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之使魔》 插图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作者:山口升 插画:兔冢英志 录入:任雷劈 扫图:不详(来源网络) 初校:任雷劈 二校:任雷劈 轻之国度:.lightnovel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者和录入者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 内容简介 一张开眼,我居然变成宠物(x)使魔!? 「你是谁啊?」——才人一清醒便看见眼前有位可爱的女孩子正窥视著自己。张望四周后,发现是个陌生的地方,而且有许多穿得像是魔法师的人们,正围在自己和女孩身旁。这位女孩——露易丝似乎是把才人当作使魔而「召唤」到异世界来了。面对满脸孤疑的才人,露易丝说要订下契约,便突然吻了才人。才刚生气自己的初吻被夺走,才人的手背上就浮现了奇怪的文字,成为了露易丝的专属使魔。毫无办法的才人,只好和露易丝一起生活,然后一边寻找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 魔法之国 第一章 我是使魔 「你是谁啊?」 身后映著蔚蓝透澈的青空,女孩直盯著才人的脸提问。她与才人年纪相仿,在黑色的斗蓬下,穿著白色的上衣,配上暗灰色的褶裙,以蹲著的姿态吃惊地观察才人。 长相……非常可爱。把带著一抹桃红色的金发和白皙剔透的肌肤作为舞台,茶褐色的眼珠滴溜溜地彷彿正跳著舞。就像外国人般……应该说,她本来就是外国人,是位貌似人偶般可爱的外国女孩,不对,又或许是混血儿? 可是,她所穿的是哪间学校的制服啊?从来没见过说。 才人似乎是仰著身子躺在地面上,他抬起头环顾四周。 有许多身穿著斗篷的人,满脸好奇地看著自己。富饶的草原向四周延伸,远方还可看见像是在欧洲旅行相片中所见到的城堡。 彷彿身处幻想世界一般。 才人感到一阵头痛,边摇著头说: 「问我是谁……?我叫平贺才人。」 「你是哪里的平民?」 平民?那是啥玩意。围绕在四周的少年少女们,都和女孩穿著同样的制服,手里还拿著像是棒状的东西。 我是迷失在美国学校之类的地方了吗? 「露易丝,你用『使魔召唤』召唤出个平民能干么啊?」 听到有人这么说,除了盯著才人看的少女外,全员哄堂大笑。 「我、我只是犯了点小错!」 才人眼前的少女,用著如铃声般的声音大声反驳。 「什么犯了点小错,露易丝你不是总是这样吗?」 「真不愧是零的露易丝啊!」 听了这句话,人群顿时陷入一阵大爆笑。 直瞧著才人看的少女,似乎名叫露易丝。 总之,看来这里不是美国学校,毕竟到处都看不到该有的建筑物。 电影的场景?还是什么节目的拍摄?才人脑中突然闪过此种念头。 不过,作为电影场景这里还真是宽广啊。日本有这种景色吗?不,也可能是什么新开的主题乐园。可是,为什么我会睡在这里呢? 「寇伯特(colbert)先生!」 名为露易丝的少女大声呼喊。一位中年男子从人墙当中走了出来。由于他的打扮太过奇特,令才人感到非常可笑。 手持大大的木杖,身上还披著全黑的斗蓬。真是怪异的模样。 这打扮根本和魔法师没两样嘛?这家伙脑袋没问题吧。 我知道了,这里是某个角色扮演的会场吧。 可是,即使如此,周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 才人忽然感到害怕,如果是什么奇怪的宗教集会该怎么办?那的确很有可能。这些家伙用了未知的方法让正在街上散步的自己睡著,再带往这里。那面像镜子般的玩意就是他们设的陷阱,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才人心想,在了解状况前还是老实点吧。 叫做露易丝的女孩仍拼命地开口恳求著,像是「请让我再试一次」、「求求您」之类的,一边说一边奋力挥舞著双手。 这个女孩子长得这么可爱,却沉迷于奇怪的宗教之中啊……才人不禁感到有些同情。 「怎么了,瓦利埃尔小姐?」 「那个!请让我再重新召唤一次!」 召唤? 那是什么?刚才她也有提到这个字吧。 身穿黑色斗篷、叫做寇伯特的男子摇了摇头。 「不行,瓦利埃尔小姐。」 「为什么!」 「这是规定。升到二年级的时候,会让各位进行『使魔』的召唤,也就是现在正在进行的仪式。」 使魔?那是啥鬼东西? 「依照仪式所召唤出的『使魔』,来固定各位今后的属性,并且依此修习各自的专门课程。本次所召唤出的『使魔』是无法变更的,谈到原因的话,因为春天的使魔召唤是件非常神圣的仪式,所以不管喜好与否,你都只能将他收为使魔了。」 「可是!我根本没听过把平民当成使魔的例子啊!」 听到露易丝这么说,周围再度笑声四起。露易丝转身瞪向人群,即使如此笑声还是无法停止。 春天的召唤使魔仪式? 那是啥? 从刚刚开始就抓不到头绪,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果然是什么新兴的宗教吧。我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啊……还是立刻抓紧机会,逃离这里才是保命之策。 不过说实在的,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难道说,是被带到国外来了?是绑架?我被绑架了啊! 才人心想,这下真的麻烦了。 「露易丝小姐,这是一贯的传统,无法破例。而他嘛……」 扮成魔法师的中年男子,指著才人说著。 「或许只是普通的平民,但既然已被召唤出来,就非得成为你的『使魔』不可。自古以来,虽然并无将人类当成使魔的例子,毕竟春天使魔召唤仪式的规定比起任何规定更为崇高,所以你只能把他当成自己的使魔了。」 「怎么会这样……」 露易丝泄气地垂下双肩。 「好了,那就继续完成仪式吧。」 「咦……和他?」 「是的,快点完成吧,下一堂课都已经开始了。你自己想想,光召唤成功你就花了多少时间啊?经过无数次的失败,才终于召唤出来。别说这么多了,赶紧订下契约吧。」 「对啊对啊。」 四周的学生开始起哄。 露易丝满脸困惑地看著才人的脸。 怎、怎么了?你们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喂。」露易丝开口对才人说:「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啊,被贵族如此对待,一般来说,可是一辈子都没这种矶会的。」 贵族?你白痴啊,什么贵族,你们这些家伙不过是变态的扮装新兴宗教分子吧。 露易丝做好觉悟地闭上眼睛。 将手上握著的木杖在才人的眼前挥舞。 声音清晰地开始咏唱像是咒文般的字句—— 「我名为露易丝·法兰西斯·露·布朗·杜·拉·瓦利埃尔(louise frangoise le nc de vallière),掌管五种系统之力的五角形,请将祝福赐给他,而成为我的使魔。」 并迅速地将木杖放在才人的额头上。 接著,把自己的嘴唇缓缓迎向才人。 「你、你想干么?」 「别管那么多,你不要动就对了!」 露易丝用带著些许怒意的声音回答。 然后,露易丝的脸慢慢地靠近。 「等、等一下,那个、我、我连心理准备都……」 才人立刻陷入慌乱,表情微微地颤抖著。 「真是的!就叫你安静别动了嘛!」 露易丝伸出左手扶住才人的头。 「咦?」 「嗯……」 露易丝与才人的双唇重迭在一起。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所谓的契约是指亲吻吗! 双唇柔软的感触,让才人更加感到混乱。 这是我的初吻啊!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让不知名的家伙给夺走! 才人顿时全身僵硬地横躺在地上。 露易丝这下才将嘴唇离开。 「结束了。」 露易丝满脸通红,装出带著骄傲而害羞的神情。才人心想「你脸红个什么劲啊」。 「该感到害羞的不是你,是我才对吧!你居然就这样突然亲过来!」 不过,露易丝完全无视才人的抗议。 这不是强吻他人的人该有的态度吧,这些家伙究竟是什么玩意啊!好恐怖呀!才人心中暗祷希望能赶快回去、回家上网,而且才刚到交友网站登录完而已,还想回去确认电子邮件。 「虽然『使魔召唤』失败了这么多次,不过『使魔立契』倒是做的很完美呢。」寇伯特很高兴地这么说。 「因为只是普通的平民,所以才能成功订下『契约』吧。」 「我敢打赌如果是高等的幻兽,这家伙根本没办法订下『契约』。」 有几位学生讥笑地说。 露易丝听完瞪著他们吼道: 「少瞧不起人!我偶尔还是会成功的!」 「还真的是『偶尔』啊,零的露易丝。」 有著一头漂亮的卷发和些许雀斑的女孩嘲讽地说。 「寇伯特先生,『洪水』的蒙莫朗西居然侮辱我!」 「谁是『洪水』,我叫做『香水』的蒙莫朗西呀!」 「听说你小时候不是像洪水般老尿床吗?所以还是『洪水』比较适合你啊!」 「你居然敢对我这么说!零的露易丝!连魔法都使得零零落落,你凭什么骂我!」 「两个人都住口,贵族之间要彼此尊重啊。」 这些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契约 」?「使魔立契」?此时,才人的身体开始莫名感到灼热。 「呜哇!呀啊啊啊啊!」 才人反射性地站了起来。 「好热!」 露易丝带著不耐烦的口气说:「马上就结束了,忍耐一下吧。只是『使魔的卢恩(注:rune,古代北欧民族所使用的文字。)符文』正要刻在你身上罢了。」 「快住手!你到底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这样一来,我连好好地睡一觉都没办法,好热!别开玩笑了! 「我说啊?」 「怎样!」 「你认为平民可以用这种口吻对贵族说话吗?」 不过,灼热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身体立刻恢复原来的平静。 「呼……」 名为寇伯特的扮装中年魔法师,走近跪在地上的才人身旁,调查才人左手的手背。 手背上显现出陌生的文字,应该说,那真的是文字吗?它就像蛇在蠕动般、从未见过的模样。 才人也直盯著自己的手看,心想这的确不是戏法,那究竟是什么? 「嗯嗯……」 我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 「真是罕见的卢恩符文啊。」拟似魔法师的中年男子这么说。 「你们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虽然才人大声吼叫,却没半个人理他。 「好吧,那大家就先回教室吧。」 扮装中年魔法师转过头去,飞向空中。 才人吓得张开嘴巴眼睁睁地看著这副景象。 他、他飞起来了?而且还浮在半空中? 这太不可思议了。 其它的学生也纷纷一起浮上半空中。 这更加不可思议了,一个人的话还有可能靠特殊手法飞上天,可是他们全都飞了起来。 试著找看看有没有钢丝还是吊车。可是,四周只有一片广际的草原,哪里都找不到机关或是任何形似机关的东西。 飘浮在空中的师生们,迅速地飞往像是城堡般的石造建筑物。 「露易丝,你就自己走回来吧!」 「先别说『飞翔魔法』了,那家伙连『飘浮魔法』都没办法好好使用呢。」 「那个平民作你的使魔实在太合适了!」 学生们异口同声地嘲笑露易丝一边飞离。 被留在原地的,只剩下名叫露易丝的女孩和才人。 看到只剩下他们两人,露易丝不免叹了一口气,接著把身子转向才人,大声怒吼地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才人一听之下勃然大怒,这句话应该是我的台词吧。 「我才想问你是什么人呢!还有这里是哪?他们又是什么玩意?为什么会飞!你究竟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真是的,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个乡下地方来的,我就说明给你听吧。」 「乡下?这里才是乡下吧!东京才不像这种穷乡僻壤呢!」 「冬晶?那是什么地方,在哪个国家?」 「日本。」 「那又是哪,我根本没听过这种名字的国家。」 「少装死了!说到这个,为什么那些家伙会飞,你刚刚也看到了吧!他们飞上天了耶!」 可是露易丝却丝毫无动于衷,反而露出一副「这有哪里奇怪了」的模样。 「他们的确飞上天了,而且魔法师不会飞才奇怪呢。」 「魔法师?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啊!」 才人紧抓著露易丝的肩膀怒吼著。 「这里是托里斯汀!而且正是那所负有盛名的托里斯汀魔法学园!」 「魔法学园?」 「我是二年级的露易丝·杜·拉·瓦利埃尔,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主人了,这点给我好好记住!」 才人顿时全身无力。 总觉得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那个……我说露易丝小姐啊。」 「什么事。」 「我真的被你召唤了?」 「我从刚刚就重复过无数次了,说到我嘴巴都酸了,总之,你就看开点吧,连我都只能接受事实了。唉,为什么我的使魔会是这么差劲的生物呢……?如果是更帅气一点的就好了,像是龙或是狮鹫、人面狮身兽之类的,至少能是只鹫或是枭之类的也行。」 「像是龙或是狮鹫?那是什么意思?」 「那是指『如果使魔能是那种生物就好了』的意思。」 「真的有那种东西存在吗!」 「当然有,为什么这么问?」 「你唬我的吧?」 才人带著笑容回答,可是,露易丝却是一脸正经的模样。 「算了,或许只是因为你没见过罢了。」 露易丝用带著些无奈的声音回答。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开玩笑的模样。从刚才飞上天的魔法师与现在提到的幻想世界之单字结合下,才人背后忽然袭来一股寒意,并且直冒冶汗。 「会飞的人类……我猜……你们该不会……真的是魔法师吧?」 「你说对了。明白的话,立刻把放在我肩上的手拿开!像你这种身分,本来是连开口发问的资格都没有的!」 我在作梦……这一定是梦境吧。 才人顿时浑身脱力,连腰都挺不直,双膝跪倒在地上。然后用惊讶到有些失神的声音开口问道: 「露易丝。」 「不要随便直呼我的名字。」 「打我一拳。」 「啊?」 「尽全力打我的脑袋。」 「为什么?」 「我想差不多该梦醒了,然后从这梦中醒过来后,我要上网。而且今天早上,老妈说过今天的晚餐是汉堡排。」 「上网?」 「不懂没关系,反正你不过是我梦中的居民罢了,这点小事别在意。总之赶紧让我从这梦境中醒过来吧。」 「虽然我听不大懂你在说什么,总之打你一拳就对了吧?」 露易丝紧紧握起拳头。 「拜托你了。」 接著举起拳头。 露易丝的表情变得有些可怕,她心中似乎也有许多的怨气。 「……为什么你要恬不知耻地被召唤?」 「你问我我问谁。」 「为什么身为瓦利埃尔家三女……有著值得夸耀、正统名门贵族血统的我,非得让你这种家伙当自己的使魔不可?」 「谁知道。」 「……到底是谁决定,订契的方法得用亲吻的呢?」 「你问错人了。总之快打吧,我讨厌这个恶梦啊。」 「恶梦?该说这句话的是我才对吧!」 露易丝狠狠地使出全力往才人的脑袋挥了一拳。 「刚才那可是我的初吻啊!」 似乎威力有点过大了,才人心中想著「我也是啊」,同时昏了过去。 平贺才人。十七岁,高中二年级。 运动神经,普通。成绩,中等中的中等。单身经历十七年,无赏罚纪录。 老师对他的评价是:「说到平贺同学嘛,个性好强,有著强烈的好奇心,不过有点迟钝就是了。」 而父母的评价则是:「老是傻里傻气的,再更用功贴念书吧。」 正因为个性迟钝,所以很少做出令人意外的行为,反而属于什么都能接受的那一型。 刚才虽然看到有人飞在空中而激动不已,但是若换成一般人,早就吓得腿软,他却只有这么点反应,大部分便是托这种个性的福。 反过来说,就是生性对事情不会想得太深入。而且还有著相当不服输的性格。从这方面来看的话,或许和刚才的露易丝个性满相似的吧。 有著如此个性的才人,在短短的三十分钟前,仍好好地走在地球的日本东京街道上。 事情发生在修好笔记型计算机后回家的路上,因为这样就能上网了,所以他正兴奋不已,才人刚到交友网站登录完数据而已,心想或许能因此交到女朋友。他希望能从平淡的每一日中,寻求到一些刺激。 可是,刺激的事物并未出现在网络上,而是出现在他回家的路上。 从车站回到家中的路上,有面会发光、形似镜子的玩意,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才人顿时停下脚步,直盯著那玩意瞧。恰巧才人的好奇心比起一般人要强上一倍。 那是一个高约两公尺、宽约一公尺左右的椭圆形,完全没有厚度,仔细一看,还微微地浮在半空中。 它立刻燃起才人的好奇心。他思考著「这是什么自然现象吗」,然后直盯著那面闪闪发光的镜子(的相似物)看。 不管怎么观察也搞不懂,而且像这样的自然现象才人也从未听过,正打算忽视它从旁经过时,他与生俱来的强烈好奇心还是替他带来了灾难。 他心生一念,想要穿过那面镜子。 原先决定无视它的想法,立刻转变成「稍微试试看应该没关系吧」。真 是个糟糕的个性。 他立刻拿起路上的小石子,往镜子扔去。小石子便消失在镜子(的相似物)里。 「喔喔」才人在心中低语著,而且即使走到镜子(的相似物)后面,也完全找不到石头的踪迹。接著他从口袋中拿出家里的钥匙,将钥匙的前端伸进镜子(的相似物)中。 什么反应也没有。 再抽出来确定看看,钥匙完全没有任何改变,才人立即判断,即使穿过去应该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这么一想,他便心痒痒地更想穿过镜子了。 最后,他边想著「还是不要好了」,但身体却还是穿过去了。有点类似「好!马上就来念书吧,却仍旧打开漫画看」的心境。 才人立刻感到后悔,因为有一股激烈的冲击向他袭来。和他小时候母亲买回家的提升智力机器,按下电流开关时,身体所受到的冲击相似。 才人因而失去意识,然后,一醒过来便见到…… 眼前是个幻想世界。 「这是真的吗?」 露易丝带著怀疑的眼光看著才人说,而手上拿著宵夜的面包。 两人隔著桌子坐在椅子上相对。 这里是露易丝的房间,大约有十二个榻榻米宽,由于窗户在南边,所以床安置在西边,而北边是门口,东边则放了一座很大的衣橱。不管哪一个看起来都像是高价的古董品。 昏倒后恢复意识的才人,被露易丝给带到这里来。 才人边揉著痛楚不已的脑袋回答露易丝的问题,刚才被打的脑袋还在痛。 「我骗你干嘛。」 才人从未像今天这么憎恨自己的强烈好奇心。 如果别穿过那个鬼东西就好了…… 这里不是日本,也不存在于地球上……… 像这种有著魔法师飞在空中的国家,至少才人在国中地理中从未学到过。 而且就算真的有这种园家,那轮浮在空中大得夸张的月亮又是什么玩意,和地球高挂在夜空中的月亮,相比之下大上两倍。 大得吓人也就算了,或许某个国家的确有这种夜晚也说不定。 可是有两个月亮这点实在太奇怪了,难道在才人失神的时候,月亮多了一个吗? 不对,这不可能。也就是说,这里的确不是地球。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而且已经是深夜了。此时,家人应该正在担心我吧,想著想著,才人感到很悲伤。 窗外除了夜空外,还能看见刚刚才人躺在上头的草原,在皎洁的月光照明下,还看得见那一头有座高耸的山岭。而右手边则看得见有片茂密繁盛的森林。才人不免叹了一口气,这和日本所见到的森林完全不同,日本并没有这么广大的常绿树森林。 就像中世纪的城堡般,得经过学园的内部用地,才能进到这里,如果只是一般的旅行,这里遍布著令人兴奋不已的景象。 用石头做成的拱门,同样用石头刻造出的厚重楼梯…… 露易丝和他说明过:「这里是托里斯汀(tristein)魔法学园。」 而托里斯汀魔法学园是采取全员住宿制的学校。 魔法学园!真是太棒了!全员住宿制!真是太棒了!的确有这种电影作品对吧! 但是,这里不是地球…… 「真令人难以置信。」 「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其它世界是什么意思?」 「没有魔法师,月亮也只有一个。」 「真的有这种世界吗?」 「我原先待的世界就是那样的!」才人大声怒吼。 「别随便大吼大叫啦,明明只是个平民。」 「谁是平民啊!」 「因为你也不是魔法师吧,这样的话不就是平民了吗?」 「你说的魔法师和平民到底是什么玩意?」 「真是的,你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所以我刚刚就说过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听到才人这么说,露易丝有些难过地把手肘靠在桌子上。 桌子上摆著一个附著装饰艺术派灯罩的油灯,油灯中淡淡的灯火摇曳著,隐隐约约地照亮著房间,这里似乎没有电力的样子。 这些全都是精心制作的东西嘛,就像以前全家去旅行时,洋房里头的东西一样。 制作? 原来如此,这是……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露易丝抬起头问。 「这是在整人对吧,这是整人节目。大伙联合起来骗我,没错吧!」 「整人节目是什么啊?」 「先前有人受伤所以被停播了,最近因为没题材所以又开始了对吧,摄影机在哪里!」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才人扑向露易丝。 「呀!你想干什么啊!」 他踢倒椅子,压在露易丝身上。 「麦克风在哪!这里吗?」 强压著顽强抵抗的露易丝,才人打算解开白色上衣的钮扣,可是,两腿之间立刻被重重地踹了一脚,才人痛到蹲在地上发抖。 「喔啊啊啊啊啊啊……」 「你、你居然敢对身为贵族的我……」 露易丝气得浑身发抖,一边站起身来。 在强烈的痛楚下,才人才发现—— 这不是梦。 而且,这里也不是地球。是某个异世界。 「求求你……」 「什么啦!」 「让我回家……」 「办不到。」 「为什么啊……」 「因为,你已经和我立下契约,成为我的使魔了,不管你是哪里来的乡下土包子,还是其它世界来的人类,只要订下了使魔的契约,就无法更改了。」 「别开玩笑了……」 「我也不想啊!为什么像你这种家伙会是我的使魔!」 「那就让我回去吧……」 「你真的是其它世界来的人?」 露易丝带著些困扰般的口气问。 「没错。」才人点头肯定。 「让我看看证据。」 才人按著疼痛的跨下站起身,然后打开包包。 「这是什么。」 「笔记型计算机。」才人回答。 刚修好的笔记型计算机像新的一样闪闪发亮。 「的确,我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它是哪种魔法道具?」 「这不是魔法,是科学。」 才人按下电源键,笔记型计算机立刻响起嗡嗡的运转声并开始启动。 「呜哇,这是什么。」 看到呈现在眼前的画面,露易丝惊讶地喊出声。 「笔记型计算机的画面。」 「好漂亮……这是用什么系统的魔法运转的?风?还是水?」 「是科学。」 露易丝一脸呆然地直盯著才人瞧,那是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 「科学是什么系统?和四种系统不同吗?」 「烦死了!总之这不是魔法啦!」 才人挥手否定。 露易丝深深地坐到床上,把双脚在那晃啊晃,然后张开双手,一脸若无其事地说, 「喔——可是,光这个东西我还是没办法相信你说的话耶。」 「为什么没办法相信?你们的世界根本没这种东西吧?」 露易丝嘟起嘴回答。 「的确是没有啦……」 「那就相信我说的话啦!你这个不明事理的家伙!」 露易丝听完摇了摇头,把那头长长的秀发弄乱。 「我知道啦!相信你就是了!」 「真的吗?」 露易丝抱著双臂偏著头大声地说:「因为如果我不这么说,你就会一直唠唠叨叨的嘛!」 「总之你能了解就好,那就让我回家吧?」 「办不到啦。」 「为什么!」 「因为根本没有联系你的世界和这里的魔法啊。」露易丝满睑困惑地如此回答。 「那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 「这种事我哪知道啊!」 才人和露易丝相互怒视。 「我说啊,我敢确定真的没有那种魔法啦,而且,根本也没听过有什么异世界。」 「这不是召唤的人该说的话吧!」 「召唤魔法,也就是『使魔召唤』,是呼唤哈尔凯尼亚(halkeginia)所存在的生物,一般来说都是动物或是幻兽,像这次召唤出人类我也是头一遭见到耶。」 「别说的和自己无关一样啦。这样的话,再对我施放一次那个召唤魔法吧。」 「为什么?」 「搞不好会恢复原状也说不定?」 露易丝听完,一瞬间露出烦恼的表情,之后立刻摇摇头。 「不可能。『使魔召唤』只是用来呼唤的,将使魔恢复原状的魔法根本不存在。」 「没关系啦,你就试试看嘛。」 「办不到,现在我也没办法咏唱咒文。」 「为什么!」 「… …要再度使用『使魔召唤』的话,」 「嗯。」 「非得等先前呼唤出的使魔死掉才行。」 「你说啥?」 才人全身硬直。 「你想死死看吗?」 「不、免了……」 才人感到十分沮丧。 然后盯著被刻在左手手背上的卢恩符文看。 「啊啊,这个呢。」 「嗯。」 「表示你是我的使魔之标记喔。」 露易丝站起身子,双臂交叉地说。 仔细一看,她长得真的很可爱,还有双修长的腿和纤细的脚踝,身高也并不高,大概只有一百五十五公分左右吧。 眼睛像只小猫般咕溜溜地转,带些傲气的细眉,在眼睛上画出两道美妙的弧线。 如果是在交友网站认识她,大概我会兴奋到跳起来吧。可是,这里并不是地球,想回家也回不去了。才人感到非常悲伤,双肩沮丧地下垂。 「……我知道了,我就暂时当你的什么鬼使魔吧。」 「你那什么态度啊!」 「怎样,你有什么不满吗?」 「你说话还是这么没礼貌,这时候应该说『我的主人,请您下任何指令吧』才对吧。」 露易丝满脸得意地竖起手指说。虽然动作很可爱,不过话中的内容倒是很严厉。 「不过啊,使魔到底要做什么啊?」 才人反问露易丝。会出现魔法师的卡通等节目中,印象中看过也会出现乌鸦或是枭,不过它们大都只是站在肩膀上,具体来说什么也没做…… 「首先,使魔会被赋予能够成为主人的双眼、双耳的能力。」 「什么意思?」 「使魔见到的景象,主人同时也能见到。」 「喔。」 「但是,你似乎办不到,我根本什么也看不到嘛!」 「你运气真糟。」 才人用带著些呆滞的声音说。 「还有,使魔会找出主人想要的东西,像是秘药之类的。」 「秘药是啥?」 「使用特定魔法时所用的催化剂,像是硫磺或是鳞片之类的……」 「喔。」 「你根本没办法找回那种东西吧!甚至连秘药的存在都不知道!」 「的确不可能。」 露易丝有些烦躁地继续说下去。 「然后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使魔的存在是为了守护主人!用它的能力,从敌人手中保护主人才是最重要的任务!可是,你的话大概是办不到吧……」 「我只是个人类啊……」 「……如果是强力的幻兽,大部分的敌人都赢不了它,你的话,一副连乌鸦都打不赢的模样……」 「吵死了。」 「因此,我决定让你做你看起来办得到的事,像是洗衣、打扫和其它杂务。」 「别开玩笑了,我马上就会找出回去的方法给你看的!」 「好好好,如果你能那么做我反倒感谢你,只要你能消失到别的世界,我就可以再召唤下一个使魔了。」 「你这家伙……」 「好,说了这么多,让我想睡觉了。」 露易丝大大地打了个呵欠。 「我要睡哪?」 露易丝指指地板。 「我又不是狗还是猫。」 「没办法啊,因为床只有一个嘛。」 尽管如此,露易丝还是丢了一张毛毯给才人。 然后把手伸向白上衣的钮扣,把钮扣一个接著一个解开,露出里头的内衣。 才人见了慌张地说:「你你、你要干嘛!」 「我要睡了,所以要换衣服啊。」 露易丝理所当然地回答。 「你应该到我不在的地方换吧!」 「为什么?」 「因、因为,这样还是不大妙吧!」 「完全没问题啊。」 「难道你们魔法师都是这样的吗?让男人看光光也没关系?」 「男人?你说谁啊?就算让使魔看了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啊?」 这什么意思,好像被当成猫狗般看待一样。才人拉起毛毯,盖在头上便睡了。 总之,刚才说她可爱的事就当我没说吧,真令人不服气,当这种家伙的使魔?别开玩笑了。 「好了,这些明天记得洗干净。」 「啪嚏」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丢了过来。 边想著那是什么呢,才人边伸手把东西拿了起来。 一看是丝质的衬衣和内裤,而且是白色的。顿时发热的脑袋同时浮现了「这些织得真是精巧而细致啊」的想法以及屈辱和欢喜交杂的感情,才人用力地握著它们。 「为什么我得洗你的内衣啊!别开玩笑了!虽然我很高兴!」 才人反射性地站了起身,露易丝正好准备将稍大的睡袍套到头上。淡淡的油灯灯光呈现出露易丝的身躯,虽然有些微暗所以看不清楚,不过看来她的确不会感到害羞。才人有些不甘心,感觉身为男人这点都被否定了。 「你想今后是谁要养你?你想今后是谁要替你准备饭菜?还有这里是谁的房间?」 「呃。」 「你是我的使魔吧?那帮忙洗衣、打扫、打杂不是应该的吗?」 才人再次缩进毛毯里。 完全被鄙视了,她压根儿不认为我是男人。 好想回家,好怀念自己的房间,好怀念父母。 思乡情怀突然涌入心头。 ……我真的回得去吗? 真的有回去的办法吗? 现在家人应该正在担心我吧…… 总而言之,得先想办法找到回家的方法…… 我该怎么做呢,还是先逃出这里吧?不过就算逃走又能如何? 试著找人询问看看吧,不过,想想刚才和露易丝的对话,似乎谁也不会相信有异世界的存在。冷静下来想想办法吧,总之,一直慌张下去什么也不会开始,现在手上一点线索也没有,即使逃出这里也无法保证找得到回去的方法。 在这个世界我是无依无靠的,能依赖的也只有这个名叫露易丝,个性骄傲的女孩子罢了。没办法,总之就先当这家伙的使魔吧,似乎至少会有饭吃,虽然有些难受,可是对她来说我就只是个使魔而已啊! 虽然傲气凌人,不过她长得十分可爱,我就当作自己交了个女友就好了。当作终于在交友网站追到女孩子就好了,心想为了要见她而来到国外就好了,心想自己顺便来这里留学就好了。就这么深信吧,用力催眠自己吧,我已经坚信不已了,我真单纯,真是太伟大了。 这样就搞定了,他想著,自己又不是漂流到无人岛上,再怎么愁眉不展也无济于事。 一边作为使魔生活下去,一边想办法找出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 决定这么做后,睡意立刻袭来。 无论好坏,才人适应力强的个性的确保护了他。此时一般人早应陷入混乱的状况,才人天生凡事不加深思的个性让他越过了这道墙。 露易丝弹了一下手指,油灯的灯光便熄灭了。 「连油灯都是魔法啊,若是如此的确不需要电力。」才人心中浮现这种蠢事。 房间立刻笼罩在黑暗的夜幕之中。 窗外的两个月亮闪耀著怪异的光芒。 母亲,才人来到了有魔法师存在的世界,暂时没办法去学校、也没办法念书了,请您多多包涵啊。 才人的使魔生活便从此开始了。 魔法之国 第二章 零之路易丝 才人醒了过来,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露易丝昨晚扔过来的内衣裤。刚好堆在他的眼前,才人可恨地将它们丢到旁边。 从床上传来露易丝的熟睡声,一副天真无邪的睡相,这么一瞧,她看起似乎比自己更年幼了些,开口闭口都在提什么贵族还是魔法师的唠叨小女孩,睡著时的模样还真是可爱,才人心想如果她就这么一辈子都沉睡著就好了。 才人因此变得有些心情低落,果然昨天的事并不是梦,并没有发生睡一觉起来发现是自己房间的情况,不免令他有些难过。 不过,这还真是个清新的早晨啊,渐渐变得刺眼的阳光已经射入房间中。 托晨曦之福,才人天生的强烈好奇心渐渐涌上心头。他心中浮现「仔细想想,在这里也可以当作来观光的嘛,这个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虽然变成躺在那头呼呼大睡的骄傲魔法少女的使魔,这点让人无法心服,反正事已至此,就让自己好好享受吧」的想法。 总之先掀掉沉睡中的露易丝的毛毯吧。 「怎、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已经早上了喔,大小姐。」 「咦?啊、是喔……嗯?你是谁啊!」 露易丝用有些睡傻的声音怒斥才人。软绵绵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可怜,这家伙没问题吧。 「我是平贺才人。」 「啊啊,使魔啊,没错,我昨天召唤你来的对吧。」 露易丝站起身,大大地打了个呵欠,对才人命令著。 「衣服。」 才人把挂在椅子上的制服扔了过去,露易丝懒懒地脱下身上的睡袍。 才人看了满脸通红地连忙别过头去。 「内裤。」 「你、你自己去拿啦。」 「放在那座衣橱的最下层抽屉。」 她似乎打算彻底地使唤才人。 才人咋了个舌,拉出抽屉。原来如此,里头放了非常多内裤。除了母亲的之外,他还是头一遭亲眼看到女性的内裤。随手抓了一件后,他别过头向露易丝扔了过去。 穿上内裤的露易丝,再次懒懒地开口。 「衣服。」 「刚才交给你了吧。」 「帮我穿。」 「少看扁人了!」才人生气地回吼,穿著内裤的露易丝仍懒散地坐在床上。令才人不知道视线该摆在哪。 「或许身为平民的你不晓得,贵族在身边有下仆时,可是不用自己穿衣服的喔。」露易丝嘟起嘴说道。 才人听了满腔怒火。 「衣服好歹自己穿吧。」 「是吗,那只好处罚一下自以为是的使魔喽,罚你没早餐吃。」 露易丝竖起手指,像是夸耀胜利般表示著。 才人只好心有不甘地拿起露易丝的白色上衣。 与露易丝一踏出门口,才人就看见三面同样用木头做的、外观相似的门排列在墙上。其中一间房门打了开,从中出现了一位头发红到像在燃烧中的红发少女。身长优于露易丝,和才人差不多高,全身施放出彷彿会呛人般的火辣魅力,轮廓很深的五官配上突出的上围更是令人感到艳丽,就像哈蜜瓜一样大。 她将上衣的第一及第二颗钮扣解开,展现自己的胸前,眼睛不自觉地会飘到那条乳沟上,褐色的肌肤,更是充分散发出她那健康的野性魅力。 身高、肤色、气质和胸部大小……全部都和露易丝呈现对比,虽然两人都是十分有魅力的。 她一见到露易丝,便露出窃笑。 「早啊,露易丝。」 露易丝皱起眉头,满脸不悦地回礼。 「早啊,齐儿可(kirche)。」 「这就是你的使魔?」齐儿可指著才人,用嘲笑的口吻说。 「对啦。」 「啊哈哈!真的是人类耶!你真是太厉害了!」 才人听了觉得很难过,心想我是人类还真是抱歉啊,不过你这家伙又是谁啊?他瞧了瞧齐儿可的胸部,彷彿要吞下它般地盯著不放。 该不会只是个胸部星人吧?喔喔喔,居然是胸部星人啊! 「用『使魔召唤』召唤出个平民,这还真像你会做的事啊,真不愧是零的露易丝。」 露易丝粉白的双颊顿时变得通红。 「你少啰唆!」 「我昨天也召唤出使魔了喔,和某人不同,一次就成功了呢。」 「是喔。」 「既然要当成使魔,果然还是要这样的才有用嘛~~弗雷姆——」 齐儿可用夸耀的口气呼喊自己的使魔,从齐儿可的房间里缓缓地走出一条巨大的红色蜥蜴,一股闷呼呼的热气向才人袭来。 「呜哇!这只红色的是啥玩意啊!」 才人连忙向后退。 「呵呵呵!难道你是头一次见到火蜥吗?」 「快把它锁上啊!这样很危险耶!还有这到底是啥啊!」 「放心吧,只要我没下令,它是不会袭击人的,它可是很胆小的。」 齐儿可伸手轻抚它的下巴,妖艳地侧侧头。 它的体型大约有老虎那么大,尾巴末端点著一把火,从口中喷出的小小火焰看起来非常炎热。 「待在它身边不觉得热吗?」才人对齐儿可提问,他冷静地看著火蜥。 他心想,真厉害,居然是怪兽耶,不愧是幻想世界,他想。 「对我来说这还算凉的。」 「这是火蜥蜴?」露易丝恨恨地问道。 「是啊,这是火蜥。你看它的尾巴,如此鲜艳而巨大的火焰之尾,绝对是火龙山脉的火蜥蜴没错?这可是名种呢,要是被收藏癖的人发现可是无价之宝呢。」 「那还真是恭喜你啊。」露易丝不高兴地说。 「很棒吧,和我的属性也完全契合。」 「你是『火』属性对吧。」 「嗯,我可是微热的齐儿可呢,淡淡燃烧著的热情即是微热,男人都会因此而上勾,和你可是不同的吧?」 齐儿可得意地挺起胸膛说,露易丝也不服输地同样挺起胸膛,可是悲哀的是,两者胸前的「分量」实在差太多了。 即使如此露易丝仍直瞪著齐儿可不放,她的个性似乎非常地不服输。 「我可没空像你那样举手投足都想散发魅力。」 齐儿可听了露出窃笑,一副神态自若的模样,然后转头看向才人。 「你叫什么名字?」 「平贺才人。」 「屏荷材仁?好怪的名字。」 「吵死了。」 「那我先走了。」 说完,齐儿可拨了一下那头彷彿火焰般的红发,飒爽地离开了。火蜥蜴小步小步地,用著与它庞大身材完全不符的可爱模样跟在齐儿可身后。 齐儿可一离开视线,露易丝便紧紧地握著拳头。 「真不甘心!什么嘛,那个女人!说什么自己召唤到火龙山脉的火蜥蜴!啊啊,真不爽!」 「没关系啦,不用管别人召唤到什么东西吧。」 「关系可大了!俗话说要估计魔法师的实力,就得先看身边的使魔啊!为什么那个笨女人是火蜥蜴,而我却是你啊!」 「真抱歉啊,我只是个人类,可是,你们也是人类吧。」 「魔法师和平民的差别就像狼和犬那么大呢。」露易丝一脸得意地说。 「……好、好。对了,刚刚她叫你零的露易丝吧,那个『零』是什么意思?你的姓氏吗?」 「才不是呢!我的名字是露易丝·杜·拉·瓦利埃尔,『零』只是个绰号。」 「绰号吗。那家伙叫微热倒能联想得到,那你为什么叫做『零』?」 「这种事你不用知道。」 露易丝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是指胸部吗?」 才人盯著露易丝的胸部问,那真是坦荡的一片平原啊。 露易丝立刻一巴掌挥了过去,才人却躲开了。 「别闪开!」 「别乱打人!」 巴掌? 才人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么说来,这家伙…… 昨天大家飞回去的时候,她也是用走的。 昨晚我飞扑到她身上时,她也是往我的跨下踢。 如果想认真处罚才人的话,与其殴打或是脚踢,使用魔法不更好?那种方式比较确实,而且更像个魔法师吧。 到底是为什么呢,才人心中抱持著疑问。 托里斯汀魔法学园的餐厅,位于学园内最高、正中央的本塔里。餐厅内排著三座非常长的桌子,可以容纳超过百人吧,二年级生的露易丝们坐在中间的桌子。 看来似乎是以斗篷的颜色来判断学年,坐在排放在正对餐厅正面的左侧桌子,看起来比较成熟的魔法师们,全部都披著紫色的斗篷,应该是三年级生吧。 而右侧桌子的魔法师们 则是茶色的斗篷,大概是一年级生吧。就像区分学年的外套一样吧,才人心想。 早餐、中餐以及晚餐,学园中所有的魔法师们……包括学生和老师们……似乎都是在这里用餐。 一楼上面有一个楼阁,可以看见许多魔法教师们高兴地畅谈中。 所有的桌上都做了相当豪华的装饰。 桌上插了许多蜡烛,而且用花朵装饰,还摆了盛满水果的竹篮。 餐厅的豪华绚丽令才人感到惊讶,发现到自己惊讶到嘴巴张得大大的时候,看见露易丝自傲地竖起指头,茶褐色眼珠闪耀著淘气的光芒,对他说:「在托里斯汀魔法学园所学的,不是只有魔法喔。」 「喔。」 「魔法师几乎全部都是贵族,并以『贵族是以魔法来显出那份精神』这句座右铭为本,充分接受过贵族该有的教育喔,所以餐厅也非得配得上贵族水平不可。」 「喔。」 「你明白吗?事实上像你这样的平民,这辈子根本不可能进得来这间『亚菲斯餐厅』的,别忘了感谢我喔。」 「喔,亚菲斯是什么啊?」 「侏儒的名字啊,周围不是排满了许多石像吗?」 如她所说的一样,墙边的确排列著许多精雕细琢的侏儒雕像。 「做得真好,这些玩意晚上该不会自己动吧?」 「你还真了解。」 「还真的会动勒!」 「与其说动不如说是跳舞吧。别管那么多了,快帮我拉开椅子,真是个不机灵的使魔。」 露易丝双臂交叉、偏著头,带著桃红色的金色长发也随之摆动。真无奈,女士优先嘛。才人只好替露易丝拉开椅子。 露易丝连声谢谢也没说便坐下,才人也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了下来。 「这菜色真棒啊!」 才人大声赞叹。一大早就如此奢华。巨大的烤鸡征服了才人的心,其它像是葡萄酒和做成鳟鱼形状的派等食物排列在眼前。 「这么多我吃不完耶!真伤脑筋!对吧!大小姐!」 才人兴奋地拍拍露易丝的肩膀,却发现到露易丝正狠狠地瞪著他。 「怎么了?」 才人满腹疑问地回问,但是,露易丝仍紧紧地瞪著才人。 「啊啊,我太兴奋了对吧,我真是没有贵族风范啊!虽然我原本就不是贵族嘛!」 露易丝指指地板,那里放著一张盘子。 「有一张盘子耶。」 「是啊。」 「上头好像摆了什么粗糙的食物耶。」 露易丝生气地鼓起脸颊说: 「听清楚了?事实上使魔是要待在外头的!在里面的地板上吃,可是我给你的特别待遇喔。」 才人呆愣地坐在地板上,注视著放在眼前的盘子,形同虚设般的肉层漂浮在汤上,盘缘孤零零地放著一块外观干硬的面包。 他伸长了脖子,偷看饭桌上的模样。 那里排放著刚才看到的豪华料理。和自己的盘内食物相较之下,才人不免感到悲哀。 「伟大的始祖布利弥尔与女王陛下呀,感谢您今早也赐给我们简素的食物。」 祈祷声齐响著,露易丝也闭上眼睛加入祷告的行列。 看著桌上的食物,才人在心中抗议:「这逼是哪门子『简素的食物』啊,明明就准备地如此豪华,简素的食物是我吃的才对吧。放在我眼前的盘子又算什么,这待遇根本比宠物还不如嘛,日本的宠物吃得比这更好呢!」 无法忍受此种虐待,才人偷偷地把手伸到桌上,却被露易丝拍掉。才人带著恨意地抬头望著露易丝。 「你在什么?」 「给我鸡肉,一点点就好了。」 「真是的……」 露易丝口中念念有词地剥下鸡皮丢到才人的盘子上。 「肉呢?」 「会养成坏习惯所以不给。」 露易丝开始享用美味豪华的料理。 「啊啊,真好吃,好吃到我都快哭了。」 才人一边咬著生硬的面包一边喃喃自语。 魔法学园的教室类似大学的课堂,只要能想象成教室是用石头做成的,两者就大同小异了。上课的魔法师教师位置在最下面,而座位如阶梯般延续著。才人与露易丝一进到教室,先到的学生们立刻一起转头望向他们。 然后大伙开始窃笑起来,刚刚过到的齐儿可也在其中,正被周围的男同学包围著。刚刚她说男人都会因此上勾这件事,看来是真的。她正被围绕在四周的男同学们,当成女王般崇拜著。算了,看到那个胸部谁也没办法,巨乳不管在哪个世界,似乎都像是共同语言吧。 大家都带著各式各样的使魔。 齐儿可的火蜥正在椅子下睡著,也有把枭放在肩上的学生,而窗外更有蛇正窥视著这边,某位男同学一吹了口哨,蛇便缩起头来,其它还有乌鸦和猫。 不过,引起他注意的,还是在才人的世界中虚构的生物们,令才人非常感动。让人意想不到的生物们,正在那里活生生地动著啊! 才人在脑中搜寻著自己贫乏的幻想方面知识。有著六只脚的蜥蜴,那的确是……鸡蛇啊!游戏里有出现过。有著巨大眼睛浮浮沉沉的那个是什么啊,才人向露易丝寻问: 「那个眼球怪物是什么?」 「食人怪。」 「那只章鱼人又是?」 「贼鸥。」 露易丝用不悦的声音回答后,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才人也跟著坐在旁边,却被露易丝白眼。 「又怎么了。」 「这里是魔法师的座位,使魔不可以坐。」 才人听了失望地坐到地板上,连早餐也没让他在桌上吃。由于桌子就在眼前,显得空间太过狭隘,才人心想这样根本没办法坐嘛,便再次坐到椅子上。 这次露易丝只瞄了才人一眼,便没再说什么了。 此时老师打开门走了进来。 是位中年女子,身上披著紫色的斗篷,还戴著帽子,丰腴的双颊洋溢出温柔的气息。 「那位阿姨也是魔法师?」才人轻声问露易丝。 「废话。」露易丝不耐烦地回答。 女魔法师看顾教室四周:心满意足微笑地说: 「各位,看来春天的使魔召唤非常成功。本人谢弗勒滋,也非常期待在如此的春季新学期上,能看到各式各样的使魔呢。」 露易丝低头不语。 「哎呀,你还真是召唤了奇特的使魔呢,瓦利埃尔小姐。」 谢弗勒滋看著才人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完后,教室中立刻被笑声包围住。 「零的露易丝!就算没办法召唤成功,也别带个刚好经过附近的平民嘛!」 露易丝听完立刻站起身子,那头秀长、金色的头发也跟著飘逸。用可爱清澈的声音大声反驳。 「才不是呢!我确实召唤成功了!只是出现的是这家伙罢了!」 「少骗人了!你根本没办法使出『使魔召唤』吧?」 教室里的学生哈哈大笑。 「谢弗勒滋夫人!我被侮辱了!感冒的马里寇奴他侮辱我!」露易丝紧握著拳,用力搥在桌上。 「你说感冒?我可是风上的马里寇奴啊!我才没感什么冒呢!」(注:原文中马里寇奴的别名是风上的马里寇奴,露易丝以风邪取代上两字,即感冒的意思骂他。) 「你的喀喀笑声根本就像感冒的咳嗽声一样嘛!」 叫做马里寇奴的男同学也站起身瞪著露易丝看。谢弗勒滋夫人挥了拿在手中的细杖,站著的两人便如被切断线的人偶般坐到位置上。 「瓦利埃尔小姐,马里寇奴先生,立刻停止这种丢人现眼的争吵。」 露易丝沮丧地低下头,刚才所表现的骄傲态度顿时消失殆尽。 「不可以随便称呼同学是零或是感冒之类的,知道吗?」 「谢弗勒滋夫人,她叫我感冒的马里寇奴只是单纯的中伤,不过零的露易丝可是事实啊。」 谢弗勒滋一脸严厉地环顾教室四周,然后挥动她的木杖。窃笑的学生们,嘴巴被不知从哪飞来的红色黏土给固定起来。 「你们就这副模样上课吧。」 教室里的窃笑声顿时烟消云散。 「那就开始上课吧。」 谢弗勒滋严肃地咳了一声,之后挥了手中的木杖,桌上立刻出现了数颗小石子。 「我的外号是『红土』、红土的谢弗勒滋,今后的一年,我将教导各位『土』系统的魔法,马里寇奴先生,你知道魔法的四大系统为何吗?」 「是、是的,谢弗勒滋夫人,是『火』『水』『土』『风』四个系统!」 谢弗勒滋点头。 「再加上现今已失传的系统魔法『虚无』 ,全部共有五种系统,相信各位都已经很清楚了。在这五个系统中,我认为『土』占了最重要的一个地位,那可不是因为我正是『土』之系统喔,也不单只是我个人的偏袒喔。」 谢弗勒滋再次严肃地咳了一声。 「『土』系统的魔法,掌管了万物的组成,是非常重要的魔法,若没有该魔法,便无法做出重要的金属,也无法将它再加工。既无法开采巨石来构筑建筑物,收割农作物也将比现在耗费更大的劳力。『土』系统的魔法就像如此与各位的生活有著密切的关联。」 「喔喔」才人心想,在这个世界,看来魔法就相当于才人所处世界的科学技术,他多少能理解露易丝明明只是个魔法师,却那么傲慢的理由了。 「现在开始我要让各位记住『土』系统的基本,也就是『炼金』魔法。虽然有人从一年级时就已经学会了,不过基础是很重要的,我决定让各位再重新复习一遍。」 谢弗勒滋面向小石子,举起手中拿的小木杖。 接著低声咏唱卢恩符文,小石子便开始发光。 光芒消失后,刚才的小石头已经转变成闪闪发光的金属了。 「那、那是黄金吗?谢弗勒滋夫人!」 齐儿可探出身子问。 「不是,这不过是黄铜罢了,能够炼出黄金的只有『矩形级』的魔法师,而我只是……」 作势假咳了一声,谢弗勒滋继续说道。 「『三角级』的魔法师……」 「露易丝。」 才人轻轻戳了一下露易丝。 「干嘛啦,现在在上课耶。」 「什么矩形级、三角级的,那是什么意思啊?」 「指的是能够相加系统的数目,用它来决定魔法师的等级。」 「啊?」 露易丝小声地说明给才人听。 「比如说啊?虽然『土』系统魔法单独也能使用,但是只要加上『火』系统,就能成为更强力的咒文。」 「原来如此。」 「像刚刚说的,能将『火』『土』两个系统相加使用的,就是『线型级』魔法师,而像谢弗勒滋夫人一样,能将『土』『土』『火』三个系统相加的,称为『三角级』魔法师。」 「两个同样的系统相加能干什么?」 「该系统的魔法会变得更强啊。」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说得口沬横飞的那位魔法教师是『三角级』,所以她是位厉害的魔法师啰?」 「就是如此。」 「露易丝你能相加几个系统?」 露易丝听了沉默不语。 如此大剌剌地聊天,他们立刻被谢弗勒滋夫人注意到。 「瓦利埃尔小姐!」 「是、是的!」 「上课中请勿交头接耳!」 「非常抱歉……」 「既然有空聊天的话,那就请你来试试看吧。」 「咦?我吗?」 「是的,请将在这里的石头,改变成你想要的金属。」 可是露易丝却不起立,只是满脸困惑地扭捏不定。 「你被点名了,快去吧。」才人催促她。 「瓦利埃尔小姐!你怎么了?」 谢弗勒滋夫人再次叫了露易丝,齐儿可为难地开口: 「老师。」 「什么事?」 「我想还是别那么做比较好……」 「为什么?」 「很危险的。」 齐儿可肯定地说,而教室内几乎全部的学生都跟著点头。 「很危险?那是为什么?」 「您是头一次教到露易丝吧?」 「没错,可是我听说她是一位努力的学生。来吧,瓦利埃尔小姐。别在意,试试看吧,害怕失败的话,可是会一事无成的喔。」 「露易丝,快住手。」齐儿可脸色惨白地说。 但是,露易丝却站起身来。 「我愿意做。」 然后神情紧张、毫不迟疑地走向教室前方。 站在身旁的谢弗勒滋对她报以微笑。 「瓦利埃尔小姐,深深地在心中想象出自己想炼成的金属。」 露易丝可爱地点了点头,然后举起手中的木杖。 微微地噘起嘴,表情认真地咏唱咒文的露易丝,彷彿超脱世俗般地可爱。即使知道她的本性,才人心头仍为之一紧。 从窗头射入的晨曦,照亮了露易丝带著桃红色的金发,还有那如宝石般茶褐色的眼珠、白皙剔透的肌肤、令人感到高贵的挺拔鼻形…… 才人心想只要她个性能再温柔点,胸部再大一点就非常完美了,真是可惜啊,而且不管再怎么可爱,那性格实在令人却步啊。 不过,与才人的感想成反比的是,不知为何,坐在前头的学生却躲到椅子下去了。他们不想看到那么可爱的露易丝吗?这么说来,露易丝看起来似乎不大受欢迎耶,既被叫做「零的露易丝」,还被当成傻瓜看待,应该说完全被看扁了,这么一看四周,根本就没有比露易丝还可爱的女孩子嘛,长相唯一能和她匹敌的,也只有齐儿可吧。 露易丝闭上眼睛,简短地咏唱卢恩符文,接著挥下木杖。 小石子瞬间爆炸了。 露易丝和谢弗勒滋受到整个爆炸的冲击,被弹飞撞到黑板,并发出惨叫声。 受到惊吓的使魔们开始吵闹,齐儿可的火蜥蜴由于突然被吵醒而大发脾气,从口中吐出火焰,还有人面狮身兽飞起来撞破玻璃,然后飞到外头去了,而刚才在外面窥视的大蛇便从那个洞溜了进来,吃掉了某个学生的乌鸦。 整个教室四处传来惨叫声而陷入一片混乱。 齐儿可站起身子指著露易丝说:「所以我就说了嘛!别让这家伙试啊!」 「真是的!快把瓦利埃尔退学吧!」 「我家的幸运被蛇吃了啊,幸运!」 才人哑然无言。 谢弗勒滋夫人仍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偶尔还会抽搐一下,看来是还没死。 被烟灰弄得全身黑的露易丝蓦忽地站起来,一副看起来惨不忍睹的模样,白色上衣破了,露出纤细的肩膀,裙子也裂开所以内裤都被人看见了。 不过,露易丝不愧是露易丝。 一副完全不把混乱不已的教室放在心上的模样…… 她拿出手帕一边擦去沾满脸上的煤灰,一边淡淡地说: 「看来似乎有些失败。」 这句话当然会受到其它学生猛烈的反击。 「根本不只『有些』失败吧,你这零的露易丝!」 「每次成功的机率几乎都是零吧!」 才人终于理解为什么露易丝会被叫作「零的露易丝」了。 魔法之国 第三章 传说 寇伯特是已在托里斯汀任职二十年的主要教师。他的别名是「炎蛇的寇伯特」,是位擅长于「火」系统的魔法师。 在前几天的「春天的召唤使魔仪式」时,露易丝所召唤出的平民少年让他感到在意。正确来说,应该是无法忽视那位少年左手出现的卢尼符文,那是非常罕见的卢尼符文,因此,从那天晚上开始,他就一个人闭关在图书馆内调查。 托里斯汀魔法学园图书馆,位于餐厅所在的本塔之中,里头的书架大得吓人,高达三十公尺左右的书架,靠著墙整齐排开的模样真是非常壮观,不过那也是应该的,毕竟那里头放了自从始祖布利弥尔在哈尔凯尼亚建造新天地至今的历史。 他人正在图书馆内的其中一个区块——只有教师才能阅览的「芬尼亚图书馆」中。 学生也能阅览的一般书架无法找到令他满足的答案。 他使用了在空中浮游的「飘浮」咒语,飘到手无法构著的书架前,一心三思地找著书。 最后,他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寇伯特将注意力放到一本书的记述上。 那是记载了始祖布利弥尔使役的使魔之古书。 里头所记载的一节吸引了他的目光,正当安静地埋头阅读该段落时,他的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 他将古书中的一节与少年左手上的卢尼符文素描交互比对。 他突然不成声地「啊」地惨叫了一声。由于瞬间失去对「飘浮」咒语的集中力,因此差点摔到地上。 他紧抱著书、慌张地跑下地板。 而他的目的地,则是院长室。 院长室位居本塔的最上层。任职于托里斯汀魔法学园院长的欧斯曼(osman)氏,抚动著下巴的白色胡须,手肘顶在厚重的杉木桌上,无趣到不知如何打发时间。 欧斯曼两眼发愣地拔著鼻毛,「嗯嗯」地低语一声后缓缓地拉开抽屉。 从里头拿出了一枝水烟管。 看到这幕,坐在放在房间角落的桌前写著东西的秘书隆格维尔小姐,挥动了手中的羽毛笔。 水烟管立刻浮到空中,飞到隆格维尔的手上,满脸无趣的欧斯曼氏喃喃地说: 「夺走老年人的乐趣很快乐吗?隆格维尔小姐……」 「欧斯曼老翁,管理您的健康也是我的工作之一喔。」 欧斯曼氏听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充满知性的长相显得道貌凛然,他走近隆格维尔,站到坐在椅子上的隆格维尔身后,严肃地闭上眼睛。 「我们是过著如此平和的每一天,所以时间该如何度过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的问题啊。」 刻在欧斯曼氏脸上的皱纹,讲述了他所经历的历史,传说他有一百、甚至三百岁,真正的年龄没有人知道,或许连本人都不记得了吧。 「欧斯曼老翁。」隆格维尔小姐将目光放在挥舞于羊皮纸上的羽毛笔,一边说著。 「什么事?隆格维尔小姐。」 「就算您再闲,还是请您停止摸我的臀部。」 欧斯曼氏嘴巴半张,摇摇晃晃地走了起来。 「请您不要一看苗头不对,就开始装疯卖傻。」 隆格维尔小姐始终都用著冷静的声音说。欧斯曼氏叹了一口气,那是股深沉、刻划出苦恼的叹息。 「真实究竟存在于哪里呢?你有考虑过这件事吗,隆格维尔小姐……」 「至少不会存在于我的裙底,因此请您不要让使役老鼠躲在桌子底下了。」 欧斯曼氏垂下头,满脸悲伤地低语。 「穆托索尼尔。」 从隆格维尔小姐桌下出现了一只小白鼠,爬上了欧斯曼氏的腿,有礼貌地坐在他的肩上,微微侧著头。欧斯曼氏从口袋中拿出坚果,在小白鼠的眼前晃啊晃。 小白鼠高兴地吱吱叫。 「我能信任的朋友只有你了,穆托索尼尔。」 小白鼠开始啃起坚果,吃完后又开始吱吱叫了起来。 「是吗是吗,你还想要是吧?很好,我会再给你的。不过,在那只前你得先报告啊,穆托索尼尔。」 吱吱。 「是吗,是白色,而且是纯白吗?不过我认为隆格维尔小姐最好还是穿黑的啊,你不这么认为吗?穆托索尼尔呀。」 隆格维尔小姐的眉毛抖了一下。 「欧斯曼老翁。」 「怎么了?」 「下次你再这么做的话,我就向王室报告。」 「啥——!害怕王室的话,我怎么能担负魔法学园院长之务呢——!」 欧斯曼氏瞠目怒斥,有股无法想象是位行走蹒跚的老年人之魄力。 「不要为了内裤被偷窥这种小事生气嘛!你就是这样,才会错过适婚年龄。哈啊啊~~~我好像返老还童了呢~~隆格维尔小姐……」 欧斯曼老翁开始大剌剌地摸起隆格维尔小姐的屁股。 隆格维尔小姐立刻站起身,然后不发一语地狂踹这位上司。 「我错了、快住手、好痛!我以后不会了、真的啦!」 欧斯曼老翁抱著头缩成一团,隆格维尔小姐气喘吁吁地继续猛踹欧斯曼氏。 「好痛!你、居然这样、对待老年人、喂!痛死了啦!」 如此平稳的时间,被突然的闯入者给打破。 房门「碰咚」一声,猛力地被打开,寇伯特从门后冲了进来。 「欧斯曼老翁!」 「怎么了!」 隆格维尔小姐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坐在桌前,而欧斯曼氏将双手交叉在身后,神情严肃地迎接闯入者。动作真是迅速。 「有、有……有大事件!」 「哪来的大事件,发生的根本都是小事吧。」 「请请、请您看看这个!」 寇伯特将自己刚才读过的书交给欧斯曼氏。 「这不是『始祖布利弥尔的使魔们』吗?你又跑去挖这种陈旧的文献了,有这种闲功夫的话,快去想想有什么方法,能轻松收取那些好吃懒做贵族们的学费吧,寇……什么来著?」 欧斯曼氏侧著头想。 「我叫寇伯特!您忘了吗!」 「对了,就叫这个名字,还有你说话别那么快啊。好,寇伯特,你说这本书怎么了?」 「还有这个也请您看一下!」 寇伯特将才人手上的卢尼符文素描交给他。 看到图片的那一瞬间,欧斯曼氏的表情立刻大变。眼神显得非常严肃。 「隆格维尔小姐,请你暂时离开一下。」 隆格维尔小姐听了便站起身离开房间,看到她走出房间后,欧斯曼氏才开口。 「仔细说明一下吧,寇伯特先生。」 露易丝整理好弄得乱七八糟的教室时,已经是中午休息时间前了。由于被处罚禁止使用魔法来修理,所以花了她很多时间。不过事实上露易丝本来就几乎不会任何魔法,所以这处罚没什么太大意义。谢弗勒滋夫人直到被爆炸力弹飞后两小时才清醒,虽然之后继续上课,但该日整天都未再上到「炼金」魔法,这件事似乎已经造成她的心理创伤了。 整理完成的露易丝与才人,为了吃中餐而走向餐厅。在路上才人不断地开露易丝的玩笑,不管怎么说,刚才会做粗活都是露易丝害的。搬新窗户来的是才人,搬重桌来的也是才人,用抹布擦遍沾满灰尘的教室的还是才人,露易丝只有不得已才擦了桌子而已。 睡得是地板,吃得是粗食,而且还得洗内衣裤(虽然还没做)。 如此虐待才人的露易丝弱点被发现,怎么可能闭嘴不谈呢。所以在此才人才会彻底地调侃露易丝。 「零的露易丝,原来如此,取得可真妙啊!成功的可能性为零,不过仍然是贵族,这真是太棒了。」 露易丝闭口不语,而才人显得兴致勃勃。 「炼金!啊!轰磅!炼金!啊!轰磅!失败了!因为机率零所以会失败!」 他装出一副搞笑的模样在露易丝身旁转来转去,大叫「轰磅」的时候还高举双手,表示爆炸的意思,真是细致的演技。 「露易丝大小姐,本使魔为您做了一首歌。」 才人必恭必敬地鞠躬说。这当然是在作弄露易丝,而且彻底地看扁了她。 而露易丝的眉毛不断地抖动著,她已经快要爆发了,但是兴奋的才人却完全没发现到这点。 「你可以唱唱看啊?」 「露易丝、露易丝、没用的露易丝,无法使用魔法的魔法师。但是没关系!因为她是女孩子嘛……」 才人唱完捧腹大笑。 「噗哈哈哈!」 居然自唱自笑,真是个没救的家伙。 到了餐厅,才人替露易丝拉开椅子。 「请坐, 大小姐。请您不要对料理施放魔法喔,如果爆炸就糟了。」 露易丝不发一语地坐到位子上。由于能够彻底地亏了露易丝一顿,才人感到非常满足,能对骄傲又自满的露易丝报一箭之仇,就算再糟的食物也不在意了。 盛在盘上的穷酸浓汤和面包虽然还是令人感到悲惨,毕竟刚才已经如此嘲笑过她了,就当作扯平吧。 「好了,始祖什么碗糕、女王陛下,感谢你们这些天杀的家伙恩赐真的如此粗糙的食物,那我开动了。」 才人打算要开口吃时,盘子咻地被向上抽走。 「你干嘛啦!」 「你你你……」 「你你你?」 露易丝气到肩膀不停发抖,声音也抖动不已。她直到坐到餐桌前,似乎都强忍下满腔的怒火,大概是为了能有效地处罚才人吧。 「你你你、你这个使魔,刚才对对对、对了你的主人说了什么!」 才人猛然发现自己玩过头了。 「对不起,我以后不说了,把我的饲料还给我。」 「不行!绝对不还!」 露易丝可爱的五官气得扭曲变形,大声地吼道。 「只要你说了几次零的露易丝,就罚你几次没饭吃!绝无转圜的余地!」 结果,才人就这样被罚没中餐吃而离开了餐厅。 早知道不要讽刺她就好了……真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呜、肚子好饿……混蛋……」 才人抱著肚子手扶在墙壁上。 「怎么了吗?」 回头一看,有位拿著大大的银制托盘、女仆打扮的朴素少女,担心地看著才人。那用发带束起的黑发和雀斑显得格外可爱。 「没事……」才人挥挥左手。 「你该不会是,成为瓦利埃尔小姐使魔的那位……」 她似乎注意到了刻在才人左手上的卢恩符文。 「你知道这件事?」 「嗯,我全都知道。用召唤魔法唤来平民这种事,很快就会传递了。」 女孩子甜甜地报以微笑。这是才人来到这世界后头一次看到的、无忧无虑的笑容。 「你也是魔法师?」 「不、我不是喔。我和你一样是平民,为了照顾贵族们,才在这里帮佣的。」 才人心想,「我不是平民,是地球人」,不过光靠嘴巴说明也是没用的吧,才人只好乖乖地回礼。 「是吗……我叫平贺才人,请多指教。」 「真是奇特的名字呢……叫我谢丝妲就可以了。」 就在这个时候,才人的肚子咕噜作响。 「你肚子饿了呢。」 「嗯……」 「请跟我来。」 谢丝妲踏步走去。 才人被带到餐厅后面的厨房。大大小小的锅子、烤炉排放著。而厨师以及和谢丝妲同样打扮的女仆们正忙著做菜。 「请稍等一下喔。」 让才人坐在放置在厨房角落的椅子后,谢丝妲小跑步地消失在厨房里。不久,她捧著盘子走了回来,盘里装了温热的炖肉。 「这是用给贵族们的料理剩菜做的炖肉,不介意的话请吃吧。」 「可以吗?」 「当然,不过这只是我们这种帮佣吃的东西……」 才人被这份温柔感动到快落下眼泪。和露易丝所给的汤完全不同。他用汤匙舀了一口放进嘴里,真是太好吃了,好吃到快哭出来。 「这个真好吃耶。」 「太好了,要吃的话还有喔,请慢慢吃吧。」 才人浑然忘我地吃著炖肉,而谢丝妲满脸微笑地看著才人的模样。 「她没有给你饭吃吗?」 「我笑她是零的露易丝,她就气得把盘子抽走了。」 「哎呀!对贵族说这种话可是不得了的耶!」 「什么狗屁贵族嘛,不过是会使用魔法就自以为伟大。」 「你真是有勇气呢……」 谢丝妲一脸哑然地看著才人。 才人把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还给谢丝妲。 「真好吃,太感谢你了。」 「真是太好了。如果肚子饿了,随时都可以来这里喔,我会拿料理给你吃的,如果我们吃的东西合你胃口的话。」 听了这么令人开心的话,才人不禁流下眼泪。 「谢谢你……」 看到才人突然哭了出来,谢丝妲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了吗?」 「没事……来到这里头一次被这么温柔对待……我不自觉地感动到哭了……」 「没、没这么夸张啦……」 「才不是夸张呢。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事,请尽管说,我一定会帮忙的。」 才人虽然无法提起劲帮露易丝洗内裤,若是她的事倒是很想帮忙。 「那就……请你帮忙送饭后点心好了?」谢丝妲微笑地说。 「好。」才人大大地点头首肯。 大大的银制托盘上,摆放著饭后蛋糕。才人手捧著托盘,而谢丝妲用夹子夹起蛋糕,一一地分配给贵族们。 有位金色卷发、身穿带著褶边的衬衫,看起来装模作样的魔法师,而且还将蔷薇插在衬衫口袋中。身边的友人七嘴八舌地嘲讽著他。 「喂、基修!你现在是和谁在交往啊?」 「你的女朋友是谁啊?基修!」 装模作样的魔法师似乎名叫基修。他迅速地把手指放到嘴唇前。 「交往?我身边并没有这种特定的女性,就像蔷薇是为了让更多人享受才会开花一样。」 居然把自己比喻成蔷薇,真是无可救药的讨厌鬼。自恋到连看的人都感到不好意思了。才人边想著「谁来杀了我吧」,一边盯著他瞧。 此时,从基修的口袋里掉出了某样东西,是个玻璃制的小瓶子,里头还有紫色的液体摇晃著。 虽然看这家伙很不顺眼,毕竟东西掉了就是掉了,还是告诉他一声吧。 「喂,你口袋里的瓶子掉了。」才人叫住基修。 可是,基修却头回也不回。 这家伙居然无视我。才人将托盘交给谢丝妲后,弯下腰捡起小瓶子。 「你东西掉了啦,美男子。」 才人将东西摆在桌上。基修满脸不快地看了才人一眼,然后将东西推还给他。 「这不是我的,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发现到小瓶子出处为何的友人们,开始大声鼓噪起来。 「喔喔?这瓶香水该不会是……蒙莫朗西的香水吧?」 「真的耶!这个鲜艳的紫色,是蒙莫朗西只为自己调配的香水耶!」 「基修,这东西会从你口袋掉出来,也就表示你现在正和蒙莫朗西交往,没错吧?」 「不对。听好了,为了她的名誉,我话说在前头……」 当基修正准备要说些什么时,坐在后方桌子的茶色斗篷少女突然站起身来,脚步声喀哒喀哒地走向基修的位子。 是位有著栗色头发的可爱少女。从她身上穿的斗篷颜色来看,应该是一年级生吧。 「基修学长……」 说完后眼泪开始滴答滴答地流了下来。 「你果然和蒙莫朗西学姐……」 「这是他们误会了,凯蒂。听好了,长驻在我心中的只有你……」 但是,叫做凯蒂的少女,却使尽全力给了基修的脸颊一巴掌。 「这瓶香水从你的口袋里掉出来,就是最好的证据了!再见!」 基修摸摸自己的脸颊。 接著,在远处的座位上,一位有著美丽卷发的女孩站了起来,才人印象中有看过她,记得的确是当才人被呼唤到这个世界时,和露易丝吵架的那位女孩。 她一脸严肃、走路发出嘎哒嘎哒声地来到基修的座位面前。 「蒙莫朗西,这是误会,我不过是和她一块坐车去拉·罗歇尔 rochere)森林罢了……」 基修摇头否认。虽然装出一副冷静的态度,却有一滴冷汗从他脸颊流下。 「你果然对那个一年级下手了对吧?」 「求求你,『香水』的蒙莫朗西啊,你那彷彿盛开中蔷薇的美貌,请不要为了怒气而扭曲了,连我都跟著感到难过了呀!」 但蒙莫朗西抓起了放在桌上的葡萄酒瓶,把里头的酒咕噜咕噜地全部倒在基修头上。 然后…… 「大骗子!」 大喊一声后便离去了。 现场一片沉静。 基修拿出手帕缓缓地擦拭自己的脸,一边摇头一边像是在演戏似地喃喃自语。 「那些淑女们,似乎不了解蔷薇的存在意义啊。」 才人心想,那你就一辈子演下去吧!接著从谢丝妲手上拿回银盘准备跨步离去。基修却喊住准备离开的才人。 「给我等一下。」 「什么事啦。」 基修坐在椅子上将身体回转并迭起双腿, 每个动作都是一副做作的模样,令才人感到头痛。 「托你轻率地把香水瓶捡起来的福,伤害到两位淑女的名誉,你该怎么赔偿?」 「都是你脚踏两条船的错吧。」才人口气不悦地回答。 基修的朋友们听了哄然大笑。 「他说的没错,都是基修你的错啊!」 基修的脸立刻变的通红。 「听好了,打杂小弟,当你把香水瓶放在桌上时,我不是当作不知道吗,你就稍微机灵点配合我说的话不就得了?」 「我说啊,不管如何,脚踏两条船这种事很快就会曝光了啦。还有,我不是打杂的。」 「哼……啊,你是……」 基修彷彿看扁人似的哼了一声。 「那个零的露易丝召唤出来的,我记得的确是个平民。期待平民要有贵族般的精明,看来是我的失算。你可以走了。」 才人感到非常不快。基修的确是位美少年,不过被这种做作的自恋狂说成这样,才人无法乖乖不回嘴,便随口回了他一句。 「关你屁事,你这装模作样的家伙,你就一辈子去含著蔷薇吧。」 基修的眼睛顿时发出凶光。 「似乎你不懂得什么叫做对贵族应有的礼仪啊。」 「很不巧的,我是从没有贵族这种鬼玩意的世界来的。」 才人模仿基修的举止,举起右手,带著做作的动作说。 「很好,那我就来教教你礼仪规则吧,刚好消化一下。」 基修说完站起身来。 「真有趣。」 才人龇牙裂嘴并低声嘶吼。首先,从一开始就看这家伙很不顺眼,虽然她们比不上露易丝,但他居然同时和两位相当可爱的女孩交往,加上他又瞧不起我。 这已经非常足以构成打架的理由了,就连露易丝把我看扁的气也一起发泄吧,毕竟露易丝再怎么说还是个女孩子! 「要在这解决吗?」才人这么问。 虽然基修长得比才人高,不过一副瘦弱的样子,看起来也没什么力气。俗话说「所谓的美男子正是无财又无力」。才人虽然也不是那么会打架,不过倒是完全不认为自己会输。 基修却转身准备离去。 「你想逃吗!」 「别说傻话了,贵族的餐桌怎么能让平民的血弄脏呢,我在魏斯特利广场等,你把蛋糕分配完再过来吧。」 基修的朋友们一副期待的神情站起身来,跟在基修后面准备离开。 其中一人留在座位上,为了防止才人逃走而负责监视。 谢丝妲全身发抖地望著才人。才人笑笑地告诉她:「放心啦,我才不会输给那种弱不禁风的家伙呢,管他是什么贵族。」 「你、你会被杀的……」 「啊?」 「让贵族真的生气的话……」 谢丝妲一溜烟地逃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家伙真的有这么强吗?」才人自言自语地说。 露易丝从后面走近。 「你到底在干嘛!我都看到了!」 「哟、露易丝。」 「什么哟啊!你干嘛擅自做下什么决斗的约定啊!」 「因为那家伙实在太令人生气了……」才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露易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耸耸肩膀。 「你给我去道歉。」 「为什么?」 「不想受伤的话,就快去道歉,或许现在对方还愿意原谅你也说不定。」 「别开玩笑了!为什么我非得道歉不可!是对方瞧不起人的耶,而且,我可是亲切地……」 「去就对了。」 露易丝口气强硬地看著才人。 「不要啦。」 「你这顽固的家伙……我说啊,你是绝对赢不了,而且还会受伤的。不,如果只是受伤就能了事,还算幸运呀!」 「那种事没打过怎么会知道。」 「听好了,平民是绝对赢不了贵族的!」 「魏斯特利广场在哪?」 才人走了出去。看著露易丝与才人争论的基修友人之一,下巴抬得老高。 「在那边啊,平民。」 「真是的!你真的是!明明只是个使魔,却老是自做主张!」 露易丝只好跟著才人去。 魏斯特利广场是魔法学园校地内、「风之塔」与「火之塔」之间的中庭。由与广场位于西边,所以即使在日正当中也没什么阳光,是个决斗的绝佳场所。 不过……听到传闻的学生们,早已充斥在广场当中了。 「各位!这是决斗!」 基修高举蔷薇的假花。四周响起了「喔喔——」的欢呼声。 「基修要和人决斗!对手是露易丝召唤的平民!」 「我好歹也有个名字啊……」才人满心不悦地想著。 基修挥舞著手臂回应周围的欢呼声。 然后,像是终于发现到才人的存在般似的,将脸转向才人。 才人与基修站在广场的正中央相互怒视。 「总之,我先称赞你没逃走还来赴约这点吧。」 基修一边玩弄蔷薇花瓣,一边彷彿在唱歌般说著。 「你说谁会逃走?」 「好,那就开始吧?」 基修这么说。 话才一说完,才人便冲了过去。打架是先下手为强啊! 离基修所站位置,大约有十步左右的距离。管你是魔法师还是什么贵族,看我把你那傲慢的鼻梁给打断。 基修不慌不忙地微笑看著才人的模样,然后挥动了手上的蔷薇。 原以为会有一片花瓣飞到空中…… 它却化为人型,变成身著盔甲的女战士模样。 身高与人类差不多,但是身体却像是金属制的,受到阳光照射后,它的肌肤……像盔甲般地闪闪发光。 它挡在才人面前。 「这是什么玩意!」 「我是个魔法师,所以是用魔法战斗的,你不至于有什么怨言吧。」 「你、你这家伙……」 「我忘了说,我的别名是『青铜』,青铜的基修。因此,青铜的哥雷姆『战争女神』就是你的对手啦。」 「啥?」 外型为女战士的哥雷姆,朝著才人突进。它的右拳深深击人才人的腹部。 「咕噗!」 才人闷叫了一声,便倒在地上了。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因为腹部深深地挨了青铜制的拳头。 哥雷姆悠然地向下俯瞰著痛苦的才人。可是,才人仍痛得站不起来。 如果肚子挨了职业拳击手的拳头,大概就像这种感觉吧。 「怎么了,已经结束了吗?」 基修有些讶异地说。此时露易丝从人群中飞奔出来。 「基修!」 「喔喔,露易丝!不好意思呢,你的使魔稍藉一下啊!」 露易丝的长发飘逸著,用清亮的声音对基修大吼: 「差不多够了吧!而且决斗不是被禁止的吗?」 「被禁止的只有贵族彼此间的决斗喔,平民与贵族间的决斗,根本没有人禁止呀。」 露易丝顿时哑口无言。 「那、那是因为至今没发生过这种事……」 「露易丝,你该不会喜欢那个平民吧?」 露易丝的脸,因怒气而变的满脸通红。 「谁喜欢他啊!你快住手啦!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著自己的使魔受伤吧!」 「……你、你说谁受伤啦?我还能打。」 「才人!」 看到站起身的才人,露易丝用悲伤的声音,喊著才人的名字。 「……嘿嘿嘿,你终于叫了我的名字。」 露易丝全身发抖地说 「这下你懂了吧?平民是绝对赢不了魔法师的!」 「……我、我只是有些大意罢了,好了,你快让开。」 才人推开露易丝。 「哎呀哎呀,没想到你还能爬起来呢……看来我放太多水了吗?」 基修挑衅著才人。 才人缓缓地走向基修,露易丝随后追上并伸手抓著才人的肩膀。 「你快躺著睡啦!笨蛋!为什么要站起来!」 才人把放在他肩上的手挥开。 「因为我不爽。」 「不爽?输给魔法师一点都不羞耻啊!」 才人摇摇晃晃地走著,嘴里呢喃低语著。 「吵死了。」 「咦?」 「我受不了了,超不爽的……我才不管什么魔法师还是贵族,你们全都一样,每个都爱摆个臭架子,魔法真有这么伟大吗?真是愚蠢。」 基修嘴角浅浅地微笑,看著才人的模样。 「我想,你再怎么反抗也只是白费工夫。」 才人发挥出天生的不服输个性,短促地哼了一声。 「根本不痛不痒,你的铜像实在太弱了。」 基修听了之后笑容消失殆尽。哥雷姆的右手立刻朝向才人的脸挥出。才人的脸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身 体被击飞。 而且鼻梁被打断,鼻血喷了出来。 才人一边按著自己的鼻子一边恍惚地思考著。 「快受不了……这就是魔法师的力量吗?我多少也有和人打架的经验,不过还是头一次挨到这么强的拳头。」 即使如此,他还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基修的哥雷姆仍毫不留情地打飞才人。 站起来,然后被揍。 这样的模式不断循环著。 第八拳时,击中了才人的右手臂,发出了沉重的一声。 才人的左眼早已肿起而看不见任何东西,他用右眼确认一下手臂,手臂已折向相反方向。哥雷姆的脚,踩到呆望著折断手臂的才人脸上。 才人的头用力撞到地面,一瞬间失去意识。 睁开眼睛后,看到背后搭配著晴空的露易丝的脸。 「求求你,快住手。」 露易丝茶褐色的眼中含著泪光。 才人原想出声说话,可是却因为被打的胸口在痛而发不出声音。 即便如此,才人仍努力挤出声音,靠精神力发出声音。 「……你在哭吗?」 「我才没哭呢,谁要为你这种家伙哭。好了,够了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像你这样的平民,我根本没见过。」 被折断的手臂感到灼热,才人的嘴唇痛到扭曲。 「好痛。」 「当然会痛啊,这是理所当然的。你在想什么啊?」 从露易丝的眼里流下了眼泪,泪水滴在才人的脸颊上。 「你可是我的使魔,我不允许你再继续擅自乱来。」 此时基修的声音传到两人耳里。 「结束了吗?」 「……等一下,我只是在休息。」 「才人!」 基修露出微笑,然后挥动了手中的蔷薇。其中一枚花瓣化为了一支剑。基修伸手握住它,然后把它扔向才人,剑插在仰卧在地上的才人身旁。 「你啊,如果还想继续的话,就拿起那把剑吧。如果不愿意的话,你就向我求饶说『对不起』吧,这就当作我给你的妥协吧。」 「别开玩笑了!」 露易丝站起身子对基修怒吼,可是,基修却毫不在意。 「你懂吗,那是剑,也就是『武器』。它至少是平民们想对魔法师们报以一箭之仇,所磨练出的利齿,如果你想咬我一口的话,就拿起那把剑吧。」 才人缓缓地将右手伸向那把剑,由于手被折断了,手指连力都使不上。 但是伸出的右手却被露易丝给阻止了。 「不行!绝对不可以!如果你拿了,基修下手就不会留情了呀!」 「我已经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了,所以只能留在这边生活了对吧?」 才人自言自语著、眼睛根本没看著露易丝地碎碎念。 「没错,不过那又怎样!那与现在的情况根本无关吧!」 露易丝用力地捉住才人的右手。才人奋力说出: 「不管是当使魔或是睡地板都没关系,即使饭菜难吃也没差,就连内衣裤我也愿意洗,因为那是为了活下去,所以是无可奈何的。」话说到这,才人停了下来,接著握紧自己的左拳说:「但是……」 「但是什么啦……」 「当我不愿磕头认错时,我绝不低头!」 才人用尽最后的力气站了起来,他拨开露易丝,左手握住了插在地上的剑。 就在此时…… 刻在才人左手的卢恩符文发出了光芒。 转换场景,这里是院长室。 寇伯特先生正口沬横飞地向欧斯曼氏说明。 解释在春天的使魔召唤仪式时,露易丝召唤出平民少年的事。 以及他所在意的,当露易丝与少年订下「契约」之证时,所出现的卢恩符文。 然后在他调查之下…… 「也就是说,你追溯到了始祖布利弥尔的使魔『甘道夫』啰?」 欧斯曼老翁目不转睛地盯著寇伯特所绘的,在才人手上出现的卢恩符文的素描。 「没错!印在那个少年左手上的卢恩符文,和传说中的使魔『甘道夫』身上刻的几乎一模一样!」 「所以,你的结论是?」 「那个少年是『甘道夫』呀!这都不算大事件的话,还有什么算大事呢!欧斯曼老翁!」 寇伯特一面用手帕擦著自己光秃秃的额头,一面喋喋不休地说。 「嗯嗯……卢恩符文的确相同,卢恩符文相同也就表示,原先一介普通的平民少年,变成了『甘道夫』吗?」 「该怎么办?」 「不过,光凭这点就下定论或许有些太早了。」 「您说的也没错。」 欧斯曼氏叩叩叩地敲著桌子。 此时传来了敲门声。 「是谁?」 在门的那头,传来了隆格维尔的声音。 「是我,欧斯曼老翁。」 「什么事?」 「似乎有学生在魏斯特利广场决斗,造成很大的骚动,虽然有教师想介入阻止,却受到其它学生的妨碍,无法制止。」 「真是的,没有比这些闲得发慌的贵族更恶质的生物了。那是谁在胡闹?」 「其中一人是,基修·杜·格拉蒙(guiche de gramont)。」 「是那个格拉蒙的笨儿子吗?老爸是个沉迷女色之徒,连儿子都遗传到他父亲的好色啊。这次大概是和人争夺女孩子吧,对手是谁?」 「……对手不是魔法师,似乎是瓦利埃尔小姐的使魔少年。」 欧斯曼氏与寇伯特面面相觑。 「教师们为了停止决斗而请求『睡眠之钟』的使用许可。」 欧斯曼氏的眼神,如老鹰般露出尖锐的光芒。 「少蠢了,单单为了阻止孩子们的争执,就要使用秘宝?别理他们。」 「我知道了。」 门后传来隆格维尔小姐离去的脚步声。 寇伯特吞了一口口水,催促著欧斯曼氏。 「欧斯曼老翁。」 「嗯。」 欧斯曼氏挥动手中的木杖,挂在墙上的大镜子,立刻显现出魏斯特利广场的模样。 才人吓了一跳,握住剑的那一瞬间,身上的疼痛都消失了。 他发现到自己左手的卢恩符文正发著光。 然后…… 身体彷彿羽毛般轻盈,似乎快要可以飞上天般。 而且,手中的剑像是身体的延长一样,融合在一起。 真不可思议,明明自己根本没握过剑。 看著手握著剑的才人,基修冷笑一声。 「我就先夸奖你的勇气吧。让我见识到居然有反抗魔法师到这种地步的平民,这点我真的很感激你。」 说完,他挥动手上拿的蔷薇。 那枝蔷薇假花,似乎是他的魔法木杖,真是各个方面都要装模作样的家伙。 才人对自己居然有余裕想这种事感到讶异。 明明身体四处都是伤,我到底是怎么了呀? 基修的哥雷姆朝才人袭来。青铜之块,战争女神模样的魔像,动作缓慢地冲向才人。 这是怎么回事,我居然被这么迟缓的家伙一直糟蹋到现在? 才人跳了起来。 看到自己的哥雷姆彷彿黏土般地被才人斩断,基修连话都说不出,只能发出呻吟声。 被斩成两半的哥雷姆摔落到地面上,发出啪哒的声音。 同时间,才人以基修为目标如旋风般地冲过去。基修连忙挥动蔷薇,花瓣在空中飞舞,再度出现了六具新的哥雷姆。 总数七具的哥雷姆,正是基修的武器,刚才只使用一具是因为他认为根本用不到。 哥雷姆们把才人团团围住,然后一起扑上。 接著,看起来打算一股作气地压溃才人的瞬间……五具哥雷姆们,全被斩得支离破碎,连挥动的剑影都看不到,真是太快了,根本无法想象居然有人可以如此挥剑。 基修将转眼间仅剩的一具,当成自己的盾牌。 在下一秒钟,连那具哥雷姆都轻而易举地被斩断了。 「咦!」 基修的脸被踹了一脚而整个人飞了出去摔到地上。 然后看到才人以自己为目标跳了过来。 基修抱著头心中喊著「完了」。 然后听到「嚓」地一声…… 战战兢兢地睁看眼一看…… 才人将剑插在基修正右方的地上。 「要继续吗?」才人低声地说。 基修立刻摇摇头,他已经完全失去战意了。 「我、我认输了。」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才人将剑脱手离开。 从旁边看戏的人群中传来阵阵低语。 「那平民干的不错嘛!基修输了耶!」 我赢了……吗? 为什么?才人呆愣地想著。 ……我到底怎么了。 直到刚才我都被打得一塌 糊涂。 那是,当我握起剑的瞬间,身体感觉像羽毛般轻盈。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基修的哥雷姆们,已经全部都被劈断了。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会使剑?完全搞不懂,不过没差了,只要赢了就好。之后在慢慢回想吧,身体突然觉得好累,好想睡。 才人眼中看到露易丝跑了过来。 想告诉她「我赢了耶」时,膝盖失去了力气。 沉重的疲劳感侵袭了他的身体,意识逐渐远去,才人就这么昏倒了。 跑过来的露易丝虽然想撑起忽然晕倒的才人的身体,却没办法办到,才人的身体「碰」地一声再度倒在地面上。 「才人!」露易丝摇了摇才人的身体,不过看来应该没死。 「呼……」 传来了他的鼾声,似乎是睡著了。 「居然睡著了……」 露易丝露出放心的表情,然后叹了口气。 基修站起身子,摇头说:「露易丝,这家伙是什么人啊?居然把我的『战争女神』打倒……」 「只是一般的平民吧。」 「无法想象我的哥雷姆会输给一般的平民。」 「哼,根本只是你太弱吧?」 露易丝打算抱起才人,不过却无法撑住而跌倒。 「啊啊、真是的!你怎么这么重啊!笨蛋!」 在旁边观望的某个学生,替才人施了「飘浮」的咒文。 露易丝推著才人浮起的身体,打算运到自己的房间去,得治疗他的伤不可。 露易丝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看到才人痛苦可怜的模样,她难过地哭了。握了剑的他的确突然变强了,不过这样放任不管,他搞不好会死掉。 比起才人获胜,治疗伤势更为重要。露易丝心想,「我不是觉得这笨蛋死了也没关系吗?明明是个平民,却表现出莫名过人的自尊心」。 「明明只是个使魔,却老是做出一些恣意妄为的行为!」 露易丝对著睡著的才人怒吼。松了一口气后,莫名其妙地觉得非常生气。 欧斯曼氏与寇伯特用「远见之镜」,将事情的经过看完后,两人面面相觑。 寇伯特一边发抖地叫著欧斯曼氏的名字。 「欧斯曼老翁。」 「嗯。」 「那个平民赢了……」 「嗯。」 「即使基修是层级最低的『点状级』魔法师,再怎么说也无法料想到他会不如一介平民啊。而且他的那些动作!我根本没见过这种平民呀!果然他是『甘道夫』!」 「嗯嗯嗯……」 「欧斯曼老翁,我们立刻报告王室,非得请求他们的指示……」寇伯特催促著欧斯曼氏。 「不用那么做。」欧斯曼氏严肃地点了点头,白色的胡须也跟著激烈地摇晃。 「为什么?这可是世纪的大发现呀!重生于现代的『甘道夫』!」 「寇伯特先生,『甘道夫』可不是一般的使魔啊。」 「您说的对,始祖布利弥尔所差使的『甘道夫』,虽没有文件记述下他的形体,传说他是为了守护主人咒文咏唱的时间而被特殊化的存在。」 「没错,始祖布利弥尔咏唱咒文的时间非常长……因为都是强力的咒文。如我们所知道的,咏唱时间中的魔法师是无力的,在这无力的时间内,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体,始祖布利弥尔所差使的使魔就是『甘道夫』。他的强悍是……」 话还没说完,寇伯特就兴奋地接下去说: 「有著能独自将千人的军队摧毁的力量,而且普通的魔法师完全无法与其对抗!」 「所以,寇伯特先生。」 「那位少年真的只是平凡的人类吧?」 「是的,怎么看都只是一般的平民少年。当瓦利埃尔小姐呼唤他出现时,以防万一我还用了『探索』咒法确认过了。他是货真价实,普通的平民少年。」 「将如此平凡的少年,变成现代『甘道夫』的又是谁呢?」 「是瓦利埃尔小姐……」 「她是优秀的魔法师吗?」 「不,反倒可说是无能的魔法师……」 「那么,这两个部分就令人不解了。」 「也是。」 「与无能的魔法师订契的平凡少年,为何会变成『甘道夫』?完全是个谜了,无法找出原因。」 「的确……」 「总之,不能将『甘道夫』与其主人交给王室的那些蠢蛋们,如果把这种玩具送给他们,大概又会引起战争吧,宫廷内那些闲到发慌的家伙们,全都是好战派呀。」 「是的,院长您的深思熟虑真是令我慑服。」 「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绝不可透露出去,寇伯特先生。」 「是、是的!我会牢牢记在心里的!」 欧斯曼氏握著木杖走向窗边,将思绪带往遥远的历史彼端。 「传说的使魔『甘道夫』吗……他究竟是长什么模样呢?」寇伯特喃喃地低语著。 「『甘道夫』对所有『武器』都能运用自如,并以此与敌人对峙……」 「嗯。」 「所以总之他应该有手吧。」 早晨的阳光照醒了才人,发现身上包满了绷带。 对了,自己和那个做作的基修决斗,被打得体无完肤……然后不知为何,一握起剑就把情势逆转……最后昏倒了。 这里是露易丝的房间,自己似乎正睡在露易丝的床上。 露易丝则是在椅子上坐著,趴在桌上睡。 才人注意到左手上的卢恩符文,这个卢恩符文发出光芒时,身体才会像羽毛一样轻盈的行动,而从未握过的剑也像自己身体的延长部位般挥动,才能斩断基修的哥雷姆。 左手的卢恩符文现在并未发光。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当才人如此盯著自己左手看时,传来了敲门声后门打开了。 是谢丝妲。那位在厨房施舍炖肉给才人的平民少女。一贯的女仆装,而且用发带将头发束起。她一见到才人便露出了微笑,银色餐盘上放了面包和水。 「谢丝妲……?」 「你醒了啊,才人先生。」 「嗯……我……」 「在那之后,是瓦利埃尔小姐把你搬到这里睡的喔,还请老师帮你施放『治疗』咒文,情况可混乱了呢。」 「『治疗』咒文?」 「是啊,是医治受伤与生病的魔法,你应该知道吧?」 「那个……」才人摇摇头。如果被误认为这里的常识对才人通用的话就麻烦了,不过再怎么解释也是没用的吧。 「用于治疗咒文的秘药费用,瓦利埃尔小姐已经付了,所以不用担心。」 不说话似乎被谢丝妲认为才人是在烦恼钱的事了。 「秘药费用有这么贵吗?」 「嗯,至少不是平民付得起的金额。」 才人打算站起来时,痛得呻吟一声。 「好痛!」 「啊、你还不能动啦!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就连『治疗』咒文都无法完全治好呢!你得好好睡觉休养才行!」 才人点了点头,再次躺回床上。 「我拿餐点来了,请吃吧。」 谢丝妲将银盘放在才人的枕边。 「谢谢你……对了,我睡了多久?」 「这三天你一直都在睡,大家都很担心你会不会一睡不醒了呢。」 「大家是指谁?」 「厨房的各位……」谢丝妲说完,低下头露出一脸难过的表情。 「怎么了?」 「那个……很抱歉,那时候我居然逃走了。」 才人在餐厅让基修生气时,她感到害怕而逃走了。她说的是这件事吧。 「没关系啦,这没什么好道歉的。」 「像我这样不会使用魔法的一般老百姓来说,贵族真的很恐怖……」谢丝妲猛然抬起头,眼中露出闪闪光辉。「可是,我已经不那么害怕了!我很感谢自己能见到才人先生,是你告诉了我,就算平民也能赢过贵族!」 「是吗……哈哈。」 事实上我到底为什么会赢,真是不可思议。 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才人抓抓自己的头。他想起自己被折断的右臂,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动的时候虽然还些许会痛,不过骨头似乎接好了。 喔,这就是魔法啊。才人有股莫名的佩服。 ……会感到自傲也是理所当然的。 「难道是你一直在照料我?」才人看著卷在身上的绷带。 「不是的,并不是我,而是那里的瓦利埃尔小姐……」 「露易丝她?」 「嗯嗯,她替你换绷带、擦脸……为了照顾你一直都没睡,所以累了吧。」 露易丝口中传出柔和的呼声,在长长的睫毛下,冒出了大大的黑眼圈。 她的睡脸依旧如此可爱,就像人 偶一般。 才人心想,「她也是有温柔的一面嘛」。露易丝的侧脸看起来突然变得可爱极了。 此时露易丝醒了。 「呼哈啊啊啊~~」 她打了个大呵欠,伸了伸懒腰,然后注意到在床上把眼睛张得大大的才人。 「哎呀,你起来啦。」 「嗯、是啊……」 才人低下头,打算向露易丝道谢。 「那个、露易丝。」 「什么啦。」 「谢谢你,还有,很抱歉让你担心了。」 露易丝站起身子,然后走近才人身旁。才人感到心跳加速。心中期待露易丝会说「你很努力喔!真是太帅了!」搞不好还会亲我呢。 可是,情况却事与愿违。 露易丝把才人身上的毛毯拉开,揪住他的后颈。 「伤治好了,就给我立刻滚出床上!」就这么揪著后颈,露易丝把才人拖出被窝。 「啊!哇!」 才人滚到地板上。 「你、我可是伤员耶!」 「你能说话就表示没事了。」 才人站了起来,虽然身体还会痛,但也没到不能动的地步。不过,让人再睡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 「那、那就请自便……」 谢丝妲露出苦笑,然后就离开房间了。看来她还是十分害怕贵族嘛。 露易丝将衣服和内衣山丢给了才人。 「哇!」 「这些是你睡著时累积的待洗衣物,还要打扫房间,快去做。」 「我说你啊……」 露易丝狠狠地瞪著才人。 「怎样啦,难道你认为打倒基修那种货色就会改变待遇吗!未免太天真了吧?你是笨蛋啊?」 才人恨得牙痒痒地看著露易丝。 刚才觉得她可爱的事还是当作没说过吧。 不过……坐在床上盘著双腿的露易丝,还是一样脱俗般的可爱啊。 带著一抹桃红色的金色长发飘逸著,茶褐色的眼珠带著一股恶作剧般的光辉闪耀著,虽然她骄横、自傲又任性。嗯——虽然想取消说她可爱的事,不过光提外貌的话还是十分符合标准的。 露易丝竖起手指,用夸耀胜利的模样说: 「别忘了,你可是我的使魔啊!」 甘道夫 第一章 使魔的一天 才人来到托里斯汀魔法学园,作为露易丝使魔的生活,至今已经过了一星期。若介绍才人身为使魔的一日,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首先,与世上大部分的动物与人类相同,都在早晨起床。尽管睡的地方仍旧是地板,只是已经比头一天来得好多了。由于在坚硬的地板上睡觉醒来会全身疼痛,才人拜托谢丝妲拿给他马饲料用的稻草,将它铺在房间的角落之后,再把露易丝给的毛毯裹在身上,然后睡在稻草上。 露易丝将才人所做的床铺称做「鸡窝」。原来如此,由于鸡也是睡在稻草上的,而且才人早上头一个工作也如公鸡一样,彷彿早起的公鸡般得叫露易丝起床才行。 若露易丝先起床的话,事情就大条了。 「要给被主人叫醒的胡涂使魔处罚」,这已经是露易丝的口头禅了。 才人如果睡过头,就会被罚没早餐吃。 露易丝被叫醒后,首先是换衣服,除了内衣裤是自己穿之外,制服是才人帮忙穿的,如前叙所述一般。 由于露易丝有著非常可爱的容颜,看到她穿内衣的模样,才人兴奋地呼吸都快停了。俗话说美女的恋人只要三天就习惯了,看来才人还没习惯呢。 或许是因为他不是恋人,而是使魔吧。但是,光提老待在身边这点,倒是和恋人没什么两样,不同的只是在态度与待遇上罢了。 可以望著内衣模样的露易丝这点倒是不坏,不过,还是会伤害到才人的自尊心,所以帮她穿鞋子时,感到忿忿不平也是无可奈何的,他一不留神就把心情都写在脸上了。 若是只有脸色不悦也就算了,如果讲话时违背到露易丝的话,事情可就麻烦了。 「要给一大早就让主人心情不爽的无礼使魔处罚」,这已经是露易丝的座右铭了。 若是嘲笑内衣模样的露易丝的胸部大小,或是表情不满地说「钮扣之类的好歹自己扣吧」之类的话,就会被罚没早餐吃。 穿著黑色的斗蓬、白色的上衣,以及暗灰色制服褶裙的露易丝,要洗脸刷牙,水龙头之类的虽然装饰得很别致,可是却没把水接到房间,所以才人得到楼下的打水处,用桶子取来露易丝要用的水才行。然后露易丝当然脸也不是自己洗,而是叫才人帮她洗。 某个早晨,才人假装用毛巾擦,事实上是用捡来的煤灰偷偷在露易丝的脸上涂鸦。 看到自己在露易丝的脸上画的作品,才人差点噗嗤地笑出来,还好忍下来了。然后态度装模作样、毕恭毕敬地对露易丝鞠躬说: 「大小姐,今天您真是格外地美丽。」 「……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吗?」 低血压的露易丝,用爱困的声音回答。 「您说我?我不过是您微不足道的使魔罢了,怎么可能有什么企图呢!」 虽然露易丝对才人夸张地有礼貌这点感到狐疑,但是由于上课快迟到了,所以就不再多加过问。 对她那鲜艳的桃色双颊和充满魅力的茶褐色双眼,以及如珊瑚般娇艳的双唇,露易丝很清楚自己现在还不需要多余的装扮,所以平常并没有化妆。