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扶摇》 第四十四章 赵世宗来访 “啊?”苏毓卿闻言,不由一愣,一双杏眼不由睁得更大,黑亮的眼睛中隐隐带着几分懊恼。 邢氏见状,倒是先笑开了,没好气的又在苏毓卿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故意板着脸道:“怎么?你不愿意去?不愿意去就算了,祖母我带着辰哥儿去就够了……” “愿意愿意!祖母也带我我去吧,卿儿保证乖乖的,绝对不乱跑,就守在祖母身边陪着祖母。”去庄子避暑可比上街有趣多了,苏毓卿自是打心底一万个乐意,忙腻在邢氏身边一个劲儿的递着好话,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上了年纪的邢氏被苏毓卿一通马屁拍得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线。 突然,苏毓卿又想起一个问题,忙又抓着邢氏的胳膊问道:“祖母,这次咱们要去哪个庄子避暑呢?姨娘们和几位妹妹也跟着去吗?” “这次咱们去你母亲在燕子山的那座庄子,祖母记得,你母亲的这座庄子上有一眼四季皆流的清泉,很是凉爽快意,你母亲在时,祖母还同你母亲一同去过,而今已是好多年没去了,眼下正好借着机会,让你熟悉熟悉你母亲留下的庄子,至于西院那几个,愿意去的就带着去,不愿意去的就在西院呆着就是。” “……知道了”苏毓卿点点头,对于邢氏的决定没有丝毫的异议,就算再不喜欢同苏毓芳一起,苏毓卿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她是苏家嫡长女,这点肚量还是有的。 苏毓卿和苏毓芳的过节,邢氏是知道的,见苏毓卿并没表现出任何抗拒来,邢氏不由满意的点点头,她邢氏栽培出的孙女就是应该这样,该计较的时候分毫不让,该容人的时候容人,进退有度,才不会失了大家嫡女的风范。 邢氏终是年纪大了,加上这两日天气炎热,邢氏食欲不振吃的稍,才陪苏毓卿坐了一会儿,保养还算得当的面容便露出几分疲惫之色,歪在竹榻上,半合着眼,一副迷困的模样。 苏毓卿见状,忙识趣的起身告辞道:“祖母,你先睡会儿,卿儿不吵您了,卿儿这就回缀锦阁收拾东西,明日也好早点赶路。” 邢氏温柔着冲苏毓卿笑着点点头,挥挥手,示意苏毓卿赶紧去后,便在杨嬷嬷的服侍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竹榻上合眼睡去。 苏毓卿直看着邢氏睡着,又交代杨嬷嬷好好看照着邢氏后,才领着茱萸撑着一把素色纸伞径直出了邢氏的院子,往自己的缀锦阁慢慢走去。 一出邢氏的院子,还没走几步,就见长廊上站着一男一女以及身后的主仆若干,男的正是多日不见的郡王世子赵世宗,而女的,则是苏毓芳苏家二姑娘是也。 此刻的苏毓芳一身新作的嫩黄纱裙,外罩一件淡粉色的撒欢小褂,站在赵世宗身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苏毓卿看着这一幕,面上暮然一冷,原本秋水盈盈的一双眼眸已经满是冰冷冷的恨意,前世所有的一切又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苏毓卿以为这么长时间了,可以将以前的一切都看淡,而今开来,却是大错特错,上一世,她之所以会那么悲惨,全部都是拜这二人所赐,而今看着苏毓芳言笑晏晏的站在赵世宗身边,苏毓卿竟然觉得异常的刺眼。 嘴角默默地勾起一抹冷笑,苏毓卿不躲也不避,莲步轻移,面色如常的朝着赵世宗和苏毓芳的方向走去。 看到苏毓卿和茱萸过来,赵世宗面上明显闪过一阵喜色,以及一抹解脱,也不顾身边一直朝着他献殷勤的苏毓芳如何想,连忙欣喜异常的跨着大步朝着苏毓卿走来。 还没走近,周世宗便一脸欣喜的对着苏毓卿高兴的道:“毓卿妹妹,好几不见,你又长高了,嘿嘿,这回我可是给你带了好东西来,毓卿妹妹见了一定喜欢。” 看着赵世宗如此热情的对待苏毓卿,与刚刚和自己说话时的模样判若两日,苏毓芳心中的妒意和怒火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一双眼睛直直的瞪着苏毓卿,恨不能将苏毓卿撕成碎片生吞活剥了。 不过顾念着赵世宗在场,苏毓芳强自掩饰着心中的怒火和深深妒意,面上仍是一副言笑晏晏娇俏可人的模样。 瞥一眼赵世宗故作庶女模样的苏毓芳,苏毓卿心下一阵冷笑,接着面上也跟着便露出欢喜来,睁着一双水汪汪瞪谁谁心软的大眼睛,望着赵世宗软软的道:“真的么?世子哥哥可是好久没来了,祖母都念叨世子哥哥好几回了,世子哥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呢?” 苏毓卿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落在赵世宗耳中,就像有一根轻柔的羽毛轻轻扫过一般,再看苏毓卿精致并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小脸上梨涡浅笑,赵世宗只觉得心下软成一片,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衬托。 赵世宗一张英俊的面庞忍不住一红,有些不好意的的挠挠头,赵世宗忍不住傻笑道:“嘿嘿……毓卿妹妹笑起来真好看,那个,那个前两日父王看的紧,一时没得空,今日一得了空,便特意跑来看老太太和毓卿妹妹,对了,我娘还让我捎了话给老太太,毓卿妹妹,老太太这会儿可有空?” 话到最后,赵世宗便想起临来时,母亲对他说的话,一张俊脸不由的又红了起来。 苏毓卿莫名其妙的看着顾自红脸的赵世宗,也没追问,只是笑着应道:“哦,祖母刚刚睡下,要不我去帮世子哥哥把祖母叫醒?” 赵世宗闻言,忙摆摆手温和的道:“不用了,老太太年纪大了,我等晚辈还是将就着老太太一点的好,左右也没什么急事,毓卿妹妹就先让老太太睡一会吧。” 见赵世宗如此,苏毓卿从善如流的笑着道:“既是这样,世子哥哥便到我的缀锦阁小坐片刻吧,世子哥哥可是很久没来我的缀锦阁了,近来我新开了一片牡丹花田,正想也让世子哥哥看看我新栽的牡丹。” 嘤嘤嘤……大桃子发烧了,头痛欲裂,大姨妈也疼,不过庆幸的是,总算把今天的码出来惹~~嘤嘤嘤~~想哭~~~ 第一章 受辱而死 东靖朝,顺启四十六年秋。 盛京皇城北郊五十里外的罗堂庵内,苏毓卿衣衫单薄而破旧,手里握着笔,凝眉抄默着案上的佛经,寒风自破落的窗棂吹入,烛光摇曳,映衬得苏毓卿那张疤痕斑驳的脸如夜鬼一般极为瘆人。 “咳咳咳……”又是一阵猛咳,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每咳一下,胸口处都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手捂着胸口,苏毓卿缓缓地顺着气,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终于要结束了吗?如此,也好…… 待到胸口痛意稍退,苏毓卿将原先滴了墨汁的一页佛经拿掉,重新执笔,正要重头抄起时,不想屋门被人从外推开,紧接着便见一锦衣华服的明艳少妇目光阴沉的走进来。 苏毓卿抬眼一看,目光不由变得冰冷,挺直了脊背,只生冷的道了句“你来了”便撇过头去不再看她。 见此,苏毓芳便觉一股无名的怒火的冲上心头,正因为这个贱人是嫡女,所以即使面对已是郡王世子侧妃的她也依然骄傲如此,真是可笑! 苏毓芳银牙暗咬,抬眼环顾四周,瞥见墙上挂着几幅粗略装裱却画风不俗的水墨画,莫名的,苏毓芳眼里的恨意更深,脸色阴得几乎能滴出水了,贱人就是贱人!跟她那短命的娘一样下贱!再有才华又怎样,还不是贱命一条! 不过转瞬间,苏毓芳脸上又挂起一丝嘲讽的笑容,信步走到苏毓卿对面娇笑道:“姐姐,多日不见,妹妹我很是想你呢,这不,妹妹我连夜赶来,就为了跟姐姐聊聊天呢,咯咯……” 苏毓卿冷笑一声,道:“我与你有什么可聊的。”语毕便挺直脊背,继续抄写着佛经,不去看苏毓芳那虚伪的嘴脸。 苏毓芳也不恼,依然凑上前来娇笑道:“呵呵……是啊,聊什么好呢,不如就聊聊姐姐你的脸是怎么伤的,辰哥究竟是怎么死的……” 苏毓卿猛地抬起头,目光森冷的盯着苏毓芳。 苏毓芳见状,知道戳到了苏毓卿的痛处,不由地笑得更欢:“咯咯……姐姐,你还不知道吧,七年前那场大火是我派人放的呢,**大选,妹妹我自认没姐姐长得好,才情什么的就更不如姐姐了,不想点法子,岂不是要坐以待毙任姐姐挡了妹妹的前程,只是没想到姐姐你恁的命大,那么大一场火竟然没把你烧死,不过这样更好呢,啧啧啧,好,烧的真好!” 苏毓芳看着苏毓卿脸上那如烙印一般狰狞可怖的疤痕,眼里满是得意。 “咳……咳咳……毒妇!”苏毓卿剧烈的咳嗽着,胸口也跟着剧烈起伏着。 真没想到苏毓芳竟然如此恶毒,闭上眼,七年前那场滔天的火海仿佛就在眼前,刻骨而熟悉的绝望让她窒息,她是逃出来了,但她的茱萸和乳嬷为了救她被大火烧的焦黑如碳,而火后留下的狰狞伤疤让世人避她如恶鬼,就连自小便信誓旦旦说要娶她的世子哥哥也对她避如猛虎,极尽厌恶,呵呵……她还傻傻的以为一切都是天意,却原来……再睁开眼,苏毓卿眼里满是冰冷的恨意和不甘。 苏毓卿瘦如细杆的手紧紧捂着胸口,极力压抑着胸中那股翻腾,眼睛狠狠地盯着面前笑得得意的苏毓芳,恨不能撕碎那张嚣张的嘴脸。 对此,苏毓芳却不在意,只是冷笑道:“呵呵……毒妇?妹妹我若是不毒又怎么会有的了今天,哼!要怪就怪你和你娘那个贱人!到死都霸着正室的位置,要不是你和你娘那个贱人,嫡位便是我的!我又怎么可能只是个侧室!世宗哥又怎么会另娶世子妃!” 苏毓卿气急,“你住口!不许你这么说我娘!”话音未落,却迎面挨了苏毓芳一巴掌。 苏毓芳用的力道极大,苏毓卿一个踉跄便被她打翻在地。 紧接着头皮一阵巨疼,却是苏毓芳扯着她的头发将她的额头狠狠地往地上砸去。 苏毓卿被她压制着手脚动弹不得,只觉得额头一阵阵钻心的剧痛与晕眩,一股温热自额际流下,苏毓卿倔强的紧咬牙关不让自己痛出声,她知道,她越痛得大呼,苏毓芳便越开心,庵里的人早已被苏毓芳母女俩收买了,即使她叫也不会有人站出来帮她。 看着苏毓卿倔强的模样,苏毓芳更为恼火,冲着苏毓卿的腰眼狠狠地踢了一脚,猛地揪住头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笑道:“蠢货,你知道辰哥是怎么死的吗?我告诉你,辰哥根本不是你害死的,是我娘花高价让人寻来的毒蛇,又让人放在田庄里把辰哥咬死的,哈哈哈……你个蠢货,还以为是你害死的辰哥,为我和我娘背了那么多年黑锅,哈哈……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你啊,哈哈哈……” 话到最后,苏毓芳张狂的笑声充斥在苏毓卿的耳旁,往事历历在目,苏毓卿仿佛又听到小小胖胖的亲弟糯糯的喊她姐姐,贱人!辰哥当年还那么小,她们竟也下得了手,想到辰哥因为中了蛇毒无药可医,痛得四周抽搐她却无能为力,苏毓卿心都在滴血,眼泪不自觉的滑落,终是没忍住,一口鲜血喷射而出,眼里却是怒火与恨意在交炽。 “贱人!人在做,天在看,你们母女俩丧尽天良,定会有报应的!”苏毓卿看着面前那明艳而张狂的笑脸,恨不能扑上去食其血肉饮其骨髓。 “报应?哼!要说报应也该是你的报应!是你和你娘那个贱人欠我的!” 想到明日自己心爱的男人就要另一个女人当世子妃,而自己只能是个侧室,说好听点是个世子侧妃,说难听点不过跟她娘一样是个妾!苏毓芳将所有的一切都归因在苏毓卿身上,姣好的面容因为深深的怨恨而扭曲。 只因她是庶出,世宗哥便要另娶正妃,看着苏毓卿已然面目全非的面容,苏毓芳仍不解恨,左右开弓,对着苏毓卿的脸一阵猛扇,直打得手腕累的酸痛才肯作罢。 末了,苏毓芳又贴着苏毓卿的耳边阴阴的笑道:“姐姐,你还没尝过男人的味道吧,咱们姐妹一场,也叫妹妹我替姐姐了却一桩心愿,如何?” 闻言,苏毓卿心中警铃大作,强撑起身子厉声道:“苏毓芳,你要干什么!” “姐姐待会儿就知道了,咯咯……”言罢,整整衣衫,娇笑着踏出门去。 就在苏毓芳出去不久,便有七八个乞丐一脸喜色争先恐后的挤进屋来,待看到苏毓卿的样子,显然都吓了一跳。 但见其中一长相猥琐邋里邋遢的男乞丐颇为嫌弃的对着身边一乞丐道:“大哥,这娘们也太丑了吧,跟鬼似的,兄弟我怎么干啊。” 那被称作大哥的乞丐抬腿踹了他一脚,恶狠狠地道:“吵吵啥!待会儿扯块破布盖上脸不就得了,快脱衣服,完事领了银子,咱再去杀猪巷找俩水灵丫头好好玩玩。” 苏毓卿眼睁睁的看着那七八个乞丐急哄哄的脱着身上的破衣服,耳边听着他们的不堪入耳的淫秽话语,心下一片冰冷,无声的捡起苏毓芳刚刚打碎的一碗片,抬脚对着案脚奋力一蹬,案上的烛台顺势倒下,案上的经书瞬间引燃。 那七八个已然脱得赤条条的乞丐显然吓了一跳,大叫着就要往门外跑,谁料屋门早已被苏毓芳令人上了锁,窗户也被从外钉死,为的就是防止苏毓卿逃跑。 待他们反应过来去扑火时,火已燃到了后面竹榻。 “苏毓芳,我死后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瞥见那群乞丐面色狰狞的靠过来,苏毓卿举起手中的碎瓷片,果断对准自己的脖颈用力一划,鲜血便喷涌而出。 偏这时,院内院外,乃至盛京周边的百花芳草皆都抖抖簌簌,似地动又不似地动,竟有自断根系之象,不消片刻,原本还算晴朗的夜空便变得阴沉沉的,乌云低垂,只让人喘不过气来。 忽而又有天雷阵阵,天地变色,继而大雨倾盆而下,刚刚还抖抖簌簌的花草皆都变得低眉垂首,似嘤嘤而泣,天地一片哀鸿之色。 随着苏毓芳前来的丫鬟婆子都吓了一跳,皆都暗自以为是自家主子造孽太深,苏家大姑娘当真化为厉鬼来讨债,手和腿都忍不住哆嗦,有胆子小的当场就被吓得尿湿了裤子,只一个劲儿的暗自求神祝祷。 倾盆的大雨压住了熊熊的火势,但屋内依然浓烟滚滚,就在那些个浑身上下光溜溜的乞丐四处乱窜,哭爹喊娘地奋力拍打着门窗时,苏毓卿的意识渐渐模糊,颇为不甘的闭上眼,耳旁似乎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唉……万花狂怒,却为这般,也是个可怜人呐……” 第二章 重生 痛,真的好痛,苏毓卿只觉得无边而沉重的痛在牵扯着的自己不停的下坠,意识也是模模糊糊昏昏沉沉的。 挣扎着勉强睁开眼睛,望着头顶上那蔓青色的帐顶,再看周围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切,苏毓卿有些愣神,脑子里一片空白,感官上只觉得喉咙干的颇为难受,抬手想去揉揉还在隐隐钝痛的眉心,当看到自己的手时,苏毓卿一下子愣住了,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这……这……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小?!现在的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看着手腕上戴着的那串紫乌牙的手串,苏毓卿更加惊奇,张大了嘴,差点没惊呼出来,这手串不是祖母在她九岁生辰的时候特地让人给她寻来的紫乌牙宝石珠子串成的,后来被眼馋已久的苏毓芳抢去了吗?怎么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苏毓卿便感觉到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紧接着便听到一声清脆而又充满惊喜的声音,“醒了醒了……嬷嬷快看,姑娘醒了!” 茱萸? 苏毓卿闻声,忙激动的循声望去,映入眼里的的确是茱萸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圆脸,而茱萸的身旁坐着的正是她的乳母姜嬷嬷。 见苏毓卿醒来,姜嬷嬷明显喜极而泣,一脸关切的扑到苏毓卿面前,抓着苏毓卿的手梗声道:“姑娘,姑娘,你可算是醒了,多谢夫人保佑,多谢夫人保佑啊……” 苏毓卿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她是死了对吗?要不然为什么会看到当年为了救她被大火烧死的茱萸和姜嬷嬷呢?可是姜嬷嬷手心传来的温热又是那么的真实,对了,辰哥,辰哥呢? 苏毓卿急忙环视一周,正见自己唯一的胞弟此刻正依偎在蘅芜的怀中,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站在她的床边怯怯的看着她。 见苏毓卿看他,苏毓辰自蘅芜怀中出来,趴在苏毓卿面前,软乎乎的手掌附在苏毓卿的手背上,一双漆黑的带着孩子特有童真的眼眸便撞入苏毓卿的眼里,那带着浓浓依赖的眼神又直直撞到苏毓卿的心里,一时间,苏毓卿只觉得心里软软的,说不出的心疼,说不出的满足。 辰哥,真的是辰哥,苏毓卿闭上眼睛,用手朝着自己的大腿狠狠的一掐,钻心的痛立马传了上来,不是梦,她会痛,说明她还活着!她唯一的弟弟辰哥也还活着!她重生了,重生在一切悲剧还未发生的时候。 上一世因为她的无能,让辰哥,茱萸和姜嬷嬷等人为她而死,这一世,她拼尽全力也定要护的她所在乎的人一世安稳。 小小的苏毓辰眼里闪着几分不安,不待苏毓卿开口,但见这孩子软糯的怯怯道:“姐姐,嬷嬷说姐姐是累了才会睡那么许多天都不醒的,阿辰知道,姐姐其实是病了,像娘亲一样生病了,可是娘亲睡了那么许多天后却没再醒来过,嬷嬷说,娘亲是到天上做神仙享福去了,姐姐也要到天上去做神仙吗?姐姐可不可以不要去,阿辰不想姐姐去……” 苏毓卿的鼻子募的一酸,看着男孩小小的身子红着眼睛抿着嘴倔强的站在自己面前,不算很胖的小脸上满布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忧思,苏毓卿的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心疼,不由自主的伸手将可怜的辰哥揽在怀里,嘶哑着嗓音哄道:“辰哥乖,姐姐不会丢下我们辰哥的……” 若说她最在乎的也就这唯一的弟弟了,这是她的责任,也是母亲留下的唯一念想。 苏毓卿正揽着辰哥暗自感慨不已时,耳边却传来蘅芜那如沐春风一般温和好听的声音:“姑娘刚醒,嗓子一定很干,喝点水吧。” 苏毓卿面色暮的一沉,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冰冷,蘅芜,若不是苏毓芳告诉她,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蘅芜会被沈氏收买!那个温婉如春,对她忠心耿耿的蘅芜会在姜嬷嬷死后,偷偷将她母亲的房契地契交给沈氏!她甚至怀疑,当年辰哥被沈氏买的毒蛇咬伤,她是不是也插了一手。 苏毓卿眼里的冰冷和恨意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根本抓不住,面色如常的就着蘅芜的手将杯子里的温水缓缓饮尽,拍拍苏毓辰的手,眼神却投向茱萸问道:“祖母呢?” “老太太前阵子得了风寒,这几日身子一直不爽利,这会儿正在东院暖阁里歇息呢,姑娘可是要找老太太?” 闻言,苏毓卿掩住眼底的思绪接着问道:“可是请了郎中给祖母瞧过了?” 茱萸只当自家主子是心急老太太的病,便笑着安慰苏毓卿道:“老爷已经请郎中给老太太看过了,郎中也给老太太开了药,只是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是以需要多费些时日才能好全,姑娘不必担心的,还是好好养好身子,也免得老太太挂念。” “扶我起来,我想去看看祖母。”苏毓卿猛然记起,上一世,祖母就是因为这一场风寒迟迟不好,才拖垮了身子,最终撒手人寰,而今想起,祖母的死也透着股蹊跷,在这苏家,祖母可以说是她和辰哥唯一的依仗。 想到这,苏毓卿哪里还趟得住,不顾姜嬷嬷等人的阻拦,硬是让茱萸蘅芜伺候着她穿好衣服,领着小毓辰往邢氏所在的院子走去。 邢氏的院子离着苏毓卿姐弟俩的院子很近,转过回廊便是,就这短短的几步路,苏毓卿却走得异常慢,看着穿花长廊上那熟悉的一花一木,回想前世,一切仿佛做梦一般—— 她本是盛京翰林院侍读苏启林的嫡长女,父亲是个五品的文官,而母亲则是当时盛京有名的世家之女,外公是从四品的内阁侍读学士,母亲惊才艳艳风华绝代,奈何却因为儿时的一纸婚约嫁给了父亲。 可叹父亲他心里装着的是另一个女人,想娶为正妻长相厮守的也是那个女人,许是迁怒,母亲作为父亲的嫡妻并不为父亲所爱,连带着她和辰哥也不受父亲宠爱,记忆中,父亲从来不曾抱过辰哥和她一下,她甚至怀疑,父亲心里从来就没有她和辰哥,否则又怎会轻而易举的信了沈氏的话,连辰哥一起远远打发到漳州庄子上。 说不恨是假的,幼年对父爱的期待早已被一次一次的失望所浇灭,苏启林之于她只不过是父亲这么一个称谓而已。 犹记得,母亲还怀着辰哥的时候,他不知何故将母亲的庶妹也就是后来的沈姨娘抬进门,母亲那样才华横溢如天仙一般的人儿本是该被人捧在手心中悉心呵护的,奈何父亲如此冷落,终是让母亲在生下辰哥后不到一年便郁郁而终,那年辰哥不到一岁,她也不过五岁,然而对母亲的死,父亲何曾表现出一丝丝的愧疚! 相较于冷血无情的父亲,祖母对他们就疼爱多了,母亲走了,祖母便将她们姐弟俩待到自己身边养着,一边压制着沈氏,一边护着他们姐弟俩成长,这一护便护了五年,五年的时光转眼逝去,祖母也因病而终,没了祖母的庇佑,也没有父亲的宠爱,他们姐弟俩的生活因为沈氏的压制而窘迫不已。 祖母死后不到半年,她因一场夜雨得了伤寒,又因为祖母离世时她伤心过度,这一病却是怎么也好不起来,而苏毓芳的生母沈姨娘不顾刚满两个月的身孕,坚持衣不解宽没日没夜的伺候她,后来却因为伺候她太过劳累小产了,为此,苏毓卿还曾深深自责过,真是可笑,沈氏这般做作,不过借着她生病在做戏,做戏给苏启林看,给苏家上下看! 而沈氏那个可恶的女人根本就没有怀孕,她也根本不可能怀孕,祖母对沈氏早就不满,大家出身的祖母又怎么会不知道沈氏的心思,奈何沈氏进门的时候是有了身孕的,祖母不愿意对孩子动手,为了维护她和苏毓辰的嫡室地位,祖母决定,若是沈氏生的是儿子,那她便亲手了解了沈氏,早拔了祸根,若是女儿,便让她再无法生育,一个女人,若无儿子傍身,就算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大浪来,可惜沈氏生了个苏毓芳,白白的捡回了一条命。 然而当时还年幼的她又怎么会知道这些,更不会想到沈氏会用假怀孕这招来陷害她,更可恶的是,当年她的风寒总也不好,却是沈氏偷偷使人换了药,为的就是让她死! 只可惜她命硬的很,硬生生的拖了两个月,渐渐露出好转之势,沈氏这才想出这招,让苏启林迁怒与她,又借着盛京天寒,不利于养病为由,说服了苏启林将她们姐弟俩远远地打发到了母亲的老家漳州。 沈氏觉得,此去漳州少则也得一个多月,又见苏毓卿病恹恹的药水难进,只怕活不到漳州,苏毓辰又小,这一路上颠簸远行风餐露宿的也不见得能活下来,任他们自生自灭,也省的自己动手,到时候苏启林要是问起,全部推到苏毓辰身边几个奴才身上便是了。 只有苏毓卿和苏毓辰走了,沈氏才能在后院一家独大,才能牟取苏毓卿母亲留下来的嫁妆,要知道苏毓卿的母亲本是嫡亲的姑娘,嫁妆中房产甚多,而她这个小小的庶妹在进门的时候一片瓦片都没有! 沈氏打得一手好算盘,只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苏毓卿的母亲会把嫁妆单子以及房契地契交给姜嬷嬷这么一个下人,而不是她的夫君苏启林。 呵呵……苏毓芳也没想到她会重活一世吧,说起来还真该感谢苏毓芳呢,要不然她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真相。 沈氏,苏毓芳,还有赵世宗以及所有负过她的人,她都不会放过!这一世,她定要为她前世所受的凌辱和虐待讨回一个公道,且看着吧…… 第三章 把你的手串给我! 苏毓卿牵着苏毓辰的小手走在前面,低垂着眼眸,一路沉思,不知不觉中便转过那条穿花游廊,来到邢氏所在的院子。 一进月亮门,迎面便见苏毓芳领着丫鬟秋歌面色不虞的从邢氏房里出来,看见苏毓卿姐弟俩时,苏毓芳先是明显讶异了一下,待瞥见苏毓卿手腕上戴着的那串紫牙乌手串时,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和阴狠。 但见那颗粒饱满的紫牙乌宝石珠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透亮温润,衬得苏毓卿的手腕白生生的,很是好看。 苏毓芳撅着嘴,眼睛却阴沉沉的盯着苏毓卿手腕上的紫牙乌手串,心里暗骂道:“死老太婆就是偏心!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苏毓卿这个贱人!都是苏家的女儿,我却什么都没有!贱人!都是贱人!” 姜嬷嬷见状,有些不悦的站到苏毓卿姐弟俩身边,却没有说什么,只拿眼紧紧盯着苏毓芳,时刻防备着苏毓芳主仆。 苏毓卿倒是没有姜嬷嬷那般紧张,安慰的拍拍姜嬷嬷的手,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就那么淡淡的看着苏毓芳那因为嫉妒和怒火而明显扭曲了的圆脸。 这里是邢氏的院子,苏毓卿倒不怕闹出点什么,再说,她是嫡,苏毓芳是庶,嫡庶有别,她会慢慢的让沈氏母女俩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嫡庶有别,什么是真正的蝼蚁! 苏毓卿那淡淡的笑落在苏毓芳眼里,仿佛在无声的嘲笑自己一般,竟是刺眼的狠,苏毓芳恨不得冲过去打掉苏毓卿脸上的笑容。 该死!苏毓卿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种什么时候敢这样笑她了!看来,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贱! 就在苏毓芳满面怒容,眼看就要撒泼的时候,猛然想起沈氏的话语,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趾高气扬的走到苏毓卿姐弟俩身边指着苏毓卿手腕上的那串紫牙乌手串,霸道的道:“把你手上的这串手串给我!” 理所当然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 还不待茱萸她们说什么,苏毓卿忍不住轻笑一声,轻蔑的瞥一眼还在洋洋自得的等着她乖乖褪xia手串给她的苏毓芳,直接牵着苏毓辰的手往邢氏的屋内走去,理都不理那如跳梁小丑一般脑子明显被猪蹬了的苏毓芳。 呵,前世她是怎么被苏毓芳这种没脑子的人欺压的死死的,简直不可思议。 苏毓芳毕竟年纪小,被苏毓卿这般轻视,还没有得到她心心念念的那串紫牙乌手串,气急败坏间早把沈氏交代的话语忘到了九霄云外。 只见她三步两下便追上苏毓卿,堵在苏毓卿面前,恶狠狠的道:“苏毓卿,你听到了没有!我让你把你手上的手串给我!” 苏毓芳的声音尖利,苏毓卿秀气的眉头不由一皱,年纪小的苏毓辰更是被吓得往苏毓卿怀里一缩,眼里闪过几分不耐烦,安抚的摸摸苏毓辰的小脑袋,苏毓卿冷笑着看着挡在她面前的苏毓芳道:“手串是祖母给我的,我凭什么给你?” 见苏毓芳这般无理取闹,护主的茱萸早就看不下去了,也跟着气愤的大声道:“对啊,这手串是老太太给我们姑娘的生辰礼,我们姑娘戴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给二姑娘你啊?”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苏毓芳本就因为苏毓卿而窝火,此刻,见苏毓卿身边的丫鬟也敢跟自己顶嘴,不由的更为恼火,想也不想,扬起手来就要朝茱萸脸上扇去。 却不想,那一巴掌却没落下,而是在最后时刻被苏毓卿抓住了手腕硬生生扯住了,苏毓芳面色不善的瞪着苏毓卿尖声道:“怎么?如今我连个顶嘴的丫鬟都教训不得吗?” 苏毓卿越是要护着茱萸,苏毓芳越想要狠狠教训茱萸一顿,好挽回一点面子,也好叫苏毓卿知道自己是不好惹的,只是她没想到,平日里胆小懦弱的苏毓卿这次是铁了心的要跟自己过不去,挣了几次,竟没挣脱苏毓卿的手。 苏毓芳眼珠子转了转,也不挣着去打茱萸了,只笑着凑到苏毓卿面前腆着脸道:“大姐姐,要不这样吧?你把这手串给我,我就给大姐姐一个面子,不教训茱萸了。” 这下苏毓卿简直无语了,她真不知道苏毓芳小小年纪脸皮竟然会这么厚,苏毓卿挂念邢氏的身体,不想在这个时候和苏毓芳过多纠缠,遂不咸不淡的对着自以为抓住苏毓卿短处的苏毓芳道:“二妹妹,我的丫鬟我自会管教,不劳二妹妹动手,至于这紫牙乌的手串,是祖母花重金托人帮我寻来的,是不可能给二妹妹的。” 纠缠了这么许久,苏毓卿竟然软硬不吃,苏毓芳再也按捺不住火气,跳起来指着苏毓卿的鼻子尖声骂道:“贱人!你跟你娘一样都是贱人!别以为祖母能护得了你一辈子,我娘说了,祖母很快就要“……” “芳儿!” “啪!” 沈氏在屋里听到动静,出来一看,正好听见苏毓芳的话,不由吓得面色煞白,忙出口拦住苏毓芳的话头,只是与此同时,苏毓卿也扬起手狠狠的打了苏毓芳一巴掌。 沈氏正好看见,一时也呆住了,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晦暗不明。 “苏毓芳,无论是我还是我娘都不是你一个庶出的姑娘有资格侮辱的,这一巴掌,正好让你知道什么事嫡庶有别!” 苏毓卿稚~嫩但清冷无比的声音落在众人耳朵里,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谁也没想到平日里胆小怕事唯唯诺诺又不受宠的大姑娘会如今日这般强硬。 苏毓芳先是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苏毓卿那满是寒霜的脸庞,脸上火辣辣的痛让苏毓芳彻底失去理性,“嗷”的一下就要扑上去厮打苏毓卿。 “苏毓卿你个该千刀万剐的贱种!你敢打我!我要杀了你!”苏毓芳原本白~嫩的圆圆脸蛋因为极度的愤怒扭曲着,嘶哑着嗓音叫嚣着,像极了街头村尾打架的泼妇。 茱萸姜嬷嬷等人当然不会让苏毓卿吹亏,齐齐上前死死抱住已接近癫狂的苏毓芳,不让她靠近苏毓卿姐弟俩半步。 看着这闹哄哄的一片,沈氏眼里闪过一丝厉色,正要过去收场,就听一声明显气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住手!都在干什么?” 沈氏回头一看,正见邢氏在杨嬷嬷的搀扶下一脸怒容看着院子里正如泼妇一般撒泼的苏毓芳道:“反了反了,都反了天了,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把那疯丫头给我绑起来!” 松鹤院里的丫鬟婆子见状,忙上去帮忙按住还在发疯的苏毓芳,当然,没敢真绑,只是死死地抱住,好声劝着。 对于邢氏,苏毓芳终究是有些顾忌的,见邢氏发火,苏毓芳也没再敢像先前那般泼妇,只用眼睛狠狠剜着面无表情苏毓卿。 第四章 罚跪祠堂 见苏毓芳这样,邢氏更气,当着她的面就敢这样撒野,看着小毓辰惊恐的躲在苏毓卿怀中,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早已蓄满泪水,只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老太太心疼了,当下便指着站在院子中央的罪魁祸首苏毓芳厉声道:“看看,看看!苏家出的好女儿啊,把她给我带进来!卿儿,带你弟弟过来,你别怕,有祖母在,定不能让你们姐弟俩轻易被人欺负了去。” 接着邢氏又指派身边的一个婆子道:“去!把你们老爷给我叫来,我倒要问问,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太婆!” 被指派的那婆子闻言,忙答应一声便利索的去前院找苏启林去了。 而苏毓卿则顶着苏毓芳几欲杀人的眼神,牵着苏毓辰的小胖手乖巧的走到邢氏身边,很是体贴的搀着邢氏。 邢氏明显是气坏了,苏毓卿搀着邢氏的手,能明显感觉到邢氏的手在微微颤抖,苏毓卿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祖母……” 邢氏听到苏毓卿那一声软软糯糯满是依赖的低唤,低下头去,正见苏毓卿黑如葡萄般的眼眸关心的望着自己,邢氏心下顿时软成一片,怜惜的摸摸苏毓卿的头,柔声安慰道:“卿儿不怕,凡是有祖母呢。” 听到邢氏的话,苏毓卿眼眶一湿,险些掉下泪来,无疑,在整个苏家,祖母是唯一真心疼爱他们姐弟俩的,上一世,她和苏毓辰所有的悲剧都开始在祖母死后,这一世,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让邢氏有事。 想到这,苏毓卿蒙了一层水雾的眼眸下满是坚毅,挺直了脊背,随着邢氏往内堂走去。 沈氏恨恨的瞪了被两个婆子架在中间的苏毓芳一眼,又若有所思的盯着苏毓卿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面色阴沉的跟了进去,说实话,沈氏也没想到苏毓卿这次会这么强硬,刚刚那一巴掌,打得着实干脆,哪有半点平日里的畏缩! 苏毓芳被沈氏瞪得胆怯的缩了缩,看这阵仗,倒是真有些怕了,不情不愿的在两个婆子的夹持下慢慢地往邢氏的堂屋挪去。 就在邢氏在炕上坐下不久,西院里的薛姨娘孙姨娘以及各自带着苏毓婉苏毓慧以及苏毓琳闻讯赶来。 一进门便见平日里最会作威作福的沈氏低着头同苏毓芳站在一起,孙姨娘纤细的眉毛一扬,很是得意的故意从沈氏身边经过,站到老老实实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的薛姨娘身旁,眉毛高挑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至于苏毓慧,则是滴溜溜转着一双不是很大眼睛到处观望着,瞥向苏毓芳时,嘴角微微勾着,满是嘲讽。 苏毓卿坐在邢氏身边,冷眼看着众人百态。 邢氏身子本就不爽利,此刻只觉得脑门生疼,不耐烦看自家儿子一屋子小妾之间的那乌七八糟的明争暗斗,皱着眉头威严的开口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邢氏话音一落,便听苏毓芳抢着道:“祖母,是大姐姐先打我的!”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大抵就是如此了,苏毓卿忍不住气乐了。 相较于苏毓卿的淡定,苏毓慧孙姨娘等人则是很惊讶的看向苏毓卿,眼里都是幸灾乐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至于薛姨娘以及她的女儿苏毓婉还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一脸的老实木讷。 邢氏不为所动,继续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毓儿为什么要打你?” “我……我……”苏毓芳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敢说出实话,咒骂嫡母嫡姐,这事儿可大可小,看邢氏那不打算放过自己的样子,苏毓芳倒是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了。 苏毓芳求救的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娘亲沈氏,沈氏自是不可能不管苏毓芳,压下心底对苏毓卿的怨恨,沈氏向着邢氏开口求道:“老太太,芳儿年纪还小,不懂事,这才冲撞了大姑娘……” “哼!你先别急着求情,先看看她犯了什么事再说!茱萸,你来说,芳丫头为什么要打你家姑娘?”不待沈氏说完,邢氏便出言打断了沈氏的话语,寒着脸让一脸愤懑的茱萸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来。 茱萸不爽苏毓芳母女俩很久了,闻言很是听话的将刚刚的事如竹筒倒豆般噼里啪啦的说了出来,就连苏毓芳骂苏毓卿的话也也一字不差的给在场的众人学了一遍。 听到最后,邢氏的脸上已不止是面若寒霜可以形容的了,也不看苏毓芳,直接抖着手指着沈氏气愤的道:“好,好得很啊,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歹毒,不知羞耻,言行粗鄙,辱骂嫡母,殴打嫡姐,不敬尊长,是嫡就是嫡,庶就是庶,嫡室的正统地位什么时候容得一个小小的庶女轻易践踏了!苏家百年书香,全都毁在你们手里!” 邢氏虽然平日里不喜沈氏,但因着儿子喜欢,倒也没当众给过沈氏难看,这次却是半分颜面都不留。 在场所有人都因为邢氏那凌然冷冽的声音低下了头,沈氏更是脸色一白,可以说,邢氏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一样恨恨的扎在沈氏的心上,也践踏着沈氏的自尊,低垂着头,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任指甲扎进掌心的肉中,极力压制着那股深深的恨意和羞辱感——老不死的!总有一天她要坐上正室的位置,让你死也不能瞑目! 就在屋内一片森默,孙姨娘等人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出一声的时候,屋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帘被人掀起,走进来一个青衣长衫的男子,正是苏毓卿的父亲苏启林。 一看到苏启林,苏毓芳似看到救星一般,忙委屈着脸冲着苏启林求救道:“爹……” 苏启林显然也注意到了屋内的情形,见老太太目光严峻的望着自己,也没顾得上顾自委屈的苏毓芳,面色不虞的朝着屋内一干人等问道:“这是在干什么?老太太身体不好,你们不知道吗?” “大郎,你别问她们!这是跟她们没关系,是我让人叫她们过来的,要问就问问沈氏和她那个逆女,问问她都干了什么好事?” 苏启林闻言,将目光转向沈氏母女,眼里带着几分审视和不认可,待看到苏毓芳脸上那颜色浅浅的巴掌印后,半饷才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芳儿,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听见苏启林问自己的脸,苏毓芳终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扑到苏启林身边,拽着苏启林的袖子委屈得道:“爹……是大姐姐打的!我的脸好疼,呜哇哇……” 苏毓芳见撑腰的来了,胆子再次大起来,指着苏毓卿就朝苏启林告状,至于沈氏,则是低垂着头,露出一段细长好看的脖颈,时不时的装作害怕的样子看向苏启林,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 见状,邢氏气得脸色铁青,不待苏启林说什么,便指着苏毓芳的鼻子大骂道:“畜生!苏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知羞耻颠倒黑白的东西!明明是你要抢毓儿的手串,卿儿不给,又出口辱骂,甚至要对卿儿大打出手,在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以为所有人都眼瞎啊!来人!把这个逆女给我关到祠堂去!三天不准给她饭吃!谁要是敢偷偷放水,别怪我老太婆动家法!” 邢氏话音一落,苏毓芳顿时吓傻了,哀嚎一声便抓着苏启林的衣襟哭求道:“爹,爹爹救我!我不要去祠堂,呜呜呜……” 苏启林心下不忍,终是开口求道:“娘,小孩子家家的闹别扭总是有啊,您又何必跟个孩子过不去?再说,毓……毓卿不是已经教训过芳儿了吗?” 连叫自己一声乳名都这般生硬,苏毓卿心底一片冰冷。 “哼!她一个庶女敢如此辱骂嫡母嫡姐,若说打死也不为过,这事决不能姑息,传出去,我们苏家面子往哪搁?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逆女给我关到祠堂去!” “娘……” “怎么?非要我动家法直接打死这个畜生吗?” 邢氏是铁了心要罚苏毓芳,任苏启林怎么劝都不松口,苏启林无奈,只好频频向苏毓卿使眼色,苏毓卿心下冷笑,这个爹,自始至终都没在乎过她这个女儿,如今却要她帮苏毓芳求情,真是可笑至极。 苏毓卿依偎在邢氏身边,就是不看苏启林,可把苏启林气个倒仰。 在场所有的人,没有一个愿意开口为苏毓芳求情,足见苏毓芳平时为人有多跋扈。 两个婆子听命向前,苏毓芳大哭着又踢又打不让她们靠近,邢氏被苏毓芳尖锐的哭叫声吵得脑门一阵阵抽疼,不耐烦的指着满地撒泼打滚的苏毓芳催促道:“赶紧把这个逆女给我带走!” 那俩婆子忙道一声“是”,随后便不再顾忌,上前一把按住苏毓芳,驾着苏毓芳就往门外走。 “啊……啊……你们放手!我不要去祠堂!你们这些贱人!我要我娘杀了你们!娘,娘,救我……唔唔……” 苏毓芳原本叫嚣的声音转瞬即逝,想来是被两个婆子捂住了嘴巴拖走了。 期间,沈氏几欲开口,但都明智的忍住了,眼睁睁的看着苏毓芳被拖走,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时候她还不能直接开罪邢氏。 苏毓芳一走,邢氏又盯着沈氏面色不善的道:“沈氏,教女无方,禁足一月,日后这宅院里的事就交给薛氏暂时管着。” “老太太……”邢氏话一说完,在一旁看热闹看得正欢的孙姨娘便惊诧一声,管家这么好的好事怎么能落到薛氏那个呆子头上,怎么得也得是她呀,但看到邢氏投过来的那威严不容置疑的目光时,孙氏终没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相较于孙姨娘的不甘和嫉妒,薛氏则明显惶恐万分,搓着手结结巴巴的不安道:“老太太……这……妾……”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只要收好你的本分就好了,没事都散了吧,大朗你也忙去吧,老婆子我也累了,没工夫跟你们叨叨。”邢氏不耐烦的直接赶人。 沈氏脸色铁青,隐忍着同众人道一声“是”,行礼退了出去,只留苏毓卿姐弟俩在邢氏身边。 苏启林最后看一眼邢氏,也跟着众人出了院门,直奔前院去了,自始至终,连看都不曾看苏毓卿姐弟俩一眼。 苏毓卿望着苏启林的背影,内心一片平静,父亲,她苏毓卿何时有过父亲,有的只是一个称号罢了。 新人新书,着实不易,桃子怀着万分忐忑的心来到点点,真心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在点点有一个好的开始,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和喜爱,美腻的姑娘们,你们就在桃子身上留下爪印吧,给桃子坚持下去的动力,呜呜呜……胖嘟嘟的大桃子真的需要大家的支持啦~~~收下桃子,一人给咬一口哟~~ 第五章 透露 邢氏失望的看着苏启林远去的背影,不由暗叹一声:“唉~糊涂,当真糊涂啊……” 瞥见身旁乖巧的坐在那里不发一语的苏毓卿,邢氏这才反应过来,忙拽起苏毓卿的手关切的问道:“卿丫头,刚刚可是吓坏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病了这么许多天,这刚醒就遇到这么个事,可别落下什么病根,不行,得再让郎中过来看看。”说完,邢氏就要让人去请郎中过府。 苏毓卿赶忙拦住,道:“祖母,卿儿没事,不用再请郎中了,只是祖母的脸色倒是差得很,还是再让郎中给祖母瞧瞧吧。” 显然,苏毓卿的乖巧懂事让邢氏心里好受了不少,邢氏也不坚持,当初给苏毓卿看病的郎中就说过,只要苏毓卿能够醒来,一切就稳当了,是以,邢氏才敢放下心来。 将丫鬟端上来的糖蒸酥酪端给苏毓卿一碗,笑着道:“好孩子,祖母的身子祖母自个儿知道,祖母定当长命百岁,到时候也好看着辰哥给祖母娶个漂亮的孙媳妇儿。” “祖母,孙媳妇儿是什么?”苏毓辰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问道,被自家祖母打趣了也不知道。 孩童特有的天真让邢氏以及苏毓卿等人都忍不住莞尔一笑,将另一碗糖蒸酥酪端给小毓辰,邢氏怜惜的摸摸苏毓辰圆溜溜的脑袋,一脸慈爱地对着苏毓卿姐弟俩柔声道:“都是祖母的好孩子,卿丫头,辰哥,日后谁再欺负你们,尽管给祖母说,祖母为你们做主,我的小孙女和小孙子可不是给别人欺负着玩儿的。” 不得不说,邢氏还是很护短的。 “嗯!辰哥不怕,辰哥有祖母还有姐姐,等辰哥长大了,也要保护祖母跟姐姐!” 苏毓辰那黑如宝石般璀璨的大眼睛里满是认真,声音软糯细小,邢氏听了,感到异常的窝心,这是苏家唯一的嫡孙嫡孙女,而今却被一个庶出的女儿骑在头上,她在还好,她若不在了…… 想到这,邢氏心里一阵烦躁和无奈,紧锁着眉头,目光深沉而凝重。 苏毓卿担忧的看着邢氏脸上那掩盖不住的疲劳和病态,刚刚沈氏离开时眼里一闪而过的狠绝正好被一直注意沈氏的她瞥见,斟酌半饷,苏毓卿状似无知的开口道:“祖母,刚刚在院子里听二妹妹说,她听沈姨娘说,祖母很快就要……就要什么了呢?” 听到苏毓卿的话,邢氏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上满是峻色,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就连旁边伺候的杨嬷嬷听了苏毓卿的话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和严肃,偌大的屋里顿时安静的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得到。 半饷,邢氏才一脸平色地缓缓开口道:“卿丫头,你今儿刚醒,想必身子还没好全,先带着你弟弟回院子好生歇会儿,待好全了,再来陪祖母哈。” 苏毓卿知道邢氏是要避开她们办事,邢氏在内宅深院活了大半辈子,见识自是比她广,这事让邢氏和杨嬷嬷自己去办反倒比苏毓卿去办要好得多。 乖巧的领着苏毓辰跟邢氏告退一声,便径自出了邢氏的屋门往自己的缀锦阁走去。 待到苏毓卿姐弟俩一走,邢氏面上的笑容便一扫而尽,屏退所有的丫鬟婆子,只留杨嬷嬷一个人,邢氏沉声嘱咐杨嬷嬷道:“庆元家的,这事你去办,若沈氏当真动了手脚,你就……” 邢氏给了杨嬷嬷一个凌厉的眼神,杨嬷嬷领会,郑重的应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去吧,莫要打草惊蛇。” 听着杨嬷嬷逐渐远去的脚步声,邢氏歪在炕上,把玩着手上的蜜蜡佛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哼,真当她老了不中用了,竟敢把手伸到她这,看来她还是太仁慈了些,才惯得一个个不把她放在眼里! 不同于邢氏等人的心思百转,苏毓卿一回到缀锦阁,便将苏毓辰交给姜嬷嬷等人看着,自己则是倒在床上蒙头大睡,毕竟大病初愈,强撑到现在已是极致。 苏毓卿一觉从巳时睡到未时,日头正偏西。 听到动静,蘅芜掀开珠帘走了进来,将早已准备好的衣裙抱到苏毓卿身边体贴的问道:“姑娘睡了这么许久,身子可有不适?奴婢先伺候姑娘更衣。” 蘅芜的声音不娇不媚,也不似江南女子柔柔弱弱的那种,有着超乎她这个年纪的成熟和稳重,伺候她时也比茱萸更细心,在苏毓卿眼中,蘅芜一直是个温婉体贴的善良女子,是以,与茱萸相比,苏毓卿更加看重蘅芜,若非苏毓芳,苏毓卿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蘅芜会背叛她。 “没事,更衣吧。” 敛去眼里的阴霾,苏毓卿不动声色的张开手臂让蘅芜伺候自己穿衣,目光却乘着蘅芜不注意的时候打量着她,说实话,苏毓卿也不知道蘅芜是何时被沈氏收买的,或许打一开始,蘅芜就是沈氏安插进来的眼线,也或许现在的蘅芜还未来得及被沈氏收买,不过,不管怎样,蘅芜都不能再留。 “姑娘这一觉睡过了膳时,今儿做了姑娘最喜欢的翡翠芹香虾饺,还有胡桃粳米粥,都在小厨房里热着呢,姑娘可是要传膳?” 苏毓卿也确实饿了,闻言,便点点头,吩咐蘅芜道:“就摆到偏厅吧。” 蘅芜应声下去让小丫鬟传膳,苏毓卿则径自往偏厅走去,来到偏厅,还没坐下,便听茱萸蹦蹦哒哒的跳进来道:“姑娘,三姑娘四姑娘还有五姑娘来看姑娘了,都在正堂等着呢。” 说完,便嘟起了嘴,显然不怎么欢迎苏毓慧等人的到来。 苏毓卿倒是没什么,不在意的摆摆手,示意茱萸去把她们领到偏厅,只要不是沈氏和苏毓芳母女,她都可以笑脸相迎。 茱萸领着苏毓慧等人进来时,小丫鬟刚好摆好膳,虽然只是几道开胃小菜,几样点心稀粥,也远比苏毓慧平日里吃的好,尤其看见中间那盘翡翠芹香虾饺,苏毓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要说苏家虽然是官宦人家,但也不是什么显赫大家,各房各院的嚼用都是有份例的,像翡翠虾饺这般耗食材又费工夫的点心,平日里她一个小小的庶女是很少能吃到的。 转了转眼珠,苏毓慧热情的开口道:“大姐姐,听说你醒了,我跟三姐和五妹特地来看看你,大姐姐的病可是全好了?” 相较于苏毓慧的热情,苏毓婉和苏毓琳就显得拘束多了,尤其是苏毓婉自打一进屋,就缩在一处,不知说什么是好。 苏毓卿笑着招呼道:“有劳三位妹妹挂心了,我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都不是什么外人,我一个人吃也怪没意思的,三位妹妹一块坐下来陪我吃点吧。” 苏毓慧等得就是这句话,只客套几句便拉着同胞妹妹苏毓琳围着饭桌坐下了,只剩苏毓婉尴尬的站在原地。 “三妹妹也坐吧,平日里咱们姐妹几个也很少在一起用膳,这次就陪陪大姐姐吧。” 苏毓婉拘谨的看了苏毓卿一眼,见苏毓卿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也不好推辞,讷讷的挨着板凳边也跟着坐了下来,众人举筷,苏毓慧和苏毓琳专夹中间那盘虾饺吃,茱萸在一旁看着直皱眉,几次想要开口,却都忍住了。 因为有苏毓慧等人,苏毓卿倒是吃得很少,吃完饭,撤下餐盘,苏毓慧则是神秘兮兮的凑到苏毓卿耳边道:“大姐姐,我刚听人说,今儿晌午,沈姨娘一回到院子便病了呢,爹爹还让人去请了郎中给沈姨娘瞧病,嘻嘻,大姐姐不觉得沈姨娘这病的也太及时了吗?” 见苏毓慧一脸八卦和看好戏的样子,苏毓卿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心下暗道:“沈氏母女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若不折腾,便不是她沈氏了。” 见苏毓卿笑而不语,苏毓慧眼里闪过几分失望,紧接着貌似不忿的道:“哼!二姐姐平日里最是跋扈,我们姐妹私下里也受过她不少欺负,没想到这次她竟然敢欺负大姐姐,祖母罚她跪三天祠堂真是太便宜她了!” 苏毓慧向来就会捧高踩低,苏毓卿不欲跟她攀扯,也不想跟她深交,借着身子刚痊愈需要静养为由,打发了苏毓慧三人回去。 苏毓慧没有如愿将自己拉进苏毓卿的阵营,很是失望,只得悻悻的离开。 临出门时,走在最后的苏毓婉忽然回过头来,跑到苏毓卿面前,将一个蔓青色的荷包塞到苏毓卿手里,细如蚊声地道:“大姐姐,这是我给大姐姐的礼物。” 话一说完,苏毓婉便红着脸跑开了。 苏毓卿看着手里那绣工不是很精致的荷包,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温和的笑容,苏毓婉虽然性格木讷,却是唯一一个难得挚诚的,上一世,她被沈氏软禁在罗堂庵,饥寒交迫无人过问的时候,苏毓婉就曾偷偷托人给她送过吃食,这份情,她自会记下。 啊啊啊~~~桃子打滚求收藏~~~求票票~~~各位美腻的姑娘们,就留下乃们可爱的小爪印,收了桃子吧,把桃子养肥了,多好吃~o(n_n)o~~呜呜呜~~~没有大家的支持,桃子就没有无穷的动力~~~呜呜呜~~~桃子要收藏~~要票票啦~~~抱大腿蹭~~ 第六章 牡丹花记 苏毓慧三人各自带着丫鬟出了苏毓卿的缀锦阁,一出院门,苏毓慧便挑着眉看着苏毓婉阴阳怪气的道:“呵呵……没想到三姐姐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这哄人的本事倒是不差,一个破荷包也能讨得大姐姐欢心,不知道是你傻还是……” “姐,你管她干嘛?快点回去啦,姨娘还在在等着我们呢。” 见自家亲姐眼看就要攀扯上里面的苏毓卿,脑子还算清明的苏毓琳赶忙出言打断苏毓慧的话头。 苏毓慧不满的瞪了苏毓琳一眼,指桑骂槐的对着苏毓琳道:“救你多事,我还不知道回去吗?姨娘说了,这会咬人的狗通常是不叫的,咱快些走,别忘了,人家现在有个负责管家的姨娘呢。” 说完,苏毓慧便同苏毓琳一道傲娇的离开了,独留下苏毓婉一人站在原地,面色苍白,委屈的含着泪水瞪着苏毓慧姐妹俩远去的身影。 苏毓卿没工夫去管苏毓慧他们,这一刻,她最想做的便是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坐着。 短短的一日,给她的冲击太大,思绪繁杂,她迫切的需要一副笔墨画纸抒发堵在胸口处的那团百感情思,这是苏毓卿自我解压的方式。 也不让茱萸蘅芜她们伺候,苏毓卿独自来到自己的小书房,研磨铺纸,提笔会神,柔腕轻转,毫不思索的起势落笔,运墨钩皴胸有成竹,神色泰然,超乎外物。 前世被困在罗堂庵近十年,苏毓卿最大的收获便是这一手的丹青妙笔,刚入庵没到一年,她就拜了同样带发修行的云逸居士为师,师傅曾说过,她是个有佛缘的,也是个有悟性的,正好可以传她衣钵,只可惜,到师傅死,她也不知道师傅是何方人士,只小小的一个土丘埋了师傅的芳魂。 苏毓卿一心沉醉在画作之中,直到掌灯时分才收笔作罢,但见群山幽静深处,一匹栩栩如生的野狼跃然画中,凶猛细腻,水润灵动,墨色纯净凝厚,加上周围写意山水,无形中给人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同时也伴随着一抹勃勃的生机。 苏毓卿凝视着案上的画作,嘴角渐渐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师傅说,画由心生,她就是要做一匹狼,从此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苏毓卿必斩草还除根! 苏毓卿灵动的双眸如宝石一般璀璨,强者归来,如是而已。 抬眼看窗外的天空,但见西边尽是漫天的红霞,日头早已不见,扬声将门外守候的茱萸唤进来,让茱萸掌上灯后,待到墨迹都干了以后,苏毓卿才小心的将那幅野狼图收起来,打算明日让人拿去装裱。 “辰哥呢?”忙完之后,苏毓卿习惯性的向茱萸询问起苏毓辰。 “回姑娘话,小少爷在老太太那呢,想必一会儿就该回来了吧。”茱萸惊讶的看一眼被苏毓卿放在一边的那幅野狼图,脆着声音回答道,眼里满是毫不遮掩的兴奋。 茱萸的神情苏毓卿看在眼里,只是温和的勾唇一笑,随即又问道:“怎么就你一人?蘅芜呢?” “蘅芜姐姐去小厨房给姑娘熬药了,郎中说了,姑娘即使醒了,还是要再喝两贴药的。” 闻言,苏毓卿扑闪的大眼睛晦暗不明,沉思半饷,苏毓卿让茱萸侧过耳朵来,靠在茱萸的耳边沉声嘱咐了几句。 茱萸闻言,面上露出几分为难,不解的道:“姑娘,这……” “照我的话去做就是了,记住,千万不能让蘅芜察觉出来异常来。” 苏毓卿的表情很严肃,茱萸不自觉的点头,自家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只要照做就对了。 茱萸虽然没有蘅芜细心,但却是个机灵的,满意的点了点头,苏毓卿又吩咐茱萸道:“去叫人提两桶热水,姑娘我要沐浴。” “是” 茱萸领命下去让婆子往苏毓卿的房里送热水,等苏毓卿回到自己的屋子时,热水已是对好了。 拒绝了茱萸等人的伺候,苏毓卿转过屏风,自己动手卸了头上的珠钗,脱了衣物,跨进浴桶,当温度适宜的热水漫过自己的肩膀将自己整个身体浸润起来时,苏毓卿忍不住舒服的舒了口气,有多久,她没这么舒服的洗过一次热水澡了。 正洗着,苏毓卿突然发现在自己的左臂上莫名多出了一朵娇艳欲滴小巧玲珑的牡丹花记,苏毓卿愣了一下,用手一摸,竟如胎记一般天生就有的一样,但苏毓卿万分肯定,自己身上从未有过类似胎记的东西。 苏毓卿用水洗了洗,半分颜色都不退,反而因为臂膀上留下的水珠更显娇艳,煞是好看。 苏毓卿如白藕般的胳膊在那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记的映衬下更显匀称可爱,苏毓卿也是爱美之人,见此,自然怎么看怎么喜爱,一直到洗完澡穿好衣裙,脸上都是喜滋滋的。 茱萸和蘅芜进来时,也不由得被苏毓卿脸上的笑容所感染,她俩很长时间不见自家姑娘笑得这般开怀了。 扯过一条棉帕,蘅芜一边认真的帮苏毓卿绞着头发,一边笑着问道:“姑娘今晚一直笑吟吟的,看着就让人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不妨说出来,让奴婢也跟着高兴高兴。” 面对蘅芜,苏毓卿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只随便扯谎道:“嗯~祖母说了,这两天都不用跟着绣楼的师傅们学针线,真好!” 蘅芜也知道苏毓卿向来就不喜欢针线这类活计,迫于邢氏的坚持才勉强学个大概,此刻,听苏毓卿这么说,蘅芜也没怎么怀疑,只嘴角似有若无的勾起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笑。 茱萸则是一边给苏毓卿铺着床,一边不时地用眼睛在苏毓卿和蘅芜之间来穿梭,回想起傍晚时分苏毓卿对自己的嘱咐,再看苏毓卿对着蘅芜依然一副笑吟吟的样子,茱萸忍不住奇怪,自家姑娘自醒来后,好像就变的不一样了呢。 奇怪归奇怪,茱萸并不在意这些,在她心里,姑娘还是姑娘,这点总没变,况且,相较于之前,她更喜欢现在的苏毓卿。 第七章 蘅芜 是夜,万籁俱静,整个盛京都在夜幕的笼罩之中,缀锦阁上下更是静悄悄的,约莫二更时分,一个娇小的身影小心的从缀锦阁里出来,又很快的淹没在夜色之中。 但见那抹娇小的身影直奔沈氏所在的梨香院,正是苏毓卿身边的大丫鬟蘅芜。 因为沈氏还在禁足,白天梨香院门口有专门的婆子看着,到了晚上,却是没人守着的。 蘅芜很轻松的进入沈氏的梨香院,娇小的身影如灵猫一般摸到沈氏屋子的门口,当她看见沈氏屋外悬挂着的那单只的红色灯笼时,蘅芜知道,今晚苏启林不在沈氏这里。 放轻脚步,蘅芜来到沈氏屋门前,有节律的在屋门上轻叩几声,不多时,便见屋内亮起莹莹烛光。 紧接着屋门便“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正是沈氏身边的陪嫁谷氏。 但见谷嬷嬷探出头来,谨慎的看了下四周,才催促蘅芜道:“快进来,夫人都等你好久了。” 蘅芜点点头,抬腿迈进屋门,回身重新关好屋门后,蘅芜跟着谷嬷嬷往沈氏的内室走去。 一进内室,果然见沈氏正穿着一身**坐在圆桌前等她。 蘅芜恭敬地走上前去,屈身行礼,低声叫了句“夫人”后,便老实的站在一旁,垂眉低首,等待着沈氏的问话。 沈氏对蘅芜那套逾距的礼仪很是受用,大模大样的点点头,随即又皱着眉头逼问道:“蘅芜,苏毓卿那个小贱人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她喝了药就会死吗?怎么今天就好了,活蹦乱跳的,竟然敢动手打人?我给你的东西你到底放进去了没有?” 一想到苏毓卿害得苏毓芳被罚,害得自己在众人面前没脸,沈氏就恨不得立刻将苏毓卿千刀万剐,剁为人彘! 沈氏的眼睛紧紧盯着蘅芜,满是阴霾,不放过蘅芜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蘅芜见沈氏明显在怀疑自己,忙澄清道:“夫人明辨!奴婢确实将夫人给的那包东西按照夫人的吩咐放进了姑娘的汤药里,至于,至于姑娘为什么没死,奴婢也不清楚。” 见蘅芜一脸的惶恐不安,急于表明清白的样子不似作假,沈氏沉思片刻,才接着开口道:“最好是这样,你是个聪明个姑娘,知道我的底线,你回去给我继续盯着苏毓卿那个小贱钟,一有什么不对,立马过来告诉我,至于那东西,暂时先别放了,先找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 不知为什么,沈氏心里隐隐有种不安,这种感觉让沈氏异常烦躁,又叮嘱了蘅芜几句后,让谷嬷嬷给了蘅芜一个装了金锞子的荷包后,才打发了蘅芜回去。 蘅芜再次向沈氏行了一礼谢过沈氏后,才退出沈氏的屋子,一出了屋子,蘅芜嘴角便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快步往缀锦阁走去。 就在蘅芜从沈氏院里出来,再次淹没在夜色中时,一个黑影从路边的花丛中探出头来,望着蘅芜渐渐模糊的背影若有所思,良久,黑影从宅院的另一条小路直奔东院而去。 相较于沈氏蘅芜等人的忙乎,苏毓卿则是睡得无比香甜,睡梦中,苏毓卿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满园的牡丹**,还有广阔无边的田野以及清澈见底的溪流,苏毓卿置身其中,浑身舒畅,周身洋溢着生机。 翌日一早,苏毓卿醒来时还忍不住沉醉在昨晚的梦境之中,心情无端的舒畅万分,红红的脸蛋加上嘴角甜甜的笑容,让苏毓卿看上去就像年画上的娃娃一般粉嫩可爱。 蘅芜和茱萸一直注意着内室的动静,听到声响,蘅芜一如既往的捧着衣物洗漱用品进去伺候苏毓卿穿衣洗漱,而茱萸则是趁着蘅芜不注意的时候频频朝苏毓卿使眼色。 苏毓卿回给茱萸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便面色如常的任蘅芜伺候自己梳洗。 蘅芜拿起妆奁上的桃木梳,一边帮苏毓卿梳头,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苏毓卿亲切的道:“姑娘今天小脸红扑扑的,气色真好,看来姑娘真的是大好了呢。” 苏毓卿笑眯眯的点头,嫩着声音回答道:“对啊,今天早上一起来就感觉一身使不完的劲儿,蘅芜快点梳,一会儿我还要跟辰哥到祖母那里去用早膳,今天我要多吃一碗粟米粥!” 娇俏可爱的模样如孩童一般没有半分心机,蘅芜领命,加快手上的动作,给苏毓卿梳了个双环髻后便将剩下的活全交给茱萸,自己则是往苏毓辰房里去了。 见苏毓卿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打发了蘅芜,茱萸不由更加惊诧自家小姐的变化,凑过身去,茱萸附在苏毓卿耳边一阵耳语。 苏毓卿听后,心下了然,看来蘅芜早已是沈氏的人,这样就不要怪她不念情分了。 用香胰洗了脸,又用竹盐细细的漱了口,换上一身杨妃色绣花羽纱长裙,外罩一件白色粉绿绣竹叶梅花领褙子,再蹬上一双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子,活脱脱一个粉雕玉嫩的女娃娃。 苏毓卿的衣裙都是沈碧晴绣楼里的师傅专门做的,并不走苏家的份例,是以,苏毓卿的衣裙要较苏毓芳等人的要精致的多,这也是苏毓芳为什么那么妒恨苏毓卿的原因之一。 等一切收拾齐妥,蘅芜和姜嬷嬷也带着同样穿戴齐整的苏毓辰来到苏毓卿的屋子,苏毓卿捏捏苏毓辰的衣服,见穿的还算厚实,便牵着苏毓辰的小手去给邢氏请安,顺便蹭顿早膳。 邢氏年纪大了,喜欢安静,是以平日里没事,她也不愿意让苏启林的一众小妾来给她请什么安。 等苏毓卿牵着苏毓辰的小手晃晃悠悠的走到邢氏的院子时,邢氏早已等他们半天了,看到蘅芜时,邢氏眼睛眯了眯,想起今天早上起来杨嬷嬷的回报,邢氏眼里闪过一抹幽深,看来沈氏的心不是一般的大,管家这两年,前院后院都有她安插的眼线,倒也是个人才,邢氏还是小看她了,不过这又怎样,正好留给卿儿练练手。 沈氏当初之所以能管家,完全是出于苏启林的意愿,而邢氏之所以没反对,是因为她不想因为沈氏和自家儿子产生隔阂。 不过片刻功夫,邢氏已然心思百转,成算在心,面上却无半分异常,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仁慈并不代表她好算计! 第八章 沈氏有孕 早膳依然有苏毓卿姐弟俩最喜欢的糖蒸酥酪,苏毓卿捧着碗,吃了个肚子溜圆,身子歪在邢氏的榻上,苏毓卿好看的一双大眼睛似猫咪一般惬意的眯着,一脸幸福的小模样。 邢氏见状,也不怪她没坐像,在邢氏的观念里,只要苏毓卿不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私底下只要不过分,怎么折腾都好。 至于苏毓辰,毕竟才五岁,正是贪玩的年纪,一用过早膳就想出去玩,邢氏也不拘着她,叮嘱了几句后便让茱萸和苏毓辰的奶嬷嬷带着苏毓辰四处去耍,原本都是让蘅芜和苏毓辰的奶嬷嬷带着苏毓辰去耍的,如今是万万不能再让蘅芜跟苏毓辰离得太近了。 看着苏毓辰在茱萸和王氏等人的看照下出了院门,邢氏瞥一眼苏毓卿懒洋洋的小模样,好笑的点点苏毓卿小巧的鼻子,从炕桌下拿出一个黑漆彩绘的乌木匣,上面还上着一把铜锁。 将木匣放在苏毓卿面前,邢氏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钥匙,将铜锁打开,招呼苏毓卿来看。 “卿儿,你来看看,这是你娘留给你嫁妆,至于辰哥那份,是另放着的,今儿个,祖母把这些都交给你,你也不小了,趁着祖母还在,把该教的都教给你,日后祖母不在了,你跟辰哥也可以有个倚仗。” 经过这次,邢氏也显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所谓岁月催人,邢氏活了一辈子,倒不是怕死,她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苏毓卿姐弟俩,苏毓辰打一岁起就养在邢氏身边,邢氏早已把苏毓辰当成了自己的心尖肉。 苏毓卿拿着邢氏递过来的那一沓房契地契以及茱萸等人的卖身契,心里隐隐有几分兴奋,两世为人,她早已明白一个道理,钱财紧缺,必然受制于人,沈氏之所以总是觊觎苏毓卿母亲的嫁妆,说到底为的还是钱财二字。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苏毓卿不会像沈氏一般不择手段的谋夺他人财产,她会任人唯贤,尽自己所能积攒财富,沈氏和苏毓芳不是眼红她,觊觎母亲留下的产业吗?那她就让她们眼红个够! 苏毓卿早就想好了,找机会让母亲生前的大管事连荣去漳州一趟,她记得,漳州是盛京最大的贸易港口,来往商船众多,连荣又在经商方面有很大的天赋,人也忠心,若不是因为连荣对母亲忠心的很,沈氏也不会因为始终收买连荣不成而起了杀心。 苏毓卿正为本钱发愁,不想邢氏在这个时候将苏毓卿母亲留给苏毓卿的产业一并给了她,当真解决了苏毓卿一个大问题。 翻看手上的那标志着所有权的房契地契和卖身契,苏毓卿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虽然这房契地契以及丫鬟婆子们的卖身契早晚回到她手上,但她还是很高兴。 但看到最后两张田庄的房契和地契时,苏毓卿愣住了,疑虑的看着邢氏,苏毓卿有些不确定的拿着那两张房契地契讷讷道:“祖母,这……”她不记得母亲有这两座庄子啊。 邢氏看一眼苏毓卿手上拿着的那两张房契地契,笑着道:“这是祖母提前给卿儿备下的嫁妆,她们谁也不知道,你这两座,辰哥那也有两座。” 看见邢氏像提前交代后事一般慢慢的叙述着,苏毓卿眼底渐渐潮湿,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恐惧,忍不住扑到邢氏怀里,紧紧抓住邢氏的衣襟“哇”的一声哭的伤心。 邢氏是这世上除了辰哥以外她唯一在乎的亲人,哪怕重活一世,面对她在意的人,她也不敢肯定命运就一定会为此而发生改变,她怕邢氏会像前世一般因为一场风寒或其他什么不可抗力的因素而撒手人寰。 重活一世,苏毓卿第一次哭的那么突然,那么肆无忌惮,仿佛要把天都哭塌了一般,边上的姜嬷嬷和杨嬷嬷都下了一跳,扎着手都不知道怎么哄是好。 谁也不知道的是,就在苏毓卿抱着邢氏的手臂哭的正伤心的时候,一道勃勃的生机自苏毓卿的左臂以肉眼不见的形式源源不断的注入邢氏的体内,而苏毓卿左臂上的那个粉色牡丹花记也在衣服的掩盖下闪闪发光。 这一切邢氏和苏毓卿都没有察觉,只见邢氏慈爱的将苏毓卿揽在怀中,像哄辰哥一般,一边轻轻拍着苏毓卿的后背一边打趣道:“瞧瞧,瞧瞧,越大越不知羞,辰哥都不会这般哭了,不,辰哥哭起来也没你这般厉害,眼看祖母这房顶都要被你给顶起来了。” 确实,苏毓辰哭起来是那种抽抽搭搭小声的哭,而苏毓卿哭起来则是那种惊天动地能掀翻房顶的哭。 苏毓卿被邢氏说的渐渐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收声止住眼泪,不过还是抽抽搭搭的将脸埋在邢氏怀里不肯出来。 就在苏毓卿红着脸躲在邢氏怀里不肯出来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圆脸的丫鬟进来禀报道:“回老太太,刚刚老爷派人来给老太太报喜,梨香院沈姨奶奶有喜了。” 那圆脸丫鬟话音未落,苏毓卿和邢氏面上皆是一凛,就连邢氏边上的杨嬷嬷面上也闪过一丝疑虑。 半饷,邢氏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吩咐身边的杨嬷嬷道:“庆元家的,你亲自去找个郎中到梨香院去,亲自看着郎中给沈氏再诊一次脉,得了结果,立马回来告诉我。” 当初那样的虎狼之药下去,按理沈氏是不可能再有身孕,而今十多年过去了,沈氏若真的在私底下偷偷调养过身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对于沈氏是否真的怀孕,邢氏也不敢肯定,为今之计,只有等着杨嬷嬷回来告诉她结果。 邢氏向来不会对子嗣下手,这是她的原则,也是她的底线,若沈氏当真怀了苏启林的孩子,很多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这一点,连邢氏也无法控制,摩挲着手上的佛珠,邢氏一言不发的等待着杨氏的消息。 相较于邢氏的平静,苏毓卿漂亮的小脸蛋布满了疑虑,她如果没记错的话,苏毓芳曾说过,沈氏的那次怀孕是假的,若沈氏这次怀孕也是假的,时间上又不对,而且,苏毓卿也知道,邢氏在沈氏一生完苏毓芳的时候就给沈氏下了绝孕的药,难道沈氏又要故技重施? 苏毓卿不可能将这些经历告诉任何人,苏毓卿心下暗暗计较着,同邢氏一起静静等待着杨氏的归来。 第九章 验证 杨氏动作很快,但因为要出府请坐堂大夫,还是费了不少功夫,等杨氏回来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杨氏一进门,邢氏便摒退了了所有下人,还让可靠的人专门在外面看着,不让任何人靠近邢氏的屋子,蘅芜有心想要偷听一二,奈何半点机会都寻不到,不由十分懊恼。 杨氏看一眼坐在邢氏身边的苏毓卿,有些欲言又止。 邢氏见状,摆摆手道:“无妨,卿儿也不小了,很多事情也是时候跟着好好学学了,庆元家的,你但说无妨。” “是”杨氏答应一声,接着道:“老太太,那沈姨奶奶这次是真的有了身孕,郎中说,依沈姨奶奶的身子能怀上孩子着实千难万难,日后若不好好养着,这孩子很难保得住,老太太,你看……。” “你请的是哪位郎中?”杨氏话未说完,便被邢氏打断。 “回主子,老奴请的是济安堂的李郎中,李朗中的为人老太太最是信得过,适才李朗中给沈姨奶奶把脉的时候,老奴一直在一旁看着,想是出不了错的。” 听到杨氏的话,邢氏和苏毓卿都陷入了沉默,苏毓卿忽然感觉,冥冥之中有些事变得不一样了。 过了好半响,邢氏才开口道:“罢了,就随她去吧,不管怎样,子嗣是头等大事,让瑞珠亲自去一趟梨香院,就说沈氏的禁足免了,既然怀了身子,就好好养着,另外,再让她派人去把二丫头接回去。” 活了一辈子,邢氏不想因为这件事落人口实。 邢氏看一眼目光沉静的苏毓卿,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这样的苏毓卿她很满意,不骄不躁,沉着冷静,仿佛一夕之间,她的卿儿也长大了,再不是之前懵懵懂懂胆小怕事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跟她说的小姑娘了。 邢氏想过了,将苏毓卿姐弟俩保护的太好未必是件好事,她们的成长需要经历,尤其是苏毓卿,日后若是嫁人,要面对的何尝不是这些。 想到这,邢氏一脸正色的看着苏毓卿问道:“卿儿,以前祖母总认为你和辰哥还小,所以很多事情祖母都不愿意告诉你们,也不愿意你们过早的去经历,而今不同了,有些事情是你必须要经历的,祖母总不能护着你一辈子,从明天开始,祖母会叫杨嬷嬷她们教你管家,至于其他的也会慢慢教你,卿儿,你只要记住祖母的一句话,凡事三思而后行,任人而为信,这后宅院里的弯弯绕绕要比你想象的复杂的多,跟着杨嬷嬷她们好好学,日后会有大用场的。” 苏毓卿认真的将邢氏的话记在心里,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是凝重。 邢氏见苏毓卿将自己的话都听进去了,不由感到十分欣慰,将那沓房契地契以及丫鬟婆子们的卖身契重新放回木匣并用锁锁上,放到苏毓卿手边,邢氏又交待道:“这是钥匙,好生放着,对了,你身边那个叫蘅芜的丫头就不要再用了,过两日,祖母另给你寻一个可人心的丫头来。” 闻言,苏毓卿先是讶异了一下,接着便推脱道:“祖母,蘅芜那丫头我想留着。” 奇怪,祖母怎么知道蘅芜投靠了沈氏? “卿儿,听祖母的话,蘅芜那丫头就交给祖母吧,祖母日后定给你寻一个比蘅芜更好的丫鬟。”邢氏还以为苏毓卿舍不得蘅芜那丫头,遂耐心的劝道。 苏毓卿知道邢氏误会她了,忙摇摇头道:“不是的祖母,卿儿不是舍不得蘅芜,卿儿其实早就知道蘅芜有了外心,之所以留着她,是因为蘅芜还有用,祖母就先让我留着蘅芜吧。” 这下,倒是轮到邢氏惊讶了,邢氏知道苏毓卿一向看重蘅芜,而今看苏毓卿云清风淡的样子,竟似早就有所算计了一般。 这下邢氏就放心了,拍拍苏毓卿的手,邢氏温和的笑道:“你是个好孩子,蘅芜的事就随你。” 因为沈氏这一出,苏毓卿在邢氏那里耽搁了不少时间,想起今天来时的目的,苏毓卿猛地从炕上跳了起来,又扎着手扑到邢氏怀里,腆着脸撒娇道:“祖母祖母,卿儿差点忘了,卿儿想求祖母一件事!” 邢氏被苏毓卿这突然的一下子吓了一跳,这孩子,以前没这么跳脱啊,最近是怎么了,不轻不重的在苏毓卿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邢氏没好气的对着苏毓卿道:“你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说吧,什么事?瞧你这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的那么欢,肯定没好事。” “嘻嘻,祖母,卿儿想上街,卿儿保证!就去一个时辰,午膳之前肯定回来。” “小孩子家家的,上街干什么?”邢氏显然不赞同。 “卿儿昨晚画了幅画,想拿到字画店里去让人装裱,顺便再买点颜料画笔,对了,还要再到江记给祖母带份祖母最喜欢的粉蒸首乌糕,祖母,卿儿都好久没出去了,祖母你就让我去吧……” “你这孩子,祖母还不知道你,之前祖母特意请人教你琴棋书画,你倒好,平日里老实巴交的,一见到师傅,那小脸就苦哈哈的,坐也坐不住,今儿个竟然主动要去买颜料画笔画画,还要去字画铺装裱,哎呦,庆元家的,你快看看,这还是咱们苏家的大姑娘吗?哈哈哈……” 邢氏显然被苏毓卿的理由逗乐了,回想起苏毓卿小时候的囧事,邢氏笑得越发的不厚道。 难得见邢氏笑得这般开怀,杨氏也跟着在一旁眯着眼笑。 “祖母!”被邢氏这般揭老底,苏毓卿有些不乐意的,撅着小嘴抗议道,“祖母,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卿儿现在就是想画画,祖母不是说了吗,那句女子无才便是德根本就是忽悠人的,卿儿现在想学了,祖母不该支持吗?” 苏毓卿厚着脸皮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耻的扮着嫩,嫩吧嫩吧,使劲儿的嫩吧,只要能让她出府溜达一圈,怎么样都行! “嗨,感情在这里堵着祖母呐,行,你要什么样的颜料画笔,我让人到你爹库房里去拿,你爹那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见邢氏提起苏启林,苏毓卿有些不满的嘟着嘴小声道:“我才不要用他的!” 苏毓卿想好了,要是邢氏真的不同意,那她就偷偷跑出去,重活一世,她再不能像以前一样活得那般无趣。 邢氏不松口,苏毓卿就抱着邢氏的胳膊一个劲儿的磨,最后,邢氏被苏毓卿难得的赖皮劲磨的没办法了,只好妥协,让杨氏给苏毓卿寻了张五十两的银票,邢氏虎着脸叮嘱苏毓卿道:“去是去,可有一条,午膳前必须回来,丫鬟婆子必须带着,不许离了丫鬟婆子半步,还有,你带着丫鬟婆子们去就好了,辰哥还小,就不要带着了,要是做不到,那就不要去了。” 见邢氏松口,苏毓卿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忙接过银票信誓旦旦的保证着:“去去去!卿儿一定在午膳前回来!祖母最好了!银票和地契什么的就先放在祖母这吧,等我回来再找祖母来取,卿儿走啦!” 话一说完,便见苏毓卿“嗷”的一下从炕上跳下来,如飞鸟一般欢快的奔出门去,嚷嚷着让姜嬷嬷等人跟她出门去。 邢氏听着苏毓卿那如银铃般清脆的欢笑声,不由笑着对身边的杨氏道:“你说这孩子,自打这病一好,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咋咋呼呼的,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丫头这么能闹腾呢?你看那磨人的劲,我都为她脸红。” 邢氏嘴里抱怨着,眼角却带着笑。 “依老奴看,大姑娘这样更好呢,这样才像个孩子,以前的大姑娘未免显得沉闷了些,而今开了窍,想是菩萨显灵了吧。” 见识到苏毓卿磨人的功夫,杨氏也有些无奈,然而更多的却是欢喜,她和邢氏都不是迂腐之人,孩子太过沉闷死板总是不好。 嗷嗷嗷~~~桃子又来打滚求支持啦~~~抱大腿~~蹭蹭蹭~~~各位小主,就收了桃子吧~~眼泪汪汪求票票~~~求收藏~~~ 第十章 再遇郡王世子 且说苏毓卿一出了邢氏的屋子,便嚷嚷着让姜嬷嬷到缀锦阁拿了昨晚她画的那幅野狼图,揣着邢氏给的五十两银票,直奔大门而去。 因为有邢氏的同意,到了大门也没人拦着,苏毓卿的轿子顺顺利利的出了院门,苏毓慧闻讯赶来时,连个人影都没看到,站在二门处懊恼了半天。 因为要去字画店,苏毓卿直接命人将轿子抬到东华门御街,到了街口,苏毓卿便下了轿子,打算步行到字画铺子。 相较于前朝,东靖朝的民风还是比较开明的,并没有闺阁女子不许出门上街的说法,街上随处可见来往的闺阁小姐同苏毓卿一样在丫鬟婆子的陪同下出入各商铺,东靖重农不抑商,这也是东靖商业经济繁华的重要原因。 东华街两旁商铺林立,多是些笔墨字画或珠宝绣衣类的铺子,苏毓卿母亲留下的绣楼锦绣阁就在东华街的中心位置,而连荣没事也在铺子里当值。 苏毓卿这次出来,除了要去字画店以外,最主要的是想看看母亲留下的锦绣阁,前世沈氏将母亲的锦绣阁占为己有,并有意毁了母亲最为在意的锦绣阁,害得背井离乡的师傅们流离失所,现在作为锦绣阁的所有人,她自当义不容辞的想方设法让锦绣阁再上一层楼。 字画铺在锦绣阁的前面,是以苏毓卿先带着茱萸她们走进了一家名为邃雅斋的字画铺子,一进门,便有机灵的小厮迎上前来—— “这位小姐,可是要装裱字画?” 苏毓卿笑着点点头,从茱萸手中接过那幅野狼图,交给那小厮道:“这位小哥,劳烦帮我把这幅画装裱一下,裱好了就送到前面的锦绣阁连管事那里,仔细些,千万不要弄坏了。” “好嘞!这位小姐尽管放心,我们邃雅斋师傅的手艺都是个顶个的,万不会坏了小姐的芳作的。”利索的接过苏毓卿递过来的画轴,那小厮又热情的询问道,“小姐可还需要些别的?我们邃雅斋的笔墨纸砚也是极好的。” “嗯,那就带我去看看你们的颜料和画笔吧。” 其实苏毓卿最爱的还是工笔画,工笔画虽然耗时耗力还费颜料,但苏毓卿就是喜欢工笔画的那份栩栩如生。 “哎!小姐请随小的来。” 那小厮见又有生意做,更加热情的招待,一脸笑容的领着苏毓卿主仆往放着颜料画笔的地方走去。 苏毓卿正要随着那小厮前去挑选颜料画笔,冷不防身后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毓卿!” 苏毓卿回头一看,却是郡王世子赵世宗,她那青梅竹马的好哥哥,再见赵世宗,苏毓卿以为自己会恨,而今却是半点感觉都没有,赵世宗于她,从来都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个人罢了,以前是,现在也是。 赵世宗还是同往常一样,带着温和的笑意,几步走到苏毓卿面前,如大哥哥一般关心的道:“毓卿妹妹,你怎么在这?前阵子听说你病了,一直没来得急去看你,本来打算明日就去看你的,没想到在这碰到毓卿妹妹,毓卿妹妹可是大好了?” 相较于赵世宗面上明显的喜意,苏毓卿则显得平静多了,闻言,只是礼貌的笑道:“有劳世子挂怀,我已经好全了,今日还特意央了祖母让我出来逛逛。” 虽然不在意,但要是让她像以前一般,甜甜的再叫赵世宗一声“世子哥哥”是万万做不到了。 赵世宗是郡王世子,盛京各大商铺的掌柜都认识他,见赵世宗上门,邃雅斋的掌柜忙从柜台后面转出来,一脸恭敬地招呼道:“世子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还望世子多多包涵,只是不知这位小姐是……” 闻言,赵世宗一脸温和的向着邃雅斋的掌柜介绍道:“童掌柜客气了,这是翰林院侍读苏大人家的嫡小姐。” “原来是苏大人家的千金,适才多有怠慢,还望苏大小姐见谅,见谅哈,善书,快给世子和苏大小姐上茶去!” 做了这么多年掌柜,这邃雅斋的童掌柜早就老成精了,见少年模样的赵世宗一眼不错的盯着苏毓卿,嘴角含笑,心下已经了然,这样的事,他看得多了。 邃雅斋的掌柜一边吩咐之前负责招待苏毓卿的小厮给苏毓卿和赵世宗上茶,一边笑容可掬的将赵世宗请进专门接待像赵世宗这样的顾客用的雅间。 苏毓卿无法,只得带着茱萸和姜嬷嬷跟了进去。 刚一落座,就见那叫善书的少年手脚勤快捧来三杯热茶,茶的香气四溢,一闻就知是上好的雨前龙井,苏毓卿不由自嘲一笑,有权有势还真不一样,逛个字画铺子还能有这待遇。 “世子光临寒舍,可是有什么需要?小的这就让人去给世子拿过来过目。” “无妨,童掌柜太客气了,只前阵子听说邃雅斋得了两幅好画,特意过来看看,不想却遇到毓卿妹妹。” 赵世宗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苏毓卿看着就闷,她实在不想和赵世宗再有什么牵扯,又不能当众落了赵世宗的面子,只能干坐在那里,期待着那童掌柜赶紧啰嗦完,赵世宗赶紧走,要知道,祖母就给了她一个时辰,回头要是晚了,下次出了又要费功夫了,想到这,苏毓卿忍不住微微嘟起小嘴。 一直关注着苏毓卿的赵世宗见苏毓卿嘟着嘴,隐隐有些闷闷不乐样子,俊颜浮现一丝笑意,笑着问道:“毓卿妹妹可是有什么急事?” “不瞒世子,这次出来,祖母就给了毓卿一个时辰,若是回去晚了,祖母定会责骂,世子若是有事,可以先忙,毓卿自己到大堂买些颜料画笔就好。” 见赵世宗开口,苏毓卿赶紧借着机会就坡下驴,她可不想陪赵世宗在这耗时间。 “也好,我陪毓卿妹妹去。”赵世宗说完,站起来就陪着苏毓卿往大堂去。 苏毓卿暗自咬牙,只得悻悻的道:“那就多谢世子了。” 苏毓卿等人重新回到大堂,因为赵世宗的关系,苏毓卿兴致缺缺的随便指了几个常用的颜料让伙计包起来,又选了套画笔也让伙计包起来。 见苏毓卿显然对颜料和画笔很是了解的样子,赵世忠不由十分诧异,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毓卿妹妹,是不是老太太又让你学画了?” 赵世忠的话让苏毓卿忍不住“噗嗤”一笑,对赵世宗的不耐也消了大半,不得不说,赵世宗对她还是很了解的。 也不解释,苏毓卿笑着掏出邢氏给的银票就要去结账,连装裱带颜料和画笔一共三十八两银子,看在赵世宗的面子上,掌柜的又给苏毓卿免了三两的零头,直接算三十五两,苏毓卿谢过童掌柜后,笑着递过银票,却被赵世宗挡了下来。 “毓卿妹妹,还是我来吧,就当是我庆祝毓卿妹妹身子康复的礼物,等过两日,我再帮毓卿妹妹寻见更好的补上。” 苏毓卿怎么可能让赵世宗帮她付银两,忙推拒道:“使不得的,祖母若是知道了,一定会骂毓卿不懂规矩。” 见苏毓卿实在坚持,赵世宗倒也没强迫,心底虽然有股小小的失落,却也没多想,赵世宗只当是邢氏教导的严才会这般。 没有了赵世宗的阻拦,苏毓卿利索的付清了银两,将颜料和画笔交给茱萸她们拿着,再次谢过赵世宗还有童掌柜后,苏毓卿转身就要往锦绣阁走去。 赵世宗本想送苏毓卿过去,却被苏毓卿拒绝了,苏毓卿直言自己要去锦绣阁找连荣办正经事,赵世宗也不好跟着,尽管他不相信苏毓卿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能有什么正经事,完全忘记了,自己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郎。 第十一章 继苏毓芳之后的又一极品 锦绣阁位于东华街中间略偏南的位置,苏毓卿进去时,店里只稀稀拉拉几个客人,而连荣则是站在柜台后面拨动着算盘核算着什么。 听见声响,连荣正要招呼店里的伙计去招待,待他抬头一看,见是苏毓卿等人,忙从柜台后面转出来,快走几步来到苏毓卿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小的连荣见过大姑娘。” 连荣是母亲生前最看重的大管事,对她也是忠心耿耿,苏毓卿侧过身,只受了半礼便脆生生的道:“连叔,你又客气了,我这次是出来买作画用的颜料和画笔的,顺便过来看看,对了,柳师傅呢?” 苏毓卿口中的柳师傅是锦绣阁的绣娘一把手,在她七八岁的时候就开始教她针黹,可惜她不像娘亲,什么都能学得那么好。 连荣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楼上一道爽利的笑声传来,接着便见柳氏身着一件素淡的月白撒花洋皱裙,清清爽爽的从楼上走下来。 “哟,才几天没见着,咱大姑娘就这么想我了,怎么,大姑娘可是决定要跟琼娘好好学针黹了吗?”柳氏是个爱开玩笑的,张口就戳中苏毓卿的痛脚。 柳氏话音一落,茱萸和姜嬷嬷等人就忍不住“噗嗤”一笑,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连荣也跟着表情松动,眼里隐隐有了笑意。 苏毓卿感觉到耳尖热乎乎的,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抗议道:“师傅!你又吓唬我,我就是来看看铺子里的生意,顺便跟连叔说点事,不是来跟你学针黹的。” 闻言,柳氏给了苏毓卿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苏毓卿原本白嫩的脸蛋红晕更浓,不由暗自庆幸,还好这个时候客人不多,客人也都没注意她们这边,要不然,她这脸就丢大了。 相较于连荣的拘谨,柳氏跟苏毓卿的关系明显要熟络的多,况且,柳氏和姜嬷嬷连荣他们不一样,姜嬷嬷和连荣以及茱萸等人都是签了卖身契的,柳氏却没有,柳氏因着苏毓卿母亲的情分,一直坐守着锦绣阁,若要论起来,柳氏也算得上是苏毓卿的半个长辈,就算苏毓卿叫柳氏一声姨母也不为过,况且,苏毓卿还正儿八经的拜了柳氏为师,是以,柳氏敢在苏毓卿面前托大,别人却不敢。 看看时辰,苏毓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怕回去晚了邢氏会担心,便嘱咐连荣道:“连叔,祖母就给了我一个时辰,我要回去了,明日你抽空来找我一趟,我有事要跟连叔商量。” 连荣闻言,沉声答应道:“是,明日巳时一刻小的就过去。” 事情办妥,苏毓卿辞别了柳氏和连荣等人,一出了门,便坐进轿子,特意嘱咐轿夫绕到北边的江记给邢氏买了两包粉蒸首乌糕后才打道回府。 苏毓卿的轿子从苏家侧门抬进,抬到二门后,轿子停下,不再往里去。 苏毓卿在茱萸的搀扶下钻出轿子,刚一抬头,就见苏启林从后院出来,苏毓卿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避无可避,苏毓卿只好站在二门处,等到苏启林再走近几步后,才略行一礼,漠然的叫了声:“父亲。” 苏启林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苏毓卿,看一眼轿子边上站着的四个轿夫,以及茱萸姜嬷嬷手中抱着的颜料和画笔,苏启林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神情有些不悦,张了张口,训斥的话却没说出口,只生硬的问道:“出去了?” 苏毓卿点点头,不置可否。 苏毓卿没话说,苏启林也没话说,半饷,才听苏启林依然生硬的道:“既然如此,就快些回去吧。” “是,毓卿告退。”面无表情的行礼告退,苏毓卿挺直脊背径自从苏启林身边经过,往自己的缀锦阁走去。 苏启林望着苏毓卿挺直的背影,神色复杂,刚刚苏毓卿脸上那因为见到他而瞬间僵硬的笑容苏启林不是没有看到,苏毓卿眼里的淡漠和疏冷他也不是没有感受到,苏启林突然觉得,这十多年来,他好像从来都不曾了解过他这个大女儿,而今被苏毓卿这般疏离,苏启林的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走吧。” 暗叹一声,苏启林抽回思绪,大阔步的往大门外走去,身后的长随赶紧跟上。 一路无话,苏毓卿打算先回到自己的缀锦阁放下颜料和画笔,再去邢氏那,刚一进屋,就见苏毓慧和苏毓琳在缀锦阁的厅房等着。 见苏毓卿回来,苏毓慧眼睛一亮,跳着朝苏毓卿奔过来—— “大姐姐,你回来了!” 苏毓卿无奈的看着双眼放光像苍蝇一般赶上来的苏毓慧,心底隐隐有些不耐烦,怎么哪都有她! 尽管心底再怎么不耐烦,苏毓卿还是笑着回答道:“恩,刚回来,四妹妹有事吗?” “没事,我就是听大姐姐出门了,特意在这等大姐姐回来,想看看大姐姐买了什么好玩的。”看着茱萸和姜嬷嬷手上满满当当的包袱,苏毓慧眼睛不由更亮,上前一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接过茱萸手中的包袱,茱萸一个不防,被她抢了过去。 将包袱就近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苏毓慧一边伸手去解包袱,一边笑着冲苏毓卿抱怨道:“大姐姐上街也不带着我和五妹,我跟五妹都等了大姐姐好久了,大姐姐下次再出去,一定要带着我和五妹哦,我先看看大姐姐都买了些什么好玩的。” 见苏毓慧这般,茱萸脸都气绿了,红着脸就要跟苏毓慧理论一番,却被蘅芜拉住了。 苏毓慧手上动作很快,三下两下就解开了包袱,扒了扒,见全是用纸包包着的颜料,苏毓慧一张笑脸立刻垮了下来,瞥见姜嬷嬷手上的包袱,苏毓慧还想去拿姜嬷嬷手上的包袱,却被苏毓卿拦住了。 正所谓,泥人都有三分脾气,苏毓慧这般肆无忌惮的扒拉她的东西,苏毓卿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懊恼了,真当她还和以前一样任人拿捏吗? 抓住苏毓慧的手腕,苏毓卿明显不悦的道:“四妹妹,你从哪学来的坏毛病,未经主人允许,随便翻看别人的东西,这若传出去,世人岂不是要笑话我苏家是个不懂礼数的?我不过出去买些作画用的颜料画笔,四妹妹有什么可好奇的,时候也不早了,我还要去祖母那,四妹妹若是无事,就回去吧。” 话一说完,就甩开苏毓慧的手,吩咐茱萸将买了的颜料和画笔妥善放好后,自己提着那两包江记的粉蒸首乌糕,同姜嬷嬷一道往邢氏原来走去,看也不看尚不死心的苏毓慧。 今天早上起来,一看多了一个收,桃子一激动,竟忍不住掉下泪来,满满全是感动,桃子盼了那么久,终于有了一个收,桃子觉得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等待都值得了!这种感觉大家可能很难体会,但对于一个默默无闻的新人来说,能得到大家的肯定,哪怕只有一个读者,桃子都是幸福的!真的很感谢,谢谢大家对桃子的支持和肯定,天道酬勤,只要努力,大家一定会喜欢桃子的!加油!!! 第十二章 既不在意,又何来怨恨 苏毓慧恨恨的瞪着苏毓卿尚未远去的背影,再看一眼苏毓卿手上提着的印有江记字号的两包点心,气得苏毓慧两眼冒火,差点咬碎一嘴银牙。 可恶!这苏毓卿果然变得不一样了,不光胆子大了,这人也变得越发的小气,以前,但凡从老太太那得点什么好吃好玩的,回头还不是让她们姐妹几个随便挑拣。 因为没像以前一样占到便宜,还被苏毓卿当众说了一顿,苏毓慧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想发火却又忌惮东院的邢氏,只能望着苏毓卿离去的方向运气瞪眼。 相较于苏毓慧的不可理喻,苏毓琳则显得理智多了,被苏毓慧强行拉到这里,陪她一起等着要苏毓卿的东西,最后还被苏毓卿落个没脸,苏毓琳面上也跟着青一阵紫一阵,不同的是,苏毓慧是被气得,而苏毓琳则是羞的。 想起刚才苏毓慧扒拉苏毓卿包袱时的模样,苏毓琳哪里还坐得住,忙站起身来,走到苏毓慧身边催促道:“姐,走啦!” 苏毓慧正憋着一口气没地方发火,此刻见苏毓琳催她,顿时将枪头指向苏毓琳,对着苏毓琳大骂道:“走走走!就你知道走,难道我不知道走吗!” 说完,甩着袖子就气冲冲的大跨步往院门外走去,苏毓琳本就羞愤异常,现在又被苏毓慧平白骂了一顿 ,火气也是蹭蹭的上来了,但她按捺住没发火,对着苏毓慧的背影暗骂了一句“蠢货!”