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毁灭》 第一章 如梦初醒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就仿佛像是时间流逝中遗漏的一枚棋子,用自己的微绵之力,做着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的事。” ――遗忘者 “你,是否某一天也曾像我这样茫然无措?” 不知道这是哪一天,不知道这是哪里,我只记得我呼吸着不一样的空气,一片茫然。 我与张馨的结识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气息。 “已经来不及了……”一个恐慌的声音在我脑海中萦绕,如同噩梦笼罩着我。 我回过神来,如梦初醒地抬眼看了看四周,我的手中拿着一本书,这才确定自己是在书店看书而不是在做梦。 环顾一眼四周,有一个女孩引起了我的注意,女孩头发披散着在肩膀上,到处张望着,好像是在寻找什么。 当她从我身边经过时,用有些脏兮兮的手扯起我手中的书看了一眼封面,惊喜地说道:“终于找到……” 不等她说完,我诧异道:“你是?” 她撩了一下鬓角,兴奋地说:“我也喜欢看天文杂志。” 整个书店里其他书柜旁的人都很多,唯独科学技术类的这一块人少的可怜,我不禁对她增添了几分好感。 她随意地摸出一本书飞快地翻了几页,看起来显得有些聒噪,似乎并不是真正地喜欢看这本书,可她却跟我搭讪说她也喜欢看天文杂志,但这肯定不是因为我帅或者是我的气质吸引到了她。 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她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才找的我。 她把书放回原处,零零碎碎地和我聊了一些天文常识的问题之后,主动邀请我去公路对面的肯德基坐坐。 我十分诧异,这才仔细地看了她几眼,发现她虽然脸上和衣服上都有些邋遢之外,整个人看起来算是很舒服的那种女孩,尚显幼稚的有几分婴儿肥的脸上却丝毫掩饰不了她成熟的气质。 我点点头,带着她走进肯德基。 她让我帮她点一个汉堡和大杯可乐然后匆匆忙忙地去了厕所。 买单的时候,我注意到自己口袋中的百元钞都是清一色的看起来很旧,上面还用黑色中性笔清楚地写着“张馨”。 张馨?张馨是谁? 排队的人很多,我没时间想那么多,先把钱付了再说。 我一个人端着一盘子快餐食品找了个空着的位置,独自吃了起来。 边吃我边思考着,这算是艳遇还是什么? 好一会儿,她才慢悠悠地从厕所过来。 原来,她是去洗手间把脸和手上的痕迹清洗干净了,给我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她坐下来拿起汉堡就着可乐吃喝了起来,不消几分钟,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狼吞虎咽地把汉堡和可乐吃了个精光。 “你不饿吧?”说着,她拿走了我的一对鸡翅。 说实话,我对她这种行为举止有那么一丁点的厌恶。 等她把两个鸡翅啃得只剩骨头放在我的面前,我已经看的不耐烦了:“吃饱了没?要是饱了,我就先走了。” “走?我看你去哪里。”她干脆双手交叉靠在椅子上摆出一副看笑话的姿势。 我气不打一处来,走到门口打住,“去哪里?我该去哪里?可恶,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或者该去干嘛?” 看着门上大大的推字,意识到我根本去不了哪里之后,我觉得她有可能就是我的救星,不然她怎么会那么肯定地判断我哪里都去不了? 我返回到座位上,强装镇定地问她:“你认识我?” 她思考一番,才娓娓道来:“你失忆了,是受到别人的迫害而失忆的。如果你想报复他或者试图挽回这个场面,你应该听我的!” 我觉得这样的对话有些不合理,倒是心里却一直试着去无理由地信任她,为了从她嘴中得出更多的信息,我试探性地问道:“你凭什么让我听你的?” 只见她从口袋中摸出什么放在下边看了几眼:“你身上总共有1000块,你现在看一下是不是?” 我没有掏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钱放在桌子上去仔仔细细地数一遍,这样别人总会以异样的眼光看我吧,刚才在柜台付钱的时候我就大概估计出了自己身上有多少钱。 如她所言,我身上一开始总共确实是有1000块钱,我不由地相信她所说的一切,而且依据目前的形式来看,我也只有相信她,更深层次的情感就是我发自内心地主动信任她。 “我叫张馨,你看看你身上所有的钱上面是不是写着我的名字?”听她的口气,像是为了让我心悦诚服。 当然,我也没有去看是不是我身上的每一张人民币都是她的名字写在上面,她说的并不恰当,至少服务员找给我的零钱上面是不可能有她的名字的,不过这充其量只能算是强词夺理钻牛角尖罢了。 我点点头,表示默认了她的话。 “那我们该做些什么?”虽然我在很大程度上选择了相信她,但是我也觉得自己这样做很搞笑,我一个大爷们,为何要去听从一个女孩的安排。 从口袋中摸索了许久,她的神情紧张起来,语无伦次地说道:“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找一个人。” 找到一个人?这么多人找谁? 她抱着头靠在桌子上,我看不到她的面部,但也能知晓她在试图回忆起什么。 她的手一直颤抖着,从我的直觉来看,她不是恐惧,而是焦虑。 许久,她才断断续续地说道:“他,他叫,胡生!” 胡生?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熟悉。 我顿了顿:“胡生?世界上叫这个名字的人这么多?怎么找?” 这个问题显然困扰到了她,她几乎崩溃地双手紧抓着头发,半天说不出话。 我也深知只要这个问题没有解决,是她和我再怎么说下去也没有意义。 夜幕悄然降临,玻璃外人影穿梭,灯光闪烁。 直到肯德基将近打烊的时候,她突然说了一句“走吧” 然后径直走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俨然,只有跟着她,我才能知晓我想要知道的所有问题,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我此刻只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失忆。 我赶忙小跑跟上她的脚步,看着她一脸忧愁:“别这么不开心,看,这个世界多么美好。” 我刚说完,她就停住了脚步,我险些撞到了她。 “哼,美好?你忘记的太多了。” 我倒吸一口气:“你说这些,我难道还真的会是科幻剧中的救世主?尽管我失忆了,你也甭拿这些来忽悠我。” “忽悠你?说真的,你没有值得我忽悠的价值,我之所以找你,不妨说是在帮你。” 她说得很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确实,我一个30多岁的大老爷们,她又不能拐卖我。 “那我走了?”我想我一直跟着她也不是个办法,她对我忽冷忽热的态度,让我根本摸不准她内心对我的真实想法。 “站住。”我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她叫住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在心中窃喜,有时候,你想要从一个人那里得知你所想要知晓的东西,不必一直追问他,反而可以采取类似于欲擒故纵的方法。 她皱着眉头走到我的面前,从口袋中摸出一张银行卡朝我扬了扬:“你现在可能不需要我,但你一定需要这个。” 不用多想,我伸手就想去拿。 她却把手往回一缩:“你得答应我几件事。” “没问题。” “首先,你得拿这些钱在附近租一个门面不开一家打印店,然后,我就是你的老板,你的工资我每月会定时开给你。不过,我要警告你,千万不要试图逃离我,否则事情会很麻烦!” 看着她一脸的义正严词,我没有过多考虑,接过她手中的卡,随着她走进穿梭的人流中。 第二章 b e 晚上的时候,我们找了一家小旅馆。 张馨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一脸的疲惫,没有跟我说太多东西,唯一跟我反复叮嘱的就是不要逃离她,就到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我摸着她给我的银行卡坐在床边,心里开始犯嘀咕,这卡里有多少钱? 要是钱足够多的话,我不妨可以吃好玩好,跟着莫名其妙的小丫头享福,这么一来,搞得我好像是当小白脸一样,不过,我这顶多算是吃软饭吧,张馨是不会包养我的。 想到这里,我起身下到小旅馆楼下的银行去查看一下余额,结果令我大失所望,里面只有五千来块。 我叹了叹气,取出卡转身往银行外面走。 走出银行的第一眼,我警觉性地抬头往楼上一瞟,正好看到张馨的房间窗户,灯火是关着的,黑乎乎一片,看样子是已经睡着了。 回到自己的床上,我尝试着去回忆起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就开始头疼,只好放弃了。 一晚上的整个梦境基本都是那个声音在我耳边萦绕,“已经来不及了……” 尽管可以说我一晚上都是在做噩梦,睡还是睡得很熟。 第二天,据张馨说是敲了近十分钟的门我才开的门。 张馨的脸色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边带着我往楼下走边吩咐道:“我们就在这附近租一家门面,你每天必须呆在店里照顾生意。” 我唯唯诺诺地点头。 很快,我们在一所学校的旁边租了一间不到十平方米的店铺。 付钱的时候,张馨看着我说:“去取钱,所有钱都取出来。” 我咧了咧嘴,心说本以为这银行卡的钱就归自己了,哪知还是用来开支的,毕竟寄人篱下,只能言听计从。 因为在取款机上每次至多只能取两千块,我不得不分次取钱。 在取款机上第三次取钱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总觉得身后有人盯着我,可是我回头一看,行人往复匆匆,大概是我太敏感了吧,毕竟身上也是有四位数钱的人。 等我回到店铺,张馨坐在凳子上吹风扇:“快点,把钱给我。” 当所有钱从我手中滑走的时候,我竟有些不舍。 好在张馨还是有良知的,从中抽了三张给了我。 当我满带着感激的眼光望着她时,她有些困惑,随即补充道:“这是你一个月的工资!” 什么?这就是我的工资?敢情我是发展中国家最廉价的劳动力?三百块用作我一个月的工资?我当场就想不干了,我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去外面搬砖也扫大街都比这合算啊。 “你放心,你现在出去工作没有人会要你的。”她继续说道,“你说你一个失忆大龄单身男青年,身份证也没有,哪个地儿要你?” 她这一番话令我刹那间就哑言了,而实际情况据我看来虽不如她说的那般悲观,大抵也好看不了多少。 “你不必去回忆,这对你没什么好处,你听我的就没有错了。”张馨的言语中透露着她那个年纪不该有的深沉。 她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再怎么试着去回忆对我而言不过是徒添痛苦罢了。 “你在这里呆着,别乱跑,我去买些东西。”说完,张馨就离开了店铺。 整个上午,我一个人坐在一条生锈的铁凳子上,面对着一架吱呀作响的老式电风扇,那画面就像一个头脑痴呆的青年人被父母留在家中一般惨淡。 中午的时候,我终于坐不住了,便去店铺左边的快餐店吃饭。 这老板再怎么抠,也不至于不让我吃饭吧? 推开玻璃门的时候,冷气扑面而来,我这才意识到这是夏天。 这是一家港式餐饮店,我早餐没吃,已经饿得慌了,摸了摸口袋,我发现昨天剩下的九百多还在我身上,不免像是中了头彩一样点了一杯柠檬果汁和一份叉烧饭。 想起张馨也是早餐没吃,现在还在外面采购东西,我干脆帮她打包了一份跟我一样的算了。 我狼吞虎咽地吃完以后,提着打包的快餐回到店铺,张馨坐在站在风扇前对我怒目而视。 “我……我吃饭去了,就在隔壁,这是你的。”我那状态自己都觉得难堪,活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张馨从我手中接过袋子,闷不吭声地坐在风扇前吃起饭来。 聒噪的温度里掺杂着一丝烦躁不安,我坐在店铺门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多久,店铺前面的马路上停下了一辆大货车,我抬起头看着大货车。 司机是一个看起来跟我年纪差不多的中年人,戴着一副墨镜,一顶太阳帽顶在头上。 他走到我的面前,弯下腰问道:“你是这家店铺的老板?” 我摇头,又朝店铺里喊道:“张馨,东西送过来了。” 张馨头都没回,极其不耐烦地吼道:“来了,你不会帮着搬啊?还是要我去搬?” 我尴尬地站起身,司机笑了笑:“不用你来,我们有人手的。” 司机打开后面的车厢,两个年轻人从车上跳下来,另外一个年轻人在车上负责把东西送下车。 看着他们在店铺里忙活起来,司机拉着我走到一边的榕树旁,递给我一根烟:“你跟她是夫妻还是?” 我点燃香烟狠狠地吸了几口:“你看我这年纪,顶多算是在这里打老年工的。” 司机大笑,摘掉墨镜说道:“别这么说,三十多岁还是很年轻的,你看,我俩年纪不是差不多的嘛。” 我这才彻底看清楚他的容貌,他看起来别我老多了,真的。 我只好付之一笑,司机接着问道:“怎么称呼?” 当被问到这个问题,我一下子迷糊了,怎么称呼,可笑的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索性开始转移话题:“你是哪家电子城工作?”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我从他的蓝色工作服胸口上看到“太阳”两个字:“太阳电子城的?” 他点头,露出发黄的烟牙朝我一笑,然后去店铺里忙起来。 忙活了近一个小时,在张馨的指挥下,我把店铺打扫得焕然一新,就是那部老的掉牙的风扇我也把他擦得一干二净。 好不容易,店铺里基本布置妥当,两台打印机,两台电脑,一条电脑椅,都是张馨上午从电子城买来的。 我累得慌,而张馨一个人坐在风扇前,我知趣地走到外面想感受一下自然风。 咔嚓一声,我困惑地往前方张望,是什么声音?正好看到电子城的货车司机坐在驾驶座上对我咧嘴一笑。 我挥挥手,货车一溜烟就跑远了。 “过来一下,我教你一下工作流程。”张馨在店铺里面喊道。 “教我工作流程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我坐在张馨对面的铁凳子上说。 张馨靠在电脑椅上紧盯着屏幕,漫不经心地回答:“你啊,你就叫be吧,对,这个最适合你。” 我对于叫什么名字似乎都能接受,哪怕是张二狗啊李狗蛋啊之类的,名字似乎于我而言只是一个代号,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含义。 张馨教了我一些最基本的工作流程,不难,我很快就熟练起来。 晚上的时候,张馨带着我到处溜达,我不知道她又有什么主意。 “干嘛?转这么久了?” 张馨始终保持着那份她独有的矜持,跟昨天在图书馆主动与我攀谈的那个张馨看起来不像是同一个人,突然,我有那样的一种感觉,那就是张馨主动要认识我是有她自己的目的的,而现在把我捆牢固之后,便不再想要理睬我,更像是发自内心地厌恶我。 我想不起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或许是以前的事情而我忘记了吧。 终于在一家商场面前,张馨叫我一起进去,名字具体我忘记了,反正都是卖的都是品牌正装。 走进店里,张馨递给我一沓红票子:“喏,自己挑些喜欢的,别一身脏兮兮的。” 这让我受宠若惊,我一个中年打印店员工,不用这么奢侈吧?随便买几件地摊货就行了,不过转念一想,反正这也是花的她的钱,她都不心疼,我还心疼什么? 我简单买了几件颜色比较深的衣裤,然后站到商场的门口等张馨。 没过一分钟,张馨提着两个大袋子走了出来,一点不墨迹。 “那我们晚上住哪?难道又住旅店?”边往回走我边问道。 张馨把手中的袋子塞到我手中,轻言细语地回答道:“就在打印店的楼上,我租了两个单间。” 张馨出手还是很大方,不过问题来了,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莫非她是女富婆?嘿嘿,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傻子!”张馨冷不防地小声骂了一句。 我难为情地收回笑容:“你说的我叫什么be,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张馨加快脚步往打印店走去。 第三章 骚扰 翌日,我在早上六点就被张馨叫起床去楼下的打印店上班。 清晨六点的街道,零零落落地有几个清洁工清扫着,跟平常的喧闹比起来,显得寂寥不堪。 在沙拉沙拉的扫地声的伴随下,我打开电脑,看到今天是2010年6月3日,儿童节都过了两天了。 做好准备工作之后,我一看时间还有差不多二十分钟就七点了,这时候街道上热闹起来,陆陆续续地有背着书包成群结队的学生经过。 一大早的一个打印店能有什么生意?我靠在电脑椅上正发愣,突然,一个染着黄发学生模样的人冲进店铺里,把手中的一个大袋子甩在我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扬长而去。 顿时,我傻了眼,你一个初中生毛都没长齐敢对我这么凶?我跟着冲出店铺,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人山人海,只好在心里骂了几句回到店铺里。 一个黑色的大袋子静静地躺在桌子上,我看见了确是一股脑儿的火,不想多看一眼一把抓起就直接扔到了马路对面的垃圾桶里。 扔完之后我仍不满足,我拍拍手,朝着垃圾桶吐了一口唾沫,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店铺里走。 糟了,还没过马路,我就看到张馨已经下了楼往店里走了,要是让她又看到我不敬业到处乱跑,估计我又得挨一顿思想教育。 我赶紧跑回打印店里,陪着笑脸。 张馨倒也没说什么,指了指桌子:“吃早餐吧。” 一看,桌子上放着一大碗黑米粥,我几乎要感动到涕泪横流了,我就知道我发自内心的那种本能的相信她的冲动是没有错的。 “你待会儿就别乱走了,我去图书馆逛逛。” “老板,你去就是。” 我用勺子慢慢地搅拌着黑米粥,享受着这安逸的氛围。 打印店里的生意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门可罗雀”,而且一点也不足为过,我们打印店旁边的是一座中学,平日里打印资料文件之类的本来就比较少,我实在是想不通张馨怎么会把地址选在这里。 幸而附近的商家有不少量的宣传需要,不然我极度怀疑我们每天都是亏本经营。 