也就是说,她并不常照镜子,而那一天她也没照,结果便没有发现到才人替她化的妆了。 露易丝就那副模样去学校上课,由于已经是接近迟到的时间,所以不管是走廊还是楼梯上,都没遇到半个人。 露易丝气喘呼呼地打开教室的门,同时回头看她的班上同学们顿时捧腹大笑。 「露易丝!你的脸画得真美啊!露易丝。」 「讨厌!这真是太适合你了!」 之后,经寇伯特指点她脸上被画了眼镜和胡须形状的妆,露易丝顿时狂怒,把在走廊捧腹大笑的才人毒打一顿,之后才人被罚整天没饭吃。 据露易丝所言,把主人的脸当作画布的使魔,就和会经对抗众神及始祖布利弥尔的恶魔一样,所以不可以将女王陛下所赐的面包与浓汤供给恶魔。 早餐后,才人专心打扫露易丝的房间,拿扫把清扫地板、用抹布擦拭书桌和窗户。然后等著快乐的洗衣服时间,他把露易丝要洗的衣物搬到楼下的打水处,在那儿用洗衣板搓洗。由于没有热水,所以打出来的水都很冷,冷到彷彿手指都快断了。而露易丝所穿的内衣上头都有著许多蕾丝与褶边,如果洗破了就会被罚没饭吃,所以才人非得小心地洗不可,是个非常辛苦的工作。 心情不爽的才人,某天将内裤的松紧带偷偷地切了一条缝。隔天露易丝没发现就穿上了,结果走路途中松紧带断了,内裤滑落到脚踝上,露易丝的双脚彷彿中了猎人的陷阱般被缠住。 由于当时刚好在楼梯上,害得露易丝跌得惨不忍睹。 幸好当时四周没有人在,露得一览无遗的下半身也因为转了好几圈而守住了露易丝的名声。心想这次真的做过头了的才人,也留心不看露易丝的裙底风光,并对著昏倒在楼梯间的露易丝道歉。他根本没打算做得这么狠,充其量只想让她在走廊时内裤突然掉在脚上,然后感到难为情罢了。 清醒过来的露易丝,发现到内裤松紧带的切痕,将内裤摆在拘谨地坐在床边的才人面前。 「这裂开了呢。」 「是裂开了,大小姐。」 「给我说明清楚,越简短越好。」露易丝用著超越怒气的声音低声说著。 「是打水场的水不好,大小姐。总之,我想是因为水冷到让人指头都快断了,所以松紧带也无法承受吧。」 才人立正站好地回答。 「你坚持要把罪怪到松紧带上就是了。」 「不,应该是水的错,一切罪过都是水。而且它不光是冷,一定还对松紧带施了什么诅咒。」 才人恭敬地鞠了个躬。 「如此恶劣的水所做的汤,看来不可以让你这忠实的使魔喝吧。」 「您真是体贴。」 「只要过了三天,我想水就会恢复原状了吧。」 就这样,才人被罚三天没饭吃。 不过,就算被罚三天没饭吃,才人也不会饿死。他装出一副沮丧的神情,却前往亚菲斯餐厅里面的厨房,只要拜托在那工作、可爱的谢丝妲,她就会给才人炖肉或是附骨肉排之类的食物。即使有饭吃,才人还是会跑去厨房,露易丝装模作样吹嘘的「女王陛下普照天下的慈悲」浓汤,这慈悲对他来说似乎量太少了。 厨房给他食物的事,当然要对露易丝保密。露易丝坚持直到才人改变说话态度前,不把浓汤增量,如果被知道温柔的谢丝妲把肉排和炖肉给才人,事情就大条了。针对使魔教育方针很啰唆的露易丝绝对会禁止的。 但是,这件事现在还未曝光,因此,比起素未谋面的女王陛下和始祖布利弥尔,才人更敬爱厨房及谢丝妲百倍。 这天早上,才人也在露易丝眼前一口气将贫乏不已的浓汤喝下后,来到了厨房。在魏斯特利广场打倒贵族基修的才人,非常受到欢迎。 「『我方之剑』来了喔!」 如此大喊欢迎才人的是,主厨马托老爹,他是位四十好几的肥眫大叔。当然他也不是贵族而是平民,不过若当上魔法学园的主厨的话,收入可是低阶贵族遥不可及的,地位也相当高。 在圆滚滚的庞大身躯外,他套著一件订做的漂亮外衣,然后一手切著厨房的料理。 马托老爹虽是地位较高的平民,却也不例外,即使身为魔法学园的主厨,仍然厌恶贵族与魔法。 他称呼用剑打倒魔法师基修的才人为「我方之剑」,彷彿国王般地礼遇才人。如此的厨房现在如同才人生活的绿洲一般。 才人坐上专用的椅子后,谢丝妲立刻跑了过来对他微微笑,然后端出了放有热腾腾炖肉的盘子,以及松软的白面包。 「谢谢你。」 「今天的炖肉很特别喔。」 谢丝妲高兴地微笑,才人吞下一口炖肉后,表情变得明亮。 「好吃、太好吃了!和我喝的汤简直有天壤之别。」 才人说出感激的话后,拿著菜刀的马托老爹走了过来。 「那是当然的,那盘炖肉和端给贵族们吃的是相同东西。」 「他们居然每天都吃这么美味的东西……」 听到才人这么说,马托老爹得意地哼了一声。 「哼!那些家伙嘛,的确会使用魔法啦。像是用土做锅子或城堡、从嘴里吐出吓死人的火球,最后居然还能操纵龙,真的是很厉害!不过,要如此调理出绝妙味道的料理, 真的说来也算魔法的一种吧,你认为呢?才人。」 才人点头同意。 「你说的完全正确。」 「好家伙!你真的是个好家伙啊-」 马托老爹将粗壮的手臂勾在才人的脖子上。 「喂、『我方之剑』!我想亲你的额头呀!可以吧!」 「别亲我也别那么叫我啦。」才人回答。 「为什么?」 「两个都会让我心底发痒。」 马托老爹离开才人,两手摊得大大地说: 「你可是劈开了魔法师的哥雷姆耶!你明白吗?」 「是啊。」 「对了,你的剑法是在哪学的?在那里学的话,能像你那样挥剑吗?有这种好地方也告诉我吧。」 马托老爹直盯著才人的脸看,马托老爹每次都会如此问来吃饭的才人,这时候才人总是重复相同的答案。 「我不知道啦,而且我根本没握过什么剑,那次是身体不知不觉动了起来。」 「你们听到了吗!」 马托老爹用响彻厨房的声音大吼。 年轻的厨师学徒们则如此回答。 「听到了!师傅!」 「真正的行家就是这样的!绝对不会夸耀自己的本领!好好学著!行家是不自夸的!」 「行家是不自夸的!」 厨师们高兴地跟著唱和。 说完马托老爹转身回头看著才人。 「喂,『我方之剑』,我越来越喜欢你这家伙了,该怎么办?」 「你问我该怎么办我也……」 明明全部都是事实,马托老爹却把它当成是谦虚,真是良心不安,感觉好像骗了坦率的马托老爹,才人看了看左手的卢恩符文。 从那天之后就完全没发光过了,它到底是什么玩意呢……即使才人只是呆呆地看著自己手上的卢恩符文,马托老爹也把它解读为行家客气的态度。 马托老爹转头看向谢丝妲。 「谢丝妲!」 「是的!」 心情轻松而微笑地注视著两人交谈的谢丝妲,精神抖擞地回答。 「替我们的勇者,倒杯亚尔比昂的老酒吧。」 谢丝妲满面笑容地从葡萄酒的柜子里,拿出马托说的陈年葡萄酒,然后将它倒满才人的杯子。 谢丝妲一脸心荡神驰的表情,看著满脸通红地喝干葡萄酒的才人,这样的情形也是每次都一再重复的。 每当才人造访厨房一次,马托老爹就越来越喜欢他,而谢丝妲也愈加尊敬才人。 然后这一天……有一个红色的影子从窗外窥视著才人,年轻厨师发现到这个窗外的影子。 「喂,窗户外头好像有什么东西耶。」 红色影子呜呜地哼了两声后,便消失了。 接著,才人除了早餐、打扫及洗衣之外,还得负责陪著露易丝上课。虽然一开始是坐在地上,但是露易丝发现到他正热心地观赏其它女学生的裙底风光,只好不得已让他坐到椅子上。而且,严厉地警告说如果上课时视线移到黑板之外的地方,就要罚他没中餐吃。 才人一开始也对用水做出葡萄酒的课程、调和秘药来制作特殊补品的教学、出现在眼前的大火球,或是自由自在地让箱子、木棒或球浮在半空中,然后让它飞到窗外后再叫使魔捡回来的课程感到奇特而专心地观赏,不过习惯后便感到厌烦了。 之后居然开始打起瞌睡,虽然老师与露易丝都瞪著呼呼大睡的才人看,不过并没有上课中禁止使魔打瞌睡的校规。环顾教室一看,不管是夜行性的幻兽们,还是某人养的枭,也都正呼呼大睡著。若把故意打瞌睡的才人叫醒的话,就等于承认他不是使魔而是一般的人类了。 因此,露易丝虽然紧咬嘴唇地想对打瞌睡的才人抱怨,却无法说出口。如果说的话,就等于把自己对才人所决定的立场,给全盘否定一样。 这一天的上课时间,才人仍然让暖哄哄的阳光照著,舒服地沉睡著。 今早谢丝妲帮他倒的葡萄酒发挥了效果,才人正做著梦。 是个不可思议的梦。 是个晚上睡觉时,露易丝偷偷钻进自己睡的稻草堆里的梦。 「露易丝,你怎么了啊……」 露易丝因为突然传来自己的名字而瞪了才人一眼。 「你说你睡不著?真是的~~呼噜……」 「什么嘛,是梦话啊。」露易丝再度转向前方。 「……呼噜,干、干嘛啦,别突然抱紧我啦。」 露易丝的视线再度投注在才人身上,听著课的学生们,也一起竖起耳朵听。 「……喂喂,明明白天就摆出一副臭架子,到了床上就变得这么爱撒娇啦。」 才人一边流著口水,一边沉醉在梦中。 露易丝觉得该适可而止了,便打算摇醒才人。 「等等,你到底在做什么梦啊!」 同学们哄堂大笑,感冒的马里寇奴惊讶地尖声大叫。 「喂喂、露易丝!你居然做出这种事!而且对象是使魔,真令我惊讶!」 女同学们也叽哩呱啦地咬起耳朵。 「等等!那是这个笨蛋的梦话啦!唉哟,真是的!我叫你起来呀!」 「露易丝、露易丝,不要像只猫一样舔我那个地方啦……」 教室的爆笑声达到最高潮。 露易丝一脚把才人踢倒,才人从柔和的梦中世界里被打醒,与现实中的露易丝相会。 「你干什么啦!」 「我什么时候有钻进你的稻草堆中过?」 可爱的露易丝交叉著手臂,用著鬼一般的神情睥睨著才人。 才人无辜地摇摇头,同学们的爆笑声持续著。 「才人,向这些大笑的无礼人们说明,告诉他们晚上我根本没离开自己的床上半步。」 「那个各位,刚才的都是我的梦话,露易丝没钻进我的窝里。」 「什么嘛~~」学生们无趣地哼了一声。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而且还是对这种家伙!这种家伙!说什么我钻进这种低级使魔的床铺,即使是玩笑话也开过头了吧!」 露易丝说完抬起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可是,我的梦很准耶。」 露易丝的动作使得才人不悦地说。 「说的对!梦是对未来的占卜呢!」 教室内有人点头同意。 「毕竟我的主人个性如此糟,根本没办法交到男朋友嘛。」 教室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点头同意。露易丝转头瞪著才人,不过事到如今也不用太在意了,才人继续说著。 「可怜的主人,欲求不满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用不著多久应该就会偷偷钻进使魔的稻草堆中了。」 露易丝两手叉腰,用强硬的口气命令才人。 「听仔细了,你那满口污秽的嘴巴立刻给我闭上。」 才人不在意地继续说下去。 「若真的发生,我会敲敲露易丝……」 似乎太过得意忘形了,露易丝的肩膀气得直发抖。 「然后告诉她『这里可不是你的床』。」 教室顿时充满了喝彩声,才人优雅地回了个礼后,打算弯腰坐下。 露易丝把打算坐下的才人一脚踢飞,使得他滚到地板上。 「别踹人啦!」 可是,露易丝完全不理会,两眼笔直地看著前面,仍然气得两肩颤抖著。 有一个红色的身影,正盯著才人。 是齐儿可的火蜥蜴,它趴在地板上,两眼盯著倒在隔壁座位走道上的才人。 「嗯?」 才人注意到,并对它挥挥手。 「你是齐儿可的火蜥蜴吧,你应该有名字吧,叫什么呢?对了,你叫弗雷姆对吧,弗雷姆——」 才人招手叫它,不过火蜥蜴挥了挥尾巴、从口里吐出些许的火焰后,便走回主人 的身旁了, 「为什么蜥蜴会对我有兴趣呢?」 才人偏著头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当才人在教室与火蜥蜴对看的时候…… 秘书隆格维尔小姐,正在院长室写公文。 隆格维尔小姐停下手看看欧斯曼氏,欧斯曼氏正趴在杉木桌上打盹。 隆格维尔小姐嘴角微微一笑,那是她至今没让人见过的笑容。 她站起身来。 低声地咏唱了「沉默」的咒文,为了不吵醒欧斯曼氏而消去自己的脚步声,然后离开了院长室。 隆格维尔小姐前往的地方是,位于院长室下一层楼,有著宝物库的楼梯。 下了楼梯,她抬头望著巨大的铁门,门上栓了一条巨大的门闩,而门闩还被一个巨大的锁给保护著。 这里收藏著魔法学园成立以来的所有秘宝。 隆格维尔小姐慎重地环顾四周,然后从口袋中拿出木杖,它看起 只有铅笔那么长,可是当隆格维尔小姐拿著它并甩一甩手腕后,木杖就立刻变长了,长度大约有交响乐团指挥者所用的指挥棒那么长。 隆格维尔小姐开始低声地咏唱咒文。 咏唱完成后,把木杖朝向大锁挥去。 可是……大锁上没发出半点声音。 「算了,反正我也不认为『开锁』咒文,会对这里的锁有效。」 妖艳地露出微笑后,隆格维尔小姐开始咏唱起自己拿手的咒文。 那就是「炼金」的咒文。她声音清脆地咏唱咒文,然后朝向厚重的铁门挥去,虽然魔法传到了门上……但是等了一段时间后,仍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 「似乎被矩形级魔法师施加了『固定化』的咒文。」 隆格维尔小姐抱怨著说。 「固定化」的咒文是用来防止物质的酸化及腐败,被施加咒文的物质,得以避免所有的化学变化,永久保持它的原貌。被施加「固定化」的物质,连「炼金」咒文也会无效,不过,如果施放「炼金」咒文的魔法师能力在施放「固定化」的魔法师之上的话,又不在此限内了。 可是,对这扇铁门施加「固定化」咒文的魔法师,似乎是位相当厉害的魔法师,连「土」之系统的专家——隆格维尔小姐所施的「炼金」都没有反应。 隆格维尔小姐拿起戴在脸上的眼镜,仔细看著门扉,就在此时,她注意到有人正在上楼的脚步声。 她将木杖折起,收入口袋中。 出现的是寇伯特。 「哎呀,隆格维尔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寇伯特搞不清楚状况地询问。 隆格维尔露出和蔼的笑容回答他。 「寇伯特先生,我是来做宝物库的目录……」 「喔,那真是辛苦了,光一个一个看完,就得花上一整天的时间耶,总之,这里放的全部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因为占空间才放进来的。」 「说的也是。」 「而且你向欧斯曼老翁藉钥匙不就好了?」 「那是因为……他正在睡觉。没关系啦,反正制作目录的工作也不急……」隆格维尔小姐微笑说道。 「原来如此,他正在睡觉吗?那个老头、不对、是欧斯曼老翁,只要睡著了就很难醒过来。那么,等会我也和你一块过去找他吧。」 寇伯特先生踏步走了出去,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回头说: 「那个……隆格维尔小姐。」 「有什么事吗?」 寇伯特先生害羞地开口。 「如果可以的话,那个……你愿意和我一块吃中餐吗?」 隆格维尔小姐稍作考虑后,露出了微笑,接受了他的邀请。 「嗯嗯,我很乐意。」 两人并肩走著。 「那个、寇伯特先生。」 隆格维尔小姐用态度稍作软化的字眼,向寇伯特开口。 「是、是的,有什么事吗?」 自己的邀约被爽快地答应而感到兴奋的寇伯特先生,表情愉快地回答。 「你有会经进到宝物库中吗?」 「当然有。」 「那么,你知道『破坏之杖』吗?」 「啊啊,那个啊,它的外观很奇特呢。」 隆格维尔小姐眼里露出光芒。 「怎么说呢?」 「我也不会解释,只能说它很奇特。对了,比起那个,你想吃什么?今天的菜单是比目鱼的香草卷……别担心,我和主厨马托老爹有些交情,只要我说一句话,就能品尝到世界的珍品……」 「寇伯特先生。」 隆格维尔小姐打断了寇伯特的话。 「是、是的?」 「可是,宝物库做得如此坚固,这样的话,不管带多强的魔法师来,也不可能开得了门吧。」 「似乎是如此,魔法师要打开门是不可能的,至少它是集合数位矩形级魔法师设计为能够对抗一切咒文的。」 「寇伯特先生真是知识渊博,实在使人佩服啊。」 隆格维尔小姐满心信赖地看著寇伯特。 「咦?不会啦……哈哈,因为我经常利用空闲时间看书嘛……该说是脑中只想著研究吗?哈哈,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到这个年纪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没错。」 「能够待在寇伯特先生身旁的女性,一定会很幸福吧。因为,你会教她许多没有人知道的知识吧……」 隆格维尔小姐出神地望著寇伯特。 「没有啦!真是的!不可以调侃我啦!没错!」 寇伯特紧张地全身僵硬,擦擦光秃的额头上的汗水。接著,一本正经地仔细看著隆格维尔小姐的脸庞。 「隆格维尔小姐,你知道优尔的曜日所举行的『芙莉嘉舞会』吗?」 「那是什么仪式吗?」 「哈哈,毕竟你才来到这里两个月左右,它不是什么仪式,只是个普通的舞会。不过,传说中在那里跳舞的情侣,都能结为连理呢!没错!」 「然后?」 隆格维尔小姐微笑地催促他继续说。 「那个……如果你愿意的话,是否能与我共舞一曲,就是如此,没错。」 「我很乐意。不过,虽然舞会很棒,可是比起那个,我想知道更多有关宝物库的事,我对各种魔法道具都很有兴趣呢。」 寇伯特为了想引起隆格维尔小姐的兴趣,脑袋集中精神地想著「宝物库、说到宝物库……」然后终于找到似乎会引起隆格维尔小姐兴趣的话题,他装腔作势地缓缓说道。 「那么,我就小露两手吧,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我非常想听。」 「关系到魔法的话,宝物库的确是无敌的,不过我想它有个唯一的弱点。」 「喔,真是令人感兴趣啊。」 「那就是……物理方面的外力。」 「物理方面的外力?」 「没错!反正这种事不可能发生的,比如说如果有巨大的哥雷姆……」 「巨大的哥雷姆怎么样?」 寇伯特得意忘形地对隆格维尔小姐述说著自己的理论,听完后,隆格维尔小姐满足地露出微笑。 「真的是非常有趣的话题呢,寇伯特先生。」 甘道夫 第二章 微热的丘鲁克 上课时用梦话尽情地嘲讽了露易丝的那天晚上。 露易丝把才人的稻草拿到走廊上。 「你做什么啦?」 「如果我钻到你的睡窝里,你会很困扰不是吗?」 露易丝似乎仍对上课时说的梦话记恨。 「可是房间外会有风吹进来,很冷的耶。」 「梦里的我一定会好好替你保暖的。」 露易丝扬起柳眉、斩钉截铁地说。实在是个很会记恨的少女,似乎无论如何都想让才人睡在走廊上的样子。 才人只好拿著毛毯到走廊上。一走到房间外,就听见门后上锁的声音。 从开在墙上的窗里,寒风咻咻地让才人的身体冻僵了。嘴里抱怨著好冷,他缩进毛毯里,躺在稻草上。由于走廊的地板是石头做的,寒气会直接传达到身体里。而且也没有暖炉,真的好冷。 不过是做个梦,也要把我冷到快冻僵!才人猛踢露易丝的房门一脚,当然没有反应。 之后他开始思考报仇的方法,这个仇已经不是光把内裤的松紧带切断,就能了结的。该怎么设计这个臭女人,让她躲在毛毯中冻僵…… 此时,齐儿可的房门,喀嚓一声地开了。 走出来的是火蜥蜴弗雷姆。燃烧著的尾巴看起来很温暖,才人眼睛瞪得大大的。 火蜥蜴一步步地往才人的方向走近,才人不自觉地向后退。 「你、你想干什么?」 「咕噜噜——」蜥蜴感觉与人亲近般地呜叫著。 它似乎没有危害才人之意。 火蜥蜴咬住才人上衣的袖子,彷彿要才人跟它走般地摇著头。 「喂,快走开,毛毯会烧起来的。」才人这么说。 不过,火蜥蜴用很强的力量,把才人拖著走。 齐儿可的房门开得大大的,它该不会打算把我拖进那里吧。 看起来似乎没错。如果这不是火蜥蜴一时兴起的话,那齐儿可究竟找我有什么事呢?搞不好是因为才人和露易丝老是吵架打扰到她,所以想抱怨吧?才人带著无法理解的心境,穿过了齐儿可的房门。 进去后,发现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火蜥蜴的周围有些微弱的火光。从黑暗里,传来齐儿可的声音。 「可以关上门吗?」 才人照她说的关门。 「欢迎你,请到这边来。」 「乌漆抹黑的耶。」 才人听见齐儿可的弹指声。一瞬间立在房里的蜡烛,一支支地点燃了。 从放在才人身旁的蜡烛照顺序开始点燃,以齐儿可身旁的蜡烛为终点,如同照耀街道的路灯般,蜡烛的灯火净现在眼前。 在摇曳、带著些微幻想的烛光之中,有著坐在床上、一副充满刺激男性感官姿态的齐儿可。那就是所谓的性感内衣吧,这种东西是为了诱惑人才穿的,而且她居然只穿那件内衣而已…… 可以确认齐儿可的胸部并没有垫任何东西,如哈密瓜般的胸部,将蕾丝制的性感内衣撑得满满的。 「别呆呆站在那嘛,快过来。」齐儿可妖艳地说。 才人摇摇晃晃地、脚步如同梦游病患者般走近,齐儿可面露微笑。 「坐下吧?」 才人听从齐儿可所说的,坐到她的身旁。齐儿可几近全裸的身体,充斥在才人的脑袋中。 「有、有什么事吗?」 齐儿可优雅地拨了一下如燃烧般的红发后,直盯著紧张的才人。齐儿可的褐色肌肤,在朦胧的烛光下,更释放出她野性的魅力,让才人得想尽办法忍耐才行。 齐儿可大大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难过地摇摇头。 「你一定觉得我是个低级的女人对吧。」 「齐儿可?」 「让你这么认为也是没办法的,你知道吗?我的别名是『微热』。」 「嗯,我知道。」 从内衣的缝隙中露出的乳沟,实在非常引人注目。 「我呢,就像火炬般容易点燃,因此突然就被人如此称呼了,我也知道这是不好的事。」 「是不好的事呢。」 才人就这么搞不清楚状况地响应齐儿可,由于他从未被异国女孩像这样告白过,所以除了紧张外,还伴随著一份困惑的心情。 「但是,我想你一定会原谅我的。」 齐儿可用湿润的双瞳凝视著才人,无论怎么样的男人,只要被齐儿可这么一瞧,原始的本能绝对会被唤醒的。 「原原、原谅什么?」 齐儿可咻地握住才人的手。齐儿可的手十分温暖,然后她开始一根接著一根,彷佛确认般地沿著才人的手指滑动,才人的脊梁彷彿有电流流过。 「我、爱上、你了……恋爱真是突然呢。」 「真是突然啊。」 才人完全混乱了。心想她一定是在开自己玩笑,可是齐儿可的表情是认真的。 「你打倒基修时的身影……真是太帅了。就像传说中伊瓦第(注:ivaldi,北欧神话中,著名的侏儒工匠。)的勇者一样!看到那一幕时,我全身触电了,你相信吗?像触电一样!热情!啊啊,这就是热情呀!」 「热、热情吗,嗯。」 「我的别名『微热』,指的就是热情呀!从那天之后,我就失神般地写了许多曲子,madrigal,也就是情歌呀。这都是你害的啊,才人,每晚你都出现在我梦里,使得我只好差使弗雷姆去寻找你的身影……我真是个丢脸的女人啊,你一定这么认为吧?可是,这全部都是你的错呀。」 才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动也不动地坐著。 齐儿可大概是把才人的沉默,当成愿意接受之意,她慢慢地闭上双眼,将嘴唇靠了过去。啊啊,齐儿可真是魅力十足呀。 露易丝虽然也充满魅力,但在性感方面可就输给齐儿可两、三截,即使露易丝多了一份清纯可爱,不过那也只有在外观上而已。 可是,才人却把齐儿可的肩膀推了回去。 因为有股莫名的不祥预感。 齐儿可露出一副「为什么?」的表情看著才人。 才人将视线移离齐儿可身上。 「总总、总之,从你刚才说的话归纳起来后……」 「嗯嗯。」 「你常常迷恋上男人。」 才人斩钉截铁地说,似乎是被说中了,齐儿可的脸变得通红。 「是吧……或许是我想谈恋爱的机率比别人高吧,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嘛,恋爱总是来得突然,而且立刻让我的身体如火焰般燃烧起来。」 当齐儿可这么说时,窗外传来敲打声。 那儿有著一个含怨地看著房间内的英俊男子。 「齐儿可!因为约定的时间你没来,所以我跑来看看情况……」 「裴里森!那个……延后两小时。」 「这和我们约定的不一样吧!」 这里的确在三楼,似乎名叫裴里森的帅哥正用魔法浮在半空中。 齐儿可不耐烦地把藏在乳沟内的鲜艳魔法杖拿了起来,看也不看地朝向男子那方挥去。 蜡烛的火焰如同大蛇般伸长,把男子连同窗户一起炸飞。 「真是只不解风情的夜枭。」 才人哑然无言地看著整个过程。 「那个?你在听吗?」 「刚才那是谁?」 「他只是我一个普通朋友啦,总而言之,我现在最迷恋的是你喔,才人。」 齐儿可再度把嘴唇逼近才人,才人动弹不得,彷彿令人窒息的娇媚,正侵袭著才人。 于是……这次换成有人在外面敲著窗架。 转眼一看,有个悲伤地看著房间内、面貌精悍的男子。 「齐儿可!那个男人是谁!今晚你不是要和我共度的吗!」 「史蒂克斯!那个……延后四小时。」 「那家伙是谁啊!齐儿可!」 叫做史蒂克斯的男子勃然大怒地准备走近房间时,齐儿可不耐烦地再次挥下手杖。 蜡烛的火焰再次伸出粗大的火舌,男子被火烧到后,坠落到地面上了。 「现在这个也是朋友?」 「他啊,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只是一面之交吧,总之,我不大想再浪费时间了。长夜漫漫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呀!才没过多久,太阳都快东升了。」 齐儿可逼近才人的嘴唇。 此时从刚刚窗子的破洞传来了惨叫声,才人厌烦地回头看。 有三个男子在窗架上挤成一堆,从他们口中同时说出一样的台词。 「齐儿可!那家伙是谁啊!你不是说你没男朋友吗?」 「玛尼肯、艾杰克斯、奇穆利。」 至今出现的男子都是不同类型的,这让让才人感到佩服。 「那个……延后六小时吧。」齐儿可嫌麻烦地说。 「 那就早上了耶。」 三人有默契地异口同声,齐儿可用感到厌烦的声音命令火蟖蜴。 「弗雷姆~~」 咕噜噜地睡在房间角落的火蜥蜴起身,爬向三人相挤的窗户破洞,然后吐出火焰,使得三人一起掉到地面上。 「现在的又是?」才人声音颤抖地问。 「谁知道?我连见都没见过他们。总之,我好爱你!」 齐儿可用双手夹住才人的睑,打算直接夺走他的吻。 「呜、呜咕……」 才人乱了分寸,齐儿可的吻实在太热情了,像排山倒海般地压了过来。才人只好茫然地任她处置。 此时…… 这次换成房门被极度猛力地打开。 原先以为又是男人,但却不是,是穿著睡袍的露易丝。 虽然齐儿可斜眼瞥了露易丝一眼,却不打算把自己的嘴唇离开才人的唇上。 将房间照耀得鲜艳夺目的蜡烛,露易丝可恨地将它一根一根地踢飞,然后一边走近才人与齐儿可,露易丝只要一生气,在动口前会先动手,如果更为愤怒的话,动手前会先动脚。 「齐儿可!」 露易丝对著齐儿可怒吼。齐儿可却故意露出一副终于注意到露易丝的表情,才从才人身上离开,转身说道: 「我正在忙耶,瓦利埃尔。」 「查伯斯特!你知道自己是对谁的使魔下手吗!」 才人感到不知所措。露易丝茶褐色的瞳孔露出炯炯有神的光辉时,表示她正怒火中烧著。 「没办法嘛,人家就是喜欢上他了呀。」 齐儿可无奈地举举双手,才人被夹在两人之间,开始手足无措起来。 虽然只是顺势和齐儿可接了吻,看来似乎让露易丝非常生气。 「爱情与火焰是封·查伯斯特家的宿命啊,让身体化为灰烬的宿命啊。让爱情的业火烧伤,正是本家系的宿望啊,这点你应该最清楚了吧?」 齐儿可举起双手耸耸肩说。露易丝气得直哆嗦。 「才人,过来这边。」露易丝目光锐利地瞪著才人。 「喂,露易丝,或许他的确是你的使魔没错,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意志吧。不尊重一下他的意见可是不行的喔。」 齐儿可替才人解危。 「是、是啊,和谁交往是我的自由吧。」 「到了明天,你就会被十个以上的贵族用魔法做成串烧,即使这样也没关系吗?」露易丝声音生硬地警告他。 「没问题的,你也看见在魏斯特利广场时,他活跃的样子了吧?」 「哼,或许剑使得还不错啦,不过如果是从后面被『火球』魔法击中,还是被『风裂』魔法吹个老远,这就和剑术高低扯不上关系了吧。」 露易丝不屑地挥挥右手。 「没问题的!我会保护他!」 齐儿可把手放在下巴上,送了一个热情的秋波给才人。 不过……露易丝说的话,让才人清醒过来了。 他担心刚才挂在窗边的那些家伙会对自己不利,那些人如果知道了坐在齐儿可身旁的是他,的确会如露易丝说的一样,可能会用魔法把才人做成串烧吧。就算齐儿可说要保护他,她也不可能随时随地都帮助自己吧,再说从刚才的情况看来,齐儿可似乎是个反复无常的人。就算真的当才人的护卫,也一定马上就厌倦了。 冷静考虑至此,才人依依不舍地站了起来。 「哎呀,你打算回去吗?」 齐儿可难过地看著才人。闪闪发光的双眼中,夹著带有些许悲伤的泪水。 才人变得犹豫不决。心中闪过「事实上,能让齐儿可如此惊艳的美人为自己著迷,即使被魔法烧死也心甘情愿啊」的念头。 「这是她的老把戏!你可别上当啊!」 露易丝握起才人的手,立刻离开房里。 回到房间后,露易丝慎重地锁上门锁后,再次转向才人。 「你就像只发情的野狗~~~!」 她紧咬著嘴唇,睁眉怒目地颤抖著。 露易丝生气的话,在动口前会先动手,动手前会先动脚,如果再更生气的话,声音会颤抖。 露易丝点点下巴示意。 「什、什么啦。」 「给我趴在那里。我原本至少想把你当人类对待的,是我会错意了。」 「你骗人!」 「当成人类对待?」才人心想这不管怎么看都是胡说八道。 「你居然对查伯斯特的女人摇尾巴————!你这只狗————!」 露易丝从抽屉里拿出某个东西,是鞭子。 「大、大小姐?」才人不知所措地惊叫。 露易丝用鞭子啪地一声抽打地板。 「对、对待野狗,就该用野狗该有的待遇才行,到、到目前为止,我实在太天真了!」 「为什么你会有鞭子呀。」才人看著露易丝手上的粗鞭说。 实在是条高级的皮鞭啊。 「这是骑马用的,用在你身上刚刚好,毕竟你是只野狗嘛!」 「我是野狗吗!」 露易丝拿起鞭子开始鞭打才人。 啪!啪!才人四处乱窜,躲避在空中飞舞的鞭子。 「好痛!笨蛋!快住手!」 「什么嘛!那种女人哪里好了!」露易丝大叫著。 当才人「啊!」地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趁隙抓住了露易丝的手腕,虽然露易丝奋力抵抗,毕竟她只有少女的力气,只要被才人捉住手腕,就无法动弹了。 「走开啦……大笨蛋!」 「那个,你该不会是在……」 才人窥视著露易丝的双眸,茶褐色的眼睛反瞪著才人,靠近一看,她果然有著令人心动的容貌,真可爱。虽然齐儿可也是美女,没错,她非常有魅力,不过露易丝却像是一幅纯白色的画布,纯净无暇而真诚的画布。只是,个性上有些缺陷罢了。 真要让才人选的话,露易丝的长相是他比较喜欢的类型。 才人的心跳,弹起了十六小节的流行乐。一想到「她在嫉妒?她爱上我了」,在才人眼中,这样的露易丝看起来变得可爱到不行。 也就是说,才人容易移情别恋的程度,也是不输给齐儿可的。 「嫉妒吧?你迷恋上我了?」 才人说出口了。 「难道是因为我坐在齐儿可的床上,却没偷偷钻进你被窝里,所以你才生气的?哎呀,没发现到实在是我的罪过。」 他低头道歉,然后托起露易丝的下巴。 「我也曾经觉得你还不错过喔,像是你替我包绷带的时候……」 露易丝的肩膀气得直发抖。 「毕竟我也是个男人,我会好好地处理这件事的。今晚我会主动钻入你的被窝,你不需要偷偷摸摸地躲入我的稻草中。」 露易丝的右腿,如疾风般地往才人的胯下踢去。 「……唔、嗯呃噢噢噢噢噢!」 才人两膝跪倒在地,狂流冷汗。真痛,痛到快死掉一样。 「你刚说谁喜欢谁?我喜欢你?为什么?」 露易丝把脚踩在才人头上转呀转。 「……不、不是吗?」 露易丝更加用力地往才人头上踩。 「这不是废话吗~~~~~~~」 「说、说得也是……我误会了……」 露易丝坐到椅子上,盘起双腿。虽然很喘,但尽情教训过才人后,心情似乎比较爽快了。 「想和谁交往的确是你的自由,不过只有齐儿可不行。」 「为、为什么?」 才人为了让缩进去的蛋蛋跑出来,一边跳著问。 「首先,齐儿可并不是托里斯汀的人,她是邻国加尔玛尼亚的贵族。光这点我就无法同意了,我最讨厌加尔玛尼亚了。」 「这种事谁理你啊。」 「我的老家瓦利埃尔领地,位于本国与加尔玛尼亚的国界上,所以发生战事的时候,总是打头阵与加尔玛尼亚战斗。然后,国界另一侧的地名叫查伯斯特!也就是齐儿可出生的土地呀!」 露易丝咬牙切齿地大叫。 「那就是说,齐儿可的老家……封·查伯斯特家,对治理瓦利埃尔领地的贵族来说,是不共戴天之敌啊。老家的领地是夹著国境的邻居!住宿舍也在隔壁房间!我无法原谅这种事!」 「喔,而且是个追求爱情的家系吧。」 「只是个花痴的家系罢了!齐儿可的查伯斯特曾曾曾祖父,夺走了我曾曾曾祖父的爱人!在距今两百年前!」 「还真是古老的事呢。」 「之后,那个查伯斯特一族,还彻底地侮辱了瓦利埃尔的名声!我曾曾祖父的结婚对象,也被齐儿可的曾曾祖父夺走了。」 「喔。」 「我的曾祖父沙弗兰·杜·瓦利埃尔,还 被那女人的曾祖父马克希米里·封·查伯斯特,抢走了老婆!不对,还是他弟弟杜迪赛男爵才对呢……」 「谁都没差啦,总之就是你的祖先,老是被齐儿可的祖先抢走爱人对吧?」 「还不只是这样,每次战争时也都是相互残杀,彼此所杀害的族人数量,已经多到数不尽了!」 「毕竟我只是小小的使魔,就算被夺走也不要紧吧。」 「才不要!连一只小鸟,都不能被齐儿可夺走,不然我就愧对列祖列宗了!」 露易丝话说到这,拿起水壶把水倒满杯子,接著一口气一饮而尽。 「因此,齐儿可绝对不行。」 「你的祖先与我无关吧。」 「当然有关!你可是我的使魔耶!总而言之,只要你吃瓦利埃尔公爵家的米一天,就得听从我说的话。」 「开口闭口都是使魔……」 才人瞪了露易丝一眼。 「你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算了,不这么做我就没办法活下去,只好忍耐了……」 才人嘟起嘴巴,一股脑儿地坐到地板上。 「我说啊,我希望你要感谢我啊。」 「感谢啥?」 「『平民变成齐儿可的爱人』这类的谣言如果传了出去,你可没办法安然无事吧?」 才人想起挂在窗架上的男子们,不但被齐儿可用火焰烧焦,还像只蝼蚁般摔到地上…… 如果被知道自己当时在场,会怎么样呢? 才人想起与基修一战的事,背后一股寒意袭来。 「……露易丝。」 「什么啦。」 「剑、给我一把剑。」 才人想要一把护身的武器。 「你身上没有吗?」 「怎么可能有嘛?之前拿的是基修的剑啊。」 露易丝交叉著双手,一副不悦的模样。 「你不是剑士吗?」 「才不是呢,我根本没拿过剑。」 「你上次不是运用自如吗?」 「是没错啦……」 「嗯……」 露易丝沉思著。 「怎么了?」 「我曾经听说过,使魔在订下契约时,会得到特殊能力。说不定你就是如此。」 「特殊能力?」 「是啊。比如说,如果把黑猫收为使魔会怎么样?」 露易丝竖起手指对才人解说。 「嗯。」 「它会变得会说人话喔。」 「我可不是猫啊。」 「我知道。不过在我印象中,从未有把人当成使魔的例子……所以就算发生什么事,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没拿过剑的你,会变得能运用自如,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喔……」 不过,那可不光只是会挥剑而已,自己的身体还能如羽毛般轻盈地行动。 再加上,基修的哥雷姆可是青铜做的,不管有再强的剑术能力,也能那么轻易地切开金属块吗? 「如果还觉得不可思议的话,不妨试著向托里斯汀研究院打听看看吧?」 「研究院?」 「是啊,它是王室直属、专门研究魔法的机构。」 「如果被留在那里研究的话,会怎么样?」 「这个嘛,会对你做各式各样的实验,像是把身体切成一块块之类的。」 「别开玩笑了!」 才人站起身子。人体实验之类的他可是敬谢不敏。 「如果不愿意的话,就别太大嘴巴,告诉人家自己突然会使剑之类的。」 「我知道了,就照你说的做吧。」 才人全身哆嗦地点头同意。 「说的也是,我知道了。」 好像想通了什么事,露易丝点了点头。 「知道了什么事啊。」 「我买剑给你吧。」 「咦?」 这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建议,才人一直以为露易丝是很小气的。 「被齐儿可喜欢上,可是有几条命也不够的,自己引起的火点自己灭吧。」她无趣地回答道。 「真难得……」 「为什么这么说?」 露易丝瞪了才人一眼。 「我一直以为你很小气,因为饭菜之类的都很烂。」 「让使魔过得太奢侈的话,会养成坏习惯的吧?必要的东西我会好好买给你的,所以我才不是小气呢。」露易丝志得意满地说。 「喔。」 「明白的话,就赶快去睡!明天刚好是虚无之曜日,我带你去街上逛。」 哦,才人一边想著原来这个世界也是由一星期的周期来决定假日的,一边准备回到走廊。 「你要去哪里啦。」 「哪里?当然是走廊啊。」 「没关系,你就在房间里睡吧,如果又被齐儿可袭击就麻烦了吧。」 才人直盯著露易丝看。 「什么啦。」 「你果然对我……」 看到露易丝打算再拿起鞭子,才人不敢继续说下去,乖乖地把稻草堆拿回房间,把毛毯包在身上后,躺到稻草上。 他望著左手的卢恩符文。 都是托它发光的福,才能打倒基修、让齐儿可迷上自己,还让露易丝打算买剑给他。 左手上的文字,究竟会带领他到哪里去呢? 才人考虑这件事的同时,睡魔向他袭来,他一边想著今天真是漫长的一天,然后慢慢进入了梦乡。 甘道夫 第三章 特雷丝特因的武器店 齐儿可一大早就醒了过来。今天是虚无之曜日。她望著窗户一看,发现窗户上没有玻璃,而四周有著烧焦的痕迹,表情呆滞而睡眼惺忪地看了四周一下,终于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啊——对了,好像因为突然出现很多人,所以一急之下我把他们都打飞了。」 然后,她完全忽视窗户的事,站起身子开始化妆。今天该如何说服才人呢,一想到这点,齐儿可就感到兴致勃勃。齐儿可是个天生的猎人啊。 化妆结束后,她离开自己的房间,敲了敲露易丝的房门。 之后,齐儿可将手托著下巴,露出了微笑。 如果是才人开门的话,就抱著他亲吧。 虽然她也有稍做考虑到,如果是露易丝开门的话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嘛,没错……才人应该在房间里吧。只要向才人抛个媚眼,再和他一块闲晃到中庭,他一定会主动采取行动的。 齐儿可大概压根儿也没想过自己的求爱可能会被拒绝吧。 不过,却没有人来应门,正当齐儿可打算开门时,发现门上锁了。 齐儿可毫不犹豫地使用了「开锁」咒文,立刻响起了开锁声。事实上,在学校里咏唱「开锁」咒文,是严重违反校规的,但是齐儿可完全不在意,恋爱的热情超越了一切规定,这是查伯斯特家的家训之一。 可是,房间内空无一人,两个人都不在家。 齐儿可环顾房间四周。 「仍然是个毫无女人味的房间呢……」 露易丝的包包不在,明明是虚无之曜日的说,包包不在,就表示她出门了吧。齐儿可从窗户俯瞰四周。 她看见有两个人骑著马离开校门,聚精会神仔细一看。 果然是才人和露易丝。 「什么嘛,她们要出门吗?」 齐儿可口中无趣地念念有词。 然后稍做考虑后,冲出了露易丝的房间。 塔帕莎在宿舍的房间内,享受著读书的乐趣。有著碧蓝色秀发及水蓝色瞳孔的她,眼镜下的双眼,彷彿晶莹剔透的海水般闪烁著,沉醉在书本的世界中。 塔帕莎常被误认为是比实际年龄更小上五、六岁的小女孩。她的身材比瘦小的露易丝更矮上五公分,体型也很纤细。不过,本人却完全不在意。 她是那种认为比起他人如何看待她,更希望能获得多一点自由之类型的少女。 塔帕莎十分喜欢虚无之曜日,说到原因,因为可以整天只沉溺在自己喜欢的世界中,以她而言,他人只是对于自己的世界,不解风情的闯入者。即使是属于例外的少数人,只要稍稍超出限度,就会让她感到厌恶。 这一天也是如此,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塔帕莎立刻决定不理睬。 后来,敲打声变得更加激烈。塔帕莎并不站起来,露出一副觉得麻烦的模样,然后小小的嘴唇低声咏唱起卢恩符文,并挥动靠在书桌旁、比自己身高还长的木杖。 「沉默」是属于风属性的魔法。塔帕莎正是对风属性魔法拿手的魔法师,靠著「沉默」魔法,妨碍她集中精神的敲门声已经消失了。 塔帕莎满意地将视线放回书本上,到目前为止,她的表情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可是,门却猛力地被开启了。塔帕莎虽然注意到闯入者,却不把眼睛从书本上离开。 进到房里的是齐儿可,她三书两语、动作夸张地大喊著什么,却因为「沉默」咒文发挥效用,声音完全传不到塔帕莎耳中。 齐儿可抽起塔帕莎的书,然后抓著塔帕莎的肩膀,把她转向自己。塔帕莎面无表情地看著齐儿可的脸,虽然从塔帕莎的表情中窥视不出任何感情,不过至少可以确定她并不欢迎齐儿可的到来。 不过进来的齐儿可她是塔帕莎的友人。今天若是其它人的话,她早就二话不说,使出「风裂」咒文把人吹出房间外了,齐儿可算是极少数的例外之一。 没办法,塔帕莎只好解除「沉默」魔法。 像是突然按下开关的八音盒一样,齐儿可的口中跑出许多字句。 「塔帕莎,我们马上就要出门了!你赶紧去准备一下!」 塔帕莎短促而轻声地对友人说明自己不方便出门的理由。 「虚无之曜日。」 由于觉得这么说就很足够了,塔帕莎打算从齐儿可手中拿回书本,可是齐儿可却把书拿得高高的。高挑的齐儿可光这么做,塔帕莎的手就构不到书本了。 「我懂。我切身之痛般地知道,对你来说,虚无之曜日是个怎么样的日子。可是,现在不是让你说这种话的时候啊,是爱情啊!爱情!」 齐儿可虽然一副「这样你能理解吧?」的态度,塔帕莎却摇头否定。齐儿可是依感情行动的人,而塔帕莎是依道理行事的人,不管怎么看都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不知为何两人感情很好的样子。 「说的也是,你是那种不说清楚就不行动的人。真是的!我啊,爱上别人了!然后呢,那个人今天和那个讨厌的露易丝出门去了!所以我得追上他们,弄清楚他们要去哪里才行!懂了吗?」 塔帕莎摇摇头,光如此她无法理解,齐儿可为何要来拜托自己。 「他们可是骑马出去耶!如果不坐你的使魔是追不上的!帮帮我吧!」 齐儿可央求塔帕莎。 塔帕莎终于点头同意,她想,原来如此,不坐我的使魔是追不上的。 「谢谢你!那就是说,你愿意帮我追上她们了!」 塔帕莎再度点头。齐儿可是挚友,挚友带著只有自己才能解决的请求来到这,虽然感到麻烦,没办法也只有接受了。 塔帕莎打开窗户,吹了声口哨。 「哔」一声、尖锐的口哨声,被吸入青空之中。 接著塔帕莎爬上窗架,向外跳出。 不清楚状况的人来看的话,只会认为是怪异的行为,不过齐儿可却不为所动,跟著塔帕莎跃出窗外。顺带一提,塔帕莎的房间在五楼。 塔帕莎外出的时候,大都不从门出去,因为从这么做比较快之故。 落下的两人,被她们这么做的理由接住了。 强力的双翼啪嚏啪嚏地在阳光下拍打著,让两人坐在背上后,风龙展翅高飞。 「不管怎么时候看,你的希儿菲朵都真令人著迷呢。」 齐儿可捉住突出的背脊,提高嗓门感叹地说。 没错,塔帕莎的使魔是风龙的幼龙。 被塔帕莎赐予妖精之名的风龙,灵巧地抓住刚好吹过宿舍塔顶上空的上升气流,一瞬间爬升到二百公尺高的高空中。 「哪边?」塔帕莎简短地询问齐儿可。 齐儿可「啊」一声、不成声地提高嗓门说: 「我不知道……一急之下没注意。」 塔帕莎并不抱怨,她对风龙下了命令。 「两匹马,不可以吃掉。」 风龙短促地叫了一声,向主人表达了解之意,蓝色的鳞片闪耀出光芒,开始全力挥动翅膀。 它升到高空中,靠自己的视力寻找马匹。要找到在草原中奔跑的马匹,对风龙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看到自己忠实的使魔开始工作,塔帕莎把书从齐儿可手中抢回,靠在风龙突出的背骨上开始看起书来。 才人和露易丝走在托里斯汀的城镇上。从魔法学园骑来的马,寄放在城门旁的车站。才人的腰痛到直不起来,不管怎么说,他可是有生以来头一次骑马啊。 「腰好痛喔……」才人一边小跳步一边嘟哝地说。 露易丝皱起眉头看著才人说: 「真难看,居然连马都没坐过,平民就是这样才……」 「吵死了,那你就别让我这种人坐了三个小时马嘛。」 「你也不可能用走的过来吧?」 即使如此,才人还是满脸好奇地四处看,用白色石头建造的街道,彷彿主题乐园一样。而且和魔法学园相比之下,这里很多都是打扮朴素的人。 在路旁拉高嗓门,叫卖著水果、肉类和竹篓之类的商人的模样,让才人内心涌现出现在身处在国外的感觉,虽然这里是异世界就是了。 有人缓步徐行、有人急切快步,男女老幼混杂地走在街上。这副模样倒是与才人原处的世界没什么两样,不过这里的道路很狭窄。 「好狭窄喔。」 「你说狭窄?这已经算是大马路了耶。」 「这里吗?」 道路根本没有五公尺宽,加上一大群人在路上来来回回,光是行走就很辛苦了。 「布鲁顿尼街是托里斯汀最大的一条道路喔,前面就是托里斯汀宫殿了 。」 「要去宫殿吗?」 「晋见女王陛下要干嘛?」 「请她务必增加浓汤的量。」 听到才人这么说,露易丝笑了出来。 路边摆满了摊贩,好奇心强的才人,非得一一地仔细瞧瞧。当他看著排放在草席上,里头还装了一只长相怪异的青蛙的瓶子时,耳朵被露易丝揪了起来。 「你不要四处绕路啦,这里很多扒手耶!你啊,放在上衣里的钱包还在吧?」 露易丝强调「钱包是交给仆人拿的东西」,然后就把钱包完全交付给才人,里头装著满满的金币,整个沉甸甸的。 「它好好地在我身上,这么重的东西怎么可能被偷走。」 「使用魔法的话,一次就搞定了吧。」 可是,四周并没有看起来像魔法师的人。才人在魔法学园,学会了分辨魔法师与平民的方法。总之,魔法师一定会披著斗篷,还有,走起路来老是装模作样,据露易丝所说,这就是贵族的走路方式。 「根本只有普通人而已嘛。」 「因为贵族只占全国人口不到一成啊,还有,他们也鲜少走在如此卑贱的地方。」 「贵族也会当扒手吗?」 「虽然贵族全部都是魔法师,但是魔法师不见得就是贵族喔。像是因为各种原因,被逐出家门或是舍弃家人的贵族次男、三男之类,为了有饭吃,而跑去当佣兵或是犯罪者……你有在听吗?」 才人早就没在听露易丝说话了,这次是对街上的广告牌看得入迷。 「那个瓶子形状的广告牌是啥?」 「酒吧啦。」 「那个禁止标志呢?」 「卫兵的待命中心。」 每看到吸引自己注意的广告牌,才人就停下脚步一次,露易丝一次又一次地抓住才人的手腕把他拖离。 「我知道啦,你别急嘛,对了,卖剑的店在哪啊?」 「在这边啦,不过那里不只卖剑喔。」 露易丝将才人带进更狭隘的巷道内,忽然一股恶臭扑鼻,有许多垃圾和排泄物摆放在路旁。 「真脏。」 「所以我才不大想来嘛。」 走出十字路口后,露易丝停下脚步,转头观望四周。 「它在皮耶蒙秘药店附近,所以应该是这边才对……」 然后露易丝看见了一面铜制的广告牌,她高兴地自言自语说: 「找、找到了。」 仔细一瞧,剑模样的广告牌挂在店上,那里似乎就是武器店。露易丝和才人爬上石阶,打开用羽毛装饰的大门走进店里。 明明是大白天,店里却很昏暗还点著油灯。墙壁和架子上,挤满了杂乱摆放的剑和枪,还有一具漂亮的盔甲在旁装饰。 店里头有位嘴里咬著烟斗、大约五十岁上下的大叔,可疑地看著进入店内的露易丝。后来他发现到露易丝胸前丝带的扣子上所画的五芒星,马上拿下烟斗,毕恭毕敬地招呼他们。 「这位大老板、贵族大老板,这里丝毫没有像您这么地位崇高的人,会看得上眼的东西呀。」 「我们是客人。」露易丝交叉起双臂说。 「这还真是令人讶异啊,贵族居然要买剑!真是吓了我一跳!」 「为什么?」 「不,这位年轻夫人,和尚挥的是法具,而士兵挥的是刀剑,贵族则是挥动木杖,然后陛下是从阳台对人民挥手,这是公认的常识嘛。」 「不是我,是使魔要用的。」 「我都忘了,最近贵族的使魔也拿剑。」 店老板满脑子想做生意,说出迎合客人的话。然后仔细打量才人。 「要使剑的是这位先生吗?」 露易丝点点头。才人已经完全沉迷于店里摆放的武器中了。口中叽叽咕咕地念著「哇,好帅,这是什么呀」,看剑看到出神了。 露易丝无视才人的举动,对著老板说:「我完全不懂剑,你就随便帮我选一把吧。」 店老板高兴地走进店内的仓库中,用著听不见的声音自言自语著。 「……这真是自己上门的肥羊啊,尽可能坑他们一笔吧。」 他拿出了一把长约一公尺的细剑。 真是一把奢华的剑,似乎是单手用的,短短的握把上还附著护手盘。 店老板彷彿想起来似地说:「对了,最近宫廷的贵族大人们,都会让他们的仆人拿剑呢,买剑的时候,他们所选的就是这种刃长剑。」 原来如此,这把剑有著一副艳丽夺目的模样,是把配得上贵族的剑。 「在贵族间,流行让仆人拿剑?」 露易丝开口问。店老板肯定地点头。 「嗯,据说,最近托里斯汀的城镇里,有盗贼四处偷窃……」 「盗贼?」 「是啊,有风声指出,最近有个魔法师盗贼——名叫『土块』的佛肯,到处偷尽贵族们的宝物。因此贵族大人们感到害怕,连仆人都让他们拿著剑呢。嗯!」 露易丝对盗贼的事完全没兴趣,直盯著那把剑瞧。不过,它细到立刻就会折断一样,她记得才人之前,是轻松地挥著更大的剑。 「我要更厚更大把的。」 「容我插个嘴,选剑是要找人与剑彼此能契台的,就像男女关系一样。在我看来,像夫人您的使魔,还是拿这种程度的剑比较没问题。」 「我说了,我要更厚更大把的。」 露易丝回答。店老板听了鞠了个躬,再度走进店里。走进去时,他没忘记小声抱怨:「根本是门外汉嘛!」 这次店主人换拿著油布边擦著一把漂亮的剑现身。 「这把如何?」 真是一把美丽的剑。大约一点五公尺长的大剑,握柄为了让人能两手拿而较长,还用华丽的布卷住。四处镶满了宝石,两边的刀刃如同镜子般反射著,看起来就是一把锋利、坚固的大剑。 「这是店里最好的利刃。如果贵族要让随从佩剑的话,他们通常都是想要这么大把,能挂在腰上的剑。话虽如此,能把这把剑挂在腰上的,若不是体格十分高大的男人是办不到的。如果是这小子的话,非得扛在背后不可了。」 才人也走近观察那把剑。 「好棒,这把剑超棒。」 看到的瞬间才人就想要它了,实在是把漂亮的宝剑。 才人看到自己想要的,露易丝想著,就这把应该可以了吧,号称店里最好与大叔挂的保证,让她十分中意,毕竟身为贵族,什么都得要买最好的才行。 「多少钱?」露易丝开口问。 「再怎么说,打造它的可是那位享有盛名的加尔玛尼亚炼金魔术师——斯贝卿,而且在剑上施加过魔法,连铁都能一刀两断,请看看,这里是不是刻著他的名字?所以绝对不便宜喔。」 店老板装模作样地指著刻在剑柄上的文字。 「我可是贵族喔。」露易丝也挺起胸膛回答。店老板淡然地告诉她价格。 「通用金币两千,新金币的话是三千元。」 「这价格已经是买得起一栋豪宅和附森林的庭院了耶!」 露易丝惊讶地说。才人因为丝毫不懂物价与货币价值的关系,只能呆站在原地。 「名剑的价值可是能与一座城匹敌的呀,一栋房子的钱就买得到可说是便宜了。」 「我只带了新金币一百元耶。」 由于露易丝是贵族,所以对讨价还价非常不拿手,随便就把皮包里有多少钱给透露出来。店老板一副「那根本就不用谈了」的模样挥著手。 「只要是比较可靠一点的大剑,无论再怎么便宜,市场价至少要两百。」 露易丝听了面红耳赤,她不晓得剑居然这么贵。 「怎么了,买不起这把吗?」才人无趣地说道。 「是啊,选一把买得起的吧。」 「还意气风发地说自己是什么贵族,结果……」 听到才人如此碎碎念,露易丝目光锐利地瞪了才人一眼。 「托某人受伤的福,你认为上次我花了多少秘药费用啊?」 才人直率地低头认错。 「我错了。」 即使如此,才人仍依依不舍地摸著那把剑。 「可是我好喜欢这把剑喔……」 这个时候……从叠得乱七八糟的剑堆中传来说话声,是个低沉的男子声音。 「小鬼,少口出狂言了。」 露易丝和才人转向声音的来向,店老板头痛似地抱著头。 「你有仔细照过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吗?这副体格要挥剑?真是吓死我了!别开玩笑了!木棍还比较适合你啦!」 「你说什么?」 才人突然被人恶言相向,感到非常生气,可是声音传来的方向上并没有半个人影,只有杂 乱地堆积在一起的刀剑。 「听懂了就赶紧回家去吧!那个贵族小女孩!你也一样!」 「你真没礼貌耶!」 才人不客气地靠近声音来源。 「这怎么回事,根本没半个人嘛。」 「你眼睛是瞎了吗!」 才人连忙向后退。声音的主人居然是一把剑,说话声是从一把生锈的破剑中传出来的。 「剑会说话!」 才人一说完,店老板拉开嗓门大吼。 「喂!德鲁!别对客人说些没礼貌的话!」 「德鲁?」 才人直盯著那把剑看,它的长度和刚才那把大剑没什么两样,不过刀身比较细,是把薄身的长剑,只是,它的表面生满了锈,即使想奉承一点,说它外观姣好都很难。 「客人?你说这个连剑都没办法挥不大动的小鬼是客人?别说笑了!让我把你的耳朵吹下来算了,脸伸出来!」 「这是智慧之剑?」露易丝困扰地说。 「是啊,夫人,它是有著自我意志的魔剑、智慧之剑。真不知道是哪个魔术师起头的,居然让剑会说话……总之,这家伙嘴巴非常贱,老和客人吵架,所以我把它的嘴巴封起来了……喂、德鲁!你再这么没礼貌,我就拜托贵族把你熔化掉!」 「真有趣!有种你就试试!反正我对这个世界早就厌倦了!被熔化掉刚好!」 「我就做给你看!」 店老板跨步走出,但是,才人却挡住他。 「太可惜了啦,会讲话的剑也满有趣的。」 说完,才人仔细地观察它。 「你叫德鲁吗?」 「才不是咧、我是德鲁弗林加大人!记住啊!」 「只有名字听起来很像样嘛。」 「我叫平贺才人,请多指教啦。」 剑变得沉默不语,彷彿在观察才人般地不吭一声。 过了一会儿,剑开始小声地低语。 「……真是吓死我了,是我看走眼了,你居然是『使用者』啊。」 「『使用者』?」 「哼,连自己的实力也不晓得吗?算了,没差。喂,买下我吧。」 「好啊,我买。」 才人回答。听到才人这么说,剑默默地不吭声。 「露易丝,我要这把。」 「咦~~~你要选这种的喔?选更漂亮又不会说话的啦。」露易丝表情嫌恶地提高声调。 「没关系啦,会说话的剑比较有趣啊。」 「它也只有这点特色吧。」 虽然露易丝啰哩啰唆地抱怨了一堆,不过她也没有其它买得起的剑,只好问店老板说:「那把多少钱?」 「那把的话,只要一百元就够了。」 「还真便宜。」 「对我来说,就像是打发掉一个麻烦的家伙啰。」 店老板一边挥著手边说道。 才人从上衣口袋中拿出露易丝的钱包,把里头的东西全部倒在收银台上,金币喀啦喀啦地掉了下来,店老板慎重地确定数量后,然后点点头。 「谢谢惠顾。」 老板拿起剑把它收进剑鞘,然后交给才人。 「如果觉得吵到受不了的话,只要像这样把它收进剑鞘里,它就会安静了。」 才人点头示意,接下了名为德鲁弗林加的剑。 有两个影子,看著从武器店出来的才人与露易丝,她们是齐儿可和塔帕莎。齐儿可从巷道的阴影中看著两个人的模样,狠得紧紧咬著嘴唇。 「这个零的露易丝……想靠买剑来勾引才人……明明知道他是我的目标,居然立刻采取礼物攻势?这是怎样啦~~~!」 齐儿可气得直跺脚。塔帕莎因为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所以正读著书。风龙希儿菲朵则在高空上来来回回地转圈子。轻易地就发现露易丝与才人骑的马的一行人,一直跟踪他们到现在。 看不见两人身影后,齐儿可偷偷溜进武器店的大门,店老板看见齐儿可,眼睛睁得大大的。 「喔呀!今天是吹什么风啊!又是贵族啊!」 「喂,老板。」 齐儿可拨了一下头发,妩媚地笑著。被她散发出的魅力压倒,店老板不知不觉变得满脸通红。齐儿可的魅力就像是化为热浪般向他来袭。 「你还记得刚才的贵族买了什么吗?」 「是、是的,是剑。」 「原来如此,果然是剑啊……她们买了什么样的剑?」 「是的,是一把破破烂烂的大剑。」 「破破烂烂?为什么?」 「是的,因为很不凑巧的,身上带的钱不够。」 齐儿可听了托著下巴,「喔呵呵」地大笑。 「真寒酸!瓦利埃尔!公爵家的名字在哭泣呀!」 「这位年轻夫人,您也是来买剑的?」 店老板心想又是做生意的好机会,所以主动出击。这次的贵族女孩,比起刚才瘦弱的那个,似乎无论在胸部还是钱包上都来得更饱满。 「是啊,请你帮我选看看吧。」 店老板一边搓著手走进店里。结果,拿出来的是刚才拿给露易丝与才人看的华丽大剑。 「哎呀,这真是漂亮的一把剑啊。」 「夫人,您的眼光真是好啊,这把剑正是刚才那位贵族的随从想要的,不过,价格却谈不拢,没错。」 「真的吗?」 贵族的随从?也就是,这把是才人想要的啰。 「没错。再怎么说,打造它的可是那位享有盛名的加尔玛尼亚炼金魔术师——斯贝卿,而且在剑上施加过魔法,连铁都能一刀两断。请看看,这里是不是刻著他的名字?」 店老板再次重复了刚才的台词。 齐儿可点点头。 「多少钱呢?」 店老板打量齐儿可全身,感觉起来比刚才那位贵族来得有钱。 「是的,通用金币三千,新金币的话是四千五百元。」 「会不会太贵了?」齐儿可扬起眉毛说。 「哎呀,名剑总要有个配得上它身价的黄金嘛。」 齐儿可稍做考虑后,把自己的身体逼近店老板的脸。 「老板……你这个价格会不会订得太高了点呀?」 齐儿可的手抚摸著他的下巴,店老板紧张到喘不过气。 强烈的女性魅力,直击大叔的脑髓。 「可、可是……名剑是……」 齐儿可坐到收银台上,然后抬起左脚。 「价格、会不会订得、太高了点呀?」 她慢慢地将伸出的左脚,放到收银台上。店老板的视线,直盯著齐儿可的大腿看。 「是、是啊?那就新金币四千……」 齐儿可将腿抬得更高了,彷彿快要看得见大腿内侧了。 「不!三千就够了!」 「好热喔……」 齐儿可并不回答,开始解开衬衫的扣子。 「脱掉衬衫好了……可以吗?老板。」 她对店老板抛了一个热情的媚眼。 「喔喔,我弄错价格了!是两千!没错!」 齐儿可解开了一个衬衫的扣子。 然后抬头看著店老板的睑。 「一千八百元!没错!」 齐儿可停下正解著扣子的手,这次换成撩起裙角。 她的手指解到一半就停了,店老板露出悲伤的表情。 「一千啦。」 齐儿可斩钉截铁地说,然后再度把手滑下,撩起裙角。店老板气喘吁吁地盯著看。 她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店老板甩哀伤的声音提高音调。 「啊、啊啊……」 齐儿可开始把裙角拉回原位,然后重复说出自己希望的价格。 「一千。」 「好!算你一千就好!」 齐儿可咻地跳下收银台,唰唰地写下支票。 然后把支票用力拍在收银台上。 「我买了。」 然后拿起了剑,转身立刻离开店里。 店老板表情呆然地看著收银台上的支票。 他立刻找回了原有的冷静,抱著头说: 「我居然一千元就卖了那把剑呀!」 店老板从抽屉里拿出酒瓶。 「算了!今天就关店吧!」 甘道夫 第四章 土块之芙凯 有一位外号叫「土块」,让托里斯汀的贵族陷入恐慌之中的魔法师盗贼,也就是土块的佛肯。 只要听说北方贵族的宅邱内,有一顶镶满宝石的头饰,佛肯就会立即前往拿走它。若听说南方贵族的别墅里,有先帝赏赐的家宝之杖,佛肯就会破坏别墅拿走它。再来是听说东方贵族的豪邸里,有亚尔比昂的精雕师父,尽全力做出的珍珠戒指,佛肯也一个不剩地全拿走了。最后是听说西方贵族的酒仓里,有著价值千金、有著百年历史的陈年葡萄酒,佛肯高兴积极地拿走了它。 真的是位神出鬼没的大怪盗,以为他会仔细地溜进宅邸时,他却把整个别墅破坏殆尽,再大胆地偷走东西。以为他会大白天堂堂正正地袭击王立银行时,他却趁著晚上入侵宅邸。 完全无法识破他的行动模式,负责托里斯汀治安的王室侍卫队,里头的魔法侍卫们,都被耍得团团转。 不过,偷窃的手法倒是有个共同点,若佛肯看上的猎物被藏起来,当他要偷偷溜进去时,主要是使用「炼金」魔法,用「炼金」咒文将门坎或墙壁变成黏土或砂子,再钻洞潜入。 毕竟贵族也不是笨蛋,当然会拟订对策。他们会拜托强力的魔法师在宅邸的墙壁和门上,施上「固定化」魔法来抵抗「炼金」魔法。但是,佛肯的「炼金」魔法实在太强了,大部分的情况,「固定化」咒文都无法发挥效果,墙壁和门便被变成普通的土块了。 「土块」便是因为他具备了此种偷窃技术,才会有的外号。 而且不光是潜入,当要靠蛮力破坏宅邸时,佛肯还会使役巨大的哥雷姆,它大约有三十公尺高。 没人见过如此厉害的土块佛肯的真面目。连他是男是女都不晓得,唯一知道的是他大概是「三角级」土系统的魔法师。 还有,他在犯罪现场的墙上,像是开玩笑般地写下「秘藏的○○○,我确实领收了,土块的佛肯」的签名。 以及……所谓的魔法道具……他最喜欢附有强力魔法的各种著名宝物。 巨大的双月,照耀著五楼有著宝物库的魔法学园本塔外壁。 双月的光芒,曝露出某个垂直地站在墙壁上的人影。 是土块的佛肯。 让长长的碧发随风飘扬,悠然伫立的模样,洋溢出一股让国内贵族陷入恐惧之怪盗的风采。 从佛肯脚下传来的墙壁感触,令他咋舌。 「真不愧是魔法学园本塔的墙壁呀……物理冲击是弱点?这么厚的话,可不是随随便便的魔法就能打破的吧!」 佛肯用脚底探测了墙壁的厚度,对身为「土」系统之专家的佛肯来说,这种事可说是探囊取物般地简单。 「似乎的确没有施加『固定化』以外的魔法……不过这个样子,连我的哥雷姆之力都没办法打破啊……」 佛肯交迭起手臂烦恼著。 由于上头施加了强力的「固定化」咒文,所以不可能用「炼金」咒文,在墙壁上挖洞。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说……」佛肯咬牙切齿地说:「可是我又不可能放弃『破坏之杖』……」 佛肯的眼里露出锐利的光芒,就这么交叉著手,一动也不动地开始思考。 正当佛肯站在本塔的墙壁上烦恼之时……露易丝的房里正骚动著。 露易丝与齐儿可怒目相视著,而才人正在自己的「鸡窝」上,热衷于齐儿可拿来的名剑,至于塔帕莎则是坐在床上看著书。 「你是什么意思?查伯斯特!」 露易丝双手叉在腰上,用力瞪著不共戴天之敌。 齐儿可则是悠然地避过恋爱对象的主人的视线。 「我说啊,因为我拿到了才人想要的剑,所以要让他使用这把。」 「真不凑巧,我家使魔要用的道具已经够了。对吧,才人。」 可是,才人表现出来的和露易丝说的相反,正沉迷在齐儿可拿到的剑上。他把剑从剑鞘中抽出,仔细盯著剑身看。 一握起剑,如预想般地,才人左手的卢恩符文就发光了,同时身体也变轻了,感觉就像羽毛一样,虽然想挥看看,不过现在在房里所以只好放弃。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自己左手的卢恩符文发光呢? 他只知道只要一握起剑它就会发光。 不过……比起那个,他正沉浸在那把漂亮的剑上。 「好棒……这把果然棒极了……剑身闪闪发光呢!」 露易丝一脚把兴奋的才人踢飞。 「给我还回去,你不是已经有那把会说话的剑了吗?」 「不、那把会说话的的确很有趣啦……」 可是它生满锈又破破烂烂的。既然要用,当然要选漂亮的那把啰,而且齐儿可她可是要免费送我耶…… 「瓦利埃尔,忌妒是很丑陋的呀。」 齐儿可一副夸耀胜利的模样。 「忌妒?你说谁忌妒啊!」 「不是吗,我轻而易举地拿到才人想要的剑,然后送给他当礼物,所以你感到忌妒不是吗?」 「谁忌妒啊!别误会了!我不过是连一颗豆子,都不想接受查伯斯特的人施舍!只是如此罢了!」 齐儿可看向才人。才人满脸可惜地看著被露易丝拿走的大剑。 「看到了吗?才人已经迷上这把剑了。你知道吗?打造这把剑的可是加尔玛尼亚的炼金魔术师斯贝卿呢。」 说完,齐儿可向才人途了一个热情的秋波。 「我说,才人啊,你知道吗?不管是剑还是女人,都是产自加尔玛尼亚的才好喔?至于托里斯汀的女人,都像这个露易丝一样忌妒心强、易怒、歇斯底里,只有自尊心高到令人束手无策呢。」 露易丝目光如炬地瞪著齐儿可。 「什么啦,这本来就是事实嘛。」 「哼,那你不就只是个花痴罢了!什么嘛,你是因为在加尔玛尼亚玩过太多男人,结果被敬而远之,所以才到托里斯汀来留学的吧?」 露易丝露出冷笑对齐儿可挑衅。声音抖得很厉害,看来她相当生气。 「你居然敢对我说这种话,瓦利埃尔……」 齐儿可的脸色也变了。露易丝夸耀胜利般地继续说著。 「什么啦,这本来就是事实吧?」 两人同时将手伸向木杖。 目前为止一直静静地看书的塔帕莎,比两人更早一步挥动了自己的木杖。 刮起了一阵旋风,将齐儿可与露易丝手中的木杖吹飞。 「室内。」塔帕莎轻描淡写地说。 似乎是想说「在这里打太危险了」。 「她是谁啊,从刚刚就在了。」 露易丝可恨地抱怨,齐儿可回答她: 「我的朋友啦。」 「为什么你的朋友会在我的房间里?」 齐儿可瞪了露易丝一眼。 「又没关系。」 「唷、你好。」 才人对一直静静地看书的塔帕莎出声攀谈,不过却没有回应。她只是默默地翻著书页,看来十分寡言啊。 露易丝和齐儿可彼此怒目相向,然后齐儿可撇开视线。 「那就让才人决定好了。」 「我吗?我来决定?」 事情突然转移到自己头上,让才人感到困惑。 「是啊,我们可是为了你的剑才争吵的。」 露易丝也奋力瞪著他。才人很苦恼,以剑本身来说,他倾心于齐儿可买给他的、闪闪发光的那把。 可是,如果选了齐儿可的剑,露易丝一定不会饶了他,搞不好会被罚一个礼拜没饭吃。虽然说饭只要去拜托谢丝妲就有得吃了…… 才人看看露易丝,她正怒视著自己。先前受重伤的时候,露易丝照料过他……虽然她骄横又高傲,可是忘恩负义总是不好的,而且从外表方面来看,才人也比较喜欢露易丝的长相。 不过……齐儿可也为了自己,买了那把高贵的剑,明明是位会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美女,却喜欢上了自己,今后要让像齐儿可般的美女喜欢上,大概一辈子也没机会了吧。 这么一想更选不下手了,选剑就等与要从她们两个人之中,选出其中一方。 「选哪边?」 露易丝瞪著他,齐儿可也瞪著他。 「那个,不能两把都选吗?」 才人嘿嘿地歪著头装可爱,却被两人同时踢飞,才人倒在地板上。 「喂。」齐儿可转向露易丝说。 「什么啦。」 「我们该做个了结了吧?」 「也对。」 「我呢,可是最讨厌你了。」 「我也是喔。」 「真是意气相投呀。」 齐儿可露出微笑后,忽然变成横眉怒目的表情。露易丝也不服输 地挺起胸膛。 两人同时大喊:「那就决斗吧!」 「快住手啦。」 才人无奈地说。但是不管是露易丝还是齐儿可,彼此都面露凶光地互瞪,根本没听到才人说的话。 「当然是用魔法决斗喔?」齐儿可彷彿夸耀胜利般表示道。 露易丝紧咬著下唇,立刻点头同意了。 「很好,正如我所愿。」 「可以吗?你可是零的露易丝,用魔法决斗真的没问题吗?」 齐儿可用看扁人的口气低声说。露易丝点点头表示没问题。不过却没自信,当然不可能有自信。不过,既然被查伯斯特家的女人说要以魔法决胜负,就无法退缩了。 「当然没问题!谁会输你啊!」 贴在本塔外壁上的佛肯,感觉到有人走近。 他「咚」地蹬了一下墙,立刻跳下地面,要撞到地面前的那一瞬间,小声地咏唱了「飘浮」咒文,然后回转抵消掉落下之势,彷彿羽毛般地著地。之后立刻消失在中庭的树丛之中。 出现在中庭的是,露易丝、齐儿可、塔帕莎,以及才人。 「那就开始吧。」 听到齐儿可这么说,才人担心地问道。 「你们真的要决斗吗?」 「是啊。」 露易丝也干劲十足。 「很危险耶,还是住手吧……」 才人无奈地说。 「说的也是,如果受了伤不就像个白痴一样。」 齐儿可如此说。 「也对。」露易丝也点头同意。 塔帕莎走近齐儿可,小声地说了什么,然后伸手指指才人。 「啊、这个主意真不错耶!」 齐儿可露出微笑。 齐儿可也小声地对露易丝咬咬耳朵。 「啊、这个主意真不错!」露易丝也点点头。 三人同时转向才人。 才人内心有股莫名不祥的预感。 「喂——你们是认真的吗?」 才人用凄惨的声音说著,可是却没半个人回答他。 才人被绳子绑住吊在本塔上,然后垂在半空中。他心想,早知道选其中一个就好了。 遥远的地面上,看得见齐儿可和露易丝小小的模样。虽然是夜晚,托双月的福,视野还算清楚,塔顶还看得到跨坐在风龙背上的塔帕莎,而风龙正咬著两把剑。 只有两轮明月,仍温柔地照亮著才人。 齐儿可和露易丝站在地面上,抬头望著才人,从两人的眼里,看得见被绳子绑住、挂在半空中的才人,正微微地摇晃著。 「听好了,瓦利埃尔?把绳索切断让才人掉到地上的人就是赢家喔,然后才人就便用赢家的剑,可以吧?」 齐儿可交叉著手臂。 「我知道了。」露易丝表情生硬地点头。 「可以自由选择使用的魔法,不过,我后攻,这点是给你的让步。」 「没问题。」 「那就先请吧。」 露易丝举起木杖,屋顶上的塔帕莎让吊著才人的绳索开始摇晃,使得才人在半空中左右摇晃著。「火球」之类魔法的命中率十分高,如果静止不动,可以简简单单地命中绳索。 不过,在关心是否会命中前,露易丝有个更大的问题,那就是魔法是否会成功呢。 露易丝感到烦恼。使用哪个才会成功呢?「风」系统?还是「火」系统? 「水」和「土」就不用谈了,能够切断绳索的攻击魔法并不多,这里果然该使出「火」吧。此时,露易丝想起齐儿可对「火」系魔法很拿手的事。 齐儿可的火球大概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切断才人的绳索吧,所以自己不能失败。 烦恼的结果,露易丝决定还是使用「火球」,它是用小火球击中目标的魔法。 露易丝短促地低声咏唱卢恩符文,如果失败了……才人就会使用齐儿可所买给他的剑,自尊心高的露易丝无法容许这种事情。 咒文的咏唱完成了,露易丝奋力地挥出木杖。 若咒文成功的话,木杖的前端应该会飞出火球。 可是,木杖前端什么也没出现,大约慢了一拍后,才人背后的墙壁发生爆炸。 爆炸的风暴让才人的身体摇晃著。 「你想杀了我吗!」传来才人的怒吼声。绳索完全没事。原本期待绳索能被风暴切断就好了,看来露易丝太天真了。本塔的墙壁因此出现了裂痕。而齐儿可呢……正捧腹大笑著。 「零!零的露易丝!你没让绳索断掉反倒让墙壁爆炸干什么?真是高明啊!」 露易丝满脸失望。 「你还真的是不管使用什么魔法都会爆炸啊!啊哈哈!」 露易丝不甘心地紧握拳头,跪到地上。 「接下来换我啦……」 齐儿可用著猎人般的眼神,盯紧吊著才人的绳索,由于塔帕莎正摇著它,所以很难瞄准。即使如此,齐儿可仍露出一脸轻松的笑容,短促地低声咏唱卢恩符文,用老练的手势伸出木杖。「火球」可是齐儿可的拿手技俩。 从木杖前端,出现了一颗哈密瓜大小的火球,并朝著才人的绳索飞了过去,火球毫无偏差地击中绳索,瞬间将绳索燃烧殆尽。 才人朝地面掉了下去,屋顶上的塔帕莎挥动木杖,向才人施放了「飘浮」魔法。由于咒文经过控制,使得才人缓缓地落到地面上。 齐儿可夸耀胜利地大笑。 「是我赢了吧,瓦利埃尔。」 露易丝垂头丧气地瘫坐在地上,开始拔起地上的杂草。 佛肯在中庭的树丛中,从头到尾看著这一切经过,他看见露易丝的魔法,将宝物库一带的墙壁轰出裂痕。 那个魔法究竟是什么玩意?明明咏唱的咒文是「火球」,木杖前端却没有飞出火球,取而代之的是墙壁发生爆炸了。 他从未见过让东西产生如此爆炸的咒文。 佛肯摇摇头。比起那个更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佛肯开始咏唱咒文,咏唱时间相当长。 咏唱完成后,他将木杖挥向地上。 然后佛肯露出一丝浅笑。地面发出响声并隆了起来。 土块的佛肯发挥了他的本领。 「真可惜呢,瓦利埃尔!」 夸耀胜利的齐儿可大笑著,或许是因为输掉比赛感到悔恨,露易丝就这么跪著,一副沮丧地垂头丧气的模样。 才人心情复杂地看著露易丝,然后小声地提出要求。 「……先帮我把绳子解开啦。」 绳索紧紧地捆在身上,才人完全无法动弹。 「我很乐意效劳。」齐儿可微笑地表示。 这个时候。齐儿可感觉到背后有巨大的身影,立刻回头看。 她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这是什么?」 齐儿可嘴巴张得大大的。巨大的哥雷姆正走向这里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齐儿可发出惨叫立刻逃走,才人对著她的背后喊: 「喂!别放著我不管啊!」 看见来袭的巨大哥雷姆,才人顿时陷入混乱之中。 「这、这是什么玩意,好大啊!」 才人虽然也慌张地想拔腿就跑,可是身体被绳索捆得牢牢的,根本没办法逃。 恢复意识的露易丝跑向才人。 「你、你也真是的!为什么会被绑起来嘛!」 「我是被你们绑起来的耶!」 哥雷姆将脚举到斗嘴中的两人头上。 才人死心了,根本无法动弹。 「露易丝!你快逃!」才人大叫。 「可恶,这条绳子……」 露易丝仍手忙脚乱地努力想要解开绳索。 哥雷姆的脚踏了下来,才人闭上双眼。 千钧一发之际,塔帕莎的风龙钻了进来,用双脚结实地抓住才人和露易丝,穿过哥雷姆的脚与地面之间的缝隙。 才人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发出「轰咚」的一声,被哥雷姆的脚踩出一个洞来。 吊在风龙脚上的两人,从半空中俯瞰著哥雷姆。 才人声音发抖地喃喃自语。 「那、那是什么啊……」 「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是巨大的土哥雷姆。」 「可以使出那么大的家伙吗!」 「……能够操纵那么大的土哥雷姆,一定是三角级魔法师没错。」 才人紧咬嘴唇。他想起刚才露易丝不顾危险,想解开自己身上的绳索。 「算了没差……对了,你刚才为什么不逃?」 露易丝断然回答:「舍弃使魔的魔法师根本就不配当魔法师。」 才人闭上嘴,盯著露易丝看。总觉得这时候的露易丝看起来格外耀眼。 佛肯站在巨大的土哥雷姆肩上,脸上露出一丝丝微笑。 虽然他有看到逃跑乱窜的齐儿可与飞舞在上空的飞龙,却 完全不在乎。由于佛肯头上披著黑色的斗篷并覆盖著全身,只要斗篷下的真面目不要被看见就没事了。 佛肯朝向龟裂的墙壁前进,让土哥雷姆一拳打向它。 在冲击的那一瞬间,佛肯让哥雷姆的拳头化为钢铁。 拳头陷入墙中,然后墙壁响起「啪喀」一声后便崩塌了。 佛肯从哥雷姆的手臂上走进墙壁被打穿的洞,来到了宝物库中。 里头有著各式各样的宝物,不过佛肯的目标就只有那把「破坏之杖」。 各种法杖靠著墙排成一列,在那之中,有一支怎么看也不像魔法之杖的,全长大约一公尺左右,是用从未见过的金属做成的,佛肯看著挂在它下头的铁牌。 上头写著:「破坏之杖,禁止擅自带走」,佛肯的笑容渐渐扩大。 佛肯拿起了「破坏之杖」。杖的轻巧令他惊讶,它究竟是用什么做成的呢?不过,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些了,佛肯赶紧爬上哥雷姆的肩膀上。 离开前挥动了木杖,在墙壁上刻下了文字。 「破坏之杖,我确实领收了,土块的佛肯。」 再度让黑色斗篷的魔法师爬上肩膀后,哥雷姆开始行走,一步跨过魔法学园的城墙,发出咚咚的震动声一边走向草原。 风龙正在哥雷姆的上空盘旋著。 跨坐在风龙身上的塔帕莎,挥动了比自己身高还长的木杖,用「飘浮」咒文让才人及露易丝的身体,从风龙的脚往背上移动。之后塔帕莎再次挥动了比自己身高还长的木杖,空气如同镰风般地振动,切断了绑在才人身上的绳索。 「谢啦。」才人向塔帕莎道谢,塔帕莎只是毫无表情地点头示意。 才人一边看著巨大的哥雷姆,一边问露易丝说: 「那家伙,把墙壁打坏了……然后做了什么?」 「宝物库。」 「那个身穿黑色斗篷的魔法师,从墙上的洞出来时,手上好像握了什么东西。」 「是小偷吗?不过,这也未免偷的太放肆了吧……」 走在草原正中央的巨大哥雷姆,忽然轰隆地崩塌了。 巨大哥雷姆化成了一座高大的土堆。 他们三人降落到地面上,眼前除了被月光照亮著的森林及堆得如小山般的土堆外,什么也没有。 刚才在哥雷姆肩上的黑色斗篷魔法师,也消失踪影了。 甘道夫 第五章 破坏之仗 隔天早上…… 托里斯汀魔法学园,从昨晚开始就持续乱成一团地骚动著。 毕竟秘宝「破坏之杖」被偷走了。 而且还是用巨大的哥雷姆破坏墙壁的大胆方法。 在宝物库里,聚集了学园里的教师们,只要看到墙上开的大洞,没有一个人不是吓到嘴巴张得大大的。 墙上还刻著「土块」佛肯的犯罪声明。 「破坏之杖,我确实领收了,土块的佛肯。」 教师们七嘴八舌地大声嚷嚷发表自己的意见。 「土块的佛肯!是那个四处抢光贵族们财宝的盗贼吗?居然连魔法学园都敢下手!我们还真的是被看扁了啊!」 「卫兵到底是在做什么呀?」 「卫兵是靠不住的啦,再怎么说也只是平民罢了!比起这个,当值的贵族是谁啊!」 谢弗勒滋夫人直发抖。昨晚的当值贵族就是自己。作梦也没想到居然会有盗贼侵入魔法学园,所以偷懒没做当值的工作,跑回自己的房间呼呼大睡。本来应该得在夜间通行门的守卫室待命不可的。 「谢弗勒滋夫人!昨晚的当值应该是你吧!」 其中一位教师,立即开始追问起谢弗勒滋夫人,他打算在欧斯曼氏来之前,把责任问题给厘清吧。 谢弗勒滋夫人扑簌簌地落泪。 「非、非常抱歉……」 「你就算哭,宝物也是不会回来的!还是说你赔得起『破坏之杖』吗?」 「我才刚建好新家所以……」 谢弗勒滋夫人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就在此时,欧斯曼氏现身了。 「哎呀哎呀,别欺负一个女性嘛。」 质问著谢弗勒滋夫人的教师,向欧斯曼氏抱怨说: 「可是!欧斯曼老翁!谢弗勒滋夫人明明是当值,却在寝室里呼呼大睡耶!这件事她有责任啊!」 欧斯曼氏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胡子,看著说得口沫横飞而兴奋的教师说: 「这位……什么先生?」 「我叫基多!您忘了吗!」 「对了,基多先生,你就叫这个名字没错。你不要这么容易动怒嘛。好,在这些人之中,都有好好当值的教师到底有几个呢?」 欧斯曼氏环顾四周,教师们彼此大眼瞪小眼,然后惭愧地低下头,没有半个人敢承认。 「好,这就是事实,若真的要归咎责任,我们每个人都难辞其咎。不管是其中任何一人……当然连我也包涵在内……作梦也没想到,居然会有盗贼敢侵入这个魔法学园。再怎么说,这里可是几乎都是魔法师啊,没有人会自寻死路往虎穴里跳吧,不过,看来我们错了。」 欧斯曼氏看著墙上开的大洞。 「照这样来看,贼人居然大胆地潜入这里,夺走了『破坏之杖』,也就是说,我们实在太过粗心大意。真的有责任的话,我们全部都无法推卸。」 谢弗勒滋夫人满心感激地抱住欧斯曼氏。 「喔喔,欧斯曼老翁,非常感谢您的慈悲之心!从今之后请让我称您为父亲大人!」 欧斯曼氏摸著如此说著的谢弗勒滋的屁股。 「很好、很好。谢弗勒滋夫人……」 「如果我的臀部能让您满足的话!当然没问题!您要摸多久都行!是的!」 欧斯曼氏干咳了一声。在场没有人吐槽,他是为了缓和现场气氛才摸她屁股的。大家仍一脸正经地等著欧斯曼氏说话。 「好,目击犯罪现场的是谁啊?」 欧斯曼氏开口问。 「是这三个人。」 寇伯特立刻走了出来,指指在自己身后等待的三人。 这三人是露易丝、齐儿可以及塔帕莎。虽然才人也在旁边,不过由于他是使魔,所以不算在人数内。 「嗯嗯……是你们啊。」 欧斯曼氏兴致勃勃地看著才人,才人不晓得为什么自己会被盯著看,而显得有些拘谨。 「请详细说明吧。」 露易丝向前走出,叙述所看到的经过。 「那巨大的哥雷姆突然出现,破坏了这里的墙壁,然后在它肩上的黑衣魔法师,从宝物库里偷走了某样东西……我想应该是『破坏之杖』……之后再次爬上了哥雷姆的肩上。后来哥雷姆越过城墙走了出去……最后崩塌化成土堆。」 「然后?」 「后来,我们就只有看到土堆,搭在它肩上的黑斗篷魔法师,完全不见踪影。」 「唔嗯……」 欧斯曼氏抚摸著胡须。 「所以之后即使想追,也找不到半点线索吗……」 然后欧斯曼氏彷彿想起什么般地,开口问寇伯特说: 「对了,隆格维尔小姐怎么了?」 「这个嘛……一大早就没见到她的人影了。」 「在这种紧要关头时,她跑去哪里了呀。」 「她会去哪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隆格维尔刚好出现。 「隆格维尔小姐!你到哪里去了!大事不妙了!发生事件了!」 寇伯特满脸兴奋、滔滔不绝地说。不过,隆格维尔小姐却用一副处变不惊的态度,开口向欧斯曼氏报告。 「非常抱歉,我一大早就急忙跑去调查了。」 「调查?」 「是的,今天早上的时候,一起床就发现吵吵闹闹的,然后宝物库也变成那副模样。我马上就在墙上看见佛肯的签字,知道这是震惊国内贵族间的大怪盗所做的,所以立刻进行调查了。」 「你做事的手脚员快啊,隆格维尔小姐。」 寇伯特慌张地催促著。 「那、结果呢?」 「是的,我知道佛肯的住处了。」 「你、你说什么!」 寇伯特大声尖叫说: 「你是从哪问到的?隆格维尔小姐。」 「是的,我是向附近的农民打听的,他们似乎有看到,有一个全身黑衣的斗篷男子在附近森林的废屋出入,他大概就是佛肯,而废屋就是他藏身之处。」 露易丝听了之后大喊: 「全身黑衣的斗篷男子?那就是佛肯!绝对没错!」 欧斯曼氏目光尖锐地继续询问隆格维尔小姐。 「那里离这里很近吗?」 「是的,大概在走路要花半天、骑马只要四小时的地方吧。」 「立刻向王室报告吧!然后拜托王室侍卫队,让军队前往处理才是!」寇伯特大叫。 欧斯曼氏摇摇头,然后闭上眼睛大声怒斥,有股无法想象是老年人之魄力。 「蠢蛋!在你通知王室那些家伙时,佛肯就逃了!而且……自己捅出的娄子没办法自己收拾,还算什么贵族!魔法学园的宝物被偷,这是魔法学园自己的问题!当然要我们自己解决!」 隆格维尔小姐面露微笑,彷彿像是在等待这个答案般。 欧斯曼氏清了一下嗓门后,征求有志之士。 「那就组成搜索队吧,对自己有自信的人,请举起木杖吧。」 谁也无法举起手上的杖,只是满脸困扰地面面相觑。 「没有人吗?哎呀?怎么了!没有半个想抓到佛肯提升自己名声的贵族吗?」 露易丝原本低著头,听完后立刻把木杖举到眼前。 「瓦利埃尔小姐!」谢弗勒滋夫人惊讶地说:「你在做什么!你还只是个学生吧!这里应该交给老师们……」 「根本没人举手不是吗?」 露易丝紧闭一下双唇后断然地说。嘴唇轻轻地向上嘟起,神情认真的露易丝显得威风凛凛,魅力四射。才人嘴张得大大地,直盯著如此模样的露易丝看。 看见露易丝举起木杖,齐儿可也不得已地举起木杖。 寇伯特惊讶地说:「查伯斯特!你也只是个学生呀!」 「哼,我怎么能输给瓦利埃尔呢。」 看到齐儿可举起木杖,塔帕莎也跟著举起。 「塔帕莎,没关系啦,这件事与你无关啊。」 齐儿可这么说完,塔帕莎简短地回答了「担心」。 齐儿可满心感动地望著塔帕莎,露易丝也紧咬著下唇,向塔帕莎道谢。 「谢谢你,塔帕莎。」 看到三人如此的模样,欧斯曼氏笑著说: 「是吗,那就拜托你们吧。」 「欧斯曼老翁!我反对!怎么能让学生们冒如此大的危险呢!」 「那就你去吧?谢弗勒滋夫人。」 「不、不了……我身体状况不佳……」 「她们见过敌人的模样,再加上,你也听过塔帕莎年纪轻轻就持有见习骑士称号的事吧?」 塔帕莎也不回话,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而教师们惊讶地看著塔帕莎。 「这是真的吗?塔帕莎。」 齐儿可也感到讶异。以王室赋予的爵位来说,虽然只是最下位的「见习骑士 」,不过以塔帕莎这个年纪就能取得,实在令人啧啧称奇。而且如果是男爵或子爵的爵位,还有可能藉由购买领地的方式取得,但是只有见习骑士不同,它是纯粹针对功绩所颁发的爵位……是个代表实力的称号。 宝物库中一片哗然。欧斯曼氏转头看向齐儿可。 「查伯斯特小姐也是出身自加尔玛尼亚中,有出许多优秀军人辈出的家系,各位应该也听过,她本身的炎系魔法,也是相当厉害的吧?」 齐儿可志得意满地拨了头发一下。 接著,露易丝心想再来换轮到自己,所以挺起她那微微隆起的胸部。欧斯曼氏感到头痛,因为他找不到夸奖露易丝的优点。咳了一声后,他撇开视线。 「那个……而瓦利埃尔小姐是许多优秀魔法师辈出的瓦利埃尔家千金,然后那个什么,各位应该听过,她是位相当值得期待的魔法师吧?还有她的使魔!」 然后欧斯曼氏眼神热烈地看著才人。 「虽然只是平民,据说他却在决斗中赢了那位格拉蒙元帅的儿子·基修。」 欧斯曼氏心中忖度著,如果他真的是传说中的「甘道夫」……这下子就不会输给土块的佛肯了。 寇伯特神情兴奋地想要接著说下去。 「您说的对!毕竟他可是甘……」 欧斯曼氏连忙捂住寇伯特的嘴巴。 「唔嗯、哈啊!没事,什么都没有!是的!」 教师们一片沉默。欧斯曼氏用带有威严的声音说: 「若有人认为能胜过这三人,就向前踏一步吧。」 没有人踏出脚步。欧斯曼氏重新转向包括才人在内的四人。 「魔法学园期待各位的努力,并能履行贵族的义务。」 露易丝、塔帕莎与齐儿可听了,满脸正经地立正站好,同时高喊「举起木杖」,然后用手捏著裙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才人也慌慌张张地有样学样,不过由于他不是穿裙子,所以只好姑且用上衣的衣襟代替。 「好,那就准备马车吧,用它前往目的地,再到达目的地前记得保存魔法。隆格维尔小姐!」 「是的,欧斯曼老翁。」 「请你辅助她们。」 隆格维尔小姐鞠躬之后回答: 「我原本就这么打算。」 四人就这么让隆格维尔小姐当向导,立刻出发前往。 说是马车,其实是没有屋顶的货车用马车。是那种如果遭到袭击时,方便可以立即跳出车外的马车。 隆格维尔小姐自愿担当车夫。 齐儿可对默默握著缰绳的隆格维尔攀谈。 「隆格维尔小姐……缰绳让随从拿不就好了?」 隆格维尔小姐露出微笑。 「没关系,我是丧失贵族之名的人。」 齐儿可听完愣住了。 「可是,你不是欧斯曼老翁的秘书吗?」 「嗯,不过,欧斯曼氏是不大拘泥贵族还是平民身分的人。」 「如果方便的话,真想听听事情的来龙去脉呢。」 隆格维尔小姐只是露出温柔的微笑,那表示她并不想谈之意吧。 「没关系啦,告诉我嘛。」 齐儿可满脸好奇地靠近坐在驾驶座的隆格维尔小姐,露易丝捉住她的肩膀,齐儿可一回头就看见露易丝正瞪著她。 「什么啦,瓦利埃尔。」 「你也该住手了吧,不要追根究柢地问人家过去的事。」 齐儿可哼了一声后,便两手交错在脑袋后,身体靠在车厢的栅栏上。 「我只是想说太闲,所以想聊聊天罢了嘛。」 「你的国家怎么样我不知道,在托里斯汀,强迫追问人家不想谈的事,可是一种羞耻呀。」 齐儿可答也不答,只顾盘起腿来。然后带著讽刺的语气说:「真是的……托你逞强耍帅的福,害我一块被拖累。总觉得令人悲哀,要去做什么打倒小偷的工作……」 露易丝用力瞪著齐儿可。 「被拖累?你根本就是自己自愿的嘛。」 「只有你的话,才人会有危险啊!对吧,零的露易丝。」 「为什么?」 「一旦那具巨大的哥雷姆出现后,毕竟你也只能逃到后方看而已吧?让才人战斗然后自己隔山观虎斗,没错吧?」 「你说谁会逃走?我会用我的魔法摆平给你看!」 「魔法?你说谁?少笑死人了!」 两人之间再度迸出火花,而塔帕莎仍旧读著自己的书。 「真是的!你们别吵了啦!」 才人大叫介入两人之间。 「算了,没差,至少尽量别受伤啊。」 齐儿可说完挥了挥手,露易丝生气地紧咬下唇。 「那、达令,你要用这把喔?」 齐儿可妩媚地使了个眼神给才人,然后将自己买的剑交给他。 「啊、好……」 才人收下了剑。 「比赛赢的是我,这下你没话说了吧?零的露易丝。」 齐儿可把剑放到才人手上。 露易丝斜眼瞄了一下两人的模样,一句话也没说。 马车驶进了森林深处,茂密的森林,引起了五人的恐惧感。明明是白天却天色昏暗,令人感到阴森森的。 「接下来的路,就用走的吧。」 隆格维尔说完,全部的人都下了马车。 森林的道路上,有一条羊肠小道延续著。 「总觉得好暗好恐怖喔……真讨厌……」 齐儿可紧紧挽著才人的手臂。 「别靠太紧啦。」 「可是人家好害怕嘛——」 齐儿可故意装腔作势地说。才人在意露易丝的眼光,回头朝向斜后方看了一眼。露易丝哼了一声,把头别了过去。 一行人走到空旷的地方,感觉像是森林里的一块空地。它大概有魔法学园的中庭那么宽,正中央的确有一间废弃的屋子,原本可能是樵夫的小木屋吧。 五个人为了不让屋内的人看见,就这么躲在茂密的森林中监视废屋。 「我所探听到的情报,据说就是在这里头。」 隆格维尔小姐指著废屋。 完全感觉不到有人住的迹象。 佛肯真的在里头吗? 才人他们开始慢慢讨论起来,总之所有的意见中,奇袭是最好的一个。如果刚好对方在睡觉那就妙上加妙了。 塔帕莎拘谨地端坐在地上,为了向大家说明自己订定的作战计划,而拿起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首先,身兼侦查及诱饵的人,先前往小屋旁确认里头的状况。 接著,如果佛肯在里头,就把他诱使到外头来。 小屋里并没有足以做出哥雷姆的泥土。 只要不走到外头,他就无法使役拿手的土哥雷姆。 然后,只要佛肯一踏出门外,立刻使用魔法一口气攻击,完全不给他有制作土哥雷姆的时间,利用集中炮火击灭佛肯。 「那,谁要做身兼侦查及诱饵的人?」 才人开口询问,塔帕莎便简短地回答。 「行动敏捷的人。」 全员同时一起看向自己,才人叹了一口气。 「是我吗?」 才人将齐儿可途的剑抽出剑鞘。 左手的卢恩符文立刻开始发光,在这同时,他的身体也变得像是长出羽毛般轻盈。 「咻」地一声,才人一步就跳到小屋的旁边,然后靠近窗户,小心翼翼地窥视里头。 小屋中似乎只有一个房间,可以看见房间正中间有著一张积满灰尘的桌子以及倒在地板上的椅子,还看得见倒塌的暖炉,而桌子上头还横躺著酒瓶。 然后房间的角落堆满了木材,这里果然是烧炭取暖用的小木屋。 木材堆的旁边还有一座柜子,是用木头做的大柜子。 里头完全没有人的气息,不管哪里都找不到可以躲人的地方。 果然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吗? 不过,对方可是魔法师盗贼、土块的佛肯啊。搞不好是故意让我们看起来以为没人,事实上是躲起来了。 才人稍做考虑后,决定把大家都叫来。 才人把手臂在头顶上交叉。 这是表示没有人在里头时的暗号。 隐藏起来的其它人,小心翼翼地走近。 「没有半个人耶。」 才人指指窗户说。 塔帕莎朝向门挥下木杖。 「似乎没有陷阱。」她如此低声说完后,打开门冲了进去。 齐儿可和才人也跟著进去。 露易丝说要在外头把风,而留在外头。 而隆格维尔小姐说要去附近侦查看看后,便消失在森林之中。 走进小屋的才人们,开始调查有没有佛肯留下的任何线索。 然后,塔帕莎在柜子里头…… 居然找出了「破坏之杖」。 「破坏之杖。」 塔帕莎轻易地举起它给大家看。 「还真是轻轻松松啊!」 齐儿可高声大叫。 才人看见这把「破坏之杖」时,眼睛张得大大的。 「喂、它真的是『破坏之杖』吗?」才人讶异地开口问道。 「是啊,因为去宝物库参观时,我会经见过它。」 齐儿可点点头。 才人走近,目不转睛地盯著「破坏之杖」瞧。 不会错的,这个是…… 就在这个时候,在外头把风的露易丝发出尖叫声。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露易丝!」 大家一起把身子转向门外时…… 发出「轰」地很大一声,小屋的屋顶被掀飞了。 托失去屋顶的福,可以看清楚天空的模样。然后佛肯的巨大土哥雷姆,以青空为背景出现在眼前。 「哥雷姆!」齐儿可大喊。 塔帕莎首先做出反应。 她挥动比自己身高还长的木杖,并咏唱了咒文。扬起了巨大的龙卷风,撞向哥雷姆。 但是,哥雷姆却闻风不动。 齐儿可也拔出夹在乳沟中的木杖,咏唱了咒文。 从杖的前端伸出了火焰,将哥雷姆包围在火舌之中,可是即使被火包围,哥雷姆仍是毫不介意。 「根本没办法对付这家伙嘛!」齐儿可大叫。 「撤退。」 塔帕莎低声说。 齐儿可与塔帕莎开始迅速地逃离。 才人寻找著露易丝的身影。 有了! 她站在哥雷姆的背后。露易丝低语念著卢恩符文,朝向哥雷姆挥下木杖。 巨大土哥雷姆的表面,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原来是露易丝的魔法!发现到露易丝的哥雷姆回过头,对著距离站在小屋入口的才人有二十公尺远的露易丝吼叫。 「快逃啊!露易丝!」 露易丝紧咬著嘴唇。 「我不要!只要抓到这家伙,就不会有人再叫我零的露易丝了呀!」 她的眼神是认真的。 哥雷姆歪著头迷惘是要处理掉站在身旁的露易丝呢?还是追逐逃跑的齐儿可们。 「我说啊!你仔细看看这哥雷姆有多大!你根本赢不了这种家伙的!」 「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 「我就说不可能了嘛!」 听到才人这么说,露易丝奋力地瞪著才人。 「你不是说过吗?」 「啥?」 「你被基修打得惨不忍睹,却一再站起来的时候,那时你不是说『当我不愿磕头认错时,我绝不低头』!」 「我是说过啊!」 「我也一样,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我也是有自尊的啊。如果在这里逃了,一定会被说『因为你是零的露易丝,所以才会逃走』啊!」 「又没关系!随他们去说啊!」 「我可是贵族啊。不是只有会使用魔法就能称做贵族。」 露易丝紧握住手中的木杖。 「能挺身面对桃战的,才能称做是贵族呀!」 哥雷姆似乎已经决定还是先将露易丝彻底打扁,哥雷姆举起它那巨大的脚,准备要踩扁露易丝。而露易丝继续咏唱魔法,挥动木杖。 不过……果然还是对哥雷姆起不了任何作用。露易丝想咏唱火球魔法,似乎却失败了,虽然看得见哥雷姆的胸部产生了小小的爆炸,不过也仅限于此,哥雷姆动也不动,只崩落了些许土层。 才人提起剑,冲了出去。 在露易丝的视线中,哥雷姆的脚越来越大,露易丝觉悟地闭上双眼。 此时……如同狂风般冲进来的才人,抱起露易丝的身子,扑倒在地面上。 「你想死吗!」 才人不自觉地打了露易丝一巴掌,响起了清脆地「啪」的一声,露易丝呆若木鸡地望著才人。 「贵族的自尊又怎么样!死了就一切都结束了!笨蛋!」 从露易丝的眼中,泪水滴答滴答地落下。 「别哭了啦!」 「因为,我……我好不甘心……总是被瞧不起……」 露易丝在自己眼前哭泣,令才人感到困惑。总是被人叫作零的露易丝、零的露易丝地看扁,她一定十分不甘心吧。才人想起自己与基修决斗时,露易丝哭得晞哩哗啦的事。露易丝虽然好强又傲慢……事实上她只是个讨厌又不擅长面对这种战斗、普通的女孩子罢了…… 露易丝端正的脸庞,哭得哽咽地直抽搐,像个孩子般。 不过,现在不是陪著哭泣中的露易丝的时机。 回身一看,巨大的哥雷姆,正高举著大大的拳头。 「你也稍微等她沉静下来嘛!」 才人抱起露易丝开始跑。 哥雷姆发出咚咚的脚步声追著他们,因为体积太大,所以动作并不快,与奔跑中的才人速度相差无几。 风龙为了救他们两人而飞了过来,在才人他们面前著陆。 「上来!」跨坐在风龙身上的塔帕莎大喊,才人把露易丝推到风龙背上。 「你也快点。」 塔帕莎很难得地,焦急地对才人说。 但是才人却不爬上风龙,反而重新面向袭击而来的哥雷姆。 「才人!」坐在风龙身上的露易丝大叫。 「快走!」 塔帕莎面无表情地看著才人,可是看到追来的哥雷姆举起拳头时,她只好不得已地让风龙飞上天。 碰! 千钧一发之际,哥雷姆的拳头伴随著风压,一拳打陷了才人刚才所在的地面。