后便快步追了上去。 且说苏毓卿到邢氏那里晃了一圈后便将苏毓辰留在邢氏那,让苏毓辰陪着邢氏,自己则回到缀锦阁鼓捣她刚买回来的颜料画笔。 苏毓卿发现,锦绣阁的绣品精致是精致,花样却不怎么出彩,那些花样子坊间都有,苏毓卿相信,要不是因为柳氏等人的针黹功夫确实了得,这偌大的锦绣阁还真难支撑到现在,毕竟盛京城内有不少类似锦绣阁这样的绣楼,彼此之间,竞争总是难免的。 针黹功夫苏毓卿自认是绝对拿不出手的,画几张别样的花样子,苏毓卿还是可以胜任的。 从邢氏那回来,用过午膳后,苏毓卿就一头扎进小书房里,并嘱咐茱萸等人好好看着门,除非什么要紧的事,否则都不能进来打扰她,苏毓卿最不喜欢的就是在作画的时候被打断。 想起昨夜那奇特的梦境,苏毓卿只觉得眼前遍地都是盛开的各色牡丹,如临牡丹仙境,提起画笔,苏毓卿照着梦境中的模样,挽起碍手碍脚的衣袖,露出一段细嫩圆白的手腕,不算纤细的小胖手认真的轻执画笔,凝眉运转手腕,笔下生花,不消片刻,便见一朵朵秀韵多姿雍容华贵而又无比娇艳的牡丹接二连三的盛开在画纸上。 上一世,她并不是很喜欢牡丹,她同很多自认清高的闺阁秀女一样,认为牡丹太过艳俗,而今看来,却是她肤浅了。 勾勒好最后一笔后,调色上色,苏毓卿每一步都做的无比细心,时间在画作见悄然流淌,不知不觉中就见天边日头偏西,申时将过,苏毓卿尤不自觉。 直到感觉室内光线暗了下来,苏毓卿才放下蘸了颜料的画笔,看看画图上才上了两朵牡丹的色,苏毓卿有些无奈,工笔画逼真是逼真,就是太费功夫了,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才上了两朵牡丹的花色。 正要喊茱萸进来张灯,继续上色,就见原本有些昏暗的室内又再次亮了起来。 苏毓卿转头一看,正见苏启林将一个燃着蜡烛的灯台放在自己的书案上,看到苏启林,苏毓卿甚为惊讶,她不明白苏启林为什么会在这里。 从她记事开始,苏启林几乎没有来过她的缀锦阁,而今突然会想到来她的缀锦阁又是为哪般,莫不是想起他还有她苏毓卿这么一个大女儿了? 苏毓卿自嘲一笑,原本的好心情在看到苏启林后顷刻散尽,她不知道苏启林什么时候进来的,但她知道现在的她很不开心! 但见苏启林兴致勃勃的站在书案前看着她尚未完成的牡丹**图,眼里满是惊艳和赞叹,从翰林院回来,苏启林鬼使神差的走进了他几乎从未踏进过的缀锦阁,一路进来,却被告知他的大女儿正在小书房内作画,并不许外人打扰。 刚开始他还只当苏毓卿只是像小孩子一般在作耍,她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能画出什么来,笑着阻止了正要进去通告的茱萸,苏启林自己推开屋门,径自走了进去。 一进屋就见苏毓卿因为个子不够高,只能站在一块脚踏上执笔作画,认真的小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不在意的放轻脚步走上前去,却被苏毓卿笔下那朵朵惊艳绝俗冠绝群芳的牡丹所震撼,恰到好处的色彩搭配以及强烈的画面层次感将满园的牡丹**表现的淋漓尽致,仿若牡丹仙境。 苏启林也是个懂画的,看苏毓卿这手法没个十年八年是磨不出来的,可转念一想,苏毓卿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说苏毓卿从出生就开始拿笔,那是打死他也不可能相信的。 难道是因为是她的女儿,所以才会这般吗? 想起那个总是风轻云淡惊才艳艳的女子,苏启林心底闪过一丝愧疚,她何尝又不是个可怜人呐,这么多年,他终究还是有愧于她,不为其他,只为他这么多年来的任性和那无谓的执着。 再看苏毓卿脸上明显的疏离,苏启林心里泛起一丝苦涩,为人父亲,却被自己的亲身女儿这般疏离,说到底,还是他欠了苏毓卿姐弟俩的,面对苏毓卿,苏启林第一次对苏毓卿姐弟俩有了愧疚之情。 而今他已过而立之年,却只有苏毓辰和苏毓卿一个嫡子嫡女,暗叹一口气,苏启林抬手想去摸摸苏毓卿的头,却被苏毓卿下意识的躲开。 苏启林眼里闪过一丝暗色,尴尬的收回手,望着苏毓卿幽幽的开口问道:“卿儿,这么多年了,你可怨为父?” “不怨”既不在意,又何来怨恨之说,苏毓卿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就那么清清冷冷的落在书房的没个角落里,也落在苏启林耳朵里。 第十三章 日常 苏启林宁愿苏毓卿能像苏毓芳一般,一有不满便冲他撒娇,甚至胡搅蛮缠,苏启林也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便听外面守着的周明路来报—— “老爷,梨香院沈姨奶奶刚刚差人来请老爷过去。” 沈氏刚有了身孕,苏启林还是很在意的,闻言,便对苏毓卿道:“日后再要什么颜料画笔纸墨之类的,尽管到爹的小库房去取,不用费事去外面买了,天晚了,一会儿用完晚膳赶紧休息吧,我去你沈姨娘那看看。” 说完,苏启林便出了书房的门,同周明路一道往沈氏的梨香院去了。 苏毓卿冷笑着看着苏启林出门,对于苏启林突如其来的转变很是不解,也很是不屑,低头看看那尚未完成的画稿,本想借着兴头一气呵成的完成,不想却因为苏启林莫名的到来坏了她的好心情,而今她是半点兴致都没有了。 意兴阑珊的让茱萸将案上的颜料画笔收拾干净,自己到偏厅简单的用过晚膳,又到苏毓辰房里陪苏毓辰耍了一会儿后,才回到自己房间歇息,至于沈氏和苏启林如何,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她也不想过问。 苏毓卿不想在这个时候招惹沈氏,不代表沈氏会就此放过苏毓卿,苏毓卿让她和苏毓芳吃了那么大的亏,沈氏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刚刚下人来报,竟说苏启林在苏毓卿的院子里,而且一呆就是一个多时辰,沈氏气得差点动了胎气,她倒不知道苏毓卿那个小贱钟什么时候引起了苏启林的注意,十多年没正眼瞧过,这次怎么突然跑去苏毓卿那里,难道苏启林开始对那个贱人生的两个小杂种产生愧疚之情了吗? 不行!绝对不行!苏毓卿和苏毓辰本就是嫡子嫡女,又有邢氏那个老不死的护着,若是苏启林也因为愧疚开始疼爱苏毓卿和苏毓辰的话,那她的计划岂不是全乱了,苏毓卿和苏毓辰那两个小贱种的日子岂不是更好过了?!不允许,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刚得到消息,邢氏那个老不死的已经把那个贱人留给苏毓卿的产业全给了苏毓卿那个小贱种,她倒要看看,她想要的东西,苏毓卿有没有本事守住! 沈氏下意识的抚摸着还未显怀的小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对着镜子仔细整理整理鬓角的发丝,见妆容完好后,沈氏静待着苏启林的到来。 不多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帘被人从外面掀起,苏启林俊朗挺拔的身影出现的沈氏面前,沈氏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眉眼含情,莲步轻移,高兴地迎上前去,柔声道:“老爷,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妾身给老爷留了些乌鸡汤,老爷可是要用些?。” 见沈氏怀着孕还想着自己,苏启林心里暖暖的,很是受用,亲自扶着沈氏在圆桌前坐下,温和的笑道:“不用了,让厨房准备些清淡爽口的饭菜就好,乌鸡汤好是好,就是油腻了些,你怀着身子,自当多喝点,就不用顾着我了,对了,芳儿呢?怎么没见她?” “看老爷说的,妾身这不是关心老爷的身子吗?芳儿在自己屋呢,这会儿也该过来了。” 沈氏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苏毓芳的声音,接着便见苏毓芳穿着一身粉红色的新罗裙从屋外窜进来,高兴地跑到苏启林面前撒娇道:“爹!你看!娘亲帮女儿订做的新裙子,你看好看不?” 除去平日里的骄扬跋扈,苏毓芳穿上这身粉色的衣裙倒真是特别的娇俏可爱,苏启林自是笑着称赞,苏毓芳又腻在苏启林身边好一顿撒娇才被沈氏赶到一边,一时间,整个梨香院的气氛竟是异常的和谐。 沈氏向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现在时机还未成熟,而她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将苏启林哄好,安心养胎,待到时间成熟,一切自会水到渠成。 翌日一早,苏毓卿便早早的醒来,梳洗穿戴齐整后,到苏毓辰房里一看,见苏毓辰还在睡着,苏毓卿便没让人将他叫醒,只吩咐奶嬷嬷好好照看着苏毓辰,自己则带着茱萸去给邢氏请安。 蘅芜本想跟着,却被苏毓卿找理由拒绝了,看着苏毓卿同茱萸渐行渐远的背影,蘅芜心里闪过一丝不安,自家姑娘自从醒来以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对自己也不如之前那般信任了,莫非她发现了什么? 蘅芜姣好的面容变得阴晴不定,少顷又恢复到原本温婉的模样,只眸子里的阴冷和算计还未完全散去,随手揪下廊下盆栽中的花朵碾碎仍在地上,蘅芜像往常一般继续着手头上的伙计,不漏一丝破绽。 苏毓卿记挂着昨晚未完成的那幅牡丹**图,在邢氏那请过安又被邢氏胁迫着喝了碗红豆薏仁粥并吃了大半个素菜包子后便匆匆回到自己的小书房,重新调配颜料,继续昨天未完成的工作。 上色是个细致的活,相较于早期的草图描绘和勾勒,上色要更费精力,颜色的浓稠厚薄都有深大的讲究,苏毓卿这一呆又是大半天,直到下去的申时一刻才润色好,想起前人的一首诗,觉得应景,便提笔在留白处题道——飘来不冷胭脂雪,落尽尤香锦绣尘,更把清平旧时调,翻成一阙沁园春。 题罢,苏毓卿习惯性的伸手去摸印章,却摸了个空,苏毓卿忍不住粲然一笑,差点忘了,她还未来得及让人刻印章,赶明儿让人重新给她刻一块。 将那幅牡丹**小心的平铺在案上等着水墨晾干,苏毓卿简单的吃了几块点心便听下人来报,说是连荣来了,苏毓卿很是高兴,蹦跳着就往客厅跑去,而今有了本钱,苏毓卿迫不及待的想让连荣往漳州去一趟,至于做什么,苏毓卿也早就想好了。 重活一世,苏毓卿不想整天拘泥于闺阁之中,抱着什么三从四德,整日和一群女人勾心斗角争风吃醋,苏毓卿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第十四章 谋划 连荣站在客厅内,见苏毓卿进来,忙躬身行礼道:“小的连荣给大姑娘请安。” “连叔,你又客气,私下里不用这么多礼的,要不然多累啊。”苏毓卿笑着侧身,依然只受连荣半礼,吩咐茱萸和姜嬷嬷仔细守在门外,确保不让任何人靠近。 茱萸对苏毓卿的话一向言听计从,闻言,二话不说跑到门外,重点盯着某人。 待到屋里只剩苏毓卿和连荣主仆二人时,苏毓卿收起面上那孩童特有的天真表情,面容沉静的当先坐在主位上,随即便笑着对连荣尊敬道:“连叔,你也坐吧,按理说,连叔也算是我和辰哥身边的老人了,娘亲不在了,这么多年来,庄子绣楼及其他铺子一应大小事务都是连叔操办着,账上更是明明白白不错一分,庄子绣楼还有其他几个小铺子交给连叔打理我放心,只是这么多年来,着实辛苦连叔了,连叔可有什么怨言?” 连荣闻言,顿觉惶恐万分,忙摆手道:“不不不!这些都是小的应该做的,当年若不是夫人施恩,小的的爹娘早就命丧黄泉,小的曾在夫人面前发过毒誓,无论如何,定追随在大姑娘和小少爷身边,以报夫人大恩!” “连叔,你坐吧,你也是我和辰哥身边的老人了,不必这么拘谨的。”见连荣一脸惶恐,不敢就坐的样子,苏毓卿再次劝道。 “不用了,小的站着就行,大姑娘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强烈的尊卑意识让连荣不敢托大,苏毓卿见状,只得无奈的道:“连叔,你不坐,我没法跟你说话呀,仰着脖子可是很累的。” 见苏毓卿实在坚持,连荣才挨着板凳边坐下,等着苏毓卿接下来的话语。 见连荣坐下,苏毓卿才沉静的道:“连叔,你可知道外婆的本家出自何处?” 连荣虽不明白苏毓卿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回大姑娘,夫人的本家出自盛京以南的漳州,离盛京有半个多月的路程,若是走水路,倒还能快些。” 闻言,苏毓卿点点头,一双水眸如盈盈秋水般沉静,小小的身子坐在主位上,一脸认真的对着连荣道:“连叔,祖母把娘留给我的嫁妆都给我了,还有这些娘田庄铺子的盈利也都一并给了我,我听娘亲说过,漳州是盛京最大的贸易港口,来往贸易频繁,特别是海外商人带来的宝石,五彩冰粉的,不光水头好,价格也远比盛京要低太多,而且,那些海外的商人只要我们这的茶叶或布匹来交换,我想让连叔带着银票一路往南跑一趟,先到那边试试水,探探情况,待到连叔跑熟悉了,再往大的发展也不迟,这事儿我考虑了很久,其他人我都不放心,也就交给连叔去办我才放心,还望连叔万万不要推辞。” 连荣早已被苏毓卿的这番话语惊得目瞪口呆,他不敢想象这番谋略这份野心是出自一个十岁冒头的闺阁姑娘,说实话,对于苏毓卿的提议,连荣还是很心动的,与其像现在一般守着夫人留下来的产业默默无闻的蹲着,不如拿着苏毓卿给的本钱去漳州闯一闯。 值得一提的是,连荣的本家也是出自漳州一带,父母也都是早年经商的小商户,后来才跟了苏毓卿的母亲,自小就耳濡目染,连荣对经商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沉思半刻,连荣有些顾忌的问道:“那老爷那边可同意?” “哼。”苏毓卿忍不住冷笑一声,语气淡淡的道,“他不需要同意,本钱是娘亲留下来的,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连叔你只管去做,剩下的事我自有计较,只这件事连叔还是悄悄的好,我不想府里不相关的人知道了多生事端,这里是两千两银票,连叔拿着,拟定计划和行程后再来告诉我一声就好。” 苏毓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四张面值五百两的银票,她倒不怕连荣携款逃走了,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连荣上一世面对沈氏各种贿赂都不曾动摇半分,到死都还护着她们姐弟,这份忠心不是说变就能变得。 能得苏毓卿这般信任,连荣心里说不出得感动,接过苏毓卿手中的银票,连荣郑重地保证道:“大姑娘放心,小的定会如大姑娘所愿,时日不早了,小的先行告退,待小的回去打听一番,制定好详细的章程再来禀告大姑娘。” 苏毓卿颔首,算是同意,连荣恭敬地再行一礼退出屋子,一路在姜嬷嬷的陪送下出了后宅二门,连荣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不由感慨苏毓卿的眼界,看来姜嬷嬷她们说的没错,自己姑娘醒来后确实变了很多,回想起苏毓卿那一双沉静的眸子,仿佛历经世间百态一般波澜不惊,连荣有些心疼,姑娘是变了,可这变化的过程不知道充满多少他们不知道的辛酸。 连荣一走,蘅芜就紧跟着进来伺候,随后便状似关心的开口道:“姑娘,奴婢刚刚瞧见连管事来了,连管事可是好些日子都没来了,这次突然来找姑娘所谓何事呢?” 闻言,苏毓卿端茶的动作一顿,漫不经心的瞥一眼状似无心的蘅芜,漫不经心的回应道:“无事,就是铺子里稍微出了点问题,连叔来禀报一声。” “哦” 蘅芜装作识时务的样子,不再继续追问,却又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苏毓卿。 苏毓卿被她看得有些心烦,但还是耐着性子假装上钩的道:“蘅芜,你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看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 苏毓卿故意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装作一副特别天真好骗的样子。 果然,见苏毓卿问起,蘅芜便迟疑的道:“姑娘,刚刚薛姨奶奶派人来说,说是沈姨奶奶不小心动了胎气,薛姨奶奶孙姨奶奶还有老爷都已经过去了,姑娘你看,咱们是不是也过去看看呐?” 呵,这蘅芜脑袋是被猪踢了还是当她苏毓卿跟以前一样是个傻子啊,沈氏一个小小的姨娘动不动胎气管她什么事,这沈氏和蘅芜又想打什么坏主意? 似笑非笑的看了蘅芜一眼,苏毓卿冷笑道:“蘅芜,你莫不是脑子坏掉了吧,沈氏动不动胎气与我何干!再说,祖母都没发话,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去凑什么热闹!” 苏毓卿这话说得很是严厉,蘅芜面上一白,“噗通”一下便跪在地上请罪道:“是奴婢逾距了,还请姑娘责罚!” 看着跪在地上的蘅芜,苏毓卿冷声吩咐道:“罢了,你自去找姜嬷嬷罚三个月的月钱,日后谨记自己的身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蘅芜闻言,忙磕头谢恩,站起身来,自去找姜嬷嬷领罚。 第十五章 转变 这期间,茱萸一直站在苏毓卿身后,见蘅芜低着头出了屋门不见身影后,茱萸才撅着嘴不满的道:“姑娘,蘅芜姐姐莫不是真的生了外心?沈姨奶奶对姑娘是个什么心思她还能不知道,而今沈姨奶奶有了身孕,咱们躲还来不及,怎么还能凑上去惹那身骚,到时候万一有个什么不清不楚的再赖到我们缀锦阁头上岂不麻烦,蘅芜姐姐到底在想什么?” 单手托腮,苏毓卿无意识的用手戳着茶几上摆放的点心,半饷,又突然开口道:“茱萸,替我好好盯着蘅芜,尤其是这几个月,莫让沈氏的人钻了空子。” 苏毓卿这话暗含深意,茱萸又是个心思灵敏的,闻言,忙脆生生的答应道:“是,姑娘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的。” 显然,连茱萸都看得明白的事,蘅芜还敢撺掇着她往沈氏边上凑,之前苏毓卿还当蘅芜是个聪明的,而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苏毓卿懒得再理沈氏蘅芜等人的烦心事,起身往邢氏的院子走去,苏毓卿打算去邢氏那陪邢氏用顿晚膳,再把苏毓辰接回来。 等到苏毓卿和苏毓辰一起从邢氏那回到缀锦阁时,天色已黑,照样让下人烧水供她沐浴梳洗后,苏毓卿躺在床上一夜好眠。 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苏毓卿才懒懒的从床上爬起来,叫一声茱萸,就见茱萸蘅芜还有姜嬷嬷等人鱼贯而入,帮她穿衣的穿衣,帮她梳洗的梳洗,帮她收拾床铺的收拾床铺,分工明确,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等苏毓卿终于从里屋出来时,早已穿戴整齐的苏毓辰已经在外间等了很久,好心情的捏捏苏毓辰胖嘟嘟的小脸蛋,然后牵起苏毓辰肉呼呼的小手,一起去给邢氏请安,顺便蹭顿早膳。 清晨的阳光总是让人忍不住心情愉悦,苏毓卿一路走来,都是眉眼弯弯的,梨涡浅笑,说不出的可爱。 一行人很快就呼呼啦啦的来到了邢氏的院子,刚一进屋,就见苏启林坐在邢氏边上说着什么,邢氏也笑着直点头。 苏毓卿一愣,原本笑意盈盈的小脸瞬间变得毫无表情,不喜不怒的牵着苏毓辰的小手走进门去,来到邢氏和苏启林面前如往常一般行礼问安道:“卿儿/辰儿给祖母请安,给父亲请安。” 苏毓辰明显对苏启林有些怯意,一请完安,便紧紧拽着苏毓卿的衣襟靠在苏毓卿的大腿边,一双酷似苏启林的大眼睛怯怯的看着苏启林。 “辰哥,来,到祖母身边来。”邢氏见状,心里暗叹一声,冲苏毓辰招招手,将苏毓辰叫到自己身边。 苏毓辰不安的看一眼苏毓卿,见苏毓卿点头,苏毓辰才松开抓着苏毓卿衣襟的小手,乖巧的走到邢氏身边。 邢氏疼爱的将苏毓辰揽在怀里,柔声哄道:“辰哥,你爹爹刚给你请了个先生,辰哥跟着爹爹去拜见先生好不好?辰哥跟着爹爹去把先生请回家,让先生教咱辰哥读书认字写文章,长大以后也跟你祖爷爷参一样加科举考个大状元回来孝敬祖母好不好?” 苏毓辰一听要跟苏启林一起去请什么先生,顿时转头望向苏毓卿,苏毓卿也是一愣,她差点忘了,而今苏毓辰刚刚五岁,正是到了该启蒙的年龄,苏毓辰和她不同,他是苏家的嫡长子,身上担任着与生俱来的责任,日后为文为政都关系着苏家的未来。 苏毓卿不知苏启林是处于何种心理,以前对他们姐弟俩总是不闻不问,而今却愿意为苏毓辰的事操心,不过这样也好,眼下苏启林在翰林院任职,认识的人自然不在少数,给苏毓辰请一个学识好的先生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苏毓辰是苏启林唯一的嫡长子,不管苏启林处于什么样的心理,总不会害苏毓辰就是了,鼓励的冲苏毓辰点点头,示意苏毓辰尽管跟着去。 尽管有些排斥苏启林,苏毓辰还是在用过早膳后乖乖的跟着苏启林去拜见那位陈先生。 苏启林带着苏毓辰一走,邢氏的院子里就有些冷清清的,苏毓卿因为心里有事,神情一直都怏怏的,她可以不在乎苏启林,但苏毓辰却不可以,她不在乎苏启林是因为她对苏启林早已失望,对那所为的父爱早已死心,但苏毓辰不一样,他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是苏家唯一的嫡子,她经历的那一切苏毓辰都没经历过,她没有权利阻止苏毓辰同苏启林亲近。 换句话说,苏毓辰若能得到苏启林的重视,苏毓卿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苏启林是苏家的一家之主,也是她和苏毓辰的亲爹,他能给苏毓辰的,苏毓卿不一定给的了。 想通以后,苏毓卿脸上露出一个释怀的表情,就在这时,门外又有人来通报,说是济安堂的李朗中来给邢氏复诊。 邢氏忙差人将那李朗中请进来,苏毓卿仗着自己年纪还小,也不用回避,坐在邢氏边上等那李朗中来给邢氏把脉复诊。 不多时,便见一青衣长衫五六十岁的老者走进门来,后面还跟着个药童,药童身上背着个药箱。 那李朗中上来先给邢氏行礼问好后,才掏出一个诊脉用的棉布包枕在邢氏的手腕下,将手搭在邢氏的手腕上,细细的帮邢氏把脉问诊。 “咦” 将手搭在邢氏的脉搏处没多久,那李朗中便忍不住讶异了一声,脸上更是露出一个万分惊讶的表情,不相信的让邢氏换一只手,又让邢氏伸出舌头看了看舌象后,那李朗中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老太太最近可是请了高人调理过,怎么一点病根都不见,更奇怪的是,连老太太身上多年的旧疾也都好了个完全,完全看不出有病的样子。” 第十六章 不安分的沈氏 闻言,邢氏也很惊讶,也有些不相信的道:“先生莫不是瞧错了,我这病一直都是先生你给瞧得,从来没有什么高人不高人的。” 那李朗中闻言,摸着胡须十分肯定的摇头道:“老夫行医这么多年,有病没病还是分得清的,照老太太的脉象来说,老太太的身体确实健康,一点病症都没有,行医这么多年,老夫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奇了,当真奇了。” 再看邢氏一脸茫然地样子,不像是在故意隐瞒什么,那李郎中只能摇摇头,不再追问高人不高人的问题,又交代了几句,连个药方都没留,便收拾收拾药箱领着药童回济安堂去了。 那李朗中一走,邢氏便高兴地双手合十虔诚的道:“阿弥陀佛,真真是佛祖显灵,菩萨保佑了,不行,我要去佛堂好好上柱香,卿儿,你也来。” 邢氏话一说完,便兴冲冲的拉着苏毓卿往佛堂走去。 苏毓卿也很惊讶邢氏的身子为何一夜之间就好了个完全,连之前一遇阴天就浑身疼痛的旧毛病也一并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重生后,上天附赠的大礼吗? 疑虑归疑虑,邢氏身子能健健康康的,再不用受那些陈年旧病的困扰,苏毓卿还是很开心的。 苏毓卿并不排斥邢氏拉她去佛堂,若真有佛,无疑,她是受了佛祖眷顾的,罗堂庵十多年的幽居,让苏毓卿明白,佛家文化的底蕴远比世人想的要深厚的多。 自沈氏被诊出身子以后,表面上倒是安分了许多,邢氏不让她来请安,她也不往别处去,整日呆在梨香院里,就连苏毓芳也安分了许多,苏毓卿以为,她让苏毓芳吃了那么大的亏,苏毓芳定会来寻她麻烦的,没想到苏毓芳倒是老实,偶尔碰见了,顶多只会恨恨的瞪她一眼,并不会像以前那般主动撒泼找事。 没有沈氏苏毓芳等人的烦扰,苏毓卿的小日子过得悠闲又自在,整日里不是画几幅画,给锦绣阁画花样子,就是看看书,再不就是去邢氏那溜达溜达,实在无聊了,便缠着邢氏让她上街溜达去。 时间就在苏毓卿如鱼得水般的小日子里悄悄流逝,转眼间三个月就过去了,沈氏的肚子也刚刚显怀,况且,沈氏的胎像也稳定了下来,花园里时常可见沈氏抚着肚子四处闲逛的身影。 眼下正值开春的四月初,锦绣阁的生意越发的好了起来,特别是锦绣阁绣制的春衫罗裙之类的,苏毓卿针黹功夫不行,设计衣服的款式却极有天赋,画出的花样子也跟别家的绣楼不同,一时间,锦绣阁的绣品,春衫罗裙之类的衣物一时有些供不应求。 眼看着锦绣阁的生意一天忙过一天,人手渐渐有些不够,苏毓卿忙给远在漳州的连荣写了一封信,让他回来时,从南边带几个手艺好的绣娘回来,南方的姑娘心思细腻,手也够巧,更重要的是,南方的刺绣工艺确实要比北方更胜一筹,宫里许多绣娘都是从南方甄选出来的。 是日,苏毓辰在前院跟着先生念书,苏毓卿在缀锦阁画完最后一幅花样子后,便起身往母亲生前所在的院子走去。 苏毓卿母亲的院子在正南面,是苏家的正院,只有正室才能住,自苏毓卿的母亲死后,这院子便一直空着,院子里有两株海棠,是苏毓卿母亲的最爱。 眼下正是海棠初开的季节,而苏毓卿母亲院子里的那两株海棠又是有名的西府海棠,初开时似胭脂点点,开后又渐变粉色,有如晓天明霞,一开便是一簇,迎风峭立,花姿明媚动人,楚楚有致,这样的好景致苏毓卿又怎么能错过,让茱萸拿着纸笔画板,苏毓卿兴冲冲的直往南边的正院走去。 苏家后宅的中心有一弯面积不小的池塘,是老太爷当年命人挖的,苏家的老太爷喜荷,特地令人挖了这方池塘种上荷花,一到了夏天便可见满池的荷花摇曳,微风一吹,便可闻见阵阵的荷香,倒也是十分怡人的一副景致,只是各院来往之间都要经过几段蜿蜒石桥小路。 眼下荷花未开,荷叶尚绿,苏毓卿刚到踩着石桥来到池塘中间的荷花亭中,便见石桥的另一头,沈氏和她的贴身丫鬟春燕还有谷氏三人慢慢的朝这边走来。 很显然,沈氏也看到了苏毓卿,脚下一顿,便继续朝着苏毓卿这边走来。 石桥本就狭窄,苏毓卿见沈氏挺着她那还不是很大的肚子过来,便站在亭中不动,眼里满是冰冷。 但见沈氏扶着肚子,踩着小碎步小心的走过石桥来到苏毓卿面前,在离苏毓卿三步远的地方站定,脸上挂着沈氏一贯美好的笑容,向苏毓卿打招呼道:“哟,可是有段时间不见大姑娘了,不知大姑娘最近可好?芳儿可是一直记挂着大姑娘你呢。” 苏毓卿冷笑一声,不去理会沈氏眼里的得意和挑衅,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直视着沈氏的眼睛冷声道:“不劳姨娘和二妹妹挂念,姨娘有那时间,不妨呆在梨香院好好养着,没什么事别往水边上去,万一出个什么事,可就得不偿失了,至于祖母那里,我会跟祖母说的。” 如今的苏毓卿可不会跟沈氏母女客气,沈氏被苏毓卿的话气得面色一滞,目光阴冷的瞪着苏毓卿,一时间,亭子里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苏毓卿就那么淡淡的看着沈氏,片刻之后,沈氏突然粲然一笑,对着苏毓卿道:“呵呵……没想到大姑娘这般挂念妾身肚子里的孩子,大姑娘的话,妾身定会谨记于心,时候不早了,妾身先回梨香院了,大姑娘请自便。” 说完,沈氏便朝着苏毓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举步往苏毓卿来的方向走去,在经过苏毓卿身边时,突然一个踉跄扑在春燕身上,最后连同春燕一起扑倒在地。 沈氏哀嚎一声,靠在春燕身上,用手紧捂着肚子对着苏毓卿大声质问道:“大姑娘!你这是何意,你为何要伸脚拌我!” 沈氏一倒在地上,谷氏便紧跟着咋呼:“唉呀,姨奶奶!快来人呐,沈姨奶奶跌倒了!来人呐……” 一时间,桥上乱作一片,沈氏和谷氏的声音很大,不多时,便见有丫鬟婆子往这边奔来。 苏毓卿冷眼看着这一切,她就知道沈氏不是那么安分的,一有机会就跟野狗似的咬着她不放,她就不明白了,沈氏这么折腾就不怕把孩子折腾掉了? 第十七章 再打苏毓芳 沈氏煞有其事的坐在地上,神情痛苦,就像真的摔到了一般,不多时,便有丫鬟婆子来扶沈氏。 看着那些匆忙跑过来的丫鬟婆子,苏毓卿再次忍不住冷笑一声,呵,看来沈氏下定铁心要要赖她一下,再看匆忙跑来的那几个丫鬟婆子,大多是梨香院的奴才,苏毓卿已经了然。 就在苏毓卿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时候,西院的人也听到动静,一个个探出头来遥遥望着。 西院离这不远,而沈氏的梨香院又离这最近,苏毓芳听到动静从梨香院出来一看,便见亭子里嘈嘈杂杂的,最要紧的是她看到了苏毓卿站在那里,憋了太久没找苏毓卿麻烦的苏毓芳见状,忙兴冲冲的跑上前去,不想跑到石桥小道中间正见沈氏坐在地上,周围好几个丫鬟婆子围着。 苏毓芳顿时大怒,暴呵一声:“苏毓卿!你对我娘做了什么!我要打死你这个贱人!” 说完,便气冲冲的几步冲上前去,张着手就要去抓苏毓卿的脸,沈氏曾说过,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她们娘俩的希望,能不能顺利扶为正室就看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了,是以,苏毓芳才会这般在意沈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能解释前段时间苏毓芳为何能隐忍着不去找苏毓卿的麻烦。 基本上,苏毓芳已经认定,只要沈氏能给她生下个弟弟,那她就一定能顺势成为苏家的嫡女,再也不会因为这个落苏毓卿一头了。 而今看到这样的场景,苏毓芳自然而然的认为是苏毓卿想害沈氏肚子里的孩子,才会对沈氏做了什么,一想到自己的嫡女地位,苏毓芳怎么能不怒,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下起手来自是毫不惜力。 苏毓卿本就生的比苏毓芳好,一张酷似沈氏的脸蛋更是嫩的能掐出水来一般,看着就让人嫉妒,苏毓芳恨不能就此抓坏苏毓卿的脸,抓瞎苏毓卿的眼。 茱萸自是不会让自家主子吃亏,气愤的将手上的纸笔画板扔到一边,茱萸上前一把抱住扑上来的苏毓芳,苏毓芳的贴身丫鬟秋歌见状,也跟着上前厮打茱萸,亭子里一时乱哄哄的,各种叫嚣的声音充斥在凉亭中。 “啪!” 就在苏毓芳在秋歌的帮助下,挣脱茱萸的牵制,奔上前来就要去抓苏毓卿的脸时,一个不防,被苏毓卿狠狠地打了一巴掌,直接一个踉跄差点栽到地上。 苏毓卿揉揉被震得有些发麻的手掌,轻蔑的看着苏毓芳,对于苏毓芳这样的人,以暴制暴也不失为一种简单有效的好方法,苏毓卿的耐心已经被沈氏和苏毓芳母女磨得差不多了。 苏毓芳捂着被打的脸不可置信的尖叫道:“啊……苏毓卿,你又打我!你个贱人竟然还敢打我!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个贱人!” “啪!” 苏毓芳话音未落,又是一个巴掌挨在脸上,苏毓卿用的力气很大,苏毓芳的半张脸顿时肿的老高。 苏毓芳正和苏毓卿闹腾的时候,沈氏早已被人扶起,见苏毓芳两度被打,沈氏气得脸色铁青,扶着腰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正要上前理论,苏毓卿却抢先冷声开口道:“苏毓芳,你一口一个贱人是在叫谁?哼,我若是贱人,那你一个小小的庶女又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小小的庶女,也敢对着我作威作福,别说你娘还没被扶正,就是被扶正了又怎样,在我娘面前也得行妾礼!你屡次三番辱骂嫡姐,今天我便是把你打个半死,旁人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苏毓卿冷冷的话语以及高高在上凌然不可侵犯的姿态正戳沈氏的痛点,沈氏眼里闪过一丝狰狞的恨意,转眼间,却挤出两滴泪来,颇为委屈的抽抽搭搭道:“大姑娘这是何意?妾身走得好好的,不想大姑娘却伸脚将妾身绊倒,而今又说出这般话语……” 沈氏话未说完,便被苏毓卿冷冷的打断道:“事情到底是怎样的,相信沈姨娘自己最清楚,这里又没有旁人,沈姨娘又何必惺惺作态,我劝沈姨娘和二妹妹一句,识相的话,最好别再惹我,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沈氏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苏毓芳抢先道:“姨娘,你跟她费什么话,她想害姨娘肚子里的弟弟,还打我,我们去找爹爹,让爹爹给我们做主!” 苏毓芳在苏毓卿这里讨不到好处,便想着去找苏启林告状,不想苏毓芳话音刚落,亭子里便传来苏启林的满是不悦的声音—— “吵什么,都在吵什么!” 紧接着苏启林的身影便出现在凉亭中,待看见沈氏捧着肚子一脸隐忍的样子以及苏毓芳那肿起的半边脸时,苏启林又不悦的问道:“芳儿,你说,这都是怎么回事,你的脸是谁打的?” 苏启林一来,凉亭里的下人皆都缄口不言,老实的站在一边,生怕苏启林的火烧到自己身上。 而沈氏和苏毓芳不同,苏启林一开口,沈氏便先戚戚哀哀的哭起来,眼泪顺着脸颊一个劲的流,怎么看怎么像被人欺负了又不敢多言的模样。 苏毓芳见沈氏哭得伤心,也跟着红着眼睛扑倒苏启林身边,指着苏毓卿恨恨道:“爹,是她!是她打得女儿,姨娘也是被她绊倒的,女儿找她理论,她就打了女儿两巴掌,爹,你要帮女儿做主!” 苏启林本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听了苏毓芳的话,再看沈氏梨花带雨哭得好不委屈的模样,苏启林心下竟已信了大半,有些不高兴的沉声道:“卿儿,芳儿说的可是真的?” 苏毓卿冷眼看着这一切,忽然感觉苏毓芳、沈氏和苏启林才是一家,她和苏毓辰就是个多余的,冷笑一声,苏毓卿高傲的仰起头沉声道:“呵呵……我若说不是真的父亲会相信吗?沈姨娘是不是我绊倒的沈姨娘自己心里有数,至于二妹妹,父亲为什么不问问二妹妹都做了什么?她一口一个贱人骂着,还想抓我的脸,难道我就该任她骂任她抓坏我的脸?哼,天下哪有那样的道理。” 苏毓卿的声音满是冰冷,一双黑白分明璀璨动人的眸子里满是讥讽,当着这么多下人,苏启林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寒着脸训斥道:“放肆!芳儿骂你是她的错,但你作为芳儿亲姐姐也不该动手打她,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再说,沈氏是你姨娘,她肚子里怀的也是你弟妹,你……” 苏启林训斥的话语还没说完,苏毓卿便倔强的看着苏启林的眼睛,冰冷的道:“父亲大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苏毓卿至始至终只有辰哥一个弟弟,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苏启林直接被气了个倒仰,指着苏毓卿骂道:“混账!我苏启林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逆女,忤逆长辈,目无尊长,毫无半点身为女子该有的贤良淑德,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从今天起,你哪也不许去,就呆在缀锦阁,好好学学女戒!” 第十八章 南禅寺之行 一 苏毓卿毫不在意苏启林的怒火,冷冷一笑,看也不看苏毓芳那得意洋洋的脸,领着茱萸径自往自己的缀锦阁走去,如果可以,她宁愿离开苏家,再不看这一张张虚伪可憎的嘴脸,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如果真的离开苏家,沈氏和苏毓芳便可称心如意,日后也会更加的嚣张,而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沈氏和苏毓芳称心,况且,在这个苏家,还有苏毓辰和邢氏。 苏毓卿一言不发的领着茱萸往自己的缀锦阁走去,对于沈氏诬陷她的事她不想辩解,更不想跟苏启林辩解,既然苏启林一开始就不相信她,她又何必做那无谓的争吵,哼,敲闷棍谁不会?且看着吧。 看着苏毓卿倔强的背影,苏启林心底突然有些无力,是他忽略苏毓卿太多,才使他从来未了解过这个唯一的嫡女。 再看自家二女儿望着苏毓卿一脸愤恨很是不甘的表情,苏启林突然感觉异常的烦躁,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每天尽是些杂七杂八的事,挥挥手,苏启林也跟着离开,并未像往常一般将沈氏送回梨香院。 沈氏愣愣的看着苏启林远去的背影,细长的眉眼若有所思。 对于苏启林的情绪,苏毓芳倒是没有多大的感受,只顾着在一旁摩拳擦掌想着怎么报复苏毓卿。 尽管被沈氏摆了一道,苏毓卿却不打算拿沈氏肚子里的孩子说事,沈氏虽然可恶,但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无辜的,善恶有报,沈氏和苏毓芳做的孽自有沈氏和苏毓芳自己去承受,苏毓卿不会动沈氏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但也不会轻易放过沈氏和苏毓芳 回到缀锦阁后,苏毓卿还是像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一点也没把苏启林的话放在眼里。 第二天一早,便按原来就计划好的,让人驾着马车,直奔盛京北郊昆嵛山的南禅寺而去,每年的这个时候,苏毓卿都会去南禅寺一趟,到佛前烧一炷香,再添一份香油钱,算是给早逝的大沈氏祈福。 因为苏毓辰还要跟着先生念书,苏毓卿便没带苏毓辰,嘱咐好苏毓辰身边的奶嬷嬷后,苏毓卿便带着茱萸和姜嬷嬷,乘着马车直奔南禅寺而去,至于蘅芜,则被留了下来,美名其曰看家护院。 苏毓卿对蘅芜的冷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整个缀锦阁都看在眼里,是以,蘅芜最近几月在缀锦阁的日子很不好过,时常还要受到下面二三等丫鬟的排挤,对于此,蘅芜自然暗暗怀恨在心,但也无可奈何,只等着日后翻身再慢慢算计。 苏毓卿出门是邢氏许可的,是以,苏毓卿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苏家大门,苏毓卿的马车还没驶出城外,听到消息的苏毓芳便气得砸坏了不少花瓶茶具。 苏毓芳本以为苏启林会禁苏毓卿的足,没想到苏毓卿第二天早上便大摇大摆的出府给她娘那个短命鬼添香油钱去了,这岂不是等于她又白白挨了苏毓卿两巴掌? 一想到这,苏毓芳的肺都要气炸了,暴怒的将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一干二净。 就在苏毓芳气咻咻的坐在屋里盘算着怎样扳回一局的时候,苏毓卿的马车已经驶出城外,又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来到了昆嵛山脚下。 南禅寺在昆嵛山的山顶上,南禅师向来香火鼎盛,来往香客众多,加之山道又不宽阔,还是石阶,越往上走越是狭窄,是以苏毓卿的马车只能停在山脚下。 好在山脚下有不少供来往香客乘坐的软轿,苏毓卿戴着帷帽从马车上下来,只花了不到一两银子便雇了三顶软轿,主仆三人一人乘坐一顶,由轿夫抬着上山,倒也悠哉。 眼下正值初春时间,山道两边入眼皆是新绿,随处可见新开的野花,柔软的春风拂面而过,苏毓卿嘴角弯弯的,到处可见三三两两出来踏青的游人。 一路上来,苏毓卿仿佛感受到了这昆嵛山上蕴含的无限生机,周身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息,只是苏毓卿不知道的是,这昆嵛山上的勃勃生机正以一种肉眼不见的形式源源不断的输入到苏毓卿体内,滋润冲刷着苏毓卿身上的每一个细胞,而苏毓卿胳膊上的那个牡丹花记也因为这不断注入的生机而再次闪闪发亮,别样的娇艳动人,同时又神秘无比。 越往上走,来往的香客越多,轿夫抬着软骄,一路来到南禅寺的山门前面,停下轿来,不再往前走,苏毓卿由茱萸扶着下了软轿,又付了轿夫银两后,便熟门熟路的朝南禅寺的庙门走去。 南禅寺坐落于昆嵛山的山顶,并不像其他寺院一般建筑规整,依山造势,巧夺天工,利用昆嵛山的东面为背,西面为面,天台作首,化城为腹,一路雄踞在封崖陡壁之上,山门两侧则是茂密的树林翠竹,移步换景,足见当初建寺者的巧妙工心。 苏毓卿在前面走着,茱萸和姜嬷嬷在后面紧紧跟着,主仆三人自山门而入,一进庙门,便有小沙弥来领,苏毓卿一愣,以前来时并没有这待遇啊,瞥一眼四周,见其他香客都没有小沙弥来领,苏毓卿顿时更纳闷了。 见四周投过来的视线越来越多,苏毓卿赶紧道一句“阿弥陀佛”谢过那小沙弥后,便在小沙弥的引领下,一路来到大雄宝殿,上过香添上香油钱后,姜嬷嬷看着边上的签筒便想让苏毓卿抽一签。 苏毓卿本不想抽,又不想拂了姜嬷嬷的好意,便乖巧的接过签筒,跪在佛前闭上眼睛状似无比虔诚的颠着手上的签筒,只三两下,便从签筒里掉出一只签来。 捡起来一看,上面用小篆写着十八,拿着签,跟着小沙弥来到解签处,解签的是个老和尚,眼皮皱褶趿拉着,接过苏毓卿的签,浑浊的双眼在苏毓卿面上一扫,又对一眼手上的签文,就在大家都以为那老和尚要睡着的时候,那老和尚才突然开口问道:“求什么?” 苏毓卿怔了怔,最后还是开口道:“就求平安吧。” 解签的老和尚又看了苏毓卿一眼,合眼道:“旺夫旺子,一世荣华,命格难得清贵。” 老和尚说的很慢,在场的人都听得明白,不少人投来了羡慕的眼神,姜嬷嬷更是欢喜异常,见自家姑娘俏生生的站在大厅上,怎么看都像个有福气的。 姜嬷嬷在苏毓卿的吩咐下,又去添了一份香油钱后,找来一块红布,将苏毓卿的签文细细收好,像老和尚再道一声谢后便随着苏毓卿往殿外走去。 就在苏毓卿主仆走出大殿不久,便见一同样戴着帷帽,衣着华贵的妇人吩咐身边的一嬷嬷道:“去,查查那是谁家的姑娘。” 啦啦啦~~~大桃子又蹦出来求各位美人的怜惜啦~~~美人们,大桃子决定啦,收藏每满50就给大伙加更一章,推荐票每满50也给大伙加更一章,来把姑娘们,大桃子需要大家的鞭挞,来吧! 嘤嘤嘤~~~大桃子在努力,求评~~求收~~求票票~~~ 第十九章 魂魄不定 一出大雄宝殿,就见那小沙弥双手合十对着苏毓卿道:“阿弥陀佛,敝寺方丈有言,今日必有一位有缘人登山门造访,特嘱小僧在此迎接,方丈在后殿等候女施主已久,还请女施主移步,随小僧到后殿一趟。” 对于小沙弥的邀请,苏毓卿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从一开始,小沙弥来帮她们引路,苏毓卿就有了心理准备。 南禅寺的方丈慧觉大师是个远近闻名的得道高僧,苏毓卿突然想起前世师傅说过,她是个有佛缘的,而今看来,似乎真的有一场机缘在等着她。 今天来南禅寺的香客很多,不时有过往的香客将好奇的目光投向这边,苏毓卿见状,忙对着那小沙弥还礼道:“阿弥陀佛,多谢小师傅,还请小师傅前面带路。” 苏毓卿的声音清脆悦耳,却稍显稚嫩,看着自家主子一本正经的对着那小沙弥道“阿弥陀佛”,茱萸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不伦不类,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姜嬷嬷瞪了茱萸一眼,茱萸赶紧收住脸上的笑容,也跟着一本正经的眼观鼻鼻观心,老实的跟着苏毓卿的后面随着那小沙弥往后殿慧觉大师所在的禅院走去。 不多时,苏毓卿主仆三人便在那小沙弥的引导下来到了慧觉大师的禅院,一到院门,那小沙弥便就此站定,对着苏毓卿恭敬地道:“阿弥陀佛,贫僧只能送到这了,方丈就在院子里等候,女施主自己进去吧。” 说完,便对着苏毓卿再行一礼,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苏毓卿谢过那小沙弥后,抬脚便往院子里走去,一进院门,便见东面一葡萄藤下摆着一张石桌并两个石凳,其中一个凳子上正坐着一个须发尽白,身上披着红袈裟的老和尚,而他的对面则坐着一个年轻男子。 但见那男子一身玄青色织锦弹花暗纹刻丝云柳团花箭袖长袍,脚蹬素面黑缎青底朝靴,腰系同色祥云宽边锦带,上面挂着一块玉质极佳古朴沉郁的墨玉,苏毓卿只觉得扑面一股肃杀之气,忍不住轻皱了下眉头。 脚下微顿,苏毓卿面色如常的继续朝着慧觉大师走去,虽说讲究男女有别,苏毓卿身边有茱萸和姜嬷嬷跟着,倒也没什么,况且现在的她只不过一个尚未及笄的孩子,太过死板倒显得她矫情了。 看见苏毓卿过来,正在和那年轻男子对弈的慧觉方丈放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来,对着苏毓卿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有礼了。” 见慧觉大师站起身来,那年轻男子也不好坐着,也跟着站起身来,站在慧觉大师的身边神情淡淡的看着走过来的苏毓卿主仆。 直到这时,苏毓卿才看清那男子的长相,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个头足足比娇小的苏毓卿高出两个头还要多,苏毓卿不由暗叹一声好气魄,好相貌! 五官轮廓分明,眉毛不粗不喜,却浓黑如墨,斜斜的直入两侧鬓中,一双少见的丹凤眼黑白分明,黑色的瞳仁漆黑如玉,深邃渺然,一眼望去,端的是英气逼人,直让人移不开眼。 苏毓卿微微垂下眼帘,不再看他,这样的男人给人的感觉太危险,她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摘下帷帽,苏毓卿对着慧觉方丈还上一礼,语气温和而恭敬的道:“阿弥陀佛,大师客气了,不知大师叫小女子前来所为何事?” “阿弥陀佛,老衲适才发现女施主身影略显模糊,神思有些不属,实为魂魄不定所致,然观女施主面色又红润有光,不见半分憔悴之色,着实怪异。”慧觉大师一手扶着禅杖,一手抚着花白的胡须,不紧不慢的说道。 魂魄不定? 苏毓卿忍不住一愣,没想到这慧觉大师的确有些本事,这都能看出来,魂魄不定?苏毓卿自嘲一笑,她本就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莫名其妙的重生,魂魄不定倒也是有可能的。 苏毓卿还在神思,边上的茱萸就已经着急道:“大师,我家姑娘前阵子得过一场大病,昏睡了好长时间,险些连命都没了,莫不是因为这个姑娘才会魂魄不定?大师德高望重,向来以慈悲为怀,您可要帮帮我家姑娘,求求您了……” 一旁的姜嬷嬷也是被慧觉大师的话吓得不轻,回过神来,也跟着茱萸苦苦哀求着,希望慧觉大师能出手相助。 听见茱萸和姜嬷嬷几乎带着哭腔的声音,见那陌生的年轻男子正皱着眉看着她们主仆,苏毓卿淡然一笑,等待着那慧觉大师的下文。 果然,不多时,那慧觉大师又不紧不慢的接着道:“阿弥陀佛,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女施主天生福命,冥冥之中自有我佛庇佑,老衲这里有一串定魂珠和一只青玉镯,皆是老衲的师傅留下来的,说是要传给有缘人,而今正好与女施主有缘,便赠与女施主,这也是老衲让人领女施主前来的原因,青玉有灵,还望女施主好生相待。” 话一说完,便见慧觉大师自怀中掏出一串暗红色的珠链和一只古玉手镯递给苏毓卿。 青玉镯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青绿,触手温润光滑,竟是难得的温玉,镯子的样式古朴大方,细细一看,但见镯身内壁上刻着古老而神秘的铭文,至于内容,苏毓卿也看不懂说的是什么意思,再看那串定魂珠,珠珠相串,珠子是暗红色的,与青玉镯一样刻着苏毓卿看不懂的铭文,青玉镯与定魂珠颜色对比如此鲜明,放在一起竟不会显得突兀。 苏毓卿看看自己白嫩的小手腕,再看一眼手上暗红暗红的定魂珠,怎么看怎么觉得老气,一想到要戴着这玩意九九八十一天,苏毓卿有些无奈的撇嘴,好吧,好歹是慧觉大师的一番心意,暗红就暗红吧,只是无功不受禄,更何况那青玉镯又是难得一见的温玉。 “大师,无功不受禄,这……”苏毓卿不是贪心的人,真白要了人家的东西,她会觉得特别不自在。 “呵呵……无妨无妨,钱财珠宝乃身外之物,况我出家人四大皆空,女施主不必挂怀,既是与我佛家有缘,理当相赠。”老和尚目光如炬,自是看出了苏毓卿的顾虑,乐呵呵的安抚苏毓卿道。 闻言,苏毓卿也不再推辞,再谦让就显得矫情了,粲然一笑,大方的将那定魂珠和青玉镯直接戴在手腕上,苏毓卿对着慧觉大师真心道:“多谢大师,大师日后若是有用得到小女子的地方,尽管差人去东华街的锦绣阁找那的管事就好,为表谢意,小女子会让锦绣阁做一千套僧衣赠与宝寺,还望大师不要嫌弃。” 闻言,那慧觉大师双手合十行一佛礼对着苏毓卿谢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果然慈悲为怀,老衲在此先谢过女施主了。” 啦啦啦~~~大桃子今天迎来了在点点的第一次推荐,听说这次推荐很重要很重要~~~对手指~~~大桃子有点忐忑,特别紧张,就怕成绩不满意,以后再难出头,大桃子会很努力很努力的写文,姑娘们能否对大桃子多一点爱,多一点支持,就把眼巴巴的大桃子收了吧~~~~阿弥陀佛~拜托了! 对啦~~晚上还有一更哟~~~ 第二十章 斗棋赢牡丹 一直站在慧觉大师身边不言不语的那个年轻男子听到苏毓卿提起锦绣阁,不由诧异的看了苏毓卿一眼,锦绣阁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锦绣阁的东家竟然是个还未及笄的姑娘。 对于罗钰的诧异,苏毓卿并未察觉,看着手腕上的定魂珠,苏毓卿有片刻的失神,许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上一世的因,这一世的果,不管上一世如何,这一世苏毓卿绝不会再像上一世那样任人鱼肉,到死都一点尊严都没有。 再次谢过慧觉大师,苏毓卿转身就要往院外走去,不想却看到一盆开得正艳的复色牡丹,苏毓卿一愣,眼下虽是初春,但离牡丹盛开的时节还有一段时间,不知是哪位高人竟有这样的好本事能在这个时候提前培育出如此绝色的牡丹。 但见那盆牡丹一株开两色,紫红两色争奇斗艳,花开数十朵,璎珞满身,花繁叶茂,竟是极负盛名的复色紫二乔。 苏毓卿突然想起在上山的路上,轿夫跟她说过,南禅寺的方丈是个极爱牡丹也极会养牡丹的,每年都会选出一株作为彩头,只要有香客能在棋艺上胜他一子,他便将那株牡丹作为彩头赠与那人,分文不取。 起初苏毓卿并没怎么在意,而今看到这株复色紫二乔,苏毓卿却是挪不动了,如果这株牡丹当真是今日的彩头,那她就与慧觉大师对上一局又如何。 想到这,苏毓卿又转过身来,忽然莞尔一笑,一双明媚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慧觉大师问道:“敢问大师,这株牡丹可是今日与大师对弈的彩头?” 苏毓卿对那株牡丹的欢喜慧觉自然看在眼里,习惯性的摸摸花白的胡须,慧觉和颜悦色的点头道:“是的,女施主可有兴趣跟老衲对上一局?” 闻言,苏毓卿一双圆圆的杏眼顿时眯成了月牙,笑眯眯的应道:“嗯!小女子斗胆,跟大师对上一局,还望大师赐教。” 苏毓卿一心想着那株牡丹,却忘了自己能不能赢还不一定。 苏毓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仿佛有无尽的光芒,小脸红扑扑的满是兴奋,见此,慧觉依旧和颜悦色的对着苏毓卿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果然特别,赐教不敢当,以棋会友却是可以的,女施主请!” 话一说完,便放下手中的禅杖,当先坐在之前的石凳上,苏毓卿对罗钰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也跟着坐在罗钰之前坐的那个石凳上,摆好棋盘,等着开局。 罗钰脸上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挺拔着身姿站在慧觉大师身旁,明显是要观战。 苏毓卿也不在意,当先执起一子落在棋盘上,与慧觉大师你来我往的交战起来。 刚开始,罗钰面上的表情还淡淡的,过了一会儿,面上渐渐露出惊讶的表情,看向苏毓卿的眼神也带了些许不同和探究。 一开始,罗钰只当苏毓卿是初生牛犊不畏虎,而今看苏毓卿临局下棋之时看似漫不经心,信手所置,任意挥洒,实则大开大阔,纵横捭阖,棋子更是神出鬼没,变化无方,言笑之间便吃了慧觉大师的两颗白子。 此时,不光罗钰,就连慧觉面上也多了一丝凝重和认真,原本他以为苏毓卿只不过是个未经世事的闺阁姑娘,哪里会想到苏毓卿会有这般玲珑的心思,谋篇布局势挟风雷,挡者披靡,丝毫不逊于男儿。 不过,慧觉到底还是慧觉,不消片刻便掌握了苏毓卿的棋路,开始落子反击。 苏毓卿峨眉一扫,黑亮的眼眸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镇定自若的逆转棋风,一边声东击西,一边悄悄的布置着一个目前无人能解的残局。 苏毓卿知道,凭自己的实力几乎不可能胜过棋艺着实精湛的慧觉,只能靠耍些小聪明,引慧觉上当。 苏毓卿的这个残局是从师傅给的那本《桃花泉弈谱》上学的,师傅穷尽一生也未能解开的棋局,苏毓卿不相信慧觉能一下子解开,况且那《桃花泉弈谱》只有那么一本,知道的人不会有几个。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罗钰看着苏毓卿用越来越刁钻的下法,一步步将慧觉引入自己设定的棋局, 不由感到十分惊讶,一双摄人心魂的丹凤眼再看向苏毓卿时已是兴趣盎然。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慧觉手中只剩下三颗棋子,却是无处可落,苦笑着将手中的棋子放下,颇为惆怅的对着苏毓卿道:“女施主小小年纪棋艺就如此了得,当着佩服,佩服!老衲自叹不如,解不了女施主的局,这盆复色紫二乔女施主尽管拿去便是,日后若有机会,还请女施主多多驾临敝寺,再与老衲切磋一二。” 被慧觉这么一说,苏毓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站起身来,对着慧觉老实道:“不瞒大师,这棋局是小女子在一本棋谱上偶然习得的,并非小女子所创,小女子自知棋艺不如大师,奈何又对大师的这株复色紫二乔欢喜的紧,只得出此下策,还望大师不要见怪。” 慧觉闻言,摆摆手道:“无妨无妨,输便是输了,女施主的确天资聪颖,若是常人,即使知道棋谱,也很难一边布置棋局,一边不动声色的诱敌深入。”对于输赢,慧觉还是很看得开的。 见慧觉笑得风轻云淡,苏毓卿也跟着释怀,真心的谢过慧觉后,苏毓卿让茱萸小心翼翼的抱着那盆复色紫二乔出了院门往前殿走去,出了快一天了,再不回去,苏毓卿担心邢氏会挂念。 罗钰望着苏毓卿娇小的背影渐渐远去,狭长的眼眸若有所思,待苏毓卿出了院门再也看不见身影的时候,罗钰收回目光,望着慧觉,声音无比清冷的开口问道:“大师觉得此女如何?” 慧觉闻言,湛然无波的眼眸凝重的望着苏毓卿远去的方向,喃喃道:“阿弥陀佛,此女来历非比寻常,贫僧穷尽一身佛力也未能窥得一二……” 啦啦啦~~~今天的第二更终于赶出来啦,阿弥陀佛,大桃子总算没有食言~~ 第一次推荐,大桃子厚颜无耻的求收藏,求票票~~蹭蹭姑娘们的大腿~~~拜托拜托~~~ 第二十一章 回府 闻言,罗钰黑色的瞳仁微不可察的一缩,深邃的眼眸闪过一抹幽深,却也没再说什么,坐在慧觉对面,同慧觉一起钻研起苏毓卿留下的那盘残局。 苏毓卿沿着来时的路径自往回走,一路上眉眼弯弯脚步轻快,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 到了前殿,来往的香客还是一如既往的多,见茱萸抱着一盆花姿艳丽的牡丹跟在苏毓卿后面,众人面上皆都露出惊奇的表情。 众人皆知,南禅寺的慧觉方丈是个爱花之人,养出的牡丹艳冠天下,千金难求,若想要慧觉方丈的牡丹,除了跟慧觉对上一局,赢上慧觉一子,别无他法,然而若要在慧觉手下赢上一子,整个东靖又有几个人人能做到? 是以,当众人看到茱萸抱着那盆牡丹从后殿出来时,众人才会无比惊讶,要知道,可是有三四年没人从慧觉那抱走过一盆牡丹了。 再看苏毓卿不过十来岁的模样,众人又有些人不敢置信,一时间,大殿里议论纷纷,更有甚至直接打探起苏毓卿的来历。 谈论见,众人又将视线纷纷投向苏毓卿,想透过苏毓卿戴着的那顶帷帽看清苏毓卿的脸,奈何苏毓卿的帷帽上带着白纱,将苏毓卿的整个脸遮的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苏毓卿的模样,然而越是看不清,众人越是好奇,纷纷猜测着苏毓卿的身份。 苏毓卿本就不爱成为众人的焦点,见有越来越多的人望过来,苏毓卿连忙加快脚下的步子,径自往寺外走去。 直到苏毓卿主仆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殿外,众人才恋恋不舍的收回探寻的目光,但依然津津有味的继续议论着,言语间全是八卦。 出了南禅寺,到了山门外,看看天色,已是过了晌午,苏毓卿在一凉亭处再次雇了三顶有蓬的软轿,一路欣赏着昆嵛山的美景,晃晃悠悠的下了山。 一到山脚下,苏毓卿便见自家马车停在不远处,赶车的车夫正坐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见苏毓卿来,忙将马车赶到苏毓卿身边。 苏毓卿在姜嬷嬷的搀扶下,踩着脚踏坐进马车,后面的茱萸和姜嬷嬷也跟着坐进来后,将那盆牡丹小心翼翼的放在马车中央后,苏毓卿又吩咐车夫驾着马车往不远处的罗堂庵驶去。 苏毓卿心里一直记挂着罗堂庵内的那位师傅,罗堂庵内生活清苦,苏毓卿想借此机会,到罗堂庵一趟给师傅送些银两,也好改善改善师傅的生活。 车夫驾着马车,很快便到了昆嵛山西面的罗堂庵,苏毓卿并没有从马车上下来,而是让茱萸拿出一百两银票,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副画交给茱萸,交代茱萸直接将银票和画轴送给罗堂庵内的云逸居士。 茱萸揣着银票,答应一声,轻快的跳下马车,没几步便走进罗堂庵的大门。 苏毓卿和姜嬷嬷坐在马车上等着,对于苏毓卿为什么会给罗堂庵的居士送银票,茱萸和姜嬷嬷虽然好奇,但都没有过问,这是主子的事,她们做下人的只要照着主子的话做就行了。 茱萸去的很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回来了,回来时,手中还拿着一幅画,将手中的画轴递给苏毓卿,茱萸解释道:“姑娘,奴婢照姑娘的意思将银票送到那云逸大师手中,并没有透露姑娘的身份,云逸大师收了银票又看了姑娘的画后,便拿了这幅画给奴婢,说是让奴婢转交给姑娘,算是谢礼。” 苏毓卿接过画卷打开一看,完全大写意的风范,但见画面上无论是栖息岩隙间的鹌鹑,屹立在石颠的乌鸦还是站在地面上的鸟雀,皆都拱背缩颈,眼珠顶着眼圈,一副桀骜不屈的模样,画面精细工致,劲挺有力,完全看不出是出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之手。 苏毓卿小心翼翼的收起这幅画卷,心下暗道:“果然是师傅一贯的画风,只是不知道师傅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才会让一个弱女子有这般犀利的画风。” 对于云逸居士的过去,苏毓卿从未听她提起过,但罗堂庵内那些贯会捧高踩低的姑子却不敢招惹师傅半分,想来师傅的身世并不像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吧,潜意识里,苏毓卿并不希望云逸居士一直这样过下去,如果可能,她更希望云逸居士能够走出罗堂庵,和她一样,重新开始生活。 说起来,苏毓卿的师傅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只比苏毓卿大个十五六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于情于理,苏毓卿都不想看着师傅如上一世一般年纪轻轻就抑郁而终。 罗堂庵一行又耗费了苏毓卿不少时间,等到苏毓卿主仆回到苏府时,日头正偏西,眼看就要落下。 苏毓卿让茱萸抱着那盆赢来的牡丹,进了二门便直接往邢氏的东院奔去,出去这么长时间,邢氏该挂念了。 苏毓卿和茱萸以及姜嬷嬷三人正往东院走,听到消息的苏毓芳便带着秋歌面色不善的堵在去东院的一条长廊上。 那条长廊是苏毓卿的必经之路,苏毓芳就站在那,也不怕堵不到苏毓卿。 果然,不到一会儿,便看见苏毓卿的身影出现在长廊的另一头。 苏毓卿也看到了苏毓芳,见苏毓芳明显一副来找茬的架势,苏毓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脚步不停的继续往前走去。 苏毓芳看到苏毓卿脸上那**裸的嘲讽,火气腾地一下又上来了,不过,苏毓芳这次到没像之前一样冲上前去,而是站在原地看着渐渐走近的苏毓卿阴测测的道:“大姐姐,爹爹昨天不是说过不让你出缀锦阁的吗?怎么,如今的大姐姐连爹爹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苏毓卿眼里的嘲讽更浓,站在苏毓芳面前冷冷的吐出四个字:“那又怎样?” “你!”苏毓芳显然没想到苏毓卿会这么嚣张,一跺脚,气急败坏的大声道,“你就不怕我告诉爹爹吗!” 此刻的苏毓芳才真正像个孩子,像个被苏启林和沈氏宠坏了的孩子,一有不顺,就搬出苏启林来,可惜,苏毓卿根本不吃这一套。 啦啦啦~~o(n_n)o~~谢谢大家的支持,大桃子有25个推荐啦啦啦~~~好开森~~~蹦跶~~~再来25个推~~大桃子信守承诺加更一章~~~手里有票票的姑娘们就将票票砸给桃子吧~~么么~~ 第二十二章 苏毓芳耍赖 苏毓卿跟看小丑一样瞥一眼气的跳脚的苏毓芳,冷冷的道:“二妹妹还有什么指教吗?没有的话就让开,这长廊本就不宽,二妹妹跟座小山似的堵在这不好吧?” 爱凑热闹的苏毓慧和苏毓琳闻讯赶来时,正好听见苏毓卿这句话,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了,苏毓慧和苏毓琳倒没想到苏毓卿还有这么毒舌的时候。 苏毓芳本就身材圆润,个头矮小,加上因为愤怒双手叉腰站在长廊中间,虽没有苏毓卿说的那么夸张,但也确实很占地方。 苏毓芳也知道自己有些胖,不如苏毓卿细挑,如今被苏毓卿当众拿来当笑柄,苏毓芳险些气得吐血,眼里喷着怒火,转头便冲“咯咯”笑个不停的苏毓慧吼道:“笑什么笑!不准笑!” 苏毓慧本就跟苏毓芳不对付,见苏毓芳吼她,也不甘示弱的道:“呵,我笑不笑跟你何干,嘴长在我身上,我爱怎么笑就怎么笑!” 苏毓芳说不过苏毓慧,便转过头来找苏毓卿的麻烦,不想却因为触到苏毓卿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征了一下,面上隐隐传来几分刺痛。 再看苏毓卿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苏毓芳心底突然有了些惧意,迟疑了一下,苏毓芳终是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没了之前嚣张的气焰。 苏毓卿见状,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笑容,苏毓芳果然是个色厉内荏,吃软怕硬的纸老虎,若是放在之前,恐怕早就扑上来了吧。 苏毓卿本以为苏毓芳会消停一会,不想苏毓芳转了转眼珠,便又厚着脸皮装作大度的道:“好吧,大姐姐私自出府的事我就不跟爹爹说了,不过昨天大姐姐把我姨娘撞倒在地,各房各院可是都看到了,如今我姨娘还在床上躺着呢,大姐姐连问都不问一声,有些不大好吧。” 呵,这是想赖她一笔啊,苏毓卿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毓芳缓缓道:“哦,那依二妹妹的意思看,我该如何呢?” 苏毓芳闻言,面上闪过一丝贪婪,目光一扫,待看见茱萸抱着的那盆牡丹后,苏毓芳眼睛一亮,指着茱萸抱着的那盆牡丹假意道:“我姨娘最喜欢牡丹了,大姐姐若是真心补偿,不如把这盆牡丹送给我姨娘吧。” 她之前听姨娘说过,牡丹金贵,一株上好的牡丹能值五千钱,这株牡丹那么漂亮,看苏毓卿那个小贱人又是那么宝贝的样子,应该能值些银子吧,就是不知道苏毓卿从哪弄来的这盆牡丹,否则她也去弄一盆,不说拿出去换钱,就是放在屋里也好看啊。 苏毓芳倒是识货,就是脸皮着实厚了些,苏毓卿还没说什么,一直跟苏毓芳不对付的苏毓慧便逮着机会刺道:“呵,二姐姐莫不是在开玩笑吧,且不说大姐姐这株牡丹有多稀罕,就是那怀了身子的人也不能在房里摆这些啊,怎么,沈姨娘没有教过二姐姐这些吗?” 苏毓芳被苏毓慧说的面色一红,当下便耍起无赖,也不管苏毓慧,直接冲着苏毓卿道:“我就问大姐姐一句话,大姐姐给还是不给?” 真不知苏毓芳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厚的脸皮,但凡她有一点好东西苏毓芳都要跟她抢,抢不着就直接开口要,要不找就想法子赖,苏毓卿被苏毓芳厚颜无耻的态度气乐了,好笑的看着苏毓芳道:“呵呵,看来二妹妹还是没长记性啊,难道上次跪祠堂没跪够?这盆牡丹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我为什么要给你,且不说沈姨娘到底是不是我绊倒的,就算是,这牡丹也决不能给的,适才四妹妹说得有理,沈姨娘是怀了身子的金贵人,祖母曾说过,这怀了身子的人呐最好少接触花花草草什么,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再怪到我头上岂不冤枉?” “哼,大姐姐说了半天就是不给咯?” “不给!”苏毓卿面上渐渐露出些不耐烦来。 见苏毓卿软硬不吃,态度坚决,苏毓芳知道没戏,恨恨的一跺脚,苏毓芳冲着恶狠狠地留下一句话:“好!苏毓卿,你别后悔!” 说完,便气咻咻的转身往梨香院走去,在经过苏毓慧身边时,还故意撞了苏毓慧一下,苏毓慧刚想追上去跟苏毓芳理论一下,便被一直没说话的苏毓琳拉了下袖子—— “四姐,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和她计较什么呀。” 苏毓慧被同胞妹妹拉住,倒也没再说什么,苏毓卿不动神色的看着苏毓慧和苏毓琳姐妹俩,苏毓慧虽跟苏毓芳一样也是个爱贪小便宜的,但性格鲁莽,相较之下,苏毓琳的心机倒显得深沉的多,至少她懂得明哲保身。 苏毓芳一走,苏毓慧便拉着苏毓琳走到苏毓卿面前神秘兮兮地道:“大姐姐,你猜我今天在西植园看到什么了?” 苏毓琳一见苏毓慧那一脸满是八卦急于分享的表情,忙伸手在苏毓慧胳膊上掐了一下想打断苏毓芳的话头,但还是晚了一步。 苏毓芳一个不提防,被苏毓琳掐的生疼,顿时不满的瞪着苏毓琳道:“五妹!你掐我干什么,她兴做还不兴人说啊。” 说完,苏毓芳又凑到苏毓卿面前一脸兴奋的道:“嘿嘿,大姐姐,今天早上我跟五妹去西植园折柳枝玩的时候,看到二姐姐身边的秋歌跟一个小厮抱在一块呢,二姐姐平日里贯会捏娇作态,我本想借机会好好笑话笑话二姐姐来着,可是五妹不让说。” 秋歌? 苏毓卿眼里闪过一抹沉思,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苏毓芳身边的秋歌还是娘亲给的,正好比苏毓芳大五岁,苏毓芳十岁,而秋歌则应该刚满十五岁,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若苏毓慧说的是真的,这事倒有几分意思。 “咳咳”苏毓卿轻咳两下,她不想苏毓慧这般放得开,跟人讨论这样的问题多少有些尴尬,遂岔开话题道,“四妹妹,五妹妹,等哪天锦绣阁有了空闲,我差人给几位妹妹一人做一身春衫,全当做大姐姐的一番心意。” “好耶!大姐姐真好!” 听苏毓卿这么说,苏毓慧顿时高兴的跳了起来,就连边上的苏毓琳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苏毓卿笑笑,到底还是孩子,一件额外的新衣就能让她们这么高兴。 嗷嗷嗷~~~好开森好开森~~~手机客户端显示39个推荐票票啦~~谢谢大家对大桃子的支持和肯定~~~再来11章票票,渣桃就加更一章~~~↖(^w^)↗ 第二十三章 请君 只要不触犯到她的底线,苏毓卿还是愿意给她这些庶妹多一些善意的。 “无妨的,大姐都是姐妹,本来就是应该的,两位妹妹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大姐姐就先去祖母那了,出去那么久,祖母她老人家该担心了。”见苏毓芳走了,苏毓卿便笑着同苏毓慧和苏毓琳道别。 “嗯,大姐姐说的是,天色不早了,我跟四姐就不跟着大姐姐去祖母那了,改日等大姐姐有了空闲,我跟四姐再到大姐姐院子里看牡丹,还望大姐姐不要嫌弃。” 苏毓琳低低的话语尚未落下,苏毓慧便连声附和道:“对啊对啊,大姐姐的这盆牡丹可真漂亮,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牡丹呢,今天天晚了,我跟五妹就不耽误大姐姐了,大姐姐慢走。” 苏毓卿笑着点点头,当先举步往邢氏院子走去。 见苏毓卿和苏毓芳都走了,再没什么热闹可看,苏毓慧和苏毓琳也跟着往自己院子走去,苏毓慧和苏毓琳都是聪明人,她们能感觉得出苏毓卿与以往的不同,苏毓卿和她们不同,她们是庶女,而苏毓卿却是正正经经的嫡长女,一个嫡女要拿捏一个庶女可以说轻而易举,以前苏毓卿性格软糯,被苏毓芳和沈氏压得死死的,就连她和苏毓琳也不怎么把苏毓卿放在眼里,如今却是不敢了。 待苏毓慧和苏毓琳也各自带着丫鬟走了,长廊的花墙后面转出一个身影,赫然就是苏启林,苏启林目光复杂的望着西院方向,适才苏毓芳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他一直以为苏毓芳平日里虽然有些骄纵,却也是个天真烂漫,心性淳善的,却不想苏毓芳骄纵起来竟是这般的霸道,这般的厚颜无耻撒泼打诨蛮不讲理。 苏启林本想去沈氏的梨香院看看沈氏,而今却是转变方向,大跨步的往薛氏的院子走去。 且说苏毓卿去了邢氏那后,只字未提苏毓芳的事,只腻在邢氏身边将白天的趣事说给邢氏听,还得意的将那盆从慧觉那赢来的牡丹给邢氏看,对于签文和定魂珠青玉镯的事也只字未提,而茱萸和姜嬷嬷也在苏毓卿的示意下选择缄口不言。 在邢氏那简单用过晚膳后,苏毓卿便宝贝似的抱着她的那盆复色紫二乔同苏毓辰一道回到缀锦阁。 见夜还未深,离睡觉的时间还早,苏毓卿便吩咐茱萸将那盆牡丹放到自己屋里去,自己则牵着苏毓辰的小手往自己的小书房走去,苏毓辰还有些功课没完成,苏毓卿要看着苏毓辰将功课做完。 一进小书房,苏毓卿便感觉有些不对,敏锐如她,立时就发现她的小书房被人翻动过了。 装作无知的瞥一眼身后侍立的蘅芜,见其低眉顺眼垂首而立,安安静静的样子,苏毓卿不动神色的走到书案前,但见案上摊开的书还是之前的书页,书案边上的盛着画卷的彩釉白瓷画筒还是一如既往的凌乱,里面插着的画卷横七竖八的,但细心的苏毓卿还是发现了画卷被动过了的痕迹。 当着蘅芜的面,苏毓卿状似无疑的瞥一眼书架后,便拿出先生给的字帖,让苏毓辰坐在为他专门准备的小书桌上继续临帖练字,自己则是小心翼翼的将云逸居士给她的那幅《杂画图》挂了起来,做完这些后,苏毓卿也拿起锦绣阁送来的账本坐在苏毓辰身旁不远的位置上细细的核对着。 是夜,待苏毓卿等人皆都陷入沉睡,缀锦阁上下都静悄悄的,只留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夜空之中,三更十分,但见一抹黑影蹑手蹑脚的钻进苏毓卿的小书房,小心的掩上房门后,蘅芜点亮一根蜡烛,举着烛台直奔苏毓卿的书架。 蘅芜一手举着烛台,一手迅速的翻着苏毓卿的书架,时不时的还用手轻轻叩击着书架上的隔板,看是否有无空心。 果然,就在蘅芜左敲敲又扣扣的时候,在一处上下两层的隔板上发现了不同,蘅芜因为紧张,手心里全是汗,将手中的烛台放在一边,蘅芜将那层隔板上摆着的书全按顺序拿下放在一边后,伸手在那隔板下仔细摸了摸,果然发现一暗扣将那层隔板紧紧地扣住,使那层隔板看起来同其他隔板没什么不同,若不仔细,还真很难发现。 蘅芜欣喜的扣动暗扣,用手轻轻一抽,那层隔板便被拿了下来,凑到烛台前一看,就见空心的木板当中藏着一个用火漆漆着的信封。 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用烛火烤热后,小心翼翼的将信封上的火漆弄软后,轻轻的刮开,打开信封一看,赫然正是她要找的房契地契以及她和茱萸姜嬷嬷等人的卖身契。 看到写着自己名字的那章卖身契,蘅芜面上闪过一分激动,银牙暗咬,终是将自己的那份卖身契小心的折好藏在身上,后又觉得不妥,一咬牙,索性将茱萸的那份卖身契也藏在身上,将剩下的房契地契以及姜嬷嬷和连荣等人的卖身契重新放回信封,用火漆漆住后,便藏在怀中,打算找机会给沈氏和苏毓芳送去,至于苏毓卿,蘅芜倒是不怕,反正用不了几天,苏毓卿就要消香玉损死于非命了,剩下一个苏毓辰还不任她愚弄。 想到这,蘅芜好看的眸子闪过一丝厉色,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起身将已被掏空的隔板照原来的方式放回原处,又小心的将那些书册按之前的顺序排好,吹熄蜡烛,蘅芜摸着黑走出苏毓卿的书房,出了门,谨慎的看了看四周后,才将房门重新关好,娇小的身影如夜猫一般踩着轻盈的脚步回到自己房间,今夜轮到茱萸当值,是以屋里只有她一人,倒不怕被茱萸发现什么。 蘅芜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一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嗷嗷嗷~~o(n_n)o~~手机客户端显示推荐满50啦啦啦~~~大桃子好开森~~谢谢大家对大桃子的支持,来来来~~一人咬一口~~今晚来不及了,明天大桃子给大家加更一章~~~另外,收藏也快满五十啦~~~快收了大桃子吧~~fighting~~ 第二十四章 入瓮 翌日一早,梨香院内的小厨房便开始忙碌起来,准备着沈氏和苏毓芳的饭食,因着沈氏有孕,她的饭食都是由她的小厨房自己来做,一应食材皆由大厨房来供。 这日,苏毓芳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睡到日上三竿,而是早早的起来,在秋歌的伺候下穿戴齐整后,便将一众丫鬟连同秋歌都打发了出去,然后一脸兴奋的从枕头下摸出一个鼓鼓的信封,仔细一看,正是蘅芜昨夜里从苏毓卿的小书房内偷走的那个信封。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蘅芜已经将苏毓卿的房契地契以及姜嬷嬷和连荣等人的卖身契给了苏毓芳。 想到以后苏毓卿的一切便都是自己的了,苏毓芳忍不住一脸的激动,忙将信封小心的揣在怀中,也不叫秋歌跟着,一路小跑,便来到沈氏房里。 苏毓芳到时,沈氏也不过刚刚起来,正在小丫鬟的伺候下梳头,瞧见苏毓芳一脸兴奋的跑进来,沈氏脸上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笑着道:“怎么了?今天怎么不多睡会儿?” 苏毓芳走到沈氏面前,看一眼那正在给沈氏梳头的丫鬟道:“娘,你先让她们下去,女儿有事要跟娘说。” 嗔怪的看了苏毓芳一眼,沈氏有些不满的责怪道:“什么事这么着急,就不能等娘梳完头再说,这么大了,还这么毛毛糙糙的,以后找了婆家可怎么是好。” 苏毓芳可不管沈氏责怪不责怪,腻在沈氏身边扭着身子撒娇道:“娘,你就让她们下去吧,女儿真的有正经事要跟你说,很重要的!” 沈氏禁不住苏毓芳这般纠缠,只好就此妥协,扬声对着屋里的丫鬟婆子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一会儿再进来伺候。” 屋里的丫鬟婆子应声退下,只留谷氏在沈氏和苏毓芳身边。 见屋里的丫鬟婆子都下去了,沈氏自己拿起梳子对着镜子慢慢的梳着,一边顾影自怜,一边对着苏毓芳道:“好了,屋里没旁人了,有什么你就说吧。” 闻言,苏毓芳从怀里拿出那鼓鼓的信封,放到沈氏面前,得意的道:“娘,你看,这是沈碧晴那个贱人留给苏毓卿的田产铺子,还有茱萸姜嬷嬷那些人的卖身契,如今都在这里了,娘,我们是不是可以动手除掉苏毓卿那个小贱人了?” 听到苏毓芳的话,沈氏手中的木梳“啪”的一下掉在地上,猛然转过头来,对着一脸期待的苏毓芳厉声问道:“芳儿!你老实告诉娘,这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 苏毓芳被沈氏的反应吓了一跳,有些不安的绞着手指小声道:“是女儿让蘅芜给拿来的,女儿知道,祖母前阵子把房契地契还有丫鬟婆子的卖身契都给了苏毓卿,娘不是说,那些都该是我们的吗?而且,那个该死的小贱人最近越来越嚣张了,女儿想……” 听到这,沈氏的脸已是沉得能拧出水来,厉声打断苏毓芳道:“你想怎么着,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谁给你胆子让你擅自做主在这个时候让蘅芜把这些拿来的,你知道不知道这会招来多大的祸事,你!” 沈氏气得举起手来就想给苏毓芳一巴掌,但终究没舍得落下去。 苏毓芳被沈氏举起的手吓得一缩,但还是强自辩解道:“娘,你不是说祖母她活不长了吗?那个老太婆都死了,我们还怕苏毓卿干什么!反正她也是快要……唔……” 苏毓芳话还未说完,一旁的谷氏便赶紧捂住苏毓芳的嘴,好声道:“哎呦我的小祖宗哟,这话可说不得,小心隔墙有耳,传出去你和夫人都担不起啊。” 沈氏的脸色已经被苏毓芳气得铁青,阴沉着脸恨铁不成钢的指着苏毓芳骂道:“蠢货,真真是个蠢货!怎么就不能再多等几日,非要在这个时候下手,万一东院的找上门来,我看你怎么办!去,赶紧把这东西给蘅芜送去,让她务必找机会再放回去。” 闻言,苏毓芳很不甘心,跺着脚还想再说什么,不想被沈氏瞪了一眼,逼迫道:“去啊!还等什么,等人家找上门吗?蠢货!” 沈氏话音未落,院外就传来一阵喧杂声,沈氏和谷嬷嬷心里都“咯噔”一下,对望一眼,各自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果然,不多时便有丫鬟来报,说是苏毓卿院里丢了极要紧的东西,邢氏大怒,正派人来搜,各房各院都派了人去,而今负责到他们梨香院来搜的已经到了门口。 直到这时,苏毓芳面上才闪过一丝慌乱,不知所措的望着沈氏,此刻,沈氏和谷嬷嬷也顾不得苏毓芳如何了,四下扫了一眼,股嬷嬷眼明手快的将那信封塞到沈氏的衣襟里,而今沈氏的肚子刚刚显怀,衣服也比较肥大,加上穿的也比旁人厚实,那厚厚的一沓文书塞着沈氏怀里倒也不容易被瞧见。 为了保险起见,谷嬷嬷又拿过一个温热的手炉让沈氏抱着,眼下虽已是初春,但还是有些料峭春寒,沈氏因怀了身子,手脚有些冰冷的事也是众人皆知的,是以,沈氏抱着个手炉旁人也不会怀疑什么。 等这些都做好后,邢氏派来的人也到了屋门口,沈氏给了苏毓芳一个安心的眼神,镇定自若坐在梳妆台前,等着邢氏的人进来。 不消片刻,便见一个婆子并两个小丫鬟走了进来。 但见那婆子径自走到沈氏和苏毓芳面前,屈膝行礼,不卑不亢的道:“老奴给沈姨奶奶请安,给二姑娘请安,今早得老太太的令,帮大姑娘寻一件极要紧的东西,老太太说了,各房各院都要查,得罪之处,还请沈姨奶奶和二姑娘海涵。” 那婆子话音刚落,苏毓芳便跳着脚大声道:“大姐姐丢了东西关我们梨香院什么事,难不成怀疑是我们梨香院偷了大姐姐的东西不成?” 什么叫贼喊捉贼,大抵就是如此了。 啦啦啦~~~大桃子来啦~~~先送上热气腾腾的一章,还有一章正在努力的赶~~~大家继续支持大桃子哟~~么么哒~~~ 第二十五章 收网 “芳儿,不得无礼!”沈氏沉声训斥苏毓芳一句后,便转头语气和善的对着那婆子道,“芳儿不懂事,还望嬷嬷不要介意,既是老太太发话,嬷嬷就搜吧。” 那婆子道一声“不敢”后,便给身后的两个丫鬟分派了区域,各自在沈氏的屋子里搜寻着,那房契地契以及姜嬷嬷等人的卖身契都在沈氏身上,那婆子和两个丫鬟将沈氏的屋子翻看一边后,自然什么也找不到,至于苏毓芳的屋子,也有另外一个婆子并两个丫鬟去搜,就连院子里也有专门的丫鬟婆子负责搜寻。 众人在梨香院里并没有什么收获,向沈氏再次告罪一声后,那婆子领着一群人接着往孙氏院子走去。 见人一走,沈氏忍不住轻呼一口气,责怪的看了苏毓芳一眼,沈氏掏出那个信封,交到谷嬷嬷手中,郑重的道:“嬷嬷,而今事已至此,这东西就不能再还回去了,嬷嬷找个可靠的地方藏起来,万不能叫人发现了,至于那个蘅芜……” 沈氏面上厉色一闪,对着谷氏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蘅芜死不死苏毓芳一点也不关心,她关心的是苏毓卿什么时候能死,一想到苏毓卿,苏毓芳就恨得牙痒痒,凑到沈氏面前撅着嘴问道:“娘,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动手啊,我一看到苏毓卿那个小贱人就恨得牙痒痒,娘,难道你就这么看着女儿被人白白欺负吗?” 沈氏没好气的拍了苏毓芳一巴掌,沉着脸训斥道:“着什么急,这么大了一点气都沉不住,这事用不着你来管,以后东院的事你少跟着掺和,下次要是再做这么没脑子事可别怪娘对你不客气,这次的事就算了,你管好自己的嘴,这些事连你身边的秋歌都不能说,知道了吗?” “哦,知道了。”苏毓芳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悻悻的点头答应道。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异常,半饷,谷氏忽然开口道:“夫人,老奴先找个地方把这东西藏起来,放在身上总不安稳。” “恩,你去吧,藏仔细了,千万别让人瞧见了,出去时,顺便把春燕叫进来给我梳头。” 谷氏应声退下,出了屋门,谷氏本想将苏毓卿的房契地契还有收下奴才们的卖身契藏到梨香院外面,到时候万一被发现,也不一定能找到她们梨香院头上。 不想,谷氏一出院门,便见整个后宅院到处都是在搜寻的丫鬟婆子,连前院的家丁护卫也出现在后宅院中,同邢氏派来的人一起细细搜寻着,照这情形,谷氏想把东西藏到梨香院外是不可能的了。 谷氏心下一动,大跨步的往前院走去,路上正好遇见之前来梨香院搜寻的那个婆子,但见那婆子看到古氏后,便笑着上来打招呼—— “哟,老姐姐这是要去哪啊?” 见状,谷氏也不慌,镇定自若的应道:“今儿起来,我家姨奶奶感觉身子有些不爽利,特地差我去请郎中给姨奶奶瞧瞧。” 听谷氏这么说,那婆子连忙识趣的让开道,笑着道:“哎哟,这可是大事,老姐姐快些去吧,妹妹我就不耽搁老姐姐了。” 谷氏冲那婆子道一声谢,便加快脚下的步伐,一步不停的往前院走去。 见谷氏一走远,那婆子便叫过一机灵的小丫头让她远远地跟着谷氏。 谷氏走得很快,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走到二门处,眼看就要来到苏家的大门,不想却被身后赶来的两个粗壮婆子叫住—— “谷嬷嬷留步!” 听到叫声,谷氏心里“咯噔”一下,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又瞬间恢复平静,转过身,佯装镇定的道:“不知两位嬷嬷叫老奴何事?若是没什么要紧事,老奴还要赶着去给沈姨奶奶请郎中呢。” 两名婆子快步走上前来,其中一名看着谷氏冷冷的开口道:“谷嬷嬷,郎中先不急的请,沈姨奶奶若真是身子不爽利,老太太自会差人去请郎中过府,现在就请谷嬷嬷陪我们姐妹走一趟吧。” 闻言,谷氏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但面上还是镇定自若的挣扎道:“去哪?两位老姐姐话说的不清不楚的,沈姨奶奶身子正不爽利,要是耽搁了,沈姨奶奶肚子里的小少爷要是有个什么不好你们担当得起吗?” 那两个婆子可不吃谷氏这一套,对望一眼,挑着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犹自寒着脸的谷氏道:“呵,去哪?当然是去老太太那,老太太已经查明了,大姑娘院里的东西是蘅芜那丫头偷的,蘅芜那丫头禁不住打,三十大棍下去,已是把你们梨香院都招了出来,而今沈姨奶奶和二姑娘都被老太太派人请了去,连老爷也在老太太那等着,如今就差谷嬷嬷你了,谷嬷嬷也是这府中的老人了,我们两个全是奉命行事,谷嬷嬷要是识趣的话,就不要让我们难做,也别让谷嬷嬷你自己难看。” 谷氏闻言,面上闪过一分落败,也不再说什么,脸色灰败的跟着那两个婆子往邢氏院子走去,一路上心思百转,思考着见到邢氏后的说辞。 一来到邢氏的院子,就见邢氏怒气冲冲的坐在大堂上,而苏启林则面色阴郁的坐在邢氏的下手,苏毓卿和苏毓辰依然站在邢氏的身边,而苏毓芳则是跪在大堂中间。 至于沈氏,因为是因为怀着身孕的关系吧,并没有同苏毓芳一样跪着,而是低垂着头站在苏毓芳身边。 邢氏的院子很热闹,院外乌压压站着不少丫鬟婆子还有前院的家丁,院子中间,蘅芜下身血淋淋的趴在地上,半闭着眼睛,显然刚用过刑的样子。 堂屋内也是站了不少人,就连西院的孙氏薛氏以及苏毓婉苏毓慧苏毓琳等人都被叫了过来,看到苏毓芳跪在堂屋中间,苏毓慧面上一阵阵的幸灾乐祸。 谷氏心下忍不住一慌,直觉有些不妙,这赃物现在可是揣在她身上,她的处境可是要比沈氏和苏毓芳危险多了,敛下心神,谷氏强自镇定的跟着那两个婆子进了邢氏的堂屋。 一进堂屋,就听邢氏指着她威严的道:“把她给我带下去,搜身!” 那两个婆子领命,道一声“是”便拉着谷氏往隔壁间走,谷氏苦着脸被那两个粗壮的婆子强行拉走,半分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嗷嗷嗷~~~这是大桃子昨天欠大家的,今天终于补上了,顶锅盖逃走~~~ 第二十六章 辩解 那两个婆子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便又带着谷氏回到堂屋,一进屋门,其中一个婆子便将手里的油纸信封交给邢氏,而谷氏则是被另一个婆子强压着跪在苏毓芳旁边。 看到这,沈氏心存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跟着破灭,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庞越发的苍白如白玉一般,薄薄的嘴唇更是淡如水色。 邢氏接过那厚厚的信封打开一看,正是前阵子她刚给苏毓卿的房契地契还有下人们的卖身契,邢氏大怒,将那沓契约文书重重的拍在边上的茶几上,指着沈氏对着一旁的苏启林愤怒道:“看看,看看!这就是你口口声声夸赞的那个贤良淑德的沈氏,还有你那乖巧懂事的二女儿!平日里她们怎么对卿儿和辰哥的,府里的人都看在眼里,就你这个当人父亲的看不见!如今倒好,一个小小的姨娘也敢买通卿儿身边的大丫鬟,本事倒是不小,今日是偷卿儿母亲留下的嫁妆,明日是不是该害了卿儿的性命她沈氏好一家独大,再到后来就该轮到我老太婆了!” 邢氏话音一落,沈氏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下来,手心里也是汗津津的,邢氏这话若是传出去,且不说日后她再没机会被扶为正室,苏启林就是立时将她赶出苏家也是有可能的,想到这,沈氏面上闪过一丝狠绝,低着头继续默不作声作柔弱状。 苏启林面上也很不好看,阴沉着脸盯着跪在堂屋中央的沈氏和苏毓芳,一言不发,那种被欺骗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而今他是越来越看不清沈氏了,再看一眼跪在那里仍是一脸怨愤的苏毓芳,苏启林突然感到一阵厌恶。 邢氏训斥完苏启林后,还没来得及发话,就听跪在堂屋中央的苏毓芳大声辩解道:“祖母,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蘅芜说的就是真的,说不定是大姐姐故意让蘅芜这么做的,然后又让蘅芜演出这么一招苦肉计,目的就是为了陷害我和我娘,蘅芜是大姐姐身边的大丫鬟,最得大姐姐器重,岂是我和我娘说能买通就能买通的呢?” 若论起强词夺理的本事,苏毓芳还真难找到对手,短短几天,苏毓卿已经见识到了苏毓芳这颠倒黑白无赖至极犹如市井泼妇的功力,她就不明白了,前世她怎么会被这样一个人算计的如此凄惨。 苏毓卿还没说话,在一旁滴溜溜的转着一双大眼睛看热闹的苏毓慧便插话道:“哟,大姐姐好好地为什么要害你啊,我看分明是你嫉妒母亲留给大姐姐的产业,才会让蘅芜帮你去偷,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一直都是你在欺负大姐姐,不过,你偷大姐姐的房契地契干什么,大姐姐的房契地契没了还可以去官府补办嘛。” 苏毓慧说完,便用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苏毓芳。 苏毓芳被苏毓慧明显挑衅的眼神气得面色通红,瞪着一双几欲喷火的眼睛望着苏毓慧犹自强辩道:“谁知道,说不定是大姐姐看我姨娘怀了小弟弟,以后姨娘扶了正会威胁到她的地位,才会用这卑鄙的手段来陷害我和我姨娘的,前天她还把我姨娘故意绊倒了呢。” “嘁,谁信?”苏毓慧本想再说两句,猛地被孙氏在后腰上拧了一把,扭过头去,不再去看苏毓芳。 苏毓芳振振有词,沈氏则捏着帕子跪在一旁抹眼泪,见此,尽管邢氏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气了个倒仰,苏毓卿安抚的拍拍邢氏的手背,一双水眸带着浓浓的嘲讽,望着苏毓芳冷笑道:“呵呵,那依二妹妹之言,我这一身的家当为什么会在谷嬷嬷怀中搜出,谷嬷嬷又为什么揣着我的房契地契还有姜嬷嬷她们的卖身契急于出门呢?假如当真如二妹妹所言,那谷嬷嬷是不是也被我收买了呢?” “那可不一定!”苏毓卿话一说完,苏毓芳便想也不想的顶道。 谷氏顿时面色大变,忙趴在地上大呼道:“二姑娘慎言,老奴冤枉啊!老奴侍奉了姑娘和姨奶奶这么久,何曾有半点二心,这信封确实是大姑娘身边的蘅芜所给,当时蘅芜并没有说明信封里面装的是什么,只是拜托老奴出府时捎给她的家人,她在大姑娘身边走不开,正好听说老奴今早要出门给姨奶奶请郎中,便让老奴帮这个忙,蘅芜是大姑娘身边的大丫鬟,老奴不敢得罪,是以才揣着蘅芜的信封出门,谁料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姨奶奶和二姑娘都是被冤枉的,还请老太太明察,老奴愿意以死明志!” 谷氏说完,便抬起一张老泪纵横的脸起身往离身边最近的一根柱子上撞去,虽被身旁一眼明手快的婆子拉住,但还是结结实实的撞了上去,顿时,鲜血就顺着谷氏的额头流了下来,一看就撞得不轻。 见状,苏启林的表情有些松动,到如今,苏启林也分不清孰真孰假孰是谁非了。 沈氏一直偷偷关注着苏启林,见状,忙跟着掉眼泪,委屈道:“老太太,妾身确实不知道这档子事,谁知大姑娘会……” 沈氏话未说完,便又扯着帕子“嘤嘤嘤”的哭了起来,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苏毓卿在故意设局陷害她和苏毓芳。 苏毓卿笑了,直接让人将蘅芜抬进来,对着意识尚存的蘅芜冷声道:“蘅芜,我向来对你不薄,也给过你改过的机会,如今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了,你将刚刚说的话再仔仔细细的跟沈姨娘和二妹妹还有谷嬷嬷说一遍,如若有半分不实,就别怪姑娘我心狠了。” 听到苏毓卿的话,蘅芜眼里闪过一分怨恨,抬起一张因为过度的疼痛而满是汗珠异常苍白的脸,望着邢氏和苏启林哀声道:“回老太太、老爷的话,是姑娘,是姑娘逼奴婢这么做的,姑娘说,只要帮姑娘除掉沈姨奶奶和二姑娘,就把奴婢的卖身契给奴婢放奴婢出府,还许给奴婢一百两银子,奴婢若是不从,便将奴婢卖到,卖到勾栏院里去,奴婢无法,只能按姑娘说的做,而今姑娘却是要让人将奴婢也活活打死,奴婢不把实话说出来,怕再也没机会说了,老太太和老爷若是不信,我这还有姑娘给的卖身契。” 说完,蘅芜便半趴着身子从怀里取出一张写着自己名字的卖身契给苏启林看。 “爹,你看吧,蘅芜都承认了,就是大姐姐诬陷我和我姨娘的!”听到蘅芜的话,苏毓芳眼睛一亮,忙指着苏毓卿对着苏启林指控道。 眼下形势急转,苏启林看向苏毓卿的眼神已带了几分不悦,显然对蘅芜和谷氏的话语已有了几分信服,邢氏见状,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是没说出口,只冷冷观望着众人,她想看看苏毓卿怎么处理,或者说,她想磨练磨练苏毓卿的能力,等苏毓卿实在解决不了了她再出头吧。 第二十七章 重创沈氏 苏毓卿怜悯的看着半趴在地上的蘅芜,墨葡萄般的眼睛满是冰冷一分感情都不带的对着地上的蘅芜冷笑道:“哼,真是可笑,蘅芜,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你我的主仆情分也就到这了,来人,带秋歌!” 