连续好几天,都是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没有过多地再去想关于自己的一切事情,而是静静地等待着张馨告诉我我的事情,其实我更加希望的是她也不再提及这些事情。 我坚信恐惧的根源是源于无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生怕张馨在某一天会告诉我的某些事情,令我一下子无法接受,更害怕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会灰飞烟灭。 我按部就班地工作,打印店里活也不多,张馨经常外出溜达留我一个人在店里。 平静的生活总是过的很快,三天后的一个清晨,我受到了几个无聊混混的打搅。 六点多钟,我依稀感觉到睡意,撑着眼皮坐在电脑面前打盹。 突然,几个中年人走进店里。 一看,对方一共有四个人,起初我以为是来了大主顾:“老板,需要什么?” 为首的一个秃头的胖子裸着上身,胸口上纹着一只大青虎,他敲了敲我的桌子问道:“你是这儿的老板?” 我看这情形摆明了就是来者不善:“老板还没来呢,有什么事吗?” 我话音刚落,秃头抽起打印机上面放着的一沓白纸啪的一声扇在我的脸上。 本来这几天我就很窝火,突然莫名其妙地又被人扇了一下,我脑门一热,操起那部吱呀作响的风扇就朝对方脸上扔去,根本不管对方是几个人。 然而,对方并没有还击,为首的秃头喊上另外三个人扯掉桌上上电脑的线拔了就往外跑。 我又恼又急,跨步追上去。 秃头是个胖子,跑得比较慢,我很快就追上了他,我真的很想抓住他一个人狠狠地揍他一顿,可是电脑还在前面三个人的手里,我只好不管不顾秃头继续追去。 眼看着距离拉近了,前面三个人突然往一条小巷子钻了进去。 等我跑到小巷子的入口处,已经看不到他们的人影了,我小碎步跑了几步,在转角处有一个篮筐,电脑就放在里面。 我又惊又奇地拿起电脑,听到一个大妈的骂声从楼上的屋子里传来:“三个鬼崽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又跟着那个老秃子去偷东西了吧?” “妈,别说了,等会让他听到了我们要被抓起来的。” 到这里,我似乎明白了原来这三个毛贼是被那个秃头叫去的,既然东西也已经在我手上了,这三个毛贼也就罢了,不过我还是得去找那秃头算账。 搬着电脑往回走的时候,秃头已经不见了,看样子也躲起来了,我也渐渐地刚才的恼火中平缓下心情,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我就这样跑出来了,店里可是没人看的,那里面的东西会不会……” 我一边跑一边心里直骂自己怎么这么蠢,就这样被调虎离山。 但回到店里,所有的东西依旧原地不动地放着,摔烂的电风扇扑在地上似乎哭诉着我对他的恶行。 我把电脑装回原处,沮丧地拣起电风扇插起电看还能不能转。 出乎我的意料,电风扇居然还能运转,只是吱呀吱呀的声响愈发明显,这老件玩意就是好啊,也不妄我把你擦拭地那么干净,我用手轻轻地放在转动的扇页上面想到。 “风扇怎么烂了?”张馨在六点半的时候来到店里。 “刚才不小心摔的。” “哦。”张馨不再说话,把一碗八宝粥放在桌子上,然后离开了。 张馨这人挺不错的,就是对待别人,或者干脆就说是对待我的态度不怎么好,给我一种高冷的感觉。 她每天早出晚归,我不知道她是出去干什么去了,我也不过问,这不在我的权力之内。 我每天也算是兢兢业业地在打印店里忙活,尽管生意并不好,我还是按部就班地把店里打扫得一干二净。 再后来几天,张馨对我的态度慢慢变得温和起来,她出去的时间越来越少,时常坐在电脑椅上捧着她新买的书边看边跟我聊天。 “你觉得人可以回到过去吗?”张馨认真地看着我。 我正在装订打印好的文件,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不能吧,不过我希望能倒流。” “为什么?” “要是时光能倒流,我就能记住中奖号码然后中头彩成富翁了,就不用……。”发现自己说漏嘴之后,我把剩下来的词语咽进肚子里。 “我在网上看到一个关于时光倒流的悖论,它在假设时光能够倒流的前提下,一个人回到过去然后杀死他的祖母,这样的话,从时间先后顺序上来说,他的祖母必须要活着才能有他,但是在后来他回到过去杀死他的祖母,这形成了一个悖论,就是他还活着并且他回到过去杀死了他的祖母,显然,从现有的逻辑上来说,这根本不可能。”张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这个悖论在我的脑海中浮现起来,我把整理好的文件放在一旁:“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平行宇宙论或者其他的一些假设,可能那一对悖论可以存在不同的宇宙吧?而且你研究的这个话题根本没有可操作性,至少以目前的情形来看,与其研究时光能不能倒流还不如我们如何改善店里的经营状况。” 张馨白了我一眼:“九点了,我先走了。” 张馨走了之后,我想在网上打几把牌打发一下时间,却看到电脑椅上有一张奇怪的卡片。 是张馨掉的吧?我拾起来一看,这才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 我拿起来的卡的反面,我注意到有印着2025年的字样,心说敢情张馨是捡到这张印着2025年字样的卡才谈起时光倒流这个话题的? 还是说只是印错了或者干脆就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而卡上面的文字基本都是些奇形怪状的符号,我懒得多想,还是早点把卡还给张馨,便放进口袋里。 十点钟,也到了我下班的时候,敲了半天门,张馨才慢悠悠地开了门:“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你的卡掉了。”我把卡递给她。 张馨几乎是夺过卡片,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耸耸肩膀,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次日,我推开门的时候,看到地上有一封信件。 我的第一反映不是先捡起信件,而是往外面的四周看,见没有异常,我这才捡起信件,拆开崭新的信件,里面有一张纸片写着:来你正对面的顶楼! 不仅字迹潦草,而且字体也是歪歪扭扭的,甚至好几处还写破了纸张,这个人应该不是正经地在桌面上写的,我用手背擦了擦上面的字迹,几道墨迹就在我的手背上,刚写不久? 这时,我还注意到信封里夹了一张照片。 看到照片的第一眼,我发疯了跑到隔壁餐饮店的玻璃门上紧张地看着玻璃中的自己。 我摸着自己的脸庞,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对照照片,这才确信照片上的人就是我。 我回到打印店前,按照纸张中所写的抬起头看向正对面的顶楼,一个人现在顶楼的旁边看着我,用手示意我上去。 我的手不禁开始发抖,我虽然很想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又不敢面对,可笑。 我仔细一琢磨,与其被动地等待张馨哪一天突然的告知,还不如自己早点知道早点接受适应。 我锁上店铺的门,往正对面走去。 对面是一幢五层楼的老房子,我好不容易才在一处不显眼的地方找到了楼梯。 楼梯里黑黢黢的,清晨的光线丝毫没有战胜这股黑暗,我的脑子里一片复杂,什么乱七八糟的画面都开始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在看到顶楼光线的那一刻,我深感到恐惧,是源于对未知的无知吧? 我定了定神,对方不可能是骗我的,那张照片类似于大头贴,可在我自己的印象中我从未做过如此无聊的事情,再说什么年代了,我一把年纪怎么会去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深吸几口气之后,我眯着眼睛走到顶楼上,看见一个人站在栏杆旁看着我。 我一边走近越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很熟悉,但只是感觉罢了,实际上我可能根本不认识他。 对方向我走过来,取下了太阳镜:“又见面了。” 居然是他?太阳电子城的运输司机?这令我大跌眼镜。 “前几天我们见过面的。”对方笑着伸出右手。 对方的年纪和我相仿,不高但很结实,稀稀的胡须修饰着标准的国字脸。 我伸出右手准备跟他握手,对方却突然顺势反扣住我的手臂,我猝不及防,被他像押解犯人一样动弹不得。 “你干嘛?”我怒斥道,本来我是想跟他握手,没想到他竟来这么一手。 对方笑着说道:“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蠢。” 蠢?我的双手被他控制住了,他的力气很大,我是不大可能挣脱的,急中生智,我猛地一下子弯下腰往前扑去。 他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双手松开了来,我乘机挣脱了他的束缚。 意料之内,对方的身手很敏捷,他居然在我背上翻滚了360度然后稳稳地落在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 我转身就想往楼下跑,而楼梯处出现了另外三个人,看起来就是那天负责搬运的三个人。 我实在是想不通我跟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他们要这样针对我。 “你们,你们想干嘛?” 第四章 照片 对方没有回答,一前一后地向我围拢过来,我见势不妙,自己势单力薄,对方人多势众,而且身手都在我之上,在战斗力上我肯定是占不到丝毫便宜的。 怎么办?我紧张地额头上冒出了细汗。 “不要担心,我们很快会通知张馨来救你的。” 张馨?张馨来救我?听到这段话我异常恼怒。 “那么这段时间就让我们看一样东西。”我背后的人说道。 我前面的一个人收到他的授意,往楼下走去,而另外两个也在口袋中摸索着什么,我想这可能是个逃脱的机会。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估摸了一下力度,冲着正走进楼梯口的那个人撞了过去。 可那个人竟然灵活地一闪躲开了,我没来得及收住脚,摔在了楼梯上。 那一下摔得我几乎是头晕目眩,舌头还被自己的牙齿咬了一块肉。 一股血腥味袭击了我的味蕾,我吐了一口,全是血。 那个人从我身上踩了过去,回过头朝我吐了一口:“想整我?你还不行。” “不要小看他,他是危险的人物。”司机在后面说道。 “可是到了这里,只有我们才是危险人物!”说完,他右脚踏下第一个阶梯,我心中暗笑,在他左脚抬起准备落地的时候,我伸手抓住他的左脚,这招他始料未及,从楼梯上摔了一跤滚了下去。 我哈哈大笑起来,后面两个人过来把我架了起来。 摔下楼梯的那个人看起来很惨,满脸的怒火,爬起来就想冲上来揍我,却被司机叫住了:“蝉,你先去下去办事。” 蝉这才一脸不爽地走了。 我讥笑道:“你们这算是动物园跑出来的?是不是还有黄雀螳螂?” “哟,还认得我们?记忆力还是不错嘛。”架着我手臂的人道。 “我呸。”我顺着吐掉口中的血水,“我认识你们?你们这些败类!” “看样子摔得不轻,是不是还想再试一次?”两个人开始想推着我往楼梯下走。 “停下,等下张馨看见这场面可就火了!”司机叫住了他们,走到我的跟前笑着说道。 “来,我让你看个东西。”说着,司机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坨蓝色的布包裹着的东西,然后打开,里面有一张照片。 司机把照片立正摆在我的眼前,吼道:“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照片上不太清楚,但可以依稀辨认出上面的内容是一个面容狰狞的面部,耸搭着肩膀,背上还有一对翅膀,这是人还是什么? 不,不可能是人。 “这是什么?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干什么?你仔细看,这个怪物像谁?” 我睁大眼睛又看了一遍:“这哪里像人?这分明是个怪物!” 我话音刚落,司机一下子揪住我的衣领:“你也知道这是怪物?你把你口袋里的照片拿出来对照看看!” 我口袋里的照片是他们故意投放在打印店里的,他们肯定知道是我的照片,那司机为何说要我拿我自己的照片来跟这怪物的对照一下? 等我摆出两张照片对比一下,我这才察觉到照片里我的面容和那怪物的竟有那么些相似之处,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由自主地思索起来,在脑海中拼命地搜索有关这一切的蛛丝马迹。 突然,司机拿了东西朝我的头部打了一下,我失去了知觉…… “已经来不及了……”如同噩梦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回荡,我仿佛置身泥沼之中,不能自拔。 我被折磨地不堪忍受,一段奇怪的对话把我拉回现实。 “张馨还没来?” “是,没见着她人。” “出租屋里找了?” “找了,没人,可能是昨天半夜出去了。” “反正她迟早得出现的,她越晚出现对于我们反而越是享受。” 我惊恐地睁开双眼,浓浓的血腥味依旧在口中回味,从外边的谈话中来看,这些人已经对我们的行踪算是了如指掌,都是早已预谋好的,别的我不敢肯定,至少有一点是无疑的,这些人肯定不是太阳电子城的。 四周是漆黑的,我试着移动了一下,不论往哪个方向,都只是碰到了坚硬的物体阻拦,从触感来看,就像是光滑的墙壁。 一片寂静,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我不能确定他们有没有离开,但我要是一直困在封闭而且没有光线的空间里,可能直到死去也没有其他人发现吧,我必须得跟他们交谈。 “有人吗?” 回应我的只有轻微的回音,我紧张起来,要是他们打算把我困死在这里,起码得尸体腐烂才有可能被其他人发现。 就在我惶惶不安为自己幻想不堪入目的死状的时候,外面有声音传来。 “他醒来了。” 猛然间,刺眼的光芒在我头顶照射下来,一瞬间,我闭上眼睛,然后微微眯着眼睛去看,适应光线之后,首先映入眼底的是白色灯光,接着看到的竟是我自己,我环视一圈,发现自己的四周不是光滑的墙壁,而是光滑的玻璃。 头顶是一盏白炽灯,清清楚楚地照射着,封闭式的屋子里一切一目了然。 四面都是玻璃,我无论看向哪一面都能从镜子里看到我自己,这让我很不爽,我又不是那种能够一直勇敢地对着镜子自我欣赏的人,头上是刺眼的白炽灯,我不得不低下头回避,却看到地上有一个很大的黑色袋子。 这让我回想起了几天前一个染着黄毛的学生丢到我店里的大黑袋子,我打开塑料袋,里面有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当我看到照片上的内容的时候,我的心陷入黑暗的恐惧之中,我一张一张地翻看着,手指不由地抖动起来,看完最后一张,所有的照片全部散落在地上。 照片上的内容都是一个与我长的极其类似的人的各种形态诡异的照片,就像之前司机给我看的那张照片一样,甚至如同鬼影一般让我毛骨悚然。 看完所有的照片之后,我发现一个共同点,即是所有的照片的拍摄场景都是一个类似于监狱的黑色房间里,光线很暗,而且人物的神情和姿态极不自然,就像是被偷拍一样。 照片的数量多得惊人,如果说被偷拍的人是我,我觉得这种情况似乎不应该发生在我的身上,而应该发生在某个出轨明星身上。 我不知所措地坐在散落的照片中间,看着面前的一面镜子,我用发抖的手摸着自己的脸庞,不敢相信那照片上的人是我,就算不是我,那又怎么会跟我如此相似。 我凑近镜子捡起一张照片疯狂地对比起来,眼睛鼻子嘴巴脸型一目了然,难道这就是我? 不对,有不对劲的地方,那便是照片上的人的左脸靠近耳朵的下方有一道疤,而我,我贴近镜子用手搓揉了自己脸上的那个部位许多遍,并没有那道疤痕。 什么东西都可能会消失的,而疤痕几乎是不可能消失的,除非用其他的非自然手段。 顿时,一个念头出现在我的脑中,难道他们是因为我跟这个人长的太相像所以误找上了我? 我赶忙捡起地上的照片仔细对照,有些照片的角度不同,所以不能看到伤疤,但是基本上能看到左耳下方这个部位的,都有这个伤疤。 他们找错人了?或者说他们找的根本不是人。 “你们找错人了!”我大声喊道。 回应我的只有稀稀碎碎的声响,难道他们都离开了? 我和着口中的血咽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不能这样下去,无论是这样等死还是有幸张馨能够及时救我一命,都是我所不希望发生的。 我再次大喊一声:“有人吗?” 这一次有了回应:“你就在里面慢慢回想你的罪恶,等着张馨过来吧!” 罪恶?我有什么罪恶?照片上面的人分明不是我,我生怕他走开,马上说道:“别走,你们找错人了,照片上的人根本不是我,你没看到吗?照片上的人脸上有疤,而我脸上没有!” 外面传来几声冷笑:“你是真忘了,还是在装无辜?”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想不起自己的过去。” 不等我说完,外面的人说道:“我走了,自己慢慢反省吧,那些照片上的人就是你!” “等等。” “还有什么想问的?” “你们想这样把我杀死?你们这是犯法的!”犯法两字从我口中脱出时,我感觉自己说的太过幼稚了,对方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了,想必已经考虑过后果了。 “犯法?你手中的罪恶已经够死千百回了!”对方甩下这一句话后,悄无声息,任凭我鬼喊鬼叫。 我颓废地靠着玻璃盯着面前镜子里的自己,我究竟是犯了什么错? 发白脱皮的嘴唇,瘦削的脸庞,暗淡无光的眼神,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着照片试着回忆起以前。 可是记忆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我对这一段的记忆似乎一片空白,我越努力回忆,如同张馨所说的一样,只是给我带来无尽的痛苦。 为什么?我根本想不起什么!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只是单纯地失去了关于那一段过往的记忆? 我变得悲愤起来,一拳砸在玻璃上,只听得玻璃哗啦一声,细碎的玻璃渣如同白珠落地,拳头处传来一阵剧痛,鲜红的血迹沁出。 这一扇玻璃的背后是墙壁,入口不是在这里,我换了一个方向,挥拳砸向令一扇玻璃,依然不是入口,再反复两次之后,依然是墙壁,我的双手已经痛得将近使不出任何力气了。 我没有放弃,既然他们能把我关在这种屋子里,肯定是有入口的,这种老式的建筑是不可能有铁门的,要是能找到门,我只要用力踢开或是撞开就能成功逃脱。 我站起身,抬头去看头顶,强烈的光线刺得我眼睛疼,不过我还是看到了顶部也是水泥墙壁,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就是我脚下的地板! 