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新娘:大人,请让我贴身保护!》 神的第九个新娘【1】 一…二…三…四…… 目光扫过,一共有七个灵位,却没有一个镌刻着‘倪云’二字。倪云没有死,她唇边勾出一个弧度。缓缓跪在地上虔诚的叩拜,然后敲打起木鱼颂起□□。 咚咚咚…咚咚咚… 白色的大理石铸造的灵堂中,回荡着清脆的木鱼声和歌咏般的经|文声,悠远绵长,凉风袭|来灵堂的白色纱曼摇曳,烛火忽明忽暗的摇曳在灵牌旁。 夏柳打了个冷颤,这地方阴森森的。隽秀的眉头不禁蹙起,牙齿微微咬着唇瓣显得有些不满。想当初她夏柳也是风风光光从下界嫁到苍穹,嫁给万人敬仰的神,却不曾想新婚第一天,还没见到被世人景仰的神——她未来的丈夫。就被剥去了火红的嫁衣换上素白的孝服,送到灵堂来守灵。而这灵堂生供奉的,是神的前七个妻子。 为什么说是下界呢?因为苍穹这个国家悬浮在千里之上的高空,苍穹的帝王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地上的人对苍穹知道的甚少,而夏柳也是到了苍穹才知道原来神已经有过七个妻子,其实除了这七个外,她知道还有一个。那就是——在一年前嫁到了苍穹的倪云,可是如今却渺无音讯了。 宫殿里的侍女也说,夏柳是神的第九个新娘。而灵堂只有七个灵位,那么倪云去哪里呢?她们还说,神的新娘是受到诅咒的,所以夏柳也活不了多久。 又是一阵夜风吹来,烛火忽的熄灭,夏柳的思绪被拉回,她起身再次点燃被吹灭的蜡烛,灵堂中再次亮了起来。 已经第七天了,夏柳在这里守灵已经第七天,除了每天送饭的侍女,和守在门口的士兵,就再也无人问津,她分明是被软禁了。得想办法出去才行。 夏柳思索了片刻,把身上厚重的狐裘脱下来扔到一边,仅着一件单衣,继续敲打木鱼。苍穹中的冷如严冬,寒风阵阵来袭,单薄的单衣也被吹的猎猎作响,夏柳的身子也因寒冷而微微的颤抖,灵位前的烛火几次被吹灭,她又几次起身点燃。 直到后来,她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肌肉僵硬了,才没有管那熄灭的烛火。 灵堂里面,漆黑一片,死寂的只能听见自己渐渐粗重的呼吸声。这样一夜下来,受风寒是肯定的了。她必须快点从这里出去,才能去寻找倪云。苍穹上面的人就算再不把她放在眼里,也不会不顾她这个名义上将是神的新娘的人的死活吧? 夜在断断续续的诵经声中悄然而逝,天已破晓,白色的殿堂中射入了第一丝阳光。夏柳脸色惨白,嘴唇俨然成了青紫色,再加上一夜未眠,她眼窝深陷,看起来形容憔悴不堪。她拿起身旁的狐裘披在身上,等待侍女的到来。 咚咚咚…… 推门声准时的响起,侍女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姑娘,该用早膳了。” *** 09年老文,请多多支持,感谢!~收藏订阅投票一个都不能少!~ 神的第九个新娘【2】 姑娘?没错,神界根本不承认夏柳这个新娘。可是为什么又要将她接到神界呢?她搞不明白。不过,不承认她也罢,等找到倪云她就想办法离开。嫁给所谓的神,非她所愿。 “姑娘?” 夏柳轻轻应了一声,缓缓站起身来,不出所料,一股子眩晕猛然袭|来,脚下一软,便向后面栽去。眼前漆黑一片,闭上眼睛的瞬间,夏柳想,她这晕得够逼真吧? …………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扫视四周,依然是白色理石建筑的房子,大片的纯白,连家具也被漆成了白色,不远处白玉雕花炉里焚着熏香,白烟袅袅,让这个地方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这里似乎偏爱白色。夏柳想起第一天步入宫殿的时候,看着大片大片空洞的纯白,一股窒息感迎面扑来。 这时候,平时一直给她送饭的侍女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姑娘,请喝下这碗药。”夏柳一脸菜色地硬着头皮喝下,弱弱的开口道:“那个守灵——”看她这么柔弱,难道还要她去吗?侍女毫无机质的声音道:“姑娘,不用再去守灵了,昨天刚好是最后一天。” 夏柳差点呛到,心里暗骂,那她不就白折腾出病来折磨自己了? 夏柳用手肘撑起自己的身子从床铺上起身,一边问道,“我现在该做些什么?”侍女急忙去扶住她,她并没有回答夏柳的问题,只道是:“奴婢叫阿欢,以后就由我伺候您。” 夏柳轻浅的应下声,床边的西侧就是一扇巨大的雕花木窗,她的视线越过窗户向外望去。入目的是大片的白色宫殿,似乎是环绕着山的,只有不多的青葱的树木夹杂在宫殿的中间。这个山越是高地势越是陡。 而夏柳前几天所在的灵堂则是在山的中腰。此时她站在门前刚好能看到下面的灵堂,她想她是来到了更高的地方。 山顶矗立着白色的巨塔,高不见顶,直插云霄当中,看不见塔尖。听说,那座塔名为云霄。夏柳在第一天进入苍穹时,就很注意到这座云霄白塔了。 白色的巨塔耸立在苍穹大地的中央,是不是站在那座塔上是不是可以看见整个苍穹,甚至可以看见苍穹之下的大地? “阿欢,那么高的塔应该怎么上去?走云霄塔外侧的旋转梯么?” 外面的旋转梯根本没有扶手,位于高空之上的苍穹国度本来就是极其寒冷的,跟何况是苍穹中最高的那座白塔!外面的旋转梯早就结冰了吧? “塔里有天梯,很快就可以上去。”阿欢低着头回答。 天梯?夏柳没听过,不过她有些好奇了。 “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吧。”夏柳唇角弯弯,望着白塔说道。 阿欢的神色变了下,随后才回答道:“姑娘,那是禁地。” 夏柳不禁在心里冷嗤了下,唇边不自觉的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转瞬即逝。还禁地,玩什么神秘呢? 神的第九个新娘【3】 “哦——那我什么时候去见神?” 阿欢依然低着头,没有情感的声音淡淡说道:“姑娘,不必去见神。” “为什么?我不是神的新娘么?”夏柳很疑惑。 “神想见姑娘时,姑娘自然会见到。”阿欢回答道。 夏柳嘲讽一笑,心里千思百转。那她应该有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情了,还好不是真心嫁给这个神的,多高不可攀啊! 没过几天,夏柳的风寒痊愈了,闲暇起来就想要到处转转。这里的景色真的很美,天蓝云白水清幽,优雅的八角亭台,楼阁轩榭,种类繁多的奇珍异草,白玉雕的池子,百合初绽,池水则是天山上初融的冰雪……无处不透露出奢华两字。 整片宫殿都是纯白色的,给人一种圣洁的感觉,可是圣洁后面的,是入骨的寒冷。而那凌驾于这一切之上的白塔,更是让她感觉到寂寥和孤独。 不知不觉间,夏柳走到了云霄白塔周围,四周被不知名的白色树林环绕着,白色的塔尖高的让人目眩。正在夏柳恍惚出神间,一个稚嫩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呐,姐姐。” 小男孩牵扯着她的衣袖,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她。 看到这么可爱的小男孩,饶是平日冷冰冰的夏柳心里也软软的,她弯下腰摸摸小男孩柔软的头发,柔声道:“怎么啦?找姐姐有什么事?” “姐姐能帮我捡一下风筝吗?我的风筝掉落在那里了。”小男孩一指,夏柳顺着方向看过去,风筝线缠绕在了白塔周围的树上,而风筝却不知道掉落在哪里。 可是,那里是禁地啊! 小男孩可怜兮兮的望向她,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姐姐,姐姐你不愿意帮步琦拿吗?” 看着小男孩的表情,夏柳顿时觉得有些自责。再看看四周,除了他们两人,似乎很空旷,根本无人把守啊!那么她顺着风筝线去找风筝,快去快回,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想到这里,夏柳急忙哄到:“好啦好啦,姐姐帮你拿就是了。你叫步琦是吗?在这里等姐姐哦!” “姐姐真好!”小男孩点点头,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林子并不深,甚至比夏柳想象的还浅,穿过数十棵树木就来到了林子的边缘。眼前的景象让夏柳惊讶了,从树林到云霄白塔边,全是黑色的曼陀罗。 大片大片的铺满塔的四周,纯白的塔,黑色的花,乍一看显得得些突兀。夏柳不禁想,种上这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花朵的人,一定很任性吧?! 她记得,黑色曼陀罗的花语是—— 绝望的,不可预知的爱与死亡。 这样的花语,这样的曼陀罗……让夏柳喜欢不起来。视线扫过四周,夏柳在不远处看见了风筝,五色的风筝掉落在黑色的花朵中,像是一只断翼的蝴蝶。 踏着小径夏柳来到风筝的不远处,当她小心翼翼的拨开繁密的花,伸手去抓住风筝时,周围忽的就一暗,好像阳光被遮挡住了一般。 神的第九个新娘【4】 她诧异地抬起头,天空中徘徊着白色的巨物——是天鸟!苍穹人奉为的圣物的鸟。天鸟啼鸣,尖利的声音回荡,好像就要把耳膜刺破,夏柳飞快的捂住耳朵。 根本还来不及思考,白色的天鸟就遮蔽了她的视线中的一切,嘶叫着从高空俯冲下来,闪电一般得扑向夏柳,直逼得夏柳跌倒在黑色曼陀罗中。偌大的天鸟,锋利的爪勾起了夏柳的衣衫,把她往上空拖去。 完了!刺痛从手臂上传来,刹那间,鲜血染红了夏柳的整个肩膀。难道她成了天鸟的饲料?她一定会被众多分食的天鸟撕成碎片的!怎么办?怎么办??? 大量的失血,让夏柳的视线有些模糊了。只隐约听见一阵悦耳的笛声,用利爪抓住她的那只天鸟立刻松了爪子,朝上空飞去。而其他的天鸟似乎亦是如此,也不管到嘴的食物,寻着笛声翱翔起来,慢慢升高。 夏柳软趴趴的横尸在了花丛中,心里无限怨念。鬼地方!鬼天鸟! 恍然间,夏柳看见了一个骑在天鸟上的少年,并不是说她的眼力有多好,而是他那一身玄色的衣袍在白色的天鸟中太过显眼了。而刚刚还在抢食的天鸟,都盘旋在他的周围,鸣叫声温和,似乎在讨好那个少年。 而少年看也不看横尸在花丛中的夏柳,就骑着天鸟朝另外的方向飞去 夏柳睁大眼睛,想要看得再真切一些,眼前蓦地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 …… 黑色的曼陀罗在风中摇曳,黑色的身影在花丛中忽明忽暗,夏柳似乎一直在追逐那个影子,却一直够不着。 是谁?他是谁? 睁开眼,夏柳的冷汗已经布满额头,原来是梦…… 动了动身子,岂料却牵动了肩膀处的伤口,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咬牙忍了下来。 夏柳记得嫁入苍穹的那日,她一身殷红,站在人界最高的山峦上的悬崖边,淡淡的白雾缭绕,清风掀起她的衣裳蹁跹。身后站着司仪和礼乐,以及蜿蜒在山路上的十里送婚队伍。神界的迎亲之人来得很准时,随着司仪一声“礼成”落下,天空中便出现了数只翱翔的白色巨鸟——它叫天鸟——据说神界就是被众多天鸟拖起才能屹立于天上。 等天鸟飞到了悬崖边,司仪道:“请新娘前往天鸟身上。” 其实夏柳心里还是有点怕怕的,她怕天鸟一个不小心把她给抖了下去。不过事实证明,天鸟身上还是很平稳的。天鸟载着她穿越一重又重的烟云,往更高处飞去。 刚开始,她害怕得抱住天鸟,渐渐的,夏柳适应了这种高空飞行,睁开眼睛,一览众山之小,只觉得心情空旷舒爽,从来没有这种新奇的感觉。 或许,这次到神界,会是一次奇妙的旅行。 可是,当天鸟降落在了苍穹宫殿前,夏柳望着紧闭的宫门,以及宫门下等待着的一个侍女,她顿时生出一种无力感。 ——竟然只有一个人来接她! 神的第九个新娘【5】 回忆到这里,夏柳不禁感慨,好像她从来的第一天来到这里,就没有好运过,而这次更是差点把命丢掉。转念一想,那个小男孩似乎也有点问题,是她太过轻率了!不过小男孩为什么陷害她呢?还是神界根本想抹杀她的存在?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初又为何要接她来苍穹? 想不通! 而且,当初接自己来到苍穹的天鸟,竟然会有这么暴戾的一面!夏柳身上的伤口刺痛,她抿唇,看来以后得小心了。 这么想着,不一会儿夏柳又昏沉沉的睡去,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阿欢喊醒的—— “姑娘醒醒……”阿欢在夏柳耳边轻轻唤着。 夏柳迷蒙的睁开双眼,带着倦意的声音呢喃问道:“怎么呢?” “姑娘,青空族长来看您了。”阿欢说道,然后微微的侧过身子,站在床边。 青空族长?夏柳睡意朦胧的,还未能清醒。 “退下吧!”清润的男声,似清风一般。 夏柳下意识得侧过头寻找声源——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时,因为在苍穹所以天边的云彩更加色彩斑斓,绚丽多姿。他坐在窗前白玉茶案边,逆着光他白色衣衫被晚霞晕染成了淡淡橘色,手中端着青花瓷的杯子,杯盖与杯碰撞,清脆的声音如鸣佩乐,茶烟寥寥遮住了他半张脸庞,恍如梦一场。 “醒了?”他淡淡道。 而后,他将茶杯放在了白玉案上,他身形修长,起身时素白的衣衫云般流动,长广宽袖随着他的动作扬起,整个人看起来飘逸得似仙人,又恍如雾霭一般虚无。他走向夏柳,在夏柳床边站定,夏柳这才看清他的容貌,他的表情很凉薄,冷若冰霜,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很淡很淡,似是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并没有特别让人惊艳的容貌,可是那骨子浑然天成的气质,让他看起来遥远空灵,不落凡尘。 “我是青空一族的族长,”他说,“祁谜,是我的名字。” 夏柳微微的点点头。 “你知道擅闯云霄白塔会被处罚么?” “我只是去捡风筝而已——”夏柳说道,这是事实。 “那你知道,让你捡风筝的人是谁吗?”祈迷看着她。 夏柳摇摇头,她猜过是那小男孩是被其他人所指使,才找上她的,但是小男孩背后的那个又是谁呢? “在苍穹除了神以外,由七个种族统治,所以族长的身份仅次于神。”祈迷目光淡淡的落在夏柳身上,语气平缓淡然,“让你捡风筝的,是紫雾族长步琦。” 