苏毓卿话音一落,就有婆子从门外领着秋歌进来,秋歌进门后,怯怯的看一眼苏毓芳后,便跪在离苏毓芳较远的位置。 而沈氏和谷氏看到秋歌被苏毓卿叫进来后,心下猛地一突,眼皮子也跟着直跳,至于苏毓芳则更直接,恨恨的瞪着跪在那低着头的秋歌大怒道:“秋歌!你敢背叛我!” 秋歌被苏毓芳的吼声吓得一缩,头不由低得更深,深吸一口气,秋歌重新抬起头来,脸上带了明显的坚毅之色,跪在堂屋中央开口道:“回老太太,回老爷,奴婢愿意为大姑娘作证,证明大姑娘没有设局陷害二姑娘和沈姨奶奶,而蘅芜本就是沈姨奶奶早年安插在大姑娘身边的眼线,蘅芜自称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实际上,蘅芜一家老小都在沈家当值,这个奴婢也是无意听到的,老爷若是不信,差人到沈家一查便知,昨天下午,二姑娘听说大姑娘出府烧香回来,特意领着奴婢几个到前院长廊下等着大姑娘,不想并未从大姑娘手上讨到好处,二姑娘看上大姑娘手里的牡丹,大姑娘没给,二姑娘一怒之下便回到梨香院,又差奴婢将蘅芜找来,让蘅芜把夫人留给大姑娘的房契地契偷过来,二姑娘还说,要看着大姑娘一无所有……” “你住口!”见秋歌越说越厉害,苏启林的脸色已经不是愤怒可以形容的了,暴呵一声,苏毓芳猛地从地上跳起来,跑到秋歌身边使出全身的力气狠命踹着,一边踹还一边叫嚣着,“你这个贱奴,竟敢背叛我,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秋歌被苏毓芳踹翻在地,也不敢求饶,只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任凭苏毓芳踹打,不敢还手,挣扎间,秋歌的袖子不小心被扯破,露出一段青紫相间伤痕累累的胳膊,上面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看着就吓人。 苏启林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让人制住暴怒的苏毓芳,直接对着还蜷缩在地上的秋歌问道:“你这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秋歌忍痛从地上坐起来,重新跪好,低着头结结巴巴的道:“回老爷的话,是,是二姑娘,二姑娘打的,二姑娘但凡有不开心的时候便会拿奴婢出气,奴婢,奴婢……” 对于此,苏毓芳却是毫不在意,站在那里愤愤的道:“秋歌是我的丫鬟,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哼,这个贱婢敢背叛我,我就是打死她又怎样!” “啪!”苏毓芳话音刚落,便结结实实的挨了苏启林一巴掌,苏毓芳捂着左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一向疼她爱她的苏启林说不出话来。 “老爷!”沈氏见苏启林一脸惊怒,也是吓了一跳,忙站起身扑过去阻止,不想却被震怒的苏启林一把甩到一旁,险些跌倒在地。 之后苏启林便脸色铁青的指着沈氏骂道:“你给我住嘴!你看看你把这丫头教成了什么样,小小年纪就恶毒如此,说她草菅人命也一点不为过,我苏家百年书香门第,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孽畜,你让我再怎么相信你!你,你,枉我一度以为你是个好的,原来却是个这般恶毒的歹妇!” 苏启林的话如一把把利剑一般句句插在沈氏的心头,沈氏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不敢相信苏启林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就在这时,苏毓芳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邢氏最烦的就是这个,抬手揉揉眉心,烦躁的指派一个婆子道:“哭哭哭!老婆子我还没死就这么哭!你去把她的嘴给我堵上!” 邢氏话音一落,那婆子便应声上前,伸手就将苏毓芳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苏毓芳只“呜呜”两声,便不敢再出声,只抽抽搭搭的小声哭着。 苏毓卿冷眼看着这一切,见苏启林气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说话,苏毓卿便走上前去,白嫩细腻眉眼如画的脸蛋带着一分愤然望着苏启林略显委屈道:“父亲,如若这就是大逆不道,那沈姨娘意图谋害嫡长女性命算什么?我本不欲与沈姨娘为敌,奈何沈姨娘和二妹妹一直视我和辰哥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早日除之为后快,甚至还将手伸向了祖母,这些祖母和女儿早已知晓,这是济安堂出诊大夫的出诊记录,以及沈姨娘给女儿抓药时的方子,还有沈姨娘掌家期间的账册,事情究竟是怎样的,父亲一看便知,女儿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息事宁人,谁想沈姨娘和二妹妹欺人太甚,步步紧逼,而今更是贼喊捉贼,一口一个我污蔑陷害她们梨香院,呵呵,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我敢指天发誓,不知沈姨娘和二妹妹敢不敢!” 苏毓卿几乎是第一次跟苏启林说这么多的话,苏启林默默地拿起苏毓卿放在他面前的账册纸页细细翻看着,越是看到最后,苏启林的面色就越阴沉,他没想到沈氏心机竟会这么的深,而他竟然不明不白的被一个妇人蒙蔽十多年之久。 突然,苏启林无力的叹一口气,将手中的账册放在案几上,看也不看一旁面色苍白的沈氏和小声啜泣的苏毓芳,直接缓缓地开口道:“谷氏,包藏祸心,意图谋害家主,偷财盗物,更欲毁我苏家百年名声,陷我嫡女于不义,此等大逆不道的狗奴才我苏家万万留不得,来人,将谷氏带到梨香院外,乱棍打死,府里一干众人全都去观刑,以正我苏家门风,杖刑期间不得闭眼不得回避,如若不从,与谷氏同罪!” 苏启林从未下过如此重的命令,可见其有多愤怒,一直跪在堂屋中间的谷氏闻言,顿时面如死灰,哀嚎一声,谷氏不顾额头上的伤势,忙不住的磕头求饶—— “老爷,老爷,老奴知错了,老奴知错了,夫人救我,夫人救我啊……” 谷氏一急,连“夫人”都喊出口来了,苏启林面上又是一怒,挥挥手,示意下人赶紧将谷氏拖走。 众人见苏启林如此,皆都战战兢兢的,忙上来两个婆子将还在哀嚎求饶的谷氏拖走,谷氏看着堂屋中央皆都低头不语的沈氏和苏毓芳,眼里渐渐露出绝望。 第二十八章 谷氏殇 等谷氏一被人拖走,苏启林瞥见仍跪在堂屋中央惊恐不已的蘅芜和秋歌,对着苏毓卿沉声道:“卿儿,蘅芜是你的丫鬟,你自己看着处置吧,至于秋歌,也一并交给你处置吧,记住,你是我苏家的嫡长女,什么时候都不能落了自己的威仪。” 苏启林这话显然是要给苏毓卿撑腰,苏毓卿心下一暖,对着苏启林真心地道:“谢父亲!” 说完,苏毓卿便又转头居高临下的望着一脸惧意的蘅芜缓缓开口道:“蘅芜,你跟了我也有六年了,我自认待你情如姐妹,你却如此待我,罢了,我也不要你性命,日后你就到二妹妹身边去吧,也好全了你对沈姨娘和二妹妹的一片忠心。” 苏毓卿的话语满是嘲讽,苏毓芳才不愿意要蘅芜,当场就要还口,不想苏毓卿又接着开口道:“二妹妹,蘅芜以后就归你了,至于你的丫鬟秋歌,本就是母亲生前给你安排的,而今卖身契还在我这,秋歌伺候不好你,就让蘅芜好好伺候你,秋歌这丫头,就留在我缀锦阁了,日后和二妹妹半点关系都没有,还有,蘅芜给了你,自是顶替秋歌的位置的,二妹妹好自为之。” 看在蘅芜帮沈氏和苏毓芳做了这么多事的份上,不妨就大大方方的将蘅芜给了苏毓芳,也省的苏毓芳的生活太过无趣。 “凭什么!我才不要!”苏毓芳闻言,脸都气绿了,这小贱人欺人太甚,苏毓芳想也不想的就跳起来拒绝。 苏毓芳还要叫闹,苏启林便面色不善的瞪了苏毓芳一眼,不容置疑的训斥道:“混账东西!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这事就这么定了,沈氏管束不严,以后就在梨香院呆着好好待产吧。” 这是变相的要禁沈氏的足了,这是沈氏自入府一来,苏启林第一次发这么的火,不过比起即将被杖责至死的谷氏,沈氏的责罚未免太轻了些。 苏毓卿冷笑一声,不管怎样,苏启林还是在意沈氏以及沈氏肚子里的孩子的。 不同于苏毓卿,苏毓芳却是被苏启林眼里的冰冷和厌恶吓到了,记忆中,苏启林从未用这样满是厌恶的眼神看过自己,一时间,苏毓芳隐隐有些不安。 正说话间,谷氏已是被人拖着往梨香院方向走去,堂屋里的众人因为有苏启林的话语在先,不管愿意不愿意,都跟着往梨香院走去,邢氏因为年纪大了,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这种事,摆摆手,自让杨氏扶着自己往内室走去。 待到堂屋内只剩下苏毓卿和茱萸以及姜嬷嬷三人时,苏毓卿望着空荡荡的屋内,莫名的有一种人去楼空的凄凉感,默默地收回思绪,苏毓卿也跟着举步往梨香院走去,杖责谷氏她必须在场,她是苏家嫡女,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苏毓卿再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沈氏和苏毓芳若就此收手不再招惹她倒罢,若沈氏和苏毓芳仍不知死活,那她不介意让沈氏母女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苏毓卿在前面走着,茱萸和姜嬷嬷紧绷着脸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出了院门,转过一处长廊,苏毓卿意外的看见苏启林正站在廊下。对着 见苏毓卿主仆走过来,苏启林暗叹一口气,对着苏毓卿悠悠道:“卿儿,为父知道你在怨我,可是家丑不可外扬,我苏家百年来的清誉不能毁在一个女人身上,况且……罢了,不说也罢,这次就当为父欠你的,为父日后定当全力补偿,至于以前的事,就让它都过去吧。” 苏毓卿闻言,淡然一笑,抬起头望着苏启林的眼睛认真道:“父亲大可不必如此,女儿知道父亲有父亲的苦衷,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女儿还是明白的,只是女儿也有女儿的底线,自此以后,沈姨娘和二妹妹若是就此改过,女儿自不会再计较,但若依旧执迷不悟,步步紧逼,到时女儿再做什么的话就不要怪女儿无情了。” 苏毓卿的声音还是依旧的清冷,眉宇间的那抹坚毅酷似年轻时候的自己,苏启林突然笑了一下,主动牵起苏毓卿的小手,笑着道:“走吧,跟爹一块去吧,日后再有像蘅芜那般的奴才欺负你,尽管卖了去就是。” 两世为人,苏毓卿还是第一次像孩子似的被苏启林牵着走路,顿时觉得很是别扭,又不好直接抽出手,只能忍着,装作一副乖巧的模样跟着自家老爹往沈氏的梨香院走去。 后面的茱萸和姜嬷嬷见苏启林这般,对望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欣喜,姜嬷嬷更是忍不住暗念一声“阿弥陀佛”,自家老爷终于知道心疼自家姑娘了。 等苏启林牵着苏毓卿的小手来到梨香院外的一片空地上时,沈氏以及苏毓芳等人早就已经站在空地上等了一会儿了,众人看见苏启林牵着苏毓卿的小手,面上表情不一,苏毓芳恨恨的瞪着苏启林牵着苏毓卿的手,却敢怒不敢言,沈氏抬头看了一眼后,便又立时半地下头,手不自觉的抚上已经凸起的肚子,低垂的眼帘,面上闪过一抹狠厉。 站在人群中的苏毓琳若有所思的看着苏毓卿,一双跟苏毓慧极为相似的大眼睛里有着跟她年纪不相符沉思,至于苏毓琳和苏毓慧的生母孙氏,则是挑着眉得意的望着沈氏,平日里,沈氏仗着苏启林看重她们梨香院,没怀身子的时候就隐隐有种后宅之主的感觉,样样都在她和薛氏前面,而今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倒要看看没了谷氏那个老妖精,沈氏怎么折腾! 再看向那气定神闲的苏毓卿,孙氏忍不住撇撇嘴,以前还真没看出来,这个一向软软弱弱的苏家大小姐发起狠来也是个硬角色,还好之前她没怎么得罪过她,看来以后见了这位还得小心伺候着。 众人正神思不已,各怀心思的时候,谷氏已被人塞住了嘴,叫喊不得,同时又有两个粗壮的婆子将其按在施刑的长凳,等待着苏启林的命令。 苏启林见时候差不多了,对着一旁执杖的家丁挥挥手,威严的开口道:“开始吧,打到她断气为止,至于谷氏一家,全部卖了出去,都睁大眼睛给我好好看着,以后再有这奴大欺主的奴才一律乱棍打死!” 苏启林这话说得极重,在场的众人除了苏毓卿以外,皆都面色一惊,个个缩起脖子,如履薄冰,生怕在这个时候撞到苏启林的枪口上。 于此同时,负责杖刑的两个魁梧汉子皆都举起了手中碗口粗的木杖,重重落在谷氏身上,发出一声闷响,谷氏被塞住了嘴,再痛也叫不出声来,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睛求救的望着人群中的沈氏和苏毓芳母女,盼望着沈氏能替她求上一情。 谁想,那个她一手奶大的自家姑娘,只看了她一眼,便低垂着头再不看她,谷氏心里突然生出无限的怨恨来,不是因为苏毓卿,却是因为沈氏的无情薄凉,想想她谷氏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又是为了谁? 突然,谷氏嘴里塞着的布团被吐出,一双充满怨恨的双眼紧紧盯着沈氏,声嘶力竭的惨笑道:“哈哈哈……老奴我跟了姑娘你一辈子,不想姑娘竟半点情意不念,哈哈哈……报应,报应啊……” 谷氏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竟是连shenyin都shenyin不起来,又是几大棍下去,谷氏已是没了气息,而下身也是血迹斑斑被打的皮开肉绽,只一双满是怨恨的眼睛死不瞑目的圆睁着,看着就让人瘆的慌。 渣桃明天就坐火车回家啦~~~还欠着大家三章的加更,等渣桃回家后再补给大家,报告完毕!顶锅盖闪遁~~~ 第二十九章 催生异能 苏启林摆摆手,示意下人将已然断气的谷氏拖下去,随着谷氏的尸体被人拖走,沈氏突然软到在地上,适才她刚好看到古氏满脸是血怒目圆睁的样子,一个不防,竟是被吓得心头一跳,双腿一软便倒在地上,肚子也是一抽一抽的疼的厉害。 有眼尖的小丫鬟立时发现沈氏身下有暗红色的液体流出,染湿了沈氏身下的天青色棉布裙,那小丫鬟吓了一跳,忙大呼一声:“唉呀,沈姨奶奶流血了!” 众人皆都望向沈氏,果见沈氏身下有一摊暗红色的血迹,薛氏面上一慌,一边忙着吩咐下人快马加鞭去给沈氏请郎中,一边忙着吩咐几个婆子小心的将沈氏抬进梨香院。 一时间,梨香院外又是乱哄哄的一片景象,苏启林看一眼沈氏后,见沈氏被薛氏安排着抬进来梨香院后,便转身往前院走去,并没有跟着到梨香院去看看,而今的他显然已经不想再看沈氏一眼,沈氏对谷氏的无情让他感到心凉,不管沈氏出于何种原因,他都很难想象沈氏竟然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乳母因为她被活活打死而无动于衷,在他眼里,沈氏求不求情是一回事,他饶不饶谷氏是另一回事,对侍奉自己多年的乳母尚且如此自私,对他岂不是更加虚情假意。 或许因为刚刚看到谷氏原本好好地一个人被杖责致死的惨状,苏毓慧苏毓琳以及苏毓婉面上都有些发白,见苏启林走了,苏毓慧也赶紧拉着苏毓琳跟苏毓卿告罪一声后便往她们自己的院子走去,哪怕回头看一眼那片空地都觉得害怕。 苏毓婉怯怯的看一眼苏毓卿,也跟着细声细气的告罪一声后领着自己的丫鬟回自己的院子,苏毓婉本就胆小,而今更是吓得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就连看向苏毓卿的眼神都带着几分畏惧。 苏毓卿静静的望着远去的众人,心中渐渐升起一股疑虑——这样真的好吗?谷氏死了,沈氏失去了最得力的臂膀,对她而言的确是好事一桩,可是她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事实上,苏毓卿也没想到苏启林会直接将谷氏乱棍打死,她没想让任何人死,就连她最恨的沈氏和苏毓芳,也没想过让她们死,说起来,谷氏也是个可怜人,她不过是沈氏手下的一个傀儡,一个替罪羊,沈氏怀着苏启林的孩子,苏启林不可能现在将沈氏怎么样,但事情总要解决,总要有一个人出来承担所有的罪名,思及此,苏毓卿原本沉静如水的眸子突然划过一丝嘲讽,沈氏无情,那自家老爹又何尝不是个心冷的。 看一眼梨香院,苏毓卿忽的暗叹一声,对着身旁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的姜嬷嬷轻声道:“人死如灯灭,嬷嬷拿我的钱去给谷氏买一副薄棺,让人葬了她吧,但愿来世谷氏能做个好人。” 对于谷氏的下场,姜嬷嬷也是唏嘘不已,她和谷氏都是做人乳母的,她知道谷氏对沈氏的忠心程度,只是没想到沈氏竟然如此自私,为了明哲保身,硬是眼睁睁看着跟了自己二三十年的乳母被活活打死,这样的人当真可怕。 听了苏毓卿的话,姜嬷嬷连忙感慨道:“唉,到底是姑娘心善,能侍奉姑娘当真是老奴的福分,老奴回头就按姑娘吩咐的办。” 苏毓卿对着姜嬷嬷温婉的笑笑,也不说话,转身往自己的缀锦阁走去。 时间缓缓而过,苏家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并没有因为谷氏的事而受到影响,只府里的氛围变得有些紧,府里的下人干起活了也都格外的用心,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祸落得和谷氏一个下场。 转眼间,短短几日便过去了,这几日,梨香院天天门户紧闭,自那日沈氏差点小产后,就一直躺在床上养胎,就苏毓芳连一向活泼的也没再踏出过梨香院,只偶尔可见蘅芜的身影在梨香院外出现过几次,至于沈氏心心念念的苏启林,更是一次也没去看过沈氏,得知沈氏差点小产后,也只是派人去问了问。 梨香院一时无人问津,只负责管家的薛氏因为责任一眼不错的照看着,但凡梨香院需要的,薛氏都一点不少的拨给她。 时间就这么缓缓而过,苏毓卿也渐渐从这件事情的影响中走出来,这日,苏毓卿醒的异常的早,她醒来时,天还是蒙蒙亮的样子,外间还没有动静,守在外间的茱萸也还没醒。 苏毓卿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索性起身,穿上绣鞋,在屋子里转哟着找事做,眼下虽说早春寒冷,但苏毓卿的屋内四角都放着火盆,屋内暖洋洋的,是以苏毓卿一点都不觉得冷。 苏毓卿穿着一身白色中衣,先是来到西边圆凳上放花的地方瞧瞧她的牡丹,不瞧不要紧,一瞧吓一跳,就见原本开得正旺的那盆复色紫二乔此刻焉头耷脑立在那里,半死不活的样子,哪有之前的半点精神,原本浓绿的花叶也蜷缩着,花冠无力的垂着,眼看就要死了似的。 苏毓卿大急,她就怕放在外面早晚的天凉会冻坏了这盆牡丹,才将它搬到屋内的,并亲自按慧觉说的方法小心照料着,昨晚睡觉前还好好的,谁想一觉醒来就成了这般模样。 苏毓卿只觉得阵阵心疼,伸出小手,怜惜的抚上花叶,不想就在苏毓卿的左手碰到花叶时,那片原本蜷曲的花叶又重新慢慢展开,颜色较之前更为浓郁青翠,待这片花叶舒展开后,其它的花叶也跟着慢慢舒展开来,颜色也是一样的浓绿。 苏毓卿吓了一跳,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收回手,就见那些花叶又立时停止了舒展,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苏毓卿不信邪的再次将自己的小手贴到花叶上,就见那些花叶又开始舒展,渐渐的,原本耷拉着的花冠也慢慢恢复了原本的花姿,傲然枝头,甚至开得比之前更好。 苏毓卿长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用手对着自己大腿上的嫩肉狠狠一拧,钻心的疼痛一下子传了上来,直痛得苏毓卿差点掉出泪来。 不是梦!苏毓卿惊惧了,突然想起什么,苏毓卿连忙将左臂上的衣袖使劲往上一撸,露出了那莫名多出的粉色牡丹花记,对着镜子一照,正见臂膀上的那朵牡丹花记忽闪忽闪的,透着莹莹的金色光芒,很是神奇。 苏毓卿怔怔的望着镜子里闪闪发光的那朵牡丹印记,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突然,苏毓卿福至心灵,三步两步跑到屋子的另一头,屋子另一头的花梨条案上摆着一盆四季皆开的绿兰。 像之前一般将手附了上去,一双黑葡萄般水汪汪的大眼睛紧张着盯着那盆绿兰的变化,果然,苏毓卿的左手一附上去,那盆绿兰的花叶明显变得更加鲜活,但效果却不如那株牡丹。 苏毓卿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小手,一时间有些不敢接受现实,这算什么,重生附赠豪礼吗? 一时间,苏毓卿感觉有些晕晕的,愣愣的走到床边,脱了鞋子,重新爬上床老实的窝在被窝里,事情来得实在太诡异了,她先睡一觉再说。 第三十章 连荣归 也不知为何,刚刚还毫无睡意的苏毓卿在重新趴回被窝后,不到一会儿便又昏昏睡去,等苏毓卿再次醒来时,第一眼便去看放在屋角的那盆复色紫二乔。 但见那盆牡丹依然花冠饱满,傲然挺立,花姿较之前还要艳丽,花叶更是浓绿异常,甚是喜人,苏毓卿敛下心底的震惊,面色如常的任丫鬟们进来伺候,只等着找机会再试一试,对于这样的本事,苏毓卿是又惊又喜。 正所谓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沉,时间就那么安安静静的悄悄流逝着,转眼间,春耕时间播下的种子已经长出了青苗,天气也越来越热,转眼间就到了五月,正是樱桃成熟的季节。 而那因为要给苏毓卿的锦绣阁找绣娘的连荣在耽搁了一个多月后,也是在这个时候带着银两宝石以及十多名特地从江南买来的绣娘回到了盛京。 连荣回来时,直接带着整整一箱各色宝石珍珠以及七千两多银票来到了苏毓卿的缀锦阁,苏毓卿看着眼前满满一箱的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五光十色,直让人移不开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线。 这箱宝石大多石头极好,晶莹透亮,颜色也十分的鲜艳,红的高贵,绿的浓郁,蓝的沉静,黑的发亮,不论是镶嵌在簪子上,还是直接打磨了串成手链,都是极为难得的珍品。 至于那一小匣的珍珠也是个个都是珍品,颗粒饱满圆润,莹白莹白的,十分的好看。 苏毓卿知道,这些宝石珍珠一经打磨加工做成首饰,那价值将是现在的两三倍还要多,加上连荣给的七千多两银票,总共加起来足足近一万两银子,还不算连荣这近半年的花销以及连荣带回来的那十多个绣娘。 苏毓卿怎么也没想到,她两千两银子的本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万多两,连荣果真如娘亲所言,是个经商的天才。 苏毓卿看向连荣的眼神已经开始泛光了,将那银票的七百两零头拿出一并给了连荣,算是对连荣的奖赏。 这七百两零头和连荣带回来的银票相比,虽是小数,但对连荣来说,却是他之前三四年的年奉。 连荣先是不肯,奈何苏毓卿坚持,到最后,还是千恩万谢的接了过去,回来的这几天,连荣也或多或少听说过苏毓卿这大半年的事,知道自家主子是个极有主意的,看到这样的苏毓卿,连荣是既骄傲又欣慰,心道,这下夫人在天之灵,总算可以安心了。 连荣走后,苏毓卿便让茱萸和姜嬷嬷将那箱宝石珍珠以及银票皆都收了起来,锁进苏毓卿的小金库,整整一万两,快赶上整个苏家两年的收入了,苏毓卿一想到她两千两银票换来了这么大的利润,就有种空手套白狼的感觉,一整天都是笑眯眯的,搞得茱萸一整天都在频频的看她。 根据连荣说的,这半年连荣已经将漳州的情形摸得差不多,是以下次再去会更顺利些,苏毓卿打算让连荣歇上一阵子后再带几个人去漳州一趟。 苏毓卿让连荣带着银票去漳州谋生意的事,邢氏一早就知晓了,而今看着这么多的收获,邢氏也是吓了一跳,只笑眯眯的夸苏毓卿是个有眼光的。 自连荣那日来苏毓卿的缀锦阁后,苏毓慧和苏毓琳闻讯过来一趟,皆是来探听消息的,苏毓慧很想知道消失了近半年的连荣突然出现在缀锦阁后给苏毓卿带了的那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宝贝,奈何苏毓卿口风紧的狠,几番探问都被苏毓卿轻而易举的岔开了去。 连荣去漳州的事本就是瞒着苏家后院的众人去办的,苏毓卿怎么可能告诉苏毓慧和苏毓琳,而苏毓卿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不可能让苏毓慧和苏毓琳包括西院的所有人知道。 时间就在苏毓卿每日忙碌又充实的生活中又过去了将近半个月,这日,天还没亮,苏毓卿就被茱萸和姜嬷嬷叫了起来,拿了一套素色的衣服帮苏毓卿穿上,又仔细的伺候苏毓卿梳洗后,便同苏毓卿还有迷迷糊糊半睡半醒被奶嬷嬷抱在怀里的苏毓辰一道往邢氏院子走去。 今天是佛诞之日,邢氏是个信佛的,这样重要的日子又怎么会少了她,是以昨晚便叮嘱苏毓卿和苏毓辰一定要早早的起来,她要带着苏毓卿和苏毓辰一起去南禅寺祈福。 和上次苏毓卿单独去的那次不一样,邢氏这次带他们去是要在南禅寺住上两三天的,美名其曰斋戒,邢氏和杨嬷嬷一两马车,苏毓卿和苏毓辰以及茱萸和姜嬷嬷一辆马车,后面的随从一辆马车,天渐明的时候,三辆马车便依次驶出苏家侧门,直直的往城外西郊昆嵛山的北禅寺奔去。 尽管苏毓卿的马车是经过改良减震的,但行驶起来还是有些轻微的晃荡,苏毓卿坐在马车里,不一会儿便同苏毓辰一样歪在了一边,茱萸和姜嬷嬷见状,忙一人拿过一个靠枕分别枕在苏毓卿和苏毓辰头下。 马车晃了一路,苏毓卿和苏毓辰也睡了一路,等苏毓卿和邢氏一行人的马车驶到昆嵛山脚下时,天色已然大亮,茱萸和姜嬷嬷叫醒苏毓卿和苏毓辰后,便分别下了马车。 昆嵛山山脚下依然有不少抬软轿的轿夫在山道边上等候着客人上门,对于此,邢氏却看也不看一眼,也不让人扶,直接抬步往山道上走,看这架势,明显是要走着上去啊。 苏毓卿哀怨地抬着脖子看看那不算高但也绝不算低的昆嵛山,默默做了一个忧伤的表情,幽幽的叹了口气,苏毓卿十分不情愿的挪动脚下的步子,在邢氏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不算北禅寺前的山门,昆嵛山的山道共有七盘,是以昆嵛山还有个别名,就叫七盘山,山路曲折盘旋又不宽,而北禅寺偏偏就在那第六盘上,阿弥陀佛额滴神啊~ 嘤嘤嘤~~~大半夜突然没网了~~大桃子满楼层的敲门借网~~~泪~~~总算发上来了~~~ 第三十一章 再遇 苏毓卿欲哭无泪的苦着一张小脸牵着苏毓辰的手跟在邢氏后面,邢氏为表心诚,不愿意坐轿子,苏毓卿也只好跟着邢氏一步步的往山上走。 昆嵛山的前三盘还是比较齐整的平路,只是越往上走,山路便越窄越陡,到了第四盘的时候便是用青石铺成的山阶,一路上来,苏毓卿渐渐有些气喘,光滑的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反观邢氏,却依然神采奕奕,脚步健朗,一点也不见累的样子,周围来往的香客见状,皆都露出惊奇的表情。 至于苏毓辰,因为一路上大多是奶嬷嬷抱着的,倒没有什么,越往上走,来往的香客便越多,有乘坐软轿的,也有跟邢氏的苏毓卿一行人一样徒步上山的,渐渐地,山道开始变的有些拥挤,苏毓卿甚至可以闻到周边哪家夫人小姐擦的胭脂水粉的香气,加上过往轿夫身上的汗臭味,好几种味道交织在一起,苏毓卿渐渐有些抗拒,但也无法,总不能扔下邢氏和苏毓辰他们一走了之吧。 稍一皱眉,苏毓卿拉紧苏毓辰的手,将他护在自己身旁,不让过往的行人碰到他,跟在邢氏身后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走。 就在苏毓卿皱着眉专心致志的寻着人少的地上往上走时,忽然觉得四周嘈杂的声音渐渐小了不少,人流也没有之前那般多了。 苏毓卿抬头一看,正见前方有一玄色青衣的俊冷男子在离邢氏约莫三四步远的地方不紧不慢的走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男子始终保持着里邢氏三四步远的距离,因着其周身无比冷冽的气场,周围的人竟无人敢靠近,青石铺就的小道顿时松快了许多,苏毓卿一愣,感情这位公子哥还有这般强大的功能,这要是到了夏天炎热的时候,岂不是连冰块都省了。 苏毓卿眉眼一弯,顿时被自己的想法娱乐到了! 罗钰装作不经意的瞥一眼身后的小妮子,正好瞧见苏毓卿眉眼弯弯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罗钰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回过头来继续往上走,适才无意在山道上看到苏毓卿,罗钰便不自觉的想起苏毓卿和慧觉对弈时那张沉静的精致小脸,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苏毓卿对四周香客的抗拒看在眼里,他本不欲理会,不想终是几步走到她前面,替她隔开两旁的来往的香客。 苏毓卿可不知道罗钰在想什么,只是好心情的跟在邢氏身后,一路上东看看西瞅瞅,黑漆漆的眼珠着实忙活的紧。 今天是佛诞之日,每逢今日,各地大小寺庙都广开山门,大摆素宴供前来的香客品用,只是人家和尚不能白出钱出力,这素宴也不是白吃的,尤其这北禅寺的素宴,更是远近有名的,鲜香无比,邢氏几乎每年都要来吃一趟。 对于此,苏毓卿却不置可否暗自撇嘴,素宴说白了就是一大堆蘑菇菌类放一块,鲜美倒是不假,偶尔吃一次两次还算稀罕,吃多了就不稀罕了,苏毓卿跟着邢氏吃了这么多年,已是没有当初第一次吃的时候那么稀罕了。 罗钰就这么一直在邢氏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直到到了北禅寺的山门才突然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转眼间就消失在人群中。 邢氏和苏毓卿也算是北禅寺的熟客了,轻车熟路的入了庙门,上香磕头最后添上香油钱后,便按邢氏事先安排好的,跟着来引路的小沙弥往后殿厢房走去。 苏毓卿轻呼一口气,一路走上来,她感觉自己的小腿肚子正在隐隐作痛。 今日虽是佛诞,慕名来北禅寺上香的香客无数,但能向他们一般有专门的厢房供他们歇脚的却是少数,是以一来到后殿,便很少能看到来往的香客,没有前殿的嘈杂,这点倒是很称苏毓卿的意。 苏毓卿在后殿厢房一边喝着寺院提供的野山茶,一边听邢氏说着话,倒是恣意快活的很,待到午膳时间一到,便又有小沙弥来领她们到饭斋用膳。 事实上,北禅寺的素宴做的还是很精致的,味道也确实足够鲜美,不知不觉间,就连年纪最小的苏毓辰也比平日多用了大半碗饭。 用完午膳,邢氏便领着苏毓卿和苏毓辰姐弟俩回到后殿厢房,每日午膳后小憩一会儿是邢氏多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 回到厢房,苏毓辰也有了困意,倚在苏毓卿身上,小脑袋困得一点一点的,苏毓卿让苏毓辰的奶嬷嬷将苏毓辰抱到西窗下的竹榻上,轻哼着歌谣,亲自哄着苏毓辰酣然入睡。 哄着苏毓辰睡着后,苏毓卿却全然没什么睡意,嘱咐苏毓辰的奶嬷嬷好好照看着苏毓辰后,苏毓卿则带着茱萸和姜嬷嬷往北禅寺的后山走去,刚刚去饭斋时,她便远远瞧见后山有一大片火红的杜鹃,漫山遍野的特别勾人,苏毓卿早就被那艳红似火的漫山杜鹃勾了心魂,是以一得空,便迫不及待的领着茱萸和姜嬷嬷一道往后山走去。 要说苏毓卿还是第一次去北禅寺的后山,而去后山要经过一片塔林,苏毓卿穿行在塔林之中,渐渐被小路两旁的石塔所吸引,虽每年都有专门的僧人修缮,但也难掩石塔被岁月侵蚀的痕迹,斑驳的塔身以及碑文上古老的篆体让四周充满了古老而又神秘的气息,更奇妙的是,每座石塔的四个檐角上各挂着一串铜铃,风一吹,便发出“叮叮当当”清脆悦耳的声音,混合着寺庙里的钟声,竟是说不出得和谐动听。 苏毓卿不自觉的站在一座石塔之下,一边侧耳倾听着石塔上随风摇动的铃声与寺庙里传来的钟声,一边琢磨着石塔上刻着的碑文。 突然,苏毓卿感觉有人正在盯着她看,苏毓卿四下一看,周围除了石塔就是石塔,并没有看到其他人,苏毓卿直觉自己是出现幻觉了,暗笑一声,最近自己真是太敏感了些。 第三十二章 罗钰来搭讪 苏毓卿一走,便从一石塔后方转出一俊朗约莫十七八岁的俊朗少年,一身的月白长袍,显得少年更加温润如玉,四处无人,但见那少年站在石塔下,出神的望着苏毓卿远去的方向,嘴角微微向上弯着,远远看去就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直到看不到苏毓卿的背影,那少年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才转身大步离去。 且说苏毓卿主仆一路穿行,不多时便来到北禅寺的后山,一到后山,入眼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火红的杜鹃随风摇曳,枝杈曲折又布满苔藓,无形中给人一种古朴苍劲的感觉,走近一看,还可见几株花朵色泽鲜亮,绚烂多姿的变色杜鹃,山风吹过,花浪潋滟,美景醉人。 苏毓卿穿行在其中,只觉得一双眼都不够用的,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北禅寺的后山还有这般醉人的景致,正沉醉的时候,苏毓卿突然听到几声稚嫩的“啾啾”的鸟叫声。 苏毓卿大大的眼睛立马睁的溜圆,止住步伐,支起耳朵仔细搜寻声音的来源。 果然,不多时,又有一阵“啾啾”的鸟叫声传来,声音比刚刚清晰了很多,而且就来自前面的灌木丛。 苏毓卿快步上前,小心的扒开两边的灌木,之间灌木后面赫然是一只全身漆黑身子圆滚滚的幼鸟,圆溜溜的大眼睛正机警的盯着苏毓卿。 苏毓卿一双圆圆的杏眼顿时眯成了月牙,哇哇哇~~~好可爱,真的好可爱啊!苏毓卿的一颗小心肝瞬间被软化了。 突然,小家伙不干了,扑棱着翅膀就要逃走,不过扑棱了半天也没扑棱起来,跳着腿就想往灌木丛深处钻,一旁的茱萸见状,眼明手快的猛一伸手,便将那看不出是鸟还是鸡的小家伙抓了出来,抱在怀里小心安抚着,等到小家伙不挣扎了,才敢在苏毓卿期待的眼神下放到苏毓卿怀里。 苏毓卿欢喜的抱着这鸡不像鸡鸟不像鸟的小东西仔细瞅了下,发现这小家伙半个翅膀微微耷拉着,苏毓卿明白了,原来这可爱的小家伙是因为翅膀受了伤才飞不起来的。 此刻这只来路不明种系难辨的小胖鸟勾曲的嘴正一张一张的“啾啾”叫个不停,浑身肉嘟嘟圆滚滚的,只一双爪子粉嫩嫩的甚是好看,但也很硬很锋利,苏毓卿的胳膊和手臂被它挠得生疼,饶是如此,苏毓卿也没舍得放手。 苏毓卿觉得这小胖鸟必定不是什么寻常的飞禽,还没长大呢,这身材就比麻雀什么的大了不止一倍,看羽毛,也不像山鸡一族的。 抬头仔细看了下四周树干,确定没有任何鸟窝的痕迹后,苏毓卿轻轻举起这羽毛黑乎乎的小胖鸟,同样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对着小胖鸟一本正经的道:“嘿,小家伙,是不是找不到爹爹和娘亲了啊,没关系哒,以后跟着姐姐,姐姐一定对你好,姐姐现在就带你回去包扎伤口哈……” 茱萸和姜嬷嬷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看着自家主子一路上对着一只又肥又丑的鸟絮絮叨叨的,不由大汗,两人无声的对视一眼,然后又默默的别开脸去,都觉得自家主子自从大病痊愈后,这性格是变得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她家姑娘什么时候对着一只鸟也能说上半天话了。 说来也巧,苏毓卿主仆三人刚转过一块大石,便见罗钰正带着身边的随从高培盛往这边走,看见那玄青色的身影由远及近,苏毓卿有些愣住了,站在原地思虑着到底该不该跟罗钰打声招呼,事实上,早晨在山道上的时候,苏毓卿就认出了罗钰,就罗钰那气场,想认不出来都难。 不过转念一想,她和罗钰顶多就算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在慧觉大师那,再一次就是在上山的山道上了,她连话都没跟人家说过,更不知道这位爷是何方神圣,就算这次又遇上了,也纯粹是巧合,根本没必要上前招惹这人。 苏毓卿本就不想跟罗钰这样的人有任何瓜葛,是以一想到,苏毓卿也就释怀了,大大方方的抱着她的小胖鸟,接着往回走,全当不认识罗钰一样。 不想刚走没几步,罗钰已经走到苏毓卿面前,站住,声音不温不热但还算彬彬有礼的主动冲苏毓卿打招呼道:“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在下罗钰,上次无意得见苏姑娘棋技,甚为佩服,在下并无意冒犯,还请苏姑娘见谅。” 见罗钰一副谦谦公子的做派,苏毓卿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不过人家既然自报家门主动打招呼了,苏毓卿也不好装不认识,避无可避,苏毓卿只好大方的回礼道:“罗公子有礼,适才见这后山景致独特,特来游赏一番,而今正要回厢房去。” 说完,苏毓卿便端着一脸得体的笑容站在一旁,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却充满了期盼,盼望着罗钰早点离开,别在这边一边释放着冷气,一边跟她磨磨唧唧的说些没用的,像罗钰这样危险的人,苏毓卿潜意识里是抗拒的,这种人不是她能招惹的起得,最好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罗钰假装没听出苏毓卿的话外之音,看着苏毓卿那明显盼望着自己赶紧走得小眼神,罗钰心下闪过一丝恼火,他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不招人待见了。 尽管心下有些恼火,但面上还是淡淡的,他这表里不如一的功夫早已炉火纯青,好笑的瞥一眼苏毓卿,正瞧见苏毓卿怀里抱着的小胖鸟,罗钰眼里闪过一丝惊奇,面上的冰冷也跟着有些松动,露出一丝惊讶,终是诧异的向苏毓卿问道:“苏姑娘,你怀里抱着的这个幼鸟是……?” “哦,这小家伙是我刚刚在后山无意碰到的,想是不小心伤了翅膀才落到此地,我正打算带它回去包扎。”苏毓卿爱怜的抚摸着小胖鸟的黑色羽毛回答道。 嗷嗷嗷~~~要没网了~~今晚先到这~~~明天继续~~~表打~~~快跑~~~ 第三十三章 海东青阿肥 “苏姑娘可否让我看一眼?” 闻言,苏毓卿倒是很大方的直接将怀里的小胖鸟放在罗钰的手心上,并好心的提醒道:“嗯,罗公子小心,它的爪子可厉害着呢。” 罗钰点点头,先是看了看小胖鸟的尖嘴,后又仔细瞧了瞧小胖鸟锋利的爪子,便开始用手不停的抚摸着小胖鸟漆黑油亮的羽毛,起初还有些疑虑,而今却是肯定这小家伙是难得一遇的极品玉爪纯色海东青,万鹰之王! 盛京是东靖的皇城,物阜民丰,市井繁华,贸易往来甚多,定是有人从西北捉了这只小家伙将其带到盛京,只是没想到中途会被这只小家伙逃出来,因翅膀受了伤落在这里,这才被苏家小姑娘捡到,要说这苏家小姑娘当真是运气好的出奇,只是这可遇不可求的鹰王落在一个闺阁姑娘家手里,未免可惜。 罗钰先将小胖鸟还给苏毓卿,略一思索便盘算着开口道:“苏姑娘,你可知这是一只什么鸟?” “……不知道。” 苏毓卿有些戒备的睁大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抱着小胖鸟看着罗大官人后退一步,坏了,这厮八成是看上她家小胖鸟了。 看着苏毓卿抬着一张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警惕的看着自己,罗钰一时有些尴尬,活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盘算一个小姑娘的东西,只是这雏鹰若真留给一个小姑娘当宠物鸟逗着玩难免有些可惜,想到这,罗钰一咬牙,拉下面子语气温和的哄道:“苏姑娘,不瞒你说,你怀里抱着的是极品玉爪海东青,乃塞北大漠万鹰之王,海东青本就难得一见,而这羽毛漆黑如玉,不带一丝杂毛的玉爪海东青更是可遇不可求,这小家伙本该生长在塞北大漠,而今流落至此,有幸被苏姑娘所救,也算是幸事,苏姑娘,这小家伙还小,尚不能完全适应盛京的气候,苏姑娘不如将小家伙交给罗某,罗某回去再让人寻几只温顺逗趣的八哥儿鹦鹉什么的给苏姑娘逗趣,以此作为交换,苏姑娘觉得如何?” “……哦,小家伙来头倒是不小嘛,小看你了。”苏毓卿爱怜的给海东青顺顺毛,她知道罗钰说的有道理,既是万鹰之王就该翱翔天际,养鹰不只是喂它吃饱那么简单,她没条件也没法给它提供广阔的空间,可是看着这小小胖胖的家伙,苏毓卿就是舍不得将它送人。 罢了,苏毓卿暗叹一口气,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如黑宝石般璀璨的大眼睛满是认真的看着罗钰的眼睛道:“罗公子,你说的有道理,但我真的很喜欢它,而今它翅膀受伤了,我先抱它回去包扎伤口,过些时日再让人给你送过去吧……” 罗钰见苏毓卿一脸不舍的样子,心里不由升起一抹愧疚,但还是双手抱扇,对着苏毓卿真心谢道:“多谢苏姑娘成全!日后若是有用的上罗某的尽管开口,罗某定当在所不辞。” 一旁的高培盛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主子爷,暗自惊奇自家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彬彬有礼?!就算是真看上人家的什么又怎样,凭爷的身份何需这般,更离谱的是自家爷竟然还对着人家姑娘一直笑?! 跟了罗钰这么久,高培盛还没见过罗钰对着人家姑娘笑得这么的招摇,高培盛忍不住抬头看看天上的日头,默默无语。 不得不承认罗钰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只是看惯了罗钰的扑克脸,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苏毓卿还真有些不习惯。 “罗、罗公子,我先回去给小家伙包扎伤口哈,告辞!”话一说完,苏毓卿抱着海东青就要走,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罗钰笑得春风和煦的一张俊脸,苏毓卿就忍不住一阵胆颤,总感觉怪怪的,还是先撤为妙! 苏毓卿正要走,突然,罗钰又拦住苏毓卿:“苏姑娘莫急,其实罗某还有一事相求,还望苏姑娘成全!” 吓!苏毓卿吓了一跳,这厮又要干什么?! 罗钰看着苏毓卿如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侧开挡着苏毓卿去路的身子,安抚道:“苏姑娘莫怕,罗某并无恶意,再过两月便是家母的生辰,苏姑娘是锦绣阁的所有人,罗某想拜托苏姑娘费心,卿锦绣阁的大师傅给家母绣上一幅观世音菩萨的画像,摆在佛堂供养两日后好给家母当做生辰礼,至于酬金什么的都好说……” 见罗钰这样说,苏毓卿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罗钰的随从高培盛却瞬间瞪大了他那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惊惧的看着自家主子爷,不明白自家主子又在搞什么。 苏毓卿并没有注意到高培盛的异样,只是笑着应道:“罗公子客气了,我回府后便差人按罗公子的要求开始绣制,两月之后,苏公子差人到锦绣阁取便是。”她的锦绣阁是开门做生意的,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如此多谢!苏姑娘慢走。” “……罗公子告辞!”苏毓卿再次辞别了罗钰,抱着海东青快步往回走,茱萸和姜嬷嬷随后跟上,苏毓卿今天穿了一件水绿色百褶长裙,外加一双精致小巧的绣花鞋,随着苏毓卿步速的加快,但见曳地长裙翻飞,远远望去甚是好看。 茱萸和姜嬷嬷跟在苏毓卿后面,趁着罗钰不注意,茱萸回头狠狠瞪了高培盛一眼,罗钰气场强大她不敢惹,只能拿苏培盛撒撒气——哼!都是些什么人呀,好不容易遇到主子喜欢的,这货就来抢!主仆二人没一个好东西! 得了一记秋波的高培盛莫名其妙的看着茱萸远去的背影,摸摸鼻子,暗自寻思着:自己貌似没惹这丫头吧。 一路回到厢房,苏毓卿让姜嬷嬷找来纱布和金疮药,细细的给海东青包扎伤口。 包扎完伤口上,苏毓卿将海东青放在茶几上,自己则坐在旁边椅子上苦恼的思考着海东青的名字。 唉呀,叫什么名字好呢,豆豆?点点?嘟嘟?阿黑? 擦!苏毓卿感觉自己满脑门子都是汗。 看着海东青圆滚滚的身子站都站不稳,苏毓卿忍不住一阵好笑,用手戳戳海东青胖乎乎的身子,苏毓卿喃喃自语道:“还万鹰之王呢,看你这胖嘟嘟的样,这不知道你是怎么飞起来的,难道是低空滑翔?!” 苏毓卿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娱乐到了,忍不住咯咯的笑个不停,好半响,苏毓卿才停住笑,戳着海东青肥胖的身子笑道:“你这么肥,以后你就叫阿肥好了,咯咯咯……” 哇~~自己真是太有才了!赞一个先! 茶几上刚被命名为阿肥的海东青好似听懂了似的,哀怨的瞅了苏毓卿一眼,随即转过头去,拿屁股对着苏毓卿以示抗议。 苏毓卿大乐,小家伙还挺聪明的嘛,竟敢嫌弃她起得名,伸手将撅着屁股无视她的阿肥转过来,苏毓卿半威胁半商量的对着它道:“嘿嘿……敢嫌弃本姑娘,再敢那屁股对着我,我就把你屁股上的毛统统扒光!让你变成秃尾巴鹰!叫阿肥多好啊,跟你圆滚滚的身子多应景啊,阿肥你记住了,以后你去了罗钰那,除了阿肥不管他叫什么你都不要答应,要不然我就把你喂得更肥!让你飞也飞不起来!” 阿肥不满的对着苏毓卿的手背轻轻啄了几口,苏毓卿手背一疼,缩回手一看,但见手背上有几处红红的,嘿哟,小东西嘴倒是挺尖利的嘛,看我今晚不喂你一肚子青菜萝卜! 手背虽然还有些红,但是已经不疼了,苏毓卿没怎么在意,茱萸却在一边看得心疼。 “姑娘!” “没事,阿肥跟我闹着玩儿的,它没使多大劲。”苏毓卿不在意的冲茱萸摆摆手,回过头来看着那正瞪着一双无辜的大鸟眼看着她的阿肥,苏毓卿又犯愁了,“唉~阿肥貌似不吃素的,可这里是寺庙,我上哪给你弄肉吃去啊,要不你今晚凑合着吃点果子?” 话音未落,但见阿肥自顾自梳理着羽毛,理都不理她。 “好吧,真是个麻烦的小东西。”苏毓卿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坏心眼的戳戳阿肥圆滚滚的肚子,又惹得阿肥不满的啄了她两口。 苏毓卿正愁着怎么给阿肥弄肉吃,就见姜嬷嬷从外面进来,手上还提着个食盒。 “姑娘,这是罗公子刚刚派人送过来的。” 苏毓卿接过食盒,打开一看,竟是一盘切好的山鸡肉,苏毓卿顿时乐得见牙不见眼,赶紧的招呼茱萸拿竹签签着喂给小阿肥吃。 也是饿得很了,不到一会儿的功夫,阿肥竟是将整盘鸡肉都吃了个干净,连个碎肉渣都没剩下,苏毓卿目瞪口呆,这少说也得一只**,摸着阿肥被撑得更加圆滚的肚子,苏毓卿别过脸去,不敢想它长大后要吃多少。 啦啦啦~~~今天是那啥啥节日哈~~大桃子就祝愿天下有**终成眷属,还没有主的更是桃花朵朵开~~哎v8迪都哈皮~o(n_n)o~~ 第三十四章 樱桃 喂饱阿肥后,苏毓卿嘱咐青荷将盘子收好,不要让外面的僧人看到了,毕竟是佛门之地,慧觉大师还好心送她东西,她还是给人家留点面子的好。 苏毓卿刚喂过小胖鸟,就有慧觉派来的小沙弥来请她去慧觉的院子对弈,苏毓卿吓了一跳,怕身上有肉味,特地细细的洗干净了手又换了一身衣服后,才随着小沙弥往慧觉的院子匆匆走去。 在慧觉那陪着慧觉下了两盘后,天色已然擦黑,苏毓卿辞别慧觉后,便直接往邢氏的厢房走去。 颜氏的厢房离苏毓卿的只隔几个房间,没走几步就到了,门口守着的婆子见是苏毓卿,也不需通报,便笑呵呵的将苏毓卿迎进房。 “大姑娘回来了,老太太正要派老奴去请大姑娘过来用点心,可巧大姑娘就来了……” 苏毓卿含笑道一声谢便往屋里走去,一进屋,就见邢氏正端着一盘鲜红欲滴晶莹剔透的大樱桃喂给苏毓辰吃,见苏毓卿回来,邢氏笑得越加和蔼,忙招手让苏毓卿过来—— “卿儿快来,适才有小沙弥送来些新下的红樱桃,祖母知道你最喜欢吃这个,特地给你留了一盘,说来也怪,之前没见这北禅寺还给留宿的香客送瓜果的呀,今年是怎么了?” 听到邢氏的话,苏毓卿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转瞬即逝,快的让她抓不住,苏毓卿摇摇头,没怎么在意的顺势坐在邢氏身边,一边捏起一颗饱满红嫩的大樱桃往嘴里送,一边不在意的随口玩笑道:“嘿嘿,说不定是寺里种的樱桃今年丰收了,慧觉大师他们吃不掉,特地让我们帮他们吃掉,吼吼~~” 苏毓卿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邢氏一下,只见邢氏嗔怪的对着苏毓卿不赞同的道:“休要胡说,你这丫头真是什么都敢说,要是被佛祖听见可是要怪罪哩。” 苏毓卿撅撅嘴,不再说话,又捏了一颗樱桃丢到嘴中,轻轻一咬,一股酸甜的滋味便沁入心田。 “唔……”真的好甜,苏毓卿忍不住幸福的眯起了双眼。 邢氏好笑的看着苏毓卿娇憨的模样,又让人洗了一小盘端了上来。 与此同时,北禅寺后殿东面离慧觉大师的院子不远的一间带院子的厢房内,罗钰坐在案桌前,漫不经心的冲身边的高培盛问道:“那篮子樱桃可送去了?” 高培盛忽的被自家主子这么一问,先是一愣,不过瞬间便回过神,躬着身子恭敬的回答道:“回爷,都送去了,小的按爷的吩咐,特意找了个小沙弥送去的,并没透露爷的身份。” 高培盛原本以为罗钰会再问什么,没想到罗钰只淡淡的“嗯”一声,便不再理他,只一心看着手上的账册,仿佛刚刚的一幕根本没发生一样。 对于这一切,早已被吃占据了理智的苏毓卿并不知道,也没去细想,直将盘里的樱桃都一扫而空后,才满足的洗了手,又陪着邢氏说了一会儿话后,才领着同样吃了个饱的苏毓辰回到自己的厢房。 一进屋,见阿肥正窝在角落里闭目休憩,脚上绑着的绳子还好好的,苏毓卿放心了。 “姐姐,大鸟……”小毓辰显然对圆滚滚的阿肥很感兴趣,但没敢靠近,只拽着苏毓卿的手站在离阿肥三部以外的距离一眼不错的看着。 听见声音,阿肥睁开眼睛,“啾啾”的叫了两声便不再理会苏毓卿等人。 苏毓卿摸摸小毓辰的头,柔声的问道:“辰哥儿喜欢阿肥?” 阿肥?小毓辰秀气的皱起小眉毛,满脑门子都是问号。 “哦,阿肥就是这只小胖鸟啊。” 小毓辰又盯着阿肥看了几眼,半饷过后,竟是摇头道:“黑黑的,不好看,阿辰不喜欢……”。 被嫌弃的阿肥竟是听懂了似的睁开眼睛,黑豆似的鹰眼不屑的瞥了小毓辰一眼,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嘲笑小毓辰的不识货。 “哈哈哈……”苏毓卿再也忍不住,抱着肚子笑得滚在一边。 年纪尚小的苏毓辰哪里会知道自己被一只还没长大的鹰嘲笑了,只歪着脑袋奇怪的看着莫名傻笑的自家阿姐。 顾忌着门外还有人在,苏毓卿没敢太放肆,强忍着笑意从椅子上起来,拉着小毓辰的手往里间走去,时间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她还是先哄着苏毓辰睡了为正经。 翌日一早,跟着邢氏做完早课后,苏毓卿便亲自抱着小胖鸟阿肥,戴上帷帽,按茱萸事先打听好的罗钰的厢房位置,径自带着茱萸往东面走去。 尽管再不舍,苏毓卿还是决定忍痛割爱,将小胖鸟阿肥送给罗钰养,既然她没那个条件驯养阿肥,倒不如趁早给罗钰送去,她怕阿肥在她这呆的时间越长,她就越舍不得。 罗钰的厢房在东面,离这还是比较远的,苏毓卿戴着帷帽手里抱着阿肥走了近一炷香时间才到达罗钰所在的厢房。 罗钰的厢房是单独院落式的,离着慧觉老方丈的禅房非常近,苏毓卿到时,高培盛正往院外走,见到苏毓卿主仆俩,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向苏毓卿打了个千,转身便飞奔着前去通告,那风风火火的样子哪看得出平日里的半点稳重。 不到一会儿,那高培盛便又从屋里出来请苏毓卿进屋去。 除了有个院子,罗钰的厢房倒跟苏毓卿等人的没什么区别,进了屋,正碰上刚要迎出来的罗钰。 苏毓卿摘了帷帽,将怀里的阿肥一咬牙递给罗钰,万分不舍道:“罗公子,阿肥我给你送过来了,你定要好好待它,拜托了!”说完,苏毓卿便郑重的向罗钰行了一礼。 “阿肥?”罗钰小心的抱着怀里的阿肥,不解的问道。 “嗯,阿肥是我刚给它起的名,它挺喜欢的……”没了阿肥,苏毓卿的情绪很是低落,低着头也不看罗钰,瓮声瓮气的回答道。 看苏毓卿这般不舍,罗钰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罢了,阿肥就阿肥吧,谁让它先摊上这么个主人。 “咳咳咳……”君子不夺人所好,罗钰一时有些尴尬,“君子不夺人所爱,罗某此举倒是有违君子之常了,苏姑娘若是实在舍不得,罗某便先替苏姑娘养着,等它略微大一点,能适应这盛京的气候了,罗某再派人给苏姑娘送回去,如何?” 苏毓卿仍低着头,低声拒绝道:“不用了,就让阿肥跟着罗公子吧,我一闺阁女子,阿肥若是跟着我,倒是埋没了。” 苏毓卿面上淡淡的,心里却将罗钰问候了十八遍! 擦!还苏姑娘!姑娘你大爷!阴险的小人!等阿肥长大了还能认识她是哪根葱哪根绿蒜苗啊!就是真给她了,她也养不住了啊,真当她是十岁的小姑娘不知道事儿啊! 罗钰哪里看不出苏毓卿心里的小九九,薄唇勾起,罗钰眼里带了些许笑意,柔声许诺道:“也好,改日我让人寻个温顺逗趣些的小宠给苏妹妹送去,算是罗某的一点心意。” 不知为何,苏毓卿听到罗钰这样和她说话,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时没忍住,竟是当着罗钰的面抖了一下,紧接着便连忙挥手道:“不用不用,我也就一时兴起,过去这会儿就不再稀罕了,出来有一会儿了,我该回去了,罗公子告辞。” 话一说完,苏毓卿便手脚麻利的重新戴上帷帽,逃也似的转身就走,罗钰给她的感觉越来越怪异,越来越危险,苏毓卿只盼望着自此以后她和这个男人再无瓜葛才好。 第三十五章 青龙卧墨池 苏毓卿今天穿的依然是曳地的水绿色百褶长裙,白色绣领裘皮的短褙子,裙角随着苏毓卿的步子哗啦啦的翻飞,遍地生莲,头上玉钗衔着的那几颗珍珠也随着前后飞荡,远远看去,袅袅婷婷,倒是颇为活泼俏~丽。 罗钰看着苏毓卿逃也似得背影,一双摄人心魄的丹凤眼微微眯着,周身又开始散发着冷气,哼,他倒是不知道他几时这般讨人厌了。 就在苏毓卿主仆拐过一处石雕,往回走的时候,不曾发现不远处的一座佛塔中有一道阴鸷的目光正望着苏毓卿远去的背景若有所思。 “刘四儿,去打听打听那姑娘是哪家的?跟罗钰是什么关系?”眼见着苏毓卿主仆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看不到人影,站在佛塔第七层的那名男子才对身后跟着的另一名男子吩咐道,语气如他的目光一样阴冷,不带任何感情。 那个叫刘四儿的恭敬地领命而去,独留下那名男子嘴角噙起一抹残忍的笑。 苏毓卿一回到厢房,便被邢氏让人叫了去,邢氏在佛前诵经,而苏毓卿则在邢氏边上的小案上抄经。 苏毓卿凝神坐在小案前,温和的阳光细碎的透过窗子撒在苏毓卿的身上,让苏毓卿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光里面,乌黑的发折射着耀眼的阳光,一眼看去,竟是让人怎么也移不开眼。 时间就在苏毓卿一笔一划抄默着佛经的过程中悄悄流逝,在邢氏厢房内用过午膳,又抄默了一卷经后便陪着邢氏用过斋饭,往自己的厢房走去。 此刻正是戌时刚过,此时的太阳已经落山,天将黑未黑,万物朦胧一片,远处山峰影影重重,抬眼可见归巢的鸟儿飞过,竟是难得一见的好景致。 苏毓卿兴致一上来,也顾不上累,便让茱萸找来笔纸,如此好景,如此心境,错过就可惜了。 夜色渐浓,烛光越加显得明亮,闻着寺里的檀香,苏毓卿的心情无比的祥和,笔锋运转,纸上的黄昏山色轮廓渐成。 苏毓卿正专注着眼前的画笔,便听厢房外有人敲门。 青荷打开门一看,却是罗钰罗大官人身边的高培盛,茱萸一愣,快言道:“是你?这么晚了,你来这干嘛?” 门一开,高培盛就见茱萸一手叉着腰,一手扶着门瞪眼看他,高培盛一时觉得面上热热的,将手上捧着的花盆往茱萸手上一塞,匆忙的道一句:“这是我家爷在方丈那得的,特地差我送给苏姑娘的!”话一说完,便逃似的奔走了。 “哎!话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呀?”茱萸莫名其妙的看着高培盛的背影快速消失在夜色中,看一眼手上沉甸甸的花盆,茱萸不由暗暗惊奇,这花怎么黑黢黢的,长这么大,茱萸还没见过开黑色花朵的花呢。 重新关上房门,茱萸捧着花盆,朝里间走去。 姜嬷嬷见茱萸捧着这么一株花繁叶茂的花来也是吓了一跳:“茱萸,这花哪来的?” “那个罗公子身边的高总管刚刚送来的,说是罗公子送给咱家姑娘的,嬷嬷快搭把手,这花盆还挺沉呢。”茱萸从花后探出个脑袋,吃力的道。 姜嬷嬷从茱萸手中接过花盆放在一旁的案几上,听到动静,苏毓卿放下手里的画笔,往旁边的案几看去。 青龙卧墨池?这不是慧觉大师的宝贝吗? 苏毓卿一愣,走上前去细细观看,但见这株牡丹枝繁叶茂,花朵硕大,花朵颜色黑中透红,黑紫发亮,雌蕊呈绿色卧于花心,周围是墨紫色的多层花瓣,似一青龙盘卧在墨池中央,正是慧觉大师院子里那株青龙卧墨池。 苏毓卿看着面前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品牡丹,一张精致的小~脸却皱成一团,这罗钰到底要干嘛? 皱着眉,苏毓卿沉声对着姜嬷嬷吩咐道:“嬷嬷,你跟茱萸跑一趟,将这盆牡丹给罗公子送回去吧,毕竟男女有别,我与罗公子非亲非故的,这花是万万收不得的,若是祖母知道了,定会责怪我不懂规矩的。” 对于苏毓卿的话,姜嬷嬷也觉得有理,闻言,二话不说便答应一声,找了顶灯笼,同茱萸一道抱着花出门往罗钰院子走去。 且说茱萸和姜嬷嬷二人一路打着灯笼,脚下步子飞快,很快便到了罗钰的厢房,将那盆牡丹交给高培盛,交代一句后,便又径自回到苏毓卿的厢房。 高培盛看着手上沉甸甸的花盆,一脸的苦相,这都是要闹哪样啊,适才天都黑了,爷还非要让他跑腿给人姑娘送什么黑牡丹,这下可好,他这还没回来呢,又让人给送回来了,得,他还是头一次见爷给人家姑娘送东西还被人退回来的呢,这位姑奶奶也是个能折腾的。 高培盛苦着脸将花盆抱进屋,果然,那罗钰一见高培盛把那盆他从慧觉那得来的黑牡丹抱回来了,一张俊脸顿时冷了下来,目光森冷,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盯着高培盛怀里抱着的那盆黑牡丹。 很好!这丫头果然是不待见他,甚至急于和他撇清任何关系,他倒不知道他罗钰何时得罪过她苏毓卿了,让这丫头一见到自己就如见到猛虎一般对自己退避三尺。 罗钰身上散发的冷气越来越浓烈,高培盛站在那里,大气不敢喘一下,直到脚都快站麻了,才听罗钰冷冷的开口道:“先放那吧,过来给我磨墨。” 闻言,一直僵直着身子站在那里的高培盛偷偷松了一口气,忙将花盆放到不显眼的地方,回到罗钰身边小心伺候着。 是夜,夜凉如水,皓月当空,此刻已是亥时,除却几声虫鸣,整个北禅寺都是静悄悄的,而苏毓卿等人也早已熟睡。 就在苏毓卿酣然深睡间,一袭黑影悄然无息的摸~到苏毓卿所在的厢房门外,打量了下四周后,就见那黑衣人自靴筒抽~出一把匕首,轻轻巧巧的插~进门缝,没两下便轻轻松松的将门后面栓着的门闩扒拉开了。 但见那袭黑影直奔苏毓卿的床前,掀开纱帐,对着尚在深睡的苏毓卿的脖子就是一记手刀,将苏毓卿敲晕后,便动作迅速的用苏毓卿盖着的薄裘将苏毓卿整个人抱起来扛在肩上重新出了房门,那袭黑影身形很快,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夜色中,因着苏毓卿不喜欢睡个觉还得要个丫鬟婆子在床前守着,是以整个过程中竟是无人知晓无人察觉。 那黑影背着苏毓卿直奔山下,就着朦朦月光,就见山脚下停着一辆青灰色的马车。 “快走!”掀开车帘,将肩上还在昏睡的苏毓卿一把丢进车厢后,那黑衣人便跳上马车,粗声催促着负责赶车的人。 第三十六章 被掳 那赶车的车夫闻言,猛一挥鞭,驾着马车飞奔而去,不消片刻便消失在黑夜中。 第二日一早,天还蒙蒙亮的样子,茱萸和姜嬷嬷便早早的起来,准备伺候苏毓卿起床,不想刚走到苏毓卿的厢房前,就见苏毓卿的房门半掩着。 茱萸不由讶异了一声:“咦,今儿个姑娘怎么起的这般早?” 说完,便轻轻地推开房门,往屋里走去,不想进屋一看,但见苏毓卿的床铺空空如也,就连苏毓卿昨夜盖着的薄裘都不见踪影。 茱萸和姜嬷嬷心里都不由的“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涌上心头,但见姜嬷嬷颤着声吩咐茱萸道:“茱萸,快,快去附近找找,记住,千万不可声张。” 茱萸闻言,忙“哎”一声,转身就往门外跑,姜嬷嬷也跟着往茱萸的反方向疾步奔去,同茱萸一道寻找着苏毓卿的踪影。 茱萸和姜嬷嬷只在西厢房附近转了一周便急急地回到苏毓卿的厢房,北禅寺太大,光凭她们二人很难在短时间内将整个北禅寺翻遍,这事还得告诉老太太,让老太太拿主意。 茱萸和姜嬷嬷意见达成一致后,便匆匆往邢氏的厢房奔去,此刻太阳才刚刚升起,茱萸和姜嬷嬷到时,邢氏还未起,只身边伺候的杨嬷嬷和瑞珠起了,正在邢氏的厢房门口等着邢氏醒来叫人伺候。 杨氏看姜嬷嬷和茱萸都是一脸急色匆匆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忙迎上前去关心的问道:“怎么了这事?可是大姑娘出什么事了吗?” 姜氏几步上前,一把抓住杨氏的手着急道:“老姐姐,大姑娘不见了,快把老太太叫起来吧。” “什么?大姑娘好好的怎么会不见的?你可在附近找了?莫不是大姑娘自个儿早起出去耍了?”闻言,杨氏也是大吃一惊,声音都陡然提高却又瞬间压了下来,厉声向姜氏问道。 杨氏话音一落,一旁的茱萸便一脸着急的回答道:“找了,找了,我和姜嬷嬷都找了,就是没见着大姑娘,杨嬷嬷,快把老太太叫起来吧,再耽搁下去,我怕姑娘会有危险。” 杨氏和瑞珠闻言,也不敢耽搁,忙推开邢氏的房门,快不进去将邢氏叫了起来,杨氏附在邢氏耳边将苏毓卿丢了的事简单一说,邢氏顿时大怒,指着姜氏和茱萸大骂道:“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的!” 茱萸的姜嬷嬷吓得“噗通”一声便跪在邢氏的床前,忙低着头解释道:“奴婢该死,姑娘不喜欢睡觉时有人守在床前,不愿意让奴婢和姜嬷嬷值夜,奴婢和姜嬷嬷便睡在姑娘隔壁,不想今早一起来,就见姑娘的房门半开着,进去一看,姑娘就不见了,同姑娘一起不见的还有姑娘昨夜盖着的薄裘,奴婢跟姜嬷嬷在附近找了一遭,没找到,怕耽误了时间,特来找老太太拿主意的,奴婢护主不利,还请老太太责罚。” 邢氏烦躁的吐出一口浊气,对着跪在地上的茱萸和姜嬷嬷威严的道:“责罚是一定的,但不是现在,先找到卿儿再说,若是卿儿有个什么万一,你们也不用出现在我老婆子面前了。” 说完茱萸和姜嬷嬷后,邢氏也犯难了,这不是在沈家后院,苏家也不是盛京贵胄,邢氏的人脉也不在这里,要想不动声色的找到苏毓卿,保全苏毓卿的名声和安全,着实有些困难。 暗叹一声,邢氏只好一边让杨氏带着所有的下人悄悄分头去找,一边吩咐瑞珠赶回苏府去找苏启林。 杨嬷嬷和茱萸姜嬷嬷等人应声匆匆而去,看着杨氏和茱萸等人出门,邢氏默默地起身,自己梳洗穿戴齐整后,便让人去苏毓辰的房间将苏毓辰抱来,放在自己身边亲自看着,安置好苏毓辰后,邢氏便盘腿坐在小案前,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口中念念有词,期待着佛祖显灵保佑苏毓卿平安无事。 且说茱萸出了邢氏的房门,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脑海中响起一个人来,紧接着,茱萸便拔腿往罗钰的院子跑去,茱萸曾听杜雨晴说过,那个罗钰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还交代过她,没事尽量避着些,而今看来,貌似只有去求那个罗公子了。 茱萸跑得很快,一路上引来不少早起做早课的僧人回头观望,茱萸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只一个劲的跑,不多时便跑到了罗钰的院子。 罗钰院里没人,罗钰的房门也紧紧关着,茱萸也不管罗钰起没起床,直接认准房门跑上前去叫门—— “罗公子,罗公子开门啊……” 茱萸刚拍了两下,罗钰的房门就被人从里面一下子打开,露出高培盛就要发火的脸,一看是茱萸,高培盛的火气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那熟悉的热度再度袭上脸庞,看见茱萸一脸焦急的模样,高培盛不解的好声问道:“茱,茱萸,你,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对于高培盛的异样,茱萸哪里发现得了,一见高培盛,茱萸便似找到救星一般抓住高培盛的衣袖,声音都带着哭腔的道:“高总管,我求你,求你快救救我家姑娘,我家姑娘不见了,到处找都找不到,怕,怕是被强人掳去了……” 闻言,高培盛面上一凛,坏了,自家主子爷对这苏家的姑娘貌似有些不同,这要是真出点什么事,他家爷岂不是白忙活一场?思及此,高培盛忙正声对着茱萸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跟我说一遍。” 见高培盛这般,茱萸面上一喜,忙将事情的经过又说了一遍给高培盛听。 高培盛听了茱萸的话,面上也是一沉,交代茱萸在厢房外面等着后,自己进屋去找罗钰。 且说罗钰早就听见动静,正皱着眉不悦的坐在案前等着高培盛回来。 高培盛一脸正色的走到罗钰面前,小心的道:“爷,苏姑娘跟前的丫鬟来报,说是苏姑娘丢了,小的照那丫鬟所述,觉得苏姑娘八成是被人连夜掳走了……” 高培盛话还没说完,便看见自家主子眼里露出一股透骨的杀意,周身的肃杀之气也愈加的浓烈,半饷,就听罗钰冷声吩咐道:“这事交给你去办,晌午之前必须找到苏姑娘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第三十七章 杀 就在姜嬷嬷等人心急如焚的时候,盛京城内一处三进的院子内,苏毓卿被关在一间卧房内,双手双脚皆被麻绳捆着,任苏毓卿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就在苏毓卿躺在chuang上扭着身子想方设法的要弄断捆着她手脚的麻绳时,屋门忽的一下被人从外面打开,紧接着便进来一腰圆膀粗面色凶恶的婆子,婆子手中还端着一碗药。 看见苏毓卿醒来,那婆子冷笑一声,道:“哟,没想到醒的倒快,倒是挺聪明的,竟然没有大喊大叫,老婆子我就喜欢聪明的丫头,你乖乖的把药喝了,省的一会儿多吃苦头!” 苏毓卿机警的看着那婆子渐渐逼近,心下也是大急,眼下人为刀俎她为鱼肉,这凶婆子一看就不是善类,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邢氏她们能快点找到她。 就在苏毓卿心思百转之际,那婆子已然来到面前,见苏毓卿紧闭着牙冠不肯老实喝药,那婆子阴测测的一笑,直接用手捏着苏毓卿的两腮,硬生生的掰开苏毓卿紧闭着的嘴,将碗里的药一股脑全倒了进去,那婆子力气奇大,苏毓卿连防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那婆子轻轻松松的将那不知是什么的药灌进了肚子。 将碗放在一边,那婆子伸手去解捆在苏毓卿身上的麻绳,看着苏毓卿白~嫩嫩的手腕被麻绳勒出一道道清晰可见的红痕,面上不由露出满意的笑容,不错,这次的姑娘不愧是是大家养出了的,粉雕玉琢,一身的肌肤水嫩的更是能掐出~水来,堪称完美,自家公子最喜欢的便是这样水灵的幼女,等自家公子玩腻了,再放到绿漪楼,好好调~教一番,当一个头牌是绰绰有余的。 也不知这婆子给苏毓卿灌的是什么药,一灌下去,身上的身子还未解开,苏毓卿便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意识也开始渐渐变得有些不清,苏毓卿连忙咬破舌尖,钻心的疼痛立马传了上来,意识也因为放大的疼痛恢复了少许。 那婆子冷笑一声,眼睁睁的看着苏毓卿咬破舌尖保持清醒,也不去阻拦,呵呵,清醒着才好呢,意识清醒却不能反抗,公子玩起来会更喜欢,她得的赏钱也更多! 将捆在苏毓卿身上的麻绳全部解开,那婆子便不再管苏毓卿如何,直接拿着绳子走出屋外,重新关好屋门。 苏毓卿只觉得头越来越沉,苏毓卿挣扎着想爬起来,不想手脚都软绵绵的,办分力气都使不上,苏毓卿咬牙,抬眼在屋里扫视了一周,苏毓卿挣扎着爬到床边,一个翻身便摔到地上,这一摔疼倒是不疼,只是因为这一晃荡,苏毓卿原本就昏昏沉沉的意识变得更加沉重,仿佛只要一闭眼就能立时昏睡过去一般,苏毓卿连忙再次咬破舌尖,咬牙往边上摆着花盆的架子上爬去。 好不容易爬到那架子边上,苏毓卿使出吃奶的力气对着那放着花瓶的木架奋力一撞,那花瓶摇晃了两下便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捡起一块碎瓷片,苏毓卿狠心将尖端朝着手心狠狠扎下,瓷片的尖端很锋利,苏毓卿稍一用力,鲜血便立时用了出来,苏毓卿疼的险些掉下泪来,意识也终于不再那么昏沉,想站起来逃走,不想四肢较刚才还要绵软无力,竟是爬都爬不动了,苏毓卿苦笑一声,这药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就在苏毓卿不知道用碎瓷片割了自己多少下,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听一男子粗声道:“公子在绿漪楼脱不开身,特命我等前来将人带到绿漪楼去。” 苏毓卿听到绿漪楼,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绝望,绿漪楼她是知道的,盛京数一数二的勾栏院,与其被人糟蹋,她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利索,也能落个干净,就算是再活一世,那样的凌辱她也是不可能忍受的,原本以为重活一世一切都会变得有所不同,谁想却是一样的逃不过,难道一切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吗? 就在苏毓卿不甘的握紧手中的瓷片的时候,屋门突然又被人从外面推开,苏毓卿抬眼看去,就见刚刚给自己强行灌药的粗壮婆子领着三个陌生男子走了进来。 看到苏毓卿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手心和胳膊,为首的那男子下意识一皱眉,对着负责看守的那婆子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好好看着的吗?好好的货怎么会弄成这幅鬼样子,还不带下去好好收拾收拾换身衣服,公子还等着呢。” 苏毓卿冷眼看着这一切,不动声色的攥紧手中的瓷片,原本以为这一世她又要不明不白的交代在这里了,不想就在那婆子靠近她的时候,门外疾步窜进一人影,接着那婆子便“噗通”一下扑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苏毓卿吓了一跳,抬眼望去,就见罗钰正一脸惊怒的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在他身后跟着的是他的长随高培盛。 苏毓卿万万没想到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会是罗钰来救她,看见这样的罗钰,苏毓卿竟然觉得异常的心安,原本紧绷着的心弦一下子松了下来,冲着罗钰感激一笑,苏毓卿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罗钰心下猛地一紧,身形微动,也没见他怎么出手,那三个要带苏毓卿去绿漪楼的男子便同那婆子一般扑倒在地上,一个个抱着膝盖痛得哀嚎。 罗钰快步上前,轻轻将地上的苏毓卿抱在怀中,看着苏毓卿原本红润的脸庞变得苍白无比,原本白嫩~嫩的小手和胳膊上也是伤痕累累布满新鲜的伤口,再看那一地的碎瓷片以及地上点点的血迹,罗钰眸子里满是冰冷冷的怒火,小心的将苏毓卿手中攥着的碎瓷片拿出,将苏毓卿轻轻抱去,看着地上的三人,罗钰冰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的吩咐身后的高培盛道:“都杀了,这些人留着也没什么用,记住,手脚干净些,别让他们死的太痛快了……” 罗钰的声音就像来自地狱一般冰冷无情,让人恐惧,话一说完,罗钰看也不看地上求饶的你那几人,只抱着苏毓卿大步往门外走去,不多时便不见了身影。 罗钰一走,便又有两个玄衣男子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高培盛身后,等待着高培盛的命令。 啦啦啦~~o(n_n)o~~大桃子给各位美人们拜年啦~~~祝各位美人们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票票大大的有~桃花也大大的有~~~羊年和和顺顺哒~~都变成女神!么么哒~~~过年啦~~大桃子一人给咬一口哟~~ 第三十八章 谁扰乱了谁的心弦 夜幕时分,苏毓卿从昏睡中醒来,迷茫的看一眼床顶陌生的床帐,苏毓卿猛然回神,反射性的就要从床~上坐了起来,不想浑身还是绵~软无力,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只意识清醒着。 苏毓卿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但见原本穿着的那件白色中衣已经被换了一套藕色的中衣,就连手心和胳膊上的伤口也被包扎处理过了。 看着身上的衣服,苏毓卿一愣,急忙转头去看,谁知苏毓卿刚一转头,就见罗钰背着手站在她的床前一眼不错的看着她,神色间波澜不惊,清冷的身影满是与年龄不大相称的稳重。 “罗,罗公子?”苏毓卿被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结巴,这个时候,苏毓卿薄裘之下只穿了一身中衣,如瀑布一般乌黑如云的头发就那么散在肩上,苏毓卿渐渐有些拘谨,一张原本还有些苍白的精致小~脸渐渐爬上一丝丝红晕,缩在薄薄的被子下面,只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在外面。 苍白的脸庞映衬的苏毓卿的两腮嫣红无比,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略显羞涩的望着他,再加上一头乌黑浓密的及腰长发,此刻的苏毓卿看上去是那么的柔软,那么的惹人怜惜,美得惊心动魄又慑人心弦,罗钰心里忽然闪过一丝涟漪,心跳也有些不稳。 饶是如此,罗钰面上依然淡淡的,可是细细一看,便可见罗钰的耳朵根部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侧过脸,罗钰假装咳了两下,当先打破周围尴尬的气氛道:“苏姑娘,罗某无心冒犯,只是顾念着苏姑娘身上的伤,才带着苏姑娘来到罗某的这处宅院,方便给姑娘请医问药,姑娘身上的迷~药药力还未完全散去,姑娘若是不嫌弃,便在罗某这养上两日,待药力完全解了,罗某自当送姑娘回去,至于老夫人那,罗某已派人前去告知,姑娘安心在此养伤便可,全当罗某对姑娘当日割爱的报答之意。” 罗钰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样清清冷冷的,没什么温度,苏毓卿却觉得面上一阵一阵的热的厉害,点点头,苏毓卿嗓音略带粗哑的小声道:“罗公子客气了,小女子还要感谢罗公子的救命之恩,若不是罗公子及时来救,小女子恐怕早已……” 苏毓卿说的是实话,当时罗钰若是再晚来一步,后果当真不堪设想,苏毓卿想过很多可能,但惟独没想到来救她的会是罗钰,苏毓卿苍白的面上突然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她本不想再跟罗钰这样的人物有任何牵连,不想冥冥之中,她与罗钰之间的交联却是越来越多,而今更是欠了罗钰这么大一份恩情,罢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罗钰或许真的是她命中的贵人也不一定。 好在自己现在还小,罗钰怎么看也得比她大十岁吧,她就当罗钰是个好心大叔,救了她这个小女孩,至于什么男女有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的,她还是个小女孩,这些统统不成立! 苏毓卿仗着自己年纪小,很快便丢开原本的那份拘谨和不安,一双漆黑如玉的大眼睛丢溜溜的转着,很是忙活,不知道又在暗自算计什么。 罗钰看着苏毓卿似黑宝石一般明亮的大眼睛又充满了灵性,嘴角微勾,眼里有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 不过,罗钰若是知道他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被明显在逃避现实的苏毓卿看做好心的叔叔,不知会不会立时掐死苏毓卿。 再看一眼苏毓卿,罗钰依旧声音清冷的道:“苏姑娘安心在此修养,罗某还有要事要办,告辞。” “罗公子慢走!” 苏毓卿早就想听罗钰说这句话了,毕竟她现在只穿着一身中衣,多少有些不方便,对于罗钰,苏毓卿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按说罗钰这样的人,应该最是看重礼法,为何做事如此的离经叛道,半点也不知道避讳,就像她是他的人一般,隐隐有股理所当然的意味。 苏毓卿突然被脑海里冒出的这个想法惊惧到了,莫非这罗大尾巴狼也是个道貌岸然心理变~态的恋~童癖?! 抖~~苏毓卿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隐隐有种刚脱虎口又进狼窝的感觉,再看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换的干净中衣,苏毓卿顿时感觉心肝儿直颤。 就在苏毓卿惊疑不定的胡思乱想的时候,屋内进来一粉衣圆脸的丫鬟,那丫鬟见苏毓卿平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望天,以为出了什么事,忙快步上前关切的问道:“姑娘?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又不舒服需要请郎中吗?” 苏毓卿闻言,转过头来,见是一圆脸和善长相讨喜的小丫鬟,苏毓卿心下一松,忙嘶哑着声音着急的问道:“这位姐姐,我想问下,我身上这衣服是谁换的?” 那身穿粉色衣裙的小丫鬟见苏毓卿这般称呼,忙称不敢,站在一边恭敬的道:“姑娘折煞奴婢了,姑娘可以叫奴婢栊月,姑娘身上的衣服是晌午时分奴婢为姑娘换下来的,当时我家爷抱姑娘来时,姑娘一身的伤,衣服上血迹斑斑已是不能再穿了。” 听到栊月的话语,苏毓卿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要不是罗钰给她换的就好。 要说苏毓卿也是个没心没肺的,这根弦一松,苏毓卿整个人都变的松散下来,也不再胡思乱想,只安心的躺在床~上默默思索着这件事的前后起因,苏毓卿直觉这件事不会是沈氏的手笔,沈氏刚被苏毓卿摆了一道,吃了那么大的亏,沈氏绝不会傻得在这个时候动手,至于苏毓芳,她倒是有这份心,但她还没这样大的手笔,可是不是沈氏母女又会是谁呢? 理智一回来,苏毓卿便陷入了沉思,思索着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最可能的幕后指使,思来想去,苏毓卿又觉得苏家后院的人都没这个可能,苏毓卿开始怀疑她这次纯粹是飞来横祸,被人盯上了。 绿漪楼,苏毓卿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这三个字,原本纯净的水眸忽然闪过一丝厉色,有门就好办了,这亏她不能白吃! 第三十九章 这惊人的修复力 在邢氏强力压制下,苏毓卿突然失踪的事并没有太多的人知道,除了随行的几个丫鬟婆子,也就罗钰主仆知道了,是以,苏毓卿的名声是有惊无险的保住了。 知道苏毓卿已经被找回,邢氏的一颗心总算放在肚子里了,叫来茱萸细细盘问一番,茱萸自是不敢隐瞒,将苏毓卿同罗钰还有海东青阿肥的事捡要紧的说了些,对于罗钰送苏毓卿青龙卧墨池的事却是半点没敢提。 邢氏听了茱萸的话,只当罗钰是出于人情才会去救苏毓卿,并没有其他的心思,一时也放心了,只等着回府让人备上一份厚礼悄悄送到罗钰府上。 许是因为吃了药的关系,今夜苏毓卿睡得格外的沉,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是过了早膳时间,苏毓卿感觉身上已经有了些力气,手脚也不像昨夜那般不听使唤了,苏毓卿正尝试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便见栊月听到动静拿着药箱从外屋进来。 看到苏毓卿从床上坐起来对着她客气的笑,栊月连忙上前服侍,双手交叠对着苏毓卿屈膝行了一礼,恭敬的笑道:“姑娘醒了,奴婢帮姑娘换药,换完药奴婢再伺候姑娘用膳。” “有劳了。”闻言,苏毓卿笑着谢道,伸出手让栊月帮自己换药。 栊月先是轻轻的解开包着苏毓卿手掌的白布条,岂料一解开布条,就见苏毓卿原本深浅不一的伤口竟全都复了原,连个伤疤都不见,只掌心中间几条浅浅的红痕,白嫩嫩的小手掌软乎乎肉嘟嘟的还带着手窝,半点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 栊月忍不住惊奇的张大了嘴,不信邪的解开缠在苏毓卿胳膊上的其它白布条,入眼是一片白嫩嫩完美无瑕的皮肤,半点伤疤不见。 栊月此刻的心情已经不是惊奇能形容的了,看到苏毓卿红润健康的小脸蛋,栊月心下暗道:“真是奇了,这苏家姑娘莫不是神人转世不成?明明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好全的伤,竟是在一夕之间全好了,当真奇事……” 不光栊月吓了一跳,就连苏毓卿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胳膊,也是被自己惊人的恢复力吓了一跳,她知道自己对花草树木有催生复原的异能,却不知这莫名的能力对自己也有类似的作用。 栊月是罗钰身边的大丫鬟,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惊奇过后,栊月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神态,细心的伺候苏毓卿起身洗漱。 洗漱过后,栊月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套跟苏毓卿身形差不多的绯色衣裙帮苏毓卿换上,又帮苏毓卿梳了一个简单的百合髻后,便端上一碗熬得正好的白米香粥,并几碟开胃的小菜以及各式点心若干,站在一旁伺候苏毓卿用膳。 苏毓卿言笑晏晏的冲一直忙活的栊月道一声谢,便坐在圆桌前开始用早膳。 用完早膳,苏毓卿本想出去逛逛,松散松散筋骨,可是一想到这是罗大尾巴狼的院子,苏毓卿便又打消了念头,只在房里来回踱了两步。 至于栊月,伺候完苏毓卿用完早膳后,便又在门外叫了一个婆子进来小心伺候着苏毓卿,自己则告罪一声借口有事出门找高培盛去了。 栊月熟门熟路一脸凝重的来到罗钰的书房外,一进院子,正见高培盛从罗钰的书房内出来,栊月赶忙迎上去,对着高培盛以仅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压低声音道:“高总管,奴婢有要事相告,是关于苏家大姑娘的,奴婢不敢声张,可否借一步说话?” 高培盛一听是关于苏毓卿的,再看栊月一脸的凝重,心下不由一紧,坏了,莫不是他家也去晚了,让苏家姑娘被人欺负去了? 高培盛跟了罗钰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自家爷为了一个姑娘这般费心,这般的不顾规矩礼法硬是守了人家姑娘大半天,这苏姑娘要是真的被人欺负了去,他不敢想象他家这位出了名的煞神会怎么罚他? 高培盛脑补半天,不敢往下想了,直接将栊月带到一个适合说话的地儿,让栊月将话说清,栊月斟酌了两下,便将适才给苏毓卿换药时所见的奇象一字不差的说与高培盛听。 饶是跟着罗钰见过大世面的高培盛,听了栊月的话,也是惊奇不已,面上同栊月一般露出几分敬畏之情,高培盛面色凝重的看着对面的栊月再次问道:“栊月,你这话可当真?苏姑娘身上的伤口当真一夕之间全好了?” 栊月点点头,语气肯定的回答道:“当真,高总管,你何时见过奴婢说过半句假话,不瞒高总管,奴婢当时见了,也着实吓了一跳。” 见栊月说的万分肯定,高培盛知道这事必然假不了,高培盛沉吟半饷,忽又开口向栊月问道:“栊月,这事你可对别人提起过,或被其他人见到过?” 闻言,栊月摇摇头,老实的道:“不曾,当时屋内只奴婢和苏姑娘二人,再无其他人,奴婢一伺候完苏姑娘,便来告诉高总管了,这期间,并未向任何人提起过。” “嗯,这事你做的很好,我这就去向爷禀告,栊月,你还回去好生伺候着,千万不可怠慢了,至于此事,也千万不可再跟任何人提起,爷若不问,你就必须烂在肚子里。” 高培盛后面的几句话说的有几分眼里,栊月点头郑重的应道:“高总管放心,奴婢晓得轻重的。” “这就好,你回去吧,爷那里我自会去说明。”栊月是什么样的人,高培盛还是清楚的,满意的点点头,高培盛示意栊月回到苏毓卿身边,继续小心伺候着。 打发了栊月,高培盛一脸凝重的重新推开罗钰的书房房门,几步来到罗钰身边,附在罗钰耳边又将栊月的话重复了一遍。 罗钰闻言,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划过一丝异样,剑眉微挑,罗钰薄薄的嘴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个颇有意味的微笑,放下手中书册,罗钰站起身来便往苏毓卿的院子走去,呵呵……真不知道这小妮子还有多少惊奇之处是他没发现的,罗钰发现,自己对苏毓卿兴趣貌似越来越浓厚了,渐渐有些放不开手的感觉。 喵呜~~大桃子要存稿!必须存稿!再不存稿,渣桃就把自己给咔哧咔哧啃了!哼╭(╯^╰)╮ 第四十章 叫我罗钰 苏毓卿在屋内踱了几步,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四肢也有了力气,苏毓卿便想着早点回到邢氏身边,毕竟这里是罗大尾巴狼的院子,她一闺阁女子,留在一男子的院落之中多少有些不方便。 苏毓卿正思虑着让婆子带她去找罗钰,便听到屋外有脚步声传来,门帘一掀,罗大尾巴狼清冷的身影就出现在苏毓卿面前。 苏毓卿暗自黑线,这罗大尾巴狼还真是不禁念叨,说曹操曹操就到,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她正好要找他,苏毓卿现在只盼望着早点离开,省的这罗大尾巴狼总不把她当外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点男女大防的意识也没有。 苏毓卿忍不住偷偷白了罗钰一眼,还没说话,就见罗钰仗着腿长,几步来到苏毓卿面前,二话不说便拉起苏毓卿的手,翻看苏毓卿的手掌心,看完手掌心,罗钰如古井般幽深的眸子划过一丝波澜,之后又径直撩起苏毓卿的衣袖去看苏毓卿的胳膊,拉着苏毓卿的小手,罗钰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依然冷冰冰的没什么表情,活像苏毓卿欠他八百两银子没还似的。 苏毓卿一下子就愣住了,罗钰离得很近,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气息萦绕在苏毓卿的鼻尖,苏毓卿甚至能感觉到罗钰那只握着她的小手的那只大手掌上因为练剑留下的老茧。 苏毓卿只觉得“轰”的一下,整个脸都烧了起来,面上一阵阵的烫的厉害,苏毓卿反应过来,忙抽回自己的手,低垂着眼睑不再看罗钰。 苏毓卿温热的小手软乎乎,握在手中感觉异常的小巧,看着陡然一空的手掌以及那瞬间抽离的温热,罗钰心里暮然闪过一丝失落。 罗钰抬眼去看苏毓卿,正见苏毓卿一张精致的小脸红得像煮熟的虾米一样,面色含春,一双精致如画的眉眼都带着几分醉人的羞涩,罗钰只觉得一颗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心已不自觉的软成一片。 罗钰很不习惯这种感觉,皱着眉坐在茶几旁的太师椅上,沉着脸也不说话。 苏毓卿被罗钰气恼了,呵,合着他拉了她的小手占了她的便宜他还吃亏了不成?看罗钰这一脸不爽的模样,苏毓卿更加不爽,但终是没敢跟罗钰对着干,毕竟这是罗钰这臭不要脸的窝,不是她的地盘,她还是忍一忍不要惹恼了这大尾巴狼的好。 苏毓卿连呼了三口气,才堪堪压住那股喷涌而出的怒火,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仍坐在那不说话的罗大尾巴狼,苏毓卿尽量将语气放平和的道:“承蒙罗公子照拂,小女子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未免祖母她老人家挂怀,还请罗公子再费心,少时派人将小女子送到祖母身边,待回到苏府,小女子定会送上重礼,以答谢罗公子救命之恩。” 听苏毓卿说要走,罗钰面上闪过一分不虞,一双如古井般波澜不惊的眸子募的看着苏毓卿的眼睛,声音清冷又伴含着威压的开口道:“叫我罗钰。” 吓!这厮又在抽什么疯? 苏毓卿被罗钰这突然的一句下了一套,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神经病似的直直的盯着罗钰看。 罗钰见状,面色更沉,就那么一眼不错的看着苏毓卿,周身已经开始散发着冷气。 苏毓卿敏锐的感觉到这个时候的罗大尾巴狼心情很不好,小心的后退一步,苏毓卿缩起尾巴,老实的窝在一边作乖巧状。 看着苏毓卿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机警的看着他,罗钰眼里忽然闪过一抹笑意,撤掉身上的威压,语气难得温和的好声道:“叫我罗钰,你我也算是老相识了,罗公子罗公子的太生分了,爷我听着别扭。” 苏毓卿一听,顿觉罗大尾巴狼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暗暗撇嘴,小声的嘀咕道:“哼,咱俩本来就不熟,就不叫!” 罗钰自小习武,耳力本就较一般人要强,是以苏毓卿的话全都一字不露的钻进了罗钰的耳朵。 罗钰面色又是一沉,咱俩不熟?罗钰突然有一种想把苏毓卿这颗大生米立刻煮熟了的冲动,不过看看苏毓卿还没发育成熟的小身板,罗钰又嫌弃了,太瘦,咯牙! 冷眼看着苏毓卿趁他不注意一眼一眼的拿眼剜他,罗钰突然觉得自己对苏毓卿太有耐心了,只见他突然放下手中的茶盏,阴沉着脸看着苏毓卿冷声道:“叫我罗钰!别叫我再说第四遍!” 坏了,这大尾巴狼真的要炸毛了,苏毓卿连忙识趣站直身子,乖乖的叫道:“是,罗,罗钰,罗大哥,小女子知道了……” 其实苏毓卿是想喊叔叔来着,但是没敢,她怕她一个叔叔刚一出口,罗钰便把她的小命灭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苏毓卿面上一副乖巧讨喜的模样,心下却已经把罗钰的十八代祖宗挨个儿问候了个遍。 看着苏毓卿不满的撅着她那红润的小嘴唇,罗钰忽然觉得心情大好,又接着得寸进尺道:“嗯,卿妹妹也改了称呼吧,私下里没那么多规矩。” 擦!罗二你个叉叉!苏毓卿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看着罗钰勾着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苏毓卿差点没忍住一个飞身扑上去咬罗大尾巴狼一口,之前她怎么就没发现,这罗大尾巴狼还有这么厚的脸皮呢? 苏毓卿的小脾气也上来了,双手叉腰,竖着眉对着罗钰再次娇声要求道:“罗钰!我要回家!” 喵的,她就知道是个披着人皮的大尾巴狼,表面风轻云淡生人勿近,内里却是一肚子的坏水,卿妹妹,卿妹妹你妹!她和这厮又不熟,都可以当她叔叔的人了,至于欺负她这么个小姑娘吗?伪君子!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苏毓卿再不走,怕她真会一个忍不住扑上去狠狠的咬罗大尾巴狼一口解解气。 罗钰好心情的看着苏毓卿瞪着一双大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很是娇俏可爱活力满满的样子,一时也笑了,“哗”的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罗钰微眯着一双丹凤眼,薄唇勾起一抹煞是迷人眼的笑容,对着苏毓卿一字一顿的吐出两个字:“不可!” “为什么?”这下苏毓卿彻底炸毛了,跳着脚立时反驳道。 