我用麻木的双手扫开地上的照片,令我绝望的是,入口处的门确实是在我脚下,却是用铁浇灌的。 那种绝望绝不亚于每天只睡半小时其余时间全部花在努力学习上而高考落榜,我尽力了,举起满是鲜血的双手,我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这些血不是我的,而是其他人的。 “上面的!”一个坚毅的声音传来。 第五章 乱入 刻不容缓的声音容不得我迟疑,那个声音继续传来:“闪开!” 我缩到角落旁,听得下面的铁板发出铛啷一声,打开了。 “是谁?”我趴在地板上探头往下看,下面架着一架梯子。 我顺着梯子爬了下去,四周没有人。 是谁打开的?听声音是个男的,但肯定不是那司机四人组中的其中一个。 突然,一坨纸团扔在我的身上,我往纸团扔来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人正往楼上走去。 他走的很快,身影飞快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拾起纸团打开来看,字迹清秀而飘逸,上面写着:听张馨的,你就能知道一切。 我收起纸条,折起来放进口袋中,不能在这里继续逗留了,不知道四人组什么时候会出现。 我好不容易才在某个人的帮助下成功逃脱,可不想再被那些人捉回去。 我想了想,决定把铁门重新锁上去,然而锁虽然掉在地上,我用它锁上铁门的时候,锁是坏的,很可能是被那个救我的人弄坏的。 既然锁是坏的,我索性把锁就那样挂在铁门上,在下方望去,看起来像是好的,我这才离开此处。 这是单独分出来的一间阁楼,在六楼,再上一楼就是顶楼。 我不敢再作逗留,也不敢直接从楼梯下去,正当我纠结之时,突然,穿着黑夹克人的身影闪现在我的记忆中,对,上楼,总是没错的,他既然救了我必然不会伤害我,就算不能跟着他逃脱,也好有个伴。 于是我三步两步上到顶楼,正好看到他的身影从一处天井往下爬。 我没有喊出声,他肯定知道我跟着的,不然以之前他走路的速度,他应该早就不见踪迹了。 我跑过去踩着生锈的铁杆爬到下一层,他已不见踪迹,他是故意躲着我的吧,我看了看四周,毫无收获。 这是这栋大楼的另一边,我从这边下去应该不会遇到四人组,我放心了许多,迈着大步就下了楼。 只是在出大楼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再三往两边张望,没有异常,我这才快步往与打印店相反的路走去。 因为手上全是血迹,衣服上也染上了不少,走在路上就像被别人看怪物一样,路人见着我都是躲得远远的。 转进一条小巷子,我远远地看见有一个诊所的招牌,进去消毒之后涂点药绑了纱布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回打印店肯定不安全,那伙人这时候肯定已经发现我逃走了正在找我,实在不知道去哪儿,我索性赖在诊所里跟医生聊天。 寒暄一番之后,我提到我失忆这个问题的时候,虽然是小诊所,不具备为我全面检查的条件,医生还是很热心肠地分开我的头发,把我的头部仔细观察了一遍。 “你忘记了过去的所有事情?”医生问道。 我想了一想,就觉得头疼脑热,点点头。 “你的头部有一处伤口,看起来并不是很严重,已经差不多全部愈合了,只是看起来像是手术切口。” 我点头,我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很干燥,不由地动手去撕掉那些掀起一角的皮。 医生注意到了我这一动作,倒了一杯水给我:“很久没喝水了你,或者是缺少维生素。” 我一口气咕咚咕咚地喝光水,脑子灵活多了,灵光一闪,我记起些自己的困惑,将右脸靠近医生问:“对了,你能不能帮我看下我这里有没有疤?” 医生扯过我的脸皮仔细看了看:“据我的经验之谈,你这儿没有明显的疤痕,但就算有疤痕,也可以通过手术或者药物淡化甚至消除掉。” 这么说来,单凭疤痕这一点,根本不能有力地证明那照片上的人不是我。 我若有所思地摸着右脸,心头一阵莫名的挫败感。 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我是逃脱了,可是张馨呢?她一个女子要是受到四人组的威胁怎么办? 我不敢再多想,急匆匆地朝打印店跑去。 一边跑,一边祈祷着张馨是安全的。 到了打印店门口,门依旧是紧闭的,没有人来过的迹象,我望向正对面的大楼,斑驳的墙体显得破旧不堪。 张馨会不会被他们抓住了?我怎么光顾着自己逃脱,竟然忘记他们的主要目标更是张馨呢? 就当我准备上去对面的大楼寻找张馨时,我看到六楼的窗口司机伸出头看着我,接着另外三人也在窗户上出现了一秒,然后消失在拉起来的窗帘布上。 张馨,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我这就上来救你! 我在一楼找到半截钢筋,为自己鼓了鼓气,往楼上走去。 虽然不知道我这一趟是福是祸,可对于张馨我不能见死不救,踏上六楼的时候,我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这栋人去楼空,我记得正对着楼梯的房间就是我之前被困的地方,我背对着楼梯走进空荡荡的房间,看到四人组正面朝着我等着我过去。 “张馨呢?张馨是不是被你们抓了?” “哟,还带了武器上来,我看看,还是个铁丝,哈哈!”蝉说完以后,引得其余三人哄堂大笑。 我扫视了四周,没有张馨的踪迹,走近四人组怒道:“张馨呢?” “这么说来,救你的不是张馨,而是另外一个人。这么跟你说吧,你确切已经失忆,对于我们而言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既然逃走了,为何还要回来?”司机一边抽烟一边问道。 “张馨在哪里?”我继续问道。 司机笑了几声,站起身说:“张馨一直就没有出现过,我们比你更想知道她在哪里,看你这架势,是打算找我们算账?” 说着,司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抓住我握着钢筋的右手:“看样子你能出去也颇费一番周折。” “这不重要,张馨呢?”我试着挣扎逃出他的束缚。 原本我的双手就受伤了,使不上多少劲,司机故意慢慢加大力气,我疼痛难忍,就感觉手上的骨头似乎都发出了声响。 “张馨出现了!”靠在窗户边沿坐着的蝉说道。 司机听了,一手抽掉我手中的钢筋,一手扣住我的喉咙,推着我过去到窗户边。 通过窗户,我看到张馨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打印店前。 “黄蜂,你下去叫张馨上来。”司机吩咐道。 “又要我下去,哎,好吧。”蝉一脸的不情愿。 “等等,难得跑,干脆在这里喊她一声。”其中一个微胖的男子说道。 就在他准备探头喊的时候,我嘲讽道:“那你是肥螳螂还是肥麻雀啊?” 我觉得他会很生气地回头揍我一顿,却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地回答我一句“螳螂”然后大声喊道:“张馨!” 站在打印店门前的张馨和陌生男子回过头看着我们,然后就往我这边走过来。 那个陌生男人是谁? “那个人是谁?张馨请来的帮手?”蝉问道。 显然他们跟我有同样的疑问,没有人搭理蝉这句话。 第六章 疑惑 时间一分一秒地消逝,仍然看不见张馨的身影。 蝉烦躁不安起来:“妈的,这娘们又耍什么花招?” 司机和螳螂也有些恼火,口中不住地骂起来。 四人组剩余的一个人面容清秀,身形偏瘦,满脸的无所谓:“不要急,有这个人在我们手上,她迟早得上来。再说我们四个人,张馨再厉害,她也不一定有胜算。” “那她怎么还不上来?看样子我们得做出一些威慑了?”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生锈的小刀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 “你要是不怕张馨翻脸,你尽管试试!”面容清秀的那个人说道。 蝉听了,很是不爽,不到一秒钟,已经把刀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低声说:“黄雀,你说话给我小心点,张馨,我早晚会让她知道本大爷的厉害的!” 黄雀?我心说还真的像我说的那样,除了司机其余三人分别叫蝉螳螂麻雀?这代号有意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黄雀阴笑着,推开蝉握着小刀的手:“你知道我的性格的。” 蝉脸色一变,对着黄雀怒目而视。 黄雀也不甘示弱,双眼轻蔑地看着蝉。 “够了!你们俩是想在这把丑丢尽?事情还没有办好,自家人先起矛盾?”司机厉声说道。 不难看出,四人组的老大非司机莫属,只是想不到他们当着我的面,也能一窝子吵起来。 又过了好几分钟,张馨还是没有出现。 别说四人组了,就是我的神经也绷紧了,张馨要是不过来,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待我。 “干脆做掉他算了。”蝉灵活地在手中转动着小刀。 司机似乎拿不定主意,在蝉的耳边低声细语说了些什么,然后蝉冲着我笑出了声:“想不到你现在这么可怜,居然沦落到要张馨来救。” 刹那间,我就觉得天旋地转起来,想反驳他,却连话都说不出,只剩下蝉那轻视的面孔在我脑海反复回放。 我痛苦地捂住脑袋,周围人说什么我完全听不到,只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得到他们在大喊大叫。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张馨已经在我旁边了,司机正拿着数码相机对着我拍照。 我慌忙用手去挡住脸部,张馨说道:“他们拍完照就会放了你的,只要我们尽力配合他们,我们是安全的。” 听张馨这么说,我才不甘心地放下包扎着纱布的手,想着这拍出来的表情肯定很无奈吧。 咔嚓几声,司机拿着数码相机对着我从正面和侧面各拍了几张,心满意足地说道:“早说过了,你们只要配合,就像这样什么事都没有。” 随后,司机挥手招呼三个小弟走,蝉走的时候,特意朝我笑着摆了摆手。 我十分诧异,不知道张馨是如何一个人把他们打发走的,我本以为张馨会被他们为难,竟没想到是张馨帮我摆脱了困境。 张馨看着我的手,奇怪地问道:“他们对你用拶棍了?” “拶棍?”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跟着张馨的语气读了一遍。 “你不懂就算了,反正总归是没事了。”张馨边往楼下边说道。 “跟你一起的那个男的呢?”我想起之前在窗户看到张馨和一个陌生男子站在一起,而现在那个男子还是没有出现,我不禁有些困惑。 “他呀?他跟他们一起走了。”张馨的回答显得漫不经心,但我看到她说话的同时极其不自然地捋了一下头发。 我知道她还有事情瞒着我,我不会去问,就算问了,她肯定也会告诉我是为了保护我,我还是那句话,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会让一个弱女子来保护。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自己特窝囊,几天前还傻不垃圾地幻想张馨这是要包养我的节奏,到现在却总觉得自己是生活在无形的牢笼里,更加确切地说是生活在张馨的阴影之下。 “那个,那个男的是谁?”我扶着生锈的铁栏杆问道。 张馨停住了脚步,冷冷地说:“哪这么多废话,总之你现在不是被我救出来了吗?” “被你救的话,我宁可去死。”我愤怒了,满脑子都是自己的难堪和窘迫。 张馨继续往楼下走,不再说话。 我走出大楼,看见张馨走进打印店,以前都是我在打印店里工作,这次她没有去其他的地方,说明她现在也不想我在打印店工作,她也许跟我一样生气了。 说生气这个词语看起来更像是小孩子气一样,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张馨不是愤怒,而是生气。 愤怒和生气的区别就像是,走路的时候你被一个人撂倒了,你会很愤怒,如果你是不小心由于自身的原因摔倒了,你可能会很愤怒,可能会很生气,但由于自身原因你可能无法对谁燃起怒火,便是生气,或是生自己的气,或是生他人的气。 我不知道我是从哪儿接受这一奇怪逻辑的,想不起来对我而言,一点也不奇怪。 面前的行人千姿百态,而我就像是痴呆的患者迷惘而无知。 我缓缓地迈步走向图书馆,人如果处于不理智的生气状态,就应该一个人静一静。 图书馆依旧人来人往,环境一片安谧,很适合生气的人静下心来。 双手绷着纱布难免会让他人多看两眼,我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书架的分类是科学技术,我找到一本世界未解之谜,翻来看去,都是些看起来与我的生活丝毫不相关的东西。 我把书插回原处,突然一本书在我的印象闪过,对,那本书里肯定有什么线索。 我凭着记忆找到《天文爱好者》摆放的地方,直接就寻找那本最旧的。 从我的记忆初始阶段,我手中的那本《天文爱好者》明显不是图书馆里的书,我跟着张馨出去的时候,我随手把那本书放在了其他的书上面,之所以没有放回原处,不是我没有素质,而是我当时根本没有看到哪儿还有那本书的分类。 我一层又一层地找了个遍,结果证明我这么做是徒劳的。 我双手搭在书架上,头枕在手臂上,满脑子都是这这几天来一段又一段的记忆,其他的一无所知。 说起来也好笑,我居然就记得这么几天的东西,如果说张馨是为了保护我而不告诉我真相,那么我觉得这种保护如同无形的折磨,无知对于我而言是一种羞辱和恐惧。 “你好,麻烦让一下。”一个甜美的女声传入我的耳中。 我尴尬地退后几步:“不好意思。” 女孩一笑而过,背着个书包在书柜前找着哪本书,口中还轻声嘟哝着:“前几天都还有,怎么现在没了呢?” “你找什么?” “前几天我在这儿买了一本书,现在没有卖了,好可惜。”她扎着马尾辫,清新而不俗。 “这里没有的话,你可以去其他大一点的书店看看,例如新华书店。”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似乎很想笑。 我实在想不出自己有哪里好笑了,莫非是长的好笑? 于是我问她:“怎么了?笑什么?” “没,没什么。只是看到你觉得好熟悉。”她的言语中带着一丝亲切感。 她看着我,我有些乱了分寸,手都不知该放何处为好。 她看了一眼手表,就急忙往外走说道:“我要赶火车去了,再见!” 我困惑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头雾水。 过了这么久,我已经足够冷静了下来,我开始理性地分析这件事,假使我是因为某些人而失忆了,我记得电视剧中的情节都是失忆了之后不能受重大刺激,要慢慢恢复,张馨可能是出于不想刺激我的目的才会对我有所隐瞒的吧? 我失去了以前的所有记忆,却没有丧失生活技能和知识,这是为何?不过电视剧上的失忆也是这样,总没见过谁失忆了,突然就跟个新生婴儿一样了吧? 对于失忆这一点没什么好研究的,我又不是医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 四人组是我的第一个疑惑点,他们破费周折地把到钓上钩,又没有对我过多的伤害,比起那些绑架犯罪情节,他们显得温和地多了,这是为什么?难道单单是为了绑架我来威胁张馨? 也不知道张馨和陌生男子做了什么,四人组对着我拍了几张照片就走了,噢,不,陌生男子应该也作为筹码被带走了。既然用相机拍了我,我想我的照片肯定对他们有帮助,经过我的细致分析,拿去作广告宣传什么的肯定不科学,拿过去辟邪? 我差点没给自己扇一耳光,这都什么逻辑,我的照片对于他们有什么用呢?关于照片,我想起四人组甩给我的一大堆诡异的照片,他们坚称照片上面的人是我,虽然长的是都有那么不起眼,但我还是像找不同一样,找出了不同点,他们却不以为然。 第二个更大的困惑点,就是救我的那个人,会是谁呢?会不会是跟张馨一起出现的那个陌生男子?没有看见过他的正脸,我无法分别。 想了这么久,我已经饥肠辘辘了,该回去向张馨道歉了。 在路上,我远远地就看到打印店门是紧闭的。 第七章 冷热交替 张馨去哪儿了? 或许是因为今天的事,不,因为这几天一直以来的事,她的心里一定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虽然我不清楚她承受的压力来自于哪里。 我先是去到楼上她的房间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开,我不能确定她是不是躲在房间里生闷气。 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个味。我回到打印店里,店里十分整洁,定是张馨整理了一下。 我轻轻坐在电脑椅上,打开电脑算是开始正常营业。 生意依旧比较冷清,好在偶尔有几个老师打印试卷练习题之类的东西,我还算做了几笔业务。 期间空闲的时候,特意百度搜索了一下张馨叫我叫的be,中文翻译是存在、是,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含义,只好作罢。 中午的时候,我正犯愁一个人该怎么办的时候,张馨回来了,提着两个大号购物袋。 我过去帮她接住,张馨累的是汗流浃背。 “你的手没事了吗?”张馨的第一句令我挺感动的。 “没事了。”其实还是有点轻微的疼痛隐隐传来。 “你去买东西了?”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为好。 张馨拿出纸巾一边擦汗一边回答:“是啊。” “今天早上的事……” “无关紧要。”听她说完这句话,我不知自己是该庆幸她没有生气,亦或是我的心凉了半截。 “对了,我晚上要去去外地了。这些东西都是给你这些天的生活用品,另外这张银行卡你拿去用吧,密码就是以前那个。”张馨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 “去外地?”这令我感到很突然。 “是,我出去办些事。”张馨面对着风扇。 “我,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再三纠结,我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要是去的话,可能会没命,但我不会。因此,我不想让你冒这个危险,况且我们的打印店也需要一个人管理。” 我们的打印店,张馨能这么说,也是对我心灵的一种慰藉吧,张馨给的理由很牵强,我不甘心:“我过去的话,会没命?” 张馨转过头,面对着我,认真的眼神,点头。 “为什么?” “那四个人之中有一个人是我男朋友。”张馨道。 男朋友?张馨还有一个男朋友?居然还是四人组中的一个!是四人组之中哪一个? 我回想了一遍四人组的所有人,实在想象不出其中居然有一个人是张馨的男朋友,她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准确来说,是没有告诉失忆的我。 