夏柳身子一僵,步琦——族长!就那个小孩子?!夏柳很震惊,她知道这里有问题,可就是没想到步琦的身份,原来根本没有什么幕后之人,一切都是步琦自己所做。 而让夏柳愤怒的是,步琦居然没有隐瞒自己的名字——是太过自信她会死于非命,还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无论是哪一个原因,都太让她愤怒了! “他为什么害我?!” 神的第九个新娘【6】 “他为什么害我?!”夏柳觉得自己太无辜了,首先,是神界主动在人界选新娘;其次,她刚来的第一天就被遣送进灵堂守灵,好不容易出来了,又去鬼门关溜达了一圈。既然不满意她,可以把她遣送回去,干嘛背地里耍阴招? “族长有权杀死任何人,也不会被追究责任。但没有神的许可任何人进入禁地都会被惩罚。” 祈迷的意思很明显,就算步琦杀了夏柳也没关系,可是夏柳就是不能进入禁地。 “告诉你这些,希望你能明白禁地的意义。不然下次,神界可能就不得不为姑娘准备一个灵位了。”祈迷的语调真的是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即使在威胁人的时候。 夏柳的心脏咯蹦一下,这下马威够狠。 “我知道了。”夏柳垂下眼睑,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光亮,“可是,你们不保证我的安全问题吗?今天是禁地,那如果下次是饭菜里面的毒药呢?我是作为神的妻子嫁入神界的,不管被不被承认,这是事实。” “那请你留心了。”祈迷轻描淡写。 夏柳只觉得怒火攻心,眼前即刻黑了一下,她立刻忍了下来,平复胸腔中的怒气,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见祁谜转身就要出去。夏柳赶紧喊道:“祈迷!”她还有话要问。 祈迷顿住脚步。 “神的第八个妻子呢?”她问,这是她的目的。 “记住,神的前妻,在苍穹也是个禁忌。”祈迷说罢,一挥衣袖便转身离去。 徒留下夏柳咬牙切齿,禁忌!禁忌!什么都禁忌。 养病的日子里,夏柳经常看见窗外一飞而过的天鸟,然后拉着阿欢闲聊。 “阿欢,为什么云霄白塔会成为禁地呢?” 阿欢面无表情:“奴婢不知。” “阿欢,云霄白塔里面究竟有什么呢?” 阿欢面无表情:“奴婢不知。” “阿欢……” 阿欢依旧面无表情:“姑娘,恕奴婢直言,这些问题都没有意义。” 这样一来二去之后,夏柳干脆放弃了对阿欢的询问,又开始百无聊奈。其实,夏柳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所以她散着散着步又散到了云霄塔周围;但同时她也知道好奇心应该建立在保住小命的基础上,所以她站在树林边缘,坚决不越雷池一步,上次血的教训还让她心有余悸。 这次她仔细观察了树林,这白色的树只有枝干没有树叶,透明的犹如冰晶,晶莹漂亮。夏柳想,如果从云霄白塔的上俯视这一片树林,该是怎样的美丽,就如铺落了一地的雪花。 夏柳唇角边露出一个微笑,却突地发现一个人影闪过,她回过头去发现一个侍女打扮的人从树林边走过。这里是禁地周围,一般不会有人过来的,难道那个是新来的?如果她误闯了的话…… 夏柳霎时想起那日狠狠扑向她的暴戾的天鸟,身子一抖。急忙大步向前,把侍女截住。“新来的侍女?你不知道吗?禁地闯不得的啊!” 神的第九个新娘【7】 侍女浅浅一笑道:“谢谢姑娘提醒,不用担心。奴婢是来送饭的。” “送饭?”夏柳疑惑的蹙眉,“难道塔里面关着什么人吗?” “奴婢也不太清楚。奴婢要先去送饭,告退了。”侍女不欲多说,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如果她的猜想成立,那么这里会关着谁呢?苍穹中最高的白塔,说什么她也不信这里会关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她闪电般窜过一个念想——如果是神的新娘呢?灵位没有倪云,她被囚禁了在这里也是有很大可能的!那么,她就有很必要再一次靠近云霄白塔! 夏柳并没有在阻拦或者询问些什么,如果问的太多,是会被怀疑的。 此刻,侍女走进了白塔周围的白树林,其实树林并不深,却意外的有很强的遮蔽性,侍女刚进入白树林没多久,就完全消失了踪影。 白塔不远处的观景亭中,夏柳坐在亭子边缘,看着云霄白塔,若有所思。夏柳目的很简单,找到倪云,所以有必要了解苍穹,收集关于苍穹的信息,希望可以从中发现倪云的蛛丝马迹。 可是,阿欢是个聪明的姑娘,她明白一个道理,祸从口出,所以在阿欢口中找不到所需要的蛛丝马迹。 阿欢此人,让她很头疼。 想到丞相府,想到自己的丞相爹爹,夏柳的心就柔软了起来。那个温暖的家和苍穹是一个极其鲜明的对比。可是——想到这里,她心里猛地揪痛了起来—— 一切都完了。 她一定要找到倪云,这已经是她最后的坚持了。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夏柳发现送饭的侍女已经出来,她正朝着夏柳这个方向走来。夏柳思量了下,起身来到道路旁边,旁边的荆棘丛错综复杂,茎干上张着尖锐的刺,夏柳蹲下身,撩起自己的裙摆挂在了植物的茎干之间。 侍女哼着轻快的小调,踏在白色的石板路上,朝着观景亭的方向走,便看见夏柳蹲在道路旁拉扯着自己的裙摆。 “姑娘,怎么呢?”侍女探过身子来,水灵的眼睛里映衬着夏柳焦灼的面容。 她贝齿微微咬住下唇,娥眉颦蹙,撩起裙摆的手指被荆刺割破鲜红的血珠挂在夏柳纤细的十指上。 侍女赶紧蹲了下来,问道:“姑娘没事吧?” “刚刚经过这里,裙子被勾住了。”夏柳恼道。 侍女已经动手开始:“姑娘,我帮你吧。” “可以麻烦你么?”夏柳询问。 侍女微微一笑道:“看姑娘穿的这摸样,也是个主子,我们做下人的为主子排忧是当然得。” 侍女用自己的袖子裹着手,小心的试图将纱衣在荆棘刺上分离出来。 夏柳试着搭话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碧禾,姑娘你呢?是哪一族的小姐啊?”碧禾正在荆刺中小心翼翼的弄裙摆,这姑娘的裙子质地是上等的,弄破了就可惜了。 夏柳并没有回答碧禾的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问碧禾何时来的宫殿,在这里几年了,类似于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神的第九个新娘【8】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碧禾聊着,夏柳越发觉得这姑娘秉性淳朴是个无城府的人,其实夏柳就喜欢这种人,和这种人在一起会很轻松,不用费心思。 “呀!”碧禾一惊,回头,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唇盼却是高兴的笑容。她的手中举着夏柳的裙摆,袖子包裹住的手被荆刺刮伤触目的血痕。 “姑娘,好了!” 夏柳心里就突地难过,虽然故意将裙摆挂在荆刺上是为了找机会和她结交,只是这傻姑娘却为了一条裙子把自己的手弄的鲜血淋漓。 “你手没事吧?”夏柳蹙眉,似乎有些愧疚。 “没事啦,我粗人一个。”碧禾笑道,扶着夏柳起身。 夏柳从怀中掏出一瓶金疮药,握住碧禾的手轻轻的将粉末洒在上面,说道:“这是我从下界带来的金疮药,效果很好。” 碧禾好像没反应过来,看着夏柳亲自为自己上药,心里温温的,脑中却突然抓住一个词,下界? “呀!你不是苍穹的人?”碧禾惊讶道。 夏柳微微一笑,无奈道:“是啊,我是从地下来的,应该算是神的新娘吧!” 碧禾慌忙将手抽离,低下头:“奴婢冒犯了。” “怎么这么见外,只是个名分罢了,”夏柳说着,有拿起碧禾的手为她上药,叹息,“更何况,没什么人当我是神的妻子吧。” 碧禾没有再抵抗,她觉得这么放低身段为一个下人上药的新娘,真的很让人温暖,苍穹的宫殿是冷的,可她却是热的。 在闲聊中了解到了一定情况的夏柳,第二天又和碧禾在荷花池边“巧遇”了。碧禾看到她眼中露出欣喜:“姑娘,好巧,在这里赏花吗?” 这荷花池中一大片的与天相接的莲叶,碧玉无穷,映着初绽的白荷,端的是那冰雕玉饰一般。夏柳蹲在池水旁边,伸手在清凉的水中划动,惊起一波涟漪。她笑着招呼碧禾到岩石旁坐在,一边说道:“是啊,荷花初绽,很美呢,果然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如此美丽的景色,居然只有你我两人观赏,真是可惜。” “姑娘有所不知,宫殿里的人烟本就稀少,除了神之外,就只有七族里面地位高贵的才能入住宫殿。而七族的人平时公事很多,很少能相互见面的。” “七族是什么?”夏柳眨眨眼睛。记得祁谜曾说过除神之外,还有七族,他是一族之长,而步琦那混蛋是另外一族的。 “姑娘不知道么?” “我听祁谜说过这个,她还说,他是一族之长。还有一个叫步琦的小孩,也是族长。可是具体的嘛,就不太清楚了。” 碧禾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扰了扰头,回答道:“其实,步琦大人不是小孩子。族长的生命是普通人的四倍,所以——” 夏柳风化了,族长的生命是普通人的四倍?人界的百姓,一般能活五十岁,四倍的话,就是两百岁。也就是说,步琦那个看起来很嫩很好欺负的小孩子——差不多有二十多岁了? 神的第九个新娘【9】 想通了后,夏柳越发觉得步琦是个乌龟王八羔子,知道她不清楚苍穹的事情,特意跑来装嫩耍了她一次。夏柳的表情近乎咬牙切齿,她发现碧禾在看她之后,立马又恢复了如沐春风的微笑。 而这厢的碧禾由于对方转换太快,她以为自己眼花了。然后又继续解释道:“七族呢,分为朱红,橙远,黄月,绿云,青空,蓝火,紫雾。 这里面青空一族被苍穹称之为最强一族。祁谜大人便是这一族的族长,而步琦大人是紫雾一族的族长。”小丫头露出了憧憬的表情,声音也越来越小,“我有幸远远看过几族的族长。祁谜大人长得很好看呢,虽然不是最好看的,但是,他只要一出现,我的目光就不能从他的身上移开。” 夏柳忍不住就想调侃碧禾几句:“有那么好吗?我怎么觉得祁谜冷冰冰,一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呢?冰山一样。”不过她说的也是实话,祁谜也不是什么好鸟,她想起了上次他的威胁,不带任何感情的凉薄话语,心里就气的很。 “才没有呢!”碧禾立马反驳道,但是随即又发现自己词穷,不知道说什么赞扬祁谜大人的话,因为祁谜大人似乎,真的就是姑娘所说的那般。碧禾脸一红,结结巴巴道:“哎,真的啦,祁谜大人真的很好,很好……很好啊。” 夏柳扑哧一笑:“好啦,我承认他很好就是了。”才怪。想了想,夏柳又问道,“那苍穹国度的百姓呢?” “当然是住在宫殿之外咯!宫殿外就分别是七族管辖的领地了。” “……” “那神呢?” 碧禾愣了一下,撇嘴道:“不太清楚啊。就连七族的族长,都不一定见过神。” 两人又聊了会儿,碧禾看了看天色,就先离开了。 夏柳独自站在原地,看着远在天边的云霄白塔。白塔从中部开始,周围就缭绕着白雾,模糊了人的视线。 她看了许久,叹息了一句:“住在那里的人,一定很孤独吧!”那么倪云,你现在后悔当初不惜一切用手段夺得来这里的机会了吗?哈,不过是被关在这里! 这些天夏柳时不时的去找碧禾说说话,有时候带点好吃的糕点去。熟识后夏柳了解到,碧禾在宫殿已经三年了,因为家里的亲戚和七族中管理内务的朱红族有相交,才将她安置在宫殿中,分配了一个闲适的工作。 所以碧禾有很多闲暇时间同夏柳在一起,碧禾说,她打心眼里喜欢夏柳。所以就算神的前妻是禁忌,她也偷偷的告诉了夏柳——神的前七个妻子都是七族的人。 而她们的死因,碧禾却不知。夏柳更加好奇了,作为神的妻子,还是权势颇大的七族之人,有什么原因能让她们死去?而倪云呢? 再次去找碧禾的时候,夏柳带着一盘自己亲手做的桂花糕。 推开门,入目的便是正坐在窗前刺绣的碧禾,夏柳已经走进屋内了,她还没什么反应。夏柳微微一笑,走到她身旁:“喂,这么入神呐?” 神的第九个新娘【10】 碧禾吓了一跳,手里刺绣的细针一个不小心就扎入了手指当中。她痛得吸了口气,把手指含在口中,抬起头来,可怜巴巴的看着夏柳:“不带姑娘你这么吓人的啊!” “哎,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决定补偿你——桂花糕!”夏柳把手上的食盒放在桌上,揭开盖子,霎时香气四溢。这香味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腻人。糕点很精致,看起来晶莹可人。 碧禾立刻欣喜地粘了上来,轻轻拈起一个,看了又看,好一会儿才咬了一小口。桂花糕入口即化,甜而不腻,还夹带了一丝薄荷味,幽幽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回味无穷,让她爱不释手。“这桂花糕怎么这么好吃?明明都是一样的糕点,下界的就要好吃很多嘛!” 夏柳眨眨眼睛,笑眯眯道:“我做的哦!”这个桂花糕可不是普通的桂花糕,而是自家府内一个老厨子的秘方,夏柳从小就爱的不得了,后来缠着老厨子许久,才让老厨子答应教了她做的。 碧禾顿时眼中露出崇拜的光芒,吃了两三个后,碧禾把余下的都收了起来,搁在一边。夏柳问道:“怎么不吃了?” 碧禾答道:“留着晚上打尖的时候吃嘛!这么好吃的东西,不能一下子都给吃完了!不过下界的东西都这么好吃吗?” “是哦,还很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春天可以放风筝,夏天可以游湖,秋天可以赏花,冬日有鞭炮,漂亮的烟火,堆雪人,打雪仗,冰糖葫芦……”说着说着,夏柳开始想念下界的一切了。 碧禾一脸向往,转瞬又叹气:“可惜我无法去。” 夏柳点点头,她一定要回去,这里空洞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温度,空有美丽,却只是个华丽的牢笼。然后夏柳算着时间,起身跟碧禾告辞了。碧禾念念不舍的走到门口目送她,跟姑娘在一起时间过得可真够快的! 一步,两步,三步…… 夏柳脚步不疾不徐,心里却是咚咚地跳着。 