对于此,罗钰也不恼,看着苏毓卿跳脚炸毛的样子,罗钰竟有一种很享受的感觉,很是欠扁的摇着手中的折扇,罗钰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大仁大义的缓缓开口道:“今日肯定不行,你若不想引得世人皆知,最好安分的在我这再呆上一两日,等到邢老夫人预定的斋戒期满,我自安排你回府,保证万无一失。” 罗钰话毕,苏毓卿一时之间竟是找不到理由反对,罗钰说的没错,东靖虽是民风开放,但女子的名声还是一样的重要,苏毓卿被掳的事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不知又是一种怎样的风波,苏毓卿不贪图名利,但也不会傻傻的任自己的名声被人糟蹋,所谓谣言可谓,自古便是如此。 第四十一章 归府 眼见苏毓卿妥协,罗钰满意了,又在苏毓卿哀怨的小眼神的下坐了半饷后,才起身辞别了苏毓卿,自去做自己的事了,因为怕苏毓卿无聊,还特意贴心的让人给苏毓卿送来了几本书册解闷。 自那日罗钰走后,苏毓卿就再也没见过罗钰,直到又在罗钰的别院住了一天一晚后,罗钰才又出现,亲自将苏毓卿送到了邢氏的马车上。 说不担心是假的,因为没见着苏毓卿,加之对罗钰也不是很了解,这两天邢氏的心一直吊着,直到看到苏毓卿完好无损的回来,邢氏的一颗心才算落了下去。 罗钰之前早就派人跟邢氏说过,言明苏毓卿是被人贩子所掳,而将苏毓卿掳去的那帮歹人也已经被正法,对于这个说法,邢氏还是信服的,这两日,邢氏也派人回苏家后宅悄悄探查过,并没发现沈氏等人的异样,而今因为出了上次的事,苏家后宅一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加之邢氏对后宅各房各院都看得很紧,是以,只要沈氏等人有任何动静都逃不过邢氏的眼,而苏毓卿被掳之前,苏家后宅各房各院都没有任何动作,因此,邢氏也相信,这件事应该不是后宅争斗的手笔。 邢氏虽恨,但也无奈,眼下掳走苏毓卿的那几个歹人已被正法,而且苏毓卿也平安无事的回来,这事也算了了,加之罗钰在里面出了力,苏毓卿被掳的这件事终是轻轻松松的压了下来。 苏毓卿一上马车,邢氏便拉着苏毓卿的手细细的看了又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又拉着苏毓卿的手问了几句关于罗钰的事后,总算彻底放下心来,交代苏毓卿回府后要守口如瓶后,才彻底放下心来,不再追问。 这两日因为苏毓卿的事,邢氏睡得都不怎么踏实,而今看到苏毓卿好生生的回来,邢氏紧绷的弦一放松,整个人都显出一抹疲劳之态,邢氏终是年纪大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马车壁上稍一放松,便感觉一阵阵瞌睡,没多时,就靠在马车壁上睡着了。 邢氏睡着之后,还紧紧抓着苏毓卿的手不放,苏毓卿心下一阵感动,差点掉出泪来,这么多年了,邢氏一直用心庇佑着她们姐弟,若非如此,她不敢想象她和苏毓辰而今又会是怎么样的境地,上天虽是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终是邢氏护她们周到在前。 苏毓卿也不抽回手,就那么任邢氏握着,直到马车进了城来到苏家大门,杨嬷嬷才轻轻叫醒邢氏。 邢氏和苏毓卿下车时,正见苏启林正领着孙氏和薛氏等一众女眷在大门口等着,至于沈氏和苏毓芳,因为还在禁足,是以打一下马车就没见沈氏和苏毓芳的身影。 邢氏年纪大了,一路颠簸也是累了,不想跟孙氏等人虚以委蛇,也不喜欢太多的繁文缛节,只跟苏启林说了两句话后便自侧门而入,带着苏毓卿和苏毓辰往后宅院去了。 苏毓卿跟在邢氏后面进了二门后,便被邢氏打发到自己的缀锦阁,回到缀锦阁,苏毓卿看着茱萸抱着被她退回去的那盆青龙卧墨池,不由一脸黑线,忙指着茱萸抱着的那盆沉甸甸的牡丹花对着茱萸问道:“茱萸,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和姜嬷嬷退回去了吗?” 茱萸抱着花盆,本就吃力,光洁的额头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听苏毓卿问起,茱萸也是一脸苦相,苦哈哈的回答道:“姑娘你不知道,这花是,是咱们回来时,高培盛给送来的,罗公子说了,这牡丹本来就是给姑娘的,姑娘要就要,不要就一把火烧了便是,也不用给他送回去了,那高培盛留下话就走了,奴婢无法,只得把这盆牡丹给抱回来了。” 苏毓卿无奈的看着茱萸抱着的那盆黑牡丹,心下涌上一阵阵的无力,真没想到,这罗大尾巴狼不光脸皮厚心眼多,还是个属毛驴的,脾气那叫一个倔,罢了,她不跟这样的人斗气,倒是时候上火难受的还是她。 茱萸见苏毓卿态度软了下来,也是松了口气,跟着进屋找了个地儿,将那盆黑牡丹小心翼翼的放下后,茱萸转头去看苏毓卿,一双眼睛一下子就变得通红,顾忌着屋里还有其他的丫鬟,茱萸终是没敢多言,只是通姜嬷嬷一样,红着眼默默地跪在苏毓卿面前。 屋里其他伺候着的丫鬟婆子见状,皆都吓了一跳,这又是怎么了?因着前两日出了蘅芜背主那档子事,缀锦阁上下皆都战战兢兢的,就怕一个不小心惹了苏毓卿不高兴,而今看到苏毓卿最看重的茱萸和姜嬷嬷皆都一言不发的跪在苏毓卿面前,屋里屋外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又是好奇又是害怕,好奇的是茱萸和姜嬷嬷犯了什么事惹得苏毓卿不高兴,害怕的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苏毓卿会迁怒与她们。 苏毓卿感受到四周不时投来的好奇目光,面上露出一分威仪,沉声将屋里的其他丫鬟打发出去后,苏毓卿扶起地上跪着的茱萸和姜嬷嬷,柔声道:“嬷嬷快起来,这事不怨你们,是我不让你们给我守夜的,再说,嬷嬷跟茱萸都是手无寸铁的一介女流,就算当时在又怎样,一样斗不过那几个歹人,好歹我现在平安回来了,快收了眼泪吧,免得让人晓得了又多生事端。” 茱萸和姜嬷嬷听了,也不说话也不起来,就那么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抹眼泪,苏毓卿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暗叹一声,终是妥协的道:“好了好了,以后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让你们给我守夜可好?” 听到苏毓卿这话,茱萸和姜嬷嬷才破涕为笑,重重的点头,忙从地上站起来,围着苏毓卿转。 苏毓卿暗自扶额,她算是明白了,这茱萸和姜嬷嬷就是在这等着她,要的就是她这句话,看看茱萸和姜嬷嬷这几日明显清瘦的脸庞,苏毓卿心下一软,也不计较这些,心想找机会再添个大丫鬟顶替蘅芜的位置,要不就茱萸一人,实在累了些,只是一时间,苏毓卿还找不到可心的丫头。 苏毓卿不是个愿意将就的,大丫鬟这种事多少还是要看缘分的,自蘅芜之后,邢氏倒是给苏毓卿安排过几个,不过都让苏毓卿拒绝了,究其原因,不过是不得眼缘罢了,一来二去的,邢氏也不再过问了,任苏毓卿自己折腾,不过最后成不成,还得她邢氏点头。 第四十二章 沈氏临盆 因着北禅寺这一变故,苏毓卿再想出门,却是难上加难,邢氏一回府便勒令门房不许私放苏毓卿出门,这回邢氏是正被吓怕了,一朝被蛇药十年怕井绳,铁了心不愿意再放苏毓卿独自出府,这回老太太心性坚决的狠,任苏毓卿怎么磨怎么撒泼打诨都不松口。 时间就在苏毓卿一日无聊过一日中悄然而逝,天气也是一日热过一日,转眼间就到了沈氏临盆的时候。 沈氏发动时正是盛夏最炎热的时候,此刻天色已黑,自荷塘传来的蛙鸣声一阵高过一阵,苏毓卿只穿一件水绿色的牡丹挑绣肚兜外加一条白色棉布亵裤躺在床上,屋里四角放着冰块,苏毓卿翻着肚子躺在床上,活像一直绿皮青蛙翻着肚子躺在那里,如藕节一般圆润可爱的胳膊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中,吹弹可破雪白玉润的肌肤更衬得苏毓卿左侧胳膊上的那枝粉色牡丹花印更加的娇艳动人栩栩如生。 这夜,天空阴沉沉的,不见星月,苏毓卿躺在床上觉得闷热无比,正闷烦的时候,就听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惊雷,几道闪电划破天空后,便听一阵急促的雨声砸在地上,苏毓卿正要起身让茱萸去将苏毓辰抱来,就听门外有小丫鬟急急来报,说是沈氏被惊雷吓到,而今正在发动,看情况,怕是有些不好,至于苏启林和邢氏,此刻已经在梨香院了。 苏毓卿闻言,只道一声“知道了”便不再说什么,找了件薄些的中衣穿在身上,苏毓卿仍让茱萸去苏毓辰的屋里把小毓辰抱来,至于沈氏如何,不需要苏毓卿的关心,自己父亲的小妾生孩子,何需她一个嫡女到场,平白降了自己的身份,反正到时候,她只要知道沈氏生的是男是女就行了。 不多时,苏毓辰便被茱萸抱了过来,看苏毓辰缩在茱萸的脖子里,稚嫩的小脸满是不安的样子,苏毓卿温柔一笑,招手让茱萸将苏毓辰放在自己床上,一边用手轻轻拍着苏毓辰的背脊,一边柔声哄道:“姐姐在呢,咱辰哥不怕不怕……” 苏毓卿的声音又轻又柔,在这瓢泼的雨夜之中,苏毓卿那轻柔婉转的低吟让人听了异常的心安,不一会儿,苏毓辰那双大大的眼睛又渐渐有了睡意,双眼一合,便又安心睡去。 哄着苏毓辰睡着之后,苏毓卿听着窗外的雨声,原本烦躁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没多时,也跟着有了睡意,交代茱萸注意着梨香院的动静后,苏毓卿便躺在苏毓辰身边沉沉睡去。 相较于缀锦阁的一夜好眠,此刻的西院却注定是一个难眠夜,邢氏只在沈氏的梨香院坐了一会儿后便起身回到自己的东院,只留下杨嬷嬷在梨香院看着。 雨势越来越大,沈氏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渐渐有些难产之势,一时间除了瓢泼的大雨声,整个西院上空都回荡着沈氏歇斯底里的叫声以及苏毓芳嘶哑的哭声,煞是热闹。 沈氏产子,苏毓卿和邢氏都没觉得有什么,西院的孙氏和薛氏却异常看重,孙氏更是不停的暗自祈祷,盼望着沈氏千万不要生下个带把的,最好能来个难产一尸两命呜呼哀哉,不同于正在自己院子念念叨叨求生念佛的孙氏,薛氏却没有这么恶毒的心思,沈氏生不生儿子皆都是命,是她的命,也是沈氏的命,违背不得。 许是孙氏的念叨真的起效了,沈氏又嚎了几嗓子后,渐渐没了声音,不多时,便见产房一婆子惊慌失措的跑到苏启林面前焦急道:“老爷,稳婆说沈姨奶奶难产了,差老奴来问保大还是抱小?” 听到这婆子的话,苏启林面上一愣,也是为难了,沈氏虽是可憎,但毕竟陪了他这么多年,真要沈氏死,苏启林也不忍心,不过一想到自己而今已过而立之年,总共才苏毓辰这么一个儿子,子息着实薄弱了些,思及此,苏启林心下一硬,面上闪过一丝坚韧,沉吟半饷,背着手沉声吐出两个字:“保小!” 话一说完,苏启林朝着沈氏的屋子望了一眼后,便收回目光,吩咐管家周明路留在这好生看照着后,苏启林便独自撑着油纸伞往前院走去。 一旁的苏毓芳听到苏启林的话,无疑是晴天霹雳,只觉得周身冰凉,眼前一阵阵发黑,直接愣在原地,直到苏启林的身影消失在雨夜之中后,苏毓芳才发出凄厉的一声哀嚎,哭着喊着便往沈氏的产房钻。 苏毓芳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向疼她爱她的苏启林在这个时候会选择去母留子,保小的,苏毓芳从来都没有这么绝望过,她不敢想象没了沈氏后她的生活会是怎样一种凄惨的光景。 周明路当然不会让苏毓芳在这个时候进去捣乱,直接吩咐一力气大的婆子上前拉住苏毓芳,苏毓芳被那婆子拉住,挣脱不得,不由哭闹的更凶,又蹬又踹,那婆子一个不防,被暴怒的苏毓芳蹬了好几脚,饶是被苏毓芳蹬的生疼,那婆子也不敢撒手,只死命的拉着苏毓芳,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弄不好,自家姨奶奶一个不好那就是一尸两命,连苏启林要保的小的也保不住,到时候她们整个梨香院都得跟着吃挂落。 这边梨香院还在焦头烂额着,那边沈氏难产的消息便传遍了苏家后宅的每一个角落,听到消息,孙氏不由一阵狂喜,直道老天有眼,就连苏毓慧也是一阵欣喜的模样,相较于孙氏和苏毓慧的狂喜,苏毓琳则显得平静的多,只是一双酷似苏启林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于薛氏,在听到沈氏难产的消息后,不免生出几分唇亡齿寒的悲痛来,暗道一句“阿弥陀佛”后,便呆呆的坐在那里不再言语,对于苏启林的自私,同为苏启林女人的薛氏感到一阵阵心寒。 就在众人都以为沈氏过不去这坎儿的时候,沈氏又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力气,硬生生的将孩子平安生了下来,吊着最后一分力气,沈氏强撑着让稳婆将孩子抱给她看,待看见那男孩特有的一根把后,沈氏面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狂喜,又恋恋不舍的看了那尚未睁开眼睛的男婴一眼,沈氏便沉沉的睡去,许是了了一桩心愿,沈氏即使在昏睡中,嘴角还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见沈氏平安生下了个带把的小公子,梨香院上下顿时转悲为喜,苏毓芳更是欣喜异常得意无比,隐隐有种扬眉吐气的雀跃感。 孙氏在听到沈氏平安生了个儿子后,气得差点咬碎一嘴银牙,冲着梨香院的方向很是不甘的“啐”一口后,孙氏便气冲冲的扭身回屋,吹灯睡觉,至于睡不睡得着,自是另当别论。 沈氏生子,几家欢喜几家忧,一时间苏家后宅的风向又在悄无声息的改变着。 第四十三章 筹划八宝阁 翌日一早,天气晴朗无比,雨后的早晨充满泥土的香气,苏毓卿缀锦阁内新开的那片牡丹花圃被昨夜的大雨砸的啃啃哇哇的,很是狼藉。 苏毓卿刚一睡醒,就听茱萸说沈氏昨夜生了个男婴,相较于茱萸的一脸担忧的样子,苏毓卿则表现的轻松的多,一脸事不关己无所谓的样子。 苏毓卿看一眼身边还在熟睡的苏毓辰,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黑亮的眼睛里也满是温情,沈氏如何与她无关,沈氏和苏毓芳只不过是个小角色,她重生而来,的确是要报仇,但也不会让沈氏和苏毓芳这样的人物充斥着自己的一生。 要说继苏毓辰之后,沈家已经近十年没有再添新丁了,对于这个儿子,苏启林还是很喜欢的,得到消息后,当场就给这孩子起了个名,叫做苏毓安,因着这孩子差点没生下来,苏启林希望这个最小的儿子能够平平安安的。 许是因为当日沈氏难产时,苏启林放弃了沈氏,要求保小,苏启林对沈氏一直有种愧疚之情,自沈氏产子后,苏启林一从翰林院回来,便会到沈氏的梨香院看看沈氏以及新出生的安哥儿。 一时间,梨香院又渐渐活跃起来,看着沈氏再度受宠,梨香院上下又渐渐恢复到了往日的得意,至于许久不曾出门的苏毓芳,在沈氏生子后,也开始频繁出现在后花园中,若是遇上苏毓卿,学乖了的苏毓芳还有几分顾虑,若是遇到苏毓慧苏毓婉等人,嚣张跋扈更是强于之前,尤其是在遇到苏毓慧时,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自是一番番的争闹不休。 沈氏也是个会哄人的,自一出了月子,苏启林便连续好几晚歇在梨香院内,如此一来,沈氏再度得宠已然成为事实。 苏毓卿冷眼观望着这一切,邢氏不让自己出门,苏毓卿就安心的宅在自己的缀锦阁中,专心为锦绣阁提供着各种样式独特而精美的花样子以及思虑着八宝阁的筹备。 苏毓卿自小便喜欢精美的宝石玉器之类的东西,尤其是海外舶来的一些五光十色的宝石水晶天珠之类,一经加工修饰,镶嵌于金银玉器之上,便是一件件十分漂亮惹眼的珠宝首饰,苏毓卿一直想开一间属于自己的珠宝阁,早期让连荣去漳州寻这些货的门路,为的也是这个。 珠宝首饰这一行,虽然利润极高,但需要的成本也是巨大的,因为是海外走货,要承担的风险也是不小,而今货源的问题还待解决,工匠师傅的人手也还在筹备,苏毓卿是个谨慎的,没有完全的准备,苏毓卿不会贸然下手。 对于创建八宝阁,并不是苏毓卿的一时兴起,而是经过深谋远虑的,而今的锦绣阁虽说是蒸蒸日上,供她一辈子吃穿是没问题,但这毕竟是母亲的手笔,苏毓卿也想通过自己的双手亲手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地,到时天大地大任而飞翔,再不用整日拘束在这小小的一片后宅之院,与一群女人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无聊一辈子。 至于沈氏,苏毓卿是不担心的,且看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时间就那么缓缓而过,出了七月便进了八月,天气变得愈加炎热起来,自打邢氏上次勒令苏毓卿不准出府后,苏毓卿便一次也没能出去过,整日往返于缀锦阁和邢氏的东院,苏毓卿只觉的生活都能淡出鸟了了。 这日,盛京的天气还是一样的炎热,天空屋里乌云,仿佛连一丝风都不见,屋外树上的知了一直鸣叫个不停,这般炎热的天气,尽管屋里四角上都摆放着冰盆,苏毓卿还是觉得热的慌。 手里拿着一本不知名的书册,苏毓卿随意的翻着,没翻几页,就见苏毓卿难得暴躁的将手中的书册“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跨步的往邢氏的院子奔去。 苏毓卿被邢氏憋了这么许久,早就已经受不了了,苏毓卿决定了,邢氏要是再不肯放她出府,她就算偷偷溜也要溜出府去,再这么憋下去,苏毓卿感觉自己迟早会憋出病来。 茱萸被苏毓卿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见苏毓卿就这么好不防护的出门,茱萸连忙找了一顶纸伞追上,撑在苏毓卿的头顶,替苏毓卿挡住炎炎的夏日。 苏毓卿走得飞快,不一会儿便转过回廊,来到了邢氏的东院。 一进门,苏毓卿便苦着一张明显清瘦不少的脸,一下子扑到邢氏的面前,抱着邢氏的胳膊哀嚎道:“祖母,卿儿要出府!现在就去!整天呆在院子里,卿儿都快闷死了……” 都说女孩天生都是会撒娇的,一向不怎么撒娇的苏毓卿撒起娇来也是直让人受不住,只见此刻的苏毓卿像一只无赖的小猫一般,抱着邢氏的胳膊扭着身子一个劲儿的说着好话,期间,还不小心将脸上还未来得急擦去的细密汗珠蹭在邢氏的身上。 对于苏毓卿这突然增强不知多少倍的磨人功力,邢氏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知道这俩月当真是将苏毓卿这只野猴憋坏了,瞥一眼身上素白衣服上被苏毓卿蹭到留下的两处汗渍,邢氏嫌弃的将苏毓卿推到一边,假面上却越发疼爱的假意训斥道:“去去去……真是个坐不住的皮猴,瞧瞧辰哥儿都比你听话,祖母一直惯着你,都让你把性子玩野了,这才俩月就呆不住了,这以后要是嫁了人可怎么办哟…… 见邢氏越扯越远,苏毓卿连忙娇声打断,不依不饶的继续纠缠道:“祖母,祖母,卿儿的好祖母,你就让卿儿出去玩一会儿吧,天实在是太热了嘛,卿儿在屋里真的坐不住……” 苏毓卿抹一把脸,为了再次获得出府权,也是豁出去了,边说边抱着邢氏的胳膊将各种撒娇招式全用上,两世为人,苏毓卿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丢人过。 邢氏被苏毓卿缠的厉害,感觉一身的老骨头都要被苏毓卿摇散架了,没好气的在苏毓卿还在扭动的小翘臀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掌,邢氏无奈的答应苏毓卿道:“好啦好啦,莫要再摇了,再摇下去,祖母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摇散了,本来你不来,祖母也要差人去跟你说的,而今这天越发的炎热,祖母打算明日便带着你们去别庄避暑……” 第四十四章 赵世宗来访 “啊?”苏毓卿闻言,不由一愣,一双杏眼不由睁得更大,黑亮的眼睛中隐隐带着几分懊恼。 邢氏见状,倒是先笑开了,没好气的又在苏毓卿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故意板着脸道:“怎么?你不愿意去?不愿意去就算了,祖母我带着辰哥儿去就够了……” “愿意愿意!祖母也带我我去吧,卿儿保证乖乖的,绝对不乱跑,就守在祖母身边陪着祖母。”去庄子避暑可比上街有趣多了,苏毓卿自是打心底一万个乐意,忙腻在邢氏身边一个劲儿的递着好话,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上了年纪的邢氏被苏毓卿一通马屁拍得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线。 突然,苏毓卿又想起一个问题,忙又抓着邢氏的胳膊问道:“祖母,这次咱们要去哪个庄子避暑呢?姨娘们和几位妹妹也跟着去吗?” “这次咱们去你母亲在燕子山的那座庄子,祖母记得,你母亲的这座庄子上有一眼四季皆流的清泉,很是凉爽快意,你母亲在时,祖母还同你母亲一同去过,而今已是好多年没去了,眼下正好借着机会,让你熟悉熟悉你母亲留下的庄子,至于西院那几个,愿意去的就带着去,不愿意去的就在西院呆着就是。” “……知道了”苏毓卿点点头,对于邢氏的决定没有丝毫的异议,就算再不喜欢同苏毓芳一起,苏毓卿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她是苏家嫡长女,这点肚量还是有的。 苏毓卿和苏毓芳的过节,邢氏是知道的,见苏毓卿并没表现出任何抗拒来,邢氏不由满意的点点头,她邢氏栽培出的孙女就是应该这样,该计较的时候分毫不让,该容人的时候容人,进退有度,才不会失了大家嫡女的风范。 邢氏终是年纪大了,加上这两日天气炎热,邢氏食欲不振吃的稍,才陪苏毓卿坐了一会儿,保养还算得当的面容便露出几分疲惫之色,歪在竹榻上,半合着眼,一副迷困的模样。 苏毓卿见状,忙识趣的起身告辞道:“祖母,你先睡会儿,卿儿不吵您了,卿儿这就回缀锦阁收拾东西,明日也好早点赶路。” 邢氏温柔着冲苏毓卿笑着点点头,挥挥手,示意苏毓卿赶紧去后,便在杨嬷嬷的服侍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竹榻上合眼睡去。 苏毓卿直看着邢氏睡着,又交代杨嬷嬷好好看照着邢氏后,才领着茱萸撑着一把素色纸伞径直出了邢氏的院子,往自己的缀锦阁慢慢走去。 一出邢氏的院子,还没走几步,就见长廊上站着一男一女以及身后的主仆若干,男的正是多日不见的郡王世子赵世宗,而女的,则是苏毓芳苏家二姑娘是也。 此刻的苏毓芳一身新作的嫩黄纱裙,外罩一件淡粉色的撒欢小褂,站在赵世宗身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苏毓卿看着这一幕,面上暮然一冷,原本秋水盈盈的一双眼眸已经满是冰冷冷的恨意,前世所有的一切又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苏毓卿以为这么长时间了,可以将以前的一切都看淡,而今开来,却是大错特错,上一世,她之所以会那么悲惨,全部都是拜这二人所赐,而今看着苏毓芳言笑晏晏的站在赵世宗身边,苏毓卿竟然觉得异常的刺眼。 嘴角默默地勾起一抹冷笑,苏毓卿不躲也不避,莲步轻移,面色如常的朝着赵世宗和苏毓芳的方向走去。 看到苏毓卿和茱萸过来,赵世宗面上明显闪过一阵喜色,以及一抹解脱,也不顾身边一直朝着他献殷勤的苏毓芳如何想,连忙欣喜异常的跨着大步朝着苏毓卿走来。 还没走近,周世宗便一脸欣喜的对着苏毓卿高兴的道:“毓卿妹妹,好几不见,你又长高了,嘿嘿,这回我可是给你带了好东西来,毓卿妹妹见了一定喜欢。” 看着赵世宗如此热情的对待苏毓卿,与刚刚和自己说话时的模样判若两日,苏毓芳心中的妒意和怒火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一双眼睛直直的瞪着苏毓卿,恨不能将苏毓卿撕成碎片生吞活剥了。 不过顾念着赵世宗在场,苏毓芳强自掩饰着心中的怒火和深深妒意,面上仍是一副言笑晏晏娇俏可人的模样。 瞥一眼赵世宗故作庶女模样的苏毓芳,苏毓卿心下一阵冷笑,接着面上也跟着便露出欢喜来,睁着一双水汪汪瞪谁谁心软的大眼睛,望着赵世宗软软的道:“真的么?世子哥哥可是好久没来了,祖母都念叨世子哥哥好几回了,世子哥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呢?” 苏毓卿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落在赵世宗耳中,就像有一根轻柔的羽毛轻轻扫过一般,再看苏毓卿精致并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小脸上梨涡浅笑,赵世宗只觉得心下软成一片,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衬托。 赵世宗一张英俊的面庞忍不住一红,有些不好意的的挠挠头,赵世宗忍不住傻笑道:“嘿嘿……毓卿妹妹笑起来真好看,那个,那个前两日父王看的紧,一时没得空,今日一得了空,便特意跑来看老太太和毓卿妹妹,对了,我娘还让我捎了话给老太太,毓卿妹妹,老太太这会儿可有空?” 话到最后,赵世宗便想起临来时,母亲对他说的话,一张俊脸不由的又红了起来。 苏毓卿莫名其妙的看着顾自红脸的赵世宗,也没追问,只是笑着应道:“哦,祖母刚刚睡下,要不我去帮世子哥哥把祖母叫醒?” 赵世宗闻言,忙摆摆手温和的道:“不用了,老太太年纪大了,我等晚辈还是将就着老太太一点的好,左右也没什么急事,毓卿妹妹就先让老太太睡一会吧。” 见赵世宗如此,苏毓卿从善如流的笑着道:“既是这样,世子哥哥便到我的缀锦阁小坐片刻吧,世子哥哥可是很久没来我的缀锦阁了,近来我新开了一片牡丹花田,正想也让世子哥哥看看我新栽的牡丹。” 嘤嘤嘤……大桃子发烧了,头痛欲裂,不过庆幸的是,总算把今天的码出来惹~~嘤嘤嘤~~想哭~~~ 第四十五章 赵世宗送的鼻烟壶 “也好,前两日宫里赏赐了不少好东西,我来时给毓卿妹妹带了一套小玩意儿,毓卿妹妹看了肯定喜欢。”赵世宗心底自是巴不得到苏毓卿的缀锦阁坐坐,此刻听苏毓卿这么说,也不推辞,笑着跟在苏毓卿后面往缀锦阁走去。 被晾在一边的苏毓芳见状,恨得差点没咬碎一嘴银牙,扯着帕子好不容易按捺住心中那股怒火,苏毓芳嘟着嘴,摆出一副娇俏的小女儿态,踩着小碎步小跑两步追上赵世宗和苏毓卿后,但见苏毓芳故作不满的望着赵世宗的眼睛道:“世子真偏心,每次来都只给姐姐一人带好玩儿的,我跟其他妹妹都没有,世子可不能这么厚此薄彼哦……” 苏毓卿冷眼看着再次硬贴上来的苏毓芳,也不接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全程都似在看戏一般。 对于苏毓芳这样的,赵世宗见过的自是不在少数,当着苏毓卿的面,赵世宗强忍着心中的不耐烦,还算好脾气的道:“呵呵……二妹妹说的极是,只因这次来得匆忙,并没来得及给几位妹妹们准备礼物,待赵某下次登门,定不会忘了几位妹妹的,时间不早了,二妹妹若是有事便先忙去吧,赵某就不叨扰了。” 这算是在变相的告诉苏毓芳没事赶紧退下,他赵世宗没工夫搭理你。 苏毓卿看着苏毓芳脸上因为赵世宗的话青一阵紫一阵的,再看苏毓芳身后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她的蘅芜,苏毓卿心下忍不住一阵冷笑,看赵世宗目前对苏毓芳的态度,苏毓卿很好奇当初苏毓芳是怎么入的赵世宗的眼,最后还一路侧妃的位置。 暗自冷笑一声,苏毓卿如水般沉静的眸子陡然划过一丝幽深,不耐烦陪苏毓芳继续做戏,苏毓卿率先开口打破沉默道:“今天这天也着实热了些,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姐姐就不陪二妹妹了。” 话一说完,苏毓卿便不再看苏毓芳和一直低着头的蘅芜,径自领着边上等着的赵世宗朝着自己的缀锦阁抬步走去。 “毓卿妹妹喜欢牡丹?怎么以前没听毓卿妹妹提起过呢?” “嗯,前阵子得了两盆好花,毓卿觉得甚是惊艳,一时便喜欢上来,特意让人在我那小院子里开了一片地供我养牡丹用……” …… 苏毓芳喷火的眸子恨恨的瞪着苏毓卿和赵世宗渐行渐远的身影,朝着苏毓卿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苏毓芳转身对着蘅芜的脸就是狠狠地一巴掌—— “呸!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蘅芜莫名的被打了,也不敢说什么,只低着头站在苏毓芳身后,任苏毓芳在自己身上狠命的掐着,只一双眼眸在悄悄酝酿着恨意。 苏毓卿的屋子四角都摆着放着冰块的铜盆,待苏毓卿领着赵世宗回到自己的缀锦阁时,一进厅堂便感觉迎面一股凉爽之气,很是舒服。 二人一围着厅堂内的那张红木雕葡萄纹嵌理五足圆桌坐下,便有手脚麻利的小丫鬟端上两盏清茶。 端起茶盏,揭开杯盖,轻呷了两口后,赵世宗便献宝似的拿出一个小巧的乌木盒子,将盒子放在圆桌上,打开一看,便见盒子里放着两只小巧玲珑像酒壶又不像酒壶的琉璃瓶子,更惊奇的是,那瓶子的内里竟是画着画写着字的,看到这,苏毓卿顿时来兴趣了。 拿起其中一个瓶子,苏毓卿好奇的瞅着,发现瓶子白如水晶,内里用水彩画着鲤鱼跃龙门,胖嘟嘟的鲤鱼憨态可掬,极为可爱,只一眼,苏毓卿便有些爱不释手。 见苏毓卿露出欢喜的表情来,赵世宗面上的笑意更浓,拿过苏毓卿手中的那只小瓶子,将瓶盖轻轻打开,一边凑到苏毓卿的鼻下示意苏毓卿闻,一边笑着道:“这是鼻烟壶,是今年南洋人上贡的,里面装着提神醒目的香料,我看这小东西怪好玩儿的,便想到毓卿妹妹平日里最是喜欢这些稀奇的小玩意儿,所以便特地给毓卿妹妹带了过来。” 苏毓卿就着赵世宗的手轻轻一嗅,便觉得一股丝丝凉凉带着薄荷味的香气直冲脑门,闻之,顿时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赵世宗对她还是很好的,想到上一世自己容貌尽毁时赵世宗对自己避如恶鬼的态度,苏毓卿心底升起的那抹小小的感动霎时间灰飞烟灭,只剩下一片冰冷和寒意。 因着这一下,苏毓卿再看手中的鼻烟壶,便有些兴致缺缺,将手中的鼻烟壶重新放回那乌木盒子,苏毓卿将盒子又推回到赵世宗身边,含笑道:“世子,这既是贡品,想来必定珍贵异常,世子还是拿回去吧,这么贵重的礼物,毓卿受不起。” 看着苏毓卿陡然变得疏离起来,赵世宗心底划过一丝小小的失落,忍不住不解的望着苏毓卿问道:“毓卿妹妹这是怎么了?这鼻烟壶本就是拿来给你玩的啊,既然送出去了,岂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苏毓卿淡淡的一笑,托词道:“太贵重了,祖母会骂的,万一不小心磕了碰了,怪可惜的。” 闻言,赵世宗爽朗一笑,不在意的摆摆手道:“我当是为什么呢,就为了这般?毓卿妹妹放心,老太太那自有我去说,毓卿妹妹只管拿着耍便是了,磕了碰了也不要紧,到时我再给毓卿妹妹寻几只更好的来。” 苏毓卿摇摇头,若是放在从前,看到这两只鼻烟壶,苏毓卿一定会欢天喜地的收下,然后甜甜的叫一声“世子哥哥”,而今却是不能了,既然已经知道了赵世宗是什么样的人,苏毓卿便不会和赵世宗有任何不清不楚的牵扯。 正要再推辞,忽又见对面赵世宗脸上露出一抹尴尬,半饷,便听赵世宗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毓卿妹妹,你可想过,想过以后成了亲住个什么样的屋子?” 苏毓卿被赵世宗这突然的一句问的一愣,再看赵世宗面上可疑的一抹红晕,再联想赵世宗说要找邢氏说的话,苏毓卿隐隐有几分明白了。 正思虑着怎么岔开这个问题时,便见邢氏身边的瑞珠从屋外进来,对着赵世宗和苏毓卿分别行上一礼后,瑞珠起身大方的道:“回大姑娘话,老太太醒了,听说郡王世子来了,特意差奴婢过来请郡王世子过去。” 看到来得恰到好处的瑞珠,苏毓卿从来没觉得瑞珠这么可爱过,忙利索的答应一声,起身同赵世宗以及瑞珠一道往邢氏的院子走去。 第四十六章 喜怒无常 赵世宗同苏毓芳不一样,郡王世子的身份在那摆着,苏毓卿只不过一个从五品翰林院学士家的嫡长女,就算再怎么抗拒再怎么厌烦,苏毓卿也不会放在明面上。 顶着日头,又陪着赵世宗到刑氏那里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会儿话后,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赵世宗站起身来,欲言又止的看了苏毓卿一眼后,才辞别了刑氏和苏毓卿,领着身边的随从刘安在杨嬷嬷的陪送下,出了苏府大门,上了马车后便径直回郡王府去了。 至于那两个鼻烟壶,终究还是被赵世宗留下了,苏毓卿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且说赵世宗一上马车,面上便闪过一分懊恼,后悔自己怎么就没乘着机会把话跟毓卿妹妹说个明白呢,听母亲的意思,是想帮他早早的同苏毓卿定下这门亲事,他也不知道母亲为何突然改了主意,之前对于他和毓卿妹妹的亲事还是模棱两可闭口不提的,现在却愿意主动透露意思。 虽然赵世宗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怎么想的,但只要能让他娶到他的毓卿妹妹,赵世宗还是很激动很兴奋的,是以郡王妃刚一跟他说完话,他便亟不可待的来到了苏家,本想着多跟苏毓卿说几句话,不想话到嘴边总是说不出,最后还是错过了机会。 而今的赵世宗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郎,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见没有从苏毓卿那听到想要听到的话,心底不由感到一阵烦躁,看一眼身边的随从,赵世宗忍不住开口问道:“刘安你说,毓卿妹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我总感觉毓卿妹妹待我不如从前亲近了?” 看着赵世宗皱着眉头怅然若失的模样,刘安小心的开口斟酌道:“世子这是关心则乱,依小的看,大姑娘同世子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有着这份情谊在,世子在大姑娘心里肯定是不同的,至于世子觉得大姑娘待世子不如从前那般亲近了,小的觉得可能是大姑娘而今也快成大姑娘了,懂得守礼守规矩了,是以……” “狗奴才!那照你的意思说,本世子就是个不守规矩的了?”赵世宗此刻心情正莫名的烦躁着,听刘安这么一说,原本就不怎么明朗的一张俊脸顿时阴沉了下来,一双眼眸满是阴郁的直直的盯着对面的刘安。 大热天的,刘安只觉得后背一凉,忍不住心下一禁,忙“噗通”一下跪在马车板上,连连摆手否认到:“世子饶命,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是说,是说大姑娘长大了,知道规矩了,不是,是大姑娘……” “好了,你起来吧,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不知道毓卿妹妹是怎么想的,我心里就是不痛快,你且起来吧,左右毓卿妹妹都要做我的世子妃的,这事跑不了。” 一想到自己能娶苏毓卿做自己的世子妃,赵世宗面上又渐渐变得晴朗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松快了不少。 对于赵世宗的喜怒无常,刘安似乎早已习惯,道一声谢后便小心的从马车车板上爬起来,仅屁股擦边坐在车座的边缘上,垂首等着自家主子吩咐。 一时间,车内无话,赶车的车夫一路挥着马鞭驾着马车直奔郡王府而去。 与此同时,苏家后宅东院内。 刑氏将屋里的丫鬟婆子皆都打发出去,让瑞珠看照着门外后,刑氏只留杨嬷嬷在屋内说话。 眼见屋内再没别人,刑氏看着案几上那两根百年的野山参,面上不由闪过一抹沉思,沉吟半饷,但见刑氏头疼的揉揉眉心,对着杨氏幽幽的开口道:“庆元家的,你觉得郡王妃这次寓意何在?” 杨氏见刑氏头疼,忙上前一步,一边帮刑氏按压着眉心,一边应声回答道:“要老奴看,这郡王妃是想和我们苏家结这个亲事,之前老太爷还在的时候,郡王爷是跟老太爷说过那么一句话,只不过郡王妃瞧着我们苏家门第不够,一直揣着明白当糊涂,只当是戏言,而今这般,怕是又有什么算计吧,老奴觉得,那郡王妃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物,不是个好相与的,老太爷虽给郡王爷做过几天先生,咱也不好托大,夫人还是谨慎些的好。” 闻言,刑氏那被岁月留下痕迹的脸不免露出几分凝重,习惯性的轻捻着腕上的佛珠沉吟道:“庆元家的,你说的这些跟我想的是一样的,适才世子虽然没明说,但这话里却透着这么几分意思,可若真是如此,郡王妃这么做确实有些不合礼仪了,世子这孩子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对卿儿也好,只是一想到卿儿要给郡王妃这样厉害的人物做儿媳妇,我这心里就舍不得,当年我走过的老路,着实不想再让我可怜的卿儿再走一遍,罢了罢了,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郡王妃真正的意思是什么还不完全明了,待时日到了,你提醒我带着孩子们赴宴便是了。” 刑氏说完,感觉这么歪着有些不舒服,便示意杨氏拿一个枕头放在她背后靠着,杨氏依言拿过一个枕头,放在刑氏的后背处,扶着刑氏靠在上面后,才笑着应道:“哎,大姑娘有夫人这么替她操持着,将来定不会嫁错的,夫人就放宽心吧。” 刑氏在杨氏的搀扶下,舒适的靠在蚕丝枕上,半闭着眼,轻叹一口气,感慨的道:“唉,卿儿和辰哥都是我心尖上的一块肉,戳到哪块都疼,那么小就没了娘,这些事我不替她想着谁替她想,你是不知道,卿儿娘刚走那会儿,卿儿看我那小眼神,我这辈子也忘不了啊,只要一想起来,这心就酸酸的,所以我不想拘着卿儿,也不想给卿儿找个像世子那般出身高贵的,只要家室过得去,对卿儿打心底的好,把卿儿捧在手心窝里疼着,不缺卿儿的吃穿就行了。” 听到刑氏的话,杨氏不由暗暗为苏毓卿未来的夫婿捏两把汗,先别说吃的,单说穿的,苏毓卿一季的新衣就够普通人家吃上一两年的了,这还算自家出品,只算个成本费,至于这话,杨氏可不敢对着刑氏说,只轻声答应着,顺着老太太的意。 不想刑氏靠在枕头上沉吟了半饷,又一下子转了话题,突然对着正帮她打扇的杨氏问道:“对了,我上次让你打听的那个姓罗的公子你打听了吗?可知道是哪家的公子,今年贵庚几何婚配与否呢?” 杨氏被刑氏这突然的一问弄的一愣,不过随即便反应过来,恭声道:“回老夫人,都打听好了,是靖安侯家的嫡孙,排行老二,今年正好年满十六,其父便是之前的骁勇大将军,后来在前线阵亡了,其母是当时的右相嫡女,身份也是一等一的尊贵,罗将军战死沙场时,罗夫人正怀着身孕,谁想消息一传回来,罗夫人便禁受不住打击难产而死,留下一个遗腹子,便是这位当时救大姑娘的罗公子,而今靖安侯府的后宅院内却是罗公子的继祖母吕老夫人把持着的……” “靖安侯?呵呵,靖安侯府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深啊,真没想到这位小公子会是靖安侯家的,身份还那么的特殊,唉,可惜了……” 一听杨氏说罗钰是靖安侯府的嫡孙,刑氏面上便露出一分失落,靖安侯府她是知道的,阖府没有一个简单的,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刑氏是绝不会让苏毓卿嫁到那样的地方去的,那吕氏能从一个姨娘坐上侯府正室夫人的位置,手段定不一般,这后宅院的阴私远比人们想象的要复杂,照这般看来,那罗钰能好好地活到现在,只怕也不是个简单的,决计没有外人传的那么平庸。 对于罗钰这样的人物,这样的家室,别说一心向着苏毓卿的刑氏,便是苏毓卿自己也是要退避三舍的,那罗大尾巴狼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就是因为这个,被刑氏和苏毓卿祖孙俩给深深嫌弃了。 第四十七章 燕子山下的庄子 是夜一更十分,盛京皇城靖安侯府凝墨轩内,罗钰书房里的灯还亮着。 此刻,在罗钰的书案上正放着一直打开来的乌木盒子,里面放着的正是白天赵世宗送给苏毓卿的两只内画琉璃鼻烟壶。 看一眼面前的两只鼻烟壶,罗钰瞥一眼书案对面垂首而立的高培盛,淡淡的确认道:“北郡王世子送的?” 罗钰这凉凉的态度让高培盛心里忍不住一紧,不敢懈怠,只得小心的回答道:“是,北郡王世子还给刑老太太捎话,说是八月十六那天,北郡王府照例举行赏花宴,届时希望刑老太太能领着苏家姑娘一块去,而北郡王妃真正的用意则是想同刑老太太商讨北郡王世子和苏家大姑娘的婚事,至于北郡王妃为何这般大费周章,小的以为,是因为北郡王妃有些看不上苏家大姑娘的门第,不愿意降低身份,至于北郡王妃为何愿意同意替北郡王世子求娶苏家大姑娘,这个小的还没来的查明。” 听到高培盛的话,罗钰不由冷笑一声,再看一眼桌案上的乌木盒子以及里面装着的两只鼻烟壶,罗钰眼里露出几分不屑,“啪”的一下将盖子合上,罗钰又向着高培盛问道:“苏家大姑娘明日去哪处庄子避暑可探听清楚了?” “探听清楚了,明日刑老太太会带着苏家一众姑娘到燕子山的那座庄子避暑,至于大姑娘也是要跟着去的。” 罗钰闻言,略一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将面前的高培盛拿来的乌木盒子朝前一推,罗钰神色清冷的吩咐道:“把这东西拿下去丢掉,你去库房一套比这更好的来,顺便准备一下,后日爷也要去燕子山。” 高培盛道一声“是”,便抱起那乌木盒子退出罗钰的书房,照着罗钰的吩咐自去办事。 翌日一早,在邢氏那里用过早膳后,苏毓卿和苏毓辰便同邢氏一同坐上马车往燕子山的那个庄子去了,同去的出了苏毓芳,还有苏毓婉,苏毓慧和苏毓琳等人,至于薛氏和孙氏,因着一个要看着家里,一个借着不爱动弹,实则不想看着沈氏一家独大占着苏启林不放为由,都留在了府里,而沈氏刚做完月子,要照顾刚出生的安哥,此去庄园,自是没有她的。 燕子山在盛京的东南面,往漳州去便要经过燕子山,这里由燕子山主山脉分支出来的山脉众多,山峰高低罗列倒成了天然的屏障,境内更是大小河流贯通,潺潺不息,苏毓卿在燕子山的那个庄子上,便有这么一条泉流,四季皆有泉水涌出,终年不断。 一路行来,苏毓卿没少掀起帘子看窗外的风景,远远近近的,入眼皆是群山绿树,小河流淌,特有一番青山野渡的天然之秀,越是接近燕子山,景致竟是越发的秀美。 要说燕子山这块的庄子还是苏毓卿母亲的外婆留给苏毓卿的母亲的,苏毓卿母亲的外婆家当时也是盛京的显赫世家,积业自是不小,苏毓卿母亲的外婆很是疼爱苏毓卿的母亲,是以,给苏毓卿母亲置办的这个庄子不论位置和面积都是数一数二的。 马车晃荡颠簸,空间又小,苏毓卿有心想要提笔将那阅人的景色映于画纸之上也是不可能的,只能一眼不错的看着,一想到这是自己的庄子,以后自己可以想来就来,苏毓卿的心就跟着雀跃不已。 “早听姜嬷嬷说过,这燕子山的景色秀美无比,起初还不知道怎么个秀美法,如今方才有幸跟着姑娘和小公子见识一番,奴婢可是盼了很久呢。”一旁伺候的茱萸见自家姑娘只顾着托腮看着窗外,便从一盘的车厢屉子里拿出几样零食点心,又冲了茶水,放在苏毓卿身边。 苏毓卿喝了两口茶又吃了两块点心,见苏毓辰正靠在姜嬷嬷怀里,手里捏着苏毓卿刚刚路过街口时下车给他买的两个小泥人,一会儿看看苏毓卿一会儿又看看手里的小泥人,嫩嫩的包子脸满是惊奇。 苏毓卿粲然一笑,伸手抱过苏毓辰,捏捏他的鼻子道:“来,给姐姐说说,咱们辰哥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迷。” 苏毓辰又看了看手里的泥人,又看了看苏毓卿,不由的皱起可爱的小眉毛纠结道:“两个姐姐?” 苏毓卿好笑的将苏毓辰揽在怀里,心里却软成一片,毕竟还是个孩子啊,苏毓卿只盼着这一世她能护着辰哥好好长大,再不受这后宅之争的毒害。 车途漫漫,再好的景色也有看累的时候,好在,就在苏毓卿快被马车晃散了架的时候,马车终是驶到了燕子山边境。 赶车的车夫也不用问路,直接驾着马车往东面的一条小官道驶去,如此又捱了些许时候,苏毓卿等人才在晌午时分赶到燕子山脚下,山脚田间成群分布着三两个村落,偶尔还有几户炊烟袅袅升起。 “姑娘你看,那儿就是咱们的庄子。”远远地,姜嬷嬷便指着山脚下的庄子给苏毓卿看,“上等的良田就有八百多亩,而且庄子后面的那连着的两座山和四周那种了果树的丘陵都是庄里的,这还是当年老奴陪太太到这来给旬老太太过生辰时买的,当时还是片片荒地,而今却是果树成林了。” 苏毓卿闻言,顺着姜嬷嬷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庄子的建造并不似北方宅院那般规格齐整雕栏画柱,也不似南边园林的精雕细琢移步换景,大小约有四五十亩,庄子依势而建,周围又有青山果林环绕,溪水穿流,一片浑然天成。 眼下正是农忙的时候,隐约可见四下田野里正忙着除草施肥的佃户农民。 举目望去,山的左边几座青灰石墙青色瓦顶的屋子从山脚依着地势延伸出来,屋外有竹篱笆环绕,鸡犬相逐,看情形应该是庄子上的住户,山的右边靠近丘陵的地方也建造了七八间高大房屋和几间略微小一些的房屋,这几间房屋皆是大块青灰石建造的,看上去又坚实又简单,想是庄子上的库房吧,左右两边的房屋阁楼都垒了云墙蜿蜒而出,环到前边又设了门房,建了庄子的大门。 两排房屋之间,是一座约莫五进的宅院,宅院间遍值草木花树,又在山溪汇聚处挖了池子,池子边上垒了湖石,又在暖风向阳处修了栈桥亭阁。 庄子后面还有后门和通往后山的巷道,从山脚通往山顶的蜿蜒巷道隐约可见几处供人歇脚的凉亭,整座山庄充满了山村所特有的淳朴气息。 自母亲过世以后,苏毓卿还是第一次来着燕子山的庄子,只一眼,苏毓卿便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这幅田地,苏毓卿似乎都能感受到周身有一股欢愉的气息流窜她的全身,无限的生机正源源不断的输入她的体内,苏毓卿知道,这是她身上那奇特的异能起作用了。 经过那么长的时间,苏毓卿早已知晓,自己胳膊上莫名多出的那朵牡丹花印便是她异能的标志,每当置身在大批的花草树木之间时,那朵牡丹花印便会闪闪发光,同时也会吸收四周植物的生机注入到她的体内,滋润着她全身。 第四十八章 燕子山下的庄子 二 此刻,庄子的大门已是早早的打开,庄头正领着几个人在门口等着。 听姜嬷嬷说,庄子的管事是苏毓卿母亲一个陪嫁丫鬟的丈夫林大兴,因着苏毓卿的母亲见他老实能干,便将自己的陪嫁丫鬟吴氏配给他,并留他们夫妻二人在这漳州看照着这个庄子。 苏毓卿等人的马车依次停在庄子门口,苏毓卿和邢氏的马车在最前头,待马车一停稳,邢氏和苏毓卿便各自在丫鬟们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后面的苏毓慧和苏毓琳等人也跟着雀跃的从马车上下来。 看着面前这座大庄园,众人神色不一,苏毓婉还是那副老实木讷的样子,一双眼睛低低的垂着,也不敢乱看,至于活泼一些的苏毓慧,则是一下了马车便叽叽喳喳的,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忙活个不停,不时还要发出惊叹的声音,满眼都是羡慕,而苏毓慧的双胞胎妹妹苏毓琳则是打一出府便是一副不吵不闹格外乖巧的模样。 苏毓芳不屑的瞥一眼犹在羡慕不已的苏毓慧,张了张嘴,终是顾忌着邢氏在场,没敢像以前一样刺苏毓慧,再看一眼那气派的庄院大门,苏毓芳脸色就有些不好,苏毓卿的母亲是嫡女,所以会有这么好的庄子做陪嫁,而自己的娘亲出嫁时连块像样的地都没有,真不公平! 就在众人神色不一的时候,庄子的管事已是领着一家老小迎了上来。 “小的林大兴给老夫人请安,给大姑娘请安,给各位姑娘请安。” 邢氏看着跪在面前的林大兴和吴氏,笑着亲手扶起二人,十分客气的道:“都起来吧,这里不比盛京城内,用不着这么多礼,大兴家的,这么多年,庄子上的事都是你跟大兴两口子帮忙操持着,老婆子我替卿儿她娘谢过你们了。” 邢氏话音一落,林大兴和吴氏面上都露出惶恐的神色来,忙摆手推拒道:“不不不,老太太此言真是折煞小的了,小的和孩子他娘本就是太太的人,这些都是小的应该做的。” 苏毓卿看那林大兴一身粗布麻衣,面容憨实,身量不高却甚为壮实,说话间,不论是对邢氏还是对她和苏毓辰的态度都很是恭敬,再看那吴氏,亦是一身的粗布麻衣,约莫三四十岁的年纪,头发也只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别在脑后。 对于像林大兴这样忠厚本分的老实人,邢氏向来都是很看重的,将一旁的苏毓卿拉到身边,邢氏又指着苏毓卿对着林大兴和吴氏夫妇道:“这是你们大姑娘,这庄子我按着卿儿母亲的意思给了卿儿,以后卿儿便是这庄子的主人,日后再有什么事,你们直接报给卿儿便是,不用再来告诉我了。” “姑娘……” 吴氏看到依稀有着沈氏年轻时模样的苏毓卿,神色间不由大为激动,大跨步就要上前去,忽又意识到此行不合礼数,忙又止住步,兀自望着苏毓卿流泪。 吴氏和姜嬷嬷本就是姐妹,二人阔别多年再见,不曾想却是这般境地,见吴氏落泪,姜嬷嬷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许是周围的氛围太过压抑,尚不经人事的苏毓辰有些怯怯的拉着苏毓卿的衣襟,小小的身子紧紧依偎着苏毓卿。 吴氏抬眼瞧见,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也忘了礼节,径自跑到苏毓辰面前,含泪欢喜道:“这……这便是小少爷吧,哎呀,都长这么大了,老奴还是头一次见到,好,好,好啊……哎呀,看我这老糊涂,见着我们姑娘和少爷竟只顾着高兴,忘了给姑娘和小少爷见礼了,老奴愚钝,还望老夫人和姑娘原谅则个。” 说完,吴氏和林大兴就要给苏毓卿姐弟俩专门见礼。 苏毓卿赶忙拦住,说话间见有一七八岁的瘦弱女孩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切切的躲在林大兴身后。 吴氏见状,忙将那女孩推至苏毓卿面前,道:“姑娘,这是老奴的小闺女,今年刚刚十岁,倒是比姑娘要小一岁呢,她前头还有个哥哥,眼下正是农忙的时候,大兴惦记着地里的庄稼,让他去地里看庄稼去了,这才没来给姑娘见礼,还望姑娘莫要见怪。” 苏毓卿莞尔一笑:“吴嬷嬷不必如此挂怀的,这粮食的事本就是大事,我又怎么会怪罪呢,不妨事的。” “是是是……姑娘说的是,外面风大,老太太,几位姑娘和小少爷一路舟车劳顿,想必定是累的狠了,老奴和大兴已经给老夫人和各位姑娘以及小少爷准备了饭食和热汤,老夫人请随老奴来,咱们进屋歇息去。”见苏毓卿面上并无责怪之色,吴氏一边连连称是,一边拥着邢氏和苏毓卿等人进屋。 苏毓芳阴沉着脸跟着众人进了庄子大门,看着众人对苏毓卿的奉承以及苏毓卿所拥有的一切,苏毓芳恨不能立刻将这一切全部夺过来才好。 走在旁边的苏毓琳看着苏毓芳眼里的恨意和深深地嫉妒,嘴角不由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让人不易察觉的微笑。 饭菜是早就准备好的,是以,邢氏和苏毓卿等人一进正屋,便有小丫鬟端来盆清水伺候邢氏和苏毓卿等人洗手用膳。 饭菜种类繁多,多是农家现摘的新鲜菜蔬,虽不如盛京大厨房的师傅们做的精致,味道却是极为鲜美的,邢氏和苏毓卿等人只是早上出发时简单的用了点早膳,挨到这个时候,肚子大多饿了,是以见了这满桌的菜肴,也没见谁挑拣,拿起筷子便在邢氏的示意下开动起来。 待到众人皆都停下筷子时,桌上的饭菜也所剩无几,足见邢氏和苏毓卿等人也真是饿狠了。 茶足饭饱之后,邢氏开始给苏毓芳和苏毓婉等人分配房间,按着长幼顺序,苏毓芳和苏毓婉一个房间,苏毓慧和苏毓琳一个房间,四人皆住在主院边上的兰雪堂内,至于邢氏和苏毓卿以及苏毓辰自然是留在主院之内。 对于这个安排,苏毓芳倒没什么意见,跟苏毓婉这木头疙瘩住一起总好过跟苏毓慧她们住一起强,苏毓芳心里惦记着沈氏的吩咐,是以,这一路上,并没见苏毓芳过,倒是省了邢氏不少的心。 嗷嗷嗷~~大桃子发烧反反复复的总是不好,最近感冒发烧多发,姑娘们可要注意保暖,千万别冻着~~多喝水!多锻炼!美丽还不感冒!渣桃就是锻炼的太少了,所以抵抗力直线下降,稍不留神便中枪了~~不说了~滚去吃药了~~ 第四十九章 燕子山下的庄子 三 因着沈氏生的安哥儿满月添盆,是以这次邢氏和苏毓卿等人这次出来不像往年一般在庄子一住便至少一个多月,这次她们出来等多也就住能住个七八天,过上七八天后,邢氏便要回到盛京,苏毓安满月添盆时,沈家也会来人,沈家也是苏毓卿母亲的娘家,邢氏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用过午膳之后,苏毓卿实在受不了这一身的汗腻,同邢氏和苏毓辰一回到主院后,苏毓卿便急急地让人帮她准备洗澡水,她好洗掉着一身的汗腻。 庄子上的热水是早就备好的,是以,苏毓卿一吩咐下去,便有两个婆子手脚麻利的抬进一桶热水,兑好水温后,苏毓卿照例不要茱萸等人在身边伺候,自己褪去身上的衣物后,便急急地跨进大浴桶。 一入桶底,那稍微带着温热的清水便一下子莫过苏毓卿的肩部,苏毓卿不由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将头上的发髻也一并拆开,任那乌黑油亮的千倾发丝滑落在水中。 苏毓卿洗去一身的汗腻,从浴桶中~出来,擦干身上换上衣裙,又让茱萸帮着绞干头发之后,日头已是偏西,苏毓卿坐了一路的马车,也是累了,便没同苏毓慧和苏毓琳她们一起出庄子去逛,只是在屋内铺一张画笔,继续她的九美人图。 前段时间,苏毓卿突发奇想,突然想画九副风格各不相同的花草山水美人图,到时再让人送到锦绣阁去,让柳师傅帮自己绣在屏风上面,等绣完了就往自己的屋里一放,那感觉苏毓卿想想都觉得美滋滋的。 在庄子的第一天便在苏毓卿的画笔中缓缓而过,这次苏毓卿画的很细心,直到夜幕十分,要入睡的时候,她的海棠美人图才初现人形,对于此,苏毓卿倒是不急,这是要绣出来摆在自己屋里的,苏毓卿花的心思自是比平常要多好几倍。 放下画笔,吩咐茱萸将画笔洗净后,苏毓卿也在姜嬷嬷的伺候下梳洗一番,自去上床睡觉不说。 庄子周边的丘陵上皆栽着大~片大~片的果树,微分一吹,便凉风习习,较之盛京着实要凉爽怡人的多,这一夜,苏毓卿睡得很好,一夜安安稳稳的连个梦都没做,一觉醒来便是天明。 苏毓卿是在一阵一阵鸡鸣中醒来的,听着不远处村庄里不时传来的几声鸡鸣狗吠还有牛羊的叫声,苏毓卿只觉得整个山庄都充满了祥和,居住在这里,整颗心都变得宁静起来,人也跟着放松不少。 看看窗外,见天色已经大亮,苏毓卿左右也睡不着,便起身让茱萸伺候着自己梳洗。 清晨,山间的空气总是最清新的,望着远处一片片浓密的山林,苏毓卿嘴角弯弯,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苏毓卿没想到这燕子山上的庄子是个这么好的去处,看来以后还得多来。 梳洗过后,苏毓卿便先去苏毓辰的屋里看了看,见苏毓辰还没醒,苏毓卿便当先去了邢氏的屋里,入了屋里一看,便见苏毓婉和苏毓慧以及苏毓琳已早早的起来,正在邢氏的屋里给邢氏请安。 见到苏毓卿前来,苏毓慧便当先高兴道:“大姐姐!你起来啦?今天咱们去哪玩儿?” 苏毓婉和苏毓琳虽都没说话,只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望着她,苏毓卿不由莞尔一笑,温和的笑道:“一会儿用过早膳问过吴嬷嬷再说吧,吴嬷嬷是庄子上的老人了,这里她最熟,几位妹妹也不用拘束着,出来玩便是要放松的,你们想去哪玩,尽管让下人们带着你们去便是,可有一点,身边不能离了下人伺候,要不然,祖母可是要不愿意了。” 邢氏今天心情明显也不错,听苏毓卿这么说,也是笑着点头好声道:“你们大姐姐说的对,难得出来一趟,你们也不用总在祖母面前窝着,一会儿用完早膳,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就这几天,不用再祖母面前拘着了。” 听到邢氏和苏毓卿都这么说,苏毓慧不由欢呼一声,双眼亮晶晶的,只等着吃完早饭好好地出去转一转。 一时间,屋里其乐融融的,邢氏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几个孙女围坐在一起俏生生的模样,感觉自己也跟着年轻了好几岁。 正说话间,忽然有人来报,却是苏毓卿身边曾经的大丫鬟蘅芜,蘅芜一进门,屋里的气氛便一下子冷了下来,苏毓慧和苏毓琳等人都不说话,只睁眼看着低着头进来的蘅芜。 蘅芜进屋时,先是朝着苏毓卿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便又迅速低下头,神情怯怯的迈着步子走到邢氏面前恭声道:“给老太太请安,给大姑娘请安,回老太太,我,我家姑娘昨日车马劳顿,到今天还没休息过来,特意吩咐奴婢来跟老太太说一声,以免老太太担心。” 因着上回蘅芜帮着苏毓芳偷苏毓卿房契地契的事,邢氏看蘅芜本就不痛快,若不是苏毓卿说蘅芜留着还有用,早被她下令乱棍打死了,此刻看着面前的蘅芜,邢氏原本和颜悦色的脸一下子便阴了下来,瞥一眼仍跪着的蘅芜,邢氏不耐烦的挥手打发蘅芜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且下去伺候你那新主子去吧。” “是”蘅芜闻言,忙应生退下,自始至终都没敢再抬眼看过。 蘅芜一走,邢氏对着瑞珠吩咐道:“瑞珠,你去看看辰哥儿睡醒了没有,要是睡醒了就带过来一块用早膳,要是没醒,就别吵他,让他接着睡便是了,平日里要跟着先生学功课,难得睡个饱觉,就让他睡个够吧。” 看着瑞珠应声退下,邢氏便让杨嬷嬷让人传膳,同时又招呼苏毓卿和苏毓婉等人道:“来,咱不等他们了,咱们先吃着,一会儿吃完,你们便自己去庄子里头转转吧,也好体会体会这乡野的乐趣,免得让人说我们苏家出来的姑娘,都是个五谷不分的。” 第五十章 圆滚滚的小狼狗崽儿 待到苏毓卿几人用过早膳,邢氏便将她们都打发了出去。 一出屋门,苏毓慧便嚷嚷着要去后山抓鸟看风景,问了苏毓卿一句,见苏毓卿不去后,便自己领着丫鬟婆子拉着苏毓琳一道往后山去了。 见苏毓慧和苏毓琳带着丫鬟走了,苏毓婉腼腆的看一眼苏毓卿,小声的道:“大姐姐,这……” 见苏毓婉一副拘谨的样子,苏毓卿脸上挂着一副温和的笑意,对着略显不安的苏毓婉脆生道:“三妹妹,你若无事,便随大姐姐到庄子里转转吧。” 闻言,苏毓婉点点头,算是同意。 见苏毓婉点头,苏毓卿对着苏毓婉温和一笑,当先带着茱萸在吴嬷嬷的引领下,往庄子外面的田野走去。 正走着,还没出庄院大门,就见吴嬷嬷的小女儿林巧儿连同一个身量和她差不多,一身粗布衣裳农家模样的女孩也朝着庄院外面走去。 看到苏毓卿和吴氏,林巧儿脚步一停,随即便乖巧的走过来,对着吴氏轻声叫了一句:“娘……” 吴氏责怪的瞪了林巧儿一眼,皱眉训斥道:“这么大了,还一点礼数都不懂,还不快过来给大姑娘和三姑娘见礼。” “哦”林巧儿闻言,顺从的按照吴氏前些日子交给她的方式,双手交叠于身侧,像模像样的对着苏毓卿和苏毓婉各行一礼,略显紧张的道,“林巧儿给大姑娘三姑娘请安,大姑娘三姑娘安好。” 看到林巧儿紧张的样子,苏毓卿抬手扶起仍屈着双膝的林巧,精致的小~脸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对着林巧儿安抚道:“起来吧,不用如此多礼,我跟三妹妹就是到庄子上转转,巧儿,你可知着庄子上有什么好玩的去处吗?” 苏毓卿的笑容带着一种难以言抒的亲和力,被苏毓卿这么一问,林巧儿的紧张渐渐散去。 “好玩的去处?”一听苏毓卿问道好玩的,林巧儿一双漆黑的大眼睛一下睁得老大,怯怯的看一眼吴氏,见吴氏面上并没什么不悦之色后,林巧才又大着胆子道,“好玩的去处很多啊,可以去河里抓鱼逮螃蟹,也可以去山上找鸟窝掏鸟蛋采野果,要是有机会,还可以跟着阿梅上山捉蛇,就是,就是我娘说上山下水都不安全,不让我去……” 看林巧儿眼睛亮亮的,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苏毓卿不由好感倍增,不由一脸兴趣的接着问道:“哦?捉蛇?那你跟这位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呢?适才看你们兴冲冲的样子,可是要去捉蛇?” “不是的,东村王阿婶家有一窝从山上抱来的小狼狗,我爹说那是家里的土狗和山上的野狼生的,我和阿梅想去瞅瞅,不去捉蛇的。”眼见苏毓卿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高高在上难以接近,林巧儿的胆子慢慢的放开了,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响了起来。 “小狼狗?”苏毓卿闻言,不由更有兴趣了,嘴角笑意盈盈的望着那个叫阿梅的女孩温和道,“阿梅,我教你阿梅可好?我和我三妹妹想同你们一起去看看那小狼狗,不知阿梅姑娘可愿意领我们一同前往?” 苏毓卿谦和的态度让那个叫阿梅的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忙摆摆手,不伦不类的学着林巧儿刚刚的模样给苏毓卿行上一礼,拘谨的道:“不妨事,不妨事的,东家想去,尽管随我们来便是,只是那小狼狗凶得很,我怕吓着东家。” “不碍事的,我不怕,嬷嬷,左右无事,你便随我跟三妹妹去一趟吧。” 吴氏闻言,哪有不从的道理,忙应一声,领着苏毓卿和苏毓婉以及林巧儿和阿梅一同出了庄子,往东村老王家走去。 顺着乡间的小道,苏毓卿一边走,一边听着林巧儿介绍这乡野的趣事,一边看着田野中劳作的佃户,耳边还时常传来老牛低沉的叫声,舒情惬意,好不乐哉。 穿过两条乡间小道,吴氏便领着苏毓卿来到一处庭院门前,只见一座坐落在小丘阳坡小的茅草屋,四周柳树成荫,柳墙东南有一条小水沟,清澈的流水正缓缓的向东流去,院落虽然不是很大,但却被收拾的规规整整的,一派宁静。 院子大门敞开着,吴氏也不敲门,直接带着苏毓卿等人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向里吆喝着:“她婶儿,在家吗?我带东家来看看你家的小狼狗啊。” 吴氏话音刚落,便从屋内急急地跑出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见着衣着华贵和画上的年娃娃一般白~嫩可人的苏毓卿和苏毓婉,那妇人明显一愣,紧接着便很快反应过来,手不是手,脚也不是脚的对着苏玉琴和苏毓婉不伦不类的行礼:“小,小妇人给东家请安,东家,那个,那个屋里坐,屋里坐……” 看着苏毓卿和苏毓婉两个,王氏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东家,只一个劲儿将苏毓卿和苏毓婉往屋里迎。 吴氏见状,笑着摆手道:“他婶儿,屋里我们就不去坐了,这不,听说他叔前阵子在山上抱回来一窝小狼狗崽儿,我家姑娘就想来看看,你快领我们去瞅瞅吧。” “哎,好嘞,那窝小狼狗崽儿我给放牛棚里了,牛棚里脏,东家现在外面等着,小妇人这就去给东家抱出来。” 一听吴氏说苏毓卿等人是来看小狼狗崽儿的,王氏连忙钻进院子边上的牛棚,帮苏毓卿她们抱小狼狗崽儿去了。 苏毓卿看着王氏钻进牛棚,没一会儿便出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草筐,筐子底下是三个毛色棕黄的小土狗。 苏毓卿看着筐子底下那三个颜色相近浑身圆~滚滚的小奶狗正吃力的扒着筐子要往筐子外面跑,短小的四肢,圆~滚滚黑黢黢的大眼睛,再加上肉嘟嘟的身子,嘴里还不甘示弱的”旺旺……“的叫个不停。 苏毓卿对这种圆~滚滚的小东西最没免疫力,苏毓卿看着其中一只小狼狗因为跌倒而露出的圆~滚滚的肚子,一双好看而明媚的大眼睛不由弯成了一道月牙,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指,苏毓卿忍不住戳了戳那小奶狗的肚皮,不想却被那小黄狗的狗爪蹬了一下。 吴氏惊呼一声,就要阻拦,却已是来不及,苏毓卿收回手,对着吴氏安慰道:“不碍事的,它没蹬着我,嬷嬷,我挺喜欢着小家伙的,我想抱一只回去养。” 第五十一章 罗大尾巴狼来了 吴氏闻言,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边上的王氏便大方的开口道:“嗨,这有啥,东家喜欢尽管捉一只便是,能跟着东家,也是这小东西的造化,东家看上哪一只了,我给东家捉出来。” 苏毓卿闻言,眼睛不由笑的更弯了,白~嫩的手指直接指向草筐中间那爬筐子爬的最欢实的小胖狗,语气格外轻快的道:“就这只,劳烦王婶儿帮我捉出来。” “哎,好嘞。”王氏爽朗一笑,弯腰从草筐中将苏毓卿指定的那只小胖狗给抱了出来,小心的放在苏毓卿怀中。 吴氏看着那四肢乱~蹬挣扎不已的小狗崽儿,不由有些担心,狗崽儿虽小,但怎么说也是凶狠成性的小狼狗,吴氏生怕苏毓卿被那小狼狗崽儿伤着,忙伸手要帮苏毓卿将小狗崽儿抱过来—— “大姑娘,还是老奴来抱着吧,这小东西凶得很,可别让它伤着你。” 苏毓卿稍一侧身,躲过吴氏伸过来的手,笑着对吴氏道:“吴嬷嬷,不打紧的,左右我是要养在身边给我看家护院的,嬷嬷就让我抱着吧,吴嬷嬷放心,它伤不到我的。” 苏毓卿话音一落,便见刚才还挣扎不已“汪汪……”叫个不停的小狼狗崽儿渐渐在苏毓卿的抚摸小安顺下来,老实的趴在苏毓卿怀中,很是享受的样子。 吴氏见劝不住苏毓卿,只能作罢,只一双眼睛却仔细的盯着苏毓卿怀中的那只小狼狗,生怕那小狼狗突然性起伤了苏毓卿。 苏毓婉胆子可没苏毓卿大,自打王氏一抱出那草筐,看到那三只小狼狗时,苏毓婉的一张脸便有些发白,不自觉的退后两步。 眼看苏毓卿如获至宝一般抱着一只毛色不是很漂亮的小土狗,苏毓婉很想劝苏毓卿打消念头,但看苏毓卿一脸笑眯眯的样子,苏毓婉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苏毓卿欣喜的抱着那只小狼狗崽儿,示意茱萸掏出一只装着银锞子的荷包递给王氏,算是答谢。 王氏却是连连摆手,一脸诚意的推拒道:“东家,这我可不能收,这窝小狼狗本就是孩子他爹在山上抱回来的,我们东村承蒙东家这么多年的恩情,不但地租收的底,还不要银子的把耕牛白借给我们使,我要是要了东家着银子,往后出门,可是抬不起脸来哩。” 看王氏一脸坚决,说什么也不收的样子,苏毓卿的心不由被王氏的淳朴所打动,即便是住着茅草屋,却因为记着东家的情而不愿意接受苏毓卿给的银锞子。 一时间,苏毓卿的心暖洋洋的,伸手从茱萸手中拿过那只装着银锞子的荷包,苏毓卿亲自递到王氏手中,温婉的笑道:“王婶儿,这是我的一片心意,王婶儿若是不收,我这心里便有些过意不去,总不能让叔和婶儿白辛苦一回吧。”这点银锞子,对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可对王氏一家来说,应该不算小数,至少能帮让王氏一家将家里的茅草屋翻一翻新。 王氏还要推辞,边上的吴氏便当先开口道:“他婶儿,大姑娘让你收下你便收下吧,莫再推辞了。” 听吴氏这么说,再看苏毓卿一脸和善的样子,王氏便也不再坚持,再三谢过之后,便顺从的收下苏毓卿递过来的那只装着银锞子的荷包,面上一片感激之色。 眼见王氏收下荷包,苏毓卿便笑着同王氏道别,小心的抱着那只小胖狗,转身出了院子以后,便往庄子走去。 至于吴氏的小闺女林巧儿却没有跟着回去,而是跟吴氏和苏毓卿说了一声,便跟着那个叫阿梅的女孩往村子西边去了。 苏毓卿眉眼弯弯的抱着怀里圆~滚滚的小狗崽,一路上脚步轻快,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 一边走,一边单手抚摸着小狗崽略显粗~硬的毛发,苏毓卿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那只同样身材肥肥被罗钰要去的海东青阿肥,也不知道阿肥现在怎么样了,还记不记得她这第一个主人。 想到阿肥,苏毓卿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罗钰那只大尾巴狼,嘴角不由一撇,然后又赶紧抛开,心道她怎么无缘无故的想起那厮来了。 苏毓卿正怨念着,便听前面大道上一阵马蹄声传来,苏毓卿抬头看去,正见罗钰一身利落的绛紫色竹叶纹织锦箭袖衣袍,袍内露出金丝镂空团花的镶边,腰系一条白玉镶金扣的腰带,蹬着一双素面青缎粉底的朝天靴,骑着马朝她奔来。 看到罗钰那越来越近万年不变的寒冰脸,苏毓卿一时呆住了,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难不成这罗大尾巴狼还真是属曹操的?说曹操曹操就到。 吴氏和苏毓婉等人也明显看到了罗钰和高培盛主仆二人,不过除了苏毓卿和茱萸以外,却是没人认识罗钰,只当罗钰是过路的,一行人站在路边,只等着罗钰主仆二人过去,苏毓婉甚至侧过身用帕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苏毓卿面色复杂的看着罗钰骑着马停在自己身边,然后一个利落的翻身,罗钰从马上下来,将缰绳递给身边的高培盛,罗钰幽深的眸子直对着苏毓卿,不喜不怒的冷声道:“苏姑娘,咱们又见面了,可否借一步说话,罗某有些事情要同苏姑娘说道说道。” 看罗钰寒着一张脸,周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似的,苏毓卿想也没想便跳脚拒绝道:“不要!我跟你不熟!” 苏毓卿话音刚一落下,便清楚的看到罗钰幽深的眼眸一缩,周身散发的冷气更为强烈,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望着苏毓卿。 因着罗钰身上这强大而陌生的气息,苏毓卿怀中的小胖狗开始不安的躁动起来,对着罗钰便是“汪汪汪……”的一阵狗吠。 吴氏和苏毓婉等人看着苏毓卿和罗钰明显认识的样子,面上皆都闪过一抹讶异,看罗钰一身贵派公子哥的打扮,吴氏不敢大意,但也不能看着苏毓卿吃亏,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好声道:“这位公子可是与我家大姑娘相识?我家老太太就在庄园里头,这位公子要是不嫌弃的话,便请随我家大姑娘到庄园里坐一坐,喝杯茶如何?” “不用,罗某跟苏姑娘说两句话便走,请恕罗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进去叨扰老太太了。”罗钰谢绝了吴氏的邀请,只一言不发的望着苏毓卿,眼里已开始有了警告。 “好吧好吧,那就借一步说话。”罗钰的气场太过强大,苏毓卿最终还是很没出息的妥协了,在罗钰那养伤的时候,苏毓卿就见识过罗钰的乖张不羁,此刻,苏毓卿当着吴氏和苏毓婉等人的面,还着不敢惹恼了这条大尾巴狼。 罗钰满意的看着苏毓卿撅着那红艳艳的小~嘴唇,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转身自顾自的往不远处的一个路边田埂走去。 苏毓卿对着罗钰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噘~着嘴不满的跟了上去。 喵呜~~罗大尾巴狼来了~~亲们猜猜罗大尾巴狼干啥来惹~嘿嘿~~不知为何,一写到罗大尾巴狼和我家的卿卿,大桃子就好兴奋~~嘎嘎嘎~~ 那啥~大桃子好久都没求收藏求推荐啦~~今天上来求一求~强推期间,大伙儿别让大桃子死的太惨,点点鼠标~收了大桃子吧~嘤嘤嘤~~抱大腿蹭~~咩~~~ 第五十二章 你和北郡王世子是何关系 走了没几步,罗钰便站住身子,望着苏毓卿嘟嘟囔囔的走近。 今天的苏毓卿穿着一身清爽的樱草色曳地翡翠撒花素锦长裙,领口盘着一只做工精致的桃花型累丝嵌珍珠金领扣,乌黑如云的发上簪着一只五瓣梅花珍珠步摇,缀着花边的裙角随着苏毓卿翻飞的脚步,露出苏毓卿脚上穿着的那双用金箔装饰的绣花鞋,一步一姿,步步生莲,与此同时,苏毓卿头发上簪着的那只珍珠步摇也随着苏毓卿的脚步轻轻摆动着,一眼望去,桃面杏口,眼睛莹亮清澈,眸如点漆,如墨玉一般澄澈而又充满灵气,端的是娇俏可人,摇曳生姿。 罗钰嘴角的笑意不由更加明显,身上的肃杀之气一下淡了不少。 “干嘛?”苏毓卿抱着小胖狗走近,在离着罗钰两步远的距离站定后,很不情愿的开口道,言语间的娇俏略带着些撒娇的意味,连苏毓卿自己都没觉察到。 罗钰眸子里快速掠过一丝笑意,从小到大,敢和自己这么放肆的也就苏毓卿这么一个了,看着面前苏毓卿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可爱小脸,罗钰很小伸手去摸一摸,不过终是按捺住了。 “你和北郡王世子是何关系?” 罗钰欣长的身子挺拔的站在田埂之上,一双波澜不惊的丹凤眼望着苏毓卿,声音清冷。 北郡王世子?苏毓卿听到罗钰突然问起赵世宗,原本还明亮着的一双眼眸瞬间冷了下来,看一眼正凝神望着她的罗钰,苏毓卿平静的道:“我苏家与北郡王府有些交情,算是世交吧。” 苏毓卿面色淡淡的,并没有明确回答罗钰的问题。 苏毓卿这不咸不淡的态度不禁让罗钰皱起了眉头,不过又瞬间平复下来,将手中的锦盒递给苏毓卿,冷声道:“这是我给你,以后若是没事就少跟那郡王世子来往,那郡王府的水不是你能趟的。” 什么叫郡王府的水不是她能趟的,他那只眼睛看见她苏毓卿要去趟郡王府的水了,苏毓卿不由被罗钰这句话气到了,将罗钰递过来的锦盒一推,冷声道:“罗公子这是哪里话,郡王府的水深不深,跟我苏毓卿半点关系都没有,我也没想着要去趟哪家的水,你我非亲非故的,罗公子还是把这锦盒收回去吧。” “拿着!别让我说第二遍。”罗钰将手中的直接放到苏毓卿手中,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收下吧,这是我让高培盛特地给你寻的,知道你喜欢这些,今早天一亮,我便骑着马给你送来了。” 苏毓卿的火气也是上来了,刚想拒绝,罗钰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没有了之前的那份强硬,反而多了一些无奈和一丝小小的不易察觉的别扭。 不知为何,苏毓卿听了罗钰这么一番话,瞬间便没了脾气,原本因为怒火而冷硬起来的心也软了下来,心下暗叹一声,唉,她这是怎么了,她有什么好气的,只是因为罗钰突然问起赵世宗吗?呵呵,不论赵世宗,还是面前的罗钰,将来之于她,都只是一个路人罢了,她又何必在意,何必较真呢? 苏毓卿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十岁孩子,两世为人,她当然知道罗钰对她的不一样,罗钰之于她,不论是在出身上,还是年龄上,都有着太大的差别,世事难料,苏毓卿不会将心思落在这么一个人身上,这样的人,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想到这,苏毓卿平静的摇摇头,对着罗钰坚持道:“罗公子,这锦盒我真的不能收,还请罗公子不要让毓卿难做。” “呜……汪……汪汪……” 苏毓卿话音刚落,苏毓卿怀中抱着的小狼狗崽儿便又不安分的叫了起来,苏毓卿抬眼一看,正见路的另一头,苏毓芳正领着蘅芜往这边走来。 罗钰顺着苏毓卿的目光,也看到了正往这走来的苏毓芳,心下了然,苏毓芳他是知道的,同她的母亲一样,对苏毓卿心怀不轨,嫉妒成恨,小小年纪便阴险狠毒,据高培盛所言,苏毓卿以前可是吃过她不少的亏呢。 罗钰收回目光,不在看那苏毓芳,视线却落在苏毓卿怀中一只抱着的那只土黄色的小狼狗。 罗钰好看的眉头不由再次皱起,颇有些嫌弃的望着苏毓卿不解的问道:“苏姑娘,你抱着这只小狼狗作甚?狼狗性情太过凶猛,不适合小姑娘养,苏姑娘若真想养,过两日我让人给苏姑娘寻两只温顺乖巧些的来。” 苏毓卿闻言,忙抱着罗钰退后一步,机警的看着罗钰摇头道:“不要!我就喜欢性情凶猛的!” 罗钰看着苏毓卿防备的抱着那只再平常不过的小狼狗崽儿,一双黑葡萄般耀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生怕他抢了她的宝贝似的。 罗钰不由有些无奈,也有些好笑,看着苏毓卿怀中那四肢短小圆滚滚的小狗崽,罗钰不由联想到从苏毓卿那得来的那只海东青阿肥,他记得阿肥当初也是这么一副圆滚滚的呆笨模样。 思及此,罗钰突然明了了,敢情这小妮子就喜欢这种又圆又肉,看上去蠢呼呼的小东西,罗钰额角不由一抽,他就知道这小妮子不能以常理夺之。 正说话间,苏毓芳却已走近,几步来到苏毓卿身边,状似亲近的对着苏毓卿细着嗓音道:“大姐姐,祖母说你在这,果然不假,芳儿可找到你了。” 苏毓芳岁对着苏毓卿说着话,可一双眼睛却瞄着他,罗钰面色一沉,一张俊脸满是生人勿进的冰冷,不悦的瞥一眼苏毓芳身后的高培盛,但见高培盛正苦着脸站在那里。 罗钰一不高兴,周身的肃杀之气又开始散发起来,将手中的锦盒往苏毓卿怀中一扔,罗钰冷着脸道:“ 好好拿着,我走了。” 苏毓卿刚要说什么,便见罗钰已然绕开她和苏毓芳,抬步便往前面拴马的地方走去,后面的高培盛跟苏毓卿道了一声后,赶忙跟上。 苏毓卿看着罗钰几步走到拴马的地方,解开缰绳,一个帅气而利落的翻身上马,双腿一夹,便驱着马走了,刚走没几步,罗钰便又猛地勒住缰绳,回身朝着苏毓卿驾着马奔来。 苏毓卿纳闷的看着这厮,不晓得这厮哪根筋又没搭对地方,看着打马回来的罗钰,苏毓卿忍不住皱起秀气的一双弯眉,抬起头望着马背上的罗钰耐着性子问道:“怎么了?罗公子可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无事,我便是想问问,苏姑娘打算给这只狗起个什么名字?” “赛虎!”苏毓卿早就给小胖狗想好名字了,赛虎赛虎,比老虎还厉害,听着就威武霸气。 “。。。苏姑娘起名果然还是这么的与众不同,罗某告辞!”罗钰嘴角微抽,又瞥了苏毓卿怀中的狼狗崽儿,罗钰调转马头,再次拍马而去,这次却是头也不回,真的走了。 苏毓卿望着罗钰一骑红尘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一撇,切,什么人嘛,她就给她的小狗崽儿叫赛虎!谁也管不着!哼! 第五十三章 沈家来人 看着罗钰骑着马走远,自始至终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苏毓芳心下不由有些恼火,瞥一眼身边的苏毓卿,苏毓芳收起适才那故作乖巧的笑容,一脸兴味的望着苏毓卿凉凉的道:“哟,妹妹我还不知道大姐姐还有这般好的本事,几时同那靖安侯府的二公子走的这般近了?” “靖安侯府?”苏毓卿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罗钰的身份,闻言,不由看了苏毓芳一眼。 苏毓芳见苏毓卿这幅反应,面上不由露出一分惊讶的表情来,挑眉望着苏毓卿,苏毓芳有些不相信的问道:“怎么?大姐姐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苏毓卿冷冷的看一眼苏毓卿,一边安抚着怀中的小赛虎,一边不咸不淡的开口回答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左右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二妹妹若是无事,便自行去耍吧,大姐姐就不陪你了。” 苏毓卿说完,便将手中抱着的小赛虎放到吴氏怀中,当先绕过苏毓芳,往庄院方向走去,别看小赛虎还小,分量却是不轻,苏毓卿抱了那么长时间,感觉胳膊都有些酸痛。 苏毓卿这一副云淡风轻不咸不淡的态度让苏毓芳很是不爽,望着苏毓卿等人的背影,苏毓芳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不屑的道:“呸!装什么清高,那罗钰不过是个空有一身好皮囊,无权无势碌碌无为的富家公子哥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且看着办,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着求我!” 愤愤的将脚下的一块搁脚的石头踢到一边,苏毓芳嫌弃的看一眼鞋上新沾的泥土,也跟着往庄院方向走去。 苏毓卿回去时,坚持要到后山去看风景的苏毓慧和苏毓琳都还没有回来,眼看日头越来越高,苏毓卿让茱萸去邢氏屋里说了一声吼,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至于小赛虎,却是交于吴氏暂时看照着。 回到屋中,苏毓卿看着桌上罗钰送来的那只锦盒,叹一口气,终是伸手掰开锁扣,将那锦盒打开。 打开盒子一看,但见装着十多只颜色材质各不相同的鼻烟壶,这十多只小巧的鼻烟壶形状又种种不一,颜色具红黄紫白黑绿诸色,白如水晶,红如火齐,绿如滴翠,黑如陈墨,雕画精美,色彩流动,比之赵世宗之前给的那两只要好上不止一个档次。 看着这满满当当一盒子的鼻烟壶,苏毓卿似乎有些明白罗钰此行的目的了,只是苏毓卿想不明白,罗钰怎么会知道赵世宗送她鼻烟壶这件事的。 重新盖上盒盖,扣上锁扣,苏毓卿万分无语的将那锦盒放到桌案的一角,展开画纸,研磨提笔,苏毓卿继续昨日未完成的那张海棠美人图。 屋内,苏毓卿笔腕轻转,细细描绘着笔下那婉约秀丽的海棠美人,屋外,姜嬷嬷和茱萸各抱一个针线箩子坐在回廊下打发着时间。 一时间,除了姜嬷嬷和茱萸手中的棉线被拉过鞋垫布层而发出的“霍霍”声,以及二人偶尔的交谈声,屋里屋外都静悄悄的,只树上的知了在不止不休的叫着。 就在这时,吴氏从院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穿着体面却面相陌生的婆子。 吴氏看一眼回廊下的茱萸和姜嬷嬷,再看苏毓卿屋内静悄悄的,吴氏了然,知道苏毓卿又在作画,便领着那婆子轻步来到姜嬷嬷面前压低声音道:“云阿姐,这是西边沈园二太太身边的桂嬷嬷,是替二太太来看望老太太和大姑娘以及小少爷的,适才已经拜见过老太太了,老太太让我领着桂嬷嬷来看看咱们大姑娘。” 西边沈园?二太太?那不就是自家姑娘和小少爷的二舅母?姜嬷嬷记得,早在姑娘出嫁的时候,这一房便搬去漳州了,况且,自夫人死后,苏沈两家便没再来往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沈家一直未曾派人来看过自家姑娘和小少爷一眼,而今突然冒出一个二太太,姜嬷嬷不由有些警惕的问道:“二太太?不是在十多年前便同二老爷一起搬到漳州老家去了吗?” 见姜嬷嬷疑虑,那婆子也不恼,只见她略微上前一步,神态恭敬地道:“老姐姐有所不知,我们家老爷太太的确是贵府姑娘和小公子的亲舅舅亲舅母,自漳州老家搬回盛京已是两个年头了,太太昨儿听说老太太和大姑娘以及小少爷也来庄子上了,心里很是挂怀,奈何太太身子正不爽利,见不得风,故才遣了老奴前来瞧瞧,也好让我家太太放心。” “既是如此,便随我到屋里去吧,姑娘就在里头呢,不瞒这位嬷嬷说,自我家夫人去了以后,我已是多年不曾回沈家了,而今物是人非,有太多事,我已经记不清了,一时多言,还望桂嬷嬷不要见怪啊。”姜嬷嬷见杨氏目光坦正,话语间提及苏毓卿姐弟俩时,神态也甚为恭敬,丝毫不见任何轻视之意,又听吴氏说,这桂嬷嬷是邢氏让领来的,姜氏这才放了心,起身拍拍身上的线头,便领着桂嬷嬷打起毡帘往屋内走去。 桂嬷嬷闻言,只是含笑推说不敢,二人转过一青花瓷板的插屏—— “姑娘,这是姑娘跟小少爷二舅母身边的桂嬷嬷,奉二太太的差遣,特的来看望姑娘和小少爷的。” 姜嬷嬷话音刚落,便见那婆子对着苏毓卿恭敬的行上一礼,缓声道:“老奴桂氏请大姑娘安好,只因我家太太身子抱恙,正在庄子上养病,这才未能亲自登门,特派老奴前来看看大姑娘,不到之处还请大姑娘见谅。” 苏毓卿闻言一愣,手上的动作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接着便神色如常的将手中的画笔放到一边,暂时敛下心中的疑虑,起身客气的笑道:“嬷嬷客气了,快快请起,二舅母身子不恙,本该是我这个做外甥闺女的前去探望,怎好劳动二舅母亲自前来,而今又累得二舅母挂念,当真不该,明日一早,我便领着辰哥前去拜望,还望二舅母好好养好身子,莫要挂怀。” 说话间,早有小丫鬟捧了茶果上来。 第五十四章 颜氏 那桂嬷嬷也推脱,大方的谢过苏毓卿之后便挨着绣凳边缘侧身坐下,含笑回答道:“姑娘哪里话,老太太在此,本该是我们太太前来拜见的,只因太太身子着实不适合出门,这才遣了老奴前来,一是替我家太太给老太太问号,二是来看看姑娘和小少爷,这么多年没见,我家老爷和太太都记挂着姑娘和小少爷呢。” 苏毓卿知道桂嬷嬷说的是客套话,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一边同桂嬷嬷说着话,一边暗自打量着桂嬷嬷,只见这桂嬷嬷穿着虽是素朴,衣料却是极好的,保养得当的头发更是梳的齐齐整整,背脊挺直,语气虽然恭敬,但眼神里却透着股不卑不亢。 苏毓卿暗暗点头,料想这桂嬷嬷即便不是她那未曾谋面的二舅母身边最为得力的掌事嬷嬷,也得是个能在沈二太太面前能说得上话的体面嬷嬷,苏毓卿心下了然,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对着杨氏客气道:“烦请桂嬷嬷代毓卿跟辰哥儿向二舅母二舅舅先行问安,待到明日一早,毓卿便带着辰哥儿亲自过府拜见。” 桂嬷嬷笑着答应,又跟苏毓卿说了一会话后,才起身辞别了苏毓卿。 送走桂嬷嬷后,苏毓卿便往邢氏屋里走去,这么多年了,沈家突然上门,苏毓卿感觉有些意外。 出了门,苏毓卿来到邢氏的屋子,一进门,正见瑞珠拿着一只小巧的美人锤在给邢氏捶腿,而邢氏则微眯着眼睛侧卧在西边窗户下的竹榻上,一脸祥和安逸。 至于苏毓辰,则端坐在对面一张小桌子上,肃着一张小脸,一脸认真的临摹着先生给的字帖。 苏毓卿轻轻走到邢氏面前,低低的叫了一声:“祖母……” 邢氏睁开眼来,见是苏毓卿,面上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冲苏毓卿招招手,柔声笑道:“来,坐祖母身边来。” 说完,便示意瑞珠扶她坐起来苏毓卿见状,忙上前亲手扶着邢氏坐起。 邢氏在苏毓卿的搀扶下盘腿坐好之后,便和蔼可亲的对着苏毓卿道:“卿儿,沈家二太太派来的人可是走了?” 苏毓卿点点头,道:“嗯,刚送走,祖母,这嬷嬷说,二舅母身体抱恙,正在庄子上养病,之前不知道便罢了,现在知道了,卿儿想带着辰哥儿前去探望一番,也算是全了礼数,只是,外祖一家这么多年不曾和我们苏家来往,这次突然让人上门,卿儿觉得有些奇怪,不知是为什么。” 邢氏闻言,一边将旁边小杌子上的酸梅汤端给苏毓卿一碗,一边温和的道:“无妨,凡是有祖母在呢,左右都是你外租家,你和辰哥是小辈,去看看你二舅母也是应该的,这事你做的对,对了,时间可定下了?” “嗯,定下了,我跟桂嬷嬷说了,明天一早便带着辰哥上门,二舅舅的庄子离这很近,我跟辰哥坐着马车一会儿就到了。” 邢氏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又对着苏毓卿嘱咐道:“这样就好,一会儿我让庆元家的帮你准备些礼物,明个一早,你好带着过去,辰哥儿年纪小,路上好生看照着辰哥儿一些,有什么事,明天回来再告诉祖母。” 怕苏毓卿年纪小失了礼数,邢氏又拉着苏毓卿的手交代了一会儿后,才放苏毓卿回屋,至于小毓辰,则被苏毓卿一同带回屋子看在身边。 就在杨嬷嬷按照邢氏的吩咐帮着苏毓卿姐弟俩张罗着明早要带的礼物时,桂嬷嬷已经坐着马车回到了苏毓卿庄子西面的沈园。 桂嬷嬷回到沈园时已是过晌,颜氏正好午憩醒来。 “太太,老奴回来了。”桂嬷嬷轻步上前,将颜氏自榻上扶起来。 颜氏点点头,问道:“恩,可是见到毓卿跟辰哥儿了?” “回太太,见到了,老奴到时,毓姑娘正在屋子里作画,小少爷则是在邢老太太屋里临摹字帖。” 颜氏闻言,一时沉默不语,过了好半饷,才幽幽的叹气道:“唉,想当初晴娘还未嫁入苏府时,便是个极好的,只可惜……人啊,都是个命,像晴娘那样的人物,当初若是能送进宫就好了。” “哦对了,你方才说,你到时毓儿丫头正在作画,辰哥儿小子也在练字?”晴娘当年的才情与相貌是自己都不及的,只是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如何。 想起苏毓卿书桌上平铺着的那张画纸上已具初形的画稿,杨嬷嬷忍不住啧啧称奇,“太太,依老奴所见,毓姑娘跟小少爷都是一等一的伶俐人儿,尤其是毓姑娘,虽还未长开,但也是个顶顶的美人坯子,又是个心思玲珑的,那一手的丹青功夫,着实让人惊艳,画出来的画就跟真的似的,煞是好看,老奴趁着毓姑娘没注意,看了好几眼。” 听桂嬷嬷这么一说,颜氏倒是来了兴趣,“哦?当真这般好?” “老奴什么时候跟主子说过一次假话,待后日毓姑娘跟小公子来到咱们府上的时候,太太便知道老奴说的都是真的了。” “你都说好,那定然是个好的,待毓儿跟辰哥儿来了,我定要好好看看,也让莹姐跟毓儿丫头好好处处,小小年纪,不简单呐……” 颜氏随手将手中把玩的碧珠放在茶几上,起身示意杨嬷嬷跟着她往自家女儿沈淑慧院子走去,这孩子,真是被她爹惯得没形了,都这个点了,还不来正堂用膳,别又偷偷溜出去惹是生非了吧。 翌日,天才刚亮,姜嬷嬷便轻声唤醒了苏毓卿和苏毓辰,伺候着苏毓卿洗漱穿戴好之后,苏毓卿便同苏毓辰一起在苏毓卿的屋子里吃过早膳。 之后便在邢氏的交代下,带着邢氏给的一根老山参以及几筐新下的时令瓜果,领着苏毓辰,同茱萸和姜嬷嬷等人一道坐着马车往庄子西面的沈园去了。 大桃子最近眼睛好难受,戴着眼镜还模模糊糊的,都不敢一个人过马路,好后悔没有好好保护我的眼睛,大桃子明天要手写,写完再码成稿子,这样可以减少眼睛对着电脑屏幕的时间,嘤嘤嘤~~好担心眼睛出问题~ 第五十五章 沈园探亲 一 马车晃晃荡荡的,直晃得苏毓卿想睡觉,因为起得早,年纪小的苏毓辰受不住困,没多久就趴在自家姐姐怀里睡得香甜。 马车顺着官道,越往前走,路上的行人就越多,沈园离着苏毓卿的庄子说近不近,说远也不算很远,苏毓卿等人坐着马车,用了大半个时辰才到沈园。 “辰哥儿,辰哥儿,快起来,我们去拜见二舅母好不好?”苏毓卿柔声叫醒还在睡梦中的苏毓辰,又将其睡皱的衣服整理一番,见没什么不妥后,才扶着姜嬷嬷的手下了马车,转头正见连荣小心的将苏毓辰抱下马车。 苏毓卿笑着牵起苏毓辰的小手朝沈园正门边上的角门走去,还没让守门的小厮通报,便见颜氏身边的桂嬷嬷并两个老成的丫头自沈园角门而出。 “老奴给姑娘和小少爷见礼,太太一早起来便老念叨着,可算是把姑娘和小少爷盼来了,我身旁这两个是太太身边的采春和秋茗丫头,熬不住要早点见到姑娘和小少爷,也央着太太随老奴来了。” 桂嬷嬷话音刚落,她身旁的采春秋茗便一脸笑意的给苏毓卿姐弟俩行礼。 苏毓卿牵着苏毓辰的手含笑避过半个身子,算是受了她们半个礼,又示意茱萸递给她们每人一个荷包,既是颜氏身边的得力丫鬟,她多少要看重一二的。 采春和秋茗也不推拒,谢过苏毓卿后便大方的接过荷包,众人拥着姐弟俩自角门而入,顺着一条蜿蜒的游廊朝颜氏所居的远香堂走去。 这沈园是沈家二爷和颜氏在燕子山的庄院,一路走来,但见园内假山重叠,复廊蜿蜒如带,又有山石、绿竹、花卉、流水相缀,远处水榭厅阁隐约可见,整座宅院精致而低调,看得苏毓卿暗暗点头,好感由内而生。 众人来到远香堂,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画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家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是小小的三间厅房,厅房后面便是远香堂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飞檐相接,两边穿山游廊连着厢房,游廊上摆放着当季花草,其上还挂着三两个精致鸟笼。 游廊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她们来了,忙都笑着迎上来,其中便有人道:“刚才太太还念着呢,可巧就来了。”于是便有丫头打起帘笼,一面又听得有人回话:“苏家姑娘和小少爷到了。” 苏毓卿并苏毓辰进门后,便见颜氏正向她们姐弟俩迎来,苏毓卿心想,这便是她那二舅母颜氏了,正要行礼,便被颜氏一把拉住。 “像,真像,这模样当真像极了晴娘。”颜氏盯着苏毓卿的脸,不禁觉得越看越像,怜惜的拍拍苏毓卿的手柔声道,“好孩子,当年我跟你舅舅去漳州的时候,你还那么小,被襁褓包着,而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长成这么大的姑娘了,要是走在街上,没有人引见,舅母还真认不得呢,就连辰哥,我也是头一回见呢。” 颜氏的手温暖而又细腻,望着苏毓卿的目光也满是关怀与诚挚,沈家和苏家这么多年没来往了,其中缘由,苏毓卿也不清楚,对于颜氏的话,苏毓卿也不知该怎么接话,只是乖巧的温婉一笑,任颜氏抓着自己的手不放。 颜氏一只手牵着苏毓卿,另一只手牵着苏毓辰,满面笑容的牵着苏毓卿和苏毓辰的手往西边炕上坐去,眼瞎虽是夏日,颜氏这炕却依然烧的温热。 待苏毓卿和苏毓辰都坐下后,颜氏一边吩咐丫鬟端上茶果,一边对着苏毓卿歉意道:“今年你家老太太来庄子上避暑,按理说,该是舅母这个做后辈的前去拜访的,可是舅母这身子总是好一阵坏一阵的,出不得远门,到现在,还是天天用汤药灌着,愁煞个人,前日,我听下人说,你和辰哥还有老太太来了,我这心里就老惦记着,我本想着等身子养好了再亲自看看你和辰哥去的,谁知今儿你们就来了。” 