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天下,王的佣兵毒妃》 001:兵临城下,鬼王聘书 月樱王朝,天都城,夜。 亥时三刻,外面的夜静悄悄的,因为没有月亮,整个天色乌黑一片,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寂静的宫墙院内,有宫人提了宫灯从长斌门走过,一个个胆战心惊,大气不敢出一口。 长斌门内,正是长公主倾城的宫殿,太和宫,平日里本该寂静无比,此刻却传来阵阵哭声和争吵声。只因离国婚书下,指名要长公主聂倾城嫁给离国权倾朝野的晋王。 这原本该是一件喜庆的是,可是,这晋王却还有另一个称呼,那便是鬼王。 离国出了名的鬼王,天下人闻风丧胆,更不会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只因这鬼王有一个怪癖,娶之杀之,所有娶进晋王府的新娘是不会活过三日的。 不仅如此,这鬼王不仅性格暴戾,长得更是奇丑不堪,听说是年幼的时候被一场大火烧得体无完肤,不仅仅错失了皇位,连心爱的女人也不得不拱手让给当时的储君,自此之后,他嫉妒别人比自己美貌,尤其是美貌的女人,见一个娶一个,娶一个杀一个,试问,嫁给他就等于进了地狱,谁家的女儿敢嫁过去? 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如若月樱王朝还是从前的那个月樱王朝便罢,关键是,如今城外囤积的都是这鬼王的人,已经足足三月,为的就是长公主倾城,只因,她的美貌举世无双。 故而,面对这样的婚事,倾城公主不愿屈辱下嫁,最终选择了自杀。 “倾城,你怎么就这么傻?我的儿……你就这么去了,让父皇母后怎么办?” 哭声一遍一遍,一旁的皇帝,月樱王朝的朝阳王,看着恸哭的皇后,一边垂泪,一边让自己的相国拟书:“如今倾城已去,他晋王的目的已经达成,这场婚事自然作罢,你去告诉晋王,到底怎样才肯退兵?” 说到这里,朝阳王已是满眸恨色。 这个鬼王,不但兵临城下,还逼死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这个仇不论如何是结下了,他日,若月樱王朝重振朝纲,这份痛,必要这鬼王百倍还之! * 次日午时,相国谈判后归来,跪在地上,深跪不起,痛哭道:“皇上,老臣有负重托,还请皇上赐老臣死罪!” 丧女之痛与丧国之痛,折磨得朝阳王近来已是疲惫不堪,如今得这样一席话,顿时眉心拧起,满脸忧色:“孟相,你就如实说吧,晋王怎么说的?” 孟相国跪在地上,心里重重一叹,只得如实道:“晋王要婚事继续。” “什么?继续?朕女儿已经死了!”朝阳王闻言,顿时暴跳而起,这个鬼王,欺人太甚! 孟相国将头磕得更低了些道:“晋王说,即便是死了,那也得是他的女人,只有公主到了,他才会退兵。” 朝阳王气得一袖子挥开桌上的奏折,满脸愤怒与绝望! --------------------- 新文开更,求收藏,收藏多多,更新多多,木木质量保证,新文女强+男强,一对一,绝对精彩! 002:棺中少女,死而复生 “王爷,倾城公主的棺柩已经抵达大营外。”离国主帅大营内,一男子一身银色铠甲,躬身对着上头的人请示。 只见大营上首的位置,坐着一位一身黑衣的男子,他墨发高束,身姿挺拔,几分慵懒的靠坐在软榻之内,手里把玩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小刀。闻言,懒懒的抬起头来,斜睨向自己的手下:“哦,棺柩?” 他的声音磁性动听,细听却能觉出那股磁性中分明是散着透彻的寒意的,那是一种浸在骨子里的冷意,高深莫测。 本以为,有着这样的身姿和声音的人,容貌必定不会差,可是待他抬起头的一刻,这才发觉,他的脸上竟然戴了一块极其狰狞的面具,这一看之下,叫人震惊之余,又恐怖无比,因为那面具实在是太过骇人,黑色的面具,画着诡异的纹路,镶嵌在那张脸上,尤其是那双面具底下露出来的眼睛,凌厉如刀,寒意逼人,只觉瞧上一眼,已能叫人遍体皆寒,除却恐惧,再想不出别的词来。 “是,属下亲眼所见,的确是棺柩。” “莫不然,那老匹夫果然没有骗本王?”只见那晋王站起身来,这一站立才发觉,他并不仅仅是身姿挺拔了,他身形颀长,只是立着,便已觉卓然不凡,声线亦是动听,尽管透着入骨的寒意,“找人画出聂倾城的画像,本王要亲自验证,若那老匹夫胆敢戏弄本王,哼,本王即刻端了他的老巢。” “是。” * 结着白绫的棺柩停在大营之外,两军对峙,朝阳王满面寒霜看着女儿的棺柩被人打开,眸中满是沉痛之色。 晋王淡淡扫了他一眼,面具下的他看不清神色。有士卒送来一张画像,朝阳王接过打开,当即眸光一痛,看向慕长情,声音里满是恨色:“晋王不必怀疑,朕就是再不罔顾性命,那也是朕的公主,朕不会拿自己女儿的性命开玩笑。” 慕长情淡笑一声道:“一命换一个国家,这笔买卖,怎么算也是朝阳王划算,朝阳王可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 朝阳王气得不行,被一侧的相国搀住,忙劝道:“皇上,事已至此,为了天都城的百姓和月樱王朝,忍一忍吧!” 朝阳王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只能干忍着,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女儿的棺木被撬开。 慕长情看了他一眼,旋即移步,朝那棺木走去。 只一眼,饶是见过无数美人的他,也被眼前少女这样一副面貌惊得呆立在原地。 棺中少女,一身绿色烟沙罗裙,朝气蓬勃。她梳着淡妆,肤白如朝霞映雪,眉长如黛,鼻梁秀挺,口若朱丹,是难得一见的倾城之姿。身段亦是曼妙,只有十五岁而已,却已出落得玲珑如玉,奥凸有致,慕长情的视线,从她的头上,移至她的脚下,有片刻的凝滞,最终,才落在她的颈脖处。 脖子上的瘀痕格外明显,显而易见是悬梁自尽,慕长情的眸中露出一丝冰冷之色,这才回眸看向自己身后的人,道:“签盟约。” 立刻便有人拿了盟约书朝那朝阳王而去。 慕长情重新将视线落在棺木中的少女身上,指尖轻抬她的袖口,目光落在那一截藕臂处的殷红一点,冷笑一声道:“就算是死,你也是本王的女人,这辈子,无可逃脱。” 话音落,他眸光忽而又是一凝,还未待反应,便见得那原本了无生气的少女,以极快的速度起身,他反应过来之时,脖子上已然被抵上了一根尖锐的利器,顷刻之间,是四周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他眸光轻抬,这才看到,近在咫尺,是少女绝美的姿容,因为年龄太轻,尚显稚嫩之色,只是那一双明眸此刻却分明是泛着寒光,恍若,只要他一动,她便会立刻取了自己的性命一般,而她亦是压低了声音道:“让你的人,都退下,否则,我杀了你!” 003:不敌被擒,意识苏醒 四周的剑齐刷刷的对准了棺中少女,离国这一边固然是惊慌失措,月樱王朝那一边却是目瞪口呆,尤其是朝阳王,若不是青天白日,只怕他们就要以为是闹鬼了。可少女活生生的坐在那里,朝阳王激动得就要往这边跑,被离国士卒拦住,他一时激动得便大喊倾城的名字,可是少女却头都不抬,只是一直盯着她面前的男子,一动不动。 慕长情的视线停在她那双冰冷的眸子上,恍若审视一般,细细打量她,漫不经心得就像此刻被抵着喉咙得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你在威胁本王?”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声线一如既往好听,只是那丝寒意分明自他的周身散开,四下围得近的士卒,顷刻间便被那寒意激得打了个冷颤,只觉那少女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普天之下,胆敢用利器对着晋王的人,她是第一个! 少女的眼睫轻颤了下,视线在他的身上来回掠过,余光瞟到他身后执长剑的士卒,有那么一瞬间,慕长情好像见着她脸色白了白,眸光也出现了一丝惊疑之色,可也只是一瞬,少女狠厉的声音近在耳边:“退还是不退?” 脖子上的力道分明是加重了几分,他能感觉到疼痛加剧,眸色顿时冷冽成冰,连声音亦是咬牙切齿:“女人,你惹到本王了!” 他从来没被人这般威胁,甚至于,根本就没有人敢威胁他,可眼前的女人,已经不止威胁他那么简单了,还当着大军的面儿,用利器抵着他,若是当真叫她威胁了去,从此以后,他颜面尽失,只怕整个天下都会知道,他堂堂鬼王,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吓退了!怎么可能容忍? 以极快的速度指尖蓄力提起,本想反被动为主动,先制服她,可是没想到那少女竟比他的反应还要快,一下子逃离,接着从眼前的棺木中跃下,只不过,她显然是受了重创,身子还未恢复,才落在地面上便双腿一软,栽跪在地上,也不过顷刻之间,所有的长剑都正对了她,若是都近一步,她已然戳成了血窟窿。 不止是身子无力,脖子上痛得如同火烧!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居然一点力都提不上来,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不过是抓了一个人质,可是,身体的力量却一直在流失,用尽全力从棺材里跳下来,她恍若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再没有半点力气。 “倾城……倾城……晋王,今日是倾城出嫁的日子,见血不吉利!”远远的,眼见着聂倾城被制服,朝阳王生怕慕长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吓得就要闯入,奈何硬生生被拦下。 聂倾城抬起头来,这才总算是看清眼前的千军万马,仿佛顷刻之间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她整个人僵在那里,目光又缓缓落向刚刚她抓为人质的人,再然后,是那唤自己“倾城”的老者。 怎么回事? 千军万马全是古装? 她被人唤作倾城? 眼前这些人都是谁? 瞳孔顷刻之间有些涣散,她没有忘记醒来之前的事,一场演习,却有人在演习区埋了实弹,被人推入实弹林中炸飞,当时意识全无,唯一知道的便是,她被人背叛了!可是眼下,为什么醒过来之后,却成了孤身立于千军万马之中,尤其是…… 她的视线落在那口棺材上,也就是说,她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004:他的新娘,即刻洞房 死而复生? 这是不可能的事,她是被炸飞的,即便是能活过来,应该也是体无完肤,可从她醒来到现在,除了浑身无力和脖子疼痛难忍之外,并没有别的伤,而且,她垂目看向自己的五指,分明素手纤纤,肤如凝脂,哪里有半点伤害? 肤如凝脂? 她有些惊恐的将视线停留在自己的五指上,她是孤儿,从前的时候是杀手,后来脱离了杀手职业当上了雇佣兵。她从小便被**,练习各种格斗厮杀逃逸,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后来长大之后,虽然疤痕都去除了,但是手上却有一道伤疤,从虎口至掌心,当时那个伤口深及骨髓,后来即便是用了现代的植皮技术,依旧没能让那块皮恢复如初,一直有一道淡淡的浅红色疤痕,别人不怎么注意可能看不大出来,可是那是她自己的手,她整日对着,自然是清楚无比,眼下,这双手却嫩如葱根,哪里来的伤疤? 而且更诡异的是,她常年训练,掌心的茧厚厚一层,可是这双手却分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而且,好似也小了许多,更漂亮了许多! 突然之间,她的脑海里有一个想法涌入,一时之间,只觉“轰”的一声,整个世界都暗了,眼前的千军万马也是模糊一片。 她穿越了? 这怎么可能? 这种只有白痴才会相信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她到底是该感谢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还是该怪责老天爷给她开了一个诡异的玩笑? 死而复生,顶着别人的身体,生活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国度,面对一群如此野蛮,而且如狼似虎的人! 殷洛的视线落在那些人拿的长剑上面,这些人用的还是剑,一色的铠甲,从装束上来看,只知道绝对不是清朝,她历史不好,具体是哪个朝代根本不得而知。 身为一名杀手兼雇佣兵,而且是最出色的,她极善洞悉形势,从目前的形势看来,她与眼前的这个鬼面男子,乃至这成片的千军万马是敌人,而另一头,那个喊她的老头对她却似乎很关心,但他现在被这个鬼面男子的人拦着,也就是说,她是那个老头一派,而这千军万马与眼前鬼面男子一派,而她这一派处于劣势,战不过。 分析清楚了形势,殷洛的视线再次落在那鬼面男子身上。 穿越并不可怕,对于她这种孑然一身的人来说,只要能活着,便是资本,只可惜,如今她换了一副皮囊,身体不是自己的,自然少了她苦练二十多年的体能和灵敏度,所以,眼下要想从这千军万马手中逃脱,绝对不可能。 可是她刚才得罪了鬼面男子,必然没有好下场,但眼下又打不过,尤其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个中关系半点不知情,分析之后的定论是天时地利人和,她都处于劣势,胜算为负! 那鬼面男子自称“本王”想必是一位王爷,而且是这群人的头目,殷洛艰难垂下视线,为今之计,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她将之前那枚发簪往发中一插,看向你鬼面男子,道:“王爷打算如何处置我?” 慕长情的唇角忽而就勾出一个嗜血的笑意来,众人只是被他的气场冻得打了个冷颤,丝毫看不到面具下的那个笑容有多诡异,这时,只听得他的声音,轻柔至极道:“你是本王的新娘,既然你没死,那再好不过,自然是洞房花烛,即刻入洞房。” 005:洞房之夜,擒贼擒王 那声音太过轻柔,听上去倒真似缥缈得如同鬼语。 殷洛没有说话,因为她还没弄清楚自己的身份,眼前的形势,慕长情看着她的反应,微微挑了挑眉。 这倾城公主明明是因为要嫁给自己所以悬梁自尽,如今听见要与自己洞房花烛,竟眼睛都没眨一下,似乎,是有点不正常。 他眸光一动,心中已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旋即吩咐手底下的人道:“来人,带本王的新娘好生打扮一番,本王要即刻入洞房。” “是!” 齐刷刷洪亮的应答声,然后立刻出来无名士卒,直接将她架起来,没错,就是架起来! 殷洛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向朝阳王,朝阳王满面忧色,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一片心痛与绝望。 她被带到了一个大营内,然后十名女子代替了那无名士卒,从她们轻盈的脚步中,殷洛看得出来,这十名少女各个身怀绝技,她想逃走,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就算她过得了里面这一关,也不可能过得了外面的千军万马。 所以,眼下也唯有按兵不动了。 先是沐浴,殷洛由着她们摆弄,然后更衣、梳妆。 坐在铜镜前的一颗,她被镜中绝美的那张脸惊得回不过神来。 不仅仅是因为第一次看到镜中不是自己的脸不适应,更重要的是,这张脸实在是太美了,她只在画中见过如此美丽的容貌,现实从未见过,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 肤如凝脂来形容的确一点不为过,铜镜中的少女肤色雪白,鼻梁秀挺,樱唇纷嫩小巧,一双眸光好似秋水般波光潋滟,看人的时候,迷离又妩媚,似能勾人魂魄一般,看得出来,这身体本尊的少女该就是这样一副妩媚之色,偏生,因为灵魂里住了一个她,骨子里有散发出冷意来,故而,那双勾魂眸中又透出几许清冷之色,看起来孤傲无比又妩媚醉人,就连女人看了也是惊艳无比,又何况男人? 婢女将她一头青丝全部挽起,取来一个凤冠,那凤冠瞧上去着实吓人,上面都是明珠,价值连城,不过那些婢女却眼都不眨一下便给她戴上,接下来,便是妆容了。 与其说是被化成一个新娘,倒不如说是被化成一个艳丽的女鬼,那妆容怎么看怎么诡异。 难道因为要嫁给一个带着鬼面的男子,就非要给她化成女鬼吗? 不过殷洛识趣的没有反驳,乖乖坐在那里,任人摆弄,很快,一切都准备妥当,她被带到了一个到处布满“囍”字的大营。 十名婢女全都走了出去,她被安置在婚榻上,盖上了红盖头,等待着新郎的到来。 这一系列的事情花费了一个时辰之久,她的体力总算是恢复了些,虽然身体依旧有些虚软无力,但保命的体力还是有的。 这一次,却不能再故技重施,藏簪子了,之前在梳妆之时,她眼尖,趁了婢女不注意,拿了一根珠花,那珠花特别小,跟银针没什么不同,如今婢女一走,她立刻将珠花上的小花拔下,将那细长的利器藏进了自己褥衣之中。 人多,她自然是讨不到好处,无法顺利逃脱,但是擒贼先擒王,若是今晚,她能拿下这个王爷,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而且,凭她的本事,只要给她近身的机会,纵然他有十八般武艺,他也必死无疑! 006:洞房对决,鹿死谁手 婚房是一间焕然如新的房子,崭新的家具,红火的窗花,平整的被褥,地面更是光可鉴人,但正因为如此干净整洁,才觉出几分不对来。 殷洛掀了盖头,四下打量这个房间,房间很大,十分空旷,百来根蜡烛点燃依旧十分昏暗,她撕起一片窗花,果不其然看到里面有覆盖的痕迹,几乎不用多想,她便能猜出,这其实是一间重复使用过的婚房,即便怎么打扫,依然遮不住曾经发生过的蛛丝马迹。 看这王府的构架,绝对不像是拿不出空余房间的人,那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个婚房要经常使用,因为常用,所以才没有必要换房间,而婚房自然是用来成亲,所以,这个鬼面王爷,很喜欢娶人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殷洛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盖好盖头,动作刚停下,便听到开门声,随即,是稳健的步子,一步步沉稳而来。 那是一双蟠龙黑色皮靴,皮质光泽,绣线精巧,而且用的是金丝银线,靴履外是华贵的火红色喜服,云锦图层,同样做工精细,外袍垂至脚跟,自称一派压迫的气息。 殷洛能感觉到自己后颈的凉意,那自然是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也能感觉到,他此刻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身上,显然是打量自己。 她于棺木中已做出威胁他的事情,此刻自不必装得太过,因为太过乖巧,反倒会被他怀疑了。 那一眼之间,她确定不了眼前人的性格,但绝对能肯定,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不止高深莫测,举止诡秘,还有他身后的势力,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能如此明目张胆动用官府的力量,又是一朝王爷,还如此古怪的戴着鬼面,这个人的势力,定然不可小觑! 她直接伸手将头上的盖头掀开,坦然对上那人的视线。 眼前的情形,不可谓诡异至极,透着旖旎**的婚房,偌大昏暗的空间内只有两人,一立一坐,静默对视,女子固然美艳至极,却媚如女鬼,男子面覆狰狞鬼面,阴森可怖,就恍如,这是一场冥婚一般。 好在早已见过那人,且她向来定力过人,所以自是不会被面前的形势吓倒。 殷洛眸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儿,旋即开口道:“这个婚,不是出于我自愿,你若强求,便是逼婚,王爷身为皇亲贵族,却罔顾国法律例,就不怕天下人讨伐么?” 从先前所有的一切,她自不难看出,这分明就是一场强抢民女的作为。 慕长情分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勾起唇角,他今日戴的是一张半面鬼面,虽然依旧狰狞可怖,但好歹是露出了额头和下巴,还有嘴唇,他的唇色透出几许苍白,不过唇形很好看,是一双薄情薄唇,看得出,他肤色很白希,如嘴唇一般,像是一种病态的白,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周身的气息。 只见得他用了一种寒凉入骨的眸光看着殷洛,开口道:“你不是民女,更何况,这是两国自愿的结亲,王孙贵族联姻,于国于民都是大大的益处,哪个百姓会自断自己的饭碗讨伐于本王?他们求之不得呢!更何况,就算你是民女,本王强逼,放眼这个天下,只怕,敢说‘不’字的人还没出生呢,更何况是讨伐?” “哦?原来是一位霸主?”殷洛凉笑一声,“难怪呢,权势欺压,自无人敢说半个不字,可是十年二十年呢?或者,到了你入土为安的时候,只怕,大家巴不得将你剥皮抽筋,甚至鞭尸呢!” “伶牙俐齿!” 殷洛只觉一道掌风袭来,她尚未反应过来,便被那强劲掌风袭得摔倒在榻上。 007:娶之杀之,毁容挑筋 虽然只是一道掌风,而且他分明只是随意的挥了袖子,这掌风却振得她心口发痛,好似整个身子都散架了,看来这人不止深不可测,武艺还十分高强,就凭这道掌风,她想拿下他,万万不可能,如若她身子骨安好,或许还有几分机会与他周旋对战,但眼下,她早已换了一个身子,想战胜他,这一辈子,只怕都不可能了! 为今之计,的确只有近身这一条路了。 擦掉唇角渗出的血丝,殷洛冷眼看着他:“我说的只是实情而已,堂堂王爷居然只有这点气量,不过如此。” 慕长情看着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虽然姿容绝色倾城,却只有十几岁花开的年纪,与他而言,可不就是黄毛丫头? 一个小丫头片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只能说明,她压根就不懂事,尤其是,她不知道惹怒自己的后果。 他冷冷勾起唇角,眸光冰寒地看她:“如此说来,你的气量定然非同一般了?” “你是男子,我是小女子,如何相提并论?” “果然是一张利齿!”慕长情看着她一身嫁衣半坐在那里的身影,缓步上前,在榻边坐下,逼近她,“之前不是还怕本王怕到自杀么?怎么?现在胆子变大了?不怕本王了?” 他逼得近了,身上得寒气愈发让人觉得压迫无比,那双近在咫尺的眸子,漆黑一片,深不可测的同时散着危险的寒芒,仿佛她稍有不慎,便会命丧当下。 殷洛眸光沉下,却并未退缩,她没有忘记捕捉他话语里的关键词,闻言,脸色不变道:“因为之前,只觉得你是鬼,恐惧不已,见到你之后,才发现原来是装神弄鬼,既然是人,有什么好怕的?” 慕长情顿时笑了,殷洛觉得他那样的表情一定是笑了,尽管那笑容十分诡异。 只见得他勾起唇角,眸子轻眯,须臾之后,他竟伸出修长的指来,轻扣殷洛下巴,将她的脸抬起,随即凑近她的耳畔,声如修罗:“世上最可怕的,从来不是鬼,因为鬼只能吓人,而人,却能杀人。” 殷洛在那一瞬,只觉一股寒气从四肢百骸油走,最终冻在她的脸上,连唇色也苍白起来。 尽管寒气入骨,可眼下,是难得的近身时机,先发制人,是在实力悬殊之时,最明智的选择。 殷洛看了看他:“这么说来,你指的这个人,是你自己了?” 身子朝下倾去,指尖探向枕下的银针,扣入袖中,殷洛看着他,目不转睛,从而掩饰自己此刻的动作。 “你说呢?” 他忽而袖袍一翻,红色的纱幔垂落下来,她只觉眼前一暗,他已翻身倾了上来,半悬于她的身体上方,勾唇道:“本王最喜杀人,尤其是美丽的新娘,你这等姿容的,本王的确是第一次见,相信一定是不一样的体验,不过本王向来不喜欢当日就将人折磨死,本王会用三日,不多不少,一刻也不会误,所以你现在还有三日的时间,向本王求饶,说服本王留下你的命,不过,这三日中,折磨不会停,所以,你说说看,第一步,你是愿意本王先毁了你的容貌,还是先断了你的手脚筋呢?” 008:打败他们,你才能活 四目相对,从面具底下的那双眸光中,她看到的,分明是猎物捕捉食物之后,折磨的乐趣,她此刻正如他眼皮底下的羔羊,而他就是那只狼,等着她的穷途末路,等着她的痛苦求饶,然后,看她在绝望中死去。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确*! “为什么要做这么血腥的事情?此刻不该是你我的洞房花烛么?”殷洛忽然勾唇笑了起来,妩媚之色,魅惑之极,不仅如此,她的手指搭上腰上的衣带,轻轻一勾,大红喜袍散开,露出里衣以及一片光洁的粉颈,可以看出,虽然只是刚几笄,可她的身段却发育得很好,如此姿容乃至这般奥凸有致得身材,再加上举手投足间得媚色,还有那一丝要命的清高和冷漠,更能牵制人心,让人不自觉间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饶是见惯美人的慕长情,也因为她这般姿态,眸色停顿。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极具风情的女人,只可惜,她挑战了他的极限,不然,他或许会破例留下她的性命。 “这么快就改为投怀送抱了?还真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女人!”慕长情的眸中露出一抹厌恶之色,同时手指一抬,直接将她按在榻上,同时阴厉道:“可本王现在突然对你没兴致了,因为审时度势的女人虽然聪明,却最叫本王倒胃口!” 他居高临下的姿态,森冷极了,尤其那双眸子,没有丝毫的异样,也就是说,他并不为眼前的美色所动。 美人计不行,殷洛索性便躺在那里看着他,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面对一个随时随地都能取走她性命的人,她怎么可能坦然处之,但她定力好,懂得隐藏,即使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那王爷想怎么处置我?” 慕长情忽然又笑了,这一次,嘴角勾起的弧度分外明显,也让殷洛真真实实看到了他的笑,只是,却异常诡异。 他忽而身子一翻,大红喜袍自她面上拂过,再回神,他已立在纱幔外头,对着空气拍了一下掌,外头立刻进来了两名女子。 他淡看了里头的人一眼,勾唇森冷道:“给她找几个人,记得,要体力最好的。” 纱幔之内的殷洛,眸色一动,慕长情复又看了过来,饶有兴味道:“既然你想洞房花烛,这样的大礼,你一定会喜欢。” 殷洛眸色微变,慕长情已经大步走到门口,她不知道他吩咐了什么,立刻便来了两名婢女,直接将榻上的殷洛拉了起来,其中一人拿出一块黑布蒙住了她的眼睛,然后两人一起,直接拉了她往外走去。 她能感觉到自己走过了长长的走廊,石子路面,然后是阶梯,周遭的环境起先是宁静,慢慢却变得殷洛,她甚至能感觉到光芒也在一点点散去,在不清楚形势之前,她不可能贸然行动,只会养精蓄锐,直至,她听到了恐怖的惨叫声、求饶声,那么绝望无助,顷刻之间,她仿佛回到了现代,那个暗不见天日的训练场,或者说,屠宰场。 因为眼睛被蒙着,所以她的听力变得格外敏锐,那些声音逐渐远去之后,她听到了铁器相撞发出的声音,应该是开门的声音,然后吱嘎一声,她被推了进去,同时,又是铁器的声音,她知道,那必定是门锁起来的声音。 “这是本王送给你的大礼,你不是很会偷袭人吗?这里的人,随你偷袭,只要,你能制服他们,记住,只有打败他们,你才能活下去。” 殷洛扯下眼睛上的黑布,立刻便看到,这是一间非常大的铁笼子,而她一身火红置身于笼子中,笼子外,站着同样一身火红的鬼王,还是那张鬼面,说话的同时,他的唇角一直是勾着的,仿佛像是在观看一场游戏,不过,当殷洛的视线落在铁笼中十二个壮汉身上时,她才知道,这个游戏有多让人惊悚。 ------ 明天起,每天两更哈,收藏、推荐票都给力起来! 009:铜墙铁壁,困兽之斗 十二个人,全都光着膀子,身上的肌肉即便是在昏暗的火光下,依旧油晃晃的,他们个个看上去凶神恶煞,全都板着一张脸,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向殷洛。 他们手上没有武器,但拳头结实,只怕一个拳头下来,她已经扛不住了,更何况,这是十二个人。 殷洛立刻转眸看向慕长情,面色发寒:“王爷是不是太瞧得过小女子了些?且不说,这些全是男子,光是人数上便已经远远压过我,这场比试根本就不公平。” 慕长情冷冷勾了一下唇角,随即伸出手来轻拍了一声,立刻便有两名黑衣男子出来,他们抬了一个长方形的木架,上面插满了各种各样的武器,长剑、短刀、绳子、还有暗器,应有尽有。 慕长情看着她道,“他们赤手空拳,但你可以选一样武器,别说本王不公平,这些人,虽然看起来吓人却并无武功,他们有的,是一身蛮力。” 就算是没武功,一个女人对付这么多身强力壮的男人,这算公平吗? 殷洛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下,知道自己躲不过,她旋即低头,对着这些武器细细打量起来:“王爷说话算话么?如果我战败了他们,你就放了我。” 慕长情闻言,伸出手来,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错,不是放了你,而只是让你活下去。” 殷洛的脸色顷刻便有些难看:“那你怎么才能放了我?” 慕长情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来,然后张唇一字一句:“这、辈、子、休、想,进了晋王府的门,你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这辈子,你不可能逃出本王的手掌心。” 殷洛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也勾起一丝冷笑:“狂妄!” 可不就是狂妄,她就不信了,就算她现在逃不出去,又换了副身子,没有昔日的绝世本事,但假以时日,待她重获昔日技能,想困住她一辈子,休想! 慕长情也勾起唇角:“那就试试看!” 殷洛再次看了看上头的武器,最终,取了一根绳子。 慕长情见她选了,稍稍示意,立刻便有人将武器架子抬了下去。他旋即身形一转,背对着殷洛,身侧有人上前,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殷洛忽然就觉得脚下的地面开始振动,然后,铁笼子连同地面一起,整个开始下降,直至差不多有一丈高时,地面的振动这才停止,宽阔的铁笼子,活脱脱一个斗兽场一般,敢情,这个王爷,竟将人与人之间的厮杀,当成了供他观赏的游戏? 殷洛看向四周的铜墙铁壁,果然,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视人命如草芥。 她当即不敢再有别的心思,只全神贯注看向场中的十二男子,摒弃杂念。她缓缓退至场地中央,从头上拔下了十一枚珠花,加上她手中的一枚,正好十二枚。 010:铁笼相斗,杀伐果决 说起来,这还真得感谢她头上繁复的头饰。十二枚珠花变成了十二根针,这将是她稍后的利器,得了这个,殷洛有底气了许多。她掌心一翻,十二针立刻便消失无踪,旋即,只见得她摘下凤冠丢弃到一旁,嫁衣脱下同样丢掉,里衣则被她打了个死结,一切准备就绪了,她这才拿住了绳子,看向头顶上方观战的慕长情道:“这么多人见证,王爷可得说话算话!” 慕长情眸色轻抬,意思算是默认,殷洛这才低头,看向一众勇士道:“各位,得罪了!” 十二勇士眸色一狠,丝毫不顾及她是个女子而有丝毫手下留情,殷洛只觉四面八方的疾风朝自己用来,她也迅速动作,抬起双手,众人并未看清怎么回事,忽然便眼前一暗。 即便突然之间什么都看不清了,他们还是本能的朝中央部位的殷洛击去,而且,那拳头各个蓄势待发,待眼前恢复光明,看到中央竟根本不见殷洛的身影时,众人面色一变,可是拳头却已经受不住,纷纷砸在了自家兄弟身上。 正如慕长情所说,这十二勇士,一身蛮力,拳头极猛,这一拳头下去,自然是力大无比,但是相同的,力气大的同时,他们也皮糙肉厚,极其耐打! 反应过来被暗算了,众人都是一脸愤色,立刻寻找殷洛的身影。 刚刚开战之时,殷洛直接便取了四根针,射倒了四个角落的灯盏,灯盏落下,自然扑灭了火光,顷刻之间,铁笼便黑了下去。 人的眼睛对光亮突然的变化会有一个短暂的适应期,而她就是要利用这个适应期的时间,成功击垮这群勇士,能拿下一个算一个! 好在,尽管她的体力技能都不如从前,可到底是根基在,有些动作,她曾经熟悉无比,即便眼下吃力,但她仍能准确把握方向,一击而成,一如,她刚刚打翻灯盏的时候! 趁着这群人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殷洛手中长绳出动,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拴住了其中一人的脖子,然后,她猛然一用力,便将那人拖倒了! 第一个成功,第二个自然是如法炮制,只可惜,这勇士早有预备,在她绳子扔过去的一瞬,其中一人便抓住了她绳索的另一头,用力一拉,殷洛竟直接被带飞了起来。 她顿时面色大变,这种控制不了自己的感觉太糟糕,她当即不敢含糊,也顾不得很多,手中飞针飞出,直刺那人心脏! 尖锐的针尖一下子钻进那人的心房中,那壮汉吃痛,手上动作一松,殷洛便直直摔倒在地上,摔起一片灰尘。不过这群人丝毫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立刻一个个又都冲了上来。 全身痛得跟散了架似的,可是看着这群亡命之徒,这样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顷刻间便激发出了殷洛心中身为昔日杀手时求生的本能,她的眼睛顷刻间便变得猩红,在那些人还未近身前,一跃而起,收回绳子,同时甩出,一下子就套住了其中一名奔跑的壮汉的脚踝,她当即半点不含糊,用了全身的力气用力一拉,没想到,那壮汉果然立刻应声倒下,并且直直因为惯性朝她摔来。 她要的正是这样的结果,故而,当即不再含糊,拔了头上的簪子,二话不说,便朝那人心口狠狠刺了下去! 011:她的能耐,地狱罗刹 只听“闷哼”一声,那壮汉瞪大着眼看向她,眼神瞪得能杀人,殷洛生怕他会起来,迅速拔起簪子,第二下又是朝要害刺去。 她清楚人体器官,更加清楚哪些地方是致命点,第二簪下去之后,那人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头一歪,断气了。 瞬息之间解决了两个人,但这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体,体力不够,如今,她已经累得体虚,反应自然也迟钝了,因为在她感觉到背后的掌风之时,已经迟了,有人一脚踢在了她的肋骨上,直接将她甩出三米之外,殷洛甚至听到了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全身出了一层冷汗。 慕长情看到这里眸色沉暗,眼见着她似乎就这么在地上起不来了,他忽而便吩咐身侧的人道:“给她一把匕首,本王要看看,她是不是当真有能耐。” 下人得令,立刻取了匕首来,慕长情一个示意,那人便直接在指尖蓄了力,掷到殷洛手边,同时低沉道:“这是爷赐给你的。” 浑身痛得跟散架似的,殷洛抬起头来,看着走一步都要让地面晃一晃的众人,顷刻之间,眸光一冷,眸中燃起腾腾杀气。 她抓住匕首,将匕首往地上一插,一个用力之间,人迅速力气,同时抓住长绳用力一抛,就这么挂在了铁笼子上,在顶端自动打了个结。 她掌心一个用力,整个人便直接腾空而起,手中握着匕首,直接便朝一壮汉踢去。 那壮汉也灵敏,迅速避过,殷洛的叫踩在了他的胸口,撼动不了他分毫,但也由此借了力,迅速飞向另一侧,这一回,她整个人迅速倒转而下,呈倒立姿势,手中的匕首,直接便刺向目标。 那匕首锋利无比,一下子便刺中其中一人的手臂,惹来一身“闷哼”,不得不说,如果说先前她在地面上,完全靠机智和快速取胜,那么此刻,身子附在长绳上,便是游刃有余,完全靠的是真实力。 慕长情眼瞧着她解决起那些死士来,刀刀刺要害,手段狠辣无比,尤其是脚缠着身子,整个身子随着绳索时而倒转时而旋转,尤其是在单腿挂在绳上的一颗,若说她没练过,那绝对不可能! 在殷洛成功击杀第五人之后,慕长情森冷的勾起唇角,深不可测道:“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铁笼中的勇士们彻底被激怒,殷洛亦是杀红了眼,身上不知道受了多少伤,痛得要命,她却半点不敢理会,只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剩下的人身上,她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杀了他们,自己才能活下去! 里衣早已被鲜血染红,原本素净的衣服竟似变成了喜服。青丝乱飞遮住了半张脸,那一双寒眸此刻充满戾气,盯着他们,脸上的女鬼妆容早被鲜红所盖,看上去就恍如地狱出来的罗刹,索人性命,杀人于无形! 012:只有够狠,才能活命 众人只觉,她根本就打不死一般,拳头砸在她身上就如同打在棉花身上,她竟一点反应都没有,相反,每一个拳头下去,壮汉们都会因此换来一刀。 这个女子,竟然会狠到拿自己的身体去换取近身刺杀的机会,直至场中仅剩最后一人。 她杀红了眼,一手拉着绳子,一手拿着匕首,单脚缠着绳子,就这么斜立在绳索上,长发凌乱,满身鲜血:“来吧,只剩你了,那我们痛快一点,一击定胜负。” 看着自己这么多的同伴全被杀害,那壮汉忽然嘶吼一声,然后直接就举起拳头,朝着殷洛奔去。 他的嘶吼声未听,殷洛看准了他的速度,飞快的脚上一动,竟是松开了绳子和匕首,直接硬碰硬,朝那汉子踢了过去。 那壮汉也反应极快,直接拿手去挡,却没想到,殷洛那一招根本就是蓄势,近身之时,她手指一动,竟飞快的一掌朝那汉子的后颈拍去,同时,自己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那汉子顷刻之间就恍如浑身定格一般,睁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殷洛从几近昏厥中抬起头来,便看到那汉子竟就这样睁着眼睛笔直的倒了下去,震得地面都抖了抖。 她咧开嘴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因为已经根本没力气了! 刚刚的她再次以自身做诱饵,近身之时,手中其实已经暗藏了一枚针,然后,在壮汉分神的一颗,直接刺入他的死穴,这才终于将他制服。 她怎么可能硬碰硬,凭她一个小女子,要是硬碰硬的话,只怕全身的骨头都要碎了,哪里还有力气继续战斗。 不过好在,是赢了! 她趴在地上,抬起头来,看向上头的慕长情,慕长情的脸色看不清,但眸色分明并不明朗,他冷冷转过了身,拂袖离去。 过关了吗? 终于过关了! 殷洛心弦一松,就这么彻底晕了过去。 “这么重的伤,竟然一声不吭,全身的骨头,完好无损的只怕没几处,跟分筋错骨了似的,若不是及时就诊,只怕,下半辈子,就等着在榻上渡过了。” “废什么话,能治好就行。” “你……” 殷洛迷糊之中,似乎听到了什么争辩声,只是还没有听清,她的意识便又再一次沉入黑暗。 再一次醒来,是在夜里,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剩一盏烛火的陪伴,她静默了三秒钟,看着头顶的纱幔,这才确定,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身体的疼痛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真实实的,她真实的穿越了,真实的跟人大干了一场,刚刚经历九死一生。 有推门声从外头传来,殷洛转过头去,便见着有一名婢女模样的女子,端了一个硬盘进来,看她醒了,眉目一亮,急忙放下盆子上前来,轻声唤她:“夫人,您醒了?” 夫人? 殷洛皱起眉头,这才想起来,她是那个鬼面男纳的妾。 013:美貌男子,她的处境 她心下顿时觉得好笑,妻她尚且不稀罕,更何况是妾? 她眉目轻抬,看向那女子道:“你是谁?” 她初嫁来这里,大家都是第一次相见,所以,她便没什么顾忌,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奴婢素衣,是管家吩咐奴婢来伺候夫人的。” 殷洛看了看她,这女子不过十二三岁,还只是个小姑娘,步态虽然轻盈却并无武功,她心头的警惕顿时放下,想要起身,可是稍动一下,立刻觉得浑身发痛,一低头,这才看到,自己身上到处被包扎,裹得跟木乃伊似的。 她皱了皱眉,素衣虽然年龄小,倒是个心细的丫头,立刻便伸出手来轻按她道,“夫人先不要动,夫人身上的伤太重,十一爷说了,夫人身上骨折的地方太多,刚刚才接好,至少得躺个三日才能下榻,不然,奴婢的脑袋可保不住了。” “十一爷?”殷洛捕捉到重点,看向她。 素衣闻言立刻笑了起来,满脸崇拜道:“可不是,夫人初到离国,肯定不知道十一爷的事儿,十一爷啊,可是离国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性格好,待人彬彬有礼,不仅如此,还医术高明,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比不上呢!” 殷洛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道:“你的意思是,十一爷是男子,而我身上的伤,都是十一爷治的?” 素衣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殷洛的意思,顿时面上一红道:“夫人当时伤得太重,宫中虽有医女,可远水救不了近火,十一爷与王爷走的近,经常会陪同王爷一起,刚巧夫人受伤的时候十一爷在,所以,王爷便让十一爷替夫人治伤了。虽然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过……” “你不用解释那么多,我没觉得有什么,只要伤治好了就行。” 素衣看殷洛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又是怔了一下,她看了看殷洛,只觉得她性子冷漠得很,顿了一下,急忙岔开话题道:“夫人饿不饿?厨房熬了药粥,奴婢去给夫人端过来?” 殷洛点了点头,素衣急忙关门出去了。 殷洛看着她急急匆匆的身影,心头一叹,看来,这小姑娘似乎是有点惧她,想了想,又觉得,这似乎很正常,她刚刚经历一场生死搏命,才一晚时间便杀了十二个人,只怕,这件事儿,在府中,早就传遍了。 她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想要打探消息,这个婢女无疑是最好的人选,所以,她应该和善一些,和这名婢女打好关系才行! 想到这里,她深呼了口气,这才抬目看向自己所处的房间。 是一间很整洁的房子,不是特别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桌椅都是新的,看来是新准备的房间。 素衣很快回来,小心翼翼伺候完殷洛梳洗用膳。 夜已经很深了,殷洛看素衣将碗筷端下去交给别的下人,这才道:“我睡了多久?” 014:倾城公主,鬼面战王 “夫人昏睡了五日,十一爷说你会醒,奴婢起先还不信,没想到,夫人竟真的醒过来了。” 五天么? 她心下叹息一声,没想到,竟睡了这么久。 断断续续问了素衣好些问题,也不知道是心思单纯还是怎么,素衣竟然什么都没问,通通告诉了她,殷洛这才知道,她这尊身体的身份是月樱王朝的倾城公主,天下第一美人聂倾城,之所以被和亲,是因为晋王带兵踏破了月樱王朝大半城河,围攻皇城,这才逼得朝阳王不得不答应。 素衣还提到,晋王府中除了一个清歌姑娘之外,并无别的女主人,所以,她算是晋王府的女主人之一了,当殷洛问起缘由,这才得之,这晋王竟然果真*,有娶之杀之之说,所以截止到目前为止,娶了无数夫人,可是真正留下来的,却没有一人。 想起那场生死较量,殷洛这才知晓,自己竟成了第一个活过三日的人。 这晋王是离国王爷,却权倾朝野,手握重兵,为人性格多变,阴晴不定,虽有鬼王的头衔,却也有战王的美誉,据说,他打仗从未输过,正因为此,离国这才在几年之内迅速发展为四国之一的强国,无人敢撼动。 他的存在,成了镇压其他三国最强有力的武器,皇帝一面畏惧他势力的同时,又不得不重用他,这才导致了他狂妄、只手遮天的局面。 难怪当日醒来,她用匕首簪子威胁他的时候,底下会有那么多惊恐的面孔,而他的眼神,更是冰寒入骨,想来,他这样的人,只怕活了这么久,都没有被人抵脖子威胁的待遇吧! 所以,她才被报复,关进了男人堆里,若不是她靠着前世的功力逃过一劫,只怕,真的是一命呜呼了。 庆幸之余,也为自己当日的的所为心有余悸,从她对这个晋王的认知看来,虽然她留下了一条命,但是,日后的日子也注定不会好过,因为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得罪他! 这样一个势力庞大的人,他必定会眦睚必报,也许,她活下来的日子会比死了,更痛苦。 生不如死,也许,就是她即将面对的! 殷洛心下凉了一截,让素衣下去休息了,她躺在榻上,只一心一意想着,她定要快点将身体想好,为今之计,是能快点逃脱这个晋王的掌控! 一连半月过去,她的伤总算是好了一大半,她受的内伤居多,所以修养起来需要些时日,所以只要不是大动作,行动起来,已是没有大碍了。 修养了半个月,她便在这院子中关了半个月,素衣提醒她,府中禁地居多,在没有人陪同下,最好不要单独乱跑,王爷治下严厉,若是一旦被发现误闯禁地,是二话不说不管是谁,直接被拖去砍头的,所以,这王府里的下人其实并不多,她若不是得了自己的姑姑是这里的厨房掌事,她也不会进王府来当值。 殷洛将她所说的都记在心里,她好不容易活命,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儿,她已经是重生过一次的人了,更加知道活着的珍贵,所以,她会拼尽所有,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虽然是修养,但殷洛闲暇时间都会练一练曾经的东西,这身体虽然看似无力,但是随着她身子的恢复,她反倒发觉,这具身体似乎是有些潜质的,本身就很柔软,练起功夫来,事半功倍。 虽然有些力道上还无法比拟从前,但只要她的伤能养完全,她的身手起码能恢复个七八分,这样一来,她便放下心来,寻常小喽喽在她手里根本不成障碍。 一个月过去之后,她的伤总算是彻底好完全了,而在这一天,她也接到了召见令,晋王,要见她。 015:再次相见,各怀心思 晋王府比想象中要大,从她的屋子到书房,足足走了一刻钟的时间,素衣在前面带路,到了书房外头,素衣叮嘱殷洛道:“夫人,你可千万不要像之前那样冲撞王爷了,如今,你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可千万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活命机会。” 素衣的话,的确不假,殷洛点了点头,拾步便朝书房内走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这个晋王还让人给她医治过,她相信,他暂时绝对不会要了她的小命,所以,她并不担心。既然他要见她,那见就是。 书房外头无人看守,进去之后,也是一片静悄悄,那一团黑影就处于垂帘后面,一眼便能瞧见,同时,隔着帘幔,殷洛知道那人此刻正在打量自己,她也不紧张,直接便抬步走了过去。 眼前少女今日穿的是一身素袍,不施粉黛,长发只是随意挽起,在脑后别了一根木簪,却自成一股清丽之姿,不愧为第一美人,这等姿容,即便打扮成山野村妇,也依旧遮不住倾城之姿。 挑开帘子,她就立在那里,也并不行礼,只是道:“你找我什么事?” 还是那张鬼面,一身黑衣的他使得整个书房都有些诡异,幸好现在是白天,不然,还真有点跟鬼说话的感觉。 慕长情的视线,在她身上上下扫过,眉目轻抬:“看来,你恢复得不错。” “承蒙王爷给的上好丹药,若是好得不快,就对不起王爷那千金一枚的丹药了。” 慕长情唇角勾起一丝轻微的弧度,随即站起身来,缓缓走近她。 他在一步之遥处停下,居高临下看着她的明眸,眸光若有所思:“你好像并不怕本王。” 殷洛没有因为他的靠近而退步分毫,只是毫不示弱的盯着他泛冷的眸光,勾起一丝唇角:“我为什么要怕你?就因为,你执掌了我的生杀大权么?” 慕长情没有说话,却给了她一个“要不然呢”的眼神,殷洛一见就笑了,道,“王爷要取我的性命,轻而易举的事罢了,我怕与不怕并不能改变什么,既然如此,倒不如坦然过日子,何必让自己成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累得慌。” “有胆识,你是第一个看见本王能面不改色之人。” “所以我活到了现在。” 慕长情闻言,顿时笑了。他重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对她招了招手道:“过来坐。” 殷洛也不扭捏,果真就坦坦荡荡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承着他的打量面不改色、面无表情。 慕长情看了她半响,忽而就伸出手来,撑起自己的下颚,一副思考状道:“本王从来不为人破例,你是第一个在本王娶进家门之后活过了三日的人,所以本王有必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证明你的特别之处的交代。” 殷洛拧起眉头,显然她读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慕长情随即懒洋洋的伸手拍了拍,只见得原本空无一人的门口忽然就走进来十二名女子,还是那日成婚的女子,他们手里端了服侍、首饰,竟同那日一般,这让殷洛更加奇怪。 “一个时辰,打扮好她。” 话音落,他便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016:新轮谈判,寺庙上香 十二女子依言如那日成婚一般,开始为她梳洗打扮,这次的妆容不同于上次,也让殷洛见识了另一种美。 墨发如鸦,一缕缕挽成发髻,由根根精巧的白色珠花固定在一边,而另一头,则别了一朵大蓝花,水蓝色的花朵,别在耳朵上方,愈发衬得她肤色莹亮如雪。 粉颈下是一件水蓝色曳地烟罗裙,外头罩了一件透明薄纱,薄纱遮不住里头的颜色,故而蓝白相间若隐若现更显几分清新之色。而细腰则用一跟蓝中点缀白梅朵朵的腰带束成,纤腰细柳,不盈一握。腰带上系了一块美玉,美玉下坠着珠串流苏,随步子迈动而摇曳,恬静不失活泼。 妆成,殷洛看着铜镜中再一次被开头换面的自己,依旧有些失神。 毕竟,这样的容颜,前世见所未见,如此如画中仙子一般的人儿,被她的灵魂侵占,也不知,究竟是福还是祸。 梳妆完毕,她被那十二名女子领出府门,素衣就在门口等她,瞧见她出来,看得眼睛都直了,直至十二女子将她带至素衣身前,素衣这才反应过来,惊喜的搀过殷洛,在她耳边小声道:“夫人,你今天好美,只怕连天上的仙女都比不及。” 殷洛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转眸看向门外停着的马车,这才道:“我们要去哪儿?” 素衣急忙道:“王爷嘱咐,今日带夫人去永宁寺上香,眼下马车都准备好了,就等夫人了。” “天宁寺?” “是啊,天宁寺可是国寺,又大又漂亮,而且特别灵验,寻常人根本就进不去,夫人这次可算是有服气了,王爷竟愿意带夫人一起去!” 她什么寺庙没见过,才不稀罕,不过面上,她到底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不动声色道:“扶我上去吧。” 立刻有家丁在马车前蹲下,素衣扶着殷洛,示意她从那人背上踩过,殷洛看了一眼,从另一边,自己扶了车壁直接上去。 那家丁有些面面相觑,素衣也觉得有些怪异,不过到底是都没说什么,直至马车缓缓启动。 慕长情就在马车内,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此刻穿的是一件月白色华服,面具也换了,是一块半面银色面具,发髻用的是一根碧玉簪,他静坐在那里,看上去一副翩翩公子世无双的模样,叫人舒服极了,尤其是,他向来周身散发出的寒气,此刻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倒是极其易让人亲近的样子,好在,殷洛见识过他的本来面目,所以这会儿也不至于被外表迷惑。 她也懒得同他说话亦或打招呼,直接寻了一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慕长情看着她的动作,眸光顿时沉了下去,薄唇抿成一条线,殷洛假装没有看到,靠着车壁,透过窗上被风吹起的帘子看窗外美景,怡然自得。 慕长情看她这个样子,眸色愈发不悦,但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坐在那里,开始闭目养神。 “哗啦”一声,窗子被吹动的声音,昏昏欲睡的殷洛顷刻之间被惊醒,可是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让她惊呆了的画面。
题外话: 一更。。。 017:竹林偶遇,他是皇上 显然车子还未出离都城,只见得马路两旁挤满了人,形形色色的百姓,男女老少,看向的竟都是同一人——她这位睡美人! 议论声纷纷,十分吵杂,各种目光落在她身上,羡慕嫉妒恨、同情,她下意识朝对面的慕长情看去,只见得他依旧在闭目养神,恍若对窗外一切毫不知情。 殷洛遮好帘子,之所以这么多人,大概是被她的名头所吸引吧,第一美人,再加上,第一个在晋王府活过三日的女人,这一切,都足以引起人们的注意,是以,街上才会出现这么多人想一睹她的风采。 如此想着,那股子惊异才放了下去,毕竟,从今以后,她都要顶着这样一张脸过活,无论走到哪里都将成为焦点,她该要习惯才是。 天宁寺总算是到了,行了将近半日时间,要是再不到,人都得憋坏了。 接待他们的主持在客房准备了斋饭,慕长情则随主持出去了一趟,等殷洛用完,依旧不见他踪影,她心思一动,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这里是一个大禅院,环境十分幽静,参天古木遮住了一方天空,天色蔚蓝,碧空如洗,是十分舒适的修身养性处所,只可惜,她并不属于这里。 直接走到院子门口,竟也没人,殷洛心思一动,直接便出了院子。 来时的路,她还记得,只是若堂而皇之从大门走,只怕是不妥当。 禅院后头是一片竹林,竹子青翠茂密,倒是极适合藏匿身形,殷洛闪身进去,凭着方向感往后院深处行去,结果,刚行到一个岔口,竟然突然听到了说话声。 她身形一僵,正要往回藏匿身形,却已经来不及,因为那说话之人,就在她的正前方。 是一名身着青衣华服的年轻男子,十八九岁的样貌,生得*倜傥,一头墨发只用一根墨玉簪随意固定,散下一半落在肩头,发如鸦。俊眉修长,锦衣玉带,一双标准的桃花眸亮如星辰,迷离之中恰似融入深情,看见殷洛的一瞬,先是一怔,旋即一双眸光璀璨流光,邪肆*,竟叫人移不开眉目。 “这位姑娘好生标致?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会出现在皇家寺院之中?”他迅速移步过来,围着殷洛打转。 他身侧只有两名侍卫跟随,一色的黑衣,猜不透身份,不过,看他一副*之徒的样子,典型的*公子,殷洛没有半点好感,直接便迈开腿避过他,就要往他刚刚来时的方向走去。 不过她只跨出两步而已,那两名侍卫便已揽住她的去路,其中一人嗓音尖细明显透着怒意:“大胆,皇上问你话呢!皇上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还不给皇上下跪请安!” 皇上? 殷洛回过头去,那男子立刻停止了腰板,一脸得意之色,好像在说,叫你得罪我!殷洛回过头来,视线再次落在那说话之人的脸上,看他面貌,的确是唇红齿白,莫不是,这就是传说中的太监? 她眉头一挑,看着那人回道:“皇上又如何?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进水不犯河水,是他拦我的路,还出言*,这样的皇帝,我为什么要给他下跪请安?” 018:交朋友 说罢她也不去看那人盛怒的面孔,直接就要从那人身侧穿过。 “诶,站住!”身侧一阵风过,慕风焰一个挺身直接挡在了她面前,再次拦住她的去路,“我说你这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道理倒是挺多的,胆子也够大,说吧,你谁家的小丫头?说出来,我……朕饶你不死!” 殷洛看他故意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不论是从外表还是性情,真是半点看不出一个皇帝样儿,她实在懒得跟这人啰嗦,闻言,更是冷笑一声道:“死?看来皇上拿人性命当玩笑啊?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光天化日之下,皇上强拦民女去路出言*,民女若是不从,便要杀了民女,天子如此作为,传出去,不知天下人会怎么看?” “大胆!竟敢对皇上出言不逊,找死!”另一名侍卫一声呵斥,二话不说,便抽出长剑架在了殷洛脖子上,这样的事情,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只怕早就吓软了,可殷洛却分明面色未改,只是看向那皇帝,拿一副,你也不过如此的神情来看他。 慕风焰显然是被这眼神激怒了,直接便指向身侧的侍卫道:“放下,干什么呢!我还没说话呢!” “皇上,她出言不逊,她……” “朕让你放下!”慕风焰脸色一板,那侍卫顿时不敢再放肆了,直接拿下了长剑,用一副“算你走运”的目光瞪着殷洛。 殷洛一脸若无其事,见他长剑放下,直接就往前走去。 “诶,丫头,你等等!” 谁曾想到,那皇帝居然就这么跟了上来,而且,她走哪儿,他跟哪儿,气得她心头直冒火。 “你有完没完?” 她突然顿下脚步,慕风焰险些撞上来,殷洛急忙退后一步,警惕地瞪着他,慕风焰赔以一个讪笑,随即道,“姑娘,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说吧,你叫什么?看在你胆子够大的份儿上,我交你这个朋友。” “我不需要朋友,我也不认识你。” “大胆,皇上跟你交朋友是看得起你!”那太监又说话了,真是吵得人心烦。 殷洛抬起头来看向四周,这皇家寺院这么大,如今,她又被这个狗皮膏药贴着,只怕,想出去是难上加难了。 可她必须趁这个机会溜,若是没有逃走,以后想找机会,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她又看向那皇帝身后的二人,火气未消,又看了看慕风焰,忽然心思一动:“你当真要跟我做朋友?” “那是当然,能当美人的朋友,那可是我的荣幸。” “行,那我跟你做朋友,你不许让他们跟来。” “什么?皇上,你别听这姑娘瞎说,长成这样臣可没听说这京城有谁家的姑娘长成这个模样的,八成是乔装的刺客,皇上,你可千万不要答应!” “是啊,皇上,您要找朋友,宫里头多得是,要是出个什么意外,奴婢,奴婢没法向太后娘娘交代啊!” “吵什么呢,吵什么呢!耳朵都要被你们吵聋了!”他捂住耳朵,一副嫌弃的模样看着身后两名跟班,再看向殷洛,桃花眸忽而又闪闪发亮,“这可是你说的!” 殷洛轻轻颔首,好整以暇。 慕风焰立刻就回头对着自己的随从道:“听着,朕有要事要办,你二人不得跟随,这是圣旨,否则……”他抽出那名侍卫的长剑指向他们,沉声道,“斩立决!” 两人一惊,相互对视一眼,分明都成对方眸中看到为难,慕风焰随即将剑一丢,直接抓了殷洛的手臂窃喜道:“快走!” 019 两人在长道上跑了起来,直至转过一处拐角,这才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他松开殷洛,蹲到一边,扶着一颗大树,大口的喘气:“诶,我说,你到底叫什么啊?宫中那么多年,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长得这么标致的人。” 慕风焰说完,迟迟不见回答,一抬头,这才见到殷洛的视线压根就不在他身上,虽然跑了这么久,她却半点累的样子都没有,脸不红,气不喘,倒分明只有他一人受累似的。 慕风焰急忙腰板一挺,一副我不累的样子,看向她:“我说,你到底要干嘛?” 笑话,在一个小丫头面前跑一段路就累成这个样子,像话吗?关键是人家小姑娘气都不喘一下! 他不由得将视线凝聚在她身上,刚刚初见,只是惊鸿一瞥,现在看去,她竟是真的好看。 阳光之下,雪肌晶莹剔透,睫毛纤长如羽翼,眸光明亮,却分明藏匿着一股疏离,一身水蓝色烟罗裙,腰系美玉,身段婀娜,清新之极,分明就是窈窕淑女,慕风焰眸色一亮,忽而就笑了起来。 殷洛一回头,正好接触到他唇边的痴笑,略略一怔,旋即道:“找围墙。” 慕风焰顿时又笑了,再一次上气不接下气:“你找围墙早说啊,方向反了!” 殷洛一怔,他一边笑着一边上前去拉她:“来,这里我最熟悉了,我常常借着为离国祈福的名义溜出去玩儿,所以这里,我是最熟悉不过了,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喜欢溜出去玩儿啊?找我就对了!” 殷洛嘴角有些抽,只觉得这皇帝可不仅仅是外面纨绔*,而是名副其实! 果然,有了他的帮助,两人很快便到了一堵围墙下面,慕风焰四下看了看,旋即对着殷洛道:“你等下啊。” 他蹲下身去,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将那墙头的砖推了推,随即只见得他扒拉几下,那墙角便出现了一个缺口,等他将转头都搬出来,那里便出现了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来。 殷洛在一旁看得,已经是今天第二次想要翻白眼了。 “好了,就是这里了,过去吧!” 他拍拍手站起来,一脸得意的看着殷洛,仿佛在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殷洛旋即环臂而立,上上下下打量他道:“你一个皇帝,居然为了能出去玩儿,钻狗洞,这事儿说出去,也不知道你母后会气成什么样子。” “别介!”慕风焰立刻跑上来拉她,“我这不是当你是朋友,才把这么好的地方告诉你吗?一般人,我哪儿能告诉他啊!” 殷洛看向一丈来高的围墙,微微一笑:“那就谢了你了,不过啊,这个狗洞,还是留给你自己用吧。” 她说罢,直接将身上的披帛解下,不过一个用力,便甩到了那树上,自动缠绕,然后看向慕风焰道:“我先走了,后会无期。” 020:逃跑 “不是,你好歹也等等我……” 话音未落,便见着少女的身姿恍若九天玄女一般,飞越过围墙。 慕风焰看得目瞪口呆,待回过神来,急忙追问道:“喂,丫头,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殷洛。” 声音渐远,显然她已经离开了。 慕风焰顿时一阵失落,一屁股坐在身后的大树底下,嘀咕道:“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又没了!” 他坐在大树底下生闷气,身侧传来了脚步声,他也不理,直至他身前出现一双靴子,他看也不看,直接吼道:“哎呀,你们烦不烦,就不能让我安静呆会儿……” 一抬头,竟见着眼前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随从,慕风焰心下一惊,急忙从地上起来,神色明显变得畏惧起来,喏喏道:“皇兄……你怎么在这儿?” 慕长情身后,两名随从接触到慕风焰责备的眼色,急忙一同垂下头去,不敢言语,慕风焰气不打一处来,只好忍着。 慕长情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淡淡道:“听闻皇上跟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跑了,微臣思及皇上的安危,所以来看看。” 慕风焰只觉头皮发麻,急忙赔笑道:“哪儿来的什么女子啊,皇兄一定是听错了,都怪这两个下人,护主不力,还乱嚼舌根子,你看,我……朕现在不是好好在这里吗?皇兄不必忧心了!” 慕长情勾了勾唇,看似在笑,那个笑容却实在叫人心惊胆战,慕风焰急忙道:“既然没什么事,朕就先回宫了,皇兄忙吧,不用管朕了!” 说罢,他急急匆匆的便往另一侧跑去,经过自己两名随从旁边,还不忘一人踩上一脚,并且小声呵斥道:“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慕长情的视线随着他的背影离开,须臾,又落到身前树枝上垂下的那一根披帛上面,然后看向墙外,身后的人急忙回道:“爷放心,贺心早跟过去了。” 慕长情点了点头,随即也缓步离开。 回到王府已经是戌时,天色早黑了下来,他正要直奔书房,忽见贺心匆匆而来,面色沉凝,他动作一顿,随即停下步子看向他。 贺心走到他面前,顷刻便跪了下去道:“属下办事不力,让夫人逃走了,请王爷责罚!” 慕长情眉心一拧:“逃了?” 看来,他低估了她。这个女子,似比他想象中,要有趣味得多。 他眸色一深,看向身后道:“贺仁,你和贺心一起,记得,要完好无损给本王带回来。” “是!” 贺仁领命,贺心闻言急忙从地上起来,与贺仁一起,匆匆离了王府。 夜已经深了,夜晚最好藏匿身形,若不趁着夜色离开,到了明日白天,只怕,是插翅难逃了! 殷洛知道这个鬼王的势力,相比必然是遍布离都的,她的稍有异动,说不定就会被抓回去了。 若这一次被抓回去,日后想要再逃,就难于登天了! 021:宫中相遇 所以,她不能有异动! 眼下天色已晚,城门定然是关了,如果她这个时候贸然出城,万一被抓到,就错失了良机了! 正要想着怎么办,忽然一队人马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看衣着打扮,像是宫里的人! 她偷偷跟了上去,一行人赶了十多匹马,每两匹身后都拉了一个巨大的木桶,看来,应该是宫里的人无疑了!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眼下她不好出城,倒不如去皇宫里走一遭,皇宫人多,她一个突然眼生的,也必不会让人有太多在意,只要在宫中安然避过这几日的风头,她定然能想到办法逃出去。 主意打定,她悄悄跟在那群人身后,待众人歇息的时候,悄悄打晕其中一人,再换上他的衣服,跟上了大队伍,因为天色黑,看不太清,大家都通过衣服以及所站的位置辨人,所以,殷洛的混入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这群人原来是出宫取水的。 路途遥远,他们走了两个时辰才到了目的地,待取完水返回,竟已是次日凌晨。 因为有腰牌在手,所以,并没有费什么气力便成功混入了皇宫,殷洛知道,她必然不能再以之前的身份生活了,因为那个打晕的宫人迟早会回到宫中,所以,她得另外换个身份。 成功弄到了一张新的腰牌和服侍。她所处的地方位于冷宫,位置偏僻,少有人来,所以,混过几天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她的计划没有错,一天过去了,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她打算在这里呆个三天左右,太长时间,容易被发现,而三天不长不短,刚好让鬼王这边放松警惕,宫里这边又利于藏匿。 已经第三日了,她计划好这天晚上便再次跟随水车出去,走了之后便不回来了,直接找个地方藏一晚,明日一早,偷溜出城。 可是,分明一切都妥妥当当的,第三日当天,她却偏偏遇到了不该遇见的人! 她当时正给冷宫里的人送完饭回去,途径一个转角,忽而就同一人正面撞上,她还没怎么着,就听到那人一身“哎哟”好像有多凄惨似的。 殷洛一看那人身上华贵的衣着,急忙便跪在地上请罪道:“奴婢该死,有没有伤着大人?” “大人?”那人疑问了一句,随即自个儿从地上站了起来,瞪着她,“你见过像我这么年轻这么帅气的大人吗?” 这声音,这口气,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 殷洛在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心里已是一片哀嚎,此刻听到这样自恋的话,简直有抓狂的冲动。 她不怕人狠,因为她会比别人更狠,可是,她怕这种缠上身不要命的,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奴婢……没有见过。”实在不愿与他有过多牵扯,殷洛压低了声音,垂着头,唯诺道。 “哼,就知道你没见过。”慕风焰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一脸得意之色,完了还看她跪在地上,便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该干嘛干嘛去吧。” 殷洛应了一声,急忙起身准备走开,忽然,慕风焰又动了:“等等……” 殷洛不得不停下脚步。 “你会不会爬墙?”慕风焰从身后追了上来。 爬墙? 这么奇葩的问题! “奴婢不会。” “那正好,你陪我练练。” 说罢,他二话不说,拉了殷洛便走,殷洛心里急得要死,可是面上却没法表露出分毫,直至,这个皇帝,居然再一次将她带到了墙边。 上一次是寺庙的围墙,这一次,是宫墙! 他们,似乎跟墙壁很有缘啊!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根绳子,递给殷洛道:“你,爬上去,把它系在树枝上。” 还用爬上去? 殷洛看了一眼高高的树干,接过绳子,直接往上一抛,拿绳子立刻就打了结,慕风焰惊得哇哇大叫,一回头,顿时惊呆了:“你……是你……殷……殷洛?” 这都犯口吃了。 殷洛平静的看着他,“是我,因为答应当皇上的朋友,所以偷溜进宫来了。” 022:不学无术的皇帝 “真的假的,真是你?”慕风焰犹不相信,围着殷洛打转,末了,还不忘伸手掐她。 “喂,掐你自己!”殷洛急忙避过,这才躲过他的祸害。 慕风焰反应过来,伸手掐自己胳膊,顿时痛得脸都扭曲了,惊喜得大叫起来:“嘿,真是你!” “是我。”殷洛看着他的反应,直接找了一处角落坐下,看着他道,“既然知道是我了,就别叫了,小心把宫人喊来,我可是偷溜进宫的,到时候要是被抓住了,就算是你也保不住我。” 慕风焰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还贼溜溜的四下张望了一番,急忙提起袍子,一屁股在殷洛身侧坐了下来,满脸喜色:“殷……洛洛,你真是来看我的啊?哎呀,你也太够意思了,知道我一个人在宫里闷得慌,来陪我!” “喂,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殷洛警告的将他拍在自己肩上的爪子拿开,随即冷瞥向他道,“什么洛洛不洛洛,咱俩没那么熟。” 慕风焰讪讪收回自己的手,却还是掩饰不住兴奋道,“总之,你能来看我,我就是高兴!” 殷洛只觉被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弄烦了,只能道:“你一个皇帝,成天想着玩,你好意思啊?” 慕风焰闻言,半点羞愧的样子都没有,无所谓道:“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反正国事有皇兄和母后看着,乱不了,我不玩,还能干什么啊?” 殷洛白他一眼:“所以你活该当这个傀儡皇帝!” 慕风焰一怔,顿时脸色黯然:“我也不想,可是母后总觉得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做什么都是错的,与其成天在她面前碍眼,倒不如什么都不做,反正她眼里,皇兄什么都比我好。” “可这天下是你的,坐了皇帝的位置,怎么就没有皇帝的魄力?” “魄力啊?”慕风焰脑子里顿时闪过慕长情那张鬼面,眸光一缩,呐呐道,“下半辈子吧。” 殷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就没见过这么窝囊的人! 见殷洛不说话,慕风焰顿时又紧张起来:“你生气了?” 殷洛还是不理他。 他顿时一阵失落,想了想,忽然就抓住殷洛的手臂道:“对了,你能来宫里看我,我怎么说也得尽尽地主之谊吧?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殷洛急忙挣脱开他的手。她可是偷溜进宫的,慕长情的人到处在找她,万一被抓到,不是白忙活一场了?只怕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放心,谁都不会发现咱的,我试验过,绝对靠谱!”仿佛猜透殷洛心中所想,慕风焰立刻又补充道,“而且比这里安全,走吧!” 殷洛这才没有拒绝,跟着他走了。 这个慕风焰,倒的确是个不学无术的皇帝,对宫中极熟,尤其是偏僻的地方,他带着殷洛走了一路,居然没碰见几个人,即便是碰见了,他身形一板,殷洛低头跟在后头,自然无半个人敢怀疑,所以一路顺畅无比。 直至行至一座宫殿外,慕风焰看了看周围,急忙就拖着殷洛进去。 023:鬼王私会的人 殿里没有人,慕风焰让殷洛在殿里待会儿,自己出去了一趟,回来不久,立刻便有人端来了满桌子的菜肴,末了,他将这些人通通赶走,拉着殷洛出来,道:“诶,你先别急着开骂,这里是我的专属秘地,寻常人可不敢进这里,所以啊,绝对安全,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说罢,他指了指桌子上满桌子的菜肴道:“这是我让厨子做的,宫中美食,那可是别人一辈子都想不来了,今儿你可有福气了,我让厨子做的都是宫里的招牌菜,来尝尝!” 殷洛看向四周,院子外的确是没有人,慕风焰见了,急忙道:“你放心,这里百分百安全,我拿项上人头担保!” 见殷洛还是不信,他便站起身来,拉着殷洛来到里室,直接移动了柜子上摆的一个花瓶,只听得“啪”的一声,脚底前方忽然就出现一个缺口来,慕风焰指着那个缺口道:“看见了吗?偷偷告诉你,这是我让人挖的洞,方便我溜出宫用的,若是有人来发现了你,你从这里逃走不就行了?你放心,这个地方,除了我,没人知道,绝对安全!” 殷洛看向他,一时也不知到底是该夸他聪明还是说他不学无术。 慕风焰见了,重新将花瓶归位,拉着她往外走道:“不用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我,我会的东西,多着呢,来,快吃,都是好东西!” 虽然美食对殷洛来说并没有什么诱惑力,但古代的宫廷美食,她的确没尝过,所以,还是勾起了她的食欲的。 吃完之后,已经是黄昏了,殷洛要回去,慕风焰不肯,非要拉她再出去玩一玩,因为晚上不容易被人发现,再加上有慕风焰做挡箭牌,所以,殷洛便忍了。 只是,出来之后,殷洛便后悔了! 夜晚的湖心亭,凉风习习,慕风焰拉着她蹲在一颗大树底下守株待兔。 因为慕风焰说,这个湖心亭,地处隐秘,向来是宫中情侣的约会圣地,殷洛惊讶之极,没想到,这个皇帝,居然以偷看别人约会当乐趣,这宫中女眷私会外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在他眼里,竟然只是一个乐趣罢了。 也不知,他究竟是想得开,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可是,他们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着半个人。 殷洛守不下去了,追问他:“你不说有人的么?人呢?” 慕风焰脸上有点挂不住,讪笑道:“其实我也有大半年没过来了,可能是他们换了别的地方了……” 殷洛当即要走,慕风焰去拉她,却正在这时,两人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正朝这边走来。 是一名身穿披风的黑衣人,她的样子隐藏在兜帽之中,看不清,不过,从她的步态来看,应该是个女子。 两人急忙屏气藏好,果然,那女子在亭中站立许久之后,另一道声音也跟着靠近了。 也是一个脚步声,这一次,声音的来源看得真切,是一名男子,没有丝毫掩饰,因为那一张鬼面显眼极了,一眼便认出,他就是晋王慕长情。 殷洛下意识隐下身形,却发现慕风焰竟看得一动不动。 她忽而就觉出不对来,这晋王,他肯定是认识的,再去看他的神情,才发觉,他的脸上竟然丁点笑意都没有,反倒是隐隐……似透出了恨意来。 殷洛一怔,以为自己看错,想要再看,慕风焰已经转过头来看向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虽然没有嬉皮笑脸,可也并没有异样流出,她一怔,只好跟着一起隐了身形,默默看着。 024:慕风焰的怒火 那女子将兜帽摘下,光线影影绰绰,却依旧可见那是一位气质身段绝美的佳人,说话的声音太隐约,听不见,可是,却分明瞧见二人举止暧昧。 没有想到,这个晋王,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只可惜,听不见两人在谈什么。 殷洛正想着,这两人究竟什么关系的时候,身侧忽然“啪”的一声,分明是树枝折断的声音,她听得分明,另一头,那两人分明也听到了。 “谁?” 一把匕首飞来,殷洛心下一惊,直接扑倒了慕风焰,在地上一个打滚,这才避过了那把匕首,可如此一来,两人的身形也就暴露在那人眼皮底下了。 那女子重新戴起了兜帽,跟着慕长情上前,只不过,在慕长情走近之前,忽然快走几步,看向慕风焰,惊声道:“焰儿,怎么是你?” 她急忙蹲下身来查看慕风焰的伤情,追问道:“怎么样?哪里伤着了没有?” 慕风焰却一下子躲开她的手指,仿佛碰到了什么脏物一样,直接看向一旁的殷洛,上上下下打量她:“你怎么样?哪里伤着没有?” 殷洛摇了摇头,抬起头去,虽然看不清慕长情的神情,可是,分明是能感觉到,周遭的空气冷了下去。 那女子也察觉到了,顷刻之间便拦在了慕长情身前,道:“是皇上,晋王不可乱来!” 慕风焰扶起殷洛,忽而便冷笑一声道:“母后在怕什么?怕他杀了我吗?怎么?做了丑事,现在想来堵我的嘴了?晚了!该看见了我看见了,不该看见的,我也看见了!” “焰儿,事情不是你想的样子,母后只是有事情要与晋王相商……” “商量事情,要深更半夜?母后还当我是三岁孩童吗?”慕风焰分明是声声质问。 “皇上只怕是误会了什么,微臣与太后娘娘的确是有事情相商。”慕长情在一侧开口,声线一如既往好听,虽然说着解释的话,可是,却没有半点解释的态度,仿佛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慕风焰顿时暴跳而起,直接就冲上前去,可是,他分明还未近身,忽然就被暗处冲出的人挡住,那是慕长情的侍卫贺仁。慕风焰见了,更加暴跳如雷,竟然直接就拔掉了贺仁手里的剑,对着慕长情道:“我杀了你这个秦兽!” 不过,他的剑并没有冲出去,直接便被贺仁推开,并且,一下子推倒在地上:“皇上,得罪了!” 太后见了,急忙上前搀扶慕风焰,同时对着慕长情道:“晋王,他还只是个孩子,你放心,今晚的事情他不会乱说的,哀家用性命担保,你就放过他这一回吧!” 慕长情不说话,一旁的贺仁道:“太后娘娘,你也看到了,现在,并不是王爷不放过他,而是他不放过王爷!” 025:身份拆穿 慕风焰气得眼睛都红了,大吼道:“母后,你看到了吧!看清了吧?你儿子在他眼里,哪里是个皇帝,连性命都如蝼蚁,这样的人,你乞求他做什么?这离国的江山都是他的,还要我这个皇帝做什么?我只是个傀儡,是傀儡!” “焰儿……”一旁的太后泣不成声,回过头来,看向慕长情道,“晋王,不论怎么说,焰儿是皇帝,你若当真要动他,你就是弑君,你真要冒这个险吗?” 慕长情眸光微动,冷冷勾起唇角:“太后说笑了,皇上是天下的王,微臣护驾还来不及,怎敢伤害皇上?贺仁,退下!” 贺仁闻言,这才退到一旁,慕长情随即上前,似要搀扶慕风焰,慕风焰直接一甩袖子避开,他也不觉得尴尬,只是看向身后道:“这么晚了,皇上还出来乱逛,这宫人,看来是越来越放肆了,贺仁,送皇上回宫,另外,清华殿的宫人再换一批。” 慕风焰一听,脸色顿时变了,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慕长情口中的换一批,可不仅仅是换人那么简单,因为曾经,这样的事情曾无数次发生过,而每换一批宫人后,那些老人,就再未在宫里出现过。 他的脸色时红时白,最终,却到底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他一甩袖子,对着身侧的殷洛道:“我们走!” 殷洛一直在一侧静观其变,她的身份总是已经暴露,故而,惧怕已经无济于事了,所以,索性便好整以暇,看着这场好戏。 不过,怎么看,怎么都是这个不学无术的皇帝输了。 闻言,她脚步未动,另一侧,慕长情便已经开了口:“等等!” 慕风焰回过头来,用恼怒的视线看着他。 慕长情再次勾起唇角,声音跟鬼似的诡异:“皇上走可以,不过,她,得留下!” “凭什么啊?她是朕的人!” “是么?”慕长情上前一步,走到殷洛身侧,围着她缓缓移动步子:“若是皇上的人,为何要在这深更半夜女扮男装?本王说得对不对?夫人?” 他说到这里,直接伸出手去拿下殷洛头上的内官帽子,顿时一头青丝倾斜而下,落在肩上,面如月光,何止是倾城绝色。 太后一惊,视线凝在殷洛脸上,半响,才开口道:“你就是晋王娶进府里,那个成功活过了三日的月樱王朝公主,聂倾城?果然是一等美色,难怪不止迷得住晋王,连焰儿也被里勾得鬼迷心窍。” “母后,你胡说八道什么?洛洛不是这样的人!”慕风焰义正言辞纠正自己的母亲,看向殷洛,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明显是不相信这样的事实,等待殷洛的解答。 可殷洛没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平静看着他。 “洛洛?这是什么名字?夫人,你不是月樱王朝的公主,聂倾城吗?”慕长情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伸出手来,握过殷洛的手指道,“却不知洛洛这个名字从何而来,还请夫人为本王解惑。” 026:重回晋王府 殷洛直接要抽回自己的手,可这个慕长情分明是蓄了十成的力,她挪动不了分毫。 “就算她不叫洛洛又怎么样?就算她是你的夫人,可她也是朕的朋友,既然是和朕有关的人,朕便不容许她受半点伤害!” “可本王并没有伤害她,本王只是带她回本该属于她的地方——晋王府而已。” “你——”慕风焰气得不行,直接便将视线投向殷洛,急道,“洛洛,说你不愿意,说你是被强逼的,你放心,我就是豁出这条命,我也一定救你!” “焰儿,你胡说什么呢?她是晋王夫人,是你的嫂子!”太后急忙出声,只觉儿子的所作所为实在荒诞。 慕风焰直接转头,冷眼看着她:“你还是皇兄名义上的母妃呢,你怎么不说荒诞?” 太后一惊,一时说不出话来,慕风焰便直接快走一步,看向殷洛道:“洛洛,快说!” 气氛顷刻间降到极致,慕风焰与慕长情的斗争似是一触即发。 慕风焰满眼急切,慕长情冷眼旁观好整以暇,殷洛看着慕风焰,沉默良久之后,终究是垂下头去,再抬起头来,眸中一片平静:“皇上,回宫去吧,殷洛很感谢皇上今日的挺身而出,你是殷洛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很珍惜的朋友,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慕风焰眸中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下去,他看着殷洛半响,见她半点求救的意思都没有,最终深吸口气,看向慕长情道:“听着,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朕只认定她是朕的朋友,若她有一丝一毫的伤害,他日,朕定要从你身上全部讨回来!” 慕长情勾起唇角,扯出一个冷笑,慕风焰也不管他有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再次深看了一眼殷洛之后,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太后看他走了,急忙对着慕长情道:“晋王,焰儿小孩子不懂事,你可千万别同他计较!” “他是皇上,微臣是臣子,臣子怎会同皇上计较?” 太后咬了咬唇,一时被堵得无话可说,最终,只能是召唤了宫人,回宫而去。 湖心亭顷刻又恢复了安静,直至所有人都走远,慕长情这才低下头来,看着殷洛平静的侧脸,阴声道:“果然是好能耐,居然能躲进宫里,本王倒要看看,这一次,你还怎么逃?” 殷洛敛下眸光,顷刻之间,掌心一痛,竟是慕长情直接拉了她,拖着她离开。 挣扎了一下掌心,半点挣脱不开,慕长情回以一个冷冷的视线,殷洛见了,这才没有继续再做无用功。 一行人,就这么出了宫,宫外早备好了马车,慕长情近乎粗鲁的将她塞了进去,自己随后跟上。马车迅速动了起来,黑夜之中,犹如一只脱弦的箭,往晋王府飞驰而去。 027:慕长情的怒火 刚进马车,立刻便感觉到周围空气出奇的冷,殷洛掀开车帘的一角,夜风袭来,十月的天了,她顿时冻得一身鸡皮疙瘩,可是,一回头,这帘子却再不愿放下去了。 因为再怎么冷,也远不及身侧的这团冰。 “你还记得,你是因为什么嫁给本王的吗?” 慕长情终于说话了,却是用一种看死人的眼光看着她,殷洛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光线虽暗,可是马车内的四角都安置有发光的夜明珠,所以,他的神情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故而此刻,那双寒眸,自然也是清晰无比。 “王爷想警告我什么?” “你最好乖乖的,月樱王朝几百万人的性命,本王要放是一句话,要杀也只是一句话。” 殷洛神情凝滞了下,顷刻之后,竟勾唇笑了起来:“王爷是要威胁我么?杀便杀吧,我已经为月樱王朝付过一次生命了,现在这条命,是我自己的,无关乎任何人,其他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慕长情眯了眯眼,细细打量她:“这么说来,你是不管月樱王朝人的死活了?” 殷洛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慕长情的眸色顷刻之间更深了起来:“那本王倒要试试看!” 殷洛凉凉的勾起唇:“王爷随意,您高兴就好。” 她把帘子放下,这一回,倒并不觉得身侧人的可怕了。 一如她自己所说,她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慕长情要杀她,刚刚便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既然性命无虞,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莫问前途凶险,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皇宫离晋王府还有些距离,马车内有些冷,她看了一眼慕长情身后,盖的东西就在他身后整齐叠放着,她看了慕长情一眼,旋即直接倾下身去,从他身侧穿过,拿起了毛毯。 手腕忽而被人握住,他的手指冰冷极了,甚至透着瘆人的凉意,毫无温度。 殷洛回过头来看他,投以疑问。 “看来,你不止胆大妄为,还狂妄自负,本王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近距离之下,他的眸子深幽,黑不见底,分明是散着危险光芒,薄唇抿成一条线,手上的力道极大,似要将她的手腕生生掐断一般。 殷洛凉凉勾唇:“我再怎么自负,也自负不过王爷,这离国江山,王爷都唾手可得,小女子自然是无力与王爷抗衡的。” “告诉你,今日的事情,你若是敢泄露出去一个字,本王保证,你活不过明天!”他突然逼近,一如那日新婚之夜,身上淡淡的药草香,并不如他的面容那般骇人。 殷洛看着那张狰狞的鬼面:“王爷在担心什么呢?既然是唾手可得的江山,王爷又要等什么?凭你今时今日的势力,要拿下那个位置,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可是,王爷你,为什么还守着最后一点君臣之礼,不僭越呢?” “闭嘴!” 喉咙突然一痛,分明是他的手扼了上去。 呼吸被夺,殷洛下意识手腕一翻,却到底是忍住了,没有将掌心那根绣花针扎上去。 慕长情用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不过是几秒钟,殷洛就感觉自己要再次死了一般,而此刻的慕长情,不止手上的力道奇大无比,双眸甚至隐隐充血一般,这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那一瞬,竟真的让人感觉他是从修罗地狱走出的魔鬼一般,面目可憎,夺命嗜血! 028:逃跑计划再次失败 “王爷……” 忽然传来的一声低唤,打破了此刻的僵局,慕长情一怔,恍若意识突然苏醒一般,猛然间抽回了自己的手。 殷洛本以为这一次必死无疑,甚至有了要与他鱼死网破的决心,可是就在她做出行动的前一秒,他竟然撤回了手,而与此同时,他眸中的血色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竟是茫然,旋即是痛色一闪而过。 他垂下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指上,殷洛清晰的看到他的手颤动了一下,旋即,只听得他对外喊了一声“停车”,马车刚刚停下,他便衣袍一掀,一阵风般,跃了出去,徒留殷洛一人在马车之内,有些回不过神来。 就这么……走了? 她挑开帘子,清晰的看到那团黑影很快隐没在黑暗之中,而贺仁随后也跟了上去,殷洛一个激灵,也不管这个慕长情究竟是怎么回事,立刻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四下的确无人,二人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怎么回事? 把她抓回来了,现在又放了她? 她当即不过多逗留,立刻转身便往相反的方向跑去,只不过,才走没几步,面前便忽然拦了一人,一看,正是那贺仁。 “夫人请回。” 他面无表情的做了一个回请的手势,殷洛看了他半响,忽而便伸手袭向他颈脖,同时,手里的梅花针朝他脖子上扣去。 贺仁却是早有预料,轻轻一个低头旋身便躲开了她的攻势,随即快速退居她的身后,想要点她的穴位,殷洛察觉,立刻避过转头,回以一个回旋踢。 贺仁实在是没有料到,她不但是有本事,而且,本事还不小!难怪她能从贺心的手里逃脱!他当即眸光一狠,拔剑而出,直接朝她刺去。 殷洛只觉眼前寒光一闪,眼睁睁看他拔出了剑,她眉心一拧,一个跃身直接抽出了赶马的鞭子,有了鞭子在手,与贺仁的对打便容易了许多。 贺仁固然厉害,但她身体的灵敏度显然超出了他,凭借自己多年训练出的反射能力,两人一时之间竟不相上下。 就在两人在黑夜里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忽而只听得“啪”的一声,一枚石子打在了贺仁的剑上,生生逼得他后退一步,而殷洛趁了这个机会,正要挥鞭制服他的时候,后背突然一痛,随即,她整个人便僵立在那里,动都动不了。 该死的,也不知道来的是谁,她竟然被点穴了! 脚步声近,贺仁急忙躬身对着殷洛身后道:“王爷!” 原来是去而复返! 殷洛背对着,看不清身后的情形,可是旋即腰上一紧,她身形一僵,竟是整个人被慕长情抱了起来。 他毫不留情的直接将她丢进了马车内,吩咐一声“走”,便直接上了马车。 029:惩罚,被关地牢 殷洛被摔得七晕八素,慕长情进来之后却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在她身侧坐下,任由她十分不雅的横躺在那里,头发铺了大半个车厢。 到达晋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管家出来迎接,慕长情直接吩咐一句,将她关进地牢,立刻便有随从进来,将她整个人扛了起来,七转八拐之后,将她扔进了一间黑漆漆的地下牢房里,然后,是牢门上锁的声音。 脚步声远去,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可是殷洛因为点了穴,还是动不了,她僵着身子躺在潮湿的烂草堆里,好在现在是深秋,不然,在这里躺一晚上,指不定什么蛇虫鼠蚁的爬一身。 她经受过比这更残酷的训练,自然没被这里恶苦的环境所吓住,硬生生挺到了下半夜,穴位自动解开了,她这才爬了起来,舒了口气。 没有杀她,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所以,她并未觉得眼下有多坏。 尤其是经过一整天的奔波,此刻又累又饿,她也就管不了是不是在牢房了,直接便裹了衣服,在角落靠着睡了过去。 一连三天,没有饭吃,没有水喝,也没有人来看她,殷洛靠在墙角,只觉得意识都在渐渐抽离,可是这个地下牢房看不见半个人影,暗无天日,她扯破了嗓子也根本没人理她,最后,实在是熬不住,直接便晕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晕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乎是有人将她抱出了地牢,然后,是温暖的水源,等再醒来,自己已经回到了原本在晋王府的住处樱花园了,只是,稍动了身子却突然听到一声异响。 她挣扎着坐起身来,这才看到,自己的脚上,竟被上了镣铐。 有人推门进来,正是素衣。看到殷洛醒了,她面上一喜道:“夫人醒了?夫人都昏睡了两天了,现在可还感觉哪里不舒服?” 殷洛重新躺了下来:“只是身体没什么力气。” 素衣一笑道:“夫人在地牢饿晕了过去,又昏睡了这么久,没有力气才正常呢。” 她端了一碗清粥来,却热气腾腾,殷洛是真饿了,也没有推辞,直接便喝光了,素衣看了这才放了心道,“夫人安心养身体,过两日,自然就康复了。” 殷洛见她要走,急忙追问道:“我脚上的东西,是王爷上的吗?” 素衣一怔,神情有些不自然:“是……王爷说这是对夫人的惩罚……” 殷洛没说什么,让她出去了,自己在榻上静躺了一会儿,却根本就睡不着。 她自己裹了衣服下榻,听到铁骑砸到地面的“叮铃”声,垂下目光来,眸中一片黯色。 看来,她得暂时放下出逃的计划了。 千方百计地逃,只会让自己越发受苦,倒不如暂时留在这里,反正没有生命危险,待对方警惕心松懈,她再寻逃跑的机会也不迟! 养了三日之后,身体便好完全了,这日,她特意起了个早,听说慕长情早朝回来了,便出了院子,往他的书房而去。 030:封妃 她的樱花园比较偏僻,行了盏茶功夫这才到了前院,正要往慕长情书房而去,转角处,却忽然见着两人结伴而来,一人鬼面蓝袍不是慕长情又是谁?而另一人,一身黑色龙袍,头戴紫金冠,腰间缠着镂空蟠龙的金丝腰带,脚上踩着同色长靴,竟是慕风焰。 殷洛从未见过他这身装束,一身黑衣衬得他成熟不少,而金色则增加了他的尊贵,若说从前的他完全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那这身衣装的确增添了他身为帝王的尊贵霸气,隐隐有丝凌厉之气,寻常人,只怕根本不敢直视,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慕风焰一眼瞧见了她,立刻就朝她跑去,可是刚迈出一大步,眸光一瞥,竟生生止了步子,只立在那里看着殷洛,掩饰不住的兴奋道:“洛洛……这几天,你还好吗?” 殷洛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一旁静立不动,却自有一股寒霜之气的慕长情一眼,这才将视线落到慕风焰身上,浅笑道:“皇上怎么来了?” 这一笑,落在她向来几分冷色的脸上,恍若冰雪皆溶,暖阳拂面,慕风焰长长怔住,一时竟说不出半个字来。 初见之时,便惊为天人,此刻,虽是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素裙,可是穿在她的身上非但没有折损她的容貌气质,反倒更显她的光芒来,恍若遍草成丛的草原中忽而盛开的一朵鲜花,鲜艳夺目,让人眼前明亮。 “你怎么来了?”身后的慕长情久立未动,将她的笑容受尽眸底,眸光更寒了几分。 殷洛的目光,这才落在他身上,挑起眉头:“我有事情想与你商议。” 慕长情顷刻便嗤笑一声,眸中的轻蔑之色一闪而过:“与本文商议事情,你还不够格。” 闻言慕风焰皱起眉头,抬目看向慕长情道:“皇兄,虽说你与皇嫂的事情,朕不该管,但皇嫂身为月樱王朝的公主,嫁予你,是两国的联姻,就算月樱王朝只是边陲小国,但国与国联姻,最起码的是尊重,一国公主却沦为妾室,此等做法,是不是太过不妥?朕身为一国之君,不想在各国落下话柄,说我离国以大欺小,强抢他国公主不算,居然还罔顾国与国之间的礼仪,羞辱他国。” 慕长情的神色丝毫未变,又或者说是他们看不到而已,不过,他的声线却明显是平稳的:“那皇上的意思是?” 慕风焰看了殷洛一眼,眸中掠过一抹坚决:“尊倾城公主为王妃,晋王府的女主人。” 慕长情顷刻便笑了,覆着鬼面的脸看不清神情,可这笑声分明让人心底发寒,瘆的慌。 “微臣谨遵皇上旨意。”他略略低头,承了这么一个命令,殷洛不免诧异的看去,他垂着眸光,根本看不见他的神情,也就更加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了。 031:本王是你的夫君 慕风焰显然也意料不到,这慕长情,怎会如此轻易便答应了自己?他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从来没什么实权,慕长情在人前,的确会给他留几分皇上的脸面,但还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如此听话的动作,这叫他心头竟一时有些发慌。 这么多年来,他虽权倾朝野,可是表面上,从来都是尊他为皇帝,凡事也是点到即止,既让人觉出他的威望,又不落人话柄,拿捏分寸,所以,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真正在想什么。 若说帝位,他已是暗地里的王,整个天下由他掌控,若当真要坐上皇位,与他而言,一个命令的事情罢了,可是何以,这么多年,他都隐忍不发? 是真的不想要皇位,还是有另外的原因? 慕风焰想不通,也从来看不透。 “忠伯,吩咐下去,即日起,聂夫人便是王妃,搬离樱花园,住进本王的寒玉园,所有用度均按王妃的位分操办,可听明白了?” “是,王爷。” 管家领命下去,慕长情看向慕风焰,态度恭敬,“不知皇上可还有别的吩咐?” 慕风焰一顿,看了殷洛一眼,想了想,摇了摇头。 慕长情再次勾唇,“那微臣恭送皇上。” 慕风焰一怔,这才想起来,刚才慕长情本就是送他出门,却恰巧偶遇殷洛。 其实,他来晋王府的目的不过就是看看殷洛罢了,本想寻个机会见她一面,与她说说话,可是现在看来,面虽然见到了,说话就着实有些妄想了。 他有些黯然的看了殷洛一眼,但好在是见着了她,知道她安然无恙,也算是放了心,想到这里,他的神色不由得又轻松起来,看向殷洛道,:“你没事就好,那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殷洛立在那里不动,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 慕风焰看着她唇边的笑容,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朝她摆了摆手,大步离去。 殷洛没有相送,只是立在那里,等慕长情送完慕风焰回来,她这才移动了步子,这一动,脚上的铁器与青石地面摩擦,顷刻就发出铮铮作响的声音,慕长情眸光瞥过,冷眸看着她道:“你倒是挺为皇上着想的。” 若是慕风焰知道她脚上被锁了铁链,定然得闹上一场,因为这个,所以殷洛一直立在原地不动,的的确确是不想让他知道。 他根本就不是慕长情的对手,殷洛也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事,让慕风焰吃亏。 她展眉看他:“他是我的朋友,自然不一样。” 慕长情往书房而去的脚步忽而一顿,回过头来,殷洛紧步跟在他身后,他突然一停,两人之间的距离便蓦然拉近,几乎是贴着身子:“他是你的朋友,那本王可是你的夫君,这该怎么算?” 他逼近的气息冰冷极了,殷洛直视着他的眼睛,半响,道:“这个夫君身份,是你自己抢的,我可从来没承认过。” 032:再次惹怒他 “不承认?”慕长情眸光一寒,“看来,你根本就没将本王放到眼里过!” “怎么会呢?王爷这么个大活人,驱、之、不、散呢!” 殷洛的声音虽轻,却将字咬得极准,慕长情听了,忽而就伸出手来,她只觉得腰上一痛,旋即是一阵风过,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快速度,即便是她前世的师父也没有这样的本事,可是,分明只是在眨眼之间,刚刚还离书房有百米远,此刻,却已经身处书房之内,她这才知晓,眼前这个男人的武功究竟有多么厉害,她差的不止一星半点儿,而那次,居然被她成功抵住喉咙威胁,该有多么侥幸! 她刚刚回神,腰上一松,因为在被带进房中之时,她整个人都被他掌控,这会儿,她尚未收回自己的力道,故而,他松手的时候,她并未站稳,顷刻之间便摔倒,直接砸到了身侧的榻上。 而他并未待她回神,便逼近了她:“既然你不愿承认本王是你夫君,那把这夫妻关系坐实了,本王看你还怎么反驳!” 他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亦反抗不了。 殷洛吸了口凉气,看着面前这张森冷狰狞的铁面,没有挣扎,只是将视线转向了大门的方向:“肉身不过皮囊,身外物而已,王爷需要,只管拿去,不过,王爷若是觉得,以此就能束缚住我的手脚,那就想错了。我可以同王爷有这样的关系,也可以和别的男人,这天底下,可不止王爷一个男人。就算这次王爷成功,我也只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罢了,脏了,洗洗就好,真正能成为我夫君的那个人,根本就无关于此。” 慕长情的动作果然是停了,可是眸色分明是不好看,盛怒的眸光,寒彻入骨:“本王还以为你有多贞洁,却原来,不过只是假象。” 殷洛慢条斯理地将视线投向他:“没错啊,就是如此,王爷现在知道也不迟。” “践。”冷冷吐出一个字,慕长情翻身而下,“你越想如此,本王偏不如你所愿,你就等着,在寒玉园孤独终老吧。” 说罢,他一甩宽大的黑色袖袍,扬长而去。 书房的门被“啪”的一声关进,殷洛看着他的背影走远,这才轻舒了口气,急忙将自己扯开的衣衫整理好,完成后,有些惊魂未定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暗暗捏了把汗。 哪个女人会不在意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不在意?被一个毫无感情的人如此强迫,是个女人都不愿意。 好在,她挺过去了! 虽然,换来的是关禁闭,但来日方长,未来的事,又有谁说得准,重要的是,她现在安全了,这才是当务之急。 刚出了书房,正见着一人迎面而来,正是素衣。 看到殷洛,她急忙迎了上去,脸色却明显有些不好看:“夫……王妃,管家让人把你的东西都搬到了寒玉园,可是同时也下达了王爷的命令,你以后的吃住都在寒玉园,不准出来了。” 033:他的安排,同榻共枕 殷洛神色未变,只是没想着慕长情的命令下达得如此之快罢了:“无妨,听说寒玉园风景秀丽,富丽堂皇,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一辈子,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素衣脸上露出一抹不解之色,殷洛已经越过她,直接去往寒玉园。 寒玉园,既然是慕长情的寝居,环境自不会差,不过,当殷洛看到寒玉园的全貌之后,还是不由得惊了一把。 整个寒玉园非常的气派,有竹林小桥,花园流水,还有大片的翠色草地,即便此刻已是深秋,草坪的颜色却已经清脆浓郁,未见有丝毫枯黄的迹象,草地后面才是真正的寝居。 寝居分有三个房间,和一个厅堂,慕长情居的是主室,格外宽大,寝居的梁柱用的都是大红实木,上面刻了盘旋的云腾、锦鲤,好似鱼跃龙门,边缘则镶嵌了金色,素衣看殷洛的视线停在那些金灿灿的色泽上,不由得解说道:“王爷这间寝居是当年太后娘娘亲自命人打造,你看到的这些鎏金,用的都是真金,也就是说,这寝居内的随便一件物什,都是价值千金,哪怕你削下这梁柱上的一小片儿,也足够普通人吃一辈子的了。” 殷洛收回视线,看向她:“我的房间在哪儿?” 素衣一怔,旋即脸上露出些微妙的表情来,“王妃,你如今是王府的女主人,所以,你的房间……自然是和王爷在一块儿的。” 殷洛一怔:“你的意思是……主室?” 素衣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殷洛随即拾步朝主室而去,果见主室内摆上了自己房内的物什,连梳妆台上,也放了一大堆首饰,显然,管家将慕长情的那句“所有用度均按王妃的位分操办”执行得很彻底,不仅首饰价值连城,就连衣服也多了许多华丽无比得款式,都整齐的叠放在衣橱里,连榻上的被褥竟也换成了喜庆的大红色鸳鸯交颈。 她嘴角抽了抽,想了想道:“素衣,你再去问问管家,是不是确定我住这儿,别一不小心惹恼了王爷,介时,我们都得受罪了。” 素衣一听,立刻也觉得事情的严重性,谁都知道,王爷这个人喜怒无常,若是万一会错了意,小小的一件事,说不定就招来杀身之祸了。 她立刻点了点头:“那王妃稍等,奴婢这就去问问。” 殷洛点了点头,素衣急忙一阵风般的出去了,她这才抬起头来仔细打量这间主室。 除却她的衣物用品之外,慕长情的这间寝居很简单,素净的黑白格调,衣橱家具用的都是黑色,瓷器茶壶用的,则是白色,墙上悬了几幅字画,字迹苍劲有力,殷洛刻意看了一眼落款,竟然是慕长情的印章,也就是说,这些字,是他自己写的。 她不由得撇了撇嘴,看来这个王爷,挺自恋的吗,在自己房间挂自己的字画。 离榻不远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块面具,黑色白色都有,皆是狰狞的款式,除此之外,好似再找不出什么多余的东西了。 外头传来脚步声,她猜测定是素衣回来了,一转头,果见素衣出现在门口。 “王妃,管家说了,他的安排,就是王爷的意思。” 殷洛顿时拧起眉头:他的意思? 如果说之前他是这样的安排,那并不令人怀疑,可是在经过刚刚,她说的那些话,还有他拂袖离去的事之后,他还会要求,他们住一间? 而且,这里的的确确是只有一张榻的,这是不是太诡异了些? 034:他的怀疑,不是公主 不过,寒玉园既然有这么多间房,未必就要那么听话不是? “王妃,这样真的好吗?王爷回来看到了,一定会发脾气的!” 素衣在给她铺被子,脸色却始终明朗不起来。 殷洛在整理着自己的衣物,闻言,抬起头道:“无妨,反正我触怒了他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你放心,他若当真发脾气,我一己承担,不会牵连到你身上。”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 “没事儿,素衣,你很帮我了,天色已经晚了,你下去歇息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了。” 素衣一怔,“可是……” 殷洛打断她:“无妨,我自己应付得来,你退下吧。” 如此一说,素衣这才没法辩驳,略略低头行了礼,这才退离了房间。 等殷洛将东西收拾完毕,重新睡上榻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她独自睡在榻上,安然睡了过去。 不过,前世的职业习惯保留至今,即便是睡着,她也一向浅眠,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是感觉到房间内不同寻常的寒气,她一惊,顿时睁开了眼睛。 她睡觉前,是刻意在榻边留了一盏灯的,可是现在,室内分明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饶是如此,她还是在黑暗中找准了准确的方向,看着那一片黑漆的虚空,开口道:“王爷非要这样,在半夜,闯入他人的房间么?” 那边迟迟未传来动静,一片漆黑,连呼吸都听不到,殷洛虽然看不见,却还是能确定,慕长情绝对是站在那里的,因为他逼近一处时,那股寒气太过让人熟悉,而她对人身上的气息从来敏感,所以,断定,他一定在那里。 一片冗长的沉默,却到底,还是传来了动静,是缓缓逼近的脚步声,从刚刚的那团黑暗中过来,一下一下,沉稳的砸在地面上:“你算不得他人,还有,本王允许你换地方了么?” 殷洛早料到他会质问,并无惧怕:“王爷封我为王妃,无非是做给外人看的,而我如今也住进了寒玉园,只要我身处寒玉园内,在外人看来,便是夫妻,不会打乱王爷的计划,只不过,你我二人本就相看两厌,既然如此,外人面前可以做戏,在没了外人的时候恢复成原本该有的样子,不是更好?” “谁说相看两厌,本王可是觉得你秀色可餐呢!”他忽然在榻边坐下,捏起她的下颚,近距离之下,还是看不清他的脸,可是殷洛知道,他应该是看得见自己的! 殷洛眨了眨眼睛:“王爷莫要开玩笑了,从第一眼,我在你眸中,看到的,便只有厌恶二字,又怎可能会秀色可餐?” “看来你很会察言观色?” “没有,我只是比较在意我自己的安危而已,所以,威胁到我的人,我自然会多看几眼。” “呵……”黑暗中传来一道低沉的冷笑,忽而,一阵风过,那股寒气便越发沁入骨髓了些,“这和传闻中的倾城公主可不太一样。” 话音落,殷洛便觉出自己耳后根一凉,竟是他的手指伸了过去,她一惊,却并没有动,而慕长情落在她耳后根的手指竟就此停下,有些惊疑地问出声:“你没有戴面具!说,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聂倾城?”