九步,十步,十一…… “砰——”夏柳听见身后突然发出的一阵响动,急忙疑惑地回过身去,看见碧禾脸色煞白地靠在门板上,咬牙捂住自己的肚子,额角上布满了虚汗,显得十分难受。夏柳急忙跑回去扶住碧禾:“碧禾你怎么了?” “唔……肚子痛。”碧禾紧紧皱着眉头,肚子里面剧烈地绞痛的,痛得她全身都没了力气。 夏柳赶紧将碧禾扶到床铺上,两指搭在碧禾的脉搏上。 “姑娘懂……医术?”碧禾问,苍白的唇瓣因疼痛微颤。 夏柳点点头,随后娥眉颦蹙,疑惑道:“难道是桂花糕的原因吗?可是方才我也吃了几个,我怎么没事!” “兴许是早先吃坏了肚子呢?” “也许吧,不过,如果是桂花糕的原因,我就真的……哎!”夏柳一脸愧疚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绿的瓷器瓶子,将药丸喂给碧禾,“这药是止痛的,你先服下吧,好好休息。” 神的第九个新娘【11】 夏柳很担忧地坐在床边,摸约一刻钟过去了,碧禾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姑娘,我得去云霄白塔!不然……不然……我会被罚的。”碧禾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职责,立马就要起身,却浑身瘫软。 夏柳咬咬唇,似乎是思不假思索就道:“碧禾,我代你去吧!假如你腹痛的原因真的是因为桂花糕,我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 “姑娘,可是……”碧禾说。 “你现在的情况,根本下不了床。怎么能让你去送饭!碧禾,我很担心你!你平日里怎么做的,我代你怎么做就是。”夏柳唇边泛起了一丝苦笑,“就算被发现了,就着我是神的新娘的份上,应该不会把我怎样。” 碧禾犹豫又矛盾了片刻,见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无奈之下向夏柳交代了在哪里取得食物,“……然后沿着那条小路直接走进去就可以了。记得千万别走到树林或者花丛里面去了。” 夏柳一听便明白,其实云霄白塔周围就是一个阵,那日步琦给自己指的方向是死门,塔的入口只有那条小路,只有从那条路走才不会被天鸟攻击。 不过,这么做的用意似乎只是为了保护那些黑色的曼陀罗……很奇怪。夏柳没有多想了,她点头道:“我帮你把饭送了,再回来看看你的情况,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夏柳换上碧禾下人服饰,轻轻的走向门口,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看着躺在床上的碧禾,缓缓低下了眼眸。 没错,她是在桂花糕里面动了点手脚,之所以刚刚还吃了几个,是为了多少证明下自己的清白——她自然是事先吃过解药的。 而后,给碧禾吃的止痛药是真的,可是分量却没给够,碧禾这场病要持续两天才行,而药里也有软筋散的成分,这样才能保证即使她腹部不痛了,也暂时不能下床。 碧禾,这个在苍穹里唯一对她示好的人,可惜她的那颗心已经冷去,支撑她来到苍穹的唯一目的便是找到倪云,并且不惜任何代价。 夏柳收起心里微微的愧疚,毅然转身离开,在碧禾指定的地方取到饭盒,就朝云霄白塔走去。进入云霄塔周围的白树林后,绕着树林走了一圈,才寻见碧禾说的那条小道,在黑色曼陀罗中唯一存在的小道。她吸了一口气,一步步地朝那座凌驾于苍穹之上的云霄白塔走去。 一脚踏入塔内,只觉得一股森冷扑面而来,夏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里是塔的最底层,相当宽敞,但是一扇窗户也没有,因此看起来十分的阴暗。唯有的两个侍卫守在一个方形大理石板上旁边,那个白色的大理石板四个角处,都吊着条粗粗的铁索,从铁链巡视着往上看,视线很快就被黑暗淹没,望不到尽头,不知道铁索的头到底连接在哪里。 两个侍卫见到她来了,前几步,接过食盒,放到一旁的石桌上,把精致多样菜式和糕点取出来,纷纷放在桌子上。 云霄白塔的秘密【1】 一个侍卫随口问道:“怎么换人了?” “哦,原来的送饭的侍女今天生病了,我来替几天。”夏柳答道。她想起上次听碧禾说她的职责只是把食盒送到塔底,就有点郁闷。这样的话,她就麻烦很多了。 侍卫没有再发问,两个侍卫各自拿着一个小碗,分别试吃菜式和糕点。试吃了后,又等待了一刻钟,发现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两个侍卫点点头,其中一个才拧着食盒朝大理石板走去,等他的人完全踏上石板的时候,铁索缓缓动了起来,似是有什么力量在往上拉一般,缓缓升高。 夏柳不禁又开始感慨阿欢曾说过那个一下子就能上去了的天梯,莫非就是眼前这个石板?果然是方便啊! “你怎么还不走?”留下的那个侍卫问她。 夏柳无辜道:“不用拿了食盒再走吗?” 侍卫挥了挥手:“不用,你可以出去了。” 等夏柳再次站到阳光地下时,有些不适应,她抬起手挡了挡阳光。进入树林的范围的时候,夏柳望着不远处的黑色曼陀罗,心怦怦地好像就要跳出胸腔。仅仅犹豫了片刻,夏柳快速的冲到曼陀罗边缘,拔了一株曼陀罗再次冲入树林中。恍然间,她好像听见了天鸟尖利的叫声。 确认自己安全了过后,夏柳后怕地抬头看向天上,天鸟似乎没有寻到目标,又飞走了。果然,天鸟的目标只在曼陀罗上。她长长得舒了口气,还好曼陀罗和树林边缘相隔不远,不然她死定了。 来到碧禾住的地方,又给碧禾吃了一颗药,叮嘱了几句,又陪她说了会儿话,把衣服换了才离去。之后回到自己住处,已经是日暮了。 阿欢见她回来,面无表情道:“姑娘这段时间似乎很忙。” “还行。” “奴婢以为,姑娘还是注意下自己身份为好。” 夏柳笑嘻嘻地回答道:“什么呀,我可是一直都很注意的哦!”不过,她注意的是自己在人界的身份,以及该做的事情,一个都没忘呢。 “姑娘明白就好。” 这时,如涓涓泉水一般的琴声流传开来,如同在一池平静无波澜的水面上激起了一层涟漪般,幽幽地传来。这孤绝悲凉的琴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如风吹过一般,了无痕迹了,宫殿又恢复了以往的沉寂。 夏柳怔怔的问道:“谁在弹琴?” “是祁谜大人的琴声。”阿欢答道,“大人的宫殿离此不远。” 夏柳脑中浮现出了那个仅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她似乎能想象出,那人席地而坐在筝琴旁边,一身白衣胜雪,丝绸般的乌发用一支极其简单的簪子挽在脑后,静静的撩拨着琴弦,沉默无言,神色冷若冰霜。 从遐想中回过神来,祈迷的琴音似乎还余音绕耳,夏柳唇角微弯,似赞赏,似陶醉。甩甩头理清思绪抬脚进入居所回到自己房间后,令阿欢端来一盆清水到自己房间后,夏柳就将房门紧闭。 云霄白塔的秘密【2】 阿欢刚把水放在房间,就被夏柳赶出来了房间,她在房门外只听见夏柳似乎在自己房间里翻箱倒柜。 而夏柳将自己从下界带来的极少嫁妆般了出来,天鸟不易载重物,所以夏柳的嫁妆也是轻装简行,她略懂医理,所以物品中有简单的器具。 她将藏匿在袖中的曼陀罗拿出,黑色的曼陀罗放在白色的桌上格外分明,她将曼陀罗切碎开始细细的研磨。她研磨的很细致,汁水慢慢呈现在水中,又滴入几滴清水以便稀释曼陀罗汁水。每一步,夏柳都反复斟酌,几经思量,不能出一点差错,多一分,就可能伤人性命,而她要的只是侍卫产生一些幻觉。 残阳已退尽,浩瀚的苍穹之中新月如钩。苍穹本身就在天上,地处高空云雾稀薄,因此新月在空中就更加清晰可见,月色薄凉,将苍穹白色的宫殿映衬的更加薄凉。 此时,夏柳的房间正灯火通明,清幽的月光夹夹杂着夜风,沿着开着一道缝隙的窗户泻入屋内,一丝微凉让额头密布汗水的夏柳放松不少。 她的手中握着白色的瓷瓶,终于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口气。 次日,夏柳去看了碧禾,碧禾依然趟在床上只是气色好了许多,见夏柳进来,她已经能起身坐在床沿。 碧禾恢复的比夏柳所想的快了点儿,不过她大抵也不需要太多时间了。她给碧禾带来了糕点,碧禾并没有急着吃糕点,她叹息道:“姑娘,今日,我没有去厨房领餐盒,领事的亲自带着盒子来房间找我了,我没敢说昨日是让姑娘带我去送的。今天还是我去送吧。”碧禾想要起身下床,无奈刚走两步就差点儿跌倒。 夏柳连忙上前搀扶住碧禾,眼神颇有责怪的意思:“路都走不好,勉强作甚。” “姑娘,身份特殊怎么能做我们下人做的事,再说,碧禾每日就这么一件工作,这都办不好,对不起提拔我进宫的朱红族长。”碧禾说道。 夏柳将碧禾扶持到床上,她手指戳了一下碧禾的额头:“你呀…还是给我老实待床上休息吧。” 亲昵的话语却有着不容人拒绝的态度,碧禾最终屈服了夏柳,夏柳换上碧禾的衣衫,提起桌上的食盒,向云霄白塔走去。 在白树林中夏柳稍微停留了片刻,揭开了食盒,几乎近十种的各色糕点出现在眼前,她将袖中的瓷瓶拿出,并拿出了一只毛笔伸入瓷瓶,沾染上液体后拿毛笔,用毛笔均匀的涂抹在了部分食物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夏柳提着食盒穿过那条被白树隔开的小道,来到了云霄白塔的最底层,依然是昨天那两个守卫。 白塔底层没有任何阳光,晦暗的烛光在白塔内壁四周点燃,夏柳站在这里有些冷,她看了一眼那块被锁链吊住的白色的大理石板,才将食盒递给守卫后,之后便向守卫告别,没有昨天一样守在那里。 白色的树林间,没有任何虫鸣鸟叫,寂静,寂静的已经接近压抑。 云霄白塔的秘密【3】 白色的树林间,没有任何虫鸣鸟叫,寂静,寂静的已经接近压抑。 夏柳倚靠在其中一颗树上,她双手交叠相握手心微微有了些汗渍,习惯性的咬住的下唇,她在等,等一个时辰。 大约一个时辰,曼陀罗的毒性就会发挥,那么夏柳便有机会进入云霄白塔。 夏柳又整理了一遍思路,她并不是绝顶聪明的人,筹谋划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她需要一遍遍反复的分析与思考。待一个时辰过后,守卫便会毒发出现幻觉,甚至将食盒送到白塔上后,白塔顶端的那个人也会中毒,而曼陀罗的毒发症状轻者口感舌燥产生幻觉,重者就会昏迷不醒导致死亡。 夏柳应该有把握,中毒控制在出现幻觉以内,昏迷以外。 可这一个时辰,似乎有些漫长。 终于到一个时辰的时候,夏柳再一次回到了云霄白塔底层,两个守卫躺在了中央,他们面色潮红,身体抽搐,嗓子发出喑哑的声音,夏柳确定,他们已经中毒了。 不在浪费时间,夏柳连忙踏上中央的石板,昨日,见守卫乘着石板上去时,拽拉了右侧的锁链三下。 夏柳照着样子拉扯三下,石板开始稳定的上升,夏柳虽然不恐高,可是乘着四面无任何遮蔽的石板到抬头望不到尽头的白塔之上去时,面对未知的事物,白塔顶端的禁忌,让她的内心立好奇与恐慌交杂。 似乎没过多久,石板就停了下来,而周围的光线并没有白塔之下那么亮,甚至比白塔之下更昏暗的几分。 夏柳打量了周遭一番,映入眼帘的就是巨大的天鸟,夏柳一惊,慌忙后退,差点跌倒在地,可片刻后就发觉天鸟并未对她发起攻击,夏柳这才松了口气。 前些日子,被天鸟一抓,算是让夏柳怕了。 平复心情后,夏柳在打量仔细观察天鸟,天鸟的躯体上缠绕着锁链,而锁链绕过顶部的轴承后又链接着石板,原来石板是天鸟作为动力的,夏柳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机械呢。 而这难道是白塔的顶端?除了一只天鸟以外一片漆黑。 这个想法马上被夏柳否定,因为她找到了楼梯,而楼梯的旁边放着夏柳带来的食盒。夏柳在昏暗中走进楼梯,抬头望去楼梯的上面似乎有个门,因为头光线从门的四周流露出来,夏柳确定,自己还没有到顶端。 她抬脚,迈上了第一个台阶。 食盒在哪里,里面的食物没有动过的痕迹,这说明并没有人吃。 她抬脚,迈上第二个台阶。 白塔顶端上会是什么呢?会是倪云么?会么? 她抬脚,继续往上走。 念及倪云,夏柳上楼的脚步都沉重了些,如果是倪云的话…… 继续往上,夏柳的步伐也越来越慢。 也许并不是倪云,谁也没有说里面是什么,夏柳只是妄加猜测而已。 她的手,搭在门上,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可是夏柳现在却踌躇了,里面到底会是些什么? 云霄白塔的秘密【4】 也许会丢掉自己的性命。 但是不管里面是什么,夏柳在这时候都不会选择逃离。 双手轻轻往前一伸,推开了阻隔在面前的门。 白茫茫的一片,以及刺骨的寒意…… 突然间由黑暗进入了光线极强的地方,夏柳下意识的拿手遮住了眼睛,待稍微适应光芒之后,夏柳缓缓的眯起眼睛。 塔顶的景象让夏柳意外,意外的美丽——这塔顶是一片冰天雪地,顶端开着透光的窗子,而窗子边却结了晶莹剔透的冰柱,夏柳只感觉恍入了画境。 中央一只巨大的天鸟,比夏柳见过的任何一支天鸟都要巨大,通体白色,似乎占据了偌大的空间,它闭着眼似乎在睡眠中。可是,让夏柳移不开目光的却不是大的出奇的天鸟,而是躺在天鸟旁的玄衣少年。 夏柳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不自觉的走进了些。 他依靠在天鸟纯白且柔软的羽翼中,身子被玄色精致衣袍裹着,在白色中,尤其是白色的天鸟旁格外突出,却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和谐的地方。他似乎睡的很安稳,并没有察觉夏柳的到来,眉如锋却不显刚毅,他闭着眼,睫毛微卷,白皙的肤色甚至有些病态的苍白。 一副水墨画一般,一张白色的宣纸上,点睛的一笔泼墨。 倘若夏柳没发觉少年的手腕一片殷红,而周围的血迹甚至已经干涸,也许夏柳会以为他只是沉睡的少年,可现在夏柳第一个想法却是,他死了么? 夏柳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悄然靠近那个玄衣少年。蓦地,她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凉意,惊慌的抬头,却对着天鸟睁开的眼睛。夏柳霎时浑身僵硬,可那天鸟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似乎是感觉到了她没有恶意,便再次闭上了眼睛。她舒了一口气,再次迈出脚步走到少年身侧蹲下。 