颜氏说话的声音很轻,细细一看,面色还有些掩饰不住的苍白和病态,苏毓卿坐在颜氏身边,反手握住颜氏的手,亲近的道:“多谢二舅母挂怀,我跟辰哥还有祖母都挺好的,二舅母身子不好,又是卿儿和辰哥的长辈,哪能让二舅母辛劳呢。” 看着苏毓辰乖巧的倚在姐姐身边,大大的眼睛满是依赖和好奇,俊俏的小模样让颜氏止不住的欢喜。 伸手怜爱的将苏毓辰揽在怀中,颜氏又慈笑道:“来,让二舅母好好看看咱们小辰哥儿,哎哟哟,这模样长得可比咱们朔哥小时候还俊俏,看着就特招人喜欢,辰哥儿,往后跟着二舅母好不好?二舅母天天让人给辰哥做好吃的……” 苏毓辰闻言,抬起小脑袋,将目光转向自家姐姐,接着又将脑袋转回,对着颜氏摇摇头,大大的眼睛如小鹿般望着颜氏,糯糯的开口道:“辰哥要跟姐姐和祖母在一起的……” 颜氏看着苏毓辰俊俏的小脸上满是认真,不由失笑,忍不住抱着苏毓辰直亲了好几口,才笑着哄道:“真是个乖孩子,辰哥莫怕,二舅母是在跟你闹着玩呢,来,把这个戴上,这可是二舅母专门替辰哥准备的。” 颜氏说完,便从炕桌下拿出一只玉质极佳清透温润的流云百福双环佩给苏毓辰戴上,之后又拿出一只玉色相同晶莹剔透玲珑可爱的玉蝉递给苏毓卿,笑眯眯的道:“来,这是给我们卿儿的,舅母也不晓得你喜欢什么,我瞧着这只玉蝉可爱的紧,料想你该喜欢,便一直给你留着,你莹姐姐要,舅母都没舍得给。” 苏毓卿看着手上那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玉蝉以及挂在苏毓辰腰间的那块流云百福双环佩,知道这两块玉价值不菲,忙推拒道:“二舅母,这可使不得,卿儿知道二舅母疼我们,可是这玉佩一看就是极好的,太贵重了,卿儿和辰哥不能要。” 颜氏闻言,嗔怪的看了苏毓卿一眼,将苏毓卿放回来的玉蝉重新放到苏毓卿手中,叹声道:“傻孩子,再贵重也是给人戴的,这玉佩就是我和你二舅舅专门给你和辰哥准备的,辰哥出生时,我跟你二舅舅都不在,而今算是给我大外甥的见面礼,你可不许推拒。” 听颜氏这么说,苏毓卿也不再坚持,拉着苏毓辰一起谢过颜氏之后,便大方的收下,颜氏既然说是补给苏毓辰的见面礼,苏毓卿便不好再拒绝。 颜氏见状,面上不由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看着面前粉雕玉琢一身灵气的苏毓卿和苏毓辰,颜氏心下不由暗道——不愧是晴娘生的,这俩孩子一看便是个钟灵毓秀心思玲珑的,他日长成,绝非一般池中之物可比。 想起那日在北禅寺大殿上无意听到的老和尚给苏毓卿解的签文,颜氏的眼眸中突然闪过一抹幽深,快得让人根本抓不住。 第五十六章 沈园探亲 二 苏毓卿正陪着颜氏说这话,便听外面有下人来报: “太太,大公子回来了,同来的还有萧公子,说是来拜见太太的。” 颜氏赶忙叫人请进来,望着颜氏脸上露出的喜色,苏毓卿想了想,便问颜氏,她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颜氏不在乎的摆摆手道:“无妨,这里不比盛京规矩多,况且,那是你元朔表哥和我那外甥,都是自家人,现在见见也好,不用回避了。” 外面传来靴子声响,以及桂嬷嬷的说话声,不一会儿,便有两个年轻男子入得门来。 只见当先入得门来的一身月白长袍,衬得男子更加温润如玉,一笑便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而后进来的则是一身挑绣菱花的天青色窄绣冰丝长袍,腰系玉带,身子欣长,眉眼细长微微上挑,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嘴角恰到好处的上扬着,露出一个十分好看的笑容,可是不知为什么,苏毓卿总感觉这男子的笑容根本未达心底。 男子进门时,微不可察的朝苏毓卿这边看了一眼,眼里迅速掠过一抹诧异,接着又转瞬即逝。 饶是如此,苏毓卿还是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一眼,不同于罗钰给她的感觉,男子这一眼让苏毓卿无端的觉得有些阴冷,苏毓卿敛下心中的疑虑,不动神色的站起身来,等待着颜氏给她引见她这位表哥。 “好衍哥儿,快起来,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你母亲可好?”后面那人一进来便给颜氏请安,颜氏赶忙将他扶起来,眼里尽是喜悦。 “劳颜姨母挂怀,母亲一切安好,只是甚为挂念姨母,特意让我过来看看。” 萧衍抬起头来,看样子有十八九岁的年纪,身材足足比娇小的颜氏高出两个头,相貌倒是长得不错,尤其是那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只是给人的感觉却不是很舒服。 “元朔,来,这是你晴姑母家的表妹跟表弟,往后你要多多照拂毓儿丫头和辰哥儿小子。”苏毓卿正微低着头神游,不提防突然听到颜氏的话语,忙领着苏毓辰向着颜氏手边的穿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盈盈而拜。 颜氏满意的看着苏毓卿姐弟俩和沈元朔相互见过礼之后,又拉着苏毓卿的手指着那桃花眼男笑着道:“卿丫头,这是我妹妹家的独子,是盛京大理寺少卿萧家的,单名一个衍字,正好比你大八岁。” 苏毓卿闻言,冲着那叫萧衍的男子屈膝行上一礼,从善如流的道:“毓卿见过萧公子。” 苏毓卿面上一副乖巧天真的模样,眼睛里却如清水一般清澈无痕,半点波澜不见,萧衍眼里的兴味更浓,玩味的看着苏毓卿,萧衍望着苏毓卿,礼貌而温润的还礼道:“苏姑娘有礼。” 引见完苏毓卿和萧衍后,颜氏又拉着苏毓卿的手嗔怪道:“毓儿丫头,你上面还有个表姐,跟你元朔表哥是双生子,只是莹儿那丫头被我和你舅舅给宠坏了,而今你舅舅不在庄子上,更是无法无天,一大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等莹儿那丫头回来了,我再引你们姐妹俩相见。” “娘!你又说我坏话!谁说我不乖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颜氏话音刚落,便听门外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见一跟沈元朔一般,同样穿着一件月白色锦衣长袍的翩翩美公子入得门来。 苏毓卿先是一愣,再细细一看,便了然于胸,不由暗暗失笑,却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虽然身材要较一般男子瘦弱些,但搭眼一看,还是透着股英气,神态间也颇似有钱人家小公子的纨绔之态,显然不是扮过一两回了。 沈元莹一进门,便腻在颜氏怀里撒娇,直哄得颜氏眉开眼笑的。 颜氏嗔笑着拍了她一巴掌,道:“臭丫头,尽作怪,这是你晴姑母家的表妹表弟,还不快去见礼。” 闻言,苏毓卿忙又拉着苏毓辰跟沈淑慧相互见礼后,才得以重新坐下,几人一起说这话,大多数时候都是沈元莹在说,苏毓卿和罗钰偶尔答上几句,气氛倒是融洽的很。 萧衍坐在沈元朔对面,借着揭茶盖的动作,又状似无意的瞥了苏毓卿一眼,确定无疑后,萧衍嘴角不由露出一个满是兴味的笑容来——呵呵,还真是巧啊,罗钰若是知道这姑娘是他姨母的外甥女,不知会怎么想呢,小姑娘命倒是挺大,竟然能安然无恙的从薛瑞手里逃出来,也是个不简单的。 萧衍抿一口清茶,放下手中的茶盏,视线再次望向颜氏,不再看苏毓卿,只一双桃花眼透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兴味。 苏毓卿等人正陪着颜氏说这话,不想沈元莹突然将目光转向苏毓卿,脆着声音道:“表妹,我听说,四姑姑刚生了个小弟弟,我还听说,四姑姑要被姨父扶正了,是不是真的呀?” 四姑姑?那说的不就是沈氏?苏毓卿抬眼,正见沈云莹睁着一双大眼睛,毫不顾忌的望着她,苏毓卿淡淡一笑,还未说话,便听边上的颜氏皱着眉对着沈元莹训斥道:“莹儿!休得胡言!” 被颜氏当着萧衍的面训斥了,苏元莹清润的小脸一垮,顿时就有些不高兴起来,望一眼一边坐着喝茶的萧衍,沈元莹嘟着嘴喃喃自语道:“不问就不问嘛,干嘛凶人家……”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有些冷场,苏毓卿望一眼孩子模样的沈元莹,也不生气,笑着出来岔开话题道:“表姐姐,我院子里新置了一个牡丹园,里面有几株品色极佳的牡丹花魁,因着养护不同,到现在还开着呢,等回盛京,表姐姐跟二舅母一起来看看吧。” 听苏毓卿说起牡丹,沈元莹兴致不是很大,颜氏听了,却是兴趣满满,忙拉着苏毓卿的小手惊奇的问道:“卿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而今都八月份了,当真还有牡丹开?” 按正常来说,牡丹花的花季是四五月份,一过了五月,牡丹便相继败落,如今听到苏毓卿说她院子里的牡丹依然开得正好,颜氏和沈元朔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来,就连一边的萧衍闻言,也不禁抬头看了苏毓卿一眼。 苏毓卿见颜氏等人都看她,面上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轻轻点头,对着颜氏肯定道:“是真的,二舅母若是不信,等养好了身子,尽管去卿儿院子里看看便是,只是卿儿也不知道这花还能开多久。” 苏毓卿这两株牡丹是靠着她的催生异能才维持到现在,天道有常,苏毓卿确实也不知道这牡丹可以维持开花多久。 听到苏毓卿的话,颜氏面上的惊讶之色更加明显,不由好奇的惊叹道:“啧啧,卿丫头,你从那学的这般好的本事,竟然能让五月就败得牡丹开到八月,真是奇了,唉,要不是我这身子出不得门,我恨不得立时便回盛京,到你院子里去看一看,要知道,舅母旁的花不爱,就喜欢那艳冠群芳的大牡丹。” 苏毓卿当然不会告诉颜氏真相,只笑着将事情的原委都推到北禅寺慧觉老和尚头上—— “是跟北禅寺的慧觉大师学的,机缘巧合下,卿儿从慧觉大师那得了一盆上好的牡丹,慧觉大师怕我照顾不好那株牡丹,这才教我的。” 北禅寺的方丈慧觉大师颜氏是知道的,听到苏毓卿说是从他那学来的,颜氏不再追问了,只一个劲儿的说苏毓卿运气好,能得慧觉大师的眼。 坐在一旁的萧衍听到苏毓卿提到北禅寺的慧觉大师,不由又多看了苏毓卿一眼,一双桃花眼带着深不见底的探究。 苏毓卿感受到了萧衍的视线,精致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轻轻一皱,但又很快平复,尽量不去看那视线的来源之处。 喵呜~~今天是9号,11号大桃子就要上架啦~一路走来,大桃子最大的感受便是忐忑,好在大桃子不是寂寞的,大桃子还有你们的支持和鼓励,要上架了,也就意味着大桃子在点点又进了一步,大桃子真心希望接下来的路,还能得到大家对大桃子的支持,让大桃子这颗小树苗能够在大家的支持和鼓励下茁壮成长!谢谢大家了! 第五十七章 后山 因着颜氏身子不爽利,苏毓卿也没多做停留,在桂嬷嬷的安排下,用过午膳后,苏毓卿便辞别了颜氏,并在桂嬷嬷的相送下,领着苏毓辰径直往庄外走去。 出了角门,就见马车已经在庄院门口等着了,苏毓卿又同桂嬷嬷寒暄了几句后,才拉着苏毓辰的小手上了马车。 待到茱萸和姜嬷嬷等人也跟着上车坐好后,赶车的车夫挥动手中的马鞭,驾着马车缓缓往苏毓卿的庄子赶去。 就在苏毓卿坐着马车刚走不久,萧衍和沈元朔也一前一后出了庄子角门,望着苏毓卿马车远去的背影,萧衍嘴角再次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缰绳,萧衍翻身上马,朝着与苏毓卿相反的方向驾马奔去。 时间倒是过得挺快,从来到庄子那天开始,不知不觉中,三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从颜氏那回来,苏毓卿就一直在琢磨沈元莹的话。 沈家多年不曾和苏家来往,这次突然示好,苏毓卿总感觉有些什么,沈家也是在朝为官,而且位居苏家之上,但也不排斥沈家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而帮助沈氏上位的可能,毕竟现在沈家的家主是她的大舅,而非她的外祖。 八月,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燕子山有一眼清泉,正好在苏毓卿庄子范围内,泉水冰凉舒透,潺潺不觉,顺着燕子山山体的一侧,顺流而下,而燕子山的这一侧地形又相对复杂,沟谷曲折悠长,随着山阶,一潭连着一潭,潭潭有水,九瀑飞挂,九泉相连,当初苏毓卿的母亲就是因为看上这一点,才央的外租买下这一片山地,建造了山下那座庄子。 苏毓卿对于此,先是不知道,而今知道了,哪里还坐的住, 这日,苏毓卿一用过早膳,便吩咐茱萸找了顶帷帽给她戴上,遮住外面的太阳,同邢氏说了一声后,便领着茱萸和苏毓辰,以及一众丫鬟若干,兴冲冲的直奔后山,去找那眼馋已久的九龙池去了。 同行的还有苏毓婉以及吴嬷嬷的小闺女林巧儿和那个叫阿梅的女孩,之所以带着林巧儿和阿梅,是因为苏毓卿觉得这两人是在庄子上长大的,山上有什么好玩的去处,林巧儿跟阿梅应该是最清楚的。 至于苏毓慧和苏毓琳,因着上次去过一次了,这次却是没再跟着,而苏毓芳则是从一开始便没见到人影,苏毓卿也没管她,只带着苏毓辰和苏毓婉以及茱萸等人一路往庄子的后门走去。 因着要上山,苏毓卿给自己和苏毓辰各换了一身利落的衣裳,出了庄子的后门,便是通往后山的石阶,一路拾级而上,荆棘树杈什么的虽是不少,但也没怎么挂到苏毓卿和苏毓辰的衣服。 从庄子到后山的石阶只铺了一段,到了亭子之后,再往上走,便是实打实的山道,山道的两边浓荫蔽日,杂草乱生。 林巧儿和阿梅手中各拿一根竹棍在前面领路,苏毓卿和苏毓辰以及苏毓婉则在后面跟着,刚穿过一片林子,便见一条溪水清澈的小溪流潺潺流过,顺着溪流的方向,苏毓卿站在山道上,甚至可以看到山脚下一座人工修造的水库,而这溪流的水,正好流进山下的水库,然后又从水库中流出,一路向东,顺流而下。 燕子山四周群山环绕,远远近近,入眼的皆是大片大片的山林,此时虽是夏天最热的时候,但站在这一片浓荫之下,苏毓卿倒不觉有多热,置身在这片生机勃勃的山林之中,苏毓卿感觉身上那股熟悉的欢愉再次充斥着自己的四肢百阖。 苏毓卿连忙闭上眼睛,站在一棵绿荫华盖的大树之下,放松整个身体,任这绿野之中的生机源源不断悄无声息的涌入自己体内。 经过多次的验证,苏毓卿知道,她胳膊上的这块牡丹花记不仅会催生花草树木,而且还会吸收花草树木之间的生机注入自己体内,滋养自己的全身,同时将自己体内的毒素全部排出体外。 这大半年以来,苏毓卿一身雪白玉嫩的皮肤是越来越好,当真算得上是真正的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为此,苏毓芳还特地问过蘅芜,想问问蘅芜,苏毓卿私下里是如何保养自己的皮肤的。 只是,这牡丹花印并不会天天都帮苏毓卿吸收四周花草树木的生机注入苏毓卿的体内,一般只有在生机旺盛的山林之中,苏毓卿胳膊上的牡丹花印发光发亮,吸收周围的生机注入苏毓卿体内。 此刻的苏毓卿安静的闭着眼,站在大树之下,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间隙,细碎的洒在苏毓卿身上,让苏毓卿整个人都沐浴在晨光之中,同时又在苏毓卿那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层阴影,随着睫毛微微跳动,那层阴影也在微微晃动着。 一时之间,苏毓卿便像来自山林之中的仙子,出尘不染,祥和宁静,一旁的苏毓婉等人不由看呆了。 待到苏毓卿重新睁开双眼,就见茱萸和苏毓婉等人,皆都在睁大眼睛看她,苏毓卿一愣,心道:莫不是刚才生机注入的时候,露出端倪了。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林巧儿睁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快言道:“大姑娘,你真好看!你刚才站在树底下的样子,就像我娘说的神仙一样!” 听到林巧儿这么说,苏毓卿心下也不敢断定适才到底有没有露出端倪,只是笑着扯谎道:“咯咯……巧儿这小嘴莫不是抹了蜜了,适才我只是觉得这山间的空气清新无比,这才站在那里感受一下,哪有什么神仙不神仙的。” 林巧儿还想在说什么,苏毓卿却当先打断她道:“好了,我知道巧儿在夸我呢,回头下山,让你茱萸姐姐给你一个大大的荷包,现在,快点跟阿梅一起带路吧。” 第五十八章 蛇 林巧儿闻言,倒也听话,笑眯眯的领着苏毓卿等人继续往最上面的泉眼走去。 众人沿着曲折蜿蜒的山道,一路向上,终于来到一座小峰之上,看着眼前水波荡漾清澈无比的一弯清泉,苏毓卿只觉得扑面一股凉气,很是清爽。 苏毓卿忍不住蹲下身来,掬一捧清水送到嘴边喝了两口,清冽的泉水一入口中,苏毓卿便觉得甘甜无比,果然是好水。 苏毓婉等人一路跟着上来,也是又累又渴,见苏毓卿蹲在泉水边取水喝,也跟着蹲在泉水边,用手捧水来喝。 这泉水虽然甘冽清凉,苏毓卿却没有多喝,只喝了两口便不再喝了,泉水虽好,但终归是生水,起身环顾四周,便见周围灌木丛丛,高的足足有一人多高。 苏毓卿低头,就见苏毓卿蹲在泉水边,望着池中游动的小鱼,一脸的跃跃欲试。 苏毓卿怕苏毓辰掉到水中,忙伸手拉起苏毓辰,接过茱萸递过来的用泉水浸过的帕子,仔细擦掉苏毓辰额头上的细汗后,苏毓卿对着苏毓辰柔声哄道:“辰哥儿乖,一会儿让人给你抓鱼吃,咱先到那边树底下坐一下。” 说完,苏毓卿便牵着苏毓辰的手走到西边一棵大树下面,这棵树下有几块石块,应该是人为堆在那里让人坐着休息的。 待到茱萸从怀中拿出掏出两块帕子铺在石头上后,苏毓卿才拉着苏毓辰坐下,至于苏毓婉,也在小丫鬟的伺候下,坐在另一块石头之上。 苏毓卿早就瞧着那池子中的鱼儿肥美,一时兴起,便对着茱萸道:“茱萸,你去问问,可有会抓鱼的,让他们抓两条鱼上来。咱们烤着吃。” 苏毓卿话音刚落,就听林巧儿自告奋勇的道:“嘿嘿,大姑娘,我会!我会抓鱼。这池子里的鱼狡猾着呢,他们都抓不上来。” 林巧儿的声音清脆悦耳,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很是灵动,看着林巧儿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的样子。苏毓卿不由笑了。 望着活力满满的林巧儿,苏毓卿对林巧儿的好感倍增,一脸兴趣的望着她问道:“你会泅水?” 林巧儿闻言,点点头,怕苏毓卿不相信她,忙又补充道:“大姑娘,你就放心吧,我六岁的时候就会下水抓鱼了,不信,大姑娘可以问问阿梅。阿梅最清楚了。” “算了,巧儿,一会儿弄湿了衣裳可就不好了,山风一吹,可是要着凉的,还是让他们去吧。”苏毓卿也不知道这湾泉水有多深,考虑到林巧儿是女孩子,还是吴嬷嬷的小女儿,苏毓卿不打算让林巧儿下水。 因着吴氏管得严,平日里根本不让林巧儿下河去玩。私下里,林巧儿都是跟阿梅偷偷的到河里玩一趟,这次好不容易能够借着苏毓卿这个挡箭牌好好到这水池子里玩个痛快,谁想苏毓卿竟然不让她下水。林巧儿一张小脸就垮了下来,一脸的沮丧,但苏毓卿终归是她的主子,不管苏毓卿说什么,她都要听,这点她还是懂的。 踢着脚下的石子儿。林巧儿轻轻的“哦”一声,便站在阿梅身边,看着苏毓卿带来的婆子卷着裤腿趟下水,在水浅的地方笨拙的摸着水底的游鱼。 就这样,茱萸指派着两个婆子在泉水边上摸着鱼,苏毓卿和苏毓辰以及苏毓婉等人在树下坐着等着,偶尔一道山风吹过,倒也是凉风习习,惬意无比。 偏这时,站在林巧儿身边的阿梅突然按住离她最近的苏毓辰,对着苏毓辰轻声道了句:“别动!”接着便眼明手快的在苏毓辰的身子后方一抓。 众人都被阿梅这突然的一动吓了一跳,带反应过来后,正见阿梅手中抓着一条全身翠绿,眼睛血红血红的青蛇,那蛇被阿梅抓在手中,蛇身还不断的挣扎扭曲着。 看到阿梅抓在手中的青蛇,苏毓婉等人不由吓得脸色煞白,惊叫一声后,便跳起来躲得远远的。 苏毓卿将同样小脸吓得煞白的苏毓辰搂在怀中,一张精致的小脸满是冰霜。 看到这蛇,苏毓卿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沈氏,这蛇她是知道的,正是赫赫有名的竹叶青,若是被它咬一口,必死无疑,一想到刚才惊险的一幕,苏毓卿就后悔无比,到底她还是小看了沈氏,千防万防,结果还是出了纰漏,让沈氏有了可趁之机。 一想到苏毓辰差点又被沈氏害死,苏毓卿眼里满是冰冷冷的恨意,故技重施,苏毓卿本以为沈氏不会挑这个时候下手,毕竟她现在刚生了苏毓安,若是苏毓辰出了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她,但苏毓卿还是远远低估了沈氏的胆量。 这蛇通体碧绿,爬在草丛中或者爬在树上还真看不出来,就在众人惊吓不已的时候,只见阿梅一脸不惧的将手中那条竹叶青的七寸提了起来,从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对着蛇身七寸稍稍往前的部位轻轻一挑,蛇胆便被挑了出来。 将手中已经没了生命气息的竹叶青往地上一扔,阿梅一边将匕首重新插回靴筒,一边纳闷的道:“咦,真是奇怪了,爷爷说,竹叶青只在南边大山里才有,怎么回到了这呢?” 听到阿梅的话,苏毓卿面上的寒意更深,如果当真如阿梅所言,这竹叶青只生长南边的大山里,那她就可以肯定,这一切就是沈氏的手笔,别无他人。 想到这,苏毓卿又望着阿梅确认道:“阿梅,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听苏毓卿这么问,阿梅很是肯定的摇摇头,坚定地道:“当然是真的,这蛇名唤竹叶青,爷爷上次为了制一味药,还专门托人从南边逮了两条过来呢,咱这燕子山很少有这样毒的蛇出没,就算有,也只有花斑蛇,不过那蛇毒性不大,用它的蛇胆制药,药效就差了些。” 阿梅话音一落,便见茱萸一脸愤然的对着苏毓卿道:“姑娘!我就说这梨香院上下每一个好东西,真是好歹毒的心,姑娘上次就不该那么轻易地放过她们!”(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蛇含草 就在苏毓卿阴沉着脸不说话的时候,就见阿梅突然凑到苏毓辰身边,使劲煽动着鼻翼在苏毓辰身边嗅着什么。 树底下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屏着呼吸看着阿梅。 但见阿梅在苏毓辰身上嗅了没两下,便指着苏毓辰的衣服对着苏毓卿道:“东家,我知道这蛇为什么冲着小少爷去了,原来小少爷衣服上有蛇含草的甜味,这蛇闻着味就来了,可是,这蛇不应该出现在这啊?” 话到最后,阿梅一张稚嫩的小脸再次纠结起来,她就不明白了,这生长在南边的竹叶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苏毓卿在听到阿梅的话后,忍不住再次问了句:“蛇含草?这是什么东西?” “蛇含草就是蛇莓,山上多得是,山里的蛇都爱藏在蛇含草下面,不过蛇含草也是一味药材,爷爷经常采来晒干,拿来制药的,挖蛇含草的时候,还能逮到大蛇,回去掏了蛇胆,放锅里一顿,那味道可香了,可惜这竹叶青肉太硬了,不好吃,要不然就可以拿回去让爷爷给我炖蛇羹吃了。” 阿梅说完,忍不住瞥一眼被她掏了蛇胆扔在地上的那条青蛇,一脸可惜的样子。 看到阿梅这明显意犹未尽的样子,再想到那滑腻腻的蛇,一旁的苏毓婉等人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连苏毓辰看阿梅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惊惧,不由自主的往自家姐姐怀里缩了缩,生怕阿梅再靠过来。 苏毓卿将苏毓辰往怀里抱了抱,看一眼一旁的苏毓婉以及其他的丫鬟婆子,苏毓卿故意对着茱萸训斥道:“茱萸,莫要胡说!快去收拾东西,一会儿咱就下山。” 苏毓卿训斥完茱萸之后,便别有意味的扫一眼剩下的丫鬟婆子,眼下的苏毓卿岁只有十岁,但那冰冷的眼神却似来自寒冰地窖里的一般。冰冷的吓人,众人被苏毓卿这么一扫,皆都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小心的站在一边。生怕一个不慎引起苏毓卿的注意。 被苏毓卿训斥,茱萸也不恼,对着苏毓卿道一声“是”后,便到一旁收拾东西准备回庄子,其实她们来时。也没带什么东西,除了苏毓卿摘下来的帷帽,便是些装水用的竹筒之类的小东西。 茱萸向来是个手脚麻利的,不一会儿便将收拾妥当,将那些装水的竹筒交给一个婆子拿着后,茱萸自己拿着苏毓卿的帷帽,回到苏毓卿身边,帮苏毓卿戴在头上。 见一切都收拾齐整,又灭了刚刚生起的篝火之后,苏毓卿才领着苏毓辰沿着来时的路。往山下庄子走去。 下山的时候,还是林巧儿和阿梅拿着一根竹棍在前面领着,看着阿梅瘦小的身子,苏毓卿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接着便对着前面和她只有一步之远阿梅真诚道:“阿梅,适才你救了辰哥,我还没谢谢你呢,要不是你,兴许辰哥就被那青蛇咬了。” 阿梅闻言,却是不在意。回过头来,对着苏毓卿摆摆手道:“不要紧的,嘿嘿,正好我也得了一个青蛇胆。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一会儿拿回家,爷爷看了,铁定夸我。” 一想到被自己爷爷夸赞,阿梅整个人都笑眯眯的,脚步轻快。略显枯黄的小辫随着阿梅轻快的脚步一跳一跳的,明显心情很好的样子。 看到这样的阿梅,苏毓卿突然想起刚才在大树下阿梅徒手抓蛇时熟练的用匕首将一条剧毒之蛇的蛇胆轻轻巧巧的挑出来的那副场景,看那熟练的程度,明显不是一次两次,然而,最能吸引苏毓卿的是,阿梅竟然可以嗅出苏毓辰身上蛇含草的味道。 就在刚才,苏毓卿还特意闻了闻苏毓辰的衣服,的确有一股淡淡的甜香,但却很难闻出来,阿梅能有这样的嗅觉,对药材一类,定然有一定的了解。 通过阿梅的只言片语,苏毓卿觉得阿梅的那个爷爷定然也是个精通药理的,想到这,苏毓卿眼睛不由一亮,突然萌生了一种将阿梅带在身边的想法。 不过,苏毓卿想归想,到底还是没有贸然开口,阿梅跟林巧儿不一样,只是东村里的农户,要想将阿梅带在身边,苏毓卿还得经过阿梅爷爷的同意,毕竟跟着她,便要同茱萸姜嬷嬷一样,没有现在这般自由自在了。 想到这,苏毓卿又突然开口,像拉家常一样对着阿梅问道:“阿梅,你爹娘呢?” 阿梅闻言,脸上不由闪过一丝黯然,望着苏毓卿低低的回答道:“我爹娘早死了,听爷爷说,我爹和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都不记得我爹和我娘长什么样子了。” 听到阿梅这话,苏毓卿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阿梅同她一样,也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却经历着同龄人没有经历过的经历。 就在这时,林巧儿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她拉起阿梅的手,对着阿梅安慰道:“阿梅,没关系,反正我会对你好的!” 听到林巧儿的话,感受着林巧儿手心传来的温度,阿梅面上的低落一下散去,很快又明朗起来,握着林巧儿的手,阿梅望着苏毓卿贴心的道:“东家,一会儿回到庄子,还是把小少爷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洗洗吧,这蛇含草可容易招蛇了,可别到时候再把其它蛇引来了,东家不知道,村子北边的麦田里,就有蛇呢,虽然那蛇没毒,但是被咬一口,也是怪疼的。” “嗯,我知道了,真是多谢你了,阿梅,你回家以后,跟你爷爷说,往后你家的地租交一成就好了。” 苏毓卿闻言,真心谢过阿梅的善意之后,便开口免了阿梅一家一成半的地租。 其实,苏毓卿本想将阿梅一家的地租都免了的,但考虑到附近村子里的其他佃户,苏毓卿终是没有这么做。 谁知,苏毓卿话音刚落,阿梅便瞪大眼睛望着苏毓卿道:“那怎么行,东家收的地租已经够低了,爷爷说,东家收的地租比附近几个庄子要低一两成呢,爷爷还说了,做人要知恩图报,我咋能还让东家减地租呢。”(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邢氏要给父亲续弦 看着阿梅那清澈的眼睛,苏毓卿不由暗自点头,懂得感恩又不贪婪,这样的人最适合留在身边,面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苏毓卿对着阿梅温和道:“不打紧的,你救了辰哥,这些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莫要再推辞了。” 透过帷帽上垂下来的那层透明薄纱,阿梅看到苏毓卿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面对自己,一点架子都没有,心下不由泛起一丝感动。 轻轻地点头,阿梅不再坚持,打算回家把这事跟爷爷说说,让自家爷爷拿主意去, 到底还是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刚才还在纠结的阿梅转眼就丢开眼下的烦恼,手里拿着一根小竹棍,一路上敲敲打打,倒是忙乎的紧。 就这样,林巧儿和阿梅在前面领着,苏毓卿和苏毓辰以及苏毓婉在后面跟着,或许因着山上那事,一路上,除了林巧儿偶尔和阿梅说几句话,其他人皆都小心的跟在苏毓卿后面,默默无语,都少了来时看风景的那份心情。 因着山道平缓,并不怎么难走,苏毓卿等人很快便下了山来到庄子后门。 一进了庄子,苏毓卿跟苏毓婉说一声后,便领着苏毓辰直奔主院,来到苏毓辰的屋子,吩咐茱萸找了一套干净衣服后,苏毓卿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异样后,才帮苏毓辰换上,又吩咐姜嬷嬷将苏毓辰的衣服以及苏毓辰屋里的用品都检查一番后,苏毓卿才将苏毓辰交给茱萸小心看照着,自己则拿着苏毓辰刚换下来的那身衣服往邢氏的屋子去了。 一到邢氏的屋子,苏毓卿便让邢氏将屋子里的下人都打发了出去,将适才在山上的事全都跟邢氏说了一遍。 邢氏听着苏毓卿的话,原本和蔼可亲的面容渐渐变得严厉起来,到最后,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将手中把玩的佛珠“嘭”的一下重重放下,邢氏脸色铁青的道:“好一个沈氏。真当我这个老太婆是死了不成!哼,生了个儿子便异想天开,苏家的当家主母不是谁想做就做得的!卿儿,你坐下。祖母有话要对你说。” 邢氏拍拍身边的坐榻,示意苏毓卿坐下。 苏毓卿听话的道一声“是”后,便坐在邢氏身边。 眼见苏毓卿坐下,邢氏叹一口气,望着苏毓卿一脸正色的道:“卿儿。祖母怕你有想法,本来不想跟你提这事儿的,可是现在,祖母又不得不提,你也知道,你父亲现在正当壮年,自你母亲走后,这苏家正室夫人的位置便一直空着,这么多年来,祖母总想着你跟辰哥还小。便想着将你们养大再说,而今你跟辰哥也都懂事了,祖母便想着给你父亲再娶一门亲事,苏家百年书香,也算是个体面人家,不能没有个当家主母,祖母老了还不知道以后有几年的活头,在祖母走之前,总要把你和辰哥以后的路都安排好,这些年来。祖母对你那些姨娘们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今沈氏生了安哥儿,祖母怕你那外祖父家有什么动作,沈氏虽是庶出。但终归是沈家出来的人,与其让沈氏坐上正室的位置,不如让祖母再给你父亲安排一门亲事,这样,一边全了你父亲这边,一边还能让沈氏竹篮打水一场空。卿儿,你看如何?” 给父亲娶妻?那岂不是要给她和苏毓辰找个继母?苏毓卿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不是不能接受,邢氏说的没错,苏启林正是而立之年,这么多年来,正室夫人的位置一直空着,如今邢氏已经动了帮苏启林续弦的心思,不管苏毓卿同意不同意,正室的位置都不可能再空下去。 想到这,苏毓卿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回想起记忆中母亲温婉的笑容,苏毓卿的心就变得异常沉闷,一想到另外一个女人坐在母亲的位置上,而她和苏毓辰还要叫她母亲,苏毓卿便本能的想抗拒。 可是与其让沈氏如愿以偿坐上母亲的位置,她宁愿让另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来做苏家的当家主母,做人不可以太执念,也不可以太自私,苏毓卿心里明白,若不是顾念着她和苏毓辰,邢氏早就给苏启林续弦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思及此,苏毓卿淡然一笑,对着邢氏低声道:“祖母,你看着办吧,只要辰哥儿不受委屈,怎么着都行,再说,娘亲去了那么多年了,也确实该给父亲寻个人了。” 邢氏说话时,便一直盯着苏毓卿的脸看,见苏毓卿全程都没有半点反抗,邢氏心下不由一松,不由感慨的拍着苏毓卿的手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放心,即使是新妇过门,也压不过你娘亲去,在你娘面前,也得行妾礼。” 苏毓卿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没答话,对于新妇行不行妾礼,苏毓卿倒不是很在意,苏毓卿更在意的是苏毓辰会不会因此受到委屈,新妇会不会像沈氏一般,对着苏毓辰下手。 想到这,苏毓卿突然想到前世颇得自家父亲宠爱的那个柳氏,眼下沈氏因着苏启林的愧疚再次得宠,更可恨的事,沈氏竟然不知死活的再次冲苏毓辰下手,这一次,她说什么也不能忍,托着腮帮,苏毓卿正考虑着要不要让柳氏提前邂逅一下自家老爹。 正神游间,茱萸突然一脸阴沉的捧着一摞衣服进来,后面跟着同样一脸沉色的杨嬷嬷,而杨嬷嬷手上则是拿着一个绣花的枕头,以及两个床角垂挂着的香囊。 只见茱萸捧着那摞衣服径自走到邢氏和苏毓卿身边,将那叠衣服放在邢氏旁边的案几上,一脸愤然的指着那叠衣服对着邢氏和苏毓卿道:“老太太,姑娘,这些都是从小少爷的衣服箱子里找出来的,奴婢仔细闻过了,这些衣服上面都有蛇含草的味道,很淡,奴婢问小少爷的奶嬷嬷了,奶嬷嬷说,这香气很早就有了,她还以为是熏香,还有杨嬷嬷手中拿着的枕头和香囊里,也有这个。”(未完待续。) ps:嗷嗷嗷~~第二更奉上~大桃子要去碎觉觉啦~各位姑娘们晚安~~么么哒~ 第六十一章 阿梅 苏毓卿和邢氏看着茱萸放在案几上的那叠衣服,以及杨嬷嬷手中拿着的枕头和两个香囊,面色不由更加阴沉,这些衣服都是给苏毓辰平时穿的,苏毓卿没想到沈氏竟然有这么好的本事,竟然可以悄无声息的在苏毓辰屋里做这么多的手脚,这次若不是因为有阿梅那个女孩,苏毓卿还真不敢接着想下去。 一想到苏毓辰的身边还有沈氏的人,苏毓卿就是一阵烦躁,手不自觉的抚上案几上那叠衣物,苏毓卿如黑宝石般耀眼的眸子快速闪过一抹厉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苏毓卿望着邢氏沉声道:“祖母,这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沈氏屡次犯我,这次甚至不惜费如此心机对着辰哥出手,我若不给梨香院一些颜色看看,就显得我苏毓卿太软弱无能了,以后在这苏家,谁还看得起我和辰哥!” 苏毓卿话到最后,眼眸里的恨意和怒火再也掩饰不住。 邢氏看着苏毓卿眼中那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恨意和怒火,不由暗自叹了口气,现在的她开始后悔当时一时心软,没有结果沈氏的性命了,想到这,邢氏望着苏毓卿缓缓地道:“卿儿,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祖母老了,往后的路还得靠你自个儿走下去,祖母想说的是,沈氏如何,祖母不管,但是安哥是苏家的子孙,你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动他。” 邢氏向来重视子嗣,而今好不容易又得了个男丁,邢氏说什么也不会让苏毓卿祸及池鱼,殃及到无辜的苏毓安。 苏毓卿见邢氏一眼不错的看着自己,知道邢氏是在问自己要一个保证,苏毓卿点点头,对着邢氏低声道:“祖母,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安哥是我们苏家的子嗣,况且他还只是个孩子。沈氏的事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虽然沈氏那毒妇对着辰哥出手的原因多半是为了他,但善恶终有报,我是不会对着一个孩子出手的。否则,我与沈氏那毒妇又有什么区别?” 听到苏毓卿这么说,邢氏放心了,丢开手,邢氏对着苏毓卿轻松道:“卿儿。祖母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好孩子,你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虽说生活在这后宅之中,很多事情都是迫不得已的,但是只要守住自己的一颗心,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才不会沉沦下去,被世俗迷了眼,善恶自有天来定。一切都是有定数的。” 邢氏虽是在后宅院摸爬滚打了一辈子,但还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苏毓卿听着邢氏的告诫,默默地点头,她可以不动苏毓安,但是对于沈氏和苏毓芳,苏毓卿却是零容忍,正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必夺人三斗,既然沈氏如此不知好歹,那她又何必客气。 想到此。苏毓卿心中突然有了计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苏毓卿伸手指着案几上那叠从苏毓辰的衣服箱子里找出来的衣服,对着茱萸吩咐道:“把这些都拿下去让人仔细的洗干净,然后再让人在我屋里安个小榻子,今晚辰哥儿跟着我睡。另外,一出去找一下连叔,让他一会儿到我屋里去一趟。” 苏毓卿嘱咐完茱萸之后,茱萸便应声抱着那叠衣物以及杨嬷嬷拿来的枕头和香囊出去了,苏毓卿看着茱萸抱着苏毓辰的衣服除了屋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忙坐起身来,对着邢氏正色道:“祖母,卿儿想收一个丫鬟?” “哦?是谁家的孩子?莫不是吴嬷嬷家的那个小闺女?”一听苏毓卿说要收丫鬟,邢氏又来兴趣了,不由望着苏毓卿关心的问道。 苏毓卿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对着邢氏道:“是也不是,其实卿儿想收那个叫阿梅的女孩做我的大丫鬟,祖母适才也听说了,阿梅虽然年纪小,但是在药理方面略懂一二,卿儿想着,将阿梅收在身边,假以时日,定然是个十分得力的,只是不知道她爷爷肯不肯,毕竟阿梅那孩子父母双亡,是她爷爷将她一手养大的,这之间的情分……” 听到苏毓卿说到阿梅的身世,邢氏面上也是一阵动容,半饷,就听邢氏站起身来,拍拍苏毓卿的手道:“走,跟祖母一起去哪个叫阿梅的孩子家看看,祖母去跟阿梅她爷爷说道说道,难得我孙女有看得上眼的,又是个有本事的,祖母怎么的也得让我孙女如愿不是?” 看着邢氏站起来就要往外走,苏毓卿不由一愣,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小孩,看着一向谨慎思虑周全的邢氏突然变的说风就是雨,苏毓卿一时有些没适应过来,再怎么说,她也得先让人探探阿梅的家底再说啊,想到这,苏毓卿忙拉着邢氏无奈的道:“祖母,您先坐下,这事不着急,咱先把吴嬷嬷叫来,问问阿梅家是个什么情况再说吧。” 听到苏毓卿这么说,邢氏有些不赞同的道:“你这孩子,还是太谨慎了些,有些事,还是往简单点想好,你说的这个阿梅,祖母是知道的,要说阿梅这个爷爷和你母亲还有些牵扯,想当年的邹氏也算是有些声望的,若不是出了那档子事,如今的济安堂连邹家的一半都赶不上,卿儿,你说的这个阿梅应该是邹家唯一的后人,你若想让她卖身为奴做你的大丫鬟,应该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就是让着丫头跟着你,这样你可愿意?” 看邢氏一脸感慨的样子,苏毓卿心下不由大为惊奇,她没想到邢氏会知道阿梅一家,听邢氏的口气,这阿梅的身份貌似不止普通农户那么简单呢。 照这么说,买下阿梅当自己的大丫鬟确实不大可能,阿梅那爷爷既然有这么好的本事,却情愿隐居在这山林之中,必定是个有骨性的,这样的人,不可能允许自己唯一的孙女卖身为奴,不过,若邹家真有这么好的本事,行医的手段连济安堂都比不上的话,也算是人才。 苏毓卿突然有一种挖到宝的兴奋感,忙对着邢氏点头道:“嗯,卿儿愿意的!祖母,照你刚才说的,阿梅一家当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那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和我娘又有什么关系?” “那些都是些陈年旧事,都过去了,事情到底是怎样的,祖母也不是很明白,这事好像牵扯着皇宫里的几位,你还是不要问的好。”邢氏语重心长的望着苏毓卿,并不愿意回答苏毓卿的问题。 牵扯到皇宫里的那几位?难道邹家当年还有人在太医院当值不成?想到这,苏毓卿不由更为好奇,奈何不管苏毓卿怎么问,邢氏都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就是不愿意对当年的事透露半分,苏毓卿只好悻悻作罢 。 看着苏毓卿撅着小嘴不满的对着手指头,邢氏原本紧绷的脸又有了些笑意,疼爱的捏捏苏毓卿的小脸蛋,邢氏当先开口道:“走吧,不是祖母不愿意跟你说,实在是祖母也不知道当年这事到底是怎样的,邹家和你娘亲有些交情,祖母也只是听你娘隐约提过几句,当时坊间传闻很多,具体如何,没几个人知道。” “哦……”看邢氏这样,苏毓卿也知道邢氏说的应该不假,当下也不再追问,只跟着邢氏和杨嬷嬷出了屋门,找来吴氏,让吴氏带着她们往阿梅家去了。 一出院门,苏毓卿敏锐的瞥见对面花墙之下,有一道淡粉色的人影一闪而过,苏毓卿看着那面花墙,嘴角不由再次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然后不动神色的跟着邢氏继续往庄子外走去。 就在邢氏和苏毓卿等人转过长廊,再不见人影的时候,苏毓芳一脸阴晴不定的从花墙后面一个拐角处转了出来,望着邢氏和苏毓卿远去的方向,苏毓芳使劲撕扯着手中拿着的锦帕,适才躲在花墙之下,苏毓芳清楚的看到苏毓卿冲这边笑了一下。 不知为什么,苏毓芳一想起苏毓卿刚才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那仿佛已经洞察一切的眼神,苏毓芳心里就禁不住一阵阵不安,适才苏毓芳听到下人来报,说是苏毓卿等人一从山上回来,便径直往苏毓辰的房里去了,不多时,又跑到邢氏的屋子,还将邢氏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打发了出来。 苏毓芳直觉一定有事发生,派蘅芜去打听了一番,结果都说没事,苏毓芳自是不信,悄悄的来到邢氏和苏毓卿的院子,本想躲到邢氏的窗户下听个墙角,谁知她连个院门都进不去,只能躲到这花墙之下,等着苏毓卿出来。 就在苏毓芳透过花墙望着邢氏和苏毓芳远去的长廊独自琢磨的时候,冷不防耳边传来苏毓慧的声音—— “哟,这不是咱们二姐姐吗?二姐姐,你站在那看什么呢?” 苏毓芳听到苏毓慧的声音,忍不住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正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苏毓慧一眼, 没好气的道:“我看什么与你何干?我爱干嘛就干嘛,你管得着吗?马屁精!”(未完待续。) ps:嗷嗷嗷~~大桃子又冒上来惹~弱弱的问一句,姑娘手里有月票的可不可以给桃子来两张,没有月票,推荐票票也可以呀~票票神马的来的越给力,大桃子码起字来就越带劲~抱住挨个么一个! 第六十二章 要阿梅 苏毓慧被苏毓芳这一声马屁精瞬间气炸了,嗷的一声,像炮仗一样冲到苏毓芳面前指着苏毓芳大怒道:“苏毓芳!你马屁精骂谁呢!” “呵,马屁精骂你呢,怎么着,你还敢打我不成?”苏毓芳可不怕苏毓慧,面对被自己一句话气得跳脚的苏毓慧,苏毓芳嚣张的本性又露了出来。 “姐,算了,你跟她置什么气,咱们快走吧。”苏毓慧被苏毓芳起的脸色铁青,正要破口大骂,一旁的苏毓琳却拉住了她,在她胳膊上使劲一掐。 要说苏毓慧也不是个蠢的,顺着苏毓琳递过来的台阶,苏毓慧愤愤的瞥一眼正不屑的望着自己的苏毓卿,悻悻的跟着苏毓琳走了。 苏毓慧心里清楚,眼下梨香院正是得宠的时候,她和苏毓卿不一样,苏毓卿是嫡女,在身份上就压他们一头,如今还不是跟梨香院对着干的时候。 望着苏毓慧和苏毓琳离开的背影,苏毓芳因为心里有事,并没有像以前一般,一得了好便纠缠不休,烦躁的甩了下手中的帕子,苏毓芳也跟着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就在苏毓慧和苏毓芳之间的这场小闹剧刚一收场,苏毓卿和邢氏便跟着吴嬷嬷来到了东村西头一户农家,院子不大,却是一间泥瓦的小屋,院子中间放着好几排竹架,竹架上架着好几个芦苇编织的扁簸箕,簸箕里放着各色各样的药草,正在太阳下晾晒。 阿梅家院子里晾晒的草药很多,还没进院子,离得老远便有一股药草的香气扑鼻。 跟村里其他农户一样,阿梅家的院门也是寻常的薄木门扉,院墙也是用石块堆砌而成的石头墙,西墙的外面还有一片用篱笆围成的菜园,而今正是八月,院子里种着的各色菜蔬皆都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中间竹架上架着的黄瓜一根根挺直的挂在瓜藤之下,翠翠嫩嫩,看着就让人蠢蠢欲动,很想去摘一根尝尝鲜。 此刻。阿梅家的大门正虚掩着,也不需要人通传,吴氏领着邢氏和苏毓卿直接推开大门,大步流星的往院子里走去。 入得门后,但见院子东面一葡萄藤下摆着一张藤条编织的圆桌并两个藤椅。其中一张椅子上正坐着一个年近六十,须发都有些灰白的布衣老者,老者坐在圆桌前,手中抱着一个圆形的石臼,正在一下一下的用力碾压着什么,神情专注,就连邢氏和苏毓卿进来,那老者也不曾发现。 而阿梅此刻正坐在那老者身边,脚踩着一个小石轮,在一个青石沟槽之中来回滚动碾磨着什么。看到邢氏和苏毓卿进来,阿梅连忙站起来,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对着苏毓卿脆生生的道:“东家,你咋来了?” 苏毓卿温和的一笑,正要说话,便见阿梅的爷爷听见动静,抬起头来望着门前的苏毓卿等人,神情先是一愣,接着便像遇到老熟人似的,对着邢氏打招呼道:“呵呵。苏老夫人,多年不见,老夫人的气色还是这么好,来来来。老夫人这边坐,蔽舍简陋,万一有个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老夫人莫要见怪啊。” 阿梅的爷爷说完,便邀着邢氏在他对面的藤椅上坐下,邢氏也不推辞。道一声谢后,便大方的坐在老者的对面。 见邢氏坐下,老者又催促阿梅道:“阿梅,快,快去沏一壶茶。” 阿梅本就乖巧,闻言,二话不说,便丢下手中的活往院子中间的堂屋去了。 看到阿梅进屋,老者的视线又望向苏毓卿,看着苏毓卿那酷似苏毓卿母亲的容颜,老者不由沉沉的发出一声叹息,一张呗岁月侵蚀而不满沧桑的脸上露出一抹沉重的惋惜,望着苏毓卿,老者感慨的道:“老朽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沈夫人的千金吧,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的时间都长这么大了,可惜老朽当初没能医好你娘,要不然,你娘也能亲眼看着你长大了。” 听到阿梅爷爷的话,邢氏面上也露出一分感慨,将苏毓卿拉到手边,望着阿梅的爷爷缓缓地道:“邹先生,当年的事,你也是尽力了的,一切都是命,你又何必自责到现在,况且,当年若是没有邹先生,辰哥儿生不生的下来还是未知呢,说到底,你还是我们苏家的大恩人,而今阿梅那孩子又救了我家辰哥,适才老身都听卿儿说了,若是没有阿梅,辰哥这孩子就……” 苏毓辰是邢氏唯一的嫡孙,说到这,邢氏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对于此,阿梅的爷爷却是不甚在意,撇着山羊胡,邹老爷子爽朗一笑,对着邢氏安慰道:“苏老夫人客气了,这不是正好遇上了吗?再说,这么多年来,我跟阿梅一直承着沈夫人的情,老夫人这么说,可真是见外了,况且阿梅回来的时候也跟我说了,为此,大姑娘还免了我们一成半的租子,我正打算拾掇完阿梅拿回来的青蛇胆,然后再去庄子上跟老夫人说说呢,我跟阿梅在庄子上住了这么多年,哪能因为这点小事再让大姑娘给我们减租子呢。” 看着邢氏和阿梅的爷爷一直你对我有恩,我承你的情的推过来推过去,苏毓卿眨眨眼睛,忍不住悄悄推了推邢氏。 邢氏感觉到苏毓卿的那双小手在自己的后背轻轻推动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嗔怪的看一眼苏毓卿,邢氏对着阿梅的爷爷直言道:“邹先生,不瞒你说,这次老身带着卿儿前来,其实是一事相求,还望邹先生能够成全。” 听到邢氏这么说,阿梅的爷爷先是在邢氏和苏毓卿面上皆都望了一眼,接着才开口道:“老夫人身子不爽利?不对呀,我看老夫人面色红润,除了有些食欲不振引起的唇色稍白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体征啊,莫不是府上有人身子不舒服?” 阿梅的爷爷行医制药了一辈子,除此之外,他想不到邢氏还会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来请他帮忙。 见阿梅的爷爷一开口便问自己身子是不是不舒服,邢氏也不恼,虽然这么多年没接触了,但是邹老爷子的品行她还是知道的,面上笑容不变,邢氏对着阿梅的爷爷摇摇头道:“邹先生,你误会了,老身这次前来,并不是来寻医问药的,而是为了阿梅那孩子来的,是这样的,来庄子这几天,卿儿这孩子同阿梅接触过几回,觉得甚是投缘,再过两三天就要回盛京了,卿儿这丫头舍不得阿梅这孩子,特意让老身前来问问邹先生,能否让阿梅进府,跟在卿儿身边。” 听到这话,阿梅爷爷面上那原本和善的笑容渐渐退散,转而换上一张严肃的面容,望着邢氏,阿梅的爷爷一脸森然的沉声道:“苏老夫人,这件事,恕老朽不能答应,苏老夫人也知道,我邹家虽不幸沦落到此,但骨性还是有的,而今邹家就剩阿梅这么一个血脉,老朽说什么也不会卖了阿梅给人做奴做仆的,苏老夫人若是为了这事而来,那就请回吧。” 阿梅爷爷说完,便面色阴郁的站起身来,拿起圆桌上放着的那根已经老旧的铜皮旱烟杆,背着手就要往屋子里走去。 邢氏看到这,知道阿梅的爷爷是误会了,忙叫住阿梅的爷爷解释道:“邹先生留步,你误会老身了,老身并非要阿梅卖身到我们府上啊。” 听到邢氏这花,阿梅爷爷站住脚步,回过头来,望着邢氏不解的道:“不是来买阿梅的?那苏老夫人适才说的,让阿梅跟在大姑娘身边又是何意?” “邹先生,你当真误会老身了,卿儿自小也没个可心的玩伴,老身是想着让阿梅呆在卿儿身边,给卿儿做个伴而已,以后阿梅长大了,或传承邹家衣钵,或许亲嫁人,皆都在你……” 其实邢氏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阿梅的爷爷医术如何,不用问别人,她比谁都清楚,阿梅是邹家留下来的唯一血脉,必然在黄岐之术方面有所浸润,有这样的人在苏毓卿身边,就算苏毓卿以后嫁了人,邢氏也是可以放心的。 而阿梅的爷爷在听到邢氏说并不是来买阿梅为奴的,原本阴郁的面色才开始放晴,但眉头还是紧皱着,重新坐到邢氏的对面,邹老爷子默默无语的将烟锅伸进烟杆上吊着的布袋之中,将烟锅填满,拿出来点着之后,邹老爷子沉闷的对着烟嘴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之后,邹老爷子才对着邢氏缓缓道:“苏老夫人,你想让阿梅跟在大姑娘身边,恐怕不止给大姑娘作伴这么简单吧?要说,沈夫人当年与我邹家的确有过大恩,让阿梅跟着大姑娘,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一条,我邹家的人就算死也不会卖身于人的,老朽也想过了,阿梅这孩子,不能一直跟着我这把老骨头窝在这山里,以后邹家能不能东山再起,全看阿梅了,若是能跟着大姑娘,说不定会有一番际遇,邹家传承了四代的药堂或许还有希望重现杏林,说到底,经过这么多年,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允诺 阿梅的爷爷说完这话,邢氏也不由跟着感慨一声,望着阿梅的爷爷,邢氏忍不住幽幽的劝道:“邹先生,你也是活了一辈子的人了,怎么连这点事都看不透呢,逝者如斯夫,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好在邹家还有阿梅不是吗?” 阿梅爷爷听到邢氏的话,一时也陷入沉思,坐在邢氏对面的那张藤椅上,皱着眉一口一口的抽着手里的旱烟。 空气中弥漫着烟草特有的香气,就在邢氏和邹老爷子皆都沉默不语的时候,阿梅端着茶从屋里出来了。 邹老爷子听见动静,抬起头来对着阿梅招招手,将阿梅唤到自己身边,邹老爷子望着阿梅温声道:“阿梅,爷爷问你,你可愿意跟着苏家大姑娘到盛京去?” “跟东家去盛京?那爷爷去吗?还有巧儿姐去不去?”将手中的茶盘放在圆桌上,阿梅立时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望着自家爷爷,到底还是个孩子,不论做什么,阿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和自己相依为命的爷爷以及自己最好的玩伴林巧儿。 阿梅的爷爷闻言,忍不住又抽了一口旱烟,伸手摸~摸阿梅略微有些发黄的头发,和蔼的道:“傻孩子,你只要告诉爷爷,你想不想跟着大姑娘到盛京去就好了,爷爷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至于你巧儿那丫头去不去,这个得问大姑娘和你吴婶子。” 一听邹老爷子说不去,阿梅原本明亮的一双大眼睛立时暗了下来,低着头对着手指,阿梅如蚊子哼哼一般小声的道:“爷爷不去,阿梅也不去,阿梅还要跟着爷爷学制药,以后等阿梅长大了,就把咱家的松鹤堂再开到盛京去……” 阿梅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落在苏毓卿等人的耳朵里,苏毓卿看着阿梅对邹老爷子深深地依赖。不禁油然而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心下一软,苏毓卿不忍心再让邹老爷子和阿梅祖孙俩分开,是以。苏毓卿轻轻拉了拉邢氏的衣服,轻声的道:“祖母,还是算了,就让阿梅留下来陪着邹爷爷吧,阿梅是邹家的传承人。若是跟我去了盛京,这学业定然是要耽搁了,除非邹爷爷也跟着咱们回盛京去,到时候就住在我们府上,往来倒也方便。” 苏毓卿说完,便又对着阿梅的爷爷劝道:“邹爷爷,我也不瞒你,我之所以是想让阿梅跟着我,就是因为阿梅懂药理,想必我不说您也知道。在这后宅之中,有太多的防不胜防,我不害人,别人却屡屡视我和辰哥儿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这次若不是阿梅,我和祖母也不会发现辰哥儿衣裳上都被人熏上了蛇含草的香气,当年邹家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不过念在阿梅对辰哥儿有救命之恩,我打算帮邹爷爷把松鹤堂开起来。邹家如此医术,当真不该就此埋没了。” 苏毓卿稚~嫩但略显清冷的声音落了下来,一张眉眼如画的脸庞满是认真,阿梅的爷爷望着苏毓卿的脸。无生的吐出一个烟圈,默默地叹一口气,唉,到底是她的孩子,不光相貌神似,就连脾性也是一样。 望着苏毓卿。阿梅的爷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沉声道:“也罢,该了的也都了了,就让我这把老骨头再出去一趟吧,要重开松鹤堂,单凭阿梅,还是不行的。” 听到阿梅爷爷松口,苏毓卿面上露出一抹微笑,不过心底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起初她以为阿梅和她爷爷只是个普通农户,谁想背后还有这么一段,不过,邹家的医馆若真如祖母说的那般医术高明,那帮邹家重开医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先不说邹家和母亲到底有怎样的牵连,单说如今阿梅救了辰哥儿这一条,苏毓卿也应该理所当然的去帮助邹家。 相较于苏毓卿的沉静,邢氏则明显高兴的不轻,当场从手腕上退下一个成色极好颜色青翠欲滴的翡翠镯子,戴到阿梅的小手腕上,拉着阿梅的小手,和蔼的笑道:“真是个好孩子,以后你便跟着你~爷爷放宽心的住在府中,缺什么都只管找我来要便是。” 看着邢氏这般看重阿梅,众人或许不解,但是在后宅院中摸爬滚打争斗了一辈子的邢氏却知道,身边有一个精通药理的人是多么的重要,很多大户人家的太太姑娘身边大多都有一个懂药理的丫鬟或者嬷嬷。 这不仅是为了平日里方便给主人调理身子,更重要的是,可以用来做一些不为人知的..邋事,有些手段高明的,可以悄无声息的置人于死地而不被人发觉,当然邢氏不会叫苏毓卿去用这些手段去害人,却可以用这些手段去防人,这样,万一以后苏毓卿当真嫁入高门,她也不用太过担心。 阿梅的身子骨本就瘦小,手腕也是细细的,戴着那比她手腕明显大不止一圈的翡翠镯子,阿梅一时有些不适应,一双大眼睛不由再次瞟向自家爷爷。 阿梅的爷爷还在叼着他的旱烟杆,望一眼看过来的阿梅,邹老爷子直接道:“收下吧,日后好好跟着大姑娘,大姑娘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吧。” 阿梅闻言,老实的回过头来,小声的谢过邢氏之后,便用左手扶着右手腕上的只沉甸甸的翡翠镯子,不让它掉下来。 邢氏见事情都办妥了,虽跟自己预想的有些出入,但好歹说服了阿梅的爷爷,将阿梅要了过来,眼下无事,邢氏端起阿梅适才冲泡的茶喝了一口后,才站起身来跟邹老爷子笑着道别—— “邹先生,那咱就说好了,再过三四日,老身便要带着卿儿和辰哥儿他们回盛京,邹先生看看有什么需要收拾的,这两日一并收拾了吧,到走的时候,老身会帮邹先生专门安排一辆马车。” 邢氏说完,便辞别了阿梅的爷爷,当先出了院子,领着苏毓卿等人往庄子走去,后面阿梅的爷爷和阿梅也跟着将邢氏和苏毓卿等人送出院子之后,才重新回到院子,继续说这话。(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做贼心虚的沈氏 是夜,盛京城内苏家后宅梨香院内。 沈氏正一脸阴沉的坐在屋内的圆桌边上,屋内东南方向摆放的案几上的香炉正徐徐的冒着袅袅青烟,满屋皆香,这香气闻上去淡淡的,是沈氏最喜欢的那种兰花香。 此刻,沈氏的屋内异常的安静,除了烛台上的灯芯燃烧时发出的几声轻微的“啪啪”声,一时间,屋子里安静的甚至能听到沈氏的呼吸声。 而那烛台上的燃着的蜡烛足有婴儿的手臂那般粗,两大根刻着福喜儿子的大红蜡烛并排站立在烛台之上,发出的烛光将整个屋子都照的亮如白昼。 在这样的烛光映照下,但见沈氏脸上的阴郁越来越沉,一双眼睛频频的望向门外,不知过了多久,眼见外面的夜色越来越浓,而被她派去打探消息的贴身丫鬟春燕却迟迟不见身影—— 该死!难道这次有没有得手,又让苏毓辰那个小贱种躲过去了?贱人,贱人!统统都是贱人! 此刻的沈氏不禁又想起了被苏启林下令杖责儿死的谷氏,一想到这次花了这么大的本钱,谋划了那么久,还没有得手,沈氏渐渐变得有些不安和烦躁起来,忍不住拿出一只小巧的玉佛握在手中,口中念念有词,暗自祈祷着什么。 然而,入手冰凉的触觉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让沈氏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相反,沈氏只觉得一阵阵的心慌,说实在的,沈氏以前从未觉得时间会过得这么漫长,仿佛每一瞬都是煎熬。 随着时间渐渐地推移,而今的沈氏已经不奢望派去的人能够得手,她只希望别让苏毓卿和邢氏就此抓~住把柄就好,如今老天开眼,她好不容易借着安哥儿利用苏启林对她的愧疚之情重新得宠,若是让苏毓卿和邢氏得到证据,捅到苏启林身边。她不敢想象苏启林会怎么对她。 经过上次难产,沈氏也彻底见识到了苏启林的薄情,虽然心痛,可是那又怎样呢。这个男人对沈碧晴那个贱人不也是一样的无情吗? 想到苏毓卿的母亲,沈氏嘴角又浮现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将手中已经握的有些温热的小玉佛放在桌案上,沈氏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天黑以前就被沈氏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春燕正好从外面进来。看到进门来的春燕,沈氏面上闪过一丝愠怒,望着面前的春燕,沈氏皱着眉不悦的开口训斥道:“没用的东西,怎么去了那么久,怎么样,有消息了没?” 春燕本就性子弱,被沈氏这么一骂,立时便缩了起来,低着头。春燕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回夫人,奴婢,奴婢也是刚刚才得到信儿,事没成……” 春燕说完,便把头低的更狠了,生怕这个时候沈氏发怒,拿自己出气。 而沈氏在听到春燕的话以后,一张涂了脂粉的脸立时就难看起来,深吸一口气,沈氏极力压制着胸口几欲喷出的怒火。沈氏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春燕,咬着牙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留下什么端倪!” 虽然早已猜到是这个接过,可是亲耳听到后,沈氏还是忍不住想要发飙。 春燕被沈氏面上阴冷的表情吓了一跳。“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颤着声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有没有留下端倪,奴婢在后门等了好久才见到夫人让我等的那个王赖子,那王赖子只跟奴婢说了一句,说他兄弟说了。事儿没办成,不过他让夫人放心,他还会再找机会的。” “废物!一群没脑子的废物!还找什么机会?等着别人下套往里钻吗?春燕,你现在就去跟王赖子说,让他告诉他兄弟,这事不忙着动手,让他和他兄弟立刻出去躲躲!”沈氏闻言,脸都被气青了,强忍着怒火,沈氏当下就指派着春燕再去找那王赖子通信儿。 而今夜色正浓,春燕想起王赖子那尖嘴猴腮却一脸凶相的嘴脸,心下忍不住一苦,当着沈氏的面,终是没敢表现出来,从地上爬起来,春燕小声的道一声“是”后,便转生往外走。 提着一盏灯笼,刚走出院子,便听沈氏的声音在后面喊道:“春燕,回来!” 春燕闻声,赶忙又转了回来,一进屋,便又听沈氏问起:“春燕,你可知今夜老爷歇在何处?” 听沈氏问起苏启林的踪迹,春燕忙垂首老实的回答道:“回夫人,适才奴婢回来时,看到薛姨奶奶院子里的红灯笼挂了出来,想必老爷今晚应该是歇在薛姨奶奶那。” “行,我知道了,你自去办自己的事吧。”沈氏闻言,面上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一样来,经过了这么多年,沈氏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 烦闷的看一眼腰上因为怀~孕而多出来的肉,沈氏转身往梳妆镜面前走去,沈氏扬声叫来一个小丫鬟,正要让那小丫鬟伺候自己卸妆梳洗,突然,隔壁屋内传来一阵响亮的婴儿哭声,正是沈氏刚生的儿子苏毓安。 听到这如魔音穿耳的哭声,沈氏也顾不得让小丫鬟帮她卸妆梳洗,忙疾步往隔壁屋走去。 因为担心苏毓安,沈氏走的很快,没几步便来到苏毓安的屋子,一进屋,就见苏毓安的奶嬷嬷林氏正抱着苏毓安柔声哄着,而尚在襁褓之中的苏毓安则是躺在奶嬷嬷的怀中闭着眼睛一个劲儿的哭闹着。 看到这,沈氏的眉头再次皱起,望着林氏,沈氏口气不是很和善的开口道:“怎么回事?安哥儿之前还不是好好地吗?” 林氏看到沈氏一脸不悦的看着自己,忙开口回答道:“许是小少爷梦魇着了吧,奴婢哄哄就好。” 对于这个理由,沈氏却不慎认可,瞥一眼正抱着自己儿子的林氏,沈氏没好气的道:“瞎说,他一个刚刚满月的孩子,哪里会梦魇,来,给我抱吧。” 沈氏伸手从林氏怀里抱过犹自哭的震天响的苏毓安,抱在怀里一摇一摇,嘴里还轻轻哼哼着一支不知名的小曲。 此刻的沈氏哪有刚才的半点阴狠,怀中抱着尚在襁褓中的苏毓安,沈氏整个人都柔和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打道回府 或许是因为感受到母亲的气息,刚才还在林氏怀中苦恼挣扎的苏毓安渐渐便的安静起来,被沈氏抱在怀里,苏毓安睁着一双清澈无暇的大眼睛直直的望着沈氏,一只养的肉嘟嘟的小手握成拳头,正努力的放在嘴边啃咬着,口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不一会儿便又浸~湿了一张布巾。 沈氏看着这个她好不容易才生下的孩子,适才阴郁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抱着苏毓安,沈氏在心里低声的道:“娘的好孩子,你放心,娘一定会给你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以后这苏家一切也只会是你一个人的,你就看着吧,看娘怎么为你夺过这一切。” 就这样,沈氏又抱着苏毓安哄了一会儿后,直到又哄着苏毓安睡着,沈氏才轻轻地将苏毓安放在为他特制的婴儿床~上,又嘱咐林氏好生看着苏毓安之后,沈氏才又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小丫鬟的伺候下,拆了头上的发髻,卸了面上的妆容,洗漱一番后,才一个人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只是当沈氏躺在床~上的时候,却怎么也睡不着,春燕得来的消息不清不楚的,她也不知道苏毓辰为什么没有中招,想到这,沈氏突然又开始担心起来,别人她倒是不担心,她担心的事苏毓卿,自从苏毓卿醒来以后,她就越来越看不透苏毓卿了,总感觉现在的苏毓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不是之前她可以随意愚弄的那个无知小女孩了。 就在沈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靖安侯府内,高培盛轻轻叩开罗钰的屋门。 走进屋子,就见罗钰正拿着一张地图坐在案桌前聚精会神的看着,高培盛放轻脚步走了过去,站在罗钰身边,高培盛轻声叫了句:“爷,苏家大姑娘那边出了点事。” 听到高培盛提起苏毓卿,罗钰放下手中的地图,挑眉望着高培盛。示意高培盛继续说下去。 高培盛将刚才得来的消息一字不差的都说给罗钰听,其中还包括苏毓卿吩咐连荣去办的事也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 罗钰在听到高培盛的话语,起初的表情是严峻的,到后来听到高培盛说到苏毓卿吩咐连荣去办的事。罗钰面上的寒冰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和而宠溺的笑容。 看一眼边上的高培盛,罗钰好心情的对着高培盛吩咐道:“这事就按她说的做,只要她玩的开心就好,有什么不到位的。你暗中再推一把。” 高培盛望着罗钰面上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个颤,知道自家主子对那苏家大姑娘有多不同,高培盛不敢懈怠,恭敬的应一声“是”后,便又开口道:“爷,二更了,小的伺候您歇息吧?” 高培盛话音刚落,外面便想起打更声,罗钰点点头。吩咐高培盛将手中的地图收好之后,罗钰便当先出了书房的门,往正房走去。 这一夜,对沈氏来说,注定是个难眠之夜,可是对于苏毓卿等人来说,却是一夜好眠。 自昨夜开始,苏毓卿不放心再放苏毓辰一个人睡,便让苏毓辰睡在自己屋中,至于之前从苏毓辰衣服箱子里找出的那些被沈氏坐了手脚的衣服。苏毓卿也没让浆洗婆子抱下去洗,而是妥善的收了起来,等着回去的时候,让邢氏找机会去跟苏启林说。 之后的这几天。倒是异常的平静,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苏毓卿趁着最后的这几天,带着苏毓辰和茱萸跟着林巧儿和阿梅那孩子满山庄的蹦跶,甚至还有一次趁着邢氏不注意,亲自光着脚丫在稻田里摸了一回鱼虾螃蟹之类的。跟着林巧儿和阿梅她们很是疯玩了一阵。 时间就这么缓缓而过,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三天的时间就过去了,这日一早,吃过早膳之后,苏毓卿和邢氏以及苏毓辰苏毓婉等人便坐着来时的马车回盛京去了。 只是与来的时候不同的是,这次她们回去却是多带了三个人,一个是阿梅和阿梅的爷爷,另外一个便是吴嬷嬷的小闺女林巧儿,值得一提的是,就在阿梅的爷爷答应让阿梅跟着苏毓卿的那一天晚上,便由着邢氏做主将林巧儿也一并要了过来,顶替了原来蘅芜的位置,给苏毓卿做起来一等大丫鬟。 对于此,吴氏虽然不舍,但却因为自己的女儿能够做苏毓卿身边的一等丫鬟而高兴不已,要知道,能做主子身边的大丫鬟可比她陪着林大兴在乡下给主子看庄子体面多了,以后苏毓卿要是嫁得好,巧儿跟过去,那身份可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身份还要体面。 因着这一桩,吴氏还特地将林巧儿关在自己屋里好好教导了一番,将那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语再次重复了好几遍后,吴氏才不舍的放林巧儿离开。 望着邢氏和苏毓卿等人的马车渐渐离开,吴氏站在庄门外远远的望着,直到林大兴叫她,她才回过神来,跟着林大兴和自己的大儿子往庄子里面走去,这几天,因为庄子内一直住着苏毓卿等女眷,吴氏的丈夫和林大兴一直都没再庄子上住,而是跑到庄子外的一户农家住了下来。 苏毓卿等人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上,往来路人不是很多,苏毓卿靠在马车壁上,一双如秋水般盈盈有光的水眸出神的透过马车上的纱窗,望着远处蜿蜒的山峰,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这此苏毓安的洗三宴上,沈家一定会有所表示,外租外婆都已逝世,现在沈家的家主是她的大舅舅,对于这个大舅舅,苏毓卿还真不敢恭维,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一世沈家就是因为她这个大舅舅贪污受贿,被人~弹劾,继而落得个抄家并发配边疆的下场。 就像祖母说的,沈氏虽是沈家的庶女,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从沈家出来了,沈氏若是能被顺利扶正,无疑对沈家是有一定好处的,有一句话说的好,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其实,促使沈家的某些人不顾自己的母亲,愿意帮助沈氏扶正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自己父亲近两年来越来越受上面的器重,沈家想趁此机会,再次与苏家交好。(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言明 马车赶得很快,用了不到两个时辰,苏毓卿一行人的马车便驶进了盛京城内,一入城,马车的速度变明显慢了下来,看着车窗外渐渐躲起来的来往行人,感觉到越来越多目光看过来,苏毓卿便直接吩咐茱萸将车窗上的帘子放下来,不让外面行人好气的目光看进来。 车厢外,赶车的车夫小心的驾着马车穿行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中,一路往东边苏家大宅驶去。 约莫又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只听车夫“吁……”的一声长腔,马车便缓缓地停在苏家大门外。 下了马车,就见苏启林如同以前一般,提早就在大门外等候着,而在苏启林的身后,则是一次站着沈氏薛氏孙氏及一众奴仆,只见沈氏身穿一件银红色的文锦素面挑花缎子裙,怀中抱着一个大红色的襁褓,站在苏启林的身边,一脸的柔和。 苏毓芳和苏毓婉依然乘坐着同一辆马车,只见车帘一掀,苏毓芳当先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也不让丫鬟扶,踩着脚踏便从马车上下来,直直的奔向站在苏启林身边的沈氏,娇声的道了句:“娘!我回来了!” 话一说完,苏毓芳便踮起脚尖去看襁褓中的苏毓安,沈氏见状,柔柔的一笑,将怀里抱着的苏毓安放低一些,好让苏毓芳看到,自始至终,沈氏面上都带着她那堪称完美的笑容,真是好一副慈母的表象。 苏毓卿站在邢氏身后,冷眼看着沈氏在众人面前努力塑造着她的温柔娴淑,心底不由一阵冷笑。 要说,自沈氏生产以后,苏毓卿还是第一次见到生产后的沈氏,许是因为生苏毓安的原因,此刻沈氏的身材看上去可比之前圆润了不止一点半点,原本尖尖的下巴明显变得圆润,就连沈氏之前一直引以为傲的腰身也变得粗壮起来,然而。最让苏毓卿注意的是,沈氏身上穿着的那件银红色的文锦素面挑花缎子裙,以及沈氏眼底那用脂粉也难以遮盖的灰暗。 苏毓卿看着沈氏穿着的那件价格不菲的缎子裙,眼里的轻蔑更盛——沈氏不过一个妾室的身份。是没有资格穿大红的,大红象征着正统地位,在这个朝代,只有正室夫人或嫡室子女才有资格穿。 而沈氏此刻穿着的银红也不是一般妾室能穿的,能穿这一类颜色的衣服。要么极为得宠,要么在府中的地位不低,如今,沈氏穿上这么一件和她气质肤色根本不相配的银红衣裙,显然是在向众人昭示着什么。 苏家的府邸临着大街,街上行人往来众多,邢氏只看了一眼苏启林之后,便亲自拉起苏毓辰的小手往大门边上的角门走去,对于沈氏怀里抱着的苏毓安,邢氏连看也不看。 苏毓卿见状。淡淡的看了沈氏一眼后,便带着阿梅和阿梅的爷爷快走两步,跟上邢氏。 苏启林平白得了自己母亲一记白眼,正纳闷的时候,就见邢氏已然带着苏毓辰和苏毓卿走进了角门,正一言不发的往二门走去。 苏启林望着邢氏和苏毓卿等人的背影,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下意识的看了眼苏毓芳,苏启林也跟着神色不悦的朝着邢氏追去。 看到这一幕,孙氏和薛氏都觉察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在她们记忆中,邢氏虽然对她们不肯不热的,可是从来没有对苏启林冷过脸,而今看邢氏这样。显然是在省苏启林的气。 就在孙氏和薛氏两人对望一眼,暗自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沈氏的心却是“咯噔”一下,面色一下变得惨白惨白的,心神不宁的抱着苏毓安,沈氏跟着苏启林的步伐往内院走去。 就在沈氏惴惴不安的时候。苏启林已经追上了邢氏和苏毓卿等人,邢氏见状,也不说话,在经过苏毓卿的缀锦阁的时候,邢氏停住脚步,对着苏毓卿道:“卿儿,祖母要和你父亲说几句话,你先带着辰哥儿和邹先生到你的缀锦阁去歇息片刻。” 说完,邢氏又一脸歉意的望着阿梅的爷爷道:“邹先生,你和阿梅先跟着卿儿去卿儿的院子歇一会儿吧,我先跟大郎说几句话,一会儿便给先生安排接风宴,然后就给邹先生安排院子,邹先生觉得如何?” “无妨,老夫人既然有事,便先去忙吧,老朽先到大姑娘院子里喝杯茶。”阿梅的爷爷闻言,却是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撸着山羊胡子,阿梅的爷爷爽朗的对着邢氏道。 苏毓卿知道邢氏要和苏启林说什么,乖巧的道一声“是”,苏毓卿便领着领着阿梅和阿梅的爷爷以及林巧儿等人往另一条长廊走去,不多时,便来到自己的院子。 直到看着苏毓卿等人的走远,邢氏才转过身来,望着苏启林,邢氏面色不是很和善的道:“大郎,你跟我来,娘给你看几样东西。” 说完,邢氏便当先抬脚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苏启林见此,心下更加疑虑,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俊朗的眉宇不自觉的皱起,苏启林连忙恭敬的跟在邢氏身后,同邢氏一起往东院走去,而在邢氏和苏启林的身后,除了杨嬷嬷以及苏启林身边的随从周明路,最显眼的便是那两个粗壮婆子抬着的一个大箱子。 邢氏的院子离着这本就没有多远,不一会儿,邢氏和苏启林便来到了东院,吩咐后面那两个粗使婆子直接将箱子抬进正厅,邢氏顾不得歇息,直接带着苏启林往正厅走去。 一到正厅,邢氏二话不说,直接将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部打发了出去,只留杨嬷嬷在身边伺候着。 邢氏坐在她那张乌木太师椅上,沉声吩咐杨嬷嬷将苏启林面前的那只大木箱打开,邢氏指着箱中的那一大堆衣服以及苏毓辰的那只枕头和香囊,对着苏启林缓缓地道:“大郎,你自己看看吧,这些全是辰哥儿在庄子上要穿的衣服,还有辰哥儿枕着的枕头,还有床角挂着香囊,如今全部被人做了手脚,被人熏上了蛇含草的香气,蛇含草最是能吸引蛇虫之类的毒物,这次在庄子上,若不是因为有贵人相助,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看到辰哥儿?”(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言明 二 听到邢氏的话,苏启林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望着邢氏,苏启林不确定的问道:“娘,你说的可是岚娘?” 苏启林口中的岚娘便是沈氏,沈氏原名苏碧岚,跟苏毓卿的母亲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邢氏闻言,冷笑一声,望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大儿子冷声道:“哼,这话娘可没说,真真是好狠毒的心,好缜密的心思,先是瞒过我和卿儿,把辰哥儿的衣裳,枕头还有香囊都熏上香,然后又从南边大山里专门逮来一条竹叶青,趁着卿儿带辰哥儿出去玩耍的时候,放在辰哥儿附近,她以为这样做,便可以天衣无缝瞒天过海了吗?真真是可笑之极!你也是当爹的,就辰哥儿那么一个正儿八经的嫡子,辰哥儿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不信你能一点都不在意,不过这事究竟是谁做的,娘也就不说了,没有直接的证据,娘也不能把她怎么着,之所以把这件事告诉你,就想让你心里有个数,至于这件事,查还是不查,都看你自个儿了,娘最后只想说一句,卿儿和辰哥儿都是你的孩子,这俩孩子打小就没了娘,你若不在乎他们,在这苏家,就真的没人会敬重他们了。” 话到最后,邢氏不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被岁月侵蚀而留下皱纹的脸满是失望。 看着这样的邢氏,苏启林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愧疚突然涌上心头,将手中拿着的苏毓辰的那件衣裳重新放回箱子里,苏启林恭敬的站在邢氏身边,一脸坚定的对着邢氏道:“娘,这件事是儿子不对,不过娘你放心,儿子说什么也要把这毒妇找出来,绝不姑息!” 看到苏启林当真发了狠了,邢氏面上才堪堪露出一个还算满意的笑容,招招手。让苏启林坐到自己身边,邢氏又对着苏启林语重心长的接着道:“来,大郎,你坐娘身边。娘再跟你说件事。” 苏启林依言,恭敬的坐在邢氏的身边,顺从的道:“娘,你说吧,儿子都听着呢。” 要说苏启林对苏毓卿和苏毓辰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对邢氏还是真心孝顺的,对于邢氏的话,苏启林大多时候都是言听计从的,从来都不会忤逆邢氏。 邢氏看着自己这个已经是而立之年的儿子,不由感慨万分,这一刻,邢氏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怒容,再次幽幽的叹一口气,邢氏望着苏启林一脸凝重的问道:“大郎,娘来问你。若是娘想给你再娶一门亲事,你心里可有中意的人选?” 苏启林显然没有想到邢氏慧会突然提到这茬,一时之间也是楞了一下,接着便回过神来正色道:“娘,你看着满意就行,儿子都听娘的。” 这么多年了,佳人已然嫁作他妇,他娶谁还不是一样,至于沈氏,若不是因为出了这么多事。苏启林还真会考虑直接将沈氏扶为正室,而今却是绝不可能的了。 虽然邢氏并没有明说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沈氏所为,但在苏启林心里,已经把沈氏列为第一怀疑对象。 苏启林面上那一闪而过的暗色没有逃过邢氏的眼睛。邢氏看了看苏启林,心底不由涌上一股苦涩,她就不明白了,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可以让自己儿子念念不忘这么多年,为了这么一个根本不可能嫁入苏家的女人。竟然不惜冷待似卿儿娘那般难得的女子。 在邢氏心中,她一直都觉的苏启林亏欠苏毓卿的母亲太多,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才会让邢氏不畏辛苦将苏毓卿和苏毓辰姐弟俩接到自己身边养着。 想到苏毓卿的母亲,邢氏面色一正,对着苏启林语重心长的道:“大郎,如今卿儿她娘已经去了那么多年,为娘顾念着卿儿和辰哥儿,才一直没给你张罗着续弦,既然你心里没有合适的人选,那就再让娘给你寻一个好的姑娘,不过,未免节外生枝,这事先不妨跟西院的说吧。” “但凭娘~亲做主,儿子都听娘的,娘,要是没有其他事,儿子先去前院一趟,这箱衣服就劳烦嬷嬷派人帮我送到我院子里去吧,娘也累了半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嗯,你先去忙吧,一会儿娘给邹先生准备的接风宴要是好了,便派人去叫你。”邢氏闻言,点点头,又叮嘱了一句后,才看着苏启林离开后。 眼见苏启林出了屋门,邢氏也跟着站起身来,在杨氏的搀扶下走出正厅,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换了身衣服后,邢氏顾不上休息,便吩咐厨房为阿梅和阿梅的爷爷准备接风宴,之后,便径直来到苏毓卿的缀锦阁,亲自去给阿梅和阿梅的爷爷安排住宿的院子。 这次阿梅入府,是以苏家远房亲戚的身份进来的,这样一来是为了堵人口舌,二来也是为了行~事方便,毕竟邢氏是女眷,贸贸然住进一个老爷子,不找这么一个借口,也是怕外人说闲话。 在苏家后院东北角上有一个叫竹园的院子,小小巧巧的,一应家具俱全,里面约莫有十来间房屋,前厅后舍都有,院内种着一片青竹,清清爽爽的,倒也别致,这院子虽是一直空闲着,却常年有婆子负责打扫,另外,这院子还有一门通向外面的胡同,阿梅和阿梅的爷爷住在这里,可以直接出入院门,着实方便的很。 而且,在竹园的还有一个月亮形的角门,出了角门,便是一个夹道,从夹道里出来以后,便是苏毓卿缀锦阁的东面,往来极为便利。 对于此,阿梅和阿梅的爷爷都很中意,院子虽然偏僻了些,但胜在清静这样,阿梅的爷爷本就是个喜欢清静的,住在竹园,他可以随意摆~弄自己的草药。 帮着阿梅和阿梅的爷爷安排好院子之后,苏毓卿便细心的让人给阿梅和阿梅的爷爷各准备好一套新的铺盖,又让人将那竹园细细的打扫了一遍。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给阿梅和阿梅爷爷准备的接风宴也准备好了,邢氏又让人到前院请了苏启林过来之后,这才领着阿梅和阿梅的爷爷往正厅走去。(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再勾搭也没用 第六十八章 再勾搭也没用 当夜,梨香院内。 沈氏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绣金洋纱裙,纱裙裙摆两侧各用金线绣着两朵精致兰花,沈氏本就生的肤白貌美,而今穿上这淡粉色的绣金洋纱裙,倒显得沈氏年轻了好几岁,或许因为刚生过孩子的缘故,沈氏的身材要比以前显得略微丰满一些,不过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此刻的沈氏刚刚沐浴完,一头柔顺的乌发就那么随意的披在肩上,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沈氏媚眼如丝的坐在苏启林的身边,一双经过精心描画的眼睛情意绵绵的望着正坐在圆桌旁边兀自沉思的苏启林。 眼见苏启林并不看她,沈氏也恼,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沈氏上前几步,来到苏启林的身边。 只见她轻轻的在苏启林身边的一个圆凳上坐下,双手顺势环在苏启林的脖颈之上,并将头轻轻的靠在苏启林的胸前,一副小鸟依人之状。 此情此景,若是换做以前,苏启林并会同她好好温存一番,可是此刻的苏启林仿佛没看到沈氏一般,只是皱着眉有些不耐的将沈氏缠在自己脖颈上的胳膊拿了下来,沉着脸坐在圆桌边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氏见状,不由银牙暗咬,苏启林越是这样,沈氏心里便越是不安,今天天一擦黑,苏启林便来到了她的院子,一进院子,沈氏便细心的发现苏启林的面色有些不好,到了屋里之后,更是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坐在那里做沉思状。 若是往日,苏启林少不得要与自己温纯一番,而今自己下了这么一番功夫,苏启林却无动于衷,仿佛没看到一样,思及此。沈氏又是不安又是恼怒,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脸上那满是柔情的笑容就快要维持不住了。 眸光一闪,沈氏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脸善解人意的柔声道:“爷,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吗?不防告诉岚儿,岚儿也好帮爷排忧解难。” 说话间,沈氏的嘴里的热气似有若无的吐在苏启林的耳边,身子不由离得更近了。 苏启林感觉到耳朵后侧的湿热。一股烦闷突然涌上心头,眉头不由皱的更紧,带着身下的圆凳往后退了一步,毓沈氏拉开些距离,苏启林皱着眉望着沈氏一脸冷色的道:“岚娘,娘说,辰哥儿在庄子上时,被人算计了,欲至辰哥儿于死地,你老实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说完,苏启林便紧紧盯着对面的沈氏,不放过沈氏脸上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沈氏没想到苏启林会问的这么直接,开门见山,半点折回都没有,沈氏面上一怔,心下不由一紧,不过转瞬就恢复过来,望着苏启林。沈氏先是露出一个恼怒的表情,紧接着眼里就蓄满了泪水,紧~咬着红唇,沈氏很是委屈的望着苏启林悲愤道:“林郎。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这些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听了谁的话,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得罪了谁,才会让人这么诋毁我。陷害我,置我于不义,大姑娘和大少爷都是姐姐留下的孩子,我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去害他们呢,倘若真是我做 的,便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嘤嘤嘤……” 沈氏话一说完,便捂着脸嘤嘤嘤的哭了起来,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当真委屈无比。 苏启林冷眼看着沈氏一脸坚定的指天骂誓,那表情分明是在怨自己冤枉了她,看到这样的沈氏,苏启林突然无端升起一股厌恶,孰不知,子不语怪力乱神,苏启林是读书人,沈氏这招对他根本没用,相反,只会让苏启林厌烦。 苏启林看一眼沈氏,但见沈氏那身衣裳真跟没穿似的,稍稍一转身,就可以清楚的透过那层薄纱看到沈氏腰间多出的一圈肉,原本清瘦的后背也变得宽厚起来,苏启林眼里的厌烦更盛,不耐烦的再次看一眼沈氏身上那很是有伤风化的衣裳,苏启林不耐烦的道:“好了,没做就是没做,指天骂地的像什么样子,若是没做倒罢了,若真的做了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就不怕到时候报应真的来了你承担不起?还有,以后你这衣裳就不要再穿了,衣不蔽体的让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有伤风化!” 如果是放在从前,沈氏穿上这身衣裳,苏启林或许不会有这么特别的感受,而今沈氏偷鸡不成蚀把米,万万没想到她精心准备的一场那啥啥之前的前~戏就这么被苏启林给厌弃了,最后还被苏启林毫不留情的骂了个有伤风化。 苏启林话一说完,不待沈氏反应,就走了。 沈氏望着苏启林俊挺的身影,一口鲜血差点喷射而出,苏启林那冰冷冷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让沈氏满腔的柔情一下子转为一片的冰雪,精心描画的一双峨眉瞬间倒竖起来,一时间,沈氏那张刻意涂了脂粉的脸青红交加,很是精彩。 有伤风化?沈氏差点没被苏启林这句话气死,眼睁睁的看着苏启林一步步走出院子,沈氏一屁~股坐在圆凳上,抬手将桌子上摆放的果品点心之类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看着满地滚落的果品和碎瓷片,沈氏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疼,一双眼睛满是阴霾。 该死!她就知道,邢氏和苏毓卿那个贱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要不然苏启林不会这么直白的问自己,该死的小贱人,都说祸害一万年,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她做的那么隐秘,布置的那么周翔,还是被苏毓辰和苏毓卿那两个小贱人躲过去了。 不行,她不能慌,现在看来,那老不死的和那该死的小贱人一定是没有直接的证据,要不然,苏启林不会直接来问她,谋害嫡子,罪名不小,那老不死的手中若是有直接的证据,肯定会直接派人来拿自己。 想到这,沈氏面上的慌乱又渐渐平复起来,起身走进内屋,沈氏看着铜镜中倒映着的自己,只觉得一阵阵嘲讽,伸手将身上穿着的那件几近透明的薄纱裙猛地扯下,沈氏抓起针线筐中的一把剪刀,对着那薄纱的裙子就是一顿乱剪,直到看到满地的碎片,手中只剩下一片片破烂不堪的纱布碎片,再也没法剪的时候,沈氏才就此作罢。 嗷嗷嗷~~大桃子今天下午站了一下午的实验,结果从无菌操作室出来的时候,换了衣服脱了帽子却没有散开头发,于是桃子就跑到厕所里去 照着镜子整理头发,谁知就在桃子很投入的照着镜子臭美的时候,厕所里突然有一个男生在说话—— “嗨嗨嗨,外面怎么有一个女生?” 