题外话: 求收藏,亲们。。。 035:赌约 “聂倾城已经死了,王爷不知道吗?我不过是借聂倾城躯体复活的孤魂野鬼罢了。” 殷洛说完,他却未见有丝毫变化,黑暗中,只是听到他的冷斥声:“这世上哪里来的鬼魂之说,你以为本王会相信?” 殷洛顷刻就勾起唇角。 的确,鬼魂之说,只怕信的没有几个,但是,她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这是不变的事实。 “王爷自然是不信,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诞呢。可是,这世上怎可能有两个容貌一模一样的人,王爷你说是不是?” “啪”的一声,室内突然就亮了,榻边的烛火被点燃,慕长情近距离之下看她,如她所言,她的容貌与那张画像一模一样,他刚刚也伸手摸过,这张脸,是没有经过任何加工的,也不存在面具一说,莫不是,他想错了? 可是聂倾城的为人,他找过人调查得一清二楚,她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尤其善舞,而且还有一个至关紧要的特点,就是,她怕血,看到血就会昏厥,可是,当日那场笼中大战,她遍身是血,斩杀十二人,丝毫未见她恐慌,这让他心头越发疑惑惊疑。 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己之力斩杀十二勇士;出逃半日,便得了那个什么东西都不入眼的少年皇上的青睐,不仅如此,甚至还愿意为她舍弃生命;他要与她圆房,那个昔日因为恐惧他不愿出嫁,为此走上自杀的人,竟然在那一日无一丝惧怕告诉他,只当被疯狗咬了一口而已。 看似柔弱的小女子,却似蕴含了神秘的力量一般,次次化险为夷,观察入微,临危不乱,冰雪聪明,镇定自若,看来,他从前一直小看了这个女子! 慕长情收回视线,站起身来:“别企图欺瞒本王,若叫本王查出你是潜入晋王府的歼细,本王绝不会留下你的性命,还有,你既然嫁给了本王,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这辈子,你都休想再有别的男人!” 殷洛似笑非笑勾起唇角:“这话王爷说了不算,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慕长情眸光顿时一寒,他倾下身来,看她:“如果你敢挑战本王的底线,那便试试看,你的下场会很惨。” 殷洛又笑了,她看着慕长情突然道:“王爷是不是从来没输过?” 慕长情视线一凝,没说话,明显是默认。 殷洛随即凑近了身子,近距离看着他:“我们打个赌如何?此生,我必会让你在我的手上输一次,而且是心悦诚服,一败涂地!” “好狂妄的语气!” “那王爷敢不敢赌?” 慕长情凝住视线半响,寒眸落在她脸上,良久,唇角一勾:“若你输了呢?” “这一辈子,当牛做马,跟随王爷左右。” 慕长情看了看她,忽而抬起她的下巴来,近距离凝视着她黑亮的双瞳:“不,若是你输了,本王要你心甘情愿做本王的女人,一辈子!” 036:她的美,举世无双 “好啊。”殷洛答应得非常爽快,“若是我应了,王爷需得为我做一件事情,一己之力,亲力亲为!放心,绝对是王爷可以办到的事情,如何?” 慕长情唇角一勾,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来:“好,本王就留着你这条性命,等着你赢的那一天!” 他负手离去,衣袍在门口掠过,殷洛听着脚步声远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着身侧明灭的灯火,眸光低垂,一时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然无恙的一晚,终于过去,素衣一早前来服侍殷洛梳洗,对于昨夜的安然无恙,着实有些好奇:“王妃,王爷昨晚回来,没说什么吗?” 殷洛看着镜中的绝美容颜,眸光不变:“放心吧,从今往后,我都可以住在这里,王爷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素衣松了口气,取来了一件外袍替殷洛穿戴好,随即道:“王妃,奴婢听闻清歌姑娘回府了,清歌姑娘是王爷的表妹,自小跟王爷一起长大,最得王爷疼爱,王妃眼下出不得这院子,不如,差人送些礼物去清歌姑娘那里?若是王妃能讨得清歌姑娘的欢心,说不定,王爷就肯放王妃出去了!” 殷洛挑着梳妆台上的首饰,取了一根蓝色的发簪来,闻言,看向素衣道:“我为什么要出去?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寒玉园这么大,平常人可是想进都进不来呢。” 她说罢将簪子插进发间,对着铜镜照了照,一旁的素衣明显不解:“寒玉园虽然好,可是毕竟,王妃被限制了自由……” “一样是讨好人,我若是真需要讨好,直接讨好王爷便是,何必要舍近求远,去奉承另一个人呢?” 素衣一时语塞,这才道:“王妃说得是,怪奴婢脑子笨,居然没有想到!” 殷洛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是打开房门直接走了出去。 外头秋色正好,再加上今日天气也不错,殷洛直接便出了院子,便走便吩咐身后的素衣道:“早点就在那片竹林用了。” 素衣应了,急忙下去准备,殷洛独自行往竹林,虽然被限制自由,但这寒玉园的确够大,在这里即便是住个三五天,想必也不会闷。 “姑娘,王爷的寒玉园向来不让外人进,我们这样贸然去打扰王妃,会不会不好?” “我是外人吗?还有,我这是去请安,请安也叫打扰吗?会不会说话……你那是什么表情?” 身侧的婢女忽然面色微变,叶清歌本就有些生气,一见她此刻的表情,心情更是躁得很,待她一回头,远远的,竟见着竹林小道的另一头正站了一人,那一名女子,着一身素净的浅蓝色,周身没有太多装饰,可是,只一眼,已经让她怔在那里,一时,竟连迈步也忘了。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种美,竟连她记忆中离国最美的女子凌骨儿也不及。 037:表小姐的挑衅 一片青翠的竹海之中,她一身蓝衣,蹁跹而立,眉目清冷,似尘间俗物皆不入她眼般,淡然看向她来的方向,神色不明。腰缠玉带,一身清华,不施粉黛,皎皎如月。 叶清歌怔在那里,直至身侧的婢女请安,她这才反应过来,朝那女子走去。 殷洛看着这么一位明显来者不善的女子,她长得相当漂亮,标准的美人脸,只是眼神凌厉了些,几分恃才傲物之感。 她听说过这晋王府除了一位女主子之外,是没有别的女主人的,而素衣说过,表小姐刚刚回府,看眼前女子的衣着姿态,堂而皇之的打量她的动作来看,必然就是表小姐叶清歌无疑了。 她不说话,她也懒得开口,任由她打量的同时,脚步一移,竟直接就这么从她身侧走了过去。 叶清歌一怔,没想到她居然话都不说一声就走了,顿时一跺脚,追上去拦住她的去路:“喂,你怎么不打招呼就走?” 殷洛看了看她,神色清冷:“你不也不说话么?” “那是因为我还没想好怎么称呼你。” “那就等你想好了再说。” 殷洛说完,移步要走,那叶清歌再次拦住她:“喂!别以为你嫁给了我表哥,我就会拿你当嫂子,我表哥娶你,不过是一时兴趣,等他玩腻了,自然不会再要你!” 殷洛本来不想同她计较什么,可是这个女子,开口就咄咄逼人,她眉头一挑,淡淡道:“是不是一时兴趣,是我们俩之间的事,同你一个外人,又有何干?” “外人?”叶清歌今天已经事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一时间,几乎气炸,她指着自己,“我是外人?” 那一双美目几乎喷出火来,她抬起手来挥向这偌大的晋王府:“我五岁便跟表哥在一起,十岁住进晋王府,十五岁替表哥打理府中事务,你是谁?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说我是个外人?就算你现在嫁给了表哥,迟早有一天,表哥玩腻了,我敢保证,你一定性命难保!” “是么?”殷洛懒洋洋的看向自己的指尖,那是一双葱白如玉的手,十指纤纤,非常漂亮:“就算日后性命难保,但是现在,我还是王府的女主人不是?你是谁?”她淡淡抬眸看她,一双眸光似染了月光般清冷如水,“说好听点,你是王爷的妹妹,府里的表小姐,说不好听点,你不过是寄人篱下的拖油瓶罢了。女主人和拖油瓶,你说,谁是外人?” “你——”叶清歌气得不行,挥手就要打她,殷洛不费吹灰之力便捏住了她的手腕,并未如何动作,叶清歌却已经疼得脸色都变了。 “你……放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天,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安安静静当你的表小姐,你我自然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但是如果你想在我头上耍什么花样,你给我一击,我必还你十击!”
题外话: 多多收藏,我才会更得快快的,早日上架。 038:兴师问罪 说罢,殷洛手指一松,叶清歌被她的力道挥退两步,看着她的目光跟见了鬼一般:“你等着!你如此对我,表哥不会放过你的!” 殷洛淡淡看了她一眼:“那便放马过来吧。” 说罢,她再不去看叶清歌一眼,直接从她身侧走了过去。 叶清歌气得不行,身侧的婢女前去搀扶她,被她直接挥开,却不小心碰到了手腕伤处,她顿时露出恼怒之色,狠狠跺了一脚,狼狈离去。 素衣端了早餐来,刚好看到叶清歌离去的背影,再去看殷洛,立刻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追上殷洛,将早点在竹林中的石桌上摆好,看了殷洛若无其事的神色几次,到底是忍不住道,“王妃,清歌姑娘自小便进了王府,听说她的父母当初是因为救王爷而出的事故去世的,所以,王爷待清歌姑娘,一直溺爱有加,比亲兄长都亲,正因为此,清歌姑娘自小便性格骄纵惯了。她是府里的主子,平日从来没有人敢忤逆她,可是而今,她在王妃这儿受了委屈,若是被王爷知道了,只怕,你的日子会不好过。” 殷洛正在喝粥,新收的谷子做出来的米粥,味道香浓,让人胃口大开。闻言,她动作一顿,眸光低垂,淡淡道:“安心吧,就算没有她,我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眼下我们出不来这院子,有个人解解闷,不是更好?” 素衣听了,却是忧心忡忡,王妃是新入府的人,不知道表小姐脾气很正常,可她是这晋王府的老人,这个表小姐,不但骄纵,发起脾气来,那可是无法无天的!府中下人看她就跟看一个混世魔王一般,偏偏还有王爷袒护,他们这些当下人的,便只有受着的份儿。 谁让尊卑有别,她们从出生就注定了是奴婢的命呢! 如今府里虽有了王妃,可是,王妃的境遇,她看在眼里,原本还指望有个人收一收这个表小姐,可是现在看来,这王妃自己都自身难保,王爷与她,旁人不知,她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不受*不说,还得王爷厌烦,这样的王妃怎么去同表小姐斗? 她看殷洛吃得安然,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专心忙自己的事去了。 才刚刚用完早点,院子外头就来了动静,闹哄哄的。 殷洛事不关己一般,坐在竹林,还特意让素衣给自己拿了一件薄毯。 素衣小心翼翼去林外看了一眼,吓得魂飞魄散跑进来,通知道:“王妃,表小姐带着王爷来了,院子外头好多看热闹的下人呢!” 殷洛头也不抬,继续喝着自己手边的茶:“来便来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该来的事情总会来,既然入了王府,这一天,迟早都要面对的。” 她将脚上的薄毯盖得更严实了些,安然坐在那里,静等外头人的到来。 “表哥,你看看,她居然还在这儿悠闲自在的喝茶!”人未至,声音已至,那声音嗲得让人起疙瘩。 039:警告,她是你主子 慕长情一身朝服未换,虽是遮着面具,可这身蓝色衣袍衬得他身姿英挺,卓然不凡,再加上他身上向来独有的冰寒乃至阴沉之气,即便只是站在那里,已经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不论何处,他的存在预示的就是危险! 殷洛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视线落在叶清歌身上,眉目清冷,“怎么,我在自己的院子里喝茶,表小姐觉得这也有错吗?” 清歌神色一冷,拉了拉慕长情的袖子,慕长情伸出手来,在她手背上安抚的轻拍了一下,随即缓步朝殷洛走了过去。 他神色不明,深不可测的眸光在殷洛身上扫了一个来回,落在她锁着链子的腿上道:“看来,就算是脚上戴了东西,也依旧管不住你的人。” 殷洛看了他一眼,放下茶杯,“就算是锁住了我全身,我的心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素衣在一旁给慕长情沏了茶,慕长情看了一眼,随即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一旁的叶清歌见了,顿时喊了一声:“表哥……” 慕长情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先回去,这件事情,我自会处理妥当。” 叶清歌一怔,有些惊疑的看了一旁依旧坦然自若的殷洛一眼,想要说什么,最终是没有说出来,只得咬了咬唇道:“那我等表哥的好消息。” 慕长情轻抬下巴,表示同意,叶清歌这才不满的又看了殷洛一眼,悻悻然离开。 慕长情看了殷洛半响,似审视一般,不过殷洛神色淡淡,坦然迎接他的目光,半点破绽也无,他勾起一丝冷笑来,这才开口道:“虽然你现在是本王的王妃,可你自己也清楚,这些不过是名义上的,府中的一切,随你调动支配,可是清歌,不行!她是本王的妹妹,是这府里的主子,也是你的主子!” 殷洛凉凉抿起唇角一点弧线,看着他:“我就是我自己,就算现在人身受到了限制,失去了自由,我也不会因为此,屈就委屈自己,于我而言,这个世界,我只会认一个人是我的主子,那就是,我自己。” “好狂妄的话!” “我说狂妄的话岂止一次两次?”殷洛看着他,“不尊重我的人,我也不会尊重他,同样,伤害我的人,我自然要回击,正如王爷你所说,我只是你名义上的王妃而已,换言之就是个假王妃,叶清歌是你的妹妹,可是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是,她想伤害我,我自然是要用尽一切保全我自己。” “这么说来,你也从来没把本王放在眼里了?” 殷洛看了看他,眸光清淡:“权势不如你罢了,但仅仅因为这一点,就想让我对你马首是瞻,那还真是做不到。” 慕长情冷笑一声,冷冷道:“这么说来,你还真是一把硬骨头?” “硬骨头谈不上,只是不服输而已。” 慕长情看了她半响,眸光森冷得要吃人,良久以后,他忽而就大笑了一声,点了点头道:“很好,公然与本王作对,你是第一个!那就试试看,本王就不信,治服不了你!” 040:偷鸡摸狗的皇帝 不知道慕长情用了什么办法,接下来的几天,叶清歌都没有来寒玉园,而且,不止叶清歌没来,平日里,整个寒玉园相当冷清,除了她和素衣外再没有第二个人来走动。 而慕长情也不再宿寒玉园,整个寒玉园就像与世隔绝一般,半点动静都无,而且这么一持续,就是整整一个月。 这日午后,刚打发素衣去休息,殷洛来到书房,继续这些日子没有做完的事。 书房是她从房间隔离出来的,因为房间很大,隔断出一间书房根本不成问题,而平日,看书什么的,都直接在书房进行。 在这期间,她收到过月樱王朝皇帝聂远宗派人送来的一封家书,因为身体本尊已经换了一个人,殷洛怕自己写字露出破绽,便没有回信,只口头告知,自己一切都安好。 毛笔不太好用,她用了一只鹅毛做成简易的笔,细细在白纸上勾勒。 这是她一个月里每日要做的事,因为涉及到的精密数据,所以,每一项数据她都得不断尝试才能确定下来。 如今,已经快要大功告成了,她便越发不敢掉以轻心。 “啪啪……” 突然传来的动静,让殷洛一惊,她下意识拿出纸张遮挡眼前的东西,随即站起身来,往窗边走去。 刚刚的动静,显然是从窗棂发出的。 推开窗棂,她四处看了看,立刻便发现了目标。 慕风焰吊在院外围墙的一棵树上,下不来,不停的掰断了小树枝往她窗上砸,这会儿看她开了窗,高兴得不行,又不敢大声说话,便在那树上手舞足蹈的,招呼殷洛过去,看上去滑稽极了。 殷洛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来,关上窗,直接走了出去。 “洛洛,快点,被皇兄发现,我就死翘翘了!”一看殷洛过来了,慕风焰高兴得不行。 殷洛环臂立在树下看他:“皇上,这爬墙的事儿,你好像干上瘾了!” “我这还不是为了来看你?”他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显然是发觉太高,便又紧了紧身前的大树,看着树下的殷洛道,“快点,被护院发现就惨了!” 殷洛眉头一挑,再次将披帛取下,一扬手,便直接缠绕在了他手边的树干上,这才看向他道:“自己爬下来吧。” 说罢,她就回身往里走,慕风焰惊叫了一声,又生怕被人听见,只得咬了咬牙,自己抓紧了披帛,从那上面吊了下来。 “洛洛,我说你也太不够朋友了!我为了来看你,你知道废了多大的气力吗?我都跑了晋王府不下五次了,好在这次有那个讨人厌的女人缠着皇兄,我这才脱了身,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殷洛一面倒茶一面看他道:“你放心吧,我现在挺好的,至少暂时是安全的,你既然是皇帝,就该有皇帝的样子,别成天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瞎跑。” 041:全力以赴,守住皇位 慕风焰接过茶,喝了一口,义正言辞道:“这哪儿是瞎跑?这是来看你!你可是我第一个朋友,我不关心你,我关心谁?” 殷洛看了看他:“你好歹是个皇帝,别什么事儿都让晋王掌管着,等把权力揽到自己手上,以后不就不用怕他了!” 慕风焰眸色一黯:“这事儿,这辈子,我是不指望了。” “为什么不指望,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是你不是他!” 慕风焰抬起头来看她:“你有所不知,虽然外界传言,皇兄是因为大火毁了容,父皇才不把皇位给他,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父皇直到临终依旧想把皇位给他,可是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居然最后硬生生在诏书上改成了一无所有的我的名字,当时,不止是皇兄,连满朝文武百官都诧异了,要知道,皇兄虽然毁了容,可是战功赫赫,虽然年纪轻轻,在朝中却已经是站稳了脚跟,不仅如此,还培养了一批自己的势力,这些父皇当初都是知道的,却偷偷默许,所以,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最终的皇位人选,可是父皇在最后,偏偏选了我,要知道,我不但不是正室所生,我母后当时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婕妤,我们母子二人无权无势,如何又能做坐稳这个皇位?可是父皇来不及为我筹谋就走了,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满朝文武大臣,虽然表面上遵我为皇上,背地里,他们视为皇上的人,从来都是皇兄,甚至于,有的国家大事根本就不经由我手,直接上奏到皇兄那里,由皇兄直接批阅,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说,我这样,当不当这个皇帝,有什么两样?” 殷洛抿着唇角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想了想道:“不管怎么样,至少,这么多年过去,晋王并没有篡夺皇位,如此说来,他必定是有顾虑的!而他顾虑的是什么,这一点,想必你一定比我清楚。” “他既然有顾虑的地方,你就该从顾虑点下手,一点一点收回皇权,这样,日后来看我,不就光明正大了?” “没有用的。”慕风焰低着头,“但凡能用的法子,我都想过,可是根本没有用处,要不是这样,母后也不会为了保全我而去讨好他……” 说到这里,慕风焰眸狂有些泛红,却不是委屈,分明就是因为恨意。 殷洛见状,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背道:“即便是如此,男子汉大丈夫也不该就此气馁,即便是为了你的母后,你也不该这么玩物丧志下去!” 慕风焰抬起头来看她,殷洛接着道:“你是天下人的王,是离国的主心骨,是你母后的支撑,哪怕是争不过,也该用尽全力试一试,不全力以赴,又怎么知道一切真的不行?” 慕风焰明显是意外殷洛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看着殷洛半响,忽然道:“洛洛,你懂的东西好像很多。” 042:秘密制造的自保武器 殷洛一怔,收回手来:“别忘了,我也是在皇家长大,这些事情从小耳濡目染,自然是知道一些。” 慕风焰想了想,觉得也对,就没有再问,只是精神并不怎么好,显然是被她刚刚的话影响的。 殷洛看了看他,知道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下定决心的,毕竟慕长情的势力那么强大,这么多年,关系盘根错节,慕风焰无权无势,想要扳倒他,谈何容易?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忽然想起自己还差一点未完成的图纸,便折回书桌,继续细细勾勒起来。 只差一点,基本上,已经全部画好了。 慕风焰回过神来,忽而见她离开,便直接跟了过去。 他看殷洛手里的图纸奇怪,不由得道:“洛洛,你画的什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而且,这是什么符号?好生奇怪。” 他盯着图纸上的数字看,分明是全然不懂。 殷洛索性便几笔勾勒,大功告成之后,她细细看了一遍图纸,这才满意的交到慕风焰手里道:“有一个忙,想请你帮我。” “帮忙?”刚刚的不愉仿佛一扫而空,慕风焰接过图纸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那必须帮啊!” 不过,他左看右看,满脸茫然,“你这是要我帮什么忙?” “离国应该有兵器制造处吧?” “当然有,每个国家都有。” 殷洛眼睛亮了起来:“这上面画的东西,你让人帮我每样都赶制一个出来,不求速度,只求精细,至于这些,是尺寸数字,我教你怎么认。” 她取过另一张纸,将对应的阿拉伯数字用汉字标注,如此一来,慕风焰眼睛亮晶晶的:“这些字好神奇,如此一来,倒是一目了然,简单多了。” “这种字符叫数字,你可得记牢了,不能弄错,另外,这件事,你知我知,别让第三个人知道了,尤其是晋王!” 慕风焰扬唇一笑,直接将图纸叠了起来,宝贝似的揣进怀里:“你能想到我,我很开心,说明你真拿我当朋友,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保证不让第三个人知道,不过,洛洛,这些到底是做什么的,看起来,真奇怪。” “拿我当朋友吗?”殷洛忽而面色一正。 慕风焰看了看她,也严肃了脸色,就差发誓了:“那还用说!” “那这件事,你就不要问,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好。”慕风焰竟然真的什么都不问,只是看着殷洛的视线,越发晶亮起来。 送走了慕风焰,殷洛这才松了口气。 那张图纸不是别的东西,是枪支零件的细节结构图,她与慕风焰交谈的语气之所以那么轻松,不过是为了掩饰这图纸背后的真相,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支枪的存在,它将会是在日后紧要关头,救自己一命的东西。 043:十一爷慕离 这样的新型武器,对于只有刀剑的古人来说,是多么诱人的存在,尤其是像晋王这样有野心的统治者,她虽然不在意别人的生死,但这关乎的是成千上万人的性命,是战争,根本不是几条人命那么简单,所以,她只是为了求自保而已,而且,非迫不得已,不会使用。 被慕风焰这么一耽搁,已经是下午,因为一月来努力的事情终于有了期待性,殷洛的心情不免也好了起来。 脚上的铁链已经重新拷上,她垂眸看了一眼,只觉有些好笑。 慕长情用的是极普通的锁,打开来非常容易,她前世的工作特殊,稍不留心便会因此丢了性命,所以,所有被俘虏的情形,她都曾被要求演练过无数次,包括关在密不透风的房间,要想出去,只有挣脱绳索自己开锁逃逸。 所以,这样简单的锁,开起来,自然不在话下。 殷洛补了个午觉,下午起来的时候,特意让素衣打听了下慕风焰的事情,结果得知,慕风焰今日的确来了府上,至于什么时候走的倒是不知道,因为王爷派人找他的时候,得知他已经人在宫中。 看来,这个慕风焰,心思虽然单纯,但是做起事情来,也是机灵有余。 殷洛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又是一月过,天气到底是寒了起来。两个月的修身养性,殷洛从初到异世的彷徨不适应,到如今的既来之则安之,心情沉稳了不少。 从一开始的想方设法反抗,到如今的养精蓄锐,她的心性也算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唯一不变的,是蕴藏已久的蓄势待发! 又是半个月过去,另殷洛意料之外的是,慕长情没有放她出来,太后却下懿旨来到府中,召她进宫。 本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次见面,未曾料到,汇聚的却是后宫众多太妃,乃至王妃命妇,她这才知晓,她在晋王府内不知天日,外头对她的传言,却早已五花八门,有说她貌美如花,哄得了晋王欢心,这才留下性命,有说,其实她丑陋不堪,与晋王一般丑,这才使得她打破记录,活到了现在,甚至还有的版本更加荒唐,说她根本不是人,而是在死后被妖精附体,吸了晋王的魂魄,这才使得晋王破例留她活命,而且,对她还*爱有加。 饶是殷洛性情清冷,亦被这样的传言弄得哭笑不得。 所以,她出府的这一天,整个离都去往皇宫的长街竟然被围观的百姓堵得水泄不通。 因为东猎的日子快到了,听闻慕长情近来一直在忙于准备东猎事宜,她入宫这天,慕长情没有陪她一起,不过派了护卫贺仁护送她入宫。 但百姓实在是太多,车队进入狭窄的西道口街,忽然不知从哪里冲来两匹疯马,竟然就这么直直冲进了车队之中,贺仁反应极快,停下马车跳上其中一匹马背上,好不容易制止住了,而另外一匹,侍卫没有拦住,眼看着,竟然直接朝马车的方向奔了过去,他顿时大惊,可是想阻止,分明已经来不及! 殷洛与素衣二人坐在马车内,素衣眼看着马儿疾驰而来,吓得惊声尖叫,而殷洛早已掀开车帘,只等着,那疯马儿若是当真跃来,她就与素衣立刻跳车,先躲过一击。 只是,马儿前蹄飞起的时候,忽而就从前而降一人,稳稳落在了马背上,那人一身白衣,身姿俊美,锦衣玉带,蹁跹若仙,只是一个身影,殷洛已经听到人群中传来的激烈议论声,而一旁的素衣更是惊呼一声:“十一爷?”
题外话: 这一章有疑问看不懂的,结合40章来看,40章修改过。貌似前面的铺垫过多,木木的文都是越到后面越好看,亲们可得耐心等等哦~~ 044:暖男 十一……爷? 殷洛没有动,却已经明白过来,这位想必亦是皇室的一位王爷,她记得当日地牢大战勇士之后初醒,素衣告诉她,是十一爷给她治的伤。 马儿已经彻底制服,贺仁匆匆从马上下来,赶到马车旁询问道:“王妃没有伤着吧。” 殷洛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没事,多亏了十一爷。” 贺仁看了慕离一眼,顿时笑了起来,急忙过去给已经将马儿驯服的慕离牵马。 “十一爷,多亏了您,否则,王妃要是受了丁点的伤,我就没法同王爷交代了。” “无妨。”一个利落的下马动作,男子一身白衣从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即转过身来,看向殷洛。 饶是见过了慕风焰这种小美男,殷洛还是惊了下,因为眼前男子的样貌,果然不负“美男子”三个字。 他与慕风焰不同,眼前男子年约二十一二岁,身姿挺拔,样貌俊美,轮廓深邃,五官犹如刀裁,却并不凌厉,一如素衣当日所说,性格极好,彬彬有礼。他一看就是那种温润风格,暖如春风。 唇边的笑容好似三月扶柳,眸光清亮,看向殷洛的时候,犹如一池春水,波光涟漪,好看极了。 他在车前站立,略略躬了身:“慕离来迟了,七嫂可安然无恙?” 殷洛眸光清淡,点了点头道:“对亏十一爷来得及时,有劳十一爷了。” “七嫂客气了,能为七嫂保航护驾是慕离的荣幸!”他淡淡一笑,见殷洛没有多说什么,便略略躬身,算是告退。只见得他从侍卫手里接过一匹棕色彪悍马儿,不过轻轻拍了拍马背,便一个纵身跃了上去,动作娴熟漂亮,姿态洒脱极了。 “此去宫中还有一段路途,便由慕离护送七嫂入宫吧。” 他在车外,隔着车帘与殷洛说话,殷洛没有探出头来,只在车内应道:“那就有劳十一爷了。” 虽说慕离主动帮她,她该非常感谢才对,再加上,上一回是慕离给她医的伤,不过殷洛倒是没有半点殷勤的样子,慕离看在眼里,也并未觉得什么不妥,一夹马腹,马儿便在道上跑了起来,带起了路。 离宫中的路着实有些远,马车硬生生行了大半个时辰,才到宫门外。 殷洛第一次来皇宫,而且是第一次看到古代外面的世界,颇有几分新鲜,不过,她并未表现太多。 下车的时候,慕离专门站在马车前扶他下车,殷洛看了他一眼,也没有避讳,直接搭了他的手跳了下来,她知道,像慕离这样性格彬彬有礼的人,待别人好,只是因为他的习惯,并没有太多别的感情,所以,她也就落落大方,无需躲着避着,亦或多想,尤其是他与慕长情关系好。 与他道别之后,殷洛跟随前来迎接的宫人入宫,与慕离分道扬镳。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慕离的眸光闪过几分流光,唇角的笑容更大了些。他一转身,白衣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人已入宫朝另一边走去。 045:入宫 来迎接的宫人先是行了礼,随即请殷洛上辇车,态度毕恭毕敬,无不小心。 殷洛虽然不是古代的人,但看素衣的反应便知道,这必定是不同寻常的待遇,果然,素衣后来告诉她,在宫中乘辇车,除了嫔妃之外,便是德高望重的品阶命妇才有的待遇,而她只是一个王妃,却得这样的礼遇,足见慕长情的地位了! 与太后面见的地方是德宁宫,她的居所,离宫门路途颇远,足足行了小半个时辰才到。 而他在到达德宁宫殿外时,隐约能听到里头的说话声和笑声,看来,该是大多数人都到了! 宫人进去通传之后,很快出来迎接她,态度谦卑极了。 她今日着一件淡青色襦裙,妆容素雅,是清新自然的装束,没有太多点缀,然而,进殿之时,还是能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大多数,皆是从殿内上首而来。 她目不斜视,低头请了安,再抬头,这才看到殿内众人。 一共大约七八位,她在路上询问过素衣,素衣告诉她,后宫眼下除了太后之外还有三位太妃,另外有一位瑾妃,是皇上的妃子,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重要地位的人了。不过,依现下王爷的地位,这些人,给一个场面上的礼仪就可以了,无须恭恭敬敬,她们可不敢拿她怎么样。 殷洛明白,今日无非是一个过场,这些后宫中的女人,一来,是一个场面上的礼仪,二来,只怕,也想打听一下慕长情这边对她们的态度,毕竟,朝权都被他把守,能讨得他的欢心,她们的日子才会好过些,不过,从另一层面来讲,她们对她这个唯一挺过三日的晋王妃,想必,也是有几分好奇在里面的。 殿内鸦雀无声,殷洛看着众人眸光中的各种思绪,或惊讶或了然或羡慕嫉妒,她一一收进眸底,最终,落在太后脸上。 那日初见,是夜里,面貌根本看不太清,此刻见了,不由得让人惊叹,这个太后,依据年龄推断,少说也有三十多岁,可是看她的模样,分明才二十出头的样子,保养得极好,而三位太妃则看似年长一些,纷纷都有三四十的样子,其中一位郑太妃,倒似四五十岁了,是众人之间最年长的。 这些女子,即便是过了青春年华,却依旧貌美雍容,一看便知,当初是怎样的绝色容颜了,而几位太妃下首坐在一名十六七岁的女子,年龄不大,长得却格外端庄秀丽,一双好看的剪水眸温柔如水,看殷洛看来,她顿时一笑,给人格外亲切温柔的感觉。 殷洛回以一个微笑,太后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从自己的座位上下来,款款朝殷洛走来,笑着拉住她的手道:“早听说晋王娶了一位可人,今日难得一见,可真是美人胚子,哀家还从未见过有这般姿容的妙人!” 殿下的瑾妃念云裳接过了太后玉如意的话:“可不是,怪不得晋王对姐姐如此*爱,却原来是这等妙人。” 三位太妃纷纷勾唇笑了起来,殷洛抿了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笑意,不着痕迹挣开太后的手道:“太后和瑾妃娘娘谬赞了,臣妾空有其表,比起太后和瑾妃娘娘的贤良淑德,不及万一,让几位娘娘见笑了。” 玉如意赞赏的看了看她,对着一旁的宫人示意,立刻便有人端来了一个银盘,上面放着一个红木匣子,玉如意接过那个方匣子打开,里头躺着一对通体彩色的发簪,流光溢彩,样子精美简约,玉色上乘,是非常难得的货色,她取了出来,对着殷洛笑道:“这是甸国进贡的一枚碧玺玉簪,非常难得的玉饰,云裳那丫头可是跟哀家讨了大半年哀家都没给,今儿,哀家就把它送给你了。” 046:慕风焰的到来 念云裳听了,笑看着太后道:“臣妾还想着什么人能得到母后这宝贝似的东西,旁的人,臣妾定要抢过来,不过如今是晋王妃,臣妾只能眼巴巴瞧着,谁让这天下间,最配得上这碧玺的,非晋王妃莫属呢?” 太后嗔看了她一眼,念云裳立刻笑了起来,模样格外温贤。 “这么贵重的东西……” “姐姐可千万别推迟,你若是推辞了,普天之下,还真没人配得上这个。”瑾妃笑着打趣,太后看着她道,“就你话多。” 她这才看向殷洛,示意她拿去,殷洛这才没有推辞,正准备让素衣接下呢,外头忽而就传来一道通传声,竟是皇帝来了。 一身朝服的慕风焰,龙袍加身,黑色的纹龙皮靴,头发高束,簪金冠,看上去威气凛然,帅气极了。 他一眼便瞧见了殿内的殷洛,顿时眉间一喜,快走两步上前去。 殿内众人忙着给他行礼,慕风焰看也不看,一把托起殷洛的手道:“洛洛,宫人说你来了,我……朕还当是他们说谎,原来,你真来了啊?” 他高兴的样子毫不掩饰,殷洛看了四周一眼,急忙退后一步,这才看向慕风焰,轻轻点了点头。 慕风焰也看了四周一眼,似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急忙吩咐道,“都起来吧。” 他一转身,眸光落在太后手里那个方匣子中的碧玺簪子身上,眼睛一亮,“母后的这件宝贝,怎么舍得拿出来了?” 太后看了慕风焰一眼,道,“自然是给合适的人。” 对于慕风焰与殷洛的熟识,并且称呼她为“洛洛”,场中人神色各异,瑾妃看了看慕风焰,又看了看殷洛,笑容始终挂着,倒是未见因为二人的熟识而有任何异样。 一旁的殷洛闻言,朝素衣示意,素衣急忙上前将那簪子接了过去。 见是给的殷洛,慕风焰立刻又笑了起来。 “母后既然见面礼这么贵重,那朕可不能落后,小安子,去,把藩国进贡的那颗蛟龙珠拿来。” 话语一出,场内人的神色顿时都变了,就连瑾妃,脸上的笑也退了下去。 太后伸手扯了慕风焰的袖子一下,慕风焰回过头来,不解的看着太后,“怎么了,母后?” “蛟龙珠是藩国进贡给皇上的东西,象征的是帝王的身份,你……” “母后,一颗珠子而已,哪儿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皇上,太贵重的东西,臣妾受不起,不若,还是另选他物吧?” “有什么受不起的?朕说受得起,就是受得起!”说罢,他朝底下的李安德示意,后者立刻便出去取东西去了。 原本还是其乐融融的殿内,因为这样一颗蛟龙珠,后面的氛围便都变得微妙起来,慕风焰忙若无人的与殷洛的亲密,是个明眼人都瞧得见。 太后起先一直还是笑着的,后来实在看不过眼,脸色便不好看起来。 047:意料之外的一吻 快午膳的时候,众人准备移步去偏殿,慕风焰趁了机会,将殷洛拉到一边去道:“你让我帮你做的那些东西都做好了,等一下出宫前,我送你,顺便把东西给你。” 殷洛闻言,眼前一亮:“真的?” “那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殷洛这才安下心来,感激的看了慕风焰一眼,慕风焰接触到她的眼神,别提有多高兴。 “皇上,该走了。”李安德在一旁提醒,慕风焰这才回过神来,正了正面色,大步朝外走去。 殷洛看着他离开,舒了口气,这才也跟了上去。 却没想到,她才刚走到门口,便迎面走来一人,她差点撞个满怀。 身子晃了下,那人伸出手来扣住她的臂弯,低眸看着她,声音无喜无怒,一贯的透着丝丝冷气:“王妃这是怎么了?见着本王吓着了不成?” 殷洛站稳了脚跟,抬起头来看他,这才看到一屋子的人都已离去。 她垂下眸光来:“没有,只是你突然出现,我没注意。” 慕长情目光在她脸上来回半响,最终是冷哼一声道:“既然是代表了本王的名义入宫,就给本王规矩点,你得记着,你时时刻刻都是本王的女人!别妄想着一有机会就勾三搭四!” 殷洛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的眸光幽深,恍若一潭深水,薄唇抿成一条线,似乎是有些生气的样子,又似乎不是。 不过,凭他的势力,刚刚发生的事情,想来他已经是尽数知晓了,所以,才会有这样警告的话。 殷洛懒得回答他的话,她跟慕风焰半点男女之情都没有,不过,说出来他也不信,只会越解释越乱,所以,也就没有回答的必要了。她直接从他身侧走过,淡淡道,“王爷既然来了,便一起用膳吧。” 手腕却再次被人扣住,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她一下子没站稳,直接就被他拖进了怀里。 腰上被扣了一只大掌,好似铁器钳制一般,头撞在他胸口,痛得她眼冒金星。殷洛下意识伸出手来,扶住他的腰稳住身形,才刚站稳,慕长情寒彻入骨的话便从头顶砸了下来:“你把本王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两人以如此亲密的姿态,说的却是这样冰寒的话,殷洛深吸口气,抬起头来看他:“我说过,我不需要听任何人的话,因为谁都不是我的主子,我就是自己,所以,你的话,我也没必要听。” “聂—倾—城!”这三个字,已经是咬牙切齿,几乎是从他嘴里蹦出来的,眼看着是发怒前的症状。 殷洛等着他的爆发,不过很不凑巧,慕风焰去而复返,竟突然出现在门口,他一个“洛”字,卡在喉口,呆呆看着殿内的两人,而慕长情显然也听到了动静,不过没回头,只是恶狠狠的盯着殷洛,好似能瞪得她受伤一样。 殷洛挣了挣,没挣脱开,他手上的力道半点没松。她不耐烦的抬起头来看他,却没想到,就在抬头的一瞬,眼前突然一暗,随意,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唇上。 他吻了她。 048:醉酒 他的唇冰冷,一如他的人,不带一丝温度,就那么停在她的唇上,却并没有更多的动作。 越过他的肩头,殷洛清晰的看到门口的那件黑色龙袍一闪即逝。 慕风焰走了,一声不吭,离开了。 她收回视线,见慕长情还是不动,放在他臂弯上的手不由得加重力道,慕长情身形明显顿了下,随即松开她,看了她一眼,道:“永远记得,你嫁给了本王,是本王的女人!” 殷洛挑起眉头看他,懒得说话,慕长情见状,眸色又是一寒,随即负气一般,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他似乎是早知道慕风焰已经离开了,因为转身的时候没见着半点意外。 殷洛看他离开,这才理了理被他拉皱的袖口,抬步走了出去。 偏殿众妃已经在各自的位置坐好,左边上首空出一个位置,正好在慕长情身旁,可想而知,自然是留给她的。 殷洛扫了一眼之后,目光落在一旁的慕风焰身上,她可没有忘记,慕风焰之前说的,要给她那些制好的东西呢,不过此刻,慕风焰似乎是有些尴尬,刻意没有看她。 许是她打量慕风焰停留的时间过长,一转头,刚好与慕长情的撞上,只见他的眸光分明是又寒了几分,纵然看不见他面具下的脸,也知道,必定沉得厉害。 “晋王妃,莫要站着了,快坐下,就差你了。”慕风焰身侧的瑾妃念云裳含笑出声,殷洛一转头,便见着她笑意盈盈的脸,急忙回以一个浅笑,上前,走到慕长情身侧坐了下去。 就跟身侧放了一桶冰似的,如今天气本来就冷,偏生,这个人还不断释放冷气。 殷洛无形中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很小的幅度,旁人是绝对看不出来的,偏生,她刚坐定,只觉身侧那边的空气又冷了些。 宫人开始将菜肴一一放上了桌,宫中的菜肴,自然是样样精美到极致。不但色泽鲜艳,还香气四溢,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不过,殷洛到底不是贪吃的人,等到一旁的太后吩咐大家开动,她这才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虽说是家常便饭,但到底是有这么多分妃子在,与其说是家常便饭,倒更不如说是家宴,故而,其实,是吃不到什么东西的,尤其,今日,她顶的是晋王妃的身份。 太后命人上了酒,她虽然身为晋王妃,但到底是晚辈,膳桌上不止太后,还有三位太妃,用现代的法子算,都算是慕长情的后母,也就是她的继母,她都理应敬酒。 虽然说,很多事情不必表面化,不过,她也并不想惹什么麻烦,落下话柄,所以,她遵从礼数,一一敬过。 场上有三位太妃,宁太妃、萧太妃、郑太妃。 宁太妃看起来性子活泼,三四十岁左右,比较热络,萧太妃则比较温贤,不太说话,但是却很有亲和力,而郑太妃,则脸色苍白透出几分病态,话很少,几乎没有,看殷洛的时候,眸光很冷淡,清静得,好似她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就连敬酒欢欢庆庆的场面,她也只是淡淡弯唇,举酒饮下,小咳两声之后,面色涨得有些红,看起来更加体力不支了些。 不过好在,她还是留了下来,继续用膳。 一顿家常便饭,虽然吃得是各怀心思,但好在,表面上是一派其乐融融。 前世的殷洛,酒量本不成问题,如今也不知是换了一具身子,还是因为这宫廷御酒后颈太大的缘故,她一共只喝了五杯,却在起来的时候,脑袋转得险些栽倒了下去。 不止头晕目眩,还眼花! 她一把抓住身侧慕长情的袖子稳住身形,抬头看的时候,四周人的脸都是摇摇晃晃模糊不清的。 她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模糊中分明是有人走近了身:“晋王妃,莫不是不胜酒力了?” 来的人是念云裳,她的身侧站着慕风焰,殷洛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努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正要开口,却忽然眼前一黑,直直栽了下去。 慕长情本就扶着她,自然而言,直接扶住她,慕风焰眼疾手快正要过来搀扶,见慕长情先一步,伸出的双手便这么僵在了那里,看了看慕长情,又看了看醉倒的殷洛,到底是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走到一旁休息去了。 瑾妃看了慕风焰一眼,对着慕长情说了一声失陪,便跟了过去,慕长情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殷洛,眸色沉了沉,素衣从外头赶进来,正见了这么一幕,而且,慕长情看殷洛的神色明显冷得很,急上前道:“王爷,不若王妃就交给奴婢吧,奴婢会将王妃送回家的。” 慕长情瞥了素衣一眼,一个眼神,彻底将素衣吓退。 “不用。”他面无表情的开口,随即双臂用力,一下子便将殷洛打横抱了起来。
题外话: 虽然是一更,却接近2更的字数啊!! 049:挑衅,又来了 傍晚醒来,头痛欲裂。 这一觉,居然睡了整整一天! 素衣听到动静从外面进来,见殷洛醒了,急忙将一早准备好的醒酒汤喂她喝下。 殷洛喝汤的时候,只觉她一双眼睛冒星星,一直盯着自己瞧,若不是自己定力好,都要被她瞧得心里发毛了。 “什么事情?看你贼眉鼠眼的。” 将汤碗递给她,素衣急忙接了来,两眼发光道:“王妃,你知道昨天是谁送你回来的吗?是王爷!他亲自抱了你一路!连这里,也是他抱回来的呢!” “他?”她是没有记忆了,不过,慕长情能这么做,的确让人有点奇怪,“就算这样,那也没有什么别的信息,你别多想。” “王妃,怪不得奴婢多想,你想啊,你不止活过了三日,这次醉酒竟然还得王爷亲自相送,这样的待遇,可都是奇迹,奴婢想啊,兴许,王妃的春天到了呢!” “春天?”殷洛凉凉的勾起唇角,一掀被角,将自己套了链子的双脚露给她看,“若是春天到了,至于回来了,还得重新锁上这个吗?” 素衣一怔,随即眸底的光暗了下去,这才没有说话。 一番梳洗,殷洛想起慕风焰没有给自己的东西,一时只觉得遗憾至极,错过了这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她的东西,一时间就有些遥遥无期了 怪只怪,她没有事先了解这副尊身,居然这么不会喝酒,几杯就能倒,眼下好,坏了大事了! “王妃王妃……”忽然一道唤从外面传来,素衣慌慌张张进来,殷洛瞥了她一眼,收起思虑站起身来,淡淡道,“什么事,慌张成这样?” 素衣喘了口气,这才道,“王妃,不好了,表小姐来了!” “表小姐?叶清歌?” “对,就是她!奴婢看她气势汹汹的,一定是知道了今早王爷送王妃回来的事,她一直爱慕王爷,眼下定然是知道你醒了,来找你麻烦了!” “来便来,有什么好怕的?” 殷洛理了理袖子,到梳妆台前挑了挑,随意选了一根金簪,那簪子是极普通的,不过尖端锋利,好办事。 “素衣,你去一趟管家那里,记得,绕过去,别让表小姐给碰到了,就把这里的情况告诉管家,让管家带人来。” 素衣眼前一亮,顿时看着了希望,应了一声,急忙出去了。 她在房中静候,过不久只听得“哐当”一声振动,是房门被踹的声音,以及,因为用力过猛,被打开之后的房门撞到了墙面发出清脆的声响,震耳极了。 殷洛淡淡将眸光扫去,看着立在门口一脸怒容的叶清歌,还有身后的四五个下人,眉梢轻抬:“表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050:我出手,必带血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同表嫂谈谈话。” 身后的门,“啪”的一声被关得严实,房间内一下子黑了下来,殷洛挑了挑眉,没有动作,只是淡看着她道:“表小姐若是需要人谈心,我洗耳恭听,但若是想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奉劝表小姐,动我的话,可要先掂一掂自己的分量,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聂倾城,你的这些话可吓唬不了我,我告诉你,表哥眼下压根儿就不在府里,管家也让我派出去了,眼下这个王府就是我的天下,我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我要让你知道,得罪我叶清歌的下场。” “是么?就凭你们五六个人?”殷洛眸间露出一抹冷色,对着那些下人道,“我奉劝你们,我不轻易出手,出手必见血,若想活命的,最好趁我没动手之前离开,跟着表小姐瞎胡来,若是让王爷知道了,你们可得想想后果。” 几人似乎是被说动,相互对视一眼,叶清歌见了,顿时气得要死:“你们几个饭桶,这府里到底谁大?她只不过是一个被我表哥玩弄的女人而已,过不久就会弃掉,你看看她住的地方,根本就不是表哥的寝房,再说了,我表哥什么时候怪过我的不是?聂倾城,你不用蛊惑他们了,这里是不会有人听你的!” 被她这么一说,几个下人,这才又镇定下来,立在她身后,等待吩咐。 她说到这里,想起上一次被她制服的事情,就觉得是人生的污点,她叶清歌,还没有被人这么羞辱过:“你们俩,上,她不是貌美过人吗?我今天,就将她打成胖子,看她还怎么勾印表哥!” 几名下人,早已待命,闻言,立刻就有三个人冲上前来,看起来,似乎是两个想按住她,一个扇耳光。 脸是多重要的事,她怎么可能容忍别人在她脸上动手? 她不动作,并不代表她怕人,有些事情可以忍,但面对一个有毒的蛇蝎女,她可没必要忍。 三个下人擒来之时,她未动,直至他们几近近身前的一刻,她忽然掌心一翻,身子就犹如一阵风般,直接迎面对上为首的那人,然后是左、右,动作连贯,快速,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甚至于,当她只身立在一侧,淡眸看向叶清歌的时候,还从对方眸中看出茫然,不过,这茫然可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就在她身后,刚刚抓她的那三个人,一动不动半响,然后在她停下身形的一刻,忽然“轰”的一声,就那么齐齐砸在了地面上。 三个人,都死了。 “杀人了,杀人了……”身后剩下的两个下人忽然惊叫一声,跑了,叶清歌不可思议的指着殷洛,眸色惊悚,“你这个疯子……杀人魔头……我……我……” 她说不出话来,只是同样抱着头仓惶跑了,殷洛看了一眼手中那根金簪,连血都不曾沾过一分。 她将金簪往那三人尸首上掷去,看着他们的尸体道:“我说过,我出手,必带血,你们偏不信。” 她语气幽冷,说完之后,脚步一抬,随即也出了门去。 走到院子中,正遇上迎面而来的素衣,带着管家一行人,素衣见着她出来,急忙上前追问道:“王妃,你没有受伤吧?” 她上上下下围着殷洛转圈打量,殷洛眸光平淡,看的人却是管家:“我没事,只是还要烦劳管家了,将里面的尸体处理下。”
题外话: 情人节快乐,你们都出去过节了吗?特意补上一章,过瘾吧? 051:杀鸡儆猴 忠伯眉心一跳,看向面不改色的殷洛,见她半点异样也无,心中惊疑,迅速带了两个人直接进了里屋。 直至身处房间之内,地上三人的尸首躺得安静,他蹲下身来,探了最近一人的鼻息,心中一惊,连动作都僵在了那里——竟真的死了! 眸光落在那人的脖子上,很细的一道口子,染了轻微的血迹,却分明足以断定,那里就是致命伤! “管家,这个……” 下人拾起尸首中间的一根金簪,忠伯抬头看去,又看了看脚下这人的脖子,算是确定,这个就是凶器了! 他手臂一扬:“抬出去,另外,找几个人来将这里打扫下。” 下人领命,将尸首一一抬出,殷洛就立在院中,素衣睁大着眼,看着房间抬出来的死人,吓得说不出话来,哆嗦了半响,才问起殷洛道:“王……王妃,他们……怎么死的?” 殷洛淡眸看向她发白的脸色,轻启朱唇:“我杀的。” 素衣一惊,抬起头来,原本苍白的脸顿时变得惨白。 殷洛没有再看她,直接转向从里头出来的忠伯。 忠伯到底是府里的老人,处事不惊,他竟也不问及这件事的因由,只是道:“王妃,房间已经收拾干净,王妃可以重新入住,若没什么别的事,老奴就先下去了。” 殷洛微微颔首,忠伯便带着剩余的家丁,直接出了院子。 素衣还怔在那里回不过神,殷洛起步朝房中走去,她也没跟来,待殷洛回头,视线落在她身上,她这才一惊,回了神,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她找了一本书出来翻阅,人靠在榻上,让一旁的素衣沏茶,素衣显然是还没有回神,倒茶的时候心不在焉,殷洛头也不抬道:“满了。” 素衣一惊,这才发觉,茶水早漫过了杯子,她急忙找了东西来擦,末了,将茶杯端给殷洛,可手指却分明抑制不住的在发抖。 殷洛看了一眼,抬起头来看她,素衣眼睛分明是发直的,接触到她的视线,神色一正,急急忙忙将手里的茶再送近几分:“王妃,请用茶。” 殷洛接过茶,尝过之后,这才道:“你不必这么怕我,我今日杀人只是为了自保,我不会平白无故地杀人,懂了吗?” “奴……奴婢……” “你只要尽忠尽职做好你的事情就行,我待人向来不算苛刻,别人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别人,只要你没有二心,我不会亏待你。” “是……是……” 殷洛看了看她,想着她肯定没这么快恢复过来,毕竟是小姑娘,看到她杀人就吓得魂飞魄散了。 她将茶杯一放道:“你下去吧,今儿都不用伺候了。” 素衣闻言,如蒙大赦,赶紧请了安后,快步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寒玉园再未来半个人,想来上午的消息定然是传得极快,如今,整个王府都该已经传遍了。 这样倒好,让人知道她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以后,就没那么多人自不量力地来找她的麻烦了! 她可不想沾上一身是非。 夜里刚准备就寝,寝房门口便传来了动静。 殷洛坐起身来,眼看着那人从外头进来,眉梢挑起,分明不悦。 虽然这里是晋王府,他是晋王,可是,大半夜的,随意闯入别人房间,好歹也该吱个声不是! 052:当本王的贴身侍卫 “听说你今天杀了三个人?”慕长情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只身立在房间中央,灯光将影子拉得很长,不过,显然,他并未有上前的举动。 房间只停了一盏榻边灯还未来得及熄灭,室内昏暗,更衬得他声音森冷。 殷洛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你如果是为了这件事来兴师问罪的,那也只能怪你自己。我早跟你说过,我不是心慈手软之人,更受不得别人欺负不还手,尤其是一个一而再再而三的人,我没有去招惹她,她非要来招惹我,没有给她一击,已经是便宜她了,王爷若是怪罪,那就让你的人,守好寒玉园的门,别让你的表妹来骚扰我,否则,只要我有喘气的力气,我就不可能让她骑到我的头上,肆意欺负!” “好一把硬骨头,这么说来,只有你还不了手的时候,没有你不还手的时候是不是?” 殷洛抬起下巴,静看着他:“不错,就算还不了手,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还手!” 慕长情看了看她,忽然就勾起唇角笑了起来:“既然你这么硬气,好啊,本王不介意训练训练你。” “来人。” 命令下达,门口立刻便立了一人,是贺心。 “将她腿上的链子打开,拿一套男装给她。从今晚起,你就是本王的贴身侍卫了,本王到哪儿,你得跟哪儿,记住,别想逃,全程会有贺心贺仁看着你,就算他们看不住你,还有本王。本王倒要试一试,别人制服不了你,在本王手里,你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殷洛看着脚上的铁链被解开,唇角一晒,“所以,王爷觉得,跟在你身侧,我就没有还手的力气了么?” 慕长情眸光一顿,“你若是觉得本王压制不住你,你尽管用你的法子,看看,到底是你耐得住,还是本王更耐得住!” “好啊!”殷洛勾唇一笑,从*上起来,看着贺心不知从哪里取来的衣服,拿了外袍,便直接当着二人的面穿戴整齐,还有一顶黑色的纱帽。收拾完毕,她看向慕长情道,“请问现在,王爷是要到哪里去?就寝呢?还是要出门办事儿呢?” 这样的时间,本该是就寝的时候,慕长情眸光往她身上一转,忽然就改了口道:“军营,巡查。” 他大步往外走,贺心急忙在身后对殷洛道,“请。” 殷洛撇了撇嘴,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直接跨步跟了上去。 府门外,下人早准备好了马,慕长情在前面,一个潇洒的轻跃,身子便已经稳稳当当的落在马背上,殷洛一挑眉,看向他身后一匹同样彪悍的马儿,二话不说,走上前去,一个用力,也翻身跟了上去,贺心很快跟了上来,不止有他,还有贺仁。 四人四骑,风一般的行驶在马路上,饶是夜风极冷,但自穿越到现在,殷洛还是第一次有如此畅快的经历,也就半点顾不得冷,拼尽一切气力,赶上前头飞驰的慕长情。 053:巡查军营,扰乱军心 古代的夜晚,没有现代的灯红酒绿,变得格外安静,四人风驰电掣行驶在大道上,猎猎秋风扑在脸上,刺骨的冰冷,却也是意料之外的畅快淋漓! 太过久违的感觉,太过遥远的记忆,隔了前世今生,便让这些记忆愈发隽永,第一次,殷洛觉得,原来活着,如此让人迷恋,生命,如此让人向往! 慕长情所说的军营,没有想到,居然离京城足有五十里远,一行人行到大半夜,这才到了地方。 门口的地方有专人持火把看守,慕长情出现之后,他们二话不说便放了他们进去。 因为已经是深夜,刚好遇到所有的士兵操练完毕,开始休息。 军营的环境相对来说简陋,为首的是一名李姓将军,听闻慕长情来了,专程前来迎接,见着慕长情身后一张陌生的面孔,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却没想到,惹来了慕长情的不耐烦,直接打发他下去,自己则在士兵们的生活区逛了起来。 这里到底是男人的天下,又因为是休息时间,这些军队里的男人,不穿衣服出来的不在少数,很多光着膀子,端着木盆来来往往,慕长情一眼便瞧见了光膀子的男人,忽而便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贺心贺仁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要询问,慕长情忽然回过头来,落在面不改色的殷洛脸上,不阴不阳道:“你还真是不害臊。” 殷洛看他一眼,唇角一晒:“男人的身子,我可见得多了,有什么可害臊?” 贺心面无表情,贺仁听完之后却是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看了殷洛一眼,同时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看向慕长情。 该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慕长情回视了一眼,吓得贺仁立刻低下头去,他这才低眸看向殷洛,冷冷丢下一句:“管好你的眼睛,别给本王惹麻烦。” 殷洛再次勾了勾唇,笑意却有些冷。 光个膀子而已,她又不是花痴,至于需要管住眼睛么? 他的到来,倒是让军营里起了不小的骚动,刚刚那些个没穿衣服的,纷纷进了屋里穿戴整齐,生怕被他抓住什么毛病,一个个跟即将奔赴战场似的,在外头列队欢迎。 不过很快,这些人便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 开始的时候还将视线落在慕长情身上,挺直腰杆待命,后来,目光便一个两个往殷洛身上移去。 贺心给她的男装,是现成的男款,不是量身定做,女子的身材比男子小不少,故而,衣服其实是有些大的。 因为大了些,又是站在男人堆里,便愈发衬出她的娇小来,再加上过人的容貌,黑色的纱帽,整个人玉树临风,英俊不凡,且是第一次出现在军营,引起目光,在所难免。 慕长情原本在前头好好的巡视,察觉到微妙的氛围,眸光又冷了下去,一转身,对着贺心道:“把她带出去!” 简直就是扰乱军心! 054:她的美,摄人心魄 殷洛面无表情看他一眼,直接踏步离开。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个男人的心思,一样叫人难懂,莫名其妙! 其实已经是困得不行了! 她和贺心站在生活区外的操练场,夜色很浓,殷洛靠在中心台上,有些疲倦的半阖眸子。贺心见了,半响才出声道:“王妃若是困,便靠着睡一会儿吧,王爷巡视军营,通常都要大半夜的时间,没那么快出来。” 殷洛眼睛没睁开,闭着眼道:“这样也能睡,我以前太累经常这么休息。不用叫我王妃,你家王爷不是说了么,以后,我跟你们一样,你喊我殷洛吧。” 她抬起头来,看向贺心,月光下,她雪白的面容恍若清辉映日,纤长的睫毛犹如羽翼,落在那双乌黑的眼睛上,清冷之极,却又美得摄人心魄,贺心慌忙低下头去道:“属下不敢,于王爷而言,你跟我们是一样的身份,但于属下们而言,你永远是主子,属下不敢僭越。” 殷洛看着他低垂眉目的样子半响,没说什么,等到贺心抬头,这才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急忙将视线挪开,移向生活区的出口处,并且,走远几步,安静立在那里,守着殷洛的同时,等候慕长情出来。 与贺心说得分毫不差,深秋的夜,月亮爬上头顶的时候,慕长情才带着贺仁从里头出来,已经是次日凌晨,三个男人倒是未见什么疲惫,一旁的殷洛早在听到动静的时候便已经睁开眼睛,眉目一片清明,显然,刚刚只是养精蓄锐,并且,还很成功。 慕长情看都不看她,直接吩咐手下道:“立刻启程,天亮前要赶回府,去早朝。” 两人应了一声,纷纷翻身上马,殷洛跟在后头,慕长情回过头来看她一眼,这才道:“贺心,你负责送她回府,本王和贺仁先走。” 那一眼,饱含警告的意味,仿佛在说,再敢逃,自己想后果。 殷洛回以一个淡漠的目光,慕长情眸光冷了冷,随即转身一挥鞭子,马儿风驰电掣般飞出,往黑幕而去。 因为赶时间,他的马速极快,很快便和贺仁消失在了夜色中,贺心让殷洛骑在前面,自己跟在身后,这一次,殷洛没有逃,实际上,如今,她暂时也没有逃的计划,贺心见她一路没有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安心送她回王府。 到达王府的时候,天已经放亮,不过天色尚早,府中除了早起的下人,和管家,并未见着别的人。 不过,一路行至寒玉园,从那些下人的行为动作里,殷洛还是读到了恐惧害怕,必然是昨天的事情传遍了,这才有的反应。 不过,这样也好,刚进府便有了震慑力,后面的路,才算好走。 055:又惹到他了 回到寒玉园,素衣已经将她的房间打扫过一遍,见到她的时候,未见素衣再有恐惧的模样,殷洛旋即放心,让她给准备了热水,舒服洗了个澡后,便卧到榻上睡觉去了。 不过,美梦显然没有持续太久。 不过睡了一两个时辰,素衣便进来唤醒了她,说是王爷有传。 殷洛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事儿了,旋即起身,同样梳了男装,去往书房。 书房并不在寒玉园里,而是在外头,走路得盏茶功夫才能到。 等她到的时候,根本就没见到慕长情的人影,贺仁立在那里,见到殷洛来了,急忙迎上前道:“王妃稍等,王爷正在同人谈事情,让我们在这里等着。” 殷洛点了下头,旋即转到门口,环臂依靠着墙壁等,贺仁看了看她,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就从另一侧转到了她身侧,也跟她一样,靠着墙壁问她:“王妃,属下能问你个事儿吗?” 殷洛转过头来,不出意外,看到他脸上露出的一丝坏笑,回眸,给他一个清冷的侧面:“不能。” 贺仁一怔,看了看她,脸上的那点神采飞扬立刻垮了下去。 “好吧……” 他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句,回到了另一边,靠着墙壁,看了看书房里面,又看了看殷洛,最终是无语望天,闭上了嘴巴。 贺心不知道是从哪里回来了,贺仁看到他,眼前一亮,急忙迎了上去道:“事情办完了?” 贺心看了一侧的殷洛一眼,冷淡的点了点头,贺仁看他回来,原本是鼓了一肚子话,正要说,贺心却已经回到了他那边的方向,殷洛所在的地方原本是他的位置,不过眼下殷洛在,他便明智的选择到了贺仁那边。可他才站定,便抿紧了唇,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贺仁见他如此,顿时露出一个吃瘪的神情,然后默默转过身,对着蓝天白云,伸手来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一动不动。 贺心看了他一眼,投以一个无奈的眼神,随即静候在那里,等里面的人出来。 过了一刻钟左右,里面才有了动静。贺心贺仁急忙站直了身体,殷洛立起身子,看了里头一眼,只见着出来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眉浓如墨,眸似星辰。一身白衣,蹁跹若仙,可不就是上次入宫救过她的那人,十一爷,慕离。 殷洛眸光不变,好似从不认识他,慕离倒是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慕长情道:“三哥什么时候有这喜好了?” 慕长情看了殷洛一眼,眸光阴晴不定,却没回答,慕离风雅的笑了笑,看向殷洛道:“看来是小嫂子又得罪三哥了。” 殷洛挑了挑眉,慕离低笑一声,道:“三嫂,我三哥可不好惹,你可得看准时机,什么时候该得罪,什么时候不该得罪。” “多谢十一爷提醒,时机这两个字对我不重要,我从不看人脸色说话。” 慕离啧啧了两声,看向身后眸色相当难看的慕长情,意味不明一笑,旋即举步离去。 等他的身影走远,慕长情忽然就对着虚空道:“贺心贺仁,你们好久没有训练了吧?身为本王的贴身护卫,功夫怎么能落下?尤其现在新来了个什么都不会的新人,所以,今天一天,你们俩带着新人,去操练场训练一天,天没黑之前,不准回来。” 056:裹得太严实 “啊!” 一声哀嚎,是从贺仁的嘴里发出来的,贺心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贺仁却立刻受了声音,只将同情的目光投向殷洛。 殷洛转过头来看他们,贺仁立刻又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来,好似报复殷洛先前拒绝他的问题一般。 贺心看了贺仁一眼,又将眸光落到殷洛身上,什么都没说,只是躬身对着慕长情请示道:“属下去准备训练要用到的东西。” 说罢,便握紧了自己的长剑,直接离开。 慕长情回头看了殷洛一眼,眸光阴晴不定,半响,视线落到贺仁脸上,分明瞧见他脸上还来不及隐藏的得意之色,他顿了下,沉眸道,“去准备衣服,这一次,本王亲自监督。” “啊!”贺仁当即苦了脸,“爷,这个就不劳您亲自去了吧?有贺心看着,我还敢偷懒不成?要知道,你说往东,贺心一定会往东走到死,您不说停,他决不回头,这……不过就是一场训练,您日理万机,训练场又那么远,您亲自去,那多辛苦啊!” “少废话,赶紧去准备,再废话,割了你的舌头!” 慕长情眸光一寒,贺仁吓得立刻闭了嘴,他看向一旁的殷洛,做出一个“你死定了”的表情,这才不情不愿的去了。 殷洛看他离开,直接也抬起了步子,打算离去,刚走到慕长情身侧,他伸出手来拦住她,语气不善:“去哪儿?” 殷洛看他一眼,眸光寡淡:“自然是去准备。” 说罢,一侧身子,直接迈步走了出去。 慕长情看向她离去的背影,眸色沉沉,半响抬起步子,又朝书房内行去。 一切准备妥当,慕长情出府的时候,看到府门口候着的三人,脚步一时竟停滞了下来,旋即,他几个大步走到殷洛身前,手掌一翻,身上的外袍也不知怎么的,就这么滑了下来,到了他的手上,他动作没有停顿,直接朝殷洛劈头盖脸仍了过去,却恰好的裹住了她整个身形,连同头一起被盖上。 视线突然被遮住,殷洛伸手便将头顶的衣服扯了下来,才刚露出一个头,慕长情手指一翻,又将她裹了个严实,仅留她一个脑袋在外面,他语气冰寒,浑身冷气逼人,盛怒之极:“聂倾城,你就这么喜欢勾印男人?光天化日之下,你穿成这样,你成心让本王难堪是不是?” 殷洛眉头一蹙,直接去拨他的手,可他的手就像是铁钳一般,禁锢得她动不了分毫。 她当即气着了,脚一伸,直接往他挡下踢去,慕长情眼疾手快,一下子挥腿挡开,却也因此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殷洛趁机挣脱了出来,直接将他的袍子扔到了地上:“慕长情,你发什么神经?我怎么就不能穿成这样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你还想怎么样?” 裹得严实?对!就是裹得太严实了! 057:魔鬼训练 女子的身形跟男子根本就不同,她这一身劲装,贴身、剪裁合体,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反而衬出了女性的曲线,她竟当着别的男人的面,如此迫不及待地展现自己! 慕长情眸光越发阴沉了几分,一侧头,贺仁贺心早背过了身子,假装根本没看到他们。 “好,既然你想这么穿,本王成全你!训练再加一日,明日天黑前,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许离开训练场!贺心,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还有,到了训练场,就都是该接受训练的人,没有身份差异,明白了吗?” “是!” 贺心应了一声,慕长情旋即一转身,直接回了府,徒留三人在外面。 贺心看他离开,上前几步来到殷洛跟前一米远外,躬身道:“王妃,请。” 殷洛这才收回目光,看了自己身上一眼,嘀咕了一句“*”直接翻身上了马。 其实也并没有多紧身,因为府中的劲装都是男子服饰,太过宽大,而今日是训练,这样的衣服根本就不适合,所以,素衣在一番翻箱倒柜之后,最终为她寻来了这件,听说是舞衣,女子穿着曼妙的同时,又方便跳舞,并不束缚身子,而且款式是颇为中性的,男女皆可,她试了试,除了紧了些外,都挺适合,这才拿了来,却没想到,慕长情竟因为这样一件衣服就大发脾气。 训练场离得并不太远,骑马半个时辰不到便到了,只是,所谓的训练场,却让她大感意外。 从外面看,那就是一件四四方方的屋子,除了面积大点之外,并没有别的优点,可是,进去之后,这才发觉,里头一片漆黑,不仅如此,她能感觉到,这一片黑暗里面聚集了不少热,而且武功都不弱! “其实,说好听点是训练,说不好听点就是挨打,这里面有一百零八个黑衣人呢,寻常的身手能挺过三四个已经是相当厉害的角色了,最关键是,这些黑衣人从不手下留情,更不会因为你是女的就格外怜香惜玉。” 贺仁说这些的时候,满脸痛色,想来是被这里面的人坑害不清。 “那你呢?你通过了吗?” 贺仁讪讪地摆了摆手:“算了吧,这天下间,唯一通过的人,就只有王爷,别看这些黑衣人,他们越往后的越厉害,就算我们仨儿进去,也未必过得了十个!愁就愁在,不管你过了多少个人,只要是没通关,就会被丢出来,重新进,哎,这件事就是噩梦!” 贺仁双手捂脸,一副涣然欲泣的姿态,贺心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看向殷洛道:“王妃别听贺仁瞎编,这里头,虽然难,却没他说得那么玄乎,只要屏气凝神,闪避及时,他们是伤不了你的,因为这些黑衣人每个人只会出击三次,一旦你全都避过,他们便不会再发起进攻,其实,这训练场就是锻炼你的体力、脑力和敏捷力!” 058:打不过 贺仁双手捂脸,一副涣然欲泣的姿态,贺心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看向殷洛道:“王妃别听贺仁瞎编,这里头,虽然难,却没他说得那么玄乎,只要屏气凝神,闪避及时,他们是伤不了你的,因为这些黑衣人每个人只会出击三次,一旦你全都避过,他们便不会再发起进攻,其实,这训练场就是锻炼你的体力、脑力和敏捷力!” “我们常年跟在王爷左右,因为贴身守卫,武功和身体必须时刻保持在最好的状态,所以,每隔段时间,我们都会来练一练,王妃的身手,手下早见识过,以王妃过人的洞悉力,也许能通过也未可知。” 殷洛淡淡勾了勾唇,不置可否。 还是有防护措施的,贺心给了她护腕、护膝、护心镜。因为这里只是训练场,说白了,是自己人,里头的人,虽然出手会不留情面,却不会痛下杀手,所以,致命的地方,他们是不会碰的。 尤其,殷洛是他们的主子,他们自然尽力不让她受伤。 可是,要进入的时候,殷洛却提出,让他们俩先进去,她最后进。 贺心有些犹豫,贺仁嘴快,直接便道:“王妃,你是不是怕啊?你要是怕没关系,回头跟王爷服个软,王爷肯定不追究!” 殷洛淡淡看了他一眼,撇开视线,看向训练场入口的地方:“不用,你们先进,我要准备准备。” 贺心见她这么说,这才没有再要求,拉起贺仁,直接将他拖了进去。 见两人离开,殷洛沉凝片刻,从衣服上撕下一条黑色布带,直接蒙在了自己的眼睛上,细细一番感觉之后,她这才缓步往入口处走去。 刚一进入,便听到里面阵阵打斗声。 眼睛蒙着,听力便格外的好,还没听出个所以然,突然就一声惨叫,分明就是贺仁发出的。 “奶奶个腿,别打脸……啊!叫你别打脸……” 另一边,打斗的声音则显得有规律得多,殷洛在心中默默记下,没再犹豫,镇定自若的踏出第一步。 一阵风从右侧袭来,同时,还有身后、左边,几乎四面八方都有人出手,她没有犹豫,身子一低,忽然就恍如一条鱼般从地上溜过,但显然,有好几只脚阻止了她的去路,她迅速跃身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反身用腿勾住了最近一人的脖子,接力一跃,又向前进了几米,落下去时,有人伸拳砸向她心口,为了避过,她直接伸手去挡。若是在前世,这样的力道未必伤得了她,只可惜,如今的身子不比从前,即便她一直在秘密训练,也抵不过这些武功高强的人! 只听得“啪”的一声,一阵锥心的痛,她直接被这一拳砸到了地上,尤其是,一只手臂脱臼了。 全身冷汗涔涔,她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翻身,迅速跃至一角,当即不敢耽搁,左手蓄力,迅速握起断裂的手,直接接了上去。 痛!是唯一的感受,她深喘一口气,只觉面门又有风来,当即不耽搁,左手往地上一拍,身子倒跃而起,直接用脚去对抗面门的那道劲风。
题外话: 嗯……俺们的洛洛打不过,所以……得想办法了! 059:她是王爷的女人 脚踝一痛,她一个滚身,再次被打得跌到地上,全身都痛! 咬了咬牙,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了! 怀中有早准备好的武器,虽然说,这样的行为,着实有些不耻,但她是小女子,谁让那个男人成天刁难自己! 十指上都捏了银针,这一回,真的是不废吹灰之力。 原本整个黑漆的训练场,除了打斗声便只有贺仁的痛呼声,这一次,却变成了一道道陌生的闷哼。 饶是如此,通过这一百多黑衣人的训练场,还是折腾到了晚上。 贺仁看她安然无恙从最后一层出来,只觉不可思议,贺心看了她一眼,移开目光,只是躬身道:“恭喜王妃了。” 殷洛出了一身的汗,看了二人一眼道:“你们怎么在外面?” 贺仁刚要回答,贺心看了他一眼,他才没有说,最终,是贺心回道:“王爷来过,说是我们不用陪着王妃一起练,所以……” 殷洛眉梢一抬,这个慕长情,果然处处针对她! 不过,过了今日,想来,这个地方,她以后都不用来了吧? 训练场忽然出来一个人。 那人蒙着面,看不清容貌,直直奔向贺心,上前在他耳边耳语几句,贺心听完一怔,看向殷洛,瞧见殷洛眉目一片坦然,遂对着那人点了点头,上前几步,走到殷洛跟前伸出手来道:“王妃,烦请拿出解药。” 殷洛唇角一晒,“只是一般的蜂毒而已,解药是没有的,一个月之后,红肿自会消退。” 贺心眉心一拧,看向身后的黑衣人,那人顿时似被惹恼,却不敢发作,只是愤愤离开了。 贺心无奈看向贺仁,贺仁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贺心看了看天道:“看来我们现在,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殷洛抬了抬眉梢,没说话,贺仁走到殷洛身前道:“都说最毒妇人心,今日属下可算是见识到了,我就说嘛,王妃怎么能打得过百多黑衣人,却原来,是耍了小手段。” 殷洛不以为然,“你家王爷光明正大的折腾人,我用些小手段自保而已,这也有错?” 贺仁刚要说话,前头贺心已经牵了马来,殷洛懒得理他,一翻身便上了马,直接驱马而去。 见殷洛先走,贺心跟在贺仁身后道:“王妃的事情,日后你少评头论足,她是王爷的人,不是我们可以议论得起的!” 贺仁看了他一眼:“不过一个王爷身边一个随便的女人而已,你至于这么维护么?” 贺心当即眸色一沉:“什么样的女人,惹得王爷三番五次生气,还要我们陪同,贺仁,你该不会是真傻?” 贺仁一怔,有些瞠目结舌:“你的意思是,王爷对她……” 贺心懒得再说什么,有些事情,点到即止就够了。 他一驱马儿,快速冲向夜色,跟上前头那匹疾飞的马儿。 060:王爷想看女人 一身的汗,如今被冷风一吹,开始的畅快过后,反而觉出冷意来。贺仁贺心很快从后头跟上,三人三骑,快速向王府方向冲去。 回到王府,殷洛没有片刻等待直接回到了寒玉园,让素衣准备热水沐浴,而另一头,当贺心将事情的始末汇报给慕长情之后,后者不出意料的大发雷霆,当即一拍桌子,愤然而起,直接就朝寒玉园奔去。 虽然说使了手段,顺利通过了关卡,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伤。 脱臼的手臂虽然及时接上,却因为之后的继续打斗使力,如今肿得厉害,不止手臂,全身各处都有或轻或重的伤处,素衣知道之后,去取了药来,给她上药。 因为都是女子,殷洛也没有避讳,直接褪了衣衫,任她处理。 慕长情冲进来的时候,两人都没有注意到。 素衣怕弄伤她,所以格外专注,而殷洛则是这一天实在精疲力尽,素衣上药的时候,她都处于半昏睡半醒的状态,故而,房门被一脚踹开之时,两人这才惊醒,一回头,慕长情阴寒的身形出现在门口,惊得里头的二人同时怔住。 素衣是有些被他这种形势吓倒,怔在那里没反应过来,殷洛是没有料到,这个人,会这么快闯进来,不过,她到底不是未见过世面的女子,看到他之后,极快的一个转身,将环在臂上的衣服提起,系好腰带之后,这才看向门口的人,开口道:“看来,王爷很喜欢这样随意闯入的方式。” 她的神情,并没有因为刚刚身子被男人看到而有半点的羞涩,甚至说,根本就是无动于衷的,好像,那根本就不是多大的事儿,慕长情在瞬息之间的失神之后,眸色犹如一团火喷开,盯向她:“聂倾城,你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一旁的素衣听到这样的话,已经吓得魂儿都没了,殷洛闻言,只是淡淡抬眸:“哦?那可就多谢王爷的评价了,我不穿衣服,事出有因,反倒是王爷,不吭一声便闯入我的房间,闯入了就罢了,对着一位没有穿衣服的女子,也不知回避,反倒是堂而皇之的瞧着,不知道,王爷你,是不是就知廉耻?” “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想看就看,还用得着通禀不成?” “哦,这样啊?”殷洛思妥般的点了点头,“也对,王爷是整个王府的唯一男主人,换言之,整个王府的女眷都是王爷的后宫,反正,都是王爷说了算,想看谁,不看谁,也就是王爷的一句话而已。” 她突然就抬起头来看向慕长情,眼睛一亮:“我明白了,王爷是不是许久没看到女人了?”她旋即看向素衣,询问道,“素衣,王爷从前都是隔多久纳一次妾的?” 素衣一怔,看向慕长情,机械般的回答道,“几天、一个月、几个月都有,最长的一次是半年……” “几天啊……”殷洛拉长了尾音,“就算从我进来开始算起,也有几个月了吧?”她随即吩咐道,“素衣,明ri你让管家传我的命令,把府里的女眷都叫出来,挑几名漂亮的就纳为夫人了,记得,侍寝的时候,吩咐下去,不要穿衣服,王爷说了,他想看。” 061:你是聪明的女人,同时也愚不可及 “这……”素衣看向慕长情,不敢答应。 殷洛虽为王妃,但素衣是她的贴身婢女,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在王府里的处境,尤其现在慕长情分明就站在这里,她哪里敢去听她的意思,哆嗦一下,急忙躬了身子道,“王妃,奴婢忽然想起来厨房还熬了药汤,奴婢这就去取!” 殷洛垂头看了她一眼,素衣也不敢去看她,直接就往外冲去,经过慕长情身侧时,她的步子分明就是用飞的,临走还不忘带上房门。 殷洛眉梢一动,看向慕长情,“看来你的下人,都很怕你。” “是,这全府上下,唯有你,对本王视而不见。” 殷洛挑了挑眉,自顾取了一杯茶来,抿了口,抬眸道:“那是因为,我坚信人与人之间的平等,没有尊卑贵贱,所以,我没必要对你上心。” 慕长情沉下眸光来:“你是不是真觉得,本王与你有了赌约,就绝对不会动你?” 殷洛想了想,点了下头,“不然呢?”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慕长情,转动手里的茶杯道,“像你这么骄傲自负的人,怎么可能觉得自己会输?天下都在你手里,你怎么可能输给其他人?” 她垂下眸光来,盯着手里晃动的茶水,“但天下事,从来没有绝对,明天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从来都是未可知的,正如,我活了那么大,绝对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突然就死了一样。” 她抬起眸光,黑深的瞳孔之内似有什么波动,细看却又一片平静,慕长情眸光越发深幽了一些,“事实证明,你并没有死。” “是啊,所以才说,未来的未可知啊!谁又能想到,必死的我,从棺材里醒了过来,从你手下,活过了三日,而且,现在还在活蹦乱跳,这在天下人看来,多么不可思议!” 慕长情薄唇上扬,勾出一个极淡,透着微冷的笑来:“的确不可思议。” 手掌一翻,不过瞬息之间,一枚暗器直接就朝殷洛桌面飞去。 “叮”的一声,是一枚金色的箭头飞镖,入木五分,这东西若是刚才直接射进她的脑门,她就算避得过,也绝对会受,重伤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慕长情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勾唇轻笑起来:“你是本王的人,命运也好,人生也罢,如何不可思议,这个主导人都必须是本王,由本王主宰!而且这一辈子都无可逃脱。你永远都得记住!” “本王不得不承认,你是个聪明的女人,能猜中本王的一些心思,但不得不说,你又是个愚不可及的女人,因为有些东西,可不是你的想当然,就凭你说你与本王平等这一点,便永远不可能!你别忘记本王是怎么娶到的你?十万雄兵,兵临城下,你,是不得不被献出的礼物,而本王,是那个享用礼物的人,奴隶和主人,可能平等吗?”