少年的眉目如画,肌如白瓷,发丝在身侧铺展开来,给人一种温柔无助的错觉。就是因着这错觉,鬼使神差的,夏柳伸出手想出触碰一下—— 看看这少年是否真实。 手指刚刚触到他那冰凉的皮肤,那双眼睛猛然睁开,一片银色中冰冷骇人。如果说,祁谜的眼中是淡然,是无欲无求,那么这个少年的眼中就似烧尽了的飞灰——那是一片荒芜。就在这恍神的刹那,夏柳就被一双冰凉的手扼住了喉咙。 夏柳睁大了眼睛,因为呼吸不到空气,脸瞬间涨得通红,挣扎中,她用力一踹。少年吃痛收了手,又瘫倒在了地上。 这么不禁踹? 夏柳揉着疼痛的脖子,埋怨了几句,这里没有倪云,她没有继续呆下去的理由,她转身就像要离开这里。 巨大的天鸟却在这时挪了挪身体,挡住了楼梯口。它见夏柳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不满的用翅膀推了夏柳一下,把夏柳往少年的方向推。 夏柳看了看少年一片殷红的手腕,犹豫的走向少年,然后撕了一快裙裾给他包扎了起来。再回头看天鸟时,它已经把挡住的位置挪开了,在一边闭目养神。 云霄白塔的秘密【5】 夏柳叹了口气,这时,手腕被人给抓住。原本还躺在地上的少年一个翻身,把她压制在了身下。夏柳的心漏跳了一拍,当她紧张得想故技重施的时候,他却不动了,只是紧紧搂住她,而那双银色的眼眸并没有睁开。少年的唇在她耳边微不可闻的呢喃:“……谜。”话音刚出,就在风中散了。 他刚刚说了什么?他是谁? 虽满是疑惑,夏柳还是轻轻地挣脱开来,把少年安置好,下了云霄白塔。 在云霄白塔底端,夏柳去查看了两个守卫的病情,确定无大碍后,便匆匆离开了白塔。幻觉之后,所有的将会遗忘。 穿过白树林后,夏柳没往前走几步,便看见了那个伪小孩——步琦! 此刻步琦正在不远处很有兴致的遛狗,还是很强壮的藏獒,不过这次身后跟着两个随从,步琦的是孩童的个子,藏獒的体格却格外高大,虽说是牵着藏獒在,却向是被藏獒牵着跑,不过步琦看起来却是兴致勃勃。 真是冤家路窄,这个恶魔伪小孩差点儿害夏柳丢了命,真可谓是印象深刻。 反应过来后,心中立马大喊不妙,她刚出白树林,就被撞见,被这破小孩儿发现了肯定死定了。 夏柳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当下做决定,再被发现以前赶紧躲起来,可周遭除了身后的白树林,就无任何遮蔽物。 夏柳立马转身折回白树林,可她刚转身准备步入白树林。就听见一声呵斥:“站住!” 完了。夏柳第一反应。 说话的不是步琦,因为那是浑厚的男声音,而步琦的声音是稚嫩的孩童声音。 夏柳没有回头,只是定定的站住了。 “哪来的下人,敢擅闯禁地。”还是那个男声。 然后夏柳听见了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停下了脚步。他们就在夏柳身后,上云霄白塔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令人窘迫。 “转过身来。”这次是步琦的声音,他说罢,牵着的藏獒就很配合的叫了两声。 夏柳心知躲不掉,于是叹了后气,转身,对着步琦灿烂一笑:“原来紫雾族长知道是禁地啊?” 夏柳虽然是在问,不过话中所指,大家自然是明了的。 步琦一见是夏柳,颇为意外。稚气的脸庞闪过一丝错愕,随后相当可爱,相当无邪的说道:“咦?夏柳姐姐还没死啊?” 恶毒!相当恶毒的小孩儿。 “托你洪福,我活的有声有色。”夏柳咬牙切齿的说出“有声有色”这四个字。 步琦老脸一红:“这个,夏柳姐姐不用客气哦!”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夏柳一下,“不过,夏柳姐姐这身打扮是做什么呢?” 夏柳的脑中霎时千回百转,侍卫幻觉之后肯定什么也不会记得,就算被问到,为了不会被罚,也不会说出什么可疑之处的,毕竟那就是他们失守。 她一笑:“当然是送饭了,朋友最近身体不好,我来替她送送。”有时候,说真话迎面直上也无妨,特别是对步琦这种心思多的人。 云霄白塔的秘密【6】 “哦?是这样啊。”步琦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姐姐有心了。” 夏柳足下一动,步琦身侧两个随从对视了一眼,看向自家主子,可自家主子只是高深莫测地笑着,他们两就心领神会的拦住了夏柳的脚步。其实他们挺怕自家主子的笑,因为当他开始笑的时候,就表明他开始算计人了。 夏柳浑身僵硬,祁谜的意思是——只要私闯禁地,那么七族族长杀死她也没关系。 “姐姐紧张什么呢?”步琦笑道,“像姐姐这么有有趣的人,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去呢?” 夏柳松了口气,“时间不早了,小弟弟你慢慢溜达吧,”到了最后她还是忍不住毒舌道,“好好享受小孩子的乐趣吧!” 步琦脸绿了,下一刻天真无邪地松开了手中拉着藏獒的绳子—— 夏柳呆住了,藏獒正龇牙咧嘴的朝她低咆,夏柳尖叫了一声,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开始逃命。 ………… 当夏柳精疲力竭的来到碧禾那里,一身都破破烂烂的。还好最后她灵机一动,撒了一把迷药,不然她……步琦!夏柳怒火中烧。其实她的心情喜忧参半,喜的是倪云并没有在禁地,她不用再想方设法闯那么危险的地方了。忧的是,她还得继续探查了。 碧禾躺在床上,见着夏柳破门而入,惊讶的发现夏柳衣衫褴褛,慌忙问道:“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夏柳长吁一口气,云淡风轻道:“被狗咬了。”只是夏柳没敢说,是被那家伙的狗咬了,她怕说了更加让碧禾担心。 “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久不回来,天都黑了。”碧禾说道。 夏柳才恍然发现现在的时辰已经这么晚了,她得赶紧回去,她总觉得阿欢最近盯她的紧。连忙换好衣物,夏柳急匆匆的回到住所时,阿欢恭敬的站在夏柳的房门前,冰冷冷的道了句:“奴婢已经为姑娘备好洗澡水。” 她还真懂夏柳,夏柳被藏獒追了一身的汗,当然会想要洗澡,她一惊,今天之前阿欢都没有在这个时候准备过沐浴,唯独今天。难道,阿欢知道什么了? 夏柳看着阿欢,她的依然谦卑的低着头,不言不语。 “谢谢。阿欢!你真懂我。”夏柳甜甜的笑了,转身进入自己房间。不管如何,见招拆招好了。 “奴婢以为,为了碧禾的安全,姑娘应该和她保持距离。”阿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淡漠的。 夏柳却停下了脚步,脸色微变。 “你这话什么意思?”夏柳转身,她说,言语已经不似刚刚那么友好。 阿欢却更加低下了头:“奴婢多嘴了。” 阿欢永远低着头,但夏柳从来不觉得她谦卑,她向来话很少,今天这么说,夏柳知道,她在警告自己。 她咬唇道:“多谢提醒了。” 温热的水,浸泡了夏柳今天过度紧张的身子,她躺在水中,思索,其实阿欢说的没错,为了碧禾的安全她确实不该,神的妻子这个身份有多危险,从死去的七个妻子身上就能得到证明,碧禾接近自己,就是在接近危险。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和碧禾接触的必要了,有关倪云的第一个可能性已经排除。 云霄白塔的秘密【7】 她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脑中蓦地浮现那个躺在白色巨鸟旁一身玄衣的苍白少年,那双银色的瞳眸,冷厉的眼神,却清澈的倒影了自己一脸慌乱……她心里蓦地狂跳不已。良久,她按耐住内心的躁动了,从水中起身,拿了件白色的袍子裹住身体。 站到了床边,窗外是一轮新月,给这霜白的宫殿凭空添了些凉意,看着这绝色无伦的景致,她心里一片寂静。 在夏柳决定和碧禾保持距离后的第二日,碧禾已经被阿欢带到了自己身边。 “姑娘,朱红族长下令把她送到你身边伺候。” “哦?这是为什么?”夏柳勾起一抹笑,“如果,我不同意呢?” “奴婢以为,姑娘是会同意的。”阿欢抬了抬眼眸,复又垂了下去,“既然她和姑娘比较熟悉,照顾姑娘那是再好不过。” 再看看碧禾,她眼中已是一片掩饰不住的疑问和欣喜。夏柳叹了口气,碧禾跟着她,究竟是福是祸呢?那个朱红族长又是怎么想的?是巧合呢还是什么?微微一笑:“好的,我知道了,她就留在这里吧。” 阿欢退下后,碧禾高兴地拉着夏柳又蹦又跳。 “姑娘,你住的这里景致真美。” 夏柳微笑:“苍穹里面哪里是不美的呢?” “也是。” “据说我这里及不了祁谜宫殿的一分。” “真的吗?” “下次去瞧瞧就知道了。” 碧禾愣了一下,兴奋道:“这么说,我有机会可以见到……” 如果可以,其实夏柳不愿意她卷入危险。可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直至深夜时分,雨水依然淅淅沥沥的下着,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意思,偶尔惊雷,惹得人不能安眠。 苍穹的天变得快,也来的猛,刚入夜便电闪雷鸣下起了雨。碧禾说自己怕,夏柳便让她和自己一起歇下。碧禾就是这样一个心思单纯的丫头,单纯的让夏柳无法冷漠。 这夜,雷鸣电闪,夏柳和碧禾却睡的格外安稳,夏柳白天紧张了一天确实疲惫,而碧禾在自己身边就更加安稳了。 而风雨交加的夜,却有身影悄悄推开了门,披着斗笠行出了这座宫殿。雨势太大,走在路上的人似乎都有些摇摇欲坠。 渐渐走的远了些,磅礴的雨声中混入了奇妙的琴声,,越近便越是清晰可闻,直至推开那扇门,走入纯白的殿堂,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被切断了声源般停了下来,清越的琴音回荡在整个宫殿。 末了,一曲终了。那人脱下斗笠,露出娇小的身子,谦卑的低着头,唤了声:“大人。” ——是阿欢。 被唤的人正是祈迷,宫殿中只有一盏灯火,照亮一方,祈迷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在暗夜中发出幽幽的白光,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琴弦,不着调的琴音听起来孤鸣,寂寥。 他应下声,等待阿欢接下来的话。 “姑娘今天去了云霄白塔。”阿欢说道,无任何波澜。 云霄白塔的秘密【8】 祈迷手下的琴弦却发出略微重的琴音,她去了云霄塔。祈迷摇摇头,唇角勾出一抹意欲不明的弧度:“哦?活着出来了? “是的,平安无恙。还有就是朱红族长将碧禾送到了姑娘身边。” 祁谜轻点了一下头:“退下吧。” 阿欢弯腰行了一礼,悄然无声的退了下去。 次日,祁谜派人传话给夏柳一个特赦令——准许随意出入云霄白塔。这个消息让夏柳惊秫了好半天,之后在阿欢的带领下她前去找祁谜。 祈迷的宫殿青葱一片,绿树成荫,斑斑驳驳的树影之下,清风袭|来,那人斜躺在榻上看书,听见声音,不疾不徐的抬了眼睑,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如微风一般掠过她身上。 夏柳劈头盖脸的就问:“为什么?” 他的视线又回到书上,良久,他翻动了一页,悠然道:“理由你不需要知道。” 夏柳微微一笑:“那就恕难从命了。” 祁谜双眼注视着书,声音清冷:“我可以许你三个要求。” 脑中千回百转,云霄白塔,冰天雪地,玄衣少年的纤瘦单薄,她突然想再去看一看他。想到这里,夏柳应了下来,又装傻充愣道:“我怎么进去呢?上次我可是在里面受了伤的。” 他搁下手中的书,揉了揉额角,缓缓开口:“自然是——上次怎么进去的,这次就怎么进去。相信你已经弄得很清楚了。” 此话一出,夏柳身子一僵,看来他已经知道碧禾那件事了。可是,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难道她的一举一动其实都被他看在眼中?呵,这样的感觉真是糟糕!如今看样子他似乎无意追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他许了她三个要求——如此甚好。 夏柳吸了一口气,坦然笑道:“那是自然。”顿了顿,夏柳看着祁谜开口道:“那么,我的第一个要求是——” “三日之后,再来找我吧。”祁谜打断了她的话。一切,在三日之后,自会见分晓。看她究竟值不值得他许的三个要求。 次日,送到云霄白塔的饭盒被送到了夏柳的住所,碧禾接过饭盒后习惯性的就要准备出门送去,却被已经换上宫人衣裳的夏柳拦下。碧禾疑惑,夏柳笑着解释道:“以后你的工作由我接替了,祁谜已经吩咐下来了。” 碧禾那丫头听见祈迷两字,立马桃花状,也顾不得多想很坚定的点点头,交代道:“姑娘走好!” 夏柳脚步一顿,这丫头!送个饭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倒是阿欢,夏柳多留了个心眼,碧禾来之后阿欢便没有在身边伺候,但她的似乎依然很关注自己。 与那日相同,提着饭盒来到了云霄白塔,只是这次不同的是不用再下药,俩个守卫直接放行让夏柳乘着天梯送上去,这应该是祈迷事先交代。 再一次来的时候,夏柳没有了先去的不安,有的只是疑惑与好奇。她很奇怪,为什么祈迷既然知道了她私下闯入这里还会让她再来,这其中会有什么阴谋? 云霄白塔的秘密【9】 再一次来的时候,夏柳没有了先去的不安,有的只是疑惑与好奇。她很奇怪,为什么祈迷既然知道了她私下闯入这里还会让她再来,这其中会有什么阴谋? 而且并没有怪罪于她,还许了她三个愿望,这样的行为本身就很不正常。 不过这一切似乎要等三日后才会有些眉目。现在的夏柳更加好奇的是云霄白塔顶端的少年,那个少年……那张苍白到极处的面容总浮现在她眼前。 思索间,夏柳已经来到白塔顶端,踏上漆黑的楼梯,她以为门的那端是那个睡容安详的少年,所以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然而,当夏柳推开门的那一刻。蓦地白光一闪,一把细长的剑抵在了夏柳的颈脖间,剑尖微颤,细细的割破了夏柳的脖子,她还来不及对这疼痛做出反应,手中的食盒惊得滚落在地上,咕隆隆的滚落一地的餐点。 夏柳僵硬地站在哪里不敢动分毫。 拿着剑的是昨日的少年,冷光乍现的剑细而长,拿在手中更像是鞭子。