桃子突然听到这么一个男人的声音,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啊啊啊的就跑出了男厕,一头扎进了女生厕所,过了好一会儿,桃子从女生厕所出来后,假装谁也不认识的往前走,结果就听到身后一男生在笑着说:“嘿嘿,刚刚我在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一女生在外面照镜子,我一出声,记把那女生给吓跑了,哈哈……” 桃子一听,那个气呀,喵了个咪的,姐我不就是上错个厕所吗?好后悔当初没有生出一股王霸之气,直接走进去瞅了眼,先吓吓他们再说! 喵了个咪的,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怂~默默爬走~默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何为有其母必有其女 苏启林出了沈氏的梨香院之后,便径直去了薛氏的院子,沈氏在得到消息后,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起身让春燕打来一盆洗脸水,将脸上的脂粉全都洗干净之后,沈氏便沉着脸往床~上走去。 不过躺在床上睡不睡得着倒是另一回事了,相较于沈氏的一夜难眠,苏毓卿却是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苏毓卿便早早的起来,先到邢氏那给邢氏请了个早安之后,苏毓卿便回到自己的缀锦阁摆~弄她的那片牡丹园。 就在苏毓卿小心侍弄着罗钰给她的青龙卧墨池,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的给那株牡丹注入一道生机的时候,茱萸从外面进来,附在苏毓卿的耳朵一侧,小声的道:“姑娘,那头成了,今天只要老爷一出门,保准能碰上她。” 听到茱萸的话,苏毓卿直起腰来,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一双如宝石般璀璨的眼眸熠熠生辉,抬眼别有深意的朝梨香院的方向望了一眼,苏毓卿心底不屑道:“沈氏,你不就是想占着父亲的宠吗?如今那位来了,我倒是要看看,父亲还会再看你几眼?” 苏毓卿所说的那位,便是上一世颇受苏启林宠爱的那位柳氏,柳氏本来也是官家之女,后来因为族人犯了一桩大案,柳氏一家因此被连坐,柳氏也因此从官家的小姐变成了官奴,后来无意被苏启林碰到,苏启林不仅帮柳氏赎了身,还利用自己的关系帮柳氏脱了贱籍,带到府中,做了苏启林的四姨娘,终日宠着。 其实苏毓卿也没做什么,只是暗暗安排那个柳氏提前跟苏启林邂逅,现在沈氏再次得宠,苏毓卿必须找一个人分了苏启林对沈氏的宠爱,这样,就算沈家有什么表示。苏启林也不会因为沈氏的关系,以及对沈氏有愧疚之情而一口答应下来。 将手中那把特意让人打造的小铁锨交给茱萸,苏毓卿转身便往堂屋走去,一进屋。便见巧儿在跟着姜嬷嬷学规矩,一脸认真的小模样。 看到苏毓卿进来,巧儿连忙按照姜嬷嬷刚才教的给苏毓卿见礼:“奴婢林巧儿给姑娘请安,姑娘安好。” 林巧儿前面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接下来便邀功似的对着苏毓卿轻快的道:“嘿嘿。姑娘,奴婢学的怎么样,奴婢可是跟着姜嬷嬷学了一早上了哦。” 苏毓卿看着林巧儿娇俏的模样,心情也跟着更为晴朗,望着凑到自己面前的林巧儿,苏毓卿和善的道:“不错,倒是比第一次向我请安的时候像模像样多了,对了,巧儿,以后你还是叫巧儿吧。姑娘我就不给你改名了,我都叫习惯了,也就没有必要再改,平日没事就跟你茱萸姐姐好好学学,有什么事不知道的,可以问问姜嬷嬷。” 林巧儿闻言,乖巧的点点头,跟着茱萸一起尝试着伺候苏毓卿。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的又过去了两天,而苏启林自那晚从沈氏的梨香院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去看过什么。也没有看过苏毓安。 就在众人都觉的府里的气氛又开始不一样的时候,苏毓安的洗三宴和满月宴便来到了眼前。 因为生苏毓安的时候是难产的,苏启林和沈氏都担心苏毓安的身子骨会因此受到影响,为了保险起见。苏毓安原本应该在出生后第三天举行的洗三宴便放在了满月宴上,打算洗三满月一起办了。 而这一日,正是给苏毓安办满月宴的一天,苏家后宅上下早早的就起来忙活开了,当然,这忙活的人是绝对不包含缀锦阁里的苏毓卿和苏毓辰以及东院里的邢氏的。 约莫上午巳时的时候。沈家的人就已经来了,而来的人,除了沈氏的那个哥哥和嫂子,竟然还有沈氏的生~母王氏。 沈氏的生~母不过跟沈氏一样也是个妾室,她来,是绝对不需要邢氏出面接待的,二者在地位和身份上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 沈氏的生~母和哥嫂来苏家,作为一家之主,苏启林也只是象征性的露了一个面,便到前厅陪他那些前来祝贺的几个好友去了,因着苏毓安是庶子,苏启林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大办,只是象征性的请了几位平日里往来比较密切的几家好友算完。 就在苏启林在前院跟着几位同僚说着话的时候,此刻梨香院内,沈氏的生~母王氏正在沈氏的屋子里,拉着沈氏的手悄悄的道:“岚儿,如今你总算有了儿子了,也不枉娘费那么多心思帮你把身子调回来,你听娘说,如今老大家的已经答应找机会跟安哥而他爹提提给你扶正的事,你给她苏家当牛做马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要熬出头了,你听娘的,这几天,你一定要拢住你男人的心,你拢住了他的心,这事咱就成了一半了,娘这回来,还偷偷给你带了两包熏香,这香怎么用,你也知道,娘就不啰嗦了。” 其实,王氏还有话没有说完,那就是,沈家的老大,也就是苏毓卿的大舅舅虽然答应帮着沈氏扶正,却也明确说了,大沈氏留下来的两个孩子,也就是苏毓卿和苏毓辰沈氏不可以动,得了王氏的保证之后,沈家老大才答应去找苏启林提一提,显然,王氏的心思跟沈氏是一样的,她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就在王氏从一个包袱里翻出两个用绸布包着的几块添了料的熏香,正要递给沈氏时,却眼明的瞥见沈氏眼底那因为几夜都没有睡好而留下来的灰暗,脸色灰暗,就算施了脂粉,也掩藏不住那一脸的憔悴,王氏见状,也带着几分憔悴之色,王氏的一张脸顿时就冷了下来,眉毛倒竖,王氏望着沈氏不悦的道:“岚儿,娘怎么瞧着你这气色这么差呢,是不是安哥而夜里哭闹,吵着你了?你看你现在这样,你男人看了哪会喜欢,你可别犯傻,安哥儿尽管交给奶嬷嬷看着就是,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收收身子,你要不信娘的,等到时候,你男人的心跑了,你哭都没地哭!不行,一会儿回去,我得让你嫂子再给你寻两副好些的方子,你这样哪行?” 王氏说完,便开始寻思着给沈氏张罗收身子的药方,这时,沈氏的嫂子张氏在外间正好听到,不由撇了撇嘴——哼,这老虔婆,什么事都找她,她当这方子是树上刮来的叶子不成,是那么容易找的吗?再说,沈氏这是月子肥,哪能单靠两副方子就能瘦下去的,到时候不管用,还得说她,真是够了。 不过,张氏就算再不满,顾忌着自家男人,也不敢当着面说出来,只能在暗地里发几句牢骚。 内屋,沈氏咬咬牙,终是将这两日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王氏,其中也包括她让人放蛇去咬苏毓辰那件事。 王氏听到沈氏的话语,面上也跟着露出一抹凝重之色,略一斟酌,王氏眼里闪过一抹厉色,对着沈氏冷声道:“岚儿,照你这么说,沈碧晴留下来的那个丫头是决计不能再留了,不过你先别动手,等过一阵子再说。” 呵,什么叫真正的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句话用来形容王氏和沈氏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就在王氏和沈氏说着话的时候,外面供桌已经摆好,正等着王氏和沈氏的嫂子张氏抱着苏毓安去。 苏毓安洗三的时候,沈氏是不能在场的,她要留在屋里敬炕公和炕母,王氏有和沈氏交代了几句话后,才起身出了内屋,跟张氏一起,抱着苏毓安往院内走去。 这个时候,院内洗三需要的木盆凉水都已准备好,将怀里的苏毓安交给张氏抱着,王氏来到放着贡品的供桌前上香磕头,后面的收生婆婆也跟着拜了三拜。 供奉完十三位娘娘之后,洗三宴便开始了,对于此,苏毓卿只是让茱萸前来往苏毓安洗三用的盆子里添了两个金锞子,至于本人确实没有到场。 苏毓卿和沈氏之间是个什么关系,府里明眼人都看得到,是以,苏毓卿也没有必要亲自到沈氏的梨香院。 至于邢氏,只推说了一句身子不舒服后,便直接吩咐杨嬷嬷前去将该添的礼都给添上,若是没有沈氏没有之前的这一出,邢氏或许会到场,而今恨屋及乌,邢氏对苏毓安着实亲近不起来,更何况,梨香院里还有沈氏的那个娘在,除了沈氏,邢氏最膈应的就是沈氏那个无风不起浪最爱搅和事儿的老娘。 等着众人按着顺序将添盆礼都放入盆中或边上的茶盘之中后,收生婆婆便拿起一根棒槌往盆里搅了搅唱了搅,唱了几句吉祥话后,便开始将凉水浇在苏毓安身上,口中的祝词也念叨起来。 盆里的凉水自苏毓安的头顶留下,被脱了衣服按在盆里的苏毓安顿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王氏听到苏毓安这一声直逼脑门的哭声,面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在她看来,只要孩子在洗三的时候哭的声音越大,这孩子长大后就越有出息。 与此同时,在屋内的沈氏也听到了苏毓安的哭声,对着炕上挂着的炕公和炕母的画像恭敬的拜了三拜,沈氏露出一抹笑容,站在窗边,将窗户稍稍打开一些,沈氏透过两窗之间的间隙望着院子里正哭得震天响的苏毓安,顾自喃喃道:“儿啊,娘以后如何可就靠你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要说苏毓安的满月宴的洗三礼都办的顺顺利利的,中间并没有什么纰漏,到了晚上,沈氏以为苏启林会歇在梨香院,谁知沈氏等了半天,却得来苏启林歇在薛氏院子的消息,沈氏原本还满是期待的一腔热情顿时化成了冰雪,寒着脸,沈氏将王氏白天留下来的熏香扔到一处,换上一种有助于安眠的熏香后,沈氏面色阴郁的独自上床,准备就寝。 兴许是这熏香真的有安神的作用,也或许是沈氏急于调理自己的气色,就在沈氏躺在床上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沈氏便真的睡了过去,只是沈氏虽然睡着了,可是眉头还是紧锁着的,显然心事繁琐。 夜色渐浓,夏日的夜晚有它独特的静谧,就在打更人敲响三更时候的梆子时,梨香院内渐渐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月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沈氏的梨香院内,正三五成群的分布着好多条各种各样的蛇,不过仔细一看,会发现这些蛇都是无毒的,不过,就算是无毒的,这满院子的蛇在月光的照射下也是滑腻腻的很是渗人,一眼望去,直让人头皮发麻。 这些蛇好像受了某种吸引一般,哪也不去,全都吐着红信子往沈氏所在的屋子爬去,就在这时,一抹黑影灵巧的闪到沈氏的门前,对着沈氏上了栓的屋门轻轻鼓捣了几下后,屋门便被轻轻的推开一条缝,又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竹管,对着沈氏的屋内吹了一口后,便抽身踩着蛇群的空隙离开。 整个过程都发生的很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抹黑影便如灵猫一般,灵巧的翻过沈氏的院墙,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蛇的嗅觉向来敏感异常,也不知那黑衣人往沈氏的屋子里吹的是什么,但见院子里的蛇群在闻到味后,皆都兴奋起来。纷纷吐着红信子往沈氏门缝里钻。 随着那些蛇一条接着一条的爬入,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门缝就被越来越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出来的蛇挤了开来。 就在这时,睡梦中的沈氏只觉得脚上凉凉的。还有一种滑腻腻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沈氏又觉得手上脸上身上都是这种滑腻腻的感觉,大腿和胳膊皆被什么缠住了一般,有些动弹不得。 因为天热。此刻的什么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薄肚兜和一件白色的亵裤,那些爬进屋里的蛇,有的缠绕在沈氏屋里摆着的家具上,有的则顺着床柱一点一点的爬上了沈氏的床,然后又缠绕在沈氏的身上。 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滑腻感越来越真实,沈氏睁开眼睛,低头往身上一看,正见自己的胳膊上大腿上还有肚子上全都爬满了一条条滑腻腻的蛇,就连脖子上也有。 只听“啊”的一声,沈氏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一道石破天惊的惨叫声从梨香院内发出,一下子传的老远。 与此同时,在外间小榻上给沈氏守夜的春燕也“啊”的一下,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原来,在外间睡的春燕身上也缠着好几条吐着红信子,在自己身上爬上爬下的蛇。 只见沈氏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此时正是夜色最浓的时候,屋内一片黑暗,沈氏摸索的就要下床。但身上游动的滑腻感以及触手就能摸到的游蛇让沈氏忍不住接连发出惊恐的尖叫声,随着沈氏那尖锐叫声的再次响起,沈氏只觉得大腿内侧突然出来一阵剧痛,接着便是身上其他地方也跟着传来一阵阵剧痛。原来,沈氏的尖叫声以及撕扯的动作惊到了身上缠着的那几条蛇,蛇受了惊吓,便纷纷张嘴往沈氏身上咬去。 沈氏只觉得周身都开始发麻发冷,再次尖叫一声,沈氏对着外间的春燕又哭又喊道:“啊啊啊……快来人。快来人啊,掌灯!快掌灯!啊……” 但是回应沈氏的却是春燕那一声高过一声尖锐的叫声,此刻,梨香院内其他屋子里的人全被沈氏和春燕主仆俩的尖叫声吵了起来,只不过一瞬间的功夫,除了沈氏的屋子,梨香院内其他屋子的灯全都亮了起来。 众人慌忙打开屋门,正要奔向沈氏的屋子,就见院子内满是四处爬动的游蛇,有胆小的,立时便被吓得瘫软在地上,扶着门框,怎么也不敢出门。 与此同时,苏毓芳也被沈氏屋子里的动静吓醒,随便找了一件衣裳披上,苏毓芳刚要出门,便被院子里的场景下了一跳,一张小脸顿时惨白惨白,站都站不稳。 苏毓芳哪里见过这么多的蛇,一时之间,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脚底发软,若不是边上的蘅芜扶着她,估计苏毓芳得当场坐在地上,饶是如此,苏毓芳还是被正向她爬过来的几条蛇吓得尖叫连连,连忙缩回屋子,催促着蘅芜关门。 梨香院这么大的动静,西院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到,孙氏的院子离着沈氏的梨香院最近,是以,孙氏听到动静后,当先亮起了灯,接着便是离得较远些的薛氏的院子。 一时之间,整个西院都热闹起来,别说孙氏,就俩苏毓慧和苏毓琳也跟着从房间里出来,跟着孙氏一起往隔壁梨香院走去。 孙氏和苏毓慧苏毓婉出了自己的院子,来到沈氏的院子门前时,沈氏的院子大门还是栓着的,等孙氏好不容易叫开大门后,薛氏和苏启林也来到了沈氏的院子门口。 院门一开,映入众人眼帘的就是满院子滑腻腻的蛇,饶是苏启林是个正当壮年的男子,也被眼前这一副场景瘆的头皮发麻,只觉得一阵阵恶心,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而孙氏和薛氏在看到这一幕后,竟是直接跑到一边干呕了起来,至于苏毓慧和苏毓琳在看到这满院子的蛇后,却没有孙氏和薛氏那么大的反应,只见苏毓慧正一脸幸灾乐祸的望着乱成一团的梨香院,嘴角弯弯,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而站在苏启林身后的苏毓琳,在看到这幅场景后,面上始终淡淡的,紧抿着唇,苏毓琳眼中满是沉思。(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二 苏启林脸色铁青的看着这一院子滑腻腻的蛇群,耳边充斥着从沈氏屋内传来的那惊恐万分的叫声,其中还掺杂着沈氏惊怒的咒骂声—— “苏毓卿!你这个活该千刀万剐的贱人,我沈碧岚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的!啊……啊啊……” 苏启林站在梨香院的大门外,听着沈氏对苏毓卿喋喋不休的咒骂声,其中不乏恶毒之词,苏启林的一张脸顿时阴沉的能滴下水来,再看一眼院内那些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的蛇群,苏启林一脸阴沉的开口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让人赶紧过来把这些蛇全都打死!” 听到苏启林的话,刚才还在一旁干呕的孙氏连忙一脸惊恐的道:“老爷,万万不可,妾身听老一辈说过,这蛇是有灵性的,报复心最强,况且这里这么多蛇,恐怕是沈妹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招来了报应也不好说。” “一派胡言!不能打死,那你说怎么办?”苏启林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蛇,若是放在以前,他定不会相信什么神鬼报应之说,而今看到这般场景,一时间苏启林也犹豫了。 “用雄黄!对,用雄黄,蛇怕雄黄,找块雄黄芳院子里烧了,这些蛇定然能被吓跑。”孙氏眼前一亮,连忙对着苏启林提议道,不过话刚一出口,孙氏就后悔了,心底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瞧她这嘴,怎么就那么欠呢,沈氏自己做的虐关她什么事,她这破嘴! 苏启林可不管孙氏现在心里怎么想的,闻言,忙望向薛氏铁青着脸问道:“府里可有雄黄?” “有,妾身这就让人去拿。”薛氏闻言,连忙叫过身边的大丫鬟桂喜,让桂喜拿着钥匙道库房里去取,同时又招呼过梨香院内的一个胆大的婆子。让她到前院去找几个家丁过来,准备驱蛇。 桂喜去的很快,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桂喜便气喘吁吁的回来。手上还抱着好几块还没被碾磨成粉的雄黄,就在桂喜回来不久,负责到前院叫人的那婆子也带着好几个家丁赶了回来。 苏启林先吩咐三两个家丁分别点起一块雄黄,用盆子端着放到院子中去,可是看到这么多的蛇。苏启林又犯愁了,这么多的蛇,又不敢打杀,若是就这么的单纯的熏散,蛇群跑到院子外面,岂不是更加棘手。 就在苏启林皱着眉一是不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但见院子里的那些蛇群在闻到雄黄燃烧发出的气味后,纷纷吐着红信子,蜿蜒的爬下一边,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两元中间便让出一条干净的道。 苏启林见状,让伸手招来两个婆子,让她们一人端着一个燃着的雄黄往沈氏的屋子走去,打算将沈氏屋子的蛇先都熏出来再说。 苏启林说的话,那俩婆子不敢有半点违抗,只能硬着头皮,一人端着一盆因为燃烧而冒着滚滚黄烟的雄黄块,苦着脸战战兢兢的往沈氏的屋子走去。 好在雄黄发出的黄烟当真有驱赶蛇虫的作用,但凡有黄烟弥漫的地方,都没有蛇敢靠近。苏启林作为一家之主,也不好就那么一直在外面看着,先是吩咐薛氏同自己一道趁着空隙,到苏毓安屋里将苏毓安抱出院外。嘱咐薛氏好生看照着苏毓安之后,苏启林也跟着抬脚朝沈氏的屋子走去。 后面的孙氏酸溜溜的拜了薛氏一眼后,忙跟在苏启林的身后,同苏启林一同往沈氏的屋子走去,这么好的机会,孙氏怎么可能会错过。被留在院外的苏毓慧和苏毓琳见状,也想跟着进去看热闹,奈何苏启林刚才留下话语不让她俩进去,是以,苏毓慧和苏毓琳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苏启林和孙氏往沈氏的屋子走去。 这时,沈氏的屋子已经亮起了等,苏启林和孙氏一进屋,就见屋内角角落落里都是蜿蜒爬行的蛇,沈氏和春燕身上都挂着好几条又粗又长的大蛇,饶是有心理准备,苏启林和孙氏还是被屋内的景象吓了一跳,苏启林甚至还能清楚地听到蛇吐红信子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随着屋内雄黄味越来越重,屋内的蛇开始争先恐后的往屋外爬去,苏启林见状,忙吩咐屋外剩下的那几个家丁在院子门口也点上两块雄黄,不让蛇群爬出院子。 吩咐两个婆子将沈氏身上的缠着的那几条蛇全部弄走,又让人给沈氏找了件衣服披上,这才领着沈氏出了屋子,往院子外走去,至于春燕,到底是在一个好心婆子的帮助下,将身上缠着的蛇全部弄走,逃命似的跑出沈氏的屋子,直到跑到院子外面,春燕瘦小的身子便跟筛糠似的抖个不停,一张脸惨白惨白,双唇都吓得发紫。 而沈氏在出了院子以后,第一时间便望向薛氏怀里抱着的苏毓安,见苏毓安平安后,沈氏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站在苏启林身边,沈氏将头靠在苏启林身上小声啜泣着,一脸柔弱无助的模样。 感觉到肩上的重量,苏启林第一反应便是想推开沈氏的脑袋,瞥眼看见沈氏身上被蛇咬出的伤口,终是忍住了,随手叫过一个家丁,吩咐其出府去给沈氏找浪中之后,苏启林便站在原地,皱着眉望着梨香院内忙活的几个家丁,一脸的阴郁。 这个时候苏启林不敢让这些蛇跑出院子外面,只好现将梨香院内的所有人都遣出院子,打算将梨香院锁起来等到天亮,再找会抓蛇的人来将这些蛇都抓起来,否则,一旦让这些蛇跑到外面,在抓起来就难上加难了。 等到众人都出了梨香院,孙氏幸灾乐祸的望了衣衫不整浑身是伤的沈氏一眼,接着便阴阳怪气的道:“嗨,我说沈妹妹,你莫不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才会引得这么多的蛇来,要不是这样,为什么这蛇只往你屋里去,而不去其它屋呢?” 孙氏话音刚落,站在沈氏身旁的苏毓芳便气急败坏的跳脚道:“你才遭天谴呢,一定是有人想害我娘,才会捉这么多蛇来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败露 看着气急败坏的苏毓芳,孙氏却不以为然,没好气的瞥一眼苏毓芳,孙氏不置可否的道:“嘁,谁信?捉,你倒是一下子捉这么多蛇试试,都捅了蛇窝了还嘴硬……” 孙氏话还没说完,便被苏启林烦躁的打断:“都给我住嘴!再多说一句,就都给我滚!” 孙氏到底是不敢惹苏启林的,见状,只能悻悻的瞪一眼苏毓芳,噘着嘴站在那里不再说话,至于苏毓芳,也不甘示弱的回瞪一眼,扭过头去,不再看讨厌的孙氏。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的站在一边的春燕突然一个颤栗,颤抖着喃喃自语道:“是报应,一定是报应,是夫人让人去庄子上害大少爷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 春燕说完,便“啊”的一声发出一声尖叫,仿佛疯了一般挥舞着双手,一脸的惊恐不安。 春燕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楚地落在众人耳朵了,沈氏只觉得全身一阵冰冷,额头上忍不住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也顾不得再在苏启林面前装可怜,沈氏连忙抬起头,望着苏启林急急地道:“林郎,不是的,妾身没有害大少爷,这都是春燕疯魔了瞎说的……” 不过,奈何沈氏怎么解释,苏启林都没有相信沈氏的话,望着沈氏,苏启林眼里全是冰冷冷的厌恶,皱着眉,苏启林对着犹自辩解不停的沈氏冰冷的道:“沈氏,你莫不是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她都这般了,如何骗的了人,之前我问你,你还不承认,如今我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明日一早,你便回沈府去吧,我苏家不敢要你这样的毒妇!” 苏启林的声音除了冰冷便是满满的厌恶。沈氏听到这话,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眼前那石青色的袍子一角。 而苏毓芳在听到苏启林的话。也是愣住了,茫然的看着瘫在地上的身上,苏毓芳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明天一早,沈氏便要被送回沈家。 苏毓芳就算再不懂事。也知道一个妾室被送回娘家意味着什么,反应过来,苏毓芳一下子慌了起来,扑倒苏启林身边,苏毓芳哭着道:“爹,芳儿求你了,不要把娘送走,娘真的没害辰哥儿,呜呜呜……” 苏启林烦躁的看着哭哭啼啼的苏毓芳,再看一眼此刻已经被雄黄圈在墙边的蛇群。眉头不由皱的更深,只觉得一阵阵心烦,半夜突然冒出这么多蛇,不管是人为,还是真的是天怨,都不是什么好事,传出去,苏家的名声势必要受到影响,苏启林现在只能想方设法将这影响降到最低。 思及此,苏启林一脸阴郁的抽回自己的胳膊。交代几个家丁好生看着梨香院内的蛇群,不让蛇群跑出梨香院外后,苏启林便让薛氏抱着沈氏的小儿子苏毓安,跟着自己往薛氏的院子走去。 至于沈氏和苏毓芳。苏启林连看都没看一眼。 眼睁睁的看着苏毓安被薛氏抱走,沈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不过终是没有开口,她知道,这个时候。她说什么苏启林都不会听,只会让苏启林更加讨厌自己罢了。 回想起刚刚苏启林那冰冷冷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沈氏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阵疼得厉害,仿佛有千万把刀子在割一般,在一起十多年,沈氏怎么也没想到苏启林会这么的无情,仿佛自己之于他,只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玩物,或者一件衣服,之前声苏毓安的时候,苏启林可以毫不犹豫的放弃自己,而今又可以毫不犹豫的将自己赶回沈家,她算什么,她到底算什么! 想到苏启林的无情,以及自己做梦也想得到的正室地位,沈氏忍不住坐在地上低低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跟着流了出来。 看到这样的沈氏,孙氏本想再借着机会好好嘲讽沈氏一番,不过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话来,撇撇嘴,孙氏又望了地上的身上一眼后,才拉着苏毓慧和苏毓琳举步往自己的院子都去。 孙氏走了,薛氏和苏启林也走了,漆黑的夜晚,只剩下沈氏和苏毓芳和梨香院的几个丫鬟婆子留在梨香院外,一脸呆愣。 其实这些蛇都是没有毒的,要不是这样,沈氏早就毒发身亡了,饶是如此,沈氏还是觉得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不过这些痛和她心里的痛一比,全都不值一谈,感受着四周的静寂,沈氏突然又生出一种墙倒众人推的悲愤感,强撑了那么久,沈氏终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至于那个已经疯了的春燕,早已被苏启林下令绑了起来,让人带了下去。 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沈氏之所以走到这一步,全部都是她咎由自取,根本不值得别人同情。 经过这么一件事,西院的人顾忌没有几个人能睡着,第二日一早,事情便传到了东院以及苏毓卿的缀锦阁内。 东院的邢氏在听到消息后,眉头不由皱了皱,在得知苏毓安无事之后,邢氏暗叹一声,便不再提这件事,同时也下了死命,苏家院内的任何人都不能再议论此事,否则当中杖责三十。 三十大板,打下去没有几个人能撑下来,一时间,苏家宅院上下都战战兢兢的,但是有句话说的好,叫做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邢氏虽然下令,不准苏家上下再谈论这件事,可是私下里还是有丫鬟婆子悄悄的聚在一起说上一两句。 这一来,苏家后宅闹蛇的事很快就在街坊之中传遍,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茶馆里说书的先生也纷纷将这件事添油加醋的当成段子说给茶客听,一时间,盛京的这些茶楼很快就生意大增。 尤其是,众人在听到那蛇群只闹沈氏的梨香院,而不闹其他任何院子时,众人觉得更奇了,街坊之中大多都是市井小之妇,都是些迷信鬼神之说的,而今听到这个传闻,都道沈氏一定是个心思歹毒丧尽天良的恶妇,坏事做多了,才会招此天谴。(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所谓折腾 苏毓卿在缀锦阁听到消息时,这件事情已经在大街小巷传的沸沸扬扬,并且还越传越玄乎,好在整件事情的矛头全都指向了沈氏,对苏毓卿和苏毓辰等人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 不过,在听完茱萸的描述之后,苏毓卿忍不住皱了皱眉,她貌似没让连荣弄那么多蛇吧,顶多也就十几条的模样,哪里会有这么多蛇呢? 就在苏毓卿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苏启林从外面进来了。 一进门,苏启林便看见东窗下,苏毓卿安静的坐在案几旁,清晨的阳光洒在苏毓卿身上,让苏毓卿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光之中,静谧而美好。 看到这样的苏毓卿,苏启林也不相信昨晚那件事会是苏毓卿主导的,在他看来,苏毓卿还只不过是个孩子,那样的阵仗不可能是一个孩子能鼓捣出来了,而且还是悄无声息不留一丝破绽的。 可是,联想这件事的前后起因,苏毓卿报复的可能性很大,除了苏毓卿,苏启林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选来。 就在这时,苏毓卿也看到了苏启林,将茱萸打发到一旁,苏毓卿起身对着苏启林行上一礼,神色淡淡的直接开门见上的道:“爹爹多日不来女儿这,今天前来,可是为了昨夜梨香院的事?” 苏启林倒没想到苏毓卿会这么直截了当的提出来,闻言,只是点点头,走到苏毓卿案几旁边空出的一张椅子上坐下,自己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两口后,苏启林才斟酌的开口问道:“卿儿,你老实告诉爹爹,昨晚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苏毓卿闻言,嘴角突然绽放出一抹笑容,只是这笑容却根本未达心底,眼里满是冰冷的凉意。将手边翻了一半的书册放到一边,苏毓卿直直的望着苏启林的眼睛一本正经道:“爹,如果我说是我做的,爹会相信吗?” 苏毓卿的眼睛清澈如水。眸子里不见半分情绪的波动,苏启林看着面前这个被自己忽略已久的大女儿,突然有种看不透的感觉,若是放在平日,苏毓卿以这样的态度和自己说话。苏启林肯定会大怒,但是现在,苏启林却一点也生不起气来,说到底,终究是自己欠了他们的,若是他对苏毓卿和苏毓辰能多一些重视,或许这些事就不会发生。 一时间,苏启林有些默默无语,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就在茱萸以为苏启林要发火。担心的在苏毓卿身边拉着苏毓卿的衣袖时,苏启林突然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声,将视线重新投向苏毓卿,苏启林望着苏毓卿定定的道:“卿儿,庄子上的事为父都知道了,让你和辰哥儿受委屈了,为了以绝后患,为父这就让人将沈氏那毒妇送回苏家!” 苏启林说完,便要吩咐周明路去办,苏毓卿连忙拦住苏启林道:“爹。还是算了吧,毕竟安哥儿还小,若是就此没了娘亲,也是怪可怜的。” 开玩笑。柳氏马上就要入府了,这个时候,沈氏还不能被送走,沈氏要是被送走了,她安排的这场好戏就没人看了,既然沈氏三番五次的来挑战她的底线。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苏毓卿低下头,不让苏启林看到自己眼里的冷意。 苏启林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苏毓卿会为沈氏求情,皱着的眉头终于松了下来,心底无端生出几分宽慰,暗自庆幸自己的大女儿还是个懵懂无知心思纯净的孩子,不过沈氏还是要送回沈家的,如今外面已经传遍了,若不将沈氏送回沈家,不然整个沈家的声誉都要因为一个沈氏而受到影响。 苏启林哪里会知道苏毓卿所经历的一切,重生归来,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心思单纯毫无害人之心的苏毓卿了,沈氏母女与她之间的恩怨,注定只有用报仇雪恨才能化解。 就在苏启林打算叫周明路去叫人将沈氏送回沈家的时候,院外突然有一个眼生的小丫鬟来报,说是沈氏悬梁自尽了,眼下正生死未知,出了这样的事,薛氏不敢善作主张,只好让人来请苏启林前去定夺,至于邢氏那边,也有丫鬟前去告知。 听到小丫鬟的话,苏启林面上明显掠过一丝不耐,抬脚就往沈氏暂居的院子走去。 苏毓卿见状,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冷笑,这沈氏还真是能折腾,她倒要看看,这次沈氏又会折腾出什么新的花样来,思及此,苏毓卿眸子里的嘲讽不变,跟着苏启林一同往沈氏所在的院子走去。 苏启林和苏毓卿走的很快,没用多长的时间,便来到了西院一个闲置的小院子,自从沈氏昨晚晕倒以后,梨香院的人便被暂时安置在这里。 众人还没进院子,便听到苏毓芳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娘,娘,你醒醒,你醒醒啊,你死了,让芳儿怎么办……” 苏毓卿从未听苏毓芳哭得这般伤心,这么悲切过,脚下不停,苏毓卿直接跟着苏启林走进院子,来到沈氏暂居的屋子。 一进门,就看见沈氏闭着眼睛直挺挺的躺在东边临窗的一个炕上,面色苍白而又略带青紫,脖子上有一条肉眼可见的颜色淡粉的勒痕,房梁上还挂着一条打了结的棉布单。 而在一旁的圆桌上,还放着沈氏写在锦帕上的一封血书,但见那锦帕上的血迹还未完全干透,上面只写着寥寥几句话—— 苏家沈氏,生是林郎的人,死亦是林郎的鬼,而今妾身蒙不白之冤,唯有以死明志,维今之愿,只盼林郎善待吾儿,岚娘绝笔。 苏启林本就是个念旧之人,看到沈氏写下的这封血书,冷峻的面孔上还是出现了一丝动容。 看着躺在炕上生死未知的沈氏,苏启林的眉不由皱的更深了,原本以为,沈氏是为了不想被送回沈家,才会使出这市井泼妇常用的手段,一哭二闹三上吊来威胁他,不想沈氏却是真的悬梁自尽。 就在苏启林站在炕前愣神的时候,刚刚还嚎啕大哭的苏毓芳抬眼看见苏启林身后的苏毓卿,顿时大怒,愤怒的站起身,苏毓芳指着苏毓卿的鼻子不管不顾的大骂道:“你个贱人!你还敢来,就是你害死我娘的,我要杀了你给我娘偿命!”(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苏毓芳再挨打 苏毓芳说完,便红着眼摸起手边的一个茶壶冲着苏毓卿的脑门扔了过去,不过,苏毓卿没打到,却是打在了苏启林的胳膊上。 苏毓卿抬眼看去,原来是苏启林伸手帮她挡住了苏毓芳扔过来的茶壶,小巧的紫砂壶应声落下,一下子便摔成了碎片,里面的茶水也溅的到处都是。 苏启林大怒,从昨晚到现在,隐忍的怒气再也按捺不住,反手对着苏毓芳的脸便是狠狠的一巴掌,紧接着,苏启林便铁青着脸指着苏毓芳骂道:“逆女!事到如今 ,还不知悔改,来人,把这个逆女给我关到祠堂去,三天不许给她饭吃!” 苏启林显然是被气狠了,苏毓卿站在苏启林的旁边,能清楚的看见苏启林脖子上因为愤怒而暴起的青筋。 苏毓芳突然挨了这么一下子,半边脸瞬间就肿了起来,捂着脸,苏毓芳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望着苏启林 ,苏毓芳不可置信的道:“爹,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护着她,明明就是她抓蛇来害我们梨香院,我娘就是被她害的,坏人明明是她,为什么你们还要来怪我!” 贱人,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苏毓芳的眼睛愤愤的瞪着苏毓卿,眼里满是嫉妒不甘以及深深的怨恨。 看到这样的苏毓芳,苏毓卿忍不住冷笑一声,傲然的挺直身子,苏毓卿如墨玉一般幽深沉静的眼眸就那么直直的望向苏毓芳,语气冰冷甚至带着几分轻蔑的对着苏毓芳冷笑道:“呵呵,二妹妹,你梨香院打的什么主意别当我我不知道,正所谓福祸无门,唯有自招,善恶终有报,我只劝二妹妹和沈姨娘一句。莫要再在我和辰哥儿身上枉费心机玩火自焚。” “就是你害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娘就要被扶正了,你担心我娘抢了你娘的位置,所以才这么害我娘的!爹。你相信我,大姐姐真的是不安好心,她看我们梨香院不顺眼很久了……”苏毓芳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忙拉着苏启林的手振振有词的指责苏毓卿。 对于苏毓芳和沈氏,苏启林早已经没了耐心。厌烦的甩开苏毓芳的手,苏启林直接对着周明路吩咐道:“你去请竹园的邹老先生前来看一下,有什么事,再来禀告,至于这个逆女,沈氏一醒,就给我关到祠堂去。” 话一说完,苏启林转身便往屋外走去,对于苏毓芳,他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苏毓卿轻蔑的看一眼已经愣在地上的苏毓芳。缓步走道苏毓芳面前,苏毓卿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毓芳冷冷的道:“二妹妹,大姐姐劝你一句 ,要是聪明的,以后就不要再来惹我 ,否则……” 苏毓卿最后似笑非笑的看了苏毓芳和沈氏一眼,也接着转身出了屋门,顺着 来时的路往自己的缀锦阁走去。 苏毓芳恨恨地看着苏毓卿渐渐远离的背影,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苏毓卿撕成碎片,刚才那一眼。不仅包含着警告,更是夹杂着浓浓的轻蔑和嘲讽,苏毓芳最受不了的就是苏毓卿用这种眼神看她。 重新从地上爬起来,苏毓芳紧紧拉着沈氏还带着几分温热的手。委屈的泪水一下子掉下来,一颗一颗的砸在沈氏的手背上。 她原本以为,娘亲生了小弟弟,就会被很快扶为正室,到时候,她就跟苏毓卿一样。也是堂堂正正的嫡女了,而今看来,似乎有些不大可能了。 一想到沈氏被扶为正室的事情可能就此变成泡影,苏毓芳心中的那抹不甘和对苏毓卿的恨意就像洪水一般涌上心头,再看着眼下生死未知的沈氏,苏毓芳只觉得前方一片黑暗,眼泪不由得掉的更多了。 苏毓卿出了沈氏和苏毓芳暂居的院子,路过梨香院的时候,正见里面有人拿着一个窄口的粗麻袋在抓蛇,苏毓卿忍不住站在院门口看了一眼,但见院子四周都点着雄黄,撒着雄黄粉,将蛇群围在院墙边上,只一眼,苏毓卿就头皮发麻,难怪昨夜的动静会这么的大,原来是阵仗整大了,可是,连荣是从哪弄来这么多蛇的呢,要知道,这里不是南方,那么短的时间内,跟不可能弄到这么多的蛇。 苏毓卿按下心中的疑惑,继续往自己的梨香院走去,现如今,沈氏是死是活对她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苏毓卿觉得,以沈氏的个性,根本不可能就这么死了,沈氏是聪明人,她知道自己若是因为谋害嫡子被送回沈家,面对她的将会是什么,是以沈氏才会使出这么一个苦肉计,既可以插科打诨逃掉被送回沈家的命运,还可以利用苏启林的心软重新博取到苏启林的一点怜惜之情,可惜沈氏算准了一切,却没算准后面会有一个柳氏占据苏启林全部的宠爱。 回到缀锦阁,还没进院子,便从院子内跑出来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正是苏毓卿前段时间在庄子上抱回来的那只小狼狗崽儿赛虎,如今赛虎跟着苏毓卿,伙食质量直线上升,原本就圆滚滚的小身子变得更加圆润,摇着尾巴,赛虎兴奋的围着苏毓卿直转,时不时的还要倒腾着小短腿往苏毓卿身上扑,嘴里更是“汪汪汪”的叫个不停。 看着在自己腿边绊来绊去的小赛虎,苏毓卿亲切的蹲下身去,摸摸小赛虎的脑袋,瞥见小赛虎爪子上的泥土,苏毓卿伸出一个小手指,在小赛虎圆滚滚的身子上点了点,故意寒着脸道:“赛虎,你是不是又去我的牡丹园扒土玩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赛虎平日里没事就喜欢往苏毓卿的牡丹园里钻,还经常将它吃剩下的骨头棒子埋在牡丹园里,苏毓卿在给牡丹翻土的时候,经常会从土里翻出一根骨头棒子,对此,苏毓卿也是很无奈,都说猫喜欢买东西,这狗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要说赛虎也是挺有灵性的,见苏毓卿板着脸,连忙伸出舌头讨好的舔着苏毓卿的手心,尾巴也摇的更欢实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后来 苏毓卿只觉得手上一片湿热,无奈的戳戳赛虎圆滚滚的小身子,起身便往院内走去,后面的赛虎见状,连忙摇着尾巴跟上,一人一狗,倒是其乐融融。 回到屋子以后,巧儿便打来一盆清水让苏毓卿洗手,苏毓卿刚用巧儿打来的水将手洗干净,还没坐下,便听外面有人来报,说是沈氏已经醒了,眼下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 苏毓卿闻言,嘴角再次勾起一抹冷笑,她就知道,沈氏不会这么轻易的死掉,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不想被送回沈家罢了。 事到最后,沈氏到底还是留了下来,但是,她好不容易生下来的苏毓安却是被苏启林抱给了薛氏,自此养在薛氏的名下。 沈氏本就是个妾,苏毓安被抱走,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刚一醒,便被送到了苏家的家庙严加看管了起来,就连苏毓芳,也被送到苏家祠堂面壁思过。 就在苏毓芳被关的这三天,除了清水,当真一口吃的都没给,等苏毓芳从祠堂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走路都有些不稳。 苏毓慧早就等着这一天,有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弃,是以,一大早,苏毓慧用过早膳之后,就早早的等在祠堂门口。 随着那声沉重的开门声,苏毓芳终于从祠堂中走了出来,三天不吃不睡,苏毓芳整个人看上去都憔悴无比,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看到苏毓芳如此狼狈的模样,苏毓芳只觉得心情空前的舒畅,蹦跶的跳到苏毓芳身边,苏毓慧斜着眼,挑衅的看着苏毓芳,嘲讽的道:“呵,这不是二姐姐吗?不过三天没见,二姐姐整么弄成这幅样子。啧啧,简直跟街上的叫花子似的,一身臭味!要说某些人可真够不要脸的,做了那样昧良心的事。还有脸活着,要是我,早就找个没人的地儿抹脖子上吊了。” 苏毓慧话一说完,便捂着嘴“咯咯”的笑,一边笑。还一边拿着眼睨着苏毓芳,一脸的鄙视和得意。 蘅芜在苏毓芳的身后,担心的看一眼苏毓芳,深怕苏毓芳中了苏毓慧的圈套,跟苏毓慧闹起来,如今梨香院不比以前了,苏毓芳再闹下去,只会让苏启林更加厌恶,到时候,连她也要跟着受连累。 然而。出乎苏毓慧和蘅芜意料的是,苏毓芳只看了苏毓慧一眼后,便在蘅芜的搀扶下往自己的梨香院走去。 苏毓慧本想趁着机会,好好羞辱苏毓芳一番的,最好能按苏毓琳说的,让苏毓芳闹起来,闹到苏启林面前,谁知苏毓芳像个软皮球似的,打下去也听不见一声响,让她讨了个没趣。苏毓慧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忍不住朝着苏毓芳离开的地方呸了一口,一跺脚,也跟着悻悻的往西院走去。 如今的梨香院没了沈氏和苏毓安。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的,就俩打扫院子的粗使婆子都变得懈怠起来。 对于这一切,苏毓刚仿佛没看到一样,一声不响的回到自己的屋子,换了一身衣服后,便在蘅芜的伺候下。简单的吃了些清粥小菜,苏毓芳饿得太久了,一下子也不敢吃的太油腻。 填饱肚子之后,苏毓芳便独自一人躺在床上,不让任何人伺候。 接下来的几天,苏毓芳都一直窝在梨香院内,半步院门都不出,终日捧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佛经,在沈氏的屋子内一遍又一遍的抄着。 得知苏毓芳的变化,苏毓卿沉静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深色,沉默半响后,苏毓卿淡淡一笑,轻转柔腕,继续笔下那还未完成的九美人图。 这几日,坊间关于梨香院闹蛇的话题仍然盛行,虽然整件事情的矛头都像有人在暗中控制一般,全都指向沈氏,可是苏毓卿还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出门,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完全出了她的掌控,她只有等事情告一段落,风波了平淡之后再出门。 这期间,除了连荣和锦绣阁的柳师傅以及北郡王府赵世宗来过两次后,苏毓卿其他时间几乎都窝在她的小书房内,专心致志的画着她的九美人图。 苏毓卿的九美人图,分别涵盖了虞美人、杏花、水仙、牡丹、芍药、菱花、茉莉花、杜鹃以及海棠九位各有特色的落花美人。 如今,九幅美人图已经完成了八幅,只剩下中间一幅牡丹美人图了,苏毓卿喜爱牡丹,是以对这幅牡丹美人图下了十二万分的心思,就连那牡丹仙子面上的表情都刻画的十分细腻,现在,底稿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上色了。 上色也是破费时间好考验耐力的一件事,如此,苏毓卿又花了一天的时间,才将这栩栩如生宛若天女降世的九美人图全部画完。 第二日一早,苏毓卿就兴冲冲的拿着画卷,坐着轿子,直奔自己的锦绣阁,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画出来的九美人图将被绣成屏风放在自己屋里,苏毓卿就兴奋的一刻也坐不住,二话不说,便抱着装着那九幅画卷的乌木长盒到锦绣阁找柳师傅去了。 要说苏毓卿可是好多天都没有出府了,坐在轿子里,苏毓卿掀起帘布的一角,可以清楚的看见两旁往来行走的路人,以及街道两旁那一排排熟悉的街铺。 盛京城的街总是热闹的,整条街道都熙熙攘攘的,苏毓卿坐在轿子上,感受到这市井特有的气息,心情不由变得更加明朗。 就在苏毓卿兴致勃勃的一边看着沿途的风景,一边坐着轿子往锦绣阁去的时候,一道目光紧紧地锁住轿子中的苏毓卿。 坐在茶楼上,罗钰望着苏毓卿的轿子渐行渐远,原本还冷着的脸一下子变得温和起来,嘴角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罗钰起身,丢下一块银子后,对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同样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哥道了一句“抱歉,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之后,便起身往楼下走去。 赵铭盛什么时候见过罗钰这样,闻言,连忙站起身来对着罗钰的背影急急地道:“哎我说,你干嘛去呀,着急去见小娘子吗?”(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大师傅渣徒弟 结果回答他的只是罗钰就快消失的背影,赵铭盛二话不说,连忙起身跟上,刚刚他明明看到罗钰那千年寒冰脸很是柔情的笑了一下,接着罗钰就甩下他不管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赵铭盛突然嗅到一丝奸情的味道,不由大为兴奋,要知道,认识罗钰这么多年来,罗钰一直都是清心寡欲的,一点女色都不近,要不是他做够了解罗钰,他都要怀疑罗钰有龙阳之癖了。 而今好不容易看到罗钰开窍,赵铭盛说什么也要跟上去看看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厉害,竟然可以把罗钰这千年的大冰脸给驯服了。 罗钰走的很快,赵铭盛的步子也不慢,手里拿着他从一年四季都不离手的折扇,赵铭盛双眼几乎是放着光的悄悄跟在罗钰身后。 对于此,苏毓卿自然是一点也不知道,坐在轿子上,苏毓卿很快便来到了自己的锦绣阁,这两日,锦绣阁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订下的单子已经排到了两个月以后。 轿子在锦绣阁的门口一个空位置上停下,轿夫压下轿门,苏毓卿从轿子里出来,让茱萸抱着装着画卷的盒子,苏毓卿当先往锦绣阁内走去。 一进大堂,就有跑堂的伙计认出苏毓卿,连忙机灵的跑到苏毓卿面前殷勤的打招呼道:“小的朱顺喜给东家请安,东家可是来找连总管的?” 朱顺喜是连荣提上来的,不仅做事认真会说话,而且人也长得眉清目秀一脸的机灵,对于连荣提上来的人,苏毓卿还是很满意的,和善的点点头,苏毓卿笑着问道:“连叔呢?怎么没看到他人?” “连总管去取货了,铺子里的绢布绸缎都不够用了,连总管一早就去了,东家要是找连总管有事。小的这就去给你把连总管找来。”朱顺喜闻言,连忙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苏毓卿摇摇头,无所谓的道:“不用了,左右我也没什么事就是问问。顺喜,你带我去找柳师傅吧。” 苏毓卿话一说完,朱顺喜便利索的应一声“是”,伸手接过茱萸手中抱着的大长盒,笑眯眯的领着苏毓卿主仆穿过大堂。往锦绣阁后面的院子走去。 锦绣阁大堂后面的院子时锦绣阁专门设立的绣房以及裁衣阁,锦绣阁的后院有两个大绣房,东西相对,那朱顺喜领着苏毓卿主仆一路来到东面那个大绣房。 一进屋,苏毓卿便看见一排排大木架,上面挂着各色丝线,绣房里的绣娘们正各司其职专心致志在绣架绷着的绢布上飞针走线,光看那架势,苏毓卿就有些眼花缭乱。 一抬眼,稍一环顾。苏毓卿便瞧见了大师傅柳慧云的身影,此刻,柳氏正站在一个从江南买来的绣娘旁边指点着什么,看见苏毓卿等人,柳氏又交代了几句后,才起身往苏毓卿这边走来。 与此同时,绣房里的其他绣娘也看到了苏毓卿等人,纷纷抬眼好奇的望向苏毓卿这边。 柳氏虽是来自江南,性子却是出了名的爽快,甚至有些泼辣。这不,她人还没到,那爽利的笑声就传来过来,几步来到苏毓卿面前。柳氏看着苏毓卿打趣的道:“呦呵,哪阵风把我这小徒弟给吹来了,说吧,来找师傅啥事?别跟我说你是来找师傅我喝茶的,这话我可不信。” 苏毓卿闻言,也不恼。笑眯眯的凑上前去,对着柳氏讨好的道:“嘿嘿,师傅真是明鉴,什么事都瞒不了您老人家的慧眼,卿儿这几天窝在府里,又画了几幅画,想请师傅帮卿儿绣成屏风。”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苏毓卿知道,将她的九美人图一针一针的绣成绣品是件极费功夫和精力的事,求人家办事,当然要说些好话才行。 况且,柳氏和连荣不一样,不是苏家的下人,而是苏毓卿正儿八经的师傅,是以,苏毓卿在柳氏面前也不敢托大,只能当长辈对待。 站在茱萸旁边的林巧儿还是第一次见自家主子这样,一时间,一双本就圆圆的大眼睛不由睁得更圆了。 就在林巧儿怔怔的看着苏毓卿的时候,柳氏却是不愿意了,只见她听到苏毓卿的话后,立时瞪大眼睛,美目含煞双手叉腰对着苏毓卿不满的道:“老人家?!你师傅我正是最美的时候,都还没嫁人呢,怎么会老呢,哎哟,我今儿个头疼,我得去歇歇。” 坏了 ,说错话鸟,柳氏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说她老,就是后来的绣娘叫她前辈也不行,这要是换做锦绣阁的小厮,早就被柳氏拿大扫把打出去了。 就在苏毓卿一脸无奈的时候,柳氏已经一脸幽怨的出了绣房的门往外走去,苏毓卿见状,连忙赶上,对着柳氏小心的道:“嘿嘿,师傅,这不是口误嘛,您哪里老了,您那么美,连叔整天跟您在一起做事,该天天偷着乐了。” 一听苏毓卿这么说起连荣,柳氏姣好的面上难得微不可查的浮上一抹红晕,站住脚步,柳氏也不装头疼了,望着苏毓卿,柳氏气定神闲的开口道:“说吧,我的小祖宗,这回又让我给你绣什么,唉,当师傅当成我这样,也真是独一份了,话说,咱能退货不?” 看着柳氏脸上那幽怨的表情,苏毓卿笑眯眯的吐出两个字:“不能!” 柳氏闻言,做丧气状,伸手捏捏苏毓卿肉呼呼的小脸蛋,一脸的宠溺的道:“唉,我就知道是这样,真是上了你娘的贼船了,收了这么一个笨徒弟,想退货都没法退,嗨哟,到底是年纪小哈,这脸蛋可真滑溜,来来来,再让师傅捏两把。” 苏毓卿的小脸滑溜溜肉呼呼的,柳氏捏一下不过瘾,接着还要捏第二下。 苏毓卿跟柳氏也是闹惯了,被捏了两下后,连忙躲过柳氏的魔抓,抓着柳氏的手,苏毓卿笑眯眯的得意道:“嘿嘿,师傅,你要是退货,赶明儿我就自己绣几幅帕子,然后到处跟人说,这是锦绣阁的柳师傅教出来的,咯咯……” 风在吼,马在叫,大姨妈在咆哮~大姨妈在咆哮~~ 嘤嘤嘤~~又被大姨妈虐了一天~大桃子明明是一颗桃子,为什么还要来大姨妈!!!╭(╯^╰)╮伐开森,求抚摸,求票票~~(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罗大尾巴狼的热闹不是白看滴 苏毓卿说完,便一脸坏笑的看着柳氏,大大的眼睛都笑成了一道月牙儿,锦绣阁的大堂和后院之间有一条长廊相同,罗钰站在大堂之中,正好看见苏毓卿笑眯眯的样子,嘴角不由微微勾起,如古井般幽深的眼眸里有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情。 罗钰还是第一次看见苏毓卿笑的那么真实,就在挺拔俊秀一身不凡的罗钰站在那定定的望着苏毓卿的时候,赵铭盛悄悄的从外面进来,顺着罗钰的目光,赵铭盛一脸八卦的朝着苏毓卿的方向望去。 这一望,差点没把赵铭盛吓出个好歹来,长廊那边,除了一个跑堂的模样的小厮以及两个丫鬟模样的人,剩下便是苏毓卿和柳氏,苏毓卿年纪太小,赵铭盛直接不考虑,至于柳氏,怎么看都比罗钰大好几岁,和粉雕玉琢的苏毓卿站在一起,怎么看都像娘俩。 赵铭盛突然福至心灵的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柳氏是个带着孩子的小寡妇,然后他的好哥们,也就是罗钰看上了这个小寡妇,对着小寡妇动了情?! 哎呦我的娘咧,赵铭盛顿时觉得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不可置信的望着气定神闲的罗钰,赵铭盛突然觉得越看越有可能,怪不得这厮对那些官家的小姐都不感兴趣,原来这厮喜欢的事这种类型的,呵呵。 赵铭盛瞬间明白了一样,拍拍罗钰的肩膀,赵铭盛给了罗钰一个万分敬佩的小眼神,对着罗钰郑重的道:“好兄弟,勇气可嘉,小弟佩服!” 事实上,打从茶馆里出来,罗钰便知道赵铭盛跟在后面,而今看着赵铭盛一脸作怪的表情,罗钰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后,便不再理他。 这个时候。正好有另外一个跑堂的小厮过来,打了个千,对着罗钰和赵铭盛恭敬的道:“两位爷,可是要订做衣裳?” 罗钰和赵铭盛穿戴都不俗。特别是罗钰,生得本就俊朗,长身玉立,负手站在堂中,一身的肃杀之气。强烈的气场已经引来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儿的注意。 赵铭盛感觉到有姑娘家的视线看过来,忙收起脸上的八卦,换上一个他自认为能迷倒千千万万少女的笑容,“啪”的一下打开手中那把折扇,赵铭盛很是骚包的摇了起来,一双桃花眼更是满屋子乱飞。 赵铭盛本就出生高贵,这么一来,倒真是露出几分先天的贵气来,加上那乱飞的桃花眼,明显就是哪家的风流贵公子一枚。 来锦绣阁的大多都是女眷。有不少闺阁的姑娘被赵铭盛这么一瞟,竟然忍不住红了脸,不过相较于赵铭盛,还是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儿偷偷看向气场更为强大的罗钰。 就在这时,苏毓卿也好不容易磨得柳氏同意,让柳氏帮自己绣一幅九扇的屏风面,起初,柳氏还以为苏毓卿至多让她绣一幅四扇的,谁知苏毓卿一张口就是一幅九扇的,这是一针一针的绣啊。不是用笔呼啦呼啦的画,柳氏当场就不干了,奈何苏毓卿磨人的功夫与日俱增,柳氏终是败在苏毓卿磨人的功力下。 柳氏再次幽怨的瞥一眼笑的跟偷了腥的猫一样得意的苏毓卿。柳氏几近无奈的道:“唉,你哪里是我徒弟啊,就是我的小祖宗,走吧,到楼上小间去,让我看看你的稿子。” 柳氏说完。便当先走在前面,领着苏毓卿往锦绣阁二楼走去。 去锦绣阁的二楼要经过大堂,苏毓卿眉眼弯弯的跟在柳氏身边,心情很哈皮的往二楼走去,还没走进大堂,苏毓卿就看见站在长廊那头的罗钰,原本还笑眯眯的小~脸顿时跟看见鬼一般愣了一下。 苏毓卿面上的变化没有逃过罗钰的眼睛,当然也没有逃过赵铭盛的桃花眼,看苏毓卿这反应,跟罗钰八成是认识的,难道自家哥们喜欢的是这小丫头而不是那小寡妇?赵铭盛再一次疑惑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在苏毓卿和罗钰之间来回穿梭着。 就在这时,罗钰突然转身顺着拐角的楼梯往楼上走去,赵铭盛一愣,更加的不明所以,“啪”的一下合上扇子,赵铭盛带着一脑门的疑虑跟着上楼。 正要开口去问,就见罗钰上了楼梯以后,便不再往前走下去,而是背着手站在旁边,明显一副等人的模样。 罗钰这厮竟然会等人?赵铭盛不由更加惊讶了,二楼都是给贵客准备的雅间,但是因为锦绣阁生意好,走廊上还是时不时的有人从雅间里出来,赵铭盛几次想开口,都没找到机会,顿时把赵铭盛郁闷的不轻。 就在赵铭盛郁闷不已的时候,苏毓卿和柳氏终于踩着楼梯上来,看见罗钰负手而立,苏毓卿终是主动走上去,轻轻地叫了一声:“罗公子” 苏毓卿的声音本就带着几分软糯和稚~嫩,听上去就像邻家小妹妹一般,不自觉的让人生出爱护之心,看苏毓卿粉雕玉琢的,漂亮是真漂亮,可是怎么看都像个还没长大的女娃娃,罗钰怎么会看上这么小个女娃娃,莫不是他寻思错了? 就在赵铭盛一脑门子问号的时候,罗钰开口了,指了指身边的赵铭盛,罗钰清冷的道:“这是六王府家的老三,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找不到我,就去找他,拿着我的牌子去。” 嘎!什么叫他不在就找他?!那他以后娶媳妇儿不在可以找他代替不?赵铭盛在边上听到罗钰的话,差点一扇子砸在罗钰的脑门上,可是想到罗钰的武力值,终是没敢真的这么做,又因为顾虑着苏毓卿和柳氏等人在身边,赵铭盛很是扯着嘴露出一个赞同的微笑,一边笑,还一边风度翩翩的摇着手中的扇子,努力做出一个风度翩翩的模样。 罗钰可不管赵铭盛如何,话一说完,便从腰间解下一块玉牌递给苏毓卿,苏毓卿一愣,如黑葡萄般黑白分明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两个头还要多的罗钰,一脸的不明所以,不知道这厮又在抽什么风。 嗷嗷嗷~~桃子终于把昨天欠下的补上了,总算是没有食言,关电脑,碎觉觉!大家晚安~~(*  ̄3)(e ̄ *)(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赠玉牌 罗钰被苏毓卿看的有些不自在,将手中的玉牌直接放到苏毓卿的手中,罗钰如刀削般的眉毛略微一皱,对着苏毓卿不容拒绝的道:“拿着!” 罗钰的声音本就清冷,沉着脸,剑眉轻皱,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满是威仪的肃杀之气。 苏毓卿只觉得罗钰此刻看自己的小眼神冷飕飕的,看一眼罗钰身边正看好戏的赵铭盛,苏毓卿撅撅小~嘴,终是没敢将手里的玉牌当众还给罗钰,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她还是给罗大尾巴狼留些面子的好,毕竟罗钰之前还救过自己的小命。 仰着脸,再次看了看罗钰那冷飕飕的小眼神,苏毓卿很没出息的将罗钰刚刚给她的玉牌交给身边的茱萸,让茱萸帮自己保管着,正所谓虱子多了不怕咬,之前已经得了罗钰这么多好处了,也不差这一块玉牌了,天要打雷娘要嫁人,爱咋咋地吧,反正罗钰又不会害她。 回过头,苏毓卿对着罗钰粲然一笑,真心的谢道:“谢谢你,罗大哥!” 对于此,罗钰却不甚在意,眼见苏毓卿收下自己的玉牌,罗钰身上的那股肃杀之气一下子撤去,英俊的面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不顾边上眼珠子都快要惊得掉下来的赵铭盛,罗钰笑的一脸春风和煦,对着苏毓卿,罗钰难得语气带着温意的道:“无妨,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有什么事,只管让人拿着玉牌道靖安侯府找我便是,我若不在,便去六王府找赵铭盛。” 罗钰话音刚落,边上的赵铭盛闻言,便急不可耐的挤到苏毓卿身边,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对着苏毓卿像哄小孩似的道:“这位小姑娘,你罗大哥说的对,有什么事,尽管来六王府找我就是。在这盛京城,还没小爷我办不成的事,不过,说了半天。小爷我连姑娘是谁芳龄几何都不晓得,这多不好呀,你说是不?’ 赵铭盛说完,便用胳膊拐了罗钰一下,细长的桃花眼中满是兴味。 苏毓卿虽然不认识赵铭盛。可是六王府她还是知道,适才听到罗钰称呼赵铭盛为老三,想必这赵铭盛应该就是盛京城内那传说中的混世小魔王,裕亲王的第三个儿子吧。 苏毓卿倒是没想到站在罗钰身边的这人会是传说中的盛京一霸,想起市井对赵铭盛的说法,苏毓卿忍不住扑哧一笑,再看赵铭盛站在罗钰身边,一点皇室子孙的架子都没有,苏毓卿顿时对这传说中的小霸王生出几分好感。 脸上带着真挚的笑容,苏毓卿双手交叠握于腰侧。稍一屈膝,对着赵铭盛行礼道:“翰林院侍读苏启林之女苏毓卿见过赵三公子,初次见面,久仰大名。” “哦,原来是苏翰林家的闺女,这位是?”赵铭盛闻言,面上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不过转瞬又面带不解的望着苏毓卿边上的柳氏。 “这是我师傅柳氏,是锦绣阁的大师傅,公子身上穿着的这件天青色的竹叶连云纹金丝刻绣长袍便是出自我师傅之手。” 苏毓卿说完。柳氏便极有眼色对着赵铭盛的罗钰各行上一礼,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对着罗钰和赵铭盛不卑不亢的道:“小女子柳氏见过两位公子,两位公子有事可以到隔壁雅间内谈。站在这,说话多少有些不方便,两位公子说是不是呀?” 苏毓卿和罗钰以及赵铭盛这一伙人在走廊边上站得有些时候,因着罗钰和赵铭盛的关系,已经不时有人好奇的看向这里。 罗钰闻言,望了苏毓卿一眼。当先往柳氏所说的那间空房间走去,至于赵铭盛,在听了苏毓卿的解释后,心底最后那点八卦之火一下子灭的差不多,起初他以为柳氏和罗钰暗地里有一腿,结果观察到现在,罗钰这厮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人家,而那柳氏也不是什么小寡妇,而是锦绣阁正正经经的大师傅,没意思,真没意思。 见罗钰进屋,赵铭盛也跟着进屋,只是眼里的热情却没有之前那么多了。 锦绣阁的服务还是很不错的,等苏毓卿和柳氏也跟着进了雅室,刚一坐下,便有小丫鬟端来四杯香茶,一进屋,罗钰和赵铭盛便闻到了茶的香气,这香气清高持久,淡香如兰,闻上去就让人神清气爽,为之精神一震。 赵铭盛坐在罗钰的身旁,闻着这茶的香气,不由大为惊讶,他倒是没想到这小小的锦绣阁还有这样的好茶,瞥一眼身边的罗钰,但见罗钰如司空见惯了一般,已经端起面前的一杯茶轻轻的饮了起来。 赵铭盛也是渴了,见状,也跟着端起面前的那杯茶,揭开茶杯上的盖子,一股雨前龙井特有的鲜纯嫩香便扑鼻而来,汤色杏绿,清澈透亮,喝一口,两颊生香,久久不散。 赵铭盛不由多看了坐在下首处的苏毓卿,用雨前龙井来招待客人,不是锦绣阁的生意生意好到日进斗金,便是这锦绣阁的东家不懂经商勤俭之道。 就在赵铭盛没事瞎捉摸的时候,苏毓卿开口说话了,只见苏毓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望向罗钰,好奇的问道:“罗大哥,今天怎么有空来我的锦绣阁?” 别说你是来做衣服的,前阵字,锦绣阁刚完成一份大单子,这单子就是靖安侯府的,她不相信里面会没有罗钰的衣服鞋袜。 谁知,苏毓卿话音还未落下,一边的赵铭盛便“噗”的一下将口中的茶水全都吐出来,一双桃花眼瞪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苏毓卿道:“苏家妹妹,你刚才说这锦绣阁是你开的?我的乖乖,小爷我算是见识到什么是能人了,啧啧,厉害,真厉害!” 赵铭盛一边说一边冲着苏毓卿竖起大拇指,神色之间除了惊讶就是钦佩,空闲之余,赵铭盛还别有意味的瞥了罗钰一眼,那意思分明是在说罗钰你碰到宝了。 苏毓卿看着赵铭盛一脸大惊小怪的样子,望着犹自惊讶不已的赵铭盛,苏毓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对着赵铭盛解释道:“三公子过奖了,锦绣阁是我娘留下来的,我只是画几张稿子,至于绣制裁剪一事,那全都是我师傅和绣娘们的功劳。”(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一瞬间的迷~情 这个时候,坐在赵铭盛身边的罗钰突然淡淡的瞥了赵铭盛一眼,赵铭盛被罗钰这么一瞟,后背莫名的有些凉意,忙停住嘴,默默地坐在罗钰身边,老实的做起了绿叶,不过心里却将罗钰问候了好几遍。 罗钰给了聒噪的赵铭盛一个眼神之后,便转过头来,将视线重新定格在苏毓卿身上,望着苏毓卿,罗钰神色如常的回答道:“没事,就是在街上看到你了,过来看看。” 罗钰说的风轻云淡,赵铭盛却听得内心吐血,他算是知道了,身边这大尾巴狼跟那个年纪大的锦绣阁大师傅却是没什么,可是跟面前这小姑娘却真真切切的有点什么,听这口气,显然已经接触不少回了,可是,这女娃子可爱是可爱,但是年龄也太小了吧,难道这厮跟薛家的那个一样,有恋~童癖? 想到这,赵铭盛忍不住抖了抖,连忙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压了压自己颤抖的小心脏。 一时之间,屋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就在苏毓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时候,罗钰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见罗钰扫一眼茱萸手中抱着的乌木长盒,对着苏毓卿问道:“那盒子里装的可是你最近画的那几幅九美人图?拿来让我看看。” 罗钰虽然在问,可是语气却充满了肯定。 苏毓卿闻言,不由一愣,心下更是惊疑不定,他喵的,这厮是怎么知道的,她画的这九美人图,除了身边的几个人以及邢氏知道以外,连自家老爹苏启林都不知道,罗钰这厮又是怎么知道,现在的苏毓卿非常怀疑罗钰在她身边安了眼线,可是这不可能啊,自己院子里都有哪些人,她都再清楚不过,没见有罗钰或其他院子里的人啊。 撇撇嘴。苏毓卿按下心中的疑虑,让茱萸将盒子放在自己身边的案几上,苏毓卿亲自打开长盒,小心的拿出里面的画卷。让罗钰观看。 罗钰见状,起身走到苏毓卿身边,嘴角微微勾起,带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罗钰本就长得俊美异常。这魅惑的一笑,让苏毓卿顿时有种颠倒众生的感觉,一个不防,苏毓卿猛地撞进罗钰那如古井般深邃的眼眸,一时间,竟是看呆了。 罗钰看着面前这呆呆的小人儿,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似羽毛扫过一般,整个心湖都泛起了涟漪,罗钰很想伸出手去捏捏面前这张可爱小~脸,但是顾及到赵铭盛以及柳氏等人在身边。罗钰终是忍住了。 轻咳一声,罗钰抬手轻轻抽~出苏毓卿手中轻~握着的画卷,罗钰这么一咳,苏毓卿猛然惊醒,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精致的小~脸满是羞涩的红晕,就连耳朵边缘都变成了粉红。 慌乱的低下头,苏毓卿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真是太丢人了,刚刚自己竟然盯着罗钰这厮看了这么久。想想都觉的臊得慌,都说女人是祸水,苏毓卿现在觉得罗钰这大尾巴狼才是真正的祸水,真是的。一个男人没事长这么漂亮干嘛! 就在苏毓卿红着脸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罗钰已经轻轻打开了手中的画卷,这些画都是苏毓卿昨天才画好的,还没来得及送到字画铺子里装裱,画纸摸起来有且绵~软。 随着画卷的展开,入眼便是一树令人迷醉的海棠以及海棠树下那敛衣而睡的海棠仙子。海棠花随风飘落,落在女子的眉心,留下一朵海棠花印,为女子本就清丽无双的容颜平添了几分姿色,漫天的海棠飞舞,以及树下石台上如仙女一般清丽脱俗娇俏动人的绝美女子让整幅画都充满了一种绝美的气息,美得让人心动,美得让人窒息,但是又让人生不出半点邪念来。 罗钰看到这,忍不住深深的看了苏毓卿一眼,这样的劲细流畅的勾线,这样细腻绝美的画风,以及恰到好处的颜色晕染,没有十年八年的笔墨功底是磨不出来,罗钰知道苏毓卿私下里喜欢写写画画,但是不知道苏毓卿会画的这么好,要不是亲眼看到,罗钰好真不会相信这画是出自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之手。 再次深深看了犹自低着头害羞的苏毓卿一眼,罗钰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真不知道,这浑身带刺儿的小妮子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惊喜。 就在这时,赵铭盛也放下手中的茶盏一脸兴味的走了过来,刚一探头,就被苏毓卿画上的海棠美人给迷住了,忍不住赞唐的道:“好漂亮的画,好一句一片春~心付海棠!我说苏家妹妹,这真是你画的?哈哈,今儿我可是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才女了,这画要是让赵绥那丫头看了,我看她还有脸到处显摆不?” 一想到那个自负的堂~妹,赵铭盛就是一脸的不屑,撇撇嘴,赵铭盛就着罗钰的手津津有味的慢慢欣赏起来,虽然赵铭盛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是细细一看,会发现赵铭盛原本那不安分的桃花眼变得极为认真,很显然,赵铭盛也是个懂画之人。 也是,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怎么可能不懂这些,将手中的海棠美人图细细的欣赏了一遍后,罗钰重新将手中的画轻轻卷起,并用细绳绑住。 做完这一切之后,罗钰又从盒子里随手拿出一个画卷,打开一看,首先撞入眼帘的便是满园姹紫嫣红风姿绰约的大~片牡丹,同刚才的那副海棠美人图的唯美画风不同,这一副牡丹美人图用色就要艳~丽的多,层次感也更强,画面中,但见一宫装高鬓,妆容精致的绝色~女子站在花丛的中央,拈花而笑,女子鬓上还插着一朵绿色牡丹,衬得女子更加肤白胜雪,貌美异常,一眼望去,就有一种让人挪不开眼的感觉,当真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啊。 罗钰和赵铭盛看了这两幅画后,还不过瘾,一口气将剩下的七幅画又都看了个遍后,才恋恋不舍的将画卷重新放回长盒。 就在众人皆都陶醉在苏毓卿的九美人图中的时候,柳氏的眉头却是越来越皱,隐隐有些煞气,在看到最后一幅画的时候,柳氏手都有些发抖的指着盒子里的九幅画,不可置信的对着苏毓卿问道:“大姑娘,你别告诉我这些都是要我帮你绣出来的画稿?”(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听说 听到柳氏几乎要奔溃的话语,苏毓卿直觉有些不好,也顾不得尴尬了,连忙抬起头蹦到柳氏身边,脸上再次挂上一副讨好的笑容,抱着柳氏的胳膊甜着嗓音娇~声道:“师傅师傅,你看这也不是很多嘛,卿儿都是照着简单额样子来画的,一点都不繁琐,师傅绣起来肯定很快的。”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绣?”柳氏那描画精致的峨眉依然紧紧皱成一团,并不为苏毓卿的话语所动。 苏毓卿听柳氏这么一说,那刚刚褪去的红晕再次悄悄袭上脸颊,瞥一眼身旁正看着她们不说话的罗钰和 赵铭盛,苏毓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细嫩的手指无意识的交缠在一起,噘撅嘴,苏毓卿索性破罐子破摔,重新扬起一张小~脸,苏毓卿望着柳氏耍赖皮的道:“师傅!你给不给我绣,不给我绣,我就天天来缠着你,不光缠着你,我还要去找连叔,让连叔来跟你说!” 柳氏对连荣有情,苏毓卿也是在前世知道的,那时候,连荣已经被沈氏母女害死,柳氏在连荣身边守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错过来,这一世,苏毓卿有心想撮合连荣和柳氏,只是她还不知道连荣心里是怎么想的。 柳氏可不知道苏毓卿是怎么想到,听到苏毓卿再次提起连荣,柳氏那精致的峨眉一下子便竖了起来,叉着腰,柳氏看着面前还不到自己肩膀高的苏毓卿,有些哭笑不得道:“嘿,我说你这丫头的胳膊肘子怎么老是往外拐,我是你师傅,你向着连荣那闷呆~子干什么?罢了罢了,我是磨不过你的,这次不答应你,你下次还要来烦我,唉,你可真是我的小祖宗。我算是怕了你了。” 无奈的瞥一眼案几上的乌木长盒,柳氏只觉得世界一片昏暗,她是绣娘不错,可是也架不住被人这么压榨劳动力啊。九幅大图,九扇屏风,柳氏觉得自己接下来的几个月都有的忙了,唉,算了。谁让苏毓卿是她的小东家呢,拿着这笨徒弟的俸酬,就得给这笨徒弟办事。 眼见柳氏松口,苏毓卿顿时欢呼一声,不顾罗钰和赵铭盛在场,腻歪在柳氏身边,很是不要脸的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甜兮兮的的道:“师傅,你真好,师傅果然是最美的!” 看到苏毓卿一脸天真无邪的腻在柳氏身边撒娇的娇俏模样。罗钰在一旁看的有些发呆,心里的那根弦再次被拨动,脑海里眼里全是苏毓卿那笑靥如花的精致小~脸。 就在罗钰一动不动的看着苏毓卿的时候,赵铭盛很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腆着脸,一脸讨好的望着苏毓卿商量的道:“嘿嘿,那个苏家妹妹,我听你这意思,是想让柳师傅将这九幅美人图绣成屏风,要是这样的话。你看能不能劳烦柳师傅多绣一套?” 听到赵铭盛的话语,苏毓卿和柳氏不由齐齐转过头来,很是一致的望着赵铭盛默契的一同拒绝道:“不能!” 苏毓卿之所以拒绝是因为这九美人图虽说不一定是什么绝对的珍品,可是却是苏毓卿耗费不少心思画成的。绣成屏风,不仅是为了放在屋里好看,更是为了收藏,收藏这份独一无二的别致,赵铭盛虽是裕亲王的三儿子,但是跟苏毓卿等人相处起来却是半点架子都没有。相反让苏毓卿有一种特比好相处的感觉,况且眼前又有罗钰着大尾巴狼在场,是以,苏毓卿也不怕赵铭盛生气,拒绝的话想也没想的就说出来了。 至于柳氏,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拒绝赵铭盛,全是下意识的抵触,等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妥。 庆幸的是,赵铭盛并没有为此而恼怒,相反,在听到苏毓卿和柳氏铁板钉钉的话语后,一张脸立时垮了下来,桃花眼一眨,赵铭盛对着苏毓卿抛了一个自以为感觉很好的媚眼后,便继续腆着脸可怜兮兮的对着苏毓卿道:“别呀,苏家妹妹,柳大师傅,咱再商量商量,我娘平日里最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我要是能把这屏风抬回去,我娘一定会非常高兴,到时候我父王再教训我,咳咳咳……” 说到这,赵铭盛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一时面上有些尴尬,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望向苏毓卿等人。 罗钰怎么会不知道赵铭盛的心思,无非是想借花献佛,借着苏毓卿这座绣着九美人图的屏风讨好裕亲王妃,这样,自己再被裕亲王追着满王府跑的时候,裕亲王妃会出面阻挠一下,一想到平日行~事稳重待人亲和的裕亲王满王府追着打赵铭盛的场景,罗钰便有些莞尔,可是在那双如夜空中的星辰一般深邃的眸子深处,却是无尽的落寞,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渴望。 就在众人都不注意的时候,苏毓卿敏锐的感觉到罗钰身上突然多了一层淡淡的哀伤和落寞,让人莫名的有些心疼,苏毓卿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罗钰眼眸深处那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人抓不住的落寞,苏毓卿的心也跟着莫名的一抽,刹那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涌上心头。 不由自主的望了罗钰一眼,苏毓卿忍不住在心底暗叹一声,唉,罗钰这厮也是可怜人啊,她不久前才知道,原来在罗钰如此强硬和冷情的外表背后,隐藏着这么多的故事,父亲生前名震朝野的骁勇大将军,后来不明不白的战死了,母亲也跟着殉情而亡,小小年纪,便承受着失去双亲的痛苦,后来,继祖母以姨娘身份成功上~位,成为靖安侯府后宅院的掌权人,罗钰的生活就不好过,处处都要受继祖母的拿捏和牵制,当然,这些都只是听说,具体怎样,连邢氏都不知道。 在外人看来,罗钰只是个没有任何作为处处受继祖母拿捏的富家公子哥,没有任何的前途可言,除了一张脸长得英俊无比之外,别无长处。 苏毓卿从来没想到罗钰在坊间的传言会是这样的,难怪上次在庄子上,苏毓芳看到罗钰时,嘴角会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原来是为这般。(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答应我 不过,不管外人怎么说,苏毓卿都不认为罗钰会像市井传闻的那么简单,那一身的肃杀之气不是一个寻常人可以有的。 就在苏毓卿和罗钰等人皆都沉默不语的时候,赵铭盛从刚才的尴尬中缓了过来,眼巴巴的望着苏毓卿,赵铭盛不放弃的继续商量道:“苏家妹妹,柳大师傅,你们就说吧,要怎样才肯多绣一架屏风,要多少两银子都行!” 看着赵铭盛一脸认真的模样,苏毓卿和柳氏对望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妥协,回过头,苏毓卿对着赵铭盛点头道:“好吧,三公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就让师傅多绣一架给三公子好了。” 赵铭盛身为裕亲王的儿子,又是盛京名满大街的混世小霸王,肯这么和她们说话,是给她面子,苏毓卿和柳氏都不是那种不知事的人,况且,她这锦绣阁也是开门做生意的,而今顾客上门,断没有往外赶的道理。 赵铭盛在听到苏毓卿的话后,一双桃花眼顿时笑成了一条线,连忙从怀里掏出两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急吼吼的塞到苏毓卿手中,赵铭盛喜滋滋的道:“苏家妹妹,这是两千两银票,你先拿着,算是定金,等回去之后,我再让人送三千两银票过来,苏家妹妹觉得如何?” 苏毓卿闻言,连忙摇摇头,对着赵铭盛诚实的道:“三公子,不用再送了,两千两已经足够了,锦绣阁虽是开门做生意的,但也不能随便坐地乱要价,两千两买这么一架屏风绝对够了。” 苏毓卿本来不打算收赵铭盛的银票的,作为锦绣阁的主人,她也不缺这两千两的银票,可是像赵铭盛这样的,真不收他的银子,他反而会觉得不舒服,正所谓。欠人银两好还,欠人人情就不好说了,像赵铭盛这样的,估计都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听苏毓卿这么说。赵铭盛不由高看了苏毓卿一眼,他倒是没想到苏毓卿会这么的实诚,白送上门的银子都不要,略一沉吟,赵铭盛对着苏毓卿真心谢道:“那行。等屏风绣好了我让人来取,苏家妹妹,以后在这盛京,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尽管来找我,看哥哥我给你出气!” 赵铭盛这话说的有几分匪气,不过却是难得的真诚,苏毓卿莞尔一笑,真心的对着赵铭盛谢道:“如此,便多谢赵大哥。赵大哥放心,我一定让师傅给赵大哥好好绣,保证让王妃满意。” 听到苏毓卿的称呼,赵铭盛不由笑的更加和颜悦色,再看苏毓卿粉雕玉琢一身灵气的样子,赵铭盛突然觉得多一个妹妹也是一件好事,就在赵铭盛喜滋滋的时候,罗钰的脸在听到苏毓卿那声赵大哥后,脸不由一下子拉了下来,紧接着。周围的温度都跟着下降。 就在罗钰抿着嘴不说话的时候,罗钰身边的高培盛突然从门外进来,走到罗钰面前,附在罗钰的耳边悄声说了两句话后。罗钰便神色淡淡的对着赵铭盛清冷的道:“那边出了点事,一起去看看吧。” 罗钰口中说的那个那边,在场的人,除了高培盛,也就赵铭盛知道,不满的撇了撇嘴。赵铭盛又换上那副懒洋洋的姿态,跟苏毓卿又说了两句话后,才跟着罗钰往房间外走去。 眼见罗钰和赵铭盛离开,苏毓卿和柳氏自然要送到门外,眼见罗钰的一只脚就要跨出门外,罗钰又突然回转身子,对着苏毓卿招招手。 苏毓卿一愣,但还是走了上去,还没走近,便感觉到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道将自己拉到一边,然后就听罗钰对着赵铭盛的柳氏等人一本正经的道:“阿盛,你先带着人出去,我有几句要紧话要跟苏姑娘说。” 罗钰这话说的一本正经的,赵铭盛双眼都放着光,很想留下来看看,向来无情无欲的罗钰是怎么跟苏家妹妹说要紧话的。 但是考虑到罗钰那比针眼还小的心眼,赵铭盛到底是没敢真的留下来看罗钰的热闹,转了转眼珠子,赵铭盛当先走出门外,而柳氏在别有深意的瞥了罗钰和苏毓卿一眼后,也跟着拉着茱萸和林巧儿一起出了屋门,还细心的将厢房的门给掩好。 赵铭盛从厢房里出来,本来打算悄悄的摸~到墙边听壁角的,谁知,他还来得及靠近墙边,忠心耿耿的高培盛便已经抢先占据了有利位置,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三步开外把守着。 赵铭盛见状,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高培盛的忠心和武力值他是知道的,二者结合在一块,任他是王爷家的儿子也没辙。 就在赵铭盛抓耳挠腮心~痒难耐干瞪眼的时候,厢房内,罗钰那如古井般深邃的眼眸正认真的望着苏毓卿缓缓的开口道:“答应我,后日去北郡王府的时候,务必将我给你的玉牌挂在身上。” 罗钰的声音依旧那么清冷,可是那双生的极美的丹凤眼却似有魔力一般,让苏毓卿不自觉的陷了进去,看着罗钰的眼睛,苏毓卿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一张粉~嫩嫩的小~脸蛋呆愣愣的,很是可爱。 看到这样的苏毓卿,罗钰只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瞬间软成一片,眼里划过一抹深深的笑意,罗钰伸出手,宠溺的捏捏苏毓卿小巧的鼻尖,轻笑一声,罗钰转身便出了厢房的门往楼下走去,再不走,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抱一抱面前那可爱的小人儿。 不过,就在转身之后,罗钰眼里的温暖再次被熟悉的冰冷所覆盖,想到北郡王府的那个赵世宗,罗钰如剑削般的眉宇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罗钰的手如同他的人一样,冰冰凉凉的,苏毓卿只觉得鼻尖上一凉,紧接着便有一丝淡淡的檀香香气萦绕在她的鼻尖。 苏毓卿前前后后活了快三十年,还从来没跟别的男人这么亲昵过,一张小~脸暮然一红,心跳都有些不稳,等苏毓卿反应过来的时候,罗钰已然走出了房门。 嗷嗷嗷,桃子白天上伦理课的时候水群,水的正哈皮的时候,群里突然有妹纸说,呀,责编不在线,桃子一听,就更哈皮啦,很是大胆的说了一句,咩哈哈哈,编编不在,可以放心的水群啦~~谁知主编大大接着就冒出来了—— “水个p!我抓住你啦 肥桃!” @@##¥¥%%…………&&** oh no ~~桃子以后再也不敢在编编都上班的时候乱水群了,吓cry~(想知道《卿本扶摇》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qidianzhongwen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做客北郡王府 心情复杂的望着罗钰渐渐走远,苏毓卿忽然自嘲一笑,收回目光,苏毓卿那一双如秋水般莹润的眼眸再不见任何波澜。 现在苏毓卿已经可以百分百的肯定,她的缀锦阁或者苏家后院内一定有罗钰的人存在,否则,罗钰不可能事无巨细的知道她的一切,连她的出行安排都了如指掌,联系其前段时间梨香院发生的那件事,苏毓卿突然想明白一件事,罗钰既然对她的起居生活都了如指掌,那她要对付沈氏的事,罗钰也一定知道,并在其中掺和了一把,否则,但凭连荣,想不动声色的做到这一切,终归有些不大可能。 苏毓卿对这种感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她知道罗钰不会害她,甚至是在帮她,可是这种被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的生活着实让苏毓卿欢喜不起来,看来,她真该找个时间跟罗钰那厮好好谈谈了。 从一开始,苏毓卿就知道罗钰是个绝对招惹不得的,为此,苏毓卿尽量不让自己跟罗钰有太多的交集,可是,有些人,即使你不去招惹,也是逃不开的,现在的罗钰对苏毓卿来说,便是这样的人。 闭上眼,苏毓卿慢慢梳理着心中那繁杂的思绪,半响之后,苏毓卿才缓缓睁开双眼,只是再睁开眼时,苏毓卿的眼里已是恢复到一片清明。 就在这时,柳氏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但见柳氏手拿着一只苏绣的兰草帕子,半掩着嘴,笑呵呵的打趣苏毓卿道:“哎哟,难怪世人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我这笨徒弟还没及笄呢,就被人给惦记上了,啧啧,年轻就是好哇……” 柳氏一边打趣着苏毓卿,一边感慨的摇头。随着柳氏的动作,柳氏头上的步摇也跟着一晃一晃的,明闪闪的,只闪人眼。 苏毓卿被柳氏打趣了。也不羞也不恼,只是将案几上装着那九幅美人图的乌木长盒“啪”的一关,扣上锁扣,顺手推到柳氏面前,然后对着犹自感慨伤春的柳氏笑眯眯的道:“呵呵 。两架屏风,不谢!” 话一说完,不顾目瞪口呆的柳氏,苏毓卿潇洒的转身,径直出了厢房的门往楼下走去,一路上,苏毓卿都是眉眼弯弯的,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次出府,虽然发生了一点小插曲,可是苏毓卿的主要目的还是达到了。出了锦绣阁,苏毓卿并没有直接坐着轿子回苏府,而是领着茱萸和巧儿徒步沿街走去。 盛京的街总是繁华的,苏毓卿带着茱萸和林巧儿穿梭在人群中,一路上,看到别致的,别会停下来,让茱萸掏银子买下来,就这样,苏毓卿走走停停。一路下来,茱萸和巧儿手里已经提溜了不少苏毓卿买的东西,其中,大多是苏毓卿给苏毓辰买的吃食。 闲适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两天的时间眨眼便过,这日,是邢氏和北郡王妃约定好的日子,苏毓卿要早早的起来,跟着邢氏到北郡王府去作客。 本来。按照北郡王妃的意思,是要在八月十六那天去的,那天,北郡王府还有一个早秋宴,可是因为出了梨香院这档子事,坊间议论颇多,邢氏便没有领着苏毓卿等人前去赴宴,邢氏知道北郡王妃在打什么主意,正想着怎么推辞呢,可巧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邢氏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理由,况且,早秋宴上,北郡王妃不可能只请他们一家,盛京的大小官妇定然会请不少,苏家的姑娘一露面,必然会受到众人的指点,邢氏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点。 这么一来,苏毓卿以为这件事便会就此作罢,谁知,就在邢氏和苏毓卿暗自庆幸的时候,北郡王妃竟然再次派人上门,说什么长时间没见过面了,想邀请邢氏带着苏毓卿以及苏毓婉苏毓慧等苏家姑娘小聚一下。 对于此,邢氏和苏毓卿也是无奈,都不知道那一向眼光高于头顶事事要强的北郡王妃会这么的执着,要是按照平日,苏家出了这样的事,北郡王妃短时间内,断然不会再跟苏家来往,更不会在这个时候找邢氏提及苏毓卿和赵世宗的事,而今看来,北郡王妃此举倒是有些不按常理出牌了。 不管怎么样,北郡王妃的邀请函,邢氏还是要接的,这一日,不光苏毓卿老早就被叫起来,就连西院的苏毓慧苏毓琳等人也早早的起来,都在丫鬟的伺候下,精心打扮着,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一直没跨出梨香院院门苏毓芳。 不过,毓苏毓慧苏毓婉等人相比,苏毓芳的着装较之以往要素淡了很多,也低调了很多,不过细心一看,会发现苏毓芳的着装虽然简单,却很精致,搭配的也很巧妙,一看便是花过心思的,一袭软烟罗的淡雅粉色长裙,外罩一件鹅黄撒花小褂,头发很是精巧的梳成两个双环髻,上面只简单配着两只花钿并一直小巧可爱的兰花簪子,端一看,很是恬可人,与苏毓卿往日咄咄逼人嚣张跋扈的性格很是不符。 就在西院的刘氏等人挖空心思打扮着自己的女儿时,缀锦阁内的苏毓卿却表现的淡定多了,寻一件平时她最喜欢穿的水绿曳地长裙,外面再穿一件樱草色碎花坠边撒花绸面的掐腰对襟短褂,头上戴一只金丝八宝攒珠髻,既不失庄重,也不会显得太扎眼。 等一切都收拾齐整,穿戴好之后,苏毓卿看着镜台上罗钰给她的那块玉牌,一时有些出神,过了好半天,苏毓卿才回过神来,拿起镜台上的那块玉牌,亲自挂在自己的腰侧。 温润的玉触手有些微凉,苏毓卿突然不自觉的想起了那带着些许凉意的手指以及那萦绕在鼻尖似有若无的香气。 收回已然飘远的思绪,苏毓卿定定神,径自出了缀锦阁的院门,往邢氏的东院走去。 苏毓卿到的时候,邢氏也已经穿戴齐整,正坐在堂屋里喝着早茶。