。 那『特殊奖励』到底是什么,如今也无法确定――有可能是之后空空他们会取得的情报――但不管是什么,都绝不是什么坏交易才对。 现在回想起来,并不坏。 要是拒绝那交易,那时就会和真面目完全不明的『白夜』队进行交战,不管谁来判断,在那都会点头答应才对。 实际上,贤明的钢矢大致也答应了那场交易――而妨碍交易的,是挂在她身上的空空。 『不能相信这孩子的话』。 传达给钢矢――而钢矢也按照他的指示。 没有答应『space』提出的交涉,害得钢矢明明所属绝对和平联盟,却陷入被『白夜』队紧追不放的情况,给她添了很大的麻烦――就结果而言,由于与『space』交涉决裂,才能在从空中落下来的地方和静观等待的『魔女』,酒酒井缶诘邂逅,但那终究是结果论。 依『特殊奖励』的内容,也许能比和没恢复自我的『魔女』同行更有利地游玩四国游戏。 然而。 空空少年却拒绝黑衣魔法少女的劝诱。 毫不留情拒于门外。 ……是无法相信什么? 那时空空到底觉得『space』的什么很『可疑』,而认为不该答应交易――他并不是在找个正经的藉口。 是隐瞒用『风』魔法加叠飞行魔法加速的事来和钢矢谈话的交涉不可信任吗――还是对真面目不明的魔法少女警戒过头了? 怎么想都有点牵强附会。 没有理由,总觉得有种『讨厌的感觉』,是最相符的感受――不是『讨厌的预感』,而是『讨厌的感 觉』。 现在也一样。 明明比那时更清楚对方的面目,个人简历也好使用的魔法也罢,先不论能应对与否,明明都清晰可见了――说起来,和『白夜』队交涉的方案,也是他自己提的。 在有绝对差距的背景下,黑衣魔法少女自己都放下武器,给予能够面对面谈话的机会――却无法好好活用。 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到底是讨厌什么? 到底不满『space』什么? 就算本能上无法接受,至少她给人的印象也没有厌恶的因素――即便是做了牺牲四国全体居民的实验的主谋团一员,外表也是和空空同年纪的可爱女孩。 以年纪相仿的普通男孩来看,反倒是会想做朋友的女孩――不,也许要求空空普通并不正确,可是― 「……长官。」 被绳子束缚紧贴自己的『悲恋』,一面继续对『space』做出精疲力尽、疲劳困惫的演技,一面悄悄地在他耳边低声私语。 考量到是机器人的话,就像把音量缩到最小极限,只让空空听见地说道。 「需要的话,我能逻辑上说明长官对她有心理抵抗的理由,您意下如何?」 「……?」 被指摘自己都一头雾水的内心纠葛,吓了一跳――不,可是想到『悲恋』是机械,能够以内建的感知器掌握人类一定程度的生命徵象,那或许是个正经的提议。 不只是空空的生命徵象,连『space』的生命徵象都看得穿的话――要是有那种机能,就像『spring』队的队长,魔法少女『asphalt』使用的固有魔法了―― 「……那就拜托了。麻烦说明一下。」 空空小声回应。 尽管声音本身没有听到,空空会和『悲恋』对答的事似乎也传开给了黑衣魔法少女,『space』稍稍皱起眉头。 也许是对和机械谈话的空空感到违和感,或是想到那时在德岛县空中,让钢矢逃掉的事。 实际上,当时她更注意空空像是再起不能的动作,但不凑巧空空虽大致取回了意识,肉体机能却离痊愈还很远。 一步两步都没办法正常行动。 照理必须全神贯注与『space』的交涉上――但做不到,不允许他做的无非就是他自身。 要是有坚决的理由、不动摇的信念或不妥协的气魄还说得过去,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不想和『space』交涉的情形,就像被施了某种魔法般。 「那我就说明了,空空长官。」 然而。 听到『悲恋』的话,内心在纠葛什么就完全理解了――什么疑问也没有,一点就通的说明。 既不用要求追加说明,也不用设置问答时间,就觉得『啊,原来如此』――不如说除此之外的说明,空空肯定都无法理解吧。 如果要说能抑止空空可说是过剩无用的行动力、能封印要是生存得下来就会完全不择手段的行动,那是唯一的理由。 尽管再怎么思考也不知道。 用不著思考也会明白。 在这种状况下,即便是假装背叛空空队其他七人,也无论如何都想活下去的他――或许连『假装』都不装,真正反叛到『白夜』队――要是有想否决活下去的理由的话。 那肯定跟给予失去全部、什么都不剩的少年继续活下去的理由的『那个人』有关不是吗! 人造人『悲恋』说。 您无法赞同她的理由是―― 「因为黑衣魔法少女『space』――那名所属绝对和平联盟中枢附近的魔法少女,是杀害曾是长官保护人剑藤犬个的犯人。」 3 因为是杀害剑藤犬个的犯人。 机器人『悲恋』的那种发声,不只是空空空的耳朵,其实也传到站在远处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耳里。 就算声音低声私语,她可是『风法师』――看穿空空和『悲恋』在小声谈话,就乘著『空气』,接收到那声音。 就如空空担心的,黑衣魔法少女没有魔杖也能使出固有魔法――严谨来说,理论上,连一般的魔法少女都能只穿服装就使出魔法。 魔杖始终是魔力的增幅装置――像『魔女』没有什么道具也能行使魔法,黑衣魔法少女拥有不用魔杖,也能使用一定程度魔法的才智。 这是连绝对和平联盟的高层,未必都全员知道的机密,反过来说,就算冒著被空空发现的风险,她也想在此和空空对话。 有那种价值在,『space』心想。 说起来她会掳走空空,从同伴身边拉开来谈话,当然也有想听取关于从酸汤课长那听闻的人造人『悲恋』的事,但在此之前――是因为她很在意。 因为一直很在意, 空空空为什么那时会唆使杵槻钢矢――魔法少女『pumpkin』不要和自己交易。 那时的交易,实际上完全没有阴谋――想要在一般的魔法少女中鹤立鸡群的优秀魔法少女『pumpkin』,clear四国游戏的心情,并不是在说谎。 『space』为了不让她逃脱四国,才托故交易,打算把对游戏攻略有利的情报偷偷流传出去――别说是心血来潮,以她的立场来看,那几乎是基于善意的提议。 却如此被拒绝,震惊不已到这名自尊心很高的少女都精神重创――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包含后来让钢矢逃掉和空空与『魔女』相会的事在内,那些的不如意对菁英性情的她而言,是非常新颖的变故。 所以。 所以她才会制造和空空两人独处的状况――就『space』来看机器人虽不算在人里面,尽可能也想把『悲恋』分离,但花到那种时间,掳走本身或许就会失败了,而且,从她口中揭开事情真相看来,带她一起来可说是正确的选择。 不出所料,尽管『space』装模作样,但恐怕就算照空空的意提出『交涉』,他也不会著手进行。很明显空空对『space』有种不是『不知为何』就解释得通的抵抗――当然,作为一名尽管性格上相当偏轨,拥有特有的天才级别才能,但依然是正值青春期的少女来看,是可以理解总会有些平白无故就讨厌、气场不对、波长不合的家伙。 也有那样觉得自己的家伙吧――比如在『白夜』队里,『space』就没什么缘故和『scrap』相处不好。 只是,在这种拚上性命, 不只是自己的命,连同伴的命都拚上的时候。 空空会不仅是给予交涉的机会都不拿,连乞求饶命都不做,应该有确切的理由在――确切的理由,是有的。 剑藤犬个。 地球扑灭军的成员。 她知道――也还记得。 『是你做了相当严重的事吧』,在绝对和平联盟香川本部偶遇的女人――据事后查明过,是地球扑灭军不明室室长,左右左危――虽这么说过,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理解了。 黑衣魔法少女『space』就如空空那样理解了,或比他更进一步理解了――讲是这么讲,但严格来说,她并没有杀剑藤犬个这名当时十七岁的少女。 严谨来说,夺取以『万剐』这代号闻名的少女性命的,终究是她的上司花屋潇――更准确来说,直接下手的,别无他人就是空空空。 给她最后一击的是他自己。 是间接几次的经过,不如以『space』的认知来看,就像『那种事我也记不太清楚了』的程度。 常有的事,只不过是常有的事。 以防万一 ,试著更探索一下记忆――对,原委应该是这样。因为某些原因被地球扑灭军追赶的叛变者?剑藤犬个,和当时还是众所期盼的新兵战士空空空一起借助门路,试图逃亡到绝对和平联盟。 剑藤犬个是被类推为『大声悲鸣』变化成的『小声悲鸣』的幸存者,而空空空是辨识出『地球阵』还能保持精神的人――对绝对和平联盟而言,应该不可能有拒绝那亡命申请的理由。 照理不会有才对。 ……那么说来,当时直接受到剑藤犬个申报的,不会就是魔法少女『pumpkin』,杵槻钢矢吧? 如果是交际广阔的她,会在哪有什么朋友在也不奇怪――从别的组织被挖角到绝对和平联盟的人并不是那么罕见,只要话题正常进行的话,剑藤犬个和空空空理应都会移籍到绝对和平联盟。 但遭受了干扰。 干扰人是花屋潇――不如说,是让剑藤犬个背负莫须有的罪名、蒙受背叛者的污名,以『蒟蒻』这代号为名的花屋潇。 握有匹敌于魔法少女『pumpkin』,甚至更阴险无情的情报网的她,事先对绝对和平联盟的高层采取措施,阻止剑藤犬个的亡命。 岂止如此,还向绝对和平联盟提议,假装接收亡命,藉机杀害剑藤犬个――而赞同的便是『白夜』队。 说更清楚点,是黑衣魔法少女『space』。 当然,绝对和平联盟极机密的魔法相关情报对外是隐瞒的,对花屋潇应对是用本名,虎杖滨奈乃香――重点是花屋潇握有的情报网的所到之处之一,就是黑衣魔法少女『space』。 尽管是地球扑灭军的年轻干部,认为以交出众多内部的情报作为条件来换取要求――拒绝亡命――十分合理,『space』就协力陷害剑藤犬个。 其结果却是剑藤犬个被杀――花屋潇也丧命。迎来无法释怀、最糟的结局。这让剑藤犬个不用说,和花屋潇也没直接会面过的『space』感到些许不快。 尽管不快的大半起因于没能成功取得应得的内部情报――但对那骚动中唯一生存的空空空这个名子,却奇妙地留下了印象。 原来如此。 那样就理所当然了。 总之,剑藤犬个是受黑衣魔法少女『space』所骗而身亡的――有那种前科的她,当然无法被空空相信。不管是以多优渥的条件交涉,本能上都会被拒绝也是当然的。 不过,那又产生出新的疑问。 空空空因那种理由而和『space』交涉有所抗拒是可以理解,有那种事情为前提,会抵抗是当然的――然而,他照理无法知道那前提才对。 也不认为花屋潇会跟空空说做了那种交易而拒绝剑藤犬个的亡命――花屋潇要提供给『space』的内部情报,很明显是超出她权限的文件。『space』虽假装没注意到,那种交易公开出去,花屋潇自己也会遭受危险――不认为会报出『space』的本名,虎杖滨奈乃香。 不觉得在那时间点空空会有拒绝和『space』交涉的理由――突然在眼前登场的黑衣魔法少女,别说会关乎到剑藤犬个的死亡,根本不过是哪位都不晓得、真面目不明的女孩子。 「…………」 直觉,吗……。 还是本能? 第六感? 尽管『space』不太相信那种感觉,但只能那么说明――那种例子也不是没听过。 是前保护人?剑藤犬个的仇。 空空空才看破『space』吧。 在人际关系第一印象就是全部――之类俗话的真正意思,是除了外表和风格以外,也会流露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space』并没有忘记剑藤犬个和花屋潇,还有当时空空空的事――只是不重视而已。 所以或许是散发出那种感觉――欺骗亡命者剑藤犬个,还根本不在意的样子,被空空怨恨了吧,一点都不可信任的样子――传达出来了吧。 ……怨恨? 空空空会怨恨? 感情死得一点都不剩的这名少年会怨恨? 多没现实感的文章啊。 空空空会怨恨谁什么的,听起来根本是假到不能再假的鬼话连篇――再说,要讲出个千仇百恨的话,剑藤犬个那名少女,不就是杀死空空空亲人的女人吗? 不就是把空空空拉近惨无人道的『这边』的罪魁祸首吗――陷害了那种家伙,感谢都来不及了不是吗? 「……如果―」 『space』打破在场不短的寂静――按捺不住沉默的,或许是她才对。 「空空空。要是绝对和平联盟当时接收了你。不……,像你这种抵达一个礼拜,就把四国搞得乱七八糟的家伙,那时拒绝才是正解吧。」 对像在试探的那种话语,空空没有应答――始终保持沉默。难以推测他内心到底在思考些什么,在想些什么。 对他而言,对意味不明的心理抵抗得出符合逻辑的解释到底会有什么样的感想――嘛,起码无法说是解惑爽快的样子。 或许他本人也和『space』一样,理解是理解了却不知所措。 比谁都清楚自己不是会因亲朋好友的生死『这种事』而憎恨怨怼谁的人,就是他吧――连自己没有那种资格,都充分明白。 回想不到一周,牵扯上他的魔法少女就不知道死几名了――不可能把那样的自己束之高阁,说出『竟敢对我重要的人―』那种话来。 对『space』而言,『水法师』是在『白夜』队中算是她唯一关系亲密的。尽管对于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被杀的事,一时憎恨魔法少女『pumpkin』,但绝没因为那冲动而了结、非理智地了结她。 虽部分是为了维持四国游戏的管理良好――但也是因为明白自己没有以那种仇恨作为动机的资格。 在四国死了三百万人。 『shuttle』也是其中一人。 仅此而已――就连剑藤犬个的死,基本上意义都不会变。那种事,空空应该也明白。 正因如此空空空现在才初次自觉到――无法整理自己内心所产生出,像是『憎恨某人』的心情。 那,心情的整理整顿完的话。 空空还会在意和『space』进行交涉吗? 直到刚才都无法理解对『space』所产生心理的抵抗,姑且有了个说明――那种说明如果能理解成在战争中,在战场上,甚至在战士之间不管用的不讲理,姑且先搁置那种『像感情之类的东西』,即便是一时也好,能事务性地与『白夜』队建设性地协商吗? ……假如,就算可以,也已经晚了。 在『space』内心一直恼人不已,『为什么那个时候,空空会妨碍钢矢和自己进行交涉』这个谜,不管怎么说都揭晓了――这下她已经没有和空空交涉的好处。 不如说弄清和他个人的因缘夹带剑藤犬个这名故人的现在,空空空这名少年对她而言,已经变成比至今为止更『能杀死就先杀的危险因子』。 当然,地球扑灭军所投入的『兵器』机器人的事不能就这么放置不管,但那方面去询问空空以外的地球扑灭军成员――开发者的左右左危――就行了。 对了。 对空空空一个谜题都没有后,却对这身体被束缚住的机器人增加了一个谜题。 空空自己没认知到的心理抵抗的真相、『space』自身没在重视的与空空之间的因缘,为何这台机器会知道? 明确说出魔法少女『space』是杀害剑藤犬个的犯人,那论 据到底又是什么――虽想过是机器人能开启人类不具有的感应器,读取我方的心情,但看穿感情、yesno诊断的测谎器程度的感应器暂且不提,深入记忆的读心术,以现代科学是不可能办到的。 别说是科学,连魔法都做不到。 『心电感应』和『预知』相当,是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制造课没能再现、『魔女』级别的魔法――甚至有『究极魔法』搞不好是为了和憎恶的地球谈话的『心电感应』这种推论。 要是能以科学再现,可笑不出来――那为何那台机器人有那种情报? 必须得调查才行。 不过那件事之后再办。 现在必须解决的,是没有谜题只有问题的这名少年――尽管不知道在想什么,仍旧沉默不语,但也没谈话的必要。 当然,道歉也不会。 即使说不上是杀死剑藤犬个,也不会为造成原因之一、造成死因的事道歉。 「我不会道歉。」 黑衣魔法少女『space』说。 「所以你,也不用原谅我。」 如果现在少年内心挣扎著――承受著为了和仇敌的『space』交涉而不得不原谅她的煎熬,就算些许也好,想减轻他痛苦这情感的流露,也是真心的。 不认为事到如今会被原谅。 不只是『shuttle』。 因四国游戏而受害,可说是『space』的友人也几乎死绝了――不如说,用为了拯救三分之二机率下活过地球『大声悲鸣』攻击的人类所进行的实验,杀死了他们。 辩解什么的不做。 祈求原谅什么的不干。 被责备也不打算正经反省。 既不会将错就错也不会改换态度,同情也好斥责也罢通通推开,始终只贯彻自我――人性什么的从一开始就舍弃了。 我是魔法少女。 更接近魔女魔性的人。 「正好五分钟。byebye。空空。」 她把手伸向脚下的手杖。 刮起强烈阵风。 空空少年只能束手无策看她把手伸向――『风』之魔杖『denial』。 4 不,实际上连看都没有。 要说空空这时在做什么――总是预想之外的他,这次完全没有出乎意料,如黑衣魔法少女『space』所想的,在困惑著。 此轶事又再次展示所属『白夜』队的魔法少女的优秀,不过,他困惑的理由,跟她预想的有点不同。 空空空无法说明,无法说明对『space』有心理抵抗的谜题,是解开了没错,但他既不是因为『那种理由』,不知所措停止了思考与行动,也不是在困惑为何绑在他身上的人造人『悲恋』,会掌握连他和『space』都没发觉到的情报。 不如说关于那件事,他与『space』不同,有在昨天的军议中,从右左危博士那听取的情报,几乎已经得出解答。 作为原型的无数个个性中,包含著剑藤犬个或花屋潇的个性这解答――与其说解答不如说可能性,总之就是像会议后右左危博士与冰上并生讨论的内容逆推回来的探讨,刚才就推论完了。 那里没有困惑。 有的只剩理解――在那点上,空空少年比大人或天才级别的魔法少女都头脑灵活。 理解到自己为何讲出会对人造人『悲恋』产生共鸣的『失言』,那里便没有了迷惘――那么,要说到底在迷惘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 不知道是对哪个人。 在桂滨相遇以来,自己像是对『悲恋』产生共鸣的共鸣,到底是对剑藤犬个,还是花屋潇――不知道。 到底是保护人的她,还是青梅竹马的她。 不知道。 于是,思考和行动便停止了。 宛如大冈裁决般,被两边互相拉扯,动弹不得――无法相信那样的自己,才是他困惑所在。(译:大冈裁き,意指大冈裁决的故事里,争小孩篇的动作。两名妇女都争论自己才是小孩的母亲,大冈就说那就一人拉小孩的一只手,谁先把小孩抢过去谁就是母亲,拉扯中小孩痛得大哭,结果其中一名妇女立刻松开了手,于是大冈立判定松手的妇女为真母亲,因为真正的母亲不会忍心看小孩痛苦还继续使劲拉扯。) 明知现在不是思考那种事的时候,现在思考的事却束缚得比『仇恨』还紧。 ……不管是哪个人,困惑的事都不会变,阻止不了『space』拾起魔杖的动作,空空空的命运已定。 在战场放弃思考,停止行动,本来就是无法挽回的失误――想到趁对手在这种精神状态下给予攻击,是他作为英雄的风格,还真是讽刺。 不管是讲不了话还是讲得了话,空空一般至少都不会放过她拾起手杖的动作吧。 姑且不谈是否能和无法信赖的『space』交涉,起码也不会被轻而易举地杀死吧――尽管绳子没有解开,也肯定会直接对被绑在自己身上的『悲恋』发出攻击命令。 即便头脑再晕,也会做出,尽管不清楚身体被人造人『悲恋』的驱动拖拉会如何,但怎样都比死掉好吧,这有他风格的判断――然后,『悲恋』驱动的拳头,还没到达目标的『space』,黑衣操纵的『风』就会把空空的头切断。 她会把手伸向放置在脚边的魔杖,是因为想用最大的魔力杀死空空――『赐』他于死,只是一般攻击的话,不需要魔杖。 只要有服装的魔力,她也能平常地战斗――不如说,只是一对一战斗的话,用小规模的『风』还比较好操作。 『也许是怕杀失败,害自己无谓受苦』这心情,让这名魔法少女耽搁把手伸向魔杖这不必要的工夫。 真不像她啊。 尽管在不像这意味上,和正与敌人面对面时困惑的空空不相上下――但彼此的『不像』,却产生出数秒的空隙,数秒都不到的时滞。 这个情况――有利于空空。 「…………?」 黑衣魔法少女『space』握住魔杖杖柄的手,在感觉到违和感的同时停止了――在本来必须拿起魔杖,激发魔力的手的手背感觉到违和感的同时。 话虽如此,也不是不知道那违和感的真面目是什么――最初只在『手背』,接著全身就不断感觉到那种感觉。 不只是『space』的身体,空空的身体也是,还有附近这一带都――『降下』了『那个』。 是接连不断,斗大的――雨滴。 「…………」 沉默地仰望天上――转眼之间,天空宛如用颜料涂满得一片漆黑,乌云密布。 在怀疑自己眼睛时,一瞬间,雨就下得更加激烈――所谓的游击型豪雨,不,是暴雨。 「啊……」 空空清醒过来。 经冷水如泷行般猛烈浇在头上,回神过来――尽管与其说冷却脑袋,不如说只是吓了一跳而已,总之就是注意到在『白夜』队黑衣魔法少女面前,停止思考的自己,大吃一惊。(译:滝行,在瀑布正下方以水沐浴得修行。) 在干嘛啊,我。 必须得挣扎。 必须得活下去。 如此想著――想先直视正面的魔法少女。尽管并不是想做什么,总之想先直视对手――那是他一如往常的心态。 但已经太迟了。 太晚了――赶不上。 在空空直视前,已经谁都不在――不管是放置在地上的魔杖,还是其持有人,都消失得无形无踪。 以下雨为契机行动了? 是已经进入攻击动作?确认一下周围,但都没有动静――说起来,如果是最快速的魔法少女的攻击,也不需要花工夫特地绕背或潜入死角。 以最短距离直接冲向自己攻击就好了,更极端来说,直接乘『风』飞驰就好了――理应能做到的她的身姿,会从空空眼前消失,答案就只有一个。 黑衣魔法少女『space』。 逃走了。 不是允许说成『离开现场』或『退却』那种模糊不清说法的撤退,而是毫不夸大明确地头走了――但,是因为什么? 很明确不是空空。 尽管他姑且武装著魔法少女『curtain call』的服装和魔杖『long long ago』,但以那种没用习惯的魔法,是不可能与『白夜』队抗衡的。 即便不晓得是炸弹,历经春秋战争后,人造人『悲恋』的战斗能力也流传开来了吧――所以是害怕和她打肉搏战――不对,要是那样从一开始就不会连她一起把空空掳走。 那『space』是因为什么逃走的呢? 「…………」 空空把手心朝向天空, 「是雨……」 说道。 豪雨之中,全身都湿透了,也感觉到吸水而增加重量的服装―― 「原来如此……,『雨』是『大气《风》』的天敌。」 总之就是顺从重力,从正上方直落下来的水滴――像在切割大气般落下的斗大雨滴,对『风法师』而言,绝对会成为妨碍。 如果把『风』视为一块物体,就像从正上方连续不断被切开一样――以和大气合为一体操纵风的魔法少女的立场来思考,这种暴雨根本像全身不停遭受子弹淋浴。 而且,空空在四国待的第二天夜晚也亲身感受过,魔法少女服虽然对打击或冲击的防御力非常高,防水性却很差。 不适合在雨中活动――颜色是黑色的也一样吧。 当然,尽管会不方便动作,但也不会到动弹不了的地步――就算在雨中,只要想使用的话,也不是完全无法使用『风』吧。 雨天也坚决实行,就办得到。 但黑衣魔法少女『space』还是想万无一失――不是对空空空,而是对来追赶被强行拉走的空空空的杵槻钢矢小心提防。 即便能不顾豪雨,成功杀死空空,要是在杀他之后,直接和钢矢对战就糟糕了――她如此判断。 黑衣魔法少女『space』给予杵槻钢矢――魔法少女『pumpkin』很高的评价,如果是前天为止的她还说得过去,加入『autumn』队,与魔法少女『 up』接触交流过的魔法少女『pumpkin』,更是不同凡响。 既然决定了,就赶紧行动。 逃亡的判断也好,逃亡的速度也罢,都很快速。 迎『风』全速脱逃――以风驰电掣的动作,一口气飞往雨云之上。 空空回神时,她已经避难到数千公尺的高空了。 「在这种时机下雨……真是lucky boy呢,空空空。但不会再有下次啰。」 在上空的『space』如此嘟囔。 作为事实,她像不甘认输逃走的样子虽无可避免――但也因此有了坚定决心的话语。 「下次肯定会杀死你。」 5 lucky boy。 如此正好,宛如看准时机般突然下起雨的话,黑衣魔法少女『space』会那么想也没办法吧,当然,空空少年才不是什么lucky boy。 不如说没有比他更会遭受恶运的少年了――无论是及时雨还是天降甘霖,原本都是跟他无缘的东西。 的确前几天四国全土也被豪雨垄罩过,这季节会突然下豪大雨不是什么稀奇的事,『space』也不觉得有问题――然而,在此会下雨当然不是纯粹因为空空『幸运』。 那么刚好的事,也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回想起来,就连被黑衣魔法少女追赶,从遥远的上空落下的地点会是酒酒井家,也绝不是奇迹――从具有『先见性』的魔女的立场看来,也能说只是在等坠落下来的他而已。 『魔女』。 酒酒井缶诘。 而且现在的她,正穿著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服装――对,就是『水法师』的服装。 「……没事就好。」 一看到从面前茂盛的树丛现身的幼儿,在豪雨中孤身一人伫立的空空马上就全部理解了。 总之,带来笼罩这一带骤雨的,是小小『魔女』的指挥――普通的魔法少女是难以操作五大魔法没错,但如果是『魔女』,就能运用自如吧。 「魔杖『cascade』……,真亏他们做得出这种东西。『人类』也不可小觑啊。」 缶诘边说边咕噜咕噜转弄手杖靠近空空。空空往她身后窥看,但后面谁也没跟来的样子――看来只有缶诘一个人。 但是,『不从空中来,而是走地面来』――这种策略很像是钢矢的作为。不仅判断出自己去追空空会被杀,似乎还更进一步研拟了对策。 「……那边没事吧?」 空空扑通地屁股跌坐在地――放心得瘫软下来的样子,但其实是因为强行被拉走时所受的伤,要一般站立都吃不消了。 「在我和『悲恋』被掳走后,没受其他『白夜』队的黑衣魔法少女袭击吗?」 尽管有的话,缶诘就不太可能赶来救空空了吧……,不过,虽只是形式上,担任『队长』的空空还是必须确认一下。 「没事。大哥哥一不见,大家就赶紧避难了――那方面的指挥,是叫冰上的那个大人下的。」 还算优秀啊,那家伙。 幼童大方称赞。 空空「嗯。那可是我自满的部下呢」如此说道后,终于成功解开绑著『悲恋』和『自己』的绳子――像是完成重大任务耗尽力气般躺成了大字。 自由后的『悲恋』首先做的事,是轻捧起空空的头「失礼了,长官」,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也就是膝枕。 「……谢谢。」 空空口头禅说道。 「别客气。」 人造人回答道。 要看到这画面的『魔女』来说,或许不管是哪方的话,都感觉不到感情吧――真奇妙的景象。 「大哥哥。虽然想让你充分休息,但没有那种余裕呢――那名『风法师』也会注意到这场『雨』是魔法的产物。」 「说的也是……」 不过注意到未必会回来这里就是了――不管是带来什么雨,『风』和『水』相性不好都是事实。 那么说来,有印象从『scrap』那言外听过,『风法师』的『space』和『水法师』的『shuttle』关系很好的情报――但就聪明的『space』来看,也可能认为是能力上难以对付的对手,才和对方做朋友的? 「也许吧。」 缶诘挥舞著魔杖说道――随后,空空、『悲恋』和缶诘的周围宛如罩起看不见的圆顶,遮挡住了雨水。 与这里人迹罕至的深山结合,感觉是非常梦幻的光景。 就像魔法样一样,空空如此觉得。 不,事实上就是魔法没错,但他到四国以来,所经历、体验过的魔法,都是暴力、高压的居多,这种幻想的魔力行使,对他而言是耳目一新。 「……穿著黑衣魔法少女的服装,有感觉更进一步取回作为『魔女』的自己吗?」 空空试著问道。 「不,没有。」 站在空空头的旁边的缶诘直接摇摇头。也不怎么遗憾的样子。 「是有期待过啦――但没什么效果。昨晚在和地浓凿谈话的时候就知道了――酒酒井缶诘能取回的『自我』,多半这样就是极限的样子。」 「…………」 「过了二十岁也一样――嘛,也闹够了。就作为一名有点『先见性』、『直觉』很好的女人活完酒酒井缶诘的人生,结束长久以来的人生。也结束作为『火星阵』的『人生』――吧?」 宛如又有一名『火星阵』被『地球』杀死一样啊――缶诘感悟说道。 「不过那也是严冬时候的事了。」 在人生经验上,尽管像六岁,实际也六岁没错,却是空空无法比拟的幼童,他对此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只是在想。 只是在想像,失去作为『魔女』的自己――失去、无法取回自我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明明是在遥远古代,走在人类前头和地球全面战争的『魔女』,明明现在还行使那样的魔力,却不得不借助那身奇怪的服装和手杖……。 嘛,看这『雨』的操作,虽只是绝对和平联盟模仿『魔女』制成的道具,也能运用自如这件服装的样子――尺寸方面,缶诘也没问题。 在空空队里,飞得最快的是钢矢――尽管『space』与空空那时都这么认为,但如此看来,或许穿著魔法少女服的缶诘,其实才是飞最快的人。 说是理所当然也没错……。 「这场雨也算是叫冰上的那个大人的功劳。你想,昨天那个女人不是战斗到用『炎』把四国正中心一片烧个精光吗?其『水蒸气』都聚集到了天上――埋下了伏笔。」 「伏笔啊……什么都联系上了。」 空空随意回应。 然而想到为自己膝枕的人造人,那回应其实挺恰当的。 剑藤犬个和花屋潇。 来四国时当然不回想起她们都不行――但想不到会如此和这两人的名子再会。 『悲恋』虽是台机器人、人造人――所给的感触却绝非是头下垫个无机质的铁块,而是像人类一样柔软的肌肤。 嘛,不管是剑藤犬个还是花屋潇,都没这样给空空膝枕过――所以妄想比较接近哪边的大腿也没意义。 「那么―」 缶诘切换话题说道。 「交涉得成吗?大哥哥。」 「啊……完全不行。」 在这么绝妙的时机下起雨,还以为缶诘潜伏在树丛窥听空空和『space』的对话,但看来不是那样――尽管是具有『先见性』的魔女,时机本身似乎也是偶然。 「话都没能说成――真不像样呢。」 「哼嗯,这样啊。」 没特别失望的样子,缶诘点头答道。 或许是『先见性』已经看到这展开了吧。 「不过嘛……,就算『space』不行,其他『白夜』队的黑衣魔法少女或许还有交涉的余地。因为『白夜』队的孩子好像都不太热衷工作,谈得来的话,搞不好能把一人拉进我们的阵营。」 「嗯。能做到的话,之后行动就方便了。『土法师』、『木法师』和『火法师』……,具体来说,想和谁交涉?」 尽管还没思考到那里,不过被这么一问,答案其实很明显了。 「果然还是『土法师』『scrap』吧……,我认识的只有她。也有听从她调停过春秋战争……性格感觉上粗枝大叶,而且重要的是,听起来『space』和『scrap』关系不好的样子。我想利用那里切入。」 空空淡然列举以黑衣魔法少女『scrap』为目标的理由――但即使用消去法,他也只能选『scrap』。 『木法师』『standby』和『火法师』『spurt』,冰上她们都曾交手过一次――那种因缘会妨碍交涉的事,这次已经体会明白够了。特别是与『白夜』队的队长『spurt』的那场战斗规模如此巨大,再会时是否能稳当谈话都得怀疑。 尽管在路途上冰上她们也和『土法师』『scrap』异常接近,几乎要演变成战斗,但那时她们什么也没做,遭遇后直接逃走了。 在昨天的阶段,空空因无法推测『白夜』队的谁会来妨碍这脱离正轨的游玩风格,打算谁来就和谁交涉,但深痛感受到那想法就像包了豆馅的年糕,太甜(天真)了。 必须去选择对象。 虽然不可能听见在遥远上空嘟囔『下次就杀死你』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声音,但心想再次与『space』面对面时,肯定连交谈都没有就直接开战吧――已经无法和她交涉了。 不管空空是什么样的心情都一样。 ……实际上,就算是弄清心理抵抗真面目的现在,能否与『space』交涉,空空还是不晓得,但也没必须去解开那个谜题, 「『土法师』吗……,恐怕有点难呢。虽然是为了保护你不被『space』杀死才下这场『雨』的,但同时『土法师』也会避开这场『雨』。」 「是这样吗?」 不,想想还真是如此。 切开『空气』的雨,随后会渗入『土』里――『著弹』在『土』上。不仅会增加『scrap』要操纵的『土』的重量,体积也会增多。 『scrap』会难以操纵自己的『武器』――但始终是『难以』,绝不是操控不了。 「不过要是停止下雨,『space』又会以超快速的速度袭击过来……这下有点麻烦了呢。」 「顺带一提,『雨』也不会永无止境地下下去。终究会停『雨』的。云用尽,『雨』就会停。」 「这样啊――那可不行拖拖拉拉了。」 想在这休息才是真心话,但看来不能说那种悠哉的话――必须赶快和钢矢冰上她们会合,共有一下情报。 关于人造人『悲恋』的原型,也想向右左危博士确认――尽管未必会告诉空空正确的答案,就算他的推论正确,也不会因此怎样。 即便人造人『悲恋』里有他以前的知己――那明白也只不过是复制、残骸罢了。 空空轻轻把头从『悲恋』的大腿抬起――借她的肩膀轻松站起身。 「走吧……,缶诘酱、『悲恋』。后面的事边行动边思考。」 思考,并且行动。 空空像再次确认自己在『space』面前消失的风格说道,踏出第一步―― 「大哥哥。」 在身后的缶诘改变了音调叫了他。 「在和同伴会合前,有件事想对你说……因为你说不用基于『先见性』的建议,这也只是单纯以作为地球人活著的酒酒井缶诘所给的意见。」 「……? 是什么?」 「虽然大家都像是以,那台『机器人』的自爆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的前提行动――但或许有唯一一个,阻止爆炸的方法。」 如果对大哥哥而言。 那台『机器人』是很重要的东西,何不尝试看看呢――酒酒井缶诘如此说道。 6 『风法师』『space』不擅长面对雨,『土法师』『scrap』也对雨退避三舍。 空空和缶诘虽说过那些话,但真要说的话,就该把『白夜』队剩下的两名成员也一并说下去。 尽管空空被强行拉走时受的伤还没复原,缶诘体内虽是『魔女』,但头脑仍是六岁,不像能谈论到那种地步的状况――不过那明明是思考一下,答案就呼之欲出的问题。 不用说,『火法师』『spurt』也不擅 长面对雨――超高温的火焰虽会让『水』蒸发,但蒸发后的『水』,又会凝结成『雨』抵抗火焰。至少不能说是相性良好。 在那种意味上,『白夜』队最初丧命的魔法少女『shuttle』,是在队伍内使用强度非常高的魔法好手――在吉野川解决她的『pumpkin』可是立了相当大的功绩。 然而唯一。 在『白夜』队有唯一一人,不把豪雨当一回事的魔法少女。 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 『木法师』。 所有植物,都是她的奴隶。 植物是以『水』生长起来的生物――而且这里,是草木无限丛生的四国深山中。 第7话「珍惜绿色!在孩子内心栽种树木吧。」 0 没有叫杂草这名子的草――讲是这样讲,那你知道多少杂草的名子? 1 在这第7话,死的人不会复活。总之就是发生极为普通的事。 2 游玩四国游戏,谁都会深受同感的一点,便是『一旦走散,就很难会合』,所以空空在四国游戏最终日探索数座『起始的无人岛』的候补之际,才选择不分散八人战力,不分头行动,全员一起调查的战略――然而从一开始就发生队长突然走散的展开。 这完全是预定之外的事件,但并非预料之外的变故――在至今为此的冒险尝过无数次苦头的他们,可不是会不思进取到像不研究『万一走散时的对策』的生物。 说是这么说,对策本身也没什么特别的,就『走散的话别胡乱到处移动,停留在好找的场所』这小孩迷路的基本对应――彼此互相寻找,在辽阔的四国岛是不可能一天两天就能相遇的。 当然,由于是『飞行时队长从旁被强行拉走』这种急转直下的展开,再怎么样都必须去援救,无法墨守这基本。 对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风』,有『水』这对抗策的酒酒井缶诘,是只身前去营救――其余五人就降落到地面,潜身在好找的场所,等待空空他们回归。 钻研出那种战略的便是钢矢。 施展她作为战略少女的本领。 好找的场所――不是四国居民的空空也容易找到的场所,选项当然很有限。而且不管是钢矢、手袋还是地浓,都来自于四国右侧,对左上――爱媛县的地理没那么清楚。 但『提到四国』啊,不是各处都平均散布著八十八个所灵场的存在吗。不管走到哪,大多都会有『这里是第几灵场』的看板,如果选那为碰头的场所,只要有服装的机动力,要再会也不是不可能。 以前钢矢要与结为同盟的地浓碰面时,会选在第十二号名剎的烧山寺,就是因为那种理由。嘛,结果那时地浓豪爽地放人鸽子,没成功碰头就是了……。 「第五十五号名剎……总之就在南光坊等吧――约好有什么事就在那别移动,绝不要著急回来。一定要救下空空啊。」 钢矢向缶诘如此祈求――尽管真正是想自己去,但能预测抓人的是『space』,直觉自己去援救反而会有危险。 那直觉虽是正确的,但绝没有确切的证据,就钢矢的立场来看,因为很难全部托付给没怎么建立友好关系的『魔女』,还心存不安。 但也别无他法。 委托给缶诘目送后,就不该再絮絮叨叨――自封作为副将的她,必须整顿好留下的队伍。 诱导左右左危、冰上并生、手袋鹏喜和地浓凿前往第五十五号名剎南光坊――由于是飞行移动,几乎没有迷路就抵达了,刚进到里头,雨便开始下了起来。 姑且跟计画好的一样。 看来缶诘成功以黑衣魔法少女的魔杖,降雨在四国全境,封印住『风法师』的魔法――钢矢放下心来。 尽可能地放下心来。 之后就等待他们的回归――但就算只是这样,也有副将的辛苦之处。 毕竟不管队长是不是空空,无论在好的意味上还是坏的意味上,空空队都是以他为中心成立的队伍。几乎是借助那名少年的人际关系,因此现状下这五人之间,呈现相当安静、若干隔阂的氛围。 顺带一提钢矢会选择第五十五号名剎为碰面的地点,不仅是因为号码由相同数字组成容易记,南光坊还是八十八个所灵场中,唯一有『坊』这个字的名剎――即便迷路到哪去,只要握有号码或名子其中之一,都肯定能到达才对,作为碰面场所来讲,或许设定了没有比这更适当的场所,然而过了一会慎重思考,就后悔还是太耗工夫了。 和地浓碰面会约在烧山寺,虽然是因为那里在灵场巡礼中,是以『巡礼杀手』这外号闻名的最初难关,但也不是那么好找。 怎不快点回来啊空空,难得她会如此软弱地说道,就这么持续安静的氛围,或许作为在寺院避雨而言是相当正确的,但作为战争来讲可不正确。 等待的时间也得善加利用。 所以就对手袋说,把昨晚她孜孜不倦做的名单,在此共有出来――写有四国魔法少女本名、魔法少女名和所使用的魔法的那张名单。 就算没什么意义,起码也想记忆不明不白就死去的她们,如同墓碑般的所记载的便条――不过,钢矢会想在此共有便条,并不是基于那种多愁善感的动机。 而是要求取和地浓、手袋与她自己不同的价值观。 不是从绝对和平联盟,而是以地球扑灭军的观点来看这张名单的话――也就是以右左危博士与冰上的观点来看这张名单的话,说不定会注意到什么。 注意到钢矢她们太理所当然而没注意到的事。 从别种角度来观察的探讨。 当然,虽然很难认为会有什么,但还是勇于尝试,『能做的事就全部做下去』可不是空空的专利。 「哼嗯……?」 右左危博士快速浏览便条,看完传给冰上――姑且,冰上的感想是『原来还有这种魔法的持有人啊』,看了很惊讶,但没什么新发现。 死了这么多女孩子――之类说不出话来的感慨也不是没有,但大半都是想杀死她上司的魔法少女,涌不起多少同情心来。 冰山美人。 在那种意味上,会稍微牵扯到『summer』队的魔法少女『metaphor』……登淀证这名子。是之前从右左危博士那听到的名子,似乎是和冰上的前任者剑藤犬个,有联系的少女。 那里与杵槻钢矢一样……。 想到空空最初遇见的是这孩子,他才能在四国存活到现在,就只为这名素未谋面的魔法少女的冥福做祈祷。 「呵呵。」 旁边看完名单,打从出生以来大概就没为谁的冥福祈祷过的右左危博士笑了。 「偶尔啊――不是有电视节目会做,被父母取怪名的孩子,之类的特集吗? 被取些像动画角色的名子或很难读的汉字。说现在的小孩会被取这种名子,还真是可怜啊――如此之类的,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才播出的呢?我想最后不是把名子奇怪的孩子当作笑柄,就是欺负虐待喔――」 「嗯……」 冰上含糊地肯定。 看似一如往常得意的『反观世间』,但在这种时候,右左危博士也不是想斩除社会问题吧。尽管她女儿取名为『在存』,她自己也被取名为『右左危』这名子,的确会有那方面的思虑吧。 「哼嗯ー,我的情况是因为『左』这姓氏本来就很特殊――与被父母取名类似,从祖先那强制继承下来的姓,不是什么问题吧?就算取些怪名子,也可换个想法当避邪用――啊,我只是看名单上写的名子有感而发。把想到的事说出来而已,不用在意。」 「嗯、嗯……,对,那么说来,确实有些怪名子呢。」 很清楚能言善道的右左危博士是不会『把想到的事说出来而已』的冰上,为了刺探她真意,姑且先附和对方。 「パドドゥ?ミュール……,是外国的名子吧?」 「啊,对。是留学生。」 在『winter』队和她是队友的地浓如此答道。 「是个金发双马尾,超可爱的孩子喔。比魔法少女还魔法少女的感觉。不过是最先死的。」 平淡补充沉重的情报。 但这份名单的魔法少女几乎都死亡的如今,不过是早晚的不同――或是现在存活的地浓、手袋,钢矢, 太晚接受事实罢了。 「不不不,冰上酱。我说的不是本名,而是魔法少女名喔……,你们自己是怎么想的?魔法少女『pumpkin』、魔法少女『giant impact』、魔法少女『stroke』。」 右左危博士反问魔法少女们。 「? 说觉得怎样……,帮自己取了很帅气的名子,非常感谢之类的吧?」 地浓――『giant impact』答道。 嘛,尽管她的性格就那样,但一般被取那么夸张的代号,正值青春的少女也会退缩吧。 有种名过其实的感觉。 「我――老实说蛮讨厌的。『pumpkin』根本不是取给女孩子的名子。不过是习惯了啦。」 「我……」 手袋没开始讲多少便摇摇头。 的确,『pumpkin』姑且不谈,『stroke』这名子很难去抱怨什么――高兴什么也是。 就只是单纯的词汇而已。 会困惑要怎么反应很正常。 所以手袋, 「……觉得『cogen』这代号很酷。」 便如此追加道――是在代述自己钦佩的队长的心声吧。 「嗯,嘛,这样啊――其他的魔法少女大概也是那种印象。说是被取些没有感情的名子好呢,还是说不带有意义呢――总之都让人觉得是一时想到随便取的名子。」 「……使用的魔法和魔法少女名看起来也没什么关系。」 牵强附会来看也不是没有――比如钢矢现在穿著的服装的原持有人,魔法少女『frozen』,与使用的魔法『融解』有一定程度的关系。 但既然有二十组组合,解释成会发生一、两起那种偶然似乎比较正确――右左危博士如此对应,一语破道来说,大概就是不想刻意避免那种『偶然一致』,看来真的是突发一想随意命名的。 尽管很难在本人面前开口――绝对和平联盟彻底把少女们当作『实验品』对待,为了在组织内即便犯错也不让她们感到威严,服装的设计都是以『可爱』为方针。 所以组织没有特意给予『适合魔法少女的名子』吗?只用数字或记号来称呼,又没意思过头,太直接了,因此才取些意义不是很深远的西洋文字――「嗯ー。我最初也那么想,但那样的话取些超可爱的名子不是更好吗?真要与服装设计品味相同,发挥可爱的命名品味――取些像动漫角色的名子会更好吧?」 像是回答我方不言而喻的疑问,右左危博士如此说道后,拿回冰上手中的名单,再次确认般从头过目一遍。 「――所以还想是弄成看似没有意义的暗号,或全魔法少女的字首串起来会成为什么文句之类的……,但牵强附会来看都不成文义。」 「……说到字首,『白夜』队五人的魔法少女名都是以字母『s』为开头呢。」 『スパート(spurt)』?『スペース(space)』?『シャトル(shuttle)』?『スクラップ(scrap)』?『スタンバイ(standby)』――这不会是偶然吧。 作为魔法少女是『s』级别的意思,冰上如此理解――右左危博士也没有异论地, 「嗯。我也那么觉得。」 点头同意。 「因此一般魔法少女们的代号,应该也会发现什么意图才对……有人有意见的吗?」 没人。 谁也没举手。 讨厌『pumpkin』这魔法少女名的钢矢,就如空空想的那样,觉得取那种名子像在说自己『脸皮厚』一样――然而经过外部者的重新指摘,也感觉这『奇怪的名子』不是一笑了之的问题。 绝对和平联盟的高层果然是有什么意图命名魔法少女们的吧……,话虽如此,就算想提出疑问,绝对和平联盟高层的重要人物几乎也在四国游戏丧命,如今取得确认恐怕很难。 「可是高层的大家看起来也没被取些有意义的名子啊。你看,在四国搭起屏障的那位,怎么想都是个怪名。」 「嗯ー……」 对于地浓的发言,钢矢绞尽起脑汁思考。 那大概是在说,魔法少女『camel spin』吧,但想到那是取自于花式滑冰的美技名,就蛮难割舍『怪名』的印象。 不过,把它看作成地浓所属的『winter』队队长,魔法少女『kiss and cry』的变化,也能视为随便命名的一种吧。 再怎么思考看来都是现在导不出答案的谜题,之后有遇到『白夜』队,也问看看好了。 「……空空在地球扑灭军被称呼为『丑恶』……那是怎么取的呢?」 联想到的钢矢试著问道――尽管地球扑灭军的代号比较像绰号,与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名不同。 「那应该源自室长随意命名的东西,然而大多是像我的『篝火』这样,把形象适当地换个说法。」 「适当地换个说法叫『丑恶』……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空空的啊?」 钢矢与其说在批评,不如说是面带苦笑地如此说道――实际想想空空空的形象岂止是『古罗提斯克』可以形容的,便觉得是个适切的代号。 「那取为『悲恋』有什么理由呢?」 接续问向右左危博士。 「那是从你弄坏的『恋风号』变化过来的――没什么意义。……更应该说是想避免产生意义吧――从『名子』暴露出身分是『炸弹』就糟了。」 「哼嗯……」 如此看来,魔法少女名果然还是没什么含意吧――至少跟四国游戏这种限定的情况无关。钢矢姑且先这么认为。 嘛,作为度过等候时间撑场面用的话题就有意义――尽管现在空空他们还没回来的样子。 「我、我以前见过地球扑灭军……叫做『万剐』的人。」 从右左危博士那取回名单时,手袋如此说道――尽管在昨天的会议上几乎没有发言,但似乎在队伍人数暂时变少时,发言力就会隐约上升。 『万剐』。 对那名子有强烈反应的是钢矢与冰上――因为那是剑藤犬个这名少女的代号。 右左危博士虽然也知道,但她对剑藤犬个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触,只是想起『啊,那么一说,根据我前夫的情报,当初地球扑灭军招揽手袋鹏喜时,担当的就是剑藤犬个』。 不过昨晚与冰上的谈话里,也谈过在作为人造人『悲恋』的无数个个人资料里,或许有包含剑藤犬个和其对立的花屋潇的个人情报的可能性,因此是有一定兴趣的话题。 尽管右左危博士与冰上也必须为了今天好好休息睡觉,没有更深入那个话题……。 「右左危博士。在那之后我仔细思考过――」 果不其然,冰上会趁这机会旧事重提。涉及到『悲恋』的制作与地球扑灭军的内部情报,在比率上所属绝对和平联盟的成员较多的情况下,本来是不该多说的,但一有关空空就失去冷静的这名秘书,似乎管不了那么多。 嘛,右左危博士就是利用冰上那点,让本来在内勤的她陪自己来到四国,所以对此也责备不了――任何事情都各有长短。只要别『不长不短』就行了。 「――要说那个假说有漏洞的话还真的有。假使就算空空室长对『悲恋』里的原型产生反应,那也不过是无数里的其中之一――那种微乎其微的情报能引出室长的共鸣感吗?」 姑且还知道这不是能毫不掩饰公开的话题,冰上没说出具体的名子,向右左危博士提出疑问。 总之是想说,即使『悲恋』里含有剑藤犬个或花屋潇 的要素,也不足以让空空产生共鸣吧,但右左危博士臆测她真正主张的是,空空根本就不会对剑藤犬个和花屋潇产生共鸣才对。 但最初对右左危博士提出『空空是对无数个原型里其中一个产生共鸣』这独特的假说就是冰上――与先前主张矛盾。 主要是她不想空空空对剑藤犬个或花屋潇产生共鸣吧――应该不至于是对前任者们的对抗心或嫉妒心。也许是基于类似信仰心的某种东西,认为那种轻浮的共鸣与英雄存在的空空不相称。 在含带那部分原因下,右左危博士回覆出极为现实的答案――奉陪别扭女子极为复杂的感情可不是左右左危的作风。 不如说她反倒会过分捉弄那种纤细的心理。 「虽始终以『悲恋』酱的无数个原型里,有空空君的旧识为假说――」 剑藤犬个的话题突然冒出这个主题,恐怕钢矢已经知道『旧识』是指谁了吧,但右左危博士还是隐瞒名子说道。昨晚的讨论虽中途就结束了,不过之后继续思考的,可不只是冰上――说是这么说,右左危博士有其他该思考的事,所以只是在躺床到入眠的短暂期间,模模糊糊地研究罢了。 「――但就算不是空空,一般也不可能会对那种原型的碎末,直白说根本像残渣一样的东西起反应。原型掺杂进双亲都不一定了――像和谁说话,就想断定那个人有什么样的朋友,太勉强了。」 更别提朋友的朋友了――右左危博士打个比方说道。不是什么夸张的比喻,在此以简单明瞭为优先。 「也、也是呢。」 「不过――共鸣(共感)就如同字面般是『共同感受』,本来就不是一方能做到的事。」 右左危博士假装和冰上的想法站在同一阵线后,又明确地转换态度――彰显性格之恶劣。 「要是『悲恋』酱也产生『共鸣』,音叉现象便有可能发生――互相作用。即使是感知器也无法感应、微乎其微的共鸣,只要彼此互相反应,就有可能现实化。」 「…………」 当然,右左危博士并不晓得昨晚『悲恋』对空空说的台词――然而,要推测『悲恋』对空空是否有那种想法,对她而言并不是难事。 「特别是为了让『悲恋』酱机动所需的步骤中,被跳过的第四步――啊呀。」 正当要说到关键,右左危博士便戛然而止,是因为看冰上一脸消沉,自觉说过了头,节制――个鬼哩。 要是有那种关心的温柔,就不会被部下发起政变了――纯粹只是觉得自己说太多而已。 在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面前,特别是在杵槻钢矢面前说太多了――就右左危博士而言,在四国游戏公开『悲恋』,时机仍然尚早。 不该透露必要以上的情报。 所以, 「嘛,以地球扑灭军的立场来看,在今后继续与地球战斗的情况下,是不希望空空空这名英雄萌生出感情呢――对空空而言到底哪边比较好,我是不晓得啦―」 但英雄不可能永远都是英雄。 以一般论结束话题。 在那种意味上,出乎右左危博士意料完成第六、第七步工程的『悲恋』会在本日半夜自爆,或许能说是正好也说不定――因为要是空空和『悲恋』共度的时间太久,搞不好感情已死的少年的感情会重新复苏。 那才是真正杀死剑藤犬个的理由――尽管花屋潇会诬陷剑藤犬个处理掉她,是滥用权力来满足极为个人的思想,但如果是以保护英雄作为英雄的理由来理解的话,花屋潇所做的事,对组织而言利益绝不是相反。 「……的确英雄不可能永远都是英雄――就像少女也不可能永远都是少女呢。」 从旁插话的钢矢做出如此评论――尽管不确定是理解右左危博士与冰上之间的谈话到什么程度的发言,但本来作为用完就丢的魔法少女,却存活那么久的她的话令人感受沉重。 但没能从右左危博士那得到期望的解答的冰上,没对钢矢的发言反应(其实也许是听到了,但一反应,话题就有可能转往自己明明不是少女很久了,却还穿著魔法少女服的事,便下意识无视掉), 「『万剐』……由来是那孩子使用的武器喔。她和你见面时,不是很爱护地带著像是长棒子的东西吗?」 就把话题回归到开端的手袋身上――刚一回归。 啊。 注意到了。 「抱、抱歉――我东西忘在饭店,可以回去拿吗?」 注意到的瞬间,便如此说道。 蛤? 大家一致怔住。 3 当秘书存在的冰上并生在第五十五号名剎南光坊受全员全力『怎么可能可以啊!』的吐槽时,她的上司空空空正与『魔女』幼童酒酒井缶诘、作为人造人的限时炸弹『悲恋』,一同步行于四国的深山中。 