黑发倾泻而下直至腰下,银色的双眸中充斥嗜血的危险。 强大的压迫感,告诉夏柳他很危险必须远离。 “我…只是…来送饭。”夏柳咽了口口水说道,一滴汗水自额头上滑落。 少年手中的冷剑一压,逼近夏柳,几缕细碎的长发扫过眼睛。夏柳只觉得心里毛毛的,立刻补充道:“是祁谜大人吩咐的!”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良久,忽的唇边浮出一抹晦暗不明的笑,似笑非笑:“是吗?觉得我在这里寂寞了,特意送个人来给我玩?” 夏柳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就见少年的脸色蓦地阴沉了下来,冷笑:“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我……我只是听吩咐行事——” 夏柳恐惧的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少年扬起手中长剑,向她挥来,身体却不听指挥的僵在那里。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她眼前晃过一片雪白,下一刻——她被那只白色巨鸟挡在了身后。巨鸟扑了扑翅膀,无声的□□少年的灭口行为。几乎在远离了危险的刹那,夏柳的双腿一软,软软的跌坐在了地上,早已是汗流浃背。 少年的愣了一下之后,嘴角往上勾了勾,一双凤眼魅惑之意尽显,饶有兴趣的看着夏柳。巨鸟的眼睛眨了眨,用头轻轻抵了抵了少年的身子,少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问道:“前日,是你给我包扎的伤口?” 夏柳呆呆的点了点头。 少年把剑扔到一边地上,走到夏柳身边,弯腰看着她:“吓到你了,很抱歉,没事吧?” “嗯?”夏柳依然是呆呆的——这厮变脸太快了吧。 “呐,以后会经常来陪陪我的吧?”他说,少年的面容突然柔和了许多。 夏柳看着他,呆呆地点点头。 “太好了。” 许久,夏柳手脚恢复了点力气,她问道:“你是谁呢?” “我啊?”他前一刻明明还笑着,后一刻却蓦地变成了嗜血修罗一般,寒意在他身边铺展开来“是天鸟的食物呢!” 云霄白塔的秘密【10】 瞧见少年的脸色变了,夏柳顿时觉得寒意彻骨,这样的神情……夏柳连忙转移了话题:“你的名字呢?” “凤九天。”他回答,银色的眸看向了别处,神情也渐渐恢复正常。 夏柳这才松了口气,缓缓道:“我可以叫你名字么?” 凤九天点点头,此时他站立在窗前,俯视云霄白塔之下,背影单薄纤弱,好像风一吹便会倒下。可是夏柳知道这人不管是眼里还是骨子里都透着的强势…… 凤九天站在那里不久,天鸟便乖乖的回到中央坐定在那里。而云霄白塔高处不胜寒,冰天雪地一样,夏柳衣衫单薄消片刻便冷的直哆嗦。 他好一会儿没理夏柳,夏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生怕他一不高兴就拿剑咔嚓了自己,于是在确定没自己事儿以后,她将餐盒从地上拾起,里面的糕点已经散落,好在有些完好,夏柳整理了一下放在了地上。 然后有些言辞混乱的说道:“那个…凤九天…食物我放下了,我先告退了。” 就在夏柳想要打开门的时候,凤九天突然转身一声呵斥:“站住!” 夏柳一惊,回头却看见凤九天的一副淡定自若的表情,他说牵动了唇角弧度,似是很随意道:“留下来陪陪我。” 分明很轻松说出的话语,却让夏柳的心莫名地一沉,抬眼对上他泛着冷光的银眸,点了点头,安静地走到他的身边。 窗下的风景让夏柳霎时忘了心里的不快——眼前的景色太震撼了,从这个高不见顶的白塔顶端俯视万物——夏柳以前就想过,却没想过会是如此的美丽,甚至能看到苍穹宫殿以外的城市,塔底的大片曼陀罗从上往下看竟然只有一条带子那么宽。 “好美——”夏柳不自觉得感慨道。 凤九天瞧见夏柳兴奋的表情,再望望底下的风景,对比只后他似乎觉得夏柳的表情更为悦目。 “喂!你的名字。” “我么?”夏柳回过神了,疑惑道。 “嗯。” 夏柳迟疑片刻后回答:“我叫小夏。” 她没说自己叫夏柳,毕竟虽然她的身份不被承认,也是特殊的。况且少年身份不明,脾气又阴晴不定,夏柳不想惹祸上身。 “阿嚏——”夏柳打了个喷嚏,环抱住自己的身体,向后面退去,又留恋不舍的看了眼窗外风景。 下一秒,一件带着温热体温的衣裳覆在了她的头上,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原来竟是凤九天把外衣脱下来扔到了她头上,而那人此刻依然目不转睛的凝视着窗外,似是刚刚的举动不是他做出的。 夏柳有些不满:“喂!” 凤九天嗯了一声,斜睨她一眼:“穿着。” 夏柳看着他微郝的表情,扑哧一笑,把衣服穿上了,“谢谢。”扫了眼他紧着的单衣,“不过你不冷吗?” 凤九天耸耸肩:“如果你试试整天呆在这里,不乐意也适应了。”他转身拍了拍蹲在地上的天鸟,露出点笑意,“还好有小白,羽毛很暖和。” 不是新娘的新娘【1】 凤九天耸耸肩:“如果你试试整天呆在这里,不乐意也适应了。”他转身拍了拍蹲在地上的天鸟,露出点笑意,“还好有小白,羽毛很暖和。” “这只天鸟比其它的都大啊!” “因为他是老大嘛。” 夏柳配合他做出肃然起敬的样子,走到名叫小白的老大天鸟身前,鞠了一个躬:“小白老大,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凤九天大笑得岔了气。片刻后,他蓦地问道:“喜欢下面一片曼陀罗吗?” “不喜欢。” “嗯?” “太绝望了。” “是吗?”凤九天半敛着眼睑,“可是我很喜欢。” “……” 夏柳在云霄白塔陪他直至傍晚,从云霄白塔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冰凉,匆忙跑回住所,命阿欢准备了热水澡好好泡泡。 次日,再去云霄白塔之前她已经让碧禾准备好了火炉和冬衣,她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其实夏柳是可以找理由不留下的,毕竟她只是送饭而已,可是她心里却隐隐牵挂着九天,迷一样的少年。 提着饭盒夏柳自然而然的走进了在苍穹是禁地的云霄白塔,守卫依然让夏柳直接上云霄白塔顶端。 夏柳推开门,入目而见的是站在窗檐上的少年,他回过头,从高处睥睨着她:“小夏,我们溜出去玩怎么样?” 夏柳呐呐道:“楼下的侍卫会放行么?” “当然不会,不过有其他的路可以走。”看着夏柳疑惑的表情,凤九天大笑,眉宇间神色肆意飞扬,“从这里跳下去怎样?嗯?” 夏柳顿时缩了缩身子,几不可见的向后挪了一步:“我还不想死!” “我保证你不死!”凤九天扬起眉梢,渐渐魅惑。 夏柳苦着一张脸小声嗫嚅道:“我能不能不跳?” 凤九天的神色毫无征兆地冷了下来,他斜睨夏柳的目光带上了不屑和轻视。夏柳对他突然的转变有些不之所错,此人的强势所在,即是他容不得有人忤逆。 夏柳咬咬唇,那样的目光让夏柳觉得下一刻他就会像昨天一样拿着剑指着她。夏柳权衡之下,觉得明天就是第三天,到时候祈迷会许诺自己三个愿望。可如果自己惹怒了凤九天,明天也就不用来了。 而夏柳是真的没有不相信凤九天…… 她信,所以在一下刻,她翻身越过窗檐,一跃而下,没有丝毫犹豫。 风,自耳边呼啸而过。她信凤九天,信的,那日在曼陀罗中从天鸟手中救自己的就是凤九天。这种急速坠落不是好玩的,她感觉整个人快失去了感官,身体无法自已,耳边大声嗡鸣,让她霎时以为双耳失聪……夏柳紧紧闭着眼,咬住下唇也抑制不住冲到嘴边的尖叫。 “啊——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掉落在柔软之物上,这种折磨才缓缓地停止下来。可是她还没回过神来,死命地攀住身边所能攀住的。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冷哼:“原来你这么胆小。”依然带着不屑,可语气似乎没那么冰冷了。 *** 保证完结,但更新速度不明。入坑请谨慎! 不是新娘的新娘【2】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冷哼:“原来你这么胆小。”依然带着不屑,可语气似乎没那么冰冷了。 耳边还有嗡鸣,她听得有些不清。 “睁开眼睛。” 夏柳缓缓睁开眼睛,对上那双带着浅浅笑意的银眸,然后他开口提醒道:“能放开我吗?” 夏柳一怔,才发现自己就像是八爪鱼一般攀在他的身上。而此刻,他们两人正坐在天鸟的背部。他果然能操纵天鸟,夏柳猜对了,长吁一口气。 “喂——”他有些不耐,“放开我。” 夏柳还没有完全从那股子眩晕中回过神来,于是果断的把眼睛一闭:“不放。” “果然没用!”凤九天有些恼了,但是瞧见她一脸苍白,嘴唇上还残留了血迹。声音放柔软了,“你……别怕,相信我。”温柔而坚定。 夏柳渐渐松了手,任由他帮自己将身子扶正,让她骑在天鸟上,并用双手护在她的身侧。她侧过头看着他,凤九天那双注视青天的眼眸中透出了一些近乎温柔的神色…… 这是夏柳第二次乘骑天鸟,它甚至飞到了比云霄白塔还高的地方。俯视整个苍穹,隐隐也能看见苍穹之下的五洲大陆,。更蓝的天空,烟云如雾,夏柳的心也变的宽广,方才跳塔的惊吓也一扫而光。 许久,夏柳轻声说道:“上次谢谢你救了我。” 她声音淹没在了风中,凤九天疑惑的蹙起眉,“嗯?” 如今夏柳稍微有一些理解这个人了——不按常理出牌,脾气变幻莫测,不会刻意去做什么事,一切都随心情而定。估计他那时救人也是顺手吧,不过,她笑:“总之谢谢了。” “嗯。”他拿出笛子吹了起来,悠扬的笛声像水波一样在空中荡起涟漪。那双漂亮的银色凤目微微眯起,唇边轻笑,玄色的衣袂在风中翻飞,带着夏柳翱翔于这片浩瀚的天地之间。可是她不懂的是,他既然能逃出云霄白塔,可为什么不离开苍穹呢?天鸟的食物啊……难道有什么禁制么? 她突然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无可预料的塌陷了。 那晚,她做了一个美梦。 次日夏柳见到了祁谜,他静静的坐在荷塘边,石桌上摆了一副黑白棋局,偶尔伸手放上一个棋子——他似乎在和自己对弈。 帘动荷风,鸟语花香,湖畔白衣的身影勾露出一图丹青水墨图。夏柳放轻脚步走到附近,竟不忍心破坏这一幅美景。她倏尔有些理解碧禾迷恋他的原因了。 他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是一个谜。飘渺若仙,清雅若白莲,冷如冰雪,让人摸不透,但是又无法挪开视线。可是这样的谪仙一样的男子,让人觉得无法触及,远远看着就好。他注定与孤独为伴——夏柳的脑中突然浮现出这句话。 出神之间,祁谜已经察觉她的到来,清冷的目光扫过来。夏柳只好走过去,在对面坐了下来。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棋局,踌躇后将指尖白棋落在棋盘中。 不是新娘的新娘【3】 夏柳看着棋局,微微一笑,红酥手执黑棋,落入棋局中,棋子在棋盘中发出轻微声响。 祈迷的眼中难得的露出一抹赞赏,在夏柳对他为数不多的记忆中,这似乎是祈迷第一次对自己露出那么一点点友好的态度。 “想要什么?”祈迷淡淡的问。 想要什么?祈迷许诺她三个愿望,今天夏柳来找他当然是这个目的。而至于哪三个愿望,她心中自然明了。 “带我去找倪云。”她说。 神的前妻在苍穹是禁忌,而夏柳现在要寻找这个禁忌,观之祈迷的神色依然淡定自若,没有丝毫不妥。夏柳来到苍穹的目的便是倪云,她并不打算隐瞒这个目的,所以也没必要拐弯抹角,不如直接提了了当。 只是没想到,祈迷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 风吹云动,祈迷起身,双手拂过白衣上的褶皱,一身白衣依然如流云一般。 “跟我来吧!”他的声音清淡。 夏柳的心倏地紧张了,他就这样带自己去么?神的新娘不是禁忌吗?这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简单了许多! 跟在祈迷的身后,夏柳紧紧握着的手心微湿,胸腔中的心狂跳着,每迈出一步,越加沉重。穿过苍穹中重重的白色宫殿,曾经的一幕幕浮现在自己眼前—— 漫天的火光,叫冤声,以及爹爹那即使被押着也不屈的脊梁,一世精忠换来的却是此报——宫人毫无感情的宣读圣旨:“……夏因城勾结外党,企图谋反,罪当诛九族。其女夏柳,为凤鸢国皇室血脉,特赦,即日逐出青鸾国……” 到祈迷停下的时候,她差点撞到了他的背上,才回过神来。眼前的,是苍穹的一处宫殿,宫殿牌匾上的字已经有厚厚的灰尘,可以看见星辰园三字,他推开宫殿的正门,吱呀一声后,进入眼帘的却是一派萧条,荒凉破旧的庭院。 庭内杂草丛生,蜘蛛结网,屋檐都残破的似摇摇欲坠,但依然可以看出的是,这个宫殿曾经繁华过,虽然破败,却可以想象以往的这里是比夏柳现在住的地方好的。 祈迷走在前,踩上枯叶与杂草交错的石板铺成的道路,夏柳跟在他的身后,打量着四周。他伸手推开厅堂的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灰尘从门缝中像烟雾一样四散在空气中。 陈旧的味道扑面而来,昏暗的,空荡荡的厅房…… 根据周围的环境,夏柳并不会以为倪云会在这里,这里已经长期无人居住了。夏柳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冷淡道:“这里没有倪云。”她说了,第一个愿望便是希望他能带她找倪云的。 祁谜道:“我并没有骗你,倪云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这里。” “你没有带我找到她!”他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 “倪云是从这里消失的。”他云淡风轻的说道。 “消失?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若认为她死了,便是死了。若认为她失踪了,便是失踪了,总之如今苍穹没有一个叫倪云的人。”祈迷的回答无异于没有回答。 不是新娘的新娘【4】 而这一遭,夏柳却白白的浪费了一个愿望,她知祈迷的权力之大所以才笃定祈迷可以找到倪云,却没想到是现在这样的情形。