题外话: 此刻还一个字的存稿都木有的我,你们相信9.1会有三万出来吗?来,9.1,不见不散,拭目以待! 062:发疯 奴隶和主人…… 殷洛唇角染出薄凉的笑来:“听说王爷曾经,也曾有一段不堪的过往,乃至今日,还有后遗症在,面容尽毁……” “闭嘴!” 迎面一阵风来,殷洛避之不及,被连人带桌子掀翻在地,那木桌沉闷地砸向她胸前,心口一痛,一口鲜血喷出,她单手撑在地上,半坐起身,抬目看向盛怒的慕长情,悲凉的笑了起来,“王爷自认人上人,可是为何,每次提到这件事,你就恼怒不堪,性情大变?无非是你觉得,这就是你的屈辱,是你不能面对的过去,是你的自卑!倘若你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人上人,那这段卑微屈辱的过去呢?你为何不敢面对?” “闭嘴!本王说闭嘴——” 又是一道掌风,只是,打的却是不远处的榻。 只听得“轰”的一声,整张榻坍塌落下,砸得地面都抖动起来,而慕长情双目赤红,整个人就犹如疯了一般,不断在砸着周围的东西,桌子、椅子、屏风、杯子……一切能砸的东西,都被他的掌风带落。 许是听到里头的动静,贺仁贺心一前一后冲了进来,看到慕长情这般模样,急忙上前一左一右想要制服住他,但是慕长情的本事,又岂是他们可以制服得了的? 直至一声长吼,他突然一个跃身,来到殷洛面前,直接便提起她,跃身出了屋子,贺仁贺心急忙追去,可是,等他们出来之后,哪里还看得到慕长情的身影? 风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的痛,因为是夜晚,根本看不见所处的位置,只知道是进了一片林子,后来好像是山上,再后来,视线广阔,倒像是原野一般,然后,她整个人被丢了下来,在一处草墩儿上。 殷洛被摔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缓过了气,这才发觉,原来视线开阔,并不是到了原野,而是来到了山顶。 夜色太浓,看不见什么景致,能让殷洛判断出所处的位置是山顶,也仅仅是因为底下隐约可见的火光,看得出来,这是一座很高的山峰,她四处找找,这才隐约发现,慕长情是在这里的,只是他站的地方倒像是悬崖边上,衣服吹得哗啦的响,因为离得远,殷洛也看不清什么具体情况,只是确定,是他站在那里。 她本想要起身,这才发觉脚被扭伤。 她自己褪下了鞋子,摸着脚踝肿起的一大块,忍痛揉了片刻,却似乎并不起什么功效,她索性便坐在那里懒得起来。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冷风冻醒,这才知道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睡着了,而一抬头,山林之中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之前他站的地方更是一片漆黑,山下的灯光也没了,天上没有月亮,孤零零的挂着几颗星星,黑极了。 063:温情 训练了一整天,浑身是伤,什么都没来得及吃,又被抓到了这里,又累又饿又冷又痛,再待下去,不被饿死,也会被活活冻死! 不确定慕长情在不在,殷洛忍痛站起身来,朝他原本的方向走去。 “喂?” “王爷……” “晋王……” “慕长情……你在不在?” “什么事?” 突然出现的声音还是让她惊了下,殷洛回过头来,这才看到身后立着个人,不是慕长情又是谁,只可惜现在天色太黑,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我饿了,有吃的吗?” “吃?”黑暗中,慕长情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移开,“没有。” 殷洛一怔,看向山下道,“你不会要在这里待一晚上吧?就算你要待一晚上,你别拉着我啊,我这又冷又饿又累又痛的,哪能跟你比?” 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冷风吹来,她一身沐浴过后,几乎可以称得上睡衣的袍子,哪里能御寒? 殷洛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却并没有过多的动作,慕长情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上前走了几步,“天已经快亮了,天亮之后,本王要为皇上领路,出发狩猎,所以只有等天亮之后,你才能下山。”他说到这里,脚步一顿,忽而又话锋一转道,“不过,就算下山,你也休息不了,因为狩猎,皇上点名了要你一同前去。” 殷洛一怔,立在那里,她也要去狩猎,就是说,她可以见到慕风焰? 慕长情见她出神,眸光一抬:“如果你不愿意去,本王可以推……” “不,我去,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去!” 慕长情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走到一处山坡下头命令:“你在这里等着。” 殷洛看他一眼,没说话,当是默从,便只见得他的身形没入黑暗中,而过不久之后,身前的一片空地便支起了一堆柴火,慕长情吹燃了火折子,将那堆火点了起来,火光一升,四下的景光顿时清清楚楚,视线也开阔起来,尤其是,那丝冷意总算是驱去了。 如今的身体早不比前世,得了火光暖体,也顾不得又饿又痛了,靠着土坡,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 慕长情刚去擒了一只野兔回来,这才发觉,她竟然已经睡着了。 火光下,她雪肌如瓷,吹弹即破,纤长的睫毛犹如羽翼,在眼睑下落下一小片阴影,唇色润泽,透着少女特有的粉嫩,鼻梁秀挺,只是,也许是因为饥寒交迫的缘故,即便是睡着,她的眉心也是拧着的。 他眸光沉下,瞥过头看向这浩瀚无边的崖边风光,良久,才折回火堆旁,将兔子处理过之后,架到火旁烤好,这一切做完,他才坐到一旁,环臂看向熟睡中的殷洛,也不知在想什么,眸光明明灭灭。 064:下山狩猎 次日一早,光芒刺眼,殷洛从睡梦中醒来,这才发觉,自己这一觉竟然睡得格外舒服。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这一动,才知道,自己竟是睡在别人怀里的,她一抬眸,刚好跟慕长情的视线对上,她一怔,对方亦是一怔。 许是不可思议,昨晚还明明针锋相对的两个人,今早醒来竟会是这样亲密的姿态。 不过两人到底都是心思沉稳的人,殷洛当先站起身来,脚上的痛感豪不意外袭来,她一低头,略微诧异了一下,脚居然包扎过! 一块黑色的碎布包在了她的伤处,尤其是她行走的时候,似乎也并不如昨晚那么痛了。 殷洛收回视线,看向慕长情,正看到他将火堆拾掇了一下,又点了火,烤起了兔肉来。 “时间来不及,等一下吃过之后,会有人送衣服过来,山间有清泉,你自己去梳洗一下,随后,随本王一同出发。” 殷洛不置可否,一瘸一拐走到他对面坐下,看他手里烤得吱吱响的兔肉,眉梢轻抬:“我身上有伤,到了狩猎地点之后,我能不参加活动,专心养伤吗?” 这是她第一次用征求的语气同他说话,慕长情抬眸看了她一眼,唇角抿起:“可以。” 殷洛扬了扬眉,想不到,这么容易便争取到了休息的机会。 填饱了肚子过后,果然有人送衣服来,不是贺仁贺心还有谁? 衣服一共两套,慕长情和她各自一套。殷洛取了自己的一份,依言转到一处山谷里,依着山涧清水,清洗了一番,果然整个人精神不少。 头发不好打理,她没有那种心灵手巧,还没学来那些复杂的发式,只好随意编了一个麻花,在胸前绑住。 青丝很长,垂至腰际,柔顺黑亮,更加称得她整个人明媚如朝阳,到底只是十五六岁的身子,少女的朝气蓬勃,即便是换了灵魂,外在遮掩不住。 当换好衣服的殷洛从谷中出来,慕长情也换了一身更加华贵的服饰。 还是一样的黑袍,不过袍子上锦云簇拥,金线绣成,自然是贵气不凡。墨发用了一根白玉簪,银白的面具,眸色幽暗、深不可测。 久居上位者,不怒自威,与天俱来的霸气,尤其是慕长情这样,成天一块面具一身黑衣,更添诡异阴森。 她的小清新落在这样幽暗的男人堆里,着实有些格格不入,怎么看都是鲜花掉进了牛坑中。 贺心贺仁见她换好了衣服,看向慕长情,慕长情回头看了殷洛一眼,视线从她犹如朝霞映雪的脸上移开,落到二者身上,点了下头:“可以出发了。” 贺仁急忙去牵马,来的却只有一匹。 慕长情当先上了马,看向远处依旧立在那里的殷洛,伸出手来道,“不必看了,就这一匹,你受了伤,本王自然是要与你共乘一骑的,不止今天,接下来的几日,你与本王都要演戏,你可受得住?” 065:演戏,我的拿手活! 殷洛一瘸一拐的上前来,扬起下巴,自信道:“演戏么?我的拿手活!” 她将手放进慕长情掌心,后者深看了她一眼,一个用力,殷洛便稳稳落在了马背上,不过,不是在他身前,而是在身后。 慕长情没说什么,只是拉紧了缰绳,出声道:“坐稳了,山路颠簸,不会那么好受。” 殷洛没说什么,直接伸出手来,抱住了他的腰,慕长情动作一顿,身后的贺仁贺心见状,默契的驾起马儿,提前走了,慕长情见了,这才没有耽搁,一夹马腹,马儿便如脱弦的箭,在山路上疾奔了起来。 风哗啦啦的,特别大声,殷洛整个身子缩在他的身后,有他在前头挡着,后头一片安然,根本就没有半点不适。 而反观慕长情,眸光一直深幽,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有大片军队在山脚下等着,慕长情当下下了马,抬头看向殷洛的时候,殷洛很自然的伸出手来,他眸光顿了一下,这才伸手,将她直接从马上抱了下来。 “王爷,马车早已准备妥当,可以请王妃上马车!” 慕长情点了点头,队伍后面的马车里,这时走出一人,正是素衣。 见着殷洛了,素衣急忙快步走来,先是给慕长情行了礼,这才搀扶起殷洛道:“王妃,请随奴婢上马车。” 殷洛点了点头,跟着她去了,慕长情立刻便收回目光,重新上了马,大手一挥道:“出发。” 一进马车,素衣的话顿时多了起来,一边拿药匣子,一边道:“王妃的脚怎么受伤了?幸好奴婢记挂着王妃身上的伤,特地带了药来。” 殷洛看她给自己解脚上的绑带,轻呼一口气道:“没什么,晚上太黑,走路不小心崴到脚了。” 她挑开帘子,看了看外面,追问道:“去狩猎,得走多远的路?” 素衣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外头,“听说是要走半日的路,大军行程慢的话,得一天吧。不过王妃……”素衣抬起头来看她,“奴婢出府的时候,得知清歌姑娘也在收拾行装,看样子,这次狩猎,她也会来,清歌姑娘脾气向来不好,这次狩猎,当着皇家众多人的面儿,她估计,不会给王妃您留什么脸面,不过王妃,您得给王爷留脸面,所以,这次路上,只怕不会顺利。” 殷洛放下帘子,接过她手里的纱布,自己包起了伤脚,道:“她不过是小角色,折腾不出什么花样,若是连她我都应对不好,还怎么活到现在?” 素衣想想也是,取了木梳来,将殷洛的发辫拆开:“王妃这头发,绑得可真有意思,倒是将王妃衬得格外清水出芙蓉了!” 殷洛笑了笑,没说话。 这张脸长得好,她自然是知道,人美,自然怎么折腾都好看。 066:你随意 大军先是与皇家军队汇合,这才开始浩荡启程,离京出发。 素衣一直关注着外面,看到后头忽然多出一辆马车,她顿时知会殷洛道:“王妃,你看,后面那辆车,估计就是表小姐的车了。” 殷洛看了一眼,确实是多添了一辆马车,她点了点头道:“叶清歌不是傻子,在路上折腾出花样,耽误皇军行程的大事,她肯定不会做,所以路上,我们好好休息一番,到了落脚点,只怕,就不会有现在太平了。” 素衣点了点头:“那奴婢去给王妃拿张毛毯来。” 殷洛预料得没错,一天的时间,过得都很平静,车队太长,其实看不见前后是谁,她们中途休息,也只是简单的在车上用了些点心便上路了,这么一直到了晚上,才到了目的地,大军随即扎营休息。 营地还没有扎好,众多后宫嫔妃,官家家眷都聚集在一起谈笑,殷洛眼瞧着叶清歌分明是朝她走来,她直接拉了一下素衣道:“看见王爷了吗?” 素衣看了不远处一眼,会意道:“王爷在大营与几位将军交代这几天的事宜。” “走,我们去看看。” “现在?” 殷洛看了她一眼,朝叶清歌的方向示意道:“这个粘人的东西,还是离得远些好,主要是我今晚没心情跟她斗。” 素衣抿嘴一笑:“好,奴婢扶着王妃过去。” 眼见着两人竟走了,叶清歌远远的,只能停下步子来,眼睁睁看她们一路,进了慕长情的大营。 营外隐约能听到里头的说话声,贺心看到是她,急忙行了礼,殷洛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招呼,道:“营地还没扎好,我过来看看。” 贺心点头道:“不过王爷现在在议事,王妃只怕不能进去。” 话音刚落,就听到里头传来动静,随即大帐帘子被挑开,一个个身穿铠甲的将军从里头出来,看到门口立着的人,一个个眸中,不免露出惊奇之色。 一来,是她长得实在太引人注目,二来,那些个传闻众人自然听说过,如今见着真人,自然让人格外留意。 殷洛得体的朝众人微微一笑,算作回礼,这些人这才意识到失礼,纷纷告辞离开。 “进来。” 里头传来了慕长情的声音,殷洛一回神,贺心急忙让开身子,示意她进去。 两人一同进去之时,慕长情正在看着桌上的一张图,应该是狩猎山的地形图,殷洛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落到一旁的一张榻上,旋即道:“我的营帐还没有扎好,借你的贵宝地休息片刻,王爷不会介意吧?” 慕长情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卷起那张图纸,道:“你随意。” 说完之后,他便拿着图纸出去了,殷洛挑了挑眉,看来狩猎之事,最忙的应该就是他了。勾起一丝唇角,尽管,笑容微不可见。 067:再见慕风焰 夜很快暗了下来,大营也已经扎好,殷洛和素衣一起回到营中,慕长情迟迟没有回来,她便打发了素衣下去休息,自己独自出去,说是去太医那里取点伤药。 太医的营帐就在不远处,侍卫便没有阻拦,殷洛出去了之后,却没有直接去太医营,反而转了方向,去往慕风焰的大营。 他所在的地方,自然是主营,离慕长情这边是有点远的。 远远的,主营外,殷洛分明看到一人与几位将军正在谈话,指挥安排着什么。 一身黑衣,银白面具裹面,不是慕长情又是谁? 她顿时便转了个方向,退到了主营后面,却不曾想,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她隐在暗处,刚想寻找机会,去找里头的慕风焰,便见着一人,竟从营帐后门出来,那后门,分明是临时开的,那人废了些力气爬出,一身明黄龙袍,动作笨拙,不是慕风焰又是谁? 殷洛心下顿时有些激动,快步潜过去,从他身后一下子勒住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嘴。 她几乎用了全身力气,一控制之后,火速道:“皇上,是我,洛洛。” 慕风焰本来是挣扎的,一听这话,立刻乖了下来,拍了拍她捂在他嘴上的手背。 殷洛松开手,慕风焰立刻转过头来,看见是她,高兴得一下子就抱住她的双臂,就差跳起来了:“洛洛,真的是你?” 他声音压得极低,显然也是怕被发现,殷洛一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先别高兴,时间紧急,我问你,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你可带来了?” 慕风焰眉毛眼睛都是扬起来的:“那还用说,我知道这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宫里的时候,又没机会跟你见面,所以想着,这次带来给你。” 他目光一转,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包裹上,立刻便上前,将它拿了来:“你瞧,我提前扔出来的。” 殷洛打开包裹一看,顿时眼前一亮,居然样样制造得分毫不差,她眸光顿时格外明亮,抱着东西道:“你今晚还是回去吧,刚一扎营,你就往外跑,很容易让人发现,一旦被发现,以后,你可就没机会溜出来玩了!你等着,明天晚上,我来找你。” “真的假的?”慕风焰脸色有些拧巴,“刚来你就要走?我这……还没怎么跟你说上话呢……” “你放心,我明晚一定来找你!”殷洛推了他一把,立刻便转身往回走,看慕风焰一脸不舍的站在那里不肯走,她挥了挥手,再次用口型保证道,“明晚一定来找你!” 慕风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轻叹口气,只能从刚刚那个缺口里,重新爬了回去。 回到营帐,慕长情果然还没有回,殷洛快速组装,前世的记忆深刻在脑海里,一刻也不曾散去,半个时辰不到,一把手枪完美成形,饶是心思沉稳,面对这样的成果,也激动得好半天没有回神。 有了这个,她活命的机会,就能大大提升了,至少,对着慕长情,就算他有再大的能耐,她也能分分钟了结了他! 上进一颗子弹,殷洛将枪别进里衣腰间,这才去了里屋休息,一整晚,心跳却不曾有一颗的平静。 068:参加晚宴 慕长情回来得晚,殷洛迷糊之中知道他回来了,不过他并没有打扰她,天还未亮,他又出去了,之后再没有回来,而殷洛这一觉,居然就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好在,她之前请示过慕长情,狩猎,她可以休息,不用出去抛头露面,所以,这才有了机会趁着这个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手指摸到腰上的硬物,她眸间不由得染上亮光,这才招呼下人来伺候她梳洗。 进来的人,自然是素衣。 “王妃睡得可好?”见殷洛神清气爽,素衣也欢心起来道,“前头的狩猎,可是热闹得很呢,几位王爷跟皇上在比试猎物的成果,所以这会儿啊,拉回来的猎物都快堆成山了。” 殷洛转动脚踝,擦看脚上的伤,闻言,头也不抬道:“这样好啊,前头热闹,我们后面自然就清静了。” 素衣笑了笑,道:“那可不是,一些夫人们都出去了,除了王妃在睡觉之外,这后头的营帐区,可再没有别人。” “叶清歌也去了?” 素衣点了点头:“表小姐今日穿得漂亮极了,跟着王爷一起入了林子,说是要陪王爷一起,赢得比赛!” 殷洛闻言,唇角有些微冷的勾起:“她?不拖后腿就已经不错了。” 梳洗完之后,又在营帐区转了一圈儿,殷洛想起晚上和慕风焰的见面,他算是在自己来古代之后,给过她最大帮助的人了,他帮她做成了手枪零件,她若不送他点什么,好像过意不去。 想了想,殷洛找来一块木头和匕首,认真的雕刻起来。 那是一样在古代不可能出现的东西,巴掌大的木头上,殷洛刻了一个卡通一点的皇帝,穿着华服,梳着高髻,一脸傲慢、玩世不恭的样子。 是十分卡通版本,头很大,身上却很小,这在现代见过无数,殷洛虽然手工不好,但勉强也算是成形,小木头人嘴巴笑得大大的,格外灿烂。 做好之后,殷洛去了慕风焰的大帐,专门在后面不远的地方挖了个坑,将木头人埋了进去,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安心等待夜晚的降临。 夜幕来临之前,前头传来消息,慕长情获得了胜利,叶清歌受到盛赞无数,得意得合不拢嘴。 “这个表小姐,成天缠着王爷,她就是缠一辈子,王爷也不可能娶她!” “好了,素衣,这件事本就不是什么事儿,王爷在忙,反而更好,不是吗?” 素衣撇了撇嘴,也不好多说什么,伺候完殷洛晚膳之后,便出去了。 夜来得很快,也很黑,后面的营帐内一片平静,前头却是一片歌舞升平。 殷洛收拾一番自己,正打算出门,素衣忽然就从外头走了进来,眼睛亮亮的:“王妃,王爷派人来,说是邀您一块儿过去参加晚宴。” 069:风情惹的祸 “晚宴?”殷洛拧起眉头,“可以不去吗?” 素衣一怔,顿时为难:“王妃……是贺侍卫亲自来请的。” 贺仁贺心请人,没有请不到的! 殷洛看了营帐外一眼,到底是没说什么,想了想,她取来一张纸,握笔写了几个字之后,便折起,塞到素衣手里道,“晚宴的时候,若是见着皇上,把这个交给他。” 素衣毫不犹豫地点头,殷洛这才安下心来,走出营帐外,同贺心一起离开。 没想到的是,去的,根本就不是晚宴的方向。 营地之外,两匹棕色的悍马,慕长情一人立于马上,长身玉立,英俊不凡,“有没有兴致同本王去一个地方?” 殷洛看了他一眼,嘴角有些抽,他请都请来了,还能说不去? 她二话不说,直接转身上了一侧的马儿,慕长情唇角一晒,一夹马腹,马儿便在密林之中奔了起来,殷洛紧随其后。 “不用跟来。” 打马前行,慕长情向身后的贺仁贺心吩咐一句,便带着殷洛直朝目的地而去。 那是一处断崖,却奇异的长满各色花草,千藤树下,断崖的形状奇特,像是一块缺了的碗口,这些还都不算是最重要的,从断崖上看下面,好似整个天下尽收眼中,灯火不熄,延绵千里,十分壮观! 花香树影作伴,灯火做景,大风为衬,的确别有一番风情。 殷洛抬目看向慕长情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看起来,倒不像是你这种人应该喜欢的地儿。” 慕长情看她一眼,今晚的他,倒似不同以往,温和了许多。 “白日狩猎时到的地方,觉得不错,入目千里,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估摸着,你应该会喜欢。” 殷洛一怔,旋即失笑,抬目再次看向山下,她点了点头,中肯的评价:“还不错。” 慕长情眸色便格外的柔和了一些,落在那些千千万万民户灯火上头,自信道,“那是自然,本王治理的离国,百姓安居乐业,自然是不错。” 殷洛一顿,抬目看他,这般说来,他是将这万家灯火当成他的天下了? 她没说什么,与她而言,天下在何人手中,跟她没有关系,只不过,这个当皇帝的人是慕风焰。她心底里还是会想着,既然坐上皇位的人是慕风焰,真正拥有天下的人,就该是他! 一阵风来,透着刺骨的寒意,殷洛忽而一惊,朝身后看去,然而林中一片漆黑,根本发现不了异样,她抬目看向慕长情,跟随着他的视线落到崖下的无尽风光,脸色凝重道:“有没有觉出什么不同?” 慕长情看她一眼,眸光在她凝重的脸上扫过,淡淡道:“二三十来人而已,虽然武功不错,但于本王而言,不足为惧。” 070:因为你是本王的女人+v公告 他折下身侧大树的一根树枝来,在手里把玩片刻,忽然就蓄了力,直接朝了殷洛身后掷去,只听得闷哼一声,显然是有人中招,他旋即飞速的将殷洛拉起,直接拥到身前道,“他们目标不在你,一会儿本王给你开路,你自己骑马走,明白?” 密密麻麻的人忽然朝这边涌来,殷洛顷刻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下意识摸向腰间的东西,指尖碰到异物,她这才镇定几分,应了下来。 慕长情掌风极快,拥着她前进之时,已有两三人被他的掌风带到,击退。只不过,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即便是被击退,也只是暂时的,下一波,又涌了过来,而这时,殷洛也发觉,似乎根本不止慕长情说的二三十人,后头涌上的密密麻麻,怎么着,也有百人来,这一回,慕长情似乎是惹上大麻烦了! 只是,好端端的,谁想着刺杀他? 短时间内,自然想不出这个问题,殷洛不敢耽搁,在慕长情的掩护下,朝马儿停脚的方向奔去。 可是,那些人似乎是看破了他们利用马匹逃跑的伎俩,忽然就飞入两颗暗器,他们二人避过,暗器便直接打入马儿身体里,马儿顿时疯了一般,挣脱缰绳,而这两枚暗器成功之后,又多了两枚飞来,打的赫然是缰绳。 百发百中! 绳子一开,两匹马就犹如疯了一般,四下乱窜,最后,一匹下了山,另一匹,竟直接跌入悬崖。 殷洛的脸色便越发凝重了。 慕长情在前头抵挡,她立在他身后,没有人伤得了他,但是慕长情虽然武功远在这些人之上,可对方人数众多,寡不敌众,这样下去,只会吃亏。 见慕长情一直在前头受着,有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弱点,带头之人忽然就朝殷洛的方向指了一下,与此同时,几十名黑衣人同时朝自己扑来,饶是慕长情功力再高,也抵挡不住。 终究是一个人突破了他的防线,和她纠打起来,殷洛空有余力避过,却没法还击,再加上女子体力有限,她伤势未愈,几招下来,已经累得不行,而那一边,慕长情根本就顾及不了她。 “王爷——”实在是难以抵挡,这个人武功高得很,比那日地牢里空有力气,却没多大本事的十二死士简直就是千壤之别,尤其她的手里还没有武器! 慕长情似乎是看出什么了,外袍脱下,直接朝殷洛丢去:“接住,找机会走!” 殷洛接过袍子,立刻便当起鞭子用了起来,这样一来,虽然不至于说赢过对方,但好在有了还手的机会。 对方几次偷袭攻击都不成功,眸光不由得越发狠厉了些! 本以为只是个弱女子,现下看来,好似根本就不是那样! 那人手掌一翻,原本的一只长剑忽而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把短刀,双手各握一把,直接朝殷洛奔来。 因为这些刺客的刻意为之,她原本是与慕长情在一起的,渐渐的,却被拉开距离,而眼下,他们相隔了足有几米远,黑衣人的攻势凌厉,招招毙命,开始殷洛还能应付,到了好来,却越发吃力。 手指触到腰上的硬物,她抬眸,眸中渐渐凝聚了一丝杀气,如今已经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了,慕长情无法顾及她,援兵一时半会儿未必到,若是开了枪,虽然会暴露,可是至少,她能活下去。 那人一刀刺来,殷洛堪堪避过,脚却已经移到悬崖边上,险些跌落下去,眼看避无可避,退无可退,那人攻击越发强烈,双手握刀砍向她,是要立刻置她于死地! 殷洛手指早已按在了腰间,两手相握、上档,只待那人近身,拔出枪口开抢!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忽然一把飞刀飞了过来,竟直接将那人整个右臂砍下,身子一重,是慕长情拉过了她,他显然也是情急抽身,两人一起双双摔倒在地,面对众多攻击,他便有些招架不住了,动作十分吃力。 可这一场打斗下来,所有的人都极有默契的看出了他的弱势,并且一个个都直攻他身后的殷洛,殷洛拧起眉心,被他护着,手按上枪,只觉已经忍不下去了! 忽而又是一剑刺来,慕长情揽住她避过,却也因为这一避,脚下一空,殷洛惊叫一声,竟然整个人被甩向了崖下,慕长情及时拉住了她,可如此一来,两人悬在崖边,便越发不能应对身后的刺客。 刺客看中慕长情没有还手之力,直接便一刀刺来,右肩一痛,他眸光一沉,手上的力道不免松了几分,而殷洛就这样往下坠了几分。 鲜血“啪啦”滴落下来,有一滴正好落在殷洛的眉心。 底下是一片漆黑,只余风声呼呼作响,殷洛苍白着脸,听到自己的声音隔着风,却依旧沉稳:“王爷,松手吧。” v071:情起情灭(求首订!) 风将她的声音吹得有些破碎,可慕长情到底是听到了,他眸色沉下,看了一眼崖下,忽然就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一掌击退近身的刺客,身子一翻,竟直接跃了下去。 殷洛心中大惊,身子以急剧的速度下滑,而眼前人的眸却格外清晰。 “为什么?”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暗哑、低沉,甚至带了一丝颤意。 慕长情拥着她,将右手的匕首,往崖上刺去,匕首一路下滑,在崖壁迸射出刺眼的火花,却也因此减缓了两人下滑的趋势。 “因为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你!” 慕长情紧紧拥着她:“抱紧我,相信本王,我们都不会死。” 殷洛没有再说话,她知道他右肩受了伤,此刻右手的匕首需要承载两个人的力量,已经是极度耗费体力,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减轻他的负担,不让他分神。 手臂环紧了他的腰,殷洛抬眸看向四周,夜色很浓,视线其实并不清晰,但崖壁四周的洞穴却极多。 两个人下滑许久,趋势终于停了,殷洛看向一片漆黑的崖底,终究是决定放手一搏。 “王爷,这四周洞穴很多,我们找一处容身之所,应该并不难。这崖壁陡峭,夜又黑,上头的人,未必就找得到我们,也许撑到天亮,能等来救我们的人也说不定。” 慕长情看了看四周,离他们身处不远的地方,的确有一处洞穴,虽然小,但是容纳两人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他看向殷洛:“你可以?” 殷洛看了看壁上突出的岩石,点了点头道:“挂在这里,未必撑得到明天,摔下去,也只有粉身碎骨结局,若能爬到洞里,是唯一的求生路,我相信我可以。” 慕长情沉思半响,应道:“好,不过需得做一条带子,以防滑落。” 殷洛点了点头,慕长情看着她道:“你来,本王抱着你。” 将外袍褪下,撕成长长的带子,打成结,确定足够到达洞穴了,殷洛将其中一头捆在自己的腰上,另一头则系在慕长情的腰上。 “好了。”她松一口气,看向他,慕长情又道:“本王怀里有匕首鞘,你用它插进崖壁的缝隙里,再爬。” 殷洛点了点头,从他怀中取出匕首鞘,这才寻找到支点,往洞穴处爬去。 前世,她做训练时,岩壁爬过不少,这里虽然位处不同,但好在她胆大心细,几次凶险之后,竟真的爬了上去。 在洞穴中成功找到了一块大石头,殷洛又将腰上的长布接长了一些,拴在了石头上,另一头则在自己腰上,这样一来,等于一个滑轮,便请便了许多。 慕长情开始往上爬,借助了殷洛的力气,爬起来轻便许多,最终,也成功进了洞穴之中。 他整个身子往崖壁一靠,身子似乎有些失力一般,殷洛知道他肩膀有伤,急忙问道:“王爷,你身上带药了吗?” 慕长情伸手从怀中摸了片刻,取出一个药瓶来,自己直接撕开伤口的部位,洒上药,愣是没吭声,但殷洛知道这药上上去绝对痛,因为他放在右腿上的手分明指节突出,显然是在忍着疼痛。 他肩上的伤,是直接被长剑贯穿的,背面的后肩也需要敷。 殷洛看他又去撕后肩的衣服,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药瓶道:“我来吧。” 手指碰到他后背的衣服,这才发现,衣服竟全被鲜血浸透,因为黑衣看不出来,所以殷洛一直不知道他伤得有多重,如今,看到那么多的血,还有深入骨髓的伤口,她眉头拧起,将药洒进伤口,明显感觉到慕长情身子一颤,他旋即撕下自己裙摆上的一块布,直接将他伤口包扎了起来。 慕长情深吸口气,看她动作娴熟,扯开一侧嘴角道:“看不出来,你一国公主,竟还会这个。” 殷洛看了他一眼,将布利索打结,道:“我会的可多了,有的你想也想不到。” 慕长情看了看她,眸光眯了起来,恍若是重新审视她一般,落在她的脸上半响没挪开。 殷洛触到他的目光,没有回避,开口道:“贺仁贺心发现王爷不见了,势必会来找,只是夜里光线不好,他们未必就会找到这里,所以王爷可得坚持着,千万别睡了过去,你若是就这么睡着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慕长情勾起一丝唇角,淡道:“放心吧,本王会熬过去。” 殷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外头,外头风声很大,也很黑,除了风声之外,是听不到其他的声音的。 他们不能喊,一喊未必招得来自己人,却必然会招来敌人,所以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等。 慕长情的视线落在殷洛身上良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才突然出声道:“你为什么讨厌本王?” 殷洛一怔,转眸看他。 为什么呢? 是因为第一眼醒来,看到的人是他?还是因为第一个伤害她的人就是他?亦或是,他长时间的刁难折磨,让她对他心存厌恶,成心想要膈应他? “我从不会主动讨厌一个人,事实上,我也不存在讨厌王爷,不过是因为王爷成天算计我的性命,我力求自保而已。” 殷洛抬起头来看他,眸光清淡得犹如一波水光,慕长情凝着她半响,身子更加懒散的往身后的崖壁靠去:“本王没有算计你的性命,本王若真想要你死,你绝对不可能多活一刻。” 殷洛眨了眨眼睛,倒是并没有惊讶:“不想让我死,却让我生不如死?” 慕长情的眸光瞥过自己的右肩,重新看向她:“到底是谁生不如死?” 殷洛扫过,挑了挑眉,道:“我没让你救,是你自己要救,可怨不得我。” 慕长情眸光一顿,旋即竟失笑起来,他鲜少真正笑,这一回,却似乎是带了几分笑意:“果然,最毒妇人心!千军万马也不及你的毒舌,本王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那么多年,没有被人杀死,却足以被你一句话气死。” 殷洛面无表情:“我说的是事实。” 慕长情看了看她,眸光凝了下来:“你这个女人,真是狠心,小小年纪,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狠劲。” 殷洛看了看他,道:“自然是从你那里学来的,若不是你,我现在可是在皇宫当我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是么?本王看,未必吧?” 慕长情勾起一侧唇角,笑意有些冷,“月樱王朝虽然看似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但其实,国库早已空虚,前朝更是纷争不乱,如果本王的消息不错的话,你的父皇很快便会将你下嫁给你月樱王朝第一首富,阡陌余,用你的聘礼,充盈国库。” 殷洛没说话,她不是聂倾城,自然对月樱王朝的事一无所知。 慕长情接着道:“本王虽然是兵临城下,却给了你月樱王朝十万金子做聘礼,这个数,足以让你月樱王朝起死回生。”他看着殷洛,眸光深幽如潭,“十万金子,换一个公主,这是普天之下最贵的聘礼,足以配得上你第一美人的名声,月樱王朝,不亏。” 殷洛垂下眸光,“那又怎么样?逼迫和自愿,千壤之别,你这种人,不会懂的。” 慕长情抿起唇角,“终有一天,本王会让你心甘情愿。” 殷洛勾了勾唇角:“那我便拭目以待。” * 洞里的时光很难熬,尤其是对慕长情来说。 他身负重伤,血流过多,殷洛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却也猜得出,他的脸色必定苍白,因为他的唇已经恍如结了一层霜,难看极了。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他的话越来越少,到了后面,慕长情已经不说话了,殷洛唤他的时候,他只能半垂着眸子,证明自己还醒着,而估摸时间,眼下子时都未过。 虽然说,这个人是死是活与自己根本没什么关系,也许他死了更好,但这一切,只能放到以前。 她殷洛虽然做事决绝,从不拖泥带水,但是情义两个字,却格外看重。 他救了她的命,于情于理,她都该还他一命!虽然,她刚刚,本不需要他救,甚至可以说,是被他连累得摔下悬崖。 “王爷,你还听着吗?” 慕长情的眸子已经闭合,殷洛探手过去,他的呼吸虽然有,却十分微弱,而且,喷出的气很热! 他戴着面具,看不到他的脸色,因此殷洛根本就没察觉他竟发着高烧! 手指探到他的颈脖,烫得不行,殷洛扣住慕长情的肩膀摇了摇:“王爷……王爷?” 没有任何回应,慕长情就像睡着了一样,平静得可怕。 殷洛松开手,本是打算看看外头,找别的方法,可是手刚拿开,他的身子一下子就倒了下来,她不得不扶住,而与此同时,她才感受到他身上火热的体温,几乎要将人烤熟。 再等下去,他必死无疑! 将慕长情放倒躺下,殷洛抬眸看向崖顶,可是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已经这个时间了,军营里的人一定发现了慕长情和她的失踪,只要军营派了人出来,那刺客也许逃走了也说不定! 一命抵一命,慕长情因为救她才受伤,如果她此举引来刺客,死于非命,那全当还他一命了! 殷洛决定好之后,当即不再耽搁,从腰间掏出了枪,加进了两颗子弹,朝天连开了三枪。 震天的声响在深夜格外轰动,不久之后,崖上便传来了动静,却不是刺客,而是援兵。 殷洛看着贺心贺仁协力将慕长情弄上去,总算是松了口气。 * 慕长情被救回之后,整个大营都乱了起来,十几个人守在营帐外头,寸步不离,御医在为慕长情处理好伤口之后,告诉众人,慕长情只是失血过多,多睡几日便会醒来,并无生命危险,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慕风焰亲自守在营帐外,等得知慕长情无恙,这才吩咐众人散去,等到别人都走了,他这才将眸光投向殷洛,追问道:“洛洛,你有没有受伤?” 殷洛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今晚没有如约去见皇上,殷洛失约了!” 慕风焰摇了摇头:“你能没事,我就放心了,不过洛洛,到底是什么人要追杀你们?” 殷洛摇了摇头:“不知道,来人各个武功高强,不过不是针对我,是针对晋王的。” 慕风焰一怔,眉头蹙起:“针对皇兄?” 他想了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一拍脑袋道:“哎呀,算了,这朝中的关系错综复杂,我一时也理不清线,洛洛,你担惊受怕了一晚上,赶紧去休息,瞧着都憔悴一圈儿了!” 殷洛摸了摸脸,看他焦急的样子,这才点了点头:“好。” 慕风焰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带着宫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殷洛看他走了,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营帐,转身走了进去。 慕长情还在睡着,贺仁贺心守在里头,殷洛走近,伸出手来,探向他的脖子,发觉他已经退了烧,她这才放下心来。 “王妃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守着,王妃只管放心!” 殷洛看了看贺仁贺心,点了点头,裹了衣袍出去。 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已经是深夜,殷洛也累了,素衣服侍她睡下,正要熄烛火出去,忽然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吵闹声。 “让开,我要见聂倾城!” 这声音尖锐刺耳,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 素衣抬目看向殷洛道:“清歌姑娘一定是为了王爷受伤的事情而来,奴婢去告诉她王妃您已经歇下了?” 殷洛挑开帘幔:“不必了,让她进来。” 素衣出去通传,很快叶清歌便独自一人进来了,她脸上怒容未消,看见殷洛,劈头盖脸便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表哥为了你受伤,如今他重伤昏迷,你非但不在他身前陪着,还有心情在这里睡觉!简直狼心狗肺、冷血动物、蛇蝎心肠!” 殷洛挑起眉头看她:“我与王爷如何,是我与王爷的家事,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如果清歌姑娘深夜造访只是为了说这个,那便请回,我累了,需要休息。” 叶清歌听得眸子都能喷出火来:“你还睡觉?你就是一个没心的女人,亏表哥还这么对你!” 殷洛拧起眉头,看向一旁的素衣道:“送客。” 她转身往榻上走去,叶清歌见她竟说一不二,立刻便话锋一转,挡开素衣,上前一步道:“你说,你怎么才能离我表哥远一点?” 殷洛脚步顿下,重新回过头来:“你想说什么?” 叶清歌脸色有些涨红,却还是将话说了出来:“我喜欢我表哥,想必你也看出来了。” 殷洛抬起下巴,淡淡道:“这不是什么秘密,府里的人都知道。” 叶清歌脸色顿时又是一红,继续道,“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我表哥,既然这样,你没必要留在我表哥身边,你开个条件,怎么样你才能离我表哥远一些?只要我能做的,我都会帮你做到!许配名门公子,一生花不完的银子,永生享乐不尽,我都可以为你办到,或者,送你会月樱王朝,继续当你的公主,都可以,条件随你开!” 殷洛听完,看了看叶清歌:“正如你所说,我从前是公主,你能说的这些,与我而言,不过轻而易举的事,清歌姑娘觉得,这算得上幼惑的条件?” 叶清歌一怔,旋即道:“那你想要什么?” “我不想要什么,就算我有想要的,清歌姑娘你也给不起。” “有什么我给不起的?只要你能说得出来,我叶清歌一定办得到!” 殷洛看着她良久,提起步子,缓步走到她面前道:“我要王爷的心,你给得了吗?” 叶清歌一怔,顿时脸色涨红,恼怒不已:“聂倾城,你这个坏女人!不知羞耻,明明跟皇上*,偏偏霸着我表哥不放,你按的什么心?” “我就是坏女人啊!”殷洛理所当然的道,“我觉着别人千方百计想得到的东西,我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尽握手心,这种滋味,妙极了,清歌姑娘,你说是不是?” “你……你……” 叶清歌指着她,一连说了两个你字,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她见识过殷洛的本事,这一次自然不会再自不量力。好不容易缓过了气,她看着殷洛恶狠狠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殷洛看着她愤怒的眸色,好半天没有说话,良久,忽而道:“清歌姑娘,奉劝你一句,王爷拿你,只是当妹妹对待,全府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纵你*你,不过是因为你是他的亲人,是故人托付的人,他照顾你,是他肩负的责任,但你不要将这责任当成你肆意的资本,否则,你只会与他走得更远,直至有一天,你成为他什么都不是的谁。” “你闭嘴!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我是不会相信你的,别以为表哥为你受了伤,你就有多么了解他,我跟表哥在一起那么多年,没有人比我更懂他!他疼我,可不仅仅只因为我是他表妹,说了你也不懂!” 她瞪着殷洛,“你就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在王府待不下去。” 殷洛垂下眸光,淡淡道:“既然表小姐执意如此,那就请便吧,我随时奉陪。” 叶清歌看了看她,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殷洛见她走了,朝素衣挥了挥手道:“下去歇着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素衣看了殷洛一眼,劝慰道:“王妃不必忧心,清歌姑娘虽然脾气刁钻,但到底要顾及王爷,不会做得太过分。” 殷洛抿起唇角:“无妨,我既然劝过她不听,日后她得了什么样的后果,就算是我造成的,也与我无关。” 素衣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她的心思越发难懂,甩了甩头,只好行了一个礼,自行退下。 慕长情受伤,接下来的狩猎活动自然是不能参加,倒是因为他的受伤,慕风焰得了更多见她的机会,别提多高兴。 这天的比试,以一些家眷富家子弟为主,不过慕风焰还是去偷偷猎了一只兔子回来,送给殷洛当礼物。 殷洛从前对小猫小狗的就不感冒,兔子自然也提不起多大兴致,但是看慕风焰当时分明捡到宝一样的捧到她手上,她不好拂他的意,便收了下来,找来一个小笼子将它养了起来。 慕长情是第二天下午醒的,醒来之后一切安好。 御医用的是最好的药,虽然尚不能下地,但是再过个几天,下地是没有问题的。 他昏迷的时候,殷洛去看过他好几次,倒是他醒了,殷洛一直没有去。 慕长情醒来第二天,贺心来请她,殷洛这才不得不再一次去见他。 因为遮着面具,也不知道他现在什么个情况,不过他功夫底子厚,康复起来,自然无大恙。 殷洛进来的时候,慕长情正坐在榻上看奏折,贺仁在一旁陪着,见到她进来,慕长情没有抬头,直至将手里的那份奏折批阅完毕,交给贺仁,这才看向殷洛道:“听贺心贺仁说,那天是因为听到震天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爆炸,这才依着声音找到了我们的所在地,当时只有你清醒着,你可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殷洛见他一见面,谈的是这个,缓缓摇了摇头道:“那声音我也听到了,离得很近,因为当时发生在瞬息之间,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声音已经去无踪,所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慕长情视线微凝,良久收回视线,看向一侧的贺仁道:“你们下去吧。” 贺仁与贺心对视一眼,急忙离开。 两人都走了,营帐内便只剩了慕长情和殷洛。 慕长情朝她伸出手来,殷洛看了一眼,没动,只是站在那里:“王爷想做什么?” “下来走走,你扶我。”他掀开被角,抬起眸光,看向殷洛,等着她的行动。 殷洛顿了一下,这才上前,扶起他的手臂,将他搀扶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长久没活动,身子发软,慕长情身子一沉,殷洛下意识抓紧了他的手臂,道:“你慢些。” 慕长情低头看了她一眼,果然放慢了速度,这一回,倒是走得正常。 “本王当时虽昏迷着,但却不是全然没有意识,那声音,分明就是在我们的洞穴发出的,你解释一下,怎么做到的?” 殷洛看他一眼,倒依旧镇定自若:“你这是要拷问吗?” 慕长情眸光一顿,道:“算是吧。” 殷洛沉默了片刻道:“那只不过是一种特殊信号,跟烟火差不多,所以,才有那样的声音,那是我们月樱王朝皇室才有的东西,独有的求救信号,当时你昏迷过去,为了让人找到我们,我才用了这个法子,不过,因为是月樱王朝独有的东西,所以,我不方面说细节,只能讲这么多。” 慕长情看了她一眼,没有再问。 他让殷洛将他放到椅子上坐下,继续又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他问的,是那天训练场受的伤,以及后来脚崴伤。 脚崴伤得了他的良药,第三天之后便奇迹消肿,早就已经不疼了,倒是那天受的伤颇多,但都是一些皮肉伤,所以也算不得痛。 “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慕长情点了点头,“既然伤势好得差不多了,今晚,就搬到这里来住,你说过你最会演戏,可不能只演一半。” “王爷是在警告我跟皇上走得太近?” “你是本王的王妃,在本王养伤期间,陪着本王,寸步不离,是不是更显恩爱一些?” 他的声音明显是冷了几分的,殷洛挑起眉头,倒是真的不明白:“王爷权倾朝野,又何须演戏给别人看?我只是一个小国公主,起不了什么作用,王爷这么做,究竟是为何?” “本王的事情,容不得任何人过问。” 他翻脸倒是比翻书还快,之前对她还算有那么一点正常人的交谈方式,可这也不过是伤病醒来,老毛病竟然又犯了! 殷洛将脸撇开:“成,王爷的要求,只要能换得来我在王府的太平,我自然照做。” 说完之后,她也不管坐在那里的慕长情,直接就起身离开。 “你去哪儿?”慕长情分明是不料她翻脸的速度比他还快。 “自然是拿我的衣物来,王爷命令,从今天起,我要寸步不离王爷!” 说罢,她便掀开营帐的门帘,走了出去。 慕长情眸色有些沉,贺仁贺心一进来便感觉到了,知道必然又是两人之间出了问题,他们二人也识趣的没有打扰,却在片刻的宁静之后,忽然就听得慕长情吩咐道:“把那只小白兔烤掉,给本王当晚餐,然后再去抓一只,放进去!” “呃……”这是什么命令?贺仁贺心面面相觑。 “不必了,你们下去。” 这两道命令都有些莫名其妙。 贺仁贺心识趣的离开,慕长情伸出手来,撑起额头,只觉这一病,脑子都烧坏了,头昏脑涨,都开始说起胡话了! 殷洛的速度也快,天还没黑,就已经搬来了,一同来的,竟然还有那只兔子! 殷洛让下人将装兔子的笼子放下,自己亲自取了一些青草喂它,神情专注,格外认真。 慕长情看了一眼,撇开视线,淡淡道:“今天新来的奏折取来,本王要批阅。” 殷洛闻言,看了看四周,发觉营帐内无人,方知他唤的人是自己。 不过,她却并没有按照他的命令将奏折取给他,反倒是走到书桌前,抽出一张白纸,用毛笔在上面勾勒须臾,便拿着纸张到了门口,吩咐贺仁道:“找个人,按照这张图纸把这个做出来,王爷急用。” 一听说是慕长情用的,贺仁饶是不知那是什么,也不敢耽搁,立刻就去办了。 时间超级快,半个时辰不到,一个成形的小木桌便已经被送了来。 殷洛一看东西送到,原本还给慕长情拿着奏折的手,忽然就将奏折往书桌上一掷,几步路走到门口,从下人手里接过小书桌。 这东西简单,能工巧匠一看就会,所以很省力气。 慕长情一直不知道她之前画了什么,这会儿看到成形的东西,只一眼便明白了什么,看向殷洛,眸色有些沉。 殷洛挑起眉梢,将桌子的四只脚展开,往慕长情身前一放,高低,大小,宽度,无一不合适,她随即又将没批阅的奏折往书桌一角一放,道:“这样,王爷就可以安心批阅奏折,而不被人打扰了!尤其是,这样既满足了外人眼中我们俩共处一室的恩爱,又满足了你我二人演戏的疲倦,一举两得!” 她说完,便打了个哈欠,自己躺到地上的地铺,裹住被子,一翻身,睡去了。 慕长情看了看她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又看了看身前小桌子上堆成山的奏折,眸中波涛汹涌,却到底,只落成重重一笔朱砂墨,滴在白纸黑字的奏折上,分外醒目。 这晚,殷洛自然是睡了个好觉,倒是慕长情,批阅奏折到深夜,吩咐贺仁将批好的奏折送去给慕风焰,又处理了一些别的事情,这才得以休息,而彼时,天已接近放亮,换言之,他一整晚都没怎么睡。 殷洛这一觉倒是睡得很舒坦,没有任何不适。 一早起来,见慕长情还在休息,她便没有打扰,直接出了营帐,打算去给小白兔取点萝卜吃。 刚转过几个营帐,快要到厨房的时候,迎面忽然走来一人,那人穿着藏青色的袍子,一身华贵,长眉入鬓,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很精锐的长相。 殷洛不认识他是谁,已经提前择了另一条路避过,可是那人看见她之后,却也跟着她绕了道,硬是同她碰上。 “三嫂,好巧,能在这里遇见,不知三嫂是去那里?” 殷洛抬起头来,其实心里是有些生厌这种刻意接近的人的。尤其是,第一眼,这人便给她一种精明的感觉,映象并不好。 她打量了一眼来人,眸光沉下道:“去厨房,王爷也去吗?” 他称呼她为三嫂,自然是哪位王爷。 那人爽朗一笑,不计较殷洛话语里的不待见,道:“三嫂别误会,只因三哥近来受了伤,弟弟我无法探望,听闻三嫂这几日一直与三哥一处,今日偶遇,所以想问问三嫂,三哥近况如何?” “他很好,现在可以让开了吧?” 那人又是一笑,道:“看来三嫂对允泽有些误会,允泽与三嫂初见,若是有什么惹恼了三嫂的地方,还请三嫂见谅。” 殷洛抬起头来看他,道:“你也说了是初见,你身边没有半个人,我身边也没有,你又从哪里知道,我就是聂倾城?这只能说明,你要么,就是故意跟我套近乎,要么,就是一开始就预算好了的。我对心机深沉的人,没有交好的兴致,失陪。” 她转身便从他身侧离开,慕允泽忽然伸出手去,再次唤了一声殷洛,似乎是想拉她。 殷洛动作快,脚步一移,身字一转,便避过了他的手指,只余衣摆拂过他掌心的温度。 慕允泽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收回空落的手,脸上的笑忽而变得耐人寻味了些。 殷洛去厨房取了萝卜回来,却并未找到铁笼子,一问才知道,刚刚叶清歌看兔子可爱,便向慕长情讨要了去,这会儿,兔子已经到了叶清歌手里了。 若是别人那里,也就罢了,却偏偏落入叶清歌手中,对这样一个虐待下人的女子,殷洛不觉得她会疼爱一只兔子。 让素衣去打听过叶清歌的位置,她立刻便赶了过去。 是一处小溪流下的小河,她们立在溪流和小河水交界的地方,河水清粼见底,叶清歌正带着贴身婢女蹲在小河边,银铃般的笑声从她们口中传出,悦耳极了。 走得近了,这才发觉,两人蹲在那里的缘故,竟是在折腾她的小白兔,不止如此,她们的笑,也是因为它! 兔子很怕水,她们却将它的头时不时的往水中送,远远一瞥,小白兔已经奄奄一息,殷洛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 这小白兔到底是慕风焰送给她的,却被这个天高地厚都不知的丫头随意玩弄,她顿时气急了,直接就拔下头上的簪子,快走两步,一下子从身后扣住了叶清歌,同时将簪子抵在她的脖子上道:“把小白兔还给我。” 叶清歌身形一颤,听到她的话后,反倒竟镇定了几分,将小白兔往殷洛身前一扔道:“给你就给你。” 因为接小白兔,手指自然松开,叶清歌立刻站起身来,对着身侧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会意,两人猛然出手,一左一右扣住殷洛,直接就将她往水里推去。 所谓关心则乱,殷洛一心想着救兔子,一时不擦,竟被她们着了道,“噗通”一声落水声,她急忙起来,这才发觉,怀中的小白兔竟不知何时,已经断了气。 叶清歌和她的丫鬟站在岸边,看她一副落汤鸡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殷洛的脸色道:“不就是一只兔子吗?你至于么?回头我让人去给你抓十个一百个,让你养一屋子,不过,你当真是为了兔子么?还是为了送你兔子的人?” 河水并不深,只是及胸而已。 殷洛一言不发,捧着兔子上岸,叶清歌见她起来,急忙就往后退,一边退一边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也绝对不会傻到送给你打!” 说罢,便拉着自己的丫头往回跑,边跑边回头来看殷洛,露出银铃般得意的笑声。
题外话: 稍后1点左右第二更。 v072:你还本王这一刀(求首订!) 殷洛见她走了,没有再追上去,只是立在岸边,看着已经断气了的兔子,只好给它堆起一个小土丘,当坟墓。 深秋的天已经很冷了,等把兔子埋好,冷风一吹,自然是冷如骨髓。 殷洛转过身来,一言不发的回到营帐。 素衣看她回来一身湿,吓了一大跳。 殷洛什么都没说,自己取了干净的衣服换上之后,直接便出了营帐。 素衣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她也不要自己跟着,只怕她出事,六神无主之时,只能想到慕长情。 她赶紧去了慕长情的营帐,将事情说了一遍,慕长情听完之后,眸色有些沉,吩咐贺仁道:“派人去找,不要惊动皇上,另外,查一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贺仁应了一声,立刻出去交代去了。 慕长情旋即沉眸吩咐素衣道:“你先回去,如果王妃回来了,立刻告诉本王。” 素衣连连应下,这才回去了。 贺仁安排人出去找了一圈儿,没发现人,还没查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清歌身边的丫鬟哭着跑来找慕长情,告知他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同时道:“王爷,王妃的兔子是皇上送给她的,眼下兔子淹死了,王妃……王妃会不会要表小姐和凌香抵命啊?” “胡说八道什么?”贺心怒斥了一句,转眸看向慕长情,试探道,“王爷……” 慕长情沉着眸光:“立刻派人去河边看看,一切有水的地方都不要放过,清歌若是出了事,小心你们的脑袋!另外,取衣服来,本王亲自去找。” 贺心不敢耽搁,立刻给他取来了衣物,那个前来禀告的丫鬟还在那里哭哭啼啼,慕长情心烦,直接一脚踢过去道:“滚。” 那丫鬟在地上一个打滚,吓得再不敢出声,急忙出去了。 穿戴好之后,慕长情直接出了大营,这边一轰动,立刻让别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慕风焰听说之后,急忙也从大营出来,立刻安排自己的侍卫去寻找殷洛,不止这些,他自己找来一匹马,不顾众人劝阻,只身往林中而去。 一切有水的地方,都没找到殷洛和叶清歌的身影,后来,在密林中发现了吓傻了的那名丫鬟,正是凌香。 她浑身是水,哆嗦着身子抱着双腿颤抖不已。慕长情问她,叶清歌去了何处,她抬起眸光来,看到是慕长情,立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同时道:“奴……奴婢也不知道,王……王妃说,也要让表小姐体会一下,被吓的滋味……” “吓?”慕长情眯起眸子,忽然就想到了什么,立刻让人牵来马,贺心见状,急忙阻止道:“王爷,你的伤……” “无妨,你们都留下,谁都不许跟着!” 他打马在林中奔了起来,行了一刻钟之后,总算是到了目的地,与所料想的半点没错,那处他们掉下去的断崖边上,叶清歌被绑在一块大石后头,石头前方是万丈深渊,后面捆着发丝凌乱的叶清歌,她显然已被吓得不行,不停的求饶,而殷洛站在崖边的一颗大树下,不为所动,只是冷眼旁观。 听到动静,殷洛抬起头来,一眼便看到了疾奔而来的慕长情。 他显然是牵扯到了伤口,下马的时候,动作有停顿,却还是快速上前,将捆绑在石头上的叶清歌取了下来。 叶清歌一见着他,便俯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失声道:“表哥,她要杀我……” 慕长情回过头来,看向殷洛,眸光几乎可以杀人。 “我没有要杀她,她弄死了我的兔子,竟然用玩乐的手段,我只是让她尝一尝恐惧的滋味,教训一下她,一个时辰之后,我自会放……” “闭嘴!聂倾城,是不是你以为,本王为你犯险过一次,就不会杀你,本王告诉你,本王之所以救你,只不过是不喜欢别人碰本王的东西,因为,本王的东西,只有本王才有资格决定是去是留、是死是活!” 殷洛看着他,眸中的清冷顷刻之间变得锋利起来:“兔子也有生命,她固然是你的表妹,却不该一而再再而三任意作为,伤害我,我可以不计较,可是,她不该主意打到我在意的东西上去。” “兔子是本王答应给的,怎么?你是不是也想向本王报仇?” 殷洛眸光冷冽,一瞬不瞬看着他:“是,只要是我想保护的,任何人的伤害,都不能!” 山脚下再一次传来了脚步声,是贺心贺仁。 因为怕慕长情伤重的身子再受重创,他们冒着被惩罚的危险,跟了过来,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局面。 慕长情的视线一下子变得冰冷起来:“好,你不是在意一报还一报吗?那本王也还给你!” 慕长情眸光一转,看向刚从马上下来的贺心贺仁道:“你们,去将她给本王绑了,就悬在她身后的那颗树上,既然她连一只兔子的命也要人命抵偿,那本王也让她尝一尝,到底什么是恐惧!” 贺仁贺心神色一僵,纷纷看向殷洛,旋即,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同时跪了下下去道:“王爷三思,若是稍有不慎,王妃跌落山崖,必粉身碎骨,无生还可能,还请王爷息怒!” 贺仁此刻也收起平日的玩笑姿态,一本正经道:“是啊,王爷,大树下头就是悬崖,太危险了,还请王爷三思!” “什么时候,本王的命令还需要重复第二遍?” 贺心贺仁身形一僵,最终不得不从命,上前来,将之前捆绑叶清歌的绳索取来,捆绑殷洛。 不过,殷洛不可能束手就擒。 “好啊,若当真要捆住我,那便先打赢我再说。” 她抽出缠在腰间的长绳,赫然便是一根鞭子。 事实上,她早知会有这样的结果,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任人窄割,哪怕是付出双倍的代价,她也决不允许别人欺在她的头上,伤害她要保护的一切。 “住手!” 忽然一声吼,从远处传来,殷洛循声看去,不免一怔,竟是慕风焰来了! 他一身明黄格外显眼,策马飞奔而来,毫不犹豫便朝殷洛奔去,一下子将她护在自己身后,看着慕长情道:“晋王,你若要惩罚晋王妃,朕没有意见,但是同时,你怀里的叶清歌也该交由朕处置!” 慕长情眯起眼睛:“不可能。” “你惩治晋王妃属于你的家事,朕无权干涉,而朕处罚叶清歌是关乎皇权,帝王的尊严,你,也无权干涉。” 这样直面的宣战,为了同一个人,却已经是第二次。 殷洛推了推慕风焰,她不希望慕风焰为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与眼前这人结仇,这样,只会使他今后的路更难走! 慕风焰却直接将她的手推开,坚决挡在她前面,慕长情将这一幕收进眼底,眸色越发冷了:“皇上胡说八道什么?清歌如何与皇权扯上干系?” 慕风焰紧盯着他,捏紧了双拳道:“晋王妃的兔子乃是朕所赠,天下间,但凡朕所赠出的物品,皆属于御赐,而兔子,便是御品,而叶清歌却将兔子淹死,这不是藐视皇权,藐视朕的威严是什么?亵渎圣意,按照离国律法,晋王应该比朕更清楚,惩罚是什么。” 叶清歌原本还俯在慕长情怀中抽噎,闻言,身形一颤,抬起泪眼模糊的眼看慕长情道:“表哥,不要……” 慕长情将她往怀中按了按,沉眸道:“你放心,表哥不会让你出事。” “既然皇上这么说,臣,谨遵圣旨便是。” 明明该是下臣对帝王的恭敬,慕长情却半点谦卑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拿那双比冰雪还冷的眸光看向殷洛,恍若眼神能将她抽筋剥皮一般。 他抱起叶清歌,直接带着她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贺仁贺心自然也是跟了上去,慕风焰这才回过头来看向殷洛,上下打量她:“洛洛,你没事吧?” 殷洛眸中的寒意尚未收回,闻言,心中一暖,眸光也柔和了些。 她看着慕风焰,缓缓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只是你两次为我与晋王对立,只怕会对你不利!” 慕风焰松一口气,看着殷洛笑了起来,道:“没事,我从前一直讨厌我当这个皇帝,现在,反而有点喜欢了,因为最少,我能在关键时候,用皇帝的身份,保护我的洛洛。” 他看起来有成就极了,殷洛看着他的笑,心里却越发的哀伤了一些,到底是思想淳朴,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斗得过慕长情? “对了,我有件东西要给你!” 慕风焰说着,便从怀里取出一块金色的免字令牌出来,对着殷洛道:“这是皇帝特有的权利,见牌如见我,任何人都得下跪,包括晋王!起码,只要有外人在,我便压得住他!你戴着这个,若下回他再要为难你,我不再你身边的时候,你便把这个拿出来自保,这是免死金牌,可以赦免一切罪责,等同圣旨。这是我派人专为你设的,你看,这后面是你的名字‘殷洛’,所以它,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 殷洛看着慕风焰,良久,终究是只能说出那两个字:“谢谢。” 慕风焰笑得灿烂:“谢什么,我做这个可不是要你谢我的,我只是想尽力保护你而已!” 殷洛将金牌贴身收好,这才道:“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让任何人毁掉它。” 她伸手贴着自己心口放金牌的位置,慕风焰看着,再次笑了起来,只是片刻之后,他又收回笑容,凝重了脸色:“其实你大可不必为了小白兔就得罪晋王,这个叶清歌的名声,纵然我是在宫里,也有所耳闻,嚣张跋扈惯了,仗着有晋王*着,无法无天,更何况这件事!日后,你的日子,必定不得安生,尤其是有晋王给她做主,你可千万得小心了!” “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会保全自己的周全。” 慕风焰点了点头:“我送你回去。” 殷洛没有拒绝,同他一起回到了营地之中。 慕长情带着叶清歌回来,身为王妃的殷洛却与慕长情一起,这在营地自然引起不小的轰动,大家纷纷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慕风焰再担心殷洛,却也注定左右不了慕长情,毕竟,殷洛是他的王妃,他再担心,也只能自己回去。 回到营帐内,不出意外,地上跪着素衣,意料之外的是,素衣一身是血。 殷洛顿时上前一步,将地上的素衣从地上扶了起来,怒目看向慕长情:“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迁怒一个丫鬟,算什么男人?” 慕长情冷着眸色坐在上首位置,一身黑衣,尊贵霸道,却也冷如冰霜:“没有看好自己的主子,任由主子肆意妄为,做出出格的事,就是她的不是,失职之罪,按照府内规矩,杖毙!” 素衣遍身是血,却紧紧抓着殷洛的一副,摇头,示意她不要跟慕长情作对:“王……王妃,是奴婢……的错,理应受罚……” 殷洛拧起眉头,急道:“你先别说话,我带你去找御医!” 她说完,便抱起浑身是伤的素衣,要往外走,却被贺心挡住去路。 “让开!”殷洛眸色冷冽,盯着他。 贺心垂下眸光,不为所动。 殷洛转头看向慕长情道:“王爷非要惩罚一个人出气是吗?那就惩罚我好了!只要你放过素衣,什么惩罚,我都接受!” “好!”慕长情沉着眸光,忽然就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来,往地上掷去,“本王为你挨过一剑,只要你还本王这一刀,本王便放过你的丫头!” 殷洛看向地上的匕首,可不就是那日断崖上,他插进崖壁,救下他们的那一把?缺口分明还在,这一次,却不再是救她。 素衣闻言,拉着殷洛的袖口,落下泪来:“王妃……不必为了素衣……这样。” “说话算话?”殷洛没有理会素衣的哀求,直视着慕长情。 “本王一言九鼎。” “好。”殷洛没有犹豫,将素衣放了下来,素衣吓得脸色都白了,却没有力气去阻止,眼看着殷洛起身去拾匕首,她爬上前去,抓住她的裙角哀求:“王妃……不必这样的……不要……” 眼泪同嘴角的鲜血混合成一处,素衣睁大了眼睛,看着殷洛,殷洛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是我连累你,将你牵扯进来,这一刀,当我还给你的。” 她说完之后,便握起那把匕首看向慕长情,慕长情沉着眸子盯着她,似乎在等,她是不是真的敢刺。 “想要当强者,第一件事,便是自强,你只有对自己够狠,才能对别人更狠!只有心狠手辣,你才能称为不败的王者!” 前世往昔历历在目,比这对自己更狠的事都做过,一把匕首又算得了什么?尤其是,这份救命之恩的情,这一刀下去,她便不欠他的了,日后,也再不必为了这件事而有心里负担。 想到这里,她没有犹豫,握了匕首便朝右肩刺去。 锥心的痛,仿佛牵连住了全身的骨髓,痛得全身都麻木了。 她脚下一软,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忍着满身痛意,抬起头来看向上位的慕长情,他的眸光分明是有些凝滞,殷洛没有理会,只是一字一句道:“现在,我可以带她走了吗?” 慕长情停在那里,视线从她右肩的匕首转移到她苍白的脸上。 那一张如朝霞映雪的脸,此刻决绝冰冷,透着致命的美来,慕长情本想说话,却发觉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那么眼睁睁看着殷洛将匕首抽出,扔到地上,随即去扶起素衣,与她一起相携着离开营帐。 地上滴了一地的血,营帐内的氛围降至冰点,殷洛走后良久,慕长情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不动,贺心贺仁固然被先前的一幕惊骇到,可是此刻,慕长情的反应更让他们担心。 “王爷?” 他出声试探,慕长情终于有了反应,回过神来,缓慢站起身来。 他身形有些不稳,明显伤势未愈,贺仁急忙去搀扶,他摆了摆手,声音暗哑:“派人将这里收拾一下。” 贺仁应了下来,慕长情又看了地上一眼,眸色深凝,转身离开了营帐。 殷洛搀扶着素衣满身是血的出了大营,把外头的人吓了一跳,不过,她们并没有走多远,殷洛便脚下一软,一头栽在了地上。 素衣惊叫一声,奈何她全身是伤,根本没有力气搀扶起她,急得都哭了起来,求其一旁的侍卫道:“求求你们,送王妃去御医那里……” 大家站在一旁围成了一个大圈儿,却没人出手去救她们。 慕长情带着贺仁贺心从里头出来,恰好看见了这一幕,他在营帐口站立良久,终究是面无表情出声道:“贺仁,去通知御医。” 贺仁应了一声,转身走了,慕长情这才移开视线,朝相反方向,转身离去。 再次醒来,是半夜。 周身一片漆黑,四下空无一人。殷洛动了动,本想起来,刚一动才发觉右肩实在痛得厉害。 她喘了口气,重新躺下去,看向周围。 夜虽然浓郁,却隐约还是看得见室内一些近处的东西,还是自己的营帐,她伸手摸向伤口,那上面包扎过,说明,是有人给她治过伤的。 她松了口气,躺在榻上良久,不由得又昏睡了过去。 旧伤未愈新伤起,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营帐内没人。 她挣扎着坐起身来,看了看空荡荡的室内,血迹已经被处理干净, 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屋内依旧没人。 她挣扎着坐起身来,只觉肩上太痛,低头一看,血迹已经渗过了衣服,留下一大块红色。 殷洛只好自己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将肩头露出,拆开绑带。 实在是痛,她额上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汗! 找了一些治疗创伤的药出来,药粉洒到血肉上,那痛感觉像匕首再刺一次,她吸了口凉气,忍痛找来新的纱布包好,换上干净衣服。做好这一切,她已出了一身汗。 虚脱的歇了下来,听到外头吵吵闹闹的声音,虽然隔得远,却能听出热闹无比。 殷洛站起身来,勉力走到门口,掀开帘幔。 空空如也的营地,除了巡逻的侍卫外,再无其他人,若不是看到还有人值班,她几乎就要以为所有的人都走光了。 两名侍卫说说笑笑的往这边走,其中一人看到了她,精神一震,拉了身侧人一下,两人急急忙忙便朝这边跑来。 “晋王妃,晋王爷可是有交代过,您身体不好,最好不要出去。” 殷洛看了看他们,是慕长情派给自己的守卫,她没说什么,只是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停顿了几秒钟,便放下帘幔进去了。 将绢布拿出来,把枪擦得锃亮,殷洛垂着眸光,想着自己如今的处境。 看来,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又要被剥夺了,一切,前功尽弃! 不过,她绝对不会气馁,她就不信了,一个晋王府,就真的能困住她! “清歌姑娘让我送来的补药。” 外面忽然隐约传出什么声音,片刻之后,营帐的门便被人挑起,随即,一个是三四岁,穿着丫鬟打扮的少女走了进来,见殷洛是醒的,她也没有惊讶,只是将手里的一个食盒放到桌子上道:“清歌姑娘知道王妃一天没吃东西,特意命厨房准备的。” 殷洛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那就多谢了。” 她说罢,便往回走去,已是又躺了下去。 那丫鬟看了看她,什么都没说,转身便走了出去,食盒倒是依旧放在桌子上。 她身上的伤,现下的处境,全是拜她所赐,说不恨,没有人相信,她也绝对知道,叶清歌准备饭菜没什么好事。 丫鬟走后,她直接便起了身,将饭菜端出,送到门口,给两位守门人道:“两位大哥,你们辛苦了,这点东西,是清歌姑娘送来的,只可惜,我身上有伤,没胃口,吃不下,不如,就给你们吧,里头还有酒呢!” 两人一听有酒,顿时眼前一亮,只是随后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愣是没动。 里面其实没酒,不过殷洛放了一些进去,见状,她打开食篮,将那一小壶酒拿了出来道,“只有一点,不会醉。再说,前头现在热闹着,估计也没人会管你们。” 两人听了,这才总算是动了心,其中一人接过殷洛的食篮道,“那就多谢王妃了!” 殷洛勾唇浅浅一笑,随即站起身来,转身走了进去。 不过,时间并没过多久,她便听到门口传来的“噗通”两声,等她快步走到门口一看,这才发现,两名侍卫已经不知何时晕了过去。 原来,叶清歌的目的,竟是迷晕她。 她想做什么?把她扔到深山野林? 唇边浮起一个冷笑,殷洛伸出脚来,正准备一脚踢开那些饭菜,可是忽的,她动作一顿,脑中想到了什么,眼前不由得一亮。 按照她现在境遇发展来推算的话,下一步,应该是回到王府,然后,她继续从前的生活,再次被囚禁,也就是说,她不止再次回到了从前,离自由还越加越远。 晋王府就是一个枷锁,她无时无刻不想逃开,但是,她不能就这么走,她的目的是自由,不是逃亡! 担惊受怕过一辈子,远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要的是正大光明,真正的身无所系。 所以,她必须想办法,改变现在的处境。 而叶清歌,或许,正是这个可以帮助她的人,只要她利用得当,将计就计! 眉心蹙起,殷洛停下脚来,将饭菜拾起,端到里屋,做出自己吃过的样子,而门口的两名侍卫,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们拖到营帐后面。 伤口已经早就裂开,她自己备了一些必备的药在身上,又换了一件黑色的外袍,这样一来,血迹必定是看不见的。 她倒在桌子上装睡,大约半个时辰过去,外头才传来了动静。 她听得见脚步声,有两个人,也不说话,进来之后,想必是两人事先商量好的了,直接就将她塞进一口箱子里,抬了出去。 殷洛缩在箱子里,听着外头的声音。 可以清晰的听到,营帐外面之前一直有的吵杂声,越来越远,也就是说,她离营地越来越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箱子停了下来,她闭上眼睛,假装继续昏睡,片刻之后,箱子被打开,两人的对话声便清晰的传进她的耳中。 “扔在这里,应该差不多吧?” “足够了,这里这么偏,离营帐又那么远,宴会起码得到晚上才能结束,等被人发现她不见了,必定已经到了夜里,天一黑,野兽最喜欢出来了,到时候就算找到了她,只怕,已经是堆骨头渣了!” “是啊……哎,可惜了这么漂亮的美人。” 另一人似乎也是在打量她,应道:“可不是,只可惜啊,她不该得罪表小姐,好好的一个公主,就这么没了,啧啧……”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若是耽搁了时间,事情没有成功,你我,可就惨了!” “对对!表小姐的手段……我可不想被她歇胳膊挖眼睛……” 殷洛被从箱子里抬了出来,扔到了树林丛中,两人立刻抬起箱子,快步离开。 他们的声音消失不见了,殷洛才从地上起来:原来,这个叶清歌是想制造出她逃跑,然后被野兽吃掉的假象,这样一来,她既可以除掉她,又可以撇清自己的怀疑,倒真是一个一箭双雕的主意。 不得不说,这个计划如果成功,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它的真实性。 要她被野兽吃掉,必须得等到晚上,因为这几天的狩猎下来,林中的动物已经被惊扰,知道白天不能出来,到了晚上,必然会出来活动,也就是说,叶清歌的计划是,她消失被发现的最佳时间,是晚上。 所以,不论如何,在此之前,她一定会阻止任何人发现她的失踪,包括那两名侍卫,不过,侍卫知道了也没关系,最重要的一个就是,拖住慕长情,不让他知道这个消息。 只要慕长情不知道,没有他的发号施令,就算她消失了,也不会有人立刻来找她,她是晋王妃,自然要得晋王的命令! 而眼下,虽是下午,离天黑却还有些时候。 伤口隐隐作痛,殷洛左思右想,最终想出来一个冒险的法子。 她一个人的话,未必会有人相信,但若是有人愿给她作证,那就是两回事! 忍着伤口的痛,她在那地方做好标记,开始往回赶,一路都有标识,便于她晚上找过来。 伤口的痛,折磨得人精疲力尽,但她意志力顽强,硬是生生撑到营地里。 宴会显然没有结束,营地里还是没什么人,她偷偷潜回,发现那两名侍卫还在睡,也不知道是被下了多重的秘药。 她偷偷溜到下人房,素衣与她一样,受了重伤,必然不会出去看热闹,一切与她所料分毫不差,她去的时候,营帐内只有素衣一人在睡觉。 殷洛将她唤醒,素衣见着是她,先是一怔,随后惊喜交加,哭道:“王妃,奴婢还以为……以为你……” 殷洛伸出手来,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看她,开门见山道:“素衣,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忙,可能有危险,但是眼下,只有你能帮我。” 素衣一怔,看着殷洛凝重的脸,伸出手来,擦掉脸上的眼泪,正色道:“素衣的命是王妃救的,从今往后,素衣就是王妃的人,上刀山下火海,再所不惜。” 殷洛看了看她,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指:“谢谢你。” * 天色暗了下来,四下一片漆黑,狼群的叫声在夜晚此起彼伏,寂静的丛林中,狼叫声恍如催命符,叫得人心惊胆战。 殷洛独自一人立在林中。 她知道这样有危险,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只有孤身犯险,才有取胜的可能,叶清歌毕竟是慕长情的亲表妹,她是一个外人,慕长情在两者中二选一,选一个相信的人,必定是叶清歌,否则,也不会因为兔子的事情这样对她。 所以,她只有下狠招,才能让慕长情相信她,相信,她是被人迷晕送到这里,相信,是有人陷害她! 而让慕长情相信的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亲眼所见,她孤身一人,处境凄惨,楚楚可怜。 她清楚慕长情的性子,她强,他更强,但倘若她示弱一点,情况则会截然不同,尤其是,这段日子的相处,她其实隐约能感觉到她在他心目中,存在的那样一个微妙的位置,是不是喜欢不知道,但是绝对,有在乎。 她从不动情,却并不表明,她不知情,相反,男人对女人的心思,她反而格外通透,因为前世,她曾扮演过许多的角色,为了任务接近不同的男人,而从每个男人的反应中,她都能知道对方存在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思,尤其,是在男女上面! 慕长情对她,隐隐约约有这方面的趋势,却并不浓烈,也就是说,如果她朝他迈进一步,那情况逆转也说不定! 男人都有保护欲,尤其,是自己在意的女人,而她利用的正是这一点。 她的楚楚可怜,素衣的证词,两名侍卫的证词,不论是三条因素中的任意一条,未必就能撼动得了慕长情,但是三条加在一起,慕长情总会听信几分。 夜色黑了下来,林中果然开始有了动静,殷洛手里是没有武器的,除了只能在危急时刻才能用的枪外,她只拿了一块尖锐的石头防身,她尽量藏匿得隐蔽一些,这样便于避开猎物。 但这林中猎物众多,不是她说避,就可以避开的。 一双发亮的眼睛,在黑夜中分外显眼,正在两米外的地方,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是一只狼! 不过,幸运的是,这只狼的体型不大,是只幼崽,看样子,对她也有惧怕,所以不敢贸然进攻,只是立在那里,对着她叫。 狼是群居动物,一只在,附近肯定有它的伙伴,如果他的叫声召来了它的伙伴,她必定必死无疑。 殷洛也不等这幼崽有回应,迅速发动攻击,左手捏发簪,右手握尖石,直接就朝那头狼扑去,狼受惊,一下子避开,冲着她叫了一声,显然是发怒了,随即摔起尾巴,毫不犹豫攻击了过来。 殷洛避之不及,手臂被抓了一下,鲜血淋漓。 她眸光一狠,再次向那狼袭去,狼不甘示弱,也同时朝她奔来。殷洛看准时机,狼一跃而起朝她扑来的时候,她忽然身子一低,因为身体柔韧性好,硬生生在弯成了三百六十度,在狼扑空的时候,半点不犹豫,一簪子,直刺它腹部。 狼吃痛,嘶叫一声,殷洛一鼓作气,飞身而起,直接朝它扑去,论起石头,砸向它头部。 到底是幼崽,力气不大,殷洛看它起不来,也不恋战,立刻便起身逃开。 右肩痛得厉害,殷洛伸手感觉到胸前全湿了,伸手一摸,全是血。 她咬了咬牙,这个地方是不能再呆了,再待下去,她没等来慕长情,绝对会没命,所以,无论如何,伤势再重,她也得换地方。 黑暗中,她使劲奔跑,石头刮到了脚,她不理会,树枝刺了脸,火辣辣的痛。或许,越狼狈,过后的效果才会越好。 她是有目的的跑,往营地的方向,这里的路,她已经来回了两次,算不得陌生,按照路程计算和计划的进行,她知道她绝对死不了,严重点,就是失血过多,昏睡个几天。 不过,她算中了所有,唯一没有算中的是,她身上的血,是引狼的,尤其,她还伤了一只幼崽!