而才人迅速跳离,躲开了它的拳头。 哥雷姆打算再次举起拳头。当哥雷姆的拳头从地面上拔出时,形成了一个宽约一公尺的大洞。才人小声地自言自语说: 「别哭著说什么不甘心嘛,这样不就害我想为你做些什么了。」 才人两眼直视著巨大的土哥雷姆。 「少瞧不起人了,你不过是个土堆罢了。」 然后紧紧握住手上的剑。 「我可是零的露易丝之使魔啊!」 「才人!」 露易丝打算从飞升中的风龙上跃下,塔帕莎立刻搂住她的身体。 「快救救才人!」 露易丝大喊,塔帕莎摇摇头。 「无法靠近。」 即使想要靠近,由于哥雷姆乱挥著拳头,塔帕莎根本无法让自己的使魔接近才人。 「才人!」 露易丝再次大喊,她眼中看到才人举起剑,与哥雷姆对峙中的模样。 哥雷姆的拳头呼啸飞来,拳头在途中变成了铁块。 才人用剑挡住了它。 剑发出喀嚏一声,从底部折断了。 才人吓呆了,什么加尔玛尼亚炼金魔术师——斯贝卿打造的利刃啊!根本是把窝囊货嘛! 哥雷姆的拳头呼啸袭来,才人跳跃躲过。 看到从哥雷姆的攻击中四处逃窜的才人,在风龙上的露易丝咋了一个舌。 露易丝冷汗直流地看著苦战中的才人,心里想著「有什么能让自己帮上忙的方法吗」,此时她注意到塔帕莎抱著的「破坏之杖」。 「塔帕莎!把它给我!」 塔帕莎点头同意,把「破坏之杖」交给了露易丝。 它有著奇怪的外型,露易丝从没见过这种样子的魔法道具。 可是,也没办法依赖自己的魔法,现在只有靠它了。 看到才人的身影了。 露易丝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睁开眼睛。 「塔帕莎!拜托你向我施放『飘浮』魔法!」 露易丝大喊之后,便从风龙上往地面上一跃而下,塔帕莎连忙向露易丝施放咒文。 靠著「飘浮」咒文缓缓降落到地面的露易丝,把正和才人战斗著的巨大土哥雷姆当作目标,挥下「破坏之杖」。 但是,什么事也没发生。「破坏之杖」仍然保持沉默著。 「这玩意真的是魔法之杖吗!」露易丝生气地大叫。 要让深藏在里头的魔法发动,难道需要什么条件吗? 才人看到露易丝降落到地面上,不禁咋舌。暗骂道「这个不知轻重的家伙」,乖乖待在风龙上不就好了! 不过,才人的目光停留在露易丝手上拿的「破坏之杖」上。 似乎露易丝不晓得该如何使用那玩意而拖拖拉拉的。 才人朝向露易丝跑去。 如果是那个的话……也许可以打倒那具哥雷姆! 「才人!」 露易丝喊著跑了过来的才人,才人从露易丝的手里抢走了「破坏之杖」。 「我不知道使用方法!」 「这个啊……是这样用的。」 才人抓起「破坏之杖」,拉开它的保险,抽出后盖让内管滑出。 ……为什么自己会使用这种东西呢? 不过,现在不是烦恼的时候。 立起安装在炮管上的准星。 露易丝哑口无言地看著才人的一举 一动。 才人将「破坏之杖」扛在肩上,把瞄准器对准哥雷姆。几乎是直接瞄准,不过距离太近,搞不好安全装置会产生作用,即使命中也不会爆炸。 才人想著「管它三七二十一了」,然后对露易丝大叫。 「别站在后面,会有喷射瓦斯。」 露易丝急忙移开身子。 哥雷姆咚咚地发出地震声,向才人他们逼近。 才人解开安全装置,扣下板机。 发出像是拔开木栓般的咻碰声后,有一个拉长白烟、装著翅膀的火箭状物品,被吸入哥雷姆的身体里。 然后,毫无偏差地命中了哥雷姆。 被吸入的弹头,深深崁入哥雷姆的体内,然后里头的引信产生反应而爆炸了。 才人不由得地闭上眼睛。 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哥雷姆的上半身被炸得四处分散,附近下了一阵土块的雨。 才人缓缓睁开双眼。 在白烟中,哥雷姆只剩下半身地站著。 只剩下半身的哥雷姆,虽然想向前踏出一步……膝盖却喀嚓一声地断裂,就这么无法动弹了。 接著,它的腰部彷彿瀑布般地崩落……回到原先单纯土块的模样。 就像先前一样,之后只留下了一座小土丘。 露易丝呆然地看完一切经过,全身无力腿软地跌坐在地上。 看见躲在树荫底下的齐儿可跑了过来。 才人深深吐了口气,一直站到最后。 齐儿可紧紧抱住才人。 「才人!你好厉害!不愧是我心爱的达令!」 从风龙背后下来的塔帕莎,一面看著崩塌著的哥雷姆,一面喃喃说道: 「佛肯在哪里?」 全员一起回过神来。 此时去附近侦查的隆格维尔小姐,从树丛中现身。 「隆格维尔小姐!你想佛肯会是从哪里操控那具哥雷姆的?」 听到齐儿可这么问,隆格维尔小姐一副不晓得的模样摇头。 四人开始翻找堆起的小山,才人放心地望著她们的模样,然后看看「破坏之杖」,心不在焉地想著「为什么这玩意会在这个世界里」…… 隆格维尔小姐「咻」地一声,伸长了手,把「破坏之杖」从没有防备的才人手中夺走。 「隆格维尔小姐?」 才人心怀讶异地看著隆格维尔小姐的表情。 隆格维尔小姐一溜烟地退到远处,把「破坏之杖」对准了其它四人。 「辛苦了。」 「隆格维尔小姐!」齐儿可大叫。 「这是怎么一回事?」 露易丝也哑口无言,只是望著隆格维尔小姐。 「刚才操纵哥雷姆的,就是我。」 「咦、那表示……你就是……」 在她们眼前的女性拿下了眼镜,温柔的眼神向上吊,转变成像是猛禽类般的目光。 「没错,我就是『土块』的佛肯。真不愧是『破坏之杖』,居然把我的哥雷姆轰得四分五裂呀!」 佛肯模仿刚刚才人的动作,把「破坏之杖」扛在肩上,瞄准其它四人。 塔帕莎打算挥动木杖。 「哎呀,别动喔!破坏之杖已经完全对准你们了。每个人都把木杖丢得远远的。」 露易丝她们毫无办法,只好丢掉手中的木杖,这下子魔法师就没办法咏唱魔法了。 「那位厉害的使魔先生,也请你丢掉那把断掉的剑吧,只要手中握有武器,似乎你的速度就会变得飞快呢。」 才人照她说的做。 「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露易丝的怒斥,佛肯回答:「说的也是,不好好说明,你们可是会死不瞑目的吧……我就说明给你们听好了。」 说完,她露出妖艳的笑容。 「我啊,虽然夺走了『破坏之杖』,可是却不知道它的使用方法。」 「使用方法?」 「是啊,不管怎么挥、怎么对它施加魔法,都得不到任何反应,真是令我头痛。就算拿著它,不知道使用方法,也只是白白浪费宝物,我说的没错吧?」 露易丝听了打算冲出去时,才人把手放在她的肩上。 「才人!」 「让她说完。」 「你还真是十分明理的使魔呢,那就接著说下去吧。不晓得使用方法的我,想到一个方法,就是让你们去试著使用,然后让我知道使用方法。」 「所以,你才会带我们到这里来。」 「是啊,毕竟你们是魔法学园的人,就算知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如果我们其中没有半个人知道的话,你打算怎么做呢?」 「那个时候,我就让哥雷姆踩扁所有人,然后再带下一群人来。不过,看来我是省了很多力气,你们如此完整地告诉了我使用方法啊。」 佛肯说完后笑了。 「那我就先说声谢啦。虽然只是短暂的时间,我很快乐,再见啦。」 齐儿可有所觉悟地闭上了眼睛。 塔帕莎也闭上了眼睛。 露易丝也闭上了眼睛。 可是,才人却没有闭上双眼。 「你真有勇气呢。」 「不,这不大一样。」 才人捡起地上的剑。 佛肯对著才人按下「破坏之杖」的开关。 可是,却没像刚才一样出现魔法。 「为、为什么?」 佛肯再一次按下了开关。 「那玩意是单发的,不会跑出什么魔法的。」 「单、单发?那是什么意思啊!」 佛肯怒吼著。 「虽然说了你也不懂,那玩意不是这个世界的魔法杖。」 「你说什么!」 佛肯丢弃「破坏之杖」,握住了自己的木杖。 才人电光火石般地冲近她的身旁,把剑柄深深地刺进佛肯的腹部。 「这玩意是我世界的武器,我记得名字的确叫做『m72火箭炮』吧。」 佛肯无力地瘫坐在地面上。 露易丝她们两眼睁得大大地望著才人。 才人对她们说:「抓到佛肯,也找回『破坏之杖』了。」 露易丝、齐儿可、塔帕莎三人面面相觑后,跑向才人。 才人心情复杂地与三人相拥。 欧斯曼氏在校长室听取著四个人的报告。 「嗯嗯……隆格维尔居然是土块的佛肯啊……因为她是位美人,所以我当初毫不怀疑地就录用她当秘书了。」 「您究竟是在哪里录用她的呢?」 在旁边纪录的寇伯特发问。 「在街上的酒店,当时我是客人,她虽然只是服务人员,我还是忍不住用手摸了她的屁股。」 「然后呢?」 寇伯特催促他,欧斯曼氏才害羞地坦白。 「咳!由于我那么做她也没生气,所以我就问她要不要当我的秘书。」 「为什么?」 寇伯特用完全无法理解的口气询问。 「喝——!」 欧斯曼氏闭上眼睛怒吼,有股无法想象是老年人之魄力。然后欧斯曼氏干咳了一声,变回正经的表情。 「加上她说自己也会使用魔法。」 「您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寇伯特脱口说出这句话。 欧斯曼氏轻轻地干咳了一下,转身面对寇伯特严肃地说: 「现在想想,那一定是佛肯为了潜入魔法学园的手段,多次来到在酒店休息的我面前,亲切地向我劝酒,还多次向我谄媚说『魔法学园院长是个风度翩翮的男人,真是令她著迷』……结束的时候即使摸她的屁股也不会生气,会让人以为她迷上自己了不是吗?对吧?没错吧?」 寇伯特想起先前自己不留神,中了佛肯这招美人计,说出了宝物库墙壁弱点的事。一边想著还是把这件事藏在心里就好,一边配合欧斯曼氏。 「说、说的也是!美人就只会这招,真是糟糕的魔法师啊!」 「对极了!你说的真是太好了呀!寇伯特先生!」 才人与露易丝,以及齐儿可与塔帕莎四人,哑然无言地看著两人的模样。 发现到学生们冷漠的视线,欧斯曼老翁害羞地假咳了几声,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然后,你们做的太好了,竟然能够抓到佛肯,还找回『破坏之杖』。」 除了才人外的三人,洋洋得意地回了个礼。 「佛肯已经送交给城里的侍卫了,然后『破坏之杖』也毫发无伤地收进宝物库中了,事件真是圆满落幕啊。」 欧斯曼氏一一地摸了每个人的头。 「我已经替你们向宫廷提出『见习骑土』的爵位申请了,接下来就是等候通知了。这么说来,塔帕莎小姐已经持有『见习骑士』的爵位了吧,所以我替你申请了精灵勋章的授与。」 三人听了,表情顿时变得明亮。 「这是真的吗?」齐儿可 惊讶地问道。 「真的,这是应该的,毕竟你们可是完成了一件这么有价值的任务啊。」 露易丝看著从刚刚就没什么精神站著的才人。 「……欧斯曼老翁,才人什么奖赏也没有吗?」 「很可惜的,他并不是贵族。」 「我什么也不想要。」才人回答。 欧斯曼氏「啪」地拍了自己的手一下。 「好,今晚刚好是『芙莉嘉的舞会』吧,如刚刚所说的,『破坏之杖』也找回来了,今晚就如预定般举行吧。」 齐儿可听了表情顿时出现光辉。 「对喔!因为佛肯引起的骚动,害我都忘了!」 「今天舞会的主角正是你们,快去准备一下,尽可能打扮地漂亮一点吧。」 三人行了一个礼后走向门外。 露易丝偷偷地看了才人一眼,然后停下了脚步。 「你先走吧。」 才人对她说,露易丝虽然担心地看著他,但还是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欧斯曼氏重新面对才人。 「看来你有什么事想问我对吧。」 才人点点头。 「请说吧,我会尽可能帮忙的,虽然无法授与你爵位,至少能当作是我的谢礼。」 然后欧斯曼氏催促寇伯特离开,满心期待等著有关才人话题的寇伯特,不得已离开了房间。 寇伯特走出房间后,才人开口说: 「那把『破坏之杖』,是我原本世界的武器。」 欧斯曼氏的眼神露出光芒。 「嗯嗯,你说的原本世界是?」 「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是因为露易丝的『召唤』,才被呼唤到这个世界来的。」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 欧斯曼氏瞇起眼睛。 「那把『破坏之杖』,是我们世界的武器,把它带来这里的是什么人?」 欧斯曼氏叹了一口气。 「是我的救命恩人,把它送给我的。」 「那个人后来怎么了?那个人和我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类,一定错不了。」 「他死了,那已经是距今三十年前的事了。」 「你说什么?」 「三十年前,在森林散步的我遭到飞龙的袭击,紧要关头救了我的,正是那把『破坏之杖』的主人,他用另一把『破坏之杖』把飞龙给击飞,然后应声倒地,因为他受了重伤。我把他运回学园,无微不至地治疗他,可是治疗毫无效果……」 「然后他就死去了吗?」 欧斯曼氏点头示意。 「我把他用过的那把埋在他的墓里,而将另一把取名为『破坏之杖』,收进宝物库之中,当作恩人的遗物……」 欧斯曼氏缅怀超过去。 「他躺在病床时,直到死去的那一刻前,都不断地重复著相同的梦话——『这里是哪里,我想回去原来的世界啊』。他一定是和你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吧。」 「究竟是谁在这里呼唤了那个人呢?」 「这我也不得而知,直到最后我都无法知晓,到底是什么方法让他来到这个世界的?」 「可恶!我原本认为好不容易找到线索的说!」 才人感到气愤,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才一瞬间就断了。那个人恐怕是某个国家的士兵吧,他到底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呢?虽然很想了解,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能知道了。 欧斯曼氏接下来,抓住了才人的左手。 「你手上的这个卢恩符文……」 「啊啊,这个我也想问,为什么只要这个文字发光,我就变成能自由自在地使用武器,而且不只是剑,连我原来世界的武器也行……」 欧斯曼氏稍做烦恼到底要不要告诉才人,之后,他缓缓开口。 「……这件事的话,我知道。它是甘道夫之印,是传说的使魔之印。」 「传说的使魔之印?」 「是啊,那位传说的使魔,对各种武器都能运用自如。能够使用『破坏之杖』,也是托它的福吧。」 才人侧著头。 「……为什么我会变成那个什么传说的使魔?」 「不知道。」欧斯曼氏断然地说。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抱歉啊。只是,搞不好你会来到这个世界,与那个甘道夫之印有什么关联也说不定。」 「喔……」才人叹了一口气。他原本认为可以从这个老爷爷口中,听到什么有用的情报,看来是完全期待落空了。 「无法成为你的助力,实在很抱歉。不过,甘道夫啊,我只能告诉你这句话,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欧斯曼氏说完,抱住了才人。 「亏你帮我取回恩人的杖,让我再向你到一次谢吧。」 「不会……」才人声音疲倦地回答。 「我打算尽我所能,调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来到这个世界的,不过……」 「不过什么?」 「即使查不出任何事,也请不要怨恨我。还有那个,这个世界住久了也是不错的,我也可以帮你找个老婆啊。」 才人再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原本心想找到回去的线索了,可是它却简单地从指缝中溜走了。 亚菲斯餐厅的楼上,建有一座宽广的大厅,舞会都是在那里举行的。才人靠著阳台的边框,愣愣地望著装饰华丽的会场。 会场中盛装打扮的学生和老师们,围绕在摆满豪华料理的桌子旁畅谈著,才人从外头连接到阳台的楼梯上到这里,拿了满满的食物,呆呆地望著里头的模样。有种自己来错地方的感觉,根本无法混入其中。 才人旁边的框架,摆著谢丝妲拿来的肉类料理的盘子及葡萄酒的酒瓶。才人替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把它一饮而尽。 「你啊,从刚才喝到现在不会喝太多了吗?」 剑身靠著阳台边框的德鲁弗林加担心地说。由于齐儿可送的剑马上就折断了,才人为了防身而将另一把插在背上。它还是老样子,是把得理不饶人的剑,不过其实底子是个性格爽朗又令人快乐的家伙,像现在这种心情时,正是合适。 「啰唆,我原以为搞不好可以回家的耶……看来是我想太多了。所以我不喝行吗?」 到刚才为止,身上穿著美丽礼服的齐儿可都还待在才人身旁,对才人聊了许多事,不过舞会一开始她就进到里头去了。 才人无计可施下,只好找德鲁弗林加来解忧了。 在大听里,齐儿可满脸笑容地被许多男人包围著。齐儿可虽然对才人说「等会和我一块跳舞吧」,不过看这副模样,不知道要等到她和几个人跳完之后。 而穿著黑色礼服的塔帕莎,正努力地与桌上的食物格斗著。 大家以各自的方式享受著舞会。 此时大厅壮丽的门打开了,露易丝出现在门后。 等候在门旁,负责传唤的侍卫,通知了露易丝的到来。 「瓦利埃尔公爵的千金——露易丝·法兰西斯·露·布朗·杜·拉·瓦利埃尔到访——」 才人倒抽了一口气,露易丝那头带著桃色的长发,用发夹束了起来,她身穿著纯白色的舞会礼服,长至手肘的白手套,更将露易丝高贵的气息充分显露出来,而敞开前胸的礼服,更是让她那打扮过的小脸蛋,彷彿宝石般释放光辉。 确认主角都已到齐的乐团们,开始小声而彷彿流水般地开始演奏起音乐。露易丝的身旁,聚满了被她的姿态及美貌所惊艳的男士们,他们热烈积极地请求与露易丝跳支舞,终于发现到自己至今一直讽刺叫她零的露易丝,完全没注意过的女孩子的美貌,而想比他人更早一步下手吧。 在大厅里,贵族们开始优雅地跳起舞,不过,露易丝却拒绝所有人的邀约,然后注意到寂寞地伫立在阳台的才人,并且向他走近。 露易丝站在喝酒醉的才人眼前,把手叉在腰上,偏著头说: 「看来你玩得很高兴嘛。」 「哪有……」 才人把视线从太过耀眼的露易丝身上移开,暗自庆幸还好自己醉了,因为脸红所以无法察觉到他脸上的反应。 德鲁弗林加也发现到露易丝。 「喔喔,果然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啊。」 「你吵死了。」 露易丝瞪著剑,然后交叉起双手侧著头。 「你不跳舞吗?」 才人别开视线问著。 「我又没对象。」 露易丝听了摊摊手。 「不是有一堆人约你吗?」 才人这么说。露易丝并不回答,「咻」地伸出自己的手。 「啊?」 「我陪你跳吧,就当作做善事吧。」 露易丝别开 脸、有些害羞地说。 突然说出的台词,让才人顿时感到迷惘。他心想这家伙突然在说些什么啊,然后害羞地无法自拔。 「不是应该说『请和我跳舞』吗?」 才人也别开视线。 经过短暂的沉默后,露易丝叹了一口气,先放下身段。 「只有今天喔。」 露易丝恭敬地提起礼服的裙摆,弯下膝盖对才人行了个礼。 「这位绅士,请与我跳一支舞。」 满脸通红如此说的露易丝显得非常非常的可爱、美丽又清纯。 才人摇摇晃晃地握住露易丝的手。 两人并排地走向大厅。 「我可是没跳过舞喔。」 听才人这么说,露易丝只说回一句「你跟著我跳就行了」,然后轻轻握住他的手。才人有样学样地跟著露易丝跳起舞,露易丝也不抱怨才人笨拙的舞步,一脸专心地踏著舞步。 「喂,才人,我相信你的话。」 「什么话?」 「……那个,你是从其它世界来的事。」 露易丝一面轻快而优雅地踏著舞步,一面低声说。 「什么嘛,原来你之前根本不相信我啊?」 「到现在为止,都还只是半信半疑……可是,那把『破坏之杖』……是你世界的武器吧,看到那种东西不想相信也不行嘛。」 说完露易丝微微低下头。 「喂,你想回去吗?」 「啊啊,我当然想回去啊,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回去,算了,只好暂时忍耐了。」 「也是啦……」露易丝小声说完,便暂时一言不发地开始跳著舞。 然后露易丝的脸变得有些红,把视线从才人的脸上移开,接著像是下定决心般地开口说: 「谢谢你。」 露易丝居然会道谢,让才人著实大吃一惊。这么说来居然还邀我跳舞,这家伙今天究竟怎么了? 「那个……我快被佛肯的哥雷姆踩扁时,你不是救了我吗?」 露易丝像是要扯开话题般地低声说。 乐团开始演奏起节奏轻快的曲子。才人的心情慢慢地开朗起来,虽然总有一天绝对要回去……不过好好享受现在也不坏,今天的露易丝实在太可爱了,才人感觉现在只要这样就满足了。 「别在意,这是应该的吧。」 「为什么?」 「因为我可是你的使魔啊。」 听到才人这么说,露易丝露出了笑容。 从阳台看著这副模样的德鲁弗林加,窃窃私语地说: 「真是吓死我了!」 两盏明月,将月光送往阳台,与烛光纠结在一起,凝造出幻想般的气氛。 「伙伴!你真了不起啊!」 望著跳舞的伙伴与其主人,德鲁弗林加一再重复著「你真了不起啊」这句话。 「担任主人跳舞对象的使魔,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呢!」 后记 本故事主要是说,我们这个世界的少年,成为了异世界魔法师少女的使魔,然后被彻底使唤,最后被卷入恋爱与冒险中的幻想浪漫故事。 主角被当成使魔而遭召唤的世界是,魔法师作为「贵族」而作威作福的世界。背景是我们在历史课中学到的封建社会。贵族给人的印象虽然是成天发呆、一副伟大模样的正人君子,不过实际上却是指从国王那里获得领地,负责治理该土地之身分的人们。当然,领地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取得的,战争的时候,贵族也担负了出征的义务。 然后,在欧洲,基本上贵族的姓就是他所拥有之土地的名字,书中虽然出现了姓为杜·拉·瓦利埃尔的女孩,那是因为她是出身于统治名为拉·瓦利埃尔之土地的贵族世家,所以才如此自称,这点很有趣吧。 我经常想要写出如上述感觉、以中古欧洲的封建制度为基础的幻想小说。 说到原因,因为它是自傲而充满优越感的贵族们,为了名誉而活、为了名誉而死的时代。虽然事实上是为了钱或是喜欢的女人才做的,却比什么都重视「贵族的自傲与名誉」。在这样的时代与世界里,真要谈不外乎是浪漫事迹啊。所谓的幻想小说,罗曼史更是不可或缺的,它挤满了无数的罗曼史。 将实话与原则包裹在热情之中,然后贵族们咏唱著魔法。真是太棒了。取代科学,以魔法支配世界万物之理的异世界哈尔凯尼亚,便是这样的一个世界。 接下来呢,啊啊,该怎么说,我对异世界的憧憬实在是太强烈了。 总之,我经常有著「不是这里,我想去那里」的欲望,喜欢头一次到访的城镇,也喜欢眺望著异国的相片,如果是月亮内侧就更棒了。我说的那里并不是「这个世界」,若是异世界,我就无话可说了,如果还能充满罗曼史,那就更无言以对了。我想走在那样的世界里。所以主角是我们世界的人类,原因就出在这里。 异世界的恋爱与冒险,以及贵族的名誉。我那醉醺醺的脑袋里想著,这正是所谓的浪漫,浪漫无时无刻都在我的心中流行著,它能让我的心加速。 山口升 本故事主要是说,我们这个世界的少年,成为了异世界魔法师少女的使魔,然后被彻底使唤,最后被卷入恋爱与冒险中的幻想浪漫故事。 主角被当成使魔而遭召唤的世界是,魔法师作为「贵族」而作威作福的世界。背景是我们在历史课中学到的封建社会。贵族给人的印象虽然是成天发呆、一副伟大模样的正人君子,不过实际上却是指从国王那里获得领地,负责治理该土地之身分的人们。当然,领地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取得的,战争的时候,贵族也担负了出征的义务。 然后,在欧洲,基本上贵族的姓就是他所拥有之土地的名字,书中虽然出现了姓为杜·拉·瓦利埃尔的女孩,那是因为她是出身于统治名为拉·瓦利埃尔之土地的贵族世家,所以才如此自称,这点很有趣吧。 我经常想要写出如上述感觉、以中古欧洲的封建制度为基础的幻想小说。 说到原因,因为它是自傲而充满优越感的贵族们,为了名誉而活、为了名誉而死的时代。虽然事实上是为了钱或是喜欢的女人才做的,却比什么都重视「贵族的自傲与名誉」。在这样的时代与世界里,真要谈不外乎是浪漫事迹啊。所谓的幻想小说,罗曼史更是不可或缺的,它挤满了无数的罗曼史。 将实话与原则包裹在热情之中,然后贵族们咏唱著魔法。真是太棒了。取代科学,以魔法支配世界万物之理的异世界哈尔凯尼亚,便是这样的一个世界。 接下来呢,啊啊,该怎么说,我对异世界的憧憬实在是太强烈了。 总之,我经常有著「不是这里,我想去那里」的欲望,喜欢头一次到访的城镇,也喜欢眺望著异国的相片,如果是月亮内侧就更棒了。我说的那里并不是「这个世界」,若是异世界,我就无话可说了,如果还能充满罗曼史,那就更无言以对了。我想走在那样的世界里。所以主角是我们世界的人类,原因就出在这里。 异世界的恋爱与冒险,以及贵族的名誉。我那醉醺醺的脑袋里想著,这正是所谓的浪漫,浪漫无时无刻都在我的心中流行著,它能让我的心加速。 山口升 本故事主要是说,我们这个世界的少年,成为了异世界魔法师少女的使魔,然后被彻底使唤,最后被卷入恋爱与冒险中的幻想浪漫故事。 主角被当成使魔而遭召唤的世界是,魔法师作为「贵族」而作威作福的世界。背景是我们在历史课中学到的封建社会。贵族给人的印象虽然是成天发呆、一副伟大模样的正人君子,不过实际上却是指从国王那里获得领地,负责治理该土地之身分的人们。当然,领地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取得的,战争的时候,贵族也担负了出征的义务。 然后,在欧洲,基本上贵族的姓就是他所拥有之土地的名字,书中虽然出现了姓为杜·拉·瓦利埃尔的女孩,那是因为她是出身于统治名为拉·瓦利埃尔之土地的贵族世家,所以才如此自称,这点很有趣吧。 我经常想要写出如上述感觉、以中古欧洲的封建制度为基础的幻想小说。 说到原因,因为它是自傲而充满优越感的贵族们,为了名誉而活、为了名誉而死的时代。虽然事实上是为了钱或是喜欢的女人才做的,却比什么都重视「贵族的自傲与名誉」。在这样的时代与世界里,真要谈不外乎是浪漫事迹啊。所谓的幻想小说,罗曼史更是不可或缺的,它挤满了无数的罗曼史。 将实话与原则包裹在热情之中,然后贵族们咏唱著魔法。真是太棒了。取代科学,以魔法支配世界万物之理的异世界哈尔凯尼亚,便是这样的一个世界。 接下来呢,啊啊,该怎么说,我对异世界的憧憬实在是太强烈了。 总之,我经常有著「不是这里,我想去那里」的欲望,喜欢头一次到访的城镇,也喜欢眺望著异国的相片,如果是月亮内侧就更棒了。我说的那里并不是「这个世界」,若是异世界,我就无话可说了,如果还能充满罗曼史,那就更无言以对了。我想走在那样的世界里。所以主角是我们世界的人类,原因就出在这里。 异世界的恋爱与冒险,以及贵族的名誉。我那醉醺醺的脑袋里想著,这正是所谓的浪漫,浪漫无时无刻都在我的心中流行著,它能让我的心加速。 山口升 本故事主要是说,我们这个世界的少年,成为了异世界魔法师少女的使魔,然后被彻底使唤,最后被卷入恋爱与冒险中的幻想浪漫故事。 主角被当成使魔而遭召唤的世界是,魔法师作为「贵族」而作威作福的世界。背景是我们在历史课中学到的封建社会。贵族给人的印象虽然是成天发呆、一副伟大模样的正人君子,不过实际上却是指从国王那里获得领地,负责治理该土地之身分的人们。当然,领地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取得的,战争的时候,贵族也担负了出征的义务。 然后,在欧洲,基本上贵族的姓就是他所拥有之土地的名字,书中虽然出现了姓为杜·拉·瓦利埃尔的女孩,那是因为她是出身于统治名为拉·瓦利埃尔之土地的贵族世家,所以才如此自称,这点很有趣吧。 我经常想要写出如上述感觉、以中古欧洲的封建制度为基础的幻想小说。 说到原因,因为它是自傲而充满优越感的贵族们,为了名誉而活、为了名誉而死的时代。虽然事实上是为了钱或是喜欢的女人才做的,却比什么都重视「贵族的自傲与名誉」。在这样的时代与世界里,真要谈不外乎是浪漫事迹啊。所谓的幻想小说,罗曼史更是不可或缺的,它挤满了无数的罗曼史。 将实话与原则包裹在热情之中,然后贵族们咏唱著魔法。真是太棒了。取代科学,以魔法支配世界万物之理的异世界哈尔凯尼亚,便是这样的一个世界。 接下来呢,啊啊,该怎么说,我对异世界的憧憬实在是太强烈了。 总之,我经常有著「不是这里,我想去那里」的欲望,喜欢头一次到访的城镇,也喜欢眺望著异国的相片,如果是月亮内侧就更棒了。我说的那里并不是「这个世界」,若是异世界,我就无话可说了,如果还能充满罗曼史,那就更无言以对了。我想走在那样的世界里。所以主角是我们世界的人类,原因就出在这里。 异世界的恋爱与冒险,以及贵族的名誉。我那醉醺醺的脑袋里想著,这正是所谓的浪漫,浪漫无时无刻都在我的心中流行著,它能让我的心加速。 山口升 本故事主要是说,我们这个世界的少年,成为了异世界魔法师少女的使魔,然后被彻底使唤,最后被卷入恋爱与冒险中的幻想浪漫故事。 主角被当成使魔而遭召唤的世界是,魔法师作为「贵族」而作威作福的世界。背景是我们在历史课中学到的封建社会。贵族给人的印象虽然是成天发呆、一副伟大模样的正人君子,不过实际上却是指从国王那里获得领地,负责治理该土地之身分的人们。当然,领地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取得的,战争的时候,贵族也担负了出征的义务。 然后,在欧洲,基本上贵族的姓就是他所拥有之土地的名字,书中虽然出现了姓为杜·拉·瓦利埃尔的女孩,那是因为她是出身于统治名为拉·瓦利埃尔之土地的贵族世家,所以才如此自称,这点很有趣吧。 我经常想要写出如上述感觉、以中古欧洲的封建制度为基础的幻想小说。 说到原因,因为它是自傲而充满优越感的贵族们,为了名誉而活、为了名誉而死的时代。虽然事实上是为了钱或是喜欢的女人才做的,却比什么都重视「贵族的自傲与名誉」。在这样的时代与世界里,真要谈不外乎是浪漫事迹啊。所谓的幻想小说,罗曼史更是不可或缺的,它挤满了无数的罗曼史。 将实话与原则包裹在热情之中,然后贵族们咏唱著魔法。真是太棒了。取代科学,以魔法支配世界万物之理的异世界哈尔凯尼亚,便是这样的一个世界。 接下来呢,啊啊,该怎么说,我对异世界的憧憬实在是太强烈了。 总之,我经常有著「不是这里,我想去那里」的欲望,喜欢头一次到访的城镇,也喜欢眺望著异国的相片,如果是月亮内侧就更棒了。我说的那里并不是「这个世界」,若是异世界,我就无话可说了,如果还能充满罗曼史,那就更无言以对了。我想走在那样的世界里。所以主角是我们世界的人类,原因就出在这里。 异世界的恋爱与冒险,以及贵族的名誉。我那醉醺醺的脑袋里想著,这正是所谓的浪漫,浪漫无时无刻都在我的心中流行著,它能让我的心加速。 山口升 本故事主要是说,我们这个世界的少年,成为了异世界魔法师少女的使魔,然后被彻底使唤,最后被卷入恋爱与冒险中的幻想浪漫故事。 主角被当成使魔而遭召唤的世界是,魔法师作为「贵族」而作威作福的世界。背景是我们在历史课中学到的封建社会。贵族给人的印象虽然是成天发呆、一副伟大模样的正人君子,不过实际上却是指从国王那里获得领地,负责治理该土地之身分的人们。当然,领地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取得的,战争的时候,贵族也担负了出征的义务。 然后,在欧洲,基本上贵族的姓就是他所拥有之土地的名字,书中虽然出现了姓为杜·拉·瓦利埃尔的女孩,那是因为她是出身于统治名为拉·瓦利埃尔之土地的贵族世家,所以才如此自称,这点很有趣吧。 我经常想要写出如上述感觉、以中古欧洲的封建制度为基础的幻想小说。 说到原因,因为它是自傲而充满优越感的贵族们,为了名誉而活、为了名誉而死的时代。虽然事实上是为了钱或是喜欢的女人才做的,却比什么都重视「贵族的自傲与名誉」。在这样的时代与世界里,真要谈不外乎是浪漫事迹啊。所谓的幻想小说,罗曼史更是不可或缺的,它挤满了无数的罗曼史。 将实话与原则包裹在热情之中,然后贵族们咏唱著魔法。真是太棒了。取代科学,以魔法支配世界万物之理的异世界哈尔凯尼亚,便是这样的一个世界。 接下来呢,啊啊,该怎么说,我对异世界的憧憬实在是太强烈了。 总之,我经常有著「不是这里,我想去那里」的欲望,喜欢头一次到访的城镇,也喜欢眺望著异国的相片,如果是月亮内侧就更棒了。我说的那里并不是「这个世界」,若是异世界,我就无话可说了,如果还能充满罗曼史,那就更无言以对了。我想走在那样的世界里。所以主角是我们世界的人类,原因就出在这里。 异世界的恋爱与冒险,以及贵族的名誉。我那醉醺醺的脑袋里想著,这正是所谓的浪漫,浪漫无时无刻都在我的心中流行著,它能让我的心加速。 山口升 本故事主要是说,我们这个世界的少年,成为了异世界魔法师少女的使魔,然后被彻底使唤,最后被卷入恋爱与冒险中的幻想浪漫故事。 主角被当成使魔而遭召唤的世界是,魔法师作为「贵族」而作威作福的世界。背景是我们在历史课中学到的封建社会。贵族给人的印象虽然是成天发呆、一副伟大模样的正人君子,不过实际上却是指从国王那里获得领地,负责治理该土地之身分的人们。当然,领地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取得的,战争的时候,贵族也担负了出征的义务。 然后,在欧洲,基本上贵族的姓就是他所拥有之土地的名字,书中虽然出现了姓为杜·拉·瓦利埃尔的女孩,那是因为她是出身于统治名为拉·瓦利埃尔之土地的贵族世家,所以才如此自称,这点很有趣吧。 我经常想要写出如上述感觉、以中古欧洲的封建制度为基础的幻想小说。 说到原因,因为它是自傲而充满优越感的贵族们,为了名誉而活、为了名誉而死的时代。虽然事实上是为了钱或是喜欢的女人才做的,却比什么都重视「贵族的自傲与名誉」。在这样的时代与世界里,真要谈不外乎是浪漫事迹啊。所谓的幻想小说,罗曼史更是不可或缺的,它挤满了无数的罗曼史。 将实话与原则包裹在热情之中,然后贵族们咏唱著魔法。真是太棒了。取代科学,以魔法支配世界万物之理的异世界哈尔凯尼亚,便是这样的一个世界。 接下来呢,啊啊,该怎么说,我对异世界的憧憬实在是太强烈了。 总之,我经常有著「不是这里,我想去那里」的欲望,喜欢头一次到访的城镇,也喜欢眺望著异国的相片,如果是月亮内侧就更棒了。我说的那里并不是「这个世界」,若是异世界,我就无话可说了,如果还能充满罗曼史,那就更无言以对了。我想走在那样的世界里。所以主角是我们世界的人类,原因就出在这里。 异世界的恋爱与冒险,以及贵族的名誉。我那醉醺醺的脑袋里想著,这正是所谓的浪漫,浪漫无时无刻都在我的心中流行著,它能让我的心加速。 山口升 本故事主要是说,我们这个世界的少年,成为了异世界魔法师少女的使魔,然后被彻底使唤,最后被卷入恋爱与冒险中的幻想浪漫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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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受欢迎的使魔冒险剧场,第二集热闹出发!! 第一章 秘密的小船 露易丝在自己的床上作著梦。舞台是距离托里斯汀魔法学院,骑马约需三天的出生地——也就是故乡拉·瓦利埃尔领地里的宅第。 梦中,年幼的露易丝在中庭里四处奔逃。她躲藏在如同迷宫般的树丛阴影中,等待著追捕者通过。那是在两轮月亮的其中之一,赤之月满月的夜晚…… 「露易丝、露易丝、你跑到哪里去了?露易丝!我话还没有说完啊!」 母亲这样高声喊著。在梦中的露易丝被拿来与优秀的姐姐们比较魔法的成绩,并被责骂记忆力太差。 露易丝从藏身的树丛下,看到了某人的鞋子。 「露易丝小姐真是令人伤脑筋呢。」 「说的没错。明明年长的两位大小姐那样擅长于魔法……」 露易丝既悲伤又悔恨地咬著牙。仆人们开始搜索树丛,发出沙沙的声响。露易丝认为会被发现,所以自树丛下逃了出来。 而后……她前往被她称为「秘密地点」的中庭池子。 那里是露易丝唯一能够安心的地方。不常有人接近的寂寥中庭,池子周围盛开著当季的花朵,还有小鸟聚集的拱门跟长椅。池子正中央有著小小的浮岛,那里立著以白色石头建造而成的凉亭。 岛的附近浮著一艘小船。那是为了享受舟游之趣而准备的小船,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在这个池子享受乘船之乐了。姐姐们长大成人,忙于学习魔法;从军务退休成为一方领主的父亲,只对跟邻近的贵族往来之事以及狩猎有兴趣;至于母亲,除了女儿们的教育与将来的婆家之外,其它事情似乎都进不了她的眼里。 也因为如此,除了露易丝之外,这屋子里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被遗忘的中庭池子,以及浮在池上的小船。露易丝只要被责骂,就一定会逃到浮在这中庭内池子里的小船上。 梦里,年幼的露易丝溜进小船中,钻进事先准备的毛毯。这样过了一会儿后…… 从笼罩在中庭浮岛四周的雾中,出现了一个披著斗篷的气派贵族。 年纪大约是十六岁左右吧?梦中的露易丝外表差不多是六岁,所以对方看来约比露易丝大十岁左右。 「你在哭吗?露易丝。」 虽然对方的脸被帽缘宽阔的羽毛帽遮盖而无法看见,但是,露易丝马上明白他是谁。是子爵,最近继承了附近领地的年长贵族。梦中的露易丝胸中微微发热,她所崇拜的子爵。他们常常一起参加晚宴。而且,父亲跟他之间有著一个约定…… 「子爵大人,您来了?」 年幼的露易丝慌慌张张的把脸遮住。因为被憧憬的人看到自己不得体的样子,所以觉得很丢脸。 「今天我是被你的父亲叫来的,为了那件事情。」 「哎呀!」 露易丝的脸更红了,她低下了头。 「子爵大人真是……爱欺负人呢。」 「露易丝,我的小露易丝。你讨厌我吗?」 子爵用像是在开玩笑的态度发问。梦中的露易丝摇摇头。 「不,没有这种事情。不过……我还小,还不是很明白呢。」露易丝害羞的回答。 帽子下的脸微微一笑,然后他轻轻地伸出了手。 「子爵大人……」 「我的淑女,让我来协助你吧。来吧,抓住我,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可是……」 「又被责骂了对吗?放心吧,我来帮你跟你父亲说明吧。」 大大的手,从浮岛的岸边对著小船伸出。她所憧憬的手…… 露易丝点点头,站了起来,想要握住那只手。 就在此时,一阵风吹起,而贵族的帽子跟著飞走了。 「啊。」 看到对方露出的脸孔,露易丝发出了困惑的声音。因为是梦中的事情,不知何时露易丝已经从六岁变成了现在十六岁的样子。 「什……什么啊你!」 帽子下的那张脸,并不是露易丝崇拜的子爵,而是她的使魔才人。 「来吧露易丝,来这里。」 「什么来吧,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别在意啦,你啊,爱上我了吧?」打扮成露易丝崇拜的子爵,才人用如同在夸耀胜利的态度说著。不知为何,梦中的才人充满自信。 「你是白痴吗!才不过是跟你跳了点舞,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还逞强。真傻呢,我的淑女。我的露易丝。」 「谁是你的露易丝啊!」 才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地,打算抱起露易丝。 「住手!笨蛋!」 就算这样才人还是不在乎,将船中的露易丝抱起。 「为什么是你啊!」 露易丝砰砰砰地捶打著才人,但是才人一点都不在意,脸上还是笑嘻嘻的。露易丝羞红了脸。不知道为什么,被才人抱著时有种奇妙的感觉,这让梦中的露易丝更加感到烦躁。 才人在自己的稻草堆里啪地张开了眼睛。窗外的两轮月亮发出光芒,将室内照得一片灿然。可以听到从床上传来露易丝「呜~~呜~~」的呻吟声。看来似乎是正在作恶梦。 就这样继续睡吧,才人边这样想著边一骨碌地起身,从稻草堆中爬出开始匍伏前进。 他慢慢地,一点一点慎重地接近露易丝沉睡著的床。靠在墙边的德鲁弗林加发觉到才人这副模样,向才人搭话。 「睡不著吗?伙伴。」 才人回过头,把手指放在嘴上。 「叫我安静吗?为什么?」 才人摇摇头,然后再次把手指立在嘴边,怒目注视著身为自己伙伴的智慧之剑。 「我可不能容许这种冷漠对待,寂寞感对我来说可是彻底免谈。如果伙伴在半夜突然爬起来却不肯说出理由,那我可要怒吼啦。没错,怒吼。因为我感到很悲哀呢。」德鲁弗林加这样说完后,开始喀哒喀哒地震动,看来似乎是真的打算怒吼。真是把令人困扰的剑。 也许是对剑的声音有反应,床上的露易丝「嗯~~」的呻吟了一声后,翻了个身。 然后露易丝的眼睛啪地张开。 才人的心脏简直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露易丝直起上半身,面向才人后开始吼道。 「别得意忘形,赶快给我去做点清洁工作之类的!满是灰尘不是吗!这样可不叫作已经打扫过了!鲁钝!鲁钝!垃圾!派不上用场!不务正业!」 才人如同被施以「硬化」咒文一般僵在原地。 但是露易丝只有激动地怒骂了这些之后,又砰地倒回床上再度睡著。似乎只是睡昏头而已。看来露易丝在梦中似乎也彻底地使唤著才人。才人边觉得真是个过分的家伙,边放心的吐了一口气。 德鲁弗林加用一种真是够了的态度,喃喃说著感言。 「是梦话吗?不过啊,还真是不可爱的梦话呢。」 才人怒目注视著德鲁弗林加。他用著如同蟑螂般迅速的动作,接近想要破坏贵重计划的智慧之剑,小小声地说了。 「……安静下来!你这个生满锈的家伙。」 「真是过分的用词。不过我原谅你,因为你是伙伴嘛。当然啦,伙伴叫我闭嘴的话我就闭上嘴。不过嘛,把你半夜爬起来像只小虫子蠕动的原因告诉我,也不会遭到报应吧?」 跟才人很相像,它是把好奇心很强的剑。看来,德鲁弗林加似乎是无论如何都想知道才人匍伏前进接近露易丝的理由。 才了叹了口气把双手一摊,然后指了指露易丝的床。 「贵族小姑娘怎么了吗?」 接下来,才人指指自己。 「伙伴又怎么了?」 接著才人在自己的头上用手比出了个心型。 「这是什么意思啊?」 「爱慕。」 「那个小姑娘对伙伴你?」 「嗯。」 「为什么?」 才人站了起来,边小心著不发出声响,边开始跳起社交舞。 「噢,这之前的舞会啊。」 「你也看到跳舞时的露易丝的表情了吧?」 「看到了。」 「脸很红喔……」才人用著如同在作梦般的口气说。 「是很红呢。」 「那可是想要握我的手,想到无法自我克制的表情呢。」 「是吗?」 「德鲁,因为你只是个铁块,所以无法理解女孩子的心理。不过以人类来说,让男人看到那种表情的女性,就如同是在说著『我爱上了你』一样啊。」才人边拍著剑边说。 「确实我只是把剑,所以不明白人类的男女之事。算了,既然伙伴这样说,那应该就是这样吧。」 「你真是个明白事理的家伙。」才人很高兴地点点头。 「那么伙伴 ,你边确信著小姑娘爱上了你,边打算从现在开始用强的吧?」 「没错。我边确信著露易丝爱我,边想要用强的………话说『用强的』是什么?」 「就是『硬上』的意思。虽然我也活了相当长的时间,还是第一次看到要对主人硬上的使魔,真是了不起。」 「很好,多称赞一些。」 「伙伴真是了不起啊。」 才人站了起来,挺起胸膛。他开始得意忘形了。 「德鲁,这世界中最帅气的是谁?」 「当然是伙伴你啦。」 「在这个魔法师们嚣张腐败的污秽世界,最伟大的是谁?」 「当然是伙伴你啦。」 才人更加抬头挺胸。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如沸腾般满溢而出,他有种世界似乎在祝福著自己的感觉。如此看来,才人的智商似乎不怎么高。 「要被如此伟大又帅气的大爷我纳为己有,露易丝真是幸福啊。」 「那个贵族小姑娘是个备受眷顾的人呢。不过,为什么不像普通人那样表达爱意呢?如果她爱上了伙伴,那不需要趁她睡著时的空档下手也没什么问题吧?」 这是非常中肯的意见。但是,才人摇了摇头。 「那家伙啊,爱逞强又不诚实。」 「看来的确是如此呢。」 「如果普通的表达爱意,她一定会因为害羞心态作祟,所以讲出『在说什么啊!这个使魔!』之类的话,然后不老实接受呢。」 「正是如此,伙伴真是思虑深远。」 「对吧?所以啦,要用强的。虽然嘴上那样逞强,心里其实是想被我征服的,毕竟她爱上我了嘛。露易丝就是这种女人。」 「喔喔,我的伙伴难道是天才吗?」 「就是这么回事,我要作为全地球人的代表,将名为哈尔凯尼亚的异世界里的美少女给来个霸王硬上弓。所以你就安静点,可以吧?」 德鲁弗林加窣窣颤动,表现出同意的态度。 「如果是这种事情的话,我会保持安静的。」 才人敬个礼之后,蹑手蹑脚地接近露易丝的床。 露易丝沉睡著。真是个非常天真无邪、清纯而美丽的睡脸。才人首先试著闻闻味道。有微微的香水味飘了过来。 才人边发著抖边把露易丝的棉被掀开。 穿著睡衣的露易丝被月光照耀著。透过睡衣柔软的布料,可以清楚看到纤细的曲线。仔细一看,她胸部也有微微隆起,并不完全是零。而且,才人比任何人都清楚,露易丝睡觉时是不穿内衣的。原因就是,在早上替露易丝准备内衣的人,正是才人。 才人感到很感动,总之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从现在开始,这个美少女将成为自己的东西。从舞会那天起已经过了一个礼拜,这段期间,才人虎视眈眈地窥探著机会。 才人对著露易丝匆促地一鞠躬后,合掌说道:「我要开动了。」 然后,他以跳水的方法跳上床。 「啊啊!露易丝!露易丝!你的肌肤真是光滑啊!真是的!真可恶!这这这!这个家伙!」虽然不知道到底什么事情真可恶,但才人极度兴奋。他用尽全力地抱住露易丝,用脸颊摩擦著。 「唔嗯……」 就算这样露易丝也没醒来,真是个能睡的女孩。 「啊啊!露易丝!露易丝!真可爱,露易丝!只有脸!只有脸真可爱!」 接著当才人急不可耐地打算掀起露易丝的睡衣时,露易丝的眼睛啪地睁开了。 才人一瞬间停止动作,不过马上把露易丝紧紧~~抱住。 「什、什么啊!你!等等!」 露易丝似乎立刻发现了自己置身于什么状况。她想要从抱住自己的才人手中逃出,拼命地开始挣扎。 「喂!别挣扎啊!」 「为什么抱上来啊你!喂!给我放手!」 「叫我放手?喂喂,你爱上我了吧?」 才人用如同在燃烧般的眼神凝望著露易丝的眼睛。一瞬间被这个不知所谓的魄力压倒,露易丝畏缩了。 「啊?」 「你爱上我了,不是吗?」才人一边紧紧压住露易丝的肩膀,一边充满自信地说。 「为、为什么?」 「没关系的,露易丝。我明白。你爱逞强的心情,我比谁都还要理解。所以你别挣扎,放轻松。」 才人的嘴唇越来越接近,露易丝的脸上失去血色。 爱上?我?对你? 刚才作的梦在脑中一圈圈旋转。梦中的才人也充满自信地说了同样的话。再加上当面被这样指出来,愤怒自她体内沸腾般涌上。梦与现实,露易丝对两边的才人都感到极度的愤怒。啊啊,这是纯粹的,如同以太(注:以太(ether或aether):是古希腊哲学家所设想的一种物质,是一种曾被假想的电磁波的传播媒质,但后来被证实并不存在。)般无瑕的愤怒。 露易丝全身开始发抖。才人误以为这个反应,是因为露易丝是第一次所以感到害怕。总之他就是少了根筋。 「害怕吗?放心,我也是第一次。那么……我要脱下裤子了。」 露易丝并没有放过才人把腰部抬高这瞬间的空档。 她用如同火龙给予猎物致命一击的动作抬高右脚,瞄准才人的跨下。使出像独角龙那样尖锐的攻击。 「呜啊、嘎嘎……」因为剧烈的疼痛,才人的脑里像是有火花飞溅著。他边口吐白沫边倒在地板上。露易丝缓缓站起身来,握住挂在床边的鞭子。那是骑马用的,非常高级的鞭子。 才人像是毛毛虫一样扭动著想逃走,但是他被拿著鞭子的露易丝踏住后颈,很轻易地被断了退路。 「你是打算对我做什么事情?啊?」 才人边因为疼痛缩起身子,边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 「谈情说爱。就是,那个恋人之间……」 露易丝加重了脚踩著才人后颈的力道。 「你给我自己一个人慢慢去说。」 「咦?你不是爱上我了吗?这是我的误会吗?是吗?」 「你说谁?对谁?」 「呃,就是露易丝大小姐,对我……」 「你说说看理由何在?不过,我现在非常非常的生气所以你讲快一点喔?要不然,连我都不知道自己不小心会做出什么事情呢。」 「就是因为之前舞会的时候,您看著我这个使魔的眼神,有一种让人觉得您神魂颠倒的感觉嘛。所以……」 露易丝的脸猛然红了。 「……就因为这样,你这家伙就误以为我喜欢上你,所以偷爬上床?」 「您真是明察秋毫。唉唉,大小姐真是冰雪聪明呢。难道在下这个使魔,有著非常严重的误解……」 「肯定是误解不是吗?不管怎样,偷爬到主人床上的使魔,可真是前所未闻呢。」 「是,下次开始我会多多注意的。」 露易丝叹了一口气。然后,用著打从心底同情才人般的声音说了。 「没有下次了。」 「大小姐!月亮,月亮很美!两轮月亮都发著光呢!您看!您看!」 才人慌慌张张的,想要转移话题似地叫喊著。 「居然如此瞧不起我……」 露易丝的声音如同音叉一般微微震动。 以灿然发光的两轮月亮为背景,才人的惨叫响彻了云霄。 就在才人被露易丝狠狠教训的时候…… 远方的托里斯汀城下小镇一隅,在却尔柏古的监狱中,土块的佛肯呆呆地躺在床上盯著墙壁。她是之前在「破坏之杖」事件里被才人一行人逮捕,擅长「土」系统的魔法师。因为她是盗取许多贵族宝物的知名怪盗,所以被移交给魔法侍卫队后,马上就被关进镇上监视与防备最严密的却尔柏古监狱。 虽然审判是在下礼拜才要举行,但是她毕竟百般践踏了国内贵族的尊严,佛肯不认为自己会只被判个轻刑就能了事。大概是绞刑吧,好一点的情况也会被流放外岛。不管是哪种,都已经没有机会再度站立在这哈尔凯尼亚的大地上吧?虽也有考虑到要逃狱,但是佛肯马上就放弃了。 监狱中除了简陋的床跟木头制的桌子以外,没看到其它东西。连餐具也很谨慎的全部是木制品。算了,毕竟就算拿到一根金属汤匙,也不可能把这个监狱怎么样。 就算想要使用擅长的「炼金」魔法把墙壁或铁栏杆变成土来逃狱,但是因为魔杖被拿走了,她无法使用魔法。真是的,没有魔杖的魔法师真是无力。而且墙壁与铁栏杆被施予了魔法屏障,就算能使用「炼金」,要从这里逃狱还是不可能的。 「真是的,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单独一人关著还摆出这么大阵仗,会不会太夸张了?」佛肯苦闷地自言自语。 接下来,佛肯回想起逮捕自己的少年。 「真了不起不是吗!那些家伙们!」 用著超乎常人的敏捷动作耍弄著佛肯的哥雷姆,而且更进一步地,还能正确使用「破坏之杖」将其打倒。 那个少年倒底是谁呢? 但是,事到如今这都已经是与佛肯无关的事情了。 总之先睡吧…… 佛肯闭上眼睛,但是马上又睁开眼。 从佛肯被关押的监狱楼层上方,响起有谁正在下楼的脚步声。在叩、叩的声音中,还混著马刺造成的喀锵喀锵声响。是谁呢?如果是在楼上看守的警卫,脚步声不可能混著马刺的声响。佛肯从床上直起身子。 在铁栏杆的另一边,出现了里著黑斗篷的修长人物。虽然脸被白色的面具掩盖所以无法看见,但是长长的魔法杖自斗篷内突出在外面。看来他是个魔法师。 佛肯哼了一声。 「哎呀!这种半夜有客人来访,还真是难得!」 披著斗篷的人物依然站在铁栏杆的另一侧,像是在打量佛肯似地沉默著。 佛肯马上就推测,这是要来杀害自己的刺客吧。毕竟自己屡次把国内的贵族当笨蛋来耍,肯定是觉得审判这种琐碎事太麻烦了,所以打算除掉自己。她偷来的宝物中,也包括了未获得王室许可就入手的违禁品,或是不想被他人得知的东西。也许这男子是不愿这些事情被摊到阳光下的贵族之手下也说不定。也就是想要杀人灭口。 「很抱歉,这边就如同你所见,没有能招待客人的贴心物品。不过,看来你也不是来跟我闲聊的样子呢。」 佛肯摆出架势。虽然被囚禁著,但她可没有简单被打倒的打算。不只是魔法,她对防身术也有一些研究。但是,如果隔著铁栏杆被施放魔法,那就无计可施。佛肯考虑要想办法让对方大意,把他拉到里面来。 黑斗篷的男子开了口,那是年轻又强而有力的声音。 「你是『土块』吧?」 「虽然不知道是由谁命名的,不过我确实被这样称呼著。」 男子张开两手,表现出没有敌意的样子。 「我是来与你谈话的。」 「谈话?」佛肯用惊讶的语气回应。「你是说要帮我辩护吗?真是爱多管闲事。」 「如果你要求的话,要帮你辩护也是可以。玛蒂达·欧弗·萨斯科塔。」 佛肯的脸色变得苍白。那是她过去所舍弃的,不,是被强迫放弃的贵族名字。在这世上,应该已经没有知道那名字的人存在才对。 「你是谁?」 她打算装成平静的样子,但是失败了。佛肯用发抖的声音询问。男子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笑著说了。 「有没有意思再度为阿尔比昂服务呢?玛蒂达。」 「怎么可能会有!服从那个杀害父亲,夺取家名的王家的意愿,我可是一丁点都没有!」佛肯激烈地抛下平时的冷漠态度怒吼著。 「别误会,我并不是在要求你服侍阿尔比昂的王室。阿尔比昂的王室将会垮台……就在不久之后。」 「什么意思?」 「是革命。无能的王室将被摧毁,然后,会由我等有能的贵族来执行政事。」 「不过,你不是托里斯汀的贵族吗?阿尔比昂的革命,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等是忧虑著哈尔凯尼亚的未来,跨越国境结合的贵族联盟。对我等来说国境并不存在。哈尔凯尼亚会藉由我等的手统一,并夺回始祖布利弥尔降临的『圣地』。」 「讲这种蠢话是不行的。」佛肯脸上浮现浅浅的笑容。「那,这个什么越过国境的贵族联盟,找我这个小偷有什么事?」 「我等需要更多的优秀魔法师。能协助我等吗?土块。」 「梦话也该睡著了之后再开始说。」 佛肯摆了摆手。 统一哈尔凯尼亚?托里斯汀王国、帝政加尔玛尼亚、故乡阿尔比昂王国、还有高卢王国……诸国之间大小争执不断,要统合为一根本是在做白日梦。 还说要夺回「圣地」?从那些强大的精灵手上? 被住在远离哈尔凯尼亚的东方之地的精灵们抢走「圣地」后,已过了数百年。在那之后为了夺回「圣地」,有许多次、许多国家会经举兵,但是每一次都尝到了凄惨的败北。 拥有长命与独特的尖耳及文化的精灵们,全部都是强大的魔法师,也是优秀的战士。如果双方人数相同,人类们没有任何胜利的机会。这应该是这几百年来,哈尔凯尼亚的国王们学习到的事情才是。 「我讨厌贵族,也对哈尔凯尼亚的统一没兴趣。而且还说要夺回『圣地』?精灵们想要在那边的话,就随他们高兴不就得了?」 黑斗篷的男子将手放到挂在腰间的长柄魔杖上。 「土块,你可以做出选择。」 「讲来听听。」 「成为我等的同志……」 后半段由佛肯自己接话。 「或是死在这里,对吧?」 「正是如此。因为知道了我等的事情,不能放你活命。」 「你们这些贵族,还真的是让人困扰的家伙们。因为你们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情况。」 佛肯笑了。 「换句话说根本不是选择,而是强迫吧?」 男子也笑了。 「没错。」 「这样的话就明确地说『加入我方』吧,我讨厌连下令都做不到的男人。」 「和我等一起来吧。」 佛肯将手交迭在胸前之后发问。 「你们这个贵族的联盟,叫做什么啊?」 「要加入吗?还是不愿意?是哪一边?」 「我想先知道我今后将为其效力的组织之名。」 男子从口袋中取出钥匙,插进铁栏杆上的锁后说道: 「雷空·圭斯塔(reconquista)。」(注:reconquista,718年至1492年之间,基督教国家要夺回西班牙半岛的「复地运动」。因为是组织名所以采取音译。) 第二章 公主的忧郁 隔天早上。 看到出现在教室里的露易丝,同学们都睁大了眼。因为她把一个像是破抹布一般的东西绑在锁链上,并拖著那东西进入教室。露易丝露出极度危险的神情,形状皎好的眉毛扭曲到最大限度。她咚地在位子上坐下。 「喂,露易丝,你拉著的是什么啊?」 香水的蒙莫朗西因为吃惊而张著口,问著露易丝。 「是使魔啊。」 「仔细看看的话,的确是呢。」蒙莫朗西点点头说。 虽然因为肿胀数倍的脸及黏著的血迹而不成人形,但那的确是过去叫做才人的物体。他的脖子与两手手腕上缠绕著锁链,像个垃圾袋一样地被露易丝拖著走。 「他……是做了什么事?」 「偷偷爬上了我的床。」 「哎呀!」蒙莫朗西露出惊讶的表情之后,甩动美丽的卷发,夸张地退后。「没教养!唉,居然偷爬上床!唉!好恶心!污秽!污秽!」 然后,她边拿出手帕放到嘴边咬著,边发出噢~~或唉唉之类的惊呼声。 齐儿可拨弄著红发飘逸地走进教室,瞪著露易丝。 「是你引诱他的吧?露易丝,色情的露易丝。不是你如同妓女般抛了低俗的媚眼给他吗?」 「谁是色情的露易丝啊!你才色情吧!我才没有引诱他呢!」 「居然……变成这种样子……真可怜,我来治疗你吧。」 齐儿可这样说著,抱住了才人的头。虽然巨大的胸部使得才人快窒息了,但是才人委身于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绿洲,露出色瞇瞇的样子。 「呜哇呜啊——」 「没事吧?哪里痛呢?我来用『治愈』治好你。」 「别信口开河,你不可能会用『水』系统的『治愈』吧?你的别名是『发热』吧?是疾病、热病。去用点水降个温吧?」露易丝愤慨地说。 「是微热。微·热。你啊,连记忆力都挂零是吧。」齐儿可戳戳露易丝的胸部说:「把挂零的地方,控制在只有胸部跟魔法上吧。」 露易丝的脸涨得通红。虽然如此,露易丝还是扭曲著嘴唇努力露出冷笑。 「为什么像你这种只有胸部大的女人,想要只用胸部的大小来决定女性的价值呢?我认为这可是非常愚笨的想法呢。唉,你的脑袋一定是空荡荡的吧?营养都被……胸、胸部占走了,所以脑袋就空……空荡荡的是吧?」 虽然装出冷静的样子,但是她的声音在颤抖著。看来露易丝相当愤怒。 「声音在颤枓喔?瓦利埃尔。」 接下来齐儿可温柔地抱住了凄惨不堪的才人,将胸部压向他的脸颊。 「哪,达令。你认为胸部如此大的我是个笨蛋吗?」 「……我……我认为非、非常好。」 才人用陶醉的表情,将脸埋在齐儿可的胸前。露易丝的眉毛挑了起来,使劲拉扯手中的锁链。 「呜嘎嘎嘎嘎。」 头、手腕以及身体被锁链缠绕的才人滚落到地板上。 露易丝将脚踩在倒地的才人背上,冷淡的开口。 「谁允许你说人话了?是『汪』才对吧,狗。」 「汪、汪才对。是的。」才人以虚弱的声音回答。 「蠢狗,我再让你复习一次。说『是』的时候要怎么办?」 「汪。」 「就是这样,『汪』一声。那『谨遵吩咐,主人』呢?」 「汪汪。」 「就是这样,『汪』两声。那『我想去厕所』呢?」 「汪汪汪。」 「就是这样,『汪』三声。蠢狗只要能说这些就很够了,要是说了多余的话就得接受惩罚。」 「……汪。」 「汪汪叫的达令也好可爱呀!」 齐儿可摸著才人的下巴。 「今晚潜入我的床吧?嗯?我会让狗狗舔喜欢的地方,舔·个·够·喔。」 才人一跃而起,用膝盖跪地后摇晃著用扫把做成的尾巴。这是露易丝昨天晚上装在才人屁股上的东西。仔细一看,头上也装著用破布做成的耳朵。 「汪!汪!汪汪!」 露易丝不发一语地拉扯锁链。 「呕恶~~」 接著露易丝狠狠地践踏才人。 「我不是乖乖的汪汪叫了吗!」 才人忍不住感到愤怒,猛一下站起身来。然后打算扑向露易丝。虽然他有著事情演变至此,干脆就在这里直接硬上的气势,但是露易丝的动作却出奇敏捷。才人轻易地被绊倒,滚倒在地上。 露易丝按照惯例把脚踩到才人头上。她的两眼往上吊起,茶褐色的眼珠里熊熊燃烧著怒火,可爱的脸孔就如同正要吐出火焰的火龙般扭曲。 「发情期的蠢狗可真是没有节操!又是对著查伯斯特的女人摇尾巴,又是想要袭击主人。哎呀,真是糟糕!真的非……非常糟糕!」 露易丝从包包里取出鞭子,开始抽打才人。 「好痛!停!住手!住~~手~~啊~~~~~~~~!」 才人在身体被锁链缠绕的情况下,在地板上痛苦得直打滚。 「好痛?是『汪』吧!『汪』才对吧!狗只会汪汪叫才对!」 抽打鞭子的「啪!啪!」声在教室中回响。露易丝散乱著头发,追著在地上蠕动想要逃走的才人,用鞭子抽打他。才人每次被鞭打时,就发出听起来真的很没出息的狗叫声。这四处逃窜的样子,让人完全无法联想到传说中的使魔。 同班同学看著这种没出息的样子,心中都有著强烈的疑问感。这个平民真的打败了「青铜」的基修,逮捕了「土块」的佛肯吗? 「该~~!该~~!」(注:原文「きん」,请配合本场景,想象一下狗发出的哀嚎即可理解。) 班上的魔法师们哑口无言地瞧著用鞭子不断抽打才人的露易丝。沉溺于其中的露易丝猛然发现这情况,涨红了脸。她像是想要掩饰似地把鞭子收起,交叉起手臂说道: 「教……教训就到此为止!」 说是教训也未免过了头。不过同班同学们害怕被波及,纷纷把脸转开。齐儿可用一种真受不了你的态度说著。 「在发烧的是你才对吧?瓦利埃尔。」 露易丝对齐儿可怒目而视。才人因为累积过多伤害而失去意识,筋疲力尽地瘫软在地板上。 教室的门昧啦一声打开,基多先生来了。 学生们一起回到位子上。基多先生是在佛肯事件时,因为指责丢下轮值工作跑去睡觉的谢弗勒滋夫人,被欧斯曼老翁说了「你不要这么容易动怒嘛」的老师。 他长长的黑发,披著漆黑斗篷的模样,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虽然他还很年轻,但是也许是因为这种阴森感以及冷漠的态度,所以在学生中并不受欢迎。 「那么开始上课。如同各位所知,我的别名是『疾风』,『疾风』的基多。」 教室中一片鸦雀无声。满足的凝望著这情况,基多继续发言。 「查伯斯特小姐,你知道最强的系统是什么吗?」 「不是『虚无』吗?」 「我不是在问你传说中的事情,我要的是现实的答案。」 对于基多这种动不动就蓄意找碴的态度,齐儿可有点动了火气。 「那么当然是『火』了,基多先生。」 齐儿可脸上浮现著无惧的笑容,做出回答。 「喔?为什么你这么认为呢?」 「能将一切燃烧殆尽的是火焰与热情,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很可惜的并不是如此。」基多将手放到插在腰部的魔杖上,这样说道。「就当作是试验,对著我使用你擅长的『火』魔法吧。」 齐儿可愣住了。她心中想著,这个老师突然在说什么啊? 「怎么了?你不是擅长于『火』系统的魔法吗?」 基多所说的话如同是在挑衅一般。 「这可不是受点烧伤就能了事的喔?」齐儿可瞇著眼睛说。 「无所谓,使出全力来吧。如果你那有名的查伯斯特家的红发不是装饰品的话。」 总是在齐儿可脸上,那略带嘲讽的笑容消失了。 从胸间的乳沟拔出魔杖之后,她那如同火焰般的红发像是被加热一样膨胀晃动,竖了起来。齐儿可挥动了魔杖。在她直直伸出于眼前的右手之上,出现了小小的火球。齐儿可继续咏唱著咒文,火球也跟著膨胀,变成直径一公尺左右的大小。 学生们慌慌张张地躲到桌子底下。 齐儿可旋转手腕后,将右手缩回胸前,然后将火球往外推。 基多面对边发出怒吼边朝著自己飞来的火球,没有做出躲避的动作。他拔出插在腰间的魔杖,就 这样如同挥剑一样挥舞著。 一阵暴风吹起。 火球瞬间烟消云散,连站在另一端的齐儿可也被风吹开。 基多神态从容地开了口。 「诸位,让我告诉你们为什么『风』是最强的吧。很简单。因为『风』能横扫一切。不论是『火』、『水』、还是『土』,在『风』之前连简单的站立都办不到。很遗憾的,虽然没有实际尝试过,但就算是『虚无』也会云消雾散吧。这就是『风』。」 齐儿可站了起来,一脸很不满似地将两手张开。基多不在意似的继续说著。 「眼睛所看不到的『风』,就算看不见也能成为保护诸位之盾。而在必要之时,也能成为驱散敌人之矛吧。然后还有一个,『风』之所以是最强的原因……」 基多将魔杖竖直。 「无处不在的风……」他低声咏唱著咒文。但是就在这时……教室的门哗啦一声打开,寇伯特先生以紧张的表情出现了。 他的装扮相当奇妙。头上罩著非常巨大的、卷筒状的金色假发。仔细一看,在长袍的胸口还有著蕾丝或是刺绣一类的装饰。为什么他要做出这种打扮呢? 「寇伯特先生?」基多皱起眉头。 「哎呀呀呀!基多先生,抱歉打扰!」 「现在正在上课。」 基多瞪著寇伯特,简短回应道。 「嗯哼!今天的课程全部中止!」 寇伯特用严肃的语气宣布,教室中响起欢呼声。寇伯特先生边挥著两手制止欢呼声,边继续说道: 「我有事情要向大家宣布。」 寇伯特为了摆出架势把头往后仰。因为这个动作,他戴在头上的巨大假发滑了下来,掉到地板上。教室中原本因为基多造成的沉重气氛,一口气纡解了。 教室中充满了窃笑声。 坐在最前面的塔帕莎,用手指著寇伯特光溜溜的秃头,喃喃说了一句「容易滑落」。 教室被爆笑声包围。齐儿可边笑边拍打著塔帕莎的肩膀,说道: 「你啊,偶尔开口可都语出惊人呢。」 满脸通红的寇伯特大声怒吼著。 「给我安静!真是的!我说安静啊,小鬼头们!把嘴张得大大的笑得这么没格调,可不是贵族应有的行径!贵族在感到好笑时,是要低著头偷偷地笑才是!这种样子会让王室怀疑教育的成果!」 总之他这激烈的态度,让教室里安静了下来。 「嗯!各位,今天对托里斯汀魔法学院来说,是非常好的日子。可与始祖布利弥尔的降临祭并列,是个非常可喜可贺的日子。」寇伯特侧身,两手在背后交握。「先皇的遗孤,我国托里斯汀与哈尔凯尼亚大陆自豪的一朵瑰丽之花,汉丽塔公主殿下,本日在造访加尔玛尼亚的归程时,要驾临本魔法学院。」 「基于以上,我们不能出现失礼的行径。虽然很突然,但是从现在开始要尽全力进行欢迎仪式的准备。也因为如此,今天的课程全部中止。诸位学生要穿上正装,在门口整列。」 学生们用紧张的表情一起点头。寇伯特先生「嗯、嗯」几声郑重地点点头后,睁大眼睛大吼。 「这可是让公主殿下得知,各位已经成长为优秀贵族的大好机会!要好好磨亮自己的手杖,以让公主殿下能留下好印象!都听清楚了吧!」 将黄金的王冠装设在驾驶座旁的四头马车,静静地走在通往魔法学院的道路上。马车四处都以金、银与白金所制的浮雕装饰著。这是王室的纹章,其中之一是由圣兽独角兽跟水晶之杖组合而成的纹章,显示了这辆马车是公主的马车。 仔细一瞧,原来拉著马车的并不是普通的马。而是与纹章之图案相同的,头上长有一角的独角兽。传言中只允许纯洁无瑕的少女搭乘于其背上的独角兽,被认为适合用来拉著公主的马车。 马车的窗户上垂挂著美丽的蕾丝窗帘,无法窥探里面的样子。跟在公主马车后方的,是马萨林枢机卿的马车。在先皇驾崩后的现在,枢机卿一手掌控著托里斯汀的政治。这台马车也有著不逊于公主马车的装饰,不,甚至比公主的马车还要豪华。两辆马车的风格差异,比什么都更显示出托里斯汀的权力,目前是由谁来掌握。 守护这在两辆马车四周的,是王家直属禁卫队「魔法侍卫队」的成员们。由名门贵族的子弟们所构成的魔法侍卫队,是全国贵族的崇拜对象。男性贵族不论是谁都想要穿上魔法侍卫队的漆黑斗篷;而女性贵族则都梦想著成为侍卫队成员的新娘。侍卫队可以说是托里斯汀光耀荣显的象征。 街上花团锦簇,排列在道路两旁的平民们异口同声地欢呼著。 每当马车通过民众面前时,就会响起这样的欢呼声。 「托里斯汀万岁!汉丽塔公主殿下万岁!」 虽然偶尔会出现「马萨林枢机卿万岁!」之声,但是和欢呼公主殿下万岁的声音比较起来,却相当稀疏。虽然有谣言指出马萨林枢机卿有平民的血统,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并不受到民众欢迎。也许是因为所谓的忌妒也说不定。 马车的窗帘被轻轻拉开,非常年轻的公主露脸之后,街上民众的欢呼声更加响亮了。公主优雅地对民众露出微笑。 汉丽塔公主把窗帘放下,深深地叹息。她脸上不再是刚刚让民众见到的,如同蔷薇般的微笑。有的是不合乎年龄的苦恼,以及深沉的忧郁之色。 公主今年十七岁。拥有充满气质的清秀五官,淡蓝的眼珠、高高的鼻梁,是引人注目的标致美女。她用纤细的手指摆弄著装著水晶的魔杖。身为王族的汉丽塔公主,同时也是个魔法师。 街上民众的欢呼声,以及托紫嫣红的美丽花朵,都无法让公主的心开朗起来。她抱著非常深沉的,爱情与政治上的烦恼。 坐在一旁的马萨林枢机卿一边抚摸著嘴边的胡子,一边看著这样的公主。枢机卿头戴如同僧侣帽的圆帽,穿著灰色的长袍,是个骨瘦如柴的四十岁男子。他的头发跟胡须都已经完全变白,长长的手指骨节嶙峋,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老十岁。先皇驾崩后,他一手包办了内政与外交,是沉重的公务将他变成了一个老人。 他先前由自己的马车下来,改乘上公主的马车。 这是为了与公主讨论政治事务。但是由于公主光是叹息,他们完全没有讲到重点。 「这可是今天第十三次了,殿下。」马萨林用困扰的语气说。 「什么的次数?」 「您的叹息。身为王族之人,不应该在臣下面前叹气才是。」 「身为王族!哎呀!」汉丽塔公主以惊讶的态度反应。「这个托里斯汀的国王,是你吧?枢机卿。你知道最近街头巷尾流行的歌谣吗?」 「恕我无知。」 马萨林一脸兴趣缺缺的响应。这是在说谎。只要是托里斯汀的事情,不,只要是哈尔凯尼亚的事情,连住在火山的龙的鳞片数量他都知道。只是因为这话题对他不利,所以装作不知道罢了。 「既然如此,就让你也听听看吧——托里斯汀的王室,虽然有美貌但是没有权杖。握著权杖的是枢机卿,灰色帽子的鸟骨架……」 马萨林微微瞇上眼来,因为从公主嘴里听到「鸟骨架」这类辱骂自己的言语,所以心情不怎么愉快。 「这种街上小姑娘所唱的小曲之流,不应该自您的口中出现。」 「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首歌谣。因为我将要按照你的吩咐嫁给加尔玛尼亚的皇帝。」 「这是不得已的事情。眼前对我国托里斯汀来说,和加尔玛尼亚的同盟乃是第一要务。」马萨林将嘴角往下扭曲,这么说道。 「这点事情我也很清楚。」 「殿下也知道吧?那个『白之国』阿尔比昂的蠢蛋们在进行的所谓『革命』。那些家伙们,看来似乎是无法忍受哈尔凯尼亚大陆上有王权这种东西存在。」 汉丽塔皱起眉头回答。 「真是不知礼节!那些人们真是欠缺礼仪!打算逮捕可怜的国王并执行绞刑呢!对我来说,就算这世上的所有人们都原谅那个愚蠢的行为,但是我跟始祖布利弥尔也不能饶恕。没错,无法宽恕!」 「是的。但是,阿尔比昂的贵族们具有相当的实力。阿尔比昂的王室,也许在明天就会垮台吧。也就是说始祖布利弭尔所授予的三个王权之中,其中之一就会因此瓦解了。不过,我也不认为连内乱都无法平定的 王室有存在价值。」 「阿尔比昂王室的人们,跟加尔玛尼亚那种暴发户不同,是我们的亲戚啊。就算你是枢机卿,我也无法容忍这种过分的言论。」 「这真是失礼了。我会在今天就寝前,于始祖布利弥尔跟前进行忏悔。但是,这全部都是事实呢。殿下。」 汉丽塔似乎很悲哀地侧著头,这个模样美得令人陶醉。 「根据传闻,那些愚蠢的贵族们,似乎在提倡著统一哈尔凯尼亚之类的白日梦。也就是说,在葬送自己的王室之后,那些家伙们会将目标转向这个托里斯汀吧。到那时才采取行动就太迟了。」 马萨林枢机卿用沉重的表情告知公主。汉丽塔公主兴致索然地凝视著窗外。 「洞烛机先、先发制人才是政治啊,殿下。如果不与加尔玛尼亚结盟,以对抗最近就会成立的阿尔比昂新政府的话,这个小国托里斯汀是没有残存之道的。」 但是,汉丽塔只顾著叹息。马萨林微微拉开窗帘,看著窗外。在那里的,是他信赖的部下的身影。 那是个头戴羽毛帽,嘴边蓄著小胡子,威风凛凛且五官精悍的年轻贵族。黑色斗篷的胸前装饰著以狮鹫为形的刺绣,这个原因只要看他骑乘的幻兽便可以一目了然。他骑著的正是拥有鹫的头、翅膀与前脚,以及有著狮子身体与后脚的狮鹫这种生物。 他是三个魔法侍卫队之一的狮鹫队队长,瓦德子爵。他所率领的狮鹫队,是在魔法侍卫队中特别受到枢机卿关注的队伍。 由万中选一的贵族所组成的魔法侍卫队,各自骑乘著与队伍名称相同的幻兽,操纵著强力的魔法,是众人敬畏与憧憬的象征。 「您召唤我吗?阁下。」 瓦德机警地将骑乘的狮鹫靠近马车车窗。窗户稍稍开启,马萨林露出了脸。 「瓦德,殿下的心情不好,能找点能让她放松心情的东西来吗?」 「谨遵吩咐。」 瓦德点点头,用老鹰般的眼神环视街道。英姿焕发的他立刻就在街上一隅发现寻找的目标,让狮鹫移动过去。 瓦德拔起腰上如同刺击剑般的长杖,咏唱起短短的卢恩符文,然后轻轻挥动魔杖。一阵旋风卷起,街上的花朵被利落摘下,并飞舞到瓦德的手上。 瓦德拿著花接近马车,打算从窗户将花直接交给枢机卿。马萨林边捏著嘴上的胡须边低声说道。 「队长,殿下似乎想要亲手收下。」 「这是在下的光荣。」 瓦德行了一礼后,绕到了马车的另一侧。窗户滑开,汉丽塔伸出了手。收下花后,这次公主伸出了她的左手。 瓦德用著感动的表情握住了公主的手,在手背上一吻。公主用忧郁的语气询问瓦德。 「你的名字是?」 「在下乃是守护殿下的魔法侍卫队,狮鹫队队长,瓦德子爵。」瓦德恭敬地低下头回答。 「你就像是贵族的明鉴一样优秀呢。」 「我只不过是殿下谦卑的仆人。」 「最近使用这种讲法的贵族也减少了。祖父还在世时……啊,在那个伟大的菲利普三世治世时,贵族们可是争先恐后地表现出忠诚的态度呢!」 「真是变成了个令人悲伤的时代啊,殿下。」 「我可以期待你的忠诚吗?如果在我感到困扰之时……」 「发生那种情况之时,不管是战事之中,还是在天空之上,在下抱著必定会放下一切飞奔而至的理念。」 汉丽塔点点头。瓦德再度行了一礼,离开了马车旁边。 「那个贵族,能用吗?」汉丽塔询问马萨林。 「瓦德子爵,别名『闪光』。能与他匹敌的魔法师,在『白之国』阿尔比昂也不多见。」 「瓦德……是有听过的地名呢。」 「据我所知,应该是位于拉·瓦利埃尔公爵领地附近。」 「拉·瓦利埃尔?」 汉丽塔探索著记忆的深处。接著突然点了点头。接下来要前往的魔法学院里确实有…… 「枢机卿,你知道逮捕了『土块』的佛肯的贵族之名吗?」 「我不记得呢。」 「接下来不是要授予那些人爵位吗?」 汉丽塔用惊讶的表情发问。马萨林则兴趣缺缺地回答。 「授予『见习骑士』的条件变更了。从军成为必要的条件,不能因为逮捕盗贼这类的小事就进行授予。不管跟加尔玛尼亚能不能顺利结盟,总有一天会跟阿尔比昂开战吧。我不想因为不必要的嫉妒,而失去从军贵族们的忠诚。」 「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很多事情被决定了呢。」 马萨林没有回答。边这样说著,汉丽塔边想起了在逮捕盗贼的贵族之中,确实有著拉·瓦利埃尔这名字。 也许能够做些什么也不一定。汉丽塔边这样想边稍微感到放心。 枢机卿目不转睛地凝视著这样的公主。 「殿下。最近在宫廷以及一部分的贵族之间,确认了有著不稳的动向。」 汉丽塔的身子突然一震。 「像是阿尔比昂的贵族们,正在暗中策划著打算破坏殿下可喜可贺的婚礼,以及阻止托里斯汀与哈尔凯尼亚之间同盟之类的……」 一滴汗水自汉丽塔的额头流下。 「您该不会有什么破绽,能让那样的家伙们趁隙而入吧?殿下。」 短暂的沉默之后,汉丽塔苦闷地开了口。 「……没有。」 「您这回答能让我相信吧。」 「我是公主,不会说谎的。」 接著,汉丽塔又叹了口气。 「……这是第十四次了,殿下。」 「因为有要担心的事情,所以无法控制啊。」 「身为王族之人,该考虑的是国家的平稳,而不是内心的平稳才是。」 「我一直都有这么做的。」汉丽塔不以为然地回答。她凝望著握在手上的花,彷彿很寂寞地喃喃说道:「……在街上绽放著应该才是花的幸福吧,不是吗,枢机卿?」 「我认为经由人手摘下,也是花的幸福。」 公主一行人穿过了魔法学院的正门出现后,整列的学生们一起举起了魔杖。锵!的一声,手杖的声音悦耳地重叠。 穿过正门之后有著本塔的玄关。站在那边迎接公主一行人的是校长欧斯曼氏。 马车停下来后,仆人们跑了过来,将红色的毛地毯一路铺设到马车的门扉之前。 负责传唤的侍卫,用紧张的声音宣告公主登场。 「托里斯汀王国公主,汉丽塔殿下驾——临——!」 但是,门锵一声打开后,出现的却是马萨林枢机卿。 学生们一起发出不满的倒采声。但看来马萨林并不在意,他站在马车旁边,握住在他之后下车的公主的手。 欢呼声自学生之间响起。 公主露出如同蔷薇般的微笑,优雅地挥著手。 「那就是托里斯汀的公主?哼,我比较美不是吗?」 齐儿可一脸无聊地喃喃自语。 「嗯,达令觉得谁比较美?」 齐儿可对依旧被锁链缠绕著,倒在地上的才人发问。 「汪。」 「光是汪听不懂呢~~喂?谁比较美?」 才人看向露易丝。露易丝用认真的表情凝视著公主。只要别开口静静伫立著,露易丝是多么的清纯、美丽、又灿烂夺目。 虽然露易丝很粗暴,对才人也很冷淡,还老是被她当成狗对待。但是偶尔显露出的温柔,与这种清纯又美丽的侧脸,能让才人陶醉于其中。 露易丝的侧脸突然变成吃了一惊的表情,接著脸变红了。才人很在意这个表情的变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才人伸长了脖子,确认露易丝望向的目标。那里有一个头戴羽毛帽,威风凛凛的贵族。他骑乘著拥有鹫的头跟狮子身体的气派幻兽。 露易丝出神凝望著那个贵族。 才人觉得很不愉快。虽然那个贵族真的是个不错的男人,但是也没有必要这样红著脸痴痴地盯著对方吧?可恶!这家伙居然想变心。才人这样想著。别说什么变心,才人跟露易丝之间明明完全不是这种关系,但是他还是这样想。 才没关系呢,才人想。我还有齐儿可在呢。胸部很大的红发女孩,而且是个热情的美女。这样的话,我就完全跳槽到齐儿可那边去!不知为何,才人很愤怒的这么想。没错,跳……跳到齐儿可那边去!他想著。 才人嘻嘻一笑后望向齐儿可。但是,齐儿可也跟露易丝一样,红著脸凝视著那个头戴羽毛帽的贵族。 才人垂头丧气。他突然觉得缠绕在身上的 锁链变重了,就这样摊倒在地上。在一旁的塔帕莎完全不在意公主一行人出现所造成的骚动,正坐著摊开书本阅读。 「你真是一如往常啊。」才人这样对塔帕莎说道。 塔帕莎抬起头,看了看齐儿可与露易丝的样子之后转向才人。 接著她指著才人喃喃说道「好景不常」。 就在那天的晚上…… 才人坐在稻草堆上望著露易丝。不知道为什么,露易丝看起来非常坐立不安。才以为她要站起来,却又在床边坐下抱著枕头发呆。这是在白天看到那个羽毛帽贵族之后的事情。在那之后露易丝什么都没说,摇摇晃晃地像个幽灵般走回房里,然后就窝在房间,像这样坐在床边。 「你很奇怪耶。」 才人这样说。就算如此露易丝也不答腔。 才人站了起来,把手放在露易丝眼前晃动,就算这样露易丝也不动。 接下来才人拉了拉露易丝的头发。露易丝的头发很细,看来轻轻拉一下就会断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相当的有韧性呢。 才人使劲拉扯著。可是露易丝还是发著呆没有反应。 试著捏捏脸,没反应。 「更衣的时间到了。」 才人恭敬地对露易丝行了一礼,然后将手伸向露易丝的衬衫,将钮扣一颗颗打开。 露易丝身上只剩下衬衣。但是就算如此,露易丝还是如同中了魔法一般,凝望著空中的一点。她就是不动,真无聊。这家伙怎么回事。这是怎样? 才人嗯哼咳了一声。 「露易丝大小姐,这个使魔我出生的世界有种叫做『ㄋㄟㄋㄟ(nene)体操』的文化。」 这当然是随口说说而已,才人已经自暴自弃了。 「只要这样揉,喔喔喔,居然、居然胸部就会变大!这也算是某种魔法。」 虽然什么「也算是」全都是在乱讲,但是才人从露易丝的前方伸出手,以两手环绕住露易丝的姿势,开始按摩她的背后。 「咦?没有胸部!没有胸部呢!哎呀~~这边原来是背后啊!」接下来才人故意似地搔著头说:「哎呀——因为一样平,所以……」 露易丝动也不动。对才人带著讽刺的单口相声也完全没有反应。 「我!我这家伙!为什么这么糟糕啊!」 到了这地步,才人发觉到自己有多无聊,开始激烈著摇晃著头。他砰砰地用头撞著地板。这是当他觉得自己可耻到难以忍受时,常常做的行为。 才人觉得很悲伤。他体会到人在还会被骂被打的时候,才算是最好的时期。什么才痛苦?是不被放在眼里时最为痛苦。 才人正像这样一个人乱动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是谁呢?」才人催促著露易丝。 敲门声有个规则。一开始是长长两声,接下来是短短的三声…… 露易丝脸上出现猛然醒悟的表情。她急忙穿上衬衫,站了起来,然后把门打开。 站在门外的,是头上罩著纯黑帽兜的少女。 少女如同在观察周围的样子般转头张望之后,急急忙忙地进入房间,反手将门关上。 「……你是?」露易丝用著惊讶的语气问道。 头戴帽兜的少女如同要露易丝安静般,将手指放在嘴边。接著她从与帽兜相仿的漆黑斗篷缝隙中,取出了魔法之杖并轻轻挥动,同时喃喃念出短短的卢恩符文。光的粉尘在房间内舞动。 「……探知咒法?」 露易丝这样发问之后,头戴帽兜的少女点点头。 「因为要小心隔墙有耳呢。」 确定房间里没有在窃听的魔法之耳或通往某处的偷窥孔后,少女取下了帽兜。 帽兜下出现的居然是汉丽塔公主。才人吸了一口气。露易丝也算是少有的可爱,但是公主除了美貌,还绽放出一种可称为神圣的高贵气质。 「公主殿下!」 露易丝慌慌张张地跪下。 才人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是呆呆站著。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漠丽塔用令人感到清耳悦心的声音说 「好久不见了,露易丝·法兰西斯。」 第三章 童年玩伴的委托 出现在露易丝房间的汉丽塔公主,脸上浮现感慨万千的表情,抱住跪在地上的露易丝。 「啊……露易丝、露易丝,我怀念的露易丝!」 「公主殿下,不行的,您怎么能驾临到这种低贱的地方……」 露易丝用恭敬的语气说著。 「唉!露易丝!露易丝·法兰西斯,停止这种拘泥的态度吧!你和我是朋友啊!难道不是吗?」 「您这话真让我愧不敢当,公主殿下。」 露易丝用僵硬的紧张语气回答。才人只是呆望著两个美少女拥抱彼此的景象。 「别这样!这里没有枢机卿,也没有母后,更没有那些装成朋友的样子靠近,实际上却是满肚子欲望的宫廷贵族们!唉唉,真是的,难道我没有能丹诚相许的朋友吗?露易丝·法兰西斯,如果连你这怀念的老朋友也对我如此冷漠,我可活不下去了呢!」 「公主殿下……」 露易丝抬起了脸。 「小时候我们会经在宫里的中庭一起追逐蝴蝶不是吗?还弄得满身是泥。」 脸上带著腼腆的表情,露易丝回答道。 「……是的。因为弄脏了您的衣服,所以被侍从拉·波尔特大人责骂。」 「没错!就是这样,露易丝,也发生过为了争夺松软的奶油点心,所以扭打成一团这种事。每次只要打架,总是我打输,常常因为被你抓住头发,所以哭出来呢。j 「不,殿下曾经获胜的次数,也不仅只一次。」露易丝很怀念地说著。 「我想起来了!那个,被我们称为『亚眠包围战』的那一战!」 「是在殿下的寝室抢夺礼服的那一次吧。」 「没错,是在玩『宫廷家家酒』时,因为争吵由谁担任公主所以打成一团了吧!而我一拳正中了露易丝你的肚子。」 「所以我就在公主殿下您的面前昏倒了。」 接下来两人就看著彼此的脸嘻嘻地笑了起来。才人只是茫然地望著两人这副模样。明明看起来是个端庄稳重的公主,没想到却是个不得了的调皮丫头。 「这样才对啊,露易丝。哎呀,真的好怀念喔,我连眼泪都掉出来了。」 「两位是怎样的交情啊?」 才人这样发问后,露易丝像是在缅怀过去似地闭上眼睛回答。 「在公主殿下年幼的时期,很惶恐的,是由我来担任公主的玩伴。」接著露易丝再度转向汉丽塔。「不过,我非常地感谢。公主殿下居然记得那么久以前的事情……我以为公主殿下早就忘记我的事情了。」 公主深深叹息之后,在床边坐下。 「我怎么可能忘得了呢。那时候每天都很快乐。没有任何烦恼。」 是一种含著深沉忧郁的声音。 「公主殿下?」 露易丝很担心的望著汉丽塔的脸。 「我真是羡慕你。自由真好,露易丝·法兰西斯。」 「您在说什么呢?您不是公主吗?」 「出生于王国的公主跟笼中鸟没有两样。根据饲主的心情变化,就得往这边去、往那边去……」 汉丽塔眺望著窗外的月亮,很寂寞地说。然后她握起露易丝的手,微微一笑。 「我要结婚了。」 「……恭喜您。」 感觉到汉丽塔的语气中带著一种悲哀的感情,所以露易丝也压低著声音响应。 在此汉丽塔注意到坐在稻草堆上的才人。 「哎呀,真抱歉。难道我打扰了两位吗?」 「打扰?为什么?」 「因为在那里的他,是你的恋人吧?唉,我真是的,不小心沉溺在怀念之中,看来是做出了非常失礼的事情呢。」 「啊?恋人?您说那个生物吗?」 「别用生物这种讲法啦!」才人用著不爽的口气抗议。 「公主殿下!那可是单纯的使魔!说是我的恋人?请别开玩笑了!」 露易丝使劲地摇头,否定了漠丽塔的发言。 「使魔?」汉丽塔用茫然若失的表情凝视著才人。「怎么看都像是个人类……」 「我是人类没错,殿下。」 才人很故意地对著汉丽塔行了一礼。 然后,对于露易丝强调两人不是恋人这件事,才人更是深深~~地感到受伤。虽然说来这也是事实,不过他还是受伤了。 才人脑中再度浮现白天凝视著年轻贵族的露易丝的侧脸。 反正我这家伙……只不过是个使魔。又是个地球人,更不是贵族。 比起这些,我想回家,想吃照烧汉堡排。而且,交友网站的回信或许来了也说不定耶。不知为何,各种令人伤感的回忆连续涌上他的心头。 才人感到一阵颓丧,便用手扶住墙壁。他很容易得意忘形,同时也很容易陷入感伤。真是个忙碌的个性。 「果然是人类没错。露易丝·法兰西斯,你好像跟过去有哪里不同,但是又没有变呢。」 「我并不是自己愿意将那玩意当成使魔的。」 露易丝不怎么愉快的回答。汉丽塔再度叹了口气。 「公主殿下,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真抱歉……真是的,我真丢脸。明明不是该对你说的事情……我这人真是的……」 「请您告诉我吧。过去那样开朗的公主殿下,居然会像这样的不断叹息,一定是非常严重的烦恼吧?」 「……不,我不能说。忘记我说过我有烦恼这件事吧,露易丝。」 「不行的,以前我们不是不论什么话都会互相倾吐吗?称呼我为朋友的是公主殿下您啊!连对自己的朋友也不能诉说烦恼吗?」 露易丝这样一说,汉丽塔似乎很高兴地微笑。 「你也认为我是朋友呢,露易丝·法兰西斯。我非常高兴。」汉丽塔如同下定决心般点点头,张口说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接下来汉丽塔看了才人一眼。 「要我离开吗?」 汉丽塔摇了摇头。 「不,对魔法师来说,使魔跟自己的关系密切如同一体。没有理由要你离席。」 然后,汉丽塔用哀愁的语气开始违说。 「我将要嫁给加尔玛尼亚的皇帝。」 「您是说加尔玛尼亚!」讨厌加尔玛尼亚的露易丝用惊讶的语气回问。「要嫁到那种野蛮暴发户的国家去?」 「没错。不过,这也没办法。是为了要与加尔玛尼亚缔结同盟。」 汉丽塔对露易丝说明了哈尔凯尼亚的政治情势。 阿尔比昂的贵族们发起叛乱,王室随时可能垮台之事。叛军一旦取得胜利,接下来应该就会侵略托里斯汀之事。 为了抵抗叛军的侵略,托里斯汀要与加尔玛尼亚缔结同盟之事。 为了结盟,汉丽塔公主必须嫁给加尔玛尼亚王室之事。 「原来是这样……」露易丝用阴郁的声音说。汉丽塔本身并不期待这个婚姻,是从她的语气中就可以明确察知的。 「没关系的,露易丝。我打从懂事起,就已经放弃跟喜欢的人结婚这件事了。」 「公主殿下……」 「不知礼仪的阿尔比昂贵族们,并不乐见于托里斯汀与加尔玛尼亚缔结同盟。因为两支箭如果没有绑在一起而是各自分开的话,那要将箭折断也简单得多了……」汉丽塔低声说道。「也因为如此,他们拼命地在寻找能妨碍我的婚姻的东西。」 「如果,让他们找到这种东西……」 说什么同盟啊、阿尔比昂之类的,才人其实听不太懂,总之似乎是很严重的事态。才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边想著「嗯,真是辛苦啊。」边点著头。 「那,如果让他们发现能妨碍公主殿下婚姻的东西的话?」 露易丝苍白著脸询问,汉丽塔一脸悲伤地点头。 「啊啊,始祖布利弥尔……请拯救我这个不幸的公主吧……」 汉丽塔用两手盖住脸,跪倒在地板上。才人看著这如同在演戏一般的动作,觉得有点受不了。有必要动不动这么夸张吗? 「请说吧,公主殿下!能妨碍公主殿下婚姻的东西到底是?」 露易丝也被影响了吗?她用激动的态度慌乱地问著。汉丽塔依旧用两手盖住脸,感觉很痛苦地喃喃说了。 「……是我以前写的一封信。」 「信?」 「是的。如果那封信交到阿尔比昂的贵族手上,我想他们马上会把信送往加尔玛尼亚的王室吧。」 「那封信的内容是什么呢?」 「……这我无法告诉你。但是,如果看过那封信,加尔玛尼亚的王室就……不会饶恕我吧。婚姻将会被取消,和托里斯汀的同盟也会发生变卦。 这样一来,托里斯汀就必须单独一国面对那个强力的阿尔比昂。」 露易丝屏息,握住汉丽塔的手。 「那封信到底在哪里呢?会为托里斯汀带来危机的那封信!」 汉丽塔摇摇头。 「那封信并不在我的手上。其实,是在阿尔比昂境内。」 「在阿尔比昂!那么,已经被敌人取得了吗?」 「不,持有那封信之人并不属于阿尔比昂的叛军势力。是由正和叛乱势力进行殊死战的,王室的威尔斯皇太子他……」 「威尔斯亲王(prince of wales)?那个英姿焕发的王子殿下吗?」 汉丽塔往后一仰,摊倒在床上。 「啊!一切都完了!威尔斯皇太子迟早会被叛乱势力囚禁,那样一来,那封信也会被摊到阳光之下吧。到那时就一切都完了!全都完了!无法结盟,托里斯汀必须单独一国与阿尔比昂对峙!」 露易丝吸了一口气。 「那么,公主殿下,您说事情有要拜托我,就是……」 「太勉强了!办不到的,露易丝!我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是我思绪错乱不清了!仔细想想,在阿尔比昂国内,贵族与保皇党之间的战火正如火如荼展开。前往该国这种危险的事情,我怎么能拜托你做呢!」 「您在说什么呢!不管是地狱的大锅里,还是龙的大嘴里,只要是为了公主殿下,不管哪里我都会去的!我这个拉,瓦利埃尔公爵家的三女,露易丝·法兰西斯,不能坐视公主殿下与托里斯汀的危机不管!」 露易丝单膝跪地,恭敬地低下头。 「请务必将这件事情,交给逮捕了『土块』的佛肯的在下来处理。」 将手搭在墙上陷入低潮的才人回过头来,对露易丝说。 「咦?是我抓到的吧?」 露易丝看著才人,一脸正经的说:「你是我的使魔吧。」 「汪。」 「使魔立下的功劳,就是主人的功劳。」 露易丝信心满满,斩钉截铁地说著。 「那使魔的过错呢?」 「当然算是你的错啰。」 才人虽然强烈感到被骗了,但是面对露易丝一如往常的气势,他知道反驳也是白搭,所以心不甘情不愿点点头。 「你的意思是愿意为我效力吗?露易丝·法兰西斯!我怀念的朋友!」 「这是当然的!公主殿下!」 露易丝握住汉丽塔的手,用热诚的语气说完之后,汉丽塔脸上淌下一串串泪珠。 「公主殿下!我露易丝,永远都是殿下的友人,是您彻头彻尾的知己,我曾宣示永远的忠诚,怎么可能会遗忘呢!」 「忠诚!这才是真正的友情与忠心!我真是感动,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友情与忠诚!露易丝·法兰西斯!」 才人惊讶地张大嘴巴,带著难以理解的感受望著两人。这两人之间的互动,看来就像是沉醉在自己的话语里一般。「唔,这就是所谓的贵族跟公主殿下吗?还真麻烦啊~~」才人边盯著她们两人,边莫名地感到理解。 「露易丝,在你确认友情的时候打扰实在是非常抱歉。」 「干嘛啦。」 「要去什么正在打仗的阿尔比昂之类的是没关系啦,不过讲来讲去要做一堆事的是我吧?」 「我买剑给你了吧?做这点事情也是应该的。」 「是……我会加油的……」 才人用忧郁的心情垂下头。话说回来,出现在自己左手手背上的,是传说的使魔「甘道夫」的卢恩符文这件事,还没对露易丝说呢。不过,看这样子讲了也没用吧。才人这样想。 管他是传说中的使魔还是什么的,总之自己就是会被当成一条狗吧。 「前阿尔比昂找出威尔斯皇太子,然后取回那封信就可以了吧?殿下。」 「是的,正是如此。我相信如果是逮捕了『土块』的佛肯的你们,一定能够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就算得赌上我的名也会达成。这是很紧急的任务吗?」 「听说阿尔比昂的贵族们已经把保皇党逼到国土的角落了。保皇党败北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吧。」 露易丝神色郑重地对汉丽塔点点头。 「我们明天早上随即从这里出发。」 汉丽塔接下来望向才人,才人怦然心跳。虽然露易丝也是非常可爱又清纯,但是汉丽塔不愧是公主,美得简直让人忘记呼吸。栗子色的头发在她肩膀处切齐,很优雅的飘动著。蓝色的眼珠,如同南海一样鲜艳闪耀。 她的肌肤洁白又带著透明感,高挺的鼻梁如同形状优美的雕刻。 才人陶醉地凝视著汉丽塔,露易丝则是冷冷地望著才人这样的态度。她心情似乎不怎么好的样子。 为什么这样看著我呢,露易丝。是因为我沉迷地望著公主吧?难道你是在吃醋吗?不过,你还不是羞红著脸,望著那个头戴羽毛帽的贵族。而且在那之后就一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要吃醋也很奇怪吧,露易丝。才人摇晃著头。 反正我不是恋人也不是你的谁,只是个使魔吧? 对你来说,我只不过是条狗吧? 明明只是条狗,为什么用那种视线看著我呢,露易丝?噢,因为是狗吧?只不过是条狗还敢这样盯著公主瞧。那还真是非常抱歉,真对不起我出生在世界上。汪。 才人在短短两秒内,思考就转到奇妙的方向去了。 露易丝哼了一声,将视线从才人身上转开。才人也把视线转开了。 汉丽塔没有发觉才人与露易丝之间这种台面下的互动,用开朗的语气说: 「可靠的使魔先生。」 「咦?我吗?」 被汉丽塔以可靠形容,原本很颓丧的才人高兴起来。 「哎呀~~也没那么好啦,总是被当成狗。」 「请你接下来也要好好照顾我重要的友人。」 接著漠丽塔伸出了左手。才人以为是要握手,不过她把手背向上。这到底是什么手势啊? 「不行啊!公主殿下!居然允许使魔碰您的手!」露易丝用惊讶的语气说道。 「有什么关系呢,这一位将要为了我而努力。对忠诚不予以回报是不行的。」 「是吗……」 「允许碰手是……叫狗做的那种握手?连公主都把我当成狗?」 才人感到一阵郁闷,垂头丧气了起来。 「才不是啦,真是的,所以才说你是狗……狗平民真是什么都不懂啊。