而更让夏柳郁结的是,祁谜唇边竟然带着一丝淡笑,似在嘲笑。 夏柳咬唇,她是绝对不会选择相信倪云死了的。倪云怎么能死?怎么能在被她手刃刀下之前死?当然,想要找到倪云,之后只能靠自己了,而祈迷给她这样的答案,态度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夏柳没有在多问了,她只是从厅堂走到偏厅,走到卧房,一路上夏柳发现的点点滴滴在她心里,像针一般一下下的扎着心脏,刺痛的难受。 倪云曾经用的床铺,甚至还是那样的习惯,干干净净的床铺上并没有枕头,自小她的颈椎变不好,所以睡时从来都不用枕头。倪云的手红很好,针脚细密在繁杂的花纹她也能绣出来,而房间里还摆着她绣了一半的云纹。倪云喜爱花鸟鱼,所以她的住所里都栽种着花养着鱼,只是现如今这些花草枯败,池中水也干涸。 这一切的一切都提醒着夏柳,倪云曾经在这里。她不曾忘记这些小细节,更不可能忘记她是如何背叛了自己,让丞相府邸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的喊冤而死!不管如何都要把倪云找出来,即使掘地三尺,赔上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 祈迷静静的站在一旁,无声息的不去打扰她。视线落在她身上,他有些好奇,夏柳是一个怎样的人?发生了什么事?他带夏柳来到这里,无疑是为了让夏柳放弃找倪云的念头,可是这个女子紧抿着唇,眉间流露着的竟然是豁出一切的决绝…… 阳光透过镂空的窗子进入房间,在房间的地板上映射出斑驳的阴影,夏柳的手穿透过阳光推开窗子,阳光泻入,暖融融的照射在夏柳身上,似乎连心里都暖了一些。 迎着光,迎着清风,夏柳深深吸了一口气,舒畅的叹出,转身面对祈迷时唇边已经带上了笑意,还有一些没有褪去决绝和怅然。并不是绝色的她,莫名的让人觉得,很美…… “走吧!”她说。 祈迷不言,转身走在了夏柳前方,他的白衣依旧如飘渺的云,只是沾染上了些许灰尘,步履不疾不徐。 “你不好奇我和倪云的关系么?”夏柳轻声问道,她和倪云一样是从下界来的,她这么关注倪云,祈迷竟然什么都没问。 “天瑞帝国长公主倪云,天瑞帝国丞相幼女夏柳,以你们的身份关系自然匪浅。”祈迷走在前面,淡淡说道。 夏柳嗤笑,原来他不是不好奇,而是都一清二楚。“还有呢?” 祁谜顿住脚步,侧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声叹息。“何必再问呢?” 刚出了星辰园,就见祈迷停下了脚步,他从怀中套出一个短笛,那个笛子的样子有些类似于凤九天手中的笛子,只是明显的短小了许多。祈迷吹响了笛子,不久后天边便飞来一只白色的天鸟——这种笛子果然是召唤天鸟的。 不是新娘的新娘【5】 祈迷坐上天鸟后,见夏柳还愣在原地,“上来。” 夏柳看着祈迷身下的天鸟,向四周望了下,确实只有她一个人:“真的要的坐上去?”冰山啊,要带她一起? “如果你认识回去的路……” “不认识!”夏柳立马回答。先不说回去的路,她就是认识也不想走啊!来的时候就走了那么远,自己脚还疼着呢! 二话不说在祈迷反悔之前赶紧爬上了天鸟,不需半刻天鸟就稳稳的飞到了夏柳的住所。不得不感慨,天鸟是相当方便的,可惜这方便不是谁都能有的。 当然,导致的结果就是,在碧禾瞧见她和祁谜共骑这一幕时,发出了疯狂的尖叫。 而夏柳刚一落地,祈迷就驾着天鸟朝远方飞去,那个方向似乎是云霄塔的方向……夏柳还未回过神,就被迎面而来的碧禾扑在了身上! “姑娘!你和祈迷大人一起坐在天鸟上!你竟然和祈迷大人在一起!还一起坐天鸟!”碧禾激动的晃着夏柳的手臂,夏柳整个人都有些被晃得七荤八素,连忙挣脱开碧禾的手。 “得了!这有什么好激动的?”夏柳好笑似地叹息了一声。 碧禾则狠狠的回了夏柳一个白眼:“姑娘你懂什么!那可是青空族长啊!” 夏柳笑着:“我知道他是青空族长。” 碧禾碎碎念道:“冷若冰雪的祁谜大人,飘渺若仙的祁谜大人,清冷如水的……” 夏柳摇了摇头,不理会后面怨念无数的碧禾,转身回房歇息了,并没有怎么在意。 第二日照常去云霄白塔送饭,到达塔顶的时候,夏柳却没有看见凤九天。这段时间来的多了,她已经逐渐习惯了这里。地面光滑如镜,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倒影,走在上面,脚步声在这一室冰封中回响,空旷的让人心疼,不知那个少年是怎样在这里度过一日又一日的。 夏柳把食盒放在地上,坐着发了会儿呆,心里有些烦躁。许久不见凤九天的影子,就准备离开了。谁知她才刚刚一动,便听那淡淡的声音传来。“等这一会儿就烦了?”其实平时他也是这个语气,可今天却有种让人窒息的冰冷,让她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抬眼望去,正是不知何时出现的凤九天。他阴沉着脸色,眸中竟隐隐有些嗜血的光快速划过:“你来迟了。” “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会儿。”不知为何,这样子的凤九天看起来有些可怕。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他逼近她,紧紧抓住住她纤瘦的肩,银色的瞳眸微微眯起。“不要惹怒我!” 夏柳牵强的扯出一个笑,只觉得自己的心咚咚的好像要跳出胸腔。那只冰冷的手,缓缓爬上她的颈脖,来回摩挲着。凤九天盯着她良久,突然笑了,那空气中紧绷的弦好像也松了下来:“吓到了?” 她点了点头。 凤九天在她颈脖便落下一个吻,然后放开了抓住她肩膀的手,轻轻说道:“我只是有些生气。” 不是新娘的新娘【6】 夏柳舒了一口气,后背已经微微汗湿了:“所以?” “我就躲起来,让你也等。”结果—— “呃。”夏柳微赧,结果她等了一会儿就想离开。她偷瞄了一下凤九天的表情,似乎没有在生气了。便如同往常一般哄道:“好吧,你说我该怎么补偿你?” 凤九天笑眯眯的,貌似很无害的拍了拍夏柳的肩膀,“补偿的事不急,这次恕你无罪,若有下次……” “我主动去给天鸟当食物,”夏柳心里苦笑,“这样行不?” “哈哈哈。”凤九天笑眯了眼睛,“那下次可别犯错了,夏柳喂了天鸟,我可会很舍不得的。” 舍不得? 虽然知道他可能只是随口一说,夏柳心中的弦还是莫名一动。 微微的弯弯唇角,夏柳抱着暖炉坐在了小白旁边,天鸟的羽毛暖融融的包裹在四周,她有些倦,昨天因为未能找到倪云,夏柳回去后便心事重重的思索这件事直到深夜也没能睡着。于是刚一靠在羽毛温暖的小白身旁便打起了哈欠。而凤九天坐在夏柳的身边,他今天心情似乎还不错,在旁边说的很有兴致,夏柳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话,声音越来越小…… 不消片刻凤九天再次望向夏柳的时候,发现她的双眸已经微微闭起,轻轻的打着鼾声,似乎睡的很安逸。他有些生气,因为夏柳没有认真听他讲话,可是看着她浮肿的眼睛,就猜想着昨夜怕是没睡好,便难得好心的没叫醒她。 凤九天的银眸变落在她的身上,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覆盖在了她的身上。 夏柳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旁边的凤九天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柔软的外衫往下滑,她轻轻攥住,贴近,上面似乎还有他的气息。一阵凉风拂过,她蓦地惊醒,好像才发觉自己在做什么,霎时脸色绯红。 她等候片刻后,凤九天依然没有回来,便将凤九天的衣服叠好放在了哪里。当夏柳稳稳的站在了天梯之上,上方的忽然传来笛声悠扬,在黑暗中回荡,轻轻的,幽幽的。原来他在……夏柳突然的安心了。 夏柳刚到柳苑门口,就被阿欢给截住了,声音毫无温度:“姑娘,刚刚碧禾被紫雾族长带走了。” 夏柳眉头颦蹙,步琦带走的?“发生什么事了?” “奴婢只知道碧禾与紫雾族长发生了争执,恐怕碧禾是凶多吉少。”阿欢依然很淡定的陈述。 凶多吉少!步琦的性格多恶劣,有仇必报,夏柳算是见识过,不用阿欢说,她也知碧禾这次是危险了。现在该怎么办? “你去找祈迷!”夏柳果断说道,她还有俩个愿望,虽然那两个愿望很珍贵……“我先去截住步琦,免得他做出什么事来。” “姑娘,碧禾是朱红族长送来的,她必会保住碧禾的。我去找朱红族长。祁谜大人那里远水救不了近火。”阿欢很冷静很理智的告诉夏柳,夏柳不得不承认,她是没有阿欢这份冷静。 而阿欢一直以来对夏柳的事情都置身事外,顶多提醒俩句,现在却主动要帮助夏柳,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可她现在只能选择相信。 不是新娘的新娘【7】 单枪匹马的在夜色中奔向步琦的寝宫,夏柳记得祁谜说过,七族族长有杀死任何人的权力,她更加担忧碧禾的安危了。 夏柳几乎是毫无阻碍的闯入了步琦的宫殿,他似乎早就料到夏柳会到来,夏柳一踏入大厅,便看到了正主。他孩童的身躯,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睥睨的看着大厅中的一切,悠闲的摆弄着手中的两个瓷瓶。步琦佯装一脸的意外:“哟?” 大厅的地上则是缩成一团的碧禾,她浑身痉挛般抽搐着,衣衫早已被汗水打湿,原本健康的肤色已经接近于青色,嘴唇发黑,不断往外溢出鲜血。 “碧禾?”她轻轻唤道。 碧禾努力的向她挤出一丝笑意,可看在她眼中,更让她觉得难受。夏柳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如刀子般锋利的目光蓦地射向步琦。步琦却笑得更欢了:“姐姐生气了?” “你对碧禾做了什么?”夏柳咬牙。 步琦嘟嘟粉嫩的嘴巴,貌似很无辜,手中摆弄着瓷瓶玩得不亦乐乎。 “没有做什么啦!夏柳姐姐别担心,只是一不小心让虫子钻进了这婢子的身体。没三个时辰是死不了的。”他一派天真说道,挂着骗死人不偿命的笑。 何等残忍?!! 攒紧的手心指甲嵌入手掌的刺痛,不断提醒着夏柳要保持冷静,夏柳挤出几个字:“你想让我怎样?” 步琦假装思索片刻,用一种天真无邪的口吻说道:“你去死好不好?我花了很多时间暗算都没能成功,姐姐你太谨慎了,很难中招呐。可是我现在厌倦这种游戏了。所以,你去死好不好?” 夏柳唇边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乖弟弟,你想让姐姐怎么死?” “把这丫头身上的虫子给你身上种一条,我就给她解毒。”步琦摊了摊双手,“一命换一命,很公平哦。” “可是我不答应。”夏柳以一种无法理喻的目光看着步琦,嗤笑道,“你是怎么会觉得我会为了仅仅一个婢女以命换命?”她来这里是尽所能救这个单纯快乐的女子,里面的代价却不会包括自己的生命,她还有大仇未报。 地上的碧禾泪水湿了双眼,源源不断的滴落,双目中充满的竟然不是恨意,而是满满的担忧。夏柳心里一疼。 “是哦。可惜这婢子那么忠心为你,一直不肯帮我小小的陷害姐姐你一下,啧啧,却得了这么一句冷血冷情的话。”步琦摇摇头,“不过,本来也没想过你会答应。这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步琦不在意的甜甜笑着,“只要姐姐踏进宫殿门,就不要想活着走出去了。” 夏柳神色僵了一瞬,马上又镇定道:“你想以什么罪名杀死神未来的新娘呢?”拖延时间,等待朱红族长来救场,就是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了。 “罪名?理由?这种东西根本不需要。”步琦大笑,“原来姐姐你也知道自己是‘未来’的新娘,既然如此,苍穹会为了一个‘未来’的新娘,来开罪身为族长的我吗?姐姐你觉得呢?” 夏柳僵硬的站在那里,冷汗顺着额角滴落。 不是新娘的新娘【8】 “打开瓶子,黑蚕会很快钻进你的皮肤,在你的血液中快速的产卵,快速成长,姐姐请放心,黑蚕非常的喜欢血液,一定会把你的血吸的一滴不剩的。” 步琦把手中把玩的瓷瓶交给旁边的随从:“去,给夏柳姐姐种上,你们可要轻点!” 夏柳转身想跑,却被守卫给挡了回来,她转身又飞快的扑到侍从身边夺过瓷瓶,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猛的砸向步琦。偏了准度的瓷瓶在步琦脚下碎裂开,夏柳暗叫了声不好,没有一击成功。 没想到的是,那条黑色的虫子,缓缓地爬上了步琦的脚,没入裤管,然后消失不见了…… 钻进去了?还没来得及松下那口气,却见步琦抬起手指,那条指节般长的黑蚕赫然黏在上面。步琦脸上失了一直挂着的笑,透出了与外貌不同的阴狠:“黑蚕是我亲自饲养,想拿它伤我,姐姐未免也太天真了!”缓步走来,抬手就给了夏柳一个耳光。 夏柳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早在她扔瓶子之后,夏柳就被步琦的侍从压制住,双手被反剪到背后,根本就无力反抗。 “还是我来亲自为你种上吧,夏柳姐姐你说,我该让黑蚕往哪里钻进去好呢?” 步琦手中捏着黑蚕,靠近她,一点一点侵蚀她的冷静。“从眼睛?或者耳朵?鼻子?不然从嘴巴吧?不行那样直接会啃到心脏,会死很快,还是从四肢开始比较好,那样姐姐会多苟延残喘一些时间!”步琦两指拈着黑蚕贴着夏柳的皮肤,从手臂划到裸露的颈脖。 夏柳深切的感受到,那黑蚕贴着自己皮肤很兴奋的蠕动着,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从她的血管里面钻进去,吸干她的血液,吞噬她的骨肉!夏柳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全身紧绷。这反映似乎取悦了步琦,他笑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缝—— “我放手了哦!” 夏柳将眼睛一闭,完了,已经完了…… “步琦!你敢!”空旷的大殿里,突然传来一声颇具威慑力的女声,夏柳恍若从地狱走了一遭一般,虚弱的睁开眼。 暗夜中,火红衣衫的女子刚从天鸟的背部下来,大步朝大厅中走来,背后跟着阿欢。 夏柳没想到朱红族长竟然是个女子,而且还是绝色的女子,并不是娇柔之美,眉宇之间朗朗英气,丝毫不逊于男儿,可又有哪个男人能生出如此容颜。