果然,对于失忆的我而言,似乎一下子不能接受这些现实,我又感觉头疼了起来。 我甚至有些站不稳,跌跌撞撞了几步,靠在墙壁上。 “你还不适应,要慢慢恢复过来才行。你看你这样的话,一起过去不是给我添麻烦吗?”张馨起身离开了凳子。 我靠了好一会儿,恢复过来:“晚上我送你。” 张馨这回没有拒绝,点点头,继续说道:“中午不在这边吃饭了,我知道有一家店口味不错。” 说走就走,收拾妥当之后,我和张馨走在路上。 听张馨说她晚上要离开,我竟慌张起来,心情沉重地一言不发。 张馨推了推我的手臂,笑嘻嘻地问道“怎么?不开心?” “没,没有。”我强颜欢笑起来。 “我要去外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嗯,我会好好照顾店里生意的。” “你就没有感到不舍么?” “没,没有,你给我留了这么多东西,我会很自由。”我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不让自己显得那么矫情。 张馨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低着头走路。 张馨带我去的是一家湘川口味的店子,张馨坐在我的对面,把菜谱递给我:“你很喜欢吃辣的。” 我接过菜谱,点了一份香辣虾和辣仔鸡。 “再点一份汤吧,两菜一汤。”张馨把头发扎成马尾。 她的这一动作让我想起了在图书馆遇到的那个女孩,一样也是马尾。 “先生,需要什么汤?”服务员的声音打断了我。 我看着品类繁多的汤类,问张馨:“喜欢吃什么?” “随便。” “那就香菇土鸡汤吧?” 等待上菜的时候,我觉得浑身不自在,如同蚂蚁在身上爬一样。 张馨莞尔而笑:“你怎么跟坐在火炉上一样?” 我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憨笑着。 “这可不像以前的你,要稳重一些。” 不像以前的我?照张馨这么说,我以前是个成熟稳重的人? 张馨的这句话勾起了我的兴趣,我一个劲儿地追问她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馨似乎很想笑,又憋住了:“两个字的话是稳重。” “就不能再多说一点吗?”我对自己的过往有浓烈的好奇心。 “记得我说你是be,知道为什么吗?” “我早上在电脑上搜索过,中文翻译是存在和是。” 张馨听到这里,竟捧腹大笑起来。 我更加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没怎么?反正你不算是个好人,但一定不是个坏人。” “那你所说的be是什么意思?”我继续追问。 “两个英文单词的缩写,算是我临时想出来的。”张馨还笑。 反正名字也没有什么意义,就像四人组里叫蝉螳螂麻雀的,也不过是个代号用来区别彼此而已,没有什么实际含义。 想到这里,张馨晚上要离开,我就想把满肚子的疑惑向她倾诉:“四人组说我是杀人魔鬼,还给了我一堆照片,上面的人很像我,但并不是我……” “我知道。”张馨打断了我的话,“他们找错了人,后来我跟他们说清楚了,不然他们怎么会肯放你走?” “那早上跟你一起出现的陌生男子是谁?” “他是我以前的一个老友,原本也是跟着四人组混的。”提及这个人的时候,张馨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我被他们锁在阁楼,一个陌生人救了我。”这算是我最后一个想了解的内容。 “陌生人?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我保证,等我回来,我会告诉你一切。” “那为何现在不告诉我?” “我说过了,首先是怕你接受不了,其次是有人在监视我们,你要是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可能不只是你会死,我也会因此失去性命。”张馨压低声音说。 我还准备问什么,服务员正好上菜了,我便收住了。 香辣虾,果然名副其实,闻起来不止是香喷喷的,还有一股辣味融合在其中。 红黄的虾身摆放在碟子里,些许青葱的葱蒜点缀在上面,诱人口水。 “这是你以前相当喜欢的一道川菜。”张馨夹起一只虾子慢慢开始动手剥皮。 “是吗?”我觉得这个菜很多人都喜欢,所以张馨说我以前相当喜欢,也不奇怪。 张馨将去了皮的虾又去掉虾头和虾尾,才放进口中咀嚼。 而我没有这么多讲究,夹起虾子就吃,然后咬掉虾头吐在桌子上,和着虾壳虾尾吃了。 眼见着我桌前的虾头堆成了小山,张馨却没有怎么吃。 再后来的辣仔鸡张馨也没怎么碰,直到最后汤上来了,张馨才喝着汤吃了些饭。 看她这么斯文,跟第一次我们在肯德基的那副狼狈吃相截然相反,也许那次她是真饿了吧。 “你怎么吃这么少?晚上还要坐火车的,你不多吃点?” “我一个女孩子吃这么多长肥啊?不是坐火车,我坐高铁去,为了追上他们。”张馨摆弄着筷子看着我说。 “坐高铁好,环境好一些,坏人也少一些。”我自言自语地说。 张馨扑哧地笑出声:“坏人?” 我顿时语塞了,心说自己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张馨竟笑了起来。 吃完饭回到住处的途中,张馨买了两部智能手机,办了两张卡。 她把手机号码互相保存之后,将其中一部交给我:“有事手机联系。” 我点头说:“我会经常跟你联系的。” “那倒不用,有事就联系吧。” 剩下我傻了眼,我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第八章 离别 之后都是些琐碎的事情,下午稍作休息,五点半的时候,我送张馨去高铁站。 坐出租车的途中,张馨一直在拨打一个号码,可是没有人接。 我大概猜到那个人是谁,无非就是她的男朋友吧。 到了高铁站的时候,已经六点多钟了。 对于夏季而言,这时候不算晚,光线还很充足。 高铁站的位置比较偏僻,总之是比较远离市中心的。 张馨穿的一身紧身衣裤,我其实蛮担心她的安危的,同为男人,我太懂男人的想法了。 但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安心了。 我帮她提着行李,到一边的小店买些东西的时候,三个二十岁左右的社会青年走了过来。 我赶紧付了钱,拽着张馨就想远离这些人。 谁知他们主动围上来,言语上就尽显轻薄:“小妹妹,跟着这老大叔有什么意思?来,跟哥哥们走呗。” 我把张馨拦在身后,当然,我也不怕这三个小混混,骂道:“哪里来的小混混,再过来别怪我不客气!” “你个老东西,要我们先教训你?”说着,三个人就对我抡起了拳头。 “跟这三个人渣废什么话?”张馨一脚踢中中间一个人的腹部,那货立马蹲在地上捂着腹部半天说不出话。 另外两人见队友被打了,义愤填膺地冲上来就要打我俩。 我把手中的行李扔在地上,就跟对方打了起来。我极度厌恶这样的社会败类,每一拳都是使了力的。 对方毕竟还算是毛头小子,打起架来还是不如他们口中的我这个老家伙。 当然,多多少少我也挨了几拳几脚。 对方显然不服气,从口袋中竟摸出刀子。 我一看见白刀子,刹那间有些怂了,说话也结巴起来:“你们,你们想干嘛?想动刀子?” 那个挨了张馨一脚的青年恼怒得很,直接挥刀朝我划过来。 我来不及躲闪,真是的是没想到那家伙竟然动真格,都不怕杀人犯法的,眼见刀子就要划下来,我不禁往后猛地一退。 他划了个空,自然不甘心,又朝我扑过来。 这时候,张馨倏的一脚准确无误地踢在那家伙的手腕上。 那家伙痛得松开了手,刀子落在地上,我捡起刀子拉住他,一脚踹在那家伙的后膝盖,那家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其他两个同伙见势不妙,也不敢过来,只是在那装模作样地叫我放了他们老大。 我还准备教训这三个人一下,执勤的警察赶了过来,阻止了我们。 之后还做了一番口录,折腾了好一会儿,张馨着急了,已经七点了,车七点一刻就开动了,警察这才放我们走。 我提着行李跟着张馨跑到进站口,张馨接过行李,笑着说:“看吧,不用担心我的,我也是个女中豪杰。”说完,还朝我做了个v的手势。 残阳似血,我看着风吹动着她的秀发渐行渐远。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野中,我依旧望着那个方向,好像是在等着她回来一样。 许久,天色已经暗了。 我说不出个滋味,仿佛两个人生活在孤岛,其中一个人划船远航,而你却只能目送她孤帆远行。 所剩下的不过是寂寞和等待的折磨,我迎着风慢步往车站走。 张馨,一路顺风。我打开手机给她发了这么一条信息。 然后,我关上手机,叹了口气。我多么希望发完短信以后能立马看到她的回信,虽然这并不现实,指不定她现在正在狂奔向列车的途中。 经过这么些天,我对张馨产生了深刻的情感,或是一种依赖,或是一种对朋友的情愫在我内心涌动,久久不能平息。 我心里清楚,我不是喜欢张馨,这种情感很复杂,好比你有一个感情极好的朋友,当你听说他要结婚了,你多多少少会觉得心里憋屈,又好比一位父亲辛辛苦苦带大的女儿要嫁人时的那种复杂心情,尽管这些比方并不完全恰当。 是不是我太多情了?可能张馨只不过是在帮助一个失忆的朋友罢了,再说她也是一个有男朋友的人,从我的角度来看,我作为她的一个普通朋友,我应该为她感到高兴,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如此心神不宁,像被蛀虫掏空? 出租车飞快地穿梭在公路上,我看着无数车辆来来往往,我,大概也是张馨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吧。 我坐在副驾驶,等红灯的时候,司机把我打量了几眼道:“怎么这么消沉啊你?” 我恍惚不定地回答说:“刚送一个朋友离开。” “你这种情况我见多了,都是这样,感情太好了,难舍难分的。”司机探头看着我说。 我不太喜欢与陌生人交谈,只是微微点头表明自己有在听他说话。 “我没什么文化,说话可能跟直白。我看嘛,不用太悲伤,生活就像开着车去旅行,总是向前不止步的,就算是调头,也是走错路了。” 绿灯亮了起来,司机踩上油门,继续前进。 到了打印店门口,我还在回味他说的那一段话,付钱之后,我不忘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他摆摆手,发动车子往下一个地方去了。 我看了一眼无人的打印店,加快脚步上楼回到自己的卧室。 洗了个澡,清醒了许多,张馨不是我的依靠,正如我也不是她的依靠一样,生活照样得继续,再说张馨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躺在床上玩着手机,对于智能手机,我记忆中我是没有碰过,但我玩起来是滚瓜烂熟,用一句话说就是“无压力”。 首先我想到的是打开日历标记了今天的时间,6月13日。 时间还早,我找了本关于下南洋的小说看用来打发时间。 看了没一会儿,有短信提醒,我的心一跳,点开看,尼玛,居然是10086的什么短信。 我连一眼都不想多看,直接删除继续看小说。 看着男主在船上的种种行为和遭遇,在为男主紧张的同时,我也是为自己紧张。 不知不觉,我进入了梦乡。 第九章 遭贼 我是被一阵短信铃声闹醒的,我还很迷糊,铃声响了一会儿就停了,我却一个机灵翻身起来,打开手机,是张馨过来的。 我迫不及待地点开,上面没有多少字:谢谢。后面还跟着一个笑脸的表情。 看到张馨能回信息,我深感一种莫名的充实,刚想打个电话给张馨问候一下,张馨又发来一条短信:好好工作,注意身体。 我拨打张馨的号码,响了一会,张馨接了电话:“who?” 我听到张馨口中说出这个单词,故意用我那生疏的英语说道:“i''mbe”。 电话那头的张馨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立马咯咯地笑起来:“好好好,我知道你是谁。” “怎么样?到了没?” “到了,到了都好几个小时了。”张馨的语气很轻松。 “那你在哪里?” “x省a市。怎么了?你不会想一个人偷偷跑过来吧?” “不会的,我只是想问候一下你。” “我晚点打给你,我看见他们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拜拜,张馨就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看见他们了?张馨已经找到她男朋友和四人组了吧,我不舍地关上屏幕。 不知道张馨会经历什么,我除了祈祷她平安,什么也不能为她做了。 不过,至少…… 想到这里,我跳下床,飞快地搞定一切日常起床工作,下到楼下打印店里开始准备新的一天。 这一次,我起的非常早,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我收拾好店铺之后,搬条凳子坐到门外,看见已经有清洁工在扫地了。 沙拉沙拉的声响听着十分舒服,我享受着这安逸的清晨。 陆陆续续地有学生到这儿打印资料试卷之类的东西,突然我就忙活起来了,这是以前所从未有过的感觉。 就像气球充满了气,每一位前来打印的客人,我都非常礼貌地接待他们,帮他们把打印好的资料装订好。 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让我不由地去想自己的高中是什么样的,一片空白,我猜大抵不过也是每天安分守己地上学做作业吧。 “老板,帮我打印六份。”一个瘦小的男孩递给我u盘。 我接过u盘插进接口里,里面有七个文件:“每个打印一份?” 他往外面看了一眼,说:“除了那个王涛的,其余的都打印一份”。 我有些奇怪,打印的同时,外边有人在喊:“矮子,打印好了没?” 瘦小的男孩没有回头,只是大声地回答了一句“没有”。 “矮子?他们在叫你?”我问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瞪着我。 我这才发现他脸上有几处打斗的痕迹,心说他肯定是经常被这些人欺负。 我帮他装订好之后,他小声说了声“谢谢”然后拿着资料跑了出去。 外面却传来叫骂声:“你个死矮子,居然没帮我打印,你是找打吧?” 我寻声走出门外,看到在不远处的樟树旁,瘦小的男孩被一个比他高大得多的男孩拽着书包。 我立马心领神会,走过去拉开了他们俩跟高大的男孩说:“你叫王涛是吧?” 高大的男孩神气地说是。 “是我忘了,没帮你的打印,我这就去帮你再打印一份。”我伸手示意瘦小的男孩把u盘给我。 事情出乎我的意料,瘦小的男孩居然一推把高大的男孩推开在一边,然后撒腿就朝学校里跑去了。 那个见王涛的男孩也赶紧追过去,口中喊着:“你个死矮子,看我放学后不揍死你!” 这种事情在我还在念书的时候肯定也有不少,恃强凌弱,生物所固有的本质吧。 我回到打印店里,就想跟张馨打电话问一下她那边的情况,再点击一下就可以拨打她的号码了,我却迟迟点不下去,总觉得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骚扰她了? 可是我又实在是担心她的安危,她的身手和胆识我是很佩服,但她面对的始终是那四人组。 我狠狠心跟自己说就打一次,以后打不打了,这才拨打了张馨的号码,响了几声之后,我听到一句令我苦笑的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 挂掉电话,我全身的激情似乎一下子消退了,靠在电脑椅上漫无目的地玩起牌来。 我这个人似乎难以接受自己不如意的生活,每一件不如意的事,我都会纠结好久。 而且当我觉得不如意的时候,我就会觉得似乎上天也在跟我作对。 连输好几把,直到我颇庆幸地拿到四个2,就被人对鬼炸掉,我懊恼地关闭页面,沮丧地坐在电脑椅上。 “老板,我打印……” “机器坏了,明天吧。” 如是类同的对话反反复复地在打印店里出现,我实在是坐不下去了,干脆写了一张纸条贴在门上“机器修理,明日营业”,再锁上门去外面走走。 手部的伤口开始愈合,有些发痒,那个诊所的医生又与我谈得拢,我决定去他那儿坐坐。 拐了几个弯之后,我进到诊所里,医生戴着老花眼镜似乎忘记了昨天来过的我,直至我说昨天早上来他这里看过手,他才想起我昨天来过。 这也怪不得他,诊所里一天人流量也不算小,医生年纪也挺大的了,一头白发,脸上的老年斑丝毫不懂得地暴露在脸上。 “昨天我就准备叫你今天过来换纱布,你一溜烟就跑远了,我喊你你也听不到。”老医生一面拆纱布一面略带训斥的语气。 “是是是,昨天有些急事。”我就像是长辈批评的孩子。 “你伤口愈合得很好。”老医生拿着我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 “可能是我体质比较好吧。”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换纱布,而是出于无人交谈。 再后来,诊所里前来求医的人多了,老医生也没空理会我了,我知趣地离开诊所。 走出诊所,我没有回打印店继续工作的心情,气温在35.36摄氏度左右,用热得跟条狗一样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我掏出手机,我知道没有什么,我一直没有听到任何短信或者来电的铃声,可我的内心强迫着我去看! 关掉手机,我抹了摸鼻翼的汗水,甩在地上,往住处去了。 此时是上午十点,当我筋疲力尽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前,打开两大包购物袋,里面是各种零食和瓶装水。 就在我咕咚咕咚地喝水的时候,听到张馨房间传来奇怪的声音。 听起来就像是移动柜子摩擦地面发出的声响。 我的心一紧,张馨这个时候不可能回来了的,遭贼了? 我跑到张馨的房间前,发现房间的门是紧闭的,里面却发出翻箱倒柜的声音。 啪啪两声,我的手用力拍在门上,接着我喊道:“干什么?偷东西?报警了!” 我将耳朵贴在门上去听,里面安静了,我在想是不是该把门踹开看个究竟。 随即,我运量了一下力度,退后几步,一脚猛地踹在门上。 哐铛一声,门坏了,却被什么东西堵住的。 我用肩膀抵着门推了几下,发现堵住门的东西特别沉,像是书柜之类的东西。 飞快思考了一下,我找了个高一点的受力点,使劲推门,砰的一声夹杂着玻璃打碎的声音,门开了一条小缝。 我赶忙挤进屋内,却看见一个身影从窗台上一跃而下。 不是吧,虽说这是二楼,一般人还是不敢跳的吧,我跑到窗台旁一看,没来得及看清楚,身影一闪,消失在屋角。 我感觉糟糕极了,书柜倒在门边,满柜子的书散落在地上,一块块玻璃碎了一地,再看屋子的其它地方,张馨的衣服卡片资料被扔的满地都是。 得赶紧收拾收拾,我先是废了好大劲把书柜扶起来,书柜里的书几乎是全部掉落在外面,这种老式的书柜光是空的书柜就挺沉的。 我将书柜推到墙边,从地上捡起书叠成一摞。 张馨的爱好还真是广泛,从少女们都喜欢看的言情杂志到中国古典书籍再到国外的著作,基本都是崭新的。 当我拾起一本日记本的时候,我起了坏心思,这种感觉我相信很多人会有,在看到别人日记本的时候,会特别好奇,一种强烈的求知欲望在膨胀。 我拿着本子的时候,心砰砰直跳,我拼命地抑制自己的渴望,可脑海中似乎认为这个本子里可能有关于我失忆的线索,或者某种程度上,我想去了解张馨的秘密。 