所谓允许碰手,如果用直接了当的讲法来说,就是指允许你亲吻啦。」 「喔喔,居然这样的大方……」 才人目瞪口呆。他脑子里想著,居然这么简单的就允许亲吻,不愧是异世界的公主,果然不同凡响。 汉丽塔对才人嫣然一笑。虽然是对民众使用的「业务用笑容」,不过才人误以为汉丽塔对自己有好感。他想著自己居然会被这种公主所喜欢,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 才人故意对露易丝露出一丝笑容。露易丝哼了一声把头转开了。 什么嘛,果然在吃醋。活该~~!才人心想,这是对你刚才边看著头戴羽毛帽的帅气贵族边脸红的惩罚。 才人握住汉丽塔的手后,就这样猛力地把公主往自己的方向拉。 「咦?」 汉丽塔的嘴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才人随即将自己的嘴压上汉丽塔的嘴唇。 「呜呜……」 那是柔软而小巧的嘴唇。汉丽塔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然后这又圆又大的眼睛就翻成了白眼,汉丽塔的身体失去力气,从才人的手中滑落,就这样瘫倒在床上。 「昏倒了?为、为什么?」 「你对公主殿下做了什么啊!你你你你你………你这只狗————!」 「汪?」 才人一回头,露易丝的鞋底便迎面而来。 他的脸被露易丝的飞踢踹个正著,接著滚到了地板上。 「你干嘛啦!」 露易丝怒气冲冲地践踏著这样回话的才人。 「所谓允许你亲吻,是指手背!亲吻手背!谁叫你就直接去亲嘴的啊!」 露易丝的怒火熊熊燃烧著。 「虽然你这样讲也……我又不懂你们的规矩嘛。」 在脸依旧被踩著的状态下,才人摊开双手淡泊地说。才人已经习于被践踏这当子事。 「这……这这这……这只蠢狗……」露易丝的声音激烈地颤抖。 汉丽塔边摇著头,边从床上起身。露易丝慌慌张张地跪下,并抓住才人的头往地板上按。 「真、真是非常抱歉!使魔的举止失当,就是我的举止失当!倒是你!你也给我好 好道歉啊!」 那个自尊很高的露易丝居然在对人道歉,而且她还在瑟瑟发抖。不乖乖听从吩咐的话,事后应该会被狠狠的「教训」吧。 所以才人无奈地边搔著头,边向汉丽塔道歉。 「对不起喔,不过,是你们说可以亲吻的……所以啦。」 「这世上哪里有人会亲嘴的啊!」 「这里就有一个啊。」 露易丝用拳头殴打才人。 「我忘了,是谁允许你说人话的?是汪才对吧,狗!给我叫汪!喂!你这只狗!这只蠢狗!」 然后露易丝踏著才人的头,往地板上狂压。 「没、没关系啦,对忠诚不予以回报是不行的。」 汉丽塔边努力装出平静的样子,边点著头。 就在此时,门砰的一声打开,有某个人冲了进来。 「你这混帐!在对公主殿下做什么啊啊啊啊!」 冲进来的居然是以前跟才人决斗过的基修·杜·格拉蒙。 他手上依然拿著蔷薇的假花。 「干嘛啊你?」 倒在地板上的才人,在仍旧被露易丝踏著脸的情况下说道。 「基修!你……偷听到了吗?刚才的对话!」 但是基修没有回答两人的质问,只是自顾自地如连珠炮地说著。 「跟在如同蔷薇艳丽夺目的公主殿下后面,结果居然来到这种地方……我只好像个小偷一样从门的钥匙孔窥探情况……结果这个白痴平民居然亲……」 基修边挥舞著蔷薇的假花边大吼大叫。 「来决斗吧!你这个蠢蛋啊啊啊啊!」 才人跳了起来,往基修的脸上送了一拳。 「呜啊!」 「决斗?你这白痴!我可没忘记你折断我的手臂这事!这混帐~~~~!」 才人重重踹了倒在地上的基修几脚,然后骑到他身上勒住他的脖子。 「真卑鄙!喂!好痛啊啊啊啊!」 「该怎么办?这家伙可是偷听了公主殿下的发言呢。总之来个勒死了事?」 如果对方是男人时,才人就毫不留情。 「是啊……刚才的对话被听到的话的确很糟糕……」 基修逮住才人的空档,站了起来。 「公主殿下!这个困难的任务,请务必交给这个基修·杜·格拉蒙来办!」 「咦?你吗?」 「你给我睡觉吧!」 才人绊住基修的脚,基修狠狠跌了一跤。 「请让我加入!」基修倒在地上喊叫著。 「为什么啊?」 基修的脸猛一下红了。 「我想要为公主殿下尽一份力……」 基修这个样子,让才人察觉到。 「你这家伙,难道是迷上公主了吗!」 「不要说这种没有礼貌的话!我只是很单纯的,想要为公主殿下尽一份力量而已!」 虽然这样说著,但是基修的脸红得就像是个熟透的苹果。以他望著汉丽塔的炽热眼神来看,他确实是迷恋上公主了。 「你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那个叫什么的。那个什么……毛……毛……」 「是蒙莫朗西啦。」 「跟她怎么了?」 但是基修沉默著。才人想著,原来如此啊! 「你被甩了吧?一定是被彻底的甩了吧?」 「啰唆!还不都是你害的!」 是因为在餐厅的香水那档事。因为那一次,所以基修脚踏两条船的事情曝了光,蒙莫朗西把葡萄酒倒在基修的头上。 「格拉蒙?那个格拉蒙元帅家的?」 汉丽塔用茫然的表情望著基修。 「我是他的儿子,公主殿下。」 基修站起身来恭敬的行了一礼。 「你也愿意为我出一份力吗?」 「如果能让我加入成为任务的一份子,这就是超越我期望的幸福了。」 对于基修充满热诚的语气,汉丽塔微笑以对。 「谢谢你,你的父亲是个杰出而勇敢的贵族,而你也继承了这个血统呢。那么就拜托你了,请拯救这个不幸的公主吧,基修。」 「公主殿下呼唤了我的名字!公主殿下她!托里斯汀的一朵瑰丽之花,蔷薇般微笑的淑女对我露出了笑容!」 基修因为过于感动,往后一仰昏倒过去。 「这家伙没问题吧?」 才人戳了戳基修。露易丝无视于这些骚动,以认真的语气说。 「那么,就订于明日早上往阿尔比昂出发。」 「我听说威尔斯皇太子在阿尔比昂的纽卡索附近摆开了阵势。」 「我明白了。以前我会跟姐姐们一起去过阿尔比昂旅行,所以对该国地理还算清楚。」 「旅途中会充满危险。阿尔比昂的贵族们如果知道你们的目的,将会使用各种手段来妨碍你们吧。」 汉丽塔在书桌前坐下,使用露易丝的羽毛笔跟羊皮纸,流畅地写著信。 而后汉丽塔瞧著自己写的信,过了一段时间,彷彿很悲伤地甩了甩头。 「公主殿下,怎么了吗?」 露易丝觉得很奇怪所以问了一声。 「没,没什么。」 汉丽塔涨红了脸之后,如同下定决心似地点点头,在信的最后加上了一句话。接著她低声喃喃自语。 「始祖布利弥尔啊,请原谅我这个任性妄为的公主吧。不过,就算忧虑著国家的前途,果然我还是无法克制自己写下这句话。因为我无法对自己的心情说谎……」 明明是在写密函,但是汉丽塔的表情却如同是在写情书。露易丝无法再多说什么,只是直直地看著这样的汉丽塔。 汉丽塔卷起写好的信,然后挥了挥魔杖。接著不知道是从哪出现的,卷起的信被上了封蜡并盖上印章。汉丽塔将这封信交给露易丝。 「如果见到了威尔斯皇太子,请把这封信交给他。他马上就会把那封信还给你。」 接下来汉丽塔从右手的无名指拔下戒指,放到了露易丝的手上。 「这是从母后赐给我的『水之红宝石』,就当作是个护身符吧。如果担心资金问题,请卖了戒指作为盘缠。」 露易丝深深地低下头。 「这个任务关系到托里斯汀的未来。希望母后的戒指,能在吹袭于阿尔比昂之中的狂风里,保护你们。」 第四章 港都拉·罗歇尔 朝雾之中,才人、露易丝与基修将马鞍装上了马背。才人将德鲁弗林加背在背上,因为德鲁弗林加是把相当长的剑,所以无法配戴在腰上。 露易丝虽然穿著平常穿的制服,但是脚上套著骑马用的马靴。看来她似乎打算长时间骑马。从这里到阿尔比昂大概是多远的距离呢?才人因为觉得害怕所以问不出口。自己还不习惯骑马。唉唉,也许会腰酸背痛也说不定。 正在这样进行出发的准备时,基修用很困扰的模样开口说道。 「我有个请求……」 「你说什么?」才人边把行李绑到马鞍上,边狠狠地瞪了基修一眼。对于曾经那样痛整自己的基修,才人并没有原谅他。 「我也想带我的使魔去。」 「你有使魔啊?」 「有啊,当然有。」 才人与露易丝对看了一眼,然后重新面向基修。 「想带去就带著不就好了?是说你的使魔在哪啊?」 「在这里。」 基修指著地面。 「明明没有啊?」露易丝单手拿著马鞭,装模作样地说。 基修露出诡异的笑容后,用脚敲了敲地面。接著地面就高高隆起,有一只咖啡色的巨大生物露出脸来。他迅速跪下,一把抱住那只生物。 「维儿丹蒂!噢!我可爱的维儿丹蒂!」 「那是啥玩意啊?」才人用打从心底感到受够了的语气说。 「用『啥玩意』来形容它可是会让我很困扰的,非常困扰呢。这是我可爱的使魔维儿丹蒂。」 「你的使魔……是巨型鼹鼠啊?」 那正是只巨大的鼹鼠,大小跟一只小型的熊差不多。 「没错。啊,维儿丹蒂,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很可爱呢。真是让人伤脑筋啊。有吃了很多多巴多巴蚯蚓吗?」 巨大的鼹鼠好像很高兴,噗噜噗噜噗噜地抖动鼻子。 「是吗!那太好了!」 基修用脸颊摩擦著巨大的鼹鼠。 「你啊,实际上没有你自称的那么受欢迎吧?」才人傻著眼说。 「喂,基修。不行啦。那只生物,是在地底下前进吧?」 「是啊,毕竟维儿丹蒂是只鼹鼠啊。」 「这种东西没办法一起带去啦,我们可是要骑马耶。」露易丝很困扰地说。 「它钻地前进的速度,可是很快的喔?对不对啊,维儿丹蒂?」 巨大的鼹鼠嗯嗯点头。 「我们可是要去阿尔比昂呢。要带著在地底下挖洞前进的生物,是不可能的啦。」 露易丝这样一说,基修就跪倒在地上。 「分离是一种痛苦……实在太痛苦了……维儿丹蒂……」 就在这时,巨大的鼹鼠抖动鼻子。它哼哼的吸著鼻子,靠近并摩擦著露易丝。 「什么啊!这只鼹鼠!」 「是跟主人一样喜欢女人吧?」才人说。 「等……等等!」 巨大的鼹鼠忽然把露易丝推倒,然后开始用鼻子在她身上四处摸索著。 「讨厌啦!你在碰哪里啊!」 露易丝的身体被鼹鼠用鼻子四处戳著,倒在地上扭来扭去。因为她用力挣扎的关系,所以裙子掀了起来,连内裤都露出来了。 才人不知为何,以一种看著某种灿烂夺目之物的态度,望著这景象。 「哎呀~~以某种观点来看,跟巨大的鼹鼠嬉戏的美少女还满煽情的耶。」 「正是如此。」 才人跟基修将手交迭在胸前,互相点点头。 「别说这种蠢话!赶快救我啊!哇!」 巨大的鼹鼠发现了露易丝左手无名指上闪闪发光的红宝石后,就用鼻子去摩擦宝石。 「这只……没礼貌的鼹鼠!别用鼻子摩擦公主殿下所赐的戒指啊!」 「原来如此,是因为戒指啊。因为维儿丹蒂最喜欢宝石了。」基修边点著头边喃喃自语。 「真是只惹人厌的鼹鼠呢。」 「别说什么讨厌好吗?维儿丹蒂会为了我而找来贵重的矿石与宝石。对于身为『土』系统魔法师的我来说,可是最棒的助手,找不到更好的了呢。」 就在露易丝像这样持续挣扎时…… 一阵风卷起,将爬在露易丝身上的鼹鼠吹开了。 「是谁!」 基修很激动地大喊。 在朝雾之中,出现了一个身材修长的贵族,头上戴著羽毛帽子。才人吸了一口气。 这、这家伙确实是…… 「你这混帐!对我的维儿丹蒂做什么!」 基修唰的一声举起蔷薇的假花,但是戴著羽毛帽的贵族比他更早一步拔出魔杖,把蔷薇的假花吹走。人造的花瓣在空中飞舞。 「我不是敌人。我奉公主殿下之命与你们同行。看来光是只有你们,殿下果然还是觉得不安心。但是由于是隐密行动,所以也不可能让一整个部队跟著。所以就指名了我一人。」 身材修长的贵族,取下帽子行了一礼。 「我是女王陛下的魔法侍卫队,狮鹫队队长瓦德子爵。」 打算抗议而张开口的基修,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而垂头丧气了起来。魔法侍卫队是所有贵族的憧憬,当然基修也不例外。 瓦德看到基修这个样子,摇了摇头。 「真抱歉,我不能坐视未婚妻被鼹鼠袭击而放著不管。」 咦? 才人僵在当场。 未婚妻? 才人的嘴张得大大的。 这家伙?这个头戴羽毛帽的英挺贵族?是露易丝的未婚夫? 原来是这样吗! 「瓦德大人……」露易丝站起身,用颤抖的声音说。 「好久不见了!露易丝!我的露易丝!」 瓦德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后,跑去露易丝身边,将她一把抱起。 「好久不见了。」 露易丝羞红著脸,被瓦德抱著。 「你还是一样这么轻盈!就如同羽毛一般呢!」 「……真是不好意思呢。」 「介绍一下他们吧。」 瓦德将露易丝放下,再度将帽子深深地戴在头上后说。 「这,这是……基修·杜·格拉蒙跟我的使魔,才人。」 露易丝分别指著他们说。基修低低地垂下头,才人也很无趣地把头低下。 「你是露易丝的使魔吗?没想到会是个人类。」瓦德用直爽的态度靠近才人。「我的未婚妻承蒙你照顾了。」 「不必客气。」 才人把这个贵族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真帅。唉,这家伙真的很帅。基修睡实也是个美少年,但是爱装模作样,又总是心浮气躁的没有定性。而且他品味很差,居然到了用脸颊摩擦鼹鼠的程度。实际上才人不认为基修有多受到欢迎。该怎么说,算是那种适合狂热份子的型。 不过,眼前这家伙很帅。该怎么说?费洛蒙?没错,他散发著那玩意。他的眼神锐利,如同老鹰般炯炯有光,形状优美的胡子强调出男性气概。 而且,他有著相当魁梧的体格。才人还以为魔法师都像基修一样弱不禁风,不过,要是跟眼前这家伙对打,才人大概只要两秒就会被撂倒吧。 才人叹了口气。看著才人这个样子,瓦德微微一笑,砰砰地拍著他的肩膀。 「怎么了?难道是对于要去阿尔比昂这件事感到害怕吗?唉!哪有什么好怕的!你抓住了那个『土块』的佛肯吧?如果有那样的勇气的话,什么都可以达成的!」 这样说完,瓦德哈哈哈哈豪迈地笑了。才人感到更加的悔恨。这家伙还是个好人,不是吗?自己没有任何比对方强的部分。是吗……露易丝要跟这家伙结婚吗?这样一想,才人觉得好寂寞。 露易丝自从瓦德出现后就失去平静,不知为何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才人把脸转开。 瓦德吹了声口哨后,狮鹫从朝雾中现身。那是一只有著鹫的头与上半身,再加上狮子的下半身的幻兽。还长著气派的翅膀。 瓦德敏捷地跨上狮鹫,对著露易丝招手。 「过来吧,露易丝。」 露易丝似乎有点犹豫地低下头。不知为何,她这个样子看来特别像是沉浸在恋爱中的少女,让才人强烈的感到醋意。 那家伙是怎样?什么过来吧?过来吧是什么意思?好俗喔!装模作样!嘎嘎嘎!有人在装腔作势!恶心! 才人也算是个男人,虽然悔恨不过忍了下来。他默默地骑上自己的马。 虽然露易丝扭扭捏捏了一阵子,但还是被瓦德抱住,乘上了狮鹫的背。 瓦德握住缰绳,举起手杖大喊。 「那么各位!出击!」 狮鹫往外跑去。基修带著感动的表情跟上去。才人也无精打采地垂下肩膀,跟在后面。 才人神情恍惚 地仰望天空。心里想著,那个什么阿尔比昂啥玩意的,到底距离这里有多远啊? 汉丽塔从校长室的窗子眺望著一行人的出发。 她闭上眼睛,握起手祈祷。 「请给予他们您的庇佑吧,始祖布利弥尔啊……」 一旁,欧斯曼氏正在拔著鼻毛。 汉丽塔回过头面向欧斯曼。 「你不目送他们离开吗?欧斯曼老翁。」 「哎呀,公主。就如您所见,我这个老头子正在忙著拔鼻毛。」 汉丽塔摇摇头。 这时候门被砰砰地敲了几下。「进来吧。」欧斯曼氏这样一说,寇伯特先生就以惊惶失措的样子冲了进来。 「大大大大大事不好了!欧斯曼老翁!」 「你什么事情都是大事不是吗?老是这样慌慌张张是不行的。」 「当然会慌张!就算是我,偶尔也会慌张的!这是从城堡来的通知!佛肯她!居然从却尔柏古监狱逃狱了!」 「唔……」欧斯曼氏边捻著胡子边沉吟著。 「根据守卫所言,他似乎是被一个自称为某贵族的奇怪家伙,使用『风』的魔法弄昏的。这可代表著有某人趁著魔法侍卫队陪公主殿下出巡的空档,帮助了佛肯逃狱!也就是说,在国内有背叛者!这都不算是大事件的话,还有什么算是大事呢!」 汉丽塔的脸色发白。 欧斯曼氏挥著手,催促著寇伯特退出室内。 「我知道了知道了。关于这件事,我晚一点再问你吧。」 寇伯特离开后,汉丽塔将手搭在桌上,叹了一口气。 「国内有背叛者!绝不会错的!一定是阿尔比昂的贵族在背地里策动著!」 「也许是这样也说不定。啊,好痛!」 欧斯曼氏边拔著鼻毛边说。汉丽塔难以置信地望著他这样子。 「这可是关系到托里斯汀的未来耶。为什么,你还可以摆出这种绰有余裕的态度呢……」 「魔杖已经被挥动了。我们能做的事情,就只有等待。难道不是吗?」 「虽然是这样……」 「放心吧,如果是他,不管途中有什么困难,也一定会达成任务的。」 「你说的他,是指……那个基修吗?还是瓦德子爵呢?」 欧斯曼氏摇摇头。 「那么就是,身为露易丝使魔的少年了?怎么会呢!他是个普通的平民不是吗?」 「公主对始祖布利弥尔的传说了解多少呢?」 「广为流传的事情的话,大概都知道……」 欧斯曼氏微微一笑。 「那么您知道『甘道夫』这个章节吗?」 「你是说,使祖布利弥尔所使用的最强使魔?难道他就是吗?」 欧斯曼氏发觉自己讲得太多了。『甘道夫』这件事情应该要埋藏在自己的心中才是。也不是无法信任汉丽塔,但是他认为,对王室之人讲出这事还尚不适当。 「啊~~嗯哼!总之,他就如同『甘道夫』那样有本领,就是这么一回事。只是,他是从异世界来的少年。」 「异世界?」 「是的。不是哈尔凯尼亚的某个世界。不是『这里』,而是某处。我这个老头子相信,如果是从那个某处来到这里的他,就能够达成任务。我从容的态度也是因为这个想法。」 「有那样的世界存在吗……」汉丽塔的眼神望向远方。那个少年嘴唇的触感,还留在自己的嘴上。汉丽塔用手指抚摸著嘴唇,闭上眼睛微笑。「那么,就向从异世界吹来之风祈祷吧。」 港都拉·罗歇尔位于从托里斯汀以快马约要需两天路程之地,是前往阿尔比昂的玄关。虽然是个港都,但却是个位于狭隘山谷间的小城镇。居民人口数约有三百,但是因为往来于阿尔比昂间的旅客,经常有比人口多十倍以上的人阔步于这个城镇里。 窄小的山道被两旁矗立的高耸峭壁夹在中间,旅店跟商店穿过整面岩壁的下方,排列在两旁。虽然建筑物都有著气派的外形,但是只要靠近一看,就能明白并列的每一间建筑都是从同一块岩石凿出的。这是「土」系统矩形级魔法师的鬼斧神工。 因为城镇两旁耸立著峡谷,所以就算是白天也有点阴暗。在狭隘的后街深处,更褊狭的巷道一角,有间有著对开式门扉的酒店。 酒桶形状的招牌上写著「黄金的酒桶亭」。但别说是黄金,这家店肮脏到让人一看只会以为这是个废墟。门的一旁,坏掉的木制椅子堆积如山。 在里面喝酒的都是佣兵,或是些外表看来并非善类的人们。 他们只要一酒醉,会为了芝麻绿豆大的事情马上开始争吵。起因都是一些无聊事。例如为何不接受我敬酒,或是看人眼神不爽之类的事情。为了这类理由大张声势,攻击对手。 每次有争执骚动发生时,佣兵们就会拔出武器,所以不断有死者或是受伤者产生。看不下去的老板,在店里贴了纸条。 「要打人时麻烦请使用椅子。」 店里的客人们被老板这张如同哀求的纸条所打动,因此打架时就改为使用椅子了。虽然这样还是有人受伤,但是最少没有人死亡,比较之下还算是有所改善。之后,只要每次有争执发生,就会有坏掉的椅子被堆在门边。 话说,今天的「黄金的酒桶亭」可是高朋满座。店内塞满了从内战中的阿尔比昂回来的佣兵。 「阿尔比昂的王室已经完了呢!」 「是啊是啊,接著就是『共和制』啥的将要开始吧!」 「那么,就为了『共和制』干杯吧!」 像这样对话、互相干杯、哈哈大笑著的,是原本跟著阿尔比昂保皇党的佣兵们。在雇主的败北几乎已成定局的会战之际,他们逃了回来。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跟著败军到最后的佣兵几乎是不存在的。比起职业自尊,还是性命比较重要,仅此而已。 然后,在酒过一巡之后,店门喀当一声地被推开,一个修长的女性进入了酒店。因为她的帽兜拉得很低,所以只看得到脸的下半部。但就算这样,她看来也算是相当美的女人。这么美丽的女人只身一人来到这么肮脏的酒店,可是件很稀奇的事。店中的目光焦点集中在她的身上。 但是,她似乎不在意这些视线,点了葡萄酒跟肉类菜肴之后,就在角落的位子坐了下来。酒跟菜肴运来后,她将钱交给了侍者。 「这、这么多?您确定吗?」 「这包括房钱在内,有空房吗?」那是个有气质的声音。虽然是如同贵族般的声调,但是使用的却是沾染街上鄙俚之气的用词。老板点点头后离开。几个男子边互相使著眼色边站了起来,靠近女性的位子。 「小姐,一个人来到这种店里是不行的啊。」 「没错,因为有很多危险的家伙。不过安心吧!我们会保护你的。」 然后,其中一个人边在脸上浮现著下流的笑容,边把女性的帽兜掀开,发出了口哨声。因为女性是个相当漂亮的美女,有著细长的眼眸与细细高高的鼻梁。 这名女性正是「土块」的佛肯。 「这可是上等货哪。看啊,皮肤就像象牙一样白不是吗?」 男人抬起佛肯的下巴,那只手啪的一声被打掉了。佛肯脸上浮现浅浅的微笑。一个男子站起,将刀子抵在佛肯的脸颊上。 「在这里,不是把椅子当成刀子的代用品吗?」 「这只是威胁。要是椅子的话可没有威胁的效果吧?算了,你也别装模作样。是来找男人的吧?由我们陪陪你吧。」 佛肯没有对小刀露出畏惧的样子,她转动身体将魔杖拔出。 她一瞬间完成了咒文。 男人手上的小刀变成了普通的土块,吧嚏吧嚏地掉到了桌上。 「贵……贵族!」 男人们纷纷退后,因为佛肯没有披著斗篷,所以他们没发觉到她是个魔法师。 「我虽然是个魔法师,不过可不是贵族呢。」佛肯用挖苦的口气说道。「你们是佣兵吧?」 男人们吃惊地互相看著彼此。如果不是贵族,总之看来不必担心性命不保。如果对著贵族做出像刚才那样的行为,那可是就算被杀了也不能抱怨。 「是、是没错。你是?」一个年长的男子开口。 「我是谁都好吧?总之,我是来雇用你们的。」 「雇用我们?」 男人们用困惑的表情望著佛肯。 「这什么表情?雇用佣兵是件奇怪的事情吗?」 「虽、虽然不是这样啦……但是你有钱吧?」 佛肯将装著金币的袋子放到 桌上。确定内容后,其中一个男子喃喃地说。 「呜喔,这可是通用金币呢。」 这时门磅地打开,有个戴著白色面具身穿斗篷的男子出现。就是帮助佛肯逃狱的那个贵族。 「哎呀,真快呢。」 佛肯看著男子嘟嚷著。佣兵们看到男子奇妙的装扮,都吸了一口气。 「那些家伙出发了。」戴著面具的男子这样说道。 「这边也如同你所吩咐的,雇到人了。」 戴著白色面具的男子,环视著被佛肯雇用的佣兵们。 「你们这些家伙,不是被阿尔比昂的保皇党所雇用吗?」 佣兵们脸上露出冷笑后回答。 「只到上个月为止。」 「不过,会输掉的家伙可不是我们的主人。」 佣兵们笑了。戴著白色面具的男子也笑了。 「报酬会依照你们的要求。但是我可不是天真好骗的国王,如果你们逃走就得死。」 从魔法学院出发之后,瓦德持续让狮鹫疾驰著。才人他们在途中的驿站交换了两次马,但是瓦德的狮鹫却不显疲态继续奔跑著。看来是只跟骑师同样强壮的幻兽。 「步调会不会太快了点?」 如同被环抱著坐在瓦德前方的露易丝提出疑问。在两人交谈的过程中,露易丝的遣词用句从过去使用的客气有礼的讲法,恢复成现在的语气。这也是因为瓦德请求她如此做。 「基修跟才人都精疲力竭了呢。」 瓦德往后望。确实,两人都半瘫倒地紧贴著马。在马累坏之前,恐怕两人会先倒下。 「我想在前往港都拉·罗歇尔的过程中,都不要停下来休息……」 「不可能的。这距离一般来说,用马可是要花两天的时间呢。」 「如果那两人倒下,丢下他们就得了。」 「没有理由那样做啊。」 「为什么?」 「因为是同伴不是吗?而且……丢下使魔自己离开,不是魔法师该做的事情。」 露易丝困惑地说。 「你还真是帮那两人说话呢。有哪一个是你的恋人吗?」瓦德边笑边这样说。 「才、才不是恋人呢。」 露易丝羞红了脸。 「是吗?那太好了。如果知道未婚妻另有恋人,我可会因为打击过大而死呢。」 虽然这样说著,瓦德的脸上还是带著笑容。 「那……那是父母决定的事情不是吗?」 「唉啊?露易丝!我的小露易丝,你变得讨厌我了吗?」 跟以前一样,瓦德用像是在开玩笑般的语气说。 「我已经不小了,真是没礼貌呢。」露易丝鼓起双颊。 「对我来说,你还是个小女孩啊。」 露易丝想起之前所做的梦。在出生地,故乡拉·瓦利埃尔宅第的中庭。 漂浮在被遗忘的池子上的小船…… 小时候,只要自己躲在那边闹别扭,瓦德总是会前来迎接。 由彼此的父母们所决定的婚姻…… 小时候的约定。婚约,未婚……夫。 那时候,她连这代表的意义都还不太理解。只是被人告知能和憧憬的人一直在一起,所以没来由地觉得很高兴。 如果是现在,她就非常明白其意义,这代表两人要结婚。 「我没有理由讨厌你不是吗?」露易丝有点害羞地说。 「太好了,那就是喜欢啰?」 瓦德用握著缰绳的手环绕住露易丝的肩膀。 「我一直没有忘记你的事。你还记得吗?我的父亲在兰斯之战中战死……」 露易丝点点头。 瓦德如同要回忆起往事般,慢慢的开始叙述。 「母亲也早就已经过世,所以在继承了爵位跟领地之后,我马上离开了故乡。因为我想要成为杰出的贵族。陛下对于我战死的父亲之事尚有印象,因此我马上就能够进入魔法侍卫队。最初只是个见习生,吃了不少苦头。」 「几乎都没回到瓦德的领地呢。」 露易丝如同在回想般地闭上眼。 「因为军务很忙,所以宅第跟领地到现在都还交给管家尚恩爷爷负责。我可是拼命的为国服务,也因为如此,现在出人头地了。毕竟,在离家时我就下了决心。」 「什么样的决心?」 「要成为杰出的贵族,去迎接你啊。」瓦德笑著回答。 「你是在开玩笑对吧。瓦德,你很受欢迎吧?就算没有我这种微不足道的未婚妻也……」 露易丝在作那个梦之前,已经把瓦德的事情给忘了。对露易丝来说,瓦德与其说是现实中的未婚夫,还不如说是遥远回忆中的憧憬之人。 就算是婚约本身,露易丝也以为早就已经不算数了。她只认为这件事情是两人的父亲开玩笑时所订下,不可靠的约定。 十年前分别之后,她几乎从来没有见到瓦德,这个记忆已经深埋在露易丝的脑里。所以在之前看到瓦德时,露易丝非常的动摇。 回忆在出乎意料的情况下,变成了现实到来,露易丝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旅行是个好机会。」瓦德用沉著的语气说:「一起继续旅程的话,就会回到那个怀念的心情。」 露易丝思考著,自己真的喜欢瓦德吗……当然是不讨厌。自己确实曾经很崇拜他,这点绝对没错。但那已经是过去的回忆。突然讲到未婚妻啦、结婚啦之类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对。 该怎么说?因为双方分离的时间,让露易丝还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对方。 露易丝回头望向后方。 才人筋疲力尽地骑在马上,看来相当的疲劳。露易丝咋舌。真是没出息!她这样一想,不知为何感到焦虑,胸中一阵悸动。 「已经持续奔跑了半天以上了。到底是怎样?魔法侍卫队的家伙们是怪物吗?」 瘫软在马脖子上的基修,对著才人搭话。才人也跟他相同,把上半身瘫在马背上。 「我哪知道。」才人用疲惫的语气回答。瓦德每次碰露易丝时,他就在意到了极点。哎呀,他在碰她,还抱著肩膀。那家伙搞啥啊?但也不能叫他别这样,毕竟两人订了婚约。但是最少,希望他们别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打情骂佾。 每次这样思考时,才人就更加感到萎靡不振,整个人没干劲。 基修看著才人这种样子,小声地窃笑道。 「噗,噗噗。难道……你是在吃醋吗?」 「啊?什么意思!」才人猛然将身子挺直。 「喔?猜中了?难道是正中红心?」基修笑得更贼了。 「闭嘴!鼹鼠男!」 「噗,噗噗。对著主人抱著无法实现的恋慕吗?哎呀哎呀,我就不讲难听话了。但是门不当户不对的恋情,会成为不幸的源头呢。不过啊!你还真可怜呢!」 「吵死了!那种家伙,我才没有什么喜不喜欢的。她虽然脸还算满可爱的,但是个性差到极点。」 基修转向前方,用惊讶的语气说:「哇!在接吻呢。」 才人愣了一下,转向前方屏息凝视。但是,两人根本没有在接吻。 才人再度面向基修,他正压住嘴忍著笑。 「呜喔!」才人边嘶吼著边扑向基修。两人从马背上滚下,开始打成一团。 「喂!我要丢下你们啰!」瓦德对著这样的两人怒吼。 基修慌慌张张重新跨上马。才人则是发觉露易丝正看著这里。 因为两人视线相交了,所以才人把脸转开。 由于更换了数次马匹沿途疾驰而来,所以才人他们在当天夜里就到达了拉·罗歇尔的入口。才人很惊讶地张望著周围。明明叫做港都,但这里怎么看都是山路。看起来不管哪边都不可能有海。也许越过山之后,能看到海也说不定。 沿著浮现于月夜里的险峻岩山中的细缝前进后,可以看到被峡谷夹在中间的城镇。沿著街道,并排著挖掘岩壁而建成的建筑物。 「为什么叫作港都却是山啊?」 才人这样说了之后,基修傻著眼回问。 「你不知道阿尔比昂吗?」 虽然才人跟基修都到达了体力的极限,但或许是因为马上就可以休息所以放下心来,他们也变得多话起来。 「我哪知道呀。」 「怎么可能!」 基修笑了,但是才人没笑。 「把这里的常识当成我的常识,可会让我很困扰的。」 就在此时。 突然从悬崖上有好几只火把瞄准才人们骑著的马丢了下来。 火把熊熊燃烧著,照亮了才人们策马前进的峡谷。 「发、发生什么事了?」基修怒吼著。 没受过战争专业训练的马, 因为受到猝然飞来的火把惊吓,把前脚高高举起,将才人跟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瞄准这时机,有几只箭撕裂夜风飞了过来。 「是奇袭!」基修喊道。 箭唰地一声刺到了地面上。 才人乱了阵脚。当他想要握住背上的德鲁弗林加时,两支箭咻咻地飞来。 无数的箭对准了才人跟基修袭击而来。 「呜哇!」 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完蛋了,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就在此时…… 一阵风卷起,才人他们面前的空气产生扭曲,出现了小型的龙卷风。 龙卷风将飞来的箭矢吸入其中,再弹向另一个方向。 跨在狮鹫上的瓦德高举著魔杖。 「没事吗?」瓦德的声音传到才人耳里。 「没、没事……」 呜呜,我被露易丝的未婚夫救了!没出息的心情油然而生,刺激著才人的自卑感。他拔出放在背后的德鲁弗林加,左手的卢恩符文开始发光。虽然原本已经疲惫不堪,但是因为身体变轻,所以疲劳感也减轻了。 「伙伴,我好寂寞啊……一直把我塞在鞘里也太过分了吧。」 才人望著悬崖的方向,但是这次没有箭飞来了。 「是盗匪或山贼之流吗?」瓦德喃喃说道。 「也许,是阿尔比昂的贵族们的阴谋……」露易丝猛然惊醒地说。 「如果是贵族,应该不会使用弓箭吧。」 正在此时……听到了翅膀挥动的声音。才人他们彼此对望。 那是他们会在某处听过的振翅之声。 从悬崖上传来男人们的惨叫声。那听来似乎是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头上的东西感到畏怖、颤栗的声音。 接著他们开始对著夜空放箭。但是,那些箭矢都被风的魔法偏移了方向。 接下来是小型的龙卷风卷起,把悬崖上的男人们一一吹倒。 「喔?这不是『风』的咒文吗?」瓦德喃喃说著。 射出箭的男人们从悬崖上骨碌碌地滚了下来,重重摔到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呻吟声。 以月亮为背景,熟悉的幻兽现出了身影。露易丝惊讶地叫道。 「希儿菲朵!」 那确实是塔帕莎的风龙。它降到地面上后,红发的少女轻巧地从风龙背上跳下,拨了拨头发。 「让各位久等了。」 「什么久等了!你是来做什么的啊!」露易丝跳下狮鹫,对著齐儿可怒吼。 「我不是来救了你们吗?早上从窗子往外望时,看到你们打算骑著马外出,所以急忙把塔帕莎叫醒跟著你们后面来啦。」 齐儿可指著风龙上的塔帕莎。看来她是在睡觉时被吵醒,还穿著睡衣。就算是这样,塔帕莎看来还是不在意似地翻著书。 「查伯斯特!这可是秘密行动啊!」 「秘密行动?如果是这样就直接说啊~~不说我哪会知道呢。总之感谢我们吧,因为我们抓住了袭击你们的家伙们呢。」 齐儿可指著倒在地上的男人们。因为受伤所以动弹不得的男人们口中不断怒骂著露易丝等人。基修靠近他们,开始诘问。 露易丝将手交迭在胸前,瞪著齐儿可。 「别误会,我可不是来救你的。嗯?」齐儿可摆出风情万种的样子,贴近骑在狮鹫上的瓦德。「你的胡子真是好看,你知道热情是什么吗?」 瓦德瞥了齐儿可一眼,用左手将她推开。 「咦?」 「虽然很感谢你的帮忙,但请不要靠得太近。」 「咦?为什么?我可是在说我喜欢你啊!」 瓦德摆出毫无可趁之机的态度。目前为止,齐儿可不会碰过任何男人对她采取如此冷淡的态度。不管是怎样的男人,只要自己主动靠近,一定会有哪里出现动摇的样子。但是瓦德完全没有这类反应。齐儿可惊讶得目瞪口呆,瞪著瓦德。 「让未婚妻产生误解,可就不好了。」 瓦德这样说完,凝视著露易丝。露易丝羞红了脸。 「什么?他是你的未婚夫?」齐儿可一脸无趣地说。 瓦德点点头,而露易丝一副很困扰的模样,开始扭扭捏捏。齐儿可盯著瓦德瞧。 远看时她没注意到,但是这人的眼光很冷漠,就如同冰一样。齐儿可哼了一声。这家伙是什么啊?真无聊!她心里想著。 齐儿可接著看向才人。才人不知道为何没什么精神,他用垂头丧气的态度跟剑低声对话著。 哎呀?难道是因为我对瓦德抛媚眼所以没精神吗?念头这样一转,她突然觉得才人很可爱。齐儿可抱紧才人。 「真正的原因是……人家很担心达令嘛~~~~!」 才人吃了一惊,但是马上把脸背对齐儿可。 「你说谎。」才人噘起嘴说。 啊,吃醋了?这样一想,齐儿可的心中点燃了热情的火焰。 「真可爱!真的好可爱喔!你在吃醋吧?」 「才没有……」 「真是对不起啦!因为我刚刚很冷淡,所以在生气吧?」 齐儿可边这样说边咯咯笑闹著,把自己如同哈密瓜的胸部压向才人的脸。 「原谅我吧!虽然我有点分心,但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最喜欢达令的!」 露易丝咬了咬嘴唇,打算怒吼。她不能忍受使魔被查伯斯特的女人抢走。 瓦德轻轻的把手放到露易丝的肩膀上。瓦德看著这样的露易丝,微微一笑。 「瓦德……」 在这时,基修去审问完袭击他们的男人们回来了。 「子爵,那些家伙宣称自己只是单纯的抢匪。」 「嗯……那就丢著不管吧。」瓦德翻身跨上狮鹫,英姿飒爽地抱起露易丝。「今天在拉·罗歇尔度过一晚,搭乘明早第一班的船前往阿尔比昂吧。」 瓦德对众人这样宣布。 齐儿可跟才人共乘一匹马,在才人的身后很开心地咯咯笑闹著。基修也跳上马背,而风龙上的塔帕莎,还是一如往常的看著书。 在道路的另一端,被峡谷夹在中间的拉·罗歇尔的街灯,闪烁著奇异的光芒。 第五章 出航之前的假日 「女神之杵」亭的一行人,正在一楼的酒吧里放松。不,因为骑了一整天的马,所以该说是瘫在那里吧。 「女神之杵」亭不愧是以贵族作为对象的旅馆,相当的豪华。桌子跟地板是从同一块岩石削凿出,表面磨得亮晶晶的,简直光可鉴人。 这时,前往「码头」进行乘船交涉的瓦德跟露易丝回来了。 瓦德坐下后,用困扰的语气说:「往阿尔比昂的船似乎要到后天才能出港。」 「这是很紧急的任务呢,偏偏……」 露易丝噘著嘴说。才人等人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明天就可以休息了。 「因为我没有去过阿尔比昂所以不太了解,为什么明天没有出船?」 瓦德面向齐儿可回答。 「明天晚上月亮会重迭吧?是『思维尔』之月夜。在隔天的早上,阿尔比昂会最靠近拉·罗歇尔。」 才人用疲倦的脑袋思考著,大概是跟涨潮退潮有关系吧?因为潮汐的涨退是受到月亮影响。 「那,今天就休息吧。我已经订好房间了。」瓦德将钥匙串放在桌上。「齐儿可与塔帕莎同一间房,然后基修跟才人同一间房。」 基修跟才人互相瞪了对方一眼。 「我则和露易丝同一间房。」 才人愣了一下,面向瓦德。 「因为订婚了所以这也是当然的吧?」 露易丝吓了一跳,看著瓦德。 「当然是不行的啊!因为,我们还没有结婚啊!」 才人点点头。当然不行!他心中这样怒吼著。但是瓦德摇摇头,凝视著露易丝。 「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你两人单独谈。」 不愧是以贵族为对象的旅馆「女神之杵」亭最好的房间,瓦德与露易丝的房间有著相当奢华的装潢。不知道是谁的兴趣,寝床是有顶蓬的整张大床,而且还装饰著看起来很贵的蕾丝。 瓦德在桌子旁坐下后,打开葡萄酒的瓶盖将酒倒入杯中,然后把酒喝干。 「你要不要也坐下来喝一杯呢?露易丝。」 露易丝依照著瓦德所说的,在桌旁坐下。瓦德在露易丝的杯子里倒满酒。他也在自己的杯中注入酒之后,举起了杯子。 「敬我们两人。」 露易丝略略低下头,也举了杯。喀锵,陶制的杯子碰了一下。 「公主殿下嘱托给你的信,有好好的收著吗?」 露易丝从口袋上面压住汉丽塔交付的信封。到底信的内容是什么呢? 然后,公主希望威尔斯归还的信的内容又是什么呢?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能推测出大概内容。露易丝和汉丽塔之间有著共度童年的交情,所以露易丝非常了解,汉丽塔会在什么时候出现「那种」表情。那种——她在信上追加最后一句话时出现的——表情。 瓦德似乎充满兴趣地望著沉浸在思考中的露易丝的脸。露易丝点点头。 「……嗯。」 「你在担心吗?能否顺利从阿尔比昂的威尔斯皇太子手中,取回公主殿下的信。」 「是啊,会担心呢。」露易丝皱著可爱的眉毛回答。 「没问题的,一定能顺利进行。毕竟,有我跟著啊。」 「是啊,有你在的话一定会没问题的。因为你从以前就非常的可靠。话说,所谓重要的事情是?」 瓦德把眼光望向远方后说道: 「你还记得吗?那一天的约定……就是,在你家宅第的中庭里……」 「那艘浮在池子上的小船?」 瓦德点了点了点头。 「你总是在被双亲责骂后,就跑去那里畏缩起来。就像是被丢弃的小猫一般,缩成一团……」 「你真的光是记得一些奇怪的事情呢。」 「那当然是记得的。」瓦德很愉快地说:「你总是被拿来与姐姐们比较魔法的才能,并被责骂表现不好。」 露易丝很丢脸似地低下头。 「不过我一直认为那是个错误。确实你并不灵巧,总是失败,但是……」 「你真坏心。」露易丝鼓起双颊。 「不是的,露易丝。你虽然总是失败,但是散发著谁都没有的光芒。也可以说是魅力。那是因为,你拥有别人所没有的特别之力。因为我并不是平凡的魔法师,所以我能够看出这一点。」 「怎么可能。」 「并不是不可能。例如……对了,你的使魔。」 露易丝的脸颊染红了。 「你是说才人?」 「对。他抓住武器时浮现在左手的卢恩符文,那并不是普通的卢恩符文。而是传说中的使魔印记。」 「传说中的使魔印记?」 「没错,那是『甘道夫』的印记。据说是被始祖布利弥尔所驱使的,传说中的使魔。」 瓦德的两眼炯炯发光。 「甘道夫?」露易丝很惊讶地询问。 「那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拥有的使魔。也就是说,你是个有这等力量的魔法师。」 「我无法相信。」露易丝摇著头。她认为瓦德是在开玩笑。确实那个才人只要一握住武器,就会变得特别敏捷且极为强力,但是说他是传说中的使魔?这可让人无法相信。就算才人真的是传说中的使魔,那也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因为自己是零的露易丝。总是比他人落后一截。不管怎么想,自己都不可能拥有如瓦德所说的那种力量。 「你将会成为伟大的魔法师吧。对,一定会成为一个如同始祖布利弥尔一般,名留青史的杰出魔法师。我有这种预感。」瓦德凝视著露易丝,用带著热情的语气说道。 「这个任务结束后,就跟我结婚吧,露易丝。」 「咦?」面对突然的求婚,露易丝一脸诧异的表情。 「我并不打算只满足于魔法侍卫队队长的地位。总有一天,我想要成为能撼动一国……能撼动这个哈尔凯尼亚的魔法师。」 「可、可是……」 「可是什么呢?」 「我……我还是……」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已经十六岁,是自己能够决定自身事务的年龄。更何况你的父亲也已经允许了,确实……」 瓦德在这边顿了一下。然后他再度抬起头,将脸靠近露易丝。 「确实,我必须为了长期丢著你不管这行为而道歉。我也明白,我不是能自称为你未婚夫的立场。但是露易丝,你对我来说是必要的。」 「瓦德……」 露易丝思考著。不知为何,才人的事情浮现在脑中。和瓦德结婚后,自己还是要把才人当成使魔放在身边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不能这样做的感觉。如果使魔是乌鸦或猫头鹰之类的,一定就不需要如此烦恼。 如果,把那个从异世界来的笨蛋丢著不管,那他会变成怎样呢? 齐儿可……或是才人以为露易丝不知道的,那个施舍他的厨房女仆之类……也许有哪个人会照顾他也说不定。 这样不行!露易丝如此想。是少女的任性与独占欲,让露易丝有这种想法。才人他……虽然是个笨蛋又少根筋,总让人很火大,但是他不是其它任何人的东西,而是露易丝的使魔。 露易丝抬起头。 「可是,可是……」 「可是?」 「那个,我啊,我还不是能配得上你的杰出魔法师……我想要更加努力……」 露易丝低下头。低著头继续说著。 「瓦德,小时候我有这种想法。总有一天,我想要被大家认同。要成为杰出的魔法师,让父亲母亲称赞。」 露易丝抬起脸来,望向瓦德。 「我还没有做到这一点。」 「看来,你的心中开始有某个人的影子存在了吧。」 「没有这种事情!没有这种事情!」露易丝慌慌张张地否定。 「没关系,我懂的。好吧,那就取消吧。我不会要求你现在回答我。不过,我相信这趟旅程结束后,你的心就会倾向我这边。」 露易丝点点头。 「那就睡吧,我想你累了吧。」 接著瓦德靠近露易丝,打算亲吻她。 露易丝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接下来,她轻轻地推开瓦德。 「露易丝?」 「抱歉。那个,我……」 露易丝扭扭捏捏地望著瓦德。瓦德脸上浮现苦笑,摇了摇头。 「我不急的。」 露易丝再度把头低下。 为什么?瓦德明明是这样温柔,又威风凛凛,我一直很崇拜他的…… 和瓦德成婚的话,没有理由不觉得高兴。但是,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正牵绊著自己的心。而那个东西,让露易丝的心无法往前进。 才人很灵巧地抓住窗户的外缘,拼命 观察著瓦德与露易丝的房间。他的左手握著拔出的德鲁弗林加。这样一来,身体就像长出翅膀般轻盈。他从屋顶垂下绳索,如同特技杂耍般成功攀上目标的这个窗户。从窗帘的缝隙中,可以看到隔著桌子对坐的两人。 到底在谈什么呢?瓦德每次将脸靠近露易丝时,才人就咬牙切齿。当瓦德打算亲吻露易丝时,才人的呼吸都快停止了。幸好后来失败了,所以他避开了窒息的危机。 啊,又靠近了。可恶这家伙。哇!怎么这样!才人小声地自言自语时,德鲁弗林加嘟囔了一句「真没出息」。 「闭嘴。」 「像这样跟只毛毛虫一样地贴住窗户,看著爱上的女人跟她的恋人聊得很开心,然后边咬牙切齿的人是我的伙伴——这样一想,就觉得没出息到了令人想落泪的程度啊。」 「谁爱上谁啊!那种女人,我完全不喜欢她。又粗鲁、又把我当狗,个性就跟智慧环一样扭曲。」才人边咬著牙边反驳。 「那为什么要偷看?」 「不过,还是会在意啊。就只是这样啦。」 话讲到这边时,从上方有某个东西掉了下来。 有个重物压到才人的肩膀上。而他的脸被某个东西包住,眼前变得一片黑暗。 「什、什么啊?」 「在这种地方做什么?你喜欢在墙壁上散步吗?我可找了你好久呢。」 掉下来的是齐儿可。眼前一片漆黑,是因为脸钻进了齐儿可的裙子里。 「喂,快下来啊。」才人从裙子中伸出头来,对齐儿可说。 「为什么?有什么关系啦,话说回来你在看什么?」 齐儿可窥探了一下窗子,然后面向才人。 「不行啊,怎么偷看人家新婚夫妻呢。丢著他们别管吧。」齐儿可两手环绕住才人的肩膀。「我在想,像这样贴在墙壁上幽会,还满不错的耶。你看,对面的灯光非常美丽呢。就像是在祝福我们两人一样不是吗?」 「说什么啊,快下来啦!」 正当才人手忙脚乱挣扎的同时,窗户磅地被打开了。才人因为快要掉下去了,所以像只甲虫一样攀住窗框。 定神一看,露易丝双手叉腰,可爱的脸像是恶鬼一般的扭曲,怒视著才人跟齐儿可。 「你们在窗边做什么?」 才人的左手握著剑,右手抓著窗框。然后齐儿可骑在才人的肩膀上,搂抱著他。这已经不是用奇怪就足以形容,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景象。 「你看了不就知道?是在幽会啊。」 才人正打算说点什么,但是被齐儿可捂住嘴巴。正在他呜呜啊啊的觉得困惑时,露易丝的肩膀开始颤抖。 「给我去别……别别别的地方发情啦!这两只野……野野野狗!」 「因为达令说想要在这边幽会嘛。」 齐儿可用获胜的口气一说完,露易丝的脚就袭击而来。因为齐儿可轻巧地翻身闪躲,坐到了窗框之上,所以露易丝的脚正中了才人的脸,就这样把才人往下踹。 因为才人很幸运的手里握著剑,所以在落下途中把剑刺进墙壁,逃过了一劫。他对著上方怒吼著。 「你打算杀了我吗!」 「像你这样不知感恩图报的家伙,最好去死一死啦!」 瓦德从房间中兴味盎然地看著这一幕。 隔天,才人在与基修同住的房间里醒来时,有人敲著房间的门。因为基修在旁边的床睡到不醒人事,所以已经清醒的才人只好无奈起身。 今天应该没有船吧?让我们好好睡个够不就得了?才人边这样想边把门打开。头戴羽毛帽的瓦德俯视著才人。瓦德的身高,约比才人高出一个半头。 「早啊,使魔小弟。」 被露易丝的未婚夫这样称呼,才人不怎么高兴。 「早安。不过出发是明天早上吧?这么早有什么事情吗?昨天骑了一整天的马,我还想继续睡耶。」 才人这样一说,瓦德微微一笑。 「你是传说中的使魔『甘道夫』吧?」 「咦?」才人愣了一下,望著瓦德。 瓦德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想要掩饰什么似地倾著头说了。 「……就是啊。因为佛肯那件事情,所以我对你产生了兴趣。之前骑著狮鹫时,我从露易丝那边听说你是从异世界来的不是吗?另外好像还是传说中的使魔『甘道夫』。」 「噢。」 是谁把「甘道夫」的事情说出去了呢?应该只有欧斯曼氏知道这件事才对。 「我对历史和兵法都很有兴趣哪。审讯佛肯时,对你的事情产生兴趣,所以我去了王立图书馆调查。结果,就是追溯到了『甘道夫』。」 原来如此,还真是热心于学习啊。 「我想知道能逮捕了那个『土块』的人有多少程度,所以希望你跟我较量一下。」 「较量是指?」 「也就是这个。」 瓦德拔出插在腰上的魔法杖。 「互殴?」才人暗暗窃笑著说。 「没错。」 瓦德也笑著回答。 才人望著还在睡的基修。虽然不知道这个瓦德有多少本事,但是自己可以把那个基修的哥雷姆斩断,并逮捕到佛肯。这个瓦德虽然不愧为魔法侍卫队的队长,看来很有一套的样子,但是才人并不认为自己有差对方多少。 就让露易丝的未婚夫看看「甘道夫」的厉害吧。才人这样想。 「要在哪里打?」 「这个旅馆是以前用来防备阿尔比昂侵略的堡垒,中庭有个阅兵场。」 才人跟瓦德前往阅兵场,据说这里以前是贵族们聚集,接受陛下检阅的场所。两人相隔约二十步的距离对峙著。现在这阅兵场已经成为单纯的仓库,堆积著木桶跟空箱,如同在缅怀过去的光荣一般,长满青苔的石制升旗台伫立著。 「以前……虽然这样讲你也无法了解,但是在那位菲利普三世治世之时,这里常常有贵族进行决斗。」 「是喔。」才人握住背著的德鲁弗林加的剑柄,左手的卢恩符文开始发光。 「过去的美好时代,国王还拥有力量,而贵族们追随于后的时代……贵族像个贵族的时代……因为赌上名誉与自尊,我们贵族对彼此击出魔法。不过,实际上也有为了非常无聊的事情而对决的情况。对,例如……为了争夺女人。」 才人的表情变认真了。他拔出剑以后,瓦德用左手制止他。 「怎么了?」 「决斗有所谓该遵守的规矩,不能没有助手。」 「助手?」 「放心吧,我已经叫来了。」 瓦德这样一说,露易丝从阴影中现身。露易丝看著两人,脸上出现呆然若失的表情。 「瓦德,因为你叫我来,所以来看看。但是你打算做什么?」 「我只是想测试他的实力。」 「不要做这种傻事。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吧?」 「你说的没错,不过贵族这种家伙是很麻烦的。如果在意起强弱问题,就无法控制自己呢。」 露易丝看著才人。 「给我住手,这可是命令喔?」 才人不答话,只是看著瓦德。 「什么嘛!真是的!」 「那么,助手也来了,开始吧。」 瓦德从腰间拔起魔杖,摆出如同西洋刽的架势,将魔杖往前突刺。 「因为我笨手笨脚的,所以无法控制力道喔?」 才人这么一说,瓦德浅笑回答道。 「无所谓,全力放马过来吧。」 才人拔出德鲁弗林加,一步跳向瓦德,挥出斩击。 瓦德用杖档下才人的剑。喀锵一声,火花四溅。明明是根细细的魔杖,却稳稳地挡下了长剑。 才人以为瓦德会退后,结果伴随著咻咻切开空气的声音,魔杖以简直令人惊讶的速度刺了过来。才人把剑往上挥砍弹开瓦德的刺击。瓦德优雅地甩动魔法侍卫队的黑斗篷,往后跳开,重新摆好架势。 「那家伙……为什么不使用魔法?」德鲁弗林加傻头傻脑地问道。 「因为你长满锈所以被瞧不起啦!」 才人吼著。瓦德那家伙,跟卢恩符文发光时的才人差不多敏捷。只交锋一次,才人就明白瓦德和基修的等级是不同的。 「魔法侍卫队的魔法师,并不是只会使用魔法。」瓦德把手放到羽毛帽上说:「就算是咏唱魔法的方法,也是针对战斗特训过。拿杖的架势,刺击的动作……一边把魔杖像剑一样的使用,一边完成魔法的咒文,这对军人来说,可是基本中的基本。」 才人把姿势放低后,将长剑像风车般旋转。 瓦德 轻易避开才人的攻击。看穿后、再用魔杖拨开,他脸不红气不喘地做著这些动作。 「你的动作确实很快,让人不认为你是一般的平民。不愧是传说中的使魔。」 他避开才人的刺击,用魔杖给予才人的后脑一记敲击。轰然一声,才人的脑中好像有火花闪过。鼻子深处也一阵发热。才人咚地瘫倒在地上。 「但是却充满可趁之机。你只是很快,动作却是个外行人。这样可赢不了真正的魔法师。」 才人如同弹簧般站起身来,把剑往上挥动,往横斩击。 但是瓦德踏步、跳跃,如同风一般的避开攻击 「也就是说,你无法保护露易丝。」 瓦德第一次转为攻击。他使用西洋剑的姿势高高举起魔杖,开始重复著刺击。他的动作有著常人简直无法看清的速度,才人好不容易才挡开这些攻击。 「属于太阳之风……」 瓦德边重复著如同闪光般的刺击,边喃喃低语著。 才人发觉瓦德的刺击有著固定的节奏与动作。 「伙伴,糟糕了!魔法要来了!」德鲁弗林加大喊著。 当才人领悟到瓦德嘴中的低语其实是在咏唱咒文时…… 大气轰隆弹开。 空气形成了无法用肉眼看见的巨大槌子,从侧边将才人打飞出去。才人被弹开了有十公尺以上的距离,狠狠撞进了层层迭起的木桶堆里,桶子嘎啦嘎啦地滚落。 因为撞上木桶的冲击,所以才人把剑给放开了。他正打算捡起来时,瓦德牢牢地把剑踏在脚下,用杖指著才人。被踏住的德鲁弗林加虽然嘶吼著「给我把脚拿开」之类的话,但是瓦德毫不在意地开了口。 「胜负已定。」 才人打算站起身来,但是因为疼痛所以身体麻痹无法行动。血自他的额头往下流。 露易丝战战兢兢地靠了过来。 「明白了吧,露易丝。他无法保护你的。」瓦德语气恳切地说道。 「……这是因为,你是那个魔法侍卫队的队长啊!是守护陛下的护卫队。很强也是当然的!」 「是啊。但是到阿尔比昂去之后,你还打算选择敌人吗?被强大的敌人包围时,你打算这样说吗?『因为我们很弱,所以请把魔杖收起来』,像这样吗?」 露易丝无言以对。接著她凝视著才人,才人的额头流著血。露易丝慌慌张张的打算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时,瓦德催促著她。 「走吧,露易丝。」 瓦德抓住露易丝的手臂。 「可是……」 「总之先让他独处吧。」 露易丝好像有点犹豫地咬了咬嘴唇,但还是被瓦德拉著离开了。 被留下的才人膝盖跪地,一动也不动。德鲁弗林加喃喃的说:「哎呀,输掉了呢。」 才人保持著缄默。在露易丝面前败北这件事,让才人极度地意志消沉。 「但是,那个贵族还真强。别在意啦,伙伴。那家伙可是相当有一套,说不定是矩形级魔法师。输给他也没什么好丢脸的。」 就算这样才人还是没有开口。 「在心仪的女人面前打输,那当然会感到屈辱,不过你也别太消沉啦。你这个样子,连我都觉得难过啊。倒是伙伴,刚才被你握在手上时,我突然想起某件事……嗯~~怎么又忘了,是什么啊?毕竟,那是非常非常久以前的事情了……」 才人把德鲁弗林加塞入剑鞘。虽然德鲁弗林加发出「啊」、「喂」、「等等啦」的抗议,但是才人装做没听到。才人站起来后,拍掉膝盖上的灰尘,无精打采地离开这里。 然后那天晚上,才人一个人在房间的阳台上眺望著月亮。基修他们在一楼的酒吧喝酒喧闹著。因为明天总算能前往阿尔比昂,所以他们打算好好热闹一下的样子。齐儿可有来邀请才人,但是他拒绝了。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喝酒。 两轮月亮重迭之夜的隔天,船就要出港。说什么这是因为阿尔比昂将最接近拉·罗歇尔…… 才人仰望著夜空。在闪烁的星海中,红月隐藏在白月之后,结合为一的月亮闪耀著蓝白色的光辉。这个月亮,让才人想起故乡——地球的夜晚。 意气消沉的才人喃喃自语著「我想回家」。加上在露易丝面前轻易地输给瓦德这事的推波助澜,才人陷入强烈的思乡情绪里。 不知不觉中才人哭了起来,眼泪滴滴答答沿著脸颊流下,从下巴滴落到地面上。当才人正这样边望著月亮边啜泣著时,有人从后面对他搭话。 「才人。」 才人一回头,就看到露易丝将手交迭在胸前瞪著他。 「……别为了输掉这种小事哭啦,真难看耶。」 才人使劲揉著眼睛。他不想被露易丝看到自己哭的样子。 「才不是。」 「什么不是?」 「我是因为想回家所以才哭的。我想回地球,回日本。」 「……我也是有觉得很抱歉啦。」露易丝垂下头。 「是这样吗?明明把我当条狗。」 「这也是没办法的啊。因为我是个贵族,总是要顾著面子。」 「唉。到底怎样才能回去啊,我已经不想继续待在这种地方了。」 才人用深恶痛绝的语气喃喃说著。 「……什么嘛,我也很困扰啊。」 「如果这样想就好好的去找啊,找出能让我回去的方法。」 「……这个任务结束后,我就会好好的帮你找啦。」 「是喔?」 「我是贵族啊,不会说谎的。」露易丝把手叉在腰上,偏著可爱的头说。 「那,如果我回不去了怎么办啊?」 露易丝微微红著脸沉思了一会,然后像是下了决心般开口说: 「……到那时,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就算你结婚了?」 「跟结婚有什么关系啊。」露易丝狠狠瞪著才人。 「很好啊?你这种没救了的个性,居然有人愿意娶你。那个子爵真是个怪人啊。你啊,真是好运喔。」 才人像是挖苦地说。露易丝被惹火了,她把手臂交迭后出声反击。 「什么嘛。那你还不是被那个齐儿可喜欢上了?虽然我不知道那个笨女人是被你的哪一点吸引住。算了,怎样都好!两个笨蛋送作堆,很适合呢。」 两人把头转向反方向。露易丝闭上眼睛,调整情绪后再度开了口。 「总之,你在哈尔凯尼亚的期间,就是我的使魔。不管我是要结婚还是要做什么,你都得保护我,还有负责打扫洗衣,跟其它杂事。」 才人转回头。 在长而带著桃色的金发之下,露易丝茶褐色的眼珠因为怒气而闪耀著光芒。她嫩白的脸颊也因为怒气而微微染红,噘著的嘴唇也很可爱。 真的是只有这个长相能深深打动自己。不管露易丝讲著多让人火大的内容,她还是很美丽。不过,才人也想著,真的是这样吗?是因为露易丝很美,所以自己才会这样怦然心跳吗?他有种不只是因为这样的感觉。说出这种让人生气的话来,就算对方再怎么美丽又可爱,还是不可能有心跳的感觉才对。 握住自己的手,羞红了脸的露易丝;照顾受伤的自己的露易丝;明明是「零」,却挺身与佛肯的哥雷姆对峙的露易丝;还有,因为被称为零所以流下不甘心的泪水的露易丝。 偶尔让自己看见的,露易丝的勇气与温柔,以及像个女孩子的部分…… 才人想著,什么啊。 他发觉了在自己看著重迭为一的月亮之前,思乡病都没有发作的理由了。 但是,承认这个理由会让才人感到恼怒。 「才不要。」 「为什么?」 「你让那个瓦德保护不就好了?」才人像是发泄般说著。 「真受不了,你还在在意败给他的事情?」 才人闭上嘴巴。 「你是我的使魔吧?就算输了,也要抬头挺胸。摆出像那种没出息的样子,会伤害到拉·瓦利埃尔的名誉。」 他并不是单纯的输了。而是在露易丝的面前,输给了她的未婚夫。当然没有理由能抬头挺胸。才人嘟起嘴,如同在闹别扭一般用手指戳著阳台的栏杆。 「我明白了。好啊,随你高兴,反正就让瓦德来保护我吧。」露易丝傻眼地说道。 「那样做最好。」才人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回答。这句话让露易丝火大了。 「因为那个人很可靠,所以一定能放心吧。虽然这也不是该对身为使魔的你说的事情,不过还是跟你说一声好了。我刚刚下了决心,我要跟瓦德结婚。」 露易丝斜 著眼睛望著才人。不过才人一句话也不说,看著别的方向。露易丝心里想著,什么嘛! 「我要跟瓦德结婚。」 露易丝再重复了一次。但是才人还是沉默著,像在闹别扭般维持低著头的姿势。 露易丝以为才人会阻止他,结果他不抱怨、也什么都不说。 明明还偷爬上自己的床!什么嘛,露易丝想著。因为自尊被伤害了,所以露易丝真的感到非常愤怒。 「你最好就一辈子在这边看著月亮啦!」 露易丝大吼之后,打算离开。就在这时…… 「呜哇!」 才人大叫,露易丝回过头。 虽然露易丝要才人看一辈子的月亮,但是月亮却被巨大的某物挡住而看不见。 背对月光的巨大阴影动了起来。揉揉眼睛仔细一看,那个巨大的影子是个用岩石构成的哥雷姆。能操纵这么巨大的哥雷姆的人是…… 巨大的哥雷姆,在肩膀上坐著某个人,对方的长发随风飘荡著。 「佛肯!」 露易丝跟才人两人同声怒吼。坐在哥雷姆肩膀上的人物好像很高兴的说。 「真感激啊,你们还记得我呢。」 「你不是被关进监狱里了吗……」才人边握著德鲁弗林加边说著。 「有个亲切的人啊,说像我这种美人,应该要为这世界多做出一些贡献才行。所以把我放出来啦。」 佛肯夸口道。虽然因为很暗所以看不清楚,但是佛肯旁边站著一个穿著黑斗篷的贵族。就是那家伙让佛肯逃狱的吗?那个贵族把发言权让交给佛肯,保持著缄默。因为戴著白色的面具,所以不知道长相如何,但是似乎是个男人。 「……这世上还真是有著好管闲事的人呀。你是来干嘛的?」 才人用左手握住剑柄。 「那当然……是来感谢你们给我这么美好的假期啦!」 佛肯横眉竖目,脸上浮现疯狂的笑容。佛肯的巨大哥雷姆的拳头挥舞著,把阳台的栏杆打得粉碎。那是用坚硬的岩石所制成的栏杆。岩石所生成的哥雷姆的破坏力,似乎变得比以前还要强大。 「因为这里只有岩石嘛。可别因为没有土就感到安心,那可是不行的呢!」 「没有人感到安心啦!」 才人抓住露易丝的手往外跑。他们穿过房间,跑下楼梯前往一楼。 两人前往的一楼也已经化为战场。突然从玄关出现的佣兵们,似乎袭击了在酒吧饮酒的瓦德等人。 基修、齐儿可、塔帕莎跟瓦德虽然用魔法在应战,但是寡不敌众。看来拉·罗歇尔里的佣兵们似乎成群结队的侵袭而来,让众人难以招架。 齐儿可他们折断了与地板一体成型的桌脚,将桌子立起来当作盾牌,与佣兵们应战著。身经百战的佣兵们,已习惯于与魔法师们的战斗。他们在首战中分析出齐儿可等人魔法的射程后,就退到魔法射程之外射箭攻击。背对黑暗的佣兵们拥有地利,屋内的一行人较为吃亏。 只要一打算站起身来好咏唱魔法,箭矢就会像雨一般落下。 才人压低姿势冲到把桌子当作盾牌的齐儿可一行人身边,告诉他们上面有佛肯在这件事。但是巨大哥雷姆的脚出现在房屋外侧的彼端,看来似乎没有特地告知的必要。 其它的贵族客人,则在吧台下瑟瑟发抖著。肥胖的旅馆老板原本对著佣兵们拼命地抗议「你们对我的店做了什么」,但是因为手腕被箭射中,他倒在地板上扭动。 「真伤脑筋啊。」 齐儿可对瓦德的意见点头表示同意。 「果然这之前的家伙们,并不是普通的强盗呢。」 「有那佛肯在的话,也就是说幕后黑手是阿尔比昂的贵族吧……」齐儿可边耍弄著魔杖边低声说:「他们打算让我们一点一点地连续使用魔法,推算我们精神力都耗尽的时候,就会一口气突击过来。到时怎么办?」 「用我的哥雷姆挡住他们。」 基修带著略为苍白的脸色说道。齐儿可平静的分析双方战力后说。 「基修,你的『战争女神』顶多只能打倒一个小队。对手可是经验丰富的佣兵们喔。」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我说啊基修,如果是关于战争的事情,我可是比你更专精一点点呢。」 「我可是格拉蒙元帅的儿子,怎么能败在低贱的佣兵手下。」 「真是的,托里斯汀的贵族只有嘴巴上了不起。所以才会不擅长战事啊。」 基修站了起来,打算开始咏唱咒文。瓦德拉著他的衬衫阻止了他。 「各位,听我说。」瓦德压低声音说,众人沉默著点头表示理解。「像这种任务,只要有半数到达目的地,便可以算是成功。」 在这种时候也优雅地摊开书本的塔帕莎把书本阖上,转向瓦德的方向。她用魔杖指著自己、齐儿可跟基修,喃喃说著「诱饵」。 接著塔帕莎指著瓦德、露易丝跟才人说了「往码头」。 「时间呢?」瓦德询问塔帕莎。 「马上。」塔帕莎低声说。 「都听懂了吗,往后门去吧。」 「咦?啊?什么!」露易丝跟才人发出惊讶的声音。 「从现在开始,他们三人会在这边吸引住敌人的注意,尽全力制造激烈的骚动好引人注目。趁著这空档,我们要从后门出去前往码头。以上。」 「可、可是……」 才人望著齐儿可他们。齐儿可拨著充满魅力的红发,很无聊地噘著嘴说。 「唉,这也没办法啦。毕竟我们连你们为什么要去阿尔比昂都不知道嘛。」 「唔唔唔。我会死在这边吗?是这样吗?要是死了,可就无法再度见到公主殿下跟蒙莫朗西了……」基修开始检查蔷薇的假花。 塔帕莎对著才人点点头。 「去吧。」 「可是……」 「好啦,快走吧。等你回来以后……就要你亲我一下吧?」齐儿可催促著才人。然后她转向露易丝说:「听好,瓦利埃尔。你可别误解了?我当诱饵可不是为了你喔。」 「我、我知道啦。」 就算是这样,露易丝还是对著齐儿可她们深深地弯腰行礼。 才人他们压低姿势往外走。虽然箭矢咻咻地飞了过来,但是塔帕莎挥著魔杖,为三人展开了风的防护罩。 从酒吧进入厨房,当才人他们来到了工作人员用的出入口时,酒吧的方向开始传来激烈的爆炸声。 「……好像开始了。」露易丝说。 瓦德将身体紧紧贴著门,观察著另一侧的动静。 「似乎没有任何人在。」 他打开门,三人投身于夜里的拉·罗歇尔的街道。 「码头在这边。」 瓦德走在前面,露易丝跟著,才人负责殿后。 在月光的照耀下,三人的影子拉得既长又远。 第六章 白之国 确定才人他们往后门前进之后,齐儿可对基修下令。 「那就动手吧。基修,厨房有装著油的锅子吧?」 「你是说油炸用的锅子吗?」 「对,用你的哥雷姆把锅子拿来。」 「小事一桩。」 基修在桌子的阴影处挥动蔷薇假花,这正是他的魔法杖。花瓣飞舞,青铜制的女战士出现了。哥雷姆一蹦一跳地向厨房跑去,而敌人对准哥雷姆放箭。 数只钢铁的箭头扎进哥雷姆柔软的青铜里,哥雷姆踉跄了几步。基修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但是哥雷姆总算到达吧台后方的厨房,抓住了油锅。 「把那个锅子往入口丢吧。」 齐儿可边看著小镜子补妆,边这样对基修下令。 「这种时候你还能化妆啊。」基修傻著眼说。 虽然如此,他还是按照齐儿可的指示,操纵哥雷姆将锅子瞄准入口丢去。 齐儿可握住魔杖后站挺身子。 「因为歌剧就要开演啦,女主角素著一张脸的话……」 她对著飞舞在牛空中的油锅——里面的油正向外四溅著——挥动魔杖。 「可不是难以见人吗!」 发动的魔法引燃了锅中的油,让旅馆「女神之杵」亭入口附近燃起火焰,而引发一阵骚动。刚才正打算进行突击的一队佣兵,因为熊熊燃烧的烈焰而产生动摇。 齐儿可以非常性感的姿态咏唱著咒文,再度挥动魔杖。这样一来火势更加猛烈,延烧到在入口白忙一场的佣兵们身上。被火炎卷入的佣兵们痛苦扭动著。 齐儿可站直身子,优雅地拨著头发,将杖举高。虽然有几只箭矢对著她呼啸而来,但是塔帕莎的风魔法让箭都偏离目标。 「无名的诸位佣兵,虽然我们完全不明了,各位袭击我们的原因究竟为何。」 在满天箭雨中,齐儿可带著微笑行了一礼。 「不过就由我『微热』的齐儿可,在此恭谨地担任各位的对手吧。」 佛肯在巨大哥雷姆的肩膀上咋舌。刚才下令执行突击的一队佣兵,因为被火波及而乱成一团。佛肯低声对著一旁身穿黑斗篷的面具男子说道。 「真是的,果然用钱雇来的家伙们就是派不上什么用场。那点火有什么好慌张的。」 「那样就够了。」 「那种程度的话,不就无法打倒那些家伙吗!」 「就算无法打倒也无所谓,只要把他们拆散就够了。」 「你这样就够了,但我可不能接受。因为那些家伙让我出丑呢。」 但是,身著斗篷的男子并没有回答。他似乎在倾听著什么,然后站起身来对佛肯说。 「好,我要去追拉·瓦利埃尔家的小姑娘。」 「那我该怎么办啊?」佛肯傻著眼说。 「随你高兴。剩下的家伙随便你要煮要烤,都是你的自由。集合地点还是那个酒店。」 男子轻巧地从哥雷姆的肩上往下跳,隐身于黑暗之中。他的动作就像是吹拂于黑夜中的晚风,虽然清柔,但是却会让人背脊一冷。 「哼,真是个任性的男人。脑子里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完全不告诉我呀。」 佛肯苦闷地喃喃自语。 下方响起佣兵们的哀嚎。因为从「女神之杵」亭中吹出的烈风助长了火势,所以火炎燃烧得更加旺盛,开始烧烤著潜藏于黑暗中的弓箭手。 佛肯对著下方怒吼著。「好了!够了!真是不可靠的家伙们!给我让一边去!」 哥雷姆发出震撼大地的轰隆声,靠近旅馆的入口。高举起拳头后,对著入口重重地敲击。 齐儿可跟塔帕莎从酒吧内操纵著火焰,让外面的佣兵吃足了苦头。一直射著箭攻击的家伙们,也在塔帕莎的风让火势蔓延过去后,就丢下弓矢逃走了。 「呵呵!呵!呵呵呵!」齐儿可耀武扬威地发出了笑声。「看到了吗?明白了吗?我的火焰的威力!如果不想受伤就回家去吧!哈哈哈!」 「好,轮到我了。」 正当没表现到的基修站起身,打算让「战争女神」追击在火海中逃窜的敌兵之时建筑物的入口伴随著巨大的声响,消失了。 「咦?」 尘埃扬起,一片灰蒙蒙中浮现出巨大哥雷姆的身影。巨大哥雷姆轻易地用脚将基修的哥雷姆踢开。 「哎呀,我都忘了。那个贪婪又固执的大姐也在呢。」齐儿可吐著舌头说道。 「可别得意忘形!小丫头们!看我把你们全一起压扁!」 站在哥雷姆肩膀上的佛肯,横眉竖目的怒吼著。 「怎么办?」 齐儿可望向塔帕莎。塔帕莎摊开两手,摇了摇头。 基修看著巨大的哥雷姆,陷入了强烈的恐慌之中,开始大吼大叫。 「各位!突击吧!突击!现在正是展现托里斯汀贵族之气魄的时候!父亲大人!请看著吧!基修从现在起将成为真男人!」 基修向著哥雷姆跑去,而塔帕莎用杖绊住了他的脚。基修狠狠地栽了个跟头。 「你在做什么啊!让我成为真男人吧!为了公主殿下的名誉,让我和蔷薇一起凋零吧!」 「少废话,准备逃吧。」 「不逃!我才不逃走!」 「……你啊,是那种会第一个死在战场上的类型呢。」 塔帕莎看著逐渐靠近的哥雷姆,似乎有了什么好点子。她拉扯著基修的袖子。 「什么事?」 「蔷薇。」塔帕莎指著基修手上的蔷薇假花,然后做出挥动的动作。「花瓣,很多。」 「花瓣怎样啦!」 基修怒吼著,不过马上被齐儿可揪住耳朵。 「给我照著塔帕莎所说的做啦!」 迫于齐儿可的气势,基修挥动了蔷薇假花。大量的花瓣在空中飞舞,塔帕莎也咏唱了魔法。飞舞著的花瓣乘著塔帕莎使用的风魔法,缠绕著哥雷姆。 「用花瓣点缀哥雷姆有什么用啊?哎呀,还真是美丽呢!」基修大吼著。 塔帕莎只对基修下了一句命令。 「炼金。」 站在哥雷姆肩上的佛肯,望著自己的哥雷姆被花瓣重重环绕的景象,哼了一声。 「这是什么?礼物?就算用花瓣为我装饰打扮,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哥雷姆抡起拳头,打算一击就把齐儿可她们作为盾牌的桌子给摧毁。 就在这时,围绕于四周的花瓣变成了某种黏腻的液体,弥漫著一股油的气味。身为「土」系统专家的佛肯,马上就察觉花瓣液化为油的原因。这是「炼金」的咒文。 那些家伙,用「炼金」把缠绕著哥雷姆的花瓣变成了油。 当佛肯心里闪过「糟了!」的念头时,已经太迟了。齐儿可所使用的「炎球」已瞄准她的哥雷姆飞来。 巨大的哥雷姆砰然一声被火焰包围住。因为无法承受猛烈燃烧的火焰,所以哥雷姆屈膝跪地。之后虽然哥雷姆如同在彷徨般挣扎了一阵子,但没多久后就崩塌到地面上。 确认自己的雇主败北后,佣兵们如树倒猢狲散各自逃窜而去。齐儿可她们则是手拉著手庆贺著。 「太棒了!我们赢了!」 「靠、靠著我的『炼金』获胜了!父亲大人!公主殿下!基修获胜了!」 「是因为塔帕莎的作战而胜的吧?」齐儿可戳著基修的头。 以逐渐燃烧殆尽的哥雷姆为背景,表情极为狰狞的佛肯站起身来。 「你们……居然两次让我这个佛肯颜面扫地……」 仔细看看还真是个凄惨的模样。原本美丽的长发被火烧焦,变得七零八落,长袍被烧得破破烂烂。脸上被煤烟染得满脸漆黑,一个美人就这样毁了。 「哎呀,不是很漂亮的妆吗?『阿姨』。对你来说,这种浓妆应该比较适合吧?毕竟年纪大了嘛。」 齐儿可为了要给予佛肯最后一击,对著她再度挥动魔杖。但是似乎在刚才的战役中,她把使用魔法需用到的精神力都耗尽了。小小的火焰砰地跳了出来,马上就消失了。 「哎呀?用完了?」齐儿可搔搔头。 看来塔帕莎跟基修也同样耗尽了精神力。佛肯似乎也一样。她不使用魔法,而是对著这边直直走来。 「什么年纪大了?小丫头!我才二十三岁!」 佛肯握紧拳头,对著齐儿可挥去。齐儿可也毫不客气地反击回去。 两人很不文雅的开始互殴。 塔帕莎一坐下后,就事不关己地开始看书。而基修则是微微红著脸观望著两个美女斗殴。两人服装凌乱不整,令人感到难以言喻的美好。 在远处围观著这情势的佣兵们,马上开始赌哪边 会获胜。 在齐儿可与佛肯互殴之时,才人等人向著码头跑去。因为月光的照耀,所以路上很明亮。瓦德到达某个建筑物旁的楼梯后,开始顺著楼梯往上。 「明明是『码头』却要爬山吗?」 才人这样问著,但是瓦德没有回答。 登上很长很长的楼梯后,来到了山顶。看到眼前出现的景色,才人不禁屏息。 巨大的树木向著四面八方伸展著枝桠。 那是一棵跟山一样大小的巨树。到底有多高呢?虽然顶端隐没在夜空之中所以无法看见,但是相当的高。才人以仰望著东京铁塔的心情看著那棵树。 然后……他凝神一看,就发现树枝下各自悬挂著大型的某物体。是巨大的果实吗?虽然才人这样想,但是那其实是船。船只有著像是飞艇一般的形状,吊挂在树枝之下。 「这就是码头?那些是船?」 每当才人用惊讶的语气发问,露易丝就用讶异的表情回答道。 「是呀。你的世界不是这样吗?」 「码头跟船都是在水上。」 「既然有漂浮在水上的船,也就有漂浮在空中的船啊。」露易丝若无其事地说。 瓦德跑向树木的根部。树木的根部是一个空洞,就像是高楼大厦的挑高大厅一样。看来这是挖空枯萎大树的树干建造而成的。 因为是晚上,所以没有人影。通往各个树枝的楼梯贴著用铁做的牌子,上面写著类似文字的东西。真像是车站的月台指示牌,才人心里想著。 瓦德找到目标的楼梯后,就开始往上爬。 用木头搭建的楼梯,每一小段就有个转折。虽然有扶手,不过因为很破旧,所以还是会感到不安。从楼梯的空隙中,可以看到拉·罗歇尔的灯光在脚下的黑夜里闪烁。 才人在登上楼梯中途的平台时,发觉到追逐于后的脚步声。才人一回头,就有个黑色的影子飕得一声从他头上飞跃而过,站到了露易丝背后。 是之前在佛肯的哥雷姆肩上看过的,那个戴著白色面具的男子。 才人在拔出剑的同时对著露易丝大吼。 「露易丝!」 露易丝转过身来。就在这瞬间男子抱起了露易丝。 「呀啊!」露易丝发出尖叫。才人高举起剑,但是如果就这样往下砍,连露易丝都会受到波及。男子像是有轻功在身一般,抱著露易丝跳了起来。 他的动作就像要朝向地面落下。 才人无法采取行动,只能维持原样呆站著。在他身旁的瓦德,挥动从腰上拔出的魔杖。戴面具的男子吃了一记那个会经将才人打飞的风槌后,放开了露易丝。男子就这样抓住楼梯的扶手,但是露易丝却直直往地面坠落。 瓦德马上从楼梯上飞身而出,像只??(注:水鸟的名称,学名tachybaptus ruficollis。)朝向露易丝的方向急速下降。他抱住正往下掉的露易丝,漂浮在半空中。 戴著白色面具的男子则摆动身体,再度跳到了楼梯上,与才人对峙。 男子的身材与瓦德差不多。他从腰上拔出魔杖,那是把涂成黑色的杖。 才人确认露易丝平安无事后,拿著剑摆出架势。他回忆起与瓦德的一战,莽撞做出攻击是很危险的。但是,也无法预测对方会使用出怎样的魔法。 男子挥动魔杖。男子头上的空气开始降温,冰冷的空气刺激著才人的皮肤。对方打算做什么呢? 男子继续咏唱著咒文。才人猛力举起剑,但是德鲁弗林加大喊著。 「伙伴!快摆出架势!」 才人依言做出动作的瞬间,大气震动了。空气啪地弹跳了一下后,闪电自男子身边延伸而出,直接击中才人的身体。 「是『电光雷云』(lightning cloud)!」察觉咒文具面目的德鲁弗林加喊叫著。才人身体被强烈的电流穿过,瘫倒在楼梯上。 「哇啊啊啊啊啊啊!」才人呻吟著,左手像是燃烧般的疼痛。仔细一看,衣服上有著雷击造成的烧焦痕迹,而他的左臂像是碰到了烙铁一样,受到了严重的灼伤。 才人因为疼痛跟惊讶而失去意识。 抱著露易丝的瓦德边咏唱著「飞行」咒文,边降落到楼梯上。 「才人!」 看到倒下的才人,露易丝惊叫著。瓦德咋舌之后,向戴著面具的男子挥动魔杖。他发动产生风之槌的「大气之槌」(air hammer)咒文。空气变成肉眼无法看见的硬块,将戴著面具的男子打飞。男子一脚踏空偏离了楼梯,这次对著地面坠落而去。 露易丝离开瓦德的怀中,冲向倒下的才人。雷击烧焦了衣服,并且在才人握著剑的左手到肩膀之间延伸出一道痕迹。 露易丝慌慌张张地将耳朵贴向才人的胸前。有心跳声,她松了一口气。虽然才人似乎是受到了强烈的雷击,但是看来并没有死,还听得到呜~~嗯~~~~的呻吟声。 才人睁开眼睛,然后看起来很痛苦地站起身来。 「那家伙是什么啊?可是,好、好痛……呜!」 德鲁弗林加好像很担心地说:「刚刚的咒文是『电光雷云』。是『风』系统的强力咒文,看来那家伙相当有一套。」 「呜!好痛……」 才人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 瓦德检查著才人的伤势。 「但是,只有手腕受伤真是太好了。本来那可是连性命都能夺走的咒文呢。嗯……似乎是这把剑缓和了咒文的样子。虽然我也不是很了解,但这不是金属吗?」 「不知道,我忘了。」德鲁弗林加回答。 「是智慧之剑吗?真是珍奇的物品呢。」 才人紧紧地咬住嘴唇。受伤的手臂……虽然说痛当然是很痛,但是没能救助露易丝这件事情更痛。更过分的是,好的表现全都被瓦德占走了。才人不想继续表现出更难看的样子。他虚张声势勉强站起来后,把德鲁弗林加收入剑鞘。 「走吧,我已……已经没问题了。」 他们登上楼梯后到达之处,有一根树枝向前延伸。一艘「船」沿著这根树枝停泊在那。虽然外形像艘帆船,但是也许是为了漂浮在空中,船舷两侧有翅膀伸出。有好几根绳索自上方延伸而来,将船只吊挂在蜿蜒于头顶的树枝上。才人他们脚下所踩的树枝则架设著通往甲板的舷梯。 瓦德一行人出现在船上之后,睡倒在甲板上的船员爬了起来。 「干嘛啊?你们几个?」 「船长在吗?」 「在睡觉了啦。如果有事的话,明早再来一趟吧。」男子边抓著整瓶莱姆酒往嘴里倒,边醉醺醺地回答。 瓦德不答话,迅速拔出了魔杖。 「你想让贵族重复同一句话两次吗?我说了,要你去叫船长。」 「贵、贵族!」 船员站起身来飞也似地往船长室冲去。 经过了一会儿,船员带著一位年过半百,睡眼惺忪的男子回来了。男子的头上戴著帽子。看来他似乎就是船长。 「有何贵干?」船长用著猜疑的态度盯著著瓦德瞧。 「我是女王陛下的魔法侍卫队队长,瓦德子爵。」 船长睁大双眼。明白对方是个身分高贵的贵族,遣辞用句突然变得殷勤恭敬起来。 「哎呀!哎呀!这可真……那么,敢问您究竟对敝船有何指教……?」 「我希望马上开船前往阿尔比昂。」 「不可能的!」 「这是敕令,你打算忤逆王室吗?」 「虽然诸位前往阿尔比昂的目的与在下无关,但是不到早上是无法出港的啊!」 「原因为何?」 「因为阿尔比昂最靠近这个拉·罗歇尔的时间是早上啊!在那之前出航的话,风石会不够的!」 「风石是?」 才人提出疑问。船长露出「连风石都不知道吗?」的表情后回答。 「是指蓄积著『风』的魔法力的石头,靠这个船才能浮在空中。」 接著船长重新面向瓦德。 「子爵大人。本船所准备的『风石』量只足以航行前往阿尔比昂的最短路线,这是因为如果准备更多就会超出预算。基于此原因,现在无法出港。会在途中掉落到地面的。」 「风石不足的部分由我来补上,我是『风』的矩形级魔法师。」 船长与船员看著彼此。而后船长对著瓦德点点头。 「那就可以接受,不过这船资可是要跟您多算一些了。」 「船上的货物是什么?」 「硫磺。目前在阿尔比昂可是和黄金等价 。要建设新秩序的诸位贵族大人们,愿意出高价购买。因为建设秩序时,火药以及火的秘药可是必需品呢。」 「那我就出与货物运费相等的船资吧。」 船长脸上浮现出略为狡猾的笑容后点了头。因为交易成立了,所以船长接二连三迅速下著命令。 「出航!松开系艇索!张帆!」 训练有素的船员们虽然嘴里喃喃抱怨著,不过还是遵从船长的命令,松开将船吊挂于树上的系艇索,登上船桅的左右支索,扬起船帆。 被解开束缚的船下沉了一会儿后,因为风石的力量发动而漂浮于空中。 船帆跟翅膀乘著风轻飘飘地鼓起,船开始移动。 「何时可以到达阿尔比昂?」瓦德这样一问, 「明天的中午过后就能到达斯卡伯勒的港口。」船长这样回答。 才人将身体采出船舷,看著地面。「码头」……可以从大树枝极的空隙之间,看到拉·罗歇尔的灯火越来越远,看来速度还挺快的。 露易丝靠近才人,将手放到才人的肩上。 「才人,你的伤势没问题吗?」 露易丝好像很担心地看著才人的睑。 「别碰我。」 才人拍开露易丝的手,露易丝的脸色变了。 「什么嘛!我可是在担心你耶!」 露易丝因为才人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所以感到气愤。我可是在担心你耶,这是什么态度!她心里这样想。 至于才人,则是为了先前露易丝差点被戴著面具的男子带走时,自己无法动弹之事而感到烦躁。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所以没办法正视露易丝的脸。 白天瓦德所说的话再次浮现。 「也就是说,你无法保护露易丝。」 果然是这样的吗?才人陷入低潮。 瓦德走到这样的两人身边。 「根据船长所言,在纽卡索附近摆开阵势的王军,似乎被围攻著所以陷入苦战中。」 露易丝露出猛然一惊的表情。 「威尔斯皇太子呢?」 瓦德摇摇头。 「不知道,虽然似乎还活著……」 「反正,所有的港口都被叛军占领了吧?」 「是啊。」 「要如何跟保皇党取得联系才好呢。」 「看来只能突破敌人的阵地了。骑马的话,从斯卡伯勒到纽卡索需要一天。」 「从叛军之间穿过?」 「没错。只能这样做吧。毕竟,叛军也无法公然对托里斯汀的贵族出手吧。找出破绽来突破包围网,前往纽卡索的阵地。但是,必须留心晚上的黑暗才行吧。」 露易丝用紧张的表情点头。接著她询问著。 「话说回来,瓦德,你的狮鹫怎么了呢?」 瓦德露出微笑。接著将身子探出船舷,吹了声口哨。从下方传来狮鹫拍击翅膀的声音。接著狮鹫就这样降落在甲板上,让船员们吓了一跳。 「不必搭船,坐那只狮鹫去不就得了?」才人说。 「又不是龙,没办法飞这么远的距离啦。」露易丝回答。 才人在船舷旁边坐下。他紧紧地闭上眼睛。看来似乎又会碰上危险之事,才人想说睡一下吧,便以露易丝跟瓦德的商量声作为摇篮曲,进入了梦乡。 因为船员们的声音跟刺眼的光线使得才人醒了过来。蓝天在头上延伸,从船舷往下看,则是整片的白云。船在云的上方行驶著。 「可以看到阿尔比昂了!」在瞭望台上负责监视的船员大声地喊著。 才人揉著带有睡意的眼睛,从船舷俯瞰下方。但是只有白云在空中绵延,不管哪个位置都看不到陆地。 一旁的露易丝站了起来,看来她似乎也睡著了。 「明明哪边都没有陆地不是吗?」 才人这样喃喃一说,露易丝回答「是那边啦」,然后指向空中。 「啊?」 才人回头仰望著露易丝所指的方向,吸了一口气。有个巨大的……只能以巨大来形容的景象在眼前展开。 从云的空隙间可以窥探到黝黑的大陆。目光所及之处,大陆持续延伸到远方。地表有著高耸的山跟流动的河川。 「吓了一跳?」 露易丝对才人说。 「嗯。这种东西我可从没见过。」 才人瞠目结舌,像个傻子般呆站著。 「浮游大陆阿尔比昂。就像那样浮在空中,通常是在大海上空徘徊,不过一个月有几次会来到哈尔凯尼亚大陆上方。大小约跟托里斯汀的国土差不多。通称『白之国』。」 「为什么是『白之国』?」 露易丝指著大陆。她向才人说明,从大河溢出的水在落到了半中时,变成了白色的雾气包围住大陆的下半部。雾变成云,在哈尔凯尼亚大陆上降下广范围的大雨。 就在此时,爬上瞭望台负责监视的船员大声喊叫。 「从右船舷上方的云中,有船接近本船中!」 才人转向船员所说的方向。确实,有一艘船逐渐靠近。那艘船比才人们所搭乘的船还大上一圈。船舷的孔眼中有炮口突出。 「喔~~这世界也有大炮啊?」才人用愣愣的声音发表感想。 露易丝皱起眉头。 「讨厌,不会是叛军……贵族派的军舰吧。」 与瓦德一起站在后甲板上,负责指挥船的操控的船长,抬头望向监视的船员所指的方位。 涂装著黑色沥青的船体,让人觉得那真是一艘战舰。约二十数门的大炮并列著,炮口分毫不差的对著这边。 「阿尔比昂的贵族派吗?告诉他们,这是为了他们运货而来的船吧。」 负责监视的船员依照船长的指示送出旗语。但是黑船没有途出任何答复。 副船长跑了过来,铁青著脸向船长报告。 「那艘船没有扬起旗帜!」船长的脸也渐渐苍白起来。 「这样的话,是……空、空贼吗?」 「应该没错!因为根据传言,空贼们趁著内战造成的混乱开始积极活动……」 「逃吧!左满舵!」 船长打算让船远离空贼,但是已经太迟了。黑船开始与才人他们搭乘的船并列航行,并瞄准这艘船的行进路线发射出威胁的炮击。 炮弹发出闷沉的声音,消失在云的另一侧。 四色的国际信号旗飕飕地在黑船的桅杆上升起。 「是停船命令,船长。」 船长被迫做出苦涩的决策。这艘船也并非没有武装,但是所谓武装,也只不过是在甲板上放了三门移动式的大炮。与单边船舷就配置了二十数门大炮的黑船的火力来比较,只是个派不上用场的装饰品而已。 船长如同要寻求援助般地,望著站在旁边的瓦德。 「我的魔法为了让这艘船浮起来已经用尽了,只能服从那艘船了。」 瓦德用从容不迫的声音说著。船长边嘴中喃喃说著「这下可要破产了」,边下达命令。 「转为逆帆,停船。」 对于突然出现并发射大炮的黑船,以及自己搭乘著船减低速度并停下的情况感到害怕,露易丝不自觉地贴近才人。 她似乎很不安地从才人的背后凝视著黑船。 「我们是空贼,别抵抗!」 从黑船上有个拿著扩音器的男子大声怒吼著。 「他说空贼?」露易丝用惊讶的语气说。 黑船的船舷边排列著手持弓或是燧石枪的男人们,瞄准著这边。带著挂勾的绳索被抛出,勾上了才人他们所搭乘的船的船舷。手持斧头或是弯刀等武器的魁梧男人们沿著张设在两艘船之间的绳索攀了过来,数量大约有数十人。 才人握住剑柄。但是在昨晚的战斗中受伤的手臂阵阵刺痛,没办法使力。 「才人……」 露易丝低声说著。才人因为这呼唤,好不容易把剑握紧,左手的卢恩符文发光。但是,瓦德不知何时出现在才人背后,并拍了拍他的肩膀。 「停手吧。对方并不只有拿著武器的水手而已,可是有著那么多的大炮瞄准著这边哪。如果想在战场上存活,必须好好衡量并分辨对手跟自己的力量才行。此外,对方也许有魔法师在也说不定。」 瓦德被系在前甲板上的狮鹫,因为受到打算转乘到本船上的空贼们惊吓,所以开始嘎嘎呜叫。一瞬间,狮鹫的头被蓝白色的云覆盖住。狮鹫倒在甲板上,开始发出鼾声。 「睡眠之云……看来确实有魔法师在呢。」 空贼们发出咚、咚的声响,降落到甲板上。里头有一个打扮夸张的空贼,原本似乎是白色的衬衫被汗水以及润滑油染成全黑,从敞开的胸口可以窥见被晒成古铜色的魁梧胸膛。乱蓬蓬 的黑色长发是用红色的布粗鲁的绑住,脸上长著胡渣。更夸张的是,他左眼还覆盖著眼罩。看来这男子似乎就是空贼的头目。 「船长在哪啊?」 他以粗鲁的用诃与态度环望著四周。 「是我。」 船长虽然边发著抖——但还是努力著要保持最大的威严——边举起了手。头目大跨步接近船长,用弯刀啪啪地拍著船长的脸。 「船名跟货物是?」 「托里斯汀的『玛丽·格兰特』号。货物是硫磺。」 空贼们间响起了惊叹声。头目露出狞笑,把船长的帽子摘下,戴到了自己的头上」。 「这货我就连船一起买下了,货款则用你们的命来付。」 船长因为屈辱而颤抖著。接下来,头目发觉伫立在甲板上的露易丝与瓦德。 「喔?居然还载著贵族的客人啊。」头目靠近露易丝,用手抬起她的下巴。「这可真是标致。你要不要在我的船上洗碗啊?」 男人们发出低俗的笑声,露易丝啪一声拍掉头目的手。她带著如同在燃烧般的怒气,瞪著男子瞧。 「退下!贱民!」 「真吓人!居然骂我是贱民啊!」 男子大声地笑了。才人打算拔剑,但是被瓦德悄悄地阻止了。然后,瓦德在才人的耳边低声说:「使魔小弟,看来你无法冷静呢。」 「可、可是……露易丝她……」 「在这边抵抗的话会如何呢?露易丝跟你,还有在这里的所有人,全部都会被魔法、大炮、还有箭矢与枪弹打成蜂窝的。」 才人猛然醒悟。 「你不希望露易丝安全吗?」 深沉的后悔覆盖住才人内心。他打从心底觉得自己没出息。我比不上这家伙,果然露易丝她还是……一定是跟这家伙结婚才会幸福。才人心里这样想。 空贼的头目指著露易丝跟瓦德说。 「你们!把这些家伙也带走。应该可以好好要到一笔赎金呢。」 第七章 亡国的王子 被空贼抓住的才人一行人,被关进船舱里。至于「玛丽·格兰特」号的船员们,则是被迫帮忙参予拖船作业——而被拖的船原本是他们自己的东西。 才人的剑被没收,而露易丝跟瓦德则是被取走了魔杖。所以就算只是被锁住,就已经无计可施。没有武器的才人跟没有魔杖的魔法师,只是个普通人……虽然露易丝有没有魔杖都没什么差别就是了。 周围凌乱堆著酒桶或是装著谷物的袋子,还有火药桶。非常沉重的炮弹在房间角落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瓦德兴味盎然地看著这些货物。 才人在船舱的一角坐下时,脸部表情扭曲了一下。受伤的手臂很痛。 露易丝看著才人这种样子,脸上露出不安的表情。 「……什么嘛,果然伤口在痛不是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啦。」才人没好气地说。 「什么没什么大不了啊。让我看看啦。」 露易丝抓住才人的手腕,掀起了衣服。 「哇!」 才人手臂的情况相当严重。被戴著面具的男子的雷击咒文「电光雷云」弄伤,从左手腕延伸到肩膀的巨大伤口,更加的恶化了。 伤口有大片的水泡形成,让才人的肩膀阵阵痉挛著。 「这可是严重的灼伤不是吗!为什么放著不管!」露易丝大叫著。她站了起来拍打著门。「来人啊!有谁在吗!」 负责看守他们的男子站了起来。 「干什么?」 「给我水!还有,有没有魔法师在?『水』系统的魔法师!有人受伤了啊!快治疗他!」 「才没有那种家伙咧。」 「骗人!有魔法师在吧!」 瓦德诧异地看著激动的露易丝,而才人抓住大喊的露易丝的肩膀。 「安分点啦,我们可是被抓住了耶。」 「才不要!因为你受伤了啊!」 「我就说了没什么啊!」 才人怒吼著。面对才人这种激动的态度,露易丝的表情整个软了下来。她的眼里盈满泪水,但是露易丝咬著牙吞著口水,忍耐著不让眼泪滴下。 「喂,别哭啊。」 「我才没哭呢,才没有那种会在使魔面前哭的主人呢。」 才人别开脸。 「我知道了啦。」 「……在你面前,我绝对不会哭的。」 露易丝走到墙壁旁边,就在那里蹲了下来,捂著脸把身体缩成一团。她的身子阵阵发抖著。才人转向瓦德,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请你安慰她吧。」 「为什么?」 「你是露易丝的未婚夫吧?」 瓦德点点头,去到露易丝的身边,抱住她的肩膀开始安抚她。才人就在原地一屁股坐下,将脸背对露易丝跟瓦德。手臂阵阵刺痛著。才人阻止了露易丝要求治疗的行动,因为才人打算把这当成对于自己没出息的惩罚。 「当作惩罚好像有点太痛了,呜呜。」 才人正在这样自言自语的当头,门打开了。有个肥胖男子拿著装著汤的盘子进来。 「食物。」 靠近门边的才人正打算接过盘子时,男子突然将盘子举高。 「先回答问题再说。」 双眼红肿的露易丝站了起来 「讲来听听。」 「你们是要到阿尔比昂做什么?」 「旅行啊。」 露易丝双手叉腰,用毅然的态度回答。 「托里斯汀的贵族在这种时候到阿尔比昂旅行?到底打算参观什么啊?」 「这种事情没必要告诉你。」 「明明都怕得哭出来了,还挺会逞强的啊?」 露易丝把脸转开。空贼笑了笑之后,递出盘子跟装著水的杯子。才人拿著这些东西走向露易丝身边。 「拿去。」 「那些家伙给的汤,我才不要喝呢。」 露易丝把头撇向另一边。 「不吃的话身体会受不了的。」 瓦德这样一说,露易丝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下盘子。 三人从同一个盘子喝著同一碗汤。喝完汤之后,就没有事情可做了。 瓦德靠著墙壁,似乎专注于思考之中。 露易丝扯断衬衫的袖子浸在水中,用来冶敷才人的伤口。 「放著不管就好啦。」 「一点也不好。」 露易丝用哭得红肿的眼睛狠狠地瞪著才人 「你是我的使魔,所以要乖乖听我说的话。」 才人别开脸,接著他轻轻地把正在为自己治疗伤口的露易丝推开。 「怎样啦。」 「你现在是在重要的任务途中吧?」 「是没错,不过你受伤了啊!真是的!」 才人东张西望地环顾四周,发现了装著火药的桶子。 「哪能在这种地方摸鱼啊?准备逃走吧。」 「咦?」 露易丝很惊讶地看著才人的行动。才人打开装著火药的桶子,用盘子舀起火药。 瓦德低声讲了一句。 「打算逃到哪里去呢?这里可是在半牛空中呢。」 才人砰一声坐到地上。 「不过,光只是呆呆坐著也……」 就在这时,门再度被打开了。这次是个瘦巴巴的空贼。空贼目光锐利地瞧了三人一圈,似乎很愉快地说了。 「你们,难道是阿尔比昂的贵族派吗?」 露易丝他们不答腔。 「喂喂。不说话我哪知道是怎样?不过如果是贵族派的话,可就失礼了呢。我们可是托贵族派诸位的福才能作这生意的。听说有群打算加入保皇党的疯子们在,有密令委托我们逮捕那些家伙。」 「那么,这艘船果然是叛军的军舰啰?」 「不不,我们并不是被雇用,是站在平等的立场上互助互利啦。算了,这跟你们是无关的事情。那,到底是怎样?是贵族派吗?如果是的话,会确实地把你们送到港口去。」 才人松了一口气。只要露易丝说自己是贵族派,一切就能圆满解决。而且,还可以被护送到港口吧。 但是露易丝并没有点头,而是直直注视著那个空贼。 「谁是那个龌龊的阿尔比昂叛军?这是哪来的蠢话。我可是被派往保皇党的使者。因为你们还没有完全获胜,阿尔比昂还是个王国,所以正统的政府当然就是阿尔比昂王室。我是代表托里斯汀前去阿尔比昂的贵族,换句话说,就是大使。所以,我要求你们给予我合乎大使身分的待遇。」 才人把嘴巴张得大大的,喃喃说著:「你是白痴啊?」 「谁是白痴!你才是个白痴吧!伤口都变成这样了还放著不管!」露易丝转头面对才人,怒吼著。 「我说啊!诚实是件好事没错,但是也要看时机跟场合啊!」 「吵死了!你只要闭上嘴服从我所说的话就可以了!总之把手伸出来!喂!」 才人傻著眼,交叉著手臂把脸转向旁边。露易丝拉扯著才人的手腕。 空贼看著他们这个样子,笑了。 「虽然诚实的确是个美德,不过你们的事情可不会简单解决呢。」 「与其要对你们说著谎低头拜托,还不如死了比较痛快。」露易丝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也一起?」才人愣愣地说。 「你是我的使魔吧。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该做好觉悟吧?」 「我去向老大报告,这段期间,就慢慢考虑吧。」 空贼离开了。 才人已经受够了,懒得跟露易丝多说了。 「手让我看看啦。」 「我说啊,我们已经完蛋了耶。你有没有弄清楚啊?手怎样已经不重要了啦。」 露易丝毅然地开口。 「直到最后的最后,我都不会放弃。在被打落到地面上的那一瞬间之前,我都相信会有绳索垂下来。」 以坚决的态度这样说著的露易丝,看起来非常耀眼。虽然很耀眼,不过她要跟瓦德结婚吧?一想到这点,才人就觉得很心酸。 「……那样的话,最少说个谎啊。」 「这跟那是两回事,我才不要对那种家伙们说谎。」 才人傻著眼叹了口气。瓦德靠了过来,拍拍露易丝的肩膀。 「很好,露易丝。不愧是我的新娘。」 才人不怎么高兴。露易丝脸上浮现复杂的表情,把头低下。 门再次打开了,出现的是刚才那个瘦巴巴的空贼。 「老大叫你们过去。」 通过细小的通路,爬上狭窄的楼梯。三人被带往的地方,是一间豪华的房间。被设置于后甲板上的房间,看来是头目的房间……也就是这艘船的船长室。 门喀锵一声打开之后,出现了一张豪华的晚餐桌,在上首的座位上坐著他们之前见过的,打扮夸张的空贼。 他手上玩弄著装有大颗水 晶的魔杖。看来他虽然是这副德性,却是个魔法师。 头目身边有一群看来很粗俗的空贼们正窃笑著,看著进来的露易丝他们。 把露易丝带到这里来的瘦巴巴男子,从背后戳著露易丝。 「喂,你们这可是在老大的面前,快打招呼。」 但是露易丝只是瞪著头目瞧。头目笑了。 「我喜欢个性强硬的女人。就算还是个小鬼。好啦,报上名来。」 「我要求给予我合乎大使身分的待遇。」 露易丝无视于头目所说的话,重复著与先前相同的台词。 「如果不这样的话,连一句话我也不会对你们说。」 但是头目也完全不理会露易丝的言论,而是问著。 「你说你是保皇党?」 「我是说过。」 「要去阿尔比昂干嘛?那些家伙,说不定明天就会消失了。」 