题外话: 还剩一更一万字,明早来看,我会在六七点左右更新。 v073:狼群攻击 林中有了动静,隐约能见到亮光,殷洛知道是营地那边终于发现了她的消失,算路程,应该不出一刻钟,他们便能找到她,只可惜,她还没等到这些人的到来,自己已经被狼群团团围住了。 太多狼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这种动物。 亮闪闪,发绿的眼睛,像是现代看鬼片,又森冷又恐怖,而且,不止视觉的恐怖,周围全是狼的叫声,此起彼伏,跟鬼叫没什么两样,而随着叫声的拉长,汇聚的狼越来越多。 起码超过了四五十只,不再是幼崽,而是健硕的成年狼,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仿佛只要她一个小动作,随时便会窜出,将她撕得粉碎。 第一次,殷洛感觉到害怕。 手心全是汗。她顾不得许多,一手摸着抢,一手拿着发簪,与狼群对峙,站在那里不敢动。 一阵风过,将狼群的毛发吹得荡来荡去,殷洛汗毛直立,全身上下每一处都痛,身体的力量也在流失,她只能期盼,期盼那些人快点找到她。 对峙了足有五分钟,这些狼依旧不动,直至,山林中再次传来一声狼叫,然后,原本将殷洛围成圈儿的狼,在她面前的那条直线上,竟让出一条道来,然后,她看到了一双绿色发光的眼睛——又多了一匹,或者说是,狼王来了! 狼王一来,发出一声咆哮,月光下,忽然弓背,露出门牙,朝着殷洛嘶叫了一声。 这一身叫下去,立刻得到了所有狼的回应,然后,所有的狼群全都露出门牙来,森冷的眼睛,恐怖极了。 有汗液坠入了眼睛里,发疼。 退无可退了,唯一的法子,只有主动发起攻击,寻找机会上树。 殷洛缓缓将簪子举起,还未发动,忽然之间,竟似听到了一声隐约的马蹄声。 她心中一喜,却不敢转身,然后,她听到了一声大叫声:“不要动!” 是慕长情,竟然真是他!他,来了…… 一阵狂风忽然扫来,狼群一下子躁动起来,狼王身边的一只狼最先动作,弓起背部,一下子跃起,朝殷洛扑去。 殷洛一惊,极快的拔出枪来,不过,还没等他开枪,那狼却似忽然被什么打中,一下子失去力气坠到地上,殷洛这才看到,那是一根箭。 “伸手!” 狼群躁动,集体扑来的同时,慕长情的声音近在耳边,殷洛立刻伸出手来,掌心一紧,她整个人在狼群中间被提起,随后腰上一紧,再回神,人已经立在了一颗大树上,而拥着她的人,不是慕长情又是谁。 身在高位,这才看到,火光已经近在咫尺。 殷洛惊魂未定,紧紧抓着慕长情的衣服,此刻终于安全,她身子一软,险些跌落下去,幸亏慕长情反应得快。 又被惊出一身冷汗,风一吹,人也清醒了几分。 握枪的手不着痕迹的松开他,将枪别到了里衣腰间,殷洛呼出一口气,道:“谢谢你。” 慕长情低下头来看她,视线从她脸上的血痕掠过,落在她鲜血淋漓的手臂上,衣服被抓破,露出一片雪肌,他眸光沉了沉,将自己的外袍脱下,将殷洛包住,这才道:“发生了什么事?” 狼群在树下因为抓不到他们而咆哮,殷洛凝着那些愤怒的狼,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吃了点午膳之后便晕倒了,醒来之后,便只身一人在林中……四周一片漆黑。” 她的声音,隐隐约约有几分颤意,慕长情听了,眸色沉得越发厉害。 火光渐近,贺仁贺心的声音在林中响起,慕长情应了一声,大片火把便朝这边逼近而来,狼群见着了大堆人马,立刻意识到威胁,只听得此起彼伏的狼叫,众狼在听到那匹狼王的叫声之后,纷纷转过了身,竟然是选择了撤退。 狼群走了,大片侍卫来了,殷洛松一口气,脚下又是一软,这一次,竟是实实在在的栽倒了下去。 慕长情拉她,却反而被她的力道带了下去,他在空中一转,已经将她扯入怀中,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地面上,只是,刚停下,他便发觉,掌心竟一片濡湿。 挑开殷洛外袍的衣襟,果不其然,黑色的外袍下面,是白色的里衣,如今,已经全部被血浸透。 慕长情不再耽搁,翻身上了最近的一匹马,对着贺仁贺心吩咐道:“将所有御医都传入本王营帐内,快!” 贺仁贺心闻言,自然是第一时间飞身而起,上了快马,挥起鞭子,朝营地而去。 十来个御医被汇聚在慕长情的营帐中,等他们给殷洛看诊之后,纷纷脸色凝重。 慕长情听到他们口中的什么伤势严重,尽力而为之后,直接便将他们通通撵了出去,吩咐贺心道:“去把十一爷找来!” 贺心领命出去,不多久,十一爷慕离匆匆赶来,他发髻束得随意,一看便知,是刚刚起身。 慕长情没有片刻耽搁,拉了他便往里走,指着榻上昏迷的殷洛道:“他们一个个都说情况危急,你来看看。” 慕离伸出手来,看了看殷洛的眼睛,又探向她的脉搏,片刻之后,撩起袖子,在早准备好的面盆中净手道:“三哥莫急,我且看看她的伤口再说。” 他转身看向室内的其他人,慕长情顺着他的眸光瞥过,直接吩咐道,“你们都下去。” 众人听令,纷纷退下。 慕离伸手挑开殷洛的衣襟,当看到她肩头撕裂的伤口,眉头不由得拧起,随即又俯身查看她臂上的抓伤, 手臂的伤口很长,一直延伸到了手肘,衣袖几乎整个抓破,慕离在查看的时候,眸光无意间瞥到她腕上的一颗红点,微微一怔,随即不着痕迹移开视线,挑开她的外袍,当目光触及那一片血红竟延伸至膝盖处的裙摆时,不由得又重新落回殷洛脸上,一时,竟有些出神。 “怎么样?”慕长情在一侧明显等得有些不耐烦。 慕离收回视线,重新去净手,这才道:“先找两个人,将她身上的血渍处理下吧,她伤势的确过重,不过,伤势固然重,却不是致命的,实在是血流得太多,有些棘手。” “我这里有颗药丸,分两次先给她服下,可暂时保性命无虞,等回去后,我再给她配服药,恢复应该不成问题,只是修养需要一段时间。” 慕长情听说没事,眸色这才缓和下来,看着他:“十一,辛苦了。” 慕离正在擦手,闻言笑了起来,沐若春风:“三哥这就见外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慕长情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手臂,慕离微微一笑,旋即往外走道:“我去拿药。” 慕长情点了点头,慕离随即离开。 等下人喂殷洛吃了药丸,又给她换了干净衣服,擦了药,慕长情这才出了营帐。 外头的空地上,有很多人候着,这其中,包括慕风焰。 不过,他还没说话,慕长情已经直接堵住了他所有的话道:“王妃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皇上可以请回了。” 慕风焰沉下眸光看着慕长情,目光带了一丝请求:“皇兄,我……” “贺仁,护送皇上回去。” 慕长情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贺仁立刻上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慕风焰眸光一黯,只好跟他离开。 好在殷洛是安全了,所以,他离开,也算是安了心。 而慕风焰走后,慕长情寒眸看向剩余的人,分明带着危险之色。 “表哥……” 柔柔的一声唤,从人群中传来,慕长情看过去,叶清歌上前几步走到他身前,抱着他的手臂道,“王妃姐姐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表哥就不要太担心了。” 慕长情的眸光沉下,自她身上掠过,落到她的婢女身上道:“带表小姐回去。” 婢女不敢违背,自然是躬身请礼后,上前请叶清歌回去。叶清歌一凝,顿时道,“表哥,让清歌在这里陪你吧?” “不必了,夜已经深了,本王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先回去。” 叶清歌闻言,脸色变了变,又道:“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睡不着,就让我留下来陪你吧?我保证,不多说话,不会打扰到你!” 慕长情眸光一转,竟似带了几分寒气,叶清歌一怔,下意识松开了他的手臂。 “听话。” 慕长情只说了这两个字,叶清歌动了动唇,却再不敢反驳,只好悻悻然回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她刚走,慕长情便对着贺仁吩咐道:“去把负责看守王妃营帐的侍卫找来,另外,你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向的人,正是跪在地上,因体力不支而跪坐着的素衣。 “回王爷的话……”素衣脸色苍白,唇色亦如纸片,“王妃为奴婢刺了一刀,奴婢昏迷中一直记挂着王妃,所以,当时醒过来之后,第一眼,便是记挂王妃的安全,但是当时营帐之内一个人都没有,我心思急切,一刻也不愿多等,便起身亲自去找王妃。” “我好不容易来到王妃的营帐外,看到外头没有人看守,误以为王妃也不在,因为里头没有任何动静,不过,为了碰碰运气,我还是进去了。而进去之后,我才看到,王妃并不是不在,而是一个人趴在饭桌上,显然是昏迷了过去。” “奴婢当时怎么喊,王妃都不醒,便想去找人来帮忙救人,可是奴婢才走到门口,便见着两个人蒙着面鬼鬼祟祟进来,情急之下,我只好藏身在了屏风后面,谁知道,这两个人竟是来劫王妃的!” “他们手里都拿着刀,奴婢怕他们伤害到王妃,便没敢做声,然后奴婢亲眼看着他们将王妃撞进一个木箱子里抬走,奴婢本想跟上去的,可是身体却不行,便想着去找王爷。” “但是奴婢刚醒,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根本找不到王爷的人,后来问了人,才得知,王爷根本就不在大营里,而是陪着清歌姑娘出去了,要晚上才回来,所以,奴婢只好等!” 慕长情沉眸听她说完之后,另一头,贺仁带了那两名侍卫前来。 见到慕长情,他们急忙下跪请安,如实将事情禀告了一遍,说是吃了清歌姑娘安排人送来的饭,这才昏迷了过去。 “清歌?”慕长情抿紧唇角,问道,“送饭的是谁?” “是清歌姑娘身边的一个婢女,名唤清莹的。” 慕长情看向贺仁,贺仁会意,立刻离开去带人去了,可是片刻功夫不到,他折了回来,脸色有些难看。 “王爷,这个清莹刚刚被发现,死在了营帐里,是悬梁自尽。” 慕长情眯起眸光,眸色瞬间变得阴冷:“查,她今日接触过的所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伤他的人,不管是谁,他定会让他付出生不如死的代价! “是!” 贺仁退下,一众人等也全都被挥退,素衣看了营帐内一样,见事情总算按计划成功,心口压着的石头,这才落了下去,只是,殷洛的伤…… 慕长情抱她回来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因为他的外袍包着殷洛,众人看不见殷洛到底有没受伤,但是慕长情的外袍底下穿的是一件白袍,褪下外袍之后,那抱着殷洛一路的白袍上,胸前全是血,也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而从传那么多御医给殷洛治伤来看,她的伤必定不轻,因为,还找来了十一爷慕离。 谁都知道,十一爷乃神医,需要他出马,必然是重伤之人。 不过好在,王爷刚刚说过,王妃的性命,保住了。 素衣心头虽依旧担忧,但总算是因为计划的成功,多了几分欣慰,她站起身来,在婢女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大营。 一连七天的狩猎,却发生了太多事,开始是慕长情受伤,退出了狩猎,如今又是殷洛受伤,慕风焰也因为没有心情退出了狩猎。 没了皇帝和晋王在,谁还敢拿狩猎当玩乐?故而,在第七日一早,大队人马便开始启程回朝。 殷洛足足昏迷了三日才醒。 她醒来的时候,正是傍晚,天刚黑下来,房中的婢女正在挑灯,她一眼便看到了窗外黑浓浓的天。 缓和了好一会儿,头才没有太晕眩。 那婢女一转头,看到她醒了,惊喜不已,上前道:“王妃醒了?谢天谢地,奴婢这就去通知王爷!” “等等……”殷洛伸出手来,又按在昏沉得厉害的额头,缓和了片刻,才道,“先别急着去通知,我问你,素衣呢?” 她自然认出这里是她在晋王府的房间,那婢女闻言,顿时笑了道:“素衣姑娘这会儿休息去了,她这几天可一直拖着病体守着王妃呢,好在眼下王妃平安无恙地醒了,素衣知道了,必然高兴。” 殷洛看这小姑娘的嘴挺麻利,不由得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迎夏,是管家新差遣过来同素衣一起服侍王妃的。” “迎夏啊。”殷洛朝她招了招手道,“先扶我坐起来。” 迎夏闻言,立刻上前,拿了垫枕放到*头靠着,将殷洛小心扶起,道,“王妃之前失血过多,如今才刚醒,坐久了会累,还是多休息为好。” 殷洛揉着太阳穴,迎夏见状,便伸出手来,替她揉着:“是这里吗?力道重不重?” 她的指尖力气不错,按了一会儿之后,头昏脑胀的感觉消退了不少,殷洛睁开眼睛来看她,道,“我睡了好几天吧?跟我说说,我昏迷之后的事吧。” “王妃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昏迷,如果加起来的话,一共昏迷了三天,王妃昏迷之后,狩猎便中止,大队提前回来了,然后王妃养伤,没有什么别的事了。” 殷洛听完之后默默,迎夏是新人,自然什么都不知道,看来,一切只有等素衣来了,才能弄通透。 素衣倒是来得快,殷洛醒来的消息传出去后,不到一刻钟,她便赶了来。 几天不见,她竟瘦了不少,脸色也黄了些,殷洛看她满面喜色,就好就要落下泪来,急忙止住道:“瞧瞧,我这不是醒了?” 素衣闻言,这才擦了擦眼泪,笑道:“奴婢这是高兴的。” 她转头看了看四周,见都没人,便压低了声音道,“那天的事情很成功,一切与王妃料想的分毫不差,王爷下令彻查,只是,线索随了那名送饭婢女清莹悬梁自尽便断了,查不到表小姐身上,因为那晚,表小姐是同王爷在一起,有不在场证据。” 素衣说到这里,一脸惋惜,只可恨,没有将这把火烧到叶清歌身上。 殷洛倒是没有什么神色变化,仿佛早预料到了一般:“无妨,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素衣看了殷洛一眼,顿时又笑了起来,替殷洛掖了掖被角,道,“可不是,王爷这几日时常问起王妃你的近况,还特意让管家送了好多补血的补品来,连贡品都有,王妃担心的事情,必然不会发生了!” 殷洛沉思着点了点头,“不过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殷洛身子开始一天天好了起来,慕长情来看过她两次,第一次是她刚醒那会儿,他来看过之后,又赐了些东西,便离开了,第二次,则是前来询问了一些近况,知道她身子恢复得越来越快之后,便没有再来,直至一个月后,殷洛的伤疗养得差不多,头晕目眩的感觉蹲久了有,不过,比从前好太多了。 她的行动绝对自由,出寒玉园去花园里逛,也无半个人出来说个不字,尤其是那个叶清歌,听闻她近来一直是在府中的,不过却足不出户,殷洛这天刻意让素衣准备了些礼品,命人送到叶清歌的紫轩阁,果然,当天下午,叶清歌便杀了过来。 她直奔寒玉园的时候,殷洛当时正在修建花草,叶清歌将一个木匣子往院中的石桌上一丢,直奔主题道:“聂倾城,你送我一只死兔子,你什么目的?那天的事情,我已经受过你的教训了,你还想怎么样?” “死兔子?”殷洛回过头来,一月未见,她略微清瘦了些,却美得更加耀眼,容色清丽如出水芙蓉,“那可是曹格部的圣品,一只闭着眼睛的兔子,那可不是死了,是在祈祷。” 殷洛将大剪刀递给素衣,素衣急忙接过递给下人,拿了帕子来给她擦手。 殷洛接过帕子,手指手背细细擦拭一遍,这才走到叶清歌身前道,“你可能不知道,在曹格部,一直流传着兔子是仙子的传说,传言在很久以前,天庭降下过一只神兔给曹格部,但是当时的曹格部人不知道,只以为兔子是吃的,便将那只神兔杀了,打算烤了吃,可是,身体在死后,却怎么都烤不化,一身洁白,凡火根本烧不毁。它当时的姿态,就是这个玉兔的姿态,闭着眼睛,熟睡一样,但其实是死了。” “而就在这只神兔死后,*之间,曹格部的所有兔子全都死了,漫山遍野一片雪白,曹格部的人都说是兔神发怒,后俩便修了一个玉兔塔,让玉兔安眠在寺庙顶端,享受世人烟火,千年不绝,听闻从此以后,曹格部的发展果然变得好起来,尤其以兔子,不仅多,而且漂亮,所以大家后来便将睡着的玉兔当神物,这样对着它祈祷的话,梦想就会实现。” “我是想着,你弄死了我的小白兔,良心会不安,所以才送了它给你,给你祷告的。” 叶清歌气得脸色铁青,殷洛拐弯抹角的恐吓她,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闻言,她冷哼一声道:“我做过的事,从来就没有后悔,没有怕过,我根本就不需要它!” 说完,她直接将盒子打开,取出里头的玉兔,一下子就往青石地面砸去,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玉兔砸断,四分五裂。 殷洛淡然看着,轻叹口气道:“表小姐何必跟一块石头置气,若是不喜欢,赏给别人便是。” “不喜欢的,我宁愿毁掉,也不会给别人!” “清歌姑娘说的可是实话么?正好,我也一样,我不喜欢的东西,虽然我不喜欢,可我就是见不得别人喜欢,所以,我不喜欢的,即便是毁了,我也不会给别人。” “你,叶清歌涨得脸色通红,瞪着她道,”你就等着瞧吧!咱们拭目以待!” 殷洛勾起唇角,“好啊,拭目以待,看你表哥什么时候知道你杀的那些人,做的那些肮脏事!” 叶清歌脸色一白,瞪着她:“你别胡说八道,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可不放过你!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最清楚。”殷洛画风突然一冷,随即再次走向花林,接过了大剪刀,修建了起来。 殷洛修养得身体差不多的时候,听说这日街上有活动,有一家千金小姐,要绣球招亲,素衣很想去看,殷洛成日在王府里待着,得知之后,倒是生了几分兴致,她去找慕长情请示,慕长情当时正在会客没加她,贺仁通传之后,慕长情直接应了下来,只说让贺仁跟着便是。 一行人上了街,这些日子的修身养性,殷洛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与大气。再加上她貌美倾城,一出去,立刻吸引了许多目光,夸张的是,竟引了一群人跟了整条街。 他们去哪儿,那群人便跟去哪儿,只为一睹她的美色。 本来是想去看绣球招亲的,但一想到那里必定热闹,到时又会引来不少目光,一行人便临时改了路线,去了寂静点的西郊。 西郊风景秀丽,如今十月里,芙蓉花开得特别美,再加上如今天色正好,便燃了去看花的心情。 路上,坐在临时租来的马车里,素衣看着殷洛脸上刚刚新买来的面纱,笑道:“也不知是芙蓉花美,还是小姐的脸美。” 殷洛看了她一眼,勾起一侧唇角:自然是花美,人有青春,过了年纪,只会满脸爬满皱纹,而花那,一年花开花落,来年依旧花开花落,周而复始,不然,怎会有那句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 素衣笑了起来道:“小姐说得有道理。” 两个人说说笑笑之时,忽然一个急刹车,马车硬生生停下,素衣和殷洛坐在马车内,险些撞上车壁。 “贺仁,怎么了?” 殷洛坐在车内询问,贺仁的声音从车外传来,道:“有个小孩子,钻到了马尔底下,属下去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殷洛应了一声,就在这时,却突然听见了一阵吵杂的追喊声:“站住!可算是追着你了,你这个臭小子,天天偷我店里的馒头,瞧你那穷酸样儿,有爹生没爹养的,想要馒头吃啊?下辈子吧!” 那声音着实太难听了些,殷洛挑开帘子,一眼便看到马尔底下躺着一个小孩子,有一个腰圆膀粗的店家,正抓着那少年的衣襟,硬生生将少年咬了一口的馒头给抢了过来,往地上一丢,立刻就来了一只狗,将馒头叼走。 少年看到馒头被狗吃了,眸中一片黯然,那店家却连他嘴里的那口馒头也不让他吃下,硬生生逼得他全吐了出来。 贺仁过去,直接拨开了那个店家,看向那个小男孩道:“你有没有伤着?” 小男孩一身褴褛,头发乱糟糟的结成块,绑在脑后,不说话,只是睁着乌黑的眼珠子摇了摇头。 贺仁看他掌心分明都擦出血来,膝盖也破了一大块,什么都没说,便从腰间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到了他手里道:“去买些吃的,再去买点药,弄身干净衣服,当是给你的补偿。” 小男孩愣愣的收下钱,忽然就抬头看向马车的方向。 殷洛帘子尚未放下,看到他看过来,对他一笑道:“有爹生没爹养却依旧能活着,那是本事,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她的声音清丽婉约,停在这些人耳中,犹如天籁,再加上她蒙着面纱,眉宇之间一片清丽之色,更加让人移不开眉目,连那个店家还有身后的几个伙计也看待了。 小男孩愣愣的看着殷洛没有说话,殷洛没再说什么,放下帘子,让贺仁继续。 车子继续前行,行了大约有一刻钟,赶车的贺仁忽然对着殷洛道:“王妃,那个小男孩还跟着我们。” 殷洛一怔,素衣也是一愣,两人挑开帘子探出头往后看,果见那小男孩跟着。 他穿着一件十分破旧的衣服,鞋子张着大大的口子,膝盖上刚刚受伤的血留在腿上,在脏兮兮的小腿上愣是冲出一条小河一般。 他手里还拿着那锭银子,眼珠子跟黑葡萄一样,亮闪闪的始终不前不后的跟着。马车快了,他就跑,马车慢了,他就走。 殷洛拧起眉头,让贺仁停下。 等马车停了下来,她下了马车,那个小男孩也在不远处停下,并不上前,只是顶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他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样子,身体瘦小,饿得只剩一片皮包骨。 殷洛朝他招了招手,小男孩愣了一下,突然就拔腿朝她跑在,在她面前停下,愣愣地看着她。 殷洛问他:“你为什么跟着我们?” 小男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侧的素衣,低下头去,不说话。 殷洛想了想,问道:“是钱不够吗?” 小男孩这次有了反应,摇了摇头,并且说了四个字:“我不要钱。” 他声音很沙哑,说完之后,便顶着殷洛看,眸光纯净,带着好奇。 他如今的样子,其实像极了前世的自己,无父无母,被师父收养,只不过,她比他幸运一些,虽然每日做不完的训练任务,但至少丰衣足食,从不挨饿,更不会这样被人喊打。 “那你想要什么?”因为勾起了心中的过去,殷洛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如此耐心。 小男孩看着她,这一次,没有回避,直接道:“我想跟着漂亮姐姐。” 殷洛一怔,素衣亦是一怔。 “你的意思是,你想跟着我家小姐?” 那小男孩立刻点头如捣蒜,“漂亮姐姐是好人。” 一片的贺仁顿时哭笑不得,看着小男孩道,“你怎么判定好人坏人的?我给你银子,是好人的怎么成了她?那你说说看,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小男孩的目光在他身上一个打圈,如实道:“不知道,漂亮姐姐是好人。” 他盯着殷洛,目不转睛。 “小姐,奴婢看这小男孩怪可怜的,他这么喜欢你,不若,就把他带回去吧,王府多一个人,也不算多。” 贺仁闻言,急道:“别,府里所有的下人,来历,过往,背景,每一个,都会查得清清楚楚,这个小孩子,来历不明,怎么能就这么带进府?王爷会怪罪的!” 殷洛闻言,看向小男孩,小男孩的视线还是黑如葡萄,仿佛根本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殷洛蹲下身子问他。 小男孩这次没有停顿,几乎是立刻便开了口:“风若灵。” “风若灵?”殷洛蹙眉,怎么像个女孩的名字? “有亲人吗?” 小男孩摇了摇头:“都死了。” “怎么死的?” “淮阳饥荒,来的路上饿死了。” 殷洛一怔,素衣也是一怔,连贺仁也怔住,原本是要坚决反对的,如今听到这个小男孩以这样的姿态说出亲人全部死了的消息,实在叫人怜惜。 ”这样吧,先把他带回府,王爷那边,我来说。“ 最终,还是将那小男孩带回了王府。 慕长情不在王府里,殷洛让人给风若灵收拾了一番,洗澡,换衣服,梳洗,等一个全新的风若灵出现在殷洛的面前时,饶是她定力再好,也怔住:”你……是风若灵?“ 小男孩转动着乌黑的眼珠子,看着殷洛道,“是,漂亮姐姐,我就是风若灵。” “你……是女孩子?” “小男孩”低下头去,闷闷应了一声:“嗯。” 殷洛吸口气,良久,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好了,你先下去吧,这里你放心住下,不会有人赶你出去。” 风若灵闻言,眸光一亮道:“谢谢漂亮姐姐!” 她转身便走了,到底是孩子心性,高兴起来,走路都是一蹦一跳。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来了个怪人叔叔,要赶我走……” “怪人叔叔?”殷洛抬眸看向院子门口,只见慕长情一身黑衣大步朝这边走来。 怪人叔叔,说的,就是他吧? 殷洛低下头来,对着风若灵道:“你先去玩,我跟叔叔有话要谈。” 风若灵点了下头,立刻就跑开了。 慕长情一言不发的走近她,直接便道:“听说,你带了个人回府。” 殷洛点了点头,“刚刚你见到了,我本来想跟你说,但是刚刚回来的时候,你不在。” 慕长情抿起唇角:“她的来历不明,我需要安排人查一查。” 殷洛看了他一眼,道:“随你,不过,她是什么出身,与我而言,半点都不重要。” 说完,她便离开,看风若灵画画去了。 慕长情看向他们,到底是没有在说什么。 风若灵便算是彻底在王府住了下来。 她来了半个月之后,离都终于进入了寒冬,半个月之后,便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风若灵在王府养了一个月,脸色比之前圆润了不少,这才越看越秀气,越看越像女孩子了些。 这天,下起大雪,殷洛缩在屋子里烤火盆,风若灵匆匆从外头进屋,手里捧着个雪球,对着殷洛高兴的道:“姐姐姐姐,我会便魔法,我变给你看!” “魔法?” 殷洛有些惊奇,风若灵笑得甜蜜,两手捧着那个雪球,高高举起,道:“你看仔细了,是真的!”
题外话: 三万字更新完毕,【风若灵】由【爱果果最帅哥】出演,很重要的角色,一个十分神秘的存在。 v074:看走眼,被算计 她人不高,只有殷洛坐着那么高,捧着雪球的手冻得血红,殷洛看见她小小的掌心一转,一枝红梅变出,不过因为动作笨拙,很轻易便识破了红梅从袖中出来的事实。 若灵原本是想要变出一整束花的,可是因为失误,居然将杆子留在了袖中,掌心只躺了一散花。 那小小的几瓣躺在掌心,若灵顿时懊恼的摸了摸后脑勺道:“糟糕,又变残了。” 殷洛差点没笑出来,摸着风若灵的头,一时竟觉得这样的时光真让人迷恋。 她从前打打杀杀惯了,从未过过这样平静的日子,这一个月的养伤,倒是让她享受到了这份难得的安宁,对这样的生活,倒更加起了一丝向往。 “王妃,听闻表小姐昨夜生病了,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高烧不退,王爷今天一天都陪在那里,甚至还在紫轩阁大发雷霆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殷洛正在花园的池塘边拿了食物喂鱼,闻言,眉头都不抬,道:“只要她不来找我的麻烦,她的事便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咱们就装作不知道。” 素衣点了点头,道:“虽说她近来没有找王妃的麻烦,但是表小姐的心思摆在那里,她能喜欢王爷那么多年,便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所以王妃还是要小心些她,不可掉以轻心。” 殷洛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防着呢。” 这叶清歌也不知道是什么病,竟一连病了三四天。 慕长情请了十一爷亲自来为她医治,也治不好,一时间焦头烂额,整个王府便顷刻间似笼罩了一层乌云。 原本殷洛一直是置身事外的,因为与叶清歌进水不犯河水,所以,她完全当府内没存在过这个人。可是这天,下课后的若灵迟迟没有回来,殷洛让素衣去问,这才知道,若灵竟然被带去了紫轩阁。 原因是若灵下课回来,巧遇给叶清歌端药的婢女,她当时没有留意,撞了上去,当即便被那婢女甩了耳光,也不知到底是那晚药太重要,还是那丫鬟看若灵不顺眼,竟直接就私作主张将若灵带了去,而后,直到现在也没有出来。 殷洛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不再耽搁,立刻便于素衣一起,赶去了紫轩阁。 慕长情今夜不知道是忙什么去了,还没有回府,殷洛赶去紫轩阁的时候,紫轩阁除了浓烈的药味,来来往往伺候的婢女,竟然连若灵的影子都没看见,素衣告诉殷洛,她的确是问了人,才确定若灵在这里的,只是不知道为何眼下好像根本不在这里一般。 殷洛权衡利弊,便去找了告诉素衣这些的人,那人告诉殷洛,若灵的的确确被这里的人带走,他亲眼所见。 殷洛当即便不再耽搁,直奔紫轩阁。 再次来的时候,慕长情竟然已经回来了,正在给叶清歌喂药。 门口的下人不让她进,殷洛直接闯了进去。 慕长情看到她这副姿态进来,顿时眸色不悦:“出去。” 殷洛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我是来要人的,要到了人,我自会出去。” “什么人?” 殷洛将视线投向叶清歌,“这就要问清歌姑娘了。有人说看到若灵被你的丫头带来了紫轩阁,不知清歌姑娘可否归还?” 几日不见,这叶清歌倒的确憔悴了很多,但也仅仅只是憔悴而已,到底真病假病,又有谁知道? “不知王妃姐姐看见的,是哪位姑娘带来的?” 殷洛一顿,那老仆只说若灵被带进了那间屋子,却没有详细描述那个带她出去的人。 她眸光一冷道:“有人亲眼所见,清歌姑娘还请别犯糊涂,把若灵还给我。” 慕长情将视线投向叶清歌,叶清歌忽然就掩唇咳嗽个不停,慕长情见了急忙伸出手来替她抚背,道:“慢点来,不急。” 叶清歌好不容易停止住了咳嗽,却因为咳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泪眼婆娑,楚楚可怜的看着慕长情道:“表哥,我这个样子,你觉得,会把一个小孩子关在紫轩阁吗?” 她随即看向殷洛道:“王妃既然咬死了说是我藏了若灵,将他带来了这里,不妨你自己去找一找,紫轩阁就这么大,你且搜搜看,若灵在不在?” 殷洛拧起眉头,却二话不说,直接进了屋子查看起来。 素衣跟着她,小心翼翼在她耳边道:“王妃,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表小姐若真藏了人,又怎会民目张胆让我们来搜,我想,若灵一定不在这里,要么就是被她给藏了起来,要么就是被转移!” 殷洛点了带你头,手上动作却不停,等确定没有若灵身影的时候,她才从房间内出来,凝重道:“看来我们今天白跑一趟了。” 两人一同出去,叶清歌看向她们,虚弱道:“王妃姐姐可有所获?” 殷洛看了她一眼,视线在慕长情的身上扫了一圈儿,淡道,“若不是你所为,打扰到你,我自会道歉,但是若让我知道,若灵是被你给藏起来了,不论是谁保护你,我都会让你付出代价!” “够了,清歌病着,本王不希望任何人打扰到她。” 慕长情随即吩咐了一句“送客”,便有下人来请她们出去。 等素衣和殷洛一起置身于院中,殷洛不知想到了什么,道:“也许是那下人看错了,如果若灵真不在叶清歌哪里,那最大的可能是他还没有回来,我们出府一趟,去书院里看看。” 素衣点了点头,急忙回去拿了披风,这才与殷洛一起,双双离开了王府。 夜已经有些深了,对于没有什么夜生活的古代人来说,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人都睡了。 他们一路找到了书院,可是找了个遍也不见若灵。一时之间,殷洛有些焦急,好端端的一个人,难道还能凭空失踪不成? 一无所获回到王府之内,殷洛睡不着觉,找了管家帮忙,管家立刻安排人寻找,只是到了下半夜,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若灵失踪了!好端端的一个孩子,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凭空消失不见? 她原本是很怀疑叶清歌的,可是,她也见到了,叶清歌的确生着病,在她生病的情况下,她怎么还有余力去害人? 一晚上的时间,殷洛睡不着觉,连夜去找了教若灵学业的先生,结果先生告诉她,若灵一下课就走了,根本没在学院停留。 这样一来,整件事,便根本就无从查起。所以,若灵失踪了? 殷洛再次找到那晚说看见若灵被带进紫轩阁的下人,那人这一回却之便改了之前的话,说当时天色黑,看不清。 如此一来,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他根本就没回过王府,可是,若不回王府,他会去哪里? 若灵失踪了三天,他们几乎找人问遍,可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殷洛这几天茶饭不思,素衣担心得很,可是却又帮不上忙。 这天晚上,她陪殷洛至深夜,看殷洛睡着了,这才敢退下去。可是她刚离开,准备回房,忽然就看到一个影子跑向远处,看身高,跟若灵一模一样,素衣当即没有犹豫,直接便追了上去。 殷洛做了一个噩梦,梦中若灵与素衣两人都是一身血,而慕长情在一旁,冷眼旁观。 她被噩梦惊醒,发现素衣已经不在,心下呼出一口浊气,知道自己是做梦,这才放下心来,可是当看向桌边的烛火,她不由得又为若灵担心。 好不容易睡到第二天早上,殷洛醒了,却没看到素衣的人影,她自己取了水洗漱完,素衣还是没来,她正觉得奇怪,屋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殷洛以为是素衣,直接便道:“房门没锁。” 可是门并没有立刻被推开,敲门声再一次响起,这时,外头的人终于发声,却是个男声:“王妃,属下贺心,奉王爷之命,请王妃去一趟后院的池塘。” 贺心?好端端的,一大清早去池塘干嘛? 殷洛觉得有些古怪,上前来开门,却见贺心的脸色同样古怪,她心中不由得涌起不好的预感,追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贺心垂着眸光,有些为难:“王妃去看了就知道了。” 殷洛换了一件外袍,便跟贺心出了寒玉园,一路上,下人看见她,神色都有些怪异,殷洛心里的不好的预感便愈发强了些。 直至,终于到了池塘边。 池塘那一块儿地方围了一些人,慕长情在人群中特别刺眼,殷洛一眼便看见了他。 而与此同时,慕长情上前几步,走到殷洛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深凝着她,缓缓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殷洛奇怪的看着他,看了一眼他的身后,如果刚刚她没有看错,身后的那些人中,有一部分家丁,还有一名大夫,其中有两个家丁身上的衣服是湿的,也就是说是下过水的。 她看着慕长情,脸色有些白:“捞上来的是谁?若灵还是素衣?” 慕长情眸光凝住,缓缓道:“是素衣,昨夜失足跌进池塘里,淹死了。” 殷洛脚下一软,险些没站稳。慕长情伸出手来扶住她,道,“不必太难过,人总要死。” 殷洛缓缓抬起头来看他,入目是一块冰冷,万年总是一个表情的那张狰狞的面具,她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直接越过他,走向了他身后。 地上躺了个人,已经被盖了白布,不过露出的那一双鞋子,殷洛一眼便认了出来。 她脸色苍白,几步路的距离,她用了许久才走到,最终,颤着手,缓缓将那人头上的布揭开,顷刻之间,身形一颤,猛然便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看着一脸平静躺在那里的素衣。 心揪痛得厉害,她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明明昨晚还劝慰她吃饭的人,今天却已经躺在这冰冷的地面上。 是因为她吗?是因为是她身边的人,所以她们才会一个个受到伤害?到底是谁?是谁不想让她好过? 是……叶清歌吗? 她的手指捏得死紧,叶清歌明明尚在病中…… “是谁?到底是谁?”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满是决然,众人不敢答话,慕长情将视线投向她,道:“没有人刻意为之,她是自己失足跌入河中,淹死的。” “王爷当骗三岁小孩呢?” 殷洛一下子站起身来,眸光冷然的看着他:“若灵不见了,找都没找到,现在素衣又突然出了事,王爷可别告诉我,这只是巧合!这里是王府后院,平日根本不会有人来,昨夜素衣是服侍完我之后,才离开的,而昨晚,我亥时才睡,也就是说,她最早也是在亥时离开,可是,大半晚上的,她好端端的来后院做什么?这难道半点不值得人怀疑?” 慕长情凝眸:“这些并不能说明她就不是自己失足落水。这件事情,本王会查清楚,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给我交代?”殷洛却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脸色寒如冰霜,“不必了,这件事,我会自己去查,只是到时候不管查出是谁,还请王爷不要偏袒,徇私舞弊。” “若当真是人为,本王决不姑息。” “好!就冲着王爷这句话,我一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殷洛转身,朝一旁的管家走去,道:“忠伯,麻烦你处理素衣的后事,照顾好她的亲人。” 管家微微躬身,道:“王妃请放心,这件事情,老奴一定办到。” 殷洛抿紧了唇,一言不发的走到素衣面前,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心里发誓,她定会为她报仇! 素衣被管家安排人抬走,剩余的人便全部散去。 慕长情也走了,留下她一人独自立在池塘边上。 到底是谁?与她有仇的人,除了叶清歌,她想不出第二个人,可是叶清歌明明在病中,如果真是她,那这个女人的心计该有多可怕! 她没有查过案子,也不会查案,尤其是昨天晚上是深夜,府中下人都休息了,想找目击证人,谈何容易? 但她不可能让素衣枉死,所以,她必须试一试! 她只有一己之力,没有人帮她,她怕若灵也是同样的命运,只能速战速决,故而,当天白天,她就出去了一趟。 买了一些必备的东西回来,到了半夜,她好一番乔装打扮,去了紫轩阁。 夜深了,紫轩阁自然也寂静,殷洛用了迷烟,将守夜的婢女迷晕之后,自己乔装打扮一番,然后前进叶清歌房中,对着熟睡中的她,忽然就伸出手来,抵上她的颈脖。 叶清歌原本正在睡梦中,突然之间脖子上多了东西,她自然是本能的睁开眼睛,可是,看到的却是极其骇人的一幕。 只见*前坐了一个女鬼,对方披头散发,手指放的竟然是她的颈脖! 叶清歌尖叫一声:“鬼啊……有鬼啊!快来人……来人!” 她一下子从榻上跳起来,动作别提多利索,殷洛猛然就伸手去抓她,叶清歌被她按得起不来,胡乱就用手挠她,然后一下子抓掉了她脸上的面具。 面具掉落,她的真容自然也露了出来,叶清歌眼前一亮,死盯着她:“真的是你,聂倾城……我就知道你会来!” 被看到了真面容,殷洛半点不怕,却是手上的力道加重,掐着她:“说,若灵在哪里?素衣的死是不是你做的?” 叶清歌脸色涨红,不住挣扎:“死……也不告诉你……我死了……我就让风若灵……给我陪葬……” 殷洛手上的力道一下子松开,紧扣着她的双肩:“说,若灵在哪里?” 终于被松开,得了自由,叶清歌剧烈咳嗽几声之后,眸中忽然就有了光芒,大叫一声:“凌香,还等什么!” 殷洛一回头,便看到身后的角落里,突然窜出一个人,并且那人不知道手里拿的什么,直接就朝她的眼睛丢去。 躲闪已经来不及,眼睛一痛,顿时什么也看不见,然后,她听到了凄惨的呼救声,夺门而去。 很快,视力恢复,殷洛急忙追了出去。 叶清歌的路线,竟然是一路延伸至慕长情的书房。 自从不睡寒玉园之后,慕长情一直是宿在书房的,这会儿她往书房冲,答案不言而喻。 殷洛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忽然就眸光一狠。 素衣已经死了,若灵不知所踪,她还只是个孩子,她绝对不允许叶清歌朝风若灵下手! 这个叶清歌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杀起人来半点不含糊,她可不会因为风若灵是孩子,便不对她下手。如今,她已经被算计,陷入她的陷阱中,一旦慕长情知道她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叶清歌,她的下场必不会好过,所以为今之计,不论结果怎样,她至少要先救出若灵! 主意打定,手指一动,摸到了腰间的枪,殷洛握着枪,立刻瞄准了她们,随后快速扣动扳机,只听得震天的两声枪响,前头狂奔的二人一下子跌倒了下去。 她别的方面比不过前世,那是因为身体的不同,但是枪法对她而言,闭着眼睛,她也等瞄准方向,所以,绝对准确无误。 很痛,但不会死! 她知道慕长情的人很快会来,必须抢时间。 她快速上前,将枪头对准叶清歌的脑袋,冷声道:“说,风若灵在哪里?如果你不说,我一定在王爷到来之前,杀了你!” 她的眸子狠得像是一把刀,叶清歌只是稍稍犹豫一下,她便将一根珠花拔下往她脖子上刺去。 脖子被扎出了血,饶是叶清歌算盘打得再好,这会儿也被吓住了,当即求饶道:“我说……在城外,十里坡的一个破庙里……别杀我……” 殷洛收回珠花,将枪往腰上一别,半点不犹豫,迅速转身,朝黑暗奔去。 翻墙,离开,她速度飞快,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成心帮她,在经过一个巷子的时候,她听到了别人院子里面的马叫声,当即不含糊,用珠花打开了锁,然后,骑了马,飞快离开。 城外十里坡不算太远,离离都只有十里路,殷洛马不停蹄,在路上的时候,她一边骑马一边将枪支解体,如今枪已经暴露,她不想这东西落入慕长情手中,便一路飞奔的同时,将解体的东西抛往各处。 沼泽,田野,池塘,不可能再有人知道它的存在了! 天下着零星的雨,殷洛一路狂奔,总算是到了十里坡。 十里坡虽然是个地名,但是根本就不大,一眼可以望到边,殷洛找到了破庙,果然一眼便看见了破庙里面躺在地上的风若灵。 她迅速过去,将若灵抱了起来,喊她:“若灵……若灵?” 风若灵缓缓睁开眸子,看到是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抓着殷洛的手道:“姐姐,有坏人,快跑……” 殷洛看着她脏兮兮的脸蛋,直接拿出一根珠花解开了缠在她身上的铁链道:“我知道,你先走。” 不费吹灰之力便开了锁。殷洛抱起风若灵便往外走。 马儿还在破庙外,殷洛将风若灵往马上一放,同时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塞入风若灵怀里道:“若灵,素衣姐姐死了,所以,你跟着我,只会危险,姐姐保护不了你们,只能要你自己保护自己了!银票,你到了安全地方再换,这些东西,你上路后拿去当了,足够盘缠,记住,离开离国,不要回来!” 她将身上的所有饰物都给了风若灵,风若灵直接被吓傻了,呆呆的看着她。 殷洛解释不了太多,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将她从外头带回来。 事到如今,她只能让她走。她最终还是明白,身无所系,才能放手一搏。 一掌拍在马儿屁股上,马儿立刻在夜色中疾奔了起来,若灵唤了她一声“姐姐”,声音出口,立刻便被雨水冲得听不见,殷洛朝她摆了摆手,轻轻勾唇笑了起来。 雨水之中,马儿逐渐远去,不久之后,山下上来了五六个人,不见慕长情,但贺仁贺心明显在列。 “得罪了,王妃!” 贺心上前来,示意她上马,殷洛没有反抗,侧身上了马背之后,看了一眼风若灵离开的方向,身体一放松,竟突然就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吓得贺仁贺心失声惊叫。 醒来的时候,是晚上,脚上上了沉重的枷锁,身后是冰冷的地面,她头晕目眩地看了一眼四周,又闭上眼睛,再睁开,这才看清,这是一间铁笼子,也就是说,她身处地牢里。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算蓄了些力气,坐起身来,靠在冰冷的壁上。 嘴巴干得厉害,牢门口的碗里却没有水,殷洛闭着眼睛缓神,良久睁开眸光来,这才看清周围。 的确是牢房,不过她左右两边都是空的,角落里倒是关了个人,不过离得着实有点远。 她又闭起眼睛。 她知道自己是发烧了,不过,这里是地牢,是不可能有什么环境的。 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又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四肢依旧发软,脑袋却总算是清醒了些。 入目看不到任何人,除了远处关着的一个人。 他的身形看起来像个男人,不过背对着自己,也不知道他的长相。 牢房门口的破碗里放了一个馒头,一点水,应该是她昏迷期间,狱卒给的。
题外话: 虽然比较坎坷,但虐得越深,爱得越深,还有二更哈。 v075:死牢 殷洛没有嫌弃,爬过去之后,直接端起水来喝,末了,才拿起又硬又冷的面包往嘴里塞,无法下咽,便用一边喝水一边吃的法子。 终于吃完了一个馒头,肚子没有那么饿了,身体也恢复了些力气。 牢中很昏暗,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她看了一眼牢房的门,又遥遥的将目光投向角落那个唯一和她一样坐牢的人,道:“你……犯了什么罪?” 身体还很虚弱,她喊出话后,才发觉自己声音又哑又低沉,隔那么远,她也不知道那人听见了没有。 没有回答声,大约是听不见,或者听见了不想理她。 殷洛旋即便没有再说。她坐了一会儿,蓄了力,便挣扎着站起身来,走到牢门口看了一眼锁片,伸手拿起那锁,左右翻看了一下,露出一个嘲弄的笑来,又重新坐了下去。 估计慕长情还不知道她擅长开锁,否则,也不会只用了这样普通的锁便想拴住她。 脚上的镣铐随了她的动作,冰冷的砸到地面上,殷洛换了一个话题,问那个人:“你被关了多久了?” 男子的背影还是没有动,殷洛等了一会儿,只当他不愿意理会自己,旋即自嘲的勾了勾唇,靠着牢壁坐了下去。 “几年?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突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殷洛抬头,便看到角落里那个身影动了动,转过头来看向了她。 牢里光芒昏暗,可是少女的脸太过显眼,一眼便让那男子的视线凝住,看着她,“你……” 殷洛这才看到,那人竟是一个年级很大的男子,大约五六十岁,面庞看不清楚,可是一双眼睛却分明如鹰般锋利,落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打量。 “十年了,没想到,这里还会关人,而且,是个少女。” 他的声音也许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开口,诡异极了。 殷洛挑起眉梢,看来是一个关了太久的人,只是不知道,到底犯什么罪。 他打量她的同时,她自然也在打量他。 男子忽而就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道:“有意思,竟然不怕我。说说看,小女娃,你犯了什么罪?会被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关进这死牢。” 死……牢? 殷洛抬目看了看四周,眉头蹙起:“你说……这是死牢?” 男子勾起唇角,笑得诡异:“自然,不然,你以为为何没人看守,因为这里是死牢,只会关不能死,却又需要死的人。对于这样的人,伺候就是浪费生命,狱卒也懒得看着。” 殷洛又看了一眼四周,看得出来,这里应该是一个地下室,所以才会这么光线昏暗,透着一股潮湿发臭的味道,只有火光,不见阳光。 “你是犯了什么罪,被关在这里的?为何是要死,又不能杀的人?” 男子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闻言竟大笑了起来:“那是因为,他不敢杀!” 殷洛眉头复又蹙起,看着那人有些癫狂的样子,“你是谁?” “我?”男子忽然撩开自己脏得不行的头发,露出那张看不真切的脸来:“连我自己都快忘记我是谁了!” 殷洛看着他不语,男子似忽然回过神来一般,放下自己的手,“对,你不可能认识我。” 他顷刻间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就变得特别失落,缓缓在牢内坐了下去道:“女娃,现在是哪一年了?” “奉英十三年。” “奉英十三?原来……已经十年了。”男子坐在那里,缓缓道,“也罢,那么多年了,老夫我也只剩一把骨头,有生之年未必还有命活着出去,告诉你,也无妨。” 男子缓缓道来,殷洛对这个世界的东西知道得并不多,听男子说完,这才明白了他的身份,同时,也知道一些有关于慕长情的过往事迹。 “我曾是离国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也是晋王慕长情名义上的先生,只怪我当时看他可怜,竟将这狼子野心的人收入麾下,以至于后来酿成大错,使得自己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先帝去世时,将年幼的慕风焰托付给他,请他为他守住江山。 廖凡是一代忠臣名将,受先帝如此临危托孤,自然视为圣旨,执行。 先帝请他辅佐皇上的同时,善待当时的三皇子慕长情。 虽然只有十几岁,但当时的三皇子却已暂露头角,年纪轻轻便战功显赫,且睿智聪颖,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可是先帝驾崩前夕,他却因了那样一副面貌,错失皇位。 他记着先皇的话,找来错失皇位后整日沉溺酒色的他,应他,除了皇位之外,他可以教他成为人上之人,只要他有生之年答应他,永远辅佐新皇,永远以离国百姓为大业。 他答应之后,他便带着他征战沙场,一晃眼,几年过去,他战无不克,渐渐被百姓奉为战王,甚至隐隐有取代他地位的趋势。 他不仅可以独当一面,而且骁勇善战,用兵如神,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也打算,将所有的一切交给他,退居幕后。 但是他又怕他日后不辅佐新帝,便将手底下的兵权一分为二,一部分给他,一部分还给皇上,如此一来,朝堂不会有任何一个一人独大的局面,皇帝可以牵制住他,让他有忌惮,从此一心辅佐新帝。 却没料到,他在知道他的安排之后,还没等他实施,便被他用女人做了诱饵,骗得了他的兵权,将他永久囚禁在此,一晃眼,便十年过去。 他在牢内得知,他离开后不到一年,朝堂便被他把持,除了帝位不是他的,他的地位与君王无异,而本该拥有天下人生杀大权的皇帝却被架空,落得如今傀儡的局面。 他一面痛心自己的走眼,一面又痛恨这个忘恩负义的学生,另一面,只恨自己贪恋女色,受了蛊惑,这才辜负先帝所托。 他没脸活下去,却又心存一点希望,盼望自己有生之年能有出去的机会,弥补自己的过错,完成先帝嘱托,辅佐新帝夺回朝权。 殷洛听他说完,看着他良久,道:“十年的时间,外面早已变了天,就算你出去,也不可能挽回什么了。” 廖凡闻言,露出痛苦的神色来,看着昏暗的牢房,道:“是啊,即便本将军出去,也未必就帮得了皇上,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早残害了我的部下,如今,整个天下已经尽归他手,不可能撼动了。” 他坐在那里,神色苍凉,一切,只怪自己不懂权谋,不知这个狼子野心的人,从未放弃过那个皇位,那么多年,他没有造反,无非只是不想落得一个弑弟夺位的罪名,谋逆是迟早的事情,只是缺一个正当的理由罢了。 廖凡独坐良久,忽而抬头看向殷洛道:“你呢?你一个小女娃,又是因为什么事情得罪了他,竟被关到了这里?” 殷洛唇角一晒道,“如果我说,我是他的王妃,你信吗?” 廖凡一怔,打量了殷洛良久,忽而就一笑道:“这么祸水的一张脸,的确附和他的风格。” 殷洛看着他,也没有生气,应道:“是啊,我曾是月樱王朝的公主,就是因为这张脸,差点整个国家都被灭了呢。” 廖凡再次怔住,随即,痛心疾首道:“没想到,他竟狂妄到了这种程度,为所欲为,为了一个女人,便要毁一个国家!” 殷洛看着他的样子,没说话。廖凡随后回神,看向殷洛道,“他既然娶了你,又为何将你关进了这里?” “叶清歌不知廖将军有没有听说这个名字,是他的表妹,因为我,屡次伤害他最疼爱的表妹,所以,才被关到了这里。” “叶清歌?”廖凡努力的回忆,忽而“哦”了一声道,“那个小女娃啊,我知道,他从小就疼她得很,倒是没有想到,在这件事情上,他还有点人性。” 殷洛没说什么,看向周围道:“这个地牢,真的出不去吗?” 廖凡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道:“别想了,能出去,我还会呆在这里?这是死牢,只要是被关进来的人,便只能进,不能出。” 殷洛没有说话,倒是看着周围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廖凡看了看她道,“你能伤得了他亲近的人,想来,有几分能耐。” 殷洛回过头来,勾起一侧唇角,身子往后一靠,靠着铁壁,眸光发冷,“有没有能耐我不知道,不过,有仇必报倒是真的,也不知道她现在死没死,若是没死,倒真是浪费我的子弹!”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明天见!明天继续万更求月票! v076:吻,他浓烈如火,她冷若冰霜 廖凡也不知道子弹是什么,但是想来必然是什么暗器,呵笑一声道:“大约真死了也说不定,不然,你怎么会被关进这里?” 殷洛想了想道:“若当真如此,倒是好的了。” 一命抵一命,素衣的命只有她偿还了,才能一解心头之恨,不过,只怕,她是没有死的。 她当时并未下杀手,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如果逞一时之快杀了她,她必然也不会保命,为了自己,她才没有在这样的时候痛下杀手,她有千百种杀她的法子,最愚蠢的,就是在那个时候杀了她。 “喂……起来了……跟我出来!” 哐当几声铁门的响声,殷洛睁开眼来,便见着一个狱卒站在牢房门口,牢房的门是开的,那人立在门口,满脸不耐烦道,“快点,磨叽什么?” 殷洛转头看了角落那廖凡一眼,廖凡也同时回过头来看向她。 二人对视,殷洛这才转过头来,起身走了出去。 牢房很长,穿过长长的走道,终于到了最里间的一个房间,门口挂着审讯室的牌子。 殷洛漠然看过,那狱卒请示过后,打开房门,将她推了进去。 不出意外,房间里站了一个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人。 慕长情一身黑衣,银色鬼面,头簪白玉,脚踏锦云皮靴,身形颀长,若不是那张鬼面,倒叫人浮想联翩,那究竟是怎样以为佳公子了。 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然后四周是各种刑具,大多都是没见过的,不过看上去一个个森然,胆子小一点的,大概脸都得吓白了。 贺心贺仁也在房间里,看她进来了,两人出去,顺便将门带上。 慕长情深不可测的眸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片刻之后道:“就没有什么要对本王说的?” 殷洛正面对着他,闻言,勾起一个略显嘲弄的冷笑:“我人已在这样的地方,说与不说,又有什么不同?” “自然是有,只要你说得动本王,本王就可以放你出去。” 殷洛看了看他,忽而就上前几步,近距离站在他面前,慕长情垂眸看她:“给本王一个理由,你伤清歌的理由。” “伤?”殷洛抬起头来,满脸遗憾,“看来,她果然没死啊。” 慕长情眸光一沉:“你果然是想杀她。” “是啊,我自然是想杀她!”殷洛看着她,沉声道,“她杀了素衣又绑架了若灵,我伤她,真是太便宜她了!我就该让她生不如死,承受非人的折磨!” “本王说过,你不能伤她!如果你因为素衣和风若灵的事情,本王可以补偿你。” “看来王爷果然是什么都知道呢,只不过,从来也不为公平说句话。”殷洛看着他,眸光愈发冷清,“对于王爷而言,一条人命又算什么?你手上的血千千万万,你从来也不在意人命,可有些人呢?明知人命如蝼蚁明知活着有多难,却还是拼命努力的想要活下去。” “王爷也曾经历过生死,该知道,但死亡来临,活着是多大的奢侈,为何你经历过生死对人命依然视如草芥?” 慕长情低眸,道:“在这一点上,本王以为,你同本王会是一样的认知。” 殷洛沉默,良久才道:“是,为目的不择手段,在这一点上,我与王爷的认知是一样的,既然如此,王爷有王爷需要保护的人,我也有我需要保护的人,王爷保护的人要伤害我的人,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这场对立的局面,便永远不可能化解。” “既然是这样,王爷也没必要来这里,非要分出输赢,在这一点上,我自然抵不过王爷。”她退后几步,与他拉开距离,“我没什么不能释怀,孑然一身来,如今亦这样去,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好。” 她转身往外走,拉开门走了出去。 慕长情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忽然就快走几步,上前扣住她的手腕,将她一下子拉回,关上门,抵在了门上。 视线相对,他眸若寒霜,染着熊熊怒火:“示弱一点,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同本王作对?你好好当你的王妃,本王定保你性命无虞,这样不好?” 她眸光如水,却清冷得没有丝毫光芒:“若只能如行尸走肉活着,我宁愿长眠不醒,从来没有醒来过。” 氛围顷刻之间凝至冰点,他低眸看着她,眸中的火焰似要将她吞噬一般。 一个暴怒如火,一个清冷如水,水火分明不容,可是,顷刻之间他却低下头去,重重的压在了她的唇上。 殷洛一怔,他怒意燃烧的吻,炙热之极,像是要融入骨髓,将她也一并燃烧了去。 可殷洛只是片刻的凝滞,旋即垂眸,她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只是任由他将吻加深,溺进这个亲吻之中,无可自拔。 贪婪犹如毒药,在心底滋生,愈演愈烈。 他本以为,他只是痛恨这个女人,痛恨她的不听话,痛恨她不乖巧,痛恨她永远对他一副冷面孔!她明明会笑,明明会温柔,明明会疼惜人,可是,只要一到他面前,全变成了两个字:作对。 他待她的好,她体会不到,反倒是那些所有的坏,她全记得一清二楚,她只知道,她的王妃之位是慕风焰给她的,却不知道,她所有的特权,是他默许的,没有任何威胁,没有任何利益和不得已,只是他想给她,仅此而已。 崖上的那一剑,狼群中他的冒死相救,真的就是她一刀还的了的?她就从来没有想过,从不为天下人有半分柔情半点不忍的他,在她面前一次次放任,一次次打破原则,一次次纵容,到底为的什么? 嘴里全是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 他喘息着放开她,一垂眸,这才看清她眸中的神色。没有激情,甚至连细微的情绪起伏都没有,清冷如水,一贯冷淡的姿态,这一刻,却犹如冷水,浇得人绝望。 他慕长情的情与她而言,分文不是。 慕长情忽然似被人抽走了全身力气般,松开她,缓缓后退一步,道:“好,那你就待在这里,做你长眠不醒的梦吧。” 他一下子推开她,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殷洛站在房内,看着满室森冷的刑具,良久,这才抬起步子,走了出去。 重新回到牢房,看那狱卒上锁离开,殷洛闭上眼睛,靠着铁壁,仿佛这样足以平息心底的纷乱。 不是没有想过,虽然有怀疑,但怀疑真正成为现实的一刻,还是有距离的。 他浓烈的吻,感情那么明显,她怎么可能体会不到? “小女娃,他们传唤你做什么了?用刑了吗?” 见殷洛长久不说话,廖凡不由得开口,有些担心。 殷洛这才回神,看向廖凡,摇了摇头道:“他们只是问了我一些事情,没有用刑,可能是去得久了,风寒还没好的缘故,头有些晕。” 廖凡闻言,点了点头道:“那你睡一会儿。”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周边一片寂静。 殷洛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忽然之间,就舒了一口气。 没什么什么可以扰乱她的心神,她是殷洛,21世界最强的雇佣兵,曾经暗黑界的有名杀手,她向来冷血无情,入门第一日发的誓言就是此生永不动情。 无情,方能没有牵绊。 珠花还在。 她打开了自己脚上的镣铐,又开了门,那边的廖凡听到动静,看到她直接从牢房里出来,顿时惊得不行。 殷洛走到他那里,直接打开了他的牢门,又上前,一一打开他的锁链,道:“你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他们必然放松了警惕,日后,你只需照常,假装被锁住就好,然后等待时机,自己逃出去。” 廖凡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会有离开的机会,对她,诧异之极:“你竟会这项技术,小女娃,你,不简单啊。” 殷洛唇角一晒,“没有什么简单不简单,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日后,只怕我会有用得着将军的地方,还请将军他日能念旧情。” 廖凡毫不犹豫,应道:“若老夫当真能出去,日后,不论你做什么,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老夫愿听差遣。” 殷洛点了点头道:“我可能会提前出去,后面的事,只能靠你自己了。”
题外话: 还是万更,下午继续更新。求月票! v077:高烧不退 殷洛点了点头道:“多谢了,我可能会提前出去,后面的事,只能靠你自己了。” 牢房中的日子暗无天日,格外漫长。 右肩的伤口开始发言,如今已是寒冬,地牢里的日子便越发难熬。 廖凡是在牢里待了十年之久的人,早已不惧怕冬天,但殷洛不一样,她的身体,只是普通的女子而已,天太冷,尤其身上还有重伤,早已不是她承受的范围。 她患了风寒,发起高烧,在地牢躺了三天,滴水未进,整个人就跟死了一般,除了,还在呼吸。 廖凡在一旁眼看着她病重,虽然知道这是她出去的方法,却还是忍不住担心,若是她就此搭上性命,岂不得不偿失? 那一刻,他不由得由衷佩服,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娃居然有这般狠劲,日后,必定不可估量。 好在,第四日的时候,他几乎都要以为她就这么死了,地牢的门却突然开了,那个足有十年未见的人,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险些没控制住自己,冲出牢房与他同归于尽。 但好在,他到底是忍住了,隐忍了十年,决不能在这一刻前功尽弃。 “想不到啊,泯灭人性的晋王,竟会为一个女子破例,在这死牢中救人,真是叫老夫大开眼界!” 慕长情的怀里抱着殷洛,闻言,转过头去,看向那个坐在铁牢中,胡子长得已经到了腰上,满面脏乱到早已看不清容貌的人,唯一双眼睛,依旧如从前,精锐如鹰。 “原来将军依旧健在。”他神色平静,戴着面具,看不清神情。 “老夫自然得在,若不看到你死,老夫怎么舍得先走一步?” 慕长情冷然勾起一侧唇角,却并非笑,是泛冷的嘲弄,“那将军就留在这里,等着你盼望的那一天吧?” 说完,他也不待廖凡回答,直接便抱了殷洛离开。 天牢是个鬼地方,短短一个月时间,原本清灵如水的少女竟折磨得消瘦如纸,一头亮丽乌黑的青丝枯如草,吹弹即破的肌肤也变得暗无光泽,尤其是几天的高烧,整个人看上去就跟要死了一样。 慕离一边给她诊脉,一边忍着从她身上传来的臭味,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男人道:“这是第几次了?既然在乎,就不要将人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 慕长情抬起头来,一个冷眸扫去,慕离瞧着,无奈叹息一声道:“行行,我不管就是了,不过,她身体寒气入侵得厉害,最好歇上几个月,不然,日后会有所影响。” 等到开了方子下去,室内便又只剩了他们二人,慕长情看着殷洛眉目紧闭的模样,沉着眸,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吩咐人给她沐浴更衣,重新收拾一番,又喂了药,他这才安下心来,离开了寒玉园。 殷洛只觉自己昏迷了很久,一觉醒来,见又重新回到了寒玉园,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计划是成功了,不枉她拿命赌一场。 有人开门进来,殷洛瞧去,见是迎夏,迎夏看到她醒了,顿时欣喜不已,将手里的东西放了下来道:“王妃昏迷了三天,可算是醒了,奴婢这就去通知王爷。” 殷洛本来是想阻止她的,可是张唇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来,这一怔神的功夫,小丫头已经出去了,然后过不久,门外果然响起了动静,随后,慕长情一身黑衣推门走了进来。 见殷洛看过来,他脚步明显顿了下,这才缓步往榻边走去。 殷洛的视线跟随着他走近,慕长情见她不说话,缓了半响才道:“你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现下可还觉得那里难受?” 殷洛没有说话,只是动了动身体,明显是想起来的意思,只不过身体虚软,动作明显困难。 慕长情顿了一下,到底是伸出手来,扶起了她。 他抽身欲离去,殷洛却顺势握住了他的手,慕长情动作一僵,不解的看她,便见着殷洛脸上神情柔和,指了指自己的嗓子之后,摊开他的掌心,缓缓写了几个字。 “不能说话?”他眸色顿时一沉,看了殷洛一样,旋即道,“你等下,本王让十一来给你看看。” 他转身走了出去,片刻功夫之后便又折了回来,“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殷洛看着他,便不再说话了。 慕长情顿了顿,终是再次伸出手来,殷洛见了唇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来,伸出食指在他掌心一笔一划。 “水?”慕长情一顿,抬头看了室内一眼,瞧见桌上摆着水壶,便走过去倒了一杯水来递给她。 殷洛喝完之后,这才觉得嘴里的干燥少了几分,舒服了很多。 屋外,迎夏再次进来,这次,却是端了食物来。 见慕长情就在一旁,她对着殷洛小心道:“王妃,奴婢端了粥来,睡了这么多天,你定然饿了。” 慕长情从殷洛手里拿过杯子,走到迎夏跟前,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粥道:“这里,本王在就好,你下去吧。” 迎夏不敢违背,将粥碗递给他,急忙便转身离开。 慕长情旋即端了粥坐到了殷洛*前,将她后背的枕子垫高,这才拿勺子舀了粥递到她唇边。 殷洛看了他一眼,自己动手去接,慕长情避开,沉下眉目,盯着她道:“就那么讨厌本王?” 殷洛没说话,她也说不出来话。 慕长情垂下眸光,只将粥重新舀起,递到她唇边道:“就算你厌恶本王,讨厌本王,本王依旧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这个事实改变不了,也不可能改变。” 殷洛眸光轻闪,终究是张开唇,吃了下去。 一个月的牢饭,吃得她已经不知道食物是什么滋味,此刻吃到香软的米粥,饶是身体虚弱,依旧胃口大开,竟生生吃了一整晚。 慕长情看她胃口好,总算是安下心来,吩咐迎夏将碗拿走,慕离已经携了药箱,深夜赶来。 他一眼看见门口的慕长情便开口道:“怎么回事?大半夜的把我喊来?” 慕长情看他一眼,直接迈步进屋,道:“你给她看看,嗓子发不出声音,不能说话了。” 慕离闻言看向殷洛,殷洛也看向他,他旋即一挑眉,竟直接就将慕长情拉到一边,轻声道:“这不说话不是好事么?你不是正好嫌弃她伶牙俐齿,成天跟你作对?” 慕长情冷眸看他,“十一,你是医者,救死扶伤是你的本质。” 慕离挑了挑眉,看着慕长情走远,摇着头走到殷洛跟前道:“你烧得太久,嗓子干哑如今初醒不能说话很正常。这几天,多喝些水,润润嗓子,过几日就会恢复了。” 这话一出,殷洛这才放下心来,却又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慕离眸光一顿,道:“放心吧,虽然伤口溃烂得严重,但你的手不会废,只是暂时性的手麻而已,等伤口好,自然会好。” 殷洛放下心来,手抚在右肩上,对慕离微微一笑。 慕离怔了一下,旋即撇开眼,收拾起药箱道:“伤口不能见水,好好休养,告辞了。” 他看了慕长情一眼,直接便提了药箱离开。 慕长情回过头来,看向殷洛道:“这几天,你好好休养,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人去办,本王会将贺心留下,护你周全。” 殷洛抬眸看他,点了点头。 他旋即上前,重新将她身后的靠枕抽出,让她躺好,这才道:“素衣,本王已经命人好生安葬,她的亲人会终身得晋王府赡养,至于风若灵,本王的人暂时没有查到她的消息,不过,想来是周全的,因为在江南一带的典当铺,陆续有你的首饰出现,你可以安心了。” 殷洛垂眸不语,慕长情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心里必定对这件事介怀,旋即没有再说话,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口候着贺心贺仁,见他出来,急忙唤了一声“王爷”,慕长情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对二人吩咐道:“寒玉园从此之后,不许闲杂人进来,尤其是清歌,倘若让她打扰了王妃休息,本王拿你们是问。” 贺仁贺心对视一眼,急忙应下。 慕长情这才抬步离开。 * 两人闭口不言那日牢房发生的事情,殷洛仿佛又恢复了从前的日子,唯一的不同是,慕长情搬到了寒玉园,并且每天都会来看她的伤情,而寒玉园也被保护得很好,再也没有看见不该看见的人。
题外话: 还有一更,晚上来。 v078:省亲 殷洛肩上的伤好完全已近年关,离都忙活起来的同时,整个晋王府也开始忙活起来。 她开始主动插手王府中的事务,而对于这些,慕长情半个不字都没说,甚至交代管家放手让她去做,只要,是她想做的。 她养伤的这段时间,叶清歌也在养伤,听说她那一子弹,差点就废了她的腿,好在慕离医术精湛,硬生生抢救了回来,不过,因为伤势不轻,修养的时间比她久多了,她的伤势好完全了,叶清歌还躺在紫轩阁养病之中。 殷洛接收王府事宜后,当先便是限制了叶清歌平日的吃穿用度,她的理由非常好:王爷为朝廷鞠躬尽瘁,她们这些家眷也当为王爷留下好名声,每个月从原本的吃穿用度中省出钱来,发给离都穷苦百姓。 叶清歌平日骄纵,又因为慕长情向来给她的都是最好的吃穿用度,所以从来不知银子是什么概念,殷洛不过是用一个普通小姐的标准来减缩她的用度,便激得她坐不住,当晚就去找慕长情去了。 孰料,慕长情给她的话比殷洛的做法更让人心碎。若节约一点能救助百千受难的百姓,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天下而言,都是一件好事,这样的法子,应该提倡,并且,不止是王府后院,以后,他自己的开销里,也会省出一定数额出来,按月的方式分发给穷苦百姓。 叶清歌平日大手大脚惯了,此刻突然被限制,自然是百事不顺,偏生这个时候,那些个千金小姐见她整月没有出过王府,便来探伤。叶清歌是什么人,她是慕长情最疼爱的妹妹,便是整个离国最富足的女子,哪里会让这些千金小姐来显摆? 即便是伤着,她当即也要起身,吩咐自己的丫鬟给她梳妆打扮。 孰料,刚梳完发式,要戴首饰的时候,才发现首饰盒里空空如也,竟然只有几件,她当即质问因由,婢女答不上来,询问殿外婢女,这才得知,前几天,王妃身边的婢女迎夏在叶清歌睡着的时候来过一次,清走了她平日不用的首饰衣物。 当凌香哆哆嗦嗦的将这些告诉叶清歌的时候,叶清歌当即便坐不住了,就是腿伤刚好,还未痊愈,不适合过多走动,她还是二话不说来到了寒玉园外,逼殷洛出来。 可殷洛就是不搭理她,数九寒天,她在外头叫嚣了一个时辰,最后冻得不行,返了回去,后来见过了那些贵小姐之后,被奚落得不像样子,心里更是闷了一团火,而这个时候,殷洛带着贺心、迎夏,姗姗来到紫轩阁外。 迎夏代替殷洛发言,对着叶清歌行礼后道:“表小姐的首饰早已典当成银子,分给了京城的百姓,王妃为了表小姐着想,特意用的表小姐名字,一共救治了一百三十八户穷苦百姓,他们对表小姐感恩得不行,还说您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呢?” “那些个穷酸贱民,本小姐要他们的感恩何用?聂倾城,别仗着你是王妃就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告诉你,你不过是暂时得了表哥的*爱罢了,他日他看清了你这个毒蝎女人的真面目,你的下场,一定非常凄惨!” 殷洛没有说话,说起来,倒是一件怪事,连慕离都说她的嗓子只是暂时性的,可是偏生,都一个多月过去了,她还是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说话?老天爷有眼,活该让你哑了,下一次,说不定就是瞎了,聋了,最好,是五识尽丧,抑郁而终!” 殷洛忽而就笑意盈盈地看了一侧的迎夏一眼,迎夏收到指示,上前一步开口道:“表小姐莫气,今日王妃来,主要是有件事要与表小姐商议,可看表小姐如今这般火气,依奴婢看,表小姐也没心情谈这件事,长兄为父,王爷是表小姐唯一的亲人,若不然,选亲这件事就全部由王爷王妃替表小姐做主好了。” “选亲?”叶清歌顿时失声,看向殷洛,“你想把我嫁出府去?” 她脸色“唰”的便白了,瞪着殷洛又瞪向迎夏,道:“你休想,告诉你,你一天不出王府,我一天不可能嫁出去,凌香,送客!” 她转身便往里走去,原本应该是兴师问罪,如今却分明有落荒而逃的嫌疑。 殷洛看她脚步不稳的钻进了紫轩阁内关紧了房门,唇角一勾,施施然便离开了这里。 晚饭过后,殷洛与迎夏在房中闲聊,迎夏比之于素衣而言,没有素衣稳重,不过,却比素衣活泼多了,心思比较单纯,话也挺多。 她看殷洛还不能说话,便成天围着殷洛说笑话,殷洛也从原本的抑郁中走出,时不时的,拿了笔墨与她对起话来。 慕长情近来事务繁忙,他回来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 刚回到寒玉园,便听到对面房间里传出来的笑声,他脚步一顿,原本迈向房间的步子忽而就转了转,朝殷洛这边走来。 他刚推开房门的时候,殷洛正递了一张纸给迎夏,不知道是写了什么,迎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殷洛也跟着笑,眉眼弯弯,那眸中向来示人的清冷竟收了起来,配着她无声的笑容,柔柔软软,竟似一个特别勾人疼惜的少女一般。 慕长情凝住视线,殷洛一抬头,看到他,笑容蓦的一顿。 迎夏注意到殷洛的停顿,回过头来,看到慕长情,顿时也收起了笑容,站起身来,恭敬行礼道:“王爷。” 她站起身来,慕长情才看到,迎夏原本坐的位置那里,堆了厚厚的一叠纸,想来,该是她们聊天,殷洛写的话。 “奴婢先下去了。”迎夏识趣的拿了那叠纸出去,殷洛站起身来,去桌边倒了一杯茶来,放到了自己对面,慕长情见了,眸光一软,抬步便在那里坐了下来。 殷洛不能说话,便找来一张纸,用羽毛在上面写了一段话,大意是说她今日又救助了哪些人。 她似乎不习惯用毛笔,平日里都是用羽毛写字,慕长情接过那张纸来,看了一眼,勾起唇角道:“是么?那你救助了这么多人,可有用过自己的名义?” 殷洛摇了摇头,接过纸,又在后面写下:我不过无名小卒,不必留名。 慕长情见了,眸色明显沉暗了几分,他没有说话,反倒是接过了殷洛手里的纸,用了毛笔,在她娟秀的字体下面写道:“你是本王的王妃,离国权势最高的女人,岂会是无名小卒?” 他将纸张举到自己面前,给殷洛看,殷洛抬眸看到那上面的字后,眸光清浅,没有说话。 慕长情旋即伸出手去,握住她放到桌面上的手道:“如果你因为从前本王对你做过的事情而有介怀,本王可以向你保证,从此以后,有生之年,本王决计不再伤你分毫,如果你是对曾经的事不解恨,怨怪本王,本王可以随你处置,或者你是因为曾经过往一时不能接受本王,本王可以给你时间,我可以等。” 这是第一次,他在她的面前用了一个“我”字。 殷洛看着他,眸光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却还是收回了手,这一回,却没用纸张,而是摊开他的掌心,缓缓写道:“离家太久,我想回去看看。” 慕长情一怔,没有犹豫,答道:“你想什么时候?本王陪你一起回去。” 殷洛再次写道:“年后。不,你送我到月樱王朝边界就好,你曾经伤害过他们,他们惧怕你。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让贺仁或者贺心陪我,另外,我只待一个月。” 她的眸光缓缓透出几分殷勤出来,看着慕长情,几分期盼。 她若如从前针锋相对,他未必会这么痛苦的答应,可是如今她以这样示弱的姿态,他如何招架得住? “好,过几日,本王让人送份书信去你父皇手中。” 殷洛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叶清歌因为殷洛要给她挑选夫婿的事情,吓得在紫轩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再来招惹她,甚至连除夕的团圆饭都不肯吃,就缩在自己房间里。而年关一过,她更是迫不及待收拾了东西离开了晋王府,回了她的郡主府。 殷洛也是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叶清歌还有个郡主的封号,只不过,她的郡主府并不在离都,所以,若不是因为有事,她是不会回去的。而上一次回去,正是她及笄之后,慕长情提出给她挑选良婿,她愣是回去住了大半年才来。
题外话: 三更毕,明儿见 v079:接受,她的归来 殷洛也是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叶清歌还有个郡主的封号,只不过,她的郡主府并不在离都,所以,若不是因为有事,她是不会回去的。而上一次回去,正是她及笄之后,慕长情提出给她挑选良婿,她愣是回去住了大半年才来。 如今再遇这件事,她自然是如惊弓之鸟,急急忙忙赶回去了。 年关一过,回月樱王朝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慕长情信守承诺,将她送至边界便返了回来,让贺心陪她回去。 公主回国省亲,慕长情给她安排的队伍不仅声势浩大,礼物也是顶尖的,对于这样一个小国来说,自然是不同凡响。 殷洛不会说话,这极好了隐藏了身体易主的事,饶是她的行为性情有些变化,聂氏夫妇也只道是因为这一路变故所造成,昔日只以为那里是个火坑,孰料如今自己的女儿竟过得这般好,叫他们不由得安下心来。 一月之期过得十分快,规程之日,殷洛带了一名女子,那女子是宫中侍卫首领,武功高强,本是掌管宫廷中事,但殷洛说起自己在晋王府,异国他乡没有服侍自己的人,聂远宗自然应允,本来还想多给一些可靠之人给她,但殷洛却只要求那一个。 再次回程之时,只是多了一人,贺心自不会说什么,归来那日,已是入春,草木复苏,慕长情亲自摔了人来城外十里迎接她。杨柳的枝桠已经吐出新绿,一望无垠的视野中也泛出绿油油的*,慕长情一袭黑色大氅加身,里头是一件藏青色的锦袍,面具则换了一块黑色半面,遮住了脸部,露出修长的俊眉和薄凉的薄唇,眸依旧一片深幽,却分明迸射出亮光,目不转睛看着前头缓缓驶入的车队。 直至,车队里的马车,在他面前停下。 车帘被挑开,一女子一身粉色桃妆,外面罩了一件白色大氅,她的整张脸缩在氅帽之中,白绒绒的狐毛衬得她肤白如瓷,看得一种侍卫目不转睛。 慕长情翻身下马迎上前去,亲自走到马车前,朝那低头出马车的女子伸出手去。 那女子这才抬起头来,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就这么裸露在光线之下,雪白如瓷的肤色,精巧秀挺的鼻梁,眸色如水,眉长如黛,一双唇瓣犹如三月桃花,染了无限风情,她看着眼前的半面男子,勾起唇角,伸出手来,柔声轻唤道:“王爷。” 慕长情神色一震,原本是该扶她下马车,那一瞬间,眸中却分明亮如星辰,直接伸出手去,将她抱了下来。 美人如玉,尤其是巧笑倩兮的美人。 殷洛没有拒绝,玉璧极其自然的环上他的颈脖,靠着他。 她吐气如兰,他却第一次心跳如雷。 慕长情眸光一亮,二话不说,便直接抱着她上了自己的马,而自己一跃身,也稳稳落在了马背上。 “贺仁,带他们回京。” 命令一下,他直接便骑着马儿在道上飞奔起来,殷洛尖叫一声,发出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 天色尚早,官道上没有行人,慕长情听到自己的声音低沉中透着明朗:“什么时候能够说话的?” 殷洛眯起眸子,目视远方,脸上是一片畅意之色:“启程回来前三天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慕长情扬起唇角:“这一个月,可还称心?” 殷洛点了点头,“回去看了家人,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不过我带了一个儿时的玩伴回来,你会介意吗?” 慕长情低头看向她唇边的笑,抬头目视远方,道:“只要你高兴,本王怎么会介意。” 殷洛笑了起来,看了看他骑马的方向并不是朝王府,不由得问道:“这是去哪里?” “一个好地方,为你接风洗尘。” 马儿一路疾飞,他们到的是一处郊外山庄,山中景色葱郁,流水叮咚,溪流清澈,是一处绝佳养生的地方。 慕长情直接带她进了山庄大门,那山庄后头就是一块幕布,水流直奔而下,山庄内便有哗啦的响声,十分微妙。 院子里栽了成片的桃树,这才二月初,天气并没有暖和起来,可是这山林之中,桃花却全都盛开,风拂过,带出一地落花,美极了。 院中有人出来请安,慕长情直接让他们下去,自己带了殷洛一路往里走去。 “上一次山崖上,给你留了不好的印象,这一次,没有人会打扰到我们,你可以尽情享受美景。” 他带殷洛来到后院,后院处有一条路,竟是可以直通山顶的,两人毫不费力便登上了顶峰,这座山峰说来也巧妙,倒似悬在云端一般,眼下是烟雾缭绕的云层,山顶是灿漫的花丛和青草,美得不似人间。 殷洛笑了起来道:“难得有这样仙境一般的地方,王爷是如何找到的?” 慕长情回过头来,道:“这里,曾是父皇亲手为我母后修筑的一座别宫,从前,他们经常会来这里独住,远离纷扰,过只有他们二人自己的生活。” 殷洛笑容一凝,看向慕长情:“王爷……” 慕长情看着她,缓缓上前两步来到她面前,道:“你是我王妃,亦是月樱王朝的公主,不管是月樱公主还是晋王妃的身份,都不允许你我的这桩亲事出现差池,倾城,或者,你更愿意我唤你洛洛,这一辈子,我不可能放你离开。” 殷洛神情凝滞住,没有说话。 慕长情看了一眼,继续道,“本王知道你现在无法接受本王,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的!” 他透出的自信,毫不掩饰,殷洛眸光在他脸上扫了一个来回,忽而就垂下眸去道:“我可以留在晋王府,只是,我需要绝对的私人空间,王爷知道我的脾性,或者说,我与王爷是一种人,遇强则强,我希望王爷不要用身份相压……” “如你所愿,在这一点上,我给你你要的平等。” 殷洛抬起头来,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轻道:“多谢。” 在山庄逗留了大半日,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傍晚,慕长情一直等到她开始休息,这才离开,而迎夏看着慕长情一走,立刻兴奋不已上前来道:“王妃,您瞧王爷的样子,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平日里那么阴森寒冷的一个人,却独对王妃千依百顺,嘘寒问暖,看了,可真让人羡慕!” 殷洛看了看她,平视着头顶的*幔,勾起一侧唇角,笑容却有些凉道:“对的时间,对的人,才能成就一段佳缘,只可惜,不仅时间错了,人也错了。” 迎夏一怔,听不明白她的话,鼓起腮帮子想了半天道:“王妃在说什么呢?你与王爷,郎才女貌,你们又是夫妻,该是最般配的一对,又怎么会错了时间也错人呢?” 殷洛一笑,没有作答,只是拉起被角,看向迎夏道:“赶了十来天的路,你不累吗?” 迎夏一怔,旋即几乎跳了起来,“自然是累,那王妃好好休息,迎夏就先下去了。” 殷洛点了点头,迎夏这才起身,一一将烛火全都熄灭,看室内陷入一片黑暗,她这才小心翼翼离开房间,带上了房门。 房间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殷洛看着这一片漆黑,眸光明灭,脸上神情凝重,也不知究竟是在想什么。 殷洛归来,宫里慕风焰亲自给她安排了一场接风洗尘宴,她是慕长情的王妃,皇帝这样的排场虽然大了些,但因为慕长情的地位,众人又觉得无可非议。 慕长情没有拒绝,这样难得显露夫妻情深的机会,他自然欣然前往。 和殷洛一起到达皇宫外面时,早有宫人迎接。 对于这一对,离国最权势的男子和离国最美的女子,自然是无处不焦点,即便是美女如云的后宫,众人对殷洛的目光也一刻不曾转移。 皇家亦是给足了慕长情的面子,不仅皇帝出席,连太后也在席间,一片觥筹交错中,歌舞升平,热闹堪比新年。 殷洛中途离席,出来透气,慕长情陪了她一起出来,靠在旖旎春水的湖边,殷洛回过头来询问起慕长情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王爷,不知当问不当问?” 慕长情看了她一眼道:“想问便问吧,与其从别处得知,倒不如本王亲自告诉你。” 他倒是了解殷洛,知道她想知道的事情必定打听清楚。 殷洛唇角一晒道:“王爷如今的地位如日中天,在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所有的离国百姓都知道,不论王爷如何权势滔天,如何勤政爱民,这个国家也是归属于皇上的。” 慕长情原本平静的双眸顷刻间沉了下去,投向粼粼湖面:“你是想问本王,有没有狼子野心?” 殷洛一顿,眸光如水,直视他道:“是。” 这样坦然,这样毫不拐弯抹角,倒似又是从前的那个殷洛。 慕长情的眸光轻轻眯起,须臾,唇角勾出一个嘲弄的笑意道:“何为狼子野心?能者为王,就是狼子野心?” 殷洛眸光一顿,忽而便道:“我从一开始便想逃离王府,为的不过是自由罢了,与我而言,黎民百姓从来与我无关,私心里,我更希望我的夫君只是一个平凡人,男耕女织,良田为业,瓦片为家。” 慕长情回过头来,看向她,缓缓朝她走近一步,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道:“本王应你,即便身处一片乱世,你的世界永远和乐太平。” 殷洛眸光垂下,看向他握着自己的手指,没有说话。 一阵风过,怡人的花香传来,慕长情眸光一瞥,看到一道身影从暗处拂过,他微微一顿,随即看着殷洛道:“本王有些事要离开片刻,你吹完了风就回去,不要在外面太久。” 他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到殷洛身上,替她系好,这才缓步离开。 殷洛回头看了一眼他离去的身影,眸光一垂,落到粼粼波光的水面上,轻轻闪烁。 冷风吹得有些久了,即便身处温暖的大氅之内,脸却变得冰冷起来。 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过头来,慕风焰一身龙袍,面带笑容,直接朝她迈了过来。 他看了看殷洛,轻笑起来道:“洛洛,你不够意思,回月樱王朝也不跟我说声,你不知道我听到你离开的消息,心里多难过!” 殷洛看他分明露出几分委屈的样子,面色一正道:“你成日呆在皇宫里,我又没办法脱身,我要怎么给你通风报信啊?” 慕风焰听了,叹口气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所以啊,就等着你回来,等啊等的,头发都快白了!” “胡说八道什么?”殷洛到底是被他逗笑,看着他道,“怎么样,最近过得如何?我可是听说你一连纳了三个美人,只怕是想不起我了。” 慕风焰闻言,脸上立刻露出愁苦的神情,哀怨道:“还不是他们硬塞给我的,身为皇帝,我能有什么办法。” 殷洛挑起眉梢,看他一眼道:“那倒也是。” 慕风焰眸光在殷洛脸上扫了扫,视线落到*旖旎的湖面上,又看了看她,上前一步,站到她身侧道:“你怎么了?我看你兴致好像不大高?” 殷洛摇了摇头,看着湖面,道:“只是突然不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是对是错,有些迷茫。” “决定?什么决定?要不要我给你参谋参谋?” 殷洛看他一眼:“你?还是算了吧,你只要当好你的皇帝,就不错了。” 闷声看向湖面:“当不当好,有什么区别?反正也没人在乎我的好坏,我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殷洛拧起眉头看他:“身在其位,谋其职,你忘了?” 慕风焰一顿,道:“你说的,我没忘,也不敢忘。” 他看了看殷洛,半响,又道,“洛洛,我看三哥对你,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你们……” “我们是夫妻,总不至于一直做仇人。” 殷洛打断他的话,慕风焰一怔,随即垂下头去“哦”了一声,沉默了半响,看着殷洛道,“洛洛,如果我能早一点遇见你,在皇兄遇见你之前,遇见你,那该有多好?” 好似是一个不平静之夜,夜风吹得他的声音仿佛也带了冷气,殷洛直视着他,慕风焰抬头看了她一眼,触到她的目光之后,忽而又别过头去道,“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洛洛,如果,你是真心喜欢皇兄,跟皇兄在一起,那我祝福你。” 他眸光诚恳,粼粼波光倒映在他眸底,好似双眸也在闪烁不定一般。 殷洛眸光轻轻颤动了一下,没有说话,慕风焰忽然就笑了起来道:“哎呀,我突然又想起来,这个点儿,估计那讨人厌的小李子又要找我翻牌子了,我还是得去躲一躲,被他找到,又吵得烦死人!” 他转身快步离开,脚步轻快得很,却也走得飞快,好似逃走一般,殷洛眸光眯起,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一时间心里竟五味杂全:这个不谙世事的小皇帝哦,因为她,如今也伤感了起来。 被风吹得头昏脑涨,殷洛站了一会儿之后,最终打算回去。 她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转身往回走,却在刚挪开脚步之时,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人。 她离得并不太远,殷洛却不知,她到底站了多久。 见殷洛发现了她,那人便缓步上前,面目也一点一点的出现在了月光之下。 是太后玉如意,她穿了一件深红色的宫装,外头是一件同色大氅,发髻梳得很高,头上的金凤展翅欲飞,一如她后宫之首的身份,尊贵荣耀。 她脸上没有笑意,只是静静走向殷洛,直至在她面前站定。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殷洛虽然不知她来的目的,却还是依礼行礼。 “晋王妃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殷洛见她并不让自己起身,闻言,直接便自己起来,视线直视她的眸光,一笑道:“太后娘娘,也许许久未见,不知近来过得可好?” 玉如意唇边浮起一个泛冷的笑意道:“早知你不是一般女子,却没有想到,你这么快便拿住了他的心。” 殷洛一顿,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他从未对谁动过心,二十多年了,我亲眼看着他长成今日这般模样,从前乖巧伶俐,到现在冷如冰霜,拒人千里。却没有想到,今天的你,又让我看到了他当年的样子。” 殷洛挑起眉梢看她,“太后娘娘说的是晋王么?”她失笑道,“臣妾与晋王关系如何,是我们夫妻间的事情,好像与太后娘娘没什么关系。” “是,的确没有关系。”太后回过头来,眸光灼灼,“你是晋王妃,晋王名正言顺的女人,哀家乃是太后,天子的母亲,怎么可能与哀家有关?可他昔年分明答应过我,只要他顺应太子之位,他便会与我举案齐眉。” 殷洛眸光一转,落在她脸上。 她的神情悲凉,脸上有后悔又似有怨怼,殷洛忽然就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道:“可是你背叛了他,你让你自己的儿子成了皇帝。” 玉如意神色一震,回过头来,满目震惊:“你怎么知道?他告诉你的?” 殷洛勾唇:“这不需要他告诉我,从你的脸上,我便已经读得出来。” 殷洛垂眸看向湖面道:“所以,你们曾经有恋人关系?” 玉如意到底是久居上位者,片刻的震惊之后便平复了情绪,目光平静的落在她脸上:“没有,我们什么都不是,如果非说要有,那也是未来得及实现。” 殷洛唇角一勾,“你们倒是好大的胆子,皇上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交易。” “不是你想的那样。”玉如意否认,旋即似忆起了过往,眸中浮现了一丝柔情道,“是我一厢情愿,他起初根本不知道我是他父皇的女人,直至后来,宫宴之上,皇上指定我献舞,他这才知道了我的身份。” “如果不是因为相识太晚,我们早已在一起,只可惜,有缘无分。”玉如意轻叹一声,沉默良久,思绪飘出很远。 殷洛看着她追忆回忆,沉溺其中的模样,别开脸道:“那皇位呢,究竟是你做的手脚,还是先帝传位的的确是现在的皇上?” “是焰儿,这是先帝自己的意思,试想,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婕妤,连皇后都不是,皇上又怎会听信我的话,便将帝位给最小的儿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慕长情误解了你?” 玉如意回过头来,目光落在殷洛脸上,轻叹:“是啊,所以我们才会有缘无分,所以,我才会羡慕你……嫉妒你。” 她目光灼灼,毫不掩饰这份妒意,殷洛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道:“刚刚王爷是去见你了吗?” 玉如意一怔,目露讶色:“好一个心思灵透的女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殷洛笑了笑道:“你身上的香气,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茉莉花香吧?这种花,离国少有,听闻当年凌妃最喜这种花香,专程命人从西北之地移至过来,置于宫中,后来,凌妃故去,这花也就无从得知,后来,我偶然间从太后身上闻到,便猜,这花定是太后移至了去。” 玉如意此刻眸底已经不是诧异,而是多了一些佩服之色:“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才来离国不到一年,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不错,是茉莉花,从前凌妃喜欢,皇上*爱凌妃,尤喜这种花香,一时间宫中人人效仿,只可惜,宫里只有一株,凌妃正得*爱,自然无人敢抢夺。昔日,我初入皇宫,凌妃当时病重,我便常去看她,她见我乖巧不喜争斗,便渐渐与我熟悉起来,后来,还将那茉莉花送给了我。” “凌妃去世之后,那花便一直留在我的寝宫内,而晋王第一次见过,对我关注,也是因为了这花香,因为他说,是我,让他想起了他的母亲。” 殷洛心中默默,却原来,他们的过往竟是如此。 玉如意倒是一个别样的女子,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妒忌之意,却也并无对她存有恶意,算得上几分真性情,慕长情没有与她一起,倒真怪得上命运的有缘无分。 从宫中回来,殷洛便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慕长情看她一路无话,也没有打扰她,直至回了王府,送殷洛回房的路上,他忽然唤住她。 “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殷洛回过神来,看见他,沉默了半响,忽而就笑了起来,朝前走了几步,来到他跟前道:“我没事,只是今天在宫里听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便忍不住多想了一些。” 她看了看慕长情,又道:“王爷曾说,我若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你便是,不知今日可奏效?” 慕长情一怔,微抬下巴:“你想问什么?” 殷洛看了看四周,轻笑道:“想问的有些多,王爷若是一一答我,只怕,一个晚上也说不完。” 慕长情挑起眉梢,他的眉毛修长挺直,犹如刀裁般斜飞入鬓,是很好看的长眉,挑眉的动作从前因有面具遮挡,未见,今日见了,倒是让人心头一悸。 “那我们换个地方。” 他走在前面,殷洛跟在身后,贺心见他们要出府,急忙吩咐人去准备了快马,俩人走到门口时,马儿已经准备好。 仿佛心照不宣,慕长情回过头来看了殷洛一眼,殷洛一笑,利落地翻身上马,慕长情见了亦是勾起一侧唇角,一个跃身英挺地落在马背上。