如果要记述更精确的场所,是位于德岛县县境附近――黑衣魔法少女『space』一飞就把飞在爱媛县上空朝向濑户内海前进的他带到那里。 因此也引起脑震荡。 没死都不可思议的程度。 身体会吧嗒吧嗒四分五裂都不足为奇。 钢矢似乎也能高速飞行,但能高速飞行的魔法少女自身,到底会不会引起脑震荡呢――是知道对『魔女』酒酒井缶诘而言算不了什么啦。 也许是习惯了吧。 不过似乎需要努力做咯吱咯吱削减寿命的训练,空空可不想习惯――总之,击退(?)黑衣魔法少女『space』,脱离险境的空空,为了挽回计画的落后,必须赶紧与钢矢冰上她们会合。 虽说在第五十五号名剎,没有当地地理知识的空空也不清楚怎么走,不过那里就如钢矢所想的,按照看板指示移动很快就会找到吧。 正想冒雨飞行赶紧前往南光坊的时候, 「别鲁莽行动。」 却被刚才还在催促空空的缶诘阻止了。 「尽管『space』也许会回来,必须赶快转移场所,但大哥哥最好还是别飞行喔。」 「不,可是……」 的确身体状况很难说是痊愈。 不如说现在一放松神经,就会直接倒下――不是适合飞行的生命徵象。 规定上飞机驾驶员如果身体不适,不管症状有多小,都不允许在驾驶舱驾驶――虽也是因为要承担乘客的性命,但飞行本来就需要精密的操作。 飞没多久就马上坠落可是鸡飞蛋打两头落空。 何况这时候空空还必须抱著虽说是少女外型,但体格比自己好的人造人『悲恋』飞行,等到勉强恢复健康会比较好确实是真知灼见。 嘛,要是其他人向他这么忠告,空空也会勉强行事吧,但既然是来自『魔女』的建议,就不得不听从了――即便太依赖『先见性』会尝到苦头,也不会蠢到要刻意唱反调。 理想上酒酒井缶诘抱著空空和『悲恋』两人高速飞行至南光坊,是能最快与冰上钢矢她们会合的方法,然而遗憾的是,体格比空空更没发育完全的缶诘,别说是两人,一人都无法抱著飞行。虽说飞行魔法能无视质量,手长指长也不抓不稳――因此他们三人才在倾盆大雨下行军于没有建设道路的深山内。 尽管是比飞行在空中更艰难的路程,但这场雨是靠『水法师』的法杖『cascade』降下的,以缶诘的控制,能让三人的周围避雨。虽是没有建设道路的深山,也有比推土机更高性能的最新型机器人打头阵,帮忙开创道路后,算不上是多辛苦的路程。 等移动到适当的地方,空空更恢复状况后,就飞往碰面的地点――姑且是如此预定的 ,然而这样真的赶得上时间限制吗? 「还在上午九点左右。虽说时间限制到今天为止,至午夜零时――还有十五个小时。即便中午才和钢矢她们会完合,时间也很充裕。」 「是啊。有十二小时的话……」 不如说,与『白夜』队的交涉能实现的话,根本连一小时都不用――按正规调查目标的无人岛,十二小时或许是不够,但那目标终究只是伪装用。 那么一说,缶诘的话让空空想起以前从某人那听到的训言――把人生比喻成一天二十四小时。 应该是在国中入学式还是哪个时候,从校长那听来的吧? 说什么人生以六十岁为考量,十二岁大约在一日之中的上午四点左右,所以你们就像还在睡觉一样,接下来会渐渐醒来――不过空空现在才十三岁,还没到睡醒的时间吧。 一天都还没开始。 剩余时间压倒性地长。 ……不仅听起来厌烦,而且要把自己的人生假定成六十岁,感觉也不太可能。由于『大声悲鸣』的影响,人类的平均寿命也大幅下降,像空空一样生存下来的少年,都不认为自己能活过那平均岁数。 在十三岁这时间点,就相当迫近半夜了吧――刚才就突然被强行拉走差点被杀,现在也头晕目眩的,如果今天是除夕,或许就是空空的体内时钟开始倒数计时的时刻。 虽然是十分愚蠢的妄想,但如果空空能活到明天就是他十分满足、不知死活的人生,无疑是个严酷的事实。 「而且―」 不顾受脑震荡影响,只思考些无关紧要的事的空空,缶诘以平淡的口吻继续说道。 「也许能无效化时间限制――刚才说的,还记得吧?」 「……有唯一一个阻止爆炸的方法――?」 「也许有。」 仔细订正的缶诘――感觉没有想让人抱持期待与希望的意思。 空空边看著眼前的少女――宛如重型设备般啪咔啪卡地创开道路,少女外型的炸弹背后, 「什么方法?」 边尽可能冷淡地问道。 要是自己兴致勃勃太探身过去,缶诘会很难讲话讲话吧,他罕见地替人著想――不如说,一下以作为『人造人』的『炸弹』为对象,一下又以作为幼童的『魔女』为对象,通常以难以交流的存在为对象时,空空少年比较能顾虑对方。 「不明室的官方见解是,『悲恋』的时间限制怎么样解除不了啦――」 「那是『科学』方的见解吧?」 「哦,嗯……毕竟是不明室的见解。可是魔法也一样喔。不管是什么样魔法还是魔法少女,我都没看到能匹敌过『悲恋』的战斗能力。」 昨晚也和『悲恋』说过,就算是『白夜』队的魔法少女,恐怕也破坏不了『悲恋』吧――无法抢先妨害『悲恋』的自爆。 连拥有强大防御力的魔法少女服,都能轻松贯穿的拳力,简直令人瞠目结舌――没有从远距离连同四国一起破坏的觉悟,是阻止不了『悲恋』的自爆吧,半吊子的决心反而会弄巧成拙。 而且如此之下『悲恋』或许也弄不坏。 「……嘛,比『悲恋』先把四国弄沉海底的手段,倒是可能有。这么一来物理上『悲恋』会无法完成步骤二所输入的机动目的。」 豪爽地进行思想实验虽像一般的文字游戏,但想到就很在意那种情况到底会如何。 不过随意向右左危博士确认也令人担忧――虽然现在已经放弃了吧,但原本她是以回收『悲恋』为目标,冒险(半背叛地球扑灭军)前来四国的。 盲目提示能回收『悲恋』的手段,就算是违反伦理与良知的方法,她也很可能会轻易实行。 不会考虑什么成本投资效率(cp值)。 就算现在以队员身分行动,空空也不会忘记她是把自己女儿当作实验品的疯狂科学家――要是她的话,很可能真的会弄沉无人的四国。 因为在把砍倒树木、拨开草丛,为空空与缶诘持续破坏自然的『悲恋』当作实验品的意味上,会重视得跟亲生女儿一样的,就是左右左危博士。 尽管重视的方法错了,又和空空不同,不会产生共鸣吧……。 「嘛,一般来思考的话,就算在时间限制前四国消失不见,也会在指定好的经纬座标自爆吧。」 缶诘以『魔女』的身分,提出极为常识的意见――总之她想告诉空空的方案似乎不是如此。 「既然『魔法少女』阻止不了自爆――那『魔女』呢?」 「嗯……,那意思是说缶诘酱你阻止得了『悲恋』?」 「不行不行。」 立马否定。 大概是受不了被误会拜托那种事吧。 拒绝的工夫都懒得做。 嘛,酒酒井缶诘――在此的『魔女』,撇除作为『魔女』的不完全,以『先见性』这魔法也无法阻止『悲恋』的自爆吧。 「缶诘想说的是,『究极魔法』的话,怎么样?」 「……『究极魔法』的话―」 啊。 那的确在思考之外。 至今为止想都没想过的方案。 毕竟在暴露『悲恋』是炸弹之前,空空他们就得出取得『究极魔法』恐怕会伴随牺牲、风险很高的结论。 所以完全没有行使『究极魔法』来阻止『悲恋』的想法――不,会怎样呢? 虽说『究极魔法』有什么风险,但其真面目根本完全不明――依赖那种玩意比依赖『魔女』的『先见性』还恐怖。 不过反过来说,或许是非常有用、能非常有效活用的『魔法』――岂止在爆破前安全破坏『悲恋』,可能的话,连停止她的自爆机能……自爆本能都办得到。如此方便的『魔法』,或许才是『究极魔法』不是吗? 「嘛,只是有可能性,没有实现性呢――像小孩子一样。起码在缶诘的『先见性』里,那条路上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期待。不过如果是大哥哥的话,可以先放在心里。」 如果是空空的话。没有信心回应被如此莫名的期待,那才教人麻烦……,总之,缶诘斟酌在两人独处的时候,以『幼童』而不是『魔女』的身分,告诉自己这种『孩子气的方案』,就该先感谢吧。 「谢谢。」 边想著不能用像口头禅的口吻,空空边如此道谢。 「没什么。」 ……可是,不知该说是本人,还是问题的机体,人造人『悲恋』就在两人前方开路。 就『魔女』来看,『悲恋』只是机械,听到没听到都无所谓,但对空空而言,可不是那么一回事――装作现在才发觉似地, 「听见了吗? 『悲恋』。」 向『悲恋』搭话。 「是的,长官。一句也没听漏。」 她不回头直接答道。 「觉得怎样?」 「不怎么样。」 如此说道。 「因为长官昨晚说好不会妨碍我自爆。我相信长官。」 「…………」 没被这么直接表明信赖过,空空无语了――到底这台机器人依什么根据说出那种话呢? 看空空加入『spring』队时的样子,他蛮不在乎地说谎,泰然背叛对手的事明明都洞若观火了。 到底是信赖我什么? 「我会完成使命。」 不顾空空的疑问,在此『悲恋』再次表明决意。 「从现在起十五时十五分十五秒后,就会丝毫不差地自爆――还请长官看到最后。」 「……嘛,我会全面遵守约定。」 把尽可能这字眼吞回去。 但还是会说谎就是了――不过,在昨晚都对空空有疑念到亲自拜访至长官的房间,如今却盲目相信空空空看来,『悲恋』自己应该有什么心境上的变化吧。 共鸣……。 就像我对『悲恋』产生共鸣,『悲恋』也同样对我产生共鸣――你,就像炸弹一样的人。 和产生共鸣一样,对不曾被共鸣过的空空少年而言,那是忘也忘不掉的发言。 但自己并没有因此回『所以勒』――更应该说,是回不了。 不可能回应那句话。 「但即便如此,明知很不解风情……问了也无济于事,『悲恋』。那样就没问题吗?」 「? 问题?」 「设计目标。如果说要把地球破坏个粉碎,就会知道其中的夙愿吧――不知道也会想知道。但即便你在今天半夜自爆,也只会破坏地球的一小部分――以地球看来,就差不多被剥下一片鳞爪。这不过是场实验。尽管对我或左右左危博士……,还有四国的人们而言是大事件,然而综观大局来看,无论你达不达成夙愿自爆,都无所谓。」 空空――使用言语意外慎重的国语(日文)文学家的儿子,在此不谨慎开口,直言不讳说道。 「…………」 「尽管感觉像在纠缠不休,但你认为的使命只是数天前输入进去的现成物。朝令暮改朝三暮四没什么好可耻的――说不定对你输入命令的不明室的某人,现在并不想、不希望你做那种事。」 先别管希不希望,向右左危博士发起政变的部下里,那名输入命令的人物,现在是否还活著都令人怀疑――要是那个人受『悲恋』的暴走牵连,丧命的话,就更是如此。 遵从那种命令没意义。 「为了要在今晚半夜击沉四国而自爆,不是你决定的事――那样还想说那是你的使命吗?」 「是的。」 『悲恋』首肯。 毫不迷惑。 「……那是因为你是机器人吧。虽不是机器人三原则,但人的规定,机器人终究违背不了吧。」 「不,我想人类也是如此――真的有照自己决定生存的人吗?」 没有要抓话柄的意思,只是单纯提出疑问,然而空空被那句话驳倒了。 嘛,也对。 谁都是在非自己选择的社会、非自己决定的文化圈生长――而且,要摆脱其中的常识,极为困难。无论好坏,人都只会为了教育而教育――无法从周围、从上层、从被输入的道路中逃离,把那认知为『梦想』或『目标』。 觉得道理不合理也如此被教导培育的话,就会感到『莫名』的抵抗。 空空也不例外。 明明完全不认同地球扑灭军的思想,却连反抗、起身谋反也没有,与无数个『地球阵』战斗,就连现在,都被迫参加一点也不期望的游戏――虽没打算把地球扑灭军的思想当成自己的夙愿,但从旁看来,现在『悲恋』与空空空所表露出的态度,并没多大差别吧。 能拍摄成照片的话,不讲东讲西唠唠叨叨的程度,不就像『悲恋』那样显影清晰吗――被拉进地球扑灭军以后,空空自己决定的事。 顶多就只有和『那个人』一起逃离组织的时候――尽管最后失败收场,没能成功脱离。 这样反倒冒出该让『悲恋』完成夙愿的念头――嘛,不管空空思考什么,有自爆本能的她会与时间限制的到来一起爆炸这宿命本身,仍然无法取消就是了。 即便缶诘设立的假说命中了,『究极魔法』有重设时间限制的可能――万一真的有可能,恐怕也很难实现吧。 比如――荒唐无稽也要有个限度,但『魔法』什么的都有了――就算『究极魔法』的真面目,是像时间旅行一样的东西,能回溯至一周前,妨碍『悲恋』被输入指令。 那种情况下,不仅是『悲恋』,连回到一个月前,阻止四国异变都办得到,迎来子供向童话故事般的happy end……,但即使真的做得到,也为时已晚了。 空空虽是离一般感觉相去甚远的少年,但如果有大众向的结局能够选择,也不会破灭到不去选它――要是有方法能复活成为四国游戏牺牲的三百万人,就会为此全力以赴吧。 可是。 已经不行了。 现在才想以clear四国游戏为目标,也太不切实际――在今晚十二点前,收集完控制四国游戏的八十八个规则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非现实。 一点空隙也没有的无理game。 在昨天的会议中想到也一样没用――尽管是非比寻常的八人,但就只有八人,八个规则的话姑且不论,在一两天收集完八十八个规则,要求就算再不合理也该有个分寸。 要收集的话,起码也想要一周的时间――空空登陆四国后,不管是立马与『summer』队结为同盟还是其他什么的,开始收集规则,或许就来得及。 不,连那样也同样收集不完吧。 照道理要一个月。 像『autumn』队或『spring』队,事前就清楚掌握一定程度的事情后游玩,花一个月左右去clear,才是四国游戏该进行的情况。 但实际有可能clear游戏的两支队伍,在游戏中对立过头,没时间去管『究极魔法』――不过要是轻松入手,就会愧对『究极』之名吧。 总而言之,不管『究极魔法』能以何种形式阻止『悲恋』自爆,也来不及了。 空空他们能做的事,就只有以『悲恋』的自爆与四国游戏的不完成为前提,思考和『白夜』队或魔法少女制造课做什么交涉。 「嘛,也不清楚『白夜』队知道『究极魔法』不可能取得后会采取什么行动,就那样隐瞒不提出交涉的话……」 空空如此嘟囔。 话题告一段落后不久,他诊断自己的身体、心理情况多半痊愈的差不多。 这也『习惯』了吗。 即便说不上完全恢复,也十分足以抱著『悲恋』飞行。如此告诉缶诘后,这次她便不挽留, 「是吗。那飞吧。」 同意说道。 即便距时间限制还有十五小时以上的时间,雨也无法一直下,出发当然是越早越好。 空空停下脚步,把『悲恋』绑在自己身体上――总觉得这样紧贴住有点令人害羞。明明之前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那么,缶诘酱。总是依靠你真不好意思,但暂时先引导――」 绑紧绳结后,空空对缶诘如此说道――然而,他们无法飞起。 不,并不是酒酒井缶诘像冰上并生一样,说出讨厌飞在空空前面这种谜之任性的话――作为『魔女』,活过悠久时光的她,很久之前就脱离那种次元了。 他们――空空和缶诘会飞不起来,纯粹是因为当时地面的情况。 从充分吸收雨水的柔软地面,长出无数根树根――以多到超乎常理的数量,缠住他们的脚踝。 「哎……哎呀?」 缠绕纠结到――离不开。 宛如树根有意志般。 宛如树根有自己的意志般。 4 就如空空所想的,酒酒井缶诘是等到和空空两人独处的机会,才讲出唯一有可能阻止人造人『悲恋』自爆的手段――会在『悲恋』本人面前说那种话,是因为『魔女』不把『机器人』算在人里面这推理,也大致正确,然而这时就算撇除『悲恋』在外,空空和缶诘其实也不是两人独处。 还有一人――一名少女。 一名魔法少女― ―一名黑衣魔法少女在场。 她是『木法师』的魔法少女――其名为『standby』。 对绝对和平联盟而言,『魔女』不仅是贵重的实验样本,同时也是极度危险的威胁,而那点对『白夜』队、对魔法水准高得惊人的魔法少女们来说,也同样适用――尤其是『先见性』这项魔法,为酒酒井缶诘前身的『魔女』的恐怖,已经各种领教过了。 不过既然有威胁,便也有对此事先研拟对策的人――尽管失败了规模如此壮大的实验,说什么都没说服力,但绝对和平联盟也不是完全没做危机管理。 连『先见性』――『预知』这项乍看毫无办法的魔法,都不思考『要是与之为敌时』的对策,是无法继续实验的。 比如让吉野川逆流而上,从遥远位置以波洛洛卡的形式发动攻击――或是乘风以超速度飞过去。 总之就是回避『魔女』之『眼』。 看不见的话,『先见性』便算不了什么。 即使是『魔女』,也无法对应看不见的未来――不,无法对应未来是理所当然的,但平时能勉强对应的情况,在那项魔法被封印时的不自由,可不是常人所能比拟。 优秀反倒成为障碍。 『火星阵』就是如此败北的。 ……当然『先见性』只不过是措辞,实际上酒酒井缶诘并不是用『眼睛』『看见』未来,不过她能力也没优秀到能发现在草木茂盛的山林中藏身的人。 不仅缶诘。 连空空、『悲恋』都没注意到。 『悲恋』并非像人类一样仰赖视力来认知周围的感应器都能回避,无非就是因为她是『木法师』,而这里是深山里。 要说是吉利服,的确是挺接近的。 狙击手为了在森林中掩藏自己的存在所穿著、伪装成爬墙虎或藤蔓的衣装――草率来说,那身姿就像会移动的树木。 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现在的身姿,也和那个一样――不,唯独现在的她,是绿衣魔法少女。 她让『受控的』植物缠绕在全身到不仔细凝视,就不晓得那里站著人的地步――还把存在本身几乎化作为植物。 其伪装别说是『魔女』的『先见性』,连作成少女外型的最新科技,人造人『悲恋』的感应器也骗得过――缶诘所降下的『雨』,意外成为她有利的条件,掩盖住最后消也消不掉的气息。 绿完全融入绿之中。 『雨』虽然逼退了『风法师』『space』,但取而代之会有利于『木法师』――说起来在这里的她也对突然下起的雨感到不可思议。 嘛,会起疑这场『雨』对空空而言时机太过刚好的,不只是她,但豪雨中更能积极行动的魔法少女,在『白夜』队的成员里,现在,也只有她了。 尽管空空他们已经远离『space』强行拉来的位置,但只要是山里移动,搜索对『木法师』的她来说不是难事――很快就发现了。 ……没有直接攻击,就这样掩藏身体,潜行在他们附近有几个理由――一是警戒『魔女』,二是有点畏惧『悲恋』空手(?)就把树木咯吱咯吱切开的力量,但那些都是其次,最大的理由是,『standby』现在没有问答无用就解决空空空的理由。 虽说是队友,她和『space』的态度并不相同――『standby』比她粗枝大叶、漫不经心。 所以不像『space』有确切的方针来到这里――宛如被雨吸引过来一样。不过工作就是工作,只要发现,也不会马虎到嫌麻烦回去的地步。 最终就变成接近也没注意到我在这里的样子,索性就观察一下情况――这种感觉。 一方面是对『魔女』和空空空在说什么话有兴趣,另一方面是或许能在谈话的细节上感觉到,只从酸汤原作课长那含糊不清的情报根本摸不著头绪的机器人机能。 虽没有明确狙击的目标,但姑且先保持聆听――嘛,也能说是因为深山是她的地盘,让她精神游刃有余起来,总之。 她在听。 听空空『为了交涉,想先隐瞒』的各种情报――以空空的立场来看就是『被听光了』。 进行的话题也很不妙。 如果像在第五十五号名剎南光坊躲雨的钢矢右左危博士她们那样,讨论些『名子的由来』之类的,稍微偏离本题,却也是在考察绝对和平联盟的话题,情报就不会流出――但『魔女』以为抓准和空空两人独处的机会提起的话题,恰好,是他唯独不想被『白夜』队知道的各种事。 人造人『悲恋』是炸弹的事。 其自爆会弄沉四国的事。 时间限制就在今晚半夜的事。 无法阻止那爆炸的事。 因此,四国游戏实际上不可能clear的事――包含绝对和平联盟梦寐以求的『究极魔法』,大概也取得不了的事,全部都被听光了。 交涉也好,谈判也罢,这下全毁了。 好似玩扑克的时候,手牌全都暴露了一样――让空空、钢矢与右左危博士擅长的虚张声势无用武之地,诈欺谎骗一切都无效化。 要是她把这份情报直接共有给『白夜』队,传达给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空空队的意图便全都化为乌有。 「呵。」 她笑了。 黑衣魔法少女――绿衣魔法少女。 『木法师』『standby』对那偶然达成的功绩、大到不能再大的功绩,忍不住静静地笑了――不。 不是笑。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不是笑,她。 忍不住。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发狂了。 5 「呜――呜哇……」 老实讲,并没有想到那地步――空空空并没有思考到那,断定『在运用这项情报时,必须得小心注意』。始终只是因为有利于推进交涉,才想尽量隐瞒『悲恋』的真面目和其破坏力。 不仅是队长空空那么想,空空队全员皆是如此――让包含『悲恋』本人,他们八名少数精锐,其『精锐』的锋芒,失去了客观性。 锋芒,或说是一种钝感。 加上强健的心理。 不管是真的足以击沉四国的『炸弹』就在身边,还是至今以许多牺牲为垫脚石所进行的四国游戏会完全摧毁,摆在眼前的事实,他们全员都接受了。 适应现实能力异常得高的空空就不用说了,为『悲恋』开发者的右左危博士、以冷酷为卖点的冰上、身经百战的钢矢、『魔女』缶诘、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地浓、期望自己爆炸的『悲恋』――甚至在队伍里,一看心理最脆弱的手袋,都觉得那件事,怎样都好。 总之,精锐过于聚集的这『八人』,没有持有『一般观点』的人―― 没注意有人会内心承受不起,因为『悲恋』的自爆,四国的一切将要结束的现实。 没想到『白夜』队的魔法少女,在当精英以前也是一名魔法少女,在当魔法少女以前也是一名少女。 不知道『standby』以前。 也是名为誉田统子的普通人。 「喀……『悲恋』!」 但即便如此,空空、缶诘很快就注意到,这攻击并不寻常――既没战略,也欠缺品性,宛如只是附近一带的『绿』暴发起来的攻击,并非以正常精神发动的事,一目瞭然。 附近一带辽阔的绿。 听起来很不错,但瞬息之间增殖的枝叶末节,只会令人厌烦。 像癌细胞一样。 空空他们周围的『树木』,生长、增长、扩长、偏重、变调、转跳、登顶――超出限度。 是魔法暴走,还是完全别件事,无法判断,空空直接解开系紧『悲恋』与自己的绳结。有了刚才的教训,绑得坚固也容易解开――但在这局面很难说庆幸。 无论以长官的立场,对松绑后的『悲恋』下达什么命令,在那时候,状况已经绝望了――绝望地为时已晚了。 空空他们的周围,除了绿之外什么也不剩。简直是all green。到底发生什么事,只能说现在完全一头雾水――适应现实能力什么的,在这么荒唐无稽的事情面前,一点用处也没有。 当然想像得到。 尽管素未谋面,这是『白夜』队的其中一人,『木法师』的魔法少女,『standby』的杰作――但这与手袋或冰上听来的不一样。 差远了。 行使规模异常、大到过火的魔法,确实像『白夜』队的看家本领,但这只能说是疯狂的产物――布满眼前的一切。 像把一丝希望寄托在消灭眼前事物般切实的疯狂――那样的无可救药,空空以前从没有面对过。 菁英的脆弱。少女的纤细。 没对那种事进行考察。 因为『白夜』队是强敌。 只思考要利用对方的余裕与自满――却忘记对方也是会受伤、崩溃的人类。 而且又加上这时运气时机都很糟――虽只能那么做,他们为了保护自己免受临近威胁的『space』侵害,让自己周边降下超豪大雨,那场及时雨却也帮助植物爆发性增殖。 尽管就如『魔女』说的,作为素材的水耗尽的话,也无法永远持续降雨,魔法再怎么暴发,草木也无法永远生长下去――但至少培育植物所需的水源、营养源,可是绰绰有余。 这种状况简直就像遭受『白夜』队『木』、『水』魔法的轮番攻击――就像一人就不好对付的『白夜』队,却同时以两人为对手。 然而讲是这么讲。 实际上,对手连一人也没有。 『水法师』『shuttle』早就不在这世上――『木法师』『standby』也宛如不在这世上。 空空他们现在面对的对手。 只是纯粹的魔法――魔力本身。 「…………呲!」 当然,他们也不会就这么束手就擒――也会采取对策、反击对抗。解开绳结松绑后的『悲恋』,先强行扯下抓住空空与缶诘的根茎。 无须下达指令的战斗炸弹。 把布满四面八方的森林树木,用手指、用拳头、用手肘、用膝盖、用腿足、用脚尖,用头槌,使尽浑身解数地破坏。 酒酒井缶诘虽知道相性很差,但也没其他办法,充分活用『水』魔法――矮小的身躯挥舞相对过长的手杖,用水刀砍伐周边的杂草。 空空也用魔法少女『curtain call』的固有魔法『切断』,斩出无数残株――对不习惯使用魔法的空空而言,这时算得上安慰、甚至能说少得过分的幸运是,透过魔杖『long long ago』施展的『切断』魔法,绝不是他不熟悉的力量。 尽管不是魔法而是科学兵器,和那类似的武器,在他以『地球阵』为对手时就一直使用著――和谁战斗的话另当别论,切碎到处自由奔放生长的植物,并不困难。 但那也要看程度如何。 总之一句话――太超乎常理了。 不斩除根源,情况只会越来越糟――什么绿都宛如受刺激反应,从破坏的部分增长出数倍的体积。 虽说看这种规模的魔法,多半是『白夜』队没错,也想像得到,行使人大概就在这附近,但怎么也不认为这种攻击是人的意图所为。 因此就算尽可能防守,也看不见突破口――趁对手企图的空隙反击,这空空一贯的手段使用不了。 就像纯粹以自然现象为对手,和地球本身战斗一样。 也不可能灵光一闪想出什么好方案,持续被来势凶猛的植物玩弄的三人,果然最先崩坏的一角,是空空少年。 与使用『白夜』队的魔法的『魔女』或为地球扑灭军『新兵器』的『悲恋』相比,他都只是十三岁的少年――在手的魔杖『long long ago』被增长的爬墙虎抓住,同时又被从地里长出的巨大竹笋绊到脚。 难堪地一屁股跌坐在地。 当然不是在意难不难堪的时候。 丧失唯一的武器。 虽然服装的防御力还健在,但这可是全方位――连正下方都有的攻击!受如此威胁的现状,可无法仰赖手脚各处都赤露的魔法少女服。 由于没有夹杂攻击的意志,没趁机对跌倒的空空追击的植物群,反而更加残酷,过分持续这种穷途末路的窘境。 尽管只是数秒的『过分』。 ……不客气来说,太天真了。 决定以和『白夜』队交涉为主轴,两度取得机会却两度失败收场――这算什么队长、算什么英雄啊! 到最后,谁的期待我都回应不了――不过是延迟数秒的穷途末路,却使空空空尝到如此绝望的滋味。 不过取而代之赶上了――在以各种方向侵袭而来的枝叶尖刺,贯穿他柔软的部位前,人造人『悲恋』赶到他的身边。 『悲恋』边如同链锯般踢散周围,边覆盖在 空空上――紧抱住他的身体。 由于是巧妙折叠空空的身体,以全身包覆住的抱法,岂止看起来一点也不感人,更像『悲恋』在对空空用柔道寝技的样子――很明显『悲恋』是想毫无遗漏地守护空空,免受植物从上下左右迫近的侵犯。 是很明显没错,但……。 「…………」 忘记自己身处的状况,空空被惊讶包围住。 一面被『悲恋』包覆住,一面被惊讶包围住――不,没有忘记状况,这么危机的状况怎么可能会忘记――然而正是因为这种状况,才无法相信『悲恋』会保护空空。无法置信会舍弃自己的防御,来保卫空空――因为。 事到如今更不用说,因为她是作成少女外型的炸弹,是为了完成在今天半夜,击沉四国这至上使命,在时间限制到来前,会竭尽全力保存自己的机器人。 在这种状况――在这种必须守护自己的状况下,不可能比起她自己的机体,更优先保护空空的生命。 那样,彷佛――彷佛像她们一样。 彷佛像剑藤犬个一样。 彷佛像花屋潇一样。 没理由做到这种地步――目光交会。 以被抱紧到难受的姿势,空空空与人造人『悲恋』好不容易才目光交会――人类与机器人、少年与少女、英雄与炸弹,心意一点也不相通的视线,交织在一起。 那种难以表达、一心一意彼此凝视的时间,感觉会永远持续下去――实际上,也真的永远持续下去。 永无止境。 放纵的植物不再袭击像智慧轮交织的两人――离附近不远孤军奋战的幼童,酒酒井缶诘周围的植物,也没任何契机,突然停止无限的生长。 「…………?」 是能量耗尽? 不,魔力应该是无穷无尽的。 那么是地底强制让植物生长所需的营养不足吗――不,也不对。 被植物团团包围的他们,被整个覆盖在比绿还要绿的深绿色半圆型屋顶下,尽管完全看不见天空,外侧应该还在持续降雨才对。直到刚才缶诘都没有停雨的余裕。 那为什么……。 是制造出这种困境的『白夜』队的魔法少女,成功控制暴走的魔法吗? 但如果能够做到的话,从最一开始就不会让魔法暴走吧――感觉被『悲恋』抱著就一直摸不著头绪, 「空空室长! 没事吧!」 猛烈、阔气破坏覆盖正上方圆顶状的绿,魔法少女现身了――不,她不是魔法少女,连少女都不是。 是空空空的直属部下。 冰上并生。 「…………」 那瞬间空空便理解了――为何自己能勉强逃脱这穷途末路的危机。 话虽如此,并不是看见冰上的身影才明白的――是看见从被大肆破坏的圆顶那方,和她一起进来,闪闪发亮的白色结晶,才明白的。 白色结晶。 也就是――雪。 在深绿圆顶外降下的,不是雨,而是雪――而且是大雪,该用暴风雪来表达的降雪。 豪雨,是从什么时候,变化成大雪? ……让它变化的,当然是冰上。 还在十月份底,虽说会冷,但不是四国会降雪的季节――受过改造手术的她的肉体中,流淌著叫『炎血』的特殊液体,因此她能操纵『炎』,同时也能操纵『冰冷的炎』――操纵『冰』。 操纵『冰』的时候会称作『冰血』。 拥有『冰血』的冰上,曾回避过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的树木攻击――植物不耐低温。 尽管是魔法,也逃不了那自然法则――但那时和这次,与其说状况不同,不如说规模差太多了。 只是让自身周围冰冻住不是问题――但冰上是让『雨』『冻住』。 让豪雨冻住,将附近一带一口气冷却――冻结成大雪。 「非常抱歉,室长――由于不知道室长在哪,就采取比较强硬的手段。」 著地后边如此说道,冰上边若无其事把『悲恋』和空空两人拉开――『悲恋』对此也没做出抵抗。 「啊,嗯……谢谢。」 空空有点难为情地,反射性向冰上道谢。 「但冰上小姐……不,『篝火』。为什么会在这? 你不是应该在南光坊那寺院吗?」 「不,我回饭店拿忘记的东西……,在返回寺院的途中,看远方的山成长得像花椰菜一样,判断是异常事态。」 拿忘记的东西? 虽会觉得在搞什么啊,但也多亏如此才能得救,就不追究了――被缶诘搭救、被『悲恋』守护、被冰上拯救,自己真的一点队长的样子都没有啊。 「以那种速度膨胀成像花椰菜一样,宛如一袋乾燥的海带全部泡进水里――」 「啊,不,表达什么无所谓……」 嘛,毕竟冰上和『木法师』的魔法少女『standby』战斗过,对此会比较敏感吧――对遍布广大范围的植物以『雪』来对应,一定也是经历那场战役后的应用。 说到操纵天气,就会想起她的弟弟。 尽管引退后在内勤工作,但果然这个人,肯定比我更有作为战士的资质,空空内心如此想著。 不过,一般会想把雨冷却成雪吗――而且那场雨原本是……。 「……魔法和科学相性不好的定论,一一被推翻了呢。」 缶诘来到空空他们身边――累坏了。嘛,就算魔力无穷无尽,幼童的体力还是有限的――如果战况再持续几分钟,『魔女』也会倒下吧。 「透过魔法降下的『雨』,转换成以科学变化的『雪』――火星的『魔女』也相形见绌了。」 「虽想对右左危博士保密――但规模这么大,恐怕瞒不住。」 「是啊……现在就连南光坊那也在下雪吧?」 边说道,空空边借冰上的肩膀站起身――肌肤感到些许凉意。终究是停止植物生长的低温,裸露在衣服外的部分似乎都快冻僵了。 「话说回来,『篝火』。忘记的东西是?」 「啊……这个。觉得必须交给空空室长您,在香川县的那所国中捡到的……」 如此说道后,冰上拿出那东西。乍看会不晓得是什么物体,但空空很快就知道了――毕竟那是他带来四国的武器。 毕竟是被『summer』队的魔法少女『pathos』弄得粉碎,科学兵器『破坏丸』的残骸。 是剑藤犬个的――遗物。 6 以第五十五号名剎南光坊为目标,抱著人造人『悲恋』的空空空,与身后的冰上并生和酒酒井缶诘起飞后不久,在被不合时节的雪冰结住的森林深处,响起微小的爆破声。 那是无法控制自己的魔法,被生长的植物绞杀的魔法少女的尸体,因违反四国游戏的规则,作为惩罚爆炸的声音。 她便是所属『白夜』队的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没能做好心理准备的少女。 第8话「沉睡土中!逐渐崩坏的群岛。」 0 越过被害人这居于人下的时代,我们都成为名声响亮的加害人。 1 魔法少女名――『standby』。 少女名――誉田统子。 十月三十一日,也就是在四国游戏最终日成为最初的死者的她,当然,不是最后的死者。 岂止如此,以她的死亡为开端,游戏样貌会越来越混沌――到第二名死者产生,不用多久时间。 『死者产生』。 虽是非常奇怪的表现方式,但那词语或许,意外很适合现在的四国―― 2 抵达第五十五号名剎南光坊,和走散的同伴再会后的空空他们,首先做的事,便是更进一步调整天气。如所预期,在爱媛县也飘起雪花,开始微微积成雪地,他们就毫不客气加快降雪的速度。 不只爱媛县。 让四国全境――下起大雪。 当然,这么做是为了免受『白夜』队的攻击――想到没几分钟队长就两度差点被杀,就不能说是防卫过剩吧。 选择持续下大雪,是判断对于『白夜』队,『雪』的防御力比『雨』还要高――不过体内的『炎血』有限的冰上,老实说在救出空空时,便用尽了力气,那里就由年纪虽小,但仍是『魔女』的缶诘出面,如此一来,不用『科学』的帮助,也能操作非『水』的『雪』。 比原持有人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更灵巧地操作『水』魔法,做出一片雪景――而且,空空队上还有只要是魔法少女使用的魔法,不管哪一种,强度有多大,都能完全再现的魔法少女。 手袋鹏喜。 正确来说是她穿著的服装的原持有人,魔法少女『cogen』所使用的固有魔法,『临摹』――其魔杖『nothing but』。 在『临摹』『火法师』『spurt』时,就已经证明黑衣魔法少女的魔法也能复制。 虽说是以其他魔法少女的魔法为前提,果然如钢矢曾担忧的,『临摹』确实是令人避之惟恐不及的魔法――是所有魔法少女的天敌,魔法少女『cogen』所留下的遗物。 不知该说是扫兴,还是理所当然,无法再现缶诘的『先见性』,不过,只是『临摹』魔杖使出的魔法,就没问题。 手袋以最大力量复制加叠魔女所使用的『雪』魔法――结果让四国刮起眼前一公分也看不见的强烈暴风雪。 尽管四国游戏本身就是大异变,这不过是其中一环,然而光那部分也够说是大规模灾害的大雪,是魔女和魔法少女联手打造的。 有这雪壁,不仅能免受『白夜』队的攻击,也能隐身行动吧――虽有会不会做过头的声音,但那是从地浓这名少女传出的,便不怎么搭理。 大致的事听回来的空空他们说完, 「大概,『standby』已经死了。」 杵槻钢矢如此判断。 「『魔法』暴走――典型的『实验失败』现象。虽不清楚菁英队伍的一员,为何会发生那种事……,让魔法暴走成这样,当事人根本不可能得救。」 也就是说,空空空作为队长所制定的『谁都别死』这目标,在上半天就轻易失败了――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还是不幸中的不幸,他们可没有气馁的工夫。 不管理由是什么,既然『白夜』队的一员都丧命了,其余三名黑衣魔法少女的态度,恐怕不会和以往相同吧。 『火』、『土』、『风』。 必须暂时完全隔绝掉――当然,也不可能像昨天一样,有时间慢慢讨论今后的方针,空空得决断『今后该怎么做』。 补给水分,多少回复些的冰上,在南光坊内作出正如其号的『篝火』,全员就边围坐在此(虽不清楚为机械的『悲恋』是否有那个必要,善于作陪的人造人也用手掌对著火焰取暖)边讨论。 「总之,重新确认现状吧。」 钢矢说道。 「做的事、必须做的事――还没做到的事。和『白夜』队交涉,难度似乎出乎意料地高――不,虽说得要空空反省一样,但老实讲,我也有轻忽的地方。」 尽管这是作为副将支持队长所说的话,不过并没有说谎也没在袒护。 与空空不同,正因为钢矢清楚了解『白夜』队的每个人,都是性格难以应付的狠角色,所以才认为有交涉的余地――然而听空空这么一讲,就感觉『自己来也不一定做得好』。 而且『白夜』队的一员还丧命了,状况持续恶化――虽说空空他们并不想战斗杀戮(只是纯粹不想单方面被杀害),但说不定对方也是如此。 「嘛,照推测看来,应该是在雨中活动也没问题的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潜行在山里窥听空空君他们的谈话,知道『悲恋』酱是危险的炸弹,承受不住呢――」 右左危博士陈述几乎正解的推理。尽管不可能想到『魔女』暗中对空空提起的内容――但人生经历丰富的她,和空空钢矢不同,清楚得很菁英面临危机的脆弱。 「一不留神删除孜孜不倦累积起来的游戏纪录,不管是谁都会自暴自弃吧――趋势下便自杀了。」 尽管『standby』并没有自杀,也近乎是了――不过要实际体验过那场『暴走』的空空来说,那疯狂不是自暴自弃这种只言片语能解释通的感情爆发。 感情爆发。 那是与空空无缘的字词――边想著冰上交给自己的『破坏丸』断片,边如此觉得。 想著剑藤犬个的断片。 ……在接收冰上关于那时『悲恋』拋下自己的使命,挺身保护空空的报告的右左危博士, 「嘛,因为在那种处境不管遭受暴走的植物什么攻击,『悲恋』酱都不会坏掉――有那种坚固的防御力,会保护为长官的空空不是当然的吗。」 只做出冷淡的回应。 不过这么说也没错。 没有其他解释的余地。 「空空所制定的『谁都别死』这目标,下修成『在此之后,尽可能,谁都别死』――」 『在此之后』姑且不谈,不得不附加『尽可能』,可说是钢矢变慎重,明白来讲,也就是变软弱的证据――但判断过于准确,谁也没能指摘。 「接下来要怎么做? 空空。」 没时间一一募集全员的意见――在被防卫网包围之下,现在时刻正午前。 离时间限制只剩十二小时――状况跟天气一样,持续恶化。 所以钢矢才直接要求空空当机立断――不管什么判断都会遵从,作为副将,也会说服大家。 总之现在寸阴尺璧――和成为『autumn』队的智谋那时不同,这次的时间限制,是绝对的。 「……考量『木法师』『standby』已经丧命,『白夜』队的魔法少女剩下三人。我们虽想和三人中任何一人交涉―」 就算『standby』还活著,也不在能交涉的精神状态吧――还有。 「『风法师』『space』,我想也交涉不了……明确失败了。大概,无法重新来过。」 交涉失败的理由就不详述――没那种时间。有也不知道怎么说。 「所以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剩下两名魔法少女――『火法师』『spurt』和『土法师』『scrap』。为了不重蹈覆辙要多注意点――」 幸好『白夜』队似乎不是关系友好的队伍。即便『space』回到队伍共有情报,藉此和『spurt』或『scrap』合作,也不会听都不听空空说话吧。 绝对和平联盟的高层也绝非 团结一致。话虽如此,她们也可能会因为别的理由,不和我方谈话―― 「……记得空空你说和『scrap』见过面,感觉那边比较有余地?」 「不,选择对手那种奢侈的事,可不是如今能说的。」 虽也能说是因为没具体选择交涉对象,才变成这种展开,但既然都变成这种展开,就别思考像要避开『spurt』针对『scrap』那样,只顾方便的事会比较好吧――能做到的话,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而且『spurt』是『白夜』队的队长,和她成功交涉的话,之后也有可能直冲到绝对和平联盟最高层。」 虽这也是相当自顾方便的想法,但一味消极也无济于事――要说绝望的话,状况从最一开始就是绝望的。 「哼嗯,也是……手袋。」 钢矢把话题丢给刚才就一直默不作声的手袋――大家谈话时往往会沉默不语,是她在『summer』队就有倾向,但既然像在顾虑什么,就不敷衍姑且问一下。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只是因为和『standby』面对面谈话过……听到她丧命,有点消沉而已。」 有说过话,但未必有好印象就是了――来找独自藏身于德岛县民宅的手袋的她,只是自顾自说自己想说的话,不正经听手袋说话,问题大致也不回答就飒爽离去――擅自吃手袋做的料理,为所欲为举止蛮横,要说喜欢还是讨厌,是算在讨厌类型的少女。对方也不怎么喜欢像手袋那样的少女吧,所以没想自己被喜欢。 可是。 即便是那样的少女,听到死讯心情也会变糟――手袋虽不那么主张,然而如果真要和『白夜』队的谁交涉,大概会认为能选择『standby』就好了。 尽管手袋不善于面对那孩子不拘小节、爽朗开阔的性格,但恣意想像搞不好和钢矢――魔法少女『pumpkin』很合得来。 正因如此,才会有失落感。 那样性格爽朗的少女,会对既是超乎规格又是预料之外被带进四国的炸弹内心受挫,比起意外,更感到沮丧。 知晓一直觉得很厉害的人的软弱,就会觉得世界很无趣――尽管明白那是自己的片面之词。 感觉不用再交谈,钢矢也会察觉手袋如此的内心――不过想想从手袋那听来的『standby』形象,无法好好与她交涉,的确万分遗憾。 黑衣魔法少女『spurt』是『白夜』队的队长,和她交涉成功就能一口气达成目标――讲是这样讲,如果是像『autumn』队或『spring』队,有统一性的集团还说得过去,压制不认为有队伍机能的队长,搞不好也没多大意义。 但那么说的话,即便和身为管理员却把该做的工作全丢给入侵者空空的『scrap』交涉成功,或许也没什么意义了。 真要奢求的话,果然还是和在『白夜』队现在,可以说是『正经』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交涉,比较有希望――但这边目前没有能与既和空空也和钢矢决裂的她谈话的人。 要是下次和她对峙时――只会互相厮杀。 「那,现状大致也确认完了,差不多该出发了吧? 后面就边飞边讲。打乱的预定是收不回来的――离『悲恋』酱的自爆时间―」 右左危博士确认起魔杖折叠成的手表。大家也跟著做,宛如在军事行动前对时的场面。 尽管还是一样。 但想不到三个指针会全部重叠在一起――十月三十一日,正午。 离时间限制,还有十二小时。 3 魔法少女『camel spin』藉由张盖四国全境的『屏障』,企图让当地发生的异变流传不到外面――然而,要身兼情报管理专家的左右左危来说,那隐蔽工作很难说完美无缺。 关于四国游戏的详情,事前拥有情报的右左危博士,的确到进入现场前都还确信不了,不过,在允许右左危博士入侵的时间点,那『屏障』就不是完美的防护了。 说是『屏障』的话,应该会防止右左危博士、空空空与『悲恋』的入侵才对――不该允许从外部中途参加四国游戏。以此观点来看,这『屏障』只能算是筛网。 内部情报也是如此。 魔法少女『camel spin』的『屏障』即便能遮掩四国发生的『某些事』,也藏不住四国发生的『所有事』。四国居民大量失踪――这件消息,泄露出了『屏障』外。 也能说正因为有『屏障』,那异样才会清楚浮现。 想到原本四国游戏本身就是绝对和平联盟预想之外的异常,这道『屏障』与其说在防守四国,更能说是作为紧急措施正常运作,但就右左危博士看来,无法给这『屏障』及格分。 尽管绝对和平联盟也不想被,被部下发起政变,使『新兵器』的人造人『悲恋』暴走的她找碴吧,但右左危博士未必将自己束之高阁,只看结果议论同业组织的过失。 反倒觉得,以绝对和平联盟――不,以魔法少女制造课――不,以酸汤原作而言。 这种防护实在太简陋了。 不完全。 而且――不像他所作所为。 她所熟知的酸汤原作,是实验失败也不会因实验的失败,毁灭自己所属组织,给无关周遭带来惨重损失的人――就算酿成大祸,也会彻底隐蔽。 那后辈在危机管理能力这块出类拔萃――手腕高得吓人,机敏到无法想像。 再渴望『究极魔法』,也会在万全降低风险后,才进行实验――会做事先就张开『屏障』之类的防备也不奇怪。 『屏障』也该做到像不只异变传不出外部,从外面观测也一如往常才对――尽管讲得如梦似幻,他们可是会使用『魔法』。 那种程度的幻觉,不会做不到吧? 再来完全封死四国出入口――明明可以隔离四国这片土地,在箱庭爱怎么实验就怎么实验。 大可不必因为能够出入,允许空空空这名很有可能彻底推翻四国游戏的英雄乱入,也不必允许很有可能会胡乱拔掉游戏电源的『悲恋』这颗炸弹投入。 总感觉,太掉以轻心了。 从『屏障』、管理,进而到四国游戏的管理方,都太掉以轻心了。 太不自然了――根本像故意的。 ……嘛,这到底还是理想论、结果论。或许只是无法理解自己的旧识,而且还是优秀的后辈,会笨得无法置信,过度解读『该不会是有什么理由吧』而已――不,肯定就是如此。 即便左右左危是多惨无人道的博士,也终究是个人,既然是人,就不可能和人际关系扯不上边――就是那样,没错。 总之想说的是。 离开第五十五号南光坊,空空队一行人把魔法少女『camel spin』像是要掩盖四国全境而设置的看不见的『屏障』――突破了。 哪谈得上『屏障』,根本像穿过暖帘一样滑过去了。 不只右左危博士,想到至今为此的经纬,不费吹灰之力直接通过,全员几乎都感到扑了一场空。 极端来说,应该会被那『屏障』逼退吧――不是如此也做好穿过时会触电之类的心理准备,所以空空不禁怀疑起他们自己通过的场所到底有没有『屏障』。 嘛,实际上也有毫不知情就退出四国游戏的当地居民与观光客,会顺利通过是应当的结果――但怎么都无法抹灭飞出四国的顿时之间,『屏障』该不会张得更远点的疑问。 当然,虽说『不费吹灰之力』,从南光坊到这里的飞行路程也绝非轻松――他们 可是飞行在飞机都会停班的强劲风雪中。 尽管是继承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魔法的『魔女』酒酒井缶诘,作为对付『白夜』队的对策所降下的大雪,透过精密的操控像张起真正的『屏障』般,豪雪避开了他们的编队,然而可见度与温度的低下仍避免不了。 岂止冰点以下的上空温度。 魔法少女服的防寒性还极低,根本是一般人会被冻死的行程――于是变更列队,改由拥有『炎血』的冰上为编队中心飞行,当大家的暖暖包。 虽然对非情愿被肉体改造的冰上并生而言,『炎血』是她纠结的力量,但如此被作为暖气和平使用,心里还是挺复杂的――嘛,是没有变糟啦。 不管让大雪继续降下去到底好不好,没『白夜』队的介入妨碍,他们终于―― 这次终于照预定――成功脱离四国。 即便没什么真实感――即便感觉多像『用手推开暖帘』,飞行到能确信突破『屏障』的位置,队伍内的气氛便缓和下来。(译:暖帘に腕押し,作为呼应前面的暖帘,指徒劳无功) 也难怪。 毕竟从四国游戏无理的八十八条规则中解放――性格无虑无虑到异常的地浓都松了一口气。违反规则就意味炸死的世界观。四国游戏的玩家脱离身体被绑上炸弹般,随时与死亡为邻的情况,当然是可喜可乐的成果。 连目前身上仍绑著真正的炸弹的空空也一样――『不知做了什么会死』这种没道理的事,暂且结束了。 成功退出四国游戏。 但这么一来又有别的在意的事――比如,飞在没有陆地的海洋上,多少会心生顾虑。以『没有危机时刻能著陆的地点』这条件下飞行,对直到前周都不知道魔法存在的空空来说,果然会有点胆怯。一想到要是魔法少女服运作不佳……,就会对脚下没有地面的事忐忑不安。 同样最近才知道魔法的冰上,看正下方时也有相同的心情般说道, 「没问题的,室长……万一有什么事,我会冻结海面,让大家著地。著冰的。」 不过这么说与其是考虑到空空,更带有激励自己的意味。 现实来说,如果服装有什么不测,无法继续飞行的话,落下时比起地面,海面得救的可能性还比较高,但那方面终究放不下心。 嘛,那边能笑笑就算了,成功脱离四国而浮现的问题,的确是有。 无论在不在海上,问题一样堆积如山。 更该说,成功这本身就是个问题――也就是『白夜』队没来妨害他们的脱逃剧,反倒会成为下个课题。 毕竟脱离四国,以濑户内海上原先被预定为实验地的小岛为目标,与其说是假的,不如说终究是虚有其表的目的,采取逃犯般的游玩风格,吸引『白夜』队过来才是他们真正的作战。 然而『白夜』队并没有现身。 是多亏如此逃脱成功了啦,但就这么顺利结束,也涌起『白夜』队其余的三人,一人都不会在他们面前出现的担忧。 「或许,是在等(风雪)过去……」 右左危博士嘟囔一句。 嘛,全员都这么想吧――虽是为了封印、弱化『白夜』过于强势的魔法,让四国下起北极圈般的大雪,不过要是她们完全不追过来,那就连交涉的余地都自动消失了。 「我们想交涉的事,大概已经暴露了吧……,还是说,觉得在这种天气接触拦阻,一不小心遭到反击就糟了呢。」 「你看,我不是说了吗。做过头了。」 地浓逮到绝佳时间,主张自己的功绩――尽管『等(风雪)过去』和『做过头』意思不同,嘛,说没必要让雪下成这样也是事实。(译:うまくやり过ぎた/やり过ぎだ,前者是指等不好的状态结束,后者是做过头了。) 而且是正确的――应该。起码,只因为是地浓的意见就驳回并不恰当。 藉由这场大雪,弱化『白夜』队的三人还说得过去,要是弱化到无力化,作战也会难以执行――就算没弱化到无力化,管理方的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也因为和空空他们接触而gameover,她们会带有『危机感』来『管理』空空他们,也是理所当然的。 嘛,以右左危博士来看,『土法师』的『scrap』会来妨碍的机率,几乎是微乎其微――虽罕见顾虑是否要明白说尽是负面的展望而没有说,降下如此大雪――总之,使雪堆积在『土』上的话,她的魔法大部分都会被封锁吧。 就算没被封锁,来到海上。 更进一步来说,飞到空中的时间点,就没有『土法师』出场的份了――地面战才能真正发挥那项魔法的价值,如果自己站在『scrap』的立场,条件这么恶劣,根本不会特意跑出来。 只在能胜利的场所战斗,是胜负的基本――不过,即便那么说,对手也是小孩。 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放荡、无法预测的行动――与空空不同,那方面右左危博士确实有所留意,没断定『scrap』不会现身。 然而。 实际别说是『scrap』,『spurt』或『space』都没来――或许『魔女』与黑衣魔法少女服的组合(还有与科学『炎血』组成的『大雪』),带给对手超乎他们自己想像的威压感。 魔法的强大,难以驾驭。 难以应对。 这下又会重蹈以前败北给地球的『火星阵』覆辙――看情况得必须让风雪停止,放松防御。但想到对手也许就在等自己放松防御,那里便是该进退的时候。 「嘛,不会被妨碍是挺高兴的啦,达成我们表面的目的――」 钢矢勉强乐观说道。 她心情也没明朗到哪去,但作为副将可不期望在进展顺利时却要抱怨进展顺利般的氛围。认为那种心情,自己来承担就好了。 「――想让我们调查『起始的无人岛』,就欣然接受吧。谢谢。调查一下那座岛,搞不好会取得什么满意的情报。」 「也是……不过不能太安心。」 冰上打起精神说道。 这方面是作为『原战士』的机智――也能说是经验谈。起码,不是作为暖暖包或热水壶的意见。 「也不是不能考虑,『白夜』队的三人埋伏在『起始的无人岛』,准备发动全面战争这最糟的可能性。」 「的确……」 空空接受直属部下的意见说道。 对手也竭尽全力研拟对策而来吧。 像他那样既没有强烈的意志,也没有明确的目标,纯粹以生存下去为目的,唯唯诺诺进行英雄活动的人,对于这一点也不希望参加的游戏,怎么也拔不除被害者意识。 会有因为自己是被害者,只要对加害者无限反击回去就好这下意识的臆想――但想到空空他们从外部带来的『灾厄』,把身为四国游戏管理员的『白夜』队其中一人的内心,破坏得惨不忍睹,果然还是办不到。 尽管黑衣魔法少女『space』也说过,对于四国而言,空空就是极为麻烦的入侵者。 从现在起必须铭记像对手视自己为威胁,自己也视对手为威胁来游玩才行――不。 已经脱离游戏的舞台。 不是游玩。 非死亡游戏的真实死亡,从现在起得万全以待。 「那,一面持续警戒一面持续降雪,以那座岛为目标吧。……左博士,接著就拜托您带路了。」 「嗯。交给我吧。」 边回应空空,右左危博士边开始思考必须对今后的方针,设想别的模式。 也就是,乐观的预想落空 ,在『起始的无人岛』什么也没能取得的场合――尽管冰上说,『白夜』队潜伏在那座岛是『最糟的可能性』,但真正最糟的是,谁也不在那座岛上,完全挥棒落空的场合吧――别说是交涉,连战斗都进行不了的场合。 