「这不是可以跟你们说的事情。」 头目用著如同在歌唱般愉悦的语调,对著露易丝说:「你们不打算加入贵族派吗?那些家伙们很需要魔法师。应该会给你很多酬金的吧。」 「死也不要。」 才人戳戳露易丝。就在此时,才人发觉露易丝的身体在发抖。其实她很害怕。但是就算是如此,露易丝还直直看著对方。 才人想起之前跟基修决斗时的事情。那时候其实他也很害怕,还以为自己也许会死。但是,才人无法向对方屈服。才人认为现在的露易丝跟那时的自己是一样的。跟自己一样,心里怀抱著某种重要的事物。所以,才要与要破坏这个事物的力量对抗。这样的露易丝看来非常的耀眼,简直令人无法直视。 「再说一次,你们没有加入贵族派的打算吗?」 露易丝狠狠地抬起脸。她双手叉腰,抬头挺胸。 才人抢在打算回话的露易丝之前开了口。 「就说过了不要!」 「你这家伙是什么玩意?」 头目目光锐利地瞪著才人,那是种习惯于以眼光恫吓他人的眼神。虽然如此,才人还是跟露易丝一样瞪著头目。 「是使魔。」 「使魔?」 「没错。」 头目笑了,笑得很大声。 「托里斯汀的贵族只有气势很强,真让人没办法。算了,比起某国那些忝不知耻的家伙们,可是好上几百倍呢。」 头目边这样说著,边哈哈大笑站了起来。对于头目的态度如此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才人他们感到很困惑,看著彼此的脸。 「真是失礼了,要让贵族报上名号的话,应该先自我介绍才是。」 站立在周围的空贼们收起嘻皮笑脸的样子,一起站直了身子。 头目拿下鬈曲的黑发。那居然是顶假发。接著他取下眼罩,似乎是假的胡须也整个被剥下。最后出现的是一个看来英姿焕发的金发年轻人。 「我是阿尔比昂王立空军总指挥,本国舰队司令官……说是本国舰队,也只剩下这艘『老鹰』号,是个无力的舰队。算了,比起这些称号,这个名字更广为人知吧。」 年轻人站直身子,威风凛凛的报出名字。 「我就是阿尔比昂王国皇太子,威尔斯·都铎。」 露易丝目瞪口呆,才人也是呆望著突然报上名号的年轻皇太子。瓦德则是兴味盎然地凝视著皇太子。 威尔斯脸上浮现充满魅力的微笑,然后请露易丝等人坐下。 「欢迎光临阿尔比昂王国,大使。那么,来请教您的目的吧。」 因为这令人出乎意料的发展,露易丝等人完全开不了口。只是茫然地站在原地发呆。 「你这个表情是在问『为什么我们要伪装成空贼?』吧。这是因为有钱的叛军源源不绝地有补给物资送入,切断敌人的补给路线是战争的基本。但是,如果光明正大打著王军的军舰旗帜,很快就会被叛军的船给包围。唉,伪装成空贼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威尔斯露出如同在恶作剧的笑容,继续说著。 「哎呀,对于大使还真是非常失礼了。但是,我实在很难相信诸位真的是保皇党。在外国有著愿意成为我方同伴的贵族,这种事情可是连作梦都想不到呢。真抱歉做出了测试各位的行为。」 虽然威尔斯已经把话讲到这个程度,但是露易丝还是目瞪口呆地站著。这是因为突然见到了目标的皇太子,所以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我们是带著汉丽塔公主殿下的密函而来的。」瓦德优雅地鞠了一躬后说。 「公主殿下吗?你是?」 「我是托里斯汀王国魔法侍卫队,狮鹫队队长,瓦德子爵。」 接著瓦德向威尔斯介绍露易丝他们。 「然后这位是被公主殿下任命为大使的拉·瓦利埃尔小姐,以及身为她的使魔的少年。殿下。」 「原来如此。如果我的卫队里面能多十个像你这样杰出的贵族在的话,我就不会面对如此悲惨的今日了吧!那,那个所谓的密函呢?」 露易丝慌慌张张的从胸前的口袋取出汉丽塔的信。 她很恭敬地接近威尔斯,但是在途中停了下来。接著有点犹豫地开了口。 「那……那个……」 「什么呢?」 「那个,虽然非常的无礼,但是您真的是皇太子殿下?」 威尔斯笑了。 「唉,看过我刚才那个样子,会怀疑也是正常的。我是威尔斯没错,如假包换的皇太子。不然就让你看看证据吧。」 威尔斯望著在露易丝手指上发光的水之红宝石说。 他取下在自己无名指上散发光芒的戒指,抬起露易丝的手,将自己的戒指靠近水之红宝石。两个宝石开始共鸣,发出彩虹色的光芒。 「这个戒指是传承于阿尔比昂王家的风之红宝石。你手上所戴的是原本在汉丽塔手上的水之红宝石,对吧?」 露易丝点点头。 「水与风会产生彩虹,是搭建在王家之间的虹桥。」 「请您饶恕我的无礼。」 露易丝行了一礼,将信交给了威尔斯。 感觉威尔斯充满情感地凝望著信,在封泥上的印章印下一吻。接著他慎重的开封,取出里面的信纸,开始阅读。 他用认真的表情读著信,但是没多久便抬起头来。 「公主要结婚了吗?那个惹人怜爱的汉丽塔她?我可爱的……表妹要……」 瓦德无言地低下头,表示肯定之意。威尔斯再度把视线放回信上,看完最后一行后,他微笑著。 「我明白了。公主告诉我,她希望能把那封信取回。虽然由公主寄来的信比任何东西都还重要,但是公主的期望就是我的期望。我会照办的。」 露易丝高兴得脸上发光。 「但是,现在信不在我手边,而是在纽卡索的城堡里。毕竟不能将公主的信带到空贼船上嘛。」威尔斯笑著说:「虽然有点麻烦,但是就只好请各位移驾到纽卡索了。」 第八章 纽卡索的决战前夜 才人他们搭上的军舰「老鹰」号,如同要隐身在云层之中一般,沿著浮游大陆阿尔比昂曲折的海岸线航行。前进了约三小时之后,可以看见自大陆突出的岬角。 岬角的尖端耸立著一个高大的城堡。 威尔斯对著站在后甲板的才人等人说明,那就是纽卡索的城堡。但是,「老鹰」号并没有直直向著纽卡索航去,而是采取了如同要潜行到大陆下方的航路。 「为什么往下潜呢?」 威尔斯遥指著城堡上空。在遥远岬角尖端的上方,可以看见巨大的船只正在往下降。因为「老鹰」号很慎重地藏在云中航行,所以从对方的角度看来,似乎看不见被云层掩盖住的「老鹰」号。 「那是叛徒们的舰艇。」 那真的是一艘只能用庞大来形容,看来很不吉利的巨舰,长度远超过「老鹰」号的二倍。原本以为那艘船只是著操控著数枚船帆缓缓的下降,整列的炮口却瞄准纽卡索的城堡一齐开启。随著砰砰砰的炮声,连「老鹰」号都能感受到射击造成的震动。炮弹击中城堡,打碎了城壁,造成了小小火灾。 「那是本国舰队过去的的旗舰『皇家主权』号。被叛徒们掌控后,被改名为『列克星敦』号。列克星敦是那些家伙们初次自我等手上夺得胜利的战地之名。看来他们觉得相当的光荣。」威尔斯微笑说著:「那艘可憎的舰艇从空中封锁著纽卡索。就像那样,偶尔会像在示威般地对著城堡炮击。」 才人从云的缝隙中凝视著巨大战舰。无数的炮口自船舷向外突出,战舰上空还有龙在飞舞。 「两船舷相加之后,舰上总共搭载一百八十门炮塔,而且还有龙骑兵在。一切都是从那艘船舰的叛乱开始的,那可是艘因缘之船呢。当然,我等的船无法与那种怪物相抗衡,所以要穿过云层,从大陆下方接近纽卡索。那边有著只有我等才知道的秘密港口。」 「老鹰」号穿过云层,来到大陆下方后,周围变得一片黑暗。这是因为有大陆挡在上方,所以阳光照射不到。加上还位于云层之中,可见度等于是零。根据威尔斯的解说,因为很容易就会碰撞上方的大陆造成触礁,所以叛军的军舰绝对不会靠近大陆下方。冰凉而带著湿气的冷空气,抚摸著才人等人的脸颊。 「虽然按照地形图,只藉著测量及魔法的光线来航行这件事情,对王家空军的大副来说是件毫无困难的小事,但是……」 贵族派那些家伙,终究只是不解空中风情的庸俗之人呢。威尔斯笑著说。 航行了一阵子之后,「老鹰号」来到一个上方有著漆黑洞穴的地方。在船桅上点燃的魔法照明的火光映照之下,直径约有三百公尺的洞穴在眼前豁然展开,这景象极为壮观。 「暂时停船。」 「暂时停船,遵命(aye,sir)。(注:aye,sir(aye,aye,sir)海军答令用语,以军舰/潜艇为主的电影中常会出现此种说法。)」 掌帆官覆诵著命令。基于威尔斯的命令,「老鹰」号转为逆帆,之后在黑暗中动作依然敏捷利落的水兵们收起船帆,很准确的将船停在洞穴的正下方。 「微速上升。」 「微速上升,遵命。」 「老鹰」号缓缓地向著洞穴上升,由「老鹰」号的大副接手操控的「玛丽·格兰特」号则跟在后面。 瓦德点著头。 「就像是空贼一样呢,殿下。」 「正可说是空贼没错呢,子爵。」 船沿著洞穴上升后,头上可看见亮光。像是被吸进那团光一般,「老鹰」号持续上升。 正让人感到暴露于刺眼的光线之下时,船已到达纽卡索的秘密港口。港口是位于一个覆盖著发光纯白苔癣的巨大钟乳石洞之中。岩壁上有许多人正在等待。「老鹰」号靠近钟乳石洞的岩壁后,系艇索一齐向船上抛来,水兵们把那些绳索绑在「老鹰」号上。船被拉向岸边,装著轮子的木制舷梯喀啦喀啦地靠了过来,准确地连接到船上。 威尔斯催促著露易丝等人,走下舷梯。 有个身材高大的年老魔法师走近威尔斯,慰劳了他一番。 「呵呵,这可是辉煌的战果呢,殿下。」 老魔法师看到跟在「老鹰」号后面出现在钟乳石洞内的「玛丽·格兰特」号,脸上露出了笑容。 「和我们一起高兴吧,培利。是硫磺呢!硫磺!」 威尔斯这样一说,周围聚集的士兵们发出了欢呼声。 「喔喔!您说是硫磺吗!这可不是火的秘药吗!这样一来我等的名誉也能够保住了!」老魔法师开始呜呜地哭泣。「从先皇至今我已服侍王家六十年……没有比今天更高兴的日子呢,殿下。在叛乱发生之后,都一直尝著苦涩的滋味,但是,只要有这么多的硫磺……」 威尔斯灿然一笑。 「就能够一边向叛徒们展示王室的自尊与名誉,一边迎向败北吧。」 「这可是虽败犹荣呢!我这把老骨头可是因为兴奋在颤抖著。那么,我有事情要向您报告。叛徒们传达明天正午将开始攻城的通知。哎呀,殿下能及时赶上真是太好了。」 「这真可说是千钧一发吧!身为军人,要是没赶上战争可是件耻辱呢!」 威尔斯他们似乎打心底感到愉快地相对而笑。但是露易丝因为他的战败发言而脸色大变。战败也就代表著死亡,这些人们都不惧怕死亡吗? 「那么,这几位是?」 被称为培利的老魔法师看著露易丝一行人,询问威尔斯。 「他们是从托里斯汀前来的大使,身负重要的任务,所以光临本王国。」 培利一瞬间露出了「派出大使前往步向灭亡的政府,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的表情,但是马上改变表情露出笑容。 「这真是……大使,在下被任命担当殿下的侍从,名为培利。欢迎您千里迢迢光临阿尔比昂王国。虽然无法盛大款待,但是今晚将会举办小小的庆祝宴会,请务必出席。」 露易丝他们跟著威尔斯,前往他在城中的起居室。威尔斯的房间位于城中最高的塔上一角,朴素到让人看不出那是个属于王子的房间。 房内有著木制的粗糙床铺,还有一组桌椅。墙壁上装饰著描绘了战争场景的挂毯。 王子在椅子上坐下后,打开了桌子的抽屉。那里面有个四处镶嵌著宝石的小箱子。威尔斯从脖子上取下项链,项链上附有小小的钥匙。他把钥匙插入小箱上的钻孔,打开了箱盖。盖子的内侧描绘著汉丽塔的画像。 威尔斯发觉露易丝他们看著箱子内部,腼腆地说了。 「这是个宝箱。」 箱子里放著一封信,那似乎就是来自公主的信。威尔斯取出那封信,充满感情地印下一吻后,打开信开始慢慢阅读。信似乎已经被这样反复阅读过很多次,变得破破旧旧。 威尔斯看完之后,再次小心将信折好,放进信封后交给了露易丝。 「这就是从公主那边收到的信。就这样,我已经确实地还给你了。」 「非常感谢您。」 露易丝深深地鞠了一躬后,收下那封信。 「明天早上,非战斗人员将搭上『老鹰』号出港离开。你们搭上那艘船回托里斯汀去吧。」 露易丝凝视著那封信,但一段时间之后她似乎下定决心开口。 「那个……殿下。虽然先前您提到虽败犹荣,但是王军没有获胜的可能吗?」 露易丝彷彿很犹豫地发问,而威尔斯极为干脆的回答她。 「没有。我军人数是三百,但是敌军是五万。连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我等能做到的事情,只有让那伙人见识我们奋勇赴死之姿一事而已。」 露易丝垂下头。 「殿下战死沙场之姿,也包括在内吗?」 「那当然,我打算身先士卒而死。」 在一旁看著两人对话的才人叹了口气。明天就是自己的死期,但是王太子却连一丁点慌乱的样子都没。才人对此缺乏现实感,该怎么说?就像是在看戏里的剧情一般。 露易丝深深低下头,对著威尔斯行了一礼。因为露易丝有话想要表达。 「殿下,请原谅我的无礼。恕我冒犯,有事想要跟您报告。」 「是什么呢?你说说看吧。」 「这封刚刚由我收下的信的内容,是……」 「露易丝。」 才人出声责备露易丝。因为他觉得继续追究下去并不适合。但是, 露易丝猛地抬起头,向威尔斯发问。 「将这个任务交付给我的时候,公主的样子并不寻常。对,那就像是……为恋人担忧的态度。而且,刚才那个小箱的内盖上描绘著公主的肖像。还有,威尔斯殿下您亲吻信之际那个忧伤的表情……难道,公主殿下跟威尔斯王太子殿下您是……」 威尔斯露出微笑。他已经理解了露易丝想表达的内容。 「你想要指出,我和表妹汉丽塔两人是一对恋人吗?」 露易丝点头。 「这是我个人的想象。请您饶恕我如此冒犯。这样说来,这封信的内容就是……」 威尔斯把手搭在额头上,表现出略为烦恼著是否该吐露实情的样子后,开了口。 「是情书。正是符合你想象的东西。的确,如同汉丽塔在托付给你的信中所言,这封情书若是交到加尔玛尼亚的王室手上,可就大事不好了。毕竟,她在始祖布利弥尔的名下,对我许下永恒之爱的誓言。如同你所知的,只有在结婚时许下的誓言,才能使用始祖之名发誓。如果这封信被摊到阳光之下,那么汉丽塔将犯下重婚罪吧。加尔玛尼亚的皇帝必定会取消与犯下重婚罪的公主之间的婚约。这样一来,同盟当然也无法缔结。托里斯汀必须单独一国面对那些令人畏惧的贵族派。」 「总之,殿下与公主是一对恋人没有错吧?」 「这是过去的事了。」 露易丝用带著热诚的口气对威尔斯说。 「殿下,请您逃亡吧!请您逃到托里斯汀吧!」 瓦德靠了过来,把手轻轻地放到露易丝的肩上。但是,露易丝的激动态度并没有因而冷静下来。 「求求您!请您跟我们一起前往托里斯汀吧!」 「那可办不到呢。」威尔斯笑著回答。 「殿下,这并不是我的希望,而是公主的期望啊!公主的信上没有这样写吗?在公主殿下年幼的时期,很惶恐的,我曾经担任公主的玩件。所以我非常清楚公主的性情。那位公主殿下不可能抛下自己的恋人不管!请您老实说吧,殿下!公主应该有在信的最后建议您逃亡才是!」 威尔斯摇头否认。 「那样的内容,信里面连一句都没提到。」 「殿下!」 露易丝逼问著威尔斯。 「我是王族,不会说谎。我以我和公主的名誉发誓,信里面并没有建议我逃命的言论,连一行都没有。」威尔斯很苦闷地说著。可以由他的口气看出,露易丝的指摘是正确的。「汉丽塔是公主,她不会把自己的私事放在国家大事之前。」 露易丝领悟到,威尔斯的意志极为坚定不移。他是在袒护汉丽塔,应该是不愿意让汉丽塔被臣下认为是个流于私情的女人吧。 威尔斯拍了拍露易丝的肩膀。 「你是个正直的女孩。拉·瓦利埃尔小姐,你正直又诚实,有著神采奕奕的眼神。」 露易丝好像很寂寞地低下头。 「给你一个忠告。如此正直的话,是无法担任大使的。振作点。」 威尔斯微笑著,他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那是个充满魅力的笑容。 「虽然如此,也许你适合作为前往即将灭亡之国的大使。因为明日就要灭亡的政府会比谁都诚实。毕竟我们除了名誉以外,已经没有能守护的东西了。」 接下来他望向置放在桌上的水盘里的针。从形状来判断,那似乎是个时钟。 「差不多是舞会的时间了。你们是我国所能迎接的最后的客人,希望你们务必出席。」 才人与露易丝退出房间。而瓦德留了下来,对威尔斯行了一礼。 「还有什么事情吗?子爵。」 「很惶恐的,有件事情想要恳请殿下帮忙。」 「我听听看是什么事情吧。」 瓦德对威尔斯讲出了自己的愿望,威尔斯微微一笑。 「这可不是件可喜可贺的事吗?我很乐意接受这请托。」 舞会在城里的大厅举行。大厅中设置了简易的王座,王座上坐著阿尔比昂国王,年老的詹姆士一世。他瞇著眼,望著聚集的贵族与臣子。 尽管隔天就是他们面对灭亡之日了,这却是个相当华美的舞会。保皇派的贵族们如同在参加园游会一样地盛装打扮,桌上放置著为了这天特地保存的各式美食。 才人等人站在会场的角落,眺望著这个华丽的舞会。 「虽然明天一切就完蛋了,但还真豪华呢。」 才人这样一说,瓦德边点著头边答话。 「正因为要面对终结,所以才能表现出那样开朗的态度啊。」 威尔斯一出现,欢呼声就自贵妇人们之间响起。年轻又英姿焕发的王子似乎不管在哪里都很受到欢迎。他靠近王座,在父王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詹姆士一世霍地想要站起身来,但是大概是因为年纪相当大了,他踉跄著差点倒下。大厅的各处响起了毫不担心的笑声。 「陛下!您现在倒下还太早呢!」 「正是如此!至少明天之前您没有好好站著的话,我们会很困扰的!」 詹姆士一世似乎没有因为这些玩笑话而感到不快,脸上浮现出亲切的笑容。 「哎呀,诸位,朕只是坐久了所以脚麻了而已。」 威尔斯紧靠著父王站立,支撑著他的身体。陛下轻轻咳了一声之后,大厅内的贵族与贵妇人一起站直了身子。 「诸君,朕有事要向忠诚勇猛的臣下诸位宣布。明天叛军『雷空·圭斯塔』终于要对死守在纽卡索城中的我方王军发动总攻击。难为诸君跟随著这无能的王奋战至今,但是,明天的战争已经不能称为战争了,恐怕将成为单方面的虐杀吧。朕不忍心看到忠诚勇猛的各位负伤迈向死亡的样子。」 年老的国王咳嗽数声后,继续说道。 「因此,朕将给予诸君自由。辛苦各位长年累月地跟随朕,朕在此致上深厚的感谢之意。明天早上,巡洋舰『老鹰』号将会让妇孺搭乘后离开此地。诸君也搭上那艘船离开这个不吉的大陆吧。」 但是,没有任何人回应。一个贵族大声地对著王表达意见。 「陛下。我们只等待著一个命令!那就是『全军前进!全军前进!』今晚因为喝了美酒,所以耳朵变得有点重听。不知怎的,除了这个命令外,全都传不进耳里!」 集合于此的所有人员都点头同意这个英勇的发言。 「哎呀!陛下刚才的发言,听起来还真像是异国的语言?」 「您还不到服老的时候呢!陛下!」 年老的国王擦擦眼角,低声说了句短短的「这些笨蛋们……」之后,高举起魔杖。 「好吧!既然如此,就随著朕这个国王前进吧!那么,诸君!今晚是如此良宵,相迭的双月乃是来自始祖祝福之旋律!尽情喝吧!吃吧!跳吧!该好好享受不是吗?」 周围一片笑语喧哗。在这种时候从托里斯汀前来的访客似乎很难得,保皇党的贵族们轮番来到露易丝等人的身边。贵族们完全没有提到会让人伤感的话语,而是前来劝酒或说笑。 「大使!请试试著这个葡萄酒!我认为这酒比贵国的酒还要好!」 「什么!不行!拿出那种东西,可是会丢了阿尔比昂的脸!请吃吃看这个涂著蜂蜜的鸡,这可是好吃到会让您连舌头都想吞下去!」 末了,贵族们会大吼著「阿尔比昂万岁!」而后离去。 才人变得忧郁起来。临死之前还能够如此开朗的人们,与其说是勇敢,还不如说是让人感到无比的悲伤。露易丝似乎有更深刻的感触。她甩甩头,无法继续忍耐这个场合的气氛,走到外面去。 才人原本想要跟上去,但是想到瓦德在场,所以催促他去追露易丝。 瓦德点点头,前去寻找露易丝。才人看来很寂寞地看著这一幕,他叹了口气后,蹲在地板上缩成一团。 看到才人这个样子,原本在宴席的中心谈笑的威尔斯走了过来。 「你是身为拉·瓦利埃尔小姐使魔的少年吧?但是,以人当成使魔还真是稀奇。托里斯汀真是个奇特的国家呢。」 威尔斯这样一说后,笑了。 「在托里斯汀也是很稀奇的啦。」才人用著疲惫的语气回答。 「心情不好吗?」 威尔斯好像很担心地看著才人的脸。才人受伤的手臂还很痛,又因为看到明天就要赴死的人们,让他更加忧郁起来。 才人站了起来,询问著威尔斯。 「虽然很没礼貌……那个,你不害怕吗?」 「害怕?」 威尔斯用惊讶的表情凝视著才人。 「你不害怕死亡吗?」 才人这样一说,威尔斯笑了。 「你是在为我们担心吗!真是个温柔的少年啊。」 「不是啦。这是因为,如果是我的话会很害怕。如果我将在隔天参加必死的战争,我不认为自己在前一天能够像你们一样地笑。」 「那当然是会害怕啦。不可能有不害怕死亡的人。不管是王族也好,贵族也好,还是平民,都是相同的吧。」 「那么,为什么?」 「因为有必需守护的东西。这个应当守护之物的价值,能让我们忘记死亡的恐怖。」 「要守护什么呢?名誉?自尊?为了这种东西而死可是很蠢的啊。」 才人用强烈的语气说道。 威尔斯望著远方,开始叙说著。 「我方之敌,贵族派『雷空·圭斯塔』揭示著所谓夺回『圣地』这个理想,打算要统一哈尔凯尼亚。有理想是无所谓。但是,那些家伙们并没有考虑到百姓们将为了这些而流下鲜血,也没有考虑到国土将荒废的问题。」 「但是已经没有胜算了吧?那么,活下来不是也很好吗?如果有胜算的话,就另当别论,但……」 「不,就算是我方无法获胜,最少也要让贵族派瞧瞧我等的勇气与名誉,显示出哈尔凯尼亚的王族们是不可小看的敌人。虽然我不认为那些家伙会因此就放弃『统一』跟『光复圣地』的野心,但就算是如此,我等还是必须展现出勇气。」 「为什么呢?」 才人这样问著。为什么非得为了展现勇气这种东西,而做到这种程度?在现代地球的日本长大的才人无法领会。 「为什么吗?很简单。这是我等的义务,是生于王室之人的义务。是无法平定内乱的王室,最后必须遵守的义务。」威尔斯毅然地说道。 才人无法理解。但是,威尔斯有著所爱之人,而对方也爱著威尔斯。为了那人活下去不是义务吗?不也算是一种义务吗?才人这样想著。 「托里斯汀的公主殿下爱著你啊。信上也写著说请您逃亡吧?」 才人这样一说,威尔斯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微笑著回答。 「就是因为爱,所以有不得不装作不知道的时候。因为爱,所以有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我如果逃往托里斯汀,只是在给予贵族派发动攻击的藉口罢了。」 「但是、但是……」 才人说不下去了。威尔斯的决心非常坚定,似乎无论如何他都打算死在这里。威尔斯抓住才人的肩膀,直直望向他的眼睛。 「刚才说到的事情,别让汉丽塔知道。因为不必要的烦忧对美貌有害。她就像是瑰丽的花朵一样,你也这样想吧?」 才人点点头。汉丽塔的确是个美丽的公主。如果可能的话,才人也不想看到她悲哀的表情。但是,不管由谁提出怎样的劝告,威尔斯都不打算改变他的决心吧。 威尔斯闭上眼睛说。 「只是,请你这样告诉她。威尔斯勇敢地战斗,勇敢地死去。这样就够了。」 威尔斯说完这些话之后,再度回到宴席的中心。 被留下的才人,已经失去继续留在这里的心情,他向附近的佣人询问寝室的位置。 佣人正在解释房间的位置时,有谁从后面拍了才人的肩膀一下。他回头一看,瓦德站在那直盯著才人瞧。 「我有件事得告诉你。」瓦德冷冷说道。 「什么呢?」 「明天我和露易丝将在这里举行婚礼。」 才人的身体僵硬。一瞬间,他无法理解对方说了什么。 「在……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 「因为我希望务必能由那位勇敢的威尔斯王太子担任婚礼的媒人,而王太子也很爽快的接受了。在决战之前我们会举行仪式。」 才人沉默著点点头。 「你也会出席吧?」 瓦德这样说。而才人摇摇头。 「那么,明天早上你就立刻出发吧。我跟露易丝会骑著狮鹫回去。」 「不是说没办法飞那么远的距离吗?」 才人用昏昏沉沉的头脑,问著无关紧要的事隋。 「如果只是滑翔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没问题的。」 瓦德回答道。 「那么,和你就在这里道别了。」 「是、是啊。」 才人无精打采地垂下肩膀。 虽然早就心里有数,但是当这件事情变成现实时,还是会觉得非常寂寞。 才人拿著点著蜡烛的烛台,走在漆黑的走廊里。 走廊的途中有一扇窗户打开著,可以看见窗外的月亮。有一名少女独自一人看著月亮落泪。长而带点桃色的金发……沿著她白皙脸颊滑落的眼泪宛如珍珠,那个美丽的侧脸与悲伤的模样,让才人一时看呆了。 露易丝终于回过头来,发觉到拿著蜡烛的才人,她用力揉著眼角。虽然揉著眼睛,但是她的表情再度软了下来。才人一靠过去,露易丝就像是失去力气般依偎到才人身上。 「在哭什么啊……」 露易丝将额头靠上才人,然后把脸深深地埋进才人的胸前。 她紧紧地抱住才人。 第一次被露易丝主动拥抱,让才人感到很困惑。至今为止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情。不过,像是个少女般啜泣著,并抱住自己的露易丝,实在令人怜爱。露易丝受到伤害,所以感到难过。不过,这只是偶然吧。只是因为自己正好在场,所以露易丝才会抱住自己吧。对,就像是少女抱住布偶一般。事实上,有资格被她拥抱的不是自己,而是瓦德。 不过才人什么都没说,只是用著生硬的动作摸著露易丝的头发。露易丝的头小小的,简直可以收于掌中。 露易丝哭著说:「真讨厌……那些人们……为什么选择死亡呢?真无法理解。明明公主殿下希望他逃走……明明自己的恋人说要他逃走,为什么威尔斯王太子还是要选择死亡呢?」 「他说,是为了要守护重要的东西。」 「那算什么啊?这世上有比起所爱之人更重要的东西吗?」 「我怎么知道啊。王子大人的想法我可无法明白。」 「我要去说服王子,再一次试著说服他。」 「不行。」 「为什么啦?」 「因为你必须把信交到公主手上吧,那才是你的工作啊。」 露易丝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说著,眼泪从她的脸颊上滑落。 「……我想快点回去。我想回到托里斯汀,我讨厌这个国家。这里都是些讨厌的人们跟笨蛋,每个人都只考虑到自己的事情。那个王子也是这样,完全不在乎被留下来的人的想法。」 虽然才人认为事情并不是这样,但是露易丝是个女孩子。露易丝无法理解王子先前对才人所说的话,也没有必要理解。因为这样想,所以才人点点头。 露易丝接著露出骤然想起的表情,从口袋中拿出某物品。 「左手伸出来。」露易丝说。 「咦?」 「快点啦。」 才人按照她所说的,伸出了左手。露易丝拿出的是装著软膏的罐子。她用手指从罐子中挖起带著刺鼻香味的胶状药膏,涂到才人的手上。 「这是刚才从城里的人那边拿来的,是对灼伤很有效的水的魔法药。看来这城里只有药特别多的样子。也是啦,毕竟正在打仗。」 露易丝边这样嘀咕著,边在才人的手上涂药。 她果然还是有温柔的一面,才人想著。不过自己不能再继续依恋著这个温柔了。才人甩甩头,推开露易丝。露易丝似乎觉得很奇怪,呆望著才人。 那是才人从不曾见过的,毫无戒心的表情。 看著才人的僵硬表情,露易丝咬了咬嘴唇。 「……为什么摆出那种表情啊?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吗?」 「没啊。」 「我知道啦。回去以后我就会好好帮你找的……那个,能让你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 露易丝吞吞吐吐说著。看来她似乎误会了。不过,这样正好。才人心里想。 「……不必了。不用帮我找也没关系。」 「为什么啊?」 「你要结婚了吧?现在不是帮找我回去的线索的时候吧。」 「真受不了,你还在在意那件事啊?这是我在拉·罗歇尔的旅馆说过的话吧。那时我确实说了我要结婚……不过、不过那不是认真的啦。」露易丝把脸转开。「我还不能结婚。因为我还没有成为杰出的魔法师……也还没找到让你回去的方法……」 才人思考著。 原来如此。如果我在的话,也许露易丝就不肯结婚也说不定。 这个责任感莫名强烈的自大小姑娘,在找到让我回去的方法之前,也许都会拒绝结婚也不一定。 那样对露易丝不好,才人这样想著。那样的话,对这个耀眼而美丽,清纯而温柔的露易丝来说不是好事。 「没关系啦。回去的方法我一个人找就好,所以你结婚吧。」 「什么啊!你可是我的使魔,所以别说任性的话!在找到让你回去的方法之前,你可要好好的保护我才行!」 露易丝狠狠地瞪著才人说。 「我无法保护你。」才人垂下肩膀,落寞地说:「这趟旅程让我体会到这个事实。」 才人脑中回忆起这趟旅程的情景。被箭矢攻击时,自己是被瓦德的咒文所救的事,决斗中输给瓦德的事,被戴著白色面具的男子袭击时,自己无法救助露易丝的事。 解救危机的全是瓦德,自己只是无法动弹的旁观著。 「我既不像那个子爵,是个强大的魔法师,也不是别的什么人物。就算说我是什么『传说中的使魔』、什么『甘道夫』……结果,我还是个普通人。也不知道正确的战斗方法,充其量就只会胡乱挥著剑。这样的我无法保护你。」 露易丝赏了才人一耳光。 「没出息!」 「露易丝,我们就在这边分别吧。你跟子爵坐狮鹫回去,我则是搭著『老鹰』号回去。回去以后,我就去寻找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这些日子以来,承蒙你照顾了。」才人表情不变地说道。 「你是认真的吗?」 「是啊。」 「笨蛋!」 露易丝怒吼著。从她眼里淌下一串串的泪珠。 就算如此,才人还是没有回应。他只是一直凝望著露易丝发抖的模样。 「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了!」 才人垂著眼帘,低声说道: 「我知道啊。」 露易丝唰地转过身子,就这样往黑暗的走廊跑走了。才人摸了摸脸颊,被打了一巴掌的脸颊阵阵刺痛著,让才人的心情极度地悲伤。 「永别了,露易丝。」 才人小小声地说。虽然打定主意不哭泣,但是眼泪却自己溢出停不下来。 「永别了。温柔而可爱的……我的主人。」 第九章 决战 隔天早上。 在设置于钟乳石洞里的港口中,才人为了搭上「老鹰」号,混在即将撤离纽卡索的人群中排著队。之前被捕获的「玛丽·格兰特」号上,也搭乘著即将离开这里的人们。 「因为爱,所以有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吗?」 才人背上的德鲁弗林加悄悄地说著。为了让他能开口,才人拿掉剑鞘把剑用绳子吊挂在背上。如果没有说话的对象,有今天这种心情的时候会难以忍受。 「别说了。」 「为什么呢?」 「被你这样一说会让我火大。」 「因为爱,所以有不得不装作不知道的时候……吧?」 「我就说少啰唆了不是吗?」 「我知道了啦。伙伴叫我别说,我就不再说了。不过,接下来要怎么办啊?从那个小姑娘那里脱离是不错啦,不过你有地方可去吗?」德鲁弗林加用呆滞的语气发问。 「怎么可能有地方去啊。」 「那么,我们是要去寻找让伙件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吗?」 「说找就找得到吗?在这个世界里,我可是一个人都不认识。」 才人不怎么高兴地答话。回去的方法?虽然对露易丝说了自己要去找,但是才人根本毫无头绪。只是有种「必须离开露易丝身边」的念头而已。 「那么来当佣兵如何?」 「佣兵?」 「是啊。肩上扛著一把剑,今天在这个战场,明天到那个战场,在诸国间流浪。收入还不差,能大展身手也很有趣喔?」 「听起来似乎不错。」才人嘟囔著。 「是啊。如果是我跟伙伴的话,大部分的家伙可都不是对手呢。」 「明明长满锈,只有气势比人强。」 「真过分。不过原谅你,因为你是伙伴嘛。话说回来,伙伴,之前我好像想起了某件事……」 「什么啦?」 「伙伴你被称为『甘道夫』吧?」 「是啊,说我是什么传说中的使魔还是啥的。不过我这么弱,说我是『传说』可会让人笑掉大牙呢。」 「没那种事情啦,之前只不过是因为对手太强了。对了,这个名称啊……」 「怎样?」 「哎呀,毕竟是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啦……怎么说,脑中好像有点印象……」 德鲁弗林加不断喃喃自语。 「反正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不过我说啊……你不是一把剑吗?哪个部分是脑呀?」 「大概是剑柄吧。」德鲁弗林加稍微思考了一下后说道。 这样一说,把才人逗笑了。 终于轮到才人登船了。不愧是艘逃难船,爬上舷梯登上船后,船上就像是沙丁鱼罐头一样挤满了人。连想要在甲板上坐下也办不到。 才人把身体探出船舷,望著钟乳石洞穴。一想到现在露易丝正在举行婚礼吧?他就感到很寂寞,所以才人闭上了眼睛。 接二连三登船的人们使得船上越来越拥挤,才人不断地被人群推挤著。不知道是谁的手肘撞到了受伤的手臂,才人痛得惨叫。 就在这时候,威尔斯皇太子在摆放著始祖布利弥尔的礼拜堂里,等待新郎新娘的登场。周围没有其它人,因为大家都忙于准备战事。威尔斯也打算尽快结束婚礼,好前去准备应战。 威尔斯身著皇太子的正式礼服。 亮紫色的斗篷是王族的象征,头上戴著的帽子则装饰著象征阿尔比昂的七色羽毛。 门被打开,露易丝跟瓦德出现了。露易丝呆呆站在原地。瓦德催促著她,走到了威尔斯面前。 露易丝感到很困惑。今天一大早她就突然被瓦德叫醒,还被带到这里来。 虽然感到困惑,不过因为自暴自弃的心情支配著她的心,所以露易丝也没有仔细思考,带著尚未睡醒的头脑来到这里。王子等人赴死的觉悟,跟才人昨天的态度,都让露易丝极度的消沉。 瓦德对这样的露易丝说「现在开始举行婚礼」,然后把从阿尔比昂王室藉来的新娘头冠戴在露易丝的头上。新娘的头冠装饰著被施了魔法所以永不枯萎的花朵,造型非常美丽又雅致。 接著瓦德脱下露易丝的黑色斗篷,让她披上同样是从阿尔比昂王室藉来的纯白斗篷。这是只允许新娘穿戴的,属于少女的斗篷。 但是就算被瓦德这样打扮著,露易丝还是毫无反应。瓦德认为露易丝这种态度就表示她同意了。 在瓦德与露易丝并列于站在始祖布利弥尔像前方的威尔斯面前后,瓦德向他行了一礼。瓦德的穿著则是平常穿的魔法侍卫队制服。 「那么,仪式开始。」 王子的声音传入露易丝的耳中。但是,那就像是在远处敲响的钟声,是个飘渺不清的声音。露易丝的心还是被如浓雾般的云层笼罩著。 「新郎,子爵尚·雅克·法兰西丝·杜·瓦德,你愿以始祖布利弥尔之名,发誓敬重、挚爱此人,并且娶她作为你的妻子吗?」 瓦德重重点头,把握著魔杖的左手放到胸前。 「我发誓。」 威尔斯微笑著点点头,然后将视线移到了露易丝丝身上。 「新娘,拉·瓦利埃尔公爵的三女,露易丝·法兰西斯·露·布朗·杜·拉·瓦利埃尔……」 威尔斯朗声诵读著结婚誓辞。 露易丝察觉到现在正在进行婚礼的仪式。对方是自己过去憧憬的人,值得信赖的瓦德。由两人的父亲所订下的结婚承诺,曾在她年幼的心中想象过的模糊未来,现在正要变成现实。 自己并不讨厌瓦德。应该还算是喜欢吧。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为什么心情会如此低落呢? 是因为眼见即将灭亡之国吗?还是因为看到舍弃所爱之人自愿赴死的王子? 不对。悲伤的事情虽然会让人心酸,但是不会让心里蒙上一层像这样的云。 不会让心里蒙上这样深厚又抑郁的云。 露易丝突然想起自己对著才人说出要结婚那时的事情。 为什么自己会讲出那种话来呢? 因为希望有人阻止自己。 被谁? 因为希望才人阻止自己。 为什么? 露易丝察觉到理由,所以脸都红了。她发觉到昨晚在走廊上遇到才人时,自己为何会无法忍耐住悲伤,扑进才人怀里的原因。 但是,那是自己真正的心情吗? 露易丝也不明白。不过,难道没有确认一下的价值吗? 毕竟,自己不论在感情多么激昂的情况下,都不会做出主动扑进异性怀里这种事情。 另一方面…… 在「老鹰」号上。靠在船舷边陷入消沉的才人,视野突然有一瞬间变得朦胧。 「唔?」 「怎么了?伙伴?」 才人的视野变得模糊起来。左眼的视线,就像是夏天扭曲的热气一般摇晃著。 「眼睛怪怪的。」 「只是累了吧?」德鲁弗林加傻傻地说。 「新娘?」 注意到威尔斯看著自己,露易丝慌张地抬起头。 婚礼在她心不在焉的情况下依旧继续进行著,露易丝感到困惑。该怎么办才好?这种时候该怎么做才对呢?没有人能告诉她。唯一拥有答案的只有露易丝的使魔,现在一定正在远离这个地方。 「感到紧张吗?这也没办法。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是第一次都会紧张呢。」威尔斯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虽然这只不过是个仪式,不过既然是仪式就有执行的意义。那么我再重复一次吧。你愿以始祖布利弥尔之名,发誓敬重、挚爱此人,并且嫁给他……」 露易丝领悟到,没有人会告诉她这个困扰的答案。 得由自己来决定才行。 露易丝深呼吸一口气,下定决心。 露易丝在威尔斯尚在宣读誓辞的途中,就摇了摇头。 「新娘?」 「露易丝?」 威尔斯和瓦德两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望著露易丝。露易丝转向瓦德,脸上浮现出悲哀的表情,再度摇摇头。 「怎么了呢,露易丝?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的,对不起……」 「如果今天不适当的话,那就改期……」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对不起,瓦德,我不能跟你结婚。」 威尔斯面对这个突然发生的状况,产生了疑问。 「新娘并不期望这个婚姻吗?」 「正如您所说的。虽然对两位非常的失礼,但是我并不期望这个婚姻。」 瓦德的脸猛一下红了起来。威尔斯像是很困惑地侧著头,遗憾地对瓦德说道。 「子爵,虽然非常遗憾,但是如果 新娘不期望的话,就不能继续举行婚礼。」 但是,瓦德完全不理会威尔斯,他拉起露易丝的手。 「……你只是太紧张了。对吧?露易丝。你不可能拒绝与我结婚的。」 「对不起,瓦德。我曾经很崇拜你。也许可以称为恋爱也不一定。但是现在不同了。」 露易丝这样一说,瓦德改为扣住露易丝的肩膀。他的眼角竖起,表情不是平时的温柔表情,而是让人会联想到蜥蜴之类的冷酷表情。 瓦德用狂热的语气吼叫著。 「世界啊,露易丝,我会得到世界。为了这目的,我需要你!」 露易丝边对瓦德的激烈改变感到畏惧,边摇著头。 「……我才不想要什么世界啊。」 瓦德张开双手,逼近露易丝。 「我需要你啊!你的能力,你的力量!」 瓦德的激烈态度让露易丝感到非常恐惧不安。她连作梦都没有想过,那样温柔的瓦德会用这种表情咆哮著。露易丝退了几步。 「露易丝,你忘记我曾说过的话了吗?你会成长为不输给始祖布利弥尔的优秀的魔法师吧!你只是自己没有注意到而已!你有那个才能!」 「瓦德,你……」 露易丝的声音因为恐怖而颤抖著。这不是露易丝认识的瓦德,是什么把他变成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呢? 在「老鹰」号上,才人再次揉著眼睛。 「怎么了?伙伴?」 「我的左眼真的怪怪的。」 「所以说你累了啊。」 但是才人左眼的视线变得更加扭曲。 这情形持续了一阵子后,左眼中形成了景象。 「哇!看得到了……这是什么啊?」 才人大喊著。结果,那是某个人眼前的景象。 才人感觉到左眼跟右眼分别看著不同的东西。 「看得到……」 「看得到什么啊?伙伴。」 「这个……大概是……露易丝看到的东西吧?」 才人回答。他想起露易丝曾经说的事情。 「使魔会被赋予能够成为主人的双眼、双耳的能力。」 但是,露易丝说过她完全看不到我所看到的东西……原来如此,也有相反的情况啰? 不过,为什么突然可以看见露易丝的视野呢。 才人看著左手。明明并没有握著武器,但是刻画在左手上的卢恩符文却发著光。原来如此,才人这样想。 这也是我的能力吧?传说中的使魔「甘道夫」的能力之一。 在什么情形之下,露易丝的视野会映照在我的左眼里呢?才人发挥天生的好奇心,开始思考。 看不下去瓦德对露易丝的激动态度,威尔斯打算从中调停。 「子爵……你被甩了。应该要干脆的……」 但,瓦德甩开皇太子的手。 「给我闭嘴!」 瓦德的发言让威尔斯吓了一大跳,他愣愣地呆站著。瓦德握住露易丝的手,露易丝有种被蛇缠绕住的感觉。 「露易丝,你的才能对我来说是必要的啊!」 「我才不是那种有才能的魔法师呢!」 「所以我说过了好几次!你只是自己没察觉而已啊!露易丝!」 露易丝打算甩开瓦德的手。但是被非常强大的力量所握住,她根本无法甩开。表情因为疼痛而扭曲,露易丝说道。 「像这种婚姻,我死也不愿意!你根本不爱我不是吗?我懂了,你爱的只是你认为我拥有的魔法才能而已!那种东西根本不存在!真过分!为了这种理由要跟我结婚,这实在太侮辱人了!」 露易丝挣扎著。威尔斯把手放在瓦德的肩膀上,打算把他拉开。但是这次威尔斯却被瓦德狠狠推开。 被推开的威尔斯涨红了脸。他站直身子,然后拔出魔杖。 「这、这实在是太不敬了!实在是个侮辱!子爵,现在马上放开拉·瓦利埃尔小姐!如果你不照办,我的魔法之刃将会把你切碎!」 瓦德终于把手自露易丝身上移开。他的脸上浮现非常温柔的笑容,但是这笑容却是用谎言粉饰而成的。 「即使我这样说也不行吗?露易丝。我的露易丝。」 露易丝边气得发抖边回答。 「不要!谁要跟你结婚!」 瓦德抬头仰望天空。 「在这旅途中,为了掌握住你的心,我可相当的努力了……」 瓦德摊开两手摇著头。 「事情演变到这样那也没办法了。那就只好放弃目的之一吧。」 「目的?」露易丝侧著头。她思考著瓦德到底打算做什么? 瓦德吊起一边的嘴角,脸上出现可怕的笑容。 「没错。这次的旅行中,我总共有三个目的。就算只能达成其中两个,也应该算是能接受了。」 「达成?两个?什么意思?」 露易丝一边因为不安颤抖著,一边反问瓦德。她的心中有个不愿意面对的想象正在急速膨胀著。 瓦德举起右手,伸出食指。 「首先,第一个是你,露易丝。也就是得到你这件事。不过看来这无法达成了。」 「这当然!」 接下来瓦德伸出了中指。 「第二个目的是,露易丝,放在你口袋里的汉丽塔的信。」 露易丝猛然一惊。 「瓦德,你……」 「然后第三个……」 从瓦德的「汉丽塔的信」这个发言领悟到一切的威尔斯,拿好魔杖开始念诵咒文。 但是瓦德就如同他的别名「闪光」,他迅速地拔出魔杖,完成了咒文的咏唱。接著如风一般地翻转身体,用闪烁蓝白色光芒的魔杖贯穿了威尔斯的胸口。 「你、你这混帐……是『雷空·圭斯塔』……」 威尔斯口中涌出大量的鲜血,露易丝发出了尖叫。 瓦德边用发光的魔杖深深地掏挖著威尔斯的胸膛,边低声说道。 「第三个目的……就是要你的命,威尔斯。」 威尔斯砰地一声倒地。 「贵族派!你原来是阿尔比昂的贵族派吗!瓦德!」 露易丝一边颤抖著一边怒吼。瓦德是个背叛者。 「没错。我正是阿尔比昂的贵族派,『雷空·圭斯塔』的一份子。」瓦德用冷漠而不带感情的声音说。 「为什么!身为托里斯汀的贵族的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等是忧虑著哈尔凯尼亚的未来,跨越国境结合的贵族联盟。对我等来说,国境并不存在。」瓦德再度举高魔杖。「哈尔凯尼亚会藉由我等的手统一,并夺回始祖布利弥尔降临的『圣地』。」 「以前……以前的你并不是这样的!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你?瓦德……」 「是因为光阴和诡谲多变的命运的安排。虽然这改变了你所知道的我,但是我现在不打算在这里解释。因为这可是说来话长。」 就像是突然想到似地,露易丝握住魔杖准备朝瓦德挥动。但是她轻易便被瓦德打飞,滚到了地板上。 「救救我……」 露易丝惨白著脸往后退。虽然她想要站起身,却因为腿都软了而站不起来。 瓦德摇著头。 「所以啊!所以我才说了,和我一起取得世界吧!」 风的魔法「旋风裂破」袭来,露易丝像张纸片般被旋风吹开。 「不要啊……救命……」 「不听话的小鸟,就只好把它的脖子拧断。不是吗,露易丝?」 被打飞的露易丝撞上了墙壁,而后滚到地板上发出呻吟声。眼泪自她眼中湓出。 她反复向不在这里的使魔求救。 「求求你……来救我……」 如同在念咒一般,露易丝不断重复说著。 瓦德彷彿很愉快地咏唱起魔法。是「电光雷云」。 「我很遗憾……居然不得不用这双手夺走你的生命……」 是那个把才人左手烧焦的雷击咒文。如果被正面击中的话,就会没命。 她全身都在作痛,又因为冲击力几乎快要无法呼吸。露易丝像小孩子般畏惧著,流下眼泪。 「才人!救我啊!」露易丝高声大喊。 咒文完成后,正当瓦德打算对著露易丝挥下魔杖的那瞬间…… 礼拜堂的墙壁伴随著巨响倒塌,一阵烈风从外吹袭而入。 「是你……」瓦德低声说。 在千钧一发之时打破墙壁冲进来的才人,利落地用德鲁弗林加架住瓦德的魔杖。 「你这混帐!」才人用剑横砍过去。瓦德往后一跳,避开攻击。 才人瞄了露易丝一眼。 是昏过去了吗?露易丝在发出尖叫的同时也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才人瞪视著瓦德,眼中熊熊燃烧著怒火。那是一种如同要用眼神杀人的气势。才 人狠狠地咬住嘴唇低吼。 「饶不了你!」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甘道夫。」瓦德露出残忍的笑容,高傲地说。 才人不回答,只是凭著一股怒气挥砍著剑。可是剑只是把地板击碎而已,瓦德高高跳起,轻易地避开了攻击。 「是吗,原来如此啊。主人的危机显现在你的眼中吗?」 瓦德站在始祖布利弥尔的像旁边,把双手交迭在胸前,一副绰有余裕的态度。 「你竟然骗了露易丝!」 才人大吼后,将剑举在腰间冲向瓦德。瓦德跃身闪躲这一击,然后优雅著地。这动作看来就像是身上长著翅膀。 「为了达到目的,只能不择手段。」 「露易丝可是信赖著你啊!她信赖著身为她的未婚夫,又是年幼时崇拜对象的你啊……」 「要相信我也是她自找的。」 瓦德一边跳跃著,一边避开才人的剑。接下来他挥动魔杖,发动咒文。才人打算用剑挡下,但是风的魔法「旋风裂破」把才人连人带剑一起打飞。 才人撞上墙壁,发出呻吟声。受伤的左手很痛。疼痛的手臂使得才人无法做出平常的动作。 「怎么了,甘道夫?动作很迟钝喔?你可得让我好好乐一乐才行呢。」 瓦德露出残忍的笑容,高傲地说。 就在此时,德鲁弗林加叫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 「你干嘛啦!在这种时候!」 「是吗……是『甘道夫』吗!」 「怎样啦!」 「哎呀!我过去也被你使用过啊,甘道夫。不过我都忘了。毕竟这是距今六千年前的事情啦!」 「你说什么梦话啊!」 瓦德的「旋风裂破」袭来。才人打算避开,但还是被魔法击中,重重地飞了出去。 「真怀念啊,让人感伤。是吗……唉唉,难怪我有种怀念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啊。伙伴就是那个『甘道夫』吗!」 「给我差不多一点!」 「真高兴啊!就是这样才行!我也不该继续保持这副模样了!」 在德鲁弗林加大喊之后,剑身开始发光。 才人一瞬间愣住,他直盯著德鲁弗林加瞧。 「喂?德鲁?」 瓦德再度使出「旋风裂破」。 剧烈的风势对准才人吹袭而来,这一刹那,才人举起开始发光的德鲁弗林加。 「没用的!你已经知道用剑是避不开的吧!」瓦德大叫著。 但是,原以为能把才人吹倒的风却被德鲁弗林加的剑身吸收了。 接著…… 德鲁弗林加现在就像是刚被琢磨过一般,闪耀著光辉。 「德鲁?你……?」 「这才是我真正的样子!伙伴!哎呀,我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这么说来,我是在觉得很厌烦时,改变了自己的身体。毕竟,既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又都是些无趣的家伙们嘛!」 「你也不早讲!」 「没办法嘛,因为我忘了啊。不过放心吧,伙伴,那些蹩脚的魔法我会全部吸收下来的。我可是『甘道夫』的左手,德鲁弗林加大人呢!」 瓦德兴味盎然地望著才人手上的剑。 「原来如此……果然不是把普通的剑吧。你降低了我的『电光雷云』威力时,我就该警觉到才对。」 就算如此,瓦德还是没有失去从容的态度。 他举起魔杖,微微一笑。 「那么,看来我也该拿出真本事了。让我来教导你风的魔法之所以被称为最强魔法的原因吧。」 虽然才人冲向瓦德,但他像是身带轻功般边闪躲著剑光,边咏唱著咒文。 「无处不在的风……」 咒文完成后,瓦德的身体突然分身了。 一、二、三、四……和原本的身体合计起来,共有五个瓦德将才人包围。 「你居然会分身!」 「这不是普通的『分身』。这是遍及之风,风是无所不在的。只要有风吹动之处,不管是在何处都能徘徊出现,这距离与意志的强弱成正比。」 瓦德的分身倏地从怀里取出纯白色的面具,并戴到脸上。 才人的身体因为愤怒与恐惧颤抖著。那个戴著面具的男子就是瓦德!站在佛肯身旁的男子……也就是在「码头」让才人遭受电击的男子,毫无疑问的正是瓦德! 「原来戴著面具的男人就是你啊……那么,帮助那个佛肯逃狱的也就是你了吧?居然会使用分身,还真是灵巧呢。你还说过什么在哪里都会出现是吧?」 「没错,而且每个分身都各自拥有意识和力量。我说过了吧?风是无所不在的!」 五个瓦德向才人袭来。瓦德还咏唱起咒文,让魔杖发出蓝白色的光芒。 是先前贯穿威尔斯胸口的咒文「大气之针」。 「魔杖本身就是魔法漩涡的中心,无法用那把剑吸收!」 魔杖微微地震动著。空气的漩涡回转著,形成锐利的空气之刃攻击才人的身体。 才人用剑挡住并驾开攻击。但是对手有五个,这边却只有自己一人。受伤了的手臂吃了一击,才人倒了下来。 瓦德愉快地笑著。 「以平民来说,你还算不错啊。应该说不愧是传说中的使魔吗?不过,果然还是个普通的古董啊。面对我的『遍及之风』也无计可施呢!」 五个瓦德渐渐逼近倒在地上的才人。 「喂,传说之剑!你是第一代『甘道夫』所使用的剑吧!德鲁!」 「正如你所说的,怎么?」 「多做出一些符合『传说』的行动啊!再这样下去的话会被杀的!」 「我发光啦,不是还帮你吸收了敌人的魔法了吗?」 「不是啦!噢,该怎么说啊?必杀技?那种可以一招就把对方解决的……」 「没有那种东西啦。我可只是把剑啊。」 五个瓦德跳了起来,打算用魔杖贯穿才人的身体。 「真派不上用场!这算哪门子传说啊!」 「哎呀,没办法,就是这种程度嘛。」 五个瓦德发动激烈的攻击。但是,只要才人保持背部靠墙的情况,能同时攻击才人的就仅限于三人。如果只是单纯的武器斩击的话,总算还能够应付。 「这样下去会输的!会被杀啊!」 「啧,真是个没用的家伙啊!」 就在此时……距离才人等人战斗的地点约十五公尺远之处,昏过去的露易丝醒了过来。露易丝看到才人正陷入苦战后,一脸愕然地举起了魔杖。 「你别管我啊!快逃!笨蛋!」 虽然才人大吼著,但是露易丝却不停手。她咏唱著咒文,挥动了魔杖。她似乎使用了「火球」魔法。那个魔法击中五个瓦德的其中之一,在他的表面产生了爆炸。 砰地一声,强烈的爆炸声响起,而那个瓦德消失了。露易丝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咦?消失了?因为我的魔法?」 剩下的另一个瓦德,打算袭击露易丝。 「快逃!」虽然才人吼叫著,但是露易丝打算再度咏唱咒文。而瓦德用魔杖把露易丝打飞。 才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的身体因为发怒而全身颤抖著。看到露易丝在自己眼前被打飞,才人的嘴里发出了像是野兽吼声的咆哮。 「你竟敢把露易丝……」 攻击露易丝的瓦德再度回到战线,剩下的四个瓦德对才人展开更激烈的攻势。但是,才人的动作渐渐地越来越敏捷了。 四个瓦德的呼吸变得急促。虽然他们的心里想著「这怎么可能」,但是表情却没有丝毫改变。 一边施加攻击,瓦德问道。 「你为什么要回来送死?为什么要为了轻视你的露易丝舍弃生命?平民的思考还真令人无法理解呢!」 才人边挥舞著剑边怒吼著。 「那你这混帐为什么要杀了露易丝?你不是她的未婚夫吗!」 「哈哈,你果然爱上了露易丝吗?居然对主人抱著无法实现的爱慕!真是可笑!那个傲慢的露易丝明明不可能会理睬你!居然将她小小的同情误以为是爱情吗!真是个蠢蛋!」 「我才没有爱上她!」才人用力咬了咬嘴唇,怒吼著。「只是……」 「只是什么呢?」 「只是我的心会怦怦跳而已!」 「什么?」 瓦德露出困惑的表情。 「没错!只要看到她的脸,我的心就会扑通扑通直跳!理由什么的,怎样都好!总之我会保护露易丝!」 才人声嘶力竭地大喊。 他左手的卢恩符文放出更明亮的光芒。 受到这个光芒的影响,德鲁弗林加也开始发光。 「很好!很好啊,伙件!对!就是 这样!我想起来了!我所知道的『甘道夫』也是这样积蓄力量的!伙伴,听好了!」 才人的剑总算砍倒了一个瓦德。 「什么啊?」 剩下的瓦德脸孔扭曲,发出呻吟。 「『甘道夫』的力量强弱取决于心情的波动!怒气!悲哀!爱恋!喜悦!什么都行!总之要让内心产生情感波动,我的『甘道夫』!」 才人砍向瓦德。因为他的速度极为惊人,无法完全预测距离的瓦德被砍倒而消灭。 「你,你这家伙……」 还剩下三个。 「别忘了!战斗的不是我这把剑!我只不过是个工具!」 才人高高跳向空中,高举起剑。瓦德也跳了起来。 「空中可是『风』的领域呢……你的命我收下了!甘道夫!」 瓦德的魔杖从三个方向对著才人的身体刺击而来。但是,才人就像是像风车一样挥转著德鲁弗林加。 德鲁弗林加大叫著。 「战斗的是你,甘道夫!你内心的震动,驱使著我!」 下一刻,三个瓦德都在流光瞬息之间被砍中撕裂。 才人降落到地上。 所有的「遍及之风」都四分五裂,剩下的瓦德本人则是重重地摔向了地面。 瓦德被砍断的左手,也在下一瞬间掉到地上。 虽然才人顺利著地,但是他却踉跄跪倒。疲劳已经达到了极限。 瓦德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瞪著才人。 「可恶……身为『闪光』的我怎么可能会败北……」 才人想要冲向他,但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 「呜……」 「啊啊,伙伴。如果乱来的话,能以『甘道夫』身分活动的时间也会减少。毕竟,你只是为了帮主人争取念咒时间而生的使魔呢。」德鲁弗林加说明著。 瓦德用剩下的右手挥动魔杖,漂浮在空中。 「算了,只达成一个目的就算可以了。不管如何,我等『雷空·圭斯塔』的大军马上就会冲进这里。你听!可以听到马蹄声和龙的振翅声吧!」 的确,从外面远远传来了大炮声或是火魔法爆炸的声音。在轰隆作响的声音中,还混杂著战斗中的贵族或是士兵们的怒吼声,以及临死前的哀嚎声。 「你就和愚蠢的主人一起化为灰烬吧!甘道夫!」 瓦德临走前丢下这句狠话后,就从墙上开的洞飞身而去。 被留下的才人将德鲁弗林加当作拐杖,踉踉跄跄地拖著脚移动,靠近露易丝。 「露易丝!」 才人抱起露易丝。但是,露易丝还是没有睁开眼睛。才人慌张地将耳朵贴近露易丝的胸口。 扑通、扑通、扑通。 因为听到了心跳声,所以才人摸著胸口松了一口气。露易丝全身满目疮痍,斗篷到处都裂开了,膝盖和脸颊上都是擦伤。 衣服下面一定到处都是瘀伤吧。 露易丝用手紧紧地护著胸口附近。在手的下方,她胸前口袋的钮扣已经松开,可以看到汉丽塔的信从中露出。看来露易丝她……就算失去了意识,也打算坚守著这封信。 还活著真是太好了,自己有赶上真是太好了。才人这样想著。 「但是,伙伴……要怎么办?『老鹰』号早就已经出港了……」 正是如此。为了救露易丝,才人从即将出港的「老鹰」号上一跃而下。 「嗯?」 「不是『嗯?』的时候吧!你听,已经能听到外面的喊叫声了吧?看来少了皇太子的王军,好像没两下就败下阵来了。敌人马上就会攻进这里来吧。」 原来如此,似乎正是这样没错。怒吼与爆炸声已经逼近了城堡的内部。敌人何时会冲进这里,也只是迟早的问题了吧。 才人轻轻地让露易丝躺到椅子上。 接著,他就像是要保护她一样,站在露易丝的身前。 「你打算做什么?」 「保护露易丝。」 才人这样一说,德鲁弗林加窣窣抖动。 「唉,除此以外也没有别的事情好做了呢。毕竟伙伴是『甘道夫』,而这个贵族小姑娘是伙伴的主人。虽然合作的时间不长,不过很愉快呢。伙伴。」 「别说蠢话。」 「啊?」 「我、露易丝,还有你,都要活下来。」 「你也听过国王的演讲了吧。敌人据说可是有五万呢。」 「没差。」 才人挤出力气紧握住剑。如果是现在的他,不管敌人是五万也好,十万也罢,他都有种能够战胜的感觉。虽然达到疲劳极限的才人,现在恐怕连一个魔法师都打不赢,但是他却如此说著。 德鲁弗林加抖动的振幅越来越强烈了。 「真是令人欣赏呢!就是要这样!是啊,不过才五万!就像是去散步一样!」 就这样,才人举起德鲁弗林加,盯著礼拜堂的入口。 他做好准备,等待著迟早会出现的敌人…… 但是,就在此时…… 噗地一声,露易丝旁边的地面隆了起来。 「什么?」 才人看著地面。 「敌人?从下面袭来吗?」 才人正想朝下挥剑时,地上的石砖裂了开来,一个茶色的生物伸出头来。 「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茶色的生物一找到躺在旁边椅子上的露易丝,就抽著鼻子很高兴地在她身上四处摸索著。 「你……不是那只巨大鼹鼠维儿丹蒂吗!应该是基修的使魔没错!」 才人这样怒吼著的同时,基修突然从巨大鼹鼠爬出的洞穴里探出了头。 「喂!维儿丹蒂!你想要挖到那里去啊!虽然也没差啦!哇……」 灰头土脸的基修注意到在一旁吓傻般呆站著的才人和躺著的露易丝,他愣愣地说道。 「哎呀!你们!原来在这里呢!」 「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才人怒吼著。 「哎呀,怎么说呢。在与『土块』佛肯的战役中取得胜利的我们,不眠不休地追赶你们。毕竟这个任务可是关系著公主殿下的名誉呢。」 「这里可是在云层上呢!怎么追来的啊!」 这时,齐儿可从基修的旁边探出脸来。 「是靠塔帕莎的希儿菲朵呀。」 「齐儿可!」 「能到达阿尔比昂虽然是件好事,但毕竟是个不熟悉的异国呢。可是维儿丹蒂这家伙突然挖起了洞,我们跟在它后面,结果就来到了这里。」 巨大的鼹鼠哼哼喷著气,用鼻子摩擦著露易丝手上闪闪发光的「水之红宝石」。基修嗯嗯点著头。 「原来如此。它是追著『水之红宝石』的气味,挖洞挖到这里的吗?毕竟我可爱的维儿丹蒂最喜欢特别的宝石嘛。它可是一路挖著洞到了拉·罗歇尔呢。」 才人目瞪口呆,真没想到会被鼹鼠所救。 「哪?听我说嘛?我差点就可以抓到那个佛肯,但是被她逃了。那个女人明明是个魔法师,最后居然用跑的逃走。对了达令,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齐儿可边用手帕擦著脸上的泥土边问。 才人颤抖的声音说道。 「等、等、等等……」 「等等?在等什么呀?」 「等、等会再解释啦!敌人已经到了附近了!逃吧!」 「要逃?任务呢?瓦德子爵呢?」 「信已经到手了!瓦德是背叛者!剩下的事就只有回去了!」 「什么啊。虽然搞不懂,不过,已经结束了吗?」齐儿可很无趣地说著。 正打算抱著露易丝潜入洞穴时,才人突然想起一件事,所以把露易丝交给基修,回到了礼拜堂。他走近倒在地上的威尔斯。 但是,威尔斯的呼吸已经完全停止了。 才人闭上眼睛,略为默祷了一阵子。 「喂!在做什么啊?快点走吧!」 基修喊著这样的才人 才人搜著威尔斯的身体,他在寻找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当成遗物交给汉丽塔。于是他注意到戴在威尔斯手上,镶著大颗宝石的戒指。 这正是阿尔比昂王室代代相传的「风之红宝石」。 才人急急忙忙地将戒指自王子的手上拔下,放进口袋里收好。 「勇敢的王子大人……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事情。」才人低声说著。「我在这里向你发誓。我会守护我所相信的东西到底。」 才人这样说完,敬了一个礼后跑回洞穴。当他潜入洞穴的那一瞬间,打败王军的贵族派士兵和魔法师就涌进了礼拜堂。 维儿丹蒂挖的洞穴直直通往阿尔比昂大陆的正下方。 才人等人从洞穴里出来后,已经是身在云层中了。希儿菲朵接住了往下掉落的四人和鼹鼠。 而维儿丹蒂因为被风 龙希儿菲朵用口衔著,发出了抗议的叫声。 「就忍耐一下吧,可爱的维儿丹蒂。只要忍耐到回到托里斯汀就好了。」 风龙缓缓下降,离开了云层之后,就朝著魔法学院用力拍动翅膀。 才人抱著露易丝,抬头仰望阿尔比昂大陆。 在云层和蓝天之中,阿比昂大陆越离越远。虽然只是短暂逗留,可是却留给才人各种感触的「白之国」,渐渐地远去。 才人凝视著怀里的露易丝。白皙的脸颊虽然被血和泥土弄脏了,但是露易丝的高贵跟清纯却丝毫不减。她脸颊上有著从泪水从眼中滑落留下的痕迹。 才人甩袖子帮露易丝擦著脸。自己的可爱主人脸上如此肮脏,可不能放著不管。 露易丝还是因为冲击持续晕厥著。才人看著露易丝的脸,无法克制地难过起来。可爱的露易丝。露易丝,我的露易丝…… 扑通扑通,心脏加速跳动著。 明明是在这种场合,但是才人只是看著露易丝的脸,胸口就阵阵悸动。 此时的露易丝正昏昏沉沉地在梦中徘徊。 那是故乡拉·瓦利埃尔领地的梦。 中庭里被遗忘的池子…… 浮在池塘里的小船上……露易丝躺在里面。只要一有痛苦的事情,露易丝总是躲在船里睡觉。那是属于自己的世界。不会被任何人所打扰,秘密的地点…… 露易丝的心隐隐作痛。 瓦德已经不会再到这里来了。温柔的子爵,她崇拜的贵族。年幼的时候,由两人的父亲所订下的结婚承诺…… 会轻轻抱起年幼的露易丝,把她带离这个秘密地点的瓦德已经不在了。现在的瓦德是卑鄙的背叛者。是杀害了充满勇气的王子,还想要对自己下手的残忍杀人犯。 露易丝在小船上哭泣著。 当她正在哭泣时,有某个人到来。 「子爵大人?」 梦中的露易丝问道。但是,她立刻摇了摇头。那个子爵已经不会到这儿来了。那么,会是谁呢? 出现的是才人。他把剑吊挂在背上,就算会变成落汤鸡好像也毫不介意,扑通一声跳进池塘,靠近露易丝所在的小船。 露易丝的胸口阵阵悸动。 才人将露易丝自小船里扶起后,用两腕将她抱起。 「你在哭吗?」 才人问著。梦中的露易丝像个小孩一样点了头。 「不要再哭泣了。露易丝,我的露易丝。」 露易丝想要发火。这个使魔,居然傲慢地称呼身为主人的自己为「我的露易丝」。可是她才正打算开口训斥,嘴唇就被才人吻住。虽然她手脚乱动著挣扎了一阵子,身体却软了下来。 在风龙身上,露易丝在才人的怀里醒了过来。 露易丝发觉自己被才人抱在怀里。抱著自己的才人,坐在风龙的尾巴与身体相连之处附近。因为才人凝望著天空的另一端,所以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醒了。 齐儿可、塔帕莎以及基修三人则把风龙的背鳍当成靠背,坐在前端。 风吹拂著脸颊。 啊啊,这并不是梦呢。 这样看来……自己得救了。 露易丝的心中涌上某种温暖的事物。 在自己将要被那个背叛者瓦德杀死的时候,才人冲了进来。然后自己先是昏迷过去,醒来之后虽然使用了魔法,但是又马上被瓦德打飞出去。 之后自己再次丧失意识……但是才人似乎打赢了呢。 虽然我们已经获救,但是,王军大概战败了吧。 威尔斯也去世了吧。 获救的喜悦和悲伤的心情交错著,露易丝差点落泪。 不过,因为她不愿意在才人的面前哭泣,所以露易丝闭上眼睛。 她也羞于对才人道谢。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是基修、齐儿可与塔帕莎,所有人不是都到齐了吗?在大家的面前感谢才人可是很丢脸的。因此,露易丝决定装睡。 即使这样,为了能够确认周围的情况,露易丝还是偷偷地把眼睛张开了一条缝。 才人的眼睛凝望著自己。直直地凝视著自己。 她回想起先前的梦境。你用这什么眼神看我啦,露易丝心里想著。 风龙加快了速度。 强风吹拂著自己的脸颊。 这风让人心情舒畅。 这阵风和才人带著热意的视线,让露易丝确实感受到自己还活著。 虽然有很多事情震撼著自己的心…… 背叛者瓦德的事。 死去的威尔斯皇太子的事…… 取得胜利的贵族派「雷空·圭斯塔」的事…… 还有必须传达给公主的事…… 发生了很多事情,每一件事都让露易丝非常的伤心。但是现在露易丝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要被风吹拂著。 在逃出生天之后,露易丝想要暂时去品尝活著的实际感受。 当露易丝像这样一边装睡,一边充分地体会到活著的感触时…… 才人的脸凑了过来。 当露易丝啊一声反应过来时,已经太迟了。 才人的唇与露易丝的唇交迭著。 露易丝不自觉地举高了手……但是立刻就将手放回胸口上。 因为希儿菲朵像疾风一般飞翔于空中,一阵阵强风刮过脸颊。 某种温暖的事物充满心中,治愈著自己因为可悲的事件而受伤的心灵。 虽然露易丝原本想和先前的梦中的自己一样,手脚乱动挣扎一番。 但她决定,至少在这阵风…… 在这阵由异世界吹来,温暖舒适的风…… 抚慰著脸颊的期间里,就继续装睡吧。 后记 我是山口升。真是非常感谢您拿起这本《零之使魔》的第二集。看到书腰上的宣传标语,我想应该会有人很惊讶吧。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吓得发抖,因为主角突然就被当成狗了嘛。虽然说这是从书中节录的内容。 我有提出「这还是别用这句比较好吧?毕竟是把人当狗耶。」的意见,但是因为责任编辑s小姐说「山口,你是哪里的狗啊?」,所以就变成这样了。请享受主角被美少女魔法师彻底当成狗使唤的德性吧。 话说,小时候我很喜欢玩寻宝游戏(话题转的真快啊)。先准备一个玩具宝箱,把它藏在某处,然后画张地图交给某个人。 那个某人会按照地图寻找宝箱,把什么都没有的房间或是庭院,当成栖息著魔物的迷宫或是荒野,玩著冒险游戏。 但是不管怎么幻想,家还是家,院子还是院子。眼前所见之物,无法成为崭新的冒险舞台。 我想要踏上让人热血沸腾的冒险舞台。我想要试试能让好奇心滚滚而出的冒险。 也因为如此,这次我写的是冒险故事。不不,我当然有好好地加入爱情戏与喜剧剧情啦。因为冒险需要领航员,而且是需要特别可爱的领航员。需要一个脸都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了,还会大喊著「我最讨厌你了!」的领航员。如果身边没有这种少女,那比起去什么冒险,还不如待在家里睡觉比较好。 就这样,如果您阅读这本书时,能透过主角的角度,来享受这座像个打翻的玩具箱般的奇幻主题公园里的游乐设施,那会让我感到很荣幸。 接著,虽然放在最后,感谢兔冢英志先生这次也画出了很棒的幻想插图。虽然我每次都只有粗略的作出「像这种感觉」之类的指定,但是您总是画给我完全合乎气氛的插图。德鲁弗林加剑柄部分的嘴巴很不错呢。采用那部分会开开合合说著话的设定,真有趣啊。 也感谢责任编辑的s小姐。如果你没有像是念咒般一直对我重复著「让美少年登场吧,多多登场吧」,我会更加的感谢你。 还有拿起这本书的各位读者们,真的非常感谢你们。那么,让我们在第三集再会吧。 山口升 我是山口升。真是非常感谢您拿起这本《零之使魔》的第二集。看到书腰上的宣传标语,我想应该会有人很惊讶吧。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吓得发抖,因为主角突然就被当成狗了嘛。虽然说这是从书中节录的内容。 我有提出「这还是别用这句比较好吧?毕竟是把人当狗耶。」的意见,但是因为责任编辑s小姐说「山口,你是哪里的狗啊?」,所以就变成这样了。请享受主角被美少女魔法师彻底当成狗使唤的德性吧。 话说,小时候我很喜欢玩寻宝游戏(话题转的真快啊)。先准备一个玩具宝箱,把它藏在某处,然后画张地图交给某个人。 那个某人会按照地图寻找宝箱,把什么都没有的房间或是庭院,当成栖息著魔物的迷宫或是荒野,玩著冒险游戏。 但是不管怎么幻想,家还是家,院子还是院子。眼前所见之物,无法成为崭新的冒险舞台。 我想要踏上让人热血沸腾的冒险舞台。我想要试试能让好奇心滚滚而出的冒险。 也因为如此,这次我写的是冒险故事。不不,我当然有好好地加入爱情戏与喜剧剧情啦。因为冒险需要领航员,而且是需要特别可爱的领航员。需要一个脸都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了,还会大喊著「我最讨厌你了!」的领航员。如果身边没有这种少女,那比起去什么冒险,还不如待在家里睡觉比较好。 就这样,如果您阅读这本书时,能透过主角的角度,来享受这座像个打翻的玩具箱般的奇幻主题公园里的游乐设施,那会让我感到很荣幸。 接著,虽然放在最后,感谢兔冢英志先生这次也画出了很棒的幻想插图。虽然我每次都只有粗略的作出「像这种感觉」之类的指定,但是您总是画给我完全合乎气氛的插图。德鲁弗林加剑柄部分的嘴巴很不错呢。采用那部分会开开合合说著话的设定,真有趣啊。 也感谢责任编辑的s小姐。如果你没有像是念咒般一直对我重复著「让美少年登场吧,多多登场吧」,我会更加的感谢你。 还有拿起这本书的各位读者们,真的非常感谢你们。那么,让我们在第三集再会吧。 山口升 我是山口升。真是非常感谢您拿起这本《零之使魔》的第二集。看到书腰上的宣传标语,我想应该会有人很惊讶吧。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吓得发抖,因为主角突然就被当成狗了嘛。虽然说这是从书中节录的内容。 我有提出「这还是别用这句比较好吧?毕竟是把人当狗耶。」的意见,但是因为责任编辑s小姐说「山口,你是哪里的狗啊?」,所以就变成这样了。请享受主角被美少女魔法师彻底当成狗使唤的德性吧。 话说,小时候我很喜欢玩寻宝游戏(话题转的真快啊)。先准备一个玩具宝箱,把它藏在某处,然后画张地图交给某个人。 那个某人会按照地图寻找宝箱,把什么都没有的房间或是庭院,当成栖息著魔物的迷宫或是荒野,玩著冒险游戏。 但是不管怎么幻想,家还是家,院子还是院子。眼前所见之物,无法成为崭新的冒险舞台。 我想要踏上让人热血沸腾的冒险舞台。我想要试试能让好奇心滚滚而出的冒险。 也因为如此,这次我写的是冒险故事。不不,我当然有好好地加入爱情戏与喜剧剧情啦。因为冒险需要领航员,而且是需要特别可爱的领航员。需要一个脸都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了,还会大喊著「我最讨厌你了!」的领航员。如果身边没有这种少女,那比起去什么冒险,还不如待在家里睡觉比较好。 就这样,如果您阅读这本书时,能透过主角的角度,来享受这座像个打翻的玩具箱般的奇幻主题公园里的游乐设施,那会让我感到很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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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作者:山口升 插画:兔冢英志 录入:任雷劈 扫图:不详(来源网络) 初校:任雷劈 二校:任雷劈 轻之国度:.lightnovel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者和录入者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 内容简介 异世界·哈尔凯尼亚的崭新传说,即将揭开序幕—— 在阿尔比昂激烈的攻防战之中,才人与露易丝顺利完成了汉丽塔公主所托付的任务。这时露易丝开始意识到为了保护自己而战的才人,所以更衣或洗濯这些事情会自己来做,对才人的态度也变得比以前温柔一点~点。但是才人面对露易丝这骤然转变的态度,却误以为这是源自于「露易丝讨厌自己而产生的警戒心」,所以反而变得很自卑。 就这样,两人如同平行线般毫无交集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在这情况下,露易丝被任命在汉丽塔的婚礼上担任巫女一职。巫女的任务是捧著「始祖的祈祷书」宣读祝词,因此,露易丝从校长手上藉来了「始祖的祈祷书」,然而…… 第一章 第零号的系统 托里斯汀王宫位于布鲁顿尼街的尽头。负责执勤的魔法侍卫队骑著幻兽,在王宫大门前阔步著。从两、三天前,街上就开始流传著战事逼近的传闻——其内容是,压制了邻国阿尔比昂的贵族派「雷空·圭斯塔」,将会对托里斯汀发动侵略。 因此,守卫王宫周围的侍卫队也变得紧绷起来了。颁布了不论是幻兽还是船只都禁止航行王宫上空的飞行禁令;对于要通过大门的人也非常严格检查。 就连平常能轻易获得放行的裁缝,或是经常出入的点心店老板等,也会被拦下接受身体检查。例如使用探知咒法确认是否是由魔法师变装而成、或者是否有被人以「媚惑」之类的魔法操控心智等等,受到了非常严格的查验。 正因为是在这种时期,所以当王宫的上空出现了一匹风龙时,警备中的魔法侍卫队产生了一阵动摇。 魔法侍卫队是由三队构成。三队排出轮值表,掌管著王宫的警备工作。当某一队值勤时,其它两队便休息或进行训练。今天是由人面蝎尾狮(manticore)队负责警备。骑著人面蝎尾狮的魔法师们,一齐飞向出现在王宫上空的风龙。风龙上有五个人影。而且那只风龙的嘴里,还衔著一只巨大的鼹鼠。 虽然魔法侍卫队的队员们大声宣告了现在此地禁止飞行,但是风龙还是无视于警告,降落在王宫的中庭里。 风龙上的五个人影是——拥有偏桃色金发的美少女,一头红发如同燃烧火焰般的高个子女性;还有金发的少年、戴著眼镜的小个子女孩、以及黑发的少年。那黑发少年背著一柄长度近乎身高的长剑。 骑乘著人面蝎尾狮的队员们,将著陆的风龙团团包围。他们从腰间拔出状如刺击剑的魔杖,将杖一齐高举起,摆出了随时可以吟唱咒文的架势。然后,有著魁梧的身材、脸上蓄著胡须,看来很威严的队长,向可疑的入侵者们大声地下令。 「放下魔杖!」 入侵者们脸上浮现不快的表情,其中一位身材娇小的蓝发少女摇著头对其他人说道。 「宫廷中。」 一行人很无奈地点头同意少女的发言,依照命令把魔杖扔到了地上。 「目前王宫上空是禁止飞行的,你们不知道公告吗?」 一个有著一头偏桃色金发的少女,轻盈地自风龙背上跳了下来,用著毅然的声音报上了名号。 「我是拉·瓦利埃尔公爵的三女,露易丝·法兰西斯。不是可疑的人物。麻烦请向公主殿下通报。」 队长捻了捻嘴边的胡子,打量著少女。如果是拉·瓦利埃尔公爵夫妇的事情,队长是知道的。他们是名声响亮的贵族。 队长放下了举起的魔杖。 「你说你是拉·瓦利埃尔公爵的三女?」 「正是。」 露易丝挺起胸膛,直视著队长的眼睛。 「原来如此,仔细一瞧,你的眼睛和令堂颇为相像。那么,有什么要事吗?」 「这可不能透露,因为是密令。」 「那么就不能向殿下通报。因为要是没问清楚事情就去通报,可是会丢了脑袋的。」 队长用困扰的语气回答。 「就说是密令啦,不能讲清楚也是不得已的啊。」从风龙上跳下来的才人这样说道。 队长看著插嘴的才人,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这少年穿著从没看过的服装,鼻子又低,皮肤还偏黄。而且,身上还背著一柄大剑。 虽然不清楚他是打哪个国家来的人,但肯定不是个贵族。 「真是个无礼的平民。只不过是个随从,没有资格对贵族说话,给我闭嘴。」 才人瞇了瞇眼,转向露易丝。被说成是随从让他很气愤。虽然实际上才人连个随从也算不上,而是个使魔,但是对方这种瞧不起人的语气让他感到火大。才人手伸向背后握住德鲁的剑柄,问著露易丝。 「喂,露易丝。可以对这家伙开扁吗?」 「逞什么强啊。只不过是打赢了瓦德,别得意忘形。」 听到才人和露易丝之间的对话,队长睁大了双眼。瓦德?他们嘴里的瓦德,是在说那个狮鹫队队长的瓦德子爵吗?将那个人打倒了?这是什么意思? 不论如何,「打赢了瓦德」这种话可不能置之不理,队长再度将魔杖举起摆出阵势。 「你们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总之,不能向殿下通报。」 队长以严苛的口气说道。看来事态会变得很麻烦,露易丝瞪了才人一眼。 「什、什么啦?」 「都是你说些多余的话,所以才会让人起疑不是吗!」 「可是,谁叫那个胡子大叔一副践样啊。」 「少啰唆了,你给我闭上嘴啦!」 看著两人间奇妙的一来一往,队长使了个眼色。将才人一行人包围的魔法侍卫队,再度举起了魔杖。 「逮捕这群人!」 队长下令后,正当队员们打算一起咏唱起咒文时…… 有个披著鲜艳紫色披风与长袍的人,正从宫殿入口探头望向中庭。看到露易丝被魔法侍卫队团团围住,那个人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露易丝!」 看到跑向自己的汉丽塔,露易丝的脸就像是在抛洒著蔷薇一般,顿时散发出光彩。 「公主殿下!」 二人在一行人和魔法侍卫队的注视之下,紧紧相拥。 「啊,平安归来了呢,真让人高兴。露易丝,露易丝·法兰西斯……」 「公主殿下……」泪水自露易丝的眼中滚落。「那封信,已经平安无事地取回了。」 露易丝偷偷地向汉丽塔展示放在衬衫胸前口袋里的信。汉丽塔用力点了点头,紧紧握住露易丝的手。 「果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您这话真是让我愧不敢当,公主殿下。」 但是,汉丽塔发觉到一行人之中并没有威尔斯王子的身影,面带愁容地说道。 「威尔斯殿下他……果然还是为父王牺牲了吧。」 露易丝闭上眼睛,诚实地点了点头。 「那么,瓦德子爵呢?也没有看到他。他与大家分开行动吗?还是……难道……遭到了敌人的毒手?不会吧……凭那个子爵的能力,应该不可能会……」 露易丝的表情罩上了一层阴影。才人很为难般地,对著汉丽塔说道。 「瓦德子爵是叛徒,公主殿下。」 「叛徒?」 汉丽塔的脸色黯淡下来。接著,她发觉到魔法侍卫队的成员们,正充满兴趣地凝视著自己与露易丝等人的样子,所以汉丽塔说明道。 「他们是我的客人,队长先生。」 「是这样吗。」队长听了汉丽塔的话之后,不情愿地将魔杖收起,催促著队员们,再度返回岗位上去了。 汉丽塔再次面向露易丝。 「旅途中发生了些什么事呢?……总之,到我的房间里谈吧。至于其它诸位,我会吩咐人另外准备房间,请到那儿休息一下吧。」 将齐儿可与塔帕莎,还有基修留在谒见等候室之后,汉丽塔把才人和露易丝带进自己的房间。她在虽小却装饰著精致浮雕的椅子上坐下,把手肘撑在桌子上。 露易丝对汉丽塔详细叙述了一路上的经历。 在半途中,与齐儿可她们会合之事。 搭上航向阿尔比昂的船之后,被空贼袭击之事。 而那个空贼,其实是威尔斯皇太子之事。 建议威尔斯皇太子逃亡,但遭到拒绝之事。 然后,因为要和瓦德举行婚礼,所以没有乘上逃难船之事。 在婚礼进行到一半时,瓦德突然态度急变……杀害了威尔斯,并打算抢夺暂放在露易丝身上的信之事…… 不过,就像这样,露易丝还是成功地把信带了回来。「雷空·圭斯塔」的野心——那个打算统一哈尔凯尼亚,从精灵们手上夺回圣地的荒诞野心过上了挫折。 但是……虽然托里斯汀保住一线生机,也就是与加尔玛尼亚的同盟得以保全,但是汉丽塔却极度感到痛心。 「那个子爵居然是叛徒……令人难以置信,魔法侍卫队里竟然有叛徒存在……」汉丽塔边凝视著自己从前写给威尔斯的信,边扑簌簌地落泪。 「公主殿下……」 露易丝轻轻握住汉丽塔的手。 「威尔斯殿下的生命,就如同是被我所夺走的啊。居然将叛徒选为使者,我竟然做出这种……」 才人摇了摇头。 「王子殿下原本就打算留在那个国家。这不是公主殿下的错啊。」 「那个人,有好好把我的信看到最后 吗?露易丝。」 「是的,公主殿下。威尔斯皇太子读过公主殿下的信了。」露易丝点头回答道。 「那么,这也就是说,威尔斯殿下并不爱我吧。」 汉丽塔寂寞地摇著头。 「果然……您有在信中建议皇太子逃亡呢。」 依旧哀伤地凝望著信的汉丽塔点了点头。 露易丝回想起威尔斯的话。他坚决主张「汉丽塔并没有建议我逃亡」,否定了露易丝的言论。而那果然如露易丝所料,是个谎言。 「是啊,毕竟我不希望他死去。我……是爱著他的啊。」汉丽塔表情呆滞地喃喃说著。「比起我来,还是名誉比较重要吗?」 才人认为不是这样的。威尔斯并不是为了想要守住名誉,才留在阿尔比昂的。他是……为了不给汉丽塔添麻烦……为了向叛乱者显示出哈尔凯尼亚的王族是不可小看的敌人,所以威尔斯他才会留在阿尔比昂。 「公主殿下,不是这样的。那位王子殿下,是因为不想造成公主殿下以及托里斯汀的困扰,才会留在那个国家的。这是他告诉我的。」 汉丽塔用著不解的表情看向才人。 「为了不造成我的困扰?」 「王子殿下说过,如果他逃亡到托里斯汀,只是让贵族派有发动攻击的藉口罢了。」 「无论威尔斯殿下逃亡与否,贵族派要攻过来的时候还是会攻过来吧?而不攻击时就会就保持沉默吧?并不是因为个人存在与否,就会造成战争啊。」 「……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愿意给您添麻烦啊。一定是这样的。」 汉丽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将眼神望向窗外。 才人慢慢地,像是要回想起般地说道。 「王子殿下他……最后要我转告您这句话,『威尔斯勇敢地战斗,勇敢地死去』。」 汉丽塔寂寞地微微一笑。如同蔷薇般美丽的公主做出这样的反应,让空气似乎也沉滞于忧郁之中。才人也跟著悲伤起来。 汉丽塔把手肘撑在精雕细琢的大理石桌子上,哀伤地问道。 「『勇敢地战斗,勇敢地死去』……这是男性的特权吧?那么,被留下来的女性,该怎么办才好呢?」 才人无言以对。他沉默著低下头,有些尴尬地用脚尖踢著地板。 「公主殿下……如果我当时更强硬地劝说威尔斯皇太子的话……」 露易丝喃喃这样说道。汉丽塔站了起来,似乎很歉疚地握住露易丝的手。 「没关系的,露易丝。你很优秀的尽到职责,把信带回来了。你没有任何必要介意这些,而且,我并没有说,希望你劝皇太子逃亡啊。」 接著汉丽塔嫣然一笑。 「露易丝·法兰西斯,你们成功阻止了暗中妨碍我婚事的阴谋,我国应该能顺利与加尔玛尼亚结盟吧。那样一来,阿尔比昂也无法轻易攻打过来。危机已经解除了喔。」汉丽塔努力用著开朗的声音这样说道。 露易丝从口袋里取出从汉丽塔那得来的水之红宝石。 「公主殿下……这个还给您。」 汉丽塔摇了摇头。 「那东西就由你收下吧,起码还能当成谢礼。」 「如此贵重之物,我实在不能接受。」 「对于忠诚不予以回报是不行的。好啦,你就拿去吧。」 露易丝点点头,将戒指套到手指上。看到这一幕,才人想起了他从威尔斯王子手上拔下的戒指。于是才人将放在牛仔裤后面口袋的戒指拿了出来,递给汉丽塔。 「公主殿下,这个……这是威尔斯皇太子交付给我的。」 汉丽塔接下戒指后,惊讶地睁大眼睛。 「这不是风之红宝石吗?是威尔斯皇太子委托你带回来的吗?」 「是的。王子殿下在最后把这个嘱托给我,说要我交给公主殿下您。」 虽然这戒指其实是从已故的威尔斯手上拔下来的……但是才人却没有说出真相。 这是因为才人认为,自己的说法比较能慰藉汉丽塔的心。 汉丽塔将风之红宝石套进手指。因为是威尔斯所戴过的戒指,以汉丽塔的手指来说实在太松了……但汉丽塔小声吟诵了咒文后,戒指就缩小到正好能戴在无名指上。 汉丽塔满怀爱情地抚摸风之红宝石。而后她转向才人,露出羞涩的笑容。 「谢谢你,体贴的使魔先生。」 虽然是个既寂寞又悲伤的笑容,但其中也包含了对才人的感谢之意。才人被这个笑容里的高贵与凄美深深感动,在嘴里含糊地嘟囔著「那个,没什么啦」之类的。 「你告诉我,那个人勇敢地死去。是吧?」 「是的,正是如此。」才人点头回答。 汉丽塔边凝视著手指上那颗闪耀著光芒的风之红宝石,边说道。 「那么,我想我该……试著勇敢地活下去。」 在从王宫前往魔法学院的空中,露易丝一直保持著沉默。而齐儿可因为想从露易丝跟才人的嘴里,套出从威尔斯那里取回的信中究竟写了些什么,所以不断地找著话题向他们搭话,然而两人还是不开口。 「什么嘛~~都帮了那么多忙,居然还是不肯告诉我任务的内容?而且还说那个子爵是叛徒,真是莫名其妙啊。」 齐儿可向才人投以热情的视线。 「但是,是达令打倒他的吧?」 才人瞄了一眼露易丝的脸后,点点头。 「嗯,是啊。不过,被他逃了……」 「那样也很厉害了啊!欸,究竟是怎样的任务啊?」 才人搔著头。既然露易丝保持沉默,自己也就不能随便开口。 齐儿可皱起眉头,然后转向基修。 「基修。」 「怎么了?」 嘴里咬著蔷薇假花,呆呆地沉浸在思考中的基修回过头来。 「汉丽塔公主殿下她命令我们去取回的那封信,内容你也知道吧?」 「细节我也不清楚啊,知道的只有露易丝。」基修闭上眼睛回答。 「零的露易丝!为什么不告诉我啊!喂,塔帕莎!你觉得呢?我怎么有种被当成笨蛋的感觉啊!」 齐儿可摇著正在看书的塔帕莎。塔帕莎就任齐儿可摆布,头也跟著摇晃。 因为齐儿可如此乱动,导致风龙失去了平衡,猛一下子降低了高度。基修因这个震动而从风龙的背上掉了下去。虽然基修他边发出「呀啊啊啊啊啊啊啊」的惨叫声边往下掉,但因为摔下去的是他,所以没有人在意。基修在半空中挥起魔杖,用「飘浮」魔法顺利浮了起来,所以避过了差点丧命的危机。 虽然露易丝也失去了平衡,但才人轻轻伸出手抱住她的腰,帮她支撑住身体。看见搂住自己腰部的手,露易丝脸红了起来。今天早上逃出阿尔比昂的时候,才人吻了自己。那时,自己是在装睡。 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要装睡呢? 虽然认为自己或许是喜欢才人的,但是露易丝并不想承认这一点。毕竟,才人是自己的使魔,而且也不是贵族。对不是贵族的人抱持著恋爱感情这种事情,对露易丝来说连想都没想过。贵族和平民是不同的……对从小被这样教育的露易丝来说,心中的动摇只会让自己感到困惑。只要待在才人身边,连这个心情到底是真是假,她都没有余裕去确认。 结果,露易丝看著抱著自己的手,用发怒般的口气说道。 「随、随随便便碰我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你也差点掉下去了耶,就像基修那样。」 才人也红著脸回答。 「也没关系啊,基修掉下去又怎么样。反正是基修。」 露易丝因为感到困惑,所以尽是说些无理取闹的话。 「当、当然啦,那家伙掉下去是没差啦。但是你如果摔下去的话就糟糕了吧?因为你不会用魔法啊。」 「只不过是个使魔,竟然敢这样侮辱主人?」 露易丝哼了一声把头转开。不过,似乎并不是那么生气。 「而且还一副很亲密的样子,真的很没礼貌。真没礼貌。」 虽然露易丝嘟嘟囔囔地抱怨著,但是她却没有把才人的手甩开。甚至有点像是要把身体倚靠著才人一般,倒向了才人身上。不过,露易丝依旧把脸背向才人。才人偷瞄了露易丝的脸一眼。 她白皙的脸颊微微染上桃色,轻咬著下唇的模样,宛如十分惹人怜爱的雏菊。虽然汉丽塔也很美丽……但露易丝果然很可爱,才人这样想著。才人确认了抱在露易丝腰上的手,然后发现到……露易丝的腰围,是不是细到跟自己的大腿差不多啊 ? 正当两人表情生硬地靠在一起时,齐儿可回过头来,低喃了一句。 「欸?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凑成一对啦?」 「谁跟谁是一对啊!说这什么蠢话!」露易丝像是猛然惊醒般地,霍地一下羞红了脸,使尽全力将才人推了出去。 才人边发出惊人的惨叫边往地面坠落。正在看书的塔帕莎彷彿嫌麻烦似地挥动魔杖,对才人施加了「飘浮」魔法。 才人轻飘飘地落到地面后,先前掉下来的基修正一脸不情愿地往前走。那里是蜿蜒在草原上的道路。 基修停下脚步,以一贯装模作样的派头,对才人搭话。 「你也掉下来了啊。」 「是被推下来了。」才人用疲惫的声音回答。 「那,她们不会来接我们吧?」 才人抬头往上看。风龙在蓝天之中逐渐远去。 「……看来是这样啊。」 「原来如此。算了,那么走吧,大概走个半天就会到了。」 基修看来不怎么介意,开始走了起来。才人不知为何,觉得这家伙也许挺了不起的。 「对了,你啊,那个,怎么说呢……有点事想问你,回答我吧?」基修边耍弄著蔷薇假花,边对才人说道。 「啥啦?」 「公主殿下她……那个啊,有没有提到关于我的事?例如可靠啦,做得不错啦,会另外给予赏赐之类的啦……或是,托你带来密会约定的信件之类的事情……」 才人有点觉得基修还挺可怜的。汉丽塔连基修的「基」字也没有提到。 「走吧。」 才人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开始大步向前走。基修紧跟在他的后面。 「那个,没有说到什么吗?」 「喂,好啦,走吧走吧。对健康也有好处。」 「我说,那个啊,公主殿下有没有提到我的事……」 在暖烘烘的阳光照射之下,二人向著魔法学院走去。 曾经被誉为名城的纽卡索城,呈现一片惨状。是让存活者感到绝望,且对死者不敬的惨状。城墙由于多次的炮击和魔法攻击,变成了瓦砾山,四处遍布著惨不忍睹的焦尸。 攻城所花的时间虽短,但叛军……不,现在阿尔比昂已经没有了国王,叛军「雷空·圭斯塔」已成为阿尔比昂的新政府……所受到的损害大大超出了预测的范围。与三百人的王军对阵后,战死者为两千人。如果再加上受伤者,总数则有四千。如果只从死伤者的数目来看,简直令人弄不清楚到底是哪一方胜利了。 地处浮游大陆的岬角尖端的纽卡索城,只能从一个方向进攻。大举进攻的雷空·圭斯塔的先锋部队,由于受到多次魔法与大炮的齐射攻击,而受到了巨大的损害。 但是终究还是寡不敌众……铜墙铁壁一旦被敌人入侵到城墙的内侧,其实也是相当脆弱的。王军的成员几乎都是魔法师,而且没有带著作为护卫的士兵。王军的魔法师们,被像是群聚蚂蚁般的「雷空·圭斯塔」那些无名士兵们所打倒,一入接著一人地死去。 虽然给予敌方的损害很大……但是王军付出的代价则是全灭。是如同字面所写的「全」灭。直到最后的一兵一卒,王军成员奋勇作战,而后死去。 也就是说,阿尔比昂革命战争的最终决战「纽卡索攻城战」——与百倍以上的敌军对峙,并给予对方高于己方十倍以上损害的一战——已成为了传说。 战事结束两天后,在猛烈的阳光照射下,有个身材修长的贵族检阅著掺杂了尸体与瓦砾的残骸。他头戴插著羽毛的帽子,身穿在阿尔比昂很罕见的托里斯汀魔法侍卫队制服。 此人正是瓦德。 他的身边有个将帽缘压得低低的女性魔法师。 那是土块之佛肯。她从拉·罗歇尔乘船,来到了阿尔比昂。昨晚,在阿尔比昂首都伦迪尼姆的酒馆与瓦德会合后,来到了这个纽卡索的战后现场。 在两人的周围,雷空·圭斯塔的士兵们正勤奋地寻找财宝。以金币为目标的一群人,在被认为是宝物库的地点附近发出了欢呼。 原本是美丽中庭的瓦砾堆上四散著尸体,肩挑著长枪的一队佣兵,掠夺著尸体身上的装饰品或武器,要是发现魔杖就大声喧闹著。 佛肯很苦闷地看著这一幕,砸了砸嘴。 瓦德察觉到佛肯的表情,露出了一丝笑容。 「怎么了,土块。你不去搜括宝石吗?像那些家伙们一样。从贵族那里夺取财宝,不就正是你的工作吗?」 「可别把我跟那种家伙同一而论。从尸体上搜刮宝石这种事情,我可没兴趣。」 「这就是『盗贼也有著盗贼的美学』这回事吗?」 瓦德笑了。 「我对捡现成的没兴趣。我喜欢的是看到那些贵族重要的宝物被偷走后,那种慌乱的表情。但是这些家伙……」佛肯斜著眼瞄了一眼王军魔法师的尸体。「已经,连慌张这事都办不到了呢。」 「阿尔比昂的保皇党应该是你的仇人吧?不是以王家的名义,污辱了你的家名吗?」 瓦德若无其事地这样一说,佛肯用著冷漠的,压抑住感情的声音同意他的话。 「是啊,虽然是那样没错。」 接著,佛肯转向瓦德。瓦德的左手臂从上臂一半处被切断,空荡荡的制服袖子随著风飘荡。 「看来你也经历了相当的苦战呢。」 「拿一只手臂换威尔斯的命,这代价该说是相当划算的吧。」瓦德语气不变地回答道。 「真是个了不起的家伙,那个『甘道夫』。居然能砍断你这个风之矩形级魔法师的手臂。」 「我以为他只是个平民,所以太大意了。」 「所以我说过了啊,连我的哥雷姆也被那家伙收拾了呢。不过啊,要是他在这城里,应该也没有幸存下来吧?」 佛肯这样一说,瓦德脸上浮现出冷酷的笑容。 「就算是甘道夫,总归还是个人类。攻城的部队也没有提出因为类似人物而陷入苦战的报告。那家伙应该在与我战斗中消耗了不少力量,恐怕变回普通的平民了吧。杀掉甘道夫的士兵,应该也没发觉到那就是传说中的使魔吧。」 佛肯心不在焉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脑里浮现出那个被叫做才人还是什么的,穿著奇异的少年。他真的是那么简单就会死掉的小角色吗? 「那么,那封信还是什么的,在哪里啊?」 「在这一带。」 瓦德用魔杖指著地面。两天前为止,这场所还是礼拜堂。是瓦德和露易丝原本要举行婚礼的地方,也是威尔斯丧命的地方。 但是,现在已经成了一座瓦砾堆成的小山。 「哼,那封信就放在拉·瓦利埃尔那个小丫头……也就是你的『前』未婚妻的口袋里,是吧?」 「没错。」 「你就这样见死不救?你不爱她吗?」 「爱、或是不爱之类的,这种感情我早忘了。」瓦德以不带起伏的语气说道。 他咏唱起咒文,并挥动魔杖。一股小型的龙卷风出现,将周围的瓦砾吹散。 渐渐地,可以看得到礼拜堂的地板了。在始祖布利弥尔的雕像和椅子的缝隙之间,是威尔斯的遗体。因为雕像和椅子成了屏障,所以遗体没什么损害。 「哎呀,这不是令人怀念的威尔斯殿下吗?」 佛肯发出惊讶的声音。原本是阿尔比昂贵族的佛肯,还记得威尔斯的长相。 瓦德看也不看被自己所杀的威尔斯的遗体,开始寻找露易丝和才人的尸体。 但是……四处都没有尸体的踪迹。 「那些家伙真的死在这里了吗?」 瓦德喃喃低语著「应该是这样没错」,而后开始仔细地搜寻附近。 「哎呀?这可不是乔治·杜·拉·图尔的『始祖布利弥尔之光临』吗?」佛肯拿起掉落在地板上的绘画说:「哼……结果是个复制画啊。算了,这也对,在这种乡下的城里的礼拜堂……咦?」 佛肯发现在原本在放著绘画的地板上,开著个直径约一公尺的洞,连忙呼唤瓦德。 「喂,瓦德,这个洞是什么啊?」 瓦德皱起眉头,蹲下身子窥探著佛肯所指的洞。