她未看夏柳一眼,却挡在了夏柳身前,火红的华服从夏柳的双眼前拂过,眩晕了夏柳的眼。 “切!”步琦见到朱红啐了一声。 “步琦,你想幼稚到什么时候?”朱红族长说道,是以长辈的身份呵斥。 “烈火,你别忘了朱砂姐姐为什么会死!”步琦咬牙。 朱红深吸一口气,叹道:“你也别忘了,七族的责任。” 步琦冷哼一声,什么也未说便转身离开,顺脚踹了一下地上的碧禾。临走了还踹人家?不过……夏柳有些意外,就这样结束了? —————— 入坑慎重,前面也说过了,不会坑,不会v,但完全不保证更新,非常有空才会填坑。还有10章存稿。今天干脆一起发了~ 苍穹至高神之谜【1】 步琦冷哼一声,什么也未说便转身离开,顺脚踹了一下地上的碧禾。临走了还踹人家?不过……夏柳有些意外,就这样结束了?那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这么快就结束了。步琦就这样轻易地放过夏柳,卖了朱红族长一个面子,可见两人的关系不一般,也难怪阿欢会去找朱红。 “带着碧禾跟我走。”她说道,用一种上位者的命令口吻。 “解药?” “毒已解。”刚刚步琦那一脚。 夏柳虽然觉得她太傲慢,可毕竟她救了自己的一命,便乖乖的扶起碧禾和朱红一起坐上了天鸟。 “我叫烈火,但你应该叫我烈火大人或朱红族长。” “谢谢!”夏柳道,如果没有她出手相救,恐怕现在她已经是黑蚕的食物了。 “不需要致谢,我只是担忧碧禾的安危而已。”烈火道,“她父亲是我族内管事,我替他看着碧禾也是应该的。” 夏柳低着头,轻声道:“你带她回去吧。我护不了她。” “这么没用?”烈火语气讥讽,一身红衣在暗夜中猎猎作响,天鸟翱翔苍穹,半晌不言,直到将夏柳送回住所。临走时,烈火深深的看了夏柳一眼,她说:“在苍穹,没有权力就没有能力护着你想要护的。” 她说:“新娘,你还未嫁给神。” 这晚夏柳一夜未眠,一直守在碧禾的房内,不知道想些什么。天亮的时候,碧禾醒了,声音沙哑:“姑娘!”。 夏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喂她喝了一些水,拍着她的头道了句:“傻瓜,怎么会和步琦那混蛋……” “紫雾族长让我给你下毒,我不答应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我带走了。” 夏柳叹了口气,一族之长若是要找事,她区区一个婢女也是没办法的。只是,这夜过去后,她终于想明白了。一直以来,她都只是在找倪云,却忘记了,没有力量又怎么能找到倪云? 夜里树影斑驳,薄薄的月似乎透着寒气,空气中蒙着淡淡的白雾,深夜苍穹的宫殿似乎更加沉寂了,如果忽视掉那回荡在一片空旷中脚步声的话。夏柳脚步飞快的朝祁谜的宫殿走去,遇到拦截的宫人直接就给推开闯过去。 “祁谜在哪儿?” “奴婢不知。” “……” “祁谜在哪儿?” “西,西厢房……” 这么横冲直撞一路走到了厢房的门口,推开门便大步迈了进去,然后—— 她后悔了。 这间屋子中浮着袅袅暖人的白烟,白玉堆砌的水池里漂着花瓣,从地底不断涌现的温泉水,池子有多大她不知道,一半都被精致的屏风给挡住了。 她一进门,就被温暖的气息包裹了,刚惊觉这里是什么地方,正在犹豫要不要退出去。那个被打扰了的人,已经披着月白银丝的外袍,拢着湿漉漉的发丝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神色冷峻,脚足光裸,露出的一些肌肤如上好的瓷器般细腻光滑,水滴顺着轮廓分明的侧脸滑落,夏柳忽然觉得有些热,讪讪的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苍穹至高神之谜【2】 他神色冷峻,脚足光裸,露出的一些肌肤如上好的瓷器般细腻光滑,水滴顺着轮廓分明的侧脸滑落,夏柳忽然觉得有些热,讪讪的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咳,嗯,其实,我——” “夏柳。”他淡淡开口,“深夜擅闯我宫殿,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夏柳回过神来,冷笑道;“神未来的新娘,可以被随意的侮辱,宰杀么?”不等祁谜回答,在他诧异的目光下,她又接着说道:“我记得你许诺我三个愿望。带我去见倪云是第一个。那么,第二个是——今后我死在了谁的手上,你就让谁去死。” “可以。”祁谜道,“不过作为交换,你得将云霄白塔上的少年带下来。” 见他答应,夏柳微微松了一口气,“不是无条件答应的么?”况且把凤九天带下来?他不是被囚禁在那里么?如果这样的话,能带他下来那就是最好了。可是……哪里不对劲呢?只是一个作为天鸟食物的囚犯,祁谜却那么慎重的要求把他带下来。 “不是。” “好。”夏柳叹息,然后望向那双宁静无波澜的眼眸,“第三个愿望是,我要成为神的新娘,如果不行,那么我要新娘的权力。” “这个不行。”他转身,轻盈的衣摆拂过,如浮动白莲,似乎还带着一丝冷冽的清香。 夏柳跟上去几步:“那怎样才可行?” 他顿住脚步,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传来,“这需要,神的旨意。” “可是谁是神?我又应该怎样见到神?” 祁谜轻飘飘的抛下一句话:“时机到了,你就明白了。” 夏柳一听这话,胸腔中急躁的翻滚着,从昨日开始一直压抑的紧张和不安倾泻……他却一直气定神闲的背对着她。夏柳大步往前想拉住他,以便正面理论。岂料一个滑,她身形不稳的朝祁谜扑过去,而祁谜听到她的惊呼转身,正好迎上扑之而来的夏柳,在这股冲击力之下两人双双跌入身后的白玉温泉池中,溅起一片大水花。 夏柳在水池里喝了好几口水,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胸前的衣裳,才勉强不往下滑。 ……因为她矮了那么一点点。 他本来就只批了一件外袍,她揪住他襟口的时候,不小心在上面留下了暧昧抓痕。微微触及的时候,她竟然还觉得……手感很不错。而他的呼吸就在附近,她有一种“居然是热的”的惊诧感。 温泉中烟雾缭绕,淡淡的幽香浮动。 夏柳现在脸涨得通红,脑中有些发懵,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放手,她会滑进水池里,不放,又尴尬……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而祁谜只是半敛着眼眸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 半响,他终于出声了。“能站起来么?” 她摇了摇头,祁谜伸手环过她的腰肢,把她带到边缘水浅处去。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他的手臂在她腰间停留的有些久,冰山也尴尬了? “现在能站稳了?” 苍穹至高神之谜【3】 夏柳试了试,能站起来。可是她发现了个问题—— 此时两人的衣衫湿透,紧紧贴在身上。曲线勾勒无疑,而他亦只穿了白衣……夏柳急忙双手环胸抱着,再次缩进了水中。 祁谜似乎是看出来了她的心思,闭上双眸:“你上去吧,屏风后还有件外袍。” …… 夏柳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湿着衣服出去呢,很尴尬。可要是穿着他的衣服出去,更尴尬。怎么办怎么办,她到底是要骨气还是要面子? 可是又怎么解释她来找了下青空族长,自己的衣服就没了?夏柳的思维迅速的朝着可怖的方向扩展,越想越觉得前路黯淡无光。 不过,还是先换了再说吧,湿漉漉的一点也不好受。衣服依然是如雪一般的白,穿在她的身上太过宽大,迤逦拽地。贴着肌肤的衣料带着一丝丝冰凉,长广衣袖如流水一般倾泻而下。她似乎都想到,衣服从身上滑下去会是怎样的情景…… 夏柳甩甩头,她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在夏柳发呆的时候,祁谜也换好了衣服,无声无息的注视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柳瞪他…… 他扬扬眉梢,眼神似乎没那么冰冷了。 夏柳继续瞪他…… 他轻轻笑,这笑就像舒展了的白莲,纯白无暇,让人心神摇曳。他拿出短笛一吹,天鸟破空而来,出现在窗口。 他道:“我送你回去。不必担心。” 夏柳心里一暖,觉得他似乎不是那么冰冷讨厌了。 天鸟在苍穹是神圣的纯正,除了七族的直系血脉以外便没有任何人可以驾驭,很多人一辈子都很难坐上天鸟,而夏柳却相当有幸的俩次坐上青空族长的坐骑。 送夏柳回到住处,祈迷没有做任何停留。阿欢伫立在那里看着夏柳从祈迷的天鸟上下来,眼神明显有些怪异,直到祈迷走后,她才一如既往的恭谨的低着头。 夏柳有些尴尬,阿欢的目光夏柳自然知道什么意思,自己现在这摸样,不让人误会才怪。让阿欢去准备了新的衣物,换洗好后夏柳去了碧禾的房间,经过昨晚那件事夏柳对碧禾的感情已经发生了一些改变,以前只觉得碧禾是一个心思单纯讨人喜欢的丫头,现在却让夏柳起了保护她的心思,保护那份纯真。 在夏柳一进去碧禾就想起身,却被夏柳制止。碧禾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姑娘。” “想早点康复,就乖乖的躺着!” “哎,过段时间苍穹每年的祭祀活动就要来了,不知道那时候我的身体好了么,难得有机会可以见到神。”碧禾些遗憾地说道。 可以看见神? 夏柳的心中一动,连忙问道:“那祭祀是怎么回事?” 碧禾开始给夏柳解释,眉目间掩饰不住浓浓的憧憬。 夏柳这才知道,祭祀是在苍穹每年必须举办的活动,和下届一样祭祀先祖。不同的是,苍穹先祖不但包括仙逝的神和七族族长还包括了苍穹历史上有伟大贡献的天鸟。 苍穹至高神之谜【4】 “神就那么难见么?”夏柳问道,碧禾是相当期待见到神的。 “其实听长辈说仙逝的神是执掌苍穹大权的,经常在苍穹宫殿中出现。就是现在的神也是从二十年前才突然消失的,可惜二十年前我还没出生,不然也是有机会见到神的。”碧禾满脸遗憾,“就算是远远看见,也好啊。” 夏柳心中疑虑重重,她有些疑问或许该去证实一下了。碧禾继续说着祭祀的零零总总……以至于夏柳一直到睡觉都想得是祭祀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她贪睡了,一直到阿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才醒过来。 “姑娘,您该去云霄白塔了。” 来到云霄白塔,少年依旧在冰天雪地的顶端,玄色衣衫似墨在漫天冰雪中独立,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夏柳的到来,于是夏柳一步步走上去,站在他的身边。“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他没有回过头,一双银眸凝望着远处:“想生与死,虚与实,真与假,对与错,以及…欺骗和背叛。” 在他说道欺骗的时候,夏柳打了个寒颤。像他这样孤傲的人,一定很恨欺骗……可惜,今天她就是来坦白的。 “想通了又有什么用,没准明白之后才发现,其实不如什么都不清楚。那么一切都可以相安无事了,依然那么开心。”她宁可当初不知道真相,那么是不是还能保持最初的憧憬? 天空上天鸟盘旋,偶尔一两片羽毛遗落,缓缓飘远。有一片落到了夏柳眼前,她伸手接住了。 “虚幻之物又有何用,”凤九天冷笑,“沉迷于虚假是懦弱,纵使再残酷,我也求一个真字。” 夏柳愣了愣,随后叹息一笑,“九天,下次来送饭的人,可能不是我了。” 他银眸危险地眯起,偏过头去看她,眼中明显是不悦。“理由呢?” “九天,我是神未来的新娘。”她凝视他的眼睛,“我骗了你。” 当说出这句话时,夏柳甚至做好了凤九天再次对她刀剑相向的准备,毕竟,他就是那么一个敏感且阴晴不定的人。 可惜凤九天只是诧异了一下道:“神的新娘?”却没有多大的恼怒,反而勾了勾唇角。没有生气,也没有过多的追问,凤九天似乎没有兴趣在这个话题上。 夏柳的心里却产生怪怪的感觉,她说自己是神的新娘,他也不好奇?不关注?不在乎? “我想知道你是谁。”夏柳直视那双阴晴不定的银眸,想了无数种试探的方式,最终还是决定直戳了当的问了。兴许这样是最有效的。 “我回答过你的,我是天鸟的食物哦。” “可是若仅仅只是作为食物的存在,为何祁谜千般顾及,还提出让我带你下塔去参加祭祀作为交换条件?” 夏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直视凤九天,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而他在听到祁谜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波动了一瞬,没有逃过夏柳的眼睛…… 苍穹至高神之谜【5】 “你上次带我飞下高塔,说明你并没有被限制了自由——”这句话还没说完,便卡在了喉咙里——凤九天那双冰冷的收掐住她的脖子,渐渐收拢。 夏柳不死心艰难的开口:“咳咳——你究竟——咳是什么人?” “你想知道?” 在那骇人冰冷的银眸下,夏柳还是点了点头。他每次露出这种神情,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以前拿着剑指着她的时候,冰冷,防备,乖戾,不可捉摸…… 他却蓦地松了手,翻身越过窗檐,靠墙坐下。夏柳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何,竟觉得有些可怜。跟在他的身后望着窗外万丈之下的地面,她觉得有些眩晕,而他坐的地方,就是窗外一个狭窄的平台,只有一人宽。 夏柳仅仅攀住窗檐,翻身跟在窗外窄小的平台站住脚,贴着墙面要去凤九天身边。四周的风声呼啸而过,好像只要她一放松,就会被风卷走,她只觉得自己手脚都是软的,而离凤九天,还有一步距离。她咬牙,继续小步小步的挪移。 岂料凤九天忽的抓住她的手腕,猛的一拉,天旋地转之后,她已经靠着凤九天坐下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咽下了。 