就不得不再次回到四国,想办法靠近对方才行――虽不清楚『白夜』队或酸汤原作在哪里,到时先从绝对和平联盟的香川本部附近调查吧。 由于人造人『悲恋』的自爆本身是不可避免的『设定』,不管如何都必须在今天午夜前离开四国避难――考量到避难后的生活,她们得尽可能去取得情报。 (明知想再多也没有用,思虑终究却打转在酸汤君他们所追求的『究极魔法』,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法――嗯?) 右左危博士注意到某件事――停止了思考。虽像『魔女』一样,在斟酌种种未来,但直白来说,根本不是做那种事的时候。 比起未来,现在才更必须面对――啊勒? 哎呀呀? 「空空君,稍等一下。」 制止前行的少年,自己也停下脚步――因为是在空中,停下脚步这说法虽会产生表达上的问题,但管不了那种细节了。 当然,不只空空与右左危博士,队伍全员都在此悬停――很明显右左危博士注意到了什么,暂且等她说明。 但平常能言善道,没拜托她仍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的右左危博士,这时却一副若有所思,无言地俯视眼下――急忙地东张西望环视右、左、前、后。 到底在思考什么,更进一步来说,到底在企图什么,就长期各种来往的冰上来看,不论好坏,都是深不可测的疯狂科学家,然而这时她『形迹可疑』的举止,用不著过度解读,给人一种感觉。 但由于对队伍内最年长的右左危博士,有『不,不会吧』这种想法,因此几乎谁也没能开口――不过,队伍里有为了这种时候令人安心的成员。 尽管是只会在那种时候被重用,处处为难的性格――「啊勒? 该不会迷路了吧,阿……阿……阿姨?」 在记取前次教训留意过后开口的发言依然是『阿姨』,大概这家伙一辈子也不会反省,到死都不会顾虑别人吧。这虽然是我们地浓凿的发言,却意外点出这次的主题。 迷路。 不,在没有道路的海上、在这暴风雪中迷失目的地,用遇难来表达或许比较正确。 但为何在此之前完全没有那种担心呢,明明是很有可能遇上的麻烦――在可见度糟到不行的海上,可没有标的性的建筑物或景色。 一片雪与一片海,是连纯粹的东西南北都搞不清楚的恶劣条件――空空他们虽毫无牵挂计画从最近的候补岛依序巡回,但这跟巡游四国名剎可不一样。 尽管帮不上忙,但把锁定候补岛的事全交给右左危博士一人处理,可是低级的失误――万一她迷路,其他人就无法顶替她带路。 要是今早离开饭店或从南光坊再出发的时候,别敷衍了事把昨晚听漏的事详细问清楚就好了――不过就算问了,不熟悉濑户内海地理的冰上也无法一点就通吧――不管如何都为时已晚。 过去的事再说什么也没用,这种时候只好按照迷路时的指南,回到知道的地方,注意点重新往无人岛前进――比起在这手忙脚乱,那样还比较省时间。 那样想的冰上虽不愿意,但在此责备也无济于事,正想反过来鼓励右左危博士的时候, 「…………」 面前的右左危博士,已经不看向下方――反倒向上仰望天空。 那表情,很严肃。 就算在感叹才得意洋洋说完『交给我吧』,就让队伍遇难的滑稽,表情也太严肃了。 很少见她表情会变成那样。 冰上所知道的左右左危,是遇上这种程度的失败与逆境,也有自己一笑了之的度量――不,迷路什么的,事前就会打好对策。 讶异的不只是冰上――实际对绝对和平联盟的危机管理抱有疑念的右左危博士,怎么可能没有设想到会在海上迷失目的地的展开。 那种展开是想也想不到――不禁吃惊到按字面意思般仰天才对。(译:仰天,在日文指大吃一惊,非常吃惊的意思。) 不是『不知道发生什么』,发生的事很明显――能从手头的资料判断是怎么做的。 但就算明白……。 「岛―」 不行一直无言下去――身为队伍的领航员,她必须告诉同伴。 这荒谬的事情。 「岛没有看丢喔,冰上酱。我们并没有失去目的地――不如说―」 增加了。 说出如其所见的事实。 「濑户内海各处都乱七八糟冒出小岛,而且还随意移动――岛的位置形状都改变了。已经分不清哪座岛是哪座岛。」 总而言之。 濑户内海的地图被改写了喔。 没人能立即明白右左危博士说的话――那种荒唐无稽、莫名其妙的现象。 理应出四国外头,从无理的规则中解放,脱离『莫名其妙现象』的八人――如今却又被卷进力不从心的无理漩涡之中。 「说……说地图被改写――」 好不容易冰上反应过来。 边说边自己思考那是什么。 「――是谁做的?」 「黑衣魔法少女『scrap』――『土法师』。」 右左危博士明确答道。 忍不住微微苦笑。 哎呀呀,虽是自己内心所想的事,不得不去除轻忽她的想法――这种计策不像小孩的思维――不,恐怕大人也想不到吧。飞上天空、一到海洋就认为『土法师』不再是威胁,可没那种好事。 完全没那回事。 她――黑衣魔法少女『scrap』,作为『白夜』队的一员,牢牢阻挡在队伍面前。 「真不小心啊。应该事先想到不管是『岛屿』还是『海底』,终究都是『土』形成的――明知道『白夜』队使用魔法的规模无边无际。」 对。 『土法师』――『大地法师』的魔法少女,不仅把散布在濑户内海大大小小的岛屿,像洗牌般重新打乱、移动,还隆起海底创造出各种规模的岛屿,放眼望去哪座岛是『起始的无人岛』,完全被隐藏住。 所以这既不是迷路也不是遇难。 是陷入困境。 是接敌。 4 尽管在现在的四国、在规则上,几乎没有用处――所属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也是身处现代的十几岁少女,平时当然会持有且使用著智慧型手机。 『白夜』队的『土法师』,黑衣魔法少女『scrap』是有智慧型手机没错,但没有套手机壳。讲白了,就是光著机身使用。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她觉得市面贩售的手机壳都非常『俗』――具体来说,任何手机壳开给镜头用的洞,以她的感性与审美观来看,都难看到无法置信的程度。不管多好看的手机壳都感到像被蛀虫咬过一样的厌恶感。甚至会觉得像开了洞的内衣,看起来就很猥亵。 为何大家都能忽视那种东西呢,难以理解――难得都设计得这么时尚,却因此白白糟蹋了。 是知道那样设计的理由啦――知道手机壳没有开洞的话,会拍不了照片。不过,像相机镜头盖一样,要拍照的时候卸下来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省略那步骤? 嘛,那种偏颇的审美观,本来就是在多愁善感的十几岁会有的东西,那种感觉,算不上是她独特的品味――就像十几岁时谁都会经历的,长大成人的仪式。 但这就是她出众的地方,完全受不了不中意的设计――完全不妥协、完全不接受。不过事实上,市面上当然看不到没开洞的手机壳,不是不套手机壳,就是自己做,不然就是有,也不想找。 连努力避开自己不中意的东西都觉得『俗』――所以不管手机会不会遍体鳞伤,都绝不装手机壳。 虽然只是好不好看的问题,但这只是其中一个例子,由小见大,她就是那样的人――不做不中意的事,不认可不中意的东西。 不容许开了洞的手机壳,不认可行李箱的脚轮,调停春秋战争这么『俗』的事,就算是工作也不做――阻挡想飞出四国的空空一行人? 那么不潇洒的事,绝对不干。 不是不想干,是不去干。 性格往往会被认为自私自利、任性放纵,但其实她并不自由,反倒意外挺固执的。 挺顽固、偏执的。 因此不得不说,和有一面之缘的『scrap』交涉或许会比较容易的预测,想得太天真了――就算借人情、答应请求什么的,她也不会因为那种理由违背自己。 和敌人和解啊。 背叛组织啊。 一时协助啊。 那么『俗』的事,大大违反『scrap』顽固的审美观――顺带一提,明明老大不小还穿著魔法少女服的怪异二人组,也违反她的审美观,所以在面对冰上与右左危博士时,才会忘我地攻击她们(单纯的厌恶感当然也有)。 然而反过来看,无论是为了组织防卫还是为了游戏管理,不管是工作还是使命,她对『不俗的事』都没什么执著,就算交涉不成,或许也能避免对立。 如果没有能『潇洒』妨碍空空队前进的方法,黑衣魔法少女『scrap』或许就什么也不会做――搞不好甚至是知道『悲恋』这炸弹的存在,也不会采取什么行动。 但很遗憾的――有。 有那种既潇洒又强而有力,并且是她追求的魔法少女理想的形象,非常适合实行的战略―― 让同样是黑衣魔法少女的『space』来说, 「那孩子,很有可能会因为『不中意队伍排列的方式』,露出自己的利牙喔――」 几乎把她当成异常人对待,总之,接下来空空他们必须面对的对手,就是那种魔法少女。 「……不过,嘛。」 违反那名黑衣魔法少女的审美观的大人,左右左危博士,环视四周,边重新识别改写过的地图边说道。 「从这状况来看,也不是完全找不到『好东西』呢――的确我们是迷失了目的地,但也因为如此,才更要前往。」 「是……是吗?」 同样违反『scrap』的审美观的大人,冰上并生,脑筋仍混乱不清地问了过来――以她的认知来看,只觉得她们自己完全迷失了指针,进退不得。既交涉不成,也去不了岛屿――无计可施,只能迎接时间限制的来临。 现在时刻下午三点前――虽说是由于为了藏身制造的暴风雪而无法高速飞行,在不知不觉间,距『悲恋』自爆的时间,仅剩不到十小时。 「不让我们抵达岛屿――是因为抵达的话,她们会很为难吧。」 空空对冰上说道。尽管想避免对年上的部下用像指点一样的说法,但现在没有选择如何表达的余裕。 「也就是说,在『起始的无人岛』上,有『某些东西』的机率很高――很可能是绝对和平联盟想守护的东西。」 虽然不一定是空空他们期盼的东西,但起码像绝对和平联盟的管理方不想被知道的『东西』。 该不会脱逃四国没被妨碍,是因为自己前往原本作为实验场的无人岛的行动,完全跑题的疑念,姑且,能说因此消除了。 毕竟那里有些什么。 以某种形式存在的某些东西。 「……那,就来整理一下选项吧。」 钢矢接受空空的话,像安排好似地如此提案――宛如在说她们的冒险,现在也十分顺利一样。 装作一帆风顺。 尽管是时常会过于嘲讽的右左危博士,或正经八百冰上做不来,少女特有的老奸巨猾的处世之道,但那是她在这种情况必要的救赎,以本人来说,也是『永不放弃、绝不消沉』的倔强――就算是安慰也罢,总要有喘口气的时候。 「时间也要把握,赶快吧。1是『放弃前往岛屿,返回四国――替换完全不同的方案』。」 「蛤? 要回去吗?」 地浓吃惊说道。 对有著上吧上吧gogo(气度高昂、富有活力)的心理的她而言,既然那里都有『什么』了,就不可能有撤退的想法吧――当然,钢矢也不是因为希望撤退,才作为选项1提出来。 但这的确也是个明智的方案――正因为觉得『有著什么』,才会担心『贸然出手太危险』而退却,也是她经常做的选择。在绝对和平联盟这年轻人高死亡率的组织,钢矢就是那么活过来的。 「如果有时间的话,是该那么做没错,不会再探讨之后的选项――但要是时间不允许,就只好接著讨论选项2与选项3。」 右左危博士逗趣地比了ya继续说道。 「2是『一个一个找像那样的岛』――3是『比起找岛,不如找黑衣魔法少女』。即便岛屿数量增加,被洗得一团乱,原先的岛屿也不是消失不见,动手找的话早晚会找到的――然而,比起实行效率这么低的地毯式搜索,我更推荐选项3。使用著规模如此庞大的魔法,黑衣魔法少女『scrap』应该会潜伏在某个地方吧?」 要怎么搜索『scrap』,又是另外一回事,但也无法反驳她就在附近的推测。 就算目的地的无人岛上有『某种东西』,他们终究还是以和『白夜』队交涉为主,寻找少女更适合本来的目的。 「……2和3不能同时选吗?」 听完三个选项,队长空空如此说道。 「如果『scrap』要潜藏起来,我想就会在我们前往的目的地,作为实验场的无人岛上。所以寻找岛屿和寻找『scrap』是能一起进行的。」 「哼嗯。的确。」 遇上选择题就『选择全部的正确答案』,完全是国中生的模样,对往往在各方面下结论后才动作的右左危博士而言,也有种怀念的青春气息。 尽管不缩减选项,哪个都想选的话,很可能会追二兔者不得一兔,也会蕴藏危机。 「室长。我想也有选项3与选项2都办不到的情况。」 冰上向空空提出意见――为忠实部下的她,在作战检讨上大多是无条件赞成上司,但这里,得成为往往会采取毁灭自灭性作战的上司的制动器。 「那种情况下,最适切的答案会是选项1――也就是说,我们要前往的无人岛,已经不在这之中的可能性。」 「……什么啊,冰上酱。你是说『scrap』把目的地的无人岛,更大胆地移动到外海太平洋吗?」 「不。右左危博士,我想也没那种时间――但既然都能移动、增加岛屿,要破坏整座小岛,『scrap』也办得到吧。」 消灭证据――便是冰上想说的。 总之就是即使想探索,正解本身也不在这世上的情况――不是隐匿,是消灭。 消失不存在的情况――吗。 虽想过有必要做到那种地步吗,但绝对和平联盟早已做出更夸张的举动――既然知道空空他们在寻找那座岛,会如此对应也是很有可能的『危机管理』吧。 「……假如,我们要找的那座岛已经不存在了,一个一个地毯式搜索目标岛屿只是浪 费时间。用不著完全破坏,大幅改变轮廓之类的伪装也有可能――无法以确切的基准寻找,会很头痛的。」 「实际上,我们在寻找德岛本部的时候,她们也破坏了那里――我想很有可能会那么做。」 空空说道――那时他还死过一次,印象非常深刻。但如果『scrap』破坏了会成为问题的岛屿,之后就不会特地创造、移动岛屿吧。尽管是以仅交谈过一次的印象来判断……。 「……『篝火』。想确认一下――濑户内海上,非无人岛的岛上的居民,都全数避难了对吧?」 「? 是。已经避难完毕――之前就报告过了,怎么了吗?」 是想著陆在有人居住的小岛,听取有关周围的无人岛移动的情形吗? 这方案是不坏啦,但现在的濑户内海上,有人的小岛一座也没有――也是因为如此,『scrap』才毫不客气地移动那些岛屿吧。 「不,只要能确认濑户内海上没有其他人就好――缶诘酱、手袋小姐。有个作战想让你们实行,可以吗?」 空空做出决断――极为残酷的决断。 但并不是对空空他们残酷。 而是对自然残酷的决断。 少年告诉一脸惊讶的缶诘与手袋两人, 「我们选择是,第4种选择。」 5 改变视角很重要。 不管是小说,还是现实。 以空空空这名少年的立场,来讲述四国一连串的异变的话,他便是在与死亡为临的状况中,运用智慧和勇气,与同伴同心协力拼命生存过来的英雄,故事也会成为一大冒险传记吧――不过,如果是站在『白夜』队的立场来讲述的话,就会是在尽管失败仍勉强修复的游戏系统上,作为玩家只是一群残存下来的没用无赖,而且还不认真游玩,胡作非为的故事吧。 谁都有自己的正当性行动。 所以才会发生战斗,才会变成战争。 就是这样。 回到正题,地球扑灭军难以处理的英雄?空空空,在此所制定的策略,并没有到耳目一新的程度――有先例。在那种意味上,黑衣魔法少女『scrap』改写濑户内海的地图这计策更是空前绝后,独特性上可是他人望尘莫及――然而,现在不是在比创造力。 以『scrap』的观点来思考,把同伴的位置隐藏起来,空空他们就会回去四国吧――预想会放弃调查他们所说的『起始的无人岛』,回到四国游戏这正题。 这可说是有点恣意的推测。 返回四国的话,又会与死亡为临、被八十八个规则束缚住,所以即便迷失目标,空空他们也不会回去的可能性很高。空空他们并没有像『scrap』以自己的美学为依据所想的多想要『究极魔法』――反倒觉得那种东西根本不需要。 那部分的认知差异与她队友『space』不同,起因于价值观的偏颇,和不想与他人磨合价值观的缘故――假如,同样是队友的『standby』没有失去自我,带回在德岛县山中听闻到的情报,共有给四国游戏的管理方,或许就会改变作法。 话虽如此,此时的黑衣魔法少女『scrap』会没有预读到空空著手的作战,与价值观偏颇或想像力欠缺无关――谁都不晓得这世上会有实行那种事的少年。 就算想到。 也不会实行。 严格来说,实行的并非空空空本人,是『魔女』酒酒井缶诘和魔法少女『stroke』手袋鹏喜。不过指挥她们的队长是空空空,他终究该全面背负责任。 但要说是那样才让缶诘与手袋果断实行『那项计策』――恐怕没那回事。外表六岁的幼童,酒酒井缶诘,是一名『魔女』、一名『火星阵』。本来就不以人类的常识或良知来思考行动。 而手袋鹏喜。 千真万确是一名人类的她,却在某种意味上,能说是比缶诘更适合实行这项作战的人材――因为空空所参考的『前例』,就是当时她对刚来到四国的空空使用的作战。 她从操场用固有魔法『激光炮』,对空空潜伏在香川县那所国中的校舍乱射一通――不瞄准空空,而是计画破坏校舍本身。 那项作战虽是情绪不安定的她感情驱使下的行动,但用来对付藏身的敌人可说是非常恰当。 空空思考出的选项4,便是那作战的变化――但使用的魔法,不是『激光炮』。含有那项魔法的服装,现在是由二十七岁的大人穿著。 作战本身始终以『魔女』酒酒井缶诘为基础――以她穿著的黑色服装和持有的黑色魔杖『cascade』产生的魔法,『水』为基础。 本来就以强得一蹋糊涂的魔法,让四国现在整个被风雪覆盖,如今酒酒井缶诘又在濑户内海上――『海』上。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就在眼下。 这可说是更能发挥『水法师』本领的场域――是『水法师』最能取胜的场所。假如在这种情况使用人不是『魔女』,而是原持有人『shuttle』,也能做到相同的事吧。 也就是。 能沉没整座岛屿。 能操纵整片『海』,激起惊滔骇浪,引发海啸、洪水、山洪、泛滥、水压、漩涡与水灾,让无人岛像遇难的船只一样――葬身海底吧。 然而这种情况还是需要两人合作。 持有魔法少女『cogen』的服装,与其魔杖『nothing but』的手袋鹏喜,如出一辙『临摹』了『魔女』掀起的破坏行动――以两倍效率、两倍速度破坏眼前的群岛。 简直一幅地狱景象。 不,连地狱都不及这凄惨的光景――无数座岛屿像气泡纸的气泡般接连被摧毁。 不仅是黑衣魔法少女『scrap』的魔法新增的岛屿――连只是改变位置、原本就存在的无人岛,和现在的居民只是被地球扑灭军诱导避难的岛屿,都毫无差别地―― 全数击沉。 像冰上那样,较有一般感性的人来看,便是惨不忍睹的暴行――但要追究起因的话,空空会抱持这种主意的契机,就在她的发言里。 我们前往的目标,作为实验场的无人岛,不会被『scrap』破坏了吗――尽管冰上提示的那种可能性,并不是想说如果有『白夜』队的魔法,再大的岛都能够击沉。 总之,选项4是。 使用魔法破坏再破坏,破坏再破坏,把可能潜藏在这附近岛屿的问题魔法少女『scrap』揪出来――所以就一座接著一座,某种意味上谨慎地破坏。 虽也能一口气吞没十几座岛屿吧,但并不那么做――藉由岛屿一座一座葬身海底,施加压力给藏身在某处的『scrap』。 和那时手袋对空空乱射『激光炮』不同,目的终究是揪出『scrap』――当然,这么做也有风险。 在反覆这种破坏行为的时候,弄沉他们自己要前往的无人岛――和黑衣魔法少女『scrap』,没能成功从双重『水』魔法的攻势逃脱,弄巧成拙,连她一同将岛屿击沉的风险。 不过,『scrap』让濑户内海上的岛屿增殖到原本的十几二十倍――那风险和他们在此之前冒的风险相比,根本低的不像话。 『岛屿数量过头,以一个一个轮番调查的地毯式搜索,不管多久都不可能弄清目标岛』――大胆地反过来利用右左危博士的预测。 就像不断抽一千支里只有一支会中奖的签筒――虽不太可能中奖,但以『scrap』的立场来看。 以遭受攻击的她的视角来看,可受不了――无穷无尽的海水一面真的吼叫一面吞没岛屿。(译 :うなるほどある,单看前面うなる是指吼叫,整个意思是数量庞大。) 即便撇除缶诘是『魔女』的事,纯粹以势力来说,也是二对一――赋予『白夜』队的魔法少女的强大魔法,同样是二对一。 而且,在魔法的『素材』上也有很大的差距――不管濑户内海上有几座岛,怎么想都是海水量比较多。说起来,在地球这颗行星,海陆的比例就差了两倍之多。 只能被蹂躏――只能继续被蹂躏。 因为轻易尝试用『土』反击的话,会暴露自己藏身的场所、藏身的岛屿位置。 但就这么继续躲下去,情况也会越来越糟――以毫不留情的连续攻势来看,很明显不是在威吓,她们会持续魔法攻击到濑户内海的岛屿摧毁殆尽吧。 即便是拥立空空当队长的钢矢,或敬重上司空空的冰上,也觉得这项作战不会太超过吗――但由于在没替代方案,有时间限制的状况下,没有比『不用多久时间』更有利的条件,最后还是赞成了,两人再次对空空的果断倒抽一口气。 然而,实行那过火破坏的『魔女』,酒酒井缶诘,想法稍微不同――不是同一种生物,想法会不一样也是当然的,缶诘怀疑空空所订定的,像自暴自弃般粗暴的作战,有第二个目的在。 要是黑衣魔法少女移动了『岛屿』――还破坏他们要去的『岛屿』。 那破坏四国全境,不是也有可能吗――感觉现在的空空,就在试验不等限时炸弹『悲恋』自爆先弄沉四国,这在山中说过的主意是否可能实践。 暂且不管要如何实行那方案,先试看看有无可能性。 搞不懂。 即便是持有『先见性』的『魔女』,也无法读取人心,何况像空空少年那样破格的人的想法,根本理解不了。 不过要真是如此,『才像样吧』――作为败给地球的一员来想。 虽然知道没什么意义,但如果是这名少年的话,就会对他抱予打败地球的期待。 她并非只是因为在德岛接走自己的恩情,感谢帮助她取回作为『魔女』的自己,才对空空这么亲切――也是作为一名先驱者,同时也是个残兵,来关照作为英雄的他。 透过取回一定程度的自我,明白几乎失去希望完全恢复自己的酒酒井缶诘。 拥有『先见性』这项魔法的『魔女』所看准的,是远超乎四国游戏或四国的去向,更未来的――地球与人类的战争。 (不过……这次行不通啊。) 不能说是期望的结果。 加叠的『水』魔法确实足以沉没濑户内海的群岛,但要沉没四国全境,恐怕很难。 那么同样是『白夜』队的『土』魔法,也不可能一下移动四国,一下变形四国吧――就算是以大规模程度的魔法为主体的『白夜』队,当然也会有限度。 如此来想的话,具有击沉四国的破坏力的炸弹『悲恋』,还真是荒唐至极的科学结晶――自己虽说过取得『究极魔法』的话,搞不好能阻止『悲恋』自爆这种并非基于『先见性』的不负责任的话,但看样子也很难实践。 嘛,从她的观点来看,即便高估了空空空,只要能窥见他的强大,就十分满足了――而且。 虽说是在无意之间,『魔女』同时也获得别的收获。用收获这种说法,或许是有点夸大――对我方而言,又不能接受为正面的印象。 现在与缶诘并排,默契一致地破坏毫无抵抗的群岛的魔法少女,手袋鹏喜。 她使用魔法的方法没有缺失――在南光坊说要加叠『雪』的时候,这孩子似乎就抓住『临摹』魔法的使用技巧。 话说回来,她也再现了初次见识『白夜』队队长,黑衣魔法少女『spurt』的火『魔法』――看来绝对和平联盟相当成功避免魔法与使用人过度契合。 大概是手袋对原使用人魔法少女『cogen』抱有强烈(过于强烈)的执著,才会有那种结果吧――但即便如此。 也能一点也不踌躇。 发挥这种程度的魔力吗? 现在的她,游刃有余地使用和『魔女』相同的力量――照理一般会下意识保留魔力,吝惜能发出的魔力才对,但现在手袋的姿态,跟『白夜』队的菁英们相比也毫不逊色。 尽管『魔女』在旁引导示范,会有如此表现也是当然的――但手袋不害怕做过头吗? 其实,就像空空被『激光炮』扫射时那样――手袋鹏喜一点也没放水。 虽然也有『激光炮』无法调整威力的因素――但就海洋波涛汹涌的样子看来,她的性格也是原因之一。 当然,那么做是正确的。 在这种状况,必须毫不留情挥舞魔力攻击无人岛――如果是空空穿著魔法少女『cogen』的服装,手持『临摹』魔法的魔杖『nothing but』,肯定也会和她一样吧。 自己决定那么做,就去做吧。 然而手袋并非自己决定那么做――只是唯唯诺诺接受命令,不确信那么做是否正确仍挥动魔杖。 这让『魔女』感到不太舒服。 (到底是什么人啊――这家伙。) 尽管谁也没说出口,只要有正经的想像力,也会注意到在离开四国游戏场地的状况,进行这种破坏行动,可和以前不同,完全改变持有的含意。 就算移动过的岛之后能够恢复原位――破坏过的岛可恢复不了。无人岛上有动物栖息,去避难的居民也会失去回归的场所――做之前真的有认真思考过吗? 人类啊。 (就只会想到自己――尽管实际上是件相当困难的事。) 从此时起,『魔女』开始注目昨天傍晚才遇到的这名魔法少女――以不同于注视空空的意味。 以和注视空空空相反的意味来注视。 话虽如此,对空空的评价也好,对手袋鹏喜的警戒也罢,始终都是『魔女』内心所想的事,持有『先见性』的缘故,也会让她过度解读、预读,在这时间点不过是过度评价?过剰警戒――空空空和手袋鹏喜都只是竭尽全力。 只是拚上性命而已。 正因为明白那点,大家才只继续注目这种过度、惨无人道、不可能修复的自然破坏――然后。 「stop!」 对濑户内海开始进行破坏后一小时半左右――在十月三十一日下午四点半,离人造人『悲恋』的自爆,剩七小时三十分的这时间点,没休息一直凝视不知来龙去脉,大概就会觉得发生超越人类智慧恐怖的天灾异变的光景的右左危博士,制止了缶诘和手袋这两门巨炮。 以为隐身于某座岛屿的黑衣魔法少女『scrap』,终于受不了飞出来,全员作好架势――然而并非如此。 哪里都看不见她的身影。 由于『浪』跟『雨』『雪』一样,不是说停就能马上停的,景象无法说是清楚得一眼望尽――不过包含机器人总计也有十六颗眼睛,飞向空中照理不可能躲得过。 如果这里是陆地的话,『土法师』『scrap』就能像遭遇冰上她们那时一样,在地里游泳移动,但海里、这种海里可游不了吧。 还是说――『土法师』连海底都能游泳?那空空他们做的事根本白费力气,『scrap』也许早就脱离这片领域了……。 冰上脑海虽闪过那种负面的猜想,然而并非如此――也有水压、呼吸之类的问题,绝非那么容易,不过『土法师』也不是做不到。 不是做不到,但这时的『scrap』可没有勉强到需要那样逃走――完全不畏惧『魔女』和魔法少女联手打造的惊天动地的水 艺。 右左危博士眼尖发现到的是――说是这么说,眼力就算不像她那么好,也会多少注意到吧。 一目瞭然。 「…………」 尽管从头按照顺序,像碗子荞麦面也吃个精光般,愉悦轻快地让列坐的无人岛一个一个不断遭受来回吞没的『浪』夹击――其中却有一座安然如故、 纹丝不动的岛屿。(译:碗子荞麦面/わんこそば,在岩手县的盛冈、花卷及一关等地区相当的盛行;一碗差不多是一口的份量,所以又称一口荞麦面。) 巨浪奔腾也不为所动――岂止如此,那座岛还一点也没湿透的样子。积在那座岛的雪,丝毫没因为冲击而纷乱,宛如整顿好一般美丽。 「浪花遮挡住视线,很难看清楚――不过盯著看的话,破坏岛屿的『水』,就像被拨回来一样呢。」 在大家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右左危博士出面解释――然而说明的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她一边说话一边理解。 那座岛异样的情况。 「对比其他同样被雪覆盖的岛屿,一定以上的冲击――对一定以上的攻击,有防卫系统作用的感觉吧? 也就是――」 像『屏障』一样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啊,右左危博士了结自己的话语――所以四国的防护才这么不完全。 因为有其他更想保护的地方。 顾虑不上全部。 「…………」 还真讽刺啊,酒酒井缶诘心想。 为了妨碍空空一行人探索求取『究极魔法』所进行实验的无人岛,黑衣魔法少女『scrap』执行的,岛屿版本的『藏木于林』这方法,本来极为有效。 但不打出那种对策,空空就不会想出让岛屿一一沉没这种乱来的主意――也不会注意到张起『屏障』的岛屿。 作为结果来看,或许花费的时间比照常巡游调查四座或数量更多的候补岛还短。 把陷入的危机化作成果,宛如真正的英雄一样,但实际并非那么容易吧。 「……以防万一。」 英雄般的空空对发现寻找以久的无人岛这项成果一点也不高兴的样子,指向那附近的某座岛屿。 「攻击那座岛看看。」 「……啊,也对。」 与其说以防万一,不如说当然要确认。 张起『屏障』的岛屿,未必只有那座无人岛――不过,只是为了确认,就想做对照实验,把无关的岛屿追加――顺手击沉,果然这名少年并不正常。 随后缶诘就一人动手。 主要是确认有没有张起『屏障』,不需要勉强出最大力量攻击――结果是清白的。 隔壁那座岛没有张起什么『屏障』,遭受全面性摧毁的损坏――惨不忍睹。 「还有一座,要试吗?」 「不,够了。」 空空将视线转回那座有问题的岛屿。 虽说有问题,但已经得出解答。 「刚才都没击沉――可以认定黑衣魔法少女『scrap』就在那座岛上吧。」 只要被坚固的『屏障』守护著,不管缶诘与手袋引发多大的洪水,也不会想离开那里避难吧――像防空洞一样。 反过来说,随意离开那座岛,就会受到无法预料的水灾,即便我方想做什么显而易见,也只能继续待在这里――出乎意外被关在『屏障』之中。 「要消灭的话让那座岛沉没还比较快,只是张起屏障就代表――那座岛上有不行销毁的重要证据,这样恣意思考也行吧?」 「不过有巨浪也穿不过的『屏障』,想弄坏可能也无法弄坏呢――」 钢矢如此说道。 大概两边都是正解吧,这下恐怕不是多愉快的展开等著他们。 或许,想开点痛快沉没那座岛还比较好――但都清楚出现在眼前了,无法不去察看。 「对方应该也知道岛屿位置暴露了吧,必须赶快行动才行――要怎么做? 队长。」 说要怎么做,当然是无须用手表型态的魔杖确认剩余时间,全员登陆那座岛――但钢矢不是问空空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吧。 找到目标岛屿是很好啦。 然而也有成为发现契机的『屏障』阻挡在前――如字面意思形成一道障壁。 『魔女』行使的『水(x2)』魔法也反弹回来的屏障。试图在那里某个地方著陆,到底会如何就―― 依雪能正常通过看来,没有破坏力的物体,是能平安无事通过『屏障』的……,即便缩头缩尾静静通过,要是让空空队任何一人穿过,就根本没有安全性可言吧。 就算尝试闯入,只是吃闭门羹阻挡在外的话还说得过去,想到那看不见的『屏障』或许设置了像流通著魔法形成的高压电流之类的机关,就不太敢下定决心。尽管『雷』属性魔法还没登场过……。 「要试试我的『炎血』能不能破坏那道『屏障』吗?」 冰上问道。 的确,『科学对付魔法』是一个方法没错――但空空对部下的提议, 「不。」 摇头说道。 「我想这种场合,用『魔法对付魔法』――会比较好。」 「…………」 「虽不清楚是否能通过……,都来到这里了,可不能不冒风险吧。」 思考三秒后,空空如此嘟囔。 面向师傅的母亲,右左危博士。 「我在想什么,知道吗?」 「那当然。」 右左危博士得意地笑笑回应――早就让手表变形成魔杖。 「想让我这妙龄女子,成为魔法少女对吧?」 6 那,本来是魔法少女『pumpkin』的魔杖『each other』带有的固有魔法。 『自然体』。 分配给散布于四国各处的魔法少女们的众多魔法之中,派不上什么用场,最难以使用的不良魔法――那样没中奖的签,如今把极为不自然的集团,伪装得极其自然。 第9话「最初的魔法少女!巡回骆驼的前卫艺术」 (译:回る骆驼,这个词(画面)出现于1924年雷内?克莱尔的《幕间节目》,是一部没有故事情节的先锋派实验作品,「纯电影」的即兴创作,充分体现了达达主义的艺术精神。但也有评论家持不同见解,认为此片并非无情节的达达主义作品,而是对达达主义的有情节的戏谑和讽喻,为的是隐喻达达主义的「埋葬理智与人」。) 0 能看见结局时,就代表将要结束了。 1 以前觉得派不上用场,甚至把它当缺点想永远隐藏,对自己而言不过是令人难受自卑的事物,其实也有非常出色的优点――之类的话,杵槻钢矢可没有率直到能轻易接受。 可没活过那种人生。 不如说反倒是讨厌假惺惺的happy end――糖果屋虽是个打倒住在糖果屋的魔女,靠自己的力量回家的童话,然而她始终无法理解,为何回去后引发这故事开端的母亲却丧命了。 对此抱持很大的疑问。 尽管空空少年赞扬魔法少女『pumpkin』的固有魔法『自然体』,但那也是因为他是思维独特的怪人,仔细认真思考,『自然体』根本是没中奖的魔法。 即便讲派不上用场说太过头。 也是谁想拿去使用无所谓,要自己拿可敬谢不敏的魔法。 在『summer』队,魔法少女『pumpkin』是不怎么合群的存在,但那不光是年龄的关系,拥有的魔法种类也是问题之一。 『爆破』、『正好』、『激光炮』、『临摹』――与那些眼睛看得见、容易用言语说明、像魔法的魔法不同,效果不明显的『自然体』这项魔法(尽管『使不明显』就是『自然体』的本质,会不明显也是当然的),简直像惹人嫌的东西。 惹人厌的感觉,多到没有辩解的余地――因此,钢矢才专精任何魔法少女都会的飞行魔法,决定自己前进的方向。 不认为那判断有错。 即便性格乖僻,也是正确的。 最后,钢矢拥有无法以一般魔法少女为考量的机动力,联系她收集情报的能力――而且这『联系』,基本上是好的『联系』。 心情舒畅的联接。 努力得出成果啊、坚持造出成就啊、诚实过活就会有好事发生啊,钢矢也没反骨到会否定那种世界观――嘛,认为不诚实过活就不会有好事发生,是有点性情扭曲没错,但她认同在世界上、在地球上的那种物语性。 重要的邂逅、使人成长的战斗、喜欢人讨厌人、彼此合作对立,在世都会遇到。 听起来很不错――然而正因如此。 杵槻钢矢才无法理解,自己至今不怎么重视――甚至觉得『不需要』到一时毫不抗拒丢弃服装与魔杖的固有魔法『自然体』,会突然派上用场。 如果这是款电动游戏。 有个不知该如何使用才好的道具,既丢不掉也卖不出去,无可奈何继续持有,最后在攻略最终boss时才明朗是不可或缺的重要道具啊――数值低、等级也升不上去,只会扯后腿的同伴,到最终局面才揭露其实是重要人物啊――或许还会对那样回收伏笔般收敛的故事性深受感动。 然而,四国游戏只是用游戏这个词蒙混别人,遮掩实验的失败,不可能得意洋洋说是什么伏笔的回收。 那种物语性不可能发生。 一直以为没有用途的魔法『自然体』,会在通过连『白夜』队的强大魔法都无法突破的『屏障』时,像为此打造般发挥作用――反倒会觉得太过刚好,像陷阱一样的感觉。 搞不懂,或许只是想法太负面――把自己想得太卑屈。 或许只是不满她自己判断不需要,藏在藤井寺的停车场的――事后也不打算回收,直白来说就是放置的――服装,会像自己那时判断错误般在这里活用,而硬是对这过于刚好的展开挑毛病。 或许只是嫉妒在此挥动『自然体』,把轻飘飘的服装穿得紧绷绷的妙龄女子――觉得本来是作为队伍副将的自己该亮眼的表现却自作自受被抢走,才不满这真真切切的故事性。 或许只是那样。 但即便如此,即便只是那样好了。 很久以前给予钢矢的『自然体』,从最一开始,就只是为了在这种时候使用――就只是为了在这种场面派上用场,才让钢矢持有吗? 不是巧妙埋下的伏笔。 只是照计画安排好的。 会怎么也无法否认展开收敛得像游戏一样的感觉,不是因为游戏设计师有好好工作的缘故吗――那么想就掩藏不了焦躁。 就像无意义给予自己劣等感,高高在上说那个『就是为了用在这种时候』――不,即便有意义,一开始那么说就好啦。 以前觉得四国游戏终究是实验失败的产物,才勉强忽视――勉强原谅。 觉得是失误,才放过这暴行、放过这不讲理、放过这不合理、放过这失态――如今却说得像『一切都按照计画』,让自己持用这道具,与其高兴,更感受到强烈的屈辱。 钢矢会没和拥有『先见性』的『魔女』酒酒井缶诘――的前身建立好关系,也是略微注意到那个原因,觉得进行不下去吧。缶诘像看穿未来一样的说辞,与杵槻钢矢的个性水火不容――明明打算在苦境之中自立开创崭新的命运,却感觉会被泼冷水说『果然啊』。 那么来想的话,在此钢矢没穿著魔法少女『pumpkin』的服装,手持魔杖『each other』,反倒能说是侥幸――如果是原持有人,也就是和『自然体』长年相处的钢矢本人,或许就不会在这种场面行使那项魔法了。 即便是队长空空的请托,也会硬是找理由拒绝吧――正因为是前两天才入手『自然体』,连使用大概都是第一次,还是部外者的右左危博士,才能在此毫不拘泥挥起魔杖『each other』。 要说过于刚好还真是过于刚好。 像计算好的一样――不。 更像被策划好的一样。 像到想说,根本就在读侦探小说嘛――而且里面既没有名侦探也没有犯人。 仅有成千上万的被害者。 尽管早就断念了四国居民、放弃了三百万人。 与她长年相处――让她长年受尽折磨的固有魔法会在这派上用场,反而让杵槻钢矢这名少女的内心。 让杵槻钢矢这名人类的心中,对绝对和平联盟这组织残存的忠诚心――依恋不舍的感情,荡然无存。 彷佛把唯一连接的线,一刀两断。 又或是。 这也只是谁埋下的伏线――联系起来的线呢? 2 与那样的钢矢不同,和作为战士些微敏感的心思完全无关的非魔法少女的魔法熟女,左右左危博士,行使了『自然体』,让他们八人平安无事地通过――毫不费力地通过覆盖住无人岛的看不见的『屏障』。 当然,虽是一名科学之徒,挥舞魔法的右左危博士心中,完全没有像钢矢那样的迷惘――那方面以大人的立场毫不犹豫立下判断。说起来在坦荡飞在空中的时间点,与其感到无话可说,更该说对以大人来讲好奇心些许过剩的她而言,能踏入绝对和平联盟的实验场,可是兴奋得不得了。 内心雀跃不已。 尽管她原本是来回收自己制作的人造人『悲恋』才前往四国,但那个目标已经完全放弃了。说是放弃,不如说是替换了――既然无法阻止『悲恋』的自爆,就只仔细观察。 只是将那爆炸毫不浪费最大极限地活用于今后――为此她必须竭尽所能在这无人岛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这是献身于今后的战争吧――人类和地球的战争。 ……话虽如此,右左危博士还是右左危博士,感觉到与钢矢类似的危机感――自己现在穿的服装会在『屏障』突破上有所帮助,不能用偶然两个字说明。 正因为有空空空作为英雄的机智,才欣然算作是他的功绩,但要把全部的责任推给他背负,就有点不快。 心生烦躁。 (不过,要是这一切都『按照某人的计画进行』,也有瑕疵呢。) 比起瑕疵,更像是在玩吧? 那时,在藤井寺的停车场,右左危博士和冰上谁会穿上魔法少女『pumpkin』的衣装,完全是看运气――不管是谁穿上都不奇怪。有尺寸问题的『水法师』『shuttle』的服装虽排除在外,魔法少女『pumpkin』的服装和魔法少女『storke』的服装,那时,只能任凭来自地球扑灭军的两人选择。 是谁在这场面使用『自然体』都无所谓――而且怎样都行的地方,都交给我方判断。 不是被决定好的。 即使四国游戏没比想像来得多保证自由度――自由性也不是完全没有的话,就还有思考的余地。 (只是,都来到这里了,对方应该也没有要躲藏的意思――不管走哪条路,最终局面都一样吗?) 八人历经数小时后著陆――在堆积于岛上的雪地,留下共计十六个足迹。空空解开绑住『悲恋』与自己的绳结,暂且观察一下四周。 原先就是无人岛,又遍地雪景,第一眼感觉是没有人造物的风景全被涂白,像滑雪场一样『什么也没有』。尽管维持周围气温上升,目前不会冻僵,但看那杀风景的景象,体感温度就持续下滑一样。 都做好如此隐蔽的工作,覆盖比四国本土更强大的『屏障』,当然不可能是什么也没有的无人岛――然而与其说觉得无事可做,不如说既不是魔法专家也不是科学家的他,感觉在登陆后就迷失今后的方针。 从上空、远观来看还没有那种感受,先前印象也只是位于濑户内海,作为实验地的无人岛,才下意识以为是更小一点、能步行一周的小岛,但实际站在岛上一看,这多半是个误解。 土地广阔无边。 或许是没有障碍物的关系,看起来比较宽广吧――嘛,毕竟这里原本是『spring』队和『autumn』队十名魔法少女,为了求取『究极魔法』进行游戏的场所,需要相对应的幅度。 「这座岛有名子吗?」 地浓没特地要问谁,问了离题无关的事。 「是有被国土地理院登录的名子,但也没什么意义吧――就像魔法少女,作为魔法少女的名子一样没有意义。」 右左危博士含糊回应。 调查实验岛的位置,最终锁定到四座的右左危博士,应该知道岛屿的名子,但大概不是摆架子不想在此公开,而是真的因为没有意义吧――冰上如此觉得。 随后偶然注意到雪势减弱――便看向缶诘, 「嗯,我弄停了。」 『魔女』说道――确实,不知什么时候,她也将黑色魔杖收纳成手表型态。 「现阶段不要紧,但处理不慎的话,连『雪』都会被『屏障』视为攻击……虽无法马上停下来,不过照现在这种季节,很快就会融化吧。」 「可、可是……不要紧吗?」 冰上紧张得不小心用像是对幼童的口吻问道。 「这『雪』也是我们的防护壁吧……,用来针对『白夜』队的,特别是对『space』――」 「不要紧。」 『魔女』下担保。 的确,都抵达目的地,踏在地面上,『风』魔法的威胁急遽锐减――黑衣魔法少女『space』虽在空中战能发挥出类拔萃的实力,但一站到地面就如同字面意思,处于同一场地上。(译:同じ土俵,土俵是日本相扑比赛时的圆形黏土擂台,整句是指在同一条件下,站在同个起跑点上。) 然而,『白夜』队还有『火法师』和『土法师』,而且说起『土法师』,几乎可以确定就在这座岛上――真的没有必要让雪堆积在地面? 冰上虽抱持如此疑问,但对『魔女』确信的态度有所顾忌,不敢追问下去。 嘛,也不是质问幼童的时候――现在只是抵达目的地而已,之后还有调查岛屿这大工作要做。 只靠八人胡乱瞎找,即便分头行动,恐怕也无法在今天午夜前发现什么――那么就该设定基准、确立目标来行动吧。 「从上空来看是没有类似设施的建物,但或许只是藏在雪景里难以看见。我再从上面察看一次岛屿全景?」 「不,没有那个必要喔。」 冰上询问意见的对象,当然是她直属上司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室长的空空空,但回应她的,不是少年。 而是不晓得何时站在远离他们八人位置,身材高大的男人――绝对和平联盟魔法少女制造课的课长,酸汤原作。 3 虽说是无人岛,也未必没有人――至少有『白夜』队的魔法少女『scrap』在,如果这座岛上隐藏著什么,就很容易预想到,把东西藏起来的人也在这吧。 所以,尽管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八人全员仍绷紧神经,完全没有大意。即便放心也没有松懈。 空空也观察过四周,甚至『悲恋』的感知器都在运作――却完全不知道站在那里的成年男子,是什么时候、从哪里来的。 成年男子。 光是如此,就看起来很异常。 那么一说,自空空登陆四国以来,不论年龄,还是第一次见到男性。 或许是这样才感到异常,但即便不是如此――也觉得什么很奇怪。不禁对他散发出的谜样氛围提起警戒心。 但也不是完全不晓得他是谁――在自我介绍盘查之前,下意识猜了那个男子是谁。 不如说,来到这里的他,不是身任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改变空空人生的『医生』?饥皿木鳗的旧识,酸汤原作的话,那还会是谁。 四国游戏的关键人物。 在此全队里,和这名男子初次见面的只有空空和『悲恋』――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就不用说了,『魔女』酒酒井缶诘在前世前身应该也有见过他。 右左危博士是他前辈的前妻,冰上也在香川县那所国中遇过他――实际上,酸汤开口的第一句话, 「许久不见,大家。」 也这么说道。 「空空君。初次见面――从你加入地球扑灭军的时候,就一直很想见见你呢。我是酸汤原作。」 「……啊。」 这样啊,只能这么说。 从这么正经的寒暄开始,还真不知怎么回应――之前几乎都是和一遇上就开战那样沸腾的人(少女)见面,完全忘了正经的社交辞令这玩意。 不过在形式上的行礼时,注意到了违和感,起码是其中一部分的真相――先不管酸汤到底从什么时候就在那里,究竟是从哪来的,有积雪的关系,看足迹就会知道才对。 然而他的周围并没有足迹――完全没有踩踏过。 缶诘已经停止降雪,不可能用新的积雪隐藏足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他所站的位子的雪陷了下去……。 「观察得很仔细呢,空空君――值得嘉奖喔。」 宛如学校老师的口吻说道――对离开学校许久的空空而言,也有些怀念。 「不过,你们也一样没有足迹吧。」 被那么说还真是这样。但空空他们是从天空降落在这座岛上,会 没有足迹也是当然的――不,等等,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吗? 这男子。 也是用飞的来这里? 如此一来也能说明『不知不觉间出现』这件事――只要从正上方或其他死角迅速飞来,是有可能在被注意到前就站在那里吧。 仅管是理所当然的事,但酸汤并没有穿著魔法少女服――要是他穿成那样,就不会那么悠闲谈话。很可能会发生女子发出悲鸣逃走的状况。 实际他穿著长袖长裤,像作业服一样的装扮,与其说是魔法少女制造课的课长,感觉还比较像雪灾对策课的课长。 那酸汤果然不是用飞的来这里吧? 但……。 「想太多啰,空空君。魔法少女服不是有机能上的必要才设计得这么可爱――只要绝对和平联盟的人有那意思,不管什么服装都能设计成魔法服。」 原来如此。 这里用不著右左危博士重新指摘,为了不给魔法少女威严,才硬是做这种过于女孩风的设计这假说,空空也听过――那不管是作业服还是西装,当然都能随意做出来。 都是你的错才让我打扮成这副德行吗,冰上并生虽瞬间像是迁怒般冲动地想给酸汤原作一发『炎血』,但察觉到的缶诘, 「住手吧。」 如此说道。 「我懂你的心情,但禁止暴力。」 「…………?」 被说懂自己的心情,是有点吓到(而且发言者还是地球之外的生命体),不过让自己理智返回的,是那句不可思议的话――禁止暴力? 的确,酸汤跟『白夜』队不同,没有好战的氛围,但状况和在香川县相遇的时候不同。 在战争时期,可以说出这么天真的话吗――冰上如此想著,但经过缶诘的说明,深切感受到天真的是自己才对。 「在这『屏障』下,暴力行为会被弹回去――烧到你自己。」 「…………!」 尽管冰上她们成功靠『自然体』进入『屏障』内,但并没有让『屏障』本身失效。 所以先前缶诘才会说暂且不用警戒『白夜』队。 「『屏障』不是像肥皂泡一样覆盖这座岛,而是像水馒头一样包覆著――『自然体』最好还是不要解除。」 理解力强的右左危博士边参杂胡乱的比喻边如此说道――不过看她没有把魔杖收纳成手表型态,原本就在担心那种可能性吧。 「因为有禁止暴力的规则,才会堂堂正正在此现身吧?酸汤君。该不会在香川县那所国中遇到时,也有类似的机关?」 「啊呀。瞒不住右左危博士呢――嗯,嘛,就是那样。」 酸汤课长一脸困扰的样子回答旧识的博士――那么说来当时冰上也想给酸汤一发『炎血』(不是战略上的理由,动机同样只是因为服装),忍下来是对的吗……。 「不过请放心。之后等著你们的不是我就是魔法少女『camel spin』这种展开――我来带你们到她那边去。」 说完酸汤博士便动身。 具体来说――是浮起来。 那件作业服是带有魔力的服装这推理似乎命中了――背对空空他们,往岛里深处缓缓前进。 「帮我们带路? 为啥?」 「因为魔法少女『camel spin』她――是四国游戏的幕后推手。」 对不怎么期待回覆的右左危博士所纯粹观望的疑问,酸汤课长头也不回地回答。 「老实说,我――或等同毁灭的绝对和平联盟高层,都只是听从她的话来行动。『白夜』队也一样。真正在营运、管理四国游戏的――是魔法少女『camel spin』。她才是四国游戏本身。」 「…………」 「来到这里的你们,也算clear了四国游戏――十分足以见gm『camel spin』,而且―」 酸汤课长像没什么似地继续说道。 「也有取得『究极魔法』的资格。」 4 杵槻钢矢、手袋鹏喜、地浓凿。 这三名魔法少女,当然和身为魔法少女制造课的课长见过面,但都没有深交。 仅见过几次面,讲过一、两次话――即便各方面现场主义的魔法少女们水平联系很强,垂直联系也很弱。 地浓甚至都把酸汤完全忘了――心里虽想这大叔好像认识自己,但仍配合周围的氛围,嗯嗯点点头。 不过,其他两人就不是如此。 钢矢警戒地看著就任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便迅速著手众多改革的酸汤(不如说和他保持距离行动),手袋则是在魔法少女研修的过程,和酸汤直接谈话时的对话,留下奇妙的印象。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是因为和对手袋而言是『恩师』的饥皿木鳗有类似的氛围,才会印象深刻吧―― 「四国现存的魔法少女,如今只有三人吗――加上『白夜』队也只有六人。还是说,有更多人呢。」 对引导八人飞行的酸汤如此的发言,紧跟后头飞行的空空不禁「嗯?」感到疑惑――加上接下来要见面的魔法少女『camel spin』,不是七人吗? 还是说那孩子算例外? 比『白夜』队更特别对待――不愧是『四国游戏的幕后推手』。 「嘛,多亏从外部来的游戏参加者、乱入者,让游戏有游戏的样子。尽管也有头疼你们加入的人,但对我来说是帮了大忙喔。所以,请现在决定好――谁要取得『究极魔法』吧。」 毕竟优胜者终究只有一人――酸汤如此说道。 不行顺著他的话走。 是空空率直的感想,但目前就照他的行动移动――要现在质问酸汤,从交涉这观点来看也不太行。 不知不觉到达新阶段就出现绝对和平联盟的高层,便想问些想知道的情报或隐含大量细节的谜题,不过,『我方是请教的立场,对方是说明的立场』,对最初阶段而言是最糟的情势――仅管落落大方彬彬有礼的大人态度让像空空那样性格的小孩胆怯,但肯定对方也想引出我方的情报。 特别是空空现在在搬运的人造人『悲恋』,会想知道其真面目、想探询其机密也没办法――如果这是交涉的话,早就开始互相试探了。 所以比空空更能言善道的钢矢与冰上,才决定先看看情况吧――话虽如此,唯独与酸汤课长深交过的右左危博士唠叨地, 「啊啦,从外部来的我们也有取得『究极魔法』的权利? 那还真是令人高兴。」 十分随意地说道。 只有她对酸汤有『前辈』这身分,不如说一直想强调那关系性,让人印象深刻吧――事到如今,在一般谈话都很难进行这方面,该把游戏从四国本土搬来这座无人岛一样游玩吗? 「嗯,嘛,基本上是那样没错,但很抱歉,右左危博士。不是所有人都是优胜候补――成为候补的只有你们八人里的其中六人。」 「欸?」 右左危博士纳闷说道。 「谁和谁是例外?」 其中一人,空空已经知道了――谁都会知道吧,就是人造人『悲恋』。穿著服装也飞不了,挥动魔杖也无法使用魔法,和魔法相性不好的她,是无法成为四国游戏的优胜者的――这是可以理解的资格欠缺。 但还有一人? 硬是要猜的话,应该是为『魔女』、『火星阵』的酒酒井缶诘吧――然而实际上她就穿著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服装飞行,也使用『水』魔法不问新旧击沉濑户内海的岛屿。话说回来『魔法』本来就是她们『火星阵』东西,八人里最有权力 取得『究极魔法』的,就是酒酒井缶诘。 「一人是您制作的那台机器人。」 酸汤课长说出如所预期的答案。 「还有一人,是您。右左危博士。」 紧接著却说出意料之外的解答。 「? 哼嗯……?」 对如此宣告与其说吃惊,不如说只是讶异的右左危博士――并没有特别想成为成为使用『究极魔法』的魔法少女吧,但想不到自己被排除在外的理由。 空空听了也抱持同样的心情。 因为他暗自想过没资格的人该不会是自己吧――虽不是小学生的测验问题,扣除魔法种种的价值观,以零基准要找出八人里的『突出之处』,就会是作为机器人的『悲恋』和身为男性的空空。 不过酸汤也在眼前飞行,自己虽不怎么习惯,也提心吊胆使用过魔法,与性别无关……但那么说的话,右左危博士也在飞行,如今也持续使用著『自然体』啊。 「该不会是年龄问题吧? 要是这样还真伤人呢――魔法少女还有年龄限制什么的。」 「并非如此喔。不是年龄的问题。那方面有点难以用言语解释――嘛,详细说明请之后再谈。」 对像是岔开话题的酸汤,右左危博士没有追问下去,说「嘛,也行啦」,表现一副没兴致的样子。