这是基修的使魔,一只巨大鼹鼠所挖出来的洞,但是瓦德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洞穴深处吹来的阵阵冷风吹拂著瓦德的脸颊。 「难道拉·瓦利埃尔那小丫头和甘道夫挖了这个洞,然后逃走了?」 佛肯说道,这话与事实相去不远。瓦德的表情因为愤怒而扭曲。 「要进入洞穴追追看吗? 」 「追也是白费力气吧。由洞里有风吹来这点来看,这洞穴应该是通往空中才对。」瓦德用苦闷的语气说道。 看到他这副样子,佛肯微微一笑。 「你也会有这种表情啊?原以为你是个像石像鬼(gargoyle)般欠缺感情的家伙……哎呀哎呀,其实是个心情会写在脸上的类型?」 瓦德回了句「别挖苦我」,之后站起身来。 这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对著两人搭话。 那个声音快活而清澈。 「子爵!瓦德君!找到目标的那封信了吗?那封汉丽塔写给威尔斯的,那个,什么来著?情书?……你找到了能阻止加尔玛尼亚和托里斯汀联姻的救世主了吗?」 瓦德摇了摇头,对著出现的男子答话。 靠过来的男子年约三十过半,头戴圆形的球帽,身著绿色的长袍和披风。穿著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个神职人员。但是,他的动作灵活,似乎是个军人。有著高高的鹰勾鼻,以及冷静而充满智慧的蓝色眼珠。卷曲的金发从帽子的边缘露出。 「阁下,那封信似乎是从这个洞溜走了。这是我的失误,实在是万分抱歉。请您给予惩罚,无论是什么惩罚我都心甘情愿。」 瓦德跪在地上,把头低下。 被称为阁下的男子,脸上浮现亲和的笑容,靠近瓦德的身边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什么呀!子爵!你可是交出了令人亮眼的成果!你完成了单独一人打倒了敌方勇将的任务啊!你看,在那里睡著的,不正是亲爱的威尔斯皇太子吗?你该感到骄傲!是你打倒他的呢!虽说他相当地讨厌朕……不过,这样看著他还真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能感受到奇妙的友情。啊,是这样的。只要死了,不论是谁都是朋友嘛。」 瓦德察觉到这段独自的最后所蕴涵的讽刺,脸部的肌肉稍微地扭曲了。接下来,他马上恢复为认真的表情,再度向自己的上司陈述谢罪之词句。 「但是,取得阁下所期望的汉丽塔之信的任务是失败了。我没能响应阁下的期待。」 「别在意。比起阻止同盟,确实除掉威尔斯这点比较重要。理想是要靠著一步步踏实前进,才能达成的。」 之后身穿绿袍的男子转而面向佛肯。 「子爵,向朕介绍一下那边的美丽女性吧。还置身于神职的朕,不方便向女性搭话呢。」 佛肯盯著男子瞧。根据瓦德对男子恭敬的态度看来,应该是个地位相当高的人吧。但是,佛肯对男子并没有好感。他散发著一种奇妙的气质,从长袍的缝隙间,飘荡出一股不祥的气息。 瓦德站起身,将佛肯介绍给男子。 「阁下,她就是过去曾让托里斯汀的贵族倍倍感颤栗的『土块』之佛肯。」 「喔喔!久闻大名啊!能见到你真是荣幸啊,萨斯科塔小姐。」 被以过往舍弃的贵族之名称呼的佛肯微微一笑。 「将我的名字告诉瓦德的,就是您吧?」 「正是如此。朕通晓阿尔比昂所有贵族之事,家谱、纹章、土地的所有权……在负责管理辖区的主教时代,我就将这些全都牢记于心了。哎呀,忘记自我介绍了。」 男子睁圆了眼睛,将手放在胸前。 「朕是负责担任『雷空·圭斯塔』总司令官的奥利弗·克伦威尔。原先就如这外表所示,不过是一介主教。不过,根据贵族议会的投票被任命为总司令官之后,就必须竭尽微薄之力才行。身为服侍始祖布利弥尔的神职人员,却使用『朕』这种措辞,这一点还请多见谅呢?毕竟要使用绵薄之力,信任和权威是有必要的。」 「阁下已不仅仅是个单纯的总司令官了,现在是阿尔比昂的……」 「是皇帝,子爵。」 克伦威尔笑了。但是,眼神并没有改变。 「的确,阻止托里斯汀和加尔玛尼亚缔结同盟,是朕期望之事。但是,有比这更为重要的事。你可知道是什么吗?子爵。」 「阁下的深谋远虑,我这等凡人岂能推究揣测。」 克伦威尔突然睁大双眼,接著,他举起双手,以夸张的姿态开始演说。 「是『团结』!铁一般的『团结』!哈尔凯尼亚将藉由我等被选中的贵族之手,促成人类的团结,并将圣地自那些可恨的精灵们的手中夺回!这就是始祖布利弥尔赐予朕的使命!对于『团结』来说,信任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朕信任子爵你。不会因为一些微小的失败而加以责备。」 瓦德深深地垂下头。 「为了这伟大的使命,始祖布利弥尔将力量赐给了朕。」 佛肯挑了一下眉毛。力量?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呢? 「阁下,所谓始祖赐予阁下的力量,是什么呢?若是可以的话,希望能赐教二一。」 克伦威尔的语气像是陶醉在自己的演说里一般,他回答道: 「萨斯科塔小姐,你知道魔法的四大系统吗?」 佛肯点点头。那可是连小孩子都知道的事,四大系统正是火、风、水、土这四个。 「除了那四大系统,魔法还有一个系统存在。是始祖布利弥尔所使用的,第零号的系统。是一个代表真实、根源,以及成为万物之祖的系统。」 「第零号的系统……虚无?」 佛肯的脸色发白。虚无在现今,是已经失传的系统。连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法这点,都埋藏于传说的阴影里了。这个男子,是在说自己知晓这第零号的系统吗? 「始祖布利弥尔将那力量赐给了朕。正因为如此,贵族议会的诸位决定拥立朕为哈尔凯尼亚的皇帝。」 克伦威尔指著威尔斯的尸体。 「瓦德君,朕想让威尔斯皇太子也成为朕的友人之一。他确实曾是朕最大的敌人,但正因为如此,朕认为他死亡之后能够成为之好友。你可有异议吗?」 瓦德摇摇头。 「对阁下的决定,我当然绝无提出异议之可能。」 克伦威尔微微一笑。 「那么,萨斯科塔小姐。就让你见识一下『虚无』的系统吧。」 佛肯屏住呼吸,凝视著克伦威尔的举动。 克伦威尔拔出插在腰间的魔杖。低沉而小声的咒文自克伦威尔的口中传出,那是佛肯过去从不曾听过的语言……咏唱结束之后,克伦威尔轻轻对著威尔斯的尸体挥动魔杖。 而后……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本是具冰冷尸骸的威尔斯,啪地睁开了双眼。佛肯的背脊一阵发凉。 威尔斯缓慢地站起身子。原本苍白的脸孔,很快的恢复为生前的面容。简直就像枯萎的花吸收了水分一样,生气自威尔斯的身体中满溢而出。 「早安,皇太子。」克伦威尔低声说道。 苏醒后的威尔斯,对克伦威尔报以微笑。 「好久不见了啊,大主教。」 「很抱歉,现在是皇帝了。我亲爱的皇太子。」 「是这样啊。那可真是失礼了,阁下。」 威尔斯屈膝跪下,对克伦威尔行以臣下之礼。 「朕希望你成为朕的亲卫队之一,威尔斯君。」 「我非常乐意。」 「那么,将你引见给诸位友人吧。」 克伦威尔迈出了步子。威尔斯以与生前无异的姿态走在他身后。 佛肯呆呆地凝视著这一幕。克伦威尔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说道。 「瓦德君,放心吧。让托里斯汀和加尔玛尼缔结同盟也无所谓。无论如何,托里斯汀会怎么行动都被看得一清二楚。朕的计划没有任何变动。」 瓦德微微行礼。 「外交有两种,杖和面包。总之,先给托里斯汀和加尔玛尼亚热呼呼的面包吧。」 「遵命。」 「无论如何,托里斯汀都必须并入朕之版图。因为那个王室有『始祖的祈祷书』沉睡著。在前往圣地之时,这可是一定要带上之物。」 语毕,克伦威尔满意地点点头后离开。 克伦威尔和威尔斯离开视线所及的范围后,佛肯总算能张口说出话来。 「那就是虚无……?死者复活了。怎么可能有这种蠢事……」 「虚无是操纵生命的系统……根据阁下所说,大约是这样。我原本也无法置信,但亲眼目睹之后,也不得不信了。」瓦德低声说著。 「莫非……你也像刚才那样,是藉由虚无的魔法而活动的?」佛肯用颤抖的声音对瓦德问道。 「我吗?我可不同。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这条命是天生得来的。」 瓦德笑了。随后, 他仰望著天空说—— 「但是……如果多数的生命都是由降临圣地的始祖所赋予的话……是不是可以说,所有的人类都是藉著『虚无』的魔法而动的呢?」 佛肯露出惊诧的表情,按住自己的胸口。她在确认自己的心跳,因为突然变得特别想要确认,自己还活著的实际感受。 「别露出那种表情。这是我的想象,说是妄想也可以。」 佛肯松了一口气。一声叹息之后,她恨恨地盯著瓦德。 「别乱吓唬人啊。」 「但是啊,我想要确认这一点。究竟这不过是我的妄想呢?还是现实?我认为,答案一定就在圣地沉睡著。」 瓦德一边用右手抚著失去的左臂附近,一边说道。 才人他们回到魔法学院三天之后,托里斯汀王国公主汉丽塔和帝政加尔玛尼亚皇帝阿尔布雷希特三世的婚事正式发表了。仪式预定在一个月后举行,在这之前,两国先缔结为军事同盟。 同盟的缔结式是在加尔玛尼亚的首都文多波纳举行,托里斯汀方面由马萨林枢机卿出席,在条约上署名签字。 而两国举行同盟缔结式的翌日,阿尔比昂发出了成立新政府的公告。虽然立刻引起两国一阵紧张,但是阿尔比昂帝国的初代皇帝,克伦威尔马上派遣特使前往托里斯汀和加尔玛尼亚,询问两国对于缔结互不侵犯条约的意愿。 两国协议的结果是接受这个提案。就算结合两国的空军之力,也无法完全对抗阿尔比昂的舰队。虽然像是在脖子上被人架著刀子的情况下,签订了这个互不侵犯条约,但对于尚未整顿好军备的两国来说,这个提议可是求之不得。 于是……表面上和平又造访了哈尔凯尼亚。虽然对政治家而言,夜里难以成眠的日子依旧持续著,但是对普通的贵族和平民来说,与往常无异的日子正等著他们。 这一点,对托里斯汀的魔法学院来说,也不例外。 第二章 露易丝的恋爱烦恼 从阿尔比昂回来之后的隔天早上,露易丝的态度开始转变。 一言蔽之,就是露易丝变温柔了。 早上才人醒来后,一如往常地准备了露易丝要用的洗脸盆,然后在洗脸盆里装水。露易丝平常都让才人帮她洗睑。 虽然很麻烦,但是要是才人忘记准备这个洗脸盆,就会有悲惨的下场。 忘记是哪一次,才人因为忘记帮露易丝准备洗脸盆,所以被罚不准吃饭。才人非常生气,隔天早上就把在魔法学院后方水池里抓到的青蛙,丢进了洗脸盆里。看到在脸盆里游泳的红色两栖类动物后,讨厌青蛙的露易丝吓得哭出来。而且因为青蛙是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所以啦,简直是嚎啕大哭。看到自己的恶作剧把露易丝惹哭,才人当然有道歉,可是露易丝无法原谅才人。 光是不准才人吃饭还无法让露易丝消气,她还打算用鞭子抽打才人,所以才人从房中逃了出去,睡在外面。 连洗脸盆之类的小事都可以像这样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却因为阿尔比昂之行而有什么地方改变了。在露易丝的心中对才人的温柔情绪萌芽,而才人也是一样。但双方却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早上,感觉才人有点不好意思地准备著洗脸盆。低血压的露易丝则保持著充满睡意的表情,坐在床上。 才人将洗脸盆放在地上,用双手舀起水,但是露易丝却一动也不动。柔顺而带著桃色的金发,软绵绵地塌了下来,垂在露易丝的脸蛋上。她一脸睡意地揉著还张不开的眼睛,用著迷迷糊糊的表情,开口说道: 「就放在那里吧。我会自己来洗脸,所以放著吧。」 才人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居然会从露易丝的口中听到「自己来」这种发言。 「露易丝?」 才人把手放在露易丝的脸前挥了挥。露易丝像是在闹别扭般地嘟起嘴,把脸转向另一边。她的脸颊染上了红晕。 「我会自己洗,放著好了。你别管我。」露易丝用一种好像在生气般的语气说道。 露易丝把手伸进洗脸盆,掬起水之后,用力地转动头部洗著脸。水花四溅了出来。 「你啊,洗脸是动脸不动手的类型啊?」 才人这样一说,露易丝露出猛然惊觉的表情。然后红著脸气愤地说。 「有、有什么关系啊!」 「不,是没什么关系啦……」 接著才人从衣橱里拿出露易丝的替换衣物。把内衣放在床的旁边之后,才人转向后方。在这期间,露易丝会穿上内衣。 估计露易丝差不多穿好的时间,才人回过身来。他的手上拿著露易丝的制服。这是接下来他要帮露易丝换上的衣服。 才人一转过身来,只穿著内衣的露易丝露出慌张的表情,立刻用床单裹住身体。 「把、把衣服放著。」把一半的脸都埋在床单里的露易丝说道。 到底怎么了?才人心想。平常的露易丝,都会摆著一张充满睡意的脸,懒散地伸出手腕,对著才人说「快点帮我穿上啊,废物。」之类的…… 而且露易丝还用床单遮住自己。明明之前就算被才人看到,露易丝也毫不在乎,到底突然在不好意思个什么啊? 「放著就好?我不帮你穿也可以吗?」 才人这样一说,露易丝从床单里露出脸说: 「我就说了要你放著啊!」 然后露易丝把脸的下半部埋进床单里,瞪著才人,嘴里还「唔唔~」地嘟囔著。 觉得露易丝哪里怪怪的才人,还是照著吩咐把衣服放在她的身边。 「转向后面。」 「啊?」 「我说要你转向后面啊!」 看来露易丝似乎不愿意被才人看到自己换衣服的场景呢。虽然这对一般的妙龄少女来说,是理所当然的情感反应,但是现在做出这反应的,却是至今为止被才人看到也毫不在乎的露易丝啊。 才人背对著露易丝,一边思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的确,在阿尔比昂发生了许多事情。露易丝以为是未婚夫的人却是个叛徒,童年玩伴汉丽塔的恋人则是失去了生命。而且,她自己也差点被杀。也许是这些事改变了露易丝也说不定? 露易丝真的变了吗? 才人心不在焉地想著,渐渐回忆起露易丝嘴唇的触感。在风龙的背上,才人偷偷地亲吻了沉睡中的露易丝。在露易丝睡著的时候趁机亲吻她,虽然是件卑鄙且不该做的事情……但是,那个时候自己无法忍耐。因为那时才人觉得露易丝实在是太可爱了,到了无法控制自己的地步。 难道……才人想著,露易丝是不是知道我偷亲她的事?所以感觉到我很危险……难道是因为认为自己会被侵犯,所以换衣服时才变得遮遮掩掩的吗? 才人想到这里,又摇著头否定著自己刚才的想法。 如果那时露易丝是醒著的,不可能会乖乖任自己乱来。 她一定会起身,生气,揍人。 应该会发生这个公式才对。 上次我偷爬到露易丝床上的时候,不就很惨吗! ——狗,我被当成了狗。被用锁链绑住,只能说「汪」。 啊,是这样啊。 才人察觉到。 前往阿尔比昂两天前的夜晚,因为我偷袭睡梦中的她,所以露易丝感觉到危险了吧。 问题根本不是出在亲吻这程度的事情上。 啊啊,因此露易丝不让我帮她换衣服了。 才人推论到此,消沉了起来。他感到极度的后悔,如果那天晚上自己没有作那种事就好了。露易丝不想被我推倒呢。不,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也就是说露易丝不喜欢我。嗯嗯,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真让人悲伤。 我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呢?没有,不会有的……露易丝并不喜欢我。我只不过是个使魔。话说回来,现在还是一个危险的使魔了,半夜就会变身成狼的糟糕使魔。露易丝肯定是这样看待我,所以才会对我竖起了墙壁呢。 才人开始被层层乌云笼罩,但他心中代表希望的意识拼命地游说著。 「不过,乘著风龙从阿尔比昂回来时,露易丝不是靠在我身上吗?」 而心中名为绝望的意识则冷冷地回答道。 「那个只是你想太多吧。证据就是,被齐儿可指出这一点后,露易丝不是把我狠狠推开了吗?」 ……啊啊。一定是这样,不会错的。露易丝完全不把我当一回事。 因为才人察觉到自己对露易丝的感情,所以相对的他也意志消沉。才人的个性就是,在得意忘形时心情会越来越高昂,在陷入低潮时心情则是持续越来越消沉。而且这速度近乎马赫,程度更是深不见底。 「你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啊?」 看来才人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喃喃自语起来了。 才人回头一望,已经换好衣服的露易丝以一副惊讶的表情盯著他。 在仅仅二十秒之内,才人就思考到这程度,还下了结论。意志消沉的他张大嘴巴,用如同幽灵般的声音回答道。 「真素抱歉,偶以后再也不会自言自语了。」 「别再这样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差耶。」 露易丝很惊讶般地盯著这样的才人瞧了一会,然后开始向外走。 「好啦,去吃早饭了。」 「素地……」 才人垂头丧气地跟在露易丝后面。 在亚菲斯餐厅里也发生了令人惊讶的事情。 才人一如往常在地上坐下,但是眼前却没有盛汤的盘子。才人感到一阵慌张。难道是我又做了什么让露易丝生气的事情,才会被罚没饭吃?不对啊,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昨天回到学院的五人向欧斯曼氏报告了事情的原委。从汉丽塔那里得知事情始末的欧斯曼氏慰劳才人他们的辛苦,还称赞了大家。 然后每个人各自回到了房间……立刻就都睡著了。才人没有做出任何会惹得露易丝生气的事情。 才人一脸没出息地抬头望向坐在椅子上的露易丝。不知为什么,露易丝两颊通红,把脸转向另一边后说道。 「从今天开始,你就在桌子上吃饭。」 「咦?」 才人诧异地盯著露易丝。露易丝的发言完全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 「就是这样。好啦,坐下啊,快点。」 才人一阵茫然地在露易丝旁边的位子坐下。这时感冒的马里寇奴——他总是坐在这个位子——出现,提出了抗议。 「喂,露易丝,那可是我的座位呢。居然让使 魔来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露易丝狠狠地瞪著马里寇奴。 「没有位子的话,自己去拿个椅子过来不就行了吗?」 「别开玩笑了!居然让平民的使魔坐著,而我去拿椅子?可没有这种法律呢!喂,使魔!让开!那是我的座位,而且这是贵族的餐桌!」 肥胖的马里寇奴使尽全力抬头挺胸,虚张声势著。只见他略略发著抖——打败基修,逮捕了那个佛肯的才人似乎是传说中的使魔,这件八卦已经在学院里传开了。 而且露易丝等人才回来一天而已,但她们似乎在离开学院的这几天中,立下非常了不得的功绩,这事也已经变成新的八卦流传著。 因为对手是传闻主角的才人,马里寇奴边滴著冷汗边抱怨著。 虽然才人误以为露易丝把他当成危险的狼,所以非常没有精神,但是一听到瞧不起自己的言论,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他站起来,一把抓住马里寇奴的衣领。 然后,才人用著沉稳却包含著奇妙魄力的语气,低声说道。 「喂,少爷。你对我说了什么吗?」 马上被吓倒的马里寇奴抛下硬装出来的声势,把头用力地左右摇晃著。 「说了,可是,算了。没事没事。」 因为才人心情非常差,所以他龇牙咧嘴地瞪著马里寇奴。 「你说没事?是呗?」 「是、是的,没事。」 「那么去拿椅子来啊,大家和和气气地吃饭吧?」 马里寇奴假装去拿椅子,一溜烟地跑了。 露易丝以一副不关己事的表情坐著,等待著饭前的祈祷时间。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露易丝的心境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啊? 这家伙为什么如此的温柔呢?难道是某种陷阱吗? 不对,才人心想。露易丝去了阿尔比昂之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一定是……看到那些受伤,迈向死亡的人们,所以内心产生出恻隐之心了吧?才人想起了在历史课上学过的,江户时代的将军德川纲吉的「怜悯生物之令」。内容是犬将军纲吉因为同情流浪狗,所以对那些欺负流浪狗的人予以惩罚。 就是这个。 怜悯生物之令,在托里斯汀也被颁布了。 颁布人:露易丝·法兰西斯·露·布朗·杜·拉·瓦利埃尔。 对象:使魔兼狗,换句话说就是我。 才人发挥想象力到了这种地步,而后用温和的眼神望著露易丝。 露易丝,你变温柔了呢。 露易丝,你变得像个女孩子了呢。 那样的你真是耀眼啊。 居然对当成狼警戒著的我都如此温柔…… 你像个女孩子般的成长著呢…… 啊啊,我会好好地守护这样的你。 我以后不会再企图侵犯你了。 我会一直守护你,直到我能回到地球的那天为止…… 虽然你对我既不喜欢也没有别的好感,但你变得这么温柔,我真的很高兴呢。 才人的内心就像这样,一会儿感到耀眼,一会儿感到悲伤或是难过,各种感情交错,让他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露易丝注意到了一直盯著自己看的才人,脸都红了。 「你、你用那什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啊?」 才人发觉到自己凝视露易丝的方法实在很恶心,所以猛一下焦躁起来,把脸别开,在膝盖上紧紧地握拳。 听好了才人,你这混帐可不只是只狗而已。与那么又清纯的露易丝相比,你这家伙只不过是只丑陋的鼹鼠不是吗?可没有法律允许鼹鼠盯著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再度强调,才人非常容易陷入低潮,而且还是个深不见底的低潮。所以才人自卑地喃喃说道。 「偶这么恶心,真素对不起……」 露易丝哼一声把脸转向另一边。 啊啊,又让她觉得奇怪了。 我这只鼹鼠,又让主人觉得奇怪了呢。 才人垂头丧气地盯著盘子里的菜肴瞧。虽然一大早就吃著这种豪华过头的早餐,但是看来却不是那么的有吸引力。 然后,惯例的祈祷结束后,开始用餐。才人随便地把料理往嘴里塞。虽然应该很好吃,但是却因为心情低落所以尝不出味道。 露易丝一进入教室后,立刻被班上的同学团团围住。这是因为有传言说,露易丝等人离开学院的这几天内,似乎经历了危险的冒险,还立下了不得的功劳。 实际上,和魔法侍卫队的队长一起出发的那一幕被好几个学生看到了。这显然不是个寻常的情况。同学们想要探听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心痒难耐。他们在早上吃饭时,因为老师们也在席,所以避开了这个话题。 齐儿可、塔帕莎和基修已经在位子上坐下了,他们的周围果然也围著一群同学。 「我说露易丝,你们没来上课时,到底去了哪里啊?」 将手臂交迭在胸前,这样发问著的是香水的蒙莫朗西。 仔细看看,齐儿可正在优雅地补妆,而塔帕莎则目不转睛地看著书。 塔帕莎的个性本来就不会滔滔不绝说话。而齐儿可虽然也是容易得意忘形的人,但是她的嘴还满紧的,不会对什么都不知道的同学们述说自己的秘密冒险。 不论是用软还是来硬的,两人都坚持自己的原则什么都不说。同学们对此感到厌烦,所以将矛头转向基修和刚出现的露易丝身上。 由于基修最喜欢成为注目焦点并接受众人吹捧,所以似乎得意忘形了起来。 「你们是想问我对吧?想知道我所经历的秘密对吧?真是让人困扰的小兔子们啊!啊哈哈!」基修边说著边翘起脚,还举起了食指。接著他就被推开人群靠过来的露易丝狠狠揪住脑袋。 「你做什么呀!」 「嘴巴太松的话会被公主讨厌的喔!基修!」 既然露易丝把汉丽塔给抬了出来,所以基修也就闭上了嘴。看著两人这种样子,似乎让同学们更加坚信背后一定有什么隐情,所以再度围住露易丝,七嘴八舌的盘问她。 「露易丝!露易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什么都没发生啦。只是受到了欧斯曼氏的委托,前往王宫一趟了而已啊。基修,齐儿可,塔帕莎,事情就是这样对吧?」 齐儿可脸上浮现蕴涵深意的笑容,将磨指甲产生的灰尘吹开。 基修点了点头。 塔帕莎还是继续看著书。 由于完全找不到可趁之机,同学们只好很无趣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来似乎是对于一行人刻意隐瞒的行为感到气愤,只能讲些酸葡萄心理的话语。 「反正不会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吧。」 「没错,毕竟是零之露易丝啊。我不认为不会使用魔法的她能立下什么功劳!逮捕佛肯这件事,一定只是偶然吧!那个使魔也只不过是碰巧引发出破坏之杖的力量而已……」 蒙莫朗西甩著美丽的卷发,讲著些像是在挖苦的话。 露易丝很不甘心般地紧咬著嘴唇,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而才人感到非常愤怒。他心想,这个卷发女人居然敢这样侮辱我的露易丝!不,虽然露易丝不是「我的」,虽然我这只鼹鼠根本连一点机会都不可能存在……但这不重要。 就算对方是女的,才人在该出手的时候还是会出手。 在蒙莫朗西一脸痛快地打算离开时,才人装作若无其事地,把自己的脚伸到了她的前方。蒙莫朗西因为骄傲地仰著头,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脚边。所以她被才人的脚绊倒,摔倒在地。 「呀啊!」 砰地一声,她直接摔了个狗吃屎。蒙莫朗西的鼻子通红,极度愤怒地大叫。 「你做什么呀!只是个平民居然敢绊倒贵族!这是怎么回事!」 「是你自己不看路所以才会跌倒吧。」 露易丝从旁插嘴说道。 「什么呀!你要站在平民那一边?露易丝!零之露易丝!」 蒙莫朗西这样吼叫之后,露易丝放话反击。 「才人也许是个平民,但可是我的使魔。洪水的蒙莫朗西,你侮辱他就等于是在侮辱我。如果有怨言的话就对我说吧!」 露易丝这样一说,蒙莫朗西只好很自讨没趣似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才人觉得袒护自己的露易丝看起去非常耀眼,不自觉地瞇著眼睛,陶醉地凝视著露易丝。 露易丝注意到才人用那种态度望著自己,红著脸朝向另一边。 「你在看、看什么啊。」 才人再次猛然察觉到自己凝视露易丝的方式很恶心,所以向露易丝道歉 。这只丑陋的鼹鼠怎么又这样了,才人心里想。 「真素对不起……」 露易丝发觉从今天早上开始,才人的样子就有点奇怪。感觉好像在回避著自己,变得卑躬屈膝。露易丝心想,什么呀!明明我还特地对你温柔一点耶。讲话的方式也很奇怪,基本上那种「偶」啊「素」啊之类的奇妙发音是什么啊?真让人觉得不舒服。 露易丝正打算对才人说些什么时,寇伯特老师走进了教室,所以露易丝只好在位子上坐下。要开始上课了。 「那么,各位同学。」 寇伯特拍了拍自己光秃秃的脑袋。他到昨天为止,还因为土块的佛肯逃狱之事,觉得「城里有叛徒!这也就是托里斯汀的严重事件!」而感到胆怯。 但是到了今天早上,寇伯特被欧斯曼氏叫去,还被告知「总之已经没问题了」这句话之后,所以放下心来,回复到他一贯的温吞态度。原本他就是一个对政治或事件不太有兴趣的人。 他有兴趣的是学问和历史……也就是研究。所以他喜欢上课。因为能彻底的对学生展示自己的研究成果。 而今天,他似乎很愉快似地,将一个奇妙的东西咚一声放到了桌子上。 「那是什么?寇伯特先生。」一个学生发问道。 那是一个奇妙的物体。长长的金属圆筒上连接著同样是金属制的导管。而导管连接在一个像是风箱的物体上,而圆筒的顶端装有曲轴。曲轴则和竖立在筒状物体两侧的车轮相连。 更奇妙的是,车轮还藉著齿轮连接在一个有门的箱子上。 寇伯特到底打算开始上什么课呢?学生们充满兴趣地打量著那个奇妙的装置。 寇伯特像是卖关子般地咳了一声后,开始发言。 「有没有谁能对我讲解一下『火』系统的特征呢?」 他这样说完后,环视著教室。教室里的视线都集中到齐儿可的身上。在哈尔凯尼亚提到「火」系统的话,会让人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加尔玛尼亚的贵族了。在加尔玛尼亚的贵族之中,查伯斯特家族也是个名门。更何况齐儿可也不愧于「微热」这个别名,擅长于火系统魔法。 现在虽然是在上课中,但齐儿可仍旧继续修饰著自己的指甲。她继续将注视集中于用磨指甲刀修饰著的指尖,佣懒地回答道。 「热情以及破坏就是『火』的本事啊。」 「正是如此!」 拥有「炎蛇」这个别名,身为「火」的三角级魔法师的寇伯特笑著说道。 「但是,热情这点暂且不论,如果『火』掌管的部分只限于破坏的话,未免也太寂寞了。这是我寇伯特个人的看法。各位,应该要善用『火』才是。根据使用方法不同,能做到许多有趣的事情。『火』不是只能从事破坏,也并非只有战场才是『火』能发挥之处,这你可以理解吗?查伯斯特小姐。」 「我没有理由要接受托里斯汀贵族对于『火』系统魔法的诠释呢。」 齐儿可自信满满地说道。但是寇伯特却对齐儿可的讽刺无动于衷,仍然微笑著。 「不过,那个奇妙的机关是做什么用的?」 齐儿可一脸疑惑地用手指著放在桌上的装置。 「哼哼~~哼哼哼。你问了个好问题。这可是我发明的装置呢,是藉著使用油和火魔法来得到动力的装置。」 学生们张大嘴巴,呆望著那个奇妙的装置。而才人感觉那个装置好像在哪里见过,所以发挥了他天生的好奇心,目不转睛地盯著那个装置瞧。 寇伯特继续说道: 「首先,要用这个『风箱』让油汽化。」 寇伯特用脚踏著风箱。 「这样一来,汽化的油就会被导入这个圆筒中。 寇伯特一脸慎重地将魔杖的顶端插入圆筒侧边的小洞。 他咏唱了咒文。而后传出了断续的点火声,之后汽化的油被引燃,传出了爆炸声。 「来,仔细看!在这个金属圆筒中,汽化的油爆炸而产生的力量会让活塞上下动作!」 之后接在圆筒上的曲轴开始动作,让车轮转动。转动的车轮则让箱子上的门打开,而后靠著齿轮,一个蛇形的人偶自箱子中探出了脸。 「动力传到曲轴让车轮转动!快看!接著蛇小弟就会出现向你打招呼!多么有趣啊!」 学生们呆呆地,没什么反应地看著这一幕。热心看著的只有才人一个。 某个人用兴趣缺缺的语气发表了感想。 「请问?那么……那个有什么用呢?」 寇伯特因为自傲的发明几乎完全不受重视,所以感到很悲伤。他咳了一声,开始说明。 「嗯~~虽然现在只能让愉快的蛇小弟露出脸来,但是如果把这个装置放在货车上让车轮转动,那么就算没有马也能让货车行驶喔!或是如果在海上航行的船装设巨大的水车,并使用这个装置让水车转动!如此一来就用不著帆了呢!」 「那种事情,用魔法让它动不就可以了吗?就算不使用那个奇妙的装置也无所谓啊。」 学生中的一人这样一说,其它学生也像是赞同般地互相点著头。 「各位!好好看清楚!如果再多多加以改良的话,就算不依靠魔法也有可能使这个装置运作呢!看哪,虽然现在是像这样利用『火』的魔法来进行点火,但是如果能发现断续的点火方式,例如利用打火石,那么……」 寇伯特兴奋地陈述著。但是学生们一脸「这到底有什么用啊?」的表情。整间教室里只有才人一个人,注意到寇伯特的发明有多么的了不起。 「老师!那个好厉害!那叫做『引擎』呢!」 才人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大声喊叫著。教室里的视线一口气集中到了才人身上。 「隐情?」 寇伯特惊讶地望著才人。 「是的。在我的世界就是使用这个,做著刚才老师举例的那些事情。」 「什么!果然会注意到的人就是会注意到!嗯!你是瓦利埃尔小姐的使魔少年吧?」 寇伯特想起来,才人确实是那个……手上浮现了传说中的使魔「甘道夫」之卢恩符文的那个少年。因为欧斯曼说交给他来处理就好,所以寇伯特暂时把这件事给忘了……刚才才人的发言,让寇伯特重新对才人产生兴趣。 「你到底是来自于哪个国家?」 寇伯特探著身体,向才人发问道。 露易丝拉了拉才人的外套下摆,稍稍地瞪了他一下。 「……不要再说多余的话了,会被人怀疑的。」 才人想想这也对,所以再度坐下。 「你到底是来自哪里啊?嗯?」 但是,寇伯特两眼闪闪发光,走近才人身旁。坐在旁边的露易丝代替才人答话。 「寇伯特先生。他是,那个……东方的……罗帕·阿尔·卡里耶来的。」 寇伯特露出吃惊的表隋。 「什么!他是通过那些令人畏惧的精灵居住之地而来到此地的吗!不对,因为他是被是『召唤』来的,所以可以直接到达哈尔凯尼亚吧。原来如此……听说在精灵统治的东方之地,不管是学问还是研究都很昌盛。你是来自于那里的啊,原来如此。」 寇伯特像是接受这讲法般地点了点头。 才人以一脸表现出「那是啥?」的表情看向露易丝。露易丝则踩著才人的脚,好像在说「快点配合我啊」。 「是、是的。我就是从那个罗帕什么的地方来的。」 寇伯特点著头,回到了装置旁边。然后他再度站上讲台,环视著教室。 「那么!各位同学!有没有人要试著让这个装置动作?放心!很简单的!只把魔杖放进圆筒上的小洞,断续的使用『点火』魔法就可以了。只是要掌握使用的时机需要些技巧,但只要习惯的话就能像这样,看好了!」 寇伯特踩著风箱,再次启动装置。爆炸音响起,曲轴跟齿轮开始运作。然后蛇人偶一上一下地探出头来。 「愉快的蛇小弟向你打招呼!就像这样!打招呼!」 可是没有任何人想要举手。寇伯特因为想让学生对自己的装置感到兴趣,所以才采用「愉快的蛇小弟」这个做法。但是看来学生们完全不买他的帐。 寇伯特感到很失望,垂下了肩膀。这时,蒙莫朗西指了指露易丝。 「露易丝,你去做做看吧。」 寇伯特恢复了精神。 「什么!瓦利埃尔小姐!你对这个装置有兴趣吗?」 露易丝像是很困惑般地歪著头。 「如果是逮捕了土块 的佛肯,还立下了什么秘密功劳的你,应该很轻易就能做到吧!」 露易丝察觉到蒙莫朗西的目的。她打算让自己因为失败而丢脸。 恐怕是因为最近露易丝又是立下抢眼的功劳,又是在舞会上成为主角,受到众人瞩目,所以让蒙莫朗西感到不满。露易丝想起蒙莫朗西是个善妒又爱出风头的人。 蒙莫朗西继续她的挑衅行为。 「你试试看啊?喂,露易丝。零之露易丝。」 被叫做零让露易丝感到火大。居然被蒙莫朗西这种家伙小看,这下可无法继续保持沉默。露易丝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大步走近讲台。才人看著露易丝那副样子,狠狠地瞪著蒙莫朗西。 「喂,蒙蒙。」 「什么蒙蒙!我叫做蒙莫朗西!」 「别故意激怒露易丝啊!可是会大爆炸的呢!」 刚说完,才人就察觉到事情不妙了。讲台上的露易丝听到才人说的话,眉毛挑了起来。坐在前排的学生都偷偷地躲到了椅子底下。 寇伯特也因为才人的发言,而想起露易丝的实力跟别名由来。所以他慌张地试著劝导露易丝改变心意。 「啊,那个,瓦利埃尔小姐。该怎么说,就是啊……嗯,要不要下次再试吧?」 「我被洪水的蒙莫朗西侮辱了。」露易丝冷冷地说道。赭色的眼眸里,怒火熊熊地燃烧著。 「蒙莫朗西小姐那边会由我来仔细劝戒她的。所以,那个,把你的魔杖收起来吧?当然啦,我并不是在怀疑你的实力,但是魔法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的嘛!那个,俗话不是说,『龙也会死于火灾』吗?」 露易丝狠狠地瞪了寇伯特一眼。 「请让我试试看。我也不是每一次都会失败的,偶尔、也会、成功。偶尔、也会有、成功的时候。」 露易丝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一字一句的说著。她的声音在发抖。才人心想,事情到了这地步,已经没有任何人能阻止露易丝了。因为露易丝只要彻底发怒时,声音就会颤抖。 寇伯特仰望著天花板,叹了一口气。 露易丝像寇伯特所操作的那样,用脚踏著风箱。汽化的油被送入圆筒之中。 然后,她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地把魔杖插进回筒里。 「瓦利埃尔小姐……喔喔……」 寇伯特像是在祈祷般地嘟囔著。 露易丝用著像是银铃般的可爱声音,朗朗地吟诵著魔法。 教室里的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结果,如同大家所期待的,圆筒连同整个装置都爆炸了,冲击力把露易丝和寇伯特弹向了黑板。学生们发出了惨叫声。爆炸点燃了油,将火焰洒向四周,学生们四处逃窜著。 在桌椅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露易丝猛地站了起来。仔细一瞧,她的样子真是惨不忍睹。制服被烧焦了,可爱又清纯的脸蛋沾满了煤灰。可是,不愧是露易丝。她看来毫不介意这已经乱成一团的教室,把手腕交叉后说道。 「寇伯特先生,这个装置很容易坏呢。」 寇伯特已经昏了过去,所以无法回答。班上的同学们七嘴八舌代替他反驳道。 「是你弄坏的吧!零!零之露易丝!给我有点分寸啊!」 「而且都烧起来了呢!快灭火!」 蒙莫朗西站了起来,咏唱了咒文。是「水」系统的魔法「水之屏障」(water shield)。水的障壁出现,扑灭了燃烧著的火焰。 班上的同学们发出了喝采。 然后蒙莫朗西夸耀似的对露易丝说道。 「哎呀?难道我多管闲事了吗?毕竟你是个优秀的魔法师嘛?这点火势一定不算什么的吧?」 露易丝悔恨地用力紧咬嘴唇。 那天夜里…… 把教室的整理工作完成时,已经是晚上了。换掉烧毁的桌椅,擦干淹水的地板等作业非常的辛苦。才人和露易丝精疲力尽地回到了房间。 才人一下子就瘫倒在稻草堆上。 露易丝也在床上坐下。差不多是就寝的时间了。按照平日的习惯,才人为了帮露易丝拿替换衣物走向衣橱。但露易丝站了起来开始做著某件事。 「你在做什么啊?」 虽然才人发问,但露易丝只是羞红著脸不做回答。她的手上握著床单,然后,露易丝开始将床单挂在天花板上。 露易丝用床单所做的帘幕遮住床铺上方之后,从床上下来靠近衣橱。她斜眼瞧了瞧一脸吃惊的才人,从衣柜里拿出替换衣物后,又回到了床上。然后露易丝躲进了用床单做成的帘幕里,从床上传出了衣物摩擦的声音,看来露易丝是在换衣服。 才人边陷入低潮边钻进稻草堆里。 那么不想让我看吗?安心吧。就算是看了,也不会再产生奇怪的想法了。不,虽然还是会有,但不过不会再乱来了。应该说,我不会再乱看了,所以就算你不把自己藏起来,我也不会再偷看了啊。我不是你认为的那种狼……我是只鼹鼠啊。 虽然我只不过是只鼹鼠,居然还对你动手……是没错啦,因为得意忘形所以乱来过一次。但那是因为这只鼹鼠误以为你迷恋上了自己才会那样的。 不过,我不会再做出那样的事情了,露易丝…… 我会温和地保护你的…… 这只丑陋的鼹鼠,会从这个稻草堆里,好好地关心你的…… 在才人像这样躲在稻草堆里,边忍著眼泪,边自虐地胡思乱想时,帘幕被拉开了。 穿著睡衣的露易丝,浮现在明亮的月光下,她正在梳理自己的头发。在灿然的月光照耀下,梳理著头发的露易丝既清纯、美丽又可爱,简直到了神圣的地步,让在稻草堆里的才人心跳加速鼓动著,简直都要爆炸了。 梳理好头发后,露易丝在床上躺下。 她挥动魔杖熄灭了桌上的煤油灯。那是魔法的煤油灯,被施加了能反应主人关灯动作的魔法。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魔法,不过这似乎仍然很昂贵的样子。只有从窗外射进的月光照亮著房间,呈现出梦幻的氛围。 才人睡意渐浓,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露易丝坐立不安地从床上起身,对著才人搭话。 「才人。」 「素低。」 才人回答后,又是一阵沉默。 接著,露易丝好像难以启口般地说道。 「一直让你睡在地板上也好像有点过分呢,所以……那个,到床上来睡也行。」 才人的身体僵住了。 「你说什么?」 「不要误会了。如果做奇、奇怪的事情,我可会揍你的。」 才人非常的感动。啊啊,露易丝,真的变温柔了呢!简直成了另一个人。果然那段痛苦的体验改变了你啊……居然对我这种恶心的鼹鼠如此温柔……才人边感动得痛哭流涕,边决定接受露易丝的好意。 才人每靠近床一步,心跳的速度就会再增加一倍。 露易丝把身体转向窗外,在床的边缘用被子将自己裹起,缩成了一团。 「可、可以吗?鼹鼠,可以吗?」 才人这样一说,露易丝用闹别扭般的语气说道。 「不是都说了可以了吗!不要让我重复同样的话!还有鼹鼠是什么啊?」 才人窸窸窣窣地钻进了床的角落,用被子盖住自己。 「真素对不起。」 「鼹鼠还有那种奇怪的发音都别再用了!」露易丝用像是在发怒的声音说。 「为、为什么?」 「感觉很差啊。还有你那个莫名其妙低三下四的态度也一样,别再这样了。」 就算被露易丝这样说著,才人还是感动万分。居然让该当成狼来警戒的我,跟她在同一张床上睡觉,露易丝真的很温柔呢。而只不过是一只鼹鼠的我,对这么温柔的露易丝做了什么呀! 我居然过于得意忘形,误以为露易丝迷恋自己,还想把露易丝推倒。我得道歉才行。虽然那个时候并没有决定要「守护」露易丝……可是,还是要道歉呢。 「对不起,那个……之前做出袭击你的行为。」 露易丝没有回答。 虽然才人在想露易丝是否是睡著了?但是并没有听到睡著时的呼吸声,所以才人继续说道。 「我……之前下了决心。那个,我和威尔斯皇太子订下了约定,我会守护你。不过,所谓守护并不只是保护你不受到敌人威胁……那个,例如说,也要守护你不受到我的欲望威胁。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不能算是有好好的守护你吧?所以对不起,我道歉。」 才人把自己 的想法照实说了出来。 「算了啦。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露易丝小声地回答道。 才人紧紧地握住被子的边缘,苦闷地低声说: 「我不会再做那样的事了。」 「那不是废话吗?」接下来,露易丝也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开口说道。「不过,我也得向你道歉才是。对不起,随便地就将你召唤来这。」 「算、算了。虽然不怎么好,但是算了。」 「我会好好帮你寻找回去的方法的。不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毕竟,我根本没听说过什么异世界啊。」 「谢谢。」才人率直地感谢露易丝。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自己好好地道了歉,所以他觉得好像松了一口气。 露易丝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转动身体,边问著才人。 「你的世界……没有魔法师吧?」 「没有。」 「只有一个月亮吧?」 「嗯。」 「好奇怪啊。」露易丝说道。 「才不奇怪呢。这个世界才奇怪,什么魔法使的……莫名其妙嘛。」 「什么莫名其妙啊。算了,不跟你计较。那,你在那边做什么的?」 「是高中生。」 「高中生是什么?」 「嗯~~就和你们做的没什么差别。念书就是我的工作,虽然我也不是很懂,但就是这种感觉吧。」 「那,长大之后要做什么呢?」 今天的露易丝不断发问。才人边想著她到底是怎么了啊?边回答问题。 「一般来说,是当上班族吧?」 「上班族是什么?」 虽然解释起来很麻烦,但才人还是回答道。 「工作,然后领取薪水。」 「是喔。虽然还是不太懂,不过,你想成为那样吗?」 才人沉默著。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将来想做什么,原本的他,每天都做著自己喜欢的事情,过著悠闲自在的日子。自己的将来既不算是前途无「亮」,也不算是一片光明。只是,边觉得大概这种生活会一直继续下去吧?边漫无目的地去上学。所以,才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我不知道。这类事隋,我从没有考虑过。」 「瓦德说你是传说中的使魔呢。他说出现在你手背上的卢恩符文,就是『甘道夫』的记号。」 「嗯,似乎是这样。算了啦,我也搞不太懂。不过那把剑……德鲁弗林加也好像是那个甘道夫所使用过的配剑呢。」 「那个说法是真的吗?」 「大概是真的吧?如果不是真的,我又怎么可能会精通各种武器的使用方法呢。」 「那么,为什么我无法使用魔法呢?你明明是传说中的使魔,为什么我只是零之露易丝呢?真讨厌啊。」 「那种事情我哪知道啊。」 接著,露易丝沉默了一阵……然后用著略为正经的口吻开口说道。 「那个,我啊,一直想成为优秀的魔法师。当然啦,没有成为那种强大的魔法师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要能够成功的使用出魔法而已。既不清楚自己擅长的系统,而且无论使用哪种魔法都会失败,这样真的很糟。」 才人想起白天在课堂上发生的事情。和平常一样,露易丝又失败了。 「从小我就不被看好。连父亲大人跟母亲大人对我也不抱著任何期待。班上的同学也都当我是傻瓜,老是被人称为『零』……我还真的是缺乏才能呢。也没有擅长的系统。就算使用了魔法,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不对劲,这点我自己也明白。老师跟母亲大人,或是姐姐们都说过。当咏唱的魔法属于自己擅长的系统时,体内会涌出某种东西,而且能感觉到它在体内循环。然后那东西会转化为节奏,当那个节奏达到最高潮时,咒文也就完成了。可是,那样的事情,我连一次也没有经历过。」 露易丝的声音越来越小声。 「不过,我希望自己,至少能够像个普通人一般,做到大家都能办得到的事隋。如果连这都办不到,总觉得无法变得喜欢自己。」 露易丝似乎很消沉。但是才人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露易丝才好,所以感到非常的困惑。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才人好不容易张开口。 「我说啊……即使不会魔法,你也很普通啊。不,那个……也不是普通啦。你这么可爱,而且,最近又变得很温柔,也有很优秀的部分呢。我觉得啊,即使你不会魔法,也是个了不起的人呢……」 才人颠三倒四地说到这边,鼓起勇气望向露易丝。然后他吞了一口气。露易丝正朝著自己露出了天真的睡脸,似乎是在才人考虑著该说些什么的那段时间内睡著了。露易丝的手轻轻地握著,带著桃色的金色长发宛如融化在月光中一般地闪闪发亮。 睡眠时的呼吸声从她那微微张开的樱桃小嘴里传出。 「呼……」 看著那样的嘴唇,想要把自己的嘴唇迭上去的冲动再度闪过才人脑中。他不自觉地倾著上半身,探出脸去。 不过,才人猛然回神,停下了动作。在不是恋人的女孩睡觉时,趁机亲吻对方是个卑劣的行为。这样不好,虽然我无法让你接受我成为你的恋人……但是我会好好地守护你的。所以露易丝,你放心吧。 从旁人的眼光来看,才人脸上浮现的微笑实在相当诡异。他凝视了露易丝一会儿后,闭上了眼睛。才人把露易丝的呼吸声当成摇篮曲,落入了梦乡。 装睡的露易丝听到了才人的酣睡声之后,张开了眼睛。 然后她蹙著眉喃喃说道:「居然睡著了」。 露易丝紧紧地抱住枕头,咬著嘴唇。她心想,才人还真的很极端呢。明明袭击我的时候就像笨蛋一样地冲过来,但是低声下气的时候就越来越没出息。 真不知道什么意思。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自己也完全不懂。 露易丝把手放到胸前。果然,才人在身边时,自己的心跳就会加速。这样说来,之前想要确认的心情果然是真的吗? 让才人百思不解的,自己变得如此温柔的原因,是打算对于才人多次救助自己给予一些回报……但是,并非只是因为这样。 对于异性,还是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心情。露易丝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这正是露易丝不让才人替自己换衣服的原因。一旦开始在意对方,突然变得羞于让才人看到自己的肌肤。甚至,其实连早上起来时的睡脸,都不想被才人看见。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才人抱有这样的心情的呢?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露易丝心想。 在快要被佛肯的哥雷姆捶扁的那一瞬间,被才人抱在怀里。那时心跳突然加速。明明是可能会丧命的情况,但是心脏还是怦怦地加速跳动。 最高兴的是,自己快要被瓦德杀掉那时,才人飞奔而来这件事情。不过,最心动的则是……在风龙上,才人亲吻自己那次。从那之后,自己已经不敢直视才人的脸了。 才人到底对于自己是抱著怎样的看法呢?是个讨人厌的女孩?还是个心眼坏、爱面子、又任性的主人?或者是,对我抱持著好感? 因为他主动亲了我,所以应该是有好感吧?还是才人其实跟基修一样,只是爱拈花惹草?到底是哪一个?我想知道答案。总之,为什么在人家睡著的时候,却什么也不做啊! 当然,就算是现在,如果被袭击的话,我也打算狠狠地踢向他的胯下。 不过,不过…… 露易丝「呜呜」的呻吟著,用枕头砸向才人。没有反应。 然后,她东张西望地环视四周。 除了月亮,没有任何东西看著自己。露易丝大胆的将脸靠近了才人的脸。心跳声的节奏持续加速著。她轻轻地将自己的唇贴上了才人的嘴唇。只持续了仅仅约两秒,是个好像有碰到,又像是没碰到般地,暧昧的吻。才人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露易丝慌张地把脸移开,迅速钻进了被子里,抱紧了枕头。 我到底是在做什么呀? 居然对使魔…… 居然做出这种蠢事!我是怎么回事? 看著睡著了的才人。才觉得他也有帅气的地方,他却一下子就变得低声下气,一下子又得意忘形,真是莫名其妙。这个从异世界来的男孩……而且是自己的使魔。传说中的使魔……到底是怎么样呢?果然自己是喜欢著他吗?这种心情应该是喜欢吗? 露易丝边在心里想著这些事情,边用手指轻轻地滑过自己的唇。只有这里,就 像是碰到了烧红的铁块般灼热。 要怎么做,才能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呢? 结果还是弄不明白……露易丝嘟囔著「讨厌啦,真是够了」然后阖上了眼睛。 第三章 始祖的祈祷书 欧斯曼氏边盯著自王宫送来的一本书,边不自觉地捻著胡子。那本书的封面是用陈旧的皮革装订而成,已经破破烂烂,彷彿只要一碰就会裂开一般。而羊皮纸内页则已经褪成黯淡的茶色。 「嗯……」欧斯曼一边沉吟著,一边翻著书。书上什么都没有写。这本约有三百页左右的书,无论翻到哪一页,内容都是一片空白。 「这就是托里斯汀王室所流传的『始祖的祈祷书』吗……」 虽然在传承里流传著,此书中记载著六千年前始祖布利弥尔向神祈祷时所朗诵的咒文,但是这书里别说是咒文用的卢恩符文,连个字都没有。 「是不是伪造品啊?」 欧斯曼氏怀疑地望著这本书。伪造品……在这类的「传说之物」上是常常发生之事。证据就是,原本应该只有一本的「始祖的祈祷书」,却在各地都有。有钱的贵族、寺院的祭司、各国的王室……全都主张自己手中的「始祖的祈祷书」才是真货。「始祖的祈祷书」的数量多到……若是不论真假全部收集起来的话,能成为一座图书馆呢。 「但是,就算是伪造品,这也做得太差了吧。连个文字都没写上不是吗?」 欧斯曼氏曾在各地多次见过「始祖的祈祷书」。都是些内页记载著卢恩符文,也具备著祈祷书的格式之物。但是,这本书上连一个字都找不到。这不管怎么说,都算是诈欺不是吗? 就在此时传来了敲门声。欧斯曼氏边想著该雇个秘书才是,边催促著访客入室。 「门没锁,进来吧。」 门开了之后,一位身材苗条的少女走了进来。她有著带桃色的金发,以及赭色的大眼睛。是露易丝。 「我听说您传唤我……」露易丝说道。 欧斯曼氏张开双手站起身子,欢迎这位小小的来访者。然后,再次慰劳了露易丝前些日子的辛苦。 「噢,瓦利埃尔小姐。旅途的疲劳已经消除了吗?光是回想起来也很痛苦吧。但是,多亏了你们的活跃,同盟才能顺利缔结,也解除了托里斯汀的危机啊。」欧斯曼氏语气温柔地说道。「然后,也顺利地决定了下个月将在加尔玛尼亚,举行公主和加尔玛尼亚皇帝的结婚仪式。这都是托你们之福,挺起胸膛感到自豪吧。」 听到此话,露易丝变得有点悲伤。童年玩伴汉丽塔将被当成政治的道具,和自己并不喜欢的皇帝结婚。虽说这是为了两国同盟不得不为之事,但露易丝只要一想起汉丽塔带著悲哀的笑容,就觉得胸口像是被勒紧般难受, 露易丝沉默著垂下头。欧斯曼氏默不作声地看著露易丝一段时间,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似地将手上的「始祖的祈祷书」递向露易丝。 「这个是?」 露易丝惊讶地盯著这本书瞧。 「是始祖的祈祷书。」 「这本书就是始祖的祈祷书?」 流传于王室的传说之书。这应该是国宝吧……为何会在欧斯曼氏的手上呢? 「根据托里斯汀王室的传统,王族举行结婚仪式时,必须准备好从贵族中挑选而出的巫女。而被选中的巫女要拿著这本『始祖的祈祷书』,宣读仪式的祝词。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俗。」 「是、是吗?」 因为露易丝对于宫中的礼仪行事并不是那么的了解,所以漫不经心地响应。 「然后公主殿下指定了瓦利埃尔小姐,也就是你担任巫女。」 「公主殿下她?」 「正是如此。巫女必须在仪式前就随身携带这本『始祖的祈祷书』,并拟出要在仪式上宣读的祝词。」 「咦~~!祝词要由我来想吗?」 「没错。当然,宫里的那些人会先推敲出个草案来吧……传统这种东西,还真是麻烦哪。但是,公主指定的可是瓦利埃尔小姐你啊!这是非常光荣的事。参予王族的仪式,并且宣读祝词,这可是一生也难有一次的经验啊。」 汉丽塔选择了身为童年玩伴的自己担任仪式的巫女一职,露易丝严肃地抬起头。 「我明白了,诚惶诚恐地接下此任命。」 露易丝从欧斯曼氏手上接下「始祖的祈祷书」。欧斯曼瞇起眼晴,凝视著露易丝。 「很干脆的接受了吗?太好了太好了。公主也会高兴的吧。」 这天的傍晚,才人准备入浴。托里斯汀魔法学院是有澡堂的,是用大理石制成,如同罗马澡堂那样的形式。浴槽如同游泳池宽广,里面放著混有香水的热水。虽然是如同天国一般的场所,但是才人当然不能进去。那里只允许贵族入内使用。 虽然也有让在学院内工作的平民使用的澡堂,但是和贵族的澡堂相比,可是简陋了许多。平民用的共享澡堂,感觉像是个临时搭建的小屋,里面是三温暖浴室。坐在装有烧得滚烫石头的暖炉旁让身体出汗,当身体充分变暖后,再到外面淋浴好将汗水冲掉。 因为是这样的澡堂,所以才人进去一次就觉得讨厌了。对于生长在日本的才人来说,在澡盆里装满热水,把身子浸到里面的行为才叫做洗澡。三温暖对才人来说是不够的。 感到困扰的才人,向厨师长马托大叔一再请求,拿到了一口陈旧的大锅。才人把这口锅子当成了澡盆。依照五右卫门风吕的诀窍,在锅子下方燃烧柴薪,然后将锅盖沉入锅底当作底板,就可以泡进去了。 才人把这个澡盆设置在威斯特里广场的角落里。因为那里人烟稀少,所以正好适合。 日光暗了下来,两轮月亮隐约露出身影。因为水已经烧开了,所以才人迅速脱下衣服,踩著锅盖把身子浸进大锅里。 「啊~~好赞的热水啊~~」 才人把毛巾放在头顶上,用鼻子哼著歌。 「好像很舒服哪?」被放置于大锅旁边墙壁上的德鲁弗林加对才人说道。 「是啊,很舒服。」 「话说伙伴,上次为什么没对那小姑娘霸王硬上弓?」 才人以温和的眼神凝视著德鲁弗林加。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乱恐怖一把的,伙伴。」 「我说啊,传说之剑。」 「我的确是传说之剑,怎样?」 「你活了六千年,没有想过要守护谁,或是认为谁很重要过吗?」 德鲁弗林加微微抖动著。 「要守护谁的并不是我,这是握著我的家伙要做的事。」 「真是可怜的家伙啊……」 才人用打从心底同情的语气说道。 「这样可怜吗?反而无牵无挂的,很好啊。」 「是吗。话说,你有没有记得些什么?关于那个『甘道夫』的事。比如是怎样的穿著啦,或是到底做了些怎样的事之类的……」才人发挥天生的好奇心,询问著德鲁弗林加。 「什么都不记得了。」 「哎呀。」 「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啦。比起这个,伙伴,好像有谁过来了。」 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谁?」 才人一发出声音,人影猛地跳了一下,然后手上拿著的某物品掉到了地上。哐啷一声,陶器类东西摔破的声音在月夜里回响著。 「哇哇哇……打破了……又要挨骂了吧……呜~~」 这个声音让才人明白从黑暗中出现的人是谁。 「谢丝妲?」 在月光下现身的正是在亚菲斯餐厅工作的女佣谢丝妲。是刚结束工作吗?虽然谢丝妲跟平常一样穿著女仆装,不过头上的蕾丝发圈已经拿掉了。在肩膀处切齐的黑发柔艳地闪闪发亮。 谢丝妲蹲低身子拼命地捡拾著刚才掉到地上的物品。 「你在做什么啊?」 才人这样一问,谢丝妲转过身来。 「啊!那个!这个!就是啊!因为得到了非常珍贵的东西,所以想让才人先生尝尝看!今天本来想在厨房请你喝的,但是才人先生没有来……哇!」 谢丝妲神色慌张地回答。她的身旁有个托盘。托盘上放著茶壶和茶杯。看来才人发出声音时似乎吓到了谢丝妲,所以她摔碎了一个茶杯。 「要让我尝尝?」才人边泡在洗澡锅里边问道。 谢丝妲似乎注意到了才人赤裸著身体,有些害羞地移开视线。 「是的。据说是从东方的罗钹·阿尔·卡里耶运来的稀世珍品。叫做『茶』。」 「茶?」 那种东西,哪里珍贵啊?谢丝妲把茶从茶壶倒进没有打破的茶杯里,然后递给才人。 「谢谢。」 才人把茶杯端近嘴边,茶的香味刺激著鼻腔。喝了一口,这味道和在 日本喝过的绿茶没有太大的差别。 才人胸中突然涌上一股怀念的感觉。啊,日本。让人怀念的祖国。泡在澡盆大锅中的才人,不由得擦擦眼角。 「怎,怎么了呢?不要紧吧!」 谢丝妲朝向洗澡锅探出身子。 「没、没事,只是有点感到怀念。我没事的,嗯。」 才人这样回答后,再度将茶杯送到嘴边。在泡澡时喝茶虽然是个奇妙的组合,但是两方都让才人沉浸于乡愁之中。 「怀念?啊,对了,才人先生是来自于东方对吧?」谢丝妲露出娇羞的笑容。 「嗯,差不多就是那样啦。不过,亏你还真知道我会在这里呢。」 才人这么一说,谢丝妲的脸都红了。 「呃,这个,就是啊……因为……偶尔会在这里看到才人先生像这样在泡澡……」 「你偷窥我啊?」 才人愣愣地这样一说,谢丝妲慌慌张张地摇头。 「不,那个,并不是这样的!」 因为溅出来的水让大锅的周围既湿又滑,所以谢丝妲一慌张就失去了平衡。她「哇」地惊叫一声,往前滑进了锅子里。 「呀啊啊啊——!」 「噗通」一声,谢丝妲的惊叫就被她摔进锅中所造成的水声给盖过去了。 「你没事吧?」 才人目瞪口呆地问著。 「没……没事……哇~~全身都湿透了啦……」 成了落汤鸡的谢丝妲从热水里探出头来。她身上的女仆装全都湿透了,成了一副凄惨的模样。接著谢丝妲想起才人没穿衣服这件事情,红著脸低下了头。 才人也慌张了起来。 「对、对不起!不过这毕竟是个澡盆嘛!」 「不、不,那个,我才该说对不起!」 虽然谢丝妲道著歉,但是她并没有要从澡盆中出去的意思。事情到了这地步,才人也干脆看开了。反正被看到也不会少块肉,而且慌慌张张把人赶开的行动似乎不像个男人。 这种时候要泰然自若。才人心想,这才像个男人吧?——不管怎么说,才人是个笨蛋。 「嘻嘻。」 就这样穿著女仆装泡在大锅里的谢丝妲笑了。虽然不是该笑的情况,但她却笑了。 「怎、怎么啦?」 莫非她是在嘲笑自己的「尺寸」?突然感到不安的才人低头盯著水面,但是因为很暗所以看不到水底下的情况。 「不,没什么。不过,真是舒服呢。这就是才人先生的国家使用的澡堂吗?」 才人边放下心来,边回答说:「是啊,虽然一般来说泡澡时不会穿著衣服啦。」 「哎呀?是这样的吗?不过仔细想想也对呢。那,我要脱了。」 「咦?」 才人睁大双眼,问著谢丝妲。 「你、你刚才说了什么?」 虽然谢丝妲似乎很害羞地扭扭捏捏了一会,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是豁出去了。她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后,似乎下定了决心似地凝视著才人。 「我是说,我要把衣服脱掉。」 「那个,谢丝妲小姐?我是男的耶……」才人目瞪口呆地问道。 「没问题的。因为我知道,才人先生不是会对我做出什么事情的人。」 虽然这是听起来很刺耳的一句话,但是才人还是点点头。 「嗯、是啊,我当然是不会做那样的事……」 「对吧?所以我也想好好试一试这个『澡堂』,而且又这么舒服。」 于是,在才人讶异的注视下,谢丝妲自锅里起身,开始把衣服脱掉。才人慌慌张张地移开视线。 「不、不好啊!谢丝妲!等等!果然还是不好吧!」 才人虽然说著「不好」,但却说不出要谢丝妲「不要脱」,这是才人糟糕的地方,也是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可、可是,衣服都湿透了……如果就这么回去的话,会被寝室长骂的。我想如果用火烤一烤的话,马上就会干了吧。」 谢丝妲好像是看来很温顺,但一旦下了决心后就会变得很大胆的那种类型。她接二连三地把衬衫钮扣以及裙子的挂钩一个个解开。还真是个爽快的脱法。 谢丝妲用柴木把脱下来的女仆装和内衣等晾在火旁,然后她再度踩进了澡盆里。才人的眼角余光瞥见了谢丝妲的腿部。那是平常被裙子盖住而无法看到的部分,是双白皙且看来很健康的长腿。啊,如果把脸朝向那边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欣赏到谢丝妲的全身呢? 「哇!好舒服~~虽然那个公用的三温暖澡堂也不错,不过像这样泡在热水里也很舒服呢!就像是贵族们在使用的澡堂一般。对嘛,如果觉得羡慕的话,像这样自己做一个出来就对了呢。才人先生好聪明啊。」 「没,没什么了不起啦。」 才人边把头转开边回答道。他觉得热水好像突然变得更热了。自己的身旁坐著一位全裸的少女。才人从来没有碰过这种状况,简直热到快昏倒了。 谢丝妲的睑上浮现出羞涩的笑容。 「请不要那么害羞,不然连我也会感到害羞。朝向这边也没关系的。你看,我有用手把胸部遮起来了……而且,水面下很暗所以看不到,没问题的。」 才人以一半喜悦,一半困扰的心情转过头来。 在才人的前方,谢丝妲她缩著身体泡在热水里。因为周围很暗,所以的确看不到泡在水里的身体。才人不知为何感到放心。 这样想著时,才人又倒吸了一口气。 因为夜色里,谢丝妲一头湿润的黑发,闪耀著艳丽的光泽。 像这样近距离的观察之后,才人发觉谢丝妲其实非常可爱。虽然至今为止,才人都没特别留意谢丝妲,但是她有种和露易丝或汉丽塔不同的魅力,像是朵绽放于野外的可爱花朵。大大的黑色眼睛让人有种亲切感,稍低的鼻梁也很讨喜又可爱。 「那个,才人先生的国家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我的祖国?」 「嗯,请讲给我听听。」 谢丝妲探出身子,天真烂漫地问著才人。这行动让才人陷入一阵惊慌。啊啊,谢丝妲你身体往前靠那么多……会看得到啊~~哇啊啊~~ 「呃,那个!月亮只有一个,没有魔法师,还有,灯是用开关来关闭的,想要飞上天的时候就坐飞机……」 才人杂乱无章地这样一说,谢丝妲鼓起了脸颊。 「真讨厌。说什么月亮只有一个啦、没有魔法师什么的啦,是在戏弄我吧?觉得我是个乡下姑娘,所以当我是个傻瓜对吧?」 「我、我才没有在戏弄你啦!」 才人心想,如果说出真相的话,只会让谢丝妲感到混乱。毕竟,现在知道才人来自于异世界这件事的人,只有露易丝、欧斯曼氏和汉丽塔而已。 「那,请你告诉我真正的事情吧。」 谢丝妲从下方仰望著才人。这样的谢丝妲,有著黑发和眼眸,让才人回忆起怀念的日本的女孩子。当然谢丝妲的轮廓和日本人并不相同。但是,她却散发著纯朴而令人怀念的魅力,使才人心慌意乱。 「嗯、也对……例如饮食习惯不同吧。」 才人在不碍事的范围内,述说著日本的情况。谢丝妲两眼发亮,专注的听著这些话。 才人以为这都是些很无聊的事情,但是谢丝妲却非常认真地听著。不知不觉中才人忘记了时间,对著谢丝妲讲述著故乡的事。 过了一段时间,谢丝妲遮著胸部站了起来。才人慌张地移开视线。但是,才人一瞬间从手腕的缝隙中瞥见了谢丝妲的胸部,鼻血差点喷出来。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谢丝妲似乎是那种穿著衣服时看起来比较苗条的类型。谢丝妲在捂著鼻子把脸转开的才人身旁穿上已经烘干的衣服后,低下头向才人行了一礼。 「谢谢,这真是个愉快的经验。这个澡堂很棒,才人先生所说的事情也非常有趣呢。」谢丝妲堡很高兴地说道。「能再讲给我听吗?」 才人点点头。 接下来谢丝妲红著脸低下头,似乎很害羞般地边扭著手指边说。 「那个啊……虽然谈话内容和泡澡都很棒,不过最棒的……」 「谢丝妲?」 「也许……是你……」 「什、什么!」 谢丝妲小跑步离开了。 谢丝妲那句不知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暧昧发言,还真是合乎异国少女的行动。而才人因为听到这句话和长时间泡在热水里的缘故,所以整个头昏了,精疲力尽地靠在大锅上。 才人洗完澡回到露易丝的房间后,露易丝在床上似乎正做著某件事 。一看才人来了,就慌慌张张地用书把那东西盖住。而那本书是本从没见过的陈旧书籍。 虽然才人心想「是在干什么啊」?不过因为是露易丝个人的事,所以他也不怎么在乎。况且露易丝都把那东西藏了起来,所以就算问了也不会回答吧。比起这些,才人的脑袋全被先前所见的谢丝妲的肌肤所占据。从手腕缝隙中窥见了「真材实料」的证据,和谢丝妲离去时所说的暧昧发言,都让才人满脑子妄想。 才人边把脑中的妄想甩开,边靠近装著待洗衣物的篮子。他接下来要去洗衣服。如果利用洗澡后剩下的水来洗衣服的话,手指就不会冻著了。 但是,篮子里空无一物。 「露易丝,要洗的衣服呢?」 才人这样一问,露易丝摇摇头。 「已经洗了。」 「你说已经洗了?」 然后才人看向露易丝,哇的吓了一大跳。露易丝竟然穿著才人洗澡前脱下来放在房间里的尼龙外套。才人总是在去洗澡前把那件尼龙外套脱掉,只穿著t恤去洗。因为只要泡过热水后,身体就会变得热呼呼的。 露易丝大概是直接在内衣上套著尼龙外套吧。因为袖子和下摆都显得松垮垮的,换个方式来看,也像是件奇妙的连身裙。 「你干嘛穿我最好的那件衣服啊!」 才人这么一说,露易丝就把嘴巴埋入尼龙外套之中。不知为何,她红著脸说道: 「那是因为……衣服拿去洗了,所以没有衣服穿啊。」 「明明有啊!而且还很多!」 才人打开衣橱,里面挂著大量露易丝的衣服。而且毕竟露易丝是个贵族,所以衣橱里排列著看来很高价的礼服之类的服装。 「可是……那些都是正式场合用的衣服啊。」 露易丝端坐在床上,用著闹别扭的语气说道。 「也有便服啊!」 才人伸手抓住一件朴素的连身裙。 「我不想穿那种衣服啊。」 「可是,我就只有那么一件耶。还给我啦。」 但是,露易丝还是没把衣服脱下来。别说把衣服脱下,她反而用指尖戳弄著床单。 「这件衣服,轻轻的穿起来很舒服耶。是用什么做的啊?」 原来如此。因为穿起来很舒服所以喜欢吗?才人下了结论。也拿露易丝没办法,所以才人只好放弃。反正在房间里,就算只穿一件t恤也不会冷。 「尼龙。」 「泥龙?」 「在我的世界里有叫尼龙的布料,是从石油中提炼出来的。」 「食油?」 「浮游生物的残骸沉积在海底,经过长时间累积就会成为石油。然后用那个油做成尼龙。」 「浮油生物?」 露易丝用著茫然的眼神,像个小孩一样重复著才人的话。因为脸的下半部藏在外套里,不知道现在是怎样的表情。看著露易丝这个样子,才人心想。 「唔,这家伙还满可爱的不是吗?」 再加上露易丝连衣服都自己洗了,好厉害,这没道理啊……才人不禁担心起来。这可是以过去的露易丝来说,令人完全无法想象的行为。 再加上露易丝的脸红红的,让才人忍不住担心露易丝该不会是在发烧或是生病了?所以才人决定要确认一下。 才人一接近露易丝,她就猛然震了一下。然后嘴里发出「唔~~」的声音。 才人边想著「别这么讨厌我啊」,边抓住露易丝的肩膀,然后把自己的额头靠向露易丝的额头。露易丝虽然身体紧绷著,但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果然是身体不舒服吗?才人心想。 「好像没在发烧。」 才人这样说著,然后把贴著的额头移开,不知为何露易丝紧紧地握住拳头。才人问她怎么了,露易丝突然转过身去,窸窸窣窣地钻进了被子里。 「喂?」才人继续追问,但露易丝只说了句「我要睡了」,就不再说话了。 算了,看来也没在发烧,就不管她吧。才人这么想著,然后钻进了稻草堆里。 就这样在稻草堆里躺了一会后,一个枕头飞了过来。 「什么事啦?」才人问道。 「拿著那个枕头过来。我不是说过可以睡床上的吗!笨蛋。」露易丝别扭地说道。 虽然这是露易丝的好意,但是这态度还是不知道该说是高傲还是什么。才人边想著「她是怎么啦?」边钻进了露易丝的床上。 露易丝不知为什么在被窝里乱动著,过了一阵子后才好好躺著。 才人虽然觉得「搞什么啊」,不过露易丝从昨天开始就这个样子。总之,现在才人的脑子里全是谢丝妲。谢丝妲离开时所说的话在他的脑中徘徊不去。 谢丝妲的确说了「最棒的也许是你……」这话吧? 以某种角度来看,这算是告白?不,只是在戏弄我吧?应该只是这样吧?我受欢迎吗?没理由受欢迎吧。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即使是唯一一个看起来对我有好意的齐儿可,也绝对只是在戏弄我而已。 啊~~但是,谢丝妲好可爱哦。虽然露易丝也很可爱,不过谢丝妲还有其它的魅力…… 朴实、纯洁,但是她是穿了衣服看起来瘦小的类型。虽然没有齐儿可那么夸张,不过一脱可是很精采的。可恶啊~~那,那个家伙。不能原谅。唔唔唔,那是怎样?可恶,伤脑筋啊,我好困惑。 因为才人至今为止都不太留意谢丝妲,所以受到的冲击也特别大。才人的心动摇著。 具有魅力的女孩像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让才人产生「总之回地球这事就下次再说吧」的想法。虽然不要说什么下次不下次,目前连回去的方法也毫无头绪。 才人用昏沉的脑袋,考虑起露易丝的事情。自己也喜欢露易丝,不过,露易丝是贵族,而且根本不把我的事情当一回事。更何况她是自己下决心要保护的对象,这或许和恋人有些不同也不一定。 要选恋人的话,果然还是要那种服服贴贴的女孩……不,或许谢丝妲也只是在戏弄我而已。啊,到底是怎样呢? 才人在胡思乱想之中渐渐感到困了,以幸福的心情落入了梦乡。 在露易丝房间的窗外,塔帕莎的希儿菲朵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它的背上照例有著齐儿可和塔帕莎的身影。塔帕莎正藉著月光看书,而齐儿可则是从窗户的缝隙里直直观察著房间里的情况。 「什么嘛~~两人感情真的变好了不是吗?」 齐儿可想起露易丝在从阿尔比昂回来途中的表情。那时在风龙背上,露易丝红著脸依靠在才人身上。那时的露易丝,看起来似乎也不是对才人全无好感。 「真是的,虽然说我当然也不是认真的啦?不过啊,我的攻势却被拒绝到那种程度,会让人不由得开始在意呢,是吧?」 至今从来没有男人拒绝过自己的求爱。这是齐儿可感到自傲之处。虽然事实上并非如此,但是齐儿可的优点就在于,她马上会忘记对自己不利的事。 齐儿可感到很焦躁。刚才,才人竟然和平民女孩一起洗澡。居然无视自己,还脚踏两条船。齐儿可的自尊激烈地动摇。输给了露易丝,要是连平民女孩也赢不了的话,「微热」这名号可要哭泣了。而且,若是露易丝想要亲近才人的话,那可是无论如何都必须把才人夺过来。因为从拉·瓦利埃尔那里抢走恋人,可是封·查伯斯特的传统。 「嗯,虽然我不擅长使什么小技俩,不过是不是该稍微拟个作战方案才好?你觉得呢?塔帕莎。」 塔帕莎阖上书本,指著齐儿可说道。 「嫉妒。」 齐儿可的双颊染红了,这可是很少见的情况。接著齐儿可抓住塔帕莎的衣领,使劲地摇晃。 「你还真敢说!不是嫉妒啦!我怎么可能会嫉妒!这是游戏!是恋爱游戏啦!」 即使如此塔帕莎也不畏缩,她重复了同样的发言。 「嫉妒。」 第四章 互相试探的三角关系 露易丝坐在位于魔法学院东侧,被称为「奥斯特里广场」的长椅上,拼命地打著毛线。虽然春天的气候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渐渐转变为初夏的日照,不过露易丝今天的穿著与春天仍旧没有太大的差别。因为这一带的夏天也十分干燥。 从阿尔比昂归来至今,已经过了十天了。现在正好是午休时间。露易丝吃完午餐后,连饭后甜点都没吃就来到这个广场,像这样打著毛线。她偶尔会停下手,拿起「始祖的祈祷书」,盯著空白的内页,思考著适合在公主婚礼上使用的祝词。 在她的周围,其它学生们正开朗地玩乐著。有一群人正在玩球,是不用手接触球,而是使用魔法把球投入挂在树上的篮子里,然后比较得分的竞争游戏。露易丝瞄了那群人一眼之后,忧郁地叹了一口气,瞧著自己正在制作的作品。 若从旁边看著这一幕,简直就像是一幅画。露易丝真的是一个美少女,她只要安静坐著不动就很赏心悦目。 露易丝的兴趣是打毛线,这是小时候母亲教导她的。希望露易丝如果魔法不行的话,至少也要让手变得灵巧点。 不过,似乎上天并没有赋予露易丝打毛线的才能。 露易丝基本上,是打算织一件毛衣。不过似乎慢慢成型的这件东西,用再怎么宽大的眼光去看,也只能算是一条歪歪扭扭的围巾。或者该说.根本是一件由复杂的毛线缠绕而成的物体。露易丝恨恨地看著手中的物体,再次叹了一口气。 她想起了那个在厨房工作的女仆,露易丝知道她经常给才人饭吃。虽然才人似乎以为露易丝并不知道在厨房里发生的施舍,然而露易丝可不是什么都没看见。 那个女孩擅长做菜,而齐儿可拥有美貌。那么,自己有什么呢? 因为考虑到这些,所以露易丝才试著著手自己有兴趣的编织……看来这算不上什么好选择。 就在露易丝望著自己的作品,沉浸在轻微的忧郁中时,她的肩膀不知被谁拍了一下。露易丝回头一看,原来是齐儿可。露易丝慌忙用放在身旁的「始祖的祈祷书」把手中的「作品」藏了起来。 「露易丝,你在做什么?」 齐儿可脸上浮现出常见的轻蔑笑容,然后在露易丝身旁坐了下来。 「看、看就知道了啊。我在看书啊、看书。」 「不过,那本书不是一片空白吗?」 「这可是『始祖的祈祷书』,是国宝级的书呢!」露易丝说明道。 「为什么你手上有这种国宝级的书啊?」 露易丝向齐儿可解释,自己将在汉丽塔的结婚典礼上宣读祝词,以及那个时候要用到「始祖的祈祷书」等事情。 「原来如此。之前的阿尔比昂之旅,跟这个公主的婚礼有关吧?」 露易丝稍微考虑了一会,但她想起,之前齐儿可也算是为了让自己能够继续任务而当了诱饵,所以点头承认了齐儿可的推论。 「也就是说,我们是为了让公主的结婚典礼能顺利举行,而冒险犯难的啰?这可是很名誉的任务呢?换句话说,那也跟不久之前才公布的,托里斯汀和加尔玛尼亚的同盟有关系吧?」 齐儿可实在太敏锐了,露易丝用不悦的表情说道。 「这件事可不能跟任何人说啊。」 「我怎么会乱说。我又不像基修那么大嘴巴。话说,我们两人的祖国已经成为同盟国了耶?所以我们今后也得好好相处才行啊。对吧,拉·瓦利埃尔?」 齐儿可伸手搭住了露易丝的肩膀,然后露出了很诡异的微笑。 「你听说了吗?阿尔比昂的新政府好像提出了互不侵犯条约了哦?为我们带来的和平干杯吧。」 露易丝用著心不在焉的语气回应著。为了这个「和平」,汉丽塔必须嫁给自己不喜欢的加尔玛尼亚皇帝。虽然这是不得已的事情,但是露易丝的心情就是无法开朗起来。 「话说回来,刚才你在编织什么东西啊?」 露易丝的双颊染成了蔷薇色。 「我、我才没有在编织任何东西啊……」 「你明明有。看,在这里对吧?」 齐儿可利落地从「始祖的祈祷书」下面把露易丝的作品拉了出来。 「快、快还给我啦。」 露易丝虽然挣扎想把东西拿回来,不过被齐儿可按住了身体,动弹不得。 「这、这是什么啊?」 齐儿可张大嘴巴,惊讶地看著露易丝编织出来的物体。 「毛、毛衣啦!」 「毛衣?怎么看都是个海星的布娃娃,而且还是新品种的……」 「我怎么会去编那种东西啊!」 露易丝好不容易从齐儿可手中抢回了编织品,很难为情地垂下头。 「你啊,织这个毛衣是要用来做什么?」 「这个跟你无关吧。」 「好了啦,露易丝,你的打算我可是一清二楚呢。」 齐儿可再度用手环绕住露易丝的肩膀,把脸贴近她。 「你是要编个什么东西给你的使魔吧?」 「我、我才没有呢!这真是蠢话!」露易丝满脸通红地怒吼道。 「你还真是容易看透呢。你喜欢上他了?为什么?」 齐儿可直直地盯著露易丝的眼睛,问道。 「我、我才没有喜欢他!喜欢他的是你吧!虽然我不知道那种笨蛋到底哪一点好。」 「我说啊,露易丝,你说谎的时候耳垂就会发抖。这你自己知道吗?」 露易丝吃了一惊,伸手握住了耳垂。可是马上就明白那是齐儿可在说谎,又慌慌张张地把手放回膝盖上。 「不、不管怎样,我不会把他给你的。因为才人可是我的使魔呢。」 齐儿可暧昧地笑了笑,然后说道。 「独占欲强是没什么关系啦,不过,你现在应该要担心的,可不是我哦?」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叫什么来著。那个,厨房的女仆。」 露易丝的眉毛挑了起来。 「哎呀?你心里有数?」 「哪、哪有……」 「要是你现在回房间去看看的话,说不定可以看到有趣的事情哦?」 露易丝猛地站了起来。 「你不是说你对他既不是喜欢也没别的吗?」齐儿可用很愉快的语气说道。 「我、我不过是要去拿忘在房里的东西而已!」 露易丝怒吼著,然后飞奔了出去。 才人正在打扫房间。用扫把清扫地板,然后用抹布擦拭桌子。因为最近露易丝变得开始会自己洗衣服或是自己打点自己,所以才人的工作也就只剩下打扫这事了。 打扫工作一下子就完成了。露易丝的房间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衣橱旁边有著一张附有抽屉的小桌子。 而摆著水壶的圆形木造小茶几旁边有两张椅子,然后就是床和书架了。露易丝还算是个满用功的人,所以书架上排列著又厚又重的书籍。 才人取下其中一本,书上都是些从没见过的文字。当然没见过,才人心想。但在才人把书放回书架上时,他突然察觉到一件事。 为什么我和露易丝他们能对话呢。 明明使用的语言不同啊。但是,却可以听懂彼此说的话。 被搭在房间的墙边的德鲁弗林加对著茫然呆站著的才人发问。 「怎么了,伙伴?」 「德鲁!为什么我听得懂你说的话啊?」 才人跑到德鲁弗林加旁边。 「要是听不懂的话,那可就麻烦了啊。」 「可是我是从『异世界』来的耶!但是我竟然听得懂你们的语言!这说不通啊!」 才人想起了大约在三十年前,救了欧斯曼老翁的那个人。那个人也是来自于才人的世界,听说也曾经和欧斯曼说过话。 「伙伴你是从经由哪里来到哈尔凯尼亚的?」 「问我哪里也……我记得我穿过了一道奇怪的发光闸门……」 「如果是这样的话,答案就隐藏在那个闸门之类的东西里吧。」德鲁弗林加满不在乎地回答。 「那,那道闸门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哪知道。」 才人顿时傻眼,他恨恨地说道。 「你啊,说什么是传说中的剑,结果都一问三不知。如果真的是『传说』的话,好歹也该知道一些事情吧。例如可以让我回去的方法之类的……」 「哎呀。我很健忘啊,而且对与我无关的事情也没有兴趣。我说啊,你对『传说』过于期待可是不行的啊。」 就在德鲁这样说著的时候,有人敲著门。 是谁呢?才人想著。如果是露易丝的话,她才 不会敲门,而是直接进来的。是齐儿可或者基修吗? 「门没锁。」才人这样一说,门卡锵一声被打开,谢丝妲从门后探出脸来。 「谢、谢丝妲!」 「那,那个……」 虽然谢丝妲和往常一样穿著女仆装,不过看起来却和平时不同。用蕾丝发圈束起来的黑发,轻柔地披在额头上。带点雀斑的脸颊散发著具有亲切感的魅力。 谢丝妲的手上拿著大大的银制托盘,托盘上面放著许多菜肴。 「那个啊,就是,最近才人先生好像都没怎么来厨房了不是吗?」 才人点点头。因为露易丝变得随便才人爱吃多少就可以吃多少,所以才人就很少去厨房了。 「所以,我在想你会不会饿肚子……因为有点担心,于是就……」 谢丝妲就这样捧著托盘吞吞吐吐地说。她那样子不知为何显得非常可爱,让才人胸中一热。 「谢、谢谢你。不过最近伙食问题获得改善,所以肚子没再那么饿了。因为露易丝说我可以坐在椅子上吃饭……」 「原来是这样啊。最近我都在老师们的桌子那边服务,所以没发现这一点。那么,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呢……」 谢丝妲很失落地垂下头。 「没、没这种事啦!你送吃的东西来给我,真的让我非常高兴呢!而且,我刚好也肚子饿了!」 虽然才在亚菲斯餐应吃得很饱,但是才人还是这么说。 「真的吗?」 谢丝妲的脸色一下子亮了起来。 「那么,请你吃饱一点哦。」 小小的桌子上堆满了菜肴。谢丝妲满脸笑容地坐在旁边。才人摸了摸肚子,觉得刚才把肚子塞得满满的自己真是可恨。但是,也不能浪费了谢丝妲的好意。 才人下定决心,开始把菜肴往嘴巴里送。 「好吃吗?」谢丝妲问著才人。 「好吃。嗯,真的非常好吃。」 那并不是谎言。不过,要是自己肚子正饿的话,一定会觉得更好吃。 「嘻嘻,那你要多吃点哦。」 谢丝妲用陶醉的眼神凝视著狼吞虎咽的才人。 「啊,我是不是吃相不好啊?」才人有点担心地问道。 「不,没有这回事!正好相反!我是在想,实在太好了!能让才人先生这么拼命的吃,不管是菜肴本身,还是制作的人,都很幸福呢!」 谢丝妲满脸通红,睁大眼睛摆著手解释道。 「是、是吗……」 这样子的谢丝妲实在太可爱了。才人开始无法体会菜肴的味道了。 「这些菜……是我做的……」谢丝妲用害羞的表情说道。 「真、真的吗?」 「是的,我拼命拜托厨房的人让我下厨。不过,看见才人先生像这样吃得这么开心,做这些实在太值得了……」 才人的胸中充满了感动。果然、谢丝妲、她对我……喔喔喔,果然、谢丝妲她是、对我……妄想在他的脑中不断盘旋。 两人之间飘荡著微妙的气氛。谢丝妲以慌张的样子说道。 「才、才人先生!」 「是、是的!」 「那、那个!」接下来谢丝妲像是在挑选用词般地开口道:「之前的,那个,你跟我说的那些事情,真的很有趣!特别是那个!叫什么的!飞机!」 才人点点头。之前两人一起泡澡时,才人对谢丝妲说了一些地球和日本的事物。由于谢丝妲是个对不知世事的乡下女孩,所以她把才人所说的当成了其它国家的情况。所以即使才人没有向她强调这是异世界的事,谢丝妲也都相信了他的话。 「嗯嗯,飞机吗?」 「是的!就算不会魔法也能在空中飞,这实在太了不起了!那也就是说,像我们这种平民也能像鸟儿一样在天上自由飞翔了吗?」 「不是有那种可以在天上飞的船吗?」 「那只是飘浮著而已。」 谢丝妲斩钉截铁地说。然后,她探出了身子。 「那个啊……我的家乡也是很棒的呢。是一个叫做塔尔布的村子。从这里去的话……嗯……骑马大概要三天吧。在拉·罗歇尔的对面。」 才人边把菜肴往嘴里塞边回应。 「是喔……」 「虽然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偏僻村子……不过有著宽广而美丽的草原。一到春天,就会开满春天的花朵。到了夏天,又会开夏天的花。花海会一直延伸,远到地平线的那一端呢。现在这季节,一定很漂亮吧……」 谢丝妲像是沉浸在回忆中似的,闭著眼睛这样说。 「我真想乘上那个叫做飞机的东西,飞过那片花海啊,只要一次就好了……」 「喔喔……」 「对了!」 谢丝妲把双手合在胸前大声说道。才人吓了一跳,差点向后倒去。 「怎、怎么啦?突然……」 「才人先生,你要不要到我们村子看看呢?」 「咦?咦咦咦咦?」 「那个,公主殿下不是很快结婚了吗?所以我们可以得到特别的休假呢。虽然说,我也很久没有回家了……如果才人先生愿意的话,也一起来玩吧?我想让才人先生你也看看那片草原……那片非常美丽的大草原。」 「嗯,嗯嗯……」 「还有哦,我的村子里有非常美味的炖菜料理呢。叫做莳菫获锅!虽然是用一般人不屑一顾的野菜植物做成,不过非常好吃呢!真希望能让才人先生也务必能尝尝看呢!」 「为什么……想让我看草原?还有吃那个料理呢?」 谢丝妲很害羞般地低下头。 「……因为才人先生……让我看到了『可能性』……」 「可能性?」 「是的。你让我知道,就算是平民也能赢过贵族。我们这些平民,经常用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在对贵族的恐惧中过著日子。不过,也有不这样想的人存在。当我知道这件事时,不知为什么,就像是自己的事情一样高兴。不只是我,厨房里的人大家也都是这么说呢。」 所以希望那样的人,能来看一看我的家乡。谢丝妲如此说道。 「是、是吗……」 才人也感到有点难为情。其实我根本不厉害啊,我只不过是碰巧成了那个传说中的使魔而已。这并不是值得谢丝妲如此称赞的事情啊。 「当然,那个啊,也不只是因为这样。我只是,想让才人先生来看看……不过要是我突然带男孩子回家的话,家里的人一定会吓一跳的。怎么办呢……」谢丝妲拍了一下膝盖。她的脸红得像个熟透的西红柿一般,低声说道。 「对了,只要说、说是我的丈夫的话就行了……」 「咦?什么?」 「要、要是说我要结婚的话,家人会很高兴吧。妈妈、爸爸、弟弟妹妹们……大家一定都会很高兴的……」 「谢丝妲?」 谢丝妲看到才人目瞪口呆地盯著自己,猛然一下回过神来,甩著头。 「对、对不起!这、这样的话你一定会觉得很困扰吧!而且!明明才人先生你还没有答应要来玩呢!哈哈!」 才人也因为害羞而手足无措地说道。 「谢、谢丝妲,你有时还真是很大胆呢。例如上次洗澡时……」 谢丝妲的脸颊变得更红了。 「我、我并不是在谁面前,都会那么大胆的……」 「咦?」 「在我离开家的时候,妈妈曾经对我说……我的身体,不能给自己决心要嫁的人之外的男人看见……」 谢丝妲轻轻地伸出手,将才人的手紧紧握住。 才人的心脏怦怦地激烈跳动。 「要、要是才人先生说了想看的话,我、我那时就不遮遮掩掩了呢……」 「你、是在开、玩笑、吧……?」 才人费尽力气总算挤出这么一句话。 「我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是现在也……」 「就算是现在也、怎怎、怎么样?」 谢丝妲抬起头,直直地凝视才人。 「我没有魅力是吗?」 「没、没有这种事……」 当然有魅力,简直是有得过头。 「真的?」 谢丝妲下方仰望著才人。别这样啊~~才人心想。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要被谢丝妲的黑色眼眸给吸进去一般。 「那么,为什么……那时在澡盆里,你什么都没做呢?」 呜喔喔喔喔喔。 谢丝妲很悲伤般地垂下了睫毛。啊啊,别露出这种表情啊!害我真的觉得自己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了啊啊…… 「……我果然没有魅力呢。那也是当然的,在才人先生身边,有著那么可爱的瓦利埃尔小姐……有著贵族的小姐在嘛。我……只 不过是个乡下丫头……」 谢丝妲像是丧失了自信一般的,叹了一口气。 「没、没有这种事!」 「才人先生。」 「你非常有魅力的!这点我可以保证!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你脱了之后很壮观啊!」 要是在平时的话,才人这句无脑发言应该会挨揍,不过谢丝妲也已经失去平常心了,反而十分感动。两个人真是半斤八两。 就在才人啰哩啰唆的说著些不知所云的发言,例如「所以啦你端盘子分甜点时要有自信……」之类的话之际,谢丝妲闭上了眼睛,像是下了决心般地站了起来。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把手伸向围裙。把围裙的上半部从肩膀褪下。 「谢丝妲——!」 才人吃惊地大叫道。 然而谢丝妲有著那种看来很温顺,但一旦下了决心后就会越来越大胆的性格。她解开了绑在腰后的缎带,让围裙滑落到地上。接下来,她开始把衬衫的扣子一个个地解开。 「谢丝妲!那样子不行!不行啦!」才人摇著头大叫道。 「请、请你放心,我不会叫你负责的。」 衬衫的钮扣已经解到一半了。谢丝妲那雪白而深邃的乳沟映入才人的眼帘。啊,果然还真的不小啊啊——才人边这样想著边向谢丝妲扑去。 「等、等等!还是等一下!要好好想想才行啊!这种事情不能随便来!」才人甩著头怒吼道。 「哇!」 被才人抓住肩膀的谢丝妲失去了平衡。 而两人的后面则是露易丝的床。 谢丝妲以像是被才人推倒般的姿势,倒到了床上。 「对、对不起……」 衬衫半开的谢丝妲就这样被才人压在下面。她把双手在胸前交握,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个绝佳的时机,露易丝打开门走了进来。 在那之后的短短十秒,其实发生了各式各样的事情。 第一秒,露易丝发现了把谢丝妲推倒在床上的才人。 第二秒,露易丝确认了谢丝妲的衬衫是解开的。 第三秒,谢丝妲和才人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 谢丝妲满脸通红的开始把钮扣扣上,她花了三秒来做这件事。 然后,她向露易丝行了一礼冲出房间。到此为止总共经过了七秒。 才人大喊著「谢、谢丝妲、等一下!」这是第八秒。 第九秒,露易丝好不容易从僵硬中回过神来。 才人对露易丝说总之让我解释一下,跟露易丝使出的上段回旋踢狠狠地击中才人的太阳穴,这件事情同时在第十秒发生。 所以,在露易丝打开门十秒之后,才人滚倒在地上。 按照往例,露易丝一脚踩在了才人头上。她的声音颤抖著,身体也发著抖。 「你,是在做什么。」 「不是啦!那个、不是的……露易丝,不是那样……」 「你在我的床上,做了什么啊?」 「这说来话长,首先,是谢丝妲在我洗澡时端茶给我喝……」 「不要狡辩了!不管怎样,只不过是个使魔,竟然敢在主人的床上做出那种事情……这可绝对不能饶恕!」 「所以我说不是那样啊,我没有打算那样做的啊……」 「这次我可真的是生气了!」 泪水从露易丝的眼中滚落。 才人站了起来,抓住露易丝的肩膀。 「你听我说啊,你误会了。」 「已经够了。」 露易丝狠狠地瞪了才人一眼。 「什么够了啊!」 才人不明白露易丝为什么会气成这样。毕竟,露易丝不是根本不把我当一回事吗?这事情有必要气到哭吗? 「给我出去。」 「我说啊,刚才那是因为不可抗力……」 「够了!出去!你已经被解雇了!」 才人一听也火大了。自己任意把我召唤来,现在居然说什么解雇?那我要怎么办才好? 「解雇?」 「没错!解雇就是解雇!你这种家伙,干脆就死在路边最好!」 才人觉得不管怎样,这种话实在太过分了。真的那么无法原谅我和谢丝妲在你的床上吗?明明我们什么也没做耶。 「你以为贵族的房间是什么地方啊!」 原来是这样啊。 才人想起露易丝是个贵族这件事。她并不是因为我跟谢丝妲在她床上而感到愤怒。而是因为身为「平民」的我和谢丝妲用了她的床,所以她才会觉得不可原谅。 还以为她变得温柔点了。什么嘛,那些都只不过是心血来潮而已吧。 「知道了啦!」才人用不爽的声音回答道。 「知道的话就快点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的脸!」 才人闷声不响地拿起德鲁弗林加,走出了房间。 独自一人留在房间里的露易丝瘫倒在床上。 她伸手拉过被子,从头盖到脚。 太过分了,露易丝心想。 「不只是今天,在我去上课时,他也把那个女孩带进来,总是做著那种事吧。不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我吧。太过分了,不可原谅。」 露易丝咬紧了嘴唇。 那个时候想要确认才人心意的想法,现在已经涂上了层层的谎言,被固定住了。 露易丝的眼泪不断地流出来,沿著脸颊滑落。 「什么嘛,明明都吻了人家。最讨厌他了!」 像是要说给自己听一般,露易丝不断地低声重复著。 「……明明都吻了人家的……」 正在寻找维儿丹蒂的基修,在威斯特里广场的角落,发现了一个像是帐篷的陌生东西,旁边不知为什么还放著一口大锅。这个帐篷跟这口大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基修心想。 用木棒和破布搭建起来的简陋帐篷的周围,散布著一些像是厨余的骨头和水果皮。看来似乎有人住在这里。 基修边疑惑地想著「究竟是谁住在这里啊?」边审视著帐篷,这时候他疼爱的使魔从帐棚入口冒了出来。 「维儿丹蒂!原来你在这里啊!」 基修马上单膝跪地,用脸颊摩擦著那只巨大的鼹鼠。巨大的鼹鼠很高兴地抽了抽鼻子。 「维儿丹蒂,你到底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呢?」 帐篷中有某人爬了出来,呼唤著鼹鼠。 「鼹鼠,过来。我和你是朋友吧?」 没想到那竟然是才人。而且醉醺醺的。他的手中拿著葡萄酒瓶,两眼因为酒醉而浑浊。 「你是在做什么啊?」 基修傻著眼问道。才人又喝了一口葡萄酒,无视于基修的存在,继续叫著鼹鼠。 「过来啊,鼹鼠仔。我除了你以外没有别的知心好友啦。」 