凤九天嗤笑:“胆小鬼。”就是这样,明明害怕得不行,还要强撑着向他走来。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舍不得杀她。 “是啊。我怕死。” 夏柳舒了一口气,确定了这阴晴不定的家伙,此时又平静下来了。“所以我才会答应祁谜的条件,想要带你下去。”她叹息,“有人想要杀我,我提的条件是杀掉杀我之人。总不能到最后,不明不白的死了都没人替我料理后事吧?” 两人相对沉默,一时无言。良久,凤九天轻轻开口:“我说我是天鸟的食物,没有骗你。祭祀,需要我的血。”他一笑,满是讥讽,“逃不掉的,这是我的命。” “我……”夏柳刚刚说了一个字,就闭嘴了。她知,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怜悯。 凤九天冷笑:“既然逃不掉,想要我乖乖的那就是不可能。” 夏柳了然的点了点头,怪不得,那祁谜应该是最头疼的了。 夏柳还在发愣,下一刻已经被凤九天揽着,飞快的坐上了俯冲下来的天鸟,天鸟一个旋身,往外飞去。他带着夏柳翱翔在天际,一直到苍穹的尽头…… 风在耳边呼啸,黑色山崖底下隐约可见托起苍穹的天鸟,密密麻麻的,不停的徘徊在崖底,凤九天驾着天鸟带着夏柳来到这个山崖时,悬崖下的天鸟与凤九天的坐骑仿佛受到召唤一样,啾啾的叫着互相和鸣,悠扬的鸟叫回响在山崖上。 这是一个黑色的山崖,并不是因为它是黑色的岩石,而是因为整个山崖上都是漫无边际的黑色曼陀罗。云霄白塔下的黑色曼陀罗简直不能和这里相比,漫无边际际的黑色花朵在山崖上摇曳。这里的曼陀罗生长的格外茂盛,也比普通的曼陀罗大上了很多。 苍穹至高神之谜【6】 在悬崖上站定,小白乖乖的跟在凤九天身后。只见他吹响了短笛,天鸟的鸣叫变瞬间停止了。“这里是绝情崖,这里的黑色曼陀罗已经二十年没有凋零。”凤九天说。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曾经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死在这里。那天起,这里的曼陀罗就没有凋零,我也没有走下过白塔。”凤九天站在崖端,一身玄衣,好像快要和这篇悬崖融为一体。 夏柳的心霎时凉了一片,原来他也有珍视的人。她懂失去重要的人的悲痛和绝望,所以陪着他沉默。有时候,无声胜有。 他单薄的背影,让夏柳几次想要上前将他紧紧拥住,可她只敢轻轻拽住他的衣角。“何必画地为牢困住自己。” “你想让我走下白塔对吗?”他说,漫不经心的,“小夏,你很诚实,我有点喜欢你了。” 夏柳心中狂跳,忽的脚下突然就一软,险些跌下山崖,所幸凤九天及时抓住了她的手。可还没等夏柳回过神来,那指节分明,冰冷修长的手攥住了她的下颚,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肩背,带着冰凉的吻,就落了下来。 夏柳脑中空白一片,瞪大眼睛不知道作何反应,手上脚上都没了力气,好像连动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直到凤九天放开手,她还愣愣的站在那里,目光呆滞…… “我陪你去祭祀,”凤九天舔了舔嘴唇,勾唇一笑,双眸霎时勾魂摄魄,声音有些沙哑,“这是报酬。” 夏柳,依然目光呆滞…… 在祭祀即到来的几日里,苍穹里里外外都有条不紊的忙碌着,隶属七族的所有宫人都各负其责为祭祀做准备。恐怕整个苍穹的宫殿就数夏柳这里最清闲,她不属于七族任何一方,连祭祀都不被邀请参加,自然乐得清闲,每日除了去云霄白塔溜达一圈,便琢磨着祭祀那日如何潜入。 当祭祀来临的时候,凤九天竟然已经准备好一套素白的宫装让夏柳换上,衣服做工很简单但布料却不差,素白的衣衫,简单而高雅,穿在身上刚好合身。 “就别想着怎么混进去了。咱们光明正大的去。” 被戳穿的夏柳也不懊恼,“这是青空族的祭祀服?”夏柳一扫他的玄衣道,“你就这么去?很突兀的。” 凤九天伸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是了,我低调点。” 夏柳:“……” 那一吻似乎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两人相处如常,而她素来是知道他的肆意妄为,那一刻心中的兵荒马乱,似乎只是梦一场。 一大早夏柳便看见了七族的人分别穿着代表七族的七色衣裳赶往祭祀的地方。祈迷的身后跟着数十排的白衣族人,而夏柳和凤九天走在第三排。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凤九天所说的光明正大是怎么回事了,跟在了祈迷身后,谁敢拦着她? 这恐怕是夏柳见到祈迷最有排场的一次,在夏柳的印象里,祈迷从来都是让人琢磨不透,不然红尘,身边也从来没有什么人,好像他本该就是那样遗世而孤立的人。以至于夏柳经常忘记,他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 苍穹至高神之谜【7】 夏柳有些窝火,早些日子她也找过祈迷帮忙想去参加祭祀,可祈迷却面无表情地说夏柳不是七族的人,不答应她的请求。没想到凤九天这明目张胆的带着她混进来,祁谜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差别待遇啊! 而跟在祁谜身后的很凤九天,并没有低调成功。虽然穿了同样的祭祀服,站在不显眼的位置,依然引人频频注目。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气场,即使处于人群中,也能让人一眼注意到他。他那肆意妄为,理所当然,一丝恭敬都没有的神色…… 参加祭祀的人很多,好像整个宫殿的人都来到了祭祀会场,而祭祀的会场竟然宛如一个缩小的苍穹宫殿的格局。 中间的圆形祭台建的壮丽而恢弘,最高处依次阶梯状往下,形成一圈又一圈由大到小由高到低的圆台,而七族分别占据七个方向,整个圆形的祭台被七种不同的颜色占据。七族的族长分别为首占在祭台的七个方位。 夏柳和凤九天所占的位置,视野刚刚好,可以看到周围的一切。七族的族长夏柳见过三个,朱红族长烈火在祈迷的正对面,与上次一样是一身火红,好像要燃烧起来。她的旁边是恶劣的伪小孩步琦,他一身绛紫色的衣服,神情自若的站在那里,个子虽小气势却不比任何族长弱。 而步琦的身边是一位绿色衣裳的少女,容貌艳丽,肌如白雪,美的让夏柳这个女人都有些舍不得离开目光。绿衣少女的右侧则是一个蓝色锦衣的青年,年龄似乎和祈迷差不多,端的是一派雍容华贵。这厢,祈迷的另一侧则是一位穿橙色衣服的老者和一位穿黄色衣服的中年人男子。 这为首的七人便是七族的族长,夏柳不动声色得打量着,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绿衣的美女身上,乌发如云美目流转,那是一种特别自然又带着几分魅惑的美感,夏柳拍了拍身边的凤九天用眼神示意他看绿云族长,而凤九天却懒懒的抬了头瞟了一眼美人,嗤笑了一声,又移开了视线。 这时,无数天鸟朝着圆形祭台上空齐聚,白色的羽毛开始渐渐散落在祭祀会场,天空也开始被天鸟遮蔽阳光也透光天鸟的羽翼折射出斑驳的羽翼。而天空中一个身着银衣滚金的男子,驾着天鸟缓缓自空中落下, 那一刻,千人齐颂:愿神庇佑,苍穹永存! 神——本该是她的丈夫的人! 这片白色淹没了夏柳的双眼,那人带着银色的面具,遮住了嘴唇以上的部分,嘴唇轻抿着……原来这就是神——似乎也只是个活的比较长的凡人而已。 只见他一挥手,周围归于沉寂,祭祀已经开始了。夏柳只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砰……一声一声越来越沉地跳动。 ——这需要,神的旨意。 那日,祈迷的话语清清冷的出现在夏柳脑中。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嫩肉,她一定要成为神的新娘,为了找到倪云,为了手刃倪云,为了护着对自己好的人…… 苍穹至高神之谜【8】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嫩肉,她一定要成为神的新娘,为了找到倪云,为了手刃倪云,为了护着对自己好的人…… “我去见神!”夏柳说道,坚定的。 凤九天一愣,看着她眼神坚定的看着神,唇边忽的勾出一抹嘲讽和不屑:“你疯了?神也许会杀了你!” “我是神的新娘,只是想去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夏柳说道。 而此刻七族族长已经聚集在祭台中央,神的手中捧着一个发出淡淡光晕的圆环,手镯般大小。以神为中心七族的人分别位居七个方向,而发出淡淡光晕的圆环此刻却脱离的神的手心成悬空状态,七族的族长也和圆环一起缓缓的升入离地面一米左右的高度。 此刻天鸟已经密密麻麻的遮蔽了阳光,祭祀陷入昏暗之中,唯一明亮的地方便以圆环为中心直径一米的地方。 夏柳此刻惊诧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没有天鸟的情况下七族族长也能在空中,这是夏柳第一次看到,不过她的注意力却更多在神身上,此刻神在圆环之下他没有像七族一样升空,而是站在圆环之下。 他口中念出四个字:“血界仪式。” 顿时,七族族长伸出了自己的手,血液如同一条细细的线被牵引着流向圆环,周围七族的部下甚至连呼吸都整齐的可以听见。 “界?”夏柳下意识的去抓身旁的凤九天,却抓了个空。他什么时候不见的?也是,他说过了祭祀需要他的血……可是台上并没有出现凤九天的身影。 夏柳看着那一幕,被蛊惑了似地,想要靠近圆环,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而就在夏柳跨出第一步时,突然感到脑后重重的被击了一下,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 …… 醒来的时候夏柳躺在小白身边,舒适的温暖的羽毛让她很想抱着蹭一蹭。凤九天站在不远处,他依然一身玄色的衣衫,站立在窗前,冰天雪地的云霄白塔里连一盏灯都没有,只是月光在晶莹的冰石折射下让整个白塔顶端明亮了许多。 “祭祀呢?!我怎么会在这里!”夏柳惊道。 “我把你打晕后带来的!”凤九天漫不经心的说。 夏柳心中百般怒火,奈何深知凤九天脾气阴晴不定只得怨念的问一句:“你为什么把我打晕。” “恐怕你不是七族的人,血界想吸引你过去吞噬你的血吧!”凤九天说道。 夏柳这才会想到,自己在昏迷前似乎真的想要到那个圆环那里去。 “那个血界是什么东西?” 斜了她一眼,凤九天淡道:“秘密!” 好吧!夏柳不问,她知道苍穹的秘密可多了!比如,凤九天的身份就是很值得探讨的秘密。比如,神的前妻是秘密。比如,禁地是秘密…… “好不容易见到神,话都没说上半句!”夏柳愤愤道。 “我带你去?”凤九天突然说道,不知道有没有看错,那双素来冰封的银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晶亮晶亮的。 苍穹至高神之谜【9】 神在哪里?夏柳以为凤九天会带着自己去什么奇怪的地方,可是凤九天却带着她来到了当初来到苍穹时守灵的灵堂。 此刻月光如水泄下,宫殿里静静的。夏柳和凤九天偷偷摸摸的来到了灵堂,白色的建筑在月光下发出柔和的光芒,夏柳悄悄趴在窗前,窥视着灵堂内部。 此刻灵堂里只有神一个人,他依然是白天的一声衣装,双手负立静静地站在牌位前。夏柳还在想进去后应该怎样开口,却见凤九天从袖筒中抽出一个管子,对着窗口吹出一阵烟雾。 夏柳被惊秫到了,没想到凤九天这么胆大妄为,对方好歹是神啊! “烟雾只会让人浑身无力却不会导致昏迷,”凤九天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夏柳,“去吧。” 夏柳也不扭捏了,进入灵堂,径直的来到了神的身边。先是跪在了软垫上对着七个排位恭恭敬敬的磕了七个头,自己初到苍穹便是在这个灵堂守灵,如今连神也祭拜这七个新娘,夏柳自然这个这七个已逝去的七族新娘地位有多尊容。 叩拜完后,夏柳才转过身子面对着神。面具下只看得见神的俩只眼睛,夏柳从未对神产生过敬畏,此刻也不过是把他当作一个身份不同的人而已。 神的双眸瞟过夏柳后直直的盯着她身后的风九天,然后缓缓说道:“对我下了毒?” 凤九天冷哼了一声。 “想要什么?”神淡淡的口吻。 “你的第八个新娘在哪儿?” 神摇头,夏柳等了半晌也不见他有动静,也不知他的意思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回答。 深吸一口气后,夏柳苦笑:“我是你的第九个新娘!” “那又如何?” “你不打算娶我?” 神又摇了摇头,他似乎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知道我下毒,就不怕我杀了你?”夏柳心中已然确定神绝对不会配合自己。 “你不敢杀我,所以你可以走了。”他缓缓的称述事实。就像在陈诉事实。 “你……” 夏柳有些气结,突然想看清面具之下的神究竟张的什么摸样,可以高高在上,可以被世人敬仰,可以如此轻视一个人。 想至此,她当机立断地伸出手探向了银色的面具,触碰着世人畏惧的神。夏柳的指尖碰到冰冷的银质面具,身边的凤九天突然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把她拉了回去。 “有人来了。”他低声说道,可是表情却有一丝不自然。说罢,就要拽起夏柳离开。可夏柳今天也不知为何起了执念,转身那一刻指尖已经掀起了面具一脚,夏柳看到了神的脸,薄凉的唇瓣,消瘦的下颚,除了那双深黑色的眸以外,他—— 竟然和风九天张了同一张脸。 哪怕一是一眼夏柳也能肯定。 而风九天此刻却牵着自己往外走,夏柳的脑中闪过无数个问题,他们为什么长着同一样的脸?神和凤九天是什么关系? 离开的那一刻,夏柳清楚的看见神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在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