不想被认为好像很想知道。 「不过,酸汤君。告诉我一件事。听你说『白夜』队的魔法少女也有三人还活著――那她们没有吗? 取得『究极魔法』这玩意的资格。」 「没有。」 酸汤明确地立刻回答。 那么不留情面冷淡说道,从根本摧毁我方的计画――我方也有想把入手就很可能会伴随相对风险的『究极魔法』,推给『白夜』队随便一名黑衣魔法少女的主意――但没有资格是? 如此来看似乎真的不是年龄的关系――不,现阶段空空还无法判别酸汤说的话有几分真假。 还没有舍弃一切可能性的理由――所以一切判断该保留至听魔法少女『camel spin』说完。 而且『来到这座岛上的时间点,你们就相当于clear四国游戏』这种说法本身,在半放弃clear游戏的空空他们看来,完全意味不明。 clear游戏的条件,『收集八十八个规则』,空空他们完全没有达成――要议论空空的个人成绩的话,能说是凭他自己收集到的四国游戏规则,顶多也只有四、五个。如果说那种家伙有优胜的资格,丧命的魔法少女们――魔法少女『pathos』或魔法少女『asphalt』她们可超渡不了。 嘛,怎样也无法超渡就是了。 话虽如此,也不行一同沉沦下去――必须思考要是无法把『究极魔法』这鬼牌推给『白夜』队,到时该如何对应。 说曹操曹操就到,『白夜』队的魔法少女就在路途前方――毕竟无人岛现在一片雪地,风景的变化不是很清楚,但空空他们从著陆点再次飞行一阵子抵达的地方,黑衣魔法少女『scrap』便伫立于此。 『土法师』。 大胆改写濑户内海地图的魔法少女――在桂滨与她相会,大概是前天的事。 空空他们反过来利用她的隐蔽工作发现目标岛屿,但『scrap』一点也没为此懊悔的样子,挥起手, 「噢咿,这里这里。」 像是欢迎他们似地叫喊――不如说看起来非常开心。尽管不记得有建立欢喜重逢般那么友好的关系……。 虽然空空他们无从得知,『scrap』也不会特地说明为什么,对她实行强而有力的隐蔽工作,给予更强而有力还击的他们,这名豪爽的少女,『非常中意』。 她的美学。 空空队合乎她的审美观――当然,今后的关系虽不会因此而如何,但至少对待上和宣言下次见面绝对要杀死空空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天差地远,出面迎接空空他们。 「空空,春秋战争的事受你关照了――哈哈哈,这件服装也不怎么合适嘛。」 在酸汤和空空他们著陆这雪原地带后,『scrap』愉快地说道。 桂滨见面时空空穿著的,是魔法少女『metaphor』的服装,而现在穿的是魔法少女『curtain call』的服装――但对穿著的空空而言,就只有细微到看不出来的差别、微妙不同的设计与配色的不同。 瞥一眼就注意到如此细节,看似粗枝大叶的性格,眼睛意外相当敏锐――不,穿著不同的服装,使用的魔法也会不同的关系,在看穿对方持有的固有魔法这意味上,对所属『白夜』队的菁英也是理所当然的识别。 尽管空空是那么想的,不过事实上纯粹只是因为『scrap』的审美意识较高,对于人的装扮要求很严格罢了――嘛,不过,站在空空的立场来看,会警戒『白夜』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聊天就聊到这,『scrap』――把『入口』打开。带大家到实验室。」 「蛤?啊ー、啊ー,没问题。交给我吧。」 『scrap』态度轻佻地回应她的上司酸汤课长――但酸汤不怎么介意的样子。『白夜』队与魔法少女制造课大概就是那种氛围的部署吧。 空空有时也会对冰上正经八百的礼貌感到些许为难,因此非常羡慕那种上司部下的关系――不过,空空总是抱持著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只追究冰上责任也不对。 不过,说是实验室……? 确实是很像实验场的讲法啦……,然而在这片雪原哪都找不到类似的建物。 不如说,来到这里的路途上,完全没看到人造的建筑物――即便多少会被雪掩盖住很难发现,也开始怀疑,这真的是我们的目的地吗。 『入口』? 「魔杖『monday m quarterback』!」 说出长得过分的名称,黑衣魔法少女『scrap』像魔法少女一样挥动黑色手杖――同时,发生起地震。 不。 不是地震――是地裂。 照她挥下魔杖的轨道,雪地――土地划开一大裂缝。周围的雪纷纷掉落进去――掉落地底。 听不见掉落的雪的落地声。 即使空空提心吊胆试著窥视里面,也看不见龟裂的深度――宛如那深渊会通到地球另一端。不,无论多深,地裂这现象都会有这种视觉的感受吧……。 「……『这』不算暴力行为吗? 缶诘酱。尽管是破坏岛屿。」 博士向幼童问道。 空空当下为此感到震惊,没想到那方面的问题,但的确如此――不愧是右左危博士,看得真细。要是一开始来四国的调查员,是右左危博士就好了,至今为止的展开,应该会完全翻转吧。 那里就是组织重要的存在和弃子的差距吗……。 「不算。因为就只是打开入口嘛――这我还有印象。」 看来是『魔女』前世的记忆――那绝对和平联盟也在这座无人岛管理『魔女』啰? 「哼嗯……嘛,在此之前也有为了伪装,移动岛屿的位置呢。改变外型也做得到――不过我摔下这裂缝受伤的话,会算『scrap』酱对我行使暴力吗?」 「……想那种芝麻琐事,器量有多小啊。」 当事人『scrap』对那样的右左危博士感到厌恶――尽管性格豪爽风度又好,但被审美观左右的她,要讨厌人非常简单。 话说『scrap』头一次见到右左危博士与冰上的时候,就没什么好印象――当然,『scrap』现在是理解她们会穿著魔法少 女服的原因没错,但她的审美眼可不会那么容易允许覆盖先前的印象。 「那样只会算事故――这『屏障』判断暴力的依据,是恶意、敌意的有无。」 「好了好了。适可而止吧。」 酸汤课长劝解气势汹汹的部下――看似是那样,但其实或许是要制止『scrap』脱口而出包覆这座岛的『屏障』的详情。 的确,黑衣魔法少女『scrap』在此透露的情报,价值连城――恶意、敌意的有无。 若真是如此,暴力会几乎无法使用,攻击魔法之类的也不好行使――会反应内心的意识,要装作事故也很难。 不过。 如果是『悲恋』这颗炸弹呢? 如果是时间限制一到只会爆炸的炸弹呢――尽管她被设定的爆破地点是四国本土,不是这座岛。 或许,『悲恋』肉搏战的战斗力、贯穿魔法少女服的拳力也因为她是机器人的关系,没有含带意志――搞不好能无视『屏障』的封阻也说不定。 但基于杀死人的并非刀子或子弹这种理由,那种歪理就行不通了吧,试验失败的话情况可无法挽救―― 「请进。」 尽管大概能想像到,看来说的『入口』就是那个意思――在这裂缝深处、裂缝底部,有绝对和平联盟的『实验室』。 之后对部下『土法师』说道, 「你去外面把濑户内海的地图恢复原状――弄个大概就行了。」 总之就是被命令要收拾依空空指挥,缶诘与手袋实行的破坏行为,和把移动过的岛屿回归原位,这也违背性格豪爽的『scrap』,但与『standby』不同,她并不讨厌细微的作业――只是合不合意罢了。 而且,濑户内海的再造工作就像拚一幅巨大的拼图,比起弄得乱七八糟,重新建造反而更合乎她的审美观――当然,酸汤也是看透那适性,才提出那种指示吧。 在大致理解『scrap』麻烦的性格后,右左危博士倒是认为――应该是硬丢些工作给很有可能糊里糊涂就说溜嘴的部下,让她出去外面。 (办事还是老样子那么机灵啊。) 当然,『scrap』也是『白夜』队的一员,是魔法少女里的菁英,可不是思考不周的笨蛋――尽管些微注意到酸汤的意图, 「嗯,好喔。」 还是欣然答应。 「不过那样就阻止不了『spurt』和『space』追来啰――她们好像有各自的狙击对象呢。」 狙击对象? 『space』的是颇有因缘的英雄少年?空空空――那『spurt』的是谁呢? 如此歪头纳闷的正是被『火法师』盯上的冰上――冰上没注意到,在四国中央『火』与『炎』的互相厮杀,让懒惰又没有执著心的『spurt』燃起几乎不可能产生的对抗心。 但不仅没注意到更没被发现加入那场互相厮杀的手袋鹏喜,完全没被『spurt』注目的事,也是这名少女该值得一提的地方。 「不过只要在这座岛,那两人的『火』『风』也攻击不了,放心吧――那,空空。」 在最后黑衣魔法少女『scrap』边起飞――依然完全不在意自己裙底曝光的样子,边爽朗地笑著叫了空空空。 「怎……怎么了吗?」 空空一面摆好架势一面回应。 尽管有『屏障』的关系,也不可能在此发动魔法攻击吧,但上次她在桂滨飞走前暴露缶诘真面目的事,现在回想起来仍会吓一跳,不禁紧张这次她打算说什么。 然而,即便像故意露出漂亮的内衣,也不会在此揭露那种惊喜,黑衣魔法少女『scrap』, 「之后再一起玩吧――下次玩别的游戏。」 说完便飒爽远去。 离开空空他们的面前,离开四国游戏。 5 似乎被黑衣魔法少女『scrap』中意的事,这时的空空少年可没余裕面对――无论是精神上的余裕,还是时间上的余裕,都一样没有。 不知不觉间,时间指针来到下午六点,加上天气很糟――虽然是他们亲手造成的――这附近已经一片漆黑。 离人造人『悲恋』――离限时炸弹『悲恋』的自爆,仅剩最后六小时。知道那时间限制的人,也会开始焦躁起来。 六小时什么的,对人而言就像睡一觉起来便结束的时间――然而还是看穿不了今后的展开。 在昨天的会议右左危博士虽说得像『我们自己能选择结束的方式』,但事到如今,倒觉得之后要面临的展开更加扑朔迷离。 总之,空空他们从天色暗下来的无人岛,飞往更暗的裂缝底部――当然不可能真的通到地球另一端,不过深度还是相当深,著陆的不是岩石之类的地面,而是平坦整备过的地板。 实验室。 还没有感觉到实验场那种氛围――只是很暗什么都看不见,但依脚下的触感应该是人造的。 于是点起了灯。 不是开启电源,而是拥有『炎血』的『冰上』,在手中发出微小的火球。 「的确,没有攻击意志的话,就没问题的样子。」 边说边并排在空空身边。 尽管是要在黑暗的谷底扩展视野,在『屏障』内『点火』也有失败的可能性,没接受命令就擅自采取那种无谋行动的冰上,非常罕见。 对如此觉得的空空, 「没事吧? 空空室长。口不渴吗? 请不必担心,虽然不清楚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不过担忧室长而前来四国的我,会待在您身旁。」 像是要强迫留下自己的好印象般说道。怎么回事,魔法少女『scrap』一离开就那么殷勤地靠过来。 「请往这里走。注意――看来是不用注意脚下了。」 真是便利的科学啊。 酸汤不由得微笑看向冰上说道,接著迈开脚步――看来这里还在半路上。 不过比起无人岛地底深处建立的地下室,总感觉更像来到古代遗迹里挖掘岩盘做成的走廊――设置著什么机关,完全看不出来。 是改建在无人岛地下的遗迹,作为绝对和平联盟的研究所来使用吗? 一下大步危峡,一下又龙河洞的,对时常把组织分部设置在名胜古迹的绝对和平联盟来说,是很有可能的。 「接下来为大家带到的房间,魔法少女『camel spin』就在那里等著――尽管你们可能会疑惑为何不自己说明进展话题,但要讲话的是她。别担心,『camel spin』会尽量回答大家的疑问――但作为交易,我有一个请求。」 回荡脚步声行走的酸汤原作如此说道――因为在屋内,而且还是在地底下,无法飞行前往。包含酸汤,成员里能室内飞行的就只有杵槻钢矢,不过她也不想那么做吧。 边走大家边等酸汤继续发言――到底会提出什么要求交换与魔法少女『camel spin』的会面呢,聚集了全员目光。 不会是要强制我们获得『究极魔法』吧――就之前路途上的口吻听来也有这个意思。 或是关于『悲恋』的详情――无论哪个都不是能简单答应的条件,但一想到剩下的时间,就无法说那种悠然的任性话。 要放弃什么。 要舍弃哪个部分。 渐渐成为那种选择的话题――『能选择结束的方式』虽不是『能选择什么作为结束』的意思,但或许空空是在逼迫自己做出判断。 然而,酸汤课长提出还用不著谈判,而且是包含具有『先见性』的『魔女』在内,谁都没料想的要求。 「魔法少女『giant impact』――有件事无论如何都想拜托你。」 「蛤? 似我吗?」 总觉得会有各种麻烦的展开,心想『之后就和我无关了吧……』,尽管仍一起行动,心境上却从舞台离开的地浓,惊讶地发出怪声……回应也咬到舌头,把『是我吗?』说成『似我吗?』,给人感觉莫名亲近。 「哈。嘛,可以是可以啦。我能做到的话。」 而且还轻易接受了――没有空隙让空空、钢矢、右左危博士干涉对话。 为何你什么都不问就答应啊,全员在内心如此吶喊,但这就是地浓凿,也没办法――她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替同伴著想而接受的,要责备她也不合理。 也可能只是什么都没在考虑就是了。 尽管无论如何,为了和魔法少女『camel spin』对话,不行不顾酸汤的『请求』……,但拜托的对象是地浓,就完全猜想不到他打算提出什么条件。 「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喔。」 酸汤课长明白说道。 「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是要我成为知名全球的女演员吗?」 「想请你复活一位死去的人。」 6 走到走廊尽头,打开明显异常的铁制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充满现代感的实验室――不,是寝室。 bedroom。 要形容的话就是有点华丽,却又不太搭嘎,洛可可风的寝室――感觉就像越过铁门时顺移到异世界一样奇怪。 然而地下独特的湿润空气、特有的淤塞空气,和刚才经过的走廊相同,没有穿越到别的地方吧――这里仍是土地相连的房间。 而同时。 也是四国游戏的终点――尽管来到这里的玩家们,谁都不那么认为,谁都无法那么认为。 反倒觉得接下来会开始什么,更加紧张兮兮――见到沉睡在配置于房间最里头的天篷床上的人物时,紧张感达到了巅峰。 沉睡。 可以说是沉睡吧。 那种表现方式,绝对不会错――要委婉表达尸体时,那么说是很平常的讲法。 「…………」 杵槻钢矢一语不发看著那具尸体。 ……从刚才就一直在思考,酸汤原作拜托地浓――拜托使用『不死』魔法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的『请求』,到底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酸汤一直很疼爱、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不幸死于意外事故,为了复活最亲爱的妹妹,才举办四国游戏――之类的,嘛,尽管和到此为止的展开核对有各种出入,但仍抱一丝希望等待自己的是,那种情绪上总有点无法理解的终盘――然而该说是果然,还是理所当然,没那回事。 不可能会有那种事。 绝不可能――就算和至今为止的展开相符,也绝不可能和床上的尸体相符。 木乃伊。 与奢华的床铺相比、与乾净松软的床垫对照,是一具乾巴巴的少女木乃伊。 不,虽说是少女,但那种样貌也无法辨识出性别与年龄――那具木乃伊连头发也没有。 大家会认为是『少女』,是因为『她』――现在穿著在四国游戏已经相当熟悉的魔法少女服。 所以看起来像一名少女――一名魔法少女。 「…………」 该怎么说呢――相当恶趣味。 还很丑陋。 配上天篷床与房间的家具,整个就像在做一幅图画。 如此装饰著人类尸体、装饰著木乃伊――冰上都觉得想吐。 「那么说来,濑户内海的岛屿啊――」 在此多半是稀奇地意见一致,左右左危嫌弃说道。 「似乎展示著很多现代艺术,也有美术馆或相关设施,但这间寝室也是那类艺术作品吗? 如果是的话,还做得真差呢。多练三年再展出会比较好吧?」 「真是严厉的评价呢,但不行――岂止三年,三天都等不了。」 酸汤对前辈的批评,不如说是认真的指摘也完全不畏惧的样子,走到那前卫艺术――沉睡的木乃伊身旁,在床边回过头来, 「那么,重新再拜托你,魔法少女『giant impact』――请让这具木乃伊复活。」 如此说道。 「好,了解。」 「地浓小姐,等等。」 空空制止了她。 抓住她的肩膀制止了她。 空空虽不像能给人忠告的人,也很清楚自己没讲常识的资格,但这就是队长的难处。 「为何你不管什么都那么轻易答应啊。」 「因为我是被拜托时拒绝不了的类型。」 「那我拜托你,再多想一会。谨慎点。」 「还要啊?」 将视线转离一脸为难的地浓,空空看向酸汤――与床上的木乃伊。 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人的尸体,不如说身为英雄的他早就看过无数次,况且第一次见到时,也几乎没什么感觉――但木乃伊还真的是初次见识到。 穿著服装的木乃伊。 尽管觉得恶趣味的审美观或感性他都没有,但可不行什么都不问就无视这盛装打扮的木乃伊。 「酸汤――先生。那名魔法少女是谁?」 「我没说吗? 魔法少女『camel spin』啊。」 不再卖关子,酸汤课长乾脆答道。 「就是四国游戏的幕后推手――主谋呢。不仅是管理方的最高领导人,同时也是最终boss――」 似乎是诚实回答了质问,但说明后反而更加难以理解――最终boss。 就算听信那句话好了,为何最终boss却先死了呢――而且看来也不是最近死的。虽没有明确的知识,人类要木乃伊化应该需要相对应的时间。 是施加了『魔法』吗? 『乾燥』魔法之类的――那样的话是有可能没错,但完全搞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欸……不是啊。」 冰上回问根本上的问题。 不如说是常识上的问题。 「无论那孩子是什么人……,要复活那种状态的木乃伊,不可能吧? 就算是魔法也――」 「不……做得到喔。」 对喔,后来会合的冰上还不知道,空空如此说道――不只是冰上,右左危博士也一样,从样子来看,手袋似乎也不晓得。 因为『用魔杖敲击胸膛』这动作,空空最初也误解地浓的魔法『不死』,其实与心脏按摩或aed那类的心肺复苏术截然不同――尽管自己使用的地浓都无法说明清楚,不确定真实性到底有多少,『不死』是不讲道里,否定『死亡』,强制『让死者复活过来』的魔法。 不管是失去一半身体,还是被打碎压烂的头脑――甚至是木乃伊化,都没关系。 ……可是和死后直接复活的空空钢矢不同,在身体组织都瓦解崩坏的状态下复活,也无法『长寿』吧―― 「…………」 听上司说完,冰上无言了。 那魔法有多惊天骇人不言而喻,把那么荒唐无稽的魔法――像亵渎一样玩弄生命的魔法,偏偏托付给地浓凿这名,即便相识不久也明白在各个方面都很危险的少女,不禁对绝对和平联盟的轻率脸色发青。 不,如果那不是轻率的话――就像在回答内心被那种想法驱使的冰上, 「因为她有那资质呢。」 酸汤抖抖肩说道。 「魔法虽然是只要穿著服装挥动魔杖,谁都能使用的 简单魔术――但即便是初心者容易起手的技术,也要看人合不合适、顺不顺手――没有比『giant impact』更会使用『不死』魔法的魔法少女喔。所以才会如此拜托她。」 「…………」 这么说也不是不能理解――就算是一周前才知道魔法存在的空空,只要穿上服装就能飞行,尽管用法跟习惯的『破坏丸』类似,也能以魔法少女『curtain call』的固有魔法『切断』,免受层层逼近的植物攻击――使用魔法不需要专门技术。 然而,比如在飞行方面,钢矢在魔法少女里可是出类拔萃――那虽然归功于她自己的努力,但公平来说,也有纯粹是当魔法少女的资历比较久的缘故吧。而且也不认为空空能像『curtain call』一样运用自如『切断』魔法。 技术上就算最初的门槛有多低,之后也会显现出个人差异――就像即使是没有说明规则的必要,如黑白棋那样简单的游戏,有资质的玩家也能玩得神乎其技。 没道理啊。 说『地浓』有自如运用『不死』魔法的资质,嘛,也是有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如此啊,的地方――该怎么说呢,和只是破坏、高威力的魔法不同,要实行人类生命的操作,确实是需要像她那样,某种程度上天不怕地不怕,钝感十足的人。 尽管是有点难以假想的状况,就算魔法少女『cogen』,或穿著她服装的手袋,『临摹』地浓使用魔杖『living dead』复活死人的样子,也不太认为能不断以和地浓同样的水平让人复活。 所以酸汤才不只求取魔法少女『giant impact』的服装与手杖,而是要求地浓本人来实行复活。 但轻易答应那种要求,怎么想都很危险――就算不那么做话题会进展不了,陷入胶著状态。 「……你保证这木乃伊是『camel spin』? 我跟她还算认识――突然说那孩子是四国游戏的主谋,老实讲,无法认同呢。」 钢矢慎重说道――不被现场氛围吞没,如此试探情况的态度真不简单。 「确实,那孩子是高层『中意』的魔法少女,但说『其实是最终boss』什么的……,是那孩子在欺骗我们吗?」 「那方面也会统一说明,从她自己口中……,放心吧,她伤害不了你们。即便复活过来,也会很快就死去。」 尽管在『不死』魔法的系统上,那是无可避免的事(话说就算复活木乃伊好了,能讲话吗?),也不是那么容易能说出口的事――酸汤课长和魔法少女『camel spin』的距离感也难以厘清。 如此思考的空空,回头看向缶诘――身为『魔女』的这名幼童,现在在想些什么呢? 来到这里一次也没和酸汤课长直接谈话过,反而退一步观察状况――她的『先见性』,现在,在看什么? 是以什么样的目光,看著那具木乃伊? 「不早点的话――右左危博士,会没有时间对吧? 赶紧为四国游戏做个了结吧。」 「……啊啦,我说酸汤君啊,你好像知道些什么事呢?」 右左危博士毫不动摇回应酸汤若无其事追问似的话语――虽觉得是在套话,但看酸汤的态度,也不是完全不晓得的样子。 嘛,既然右左危博士掌握其他组织魔法的存在,酸汤会掌握地球扑灭军科学抵达的里程,也没什么好奇怪――说起来,这两人在四国游戏前就有在交流。 具备揣测彼此打算的材料。 或许右左危博士反而比空空他们更了解这具木乃伊,魔法少女『camel spin』的事。 「到底,我该怎么做才好啊。」 地浓摸不著头绪地问道。简直在催谁赶快决定一样――是站在什么立场啊你,虽然想这么说,但如果要下达指示、做出决断,也只有作为队长的空空了。 「好吧。去做吧,地浓小姐――不管真面目是什么,用你的魔法让那具木乃伊复活吧。」 「一开始那么说就好了嘛。」 先抱怨队长一番后,接著说「了解」,地浓走向床边――冰上慌张似地, 「这、这样好吗,室长。」 在空空耳边低声私语。趁乱缩短距离。 「想避免胶著状态呢……,嘛,有禁止暴力的『屏障』,不会演变最糟的展开吧。」 不清楚,或许会。 毕竟『屏障』本身是魔法少女『camel spin』发动的,去指望也不合理――最糟的展开也必须事前十足设想到。 不管会发生什么,空空都准备好了――察觉到上司内心想法,冰上也下定觉悟。 「魔杖『living dead』!」 于是。 地浓毫不手软敲了木乃伊的心脏一击――寝室里回响起沉闷的声音。对像漂流木一样的身体施加那种打击,岂止感觉裂了根本就碎了,不过只有床弯曲下陷,尸体一点裂痕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发生。 「哎呀。失败了吗。嘛,这种事也很常发生。」 「都来到这里了你再失败看看,小心我揍你。」 受不了咯吱咯吱搔搔头的地浓,钢矢在『屏障』下说出光是那样似乎就会反击回来的暴力台词,幸好在此地浓免受挨打。 不过, 「别说那么严厉的话嘛,『pumpkin』――很不像你喔。」 像在责备钢矢般温柔的女性声音传来,果然,起床了。 虽然什么也没发生――但起床了。 「呜、呜哇啊!?」 地浓吓得屁滚尿流――刚才还这么嚣张,现在却像要依靠队长一样,逃回空空那里。 虽没做出心里痛快般的反应,但对『木乃伊动起来』的事态,全场一致哗然。 不,这是早已预料的展开――至少机率比地浓失败还高――可是。 「啊啦啊啦,不要逃嘛。『giant impact』――还要感谢你呢―」 尽管很难理解吧,木乃伊格格笑说――因为是木乃伊的关系,是什么表情看不太出来,但大概是在笑吧。 「…………」 不顾没能反应过来的空空他们,他看向酸汤, 「辛苦了,原作。帮大忙了。」 比起感谢,更像在犒劳一样说道――这让钢矢感觉某种程度上比『木乃伊讲话』还奇怪。 就算魔法少女『camel spin』位阶比『白夜』队更高好了――竟然有比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立场还高的魔法少女,那种阶级制度真的行吗? 然而, 「您过奖了。」 原作恭敬有礼地回应。 这样别说是距离感,关系性也搞不清楚。 ……不,『木乃伊讲话』已经够奇怪了――明明全身都乾成那样,声带也好肺也罢,绝不可能运作。 钢矢本以为即便靠地浓的魔法复活过来,也会直接死亡才对――讲话却意外流畅。 (不过……,继续这样下去,对方会完全取得主导权呢。) 我方必须先起个头。那么这里就只好由(大概)认识魔法少女『camel spin』的钢矢开口发言―― 「和我认识的『camel spin』,样子差蛮多的呢――是打算改换什么样的形象啊?」 如此挑衅说道。 「呵呵。你不也改变很多吗――你可不像会为了同伴,自己先打头阵的人呢,果然人要改变的话就会改变呢。」 木乃伊重新看向这里。 「我想大 概是受『 up』等人的影响吧? 是件好事呢。」 「……自己有什么变化我可不知道。也没打算改变什么,从以前就是这样。」 「或许是吧――不过要说那句话的,应该是我才对。」 木乃伊在身体前面张开两手――宛如人偶般动了起来。当然,可没有什么从顶篷吊著木乃伊的线。看起来没有一丝肌肉,仅剩皮包骨的木乃伊,自律地动了起来。 「现在的我,就是本来的我喔。」 「本来的你? 在说什么鬼――绝对和平联盟的大人物里有名的美少女,『camel spin』的真面目,竟然是木乃伊?」 「没错。嘛,我应该不怎么有名吧――追寻我的存在的你,不是普通人。为了蒙混你一人,才撒各式各样的谎――也因为如此,你会活过四国游戏,我一点也不意外。不过要说这外表有点不体面的话,我也有办法。」 说完她(?)突然挥起右手――彷佛手持手杖般的动作,然而在大家目光都聚焦到那里的一剎那,下一瞬间木乃伊就不再是木乃伊。 乾巴巴的皮肤变得吹弹可破。 光滑细嫩的肌色。 本来一根头发也没有,现在却有一头濡羽色的秀发――钢矢说的『美少女』不是在揶揄,而是相当适切的表达,取回润泽的魔法少女『camel spin』花容月貌,轻飘飘的服装宛如量身订做般匹配,和空空他们一样是十几岁的青少年。 虽说是趁大家注意力集中在右手的时候摇身一变,像魔术师的诱导术一样,但大家都很明白那不是手法而是魔法。 「在此澄清一下,这并不是『回复』喔――只是让你们看到『幻觉』而已。技术基本上和用来隐瞒外部四国发生异变的事实一样。」 我就是我,我就是即身佛喔。(译:即身仏,僧侣经奉行禁欲主义的一种极端的修炼,修行成功最后会木乃伊化。) 那开悟般的说词,的确不像十几岁的少女,而是像修行多年的高僧,但钢矢可没有余裕去想她是在四国的哪个灵场。 接下来必须面对的对手,非常危险――和佛交涉什么的做得到吗? 彷佛在缓和她的危机感似地, 「安心吧,『pumpkin』――『giant impact』的魔法效果一用完,我就会马上死去。我已经衰弱到不能自立生存了――不是你的对手,也战斗不了。」 「…………」 「所以――我才在找继承人。那就是四国游戏的目的,你也是我候补的一人。」 由于太乾脆说出口,谁也没注意到现在说的是四国游戏的目的――不,就算注意到,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钢矢虽然和这木乃伊――美少女算是认识,但面对与自己气场不合的对手,都会认为对方在骗自己,无法听信对手任何一句话,束手无策――而魔法少女『camel spin』却一脸像在享受她的混乱与困惑。 不是木乃伊的时候表情就这么丰富。 不,或许只是用魔法让人看起来吧。 「比起那种事,大家不是有想问我的事吗?大多的问题都可以为你们解答――还是要这样白白浪费时间?」 不用做什么试探,我也会回答你们喔――如此说道的她摆出优雅的姿态。 「想问的事可是堆积如山,但能保证你告诉我们的事是真的吗? 而且,你告诉我们这些事,我们要怎么回礼才好?」 右左危博士说道。 还是一如往常性格恶劣又乖僻的说法,不过她肯定在和内心满满的好奇心战斗,快压制不住自己了吧――即便要求背叛至今为止一起冒险的队伍同伴,她都有可能会答应。 「我无法保证。要相信什么请你们自己决定――我也没有什么要求。交易早就成立了。」 似乎是在说地浓让她复活的事――的确,和酸汤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你们谁要继承我的衣钵,由你们自己决定――顺带一提,绝对和平联盟已经没有作为组织的机能。会被你们地球扑灭军接收吧――在那种意味上,我们已经算是同伴了喔。」 「……继承衣钵,吗。」 右左危博士不解地重覆那句话――那是指取得clear四国游戏的报酬,『究极魔法』的意思吗? 如果这孩子(?)是实质支配绝对和平联盟高层的最高领导,是四国游戏的gm的话,那原本要在这座岛进行的实验,是要从『spring』队与『autumn』队中,寻求继承那立场的继承人吗? 尽管那种情况下和把魔法少女『pumpkin』算在候补人里面的发言互相矛盾。 ……再思考下去也不是办法。 无法解出的答案――能请教的话问就行了。相不相信之后再决定――会如此一不做二不休,是因为右左危博士是右左危博士的缘故, 「空空君。」 但她姑且还是徵求队长决断,因为如果是他的话,或许会无欲地做出『不交涉』这个选择吧, 「我明白了,那请告诉我―」 然而少年在此自己对魔法少女『camel spin』提出最初的质问。 「『究极魔法』到底是什么?」 直接又宛如要是能告诉自己那是什么,其他不用回答也没关系一样,最根本的问题。 不过,对以调查员的身分前来四国的他来说,四国游戏的系统是什么、绝对和平联盟在举办游戏时犯了什么错误,都没有比『究极魔法』的真面目是什么来的重要吧―― (也许我给了不必要的期望啊。) 酒酒井缶诘如此想著――不该给少年那种建议的,缶诘如此后悔著。 如果是『究极魔法』,或许就能防止『悲恋』的自爆,现在回想起来根本是依据不足的假说――假如少年是把最后的希望赌在『究极魔法』上,等待魔法少女『camel spin』的回答的话,缶诘就真的要懊悔了。 因为目前只有酒酒井缶诘明白――用不著什么『先见性』,也明白眼前这名少女。 眼前这木乃伊的真面目。 (原来如此啊――但要是这样的话,还真是要不得的误会。) 「究极魔法―」 魔法少女『camel spin』开口。 对空空少年不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的质问,还以颜色回应。 「是制作魔人的魔法喔。」 是制作在魔法少女之前、魔女之上的魔人的魔法。 「而且――那本来也是唯一的魔法。为此,五百年前我才被制造出来――为此,三百年前我才创立绝对和平联盟。」 7 开始的游戏,终于要结束了。 但开启的战争,却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持续著。 第10话「从少女到女子,又从女子到人!四国游戏的结局。」 0 结局好的话一切都好。 反过来说,结局不好的话―― 1 这是英雄的记录。 是少女与少年的记录,是真实与虚假的记录,是互相厮杀与互相欺骗的记录,是战斗与战争的记录,是全灭与绝灭的记录,是虐杀与虐待的记录,是友情与爱情的记录,是不讲理与不合理的记录,是科学与魔法的记录,是正义与大正义的记录,是人类与地球的记录。 总而言之, 这是一部悲伤的记录。 2 「老实说,我也才刚复活过来,你们到底了解多少事、了解多少程度,我完全推测不了,但从头开始说明又怕会像生重病的有钱人,遗言还没说完就去世一样白费工夫,这里就让我心直口快讲个不停吧――至于细部的答案核对与内容如何前后贯通,就交给你们了。」 魔法少女『camel spin』把脚放下床边,像坐沙发一样身体面向这里――不,她到底是不是魔法少女还是个疑问。 如果是四国游戏的gm还说得过去,说什么五百年前啊、三百年前啊,甚至还创设绝对和平联盟,她的存在根本不能用那种既存的观念限制住。 完全在规格之外。 就算穿著魔法少女服,那种间接证据也完全靠不住――不如说那是自以为的推断。 究竟什么是真话什么是谎言。 而且――魔人? 既不是魔法少女,也不是魔女,而是魔人? 事态也好,状况也罢,都越来越混乱。 都来到了这里,还有什么谜团吗? 但那只是冰上的想法, 「…………」 「…………」 「…………」 在场似乎也有人理解那简短只有两个字的用语――左右左危、杵槻钢矢、酒酒井缶诘这三人。 说到缶诘,一听到从原木乃伊口中讲出那个词语,宛如对什么死了心,全身力气一下子泄光般蹲坐在那里――像讨厌的预感命中了一样。 持有『先见性』的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冰上完全不知道。 空空空、手袋与地浓的认知,虽然和冰上差不了多少(顺带一提,机器人『悲恋』没有任何反应),但那里不是作为大人的冰上庆幸自己被分在小孩那侧的场合。 尽管不怎么想让上司看自己摆架子,冰上这里大胆质问, 「不会从五百年前还三百年前,就被称呼魔法少女『camel spin』吧――你真正的名子是?」 「户籍名是血识《ちしき》零余子《むかご》――但这也是最近才取得的名子,没有从以前被如此称呼的感觉。」 下决心提出的质问,却依然轻易答覆了――的确一点都没有要敷衍回答的打算。 「嘿欸。感觉跟我名子很像呢。」 地浓偏移了焦点――地浓和血识确实很像,但那不是本名的话,也不怎么重要吧。 在冰上怒瞪地浓时,魔法少女『camel spin』,户籍名血识零余子说道, 「不如说『camel spin』还比较接近本名喔――正确来说是『キャルリスピニュール(kyameri supin)』,但随著时代变迁改成了现代风,不是正确的发音。」 kyameri supin? 什么啊? 先别管什么正不正确,发音也太难发了吧……,连对自己发音有自信的冰上都那么觉得。 「正……正确是什么意思?」 「那方面我想那里的『魔女』很清楚才对,不过看她样子,似乎没有要帮我说明的意思――」 瞥一眼不高兴蹲坐著的缶诘后,现在本名不详的她继续说道。 「――那就我自己说吧,『kyameri supin』这个词,在火星话里,有『挑战』、『先进』的意思喔。也就是制作我的人们的意志表现吧。被那名子称呼的时间虽然很短,但也是我最初取得的名子,要扮演魔法少女时就拿来采用了。」 「……请先等一下。」 冰上想到今天上午在南光坊等空空他们回来的时间所谈的事――魔法少女的代号,也就是命名的事,和右左危博士议论过――但火星话是? 「火星话……就是所谓的火星语?」 「是不是所谓的火星语我是不清楚啦,但如果是指以前『火星阵』使用的语言,那的确就是如此――正如你猜想的,我命名的魔法少女们,也是以火星语的发音为基础,转换成现代容易说的名子。」 比如说,她看向钢矢。 「魔法少女『pumpkin』的『pumpkin』,语源是『ピルピタキン(pirupitakin)』――是指『努力家』的意思。」 「努、努力家?」 被点到的钢矢,惊慌失措地反覆自己名子的真正意思――得知一直以为意思肯定是『脸皮厚』的名子,是以那么克己的理由来命名,当然会吓到吧。 为了要掩藏住惊讶――害羞, 「不让当事人知道偷偷取绰号什么的,还真是阴险啊。那、那固有魔法『自然体』的名子呢? 『each other』……也是火星语?」 喋喋不休地问道。 『each other』以地球话直译的话是『彼此互相』的意思,为什么这魔杖的魔法是『自然体』,实在难以想像。 「那个是『イルタルアズ(irutaruazu)』……虽有些微的差别,但大意是『自然体』的意思。」 虽然听起来不觉得『pumpkin』与『pirupitakin』、『each other』与『irutaruazu』发音很近……,但要说是因为钢矢她们完全不了解火星语,也很难反驳。不知道的语言是进不了脑海的。 总而言之原木乃伊的她充分利用火星语这容易识别的暗号来命名魔法少女和魔杖。 就像北海道或冲绳以独特又令人费解的汉字组成的地名由来不可探讨一样――虽也有『沙』之魔杖『mad sand』、『不死』手杖『living dead』等看似有关的命名,但那是因为有相近的用词,偶尔意思相关的结果吧。 又或是像日语和英语,有『爱』与『eye』、『道路』与『road』那样,意义发音相似的用语――不过揭露了也没什么,无所谓。 基本上和地浓说因为『火星』的英文是『mars』,就跟『魔女』有关那种等级的谐音一样。 如果南光坊那时的谈话,有『火星阵』的缶诘在场,就会轻易得出解答吧――要是在她能回想起来的范围内的话。 「哈ー,原来理由是这样啊。那『giant impact』也不是在赞颂我的伟大啰。『giant impact』以地球语来说,就是『聪明懂事的小孩』对吧。」 尽管『living dead』的持有人地浓如此推测,但全场内心一致认为以地球语来说肯定是『笨蛋』这意思。 「s、『stroke』,是什么意思?」 在人多的场合基本上不会主张,发言更是锐减的手袋,这里却再也忍不住般提心吊胆地提问――得意报上自己完全不懂意义的名子,确实是挺恐怖的。 「啊,那个嘛,在人面前说会被顾忌,之后有时间再偷偷告诉你。」 自己以前竟然会高兴报上在人面前说会被顾忌的名子,手袋深陷绝望――为何我会这么倒楣啊。 「呵呵。推理一下被取的绰号意义是挺有趣的――不过那之后有空再 慢慢聊就行了吧。」 右左危博士切换――不如说是想把冰上下意识偏离的话题修回正轨。 「魔人,是什么?」 「魔人就是魔人喔。这不是从火星语衍生出来的――正如我前面所说的,是魔法少女之前、魔女之上的存在。」 「说得像怪物进化一样――还真是哪里都有游戏的影子呢。」 不会说最终型态是写作魔之神的魔神吧――右左危博士讽刺地说道。 「那种未来或许会有也说不定,但还没有那种阶段。而且这也不是进化系统图。少女早晚会成为女子啊,人会被区分成男与女啊,不是那种思想方面的事――这是定义的问题。」 「定义?」 「魔女是火星的阵营――『火星阵』。那魔法少女就是再利用『火星阵』留在地球的遗产来战斗的人类。到这里还明白吗? 尽管比起遗产不如说是残骸吧……,要名副其实的『魔女』来说,绝对和平联盟所说的魔法,根本算不上是魔法。」 那大概是在顾虑缶诘的台词吧,但幼童在此仍毫无反应。 「嘛,那种严厉的意见即便作为意见参考,这构思在根本上就有问题呢。用很久以前败北给地球的『火星阵』使用的技术,是要魔法少女怎么战胜地球啊――不觉得吗?」 的确。 缶诘最一开始就这么忠告了――说是缩小再生产虽有点用词不当,但如何以水平更低的魔法,战胜连使用强大魔法的『魔女』都敌不过的地球呢。就算『究极魔法』的威力等同于『火星阵』以前使用的魔法,最后也打倒不了地球吧――所以。 制作魔人的魔法? 「说回到定义上――魔人的定义是,使用魔法的『人类』。也就是――魔之人。」 「……那不是跟魔法少女一样吗?」 「魔法少女只是使用魔法道具。穿著服装、挥动魔杖那样――是无法以地球的科学说明的理论,但就跟武装刀械一样没什么差别。」 「魔人不一样?」 「是的。魔人跟『火星阵』一样,不用道具配备就能使用魔法――」 她始终一脸温和回应右左危博士――尽管那或许只是用『幻觉』让人看起来是如此。 ……等等? 冰上这时突然发觉到。 不,也许其他人也发觉到了――木乃伊时的她,没有魔杖是怎么使用那『幻觉』魔法的? 「没错,我就是魔人。」 魔人?血识零余子说道。 3 「正确来说,是在步入魔人的过程啦。遗憾的是我一人到达不了魔人的境界,所以只好托付给谁。」 为此才举办四国游戏。 血识零余子边察看大家的反应边继续说道。 「阶段上来说,原本是人类可否『火星阵』化的研究。但明白那样是战胜不了地球后,对我实行改造手术的人们,更放远了未来。」 「改造手术? 那种漫画里才有的事――」 说到一半,右左危博士闭口不言。似乎是想到在她身边有被她本人实施改造手术的实验对象吧。 在魔人身后的酸汤立刻说道。 「您啊―」 不过说的不是冰上,而是别的实验对象。 「不是也对自己的女儿进行改造手术吗――是叫在存酱吧? 不过那孩子是可否『地球阵』化的研究就是了。」 那么说来的确没错,空空回忆起只有一晚也指引过他方向的年下师傅。回想起伪装真面目,成为试验再现『地球阵』拟态特性的白老鼠,左在存。 尽管正确来说不是白老鼠,是狗――不,更正确来说是狼才对。 「但那是五百年前的事吧? 以当时的知识、技术与设备,做不到那么高难度的手术吧? 要人类成为魔法使,就连现在都很难。」 「即便如此还是做到啰。很意外吧。在知识、技术、设备都不足的情况下,伦理观与人权也同样不足呢。正因为是放任人体实验的时代,手术才会成功。」 被后辈那么反驳,右左危博士「说的也是」就轻易认同了――能让她这名非人道的疯狂科学家认可,看来中世纪的想法,不论好坏,的确与现在不同。 虽然地球扑灭军也做过相当荒唐无理的事,一想像当时的人类与地球战斗的样子,用不著使用『冰血』,全身也感觉冻僵了。 为了拯救人类,人类不把人类当人看待――根本是负面连锁,自取灭亡。 「并没有成功喔,原作。的确我是相当接近『火星阵』的『作品』――然而当时仍远不及『魔人』的要求水准。越沮丧就越做不好。其间制造我的人们不是寿命已尽就是殉职死亡……『魔人』的制作,就只好由残存的我来继承。」 「……然后就举办四国游戏?」 钢矢问道――站在魔法少女的立场,通晓绝对和平联盟内情的她,已经在刚才的谈话里,推测出许多事,但还是无法理解制作魔人和四国游戏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还以为四国游戏肯定是为了获取强大的魔法进行的仪式……,结果却是为了要制作魔人? 收集到全部八十八个规则,玩家就会成为魔人?」 「认知上……似乎有点差错呢。虽然还可以理解,不是什么大过失……那方面是你的指示吗? 原作。」 虽还不到责备的程度,对怒瞪自己的『魔人』,酸汤像是要撇清责任般, 「可不是我喔。是绝对和平联盟一副专门坐会议室的大人物们――不过在您过世的时候,大家也步入后尘死去了,就大发慈悲原谅他们吧。」 说道。 「不过大致上是同一件事――也还在实验阶段。要揭露真相还早。」 「……嘛,我也受了他们很多照顾,就不说什么了。不过请让我订正一下,『pumpkin』。」 对转过身来的『魔人』,钢矢一脸不悦――似乎很不喜欢被叫作『努力家』。 「在你订正之前,请先别用那名子叫我好吗――本来就不是很喜欢这名子,在知道意思后,就更讨厌了。我也不叫你『kyameri supin』,会称呼你零余子。」 「那就你所愿……钢矢,请让我订正一下。首先从小差错开始――clear四国游戏的玩家,不会成为『魔人』。」 「? 不是那样吗?」 「嗯――那里就跟之前说的一样,clear报酬是制作『魔人』的魔法。不是玩家自身成为『魔人』……,我也不是想找继承『魔人』的继承人,而是想继承『魔人』的制作方法。」 冰上虽想提问两者有什么不同,但仔细想想,的确完全不一样。尽管哪边都是像在说『再加把劲』,强迫人clear高难度游戏的通关奖品……,但所背负的重担,完全不同。 确实是张鬼牌。 「我保证风险会有相对应的回报。毕竟产生完全体的『魔人』,或许就能打倒地球了――要是能结束地球和人类长久以来的战争,顺手为我的原型『火星阵』报一箭之仇的话,就万万岁了吧。」 「即便创造出『火星阵』之『上』的存在,也未必打得过地球就是了。」 很不悦刚才那讲法似地,酒酒井缶诘终于插了嘴――实际上,在看到木乃伊起来时,她就明白『那』是人类独自想制作『火星阵』的结果所产生出的生物。 想到就很不快。 看他们想以『火星阵』的失败为成长的养分,前往更高远的目标――自己前世被绝对和平联盟当作实验品愚弄把玩时的模糊记忆还比较好一些。 尽管当然和被作为教科书、反面教师 来对待的感觉不同……。 「或许――用魔法,是打倒不了地球的。」 「嗯。所以最后才用『魔人』来对抗――才用人来对抗喔。……回到本题上,再来是大差错,clear作为仪式的四国游戏的条件,并不是收集八十八个规则。」 「蛤?」 发出声音的不只是钢矢。 有认真玩四国游戏的人,都一同目瞪口呆――那可不是用差错来形容就能解决的问题。虽然四国右侧是这么流传的……,左侧流传的clear条件,也同样是虚报的? 那这一个月,魔法少女们到底在做什么啊――明明谁都没把握正确的规则,却玩了这么久的游戏? 「不,原作也说过了,并没有差多少――要说是讲法的问题,的确是讲法的问题。clear四国游戏的条件,不是收集八十八个规则,而是收集八十八种魔法。」 「魔……魔法?」 看钢矢还不懂意思,重复自己说的话,血识零余子就以更好理解、极为容易明白的说法说明, 「四国游戏就是收集八十八种魔法,做成唯一一个究极魔法的仪式。」 4 具有一定条件的怪物啊、道具啊,只要备齐好规定的数量,就会『进化』,进而取得一只高阶怪物或一个可说是稀有道具的这种系统,在如今的游戏世界,早已屡见不鲜。 所以如果始终作为游戏看待,血识零余子说收集八十八个下位魔法,就能入手一个上位魔法――究极魔法的这句话,也没有多难懂。 就连不太清楚现代游戏的空空也一样――而且空空在大步危峡还是哪个地方,有过类似的想法。 支配四国的八十八个规则,该不会就一一对应个别分配给散落于四国各处的魔法少女们的魔法吧――有设立过那种假说。 遗憾的是那时探讨假说的对象是地浓凿,话题完全没热络起来,不得要领就黯然结束――但仍觉得魔法少女『giant impact』的固有魔法『不死』,和为四国游戏代表性规则的『不能死亡』相配得很巧妙。 因此,现在听坐在床边的『魔人』说,『收集的不是规则而是魔法』,也不认为有多奇怪――不过,这是他几乎没有采取收集规则这游戏风格的关系。 相反的,被当初的谣言来回折腾,相当认真去收集规则的手袋可是大受打击――总之,不明白的是收集『魔法』这说法。是把服装或魔杖收集起来就好了吗? 「我听到的是,只要掌握八十八个规则,游戏就会自动结束啦……,所以说那完全是谣言啰?」 钢矢口吻带刺地问道。 「说是绝对和平联盟的统治阶级流露的谣言啊。……到底是以什么目的流露那种谣言,我不是很明白呢。」 「坦白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要我臆测的话,应该是逃避责任吧。」 「…………」 「具事实传达的话,魔法少女们就不会协助游玩游戏了吧――虽无法赞成那种态度,但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说得还真不关你的事一样啊? 刚才听那边的课长说,你就是四国游戏的主谋呢――那也是谣言?」 「不,主谋是我没错――也没有要逃避责任的意思。但我只是把四国游戏的管理?营运,委托给绝对和平联盟――毕竟游戏开始的同时,我的寿命就已尽了。」 作为不完全的『魔人』,可是活得相当久呢――她看著自己的手掌说道。 大概是『幻觉』魔法对自身起不了作用吧,本人看见的或许是木乃伊的手。 自己乾枯、细瘦的身体。 不完全的――魔人。 「用尽最后的力量――最后的魔力,我才得以举行四国游戏……啊,姑且补充一点,对绝对和平联盟而言,四国游戏虽是实验的失败,但对以『魔人』的制作为宗旨的我来说,四国游戏的举行,不是失败,而是相当于按照计画进行。」 「……是那样吗?」 右左危博士看向酸汤说道。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啦,右左危博士。我也是左右为难呢――就任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以来就竭尽全力打好各处关系。担任『魔人』和组织间的中间干部可是很辛苦的。」 「不是当中间干部很辛苦,而是当双重间谍很辛苦吧?」 「啊哈哈。」 酸汤笑了笑――看起来被刺到痛处,想笑笑敷衍过去,但同时一点也不胆怯的样子。 就冰上来看,尽管有美男子般的风貌,但果然和右左危博士一样,都是一丘之貉。 从很久以前就背负打倒地球这使命的『魔人』,会和从她创始以来经历三百年,独自拉拔成现代组织的绝对和平联盟,出现微妙的目标意识偏差,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既然在其中协调的人是他,酸汤原作的话,其扮演的角色就太重要了。 一待在『魔人』身后,或许像存在感消失的配角,但他也在这房间,就十分足以作为主角级别的登场人物吧。 虽也想一语道破,真正的黑幕不就是你吗,但现在不是追究、判罪他的时候。 「那收集魔法具体来说是怎么收集的? 尽管刚才好像说我们已经满足clear的条件了……」 空空思考起每个一同来到这里的队友,不过不是沉浸于感慨,而是思考起她们的打扮。 「……这里聚集的魔法,充其量也只有八十八个里的八个。离收齐还很远――」 那么一说,规则的收集也离收齐很远就是了,队员穿著的八件服装――里,关于『悲恋』所穿著的魔法少女『metaphor』的服装,也因为丢失了魔杖,可能无法算作为一个魔法――所以再怎么看都不认为有满足clear的条件。 「收集八十八个魔法的不是你们,而是我――目前我收集到八十八个魔法里面的八十一个。再加上你们这七个,就是八十八了。」 「……还是不太懂。」 七个,果然『metaphor』的魔法不算在内吗,空空一面如此想著一面诚实答道。 「虽觉得不用说也没关系――注意到规则和魔法是一一对应的事了吗? 每有一个魔法返还我身边,规则就会随之减少一个。」 『魔人』说出更令人一头雾水的话――规则随之减少? 返还? 「……嗯。那黑衣魔法少女们,『白夜』队五人使用的魔法,不算在内啰?」 与空空不同,似乎察觉到什么的右左危博士如此问道,『魔人』「对」点头同意。 「因为那是求取『魔人』的过程中产生的别种体系……,近似于『火星阵』使用的原始魔法。五大魔法――与其说别种体系,更应该说是别种研究吧,总之目前就像偶然出现的产物。」 「所以威力才会相差悬殊啊――怪不得缶诘能运用自如。……空空君。不算数的,是『shuttle』的『水』魔法喔。你最初相遇的魔法少女,『metaphor』,是算数的――你让『悲恋』穿来到这里了。」 右左危博士为摸不著头绪的空空做解说。 「然后,剩下的八十一件服装,从这世上消灭掉了对吧? 经由持有人爆炸之类的……,来处分服装。那就是收集、返还魔法的定义。」 其间,规则也一个个消失了呢――右左危博士完全了解似地说道。 「虽有八十八条未确认又不合理的规则,我或是冰上酱这种中途参加的能活这么久――也是因为我们加入的时候,规则就减少相当多了吧。」 「……严格来说,不只是服装,魔杖也是处分对象。魔法少女『metaphor 』的魔法『爆破』,现在只有一半返还我这。同样的,伪装『悲恋』手腕带的『沙』之魔杖『mad sand』也是――只收集到魔法少女『verify』的服装,处分『魔杖』后才算收齐。」 加上『魔人』的补充说明,空空感觉像被两边责备一样――两人这么说明,本来就很复杂的讲解,变得更加难以理解。 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大半服装(以及魔杖),不,几乎所有服装都如右左危博士所说的,不存在这世界上了――随著四国游戏的进行。 和魔法少女的性命一同――消灭了。 掩埋在龙河洞里的魔法少女们所穿著的服装、手持的魔杖,也在基于违反规则引发爆炸的时候,消失了吧。 「剩下只要破坏你们穿戴的……除了『水』之魔法少女『shuttle』的黑衣黑杖外,其他的服装手杖,我这里就聚齐八十八个具备条件的魔法――施加给魔法少女们的魔法,就返还我这了。」 「借给魔法少女们?」 「是施加给。」 