巨大的鼹鼠很困扰地看著才人,又看了看基修。 「维儿丹蒂,愚蠢是会传染的,可不能过去那边哦。话说回来,为什么维儿丹蒂是你的朋友?」 听见基修这么一问,才人瘫倒在地面上,用要死不活的声音说。 「因为我也是一只鼹鼠。一只没出息又微不足道,而且很凄惨的鼹鼠。」 「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希望你不要拿维儿丹蒂跟你相提并论。」 基修望向帐篷的内部。那里面有德鲁弗林加,不知为何,齐儿可的火蜥蜴也在。 「咕噜噜~~」 「你想做什么啊。」 火蜥蜴和德鲁弗林加看见基修,发出了吼声。 帐棚的地上铺著稻草,还扔著一个杯子。这就是帐篷中的所有家当。 基修默默地把入口的布帘放下来,然后转向才人。 「你是被露易丝从房间里赶出来了吧?」 才人依旧倒在地上,点了点头。 「所以就架起了这个帐篷?」 才人再次点了点头。 「然后因为寂寞,所以把别人的使魔集中起来,喝个酩酊大醉吗?」 才人用力地点了点头。 基修闭上了眼睛,点点头。 「嗯……你还真是有够窝囊啊。」 「那你要我怎么办?就算叫我滚,我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啊!也没有可归之处。除了喝酒以外还能做什么!」 才人直接从酒瓶里喝了一口葡萄酒。 这时有某人向著这边跑来。原来是谢丝妲。 「哇!抱歉,我来迟了!这是你的午饭!」 看来才人的生活都是由这个厨房的女仆在打点照顾。她把面包和放著火腿的篮子放在帐篷前面,然后抢走了才人手中的酒瓶。 「啊呀!都已经喝了那么多了啊!我不是说一天只能喝一瓶吗!」谢丝妲把手在胸前交迭,生气地说。 「真、真素对不起……」 才人无精打彩地低下了头。 谢丝妲把头伸进帐篷里,向著 里面的成员怒吼道。 「你们!我不是说过了,要你们别让他喝太多吗!」 「咕噜噜~~」 「抱歉啦。」 从帐棚里面传出带著歉意的,德鲁弗林加的回应和火蜥蜴的叫声。 接下来谢丝妲就在因为惊讶而张大嘴巴的基修面前,手脚利落地打扫起帐篷的四周,并扶起躺在地上的才人。 「那么,傍晚我会再来的!喝太多是不行的喔!」 「好~~啦。」才人无精打采地回答道。 然后谢丝妲就跟来的时候相同,用慌张的步伐跑走了。 基修在一旁看著这一幕。而后他嘴里依旧叼著蔷薇假花,很伤脑筋般地说道。 「我说啊,被人脚踏两条船,露易丝当然会生气啊。」 「我才没有脚踏两条船!跟她们两个都没有什么!不管是跟露易丝,还是跟刚才的谢丝妲!」 虽然有趁露易丝睡觉时偷亲她,不过这件事才人并没有说出来。算了,说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也没问题吧。 「算啦,那种事怎样都好。不过你打算在这里住下去吗?」 「不行吗?」 「这可是明显地影响了学院的美观呢。」 「啰唆。」 「要是被老师们发觉的话,你一定马上会被赶出去的喔。」 才人沉默著喝了一口酒,然后把鼹鼠紧抱在怀里,回到帐篷里去了。鼹鼠用困惑的眼神看著基修。 「喂,所以我说,你把维儿丹蒂放开啊!」 另一方面,露易丝的房间的情况则是……才人被赶出去之后,已经过了三天。这段期间中,露易丝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请了假没去上课,闷闷不乐的躲在床上。 她思考著被赶出去的使魔的事情。明明吻了我明明吻了我明明吻了我,露易丝躲在被子里,脑中不断地重复著这句话。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让她既悔恨又伤心,真的让她的胃都痛起来了。 房间的角落里,才人用来睡觉的稻草还堆在那里。一看见那个,露易丝就觉得悲伤。曾经想把那些稻草丢掉,却又舍不得。 当露易丝正这样胡思乱想著的时候,有人敲门了。她以为是才人回来了。悲伤变成了喜悦。接著这种喜悦感让露易丝觉得恼火。我是在高兴个什么啊。什么嘛,事情到了这地步,就算才人回来了,我可也不会放他进来。 门卡锵一声被打开了。 露易丝猛然跳起,怒吼著。 「笨蛋!就算你现在……咦?」 进入房间的人是齐儿可。她甩著那火焰般的红发,嘻嘻一笑。 「抱歉是我呢。」 「你、你来做什么!」 露易丝再次钻进了被窝里。齐儿可毫不犹豫地走了过来,在床边坐下,一把扯掉了露易丝的被子。只见穿著睡衣的露易丝,像是在闹别扭一般地缩成了一团。 「我可是因为你三天没来上课,所以来看看啦。」 齐儿可像是很受不了似地叹了一口气。事情弄到这地步,她还真有点过意不去。因为她没想到露易丝只不过是目击了吃饭的场面,就真的把才人赶了出去。 她原本是打算让他们两人吵吵架,感情疏远一点就好的。可是露易丝单纯的程度却远远超出了齐儿可的想象。 「那,你打算如何?居然把自己的使魔赶了出去。」 「这跟你无关吧?」 齐儿可用冷淡的眼神瞧著露易丝。露易丝那玫瑰般的脸颊上还残留著泪痕,看来似乎哭过好几次了。 「虽然我也知道你是个傻瓜又爱吃醋,而且又骄傲自大,可是没想过你会这么冷漠。不就是两个人快乐地一起吃饭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才不只是那样呢!他们居然,在我床上……」 露易丝嘴里嘟囔著。 「哎呀?两人抱在一起?」 露易丝点了点头。看来她真的是受到相当大的打击。竟然把送饭来的女孩压倒在床上,才人也还真是满行的嘛,齐儿可心想。 「也是,喜欢的男人竟然在自己的床上和别的女人抱在一起,那还真是很大的打击呢。」 「谁喜欢他了!那种人!只是,这可是贵族的床……」 「那只不过是狡辩吧?就因为你喜欢他,才会气到把他赶出去吧。」 虽然齐儿可的话屡屡一针见血,可是露易丝仍然不肯承认,嘟著嘴巴。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反正你啊,应该什么也不肯让他做吧?那样的话,他当然会想跟其它女孩子亲热啊。」 露易丝沉默了。 「拉·瓦利埃尔,你还真是奇怪呢。为了一个连跟他接吻也不愿意的男人的事情,就又是哭泣又是生气的。你这个样子,根本就不足以当我的对手呢。」 齐儿可摆出一副很无趣的模样,说完以后,便站了起来。 「才人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虽然一开始我是觉得从你手上把他抢过来的话会很有趣,所以才会对他出手……不过现在,看他被你这样子又打又踢,甚至还被赶出去,我开始同情他了。他可不是你的玩具啊!」 露易丝紧紧地咬著嘴唇。 「使魔对于一个魔法师来说,可是搭档啊。没办法好好珍惜使魔的你,没有资格当魔法师。算了,反正你是个零嘛,会这个样子或许也是理所当然的。」 齐儿可离开了。而露易丝完全无法反驳她。 露易丝又是悔恨又是悲伤,她再度钻进床里。然后,像小时候一样,缩成一团哭泣。 齐儿可在接近半夜时来到了才人的帐篷前。 从破烂的帐篷中,传出了醉汉的吵闹声。还混杂著火蜥蜴弗雷姆咕噜噜的叫声。这么说来,刚才在自己的房间里都没有看见弗雷姆的身影。似乎是在齐儿可上街去,房间没人的时候,跑到这里来玩了。 齐儿可掀起帐棚入口挂著的布帘,只见里面呈现出一片惨状。 基修正趴在鼹鼠身上哭泣。而才人则抱著弗雷姆的头,一手拿著酒瓶,胡言乱语著。 「没错!你缩得对!女人都素些笨……笨蛋啦!」 才人大声地怒吼著。不知道是不是醉得太厉害了,说话时口齿都不清楚了。 「我啊,不管是对蒙莫朗西,还是那个凯蒂,我可都没对她们做过什么啊。跟凯蒂不过是牵了一下手,至于蒙莫朗西,也只是轻轻亲过一下而已啊!可是……可是……其实我啊……!」 基修嚎啕大哭。看来他是那种一醉就会哭的类型。齐儿可叹了一口气。真是的,为什么男人都是这种笨蛋呢? 「女人都素笨蛋!」 「听我说啊!」 德鲁弗林加看到齐儿可进来,扬声说道。 「绅士们,有客人来了。」 「客人?」 才人用醉醺醺的眼光看著齐儿可。 「齐儿可?」 齐儿可脸带微笑地说:「看来你们玩的很开心啊,能不能让我也加入呢?」 才人已经醉到了极点,光是看见女人就觉得火大。他猛地站了起来,转向齐儿可。 「要是让我看看你的巨乳的话,我就让你加入!」 基修也站了起来,拍著手说。 「完全同意!赌上托里斯汀贵族之名!绝对!同意!」 齐儿可拔出魔杖,吟唱起咒文作为答案…… 「酒醒了没有?」 齐儿可这么一说,正襟危坐的才人和基修点点头。 只见两人的周围都被烧焦了,才人和基修也被烧焦了。才人的头发,还有基修那自傲的衬衫,都被齐儿可的炎之魔法烧得破破烂烂。虽然听说过用水让酒醉者清醒的事情,可是没想到自己会碰上用火醒酒的情况。 「那么,快点做好出门的准备。」 「出门?」 基修和才人面面相觎。 「没错。哪,才人。」 齐儿可没有用达令称呼才人,而是直呼他的名字。 「什、什么?」 「你打算在这种地方搭著帐篷混过一辈子吗?」 「可是……我被赶出来了啊……又找不到回去的方法……」 回去的方法?齐儿可和基修互相看了一眼。才人摇了摇头。 「不、我是说那个、叫什么来著……东方的罗钹什么的……」 「啊,对了,你是那里出生的呢。」 看见齐儿可点头表示理解,才人松了一口气。 齐儿可摸著才人的脸,问他说: 「你想不想成为贵族?」 「贵、贵族?」基修惊讶地说道。「齐儿可,他可是平民啊!不是魔法师的他,不可能变成贵族的啊?」 「在托里斯汀的话的确是这样。用法律明确规范,禁止平民『购买领地』和『 担任公职』呢。」 「正是如此。」 「不过,如果是加尔玛尼亚的话,就不一样了哦。只要有钱的话,不管你是平民还是什么,都能购买土地,冠上贵族的姓氏。连买个担任公职的权利,成为中队长或征税官等事也是可能的喔。」 「所以才说加尔玛尼亚是野蛮之地啊!」基修很不屑地说道。 「欸,老是拘泥于『不是魔法使就不能当贵族』之类的传统或是规定,导致国力越来越弱的国家的人,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就是因为这样,托里斯汀才会无法独自对抗阿尔比昂,所以来找加尔玛尼亚结盟不是吗?」 才人张口结舌地听著齐儿可的话,现在总算挤出了一句话。 「啊,所以说齐儿可。也就是说,那个,你要我靠钱的力量成为贵族?在你的国家?」 「没错。」 「哪来的钱啊,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啊。」 「所以才要去找啊。」 齐儿可把手中的羊皮纸卷丢到才人的脸上。 「这是什么?」 基修和才人盯著那堆纸束,上面画著看来像是地图的东西。 「宝物的地图。」 「宝物?」 基修和才人惊讶的声音同时响起。 「没错!我们要去寻宝!然后把找到的宝物卖掉换钱!这样子的话,才人……你就可以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了哦!」 才人吞了一口口水。齐儿可温柔地搂著才人,然后把他的头压在自己的胸前。才人快要窒息了,全身颤抖起来。 「哪,要是你能成为贵族……要好好的按照规矩,跟我求婚哦?我喜欢那样的男人。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都没关系。能克服困难,把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弄到手的男人……我喜欢那样的人。」 齐儿可妩媚地笑了。 研究著地图的基修,疑惑地喃喃说道。 「我说啊,齐儿可。这么多的地图,怎么看都很可疑啊……」 「这可是我四处奔波,找了许多家魔法店、情报站、杂货店、露天地摊……等等,才找回来的哦!」 「肯定都是假的啦!我知道好几个把随便一张地图说成『藏宝地图』来卖的商人呢,还有贵族上当受骗最后搞到破产的呢。」 「这样想是不行的!」齐儿可握著拳大喊。「当然啦,这些说不定大部分都是垃圾,可是说不定其中也混著真的地图啊!」 基修把手搭在下巴上,唔唔唔地低声沉吟道。被齐儿可这么一说,他也开始觉得说不定真的是这样。 「才人,我们去吧?你老是睡在这种地方也不是办法啊。找到宝藏,让把你赶出来的露易丝刮目相看……然后向我求婚吧?」 才人的脑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让露易丝刮目相看这句话,对他有很大的吸引力。露易丝那家伙,以为自己是贵族就自以为是……连我救过她一命的恩情都忘了……才人下定了决心。 「好吧上啦!这个提议,我接受了!」 「就是要这样才对!」 齐儿可紧紧地抱住才人。这个时候有人冲了进来。 「不行不行不行!」 「谢丝妲?」 那是穿著女仆装的谢丝妲。 「才人先生不能结婚!」 谢丝妲拉扯著才人。 「你啊,不希望心爱的男人获得幸福吗?」 被齐儿可这样一说,谢丝妲脸上露出了猛然惊醒的表情,凝视著才人。然后,她摇了摇头。 「不是只有成为贵族才会幸福!到我的村子,用那些钱买一块葡萄园吧。」 「葡萄园?」 「我的村子出产很多高质量的葡萄呢!我们两个人齐心协力制作美味的葡萄酒吧。酒的名字就叫做才人谢丝妲,也就是两个人的名字哦!」 齐儿可和谢丝妲互不相让地拉扯著才人。这可是才人出生至今,第一次被两个少女这样拉拉扯扯,让他陶醉地红了脸。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这种机会了。 基修很没趣地说道。 「哼,你们以为宝藏有那么好找吗?」 「哎呀,基修。要是能够找到珍奇的宝藏,送给公主做礼物的话,说不定公主也会对你另眼相看哦?」 基修猛地站起身来—— 「各位,出发吧!」 「请、请带我一起去吧!」谢丝妲大喊著。要是自己没跟著一起去的话,齐儿可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来诱惑才人。 「不行。要是带个平民一起去的话,那岂不是多了个累赘?」 「请不要看不起人!我……我……虽然看起来是这样,不过……」 谢丝妲握紧了拳头,身子微微颤抖。 「虽然看起来是这样?」 齐儿可目不转睛地看著谢丝妲。她的态度充满了自信。说不定这个平民也和才人一样,身怀某种绝技也不一定。 「我会做饭!」 「早就知道了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狠狠地吐槽。 「可是!可是可是!吃饭是很重要的哦!寻宝的时候,有可能会要露宿吧?要是光靠干粮的话,肯定不够的。如果带我一起去的话,不管何时何地,我都能提供美味的饭菜呢!」 谢丝妲说的没错。基修和齐儿可都是贵族,绝对无法忍受难吃的饭菜。 「可是,你不是有工作吗?能够随便请假吗?」 「只要跟厨师长说是『去帮忙才人先生』的话,不管何时都能获得休假的。」 管理厨房的厨师长马托大叔,十分喜欢才人。谢丝妲说的应该是行得通的。 「知道了,那就随便你吧。不过,话说在前头,我们接下来要前往的废墟、遗迹、森林、山洞之类的,都充满著危险喔?还有一大群的怪物和魔物喔?」 「不、不要紧的,才人先生会保护我的!」 谢丝妲这样说著,抱著才人的手臂。脱了之后很壮观的女仆胸部贴著才人的手臂,让才人彷彿在做梦。 齐儿可点了点头,环视著一行人。 「那么准备吧。既然下了决定,那就出发吧!」 第六章 寻宝行 塔帕莎屏住呼吸,躲在树木后方。在她眼前有著一座已变成废墟的寺院。过去自豪的壮丽门梁已经崩毁,长满铁锈的铁制栏杆也已经腐朽。 照明窗上的彩绘玻璃龟裂破损,而庭院里四处是茂盛的杂草。 这里是数十年前被舍弃的开拓村,村里的寺院已经完全荒废,现在杳无人迹。但是,在明亮的阳光照耀下,产生了一种乡村情调。如果有旅行者经过此处,也许会想要在这儿稍做停留吃个午饭也说不定。 这样的乡村情调被突然发生的爆炸声给破坏了。 是齐儿可的火焰魔法,让矗立在门柱旁边的树木烧了起来。 躲在树荫下的塔帕莎握紧了魔法杖。 让这个开拓村被舍弃的理由从寺院内部冲了出来。 那就是食人鬼。 身高约有二公尺高,体重应该有一般人的五倍以上吧。用从兽类身上剥下的皮毛覆盖著丑陋而肿胀的身体。脸上有著突出鼻子,跟猪的长相非常相似。它们晃动著身体——「用两只后脚站立的猪」这个形容实在非常贴切。 数量约有十几只。因为受到了嗜食人类儿童的食人鬼袭击,村民们只好放弃村子逃走了。虽然村民们有向领主求助,但是领主不愿意派兵到森林里,所以无视于村民的请求,丢著这件事情不管。像这样的村庄,在哈尔凯尼亚中满地都是。 食人鬼以猪的叫声互相对话,指著在门柱旁边燃烧的火焰。然后各自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声。 「噗叽!噗噗噗!叽叽叽叽叽!」 食人鬼们勃然大怒,挥舞著手上的棍棒。有火就代表附近有人类在。人类既是敌人,也是食粮。 塔帕莎边观察著食人鬼们的样子,边考虑著该使用的咒文。敌人的数量比预料的还要多。而魔法无法连续使用,如果不慎重地进行,很轻易就会失去奇袭造成的优势。 就在此时,食人鬼们面前的空气突然扭曲了。塔帕莎还在想是怎么回事?七只青铜女战士就现出了身影。是基修的哥雷姆。塔帕莎皱起眉头,这和当初的预定不同。急躁的基修抢先动手了。 基修的女战士向著最前方的食人鬼突击而去。它们刺出手中的短枪。枪尖刺进了食人鬼的肚子里。 被七只青铜女战士袭击的食人鬼倒向地面,但是厚皮跟脂肪成了盔甲,枪尖并没有深入内脏,所以伤口很浅。倒下的食人鬼马上爬了起来,发挥出一点小伤根本毫不碍事的强韧生命力,挥舞著棍棒。在周围的食人鬼也马上聚集到同伴身边,攻击著打算把枪刺入食人鬼体内的青铜女战士。食人鬼所使用的棍棒,大约跟人的身体一样粗。体型纤细的哥雷姆只要一击就会被打飞,摔到地面上四分五裂。 塔帕莎咏唱了咒文,挥动魔杖。「水」、「风」、「风」,水一个加上两倍的风。两种系统缠合,完成了咒文。空气中的水蒸气冻结,变成了数十只冰柱,化成箭矢从四面八方将受伤的食人鬼刺成蜂窝。这是塔帕莎擅长的攻击咒文「疾风之冰柱(windy icicle)」。负伤的食人鬼在一瞬间就死亡,倒到了地上。 在距离塔帕莎藏身之处有一段距离的树上,观察著情势的齐儿可也挥动魔杖。「炎」、「炎」,两倍的炎。比「炎球」魔法用出的火球还要大一圈的火团袭击了食人鬼。是「烈焰球(me ball)」。被瞄准的食人鬼以不符合庞大身躯的敏捷动作,想要闪避那个火团。但是那团火球像是被线牵引著一般,追击著食人鬼。最后火团飞进食人鬼发出咆哮的嘴里,食人鬼的头一瞬间就被燃烧殆尽。 但是塔帕莎等人的有效攻击就到此为止,强力的咒文是无法连续使用的。 同伴被打倒的食人鬼们虽然畏缩了一下,但马上察觉袭击自己的人类只不过是几个魔法师。食人鬼们在与人类的漫长战争中,学到了与魔法师的战斗会在一瞬间决定出胜负。如果会输,那应该会很短的时间内就被全部消灭。但是魔法攻击却只有打倒两只而已。 也就是说,人类的攻击失败了。 愤怒很快压过了恐惧。食人鬼们使用嗅觉灵敏的鼻子,寻找著人类们的藏身之处。 从寺院的庭院之外,传来了闻起来很好吃的年轻人类的味道。 食人鬼开始向外奔跑。 这时,庭院大门前突然闪出了一个背著大剑的人类。在他的身旁可以看到一只火蜥蜴。食人鬼们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前突击。虽然火蜥蜴是个强敌,但是这么多只一起上的话,火蜥蜴也不成问题。 至于人类的战士……根本不被放在眼里。食人鬼被称为一只可以抵上五个人类的战士。连受过正式训练的老练战士都有这样的实力差距,像那样的小孩,只要用棍棒打下一击就可以解决。 才人对著身边的火蜥蜴低声说道。 「我会从右边上。弗雷姆,你要挡住前往齐儿可那方向的怪物们。」 火蜥蜴一边咕噜咕噜地从嘴边喷出一点火焰,一边点点头。 巨大的猪形怪物成群结队的袭击而来,直觉的恐惧感正让才人陷入恐慌。才人的手发抖著。这不是开玩笑的吧?那是啥玩意啊?超恐怖~~~~ 食人鬼的脖子上挂著装饰品。仔细瞧瞧那项链可是用粗劣的绳索串起来的人头骨。果然这里是个残酷的地方,我的世界的规则在此并不通用。食人鬼发出的,像是野兽的恶心恶臭刺激著才人的鼻子。 才人以颤抖的左手握住了背后的德鲁弗林加。手背的卢恩符文开始发光。愤怒和从体内涌起的兴奋,让才人的身体不断升温。他像是要取得节奏般地用食指敲著剑柄,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他正在测量著跳跃的时机。 咚、咚、咚。心跳的节奏。 才人睁大双眼,瞪视著边发出咆哮,边向自己袭来的食人鬼们。 食人鬼向著人类的小孩挥下了棍棒。本来应该会感觉到一种将他击扁的手感,但是,棍棒击中的是地面。 食人鬼刚打算抬起头来看看四周的情况,可是视野却往下滑落。脑袋动弹不得。它慌忙地想用手按住自己的脑袋,却发现本来在那里的脑袋已经不见了。 原来,才人在棍棒挥下的瞬间以更快的速度跳了起来,把眼前的食人鬼的脑袋砍了下来。「咚」的一声,失去脑袋的食人鬼倒落地上。 才人落地之后,又朝向附近的食人鬼再次跳了起来,对著那个一瞬间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而僵在原地的食人鬼的身躯挥出一记横砍。而后顺势把剑往上劈出,给予对方致命的一击。他用眼角余光往左方瞥了一眼,只见火蜥蜴正边吐著火焰,边跟一只食人鬼战斗著。弗雷姆以自己的力量压住食人鬼,向其头部喷出了火焰。 瞬间被连毙三名同伴的食人鬼们提高了警觉,包围住才人。才人举著剑,以冰冷的目光盯著这群食人鬼。食人鬼们感觉自己似乎正被龙瞪视著一般,不由得脊背一凉。本能正在告诉它们,这家伙很危险,本能警告著它们根本无法得胜。食人鬼们相互对视了一下。 可是,无论怎么看,那家伙只是个人类啊,自己不可能会败给这种家伙。刚才的事……一定是哪里搞错了而已。食人鬼以至今为止的经验和常识来抑制住来自本能的警告,一边发出「噗唧!咕唧!」的咆哮声,边同时对才人发动攻击。 然而这个行动,就成为它们命丧于此的原因。 配合魔法的掩护攻击,才人和弗雷姆只用了两分钟,就把食人鬼们全部消灭了。 啪沙啪沙……塔帕莎的风龙降落到地面上。由于这头风龙一旦受伤,众人就会陷入得自己走路回家的窘境,所以一开始大家就决定不让它参加战斗。 从树上下来的齐儿可,首先就戳了基修一下。 「好痛!你这是做什么啊?」 「都是因为你,害得我们差点身陷险境啊!」 本来的作战策略,是要把食人鬼引诱到由鼹鼠维儿丹蒂挖的陷阱上,让它们落入洞穴中,然后点燃陷阱里预先准备好的油,一口气把它们烧成灰烬。 「它们会这么老实地掉进洞里吗?战斗就是要先下手为强,我只是实践了这个原则而已。」基修嘟嘟囔囔地抱怨著。 「那是你的鼹鼠挖的洞吧!该相信那个洞啊!」 「算啦算啦,结果一切顺利,这不就好了。」 才人这么说道。 原本躲在暗处害怕得浑身发抖的谢丝妲跑了过来,似乎感动万分般地抱住才人。 「好厉害!实在太厉害了!竟然瞬间就消灭了那群凶暴的食人鬼!才人先生真了不起!」然后谢丝妲战战兢兢地注视著食人鬼的尸体。「可是,有这样的玩意在,可不能安稳地去森林里采蘑菇吧。」 才人用摘下来的树叶,擦掉附在德鲁弗林加上面的食人鬼的血和脂肪。他的手还在颤抖,才人心想,我果然还没有习惯战斗。 对手虽然是怪物,但毕竟也是生物。讲好听点是战斗,但重点却是生物之间的互相杀戮。即使赢了,也不会觉得好过。虽说自己有传说中的使魔「甘道夫」的力量,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要是脚步一滑挨了一记棍棒的话……现在倒在那里的,也许就是自己了。 谢丝妲察觉到才人的手在颤抖,轻轻地握住了才人的手,用眼神问著:「你没事吧?」 才人勉强挤出微笑,点了点头。 「虽然很厉害……可是危险的事,还是不太好呢。」谢丝妲低声说道。 另一方面,明明经历了那样的战斗,齐儿可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一边看著地图,一边开口说道。 「嗯~~这个寺院里面有个祭坛……似乎在那个祭坛下藏著一个箱子。」 「然后在箱子里面……」 基修不禁吞了一口口水。 「放著这里的祭司放弃寺院逃出去时所藏起来的金银财宝,还有传说中的秘宝『布丽欣嘉梅尔』。」齐儿可得意地拨起头发说道。 「布丽欣嘉梅尔是什么?」 基修这么问著,于是齐儿可把地图上写著的注释读了出来。 「嗯……似乎是用黄金做成的首饰哦。据说是用『火焰之黄金』做成的耶!真是个听起来就让人万分期待的名字呢!听说能自各种灾难中保护把首饰戴在身上的人……」 当天夜里……一行人在寺院的后院里,围坐在篝火堆旁边。每个人都露出一脸疲累到极点的表情。基修恨恨地说道。 「那么,所谓的『秘宝』就是这些吗?」 基修指著的东西,是一些已经褪色的装饰品,以及几枚肮脏的铜币。祭坛下面果然藏有一个箱子,可是从里面找到的东西,却是些连带回去也嫌麻烦的破铜烂铁。 「这个用黄铜做成的廉价项链和耳环,该不会就是那个什么『布丽欣嘉梅尔』吧?」 齐儿可没有回答。只是一脸没趣地修整著自己的指甲。塔帕莎一如往常地看著书,才人则躺在地上眺望著月亮。 基修大吼大叫道。 「我说齐儿可啊,这已经是第七次了!我们辛辛苦苦地按照地图,跑去所谓埋藏著宝藏的地点,结果找到的不要说是金币,顶多也就是几枚铜币!注释在地图上面的什么秘宝,根本连个影子都没啊?这不都是些骗人的地图吗!」 「吵死人了。所以我不是说过了吗?说不定其中『也』混著真的地图啊。」 「不管怎么说这也太过分了!那些废墟和洞窟都成了怪物或猛兽的巢穴!辛辛苦苦除掉那些家伙,得到的报酬只是这种东西的话,很明显的超不划算啊!」 基修咬著蔷薇假花,躺在地上的毛毯上。 「那当然了。如果只是收拾一下怪物就能简单拿到宝藏,大家都不必那么辛苦啦。」 现场弥漫著险恶的气氛。可是,谢丝妲开朗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气氛。 「各位,晚饭做好了哦!」 谢丝妲从架在篝火上的锅子里舀起炖菜,分给了众人。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 「这个看来好好吃哦!嗯,真的很好吃!到底是什么肉做的?」基修一边吃著炖菜一边问道。其它人也把炖菜送进嘴里,然后七嘴八舌地说「真好吃」。谢丝妲微笑著回答: 「是食人鬼的肉。」 基修噗地把炖菜吐了出来,所有人都哑然地望著谢丝妲。 「开、开玩笑的!其实是野兔的肉!是我设陷阱抓到的。」 接著,谢丝妲开始向众人说明,自己在大家集中于寻宝的那段时间里,用陷阱抓到野兔和鹧鸪,又收集了一些香草跟野菜植物来制作炖菜。齐儿可用松了一口气。 「别吓人啊。不过你也真灵巧,能像这样用森林里的材料,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因为我是在乡下长大的呀。」谢丝妲腼腆地说道。 「这是什么样的炖菜呢?香草的用法也很独特呢。而且,还放进了许多从没见过的蔬菜。」齐儿可一边用叉子戳著不敢吃的蔬菜一边问著。 「那是我村子里流传著的炖菜,名字叫『莳菫获锅』。」谢丝妲一边搅拌著锅子,一边说明。「做法是父亲教给我的。可以吃的野菜植物,和树根之类的……父亲说那都是曾祖父教他的。现在已经是我们村子的名产了。」 多亏了美味的晚饭,一行人的气氛缓和了下来。从学院出发之日开始,已经过了十天。才人呆呆地仰望著夜空,心里想著,露易丝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呢。 「才人先生,好吃吗?」 谢丝妲在他的身旁微笑著。才人一边吃著炖菜,一边露出了笑容。谢丝妲的笑容,让人有种怀念的感觉。而放进了野菜植物和蘑菇的这种炖菜的味道,也让他觉得很怀念。让才人想起了遥远的……连距离自己有多远都不知道的故乡。 吃完晚饭后,齐儿可再次摊开了地图。 「还是放弃寻宝回学院去吧。」 虽然基修这样提案,但是齐儿可并没有点头。 「再找一次,再一次就好。」 齐儿可就像是著了魔似的,两眼闪闪发光,研究著地图。然后,她挑出了一份地图,用力摊到地面上。 「这个!就是这个!要是这个也不行的话,我们就回学院去。」 「这是叫什么的宝藏啊?」 「叫『龙之羽衣』。」齐儿可双臂交迭,沉声说道。 等众人都吃饱后,才刚开始吃著炖菜的谢丝妲马上「噗」地把肉吐了出来。 「那、那是真的吗?」 「什么啊?你知道这个吗?地点就在塔尔布村附近。塔尔布是在哪一带啊?」 听齐儿可这么一说,谢丝妲就以焦急的声音喃喃说道。 「就在拉·罗歇尔对面。那里有一个宽阔的草原……是我的故乡。」 隔天清晨,一行人乘坐在飞翔于天空的风龙背上,听著谢丝妲的说明。 谢丝妲的说明不是很详细。总之就是在村子附近有个寺院。有个被称为「龙之羽衣」的东西被放在那个寺院里。 「为什么被称为『龙之羽衣』呢?」 「据说身上披著那东西,就可以在天上飞翔。」 感觉谢丝妲有点难以启口。 「在天上飞翔?难道是『风』系统的魔法道具吗?」 「不……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谢丝妲一脸困惑地低语道。 「为什么呢?」 「那是骗人的。是那种随处可见的,有名无实的『秘宝』。只不过,就算是这样,当地的大家还是对那东西抱有敬意……所以才摆放在寺院里,偶尔也会有些老奶奶来祭拜。」 「噢……」 然后,谢丝妲腼腆地继续说道。 「其实……那东西的主人是我的曾祖父。我听说曾祖父在某一天突然出现在我的村子里。然后,他对大家说,他就是用那个『龙之羽衣』从东方飞到这个村子里的。」 「那不是很厉害吗?」 「不过,没有人相信他说的话。大家都说,曾祖父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为什么呢?」 「有人这么对他说,『那么你就用那龙之羽衣飞给大家看看』。可是曾祖父却说什么没办法飞,他似乎说了很多原因作为辩解,但是大家也没道理相信他。后来他甚至说『已经不能再飞了』,所以就这样在我们的村子定居了下来。他拼命工作赚钱,然后用那些钱拜托贵族为『龙之羽衣』施加了『固定化』的魔法,很爱惜地保存起来。」 「真是个怪人呢,你的家人也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不,除了『龙之羽衣』的事之外,据说他是个很勤劳的好人,大家都很喜欢他呢。」 「所以简单的说,『龙之羽衣』就是村子的名产吧?就跟刚才那莳菫获锅一样。那种东西,拿走不好吧?」才人这样说道。 「不过……那基本上算是我家里的私有物品……如果才人先生说想要的话,我可以试著跟父亲说说看的。」 谢丝妲语气中带著些微 的苦恼。 虽然才人心想那种骗人的东西我可不想要,可是齐儿可却提出了解决办法。 「嗯,如果是骗人的东西,也是有办法卖的。毕竟世界上满地都是傻瓜和好事者嘛。」 基修像是受够了似地对齐儿可说:「你真是个过分的女人啊。」 承载著众人的风龙,笔直地朝向塔尔布村飞去。 另一方面,这里是魔法学院。 露易丝一直没有去上课。像现在这种心情的时候,她什么人也不想见。她只是把自己关在被窝里,只有到餐厅吃饭和洗澡的时候才会离开房间。 她知道才人在威斯特里广场上搭了一个帐篷,并且在那里生活这件事。但是之前到那里看看样子时,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向路过的蒙莫朗西一问才知道,才人跟基修,还有齐儿可和塔帕莎,几个人丢下课业,外出寻宝去了。老师们都暴跳如雷,似乎打算等齐儿可他们回来之后,就要惩罚他们负责讲堂的大扫除工作。 露易丝心想,那好像很有趣啊?可是这样一想,反而让自己更加难过,有种只有自己一个人被排除在外的感觉。今天露易丝也还是躲在被子里哭泣。只要看到空空如也的稻草堆,泪水就会不由自主的掉下来。 有人在敲著她的房门。 她回答门没锁之后,门就被打开了。露易丝吃了一惊。因为出现在眼前的,是校长欧斯曼老翁。露易丝慌忙披上一件睡袍,从床上起身。 「身体的情况怎么样了?」 「真、真是抱歉让您操心了。不过,我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有点不太舒服而已……」露易丝有点尴尬地低声回答。 欧斯曼把椅子拉了出来后坐了下来。 「我听说你休息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所以有点担心。不过你的脸色看来也不太差。」 露易丝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然后,以忧郁的表情望著窗外。 「祝词已经完成了吗?」 露易丝猛然惊觉,低下了头。接著,她很抱歉般地摇了摇头。 「看你这个样子,应该还没有完成吧。」 「实在很对不起。」 「距离婚礼还约有两个星期。你慢慢想就好了。这是你重要朋友的婚礼,要用心挑选用词,向她表达祝福之意吧。」 露易丝点了点头。她对于自己只考虑到自身的事,连该准备祝词之事都忘得一干二净的行为,感到很可耻。公主殿下她这么重视和我之间的友谊,把巫女这个重责大任交给我,结果我居然…… 欧斯曼氏站了起来。 「话说回来,你那个使魔少年到哪儿去了?」 露易丝垂下了长长的睫毛,沉默了起来。欧斯曼氏的脸上浮现了微笑。 「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露易丝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年轻的时候,就是会因为一些琐碎的事情吵架呢。因为年轻人不懂得让步,有时候,这个裂缝会发展到无法弥补的地步。你要注意,千万别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呢。」 欧斯曼氏笑著说完这些之后,就离开了露易丝的房间。房门关上之后,露易丝喃喃自语道:「才不是琐碎的事情啊。」 接著,露易丝坐到书桌前面,把最近放著没动的「始祖的祈祷书」翻了开来。而后她为了排除杂念所以闭上眼睛。为了思考祝词的内容,她要集中精神。为了汉丽塔,她必须尽全力想出一篇完美的祝词才行。 过了一会儿,露易丝睁开了眼睛。咦?视线变得有点朦胧。然后一瞬间,她似乎看见白纸上出现了类似文字的东西。嗯?露易丝再度凝视著页面。 可是下一瞬间,那些文字就宛如过眼烟云般,从页面上消失了。露易丝心想,刚才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然后盯著页面瞧。可是,那上面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大概是眼睛累了吧?露易丝这样想。 「这一切都是才人害的啦!」露易丝喃喃自语道。 第七章 龙之羽衣 才人瞪大了眼睛,凝视著「龙之羽衣」。 这里是谢丝妲的故乡,塔尔布村附近的一座寺院。这个「龙之羽衣」就被安置在这座寺院里——正确的说法是,这座寺院的架构,就像是要把龙之羽衣包围住一般。据说是由谢丝妲的祖父所建的这座寺院,让才人有一种怀念的感觉。寺院就伫立于草原的一角。有用圆木组合而成的大门。还有以木板及灰泥取代石头做成的墙壁、木头梁柱……以及用白色的纸加上绳子做的绳饰……然后,用偏黑的深绿色涂装而成的「龙之羽衣」,就坐镇于以木板铺成的地板上。大概是因为固定化咒语的作用吧,完全没有生锈的迹象。「龙之羽衣」维持著当初被做成的样子,展现在众人眼前。 齐儿可跟基修兴致索然的望著「龙之羽衣」。而这东西似乎刺激到了塔帕莎的好奇心,她很难得兴致盎然地看著「龙之羽衣」。 至于才人,由于他看著「龙之羽衣」的样子实在是一整个目瞪口呆,所以让谢丝妲很担心地问道。 「才人先生,你怎么了?我该不会是让你看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才人没有回答。他似乎非常感动地,直直地盯著「龙之羽衣」瞧。 「真是的,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飞起来嘛。」 齐儿可这么说道,基修也点头赞同。 「这是小艇之类的东西吧?而且还像鸟的玩具一样,弄上了这种翅膀的东西来唬人。你们看,这个翅膀。无论怎么看,都没有做成能挥动翅膀的构造。这种体积,跟一只小型的龙差不多吧?无论是龙也好,有翼飞龙也好,都是因为可以拍翅才能在天上飞的。至于这个……说什么『龙之羽衣』嘛。」 基修用手指著「龙之羽衣」,煞有介事地点著头。 「才人先生……你真的……没事吗?」 谢丝妲担心地看著才人的脸,而才人抓住她的肩膀,用稍为有点激动的口吻说道。 「谢丝妲。」 「是、是的?」 谢丝妲脸红地回望才人。 「你的曾祖父,还有没有留下别的东西?」 「嗯……其它就没有重要的东西了……只有他的墓,以及一点点遗物。」 「让我看看那些东西吧。」 谢丝妲的曾祖父坟墓,就位于村子的公墓一角。在众多以白石做成的宽墓碑之中,只有一个墓碑的形状与众不同。用黑石做成的那块墓碑,有著跟其它墓碑不同的特色。 墓石上刻著碑铭。 「这个墓碑,据说是曾祖父在死前自己做的墓石。因为上面写的是异国的文字,所以没有人看得懂碑铭,不知道上面写著什么呢。」谢丝妲低声说道。 才人把上面的字读了出来。 「海军少尉佐佐木武雄,沉眠于异界。」 「咦?」 看到才人流畅地读出碑铭,谢丝妲不禁瞪大了眼睛。 才人凝视著谢丝妲。被这种热情的视线注视著,谢丝妲又再次面红耳赤了起来。 「讨、讨厌啦……不要这么看著人家嘛……」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瞳孔……让人不由得感到怀念的气息……才人察觉到让他有这种感受的理由,心里想著,原来如此啊。 「我说谢丝妲,你一定常常被别人说,你的头发和眼睛很像你的曾祖父吧?」才人这么一说,谢丝妲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是、是的!你怎么会知道?」 重新回到寺院之后,才人试著碰触「龙之羽衣」。然后他左手手背上的卢恩符文就开始发光。原来如此,这东西毫无疑问的,也是一种「武器」。注视著从两翼上突出来的机关枪的枪管,才人如此想到。卢恩符文一旦发光,内部构造和操纵方法等等信息,就会以一个清晰的系统流入才人的脑内。他心想,自己能够操纵这东西。 他找到了燃料舱,打开了阀门。原来如此,那里面果然是空空如也。就算原型保持的再好,没有燃料的话,还是没办法飞起来的。 乘坐著这东西的那个人,到底是怎么闯进这个哈尔凯尼亚的呢?才人很想知道这些线索,无论是什么都好。 这时回老家拿东西的谢丝妲回来了。 「哎呀,因为我比预计中还早了两个星期回来,大家都吓了一跳呢。」 谢丝妲马上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才人。那是一个老旧的护目镜,大概是谢丝妲的曾祖父身为海军少尉时曾经用过的东西吧。跟打败佛肯的巨大哥雷姆时,被才人使用的「破坏之杖」的主人相同,是来自过去的异世界的闯入者。跟才人一样,是外来者。 「曾祖父的遗物似乎只有这些。好像没有留下日记和其它什么东西。不过父亲说过,他似乎留下了一个遗言。」 「遗言?」 「是的。内容好像是,如果出现了能读懂那墓碑上碑铭的人,就把『龙之羽衣』交给那人。」 「这么说的话,就代表我有这个权利了吗?」 「的确是这样。我跟父亲说过这件事,他说交给你也没关系。因为管理也很麻烦……又这么巨大,虽然也有人来这里祭拜,可是现在似乎是村子的负担。」 「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才人说道。 「还有,曾祖父还说要向那个人说这么一句话。」 「他说了些什么?」 「他说,无论如何,希望你能把『龙之羽衣』交还给陛下。陛下到底是指哪里的陛下呢?曾祖父到底是哪个国家的人呢?」 「跟我是同一个国家啊。」才人喃喃地说。 「真的吗?原来如此,所以你能看懂那个墓碑的文字呢。哇呀,真是让人感动呢。没想到我的曾祖父竟然跟才人先生来自同一个国家,我感觉这简直就是命运的安排呢。」 谢丝妲一脸陶醉地这样说道。 「那么,曾祖父真的是乘著龙之羽衣来到塔尔布村的吧……」 「这东西的名字,并不是叫『龙之羽衣』喔。」 「那么,在才人先生的国家,这是叫做什么呢?」 才人一边注视被称为「龙之羽衣」的这个东西,边想起小时候做过的模型。为什么会被叫做这种名字呢?大概是因为,用「龙之羽衣」这种名称,比较容易流传跟理解吧?「破坏之杖」应该也是因为如此。 他凝视著描绘在两翼和主体上的国籍标记,一个红色的圆点。原本红点的周围描绘著一圈白边,但那部分都被跟机身同样的深绿色涂料给盖住了。另外,在作了防反光处理的引擎罩上,以白色写著一个「辰」字……这大概是部队的特殊标记吧。 一切都令人感到怀念。由于这东西在才人的世界里也是个古老的物品,因此让才人更加感到怀念了。 六十多年前的战斗兵器,不会说话的机械。翱翔于天空的翅膀……「龙之羽衣」。 「这是零战,是我的国家过去用过的战斗机。」才人回答道。 「零战?战斗机?」 「也就是飞机啦。」 「也就是才人先生之前说过的那个『飞机』?」 才人点点头。 当天晚上,才人等人决定在谢丝妲的老家过夜。由于是让贵族的客人留在这里过夜,就连村长也跑来致意,引起一阵骚动。 谢丝妲把才人介绍给自己的家人。包括父母和兄弟姐妹们——原来谢丝妲是八个兄弟姐妹中的长女。她的父母起初虽然一脸讶异地看著才人,但当谢丝妲介绍到「这是在我工作的地方经常照顾我的人」之后,就马上换上了笑容,还说随便他留到什么时候都可以。看到久久不曾与家人团聚的谢丝妲,现在既幸福又快乐的样子,才人感到好羡慕。 仔细想想,露易丝、齐儿可、塔帕莎、还有基修,都有自己的亲人吧。虽然自己也有,可是却无法家这样团聚。就算想见他们,他们也远在云的另一端,连该到哪儿去才见得到家人都不知道。 傍晚,才人在凝视著村子旁边展开的草原。夕阳渐渐没入了草原另一端的山谷中。周围真的只有一片广阔无边的草原。正如谢丝妲所说,到处都盛开著花朵。原来如此,怪不得谢丝妲说想让自己看看,这的确是一片美丽的草原。 搭乘零战闯进了这个世界的飞行员……恐怕是在空中飞行著,寻找著回去的方法吧。不过,燃料却在中途用光了。于是,他就在这片草原上著陆。因为这里宽广又平坦,看来很适合用来著陆。人家叫他飞来看看的时候,无法再飞的原因,就是因为没有燃料的缘故。 才 人一边望著草原,一边回忆著遥远的故乡。这时候,谢丝妲来到他的身边。她的穿著与平常的女仆装不同,茶色的裙子配上木鞋,还有草色的绵衬衫。这打扮跟宽广的草原相同,带著阳光的味道。 「你原来在这里呀。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哦。父亲说请你务必跟我们一起吃饭。」谢丝妲有点害羞地说:「我曾经说过请你来这里玩,没想到这下子真的来了呢。」 谢丝妲向著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伸展出双手。夕阳西下,让周围染上一层幻想般的气氛。 「这个草原很美吧?我就是想让才人先生看看这个。」 「嗯。」 然后谢丝妲低下了头,边扭著手指边说道。 「父亲刚才说,和来自曾祖父的国家的人相遇,应该是某种命运吧。如果你愿意的话,要不要也住在这个村子里呢?那样的话,我也……那个,可以辞掉工作,一起回来这里就好了。」 才人没有回答,只是抬头凝视著天空的那一端。 他考虑过了,关于温柔的谢丝妲。要是她再继续对自己说著温柔的话语,自己恐怕要头晕目眩了。看到跟亲人团聚的谢丝妲,才人感到非常寂寞。可是……自从看到了那架零式战斗机后,归乡的念头果然还是越来越涌上心头。 看到才人凝视著天空不回答,谢丝妲微笑道。 「不过,不要紧。果然还是行不通吧。才人先生就像鸟儿的翅膀一样,一定会飞到别的什么地方去的。」 才人想要把真相告诉谢丝妲。 「你的曾祖父曾经说过,他是从东边飞来的吧?」 「咦?是、是的……」 谢丝妲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谢丝妲,你的曾祖父和我,都不是出生于这个世界的人。」 「你们是从东方的罗帕·阿尔·卡里耶来的吧?」 「不是那样的。其实,是比那更遥远的地方。」才人以认真的口气说道。「那是不属于这里的,不同的世界。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啊。」 「你又在戏弄我了吧。如果你不愿意……如果你讨厌我的话,直接说出来就好了啊。」 谢丝妲嘟起嘴巴。 「不是的,我绝对不是在戏弄你。」 「那边有等著你的人吗?」 「没有。不过,有我的亲人。总有一天,我必须要回到原本的世界。」 才人正视著谢丝妲,犹豫了一会之后,下定决心对她说道。 「所以,我没办法按照你所说的去做。」 才人的表情显得非常认真。谢丝妲领悟到,他绝对不是跟自己开玩笑。 「在这里的期间,我可以使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别人。可是,就只是这样而已,我没有跟某个人共同生活的资格。我想我一定没有。」 「不过,我的曾祖父他……也不是那样做了吗?」 才人盯著自己左手上的卢恩符文,说道。 「你的曾祖父没有甘道夫的力量,而我却有。至今为止,虽然碰上了各种的敌人,但是我都靠这种力量将他们一一打败了。所以,这个力量,一定会引导我走上归途的,我有这样的感觉。」 「那、那么,我可以等你吗?虽然我只是个没有任何优点的女孩,但最少我能够等待。如果才人先生努力找过了回去的方法之类……但最后还是没找到的话……」 接著,谢丝妲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才人思考著,如果真的变成那样子的话,自己会怎么样呢? 他看了看谢丝妲,一阵怦然心动。她既可爱,脱下衣服之后又很壮观。个性温柔,还擅长于做菜,是个很棒的女孩。不过,正因为如此,才人认为自己绝对不能和她订下前途不明的约定。 谢丝妲彷彿是要重新振作一般,微笑著说:「刚才传信的猫头鹰从学院飞来了。听说因为旷课这么多天,老师们正暴跳如雷呢。查伯斯特小姐和格拉蒙先生,脸色变得好苍白。另外,也写著有关我的事。说我可以不回学院,直接继续休假也没问题。因为公主殿下快要举行婚礼了。所以,到休假结束为止,我都会留在这里。」 才人点了点头。 「那个……你能让『龙之羽衣』飞起来吗?」 只要能准备汽油,也许会有办法也说不定,才人这样想。 「不知道。不过,我有应该能找他商量的对象。如果那个能飞起来的话,我希望到东方去看一看。谢丝妲的曾祖父就是从东方飞来的吧?也许会有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才人一边凝视著将消失在草原另一端的夕阳,一边说道。 「原来如此。如果能飞的话,就太棒了呢。那个『龙之羽衣』……本来是叫做零战吧?那个如果能飞起来的话,只要一次就好,能让我也搭上去试试吗?」 才人点点头。 「那、那当然了,多少次都没有问题。因为那本来就是谢丝妲家人的东西啊。」 隔天,才人等人把零战放到一个用绳索做成的巨大网子之上。通过基修父亲的管道,藉来了龙骑士队和龙,就这样,要把零战运到学院去。 虽然基修等人一脸讶异地问道「为什么要运这样的东西」?但才人却说无论如何也要带回去,拼命地拜托他们,所以他们无奈的屈服了。因为又是叫来龙骑士队,又是制作巨大的网子,运送费用可是非常的庞大。 才人当然不可能拿得出那么多钱,所以他非常的困扰。 可是,看到了四平八稳地出现在学院中庭里的零战后,有一个人爽快的代替才人,付清了运输费用。 那个人就是寇伯特先生。 第八章 寇伯特的研究室 寇伯特先生今年四十二岁。在托里斯汀魔法学院已经任职了二十年,是一个别名为「炎蛇」的魔法师。他的兴趣……或者应该说是生存的目的,就是研究和发明。他从研究室的窗户发现到被吊在龙的下方,现身于魔法学院广场的东西后,就慌忙跑了过去。因为那东西强烈引起了寇伯特先生求知的好奇心。 「我说啊!这、这个究竟是什么?可以的话,能向我说明一下吗?」 才人正注视著将零战放到地面上的作业。他一看到寇伯特先生,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太好了,我正好有一件事情想找老师您商量。」 「找我?」 寇伯特愣了一下。这个平民少年到底是什么人呢?被瓦利埃尔小姐召唤而来的,传说中的使魔「甘道夫」。他出身于罗帕·阿尔·卡里耶,是唯一一个称赞寇伯特的发明品「很了不起」的人…… 「这东西叫做『飞机』,在我们的世界里,这是普通的飞行工具。」 「这个会飞吗!啊!真是太棒了!」 寇伯特兴致盎然地四处打量著零式战机的各个部位。 「噢噢!难道这是翅膀吗?并不具备拍翅的构造吧!那么,这个风车是做什么的?」 「那是螺旋桨,让这东西旋转,然后就能前进。」 才人这么回答之后,寇伯特惊讶地瞪大眼睛,凑近才人道。 「原来如此!是让这东西回转以产生风力吗?原来如此,做得真好!那么,能不能马上就飞起来让我瞧瞧呢?你看!我已经因为过于好奇,所以手都发起抖来了!」 才人困扰地搔了搔脑袋。 「那个啊……为了让那个螺旋桨转动,必须要有汽油。」 「汽油是什么东西呢?」 「那个,我其实就正想跟老师您商量这个问题。上次老师您在上课时示范的那个发明品……」 「你是在说愉快的蛇小弟吗?」 「没错!为了让那东西动起来,您让油发生了气化对吧?」 「你需要那种油吗?没问题,这是件小事!」 「不,我想那个的话是不行的。不是汽油就不行。」 「汽油?嗯……光是油也有很多种类呢……」 接下来才人察觉到那些龙骑士的家伙们正盯著自己和寇伯特,还贼贼地笑著。基修靠了过来,在才人耳边小声地说道。 「虽然很抱歉打扰你们谈话,不过不付运费给那几位的话……」 「那些家伙也是贵族吧?整天钱钱钱的,真啰唆。」 「我说你啊,军人可是很穷的耶。」 才人对著寇伯特一笑。 「老师,在继续对话之前,能不能请您先垫一下运费呢?」 寇伯特的研究室就位于本塔和火之塔之间的一个角落。是个看起来很破旧的,像个违章建筑的小屋。 「刚开始我是在自己的居室里面进行研究的。可是因为研究当然会伴随著噪音和异臭,所以马上就收到隔壁的人们的抗议……」寇伯特边开门边向才人说明。 用木头做成的架子上,杂乱地摆放了各种药瓶、试管、用来搅拌秘药的大瓮等东西。架子旁则是整整一面墙壁的书架,上面塞满了书本。还有用羊皮纸贴在球体上做成的天象仪或地图之类的。另外,还有一些装有笼子里的蛇和蜥蜴,甚至还有从没见过的鸟。一种既不是灰尘也不是发霉的奇异刺鼻臭味充满了整个房间,才人不由得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没关系,味道的话马上就会习惯了。可是,女士们似乎无论如何也习惯不了,所以就像这样,我到现在还是单身。」 寇伯特一边说著别人根本没有问他的事,一边在椅子上坐下。然后,他拿起一个瓮闻了闻味道,那里面装著粘附在零式战机燃料舱底部的汽油。因为那是被施加了「固定化」魔法的零式战机里的汽油,所以没有发生过化学变化。 「嗯……这是我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没想到不加热也能发出这样的味道……看来这东西应该很容易气化?这东西发生爆炸的时候,威力一定相当惊人吧。」 寇伯特这样喃喃说完之后,就拿起手边的羊皮纸,流畅地做起笔记来。 「只要能做出跟这种一样的油,那个『飞机』就能飞起来吧?」 才人点了点头。 「应该可以……当然,也要那东西没有坏掉啦。」 「太有趣了!虽说调制会相当费功夫,不过我就试试看吧!」 接下来,寇伯特一边自言自语,嚷著「不是那样」、「也不是这样」,一边开始做著些拿出秘药,或是点燃酒精灯之类的行动。 「你是叫才人,对吧?」 才人点点头。 「你说在你的故乡,那东西是普通的飞行工具吧?在精灵统治的东方之地,果然所有的技术都超越哈尔凯尼亚大陆的水平呢。」 才人心想,实际上是如何他也不知道。但是由于寇伯特爽快地接下调制汽油的请托,甚至还帮忙付了零战的运费,让才人觉得对他说谎的行为,让自己有种过意不去的感觉。 「老师,其实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和那架飞机,还有曾经打倒佛肯的哥雷姆的那个『破坏之杖』……其实都是从这个世界以外的『另一个世界』来的。」 寇伯特的手停在半空中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寇伯特仔细打量著才人。然后,好像感触颇深似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您不觉得惊讶吗?」 「那当然是很惊讶啦。不过,也许你说的是真的。毕竟你的言行举止,全都超出了哈尔凯尼亚的常识范围。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老师,您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呢。」 「我常常被人称为奇人、怪胎什么的,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娶妻。但是,我有自己的信念。」寇伯特喃喃说道。 「信念?」 「没错。哈尔凯尼亚的贵族,都把魔法当作普通的道具……就像是平常不须思考就拿来用的扫把一般,顶多只把魔法当作一种方便的道具来看待。但是,我却不那么认为。魔法会根据使用方法的不同而改变其效能。基于这一点,应该要尝试各式各样的使用方法,不应该拘泥于传统才是。」 寇伯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我看到你,这个信念就变得越来越强烈而稳固了。嗯,居然有异世界!也就是说哈尔凯尼亚的真理并不等于所有一切的真理!太有趣了!这不是个饶富深意的事情吗?我真的很想去看一看。一定会有新的发现吧?一定能在我的魔法研究里加上新的篇章吧!所以啊,才人君。如果你发生了什么困扰,不管是什么事,就尽管来找我商量吧。我炎蛇之寇伯特,不论是何时都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才人坐在被被放置于奥斯特里广场上的零战的操纵席里,检查著各个部位。每当他握住操纵杆或是碰触各种开关的时候,左手的卢恩符文就会发光。而后传达到他的脑海里的情报,就会告诉他各部位的状况如何。 他推了一下操纵杆之后,侧翼上的副翼或是尾翼上的升降舵等用钢索相连的部分,就「铿」的一声动了起来。接著他又踩下了脚踏板,垂直尾翼的舵也嘎吱嘎吱地移动著。 按下仪表板上的瞄准器按钮后,机体发出嗡嗡的声音,玻璃板上描绘出圆圈和十字光点。看来安装在机体左右两侧的发电机还能正常运作。甘道夫的印记发出光芒,告诉才人各部分的使用方法和内部构造。才人脸上浮现了笑容。 被摆在一旁的德鲁弗林加用呆呆的声音问道。 「伙伴,这东西真的能飞吗?」 「能啊。」 「这样的东西也能飞,伙伴你原来的世界,也还真奇怪咧。」 周围有著好几个学生,一脸好奇地观察著才人和零战。可是他们马上就失去了兴趣,纷纷离开了。才人心想,看来像寇伯特那样对这东西感兴趣的贵族还真是稀奇。 这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位自豪地甩动著偏桃色金发的少女。 露易丝交替地瞪视著才人和他乘坐的东西。然后,她像是在生气般地伸出手指指著零战,问道「这是什么」? 才人从操纵席抬起头来,说了一句「飞机」。由于两人还没有和好,他并没有直接面对露易丝说话。 「那么,你就从那什么飞机上给我下来。」 露易丝噘著嘴巴,两手叉腰,命令著才人。才人装做没听 到,继续进行检查后,露易丝就握住机翼的尖端,开始摇晃机体。 「我说了叫你下来啦!」 好啦,才人咕哝一声,从零战上爬了下来,走到露易丝的面前。 「你到哪儿去了?」 「寻宝啊。」 「竟然没有得到主人的同意就跑出去,你是什么意思?」 露易丝环抱著双臂,瞪视著才人。露易丝的眼睛似乎有点黑眼圈。 「你不是已经把我解雇了?」 才人这么一说,露易丝就低下了头。然后用快哭出来的声音说道。 「没、没有给你辩解的机会,好、好像挺过分的。所以,如果你有话要说,就趁现在赶快说一说。」 「没有什么好辩解的啊。我就说啦,那时候我什么都没做。你是在说我跟谢丝妲的事吧?那只是因为谢丝妲差点摔倒,所以我去扶著她,没想到连自己也倒了下去。就这样,看起来就像是我把她推倒了一样。」 其实这都是因为已经「做好准备」的谢丝妲突然脱起衣服来所造成的。但是为了谢丝妲的名誉著想,才人没有把这段事情说出来。 「那么,其实什么都没发生吧?」 「是啊。你啊,是有什么毛病?那可是她第一次进你的房间。才这种程度,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发生你想象中的那种事嘛。可是你为什么那么生气啊?我跟谢丝妲就算发生了什么,也跟你无关吧?」 才人这样说道。因为他认为,露易丝应该只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使魔。之所以变得温柔,也只不过是因为类似怜悯生物之类的缘故。 「虽然没关系,但是有啊。」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露易丝瞪著才人,发出了「呜~~~~」的声音。 她扯著才人的衣袖,喃喃说著些「你快道歉啊」、「害人家这么担心还摆出这种态度」之类的话,可是才人已经没有看著露易丝了。他只是陶醉地看著零战。 露易丝也感觉到这次是自己太急著下结论了。就因为这样,自己就变得整天躲在房间里畏畏缩缩地足不出户,这种行为还真是太没出息了。 露易丝越想越伤心,最后使出了必杀绝招。总之就是把疑问或是怒气、说词上的矛盾、明明是自己赶他出去之类的事情,全部一笔勾销。这可是女孩子专用的必杀绝招。怎么说呢,她哭起来了。 珍珠般的泪水从她的眼里不断滚落。以此为开端,露易丝开始号啕大哭起来。 「这一个多星期以来,你到底上哪儿去了嘛……真是的……笨蛋,讨厌死了……」 露易丝边用手背揉著眼睛擦去泪水,边呜呜呜地啜泣著。 「你、你别哭啊。」 才人慌慌张张地把手放到露易丝的肩上。他这样一做,露易丝反而哭得越来越厉害了。 「讨厌死了,最讨厌你了……」 这时候,齐儿可等人出现了,手里还拿著拖把和抹布。他们因为无故逃课,所以被罚要擦拭魔法学院里的窗户。而才人,因为他既不是贵族也不是学生,所以跟此事没有任何关系。 基修看见哭著的露易丝和正在安慰她的才人,贼贼笑著说。 「你呀,把主人弄哭了,可是不行的吧?」 齐儿可则一脸没趣地嘀咕了一句。 「哎呀,已经要和好了吗?真没意思。」 塔帕莎则指著两人,说道。 「雨过天青。」 当天晚上……露易丝紧紧抱著枕头,瘫倒在床上。才人把尼龙外套脱下来之后,露易丝就脱下自己的衣服,理所当然似地穿上了才人的外套。她似乎正拼命地读著什么书。才人环视著阔别约一星期的露易丝的房间。餐具被乱丢著。 「听说你一直没有去上课啊?」 这是听刚才在宿舍走廊里遇到的蒙莫朗西说的。当时她跟露易丝说「你请假也请得太久了吧」,但露易丝没有理她就走了。 才人这么一说,露易丝就狠狠地瞪了才人一眼。 「有什么关系啊?」 「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才人担心地说道。露易丝原本想说「你以为我到底是因为谁才请了这么久的假啊!」但还是受到自尊心的阻挡而没有说出口。她用被子把头盖住,躲进被窝里去了。才人搔了搔脑袋,注视著自己的稻草堆。一想到露易丝没有扔掉这些东西,不知为何就感到露易丝还挺不错的。 然后,三天过去了。 公鸡的叫声让寇伯特醒了过来,他似乎是在不知不觉中睡著了。这三天的期间内,他都请假没去教课,一直窝在研究室里。 在他的眼前,有一个放在酒精灯上的烧瓶。玻璃管延伸著,而放在左边的烧杯里,放著被加热的触媒经过冷却凝固后而成的东西。 这是最后的加工了。寇伯特闻了闻才人给他的汽油味道,然后慎重地咏唱出「炼金」的咒文。他在脑海里强烈地想象著那种气味,对著被冷却的烧杯内部用出了魔法。 砰地一声冒出了烟雾,烧杯里被冷却的液体变成了茶褐色。寇伯特闻了闻那种液体的味道。飘出来的正是汽油特有的刺鼻味。寇伯特马上用力推开门,向外面奔去。 「才人君!才人君!完成了!我完成了!配制出来了!」 寇伯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向正在检查零战的才人。 在寇伯特递出来的葡萄酒瓶里,装著一些茶褐色的液体。才人见状,打算开启挡风板前面的圆形燃料舱盖。可是因为是锁著的,于是他请寇伯特使用了「开锁」魔法。然后,才人把寇伯特带来的两个葡萄酒瓶里装的汽油倒进打开了的燃料喷嘴。 「首先,我调查了从你那里拿到的油的成分。」 寇伯特很得意地说道。 「那似乎是用微生物的化石做成的东西,所以我就寻找了一下类似的东西。木头的化石……也就是煤炭。然后我把煤炭浸入特别的触媒中,把类似石油的成分抽取而出,花了好几天来对其施加『炼金』咒语。最后做出来的就是……」 「就是汽油吧。」 寇伯特点点头,然后催促著才人。 「快点让那个风车转动吧。我现在很兴奋,连睡意也全部被赶走了呢。」 把汽油倒进去燃料舱之后,才人再次坐回操纵席上。启动引擎的方法,跟起飞的操作模式已经以清晰的情报流入他的脑中。为了启动引擎,就必须让螺旋桨转动起来。才人从防风罩里采出头来。 「老师,可以用魔法让这个螺旋桨转动起来吗?」 「让这个转动?这不是用那种油燃烧的力量来转动的吗?」 「一开始……为了驭动引擎,必须用手动来转动内部的曲轴。但是因为现在没有能转动曲轴的道具,所以请你直接用魔法让螺旋桨转动吧。」 寇伯特点头表示理解,而才人开始进行各部位的操作。 首先把燃料活栓切换到刚才放进了汽油的机体的主油舱。 接著把混合比控制杆和螺旋桨转速控制杆都调整到适当的位置。藉著甘道夫的力量,才人的手自然而然地动了起来,完成了这一系列的操作。 进气整流照罩打开了,而滑油冷却器的盖子关上。 寇伯特的魔法让螺旋桨缓缓地开始转动。才人张大双眼估算著时机,用右手按下了点火开关。 然后,他稍微往前推了一下左手握著的节流阀控制杆。 随著一阵「啪嘶啪嘶」的引燃声响起,火星塞点火而启动了引擎,螺旋桨也开始「啪啪啪啪啪啪」地回转了起来。机体开始震动。 要不是事先踩住机轮煞车的话,机体就会往前冲吧。 寇伯特感动地凝视著这一幕。才人确认了一下油压计,然后也确定所有跟引擎相关的计量都有正常运作之后,让引擎暂时运转了一段时间,就把点火开关推向关闭位置。 才人从操纵席跳了下来,就跟寇伯特拥抱在一起。 「成功了!老师!引擎启动了!」 「噢噢噢!那实在太好了!可是,为什么没有飞起来呢?」 「汽油还不够!如果要让它飞起来的话,至少也得准备五桶左右才行。」 「原来得做出那么多才行吗?算啦,我都已经搭上这条船了,就来做吧!」 在寇伯特回去研究室之后,才人则继续留在零战旁边进行整备工作。虽说如此,因为他没有工具,所以能做的就只有把各部位擦干净而已。当他正沉迷于整备工作时,露易丝来到广场,向才人搭话。 「该吃晚饭啦。天都黑了,你到底在干 什么啊?」 「引擎可以启动了!」 才人很高兴似地喊叫著。可是,露易丝却兴趣缺缺地响应。 「是喔,那很好啊。那么,那个什么引擎启动的话,有什么用?」 「就可以飞了啊!可以飞起来耶!」 「飞起来之后,你打算怎么样?」露易丝语带寂寞地说道。 才人把这两、三天以来,自己一直在思考的事情告诉了露易丝。 「我想飞到东方去看看。」 「东方?你是在想什么啊?难道你想前往罗帕·阿尔·卡里耶?真令人傻眼!」 「为什么啊?这架『飞机』的主人是从东方飞来的。关于让我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我想那边也许会有一些线索。」 才人稍微激动地说道。可是,露易丝似乎没有什么兴趣。 露易丝只是寂寞地这么说著:「你可是我的使魔啊,不可以随便乱来。而且五天之后,公主殿下就要举行婚礼了。我必须在仪式时为她宣读祝词,可是我完全想不出优美的词句,正在伤脑筋呢。」 才人只是点点头「哦」了一声,然后依旧把全副注意力都摆在零战上。一旦知道这东西能飞起来,他就沉迷到不想离开这台飞机了。 露易丝扯住了才人的耳朵。才人自从回来以后,都一直对自己不理不睬,而是整天沉迷于这架「飞机」,让露易丝感到非常无趣。 「你好好的听我说话啊!」 「我在听啊。」 「你根本就没在听啊,心不在焉的。我可没有那种边做著别的事边听主人说话的使魔!」 接下来,露易丝就把才人拖回了房间去。 露易丝在才人的面前摊开了「始祖的祈祷书」。 「那么,总之你就先把已经想到的祝词读出来听听吧。」 露易丝可爱地咳了一声,然后开始朗诵自己想到的祝词。 「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边祈愿始祖的旋律之降临,本人露易丝·法兰西斯·露·布朗·杜·拉·瓦利埃尔,将诚惶诚恐的在此献颂祝福之祷词……」 然后,露易丝就沉默下来。 「继续啊。」 「接下来应该要提出对火的感谢、对水的感谢……也就是按顺序提出对四大系统的感谢之辞。而且,还必须用富有诗意的词句,沿袭著音韵来朗读……」 「那你就沿袭著音韵来读啊?」 露易丝像是在闹别扭一般地嘟起嘴巴。 「我什么都想不出来啊。就算告诉我得写什么富有诗意的词句,我也很困扰啊。我又不是诗人……」 「算了,你就把你想到的东西讲出来听听吧。」 露易丝很困惑般地,把似乎是她努力想出的「富有诗意」的词句说了出来。 「嗯……因为火焰很热,所以必须小心。」 「什么『必须』啊,根本不诗意吧。那是在提醒人家注意吧。」 「吵死了。风一吹起,卖桶子的就赚大钱。」 「你拿谚语来说是想怎样啊?」 露易丝似乎完全没有是作诗的才能,她耍起了脾气,砰地就倒在床上,嘟囔著「够了,我要睡了」。 她像往常一样用床单遮住身体,窸窸窣窣地更衣,然后熄掉油灯里的火光之后,露易丝向钻进到草堆里的才人说道。 「所以啦,我说过你可以睡在床上啊?」 才人的心跳也照例加速了起来。虽然他问了露易丝「真的可以吗?」但是并没有得到回答。不过事隋都这样了,要是自己不去的话露易丝一定会生气,于是才人就钻进了床的角落。 本来才人以为露易丝马上就睡著了,不过其实她还没有睡。她似乎想跟才人聊聊般地开了口。 「我说,你真的要去东方吗?」露易丝问道。 「嗯。」才人回答。 「那里很危险啊,精灵们又很讨厌人类……」 「不过,在更东方也有人类居住的土地吧?就是那个罗帕什么的……」 「但是他们跟这里的人类的性情完全不同,很危险的。」 露易丝看来似乎是为了才人要去那里而感到担心。 「即使这样,你还是要去吗?」 才人考虑了一会,回答道。 「因为……那里也许会有能让我回去的线索啊。」 露易丝突然动了起来。才人还在想她是要干什么,结果她竟然把头枕到了才人的胸口」。 「你做什……!」才人这样一说,露易丝用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在闹别扭般的声音,回给他一句「只是当成枕头的替代品啦」。露易丝把手放在才人的胸前,轻轻地用手指抚摸著才人的胸前。 才人的背脊有一阵电流窜过,露易丝用害羞的语气说道。 「你不要误会。就、就算我做这种事,也不代表我喜欢你还是什么的。」 然后,露易丝又用平常那种带著怒气的声音说道。 「就算我命令你不要去,你也要去吗?」 才人沉默著没有回答。露易丝低声说,是啊。 「这里……并不是你的世界嘛,所以你当然想回去了。」 露易丝的头发传来一股好闻的香味,呼吸声也非常接近。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人思考著各式各样的事隋。 因为才人不说话,而自己似乎也弄不懂该说些什么才好。所以露易丝紧紧地抱住才人的胸膛。她抱住才人的胸膛之后,用简直快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说道: 「真讨厌。看来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就能放心地睡好觉。这实在让我生气。」 她的黑眼圈,看来是因为最近没有睡好的缘故。露易丝这样说完,马上就在才人的臂弯里,发出像个孩子般的鼾声。还真是容易入睡。 这真是个让人脸红心跳的,爱撒娇的露易丝。看来我不在的话,她就会觉得不安。嗯,毕竟我也算是个使魔嘛。 才人边听著露易丝的呼吸声,边思索著。 在这个世界相遇的人们…… 虽然只不过是在这里度过了短短几个月,但却遇到了各式各样的人。其中有坏心眼的人。不过,也有温柔对待自己的人。 让自己能饱餐一顿的,厨房的马托大叔。 曾经说过只要有困难,会助自己一臂之力的欧斯曼氏。 爽快地接下调制汽油的请托,热爱研究的寇伯特。 虽然老是装模作样又爱酸人,但其实颇豪爽有著优点的基修。 不是人类而是一把剑,但却是自己可靠伙伴的德鲁弗林加。 美丽的公主,汉丽塔。 勇敢……并因此而死去的王子,威尔斯。 总是沉默寡言,但在紧急时却多次帮过自己的塔帕莎。 也许只是在开玩笑,但却说过喜欢自己的,性感的齐儿可。 温柔又可爱的女仆谢丝妲……大概对自己抱持著好感的,黑发女孩。 还有仅仅是待在她身边,就会让自己心跳加速的主人。 虽然态度高傲又很自大,但偶然表现出的温柔,却会让自己胸中一紧的露易丝。 有著带著桃色的金发和大大的赭色眼眸的女孩…… 如果要跟这些人离别,自己也会很难受吧。我的确是很想回家,但是如果真的有一天能够回去日本……那时我能够笑著和这些人道别吗? 我能够笑著跟露易丝道别吗? 不知道。 可是……才人却如此想到。 只要是自己能力所及,希望能为温柔对待自己的人们,尽量多做一些事。 因为自己这样的感动,所以相对的,想要为了这些亲切对待自己的人们……至少,在自己依然留在这个世界的期间内,想要为他们多做一些自己能做到的事。 这种感情,是才人从来不曾拥有过的…… 总之,睡在自己身旁的露易丝实在是太可爱了,所以才人抱住了她的头。 睡得迷迷糊糊的露易丝,「嗯嗯」地嘟囔了一声。 第九章 宣战布告 加尔玛尼亚皇帝阿尔布雷希特三世与托里斯汀公主汉丽塔的婚礼最新进展,是决定在加尔玛尼亚的首都文多波纳举行。而日期则订定为下个月……也就是三天后在纽伊之月的一号举行。 而今天的托里斯汀的舰队旗舰「墨卡托」号,则为了迎接来自新生阿尔比昂政府的客人,正率领著舰队停泊于拉·罗歇尔的上空。 在后甲板上,身为舰队司令官的拉·拉梅伯爵为了迎接国宾,穿著正式服装正襟危坐地等待著,在他的身旁,舰长费维斯正在捻著自己嘴边的胡子。 约定的时间早已经过去,但是阿尔比昂的舰队还是不见踪影。 「那些家伙还真慢呢,舰长。」拉·拉梅以烦躁的口气说道。 「那些对自己国王下手的阿尔比昂狗辈们,大概还在为自己做一些适合狗的打扮吧。」 讨厌阿尔比昂的舰长刚这么说完,负责监视的水兵,大声通报著有舰队靠近。 「左上方,出现舰队!」 顺著水兵报告的方位望去,以一艘几乎让人误以为是云层的巨舰为首,阿尔比昂舰队正静静地往下降落。 「唔,那就是阿尔比昂的『皇家主权』号吗……」 拉·拉梅以非常感动的声音喃喃说道。要出席公主和皇帝婚礼的大使,应该就乘坐于那个舰队之中。 「可是……那艘领头的船舰实在是太巨大了。跟在后面的战列舰群,看起来就像是小型的单桅帆船一样啊。」 舰长哼著鼻子,边注视著巨大的船舰边说道。 「是啊,可不想在战场上遇到它呢。」 从上方降落的阿尔比昂舰队开始跟托里斯汀舰队并行后,就在桅杆上升起了国际信号旗。 「感谢贵舰队的欢迎。阿尔比昂舰队旗舰『列克星敦』号舰长。」 「我们这边可是载著舰队总司令官啊。他们竟然用舰长的名义来发出讯息,这还真是被瞧扁了呢。」舰长边环视著托里斯汀舰队单薄的阵容,边自嘲似地低喃道。 「要是得到了那样的巨舰,就会产生世界就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错觉吧。算了,送出回应吧。就说『衷心欢迎贵舰队的来访,托里斯汀舰队司令长官。』这样吧。」 听到拉·拉梅的话之后,身旁的军官重复了一次,紧接著,站在桅杆上的水兵又重复了一次。然后与命令相符的国际信号旗就往桅杆上爬升。 碰!碰!碰!阿尔比昂舰队放起了大炮。 那是礼炮。 炮管中并没有放进炮弹。只是把塞在大炮里的火药引燃,使其发生爆炸而造成的空炮。 可是,巨舰「列克星敦」号仅仅是放出了空炮,就让周围的空气产生了震动。面对这样的震撼力,拉·拉梅不禁后退了一步。纵使大炮里填充了炮弹,以这个距离来看,也绝对不可能射到这里来。但是即使明白这一点,「列克星敦」号的射击还是充满了不吉利的威力,足以让具备实战经验的司令官畏缩。 「好,发射答礼。」 「要发射几发呢?如果是最高级的贵族,规定要发十一发。」 礼炮的数量是根据对方的级别和地位来决定的。舰长正是就这个问题向拉·拉梅提出询问。 「七发就够了。」 舰长嘻嘻一笑,望著像小孩子赌气般的拉·拉梅,然后下达了命令。 「准备礼炮!按顺序连发七炮!准备好就开始发炮!」 在阿尔比昂舰队旗舰「列克星敦」号的后方甲板上,舰长博伍德正注视著位于左舷的托里斯汀舰队。站在他身旁的人,正是舰队司令官,兼全权掌管托里斯汀征伐军的指挥权的乔斯敦爵士。身兼贵族议会议员的他,众所周知,是一个深受克伦威尔信赖的人物。可是,他从来没有实际担任过实战的指挥。乔斯敦爵士是一位政治家。 「舰长……」 乔斯敦用担心的语气,向身旁的博伍德说道。 「先生?」 「我们跟对方这么靠近,真的没有问题吗?舰上不是搭载了长距离射程的大炮吗?把距离拉远点吧。毕竟阁下已经把贵重的军队托付给我了啊。」 博伍德在嘴里嘟囔了一句「这只克伦威尔的蠢走狗」,然后用冷淡的声音回答道。 「先生,虽说是新型的大炮,但是如果离开目标那么远的话,是不可能命中的。」 「可是啊,毕竟,我现在身负把阁下交给我的军队平安无事运送到托里斯汀的重任。可不能让士兵们感到害怕,会降低士气的。」 博伍德边想著,会感到害怕的不是士兵吧?边无视于乔斯敦的发书,直接下达命令,因为在空中时,自己就是法律。 「准备左弦炮战。」 「准备左弦炮战!遵命(aye,sir)!」 发炮甲板的水兵们开始往大炮里填充火药,并把炮弹往里推。 从天空的另一端的托里斯汀舰队,响起了大炮的轰鸣声。 托里斯汀舰队旗舰发射了答炮。 作战开始了。 就在那一瞬间,博伍德马上转变为一名军人了。不管是政治上的经纬,或是自己身为人类的感情,还是对这次这个卑劣的骗局战术的批判,全都被他抛出脑外。 神圣阿尔比昂共和国旗舰「列克星敦」号舰长——亨利·博伍德爵士开始迅速地下达命令。 位于舰队最后的旧型舰「霍巴特」号上的船员完成了准备,乘坐著藉著「飞行」咒语的救生船脱离——这一幕已看在博伍德的眼里。 正在持续发射礼炮的「墨卡托」号上的拉·拉梅,目睹了令人大吃一惊的景象。位于阿尔比昂最后的……那艘最旧型的小型舰发生了火灾。 「怎么了?失火了?是意外吗?」 费维斯喃喃自语道。下一瞬间,让人更加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发生火灾的船舰在短短时间内就被火舌包围,在空中发生了爆炸。 化成残骸的那艘阿尔比昂船舰,随著熊熊燃烧的火焰,慢慢地向地面坠落。 「发、发生什么事了?火灾蔓延到火药库了吗?」 「墨卡托」号上一阵骚动。 「冷静点!马上冷静下来!」 舰长费维斯喝斥著水兵们。在「列克星敦」号的舰上,信号旗手正传送著讯息,以望远镜观察著信号旗的水兵,报告著讯息的内容。 「『列克星敦』号舰长,告托里斯汀舰队旗舰。请贵舰对击沉我军『霍巴特』号的意图作出说明。」 「击沉?他在说什么啊!那不是它自己发生爆炸的吗!」 拉·拉梅一阵慌张。 「快作回信!『本舰的射击为礼炮,并非实弹』!」 「列克星敦」号马上传来响应。 「刚才贵舰的炮击并非空炮,我方决定迎战贵舰的攻击。」 「混账!在说什么蠢话!」 可是,拉·拉梅的吼叫,却被「列克星敦」号发动同时炮击的轰鸣声给掩盖了。 「墨卡托」号被击中了。 「墨卡托」号的桅杆折断,而甲板上也被打穿了好几个大洞。 「距离这么远,大炮居然射得到!」 在摇晃的甲板上,费维斯发出了惊愕的声音。拉·拉梅怒吼道。 「快传信!『请马上中止炮击,我方并无交战意图』。」 可是,「列克星敦」却以下一轮炮击作为响应。 「墨卡托」号再度中弹。船体震动著,四处都发生了火灾。 从「墨卡托」号上,送出了数次如同哀嚎般的信号。 「再度重申!请马上中止炮击,我方并无交战意图!」 可是,「列克星敦」号的炮击根本没有中止的意思。 「墨卡托」号中弹。 拉·拉梅的身体被炮弹碎片撞飞,从费维斯的视线范围内消失了。 同时,中弹所造成的冲击让费维斯重重地摔到了甲板上。 费维斯醒悟了。这根本就是早有预谋的攻击行动。那些家伙,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进行什么亲善访问。 我方陷入了阿尔比昂的圈套。 舰上正发生著火灾,周围受伤的水兵们正在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费维斯边甩著头边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舰队司令官战死!从现在开始,将由旗舰舰长来负责指挥舰队!马上报告各区域的状况!舰队全速前进!右弦炮战准备!」 「那些家伙似乎总算察觉到了呢。」 站在博伍德身旁的瓦德,边眺望著缓缓移动的托里斯汀舰队边低声说道。瓦德也不认为那有名无实的司令官乔斯敦能有什么作为。登陆作战方面的实际指挥,是由瓦德来执行。 「看来是这样吧,子爵。可是,胜负已经分晓了。」 拥有船速的阿尔比昂舰队,已经针对开始全速前进的托里斯汀舰队的最前锋,采取机动性的行动。 阿尔比昂舰队边跟对方保持固定的距离,边冷静地给予对方炮击。光是舰艇数量就是对方的两倍,再加上己方还有装备了最新型大炮的巨舰「列克星敦」号。火力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彷彿在折磨托里斯汀舰队一般的炮击,依然持续著,十几分钟后,发生火灾的「墨卡托」号的甲板翻转了过来。这一瞬间,伴随著震耳的轰鸣声,「墨卡托」号从空中消失了。是爆炸造成的沉没。其它的托里斯汀船舰,也没有任何一艘是完好无损的。失去了旗舰的舰队发生了混乱,开始像是一盘散沙般地各自采取行动。 全灭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也已经能看到升起白旗投降的船舰。 在「列克星敦」号上,由四处传来了「阿尔比昂万岁!神圣皇帝克伦威尔万岁!」的欢呼声。博伍德不由得皱起眉头。过去阿尔比昂空军还是「王家空军」的时代,不曾出现在战斗还持续进行时就欢呼万岁的家伙。他仔细一看,就连身为司令官的乔斯敦也一起接连喊著万岁。 「舰长,历史的新篇章已经开始了。」瓦德说道。 看著连痛苦的哀号也来不及发出就被击溃的敌军,博伍德以像是在哀悼对方般的声音低声回应道。 「这没什么……只不过是战争开始了而已。」 在战事发生之后没多久,为了欢迎国宾而停泊于拉·罗歇尔上空的舰队已经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了托里斯汀的王宫。 几乎在同一时刻,阿尔比昂政府派出急使送来了宣战布告。上面写著对于「托里斯汀无视于互不侵犯条约,毫无理由地攻击亲善舰队的行动」的指责,最后则以「出于自卫,神圣阿尔比昂共和国政府在此公告,对托里斯汀王国政府宣战」作为结束。 一直在为了汉丽塔前往加尔玛尼亚之事而忙个不停的王宫,突然面对这样的局面,一下子都慌乱了起来。 将军和大臣们马上集中了起来,召开会议。但是会议却整个乱成一团。有人认为首先必须向阿尔比昂寻问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有人主张马上派紧急特使到加尔玛尼亚,要请对方基于同盟关系派兵支持。各种意见交错著。 坐在会议室上座的是一脸茫然的汉丽塔,她的身上穿著刚缝制完毕的耀眼婚纱。她原本预定要在这时间乘上马车,出发前往加尔玛尼亚。 虽然她的样子,就像是在会议室盛开的一轮美丽的花朵,但是现在却没有任何人会去留意这件事。 「阿尔比昂一直坚持说是我方舰队先发动攻击的!可是,我方只不过发射了礼炮而已!」 「看来应该是偶然事故引起的误会吧。」 「我们马上向阿尔比昂提出开会的建议好了!现在的话也许还有可能解开误会!」 听取各方的有力贵族的意见后,枢机卿马萨林点了点头。 「好,我们马上往阿尔比昂派出特使。一切事情必须慎重进行。趁这场因为双方误会而产生的,令人遗憾的交战还没有发展到全面战争之前……」 就在此时,传来了紧急报告。 拿到传书猫头鹰送来的书简的传令官,气喘吁吁地跑进了会议室。 「紧急报告!阿尔比昂舰队降落并开始了占领行动!」 「场所在哪里?」 「拉·罗歇尔的近郊!似乎是塔尔布草原一带!」 谢丝妲在老家的庭院里,紧紧抱住年幼的弟妹们,一脸不安地凝视著天空。刚才,从拉·罗歇尔那边传来了爆炸的声音。 她大吃一惊,跑到庭院仰望天空之后,出现在她眼中的是一幕恐怖的光景。许多熊熊燃烧著的船只从空中坠落下来,撞上山壁,掉进了森林里。 村子马上开始骚动。过了没多久,有一艘巨大的船舰从空中降落。看起来就像云层般巨大的船舰,在村民的注视下,往草原上抛下了带著锁链的船锚,停泊在空中。 从那艘船上面,飞出了好几只龙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姐姐?」 年幼的弟弟妹妹们紧抱著谢丝妲问道。 「我们先进房子里吧。」 谢丝妲隐藏著不安,催促著弟妹们进入家中。家里的父母都一脸不安地从窗子观察著情况。 「那不是阿尔比昂的舰队吗?」 父亲看著停泊在草原上的船舰说道。 「真讨厌……难道是战争吗?」 听母亲这么一说,父亲马上否定道。 「怎么可能?我们跟阿尔比昂应该缔结了互不侵犯条约。领主大人不久之前才刚发出了告示不是吗?」 「那么刚才掉下来的那些船是怎么回事?」 从舰上起飞的龙正向著村子这边飞来。父亲慌忙抱著母亲远离窗边。承载著龙骑士的龙发出了吼叫声,飞进村里,开始向著附近的屋子喷火。 「呀啊啊!」 母亲发出了尖叫声。 家里被龙吐出的火焰喷中,窗户的玻璃裂开,碎片散落一地。整个村子到处充满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以及怒吼跟尖叫声。 父亲抱著晕过去的母亲,向著全身发抖的谢丝妲说道。 「谢丝妲!你快带著弟弟妹妹们逃到南边的森林去!」 骑乘在一匹大风龙上的瓦德,边露出残忍的笑容,边蹂躏著过去的祖国。在他身旁,接受他指挥的龙骑士队的火龙不停地盘旋著。瓦德所乘坐的风龙虽然在喷火的威力上不及火龙,但在速度上却占优势。这是他为了执行指挥而特意挑选出来的风龙。 为了在正式部队上陆前先清除地面上的障碍,瓦德毫不留情地在村子放火。他往后方看去,只见从「列克星敦」号的甲板上已经垂下绳子,士兵们一个接著一个降落到草原之上。这个宽阔的草原,正适合作为征伐部队的据点。 从草原的另一端,可以看见有数十人的军队向这边发起了突击。似乎是附近的领主的军队。要是被他们冲进了才开始上陆的部队中,情势就会变得棘手。瓦德向龙骑士们发出了信号,为了击溃那个小部队而急速前进。 火焰魔法对著瓦德所率领的龙骑士飞来。可是,瓦德等人却完全不害怕,直直往前冲去。然后,他们让这群有勇无谋的家伙们受到火焰的洗礼。 现在已经过了正午,报告接二连三地传进了托里斯汀王宫的会议室里。 「塔尔布领主,阿斯顿伯爵战死!」 「派往侦察的龙骑士队并未归营!」 「阿尔比昂方面依然没有对我方提问做出答复!」 就算如此,会议室里依然持续著毫无结果的议论。 「我们还是向加尔玛尼亚邀请援兵吧!」 「那样把事情搞大似乎太……」 「让龙骑士队全体从上空进行攻击如何呢?」 「把剩下的船舰集中起来!全部!要全部!无论小船也好旧船也好,什么都可以!」 「马上派出特使吧!要是我方攻击的话,就正好给予阿尔比昂发动全面战争的藉口了!」 会议依旧毫无共识,马萨林也无法做出最后决定。因为他依然希望透过外交途径来解决这件事。 在各种吼声此起彼伏的会议室中,汉丽塔注视著戴在自己无名指上的「风」之红宝石。这是威尔斯的遗物。她想起了把这个戒指交给自己的那位少年。 那个时候,自己不是已经向这个戒指发过誓了吗? 如果自己所爱的威尔斯,已经勇敢的死去的话…… 那么自己就要试著勇敢的活下去。 「塔尔布村,燃烧中!」 这个紧急报告的声音让发著呆的汉丽塔回过神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众人的视线一致集中到了她身上。汉丽塔以毫不畏惧的声音发话道。 「诸位难道不感到羞耻吗?」 「公主殿下?」 「我们的国土正在遭到敌人的侵略啊!讲什么同盟,什么特使,在争执这些之前,我们应该有别的事情要做吧?」 「可是……公主殿下……这可是因为误会而发生的小磨擦啊?」 「误会?哪里有什么会让人误会的余地?被礼炮击沉了船舰?这种藉口你们不觉得荒唐到极点吗?」 「我国与阿尔比昂之间,已经缔结了互不侵犯条约,这是事故啊。」 「看来条约比纸片还容易被撕破呢。他们原本就没有打算遵守这种条约吧。这很显然 的,是为了拖延时间,乘虚而入的藉口啊。阿尔比昂是怀著明显的战争意图,来采取这一切行动的。」 「可是……」 汉丽塔大力一拍会议桌,大声叫道。 「当我们像这样迟疑之时,国民们可是正在流血啊!保护他们不正是我们贵族的职责所在吗?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自称为王族和贵族的?就是因为能在这种危及之际保护人民,所以我们才会被允许于立于统驭者的地位不是吗?」 没有人能够再多说什么了,汉丽塔以冷冷的语气说道。 「你们一定是很害怕吧。原来如此啊,毕竟阿尔比昂是个大国。就算我们加以反击,也没有多大胜算。所以你们不想成为反击的立案者,以免在战败后被追究责任吧?既然如此,你们打算就这样对阿尔比昂低头讨饶以苟延残喘吗?」 「公主殿下。」 马萨林想安抚一下她,可是汉丽塔却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领军吧。诸位就继续在这里开会吧!」 汉丽塔就这样冲出了会议室。马萨林或其它几位贵族打算阻止她。 「公主殿下!您现在可是即将出嫁的万金之躯啊!」 「可恶!这服装真碍事!」 汉丽塔把婚纱裙摆给扯断,只留下膝盖以上的部分。然后她把扯下来的部分丢到了马萨林的脸上。 「你自己嫁过去不就得了!」 来到宫廷中央的广场后,汉丽塔大声叫道。 「把我的马车拉来!侍卫队!快集合!」 以圣兽独角兽来拉车的公主用马车被牵了过来。 而在中央广场待命的皇家守卫「魔法侍卫队」,马上因应了汉丽塔的召唤集合而来。 汉丽塔从马车上解开一头独角兽,然后纵身骑了上去。 「从现在开始,全军都由我来指挥!你们马上把各连队集中起来!」 了解当前状况的魔法侍卫队的众队员,同时向著汉丽塔敬礼。 汉丽塔踢了一下独角兽的腹部。 独角兽额头上突起来的角傲然地反射著阳光,高高抬起了前脚之后,开始往前飞奔。 在她的身后,骑乘著幻兽的魔法侍卫队边呼喊著边跟随著汉丽塔。 「跟随公主殿下前进!」 「前进!要是落后的话,可是对自己的家名侮辱!」 中央广场上的贵族们一个接一个地往外飞奔,而出击的联络已经传达到了散布在城外的各连队。 茫然地注视著这一幕的马萨林不由得抬头仰望著天空。 虽然他一直认为,无论做出怎样的努力,总有一天还是必须跟阿尔比昂一战……可是国内的准备还没有完成。他其实也不是吝惜自己的性命。这是他以自己的方式为国家担忧,为人民著想,所以才会做出的判断。即使付出小小的牺牲也好,他并不想进行必败的战争。 可是,事实正如公主所说的那样,他倾注于外交上的所有努力全部都化成了泡影。就算死死抓著不放,又能得到什么呢。在争执之前,的确是有其它应该要做的事。 一位高级贵族走了过来,靠近他耳边小声说道。 「枢机卿,关于派遣特使的事情……」 马萨林把自己戴著的圆帽扔到了那个贵族的脸上。然后,他捡起了汉丽塔扔向自己的那块婚纱裙摆,绑在自己的头上。 「诸位!上马吧!要是让公主殿下单身赴战的话,可是会让我们流传后世的奇耻大辱啊!」 第十章 虚无 阿尔比昂发布宣战布告的消息,是在第二天早上传进了托里斯汀魔法学院。这是由于王宫现在正一片混乱,所以在联络上也有所延误。 那时候,露易丝正跟才人一起站在魔法学院的大门前,等待著从王宫来的马车。那是要把露易丝等人送到加尔玛尼亚去的马车。可是,在晨雾中来到魔法学院的,却是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使者。 他向露易丝她们询问了欧斯曼氏的居室位置后,就匆匆忙忙地跑走了。露易丝和才人看到他那副慌张到了超乎常情的样子,不由得面面相觑。到底王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呢?对此感到在意的两人,也跟在使者后面追了上去。 欧斯曼氏正为了准备出席婚礼的事而忙得不可开交。由于要离开学院一个星期,所以他一直处理著各式文书,还得收拾行李。 门那边传来了猛烈的敲门声。 「是谁啊?」 在回答之前,来自于王宫的使者就冲进房内,大声宣布传话。 「我是从王宫来的使者!现在宣布通告!阿尔比昂向托里斯汀发出了宣战布告!公主殿下的婚礼无限期延期!王军现在正驻军于拉·罗歇尔!因此学院方面为了安全起见,请您下达对学生和教员的禁止外出令!」 欧斯曼氏的脸色大变。 「你是说宣战布告?是战争吗?」 「正是如此!敌军已经在塔尔布草原立下据点,正在与布阵于拉·罗歇尔附近的我军处于对峙状态!」 「阿尔比昂军很强大吧。」 「敌军以巨舰『列克星敦』号为首,拥有十数艘战列舰。登陆的总兵力估计约有三千左右。我军的舰队主力已经全灭,勉强号召起来的兵力也仅仅只有两千。国内还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能够紧急配备的兵力,似乎这数字就是极限了。可是最致命的是,制空权已经完全被敌方掌握。敌军只要从空中发炮,恐怕就能轻松地把我军击溃。」使者以悲怆的声音说道。 「现在的战况如何?」 「听说由于敌军龙骑兵的袭击,塔尔布村已经烧起来了……虽然我们基于同盟关系,向加尔玛尼亚请求派遣援军,可是听说先锋部队要三周后才能到达……」 欧斯曼氏叹了口气后说道。 「……他们是打算见死不救吧。敌人在这段时间里就能轻易地攻下托里斯汀首都吧。」 把耳朵紧贴在校长室的门上,偷听著这番对话的露易丝跟才人,互相对视了一下。一听到战争发生,露易丝的脸色发白。 而听到塔尔布这个名称让才人的脸色变了。那不就是谢丝妲的村子吗?才人马上冲了出去,而露易丝慌慌张张地追在他的身后。 才人跑到学院的中庭广场,抓住了零战的机身。 露易丝从才人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你要去哪里啊!」 「去塔尔布村!」 「你、你要去干什么!」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去救谢丝妲了!」 露易丝抱住才人的手臂。才人想要甩开她,可是她抓得紧紧的,甩也甩不掉。 「不行啊!那里可是在战争啊!就算你一个人去那里,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我有这个东西。敌人那艘是飘浮在空中的巨大战舰吧?这个也能在空中飞,我想也许会有办法的。」 「你是打算用这种玩具做什么啊!」 「这可不是玩具啊。」 才人用左手握著零战的机翼,卢恩符文开始发光。 「这是我的世界里的『武器』,是杀人的道具,才不是什么玩具。」 露易丝摇了摇头。 「就算这是你的世界的『武器』,也不可能敌得过那么巨大的战舰吧!你还不明白吗?就算你一个人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的!那些事就交给王军去办吧!」 露易丝直直地凝视著才人的脸。她心想,这家伙……这个我的不自量力的使魔,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战争。这次跟先前在阿尔比昂的冒险是完全不一样的。战争跟冒险不同,战争中,死亡和破坏才是常识。门外汉要是闯进战事里,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使者不是说,托里斯汀的舰队已经全灭了吗?」 才人慢慢地摸著露易丝的头,沉声回答著。 「的确,也许我去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我也不认为我能打倒那艘战舰。可是……」 「可是什么啊?」 「虽然我也不知道原因,但我得到了那什么传说中的使魔的力量。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满地都是的一般人,我也不会想要去救人。大概只会是浑身发抖,躲在一边看而已吧。可是,现在不同了。我拥有『甘道夫』的力量,如果是我也许能够做到。如果是我,也许能把谢丝妲……把那个村子的人们救出来也说不定。」 「那种可能性几乎是零啊。」 「我知道。不过,几乎是零并不等于零。既然如此,那我就要试试。」 「你是傻瓜啊?你不是要回去原来的世界吗?万一死在这里的话要怎么办啊!」露易丝傻著眼说道。 「谢丝妲一直对我很好。还有你也是,露易丝。」 露易丝的两颊染上红晕。 「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也不关我的事。可是,最少,我想要保护温柔对待我的人。」 露易丝察觉到才人的手正在发抖,于是抬起头来说道。 