最终,我败在自己的渴望上,我心虚地打开日记本。 第一页,张馨只写了她的名字。 第二页,空白。 第三页,空白。 如此重复,我翻了大概十多页,还是空白的。 难道张馨还没来得及写这个日记本? 我浮躁起来,快速翻动,有一页纸上不是空白的,我很快找到了那一页,里面夹着一张纸条,我拿起来看。 上面写着:张馨,千万不要跟过来,珍重。 千万不要跟过来? 我想起了跟张馨一起出现的陌生男人,应该是他留下的,我被搭救的时候也收到一张纸条,看起来就像是同一个人留下的。 我收起这张纸条,想跟我收下的那张纸条对比一下。 我还准备翻阅一下日记本身后却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怎么了?” 我吓了一大跳,本来就因为偷偷查看了张馨的日记本而心虚,这时候偏偏有人在身后说话。 回过头,看到是房东阿姨,我长吁一口气:“刚才有人进屋子偷东西。” “我在对面楼下搓麻将,看到有人从这儿跳下逃走了,就赶紧过来看看。”房东阿姨道。 “没事没事,没丢什么贵重东西。”我觉得这事可能还报不了警,我身份证都没有,估计办起程序来也麻烦。 房东阿姨走了过来,一边在收拾着张馨的衣物,一边说道:“这女孩子家的衣服就让我来收拾吧。” “不用麻烦你了,我来就是。”我不想给房东添麻烦。 “你来收拾,这女孩子又不是你女朋友,你想干嘛?”房东阿姨的一番话提醒了我。 “也是,也是。”我紧紧地闭了一下眼,暗骂自己怎么想事的。 “你要是想报警的话也可以,以我的名义报案就是,只是这里没监控,查起来也够呛。” “不用了,还是先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吧。”我一摞一摞地把书放进书柜里。 “起初你们租房的时候,我就说过了,这儿没监控,平常要关紧门窗。” “是,是。”我心说就这木门,一脚就踹开,关紧顶个屁用。 “你要真没事的话,我去打麻将了。”房东阿姨不等我说话,已经走出了门外。 房东阿姨能过来帮我收拾一下我已经很感动了,张馨床那边阿姨基本都收拾妥当了。 见房东阿姨走了,我心痒痒了,又想偷看张馨的日记本,还没动手去拿,房东阿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有什么事到下边的麻将店找我。” “好。”我回应一声,不再去想张馨的日记本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认真收拾起屋子。 整理一遍之后,屋子里看起来总体上也全是整洁,我看了好几遍,才重新关上窗户,准备锁上门。 门锁坏了,我只好找个电线杆上贴着的装锁号码打了过去才弄好。 还不知道张馨什么时候回来,手机依然打不通,也不知道她是故意不接还是手机掉了或者被偷了。 之后的事情乏善可陈,我昏昏噩噩地在麻木的等待中度过了一天。 第十章 三哥 每天到了六点我都是自然醒,这么多天以来,我一直如此。 我下楼的时候,特地去张馨门前看了看,竟发现门是开着的。 又有贼进来了? 我就差没喊捉贼了,我轻轻推开门,决定打贼一个措手不及。 走进房间的第一眼,我眼睛瞪得大大的。 张馨背朝着我正在梳头发! “张馨,你,你是怎么回来的?”我惊讶地说话都打结巴。 “半夜回来的,我钥匙丢了,就把门踹开了。”张馨穿着白色短袖,一手挽着马尾回头看着我说。 这也不奇怪,锁换了,以张馨的性格,肯定会踹开的。 “丢了什么东西没?。”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悬了起来,张馨的那张纸条还在我那里,这要是被她发现了,我怎么解释都是没有理由的窥窃他人隐私啊! “丢东西?”张馨继续对着镜子梳着头发。 “昨天你房间进贼了,你屋子都乱了,你没发现么?” “我以为是你整理的,就没太在意了,既然没丢什么东西的话,就算了。”张馨反手用发夹在扎头发。 张馨的这个说法说不通,我没有她房间的钥匙,不可能进去帮她收拾房间,要是我去收拾她的东西,她不得砍我一顿才怪。 “那就好,我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我站在门口,犹豫着该怎么向她解释这一切。 “这些不重要,我有件事要拜托你。”张馨沉默了十多秒,才吐出这句话。 “你说。”惊讶之余,我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张馨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出一张卡片,走过来正对着我的眼睛放着:“你看看,这个地方你知道在哪里吗?” 图片拍的有些模糊,我伸手想拿过照片仔细确认,张馨却把照片往后移了移。 我缩回手,尴尬地笑。 “想起了吗?”她继续问道。 “图片我没看清楚,而且你知道的,我失忆了。”我颇显无奈。 她收回照片,似乎不太相信我的话,眼光瞟了我好几次。 “这个位置只有你知道。”她确定的语气令我感到十分压抑。 “可是我失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馨点了一下头,冷淡得没有表情:“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先回自己房间,我累了,想睡一下。” 说完,张馨把门乓的一声关上了。 我往自己房间的门口走了几步,故意走的很响,然后装模作样地把门把开又关上,再如履薄冰一样走到张馨房间的门前。 象征性地在门上叩了几下,张馨在房间里喊道:“进来。” 我没有进去张馨的房间,只是站在门缝前朝屋里问:“我给你发的短信收到没?” “手机掉了。” 原来如此,我就说张馨怎么会无缘无故地不接我电话,连短信也不回。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 失忆,遇上张馨,四人组,陌生人的搭救,张馨的旧友,无论那一件事,都不是单纯的偶然事件。 我坐到书桌前,从笔筒里找出一只还能写的黑色中性笔,找了一张白色的纸,在上面把我所疑惑的点全部写在这张纸上面。 盯着眼前的纸,我努力从中理出一点线索,可根本毫无突破口。 就在我焦头烂额之际,一个人的名字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胡生,对,没错,就是他,他可能就是整件事情的交织点! 四人组去找的人肯定是这个叫胡生的人无疑,只是他们为什么拍了我的照片,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走一步算一步,我下楼去到打印店里,等着一个人的到来。 知道中午十二点多,都没有人进来过打印店,我这才一拍脑门,贴在门上的那张纸我都没撕掉,难怪没人来。 起身准备走出到门外,我就看到早上那个瘦小的男孩背着书包出现在门口。 “还营业吗?”他问我。 “营业,营业。”我扯掉门上的纸条。 他背着布满灰尘的书包,灰头土脸的样子,把u盘拿了出来,我正准备伸手去接,他却把u盘放在了桌子上,轻声道:“打印王涛的。” 我边帮他打印,边问道:“是不是那个王涛欺负你了?” 他一脸的倔强,不吭声。 “你经常被他欺负吧?你要是告诉我,我说不定能帮你。”我移动着鼠标,没有注意他的表情。 他还是不说话。 等我回过头想看看他时,他已经流下了眼泪。 我忙递给他纸巾,他摇头,用手臂抹了下说:“不用了。” 他可能是从小受到欺负,才形成这样的自闭性格吧。 “我吧,小时候也像你这样,被别人欺负,我也一样不愿意告诉别人,自己心里就想着,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他,比他过得好。我以为我能一直坚持下去,可是有一天我憋不住了,对着一个街边卖水果的老爷爷哭诉了半天。你猜后来怎么着?”我故意问他,想让他跟我交流。 “所以你就三十多岁了,还在打印店里打工?”他还真是耿直。 “不,不,不。这个不重要,我要告诉你的是卖水果的老爷爷居然正好就是欺负我的那个人的爷爷,他爷爷把他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欺负过我。”我不记得过去的事,撒起谎来我根本不会感到羞愧。 他先是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那副表情似乎是在鄙视我的智商。 “别这样看着我,我会很不舒服。”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流,他毕竟还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我觉得用一些类似于心灵鸡汤的故事或许对他会有好的影响。 他不再看我,低着头像在思考着什么。 “你在想什么?”我把打印好的文件和u盘装在一个袋子里递给他。 他把袋子装进书包里,转身就走。 没走两步,他就回头走了回来,脸涨的通红:“我,我忘记带钱了,明天给你行吗?” “没事,就当是我请你的好了。” “谢谢你了,我明天一定会给你的。” 说完,他迈开步子跑了出去,我大声喊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李焱。” 看着他背着书包,瘦小的个子穿入人流,我顿的一下坐倒在电脑椅上,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哒哒哒几声,我顺着声音望去,是张馨。 她穿着修身牛仔裤,高跟鞋的鞋帮比脚还高。 她看了看门外,拿过笔在纸上一边写一边大声说道:“明天,我们就要启程去照片上的地方,我待会就要去找人,买好必需品,你就负责想起这个地方在哪里,事情紧急,没时间了。” 我不知道她凭什么认定我在今天就能想起照片上的地方在哪里,从她的行为上我觉得她是故意这样说的。 我探头去看她写在纸上的字:店里有监听器,有人在监视我们,到时候你别乱说话,一切听我的就是。 这段话我一看到就觉得似曾相识,搭救我的陌生男子扔给我的纸条上面就写着:听张馨的,你会知道一切。 这之间有何联系? 我不得而知。 既然打印店里有监听器,我就想着跟她去外面交谈,于是找了个借口:“从早上到现在,我还没吃过饭,我们去吃个饭吧。” 她将纸折起来藏进口袋中:“好。” 我带着她去了张馨带我去过的川湘菜店,点了同样的菜。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恨不得拍着桌子把所有的问题倾泄而出。 “别激动,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你的精神太脆弱了,承受不了的。”张馨看了看门外。 “你失忆的原因跟我们要去的地方有关。”张馨抽出一张餐巾纸边擦嘴边说道,“那个地方不用你想,我知道在哪里,待会我会召集一些人过来,你就当着他们的面把地方说出来就行了。” 至少,她告诉了我更多的信息,如果真像她的那样,我失忆的原因就在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那我是非去不可了。 “在秦岭,你就这么说是了,具体该怎么表现就看你的演技了。” 我没有说话,认真地看着她。 “你尽量避免回答他们的问题就是,他们问其他的问题你就说不知道。”张馨一直警惕着外面。 “你是怎么知道店里有监听器的?”我每天呆在打印店的时间比张馨久得多,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而张馨却发觉到这一点。 “这你别管,总之我没说错就是。你……休息,他们来了。”张馨不再看门外转而直视着我。 我也看着他,一头雾水,不知道是谁过来了。 不一会儿,一个老头子带着两个年轻人走了过来。 “这是三哥。”张馨起身向我介绍领头的老头子。 “三哥?不该是三老爷吗?”我脱口而出。 张馨白了我一眼:“怎么说话的?小心三哥教训你!” 我不情愿地叫了声:“三……哥好。” 老头子叼着烟,头发苍白,脸上的皱纹都可以叠罗汉了,居然叫三哥。 只见三哥用长满老年斑的手取下嘴上的烟,吧嗒一声,然后乐呵呵地说:“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连三哥也忘记了。” “他这不是失忆了嘛。”张馨陪着笑脸说。 “来,三哥,坐。”我不忍让张馨难堪,虽说我压根不认识这什么三哥,我还是拉出凳子请他坐。 “这位是扬子,你跟他谈得合的。这一位是黑子哥。”张馨向我一一介绍了过来的三人。 扬子身材魁梧,身高起码一米八,左脸处有一处显而易见的刀疤,我居然跟这种人谈得来,我也算是谈判能手了吧? 黑子哥,人如其名,皮肤漆黑,与我差不多高,他这名字我听上去咋那么像狗的名儿呢?我在心里窃笑。 这两人不像那名不副实的三哥那样有架子,随和多了,就着我旁边两个座位就坐了下来。 张馨招呼服务员过来点菜。 三哥坐在张馨旁边,吧嗒着烟,慢悠悠地翻着菜单,状态如同老人家在欣赏戏曲。 “三哥,你看这个怎么样?”张馨指着菜单上的一处问。 “不好,太清淡了。”三哥摇着他那近乎秃顶的头。 “那三哥,你看这个怎么样?” “也不好,我喜欢吃肉。” 服务员可能是等急了,向三哥推荐道:“大爷,我们店里的口味蛇挺不错的,您要不试试?” 三哥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脸上的皱纹愈加皱得老高,又把菜单拍在桌子上,怒道:“要你说话了吗?” 这一下,把服务员妹子吓得险些没哭出来,憋红着脸站在一旁不敢吱声。 “算了,三哥,别跟他一般见识。”张馨接过菜单到服务员妹子身边轻声安慰了几句,然后把菜点好了。 “有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看我的样子就觉得我是个老头子。”三哥还在那忿忿不平。 还狗眼看人低,谁看你不是个糟老头子?我心想。 “生哥,你是怎么失忆的?”扬子看着我问道。 生哥?我的绰号是这个?不是扬子这么问我,我想我现在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绰号。 “我不知道,我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我按照张馨的意思回答。 三哥吐着烟圈,牙齿没有一颗是让我看到不觉得难受的,清一色全部是黄黑色,还咧着嘴说:“他现在就是个废人,你看,什么都不记得,有什么用,哈哈。” 听他说这么一段话,我心里那个气啊,不是看在张馨不停地向我使眼色和他看起来还是个老头子的份子上,我真要狠狠地揍他的脸一顿。 无奈之下,我破罐子破摔,傻傻地笑着。 “三哥,别这么说,他怎么失忆的我们又不是不清楚,别开玩笑了。再说,要去的那个地方,也只有他知道。”张馨顺带叫服务员上了一瓶高浓度的白酒。 “对对对,他还是有用的。”三哥用筷子指着我哈哈大笑。 我恨不得把那双筷子插进他那几乎要贴在脸上的鼻孔里,却又不得不强装着笑容,想想那副样子,也是难看的不行。 扬子用胳膊肘戳了下我,靠近我耳边轻声说道:“三哥就是这样,你别太在意他说什么。” 我苦笑着点点头。 “来,三哥,跟扬子黑子哥他们干几杯。”张馨站起来为我们倒酒。 “那他想起来是什么地儿没?”三哥抿了一口张馨刚倒给他的白酒。 张馨从身上找出卡片递给我。 我想起张馨的话,看我的演技,我只好接过卡片装作埋头苦想。 卡片上的图片描绘的是一个漆黑的洞口,洞口大小我估摸着是一口井的大小,旁边是长满青苔的砖头。 要我干巴巴地一个人演这场戏未免也太无趣了,我将卡片靠在杯子上,额头靠在桌沿,脸朝着地面,不让他们看到我的表情,这样总算是可以让我装的久一点。 好在他们也并不再理会我,大吃大喝起来。 想了半天,我压根儿没这么个印象,可演技要求我还得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就在他们几个喝酒吃菜的时候,我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 然后打住不说,想等三哥来问我。 我说出这句话之后,他们都看着我,没有人吭声。 “你倒是说啊,在哪里?”张馨帮我圆场。 “在秦岭!”我照着张馨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出去。 “秦岭?”三哥在手中转动着酒杯有所思。 “既然如此,我们明天就动身吧?”张馨像是在征求三哥的意见。 三哥闭上眼睛想了许久,忽地睁开眼睛瞪着我问道:“你确定是在秦岭?” 他这么一问,我突然就心虚了,可是我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撒起慌来根本不觉得害臊,只是心里有些别扭,面部表情上是没有漏洞的。 第十一章 整装待发 酒足饭饱后,三哥找服务员拿了纸笔给我和扬子开了一张清单。 清单上写着东西很多,诸如冲锋衣,登山鞋,登山探险手电,登山包,防风打火机,睡袋,压缩饼干,户外净水器,驱虫剂,尼龙绳,军刀,兵工铲等等不计其数。 看着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清单,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是驴友结伴而行。 从这些装备上看,我们的目的地是在秦岭的某处深林中。我觉得我们干脆开大卡车过去,而且我们五个人,怎么可能拿得了这么多东西。 三哥再三跟扬子叮嘱道:“一定要检查东西还能不能使用,没有的东西一定要买到,宁可买贵的,也不要买到劣质的。” 我和扬子走出饭店外,扬子按了按车门锁。 响了几声,扬子道:“上车吧。” 我留意了一下,这是一辆崭新的丰田中型suv,具体是什么型号我不大清楚。 我坐在车里很是宽敞,但我想要是用来容纳下我们五个人和这么多的装备也不太现实。 扬子驱车就往路上去,他开车很稳,时刻注意着前方,也不和我说话。 张馨说我跟他谈得合,也许是由于失忆的原因,我跟他没有什么话说。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扬子把车停在一间废旧仓库前的空地上。 “有一些装备很难买到,但我们想尽办法带到了这里。”扬子走在前面,打开仓库门的铁锁。 我不明所以,还有什么是很难买到的装备? 仓库里一片漆黑,散发着一股灰尘的味道,我吸入几口,就咳了起来。 扬子看了我一眼,然后按了墙上的电灯开关。 一下子,漆黑一片变得通亮。 我眯了眯眼睛,看到一旁的架子上放着一堆用塑料布盖着的东西。 扬子过去把塑料布掀开扔在一边,一片灰尘扬起。 几个盒子放在架子上,扬子打开来看,里面居然是枪。 我傻了眼。 “你,怎么了?”扬子很是不解。 “没怎么,只是想不明白你们怎么弄来的。”我摸起其中一只手枪,放在手上感受着拿枪的滋味。 我去看扬子,扬子拿着一顶狙击枪轻轻抚摸着。 扬子把狙击枪架起来,一只眼盯着瞄准镜,道:“m110狙击步枪。” 我不懂这些,从扬子的表现能容易看得出,他对枪械这些有很强的爱好,莫不过他以前当兵的? 于是我问道:“你以前在部队?” 