魔人订正空空回问的话。 不是『借给』,而是『施加给』。 其真正的意思虽不太明白,但选词并不寻常――魔法少女们到底是被强迫了什么? 如果说钢矢没掌握到情况,『spring』队与『autunm』队也不知道真正的规则,那魔法少女里正确游玩四国游戏的人,不就一人都没有了……不,等等喔? 「尽管是根本上的问题……,参加四国游戏的魔法少女,没有八十八人吧? 包含早期阶段就gameover的『winter』队的魔法少女……也才二十人。既然『白夜』队的魔法不算在内――」 「……研修生。」 回答空空疑问的,是手袋――想想会合以来,手袋自己对空空搭话还是第一次。 或许是听『魔人』说完真正的规则。 也就是,听完魔法少女『cogen』与『pathos』会死,完全是搞错游玩风格的关系――在她内心的某种事物,就转变了。 憎恨空空与钢矢的心情。 便更加丧失了意义。 「魔法少女里有研修生在喔……,叫见习魔法少女的样子。……基本上,所属绝对和平联盟的女孩子,都会做使用魔法的练习。」 「嘿欸,有那种事吗。我跳级了,没接受过那种训练呢。」 空空没有听见地浓的蠢话――在内心细嚼手袋的话。 是这样啊。 不知不觉间认定魔法少女只有每队五人一组,四县总计四队的她们,但其实并非如此,还有在研修的啊――不管叫见习还是什么,那些研修生们,当然也受四国游戏牵连。 作为玩家行使著魔法才对。 ……尽管她们大概比『winter』队还先gameover,是名符其实的『研修生』。 六十八人。 不是一人,是六十八人。 有六十八名那种少女啊。 空空至此之前都不知道的少女们,用不著知道空空也丧命了啊――嘛,不知道空空就死去,对她们而言可说是幸运吧,然而,四国居民三百万人成为牺牲的事实,再度浮现脑海。 他接触过的死人,只不过是汪洋大海里的一小部分……认知到『别再死人』这目标,只不过是伪善的作为。 「……该不会那六十八名研修生里,有人会使用让人互相憎恨之类的魔法吧? 尽管都结束了,春秋战争的起因究竟是什么,我还是很在意……」 钢矢发问的对象不是『魔人』,而是酸汤课长――换言之就是以责问自己上司的方式提问,但她对此丝毫没有退却的样子。 「是有『憎恶』魔法的使用人。『白夜』队的谁会为了游戏的进行唆使她也没什好奇怪的――那怎么了吗?」 「不,只是问问而已。」 尽管酸汤含蓄的回答,钢矢不是很能理解,但很快就抽身了――因为明白不管到底『怎么』了,都不是现在的正题。 「返还『施加』给那些研修生的魔法――返还『施加』给各队魔法少女的魔法。接著收齐这里七套服装魔杖――也一并返还给你的话,会怎么样?」 像整理先前说明似地开场白后,空空如此提问, 「能做出制造『魔人』的魔法――就是所谓的『究极魔法』。与其说究极的魔法,更可说是究极的人类――为了产生终结人类和地球之间的战争的英雄。」 被如此回应过来。 她说道本来就该那样的身姿,一点迷惘后悔都感觉不到――事到如今一点也不为四国居民与魔法少女们的牺牲,感到心痛的样子。 虽然跟反覆转生的『魔女』相比,是微不足道的岁月,但对于活过五百年的她而言,三百多万人,算不上什么牺牲吧――和致今以来与地球战斗时产生的战死人数相比的话。 对她来说。 四国游戏,不是失败。 和绝对和平联盟的高层不同,没有必要遮掩。 「……可是,不用举办那种游戏,说只要聚集服装魔杖就能制作『究极魔法』不就好了吗?」 尽管觉得或许是因为自己是外部者才会那么想,但冰上还是不得不丢出那种疑问。 对。 用不著死――魔法少女们,六十八人也好,八十五人也罢,用不著牺牲。只要说是为了制作『究极魔法』、制作『魔人』,想回收『施加』给她们的魔法,不就好了吗? 「那样不行的吧,冰上酱――就算谁会像冰上酱一样纯粹被赋予力量,也不能因此厌恶喔。赋予某人优秀的才能,自己的力量却被没收,这种事谁会认可呢?」 右左危博士像在说这种事别让自己特地说明一样责备冰上,但冰上是真的不明白。 完全无法理解。 昨晚缶诘说的,拥有优秀力量的『火星阵』,会输给什么力量也没有的地球的理由,或许就是因为那样。 拥有的人,舍弃不了自己拥有的。 只要有自己守护的事物,就会保卫到底。 特别是绝对和平联盟还对少女们采取光听起来就太过『溺爱』的战略――彻底奉承、夸誉、特别对待,让她们对组织百依百顺。 虽然并非心怀恶意,但就肉体被改造强化的冰上来看,厉害的不是魔法少女,而是衣服吧――然而她们大部分似乎都没有那种认知。 况且还告诉她们魔法不是特别给予的,而是理所当然应得的东西――因此,说要『交还魔法』,就等同于要求她们『因为没有性命危险,砍下身体一部分交出来奉献吧』。 尽管不那么想的人也有。 但大半都是如此吧――教育的成果实在令人愤慨不已。 不禁让空空回想起人造人『悲恋』所说的――无法摆脱孕育自己文化圈的常识。 「那……,四国游戏是为了剥夺魔法少女们的魔法所举办的活动? 为了强制徵收,不惜牵连四国居民?」 「不加掩饰来说就是那样没错。」 面对冰上的讽刺,『魔人』丝毫没有动摇地回应。 与其说不加掩饰――更该说是只求完成目的,其他一切都无所谓的悲愿。 虽说这里也有价值观的断绝,但冰上过的人生也没正向到能责难他人的地步。 「不过,四国居民姑且不谈,魔法少女们多少也有生存的机会――即便想夺取服装,也没打算夺取她们的性命。你说的没错,的确用不著死――像你们一样舍弃对服装的拘泥。…………」 尽管有一名例外就是了,『魔人』补充说道。 的确有一名,既没脱下服装,也没替换过就抵达终点的魔法少女――连『魔人』都当例外对待的地浓凿,才是他们真正担心该不会得更加赞赏的存在。 然而那种无缘无故的不安, 「欸? 这个吗? 说要脱下来的话我会脱啊。」 被本人宛如名演员般的台词消除了――不过她本来就不怎么在乎『不死』魔法,说要归还也不会抵抗。尽管与钢矢稍显不同,地浓或许不是很执著固有魔法――以那种观点来看,手袋鹏喜也有在『作为魔法少女』上,找出自己的价值过。 也有觉得自己是特别、是独一无二的时候。 ……然而那种心情,如今都荡然无存了。 要是那种心情的变化正是自己没死的理由,那还真不由得感到空虚――总之,如果要求『手袋』缴回,她也会不吝惜交出『cogen』的服装。 地球扑灭军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对人造人『悲恋』而言,从头到尾都是穿著也没意义的服装,空空和冰上则抱持能帮忙回收还比较好过的心情――唯一,作为一名科学家,想带样本回去的右左危博士可能不是很积极想脱下,不过,『shuttle』的服装会留著,也考量到和服装设计者酸汤今后的关系,会欣然妥协吧。 因此右左危提出下个问题。虽然她会妥协交出服装,但该问的事可不会放过――然而所剩无几的时间也不会等她。 「有呆帐的风险,却还把魔法借给少女们,是因为绝对和平联盟的要求,吧? 为了让组织协助你背负的使命所交换的条件?」 既然回收会这么辛苦,一开始别授予不就好吗,但似乎也不是那么功利的交易――倒不如说,那是『魔人』必要做的事。 「一部份是有那种原因没错……,不是『借给』,而是『施加给』这说法,来源就是如此。必须让她们培育魔法才行。因为――」 「因为魔法根本不是什么无穷无尽的力量。」 抢先开口的,是缶诘――『魔人』大概是想选更柔和的讲法,『魔女』却挑最辛辣的说词。 「必须『榨取』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女们――对吧?」 因为不是无穷无尽的力量――所以必须榨取。 毫不温和――尽管温和话什么的,一次也没讲过。 「五百年前就和魔法来往,用魔法制造出来的你,可别说不知道喔。」 「……嘛,的确。永动机是不存在的――不管在科学的世界,还是在魔法的世界。」 「四国的三百万人――『酒酒井缶诘』的双亲也是,都是因为这样才死的――绝不是受牵连什么的。那里也是计画好的。」 「……原本,我是计画要『autumn』队与『spring』队回收八十八种魔法的――但绝对和平联盟似乎持反对意见。当然,这是我的责任,现在想想,或许坦率点,真挚拜托魔法少女们,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么做的话,大概会演变成惨不忍睹的内哄吧。绝对和平联盟肯定会分崩离析――结果上是相同的。 钢矢虽然在不知不觉间躲过那项计画……但还是一样吧。 「尽管榨取这说法我不同意,但她们不使用,作为零件的魔法就不会成立也是事实。所以是要我说脱下衣服救济她们啰?」 「你这家伙不会甘愿吧。……嘛,留下那种技术给人类,『火星阵』也有责任。」 是说完想说的事满足了――还是觉得自己说过头?缶诘没继续说下去。但作为第三者的空空,在意起『魔法不是无穷无尽的力量』这件事――虽然昨天也有谈过。 在这被能量守恒定律束缚的世界,永动机什么的只是无稽之谈,但使用魔法确实能飞多久都不会疲累,永远发挥其威力――严格来说,是需要挥动魔杖的臂力啦,不过可以除去那里的考量吧。就算是飞行,只要有精神力的话―― 「那,该不会是――心智会被削减之类的吗?」 以游戏来说就是魔法值(mp)。 果然会消耗什么吗,如此问向缶诘,但『魔女』摇摇头。 「削减的不是心智――是命本身。」 「……命? 是指生命力?」 「应该说命运力吧。」 这次换『魔人』回答空空。 「简单来说,就是会很容易死。」 那可不是能简单说说就了的事。 而且就算说得很简单,也绝非容易理解――会很容易死? 不,那么听来――的确,魔法少女的死亡率,即便是在地球扑灭军这殉职人员众多的组织里的空空来看,也异常得多。 更替频繁,就四国游戏来考量,二十人的话暂且不论,含研修生总共八十八名魔法少女也几乎全灭――而且,在地球扑灭军一直顽强生存的空空。 却在穿著服装以来,死过两次。 连空空空,也死过两次。 ……不过,假使知道那个前提,为了在四国游戏中取胜,魔法少女们还是不得不依赖魔法的力量吧。 能果断脱下服装进行游玩的魔法少女,看遍整个四国游戏,也只有杵槻钢矢一人。 「穿上魔法少女装,运势就会变差……,提高事故与事件的遭遇率。」 右左危博士像口头确认似地说道。 「嘛,能力高强……,不,能力过于高强,本来就容易遭遇一般遇都遇不到、机率极低的事故,不是魔法也一样。只有太空人有遇难死在太空的资格――之类的? 魔法是那么解释的?」 「有点,不太一样……,不过,穿上服装后,你们会遇见我也是事实吧。」 『魔人』答道。 「我也――因为是『魔人』,以『魔人』的死法死去了呢。不是木乃伊化什么的伟大死法。」 「……还真像诅咒道具呢。嘛,可以解释成魔法同时带有诅咒吗……」 边说右左危博士边对酸汤使眼色――酸汤耸耸肩。 「那方面的理论结构,绝对和平联盟也没完全掌握。还在实验中。」 「人体实验中,对吧?」 苛刻回应的,是受过人体实验的冰上――尽管改造她肉体的,就是现在和『魔人』对话的右左危博士。 「四国丧命的三百万名居民,就算没穿著服装,也会受魔法仪式牵连――不是吗?」 和绝对和平联盟无关的一般人,如今一人也找不到(除酒酒井缶诘外)――然而,如果有三百万人,会存活几个人也不奇怪吧。一人也不剩,是因为他们也被削减『命运』,容易死去――吗? 「是不能完全那么说。但也不是不能那么说――不过,假如真的是魔法削减四国居民的『命运』,为了不要白费他们的死,也得让仪式成功对吧。」 还真是任性的主张。 但很遗憾的,也是合乎情理的话――和绝对和平联盟意见分歧的事暂且不管,对于那点,她的态度从一开始都没有任何动摇偏移过。 从五百年前。 就对地球胸怀强烈憎恨与敌意的这部分――尽管种族、立场、观点截然不同,却和冰上她们是一样的。 「回收完你们带来这里的七种魔法,仪式所产生的规则就会全数消失――之后我完全死亡,『屏障』解除的话,四国游戏也会正式结束。辛苦你们了。」 从礼貌低头的『魔人』身上,没有感受到作为最终boss的威压感。既不像那种风格也没有那种氛围。这么形容适不适切冰上虽不是很清楚,简直像谦恭有礼的管理人。 是有些扫兴没错,然而某种意味上,他们或许能把自己作为 玩家的级别,提升至和『魔人』对等议论的水平。 虽期望进行交涉,但即便能引出情报,也无法做出妥协――不过。 就算残留的谜题未能解开。 课题也剩一大堆,不如说还增加了。 留待解决的各种事只能先搁置一旁。 无论如何――四国游戏都结束了。 「还没结束喔。」 在冰上放下心来的同时,钢矢却像把松弛的氛围一扫而空般说道。 「零余子的『魔人』制作要由谁来继承――也就是,还没决定要谁来继承『究极魔法』,当四国游戏的clear yer。我们八人的谁,必须继承制作『魔人』的魔法,否则四国游戏是不会结束的。」 没错。 就如酸汤在来这里的路途上催促的――但都说魔法持续使用会削减命运力,继承新魔法的风险,比想像来得高。 听完会令人想舍弃魔法的话,为何得由自己来背负的想法会更加强烈吧。 何况究极魔法和至今的魔法不同。 看起来是到最后会木乃伊化的魔法。 无法轻易选出候补――但都来到这里,也不行不继承那魔法,埋葬于黑暗之中。 既然如此,空空队每位活过四国游戏的队员,似乎都有取得『究极魔法』的资格。 都有得到clear的报酬,成为优胜者候补的资格。 要是欠缺任何一人,谁都不可能抵达这里。 作为命运会被削减的魔法少女,却意外长命的杵槻钢矢,比原被施加的持有人更灵巧使用『临摹』魔法,某种意味上算是最接近『魔人』形象的手袋鹏喜,唯一没脱过服装就抵达终点的地浓凿――少女们全员都足以继承魔人『camel spin』位置。 尽管专业领域不同,如果是作为研究员的资质出类拔萃的左右左危,『魔人』的制作就会和以往一样畅通无阻,甚至能进行得比『魔人』本人更合理,无意中让本来相性不好的科学与魔法互相融合的冰上并生,或许能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完成『魔人』的制作。 也没人能像空空空那样,为了达成目的,做出如此严峻的判断吧,他独特的跳跃性思维,可能是『魔人』必须具备的――而要是人造人『悲恋』的话,就能实行机器人手术般零失误的『魔人』开发。 为原『火星阵』、魔法技术的始祖,又是根源的『魔女』,酒酒井缶诘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如此看来,这八人会抵达游戏最终的通关地点,一点也不值得讶异――不管是谁领取作为奖品的『究极魔法』,也会心服口服吧。 但想到要承担的风险,『究极魔法』就像一张被互相推托的鬼牌。本来,那张鬼牌预计是要推给『白夜』队的,然而在场她们一人也不在。 不愧是一面行使如此强大的魔法,一面生存的人,她们回避风险的能力似乎很高……,钢矢深感佩服。魔法少女的命名虽来源于火星语,但唯独她们不只是单纯的谐音,五人开头都是『s』――每人都是特殊(special)的意味非常浓厚。 虽不确定她们掌握四国游戏多少真相――回忆起她们的言行举止,很难认为是全部了解――但至少五人里幸存的三人,心智方面都相当出众。 所以才更想推给『白夜』队―― 不,可是,她们没有继承『究极魔法』的资格吧? 酸汤课长似乎那么说过。 不光是她们,连空空队里也有两名没有获取资格的人――右左危博士与人造人『悲恋』……。 「酸汤君来继承怎样?」 右左危博士戏弄人似地说道。 「听到现在,继承『究极魔法』的不是四国游戏的玩家也没关系吧? 那就由魔法少女制造课的课长你,来负起责任继承,不也行吗? 既然是负责人就得好好负起责任喔。」 当然,这是交涉的一种吧――如果只是寻找责任的所在,他的确该背负『究极魔法』的风险――不过,就算是有正当性,也未必有人会因此接受。 根据不同的见解,也能说他会把所有好处收入囊中――作为大概是唯一一名存活的绝对和平联盟干部,该给他的是惩罚,不是奖励。 即便扣除那点,都来到这里,不管风险有多高,地球扑灭军都想接收那魔法――鉴于与绝对和平联盟的残党今后的关系性,也为了抵销这次自己的独断专行,无论如何,地球扑灭军都要掌握『魔人』的制作。 话虽如此。右左危博士可没忘记自己没资格取得clear奖品的事――人造人『悲恋』也同样被排除在外。因此,如果想让冰上或空空领取奖品,恣意来想多数决上会是四对二,有些不利。 就算不把酒酒井缶诘算作绝对和平联盟那侧,也是三对二对一,很难说有优势――因此,为了不要以多数决决定谁领取奖品,才会把话题先丢给酸汤。 这方面的处世圆滑,连对手是队友也毫不留情――但这个行为没有产生太好的结果。 「引起社会混乱的事,我的确感到自己该负起一部分的责任,想自愿来承受『究极魔法』的风险。」 仅管在变成无人之地的四国,根本谈不上引起社会混乱,酸汤课长和颜悦色地答道――完全不是负起责任的表情。 「不过我不行呢。和右左危博士不行的理由一样。而且如果不是活过四国游戏那样的强者,我想是无法运用自如『究极魔法』的――」 「哼嗯? ……吶,我知道『悲恋』酱会不行,大概是因为她是机器人的缘故,但为何我没有资格领取奖品呢? 能抵达这间寝室,我姑且也算是有贡献喔……」 虽然觉得自己来说有点不恰当,但的确,没有右左危博士,要在时间限制前抵达这座岛都很困难。而且想到空空为了在春秋战争过关斩将而不可或缺的同伴,人造人『悲恋』的制作人也是她,空空队的mvp,或许就是中途参加的她也说不定。 人格上虽无法赞同,然而说她没有资格领取clear的奖品,冰上也认为确实不太合理。 不过酸汤似乎害羞得难以回答前辈的质问――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吗? 「我想从男性口中说出来会被顾忌,就由我来说明吧。」 像帮酸汤解围似地,魔人『camel spin』举起手来。 从男性口中说出来会被顾忌的事? 冰上歪头纳闷,等待她开口――现在也不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浓发言,但还是会怕『魔人』对右左危博士不够小心,说出什么失礼的话。 尽管不像是年龄的关系,然而这种说法还是会让人在意。 「领取制作『魔人』的魔法――『究极魔法』,和领取像服装手杖那样,可即时替换的道具,完全是两个不同的行为。既不是穿魔法少女服,也不是套魔女的黑衣――虽不会变成『魔人』,本人的肉体、精神,都会带有源源不绝的魔性。」 「……不可退还是吗。一领取下来,命运力就会一辈子持续削减,到死都会不幸?」 「嗯,没错。」 『魔人』没有否定――不如说,那里不是现在的重点。酸汤可不是会特别顾虑前辈,想让前辈避开那种风险的人。 「不是让魔力寄宿于道具,而是让魔力寄宿于本人,也就是说,会成为无限近似『魔女』的存在。」 那么说来,她原本也是仿作『火星阵』的存在――继承她的衣钵就相当于成为那种存在吧。 尽管本人没有成为『魔人』,但也近似于『魔女』了。 然而就算那么说,冰上还是有点不太理解――不过,以本身就有不知名 的化学物质循环在全身血管的冰上来想,那或许只是『心境的问题』。持有优秀的能力会被当作怪物看待之类的,不管是人类还是魔女都一样吧。 「不,不是那种问题喔。」 魔人突然以温柔的口吻说道。 「这是资格上的问题――总是以『魔女』来表达,果然也有说法上的问题呢。如街头巷尾常说的,『魔女』也是『圣女』的别名――挥舞力量或引发奇迹就不用说了,纯洁无瑕更是一大前提。」 换言之。 没能成功成为『魔人』――既是『魔女』也是『圣女』的她,对大家郑重宣告。 「只有处女才能成为『魔女』。」 5 在场大半的人都是少男少女的状况下,『魔人』说出的话虽有点过于刺激,不过以那直白的说法,也明确指出右左危博士不是资格者的理由――毕竟她是一女之母,有出产经验。 如果那是继承『究极魔法』所需的条件,就算是右左危博士也无法介入干涉――嘛,那也是古典的传承。重视女主处女性的文化,不是少年漫画的专利――那特殊神秘的含意,在很久以前就被传颂著。 这下还不如想开点,右左危博士心情变得舒畅起来――至少比三十岁以上就出局那种年龄限制更能接受。 这时反倒急转直下意外陷入窘境的,是必要的话连右左危博士都会担心,在孩子们面前被暴露自己二十七岁以来从未与异性发生性关系的冰上并生。 「嗯……欸欸欸? 在胡说什么啊? 有、有什么根据吗? 证,证据呢?」 证据暂且不管,那慌张的态度就十分足以证明,但外表看似国中生的女子,户籍名血识零余子, 「总觉得,就是那样啦……,不是吗?」 像大人一样沉稳地纳闷说道。 虽是那么觉得才说出来的,但要是如此,酸汤也是那么认为的吧――那确实是不好开口的事。 还以为是右左危博士个人的问题,没想到会遭受那种出乎意料的流弹。 明明没使用『炎血』,脸却红得快冒出火来――怎样也不敢看向自己的上司。 「啊ー,那,『白夜』队会没有取得『究极魔法』的理由……,哈ー,真不愧是走在前端呢ー,菁英女子阵容。」 唯独在这种时候,察觉力才会特别强――尽管在地浓说出来之前,钢矢没思考到那种事,嘛,魔法少女也是女孩子,会有那种私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虽然与拼命活下来的她无缘(大多的魔法少女也那么觉得),魔法少女并没有特别禁止恋爱――假如『白夜』队的对象,是上司的酸汤课长,那才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不过应该不会吧……。 「姑且还是问一下。不会生你们气,老实点。」 右左危博士边举手边说道。 「有做过的,举手。」 好歹也是结过婚的一女之母,怎么偏偏用那种问法啊,用那种问法就不会说谎吗,冰上久违地对右左危博士萌生真正的杀意――应该还有其他保护隐私的调查方法吧,她很明白冰上不愿意做这举手制。早知道就不担心她了。 果然。 举手的人,除了右左危博士外一人也没有――明明也没受大家关注,冰上却感觉被当作笑柄一样。 不过――空空少年,也没手举。 『魔女』终究是说法的一种,无论是男性还是男子,条件理应都完全相同,十三岁的少年,空空空也是处女(处男)――尽管自己还是处女的事,让冰上岂止表情,全身上下都因羞耻愤怒燃烧起来似地,不过对于空空还是处女(处男)的那件事,心里的疙瘩就舒畅了起来。 和以前为这名少年同居的『照料人』的剑藤犬个,不是那种关系的样子……嘛,二十七岁姑且不谈,十三岁那样还比较正常。 「那,候补者果然还是那六人啰――时间也所剩不多,用猜拳什么的赶快决定吧。」 是基于武士的怜悯,还是察觉到投射过来的杀意呢,右左危博士拍了拍手催促人展开行动――会若无其事提案要猜拳,是因为地球扑灭军这样比多数决更有机会吧。 六名候补者。 杵槻钢矢。 手袋鹏喜。 地浓凿。 酒酒井缶诘。 空空空。 冰上并生。 既然不以讨论决定,撇除怎样都讨厌领取那种魔法和行使否决权的人,只好用猜拳或抽签决定吧――当冰上正想招集辞退者(看样子缶诘和手袋大概会辞退)时, 「不……」 在此发出声音打断的,是空空。 「『究极魔法』,我来收下。这是队长的专断事项。」 6 空空少年,乍看,态度可说是蛮横的宣言,使场面瞬间骚动起来, 「就是喜欢装酷呢,男孩子。」 但在右左危博士打从心底揶揄似地说道后,大家很快就察觉到他的意图。 一受理『究极魔法』,不是道具本身,而是本人自身就会带有魔性,终生遭遇不幸――然而,那同时也有,一生,都必须维持处女之身的意义。露骨来说,也就是禁止性经验,而那样甚至会连带禁止恋爱、生产、育子――在命运力被削减前,失去的东西就很多了。太多了。 特别是对十几岁多愁善感的少女而言。 不管是二十七岁还是六岁,都没有太大的不同。 当然,也不是十几岁的少年就不会怎样――只是这种情况,女孩子会失去的东西比较大吧。 所以空空空便一如往常。 只是合理地、什么也无所知觉地,在此自告奋勇上前报名。 「不过,这样真的好吗? 又不是以军神?上杉谦信为目标,你那岁数做这种决断,我是觉得有点太沉重啦。」 空空要取得『究极魔法』的事,虽正合右左危博士的意,但还是得确认这名十三岁的少年是否有决心做出那决断――不过也在想,十三岁或许就是勉强能做出那种决断的年龄吧。 「没问题。还是说,有其他自愿的候选人?」 空空以没有任何迷惘的口吻问向大家――然而谁也没有说什么。不,是什么也说不出口――那种事都那么明显了,当然会洁身自保,无法阻拦空空的决意。 尽管还期待地浓会在这种重要时候说出什么蠢话,但连她这时都保持沉默。 好不容易,酒酒井缶诘才开口, 「缶诘我的话,原本就是『魔女』了,我来领取也没关系喔。」 「可是,你说过自己恢复不回『魔女』对吧……下次就无法以『魔女』再生。你也不是『火星阵』了,必须以地球人?酒酒井缶诘的身分活著。……维护像你这样的小孩能好好成长为大人的世界,是我的工作。」 真不像自己会说的台词啊,空空边说边想著――明明自己也是小孩子,说什么话啊。 我是从哪想出这种话的啊。 该不会,是那名医生的话吧? 那名医生――饥皿木鳗。 『你可以拯救人类――但不救也没关系。』 对空空如此说道的人。 「而且啊――缶诘酱。你从最一开始。就知道事情会这样了吧?」 「……我没看到这里。看到的话,肯定会阻止你们――或许,缶诘我真的已经是『人类』了啊。」 缶诘嘟囔后便轻易退下――如果事前用『先见性』看见的话,空空下定的决心有多坚决,她看得最清楚吧。 冰上也想过作为最接近他的人,该对年下的上司说些什么――但正是因为是最接近他的人,才什么 话也说不出口。 仅管不会说自己还带有处女性。 但冰上知道这名少年,对少女的少女性,怀有某种近似自卑感的心情――也对此深感厌恶。 剑藤犬个与花屋潇。 这两人留给这名少年的伤痛――太大了。 「队长的决断是绝对的。那就是规则。」 钢矢说道。虽然说那种话是作为副将的职责――不过老实说,是非常讨厌的工作。 一心一意在四国游戏保住性命,少说,对自己精明狡诈有自信的她,如果无论如何都要活过这种局面,今后前途会有什么变化根本会不屑一顾――然而事到如今,已经欠空空空这名少年,无法偿还的人情。 欠下无法偿还的人情与无法返还的恩情――所以杵槻钢矢下起决心,从现在起,至少到和地球的战争结束为止,无论以什么样的形式,不管自己愿不愿意,都必须待在这名少年的身边才行。 和他长期敌对过的手袋鹏喜虽没想到那种地步,甚至觉得即使是那样,自己也会继续憎恨导致『summer』崩解的空空少年――但唯独现在、唯独这个时候,就忘却那仇恨吧。 忘却那忘也忘不了的仇恨。 「了不起。空空空。」 观望那情况的『魔人』,血识零余子,褒奖了空空。 「你现在所做的决断,拯救了些许人类――我就称呼你为英雄吧。那么,在此,我以魔法少女『camel spin』之名、以魔人『kyameri supin』之名,宣布四国游戏正式闭幕。」 二零一三年十月三十一日,下午九点零九分。 长达一个月的四国游戏,终于结束了。 尽管是临时突然乱入,还所属其他组织,连有没有认真游玩都很难说,大部分都仰赖运气,实际以走一步算一步的态度,运用各种欺骗与背叛,毫不犹豫使用些不堪入目的骯脏手段,最后还行使强权抢夺,远远不及英雄形象的英雄赢得优胜――但对此抱怨的人,一个也没有。 7 「既然优胜者也决定了,那我就先告辞了。作为四国游戏的管理责任者,也有今后必须得处理的事,『究极魔法』授予仪式的出席,请容我辞退。」 虽觉得说完场面话意味浓厚的台词,就急急忙忙从寝室离去的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酸汤原作的举止有点奇怪,不过很快的,冰上便注意到他离去的真正理由――为了制造『究极魔法』,得收齐八十八种魔法。 也就是说,在场除了魔法少女『camel spin』和穿著黑衣的酒酒井缶诘以外七人,必须归还服装――包含少女总共六名女性脱衣的场景,身为男性的自己可不行在场。 尽管空空也是男性,但要领取奖品的可是他,总不会要他出去吧――想到至今为此的经纬,总觉得说在意少年目光,要去别的房间脱衣服,也会被人顾忌。 结果,除了血识零余子和酒酒井缶诘外,全员都脱得只剩下内衣,以优胜奖品授予仪式来说,场面氛围虽变得非常随兴,但总而言之,七件服装与七支魔杖排列在了床上――魔法少女『camel spin』便像刚才那样,挥舞什么都没拿的手臂。 然而并没有出现服装消失不见啊、爆炸的画面――只是依然排列在那,却不可思议地觉得,服装与手杖似乎都丧失其神秘性。 不,真的很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极了。 对冰上而言,虽然是一件穿都不想穿,尺寸也好兴趣也罢完全不合,比起害臊更感到羞辱,穿了还会削减自己命运,荒唐无稽的衣服――但还是有对完成使命的服装道谢的心情。 总之。 散落于四国各处的八十八种魔法,全部都回归到『魔人』身上――施加给八十八名魔法少女,不,施加给八十八名普通人的魔法,回到一名非少女的血识零余子手中。 随后刻不容缓。 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马上交给那一名少年。 「空空空。有拿什么棒子之类的东西吗?」 『魔人』不再称呼少年为『空空君』――想必是因为对她来说,继承自己衣钵的他,已经是跟她对等,甚至之上的存在吧。 然而空空似乎还没有那种自觉,「棒子,是吗?」,慎重地回应。 「嗯。毕竟不是像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所使用的,玩具般的魔法手杖,而是真正的魔法杖喔――即便你自身带有魔性,为了得以控制,暂时是需要辅助装置的。」 不是加速器,而是作为制动器的魔法道具吗――但突然说要什么棒子之类的东西,也不是一下就能拿出来。 床上虽并排著七支魔杖,然而要一天到晚带著走,设计又有点太奇特了……,于是,空空想到了。 「尽管不是棒状的……原先是那种形状可以吗?」 空空把在脱衣服时,随意放在家具上的『那个』拿回来――冰上看了有点不高兴。她并不是为了让空空那么使用,才从香川县那所国中捡回来的―― 那是地球扑灭军的科学兵器。 是空空少年,唯一,不离身带来四国的大太刀,『破坏丸』――的残骸。刀刃支离破碎,本来的面貌荡然无存,唯独只剩下刀柄―― 「没关系。有投入感情的东西会更好对吧。」 「投入感情啊―」 空空回想起这名大太刀的原持有人。 「确实是有。」 第一次听到从年下上司的口中说出那种话的冰上,想起右左危博士说过的话――英雄,不可能永远都是英雄。 空空少年,也不是永远都是英雄。 也不是永远都是少年吧――如此想著的冰上,就感觉有点寂寞、有点心痛。但即便如此,在现在这间房间里,他的的确确是一名英雄。 回过头来,魔法少女『camel spin』――血识零余子的姿态不再是和空空同世代的女孩子,变回原本削瘦的木乃伊。 大概是归还她身边的八十八种魔法里的『幻觉』魔法,也作为制作『究极魔法』的材料,解除了效果吧。 然而,空空毫不畏惧那姿态,把『破坏丸』的刀柄伸向她――重叠在她乾巴巴、只剩皮骨的手上。 「空空空。尽管很不负责任,后面就交给你了。请一定要拯救人类――也拯救你自己。」 那是她最后的话语。 是存活五百年的少女,最后的话语――『破坏丸』一瞬间发出强光,眨完眼,她的身影,就消失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还留有形迹。 只是勉强保持外型的木乃伊,因自身的重量崩解,粉碎在床铺上――她穿的可爱服装,也成了碎片散落各处。 「…………」 结束了,空空如此想著。 以存活五百年的她的死亡―― 以什么魔法大概都复活不了,完全的死亡―― 为四国游戏,真正划下句点。 空空没想太多,试著触摸那件服装(碎片)――即便只是用摸的,也清楚知道其布料的缝制与质感,和魔法少女穿的完全不同。 四国游戏最后的死者,血识零余子所穿著的,是既不能飞向空中,也无法使用魔法,欠缺防御力,也没什么特别的普通衣服。 只是一件可爱、漂亮又时尚,个人趣味浓烈却很有一致感,带有某种高雅华丽的少女风且非常女孩子气的――普通衣服。 8 四国游戏结束了,clear奖品的授予仪式也完成了,接下来地球扑灭军和绝对和平联盟组织与政治上的来往会如何,空空少年并不晓得――不过 能够想像。如今没有组织体系的绝对和平联盟,会被地球扑灭军并吞,还幸存的杵槻钢矢、手袋鹏喜、地浓凿三人,也会被编入地球扑灭军吧。 有魔法技术知识的酸汤原作,和他指挥的『白夜』队也一样――当然,他们组织在四国犯下的丑闻免不了要负起责任,然而有将功抵罪都绰绰有余的五大魔法,地球扑灭军大概会全力庇护他们。 『魔女』酒酒井缶诘今后的去向会如何,就有点微妙了――但有她要关照的空空空在,应该也会暂时落脚在地球扑灭军。 嘛,为科学组织的地球扑灭军自古以来的性质,能理解荒诞般的『魔法』到什么地步也是个问题――不过思考那些事,不是空空的工作。 要说他的工作到底是什么的话――要说大家在不知名的岛中,各自休息、思考、策画的时候,唯一他剩下的工作的话,对。 既是人造人也是限时炸弹。 得遵守约定,在时间限制前把『悲恋』运到四国中央才行――尽管就算放置她,她也会游泳前去破坏无人的四国吧,但现在出发会赶不上零时零分。 说是这么说,归还服装的空空空――不再是女装少年的空空空,无法像之前那样,载她飞去四国。 该怎么办呢,当空空一如往常――即便领取了『究极魔法』,也没什么变化――在漫无计画思考时, 「那样的话,我的衣服就先借你吧。」 酸汤提议说道。回来寝室的他衣著早已替换成西装,手夹著乾净摺叠好的作业服。 「尺寸虽不太合身,但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用完要好好还我喔――『camel spin』死亡的现在,暂时做不出飞行服了呢。」 「啊……谢谢。」 这个人,超适合穿西装啊,空空边反射性道谢,边想些不合时宜的事,都知道『悲恋』是离爆炸时间迫在眉睫的炸弹也不慌不乱,果然与他雍容的态度相反,是个性格大胆的人。 尽管比起魔法,空空更想问他有关饥皿木医生的事,但很遗憾的,没有那种时间――寒暄个几句,空空就必须照惯例把人造人『悲恋』绑在自己身上,飞身前往无人岛。 当然,脱掉登淀证的服装的『悲恋』,也和其他成员一样,有穿著绝对和平联盟备用的衣服――不用说,是什么魔力都没带有的衣服。 「那,空空君。回来之后再好好聊聊吧――有想说的事。」 「室长,请多小心。别忘记那件作业服会削减命运。」 「对啊对啊。你的命可是我复活过来的,请多加慎重点。」 「……路上小心。」 「『悲恋』酱就拜托你啰――只要离开四国上空范围就算安全,可以一起待到最后。」 虽然好好谈话的时间都没有,仍在出岛前与钢矢、冰上、地浓、手袋、右左危博士,简短打个招呼――不如说是空空有意简短结束。很著急没错,但总觉得像被各种关爱,挺不舒服的。 顺带一提,酒酒井缶诘彷佛来到幼童的极限,在『究极魔法』的授予仪式终了的同时,也静静地入睡。 是做得很好,还是说因为是裤子,作为男性能毫不羞怯地飞行呢,飞行似乎比穿著魔法少女服的时候更顺利,看来抵达四国大概的中心――烧尽的原野,不会像想像的那样花时间。 位置虽没必要多精准,但不擅长随便决定的空空,姑且作为基准,寻找昨晚他无可奈何率领的队伍所进行最初也是最后的会议场所,于其附近著陆。 天空虽不再灰蒙,布满星光,但堆积的雪仍没融完,不清楚是不是正确的场所,不过也不必要求正确――他要求的是基准。 尽管那要求的基准正直接关系到时间限制,连接现在的状况――总之,空空松开绳结,解放『悲恋』后,暂且坐下休息一会。 「谢谢,长官。这下我就完成使命了。」 「嗯……太好了。」 空空虽如此接受机器人的道谢,但并不怎么觉得好――不如说,一点也不好。 不管怎么说,四国游戏都结束了,四国异变也解决完――尽管绝对和平联盟毁灭了,但他们的悲愿,『究极魔法』,也托付了给空空。 老实讲,完全不晓得『魔人』的研究要如何进行才好――但搞不好在下次『大声悲鸣』前,会结论出对那攻击有效的策略。 只看结果的话,做得很好。 将将好。 所以――人造人『悲恋』无意义,实在没有半点意义地自爆,空空并不觉得『太好了』。就像明明台风要来,却说因为是以前预定好的,死也要去看中止的棒球赛一样愚蠢。想到四国这块土地会从日本国土里消失,甚至可以说是有害的。 不,严谨来说也不是无意义。 右左危博士大概会在那座无人岛上,不遗余力地记录自己亲手制作的爱女爆炸的成果吧――『悲恋』击沉四国的样子,应该会作为一个试验案例,在她今后的研究上发挥作用。 业界no.2的绝对和平联盟确实瓦解的如今,一味隐藏『悲恋』的存在也没意义,不如说,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实验,或许还正合右左危博士的意――嘛,把自己亲生女儿当实验品的她,那样判断还比较清爽。 要说炸弹是为了爆炸而制作的,『悲恋』会就此炸得不留痕迹,反倒是正常的,空空也很难反驳――和只会对因为医学实验而牺牲的实验动物说『好可怜喔』,却不提出替代方案差不了多少。 仅此而已。 作为队长的空空,没有拯救『悲恋』的力量――说『在此之后,谁都别死』的空空,虽有效在四国游戏最终日把死者抑制到魔法少女『standby』和魔人?血识零余子两人――但不论是人造的还是机器人,都必须把接下来会『炸死』的她算在内吧。 嘛。 那么来想的话,『究极魔法』无法阻止『悲恋』自爆反倒是帮大忙了吧――要是究极魔法能阻止她自爆,空空或许就会打破约定了。 「长官。休息的时候打扰您真不好意思,但没有时间了――再不出发,会受我的自爆牵连的。」 「啊……也对。」 说完空空站起身。 还想两人独处最后会有什么话要说,空空自己是做好准备了,但似乎没有那回事――就那样什么也没有。 她是机械。 自己是感情已死的人类。 没有什么最后地谈话。 即便如此,不,正因如此,空空最后才确认因为缶诘来救自己而听漏的事。 「吶。为什么『悲恋』你会知道,背叛剑藤小姐的是黑衣魔法少女『space』呢? 是因为你里面有剑藤在?」 「不知道。那是输入进我的资料库中的答案――情报源不明。怎么了吗?」 「没事……」 面对直白的回答,空空无意再追问下去。就算正如空空所想的,『悲恋』里有剑藤犬个的残渣――那终究也只是资料上的东西。 照片――对,就像遗照一样。 而且自己如果对人造人『悲恋』感到共鸣,能在此强制结束,才真的是『太好了』。 想到接下来必须完成魔法少女『camel spin』『施加』的工作――产生共鸣能力什么的,就该在这里放下。 当那么想的时候,空空才对人造人『悲恋』感到比以往都更深的共鸣。 为了完成使命而自爆的她。 被施加作为英雄的使命的他。 要不互相共鸣――根本不可能。 「那,『悲恋』。……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右左危博士吗?」 「制 后记 如果试著思考要如何解释,尽管强势说道『人生可不是游戏啊!』,会二话不说地认同,但要是反过来冷酷说道『人生就是场游戏』,也会下意识附和同意的这种摇摆不定的矛盾,会得出无论是人生还是游戏,都不是能非黑即白区别的结论,是因为人生某种程度上算是游戏,却又与游戏处处不同的感觉吗?因为人生有各式各样的方面,游戏也有形形色色面貌,才会有一下哪里重合、一下哪里偏差的偶然吧。总之这两个命题,成了『是○○,同时也不是○○』,彼此互相否认,那不就跟什么都没说一样吗? 这里只是试著把游戏带入○○,就算带入的不是游戏,也会成立吧。人生即是阅读,却也不是阅读。人生是场悲剧,却也不是悲剧。这不是什么都通吗! 变得什么也不是。但相反说道『游戏是场人生』的话,怎么讲都会觉得那是不对的也是事实。而说『游戏可不是人生』,就会认同说的没错吧。 综上所述就是传说系列的第六本『悲录传』! 正如您所阅览的,漫长的四国篇终于结束了。想不到内容会长达至五卷……,四国真是辽阔啊! 老实说还担心空空他们会不会再悠悠哉哉玩个一本,但精彩地在此画下句点。在执笔这么长的故事的其间也增进了不少,想对被折腾的他们说声辛苦了。这次好不容易也登场那么多人物,就挑战看看几乎没写过,真正的第三人称视角。虽也就是神的视角,但神明似有若无的世界观,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不过,尽管四国游戏结束了,和地球之间的战争接下来会继续开始。认真的喔。下次作品第七弹,暂定会是lucky seven的『悲亡传』。一点lucky感都没有。虽无法保证,我想时间又会跳到几个月后。 如果在撰写传说系列的时候,几乎每天都重拟日程表,按时执笔的话能更早写完吗? 这疑问会不时浮现于脑海,嘛,我想那方面的反覆验证也是执笔的一部分吧。感谢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迅速对应每天变更的日常表。 西尾维新 如果试著思考要如何解释,尽管强势说道『人生可不是游戏啊!』,会二话不说地认同,但要是反过来冷酷说道『人生就是场游戏』,也会下意识附和同意的这种摇摆不定的矛盾,会得出无论是人生还是游戏,都不是能非黑即白区别的结论,是因为人生某种程度上算是游戏,却又与游戏处处不同的感觉吗?因为人生有各式各样的方面,游戏也有形形色色面貌,才会有一下哪里重合、一下哪里偏差的偶然吧。总之这两个命题,成了『是○○,同时也不是○○』,彼此互相否认,那不就跟什么都没说一样吗? 这里只是试著把游戏带入○○,就算带入的不是游戏,也会成立吧。人生即是阅读,却也不是阅读。人生是场悲剧,却也不是悲剧。这不是什么都通吗! 变得什么也不是。但相反说道『游戏是场人生』的话,怎么讲都会觉得那是不对的也是事实。而说『游戏可不是人生』,就会认同说的没错吧。 综上所述就是传说系列的第六本『悲录传』! 正如您所阅览的,漫长的四国篇终于结束了。想不到内容会长达至五卷……,四国真是辽阔啊! 老实说还担心空空他们会不会再悠悠哉哉玩个一本,但精彩地在此画下句点。在执笔这么长的故事的其间也增进了不少,想对被折腾的他们说声辛苦了。这次好不容易也登场那么多人物,就挑战看看几乎没写过,真正的第三人称视角。虽也就是神的视角,但神明似有若无的世界观,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不过,尽管四国游戏结束了,和地球之间的战争接下来会继续开始。认真的喔。下次作品第七弹,暂定会是lucky seven的『悲亡传』。一点lucky感都没有。虽无法保证,我想时间又会跳到几个月后。 如果在撰写传说系列的时候,几乎每天都重拟日程表,按时执笔的话能更早写完吗? 这疑问会不时浮现于脑海,嘛,我想那方面的反覆验证也是执笔的一部分吧。感谢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迅速对应每天变更的日常表。 西尾维新 如果试著思考要如何解释,尽管强势说道『人生可不是游戏啊!』,会二话不说地认同,但要是反过来冷酷说道『人生就是场游戏』,也会下意识附和同意的这种摇摆不定的矛盾,会得出无论是人生还是游戏,都不是能非黑即白区别的结论,是因为人生某种程度上算是游戏,却又与游戏处处不同的感觉吗?因为人生有各式各样的方面,游戏也有形形色色面貌,才会有一下哪里重合、一下哪里偏差的偶然吧。总之这两个命题,成了『是○○,同时也不是○○』,彼此互相否认,那不就跟什么都没说一样吗? 这里只是试著把游戏带入○○,就算带入的不是游戏,也会成立吧。人生即是阅读,却也不是阅读。人生是场悲剧,却也不是悲剧。这不是什么都通吗! 变得什么也不是。但相反说道『游戏是场人生』的话,怎么讲都会觉得那是不对的也是事实。而说『游戏可不是人生』,就会认同说的没错吧。 综上所述就是传说系列的第六本『悲录传』! 正如您所阅览的,漫长的四国篇终于结束了。想不到内容会长达至五卷……,四国真是辽阔啊! 老实说还担心空空他们会不会再悠悠哉哉玩个一本,但精彩地在此画下句点。在执笔这么长的故事的其间也增进了不少,想对被折腾的他们说声辛苦了。这次好不容易也登场那么多人物,就挑战看看几乎没写过,真正的第三人称视角。虽也就是神的视角,但神明似有若无的世界观,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不过,尽管四国游戏结束了,和地球之间的战争接下来会继续开始。认真的喔。下次作品第七弹,暂定会是lucky seven的『悲亡传』。一点lucky感都没有。虽无法保证,我想时间又会跳到几个月后。 如果在撰写传说系列的时候,几乎每天都重拟日程表,按时执笔的话能更早写完吗? 这疑问会不时浮现于脑海,嘛,我想那方面的反覆验证也是执笔的一部分吧。感谢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迅速对应每天变更的日常表。 西尾维新 如果试著思考要如何解释,尽管强势说道『人生可不是游戏啊!』,会二话不说地认同,但要是反过来冷酷说道『人生就是场游戏』,也会下意识附和同意的这种摇摆不定的矛盾,会得出无论是人生还是游戏,都不是能非黑即白区别的结论,是因为人生某种程度上算是游戏,却又与游戏处处不同的感觉吗?因为人生有各式各样的方面,游戏也有形形色色面貌,才会有一下哪里重合、一下哪里偏差的偶然吧。总之这两个命题,成了『是○○,同时也不是○○』,彼此互相否认,那不就跟什么都没说一样吗? 这里只是试著把游戏带入○○,就算带入的不是游戏,也会成立吧。人生即是阅读,却也不是阅读。人生是场悲剧,却也不是悲剧。这不是什么都通吗! 变得什么也不是。但相反说道『游戏是场人生』的话,怎么讲都会觉得那是不对的也是事实。而说『游戏可不是人生』,就会认同说的没错吧。 综上所述就是传说系列的第六本『悲录传』! 正如您所阅览的,漫长的四国篇终于结束了。想不到内容会长达至五卷……,四国真是辽阔啊! 老实说还担心空空他们会不会再悠悠哉哉玩个一本,但精彩地在此画下句点。在执笔这么长的故事的其间也增进了不少,想对被折腾的他们说声辛苦了。这次好不容易也登场那么多人物,就挑战看看几乎没写过,真正的第三人称视角。虽也就是神的视角,但神明似有若无的世界观,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不过,尽管四国游戏结束了,和地球之间的战争接下来会继续开始。认真的喔。下次作品第七弹,暂定会是lucky seven的『悲亡传』。一点lucky感都没有。虽无法保证,我想时间又会跳到几个月后。 如果在撰写传说系列的时候,几乎每天都重拟日程表,按时执笔的话能更早写完吗? 这疑问会不时浮现于脑海,嘛,我想那方面的反覆验证也是执笔的一部分吧。感谢讲谈社文艺系列出版社迅速对应每天变更的日常表。 西尾维新 如果试著思考要如何解释,尽管强势说道『人生可不是游戏啊!』,会二话不说地认同,但要是反过来冷酷说道『人生就是场游戏』,也会下意识附和同意的这种摇摆不定的矛盾,会得出无论是人生还是游戏,都不是能非黑即白区别的结论,是因为人生某种程度上算是游戏,却又与游戏处处不同的感觉吗?因为人生有各式各样的方面,游戏也有形形色色面貌,才会有一下哪里重合、一下哪里偏差的偶然吧。总之这两个命题,成了『是○○,同时也不是○○』,彼此互相否认,那不就跟什么都没说一样吗? 这里只是试著把游戏带入○○,就算带入的不是游戏,也会成立吧。人生即是阅读,却也不是阅读。人生是场悲剧,却也不是悲剧。这不是什么都通吗! 变得什么也不是。但相反说道『游戏是场人生』的话,怎么讲都会觉得那是不对的也是事实。而说『游戏可不是人生』,就会认同说的没错吧。 综上所述就是传说系列的第六本『悲录传』! 正如您所阅览的,漫长的四国篇终于结束了。想不到内容会长达至五卷……,四国真是辽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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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三年十月,成为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室长的空空被任命前往调查发生在四国全居民失踪事件。而在香川县著陆的英雄突如其来遭遇的是……魔法少女!在『绝对和平联盟』,魔法少女被分配到各自的队伍,进行名为「四国游戏」的死斗。优胜者会取得传闻能打倒地球的「究极魔法」。战斗迎来最终局面,与空空一同幸存的,是年上魔法少女?杵槻钢矢、魔女?酒酒井缶诘、无忧无虑的魔法少女?地浓凿,被自我意识束缚魔法少女?手袋鹏喜、才女?冰上并生、科学家?左右左危、人造人?悲恋这七人。好不容易抵达『绝对和平联盟』根据地的他们,成功与一切的首谋,魔人?血识零余子面对面,得知「究极魔法」的真面目是制作在魔法少女之前、魔女之上的魔人的魔法。能成为魔人的只有一人。空空空毫不迷惘自愿背负「究极魔法」。有了他的决断,四国游戏于二零一三年十月三十一日宣告闭幕。 唯独空空所知,下次的『大声悲鸣』在二零一四年六月。与地球决战的将来是?!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gijm50701(空万) 二零一二年十月二十五日,上午七点三十二分――地球所发出的『大声悲鸣』造成三分之一的人类丧命。那半年后,上门拜访十三岁少年空空空的是自报『地球扑灭军』的奇怪二人组,牡蛎垣闩和剑藤犬个。他没有感情、缺乏感性的少年资质能辨别出被送往人类社会的怪人『地球阵』,因缘际会下开始迈向英雄之道的空空为了避免地球扑灭军下派暗杀他的照料人,剑藤的计划,企图和剑藤一同亡命到四国对抗地球的组织『绝对和平联盟』。然而最终逃亡失败,剑藤气绝在空空怀里……。 二零一三年十月,成为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室长的空空被任命前往调查发生在四国全居民失踪事件。而在香川县著陆的英雄突如其来遭遇的是……魔法少女!在『绝对和平联盟』,魔法少女被分配到各自的队伍,进行名为「四国游戏」的死斗。优胜者会取得传闻能打倒地球的「究极魔法」。战斗迎来最终局面,与空空一同幸存的,是年上魔法少女?杵槻钢矢、魔女?酒酒井缶诘、无忧无虑的魔法少女?地浓凿,被自我意识束缚魔法少女?手袋鹏喜、才女?冰上并生、科学家?左右左危、人造人?悲恋这七人。好不容易抵达『绝对和平联盟』根据地的他们,成功与一切的首谋,魔人?血识零余子面对面,得知「究极魔法」的真面目是制作在魔法少女之前、魔女之上的魔人的魔法。能成为魔人的只有一人。空空空毫不迷惘自愿背负「究极魔法」。有了他的决断,四国游戏于二零一三年十月三十一日宣告闭幕。 唯独空空所知,下次的『大声悲鸣』在二零一四年六月。与地球决战的将来是?!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gijm50701(空万) 二零一二年十月二十五日,上午七点三十二分――地球所发出的『大声悲鸣』造成三分之一的人类丧命。那半年后,上门拜访十三岁少年空空空的是自报『地球扑灭军』的奇怪二人组,牡蛎垣闩和剑藤犬个。他没有感情、缺乏感性的少年资质能辨别出被送往人类社会的怪人『地球阵』,因缘际会下开始迈向英雄之道的空空为了避免地球扑灭军下派暗杀他的照料人,剑藤的计划,企图和剑藤一同亡命到四国对抗地球的组织『绝对和平联盟』。然而最终逃亡失败,剑藤气绝在空空怀里……。 二零一三年十月,成为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室长的空空被任命前往调查发生在四国全居民失踪事件。而在香川县著陆的英雄突如其来遭遇的是……魔法少女!在『绝对和平联盟』,魔法少女被分配到各自的队伍,进行名为「四国游戏」的死斗。优胜者会取得传闻能打倒地球的「究极魔法」。战斗迎来最终局面,与空空一同幸存的,是年上魔法少女?杵槻钢矢、魔女?酒酒井缶诘、无忧无虑的魔法少女?地浓凿,被自我意识束缚魔法少女?手袋鹏喜、才女?冰上并生、科学家?左右左危、人造人?悲恋这七人。