题外话: 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应该还有一更,么么哒,万更求月票哦!! v080:带我去,或者,我自己去,你选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有关于慕长情,有关于他的母妃,有关于前朝。 当殷洛问起他的脸是因为什么而毁时,他的眸光一下子黯淡,许久才回答她。 那是五岁生辰,他向来最得先帝*爱,只因凌妃那时候是后宫里最受*的妃子,他身为凌妃的儿子,顺其自然成为最受*的皇子。 殊不知,这份*爱既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 因为妒忌,他被自己的亲哥哥引进一件全是礼品的房间里,他当时沉溺在礼品的喜悦之中,却不知,早已有人在后院升了一把火,而那些礼品里头,全是用木盒子装的火油。 火一下子燃烧起来,门却被上了锁,因为发现得及时,才救回了性命,可是脸,却永远的毁了。 皇帝请了许多名医给他诊治,轻点的烧伤随着他的长大,慢慢治好了,可是脸上伤势太重,便永远的留了下来。 因为这个,火一直都是他心里的阴影,不仅如此,丑陋也变成了他心里最卑微的伤。 他害怕别人谈论起他的容貌,也愤恨别人谈论他的容貌,那是他的禁忌,谁也触碰不得! 殷洛听完之后,长久沉默下来。权倾朝野的晋王竟然也会自卑,而且也有致命点,说起来,恐怕谁都不会信。偏偏,事实就是如此。 两个人聊了大半个晚上,后来都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殷洛半夜醒来,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睡在了他的怀中,近距离之下,没有被面具遮住的脸,其实寻不到半点缺点,而从他那些兄弟们的长相来看,殷洛判定,如果没有毁容的话,这张面具底下的脸,必然不会差,甚至比任何一个兄弟都要好看。 只可惜…… 她垂下眸光来,如此近的距离,身体的温度贴在一起,殷洛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心脏。 她抬头看向漫天繁星,心又一次动摇起来,一时竟不知,自己究竟是该拼尽全力逃离他的身边,逃离晋王府,还是留下来,与他一起,举案齐眉。 当这个想法一燃气,殷洛立刻又在心底否认。 她已经过了一世打打杀杀的日子了,如今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说什么也要选择另外一种生活,远离杀戮,平平静静的生活。 她闭上眼睛,干脆便不再动作,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因为还要早朝,慕长情早早地便下了山,留下贺心,等她醒来,一起回府。 殷洛醒来的时候,身侧自然没人,等回到王府,慕长情还没回来。 用过早膳,与管家一起处理了一些府中近来事务,临近中午,慕长情这才急急匆匆回来。 他眸色沉暗,跟在他身后的贺仁也少见的一脸凝重。 贺心显然也知道该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两人去往书房的时候,他急忙也跟了上去。 过不久,贺仁贺心从书房出来,直接让管家安排人收拾慕长情的简单衣物,两人甚至连跟殷洛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便急匆匆的出了王府。 慕长情从书房出来,殷洛急忙迎了上去:“出什么事儿了?” 慕长情脚步一顿,看向她,眸色深幽:“奉化出了事,千余百姓*之间离奇死亡,而且每日以几百的速度蔓延,那边的人费了七日还查不出因由,本王必须亲自去一趟,查明因由,止住祸事。” 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么?难怪今日早朝用了那么长的时间。 “什么时候启程?” “明日一早。” 慕长情一边往前走,一边吩咐管家道:“安排人去请十一爷,明日与本王一同启程。” 管家应声吩咐下去,慕长情旋即停下脚步来,看向殷洛道:“本王不在的日子里,府中的事便交给你了。” 殷洛点了点头:“那你要去多久?” “不知道,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两三个月。” “那我去帮下人一起给你收拾行礼?” 慕长情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殷洛正要离去,转过去的瞬间,却忽然又想到脸上什么,回过头来看向慕长情道:“王爷,你之前安排人打探若灵的消息,最后一次的踪迹是在哪里?” 她记得,奉化是属于江南的! 果不其然,慕长情一顿,眉头不由得拧起:“是奉化。” 殷洛脸色不由得一变,直接便拉住他的衣袖道:“我跟你一起去!” 慕长情摇头,断然拒绝:“不行,现在还没有查出百姓的死因,奉化就是一个危险领域,而且,如果一旦真的找不出病情的起源,为防止奉化百姓流出,传染到别处,本王必须速战速决,采取封锁城门,毁城的策略,你,绝对不能去!” 殷洛亦是一脸坚决:“如果是这样,我就更要去,我不管你怎么对别人,如果若灵真的在奉化,我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毁城的!” 慕长情顿时沉下眸来道:“不许去,这是本王的命令!” 殷洛看着他发怒的样子,眸光顿时冷了下去,一如从前跟他针锋相对的她,只见得她后退一步,与他对视,道:“带我去,或者,我自己去,你选。” 慕长情抿紧了唇,明显是盛怒之极的样子:“为了她,你可以连命都不要?” “我答应过她,此生会拿她当妹妹看,照顾好他!” 慕长情看了她好一会儿,两人在书房外对峙,殷洛毫不示弱,最终,是慕长情被逼得不行,道:“去可以,但是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我让你往东,你绝对不能往西,否则,本王立刻派人将你送回来!” 只要能去,她自然什么都答应:“好。” 她立刻转身往回走,让迎夏与她一起收拾东西去了。 这次的疫情来得凶险,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队伍便已整装待发,因为要赶路,一行人都是骑马。奉化在江南,离都在北方,故而路程遥远,骑马得四五天才能到。 殷洛毕竟是女孩子,若是前世的身体还扛得住这奔波劳累,可是如今的身体完全就只是一个弱女子,不仅会累,几天的奔波骑马下来,大推内侧已经磨出血来。 为了不耽误行程,她硬是没吭声,只跟慕离要了些伤药自己上了。 可是,头一刻上的药,下一刻便要经受骑行之苦,才愈合一点的伤口便又裂开,痛得她连路都走不稳。 慕离首先看出她的异样,扯来慕长情,他只当是女子来月事了。 慕长情原本只当也是如此,问过之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眸色分明是有些闪烁的。显然,他活了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这样的事情。 因为不能耽误行程,他直接便将殷洛拖到了自己的马上,如此一来,二人共乘一骑,这才免去了殷洛的难堪。 一行人马不停蹄,终于在第四日晚上抵达奉化城外。 有官员出来迎接,看是慕长情亲自前来,一路吓得话都说不全,一直处于惧怕的状态,战战兢兢。 慕长情听他禀报完事情的情况,眸色一狠道:“你这个县令是怎么当的?从今日起,立刻隔离出一个区域出来,将所有染病的百姓全部放进去隔离开,至于剩下的人,也必须好生查验,一旦发生异样,立刻隔离,绝不容许有片刻的耽搁。” 县令周全擦了擦额头的汗,连连应下。 命令分拨出去,整个城内愈发人心惶惶。 当天晚上,众人也来不及休息,一行人赶制隔离点,由慕离首先查看病人情况。 问题似乎很棘手,慕离把脉之后,一脸凝重,慕长情看他出来,迎上前去追问。慕离眸色深谙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暂时判断不出来,从他们的脉象看,既像是中毒,又像是染了疫情,看来,接下来,得从他们的生活方面着手了,具体接受了什么东西,吃了什么,都要一一检验。” 慕长情点了点头,伸出手来,按上慕离的肩膀:“十一,这件事只能靠你了。” 慕离微微一笑,浅若柔风的笑意,伸出手来在慕长情胸口一砸:“三哥还跟我客气?” 慕长情抿了抿唇,慕离冲他一笑,随即提了药箱离开。 事情变得格外棘手,越来越多的人死也越来越多的人患上。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被感染,有的人,分明是没有接触过患者,却一样得了病,故而便推断出,定然是什么东西出现了问题。 v081:失踪 顾不得染病的风险,慕长情带了人亲自去查验病源。 连续赶了四天的路,他们一刻也没有停歇,喂殷洛这晚,留在了府衙之中。 周县令知道她是晋王妃,自然是给她最好的待遇,所有的人都在忙,殷洛自然也睡不着,她向周县令要来了一份接近半个月来所有百姓的死亡名单,熬了一晚上,就怕看到那个名字,所幸,一整晚的忙碌下来,眼睛熬出了血丝,她也没有看到那个名字,便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一早,慕长情一行人从外面回来,他眸色深谙,唇角一直抿得紧紧的,一边走一边吩咐事情给身后的贺心贺仁,整个县令府的氛围也变得格外凝重。 “周县令。”慕长情出声喊了周全一声,周全不敢怠慢,急忙迎了上去。 “王爷请吩咐。” “整个奉化城约有十二万人,你立刻安排人封锁住所有出口,从今天起,奉化不许任何人的出入,另外,病源还没有找到,为了不让更多的人染上病毒死亡,你贴出告示,将所有没有患病的人集中到城南,衣食住行,由朝廷统一供给,需要的物资从临县走运,同时,传本王口谕,命离都府办张大人全力筹备物资,运往奉化。” 出了这样的大事,有慕长情这样的主心骨在,周县令这才得以喘口气。一一记下这些命令,他当即不敢耽搁,火速吩咐人安排下去。 慕长情回到房间,贺心给他送来一张奉化地形图,奉化位处江南,临海而立,经济发达,是各国商业往来中心,是个富足的城镇,如今被这场疫事搅合,这里成绩的繁华地带顷刻间成了人间地狱。 慕长情细细看过地图之后,命令道:“这里位处海边,是商业中心,这里一出事,消息想必扩散得极快,贺心,你带一千人,封锁出海的所有出入口,压制住消息外散,另外,安排人去通知沿海边防,这段时间给本王打出十二倍的精神,稍有异常,立刻来汇报!” “是,王爷。” 贺仁领命离开,慕长情又吩咐了些事情给贺心,两人都去办理之后,他这才停了下来,看了地形图良久,有些疲倦的撑起额头,捏着眉心。 一个早上,殷洛一直看他在从容不迫的吩咐事情,掌控大局,不得不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想到这么多周密的安排,他的心思缜密程度,非常人所有。 县令夫人得知慕长情回来,特意送了早膳来。殷洛前去接应,谢过之后,将膳食一一摆上桌,回头,慕长情分明还撑着额头坐在那里,她正欲去唤,走得近了,这才发觉,他竟然已经睡着了。 也对,连续四天四夜没有合眼,他们这些一路跟随的人还能在休息的时候稍微眯眼一下,可是他却忙碌到不行,休息下来时便批阅紧急奏折,外加随时掌控奉化这边的疫情,以至于那么多天都没有睡过一觉。 殷洛站在他身侧,看了他良久,终究是转身,进了里屋,拿了一条薄毯,盖在了他的身上。 可是慕长情分明浅眠,即便是在这样疲倦的情况下。 他睁开眼来,眼眶布满血丝,殷洛看向他手里的那张图纸道:“该安排的,你都安排了,剩下的事,便交由别人去办吧?你这么长时间没有休息,还是先睡一觉的好,你身为这次疫情的主心骨,你若是倒下了,这才叫奉化人心慌乱呢!” “你睡一觉,有任何状况,我通知你。” 慕长情闻言,眸光微微顿下,凝着她这几天因为疲倦而消瘦的脸,道:“风若灵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人打探,想来今晚便会有消息,你不必着急。” 殷洛没想到,他还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原本还打算等下便出去看看,打探下情况,没想到,他早已安排出去。 她点了点头:“好,我等你的消息。” 慕长情这才微抿起唇角,起身往里屋走去。 这一觉,却并没有睡多久。 他只睡了一个时辰,便又立刻参与到政事中去,挺拔的身姿染着倦意却依旧指点当下局势。 慕离急匆匆来找他,两人不知道商量了什么,直接便离开了县令府,然后,便是夜幕降临。 疫情突然再一次严重起来,三百来人几乎同时发病,周县令焦头烂额,却不知道这个时候两位王爷到底去了哪里! 贺心贺仁找到殷洛,脸色凝重的告诉她:两位王爷失踪了。 事情顷刻间变得棘手,接二连三倒下的人,失踪的两位王爷,若是消息传出,奉化必定人心惶惶,那些如今尚未发病的人很可能会因此挑起暴乱,以求机会逃出城去!在面对性命攸关的时候,人的一切理智都将丧失,只有一项本能,那便是逃命! 周县令请她到大堂,虽说她是一介女流,但她的身份必定是晋王妃,眼下整个奉化城,就数她最大了! 殷洛原本是不想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但一想到不断死亡的百姓,想到杳无消息的风若灵,想到如果若灵就在这些人当中,又或者下一个死的会是她…… “周县令,将奉化所有大夫汇聚到一起,另外,下午发病的那三百来人,我要知道他们今天一天详细的生活情况,吃了什么,喝的什么,穿的什么,做了什么,一一查清汇报,至于剩下的安全的人,衣食住行,都需先经过大夫查验,确定没有异样,再分发下去。” “还有,看守的守卫加强一倍,每个人必须记住自己同岗位人员的姓名样貌,做到一对一,防止任何不相干人等混入。” 周县令听着她有条不紊的安排,不由得眼前一亮,对她刮目相看。 看来,晋王身边的人,各个都不是平庸之辈,尤其是这位夫人,听闻曾是月樱王朝的公主,到底是皇家出身,气势都不同一般,即便处于如此紧张危险的情形,也临危不乱,着实让人敬佩。 他急忙吩咐下去,交代下面的人立刻去办,殷洛随即看向一旁的贺心贺仁道:“贺心心思细,就跟着我吧,贺仁,你就负责继续追寻两位王爷的下落,一定要尽快找到他们!” 贺仁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自然不必殷洛过多提醒,领命便退了下去。 夜色已浓,今晚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殷洛吩咐完他们现在的首要工作之后,便换了一身衣服,带了贺心一同前往安全区。 所有吃喝的能接触到的东西全都被一一找了出来。 殷洛看着桌面上摆放的一些物品,周县令解释道:“这些是今天一天吃的食物,这些是饮用水,另外这些是他们洗漱穿的一些生活用品。” 殷洛点头应下,询问道:“可曾有检验出什么异常?” 周县令摇了摇头:“其实这些东西,所有安全区的人都是一样的,可是,却惟独那三百来人出现了状况,下官着实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是这样,那显然不是这些明面上的东西。”殷洛思索一番之后,道,“去,带我去安全区看看。” “这……”周县令一怔,迟疑道,“晋王妃,安全区才刚刚出了问题,你这个时候去,若是因此有个什么万一,下官……下官没办法交代啊!” 殷洛平静的看他一眼,走到一旁戴上手套和口罩,眸光清淡平静,仿佛在说什么稀疏平常的事一般:“若是病源查不出来,王爷找不回来,你一样没法交代。” 周县令一滞,殷洛已经转过身,走了出去。 贺心在她身后看了周县令一眼道:“为今之计,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周县令身为奉化父母官,这件事,你有推脱不了的责任,这些场面上的东西,日后就不要再用了。” 周县令眼看着他们二人都走了出去,终究是叹息一声,拂袖跟了上去。 又拖走了三百多人,安全区其实已经是人心惶惶了! 门口传来动静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瞧向了这边,当殷洛出现在门口之时,人群骤然便轰动起来,好在贺心反应快,一个手势下去,立刻涌入几百侍卫,将殷洛圈在其中,防止这些人暴乱。 “听着。”殷洛抬眸看向众人,高声道,“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今晋王已经莅临奉化,正在全力彻查这次疫事,之所以将你们安置在这里,一来是为了不让病源扩散,二来,也是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因为感染而染上恶疾。”
题外话: 二更,还有一更哈,求月票! v082:大放异彩,找出病源 “你们所有人的衣食住行,将直接由朝廷供给,朝廷会全权负责你们的人身安全,如果你们身处安全区还有不幸发生,朝廷会给你们发放抚恤金,但若是你们不听劝告,在我们没有查清病源时,试图逃走或者挑起暴乱,那我们也会毫不犹豫采取强制措施,抓住一个处死一个,绝不留情!” 殷洛冷眼扫过这些百姓,道:“你们是离国百姓,是离国子民,只要你们配合朝廷,朝廷绝对不会放弃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我以当朝晋王妃身份对你们许下诺言,决不放弃决不抛弃,我们会尽一切努力,早日找出病源,让你们恢复自由恢复安全!” 不过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子,刚柔并济,强权与安抚想结合,一番震慑人心的话,不止黎民百姓被她安抚住了,就连一众侍卫,对这位王妃主子也是心存敬意,心潮澎湃。 百姓各自散去,回到了自己的生活区域,殷洛也来到那三百来人原本生活过的地方。 既然那些人,是在这里感染上了病源,那很有可能,病源依旧存在。 殷洛吩咐人将其中几处生活区围了起来,然后找来了两只狗。 狗的嗅觉比人要灵敏得多,很轻而易举便发现了异样的东西,是两包散落在地,像是石灰粉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殷洛指向两个区域内共同存在的几包物件。 周县令一回头,看向侍卫中的为首一人,那人急忙上前来,对着殷洛道:“启禀王妃,这是石灰粉,因为安全区人口密集,用来防潮用的。” 石灰粉? 殷洛蹲下身去,细细看散落在地上的粉末。看上去的确跟石灰粉没什么两样,但是,如果只是石灰粉,何以两只狗都对着它叫个不停? 殷洛当即站起身来道:“拿匕首和水来。” 众人虽不知何意,却还是立刻取了来。 殷洛接过匕首,直接将那袋子划破一个口子,然后将水洒在那缺口的地方。 很平静,半点反应都没有。 她又将袋子划得更开些,一碗水全倒了进去,粉末全湿了,可是依旧没有任何异样。 殷洛拧起眉头道:“这不是石灰粉。” 她话音刚落,原本还叫个不停的两只狗,忽然就倒了下去,口吐白沫,死了。 众人一惊,殷洛直接后退一步,脸色凝重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就是病源。” “哗”的一声,人群瞬间炸开,有人更是后退几步,一脸惊恐之色。 殷洛抬起头来,对着贺心吩咐道:“取一部分,带去让大夫看看,剩余的,全部销毁。” 她又看向周全道:“周县令,接下来的事情就需要你下令了,立刻取出安全区内所有疑似粉末的东西,厨房用品,在使用时必须进行严格检查,以防参和不该参和的东西,另外,将消毒药的药汁洒到安全区的每个角落,午时太阳悬顶时,拆掉顶棚,让安全区充分接收阳光。” 她目光从人群中扫过,原本清冷的眸光,顷刻之间竟变得凌厉起来:“这东西既然是病源,就说明,我们的安全区内,混入了不该混入的人。事情是今天傍晚时发生的,现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如果这个歼细想要制造恐慌,很可能还潜伏在我们的安全区内。贺心!立即下令,封锁所有出口!并且让所有人紧急集合,不论是侍卫大夫,还是厨房帮厨,一个也不能放过,在没有找出歼细之前,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只有彻底排清嫌疑,才允许离开!” 贺心眼睛明亮如星,应道:“是,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他立刻出去传令,很快,整个安全区内火光滔天,所有的人都集合在广场之上。 这里的安全区有几十处,每一处都由各自负责人看守,安全区与安全区之间并不互通,所以,查起来便轻松了很多。 这个安全区内总共有两千余人,守卫三百余,再加上其他岗位人员总共四百人左右。 虽然范围缩小,但数据依然庞大。 好在,知道石灰粉就是病源的人并不多。 殷洛严令这些人泄密,然后,让贺心临时在生活区内隔出一个房间来,十人为一组,一个一个来找。 房间内摆放了十张桌子,十张桌子上都铺了一张白纸,每张纸上有一小块粉末。检验的时候,每次进来十人,每个人都需要吸一口桌上的粉末,吸过之后,便被带往另一处场地,依次循环。 侍卫们毫不知情他们这么做的目的,甚至有的还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紧急的事情将他们召集起来。但是殷洛不怕,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有歼细才知道这药粉有猫腻,旁的人,是完全不知晓的。 这个法子着实是好,到了第十组的时候,忽然就有人拍案而起,对吸粉末这种无聊的行径相当抗拒,并且,反对殷洛一介女流之辈拿这样相当于戏耍一样的事情来对他们,殷洛二话不说,直接让贺心将那人拿下,只可惜,那人见自己身份败露,直接便服食了口中早藏匿好的毒药,死了。 歼细终于找到,病源也确定了下来。一众人只觉得松了口气。 可是殷洛,却分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夜半时分,折腾了大半夜,从安全区回来,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可是殷洛刚到府衙房间没多久,便突然又从房间出来,衣衫整齐,直接吩咐贺心再随她跑一趟。 贺心不知何意,但竟有之前的事情,早对殷洛佩服得五体投地,此刻连什么事也不问,直接便准备了快马。 殷洛上马之后,直接挥起鞭子一路快马加鞭,往安全区而去。 刚下马,殷洛便追问安全区的负责人,道:“那个歼细的尸体,你放到哪里了?” 负责人姓沈,是慕长情带来的人,见殷洛追问,急忙回道:“在西面,同那些中毒死亡的人在一处。” 在经由大夫查清之后,才知道,这种病源是一种毒药,并不存在传染性,之前大家之所以被误导,无非是因为那些凶手将病源粉末散在了空气中,这才使得人们误以为那种病毒传染。 殷洛当即便道:“带我去。” 沈瑜不敢怠慢,急忙便作了一个请的动作,随即大步在前面带路。 殷洛一路跟随他来到了停放尸体的地方。 那些死的人尸体都停放在这里,又是深夜,使得整个房子阴森森的。 可是殷洛分明半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只身上前,直接就走到那名歼细身侧。 那人一身普通侍卫装备,殷洛之前问过他的身份,他只是一名普通侍卫,是奉化当地人,身世清清白白,没有什么与人勾结或者作案的犯罪记录。而且这个人平日里老实憨厚,实在不像是会做出这种残忍歹毒事情的人。 殷洛撩起袖角,在那人周身走了一圈儿,旋即停在那人身侧,盯着那人的遗容看了良久,忽而便手一伸,探到了那人而后,然后,只见得她修长的指尖未动,再抬起时,竟有一块薄如蝉翼的东西被她扣在指尖。 贺心一怔,上前一步,讶然道:“人皮面具?” 殷洛抬起头来看他一眼,随即不再停留,手指一用力,那块人皮面具便被她彻底撕了下来。 面具底下出现的,竟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贺心上前看了看,显然不认识此人,沈瑜也上前几步,努力思索一番道:“他应该不是我们的侍卫。看他模样……” 几人都注意到,这名男子,脸颊右侧靠近耳边的地方,有一块刀疤,倒是不明显,可是,那个刀疤的形状却让众人疑惑不解。 “这是十字刀。” 贺心很快认了出来。 他的视线缓慢在那男子周身扫过,忽然之间,眸光停在了他的手臂处。 他上前一步,直接撩开了那人的袖子,果不其然,手臂外侧,靠近胳膊的地方,有一块黑色的刺青,像是一只蝎子形状,使得贺心更加震惊:“西宇人!” “西宇?”殷洛抬起眉梢,她自然是知道这片大陆上有很多国家,西宇便是其中之一。西宇临近离国,说起来,与奉化不过一条汪洋大海相隔。 西宇也是这片陆地上的大国,实力虽然输于离国,但国土面积大,人口众多,而且极为富饶,若当真与离国开战,未必就一定会输。
题外话: 三更到,求月票亲们!!! v083:进入鬼谷(一更4000+) “是,他脸上这道刀疤的形状,是西宇人惯用的十字刀所伤。十字刀天下闻名,乃西宇特有的一项标记,而这个蝎子刺青,亦是西宇羽林卫的独门符号,所以这个人,是羽林卫。” “羽林卫是西宇皇家军队之一,归属淮王君墨羽管辖,莫非,淮王来了奉化?” 分析到这里,贺心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一时间忧心忡忡。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奉化绝对不再安全了! 殷洛眉心蹙起,眸色深凝:“如果真的是这样,从这场疫事的角度看,很可能西宇人已经渗入到奉化各个区域。” 殷洛想到这里,顿时抬眸道:“立刻封锁消息,不要透露给任何人,我们已经找到病源的消息,如果西宇人一旦知道他们的计划不得逞,说不定,他们会趁此刻奉化空虚,人心不安,潜入攻打我们个措手不及也说不定!” 这件事情,越想越危险,越想越觉得奉化城危矣! 她想了想,站起身来道:“你去备马,我们今晚立刻去边防军营,如果有羽林卫混入奉化城,那必定也是少数,大批军队混入,目标太大,他们肯定也不会冒这个险。为今之计,只有让边防做好措施,然后我们再从内部,将所有西宇人尽数擒获!” 贺心眼前一亮,顿时应下:“是,属下这就去备马!” 马已经备好,殷洛翻身上去,腿上分明已经是痛得不行了,虽然上了药,但是来回折腾,伤口早就重新裂开,如今,又遇到这样的大事,只有马是最快的,无奈,只要忍着。 好在军营离奉化城镇中心并不远,骑马半日就到。 天亮的时候,两人也刚好到了军营。 前来迎接的人是一名李姓大将,长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一脸正色。即便是遇见殷洛这样的绝世美人,也仅仅只是眸光一顿,便下跪请安,并没有任何的过多反应。 殷洛从心里给他打了个满分,上前一步,虚扶了他一把道:“李将军请起,我此次前来是有事情与李将军相商,事态紧急,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李睿一听说“事态紧急”四字,顿时脸色一凝,旋即便站起身来退开一步,朝着大营的方向道:“晋王妃请。” 殷洛点了点头,与贺心一起,到了大帐内。 李睿看了看殷洛又看了看贺心,道:“不知是不是王爷有什么事情吩咐?其实派个人来便好,不必王妃亲自走一趟!” “奉化的疫情闹得人心惶惶,如今王爷走不开,事态紧急,若是让别人来,李将军未必能拿得下决心,所以让我亲自前来,让李将军安心些。” 殷洛说这些的时候,贺心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只见得她眉目坦然,镇定自若,好似慕长情果真从未出事一般。 殷洛朝贺心看来,贺心会意,急忙将手中的一张图纸,打开给李睿看。 李睿一眼便认出什么,当即有些惊疑道:“这是西宇的羽林卫?” “不错。”殷洛示意贺心可以收起画卷,她上前一步,直视李睿,“这是王爷从奉化的安全区内搜出的歼细,并且查出疫情的根源乃是西宇人在捣鬼。我们当晚让人查探出信息得知,奉化城内,早在一月之前便混入了不少西宇人,具体人数目前未可知,但能制造出如此大的恐慌,人数绝不在少数!” “王爷早前便下过命令,让边关所有人等打起十二倍的精神,可是如今看来,事情可能比当初预料的还要严重,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沿海之上,早囤积了西宇军队,对方只等这边人传出音讯,一旦计划成功,他们便立刻发兵,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可能,若是海上吞有军队,我们不可能不知道。” 殷洛挑起眉梢:“凭西宇和离国之间的海域距离,就算是真的开战,西宇全速进宫,海上也必须行两日才到。两天的时间,足够奉化从周边调集救兵,如此一来,西宇便已失先机,无法突袭,他们便不可能攻破离国城池。他们实力不如离国,但行军作战,最重要的是讲究兵法,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即便是兵力不足,也可以取胜,李将军久占沙场,战场上的事情,定然比我这种深闺中的小女子要清楚得多。” 李睿惊疑不定,他着实不相信西宇海上有了行动,他们却一无所知,但根据殷洛陈述,如果西宇真要有所动作,那的确只有一个办法:突袭! “好,既然王妃这么说,为了验证王妃所言非虚,微臣就亲自跑这一趟!” 当天下午,李睿便从海上回来,脸色凝重,眸色灰败。 他怎么都没想到,原来一切都是真的,西宇的军队囤积在海面上,虎视眈眈,可是他们的人,却无一人前来禀报,到底是失职,还是通敌卖国? 李睿当天便按军法处置了十来与人,同时请示殷洛:“那为今之计,我们当如何?” 殷洛思妥良久,道:“我们找到病源的消息,饶是现在压制着,只怕也撑不了多久,一旦那些不在安全区的歼细知道自己的人没有跟他们联系,必然会起疑,也许此刻,消息已经到了西宇军营中。” “为今之计,只有靠李将军火速通知甘霖那边,从那里调集一万兵马过来,暂时抵制住西宇的入侵,朝廷的大批援军,王爷已经处理,不日便会抵达,所以,还得李将军挡住西宇的军队,尽可能久的拖延时间!” 李睿神色一震道:“末将定不辱使命!” 殷洛安下心来,当天便同贺心一起,赶回奉化。 回到奉化已是夜间,贺仁带来消息,两位王爷失踪的地方在西郊。西郊有一片密林,被当地人称为鬼谷,只因里头进得去,出不来。 凭慕长情和慕离的能力和身手,就算是出事,能做到这么消无声息地消失,几乎是不可能,可是,倘若他们没有出事,也不可能到了现在也没有回来,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奉化的百姓需要他们! 所以,眼下看来,很有可能,他们被困在密林之中了! “贺心,你留下来掌控眼下奉化的局面,贺仁跟我一起,带几个人一起去林子。”如果慕长情能出来,有他的口谕在,奉化必定能化险为夷。 所以当务之急,是将他和慕离救出来! “不行。”贺心断然拒绝道,“王妃,如今王爷失踪,你便是奉化的主心骨,万一你也有个什么闪失,奉化可怎么办?” “如今奉化事宜安置妥当,若西宇当真进军,你便让人将奉化百姓转移,这些事情,我一介女流之辈,若是留下来处理这种事情,反而耽搁时间,你身为王爷亲信,大家都信任你,因为你代表的就是王爷,而且你跟随王爷身边那么多年,办事能力远远超过我。所以你留下来,是最合适的。” “至于鬼谷,有贺仁保护我,不会出多大的问题,若是万一出事,你可以以王爷名义上奏疏,请求朝廷支援,这是随后的办法,若是,我们都回不来的话。” 贺心还想说什么,殷洛已经沉下脸来道:“贺心,这是命令!” 贺心再不敢违抗,唯有应下:“属下领命。” 殷洛这才看向贺仁道:“你探过路,对那里熟悉,明天一早,你带路,现在,去准备一些必须的东西,我们很可能要在林中困上几天,干粮和火折子多带一些,衣服也多穿一些。” 贺仁一一应下,道:“王妃放心,属下定然安排妥当。” 殷洛点了点头。贺心贺仁这才都退了下去。 吩咐人去大夫那里拿来了一些伤药,殷洛回到里屋。 大腿地方都渗出了血水,殷洛忍着痛自己上药包扎,等包扎完,已经是出了一身汗。 躺在*上,她有些发怔,明明是想着不管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却没想到,如今一接手之后,竟然所有的事情都压了下来,黎民百姓四个字,比任何时候,前世的任何任务都要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亦没有想到,杀人无数的她,有一天,会为了救人,这样殚精竭力。 思绪并没有飘多远,这几日忙碌下来,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的她,早已疲惫,此刻一沾上榻,自然是很快便困意袭来,睡了过去。 次日天一亮,她便醒了过来,洗漱完出来的时候,贺仁已经准备好一切,而且,大堂之内不止站了贺仁一人,除开那些随同的人外,还有一个她并不陌生的人:她从月樱王朝带来的那名侍卫,秦流鸢。 “流鸢?”殷洛倒是诧异了几分。 秦流鸢上前一步,抱拳道:“公主吩咐的事,属下已经全部完成,怕公主在此处有危险,属下便连夜赶来救援。” 殷洛看了贺仁一眼,随即道:“贺护卫介意多一个人上路吗?” 贺仁看了身侧的秦流鸢一眼,垂下眸光:“全凭王妃做主。” 鬼谷危险,如今多一个人上路倒是多一分胜算。 一行人到了鬼谷外,只见林子里头烟雾缭绕,也难怪,这样的地方看上去就带有神秘,难怪他人惧怕了。 “这是能解湿毒的药丸,每人一颗,多些胜算。” 秦流鸢取出一个药瓶,倒出八颗药丸来。 殷洛闻言,当先取了一颗,见她吃下,众人自然不在迟疑,纷纷接过,一一吃了下去。 殷洛摸了摸腰间的鞭子,进这样的地方,她不能让自己成为别人的累赘,所以,她事先也备好了一部分武器。 每个人,都做了足够的措施,为防止走散,火折子,食物,都是分开各自带着,殷洛准备了匕首,常用的药,还有鞭子,星形飞镖暗器,一切常用备战的,她几乎都带了。 “走吧。” 看所有人都准备好之后,她说了一句,便当先迈入迷雾缭绕的丛林之中,开始寻找起来。 众人紧随其后。 林子除了被迷雾缭绕之外,一切都很正常,看不出什么特殊的痕迹。 可就在一行人深入林中之后,缓慢的,便开始发觉,他们始终在原地兜圈。 “看来我们迷路了。” 殷洛看向四周。树林之中迷路,一定要冷静才行。她抬头看向头顶茂盛的树叶,这里俗称鬼谷,却并不是真的谷地,而只是一处平原,遇到这样的情况,可以用太阳来辨别方向。 她选定之后,便带着一队人朝一个特定的方向前行。 果不其然,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离开了刚刚那个兜圈的地方。殷洛继续在前头探路,一行人也是欣喜不已。 继续前行,殷洛忽然就发现了人迹的地方。 那是一处灌木丛,可是明显有被人通行过的痕迹,她上前细细擦看了那些枝叶,都是新折断的,应该就这一两天。 她细细想了想,心中顿时有了计较,回过头来,正要通知众人之时,却发现,身后竟然空无一人。 七个人,全消失了,包括贺仁、秦流鸢。 怎么会这样? 殷洛拧起眉头,她至始至终没有听到身后任何声响,可是,七个人,却就是这样平白无故消失了,悄无声息,无影无踪。 v084:林中的刽子手 迷雾缭绕的丛林突然之间就变得诡异起来,甚至于连空气的流速仿佛也是凝滞一般,缓慢的在丛林之间穿梭。 殷洛四周扫了一眼,发现不到异样,阳光从林中缝隙射下来,斑驳的落到地面上。 殷洛喊了几声他们的名字,没有任何人回应。她旋即从怀中抽出早准备好的匕首,握在手心,辨了一眼方向之后,最终便朝了眼前那条折断的灌木丛行去。 一路都有断裂的痕迹,直至,到达一条小河边,痕迹消失。 她抬目看向眼前的小河,河水清澈,正以不急不缓的速度朝下游流去,叮咚流水悦耳动听,整个树林之中,似唯有这里才正常一点,像人间。 可是,当她眸光抬起,看到不远处的对岸停靠的森白物什时,眸色一顿,顿时脸色也变了。 那是一堆白骨,已经被河水冲得发白,手骨、脚骨、头颅,杂乱的堆放,按人头数,有三具,具体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殷洛原本前行的脚步忽而便顿住,既然这里有白骨,要么就是这里曾死过人,要么,就是从上游飘来,可是显然,这里并没有任何可以伤害人的东西存在,那么,一定是上游了! 好奇心,亦或是第六感,她感觉慕长情和慕离很有可能上去过,当即便不再迟疑,将匕首放进怀中,换了几枚暗器扣在指尖,缓步朝上行去。 河流被一片沼泽地挡住了去路,上不去,周围没有什么可以供通过的东西,殷洛四处找过之后,只好寻找别的路。 她刚转身,准备往回走,突然之间,她前面的地面裂开,一块订满尖锐利器的板子呼啸而来。她下意识身形一翻,躲了过去,紧接着,头顶又下来一块。 殷洛毫不迟疑,身子避过的同时,一枚暗器飞去,一下子便斩断了绳索,那板子跌落下来,砸在地面上,扬起一层灰尘。殷洛捂住口鼻,眼疾手快的抽出抽出腰间鞭子,一下子缠上那根断裂的绳索,身形一跃,便落到不远处的一颗树干上,她抬目看向四周丛林道:“到底是谁?出来吧!” 衣衫猎猎之声破空而来,两条黑影分别停在了她周围的两颗树干上,蒙着面,看着她,道:“哪里来的小美人,身手倒是不错,只可惜,遇到了我们黑白罗刹,可惜了!” 另一人诡笑起来道:“这么美的美人儿,滋味儿一定很鲜美,大哥,回头记得分弟弟我最嫩的那一块儿,我就要那片小东西。” 他话语一落,便直朝殷洛扑了过去,殷洛当即不含糊,挥起鞭子砸了过去,那人躲开,长剑刺来,殷洛急忙将鞭子往树上一勾,人随着鞭子惯性,一下子落到远处的地面上,她当机不再停留,疾步朝林中而去。 身后衣衫猎猎声不断,显然是那两人追了上来。 殷洛脚步不停,忽见前头一旁灌木丛,她当即不再耽搁,忽而身子一低,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的同时,手中两枚暗器飞出,不偏不倚,正中俩个人面门。 一人反应快躲了过去,一人却因为躲闪不及时,伤到了手臂。 “小丫头片子,花招倒是挺多!大哥,交给我来!”受伤的那人眸色一狠,当即提了长剑直刺殷洛而来。 虽然在体力上输给别人,但是速度和敏捷力可并不亚于他,两人斗了十来个回合,那人到底是耐不住性子了,在殷洛用鞭子钳制住他长剑的时候,他忽而眸光狠厉,手从怀中一掏,竟掏出另一把比匕首长几分的刀来。 剑鞘坠地,那十字刀如蛇般直劈面门而来。 殷洛眸光一凝,身子一低,避过的同时,收回长鞭退后一步,盯着那人道:“西宇人?” 那人一怔,旋即狠厉地看着殷洛道:“本来还并不是一定要杀你,但眼下你既然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那你就非死不可了!拿命来吧!” 那人顷刻之间弃了长剑,双手握着十字刀,身形犹如利箭破空而来,直取她要害。 殷洛眸光一沉,忽而就用鞭子缠树,飞身而起,一下子落在那人后背,狠狠踢上一脚,然后稳稳落在地面上。 那人彻底被激怒了,招招狠厉夺命。殷洛本来还勉强能应付他,可是那人分明见自己与殷洛实力相当,便喊了那个“大哥”加入,两人同时用短刀攻击,看得出来,那是他们擅长的武器,威力不由大增。 殷洛连连后退,一时招架不住,手臂被划了一刀,锥心的痛。 两人见她负伤,越发兴奋,招招夺命。 眼看着那刀就要刺中她要害,忽然之间,只见得一颗石子破空而来,打落了前面的那柄刀,然后一道劲风袭来,那两人顷刻被掌风挥退,自己腰间一紧,一个旋转,已经身处安全地带,而身侧正立了一人,不是慕长情又是谁? “你受伤了?”慕长情还是那日离开时的那身黑衣,见殷洛手臂流血,当即便撕下自己一块衣摆,直接将她的手臂包扎好,这才道,“你怎么在这里?” 前头的两人已经被慕离攻退逃跑了,殷洛见两人分明毫发无损,这才道:“你们消失了2天,贺仁查到你们是在这片林中消失的,所以,我才带了他们进来找你们。” 慕离看了一眼四周,问道:“那他们呢?” 殷洛垂下眼睑:“不知道,进来一个多时辰之后,我们便走散了。” 慕离与慕长情对视一眼,环顾这片迷雾缭绕的丛林道:“看来跟我们之前一样,三哥,我们必须赶在天黑之前下山了,若是天黑还出不去,外头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大事。” 慕长情沉眸应了一声,看着周围道:“我们一直在林中打圈儿走不出去,不妨顺着这条河走。既然它有水流,那必定就有水源,顺着它,我们应该能出去。” 慕离点了点头。两人商定,当即便要行动,殷洛却突然按住慕长情的袖角,道:“这林中之所以如此邪门,一定是有人在捣鬼,王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林子里应该囤积了不少西宇人。” 慕长情眸光一凝,看着她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殷洛看他们分明没有半点惊讶的样子,“你们也知道?” “不错,我们当时之所以进入林中,就是因为发现了西宇人的藏匿点,我们怀疑疫事同西宇人有关,因为不知道虚实,又听说这林子邪门,我们便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打探一番,只可惜,进来之后,却发觉这鬼谷果然名不虚传,进来容易,出去难。如今,我们已经绕了两日了。” 殷洛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看来猜测并没有错。 贺仁他们之所以全部消失,很可能是这群西宇人搞的鬼,利用这一一个林子,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匿他们的存在不说,还可以就近打探奉化虚实,这群人的如意算盘,果然是打得极好。 议定之后,三人便一同上路。 水流的上游有那片沼泽地,慕长情抱起殷洛,毫不费力地跃了过去。 三个人沿着水路一直走,大约一个时辰左右,便到了一座山脚下。而水,正是从山上而来。 “既然有山,肯定有顶峰,我们往上爬到山顶,只要站在上面,一定很轻易便能找到下山的路。” 慕离点了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行动。” 上山是一项体力活,尤其是两个男子都有功夫傍身,上起山来,不但快,而且身轻如燕。 殷洛腿上有伤,体力也是一大损耗,虽然不至于坚持不上去,但两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她根本就跟不上。 慕长情见状,看了看山头又看了看天色,他们必须赶在天黑前下山,所以,时间来不及了! 他当即走到殷洛前面,蹲下身来道:“上来。” 殷洛身形一顿,慕长情低沉着嗓音道:“按照你的速度,我们就是走到明天早上也未必能下山。” 这倒是实话,殷洛犹豫了一下,前面的慕离忍不住调侃道:“三嫂,你就不必心疼三哥了,三哥的体力向来好,背你一个轻飘飘的姑娘家,即便是上三座山,也不成问题。” 殷洛难得的脸上一赫,这才没有推迟,乖乖爬上了他的后背。 第一次被男人背,他沉稳有力的脚步砸在地面一下一下,竟似砸到了她的心口。
题外话: 二更,今天来不及了,没有三更,明天加油。 v085:你的心思不在他身上(一更) 殷洛收回视线,垂下眸光来,安静的伏在他肩头,不给他造成过多负累,殊不知,如此一来,他的呼吸声便格外清晰,每一下都落在耳畔,殷洛有顷刻间的失神,但也只是瞬息而已,她极快的稳住自己的思绪,开始将目光放到山路上。 忽然之间,好似有什么异动。 殷洛放在慕长情肩上的手忍不住已经,低声道:“王爷?” 慕长情没有回头,却压低了声音道:“别出声。” 殷洛立刻便安静下来,身后声音窸窸窣窣,看起来,应该是有不少人。 前头的慕离刻意放慢了脚步,慕长情走上前去,低声对他道:“有百来余人,且身手不凡。” 慕离应下道:“一会儿,三嫂交给我,你全力以赴。” 慕长情应下,两人再次往前迈了四五步之后,忽而同时停下脚步,殷洛一抬头,便见着陡峭的山道上忽然滚下来无数石头,偌大的石块足有百来余斤,恍若山体坍塌一般,滚落而下,直奔他们而来。 “十一。”慕长情唤了一声,慕离会意,一下子飞身而起,躲过其中一块巨石,同时快速道,“三哥,对方人多势众,如今地形又对我们不利,这样下去,我们只会处于下风,唯一的办法,只有先下山避一避了!” 慕长情背着殷洛也避过几口大石,可是上头石块降落的速度飞快,若是长久下去,他们只有两个人,必定力竭。 “若是下去,那我们今日就不必出这林子了。”慕长情大声喊了一句,他顿下身来,微微撇头,对着身后的殷洛道:“怕吗?” 殷洛抬起头来,看向漫天巨石,道:“你要上去?” 慕长情勾起一丝唇角,道:“不错,呆在下面,我们只能处于劣势,如今,唯有化被动为主动,先把上面的人处理掉,再来处理下面的人。” 殷洛应了一声,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你放心,只要你速度快,我可以自保。” 慕长情身形一顿,随即脚尖轻点,一下子就跃至最近的一颗大树上,将殷洛放到枝干上,同时,朝慕离喊道:“十一,交给你了!” 慕离闻言,躲过最近一块飞石,当即不再恋战,飞跃至殷洛所在的那颗树上,道:“三哥尽管放心!” 慕长情看了殷洛一眼,触到她安定的视线,这才飞跃而起,身形似蛟龙一般飞跃而上,直跃山顶而去! 他这一走,四面八方的人突然就全部现身,将他们重重包围起来。 “看来这次,我们赚大了!”为首一人,一身黑衣,蒙着面,虽然看不清容貌,不过那贼眉鼠眼的姿态却一清二楚。他得意地对着自己的弟兄们喊话道,“想不到,离国最有影响力的两位王爷竟然都被我们困在了这里,兄弟们,不惜一切代价拿住他们两个,只要拿住他们两个,封王拜侯指日可待!而且,本帅做主了,你们谁立了头功,那个美人儿便归谁!” 此话一出,山林之中便响起了阵阵yin笑声,殷洛身旁的慕离,眸色倏尔冷了下去,一执手,一枚银针从他指间飞出,直刺那说话之人眉心。不过那个人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飞身而起,避过那根银针。 他一回头,看向那银针竟没入身后树干五分,“啧啧”了两声道:“都说离国清王乃妙手神医,一手银针使得出神入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啊!” 他抱起拳头,做出一副崇拜的样子,可是倏尔眸光一冷,阴沉道,“只可惜,今日栽在了我们兄弟手里,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我们便绝不可能有放你们回去的道理,有来无回,这就是你们闯入鬼谷的代价!” 那人说完,手一挥,道:“兄弟们,给我上,记得,清王晋王,不论死活,那位美人……活捉!” “是。”齐天应声而下,他们一齐飞身朝慕离和殷洛围了过来。 慕离毫不犹豫,手指一翻,双手十指每根手指上都清晰地夹了一根明晃晃的银针,他眸光冷下去,冷笑一声道:“千军万马也未必拦得住我们,就凭你们几个囤积在此的山贼?” 手臂一挥,银针飞跃而出,有的落空,有的却扎在了他们的腰上、腿上、以及手背。 他刺中的都是要害穴位,所以被打中的人,自然无可避免,顷刻便散去了全身一半的气力。 一片惨叫声,有四个人一同跌落了下去,那领头人看了一眼,眸色越发狠厉了些:“谅你身手再高,也抵不过我们人多!” 说罢,他便亲自冲了上去,这一回,攻击的竟然不是慕离,而是殷洛。 慕离被十来个黑衣人围住,护不得殷洛,不过殷洛也不是吃素的,反应极快,一鞭子便挥了上去。 第一鞭落空,她立刻挥了第二鞭,这一回,那人却早有防备,在她鞭子挥出之时,长剑一伸,顷刻之间便卷走了她手里的长鞭,与此同时,他人随了拽走她长鞭时的力道惯性往她身后跃去。 殷洛下意识躬身避过,那人飞过她身侧之时,却忽然手臂一伸,竟带走了她的发簪! 因为是入林中找人,殷洛嫌弃头发碍事,命人只在头顶梳了一个发髻,做男子装扮,如今簪子一去,满头青丝坠下,长及腰际如瀑布的长发将她整个人包裹住,风吹得青丝乱飞,惊鸿一瞥间,竟让一众打斗的人都停了下来。 那是怎样一种美? 只身立于树上,恍若仙子下凡一般遗世独立。窈窕身姿,面若皎皎月光之清华,貌若清灵流水之优美,一身黑色长袍,衬得她唇红齿白,肤色如瓷。明眸皓齿,眸似深情又似薄情,流转间,摄人心魄。 长发胡乱在空中飞舞时,忽然就有一人嚎叫一声,发了疯般的朝慕离攻去,然后,所有的人,就像是看到富可敌国的宝藏一般,全都围向了他。 慕离长剑在手,沉着应对,始终不让殷洛离开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 那头目眼见着自己的手下们发狂,冷眸看着这场争夺,忽然之间,眸光一冷,再次向殷洛攻去。 这个头目的武功,相当高强,殷洛不是他的对手,但她自然会拼尽全力一试,在他扑过来时,她立刻拔出匕首来,盯着他的动作,以静制动! 不过,却并未等到殷洛出手。 一声惨叫从那头目的嘴里传来,殷洛定睛看去,只见得那人握剑的手竟被一根树枝刺穿,此刻直接跌落在地上,痛得打滚,而另一边慕长情一身黑衣,飞身而来。 他毫发未伤,衣服一如之前上前时一尘不染。 飞至树上落下,他的眸光落到殷洛散下的长发上,眸光深幽,立刻便将自己的外袍脱下,将她整个头都包进里面,然后道:“在这里等我。” 殷洛乖乖点了点头,慕长情随即将视线投向还在打斗的慕离,手臂一伸,长剑已经握在手心。 他飞身而下,同时一剑劈去,底下的人,立刻倒下去了四五个,成功将慕离的围困者杀出一道缺口来。 慕离看到他回来,忍不住深吸了口气道:“三哥,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若再不回来,我都要支撑不住了!” 慕长情看他一眼道:“放心吧,就算丢下你,本王也不会丢下本王的王妃不管!” 慕离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似乎压根就不料他是这种人,慕长情突然之间提剑朝他刺去,慕离竟然依旧在原地不动,仿佛是被震惊得不能回神。 慕长情一剑刺死了一个近卫者,回头瞥他一眼道:“还愣着做什么?去护送你嫂子,我来开路!” 慕离这才不敢耽搁,急忙回到树上,与殷洛站在一处。 他瞥了殷洛一眼,见她的目光落在底下奋勇杀敌的慕长情身上,忽而便道:“跟了三哥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三哥这么认真过。” 殷洛瞥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慕离微微一笑道:“三哥外表看来,不近人情,其实,他是最重情的。能得他付出性命的人,必然是他此生想要守护的人。我看得出来,三嫂的心思似乎不在三哥身上,只是当局者迷,三哥瞧不出来。” “我只希望,三嫂不要伤害他。他尝过至亲之人背叛的痛苦,那样的痛,人生有了一次便好,若是再来,只怕,他再也不会相信爱了。”
题外话: 求月票!! v086:她的心是铁做的(二更) 殷洛回过头来,脸上神色淡淡:“十一爷似乎很了解晋王?” 慕离勾出一侧唇角,露出一个淡若春风的笑容来:“那是因为,我们曾经都是被抛弃的人。只可惜,我的医术,医不好他的脸,二十年了,那件事始终是他心底的梦魇,挥之不去。” 殷洛的眸光投向那个即使面对百余人,也毫不费力,镇定自若的男子,唇角隐隐一勾,道:“他待我好,我自然不负他。” 慕离看了她一眼,并未因她这句话而放下心来,反倒出现了一股忧色,他看着殷洛良久,忽而道:“三哥守护你,我自然不会伤你,但若有一日,你伤到了三哥,我定不会放过你!” 殷洛闻言,忽而就回过头来看他,勾起唇角道:“好啊。” 那黑色的外袍遮住了她半张脸,使得眸子越发清亮起来:“若是有那么一天,欢迎十一爷指教。” 这个女子,好似就是一个谜,处处都透着神秘。 明明身份摆在那里,背景也一清二楚,可是,好似就是摸不透她的底细一般,永远猜不出她心底所想,甚至不知她是敌人还是朋友?慕离沉下眸来,看着场中央的慕长情,脸色凝重。 黑衣人渐渐处于劣势,那头目眼见着手底下的人不敌,立刻喊出一个“撤”字,自己当先离开了这里。 黑衣人全都撤退,山林立刻恢复了原先的平静。 慕长情回到树上,将殷洛抱了下来,细细看她:“可有别处受伤?” 殷洛摇了摇头,眸光落到他的右肩,那里有一道口子,虽然不深,却明显看得见里头的血迹。 慕离从殷洛身后上前来,撕下自己的衣摆,直接上前给慕长情包扎过,这才道:“这里不宜久留,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我们得尽早离开这里。” 慕长情看了一眼四周的尸体,点了点头道:“林中人数众多,恐怕远不止这百余人,我们得加快脚程了!” 慕离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了一眼,,慕离当先往山上而去,慕长情走到殷洛身前,将她身上的外袍放了下来,理了理她的长发,从自己头上拔出那根白玉簪,简单的给殷洛挽了一个髻,用簪子固定住。 殷洛垂着眸光,任由他轻柔地做完这些,展眉一笑道:“没想到王爷还有这般手艺!” 他动作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触碰女子长发。 慕长情勾起一丝唇角道:“小时候学过。” 他旋即在殷洛面前蹲下身来,示意她上去,等殷洛爬上了他的背,他这才背着她站起身来,稳步朝山上上去。 殷洛抱紧了他的脖子,看着他戴着面具的侧脸,忽然就垂在他耳边开口道:“王爷当初,为什么放我活过了三天?” 慕长情脚步一顿,脑海中忽然就闪过两人初见时的情景。谁知道呢?也许是她的美貌,也许是她的狠劲,又或者是她的不怕死?他只知道,看到那双眼睛时,他忽而就想留下她,并不想让她死。 “你是月樱王朝的公主,为了月樱王朝的臣服,杀了你对我没好处。” 原来是这样。 殷洛垂下眸光来:“从前的那些女子都是怎么死的?真的是王爷杀的吗?” 慕长情没有说话,许久之后,她才听到他的声音,暗哑之中透着几分落寞,道:“她们,是被本王的脸给吓死的。” 殷洛的目光,旋即落在他的脸上,低问道:“王爷的脸,很吓人?” 慕长情脚步一顿,微微撇了撇头,扯出一个苍凉的笑来:“嗯,很吓人,所以本王希望你永远也不会看到。” 他重新抬起脚步,殷洛的眸光落在他斜飞入鬓的长眉上,心中默默。 是有多恐怖,才会吓死人?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伏在他的肩头,因为疲倦,缓缓睡了过去。 她整个身子都靠在他的背上,慕长情察觉到她睡着了,眸底流出一分柔色,缓步继续上山,动作却轻柔了许多。 即将到达山顶,林中忽然就想起了尖锐的铃铛声。 似乎是满山的铃铛都想起了一样在整个山上回荡。 殷洛被惊醒了过来,抬头看向周围:“怎么回事?” 慕长情将她放下,抬目看了看四周,忽然之间,丛林中再次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然后是无数黑影颤动。 “不好,趴下!” 他突然大呼一声,直接将殷洛按了下去,一侧的慕离跟着俯低身子,只见着无数的箭羽忽然破空而来,一个个扎在地面上。 为了避开箭雨,慕长情抱着殷洛,两人的身体一起朝山下坠去,慕离高唤了一声“三哥!”也跟着追了下来。 山路陡峭,两人下坠的形势极快,慕长情将她整个人圈在胸前,殷洛被他护于胸口和手臂之间,混乱之中,分明感觉到他身体受到的好几次重创,然后,两人也不知下坠了多久,最终一同滚向一颗大树。 慕长情眸光一沉,忽而就抽出匕首,在两人身体靠近之时,一刀往树上扎去,因为这一下,缓冲了两人的下坠趋势,可也正因为如此,慕长情整个后背都撞在了大树上,殷洛分明听得一身闷响,然后挡在她身下的他眸色一变,唇角分明有血液溢出,殷洛眸光一变,急忙起身扶起了他:“你怎么样?” 慕长情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裂开唇角:“我……没事……”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伤得有多重一般,话音刚落,他立刻便咳嗽了起来,他伸出手来捂住嘴,放下的时候,殷洛分明看到那掌心鲜红的血液。 慕离从上头下来,见着慕长情受伤,眸光顿时一寒,对着殷洛道:“你带三哥先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我来挡住剩余的人。”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殷洛有些诧异。 慕离看了慕长情一眼道:“如果我跟你们一起,我们三个,谁也安全不了。只有我来引开他们,你和三哥才能暂避一时。” “不必,十一,你和洛洛一起离开。” 慕长情挣扎着站起身来,可显然是因为伤势过重,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慕离见状,直接便拔出树上的那把匕首,道:“我引开他们之后,脱身不是问题,可是三哥你身负重伤就难了。” 他看向殷洛道,“三嫂,三哥就交给你了,麻烦三嫂千万尽力保护三哥周全,如果他有个什么闪失,不止离国大乱,西宇也会伺机攻入离国,到时候就是生灵涂炭,国破家亡了!” 他的眸子恍若一旁汪洋大海,深沉地盯着殷洛,殷洛怎会不知道他的意思,抬起下巴道:“你放心吧,他交给我便是。” 慕离神色一松,随即也不等慕长情多说话,直接便提剑冲上山去。 “十一!”慕长情大叫一声,显然阻止不了他,殷洛眸光一凝,直接就扶了慕长情往山下去道:“不要辜负了慕离的牺牲。” 两人快速沿着山路往下,在途径一处陡峭的山道之时,忽然就见着一个隐秘的缺口,殷洛眸光一亮,顿时扶起慕长情道:“我们先去避一避。” 两人一同入了山洞之中,那的的确确是一个绝佳的藏身地方,洞内不止大,还有很多小洞穴,不止可以隐蔽身形,就算是被人找来,也能巧妙地利用地形的特点,剿灭一两个不被发现。 殷洛选了一个看起来最不起眼的洞穴,扶着慕长情一起走了进去。 她身上也受了不少伤,不过都是一些皮肉伤,并没有大碍。 殷洛找来一些废树枝,点起一堆火来,这才上前,走到吃力忍痛的慕长情身侧道:“我看看你的伤。” 慕长情看了她一眼,眸色分明深谙难懂:“这个时候离开,是最合适的。” 殷洛拧起眉头,直接伸出手来,解开了他的衣带。 慕长情神色一松,可是随即也是一口凉气吸出,看向殷洛。 殷洛的手里拿着一块尖长的细石头,石头的尖端全是血,慕长情看了一眼便知道,途中觉得一股锥心的痛时,就是这个石头扎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不过,殷洛的手法实在是狠,她竟不吭一声,便将石头拔了出来,直接掷向地面,她从自己的随身包裹里取了一小壶酒来,喝了一口,然后尽数喷在了慕长情的伤口上,慕长情痛得浑身一震,殷洛却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立刻将金疮药洒上,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题外话: 二更到,还有更,求月票! v087:同床共枕(三更到,万更毕) 不过,殷洛的手法实在是狠,她竟不吭一声,便将石头拔了出来,直接掷向地面,她从自己的随身包裹里取了一小壶酒来,喝了一口,然后尽数喷在了慕长情的伤口上,慕长情痛得浑身一震,殷洛却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立刻将金疮药洒上,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殷洛从自己里衣裙摆撕下两段带子绑到一起,直接将伤处包扎好,打结,慕长情看着她的动作,裂开一侧唇角睨着她道:“你这是公报私仇?” 殷洛看了他一眼,忽而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伤口上,虽然不痛,却足以痛得他呲牙咧嘴了,她收回手,看着他难受的神情,这才一勾唇道:“这才是公报私仇。” 慕长情看了看她,忽然就笑了起来。 他伸出手来,握住殷洛的手指,殷洛挑眉看他,他忽然就用力,一下子将她扯入了自己怀里。 殷洛也没拒绝,只是近距离之下,抬眸看他:“看来伤得不算重?” 慕长情的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个圈儿,落在她的双眸上,眸底分明清亮:“从月樱王朝回来之后,总觉得你不真实,这会儿,再见识你的毫不留情,才让本王觉得,你还是你。” 殷洛眸光一顿,忽而就扯出一个嘲弄的笑来:“这么说来,王爷是有受虐倾向了?” 慕长情闻言,立刻就笑了起来,只是很显然,笑意扯动了伤处,使得他的笑变得古怪起来,似高兴又似痛苦,殷洛见了,忍不住勾起一片唇瓣。 慕长情其实鲜少看过她真正对自己笑时的样子,从月樱王朝回来之后,她的转变太大,那段时间,即便她常对自己笑,他也总觉得那笑容不真实,可是此刻,她勾起唇瓣,眸中有薄情,唇角有戏谑,这才是他初见时的她。 脾气古怪倔强,永远透着一股跟他抵抗到底的不服输劲儿,仿佛他们,天生就是仇家。 他盼这一刻不知盼了多久,此刻见着她露出这般笑容,竟一时没有忍住,低下头去,便噙住了她的唇。 殷洛身形一僵,眸光分明闪了下。 慕长情看她僵持得不像样子,只当她是因为亲昵而不自在,低笑一声,手覆上她的眼睛,遮住了她的视线,旋即加深了那个吻。 柴火噼啪作响的声音传来,脖子上一凉,是他挑开了她的衣襟,殷洛回过神来,猛的便站起身来,退离他几步。 慕长情还坐在那里,看她一脸戒备的盯着自己,脸上亦有恼怒之色,不由得伸出手来,撑住额头,靠在石壁上,姿态慵懒,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你放心,本王眼下这样子,纵然是有心,也没有那个力气。” 本是身经百炼的人,可是也不知为何,竟因为这样稀疏平常的一句挑/逗的话,竟羞红了脸。 殷洛瞥他一眼,冷着脸道:“有力气也别想!” 慕长情旋即笑得更大声了些。 殷洛从包裹中取出了一点干粮和水来,道:“也不知道十一爷能不能找到这里,看来天黑之前,我们是不可能出去了!” 慕长情唇角笑容一收,眸色沉了下来道:“他会找到这里的。” 殷洛看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他的自信从哪里来,但也没多说什么。 草草用过点食物,又喝了水,只觉是恢复了些体力。 殷洛将手上的包扎的布条解开,重新将伤口洒了酒和药粉,这才重新包扎好。 因为是手臂手上,一只手根本包扎不来,慕长情看了,伸出手道:“过来,我来。” 殷洛拿着布条上前,伤口处周围的肌肤一片雪色,如玉般光滑剔透,慕长情眸光微顿,这才用布条将她的手臂包扎好,道:“离天黑还有些时候,你先休息片刻,等下入夜,我们要趁这个机会离开,到时候,必然耗体力。” “今晚离开?” 白天一场恶战,他身体现在这样,还能离开吗? “白日里他们的伤亡也不少,如今本王受了伤,他们必料定我们不会走,放松警惕,本王偏反其道而行,就趁今夜离开!” 殷洛思虑一番,觉得这个法子虽然冒险,但的确可行,尤其晚上,便于掩饰行踪。 她用过一些干粮之后,便靠着石壁休息起来,慕长情负伤在身,也靠着石壁闭眼休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忽然传来了动静,慕长情迅速睁开眼睛,握起一旁的长剑,支撑着站起身来,缓步朝洞口走去。 “三哥……三哥……” 是慕离! 慕长情神经一松,应了一声。 慕离很快进来,见他还安好,松了口气道:“我沿着你做的记好找到这里,那些人已经被我引出很远,暂时不会跟来了。” 慕长情嗅到了什么,眸光一低,落到他的脚上,顿时眉心一拧:“你受伤了?” 慕离看了自己的脚一眼,道:“无妨,只是一时不察,被人砍了一刀,我已经包扎过了,不碍事。” 慕长情锁着眉头,没有说什么,直接便将他扶了进来。 殷洛还在睡,慕离看到她睡着了,动作不免放轻了些。 慕长情让慕离坐下,自己取了伤药,在他对面盘膝而坐,将他的腿平放,直接伸手将他的裤管卷开。 慕离痛得不行,脸色有些白,慕长情看他一眼道:“你忍一忍。” 他旋即拆开伤口的纱布,,用酒液处理过周围之后,便直接洒上了药粉,慕离痛得满头大汗,却硬是没出声,慕长情看了他一眼,道:“外头天色已黑,等一下,我们便要找机会出去,你受得住吗?” 慕离咧嘴一笑,收回自己的伤腿道:“这点小伤,不在话下!” 慕长情点了点头,将干粮取出分给他,慕离接过之后,看着慕长情,又看了看一旁沉睡的殷洛,一言不发地吃了起来。 如他所说,敌人果然没有来,一直到夜深了,外头依旧一片安静。 慕长情唤醒殷洛,熄灭了篝火,一行三人,准备上路。 外头一片漆黑,殷洛看不见,两个男人却使力过人。 仿佛知道她瞧不清一般,慕长情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道:“跟着我走。” 殷洛抬起头来,近距离之下,她分明瞧得见他的眸光,一片深幽如海,却也透着莫名的心安。 她点了点头,反手握住他的手指,慕长情一笑,这才拉紧了她,三人一同朝外走去。 黑暗中,殷洛也辨不清方向,只是跟着他们走,却没想到,一个时辰之后,三人竟走出了密林。 殷洛还有些不相信,慕离与慕长情对视一眼,两人分明是极有默契的笑了一下,旋即是长舒一口浊气。 “你们知道路?”殷洛看出了些端倪,询问出声。 慕长情看了她一眼道:“并不是一定要到山顶,才能看清山下,半山腰也可以。” 慕离一笑道:“对,我们其实早就已经找准方向了,只是当时情急,来不及告诉你。” 殷洛松一口气,看向身前大片密林道:“贺仁他们没出来,该怎么办?” 慕离一笑,道:“不急,待我回去吩咐人将这里浇上一层火油,再放一把火,他们看到火光,必然能自己走出来。” 这个法子极好,现在林中的虚实已经探够了,一场大火下去,不止可以就出贺仁一行人,也给了里头西宇人一场警示,如此一来,一箭双雕! 殷洛这才算是安下心来。三人一路,下山而去。 回到府衙已经是深夜,周大人见他们三人平安无恙地回来,震惊之余,几乎要喜极而泣。 “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你若再不回来,奉化可就保不住了!” 慕长情眸色一变:“怎么说?” 周大人看了殷洛一眼,如实将她找出病源的事,以及现下奉化的处境一一道来。 一切事情都不出殷洛的意外,西宇人果然采取了行动,昨夜便偷袭了奉化边防,好在殷洛提前跟那里的李睿打过招呼,双方交手,虽然伤亡惨重,却到底抵制住了入侵。 只是,到底边防兵力有限,援军未到,今日一早,西宇人再次发动了进攻,边防没有守住,李睿只好退居奉化城内,做着最后一道关卡,阻止西宇人入城! 慕长情听完之后,看了殷洛一眼,没想到,他花了两日未查出的事情,竟被她如此快的速度查了出来,并且找出了内应,以及及时通知了李睿,这才使得奉化没有被攻破。 他深幽地眸色从殷洛身上移开,走到书桌后,摊开那张地形图道:“奉化地势复杂,并不易攻,周全,你立刻安排人去安全区,既然病源已经查出,便没必要关着百姓了,同时,尽全力,疏散百姓至临县,务必要在明早之前,全部撤退!” 周全闻言,立刻领命下去,慕长情旋即唤来贺心。 贺心见他安然无恙,自然是精神大振,慕长情当即吩咐道:“即使甘霖援兵到了,也只是解一时燃眉之急,如今西宇大肆进攻,我们需要的是大队人马,为防又变,贺心,你火速带上本王密信,去朝西找周大将军,命他率军十万,前来支援!” 慕长情说完,便走到书案旁,唰唰几笔之后,盖上自己的宝玺,用蜜蜡封口,道:“奉化的安危,全系你一人身上了,记住,信得亲自交到周大将军手里,命令也只能传给他,明白了吗?” 贺心点头道:“王爷放心,信在人在,信亡人亡!” 慕长情深看了他一眼,将信交给了他,贺心当即不再耽搁,连夜启程,朝朝西而去。 朝西离奉化,中间隔了一个省,日夜兼程,也许三天才能到,再加上整顿人马出兵,最快也需要七天。也就是说,他们,得撑过七天! 慕长情连夜召来李睿,与他商讨对策,回房的时候已是深夜。 这里是周县令的府衙,两人是夫妻,周县令自然只准备了一间房。 慕长情回来的时候,殷洛早已休息,他环视了房间一眼,一时找不出休息的地方,只好坐到一旁的榻上,打算靠一晚。 殷洛却在这时候突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看着他疲倦的身姿,道:“你上来睡吧,休息好了,才能为奉化谋事。” 慕长情闻言看向她,眸光灼灼。 殷洛将身子往里侧移了一点,触到他的眸光,一怔,随即唇角一晒道:“我只是让你上榻,记住,也只需上榻,别的,想都不要想。” 慕长情勾唇一笑,站起身来,缓步往榻上走去,沉声应道:“好。” 防止他做别的事情,殷洛刻意拿了枕头横在中央,好在慕长情果然信守承诺,一整夜下来,两人相安无事,不过她他们虽然和平共处了一晚,外头却惊天动地,因为西宇,再一次攻城了! 慕长情听到房间外面贺仁的声音,知道他们一行人已经脱离了危险,立刻起身,不顾伤情,走了出去。 事态紧急,殷洛自然也没有心思再睡,起了*。 秦流鸢从外面进来,殷洛见她毫发未损,知道林中一行人只是迷了路,便安下心来。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明日见,求月票! v088:城破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殷洛看了秦流鸢一眼,朝门口淡淡道:“进来。” 只见进来的人,是贺心。 他目不斜视,直接开口道:“王爷请王妃堂中一叙,有要事相商。” 去大堂? 殷洛点了点头,道:“我即刻就去,你先下去吧。” 贺心领命退下,殷洛这才抬起头看向秦流鸢道:“这件事,日后莫要提及了,该走的时候,我自然会走,不该走的时候,谁劝也没有用。” 她深看了秦流鸢一眼,站起身来,理了理袖口,这才走了出去。 大堂内,殷洛刚到的时候正见了周全与慕离一同从里面出来,周大人看见她,专程上前来给她施了一礼,这才退了下去。 慕长情正在大堂内,眼瞧了这一幕,抬头看向殷洛道:“一个小女子竟能得老歼巨猾的周全以礼相待,你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本王未发现的惊喜?” 他的眸光饱含探究,在她身上扫过,停在她脸上,深凝着那一双清冷如风的眸子,仿佛任何事,也不足以让她失措。一副永远波澜不惊的模样,倒让他生了心思猜测,究竟什么样的情况下,她才会无措,才会露出别样的情绪来。 殷洛唇角一晒,挑了个最近的位置坐下,道:“这个问题,随时可以问,不必专程挑在这个时候,王爷唤我来,所为何事?” 慕长情睨了她一眼,从上位下来:“西宇攻势猛烈,本王唯恐奉化镇守不住,你先回离都,至于风若灵,奉化查不到她任何踪迹,应该早已不在奉化了。” 殷洛抬眸看他:“那王爷呢?” 慕长情唇角抿起,眸光锐利如刀:“西宇来犯,本王岂能做缩头乌龟?本王会亲自领军,让他们知道,侵犯离国的代价!” 殷洛静默良久,抬起头来:“既然王爷有如此气魄,我又怎能在这个时候贪生怕死?身为晋王妃,自当与王爷风雨同舟。” “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不是玩笑。” 殷洛似笑非笑看着他:“王爷看我何时开过玩笑?” 慕长情拧起眉头,不语,殷洛旋即站起身来,走近他,勾起唇角道,“身为晋王妃,自然要与王爷同甘苦共患难,我相信,王爷会护我周全的,对吗?” 慕长情凝着她清淡的眸色,良久,拧起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只要本王有一口气,定护你性命无虞。” 殷洛顿时就笑了:“那我可当真了!” 她转身往外走,行至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身来:“王爷还未用膳吧,周夫人送了早点来房里,我一会儿让流鸢给你送过来。” 慕长情看了看她,没答话,殷洛唇角一勾,这才走了出去。 片刻功夫之后,流鸢果然送了早点来,慕长情忍不住抚上臂上的伤口,看着那一碟碟精致的早点,唇角勾起一丝弧度来,连向来深幽的眸色也忍不住柔软了下来。 秦流鸢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行至门口,却刚好遇见回来复命的贺仁,急忙拦住他道:“王爷在用膳,有什么事情,稍后说。” 贺仁眉梢一抬:“我自是有要紧的事情,还有,王爷跟前,轮不到你来提醒我。” 秦流鸢眉头一拧,贺仁伸手推开她,直接进了大堂。 早膳之后,慕长情亲自安排人,给自己送来了一副铠甲,深色的面具,配上威风凛凛的铠甲,顿时将他整个人衬得风姿卓然。 他亲自率军两万,镇守城楼,并命五千兵士,绕过西宇守军,直接从水路出发,突袭西宇后备军。 战场重在布兵计谋,慕长情无疑就是为战场而生。 西宇率军五万前来攻城,但整个奉化内只有两万将士,然而,这一战,西宇却没讨到任何好处,持续了一整天的战火,在夜晚来临时,双方都停止了攻势。 西宇改攻为守,企图用围困的法子,让里面的人不战自乱。 慕长情在城楼守了一整日,镇定自若,运筹帷幄。 可是当夜色降临,战事暂歇,他回到县令府衙时,却眸色凝重,整夜都待在书房没有回来。 殷洛没有过问战事,但是,如今战火连天,她虽然没有刻意过问,却还是听到了一些消息:西宇有意留了一手,在对奉化进行一场强攻之后,选择了围困。 这一场强攻下来,双方都死伤惨重,尽管如此,西宇后续援兵一直在不断加入,而奉化这边,城被围困,俨然就成了一座孤岛,虽然早派人去请求援兵,但是如今已经过去三日,除了甘霖拨过来一万人之外,别的地方,一直杳无音讯。 这是一个不得不令人担忧的问题,慕长情虽然这么多年掌控着朝政,但却有不少人对他虎视眈眈,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如今,他坠入奉化这座孤城内,倘若他们有办法切断他的供给,乃至用牺牲一座城的法子来消灭他,也并非不可能。 战死沙场的将士不在少数,他哪怕再权倾朝野,也抵不过孤立难援,如此一来,用一座城的代价换取一个天下,这恐怕都是他的那些对手所希望看到的! 他之所以一早放出消息,甚至在这样危难的关头派了贺心出去,就是唯恐有什么变数,如今战事凶险,他更加不得不多考虑一层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原本丰盛的膳食逐渐变成了粗茶淡饭。 殷洛看在眼里,知道情况不容乐观,而另一头,慕离与慕长情整日奔走在外,一边谨防西宇进犯,一边努力与援兵取得联系,到了第六天,眼看着城中储备食物减少,受伤人员伤药供给不足,一切的难题,便都压了下来。 这天夜里,殷洛刚用完晚膳准备回房,忽然之间,整个县令府衙全都乱了起来。 下人们收拾东西,背着包裹疯了般的往外跑,有人撞到了她,连道歉也不知道说,直接便冲出了府去,哪里还来的往日的规矩? 秦流鸢眸色一变,低喃道:“莫非是城破了?” 殷洛眸色一凝,立刻朝书房走去,秦流鸢紧随其后。 途中再次遇上逃命的人,秦流鸢立刻擒住一人,追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那下人一眼看见了秦流鸢身后的殷洛,立刻带着哭腔道:“李睿将军死了,奉化城门开了,大批的西宇军涌进了奉化城,见人就杀,现在,已经朝我们西面而来,要不了一两个时辰,就会杀到这里了!王妃息怒,奴婢还不想死……” “流鸢。”殷洛唤了秦流鸢一声,秦流鸢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才松开了手,冷道,“滚。” 那下人得了自由,急忙连滚带爬的跑了。 “公主,城破了,我们也走吧?” 殷洛抬眸看了她一眼,还未答话,便见着院门出,一人身穿黑衣,步履匆匆而来。 “王妃。”来人正是贺仁,他毫不停顿道,“属下奉王爷之命,前来护送王妃出城,事态紧急,王妃什么都不要问了,赶紧随属下离开!” 殷洛眸色深深,却并未移动步子:“王爷呢?” 贺仁眸光一黯,道:“王爷在前方抵挡西宇军,十一爷在疏离百姓,这一次,西宇淮王亲自领兵四万作战,我们奉化只有一万余人,王爷说了,奉化要保不住了,命王妃迅速随属下离开。” “公主,快走吧,再晚来不及了!”秦流鸢闻言,脸色也不由得凝重起来,盯着殷洛。 殷洛抬眸看向门外仓惶出逃的下人们,一时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她才回眸,应道:“好吧。” 秦流鸢立刻回屋收拾行囊,贺仁去备马,殷洛回头看向偌大的县令府衙,眸色垂下,神色之间,分明有一丝离愁,一闪而过。 秦流鸢很快从里屋出来,护送殷洛出府。 府门口,贺仁将马牵至殷洛身前道:“各处城门已经被西宇军占据,王爷在北门,他让我们去他那里,他护送我们离开。” 慕长情便回来了。两人虽然同处一室,可是这几日下来,见面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慕长情身后跟着秦流鸢,没等殷洛上前,他直接吩咐秦流鸢道:“银子和药多带一些,其余的衣物,带一两套即可。” 秦流鸢应下,上前翻开柜子收拾衣服,殷洛见状,眉头蹙起,看向慕长情道:“你要让我走?” 慕长情回过头来,眸光触到她的,瞬息便幽深起来。他上前一步,按住殷洛的双肩道:“听着,奉化城这场战事,”
题外话: 还有一更,零点前,建议明早来看,等更辛苦了,大家!! v089:逃亡 殷洛应了一声,准备上马,秦流鸢唤住她,将一件黑色的披风披在她身上道:“外头全是西宇军,公主容貌显眼,还是披上这个,安全一些。” 殷洛看了秦流鸢一眼,不得不说,在这个时候还能细心如此,她果然没有挑错人。 将兜帽戴上,殷洛翻身上马,贺仁秦流鸢这才一同跃上马去,一前一后,护送殷洛离开。 路上全是逃亡的百姓。 行了半个时辰,总算是到了北门,北门显然死伤惨重,地上趟了许多死人,见三匹良驹闯入,他们立刻意识到,应该是重要的人,急忙围了上来。 贺仁抽出长剑,飞快解决掉最近的两个,而离国这边的人,见到贺仁,纷纷认出他是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急忙上前来,与西宇的人纠缠在一起,为他们开道。 贺仁当即不再耽搁,说了一句“走”便带了殷洛一路往里闯去。 一路斩杀,贺仁亦是杀红了眼,殷洛紧跟在他身后,白色的外袍渐上不少血花,红色的血液带着浓重的腥味扑鼻而来,殷洛沉着眸光,握紧手里的鞭子,不断解决掉近身之人。 “王爷!” 突然,只听得贺仁唤了一声,殷洛抬起头去,人群中,果见了慕长情一骑战马,一只长枪,周边的尸体生生竟堆叠成小山,而两边还不断有人涌入,却立刻被他斩杀在脚下,听到声音,他回过头来,一眼便看见了他们。 看到殷洛那一眼,慕长情眸光分明一凝,旋即唇边竟勾起一丝弧度,只见得他飞快解决掉周边的人,然后突然起身,立在马上,足尖一点,整个人便飞身而起,稳稳落在殷洛身后的马背上。 “怕不怕?”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粗重的气息,落在殷洛而后,长臂揽过她手中的缰绳,单手将她护于怀中,另一只手,持了长枪,不断解决源源不断涌上来的人。 “不怕。”殷洛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沉稳,她回过头来,看向慕长情面具上溅满的鲜血,以及那双精锐如鹰的眼,眸中有盈盈波光闪动:“不怕,王爷说了,只要你有一口气,定会护我性命无虞。” 慕长情忽然就大笑了起来,道:“好,本王定会为本王的王妃开出一条血道!” 慕长情似乎顷刻之间精神大振了起来,手起强落,半点不犹豫。 殷洛没有再出手,而是安静窝在他怀中,看他斩杀无数西宇将领,以至于到了后面,竟吓得那些人节节后退,不敢上前。 “杀,违令者,斩!” 领军的将领大叫一声,底下顷刻之间人影颤动,一个个朝他们扑来。 慕长情眸光一寒,忽而就对殷洛道:“借你的发簪一用。” 殷洛没有说话,只见得慕长情从她的兜帽中拔下她的发簪,视线落在那名将领身上,手臂一抬,眸光顷刻间似能迸射出利剑一般,盯着那人,然后,簪子脱手之际,却忽然被人劫了去。 殷洛转过头来,对他一笑,道:“这样的事情,何须王爷亲自动手?” 她素手纤纤,玉腕轻抬。盯紧了那名将领之后,手臂忽而蓄力,指尖扣紧发簪,猛然便朝那人掷去。 “啊”的一声惨叫,簪子不偏不倚,正中那人颈脖。 “好身手!”慕长情眸光一亮,又是几枪下去,溅出一地的血。 将领突然死了,底下的西宇人立刻又是一阵慌乱,而离国这边的人则因为这边的动作,顷刻间振奋一般,一鼓作气,斩杀了不少人。 城门近在咫尺,眼看破门而出有望,一行人加快速度,底下的人为护送他们离开,亦是豁出性命抵抗。 却突然就是在这个时候,西宇有人发出了一声震呼:“王爷来了!” 底下顷刻间一阵沸腾,刚刚还节节败退的西宇人顷刻之间跟打了鸡血一样,朝离国人举刀砍来。 “不好,贺仁,立刻带王妃离开,她若是少一根汗毛,本王拿你是问!” 贺仁脸色并不好,却不能违背慕长情的命令,应了一声之后,突然就飞下马去,清理挡在前面的西宇人,而慕长情则飞身上了他的马,马儿一声嘶叫,双腿抬起,吓得近前的人猛然后退几步,慕长情伺机长枪刺去,立刻解决了他们。 贺仁开路,他次之,千军万马之中,竟果然为殷洛开出一条道来。 “王爷,和我们一起走吧!” 贺仁不肯就此离开,跪在地上,请求慕长情跟他一起走。 慕长情眸色暗沉,蓦的将长枪抵在贺仁颈脖上:“这是命令,必须服从!” 贺仁抬起头,眸眶血红:“王妃自有秦姑娘保护,王爷,属下的职责是保护王爷,就算王爷杀了我,我也不走!” “王爷。”殷洛骑在马上,脸隐藏在兜帽之中,看不清她的神色,但她的声音却分明沉稳之极,“让他跟着你吧,我会化成普通人,混入百姓中,有流鸢保护,不会出问题。” 慕长情盯着她,不肯松口,殷洛旋即又道:“让他保护你,我在王府等你平安回来!” 慕长情眸光微动,深凝着殷洛,良久道:“好,聂倾城,你要记得,不管发生何事,你永远是我慕长情的女人!” 殷洛唇角一晒:“好,只要你活着回来!” 慕长情的眸中分明有什么闪烁,眸色明亮:“本王定会平安无恙!” 话落,他长枪一转,扣在身后,一拉缰绳,马儿转头的同时他一夹马腹,铠甲在阳光下泛出耀眼波光,威风凛凛,一路杀了进去。 而贺仁紧随其后。 殷洛看他身影走远,眸光一垂,立刻便调转了马头,与秦流鸢一起,飞奔离去。 流民很多,她们乔装打扮之后,跟着流民一起涌入了甘霖。 奉化祸事,甘霖自是早已听闻,奈何苦于无兵支援,所以,他们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接纳逃难的百姓,给他们一个容身之所,护他们周全。 好在甘霖没有任何西宇军队,前头有奉化挡着,甘霖虽然同样危矣,但好在,暂时还是安全的。 殷洛让秦流鸢去置办了两套男装,待她与秦流鸢均一身男装打扮,这才安下心来,随了流民在难民营安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两人便打马出城,离开甘霖。 秦流鸢跟在殷洛身后,见殷洛的方向根本就不是去离都,顿时唤道:“公子,那边不是去离都的路。” 殷洛回过头来看她,马儿未停,只见得她忽然勾起唇角,给了她一个淡然之极的似笑非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离都?” 秦流鸢一怔,顿时快速打马追上了她,拦在殷洛前面道:“公主是何意?” 殷洛亦停下马来,看着她道:“这桩婚事,从来都不是我本意,流鸢,你是父皇身边的人,该清楚我当初有多么不愿意出嫁。如今奉化战乱,慕长情就在奉化城,他尚且生死不得自知,又如何管得了我?就算他能躲过这一劫,难民无数,他就算权势如何滔天,这样混乱的局面,他也绝对查不到我们的行踪。” “只要我从此以后隐姓埋名,立刻离国,他便永远不可能知道,我还活着的事情!” “公主……”秦流鸢震惊不已,且不说慕长情几次救她,她当日怎么都不肯走,连她都要误以为,她是对晋王上了心,却原来,一切都只是他们的错觉。 她之所以不走,是没有合适的时机,她之所以对他好,也是让他放松警惕,便于她在如此混乱的时候,谋得离开的机会。 这个人,真的是她们的公主么?心机竟如此深沉!尤其是奉化这场战事,她竟然利用得如此天衣无缝,看似,她一直在帮他们,可是,关键时候,她却用了这样一个机会,金蝉脱壳。 “公主真的觉得,我们能成功离开?” “自然。”殷洛答道,“还记得我们住的那个难民营么?我已经吩咐了人,等所有人离开之后,立刻将那个难民营烧掉,这样一来,就算以后查到我们的行踪,也只会以为,我们死在了大火中。” 秦流鸢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觉得,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子,竟能想出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惊叹之余,只觉这人好生可怕! 她身为宫中侍卫统领,保护皇宫所有人安危,自小生活在皇宫里,自然知道每一个在宫里长大的人,都不会简单,却没有想到,竟出了这么一位七窍玲珑心之人。 她看着殷洛良久,道:“那我们,该去哪里?”