(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做客北郡王府 二 刑氏看见苏毓卿进来,面上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来,放下手中的茶盏,刑氏对哦这苏毓卿招招手,温和的道:“卿儿,来,到祖母身边来,祖母正好有件事想要问问你。” 苏毓卿闻言,乖巧的走到刑氏面前坐下,等着刑氏的问话。 刑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慈祥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苏毓卿,不由觉得苏毓卿像花骨朵一样,越看越好看,刑氏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的和蔼,怜爱的抬手将苏毓卿头上那支有些歪了的发簪重新插好,刑氏突然望着苏毓卿的眼睛,一脸凝重的问道:“卿儿,你老实告诉祖母,你觉得北郡王府世子这个人如何?若是北郡王妃让你嫁给郡王世子,你可愿意?” 刑氏说完,便一眼不错的盯着苏毓卿看,生怕错过苏毓卿脸上的任何表情。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苏毓毓没想到刑氏会这么直接的问起这个,回想起前世,苏毓卿的眼神渐渐变得清冷起来,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望着正看着自己的刑氏,苏毓卿声音清冷却异常坚定地对着刑氏回答道:“祖母,我不愿意,无论为妃为妾,卿儿都不愿意。” 刑氏并不是没有看到苏毓卿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嘲讽,虽然不知道赵世宗和苏毓卿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刑氏能感觉到苏毓卿对赵世宗态度的变化,如今听到苏毓卿的话,刑氏不由松了口气,说实话,她也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孙女嫁到北郡王府那样的虎狼之地,面对北郡王妃那样厉害的婆婆。 刚才她仔细看了,在提及嫁给赵世宗为妃的时候,苏毓卿脸上连半分小女儿家应有的羞涩都不见,表情始终淡淡的,甚至有些冷然。这下刑氏放心了,只要苏毓卿对那赵世宗是真的没有那些小女儿的情分,她就不担心拒了这门亲事后,苏毓卿会因此而不开心。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刑氏慈爱的拍拍苏毓卿的手,起身对着苏毓卿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刑氏说完,便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抬脚往东院外走去。苏毓卿见状,连忙起身跟在刑氏身边往二门走去。 到了二门,就见西院的苏毓慧苏毓琳苏毓婉以及刘氏薛氏等人正站在二门外等着刑氏和苏毓卿到来,看见刑氏过来,众人连忙给刑氏行礼问安,那模样要多安分就有多安分。 苏毓卿站在刑氏身后,淡淡的看了一眼站在角落之中正随着大家低眉顺眼的给刑氏行礼的苏毓芳,不得不说,多日不见,苏毓芳的确变化了很多。或许因为整日在梨香院抄佛经的原因,此刻的苏毓芳身上竟然有了种淡淡的书香气,人也清瘦了许多,站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模样,跟平日的她完全判若两人。 看到这样的苏毓芳,苏毓卿心底一阵冷笑,她倒是小看苏毓芳了,小小年纪便懂得韬光养晦等待时机,这份心思倒是不容小觑。 苏毓卿只瞥了苏毓芳一眼后,便收回目光。不再去看角落里的苏毓芳,这个时候,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苏毓卿先扶着刑氏上了马车后。自己也跟着钻进马车。 苏家宅院虽然离着北郡王府没有多远,但是因为去的人多,坐轿子多少有些不方便,所以众人还是三四个人一辆马车,一同往北郡王府赶去。 苏毓卿也不是第一次跟着刑氏来北郡王府,对于北郡王府说不上太熟悉。也说不上陌生,等到了北郡王府,众人下了马车,递了帖子,便有穿着体面的嬷嬷来领。 北郡王府在盛京皇城的东面,住在这条街上的大多是皇城贵胄,苏毓卿要是没记错的话,靖安侯府离着北郡王府的宅子隔着不到两条街。 不知为什么,苏毓卿突然就想起了罗钰那清冷的身影,就在苏毓卿的思绪不知不觉的飘向远方的时候,赵世宗突然从角门内出来。 看见站在刑氏身后的苏毓卿,赵世宗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连忙走到刑氏面前恭敬的道:“老太太,毓卿妹妹,你们来了,快进来,我带你们去见我娘。” 一想起苏毓卿即将成为自己的未婚妻,赵世宗整个人都变得神采飞扬起来,走路都有些打飘,嘴角挂着笑,赵世宗有些迫不及待的将刑氏和苏毓卿等人外王府内领。 刑氏看着赵世宗脸上的笑容,突然觉得有些不忍,要说赵世宗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自小到大,赵世宗对苏毓卿都一直很好,可惜,耳根子是个软的,又有个那么厉害的娘,苏家的姑娘若是嫁进来,必然会受到委屈。 暗叹一声,刑氏不动声色的跟着赵世宗往角门内走去,身后的苏毓卿和苏毓慧苏毓芳等人见状,皆都乖巧的跟在刑氏的后面,一进王府,除了苏毓卿和苏毓芳,苏毓会和苏毓琳等人皆都被眼前的气派所惊叹,一双眼睛不听的盯着两旁富丽堂皇的建筑,尤其是苏毓慧,打一进王府,一双眼睛都觉得不够用的,所到之处,眼里全是赞叹和羡慕。 趁着刑氏和苏毓卿等人不注意,苏毓慧悄悄拉拉旁边苏毓琳的衣袖,对着苏毓琳仅用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小妹,这北郡王府可真气派啊,你说,咱以后要是能嫁进这样的地方该多好?” 想到这,苏毓慧眼里不由满是憧憬,苏毓琳闻言,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前面的苏毓卿,一双眼眸晦暗不明,红唇轻抿,苏毓琳对着身边的苏毓慧小声的警告道:“姐,你别再看了,好好走路,别一会儿让人看见了笑话。” 被苏毓琳这么一说,苏毓慧心里有些不高兴,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脸一沉,苏毓慧故作不屑的道:“嘁,我看看还怎么了,真是的。” 苏毓慧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一双眼睛却不再乱看。 自己这个同胞姐姐是什么性格,苏毓琳再清楚不过,闻言,也不气恼,只是安分的跟在苏毓卿等人的身后,往北郡王妃的院子走去。 亭台楼阁,雕廊画壁,加上蜿蜒曲折的精致回廊,一处又一处的花园,越往深处走,苏毓慧眼里的艳羡就更多。(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北郡王妃 北郡王府的府邸建筑份东中西三路,而那北郡王妃就住在东边的主院嘉乐堂,赵世宗一边领着邢氏等人从东边的小路往北郡王妃的院子走去,一边时不时的看上苏毓卿一眼,嘴角始终挂着春风和煦的笑容,也不知道为什么,赵世宗总觉得苏毓卿跟别的姑娘有些不一样,不过几天没见的时间,赵世宗就觉得苏毓卿出落得愈发的娇~嫩水灵,怎么看怎么可爱。 邢氏和苏毓卿等人在赵世宗的引领下,刚转过一处长廊,就见一穿着体面的嬷嬷远远地走来,看见邢氏等人,那嬷嬷连忙紧走两步,来到邢氏面前,先是给赵世宗和邢氏各自简单的见了一个礼后,便对着邢氏热络的道:“哎哟,老夫人,咱们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老夫人气色还是这么好,郡王妃从昨儿个就开始念叨,这不,一听到老夫人和几位姑娘来了,等都等不及,非要老奴前来看看。” 来人正是北郡王妃身边的得力嬷嬷钱氏,邢氏跟钱氏也算熟稔,只见那钱嬷嬷跟邢氏说着话的时候,脸上堆着满满的笑容,一双眼睛却状似不经意的扫过苏毓卿以及苏毓卿身后的苏毓芳苏毓慧等人。 邢氏闻言,面上的笑容不变,对着钱氏客气而不疏离的道:“郡王妃真是太客气了,这大老远的,还要嬷嬷来接,实在是太客气了,老身也是许久未见郡王妃了,一会儿见了,可是要家长里短的好好聊聊。” “那是那是……”钱氏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一边很是巧妙的跟着邢氏找着话说,一边听赵世宗一起,将邢氏和苏毓卿等人往嘉乐堂领。 邢氏和苏毓卿等人跟着赵世宗和钱氏穿过一条垂花长廊后,便进了嘉乐堂的三层仪门,只见正房香庑游廊,皆都小巧别致。不似经过外院时所看见的轩俊壮丽,且院中随处可见栽种的花草名树,一进入正室,便有好几个小丫鬟来迎。 拥着邢氏和苏毓卿等人往嘉乐堂的正厅走去。上了台阶,一进入正厅的大门,便见北郡王妃正襟危坐的坐在堂前的太师椅上,北郡王妃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保养的很是得当的。一身大红宫装,彩绣辉煌,头上戴着宫装千叶攒金牡丹髻,边上斜斜插着一只赤金凤尾玛瑙流苏步摇,项上还带着一赤金盘璃璎珞项圈,远远望去,明光闪闪,显得既雍容又华贵。 北郡王妃本就出自名门,一双漂亮的凤眼不时透出几分凌厉,两弯细细的柳叶眉轻轻的蹙着。无形之中就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看见邢氏和苏毓卿等人进来,她也不起身,只是含~着笑一动不动的坐在主位上,看着邢氏和苏毓卿等人走进。 赵世宗看一眼北郡王妃,笑容满面的走到北郡王妃的身边,高兴的道:“娘,孩儿把老夫人还有几位妹妹都带来了。” 赵世宗话音刚落,邢氏便走到北郡王妃面前正正经经的给坐在首位上的北郡王妃行礼问号,后面的苏毓卿和苏毓芳等人见状,连忙跟着邢氏齐齐的给北郡王妃行礼。 北郡王妃见状。这才站起身来,脸上带着笑,亲自将邢氏扶起来,挽着邢氏的手亲热的笑道:“老夫人快快请起。咱们私下里用不着这么见外,来,快这边坐。” 不过,到底是快四十的人了,北郡王妃保养的再好,也难以消抹岁月留下来的痕迹。她这一笑,眼角不由露出几道细细的皱纹。 让邢氏在自己下手坐下,北郡王妃的视线便又投向苏毓卿等人,看见苏毓卿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亭亭玉立,一身的钟灵毓秀,想起北禅寺解签的那个老和尚给苏毓卿解的签文,北郡王妃眸子里闪过几分华彩,视线一转,北郡王妃突然看到苏毓卿腰间垂着的那块淡青色的玉牌。 玉牌整体是用一块老玉镂雕而成的,上面没有字,但是那独特的兽面纹身北郡王妃却是见过的,顷刻间,北郡王妃面色一变,再次看向苏毓卿的时候,脸色就有些变了。 对于北郡王妃的这个变化,邢氏也看见了,瞥一眼苏毓卿,邢氏顺着北郡王妃的视线,也看到了苏毓卿腰间挂着的那块玉牌,这玉牌并不大,是以,这一路上走来,邢氏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苏毓卿腰间挂着的这块玉牌。 眼见北郡王妃的脸色都变了,大厅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苏毓慧和苏毓琳等人感受到周围气氛的变化,一时有些噤若寒蝉,皆都站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苏毓卿就那么淡淡的站在邢氏的身边,不惊不怒,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在苏毓慧等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北郡王妃突然莞尔一笑,亲热的拉过苏毓卿的手,直接从手腕上退下一只通体透亮的镶金红翡玉镯戴在苏毓卿手上,拉着苏毓卿的手,北郡王妃满脸欢喜的道:“瞧瞧,瞧瞧,这才是真正的美人坯子,才大半年没见,咱们的卿儿就出落的这么标志,瞧这细皮嫩~肉的小模样,看着就让人心里欢喜。” 北郡王妃脸上笑的和蔼,仿佛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沉郁不曾出现过似的,苏毓卿感觉到手腕的上的重量,抬眼去看邢氏,邢氏也看见了北郡王妃刚才送给苏毓卿的翡翠镯子,这可不是一般的镯子,这是极为少见的红翡玉镯,通体透亮,红如血,一看水头就知道是极好的翡翠原料打磨而成,这样的镯子,在市面上不下三千两白银,这样的礼物给苏毓卿着实有些贵重了。 邢氏见状,连忙笑着推拒道:“王妃娘娘,这可使不得啊,这镯子一看就是极贵重的,卿儿年纪还小,万一不小心磕了碰了,可就糟蹋了。” 听到邢氏的话,苏毓卿配合的摘下手腕上的红翡玉镯,递到北郡王妃面前,谁知北郡王妃却不在意的摆摆手,嗔怪的看了邢氏和苏毓卿一眼,道:“这可不行。镯子再好,也是人戴的,卿儿皮肤又白又嫩,戴这个正好。我也是着实喜欢咱们卿儿,才给卿儿的,老夫人就莫要推拒了。” 北郡王妃说的真诚,邢氏见状,也就不再多说。点点头,邢氏示意苏毓卿将镯子收下,手上的镯子拿着沉甸甸的,苏毓卿将那翡翠镯子重新戴在手上,对着北郡王妃恭敬的谢道:“多谢王妃娘娘!” 看见苏毓卿将镯子重新戴到手腕上,北郡王妃面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看着苏毓卿身后站着的苏毓芳苏毓慧等人,北郡王妃面上的笑容更盛,拉着苏毓卿的手,北郡王妃对着邢氏称赞道:“啧啧。都说你们苏家最会出美人,这话还真是不假,先不说咱们卿儿,就老太太身后这几个孙女,也都一个个跟花骨朵似的,个顶个的漂亮,哪家要是有这么一个女儿,估计做梦都得笑出声来。” 北郡王妃说完,便让下人捧来一个木盒,打开盒子。那是给苏毓芳苏毓慧还有苏毓婉苏毓琳四人准备的礼物,大多都是朱钗发簪之类的,精致是精致,可是和苏毓卿手腕上的那只血翡的镯子却是没得比。 眼见苏毓芳苏毓慧等人都有了礼物。北郡王妃又跟邢氏拉了几句家常,话里话外,都没提苏毓卿和赵世宗的亲事,赵世宗在一旁看着有些着急,不由频频冲北郡王妃使眼色。 北郡王妃看到赵世宗焦急的模样,心下不由有些烦躁。还有些不悦,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面上还是一副得体的笑容,又跟邢氏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后,北郡王妃才对着赵世宗吩咐道:“宗儿,你先带着几位妹妹到处转转,我跟沈老夫人说几句体己话。” 这话对赵世宗而言,不亚于天外仙音,连忙恭敬的答应一声,接着便带着苏毓芳和苏毓慧等人往门外走去,至于苏毓卿,却是被北郡王妃留了下来。 北郡王妃要跟邢氏说什么,苏毓芳苏毓慧等人大概也能猜到一二,而今见北郡王妃单独留下苏毓卿和沈氏,苏毓琳苏毓慧等人心中的猜测得到了几分印证,虽然嫉妒,但也无法,辞别被郡王妃之后,苏毓芳和苏毓慧等人便跟着赵世宗往嘉乐堂外走去。 一路上,相较于苏毓慧的活跃,苏毓芳都一直安安静静的不发一言,只是一双细长的眼眸却晦暗不明,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世宗领着苏毓芳等人出了北郡王妃的院子之后,将苏毓芳苏毓慧等人交给一位年长的嬷嬷,让那嬷嬷带着苏毓芳等人自去花园里耍之后,便向苏毓芳等人告罪一声,转身往另一条路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嘉乐堂上房内,北郡王妃坐在主位上,再次不经意的看一眼苏毓卿腰间的那块玉牌,收回目光,北郡王妃低头喝了一口香茶,然后才对着邢氏像拉家常一样笑着问道:“老夫人,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卿儿这孩子还没许婆家吧?咱们卿儿这么漂亮,往后这上门提亲的人一定很多,老夫人可有想过给卿儿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婿?” 邢氏闻言,慈爱的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苏毓卿,也不避讳,叹一口气,邢氏对着北郡王妃颇为感慨的回答道:“唉,王妃娘娘也知道,卿儿娘去得早,这孩子打小就养在老身身边,乍一说给卿儿许婆家,老身这心里还真是舍不得,老身也不图卿儿这丫头以后能够有多大的造化,只要能够真心诚意的对卿儿好,怜惜卿儿,门第倒是其次。” 邢氏这话说的颇有几分打太极的意味,但也是邢氏心中所想,若是可能,她更希望给苏毓卿找一个不会纳妾的夫婿,只是这话太大逆不道,邢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着北郡王妃说。 听到邢氏的话语,北郡王妃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后,便不见下文,半饷,就在邢氏和苏毓卿都不说话的时候,北郡王妃又突然开口了,不过这次却是对着苏毓卿—— “卿儿,你觉得宗儿如何?对你可好?” 北郡王妃这话问的毫无预兆,丝毫未顾忌苏毓卿是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苏毓卿被北郡王妃这么一问,倒也不惧,面上带着乖巧的笑容,苏毓卿故作天真的对着北郡王妃乖巧的道:“世子哥哥对卿儿很好,就跟卿儿的大哥哥一样。” 演戏谁不会?苏毓卿才不会傻得在这个时候听懂北郡王妃话里的意思,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苏毓卿满脸都是天真和无邪,唯独不见的是,那小女儿情怀的羞涩。 北郡王妃看到这样的苏毓卿,面上的笑容不变,眸光一闪,北郡王妃心里已然有数,挥挥手,北郡王妃对着苏毓卿柔声道:“好孩子,听我跟你祖母说话怪无趣的,快去找你的姐妹耍吧,我再跟你祖母说两句话,一会儿摆膳我再让人去叫你们姐妹过来。” 见 北郡王妃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苏毓卿不由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北郡王妃若真是揪着不放,铁了心要跟邢氏提她和赵世宗的亲事,她和邢氏便只能撕破脸得罪北郡王府,回想起上一世,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答应嫁给赵世宗。 而今听到北郡王妃这么说,苏毓卿面上的天真不变,乖巧的对着北郡王妃和邢氏各行一礼后,便转身往屋外走去,一出了屋门,便有机灵的小丫鬟来领着她去找苏毓芳和苏毓慧等人。 在苏毓卿出去之后,北郡王妃就没再跟邢氏继续提过有关苏毓卿亲事的事,只捡那些家常里短跟邢氏聊了起来。 对于苏毓卿和赵世宗的亲事,北郡王妃不提,邢氏就更不会提,邢氏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心思还是很通透的,跟北郡王妃聊起天来,倒也能接得上话,时间就这么缓缓而过,就在邢氏和北郡王妃说着话的时候,便有丫鬟来报,说是饭菜已经准备好了,问北郡王妃什么时候传膳摆宴。 北郡王妃闻言,直接让人将饭食摆在偏厅,同时让小丫鬟去将苏毓卿苏毓芳等人都起来,众人围坐在一张红木嵌螺钿的大理石圆桌前用了饭食,之后,邢氏便领着苏毓卿等人辞别了北郡王妃,径自坐着马车往苏家宅院赶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赵世宗怒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卿本扶摇》更多支持! 就在邢氏和苏毓卿等人一走,北郡王妃的脸色就一下子沉了下来,斜卧在临窗大炕上,北郡王妃兀自把~玩着手上精致的指套,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钱氏见状,不由担忧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寻思半饷,钱氏终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主子,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吗?老奴瞧着那苏家大姑娘门第虽然差了些,但是人品模样还是不错的,给世子做侧妃正合适,主子刚才为什么不跟苏家老夫人提上一提?主子是堂堂的郡王妃,主子要是开口,沈家老夫人还敢不忍不住答应不成?” 北郡王妃听到钱氏的话,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凤眼望着钱氏,北郡王妃一脸阴沉的道:“你当我不想提?苏家这个大姑娘我还是比较满意的,本想着今日就跟苏家老夫人要过来给宗儿当个侧妃,以苏家这样的身份,能给宗儿当个侧妃已经是抬举他们了,谁晓得,这苏家的大姑娘真是个不简单的,竟然被那人先看上来,而今看来,再想把她要过来给宗儿当侧妃,怕是不可能的了。” “那人?主子指的是?”听见北郡王妃的话,钱氏不由大为不解,在这盛京,还真找不出几个能让自家主子让步甚至忌惮的人,不知是自家长主子口中那人是谁,竟然有这么样的本事,难道是皇室中人? 北郡王妃淡淡的瞥了一眼正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的钱氏,然后缓缓的开口道:“是靖安侯府的那个,适才苏家大姑娘腰间挂着的那块玉牌正是前骁勇大将军留下来的,虽然苏家大姑娘跟那人的关系还没确定,但是那人能把从不离身的玉牌戴在苏家大姑娘身上,这关系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主子说的可是靖安侯府的那个罗钰?那罗钰虽是个人才,可是说到底还是个处处受继室拿捏的富家公子哥。根本不足为惧,况且,如今的靖安侯府根本不比当年,这世袭的爵位眼看也要到头了。主子何必怕他?” 既然不是皇室之人,那就没有什么可顾及的了,钱氏时赵世宗的奶嬷嬷,自小奶着赵世宗,是以。她对赵世宗的疼爱根本不亚于北郡王妃这个当亲娘的,只要赵世宗喜欢的,钱氏费尽心机也要为赵世宗夺上一夺。 “不足为惧?”北郡王妃听见钱氏的话,居高临下的瞥了钱氏一眼,冷笑道,“哼,你知道什么?那罗钰远没有外面传的那么简单,我这么做自然有我这么做的道理,你去把宗儿给我叫来,我有话要跟宗儿说。” 北郡王妃刚一说完。赵世宗便急匆匆的从屋外进来,只见赵世宗一进屋便一脸热切的奔到北郡王妃的炕前,期待的看着北郡王妃问道:“娘,怎么样?老夫人答应了没有?” 看见一向稳重的赵世宗为了苏毓卿猴急的模样,北郡王妃心里突然有些吃味,没好气的白了赵世宗一眼,北郡王妃从炕上坐起来,示意赵世宗坐在自己身边。 眼见赵世宗在自己身边坐下,故作沉稳的模样,北郡王妃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压下心底的那抹不悦,北郡王妃一脸正色的对着赵世宗问道:“宗儿,你可知你心心念念的毓卿妹妹和靖安侯府的那个罗钰是什么关系?” “怎么了?娘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赵世宗被问的一头雾水,再看自家一脸肃容。赵世宗心下突然有些不好,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北郡王妃见状,暗叹一口气,对着丝毫不知情的赵世宗沉声劝道:“宗儿,往后你不许再去找苏家的大姑娘,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娘会给你找一个比苏家大姑娘更好的给你。” 事情转折的太突然,赵世宗闻言,立时就急了,连忙拉着北郡王妃抗议道:“为什么?娘,你不是答应孩儿,要为孩儿求娶毓卿妹妹的吗?除了毓卿妹妹,孩儿谁也不要!” 听着自己唯一的儿子一口一个毓卿妹妹的叫着,北郡王妃的面色立时有些不好,皱着眉,北郡王妃突然厉声道:“什么为什么,你可知刚才苏家大姑娘来时腰间带着的那块玉牌是谁的?那是一块男人的玉牌,玉牌的原主正是靖安侯府的那个罗钰,这下你知道为什么了吧,这样的女子,是断不能做我们郡王府的媳妇儿的,哪怕是侧室也不行!行了,你先下去吧,这事就到此为止,折腾了这么久,娘也累了,要歇一会。” 北郡王妃说完,便开始一脸不耐烦的赶人,而赵世宗在听到自一下家娘~亲这一说法后,脸色不由“唰”的,难看至极。 赵世宗只觉得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一下子从心底窜了上来,恨意怒意交织在一起,赵世宗额角的青筋都暴了起来,紧握着拳,赵世宗极力隐忍着心中的怒火,对着北郡王妃艰难的道:“娘,您好好休息,孩儿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 赵世宗说完,便大跨步出了北郡王妃的屋子,直奔大门走去,他要问问,苏毓卿跟那该死的罗钰到底是什么关系! 钱氏看着赵世宗怒气冲冲的背影,不由有些担忧,几次看向北郡王妃,都欲言又止。 察觉到钱氏的不安,北郡王妃不在意的道:“就让他去吧,叫人看着宗儿,别闹出大乱子来。” 说完,北郡王妃便招手叫来一个小丫鬟,让她伺候着自己,将自己头上的朱钗以及脖子上的项圈全部取下来,取一床薄被盖在身上,北郡王妃躺在铺好的炕上,就开始闭着眼睛休息。 且说赵世宗出了嘉乐堂的院门以后,便直接朝马厩奔去,他在苏毓卿身边守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开花结果了,谁知会突然冒出一个罗钰来跟他抢,这件事,赵世宗不亲自问明白,他连睡觉也不会安稳,一想到苏毓卿身上竟然戴着别的男人送的玉牌,赵世宗的怒气就更加旺~盛,脚下的步子不由更快了。 北郡王府的马厩在西北角,赵世宗走的很快,不到一会儿便来到了马厩,亲自将自己的吗牵出,赵世宗二话不说,跨上马厩就从北郡王府西边的角门而出,追着苏家的马车直奔而去。(我的小说《卿本扶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洗~澡冒出来一个罗大尾巴狼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卿本扶摇》更多支持! 邢氏和苏毓卿等人的马车本来就没有走远,赵世宗骑着马,很快就在大街上看到了苏毓卿等人的马车,骑着马,赵世宗离着邢氏和苏毓卿的马车越来越近,就在快要追上的时候,赵世宗又突然勒紧缰绳,不再继续追。 看着邢氏和苏毓卿等人的马车渐渐走远,赵世宗沉着脸掉转马头,头也不回的往被郡王府方向奔去,赵世宗本来有无数的话想要问苏毓卿的,可是就在刚才,赵世宗狂怒的心突然冷静下来,尽管心情依然阴郁,可是赵世宗总算是冷静下来,他还没有弄清楚整件事情的真~相,贸贸然去质问苏毓卿,只会吓着苏毓卿。 想到此,赵世宗的脸色不由和缓了一些,双~腿一夹,赵世宗沿着来时的路回到被郡王府,打算让身边的人好好查一查苏毓卿这几日的行踪以及罗钰的底细。 而此刻,坐在马车的苏毓卿低着头出神的看着手中罗钰给的那块无字玉牌,刚才在北郡王府的时候,苏毓卿清晰的感觉到了北郡王妃在看到她身上挂着的这块玉牌时一闪而过的惊讶,北郡王妃的那表情,分明是认得这块玉牌的,现在她大概明白罗钰的用意的,她感觉自己仿佛不知不觉的走进了一个圈套,而这个圈套正是罗钰那大尾巴狼给她画的。 想到这,苏毓卿的两蹙精致的黛眉不由皱了起来,将手中的玉牌放下,苏毓卿闭着眼睛靠在马车壁上,不再去想这繁杂的一切。 这次北郡王府之行,预料之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平平淡淡的,当真如北郡王妃当初所言,只是叙叙旧。等邢氏和苏毓卿等人回到苏家的时候,时间还早,左右无事,苏毓卿整个下午都在自己的缀锦阁里摆~弄着连荣刚让人送来的几盆菊~花。 苏毓卿是爱花之人。连荣知道苏毓卿爱花,也爱画花,是以一有机会,便会搜寻一些名贵可爱的各色花草送到苏毓卿的院子里来,如今。苏毓卿的院子的长廊下已经摆了好几盆早开的波斯菊,至于院子里的那几株不可多得的金贵牡丹,也让苏毓卿早早的移入花盆,专门找了一间暖房好生放着。 因着最近刚跟老花农学会了嫁接,为了练手,苏毓卿这几日可是糟蹋了不少花苗。 苏毓卿是个坐不住的,闲适的时间中,苏毓卿总会找些事情让自己做,将最后一枝带着芽胞的紫色菊~花嫁接到一株金丝菊上之后,苏毓卿便窝在小书房里。捧着从云逸居士那里得来的一本棋谱细细琢磨起来这大半年来,苏毓卿一直和罗庵堂内的云逸居士有所往来,时不时的就会派人给云逸居士送些上等的米粮茶点,当然还有苏毓卿自己画的画。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大半年来,一有机会,苏毓卿便会带着画跑到罗堂俺内,美名其曰求教,云逸居士素来是个喜欢清静的,被苏毓卿这么隔三差五的搅和一趟。到底还是妥协了,终是答应让苏毓卿拜自己为师,不过,却不许苏毓卿在外面大肆宣扬。是以,除了苏毓卿身边的人,以及时刻注意苏毓卿动向的罗大尾巴狼知道外,基本上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至于云逸居士的真正身份,就连苏毓卿这个做徒弟的也不知道。 时间缓缓而过。等苏毓卿不知不觉的将云逸居士给的那本棋谱翻了大半的时候,天色已然擦黑,屋子里的烛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亮起来的,小心的将手上的棋谱放好,苏毓卿突然感觉肚子有些饥饿,站起身来,秀气的伸个懒腰后,苏毓卿一边招呼茱萸进来收拾书房,一边招呼巧儿帮她摆饭。 苏毓卿的饭食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因为苏毓卿有规定,她在小书房里的时候,没有要紧事是不能打扰她的,就算叫她吃饭也不行,是以,苏毓卿不出来,茱萸和巧儿等人也不敢去打扰,只好将早就准备好的饭食先放在小厨房里煨着。 苏毓卿的晚膳很简单,一碗杏仁酥酪,一碟包的小巧精致的蒸包,剩下的便是小菜和点心若干,苏毓卿也是饿了,喝了一碗杏仁酥酪后,又连着吃了四个小包子才算饱,又叼了块香香糯糯口感正适宜的桂花糕,苏毓卿才心满意足的起身往院子内走去。 此刻天色虽然已经暗了下来,但还不是特别的黑,苏毓卿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消消食之后,便嘱咐茱萸帮她准备沐浴用的洗澡水。 因为知道苏毓卿每天都有洗澡沐浴的习惯,一到晚上,苏毓卿要用的热水就早早的用大锅烧好备着,是以,苏毓卿刚一说完,便有两个粗~壮的婆子一人提着一桶热水,往苏毓卿屋里去了。 让茱萸伺候着自己,将头上的朱钗花钿拿下,又将挽着的发髻解开之后,苏毓卿便不用茱萸等人在身边伺候,将房门关好,转过屏风之后,苏毓卿便自己退了身上的衣裳,抬脚垮进水温正好的大浴桶。 苏毓卿洗澡向来很慢,等苏毓卿披着一头湿湿的长发,从浴桶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拿起挂着架子上的棉布巾将身上的水珠细细擦干,苏毓卿穿好衣服之后,才又另拿了一块棉布巾将那那还在滴水的头发擦个半干。 等头发滴水后,苏毓卿才满意的转过屏风,打算叫屋外候着的茱萸巧儿等人进来伺候。 谁知,就在苏毓卿转过屏风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屋内竟然坐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坐着一个大男人!而那人正是才见面没两天的罗钰罗大尾巴狼是也。 苏毓卿被吓了一大跳,“啊”的一声就要叫出声来,谁知罗钰比她动作更快,她还没叫出来,罗钰便身形一闪,一下子来到苏毓卿身边,及时的伸手捂住了苏毓卿的嘴。 “呜呜呜……”苏毓卿嘴被捂住了,原本的尖叫声瞬间变成了一串“呜呜呜”声,此刻,苏毓卿的身子也被罗钰紧紧抱在怀里,动都动不了。 苏毓卿挣扎不开,不由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愤愤的瞪着罗钰。(我的小说《卿本扶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我娶你!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卿本扶摇》更多支持! 就在这时,屋门外突然传来茱萸的声音—— “姑娘?怎么了,可是需要奴婢进去伺候?” 原来是苏毓卿在挣扎间踢翻了脚边上的一个圆凳,凳子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这才引来茱萸发问。 听见茱萸的声音,苏毓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要是被茱萸等人看见罗钰这厮在自己房里,那自己干脆不用活了,就在苏毓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罗钰突然趴在苏毓卿的耳边,压低声音道:“乖乖的,你不叫,我就放开你。” 罗钰湿热的气息扑在自己耳后,与此同时,还夹杂着罗钰身上那特有的男性气息,苏毓卿什么时候和一个男人这么亲昵过,尽管现在她还是个十岁的女娃娃,可是她骨子里却是个二十多岁云英未嫁的大姑娘,苏毓卿直觉的“轰”的一下,一张精致粉~嫩的小~脸再次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眼看着茱萸就要开门进来,苏毓卿赶紧冲着罗钰点点头,一双如小鹿一般水汪汪的大眼睛又急又怕,看到这样的苏毓卿,罗钰心下突然一紧,耳朵边缘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轻咳一声,罗钰有些自在的放开捂着苏毓卿嘴巴的手,但是下面那条紧紧抱着苏毓卿的胳膊却没有松开。 苏毓卿暂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当务之急是不能让茱萸进来,要是让茱萸看见罗钰无缘无故出现在她房间里,那她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愤懑的推了罗钰一把,苏毓卿急忙对着屋外就要推门而入的茱萸道:“没事,不用进来伺候,我再一会儿就洗好了,茱萸,你先在门外等着。我让你进来你再进来。” 苏毓卿的口气有些急,茱萸虽然奇怪,但到底不敢违背苏毓卿的意愿,听话的应一声“是”之后。便继续坐在屋门外,等着苏毓卿洗完澡叫她进去伺候。 知道茱萸暂时不会进来,苏毓卿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低头看见仍缠在她腰上的胳膊,苏毓卿差点没气得跳起来给罗钰一脚。再次不满的瞪了罗钰一眼,苏毓卿指指罗钰抱着自己的那条胳膊,示意罗钰将胳膊拿开。 罗钰接受到苏毓卿的讯号,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轻轻地放开苏毓卿。 这个时候,苏毓卿外面只穿了一身白色的亵~衣,因为刚洗完澡的原因,苏毓卿还没来得及整理,只是简单的穿在身上,外面靠一条细丝带系在腰间。经过刚才的那一番挣扎,苏毓卿穿着的这件白色亵~衣便变得有些松垮,露出了苏毓卿里面穿着的那件颜色很是扎眼的水绿色绣花肚兜,在往上,便是苏毓卿那精致而小巧的一对锁骨以及那一片雪白玉嫩的肌肤。 此刻的苏毓卿就像一个白瓷娃娃,让人忍不住心声怜爱,却又不会生出亵渎之情,在瞥见苏毓卿胸口那抹水绿色的绣花肚兜后,罗钰突然有些不自在的略一转头。 然而此刻的苏毓卿犹不自知,依然愤愤的盯着眼前的罗大尾巴狼。苏毓卿就不明白了,她沐浴的时候,窗户屋门都关的死死的,屋门外。还有细心的茱萸守着,眼前这位煞神到底是从哪进来的,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看着苏毓卿迟钝的样子,罗钰看不下去了,伸手朝着苏毓卿的胸口指了指,罗钰便转过身去。负手而立,不再看衣冠不整的苏毓卿,那模样,要多正派有多正派。 苏毓卿顺着罗钰刚才手指的方向,低头一看,正见自己胸前的衣襟大开,里面穿着的水绿色小肚兜都露出来了,苏毓卿顿时大囧,一张脸瞬间红的跟煮熟的虾米一样。 连忙背过身去,苏毓卿手忙脚乱的将胸前的衣襟整理好,又跑到里屋拿出一件披风披在身上,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之后,苏毓卿才又重新回到外间。 一出里间的门,就见罗钰又恢复到了原本风轻云淡的样子,端坐在圆桌旁边,罗钰很是自觉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而苏毓卿出来时,罗钰正端着自己给自己倒的那杯茶一口一口喝着,表情淡淡的,不见刚才的半点尴尬。 听见身后的动静,罗钰伸手给苏毓卿也倒了一杯茶,示意苏毓卿坐在自己身边,看着罗钰一点不见外样子,苏毓卿一时有些无语了,这好像是她的屋子吧,怎么感觉罗钰才是这屋子的主人? 上次在罗钰的宅院里养伤的时候,罗钰就没把她当成外人,进她的屋子如入无人之境,这次也是,好歹她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要是传出去,她还怎么出去见人? 一想到这,苏毓卿就一阵火大,撅着嘴,苏毓卿不满的隔着桌子坐在罗钰的对面,端起罗钰递过来的那杯尚带着些温意的茶猛灌一口,放下手中的茶杯,苏毓卿压着声音对对面气定神闲的罗钰愤愤道:“罗二!你这是什么?你不知道姑娘家的闺房是不能乱闯的吗?被人看到,我还怎么做人!” 苏毓卿也是气急了,连罗二都喊出来了。 罗钰听见苏毓卿的称呼,眉毛不由微微一挑,嘴角微微勾起,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毓卿,不知为什么,苏毓卿看到罗钰脸上的笑容,突然有些心惊,现在她开始有些后悔刚才的鲁莽了。 就在苏毓卿戒备的看着罗钰的时候,罗钰嘴角的笑容突然扩大,望着苏毓卿,罗钰邪邪的一笑,很是欠扁的吐出两个字:“知道。” 接着就没有了下文,苏毓卿差点没气个倒仰,好险没有抓起面前的茶杯扔了过去,苏毓卿算是知道了,罗钰这厮,就是个不能以常理度之的,表面上看上去冷冰冰的,谁知内里竟然会是这么个样子,无赖腹黑外加脸皮厚。 就在苏毓卿默默地给自己顺着气的时候,罗钰又突然开口了,只见罗钰那浩瀚星空一般深邃的眼眸就那么定定的看着苏毓卿的眼睛,薄唇微启,罗钰声音清冷但却很霸道的道:“我娶你!” “噗”苏毓卿闻言,刚刚喝进嘴里的那口茶一下子都喷了出来,大大的眼睛惊惧的看着对面差点被她浇灌了的罗钰,不知道这厮又哪根筋没搭对。(小说《卿本扶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我不愿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卿本扶摇》更多支持! 就在苏毓卿惊惧的看着对面不知道在抽什疯的罗钰时,罗钰再次一脸认真的看着苏毓卿补充的道:“苏姑娘,我知道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我说娶你就一定会娶你。” 即便是说着要娶她的话,罗钰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清冷,只除了那一双丹凤眼眸里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华彩外,苏毓卿并没有在罗钰脸上看到什么特别的表情。 罗钰的认真反倒让苏毓卿沉静下来,坐在罗钰的对面,苏毓卿突然勾唇一笑,沉静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圆桌另一边的罗钰,苏毓卿终是缓缓的沉声开口道:“为什么?罗公子就那么肯定我会嫁给你?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婚姻大事,岂是儿戏,罗公子此行此言,若是传出去,我苏毓卿便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还望罗公子慎言慎行,若是没有别的事情,罗公子就请回吧。” 苏毓卿说完,便不再看罗钰,起身就要往里屋走去,摆明了是不想看见罗钰。 就在苏毓卿经过罗钰的身边时,一个不防,手腕突然被罗钰抓~住,稍一用力,苏毓卿便被迫调转身子,面对着罗钰。 此刻的罗钰面色有些不好,周身的冷气又开始弥漫,只见罗钰抓着苏毓卿的手定定的道:“这件事,即使你不愿意也不行,你我之间已然有了肌肤之亲,除了我之外,你不能嫁给别人,只能嫁给我,况且,你已经收了我罗家的传家玉牌,收了我罗家的传家玉牌。便要做我罗家的媳妇,过段时间,我便会让人上门提亲,至于什么时候过门。我可以再等两三年?” 罗钰这话差点气得苏毓卿背过气去,敢情在这等着她呢,现在她终于明白罗钰为什么指明要让她戴着他的玉牌去北郡王府了,原来这是一种宣告,是在间接告诉认识这块玉牌的人。她苏毓卿同这块玉牌的主人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而那北郡王妃明显是认识这块玉牌的,只是让苏毓卿依旧不明白的是,北郡王妃为什么在看到罗钰的玉牌时,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忌惮,虽然北郡王妃掩饰的很巧妙,但是苏毓卿还是敏锐的感觉出来了,如今想来,让北郡王妃忌惮的根本不是这块玉牌,而是罗钰这个人。想到此,苏毓卿不由深深看了罗钰一眼,然而罗钰如古井般深邃的眼眸根本看不到底,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令人难以捉摸的气息。 其实在白天的时候,苏毓卿便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最终她还是毅然决然的戴上了罗钰给的这块玉牌,或许,在罗钰和赵世宗之间,如果真的一个都逃不开的话,那她宁愿选择罗钰。这就是为什么早上她会戴上罗钰的玉牌去北郡王府的原因了吧。 可是不管怎样,苏毓卿都不喜欢在这件事情上受人挟持,哪怕是于她有救命之恩的罗钰也不行,甩了甩手。没甩开,苏毓卿冷笑一声,对着握着他的手不放的罗钰冷然道:“罗公子,你给我玉牌就是为了这个?不愿意就是不愿意,玉牌你还是拿回去吧,这件事到此为止。时间不早了,罗公子还是请回吧。” 苏毓卿的态度很坚决,罗钰的态度更坚决,紧紧握着苏毓卿的手腕,罗钰抿着嘴坚定地道:“不行!什么事都可以依你,但是这件事却由不得你,如今就算我收回玉牌,你也是逃不掉的,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放你走。” 苏毓卿没想到罗钰会如此的固执,说话间,根本没想过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娃,思及此,苏毓卿突然福至心灵,一双漂亮的心眼瞬间瞪得更圆,万分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罗钰,苏毓卿一脸戒备的问道:“罗公子,你别告诉我,你跟薛家的那个一样,也有那么个癖好?” 薛家的?那不是有恋~童癖的那个薛瑞吗? 罗钰听见苏毓卿的话,再看苏毓卿戒备的小眼神,顿时想吃了苍蝇一样,脸色铁青,过了好一会儿,罗钰才恨恨地对着苏毓卿道:“胡说什么,没有的事,夜凉了,你好好休息,爷改日再来看你。” 话一说完,罗钰便直接站起身来,翻窗户走人。 看着罗钰轻飘飘的动作,苏毓卿算是彻底无语了,摸~摸还湿乎乎的头发,苏毓卿扬声将屋门外的茱萸叫了进来,让茱萸帮自己把头发一点一点的绞干。 而罗钰在出了苏毓卿的屋子之后,一个起落,便见一抹黑影划过,接着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苏家的宅院本来就不是很大,没用多大功夫,罗钰便来到了苏家宅院的后墙处,照样提气飞身,一个起落,罗钰便翻过了苏家宅院的后墙。 高培盛看见自家那一向英明神武的主子爷竟然也会为了一个姑娘干这翻墙揭瓦的事,嘴角就忍不住直抽抽。 眼见罗钰出来,高培盛赶紧驾着马车过去,马车一停,等罗钰上了马车之后,高培盛便重新赶着马车往大道上走去,一想到日后还要帮罗钰干这种翻姑娘家墙头的事,高培盛便是一脸的苦涩和无奈。 且说缀锦阁内,茱萸一进门,便眼尖的看见圆桌上摆着两只明显用过的茶杯,不过,茱萸聪明的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找来一块棉布巾,细心的帮苏毓卿擦着头发。 时间缓缓而过,转眼就过去了半个多月,自从那晚之后,罗钰便再也没出现过,这不由让苏毓卿长长的松了口气。 时至九月,苏毓卿手头上的事情越来越多,特别是她精心筹备的八宝阁,眼瞅着就要开张,越是这个时候,苏毓卿手上的事情就越多,渐渐地,苏毓卿已经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只是一心一意的谋划着她八宝阁开张事宜。 充实的生活总是忙碌的,就在苏毓卿忙着筹备八宝阁的时候,苏家宅院内发生一件算不上很特别的是,那就是柳氏入府了,比上一世早了三年还要多,并且还做了苏启林的第四房姨娘,终日被苏启林宠爱着,对于此,苏毓卿倒是没有什么多大的反应,毕竟柳氏能够与苏启林提早相遇,还是她安排的。 不过,西院的那些人心里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小说《卿本扶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续弦娶新妇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卿本扶摇》更多支持! 十月二十六,宜嫁娶。 这一日,是苏启林续弦的日子,一大早,苏家宅院便张灯结彩,四处挂着喜庆的披红。 新妇姓张,乃是盛京一户五品官员家的庶女,身份虽然低了点,但是听刑氏说,是个性子安分好生养的,正因为好生养,邢氏才会为苏启林聘了过来。 因着苏启林娶妻,苏家来往宾客胜多,前院里熙熙攘攘的,人多嘈杂,苏毓卿不耐烦跟着邢氏应付这些,况且现在是他的父亲在为她娶后娘,对于此,她不反对,但也不会眼巴巴的凑上去。 就在前院嘈杂不已的时候,苏毓卿安静的窝在自己的缀锦阁内,或写或画,再或捉着苏毓辰在身边,手把手的教苏毓辰围棋之术,独自守着自己这一方小天地,一时倒也舒适安逸,丝毫不受外院的干扰。 约莫巳时的时候,只听前院突然传来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高过一阵的鞭炮声响,苏毓卿知道,这该是吉时到了,新妇过门了。 新妇过门,自是热闹非凡,抛糖撒果,一群孩子闹哄哄的围着,看着就让人觉得喜气。 就在前院热热闹闹的时候,苏家宅院西北角的一处紧锁的宅院内,沈氏一身素淡的衣装,头上只戴着一只简单的银簪子,站在破旧的窗前,沈氏一脸阴沉的望着前院方向,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一双眼晦暗不明,不知过了多久,沈氏突然转身,一言不发的坐在苏启林特意让人为她设的佛像前。沈氏拿出一本大悲咒,一页一页的翻着。 争来争去,谋划了这么多年,结果却落了这么个结局。沈氏现在开始后悔当初动作太慢,没有及时除掉邢氏和苏毓卿了,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而今木已成舟。正室的位置已然有人,再说这些已经来不及了,唯今之计,只能看日后了。 张氏过门这一天,苏毓卿并没有露面,直到第二日敬茶的时候,苏毓卿才看见张氏的模样,只见那张氏果真如邢氏所说的一般,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脸如圆盘。五官生的却是不错,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只是不知道邢氏所说的能生养是从哪看出来的,难道是看屁~股?可是苏毓卿趁着众人不注意,对着张氏的屁~股看了半天,也没绝的张氏的屁~股有多大的。 正纳闷的时候,张氏已然跪在邢氏的身边,开始给邢氏敬茶了—— “娘,请喝茶。” 张氏的声音温而不细,就如她给人的感觉一般。温婉而安分。 邢氏喝了张氏敬上来的茶,给了张氏一封红包后,只训诫了几句后,便不再说话。由着孙氏薛氏刘氏以及后来的柳氏给张氏见礼,而沈氏的话,无非便是恪守妇道尽早为苏启林开枝散叶之类的话。 时间如水,缓缓而逝,转眼间,离张氏过门已经有大半个月了。这大半个月来,张氏当真和她表现出来的一样,安分而温婉,即使面对极为受宠的柳氏,也不见张氏表现出任何的嫉妒和不满,对苏毓卿和苏毓辰,也从来没有摆过继母的谱,就那么不远不近的对待着,默默地守着自己的本分。 本来,刘氏还指望着张氏入府能够和柳氏掐起来,谁知张氏就像个软皮球一样,奈何你怎么挑拨,她都不闻不动,仿佛那天天睡在柳氏院子里的男人不是她的丈夫似的,张氏如此,不禁让不少府内府外存了心思看热闹的人大失所望。 生活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没有鸡飞狗跳,也没有激烈的勾心斗角,不过一转眼的功夫,时间就到了十一月。 十一月,正是百花凋零菊~花争相吐露芬芳的时候,因着菊~花这气节,很多高门大户都喜欢摆~弄些菊~花盛宴,邀请亲朋好友前来一同观赏,说是观赏,实则是大户人家相互往来走动的一种形式,苏毓卿最不耐烦的就是这个,觥筹交错间,又有几个真心实意的,不过家室门第之间的比较罢了。 赏花吃酒,吟诗作对,只要在盛京稍微数得上的人家,都会举行一场赏菊宴,大宴宾客,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北郡王府。 只是让苏毓卿没想到的是,北郡王妃竟然会给他们苏家也送来了一张花帖,邀请苏家的姑娘以及张氏等人前去参加北郡王府举行的赏花宴,原以为,经过上一件事后,北郡王妃不会再跟他们苏家往来,而今看来,倒是她想的复杂了。 如今苏家有了正室夫人,出去应酬什么的,便需要张氏带着,这一日,天清气爽,万里无云,苏毓卿早早的起来用过早膳之后,便同张氏还有苏毓芳苏毓慧等人坐着马车慢悠悠的往北郡王府走去。 张氏本就年龄不大,到了北郡王府,一下马车,身后清一色跟着四个俏生生的小姑娘,看着就像一个大姐姐领着四个小妹妹似的,着实引人眼球。 对于北郡王府,苏毓卿和苏毓芳等人都不是第一次来,但张氏却是第一次来,之前,张氏只不过是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庶女,平日里跟着嫡母出门,很少有机会参加这样的大宴会,刚一下马车,看着北郡王府大门上那明晃晃的牌匾,神色间难免有些紧张,不过,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张氏脸上露出来的那抹紧张就很快消失。 腰身挺直,面上端着得体的笑容,张氏径自上前递了帖子,领着苏毓卿等人往北郡王府后院走去,步态沉稳,仪容大方,不论谈吐还是动作,还真透着股当家主母的风范。 苏毓卿领着茱萸和巧儿两个丫鬟跟在张氏的后面,看着走在前面的张氏,一双漂亮的杏眼不由闪过一抹深色。 北郡王府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举行一场赏菊宴,不光赏菊,还要吟诗作对画画比才情,对于此,苏毓卿却是不屑一顾的,赢了又怎样,声名于她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她也不在乎这些。(小说《卿本扶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再临北郡王府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卿本扶摇》更多支持! 递了帖子,进了角门,便有专门的小丫鬟领着苏毓卿一行人往后花园走去,这一次,来北郡王府的客人很多,人来人往的,很是喧闹。 张氏从容的领着苏毓卿和苏毓芳等人跟着负责引路的小丫鬟一路来到后花园,还没走近,老远便看见后花园内一簇接着一簇颜色正好的秋菊,而离着花园不远处的一座亭阁内,已经坐了不少人,苏毓卿打眼一看,全是来参加这次宴会的夫人小姐,此刻,那些官家太太全都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话着家常。 这里面的很多人张氏都不认识,不过,身为苏家的正室夫人,张氏还是挺直了身子,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脚下一顿不顿的往亭阁内走去。 随着张氏和苏毓卿等人的走进,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这边,看着年纪轻轻的张氏带着五个年岁都不大的小姑娘,不禁有人好奇的问道:“这是哪家的?之前怎么没见过?” “是翰林院侍读苏家的。” “哪个苏家?” “还有哪个苏家,盛京还有几个苏家,当然是后院闹蛇的那个苏家!” 听妇人这么一说,亭阁内的其他人大多露出了然的神情,再次惊讶的朝着张氏和苏毓卿一行人看了一眼后,众人再次恢复到原来的状态,该聊天的聊天,该吃茶的吃茶,对于进入亭阁的张氏和苏毓卿等人仿佛没看见一般。 对于此,张氏倒也不在意,抬眼瞥见东面的一块空处,张氏言笑晏晏的走了过去,一路上,步履平稳。丝毫不见任何不妥的地方。 就在张氏带着苏毓卿等人刚一坐下,便听见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表妹?娘,真的是表妹耶!” 苏毓卿顺着声音望去,正见沈元绥一脸惊喜的跑过来。而在沈元绥的身后,则是苏毓卿的二舅母颜氏,看见苏毓卿,颜氏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也跟着向苏毓卿这边走过来。 苏毓卿见状。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对着颜氏恭敬的行上一礼,乖巧的道:“卿儿见过二舅母,见过表姐姐。” 张氏和苏毓芳苏毓慧等人见状,也不好就那么坐着,一个个都站了起来,其中苏毓芳苏毓婉以及苏毓慧和苏毓琳见了颜氏,也都跟着苏毓卿对着颜氏行礼问好。 颜氏见状,连忙扶起苏毓卿,对着苏毓卿以及苏毓卿身后的苏毓芳四人一脸笑意的道:“好孩子。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套。” 颜氏说完,又对着站在苏毓卿身后的张氏道:“想必这位就是张家妹妹了,卿儿和辰哥都还小,往后就交给张家妹妹了,还望张家妹妹多多费心。” 张氏闻言,笑着点头应是,神态不卑不亢,一脸的温婉笑意。 张氏虽是庶出,这一身的气度倒是不错。颜氏不由深看了张氏几眼,又跟张氏客套了两句之后,颜氏便寻了一处地方坐下,并未和张氏以及苏毓卿等人坐在一起。 颜氏一走。沈元绥便像脱了线的蚂蚱一样,兴奋的腻在苏毓卿身边,将苏毓卿拉到一旁,沈元绥瞥一眼张氏,撇着嘴对苏毓卿道:“表妹,这就是姑父新娶的夫人?看着也不怎么样啊。连姑姑的一般都不到!” 沈元绥的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让坐在不远处的张氏听见,苏毓卿看着沈元绥一副天真不知事的模样,大大的眼睛闪了闪,对着沈元绥沉声道:“表姐不可乱说,长辈终归是长辈,我们做儿女的,不可以妄议长辈。” 看着苏毓卿一脸的肃穆,沈元绥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转眼瞧见自家嬷嬷在冲自己招手,沈元绥同苏毓卿说了一声后,便转身往颜氏身边奔去。 就这样,众人在亭阁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北郡王妃过来,倒是把北郡王妃身边的钱嬷嬷给等来了,只见那钱嬷嬷进来就跟大家告罪一声,说是宫里面来了贵客,北郡王妃正在院子里招待,暂时过不来,让大家先行赏菊,一会儿等诗会开始了,她再过来跟大家凑个热闹。 听钱氏这么一说,亭阁内,有不少人的眼睛皆是一亮,隐隐之中,还藏着几分兴奋之色,苏毓卿冷眼看着这一切,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面上却是淡淡的。 等钱氏一走,这些在亭阁里歇息的夫人小姐便三三两两的出了亭阁,往花园内走去,花园内,摆着上百盆形态姿色各异的名贵菊~花,眼下已是深秋,花园内的花草树木皆都凋零,四周一片枯黄,就连池中的清水都透着几分寒意,唯独这一簇簇的菊~花迎风而立,开的正傲,平白为这寂寥的深秋添了几分倔强而独特的颜色。 怪不得许多文人骚客都喜爱这秋天的菊~花,称它为高风亮节,就冲着这股倔强,也值得世人去敬佩,不过说起来,苏毓卿最喜欢的还是她的大牡丹。 此刻,苏毓卿等人也随着张氏走出了亭阁,不得不说,北郡王府的后花园真的很大,前前后后都有他们苏家半个宅院大了,刚一出亭阁,扑面便是一股菊~花特有的香气,很是怡人,闻着这菊~花的香气,苏毓卿突然想起前世喝过的一种叫菊~花酿的小酒,入口带着些许的涩意,但却绵延醇厚,回甘无穷,后劲也不大。 想到这,苏毓卿忍不住砸吧砸嘴,再看面前的开着正好的菊~花时,眼神都变了,仿佛自己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菊~花,而是一坛坛已经酿好的菊~花酒,再配上几只秋蟹,那滋味,嘶~~ 不行了,不能再想了,再想口水都要出来了,苏毓卿赶忙转开眼去,不再去看面前那簇金灿灿的波斯菊。 要说苏毓卿也是个人来疯,一想到什么,特别是吃的方面,就根本停不下来,要是一时半会吃不到,就会老惦记着,不知不觉中,苏毓卿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像个十岁的孩童,怪丢人的。 不过,现在的苏毓卿可不管丢人不丢人,一会儿回了苏家,她第一件事要做的便是让茱萸去给她弄一坛上好的菊~花酿来,赶明儿在让人去集市上买两只肥螃蟹,蒸了下酒吃。 就在苏毓卿琢磨着她的菊~花酿肥螃蟹的时候,张氏却突然吩咐苏毓卿和苏毓芳等人自行带着丫鬟去耍,原来张氏知道苏毓卿和苏毓芳几个小丫鬟跟在自己身边多少有些拘谨,这才开口放她们自己去逛,不过,张氏到底还是不放心,认真交代了苏毓卿和苏毓慧身边的几个丫鬟几句之后,张氏才算放心的让苏毓慧她们离去。(小说《卿本扶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即使你不愿意也是不能的 一 后花园里的多是些女眷,一个个锦衣华服,花枝招展,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各自观望着自己喜欢的菊花。 园里的这些少女苏毓卿没几个认识的,看着她们身上穿着锦绣阁绣制的衣裙华裳,苏毓卿隐隐有种骄傲感油然而生,现在的锦绣阁已然成为盛京成内第一绣楼,苏毓卿打算在八宝阁稳定下来之后,便再开一家锦绣阁的分店。 苏毓卿虽是官家嫡女,但说白了也不过是个从四品的文官之女,在盛京,从四品的文官根本上不得台面,而这次北郡王妃请的有多是名门贵胄,对于苏家的这几个不过十来岁的小女孩,倒是没几个人在意,不过因为那一次苏家梨香院闹蛇的事,还是有不少好奇的目光投过来。 苏毓卿不喜欢这种感觉,皱着眉,苏毓卿寻着人少的地方走去,穿行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苏毓卿突然被道边一簇名为紫龙卧雪的墨菊所吸引,但见这簇墨菊花朵硕大,吐出的花丝上金下紫,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刚柔并济的感觉,很是好看。 就在苏毓卿仔细端详着面前这簇墨菊时,不想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怎么?喜欢这簇墨菊?” 苏毓卿回头一看,正见罗钰站在她身后,长身而立,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就那么好整以暇的看着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的苏毓卿。 苏毓卿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罗钰,冷不丁的一声,倒是把她吓了一跳,没好气的白了罗钰一眼,苏毓卿转头去看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茱萸和巧儿,按理说,罗钰出现,茱萸和巧儿应该提醒自己的呀,可是,就在苏毓卿转头望去的时候。正好瞥见不远处正苦口婆心的对着茱萸和巧儿说些什么的高培盛。 看见苏毓卿望过来,茱萸一把推开拦在自己面前的高培盛,拉着巧儿朝着苏毓卿这边奔过来。 来到苏毓卿面前,茱萸愤愤的指着正一脸苦色的望着罗钰的高培盛委屈的道:“姑娘。他……” 茱萸本想告高培盛一状的,可是看到苏毓卿身边长身而立的罗钰,茱萸终是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噘着嘴,一脸委屈的望着苏毓卿。 看茱萸这幅模样。不知道还以为高培盛将茱萸怎么了呢,再看高培盛一脸的苦瓜相,苏毓卿突然不厚道的笑了出来,抬眼看了看摆明一副事不关己的罗大尾巴狼,苏毓卿对着一脸不忿的茱萸和巧儿吩咐道:“不碍事,都是熟人,我跟罗公子说几句话,茱萸,你和巧儿到道口看着,以免婉儿她们来找。看不到我们。” 茱萸闻言,再次不满的瞪了正一脸讪讪的高培盛一眼,应一声“是”,同巧儿一起往道口走去。 这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两边是两排足有一人多高的蔷薇花墙,眼下已是深秋,蔷薇花早已枯败,只剩些细密的枝梗缠绕在花架之上,除了这盆不知因何原因放在这里的秋菊,倒真没什么看头,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这条小路才鲜少有人经过。 苏毓卿看着茱萸和巧儿随着高培盛走远,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慢慢消息,站在原地,苏毓卿神色淡淡的望着面前的罗钰。等着罗钰开口。 自从上一次罗钰从她的缀锦阁离开之后,便一直都没有露过面,也并没有真的像他说的,派官媒上前提亲,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苏毓卿竟然会有一丝淡淡的失落划过心底,刚才还笑意盈盈的脸立时便沉了下来。 看着面色明显不是很好的苏毓卿,罗钰眼里划过一丝宠溺,出去这么多天,眼前的这小妮子貌似长高了不少,一张小脸也越发的精致可人,强忍着不让自己伸手去捏苏毓卿肉呼呼的小脸,罗钰负手而立,对着苏毓卿温声道:“矿山那边出了点问题,我带着高培盛去了一趟,昨夜才刚刚回京,再过两日,我便命官媒上门提亲,这件事,不能再耽搁了。” 这算是跟她解释吗?解释这段时间他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不见? 听到罗钰的话,苏毓卿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抬眼望着罗钰,苏毓卿如秋水般清澈的眸子就那么定定的望着罗钰冷声道:“罗公子,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愿意,现在不愿意,以后也不愿意,还望罗公子日后不要在小女子身上费心了。” 说完这句话,苏毓卿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这种感觉,就算上一世她知道赵世宗纳了苏毓芳为侧妃的时候,都不曾有过。 或许她对罗钰多少还是有些情分的,可是这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一场蹉跎一场空。 看着苏毓卿面上的落寞,再听着苏毓卿冰冷冷的话语,罗钰面上也是一冷,两次三番被面前的小人拒绝,罗钰很想扛起苏毓卿直接带走。 罗钰虽然性情冷了些,但是一旦认准了心意,便不会再变,苏毓卿虽然还没及笄,过了年也不过十一岁的年纪,可是在东靖,十一岁的姑娘已经不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了,特别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从小就生活在尔虞我诈的后宅院中,对于男女婚嫁,虽是不言,但是心里面都是极清楚的。 而今的苏毓卿虽然还是半大姑娘,可是那一双沉静如水仿佛经历过时间沉淀的眸子,让罗钰总是忽略苏毓卿的年龄,那时不时透露出来的一抹哀伤,总是让罗钰忍不住想要站在她身后,替她遮风挡雨。 北禅寺一见,早已注定这一世的牵绊,罗钰本来是打算等苏毓卿长大一些再说的,谁知在得知苏毓卿真的戴上他的玉牌去北郡王府的消息后,罗钰便突然很想见见苏毓卿,鬼使神差之下,罗钰第一次翻了女孩子家的墙,第一次翻窗进了女孩子的闺房,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进屋的时候,苏毓卿竟然正在沐浴。 虽知不是君子所为,但是罗钰还是留了下来,坐在圆桌旁等待着苏毓卿出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即使你不愿意也是不能的 二 罗钰忽然发现,只要一碰上苏毓卿,自己所有的原则都会改变,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爬姑娘家的墙头,想起苏毓卿披着还在滴水的满头乌发从屏风后面转出来,被氤氲的水汽蒸的通红的小脸蛋,罗钰眼里突然闪过一抹柔情。 望着面前他朝思暮想的小人儿,罗钰突然有些落败,如刀削般俊朗的眉微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罗钰望着苏毓卿的眼睛缓缓的道:“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一日,我便有说过,除我罗钰之外,你不可能再嫁任何人,这件事,即使你不愿意也是不能的。” 罗钰俊挺的身姿直直的站在自己面前,一双眼眸深不见底,看着这样的罗钰,苏毓卿突然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定定神,苏毓卿强自镇定的迎上罗钰的目光,认真的道:“罗公子,你那靖安侯府的水太深了,而我恰恰懒得狠也笨得很,这样的生活不适合我,也不是我想要的,如若真要嫁人,我宁愿找一个小门小户的,顺风顺水的过一辈子。” 银子她不缺,身份她不稀罕,她想要的只是一份安安稳稳的生活,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三妻四妾,坐看云卷云舒,静听花开花落,就那么闲适安逸的过一辈子。 想到这,苏毓卿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微笑,不过这抹微笑在罗钰看来,却觉得异常的刺眼,面色一沉,罗钰那周身的冷气又开始散发出来,沉着脸,罗钰铁青着脸望着苏毓卿咬牙道:“不准!你的身子已经被我看过了,除了我,你还能嫁给谁?明日一早,我便会遣官媒上门提亲,我还有事,花宴上人多眼杂。别到处乱跑。” 罗钰说完,转身便有离开,苏毓卿见状,顿时傻眼了。连忙拉住罗钰的衣袖急急地道:“罗公子不要!” 现在她可顾不得生气,这厮明天要真是遣了官媒上门,那她和罗钰之间可真的就说不清了,当务之急,是先稳住这位大爷再说。 罗钰低下头。看着苏毓卿抓着自己衣袖的那只白嫩的小手,脸上更是急的快要哭出来一样,刹那间,只觉一股无力一下子涌上自己的心头。 回过身,罗钰有些挫败的对着苏毓卿妥协道:“也罢,这件事先暂且不提,我会给你时间让你慢慢考虑,至于靖安侯府,有我在,断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乖,带着你那两个丫鬟去前头吧,这里人少,别被人冲撞着了。” 罗钰说完,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小巧的海棠彩玉簪轻轻的插在苏毓卿的鬓边,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罗钰看着苏毓卿的一双眼眸满是醉人的柔情和宠溺。 罗钰带着些凉意的手在苏毓卿的脸颊不经意的划过,那抹微凉就那么轻轻的拂过苏毓卿的心扉,挥之不去,一时间。苏毓卿的心绪有些发乱。 看着苏毓卿精致的眉轻轻皱着,罗钰很想伸手去抚平苏毓卿那皱着的弯眉,顾忌到苏毓卿对他的戒备之心,罗钰终究是没有那么做。眼里的柔情不变,罗钰望着苏毓卿再次温声道:“这只簪子是我让人亲手打造的,虽说你喜欢牡丹,但我觉得,这朵海棠更适合你,我走了。有事便到别院找我。” 清冷的声音带着醉人的暖意,罗钰再次看了苏毓卿一眼后,才利落的转身,大跨步的往前院走去,不远处的高培盛见状,连忙跟苏毓卿打了个千,接着便加快脚步,跟上罗钰。 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本就不长,罗钰只走了几步便拐了个弯,不见了身影,苏毓卿看着罗钰,消失的方向,抬手摘下罗钰刚刚亲手插在她鬓边的玉簪,放在手里出神的看着。 玉是难得一见的彩玉,通体以粉色为主,一朵小巧娇嫩的海棠盛开在簪子的顶端,栩栩如生,边上还有一朵含苞待放的,再配上几片小巧的花叶,端的是娇嫩可爱,先不说这独特的匠心,单单这簪子的材质,便是难得一见的彩玉。 触手的温润,就如苏毓卿此刻的心,暖暖的,还带着些许甜意,不得不说,苏毓卿还是很感动的,想起罗钰那俊挺的身姿以及那如夜空般深邃的眼眸,苏毓卿嘴角突然漾起一抹笑意,抬手将那只海棠花的彩玉簪子重新插在自己的鬓边,人不轻狂枉少年,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就让她再任性一次吧。 出来这么久,苏毓卿突然感觉到一些尿意,招呼茱萸和巧儿一声,苏毓卿转身往北郡王府为女宾客设置的净房走去。 沿着来时的路,苏毓卿转身出了这条两边皆是蔷薇花墙的鹅卵石小道,又走了几步,才见人渐渐多了起来,随手叫来一个小丫鬟,问清路后,苏毓卿便领着茱萸和巧儿往离后花园不远处的一处院子走去。 院子虽说离着后花园不远,可是架不住北郡王府的花园太大,苏毓卿领着茱萸和巧儿走了大半饷,又穿过一处游廊,走过一座石桥,绕过一座假山之后,才算来到那小丫鬟所指的院子。 眼看院子就在眼前,苏毓卿也顾不得抱怨,只恨刚刚在亭阁里的时候,茶水喝的太多,让茱萸和巧儿在外面看着,苏毓卿强忍着不适走进净房,匆匆解决这个令人尴尬的问题。 虽说北郡王府的净房打扫的还算干净,但是一想到这是公用的,苏毓卿便有些不自在,但是再不自在,敢解决的还是得解决,离这宴席结束最好还有两个时辰,苏毓卿自认是憋不到那个时候的。 解决完这三急中的一急,苏毓卿仔细的整理好衣服,见没有任何不妥之后,才出了院子,带着茱萸和巧儿沿着来时的路,往后花园走去,出来的这么长时间,张氏该派人来找她了吧。 嘤嘤嘤~桃子最近看东西总是虚的,总是重影,医生说,桃子眼睛内斜了,一检查,竟然内斜了15度,已经超过了手术标准,呜呜呜~~悲了个剧的~忍着不适,把今天的码了,至于昨天的,只能明天看情况补了~ 内斜就是我们常说的斗鸡眼~桃子竟然斗鸡眼儿了!!!斗鸡眼了~~~欧码噶~~让我去屎一屎~~两只眼睛看到的影像不能融合在一起,桃子看到的是两个世界~醉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萧衍 这里是北郡王府专门用来待客的宅院,闲置的院子很多,就在苏毓卿经过一座院落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道柔细的声音传了出来—— “萧,萧哥哥,这是沁芳第一次绣成的荷包,现在送给萧哥哥。” 话音未落,就看见一面戴薄纱的箩衣少女满面绯红的从院子内匆匆跑了出来。 看见苏毓卿主仆三人,那箩衣少女明显一愣,接着便高傲的瞥了苏毓卿一眼,趾高气昂的继续往前面花园走去。 那箩衣少女看苏毓卿的眼神让站在苏毓卿身后的茱萸和巧儿很是不爽,愤愤的瞪着那抹箩青色的背影,巧儿有些不满的小声嘟囔起来:“嘁,有什么了不起的,身上穿的衣服还不是我们姑娘的锦绣阁做的……” 不过,巧儿话未说完,便被一旁的茱萸用胳膊捣了一下,不让巧儿再说下去,这里是北郡王府,不是苏毓卿的缀锦阁,她们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苏毓卿的体面,再说,这座院子里显然还有别的人在,若是让人听见了,难免会为自家姑娘招来灾祸。 对于那个很是不屑的瞥了自己一眼的箩衣少女,苏毓卿还是有些映象的,貌似是尚书府家的,因为之前在亭阁里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面上戴着一层薄纱,在众人之中很是显眼,正因为这样,苏毓卿也跟着多看了一眼。 苏毓卿之前就听人说过,尚书府的这个小女儿自小~便是个不能接近花朵的,尤其是带着花粉的那种,特别是到了春天,万物复苏,百花开始吐露芬芳的时候,姚家的这个小女儿连自己的院子都不敢出,整日只能呆在自己屋里,为此,尚书府内。连一片花叶都见不着,就怕这个小女儿接触到花粉突然犯病。 饶是如此,每到春天的时候,姚家的这个小女儿只要一出门。便会立即咳喘不已,严重的时候,都能闭过气去,而今看着那箩衣少女连秋日里出门都要蒙着面纱,想来便是尚书府家的那个嫡次女姚沁芳了吧。 苏毓卿不是苏毓慧。并无心八卦姚沁芳中意的那个萧姓男子是什么人,虽然姚沁芳刚才看她的眼神很是不屑,但是有句话说得好,叫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她和这姚沁芳不是一路人,她又何必因为这点小事去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置气呢,平白影响了自己的好心情。 对于这个小插曲,苏毓卿并不怎么在意,姚沁芳一走,苏毓卿也跟着面色如常的继续朝着前面花园的方向走去。 谁知。就在苏毓卿刚要离开的时候,冷不丁的又从那座院子里走出两个年轻男子来,苏毓卿一看,呵呵,都是熟人—— 其中一个正是苏毓卿那所谓的大表哥沈元朔,至于另一个穿着墨色长袍的,则是上次在颜氏的庄子上见过的那个萧衍,她听沈元绥说过,这个萧衍是前宁伯侯的老来子,甚得前宁伯侯的喜爱。而今前宁伯侯已然过世,如今萧家的爵位却是萧衍的嫡亲大哥萧敬,不过这并不影响萧衍在宁伯侯府的地位,这点从萧衍的穿戴和气度上就可以看出来。 萧衍虽然是前宁伯侯之子。但却很是年轻,不论是容貌还是家室,萧衍在这盛京城内,也算是数得上的,只是萧衍给苏毓卿的感觉却不怎么好。 看到自己的表哥和萧衍走过来,苏毓卿也不好装没看见。只好收起面上的沉思,换上一副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面上带着乖巧的笑容,苏毓卿主动朝着沈元朔和萧衍打招呼道:“卿儿见过表哥,见过萧公子。” 至于其他的话,却是只字未提,明显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的表情,苏毓卿本就生的肤白玉嫩,娇俏可爱,此刻一脸乖巧的站在一边,就如邻家小妹妹一般,让沈元朔忍不住心生好感。 嘴角带着和煦的笑容,沈元朔对着苏毓卿关心道:“表妹怎么到这来了?是不是不小心迷了路?我让书茗送你回去吧。” 沈元朔的声音温温润润的,不像罗钰那厮的声音,总是无关的带着股清冷,抬眼望去,只见沈元朔依旧一身月白长袍,头上戴着个方巾,手中握着一把山水赋诗的折扇,加上沈元朔的相貌随了颜氏,眉目因此有些清秀,乍一看,倒不像个经商的,反而更像一个俊俏的书生。 而且沈元朔说话的时候,也是彬彬有礼的,所谓君子温如玉,说的大概就是沈元朔这一类人吧。 听沈元朔这话,明显是把苏毓卿当小孩看了,不过这也正是苏毓卿所期望的的,毕竟无端听了别人的墙角,撞破了别人的情~事,为免尴尬,这个时候扮小孩装天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继续天真的睁着一双看谁谁心软的大眼睛,苏毓卿摇摇头,轻声拒绝道:“不用了表哥,卿儿知道路的,正要回去呢,要是没有其他事的话,卿儿就先行告退了。” “知道路就好,快些回去吧,别到处乱跑,免得冲撞了贵人。” 苏毓卿不愿意让书茗送,沈元朔也不勉强,最后交代一句后,便同一旁的萧衍往前院走去。 自始至终,那萧衍都没说过一句话,除了苏毓卿刚才同他和沈元朔行礼问好的时候,萧衍象征性的点了点头之外,其他的时间就一直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毓卿和沈元朔说话。 说实话,苏毓卿很不喜欢这种感觉,顾忌着沈元朔在场,苏毓卿才没有立时冷下脸来。 好不容易看着他和沈元朔往前院方向走去了,谁想刚走出去没两步,那厮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对着苏毓卿别有意味的道:“早就听闻苏家妹妹一手丹青很是出彩,一会儿赛诗会上,还望苏家妹妹能够露上一手,也不枉这云逸大师之徒的身份。” 萧衍话一说完,不待苏毓卿反应,冲着苏毓卿一抱拳,转身就走了。 苏毓卿凝眉看着萧衍和沈元朔渐渐走远的身影,面上闪过一抹沉思,她拜云逸居士为师的事,除了邢氏,连荣,茱萸和巧儿等人,也就罗钰那厮知道,这萧衍又是怎么知道的,萧衍最后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苏毓卿想不明白萧衍的用意,微一皱眉,苏毓卿一言不发的继续朝着花园 走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所谓诗会 与此同时,北郡王府的另一边,赵世宗身穿一件天青色的织锦长袍,正走在宣德堂的路上时,突然瞥见小道一旁的假山洞内,露出一块水绿色的裙角。 在赵世宗的印象中,苏毓卿最常穿的就是她那件水绿色的曳地长裙,赵世宗突然止住脚步,站在假山洞口,赵世宗试探性的开口询问道:“毓卿?可是你在里头吗?” 谁知回答他的却不是苏毓卿,而是另一道柔细的声音从洞内传出:“回世子,我不是大姐姐,我是大姐姐的五妹妹苏毓琳,因、因为适才在逛园子的时候,不小心跟丫鬟走散了,又刮花了裙子,只好先躲在这座假山洞内,等着丫鬟来寻,不想世子到此,失礼之处,还请世子见谅。” 话到最后,苏毓琳的声音变得越发的柔细,要不是赵世宗耳力好,又站得近,几乎要听不清苏毓琳在说什么。 而今听到苏毓琳说刮破了裙子,赵世宗突然觉得有些尴尬,面上也有些热热的,因为苏毓琳是苏毓卿的妹妹,赵世宗又觉得不好不管,愣了一瞬,赵世宗假咳一声,对着假山洞内的苏毓琳讪讪的道:“咳,那个,五姑娘先在这多等一会儿,我去寻个婆子过来,让她领着五妹妹去换身衣裳。” 赵世宗话音一落,便听洞内的苏毓琳有些赧然的应声回答道:“嗯,如此就多谢世子了。” 赵世宗突然觉得苏毓琳的声音很好听,软软糯糯的,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的柔~腻,听得人心底痒痒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赵世宗对着假山洞内的苏毓琳道一声“无妨”之后,便利索的转身,继续往宣德堂方向走去。 听着那渐渐走远的脚步声,苏毓琳嘴角突然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那双细长而漂亮的媚眼更是闪着异样的光芒。 要说赵世宗做事还真是挺有效率的,就在赵世宗离开不久,便有一婆子来到苏毓琳所呆的那处假山,也不进去。那婆子就站在假山洞外,对着洞内的苏毓琳尊敬的道:“姑娘,世子命老奴带姑娘前去换身衣裳,眼下这四周并没有男客,姑娘就放心出来吧。” 苏毓琳闻言。从假山洞内出来,对着那婆子盈盈一拜,柔声道了一句:“有劳嬷嬷了。” 那婆子见状,侧过身子,避开苏毓琳的礼,道一句“不敢”之后,便当先领着苏毓琳往附近的一处院子走去。 一路默默无语,就在苏毓琳微低着头,老实的跟在那婆子后面,正要穿过这园子的月亮门时。不想却看见了苏毓芳。 只见苏毓芳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玩味的看着苏毓琳冷冷的道:“五妹妹真是好手段,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我还以为五妹妹是个安分懂事的,而今看来,倒是小瞧五妹妹了呢。” “琳儿不知道二姐姐在说什么,适才,琳儿的裙子被刮破了,刚好遇到世子,是世子好心。才让这位嬷嬷领我去换,哪里有二姐姐说的什么手段不手段。”面对苏毓芳的冷嘲热讽,苏毓琳倒也不惧,只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将苏毓芳的话语给挡了回去。 看见这样的苏毓琳,苏毓芳眼里的冷意更甚,冷笑一声,苏毓芳突然上前一步,凑到苏毓琳的耳边轻轻地道:“五妹妹,你莫要以为二姐姐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只提醒五妹妹一句,终日打雁,小心被雁反啄了眼睛。” 苏毓芳话一说完,便看也不看苏毓琳,径自错开苏毓琳,往与苏毓琳相反的方向去了。 苏毓琳望着苏毓芳那纤细的粉色背影,细长的眉眼不由自主的闪了闪,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不屑,苏毓琳转身抱歉的看了负责带她去换衣裳的那婆子一眼,同时示意那婆子继续带路。 对于后宅院里的这些事儿,那婆子早已见惯不怪,眼见苏毓芳离去,二人并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那婆子面色淡淡的转身,继续带着苏毓琳往不远处的小院走去,自始至终,都没见她说过一句话,哪怕连一个特别的表情都不曾有过。 那婆子不言,苏毓琳也不语,就那么默默无声的跟在那婆子身后,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座小院。 伺候着苏毓琳换上一身不知从哪找来的一套跟苏毓琳身量差不多的衣裙后,那婆子又将苏毓琳换下来的那件水绿色长裙妥善的包起来之后,才又领着苏毓琳出了院子,亲自将苏毓琳送回后花园。 为了不引人注意,苏毓琳在离着后花园不远处的一处长廊停下脚步,因着身上没带银子,苏毓琳咬咬牙,拔下头上戴着的一只金钗,双手递给那婆子笑着谢道:“多谢嬷嬷如此照拂,这是琳儿些许心意,还望嬷嬷不要嫌弃。” 看着苏毓琳手上那只小巧不足半两的金钗,那婆子只稍稍推拒了两下之后,便坦然的接了过去,对着苏毓琳行上一礼道一声谢之后,便转身往北郡王妃所在的宣德堂走去。 苏毓卿带着茱萸和巧儿回到后花园的时候,园子里的诗会正要开始,此刻,园子里不光有女眷,还有不少年轻的世家公子哥。 苏毓卿远远看见张氏正领着苏毓芳苏毓慧四人站在一处四处张望着,看情形,似乎是在找寻她的身影。 苏毓卿刚要朝着张氏等人走过去的时候,不想沈元绥突然出现,只见沈元绥一脸兴奋的来到苏毓卿身边,开心的道:“表妹!你去哪里了,我都找了你半天了,快来快来,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听娘说,这次好像有宫里的贵人出来,好像是什么皇子呢,快走快走,咱去瞅瞅,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皇子呢。” 沈元绥说完,也不管苏毓卿愿不愿意,便满脸兴奋的拉着苏毓卿往颜氏那边走去。 沈元绥的力气很大,加上周围来往宾客又多,为了不太过引人注目,苏毓卿只好先跟着沈元绥往颜氏那边走去。 看见苏毓卿和沈元绥过来,颜氏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柔善,拉起苏毓卿的手,颜氏亲切的道:“卿儿,诗会一会儿就开始了,一起看看吧,至于你母亲那边,舅母会派人去说一声的,不用担心。” 苏毓卿闻言,抬眼朝着张氏那边望了一眼,正好看见正是也在朝这边看,看见她看她,张氏冲她和善的点了点头,示意苏毓卿安心,苏毓卿正要跟颜氏开口,不想就这个时候,那彩袖辉煌宫装盛颜的北郡王妃正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朝着这边走来,而在北郡王妃身边,则是一个衣着华丽,神态清冷的年轻女子。 看见北郡王妃以及那素衣女子走来,众女眷连忙朝着北郡王妃和那素衣女子行礼问安,苏毓卿无法,只好随着颜氏屈膝而拜,在众人的称呼中,苏毓卿也知道了北郡王妃身边那素衣女子的身份,原来,那神态清冷的素衣女子就是荣亲王府的朝阳郡主赵玉阳。 坊间传闻,这朝阳郡主不仅人生的美,这才情也是极好的,只是性情清冷了些,是个心高气傲的主,才情什么的,苏毓卿不知道,不过光看这一身清贵的气度,的确有些不凡。 就在众人的参拜中,北郡王妃言笑晏晏的同那朝阳郡主往水榭旁边的一座亭台走去,在主位上坐定之后,才朗声叫起一直屈着膝的众人,至于那位朝阳郡主,则是在北郡王妃旁边的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 就在北郡王妃和朝阳郡主坐下不久,便听“哐”的一声锣响,诗会总算开始。 因为北郡王妃举行的这个诗会说白了就是个所谓才女的比拼,是以并没有男客参加,参加的都是盛京的一些闺阁小姐之类的,至于那些从前院过来的世家公子哥们,都是来围观瞅热闹的。 虽说东靖也讲究男女有别,可是这个朝代的民风要比前朝开放许多,类似这样的场合,倒是没有什么可避嫌的。 锣声一响,整个园子都热闹了起来,那些从前院过来的男宾客全都早早占据了有利位置,好整以暇的准备观望。 与此同时,女眷这边已经开始有不少年轻的闺阁小姐往中间的水榭亭台走去,这些官家的姑娘,或嫡或庶,多是些待字闺中云英未嫁的小姐,之所以自愿参加北郡王府的这场诗会,倒是没几个真正抱着去争盛京城第一才女的心思而来的,更主要的是为了在诗会上露一露脸,借此,若是能引起那些比较有身份的世家公子哥的注意就更好了,当然,这只是一部分人的心思而已。 看着那一道道靓丽的身影穿行在这满园的桂菊秋色之中,苏毓卿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灵感。 苏毓卿赶紧抓~住,因着眼下无笔无纸,苏毓卿只好先在脑海里细细勾勒着,打算回去之后,再绘制成形。 就在苏毓卿出神的坐在沈元绥的身边暗自思索的时候,水榭里参加诗会的那些闺秀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 又是“哐”的一声锣响,苏毓卿抬眼看去,但见水榭亭台上,或诗或画或琴,主要分成三个区域,每一个区域都有专门的先生先做初次的评选,诗画都是一起的,只这琴艺一区是挨个儿来比的。 筒子们,桃子肥来了,之前消失了那么久,实在对不起大家,桃子的眼睛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治疗,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视力也大致恢复到了正常,至少看东西不重影了,也敢自己下楼梯,自己过马路了,好开森~桃子的眼睛好了,更新也恢复了,谢谢大家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木有抛弃桃子,桃子真的好感动,新的一月,新的开始,桃子要好好努力!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加油!(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被迫 都说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琴之一技,苏毓卿是不通的,“叮叮咚咚”的,她听听就好。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水榭的亭台上只剩下三家,分别是公主府邹家,尚书府姚家以及通奉大夫王家,这三家一诗一画一琴,再加上满园的秋菊,倒是应景的很,不出意外的话,今年诗会的头彩必然会落到那个叫邹敏的女孩头上,原因无他,只因为她是当朝长公主的女儿。 就在这时,邹敏所作的那首《题菊花》和那王通奉府上的三姑娘所绘的秋菊图都被以最快的速度裱了起来,并挂在水榭亭台上,让众宾客鉴赏。 “飒飒西风满院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嗯,不错,敏儿这诗作的好,几日不见,敏儿这丫头又长进了不少呢,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好,这句作的真好!不愧是长公主生的,模样才情都是个顶尖儿的,论起这些,我是不及郡主的,郡主觉得敏儿这首诗作的如何?”坐在主位上的北郡王妃看着邹敏所作的那首《题菊花》,脸上全是满意的笑容,话到最后,还一脸有荣与焉向身旁的朝阳郡主寻求看法。 朝阳郡主别有深意的朝着还在水榭亭台上站着的邹敏看了一眼,接着又扫了一眼旁边的那副秋菊图,摇了摇头,赵玉阳有些可惜的缓声道:“诗是好诗,琴也是好琴,只是这画有些不尽人意,少了那么点意境,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赵玉阳这话,算是直接否定了王家三姑娘的画,随着赵玉阳一落,那王家三姑娘的脸一下子白了起来,手足无措的站在亭台之上,一张脸毫无血色。就那么低着头,也不敢去看亭台下的任何一个人。 就在这时,坐在苏毓卿身边的沈元绥突然拉着苏毓卿的手开口道:“对了,表妹你不是会画画吗?我娘还老是夸你呢。要不你上去试试?” 沈元绥的声音不大,却清楚的落在众人耳朵中,一时间,周边的人都看了过来,这其中。也包括另一亭台上的北郡王妃。 苏毓卿心下一紧,直觉有些不好。 果然,就在沈元绥这话刚说完不久,北郡王妃突然说话了—— “哦?卿丫头还会作画?既然这样,卿丫头也别藏着了,到亭台上给大家画上一幅吧,也好让大家见识见识这锦绣阁大东家的丹青墨笔。” 自始至终,北郡王妃都是一脸的和善,但是苏毓卿还是从北郡王妃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来,果然。就在众人听见北郡王妃的话以后,全都好奇的朝着苏毓卿这边看了过来。 可是,当众人看见苏毓卿的模样时,全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在场的人家有不少在苏毓卿的锦绣阁定制过四季衣裳,知道锦绣阁是苏家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大的锦绣阁会交给一个十多岁的女娃娃打理,着实让人惊奇不已。 感受到周围的窃窃私语,苏毓卿突然觉得有些头疼,站起身。苏毓卿对着亭台上的北郡王妃恭敬的行上一礼,之后便委婉的拒绝道:“回郡王妃话,毓卿画技拙劣,实在难登大雅之堂。郡王妃的诗会人才济济,毓卿不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还望郡王妃收回成命。” 苏毓卿本就是个喜欢低调的,她从不认为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情形出彩是一件好事,先不说别的,单说那还站在亭台上王蔷。若是苏毓卿真的如北郡王妃所言,上去画上一幅,那势必会让王家的这位三姑娘更加难堪,甚至会因此惹火上身,平白无故的得罪了王家。 然而,就在苏毓卿刚一说完,一直坐在北郡王妃身边不发一词的赵玉阳却突然开口道:“无妨,苏姑娘尽管画便是,画的好有赏,画不好也不会有人怪你,郡王妃举办诗会,意在雅俗共赏,画好画坏,都没关系,苏姑娘就不要再推辞了。” 听了赵玉阳的话,苏毓卿心知再推脱也是无用,只好应一声“是”,只带茱萸一人,往中间的水榭亭台走去。 