好不容易抵达『绝对和平联盟』根据地的他们,成功与一切的首谋,魔人?血识零余子面对面,得知「究极魔法」的真面目是制作在魔法少女之前、魔女之上的魔人的魔法。能成为魔人的只有一人。空空空毫不迷惘自愿背负「究极魔法」。有了他的决断,四国游戏于二零一三年十月三十一日宣告闭幕。 唯独空空所知,下次的『大声悲鸣』在二零一四年六月。与地球决战的将来是?!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gijm50701(空万) 二零一二年十月二十五日,上午七点三十二分――地球所发出的『大声悲鸣』造成三分之一的人类丧命。那半年后,上门拜访十三岁少年空空空的是自报『地球扑灭军』的奇怪二人组,牡蛎垣闩和剑藤犬个。他没有感情、缺乏感性的少年资质能辨别出被送往人类社会的怪人『地球阵』,因缘际会下开始迈向英雄之道的空空为了避免地球扑灭军下派暗杀他的照料人,剑藤的计划,企图和剑藤一同亡命到四国对抗地球的组织『绝对和平联盟』。然而最终逃亡失败,剑藤气绝在空空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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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三年十月,成为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室长的空空被任命前往调查发生在四国全居民失踪事件。而在香川县著陆的英雄突如其来遭遇的是……魔法少女!在『绝对和平联盟』,魔法少女被分配到各自的队伍,进行名为「四国游戏」的死斗。优胜者会取得传闻能打倒地球的「究极魔法」。战斗迎来最终局面,与空空一同幸存的,是年上魔法少女?杵槻钢矢、魔女?酒酒井缶诘、无忧无虑的魔法少女?地浓凿,被自我意识束缚魔法少女?手袋鹏喜、才女?冰上并生、科学家?左右左危、人造人?悲恋这七人。好不容易抵达『绝对和平联盟』根据地的他们,成功与一切的首谋,魔人?血识零余子面对面,得知「究极魔法」的真面目是制作在魔法少女之前、魔女之上的魔人的魔法。能成为魔人的只有一人。空空空毫不迷惘自愿背负「究极魔法」。有了他的决断,四国游戏于二零一三年十月三十一日宣告闭幕。 唯独空空所知,下次的『大声悲鸣』在二零一四年六月。与地球决战的将来是?! 第1话「空空空前往世界!空挺部队的出动。」 0 到死为止都要工作。 或是,在工作完成之前可别死。 1 「我们之中有叛徒。」 劈头被那么说道,空空空心想『终于败露了吗』——以为说的是自己。 然而心里并没有具体的底。 自从他和邪恶的地球战斗,所属地球扑灭军以来,就一直觉得自己是叛徒,而那种认知本身也能说与事实相差不远。因为不管是组织的信条还是做法,全然不认同的空空少年,完全欠缺对组织的忠诚心。 不相信,等同于背叛。 不过更要说的话,在加入『地球扑灭军』之前——从只是普通的国中生、甚至是一般小学生的时候,他就有过自己是叛徒的想法。 总是背叛著什么。 总是背叛著所有。 而那『所有』,也包含他自己本人。 不仅限『地球扑灭军』。 谁的信条也好,谁的做法也罢,他都做不到真正的认同。无论是认同、同情还同意,他都没有以正确的方法实行过。 那种源自根本的感情已经死了。 根茎到枝叶末节全死透。 枯死了。 那就是名为空空空的十三岁少年——不。 他前几天刚满十四岁。 (一面以随时死亡也不足为奇的生活方式生存,一面轻易迎接自己的生日,还真像我的作风啊……) 内心那么想著。 只有那样想著。 不过回想起『部下』为自己举办小小的惊喜派对——因为对蛋糕没什么好回忆,而无法假装好很高兴的事,总觉得有点懊悔就是了。 总之,空空空对『地球扑灭军』的愧疚感,已经充斥到如果被说是『叛徒』,即便心里没底——即便没有心——也几乎快反射性自白的程度。 尽管试著思考一下,发现『感情已死』这才能,为了把他拉进组织而处理掉他周围近乎所有人的,无非就是地球扑灭军,会感到愧疚可是一点道理也没有。 然而道理什么的,对他来说可是难以捉摸的东西。 「怎么啦? 空空君,以为说的是自己吗?」 没有看漏他瞬间无言的反应,对方像在捉弄似地说道——实际上就是在捉弄吧。 左右左危。 三十岁出头的女性——真面目不明。 曾是即便在既是特务机关又是秘密组织的『地球扑灭军』当中,肩负更深层黑暗的部署,『不明室』的领导,同时也是位科学家。 科学家——疯狂科学家。 连亲生女儿都拿来当实验品的研究之鬼。 尽管因为那旁若无人的蛮横而被部下政变,一时陷入走投无路的困境——但仍像理所当然般回归组织的中枢一带,如此把空空叫出来,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不是泛泛之辈的话,就只好说她真面目不明了。 (不明……『不明室』在四国事件后就被解散……现在这个人……好像是『自明室』室长来著?) 虽然不太清楚人事方面和组织改革的事,不过就空空空来看,那很明显只是换个看板——不,单凭这样完全掩藏不住其存在感,新体制的『自明室』可说是比过去更加黑暗。 被那种人物叫出来,空空本来就很紧张——会以为自己被识破是『叛徒』,或许也是因为从最初就战战兢兢的吧。 不过对他来说,紧张同义于觉悟,也是『情况不妙就必须杀了这个人逃走』的判断——老实说,是自己搞错真是太好了。 并不是想杀。 也不是想生存。 虽说在四国有互相协助过,右左危博士仍是他不知该抱持什么样的感情来面对、怎样都难以理解的对象——是自己赌博的师傅,『小狼』,左在存的母亲,也占很大的因素。 该怎么说呢,就像和『朋友的母亲』见面一样难为情吧——那也能说是他原本该作为国中生的感性。话虽如此,把亲生女儿在存当作实验品的她,根本没有身为母亲的资格。 (嘛——或许抱持什么样的感情都无所谓吧。) 感情什么的空空空根本没有。 一点也没有、压根不存在。 看穿那样的他内心、内省的纠葛,还觉得有趣的右左危博士说道。 「不用担心。空空君。即使你是叛徒,现在的『地球扑灭军』也无法出手过问你——明明入队还不到一年,你的存在感就大得无可理喻。根本无从下手。宛如成长茁壮的癌细胞,已经无计可施。形成完完全全的病灶喔。」 这,可是在夸奖你。 尽管面带微笑这么说道,空空并不是无知日语到会认为癌细胞是夸奖的话——现在他逝世的父亲,可是国文(日文)学者。 不过,即便不是被夸奖,也不会觉得是在痛骂自己。 「至少,像上次那样找什么理由藉口,再牵强附会也要派遣你去四国,藉此想处理掉你的势力,已经从『地球扑灭军』消失了——嘛,也因为把你送到四国,你自己聚集了超乎任何势力的势力呢。这该怎么说来著? 适得其反……不对……」 思考了一会,但最后似乎想不到适合的惯用词,「总之」,右左危博士切换话题。 看来科学家的国语没有像理科那么擅长。 「如果你在策划什么……或在隐瞒什么,如今的『地球扑灭军』也拿你没辄,那点就放心吧。」 (…………) …………。 是。没自信回应是否得宜——虽然没有体验过,但就像接受压迫面试般的心情。 与其说压迫,不如说是胁迫吧? 或许实际上是在试探。 如果不加以掩饰来说,对时常以保身为第一考量的空空少年而言,要是在策划什么,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那是努力就有的回报,现阶段非常有效——然而,要说没有在隐瞒什么,绝没这回事。 (假使我现在『隐瞒的事』被组织发现的话……那时就跟『势力图』无关,会直接被处决吧……) 空空少年与己无关似地那么想著。 关于那件事,空空完全束手无策,最近都不再探究了——面对时时刻刻都在逼近的期限,什么对策也不打,迎接它的到来。 (到下次的『大声悲鸣』,还有……三个月左右吧?) 该怎么办呢。 跨月份的日期都计算不好。 「…………」 右左危博士虽暂时默默地笑著观察空空的样子,但连幼童时期就被称呼『天才』的她,也无法完全看穿空空空的内心,放弃似地抖抖肩。 不过,尽管不喜欢被称呼为『天才』(天才还真难懂),遇到『不明白的事』,她也不会备感压力,反而乐在其中。 也许对博士来说,空空空也和她亲生女儿一样,是她很感兴趣的研究对象——如果只是把化学药剂滴在试验纸上测试反应,不该把她的每一句话都看待得那么认真,空空如此定下结论。 可是仔细想想,『癌细胞』这比喻,也没偏离多少——对组织而言,问题可不只他一人。 问题还增加了,一次暴增。 他从搞不好能杀死自己的四国当地,率领回归的数名 『魔女』,才更是极度危险。 『魔女』。 不,正确来说该称呼『魔女』的只有一人,其他人都算是『魔法少女』,但那种区别对组织而言岂止无意义,还是几乎无法理解的领域——由那样的她们所组成的,只听从空空空命令的部队成立,才是把企图驱逐空空空的势力弄得飞灰湮灭的主因。 险些丧命渡过四国游戏——岂止是险些丧命,中途还死过几次——空空空打从心底唯一的心愿,即『人身安全』,多半算确保了。 好不容易才确保了。 然而,和重登原先之上职位的左右左危博士不同,空空的情况与其说些许过剩,不如说只是希望『人身安全』的话,持有的力量有点过大。 过犹不及——可说是足以表达目前那种情况的惯用语吧。 作为为了和邪恶的地球战斗的秘密组织,『地球扑灭军』的确并吞了国内位居no.2,四国的『绝对和平联盟』,但得手的力量,几乎为空空空个人所有的这件事,就算一般人来想,也会觉得事态非常糟糕。 也许是糟到不能再糟的事态了。 夸张点来说,就像『绝对和平联盟』这组织的所有力量,全都由空空空一人独自背负一样——然而说是这么说,已经不能随意对空空空出手。 如先前所说的。 那机会,早就错失。 因此,大概是为了最起码的风险管理,也是抵抗势力最后的报仇吧,空空空尽管在四国游戏留下那么惊人的功绩,最后却被左迁。 在十四岁就被左迁。 是多么难受的事啊。 从室长职降下来,空空少年连同带回来的『魔女』们一起被移往在组织内什么权限也没有,新设的小规模部署。 结果,虽然脱离了退治『地球阵』的前线,达成空空如愿以偿的异动——但也因此,他不再是光荣的第九机动室室长?空空空。 而是全员连十人都不到的小部队部队长——取用他的名子,在组织内被称为『空挺部队』。 比起听多少遍也记不得、又臭又长的正式名称更加通顺,而且部队的本质也有好好表达出来。 空挺部队。 (嗯,挺合适的。毕竟魔法少女会在空中飞行……) 「那——博士。您说的叛徒,是指谁?」 尽管不是对等多久也尽说些暗示似的说词,迟迟不想进入正题的右左危博士感到不耐烦,空空最终还是自己开口询问——如果她是在测试空空能忍耐这紧张状态多久,现在结果出来了。 不算短,但也不能说长。 (博士,是吗。) 仔细想想,在四国初次见面时,虽身穿与其说是奇特,不如说是非常有个性的服装,但看见她穿上白袍的身姿,给人的印象岂止是研究人员,根本就是一名『博士』。 印象写实到像在cosy——更该说是她的一种记号吧。 「会这么把我叫出来,是为了要查出『地球扑灭军』里的叛徒吗? 还是叛徒已经被你找到了,想让我处理掉?」 「还真是拘谨的说法——说话可以更像小孩子嘛? 空空君才十四岁对吧?」 不是正值盛气凌人的发育期吗。 说完那种哄人似的话,右左危博士接著说道「规模可没有这么小喔。」 规模小? 什么意思? 「因为『绝对和平联盟』毁灭了。啊哈哈,与其说毁灭,不如说是自灭吧? 国内对抗地球的组织,可说是几乎统一,勉强形成了树状图吧。嘛,当然你可爱的空挺部队也包含在内,势力图虽错综复杂,但总体来说,也算是团结一致——不仅是『地球扑灭军』,国内的意识可是相当统一。不会有什么叛徒在,即便有也不是问题,反而还有利用价值。」 (嗯?) 空空注意到右左危博士两度使用『国内』这个词。 不,虽说他所属没被交付什么重要任务、安闲的窗边部署,但仍身处组织的末端,明白合并『绝对和平联盟』后的『地球扑灭军』,岂止『相当』,根本国内对抗地球的组织几乎都统一了——所以听到『叛徒』,才直觉想到自己——不过讲到『国内』这个词,必然会联想到反义词的『国外』。 (『国外』……? 嗯……) 『外』。 这么来思考的话,的确没错。 毕竟敌人是地球。 不可能只有日本国内在对应那样的战争——自然会认为海外也有类似的组织。 对了,那么说来,『那个人』曾以会议或什么的名目出国海外。 四国游戏的时候,海外组织似乎也在观察情况……想想在地球规模的战争如火如荼时,岛国中的小岛就发生那种程度的混乱,还真是滑稽。 这绝不是什么茶壶里的风暴。(译:コップの中の岚,来自英文storm in a teacup,表示小题大做、大惊小怪的意思。) 或许不会认为规模小,但想到这是出于内哄——组织同伴间的纠纷——会那么表达也没办法吧。 会觉得岂止是暴风,根本就寒风罢了也没办法吧。 ……不过,右左危博士虽然同样在四国游戏生死一瞬间,判断这件事是『小规模』的感觉,似乎比空空来得更加彻底。 尽管早已心知肚明。 「全世界到处都有一同对抗地球的同伴,会很令人放心、令人雀跃吧? 但要是其中里有叛徒在,就无法安稳呢——该从哪开始说好呢? 空空君,你了解现在的世界情势吗?」 「……老实说,我几乎不知道。」 空空摇摇头。 这不是意味不知道『对抗地球』的组织图变成如何——连说几乎不知道,都是在摆架子。从国小就是棒球少年的他,对社会课没有太积极学习,甚至作为一般常识的『海外』,都完全不了解。 能不能说出全部的洲都令人怀疑——直到最近还以为有『外国』这名子的国家。 「这样啊……那,就从四国的『魔法少女』开始说起吧。不管是什么科目,有个人物起头,都会比较快理解呢。パドドゥ?ミュール这孩子的事,还记得吗?」 「……那谁来著?」 不认识。 然而仔细想想,自己在四国遇过不少名『魔法少女』,而且她们大多都使用代号。 不能太早妄下定论。 (パドドゥ?ミュール……直觉来看,这不是代号,比较像本名啦……但我遇过的『魔法少女』中,有外国人吗?) 「啊,我想你应该没见过吧? 四国游戏初期就丧命了,『winter』队里的其中一人。」 「说到『winter』队……」 似乎是那孩子所属的部队啊,空空回想起——回想起只是想到就令人不快的『那孩子』。这么一来,就不禁想全方位慰劳那名不曾见过的『魔法少女』。 「德岛的……是吧?」 「嘛,运气真糟啊——真的只能说运气不好了——在四国丧命的她,竟然是从俄罗斯来的交换生呢。」 「交换留学生吗?」 「嗯。不过实际上只是互派间谍。」 若无其事如此说道。 就算若无其事那么说道……总之,就交换间谍对吧? 一旦来到政治上的话题,十四岁的空空空便一头雾水——看不清话题的目的性。 什么啊那邦交? 「那方面的事错综复杂,坦白说,不是我的领域,是事后才听到的……总而言之,『绝对和平联盟』应该也派送了间谍到俄罗斯。虽说パドドゥ?ミュール因为『意外事故』身亡,不过交换过去的探员,之后仍持续活动著。」 从俄罗斯来,在异国之地丧命(之前还被打扮成『魔法少女』)的留学生虽然很不走运,但在作为间谍活动时,探员所属的组织却毁灭消失的境遇,也相当悲惨。 如果有心的话,就会深感同情吧。 不过,不得不认可处于那种困境也不气馁,继续在俄罗斯对抗地球组织潜伏的专业意识。 还是说,那是对地球的敌意使然? 是憎恨的表现? 在任务结束后,肯定会正式被『地球扑灭军』挽留吧——正当空空那么想的时候, 「但那探员所潜入的,俄罗斯最大的对抗地球组织,前几天被全灭了——当然,连同那探员一起。」 右左危博士毫不隐讳直言说道。 像滑倒那样咕溜咕溜脱口而出。 ……于不同时期,交换过去的间谍遭遇和パドドゥ?ミュール几乎相同的命运——遭遇在异国之地,和异国组织一同毁灭这只能说是悲惨的命运。 不同的是,『绝对和平联盟』的毁灭是自灭,而俄罗斯的组织似乎并非如此——右左危博士很清楚说是『被全灭』。 是被——不是自灭也不是自毁。 「就详细分析那探员最后传来的报告来看,感觉像被『叛徒』毁灭的喔——这下俄罗斯对抗地球的情况会完全改变呢。最大党派消灭得无影无踪,今后会如何,坦白说,我也推断不了——恐怕大大小小的组织会争夺发言权和权力,群雄割据吧。唯独确定的是,在人类互相打打杀杀的时候,哪有时间会对抗与地球的战争。」 「…………」 即便是不熟识海外的空空,也知道俄罗斯有多辽阔——不可能像『地球扑灭军』接收『绝对和平联盟』的残党那样,那么容易进行。 对抗地球的进度别说会停滞了,甚至倒退都有可能。 关于人类对抗地球战争的未来,空空并不怎么关心(只为了守护自己竭尽全力),但类似组织毁灭的这种事态,可不能当耳边风。 别人的不幸也许明天就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如果是为了保护自己,什么都做。 对他而言,『地球扑灭军』虽然是剥夺他日常的组织,但就没办法自主生活的十四岁少年来看,也是消失会挺为难的容身之处。 (被『叛徒』毁灭……) 不留痕迹。 「总之,那个……右左危博士您所说的『叛徒』,不在日本,而是在俄罗斯吗?」 「不—对。」 立刻就被否定。 被拉长音否定。 彷佛在说自己的理解怎么那么慢。 不,的确她一开始就说在『我们之中』——即便被摧毁的俄罗斯组织中有叛徒在,也不该那么表现。 硬要说的话,潜伏在俄罗斯组织的探员,对那边的组织来说才是『叛徒』吧,然而那名探员是『地球扑灭军』的人,还因此殉职了——既然如此。 她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她究竟在暗示什么? 即使进入本题,也完全看不清右左危博士想说的事——尽管觉得她不是在试探自己,就是在捉弄自己,但或许,这就是她自己的一套『教育』方式吧,空空第一次那么认为。 『教育』。 是想透过一点一点拿出情报与判断的材料,让自己学习自力思考的能力……吗? 是想对正值发育期的空空少年,施行那种像『教育』般的东西? 对空空做那种——连亲生女儿都不曾做过似的事。 (…………) 那种极为可疑脱离现实的假说姑且先驳回,空空决定思考看看——只是思考应该也不会吃亏。状况和只要思考不周严,随便都可能死亡的四国不同——所谓的『叛徒』到底是? 「……规模大是指,『我们』这个词的范围吗? 那么……该不会博士所说的『我们』,不是指『地球扑灭军』……而是"全体人类"的意思吧?」 「正是如此。」 这次的立即回应,是肯定的。 也没拉嬉戏的长音。 她便再次重复——宛如这根本杰作般阴险地笑著说道。 「我们之中有叛徒。」 2 题外话,空挺部队部队长?空空空,和自明室室长?左右左危,如此谈话的场所,既不是被严密隔离的会议室,也不是秘密的审讯室,而是某地方都市里独栋的客厅——对空空来说是初次来到的城镇里头,并排的其中一间住屋。 是尽管每个角落都洋溢生活感,却唯独没有家庭在此生活,不自然的空荡民宅。 也许是『地球扑灭军』持有的无数个据点中的其中一个,或紧急时刻潜伏用的隐蔽处——大概就是那种地方吧,空空无意中如此猜想。 然而这是相当乐观的预测,极其认真以『地球扑灭军』特有的性格来考量,『为了秘密谈话,会随机选个住所,把里面整个家庭杀光来清出空间』的可能性,恐怕才是这不自然的真相,但即便那么认真思考最糟的可能性,也没有空空能做到的事。 他很明白自己欠缺为宝贵的牺牲者的冥福祈祷的那种心情。 不过就算即便明白,也没有自己能做的事。 嘛,对要极为秘密谈话时,选的地点既不是会议室也不是审讯室,而是城镇中,安全性微薄的民宅这判断本身也不是没有疑问,但那里与其说是『地球扑灭军』的性格,不如说是右左危博士的作风所致吧——这个人有时会敢于风险来换取更高的安全系数。 由于空空也是在战斗时会倾向采取『攻其不备』这种战略的类型,虽不是很清楚但大概也知道那判断的用意——不过,他是几乎无自觉、本能地攻击他人的不备,右左危博士则是有意图地攻其不备,根本上有决定性的差异,所以一同战斗时会相当合不来。在四国那时也意见分歧过。 总而言之,他们秘密谈话的地点就在一般家庭的客厅——然而尽管是家具电器一并俱全,四处洋溢生活感的客厅,两人隔桌对谈的桌子上,却连一个茶杯也没有。 作为战略之外的共通点,空空少年也好右左危博士也罢,都缺乏生活能力——无法独自一人泡茶。 就算他们有两个人,也泡不出来吧。 只会失败得更加凄惨。 不过,即便有泡茶这高级能力,现在也不是喝茶的时候——空空问道。 「以防万一,在此先确认一下……我把『叛徒』,理解为『人类』没问题吧? 就是说,不是拟态成『人类』的『地球阵』……而是『有与地球同伙的人类』,这样理解可以吗?」 「当然。」 右左危博士回道。 『地球阵』。 是地球为了毁灭人类,送往人类社会里的先兵,在『 地球扑灭军』中则如此称呼之——终究都算是地球派来的间谍,而阻止和人类无法区别的它们从内侧长期进行的破坏活动,就是空空以前所属的第九机动室的主要任务。 说起来,空空空这名棒球少年,会被不是职业棒球球团的『地球扑灭军』招揽的理由,正是因为他能区别本来区别不了的『地球阵』——严格来说,区别技术本身是确立了,但有能承受此神经的,就只有空空少年。 那便是英雄谭的开始。 不过该说是有耐得住的神经,还是根本没有神经呢……总之,广义上也不是不能把被送往人类社会、引导人类往不利方向的『地球阵』解释成『叛徒』,然而只是那样的话,如今就用不著这么郑重地如此密会了。 现在说的只是前提。 甚至能说是前略也行——『叛徒』不是指『地球阵』。 「有与地球同伙的人类——在人类和地球战斗时,有与地球联手的人类。有尽管是人类,却是人类的敌人——没有比这更悲惨的事实了。」 简直就是悲剧。 右左危博士口吻虚情假意地说道。 实际上岂止悲叹,对此会暴跳如雷的人,空空多少心里有数——『那个人』要是还活著,肯定会大发雷霆吧——右左危博士绝对不是那种类型的人。 不难想像她会加入『地球扑灭军』,不是因为对地球抱有敌意或仇恨,而是纯粹因为能不受法律与伦理观束缚,自由阔达地进行研究活动。其证据就是她所在的『自明室』的职务,与其说是对抗地球的战略研究,不如说大半都是复制、制作本该排除的『地球阵』还比较正确。 只是因为有利害关系,她现在会所属『地球扑灭军』罢了。如果那边能满足她对知识的好奇心,左右左危这名人类,就会厚颜无耻地与人类为敌,站在地球那侧吧。 虽然自己也没有资格说别人。 「而且不是一个、两个人。毕竟全灭的俄罗斯组织可是世界级的对抗地球组织——能击溃的只有同样是世界级的组织喔。」 「…………」 从『叛徒』这词听来,首先会假定为个人吧,然而那么一说,的确没错。 组织对组织,这构成。 「与地球同伙的人类……整个组织,全是与地球同伙的人类。可是,那种组织,真的存在吗……」 自己虽如此嘟囔,但回过头来想想,作为一名人类,那反而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在加入『地球扑灭军』之前,『爱护地球』才是空空最常听到的标语——爱护地球。 能为了地球付诸行动。 守护地球。 守护地球——守护地球不受人类侵犯。 以为了防止环境破坏或公害损失啊,为了保护生态系的平衡啊,诸如此类的理由,虽不能说『比人类更重要』,但重视地球的想法,也是相当一般的见解。 要说脱离常轨的,是想扑灭地球的我们才对。 「呵呵。嘛,要是世人知道对抗地球组织的存在,一般的确不会默不作声呢——不过,也会残留地球爱好者在知道响彻『大声悲鸣』的犯人是『地球』的情况下,是否能继续爱护地球的问题。理念什么的,终究不过是利害的同义词呢。」 「……这么说的话,是我搞错了吗?」 不是因为保护地球环境为目的,俄罗斯的组织才被摧毁的吗——右左危博士要说的,大概是『反过来看,不为世人所知、暗中进行的战争,就跟舆论什么的无关』这意思吧。 「不,是否有错,并不晓得。也许错了,也许没错。经由俄罗斯的组织被摧毁,战局变得相当混乱确实是个事实,但『叛徒』的目的与动机还不清楚——虽然我说话有不知不觉就自然像掌握所有状况的毛病,但关于这件事,我也是满脑子疑问——『叛徒』为何摧毁俄罗斯最大的对抗地球组织,真相到底是什么,还很难说。」 「蛤……」 即便右左危博士那么说,也感觉像在装糊涂,尽管说得疑神疑鬼,但就算知道真相,这个人也不会全部说出口。 明明大概知道空空在怀疑自己, 「不过,可以推测出嫌疑犯。」 她接续说道。 蛮不在乎地继续。 「因为能匹敌俄罗斯最大规模组织的,就算放眼全世界,也只有寥寥几个——能实际让那里陷入毁灭的活动团体,相当有限。」 「……那个,被摧毁的俄罗斯组织,叫什么名子?」 「名子?」 右左危博士茫然起来。 似乎是个令她意外的质问。 只是问被摧毁、已经不存在这世上的组织该怎么称呼而已。不是有什么特别含意的问题。问了不打算做什么。 问了也无济于事。 不过就算一直说是『俄罗斯的组织』、『俄罗斯最大规模的对抗地球组织』,国土这么辽阔也无法具体在脑中想像,所以才开口提问而已。 没去过的国家的秘密组织什么的,给人印象太模糊了。 至少给个称呼就不会觉得不具体。有了名称,想像也会变得容易——这么告诉空空的,是谁呢? 啊,对了。 是饥木鳗医生。 现在眼前的左右左危博士的——前夫。 「好像是,『道德启蒙局』吧?」 右左危博士回道。 似乎不太不清楚空空为何会问这个问题,但本来她也没有要特别隐瞒意思。 不如说,那是有担任第九机动室室长经验的空空必须知道的知识。 「因为是直译过来的,可能会与当地的意思有很大的差别……但就算用俄罗斯语说,空空君也无法理解吧?」 「嗯,没错。」 程度大概顶多只听得懂『xopoшo』。(译:ハラショー,俄罗斯语的好、是的、了解的意思。) 能帮忙翻译真是太好了——『道德启蒙局』。 『道德启蒙局』。 虽然不会因此就明白什么,但空空总算对右左危博士说的话有一定的真实感。 宛如亲身掌握现实般真实。 「因为规模是比大部分的国家还大的组织,『道德启蒙局』被摧毁的事件,不只影响到俄罗斯,也波及整个国际情势——会发起战争都不足为奇。不是地球和人类之间,而是人类和人类的内斗。」 「……也是。」 人类同伴的纷争——吗。 「那么,在事件的重要性与组织的重要度都平安无事传达给空空君你后——接著就发表嫌疑犯可以吧? 我个人推测的『叛徒』候补——」 个人? 感觉有点被骗了。 她不是接受上层的指示,才把空空叫出来谈话的吗? 独断专行? 总是那样? 四国那时也独断专行许多次,让空空的直属部下吃尽各种苦头的右左危博士——这次又来? 这人不会记取教训吗? 还是说是自己想太多,过度解读措辞罢了? 正当心里那么觉得的时候, 「首先,第一嫌疑犯是『地球扑灭军』。」 她迅速地进展了话题。 在深入思考疑问前,又受到下个冲击——第一嫌疑犯是『地球扑 灭军』? 为什么? 不过那么一说,即便没有什么证据,也有令人觉得或许就是这么一回事的说服力(如实展现空空有多不信任自己所属组织的说服力),但像制止空空的操之过急般, 「不,也不是说没有根据。如先前所提的,理由纯粹只因为是能毁灭俄罗斯的组织……能毁灭『道德启蒙局』的势力,才举出『地球扑灭军』。」 右左危博士如此说道。 「『第一嫌疑犯』的『第一』,不是指可疑的程度,而是单纯的编号喔。怀疑自己所属的组织可不正常喔,空空君。」 这完全在说笑吧。 即便是不解人心的空空(即便是不解风趣的空空),那种程度的事也明白——所谓的编号,是想到的顺序,以最先提起的名称是『地球扑灭军』这点,就知道她比空空还不信任组织。 虽然知道得有点晚了。 「……也就是说有其他的嫌疑犯吗? 编号第二、第三……?」 「嫌疑犯总共有七个。反过来说,也就只有这样喔——当然,用不著说,全都是对抗地球的组织。」 尽管她那么说,也不觉得哪里『当然』哪里『用不著说』——但说到能匹敌对抗地球组织的团体,果然只有同样是对抗地球的组织吧。 「最多也就世界7大。」 「7大? seven啊……总感觉有点拗口。」 大多都是3大、5大就告个段落——到7大也不会不适合吧,但感觉就怪怪的。 「嗯。原本是八大呢——其中之一的『道德启蒙局』被毁灭后,就自然降到7大了。」 后面也没有规模大到能提上来补位的组织,右左危博士如此说明——事先理解也没关系的说明。 换句话说,被击溃的俄罗斯的对抗地球组织,其势力是顶尖规模的啊——『地球扑灭军』在那排行究竟是第几呢? 透过接收『绝对和平联盟』这特殊的组织,排名可能会些许提升吧——尽管空空那么思考,右左危博士只是优先说出容易理解的,实际上,组织规模只要没有太大的区别,就不会做什么排行吧。 「其他六个嫌疑犯……嫌疑团体,都不是日本的组织吗?」 「对。基本上,就想成各国顶尖的组织——说是各国的代表或许会比较好吧。」 「各国?」 「美国、英国、中国、法国……」 右左危博士一一举出些只能说是大国的国名——就算是没学问的空空来看,也没有『从没听过的国家』。 要是再加上俄罗斯和日本,根本是首脑会议嘛。 不过以国力作为后盾的话,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如果各个国家最大的对抗地球组织,就能毁灭『道德启蒙局』对吧——出其不意的话。」 「……出其不意?」 「这么嘛—,虽然现在仍避免详细说明……包含『地球扑灭军』在内,『道德启蒙局』的组织系统可不是正面厮杀就能毁灭的喔。不得不说,和那里进行交换间谍的『绝对和平联盟』,达成了相当大的伟业——不可估量到都想先赞赏的地步。尽管说不上有成果,但伟业就是伟业。」 都想先赞赏,吗。 明明是不把人当人的研究者,却意外会赞赏人啊——空空苦思起对方难以捉摸的人格。 「多亏如此,也弄清『叛徒』的存在——能追查到真面目,就可得小红花了。不过嘛,能迅速得知『道德启蒙局』的毁灭,也算一大优势。」(译:ハナマル,是小学老师在成绩优秀学生的考卷上会画上的花型图案。也表示有未来前景的(男)孩子。) 「…………?」 嗯? 迅速得知? 尽管恍神了一下,差点听漏这表达……总之,『道德启蒙局』被毁灭的事,还不是那么广为人知的情报? 不是空空交际圈小不知道—— 「没错。毕竟是秘密组织。即使被毁灭,其事实也不太会传开。『绝对和平联盟』那时也一样对吧。」 当然,毁灭组织的『叛徒』也明白这点吧,右左危博士补充说明。 的确,『绝对和平联盟』那时也一样——加速事态的恶化。 「不过,『叛徒』应该还没掌握到我们知道『道德启蒙局』毁灭的事——所以想先下手为强。」 有点麻烦起来了。 看来好像会很复杂。 而且,在此说的『我们』的范围到底有多大,无法判断。 是包含空空在内吗? 还是怎样? 「不先下手为强,马虎大意的话,下次或许就会换『地球扑灭军』被毁灭呢——当然,这是在『地球扑灭军』不是『叛徒』的情况下。可能是只有我不知道啦,『地球扑灭军』也许正虎视眈眈准备毁灭下个目标——假说上再立假说的话,会没完没了呢。」 「……因为是秘密组织,被毁灭也不会传开啊,真是不由得令人深思的话。」 死了就不收尸吗,这些家伙。(译:死して尸拾う者なし,死了就没有收尸的人,言外之意是死了就不认帐,不当一回事。) 恐怕四国的魔法少女们,还有空空,都会有同样的下场吧。 「美国、英国、中国、法国……那个,没有嫌疑的程度吗?」 「嗯。也不是没有,但现在还不用考虑。不管哪个组织都和日本的『地球扑灭军』一样无法信任。 一样可疑。 「要我说各国组织的名称吗? 仍然是直译就是了。」 「……不。」 空空瞬间犹豫了一下,不过就算一口气口头告诉自己,感觉也记不得全部,还是先保留之后再说。尽管很难具体地想像,但目前靠国名的印象就十分足够了。 「是吗。那,继续话题吧——就我而言,是想尽快弄清『叛徒』是哪个国家的组织。」 「哪个国家的组织,也包含『地球扑灭军』吗?」 「我说过哪里都同样不能信任对吧?」 因此才会叫空空君你来喔。 右左危博士假借机会告诉空空现在会在这里的理由——就算说『因此』,现阶段也和空空没有任何关系。 关联太薄弱了。 是以毒制毒之类的想法吗? 像要查清叛徒,就该找叛徒讨论那样…… 虽说空空并不是背叛的专家。 只有常常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背叛了。 不过也差不了多少。 「与其说是你,不如说是想动用含你在内的空挺部队——光彩夺目的人材宝库,冷遇一旁也太浪费对吧?」 「……不—」 该怎么办呢,虽反射性想拒绝,但回头思考过来,这大概是无法拒绝的任务吧——既然如此就不该随便反应。 必须打如意算盘行动。 (人材宝库,吗。) 「……能说说要我们做什么吗?」 「想要你们做类似于パドドゥ?ミュール所做的事喔——也就是秘密侦查。要你们潜入各国的组织内部,调查该组织是否有背叛人类。」 「…………」 想要我们调查? 尽管口吻说得像想要我们去看看后院的样子,但调查地可是美国、英国、中国和法国——毫无疑问 是海外。 不是能轻松答应的事情。 调查地是国外。 上次只是去国内的四国,就乱七八糟了——不难想像这次会是多惨不忍睹的事态。 不仅是空空,缩减成『宝库』的空挺部队全员,都是光去一般海外旅行,就有可能成为纠纷火种的『人材』——还想去秘密侦查各国秘密组织什么的,完全不认为是个理智的命令。 别说是宝库了,根本就火药库。 秘密侦查是最不适合她们的任务吧——尤其是她,不,她的话…… 「啊哈哈。一脸作为上司在苦恼的样子呢,空空君——对部下感到棘手? 那辛苦我明白。」 真的明白吗? 就算明白好了。 也是曾被部下发起政变,凋零受难的室长——空空至少没被反叛过。 嘛,讲是这样讲,可说是自己才是发起反叛那方的他,也无法强烈反驳。 卡在即便能反叛也无法反驳的那种奇怪的感觉。 「空挺部队的——初次任务,就是那个吗?」 「嗯。又不是洗好的衣服,总不能永远晾著吧?」(译:干す,这里有用到双关,有晾乾和不给工作的意思。) 洗好的衣服才不会一直晾著。 那只是忘记去收而已。 要是空挺部队的事也可以这么忘掉就好了。 「可是,就算说要秘密侦查……虽然没打听过,大概,几乎所有成员都没有海外经验喔? 连英语会不会说都令人怀疑……」 毕竟尽是没完善受过义务教育的少年兵——甚至用日语能不能互相理解都令人怀疑的,也约有一名。 「不要紧。不,这个指名,当然是赏识空空君你们的优秀,但未必代表对你们的秘密侦查有很高的评价。也单纯因为这项任务能委托的,只有你们,这极为合理的理由。」 「……怎么说? 我不这么认为。」 即便没有像『绝对和平联盟』那样交换间谍,『地球扑灭军』应该也有专门进行谍报活动的部署——姑且不谈空空要明哲保身,应该把任务交给那样的部署才对。 还是说,这和四国那时一样,是高层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推危险乱来的工作,藉此想让空空殉职』的企图? 抵抗势力应该已经消灭了……是还有残党吗? 或是结成新的党派了? 尽管过去就常常被讨厌了,嘛,真不愧是自己,有够讨人厌的。 「不不不,虽然的确是个麻烦且棘手的任务,不过要说危险度的话,至少比四国游戏那时还低喔。同样有死亡风险没错,但那种东西到哪都一样对吧?」 「…………」 到哪都一样——吗。 到哪都一样。 「这任务只能托付给你们的理由,单纯是因为你们是新设立的部署喔。假使『叛徒』是『地球扑灭军』,也难以认为你们会参与——嘛,唯独并生酱资历虽然比较深,但那孩子是不会做类似于背叛空空君你的行为吧。」 『不是「地球扑灭军」』,而是说『空空君你』的措辞,虽带有另一个含意在,但那方面的情感,空空少年可体会不到。不过,被右左危博士称呼『并生酱』的她的个性,确实不太可能会『背叛』。 和空空截然不同。 不如说反义词的『忠诚』、『无私』、『奉献』,才是她的根本吧——尽管那也可以说她有难以应付的问题,但很遗憾的,『地球扑灭军』里没有关照构成员其精神的部门存在。 不过,原来如此啊。 正因为是新设立的部门,才会飞来这种任务,还真是讽刺——该怎么说呢,有种被说是『因为不能信任所以能够信任』的感觉。 虽说即便撇除那点,也不认为这麻烦且棘手的秘密侦查该交给空挺部队——但就算断然结论空挺部队的队员会因为潜入该国的组织而遭受什么样的困境,都是工作和自作自受,队员里也有看情况很可能会颠覆整个国家的战斗能力。 而且是好几名。 很可能会导致惨不忍睹的事态——她们进行秘密侦查的话,不仅是『叛徒』,连清白的组织都很有可能受到致命性的伤害。 很可能连同国家一起受害——简直是附带损害。(译:コラテラルダメージ/coteral damage,指战时造成的平民伤亡和非军设施的损失。简单来说,就是"不是故意要伤害你,但我要炸掉你隔壁的人所以不小心也把你给炸了"的意思。) 嘛,尽管在七大组织里是否有称得上是『清白的组织』的都令人怀疑,不过以把像炸弹一样的她们赶到国外的观点来看,不得不说是非常适切的判断。 ……嗯。 7大? 美国、英国、中国、法国……补上日本的『地球扑灭军』,也才五国。 为嫌疑犯的7大还差两个国家——不,右左危博士举出的都是『有名的』。 难道有不有名的吗? 在7大里还不有名? 「嗯。对。那方面与其说有点牵扯上政治……不如说情况相当复杂呢。因为乱七八糟的,说明就先往后延——之后会好好说明,因此目前只要知道美国、英国、中国、法国和其他两个地方,有想要你们调查的组织就行了。」 用不著说,那两个地方也是海外,右左危博士说道。 空空不认为能言善道的右左危博士会有『难以说明的事』,所以推测不是因为复杂而往后延,而是想帮他省略对他而言难以理解的政治性话题吧——嘛,也是个适切的判断。 别说是国外,空空空连国内政治都不熟了。 「那……也就是六个地方? 我们要调查的地方,全部有六个地方、六个国家?」 「没错——大致,就是那种感觉。」 听那说法,感觉是差很多啦…… 突然在意起剩下的两大组织的概要——为了拂拭那想法, 「……『地球扑灭军』的搜查,不做也没关系吗?」 空空问道。 「嗯。如果『地球扑灭军』是『叛徒』,作为构成员,揭穿并非上策。倒楣的话就只好放弃,站在地球那边。」 口吻说得像那样的话也没什么关系一样。 嘛,只要调查的结果证明其他六大组织是清白的,用消去法就必然会知道『地球扑灭军』是『叛徒』,因此可说是没有秘密侦查的必要。 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人类』、是『为了打倒邪恶的地球』,而肆意使唤空空的组织,其实是地球的同伴什么的,可真笑不出来——但在『政治』上,或许是有那种可能的。 站在地球那边,吗。 如果做得到的话,该有多轻松啊。 (真想放轻松啊。) 「那—」 空空决定进行实际的策划。 尽管是充斥著不安要素、不认为做得来的任务,但反正也拒绝不了,就乾脆点接受,进行说服部下们的工作还比较好。 说服那些奔放的部下们。 「要从哪个国家的组织开始调查? 虽说嫌疑的程度差不了多少,但姑且还是有个候补对吧?」 就算可疑的程度相同,也不可能到调查的难易、潜入的难易等等观点都一直线一致吧。 然而面对那样的质问, 「不是从哪开始。秘密调查,是六个地方同时进行。」 右左危博士回击说道。 连惊讶的空暇也不给空空, 「我可不想在一个一个猜的时候,被『地球扑灭军』发现我们在秘密侦查。要是被知道的话,组织可不会轻易放过我。」 顺势给出理由——虽然是个自私自利的理由,但这同时也是伪恶的说法。秘密侦查的事被发现的话,最不会轻易放过的,可是侦查中的空挺部队,如此反倒能说右左危博士是在担心他们。 至少没有反驳的余地。 不过,要同时调查六个地方,不是想不想做的问题,而是人数根本不够——空空空率领的空挺部队,人数实在精锐得太少。 在那种意味上,完全不是『人材的宝库』。 当然,即便身为队长的空空都出动,最多也只能同时调查五个地方吧——六个地方是不可能的。 不足一个地方的人数。 空空心想这样的话说不定能以此作为藉口拒绝,然而, 「嗯。我想你肯定会那么说,早就准备好对策啰。」 右左危博士说道。 「我会把两名『自明室』的新人借给你——请随意使用她们吧。」 「…………」 右左危博士与其说是面面俱到,不如说跟计画好的一样的口吻,虽然让空空舍弃微弱的希望,但同时也在意起『自明室』的两名新人。 「顺带一提,这里所说的新人,不是刚进入『自明室』的意思,而是刚加入『地球扑灭军』的新人。」 「蛤……这样啊。」 看来在空空入队后,『地球扑灭军』仍没有怠忽人材的确保——不过考量到这组织人材的消耗速度,也是当然的。 会分配那种『新人』,大概是考虑到先前说过的『背叛风险』吧……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曾被发起政变的室长的部下。 毫不隐讳直白来说,正因为是左右左危的部下,才无法信任——一同行动都会觉得危险。 「如果两名还不够,要设法安排也是可以啦——但我不太想引人注目,建议——不如说是希望吧,人数尽量缩减到最低限度。」 「嗯。那我明白……增援两名就十分足够了。……能够肯定那两人的力量很可靠吗?」 「那方面我敢保证。」 尽管自信满满地说道,但听起来就像在说只能做到保证的程度,令人不安起来。 「乘鞍ぺがさ和马车马ゆに子。」 右左危博士报上两名『新人』的名子。 「是像毫不抵抗读完太宰治的书般的『好孩子』喔。」 虽然无法厘清那到底是怎么成为『好孩子』的基准,但不管有什么原委,能被『地球扑灭军』招揽,就不难想像会是具有相当特殊性质的『新人』。 特殊的不是只有自己——空空藉由那样的对比,像要削减自己的异常性般,做起徒劳的努力。 「之后会让她们来问候——中意的话,就这样加入空挺部队也没关系。」 宛如藉机想摆脱麻烦似的说法,令不安的心情更加剧烈,但反正也没有否决权吧,空空索性放弃。 总觉得自己越来越快死心了。 是因为年纪增长了吗? 因为从十三岁变成十四岁? 既然如此…… 「假如,我们平安无事……不管有事没事,总之就是达成了任务的话,之后打算怎么办?」 「嗯?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查清『叛徒』后,会怎么办?」 「比起问『会怎么办』,问『会怎么样』似乎更能听到还算正确的解答喔。」 右左危博士开玩笑似地抖抖肩。 然后宛如那是自然而然的结果般说道。 「那个时候,其他以外的所有组织会团结一致,把背叛的该团体摧毁得不留痕迹吧。」 「…………」 对叛徒进行报复。 那或许是人类比起和地球战斗时更团结一致的瞬间。 3 为了左迁而编造设立的窗边部署?空挺部队。 队长——空空空。 副队长——冰上并生。 转生『魔女』——酒酒井缶诘。 原『魔法少女』——杵槻钢矢、地浓凿、手袋鹏喜。 现役『魔法少女』——虎杖滨奈乃香、好藤览、灯笼木四子。 人造人——『悲恋』。 总计十名。 再加上从『自明室』来的新战力——乘鞍ぺがさ、马车马ゆに子。 和灾难几乎画上等号的他们,接下来会散布至世界各地。 事后回想起来,那岂止是以秘密侦查为名目进行的海外放逐,根本是亡命奔波般的悲惨启程。 第2话「空与风的组合!想去纽约吗!」 (译:「ニューヨークに行きたいか(想去纽约吗)!」出自于日本电视台自1977年的25周年台庆开办、共办过十七届的野外定向问答游戏节目:「アメリカ横断ウルトラクイズ(横越美国超级测验)」,参赛者会在美国境内各地以野外定向答问方式进行游戏,答对即可获得前往下一个地点的线索或指示,以纽约为最终目标前进(换句话说就是等于海外旅行)。其中最流行的就是主持人的煽动提问,便是「みんな!ニューヨークへ行きたいかーっ!!」。) 0 某天早晨的报纸。 试著数一下上面死了多少人。 1 空空心想要飞往海外,肯定需要办各式各样的手续,正好可以趁那期间整备对策做好准备,然而事情从那开始就迅速发展。 为特务机关的『地球扑灭军』,似乎与海外出国所需的繁杂程序无缘——真不愧是世界7大对抗地球组织。 与右左危博士谈完话的隔天,就大致安排好日程——别说是心理准备,连实际旅行的准备都没时间做。 因此空空少年必须赶快决定。 作为队长。 作为率领空挺部队的队长,必须决定要派遣谁和谁组队,前往哪个对抗地球组织。 包含从『自明室』借来的帮手,乘鞍ぺがさ和马车马ゆに子这两人合计十二名成员,每人该负责哪个组织,进行哪个组织的秘密侦查。 老实说,那是相当恼人的难题。 要以什么基准才好,一时之间也没有头绪——决定好只有因为人数含帮手勉强凑齐,再加上想避免单独行动,全单位会以两人一组来行动。 然而这像矢切的渡口一样,实在太难了——(译:矢切の渡し,矢切是渡船头的地名,是由石本美由起作词,船村彻作曲,首度发行于1976年歌曲,描写一个女人在要跟随情人私奔时又渴望爱情但又舍不得亲情的既期待又怕伤害的心情。) 2 虎杖滨奈乃香,正胆怯著。 发抖著。 并非在比喻,是真的微微颤抖著——身体非常不舒服,一不小心随时都会吐出来。 恶心想吐。 上次自己那么难堪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为什么我得遭遇这种窘境啊,心情绝望到谷底。 曾在四国的『绝对和平联盟』作为黑衣魔法少女『space』悠闲走在菁英的大道上,作为那残酷的四国游戏的管理者,担当营运的天才少女,现在却生平第一次被近似恐惧的感情给支配。 「呃、呃呃呃呃呃呃……」 「……我说啊—」 隔壁座位传来呆愣般的声音叫住自己——那是空空空这名年纪大概比自己还小的少年所发出的声音、是作为年下却是自己的上司所发出的声音,不过他会以那种语气说话还挺稀奇的。 「你不是作为魔法少女一直在四国的天空优游飞行过吗——怎么会那么害怕搭飞机?」 「我可没说我害怕……」 反驳的声音都很微弱。 很明显就在害怕。 老实说,她非常意外会露出这种丑态给部队长看到,甚至感到无比的屈辱,但怎么都压抑不住这恶心感——明明连飞机都还没起飞。 真后悔直到搭飞机前还在逞强——从一开始就禀报说害怕搭飞机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或许就会让自己担当其他国家的其他组织了——真打从心底羡慕走海路前往目的地的同事。 对缺乏『羡慕人』这种心情的虎杖滨来说,这能说是难得可贵的经验,然而自己可没有那种心情正向思考——一点也不觉的这次经验会在下次、下下次活用。 都难受得快死了。 (为什么没能说出『跟我交换』呢……) 如果能和队长空空组成搭档的话,心醉自己『年上上司』的冰上并生肯定会很乐意地交换吧。 然而她在空挺部队中算是自尊心特别高的人,再加上四国时期的菁英意识也没完全脱离,很难对人拜托这种事。 心想这份无法理解为何这种铁块能飞在空中的心情,在搭上的瞬间不就会轻易地烟消云散平静下来吗,然而结果全然偏离了预期。 虽然难以置信自己把那么便利的未来想得太天真,但对于至今为止的人生中,大多数的事都不用那么努力就做得到的天才少女而言,『不努力就做不好』这理所当然的体验,充满了意外性。 宛如做梦一般。 「别说是能飞在空中——只要有那意思,明明连这架飞机都能坠毁——真搞不懂。」 尽管空空如此说道,但那么要求也改变不了接下来铁块会起飞的事实。 的确她在四国游戏结束后,也就是『绝对和平联盟』自灭,被『地球扑灭军』接收后,也没有放开作为黑衣魔法少女的力量——那对她来说是保住性命的救生索——能尽情发挥『风法师』自由自在操控大气的能力。 如今颤抖的身体也穿著蓬松的魔法少女服,只要有那意思,别说是把飞机坠毁,连一瞬间把飞机弄个粉碎都做得到吧,但正是因为自身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她才觉得无法仰赖这乘坐物。 感觉和搭纸飞机出海差不了多少。 「你、你、你……」 颤抖著讲不好话。 也无法遮掩过去。 虽然非常难为情,对现在离她自己所描绘的理想形象相去甚远的身姿都感到绝望, 「你不害怕吗,空空?」 虎杖滨仍如此问道。 「不,我倒是觉得被魔法少女抱著飞的时候还比较恐怖啦……」 尽管他那么回答,但很难认为那时被杵槻钢矢抱著飞行高空的他,怀有现在虎杖滨那样的心情——彷佛现在才发觉,这孩子果然欠缺人类根本上的感情。 不是以感情来理解『害怕』这词语的意思——而是以情报或价值观来理解『害怕』。 (比起坐飞机,我真正该害怕的或许是无法轻易了解在想些什么的队长吧——) 成为这名在四国曾是敌对关系的少年的部下以来,已经过了数个月,却没有丝毫瞬间觉得自己『明白过』这名年下的上司——即便撇除讨厌坐飞机这点,会想这样和自己两人行动本身就很奇怪。 搞不懂。 (就这孩子来看,我应该是他恨之入骨的对象——毕竟我虎杖滨奈乃香,就是害死他恋人的罪魁祸首。) 不,好像不是恋人? 是照料人来著? 还是恩人? 坦白说不太感兴趣,记不得了——才气洋溢的她,至今以来都无自觉踩过许多人,根本无法区别出里面的每个人——但因为那件事,在四国起了各种不合。 一点也不怀念。 会成为他的部下只是为了在『地球扑灭军』保住性命,所以尽管和其他『绝对和平联盟』存活下来的人一样,虎杖滨成为空挺部队的一员,但有那种经纬的她,加入以来都一直避免和他两人独处——却万万没想到会受到他的指名。 真搞不懂。 (是知道我讨厌坐飞机故意的——不对吧。但既然不是找我麻烦,为何空空会选我当搭档呢?) 「嘛,真要是飞机坠机,你也穿著服装,飞起来就得 救了吧。」 空空为了让她安心如此说道——的确没错啦。 「不如从一开始就自力飞过去就好了……魔法少女独自飞越太平洋什么的,还挺戏剧性的。」 「只是魔法的话就单纯是魔术了。科学和魔法,相性终究还是很差呢。」 邻座的上司虽如此回应她的牢骚,但可不认为有差到像自己和她那样。 3 当然,正当旁边的虎杖滨奈乃香在苦恼航空力学的扬力的时候,空空空也绝非能说是轻松——他有他要思考的事。 就像虎杖滨不习惯『羡慕别人』,空空少年也不习惯『关心别人』,不知道该对抱头苦恼的她说些什么才好。 飞机起飞前就这样了,起飞后到底会怎样呢。 一点头绪也没有。 (至美国纽约州的飞行时间是十小时左右吧……? 撑得住吗,到那边。) 不管撑不撑得住,一旦起飞就得认命吧。 话虽如此,他也不怎么习惯坐飞机——自己乘坐的飞机究竟会不会按照预定平安抵达目的地,以过往的经验来看也有不安要素在。 切实地。 现实地。 他以不同的意味,实践『害怕坐飞机的人虽然也不少,但实际比起开在路上的汽车,飞机遭遇事故的风险反而低很多』的说法——无论乘坐的是飞机、汽车还是船舶,甚至只是走在路上都会有生命风险的,就是空空空这名十四岁的少年。 虎杖滨所思考的『为何空空空会选自己当一起行动的搭档』这疑问的答案,在那意味上,其实非常明确。 明瞭、确实。 部下会在所到之处引发什么麻烦,光是想像就很头疼了,然而就部下们来看,谁也不想被空空那么认为吧——因为说到会在所到之处引发麻烦的,没有人比得上空空空。 要说的话他本身就是个麻烦。 就是个比起杀死敌人,杀死我方人数还比较多的战士。 关于那点,空空也有自知之明,所以才会选虎杖滨当赴美的搭档。 因为她是空挺部队中最平衡、优秀的队员,他才会选她当伙伴。 是个整体攻守以及精神面都相当平衡、优秀的队员。 所以才选为搭档。 然而对此很难说是为了保身。 如果空空纯粹想确保自己的安全,搭档不会选虎杖滨奈乃香,选冰上并生才比较适切吧——在四国那时也是,为空空的秘书的她比起自己,更会去守护同伴。尽管那倾向相当危险,但毫无疑问也是值得依赖的性格。 酒酒井缶诘的『先见性』也有难以舍弃的魅力——空空会在四国保住性命,也能说是因为和她一起行动的缘故,还有人造人『悲恋』的战斗力,就更不用再多做说明了。 总而言之,如果只是要提升自己生存的可能性,有其他更好的选择——然而空空几乎毫不迷惘选择了虎杖滨奈乃香。 会选择在四国曾是敌对关系,过去也有因缘的她——是因为虎杖滨是在空挺部队中,最优秀、『看起来最不会死』的队员。 作为和自己一同行动,大概也能平安归国的人材,才是空空选择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原因——话虽如此,他内心对她的抗拒感,还没整顿到能开口说明的地步。 开口的话肯定会笨嘴拙舌。 就算那样说明了,虎杖滨也会胡乱猜忌选她不是因为自己『看起来不会死』,而是『死了也无所谓』吧。 不过也不能断言没有这个想法。 或许不是胡乱猜忌——或许是名推理也说不定。 空空的确觉得虎杖滨『看起来不会死』,但说到擅长生存的,应该是在『绝对和平联盟』里最年长的魔法少女,杵槻钢矢吧——她在『生存』这领域可说是职业级的。 