题外话: 上一章,乱入了一段话,是我因为太赶,忘记删掉草稿的内容了,缺的字数,我明天补给你们,不会多收费哈! v090:本王要定你了(一更) 目至所及,一片*,绿油油的庄稼地,青翠的松木密林,殷洛闭上眼睛,嗅着大自然的味道,深吸一口气道:“除了离国和月樱王朝,哪里都可以。” 马儿疾驰而去,俊秀的少年,身姿英挺,在徐徐和风下,衣袂翻飞,英姿飒爽。 那是一个十分热闹和气的小镇,太阳还没出山,这座小镇的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早起的商贩在街上不断吆喝,叮咚的脆鼓,像是清脆的银铃声,殷洛一袭黑衣,戴了一张银色的半面面具,遮住半张脸,靠坐在窗口,听着外头的声音,只觉这样的感觉妙计了。 有一男子缓步从外头进来,他一袭青色长衫,标准的公子模样,手持一把山水秀图折扇,往殷洛跟前一坐,低道:“奉化城破了,晋王清王不知所踪,西宇的人马伺机而上,却在甘霖被拦了下来,面对离国二十万雄师,西宇淮王不得不退兵,如今,两国算是暂时熄战,但后面如何,就不知道了。” 殷洛的手里把玩着一只茶杯,等到秦流鸢汇报完毕,她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里头的香茗,道:“他果真没了消息?” 秦流鸢摇了摇头:“战事之后,一无所踪,之后率军而来的人是十三爷,有毒蛇之称的涵王慕允泽。” “毒蛇?” “是,在先皇的十多个孩子中,就属他跟晋王有些能耐,清王虽然资质过人,却不喜朝中事,向来一心为医,为晋王做事,而这位涵王则自立一派,向来与晋王不和。” 殷洛闻言,良久方才相通了什么,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公子,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殷洛抬起头来,银色面具在日光下灼灼发光:“什么都不做,找一处风水宝地,从此恣意人生,*快活!” 秦流鸢眸光轻闪,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 “他奶奶的,这崔贤楼的雅间向来是我家公子的地盘儿,哪儿来的一个外乡人撒野?” 突然而来的动静,吸引了茶楼所有人的注意,殷洛抬头看去,发觉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同两名素衫男子理论,也不知道之前是因为什么事情,两人忽然就起了矛盾,那壮汉一拍桌子,发起怒来,整个茶楼都能听见他的咆哮声。 “这位爷息怒,袁公子息怒!”掌柜的及时上前来,欲制止纷争,劝慰道,“秦三爷,鄙店还有别的雅间,并不止天字号一间,小的这就领爷去?” “什么别的雅间?赵三儿,你是不是活腻歪了?你是知道我家公子的身份的,不是天字间,能配得上我家公子吗?信不信,爷分分钟把你这茶楼端了,让你在这个小镇上待不下去?去!把天字间的人给本大爷拎出来,这天字间,爷今儿要定了!” 汉子身后,一白衣长袍男子,生得眉清目秀,却一脸傲慢之色,此刻摇着折扇,任由自己的下人掀起波澜,肆意纵容。 那赵三儿的掌柜不得已,只能连连答应,去请示那两名素衫男子道:“二位爷,您看,这天字间,向来是袁公子的专属,这……” “掌柜的,莫说来的人是一个黄毛小子了,就算是天皇老子,我们也不让。”那两名素衫态度冷漠之极,眸光瞥过那汉子身后的袁公子,分明露出不屑的表情,这一下,成功惹怒了那汉子,只见得他一脚踢开身侧的桌子,骂道:“小兔崽子,活腻歪了是不是?好啊,不让是吧?那看爷怎么收拾你!” 那汉子说着,便抡圆了胳膊,朝其中一名素衫男子一拳头砸了过去,孰料,他手还未到,便已被那男子从空中接住,只见那男子手掌一翻,随即一声惨叫响彻整个大楼,然后,那男子掌心一扣,用力往前一拉,那汉子被他带动,下意识前倾,却随即被他一脚直接踹开,不偏不倚,竟正好砸到殷洛的桌子上,拍起一桌的茶水,若不是他们闪避及时,险些浇了一身。 “公子!”秦流鸢迅速上前,瞧见殷洛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看向那素衫男子,分明带了几分恨意,隐隐有上前的冲动。 殷洛伸出手来拦住她道:“无妨,那些人不是泛泛之辈,我们且看看再说。” 秦流鸢闻言,弹去袖口上溅落的水滴,应了一声:“是。” 那汉子被手底下的人从桌子上扶了下来,面目扭曲,痛得不像样子。 “三叔!”那白衣男子上前来,见自己的仆人伤成这般模样,当即不含糊,一挥手道:“你们上,敢伤我三叔,定叫你们哭着走!” 手底下的家丁们一涌而上,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开战,却忽而只听得一道好听的男声,从楼上传来。 “陈安,李牧,不得惹是生非!” 两名男子从楼上下来,其中一位,一袭白衣,风姿卓越,气质出尘,唇角笑容若有似无,眸光温润无害,刚刚那句话,正是从他口中传出,而另一位,则是一身青衫,二十出头的男子,面部线条刚毅,标准的长眉星目,虽年纪不大,一双眸子却如鹰一般锐利,一块绿穗坠玉悬于腰间,腰上缠着紫金腰带,殷洛眸光一动,移向他脚上一双云锦长靴,忽而便勾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 “这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家下人鲁莽,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另外,我们实在不知那天字间是这位公子的固定雅间,这就原封不动归还,另外,为表歉意,今日这位公子的吃喝费用,我等全包了……” 那头开始和解起来。殷洛回头看了秦流鸢一眼道:“我们走吧。” 秦流鸢一怔,追问:“公子?” 殷洛头也不回,朝门外走去道:“这些人,不是我们惹得起的……” “二位公子,请留步!” 忽然一声唤,从里头传来,秦流鸢脚步一顿,回过头去,只见着此刻,殿内众人俱都看向她俩的方向,她不由得低唤了殷洛一声:“公子……” 殷洛轻叹口气,都说让她赶紧走,却偏在这个时候回头…… 她只好回过身来,唇角浮上一丝礼貌笑意:“不知这位公子唤住在下,所为何事?” 君墨羽前进几步,行至殷洛身前,如鹰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又在秦流鸢脸上扫了一圈儿,嘴上的笑容便越发耐人寻味了些:“适才,怪君某治下不严,这才扰了两位公子雅兴,不知二位公子是否赏脸,给君某一个机会,雅间一坐,容君某郑重赔罪。” 殷洛的眸光清冷,声音亦不带太多温度:“不必了,我二人还有要事在身,今日之事,君公子不必放在心里,不过只是一场意外罢了。” 她转身往外走,君墨羽又上前拦住了她们道:“二位公子就这么不给在下薄面?” 那声音看似邀请,去又分明不是邀请。 殷洛与秦流鸢对视一眼,最终,殷洛还是应了下来道:“好啊,就在这大堂!” 君墨羽也不违背,直接吩咐道:“好,掌柜的,上茶,上等好茶!” 茶很快被端了出来,那名白衣男子也坐了过来,四人一张桌,君墨羽的眸光不住在殷洛面上的半面面具上打量,道:“不知二位兄台尊姓大名?” 殷洛端起新茶,闻了闻里头的茶香,醉人一般的轻勾唇角道:“在下姓殷,这位是我的随从,姓秦。” “原来是殷公子,秦公子!听说这里乃离、西宇两国交通要塞,许多商旅最喜汇聚此地,听两位兄台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不知,两位兄台从何处而来,要往何处而去?” 秦流鸢警惕地看了君墨羽一眼,在一旁桌子底下拉了殷洛的袖袍。 殷洛眸光一垂,却并不答话,反而是盯着手里的茶杯道:“这茶水,该不会下了毒吧?” 君墨羽眸光一闪,一旁的白衣男子尧尘子却眸光一亮,盯着她瞧。 “哈哈……”一声大笑,那君墨羽倒了一杯茶,端到殷洛面前道,“殷公子真会开玩笑,我请殷公子来是赔罪,又怎会在茶水里防毒,殷公子若是不信,在下,先饮便是。” 说罢,便要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殷洛却在此刻忽然拦住他的手来,将他手里的茶杯取下,放上自己的那一杯茶,勾唇道:“是这杯才是!” 君墨羽眸光一变,看向殷洛,殷洛却突然将茶水往他脸上一泼,幸而有一侧的白衣男子,拿出折扇挡住,这才没有让茶水溅上君墨羽的身子,而殷洛已飞快的拉着秦流鸢后退,道:“走!” 他们二人飞快地从窗户跃出了茶楼,尧尘子见了,看向刚才起便一直坐在那里没动的君墨羽道:“王爷,要不要追?” 只见得君墨羽将茶杯往桌上一放,看着里头的清粼液体,忽而唇角一勾,道:“好个泼辣的性子!女扮男装,半面面具遮住倾城样貌,好个殷姓女子,很好!不论你是谁,本王要定你了!”
题外话: 补昨天乱加的一点字数。还有更。 v091:与虎谋皮 一侧的尧尘子轻摇折扇上前来,眸光在君墨羽身上一扫,淡道:“王爷可有伤着?” 君墨羽摇了摇头:“幸得先生反应及时。” 尧尘子一笑道:“没有想到这女子竟这般厉害,那茶水里放的药,分明无色无味,却不知,她究竟是如何看出的?” 君墨羽眸光一眯,想起她竟将茶水泼到自己脸上,声音便阵阵发狠:“别落到本王手里,否则,本王必不会让你好过!” 尧尘子看他捏起的拳头,眸光一瞥,一副思索的模样:“这两名女子神神秘秘,明明是女子,却作男子打扮,而且一味躲避我们,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尤其是那名戴面具的女子,即便遮住了半张脸,却依旧难以掩饰天人之姿,她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君墨羽露出一个成竹在胸的笑容来:“不管什么来头,只要是本王看中的,不论如何,她都逃不掉。” “先生。”他转首唤身后的尧尘子。 尧尘子看他一眼道:“王爷有何吩咐?” “她们的口音不是本地人,而且看她们的样子,分明只是路过这里,你让人查一下全城所有客栈,本王就不信找不出她们,还有,你以盟国使臣的身份,去跟这里的太守打个招呼,就说,本王府上丢了两名丫头,为防她们被歹人撸去,这几日的城门,须得好生查验,切不可放过她们。” 尧尘子微微笑起来道:“王爷这招,妙哉,如此一来,那两名女子,大抵,会送上门吧?” 君墨羽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来:“本王就是要她们亲自送上门!” *** 两人回到客栈,片刻也不停歇,殷洛吩咐秦流鸢立刻收拾好东西,两人一同离开。 却没想到,到达城门口时,那城门上分明贴了抓人的告示,细细一看,可不就是她们! 两人只好重新回了客栈,秦流鸢看殷洛分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道:“公主,那个姓君的公子看来是个大人物,如今,我们被困在这个镇上,出不去,现下可如何是好?” 殷洛扶着额头,闻言,看了她一眼,收起手,懒懒靠向身后的椅背,闭上眼睛道:“他们这一招无非是逼我们主动上门,看来,我们的行踪,他们必然掌控得一清二楚,或许,连我们的身份,他们现在也已经查出来了。” 秦流鸢脸色一变:“若是这样,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殷洛睁开眼,忽而眸光一定:“看来,我们只好上门了。” *** 夜里的风有些冷,黑漆漆的大街上,两名女子一前一后,前面的女子提了一个灯笼,一身黑色长衫,将她的面容衬得几分严肃,她的身后跟着一名素衣女子,不过,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披风,整张脸藏在披风的兜帽中,看不真切,不过,从她的身姿乃至走路的姿态,还是瞧得出,这女子的姿容,必然不会平凡。 他们走到了一间小院落外,前面的女子前去敲门,片刻功夫之后,里头的门开了,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那守门人离开一会儿时间不多,府门口便一下子亮了好几支火把,同时,里头的人恭敬的将她们请了进去。 一间环境很是别致的院落,院子里种着垂柳在这样的春日,和风拂来,垂柳枝叶摇曳不停,沙沙作响,景色十分怡然。 “两位姑娘这边请,我们爷很快就到。” 秦流鸢点了点头,与殷洛一起,跟随那人,到了一间香烟袅袅的房间内。 室内灯火通明,连熏香都是淡淡芬芳的味道,是女子惯常喜欢的气味。 殷洛看了一眼室内的陈设,忽而就笑了起来。 秦流鸢不解看她,殷洛指了指*榻道:“你瞧瞧,这个房间,可不就是专程为我们俩准备的?” 秦流鸢一怔,顺着她的目光朝里看去,果见了里头竟然是摆放了两张*榻的,而且*褥都是新的,铺得整整齐齐,她顿时一惊,看向殷洛道:“这么说来,我们有来无回了?” 殷洛在一旁的红木四方桌旁坐下,伸出纤纤素手,挑起一旁火焰跳跃的蜡烛烛芯,道:“那可未必。” 话音落,门便被人从外头推开,君墨羽一身靛蓝色华服,发如鸦,一丝不苟的束在头顶,戴着一根墨玉发簪,腰上是一块上好的白玉,底下依旧是那日所见,同色云锦长靴,看上去英姿俊朗,卓然不凡。 殷洛偏头看了他一眼,勾起唇角笑道:“君公子让我二人不得出城,不知是何意?” 初见她真容,君墨羽眸光明亮,呼吸分明有顷刻间的凝滞。 他自然是猜到这女子容貌定然不差,却没有想到,竟能美得这般勾魂夺魄,尤其是那笑容,若有似无,带着凡事了然于胸的淡定,眸光清冷如水,好似从不曾将他放进眼里过。 君墨羽只觉心头的兴味又多了几分,挥了挥手,让下人退下,往殷洛对面的凳子上一坐,道:“那日殷姑娘竟也不等我等道歉,就那么走了,我实在不得心安,这才冒昧请姑娘再来一趟,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殷洛顿时便笑起来,“是啊,君公子的请人方式着实特别,第一次是在茶水里下药,这一回么……”她环视四周道,“是囚禁吧?” 君墨羽眸光一顿,顿时大笑了起来。 他声音爽朗,好似真遇到什么令人开怀的事情一般,末了,盯着殷洛道:“我君墨羽活了二十多年,竟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心思灵透的女子,殷姑娘,果真是令君某佩服之极。” “君墨羽?”殷洛眸光眯了起来,“西宇淮王。”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君墨羽的眸光又亮了几分:“哦?你知道本王?” “唰”的一声响,君墨羽不过话音方落,脖子上便被架了一柄长剑,是秦流鸢及时抽出剑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君墨羽眸光未变,只是看向殷洛,好似再问她这是何意。 殷洛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道:“淮王殿下,我与你素昧平生,就算昔日曾有过节,今日,我也不会威胁到你丝毫利益,日后更不可能,若是小女子之前当真做了什么让王爷计较的地方,就请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小女子一马,如何?” 君墨羽的眸光落到她淡然自若的面容上:“这么说来,你在威胁本王?” “威胁不敢当。”殷洛朝秦流鸢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放开,道,“我这婢女是鲁莽了些,不过,她向来敏感会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出手,今日,大抵也是感觉到了我的危险,这才反应灵敏了些,王爷还请不要介意。” 君墨羽看了看她,这个小女子,讲起话来,也是句句带深意,他唇角一勾道:“如果本王不放呢?” 殷洛蹙起眉头,转动着茶杯道:“王爷闻闻,这屋里的熏香与王爷本来所放的,有没有什么不同?” 君墨羽一怔,动作明显顿了下:“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只不过在原本的香料里加了样东西而已。”殷洛抬起眸光来道,“我也只是想借王爷令牌一用,出了这城门,冒犯之处,还请王爷海涵,至于解药,王爷放心,小女子会在拿到令牌之后,交给王爷,绝不会伤王爷分毫。” 君墨羽张了张唇,却忽然发觉自己说不出话来,顿时一拍而起。 可是他才站起身,又不得不坐了下去,瞪着殷洛,说不出话来。 殷洛朝秦流鸢示意了一眼,后者立刻上前,在君墨羽身上一通摸,君墨羽瞪着眸子,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总算,秦流鸢从君墨羽怀中取出了一个掌心大小的令牌出来。殷洛眉头一松,站起身来,朝君墨羽礼了一礼道:“冒犯王爷了!” 她旋即上前,直接掏出怀里的匕首,递到了君墨羽颈脖上,朝秦流鸢示意。 秦流鸢去开门,门口正守着那陈安李牧,见君墨羽被匕首抵着,顿时脸色一变,急唤了一声:“王爷!” 殷洛转头对着他们道:“我无意伤你们家王爷,备两匹快马,待我二人离去,自会放了你家王爷。” 君墨羽涨得脖子都红了,却无可奈何。陈安李牧对视一眼,不敢怠慢,只能依言照做。
题外话: 更新完毕,明天万更!求月票! v092:晋王妃又如何,本王要的就是你(一更) 快马很快在门口备好,秦流鸢接过了殷洛的匕首,让殷洛先走,待殷洛离开,她这才将君墨羽往那陈安李牧身上一推,飞身上了马,同时道:“你家王爷的毒,一个时辰之后,自会解除,今日全属无奈之举,还望淮王海涵!” 话音落,身影已远,君墨羽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努力控制情绪,闭了闭眼:殷洛,再被本王抓到,本王定要将今日的耻辱一并带回来! 两人在出行前早准备好了一切,此刻离开你庄园,立刻马不停蹄,取了行礼,直奔城门而去。 已经是深夜,城门虽已关闭,但有君墨羽令牌在手,自然是轻而易举开了城门。 两人连夜西上,往周启而去。 赶了*路,第二日一早,两人已经抵达西子镇,找了一间客栈休息,紧绷了*的神经这才放了下去。 两人要了一间房,一番洗漱之后,又美美睡上了一觉,这才算是休息好了。 而另一边,原本就是往周启而去的君墨羽一行人,在得到殷洛的行踪消息后,立刻吩咐自己的人,收拾行李,当日白天,便追了上去。 殷洛自然是不敢休息太久,睡了一个上午之后,她与秦流鸢用完了午膳,便又立刻退了房间继续赶路,夜晚宿在森林之中,她们烤了火堆,这才放心睡去。 却没有想到,时至半夜,忽然有马蹄声阵阵而来,殷洛惊觉而起,与秦流鸢双双对视,两人都从对方眸光里看出什么,还未来得及离开。 大批的人冲上来,将两人围了个正着,君墨羽一袭黑衣,俊朗非凡地来到殷洛与秦流鸢跟前,微微俯低身子道:“别来无恙,殷姑娘。” 既然已经被他拿住,殷洛索性也就不再做无谓的挣扎,靠着身后的大树,笑容慵懒:“王爷如此煞费苦心,不惜放下国家大事追踪而来,却不知所为何事?” 君墨羽一双眸光如利箭,从她身上扫过:“你戏弄本王两次,尤其还是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玩手段,你以为,本王会放过你?” 殷洛扯起一丝唇角,伸出手来捋了捋一头青丝,笑得清浅:“原来是这样啊,为了一雪前耻,王爷这阵势,倒真是让人受*若惊。” 君墨羽一勾唇,朝手底下的陈安李牧示意,两人立刻上前将一片的秦流鸢控制住。 知道他们这么多人,挣扎也是多余,殷洛对着一旁的秦流鸢道:“放心,王爷不会伤害我们。” 秦流鸢这才没有挣扎,直接被陈安李牧带起,上了一旁的马车。 “王爷要怎么处置我?”虽然已经沦为俘虏,可殷洛脸上分明没有半丝恐惧。 君墨羽佩服她一介小女子有如此魄力之时,闻言勾唇一笑,道:“你对本王那般用心,本王自然是要好好款待你。” 话音落,他上前一步,直接便封了殷洛身上的穴道,随即一下子将她拦腰抱起,大步朝自己的马儿走去。 抱着殷洛飞身上马,他立刻吩咐一行人继续赶路。 殷洛被他置于怀中,动弹不多,看着他刚毅俊美的侧脸,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来道:“王爷这不是去西宇的路,却不知是去往何处?” “本王与故人有约,要去一趟离峡谷,不巧,离峡谷正是在周启境内。” 殷洛淡然一笑,原来如此,只怪她选错了方向啊!她看着黑密的森林道:“王爷不打算放我走了?” 君墨羽嗤笑一声,声音在大风之下也变得断断续续:“本王会回给你最意料不到的大礼,从此以后,你都不许走了!” 大礼么? 殷洛抬起头来,目光落到他坚毅的下巴上,道:“王爷可曾查出我的身份?” 君墨羽低头看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我早已是有夫之妇,王爷可别想了什么不该想的东西。” 君墨羽一怔,虽然有这方面的料想,但此刻听她亲口说出,心上到底是涌出一阵不舒服,可是也不过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情而已,他唇角一勾道:“看来你心思通透得很啊!不过你错了,本王可不在意你是不是有夫之妇,过了今晚,你便是本王的女人,从此以后,这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今晚? 殷洛眨了眨眼睛:“王爷可真性急!只不过,以我的身份,就算王爷不在意,你西宇的百姓也不会答应的吧。” “本王的婚事干百姓何事?”君墨羽沉下眸光看她,“你放心,父皇最疼爱我,就算你早已为人妻,只要是我希望的,他亦不会说什么。” 殷洛垂下眸光来应道:“是啊,普通人家的人妻,他自是不会说什么,可是,若这个人妻是敌国的歼细呢?” 马儿嘶叫一声,骤然停了下来,君墨羽紧盯着殷洛的眼睛:“你说什么?” 殷洛看向他身后陆续涌上的随从,勾唇一笑道:“前一个月一场恶战的地方,王爷刚刚撤兵,想必必然是记忆深刻的。” 君墨羽整个脸色都格外暗沉,等着她下面的话。 “我可是刚从王爷无数将士尸骨上走出的人,想来,王爷应该有听说,那个晋王一夕之间,踏尸上千,血洗奉化北门救出的女子,她,便是我。” “晋王妃?你……”君墨羽惊得说不出话来,一双眸子犹如喷火。 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当日大战,这个得晋王用性命保护的女子,分明是出了奉化,安全离开了的,可是,一早便得消息,这女子早已葬身甘霖火海,而他,竟因为这条消息,蒙蔽了双眼,阻拦了思维,试问,能有这等天人之姿,过人谋略的奇女子,不是晋王妃,又能是谁? 那个破他费尽心机,用毒药制造出奉化恐慌内乱事件的女子,那样周密且天衣无缝的计划,竟被一名女子查出,他当时的震惊不言而喻,还有李睿驻守的边关人马,竟同样得这女子提醒,使得他们偷袭失败,初战虽然告捷却损失惨重,而奉化城大战,他安排在北门的五千精锐将士,竟又是因为她,全军覆没,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可是,却没想到,一而再再而三破坏他计划的人,居然还能与他相遇,那怕是他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她自动送上门,亦被她摆了一道。 君墨羽眯起眸子,好,很好! 这世间,还没有什么女人是他征服不了的,他就要了她,晋王妃又如何,歼细又如何,第一美人又如何,再难驾驭的美人,他君墨羽也一样能训得服服帖帖。 思来想去这么多,君墨羽紧盯着她清淡如月华清辉的双眸,沉声道:“本王要的就是你!” 马儿在密林中疾驰而去,一行人马不停蹄,赶往最近一站。 胭脂镇唯一的客栈被君墨羽以重金包下,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直接便抱了殷洛回房,不管身后的秦流鸢多么挣扎。 身体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君墨羽一到房间,便直接将她扔到了榻上,原本是想进一步动作,门却被敲响,门外,尧尘子的声音沐若清风:“王爷,我有紧要事情与王爷商议。” 君墨羽深看了殷洛一眼,扯下*幔来,警告道:“乖乖给本王躺好!” 他说完,这才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与尧尘子一同走了出去。 房间里重新归于平静,殷洛侧耳听着,确认二人已经走远,紧绷的弦松了下来,看着头顶的纱幔,吐了口浊气。 她看向四周,被纱幔挡着,她看不见周围的情形,也就无法计划逃跑了。 只可惜,此刻自己浑身穴道被点,近身的法子几乎不可能,为今之计,只有等一下,她诱使他,为她解开穴道了。 但是之前做了那么多事,只怕君墨羽没那么容易相信她。 殷洛从心底叹了口气。 她计划了那么久,一切安排都周密到天衣无缝,却被这个君墨羽搅合了进来,如今,自由的日子想来是无望了,既然她身份暴露,消息必定不久之后会散出去,纸包不住火,没有了晋王在,只怕,她这个晋王妃也没什么价值了。 想起慕长情,殷洛微微眯了眼睛,如果他是安然无恙的,面对她如此狼心狗肺,他,会来救她吗? 她垂下眼睑,如今被君墨羽擒住,一切形势都对她们二人不利,现在,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题外话: 今儿万更哈。 v093:总有一天,让你心甘情愿臣服(二更) 全身僵硬得很是难受,好在君墨羽去了没有多久,便回来了。 不过,他回来之后,却并没有直接打开*幔,而是坐到一旁的红木四方桌上,一个人喝起了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爷能不能将我的穴道解开?封了大半个晚上了,血液都畅通不了,难受。” 听到她的声音,诧异于这个女人居然还没睡,君墨羽站起身来,直接掀开了*幔,一双鹰眸盯着她半响,不替她解穴,也不说话。 他就那么站在榻前,烛光从他身后照过来,使得他脸上的神情全隐藏在黑暗中,倒是殷洛的神情被他尽收眼底。 原本还是男装打扮的她,此刻还是那身素色棉衣长衫,很普通的衣服,衬得她身材娇小,玲珑剔透。 一双清冷如水的眸光,恍若凝聚了水波,落在她如今的脸上,倒似有几分楚楚可怜。 肤白如凝脂,鼻梁秀挺,唇瓣不点而红,粉纷嫩嫩,很是诱人。 君墨羽忽然就伸出手来,拔下她头上的发簪,头发顿时松落,青丝铺在*头,黑压压一片,乌黑柔亮,漂亮极了。 殷洛看着他眸子一点一点深了下去,意识到危险,急忙开口道:“王爷就在房间里,就算我想逃,也根本就逃不出去,王爷还是把我的穴道解开吧,我困了,只想睡觉,但是这样,睡不着。” “哦?”君墨羽拖长了尾音,却忽然就低下头来,近距离之下,手臂撑在她头边,看着她:“你的确是逃不出去,可是你花样多,本王可上过一回当了,如今不可能再上第二次。” 他伸手挑开她衣襟,露出里头雪白的锁骨,他眸色沉了沉,深凝在她的脸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王爷当真不避讳我晋王妃的身份?”他的动作自然是引起了殷洛的警惕,为了自保,她唯有千方百计寻找法子。 “避讳什么?区区一个晋王,本王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他的手指停在她的脸上,触着她犹如朝霞映雪的雪肌,眸子轻轻眯起,仿佛猎物在对自己食物食用前的最后温存一般,温柔得吓人。 “若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王爷,王爷自不会放在眼里,可是晋王代表的可是整个离国,就凭他不惜牺牲性命保我出城,王爷觉得,他知道我落入你手里,成了你的女人,他会善罢甘休?” “呵。”君墨羽闻言,却忽然冷笑了一声,手指在殷洛脸上划过,落在她的耳畔,道,“好一个狠绝的女人,你自知晋王豁出性命护你出城,如今,却出现在周启的胭脂镇,你说,你是想做什么呢?离开晋王身边?逃离晋王妃的身份?既然你如此不将晋王一片真心放在心里,这个时候,你又怎么笃定晋王会为了你,不惜大动干戈,与我西宇拼命?” “倘若我将你出逃的事情告诉他,说不定,他就会放弃你,任由你自生自灭呢?” 殷洛拧起眉头,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闻言色变,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道:“王爷若是将这件事告诉晋王,只会让事态更严重,因为,倘若你不说,晋王未必就会来救我,但是若你说了,他必定会来救,晋王为人,从不吃亏,我如此对他,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咽下这口气。死也好,活也罢,他都必须让我回到他的身边。” “哦?你这么了解晋王?” “夫妻同*共枕那么久,这是自然。” 君墨羽看她脸上竟到了此刻,依旧没有任何慌乱的神态,即使,她说出“死也好活也罢”那样的话,难道,她就当真,一点不担心自己的性命?还是,她从来做事都那么笃定? “同*共枕”四个字,自然是刺激到了君墨羽的神经,他指尖用力,扣上她的后脑勺,低眸看着她道:“既然了解人的方式是需要这样,那不妨,我们也来同*共枕一番,看看你是不是能了解本王心中所想。” 他低头触上她的唇,不给她任何回击的机会。 殷洛闭了闭眼,看着头顶那一片*幔,如今她四肢动弹不得,根本就无从反抗。 她沉下眸光来,察觉到他的手指往下移去,忽而就眸色一狠。 君墨羽浑身一震,不可思议松开她,几乎是立刻的,点住她穴道的同时,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送了一颗药到她口中喂她服下,看着她眸光决绝,嘴角血丝流过,他气得一拳头砸在*头,怒道:“聂倾城,算你狠!” 嘴里全是血腥味,他知道那并不是他的血,而是她的。 这个女人居然做事如此决绝,连求饶威胁的话都没有,就如此一声不吭咬了舌头,亏得他反应快,及时制止,否则,此刻躺着的就真是一具尸体了! “你等着,总有一天,本王会让你心甘情愿臣服!” 君墨羽深看了她一眼,随即掀开帘幔,大步离去。 剧烈的咳嗽之后,殷洛这才安静下来,缓缓松了一口气。 干爹说过,有时候,人与人之间比厉害,就是比,谁比谁更狠,只有对自己狠的人,才会让别人惧怕,而她,做到了! 她知道君墨羽有征服的心里,所以笃定,只要她有一口气在,他就一定会救,所幸,她赌赢了,这个男人果然够自负!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在无人打扰,殷洛放下心来,安然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 因为一切的危险暂时远去,所以这一觉自然睡得踏实。 第二日一早,门外便有了动静,开始继续赶路。 尧尘子进来,解开了她的穴道,让她可以行动自如,却体虚无力,做不了大的动作。 “若是想活着离开,那就乖乖的配合我们,你放心,王爷已经通知了晋王爷,相信不久之后,他自会来接你。” 殷洛转眸看向他:“晋王安然无恙?” 尧尘子看了她一眼,轻摇折扇道:“看来你还不知道,晋王已经回到晋王府,受了重伤,不过目前,已经清醒过来,相信不日便会康复。” 殷洛垂下眸光心中默默,尧尘子看她一眼,叮嘱道:“快些洗漱,我们急着赶路。” 在楼下用了早点,一行人便动身离开。 这一回,让她和秦流鸢一起进了马车,秦流鸢倒是没有被捆绑,不过同她一样,被封了穴道,此刻比弱女子还不如。 “公主,他们有没有伤你?” 昨夜,她被君墨羽抱进房间是她亲眼所见,此刻不免担心。 殷洛抬起手腕来,露出那颗守宫砂,秦流鸢这才松了口气,道:“幸好,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皇上那边,属下就真不知道怎么交代了。” 殷洛看她一眼道:“晋王已经回到晋王府了,暂无性命之虞。” 秦流鸢闻言,神色却并没有轻松下来:“既然晋王无恙,必然会追查公主的下落,若是如今我们混迹各国,隐藏踪迹,他未必会查得到,可是,我们到了这西宇淮王的手里,只怕,这件事,晋王很快就会知道了。” “你猜得没错。”殷洛看向窗外后退的精致,放下窗帘,“君墨羽已经飞鸽传书通知了晋王,不久之后,我们大概就会得救,只是,得救后的日子,恐怕比现在要糟糕得多。” 秦流鸢想到了什么,一张脸便变得十分难看:“像晋王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公主,若是如此,我们不如投靠淮王?” “他?”殷洛眉头一挑,“投靠了,便等于牺牲色相,你想让你家公主以色侍人?” 秦流鸢脸色一变,顿时沉默了下来。 殷洛垂下眸光,身子朝身后靠去,贴着车壁道:“你放心吧,慕长情就算再生气,也不会杀我的,至于你,等我获救之后,你便回去吧。” 秦流鸢脸色一变,急忙道:“公主误会了,流鸢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既然皇上吩咐流鸢从今往后跟随公主,公主便是流鸢的主子,流鸢誓死效忠,即便是死,也不会退缩。” 殷洛看了看她,没有说话,只是靠上车壁,闭了眼道:“让你回去,并不说你贪生怕死。身无所系,我才有能力与慕长情周旋,你若在,只会成为他要挟我的工具。” 秦流鸢一怔,眸色这才缓和下来:“可是属下不能让公主孤身犯险!” “无妨,我自有计较,你先回去,待我性命无虞,你再回来,记得,要以月樱王朝的名义。”
题外话: 二更到,还有一更哈,求月票!! v094:到达西宇,等待慕长情的到来(万更毕,求订阅!) 秦流鸢看着她,也不知她这样吩咐有何深意,只能点了点头道:“是,公主,属下记下了。” 殷洛不再说话,也不知是睡着了,还只是闭目养神,秦流鸢没有再打扰她,不过一路却也安不下心来,后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不知道,只是醒来之后马车刚好停下,原来是离峡谷到了。 君墨羽随了接待的人离开,而她们,则被暂时安置在客房歇下,由陈安李牧看着她们。 秦流鸢原本还想着寻找机会逃跑,殷洛却看也不看,道:“不必了,这里,你不可能逃得出去,而且君墨羽早起了戒心,你我二人又成这般模样,与其折腾自己,倒不如当个轻轻松松的俘虏,你放心,他不会伤害我们。没有完整无损的我们,又怎么跟慕长情交差?” 秦流鸢想想也是,这才没有做无用功,两人就此在客房歇下,直至晚间,主人准备了晚膳端来,两人这才饱食了一顿,力气,只觉也恢复了许多。 只在谷中歇息一晚,次日一早,君墨羽的人便开始启程会西宇。 而再次上路之后,殷洛发觉多了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子,那女子似乎是君墨羽的旧识,跟他很是亲密。 可能因为她们俘虏身份的缘故,那女子对她们也并无太多注意,不过,中途歇息之时,当殷洛二人从马车上下来,那女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便再没移开过。 她跟着殷洛一直到了她歇息的地方,看她和秦流鸢在喝水,便走上前来,蹲在殷洛身前,看着她,问道:“喂,你犯了什么事儿?” 殷洛抬起头来看她,那女子穿着一件暖黄色的长裙,发梢上坠了琉璃珠,约莫是十四五岁,模样很灵气,尤其那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起来很是活泼。 殷洛抬目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谁说我们被擒,就一定是犯了事儿?” 沈蝶兰看了看二人,想了想道:“那墨羽哥哥为什么要抓你们?” 这话,倒是问得有意思了! 殷洛看了一侧的秦流鸢一眼,秦流鸢答道:“姑娘是昨日谷中的小姐么?” 沈蝶兰看向秦流鸢,应道:“是啊,我爹爹是离峡谷谷主,也是从前墨羽哥哥的先生,只是后来爹爹辞官归隐,所以才到了这里。” 秦流鸢点了点头道:“难怪姑娘想法简单,这世界,可不是只有犯事儿才被抓的!” “我们得罪了淮王,所以才被淮王抓起来了,姑娘日后可得注意些,淮王脾气不好,就怕对姑娘也会对我们这样。” “不可能!墨羽哥哥才不会这么对我!” 沈蝶兰站起身来,看了看秦流鸢又看了看殷洛,嘴一撇道:“我问墨羽哥哥去。” 殷洛看她走开了,嘴角扬起一丝弧度,看向秦流鸢道:“做什么吓唬小孩子?” 秦流鸢看了看沈蝶兰的背影道:“这姑娘心思单纯,估计会缠住淮王一会儿。淮王那样的人,必然是最讨厌麻烦的了,谁让他们这么对我们,折磨折磨他也好。” 殷洛忽而眸光一定,看着秦流鸢良久,秦流鸢被她看得发毛,急忙收回视线:“公主,怎么了?” 殷洛看了远方的沈蝶兰和君墨羽一眼,忽然就对着秦流鸢道:“你觉得君墨羽如何?” “淮王?”秦流鸢一怔,“公主为何这么问?” 殷洛嘴角抿起一丝笑意来:“总觉得你对他似乎是心存不同的,所以,想问一问。” 秦流鸢一愣,旋即脸色猛然就红了起来,垂下视线道:“公主定然想多了,秦流鸢此生的使命就是保护公主周全,其余的事情,都与流鸢无关。” “是么?”殷洛看着她,眸光一垂道,“放心吧,我也只是说说。” 她又抬头看向远方的沈蝶兰和君墨羽,一时,眸色微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次上路,一路上有些昏昏沉沉,赶路久了,人便会变得格外疲惫。 殷洛与秦流鸢二人睡了一路,到了晚上,一行人便在野外扎营露宿。 一个大的营帐里头,君墨羽沈蝶兰,还有尧尘子在前头,而殷洛与秦流鸢在另一头。 看得出来,这个沈蝶兰之所以同君墨羽离开,想必是这个君墨羽与沈蝶兰的父亲达成了某种协议,具体说来,应该是婚姻的协议。 看君墨羽对沈蝶兰倒是照顾有加的样子。 仿佛是感觉到殷洛的视线,正与沈蝶兰说话的君墨羽忽然抬起头来,目光与殷洛相撞之时,眸色分明沉了下,殷洛看着他深沉的眸子,唇角一勾,露出一个变幻莫测的笑来,看得君墨羽眸光又是一深。 次日一早,再次赶路,此处离西宇虽不远,但是到西宇皇城,却有很远距离,大概得行半个多月。 所以路上余下的日子,便变得有些艰难,因为一路下来,君墨羽都不借宿客栈,只在野外扎营,到哪儿便宿哪儿! 这对几个男子来说,倒还好,但对女子而言,那么多日不洗澡也不洗漱,实在是太痛苦的一件事。 殷洛提出来的事情,君墨羽沉吟良久,让沈蝶兰跟她们一块儿去,而他的人,就在不远处,防止她们逃跑。 她们找到了一处山间小河,河水清粼,却也冷得慌,无奈环境有限,几位姑娘,唯有将就。 接近十五的夜,月光格外明亮,几名绝色女子在水边洗漱,此等美景,自然是让人浮想联翩,好在外头有君墨羽一行人护航,她们才可以放心。 洗漱了一番出来,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头发还湿着,她们仔细将头发擦得半干,散着头发回到营帐的时候,发丝已经干得差不多。 沈蝶兰将湿衣服放到火边烘烤,几个男人在一边准备食物,殷洛与秦流鸢一起从里头出来,将湿衣服同样搭在一旁夹好的树枝上,略低头,便瞧见君墨羽的视线灼灼看了过来。 殷洛看了他一眼,朝秦流鸢看了过去,瞧见她目不斜视,她旋即回眸,对着秦流鸢嘱咐一句,自己便回了营帐之中。 君墨羽没有在外头留多久,也跟着站起身来,踏入营帐,而他起身之后,秦流鸢抬起头来,看了营帐内一眼,须臾又低下头去。 殷洛就站在门口,将外头的动静收入眸底,瞧见君墨羽进来了,她旋即退步离开,正要出去,他却直接放下帘子堵在门口,眸光沉沉地看着她。 殷洛看他一眼,自那晚之后,君墨羽便再没搭理过她,仿佛,她们是与他无关的存在。 她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找他,这次也不过是让秦流鸢代替自己去传话,没想到,这儿君墨羽就答应了下来。 “很香。”他迈进一步,闻到她发间的香气,由衷评论。 殷洛挑眉看他一眼道:“我们用的同一种香胰子,大家头上的味道都是一样的。” 意指,可不止她一人香。 “那又如何?”君墨羽继续迈进一步道,“本王就是觉得你的格外香。” 殷洛懒得搭理他,转身便往他身侧的门口走去,打算出去。途径君墨羽身边时,却被他一下子擒住手腕,近距离之下,他低眸看她:“这么厌恶本王?” 殷洛回过头来:“谈不上厌恶,也谈不上喜欢,我与王爷不熟,仅此而已。” 君墨羽显然又被气到了,手上发力,殷洛只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拧断下来。 “本王以为,你刚刚是在邀请本王!” 殷洛一下子便笑了,道:“是啊,我是邀请王爷进来,不过,是王爷进来,我出去。” 她说完,便伸手来掰君墨羽的手,后者却纹丝不动,殷洛见他不肯动,不耐烦道:“我要喊……” 话未说完,忽然腰上一紧,待回神,她已被他按入怀中,亲吻了下来。 长发铺满了整个后背,像是幕布,在一荡一荡。 殷洛被他扣得紧,动弹不得,只好嘴上用力,可他似早预料到她的动作,手指一点,边封了她的穴道,包括哑血。 殷洛半点也动不了,气得干瞪眼,君墨羽这次总算是心满意足了,冷笑道:“本王若是当真要你,有千百种法子,不过,你放心,本王不会动你,只是你这滋味太美好,总是忍不住让人怀念。” 他抚上自己的唇,沉眸看着她,殷洛冷眸盯着他的眼睛,立在那里不能动,君墨羽勾起唇,伸手解了她的穴,道:“下次,记得,不要利用本王,否则,你会付出无法想象的代价!” 原来,他知道。 看着君墨羽远去,殷洛脚上一松,险些跌坐下去。 她刚刚不过是试试秦流鸢的反应而已,她与君墨羽先后踏入营帐中,秦流鸢一路跟她而来,自然知道两人中的*,可是,却并未前来阻止,也就是说,要么,她不忠心,要么,她动了情。 殷洛从里头出来的时候,嘴唇红肿,秦流鸢看了她一眼之后,默默做起了自己的事情,殷洛看了她一眼,将她的神色收入眼中,察觉到一旁有人的视线不怀好意,她看过去,瞥了一眼,冷淡的收回眸子。 君墨羽见她依旧这副神情,心中更气! 说她水性杨花,她分明在那样的时候咬舌自尽来逼他,说她不是,被他占了便宜之后,竟半点情绪都没有,仿佛只是被蚊子叮了一口,这让他心里很是不舒服。 沈蝶兰心思单纯,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其余的人,却都心如明镜。 尧尘子抬起头来看了君墨羽一眼,触到他的目光,君墨羽分明一怔,旋即沉下眸来,站起身走开了。 尧尘子看他许久未回来,也跟着站起身来,朝他所在的方向走去。 虽然离得远,可是也分明看得见,两人似乎发生了争吵。 因为回来之后,各自的脸色都有些不正常。 殷洛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夜深了,便与秦流鸢一起休息去了,直至第二日一早,继续赶路。 到达西宇皇城是一个月之后,因为途中君墨羽离开了几日,所以路程便变得格外漫长。 殷洛自那日之后,怕他再胡来,有意避着他,而君墨羽也不知是不是尧尘子说了什么的缘故,也再不找她,两人一时便于当初一样,再无交集。 正因为此,殷洛也松了口气。 这个男人的天下,女人生来就是弱者,她想着,什么时候可得好好训练一番,只要体质跟得上了,她才有可能,在这些武功高强的人面前,避得过一两招,这样,也不至于处处受制于人。 相比于君墨羽来说,慕长情可真是好了太多,至少,除了第一次之外,他从未强迫自己。 两人都被留在淮王府里,而另一边,离都这里,慕长情已亲自携使臣而来,听闻不日便到。 沈蝶兰也被安排在了淮王府,这个淮王妻妾虽然不多,因为没有正王妃,所以后院也就是没有真正的女主人,不过却有一位侧王妃,如今正掌管着府中事务,见到沈蝶兰,可算是大大的威胁,只是这沈蝶兰显然不止危险将近,殷洛冷眼旁观,不得不感叹,这样三妻四妾的朝代,有后院,有女人,就必定有争斗,你死我活。
题外话: 三更到,万更毕,求月票! v095:你的心是铁做的? 侧王妃知道殷洛秦流鸢的身份,倒是客客气气的,安排人将她们送至西厢房暂住。对于一个如此美貌的女子,虽然有嫉妒心存在,但想到她毕竟是他人妻,对自己没什么威胁,尤其是晋王不日便到西宇,倒是沈蝶兰,与君墨羽一同回来不说,还“墨羽哥哥”前,“墨羽哥哥”后的,唤得她心中不快,不过,到底是侧王妃,久居女主人之位,表面功夫还是会做得极好。 沈蝶兰不谙世事,只以为这位姐姐是对自己真心,热情得很。 不过好景不长,到了第三日,后院里便出了事儿。 新裁制的春衣,本是给侧王妃定做的,却不知怎么到了沈蝶兰手里,沈蝶兰只以为是自己的,便拿过来穿,孰料,不衬身份的衣着叫别人笑话失礼,又拿侧王妃的衣服,倒是觊觎侧王妃位置一般,在后院掀起了大波澜,沈蝶兰年幼,心眼又少,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最终还是君墨羽出面解决,这件事情才压了下来。不过经过这件事,沈蝶兰到底是知道了,尊卑有别,不是每个人,都如谷中一般,是可以毫无忌讳相处的。 慕长情在第五日时,才到达西宇,先是见过西宇皇帝,在皇宫周旋过之后,这才来到了淮王府。 君墨羽领着他来到西厢之时,殷洛彼时正在后院花池边赏鱼,一汪春水,鱼群畅游。 听到动静,她回过头来,一眼便看见了立在君墨羽身后的慕长情。 那是一种天生的王者之气,即便身处人群之中,依旧遮掩不住他浑身上下的霸气。 寒气逼人,即便在几米开外,也感受得真真切切。 殷洛对上他的眸光,他的视线犹如深潭,半点读不清情绪,几月未见,他似比从前更森冷了一些,看着自己的眸子,也全然陌生。 殷洛知道那是因为什么,敛下眸光,缓缓上前行礼。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规矩在外人面前朝他行礼。 慕长情上前几步,将她扶了起来,眸色深谙,唇角却是笑着:“多日不见,不知爱妃可好?” 他的手指自然而然揽上她的纤腰,殷洛看向他眸中的幽暗,底下眸光来:“臣妾一切安好,劳烦王爷挂念。” “是啊,本王可是挂念得紧。” 慕长情唇角再无半点笑容,眸光直视她的眼睛,似囊将她戳出窟窿来一般。 他回过头来看向神色不明的君墨羽道:“劳烦淮王这段时间替本王照顾本王的王妃,本王在这里谢过,好在本王来的及时,如今,就不过多打扰了,” 君墨羽抬起下巴,默认,随即挥了挥手,立刻便有人从殷洛屋内收拾好了她的包裹拿了出来。 慕长情瞟了一眼,眸色幽暗:“不必,本王的夫人,岂有用他人东西的道理,谢谢淮王的美意了!” 说完,他便揽住殷洛的腰,半推半强抱的将她带离了淮王府。 门外准备好了马车,贺仁贺心就站在外面。 秦流鸢紧随其后跟着殷洛出来,便正好看到慕长情直接将殷洛丢进马车内,没有丝毫情面。 她惊呼一声,就要冲上去,却被贺仁贺心拦住。 两者看马车动了,瞥她一眼,旋即不再理她,双双跳上了马儿,紧步跟上。 秦流鸢顿时也不敢再耽搁,跳上马去,紧紧跟在后头。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以为,慕长情会选择在驿馆住一两日,直至马车出了城门,她们这才知道,这竟然是直接打马回离国! 这一赶路,就是三天三夜。 原本在之前来西凉行程中没有半点不适的殷洛,这一次,却不知为何,晕起车来。 三天的行程,吐了无数次。 秦流鸢看她一点点瘦下去,整个人也无力起来,便去求慕长情,找一处歇脚的客栈。 三天行程,便累死了三匹马,可想而知,路程之快了。 慕长情冷漠得瞧着殷洛将胆汁都吐了出来,一言不发,翻身下了马,走到殷洛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身子不行,需要休息?” 殷洛因为呕吐,早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被风一吹,多少舒服了一些,闻言,抬起头看向慕长情。 他身形一低,单膝向前,在她身前蹲了下来,却依旧气势凌人。 他眸中没有半点波动,捏起她的下巴,细看她消瘦的脸蛋:“当日,你是怎么骗本王的?你说,你会在王府等本王,本王拼了命的守着对你的诺言,留下性命,可是,你是怎么对本王的?” “是不是很难受?”他冷漠地勾起唇瓣,“难受就对了,本王就是要让你尝一尝难受的滋味!” “贺仁,你过来。” 贺仁翻身下了马,一言不发走到慕长情身前。 慕长情忽而伸出手来,一拉殷洛手臂,直接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然后,他指向贺仁空落落的右臂道:“看到了没有?这条手臂,是他为护住本王性命而没的!就在你离开之后不久!” 殷洛目光落到贺仁身上,果见那一侧的右臂衣服袖子飘落在空气之中,袖管随风飘摇,没有半点支撑。 她眸光轻轻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另一侧,秦流鸢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牵一匹马来!”慕长情继续下令,贺仁旋即将自己的马牵来,慕长情二话不说,直接抱起她,轻轻一跃,便落到了马背上。 “坐马车不行是吧?那骑马吧,反正本王的王妃无所不能,骑马不过是小事!” 他话音落,让贺仁去马车,自己则重新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贺心在一旁远远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贺仁,又看向低垂眉目的殷洛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打马跟了上去。 重新开始走,这一回,殷洛总算是没有晕车,然而因为三日的奔波,一直吃什么吐什么,也根本没怎么进食。 而骑马之后,慕长情便更不让人休息了,又是三天过去,马儿累死了就换,路上从不做停歇,需要用食的时候,就下来休息个一刻钟,然后继续赶路,不分昼夜。 殷洛身体已经很差了,如此折磨,自然是受不住,故而,一行人在翻阅一座山路的时候,坚持不住的殷洛忽而从马上翻落下去,晕倒了。 行程不得不停了下来。 慕长情将她抱起,搁置在自己的马背上,一行人到了最近一家客栈落脚。 难得有了绵软的*榻,自然是舒服之极。 秦流鸢喂殷洛吃下一些米粥之后,殷洛便继续昏睡了过去,而大堂里,慕长情对着一桌的菜肴,却半点用不下,他喝了很多酒,身上全是戾气。 一旁原本用餐的客人,纷纷觉出他的不同寻常来,都走得远远的,贺仁贺心见他如此,唯有沉默,剩秦流鸢在一旁,担忧得不行。 这狂放暴雨,仿佛,一切都只是开始呢! 因为殷洛的身体,一行人不得不暂停下来,在客栈休息一天。 慕长情用过晚膳之后上楼,去的正是殷洛的房间。 这是他直接下达的命令,他与殷洛是夫妻,自然一间房。 殷洛睡得迷迷糊糊,只觉自己应该是发烧了,睁开眼的时候,脑袋昏沉得厉害,想要开口唤人,嗓子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半点力气都没有。 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她艰难的回过头来,朦胧中,只见着一块面具,狰狞可怕。 这世上,拥有如此狰狞可怕面具的男人,除了慕长情,还有谁? 他身形有些歪斜,殷洛只以为是自己头晕的原因,抚上脑袋,看向他道:“王……王爷……” 话出口,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声如蚊呐。 她伸出手来,喃喃道:“水……” 可慕长情分明就没理她,到了近前,他直接就握住她的手,扣着她的手腕道:“你不是很会逃?你逃啊?逃出本王的身边,逃出离国,可是,你以为,这样本王就抓不到你了?炸死?聂倾城,你果然好狠的心,你知道本王听到你身死的消息多么心痛?本王以为你死了,疯了般的去了甘霖,可是……结果呢?一份飞鸽传书告诉本王,你在胭脂镇,在奉化死敌西宇淮王君墨羽的身边……安然无恙!” “本王此生从未动情,却被你伤至此等境地!聂倾城,你的心,真的是铁做的吗?本王对你不好吗?你要什么,本王给你什么!哪怕你是要天上的星星,本王也恨不得把它摘下来,捧到你面前,可是……可是你呢?”他的声音暗哑低沉,仿佛带着痛心的呜咽一般,砸在她心口。
题外话: 一更,还有二更,估计是晚上。 v096:你若是敢动我,我死给你看(虐) “倘若你不喜本王,你可以告诉我,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利用我?一次又一次,你真的就当本王是你手里玩弄的工具吗?聂倾城……本王真是疯了,才会疼惜你,尊重你……到头来,这些疼惜尊重与你而言……分文不值!” “本王的情,就是任你这么践踏的么?” “背叛我,看我伤,看我痛,你就那么开心?” 殷洛艰难地撑起一丝力气,唤他:“王……王爷……” “不要唤本王!”慕长情一下子甩开她的手站起身来,却因为醉酒又起得太急,一下子便摔坐在地上。 他后背靠着墙,双瞳涣散,只是看着*幔,冷漠地勾起唇角:“十一说得没错,你就是一个没心的女人,本王就算对你再好,你也不会感激本王……烽烟战火,血肉城池,只要是与你无关的人,就算是撕成碎末,你也不会多看一眼……怪只怪,本王偏偏动了心……” 他嘲弄的轻笑起来,眸框泛红,声音悲怆,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殷洛艰难地爬起身来,伸出玉璧,想去拉他。 泛白的手不过刚碰到他的肩膀,慕长情却突然站起身来,转过身,眸光载满恨意地盯着她。 他周身的气息凝结成冰块一般,朝殷洛砸来,殷洛脑袋晕眩,只觉意识也是朦朦胧胧。 “本王既然得不到你的心,那你就不要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你死了,本王才会忘记你,才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彻彻底底!” 手指忽而就擒上他的脖子,他稍稍用力,殷洛便随了他的力道掐倒在榻上。他旋即倾身,看着她在手底下痛苦的神情,周身戾气弥漫,眸色更是被血冲红,死死地盯着她。 殷洛呼吸不过来,脸色涨红,只是本能的张着嘴,眼泪哗啦的掉。 那些泪液挣扎间很自然的滴落在他的指上,就像是火烙一般,慕长情忽然眸光一缩,一下子松开了手,殷洛得以呼吸,便扶着榻沿不住地咳嗽。 等她的气彻底理顺了,她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慕长情道:“若是恨……那你就干脆一点,杀了我!” “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不可能再回头……我负了王爷,王爷要取我的命,无可厚非……动手吧!” 纵然浑身无力,她依旧抬起了头,眸光低垂地看着他,并不曾因为死亡,而有恐惧。 慕长情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对本王……你就从来没有动过心?” 殷洛扯开唇角,露出一个极其嘲弄的笑意来:“这辈子……我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慕长情的眸色一下子便被戾气包裹,倾下身子,抵近了她:“好,你不动心是吗?本王偏不信,本王就是要试一试,看你是不是生下来就这么绝情,这么冷血,这么对一切无动于衷!” “嘶”的一声,是衣衫碎裂的声音传来,殷洛眸光一颤,伸出手来,按在了他落在她衣襟的手上,决绝道:“你若是敢动我,那我死给你看!” “死?”慕长情眸色一眯,忽然就伸手在她锁骨处点了一下,盯着她,“那你试试!” 殷洛张了张唇,半点力气都发不出来,只是死死的盯着他,可慕长情根本就无视她的愤怒,直接压上了薄唇。 耻辱像是一把匕首,深深插在心口,殷洛眸光分明发狠,硬生生的撑起力气,直接伸手,将他头上的束发的簪子拔了下来,一头墨发散落,惟独那一块面具依旧狰狞可怕。 殷洛将玉簪抵在他脖子上,哑着嗓音道:“放开我!” 慕长情离开她的唇,抬起头来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伸手,在她手腕轻轻一碰,殷洛手里的簪子便一下子从手中滑落,跌过*沿,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叮”,碎成两截。 殷洛仿佛不可置信一般,发怔。慕长情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杀得了我?第一次,你不能,这一次,你更不可能!这也是最后一次,本王允许你用利器抵我的脖子。聂倾城,你逃不掉的!” “这一生,这一世,只要是本王不允许,你永远都不可能逃离本王身边,你想走,天涯海角,本王也会把你抓回来.你死了,本王与你同穴而眠,你活着,本王与你同*共枕,这一辈子,哪怕是阴曹地府,本王也会缠着你!即便是下了地狱,本王也要拖着你!因为你,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 他再不说多余的废话,直接倾身吻了上去。 既然对她好,她不领情,那么从此以后,别想他再用好来护着她! 一整夜,眼泪与呜咽声中,将她,彻底占有。 * 天突然下去雨来,房间内的动静,隔壁间的贺仁贺心还有秦流鸢,一个个都听得一清二楚。 秦流鸢原本想去阻止,可是贺心动作比她还快,直接点了她的穴道,将她困在房间里头,甚至锁上了她的门,不允许她出来。 一整夜,五个人,谁都没有睡。 次日一早,秦流鸢终于得了自由,急急忙忙冲进房间去看殷洛。 她还躺在榻上,房间*服的碎片撕得到处都是,秦流鸢小心上前,挑开帘幔,一见到她的背影,顷刻之间,捂着嘴巴,眼泪“唰”的落了下来。 殷洛听到了动静,没有动,只是顶着沙哑的嗓音道:“去打些水来,我要沐浴。” 秦流鸢应了一声,急忙出去,等浴盆里的水放满,她过来想搀扶殷洛,却只听得殷洛的声音一丝温度也无:“我自己来。” 秦流鸢看了她半响,不敢说什么,只好自己走了出去,守在门口。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房门,不要别人进去。 艰难地进了浴桶,伤口遇着水,撕裂一般的痛,殷洛皱起眉头,眼睛有些涣散地看着袅袅水汽,沉默良久,终究是缓慢的自己清洗了起来。 她让秦流鸢给她找来干净的衣服换上,房间内被她收拾过,已经干净整洁,殷洛坐在红木桌旁,看着秦流鸢给自己端来的早点,没有动。 流鸢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道:“公主吃一些吧,吃完了才有力气。” 殷洛眸光在食物上停留了几秒钟,摇了摇头道:“撤下去吧,我吃不下。” 流鸢看着她沉默的样子,眼泪险些又要落下来,强自忍住了,她沉着嗓音道:“王爷一早自己先行回离都了,吩咐我们跟着贺仁贺心一起走,说是若是公主身子不适,可以慢一些。” 殷洛眸光动了下,转头看向*榻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流鸢知道她情绪不好,就没有再继续往下说,端了食物退下去,她安静的守在门外,不让人打扰她,却没想到,殷洛这一呆,就在房间里关了一整日。 什么都没吃,到了第二日早上出来的时候,秦流鸢只感觉人似乎又瘦了一圈儿。 雨已经停了,贺仁贺心备好马车在外头等她。 殷洛什么也没说,跟着秦流鸢从客栈出来,上了马车,几人这才一路往离都而去。 氛围安静得可怕,贺仁贺心不说话,殷洛不说话,秦流鸢自然也不敢说什么,怕引起殷洛伤心。 但是她至始至终只是沉默,不哭不闹不笑,整个人就跟一个稻草人一般,毫无情绪。 秦流鸢开始还很担心,后来发现她并没有绝食的情况发生,这才总算是松了口气,一路小心伺候着,直至到达晋王府。 回府当天,慕长情避而不见。 殷洛被重新送入寒玉园,她也没有半点意见,只是平静的住下。 管家一早来,将寒玉园里该添置的东西都添置妥当,又让裁缝师傅来给殷洛量了尺寸,说是做秋冬的新衣,殷洛没有意见,任由他们,直至夜里,慕长情归来。 殷洛早早已经睡下,他进到她房间,就站在她*边看着她。而她背对着他,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 那块面具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屋内光线亦是挡住了她的神情,两人一个躺着一个站着,谁都没有说话。后来,慕长情便直接褪掉了鞋袜,躺了上去。 他伸出手来,将她抱进怀里,殷洛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却没有动。 两人都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她背对着他,他从身后抱着她,黑暗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一道沙哑的声音暗沉极了,低低在她耳边响起:“对不起……”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明天见 v097:一心一意,做你的妻子 殷洛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维持这个姿势到了早上,慕长情一早去早朝,下朝的时候,第一件事便是回到寒玉园看她,只瞧见殷洛独自一人坐在水边,赏着池中的游鱼。 慕长情在远处站了片刻,转头吩咐管家到:“安排人将池子做大,另外,花重金买各种鱼种回来,只要是王妃喜欢的,你都上些心。” 忠伯应了下来。 慕长情旋即又道:“王妃喜欢跳舞,今日起,在府中培养一批舞姬,还有一些戏曲杂耍,就在寒玉园搭台子。” 忠伯再次应下,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远处的殷洛道:“王妃身子似乎不好,王爷需不需要让十一爷来给王妃看看?” 慕长情略略沉凝道:“让贺心去传宫里的医女来。” 吩咐完之后,慕长情又在那里站了片刻,这才移步往外走:“寒玉园的清静,你亲自找人守着,不相干的人不许去打扰王妃。” 顿了顿,他又道,“把秦流鸢找来,从此以后,就由她贴身照顾王妃了!” 管家一一答应,慕长情这才离开寒玉园,回了书房。 近日事务繁忙,奉化的事虽然告一段落,但与西宇之间的问题还没结束。 折子堆成了山,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搁置的政事足够他辛苦半个月了。 管家按照慕长情的吩咐,当天下午便请来了人将池子凿宽,然后又加了供赏的鱼进去,殷洛见了,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缓步走向一旁的花园。 因为有慕长情的吩咐在,管家自然留心,第二日一早,花园中又多了许多不知名的花,一个个都开得艳丽无比,种植在寒玉园,不止如此,花园中的戏台子也搭了起来, 整个王府,好似只围着殷洛一个人转。 这日早上,殷洛刚刚起*,便听得外头一片歌声,清丽的歌喉,唱得婉转动听,旖旎含情。 她走出房门,走在走廊上,便见得戏台子上,坐了一名女子,她蒙着面纱,弹着箜篌,一双眸子脉脉含情,唱得很是投入。 殷洛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眸子,对着一侧的秦流鸢道:“去告诉他,我喜欢清静。” 她重新入了房间,而外头的戏台子,只搭了一天不到,当天便被拆除,寒玉园又恢复了平静。 她不开心,慕长情也整天寒气逼人,整个晋王府便犹如一团乌云笼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每晚都会去陪她,不论忙到多晚,仿佛只有她的榻上,他才能安眠。 而每回他来的时候,她都已经睡着,不论是真睡还是假睡,两人之间没有过多的话,仿佛心照不宣,她睡着他来,她醒来,他已离开。 管家送来了大大的两箱衣服,都是最新时的夏款,殷洛却一件都没用过,只挑自己从前素净的衣服穿。 她面色寡淡,整日吃得极少,人也一点点瘦了下去,即便是吃穿用度再好,也抵不过她心里的冰冷,呆在这样一座囚禁的牢笼里,犹如暗无天日。 这天夜里,慕长情再一次来到她房间,殷洛靠在榻上,竟没有睡着,看到他进来,抬起眸光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虽然凉薄得没有情绪,可却还是叫他心中激动一番。 这是连续一个多月来,她第一次,正眼看他,她能看他,即便是带着恨意,他心中也喜不自禁。 “洛洛……”他唤她的名字,他知道,她不喜欢聂倾城那个名字。 殷洛看向他,情绪没有波动,只是神色淡淡道:“把灯熄了吧。” 慕长情自然不会违背她的意思,将灯熄掉之后,便褪去鞋袜上了榻。 黑暗中,他犹豫了片刻,这才伸出手来,抱住了她的腰,殷洛没有拒绝,这让他顿时欣喜若狂。 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缓缓扳过她的身子。 黑暗中,殷洛眸光抬起,凝着他的脸,声音如水:“既然你我已成夫妻,王爷是不是应该摘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真容?” 窗外月光洒入,房间里的光线十分昏暗,却隐隐约约,还是能看见一些。 慕长情眸光一缩,盯着她,语气暗沉:“你不会想看到的。” “为什么?就因为毁容了吗?” 慕长情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良久道:“你不怕?” 殷洛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意来:“王爷是人,不是鬼,我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你是我的夫君,身为妻子,却不知丈夫是何面貌,又怎么能算是夫妻?” 慕长情眸光一动,因为她口中的“夫君”两个字,眸色有些发亮,他盯着殷洛,伸出手来触碰上她的脸,凝着她淡如秋水的视线,虽然不知她说这话有几分真心,可他还是忍不住沦陷。 他就是这么容易心软,他可以在全天下人的面前保持理智,保持狠辣,可在面对她时,这些理智全部丧失。折磨她一分,他便痛一分,那天晚上的伤害,他悔恨到了今天,可是他知道,这些根本不足以弥补对她的伤害,只怪他当时一时太过愤怒,竟失了理智。 如果,她不是那么强势,如果,她肯跟他说一句软化,对他说一句求饶,他决不计较她的离开,可是,她却偏偏要用那样的态度,与他剑拔弩张。 他是主宰天下的王者,却主宰不了一个女人,是以,愤怒才会吞噬理智,那样重重地伤了她。 慕长情柔下眸光,看着她道:“好,全天下,我只给你一人看。” 他伸出手来,缓缓扣上那张狰狞地面具,眸色始终注视着她的神情,然后缓缓,将面具取了下来。 殷洛始终用那双清冷的眸光看他,直至,面具摘落的那一刻,那双始终清冷的眸子忽然之间就凝滞了下来,呆呆地看着他,说不出话。 那是怎样一张脸,前世今生,饶是她活了两世,也找不出比这更俊美的脸来。 肤色如玉,俊眉修长斜飞入鬓,眸是狭长的凤眸,带着几分凛然之色,鼻梁高蜓,比雕塑还要完美,面部轮廓很深,配一双薄凉的唇,整张脸只能用“完美”两个字来形容。 看殷洛不说话,慕长情沉下眸来,他的睫毛很长,垂眸的时候,在眼睑落下一片阴影:“怎么?” 殷洛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伸手抚上他的眉眼,道:“为什么世人说你面目狰狞如鬼?” 慕长情眸光一黯道:“你现在看到的脸,是经过十一的手医治过的,只可惜,这算不得我的本来面容,那张狰狞不堪,面丑如鬼,才算是真的我,如今的我,只不过是带着一张面具活着的行尸走肉罢了。” 殷洛眸光凝住,慕长情看了她半响,忽而便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 殷洛身子一僵,抬目看他,慕长情旋即道:“你说了,我是你的夫君,不论你是有心还是无心,本王都把它当真了,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夫君,而你,将会是我慕长情此生的妻子,没有之一。” 殷洛垂下眸光来,半响道:“我想要一个师父。” 慕长情盯着她的双瞳:“教什么的?” “武功。”殷洛毫不避讳。 慕长情眸光轻闪,盯着她的脸半响,应道:“好,明日我就安排下去。” “我还有一个要求,只要你应承我,以后,我便一心一意,做你的妻子,替你守住这晋王府后院。” 慕长情的眸光顿时亮丽如星辰,可是片刻之后,他又沉眸下来:“若是离开,绝不可能!” 殷洛勾起唇角一笑,忽而便倾过身来,一下子翻到他的身上,两人的距离近到一低头,她便能吻上他的唇,然后只听得她的声音低低道:“算不得离开,我只是想要一个清静点的地方,专心学武功,三年,我只需要三年的时间,只要你应承我三年,我的后半生,便都只属于你。” “你可以找人监视我,地点也可以由你来安排,师父也由你选,我只是希望,这三年,你我不要见面,给我绝对的清静。” 慕长情眸光一缩:“不见面?” 殷洛眸光不动,静静地看着他:“对,给我三年,让我重新面对你,让我们俩人重新开始。” 慕长情眸色微动,这个条件与他而言,的确具有极致的*力,可是,他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他已经被她摆过一道,如今,他已经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她?
题外话: 三年之后,就彻底强大了。求月票!半夜还有一更 v098:入宫 三年,要在没有她的日夜度过,简直度日如年,可是,一想到,三年之后,她就可以呆在自己身边,成为他的妻子,他又觉得,再难的条件,他都会答应。 沉默半响,他看着她道:“那你拿出你的诚意,你拿得出,我就答应你。” 殷洛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就低下头来,准确无误地印上他的唇。 *** 他不是未经人事之人,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迷恋一个人的身体。 天亮之后,两人几乎同时睁开眼来,慕长情破天荒的晚起,而且让人去给他请了假,剩余的这几天,他都不去早朝了。 他抛开一切朝务,专心致志的陪起殷洛,而殷洛的脸上也开始渐渐有了笑容。 他安排人找到了一个地方,是一处绝佳的避世之所,位于离都两百里开外的云雾山,不远不近的距离,可以让他觉得她近在咫尺。 殷洛欣然接受。 三年的时间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漫长,他不知道这段时间要怎么熬过去,但只要一想到,三年之后她归来之日,便是自己全心全意地妻子,他又觉得,所有一切都是值得的! 慕长情给她找的老师,虽然并不逊色,但对于一个期望达到高境界的殷洛来说,自然是不足的,不过,她知道之后,也没说半个不字,慕长情见她如此,他这才放下心来。 他其实存了私心,如果,她武功高到连自己都掌控不了,他如何相信以后的日子,他能乖乖待在晋王府,做自己的晋王妃? 出发那日,风和日丽,是绝佳的出行之日。 一行人行了大半日便到了云雾山,那里,一切设施齐全,慕长情早准备好了一切,包括修筑的住房。 因为时间紧迫,他兴师动众用了三百多人,不出半月,一座殿宇便修建成功。 为了殷洛的安全,他安排了不少人在那里,不止这些,那位老师也是他的人。 当晚,慕长情宿在了云雾山,只是次日一早,他便不得不下山,朝廷事务繁多,他已经袖手了那么久,再不能耽搁下去。 一大早,殷洛起得早,特意准备了一顿别致的早餐给他。 慕长情不知道,她竟会这一手,对她如此独特的早餐,很是欢愉。 其实,她不过只是简单的做了一份面包,还有一些豆浆,可是,他却吃得津津有味。 临近分别,慕长情到底是不舍,拥着她,只希望时间能就此定格。 殷洛偎在他怀里,眸色不变,只是看着山中风光,静静的环着他的腰。 慕长情寻到她的唇,索了一个深吻,殷洛并不拒绝,反而回应着他,一时之间,竟难舍难分起来。 贺心在远处看着天色,等得已经焦虑,不得已,唯有上前来唤。 慕长情听到动静,这才不得不放开殷洛,凝视着她道:“真的不许我来看你?” 殷洛看着他:“如果你来看我,那我刻意离开王府便没有任何意义,我只想静静的,洗涤心情,你若能遵守约定,我自然能信守诺言。” 慕长情看了她半响,最终应了一声,“好,三年,我等你回来的那天!” 殷洛点了点头,他再次深凝了她一眼,这才松开她,往山下而去。 他走出几步回过头来,殷洛还站在那里看着她,早起的阳光将她周身都镀上了一层红色,她穿着一件素净的淡紫色长裙,衬得肤若凝脂,楚楚动人。 他半垂眸光,抿紧了唇,再不回头,一路往山下扬长而去。 好在,这山中到处都是他的人,他只要想她了,就可以安排人告诉自己她的近况,如此一来,足矣。 送完了慕长情,殷洛在山口站了许久,直至秦流鸢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轻轻道:“公主会不舍得吗?” 殷洛又看了山下一会儿,这才回过头来,看向秦流鸢,眸光不变:“我可以相信你吗?” 秦流鸢一怔,旋即立刻跪在地上道:“流鸢是月樱王朝的人,此生只效忠公主一人,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好。”殷洛看着她道,“现在,我要你去帮我办件事情,越快越好,你能做到吗?” 秦流鸢眸光一凝,道:“公主吩咐的事,属下赴汤蹈火,也一定办好!” 殷洛点了点头,朝她走去,经过她身边时道:“你随我来。” 云雾山的宫殿,金碧辉煌,比起皇宫丝毫不逊色,甚至比晋王府还要奢华。 宫殿空旷得让人心慌,每一处角落都有硕大的夜明珠照明,一整个宽大的正殿,不下百来颗,而内室之中,囊括了寝宫、浴池、书房应有尽有,后院则是一片花园,满山姹紫嫣红,还有无尽花海,大多数是山下培育的品种,还有一处几丈高的瀑布。 这里比世外桃源更让人向往,而她,便是这世外桃源中的唯一的主人。 殷洛带着秦流鸢到了内室,她用手指沾上茶水,缓缓在桌上一笔一划。秦流鸢看得越发心惊,看向殷洛道:“公主要这些做什么?” 水干之后,刚刚的字迹无影无踪,殷洛神色:“你不要问,只管去做,还有,这里头,有太多晋王府的眼线,但凡我安排的事情,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明白?” 她压低了声音,秦流鸢看向她脸上凝重的神色,点了点头:“明白,属下定不辱使命。” 殷洛点了点头,道:“先不急,我们首先要做的,是让所有的人都稳住,觉得一切正常,放松警惕了,你再开始。” “先生那边,你去通知,就说我刚刚过来,要适应下新环境,一月之后,再由他授课。” 秦流鸢点了点头,再不耽搁,退了下去。 这是一处逍遥快活的地方,有山有水,有佳肴美酒,亦有曲弦歌舞。 殷洛喜欢清静,却也没人安排人,在远远的妙台上演奏琴曲,或者是轻歌曼舞,因为离得远,曲音袅袅,反倒给这平静的日子添出几丝优雅来。 闲暇时,便远远地看妙台美女作舞,困倦时,便由琴女弹琴奏乐。 她喜欢悠扬的曲调,不喜欢喧嚣,那琴曲便更加让人心思宁静,睡意悠然。 一月之后,山上一切就绪,她与每日上山来的一名舞女交换了身份,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山。 从此以后,山上会有一个女子替代她做所有,她原本该做的事,而她,亦在山下,做她需要做的一切。 时间跑得飞快,眨眼间,已是第二年的秋日。 宫中新贴出告示,召集一批宫女入宫,每年的这个时候,宫中都要从民间招入千余名宫女,填补宫中空缺,而这些宫女不止要求样貌端庄,亦要求身家清白,只要符合重要的几点,再细细对健康,机敏,还有行事的麻利敏锐,关关通过之后,便会选入宫中。 运气好的,贴身伺候哪位娘娘,说不准一不小心就成了哪位妃子身边的大红人,从此以后,自然是吃香的喝辣的,如若不幸,做错了事,丢了性命,那亦是家常便饭,一切,只有靠自己的造化了。 选入宫的宫女暂被安排在秀安宫,第二日一早,便有各宫掌事前来令人,后来便剩余几百来人,负责挑选的掌事宫人又将剩下的人分拨了一些出去,到了最后,便只剩余了二十多人。 掌事宫人一时没有想好去处,便让她们暂时住在秀安宫,做一些打杂的事,稍后若是哪个宫里缺了人,就招她们前去填补,如此一来,正好合适。 夜里,秀安宫安静极了,能入宫当宫女,又是没人选的,这些人大多都是没有身家背景的姑娘。 这天晚上偏生遇上打雷下雨的天气,秋雨虽然不大,可是雷声阵阵,吓得一众姑娘都不敢入睡。 秀安宫西厢房中,有人偷偷点起了蜡烛,蜡烛一亮,明显听见了几道松气的声音,一众姑娘睡不着,又是离家在外,便一个个窃窃私语起来。 “静好,你是叫静好吗?” 东侧*挨到一起的两张*上,其中一名女子抱着垫枕不敢睡觉,硬生生爬到临侧女子的*上,询问她。 那女子原本闭了眼,闻言睁开眼睛,清冷的眸光往那女子脸上扫去,顿了顿,微笑起来道:“是啊,你叫什么?”