扬子放下枪,有些泄了气:“没有,只是我特别喜欢这些罢了,倒是黑子哥在部队呆过。” 我望向他脸上的疤痕,还以为他这是曾经服役受伤的。 他看出了我的困惑,不自然地笑了笑:“跟街头混混打架划伤的。” “我看你身材这么魁梧,而且你本身也很想当过兵的。” 扬子沉了沉气,才向我诉说了他的故事:“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兵,可那时候家里穷。父亲是个赌鬼,早已经不知是死是活,弟弟妹妹很小,我要是去当兵了,光靠我妈一个人,家里连饭都供不上。” 说到这里,扬子顿了一下,我以为他是伤感了,谁知他笑了起来:“你看,就算老天在我年幼时玩弄了我的生活,我现在不照样能天天搬弄我喜欢的东西?” 多少人没有能实现自己的梦想,要么是自己不够努力,要么是现状所迫,要么是自身确实没有那个条件。 很显然,扬子就是被生活所迫。 我很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我觉得可能还是上天眷顾了我,不然我现在可能还在为生活担忧。”扬子很是怜惜地擦拭着狙击步枪,看上去,他似乎是在擦拭他自己的梦想。 “以前,我跟你说过这些事。现在旧事重提,你却又像听新故事一样,我也会想,我要是也忘记了那些幼年的回忆,该有多好。” “不,扬子。失忆的滋味我已经受够了,每天都是活在无知里,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像是在发牢骚。 “来,搭把手。”扬子让我跟他一起把那些盒子抬到车子的后备箱里去。 还有两个箱子扬子没有打开看,我估计是弹药之类的东西,可是我们不过是去寻找一个洞口罢了,为何要带这么多杀伤性武器过去? 我感到很费解,就问扬子:“带这些干嘛?” 哐的一声,扬子关上后备箱:“到车上,我跟你慢慢解释。” 坐上车,扬子打开空调凉快了许多。 “虽然我不太确定我们去的地方是不是在秦岭,但是只要我们去那个地方的话,我们绝对用得上这些。”扬子一脸的严肃。 “那个地方有这么危险?还是说我们是去打战的?” “你可真会说笑,现在是和平年代。” 那也就是说,我们去的地方十分危险。 车窗外,炙热的阳光晃得我慌得很。 “我们去哪里?” “提货。” 该是去买其他的装备吧,三哥说了明天上午就要启程,只有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准备了,时间不是很充足。 说曹操,曹操就到,三哥打电话过来催促扬子快点把物件置办好。 扬子接完电话,立马加快了车速。 我见扬子挺敬畏三哥的,不知他们是上下司的关系还是有亲戚关系,便问扬子:“三哥是什么人?你跟他什么关系?” 扬子紧盯着前方,没空理我。 不过他这份认真严谨的态度很值得我佩服,很能让我放得下心。 直到扬子把车停靠在路边,他才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三哥曾经救了我的命,对我而言,三哥就是再生父母。” 想不到扬子竟然把三哥看得这么重要,同时,我还有个疑问迟迟不敢问出口。 “我陷入困境的时候,是三哥救了我,否则我也活不到今天。你很奇怪为什么三哥看起来那么老,而我们还称呼他三哥吧?” “没错,是有点疑惑。”我本来不想去问他的,扬子既然提到这件事了,我心中的困惑提到了极点。 “他残留下来的能力让他的身体适应不了,他的实际年龄比我们大不了多少。”扬子领着我往一个小区走去。 看他那么趾高气扬的姿态,还总是不遗余力地羞辱我,就我看来,他的能力体现在会挖苦人。 刚到小区门口,保安就拦住了我们:“请留步,请问两位是找谁的?” “王叔,他们俩找我的。”一个穿着背心的矮胖子给保安发了只烟,寒暄几句之后,走向我们。 “奔腾的扬子江?”矮胖子对我俩说。 “是。” “那我们进去吧,货物我都放在楼上。” 我和扬子跟着矮胖子进了电梯,我问扬子:“奔腾的扬子江是什么?” “我网名罢了,在网上联系到的本地卖家,就过来到这儿买装备。” “哦~” 进了矮胖子的房间,我就看到成堆的物件摆放在不同位置。 “你要的我都帮你准备好了,放在这一堆。”矮胖子指着一大堆装备道。 我不懂这些,就在旁边看着扬子一件一件地清点检查。 “你们是驴友吧?”矮胖子搬了几条塑胶板凳给我们坐。 我刚想回答,又想起张馨跟我说的要我不要乱说话,只好推脱地说:“我就是过来帮他打杂的。” “你们是准备去哪里旅游?指不定我可以给你们些建议。”听矮胖子这么说,我倒觉得他不是想给我们建议,而是想向我们推销货物。 “秦岭。”扬子说了这么两个字,就继续埋头检查装备。 矮胖子摸着胡渣,道:“秦岭蛇挺多的,你们要不买些我自制的防蛇药过去?” 我矮胖子看向我,我赶紧看向扬子。 扬子没有说话,矮胖子补充道:“我也是资深驴友,这次就送你们几包,下次多照顾我的生意。” 说完,矮胖子从一个纸箱子里拿出几袋粉末状的塞进我手里。 “你尽管放心,这些我都实验过,还挺好用的。手电筒我依据你们的要求,配置的是狼眼手电,冲锋衣的质量也是极好的,防风挡雨都没有问题。” “还有,这登山绳的质量质量也是杠杠的,都是uiaa认证的,你们放心好了。” 就在矮胖子还在不停地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时候,扬子基本把装备检查完毕了。 矮胖子倒也会做生意,立马就说要给我们打个八折。 扬子如释重负地把装备分类放在两个袋子里,从手机上转账付钱给了矮胖子,我没看到花费了多少,只知道矮胖子收到钱的时候挺开心的。 矮胖子帮我们提着其中一个袋子追在扬子脚跟后面送我们离开,嘴里不停地套近乎,说什么下次有驴友一定要介绍到他这里来,有优惠啊什么的。 直到我俩上车了,矮胖子还依依不舍地在车窗外跟我们瞎扯。 扬子倒也不含糊,开车就走。 我在后视镜中,看到矮胖子还在马路旁边挥手。 “花了多少钱,看把他乐呵的。”我边回头边嘀咕着说。 我知道以扬子的性格,一时半会不会回答我。 扬子似乎很熟悉这些地方,很快就把车开到了打印店门前。 第十二章 变故 扬子把车倒进路边两辆车的间隙中间,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一开始,我倒觉得扬子这人看起来挺凶神恶煞的,没想到他做事这么稳重有效,我对扬子渐渐地起了敬佩之心。 刚打开车门,热气迎面而来。 张馨和三哥他们正在打印店里,三个人围在电脑面前,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我和扬子各提着一个大袋子走进打印店里,才看到他们是在电脑上研究去秦岭的路线。 “扬子,家伙带来了?”三哥坐在电脑椅上面,翘着二郎腿。 “带来了。” “其他的家伙呢?” “基本都备齐。” 三哥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下,欲言又止。 扬子像是明白了三哥的意思,靠近三哥那老家伙的嘴边。 也不知道那老家伙说了些什么,扬子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三哥转动电脑椅面对着我们,秃头靠在椅子上,干瘪的嘴唇慢慢地吐词:“明天早上出发。我们叁一辆车,张馨,那个后生仔就由你负责了。” 他们叁一辆车我没有意见,扬子我倒觉得挺靠谱,三哥这糟老头和那沉默寡言的黑子让我感觉非常不好。 “还有什么你们自己没准备妥当的,就抓紧点时间,早点休息,明天趁早出发。”三哥起身往打印店外面走。 直到看着三哥他们三人驱车离开,我倚着路边的杨树,思考着自己该准备些什么东西过去。 张馨走了过来,说:“很多东西不是一下子你就能明白的,更何况你还失忆了。其实,你不知道,有时候失忆比满脑子的痛苦要舒适地多。” 我原本没有在想这些,张馨这么一提,我又想追问他一些真相:“我们是要去找什么?” “我们去找的东西它现在并不算得上什么,但十几年之后,它会发展到令我们畏惧的地步。”张馨说话的时候没有过多的表情。 不管我怎么问,得到的一定总是含糊不清的回答,是他们故作高深,还是他们懒得回答我? “究竟是什么地方?找什么?就不能说得清楚一点吗?”我尽量使自己显得不太激动。 看着张馨没有打算要回答的迹象,我只好换个问题:“你这么就回来了,你,你男朋友他们怎么样了?” “不要问我这些,我没法回答你。我可以告诉你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一处研究所,其他的我一概不会回答你。” 我还想再问什么,结果是张馨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转身往楼上走了。 没有得到很多的信息,我也习惯了,不过至少我也知道了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一处研究所。 秦岭,山川之地,有什么研究所?我倒是要看看他们究竟搞什么鬼,耍的什么花样?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打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又是那种骗人的伎俩吧,我挂断之后,想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首先就找出了两张纸条对比字迹。 对比之下,一目了然,张馨男朋友和搭救我的陌生人的字迹竟然如此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模板里写出来的。 难道搭救我的陌生人就是张馨的男朋友?那他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他是在回避着什么? 我好不容易才证实自己的一个猜测,却根本没想到引来了更多的猜疑。 还有,这张纸条是我从张馨的日记本里拿走的,也不知道张馨发现没有,也是被她知道是我拿了,还不知得发生什么。 张馨出外地之前买给我的零食还放在那里剩了不少,我想着带到车上去吃也不错。 带些什么东西好呢? 我正琢磨着,又想起扬子他们甚至连枪都弄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来的,这样看来的话,与其说是去找一个地方,更不如说是去猎杀什么东西,也就是说,那里有我所不知道的危险潜伏。 有诗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蜀道作为翻越秦岭的一条道路,在古人的眼中如此凶险,虽然我未曾去过,但也能从古人的描述中领悟到其中的路途险恶。 我们在湖南省的某处,去到秦岭的路径必须得经过长江,我想他们这么急匆匆地要赶过去,必然要选择最短的路程。 此去一趟的路程少说也有近三千公里,保持一百二十公里每小时的车速每天开十小时,也得近三天才能到。 想着想着,我就开始出现夏乏的症状,整个人都没有精神了,躺到床上不到两分钟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糊地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在敲门。 不是一下一下地敲,而是砰砰砰地敲个没停。 我睁开眼,屋子里光线暗淡,再看窗外,天色已经暗淡无光了,居民楼里亮起了灯光。 砰砰砰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像是要把门敲烂一般,我急忙沓上拖鞋过去开门。 打开门,张馨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你也真是的,睡的这么死。快点收拾,要出发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去,去哪里?” “没时间跟你磨蹭,快点下楼,走了。”张馨也不多说,就往楼下走。 我纳闷了,走了?去哪里? 随即我醒悟了过来,敢情现在就出发了? 怎么突然就提前出发了?我一面忿忿不平地暗骂不知他们在搞什么鬼,明明说好明天早上出发,却又突然提前了这么久。 没有办法,我只得把零食袋和自己的衣物收拾好匆匆忙忙地拎着跑下楼。 街道上灯火通明,我看到两辆车停靠在打印店门前不远的马路上。 其中有一辆正是扬子开的丰田,另一辆也是新车,不过相比之下就小多了,是那种比较经济实惠的车型。 我还没在路旁站到十秒,我就看到张馨从那辆小型私家车的车窗里伸出头朝我喊道:“这里,快上车。” 我应声钻进车里,关上车门,张馨立马按喇叭开始追着前面扬子的车前进。 “张馨,怎么突然改时间了?”我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始终还处于还恍惚的状态。 “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喊你?”张馨反问道。 我以为她是故意错开话题,就继续问她:“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提前走了?” “你回头看看!”张馨大声说道。 我回头从车的后窗去看,映入眼帘不是五彩绚丽的灯光就是人影穿梭。 “左边,你看后面的路边,是不是昨天那个小男孩在找你?” 我顺着张馨说的方向看去,视线搜索了几下,一个瘦小的身影跑进了我的视野,对,没错,就是那个被欺负的小男孩。 他这么急忙忙地跑着追车干嘛? “昨天,我进打印店的时候,正好碰到他出去,就留意了一下,他追着车喊你干什么?”张馨加快了车速。 “我也不知道,你停下车我问下他。” 然而张馨没有丝毫要减速的意思,我不解了:“张馨,你停下车啊!” “除非特殊情况,我不会停车的,就这么告诉你吧,三哥的时间不多了!”张馨厉声道。 三哥时间不多了,我看他那样子就是时间不多了。 想起三哥那副倚老卖老的姿态,我就有那么不爽:“他是快要死了吧?” “你以为他现在要是死了对你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告诉你,他要是现在死了,我们都得完蛋!”说到这儿,我从车子中间的后视镜中看到张馨咬紧了牙齿,一副发狠的表情。 虽说三哥要是现在死了对我没什么好处,不过以我看来,也没什么坏处嘛。 这些话我也只能在心底里说说,我再去看后面的路边,小男孩的身影早已被淹没在人海里。 他找我有什么事?不会是为了来还昨天那点打印费吧? 这孩子,我不知说他什么好,或许该为他的诚心感动吧。 张馨不停地按喇叭超车,几乎每隔那么十多秒,就有车被我们远远地甩在身后。 我两眼看着前方,扬子他们一直保持着离我们不到五米的距离行驶着。 这要是扬子他们来个急刹车,我们不得直接撞车去?这么近的距离,撞在一起怎么得了? 我头上都冒出了冷汗,就感觉随时会跟扬子他们的车撞在一起。 “张馨,开慢点吧,待会超速就麻烦了。”我眼看着窗外的建筑飞快地被我们甩在后边,这可不是在高速上啊,开这么快肯定早就超速了。 “你一个大老爷们就这么怕死啊?”张馨大喝一声。 “不是,我不是怕死。只是你开这么快……” 我话音未落,张馨怒斥道:“那你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好吧,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帮她紧盯着前方,以防不测。 第十三章 我的名字 好在这时候路上车辆不多,我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难怪路上这么冷清,都快11点了。 两辆车的车速据我估计起码都有八十九十十码了,这在公路上都不知道超速多少了。 “我们现在是送三哥去医院?”说完,我才觉得自己又多嘴了。 “去秦岭。” “不是那老头子都不行了吗?怎么还去秦岭?”我纳闷极了。 “他又不是……”张馨忽然打住了。 就在我还郁闷的时候,张馨继续说道:“三哥他所剩的寿命不久了,我们要在他消失之前找到那个研究所。” 我是懂非懂地“嗯”了一声,张馨便不再搭理我,全神贯注地握着方向盘。 再看窗外时,窗外的景色已经悄然变化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有灯光闪过。 是快到上高速的路口了吧? 就这样大概过了好几分钟,我有些犯困的时候,却看到前面扬子的车亮起了刹车灯。 这一下,我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双手抓着张馨的座位紧张地喊道:“前面刹车了。” 张馨也跟着踩下刹车,我没绑安全带,就猛地往前一扑,差点没把头撞到。 这么近的距离,我真担心两辆车会直接撞在一起。 等我摆正自己的姿势,抬起头一看,好在前面扬子的车没有直接刹车,而是慢慢减速才停在我离我们十多米的地方。 “搞什么?”我懊恼地抱怨道,扬子给我留下的印象一直是一个稳重的人,没想到今个儿怎么这般疯狂。 借着车灯,我看到扬子从车上下来往我们这里走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不会是三哥猝死了吧?”我下意识地说。 本来张馨还没什么表现,听我这么一说,瞬间就推开车门,连安全带都忘记解了,急匆匆地就往外边冲。 我看着张馨飞快地解开安全带几乎是跑向扬子,也跟着下了车过去看个究竟。 扬子朝我们直摆手,我张馨这才慢下了脚步。 “没什么大事,别担心。”扬子边走边往朝我们说了这么一句。 张馨干脆停下了脚步,等扬子过来。 扬子走了过来,对张馨说道:“三哥没事,只是说要我和你换一下。” 扬子把车钥匙交给张馨之后,张馨没有再说什么,就朝丰田车去了。 “扬子,怎么回事?”我觉得有些奇怪,三老头是觉得扬子开车开太快了吗? 扬子似乎也不明白其中的缘由,直摇头。 坐进车里,我就问扬子:“你不在前面带路,张馨怎么会知道去啊?” “不是有gps么?还用我来当向导,况且没有这个,我压根儿也不知道怎么去。”扬子道。 也对,有了这个,还怕哪儿不知道去?我不禁感慨科技的迅猛发展。 “好的。”扬子突然说道,然后驱车前进。 我看见前面的丰田车停靠到了路边,让出了一天狭窄的小路让我们先过去。 “好的,行。”扬子道。 我这才发现扬子不是在跟我说话,问道:“扬子,你在跟谁说话?” 扬子顿了顿,从耳朵处取出一副耳机:“对讲机。”然后放回耳朵里。 我觉得自己可能是问的太多了,可我又觉得自己不去主动找他们说说话,就显得自己太生分了。 没过多久,我们经过了高速路口的收费站。 进了高速,扬子开车更快了,我看到车速表上车速稳定在一百二十码,我坐在车里的感觉就是车身似乎都有些漂移。 看着高速公路左右的树木山林呼啸而过,我不由地担心起来,同时我又不敢跟扬子说话,怕分散他的注意力,反而更加危险。 我实在不知道做什么来打发时间,假若这个时候我是在坐火车,我肯定会睡觉的,可是这将近十二点,我还坐在以一百二十码的时速飞奔的车子里,哪里还睡得着。 我去后窗去看跟在后面的丰田车,目测跟我们隔着起码有百米开外,应该是比较安全的距离吧。 我神经绷得紧紧的,在后座上坐立不安。 可能是我动作太大了,扬子注意到了我的反常,问道:“你怎么了?