或是比起说是擅长生存,不如说不知道为何还活著的地浓凿——不,和她一起行动什么的,就算是命令也会拒绝。 即便仅限和在四国游戏闭幕之际失去魔法的钢矢或地浓不同,现在仍保有魔法的黑衣魔法少女,空挺部队也有『scrap』和『spurt』另外两名人选——与虎杖滨同等『天才』的她们,在『看起来不会死』这点,或许是一样的。 明明如此空空却还是选择虎杖滨,难道不是因为心里的某处,有著『要是她死了就好』的这种心情吗? 不晓得。 有没有心都不确定的他,内心是怎么想的,实在太模糊、太难以言喻了。 (嘛……不管是『看起来不会死』还是『死了也无所谓』,那些全是我个人、个人上的问题,在任务上没有任何障碍就是了……) 对,事情都是一样的。 什么也不会改变。 什么也不能改变。 岂止在空挺部队,在世上『看起来最会死』、『死了最好』的,就是空空空本人的这个事实,是选谁为搭档都绝不会动摇的。 4 就算乘客全员都讨厌坐飞机,飞机也不会受其影响,起程出发了——在跑道充分助跑后浮空离地。 那个瞬间,虎杖滨奈乃香紧紧抱住邻座的上司——在经历的人生、拥有的才能与性格上,两人可说是完全没有共通点,然而光是因为年纪相仿,那么做看起来就像利用春假海外旅游的亲密情侣,不过空空不擅长被人那样抱著,虎杖滨当然也不擅长抱住别人,两人看起来生硬到不行。 生硬到似乎都能听到『gikusyaku』这拟声语。(译:ぎくしゃく,意思同样是生硬、不自然的样子,是拟态语的一种。在日本,拟声语包含了拟音语和拟态语。拟音语是用字句描写事物发出的声音,而拟声语是用声音来表达状态、心情等无声的事物。) 在四国互相厮杀的两人,时至今日却如此彼此(单方面)拥抱的画面,总感觉也像是经历战斗后,互相结为同伴般的戏剧性插曲,但这两人完全跳过了其中最重要的『和好』与『和解』。 完全遗漏了。 该说是非常系统性,还是非常事务性呢,要举例的话就像是原本是竞争对手的两间公司合并了,至今为止的商业敌手变成同个部署的人那种感觉——况且还是在四国那时一味被玩弄的空空成为上司,所以要说的话,那尴尬并不寻常。 紧抱住空空空的丑态,肯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来自同个组织的『scrap』和『spurt』看见。 因此心想早一瞬间都得赶快将手放开,然而却彷佛固定住似地,虎杖滨的双手牢牢抓著空空,一动也不动。 被用时尚又漂亮的魔法少女服来点缀的少女紧抱住,就青春期的少年看来,根本占了相当大的便宜。不过就空空来看,这状况同等被猛兽擒抱一样,早一瞬间都想分开的心情是一致的。 想想还真是奇怪的关系。 奇怪的情侣。 空空是对为『那个人』死因的其中一人的虎杖滨,有了罕见的拒绝感——然而精神力姑且不论,在战斗力上等同于无力的一般少年的空空,没有手段消除那类似于憎恨的感情,就敷衍了事放置不管。 虎杖滨则是随时都能杀死无力的空空,使用绝对魔法的好手,但对空空少年本身几乎不放在心上,即便想对自己做什么,也有坚定的自信自己不会被空空杀死,就不了了之与空空之间的冲突。 两人可说是一点也不像小孩子,事务性地以假笑的社交辞令度过这几个月——那么盲目沟通的结果却是在密闭的飞机中,虎杖滨紧抱住空空,空空被虎杖滨紧抱著,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嘛,毕竟都有突然响彻全世界,削减三分之一人类的『大声悲鸣』,彼此不合的两人会紧密贴著也是有可能的。 尽管是不该发生的事…… 「有、有多少……」 维持那种姿势,虎杖滨向空空搭话——声音微弱到像没有自信,宛如在对空空咬耳朵般。 好痒。 「有多少可信度?」 「…………?」 (明明别逞强说话就好了。) 空空虽如此认为,但聊天或许会轻松点就没讲了——但,可信度,是指什么事情的可信度? 对反应像听不习惯可信度这词的空空,虎杖滨烦躁起来, (去死!) 乱发脾气地咒骂空空,不过幸好魔法少女不会使用诅咒。 没有那种固有魔法。 如果要说更幸好的事,在空挺部队里,有作为抑制烦躁用的共通特效药,『想起和地浓凿谈话的时候』这手段(地浓自己则是不曾烦躁过)。 和那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我、我是说——右左危博士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那个人本身就可疑得要死啦……,但俄罗斯的『道德启蒙局』会毁灭什么的,一时之间我无法相信。」 尽管从现在的样子来看怎么都不会那么认为,虎杖滨奈乃香是走在菁英道路上的少女,和以前大烂街的魔法少女不同,是理所当然受特别待遇的黑衣魔法少女,不会随便尊敬所谓的大人——在『绝对和平联盟』的高层里,能说是她真正能信赖的,也只有直属上司酸汤原作。 顺带一提,曾率领『白夜』队的原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酸汤原作,现在被编入『地球扑灭军』,赋予『自明室』副室长这有点降级的职位。 为室长的右左危博士,似乎本来就是酸汤博士的前辈,那上下关系或许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顺其自然,但虎杖滨最初就对不理睬几乎是自己唯一尊敬的人物,担任重要部署之长的右左危博士感到不快——就算(想起和地浓的谈话)暂且忘记个人上的感情,但还是会怀疑她藉空空之口传达的话。 出处可疑的话,内容也会很可疑。 疑点重重。 与空空不同,以把『道德启蒙局』作为基本知识,从以前就知晓的虎杖滨来看,『道德启蒙局』会毁灭根本是难以置信的大事件——毕竟最初开始互送间谍这交换留学制度的,就是魔法少女制造课的提案,不可能不知道。 不过,她是以本地的名称来认知的,听空空说『道德启蒙局』时还愣住一下。 (原来是那种意思啊。) 她只是直接记住当地的名称,并不懂俄罗斯语——因为『winter』队的パドドゥ?ミュール被任命为间谍,日语非常精通,沟通上没有困难。 不过也算不上有过沟通——只是彼此工作罢了。 那先暂且不管,听到『道德启蒙局』被『叛徒』摧毁,那规模就像在说月亮消失了一样,完全超乎理解。 然而,也很难一概否定。 送去『道德启蒙局』的间谍,虎杖滨当然认识,很清楚她是个有才能的人。 (虽然比不上我,但也是个优秀的探员。) 不认为她会送那种靠不住的情报,而且还是死之前。 (与其说无法置信,不如说不想相信吧。) 如果那是真的,可是非常事态。 尽管是粗略估计,那相当于在人类对抗地球的战斗中,人类方的战力被削减得精光。 和『大声悲鸣』那时不同,一般市民没有受害,可说是意外的幸运,但想到这并非像四国游戏那时的『事故』,是以人类内斗似的形式,激减了战力,心情就感到厌烦般的郁闷。 (说是内斗……也不对。不把『叛徒』思考成对抗地球组织同伴中争夺势力的家伙,而是想成完全站在『地球方』的人的话,果然还是该思考为是人类和地球之间的战斗的一个局面吧——但那又如何?) 就因此解闷不了? 承受不了? 「不管有没有可信度—」 空空回答虎杖滨的质问。 由于在耳边低声私语的关系,让她感觉痒痒的,但怎么想都彼此彼此,再说造成这姿势的责任完全在虎杖滨那方,无法对此抱怨什么。 「我们都只能被迫做该做的事。」 会低声私语,或许是怕其他乘客会听见,但那根本是杞人忧天。 他们既不是包租客机,也不是包特别飞机——更不是坐排除外人的头等舱。只要有『地球扑灭军』的组织力,采取那些渡航手段一点也不难,然而任务内容是『秘密侦查』,极力避免引人注目,是空空指示给部队的方针。 尽管很难说全员都遵从那方针,但至少他身为队长做了示范。 会看起来像是在春假前往海外旅游的国中情侣,不仅是因为虎杖滨牢牢紧抱住空空,某种程度上也刻意那么伪装,乘坐拥挤的经济舱(虽然确保繁忙时期的机票,还是活用『地球扑灭军』的力量)。 想法大胆却又讨厌引人注目,是很有空空空作风的方针——所以,在机内挤得动弹不得的座位上,会顾虑周围听到谈话的内容,也是理所当然的礼节,但他身旁的可是黑衣魔法少女『space』。 就算再落魄、再胆怯、再颤抖,也是黑衣魔法少女『space』——是『风法师』、『大气法师』。 要操控空空和自己周围的空气,来遮断音波不走漏谈话,根本轻而易举——就算大叫,那悲鸣连坐在前排的乘客都传不到。 最多只会觉得『冷气有点开太强了』的程度吧。 尽管那原本是为了在飞机浮空离地之际掩盖自己发出的悲鸣所张开的『风之盾』,但在密谈上也派上了用场——因此空空用一般方式谈话也无所谓,然而虎杖滨还是虎杖滨,由于对坐飞机的恐惧,声音微弱的像要消失一样,自己指摘那点根本是奇耻大辱。 结果就彼此维持现状,两人毫无意义地互相咬耳朵谈话。 这样与其说是旅行中天真无邪又招人微笑的国中情侣,更像是早熟且若无旁人放闪的国中情侣。 嘛,作为伪装是成功的啦。 由于风之盾下即便能防止声音外漏,里面也会看得一清二楚,所以这行为比起说是有碍观瞻,不如说会带给其他乘客麻烦吧,然而这不单纯是礼节的问题,要是听到空空与虎杖滨正在进行的谈话,最糟也很可能会发生必须处理只是听到的人,因此在拯救人命的意味上,他们做了万全的顾虑。 尽管是出于自私自利的顾虑……。 「只能被迫做该做的事——啊。」 虎杖滨以小声到离五公分都听不到的声音,复述空空的回答。 虽然只是作为组织里的人说了理所当然的事,但既然是上司,就想要他说些更有仗恃,鼓舞部下的话——起码也普通地说『只能做该做的事』。 这么说岂止是义务感,就算令人感到强迫感,虎杖滨也没有干劲——不禁怀念起『绝对和平联盟』时期的自由。尽 管怀念也无济于事……。 (嘛,这与其说是空空的性格,不如说是以上意下达方式的『地球扑灭军』,和部门运行方式的『绝对和平联盟』无法重合的区别吧——在『地球扑灭军』有不被允许『以自己的判断来行动』的拘束。) 『scrap』和『spurt』应该也有感受到同样的不自在——不过对于像手袋鹏喜那样盲从的人,或许反倒会觉得『地球扑灭军』的方式会比较舒适。 比起说是方式,更该说是方程式吧。 「……不过,右左危博士或许意外地也不可信。」 「嗯? 什么意思?」 虎杖滨不禁反应空空冷不防接续的话——右左危博士也不可信? 明明都下达命令了? 都让自己搭乘飞机了? 还不能相信右左危博士吗? 「如果六个地方的秘密侦查结果都没有『叛徒』的话,就可以那么认为吧。」 「……那种情况下,『叛徒』不就成了『地球扑灭军』?」 怎么现在才发觉啊,虎杖滨稍微自我反省。 进行事前准备的作战会议的时候,基本上自命不凡的虎杖滨,几乎把会议内容都当作耳边风——尽管在场也等于没参加。 也能说类似于自尊的东西因为坐飞机而被剥落,才终于老实听人说话——那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嗯,我是那么说过,也说过真要是如此就只好死心了——然而,当然也有可能一切都是误会的产物。深度见解来看,这或许也是俄罗斯『道德启蒙局』的情报工作——只是有某种目的,他们才假装被毁灭的。」 「……那种情况下,就变成『绝对和平联盟』派遣的交换间谍被那边怀柔了呢。」 别思考那么讨厌的可能性啊你,虎杖滨一时之间忘记这里是飞机上,讶异自己紧抱不放的对象。 (想过头了吧,太超过了……) 在飞机以外的场所,各个领域都拥有高水准表现的菁英少女虎杖滨,不习惯每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都得彻底调查的思维。因为即便不一一思考那些可能性,大多的事情随便做一做也自然会解决——一直以来过著余裕玩耍的人生。 那种意味上,这次的飞行,或许会成为一个好经验——尽管刚开始飞行就发抖得想回去。 (很难想像背负间谍任务启程的那孩子会背信绝对和平联盟……,但如果受到拷问,被迫做假报告的话,说不定真的有可能?) 所属组织毁灭后也会继续执行任务,是挺像那孩子的作风啦。 试著思考看看,虽说是交换间谍,我方接下的パドドゥ?ミュール,在『绝对和平联盟』的责任之下丧命了——『道德启蒙局』没有必须礼遇我方间谍的理由。 会找出别的利用价值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实际上就在准备旅行的样子……,说是会去俄罗斯。」 「说是? 是谁说的?」 初次听到的情报。 那也在会议里提过吗? 「是冰上小姐。那个人有独自的情报网,毕竟她是世界上最不信任右左危博士的人。」 听完后虎杖滨,『啊啊,这样啊,好像是那样没错』轻易地同意了。 毕竟冰上并生仇视右左危博士的程度,跟忠诚空空空的程度不相上下,并非这次才特别彻底调查右左危博士的动向,而是平常就在监视那名疯狂科学家吧。 嘛,会这样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不满自己和自己的弟弟被外科、科学地改造——要她不怨恨也太不讲理。 恨一生也不会腻。 不仅如此,在四国还受屈辱被迫打扮成不符年纪的装扮。 所以虎杖滨觉得为同僚的她所查出的那项情报有相当大的可信度,但是— 「她还说右左危博士会跟酸汤先生两人前往俄罗斯的样子。」 听到接续的话语,就不禁激动起来——真危险,差点就捏碎了紧抱住的空空。 不过虽说是现役的魔法少女,她终究没被肉体改造过,只是穿著以魔力缝制的服装,那纤细的胳膊没有捏碎人类的腕力,不会酿成大祸就是了。 (和酸汤课长两人去旅行啊……) 不,已经不是课长了。 是副室长。 尽管嫉妒和羡慕一样,都是她极为例外的感情,但她还是把这理解为那种心情。 有那种特别行动班的话,就想参加呢——和酸汤一起的话,坐飞机肯定也会心平静气吧。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也没那么『肯定』,光是避免在酸汤面前出糗,或许就该觉得照旧比较好。 然而虎杖滨可没修养到那样就会死心。 她即便是天才,也不是大人。 和身为大人,讨厌被称呼天才的右左危博士本来就会不合吧。 (不过还是不会觉得跟空空两人旅行是件好事呢——) 由于派遣谁和谁去哪个组织的组合,都是空空作为专决事项决定的(尽管并不是他特别要独裁,而是『地球扑灭军』旧有的习惯——但总比起说『和喜欢的人两人一组』要好吧),虎杖滨也没说出自己的希望(还是说,在会议时有那种时间,只是听漏了),但如果现在要思考『想和谁一组』的话。 (冰上小姐……不,果然还是会选『pumpkin』吧。如果是魔法少女『pumpkin』……如果是杵槻钢矢的话。) 「去俄罗斯是打算做什么? 寻找秘密组织的生还者打听个详细?」 虽然效果没有像想到和地浓凿谈话那样那么好,想起杵槻钢矢,就有种令人心情平静下来的效果般,虎杖滨进展话题下去。 空空当然无法察觉搭档那样的内心纠葛,只如实回答她的质问。 不过说是要回答, 「天晓得?」 也只能那么回应。 「冰上小姐万无一失的调查也不是滴水不漏,目的暂且不谈,光是弄清目的地不同,对冰上小姐而言或许就十分足够了——毕竟她前往的目的地,是与俄罗斯完全相反的方向。」 「完全相反啊……好像是那样没错。」 目的地。 尽管不能一概而论,就那点来看,虎杖滨和空空正在前往的美利坚合众国,还算是比较容易前往的场所。 和日本的外交也很频繁,伪装成去观光的一点也不难——而且,『地球扑灭军』和美利坚合众国最大的对抗地球组织『usas』是同盟关系。 与『绝对和平联盟』和『道德启蒙局』结盟的密约不同,是确确实实的同盟。这次的秘密侦查也被冠上『当地交流』、『视察研修』等牧歌游园的名目——没什么意外的话,就会那样结束吧。 和平地解决。 因此,在同时进行的六个调查当中,出洋前往美国的可说是最『安全』的秘密侦查——而与此同时,担当最危险的任务的,也可说是前往『与俄罗斯方向完全相反』的冰上并生。 空空虽然是怎样都无法在真正的意味上去相信他人的人,但毫无疑问信赖著那名照料人——所以才会把最困难的任务交给她。 (本来空空是想亲自去那边调查的吧——) 虎杖滨明白,为了确保安全,再危险的场所也会投入,就是他的风格。 如此的他才会闯过四国游戏。 (不过嘛——在秘密侦查没有『道德启蒙局』的如今,成为最大对抗地球组织的『usas』时,部队长不亲身前往是很失礼的。) 虎杖滨虽然和空空一样不太熟悉政治,但那种程度的事还是知道的——不是可疑程度的问题。 考虑到『usas』并非『叛徒』的情况,就该尽力遵守礼节——即便是礼仪性的礼节也一样。虽说是窗边部署的队长,但空空空这世界屈指可数的战士名子可是轰动著整个世界,那方面完全没有问题。 「嘛,是冰上小姐的话,就不用担心了。」 尽管在各种层面上都不觉得空空会那么担心作为副队长兼自己照料人的冰上并生,虎杖滨姑且先说些安慰话。 不仅限冰上,去担忧被派遣至其他国家的队员也没用——虽说相对上比较安全,但秘密侦查本身是有风险的事是不变的。 光是存在坚固的友好关系,秘密侦查被揭露时『地球扑灭军』所蒙受的损害与责任便会严重无比——更何况万一调查的结果发现『usas』是『叛徒』的话,表面上的安全度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那种情况下可没有余裕担心得搭回航的班机——能生存回归的可能性会直跌谷底。 (六分之一……,想到是和俄罗斯轮盘一样的机率,便不自觉笑了起来呢。事情的开端就在俄罗斯……) 心想如果是哑弹就好了,但一直以来都走在『结果都很成功』这顺遂人生的天才少女也不认为等待自己的是那种展开——因此,现在该做的不是去担心同僚,而是专心于自己的任务。 内心虽有一丝不安,虎杖滨还是决定先再次确认将来的安排。 尽管会这么做也是怕自己一不留神看向飞机窗外,重新认知这里在飞机上就是了——想集中精神。 只能被迫做该做的事。 「抵达纽约的机场后,会有人来迎接吧? 之后就移动到——『usas』的本部?」 「嗯,大概吧。」 空空不是很有自信地回应。 毕竟『usas』和『地球扑灭军』一样都是秘密组织,『本部』什么的,根本似有若无——能说是基地散布于国内各处吧。 不,说是遍布于整个国内才比较正确吧——虽然其国土的面积,摊开世界地图也不太能理解,但至少明白美洲大陆的『广大』,和虎杖滨所生长的四国的『广大』,在意义上完全不同。 即便最初的目的地是纽约,也想不到之后会被带去哪里。 虽然是一点也不想承认,地狱般的可能性,或许坐到纽约的机场后,又会转机被带去哪——听说在海外会转机个两三次也没什么稀奇的。 「嘛,不管对方是不是叛徒,只会让我们看看他们无所谓的东西吧……,那要怎么判断对方是不是叛徒呢?总不可能直接问『你们背叛了人类?』吧。有那种魔法吗?」 「看穿对方是否在说谎的魔法? 不清楚,到底是怎么样呢。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因为作为固有魔法的用途繁多,研究进行是进行过,但能推断肯定不怎么顺利——如果那种魔法有成形到一定程度,四国游戏就不会以那种形式展开吧。 「不过啊,空空。尽管不是恶魔的证明,就算很难证明对方不是『叛徒』,要证明对方是『叛徒』,依这次的情况或许没那么困难喔。」(译:悪魔の证明,是指法律所要求的、却无法完成的证明,也就是"难以被证明的事",而因为证明"没有"是很困难的,所以才被称为恶魔的证明。) 「? 为什么?」 「因为这次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掩饰背叛的规模喔——并不是『组织里有叛徒』,而是『以组织单位在背叛』。如果连内部潜入也成功的话,绝不可能『只会让我们看看他们无所谓的东西』。」 虎杖滨自信满满地明确断言——尽管仍紧抱住空空,声音也很小声,但的确是自信满满地明确说道。 那是凭藉自己『绝对和平联盟』时期的经验所说出的台词——虽然『绝对和平联盟』绝不是在背叛人类,但身怀『魔法』、『魔女』这些大秘密活动著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也能说没有身怀这些秘密的话,绝对和平联盟就不会因此自灭了——总之,如果无法统一组织的意识,也不可能维持秘密到自灭吧。 (尽管接收『绝对和平联盟』的『地球扑灭军』也把『魔法』当作『科学』的一部分就是了……,在那种意味上,『地球扑灭军』才是站在受他国组织秘密侦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立场。) 那方面的意识统一怎么样了呢——要是酸汤博士进行得顺利就好了。 「当然不会完全团结一致吧——或许基层的构成员是为了人类而和地球奋战著。但想像一下中枢全员其实都是地球方——都是叛变组织的话,不就是那种感觉吗?」 「……总之那就像大部分『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们,不清楚四国游戏是什么就参加那样?」 「嗯,没错。」 就空空的性格来说,并不是在讽刺吧,但即便被讽刺,作为『体制侧』,欺瞒『大部分魔法少女』的虎杖滨奈乃香,良心根本不会痛。 良心有是有,但对此一点也不痛不痒。 因为确信那么做才是正确的。 尽管现在乘坐飞机的她有股冲动迫使自己把至今为至犯过的一一恶行全部谢罪,但忏悔的项目中,并不包含『对许多魔法少女们见死不救』。那方面可说与天才、菁英无关,都是被迫灌输英才教育的成果。 也是她与生俱来的性格吧。 「可是,有人会在自己所属的组织背叛人类,也就是在做与自身目的完全相反的事,还没有注意到的吗?」 「也是。想想那种状况,客观来说,基层的构成员就像蠢蛋一样呢——不过,要是在『地球扑灭军』是叛徒的情况下,我们就成了真正的蠢蛋了。」 但那终究是客观来说。如果以组织内的当事人来看,事情就没那么简单——被『绝对和平联盟』的『体制侧』骗的魔法少女们,就外部来的空空来看,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会那么容易被骗、被组织利用吧,然而要『自力发现自己被骗』,是件非常难的事。 就算会觉得奇怪,就算明白,也不会发觉。 所以——外部的观点是必要的。 「总之就是这样,空空。假使『usas』是『叛徒』的话,用不著绞尽脑汁、卖弄手段,我想也很快就会知道了。」 「反过来说,如果不是一下就知道——不是直觉就是如此,便不是『叛徒』吗……,总感觉,只是靠第一印象决定一切,提不起劲啊。」 「不能因为提不起劲就不做——我们只是被迫做该做的事,对吧? 而且右左危博士也没有要求我们要百分之百的证明——不是想在对抗地球的六大组织的嫌疑上,加上作为程度判断的基准而已吗? 既然如此,即便看穿了『叛徒』,也别被发现我们看穿的事,平安无事地回归,作为任务的难易度或许会比较高喔。」 「啊啊,事情又复杂起来了。」 空空彻底厌倦似地叹了口气。 会因为这种程度的复杂性而叹气的上司,还真靠不住——心里虽想这么觉得,但想到紧抱住那名不可靠的上司的是自己,心情就摇摆不定。 在紧贴的状态下叹息,就像耳朵 被吹气一样。 (过于追求简单化,这孩子似乎就是这么形成的——的确也挺复杂的啦。) 「但如果在做一眼就知道的背叛行为,最初就不会让我们秘密侦查吧? 那么,尽管是藉故,可以认为让我们参观内部的『usas』,目前,可疑性或许会比较低呢。」 「天晓得,那么认为还言之过早……如果明知道是藉口却还一概拒绝我方的提议,那就像在说来怀疑自己一样——很难去判断。」 要是自己会怎么办来著? 由于『绝对和平联盟』的时期,虎杖滨经常担当各方面的对外交涉,在暗中与外部进行交涉上有独到的见解,然而要在此对空空陈述,就有点顾忌。 毕竟,自己作为『绝对和平联盟』的窗口,作为和『地球扑灭军』交涉的牵线人,所主要联系的其中一人,就是空空空的挚友花屋潇。 不过很难相信空空空会有辞典上所意味的亲友,也许终究该以括了双引号的『亲友』来表示。 一旦话题转往奇怪的方向,或许就会和空空谈论到花屋潇死亡的事——虽然那样的话也没什么困扰,但两人独处的旅途上,她可不想特地引起纠纷。 (花屋潇本人也是个问题儿童呢——光是谈话就会起争执的问题儿童。) 因此,虎杖滨便俐落地去掉为了让己见有说服力而作为依据的具体部分, 「是啊,如果是我的话……」 正要讲自己所能猜想到的展开时,设于座位附近的扬声器, 『这里是机长。』 发出了广播。 虽然在讨论正热烈的时候会议强制被中断,虎杖滨倒是松了口气——大概是通知飞机达到必要的高度,可以解开安全带吧。 在这么窄小的座位,持续系著安全带紧抱邻座的空空的姿势,果然还是有点难受——很可能会伤到腰。 所以一直偷偷祈祷著如果可以解开安全带的话,就能轻松点抱了——多半是那思念传达到了天上,虎杖滨放下心来。 是因为与天空的距离缩短的关系吗? 如果是的话,飞机也没那么糟嘛。 岂止放下心来,都已经讨厌飞机到光是解开安全带就高兴得胡言乱语了,话说回来,理应聪明伶俐的她内心,完全没产生要是会腰痛的话,还是多少习惯坐飞机,别一直抱住空空就好这理所当然的想法,不过那或许是件好事——因为她的思念根本没有传达到。 因为, 魔法少女没有那种能力。 『在此通知各位乘客——该班机已被劫机。因而变更目的地飞行。』 5 乘坐的飞机被劫机的机率,比飞机坠落的机率更低——这是因为劫机是几乎不会成功的犯罪,不过会碰到这种犯罪的,还真不愧是连同伙都会胆怯的恶运少年?空空空。 虎杖滨奈乃香并没有失去判断力到会那么理解——反倒是斜眼看向听完机内广播陷入惊慌的乘客,她加速恢复冷静。 取回意识。 是像在鬼屋还是什么的,看见比自己还害怕的人,就会急速冷却情绪吗,虎杖滨, (为什么我会紧抱著比自己年纪还小的男孩子啊?) 以自嘲愚蠢的心情,回归自我。 当然,这劫机既不是偶然,也不是运气不好——是计画好的。 可以断言。 是为了不让空空空和虎杖滨奈乃香这两名被『地球扑灭军』派遣的调查员著陆美国的妨碍工作。 (嘛,也不是没想到。) 虽然佯装不可抗力的手段比一般预想来得夸装、规模如此之大——但类似的事情,在她担当涉外工作时也不是没做过。 想对像花屋潇那样的外部人隐瞒『魔法』的存在时,不会正面拒绝,而是采取姑且先接受,之后让对方绝对进不了组织内的措施——连四国都不给著陆。 (规模虽然不同,手段却是一样的——那么,『叛徒』会是『usas』吗?) 未必如此。 除了背叛人类向地球靠拢的问题外,不管是什么组织都会有其黑暗的部分,外部来秘密侦查什么的,能拒绝就会拒绝吧。 即便有清廉洁白的组织,也会正因为是清廉洁白,才不愿无缘无故被人怀疑,而使出强硬的手段——无法信任执行秘密侦查的『地球扑灭军』也是原因之一。 (不过在使出像牵连一般人这强硬手段的时间点,就不能说是清廉洁白的组织了……) 或著是,这是种阴谋。 其他嫌疑组织想转移怀疑自己的目光,才让『usas』背黑锅,想制造『叛徒』的假象,才设计这场劫机。 其余就剩想测试队长这极其微小的可能性,和这场劫机纯粹出自偶然,在执行任务时会偶然遇上劫机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如果是这名运气奇差无比的队长或许就有可能。 起码,该认为这花招做得无法简单证明这场遭遇不是偶然——是我的话就会那么做。 那。 是我遇上的话,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 虎杖滨小姐。」 耳边被空空那么低语,虎杖滨才心血来潮般,久违地把身子抽离他身边——尽管飞机都被劫机的现在,紧抱住邻座的同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挪开身子的虎杖滨的表情,早已变回一如往常自命不凡的样子。 完全取回自我。 找回傲慢、强横的自己。 看来不用再抱住空空了——嘛,至少到回程的班机前是如此。 「想怎么做? 空空。空空部队长。只要你命令一下,你邻座的部下大多都办得到喔。」 「是吗。那……首先,目的地改变的话会很为难呢。」 虽然虎杖滨奈乃香不愧是虎杖滨奈乃香,藉著飞机被劫机而冷静下来,然而被同年龄层的女孩子抱住时和被抽离后,内心都完全不动摇,以极为平淡、老成的口调如此说道的空空空更是厉害。 连机长接续广播,从扬声器传出『犯人』的主张与要求都没好好在听。 在成年人都快哭出来的状况下,也完全不受影响。 (嘛,虽说过程惊险万分,但好歹也是极为残酷的四国游戏的优胜者——不会因为劫机这种程度的事动摇吧。) 第一次。 在此第一次,虎杖滨奈乃香对空空有了『我们,不是能相处得很好吗』这种正向的心情。 既是出发后的第一次,也是被编入『地球扑灭军』以来的第一次。 对大概是直到刚才还在发抖害怕的反作用,与其说冷静,不如说变得有点兴奋的虎杖滨, 「所以,虎杖滨小姐。下面两个选项,选个喜欢的吧。」 空空接续说道。 宛如在问『要吃鸡肉还是鱼肉』似地。(译:チキン.オア.フィッシュ,搭过飞机的大概都知道,飞机餐主食大多会选用鸡和鱼这种大多数人都可接受的食材,不过也是有根据当地文化推出的餐点就是了。) 「选项1。为正义魔法少女的你用魔法压制劫机犯,让飞机回到原本的航线——但即便解决了事件,飞机或许大概也会飞回日本的机场。选项2。在机身上开个洞,我和你两人从飞机脱逃,尝试靠魔法少女的力量横渡太平洋——尽管会抱著我飞不是单 独飞行,开了洞的飞机随后也会坠毁就是了。 选项2也太不人道,都反射性想撤回前言了——不过,这也是空空空活过四国游戏的真本领吧。 在他来看只是单纯提示能够选择的选项吧,作为紧抱住空空数十分钟的报复,抱著他飞行或许也不是多坏的路线。 「这样啊,该怎么办呢。」 虎杖滨思考了一下。 「那——」 6 空与风。 连顺利抵达目的地都不能称心如意,颇有因缘的两人的旅程,就这样开始了。 第3话「bonjour!转生魔女与小丑公主。」 (译:ボンジュール,法国的问候语,一般适用于白天/道化姬,道化带有滑稽、搞笑的意思,合起来就是令人发笑的公主。) 0 无法说得很确切的时候,就唬弄过去。 1 在空挺部队的部队长?空空空,接收『自明室』的室长?左右左危博士的特别命令后,多少会有必须思考的麻烦课题,然而其中格外麻烦,即便是大多数的选择都能无感情平淡判断的空空,也烦恼不已的,就是『到底该让谁和地浓凿一组』。 很难立即做出决断。 只有难以决定这结论很明确。 难以决定到要是人数足够的话,就尽量想让她先在日本待命,但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她一定会扯任务后腿,完全不想把她放在日本。 很遗憾的。 想到她的力量在clear四国游戏的时候是不可或缺的,就反倒想让她参加这次的秘密侦查——尽管很不愿意,但不让她参加会挺为难的。 即使让她参加也会挺为难是早已肯定的事。 部分原因也是右左危博士是以她被分配为前提,将这任务丢给空挺部队——基本上,那名疯狂科学家是个会思考自己确立的理论,大胆实行精密计画的人,所以会对那种奔放、毫无道理生存过来,所谓『持っている』的年轻人给予很高的评价。(译:持っている人,『在不切确的世界,引发数次奇迹的人』,会被称为『持っている人』,而这些人通常不会对「他人、感情、过去」等改变不了的事物花费力气,会集中精神在「自己、行动、思考、未来」等能够靠自身意志改变的事物上。) 在那点上,程度虽有所不同,但空空也一样。 一样给予地浓很高的评价。 无论命令什么,也不认为地浓会出现什么大失败——不,实际上会那么认为没错,但她不管什么样的大失败都能轻易恢复,无意中挽救回来的才能,的确让空空相当赏识。 如果空空是无法挽救的英雄,地浓就是怎样都能挽回的小丑——因此,他不打算把地浓排除在这任务外。 而这个判断,和魔法无关。 别说是无关,连魔法都没了。 在四国游戏闭幕时,与『体制侧』的黑衣魔法少女不同,为一般魔法少女的地浓凿,归还了从『绝对和平联盟』分配到的服装。 魔杖也一样。 也就是说——她已经不能使用魔法了。 作为魔法少女『giant impact』,挥动『living dead』所施展的魔法『不死』,她已经不能使用了。 那项事实纯粹以战力来考量,的确有大幅的减少——然而活过四国游戏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那并非地浓的本质。 她『挽回』的不是命,而是心。 心。 就那观点来看,空空空才是危险人物,而非地浓——他绝非因为地浓是不安因素、是危险因素而烦恼不已。 但是,地浓有没有不安或危险的因素,和要让谁和地浓组队,在问题的设立上完全是两回事。 并不是因为有不安或危险的因素。 和地浓一组——而且还是单独两人——执行作战行动,是负荷非常沉重的工作。 本身难易度就够高的工作,还会增加精神负担的位置,到底该分配给谁,实在恼人不已。 跟她一起行动根本是苦行、受难。 虽想过乾脆牺牲自己,但空空以前往美利坚合众国的对抗地球组织『usas』为任务的前提,从最初的直觉来看,会认为虎杖滨奈乃香和自己一组会比较好——他想尽可能遵从那直觉。 尽管要是知道虎杖滨讨厌坐飞机的话,或许就有别种选择了——但即便撇开那点,想到在四国发生的事,让空空空和地浓凿组队,也会有负负得负般的危险。 结果就算任务能够达成,恐怕也会造成『只有我们自己活著』这惨不忍睹的情况。 虽也不是不能说是一如往常的事。 或许是很无理的要求,和地浓凿组队的队员,必须有包住她的奔放般的包容力——即便没有说到万全,至少也得九成都能跟上地浓凿那恼人的无法预测的行动力。 那种人物不用说在部队里,连这世上有没有都令人怀疑……,那么,谁担任得起地浓凿的伙伴? 能监视她行为的人……不。 应该说,谁有能监督她行为的力量——有那种顽强的精神力呢? 以撇除空空空和虎杖滨,还有理所当然除去从『自明室』来的帮手为考量,候补有七名。 原魔法少女——手袋鹏喜。杵槻钢矢。 现役魔法少女——好藤览。灯笼木四子。 改造人——冰上并生。 人造人——『悲恋』。 魔女——酒酒井缶诘。 七择一。 不,实际上会缩减更多选项。 据之前所听到的,手袋鹏喜曾在魔法少女的研修时期与地浓接触过——但以『旧识』这理由,让地浓和手袋一组,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别说是跟上,以手袋往往会被状况折腾的性格,尽管是旧识也会暴走,很快就到极限了,因此,要是她和地浓一起行动,可预见会造成与空空不同意味上更大损失的未来——手袋自身也需要强大的领导。 所以纠葛的部队长便继续逐一思考——如果是杵槻钢矢呢? 在值得信赖这点上,无庸置疑。 说到顽强,没有比得上她的人材了。 撇除微乎其微的例外,钢矢是『绝对和平联盟』拥有的魔法少女中,最年长的魔法少女——而那项事实,并非只纯粹表示她岁数大的事。 还意味她是在青年层死亡率高得异常的『绝对和平联盟』,持续存活、生存过来的菁英——连『体制侧』的黑衣魔法少女们都给予她很高的评价。 尤其是虎杖滨奈乃香,特别赏识钢矢。 而且钢矢曾在四国游戏时和地浓结盟过——即便仅此而已,和地浓组队的素养应该是有的。不过,虽说曾经组过同盟,钢矢和地浓所属的队伍也不同,仔细想想,她们几乎没有一同行动过。 或许,那就是『生存』的秘诀吧? 既然如此,不断顽强越过四国各种残酷的钢矢,也许会觉得不要与地浓组队比较好——尽管空空是部队长,有作为她上司的立场,但被她拒绝的话,也不能再说什么。 原体育系棒球少年的空空,并不擅长应对年纪辈分比他大的人。 不,会不擅长应对,不单纯是因为年纪辈分比他大,钢矢还和『那个人』有著不浅的缘分——被她叫『空空(そらからくん)』,就难以违抗。 不是因为感情上的问题,而是本能反抗不了。 关于好藤览和灯笼木四子——黑衣魔法少女『scrap』和同样是黑衣魔法少女的『spurt』,因为有别的考量,本来就不打算让她们和地浓一组。 嘛,即便说想要她们和地浓一组,含虎杖滨奈乃香在内,如今还能使用魔法,而且还是压倒性强大魔法的破格魔法少女们,也是钢矢以外难以命令的部下。 就像是部下又不是部下的感觉——是因为酸汤原作那么说的,原『白夜』队的魔法少女们才会像所属于空挺部队 一样。 要说会庄严地接受部队长命令的部下,有改造人冰上并生和人造人『悲恋』在——不过就空空来看,她们忠实他的程度已经到无可领悟的地步。 甚至反倒会觉得害怕。 至于是为什么,她们有她们各自的理由吧——总之,如果空空一声令下,两人大概都不会拒绝与地浓组队。 二话不说就答应。 对情绪上比地浓更不成熟的『悲恋』而言,可能是无理的要求吧,但如果是空挺部队里唯一一名大人的冰上并生,或许就能包覆住地浓的奔放——不过麻烦的是,也有其他任务想让冰上担当。 自己作为部队长。 会想委托最困难的任务给副部队长。 而那件困难的工作,却不太想委托给地浓——想让冰上领导地浓,但不想让地浓麻烦冰上。 虽说以大人的余裕能够包容小孩的幼稚,本性认真的冰上或许会被地浓一点意义也没有的一举一动过度愚弄。 空空觉得,冰上有被愚弄的才能。 岂止是觉得,甚至都确信了。 想到她在四国被右左危博士那样愚弄,就想让她以自己的步调工作,是空空的真心话。 因此,经彻底思考后,这并非七择一,实质上只有唯一一种选择——尽管相当于消去法。 能托付的人。 除了六岁幼女?酒酒井缶诘外,就别无他人了。 2 「呀—真不错呢,花之都! 这不是正适合我的地方吗! 凯旋门也像是为了祝贺我,地浓凿的凯旋而建造的呢!」 像极了不晓得历史悠久的凯旋门的建立原委,连『凯旋』的意思都不知道的日本观光客,尽管如此兴奋大叫,却没有引起周围的注意——毕竟周围也尽是观光客,可说是理所当然的事。 幸亏讲的是日语,说再愚蠢的话也不懂在说什么,就算是听得懂的日本观光客看到,也会对国中生左右的女孩子在观光名胜蹦蹦跳跳嬉闹的身姿微笑吧。 然而要是知道她并非特别对花之都巴黎这地方,或凯旋门这观光名胜兴奋不已,而是除了睡觉以外,大多都是这种情绪的话,微笑的脸也会皱起眉头吧——甚至会觉得是日本之耻。 至少,她身旁。 不,位置再下面点,一脸不悦抱著胳膊的六岁幼女,就板著与身形完全不相衬脸孔——宛如在忍受袭击全身的激烈痛苦。 (要不是大哥哥拜托我,我绝不会和这种家伙一起行动——) 内心一边如此发牢骚,幼女——酒酒井缶诘一边以刺痛的目光瞪著从各种角度拍摄巨大凯旋门的乡下人,不,是『地球扑灭军』空挺部队?队员的地浓凿,然而完全没有效果。 这种不会注意周围视线的家伙,在现在还有啊。 (明明是原『魔法少女』,却完全不怕我这名『魔女』,唯独那目中无人或多或少能给予好评啦——) 如此边勉强『评价』地浓,边死心的缶诘,将视线移开她身边。 虽然也不是对观光名胜感兴趣,但比起看地浓,看其他东西还比较好——凯旋门。 (凯旋门啊——以前有看过吗。在我还不是『酒酒井缶诘』的时候——) 高约五十公尺,宽约四十五公尺。 假如,就算以前曾经看过好了,也是久到不可能回想起来的以前吧。 在她还不是『酒酒井缶诘』的时候——或许连凯旋门都还没建造呢。 (『英雄』拿破仑,是吗……,世界上人类也有各式各样的家伙啊。) 一怀念起过去,地浓就从旁介入, 「吶吶缶诘酱,这凯旋门竟然也成了展望台的样子?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不上去看看吗? 能够一览无遗协和工厂的枝形吊灯大道,这本旅游指南是这么写的喔。」 怎么尽是错字的旅游指南啊。(译:应该是协和广场的香榭丽舍大道。) 开始担心起这女孩是不是真的忘记自己是来工作的。 (尽管『前世』为止的记忆大半都忘却了……,但在我悠久的人生中,也不曾遇过这种家伙吧。) 虽说有各式各样的家伙——人类的变化或许是无穷无尽的吧。 果然,不该轻易答应的吗。 尽管是有缘分与恩义在,酒酒井缶诘现在才会所属于『地球扑灭军』,但严格来说,她在地球与人类的战争上,绝非站在人类那边。 地球的确是敌人。 但即便如此,酒酒井缶诘也未必站在人类那侧——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她本身就不是人类。 是持续转生的魔女。 而且还是——从火星来的『火星阵』。 3 空空空与虎杖滨奈乃香搭飞机直达纽约的结果,遭遇到如妨碍工作般的劫机。 混进一般乘客中搭客机前往既是喜好的问题,也是避免惹人注目的策略,但既然飞机被劫机了,其行为就变得没有意义——另一方面,地浓凿与酒酒井缶诘却毫无阻碍地,平安无事抵达法国首都巴黎,到和当地带路人约好碰头的场所,离凯旋门最近的车站。 没有遇上任何麻烦。 硬要说的话,光是和地浓一起旅行,对酒酒井缶诘来说就像遇上麻烦一样,总之,该说是运气还是不好吗。 就算是一般人普通地海外旅游,也会遭遇蛮多不顺利的状况,然而她们也完全没遇上——这搭档至此为止的旅程,顺畅不已。 或许是路线选得好吧。 地浓和缶诘没有直达法国国内的机场。 而是先从日本搭飞机入境义大利,再搭列车进入法国。 到花之都巴黎前,先经过水之都威尼斯——当然地浓也在那拍了一堆照片。 警戒敌对势力的妨害,为了掩人耳目而绕远路——选择较花时间的陆路,完全没这回事。 虽然在被身为上司的空空, 「地浓小姐。能拜托你什么都别说,接受去秘密侦查法国最大的对抗地球组织『宿命革命团』吗?」 不知为何以敬语吩咐任务的时候, 「就交给我吧!」 她砰地一声拍胸答应(只会令人不安的反应),但心想『既然要去欧洲的话,就想搭搭看先前读的小说里那个有名的列车』,便擅自编入经过义大利(严格上还有奥地利和瑞士)的路线。 顺带一提,还是坐弄不好的话会比飞机票更贵的超高级寝台列车——虽说『地球扑灭军』的经费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以一般的精神来说,也是下不太了决心,极为个人的奢侈。 真有一套。 再顺带一提,那趟奢侈的旅程,地浓没向上司取得许可——遵从了『什么都别说』这命令。 所以什么也没说,越过上司直接进行手续,在空空与冰上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取完两人分的票——还真是麻利精湛的处理能力。 只取那一部分来看的话,明明是极为能干的成员。 这次是她第一次出国。 尽管想到她出身是在四国被饲养宰杀的魔法少女之一,没出过国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明明不会说法语也不会说英语,却完成了那种手续。 「没问题喔,感情表达丰富的我,用肢体语言就克服了。」 地浓毫无根据地自信满满,不以为然地那么说道,不过就算那么说,就算认可她感情表达丰富好了,别说是肢体语言,就连用日语和地浓建设性地沟通都有困难这件事,不仅是现在的空挺部队,也是『地球扑灭军』全员认同的定论。 「话说缶诘酱,你会讲法语吗?」 你对一名幼女期待什么啊。 与地浓不同意味上,缶诘也有很奇特的日语身世——基于转生地的方言尚未改掉,舌头长度又过短,要抑扬顿挫也很难。 「因为缶诘酱是『魔女』嘛。或许在『前世』有在法国留学过不是吗?」 「…………」 看似随便又乐观的说法,却意外指出本质——的确,算上『前世』的话,只是个寿命很长的『魔女』。 尽管因为那人生中的大半,岂止被饲养宰杀,根本是监禁生活,所见所闻说不上是广阔,『前世』以前的记忆也不确定,但试试看的话,说不定能靠感觉判断。 嘛,缶诘从来也不太担心语言或在当地沟通的问题。 那种事不值得视为问题看待。 毕竟。 (假如就算追溯到『前世』的『前世』的『前世』也没去过法国,只要有我的『先见性』在,不管什么情况都能对应……) 因此真正的问题是, 「缶诘酱,真的真的非常对不起,地浓可以麻烦你照顾吗?」 空空空——『大哥哥』的请求。 这负担沉重的请求——不管是内容上还是语气上。 虽然措词说得好像忘记哪个才是任务的正题,但那是帮助过缶诘——帮助『魔女』从『绝对和平联盟』的监禁中解放,有著这份恩情的空空所提出的请求。 不可能拒绝。 即使是对人类一点感觉也没有的『火星阵』——别说没有感觉,一想到人类为了研究『魔法』,把她当作白老鼠进行残无人道的实验,甚至都怀有恨意起来,不过关于那件事,长命的『魔女』缶诘已经放开心胸——对空空空抱持特别的感情。 特别、特殊的感情。 就算没有帮助她从监禁生活中解放这份恩情,更重要的是,空空空是一手,不,是一身扛起超越『火星阵』——超越『魔女』的『魔人』制作的重要存在。 作为一名『魔女』,对此可是兴致勃勃。 所以酒酒井缶诘才会在四国游戏后,跟随空空空加入『地球扑灭军』。 一点一点地。 即便考虑过『绝对和平联盟』和『地球扑灭军』的组织性不会差到哪去,可能会再度开始作为实验品的监禁生活,但缶诘还是想和空空一起同行。 『先见』该做的事。 (嘛,没想到结果岂止是监禁生活,还被分配到窗边部署啊——该说是扫兴,还是逃过一劫呢。) 大概是没有完全对『地球扑灭军』传达『魔法』的价值吧。 就算(作为白老鼠)被配属到有原魔法少女制造课课长,酸汤原作在的『自明室』也不奇怪,难道是空空空事前采取措施了吗? 尽管不觉得他是自发性想到那么亲切的顾虑的类型,然而以符合现状的情况来考量,就非常有可能——既然如此,那就该不遗余力为了不辞辛劳帮助自己的他工作。 接受当地浓的搭档这种谁都嫌弃的麻烦差事就不用说了,秘密侦查法国的对抗地球组织的任务,也会尽力达成。 把六岁的幼女派遣到对方组织,对方大概会不知所措吧,不过那方面右左危博士应该找好藉口了。 (『叛徒』啊——作为曾经和地球战斗,且败北的火星阵残兵来看,现在不是拘泥于那种小事的时候啦。) 不过自己可没亲切到会那么建议——酒酒井缶诘在这场地球和人类的战争中,即便目前因为世俗的义理而支援人类,也不打算过度干涉。 4 话说回来,在抵达离凯旋门最近的车站前,地浓和缶诘有过这样的对话。 「呀—,真舒服。好痛快啊,海外旅行! 不过奢侈这玩意,试了一下意外地普通呢。就出生自四国的我来说,不能使用ic卡『iruca』还真是寂寞呢。」(译:イルカ,同义于海豚,由高松琴平电气铁道推出的ic卡,上面印有海豚图案,可用来搭铁路、公车、渡轮、租脚踏车等。) 看著在义大利前往法国的寝台列车的个室(双人房)里,似乎什么也没在烦恼似地随意卧躺,说著极为奢侈的闲话的地浓凿, 「欸。」 酒酒井缶诘向她搭起话来。 顺带一提,在前往义大利的航线上,她们坐的是头等舱,根本没什么旅途疲劳——要说有的话,就只有旅伴带来的压力,而且是缶诘单方面承受的负担。 大负担。 那先姑且不谈,十几岁的女孩子和六岁幼女搭乘头等舱和超高级列车旅行的画面,相当引人侧目,但那种刺痛人的视线,『魔女』并不在意——倒是很疑惑和他们一样同为人类的地浓为何能不当一回事就是了。 不过,缶诘在此要问的不是那个——尽管错过时机了,至少想在抵达法国前先询问。 「有件事姑且想先确认清楚……,你已经不是『魔法少女』了吧?」 「是啊?」 彷佛在问那又怎么了吗,地浓歪头纳闷——但目光不想离开旅游指南的样子。 「如你所见。我已经摆脱那种制式的服装,也如你所看到的,我像正值青春的女孩子一样,打扮得时尚漂亮。要说的话,我现在完完全全是一名巴黎女郎呢。」 你觉得那套服装很制式? 魔法少女服欸? 而且,她目前穿的那套,全身上下包含鞋子都是在义大利购买的装扮——因此,外观也好内在也罢,绝不是什么巴黎女郎。 ……浪费品味优雅高尚的装扮,白费匹配合身的穿搭,更加速缶诘的不快。 为什么能随便惹恼他人到这种地步啊? 明明连义大利语都不会说,却圆滑周到地完全购物——竟然还要了收据。 是打算从经费里扣除吗——就算是好了,『地球扑灭军』既然是特务机关,也不需要什么收据吧。 还没入境法国的时间点,她的开销就足足超过一百万——根本不是十几岁的女孩子花钱的方式。 (如果要一个一个指责这家伙的所作所为,岂止天都黑了,战争恐怕也结束了吧) 「不,我想说的是——变成不了『魔法少女』的你,已经无法使用『魔法』对吧。和『黑衣魔法少女』不一样,在四国游戏闭幕之际,你的魔法就被回收了。」 「对啊。没错。」 「你也无法在空中飞行喔。」 「是飞不了啦——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我。」 (总感觉,说了很帅气的话……) 「飞不了的话,坐飞机就好啦,比起飞在空中,像这样坐列车移动还比舒服——也不用担心内裤被看见。」 地浓毫无掩饰地说道。 就像当著『魔女』的面,从根本上推翻魔法存在的意义——不过,如今缶诘也好地浓也罢,都是拥有『最新科技』的组织,『地球扑灭军』的一员,所以要说是正确的话,的确是正确的。」 而且理所当然,那也是酒酒井缶诘所承认的——是不是魔法少女,根本无所谓。 对活过四国游戏的魔法少女而言,魔法就只有那点价值。 能不能使用魔法,其实并不重要,有那资质使用,才有价值所在——可是,这是两码子事。 就像我还是我一样。 如果把魔法少女的特性,仅作为『装备』来考量的话,那她就是在没有那装备的情况下,执行空挺部队第一次的任务——而且是挑战相当危险的任务。 宛如没带武器就上战场般,对此地浓到底有什么胜算,缶诘想在车上先确认。 本来想更早之前追问清楚的。 (不过比起说是不断错过时机,不如说是用不著问,才是我的真心话吧……) 毕竟猜想得到。 『胜算? 没有那种东西喔。只有孤注一掷的特攻精神。』 她肯定会那么回答。 不用特地发挥『魔女』的『先见性』也知道。 (乾脆真的孤注一掷好了——) 嘛,想到她以那种方式,既无计画也没策略就活过四国游戏(即使会优胜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便不能一概否定吧,那种特攻精神本身,也是队长率先实行,空挺部队的基本方针。 所以就算她是什么也没想就前往法国,缶诘也打算彻底跟随。 尽管终究不会打乱地浓为主,缶诘为辅的配置……尽管不打算多管闲事,也要尽可能去做——她是那么想的。 因此,想适度地明确朝向的指南,然而不愧是充满意外性的魔法少女,地浓凿。 她是这么说的——边埋头阅读旅游指南边说的。 「没问题啦,缶诘酱。虽然不能使用魔法了,但我因为失去魔法,得到了全新的武器喔。」 「……蛤?」 「哼哼哼,就交给我吧,缶诘酱。曾在『绝对和平联盟』被称呼天才的我,地浓凿,正好有个密策。」 5 在『绝对和平联盟』被称为天才的魔法少女,应该只有所属『白夜』队的那五人,但那么冠冕堂皇地说道, (嗯、嗯……,是这样吗?) 就有种让人觉得是事实的感觉——缶诘便不敢追问,就这样跨越日子、跨越国界,来到巴黎的中心街道。 带著满满的疑惑。 不过,她回过头来想想,根本没人称呼过地浓为天才(叫她笨蛋的人,倒是一大堆),正想重新提起那话题的时候(如果真想到什么『密策』,刚才应该打听出来,立即否定才对), 「……啊勒?」 回神过来才发现,身穿义大利时装的少女,不知不觉间离开了缶诘身边。 消失了。 抬起头看也只有耸立在那的凯旋门——人去哪了? 在自己回想的数秒之间就……,那家伙不能安分点吗? 因为世界观光名胜时常有人在拍摄,会忌讳谈论关于任务的事,所以周到地移动到别的地方——不是吧。 绝对不是。根本不可能。 如果地浓凿能做到那么文雅的言行举止,大概就活不过四国游戏了——正因为在同伴间也是难以应对的麻烦儿童,她才会被最初就灭团的『winter』队驱逐,最后反而生存下来。 这或许算是某种意味上的优雅吧。 但在此突然发挥那自由自在的行动力也很为难。 (……想上去看看,她好像有这么说过吧?) 一人独自上去了吗? 为了一览无遗协和工厂的枝形吊灯大道? (是典型的一到旅行的目的地就会失踪的类型吗……) 丢下六岁的幼童搞失踪什么的,那家伙还真是超乎想像地夸张——试著环视周围,果然也找不到人。打扮那么时髦的国中生,应该很难失踪吧。 然而凯旋门附近十分壅挤,以缶诘的身高要找人也太矮了——对她而言,外国人的身长就像墙壁一样。 尽管直到刚才还没有那种感觉,这样独自一人,就像是迷了路一样——虽然缶诘长命的精神没有细腻到会因此感到不安,但她的肉体终究是人类幼童,不管作为『魔女』的前世有多少经验,精神都会受到肉体上的拉扯,强制让她觉得自己像走失的小孩。 (日本人吗……) 姑且先找了像日本人的观光客,问问看有没有看见一名时髦过头的女子国中生,但也没取得什么成果——效果不彰的原因与其说是无法理解缶诘口齿不清的方言,感觉上,更像是因为自己是东洋系的当地人的关系。 要是继续打听下去,缶诘很可能就会被当成迷路的孩子,被法国警察带走了。 老实说,并不想只是为了寻找地浓就冒那种风险——因此,缶诘先以她的发言作为线索,试著登上瞭望台看看。 地浓行踪不明——尽管有什么事的话,都必须向现在应该已经抵达美国的空空报告,但不管有什么事,空空的旅途也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生,不想因此给他添麻烦。 虽说是逼不得已接受的苦差事,缶诘也有虚荣心,不太想报告抵达法国后就马上看丢问题儿童这种彰显自己不靠谱的事。 (突然想不起来欧元的汇率……,入场费到底是多少日圆啊? 为了找那家伙,又得花额外的支出……) 边些许乱发脾气地愤恨低语,缶诘边付了入场费,登上阶梯。 然而理所当然的,凯旋门的瞭望台比地面更拥挤杂乱。 身材短小的幼女也很难移动——索性弯腰缩得更小,钻过人群的跨下或许还比较好移动。 (还以为那家伙穿得那么华丽应该很好找……,不愧是花之都……,大家都打扮得很时髦。) 看得都眼花撩乱,无法集中精神找人——部分原因也是比起看地浓,更想看道地的巴黎人啦。 (话说回来,都没看到人呢。) 开什么玩笑啊。 不过,即便语言不通,也理解幼童似乎在困惑著什么,当地人与观光客都纷纷让开道路——很亲切嘛,人类。 然而在找人的事终究没传达到,只是空出空间来让自己看得比较容易——虽然不管是协和工厂还是枝形吊灯大道,都没有勾起缶诘的好奇心到引领期盼的地步,但都特地空出来了,要糟蹋别人的好意也挺犹豫的。 所以就攀爬瞭望台的墙壁(借助附近大人的帮忙),虽然只是虚应故事,在四国也飞过更高的高度,但一览无遗巴黎后,仍稍微被眼前和四国完全不同的绝景给迷住。 这大概不是『魔女』的感想,而是幼童『酒酒井缶诘』的感想吧? (嘛,看到这景色,就觉得再当一下人类的同伴也无妨——尽管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这种景色在火星上也看不到。) 她不是来视察地球的宇宙人——而是来和地球战斗的宇宙人(然后输了)。 不过就算她觉得当人类的同伴也无妨,有部分人类站在地球那边,也挺难对应的——怎么做才算人类的同伴,实在是模糊不清。 (再加上理应是同伴的同僚突然就消声灭迹……到底要我怎么办啊。) 地浓凿这名原魔法少女销声灭迹,端看人或许会觉得是求之不得的好消息,然而实际上并不能那么说——看来不在瞭望台的样子,那家伙究竟跑去哪了呢? (虽说找人要从高处往下找,但还是太高了……,没办法,姑且先下去吧。) 搞不好只是去个洗手间,下楼后就突然回来了也说不定——眼前都浮现出地浓一脸认真抱怨『哎呀呀。刚才去哪了呢,缶诘酱。在旅行地擅自采许行动,我可是会很困扰的喔。』的画面,但很幸运的,用不著因此心情不愉快。 地浓并没有回来。 (嗯—……,或许得认真点看待这件事。) 原本光是因为地浓凿就够笑不出来了,这下或许真的不是闹著玩的。 并不是小孩在邻近的百货公司失踪——日本观光客会在海外行踪不明,是很普遍的事件。 (要是自己去哪买东西就算了,被诱拐或强行绑走什么的,想想可能性还真不小。) 不知晓内情的话,地浓外表也是年轻的女孩子,而且现在的她还穿著高价奢侈的义大利时装。 看起来根本就是有钱的年轻观光客。 猎物中的猎物。 像一脸写著想在海外受害一样——果然就算多不顺眼,都不该移开目光的。 (不会是偷偷躲在这附近吧……,还是被花言巧语拐走了呢……) 不过毕竟语言不通,花言巧语也没用吧,然而如果对方是职业级的,能轻易绑架那种不长脑袋的笨蛋女子也没什么好奇怪。 不仅是像巴黎那样的大都市,世界各地观光客聚集的场所,也是犯罪者聚集的所在——真是的,人类到底在做什么啊。 实在令人无言以对。 总而言之,缶诘试著先以小步伐绕行凯旋门一周——虽说只绕一圈,它的巨大可没那么容易绕行。她这次是把目光朝下,像找尸体一样的心情来搜索地浓,然而还是没有收获。 白费力气绕了一圈。 由于想到是为了地浓四处奔波就一肚子火,所以把它当作是为了空空,说服给自己听。 (该不会,不在这附近了吧……? 如果是搭地铁远离这地方,那就追不上了。) 该通报警察吗? 这种情况,是去大使馆? 还是先向上司空空取得联络呢——如果他还没抵达目的地,打电话也联系不上吧。 (…………啊。) 电话? 对,电话。 打电话就好了不是吗。 在旅行地迷路什么的,都如同前世一样是过去式了,现代有手机这玩意。 缶诘有从『地球扑灭军』那取得伪装成小孩用的手机的高等联络器,现在就挂在脖子上,而地浓直到刚才都拿来拍摄凯旋门的——是一到海外,就会自动开启漫游的最新型手机。 忘了有那么方便的道具,一下登上凯旋门一下又绕行凯旋门的,与其说有够滑稽,不如说粗心大意到不觉得自己是魔女,无法再次把地浓当笨蛋了,然而那可说是正因为酒酒井缶诘是魔女,才会犯下的愚蠢失误。 魔法与科学相性很差。 差得不能再差——更进一步来说,长期没接触过科学的缶诘,对机械很不擅长。被编入『地球扑灭军』以来,最低限度也只使用手机(由于几乎没有什么任务指派,没有因此而不便。) 因为游玩四国游戏的时候,用机械来进行通讯是被规则禁止的,缶诘没除去那习惯,就直接搜索地浓了。 对,这才是酒酒井缶诘的生长环境,不是监禁『魔女』的四国——不是早已结束的四国游戏。『一旦分开就不可能再会』什么的,不会发生。 只要有科学的力量,分开行动或单独行动,都是可以任由选择的——真是的,我是怎么啦。 (是因为明白这点,地浓才会擅自行动吧——但好歹也说一声啊。) 边在内心臭骂,缶诘边赶紧从联络人里选择地浓的号码。一面决意平安无事再会的时候,要像空空在四国的某一时期那样,把地浓捆绑在自己身边行动,边按下发信键,然而连个回铃音也没有。 『……您所拨打的电话,位于电波传达不到的场所,或是没有开机,目前联系不上……』 只听得到像不带感情机械般的声音重复播放。 『……电话位于电波传达不到的场所,或是没有开机……』 「……………………」 (果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被诱拐,手机也被破坏之类的……?) 才想说看到一线曙光终于可以放心下来,没想到没有什么成果,反而因此让缶诘焦虑起来——把情况越想越糟。 没错,既然考量到遭遇犯罪迫害的可能性,那必须更进一步深思其可能性。 (……对了。) 地浓凿不是因为作为日本观光客而被拐走,而是因为是『地球扑灭军』的成员而被拐走的可能性,才是最先该假定的情况。 因为是地浓,才会先遵循尽是失踪、走散那样马虎的思维寻找,然而想到这可是在进行秘密侦查这种高难度任务的时候发生的事故,就有极高的可能性是对抗势力所设置的妨害工作。 (所以说,法国的『宿命革命团』就是右左危博士所说的『叛徒』吗? 为了避免被外人视察,使出这么强硬的手段?) 伪装成以观光客为目标的犯罪处理掉伪装成观光客的探员,在各种强硬的手段当中,可算是最聪明的吧——虽然在这个时间点,缶诘不知道空空空那边遭遇什么妨碍,但可以肯定的是,比起拒绝外部人入国而劫机,法国『宿命革命团』所做的妨害工作更是高超。 (嘛,或许是『宿命革命团』以外的对抗地球组织所设置的也说不定……,既然如此,该怎么做才好呢……? 不管如何,还是别轻举妄动好了。可不行只担心地浓,我自己也会有危险……) 毕竟,我也只是个六岁幼童。 虽说是『魔女』,但无法使用像黑衣魔法少女那样,攻击性强大的魔法——不仅生活力很低,生存力也很低。还在成长的贫弱肉体,只要一个不注意,就会轻而易举损坏。无论遇到什么困境,都只能期望地浓能自力脱困了,缶诘还是专心守护自己会比较好吧——不,那样会违背了空空的『请托』。 『……没有开机,目前联系不上。您所拨打的电话,位于电波传达不到的场所,或是没有开机,目前联系不上。您所拨打的电话,位于电波……』 回神过来,那语音已经在耳边重播好几次了——啊,这不会自动帮我挂断吗,一面苛求科学,缶诘一面按下结束通话的按钮。 「…………」 随后想起了某件事。 在搭乘日本前往义大利的飞机之际,坐在头等舱的地浓凿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听好啰,缶诘酱。出国审查结束后,就相当于在海外了,为了不要让他人质疑日本人的礼貌,从现在开始,举止必须端庄有礼喔。」 头头是道地说著,并将手 机切成飞航模式。 然后再怎么摸索记忆,都不记得到达义大利后,地浓有把飞航模式关闭的画面。 就这么开著。 那么说来,她一股劲地猛拍照片,却好像连一次电都没有充过——即便开著飞航模式,电池最好可以续航这么久啦! 就算可以好了——打几百通也不可能接得上。 「……无论是魔法还是科学,用得好坏终究得看使用的人吗。」 缶诘不快地嘟囔。 这就是所谓的前途多难吧。 看来要与地浓凿同行,是超乎觉悟之上的艰难任务——继续这么下去的话,迷失找出人类中的『叛徒』这正题任务的,恐怕会是缶诘。 6 嘛,不管有没有忘记开启飞航模式,地浓到底是不是因为『地球扑灭军』而被拐走这疑问本身,一次也没消除过,然而就事实来说,她并不是因为受害而从凯旋门、从酒酒井缶诘面前消失。 地浓(姑且)顾虑了似乎在想什么的缶诘(一定是被凯旋门的风情给感动吧),就想说别打扰她,一个人悄悄地登上瞭望台。 付了入场费。 到此为止,在某种意义上,仅仅是采取如同预告所说的行动,所以缶诘随后先到展望台找人,路线上是完全正确的。 不过,在缶诘登上瞭望台的时候,地浓早已开始下个行动——总之就是错过了。 如同缶诘所想的,登上展望台的地浓, 「真是美丽的景色呢。不愧是凿之都巴黎,啊,搞错了,是花之都巴黎。」 尽管看风景看得入迷,但见异思迁的她,没多久就拍了几张照片,很快从凯旋门下来了。 在这个时间点,她岂止没忘记缶诘,连自己配属到的任务都牢记得很。 只是就算没忘记,记得清清楚楚却还采取反常行动的,才是地浓——不,作为来到凯旋门的外国观光客,那哪谈得上反常,根本是绝对该采取、极为标准的行为。 也就是,从凯旋门下来到香榭丽舍大道后(以地浓的认知是枝形吊灯大道),随即走往协和广场(以地浓的认知是协和工厂),穿越塞纳河,看艾菲尔铁塔。 是如果是观光客的话,谁都会采取的王道路线之一。 然而问题点在,地浓并不是作为观光客而来到巴黎的,却没怎么斟酌地,以『只是去一下,等等就回来』的随意心态就前往凯旋门。 真的是最不想一起旅行的家伙。 本来,地浓凿是有『任务结束后再去看艾菲尔铁塔』的自制力,但从凯旋门看到耸立于那的铁塔后,「啊勒? 离这里好像也不是很远嘛?」,顺便绕远路走走的心情就变得特别强烈。 不过实际上跟看起来完全是两回事,就出生自四国最广阔的县,高知县的地浓来说,感觉肯定比足摺岬还近,就从凯旋门出发了——而这次出发,就和缶诘登上瞭望台的时候几乎同时。(议:足摺岬,位于高知县境内,四国最南端。) 错过了。 话虽如此,在前往艾菲尔铁塔之前,她也想过要和缶诘说一声再走,但不在刚才的场所,就很乾脆地放弃了。 一点也没想找在海外行踪不明的幼童。 还觉得自己很果敢。 「缶诘酱虽然是出生于火星的『魔女』,但只要生活在人类之中,肯定会有许多要思考的事,想要有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吧。」 做那种没必要的顾虑,走下香榭丽舍大道——抵达艾菲尔铁塔那。 由于是比凯旋门还巨大,大到远近感几乎快失常的建筑物,花的时间比想像还久,但确实是值得花时间一看的漂亮铁塔。 就像东京铁塔那样吧。明明没看过东京铁塔,却边把这么失望的感想当作真心的赞美,边思考该怎么上去。 如果是在魔法少女的时期,会飞到最顶峰,在最高的地方坐下吧(不是在魔法少女时期来真是太好了),不过如今的她办不到。 因此必须遵循正规手续,从内侧向上攀登——要在哪付入场好才好呢。 在海外,年轻女孩打扮得光鲜亮丽单独行动——是不管在哪本旅游指南上都会标明的禁止事项,绝对不行模仿的愚蠢行为,但地浓凿这名少女,是个比较上,总会有办法的女孩子。 在那意味上,也许的确和才气洋溢的菁英少女,虎杖滨奈乃香一样,是个天才——当然,就算那是事实,也不会有人称呼她为天才吧。 因为要与天才匹敌,不一定需要天才。 蠢材也行。 不过,地浓那样愚蠢厚脸皮的行为也到此为止了——她无法搭乘电梯,进到艾菲尔铁塔内部。 「喂。杀了你喔。」 不是被当地人用不清不楚的日本语纠缠。 转头一看,站在那里的是一名六岁的幼童——酒酒井缶诘。 被幼童说杀了你喔,地浓吓得愣住了。 (该不会,我疏失了什么吧?) 尽管犯的不只是疏失这么简单而已,她依然那么自觉——对幼童认真带有杀意的怒瞪不足挂齿。 咬牙切齿的反倒是幼童那方。 「缶诘酱。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啊?」 「……浪费我『魔女』的『先见性』。」 因为这种蠢事而使用魔法,转生以来还是头一遭,缶诘气到不仅是咬牙,都咬唇地说道。 「嘿—」 地浓点点头。 以毫不客气刺激他人,不知为何会令人气到发火的点头回应。 「也可以拿来找人啊。还真是便利呢。那么说来,在四国那时,缶诘酱好像也如此找过『pumpkin』……钢矢呢。哎呀,还真看不出来。」 「吵死了。让人看不出来的是你才对。回去了。凯旋回凯旋门去。」 「欸? 不行看一下艾菲尔铁塔吗?」 「没药救了你。再敢怎样就用绳子绑了你。」 「我会很不舍欸。」(译:后ろ发を引かれる,直翻是后脑杓的头发被拉住,用来比喻一个人心中有所牵挂,不能断然放下。) 「再吵我用绳子扯你走。」 缶诘一句也不想再谈似地踏出脚步。然而,是欠缺注意别人在生气的能力吗,地浓边跟在后面边继续说道,「不过,你追得真快呢,缶诘酱」。 「我搭地铁来的。回去也搭地铁吧。给我赶快想起来要碰面的事,时间差不多了。」 「啊,说的也是。这下用地下铁过去也会迟到呢。」 说得宛如自然现象般不是自己的错一样。 而且还不明所以继续, 「不过没问题的啦。海外不像日本那么严守时间。些许迟到也会原谅我们吧。」 像要鼓励缶诘似地说道。 「就说吵死——」 当本来想彻底不回应地浓却短短数十秒就挫败的缶诘,正要再次吐槽回去的时候,却被打断了。 被更『吵死了』的声音——『爆炸声』给打断。 门那边。 就算看不见,以魔女的『先见性』也看得见——原本接下来要前往的地下铁车站,变得有多惨绝人寰。 「哎呀呀。这该不会是庆祝我们抵达法国所放的惊喜烟火吧?」 「不,只是一般被轰炸而已。」 第4话「从四国到英国!不知劳苦的黑与黑」 0 气量狭小到像会说「没办法和这个那个都不知道的人做朋友」这种话的家伙,更不该和他做朋友。 1 在描写完编入『地球扑灭军』的笨蛋的蠢还可以再蠢的危机回避能力后,接下来就描述货真价实的天才——而且,这次是两人同时。 天才。 和虎杖滨奈乃香同样被称为天才的魔法少女——『绝对和平联盟』『体制侧』的魔法少女,『白夜』队的残存者。 黑衣魔法少女。 『土法师』的魔法少女『scrap』,好藤览。 『火法师』的魔法少女『spurt』,灯笼木四子。 在空挺部队的部队长空空空深思熟虑的结果下,两名天才再度组成队伍,送往海外做秘密侦查。 不光是空挺部队,以『地球扑灭军』全体来看也明显出众,要说的话就像让飞车和角行组队行动的意图到底是什么,空空空并没有说明,两人也不问理由受理命令。 随后两名天才便『一路』前往英国—— 2 「嘛,空空会让我们组队的理由,大概是不能信任我们吧—— 或许有不想让只是无意中合并,无意中成为部下的我们和自己从小培养的部下组队的否决感。 你也是那么想的吧,『scrap』? 不,好藤——」 「蛤……用本名称呼还真不习惯……自己名子的正确发音都忘了,不过啊『spurt』,不,灯笼木,别用像『水壶(すいとう)』一样的语调叫我好吗。我不是『水法师』,是『土法师』。」 「啊哈哈—— 也对。『水法师』是魔法少女『shuttle』。 ……那家伙的本名,是什么来著?」 「明明是『火法师』却这么冷淡啊你。」 「呸。我可不想被自己名子都忘记的人说哩——」 「好歹也是前部下。而且我忘记的只有发音。『shuttle』的本名,人情味洋溢的我还记得——记得是叫国际ハスミ。」 「嘿? 哼嗯,这样啊。不过嘛,我作为黑衣魔法少女『spurt』,『白夜』队的队长的时代,事到如今已经像久远的过去一样喔—— 现在我只是对比自己年纪还小的男孩子悉听尊便,勤奋能干的人喔。」 「你算哪门子勤奋能干啊…… 尽是叫我做东做西。不管是『绝对和平联盟』,还是『地球扑灭军』,灯笼木四子你的个性也毫无变化。」 「哼——嗯。大概吧。因为变化这本身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无论是什么组织都不得不重视我吧。我在哪里或许都一样。」 「……从没听过用那么悠哉的口吻说出这种话,是傲慢吗。」 「不不不,别误会喔。我也没那么喜欢我这种性格——以这种性格,人生怎么可能会愉快。实际上,我也想遇到喔。能够改变我的人。」 「哼嗯…… 照你这么说,空空目前还不足以当你的『那个人』啰? 我是觉得当他真正的部下也不错啦。」 「不晓得耶。与其说是有魅力,不如说是个可爱的孩子吧,然而要说是改变连酸汤课长都改变不了的我的人材的话,还不够格吧。」 「那指的是正确的意思,还是误解的意思。」(译:役不足,字面上来看是不够格、不足以担当其角色,然而这是误用的意思,实际正确的意思是大材小用。) 「当然是误解的意思。」 「咔咔。」 「不过我倒是很期待他喔。事实上『space』……也就是虎杖滨,在与空空战斗中,心境似乎有什么变化的样子。」 「嘛,那孩子在我们之中算是比较正经的——国际和誉田也是啦。 ……搞什么啊,这样来看,『白夜』队会从正经的家伙开始一个一个接著死去。」 「欸!好藤。」 「发音——」 「好藤。这应该是正确的发音吧,不过别说那么不吉利的事。那种说法不就像虎杖滨接下来会死一样吗?」 「看来你不否认你比较不正经啊。」 「是事实喔。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正经。而且就这次的任务来说,和空空同行的虎杖滨,死亡率是最高的也是事实没错。」 「……明明是『火法师』却这么冷淡啊你。如此精密地做战况分析。好歹是前部下。」 「是前部下喔。不是现在。如今她是我的同僚。是对等、公平的。」 「……是对等公平的同僚的话,就多担心点吧。我也认为这次任务最危险的,就是和队长同行、和那名队长同行的虎杖滨的位置——」 「不是不担心。而是用不著担心喔。因为在『白夜』队的成员中,那家伙虽然比较正经,但说到最令人望尘莫及的天才,也是那家伙。 ……不过和我不同,时好时坏呢。」 「我状态也是时好时坏。」 「是啊。所以你们在综合性上才被我拔得头筹。被随时保持冷静的我。」 「哼嗯。原来如此,现在我终于明白酸汤课长会指名怠惰的你当队长的理由了。就算是多偷懒、多没干劲的家伙,情绪安定的人都比较好使。」 「啊哈哈。好使用也是很重要的喔,和家电一样。天才的话就更是如此。」 「如今知道也没用就是了。好使用啊,那同时也是好被使唤,不太能当面说的话。 ……然后呢?」 「嗯? 什么然后?」 「刚才你说的啊。为了别事到如今,这次就好好说清楚吧,综合性的天才——空空要我和你一组的理由是什么?」 「喔喔,那个啊? 不过那话题也不用到特意重提的地步啦。好吧,重提就重提,就像回笼好吃又暄腾腾的包子,欸,水壶!」 「……这次完完全全叫成水壶了啦。」 「我认为空空部队长是因为不信任出身为『白夜』队的三人、不信任我们三名天才,才会让其中一人和自己组队,剩下两人就组成一队行动。」 「你不会是想说这组队是像,讲『好,两个人一组喔』时,最后烙单的两人一队那样吧?」 「不不不,是因为天才会被疏远,不得不与同样是天才的人合伙。不过嘛,空空也不是因为我是天才的关系才不信任我们吧。」 「大多的人那孩子都不信任吧,感觉没有人教导他信任人的做法。不过以冰上小姐各种不走运的对待来看,与其被那孩子仰赖,还是选择避开比较好。」 「的确。虽然死亡率最高的是和空空同行的人,但要说任务难度最高的,就是冰上组了吧——也正因为是最难的,才会挑选适合冰上小姐个性的队员。宛如排列组合般呢。让魔法少女『giant impact』……不,地浓凿和『魔女』酒酒井缶诘组队等等,那种指配是他导出接近最佳的解答吧。」 「接近最佳的解答?也就是说,以原『白夜』队的队长来看,不能说是最佳解啰?」 「没错,给不了满分。」 「还真自视甚高啊。」 「不如说是我想要更超乎想像的答案吧——。 所以要是我的话,就不会让自己和你一组行动——难得的鬼牌当然要分开使用。是程序上的问题喔。没有会在只有两张鬼牌的大富豪里还做成对出牌的笨蛋吧?」 「地浓之前做过喔。」 「也太蠢了吧。」 「而且还是开 局第一手。」 「蠢过头了。」 「在那之后发起了两次革命,最后拿下第一。」 「……别用那种把天才的生存当笨蛋一样的意外插曲打断我啦!」 「抱歉抱歉。咔咔……,那么灯笼木,是你的话会让谁跟谁一组呢?」 「虽然要看状况而定,我是会采取平均的类型。一强一弱,如同齿轮般组合——不把战力集中在任何一组。比如说,我和手袋,你和地浓那样?」 「别若无其事地让我和反鬼牌组队。能照料地浓的只有那名『魔女』吧。」(译:アンチジョーカー,意思是对抗鬼牌的牌,暂时想不到好的翻译。) 「啊哈哈。不过啊,那终究只是组队。」 「嗯?」 「也就是说,如果是像我们那种战力的话,允许单独行动的话会比较好——合不合理姑且不论,起码有效多了。个人是偏向成果主义,就像酸汤课长以前那样吧。总之,重点在天才到底该套上枷锁好还是放任不管好——而空空的想法是『把看起来会很麻烦的归类在一边』。尽管明白我们不能信任,但既然要一起共事,不做一定程度的托付,是无法工作的喔!」 「……什么啊,灯笼木,你不会是想工作吧? 还是发牢骚而已?」 「嗯? 这可是因为不用工作所做的庆贺喔。 以我个人的感想来说,和你组队的话我可以很轻松,正觉得超lucky的。感激不尽,空空部队长。nice!」 「…………」 「啊勒? 怎么啦,好藤?」 「…………」 「好藤览?」 「别把我的本名发音得像蝴蝶兰(こちょうらん)一样。」 「是蝴蝶兰你突然沉默的耶。是被我怠惰的样子给愣住? 事到如今还会? 我是多讨厌工作的家伙,你应该是最明白的吧。」 「是没有到最明白啦……,不,我不是想说这个……,欸,另类的天才。」 「什么,另类的天才?」 「不管前任与否,我没有打算指摘做过『白夜』队队长的你的见解的小小不周。」 「嘴巴上说没有打算,却已经在做了呢。好啊!我最喜欢被指摘不周了。这会让我想起自己还是人类的一员,再享受身为天才所有的疏离感也是有限度的。」 「我认为空空会让我和你组队的意图,或许跟你说的不太一样——嘛,无论如你所说空空不信任我们是事实也好,还是不想让我们和自己从小培养的同伴组队是正确的也罢——理由只是如此的话,从右左危博士那借来的那两个人,个别和我们组队不是也行的通吗?」 「……嗯? 听你这么一说,也对。那两个人,乘鞍ぺがさ和马车马ゆに子。尽管那两个帮手的实力是未知数,但绝对没比我们强。」 「我可没说到绝对……,不过照你刚才说,采取平均的战略的话,也没有不那么组的理由吧——然而空空却没那么做。」 「没那么做啊—— 是因为没想到吗?」 「或许吧,不过假定以这种组合的话,也能想到别的见解——灯笼木你将各队伍的战力平均化是想统一全体的生存率。让生存率公平、相等。」 「嗯——,虽然没有打算刻意那么做,可能吧。 不如说,那是作为队长理所当然的考量吧。」 「但这种作法也蕴藏同时全灭的风险。相反地,要是将战力极端地集中,彻底偏于一边的话,就算最弱的队伍被击溃了,最强的队伍也会存活——至少,生存率会一口气上升。」 「…………」 「就是这样。空空作为队长的指针是,避免全灭——如何? 想采取全体平衡的你和想避免全灭的空空,类型虽然是完全相反的,但都是作为队长的考量吧?」 「……呀——,那确实是我没有的考量,不可能有的。这想法该说是搞不太懂呢,还是……」 「什么嘛,天才也有搞不懂的事啊。」 「是啊,还能有搞不懂的事真是太好了——。非要理解的话,和不是拿满分那零分也行的我不同,空空采取的是就算不能拿满分,二十分也好的战略呢——。不过只拿二十分也没什么意义。」 「会注重那样的累积吧。毕竟他与天才不同,是凡人啊。」 「应该说是非完美主义者吧——。更要说的话,是不完全主义者吧? 嘛,他也确实有俯瞰事物的能力。明明连飞都不会——」 「说最喜欢被指摘不备却相当不满呢你,表现的再悠闲也一样。天才的自尊心什么的,还真是麻烦啊。」 「不不不,就算如此啊,胰岛(すいとう)。」 「别用听都没听过的发音来叫我本名。什么就算如此?」 「就算想避免空挺部队全灭是空空的战略方针,那也说不通。只有像我们这种新来的外人,连科学之徒都不是的魔法之徒还活著,能算是空挺部队还存活吗?空挺部队终究指的是空空空本身,那就该思考让他自己存活的方法吧。」 「嗯。那孩子明明以保身为第一考量,却毫无顾忌奋不顾身呢。」 「如果说是想留下之后再造空挺部队的路线,空空就不该只是跟虎杖滨,应该连我和你,三人组一起行动才对——还是说他不晓得自己的重要性?」 「就我的解读,那孩子大概无法区别吧。能信赖的人,和不能信赖的人——新人和旧人的区别。重视每个人的个性,给予同样的对待。不会做任何的偏袒——以数字来判断,也无法区别自己与他人吧。」 「…………」 「能毫不犹豫砍掉受伤的右手的话,也能毫不犹豫砍掉受伤的头——虽然很残酷,但就右手来看,这也是公平的不是吗。」 「……作为队长来看,是相当危险的思维呢。合不来啊——尽管不擅长那么做,在这个任务结束后就拜托酸汤原课长让自己异动到『自明室』吧——他现在是『自明室』的副室长对吧。」 「什么嘛什么嘛,就自己一人想退出空挺部队,也太小聪明了吧。要去酸汤原课长那边的话,也带我和虎杖滨过去啊。」 「啊哈哈。好藤你暂且不谈,虎杖滨那家伙待在空空底下不是比较好吗——她虽然是天才、菁英,但或许是别成为天才会比较幸福的类型呢。」 「还真会分析啊。有不成为天才会比较幸福的家伙吗?」 「当然有啊,一般来说。或该说是,天才来说吧。我们不是天才的话就无法生存,但虎杖滨的话,也能当一般高傲的女子中学生吧?」 「高傲这点倒是没变啊。」 「不是那样就不是虎杖滨了。嘛,不过那样的虎杖滨会最崇拜酸汤课长,还真是讽刺啊。如果是为了酸汤课长,牺牲也会在所不辞吧——在管理四国游戏的时候,也是那孩子最努力呢。」 「而最不努力的就是你了。那样的你会想独自一人做回酸汤原课长的手下,果然很可疑。」 「也对。虽然不对组织体制抱怨是构成员的素养,但为了说自己想说的,得先完成最低底线的任务——棋子(こま)没起作用,可是什么都谈不成的。」 「用那种语调的话,只会是陀螺(こま)啦。」(译:驹(こま)和独楽(こま)发音一样,而回る也有起作用和旋转两种意思。) 「咔咔。你那边的陀螺要是不转起来,也是谈不成的喔。」 「是啊——。自己独立似乎也很愉快呢。」 「干嘛,不会在计划要独立吧,你认真的? 嘛,等你创业的时候再叫上我。感觉在你底下会挺好做事的。……话说回来,差不多了吧,这附近。」 「什么这附近?」 「喔。目的地抵达——会面的场所抵达啰。大英帝国,首都伦敦——特拉法加广场在这里的正上方。」 在地底底下的底下——地下八千公尺的岩盘的正下方,天才.好藤览对天才.灯笼木四子如此说道。 3 空空空和虎杖滨奈乃香是尝试以客机赴美——而地浓凿和酒酒井缶诘则是先到达别的国家,再利用通过该国的列车成功进入法国。 空路与陆路。 与其相对,好藤览和灯笼木四子所选择的交通手段,是『地下移动』。把『土法师』魔法少女『scrap』的固有魔法活用得淋漓尽致,从日本一路挖掘隧道到抵达英国。 挖掘相当于地球半周的距离,用最短距离、和使用客机相差无几的速度,国境入国审查也豪爽跳过,来到达目的地英国。 是只有魔法少女才做得到的路线。 与其说一路,不如说是一直线移动。 等速直线运动。 尽管是非常粗暴、既欠缺优雅又毫无魔法般梦幻的土木作业就是了。 理所当然,主要作业的是『土法师』好藤览,但讨厌做事的『火法师』灯笼木四子也并非只是跟在宛如钻头般高速挖掘的她背后——为了同伴,也为了她自己,持续控制于地下两千公尺生成的『地热』,维持舒适的劳动环境。 「既然是魔法少女,飞过去不就好了吗?」 形式上为她们上司的空空对使用那种方法前往英国的两人也木愣说道,然而如果是四国游戏时还姑且不论,现代社会要在空中远距离飞行,就保持机密的观点来看,并不太理想。 要是在海上或许还行,在陆地上飞行的话,也有被当作不明物体击坠的可能性——因此两人才决定走陆地下。 当然,为了避免引起事后地盘下沉之类的情形,并没有忘记一边把挖开的隧道补回去一边移动——虽然就那么留著的话,搞不好哪天会被有效活用作为日本与英国间直达列车行走的地下隧道,但她们没有像地浓凿一样对电车旅行感兴趣。 可说是只有能发挥无穷无尽力量的魔法少女,才做得到如此简单暴力且极为安全,谁都无法阻碍,连遭受妨害工作的余地都没有的移动手段——嘛,即便她们搭飞机前往英国途中发生什么阻碍,这两人也能及时对应大多的威胁(假使就算飞机在空中爆炸也没问题——因为有『火法师』魔法少女『spurt』在),持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还能运用自如,找不到除了天才少女外能来形容她们的词汇了吧。 好在她们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固有魔法。 「要是用魔法移动惯了,被挤在水泄不通的乘坐物内和不认识的人一起移动,会产生承受不了的压力呢——」 灯笼木说道。 或许,过于优秀的她基本上只是因为不认识驾驶的人,无法信任大众交通工具。 对普通的神经而言,于地下两千公尺一边挖掘一边移动也会承受相当大的压力,然而对此她却没有特别在意。 话虽这么说,这两名少女还是对约隔一天才再次沐浴到的阳光感到耀眼舒畅。 在四国特别引人注目、哥德萝莉塔风般暗黑色的服装,在英国当地也没那么起眼——尽管不知从何而来、意外现身的日本观光客引起周围一瞬间的骚动,但很快就消散而去。 (好磊落大方的国家啊!) 好藤抱持好感如此心想著, 她喜欢磊落大方。 在那种意味上,或许和自命不凡、对事物完全不拘小节的灯笼木一起会是个好搭档。 作为队长,空空空为何会把这两名天才组成一队的真正理由,不问本人是不会明白的吧,但在『白夜』队时期,黑衣魔法少女鲜少彼此组成的组合会如此轻易地成立,还是有种奇妙的感概。 (该说是害羞,还是难为情呢…… 做这么卑鄙的事情,都有点背德感了。) 也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所以她才会揣测空空部队长为何会『想组成这最突出、最强的队伍』,不过剧本也未必会好好按照他的意图走。首先正常来说,天才间的相性根本不会好到哪去。 尽管她们拥有『绝对和平联盟』也难以应付的才能与自信,却也因此一直警戒著。 一般而言,黑衣魔法少女唯一『会感到恐惧的』(飞机什么的姑且不论),就是『自己的才能』——她们害怕自己的才能。 觉得自己的才能可怕。 促成『白夜』队的酸汤课长会放任她们、尽可能让她们单独行动,其中一个原因是为了有效活用她们的天才性,另外一个就是认为她们持有的魔法力量都太强大,不可能进行团体行动。 最强上再加上最强没有意义。 只会封顶罢了。 酸汤原作是那么想的。 然而空空空却不那么想——命令好藤和灯笼木两人一组行动。 (没有节制的话也不会有限度…… 空空的那种性格早在四国游戏时就十分了解了,说实在我并不讨厌。) 倒不如说非常喜欢。 相当可爱。 所以在地下移动时的『闲聊』才会做出比起长久来往的灯笼木更偏袒空空的发言——不过嘛,那是精神上有余裕才做得到,类似讨论的东西。 正因为都在思考空空作为部队长的判断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和灯笼木组队行动是吉是凶,意图有猜中还没猜中,才从本来能拒绝任务,到变成唯唯诺诺遵从命令(本人是打算扮演比较认真忠诚的部下啦——或许原本就不适合当部下吧),来到遥远的英国。 对于经过所属组织崩坏这悲剧的她们来说,自然也会做好「或许『地球扑灭军』哪天也会灭亡」之类的心理准备,不过也有由于对自己过于自信,觉得『就算哪天人类输给地球,自己不是也能存活吗』的可能——因此,对抗地球组织里是否有『叛徒』啊、俄罗斯的『道德启蒙局』是否被摧毁啊,某种意义上也不是不能作为『世界的流转』所接受,但工作就是工作。 即便不是毫不犹豫。 也会把任务作为任务实行,维持最低限度的职业意识——这大概是放任主义的酸汤原作对少女们所施行的最低限度的教育成果吧。 如此说道的灯笼木迈开步伐,好藤没有多问跟了上去——当然,其理由和在法国巴黎香榭丽舍大道的地浓凿擅自从约好碰面的凯旋门离开去看艾菲尔铁塔不同。 然而理由虽然不同,就结果上意义却完全一样——灯笼木四子的想法是,『在约好的时间,站在约好的场所等待』那种可能会遭遇危险的事不是天才该做的。 那种行为与天才不配。 假使特拉法加广场遭受轰炸,对『火法师』的灯笼木来说也不算什么(连顺手救助周围的观光客都游刃有余——不过要不要救看那时候的心情决定),然而『被攻击』这件事本身,才是她不太喜欢的。因为『被攻击』就相当于『对方认为自己会赢』——喜欢轻视别人却不喜欢别人小看自己。 明白如此的好藤才没有多问——奉陪那悠闲自在,自尊却意外地高的搭档。 出人意外挺会与人相处。 顺道一提这是两人在十几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到海外,但没有因此慌张得不知所措。如同行走在四国的街道般漫步伦敦——明明是初次来到的街坊,却连地图都不看。简直在说自己没迷路般,堂堂正正地走自己的路从特拉法加广场离去。 「确认好约好的场所在什么地方,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话,就晚一小时再去会合吧。」 以约好碰面的对方来看,是相当给人麻烦的想法,但只要不觉得会为难别人,这的确也是个提升任务达成率的好办法。 尽管明白这点,好藤还是姑且一问, 「要是约好碰面的人是个急性子,看到没人就回去怎么办?」 因为搞不好灯笼木会认定『对方会等我们是理所当然的』——跟其他天才一样,她有不能理解为何别人会生气的时候。好藤也有这种通病,但比起灯笼木,她还算好一点。 「说实话,那种发展倒是我所期望的。说是期望,不如说是希望吧。我可不擅长让不认识的人带路,还要配合他(她)步调移动——是我们的话,不用什么接待人,秘密侦查也能做好。」 「哼嗯。」 或许是那样没错。 真要说的话,找藉口跟对方组织约好来视察内部那种拐弯抹角的事根本不用做,堂堂正正进行调查才比较适合灯笼木和好藤——那不是才能上的问题,而是资质上的问题。然而即便如此,姑且注重手续,是对现在所属的『地球扑灭军』或现在的上司空空空所做的最低限度的考量。 之所以要在约好的场所出一次面、打算出一次面,是因为那是最低限度的礼仪——是作为天才的灯笼木所做的让步吧。 内心其实是想随意调查的吧。 (尽管能理解那种考量、让步的,在这世上大概只有我和虎杖滨。) 嘛,即便是好藤,也没打算让或许是『叛徒』的组织里的人带路来进行调查——对于年纪轻轻就在『绝对和平联盟』的『体制侧』经历无数个政治上的任务的她们而言,『规矩做事』并不代表要『遵守安排』——而是要『拿出成果』。 成果主义的结果论。 天才,是拿出成果才被评为天才的。 「说到英国啊,好藤,有什么想趁这机会见识看看的吗?」 「嗯—— 。比起观光,现在更想吃点什么呢。刚刚一直在挖洞,肚子都饿扁了。」 在地底也有做最低限度的进食与睡眠,不过出来到地面后,果然还是想好好填饱肚子。 就算魔力是无穷无尽的,好藤的体力也不是无穷无尽——很公平地跟十几岁少女一样。 「说的也是。就来吃点东西吧。 英国有名的料理是什么?」 「天晓得。 记得冰上小姐是建议过要注意热量啦,听说量非常多、非常油,和日本食物非常不同的样子。 像是那个,fish-and-chips(炸鱼薯条)之类的?」 「嗯…… 叫作chips就有种像是点心的感觉呢。 去美食之国法国的地浓她们大概在吃些什么吧——要是能丢下任务不管,像美食漫画那样到处品尝就好了。」 大概就是在大吃大喝吧。 好藤如此觉得。 地浓也确实手拿著旅游指南预约了几家米其林餐厅——到底为什么没透过翻译还能流畅地跟餐厅订位啊。 嘛,讲是这样讲,也绝不会想和地浓一起行动。 不管谁怎么说,那个笨蛋就算是被称为天才的好藤也不可能照顾得好——是灯笼木的话那还另当别论。 「边注意热量边享受饮食文化的不同也是一种趣味呢—— 不过就时间上,要吃晚餐还太早了吧?」 「是啊,现在是喝茶时间。啊,那就优雅地品尝下午茶如何? 既然都来到英国了,体验一下当地的也不坏。」 「好啊,那就走吧。下午茶应该会有司康之类的吧? 得赶快选间店,就算要用飞的也要进去!」 于是两人便移动到离特拉法加广场不远处的某间饭店一楼的咖啡店——正常地徒步过去。 飞翔空中与潜入地底都办得到的她们,当然也能正常地走在路上。 负责点餐的是好藤。 而且是用英文点餐。 虽然她没受过通常的义务教育,但在来到英国前,就在短时间内尽可能吸收了各式各样的词汇。只是因为是紧急任务,没到能流畅地使用英式英语的地步,不过作为观光客的日常会话还有办法的。 当然,说「点餐就交给你啰!」的灯笼木也不是因为不会讲就沉默不语,她也学会一定程度的当地话——只是在和凡人沟通的能力上有点困难。 尽管在魔法少女中,未受过通常教育的人占了大多数,但相较于学会它国语言就像穿衣一样容易的两人(还有虎杖滨奈乃香),手袋鹏喜却连一句英语都支支吾吾的,好藤认为那里恐怕就是天才与凡人之间的差距吧——一不小心又因为以前的坏习惯轻视懦弱又情绪不稳的同僚,得自我反省一下。就算平凡也不能轻视同僚。 为了对自己轻蔑他人表示反省,就给个如果是以前的她就根本想不到、亲切的建议吧。 「语言啊,说到底就是要有自信。就算搞错弄错了也继续说下去就行了——对方也会『啊,这是那里的方言对吧』来配合自己。」 所以别支支吾吾,不要不说话——如此地告诉从出生以来就没被别人觉得自己堂堂正正过的手袋鹏喜,但看样子她的亲切并没有传达到。 或许天才的意见是没办法当作参考的吧——糟糕,又让天才的印象变差了,好藤再度反省自己。 不能有效反省也是天才的特性。 (不会是因为英语吧。 不派那名原魔法少女去法国,是空空部队长的考量吗——但把黑衣魔法少女全员都锁定在英语圈又有什么意义呢? 偶然吗?) 大概,是有意义的吧。 关于派遣谁去哪、派遣谁和谁组队去哪,他似乎思考了很久,应该不是随机选择的。 (不是语言的话…… 是我和灯笼木的魔法少女服在哪能不留余力的施展就选哪吗?) 「『叛徒』啊—— 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 微懂日语的人在,其中一方的好藤也是用听懂都很费力的方言说话,根本搞不懂谈话的内容。 「在人类与地球之间的战争,就算站在地球那方——就算做那种事,『叛徒』肯定也是人类,到最后还不是会被消灭吗? 那种事笨蛋也明白吧?」 「是觉得当地球的同伴,自己就会得救吧? 其他人类怎样都好,只要自己能得救就行,打算如此向地球请求。」 「我想地球应该无法做那种区别。在『大声悲鸣』削减三分之一人类时,就没那么做——不分男女老少贵贱贤愚天才凡人。连那时在呼吁地球暖化、宣导环境保护的人也被杀了。」 「嘛,或许吧,但地球无法做那种区别不是全员共通的认知。不是谁都能做出最合理适当的判断——大组织的干部也一样。在组织改朝换代时,拥有『人类什么的消灭了也好』之类的,与其说是危险思想,不如说是小孩般自以为清高的思维的家伙也可能成为高层。」 「小孩般自以为清高的思维啊。那意思是指我们已经是大人啰—— 已经是骯脏的大人呢——」 装大人有趣吗,见灯笼木噗哧偷笑——那么说来,好藤想到坐在桌子对面那侧的少女,是比较爱好自然风景的类型。 在四国游戏时,灯笼木也在高知的仁淀川游泳嬉戏过——尽管没到『人类什么的消灭了也好』的程度,但至少灯笼木认为『地球也没那么坏』。 (这嘴巴裂了最好也别跟『地球扑灭军』死板的同伴说——会被怀疑背信。) 不,就算说了,又有谁处分得了灯笼木呢——窗边部署的空挺部队会无人可触及,无疑就是因为黑衣魔法少女。 (那方面,空空和我们可说是互为共犯的关系呢……) 「说实话。直到刚才我还认为,我们调查的『永久绅士同盟』是『叛徒』的可能性相当高。」 「哼嗯? 怎么说?」 对于搭档突如其来的告白,好藤并没有太讶异——关于那件事,她没有思考太多,只有『说不定是,说不定不是』的猜疑——因为有不管哪个都行、哪个都能对应的自负。 除了不磊落大方的部分以外。 「接续在地下谈过的话题。空空会如此编成队伍的理由…… 让我和好藤组队的理由,就算是想集中『不能信用的两人』,结果上无疑也组成了最强的队伍。」 毫不迟疑说我们自己是最强的。 当然,好藤对此并没有反驳——因为没有反驳的余地。 「因此,我想那张最强的手牌,应该会派遣去最可疑的组织调查。尽管右左危博士似乎是说要调查的六个组织没有嫌疑的高低啦。」 「嘛,那是为了不要带有先入为主的观点所做的说辞吧,『硬要排列的话』,或许就有区别了——而不管是多些微的差距,还是误差的范围内,为了提升任务的成功率,也会想把最强的手牌用在最可疑的组织。不,那就算在我的假说上,不也一样吗?」 「好藤你的假设是,空空会如此编成队伍,是『想避免全灭』对吧?如果要贯彻到底的话,最强的手牌,应该会用在嫌疑最低的组织。」 「…………」 「所以才搞不懂啊。『永久绅士同盟』的嫌疑到底有多少…… 那方面的评价也是空空所做的评估吧。」 「可以说说我的想法吗?」 「可以是可以啦,是对『永久绅士同盟』有什么想法? 真想听啊——和自己同样水准的天才的独到之见。」 「不是『永久绅士同盟』,倒不如说我在想的,是『道德启蒙局』——照右左危博士所说,那个大型组织是遭受『叛徒』的突袭,一瞬间被击溃对吧? 但那种事真的有可能吗?」 「嗯? 是说从最初的情报开始就很可疑啰? 那名疯狂科学家,姑且,应该考虑过那种可能性了——不过,情报的出处很可靠吧? 尤其对我们来说。」 因非交换留学制度的交换间谍制度而被送往俄罗斯的,是『绝对和平联盟』的间谍——她虽然没有天才到能进入『白夜』队,但能被『白夜』队的外交负责人,魔法少女『space』看上,可说是一枚期待之星。 尽管真的变成星星到天上了。 那样的她在死前所送出的情报——就心情上好藤是非常想相信的。即便是对她情感没那么深厚的灯笼木也一样吧。 「……该用哪个名子来称呼啊,那孩子。作为魔法少女的名子,还是作为一般女孩的名子。」 「她是作为『道德启蒙局』的一员死亡,所以哪个都不对吧——像パドドゥ?ミュール始终作为『绝对和平联盟』的一员,作为パドドゥ?ミュール死亡一样。」 「是吗。那是说,她最后的报告、拚上性命的报告不能相信啰。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地方?」 「是不是最后的报告暂且不谈,我在意的是在那之前的报告——俄罗斯最大的对抗地球组织『道德启蒙局』。如果是如同报告一样的组织,就算是突袭好了,有可能一瞬间被击溃吗?」 「……嗯——? 是吗?」 看灯笼木歪头的模样,宛如在说『自己就办得到』,不过那样的天才,也不会想凭一己之力对抗组织吧。 正因为是通晓个人力量的天才,才会知道所谓的极限。和『无知之知』稍微不同——她是知道自己知道什么。 掌握著自己的裁度。 所以,「嘛,说『一瞬间』是有点不自然啦」头摆回原位接著说道。 「毕竟俄罗斯领土那么大,人口多,范围也广——如果是我们想像那样,不乱来同时攻击所有据点,是不可能瞬间击溃的。不过要暗中进行规模如此庞大的军事作战就……。即便『绝对和平联盟』领先了一步,世界各国对抗地球的组织应该也对『道德启蒙局』实行一般的侦查过。」 「然而如今知道『道德启蒙局』毁灭的却只有『地球扑灭军』,有点违和感啊——话说,『地球扑灭军』真的知道吗?」 「是说『地球扑灭军』也还没掌握事态的全貌? 所以我们才会出动?」 「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该不会只有右左危博士知道,从俄罗斯的间谍那回传的情报。」 「! 喔……是这样啊,透过与酸汤课长的关系,那个人和间谍酱取得了联系——反过来说,从俄罗斯回传的情报,也能依自己的判断,在传到自己的阶段就停止。」 「当然不会全部都隐瞒。只是那个人也不可能效忠组织,肯定会为了利益厚著脸皮不择手段。伪装成高层的命令,独断对空空下指示也是有可能的。」 「是啊。那,好藤你是想说,右左危博士岂止没有完整向高层报告间谍酱回传的情报,就连传达给空空的,都是扭曲过的? 即便『道德启蒙局』被击溃是真的——即便有『叛徒』是事实——也还有什么事被隐瞒著吗?」 「或许被隐瞒的不是事情,而是手牌。」 尽管只是想听灯笼木的见解所说出的『想法』,但一说出来,就觉得事实真是如此。 如果是那样的话,也就明白在发布这个任务给空挺部队时,会借出两名『自明室』的帮手的理由了。 那也是——间谍。 对进行秘密调查的部署所做的秘密侦查。 乘鞍ぺがさ和马车马ゆに子。 那两个人——会 是手牌? ……状况错综复杂,这下似乎在谁也无法被相信之前,形成了谁也无法相信谁,只能怀疑他人的人物关系图。 有那么悲惨的登场人物介绍表吗。 (虽然不重视约定不太好……顺从灯笼木的主张,离开特拉法加广场说不定是个更好的正解——在『永久绅士同盟』是否能信赖之前,按照『地球扑灭军』所知的动线活动本身就很危险。或许,一个小时后也别回去会比较好——) 事先安排好的饭店也该换一间。 吃完下午茶后,就确认一下内有这间咖啡店的饭店有没有空房吧——当好藤正想如此对灯笼木提议时,谈话被中途打断。 红茶和茶点送到了。 (嘛,时机正好。) 好藤以英语对端过来的店员说『谢谢』——灯笼木也点头致意。明明是个不太会点头致意的家伙——或许是因为那名店员是个穿著英式无尾礼服的金发美男。 灯笼木很喜欢美男。 「my pleasure。」 金发美男微笑回应。 他以不是灯笼木也会看得入迷的甜美笑容,深深地行礼, 「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好藤小姐、灯笼木小姐。在查明您两位从会面的场所移动到哪花了点时间。」 并以流畅的日本语接著说道。 「还是说该称呼两位为黑衣魔法少女『scrap』小姐和黑衣魔法少女『spurt』小姐会比较好呢?」 4 金发美男自称是earl grey.assam(アールグレイ.アッサム/格雷伯爵.阿萨姆)。 那种只会觉得是看到菜单所想到的自称实在太像假名,搞得质问的心情都没有——比起说是假名,或许更像是代号吧。 看了一下端过来的红茶还是三人份,摆在桌上后earl grey.assam像是理所当然的一样入座——不愧是当地的英国人,茶杯都有模有样。 不,也不确定是不是当地的英国人——连是否真的为『永久绅士联盟』的迎接者都感到怀疑。 (明明『魔法少女』是日本国内都极为机密的事,为什么连代号都知道?) 好藤的警戒心已经飞涨到在想是否该立即杀死对方——然而灯笼木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她就这么入迷地看著美男。 「呀—— 不愧是拍摄『007』的国家呢—— 本来打算先好好隐藏起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用明朗的语气回应。 而且还是以流利的英文答道。 如果对方是美男,要自己配合对方也在所不辞吗? 「用日语就可以了,灯笼木小姐。」 earl grey.assam说道。 那甜美的笑容如今看来也只会令人毛骨悚然——不过灯笼木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的样子。 (在尽是少女兵的『绝对和平联盟』时期还不好明白,这家伙,或许是典型的面对男性就会失常的才女……) 没想到一同旅行下来也会有新的发现啊。 「日语是在看托日本朋友寄送的漫画或动画的期间学起来的……但如果还是有错的话,请不用顾虑直接纠正我。」 像是对我方文化有几分了解的那种表面上的社交辞令, 「是这样啊—— cool japan真是太棒了——」(译:クールジャパン/酷日本,是日本政府向海外推销国际公认的日本文化软实力所制定的宣传计划与政策。) 灯笼木也囫囵吞枣地胡乱答腔。 『火法师』就别说什么cool japan啦。 好藤虽然不是热中工作的类型,在此还是觉得自己该积极出面(搞得好像哪个日本漫画场景来著)。 「那么—」 在谈话氛围高涨前,强行打断earl grey.assam和灯笼木的对话。 「关于视察的事情,之后就请你许可了,不过因为某些缘故,想节省手续,没问题吧?」 好藤刻意以更难的方言挑衅说用日语就可以的earl grey.assam——我方以前的身分都被彻底调查了,再让出主导权可不好办。 然而earl grey.assam似乎连好藤的出生地都调查到一样, 「嗯,没问题。当主说过,会尽可能满足日本来的客人的要求。」 完全不介意方言仍旧保持笑容回应——挑衅是传达到了,但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 这下上前挑衅的好藤宛如不值一提的人物一样,不过她自己并不那么认为,对那点并不在意。 在意的是, (当主?) 这种浮夸——过度、古老的说法。 是在说上司吗? 或许是因为翻译成日语,意思有些为不同的关系——就此来看,穿著无尾礼服的earl grey.assam有当少年管家的兴趣。 (少年管家——这才是日本漫画的登场人物嘛。) 然而那种疑问一下就被earl grey.assam接下来的话语灰飞烟灭——不是思考那种事的时候。 「毕竟俄罗斯的『道德启蒙局』都被击溃了,我们英国的『永久绅士联盟』可不能漫不经心。就算只有日英,起码也要团结一致查明『叛徒』。」 「…………!」 岂止好藤她们的个人情报,连任务的细节都知道——要是『地球扑灭军』以外的组织知晓『道德启蒙局』崩坏的事,刚才的言论就完全被推翻了。 (……不,不对。知道『道德启蒙局』崩坏的事,不就相当于他们是『叛徒』吗……?) 不就相当于中奖了吗? 既然如此,继续和他同席情况会非常糟糕——室内这种场地好藤也不太喜欢。 附近并没有能使用的『土』。 不,英式建筑是石造的,有可能使用打碎石头后做成的『砂』吗? 没做过并不清楚。 还是这里该交给与场地无关的『火法师』——但身为前『白夜』队队长的那名『火法师』现在, 「还真清楚呢—— 不愧是拍摄『虎胆妙算』的国家。」(译:スパイ大作戦/mission:impossible,知名电影系列不可能的任务的前身。) 完全不争气。 一点危机感也没有。 (而且『虎胆妙算』是美国的节目好吗。) 「那在此就结成日英同盟吧—— 是自一九零二年来又再度结盟来著? 还真是历史性啊——」 「是的,非常乐意。就如刚才所说,已经没有时间再处理事务性的手续。根据我(男)掌握到的,你们前往法国的『宿命革命团』的同伴似乎遭受了袭击。」 earl grey.assam还公开更进一步的情报。 嘛,现在去担心地浓凿和酒酒井缶诘也没有任何好处,不过相较于在英国却能掌握到法国事故的earl grey.assam,好藤越来越占下风, 此时, 男装的关系? earl grey.assam酱。」 「…………」 被那么称呼的少年管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不——应该是少女管家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