题外话: 静好是谁,你们猜到没?更毕,明儿见! v099:宫宴,初见 那女子原本被静好的视线扫得有几分胆怯,但一听到她询问自己的名字,立刻就笑了起来,胆也大了,直接就爬到了她的身边,将枕头放到她身侧,自来熟地躺了下去:“你好,我叫怀蕊,临安人士,以后还请静好姐姐多多指教。” 静好闻言,勾唇笑了起来道:“客气了,我是离都人,只不过家境贫寒,所以,便选择入宫当宫女,你呢?你是因为什么?” 两个女孩子就这么聊起天来,后来雷声停了,一众人都缓缓进入睡梦中,黑暗里,唯有那静好睁着一双清冷如水的眸子,看着头顶的*幔,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次日一早,掌事宫人前来吩咐众人干活,她们这些新入宫的宫女,大多家境贫寒,做起事来,毫不费力。 掌事的宫女是一名年长的,让大家称呼她为花姑姑,模样也生得标致,不过,就是脾气不大好。 “都干完活了吗?来,一个个,都站好!” 一众宫女整齐排列,花姑姑走到中间,看着众人道:“明日就是团圆节,太后娘娘会在朝华宫设家宴,款待皇上、后宫嫔妃还有前朝几位王爷,你们都给我手脚麻利点,将现场布置妥当,晚上,我要挨个检查,谁做得不好,罚明天一天不许吃饭!” 一众秀女闻言,纷纷苦了脸色,却不敢有抱怨,纷纷应了一句“是”,花姑姑满意了,便领着众人一起去朝华宫。 朝华宫看起来格外气派,听闻这里向来是举办宴会的地方,一众宫女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宫殿,一个个看得眼睛都转不过来。 花姑姑见了,倒是任由众人看了片刻,旋即道:“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皇宫,这里一切的吃穿用度都是天下间最好的,你们身为宫女,服侍好自己的主子,尽忠尽责,若有一天谋得高位,自然是前途无量,但是同样,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或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那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们。这皇宫是人间的天堂,但同样,这里也是地狱,天堂地狱汇一身,就看你们各自的选择了!” “行了,都开始干活吧,该说的,花姑姑都说尽了,剩下的,只能看你们自己了!” 众宫女开始动了起来。将一个个小台桌按照长短宽度,整齐放好。 静好与怀蕊抬了一张桌子,怀蕊四下看了一眼,小心道:“静好姐姐,我听说,我们这些闲职的人,会被挑选几个服侍今晚的家宴,你说,姑姑会不会挑到我们?若是今晚,我们服侍出色,说不定,就被哪个宫里的主子要了去,这样,我们日后,就不用做这些粗活了!” 静好闻言,看了她一眼道:“挑中的,才是不幸呢,我们都是新手,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位主子,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还谈什么选入主子身边?” “说是这样说,但我们既然成了宫女,能服侍主子,不正是我们的目标不是,所以啊,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闯一闯啊!” 静好看了她一眼,只是微笑着不语,怀蕊见了,也不多说,却在心里想着,若是被选中,成了哪位娘娘的宫女,那可真是吃香喝辣的了。 整整一天,一众宫女将殿内布置得妥妥当当,花姑姑前来检查,对一众人做出的成果很满意,顿时笑着道:“看不出来,你们这一个个小丫头,手脚倒是利索,可比往年的好多了。行了,今儿就特许,你们提早休息,晚饭后,大家都出来排个队,姑姑我要挑几个人,明日服侍一众主子的家宴,明白了吗?” 话语一出,一众姑娘都高兴得不行,花姑姑见状,又脸色一板道:“吵什么吵什么?这里是朝华宫,容不得你们喧哗,都给我赶紧回去!” 众人相识一眼,怀蕊朝静好吐了吐舌,二人相视一笑,相携着离开朝华宫。 “静好,我觉着吧,你做事稳重,性子又沉,肯定能选上,刚刚干活儿的时候,我还瞧花姑姑看了你好几眼呢!若是晚上我也能挑选上的话,那就太好了,正好我们一起!有你在,我可放心许多!” 静好笑了笑道:“说起这个啊,我刚刚也看到花姑姑瞧了你好几眼,说不定你也选上了!” “真的真的?”怀蕊一听,顿时高兴坏了,“那等下,我可要多吃一碗米饭,庆祝下!” “你这个吃货……” 静好失笑看着她,怀蕊挽着她的手臂,一脸抑制不住的笑意。 晚上花姑姑来选人,没想到,她们二人果然被选中,怀蕊高兴得不行,抱着静好笑一会儿发一会儿呆,也不知道在乐什么。 次日一早,花姑姑来带人过去,一共选了十名宫女,众人穿上宫宴时统一服侍,还有梳好一样的发饰,这才一起,往朝华宫而去。 一样样菜品被制作出来,端上了桌子,还有美酒佳肴。 这些宫女,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干起活儿来,越发起劲,与她们而言,皇宫就是一个汇聚一切美好事物的地方,让她们神往。 静好将一壶御酒放到殿下第一个主桌,不用猜,也知道这里坐的人是谁,当朝晋王,背地里,离国的最高权力者,统掌一切朝政,架空皇帝。 怀蕊见她在那里出神,急忙走到她身边,将几个碟子摆放在那里道:“听说过晋王妃吗?” 静好一抬眸看她,摇了摇头。 怀蕊撇了撇嘴道:“我进宫前听那些姑娘们谈起过,说是晋王妃出去云游去了,晋王特许,啧啧,你说,这是什么待遇?晋王都快将他那位王妃*得无法无天了,不止如此,晋王每回宫宴,都安排人给他旁边留一个位置出来,说是留给随时回来的晋王妃的,刚刚姑姑还叮嘱我,晋王此人脾气古怪,阴晴不定,伺候他要分外小心,否则……” 她做了一个掉脑袋的动作,静好眸光一凝,点了点头,将酒壶放下道:“你放心吧,我会小心行事。”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巳时三刻过后,一些宫妃便陆续到达朝华宫,午时快到的时候,那些主角才依次进殿。 三妃到得早,然后是一众王爷们,晋王最后到。 他与清王一起,一黑一白,从外头进来,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静好抬目看向他们二人,只见着清王慕离,一身白衣素袍,袖口和衣襟绣了大团金色的云腾,腰上亦缠着一条金丝带,使得素雅之中不失贵重,而晋王则是一件黑衣,衣襟袖口,是相差无几的云腾,不过腰上缠的却是一条蟠龙腰带,龙身金光闪闪,庄重不失霸气,外加一张诡异的黑色鬼面,如此装扮,不废半点动作,亦足以震慑殿中的所有人。 内官的声音穿透整座宽阔的大殿,是皇帝携瑾妃来了。 众人慌忙跪下叩拜行礼。 静好随着一众人下摆,一旁的怀蕊也忐忑不安地跪在一旁,直至,皇帝坐定,她偷偷抬起眸子,只一眼,便震惊得不能回神,因为于她而言,她实在是没有见过天底下有这等好看的男子,仿佛画中人一般,俊逸帅气,英姿勃发,恍若梦中情郎。 她看得痴了,一时竟回不过神,忽的手肘被碰了一下,她惊得回过神来,却是静好在看着她,她一抬眸,这才看到一众宫人都上前去给所有人添酒了,这才理了理心神,急忙上前。 静好走向的位置竟是上首,怀蕊瞧在眼里,心里羡慕得不行,她动作慢了半拍,一回头,才发现,原本该服侍清王的她,此刻的清王身侧已经有人添酒,而空余的一处无人服侍的位置,赫然便是晋王。 她心下一颤,急忙收拾起全部心神上前去。 给晋王斟了酒,却也正是因为太过紧张,竟不小心将酒洒出一分。 她吓了一跳,急忙取了干净的帕子去擦,却也因此觉出晋王看自己的视线,虽然知道,他仅仅只是看向自己而已,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心里发慌,手也抖了起来。 “下去吧。” 她听到一道冰冷得没有半点温度的声音,吓得七魂六魄都快没了,这才急急忙忙地回了自己的位置,站到晋王身后。 静好在上位垂目瞧她一眼,怀蕊露出一个惊恐地表情来,示意她都快吓死了。 静好给了她一个安定的视线,垂下眸光,端着酒壶去替皇帝敬酒。 慕风焰与一旁的瑾妃说笑,静好添酒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孰料,这一眼竟被少年天子捕捉住,调笑地看着她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朕今日特别的英俊潇洒?” 静好一怔,露出一脸无措的神情来,一旁的瑾妃看向慕风焰道:“皇上可别谁都打趣,你这样会吓坏宫女的。”
题外话: 嗯,静好就是乔装后的殷洛,至于她想做什么,你们应该猜得到。 v100:朕就是看上你了 慕风焰却旋即唇角一沉道:“连跟宫女说个笑都不成,朕这皇帝是不是也当得太窝囊了?” 他神色一正,沉眸看向殿下,一旁的瑾妃一怔,立刻端起得体的笑脸道,“皇上可别说这样的话,皇上贵为一国之君,乃离国天子,这天下,没有任何人比皇上更尊贵!”她眸光瞥向一旁的静好道,“你,既然皇上喜欢说笑,你就陪皇上说说话。” 静好露出一脸惶恐的神情来,却不敢违背,唯有躬身说了句“是”。 孰料,慕风焰却冷着脸道:“不必了,这天下,除了洛洛,谁也讨不得朕的欢心。” 瑾妃脸色一僵,看向台下的晋王。 他身侧位置依旧落空着,神色瞧不分明,她旋即收回目光来,终究只是轻轻叹息一声, 静好安静地伺候在一侧,眼观鼻鼻观心。 慕风焰不再说话,神色也变得阴郁。 台下的歌舞还在继续,舞姬们虽然蒙着面纱,但各个身姿曼妙,妖娆无比,吸引了不少目光。慕风焰却没有心思去看,不住的一杯接着一杯饮酒,很快,便醉意醺醺。太后在右侧看着自己儿子这副样子,忍不住蹙起眉头,而殿下,晋王的视线转向太后看了一眼,又顺着她的目光转向慕风焰,见他这副样子,眸色不可避免的深了几分。 瑾妃察觉到晋王的视线,急忙端起自己的酒杯,得体地笑着朝慕长情举杯道:“晋王为国事操劳,本宫同皇上敬晋王一杯。” 她抬目看向慕风焰,后者不情愿举起酒杯,慕长情抬目看去,唇角微抿,端起酒示意,一饮而尽。 慕风焰喝完了酒,将酒杯往桌上一放,唇角轻启:“皇兄为国事操劳这么多年,一杯酒,怎么说得过去,朕敬皇兄三杯酒,感谢皇兄这么多年来的不辞辛劳,没有皇兄,便没有离国现在的安定。” 他说罢,示意静好添酒。静好不敢怠慢,上前来给他填满。 殿下的慕长情,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道:“皇上严重了。” 他举酒一饮而尽。 一杯接着一杯,三杯尽,慕风焰已经彻底有些支撑不住,他撑着额头,坐在那里,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 慕长情一眼瞧来,正要说话,却忽然“叮”的一声,一只碟子被打碎在地上,正是慕长情身侧,原本属于殷洛的位置。 怀蕊脸色一白,吓得急忙跪下身去,全身发抖,颤声道:“奴婢该死,求晋王饶命!” 慕风焰抬起眸光,看向台下,一眼便瞧明白了怎么回事,脸色也是变了变,离慕长情最近的清王慕离,抬目看了慕长情阴晴不定的神色一眼,对着怀蕊道:“手脚怎的这么不麻利?脑袋不想要了?” 怀蕊一听,脸吓得更白了! 她本来就紧张,刚刚袖口带动了碗碟,她竟一时没察觉,现下,可真是闯了大祸,一想到自己可能即将就要死了,吓得全身都瘫软了道:“请王爷恕罪,奴……奴婢一时疏忽……” “疏忽?这也是你能疏忽得起的?”慕长情没有说话,一旁的太后冷冷瞥向怀蕊,道,“来人,将这不懂事的宫女拖出去,杖毙,宫里可容不得这样疏忽的奴婢!” 怀蕊顿时瘫软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 静好皱起眉头,眼瞧着外头立刻进来两名宫人,就要将怀蕊拖走,一直撑着额头,醉得醺醺然的慕风焰却忽然喊出一声道:“住手!” 两名宫人同时一怔,抬眸看向一旁的晋王。 慕长情眸色深深,抬头看向慕风焰道:“皇上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慕风焰放下手,站起身来,朝一侧伸手,李安德立刻伸出手来搀扶住他,他旋即一步步走下殿来,站到慕长情身前:“不就是碎了一个碟子么?今儿中秋,可是团圆节,晋王就非要为了这件事,扫大家的雅兴?” 慕长情沉眸看着慕风焰的双眼,才一年时间,他已长高不少,如今,都快差不多到了他的身高了。 “皇上说放,那便放吧。”慕长情看了两名宫人一眼,两人会意,急忙退了下去。 慕风焰低头看向怀蕊,道:“你叫什么名字?” 逃过一死,怀蕊已经全身虚脱,大汗淋漓,闻言,急忙跪直了身体道:“奴……奴婢怀蕊……是新入宫的宫女,奴婢谢皇上不杀之恩。” “从此以后,你就跟着朕了。” 慕风焰说完,施施然往上位走去,堂下众人的脸色却都变了。 “皇上,这宫里的宫人多了是,这个怀蕊毛手毛脚的,若不然,皇上换一个?”瑾妃在一旁笑着出口,慕风焰一个冷眼扫去,抬目看向堂下,一指怀蕊道:“朕就要她!不止要她,还要她做朕的女人!” 怀蕊惊得反应不过来,瑾妃面上一僵,太后脸色已经白了几分,下意识看向慕长情,而一众人的视线也纷纷落在了慕长情身上。 他带着面具,根本看不清神情,只见得他修长的指尖轻扣酒杯边缘,在手里转动着,良久,勾唇一笑道:“既然是皇上要的人,那微臣,自然从命。” 他看向堂下道:“来人,将她带下去,梳洗一番,今晚侍寝。” 立刻便有宫人来将怀蕊带走,这事情,发生得可真是突然。 静好垂下眸光来,安静的拖着酒壶,站在一旁,慕风焰见慕长情竟没有丝毫违背的样子,看了殿下一会儿,甩了甩手道:“罢了,你们尽兴,朕不胜酒……” 他话未说完,人一歪,竟一跟头栽了下去,幸亏李安德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瑾妃也过来扶他,他却推了手道:“不用你扶,你好好呆在宴会上,替朕坐镇……” 瑾妃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只能依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李安德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慕风焰扶起来,正要从侧门往外走,途径静好身边时,慕风焰却又一下子跌了下去。 静好下意识伸出手来拉了他一把,慕长情一抬头,触到她的视线,却一下子怔住,鬼使神差的从地上自己站了起来,挥退开李安德,整个人的力量都依附在静好身上,盯着她道:“你送朕!” 静好一怔,李安德急忙上前接过静好手里的酒壶道:“快点,别把皇上摔着。” 静好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搀扶住慕风焰,送他离开。 李安德跟在后头,时刻护着,生怕慕风焰摔下去。 好不容易送到清华殿,慕风焰却直接挡开李安德,指着他道:“你,候在外面!朕不叫你,不准进来!” 他醉意迷离,李安德不敢违抗圣旨,道了一句“是”,看向静好道:“小心伺候皇上,皇上若是出了丁点毛病,要了你的脑袋!” 静好恭敬应了一句“是”,这才扶着慕风焰往里走去。 清华殿金碧辉煌,到底是皇帝的寝宫,也大得出奇。 还没到里殿呢,静好正扶着慕风焰往里走,可是,才行至第一颗雕栏柱旁,原本醉意醺醺的他,却突然间手一翻,将她按在了柱子上,不由分说地低下头来,亲上她的唇,同时,掌心探向她身前,重重一撕,好好的宫装竟被他撕得衣不遮体。 静好一下子推开他,别过头去,声音也重了几分:“皇上!” 慕风焰的眸色突然就冷厉起来,扳回她的脸道:“朕能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放心,过了今晚,朕会给你你应有的名分。” 说完,他不由分说的一俯身,直接将静好打横抱了起来,任凭她怎么挣扎,就是不放手,直至到了内殿,他直接将她跑上龙*,然后压了上去。 可是,他却分明扑了一个空。 慕风焰回过头来,怒视一旁的静好:“怎么?连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违抗朕?” 静好看了他一眼,眸光一下子清冷下去,盯着慕风焰:“皇上要闹到什么时候?” “闹?”慕风焰勾起唇角,神色透着几分冰寒,“怎么?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朕在闹是不是?朕告诉你,朕不是闹,朕就是要你做朕今晚的女人!” 说罢,他再次站起身来,伸手扯过静好,将她再次往*上按去,不由分说地亲上她的唇,禁止她一切的挣扎动作! 静好挣脱不开,眉心拧得厉害,慕风焰擒着她的双手,让她动弹不了,脚也压得恰到好处。 题外话: 已修改 v101:你,负责朕的起居了 忽然之间,她似想到了什么,垂眸看了近在咫尺的慕风焰一眼,忽然就眼睛一闭,回应起了他。 慕风焰一怔,旋即放松对她的钳制,拥着她,回吻了过去。 静好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掌心一翻,重重往慕风焰后颈一击,身上的人顿时全身一僵,然后,一动不动。 静好蓄力一推,慕风焰便在她身上滚了下去,躺在一旁,晕得死死的。 她站起身来,将他外袍褪下,用被子盖好,看着他沉睡的面容,呼出一口浊气。 垂目看向胸前,衣服被撕得不像样子,她眸光一瞥周围,这里是慕风焰的寝宫,根本找不到别的衣服来遮掩,但她也决不能这个样子出去,想了想,裹了慕风焰的外袍,走到殿门口,将殿门打开少许,对着门口的李安德道:“李公公,皇上睡着了,能不能请李公公安排人为奴婢取一件衣服来?” 李安德听到动静,已经探头过来,见是静好,又听到她说这样的话,眸光一低,不偏不倚落到她身上的衣服上,还有敞开的衣襟。 撕裂的衣衫自然是与众不同,他一眼瞧了出来,眸光一瞥,对着身后的宫人吩咐一句,不一会儿,静好要的衣服,便送了来。 “多谢公公了!” 换好衣服离开,静好在门口致谢,李安德看了她几眼,只觉,这也不过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丫头,皇上这是怎么了?饥不择食了?刚刚殿里还收了一个丫头,这会儿又来一个,也不知道想的什么? 但皇帝的心思又岂是他能猜得透的。 李安德应了一声,本打算放她离去,想了想,问道:“你是哪个宫的?” 静好低眉垂首:“奴婢秀安宫里的,是新来的宫女。” 李安德应了一声,静好这才离去。 李安德看着她的背影,虽说这背影婀娜多姿,但姿色实在平平,他想了想,推门进去,内殿慕风焰睡得安安稳稳的,没有任何异样,他放下心来,这才退了出去。 回到秀安宫还没有多久,便有宫人来收拾怀蕊的行李。 新入宫的宫女眼见着怀蕊一夕之间竟成了主子,一个个眼红得不得了,追问静好道:“静好,你是一起上殿的,快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静好微微一笑道:“怀蕊也算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能成为主子,已经是万幸,你们,就不要多问了。” 她去忙自己的事情,几个宫女看着她的背影道:“切,神气什么,不就是去伺候了一回宫寓,人家跟她一同去,都成主子了,她呢,听说都扶皇上回宫了,结果,还不是半点没捞到?” “嘘,小声点,就凭她那点姿容,比起怀蕊差远了,难怪没选上,这宫里呢,长得漂亮才有出路,就她那样子,就是一辈子当宫女的样儿!” 两个宫女又议论了会儿,这才忙自己的去了。 静好收拾好自己,便离开了澡堂,好似,刚刚她们说的人全然不是自己一般,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第二日一大早,花姑姑将所有宫人召集在一处,因为昨晚花蕊打翻碟子的事情,训导了众人一个上午,教训大家伺候主子的时候必须全心尽力,不得有半点怠慢。 一上午的大太阳,没有人敢歇息,直至花姑姑讲完,正要让众人散去,一转眸,却忽然见了一人立在秀安宫外头,花姑姑一惊,与几个主事的宫人都吓得纷纷变了脸色,急急忙忙上前去请安。 慕风焰就站在门口,一袭朝服未换,分明就是刚下朝的样子,他的身后跟着一众宫人,却因为皇帝没有迈入,而一个个候在门口立在外头。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目光在一众宫女身上扫过,最后,停在一人身上。 花姑姑等人上前来行礼,他理都没理,直接就迈开步子,走向一众宫女其中之人。 李安德在后头跟着,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他去寻的,可不就是那名昨晚服侍他就寝的宫女! 慕风焰走到静好身前,围着她,转了一圈儿。静好静静立着,眼观鼻,鼻观心,好似在打量她的人根本就与自己无关一般,直至慕风焰在她身前站定,挑起她的下巴。 他抬起她的下巴,才迫得她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睛。 静好见避无可避,直接便开口道:“奴婢给皇上请安。” 慕风焰勾起唇角:“请安是么?可朕并不安好怎么办?也不知道是哪里请来的猫咪,调皮得很,昨夜把朕的脖子抓得现在都痛着,这位宫女,你说,像这样心性如此顽劣的猫咪,是不是该拉出去杀、了,才能一解朕心头之恨?” 后面的话,慕风焰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完,呼吸全喷在她脸上了。 静好眉心一动,道:“猫咪向来温顺,只怕是皇上没有了解它,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才使得猫咪一反常态,抓伤了皇上。” “是么?朕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大庭广众之下,慕风焰丝毫不顾及,直接便伸出手来,托住她的后腰,将她直接压下自己,如此近距离之下,如此*的动作,叫一众宫人目瞪口呆,尤其是那些个一早看她和怀蕊不顺眼的人,瞧见这么一幕,一个个惊得说不出话来。 花姑姑到底是宫里的老人,见状,急忙上前来请安道:“启禀皇上,这位宫女名唤静好,月余前入宫,不知,她可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冒犯了皇上?” “冒犯朕?”慕风焰唇角一勾,忽然就松了手,看着静好道,“没有,朕只是瞧着她合眼缘,这样吧,从今日起,你负责随侍在清华殿,从此以后,你就负责伺候朕的起居了。” 静好抬眸,眸色不动。 花姑姑急忙应道:“是,奴婢遵旨,奴婢这就吩咐人,将静好的行李送去清华殿。” “不必了,这些事情,李安德,你来办。”他虽是吩咐别人,眸光却一直盯着静好,等吩咐完,他低眸逼近静好的双眼,道,“至于你,现在就随朕去清华殿,因为朕,要睡午觉休息,而你,必须伺候着!” 他转身便走,静好还站在那里,李安德急忙上前来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皇上的命令难道你还敢违抗?赶紧跟上啊!” 静好眸光一垂,躬身应道:“是。” 见静好跟了上去,李安德立刻吩咐花姑姑道:“花仙儿,剩下的事,不用杂家说了吧?” 花姑姑立刻躬身道:“公公放心,奴婢这就命人将静好的衣物收拾妥当,送去清华殿。” 李安德应了一声,这才急急忙忙地离开,跟上众人。 一来到清华殿,慕风焰手一伸,双手叉腰,回过头来,看向众人:“除了这个新宫女之外,你们所有人都退下,记得,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进来!” 李安德看了静好一眼,挥了挥手,众人立刻跟着退下,他在最后,对慕风焰道:“皇上若是有什么事儿,可一定得唤奴婢们!” 从他个人的直觉看,他总觉得,这个静好不简单,而自家皇帝,好似明显不是人家对手啊,不过,这也不过只是直觉,到底怎么样,过了今日,就知道了。 她带上门出去,殿内一下子便静了下来,慕风焰看他将门关好,这才大步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殷洛面前,看着她清淡的脸色,低下头来,凑近了她:“敢打朕,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了?” 静好抬头看着他:“皇上可记得昨夜做过什么?若不是皇上冒犯奴婢在先,奴婢可断不会出手。” “冒犯?你说朕冒、犯你?”慕风焰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朗声大笑了三声,随即眸光一垂,低下头来,一下子就捏起她的下颚,“笑话,这后宫里所有的女人,都是为朕准备的,朕想要什么女人,还谈得上冒犯?” “别说朕没要了你,朕就是现在要了你,这宫里也无人敢说半个不字!你信不信?就是现在,只要朕没有开口,这里,就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进来打扰,而你,就算是叫破了嗓子,也不可能有任何人来救你!” 他逼近,静好后退,直至,将她逼近身后的雕栏柱,退无可退。 静好抬起眸光看着慕风焰:“皇上除了会要女人以外,还有什么权利?皇上也就不过在这后宫刷刷威风罢了,晋王面前,皇上还不是得事事听从?” “你说什么?”慕风焰顿时面色一变,盯着她。
题外话: 一更~~~~~~~~二更老时间,明早来看,么么哒~~~ v102: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皇兄? “奴婢有说错吗?”静好清冷的眸光落在他渐渐泛红的眸子上,“皇上登基多年,朝权却从来都不在自己手里,莫说是宫中的女人,就是一个丫鬟,只要是晋王开口要人,皇上就算再钟爱,还不是得乖乖放人?” 慕风焰气得不行,一双眸子被愤怒沾染,好似着魔一般,他死盯着静好:“是,你说得没错?那又怎么样?朕再无能,再没用,朕也能在现在就办了你!” 他说罢,仿佛为了验证一番,直接伸手扣住她的手臂,低头便朝她吻了过去。 “慕风焰,你清醒一点!”静好头一偏,他的吻落在她的脸上。 许是被静好这一声呼唤惊到,慕风焰停下动作,垂眸看她,眸光泛冷:“朕的名讳,也是你唤的?” 静好回过头来看他半响,忽然就伸出手来,放到了自己耳后,旋即,只听得“嘶啦”一声,她的脸上竟撕出一张面具下来,慕风焰眸光一沉,下意识后退半步,旋即只见得那张面具底下,渐渐出现了一张肤如凝脂的脸,然后,面具彻底撕开,她垂下手指,一张绝色的面容跟着显露出来——倾国倾城。 “是我,殷洛。” 慕风焰震惊了三秒,旋即像是忽然回过神来,一把拥住她,又是哭又是笑:“洛洛……真的是你?”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他直接抱起殷洛,摔着圈儿,看她的面容清晰坠入眼底,这才放下心来,笑得开怀:“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皇上!放我下来!” 殷洛拍了拍他的肩膀,慕风焰却不肯,依旧抱着她转了好一会儿,这才停了下来,却因为转得太久晕眩的缘故,直接就抱着殷洛一起倒在地上。 近距离之下,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伸出手来去触碰她的脸,发现,她居然的的确确真实存在,他顿时裂开嘴角,笑得像个吃了蜜的小孩:“洛洛,你这次入宫来,是不是不走了?” 殷洛看他如此贪玩,伸出手来,弹了他脑袋一下,应道:“原本是打算不走了,可是你看看你,整天不学无术,我要是再不亮出身份,估计就讨不得好下场!” 殷洛说到这里细细看他,一年未见,他长高了不少不说,样子也越发俊美了些,更像个真正的男人了,而且,也有了几分帝王的霸气,这是最重要的! 慕风焰闻言,将脸别到一旁,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看她,闷声道:“以后,你可不许这么骗我,若是误伤了你,我定然后悔死!” 殷洛看了他一会儿之后,坐起身来,慕风焰也跟着坐起。 “头还痛不痛?”殷洛伸出手来,抚上他的后颈。 “不痛了,只是有点酸。”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示意她给他柔柔,殷洛露出一分无奈的笑容,捏上他的后颈道:“我身份的事情,你可不要泄露出去了,不然,我可就不能在宫里陪你玩了。” 慕风焰一顿,想起什么回过头来道:“皇兄知道吗?” “他只以为我在云雾山修身养性,我跟他定了三年之约,三年未到,他不会去找我的。” “三年?”慕风焰算了算时间,“还剩一年多。” “是,所以,我能陪你的时间也只有这一年多。” 慕风焰一顿,眸光隐隐掠过一分黯然,他看着殷洛道:“洛洛,你好好的,干嘛要骗他?皇兄他对你……很不一般,若是让他知道,只怕,你的日子会不好过。” 殷洛顿住眸光,良久道:“我的日子,本就已经不好过了,晋王府就像是一个牢笼,如果我不自己想办法出去,他永远也不可能放我走。” 慕风焰看着她,也停顿住,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皇兄?” 他的眸光定定地瞧着她,少见的有几分波光流动。 殷洛收回手指,凝视住他的眼睛,眸光清冷:“我不会对任何人动情,这是我从小发过的誓言。” 慕风焰一怔,眸中的波光顷刻间散去,他垂下眸子,半响抬起头来:“那我呢?” 殷洛一怔,拧起眉头看他,“你自是不同,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也是唯一信赖的人。” “只是朋友?”慕风焰问出声来后,旋即又笑了起来,他伸手拉起殷洛的手圈入掌心道,“好,你要记得,不论发生了什么,不论今后我变成了什么样,我,慕风焰,永远是你殷洛可以信赖的朋友!” 殷洛笑了起来,应了一声:“你放心,我会记得的!” 两人就这么坐在殿中的地上聊了好一会儿天,直至午膳时间到了,李安德在外头提醒,慕风焰这才不得不结束与殷洛的深聊。 “以后你就宿在清华殿,哪儿也不要去了!” 殷洛抿起嘴角,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重新将面具戴好,慕风焰直接让人传膳进来,然后又把所有的下人都赶了出去,拉着殷洛一起吃饭。 他把好吃的菜全夹进殷洛碗里,吃一口便看着她笑一会儿,不知道的人,都要觉得他是在发傻了。 殷洛叹了口气,不得不给他夹了几道菜,道:“皇上可别一直看着我笑,怪瘆人的。” 慕风焰又是抿嘴一笑,回过头去,夹了一块鱼肉,小心一一剔刺,道:“我都快两年没见你了,还不准我笑一会儿?当初可是谁说好了要把我当朋友,结果,这两年杳无音讯,我别提多担心!” 殷洛只好应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那皇上看吧,别发笑就行了!” 慕风焰不由得又笑了起来,将剔除鱼刺的鱼块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道:“我生下来就是喊着金钥匙的,可没这么伺候人,不过,我就喜欢伺候你,从此以后,我的每顿饭,你可都得陪着,以弥补这两年来,你的杳无音讯!” 殷洛笑看了他一眼,应道:“好,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婢都遵从!” 慕风焰笑得顿时跟吃了蜜一样。 用完午膳,是惯常的批阅奏折时间,李安德将奏折全搬进了寝殿里,慕风焰随便挑起基本翻阅过,看着上面已经阅览过的红色字迹,直接就将奏折仍在了桌子上道:“每次都是过过场子,有什么好给朕的,还有这些,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些大臣都是饭桶吗?该给朕阅的不给,不该给的,全送了一堆来!” 他说到这里,将手里的奏折往桌上一甩,顿时打下一片奏折跌到地上,李安德小心瞧着,不敢答话,一旁的殷洛却上前将散落在地的奏折一一拾起。 慕风焰本来想开口让她不要捡的,但见着李安德在,就没有开口,只是抿着唇,分明十分生气地样子立在那里,静默不语。 “皇上,鸡毛蒜皮的事其实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办事能力,皇上若是能处理好,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往后里,还能为处理国家大事提供不少点子。” 慕风焰分明是有些不耐烦的,即便,这话是殷洛说出来。 他拧起眉头,脸上的不悦未去,只是看向李安德道:“行了行了,你下去吧,这些东西,朕自会批阅。” 李安德一听皇上肯批阅了,这才没有耽搁,立刻转身退了出去。 等李安德将殿门带好,慕风焰这才往龙椅上一坐,对着一桌子的奏折道:“洛洛,你是不知道这些奏折有多烦人,简直看得人头大!” “皇上,你身为皇帝,想要施展报复是好事,但是,你自身能力都不过硬,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如何说服得了众臣?”殷洛将奏折一一摆放在桌子上,分类放好,看向慕风焰道,“还有,以后,奴婢名唤静好,记住了!” 慕风焰撇了撇嘴,眸光在那些奏折上掠过,不说话,脸色有些阴郁。 殷洛自然知道他在反感什么,亦知道他为何这般模样。她停下动作,索性便取了一本重要国事的折子出来,然后找出空白纸张和笔,将那臣子的详细奏请情况在纸上依葫芦画瓢写好,随后道:“皇上既然觉得自己的才华足以独当一面,可是晋王却不给机会,那皇上不妨看一看,这个灾民的事例该如何处置?” 慕风焰动作一顿,看了殷洛一眼,殷洛另取了一只朱笔给他,“皇上不妨将想要表达的写上去。”
题外话: 更毕! v103:朕只想宿在清华殿 慕风焰盯着那折子半响,最终接过朱笔,认真看了起来。 是一份民情,祁县今秋收成不好,当地太守上奏请求减轻今年的赋税。 慕风焰沉吟片刻,提笔几笔写了上去。 殷洛看他写完,缓慢道:“皇上提倡免税,可我听说,今年秋,大多数地方的收成都不好,一旦免税的话,国库没有补给或者说补给不足,介时若有需要大肆动用国库银两的事情,又当如何?” 慕风焰一怔,落下笔来,沉思了片刻,一时,竟想不出最好的解决办法。 殷洛看他的神情,已知他的想法,遂将慕长情批阅过的奏折放在他面前道:“这里,是晋王批阅过的,皇上且看一看他的法子。” “准,责令当地士绅商贾解囊,凑少之赋税。” 慕风焰一一念了出来,顷刻之间,眉目舒展,殷洛收起奏折道,“晋王的法子无疑是最好的,贫富两极分化,若让这些富足人士救助这些因为干旱而收成甚少的百姓,虽说这是一时的燃眉之急,但至少能解眼下困境,起码,能救活不少因为交不起赋税而因此流离失所的百姓。” 慕风焰眸光微动,不置可否。 殷洛又取了一份出来给慕风焰看:“晋王之所以把持朝政至今,一方面,是他的手腕,另一方面是他的才能。能力与他的睿智结合,才成就他今日的成就,所以,皇上若是想要拿回朝权,想要镇压住晋王,第一件事,便是学习。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必要的时候,不妨向晋王请教,想来,晋王必不会拒绝。” “还有朝中势力。如今的晋王虽然占据半边天,朝中大多都是他培养出的势力,但总有一部分人,要么并不忠于他,只是表面的虚与委蛇,而另一部分,则一直都是墙头草两边倒的局势,所以,这就看皇上如何利用这些人了!” “墙头草的人,一部分,是为保住自己的地位,不得已为之,还有一种原因,就是这些人形式多变,只看重利益,谁对自己有利,便服从谁,皇上身为离国天子,只差朝权在手,如果能够利用这些潜在的人,说不定,重要的时候能助皇上力挽狂澜也未可知。” 慕风焰听殷洛说完,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眸色之中分明有惊喜闪动:“没想到,洛洛竟懂这么多。” 殷洛一顿,微勾唇角道:“我并不懂这些,只不过,是父皇教我的而已,如果皇上他日需要,月樱王朝愿尽全力帮助皇上!” 慕风焰眸光一闪,喃喃道:“月樱王朝……洛洛你……” 他抬起头来,看向殷洛,眸光分明不解。她帮自己是一回事,倾尽月樱王朝的能力又是另一回事。 若只是她个人,他会认为,这只是朋友之谊,只是她想获得自由,但若倾尽整个月樱王朝,这是不是,太过孤注一掷?也就是说,她心里,是一定要自己取代晋王,把持朝政,当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皇上! 他眸色不仅不解,分明还有震惊! 他们曾为夫妻,而且,晋王对她的*爱,天下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何以,她要这么做?要如此置他于死地? 他想不透,也猜不透,心中万般不解,只想让她解答,可是殷洛却垂下视线,避开他疑问的眸光,半响道:“我有我的因由,皇上就不要问了。” 慕风焰看了她半响,最终是没有再问。 在殿中批阅奏折一直到了晚上,用过晚膳,李安德依例拿来银盘,给他翻牌。 慕风焰瞟了殷洛一眼,直接挥手道:“今晚就不必了,朕只想宿在清华殿。” 李安德一迟疑,道:“皇上昨日收的那位怀美人,已由瑾妃娘娘亲自派人收拾妥当,只等皇上召幸,如若皇上今日不见,瑾妃娘娘那边……” “这话又是母后教你的吧?”慕风焰有些烦躁地打断他的话道,“成天没完没了的开枝散叶,朕还年轻,哪儿需要那么多枝啊叶的?” 李安德闻言,一脸为难。 殷洛立在慕风焰后头,低眉顺眼,做一个丫鬟本职,并不打断两人谈话。慕风焰回头看了过去,眸光一黯,半响道:“今日就罢了,朕累了一天了,只想休息,择日再说。” 李安德有些为难,却不敢不从,唯有领命下去。 殿中无人,慕风焰拉着殷洛往内走道:“今晚,你可得陪着我,不许走了!我把龙*让给你,我睡地下。” 殷洛一怔,脚步也停了下来:“不行,我的身份是宫女,被人看到,只会惹来话柄。” “担心什么?” 慕风焰再次拉着她往里走:“就今日一晚,回头我让人在这里加上一道珠帘,如此一来,日后有什么突发状况也不至于惊慌。” 见殷洛脸上还是拒绝的神色,他顿下脚步来,又道:“你放心吧,李安德虽然心性顽劣,半点不适合内宫总管一职位,但是他头脑灵活,培养出的一批徒弟,最是机灵,若是有什么异样,他们的消息向来准确无误,定然第一个通知我,所以,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你放心!” 见他如此打包票,殷洛这才算是放下心来,不过,皇帝的龙*,她是不可能睡上去的,虽说,她并没有尊卑有别的观念,但是这里是古代,身份问题,她不得不顾及。 慕风焰见她坚持,也就没再说什么,不过,她的*褥一并铺在自己*下,他低头就能看到她,跟她说话,这样的感觉太微妙,他别提多高兴。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 殿内漆黑黑的,可是,他就是知道,有那么个人,一直在清醒着跟自己说话,有时候,他甚至都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她清冷的声音却又突然传了过来,以至于到了后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次日一早,他是被人唤醒的。 睁开眼来,近在咫尺的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他顿了好几秒钟,才想起这个人就是洛洛! 他一下子坐起身来,刚要说话,眸光触及殷洛身后的李安德,立刻清了一下嗓子,安稳地坐在那里问道:“什么时辰了?” 李安德躬着身子,立刻答道:“回皇上的话,马上五更天了。” 慕长情看了看外头,应了一声,这才掀开锦被起来。 一种宫人给他取来洗漱用具,殷洛随侍在一旁,给他递过需要的东西,慕风焰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只觉从前觉得繁琐冗长的“起*礼”如今倒变得眷恋起来,而且反倒不想马上结束了。 宫人捧来了龙袍,慕风焰看了殷洛一眼,殷洛对上他的视线,会意,急忙上前,将衣袍替他穿好。缠腰带,戴金冠,近距离之下,她气若幽兰,呼吸近在咫尺,竟叫他失神。 直至,手臂一重,他回过神来,见是殷洛再给他示意。 他急忙收回手来,看了一旁的李安德一眼,正色道:“走吧。” 李安德不敢耽搁,快步跟他出了寝殿。 皇上离开,接下来,自然是收拾寝殿的活计。 殷洛身为慕风焰的随侍丫头,这些事情原本并不需要她做了,不过为了让自己的宫女角色更加得心应手,她没片刻歇着,直至一切收拾妥当,她这才回了自己房间,收拾昨夜带来的行囊。 清华殿的偏殿设立了她的住处,而且,给了她特权,独处一室。 故而,她做起事情来也方便很多。 将一口大箱子打开,里头满满一整箱的东西,衣物只有几件,其余全是一些看上去奇特的东西。 殷洛取出最底下的一个木匣子,打开,里头有许多药粉匕首,不止这些,还有一本书。 殷洛关上房门,反锁住,然后到了内室。 这本书到她手里有些日子了,可是上头的绝学,她连三分之一就没有学会,更不用说武功得到提升了。 将书展开,看过之后,殷洛便对着虚空,开始练了起来。 她这个住所最好,不仅偏僻,还离慕风焰不远,故而,平日也无人敢来打扰,殷洛也能放心。 像教慕风焰一眼,她想做到强大,第一件事,也是让自己自身强大。 身手好了,关键时刻,可能派上大用场。 她空有身手,除了反应快,没有其他任何优点,所以,必须不断学习。尤其是,那晋王,压根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她需打起十二倍的精神!
题外话: 明儿补更。 v104:游御花园(已修改,请重看一遍) 练了约一个时辰,大汗淋漓。这半年时间,她一直在训练,日以继夜,如今身手虽然恢复了几分,但比起前世,还是相差太远,她不能放弃任何时间训练,只可惜,皇宫这样的场所并不适合练功,但是,她只有三年时间,若想实现计划,不提早出来根本就不行! 所以,她只能练一点,算一点了! 算计慕风焰下朝的时间该到了,她收拾好自己,匆匆洗了个澡,便来到清华殿。 而时间正好,她到了没多久,便有宫人匆匆来唤,说是慕风焰下了早朝,如今,正在御书房与朝臣议事,命她前去随侍。 殷洛不敢怠慢,急忙随了那宫人前去。 御书房比之于寝宫,氛围可凝重得多,尤其是如今议事这样的场合。 李安德看她来了,急忙招呼她前去道:“茶都泡好了,你赶紧端进去,记得,在里面不可逗留,送了茶之后,赶紧出来!” 殷洛应了一声,接过一旁宫人端来的茶,快步走了进去。 有朝臣正在说话,殷洛目不斜视,将茶直接端给上首的慕风焰。 瞧见她进来,慕风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停留,便看向那说话之人,并未露出什么破绽。 殷洛放下心来,接了第二杯茶,端给了朝臣席最前面坐着的人——慕长情。 还是一身黑衣,黑色鬼面。 殷洛端茶来的时候,他显然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直至她将所有人的茶一一奉上,退出御书房,这才算是成功完成任务,并且隐藏了身份。 李安德见她并未出错,松了口气,让殷洛随侍在一旁,他小声在她身侧道:“皇上让你一会儿伺候他用膳。” 殷洛点了点头,道:“辛苦李公公代为传话了!” 李安德应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静好,杂家看得出来,皇上很喜欢你,日后,你就小心伺候在皇上身边,这是一份好差事,皇上向来待人亲和,尤其是对身边人,必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奴婢不敢,伺候皇上是奴婢的本分,奴婢只一心一意将本分的事情做好,别的,什么也不图。” 李安德闻言,赞赏的点了点头道:“算是个通透的。” 他打量了殷洛一圈儿,停在她脸上,“而且样貌也普通,放在人堆里绝对认不出来,做事也稳重,是个可塑之才……这样吧,回头杂家去内务阁打声招呼,从此以后,你就是皇上的贴身婢女,清华殿的掌事宫女。你可得好好做,不要辜负了杂家为你花费的一番心血。” “多谢李公公提拔,静好铭记于心!”殷洛急忙躬身行礼,李安德摆了摆手,指了指殿内的说话声道,“做奴才的,不止要管好自己的嘴,也要管好自己的耳朵,该听的,记在心里,不该听的,随风散出,明白了吗?” 殷洛急忙应下:“是,奴婢记住了!” 李安德看她乖顺,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大约等了一刻钟,里头传来动静,李安德急忙上前去开门,然后一群大臣鱼贯涌出。 慕长情走在最后,他步伐沉稳,眸色深幽,目不斜视直接离开。殷洛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收回视线来,与众人一起,朝出来的慕风焰请礼。 慕风焰的眸光从慕长情身上瞥过,忽然就伸了个懒腰,双手叉在腰上,活动着腰肌,对着一旁的李安德道,“这一上午的,可把朕累得,李安德,随朕去御花园走走,透透气。” 李安德应了一声,急忙跟上,慕风焰又回过头来,一点殷洛和另一名宫女,道:“你俩也跟上。” 两人应了一声,他这才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似乎是真的累,他一路都在活动胫骨。 御花园特别大,慕风焰就近选择了一处风景最好的地方,独秀宫。 一枝独秀,观尽后宫。 那是一座很高的宫殿,楼台高耸,慕风焰找了个理由把那名宫女和李安德支开,将殷洛带上最高层,指着楼下密密麻麻的宫宇道:“你看,从这个角度可以观尽整个皇宫。我从前没事的时候都会跑来这里,说起来,这个皇宫是我的,可是,我能发号施令的地方,却从来不在这里面。” 殷洛站向边缘,看向一望无边的宫殿,勾起唇角道:“是啊,当有一天,皇上站在这里,俯视所有宫宇,心中想的是家国天下,是离国百姓,那皇上才算是真正掌控了所有局面,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皇帝!” 慕风焰沉默下来,遥遥看向这一座一座连绵起伏的宫宇,眸中迸射出必胜的光芒来。 李安德去了没多久便回来了,还带来另一道消息,因为途中恰遇瑾妃,所以这会儿,瑾妃就在独秀宫下面候着。 慕风焰闻言,看了身后的殷洛一眼,转身道:“那朕下去看看。” 他跨步往下走,李安德和殷洛自然跟上。 瑾妃看到慕风焰下来,急忙行礼,慕风焰扶起她道:“这些个规矩,朕向来不看重。” 瑾妃笑了笑道:“皇上向来不羁惯了,自然不在乎,但无规矩不成方圆,尤其是后宫,臣妾作为表率,自然要事事留心,不敢怠慢。” 慕风焰看了看她,伸出手来,将她鬓角一缕凌乱的发抚了抚,瑾妃露出一个略含羞涩的笑脸来,慕风焰随即握住她的手道:“这后宫,有你看着,朕才放心。” “这都是臣妾该做的。” 慕风焰与瑾妃行了一路,至一处凉亭中歇息,坐下来的时候,她的目光无意间落到殷洛脸上,咦了一声道:“皇上换宫人了吗?原先的碧儿伺候得不好?” 慕风焰闻言看了殷洛一眼,含笑道:“这可都是李安德的安排,朕哪里管这些闲事?” 李安德对于慕风焰不着痕迹将事情推到自己身上,心里腹诽了一句,唯有上前笑道:“这静好是新入宫的宫人,做事沉稳,为人机灵,奴才瞧着喜欢,所以私心将她调到皇上身边一试,瑾妃娘娘不要怪罪奴才才好。” 瑾妃笑了笑道:“李安德,你就是嘴溜!这安排宫人的事儿,向来都是你管,而且啊,最是贴心,本宫不过一问罢了,又没有说治你的罪!” 李安德躬身应下,一撇头,眸光看向静好道:“静好,还不见过瑾妃娘娘。” 殷洛急忙上前一步,低眉顺眼行礼道:“奴婢静好,给瑾妃娘娘请安。” 瑾妃仔细瞧了瞧殷洛,点了点头道:“看起来倒是个通透的,这样也好,皇上性子不羁,身边有你们这些个通透的人,本宫也放心了。” “怎么语气跟母后似的?”慕风焰露出一丝不高兴的神色来,瑾妃见了,急忙笑道,“皇上可别不乐意,太后娘娘都是一心一意为皇上好。” “为朕好又怎么样,那也不能要朕事事听她的!” 慕风焰撇过头来看她:“云裳,朕向来与你相处最舒心,皆是因为,你从来知道朕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怎么如今,性子却变了呢?” 瑾妃停了,脸色一僵,急忙站起身来,在慕风焰身侧跪了下去道:“皇上恕罪,云裳以后不提便是。” 慕风焰看了她一眼,叹口气,又将她扶了起来道:“行了,朕最讨厌这宫里跪来跪去的,朕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多陪你了。李安德,回宫。” 李安德急忙应了一声,看了瑾妃一眼,瑾妃脸上分明有失望的神色,却到底只能立在原地,目送慕风焰离开。 殷洛朝她一礼,这才跟了上去。 慕风焰前头走得十分有气势,倒真与他生气的心情交相辉映。 可他并没有回宫,只是寻了另一处地方,命令李安德道:“你去,给朕取点茶来,朕要启元进贡的上好铁观音。” 李安德一顿,道:“铁观音在清华殿里,奴婢这就去取,只不过得耽搁些时间,皇上莫急。” 慕风焰朝他摆了摆手,李安德这才离开,临行前不忘嘱咐殷洛:“好生伺候皇上!” 殷洛乖巧应了一声,他这才转身离去,取茶叶去了。 慕风焰在那儿烦躁地看御花园秋色,眼瞧他背影消失,神色立刻一变,脸上哪儿还有半点生气的样子:“洛洛,你来这里坐。” 他指着身侧的位置,兴致勃勃。 殷洛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分明含了责备:“皇上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多少双眼睛瞧着呢,我这会儿若是一座,只怕,明日,我的命就要归西了!” 题外话: 已修改,重新看 v105:蛰伏(一更4000+) “瞎说”慕风焰虽然这么说,却没再坚持,只是道,“日后,若是宫里有人欺负你,你就把我给你的金牌给他们看,看谁还有这个狗蛋,违抗圣旨” 殷洛一笑道:“皇上可别这么较真,这样只会给自己惹麻烦,让残局一发不可收拾。” 慕风焰看她一眼:“朕身为皇帝,却连唯一的朋友都护不好,那当这个皇帝有什么意思” 殷洛一笑:“正是因为是皇帝,所以才有太多的身不由己,皇上身上可肩系天下呢” 慕风焰闻言,眸底一沉,看向御花园的大好秋色道:“离国成立至今,已有三百年历史,原本的平稳早已过去,如今各国对离国虎视眈眈,就等离国朝堂有什么纰漏出来,伺机而动,如今的我,已是步步惊心。” 殷洛看他一眼,眸光落到遥远的天边,轻轻眯起:“所以皇上不动则已,一动,必得一击取胜,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才好快速稳住局势,平内乱,镇周国。” 慕风焰眸色明亮:“不错,一击取胜” 李安德送来茶叶,殷洛亲自接了器具泡起茶来。 她对茶道并不怎么研究,也不过是初入宫时临时学的一点技艺,并不纯熟,不过勉强应付而已。 不过,她泡出来的茶,慕风焰却分明喝得满足,一连喝了好几被,这才转路,回了御书房。 他在御书房忙朝政,殷洛在一旁伺候,李安德跟在门外把风。 他其实早瞧出这宫女与皇上之间的,尤其是初见那晚,她衣衫不整从内殿出来,他便猜出了什么。 如今,与皇上相处之中,慕风焰三番两次将他支开,其中意寓,不言而明。 李安德是个心思通透的人,既然皇上想的,他自然是尽力成全。 慕风焰与殷洛在御书房呆了一下午,晚膳时回到寝宫,用完了晚膳,他照例端上绿牌,对于慕风焰一脸不耐之色,他强调道:“皇上,太后娘娘可盯着呢,你若是再不选人侍寝,估计一会儿来的就是太后了” 慕风焰拧起眉头,在牌子上扫了半天,没决定好选谁,最后落在那个新入宫的怀蕊名字上面,伸手来,牌子胡乱一翻,道;“就她吧,省得你们再吵。” 李安德立刻堆了笑来,道:“奴婢这就通知下去。” 天色暗了下来,怀蕊的轿子也抬了来。 殷洛亲自上前搀扶,握着怀蕊的手道:“恭喜怀美人了。” 怀蕊见是她,又高兴又羞涩道:“没想到静好你如今竟得了伺候皇上的机会。你不必唤我怀美人,还是和从前一样唤我怀蕊,你我一起入宫,妹妹念着这份情。” 殷洛勾唇一笑,已送她至殿门前道:“怀美人请” 怀蕊娇羞地看她一眼,这才缓步入内。 殿中自然是无边,不过殷洛并没有在外头守着,早早的回了自己房间,练功去了。 次日一早,前去伺候,殿中景象凌乱,殷洛忍不住打趣慕风焰道:“皇上昨夜可睡得舒坦” 慕风焰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四下伺候的宫人,清了清嗓音瞥她一眼道:“朕自然是舒坦着,美人在怀,岂有不舒坦之理” 此话一出,一旁伺候他起身的宫人们各个面色爆红,殷洛唇角含了笑,随众人一起,替他换上朝服,送他上朝。 又是漫长的早朝时间,不用伺候,刚好可以休息一番。 她昨夜练得晚,这会儿想休息片刻,可是,也不过刚卧下,便听到外头来了敲门声,也不知道是谁,这一大清早的。 殷洛穿上衣服,前去开门,敲门的是一名宫人,而她身后,还站了一群人,当首的一个赫然便是瑾妃。 殷洛一顿,急忙行礼道:“奴婢见过瑾妃娘娘。” 瑾妃点了点头,缓步进了她的房间,环视了一周道:“都说皇上身边新来的静好,最得皇上青睐,如今看来,倒是不假。这房间虽小,却五脏俱全,想来,你很会讨圣心。” 殷洛立在一旁,闻言倒并不惊慌,只是上前在瑾妃身后躬下身子回道:“这里东西虽齐全,却大多是之前的碧儿留下,至于新添的,也只有几样,娘娘可千万别误会,奴婢就算是再受皇上青睐,也不过只是一名婢女而已,奴婢无所图,只想安安静静,在这后宫有一处容身之所。” 瑾妃正端了一个瓶子细看,闻言回过头来,看着殷洛,似笑非笑道:“果然是个心思通透的,本宫还未说什么呢,你都一样一样说了,倒叫本宫一时无话。” 殷洛应道:“瑾妃娘娘抬举了,谁人不知瑾妃娘娘七窍玲珑心,这后宫里,就属瑾妃娘娘待人最为宽厚,又温柔善解人意,故而,在宫中这么多年,皇上依然独瑾妃娘娘一人。” 念云裳轻笑了起来道:“你倒是消息灵敏得很。” 她在一旁的红木圆凳上坐下,殷洛急忙上前奉茶,并且道:“奴婢这里只有这个,委屈娘娘了。” 瑾妃端起茶杯,闻了闻里头的茶香道:“茶香不错,只可惜用水不对,冲淡了茶的余香。” 殷洛急忙道:“瑾妃娘娘好眼力,奴婢不善茶道,让瑾妃娘娘见笑了。” 瑾妃看了看她,眸光虽是笑意吟吟,却看得人心里发毛。殷洛自然不会被她的眼神吓到,却还是露出一些忐忑的神情来配合,瑾妃看得久了,忽而就一笑道:“你不必紧张,我只是听说你近来甚得皇上心意,所以今日来,有件事情让你去做,静好可别推辞。” 殷洛低头道:“能为瑾妃娘娘效力,奴婢三生有幸。” 这话说出来,瑾妃唇角的笑容更大了些。转头瞥了自己宫人一眼,立刻有人端了一个食盒上来道:“这里头是太后娘娘亲自熬的百合粥,只是近来,太后与皇上关系紧张,皇上一听谁提及太后,定要发脾气,本宫原本是打算亲自送,但思及昨日惹怒皇上,所以前来委托静好。” 殷洛轻笑接过:“这样的小事,娘娘只管交给静好便可,一会儿,奴婢就说是娘娘送的,太后那边,奴婢也尽力找机会说上好话,只是皇上听不听,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瑾妃笑着握住她的手道:“听不听得进,都不是事儿,假以时日,皇上自然释怀,毕竟,他们是亲母子” 她眸光闪闪发亮,好似波光荡漾的湖面,叫人舒坦。 殷洛应了下来,瑾妃这才带着自己的宫人缓步离去。 殷洛看了看自己的房间,只觉,这也是个抢眼的,不过好在,她的房间有些东西虽然不合身份,但却并不为过,顶多就能显出,她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罢了,至于其余的,并不能证明什么。 送走了瑾妃,她又歇息了片刻,这才迎来下朝的慕风焰。 不过他今天似乎很忙,因为新来了几国使者,过几日便到,慕长情同他商量着后面的事宜,乃至这次使臣出访的目的,他虽然发言权不多,但身为皇帝,自然是要参与的。 殷洛让人将粥拿去热着,等慕风焰闲下来的时候再吃,而自己则候到一旁服侍。 议事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她照例候在外头,官员从里头出来的时候,慕长情的眸光无意瞥过她,在她脸上一停,脚步也忽然顿了下来。 慕风焰就在他身后,见状,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一旁的慕长情已经出声道:“皇上对这位新换的宫女,不知可还满意” 慕风焰紧步出来,瞟了殷洛一眼,若无其事道:“倒是合朕的意,就是话少了些,忒无趣。” 慕长情抿了抿唇角道:“皇上成日爱玩闹,要个话少的,也好,至少身边有个人静着,与皇上而言,是好事。” 慕风焰一怔,看向殷洛,一时不知慕长情到底是什么心思。 慕长情说完之后,眸色在殷洛脸上深凝了一圈儿,旋即大步离去。 他走了,一行人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你进来。” 慕长情吩咐殷洛。 进了内殿,看殷洛将门关好,慕风焰立刻上前来拉她:“洛洛,你说,皇兄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殷洛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压低声音道:“皇上这就慌了你是有多怕晋王” 慕风焰面上一僵,半响道:“你是不知道” 他在一旁的御案坐下,深吸口气道:“皇兄做事可从不留情,他可只在必要的时候才当我是个皇帝,平日里,可不是这样” 他看向殷洛道:“还记得那一晚吗我第二次见你,那一次,他可是真的动了杀心,你看他那双眸子就知道” 殷洛自然清晰记得那日,她走向慕风焰:“皇上安心吧,他不可能这么快发现我,而这些,也需要皇上的配合。” “今日瑾妃娘娘来看过我,她显然也有几分不解皇上与我这般好的原因,所以,为今之计,我们最好保持些距离,我们的身份毕竟是主子跟奴才,走得太过亲近,迟早被人落下话柄,尤其是晋王,谁又知道,他是不是在皇上身边留了内应他今日说话的语气就好似什么都知晓一般,我担心,我们若是总这样下去,他会顺藤摸瓜,猜到我的身份,若是这样,那我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慕风焰闻言,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道:“那你的意思是” “皇上日后需要什么吩咐,就让李公公来,只有涉及到我,我才出现,这样,才不至于让人起疑。” 慕风焰点了点头,深思一番,也觉,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也是他们疏忽了的地方了 第二日,一切便恢复如常,乃至接下来的许多日,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殷洛有了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而慕风焰也每日都会在书房跑上半天,其余的时候,从前怎么玩儿,现在还怎么玩。 似乎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冬天来了,殷洛跟慕风焰要了快令牌,出宫了一趟。 天下着大雪,她换了一身便衣,一身大氅加身,出了皇宫。 宫外有人接应,是一名小厮架着马车,殷洛上了马车之后,直接进了城,然后在城东又换了另一辆马车,行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在一处郊外院落停了下来。 院子外一层积雪,院门紧闭。 殷洛上前敲了门,立刻有人前来开门,见到她时,顿时一惊,急忙将她迎了进来:“天儿冷,姑娘快进屋坐坐,瞧姑娘模样瘦了许多,不知在那边可好” 殷洛抬起眸光来,接过她递上的热茶,喝了一口道:“挺好的,一切顺利。阿爹呢” 妇人笑着应道:“孩子他爹一早带孩子去寺庙里上香了,因为听说那庙中平安符灵验,所以孩子他爹便专程前去求了一个,因为记挂姑娘随时会回来,所以我在这里守着。” 殷洛垂下眸光来,淡淡应了一声道:“我请了一日假期,只怕是等不到了阿爹回来了,你们替我多费费心。” 妇人连忙应下,殷洛说到这里,从怀中拿出一个钱袋子出来,放到桌子上道:“这是一些银两,你们好生收着,旁人问起,就说我是进来讨口水喝。” 题外话: 一更,下午木木要去医院,晚上再来更哈,晚上还有更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v106:得他相救(一更) 妇人眼见着那么多钱,本想推辞,殷洛一个眼神过去,她这才收了过来,应道:“姑娘放心,我们会小心行事。日后,姑娘就不必拿钱进来了,秦姑娘每回来,都会给我们一些,我们两个老头老太太,用不了那么多。” 殷洛一笑道:“多总比少好,若是多了,你们就存着,日后说不定有用得着的地方。” 妇人道了句“是”,一路将殷洛送出了院门。 雪已经很厚了,鹅毛大雪扬扬洒洒下来,铺满了整条街,整个世界都是银装素裹。殷洛抬起头来,站在院门口看这一片天,她只盼,来年冬日,她已脱离诸多枷锁,正大光明远离这离都,潇洒自在,快活一世 马车就在门外候着,见她出来,车夫立刻下来扶她上车。 厚厚的积雪竟已没过小腿肚,殷洛坐在车上,马车却半天都没有动起来,只听到外头鞭子抽打的声音,然后是车夫吆喝声。 殷洛挑开帘子,问道:“怎么了” 车夫回头来看她,一脸急色:“雪太厚,轮子卡住了,动不了” 殷洛一顿,随即从车内出来,看向底下陷进雪里的车轮,脸色凝住。 “姑娘,要不我去找匹马来” 殷洛看向四周,道:“你怎么去,这方圆五里根本就渺无人烟,就算你找到了马,一来一回,天也该黑了,我根本回不去。” 车夫也觉为难,一时想不出法子。 殷洛想了想,解下钱袋,掏出一锭银子来给车夫,道:“就把你这匹马卖给我吧,你若是今晚回不去,就在这位妇人家借宿一晚,她会收留你的。” 那银子足够买下好几匹马,车夫自然不会拒绝,连连称是。 等解下马车,将马单独弄出来,殷洛翻身上马。她回过头来看了妇人一眼,妇人对她点了点头,她旋即回眸,再不耽搁,一夹马腹,驰骋而去。 雪下得特别大,又是风又是雪,很迷眼睛,好在路上根本没有行人,想来这么冷的天,大家都不愿意出来。 这里离皇宫甚远,天气又冷,她纵然穿了大氅,可是冷风都从衣服里和脖子口冲了进去,冷得人发颤。 因为是临时骑马,所以什么都没准备,就连一双手套都没有,这大冷的天,赶了一个时辰之后,殷洛全身都僵了。 好在再来半个时辰,她就应该可以到皇宫了 雪势不减,为了不让天黑,她全速而行。 行至一处分叉口时,她万万想不到,竟有同一匹马,从另一个方向,全速朝她冲来,她避闪不及,马儿飞身而起,她也因此从马上摔落下来,好在地上全是雪,别的地方没摔着,不过,她分明听到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脚扭了。 全身冒了一层冷汗,殷洛倒在那里起不来,直至,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锦云长靴。 她一惊,抬起头来,正见了一人,身姿挺拔地立在自己面前,一张鬼面,格外显眼。 她顿时想要起身,可是起不来,唯有唯唯诺诺请礼道:“奴婢静好,见过晋王。” “静好”慕长情蹲下身来,近距离看她,“你怎么会在此处” 殷洛低着头道:“今日是静好母亲的忌日,所以静好这才告了假出宫,没想到,下大雪,阻了去路,奴婢惊扰晋王了” 慕长情看了看她,旋即站起身来:“无妨。” 他踏步朝自己的马儿走去,正要上马,又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顿了片刻之后,又返过身来,走到殷洛身侧问道:“能自己起来吗” 殷洛收回目光,自己动手起身,一脚踩进雪地里,另一只脚根本使不上力,她还未来得及站起来,又摔了下去。 她脸色顿时为难。 慕长情顿了片刻,伸手将她抱了起来,殷洛身形一僵,看了他一眼之后,急忙撇过视线,不敢再看。 慕长情垂眸看了她一眼道:“听说皇上格外钟爱你的服侍,若是你今日回不了宫,他只怕会担心。” 他将殷洛放到自己马背上,然后上了马。 将她圈于身前,见她还紧张着,他面无表情道:“放松些,本王不会吃了你,本王救你,也不过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否则,你是死是活,与本文半点关系都没有。” 殷洛稍稍放下心来,却因为估计此刻是丫鬟的身份,当演的地方还是得演。 她诺诺出声道:“奴婢多谢晋王救命之恩。” 慕长情唇角冷漠一勾,没有答话,直接打起马儿,转了个方向,往皇宫而去。 一路上,殷洛不敢多说话,想着需符合丫鬟的身份,但许久之后,她还是开口道:“这里不是去晋王府的路,不知晋王缘何在此” “你审问本王么”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一时好奇,随便问问。” “呵”口中呵出一团雾气,慕长情看向天上落下的鹅毛雪花,眸中有些发亮:“如此美景,当然是要与心爱之人共度。” “晋王爷是在说晋王妃吗可是,晋王妃不是云游在外去了那王爷如何” “你自是不懂,也无需懂。” 殷洛垂下眸来,应了句“是”,旋即没有再问,慕长情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一路,都是亮色。 总算是到了宫外,侍卫见是慕长情,立刻前来迎接。慕长情吩咐他们安排人将殷洛送回住处,这才离去。 脚伤到了,李安德吩咐医女来给她治伤,特意再批了她三天假。 不过才一个时辰的时间,那只右脚便肿得不像样子,医女先是给她接了骨,然后上药揉,殷洛痛得脸色都白了,李安德看不过眼,道:“这大冷的天,你若是伤在那里回不来,明天早上被人看到,可不就是一具尸体也不知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遇着晋王,晋王不说,还得他将你送回来,啧啧” 李安德的话还未说完,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打开。 见到屋内这么多人,慕风焰一个“洛”字卡在嘴里,急忙便转向李安德改口道:“李安德,你居然在这里叫朕一通好找你说,你是不是太胆大妄为了居然要朕找” “这”李安德一抬眼,看慕风焰对他使眼色,急忙应道:“静好受了伤,奴婢让薛医女来看看,这才一时耽搁,疏离职守,还望皇上恕罪” “静好受伤了”慕风焰做出一副惊讶状,走上前来,看向薛淳儿薛医女:“这是腿崴了” 薛医女急忙行礼回道:“是,静好脚崴得严重,臣已经替她接好骨,只是脚肿得厉害,需要每日按揉,方能好得快。” 慕风焰点了点头,看向殷洛道:“既然如此,静好,你安心歇几天,配合薛医女,伤势好了再来服侍朕也不迟。” 殷洛低眉:“奴婢谢皇上隆恩。” 慕风焰点了点头,再次看了她一眼,指向一旁李安德道:“这里有薛医女在就行了,你,跟朕来。” 李安德不敢怠慢,应了一句“是”,急忙跟出去。 等李安德将详细情况告知他,慕风焰重重松了口气:“幸好,幸好皇兄经过了。” 李安德看了一眼他,欲言又止。 慕风焰将他的眼神瞧在眼里,道:“有什么就直说,不必这般吞吞吐吐。” 李安德应了一声,这才上前一步,轻道:“奴婢看得出来,皇上很喜欢这位静好宫女,既然是喜欢,皇上何不纳了她为妃子,这样,皇上也不必偷偷摸摸地了。” 慕风焰蹲下脚步,眸光看向远方,一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才看向李安德道:“这件事,日后不必再提了,朕不愿用后宫的条款束住她,更不会娶她。” 说完,他便大步离去。 李安德看着他步履匆匆的模样,在心底轻叹口气:皇上如此,定有因由,他看那静好宫女,也是奇奇怪怪,明明跟皇上要好着,可是分明,却总是有距离,而且,那个静好的为人,至少,从他接触这么久来看,看似有情,实则根本无情,好似,没有人能走进她内心一般。 夜深,殷洛写好一封信。 有敲门声响起,她吹灭灯,拿上信,瘸拐着走到门口问:“谁” 外头那人应道:“秦家公子。” 殷洛旋即打开门来,将那信直接递给外头那人,压低声音吩咐道:“务必到秦姑娘手中。” 那人应下道:“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v107:身份暴露?(二更5000+) 那人应下道:“是。” 等那人离去了,殷洛看附件并无人,这才关上门,安心歇息去了。 次日一早,薛医女来给她换药,揉脚,等她走的时候已经辰时过,外头的雪总算是停了下来,可是天依旧冷着,甚至比昨日还冷。 有宫人给她送来一堆木炭,殷洛道了谢,将它们扔进炭火盆中,将火烧得更旺了些。 竟然不知不觉间,就这么睡了过去,直至敲门声响起。 殷洛醒过来,走到门口去开门,看到外面的人时,顿时一愣。 慕长情一身便服立在门口,铜色面具,身形颀长,他的身侧站着一名宫人,看到她出来,立刻给她行了一礼,道:“静宫女安好,晋王前来探望静宫女。” 殷洛扬起唇角,给她一个笑容,这才对慕长情施礼:“奴婢静好,给王爷请安。” 慕长情抬起手来:“免了,本王只是过来看看静宫女伤势如何了?” 他迈进屋内,殷洛急忙退开身子,一瘸一拐的去一旁倒茶给他,慕长情看着她的动作,接过茶水道:“伤得很重?” 殷洛微微一笑,“骨头裂开了,已经接了骨,薛医女说再修养几日就能正常行走了。” 慕长情点了点头,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品着茶香,他笑了一下道:“静医女这泡茶的功夫倒与本王王妃有几分相似,都是茶香怡然,但是水分不合适,口感不好。” 殷洛一笑道:“晋王见笑了,奴婢出身贫苦,所以对茶道不识,只是入宫之后才临时抱佛脚学了一些,所以口感……苦涩了些。” 慕长情一笑,眸光在她手上掠过,道:“静宫女出身贫苦,不知从前家里,靠什么为生?” “爹爹去得早,娘亲靠提人缝补过日子,只是从小虽然家里穷,娘亲却是不让我抛头露面的,所以从小到大,我只在家里帮些小事。” 慕长情点了点头:“你昨日说,昨天是你娘的忌日?” 殷洛应了一声道:“娘亲去年走的,到今年的昨日,刚满一年,所以,奴婢才得意为了昨日告了一天的假。” 慕长情应了一声,晃动茶杯,漫不经心道:“那静宫女家里可还有些什么人?” 殷洛抬起头来看他,深觉这个慕长情今日来可并不是探病的,这一波又一波的提问,分明就是查户口。 闻言,她低下头来,本分应道:“有个哥哥,不过在奴婢小的时候便丢了,如今,也不知身在何方。” 慕长情饮完了茶,看着她的脸,好一会儿才道:“本王只是随口问问,你不必这么紧张。” 殷洛应了一句是,做出乖巧状,也不敢抬头来看他,慕长情坐了片刻,旋即便起身离去。 殷洛前去想送,他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道:“不必,你腿脚不便。” 殷洛应了一声,抬起头目送他离开。 慕长情的步子本已经到了门外,却忽然又回过头来看向她。殷洛一惊,急忙垂下目光。 前头有脚步声,却不是远去,而是靠近。 殷洛便将头垂得更低了些。 熟练,慕长情直接在她跟前停下,伸出手来,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与他对视。 两两相看,慕长情的眸光越发深幽下去,语气也变得低沉阴森:“静宫女长得很像本王一位故人。” 殷洛眸光一定,急忙又垂下眼睑,越加惶恐。 慕长情看了她一眼,又松开手来,道:“不过,你比她逊色多了。” 说完,他便负手大步离去,再未回头。 殷洛松了口气,背后靠着门,只觉身子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她刚收拾好心情,准备休息,没想到,门又被敲响了。 今儿可真是热闹啊,她这一受伤,一个个好像都来了。 她前去开门,只见外头站着一堆宫人,为首二人,是瑾妃和怀蕊。 她当即躬身请礼道:“奴婢见过瑾妃娘娘,怀美人。” 瑾妃亲自上前来扶她,道:“不必这么客气,刚刚本宫还听怀美人说,她进宫时跟你关系可好着呢,既然是都是自家姐妹,又这么客气做什么?” 殷洛抬头看了怀蕊一眼,怀蕊笑着冲她眨了眨眼睛。殷洛心中一叹,这个怀蕊,把皇宫当什么地方了! 她心思一收,直接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怀蕊吓了一跳,瑾妃看她的眸光也疑惑不解,可同时却多了一分深色。 殷洛跪在地上道:“奴婢不敢,奴婢怎敢与瑾妃娘娘和怀美人称做姐妹,奴婢是下人,两位娘娘是主子,奴婢不敢僭越!” 瑾妃眸中的深色缓缓散去,亲自扶她起来道:“哎呀,不必这么见外,本宫也是随口一说!” “是啊,静好,你快起来。”怀蕊上前来扶她,殷洛这才起了身。 她与慕风焰关系好,这么长时间,饶是现在一直保持距离,但瑾妃身为宫中人,多少应该都听到了一些耳风,今日与怀蕊一起前来,正好拿怀蕊来试探她,看她会不会被皇上纳为妃嫔,因为只有妃嫔与妃嫔之间,才配得上称姐妹,她一个下人又怎么可能。 好在,她心思通透,又怎会不明白瑾妃的话中话,只可惜一旁的怀蕊心思没那么细,根本就不知道。 瑾妃带了上好的祛瘀的药来,怀蕊则是给了一些吃穿用度的东西,两个人闲来无事,竟在殷洛这里待了许久,一直聊到了午膳时间。 殷洛是聪明人,自然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算计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无意间提及道:“与两位娘娘聊得尽兴,竟不自觉间到了午时,皇上说了午时回到寝宫来用膳,也不知到了没有。” 瑾妃心跟明镜似的,听到殷洛说这样的话,又怎会不知她这是在帮自己,笑着站起身来道:“得,都这个时候了,静好你身子不便,你也该休息了,怀美人,我们走吧。” 怀蕊也跟着站起身来,拉了拉殷洛的手,这才同瑾妃一同离去。 殷洛送她们到门口,院子外,她亲眼见着瑾妃一行人在院门口俯身请礼,她知道,她们必然是遇着慕风焰的,勾唇一笑。 实际上,慕风焰是说午膳来陪她吃的,不过眼下瑾妃在此,自然不能让她看到她与慕风焰的亲近,所以,她才说了那样一番话,即成人之美,又不让自己暴露,刚好。 果然过了没多久,便有宫人送了午膳来给她,告知她慕风焰来不了了。 殷洛安下心来,好好吃了一顿,之后又睡了一觉,天便不知不觉间黑了。 晚上她反倒睡不着了,只是腿脚不便,外头积雪又深,她原本是想出去一趟,细想之后,只好作罢。 练了会儿功,不知觉间,已经夜深,她洗过澡,熄了灯,静静地躺在榻上想事情。 她给秦流鸢的信,相信她此刻应该已经收到,她进宫冒了太大危险,尤其慕长情又是多疑的人,她必须要确保云雾山那边万无一失,她才能安心留在这宫里,否则,若是被慕长情瞧出破绽,那她可就危险了! 想了许久已经未曾睡着,该是白天睡得太多。 室内的温度到了晚上冷得吓人,殷洛欲起身去加点炭火,可是,她才刚想动,便听到窗外传来“啪”的一声,虽然不大,却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正想,到底是什么声音的时候,窗户在外面被悄无声息打开了,一双手伸了进来。 她在黑暗中多时,对光线早已适应,再加上外头有月光,所以轻而易举,她便看清了那是一双手。 她没有鬼魂论,自然就不会相信是鬼魂作怪。 她半睁着眼睛,看着一双手之后露出的一张蒙着面的脸,直至,那人挑了进来。 首先,自然是确定她睡没睡。 然后,殷洛亲眼看着他从手里拿出一个药瓶来,倒出一些药粉,往她面上撒去,殷洛屏气避过,那人这才在屋内四处找了起来。 也不知他是在找什么,过了差不多盏茶功夫,殷洛看他明显是一无所获,后来,他便空着手走了,殷洛这才起身,缓步走到窗口,看他的身子敏捷地朝院门口奔去,一时垂下眸来,想着,这个人到底是谁的人,又在找什么。 她练功的东西都在里间,旁人是进不去的,因为,有机关。 里头是一个夹间,刻意隔开的,慕风焰专门让人为她准备的,而刚刚这个人,显然没有发现。 休息了三日,腿脚行动影响不大,只是还不能快步走,动作缓一些是没有问题的。 这天,她特意起了个早,去服侍慕风焰。 早朝时间还未到,殷洛去的时候,寝宫外头,李安德已经候在那里了,见她来了,脸上神色有些古怪,随后上前小声道:“皇上不是特批,你可以再多歇几天么?你这腿脚还不利索吧?” 殷洛看了看紧闭的寝殿大门,道:“没事儿,奴婢总要特权,公公这里不妨事,可是就怕有心人瞧在眼里,心里有想法。” 李安德看她是个明事理的,点了点头道:“那好,一会儿,杂家进去服侍,你就在外头候着。” 殷洛一怔道:“公公在这候了许久了吧?还是奴婢去吧,再说,这事儿从前都是奴婢在做,皇上也放心。” 正说到这里,里头忽然有一声传唤来,是慕风焰唤了一声“李安德”。 殷洛想着,必是他起*的事情,当即不再耽搁,端过一旁的衣物,推门而入。 李安德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寝宫之内弥漫着一股并不陌生的味道,殷洛步入,只见内室的地面上扔着各种横七竖八的衣服,而龙*帘幔垂下,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有说话声细细传来,是慕风焰的调笑声。 “你这个小妖精……” 另外的笑声也跟着传来,居然有两名女子。 殷洛神情略略惊愕,随即帘幔一开,一名女子不着寸缕,就这么下了榻来。 殷洛急忙倾身一礼,她瞟了殷洛一眼,直接走到她身前,取了一件慕风焰的长袍,对着榻上道:“皇上,今日就由我姐妹二人服侍皇上起身吧?” 又是一阵娇笑声传来,旋即帘幔被一下子全都拉开,塔内的情形便一目了然。 慕风焰答应了一声,直接从里头出来,一抬头原本还没在意*边站的是谁,待瞧见是殷洛,他面上一僵,顿时背过身去,身后的女子觉得奇怪,上前来唤他,慕风焰直接扯过她手里的外袍披在了身上,然后看向*上的另一人,黑着脸道:“你们俩,赶紧穿上衣服滚。” 两名女子,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就得罪了天子,当即不敢违背,跪在地上,应了一句是。 慕风焰走到殷洛面前,也不敢跟她说话,直接将她手里的衣服都抱了来,然后快步走向门口。 门被人从里头打开,李安德急忙迎上前去,慕风焰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你傻啊你,你是怎么当值的?怎么……怎么就让她进来了?” 他压着嗓子,李安德头皮发麻道:“皇上,她来得突然,奴婢来不及通知啊!” “就知道你找借口!”慕风焰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将他的帽子都拍落了,李安德挨叫一声,慕风焰快速去了偏殿,自己将衣服穿好,出来的时候,殷洛正好从里头出来,只是她手里抱了一堆衣服,而那两名女子,已经离开了。 他顿时堆上笑脸,道:“洛……静好,你腿上不是有伤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殷洛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衣服往下一扔道:“看不出来,皇上倒是不错得很啊,*两女……” “我这不是做给皇兄看的吗?好静好,你就不要生气了!” 他快步上前来,扶着她的手,一副求饶状,殷洛装不下去了,索性抬起头来,笑着道:“行了行了你,我就说嘛,之前不是说你挺*,我来了之后也没见你怎么*,原来都是压抑天性了?你放心,往后啊,你睡觉我就不来伺候了,我就服侍你一日三餐,这样,你心里总没有负担了吧?” 慕风焰脸色一变,一时也不知她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好了,早朝时间要到了!” 殷洛重新抱起衣服,放到门口的一个小筐子里,然后打开门,招呼李安德进来,另外,又有好几名宫人进来,跟着殷洛一起入了内室打扫。 慕风焰眼瞧着她进去,一时,也不见她有任何失态地样子,有些烦躁地伸出手挠了挠脑袋,李安德上前来,急忙道:“皇上,可以洗漱了。” 慕风焰呼出口气,这才没再耽搁,直接入了内室。 房间的地上很快让人清理干净,*单也换过,窗户打开,已经是焕然一新的样子。 慕风焰看了殷洛一眼,殷洛见他还傻愣愣的,干脆上前来,让他在梳妆镜前,拿起梳子,给他挽了一个发髻,然后是冠帽,收拾妥当之后,才道:“好了。” 慕风焰回头看向她,她已经离开,吩咐人做别的事情去了。 李安德将他的神情瞧在眼里道:“皇上放心,静好看起来并没有生气。” 慕风焰白了他一个眼色道:“朕当然知道她没生气!她何止是没生气,似乎还挺乐呢!” 他心情郁闷,索性就弃了李安德,大步离去。 早餐过后,薛医女来给殷洛再次唤了药,看红肿都消退,只剩淤青了,她安下心来,叮嘱道:“多擦几次药,再过几日,就能好完全了。” 殷洛道了谢,送走了她,一抬头,才发现慕风焰就站在拐角处的密林中,若不是她关门,还看不到他。 薛医女朝他请了礼离开,慕风焰这才走到殷洛门口,闷声看着她道:“早上的事,你真没生气?” 殷洛看着他,奇怪道:“我生气什么?虽然你我是好朋友,可你同时也是皇帝,皇帝三千嫔妃,三年一次选秀,就算你一日一位,只怕也是轮不过来的,这样很正常啊。” 慕风焰脸色有些黑,道:“这么说,你不止没生气,还替我高兴了?”