生哥。” 生哥?想起第一次在饭店与三哥他们见面,扬子便是这么称呼我的,我问道:“扬子,我的名字你知道吧?” 这个问题问得也蛮搞笑的,不过为了能多了解有关于我的信息,我没有去思考这么多了。 “胡生,我们俩……” 听到前面扬子说出的两个字,我的心惊的一跳,是我听错了吗? “是哪个hu?哪个sheng?”我接着问。 “胡萝卜的胡,生气的生啊,怎么了你?至于这么惊讶么?” 扬子当然不会理解我怎么会如此惊讶,我叫胡生的话,那么这些天我经历的很多事情我就根本无法理解了。 我叫胡生的话,第一天遇到张馨的时候,张馨就告诉我我们要找的人就叫胡生,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我和那人重名? 虽然不知道四人组拿着我的照片去找谁,假如他们找的也是胡生,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那个叫胡生的人不光跟我重名,甚至连长相也跟我一样? 一边思考的同时,我的头就隐隐作痛起来,张馨说的果然没错,我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多的信息。 我想的越多,头就愈加疼痛,实在受不了了,我紧抱着头倒在后面的座位上昏迷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扬子正帮我解掉身上的安全带。 脑袋还是有些混乱,我解开安全带,刚下到车外,就觉得头部一阵疼痛袭来。 我闭了闭眼睛,强忍着痛意找到一处花坛坐了下来。 我双手撑着脑袋,低着头不想让其他人看见我的难堪。 “这后生仔怎么了?”我不用抬头去看,也知道这是三哥在说话。 “不知道啊,他问我他叫什么名字之后就这样了。”扬子解释道。 “哎呦,这后生仔怎么还不如我呢?”三哥又开启了他的嘲讽模式。 我捶了几下头,似乎好一些了,就起身说道:“走吧,咋们继续赶路,不然要是三哥死在这里了,我们都要完蛋。” 说着,我就往停车点走去,突然一个人就撞了我一下,我一看,是黑子。 “干嘛?”我看他用肩膀顶着我。 黑子黑不溜秋的,剃着个光头,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气不打一处来,感情你们这是联合起来欺负我?我推了一下黑子,黑子纹丝不动。 还真是当兵的?体格这么强壮?我又气又恼,绕开黑子说道:“你这条黑狗!” 谁知我还没迈出步子,黑子倏的一脚踢在我右膝盖的腿窝处,我差点没跪下来。 就在这时,三哥的声音传来:“黑子,住手,后生仔说什么就当段子听听。” 黑子这才闪开,半蹲在地上,怒不可遏:“你条哈巴狗。” 沉默寡言的黑子竟然回应我道:“我就算是狗,也不会咬主人。” 我擦,他还真承认三哥是他的主子。 “别说了,一会儿大家还得齐心呢。”三哥苍老的声音传来。 黑子走到我的身边,轻声说了一句“亏三哥对你有恩”,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才走开。 我还想往车那里走,扬子过来拦住了我:“今天晚了,就在服务站休息。” 我没好气地说道:“三哥不是都不行了吗?我们还不赶快?” “我还硬朗着呢,你放心,一时半会死不了。”三哥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怪哉,我说这么小声,他也听得到? “张馨过去找住处了。”扬子说道。 既然他们都说要休息的话,这是最好不过了,我随着扬子往服务站里面走去。 在一旁的夜宵点,我看到张馨现在热气腾腾的麻辣烫前买东西。 “你过去吧,我先跟三哥他们去房间了。”扬子说完就朝三哥他们跑去。 三哥他们经过张馨身边的时候,也不知道跟张馨说了些什么,张馨用怪异的眼神朝我看了几眼,又笑嘻嘻地把那些吃的递给黑子,三哥他们三哥才离开。 我见三哥他们进了楼里,才小步跑到张馨旁边,问道:“张馨,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等下吧,回到房间再说。” 幸而我们停留的这个服务站比较小,大部分人都到前边那种大一点的服务站去了,人比较少,不显得吵闹。 第十四章 背向 张馨把一盒豆腐串给我的时候还夹着一张纸条一同同给了我,我看到上面写着:你假装是我的男朋友,不要问那么多,照着我说的做就是。 看完之后,我心中又多了疑惑:张馨不是跟我说过四人组中的某一个就是他的男朋友吗?为何到了这时,却要我来假装他的男朋友?这又有何意义? 而且她做告诉我这些信息都是通过纸条,不是直接通过交谈告诉我的,这又是为什么? “走,回房间。”张馨走在前面,带着我去了服务区旁边的居民区。 “住在这里?怎么不住在服务区?”我问道。 “服务区的住宿环境差得很,不如去旁边的居民家里找个住处。”张馨于是说。 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不用去到服务区里面的住房看,光远远地看到厕所那副水滩滩的景象,我就知道这里的环境好不到哪里去。 旁边的居民楼多是独立分开的,空闲的房间就都拿来出租。 我和张馨走进其中一栋楼房,上了二楼,看到扬子正站在一间房间的门口。 他看见我,忙挥手示意我过去。 我看了一眼张馨,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刚过去,扬子就搂住我的肩膀道:“三哥他的确对你有恩,你不能对他太无礼的。还有,三哥他之所以显得这么老,是因为他残余的敏锐嗅觉和听觉能力……” 扬子还准备说什么,房间里三哥喊道:“扬子,跟后生仔说这些干什么,快回屋子。” “好勒。”扬子松开手,推门进了房间。 我心说难怪这老家伙似乎我隔那么远小声说什么他都能听得到,原来他还有这能耐。 啧,真是不可貌相。 “我们住在这个房间。”张馨一边打开三哥对面的房间一边说。 我差点没叫出声来,张馨你让我演你男朋友也就算了,还弄得这么逼真干啥? 张馨又警告过我不要多问,我只好悻悻地跟着她进了房间。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的就是这种情形,不过我站在门边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张馨憋着似乎想笑,我看着她躺到床上之后,我仍站在原地傻站着。 张馨索性就不管我了,直接关了灯背朝着我睡了起来。 我尴尬地找到个椅子坐了下来,不知如何是好,想着反正也就这么一晚,我靠着也能睡,将就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我靠在塑胶椅子上,头枕着特别不舒服,我始终把脑袋摇来晃去也找不到个合适的位置。 就那么折腾着的时候,我闻到一股味道,那种说臭也不算臭,说…… 我怎么把这个忘了,我一拍脑袋,把放在桌子上的豆腐串拿出来吃。 吃的时候,我尽量慢慢咀嚼,使自己不发出很大的声响影响张馨的睡眠。 我正吃的起劲的时候,一下子灯亮了,我还吓了一跳,差点没把豆腐串掉地上。 张馨坐起身来,指了指她身边空出来的大半床位,然后又躺了下去。 我赶紧把豆腐串囫囵吞枣一样吃光了,再打开门准备扔掉垃圾。 打开门的一瞬间,我看到一张人脸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你,你是谁?”面前的这个人足足比我高了一个头,短寸头发,挺拔的鼻子有点像欧美人的长相。 对方没有说话,快步往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走去。 这人十有八成是走错门了,还有两成可能是想偷东西,我把垃圾碰到走廊的垃圾桶里,回到房间关上门,张馨问我:“刚才是谁啊?” 我耸耸肩:“不知道,走错房间了吧。”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又是那个人? 我打开门就想问个明白,结果门口站着的竟是扬子。 我还没开口,扬子就冲进屋内关上门,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张馨,他来了。” 张馨忽地就爬起身来:“确定吗?” “确定,三哥说了他刚才就站在你们的门口,生哥不是还跟他打了照头吗?”扬子看了看我。 “这么说来,他刚才没有下手是因为什么?”张馨一脸的惊愕。 “这我也不知道。”扬子急忙从腰间摸出个黑色东西,我一看,竟然是一把手枪。 “我这儿还有一把手枪,你们留着防身用吧。”扬子把枪递给了我。 “给我吧。”张馨伸出手示意我把手枪给她。 给张馨还好些,我又不会用这玩意,我把枪送到张馨手中。 扬子开门准备回房间的时候,我拉住了他轻声问:“这算不算犯法?” 扬子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我们本不属于这儿,有什么犯法不犯法的?” 扬子带上门走了出去,我还在回味扬子的话,我们本不属于这儿?是什么意思? 要不要问张馨? 他又是谁? 于是我问张馨:“你们说的他是谁?” 再次提起这个名字,张馨似乎也不想多说什么,擦了一下眼睛,把手枪放到了床头柜里,含糊地说了句:“他叫余磊。” 他叫余磊,又告诉我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我就在想啊,他们既然这么防备这个叫余磊的人,那我刚才出门撞见他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有什么不好的举动呢? 实在是有些困了,我靠在塑胶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你倒是上来睡啊,我看你睡那儿明天不难受死去。”张馨背对着我说道。 我心说我咋好意思跟你睡一张床铺呢,你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家家的,我这不是…… 张馨啪的一声关掉了开关,房间里顿时陷入了黑暗,我的思绪被打断了,为了好好睡个觉,我只得再找个凳子用来放脚,这样才睡得舒服些。 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做了些什么梦,总之都是乱糟糟的,爬起来的时候房间里微微有朝阳照射。 张馨已经准备好了,我简单洗漱一番,我和张馨就到对面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没有人开门是什么意思? 张馨忍不住了,干脆用手拍门,口中嚷道:“三哥?扬子?黑子?开开门!” 依旧没有人来开门,我趴到门上用耳朵去听,里边什么动静都没有,不像是有人在。 “听到什么没有?”张馨急切的问道。 “没有动静。”我直摇头,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人了? 突然,张馨说了一句“不好”,立即往楼下走去。 我忙跟上去,问:“怎么了?” “三哥他们说不定是跟余磊走了,那老狐狸,老奸巨猾。”张馨快步往服务区的停车位走去。 远远望去,我就看到三哥他们正驱车离开,前边还有一辆大型越野车,莫不过是余磊的吧? “不好,他们已经出发了。”我道。 “走,快点。”张馨跑起来。 我跟着她跑到我们的小车旁边,张馨一摸口袋,又恼又怒:“糟糕,钥匙没有了。” 对了,昨天扬子突然半路上就说要跟张馨换车,就是那个时候,换走了张馨这辆车的钥匙,那张馨应该拿着三哥他们那辆丰田车的钥匙才对啊。 我和张馨相视一眼,张馨有点气急败坏了:“难怪我昨天把车开到这儿,黑子突然说他要开车去加油,我就把钥匙给他了。”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可能三哥他们几个与余磊到了秦岭,我和张馨还在服务区里干着急,不,应该说是张馨干着急,我压根儿不知道这一切的缘由,所以我反倒有点如释重负。 张馨懊恼地踢了车轮胎一脚,右手托着腮帮靠着车身在思考。 “嘿,大姑娘。”远处传来一个妇女的叫喊声。 我和张馨闻声望去,张馨紧锁的眉头一下子变得眉开眼笑起来。 “怎么了?”我不解。 张馨没有理我,朝着妇女跑了过去,两个人一番交谈之后,张馨心满意足地往我这儿走过来。 不等我开口,张馨说道:“车钥匙,不知道是他们当中哪一个让房东交给我的。” 原来是房东,怪不得张馨那么欢喜,既然房东追了上来,说明我们肯定是钱少交了或者是我们落东西了,虽然往往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张馨打开车门,我钻进副驾驶座位上,张馨就问我:“要不你来开?” “这倒不用了,我驾照都没有的。”我不好意思地挠头。 张馨虽是女司机,开车也是一溜一溜的,她双手有力地转动着方向盘,丝毫不显得生疏。 “你的驾照什么时候考的?”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我没脑子地问道。 “驾照倒是没有考过,让我算算。我会开车,这大概是十年之后的事情吧。”张馨这番话差点没让我笑喷。 “你没考过驾照你敢开上路,还上高速?”我执著于张馨到底有没有上高速的资质。 “十年之后,我开车的技术得到了飞跃,你放心好了。”张馨信心满满的样子。 我虽不太明白张馨在说些什么十年之后的胡话,不过,我们能拿到车钥匙继续开车这有些不符合常理,三哥他们既然选择和余磊他们前去而抛下我们,应该早就不想让我们过去了。 想到这里,我道:“不对,张馨,这有问题。他们丢下我们,无非就是不想和我们一起过去,却为什么留下车钥匙让我们去追赶?” “我不清楚,只有追过去才行。”张馨继续加快车速。 “那个叫余磊的人,是怎么一回事?” 我话音刚落,车子猛地偏移了一下,我怕张馨生气,忙道:“我,我不是有意的,我……” “没事,他为人挺好的,只是他走的路与我们不同,这些事情也无关对错。” 我伸头去看张馨的表情,发现张馨的面部表情静的异常,像往常的话,张馨应该对我挺恼怒的,看来她对我的态度好转了不少。 “张馨,你,你以前是不是很讨厌我?”想了好久,我才结结巴巴地说出这么句话。 “我,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张馨有些哭笑不得,“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只要我知道。” “你男朋友和四人组在x省a市是去做什么了?”我试着抛出我的第一个问题。 “杀人。”张馨飞快回答了我。 杀人?我的心一跳,这算什么回答。 “放心,我说着玩的。”张馨马上补充道。 我这才缓过来,我就说嘛,怎么杀人去了。 “那他们拿我的照片是为了什么?”看张馨回答了我的第一个问题,虽说答案也并不尽人意,但这个问题牵扯到了她的私人隐私问题,她不愿意正面回答也是可以理解的。 张馨沉思了一会,道:“拿你的照片,你说这人嘛,长的也就这样,他们未必还能拿你的照片去打广告?” “所以我才更不能理解。”我有些无辜。 “除非他们要找的人跟你长的很像!”张馨冷不丁的一句话惊醒了我。 对,我怎么一开始没有想到这一点,无论是四人组给我的照片,还是四人组为何要拍我的照片,亦或是扬子称呼我生哥并告诉我我的名字就是胡生,种种迹象表明我可能长的极其像那个叫胡生的人! 我怎么一开始没有想到这一点,难道我就是因为长的像那个明见胡生的人而被卷入了这场莫名的纷争? 渐渐地我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巨大的漩涡之中,就算我长的与叫胡生的人类似,他们也不至于就这么确定我就是胡生吧? 这其中的缘由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我心中升起一个巨大的疑问,立马脱口问道:“张馨,我是不是长的像那个叫胡生的人?” 张馨一怔,马上笑了起来:“你以为你只是长的像胡生?” 我确实这么以为,听张馨这么一说,我就觉得我可能是叫胡生的人的双胞胎。 我点头说是。 “你错了,你就是胡生!”张馨如是道。 第十五章 来自未来 刹那间,我的脑子像炸开了锅。 什么? 我叫胡生? 我根本不敢张馨张馨会给出这样的回答,一开始我不过以为自己跟胡生一样姓胡罢了,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就叫做胡生。 假若真如张馨所说,我就是胡生,那有个地方就说不过去了,第一天与张馨相遇的时候,她便告诉我我们要寻找的人就叫胡生,那她为何当着我的面说寻找我? 这说不过去,张馨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那种干练不拘小节的女孩,不至于会说这种没有逻辑的话。 我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道:“张馨,那我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你告诉我说我们要找的人就是胡生,既然我就是胡生的话,那……” 说到这里,我停住了,我想张馨已经明白我想问什么了,而这种情况下,她多半会直接打断我的话。 这次例外,张馨沉默了一会,问:“那什么?” “那我们要找的人就是我?”我道。 “找的人确实是你,不过……”张馨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车子突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随之砰的一声。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张馨大喝一声:“趴下。” 我应声趴到座位上,不消零点几秒,我听得又是碰的一声,夹杂着玻璃碎裂的声响。 又是砰砰几声,车子似乎也不稳了,车身直往旁边翻。 我双手抱着头用眼角的余光从掌缝去看玻璃窗,透过被打破的玻璃窗,我看到跟一个戴着墨镜拿着手枪正朝着我的人坐在与我们几乎是并排行驶的一辆车中。 眼看着那人咧嘴一笑,抬起枪口对准了我。 我的心几乎是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似乎就感觉立马就要挂了。 那么短暂的对视就像是面对死神一般,车子后座的空间有限,我无处可逃。 说时迟那时快,车子突然猛地一加速,砰的一声,子弹打在了车身上。 “幸亏你这一加速,不然我可能已经死了。”这是我回过神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少说废话,枪给你。”不知张馨从哪里摸出扬子昨晚给他的那把手枪朝我甩了过来。 我一下子没接住,手枪落在座位上,我正去捡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道:“瞄准点,往死里打!” 寻声望去,竟是张馨发出的,这声音跟张馨平时说话特别不像,像是提高嗓门之后有些破音。 “还愣着干什么?”