上了水榭亭台,便见那邹敏不屑的瞥了她一眼,接着便轻“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去看苏毓卿。 姚沁雪看着苏毓卿走进,对着苏毓卿笑着点点头,神态柔和,不见半点轻视之意。 感受到姚沁雪的善意,苏毓卿报以一笑,也跟着点点头,走到一盘空闲的画案前,苏毓卿给了那王家的三姑娘一个抱歉的笑容,结果那王家三姑娘只是兀自低着头,一张脸惨白惨白的,根本没看苏毓卿。 这王家的三姑娘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姑娘,苏毓卿突然有些不忍,暗叹一声,苏毓卿将一丝念力集中在手指,上前一步,苏毓卿轻轻拉起王蔷的手,将一道生机注入到王蔷的体内。 苏毓卿也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这样做了。 就在王蔷手足无措强自镇定的时候,手心突然传来一丝温热,接着便有一丝清凉传遍自己的全身,奇异的是,不过一瞬间的功夫,王蔷的意识便恢复了清明,再不复方才的混沌,一颗不安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王蔷顺眼看去,正见一个眉眼精致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在抓着自己的手冲着自己笑,那王蔷心下一暖,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就是北郡王妃点名让上来当中作画的那个小姑娘,而今看到苏毓卿安慰的笑容,感受到苏毓卿小手的滑腻,王蔷对着苏毓卿柔和一笑,似大姐姐一般摸摸苏毓卿的头,然后轻声的道:“谢谢你,我没事,好好画。” 见王蔷看开,苏毓卿的心也算放下一半,冲着王蔷点点头,苏毓卿抽出手,转身让茱萸开始磨墨,就在苏毓卿刚要提笔的时候,另一亭台上的北郡王妃突然再次对着苏毓卿道:“卿丫头,你可要好好画,别忘了,你是锦绣阁的大东家,另外,姚姑娘的琴弹得极好,适才没听够,我跟朝阳郡主商量了一下,就让姚姑娘抚琴,你作画,一琴一画,想想都觉的妙,真是雅之极致。”(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画成 北郡王妃这话,一下子打消了苏毓卿的念头,苏毓卿本想随便画上两笔糊弄过去的,谁知北郡王妃会突然拿她的锦绣阁说事儿,而今,即使她有心藏拙,怕也不能了。 暗叹一口气,苏毓卿对着北郡王妃应一声“是”,然后朝着坐在古琴边上的姚沁雪点点头。 那姚沁雪会意,一双柔荑轻轻拂过琴弦,一声低沉的琴音如水般漾开,只这一声,园子里就瞬时静了下来,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水榭亭台上那一粉一绿两个身影。 琴声缓缓,带着几分秋日的萧瑟,苏毓卿略一沉吟,提笔跃然于纸上,毫墨挥洒,半点犹豫不见,这个时候,苏毓卿眼里只剩下满园的秋菊,以及耳边萧瑟悠远的琴声,期间嫌宽大的袖子碍事,苏毓卿还将袖子卷起一截,露出一段如藕节般白~嫩的手腕,手腕上还带着一串莹润的珍珠手串。 苏毓卿本就生的白~嫩,那露出的一截手腕在那串珍珠手串的映衬下更显白~嫩,随着苏毓卿玉腕轻转,竟让人看得移不开眼。 看着苏毓卿年纪不大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众人不由大为惊讶,就连主位上的北郡王妃在看见苏毓卿极为熟稔的勾皴点墨的手法后,那双修画精致的细眉都忍不住轻轻一扬。 在场的宾客多是世家出身,又有几个是真正不通文墨的,就在苏毓卿提笔落下的那一瞬,已经有人看出了门道,看那不自觉散发出的气势绝不是一个初学者会有的,此刻的苏毓卿已经完全沉浸在这一花一世界之中,随着耳边的琴音渐渐陡转,苏毓卿手中的画笔也如有了生命一般,随着琴音的陡转急升,在画纸上极速勾皴着。 一时间,园子里除了姚沁雪手下那陡转萧瑟的琴声,竟然没有半点别的声响。生怕一个不小心打扰了水榭亭台上那抚琴作画的两个人儿。 园子的一处,罗钰长身而立,看着亭台上苏毓卿为了作画方便而露出的一段雪白玉腕,面色开始变得有些阴沉。周身的冷气又开始不自觉的往外散发。 高培盛小心翼翼的觑着自己主子的脸色,忍不住悄悄往旁边挪了一步,生怕一不小心扫到自己主子的台风尾。 看着水榭亭台上那抹水绿色的身影,罗钰突然有一种自己小心珍藏了多年的宝贝被人窥视了的感觉,很想直接冲上台去。将那小人儿重新藏起来,就在这时,罗钰脑海中突然闪过苏毓卿刚刚的话语,松开的双手不由再次握成双拳,俊挺的眉也皱的更深了。 又是一阵急转,琴音渐袅,苏毓卿手上的动作也变得轻缓起来。 随着最后一声琴音消散,苏毓卿也完成了最后一笔,将手中的画笔放下,苏毓卿抬眼向着旁边抚琴而坐的姚沁雪望去。不想拿姚沁雪也在看她,二人视线相撞,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欣赏。 苏毓卿同那姚沁雪会心一笑,移开身子,让旁边候着的书童将她的画拿到一旁装裱。 秋日风大,画纸虽好,但若是不裱起来,直接挂在外面,怕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会被这凛冽的秋风吹个稀烂。 看着苏毓卿自信满满。半点怯意不见的样子,亭台下的众人越发的好奇苏毓卿的画作。 水榭亭台较地面略高,亭台下的人能看见苏毓卿的人,却看不见苏毓卿画案上的画纸。但是,水榭亭台下的人看不见,不代表亭台上的看不见,自从苏毓卿笔下的秋菊成形,那邹敏的脸色便变得有些阴沉。 饶是如此,那邹敏依然高傲的高仰着头。神色间,满是对苏毓卿的不屑。 北郡王府的人动作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苏毓卿刚刚画的那副菊~花图便被裱了出来。 随着画轴外亭台外面一挂,不远处映入众人眼帘的便是三枝傲霜独放的墨色寒菊,在墨菊的左下角还巧妙的立着一只鸡禽,看见这画,懂画的不由眼前一亮,再看向水榭亭台上站在姚沁雪身旁,身材娇小只到姚沁雪肩部的苏毓卿时,眼里就多了许多赞赏。 与之前管用的工笔手法不同,这次苏毓卿用大写意的手法,以狂草入笔,用笔的恣纵,随意挥洒的勾染,点簇凸显秋菊的傲然不屈,同时运用双勾和点垛相映照的手法,以及墨色枯湿浓淡的变化来增加画面的层次和意境。 苏毓卿笔下的这幅写意墨菊简洁清爽,空逸而又冷静,整幅画面静默如神,空灵如水,一簇菊,一禽鸡,淡淡的水墨,却给人无限的遐想,若非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十岁的女娃娃会有如此挥洒自如的笔墨功底,如此空灵的写意境界。 就在这时,水榭亭台下的宾客中突然传来一声赞叹—— “好!好一副潇洒的笔墨,苏家姑娘这手法,较之宫中的几位画师也是毫不逊色啊。” 苏毓卿循声望去,正见一锦衣华服的少年站在宾客之中,摇着扇子,一脸赞叹的望着她的画,瞥见少年腰间缠着的黄色玉锦带,苏毓卿的眼神不由闪了闪——在东靖,有资格穿戴正黄的,除了正当朝的那位,便是他膝下的几个龙子了,只是不知道这位是哪一个。 一如苏毓卿所猜的那般,就在众人看见那说话的华服少年时,全都呼啦啦跪倒了一片,原来在场的宾客中,有人认出了这位少年,正是当朝的六皇子。 就在苏毓卿出神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了一下,苏毓卿转头看去,正见一盘的姚沁雪在朝着她使眼色,至于那邹敏已经先一步往水榭亭台下走去。 苏毓卿会意,也跟着那姚沁雪和王家的那位三姑娘王蔷朝水榭亭台下走去。 下了亭台,苏毓卿和姚沁雪以及那王蔷一起跪在地上,给那六皇子行礼问安。 眼见六皇子在亭台下站着,北郡王妃和赵玉阳也不好继续再在亭台主位上坐着,连忙同座位上站起来,一起走下亭台,齐齐给那六皇子赵顼见礼—— “臣妾/朝阳见过六皇子,六皇子万安。” 赵顼见状,不在意的摆摆手道:“起来,都起来吧,郡王妃也无需这般多礼,我就是看这边怪热闹的,过来瞅瞅,不想会碰到这等趣事,起来,都起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用整这么多虚礼,无端扫了大家雅兴。”(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后知 北郡王妃和赵玉阳闻言,皆都应一声“是”,谢过赵顼之后,才重新站起身子。 与此同时,在场的其她女眷、宾客也都齐齐道一声谢,从地上站了起来。 苏毓卿几乎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平日里也很少下跪,就是过年祭祖的时候,要跪也有铺垫垫着,哪里像今日这般,说跪就跪,苏毓卿只觉的膝盖被地上的碎石子儿磕的生疼生疼的。 就在苏毓卿想要悄悄的伸手去揉揉自己的膝盖时,那六皇子赵顼已经命人将她刚画的那副《秋菊文禽图》取下,并拿到他面前细看。 隔着隔着一定距离看时就觉得不凡,而今放到面前细看,更觉苏毓卿用笔的独特,尤其是墨菊旁边的那只禽鸡,用极浓的水墨点缀的眼睛,让整个画面都生动起来。 反复看了好几遍,赵顼眼里的赞意更盛,让人将画卷就近放到一旁的石桌上,好让众人一同欣赏,自己则是走到苏毓卿面前,一脸兴趣的问道:“你是苏家的姑娘?可是当朝太子太傅的那个苏家?” 苏毓卿摇摇头,对着赵顼恭敬的回答道:“回六皇子话,家父只是一位翰林院侍读,并非当朝太子太傅。” “翰林院侍读?正所谓虎父无犬子,苏姑娘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悟性,想来这苏翰林的学问也是了得的,等回宫之后,我会跟父皇引荐两句,若真是个人才,当个小小的翰林院侍读倒是有些埋没了。” 赵顼话音一落,边上便有人急着恭喜苏毓卿,眼看苏毓卿还在发愣,那北郡王妃便作长辈样的提醒道:“你这丫头,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谢过六皇子。” 苏毓卿闻言,反应过来,顺从的对着赵顼行礼谢道:“毓卿替家父谢过六皇子。多谢六皇子费心。” “无妨无妨,不过几句话的关系,我东靖素来重用人才,真要说起来。这么做也是为我东靖的江山社稷着想,对了,看苏姑娘这一手丹青,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道苏姑娘这一手丹青笔墨师承何处呢?” 听赵顼这么一说。一旁的赵玉阳盯着苏毓卿的那副《秋菊文禽图》看了一会儿后,也陷入了沉思,她跟赵顼一样,总感觉苏毓卿这画风在哪里见过似的。 苏毓卿听赵顼突然问起自己的师承,眉头不由微微一皱,面上露出几分难色,想了想,苏毓卿终是摇了摇头,坚定的道:“回六皇子话,家师乃是修行之人。不喜欢被世俗打扰,之前收毓卿为徒的时候,便有言在先,她的身份不得为他人道也,哪怕是毓卿的父亲也是不行的,不便之处,还请六皇子见谅。” 云逸居士本就于她有恩,现在还是她的师傅,长者为尊,既然师傅不愿意为世人所知。那她这个做徒弟的就要选择去尊重她,尊重她的意愿。 苏毓卿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邹敏便忍不住“嘁”了一声,然后便一脸不屑的接着道:“真是好大的架子。什么人连六皇表兄都不能知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敏儿,不得无礼!”邹敏还要说些什么,不想话还未说完,便被赵顼沉声呵断,赵顼虽说是众皇子中~出了名的好脾气。但是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皇子,一时间,邹敏也不敢继续造次了。 邹敏心气本来就高,这下被赵顼当众打断话头,面上有些挂不住,一时间,整张脸不由变得更加阴沉了,恨恨的瞪了苏毓卿一眼,邹敏别过头去,不再去看赵顼和苏毓卿等人。 对于邹敏的话语,苏毓卿并不怎么在意,在她看来,邹敏不过是个被惯坏了的贵家之女,只要不太过分,她没必要斤斤计较,徒惹麻烦。 看着云淡风轻,面对皇子身份的自己时也表现的不卑不亢的苏毓卿,赵顼不由再次赞许的点点头,“啪”的一下合起手中的折扇,赵顼对着苏毓卿大度的道:“既然苏姑娘有师命在身,那我也不好勉强,苏姑娘天赋这么好,假以时日,必能自成一派,届时,还望能有幸求得姑娘的一副丹青墨宝,好了,出来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告辞!” 赵顼说完,又跟北郡王妃打了一声招呼后,转身便往前院大门方向走去。 北郡王妃连忙叫住赵顼,笑着挽留道:“六皇子既然来了,不妨帮着看看,今年这魁首可还没选出来呢。”, 赵顼闻言,抬头看了看亭台上挂着的邹敏所作的那首《题菊~花》,笑着应道:“郡王妃真是抬举我了,有朝阳在这,哪里还用得着我,父皇还有事交代我去做,我先走了。” 赵顼说完,便在众人的一片恭送声中,径自往前院走去。 赵顼一走,北郡王妃便重新领着赵玉阳一同回到亭台,至于苏毓卿,则是顺势回到了张氏那边。 刚才,就在众人因为她作的画得了六皇子的眼而称赞她的时候,苏毓卿无意瞥见了沈元绥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和懊恼。 之前她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想来,之前的一切,好像是沈元绥有意为之的一般,只是苏毓卿想不明白的是,沈元绥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想让她当众出丑? 若是她的画技不好或者一般,定然会当众闹个笑话,甚至会因此损了她锦绣阁的名声,若是画的好,当众出了彩,那她势必会得罪王家,甚至是长公主府上的邹敏,不论画好画不好,于她而言,都没什么好处,这一棋,不得不说玩得高明,玩得毒辣。 苏毓卿没想到看似大大咧咧没什么心机的沈元绥会有如此深的城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苏毓卿不动神色的回到张氏和苏毓慧等人身边。 刚一走到张氏和苏毓芳等人身边,苏毓慧便一脸热切的跳到苏毓卿身边,兴奋的道:“大姐姐,你好厉害!回去让爹知道后,爹还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呢,大姐姐你说,今年这诗会的头彩会不会落到咱家呢,毕竟六皇子都对大姐姐的画赞誉有加呢。” 一想起刚刚六皇子说的话,苏毓慧便忍不住一阵激动,虽然她也羡慕苏毓卿能得了当朝六皇子的眼,可是有句话说的好,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家父亲若能因此升了官,那她的身份也一样跟着水涨船高,再不是什么小户之女了,想想苏毓慧都觉得无比激动。(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阴差与阳错 相较于苏毓慧的热切,苏毓卿则显得淡定的多,看一眼四周其他的女眷宾客,苏毓卿对着苏毓慧沉声道:“不要瞎说,我不过是应郡王妃要求,上去作一副画,做不得数的。” 苏毓慧被苏毓卿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还要再说些什么,身边的苏毓琳见状,连忙不动神色的拉了苏毓慧一下,苏毓慧会意,不满的朝四周看了一眼,嘟着嘴重新坐在苏毓琳的旁边,不再言语。 眼见苏毓慧不再纠缠,苏毓卿面色淡淡的走到张氏身边,对着张氏略行一礼,轻声地道:“母亲,我回来了。” 张氏笑着点点头,对着苏毓卿温和的道:“累坏了吧,快坐下歇歇,有什么事回府再跟你父亲和老太太一道说说。” 苏毓卿闻言,同样点点头,顺从的在苏毓婉旁边的一个空位上坐下。 又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这次诗会的魁首终于被选出来了,正是邹敏所作的那首《题菊~花》,不过,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悬念。 赛诗会可以说是这场宴会的重头戏,重头戏过了,接下来也就没有什么好的看头了,只等着吃过席之后,便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且说,这宴一开席,苏毓卿和苏毓婉等人便随着张氏往席面上走去,北郡王府的席就摆在后花园里,一边饮酒,一边赏菊,倒也有几分雅致。 就在苏毓卿五人随着张氏刚一坐下,不多时,便有小丫鬟端着盥洗盆子来伺候她们洗手漱口。 相较于之前的无人问津,席面上主动同张氏说话的官妇明显多了起来,看着张氏从容应对进退有度的模样,苏毓卿的眼睛不由再次闪了闪,面上却还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秋天正是吃蟹的好时节,上好的大青蟹被腌在坛子里。做成了一盘盘风味独特的生腌醉蟹。 每个人面前都摆着几只腌好的醉蟹,苏毓卿拿起铜制的小勺,舀起一勺金黄的蟹膏放在空中,一股淡淡的土腥味便在口中弥散开来。 苏毓卿不喜欢这种腥味。秀气的眉忍不住轻轻一皱,苏毓卿放下手中的铜勺,端起旁边的菊~花酿轻轻地呷了一口,想用这菊~花酿的甘涩冲淡口中那挥之不去的腥味。 就在席面吃到一半的时候,陆续有小丫鬟开始给每一桌的客人送清汤。苏毓卿这桌也有。 然而,就在一个粉衫绿裙的小丫鬟端着一盆清汤朝这边走的时候,脚下突然一个踉跄,手中端着的那盆清汤便直直的泼向对面的一个身穿兰色衣衫的官家小姐身上,那姑娘一个不防,被迎面而来的汤水泼了个正着。 只听“啊”的一声惊叫,那兰衣女子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尖叫着甩着自己身上的汤汁,只见那混着油水的清汤真真泼了她一身,头发上、身上还挂着好几片菜叶。原本精巧的发髻也散了开来,和着油水,腻腻的黏成一片,一眼看去,着实狼狈不已,好在那汤不是刚刚出锅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端汤的那个小丫鬟,也是一副被吓傻的模样,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愣,还是主位上的北郡王妃当先反应过来,沉着脸,北郡王妃对着身后的钱氏冷声喝道:“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去领这位姑娘好好洗洗。换身衣裳!” 北郡王妃说完,朝着那还在地上趴着的小丫鬟一眼,寒着脸冷声道:“哪里来的蠢货,这点小事都做不了,我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拉出去卖了!” 当着众人的面。丢了这么大的脸,北郡王妃的脸色很不好看,照着她原来的做法,定然是要命人直接将这小丫鬟拖出去乱棍打死的,但是顾虑着周围全是宾客,北郡王妃到底是忍了下来,她还不想因为这么一个小丫鬟毁了自己多年经营的好名声。 看着那小丫鬟像拖死狗一般被人拖走,期间连一句求饶的话都不敢说,苏毓卿的眉不由皱得更深了。 她要是没猜错的话,刚刚那盆汤应该是冲她来的,只是因为临时调换了位子,才会让同桌的那位兰衣姑娘替她受了这无妄之灾。 高门大户调~教出来的丫鬟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除了有人故意为之,苏毓卿想不出第二个可能的原因,而这人最可能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思及此,苏毓卿抬眼朝着北郡王妃那桌看了一眼,但见那邹敏正一脸愤恨的看着这边,见苏毓卿看过来,邹敏眼里的阴沉更盛,不屑的白了苏毓卿一眼,邹敏转过头,不再看向这边。 经此一故,她们这桌是吃不成了,北郡王妃见状,又让人给她们重新安排了一桌。 重新坐下之后,苏毓慧苏毓芳等人的兴致都不如之前的高,显然苏毓慧等人也觉察到了不对,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只等着宴席早点结束,她们好快点离开。 这件事,关乎着北郡王府的颜面,园子里的其她宾客都不是傻~子,不过一会会儿的功夫,便又恢复到了之前饮酒吃蟹的和乐状态,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仿佛没发生一般,缄口不提。 转眼席罢宾散,苏毓卿一行人也跟着张氏往前院大门外走去,苏毓慧苏毓琳几个都知道,适才若不是因为同桌的那个兰衣姑娘当先坐了她们的位子,那被泼的就得是苏毓卿,当然,这也可能是个巧合,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当心些的好。 因着这事,苏毓慧和苏毓芳等人都安分下来,一言不发的跟着张氏往北郡王府外走去。 一行人出了角门,正要各自踏上各自的马车,准备回苏家宅院的时候,一道温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叫住了苏毓卿—— “毓卿妹妹留步!” 苏毓卿回头望去,正见姚沁雪朝着她们这边走来,与此同时,那姚沁雪手里还拿着一卷画轴,而那卷画轴,正是苏毓卿刚才所画的那副《秋菊文禽图》。 就在刚刚离席前,苏毓卿还派茱萸去寻过,不想茱萸去找的时候,却被告知苏毓卿的画已经被人拿走了,苏毓卿不想多事,只得暂时作罢,不想这画却是被姚沁雪拿来了。 ps:之前忘了说了,之前邹敏所作的那首《题菊~花》是摘自唐末诗人黄巢的——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只见姚沁雪皎好的面容上仍旧挂着那温婉的笑容,莲步轻移,姿态端庄的来到苏毓卿面前。 “毓卿妹妹,你这画,姐姐着实喜欢,不知毓卿妹妹能否割爱,将这幅画赠予姐姐我呢?” 姚沁雪同姚沁芳不同,虽是尚书府的嫡长女,年龄也比苏毓卿要大上三四岁,可是跟苏毓卿说话时,半点架子都没有,给人的感觉自始自终都是那么的谦和温婉如风。 不得不说,苏毓卿对这姚沁雪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温婉如兰的女子将来要被送进皇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腌臜地儿,最后在老皇帝驾崩后,因身下无子亦无女而被送到感业寺,自此青灯古佛了却残生,境地不可谓不凄凉。 望着姚沁雪面上那温婉的笑容,苏毓卿掩去眼里的唏嘘,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挚,十分爽快的答应道:“姚姐姐真是太客气了,毓卿还没谢过姚姐姐刚刚对毓卿的照抚,姚姐姐喜欢这画,便赠予姚姐姐了,只是毓卿笔法拙劣,还望姚姐姐莫要嫌弃。” 眼见苏毓卿答应的这么痛快,同她说话的时候,更是不见半点扭捏和恭维,姚沁雪不由更加欢喜,脸上的笑意更深,对苏毓卿的态度也越发的亲和起来。 就在这时,尚书府的马车也已经准备好了,看见姚沁雪还在跟苏毓卿说话,尚书府的当家太太赵氏便派小丫鬟过来催了一趟。 姚沁雪见自家母亲来催,答应了一声后,便又转头对着苏毓卿再次真心的谢道:“既如此,姐姐就多谢毓卿妹妹了,难得一个像毓卿妹妹这般投缘的人儿,姐姐本想跟毓卿妹妹多聊两句的,奈何时候不早了,母亲又催得紧,毓卿妹妹要是不嫌弃的话,改日我再亲自下帖。请毓卿妹妹到尚书府一叙,到时候,咱姐妹俩再好好聚聚,说起来。我爹那里可是藏了不少好画哟。” 姚沁雪说完,还难得调皮的朝苏毓卿眨了眨眼睛,苏毓卿见状,忍不住“噗嗤”一笑,对姚沁雪的好感更是倍升。乖巧的点点头,苏毓卿也冲姚沁雪眨了眨眼,语调轻快而明亮的应道:“那毓卿就等着姚姐姐的花帖,天色不早了,姚姐姐快写回去吧,要不夫人该着急了。” “嗯,那我便先回去了,改日毓卿妹妹到府上来,我再好好答谢毓卿妹妹。” 看着时辰,确实是不早了。姚沁雪也不再多做停留,从善如流的跟苏毓卿道一声别之后,便施施然的转身,领着小丫鬟往自家马车那走去。 就在刚刚姚沁雪和苏毓卿说话的时候,性子急躁的姚沁芳又差人来催了一遍,瞧见自家姐姐回来,姚沁芳有些嫌弃的对着姚沁芳道:“姐,你跟她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一个翰林院侍读家的女儿,自己还是个给人做衣裳的。哪能跟咱们比,姐跟这样的人来往,也不怕平白拉低了咱们的身份!” 自己这个妹妹是个什么性子,姚沁雪是知道的。看着姚沁芳那一脸的不赞同,姚沁雪只是淡然一笑,并不多作理会。 就在众宾客皆都散的差不多的时候,北郡王妃才带着邹敏回到自己的院子,一回到院子,北郡王妃便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都打发了出去。只留钱嬷嬷一人在身边。 端起长几上早已备好的香茶呷了一口,北郡王妃揉揉隐隐跳痛的眉心,有些不赞同的对着坐在自己旁边的邹敏尽量温声道:“敏儿,你今日的做法有欠思虑了,那苏家的大姑娘不过一小户之女,你又何必跟她置气?” 听到北郡王妃的话,邹敏混不在意的撅撅嘴,照旧满脸不屑的道:“哼,我就是看不惯她,谁知道她运气这么好,竟然被她躲了过去。” 一想到这,邹敏对苏毓卿就更加的不喜,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满是与其年纪不符的戾色。 北郡王妃坐在旁边,将邹敏对苏毓卿的不满全都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轻笑,北郡王妃不动神色的按下心底的思虑,转而跟邹敏说起别的话语。 就在北郡王妃同邹敏说着话的时候,苏毓卿等人的马车已然走在半道上了。 苏毓婉坐在苏毓卿的马车里,看着苏毓卿闭着眼睛靠在马车壁上,几次欲言又止。 苏毓卿虽然闭着眼睛,但还是能感受到苏毓婉投过来的目光,暗叹一口气,终是收起刚刚的神思,睁开双眼,望着对面的苏毓婉主动问道:“三妹妹,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跟大姐姐说?这里没有旁的人,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苏毓婉的性子实在绵/软了些,平日里见到她,连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就这样的性子,日后即使不嫁给王家,也是要处处被姑婆拿捏的,因着上一世苏毓婉对她有过一份照念之情,苏毓卿对苏毓婉还是愿意多尽一份心的。 苏毓婉胆子本来就小,在见识到苏毓卿之前整治梨香园时那雷厉风行的手段后,苏毓婉对苏毓卿这个嫡长姐更生敬畏。 突然听到苏毓卿的问话,苏毓婉先是吓了一跳,在对上苏毓卿那双温和而沉静的眸子后,苏毓婉又莫名的有些心安。 又看了苏毓卿一眼,苏毓婉捏着手里的帕子,泯了泯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轻声开口道:“大姐姐,毓婉总觉的那邹家姑娘所作的诗有些古怪,那样的诗境不像是邹家姑娘那样……那样性格的人能做出来的。” 苏毓婉说完,便一脸紧张不安的看着苏毓卿,生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而惹着苏毓卿。 苏毓卿倒是没想到苏毓婉会跟她说这个,闻言,精致如黛的弯眉不由轻轻一挑,如蝴蝶般扑闪的大眼睛里快速划过一分诧异。 对于邹敏所作的那首《题菊/花》,苏毓卿也觉察到了几分古怪,正所谓,境由心生,邹敏的这首《题菊/花》太过孤傲,与邹敏所表现出来的性情倒是有些不符了,不过这又如何,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思及此,苏毓卿不再继续琢磨邹敏的那首《题菊/花》,而是笑着将视线定在对面的苏毓婉身上,温和的道:“三妹妹,这话跟大姐姐说就行,日后莫要再跟旁人提起,三妹妹诗词造诣倒是不错,回府后,大姐姐会跟祖母提提,请祖母帮妹妹请个女先生,到时候,三妹妹可以跟先生好好学学。”(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转变 苏毓婉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为了不给自己,也不给姨娘招惹过多的麻烦,平日里,她几乎都是无所求的,就算是有喜欢的东西,也不敢开口去争。 而今,苏毓卿突然开口说要让母亲给她们找个先生,一向沉默寡言的苏毓婉也忍不住有些激动—— “大姐姐!” 看着苏毓婉眼里欣喜,苏毓卿不由笑的越发温和,只要对她好的人,她都不会忘记。 梨涡浅笑,眉眼轻弯,虽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莫名给自己一种心安的感觉,苏毓婉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大姐姐并没有姨娘说的那般厉害。 马车一路缓缓而行,等到苏家宅院的时候,太阳尚未落下,苏启林也还未从翰林院回来。 苏毓卿同张氏等人一同下了马车之后,便径自进了府邸,直奔老太太邢氏的院子而去,虽然现在老太太不怎么问事,但到底是一家之长,张氏又是新妇,对于今天发生的事,理应跟老太太说一声。 张氏和苏毓卿等人来到邢氏的东院时,邢氏正坐在堂屋里等着苏毓卿回来,看见苏毓卿和张氏等人过来,老太太身边的里一个大丫鬟魏紫便连忙迎了上来,对着张氏和苏毓卿各行一礼之后,笑吟吟的道:“太太和姑娘们回来了,老太太都念叨好几回了,快进屋吧。” 魏紫同杨嬷嬷还有瑞珠一样,都是老太太身边看重的人,张氏作为新妇,对魏紫和杨嬷嬷等人,自是极为敬重,闻言,张氏连忙笑着应道:“路上耽搁了一小会儿,我这个做媳妇的不孝,让老太太挂心了。” 说着,张氏和苏毓卿一行人便进了邢氏的屋子。一进屋,便见邢氏正坐在东面临窗的炕上等着,张氏连忙走过去,恭敬的道:“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安好。” 邢氏不在意的摆摆手道:“大郎家的,你也不必这么拘谨,老太太我不讲究这些虚的,只要你把卿儿和辰哥儿这几个照看好了,就比什么都强。在外面累了这大半天了,你也坐吧。” 张氏闻言,道一声谢后,便顺从的坐在邢氏下首的一个位置上,至于苏毓卿,则被邢氏拉着坐在自己的旁边,老太太宠爱苏毓卿和苏毓辰姐弟俩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张氏只迅速的瞥了一眼后,便一脸正色将在北郡王府发生的事跟邢氏交代了一番,事关苏启林的仕途。张氏不敢有半分的隐瞒。 听张氏说苏毓卿当众作的画竟然引起了当朝六皇子的注意,邢氏面色不由一正,原本和蔼的面容也多了几分肃穆,看一眼下面站着的苏毓芳苏毓琳等人,邢氏对着身边伺候的杨嬷嬷正色道:“去,看看大老爷回来了吗?要是回来了,直接让大老爷过来一趟。” 杨氏领命而去,邢氏转头看一眼身边花骨朵一般的苏毓卿,眉头不由皱的更紧,暗叹一口气。邢氏有些不解的对着苏毓卿问道:“卿丫头,你老实告诉祖母,好好的,那郡王妃怎么就偏偏让你上去作画呢?” 苏毓卿是个什么性子。邢氏是知道的,怕就怕有人故意算计了自己这个傻孙女。 见邢氏这么问,苏毓卿不自觉的再次想起了沈元绥,想起沈元绥面上那一闪而过的恼恨,苏毓卿眼里闪过一分阴郁,她跟沈元绥统共没接触过几回。她倒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自己这个表姐姐,邢氏年纪大了,苏毓卿不想让邢氏糟心,于是便面色如常避重就轻的对着邢氏回答道:“祖母,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那玉阳郡主说那王家姐姐作的画有些不尽人意,郡王妃听了之后,便让卿儿上台当众画了一幅,卿儿推脱不得,只得从命。” 苏毓卿说的云淡风轻,对于沈元绥的事却是只字不提。 邢氏一直都在盯着苏毓卿看,苏毓卿面上那一闪而过的阴郁和冷意自是尽数落在了邢氏眼中,邢氏的面色不由更沉了,皱着眉,邢氏有些不信的看着苏毓卿,沉声问道:“真的那么简单?” 眼见邢氏不信,一旁按捺已久的苏毓慧便一下子跳了出来,对着邢氏急急地道:“祖母,是沈家的表姐姐!是她说大姐姐作的画好,被郡王妃听见了,郡王妃才让大姐姐上台的!” 沈家?怎么又是沈家?邢氏突然觉得有些厌烦,看看下面站着的苏毓慧苏毓芳几个,再看看身边面色如常的苏毓卿,邢氏终是暗叹一口气,对着苏毓卿几个吩咐道:“卿丫头,你们姐妹几个在外面也累了一天了,祖母这也没什么要紧事,就不用在这陪着祖母了,祖母跟你母亲还有几句话要说,你们都回自己院子去吧,另外,再吩咐厨房,让厨房给每个院子再炖两碗燕窝羹送过去。” 尽管很想留下来听听看邢氏会跟张氏说些什么,但苏毓慧还是识相的跟着苏毓婉等人恭敬的对着邢氏道一声谢,之后便老老实实的跟着苏毓卿出了邢氏的屋子,她们可不是苏毓卿,邢氏才不会惯着她们几个庶女呢。 等苏毓卿几个从邢氏的院子出来时,天边已是红彤彤的一片,想着自己的姨娘肯定在院子里等着自己,苏毓慧苏毓琳等人便在月亮门处辞别了苏毓卿,一同往西院走去。 苏毓卿回到缀锦阁时,正好碰见院子里的一个婆子牵着赛虎从外院那边过来,因为赛虎是狼狗崽儿,苏毓卿不想磨灭了赛虎的野性,是以每天都会让人牵着赛虎到前院让专门的人进行训练,有时间的话,苏毓卿还会亲自带着赛虎去前院。 刚从前院回来的赛虎一看苏毓卿,顿时兴奋的不行,奋力捯饬着小短腿,要往苏毓卿身上扑去。 苏毓卿冲着那婆子摆摆手,那婆子会意,弯腰熟练的解开系在赛虎脖颈上的绳套,没了束缚的赛虎尾巴摇的更换了,欢快的扑到苏毓卿身边,一边摇着尾巴,一边亲昵的围着苏毓卿的腿打转,半点凶猛的样子不见。 苏毓卿伸手拍拍赛虎圆圆的小脑袋。示意那婆子将小赛虎带下去好好梳洗一番后,苏毓卿站起身子往苏毓辰的屋子走去。 ………………………… 入夜,苏启林从邢氏的松鹤院出来以后,便径直来到苏毓卿的缀锦阁。 缀锦阁的小丫鬟见苏启林来了。正要去通报,不想苏启林却抬手制止了小丫鬟的动作—— “你们大姑娘呢?” “回老爷话,我们姑娘这会儿正在小书房。” “知道了,去忙你们的吧。” 苏启林说完,便抬脚往苏毓卿的小书房走去。说是小书房,其实也不小,整个书房就有三间屋子,苏启林无声无息的走进屋子,转过一座琉璃的屏风,便见苏毓卿安静的坐在书案前,手捧一本账册,聚精会神的看着。 此刻天色已黑,书案的两侧以及书房的四角各有一根如婴儿手臂般粗的描金红烛,灯火莹亮。照的整间屋子都亮如白昼。 苏启林看着案前静坐的苏毓卿,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起了当年的沈氏,想起那个总是安安静静无欲无求却满腹经纶的温婉女子,其实也不是无欲无求的,是人怎么可能真正无欲无求呢,说到底,终是自己负了晴娘啊。 想起苏毓卿的娘~亲,苏启林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苏毓卿的娘~亲还在世时。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在意过那个女人,甚至还因为自己的婚事不能得偿所愿而迁怒于她,现在想来,要是晴娘当年嫁的不是自己。或许就不会那么年轻便郁郁而终了吧。 想起沈氏弥留时,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苏启林突然觉得一口浊气一下子堵在自己的胸口,压得他直喘不上起来,与此同时,愧疚与无奈纷纷涌上心头。 早已是而立之年的苏启林忍不住低低叹了口气。这声叹息沉重而悠长,在寂静的书房内显得格外清晰。 苏毓卿听到动静,抬头一看,正见自己的父亲站在屏风处怔怔的看着自己,面色微沉。 苏毓卿不由觉得有些诧异,放下手中的账册,苏毓卿站起身迎了上去,并疑虑的唤了一声:“爹?” 苏启林听到苏毓卿的声音,回过神来,面色稍缓,冲苏毓卿点点头,径自走到书案前面一面太师椅上坐下。 苏启林刚一坐下,机灵的茱萸便端着一盏新泡的茶水上来,轻轻的放在苏启林旁边的茶几上。 苏毓卿知道苏启林为什么而来,她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苏启林先开口。 苏启林端起新上的茶水,揭开盖子一看,就见茶面上浮着两朵小巧可爱的玫瑰花~苞,苏启林俊朗的眉宇轻轻一皱,不由再次想起苏毓卿和苏毓辰的母亲,想当初,卿儿和辰哥的娘~亲还在时,也最喜欢摆~弄这些风雅之事。 舒一口胸中的闷气,苏启林呷一口杯中的花茶,入口便是淡淡的玫瑰花香还带着些许的甜味,视线瞥及苏毓卿身后墙面上挂着的几幅苏毓卿最为珍爱的字画,苏启林放下手中的茶盏,沉思了半饷后,才一脸正色的望着始终安安静静站在自己面前的苏毓卿沉声问道:“卿儿,你老实告诉爹,日后若是可能,你可想要入宫去?” 话一出口,苏启林便有些后悔,自己的这个嫡长女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自己这么问,多少有些不妥,再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苏毓卿先是一怔,随即便不解的反问道:“父亲何出此言?人各有志,而女儿的志并不在此。” 苏毓卿这话也算是表明了她的立场,而今她还不知道父亲的真实想法,若是父亲因此生出了送她入宫以谋取前程的想法,那她必然要开始另一番筹谋了,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没想过要入宫为妃为贵。 不过转瞬的功夫,苏毓卿的心神便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静静地等待着苏启林的下文。 苏启林并不知道苏毓卿的想法,而今亲耳听到苏毓卿说无意于进宫,苏启林不由松了口气,面上的表情也跟着柔和了许多,满意的点点头,苏启林对着苏毓卿缓声道:“卿儿,你能这般想,爹甚是欣慰,说实话,爹一点都不想你走进那个地方,那样的地方不适合你,卿儿现在还小,以后就明白了,若是……” 话到此处,苏启林的面色突然顿了一下,接着便无声的叹了口气,过了好半晌,苏启林才又重新对着苏毓卿接着道:“若是你母亲还在世,也一定不希望你走进那个地方。” 苏启林的声音很是低沉,像是在告诉苏毓卿,又像是在告诉自己,无端多了许多沉闷。 苏启林话一说完,便起身往外面走去。 看着苏启林清俊而略显孤寂的背影,苏毓卿的心到底还是被揪了一下,不管过去如何,而今的苏启林对她和苏毓辰还是有几分关心的,眼见苏启林即将跨出屋门,苏毓卿终是低低的开口叫了声—— “爹……” 是爹而不是父亲,苏启林不由顿住了脚步,不等他转身,身后再次传来苏毓卿低低轻轻的声音—— “谢谢!” 不过简简单单的一声爹,苏启林却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挥挥手,苏启林再次举步出了苏毓卿的书房门,直奔前院而去。 苏启林走后,苏毓卿的书房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安静,望着门上那还在晃动的门帘,苏毓卿的神色已然有些怔怔的,片刻之后,终是跟苏启林一般,幽幽的叹了口气,重新坐在书案之前,拿起那本未看完的书册,继续翻阅着。 然而,就在苏毓卿刚坐下不久,便见门帘再次被人从外面掀开,接着便是茱萸从外面进来,眼见苏毓卿还在看书,茱萸放轻脚步来到苏毓卿身边,对着苏毓卿轻声道:“姑娘,太太身边的秦嬷嬷来了,说是按照太太的吩咐,来给姑娘和大少爷送燕窝汤。”(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离行 一 苏毓卿闻言,秀气的眉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摆摆手,苏毓卿对着茱萸吩咐道:“既如此,便叫进来吧。” 茱萸知道今天自家主子的心情不是很好,小心的道一声“是”,转身出门,再次进屋时,身后便跟了一个四十来岁妇人,正是张氏身边的陪嫁嬷嬷秦氏。 秦氏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一路眼观鼻鼻观心的跟着茱萸来到苏毓卿的案前,看见苏毓卿之后,便一脸恭敬的行礼道:“奴婢秦氏给大姑娘请安。” “秦嬷嬷客气了,茱萸,快让人给秦嬷嬷看座。”苏毓卿见状,也不起身,只笑眯眯的一面吩咐人给秦氏拿座,一面对着秦氏客气的道。 苏毓卿话音一落,很快便有小丫鬟拿着一个绣墩从外面进来,放在秦氏的脚旁。 秦氏哪里敢坐,一面连声推拒,一面对着苏毓卿道:“多谢大姑娘体恤,只是大姑娘乃是千金之娶,老奴是万万不敢与大姑娘同坐的,老奴这次来,是奉夫人之命,来给大姑娘和大少爷送燕窝汤,前阵子,夫人偶然得了些极品血燕,夫人知道大姑娘今天必然疲累得狠,特意让老奴熬了这血燕汤送过来,也好给大姑娘和大少爷滋补滋补身子。” 苏毓卿看看秦氏手上提着的乌木食盒,再看秦氏面上一副恭敬甚至还有惶恐之色,眼里却隐隐有些不甚在意。 苏毓卿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一边示意茱萸接过秦氏手上的食盒,一边对着秦氏笑道:“有劳母亲费心了,嬷嬷回去以后,替我和辰哥儿谢谢母亲关心,天色不早了,我就不留嬷嬷了,嬷嬷慢走。” 秦氏闻言,恭敬的道一声“是”,之后便从善如流的退出了苏毓卿的小书房。言行举止自始至终都满是恭敬和顺从,只是在转身的时候,秦氏状似不经意的朝着苏毓卿的书案扫了一眼。 苏毓卿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直到秦氏出了屋门。屋外再也听不见秦氏的脚步声之后,苏毓卿才对着身边的茱萸道:“把这东西拿下去让姜嬷嬷看看,看看可有什么问题,要是没什么问题,你便跟巧儿她们分了吃吧。” 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纵然是看起来安分无比的张氏,苏毓卿也不敢掉以轻心,要知道,这后宅院中最不缺的就是做戏。 且说,秦氏还是第一次来苏毓卿的缀锦阁,出了缀锦阁的院门,秦氏忍不住回头再次看了一眼缀锦阁。 此刻,夜幕早已降落,缀锦阁内却是一片灯火辉煌。院门两侧还有两盏造型极为精致的宫灯,秦氏看着苏毓卿院里的楼阁,眼里划过一抹沉思,为了不引人注意,秦氏很快便转过身,继续提着灯笼往张氏的院子走去。 等秦氏回到张氏的院子时,正见苏启林也在张氏的房里,这两日,苏启林都是歇在张氏的院子里,秦嬷嬷是张氏的乳~母。而今看见自家姑娘坐在苏启林旁边,笑的一脸知足的样子,秦氏刚刚还有些肃穆的心情也跟着和缓了不少。 进了屋门,秦氏走到苏启林和张氏的面前。向着苏启林和张氏各行一礼之后,便对张氏恭敬道:“夫人,老奴已经把燕窝汤给大姑娘和大少爷送去了,大姑娘还让老奴代她谢过夫人。” 张氏闻言,笑的越发的柔和,见苏启林看过来。张氏转过头对着苏启林解释道:“今天从北郡王府回来时,妾身见卿儿那孩子有些疲累,正好前阵子妾身偶然得了些上好的血燕,便让嬷嬷一并熬了,给卿儿和辰哥儿送了过去,哦对了,妾身还特意给老爷留了些,嬷嬷,快去给老爷端来。” 秦氏闻言,不待苏启林开口,便领命而去,不过片刻的功夫,秦氏便又端着一个精致的彩瓷套,碗回来了,将那碗温烫适中的燕窝汤轻轻的放在苏启林的面前之后,秦氏便无声的退出了张氏的屋子,将空间留给屋内的张氏和苏启林。 苏启林在去苏毓卿的缀锦阁之前,已经在邢氏的院子里用过晚膳,此刻并没有什么胃口,但是看着张氏一脸期待又隐隐有些不安的模样,苏启林终是拿起调羹慢慢吃了起来。 这燕窝汤炖的有些甜,苏启林不是很喜欢这类甜兮兮的东西,是以只吃了两三口便不吃了,将调羹丢在碗边,苏启林接过张氏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之后便对着张氏缓声道:“你做的不错,只是也不能厚此薄彼,不光是卿儿,毓婉毓慧毓琳还有毓芳她们你也要顾及到,毕竟她们现在也要跟卿儿一样,叫你一声母亲,只是嫡是嫡,庶是庶,这点还是要分清的,我苏家书香百年,最重礼仪,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苏启林这话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隐约含有提醒之意,而张氏在听到苏启林这不急不缓的声音之后,连忙不安的站起身来,对着苏启林惴惴道:“老爷教训的是,妾身记住了,日后定当勤俭持家,好好照顾两位小少爷和几位姑娘们。” 张氏本就比苏启林小十多岁,而今见她惴惴不安的站在自己面前,犹如犯了错的小姑娘一般,苏启林心底升起几分怜惜,和缓了面色,苏启林对着犹自不安的张氏安慰道:“无妨,你年纪还小,日后注意便是了,夜深了,早点歇息吧。” 苏启林说完,便起身往旁边净室走去,而张氏在听到这句话,再看苏启林俊朗的背影,忍不住俏~脸一红,柔柔的道一声“是”之后,便红着脸跟了上去,准备伺候苏启林洗浴更衣。 一夜无话,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好几天。 这日,苏毓卿看完八宝阁的铺面,左右无事,索性便带着茱萸和巧儿到东华街佘记茶楼吃点心听书,最近佘记茶楼新来个说书先生,说的是四方风土民情和八方游记,苏毓卿听过一次,觉得很是有趣。 佘记茶楼离着她的锦绣阁并不是很远,主仆三人一路步行,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 佘记茶楼是盛京的大茶楼。不光茶好,就连点心也做的甚是可口精致,到了佘记茶楼,苏毓卿头上带着帷帽。身后跟着茱萸和巧儿,主仆三人熟门熟路的上了二楼包厢,点一壶香茗并几碟点心,苏毓卿惬意的坐在窗边,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不想厢房外却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茱萸怕扰了自家主子的兴致,连忙起身去开门,打开门,正要开口训斥两句的时候,却见门外立着一个高大俊秀的身影,正是多日不见的罗钰,茱萸险些骂出口的话语立时又吞了下去。 “罗,罗二爷?您怎么在这?” 对于茱萸的惊讶,罗钰并不理会,而是直接对着茱萸开口道:“无事。我有几句话要跟你们姑娘说,你们先退下吧。” 罗钰说完,便径自越过茱萸,朝苏毓卿走去。 苏毓卿早已听见动静,而今看见罗钰过来,苏毓卿冲着正要阻拦的茱萸和巧儿摆摆手,示意她们先在门口守着。 茱萸和巧儿见状,只得顺从的道一声“是”,然后齐齐出了苏毓卿的包厢。 一出门,茱萸便瞧见罗钰身边的高培盛也在厢房外候着。看见茱萸领着巧儿过来,高培盛脸上不由露出几分讨好的笑意,结果却被茱萸狠狠瞪了一眼。 高培盛讨了个没趣,站在一旁。抓抓脑门,不由有些懊恼,想他高培盛平日多机灵的一个人啊,而今面对一个小丫头, 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要是被刘四儿刘七他们几个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他! 就在高培盛暗自懊恼不已的时候,厢房内,罗钰已然跨步来到苏毓卿的身旁,很是熟稔的坐在了苏毓卿旁边的一个位置上。 罗钰进来时,手里还提着一个用青布遮着的鸟笼,苏毓卿好奇的看着罗钰放在桌案上的笼子,不知道这罗钰又在搞什么鬼。 强忍着给罗大尾巴狼一个大白眼的冲动,苏毓卿从桌上拿起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水,不满的放在罗钰的面前。 罗钰好笑的看着苏毓卿娇俏而别扭的小模样,端起苏毓卿给她倒的茶水喝了一口,想起三日后即将离开盛京,罗钰的心情又突然变得有些发沉,到底还是放不下这个小妮子啊。 面上神色不动,罗钰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边揭开那遮着鸟笼的青布,一边对着苏毓卿温柔的道:“许久没见阿肥了吧,今天我把它带了让你看看。” 随着罗钰话音一落,笼子上的青布已经被罗钰拿了下来,笼子的栓门也被罗钰从外面打开。 笼门一开,阿肥便扑哧着翅膀从里面钻了出来,一下子飞到罗钰的肩膀上,旁若无人的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苏毓卿看到这一切,眼睛暮然睁大,接着便立时怒了,阿肥是鹰啊,而且还是万鹰之王,一声漆黑~毛色更是极品中的极品,而今竟然被罗钰这厮关在一个小小的笼子里! 看一眼一旁的罗钰,苏毓卿有些不满的闷声道:“罗大哥,阿肥乃是鹰中的王者,不该被关在笼子里的……” 罗钰知道苏毓卿想说什么,闻言,只是耐心的解释道:“我知道,不过阿肥还为完全驯化好,不能随我骑马而行,为了把它带来给你看看,我只好出此下策,而且这样,也不会惊着阿肥。” 罗钰说完,便打了一声呼哨,阿肥听见呼哨,应声从罗钰的肩膀上飞了下来,落在罗钰抬起的手臂上,罗钰袖子里面早就缠了一层布纱,是以并不怕阿肥的利爪会抓坏他的胳膊。 将阿肥轻轻放在桌案上,阿肥一落在桌案上,便围着桌案上的那几碟点心转了两圈,然后出其不意的对着那叠虾心酥啄了一口,之后便很是嫌弃的将嘴上叼着的那块虾心酥一下子甩的老远,就连桌案上的其他点心也被阿肥用爪子扒拉的老远。 苏毓卿看到这一幕,不恼反笑,看着这只明显比初见时要长大不少的黑羽海东青,苏毓卿忍住不伸出手想去摸~摸它的脑袋。 然而,苏毓卿的手却在半空中被罗钰拦了下来。 “别动,阿肥的嘴厉害的很,仔细别伤了你。” 罗钰的手很大,带着微微的凉意,她的手被罗钰窝在掌中,竟显得那么的小,苏毓卿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在慢慢的发热,心跳也跟着快了几分,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般细心的握着。 苏毓卿心底升起一抹异样,不过很快又被她压了下来,将手从罗钰的手掌中抽~出,苏毓卿只觉得面上还有些烫烫的。 强装着镇定,苏毓卿对着罗钰胡乱笑笑,然后坚持道:“没事的罗大哥,我就轻轻地摸~摸它,不会惊着阿肥的。” 罗钰见苏毓卿坚持,倒也没再阻拦,只是在一旁一眼不错的看护着。 看着罗钰的动作,苏毓卿心里不由再次一暖,冲着罗钰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苏毓卿轻轻的将手附在阿肥圆圆的脑袋上,轻轻抚摸着。 出乎罗钰意料的是,阿肥竟然不抗拒苏毓卿的触碰,甚至还有些亲昵的用黑黑的脑袋去蹭苏毓卿的手掌,要知道,平日里,除了罗钰,是谁也近不了阿肥的身的,更何况让人去摸它的羽毛。 苏毓卿看着阿肥亲昵的模样,不由惊喜的望着罗钰道:“罗大哥!你看,阿肥它还记得我呢!” 看着苏毓卿因为开心而笑眯了的眼睛,罗钰的嘴角向上扬了扬,一脸宠溺的对着苏毓卿柔声道:“嗯,阿肥是万鹰之王,本就极有灵性,你是它第一个主人,它记得你也是应该的,你不知道,除了你我,阿肥是谁也不让碰的。” 苏毓卿听到罗钰这么说,一双好看的大眼睛不由笑的更弯了,想起罗钰刚刚说的灵性,苏毓卿猛然想起她左臂上的牡丹花记,看一眼旁边的罗钰,苏毓卿不动神色的将左手轻轻附在阿肥的脑袋上,凝住心神,悄悄的将一道生机注入阿肥的体内,她的左手有催生花草的能力,不知道对阿肥有没有好处。(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离行 二 许是因为受了苏毓卿一道生机,阿肥突然张开了翅膀扑扇了两下,并欢快的发出两声“啾啾”的叫声,一颗小脑袋更是不停的蹭着苏毓卿的手掌。 相较于初见之时,阿肥的叫声要比以前尖利许多。 然而,不待苏毓卿欣喜,便听一声奶声奶气的猫叫突然从罗钰的怀中传了出来,接着,罗钰怀中那一块凸起便开始不安的耸动起来。 苏毓卿惊奇的看着罗钰怀中那片耸动,适才她光顾着看阿肥了,倒是没注意到罗钰怀中这一块明显的凸起。 罗钰好笑的看一眼面前正盯着他怀里看的一眼不眨的苏毓卿,抬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浑身雪白的小奶猫。 看着罗钰手掌上的那只小奶猫,这小猫当真小的可以,趴在罗钰的手掌之中,还不如罗钰的手掌大,苏毓卿的眼睛一下子睁大老大,直直的盯着罗钰掌中那团肉呼呼的雪白,眼里心里全是欢喜。 罗钰满意的看着苏毓卿的眼睛里闪着惊喜的光芒,如愿将手中的这只波斯猫崽放在苏毓卿的手中。 这只波斯猫崽一到苏毓卿的手中,便“喵~喵~”的叫个不停,苏毓卿小心的捧着这只小猫,只觉的掌心温软一片,再一细看,但见掌中的奶猫雪白的一团,浑身上下不见一根杂毛,只后腿处有一簇黑,仿佛是墨滴一般,甚是惹眼。 小家伙脑袋圆乎乎,两只尖尖的小耳朵也是毛茸茸的,粉~嫩的鼻子,小小的嘴巴,一双蓝汪汪的大眼睛更是圆溜溜的。许是因为害怕,小奶猫一边在苏毓卿捧着的手心里不安的挪动着小爪子,一边“喵呜喵呜……”的叫个不停。 苏毓卿一边欢喜的将这只小奶猫捧在怀里,一边欣喜的对着罗钰问道:“罗大哥,这猫儿可是给我的?” 罗钰看着苏毓卿欢喜不已的样子,罗钰眼里的宠溺更甚,再次打了个呼哨。将桌案上正不善的盯着苏毓卿怀中小猫的阿肥招了回来。之后便对着苏毓卿宠溺的道:“不是给你的,还能给谁?知道你喜欢这类的小东西,所以特意让高培盛去给你寻了这么一只。还好,你能真的喜欢,后日我便要带兵离京了,我会把刘七留在你身边。刘七手脚功夫还算不错,有他护着你。我还能安心些。” “带兵?离京?”苏毓卿听到罗钰这突然的话语,暮然抬起头,皱着眉,怔怔的望着正望着她的罗钰。 苏毓卿这反应落在罗钰眼里。不由让罗钰心口一热,看着苏毓卿因为自己而紧皱着的眉头,罗钰眼里的温情都能化出~水来。 抬手温柔的将苏毓卿纠在一起的眉抚平。罗钰无比耐心的对着苏毓卿解释道:“近来,西北有些不平。西凉敌军屡次侵犯我朝西北边境,若无意外,我朝与那西凉小国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昨日,皇上已经召我入宫,命我带兵出征,至于圣旨,明天就会下来,后日我便要走了,我不在的时候,就让刘七跟在你身边吧,你身边没个会功夫的人,我在西北也不会安心。” 罗钰温润的声音就在耳边,可是苏毓卿听后却是一阵沉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其实,她对罗钰并不是很了解,此间,坊间一直传闻,靖安侯府的这个嫡子,是个受继祖母压制,空有一副好相貌却没什么大作为的富家公子哥,就连苏毓芳在看到罗钰时,也隐隐有些惋惜之意。 然而,对于这些传言,苏毓卿是半点不信的,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绝非坊间传的那么简单那么平庸无能,这一点,从他身上不由自主散发出的凌冽气场便可以看出,那样的气场,绝不是一个无所作为处处受人压制的软弱之人会有的。 只是,东靖并不缺会大兵打仗的将帅之才,有几位老将军,身上还有赫赫军工,威名更是遍及整个东靖王朝,可是,当今的圣上放着经验丰富的老将军不要,却单单选择了罗钰,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在其中吗? 苏毓卿虽是个闺阁秀女,但她也知道,带兵出征打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一个不慎,便会将性命丢在战场之上,苏毓卿要是没记错的话,罗钰的父亲,也就是前骁勇大将军就是在多年前与西凉国的一场对战里意外战死的,难道这与皇上命罗钰此次带兵出征有什么关系不成? 想到这,苏毓卿的眉不由的再次纠在了一起,右手无意识的抚摸着怀里的小奶猫,心情莫名的有些沉闷,甚至隐隐有些焦躁。 又沉默了半晌,苏毓卿暗暗吐出一口浊气之后,才对这罗钰哑声问道:“后日……后日什么时辰出发?” “巳时一刻,从东华门走。” “嗯”苏毓卿听后,只是“嗯”了一声,之后便又不再说话了。 看着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苏毓卿,罗钰张了张口,正要再说些什么的说话,不想刚才还低着头沉默不语的苏毓卿突然抬起头来,黑曜石一般熠熠生辉的眸子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精致的小~脸满是肃穆,望着他,苏毓卿一字一顿的道:“你要好好的,我等你回来……” 说话时,苏毓卿的眼睛亮得吓人,强忍着将面前的小人儿拥抱入怀的冲动,罗钰点点头,对着苏毓卿郑重嘱咐道:“我给你的玉牌还带着吗?日后要是有什么事,刘七又解决不了,可以让刘七拿着玉牌去程记当铺。” 苏毓卿不想一辈子都生活在别人的保护之下,但是面对罗钰的好意,苏毓卿还是乖巧的点点头,她知道罗钰对她的好,也一直记着罗钰对她的好,想起适才的烦扰,苏毓卿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苦笑。原来,她对罗钰也不是没有情。 将该嘱咐的都嘱咐好之后,罗钰又跟苏毓卿说了会话,虽然苏毓卿兴致不高,但她还是认真听着,时间静好,却在渐渐流逝。看看时辰。罗钰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陪苏毓卿坐下去了,因为下午他要去兵部。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些事要办,这一别,少则一年,多则三四年难以再见。不过,我罗钰定然会在你及笄之前赶回来。卿儿,你要等我!” 苏毓卿望着罗钰那深邃如古井一般的双眸,心跳忍不住再次停了一下,望着面前那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庞。苏毓卿一时没忍住,竟是伸出手,轻轻附在罗钰那线条分明而刚毅的脸庞之上。再次轻轻的答应道:“嗯,我等你!等你回来给我递金钗。” 罗钰的脸有些发凉。但面上的皮肤却比寻常女人还要滑腻,苏毓卿的小~脸忍不住微红,就在苏毓卿红着脸想要收回自己的手的时候,不想却被罗钰一把抓~住。 此刻,罗钰的眼睛更是亮的吓人,牵着苏毓卿的小手,罗钰站起身来,对着苏毓卿温声哄道:“卿儿,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府吧。” 罗钰说完,便不待苏毓卿反应,直接从桌案旁边拿起苏毓卿的帷帽,细心的帮苏毓卿戴在头上,罗钰的修长手指还是有些微凉,帮她系丝带的时候,手指不经意的碰到她已然发烫的脸颊,那股令人惬意的凉意便又一下子落在苏毓卿的心里,扰的苏毓卿心神都有些不稳。 “好了,走吧。”给苏毓卿戴好帷帽后,罗钰便又重新牵起苏毓卿的手,一同往门外走去,只是在快要出门的时候,罗钰为了苏毓卿的名声,到底还是忍着不舍放开了苏毓卿的手。 出了门,就见罗钰身边的高培盛苦哈哈的站在茱萸和巧儿两步以外的位置上,至于茱萸,则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很是愤恨的样子,但是细看,又会发现,茱萸的耳边有一道可疑的红晕。 苏毓卿奇怪的瞥了茱萸和高培盛一眼,弄不明白这两人在搞什么鬼。 看见苏毓卿和罗钰出来,茱萸再次没好气的瞪了旁边的高培盛一眼,之后,便快步来到苏毓卿身边,待看到苏毓卿怀里抱着的小奶猫,茱萸忍不住惊奇了,不过,看看苏毓卿身后的罗钰,茱萸很是明智的选择了忽视,而是尽职的提醒道:“姑娘,咱们出来有些时候了,该回去了,要不然老太太又要挂念了。” 苏毓卿点点头,将怀中的小奶猫小心的放在茱萸的怀里,然后便应声道:“嗯,这就回,这次,咱们坐罗大哥的马车回去。” 苏毓卿说完,不待茱萸和巧儿反应,便跟着罗钰往楼梯口走去。 茱萸和巧儿呆呆的看着前面自家主子和那罗二爷的身影,齐齐对视一眼,接着便赶紧跟了上去,后面的高培盛见状,连忙进屋,手脚麻利的提起那关着海东青阿肥的笼子就往门外跑,这次罗钰出门就带了他一个,这赶车的活还得他来干。 出了门,上了马车,高培盛赶着马车熟门熟路的往苏家宅院驶去。 苏家宅院本就离这本就没有多远,为了让自家主子能多跟苏毓卿相处一会儿,高培盛故意找那远的道绕,但是,盛京城统共就那么大,况且罗钰一会儿还要直接去兵部,是以高培盛也没敢一直绕下去。 饶是如此,高培盛还是贴心的驾着马车直绕了三条大街才将马车停在苏家的宅院门口。 苏毓卿早就察觉到了异常,但是一想到罗钰后日便要带兵离京,此一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便低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马车一听,罗钰便当先掀了车帘出去,之后便是茱萸和巧儿,最后才是苏毓卿。 搀着茱萸的手,苏毓卿从罗钰的马车上下来,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罗钰,苏毓卿嘴角绽开一朵温柔的笑意,走上前去,对着罗钰再次嘱咐道:“罗大哥,都说沙场刀剑无眼,你一定要小心啊。” 苏毓卿虽然还带着帷帽,可是罗钰还是能隐约看到那层面纱之下是怎样关切的一张脸,嘴角化出一抹温和的笑容,罗钰对着苏毓卿点点头道:“嗯,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对了,适才忘了问你,你打算给那只猫儿起个什么样的名字?” “墨点!”想起小奶猫后腿上那簇显眼的黑~毛,苏毓卿很是愉悦的叫出了这两个字,之后,便眉眼弯弯的带着茱萸和巧儿往大门内走去。 墨点?呵,这小丫头起名果然还是这么的独特,不过墨点倒也贴切,望着苏毓卿的背影,罗钰的嘴角上扬了一个很大的弧度,然后便利落的转身,踩着脚踏回到自己的马车,任由高培盛这个随时代劳的车夫驾着马车开始往兵部赶去。 苏毓卿一进苏家的大门,便直接回到了她的缀锦阁,将小奶猫墨点交给姜嬷嬷,嘱咐其细心照料之后,苏毓卿便独自去了她的小书房。 想起即将远赴战场的罗钰,苏毓卿站起身,从书房里出来,直接带着茱萸和巧儿往阿梅和邹老爷子的的小院走去。 她想好了,既然是行军打仗,那受伤便是常有的事,这个时候,有一味好的金创药便显得尤为重要,她的左手既然能催生花草树木,那也一定能够催生药草,她可以问问阿梅和邹老爷子,金疮药都需要哪些药草,到时候再列个单子,让连叔帮她去采购这些药苗,唔,还有配制十补丸解毒丹的草药也要问问。 届时,再拿出一个庄子,专门侍弄这些草药,到时候,不光给罗钰的药有了,说不定给整个军队需要的药也能凑出来,战场杀敌,苏毓卿帮不上什么忙,可是这些行军所需的粮草丹药什么的,她还能出上一两分力的,况且,每逢边防战乱的时候,各地都有不少爱国的富豪乡绅捐资捐物,是以,苏毓卿此举,也不怕会落下什么不好。 问清所需的药草之后,苏毓卿便回到了缀锦阁,执笔将所需的药草名称全部列好之后,苏毓卿将书信交给茱萸,让茱萸派人去给连荣送信。 罗钰后日便走,这短短的两天,想让邹老爷子给罗钰配制一些好用的丹药是来不及了,是以,苏毓卿只能等药材齐全了,丹药配好了之后,再给罗钰送去,届时,她派人快马骑行,应该也能追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离行 三 是夜,月明星稀,苏毓卿躺在床上,却是没有半分的睡意。 一夜辗转反侧,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翌日一早,苏毓卿醒来时眼下明显有两处淡淡的青色,只把上前伺候的茱萸和姜嬷嬷吓了一大跳—— “呀!姑娘昨夜里可是梦魇了?眼下怎么有两片青呢?” 苏毓卿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望了一眼,双眸之下确实有两片淡淡的青,脸上的气色也不是很好,苏毓卿知道这是因为昨夜一时心乱,没睡好的原因,倒也不怎么在意,摇摇头,对着茱萸安慰不在意的道:“不妨事,一会儿洗完脸后,擦些珍珠膏遮盖一下就好了,好了,先给我梳头吧。” 茱萸闻言,也不再深问,应一声“是”便拿起匣子上那把精致的牛角梳熟练的帮苏毓卿梳理着一头的青丝,一时间,屋子里静默无言,偶尔有一两个粗使的丫鬟在打扫屋子的时候,不小心发出了碰撞的声音。 茱萸手里挽着苏毓卿的发丝,转眼看看镜子里的自家主子,欲言又止,今天早上,她也看出苏毓卿的心情有些沉闷,虽然苏毓卿没有随意打骂身边侍女的习惯,但是茱萸还是不敢在这个时候乱说些什么,怕一不小触了自家主子的霉头,让苏毓卿不高兴。 茱萸几次看过来,苏毓卿怎么可能不知道,手里无意识的把玩着罗钰给她的那只海棠彩玉簪,苏毓卿好笑的道:“好了茱萸,别看了,有什么话就说吧,就你这性子,还指望能在我面前藏住什么话?” 过了这么些日子,茱萸的性子已经比之前稳重了不少,闻言,小心的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苏毓卿,见苏毓卿气色虽然不怎么好。但是嘴角却弯弯的,眼神也是一贯的柔和,茱萸放下心来,一边帮苏毓卿把最后一个发髻挽好。一边对着苏毓卿回答道:“姑娘,你可知道,今天一早,咱这盛京城可是炸了锅了,大街小巷里里外外都在议论着。茶馆里可是热闹了。” 苏毓卿看着茱萸眉飞色舞的样子,没好气的瞥她一眼道:“说的好像你亲自去了茶馆似的,说吧,外面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热闹?” “听说,西北战事又起来了,当今圣上任命靖安侯府的罗钰罗二爷为骠骑大将军,带兵出征,后日一早,便从东华门走。”茱萸从苏毓卿的妆奁匣子的第三层拿出一个精巧的粉色玉簪。轻轻的插在苏毓卿的发髻之中后,抬眼对着苏毓卿问道,“姑娘,梳好了,你看这样行吗?” 苏毓卿满意的看着镜中那一丝不乱的鬓角,以及那精致不失典雅,又不会太过张扬的凌云髻,微微一笑,对着茱萸赞点头道:“甚好,走吧。去辰哥屋里看看,一会儿带着他到祖母院子里一起用早膳。” 至于罗钰,苏毓卿却是只字未提,只是起身往门外走去。茱萸见状,连忙跟上。 到了苏毓辰的屋子,苏毓辰也已经在丫鬟婆子的伺候下穿戴齐整了,现在,苏毓辰要跟着先生上课,是以。每日都要早早的起来,有时候,甚至比苏毓卿起的还要早些。 看见苏毓卿进来,苏毓辰的眼睛亮亮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弯了上去,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 只见苏毓辰小大人模样的走到苏毓卿面前,一脸天真的道:“姐姐,昨天先生又夸姐姐写的字帖好了,还说姐姐是巾帼不让须眉,让毓辰好好跟姐姐学着点,姐姐,毓辰以后长大了,也要跟姐姐写的一样好看!” 苏毓卿闻言,不由笑弯了眼,伸手怜爱的摸摸苏毓辰光滑的小脑袋,苏毓卿婉婉的道:“辰哥乖,姐姐是闺阁之女,一笔一划之间,难免有几分秀气,而你是男儿之身,这字啊,不光得端正好看,还得磅礴大气,方能显示你男儿顶天立地的气概,可不能随了姐姐,以后要让人笑话的。” “像姐姐有什么不好,旁人为什么要笑话?”苏毓辰秀气的眉头忍不住皱在了一起,看样子,十分的不解。 苏毓卿知道他心中的疑惑,也不多解释,只是牵起苏毓辰的小手,一边往外走,一边对着苏毓辰道:“这个啊,以后就明白了,现在,最主要的是跟着先生好好的学,走吧,咱们去祖母的院子,给祖母请安,午间下学回来,我让茱萸给你做糖卷果吃。” 听到有喜欢的点心吃,苏毓辰那点小纠结便一下被抛了开来,乖乖的让苏毓卿牵着自己的手往邢氏的院子走去。 苏毓卿和苏毓辰到邢氏的院子时,正好张氏和苏启林也在,二人见状,先是给邢氏请安,之后便接着给苏启林和张氏一同问安。 张氏的年龄还不到二十,而今被苏毓卿和苏毓辰等人称作“母亲”,面上还有些腼腆,看一眼炕上端坐的邢氏,张氏一边对着苏毓辰招手,一边对着邢氏笑着道:“娘,咱卿儿和辰哥儿起的可真早,规矩也是一丝不差,在媳妇看了,卿儿和辰哥是真真随了娘您了,来,辰哥儿,到母亲这来,让母亲好好抱抱辰哥儿。” 听到张氏的话,苏毓卿忍不住抬眼望了张氏一眼,但见张氏脸上的笑容依然婉约端庄,看着十分的柔和,然而,苏毓辰在听到张氏的话之后,只是看了张氏一眼,小手依旧拉着自家姐姐的手,并不过去与她亲近。 一时间,张氏的面上有些尴尬之色,不安的朝身旁的苏启林望了一眼。 苏启林只是淡淡的看了张氏一眼,然后对着邢氏开口道:“娘,让人传膳吧,今天早上,也让儿子陪娘亲用顿早膳吧。” 对于此,邢氏自是乐此不疲,忙让人将早膳都端上来,四人一起往偏厅去用膳。 到了偏厅,三人依次围着圆桌坐下,只有张氏站在邢氏的身边,要伺候邢氏用早膳。 邢氏看看站在身旁的张氏,笑着道:“我知道你是个好的,我用膳的时候,向来不喜欢媳妇在一旁伺候着。都是一家人,立不立这个规矩都不打紧,你也快坐下吧,别把孩子们也弄拘谨了。” 张氏闻言。见邢氏确实不愿意让自己在一旁伺候着,便顺从的道一声“是”,之后,便在挨着苏启林听话的坐了下来。 饭毕,苏启林自是辞了邢氏。出了府门,去翰林院当值去了,至于苏毓卿和张氏则是留在了邢氏的院子里,陪邢氏说这话。 有张氏和张氏身边的秦嬷嬷在,苏毓卿的话明显少了不少,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从腕上褪下那串已经戴了许久的定魂珠,无聊的把玩着,这定魂珠还是当时在北禅寺的时候,慧觉大师给她的呢。当初她还觉得老气,而今戴了这么许久,竟是越发的喜欢。 张氏正跟邢氏说这话,瞥见苏毓卿手中那暗红色的珠链,忍不住好奇道:“咦?卿儿,你手上那珠链是什么材质的?珠色暗红,却不半点不见沉闷,看上去,甚是特别。” 邢氏听见张氏的话,往苏毓卿手里看了一眼。笑着道:“大郎家的,你的眼力倒是不错,这珠串可是北禅寺的慧觉大师送给卿丫头的,前阵子。卿丫头身子有些不爽利,慧觉大师便将这珠串给了卿丫头,让卿丫头日日戴着,说来,也是卿丫头与佛祖有缘。” 张氏身边的秦嬷嬷闻言,连忙笑着接话道:“老太太您说得对。这也是咱大姑娘有福气,要不然,慧觉大师为什么不给别人,偏偏给了咱们大姑娘?” 对于秦氏的话,邢氏只是笑笑,并不理会,只是将身边的点心盘子往苏毓卿面前推了推,对着苏毓卿柔声道:“这是早上祖母特意让人做的佛手酥,是府里新进的厨子做的,祖母觉得不错,知道你喜欢这个,来,吃一块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邢氏说完,又对着一旁的张氏和声道:“来,大郎家的,你也尝尝看,这是卿儿他爹特意从江南请来的厨子,这做糕点的手艺着实不错。” 说完,邢氏便亲自拿起一块佛手酥递到张氏手中,张氏连忙接过,恭敬的谢道:“媳妇谢谢娘亲疼爱。” 看着手里的佛手酥,再看一眼对面笑的和蔼的邢氏,张氏压下心中刚刚那一闪而过的顾虑,捧着那块点心,秀气的吃了起来。 刚咬了几口,薛氏孙氏和柳氏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苏毓婉苏毓慧和苏毓琳三个,而薛氏身后的一个奶嬷嬷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里面包着的,正是还未满周岁的苏毓安。 一行人先后给邢氏和张氏见了礼之后,便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等着邢氏说话。 邢氏看一眼薛氏身旁那个奶嬷嬷,招招手,对着薛氏道:“前阵子听你说安哥儿食欲不怎么好,吃进去的奶总又吐出来,而今可是好了?郎中给开的药可还在继续吃着?” 薛氏闻言,连忙恭敬地回答道:“回老太太话,二公子已经好多了,只是偶尔还要吐上一两回的,妾不敢大意,所以,那药还在给二公子吃着。” “你做得对,孩子正是娇贵的时候,可是要仔细一些的,但是,是药三分毒,也别给他吃过了。” “老太太说的是,妾都记下了,定然不敢马虎半分的。” 邢氏闻言,又朝着奶嬷嬷怀里抱着的苏毓安看了一眼之后,便转过话头,不再提及苏毓安。 薛氏见此,很有眼色的顺着邢氏的话头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并没让苏毓安的奶嬷嬷再抱着苏毓安往邢氏跟前凑。 一时间,屋子里,其乐融融,倒也和顺。 就在众人陪着邢氏说这话的时候,站在孙氏身后的苏毓慧看一眼坐在邢氏身边的苏毓卿,眼珠子转了转,对着邢氏提声道:“祖母,你知道吗?今天府外面可热闹了,整个盛京城都被当今圣上的一张圣旨炸翻了天了。” “哦?什么事这么厉害?还能把这偌大的盛京城给炸翻了天?”听见苏毓慧的话,邢氏不禁来了一丝兴趣,示意苏毓慧继续往下说。 得了邢氏的注意,苏毓慧得意的瞥一眼旁边安安静静站着的苏毓婉,接着对邢氏道:“祖母,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早上当今圣上下了一道圣旨,任命靖安侯府的罗二公子为骠骑大将军,直接带兵西去平乱呢。” “罗钰?”听到苏毓慧的话,邢氏面色先是一怔,之后便又恢复正常,不怎么在意的接着道,“这有什么好惊奇的,靖安侯府的二公子本来就是前骁勇大将军之子,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带兵打仗,这都是迟早的事。” “可是,孙女听说,那罗钰并没什么本事的,在靖安侯府也是……” “好了,不要说了!”苏毓慧话还没说完,便被邢氏厉声打断了话头,只见邢氏面色不虞的望着苏毓慧沉声道,“坊间的话你也能信?那靖安侯府是个什么地方,岂能容你一个小丫头在这说三道四,好了,我也累了,你们都回去吧,这件事,到此为之,谁也不准再说些什么了。” 邢氏说完,便起身往内室走去,不再理会厅中众人。 邢氏喜静,张氏等人是知道的,瞥一眼站在那还有些忐忑的苏毓慧,以及三位姨娘之中姿色最佳的柳氏,张氏直接带着秦氏出了邢氏的院子,往自己的正房走去。 张氏的正房在东边,离邢氏的院子有些距离。 待转过几条回廊,走过两条花径,四下没人的时候,秦氏才对着张氏轻声道:“夫人,老奴瞧着这老太太对小公子并不怎么上心,甚至有些不喜,要老奴说,夫人还是继续让那薛氏养着他吧,不过,就算老太太不喜,夫人也得隔三差五的关心一下,尽好夫人的本分,这样才不会给旁人落下口实,让那有心之人抓了把柄。” “嬷嬷说的我都知道,左右我带孩子也没什么经验,就让安哥儿继续留在薛氏那吧,咱也省的多操那份心。”张氏点点头,对秦氏的话不置可否,又走了几步,张氏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起来,停住脚步,张氏又对着身后的秦氏问道,“嬷嬷,你昨夜说,大姑娘昨天傍晚回府的时候,是坐着罗二公子的马车回来的,是这样吗?” “是的,昨天门房的小厮都看见了,正是这位罗二公子亲自送回来的,怎么了,夫人是不是也觉得……”秦氏话说到一半,却不在说下去,只是用眼神询问着张氏。 然而,张氏并没有再说些什么,不赞同的瞥一眼身边的秦氏之后,也不说话,继续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出征 时间悄然飞逝,两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这一日,正是罗钰率兵西去的日子,因着西北战事吃紧,大军出行时间紧迫,誓师之后,罗钰便要直接带着调配而来的四十万大军往西北而去。 这一日,城中百姓,无不早起,为的只是能多看即将远去的亲人将士一眼。 此刻,东华门外,苏毓卿坐在马车里,通过车窗,看着渐行渐远的四十万行军,久久不言。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官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茱萸和姜氏看着失神许久的自家主子,几次欲言又止,却又不敢多言。 眼看官道上往来的行人越来越多,姜氏终是忍不住小心的开口劝道:“姑娘,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吧?” 说完小心的看一眼静坐窗边的自家主子,只见自家主子面上并没有什么反应,还是一身不吭的望着窗外,不知再想些什么。 “姑娘?”姜氏见状,忍不住再次叫了一声。 静默,回应姜氏的还是静默,就在姜氏和茱萸一筹莫展的时候,苏毓卿突然伸手放下马车上的窗帘,对着姜氏和茱萸面色平淡的吩咐道:“回城,到八宝阁看看。” 姜氏和茱萸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应声吩咐外面赶车的车夫调转马头,往城内驶去。 马车行驶了一半,便听后面一阵马蹄声响,接着马车便被拦下,茱萸掀开车帘一看,却是许久不见的赵世宗。 只见赵世宗骑着一批棕色的骏马,面带疲色,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赵世宗看见茱萸,眼睛不禁亮了一下,拦住正要向他行礼的茱萸,直接问道:“毓卿妹妹可是在里面?” 赵世宗说完,眼睛便不住的往马车里瞟。 茱萸见状,正要回答的时候。就见苏毓卿在后面叫住她道:“茱萸,扶我下车。” 赵世宗怎么说也是郡王府的世子,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下了马车,苏毓卿对着赵世宗屈膝行礼道:“毓卿见过世子。世子安好。” “毓卿妹妹,你还是这么的多礼,我说过了,你我二人之间,无需这般的。”感觉到苏毓卿言语间淡淡的疏离。赵世宗的心情一时之间有些失落,想起当日母亲的话,赵世宗的心情又再次沉了一下,看看俏生生的站在马车前面的苏毓卿,赵世宗终是掩去心里的失落和愤懑,对着苏毓卿关心问道,“毓卿妹妹也是来送行大军的?眼下也快晌午了,我送妹妹回府吧。” 不得不说,赵世宗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尽管面有疲色。但是却依旧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要是因为有上一世的记忆,或许她会真的再信他一次。 摇摇头,苏毓卿对着赵世宗拒绝道:“不用了,世子一路风尘仆仆,想必也是累得很,况且毓卿还要去铺子里转转,世子还是赶紧回郡王府,好好歇歇吧。” “嗳,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毓卿妹妹是要去那新开的八宝阁吧?听说毓卿妹妹新开了一间铺子,我还没去看过呢,正好一道,走吧。” 听到赵世宗的话。苏毓卿眼里划过一丝讶异,她开八宝阁的事,除了邢氏和苏启林,她谁也没告诉,而今,赵世宗又是怎么知道的。不过,眼下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瞧见赵世宗态度坚决,苏毓卿也不好再拒绝,轻声谢过赵世宗之后,苏毓卿重新回到马车,吩咐车夫继续往城内走。 就这样,苏毓卿的马车在官道上慢慢走着,赵世宗打马在马车旁边跟着,一路上,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城中人多,马车缓缓而行,不过好在苏毓卿新开的八宝阁就在东华门御街上,前后也就用了两柱香的时间便到了。 不同于锦绣阁,苏毓卿的八宝阁主要经营的是一些稀奇洋货和各式的珠宝玉器,包括女子的发簪朱钗,虽然东西贵了一些,但是因为稀奇以及珠饰的样式新颖,做工精湛,铺子里的客人并不少。 苏毓卿和赵世宗到时,铺子正是刚开始忙的时候,苏毓卿在铺子门前下了车,八宝阁的掌柜和伙计看见,正要出门迎接,被苏毓卿摆摆手拒绝了。 赵世宗站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颇有深意的看一眼身边还不到他肩膀高的苏毓卿之后,赵世宗将视线放在了门上那黑漆烫金的大匾额上,行云流水的瘦金字体,一看便是出自苏毓卿之手,她的毓卿妹妹,与书法字画方面的造诣,总是让人忍不住惊喜的。 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了扬,赵世宗对着苏毓卿由衷的赞赏道:“毓卿妹妹这字,可是又长进了,要不是我跟毓卿妹妹自小相识,我都不一定敢相信这字是出自毓卿妹妹这样一个闺阁女子之手,好,当真是好!。” “世子过奖了,不过一些雕虫小技罢了,哪有世子说的那么好,世子,里面请吧。”对于赵世宗的夸赞,苏毓卿只是淡淡一笑。 赵世宗跟着苏毓卿走进八宝阁,只见铺子内,大多都是些京城贵胄名媛,瞧见赵世宗跟着苏毓卿进来,众人也没表现出多少讶异,既然是盛京的贵胄名媛,那圈子也就那么大,郡王府和苏家早年交好,郡王府世子对苏翰林家的嫡长女是个什么心思,在场的贵胄们也大多明白,只是碍于两家面子,不说出来罢了,在这些人看来,苏毓卿进北郡王府,是迟早的事,众名媛当众,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事不关己者亦有之。 不过片刻功夫,在场众人的心思已是百转。 赵世宗哪管这些,一进门,便细心的打量起铺子内的摆设,铺子内的陈设井然有序,柜台后的货架上,摆放着一些西洋人的大小玩意儿——琉璃镜,西洋钟,西洋小帆船……个个精巧稀奇不已,惹人好奇,不过,在听到一面小巧的琉璃镜要三十两银子之后,赵世宗不由扬了扬眉,揶揄的看了身边的小人儿一眼。 苏毓卿这间八宝阁铺面很大,东西被分成两个部分,西边卖的是洋货,东边卖的就是些朱钗宝饰,至于二楼,则是收着一些更为珍贵稀少的贵品,轻易不拿出来给人看。 又看了两眼后,苏毓卿直接带着赵世宗上了二楼暖阁,这间暖阁是苏毓卿特别设置的账房,平时要是来,她都要在这里坐一坐,顺便看看账簿。 进了暖阁之后,赵世宗在一把太师椅上坐下,之后便打趣苏毓卿道:“毓卿妹妹,你这手笔可是不小啊,八宝阁八宝阁,各类珍宝齐聚一阁,当真当得起这八宝二字。” 说话间,茱萸已经将冲好的茶端了进来,苏毓卿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的笑容,对着赵世宗谦虚道:“世子又高看我了,前阵子,我让收下的人出了趟海,觉得这法子不错,就开了这间八宝阁,不过是小打小闹,哪里谈得上什么手笔不手笔。” 赵世宗看着苏毓卿嘴角那淡然如墨的浅笑,再听到那一声疏离的“世子”之后,眉头忍不住皱了皱眉,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赵世宗双眼凝视着苏毓卿,一脸正色的道:“卿儿,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待我不如从前亲近了呢,之前你总是世子哥哥世子哥哥的跟在我身后,而今,见了我,却,却连笑都带着些疏离了……” 赵世宗话到最后,带着几分不解的落寞,俊朗的面容也满是失落。 一时之间,空气仿佛凝住了一般,过了许久,苏毓卿才悠悠的暗叹一口气,缓声轻轻的开口道:“世子,我们都长大了,很多事情,必不能再和从前一样了。” 苏毓卿的声音很轻很轻,但还是尽数落在了赵世宗的耳朵中,接着又落到了他的心里。 抬眼瞥见苏毓卿鬓间插着的那只彩玉海棠簪,忽然,赵世宗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丢失了一般,想去抓住,却又抓不住,只留下一片空空的涩意。 良久,赵世宗才从静默中回过神来,站起身来,赵世宗对着苏毓卿温声道:“走吧,时候不早了,世子哥哥送你回府。” 赵世宗的声音虽然还有些低沉,但却带着几分暖意。 这熟悉的暖意,让苏毓卿不禁想起了上一世,从前的从前,赵世宗也是这么护她在心,直到,她容貌尽毁。 不过一闪神的功夫,苏毓卿眼里清明更甚,嘴角的笑容依旧淡然而又疏离,对着赵世宗听话的点点头之后,便起身跟着赵世宗往楼下走去。 出了八宝阁,上了马车,赵世宗依旧骑着那匹棕色的骏马,在马车旁边慢慢的跟着,一路上,除了往来行人,谁也没再说话。 马车一路缓缓而行,待到了苏府之后,边停在门前。 苏毓卿在茱萸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之后,对着赵世宗真心地谢道:“多谢世子送毓卿回来,世子刚从庄子回来,想必郡王妃定然念叨的紧,毓卿就不请世子进府了,改日若是有时间,毓卿再跟世子赔罪。” 赵世宗点点头,示意苏毓卿进府。 苏毓卿转身而去,刚走没几步,便听身后再次传来赵世宗的声音—— “卿儿……” 苏毓卿站住脚步,回过头来,便见赵世宗驱马上前几步,对着她接着道:“卿儿,若是可以,日后见了我,还是叫我世子哥哥吧。” 赵世宗说完,不待苏毓卿反应,便拍马而去,身后的随从连忙跟上。 苏毓卿望着赵世宗渐渐远去的背影,静默片刻,转身,直接带着茱萸和姜氏从侧门而入,直奔自己的缀锦阁。(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三年 时间如白驹过隙,三年的时间转眼便过去。 这一日午后,阳光正好,缀锦阁内,一只通体皮毛油亮,体型硕大的大狼犬正半眯着眼睛侧着身子躺在廊下,一下一下的摇着自己的尾巴,这狼犬不是别的,正是当年苏毓卿从庄子上抱回来的那只小赛虎,而今已然成年,不见半点当年肉嘟嘟的小模样。 而在赛虎的肚子上,则惬意的趴着一只惫懒猫儿,这猫儿浑身雪白,只在大~腿处有一如墨滴般的黑点,甚是抢眼,这猫儿趴在赛虎软乎乎的肚子上,眯着眼,晒着太阳,一脸的满足与慵懒。 时间静好,缀锦阁内一派安逸,偏这时,前一刻还慵懒的趴在赛虎的肚子上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的墨点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双蓝汪汪的大眼睛警惕的盯着院门外。 不多时,便见院门外走进两个半大的孩童,再细一看,却是苏毓辰和阿梅,虽是三年时间已过,但苏毓辰还是个孩童模样,左右不过九岁,但是相较之前,却是褪去了许多稚~嫩和懵懂,个子也窜了不少。 苏毓辰和阿梅自进了院子之后,便径自往苏毓卿的屋子走去,眼看着两人越走越近,墨点突然不满的“喵~”了一声,之后便迅速窜开,顺着柱子蹭蹭的爬到廊子之上。 看到那一道飞快闪过的白影,阿梅转过头对着苏毓辰噘嘴道:“你看,就是因为你上次非要抱着墨点给它洗澡,然后又抱着给它烤火,结果把墨点尾巴上的毛给烤糊了,现在墨点见了咱俩,一下子就跑个没影,都不跟我亲近了,都怪你!” 苏毓辰听到阿梅的话,一双酷似苏毓卿的大眼睛不以为然的瞥了阿梅一眼,那意思像是在说。怎么?说的好像当时你没帮着下手似的? 阿梅被苏毓辰瞥了一眼,一时语塞,正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苏毓辰已经不在理他。转过头,继续往苏毓卿的屋子走去。 看着那还没自己高的身影,阿梅对着苏毓辰的背影迅速的做了一个鬼脸之后,也跟着往苏毓卿的屋子走去,她可不像苏毓辰。她来找毓卿姐姐可是有正事的。 两人刚走到门口,便见茱萸从苏毓卿的屋子里出来,看见苏毓辰和阿梅,茱萸忙笑着行礼道:“大公~子和梅姑娘来了,姑娘这会儿在花房呢,要不要奴婢去通报一声?” 苏毓辰摆摆手,拦住茱萸道:“不劳茱萸姐姐了,姐姐在花房,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苏毓辰说完,便径自往苏毓卿的花房走去。阿梅对着茱萸展颜一笑,赶紧提着裙子追上。 此刻的苏毓卿,正在花房内侍弄她那几盆绝品的玉楼春,在玉楼春后面的花架上,则摆着几盆同样价值千金的魏紫和姚黄,虽都不是多稀罕的品种,但甚在颜色纯正,娇艳无双。 苏毓卿的花房设在缀锦阁的西南角上,正正两间大花房,在花房的外面。则是苏毓卿新开的一处花圃,里面养着的全是连荣给她寻来的花苗子,品种繁多,有的花草连苏毓卿也叫不出名字。 苏毓辰熟门熟路的绕过花圃。来到花房之前,掀开稻草做的帘布,苏毓辰走进花房,入眼的是一盆盆娇艳的艳~丽无比的牡丹,对于此,若是初来之人。定会惊艳无比,但是对于苏毓辰来说,却是早已习以为常。 知道自家姐姐这两日忙着摆~弄那两盆新出的玉楼春,苏毓辰直接往花房中间走去,果然,没走过几排花架,便看见苏毓卿那杏色的身影。 “阿姐,呐,这是你要的惺吾道长的那本《水经注疏》,先生花了两百两银子买来的。”看着手上这卷书,苏毓辰略显秀气的眉忍不住皱成一个“川”字,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本名不见经传的书竟然要花两百两纹银。 苏毓卿看着苏毓辰递过来的那本《水经注疏》,眼里闪过一分喜色,用帕子将手仔细擦干净后,才将那本《水经注疏》拿在手里,这书有些年头了,看纸张都有些泛黄,苏毓卿小心的翻了两页,确定是她一直想要的那本《水经注疏》之后,眼里的喜色更胜。 若不是重活一世,她也不会知道这本《水经注疏》的珍贵之处,苏毓卿是爱书之人,对于这种绝世的孤本,苏毓卿自是不会错过,况且,这本《水经注疏》于她而言,可算是大有用处的。 就在这时,阿梅从后面蹦蹦跳跳的过来,刚好听见苏毓辰说的话,大大的眼睛忍不住好奇的瞅着苏毓卿手里的那本已经泛黄的书册,撅撅嘴,阿梅有些不信的挑着眉对着苏毓辰问道:“就这么一本书能值两百两银子?” 苏毓辰虽然和阿梅差不多大,但是个子却没有阿梅抽得快,两人站在一起,苏毓辰明显要比邹雪梅矮上半个头。 此刻,苏毓辰听见阿梅问自己,抬头一看,就见那平日里最会人前一套人后来一刀的那个小丫头正端着一副你脑袋被驴踢了吧的欠揍表情望着自己。 苏毓辰立时就跳脚了,颤着手指着阿梅不服道:“你,你简直俗不可耐!你,你简直小女子行径!你,你简直无知!……” 被苏毓辰这么一说,阿梅的眉因为生气扬得更高了,双手掐腰,对着苏毓辰反击道:“你你你!你什么你啊!我怎么就无知了!你厉害,你厉害你给我背背最简单的《神农本草经》啊!” “你!”苏毓辰被阿梅气得一时语塞,转过头,对着苏毓卿控诉道,“阿姐,你看她呀,简直蛮不讲理,阿姐,你快管管她吧。” 苏毓卿看着面前明显都气鼓鼓的阿梅和苏毓卿,忍不住“噗嗤”一笑,辰哥儿从小话就不多,性子也比同龄的孩童要冷一些,只有在阿梅面前,才会跟个真正的孩童一般,会生气,也会拌嘴,苏毓卿觉得,只有这样的苏毓辰才是最好的,天塌下来有她这个做姐姐的帮他撑着,她不希望自己唯一的胞弟小小年纪就承担的太多。 看见自家阿姐的反应,苏毓辰的小~嘴不由撅得更高了,眼里的不忿更甚。 苏毓卿见状,赶紧安抚的摸~摸苏毓辰圆圆的脑袋,强忍着笑意道:“辰哥儿听话,你是男孩子,阿梅是女孩,你要让着她一些,如此,才不失你男儿的气度啊。” 眼看苏毓辰脸上的不快更甚,苏毓卿又赶紧接着道:“不过,术业有专攻,阿梅让辰哥儿背诵《神农本草经》确实是有失公允,也着实难为辰哥儿了,日后可不许这样了。” 听见自家姐姐这么说,苏毓辰的脸色才变得好一些,嫌弃的瞥一眼身旁的绿衣姑娘,苏毓辰别扭的转过脸去,对着苏毓卿道:“阿姐,先生给我留的功课还没做完,我先回自己院子了,阿姐你跟她说话吧。” 见苏毓卿点头之后,苏毓辰便直接往花房外走去,略显秀气的眉依然皱在一起。 看见苏毓辰离开,阿梅不服气的撅撅嘴,不过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看看苏毓卿,邹雪梅从怀里掏出一个装着药丸的小瓷瓶递给苏毓卿道:“毓卿姐姐,这是给那姚家二姑娘新配的药,还是照原来的法子吃。” 要说这药,还是苏毓卿让阿梅的爷爷给那姚沁芳配的,自从上次北郡王府一聚之后,苏毓卿便一直与尚书府的姚沁雪真心交好,两人来往也比较多。 因为上次姚沁雪来找苏毓卿要牡丹的时候,无意得知苏家宅院里竟然住着一位大隐于市医术高明的医者,便第一次开口求了苏毓卿,想让邹老爷子帮她看看她嫡亲的妹妹姚沁芳。 姚沁芳性子虽然骄纵了些,对她也没什么好感,但是看在她姐姐姚沁雪的面子上,苏毓卿又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姚沁雪的请求,不过,就算这样,苏毓卿也只是答应帮她去跟邹老爷子说说,具体成与不成,还要看邹老老爷子的意愿,毕竟邹老爷子和阿梅不是他们苏家的下人,而是贵客。 医者,本就有一颗父母心,在苏毓卿带着姚沁雪去跟邹老爷子说的时候,邹老爷子是半点犹豫也没有就答应了。 姚沁芳的喘疾是胎里带来的,并不好治,饶是邹家世代行医,邹老爷子一时也拿不出根治的法子,只能徐徐图之。 好在吃了两年的药,姚沁芳发病的次数明显少了很多,面色也较之前好了许多,为此,尚书府的大太太还专门备了厚礼上门找邢氏坐了坐,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意,因着邹老爷子并不想宣扬,是以,并没有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苏毓卿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接过阿梅递过来的小瓷瓶,放在自己怀中。 尚书府的内宅暗影比他们苏家也算得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了不被有心人在药丸上做手脚,给姚沁芳的药,从来都是由邹老爷子亲自治好,然后由阿梅交给苏毓卿,然后,苏毓卿再转交给姚沁雪的,从来不让不相干的人插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