题外话: 今天更了八千字哈,补更等我慢慢来,下午要继续出去办事,今儿就更这么多了,明天再继续。 v108:清华殿外对峙 殷洛失笑起来,索性请他入内,道:”你是男人,更是皇帝,三妻四妾太稀疏平常,咱们就不要在这件事情上讨论什么了,倒是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说。“ 见有事,慕风焰只好将这件事暂压一边,神色正了正道:“什么事?” 殷洛将那晚的事情与他细说,他顿时脸色紧张起来:“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潜入你房间?他又是在找什么?” 殷洛摇了摇头:“所以,我才想让你秘密派人调查一番。” 慕风焰应下来道:“你放心,查探这种事儿,李安德最有心眼,他虽然平日看起来有点不靠谱,但凡宫中有点动向,就算是一只苍蝇飞进来了,他也能查出来是哪路的,这件事,你就交给我,三日之后,定然给你答复!” 殷洛安下心来,看着他道:“行了,你快回去,你这样大白天的过来多显眼?说起来,那个贼只怕就是你招惹进来的。” 慕风焰顿时一脸懊恼之色:“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 殷洛推着他往外走,慕风焰不情不愿行至门口,这才离去。 用完午膳,殷洛去殿中转过一圈儿,见一切都井然有序,妥妥当当,她这才安下心来,李安德看她又走一遭,急忙上前道:“静好,你就好好歇着,不要过来了,皇上这边,杂家盯着呢!这么好的休息机会,杂家求都求不来,你还不愿意!” 殷洛笑起来道:“公公,奴婢这不是担心皇上么,所以来看一看。” 李安德看了她一眼,忽然上前几步,凑近了她,压低声音道:“杂家问你个事儿,你对皇上,是不是……” “是什么?”因为看向她,目光茫然。 李安德拧紧了眉头,吞吐了半天道:“就是爱意!男女之情!” 殷洛一怔:“公公说什么呢?奴婢是宫女,是下人,怎可能对皇上存有非分之想,这样的话,公公日后莫要说及了。” “可是皇上……” “奴婢知道,奴婢平日与皇上走得破近,那不过是因为皇上赏识奴婢,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公公莫要多想,奴婢只想本本分分当值!” 李安德看她脸色凝重,只能应道:“那好吧,你去忙吧。” 殷洛再次行了礼,这才离去。 李安德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皇上这不是找罪受么? 殷洛行至半途,忽然转过身来,遥遥看向御书房这边,一双眸子清冷如水,并无丝毫波动。 她看了良久,垂下眸光来,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无心插柳柳成荫,看来,她是时候该剪一剪了。 休息了五日,又是用的上好的药,还有薛医女每天的悉心治疗,伤势几乎已好完全。 一大早,她去服侍慕风焰起身。这两日,他似乎更加贪溺与妃子间的这些事,这日过来,本想算计着时间去服侍他,可是,李安德却拦住她道:“皇上说了,今日不早朝,杂家已经安排人去了前朝通知,眼下,百官都散了。” 仿佛为了印证李安德的话,寝殿之内忽有异声传来,他们服侍在皇帝身侧,对这样的声音早已稀疏平常,殷洛听了,瞥过视线,只好安静退居一侧守着,心里知道,慕风焰这个状态是不可能去早朝的。 那异声持续了许久,似乎愈演愈烈,一些脸皮薄的宫女已经羞得面红耳赤,就连殷洛,心上也涌出几分不自然来,偏生殿内还不停歇。 众人还在懊恼,这事情什么时候结束,殿外忽然冲进来一人,殷洛回头看去,一身黑衣黑面的,不是慕长情又是谁? 他来势汹汹,似乎是盛怒之状,她心下一惊,一旁的李安德早已通传一声,然后快速迎上前去行礼。 慕长情冷冷看了挡在身前的他一眼道:“皇上呢?” 李安德低着头,小心开口道:“皇上今日不适,不便见人,晋王还是请回吧,至于推掉早朝一事,皇上上朝后会亲自跟群臣解释的。” 慕长情冷眸垂在他脸上:“不适?既然是不适,本王更要进去看看了!” 说罢,他便欲越过李安德。 “晋王!” 李安德冲到他面前,噗通一声跪下道:“皇上的旨意,还请晋王不要为难奴婢!” “为难?” 慕长情冷眼看着他正要发怒,殷洛从后面上来也跟着跪在李安德身侧,拦住慕长情去路道:“皇上身体抱恙,尤其不愿让晋王看到,晋王虽是王爷,却也是兄长,向来督促皇上,对皇上关心备至,皇上知道自己辜负了晋王,所以这才不愿相见,待皇上病好之后,皇上定会亲自约见王爷,当面致歉。” 慕长情拧起眉头,看着殷洛:“好生胆大的宫女,竟敢拦本王的路,就不怕本王将你拖下去杖毙?” 李安德微微瞥过眼,眸光露出几分欣赏之色。 殷洛上前一步,跪在慕长情腿下道:“奴婢服侍皇上,自是要尽心尽职,皇上的命令,奉为圣旨,绝不违抗,晋王若是要杀了奴婢硬闯,奴婢死不足惜,只是,从今往后,晋王血染清华殿的事情就会传到天下百姓的耳朵里,一传十十传百,纵然晋王并无别的心思,只是为了见皇上,但在他人眼里,晋王此等作为,已是大不敬,亦辜负了先帝嘱咐晋王辅佐皇上的委托,更是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慕长情眯了眼睛,不过瞬息之间已经蹲下身来,掐着殷洛的脖子,“到底是谁以下犯上?就凭你一个小小宫女拦在本王面前,本王就可以直接杀了你,你觉得,你如此拼命阻拦,对你自己有半点好处?” 慕长情盯着她,手中力道加重,殷洛半垂眸光,不与他对视,他眸中便更染了几分薄怒。 可是忽然之间,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思绪一抽离,用力的手忽然就松了几分,殷洛原本被掐得脸色涨红,这会儿突然力气抽走,她一时没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就是这一眼,竟叫他一下子撤离了手,有些惶恐般的站了起来。 李安德急忙去扶殷洛,这是殿门忽然一声响,慕风焰穿戴整齐,只是因为匆忙的关系,头发有些松散,见到自己的人全跪在地上,他急忙上前几步走到慕长情身前,道,“皇兄怎么来了?” 慕长情抬眸与他对视一眼,淡淡收回视线,“看来皇上无恙。” 慕长情低头看了一眼一侧的李安德,李安德会以他一个眼色,他立即会意,对着慕长情道,“只是早上略感不适,故而推迟了早朝,没想到,还是惊动皇兄,要你亲自来跑一趟。” 慕长情看了看他,“既然不是多大的病,微臣也就放心了,那微臣不打扰皇上休息。” 慕风焰点头道,“皇兄慢走,李安德,送晋王。” 慕长情告辞离开,临别前又看了地上的殷洛一眼,这才转过身,离开了清华殿。 他这一走,慕风焰总算是松了口气,急忙回过头来看殷洛,又察觉到这是在外头,急忙对着一旁的李安德道:“派人去传薛医女,另外,你们俩都进来。” 他走在前头,当先进殿,看向迎面而来的人,顿时一怔,旋即满脸懊恼之色。他怎么就忘了,他殿中是有人的! 当即不等怀蕊开口,他已经吩咐人道,“来人,送怀美人回宫。” 怀蕊一句话也来不及说,听到他已经下了令,纵然有千言万语也得咽下去,只好躬身请礼离去。 迎面而来是李安德与殷洛,怀蕊看到殷洛欲言又止。 殷洛看向她投以她一个微笑,微微躬身请礼,怀蕊这才没再说什么,一路离去。 等李安德和殷洛都进来,慕风焰直接关上了殿门,看向殷洛道,“有没有伤着?我悄悄!” 他不等殷洛回答,便已经上前抬起下巴,看她颈脖上的泪痕,看见一圈儿红痕,隐隐有些肿起,他立刻吩咐李安德道:“去,把那瓶凝香玉露拿来。” 李安德一怔,看了他看向殷洛的眼神一眼,原本劝解的话卡在喉咙里,只躬身应了一句“是”。 很快,药便拿来,慕风焰拉着殷洛在一旁坐下,亲手给她擦药。 殷洛失笑,欲阻止:“皇上,没这么娇贵,奴婢可以自己……” “你别动,我来!” 慕风焰直接拨开她的手,抬起她下巴,不由分说地上药,表情实在是太过严肃,让人没法拒绝。 ”
题外话: 一更,今天和昨天一样的更新,八千字,还有二更。 v109:太后召见 可是忽然之间,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思绪一抽离,用力的手忽然就松了几分,殷洛原本被掐得脸色涨红,这会儿突然力气抽走,她一时没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就是这一眼,竟叫他一下子撤离了手,有些惶恐般的站了起来。 李安德急忙去扶殷洛,这是殿门忽然一声响,慕风焰穿戴整齐,只是因为匆忙的关系,头发有些松散,见到自己的人全跪在地上,他急忙上前几步走到慕长情身前,道,“皇兄怎么来了?” 慕长情抬眸与他对视一眼,淡淡收回视线,“看来皇上无恙。” 慕长情低头看了一眼一侧的李安德,李安德会以他一个眼色,他立即会意,对着慕长情道,“只是早上略感不适,故而推迟了早朝,没想到,还是惊动皇兄,要你亲自来跑一趟。” 慕长情看了看他,“既然不是多大的病,微臣也就放心了,那微臣不打扰皇上休息。” 慕风焰点头道,“皇兄慢走,李安德,送晋王。” 慕长情告辞离开,临别前又看了地上的殷洛一眼,这才转过身,离开了清华殿。 他这一走,慕风焰总算是松了口气,急忙回过头来看殷洛,又察觉到这是在外头,急忙对着一旁的李安德道:“派人去传薛医女,另外,你们俩都进来。” 他走在前头,当先进殿,看向迎面而来的人,顿时一怔,旋即满脸懊恼之色。他怎么就忘了,他殿中是有人的! 当即不等怀蕊开口,他已经吩咐人道,“来人,送怀美人回宫。” 怀蕊一句话也来不及说,听到他已经下了令,纵然有千言万语也得咽下去,只好躬身请礼离去。 迎面而来是李安德与殷洛,怀蕊看到殷洛欲言又止。 殷洛看向她投以她一个微笑,微微躬身请礼,怀蕊这才没再说什么,一路离去。 等李安德和殷洛都进来,慕风焰直接关上了殿门,看向殷洛道,“有没有伤着?我悄悄!” 他不等殷洛回答,便已经上前抬起下巴,看她颈脖上的泪痕,看见一圈儿红痕,隐隐有些肿起,他立刻吩咐李安德道:“去,把那瓶凝香玉露拿来。” 李安德一怔,看了他看向殷洛的眼神一眼,原本劝解的话卡在喉咙里,只躬身应了一句“是”。 很快,药便拿来,慕风焰拉着殷洛在一旁坐下,亲手给她擦药。 殷洛失笑,欲阻止:“皇上,没这么娇贵,奴婢可以自己……” “你别动,我来!” 慕风焰直接拨开她的手,抬起她下巴,不由分说地上药,表情实在是太过严肃,让人没法拒绝。 ” ===========================分割线===================================== 殷洛身体有些僵,抬目去看李安德,他已经目不斜视往外走,并且,带上了殿门。 慕风焰给她上好了药,又细细看了看,这才安下心来道:“你再歇息几天,伤好了再来,日后,再遇着这样的事,可千万别这么冒险往上冲了,皇兄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 殷洛别开头来,退离了几分,这才道:“放心吧,我没事,我有分寸。” 慕风焰看了她一会儿,这才总算是安下心来,拉起殷洛的手道:“走,我送你回去休息。” 殷洛抽出手来,打了他一下道:“怎么刚刚晋王才闹过,你一会儿又没记性了?我一个宫女而已,这又不是什么大伤,还没有到要休息的地步,更何况,我在你殿前服侍,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三天两头的休息,像样子吗?” “我这几日去哪儿,都能听到别人的议论,你就别给我添不是,不然,落人话柄,吃苦的又是我了!” 听她这么说,慕风焰不好说什么,只能将药瓶往她手里一塞道:“那行,你若是难受了,就自己回去,这个药好得很,保证明早起来,你就不疼了!” 殷洛接过药瓶,点了点头,慕风焰这才没有多说,让她下去了。 吩咐李安德来伺候他梳洗,留殷洛在寝殿这边,自己则出去了。 殷洛候在殿中,等宫人将寝殿收拾干净,她的任务才算是完成。 安排人去打听了一下慕风焰的去处,得知他是去太后那里,她旋即折身去了自己住处,通知人他若是回来了,立刻通知她。 一份书信放在她内室的书桌上,被一颗竹签压住。 殷洛顿了一下,快步上前,将那书信拿起。门外这时分明有动静传来,殷洛抬目看了一眼,有人在窗外给她一个示意旋即消失,殷洛看向手里的信,直接撕开。 是秦流鸢的笔迹。 殷洛一目十行,看完之后,便吹燃火折子,直接将信烧了。 她的担心是多余,慕长情并没有发现她的身份。 殷洛安下心来,这几天压在心头的一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下去。 慕风焰没有立刻回来,听闻是去了御花园,与几位妃子在御花园聊天谈笑。 殷洛听到回禀,无声叹了口气。 慕风焰到底是孩子,玩性大,或者说,他对扳倒慕长情从来不曾抱过什么希望,不过坚持了两三个月,如今又松懈下来,成日扎在女人堆里,把*天子的名义坐得实实的! 她曾以为,她能扭转乾坤,现在看来,根本没那么容易,一个人的秉性,没那么容易改变,她如果一直勒令着慕风焰,反倒会让他厌烦! 看来,是时候得想想别的法子了! 宫人来通知她,外头下了些小雨,李公公安排她前去接驾,并安排人将一众娘娘送回。 殷洛不敢耽搁,急忙起了身,吩咐宫人撑了伞与自己一路。 “前方是静好静宫女吗?” 有人在凉亭唤自己,密雨蒙蒙,殷洛抬头看去,只见凉亭中坐着太后,而出声唤自己的,正是她的宫人。 她脚步一顿,躬身应道:“奴婢正是。” 那人回头看了太后一眼,不知说了什么,便只听得她道:“太后让静宫女上前来回话!” 殷洛不敢怠慢,应了一句是,回头看向身后的人道:“你们先去,一会儿李公公自会安排你们。” 宫人们应了一声,急忙离开,殷洛定了定神,缓步朝凉亭走来。 雨势下得渐渐大了起来,雨点砸在伞上噼啪作响。 殷洛走到凉亭中,合上雨伞放到一旁便上前行礼。 太后正平着宫人给她煮的茶,殷洛请礼的时候,她也不抬头,好半响功夫才出声让她免了礼。 她抬起眸光,上下打量着殷洛,中肯评价道:“姿色很是普通,宫中比你资质好的,数不胜数,哀家就是想不明白,皇上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 殷洛一听,急忙改行礼为跪,她低下头道:“皇上对奴婢疼爱,奴婢受*若惊,日夜惶恐,唯存一颗感念之心,当牛做马,报答皇上!” “报答?”太后笑了一声,声音里蕴含冷意,“报答皇上的人多了去了,你一个小奴婢的报答,皇上都犯不着享用。” 殷洛将身子俯低了些,不敢随意作答。 太后看了她半响,忽然就道:“不若这样吧,哀家身子骨不便,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总是不知轻重,不得哀家心意,哀家看你倒是不错,心思灵透,又是个知明理懂轻重的,不若从今往后,你就跟着哀家吧?你放心,哀家不会亏待你,皇上能给你的,哀家也一样能给你。” “太后娘娘……”殷洛做出惶恐状。 “怎么,你不愿意?”太后看着她,一双眸子都泛了杀意,似乎是她不同意,她立刻就能解决了她一般。 殷洛心中知道,看来是躲不过去了,唯有应道:“奴婢多谢太后娘娘赏识,奴婢愿意跟随太后娘娘,服侍太后娘娘。” 太后这才满意地“恩”了一声道,“来,给哀家跑杯茶,至于皇上那边,哀家一会儿派人去说。” 殷洛应了一句“是”,站起身来,走到太后身侧,接过婢女手里的茶具,开始洗茶泡茶。 她泡出的茶向来清香有余,只可惜,味道却总是不行。 待一杯成品的茶放入太后手中,太后闻着茶香,原本神情是享受的,可是刚喝到嘴里,眉头便忍不住蹙起,一时间,看向殷洛,眸光有些愠怒。 “奴婢惶恐!”殷洛急忙跪下身去解释道,“奴婢入宫还不过半年,对茶道尚不熟悉,奴婢已经尽力在学,只是技艺生疏,这才泡不好茶,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原来是这样。”太后的气消散了几分,让她起来,道,“哀家向来喜茶,日不可缺,这样吧,日后,你就跟着茗香学茶吧,她泡出来的茶,称第一,宫中无人敢称第二,一月之后,哀家希望品到的茶不是这个味道。”
题外话: 接了一千字,明天改! v110:刺客(已修改,请重新阅读) “是。”殷洛答应了下来,恭敬退居一旁,太后细细问了一些她的家世,不久之后便有人来禀,她的东西已经全部搬到德宁宫安置妥当。 太后懒懒的应了一声,伸出手来,对着殷洛道:“来,静好,你扶哀家回宫。” 殷洛应了一声,扶起太后的手,虽说太后实际年龄早过了三十,但因为保养得好,反而只如二十多岁的女子。 殷洛垂眸看了她一眼,虽年纪不大,却是个老歼巨猾的,想要将她圈在身边,这如意算盘打得的确好,只不过,未必就起效! 一行人到了德宁宫,太后吩咐人带她去房间。 德宁宫的房间不比慕风焰的清华殿,这里,是一件双人房,同屋的还有另一名丫鬟,这样的待遇本属正常,但却有她从前的待遇在前,如此一来,倒显得太后的动作刻意了! 殷洛不动声色,将自己的行装一一取出收拾,不过,她这头还没收拾完,前殿那头,却已经吵了起来。 慕风焰半点面子也没给太后,直接逼太后交人,不止这样,他甚至直接冲到了她们这些婢女的住处,直接吩咐人踹门找。 殷洛的对面,另一名宫人吓得直接去开门,慕风焰找到这里,拉起殷洛的手道:“随我走!” 他不由分说地将殷洛一路拖回清华殿,一张脸沉得厉害。 殷洛立在殿中,一旁站着李安德,李安德显然也不敢说话,生怕惹怒他,只是一个劲儿的朝殷洛使眼色,示意她上前。 殷洛立了半响,这才缓步上前,在慕风焰身前站定道:“皇上不必生这么大的气,这本不是一件大事,皇上何必大动干戈与太后对着来?” “你不懂!”慕风焰直接回了这么一句,然后站起身来,起身就走了出去。 殷洛与李安德面面相觑,李安德示意她守在殿中,自己快步跟了山去。 殷洛在殿中等了许久,也不见慕风焰回来,便打算去找一找,行至半路,李安德告诉她慕风焰在独秀宫。 殷洛旋即转向独秀宫而去。 独秀宫外,正见了一人从里头出来,黑衣黑面,竟然是慕长情! 殷洛一怔,脚步也凝滞住。 慕长情分明是看见了她,脚步不停,殷洛踌躇片刻,便退居一旁,以请礼的姿态站在一侧,让他过去。 孰料,慕长情根本没走过,而是在她身前停了下来,细细打量着她。 这样的视线着实让人心里发麻,殷洛立刻露出惶恐的神情来,道:“晋王有事情吩咐奴婢么?” “一个小小的宫女而已,不止触犯本王,还不惜惹上太后,使得皇上与太后关系剑拔弩张,本王很想知道,静好你,究竟有几条命?” 殷洛一惊抬起头来,脸色发白:“王爷要杀我?” 慕长情嗤笑一声:“杀你倒不至于,本王虽然不看重人命,但总得顾及皇上与本王的关系,本王只是想知道,你进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挑拨本王与皇上的关系?还是太后与皇上的关系?亦或者,你针对的人,从始至终就只是本王?” 殷洛的眸光细微地变化着,她缓慢垂下视线,从原本的站姿变为跪姿道:“我一个小小的宫女,所做一切,无非只是想在宫中立足而已,皇上待我好,我自然忠心效忠皇上,今次的事,纯属意外,我原本也没想到太后会要我去她宫里服侍,事发突然,我也不敢违背,更不敢有不满的情绪,只是皇上再次找来。与我而言,我伺候皇上的时间最久,皇上待我,亦好,我自然是更愿意跟皇上一些,这一切确确实实因我而起,可我从来没有存故意的心思,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 “那就最好是巧合!”慕长情阴冷地看着她,“若是叫本王知道你有别的目的,本王定叫你生不如死!” 他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人,殷洛垂下视线,安静跪在那里,慕长情看她一眼,拂袖离去。 殷洛深吸口气,站起身来,收拾好心情打算进去找慕风焰,一回头却发觉慕风焰正站在那里,脸色诡异,眸光也泛着异样的色泽,但也仅仅只是一瞬,好似那只是她的错觉,顷刻之间,他已恢复如常,快步走过来看她道:“皇兄没有为难你吧?” 殷洛看了看他,刚刚那一瞬,她分明是瞧得清清楚楚的,可是转瞬之间,他却又似什么都没有,她暗暗压下心中不解,摇头道:“我没事,倒是你,气焰可散了?” 慕风焰轻叹口气道:“我原本就只是气母后自作主张,也是一时火气罢了!” “那就好。”殷洛见他如此说,放下心来,“天冷,我们回去吧!” 慕风焰点了点头,和她一路,回了清华殿。 李安德见慕风焰回来,提着的一口气这才算是松了下来,他安排人煮了姜汤,又好生伺候慕风焰就寝,末了,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对着一旁的殷洛道:“行了,你下去休息吧,这里,也不需要你再候着了,只希望,这小祖宗今日能睡个安稳觉,可把杂家折腾得!” 殷洛领命应下,她的东西,德宁宫那边已经派人都送了来,她躺在*上,折腾了一天,本该累极,早早睡下,可是,偏生今晚却睡不着,她心里隐隐有某种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上来,辗转反侧许久,这才算是有了点儿困意,刚要入睡,却忽然听得“啪”的一声,分明是窗户被撬动的声音。 “有人!” 她一惊,顿时回过神来,眯起眸子朝窗口看去。 有人鬼鬼祟祟撬开窗户进来,是一个一身黑衣的黑衣人,不过,与上回那次不同,这一回,这个黑衣人分明就是来取她性命的,因为他手里,此刻正拿着一把匕首! 殷洛眯起眸光,待那人轻手轻脚走到*前,待他举刀欲刺的时候,她迅速一翻身,伸手捏住那人手腕,而与此同时,脚一踢,身子一番,直接便将那人撂倒在*上,而她更是二话不说,捏着他人拿匕首的手,直接抵住他的脖子追问:“说,谁派你来的?” 她话音刚落,只见得那人眼睛一翻,身子一抖,竟然已经死了,她急忙去掀开他脸上的布,这才发觉,他嘴角有黑血,显然是服毒自尽! 有人想让她死!可是,这个人绝对不是慕长情,她了解慕长情的行事作风,他太自负,从来不会暗中下手,做这偷偷摸摸的事,如果他真对她起了杀心,早在之前,独秀宫外,他就能将她杀了,可是,他当时说过不会杀她! 那会是谁?太后?因为她导致他们母子情产生变化,更加反目成仇,所以她要杀了自己? 还是别的想她死的人在这样敏感时期,借刀杀人? 她坐在尸体旁边整夜没有睡着,最后决定,先按兵不动。 她去找了李安德,李安德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惊得不行,但他还是答应了帮殷洛一回,连夜安排了人将尸体运去掩埋,默不作声。 这边没有动静,别的地方也没有动静! 殷洛索性打算来一场引蛇出洞! 年关将至,李安德安排她代表宫中去走访京城各大商行,为宫中采集物资,她只带了一名宫人作陪,并且这一忙活,直到晚上也没有忙完! 两人只好寻了一家客栈就寝,打算明日一早,走完剩下几家便再回宫。 没有皇宫的庇护,在这家简陋的客栈里,如果她身死异处,知道的人,查不出原因,不知道的人,只以为是谋财害命,可谓是绝佳的好时机! 殷洛换了装,安然沉睡在房中,夜深至子时,丝毫不出意外的时,隔壁间传来激烈的打斗声,而她趁机换了一张脸,直接从房间出来,对面房间里,假扮殷洛之人将所有人用绳子捆住,绑成一团,为防止他们故技重施,刻意点住了他们的穴道,并且取出他们口中的毒药。 殷洛在门外敲门,那人前来开门,见着她,急忙躬身道:“尊主,该如何处置?” “问出来了吗?” 殷洛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那女子凑上前来,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殷洛遮着面纱的脸看不真切,一双眸子却格外清冷如水:“既然问出来了,那他们背叛了主子,回去也是个死,那就收下来,废了武功!” “是,尊主!” 里头的人,被点穴道,发不出声音,只听得几声压抑如野兽一般的嘶鸣,而在此之后,房间一片静悄悄。 殷洛推开门进去,房间里哪里还有什么身影?一片整洁,好似从不曾有人来过一般。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前自己绝美的容颜,然后一点一点贴身面具,末了,无半丝神情。 梳妆台的手边就放着一封信,殷洛拆开看过之后,取出里面一个小袋子装的东西,然后将信直接用火折子烧掉,丢入火盆之中。 外头的天还黑着,而她重新卧*,渐入梦中。 回宫之路一切顺利,入了皇宫,殷洛将办下的事情直接上报李安德之后,便休息了半日,晚间伺候完慕风焰歇息,她也退了下来,回了自己房中。 一番乔装打扮之后,她从窗口而出,直接奔入夜色之中。 本来还小心翼翼,只想一探虚实! 可是一路行来,竟出乎寻常地顺利,除了外殿的四名宫人看守,内殿竟空无一人。 殷洛轻而易举便潜入内殿之中,当看到寝宫之内的景象,她惊得差点暴露身形! 本只是一探究竟,却反倒看到了不该看的。 夜色寂静,太后玉如意横卧在榻上,她的身侧,立了一位宫装服侍的太监,这太监却显然不是别人,正是她殿内的内官掌事。他虽是给太后捶着腿,可是眼睛却在四处飘散,见四下的确无人,猛然之间,便握住太后玉如意的手。 玉如意惊得睁开眼来,有些惊慌地看向四周,责怪他道:“你疯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宫人都已被我遣散,还有,而今已然深夜,大家都知道德宁宫的规矩,入夜,非传唤,不得入寝,所以,这会儿绝对不会有人进来,只要如意你小声一些……” “大胆!如意也是你唤的?”太后压低了声音,还在四下瞧着,怕有人看到。 那宫人却直接*伸手上去,道:“是不是奴婢唤的,太后待会儿不就知道了!” 说罢,两人双双倒入宫闱之中,独留一盏烛灯明明灭灭。 殷洛眸光一冷,想这太后三番两次险自己于危险境内,竟还用刺客,如若让她安然留在宫中,她日后的麻烦必不会少! 她是眦睚必报之人,更何况,这人两次要自己性命? 她眸光一寒,当即遮了面巾,以迅雷之势,射灭了烛火,同时冲上前去,快速敲晕了榻上两人。 确定两人昏迷,她重新将烛火点上,然后在内殿制造声响,火速逃了出去。 殿中立刻便进来了两名宫女。 她们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唤了几声玉如意,却无人答应,她们小心翼翼来到榻前,却见地上衣衫凌乱,不止有太后的,还有太监的。 两名宫女觉着狐疑,掀开*上的帘幔一看,顿时惊叫一声,双双跑出去叫人了! 原本寂静的夜,忽然一下子热闹起来。 李安德慌慌张张在清华殿外头禀报慕风焰,太后宫中出事了。 等慕风焰赶制太后宫中,榻上的人分明依旧未醒。 他挑开帘子,一眼看到榻内情形,别过头,满眸血色! 盛怒之余,他冲身后的李安德喊了一声“拿剑来”,李安德惊得顿时跪在地上,大呼道:“皇上息怒,皇上三思啊!” 殿中宫人亦跪了一地,大呼“皇上息怒”,慕风焰气急,直接便绕开他们,来到外殿,抽了一名侍卫的佩剑便冲了进来,挑开帘子,一剑刺死了太后身上的太监! 一声闷哼,那太监蓦的睁开眼来,抬起头,看到慕风焰时,还来不及反应,慕风焰手上又是一重,他顿时一口血吐在玉如意脸上,头一歪,断气了。 被血喷了一脸,玉如意清醒过来。 男人分明已经死了,可两人分明还在房事,她一眼看到一旁拿着剑双眸血红的慕风焰,吓得脸色大变,顿时推开那太监,与众人前,慌张扯过被子盖到自己身上,看着慕风焰求饶道:“焰儿,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母后解释!” “解释什么?这还有何可解释的?难道你没有与人通歼?没有跟这个假太监苟且?还是说,这满殿人的眼睛都瞎了?” 太后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颓败地跪坐下去,看着殿中跪的满室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慕风焰冷冷看她一眼,蓦的放下帘幔,背过身来,直接吩咐李安德道:“封锁消息,今夜所有知道这一幕的人,全部拉出去,斩立决!” 李安德脸色一变,底下的宫人闻言,一个个吓得瘫软在地上,惊呼饶命! 李安德回过神来,不敢耽搁,立刻吩咐下去,很快便有侍卫进来,刚刚还安宁的德宁宫,此刻犹如人间地狱,二十二名宫人全部处死,包括外殿随侍人员! 慕风焰将剑一丢,看也不看太后一眼道:“派人看住德宁宫,传朕旨意,太后一心皈依佛门,今得朕允许,在德宁宫设佛堂,带发修行,永世不见外人,不出德宁宫半步!” “焰儿,你不能这么对母后!”太后慌张从榻内出来,披了一件外袍,衣衫不整地冲上前去,抱住慕风焰的腿,声泪俱下。慕风焰回过头来,冷冷看向她,没有半点母子情分:“从我坐上这个皇位的第一天起,你便是我的耻辱,我无数次告诫你,你从来不听,如今,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你觉得我还会任由你恣意下去?从今往后,你就在你的德宁宫,好好反省,一个人享受你的下半生吧!” 话音落,他大步离去。 v111:离宫 “是,尊主!” 里头的人,被点穴道,发不出声音,只听得几声压抑如野兽一般的嘶鸣,而在此之后,房间一片静悄悄。 殷洛推开门进去,房间里哪里还有什么身影?一片整洁,好似从不曾有人来过一般。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前自己绝美的容颜,然后一点一点贴身面具,末了,无半丝神情。 梳妆台的手边就放着一封信,殷洛拆开看过之后,取出里面一个小袋子装的东西,然后将信直接用火折子烧掉,丢入火盆之中。 外头的天还黑着,而她重新卧上榻,渐入梦中。 回宫之路一切顺利,入了皇宫,殷洛将办下的事情直接上报李安德之后,便休息了半日,晚间伺候完慕风焰歇息,她也退了下来,回了自己房中。 一番乔装打扮之后,她从窗口而出,直接奔入夜色之中。 本来还小心翼翼,只想一探虚实! 可是一路行来,竟出乎寻常地顺利,除了外殿的四名宫人看守,内殿竟空无一人。 殷洛轻而易举便潜入内殿之中,当看到寝宫之内的景象,她惊得差点暴露身形! 本只是一探究竟,却反倒看到了不该看的。 夜色寂静,太后玉如意横卧在榻上,她的身侧,立了一位宫装服侍的太监,这太监却显然不是别人,正是她殿内的内官掌事。他虽是给太后捶着腿,可是眼睛却在四处飘散,见四下的确无人,猛然之间,便握住太后玉如意的手。 玉如意惊得睁开眼来,有些惊慌地看向四周,责怪他道:“你疯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宫人都已被我遣散,还有,而今已然深夜,大家都知道德宁宫的规矩,入夜,非传唤,不得入寝,所以,这会儿绝对不会有人进来,只要如意你小声一些……” “大胆!如意也是你唤的?”太后压低了声音,还在四下瞧着,怕有人看到。 那宫人却直接*伸手上去,道:“是不是奴婢唤的,太后待会儿不就知道了!” 说罢,两人双双倒入宫闱之中,独留一盏烛灯明明灭灭。 殷洛眸光一冷,想这太后三番两次险自己于危险境内,竟还用刺客,如若让她安然留在宫中,她日后的麻烦必不会少! 她是眦睚必报之人,更何况,这人两次要自己性命? 她眸光一寒,当即遮了面巾,以迅雷之势,射灭了烛火,同时冲上前去,快速敲晕了榻上两人。 确定两人昏迷,她重新将烛火点上,然后在内殿制造声响,火速逃了出去。 殿中立刻便进来了两名宫女。 她们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唤了几声玉如意,却无人答应,她们小心翼翼来到榻前,却见地上衣衫凌乱,不止有太后的,还有太监的。 两名宫女觉着狐疑,掀开*上的帘幔一看,顿时惊叫一声,双双跑出去叫人了! 原本寂静的夜,忽然一下子热闹起来。 李安德慌慌张张在清华殿外头禀报慕风焰,太后宫中出事了。 等慕风焰赶制太后宫中,榻上的人分明依旧未醒。 他挑开帘子,一眼看到榻内情形,别过头,满眸血色! 盛怒之余,他冲身后的李安德喊了一声“拿剑来”,李安德惊得顿时跪在地上,大呼道:“皇上息怒,皇上三思啊!” 殿中宫人亦跪了一地,大呼“皇上息怒”,慕风焰气急,直接便绕开他们,来到外殿,抽了一名侍卫的佩剑便冲了进来,挑开帘子,一剑刺死了太后身上的太监! 一声闷哼,那太监蓦的睁开眼来,抬起头,看到慕风焰时,还来不及反应,慕风焰手上又是一重,他顿时一口血吐在玉如意脸上,头一歪,断气了。 被血喷了一脸,玉如意清醒过来。 男人分明已经死了,可两人分明还在房事,她一眼看到一旁拿着剑双眸血红的慕风焰,吓得脸色大变,顿时推开那太监,与众人前,慌张扯过被子盖到自己身上,看着慕风焰求饶道:“焰儿,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母后解释!” “解释什么?这还有何可解释的?难道你没有与人通歼?没有跟这个假太监苟且?还是说,这满殿人的眼睛都瞎了?” 太后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颓败地跪坐下去,看着殿中跪的满室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慕风焰冷冷看她一眼,蓦的放下帘幔,背过身来,直接吩咐李安德道:“封锁消息,今夜所有知道这一幕的人,全部拉出去,斩立决!” 李安德脸色一变,底下的宫人闻言,一个个吓得瘫软在地上,惊呼饶命! 李安德回过神来,不敢耽搁,立刻吩咐下去,很快便有侍卫进来,刚刚还安宁的德宁宫,此刻犹如人间地狱,二十二名宫人全部处死,包括外殿随侍人员! 慕风焰将剑一丢,看也不看太后一眼道:“派人看住德宁宫,传朕旨意,太后一心皈依佛门,今得朕允许,在德宁宫设佛堂,带发修行,永世不见外人,不出德宁宫半步!” “焰儿,你不能这么对母后!”太后慌张从榻内出来,披了一件外袍,衣衫不整地冲上前去,抱住慕风焰的腿,声泪俱下。慕风焰回过头来,冷冷看向她,没有半点母子情分:“从我坐上这个皇位的第一天起,你便是我的耻辱,我无数次告诫你,你从来不听,如今,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你觉得我还会任由你恣意下去?从今往后,你就在你的德宁宫,好好反省,一个人享受你的下半生吧!” 话音落,他大步离去。 ================分割线================ “焰儿!”太后惊叫一声,要跟着出来,行至门口之时,侍卫直接伸手,毫不客气地拦住她的去路,同时,一人钳制住她的一只手,往殿内拖去,丢到地上,然后,关上了殿门。 慕风焰再不听她在身后如何求饶呼唤,直接乘了辇车,一路离去! 他一路气势汹汹回了清华殿,李安德吩咐人去找殷洛过来,另一边,小心伺候着慕风焰,慕风焰却直接吩咐他拿酒来,等李安德吩咐的下人拿了酒来,殷洛也已经到了,李安德什么都没说,只让她进去安慰皇上,而事实上,殷洛自然知道这一切。 她接了酒,进入内殿,慕风焰身边已经空了两坛酒,他就坐在地上,看见殷洛进来,头也不抬,一直拧眉死劲灌酒,殷洛冲上前去,要将他的酒坛子拿下,慕风焰直接伸手将她推开,怒吼道:“滚,都给朕滚!” 他将手里的酒坛子直接扔到地上砸碎,酒液流了一地,飞箭的瓷片也刺入殷洛的手臂和脸上。 她摸到脸上伤着的地方,又血流出,而面具也被划出一个口子,她垂下眸光,看着慕风焰半响,道:“皇上,入宫半年之久,本以为皇上是那个能帮助我脱离晋王府的人,可是如今看来,是我错了。皇上若是一直沉溺在这些凡俗琐事上,将永远不可能压制得了晋王,永远不可能真正拥有那把椅子,成为一代帝王。” “身为皇上的朋友,我本该陪着皇上完成这一切,可是如今,我做不到了,三年之期眼看将至,我必须寻找别的方法让晋王放弃我,恕殷洛身不由己,无能为力!” 她朝慕风焰躬身,感谢他这么久以来的照顾,慕风焰看向她,笑得痛苦之极:“连你也要离开我了是吗?好啊!都走,走得远远的!朕本来就是挂架寡人一个,身为傀儡,囚禁在这宫殿之中,朕出不去,连自己的母后都背叛朕,更何况是别人?” “朋友?只可笑,朕竟会觉得,这世界上有朋友!” 他站起身来,脚步踉跄:“你走吧,永远不要回来了,这皇宫,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殷洛抬起头来看他,慕风焰忽而勾唇一笑道:“你走吧,去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如果有一天,我被晋王废除帝位,那也是我的命!成王败寇,向来如此!” 他一边走一边笑,手上拿着酒坛,直接出了清华殿。 殷洛垂下眸来,她真正要离开,并不是她本意如此,而是因为刚刚,她收到的一封密信。 十天前,朝廷的人马忽然开始查她刚成立一年而已的黑耀,如今刚刚成了一点雏形,在江湖上有一点地位,朝廷这个时候插手进来,无非是要将黑耀连根拔起,让它死于摇篮之中,她身为黑耀创始人,又怎么会允许? 所以,她必须以最快的时间赶回去,主持大局! 李安德看她从里面出来,急忙追问她慕风焰的情况,殷洛摇了摇头,道:“公公,皇上心里不好受,随了他去吧,也许醉一场,与他而言,并不是坏事。” 李安德叹息一声,摆了摆手道:“行了,你去歇着吧,这里杂家看着,出了这样的事,杂家也不可能睡得踏实。” 殷洛应了一声,本想说自己即将离开的事,想了想,到底没说。 她回到房间,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打包好,除开必要的东西之外,衣物首饰一样未带。 次日一早,她便赶在宫门开的那一刻,出了宫,一路往据点而去。 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离开之时,她便计划好了日后离开晋王府的打算,她秘密让秦流鸢联系所有曾经安插在离国的眼线,摔人马创立黑耀,那是一个神秘组织,以助人圆梦为起点,这其中的勾当,小到寻常百姓,大到官家寻仇,只要是有人敢出价,他们就敢接,而且经殷洛一手*出来,这些人行动果断,杀伐果决,从不拖泥带水,也因此,名声一点点扩大,不过半年,黑曜的生意便不得不以预约的形式开始编排,而她这位幕后人,在黑曜初步成立之后,便开始潜入皇宫,在皇宫打下基础,两个方向,一个目的! 他日慕风焰若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她必能逼得慕长情歇下重任,放她归去。 只可惜,宫中半年,全然浪费了所有时间,慕风焰不肯长进,晋王势力如日中天,若是大势已去,只怕,她再寻不到任何机会了! 而如今,朝廷竟然向黑耀出手,这个幕后之人,不用猜也知道是晋王。 他这是在扫除势力,表面上看是还江湖一个太平,其实,是还自己一个太平,起因不过是黑耀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折断了他的两员大将,使得他的势力元气大伤,故而,这才招来祸患,惹上了这匹狼。 以黑耀如今的势力,自然不能与他对抗,所以为今之计,便是停止一切活动,以黑耀消失为代价,换来暂时的安宁。 敌动我不动,敌不动,我伺机而动! 命令吩咐下去之后,殷洛伺机回了一趟云雾山。 如今正是冬日,云雾山中冰寒料峭,饶是厚厚冬衣,依旧抵御不住寒冷。 山中的雪已经冰封了三日,上下山路很是困难,殷洛废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才到达云雾山,幸得秦流鸢里应外合,这才没有让人察觉。 “公主,这些都是王爷的来信,这边是模仿公主笔迹的回信,为怕王爷看出破绽,我都是嘱人用羽毛写字,这是公主向来的习惯。” 殷洛点了点头道:“流鸢,辛苦你了。” 秦流鸢看了殷洛一眼道:“流鸢怎会辛苦?辛苦的是公主,自从一年前那件事后,公主不止心性越发寡淡,身体也越来越惧寒,已经是大不如从前了!” 殷洛眸光一动,眸中分明是有情绪波动,半响,她回道:“你去取笔墨来,我亲自给王爷回一封信。” 秦流鸢应下,立刻去拿了笔墨,殷洛将纸张铺在桌上良久,这才用羽毛沾了墨汁,缓缓开始写起来。 内容不多,她参照了以往别人回信的语气和笔迹。写好之后,她交给秦流鸢道:“按往常的步奏来,不要叫人察觉,另外,那位师傅,你放他半月的假,就说我练得累了,这半个月,我想休息休息。” 秦流鸢拿过信件一看,吃了一惊道:“公主,这么大一笔数,王爷会给吗?” 殷洛抬头看她:“数目虽然不小,但我的理由合情合理,如今山路难走,让人修一条路出来,花费自然是大,虽然这么做十分挥霍,但以晋王的脾性,他绝对会答应,别忘了,他执掌的是整个天下,怎么可能这点钱都拿不出来?这一年来,我也没跟他提什么要求,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绝对会答应!” 秦流鸢眸色复杂地看了殷洛一眼,良久道:“可是,若是有朝一日,王爷知道,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养着黑耀,再养一帮与他敌对的人,他估计,会气疯吧?” “比起这件事,他更气的应该是我的背叛吧?”殷洛沉下眉目,“既然做了,那就只能一做到底,没有回头路了!哪怕,有一天,我失败了,从此万劫不复……” “属下明白了!”良久,秦流鸢应了下来,拿着信件走了出去。 殷洛猜得一点都没错,大雪封山第二日,慕长情便派了军队送了八大箱子的银两来。 秦流鸢亲自查收,随后开始置办这件事。 这里的银两一部分是真要用到铺路上,大半则会用着黑耀地下事务,维持这段时间潜伏不动的用度。 宫中那边传来消息,慕风焰一蹶不振,太后被囚禁之后的半个月里,他*声色,再不理朝政,甚至几日都不上朝,为了这件事情,甚至与晋王大吵一顿,晋王见他半点不听劝,只好将所有朝政揽到自己手里,全权处理朝堂中事。 原本这一切该好好进展,孰料,偃旗息鼓了半年的西宇又与离国边境奉化起了摩擦,起因是西宇商贩来到奉化过路,因为前年那次事件,奉化人难免太过疑心了些,扣住了十来名西宇商贩,而这十来名商贩,却听说大有来头,乃当朝西宇十八王爷的手下。 十八王爷君墨闲虽然早些年便弃政从商,但到底是皇子,一朝王爷,与朝中几位王爷关系匪浅,又因心性淡漠,颇得皇帝喜爱,故而,他手底下的人出事之后,西宇军队迅速派了人前来与奉化交涉,只是交涉未成功,导致两边人开打起来,西宇气得不行,直接摔军队驻军海上,要再次与离国一战! 慕长情一连派了三位使臣,都未能平息西宇怒火,西宇更是放出狠话,除非离国割让奉化一城,否者,他们决不善罢甘休!
题外话: 什么都不说了,明天继续修改,哎! v112:变故 殷洛点了点头道:“流鸢,辛苦你了。” 秦流鸢看了殷洛一眼道:“流鸢怎会辛苦?辛苦的是公主,自从一年前那件事后,公主不止心性越发寡淡,身体也越来越惧寒,已经是大不如从前了!” 殷洛眸光一动,眸中分明是有情绪波动,半响,她回道:“你去取笔墨来,我亲自给王爷回一封信。” 秦流鸢应下,立刻去拿了笔墨,殷洛将纸张铺在桌上良久,这才用羽毛沾了墨汁,缓缓开始写起来。 内容不多,她参照了以往别人回信的语气和笔迹。写好之后,她交给秦流鸢道:“按往常的步奏来,不要叫人察觉,另外,那位师傅,你放他半月的假,就说我练得累了,这半个月,我想休息休息。” 秦流鸢拿过信件一看,吃了一惊道:“公主,这么大一笔数,王爷会给吗?” 殷洛抬头看她:“数目虽然不小,但我的理由合情合理,如今山路难走,让人修一条路出来,花费自然是大,虽然这么做十分挥霍,但以晋王的脾性,他绝对会答应,别忘了,他执掌的是整个天下,怎么可能这点钱都拿不出来?这一年来,我也没跟他提什么要求,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绝对会答应!” 秦流鸢眸色复杂地看了殷洛一眼,良久道:“可是,若是有朝一日,王爷知道,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养着黑耀,再养一帮与他敌对的人,他估计,会气疯吧?” “比起这件事,他更气的应该是我的背叛吧?”殷洛沉下眉目,“既然做了,那就只能一做到底,没有回头路了!哪怕,有一天,我失败了,从此万劫不复……” “属下明白了!”良久,秦流鸢应了下来,拿着信件走了出去。 殷洛猜得一点都没错,大雪封山第二日,慕长情便派了军队送了八大箱子的银两来。 秦流鸢亲自查收,随后开始置办这件事。 这里的银两一部分是真要用到铺路上,大半则会用着黑耀地下事务,维持这段时间潜伏不动的用度。 宫中那边传来消息,慕风焰一蹶不振,太后被囚禁之后的半个月里,他*声色,再不理朝政,甚至几日都不上朝,为了这件事情,甚至与晋王大吵一顿,晋王见他半点不听劝,只好将所有朝政揽到自己手里,全权处理朝堂中事。 原本这一切该好好进展,孰料,偃旗息鼓了半年的西宇又与离国边境奉化起了摩擦,起因是西宇商贩来到奉化过路,因为前年那次事件,奉化人难免太过疑心了些,扣住了十来名西宇商贩,而这十来名商贩,却听说大有来头,乃当朝西宇十八王爷的手下。 十八王爷君墨闲虽然早些年便弃政从商,但到底是皇子,一朝王爷,与朝中几位王爷关系匪浅,又因心性淡漠,颇得皇帝喜爱,故而,他手底下的人出事之后,西宇军队迅速派了人前来与奉化交涉,只是交涉未成功,导致两边人开打起来,西宇气得不行,直接摔军队驻军海上,要再次与离国一战! =============================分割线====================== 慕长情一连派了三位使臣,都未能平息西宇怒火,西宇更是放出狠话,除非离国割让奉化一城,否则,他们决不善罢甘休! 这件事相当棘手,正当双方僵持不下之时,慕风焰突然破天荒地上了一次早朝,并且提出,由他亲自前往奉化,出使西宇,与西宇谈判。 他不学无术这么多年,谁都知道他只是一个摆设,如今竟突然提出这样的决定来,一时之间,朝野上下大为吃惊,而让所有人吃惊的是,皇帝的这个决定,晋王竟然同意了。不仅如此,晋王提出让皇帝带兵五万前往奉化却被皇帝拒绝,后者竟言只需五千轻骑跟随即可。 如此让人捉摸不透的决定,一时间成为热议,有人看好戏,有人静观其变,亦有人开始未雨绸缪。 年关一过,慕风焰便率五千人马上路,直往奉化而去。 “公主,最新消息,皇上在西宇境内神秘失踪,至今已有三日。” “失踪?”殷洛眉头一挑,看向秦流鸢,“消息准确?” “千真万确!” 殷洛站起身来,偌大的地下宫殿,她一身黑色长袍曳地,迤逦而过:“既然我们的人得到了消息,晋王那里,必定也得到了!他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秦流鸢摇了摇头,“说来也奇怪,晋王府这几日平静极了,连晋王都鲜少出门,府中也没什么朝中官员往来,好似与世隔绝一般。” 殷洛脚步一顿,眸光轻轻眯起。慕长情此人,深不可测,皇帝如今失踪,消息一旦扩散,离国定会有一场暴风雨,而显然,这场暴风雨最有利的人,应该就是他才对,可他为何就在这样的时候按兵不动?是刻意掩饰?还是,为稳住天下百姓? “再去查,晋王这个时候还能坐得稳,说不定,他知道皇上的行踪!另外,你安排人,盯紧晋王府,若是晋王有什么动静,一定要禀报我!” 秦流鸢领命下去,殷洛坐了片刻之后,忽然想起什么,吩咐人道,“来人,取笔墨来!” 信被送去晋王府,可是迟迟没有回信,直至,秦流鸢带来消息,慕长情突然病倒,这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如此突然的事情,在这样的时刻发生,不让人多想是不可能的,偏生慕风焰还迟迟没有消息! 殷洛突然眸光一亮,看向秦流鸢:“问一下奉化那边的人,这十日来,可有陌生人出现在奉化军营之中?” 她的猜测半点没错,几日后带回的消息是慕长情亲自去了奉化! 如此绝佳的机会,足以搅乱京城这摊浑水的机会,她怎么可能错过? 殷洛当即下达消息,让黑耀买通百来京城乞丐,散步慕风焰失踪和慕长情离京之事,消息一出,平地一声雷,整个京城立刻沸腾! “公主,这是你要的,所有朝堂官员的资料,一共一百零九位,每个人的把柄都搜集得一清二楚,记录在最后一页。” 殷洛翻开其中一篇,一目十行,关上的时候,眸中一片雪亮! 一直只以为,机会太遥远,没想到这一刻竟然来得这样快。 一个月的时间,京城沸腾着,殷洛趁乱埋下一颗又一颗的棋子,神不知鬼不觉,根基达成! 除此之外,她甚至联系月樱王朝,对于她的计划,聂远宗很是支持,让她放手一搏!月樱王朝并没有吞并天下的野心,它要的不过是为百姓谋富! 慕长情不得不回京稳住局势,一连发三道八百里加急给闹事的边防军队,另外一面,寻找慕风焰的人一刻也不曾松懈。 一个半月,转瞬即逝,消失了整整一个月的慕风焰,突然出现在奉化,一如他的突然消失一般,而与此同时,西宇退兵,与离国达成友好约定,不止如此,还送上上好的东海明珠十二颗,听说每颗都是无价之宝,价值连城! 慕风焰回京之后的第二日,慕长情便回了信,解释一番自己不回信的因由,字里行间透着歉意,实属难得。 只可惜,殷洛却并不将这分真情放在心上,只简单瞥过一眼之后,便烧成飞尘,散入空中。 她另外起草一封信,亲自派人,送入宫中,递给慕风焰。 回信很快到来,殷洛将信件攥在手心,抬头看向天边。 如今分明已是三月入春的季节,可是天却半点也没见暖和起来,凉风拂面,使得她不由得裹紧了披风。 次日深夜。 殷洛一袭黑衣立于院门外,一头长发梳成简单的髻,整张脸都隐于兜帽之内,看不清神情。 “来了,来了!” 院内房间点起烛火,只听得几声婴儿的啼哭声,旋即,有絮絮叨叨的声音传来,然后脚步声渐至身前。 “是我。”她的声音清冷如水落在门外,妇人听去,当即一惊,连忙打开门来道,“姑娘怎么来了?天儿都这么晚了,夜深露重,姑娘冻坏了吧?” 殷洛看了她一眼,道:“白天太显眼,如今风头紧,我只能晚上过来!” 妇人不再说什么,赶紧请她进来,在门外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无人跟随,这才关好门,领着殷洛进院子。 “姑娘虽然来得晚,不过好在孩子在,这一次,而且就不必空手而归了!”
题外话: 欠四千字免费。 v113:三年之期到,相见(求月票!) 殷洛笑了一下,步进院内,已是春日,院落里的树木格外茂盛,殷洛不由得驻足,看向这一片葱郁,微微有些失神。 不知不觉,竟已经两年过去了。 想她昔日下山之时,还是炎夏,天儿热得跟整日宿在锅炉中一般,如今眨眼之间,已是第二年春日,离三年之期,只剩一年了。 妇人将孩子带了出来,已经有一岁多的小男孩,走路蹒跚,粉雕玉琢,妇人牵着他出来,蹲在他身侧轻轻道:“桓儿,快唤娘亲。” 殷桓抬起纷嫩的脸,脆生生问妇人:“娘不是桓儿的娘亲吗?” 妇人乐呵呵地笑起来道,“爹娘只是陪着桓儿,桓儿真正的娘亲啊,是她。” 殷桓抬头看着殷洛,歪着脑袋看,一脸懵懂。 殷洛蹲下身来,伸出手轻道:“桓儿,我是娘亲。” 殷桓看了看她,忽然就咯咯笑了起来,道:“漂亮姐姐!娘,漂亮姐姐!” 他指着殷洛,笑得格外好看。 妇人看了殷洛一眼,急忙道:“姑娘不要介意,桓儿懂事后从未见过姑娘,不认识姑娘很正常,日后他就会知道,谁是他娘亲了。” 殷洛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道:“无妨。阿娘,你去忙吧,我跟桓儿坐一会儿。” 妇人闻言,应了一声,回了里屋。 殷洛旋即伸出手来,殷桓倒是不怕死,立刻就张手,她会心一笑,将殷桓抱起来,放到院中的小木凳上,从怀中取出一个锁出来道:“桓儿喜不喜欢?这是娘亲送给你的长命锁,希望你以后啊,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小孩子到底还太小,不是很懂,只是拿起那个锁,玩起了上面的铃铛。 不知觉间,殷洛竟在这别院之中待到了下午。 她还记得那一年,捡到殷桓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多月大,不知是被谁丢弃,当时,她瞧见可怜,心生怜悯,便将他拾了来,找了这样一户人家照看,若他日事成,自己能全身而退,她必定会带上这个孩子,但若退不了,便只有委托这对老夫妻了。 临别时,太阳西斜,早已黄昏。 “公主。”秦流鸢迎上来,将一封密信递给她看:“这是皇上派人送来的,这上面的人,是这些年,他为公主安插的心腹,皇上说了,若能制造出离国内乱,他自有能力,与周边边陲小国结盟,攻入离国,就算不能一举攻破,但一旦离国内乱不息,边关告急,必能给他们机会,至少日后,必不必过这种仰人鼻息地日子!” 殷洛将纸张收起,翻身上马,“联络这上面的所有人,暂时按兵不动,三年之期未到,我还差一步重要的棋,一切,等我命令!” 秦流鸢领命应下。 暴风雨前的宁静最是难熬,这一年,离国大小祸事不断,慕长情常常奔走于各处,焦头烂额,内政党争激烈,慕风焰这一年里,更多的是游历民间,体察百姓疾苦,虽然没做什么大事,可是却得了不少民心,反倒是朝堂之上的慕长情,为稳住局势,做了些舍小保大的残忍之事,民间颇有微词,再加上这么些年,他的只手遮天,渐渐便有了百姓为慕风焰鸣不平,驳他越俎代庖,该卸下重任,还权与皇帝。 一年过,三年之期将至。 又是酷暑夏日,好在山上清凉,这一年来,她足不出户,鲜少与外人有太多联系,昔日教武的先生早被她打发掉了,反倒喜欢请一些大师讲礼,她自己也留守房中,闲暇时抄写经书,如今,经书已经堆砌了好几箱子,她的修身养性也该结束了。 这日一大早,她按惯例与秦流鸢一起,细细侍奉殿外的花草,给每一盆花浇水,虽说山上湿气重,但眼下毕竟是夏日,太阳毒辣,难免有些娇气的花儿受不住,故而每日清晨,她便会好生侍弄一番。 “王妃,秦护卫,山下来了一拨人,是否是王爷一干人等?” 秦流鸢一顿,看向殷洛。 殷洛转眸来看她,微微一笑道:“他信中说三日后来,莫不是现在就来了?流鸢,你去看看。” 秦流鸢领命去了,须臾后归来,禀告道:“公主,确是王爷一行人!” 殷洛眸光微动,将手里的瓢瓜放下,淡淡一笑道:“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去迎接的。” 她进内殿换了一件素白色的长裙,虽是素色,衣襟与袖口却有桃花点点,素雅不失精致,一头长发挽成髻,簪了一朵绯红色牡丹发簪,又显几分尊贵,束腰长带用了同色的桃花,腰间坠着一块和田玉,长裙曳地,随着她的动作迤逦托过地面,秦流鸢跟在她的后头出门,眸光沉沉。 她这一身,既不奢华也避开时下流行,选了这一身十分别致的的装束,清新优雅,颇见这几年的修身养性受益匪浅。 酷暑炎天,登山的人自然是更难受,殷洛与一众人站在山顶,早已瞧见一行人上山的艰辛,只不过,瞧见虽近,可是山路难走,这一路,他们竟用了一个时辰。 远远的便见着一行人立在山顶等候,当先一人,容颜清丽绝色,只一眼,已在慕长情心中激起千层涟漪。 三年了! 他苦苦等了一千多个日夜,如今,终于能得她全心全意留在自己身边,内心的欢腾,已不能用言语形容。 他脚步更快了一些,竟不知不觉间将一众人甩在了脑后,独自一人,当先登顶。 “奴婢参加晋王!” 此起彼伏的声音,却比不过身前那一人。 殷洛低着身子,慕长情走到她跟前握住她的手,殷洛抬起头来,两两相望,一时间,竟他舍不得用语言去打破这片刻的凝视,还是殷洛先开了口,盈盈笑道:“王爷。” “唤我长情。” 慕长情拉着她往里走,殷洛笑了一声,提起裙摆,跟着他往里步入。 这里曾是他派人修筑好的殿宇,可是,修成之后,他却从未来过,从来只是远远瞥上一眼,知道她在这里,心里就会变得无比踏实。 他拉着殷洛进了殿内,立刻有人奉上茶来,慕长情摆手挥退她们,拉着殷洛坐在自己腿上,凝视着她清澈的双眸,瞳孔之内,一片亮色:“三年未见,你竟比从前更动人些。” 殷洛微微一笑,旋即拧眉,看了看他,伸出手来,欲取他面具。 慕长情下意识伸手按在了她的手上,抬眸对上她双目,一时间,心中的弦又松开了去,撤回了手。 殷洛很顺利便取下了他的面具。 还是那张脸,俊美无比,动人心魄。 她细细描画着他的面部轮廓:“王爷却似比从前憔悴了一些。” 慕长情一怔,旋即笑了起来,握住她的手道:“因为记挂着上来,我已有半月未睡好觉,憔悴不是理所应当?” 殷洛低笑一声,凝视着他:“看到我这么开心?” 慕长情捧起她的脸来,凝视了足有一分钟,忽而紧紧将她拥在怀中:“何止是开心?这三年,一千多个日夜,你每夜都能入梦,为了盼这一天,我都不知,有多久没睡好觉了!洛洛……这一次,你再也不会离开了对不对?” 殷洛眸光凝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垂下眼睑,低应道:“只要王爷愿意,这一辈子,洛洛就守着王爷了!” 慕长情身子一震,似喜悦之极,他松开殷洛,不由分说低头吻住了她。 殷洛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来,将他圈得更紧了些。 三年未见,每一份情都刻在心底,两人在殿中一直待到了晚上才出来,山顶中的夜晚,宁静得只能听见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 殷洛拉着慕长情来到后山,那是一处极好的地段,两边风声入耳,地下却是一片草丛花木,看星星最适合不过。 “朝中事务那么多,你不上早朝的话,真的没关系吗?” 慕长情拥着她,闻言轻笑一声道:“本王为他们劳累了这么多年,若是抽出几日陪妻子都不成,那这个晋王,还真是当得让人疲累!” 殷洛低笑一声道:“又说这种话了,无论如何,眼下朝中局势动荡,若非你坐镇,又如何能控制局面?” 慕长情沉默了好一会儿,旋即低低叹了一声道:“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又查不出来,总觉着,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殷洛一怔,从他怀中起身,低眸细细看他:“你在担心什么?”
题外话: 求月票,客户端投票,一变三,月票多多后面三天送你们万更,之前的诸多疑问,都会在这几天的更新中给出谜底,求月票!!! v114:我爱上你了(二更,求月票!) 这双眸光清冷如水,竟在瞬息之间,在他脑中晃过变成了另一张脸,一张完全陌生,却有着相同眸光的眼。 他这一怔神,分明让自己也十分意外,良久,轻笑着捉住殷洛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下,叹道:“许是因为到了三年之期,觉着有些不相信,便胡思乱想了些。” 殷洛勾唇往他怀中偎去,伸手环住他的劲腰:“那现在,可有真实些?” 怀中被添得满满的,鼻息之间能闻到她身上清淡的香气,他勾唇笑起来,抬目看向满天繁星道:“是啊,我昔年一直想着上天对我从来都不公平,年少时,本有无尽*爱,可是一场大火却烧得我面目前非,等同于废人,若不是恩师相救,不是十一援手,也许现在,早就没有我,可是如今,有你在身边,我才觉得,上天对我是真的眷顾,他夺走了我的一切,却也送给我一样最好的礼物,洛洛……”他低下眸光,深深凝视着她,“你是我慕长情的女人,也会是从今往后唯一的女人,我答应你,必给你天下最至高无上的*爱,地位,荣华,这世间,将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凌驾于你之上,这是我慕长情的承诺,此生不变!” 殷洛眸光轻闪,天上的星星明亮,却分明不及他眸底的光芒,那样赤诚那样深情,好似倾注他所有的情感,顷刻之间,不知为何,她的心弦忽然之间就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痛得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慕长情一怔,立刻坐起身来,抱起她,细细打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细细去看殷洛的脸色,忍不住皱起眉头,“怪我疏忽,这夜里风大,山顶又冷,竟未带御寒的衣物,怪不得你脸色这么苍白。” 他说罢,便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给殷洛细细裹好。殷洛缓过了一口气,心下不再疼痛,见他这般动作,不由得看向他,“王爷昔日是征战沙场之人,如今又是朝堂上的主心骨,这些生活上的琐事没有顾及,实属正常,怪我自己大意了些。” “不许说这样的话!”慕长情拥住她,握紧她的双手往怀里放,替她御寒,“没有照顾好你,不管是什么理由,都是我的过错,征战沙场也好,朝堂重臣也罢,这些不过都是身外之物,撇去这所有的枷锁,我只是你的夫君,一个连自己妻子都照顾不好的夫君,哪里有资格给你幸福?以后都不许说这种啥话了!你不会错,永远不会,你若有错,也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殷洛垂下眸光来,轻轻“嗯”了一声,往他怀中埋去,道:“那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宽容吗?直到老?” 耳边风声呼呼而过,慕长情抬头看向天空,风将他发冠上的玉珠吹得叮铃作响,他缓缓道:“星星为证,我慕长情愿终身照顾爱护聂倾城,不论生老病死,暮雪白头,我都与她一人共守,决不食言。” 殷洛抬头看向漫天繁星,有些出神,慕长情伸出手来,理顺她额角被风吹乱的青丝,看着她低垂的眉眼,良久道:“洛洛,那日……我有没有弄疼你?” 殷洛一怔,旋即全身都僵了起来,他不提便罢,他这一提及,那日的屈辱全涌上心头,冲得她头昏脑涨,好在她清醒得快,急忙低头往他怀中一埋,双手捏紧了他的衣袍,攥得死紧,闷声道:“那日……你醉了,不怪你……” 慕长情听了,却忽然松开她,将她从怀中扶起,殷洛虽压抑着情绪,却掩饰不住心底的崩溃,双眸有些泛红,慕长情瞧在眼里,垂下眸光:“我没想过伤害你,即便是饮酒,我也从来自律,从不会做那般失控的事情,但是那日……”他沉默下来,“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三年,当时你的情绪那么激烈,我不是不知道,可是,我却没能顾及你的感受……只希望给你三年,能平你心底的伤害,平息那日的噩梦,这三年的每个日日夜夜,我都在自责,若我那日清醒一点,理智一些,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痛楚了,可是偏生……洛洛,你现在,真的原谅我了吗?” 殷洛咬着唇,眸光泛红,紧紧盯着他:“我如何原谅你?我恨不得杀了你!” 慕长情一怔,沉眸看着她:“你当真还是恨我?” “是又如何?”她突然站起身来,看向黑漆漆地山下丛林,“我不止恨你,我恨你入骨!” “你毁我清白,让我生不如死,就算你事后对我百般弥补,我也觉得,那是因为我肮脏的身体换来的这一切,你越是对我好,我心底就越恨!所以这三年,即便是修身养性,心里对你的恨却半点未除,反而与日俱增!” “我好不容易谋划出的这三年,好不容易脱离了你的掌控,我甚至想到远走高飞,可是,我又告诉我自己,我不能就这么放过你!凭什么?毁了我的一切,还要我以身相许,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好事?与我殷洛而言,别人给我一拳,我定会给他一刀,更何况,你给了我这样的羞辱!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原谅你?” 慕长情的眸光一点点黯淡了下去,沉如这脚下深渊,看不到底:“那你为何要留下来?为了杀我?” “我倒是想啊!”殷洛有些疯癫地笑了起来,“可我杀得了你吗?” “你是谁?你是晋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皇上都怕你,这天底下,又有谁能奈何得了你?我杀你?我可能杀得了你么?我一个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我如何去杀你?我若是能杀你,那晚也不必受你那般屈辱!” 她眼泪“啪啦”流了下来,指着他:“你就是我的噩梦!是你让我失去自由,让我活在地狱,这一切一切都是你给我的!是你!你这个魔鬼!” 慕长情眸中分明有什么碎裂开,他站在那里,分吹得他黑色的衣袍猎猎作响,他的眸色隐进黑暗中,周身寒气逼人,透着森冷,好似,真如她所说,他就是个魔鬼! “如果杀了我,能平息你的怨恨,那你杀了我,我给你报仇的机会!”他探手怀中,拿出一把匕首,那正是昔日奉化之时,他给她护身的匕首,殷洛的眸光落到那把匕首之上,微微一闪,忽然之间,便冲上前去夺了来:“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那你来,我给你这个机会。”慕长情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见她不动,直接便大喊一声道,“来啊!” 他张开双臂,站在那里:“如果一刀能让你解恨,那你只管来,杀了我,你就可以摆脱噩梦了,来啊!” 风撕裂一般地呼啸着,有那么一瞬间,殷洛真的想一刀刺下去,可是,怎么可能? 她筹备了那么久,筹备了那么多个日夜,如何可能在这一刻功败垂成? 她突然便跌坐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匕首坠入草丛之中,根本就瞧不见,她却哭成了泪人,似要将她再度为人的委屈,和这几年所承受的一切全都哭出来一般。 两世为人,原本以为,这一世可以活得轻松,却没想到,还是生活在地狱之中,她依旧没能摆脱宿命,只是,前世是杀人,刀口舔血,如今,却是被限制自由,以色侍人! 慕长情看到她如此模样,有些不明所以,他认识她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哭,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崩溃,不顾形象,原本沉落下去的心,此刻又忍不住痛了起来,他情不自禁上前迈步,只是刚一动身,殷洛已经伸出手来阻止他上前:“别过来!” “我本以为自己应该恨你……而且这恨意应该足以让我杀了你,可是,当你真正出现在我面前……当一千多个日夜过去,我才发觉,这些恨竟然就悄悄变了质……”她的声音断断续续,隐藏这哭腔,实在叫人心疼,“我不知道心底什么时候就埋了情,你明明如此不堪,明明对我做了这么多的恶事,可是这三年里,我竟然还会想你,是不是很可笑?” 她抬起头来,眼睛红肿,看着他,原本充满恨意的双眸,此刻却藏满浓情,痴痴地看着他:“我总是会想起奉化,想起城破那日,你护我离开时的情形,那一眼,这三年里总是在我脑海中浮现,你浴血奋战,护我周全离开,你用性命为代价,给我最后的那个*溺的眼神,每时每刻,挥之不去,竟然就这样,在我心底生根发芽……慕长情,我爱上你了……我竟然会爱上你,爱上一个侵犯我的人,你说可笑不可笑?”
题外话: 还有一更,看我十二点前能写完不哈,写不完也是零点左右更新! v115:动情(一更,求月票!) 身形好似顷刻间钉在了那里,慕长情浑身僵持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殷洛如同疯癫一般又笑了起来,一步步摇摇晃晃朝他走去,直至在他身前停下:“我始终不相信,始终在劝诫自己,可是,三年过去了,我还是做不到!” 她又泪眼婆娑,伸出手来,抚上他的脸:“你还愿意要我么?” =====================分割线===================== 三日后,阴雨天。 秦流鸢撑了把折伞将殷洛护住,一主一仆二人而马车上下来,晋王府的管家早恭候在府门外,看到两人下马车,急忙上前亲自恭迎道:“老奴恭迎王妃回府!” “奴婢恭迎王妃回府!” 齐刷刷的下人,跪了一地! 秦流鸢亲自前去扶起管家,随即道:“管家不必这般兴师动众,王妃路途劳累,还是先行歇息为好。” 管家一听,立刻道:“房间一早打扫干净,只等王妃回来,王妃请!” 殷洛点了点头,扶着秦流鸢的手,一路到了寒玉园。 分明还是老样子,景致丝毫未变,房中的布局更是半点未动。管家见殷洛的眸子从室内扫过,急忙解释道:“自王妃离开,这些东西,王爷吩咐不许任何人动,一切,都按王妃走时的样子摆好,就怕王妃回来会用不习惯。” 殷洛垂下眸光,朝管家摆手,管家会意,急忙退了下去。 下人送来了热水沐浴,秦流鸢扶她到内室。遣散下人,她一人在内服侍,一边给她宽衣一边道,“公主怎么了?这几日,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殷洛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心神不宁?” 秦流鸢怔了一下,将衣服在屏风上放好,折回道:“是啊,平日跟小姐说话,总觉得小姐精神不好一般,有的时候,唤你你也听不到,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让小姐忧烦?” 殷洛摇了摇头,解开腰带沉入木桶中,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上每一处经脉的流通,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弄的笑意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是,真要做了,我竟然发觉自己面对不了他,流鸢,你说我,是不是做得太绝了?” 秦流鸢沉默片刻,看着殷洛蹙起地眉头:“公主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殷洛睁开眼来,沉默片刻,这才道,“只是不想再伤害他一次,尤其,这一次,是致命的!” 秦流鸢看向她的眉心,伸手舀起水往她身上倒去,道:“是人,总会有感情,王爷与公主相处那么久的时日,公主有不忍,理所应当,但是公主可有想过后果?你精心策划三年,为的不就是不留痕迹地离开,同时给王爷致命一击么?如果你这个时候反悔,不但这三年的努力白费,公主日后,便只能在这王府中过活了!这是公主想要的吗?” “奴婢不会说话,不过,既然公主心有犹豫,不妨好好想一想这几日的事情,如果做,成也好,败也罢,奴婢陪着公主一起闯,如果不做,那奴婢便随公主在这王府中呆一辈子,护卫公主周全!” 殷洛闻言,良久不语,随后,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秦流鸢深看了她一眼,转身退了出去。 不知何时,竟睡了过去,一觉醒来,水都已经凉透了。 好在眼下是夏日,她在水中许久,倒并不觉得太冷。 起身穿上浴袍,刚走出内室,便忽见一人推门而入,四目相对,她一怔,他亦是一怔。 殷洛系腰带的动作僵在那里,慕长情已经大步朝她走来。 步至近前,他低下身来,在她颈边轻轻一嗅,旋即伸手拨开她肩上湿漉漉的长发:“刚洗完?” 殷洛应了一声,放下手来:“路途太劳累了些,刚刚洗的时候便睡着了。” 慕长情闻言眸色一沉,直接便拉着她进了里间。 他取来干净的棉巾,让她坐在梳妆台前,亲自给她擦拭,动作轻柔小心,好似那是什么要命的宝贝一般。 殷洛看着镜中他的面容,虽是遮着面具,却也让她失神。 “长情。”她忍不住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慕长情抬起头来,看向镜中的她,淡笑道:“怎么了?” 他动作未停,分明是用棉巾擦头,可是,也不过才片刻功夫,及腰的长发竟然全都已经干了。 他竟用内力给她烘干头发! 殷洛心中不知被什么扎过一般,不是滋味。 她站起身来,面对着他:“我想问你件事,想知道你真实的想法,你能告诉我吗?” 她这般郑重,他却并不甚在意,依旧伸手拨弄着她的发:“你说,能告诉你的,我自然告诉你。” 殷洛看向他的眼睛,直接就伸手将他面具摘了下来,对于这个动作,慕长情已经习以为常了,并未说什么,只是觉出她语态中的严肃,微微挑起眉头,静看着她:“你想知道什么?” “那个位置。”殷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睛,“你到底是有心还是无心?” 给她拨弄头发的手顷刻顿住,慕长情看向她,她眸中藏匿深深的忧虑,而他眸中一片深海,根本瞧不清想法。 慕长情从桌上取来一根发簪,细细将她头发简单地挽成一个髻。 发簪插入发中,殷洛扣住他的手腕:“你回答我!” 慕长情唇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地弧度,握住她的手指,往一侧榻上而去。 他将她圈进怀中,坐在榻上,下巴抵着她的眉心,低道:“只怕全天下的人都想知道这个问题,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问,我没想到第一个问的人会是你。” 殷洛不动,只淡淡垂眸:“很早以前便想问你,只是昔日并无机会。” 慕长情圈着她良久,随即缓缓道:“这天底下又有哪一个人不会去追逐那个位子?我自然不会例外。” 感觉怀中人的身体分明僵直了几分,虽然细微,可他还是感觉到了,慕长情垂眸看了她一眼,缓缓道:“其实时至今日,我已是这般地位,皇位坐是不坐,并无太大关系,只是……” 他没继续说下去,殷洛却已经懂了,他追逐多年,皇位便是他的最终目标,又如何可能放弃? 她垂下眸光来,往他怀里靠去几分,同时伸出手来环住他的劲腰道:“那,如果有一天你坐上了那个位置,你会杀了他吗?” 这个“他”指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慕长情微微拧眉,将她圈得更紧了些:“洛洛,朝堂纷争没有你看上去的那么简单,皇上也并不一定永远就是受害者,玉如意苦心经营多年,就算我想坐那个位置,也不是一件轻易就可以得手的事!成王败寇,你是月樱王朝地公主,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懂!” 殷洛没有说话,只是往他怀中深埋了少许。 慕长情拥着她,以为她是生气,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你素来与他关系好,他昔日也曾帮过你,但国有章法,他又是一国帝王,我只能答应你,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留他一条性命,这样可行?” 殷洛从他怀中起来,静静地看着他,眸光有些动容:“你其实不必为了我,这么改变自己的心意,你是晋王,是令世人闻风丧胆的鬼王,从不心慈手软,又何必为了我,就改了你的原则?” “人性可以变,事情错过了可以弥补,人放了可以再抓,可是洛洛你,全天下只有一个,独一无二!一旦失去,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殷洛眸光凝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慕长情看了她片刻,忽然就低下头去吻住了她。 殷洛身体有些僵硬,须臾,这才伸出手来,圈住了他的颈脖,承了他的吻。 * 转眼之间,夏日竟不知不觉溜走,天气一点点凉了起来。 远在郡主府的叶清歌忽然被慕长情指了一门亲,所嫁的是一位小侯爷,一表人才,不论家世人品都相当不错,定在八月十五之后成亲,而作为叶清歌唯一的亲人,自然是要亲自准备这门婚事,故而,第一场秋雨之后,慕长情便吩咐了人去往郡主府将叶清歌接了来。 这么多年过去,从前的她还是小姑娘,如今早过了最佳婚配年纪,若是再不出嫁,就真的是老姑娘,要嫁不出去了! 叶清歌自知如此,所以这一次,竟然没有推辞,乖乖答应了下来。
题外话: 谢谢你们,让月票冲进第五名了,有月票的别忘了继续客户端投,保住名次就好哈!我在继续加油更新,因为有两个文在更,还得带小孩,速度方面,你们体谅下哈! v116:变故(二更,求月票!) 她来的这天,下着雨,一行人全身都湿透了,出于礼数,殷洛亲自出门迎接。 慕长情从马上下来,身上都湿透了,见着殷洛站在府门口,急忙上前来:“有管家在就好,你不必亲自来,下着雨呢!” 他身上滴着水,便没有去碰她,殷洛接过流鸢手中的雨伞往他头顶一送,同时取了棉巾给他擦头发。 慕长情接过伞,低下头来,很配合她的动作,马车之上,叶清歌正被下人扶着下来,眼见着这一幕,微微一怔,旋即飞快瞥过视线,下了马车,也跟着走到殷洛跟前,勉力对她笑了一下,道:“表嫂。” 殷洛看向她,这才停住手,将棉巾往慕长情手里一塞,对着叶清歌淡淡点了下头,道,“一路辛苦了,你的房间早已收拾妥当,我让管家送你前去。” 叶清歌看了慕长情一眼,摇了摇头,道:“府里我都熟,就不劳烦忠伯了,我自己过去。” 殷洛没说什么,她躬身告了辞,携丫鬟一同离去。 慕长情陪殷洛回屋,眼见着叶清歌的身影消失,殷洛不由得道,“看起来,几年未见,表小姐倒是成熟不少。” 慕长情眸光往旁边一瞥,淡道:“你几年未回来,只怕是不知道她身上发生的事,去年的时候,我便给她选了一门亲事,可是她任性不嫁,竟然直接去拒婚,将对方家的公子爷气得一病不起,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她自认没脸面待在京城,便又回了她的郡主府,如今一年过去,她若是再不懂事一些,那就真该嫁不出去了!” 殷洛忍不住一笑,瞥过头来看他:“你就不知道她为何不嫁?” 慕长情眸光沉下,伸出手来,直接握住了她的手道:“她是我妹妹,这辈子都不会变。” 殷洛唇角勾起,“你这么想,可人家不是这么想。” “那也不能改变什么。”慕长情抬起头看着雨幕,掌心下将她的手指分明握得更紧了些,“这辈子,有你一个,足矣。” 殷洛又笑了起来,只是细看这笑容,多少有几分苦涩。 夜里,殷洛亲自交代厨房给叶清歌做一些清淡精致的东西送到她房里,又差管家张罗她接下来在府内一月的衣食住行。 这个小姐最是娇气,她是知道的,两人从前有过不少过节,昔日,她也惩治过她,如今,也不过是当好一个王妃的本分,她好歹出嫁也有几分晋王府的面子,总不能寒酸了去。 回房的时候,没想到慕长情已经处理完政务回来,房间里点了烛火,他在榻上看着一副画卷出神,殷洛绕过长榻,故意想去看看他看的是什么,只是待看到画中人后,她竟一时僵持在原地,看着画中人发怔。 那是一副她与他初见时的画面,她眸光清冷,却也锐利如刀,手中握着一根发簪,赫然便是当日,她用来胁迫他时的那根,一身绿色长裙,身侧都是姹紫嫣红的花,饶是那般锐利狠绝的眸光,画中人依旧美得动人心魄,灵气逼人。 “那时的你,可真是一只长满利爪的猫。”慕长情回过头来看她,眸光微动,璨如明星。 殷洛绕至她身前,接过那副画,不满道,“这么凶神恶煞的,哪里像猫了?” 慕长情唇边噙了一丝笑意,斜倚在她背后,将手臂搭在她身后的榻上,从别处看,就恍如他正拥着她一般。他也不说话,只是专注地凝视着她,仿佛在欣赏着一副美景,饶有兴致。 殷洛见他半响不说话,一瞥过头,正对上他深幽似海的眸光,微微一怔。 慕长情立刻便前倾了身子,凑近了她,并且伸出手来,微抬起她的下巴细看她,良久,道:“那时候的你,每一句话都带着刺,每一个动作都巨人千里,我本想磨磨你的性子,让你服软,却没想到,你那么倔,竟硬生生杀了我十二个勇士!” 殷洛眸光微垂,撇嘴道:“你还提这件事,提起来,我就想跟你算账,也不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竟将一名女子扔到一群豺狼虎豹中间,你就不怕,他们真把我杀了?” 慕长情眸光动了下,伸出手来,圈住了她的身子,将她往怀中按去:“怕,现在想来,全是后怕!” 他伸出双手拥着殷洛,亲吻她的头发:“一想起从前对你做的那些,心中全是懊悔,只恨我没有早一点认清楚自己的心,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洛洛……对不起。” 殷洛身体整个僵住,他却搂得越发紧,待回过神来,她才发觉自己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落泪,只是眼泪分明就是止不住:“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那个时候,我与你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对一个陌生人,又有什么必要留情?” 慕长情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那天,怕吗?” 殷洛身形顿住,语带哽咽:“丢性命的事,哪里会不怕?” 慕长情闻言,再次圈紧,道:“我用性命向你许诺,从今往后,绝不会将你陷入那般境地!” 殷洛抽噎了一声,什么都没说,伸出双手来环着他道:“说话可要算数……若是日后,我做了什么错事,你可不许再用你那手段!” “好,这辈子都不会了!” 烛火轻轻摇曳,映着那一双璧人的身影,似难舍难分,可外头风声呜咽,生生煞了风景。 次日一早,慕长情早朝去了,殷洛醒来之时,外头光芒四射,竟是天晴了。 秦流鸢前来服侍她起身,她端了热水进来给她洗漱,待梳洗完毕,为她换上干净衣服,她压低了声音道:“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等公主一声令下了。” 殷洛更衣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她,没有说话。 秦流鸢看着她的神情,见她沉默不语,不由得开口道:“如果公主不想,奴婢这就去通知所有人,撤销计划。” “等等!”殷洛拉住秦流鸢的手,抬眸看着她道:“给我三天时间,我好好想一想,三日后给你答案。” 秦流鸢深看了她一眼,轻叹口气,点了点头。 叶清歌这次回来,果然安静了许多,虽不主动与她亲近,但只要她规规矩矩的,她便已经心满意足,放心了下来。 考虑的最后一天,慕长情早朝迟迟未归,殷洛本叮嘱厨房做了一桌子的菜等他回来,可是等至午时过去也不见人影,她不由得差秦流鸢去打听,秦流鸢回来之后,脸色很是难看。 她告诉殷洛,宫中突然戒严,他们的人没有前来汇合,也就是说,宫中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往日里,慕长情如果有事,都会提前派人知会王府一声,可是今日,眼看着日暮将至,他竟还没有回来,秦流鸢去打听详情之后告诉殷洛,离都身居要职的官员都不曾回来,莫名其妙都在宫里待了一天。 到底是什么事情如此神秘,竟让所有人都留在皇宫之内,不让消息走漏? 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流鸢,去备马车,去清王府。” 流鸢领命下去,殷洛穿了一身黑衣从府中出来,管家亲自送她上了马车,马车一路驶至清王府,清王府大门紧闭,并不曾见人出来,秦流鸢上前去敲门,敲了许久,这才有家丁来开门,问清楚他们身份,家丁告诉他们说,十一爷早在三日之前便启程去了忻州,因为那里刚刚一场飓风,受灾情况严重,清王被皇上派去擦看民情,再加上他会医,可以做一些措施,预防瘟疫的发生。 殷洛心中只觉更加不安,匆忙便又转去皇宫。 宫门口的守卫根本就不让她进去,即便,她报出了身份。 不得已,只能重新回到晋王府。 晚膳桌上,叶清歌得知消息后也赶了出来,这一回,她倒是没有添乱,反倒是安慰起殷洛道:“表嫂放心,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国家大事,表哥才没有离宫,贺仁贺心武功不俗,有他们保护,再加上表哥武功也差不到哪里去,所以定然是有事耽搁了!” 殷洛心中惴惴不安,晚膳也用不下,待回到房间,她追问秦流鸢近来朝堂之上的事情,秦流鸢告诉她,除了几个官员被陆续调离京城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动,待殷洛差她去查那些调离人员的名单之时,看完名单,她已是大惊! 她分明没有启动计划,可是是谁,早已在她尚未回来之前,便已秘密开始了一切?
题外话: 万更真的是太难了!哎! v117:出征 秦流鸢亦是震惊不已:“公主,不可能是我们的人!” 殷洛眸光落在那份名单之上,脑海中千转百回。眼下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她还不能乱,无论如何,她必须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必须知道慕长情是否安全。 等至午夜,府中灯火通明。 殷洛差人送叶清歌前去歇息之后,独自一人坐在房中等待消息,夜入子时,秦流鸢忽然一身风尘从外头回来:“公主,王爷回来了。” 殷洛当即站起身来,一句话都没说,便往府门而去。 行至中途,便见了慕长情一身朝服,步履稳健而来,虽是往日模样,眉宇之中却分明难掩疲惫之色,他的身后,跟了贺仁贺心,见到殷洛之后,贺仁贺心便停在了原地,只慕长情一人走上前去。 “还没睡?”他神色未见变化,殷洛细打量他一眼,发现他毫发未伤,这才安下心来,追问道,“发生了何事?” 他却并未立即回答,而是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触到她手上的温度,顿时眉头蹙起:“怎么这么凉?夜里太冷你就不该出来。” 说罢,他接下披风裹在她身上,细细给她系好。殷洛看着他的动作,没说话,慕长情抬眸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有太多问题等他解答,遂拉了她的手道:“回房说。” 殷洛没再说话,只默默跟了他一起回房。 “发生了些预料不到的事情,所以我与众大臣商议了一天,吓着你了。” 原来是这样。殷洛松了口气道,“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懂,但纵然有急事,你也该让人回来通禀一声,害我担惊受怕。” 慕长情眉头一跳,低下眸来看她:“为我?” 殷洛看了他一眼,给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慕长情顿时笑着将她拥入怀中道:“洛洛,这个时候,还能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心里竟会觉得尤其踏实。” 他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发道:“离都接下来的日子,只怕不会太平,这段时间,你少出府,有什么事情,就让忠伯去办,至于清歌的婚事……”他顿了下道,“先搁一搁,你只管好生在府中修养即可,若是觉得烦闷,可让忠伯请些京中擅舞曲之人,你喜欢这些,没事可以打发时间。” 殷洛拧眉:“你近来会很忙吗?” 慕长情应了一声,半响补充道:“近来,我只怕也抽不出太多时间陪你,只能先委屈你了。” “有什么可委屈的?”殷洛失笑,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我知道你政务繁忙,既然这段时日有事,那你只管忙你的,不必顾及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慕长情深看了她一眼,抚了抚她的青丝,良久,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慕长情去早朝,早膳后,秦流鸢便带了消息而来,是一张紧急飞鸽传书:“蕲州那边传过来的,是紧急传书。” 殷洛将纸条展开,细细去看上头的内容,还未看下去一半,她已惊得站了起来,待细细看完,她眸中迸出几分别样的亮光来:“难怪他昨日未归,难怪说离都不太平,原来如此。” 见殷洛如此反应,秦流鸢不由得问道:“公主,发生了何事?” 殷洛将纸条递给她看,秦流鸢看完之后亦是大惊:“蕲王举兵谋反?还联合南江赤眉两位藩王,眼下已朝京城而来,一日之内竟连续攻破了十座关卡?!” 秦流鸢大惊道:“这蕲王好端端的守在蕲州,怎么突然就谋逆了呢?还有这两位藩王,向来都是本本分分守在自己的封地,这么多年,从未见大动作,怎么这一次竟然领军北上?不惜破釜沉舟要行谋逆之事,这……这怎么可能?” “若非如此突然,晋王也不至于紧急早朝一天,之所以封锁宫门,只怕,是为了不让消息外露,毕竟,这么大的事情,若是一旦散播,必定惊得人心惶惶!再加上蕲州道离都最少有十日路程,也就是说,消息最快也得十日之后才能抵达京城传开,一旦大帐,必定流民遍野,到时候那么多人拥进离都,离都自然不可能安全!” 秦流鸢忽而眸光一动,看着殷洛压低声音道:“公主,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此时刻,一击即成,公主可还需考虑?” 殷洛一怔,回过头来。 秦流鸢看着她道:“如果公主还要自由,眼下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了这个机会,往后便再不可能有了,倘若公主不要,晋王府的确是不错的归宿,便当属下什么都没说!” 殷洛凝下眸光,秦流鸢说得没错,如果要自由,这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是,代价却是慕长情的万劫不复,她……是不是太自私了些? 深思良久,她轻启朱唇:“先启动第一步计划,若非万不得已,不行最后一步。” 秦流鸢眼睛亮了起来,双手抱拳:“是,属下这就去办!” 事情进展得相当得心应手,因为慕长情一门心思扑到抵制外来反军上,一连七日,殷洛甚至只见过他一面,其余时间,听说他要么不在府中,要么在书房与朝中大员商量国事,而自从他忙碌起来,他也直接宿在书房之中,鲜少来寒玉园。 蕲州军一路北上,竟势如破竹,接连拿下要塞之地,原来这么多年,蕲王与几城驻守大将早已勾结,许多城池不战而败不说,有的甚至开门相迎,如此情形之下,蕲州军用了半月不到,便已达临江,与离都隔江相望,若是穿江而过,半月不到,必能攻入离都。 流民开始陆续涌入京城,一边是逼近离都的反军,一边是暴涌而入的难民,慕长情不得不下令,严令难民入京,安排各州府设置场所安置难民。 一连派出去的几员大将都抵挡不住叛军,慕长情与一众大员商议后,最终决定亲自前往。 他向来所战披靡,战无不胜,在如今军心溃散的时局下,他的出征无疑是一颗定心丸,不论是对朝野,还是对百姓而言。 这个建议自然是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整装待发前夕,慕长情搬回寒玉园,殷洛已经知道他要出征的消息,提前温了一壶酒,等他回来。 寒玉园中,满室馨香。 慕长情行至门口,便笑了起来,殷洛一身蓝色水袖长裙,姿态端庄地跪坐在那里,面前的矮桌上摆了两个酒杯,还有几碟小菜,外加一壶酒。 看到他进来,殷洛也淡淡勾起唇角道:“知道你明日要走,我特意下的厨房,你来尝尝。” 慕长情眸光一动,抬腿走了进来。 下酒的小菜虽然简单却样样精致,他眼前一亮,看向殷洛道:“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什么时候学会的?” 殷洛剜了他一眼道:“宫里的娘娘们多的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会做菜的却不在少数。” 娘娘们自是不会做菜的,大多数都是入宫后所学,而这学习的心思么,无非是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慕长情顿时勾起唇来,她如此意思,便是代表这菜是专门为他而学为他而做,他自然是要好好尝尝。 凉笋皮酥,入口脆嫩,满齿留香,他不由得笑起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手艺便做得出来的,看来你下了不少功夫。” 殷洛勾起唇瓣,为他添酒:“你喜欢就好。” 慕长情端起酒来在鼻尖轻嗅,看向她:“这也是你酿的?” “我哪里有那个本事,不过城西有户农庄,据说这酒是他们家藏了几十年的老酒,年代久远,酒味香醇,我托了人买来一壶,可不便宜!” 慕长情再次抿了一口,看向她,笑意越发深浓。 美酒佳肴,*在畔,这是他梦寐以求多年的场景,如今终实现,纵然是离别在即,哪怕不日战死沙场,他也觉心满意足。 次日一早,他早早便起了身,本不想惊动殷洛,却没想到,她还是醒了。 手里拿了一个木匣子,殷洛走到慕长情身边:“刀剑无眼,战场最是无情,这个东西你拿着,防身。” 慕长情看了她一眼,探手打开箱子,待看到里头的金丝软甲,顿时一怔。眸光落在殷洛身上,他忽而伸出手来,将她连人带箱子拥入怀中,紧紧抱住,深吸口气道:“这个软甲我收着,你放心,我不会有事,你好好在府中等我回来,我也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殷洛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看了他良久,清冷的眸光之内分明有水光荡漾,慕长情看得心头一震,忍不住低下头来,深深封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