张馨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状态。 我反应过来,立马去看窗外,对方马上就要接近我们了,我对着张馨喊道:“快,快,他们要追上来了!” “快什么快,你倒是开枪打啊!”张馨急了,扯起嗓门喊道。 我慌忙抓起手枪就往外瞄准,车速很快,风呼啦呼啦地从破碎的玻璃里钻进来,我眯起眼睛看到后面的车已经接近我们的车尾了,就往前匍匐了一些,对着后面车的前窗就想开枪。 不对,要是我这一枪伤到人了,我岂不是犯了几项罪了,非法持有枪支,故意杀人,指不定还得落个黑社会火拼的罪名。 这么一想,我根本不敢开枪了,手放在扳机处就是不敢按下去。 我这么一磨蹭的时间,后面的车很快就追了上来。 “你还愣着干什么?开枪啊!”张馨气冲冲地喊道。 管不了了,我斗胆将枪口瞄准后面车的轮胎,眯起眼睛僵硬地扣动扳机。 一下。 咦,什么都没有? “怎么开不了枪?”我急得额头直冒汗,接着又按了几下,仍旧没有反应。 “开保险啊你,我真是服了。”张馨嚷道,随即双手握住方向盘往右猛地一打,我们这俩车直接往右边道路上偏了进去。 随即巨大的砰的一声,我随着车身剧烈地抖动了好几次。 我回过神来,心砰砰直跳,瞬间超过一秒两下的心率。 再往后看去,那辆不知品牌的车紧跟在我们的车屁股后面,似是马上又要撞在一起了。 “保,保险怎么开?”我结结巴巴地问张馨。 “把枪给我!”张馨吼道。 我赶紧把手枪递过去,张馨接过手枪,拉扯了几下,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举着手枪对着我道:“头低下,枪可不长眼的!” 几乎是我低下头的瞬间,张馨开枪了,直接从车的后窗打了出去。 子弹从我的头上飞了过去,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吓的我身子一跳,接着第一下反应就是我有没有聋掉,耳膜有没有破掉。 就在我伸手准备去捂住耳朵的时候,砰的一声,张馨又开了一枪,细碎的玻璃渣飞溅出来。 晶莹剔透的玻璃渣落在座位上,倏的,两辆车嘭的一声撞在了一起。 即使是撞在一起了,后面的车也丝毫没有要减速停住的迹象,依旧是加速往前冲。 我随着车身扭动了几下,头晕脑涨间,听得张馨大喊一声:“没子弹了!” 没子弹了,那我们就成了对方手下的待宰羔羊了? 我先是看了一眼后方,我们车的后窗俨然已经成了通风井,裂成无数条细线的玻璃张着两个小口,不过追击我们的那辆车已经远远地被我们甩在了后面。 他们的车正在慢慢减速,看样子是准备停下来了。 我长出一口气,扑通直跳的心慢慢冷静了下来。 我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道:“张馨,他们没有追了。” 张馨应了一声,减缓了车速。 我不放心地再去望了望后方,对方确实是停了下来,没有再追过来,我这才放心,摆正自己的位置。 前方还有1km就要进入隧道,我道:“他们是什么人?竟然还带了枪。” “就是余磊手下的人。”张馨冷静的表情显得极其不自然。 “那个余磊是我们的敌人?”昨晚我跟余磊打了个照面,他并没有伤害我,因而我都不太敢相信余磊会是我们的敌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张馨吐出这么一句斯文话。 车辆驶入隧道,宛如白天进入黑夜,隧道灯橙黄色的灯光温和动人。 我的心情平静下来,问:“张馨,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我得知我就是胡生之后,尽管我一开始对此感到不可思议,但是现在我只想尽可能了解到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以及我为什么会失忆。 “你不好奇我跟你是什么关系吗?”张馨反问道。 我在心里盘算了一圈,张馨比我年轻许多,又有男朋友,而她又愿意帮助我,但我也看得出,她有厌烦我的情绪。 “朋友吧,或者我是你长辈。”我依照自己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 张馨微微摇头,直视着前方:“不对。” 不对的话,我就实在想不到张馨跟我是什么关系了,莫非她是我的长辈? 想着,我就脱口而出:“莫非你是我的长辈?” 这下,张馨有些哭笑不得了:“看了昨天晚上我递给你的纸条吗?” “看了。”我从裤带中找那张纸条。 “其实你真的是我男朋友!”张馨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起初我还以为你是假装失忆的,但经过观察和试探,你是真的失忆了。” “即使失忆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会撒谎。”不等我开口辩解,张馨道。 我理了理自己的思绪,问道:“如果我真的是胡生,那么我有两个疑问。第一,你之前跟我说过四人组中有一个是你的男朋友,这与你现在说的矛盾,除非你换男朋友跟换衣服一样快……” “这个问题我可以解释,那是我撒谎敷衍你的,那么你还有什么问题?”张馨没有片刻的犹豫。 “第二,就是第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告诉我我们要找的人叫胡生,那既然我就是胡生的话……”没记错的话,我是第二次问张馨这个问题了。 我话还没说完,张馨就微微转头瞥了我一眼:“你就是胡生,我们要寻找的是年轻时候的你,明白了吗?” 我一下子就懵了,年轻时候的我? “我们来自于未来。”张馨道。 第十六章 诡影重重 一 只敢求点击 “来自未来?”我重复着张馨说的这句话。 “没错,大约是十多年后,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正是为了阻止这场灾难而来到这里的。”张馨的表情在橙黄色灯光的映射下僵硬冰冷。 这时候都需要超级英雄了吧,而不是像我这样平庸无常的人来做这些拯救世界于危难的事情吧? 再者这种话贸然这么突兀地说出来,怎么听起来都会觉得是骗小孩子的鬼话吧。 “等等,我怎么感觉我是听科幻故事一样?”我不太相信张馨的话。 “我会让你相信的。”张馨的语气很坚定,不像是在开玩笑。 “就算如你所言,我们从未来而来,那余磊他们,四人组他们,作为我们的敌人又怎么出现呢?”我一直对四人组的事情极其在意。 “当我知晓四人组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不会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了,未来世界肯定出了乱子了。”说到此处,张馨的语速加快了不少。 “我怎么失忆的?”这是我最想了解的一个问题,同时我也不希望张馨再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解释。 “在我们来到这里之前,你的头部受到了重创,但是最终经过讨论决定,你还是被送到了这里。”如张馨所说,我的头部确实有疤痕,是不是重创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据老医生所说伤口并不深,而且像是手术创口。 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原因,我想到这些事情不再像以前那样头痛欲裂,短短的十几天,我恢复的如此之快。 发觉自己的脑部恢复正常之后,我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努力试图想起过往的事情,可是记忆就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枷锁锁住一般,我什么也想不起。 “你应该有看过你的照片?”张馨略微带着疑问的语气。 “四人组给我看过,我觉得那不是我,至少有一部分照片我可以确定不是我。有一部分照片的左耳下方,明显有一道疤痕,而我没有。”说着,我不由自主去摸自己的脸颊。 “没错,原本你那儿是有一道疤痕,可后来没了。不要对此感到奇怪,因为从未来来到这里,我们的身体状况都不太好,不会有什么太过于强大的能力。你自身有强大的自愈能力,疤痕才很快消失了的。”张馨道。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完张馨的这一番话,张馨接着说:“三哥,就是你口中所说的三老爷,他的年纪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但是他残余下来的敏锐的洞察力让他的身体变得衰老,甚至将要毁灭他的身体,以至于……” 张馨突然收住了,我抬眼去瞧张馨,从车中间的后视镜中看到张馨满脸的惊愕,在橙黄色灯光的映射下,更让我打起了寒颤。 “怎么了?”我问道。 张馨没有说话,像是发呆一样。 忽然间,一股寒冷的气流钻了进来,我感到寒意阵阵传来,心说这玻璃又是坏的,这么冷的话,不得冻死去。 “你……你看外面!”张馨近乎是用颤抖的腔调说出来的。 我往窗外看去,仅需不到一秒,我浑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不知何时,橙黄色的隧道灯愈来愈暗,仿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光芒一样。 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再整条道路上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总共只有我们这一辆车,我想看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空气中却似乎弥漫着奇怪的气体状的东西,多多少少开始遮掩我的视线。 “起雾了?”我郁闷地说道,虽然我从张馨的变化可以看得出,这远远没有起雾那么简单,但为了安慰我,也为了安慰张馨的情绪。 张馨面如土色,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 我见张馨一反平常的淡定,也跟着害怕起来,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只好缩在座位上紧抱着一大包零食。 “怎么可能?它,它居然也来了……”张馨右拳砸在方向盘上,懊恼地骂道:“这时候开不动了!” 车子慢慢减速。 “这是高速公路,这样停车安全吗?”我小声道。 张馨没有说话,把车停稳之后开始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小包里找东西。 “你听,什么声音?”我道。 不知几时起,原本安静地诡异的环境里出现了些细碎的摩擦声。 丝丝~ 丝~ 声音时长时短,我侧着耳朵去听个清楚,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窗户上,只能听个大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子弹声震破了耳膜。 “那些怪物,我得找东西消灭……糟糕,三哥把所有的装备都带走了。”张馨把她的小包砸在座位上,然后靠在方向盘上冥思。 在我一直以来的印象中,张馨都是个女强人,这时候却这么颓废,看样子我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一开始丝丝的怪声听来还算是距离我们比较远,不一会儿,丝丝的声音越来越响,就像是从远处走来,越来越近一样。 丝~ 渐渐的,灯光也越来越暗,我和张馨此时此刻就像处于一个暗无天日的山洞之中,而且周围还有某些我所不知道的东西在慢慢靠近。 “铃~铃~铃……” 寂静的隧道里除了丝丝的声音还出现了另一种极其不和谐的音乐,我更加觉得头皮发麻。 “啊!什么声音?”我惊叫道。 张馨闻声抬头,原本惊恐万状的面目只是看了我一眼,随之笑了一下,那种笑不是开心,更不是幸福,倒像是面对巨大威胁前的苦笑。 “你的手机响了。”张馨继续靠回方向盘上。 我恍然大悟,忙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本以为又是骚扰电话,匆忙看了一眼屏幕,我就震住了。 我拿着手机半天说不出话,张大着嘴哑言了,通讯录上显示的名字竟是张馨。 我颤颤巍巍地有些拿不稳手机,张馨的手机不是丢了吗?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 可能是捡到张馨手机的人打过来的吧? 想到这里,我接通了电话:“喂?” 里面充斥着电流声,没有人说话。 我又喂了一声。 还是没有人回应我。 我等了一下,还是只有电流声在响。 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里面发出了声音:“who……” 有意思,还是个外国人捡到的,我正准备回一句hello的时候,猛然间,我就意识到自己错了,哪里是什么who,是胡才对。 就像上次我打电话给张馨,张馨口中脱出的who一样,不是who,而是胡才对! 我把电话调成免提模式,里面的声音衰弱而无力,却一直没有放弃地说着:“胡……胡生,听,听得到吗?” “听得到,你是谁?”我快声道。 “不,不要去精神病院,千万不要去。”电话那头的人几乎是喊出了这一段话。 我诧异地去看张馨,只见张馨也是双眼紧紧地盯着手机。 我应了一声,再听电话那头,对方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又发出了呕吐的声音,过了几秒钟之后,对方口中好像含着什么东西,说话的时候带着强烈的堵塞异物感:“还,还有,告诉张馨,我爱……她……” 过了好几秒,再没有人声从里面传出来,我正欲说话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摔东西的声音,然后直接断线了。 “赶紧再打过去!”张馨手忙脚乱地解下安全带伸脖子向我这边看过来。 我急忙拨过去,焦急的几秒等待之后,已经无法接通了。 我无辜地耸肩去看张馨,下一秒,张馨几乎是从我的手中多走了手机。 我看着张馨拨号,放到耳边,放下手机拨号,然后再放到耳边,重复了好几遍之后,张馨终于放下了手机。 此时外面的光线已经减弱到近乎没有了,手机屏幕发出的蓝光照着张馨的脸部,我看到的可谓是失望至极。 “不要去精神病院是什么意思?我就算失忆了,也犯不着去那种地方吧?”我自言自语道。 随即,我意识到张馨可能对我撒谎了,以前张馨告诉我那个陌生男子是她的男朋友,刚才却又一口咬定我是他的男朋友,而电话那头的人最后说的竟是要我告诉张馨他爱张馨。 当我想要开口问张馨的时候,张馨缓缓抬起头:“你没有收到任何装备吗?” 张馨这个问题问得我莫名其妙地,“没有。” “不对,你应该有收到线索的,尽管我们不能掌控一切,但还是可以做到从未来稳定地送来装备。”张馨坚定的语气让我不知如何反驳。 可我确实没有收到任何装备或是有关于任何装备的线索,我无奈地直摇头。 “完了,他们肯定失败了。”张馨放下目光,不再看着我。 从张馨的语气当中,我似乎耐人寻味地体会到了一种挫败感。 “近了,难道我们就这样失败了?”张馨悲凉地抛出一句话,又靠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如张馨所说,丝丝的声响似乎已经弥漫到了我的身边,静心听,丝丝的声绝对不是单独存在的,反而是无数个轻微的丝丝声在交错叠加在一起的,也就说,未知的敌人不止一个。 这个结论让我心都寒了,更别说冷风穿过玻璃窟窿直往车里钻呢。 我下意识地紧了紧衣服,集中精神看向车外。 丝丝的声似乎已经爬到了窗户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爪子摩擦玻璃的声音。 “这是什么?”我问张馨,我可不想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在不远的未来,我们也是在对抗这群怪物的时候失败了,你因此。”张馨停顿了一下,“失忆了。” 失败了! 这个词语久久在我脑海中回荡,耳旁的丝丝声也越来越响,玻璃也不胜其烦地随之发出奇怪的碎裂声。 我从副驾驶座位上拿起手机,点亮屏幕,去照车窗玻璃。 什么东西也没有? 窗外竟什么东西也没有? 我震惊地睁大眼睛想推翻我刚才的结论,然而得到的结论仍旧是什么也没有。 可这近在咫尺的丝丝声和玻璃发出的碎裂声又是怎么回事? 我伸出手,咽了几口气,决定把手伸出窗外探个究竟。 就在我鼓足勇气把右手伸到玻璃窟窿附近时,张馨大声喊道:“住手!” 把我吓的手一缩,心跟着直跳。 “你把手伸出去,不用一秒钟,什么都不会剩下。”张馨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 我摸了摸右手,在心里独自庆幸了一下,心说能听到这丝丝声也不是什么坏事,说明我还能听得到,至少耳朵没有聋掉。 我还在沾沾自喜时,咔嚓一声,我左边的玻璃发出了异响。 我的心一紧,忽地一转头看向左边,吓的我大叫一声“鬼啊!”接着往右边一倒。 “一张脸,窗户外有一张脸!”我指着窗外带着哭腔喊道。 张馨显然也被我这一鬼喊鬼叫吓了一下猛的,张馨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 “有什么?” “人脸,刚才我真的看到有一张人脸靠近窗户。”我捂着心脏,生怕心脏会突然扑通一声跳了出来。 “我还真是好奇,人失忆以后变化会这么大。”张馨面容惨淡地挤出笑容。 “你别笑得这么寒碜,看得我心里发麻。”自从意识到张馨可能欺骗了我,我对她确是心有不满。 “那你看看窗外。”张馨收住笑容,淡淡地说。 我拾起手机,先用灯光照着窗外,才敢去看。 我的妈啊,这是什么鬼东西,一个又一个近乎透明的足有脸盆大的巨脸正慢悠悠地往车里挤。 我颤抖着往后靠,看见有一张像是在笑的脸已经龇牙钻到了车里了。 “啊!” 我大叫一声,举起那一大包零食就朝那怪脸砸了过去,连手中的手机也跟着甩了出去。 令我更匪夷所思的是,这一大包零食竟然直接穿过怪脸砸在了窗外的地上,这怪物还不是实体的? 我大口大口地尖叫,连玻璃都被这怪物啃食掉了,更别说血肉之身的我呢,估计正好用做下酒菜。 零食袋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散落了一地。 张馨直接从前面两个座位的中间跨了过来,按着我的肩膀用沉重的语气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看着张馨悲伤的脸庞跟我隔着不到十厘米的距离,竟然忘却了自己和张馨正处在危险之中,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张馨的眼睛。 眼看着张馨的嘴唇离我越来越近,我浑身都开始发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