「你不害怕吗?笨蛋,你明明那么害怕,还装什么样子!之前还曾经那么自卑,现在别装成英雄!」 「我很害怕啊。嗯,我的确是在逞强。可是,那个王子殿下说过,应当守护之物的价值,能让我们忘记死亡的恐怖。我觉得这是真的。那时候,在阿尔比昂即将有五万大军攻来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害怕。只要想到我必须保护你,我就变得不害怕了。我并不是在骗你。」 「你在说什么嘛,你只不过是个平民而已,又不是什么勇敢的王子殿下或是别的啊。」 「我知道。不过,不管是王子殿下还是平民,其实都没有关系。出生的国家和时代……乃至于『世界』,也都不重要。我想这一定……只要是男人的话,无论是谁都会这么想的。」 露易丝的表情马上软了下来。 「你要是死了的话,怎么办啊……讨厌啦,我才不要那样……」 才人把露易丝拉近自己,将她抱在怀里。才人心想,露易丝果然很温柔。 「我不会死的,我绝对会回来。我要是死了的话,就不能保护你了啊。」 「我也要去。」 「不行,你要留在这里。」 「不要。」 「不行。」 好不容易挤出的勇气似乎快消失了,所以才人放开了露易丝的身体。从机翼爬进了操纵席。 然后他突然想起,燃料舱里面没有汽油呢。 才人把露易丝留在原地,向著寇伯特的实验室跑去。被留下来的露易丝,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嘟嘟囔囔著。什么嘛什么嘛,这家伙真的很不听话!明明就说那里很危险了啊……露易丝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但她还是咬紧嘴唇,忍了下来。毕竟哭也没有用啊。接下来,露易丝凝视著那架零式战机。 「就凭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赢得了阿尔比昂军嘛!」 才人把正在睡觉的寇伯特叫醒了。 「唔噢?怎么了啊?」 「老师!汽油已经做好了吗?」 「唔?那个的话,我已经做出了你所说的分量了。你看,就在那儿。」 「那么,请把那些汽油运送过来好吗?现在马上就要!」 于是,寇伯特就帮才人把汽油运送到零战的旁边。还没睡醒的寇伯特,还不知道战争已经开始之事。因为说明起来太麻烦,才人也没有对他解释。 「这么一大清早的就要飞吗?最少也等我睡醒了之后再飞啊。」 「那样的话就来不及了。」 没看到露易丝的身影,才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如果再被露易丝说一次「不要去」的话,自己的决心大概就会发生动摇。当然,自己非常的害怕。虽然王子说过,应当守护之物的价值,能让我们忘记死亡的恐怖……不过事实并非如此,果然还是会害怕啊。 尽管如此,才人还是坐到了操纵席上,开始进行启动引擎的准备工作。然后,就像之前那样,拜托寇伯特帮忙让引擎启动起来。 引擎发出声音开始运转,而螺旋桨也开始转动了。 才人开始确认各部位的仪表计量器。左手的卢恩符文告诉他,各部分正常的 运作。 然后,他确认了一下眼前的机枪,里面充填著子弹。而机翼上的机关炮也塞满了子弹。 他放开煞车,零战卡当卡当地开始向前移动了。才人让它移动到最适合的离陆位置。 才人看了看前方。虽然「奥斯特里」广场的面积绝对不算狭窄,但是甘道夫的卢恩符文却告诉他,要把广场当离陆前的滑行道的话,距离还有点不足。 就在这个时候,被放在操纵席旁边的德鲁弗林加开口说道。 「伙伴,你拜托那个贵族,让他从前面吹一阵风过来吧。」 「风?」 「没错,那样的话,这东西在这个距离也可以飞得起来。」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啊?你不是连飞机是什么也不知道吗?」 「这东西是武器吧?只要贴著这玩意,就能了解大概的情况啦。你忘记了啊?我毕竟也算是『传说』之一哦?」 才人从防风罩采出头来,喊著寇伯特。可是声音却传不到他那边。所以才人只好比手画脚地试著用手势表达「请用魔法,从前面刮一阵大风过来吧」的请求。脑子灵光的寇伯特似乎看著才人的手势和零战,就理解到现在的状况,对才人点了点头。 他咏唱著咒文、然后完成。之后由零战的前方刮来了一阵强风。 才人戴上谢丝妲交给他的护目镜。 然后踩住了煞车踏板。 进气整流罩全部打开。 然后他把螺旋桨的转速控制杆对准了离陆上升的位置。 才人放松煞车,打开用左手握住的节流阀控制杆。 就像弹簧反弹出去一般,零战猛烈地开始加速。 才人轻轻地将操纵杆往前推。 后轮离开了地面,然后就这样继续滑行。与魔法学院的墙壁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才人吞了一口口水。 「伙伴!就是现在!」 听德鲁弗林加这么一叫,才人在就几乎要撞上墙壁的那一瞬间,把操纵杆往后拉。 零战浮了起来。承载著才人的零战稍稍扫到一点墙壁,然后就这样飞上了天空。机轮已经收起,位于仪表板左下角的机轮指示灯已经由蓝色转变为红色。 零战一路往上攀升,才人用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注视著自己左手上的卢恩符文。 「噢噢,飞起来啦!太有趣了!」 德鲁弗林加似乎很兴奋地大喊著。 「当然能飞了,这就是做来飞的啊。」 零战的机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破风翱翔于异世界的天空中。 塔尔布村的火灾虽然已经平息了,但那里却成了凄惨的战场。草原上集结了庞大的部队,正在等待著跟驻扎在港都拉·罗歇尔的托里斯汀王军之间的决战。 在这一带的空域,为了从空中保护己方的部队,从「列克星敦」号起飞的龙骑士队,正不断地盘旋。虽然托里斯汀的龙骑士队也零星发动了一些攻击,但全部都被轻而易举地击退了。 作为决战的前哨战,阿尔比昂军决定对托里斯汀王军进行舰炮射击。因此,以「列克星敦」为中心的阿尔比昂舰队就在塔尔布草原的上空紧锣密鼓地进行著炮击的准备工作。 而负责塔尔布村上空的警戒工作的一名龙骑士,发现了在自己的上空,距离约两千五百米左右的位置上,有一骑龙骑兵正在向这边靠近。 骑在龙背上的骑士让龙发出叫声,通知己方同伴有敌人接近。 才人从挡风罩内探出头来,凝视著位于下方的塔尔布村。之前自己见过的,那个朴素而美丽的村庄已经不存在了。村里的房屋都被烧成一片焦黑,冒著滚滚黑烟。 才人愤怒地咬牙。 而后草原映入眼帘。那里充满了阿尔比昂的军队。 才人回想起之前跟谢丝妲两人一起凝视著这片草原的情景。谢丝妲说过的话再一次回响在耳边。 「这个草原很美吧?我就是想让才人先生看看这个。」 一个龙骑兵正操纵著龙,对村庄外缘的美丽森林吐出火焰。嘭的一声,森林燃烧了起来。 才人咬住嘴唇,血的铁锈味在嘴里扩散开来。他狠狠地说道。 「看我把你打下来!」 才人把操纵杆往左斜方推去,然后将节流阀转紧。 他让机体翻转,零战就开始往塔布尔村的方向急速下降。 「竟然单枪匹马前来,也太小看我们了吧。」 为了迎击急速下降而来的龙骑兵,阿尔比昂的骑士边让龙爬升边自言自语道。可是,那还真是不熟悉的形状。那笔直地向左右张开的翅膀,就像是被固定住了一般,没见到有拍翅的动作。而且还发出一种从来没听过的声响。 哈尔凯尼亚有这样子的龙吗? 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龙,只要被栖息于阿尔比昂的「火龙」的喷火击中,就不可能逃过一劫。会因为翅膀被烧毁而重重摔落地面吧。他已经用这种方法,击坠了两骑托里斯汀的龙骑兵。 「这是第三只。」 他嘴角上扬,等待著急速降下的龙骑兵。然后他吃了一惊。速度好快!简直让人无法相信那是龙的速度。 他连忙让龙张大了嘴巴准备吐火。就在这一瞬间,敌方急远下降而来的那只龙,翅膀闪了几下光芒。有无数个闪著白光的物体向著自己飞来。伴随著啪!啪!的声响,自己骑乘的龙在翅膀和身体上开了好几个大洞。其中一发则射进了火龙张开的嘴巴里。火龙的喉咙里有一袋用于喷火的易燃性油,而在喉咙深处炸开的机关炮弹引燃了袋子里的油,整只火龙因此爆炸。 才人的零战与在空中爆炸的龙骑士擦身而过,然后继续急速下降。装备在零战上的机关炮的射程,比火龙的喷火范围还长了好几十倍。才人在盛怒之下,正面瞄准龙骑士,射出了二十毫米的机关炮弹和七点七毫米的机枪弹。 在村子的上空,还有几匹龙骑士在盘旋。他们确认了己方的龙骑士遭到突然出现的敌人攻击,并且立即发生爆炸。那并不是喷火,这么一来,就是魔法攻击了?不管是哪一种,单凭对方一骑也难有多少作为。 三骑龙骑兵并排在一起,为了迎击敌人而向上方飞去。 「接下来是三骑,正从右下方上升而来。」 德鲁弗林加以一如平常的语气说道。原来如此,确实是这样。三个龙骑兵并排成一列,向上飞来。 「可别被那些家伙的喷火击中啊,一瞬间就会被烧成焦炭的。」 才人点点头,在那三只龙的上空做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水平回转。他采取的航线就像是水沿著漏斗边缘冲进瓶口中一般,让机体绕到了龙骑士们的背后。龙骑士们无法跟上他的速度。龙骑士们骑乘著的火龙,其速度如果换算成才人世界的单位,大约等同于时速一百五十公里,而零战则拥有近乎时速四百公里的高机动力。对才人来说,简直是在攻击著固定的标靶。 龙骑士们慌慌张张地想让火龙掉头,但是这时他们已经完全被瞄准了。 才人让机体接近敌方,直到火龙的身躯快要超出描绘著十字准星的瞄准器,然后他握紧了节流阀操纵杆上的发射开关。 咚咚咚!机体伴随著钝重的声音发生震动,两翼的二十毫米机关炮喷出了火光。被瞄准的火龙的翅膀被炮弹扯裂,一边骨碌碌地打著转,一边往下坠落。才人马上又踩下右脚的脚踏板,让机体滑翔,瞄准下一头火龙。发射!身体被数发机关枪炮弹打中的火龙很痛苦似地叫了一声,随即向著地面落去。 第三头火龙在打算藉著急速下降逃走的途中,被装备在机头的七点七毫米机枪打成了蜂窝。火龙当场毙命,垂直地往下掉落。 才人马上让机体切换到爬升状态。 才人让速度能源转换为高度。他自然而然地做出这种操作。比起幻兽的龙,搭载往复式引擎(reciprocatingengine)的零战最大的优势就是这个速度,而机体会藉著下降而加快速度。总之,首先必须要占领敌人的上空。靠著左手发光的卢恩符文,才人就像是个老练的飞行员一般,让零战展现了高机动力。 注意著周围动静的德鲁弗林加告诉才人下一个目标的位置。正当才人打算把机体转向敌人的时候,他的身后传出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这这这、这不是很厉害吗!被誉为天下无双的阿尔比昂龙骑士,居然像个小虫般地掉下去了!」 才人惊讶地回头一看,露易 丝从后座和机体的空隙间探出头来。后座后方本来放著一个非常庞大的无线电通讯器。但是这个世界里没有可以透过无线电来联络的对象,所以才人在整备的时候,把无线电给拿掉了。 拿掉了那个东西之后,机体内就只剩下用来连接各控制舵的缆线而已。露易丝就是躲在那个空洞中。 「你!怎么也坐上来了啊!快下去!」 「现在要我怎么下去啊!」 露易丝的手里依然抱著那本「始祖的祈祷书」。看来在那之后,她什么地方也没去,直接就躲进了机体里面了。 「太危险了啊!笨蛋!」 露易丝狠狠勒住才人的脖子。 「你别忘了!你啊!就是!我的使魔!所以!我不允许!你擅自行动!听懂了吗!」 因为发言会被引擎发出的噪音掩盖而听不清楚,所以露易丝在才人的耳朵旁用力地吼叫。 「我可是你的主人啊!要是主人不走在前面的话,使魔当然不会听话了!我讨厌那样!」 才人很无奈地觉得有点苦闷。因为就算是对露易丝说什么「很危险啊!别跟来!」之类的话,讲了也是白搭。 「你死了的话怎么办啊!」 「那你就给我努力点啊啊啊啊啊啊!不管是你死了,还是我死了,我都会杀掉你的!」 露易丝瞪大眼睛,对著才人大怒吼道。听到她这句矛盾到极点的发言,才人觉得头都痛了。 「伙伴,抱歉在你正忙的时候……」 「干啥啦?」 「右方来了十骑左右耶。」 「嘭」的一声,火龙喷出的火焰飞了过来。才人刹那间把操纵杆往左一推。机体翻了一圈,避开了火焰。露易丝边惨叫著,边在机体里滚来滚去。 「给我开得平稳一点啦!」 才人大吼著「别讲那种无理的要求!」然后让转了一圈的机体急远下降。仅仅是这样,龙骑士就已经无法跟上。然后,才人藉著这个冲力让机体爬升,在顶点处来了一个失速翻转。背对太阳光的零战就这样往下俯冲。才人瞄准了追赶而来的龙骑士们,让他们饱餐了一顿机关炮弹和机枪弹。 滚倒在机体中的露易丝,差点要因为恐惧而落下泪来。果然还是不该来吗?恐惧感正企图要抓住她的心。她紧咬住嘴唇,用力握住手上的「始祖的祈祷书」。正是因为自己不想让才人一个人去送死,所以才跟上来的不是吗?什么嘛!露易丝心想。别露出那种只有你一个人在战斗般的表情。我也一样在战斗啊! 话虽如此,现在的自己完全无事可做。虽然平常也大概都是这情况,但是现在的让露易丝特别的不甘心。总之,要是输给恐惧感的话就什么也做不到了。露易丝翻找著口袋,把汉丽塔送给她的「水」之红宝石套进手指。然后她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指。 「公主殿下,请保佑才人和我吧……」露易丝喃喃低语著 然后她用左手轻轻地抚摸著拿在右手上的「始祖的祈祷书」。 结果祝词还是没有完成。露易丝不由得诅咒起自己诗词天分的低落。她本来是打算在马车上继续考虑祝词,所以才把「始祖的祈祷书」拿在手上。 是啊,自己本来是为了出席公主殿下的婚礼,所以站在魔法学院的大门前,等候著马车的到来。结果,不知为何突然参加了战争。「命运真是讽刺呢……」露易丝边喃喃自语著,边翻开「始祖的祈祷书」。因为她想顺便向始祖祈祷一下,保佑自己和才人平安无事。 露易丝不经意地翻著内页。这真的是个心不在焉的动作。 所以,当「水」之红宝石和「始祖的祈祷书」开始发出光芒的那一瞬间,她打从心底感到震惊。 「你是说……全灭吗?仅仅在十二分钟的战斗内就全灭了?」 「列克星敦」号为了进行舰炮射击,正巡航于塔尔布草原上方三千米的空中。在后甲板上,托里斯汀征伐军总司令乔斯敦爵士,在听到了传令官的报告之后,脸色大变。 「敌人有多少骑?一百骑吗?托里斯汀还残存著那么多龙骑兵吗?」 「先生,那、那个……根据报告,敌人是一骑。」 「你说一骑……?」 乔斯敦目瞪口呆地站立在原地。 然后,他把自己戴著的帽子甩到甲板上。 「开什么玩笑!二十骑的龙骑士竟然因为仅仅一骑的敌人而全灭了!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吧!」 总司令的怒骂让传令官因胆怯而倒退了一步。 「据说,敌人的龙骑兵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敏捷地盘旋,并使用一种射程很远的强力魔法攻击,将我方的龙骑士一个接一个歼灭了……」 乔斯敦打算抓住传令官。 「瓦德呢!到哪儿去了!负责指挥龙骑士队的瓦德呢!那个嚣张的托里斯汀人到底怎么样了!那家伙也被打倒了吗?」 「我军的损伤之中并不包括子爵大人的风龙。可是……似乎也不见他的身影……」 「他是背叛了吧!还是说他害怕了!我早就知道他不可信任……」 博伍德伸出手来,提醒著乔斯敦。 「在士兵面前如此慌乱的话,会影响士气的啊。司令官大人。」 情绪激昂的乔斯敦马上把矛头转向了博伍德。 「你说什么!龙骑士队之所以全灭,舰长,这都是因为你的错!就是因为你的拙劣指挥,导致我方贵重的龙骑士队的全灭!这件事我会向克伦威尔阁下报告的!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乔斯敦一边大吼大叫,一边打算拉扯博伍德。博伍德拔出魔杖,往乔斯敦的腹部狠狠地捶了一下。乔斯敦翻著白眼倒到了地上。博伍德命令勤务兵把昏过去的乔斯敦抬走。 该在一开始就请他睡著才对啊,博伍德心想。除了炮击声和爆炸声,其它的杂音只会让人感到焦躁。在这种一瞬间的判断将会决定胜负的战斗行动中就更是如此了。 面对一脸担心地看著自己的传令官,博伍德以冷静的声音说道。 「即使龙骑士队全灭,以本舰『列克星敦』号为首的舰队依旧毫发无伤。而且,瓦德子爵应该有著什么策略吧。大家大可放下心来,努力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 以一人之力就歼灭了二十个龙骑士吗?唔,这可是个英雄。博伍德暗忖道。可是,只不过是个英雄而已,也就是「单一的个体」。无论他拥有多强大的力量,有些情势的确会被其扭转,但也有个体无法颠覆的潮流。 「这艘巨舰就是属于后者的了。」博伍德喃喃自语道。 接著,他下达了命令。 「舰队全速前进,准备左弦炮战。」 经过一会儿,在遥远的下方,可以看到位于塔尔布草原另一端的,四周巩固著岩山的天然要塞——港都拉·罗歇尔。以及驻扎在那里的托里斯汀军的阵容。 「舰队微速,向右转舵。」 舰队转了过来,采取俯视左下方的托里斯汀军的阵势。 「左弦炮击开始。在收到其它命令之前,持续发炮射击!」 然后,他又像是在补充说明一般,继续命令道。 「上方、下方、准备右弦炮战,使用散弹。」 托里斯汀军在拉·罗歇尔固守著阵势。在其前方五百米之处,可以看到塔尔布草原上的敌军。是阿尔比昂军。高举著「雷空·圭斯塔」的三色旗帜,敌军正静静地向这边前进。 面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的敌人,骑著独角兽的汉丽塔颤抖著。为了不让周围的人察觉到这一点,汉丽塔闭上了眼睛,略为祈祷了一下。 可是……敌军带来的恐怖并不仅止如此。 汉丽塔发现了位于敌军上空的大型舰队,脸色一白。那是阿尔比昂的舰队。舰队的船舷发出光芒。是舰炮射击。在重力推动下加速前进的炮弹,正朝向己方军队飞来。 被击中了。 几百发的炮弹袭击著固守于拉·罗歇尔的托里斯汀军。 岩石、马和人,全都被打得四处飞溅。面对这种压倒性的力量,己方的士兵都失去了冷静。四周被巨大的轰隆声包围。 在恐怖感的驱使之下,汉丽塔大叫著。 「冷静下来!快冷静下来!」 马萨林走近她的身边,在汉丽塔耳边低声说道。 「殿下,您必须先冷静下来。要是统率者慌了手脚,军队就会在一瞬间溃散的啊。」 马萨林迅速地跟附近的将军们商讨对策。虽然托里斯汀是个小国,但却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国家。 聚集了许多正统的贵族。和各国军队的组成比例相比,托里斯汀的魔法师所占的比例是在各国中最高的。在马萨林的号令下,针对岩山之间的空隙,贵族们在空中做出了许多的空气障壁。炮弹撞上了障壁,碎裂四散。可是,还是有一部分炮弹会飞进来。每次被击中的时候,就会由各处传来哀嚎声,碎裂的岩石和鲜血飞舞著。 「这个炮击结束之后,敌人马上就会突击而来吧。不管怎样,我们也只有迎击了。」马萨林喃喃说道。 「我方有胜算吗?」 马萨林确认到,炮击造成士兵们越来越动摇。虽然是凭著气势而出击……但人类的勇气毕竟还是有限度的。 可是,面对这位让自己想起某些早已忘却之物的公主,马萨林并不想把现实摊在她的眼前。 「我看……大概有五成的把握吧。」 此时,阵地再度中弹。周围就像是在地震般的激烈摇晃著。 马萨林其实痛切地理解著目前的状况。 敌方是受到来自空中的强大支持的三千人。而我军,则是在炮击下逐渐崩溃的两千名士兵。 胜算是——零。 露易丝在光芒中发现了文字。 那些是……用古代卢恩符文写成的文字。由于露易丝很认真上课,所以她读得懂那些古代文字。 露易丝阅读著光芒中的文字。 前言。 以下、将把吾所通晓之真理记载于此书。此世上所有的物质,均由微小的颗粒构成。四大系统正是干涉此类微小颗粒,对其施加影响,且让其产生变化之咒语。而此四大系统,即为「火」、「水」、「风」、「土」。 明明处在这种险境之中,露易丝的求知的好奇心却膨胀了起来。她以焦急的心情,翻开下一页。 神赐予了吾更强大的力量。受到四大系统影响的微小颗粒,其实是由更微小的颗粒所构成。神赋予吾的这个系统,并不属于四大系统的任何一种。此系统是能够干涉更微小的颗粒,对其施加影响,且让其产生变化之咒语。不属四大系统之者为零。「零」者,即为「虚无」。吾将神赐予吾之零命名为「虚无的系统」。 「虚无的系统……只是传说不是吗?……只是传说中的系统不是吗!」 露易丝不由得边自言自语道边翻向下一页,她的心脏噗通噗通跳著。 把龙骑士队尽数歼灭的才人,发现在天空的那一端……在草原的遥远上空云层里,一艘巨大战舰在云缝里若隐若现。正是那艘在开往阿尔比昂的船上见过的巨大战舰。而那艘船的下方,就是过去曾经住过一宿的港都拉·罗歇尔。 「伙伴,那就是敌人的头头啊。就算干掉无数的小兵,要是没法解决那玩意的话,也还是白费力气啊……」德鲁弗林加喃喃说道。 「这我知道。」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啊。」 才人一言不发地打开了零战的节流阀。增压推进器全开。零战往巨大战舰的方向往上爬升。 「没用的伙伴,无论你怎样努力也是白费力气啊。」 德鲁弗林加在一瞬间分析了敌我之间的战斗力差距,以和平常无异的语气告知才人。但是,才人并没有回答。 「虽然我早就知道了,但伙伴你还真是个傻瓜啊。」 才人让零战靠向那艘巨舰。 持续著舰炮射击的舰队右舷突然闪著光芒。下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对著才人的零战飞来。原来是无数的细小铅弹。机体各处都被击出许多个小洞,机身晃动著。挡风罩也被打破,碎片擦过了才人的脸颊,流下了一条血痕。 德鲁弗林加喊叫著。 「别靠近,那是散弹!」 才人紧急让零战下降,逃过了第二轮攻击。 「可恶,那帮家伙竟然把小铅弹塞在大炮里发射!」 才人咬紧了嘴唇。 这样下去的话,不要说击沉对方,甚至连接近也是不可能的。 露易丝窝在操纵席后方的隙缝中,聚精会种地读著「始祖的祈祷书」。周围的轰鸣声已经传不进她的耳里。她现在能听到的,就只有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能读出此文章者,将成为继承吾的行为、理想与目标之人。同时要成为承担为此而存在的力量之人。操纵「虚无」之者需铭记在心:为了壮志未酬身先死的吾与同胞们,必须努力不懈,以夺回落入异教手中的「圣地」。咏唱「虚无」之者需留心注意:「虚无」为强大之力,同时其咏唱极为费时,并消耗巨大的精神力量。根据情况,会因为「虚无」过于强大而缩短使用者之生命。基于以上,吾要挑选此书之阅请者。就算不具资格之人戴著戒指,也无法窥见此书的内文。被选中的阅读者则必须戴著「四大系统」的戒指,如此一来,就能得知此书之内容。 布利弥尔·路·庐米尔·尤尔·维利·瓦尔特里 以下,将记载吾所使用的「虚无」之一咒文。 基础中的基础的基础魔法——「爆炸(explosion)」。 接下来出现的是以古代语写成的咒文。 露易丝茫然地自言自语道。 「我说始祖布利弥尔啊,你是不是少了根筋啊?要是没有这个戒指的话,就看不到『始祖的祈祷书』的内文了吧?那么你把什么阅读者的资格……写著那些注意事项之类的不是毫无意义吗?」 然后,露易丝猛然察觉到。上面写著「挑选阅读者」之类的说明,那就是说…… 自己就是书中所指的阅读者吗? 虽然露易丝也不太明白……但她的确看得懂书中文字。既然能看得懂的话,那么也许能让写在书里的咒文发挥效果。露易丝回想起,每次自己使用魔法时,总是会引起爆炸。那个……以某种角度来看,是不是符合这书上所写的「虚无」呢? 仔细想想,一直以来,没有人解释为什么会发生爆炸。 不论是父母也好、还是姐姐们、学校老师……甚至朋友们……都只是嘲笑我的「失败」,没有人深入研究这个爆炸的涵义。 这么说来,也许自己真的是阅读者也说不定。 虽然难以置信,但也许这是真的。 既然如此,那么应该也有试试这个「虚无」的价值。 因为……现在这种情况,也已经没有其它可以依靠的东西了。 露易丝的脑袋沉静了下来,她变得冷静而清醒。先前注视著的魔法的卢恩符文,就像是经常挂在嘴边的问候语一般,顺畅地自由她的口中念出。 这个咒文的音调,就像是小时候曾经听过的摇篮曲一般,让露易丝感到莫名的怀念。 试试看吧。 露易丝爬了起来。 她窸窸窣窣钻过后座后侧的缝隙往前方爬去。 「你干麻啦!给我安分一点啊!哇!我看不到前面了!喂喂!」 露易丝像条蛇似地巧妙扭著自己纤细的身躯,从后座和机体之间的缝隙钻了出来,爬到了坐在操纵席的才人面前。然后,她把自己小小的屁股挤进才人张开的双腿间空隙上,轻轻地坐了下去。 露易丝开口,吞吞吐吐地说道。 「嗯……那个……虽然我也觉得难以置信……该怎么说才好啊?总之,我也许被选中了也说不定。不,说不定只是弄错了,不过……」 「啊?」 「你别管,反正你就让这什么飞机的接近那艘巨大战舰吧。虽然这也许只是个骗人的玩意,但比起什么都不做,还是试一试比较好啊。而且,好像也没有其它方法可以对付那艘战舰……嗯,就只能硬著头皮试试看了。嗯,没错,总之我就试试看吧,我们来试试看吧!」 听了露易丝这段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发言,才人哑然无言了。 「你啊,没问题吧?难道你终于因为害怕过度,连脑子也坏掉了?」 露易丝对才人怒吼道。 「我不是叫你接近那艘战舰吗!我可是你的主人啊!所谓使魔!就是要闭上嘴!遵从主人的命令!」 才人明白,就跟往常一样,面对露易丝这种气魄时,想要反抗也是白白浪费力气。所以他无奈地让零战朝著那艘巨大战舰飞去。 炮击再次出现,散弹飞了过来。就算绕到左舷那边去,结果也是一样的吧?在船的正下方也同样有炮口伸出来。「列克星敦」号就像一只刺猬似的,全身都装备著大炮。 「你在干什么啊!」 「不行啦!没法靠近啊!」 「想办 法解决这些问题不就是你的职责吗!」 德鲁弗林加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扬声叫道。 「伙伴,让这家伙升到那艘船的正上方吧。」 「咦?」 「那里有个死角,是个大炮无法瞄准的死角。」 才人按照德鲁弗林加的指示让零战的爬升,占据了「列克星敦」号的上空位置。 露易丝跨坐到才人的肩膀上。然后打开了挡风罩。激烈的风吹袭著他们的脸。 「喂、喂喂!你在干什么啊!快关上!」 「在我给你指示之前,你就一直在这里转来转去吧。」 露易丝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然后,又猛地睁开双眼。 她开始吟诵著「始祖的祈祷书」上所写的卢恩符文。 在引擎的轰鸣声中,混入了吟诵著咒语的露易丝她清脆响亮的声音。而才人就按照露易丝吩咐的,让零战盘旋于「列克星敦」号的上空。 就在这个时候。 「伙伴!后面!」 才人一惊,回头望去,只见一骑龙骑士正如烈风般地冲向自己。 那正是瓦德。 瓦德在风龙之上,冷冷地笑了起来。他一直躲藏在「列克星敦」号上空的云层里,等待著这个时刻的到来。那个将己方龙骑兵接二连三地击坠了的神秘龙骑士。若以自己的风龙跟对方正面交锋,胜算实在不大,这样一来,就必须趁其不备。 这次的作战若要顺利完成,这艘巨舰比其它什么都重要。那么敌人也必定会以这艘巨舰作为目标。而且,如果对方是个优秀的敌人,必定会找出这艘巨舰的死角。根据以上,自己只要在那里守株待兔就行了。看来事情正如瓦德所预料。 目标开始急速下降。原来如此,面对火龙的时候,就是靠这种能力来避开攻击的吗?可是,自己风龙的速度,和那些火龙可是完全不同的。 瓦德迅速地缩短了自己和零战之间的距离。 他兴致盎然地注视著零战。那并不是龙,那个物体……并不是以哈尔凯尼亚的理论制作而成的东西。果然是……「圣地」吗?然后,瓦德发现到,在防风罩里有著他熟悉的,露易丝那头带著桃色的金发。瓦德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浓了,露易丝还活著啊。 这么说,那个类似龙的奇怪物体的操纵者就是…… 瓦德失去的左臂抽痛著。 虽然风龙的喷火派不上什么用场,但自己能使用强力的魔法。瓦德用左手的义肢握住缰绳,咏唱了咒文。「大气之枪(air spear)」。他要以凝固的空气形成的枪,刺穿才人他们。 后方的风龙紧跟著自己,无法甩开。 让露易丝继续坐在自己肩上的才人感到一阵焦急。 可是……要是在这里死掉了的话,就无法保护露易丝,还有谢丝妲了。在才人脑中闪过这念头的一瞬间,他左手的卢恩符文发出了更强烈的光芒。 他把节流阀关到最小,襟翼切换到全放状态。零战就像是从后方被拉住一般地降低了速度。 才人把操纵杆往左下方推去,同时用力踩下了脚踏板。零战精采地回旋,让天地翻转了过来。 瓦德完成咒文之后,发现零战突然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他环视著四周,却找不到零战的踪迹。然后,他感觉到来自背后的杀意,将身子向后转。 零战顺畅地描划出如同瓶子内侧一般的圆滑轨道,绕到了瓦德的风龙的背后。机头闪著火光。和火龙比较起来,鳞片较薄的风龙的身体被机枪弹给撕裂。 瓦德的肩膀和背后也被击中,他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风龙也发出了哀鸣声。承载著瓦德的风龙,像是滑翔一般地缓缓往下坠落。 才人再次让零战往上爬升。明明作出了这么大的动作,露易丝却依然稳稳地坐在才人的肩膀上。对了,露易丝总是轻松地骑著马呢,才人想到。而且,吟诵咒文的低语声依旧不停的从露易丝的口中传出。才人不禁觉得,这家伙可真夸张啊。 「耶欧露·斯努·菲尔·亚伦萨库莎」 露易丝的体内回荡著节奏。这是让人感到某种怀念感的节奏。每当露易丝吟唱出一句咒文,或是念诵出古代的卢恩符文时,节奏就强烈的起伏。她的感官敏锐而清醒,周围的杂音已经完全无法进入她的耳里。 露易丝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面产生了某种东西,那种东西正盘旋著,寻找著目的地…… 露易丝想起了一句不知道是谁说过的言论。 据说,吟诵著自己擅长的系统的咒文时,就是产生这种感觉。 如果这是真的,这就是我擅长的系统吗? 总是被蔑视为「零」的自己…… 被父母、姐姐、老师斥责为没有魔法才能的自己…… 难道,现在这样才是自己的真正姿态吗? 「奥斯·斯努·乌疏·路·拉德」 体内产生了波浪,然后更加强烈地起伏著。 「贝奥兹斯·尤尔·斯维耶尔·卡诺·奥谢拉」 露易丝体内的波浪,为了寻求目的地开始翻滚著。 露易丝用脚对才人发出指示。 才人点了点头,把操纵杆放倒。 零战对著位于正下方的「列克星敦」号,开始了急速下降。 露易丝瞪大了眼睛,计算著时机。 「虚无」。 传说中的系统。 到底有什么样的威力呢? 没有人知道这一点。 当然,自己也不可能知道。 那本来是位于传说中的遥远彼方的东西。 「杰拉·伊沙·温修·哈格尔·裴奥肯·伊露……」 在漫长的咏唱后,咒文终于完成了。 在这一瞬间,露易丝理解了自己的咒文的威力。 这魔法将把所有的人都卷入其中。 映入自己眼帘的所有人,都将被此咒语卷入。 选择有两个。是杀,还是不杀。 该破坏的是什么东西。 在烈风的吹袭下,倒著往下落去的自己。 在眼前展开的光景是——战舰「列克星敦」号。 露易丝遵从自身的冲动,瞄准空中的一点,挥下了魔杖。 汉丽塔目睹了难以置信的光景。至今为止,一直对著我方不断施予炮击的那艘巨舰的上方…… 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球。那个球体简直就像一个小型的太阳,放射出光芒,然后膨胀了起来。 接著……将一切吞没。 那个光球吞没了在空中巡弋的舰队。 而后光球进一步膨胀,其范围占据了视线所及之处。 无声无响。 汉丽塔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 那个光芒甚至会让人产生眼睛会被灼伤的错觉。 然后……光芒消失后,整个舰队都燃烧著。以巨舰「列克星敦」为首,所有船舰的风帆和甲板都燃烧著。 就像是在做梦一般,一直让托里斯汀军尝尽苦头的阿尔比昂舰队,一艘艘舰首下沉,向著地面坠落而去。 伴随著巨大的响声,整个舰队都滑落到地面上。 汉丽塔暂时茫然地看著这一幕。 周围笼罩著一片可怕的寂静。不论是谁,每个人都无法相信眼前的光景。 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人,是枢机卿马萨林。他在舰队原本盘旋之处,发现了在空中闪耀著银光的翅膀,那正是才人他们所乘坐的零战。 马萨林大声叫道。 「诸位!请看!敌人的舰队被消灭了!被传说中的凤凰消灭了!」 「凤凰?您是说不死鸟吗?」 周围一阵骚动。 「没错!你们看那在空中翱翔的翅膀吧!那就是据说会在托里斯汀陷入危机时出现的,传说中的不死鸟——凤凰了!诸位!我方拥有始祖的祝福!」 欢呼声自四面八方涌出,而后马上就汇聚为一股巨大的声浪。 「喔喔喔喔喔喔喔!托里斯汀万岁!凤凰万岁!」 汉丽塔悄悄地询问马萨林。 「枢机卿,所谓的凤凰……是真的吗?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听过什么传说中的凤凰啊?」 马萨林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 「那是我的一派胡言啊。可是,现在无论是谁都失去了判断力。因为他们无法相信展现在眼前的光景,我当然也是一样。但是实际上,敌人的舰队已经坠毁,而天空中不是也飞著一只从来没见过的大鸟吗?那么,怎么能放过利用这些的机会呢?」 「是吗……」 「没问题的,我刚才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现在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大家所在意的,可是死活问题而已,也就是谁胜谁负之事了。 」 马萨林直直望向公主的眼睛。 「能够利用的东西,都要尽量利用。这就是政治和战争的基本原则,殿下您可要好好记住。因为,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们托里斯汀的女王了。」 汉丽塔点了点头。正如枢机卿所说,这些事……都留到以后再考虑吧。 「敌人现在一定比我们更为震惊,也一定乱了阵脚。毕竟,他们当作靠山的舰队已经被消灭了。对我方来说,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是的。」 「殿下,就让我们去取得胜利吧。」 马萨林说道。汉丽塔再次用力点了点头,举起了闪耀著水晶光芒的魔杖。 「全军突击!王军!跟我一起前进!」 露易丝全身无力地倚靠在才人的身上。 「喂,露易丝。」 「嗯?」 露易丝茫然地回话。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疲劳感包围,全身无力。可是,那却是一种让人感到舒畅的疲劳感。就像是努力完成了某件事情之后的……那种伴随著满足感的疲劳。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啊。」 「刚才那个是什么?」 「是传说啦。」 「传说?」 「我以后再跟你说明吧,累死了。」 才人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了微笑,他轻轻地抚摸著露易丝的头。 在下方的塔尔布草原上,托里斯汀军正对著展开阵势的阿尔比昂军展开了全面突击。托里斯汀军的气势,即使在门外汉的眼中也是一目了然的。面对著在数量上优于己方的敌军,他们反而展现出压制对方的气势。 「是啊,以后再说也可以吧。」 看到烧得一片焦黑的村子,才人心想,不知道谢丝妲是否平安无事呢? 傍晚时分。 谢丝妲带著弟弟妹妹们,战战兢兢地从森林里走了出来。这是因为托里斯汀军把驻扎在草原上的阿尔比昂军击溃了的消息,已经传到躲在森林里避难的村民们那儿去了。 在托里斯汀军的突击下,阿尔比昂军溃散并逃走,据说还有许多士兵投降。 的确,白天在村里横行霸道的阿尔比昂兵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持续到刚才著的怒吼、剑戟交错的声响,还有爆炸声都平息了下来。 虽然草原上还冒著黑烟……不过看来战争似乎真的是结束了。 从空中传来一阵轰隆声。 谢丝妲抬头一看—— 一个熟悉的影子正在空中飞翔。 那正是「龙之羽衣」。 谢丝妲的脸上闪出了光芒。 让零战在塔尔布草原上著陆后,才人打开了防风罩。这时候,他看见有人从村子南边的森林里向著这边跑来,那正是谢丝妲。 才人从零战上跳下,向著谢丝妲跑去。 露易丝看著跑走的才人,不由得叹了口气。当然啦,那女孩平安无事是很好没错,可是你多慰劳我一下也没关系吧?她心想。 刚才的咒文……虚无的系统,「爆炸(explosion)」魔法。好像欠缺真实感?也许因为是零(虚无)的系统,所以才会没有真实感也不一定?自己真的是「虚无的使用者」吗?该不会是弄错了什么吧? 可是,如果自己真的是「虚无的使用者」,那么才人被赋予了传说中的使魔「甘道夫」之力的原因,也因此得到解答了。传说还真是有够多啊,露易丝自言自语道。 不管怎样,接下来会变忙吧。实在是过于缺乏真实感……所以露易丝还是很难相信自己就是传说的承担者……她茫然地叹了口气。如果这是在做梦的话,不知道会多轻松啊。不过,露易丝决定不要思考得那么深入。这方面还是效法一下那个少根筋的使魔好了。才人他啊,明明是传说中的使魔,却完全不会自负自满。也许那样才是正确的态度吧。无论如何,所谓的「传说」这个包袱,对自己来说实在是过于沉重了。 被竖立在操纵席旁的德鲁弗林加对著露易丝搭话。 「喂,传说中的魔法师。」 「什么事啊?传说中的剑。」 德鲁弗林加以像是在逗弄她的口气对露易丝说道。 「你要坚持己见是没关系啦……不过要是你不赶快追上去的话,才人可就要被那个乡下姑娘给抢走了哦?」 「我才无所谓呢!」露易丝鼓起脸颊说道。 「你确定?」 德鲁弗林加咕哝一声。 然后露易丝就大喊著「啊!真是的!」从操纵席上爬起,冲出去追赶才人。 德鲁弗林加望著露易丝的背影,大声笑了起来。 「明明知道了自己是传说的继承者……结果谈情说爱还是比较重要啊?青春期的人类啊,还真是无可救药呢。」 露易丝一边跑一边思考著。只要注视著才人的背影,心跳就会加速,脑子就会变得一片空白。真奇怪。什么嘛,你这笨蛋!明明吻了人家。那个女孩就真的那么好吗?没错啦那女孩也许是很可爱,而且还擅长做菜……我也知道男孩子就是喜欢那样的女孩。可是,我、我也…… 无论是始祖的祈祷书,还是虚无的系统,这一瞬间,都被露易丝抛到九霄云外了。 不管怎样,要是那个使魔开始跑,而自己却没有追上去的话,他可就会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如果没有好好张开双眼,努力往前跑的话,就会被他丢下来的。 不过,既然是这样……那自己也会不断追著他跑。 不管到什么地方,自己都会追上他……然后等到他回头望向自己的那一瞬间,就给他一拳——露易丝心里这么想著。 后记 ——史实上的露易丝·法兰西斯 louise francoise de baume le nc de valliere(1644~1710)是法国历史上实际存在的人物。她有一只脚行动不方便,又很瘦弱。以当时的审美观来说,算不上是个有魅力的女性。但是就算如此,她还是被当时的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看中,成为了他的爱妃。但是最后,国王的宠爱被丰满的女性,蒙特斯庞夫人夺走,露易丝就在失意的情况下,在修道院结束了她的一生。 关于露易丝,在后世的小说中,有这样的叙述。 她以蓝而清澄、又维持著纯真的眼神眺望著同伴,他们正开朗地打闹成一团。她带著灰色的金发卷曲成恰到好处的弧度,就像是一束绢布般地,垂落在她如同珍珠一般的脸颊上。(中略)虽然她像是不太高兴般地耸了耸洁白的肩膀,但是那肩膀美得简直令人陶醉。如果她的手臂或手腕能更丰满圆润,她就会美得让人不禁发出叹息。 自大仲马(alexandre dumas)著作「达塔尼昂物语将军与二个阴影」中引用(注:台湾出版社以「三剑客」、「铁面人」等书名等分册出版。) 也就是说,她是个苗条的美女吧。常常被拿来与丰满的女性比较,虽然逐渐陷入自卑,仍旧为爱情殉身。这样的女性身影,就浮现在我的眼前。身为路易十四爱妃的她,心中应该总是充斥著恐惧与不安吧?是不是有一天,所爱的男性会被比自己更有魅力的女性夺走呢?她一定在乎得无法控制自己。 本作品中的露易丝,也是个像这样的女孩子。脑里充满自卑感,总是对自己缺乏自信。历史上的露易丝,是个单脚不便于行动的女性。而这边的露易丝,则是个不会使用魔法的吊车尾。在这样的露易丝心中,总是充满著恐惧与不安。然后这些表现于外在,就成了虚张声势。 我想要为这样的女孩子加油打气。史实上的露易丝是个只会等待的温婉女性,但是这边的露易丝则不一样。她是个勇往直前,冲锋陷阵的女孩子。她是个以爱与勇气把自认为不如人的自卑感给劈开,赌上自尊与名誉来使用魔法的魔法师。 只要闭上眼睛,露易丝的样子就会在我眼前浮现。我的眼前会浮现,追随著心爱的使魔,就算面对数万的敌人也不畏惧,张大眼睛瞪著对方,咏唱著卢恩符文的露易丝的身影。这正是值得夸耀的爱与勇气之象征。 山口升 ——史实上的露易丝·法兰西斯 louise francoise de baume le nc de valliere(1644~1710)是法国历史上实际存在的人物。她有一只脚行动不方便,又很瘦弱。以当时的审美观来说,算不上是个有魅力的女性。但是就算如此,她还是被当时的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看中,成为了他的爱妃。但是最后,国王的宠爱被丰满的女性,蒙特斯庞夫人夺走,露易丝就在失意的情况下,在修道院结束了她的一生。 关于露易丝,在后世的小说中,有这样的叙述。 她以蓝而清澄、又维持著纯真的眼神眺望著同伴,他们正开朗地打闹成一团。她带著灰色的金发卷曲成恰到好处的弧度,就像是一束绢布般地,垂落在她如同珍珠一般的脸颊上。(中略)虽然她像是不太高兴般地耸了耸洁白的肩膀,但是那肩膀美得简直令人陶醉。如果她的手臂或手腕能更丰满圆润,她就会美得让人不禁发出叹息。 自大仲马(alexandre dumas)著作「达塔尼昂物语将军与二个阴影」中引用(注:台湾出版社以「三剑客」、「铁面人」等书名等分册出版。) 也就是说,她是个苗条的美女吧。常常被拿来与丰满的女性比较,虽然逐渐陷入自卑,仍旧为爱情殉身。这样的女性身影,就浮现在我的眼前。身为路易十四爱妃的她,心中应该总是充斥著恐惧与不安吧?是不是有一天,所爱的男性会被比自己更有魅力的女性夺走呢?她一定在乎得无法控制自己。 本作品中的露易丝,也是个像这样的女孩子。脑里充满自卑感,总是对自己缺乏自信。历史上的露易丝,是个单脚不便于行动的女性。而这边的露易丝,则是个不会使用魔法的吊车尾。在这样的露易丝心中,总是充满著恐惧与不安。然后这些表现于外在,就成了虚张声势。 我想要为这样的女孩子加油打气。史实上的露易丝是个只会等待的温婉女性,但是这边的露易丝则不一样。她是个勇往直前,冲锋陷阵的女孩子。她是个以爱与勇气把自认为不如人的自卑感给劈开,赌上自尊与名誉来使用魔法的魔法师。 只要闭上眼睛,露易丝的样子就会在我眼前浮现。我的眼前会浮现,追随著心爱的使魔,就算面对数万的敌人也不畏惧,张大眼睛瞪著对方,咏唱著卢恩符文的露易丝的身影。这正是值得夸耀的爱与勇气之象征。 山口升 ——史实上的露易丝·法兰西斯 louise francoise de baume le nc de valliere(1644~1710)是法国历史上实际存在的人物。她有一只脚行动不方便,又很瘦弱。以当时的审美观来说,算不上是个有魅力的女性。但是就算如此,她还是被当时的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看中,成为了他的爱妃。但是最后,国王的宠爱被丰满的女性,蒙特斯庞夫人夺走,露易丝就在失意的情况下,在修道院结束了她的一生。 关于露易丝,在后世的小说中,有这样的叙述。 她以蓝而清澄、又维持著纯真的眼神眺望著同伴,他们正开朗地打闹成一团。她带著灰色的金发卷曲成恰到好处的弧度,就像是一束绢布般地,垂落在她如同珍珠一般的脸颊上。(中略)虽然她像是不太高兴般地耸了耸洁白的肩膀,但是那肩膀美得简直令人陶醉。如果她的手臂或手腕能更丰满圆润,她就会美得让人不禁发出叹息。 自大仲马(alexandre dumas)著作「达塔尼昂物语将军与二个阴影」中引用(注:台湾出版社以「三剑客」、「铁面人」等书名等分册出版。) 也就是说,她是个苗条的美女吧。常常被拿来与丰满的女性比较,虽然逐渐陷入自卑,仍旧为爱情殉身。这样的女性身影,就浮现在我的眼前。身为路易十四爱妃的她,心中应该总是充斥著恐惧与不安吧?是不是有一天,所爱的男性会被比自己更有魅力的女性夺走呢?她一定在乎得无法控制自己。 本作品中的露易丝,也是个像这样的女孩子。脑里充满自卑感,总是对自己缺乏自信。历史上的露易丝,是个单脚不便于行动的女性。而这边的露易丝,则是个不会使用魔法的吊车尾。在这样的露易丝心中,总是充满著恐惧与不安。然后这些表现于外在,就成了虚张声势。 我想要为这样的女孩子加油打气。史实上的露易丝是个只会等待的温婉女性,但是这边的露易丝则不一样。她是个勇往直前,冲锋陷阵的女孩子。她是个以爱与勇气把自认为不如人的自卑感给劈开,赌上自尊与名誉来使用魔法的魔法师。 只要闭上眼睛,露易丝的样子就会在我眼前浮现。我的眼前会浮现,追随著心爱的使魔,就算面对数万的敌人也不畏惧,张大眼睛瞪著对方,咏唱著卢恩符文的露易丝的身影。这正是值得夸耀的爱与勇气之象征。 山口升 ——史实上的露易丝·法兰西斯 louise francoise de baume le nc de valliere(1644~1710)是法国历史上实际存在的人物。她有一只脚行动不方便,又很瘦弱。以当时的审美观来说,算不上是个有魅力的女性。但是就算如此,她还是被当时的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看中,成为了他的爱妃。但是最后,国王的宠爱被丰满的女性,蒙特斯庞夫人夺走,露易丝就在失意的情况下,在修道院结束了她的一生。 关于露易丝,在后世的小说中,有这样的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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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蓝而清澄、又维持著纯真的眼神眺望著同伴,他们正开朗地打闹成一团。她带著灰色的金发卷曲成恰到好处的弧度,就像是一束绢布般地,垂落在她如同珍珠一般的脸颊上。(中略)虽然她像是不太高兴般地耸了耸洁白的肩膀,但是那肩膀美得简直令人陶醉。如果她的手臂或手腕能更丰满圆润,她就会美得让人不禁发出叹息。 自大仲马(alexandre dumas)著作「达塔尼昂物语将军与二个阴影」中引用(注:台湾出版社以「三剑客」、「铁面人」等书名等分册出版。) 也就是说,她是个苗条的美女吧。常常被拿来与丰满的女性比较,虽然逐渐陷入自卑,仍旧为爱情殉身。这样的女性身影,就浮现在我的眼前。身为路易十四爱妃的她,心中应该总是充斥著恐惧与不安吧?是不是有一天,所爱的男性会被比自己更有魅力的女性夺走呢?她一定在乎得无法控制自己。 本作品中的露易丝,也是个像这样的女孩子。脑里充满自卑感,总是对自己缺乏自信。历史上的露易丝,是个单脚不便于行动的女性。而这边的露易丝,则是个不会使用魔法的吊车尾。在这样的露易丝心中,总是充满著恐惧与不安。然后这些表现于外在,就成了虚张声势。 我想要为这样的女孩子加油打气。史实上的露易丝是个只会等待的温婉女性,但是这边的露易丝则不一样。她是个勇往直前,冲锋陷阵的女孩子。她是个以爱与勇气把自认为不如人的自卑感给劈开,赌上自尊与名誉来使用魔法的魔法师。 只要闭上眼睛,露易丝的样子就会在我眼前浮现。我的眼前会浮现,追随著心爱的使魔,就算面对数万的敌人也不畏惧,张大眼睛瞪著对方,咏唱著卢恩符文的露易丝的身影。这正是值得夸耀的爱与勇气之象征。 山口升 ——史实上的露易丝·法兰西斯 louise francoise de baume le nc de valliere(1644~1710)是法国历史上实际存在的人物。她有一只脚行动不方便,又很瘦弱。以当时的审美观来说,算不上是个有魅力的女性。但是就算如此,她还是被当时的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看中,成为了他的爱妃。但是最后,国王的宠爱被丰满的女性,蒙特斯庞夫人夺走,露易丝就在失意的情况下,在修道院结束了她的一生。 关于露易丝,在后世的小说中,有这样的叙述。 她以蓝而清澄、又维持著纯真的眼神眺望著同伴,他们正开朗地打闹成一团。她带著灰色的金发卷曲成恰到好处的弧度,就像是一束绢布般地,垂落在她如同珍珠一般的脸颊上。(中略)虽然她像是不太高兴般地耸了耸洁白的肩膀,但是那肩膀美得简直令人陶醉。如果她的手臂或手腕能更丰满圆润,她就会美得让人不禁发出叹息。 自大仲马(alexandre dumas)著作「达塔尼昂物语将军与二个阴影」中引用(注:台湾出版社以「三剑客」、「铁面人」等书名等分册出版。) 也就是说,她是个苗条的美女吧。常常被拿来与丰满的女性比较,虽然逐渐陷入自卑,仍旧为爱情殉身。这样的女性身影,就浮现在我的眼前。身为路易十四爱妃的她,心中应该总是充斥著恐惧与不安吧?是不是有一天,所爱的男性会被比自己更有魅力的女性夺走呢?她一定在乎得无法控制自己。 本作品中的露易丝,也是个像这样的女孩子。脑里充满自卑感,总是对自己缺乏自信。历史上的露易丝,是个单脚不便于行动的女性。而这边的露易丝,则是个不会使用魔法的吊车尾。在这样的露易丝心中,总是充满著恐惧与不安。然后这些表现于外在,就成了虚张声势。 我想要为这样的女孩子加油打气。史实上的露易丝是个只会等待的温婉女性,但是这边的露易丝则不一样。她是个勇往直前,冲锋陷阵的女孩子。她是个以爱与勇气把自认为不如人的自卑感给劈开,赌上自尊与名誉来使用魔法的魔法师。 只要闭上眼睛,露易丝的样子就会在我眼前浮现。我的眼前会浮现,追随著心爱的使魔,就算面对数万的敌人也不畏惧,张大眼睛瞪著对方,咏唱著卢恩符文的露易丝的身影。这正是值得夸耀的爱与勇气之象征。 山口升 ——史实上的露易丝·法兰西斯 louise francoise de baume le nc de valliere(1644~1710)是法国历史上实际存在的人物。她有一只脚行动不方便,又很瘦弱。以当时的审美观来说,算不上是个有魅力的女性。但是就算如此,她还是被当时的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看中,成为了他的爱妃。但是最后,国王的宠爱被丰满的女性,蒙特斯庞夫人夺走,露易丝就在失意的情况下,在修道院结束了她的一生。 关于露易丝,在后世的小说中,有这样的叙述。 她以蓝而清澄、又维持著纯真的眼神眺望著同伴,他们正开朗地打闹成一团。她带著灰色的金发卷曲成恰到好处的弧度,就像是一束绢布般地,垂落在她如同珍珠一般的脸颊上。(中略)虽然她像是不太高兴般地耸了耸洁白的肩膀,但是那肩膀美得简直令人陶醉。如果她的手臂或手腕能更丰满圆润,她就会美得让人不禁发出叹息。 自大仲马(alexandre dumas)著作「达塔尼昂物语将军与二个阴影」中引用(注:台湾出版社以「三剑客」、「铁面人」等书名等分册出版。) 也就是说,她是个苗条的美女吧。常常被拿来与丰满的女性比较,虽然逐渐陷入自卑,仍旧为爱情殉身。这样的女性身影,就浮现在我的眼前。身为路易十四爱妃的她,心中应该总是充斥著恐惧与不安吧?是不是有一天,所爱的男性会被比自己更有魅力的女性夺走呢?她一定在乎得无法控制自己。 本作品中的露易丝,也是个像这样的女孩子。脑里充满自卑感,总是对自己缺乏自信。历史上的露易丝,是个单脚不便于行动的女性。而这边的露易丝,则是个不会使用魔法的吊车尾。在这样的露易丝心中,总是充满著恐惧与不安。然后这些表现于外在,就成了虚张声势。 我想要为这样的女孩子加油打气。史实上的露易丝是个只会等待的温婉女性,但是这边的露易丝则不一样。她是个勇往直前,冲锋陷阵的女孩子。她是个以爱与勇气把自认为不如人的自卑感给劈开,赌上自尊与名誉来使用魔法的魔法师。 只要闭上眼睛,露易丝的样子就会在我眼前浮现。我的眼前会浮现,追随著心爱的使魔,就算面对数万的敌人也不畏惧,张大眼睛瞪著对方,咏唱著卢恩符文的露易丝的身影。这正是值得夸耀的爱与勇气之象征。 山口升 插图 作者:山口升 插画:兔冢英志 录入:任雷劈 扫图:不详(来源网络) 初校:任雷劈 二校:任雷劈 轻之国度:.lightnovel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者和录入者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 内容简介 传说中的水之精灵,见证著相爱的两人—— 被当成使魔「召唤」到异世界哈尔凯尼亚的才人,依旧被主人露易丝当成狗来对待。某一天,露易丝因为击退敌军之事受到汉丽塔公主召见,如果露易丝身为传说中「虚无」魔法的使用者一事被广为流传,她就会成为敌人攻击的目标。为了避免这种事态发生,汉丽塔公主费尽心思——露易丝再对这样的公主宣示忠诚,而才人则许下了保护露易丝的约定。 虽然表面上看来一切圆满解决,但背地里汉丽塔却因为思念已故的恋人威尔斯王子而感到意志消沉。为了逮住汉丽塔内心的空虚并乘隙而入,敌军「雷空·圭斯塔」的策略开始运作…… 序章 拉格朵莉安湖位于托里斯汀王国与高卢王国之间的内陆地区,是哈尔凯尼亚最著名的景点。此湖泊的面积约为六百平方公里,直径几乎与托里斯汀的首都「托里斯塔尼亚」到魔法学院之间的距离相等,是个巨大的湖泊。 位处于较高地势的拉格朵莉安湖,美得如诗如画。 绿意盎然的森林和澄净清澈的湖水交织而成的鲜明对比宛如艺术品,令人难以相信这个世界是由神随手挥动斧头创造出来的。 然而,这个湖并不属于人类。 这里是非人类的哈尔凯尼亚原住民——水精灵的栖身之处。 这些原住民们以拥有远胜于人类的悠久历史自豪,而此湖正是属于他们的乐园。 水精灵们在湖底建造了城堡和街道,建立起自己独有的文化和王国。 据说,凡目睹过水精灵身影之人,都会被其美丽深深打动,就算是多么罪大恶极的坏人,也会因而洗心革面。 这样的水精灵,也被称为誓约之精灵。传说中,只要是在水精灵跟前立下的誓约,就绝对不会遭到违背。 话虽如此,美丽的水精灵们——传言中他们的美丽更胜于森林、青空与蔚蓝湖面交织而成的光彩之美——几乎不会在人前显现其踪迹。除了每隔数十年会与托里斯汀王家进行一次盟约的更新,其余时间水精灵们几乎都不会离开湖底。 基于以上的理由,尽管有「誓约绝对不会遭到违背」这样的传说,但若要确认这传说的真假与否,却是件极为困难之事。 汉丽塔与威尔斯的初次相遇,就是发生在这个拉格朵莉安湖的湖畔。 距今三年前,托里斯汀王国为了庆祝太后玛莉安娜的生日,在拉格朵莉安湖举办了大规模的游园会,并邀请各国的宾客前来参加。 阿尔比昂王国、高卢王国、以及帝政加尔玛尼亚……从哈尔凯尼亚各地受邀前来的贵族或是王族等全都盛装打扮,在设置于湖畔的宴会场进行社交活动,极尽奢华之能事。 魔法的烟火在湖面上绽放,舞会在星空和巨大的帐棚之下通宵达旦地举行著。会场里摆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珍馐佳肴,与葡萄酒一起进到了贵族们的胃袋。 在这个预定持续两周之久的盛大游园会差不多进行了一半的某个晚上,十四岁的汉丽塔溜出了自己的帐篷,没有带任何随从和护卫,独自一人在湖畔散步。 汉丽塔对持续多日的庆典喧嚣已经感到相当厌恶。 从前天到昨天,今天到明天……接下来的日子里,节目依旧络绎不绝地一个接著一个。晚宴、舞会、吟诗唱曲的聚会……那些问候致意或是阿谀奉承、殷勤献趣,都让还只是少女的汉丽塔感到很厌烦了。所以她想要一个人独处,好好的多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汉丽塔压低兜帽遮盖住脸孔,穿过帐篷和建筑物林立的一角,来到了宁静的湖岸边。那里在月光的照耀之下,营造出一种梦幻的气氛。湖面反射月光,发出了璀璨的光芒,让汉丽塔陶醉地凝视著眼前的景致。 光是站在岸边观看著,似乎无法让汉丽塔感到满足。她观察了一下四周——在确认没有其它人之后,汉丽塔彷彿下定决心般,手脚利落地脱掉了身上的礼服。她轻手轻脚地缓缓走入水里,那张开始崭露耀眼美貌的脸蛋上,则带著少女特有的淘气笑容。 湖水凉丝丝的触感包裹住汉丽塔的身体。现在的季节正是夏初,身处在湿热夜晚里让体温也跟著升高了,所以这沁人心脾的清凉感让汉丽塔觉得很舒畅。 虽然这一幕要是被侍从拉·波尔特发现的话,自己一定会被狠狠教训一顿。但我可是一直待在那穷极无聊的游园会里……所以这点乐趣,应该能够获得谅解吧?汉丽塔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开始在湖里游起泳来。 她游了一阵子之后,突然感觉到岸边有人的气息。 「是谁?」汉丽塔羞红著脸,用双手将身体遮住。 但是人影并没有回答。那会是谁呢?是最爱唠叨的侍从拉·波尔特吗?还是小自己一岁的露易丝·法兰西斯,那个被安排为她的伴读兼玩伴的女孩? 不过,自己可是避开这些人的耳目,偷偷地溜出帐篷来到这里的。想到这点让汉丽塔变得不安起来,更进一步地盘问对方的身分。 「无礼之人,快报上名来。」 一个语气中带著慌张的声音从岸边传了过来。 「我并不是可疑的人,只是在这里散步而已。倒是你,为什么挑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这里戏水呢?」 对方这个丝毫不带愧疚之意的发言让汉丽塔动了气。什么嘛,你明明一直在偷看我戏水啊! 「所以我不是要求你报上名来吗?毕竟我身为一国的公主,在引起麻烦事之前,你最好赶快报上名来,而后离开此地。」 汉丽塔说完之后,那个人影大吃一惊地说道。 「公主?难道你是汉丽塔?」 对方居然直呼自己的名字,让汉丽塔感到很惊讶。在聚集到这个拉格朵莉安湖的人群之中,够资格直呼自己姓名的人,还不到五个。如果对方不在此范围内的话,那就是一个极其无礼的人了。 「你是谁?」 汉丽塔抛下公主的面具,用著合乎少女年龄的胆怯语气问著对方。 从岸边传来了响亮的笑声。 被对方这样一笑,汉丽塔的脸变得更红了。 「是我啊,汉丽塔!我是威尔斯,阿尔比昂的威尔斯。也就是你的堂哥喔!」 「威尔斯?难道是威尔斯殿下吗?」 威尔斯亲王(prince of wales)……那不正是阿尔比昂的皇太子吗?虽然从来没见过面,但汉丽塔当然知道他的名字。阿尔比昂国王是汉丽塔已故父王的兄长,而威尔斯正是他的长子,换句话说,跟自己的关系就是堂兄妹。一想到这里,汉丽塔更是满脸通红。 「我是在今晚和父王一起到达这里的。因为我想要看看闻名于世的拉格朵莉安湖,所以就来散步了。没想到吓到了你,真是不好意思。」 「讨厌啦,真是的……」 汉丽塔回到岸上,把衣服穿好之后,转向威尔斯说道。 「你可以转过身来了。」 在汉丽塔穿衣服的过程中,威尔斯一直背对著她。当威尔斯修长的身影转过来时。一瞬间,有某种感觉通过了汉丽塔的背脊。这种感觉是她出生至今第一次感受到的,她那被冰凉湖水冷却的身体,就像是受火焰烘烤过一般,霎时间变得滚烫起来。 威尔斯拥有英姿焕发的长相,脸上还带著腼腆的笑容。 而他似乎也和汉丽塔一样,感受到了那种不知名的感觉。 「真让人惊讶啊……你变漂亮了呢!汉丽塔……」 从这位看来飘逸而难以捉摸的王子口中,讲出了这种彷彿失去冷静的的发言。 「没,没有那回事啦!」 被他这样一说,汉丽塔变得无法抬起头来,只好低头朝向地面。 「我不是故意要吓到你的。只是我在散步的时候听见了水声……到了传出水声的地点一看,就发现原来是有人正在戏水。对不起,我看得出神了。」 「为什么你会看得出神呢?」 「那个啊……因为我还以为……是不是居住在这拉格朵莉安湖的水精灵被月色吸引,所以现身于湖面上呢?而我一直希望能亲眼见精灵一面。毕竟在传言之中,水精灵的美貌被传颂为美到足以让两轮月亮都感到害羞的程度呢!」 「很抱歉结果是我呢!让你失望了。」 汉丽塔微笑著说道。 威尔斯边有点腼腆的用手指搔著脸颊,边用真挚的声音说: 「没有那回事,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水精灵,但是……」 「但是?」 「但是我觉得你更漂亮,比水精灵还要美丽……」 汉丽塔害羞地低下了头。 「阿尔比昂的诸位人士,都很擅长于说笑呢!」 「我,我并不是在开玩笑啊!你也知道,我可是王子啊!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谎话!是真的这么认为的!」威尔斯慌慌张张地解释。 汉丽塔的心跳就像被施了魔法般,变得越来越快。眼前的堂哥……自己过去只知其名不知其人的……异国的皇太子。 对汉丽塔来说,这场无聊透顶的游园会突然让她感到充满炫丽的光彩,就如同眼前这闪闪发光的拉格朵莉安湖面一样。 坠入爱河的他们,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就变得 亲密起来。因为两人只要看著对方的眼睛,就能知道彼此的心意。而且两人也很清楚,彼此能待在这里的时间是有限的……以及这件事情背后代表的意义。 之后在游园会期间的每一天,一到晚上,威尔斯和汉丽塔就来到湖畔幽会。 汉丽塔压低兜帽遮住脸,威尔斯则戴著化妆舞会中使用的魅影面具,向湖边疾行。 而会合的暗号,是将小石头投进湖里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后,先到的一方就会从藏身的树丛里走出来。在确认过周围没有任何人之后,他会向恋人提出充作暗号的话语。 「在风吹拂之夜。」只要威尔斯这样一说。 「许下水之誓约。」汉丽塔便会如此回应。 那一天,两人也互相握著对方的手,在湖畔散著步。 「你今天真慢呢!汉丽塔。我都等到有点心急了。」 「对不起,因为晚宴拖了点时间。真是的,醉鬼的长篇大论实在让人受不了。」 「可是……你像这样每天晚上都溜出来,真的没问题吗?」 威尔斯一脸担忧地提问。而汉丽塔则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回答道。 「没问题的。因为我使用了替身呢!」 「你说替身?这还真是令人意外。」 「确实没有那么夸张啦!威尔斯殿下也见过那个『替身』的。她是我的朋友,有参加先前的午餐会……」 「是那个有点瘦小的长发女孩吗?」威尔斯侧著头问道。那名少女身为汉丽塔的玩伴,总跟在汉丽塔身后踏著小步绕进绕出。但由于威尔斯全副注意力都放在汉丽塔身上,所以想不起那个女孩的脸孔或是打扮。在模糊的印象中,他只记得她的头发颜色。 「是的。她扮成我的模样,代替我睡在我的床上。因为用被子盖住了全身,所以就算有任何人站到床边,也看不到她的脸。」 「可是,你们头发的颜色不是完全不一样吗?她应该是带著桃色的金发,而你的头发就像这样……」 威尔斯一边拨弄著汉丽塔的头发一边说道。 「是这种漂亮的栗色,还真是个不适合的替身啊!」 「我调配了一种能改变发色的特殊魔法染料。不过,我的良心还真有点过意不去。我……那个,我没有跟她讲明我是要来见跟威尔斯殿下的。她一定以为我是为了转换心情,才一个人出来散步呢。」 「你还满古灵精怪的嘛!」威尔斯纵声大笑。 「嘘!不能笑得这么大声呀!毕竟不知道哪里有人在偷听。」 「没事的,在这样的深夜里,会在湖边听人说话的,也只有水精灵而已吧。对了,只要一次就好,我真想亲眼看看水精灵。所谓让月亮也会忌妒的美貌,到底是怎么样呢……」 汉丽塔嘟起嘴巴,以一种想让恋人感到困扰般的语气说。 「什么嘛!原来是这样。你并不是想见我吧?你是想看水精灵,所以找我来只是要我陪你而已吧?」 威尔斯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他的双手温柔地捧住汉丽塔的脸,并且把嘴唇凑近了她。汉丽塔虽然表现出有点困惑的态度,但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威尔斯和汉丽塔两人的双唇交迭。过了一会儿,威尔斯移开了脸,说道。 「我喜欢你啊!汉丽塔。」 汉丽塔虽然满脸通红,但还是鼓起勇气,喃喃说出示爱的话语。 「我也……爱慕著你。」 接下来,威尔斯有点寂寞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因恋爱带来的高热而昏头转向,但他脑袋中冷静的某个角落,却早已想象出这场恋情的结局。以两人的身分来说,都不允许与自己所喜欢的对象结婚。要是他们的关系曝了光……以后两人就连在正式场合,也不可能碰面了吧?所谓王子和公主,就是这样的存在。 「哈哈哈……我们都出生在麻烦的命运之星下呢!就连想要像现在这样……只是想共同度过短暂的时光,也要挑选深夜,而且还得乔装打扮!只要一次就好……只要一次我就能满足,汉丽塔,我真希望能跟你一起在阳光之下……不必忌惮任何人的视线,散步于这个湖畔。」威尔斯勉强挤出开朗的声音说道。 汉丽塔闭上了眼睛。然后,她慢慢地靠向威尔斯的胸前。 「那么,就请你发誓吧!」 「发誓?」 「是的。居住在这个拉格朵莉安湖的水精灵,还有个别名叫『誓约之精灵』。据说,在精灵面前许下的誓约,从没有被违背过。」 「那是迷信啊!只不过是个传说。」 「就算是迷信也好,我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如果只要相信就能让誓言成真,那么无论多久我都会持续相信。对……无论多久……」 十四岁的汉丽塔这样低语之后,把头低下。一滴泪珠从她的睫毛上垂下,沿著脸颊滑落。威尔斯温柔地轻抚著汉丽塔的脸。 「我喜欢你,汉丽塔……因为你是如此深爱著我。所以,你就别再这样哭泣了,不然湖会因为你的泪水而满溢而出……如此一来,聚集在这里的众人可都会溺水喔?」 「你一定不明白,我到底有多爱你吧!你总是这样子开著玩笑……我越是认真,你就越喜欢说些坏心眼的话……」 「别再生我的气了,汉丽塔。」威尔斯用悲伤的语气低声说道。 汉丽塔拉起礼服的裙摆,哗啦哗啦地走向湖里。 「托里斯汀王国公主汉丽塔,在水精灵的跟前立下誓言。我发誓我将永远爱著威尔斯殿下。」 然后汉丽塔呼唤威尔斯。 「接下来就轮到威尔斯殿下了,请你快像我这样立誓吧。」 威尔斯走进了水里。然后,他将汉丽塔一把抱起。汉丽塔搂住了威尔斯的肩膀。 「威尔斯殿下?」 「你的脚会冷的。」 「我不介意。比起这种事情,你看,我已经许下永久不变的爱之誓言。威尔斯殿下也请立誓吧。」 「说什么誓约绝对不会被违背,也只不过是迷信罢了。」 「意思是你将会变心吗?」 威尔斯彷彿在默默祈祷般地沉思了一会儿,然后…… 「阿尔比昂王国皇太子威尔斯,在水精灵的跟前立下誓言。总有一天,我与托里斯汀公主汉丽塔,将在阳光照耀之下,于此拉格朵莉安湖湖畔两人手牵手漫步,不必顾虑任何人的视线。」 威尔斯面露奇妙的表情,向著湖的深处说出誓约的话语。 「我发誓了喔。」 汉丽塔把脸埋进威尔斯的胸口。然后,以威尔斯也听不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你不愿意发誓爱我吗?」 湖面因为光芒闪烁著。 光芒持续了一会,然后湖面又再度被寂静包围。 两人不禁面面相觑。 那到底是月亮的光芒,还是水精灵接受了这个誓约的证明呢?虽然两人都不明白……但是,威尔斯和汉丽塔一直彼此依偎,凝视著拉格朵莉安湖的美丽湖面。 第一章 圣女 在托里斯汀城的首都城邑——布鲁顿尼街上正为了庆祝战胜举办盛大的游行活动。 游行行列中,以圣兽独角兽牵引公主汉丽塔的马车为首,后面跟随著有名贵族们的马车。周围则由魔法侍卫队负责警卫工作。 狭窄的街道上塞满了许多观众。而两旁夹道的建筑物里,不管是窗户、阳台,或是屋顶上,都挤满观看游行队伍的民众,口中还不时地发出欢呼声。 「汉丽塔公主万岁!」 「托里斯汀万岁!」 观众们的狂热态度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不久之前,公主汉丽塔所率领的托里斯汀军,才刚在塔尔布草原击破了违反互不侵犯条约发动侵略的阿尔比昂军。将兵力优于己方的敌军予以击退的公主汉丽塔,已经被人们尊崇为「圣女」,受欢迎的程度已经达到了最高峰。 在这场庆祝战胜的游行结束之后,汉丽塔紧接著要面对的就是加冕典礼。情势进展到汉丽塔将从她的母亲——太后玛莉安娜手上接下托里斯汀的王冠。而以枢机卿马萨林为首,大部分的宫廷贵族或大臣们都对这件事表示赞同。 至于邻国加尔玛尼亚,虽然不甚愉快,但还是接受了加尔玛尼亚皇帝与汉丽塔之间解除婚约的结果。面对单凭一国之力就将阿尔比昂侵略军击垮的托里斯汀,加尔玛尼亚当然不可能表现出强硬的态度。至于解除同盟之事,更是连提都不会被提起。加尔玛尼亚畏惧著阿尔比昂带来的威胁,如今的托里斯汀对加尔玛尼亚来说,已经是不可或缺的强国了。 也就是说,汉丽塔凭著自己的双手抓住了自由。 在中央广场的一角,有一群败军正茫茫然地注视著热闹非凡的凯旋行列。 那些人正是成为俘虏的阿尔比昂贵族们。虽说是俘虏,但还是会给与贵族们适合其身分的待遇。尽管他们的魔杖已遭没收,却也没有被五花大绑,而是让他们各自呆站在原地。虽然周围配置了负责看守他们的士兵,不过也不会有人想要试著脱逃。 贵族在成为俘虏的时候,已经进行过俘虏宣誓。如果想要违背那个誓言逃跑,名誉和家名都会因而毁于一旦。对于视名誉比什么都重要的贵族们来说,那行为跟寻死没有两样。 在这一行人之中,有个肤色被晒成显眼的浅黑色,长相精悍的男子。 他就是「列克星敦」号——那艘因为露易丝的「虚无」而陷入火海沉没的巨舰——舰长,亨利·博伍德爵士。他用手戳了戳身旁那个同样成为俘虏的贵族。 「看啊,荷瑞修。打败我们的『圣女』要经过这里了。」 「唔……女王即位这种事,在哈尔凯尼亚还没有过先例。虽说她打败了我等,但战争并非已经结束了啊!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而且听说『圣女』还很年轻不是吗?」被唤作荷瑞修的贵族摇晃著肥胖的身躯回答。 「荷瑞修,你应该好好学习历史才对。关于女王即位的事例,过去在高卢王国应该发生过一例,而托里斯汀则有过两例了才是。」 被博伍德这么一说,荷瑞修搔了搔脑袋。 「历史吗?这样说来,我等在那位『圣女』汉丽塔的光辉历史之中,应该也只不过是条用来装饰著某一页的缎带而已吧?想想那道光芒!不只是我的船舰,就连你率领的我方舰队,全数都遭其歼灭的光芒!真让我吃惊啊!」 博伍德点了点头。当时,在「列克星敦」号上空闪耀的光球,转眼之间膨胀得巨大无比……光球不仅让整个舰队都烧了起来,还消灭了船上搭载的「风石」,让船的航向转而往地面坠落。 而且最让人感到惊讶的就是……那道光芒并没有杀死任何一个人。光芒虽然破坏了船舰,却没有对人体造成任何影响。也因为如此,勉强还能够自行操纵的舰队成功地滑降到地面上。虽然火灾造成了多名伤员,但并没有人因为迫降而死亡。 「真可说是奇迹之光……那样的魔法,我别说见识过,连听都从没听说过呢!唉,我们的『祖国』还真是把可怕的敌人当成了对手!」 博伍德喃喃自语道。然后,他对著一个手持长柄战戟,正站在附近待命的托里斯汀士兵搭话。 「那边的士兵,对,就是你。」 士兵虽然露出了讶异的表情,但还是马上靠近博伍德。 「您是在传唤我吗?阁下。」 不论是敌人还是我方,对贵族都必须行以应尽的礼节。士兵以极为恭敬的态度等待著博伍德的吩咐。 「我的部下们没有被亏待吧?你们有没有给他们足够的食物呢?」 「成为俘虏的士兵都被集中在同一个地方,现在正在募集愿意加入托里斯汀军的志愿者。虽然不愿意加入的士兵,将会被下令从事强制劳动……不过,几乎所有人都会加入我军吧。毕竟这是场大胜利啊!总之,您大可不必担心他们会饿肚子。托里斯汀可还没有穷到拿不出食物给俘虏吃的地步呢!」士兵挺起胸膛回答道。 博伍德边露出苦笑,边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枚金币,放进士兵的手中。 「你用这去喝个一杯吧!就算是庆祝圣女的胜利。」 「那么我就诚惶诚恐地,以一杯酒敬祝阁下身体健康。」士兵摆出立正姿势后,笑著说道。 博伍德边眺望著士兵离去,边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解脱心情。他低声问道。 「如果这令人憎恶的战争终结,回到祖国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办呢?荷瑞修。」 「我可要退役不当军人啰!甚至,要我扔掉魔杖也无所谓。毕竟,在看过那样的光芒之后……」 博伍德大笑了起来。 「我们还真是意气相投啊!我也有同样的感受!」 枢机卿马萨林坐在汉丽塔的身旁,满脸洋溢著笑容。近十年来,他从来不曾在人前显露过那样无忧无虑的轻松笑容。 两旁的观众们将道路塞得水泄不通,他把马车的窗户打开,挥著手响应群众发出的欢声。对于压在自己左右双肩上的两块重石总算减轻了一些重量,马萨林由衷地感到高兴。所谓两块重石就是指内政与外交,他考虑著要把这两块重石交给汉丽塔,而自己则退身至资政一职。 但是,他察觉到坐在身旁的汉丽塔——自己的新君主——却是一脸消沉忧郁。他捻了捻自己嘴边的胡须,向汉丽塔问道。 「您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唉,搭上这台马车之后,我马萨林还真是从没见过殿下露出开朗的表情呢!」 「我为什么非得即位为女王呢?不是还有母亲大人在吗?」 「太后陛下她……就算我等称呼太后为『女王陛下』,她也不会给予响应。太后陛下一直坚持自己并不是『国王』,只不过是『国王的妻子』、『公主的母亲』。她绝对不会愿意即位为王。」 「母亲大人她……为什么拒绝成为女王呢?」 马萨林罕见地露出了略为寂寞忧伤的神色,回答道。 「因为太后陛下正在服丧啊……她依然怀念著先王陛下呢!」 汉丽塔叹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我也来效法母亲吧!王位就这样空著也没关系吧?我就不加冕即位了。」 「您怎么又说出这种任性的话!您的母亲大人,也期望著殿下能即位成为女王啊!现在的托里斯汀,已经不能继续自称为一个弱小国家了。国内的贵族和平民,还有同盟国也是……他们都期待著一个强大的国王,也就是打败了强大阿尔比昂军的殿下您,能够即位为女王啊!」 汉丽塔又叹了一口气。然后……她凝视著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风之红宝石。那是才人从阿尔比昂带回来的……威尔斯的遗物。 将自己拱上王位的那场胜利……某种意义上是属于威尔斯的。因为正是这个戒指给了汉丽塔勇气,让她能够挺身面对敌人。如果说母亲是因为缅怀亡夫,所以让王位维持著空悬的状态……那么自己也想要仿效她。毕竟自己根本就不想当什么女王。 然而,民众的欢呼声自窗外传入马车。马萨林像是在劝告汉丽塔般地低声说道。 「您加冕即位为王之事,可是全民一致的期望啊!殿下的身体已经不是属于您自己的东西了。」 到此,马萨林咳了一声,而后又继续说道。 「那么,为了避免让您届时出错,我接下来要帮您复习加冕典礼的步骤。」 「真是的,只不过是要把王冠戴到头上而已, 还这么大费周章。」 「您可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加冕可是神圣的仪式。这典礼是要向全世界表明,您将肩负起始祖所赐予的王权。或多或少的繁文褥节可以说是传统的装饰啊。」 马萨林郑重其事地向汉丽塔说明了加冕典礼的步骤。 「……当典礼进行到一段落后,接下来,请殿下前往在祭坛等候的太后陛下跟前。在殿下宣读完对始祖和神的誓约之词句后,太后陛下就会为殿下您戴上王冠。从那一刻之后,所有哈尔凯尼亚的人,当然也包括我在内,都将称呼殿下您为『陛下』。」 宣读誓约…… 汉丽塔心想,宣读并非出自真心的「誓约」……这不算是一种亵渎吗?她根本不认为自己能胜任女王。在塔尔布取得的那场胜利……也就是把自己拱上王位的那场胜利,并非是因为自己领导有方,而是多亏了经验丰富的将军和马萨林的谋略。自己只不过是名义上的「领导者」,仅此而已。 如果威尔斯还活著的话,他看到现在的自己会说些什么呢?如果他看到将成为女王的自己……如果他看到被赋予了义务,所以必须登上权力最高峰的自己的话…… 威尔斯。 心爱的皇太子。 自己曾经爱过的,独一无二的人…… 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她发自内心的思念满溢而出,因而许下的誓约之言……就只有在拉格朵莉安湖畔说过的那句誓言。 一旦开始这样思考之后…… 不论是伟大的胜利,还是加冕典礼的光辉,都已无法让汉丽塔的心变得开朗起来。 汉丽塔心不在焉地注视著手上的羊皮纸。 那是在几天前送到汉丽塔手上的报告书。写下这份报告的人,是负责审讯俘虏的一个侍卫。内容则是关于被才人驾驶著零战击坠的龙骑士所说的供词。 ……那名龙骑兵敏捷地盘旋移动,并使用强力的魔法攻击,将我方的龙骑士一个接著一个地击落——那个遭到俘虏的阿尔比昂龙骑士似乎是这么说的。但是,托里斯汀并不存在著那样的龙骑兵。 觉得事情有点奇怪的侍卫似乎继续进行了调查。接下来的内容,是他在塔尔布村调查之后的报告。 记载的内容包括:经过调查,得知那名龙骑兵所操纵的并不是龙,而是流传于塔尔布村的魔法道具,人称「龙之羽衣」。但是,那似乎并不是什么魔法道具,而是一种未知的飞行机械。 而操纵著它的人……就是汉丽塔的旧识,拉·瓦利埃尔小姐的使魔少年。 然后……报告书上还暗示著他们与击破敌方舰队的那团光芒之间的关联性。当时,光芒是在那个飞行机械附近所产生的。所以侍卫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那就是……那团光芒会不会是由拉·瓦利埃尔小姐,或是她的使魔少年引发的呢? 可是,毕竟事关重大,侍卫似乎无法判断直接前去与那两人接触的行为是否适当。所以这份报告书就以等待汉丽塔裁决的形式作为总结。 那光芒……为自己带来胜利的那道光。 就好像出现一轮太阳般……耀眼的光芒。 汉丽塔一想起那阵光芒,内心就涌上一股热意。 「是你吗?露易丝……」 汉丽塔低声呢喃道。 另一方面在魔法学院里,与因为战胜热闹哄哄的首都城邑不同,学院依旧保持著和平日无异的日常生活。虽然在吃早餐的时候,校长欧斯曼氏发表了对王军在塔尔布取得胜利的祝贺辞,但并没有举行什么值得一提的其它特别活动。 毕竟这里是一所学校,基本上与政治并无关联。就算是在战事的期间,学生们也是表现出一种悠哉的态度。因为对哈尔凯尼的贵族来说,可以说是一年到头都在战争。总是会有某地跟另一地方产生小冲突之类的事情发生。虽然每当战争发生时也会造成一些骚动,但战况一旦平静下来,生活就又恢复到往常的状态了。 就在这种情况之下,向来门可罗雀的威斯特里广场里,发生了一场小小的战斗。 才人坐在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长椅上,打开了手中的包裹。他的脸上一下子充满惊喜的表情。 「好棒!是围巾耶!」 坐在他身旁的谢丝妲脸上一红。 「那个啊……就是那个,叫做飞机对吧?坐在飞机上的时候,好像很冷对不对?」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多。谢丝妲因为有东西想交给才人,所以请他来到了这个威斯特里广场。 她的礼物原来是围巾。是一条纯白色的围巾……就像是谢丝妲的柔软肌肤一般的,看来很保暖的围巾。 「是啊!打开防风罩的时候,真的很冷呢。」 才人试著把那东西围上自己的脖子。虽然现在的季节是初夏,但在空中还是很冷。打开防风罩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在起飞和著陆的时候,他都必须打开防风罩,把头伸出去确认下方的情况,无法跟现代的飞机一样一直关著防风罩不打开。 在白色的围巾上,以黑色的毛线写著几个大字。虽然看起来有点像英文字母,但那其实是与字母系统感觉迥异的哈尔凯尼亚文字。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啊?」 「咦?啊,对了。才人先生是从异世界来的,所以看不懂这里的文字吧。那个,嗯……上面写的是才人先生的名字。」 「是喔……」 才人觉得相当感动。原来自己的名字,用异世界的文字是写成这样啊……他目不转睛地盯著那些字瞧。那是由四个文字组合而成的。把这些文字连在一起读的话,应该就会念成「才人」这发音吧?而在距离那四个文字稍远的位置上,还写著六个文字。 「这个是?」 才人这样一问,谢丝妲就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嘻嘻……那是我的名字。不好意思,我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上去了。是不是让你觉得很困扰呢?」 「才,才不会有什么好困扰的!」 才人用力地摇著头。 「我非常、非常地高兴!因为,谢丝妲你为了我编了一条围巾啊!」 这可是才人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收到女孩子送的礼物。他回想起过去在特殊节日发生的悲惨往事。 首先是自己的生日。因为是国定假日,所以每年学校都放假,也不曾有过会特地拿礼物送他的女朋友。啊,只有一次是妈妈送了个手表,可是隔天就坏掉了。 再来是情人节。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总之有一次他的座位被当成是隔壁那家伙的位子,抽屉里被人放了一包巧克力。当才人高兴得手舞足蹈大喊「是谁?到底是谁?是不是喜欢我啊?我也可能会喜欢你喔——」之后,一个长相平平的女孩出现,对他说「我弄错座位了,对不起」。才人不禁诅咒起自己刚才那乐翻天的行径,跑去洗手间哭了一场。 正因为才人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光是收到女生的礼物,就让他感动得想要落泪。再加上这是亲手做的礼物,所以谢丝妲在他心目中的魅力指数马上就上升了一百二十个百分比。一直以来,谢丝妲对才人来说,是看来「非常可爱」。但现在,她看起来「可爱得简直就像个天使」。 「不过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收下吗?……织这个东西一定很辛苦吧?」 听到才人这么一说,谢丝妲红著脸回答道: 「当然可以的。你知道吗?在阿尔比昂军攻过来的时候,我真的非常害怕。不过呢,后来当我听说战斗已经结束,从森林里出来时……才人先生不是正好从飞机上走下来吗?」 才人点了点头。 「那时候,我感到非常、非常的高兴。这是真的喔!所以……我才会突然做出那种事……」 才人的脸也红了。那时候谢丝妲居然抱住才人,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之后,村民们也从森林里走了出来。他们之中好几个人都确实目击到才人操纵著零战,将敌方龙骑兵击落的场面。 露易丝和才人被村民们尊崇为击倒阿尔比昂军的英雄,在村里持续了三天三夜的庆祝宴会上,受到宛如贵族般的待遇。同时,谢丝妲的曾祖父的名誉也获得了平反。毕竟,零战真的能飞翔于天空之中。 谢丝妲在宴会里一直紧靠才人,而且片刻不离地殷勤服侍著他。对,就像现在这样,轻轻地把身体倚在自己的身上…… 才人心里小鹿乱撞,用手玩著缠绕在脖子上的围巾。然后,他发现到… … 「谢丝妲,这条围巾还满长一条的呢……」 「嘻嘻,那是因为,这是要这样子用的。」 谢丝妲拿起了围巾的一端,然后……居然围到了她自己的脖子上——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围巾的长度就恰到好处了。 「是、是两人用的吗?」 「对呀!你不喜欢?」 谢丝妲这样发问之后,就直直凝视著才人的眼睛。她身上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纯朴魅力。那眼神就跟天真黏人的小狗一样。 这围巾竟然是两人用的……她还真是个设想周到的女仆啊!谢丝妲这么适合到不可原谅的女仆要是在日本的话可是要处死刑的你知道吗你这家伙!……一堆莫名其妙的念头在才人的脑子里旋转。但是,正因为谢丝妲的设想周到,反而让才人的脑髓感受到最直接的冲击。 谢丝妲继续发动下一波攻势。她竟然闭上眼睛,对著才人把嘴唇嘟了起来。她这行动完全没有征兆。 才人吞了一口口水,反射性地想要把自己的嘴唇凑上去。可是……他突然回想起谢丝妲的父亲在宴会上跟他说过的那番话。 谢丝妲的父亲趁著她离开的空档,来到了才人身边。接著他慰劳了一下打败阿尔比昂龙骑士的才人,还大力称赞才人是村里的英雄。原本他笑容满面,却突然收起笑容,以可怕的表情瞪著才人的脸说道。 「你是挽救了村子的英雄,也是保护了托里斯汀免于阿尔比昂侵袭的不世之勇者。我非常中意你,但是……」 「但是……什么呢?」 「你要是让我女儿哭泣的话,我可会宰了你哟。」 谢丝妲父亲若无其事地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让才人难以忘怀。那表情可是……比食人鬼、龙骑士,甚至比被露易丝的魔法干掉的那艘巨大战舰还要可怕。 所以才人不能随便对谢丝妲出手。毕竟,自己总有一天要回去……要是在这里吻了她的话,将来可就会让谢丝妲伤心的。要是变成那种情况,谢丝妲的父亲也许会追到地球来也说不定。毕竟那个表情包含著一种惊人的魄力,让人无法笑著以一句「反正那种事绝不可能发生」来打发。 可是,当谢丝妲把自己的嘴唇更凑近才人时,这种犹豫也几乎要被他抛到脑后了。看来谢丝妲似乎是因为才人不将嘴唇贴向自己,所以打算主动缩短距离。她一把抱住才人的头,大胆地把才人拉向自己。因为谢丝妲是个在放胆行动的时候,就会越来越大胆的少女。而才人无法抵抗。当他边想著「啊,不行啊!不过,如果只是亲一下……」边僵著身子不动的时候…… 突然间,一块大石头「砰」地一声击中才人的脑袋,让他晕了过去。 在谢丝妲和才人坐著的长椅后方约十五米的地面上,有一个凹下去的大洞。那个洞里面,有个正喘著大气的少女——那正是露易丝。 露易丝在洞穴里跺著脚。在她的身旁,有挖出这个大洞的巨大鼹鼠维儿丹蒂,和智慧之剑德鲁弗林加。原来,露易丝让基修的鼹鼠挖出这个洞,然后躲在里面偷偷地探出头来,一直监视著才人和谢丝妲两人的动静。至于德鲁弗林加,则是因为露易丝有许多事想要问它,所以把它也带来了。 「什么嘛!那个使魔!」 露易丝一边用拳头敲打著洞穴的墙壁,边发出了「唔唔~~~~」的低吼声。 在离洞穴有一段距离的长椅上,快要哭出来的谢丝妲边大喊著「才人先生!你还好吧」边照料著才人。刚才那颗直接击中才人脑袋的石头,正是露易丝从洞穴里丢出来的。因为她无法原谅明明是自己使魔的才人,居然想和别的女孩接吻。 「我说啊,贵族小姑娘……」德鲁弗林加傻著眼开口说道。 「什么啦?我说你啊,也差不多该记住我的名字了吧!」 「这种小事无所谓吧?我是说,最近流行挖个洞来监视自己的使魔啊?」 「这种事情哪可能会流行起来?」 「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要挖个洞躲起来偷看?」 「因为要是被发现了,不是很尴尬吗!」露易丝瞪著剑回答。 「那,从一开始就别偷看不就行了?使魔要做些什么,你就随他去不就得了?」 「那可不行。那家伙……那个笨蛋使魔,竟然不顾我想找他商量,整天跟别的女孩卿卿我我打情骂俏……」 讲到「卿卿我我打情骂俏」的时候,露易丝的声音颤抖著。看来她相当的愤怒。 「我啊,可能就是传说中『虚无』系统的使用者不是吗?可是又不能随便找人商量,所以我才很不得已的,正打算找无能又迟钝的愚蠢使魔来商量……可是他居然跟那个不知打哪来的女仆整天卿卿我我打情骂俏……」 「卿卿我我打情骂俏——」 「别学我说话!」 「好可怕!不过,对他丢石头是不是做得太过分啦?伙伴他真可怜,搞不好已经死了呢!」 露易丝在洞穴里把双臂交迭在胸前,说道:「身为使魔,居然不尽义务就跑去跟女孩子打情骂俏,还早了十年!」 「你吃醋了。」 「才不是!绝对不是!」露易丝红著脸,边把头转开边嘟囔道。 德鲁弗林加模仿著露易丝的口气说: 「为什么,你不想要吻我这个主人呢?」 「给我闭嘴。」 「人家明明在装睡……我可要哭了喔!」 「你下次再敢说这件事,我就用『虚无』把你熔掉。我发誓一定会把你熔掉!」 德鲁弗林加窣窣抖动著,似乎是在大笑。真是把讨人厌的剑啊。露易丝边这样想著,边对德鲁弗林加问话。 「我说啊,既然逼不得已,我只好问你了。身为名门贵族的我,要向你这种破剑提问,你可得心存感谢。」 「什么事啊?」 露易丝可爱地咳了一下。接著,她明明满脸通红,还是用努力想保持威严的口吻,对德鲁弗林加发问。 「你列举一下那个女仆比我更有魅力的地方。要简洁地切入重点,而且还要说得浅显易懂。」 「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这个跟你没关系吧!你别管这些,快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你在吃醋。」 「所以我就说过不是了啊!」 「以前明明还趁著我在睡梦中时前来偷袭我……我可要哭了喔——」 「我果然还是该把你熔掉才对。」 因为露易丝真的举起魔杖咏唱起咒文,所以德鲁弗林加慌慌张张地开始回答。要是她对自己使出上次那种魔法之光「爆炸(explosion)」,也就是「虚无」魔法的话,那可不得了。 「我知、知道啦!唉,真是个让人没辙的小姑娘!首先,那个乡下姑娘会做菜。」 「似乎如此!可是那又怎样呢?想吃好吃菜肴的话,只要到餐馆点菜不就行了?」 「男人就是喜欢那样的女人啊!还有,她好像还很擅长编织。」 「这个我也会啊,可是母亲直接传授给我的呢!」 「拿你的手艺跟那乡下姑娘比较的话,两人之间的差距就像是蜥蜴跟龙——」 「下一个。」 「至于长相,唔,这就是看个人喜好吧!你算是长得挺端正的,而那个乡下姑娘则有可爱迷人之处。但是,那个乡下姑娘有著你没有的武器。」 「说来听听。」 「胸部。」 「人是会成长的!」 露易丝挺起胸膛说道,但那个部位却是很「完美」的一片平坦。 「你啊,多大年纪了?」 「十六。」 「唉啊,那,已经不可能再成长了。」 露易丝开始咏唱咒语。 「等一下!快住手!喂喂!不过,人类男人就喜欢胸部大的女人吧?像伙伴上次跟那个女仆一起洗澡的时候,他可是神魂颠倒的呢!」 德鲁弗林加这么一说,露易丝的眉毛马上挑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了些什么?」 「啊?我说,上次一起洗澡的时候……」 德鲁弗林加把之前才人跟谢丝妲一起洗澡的事,一五一十地向露易丝说明。 听完之后,露易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的身体不断抖动著,危险得像是即将爆发。总之,她现在正处于怒火中烧的状态。至于德鲁弗林加这把剑嘛,它很难得地感到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怖,所以闭上了嘴巴。 就在此时,旁边的鼹鼠发现了一个令它高兴的人影,一骨碌地把头采出洞穴外。那人正是到处寻找它的 基修。 基修迅速地单膝跪地,一把抱住自己心爱的使魔,然后用脸颊摩擦著它。 「啊啊!我找你很久了呢,维儿丹蒂!我可爱的小毛球!你在这种地方挖了个洞,到底是在做什么呢?嗯?欸?露易丝?」 基修在洞穴里发现了露易丝的身影,不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为什么会在洞穴里面啊?」 鼹鼠用看起来很困扰的眼神,看看基修,又看看露易丝。基修「嗯」了一声,甩了甩头,用一副很了解似的语气说道。 「我懂了,露易丝。你之所以让维儿丹蒂在这里挖洞,是为了想找多巴多巴蚯蚓吧?什么嘛,你打算调配美容秘药吗?也对,你的使魔看来迷上了餐厅的女仆……」 基修边说,边稍微瞥了一眼在长椅上照顾才人的谢丝妲。才人依然处于昏迷状态,谢丝妲则是紧贴在才人的胸前,大声呼喊著。 「哈哈哈!你啊,得尽可能的多做点美容保养,把他抢回来才行啊!因为要是被平民女孩抢走了男人,贵族的名誉可就一落千丈啦!」 听到基修这段发言,德鲁弗林加低声咕哝一句「惨啦」。而露易丝就像只活板门蛛般抓住了基修的脚踝,把他拖进洞穴里,只花了两秒就把他修理得不成人形。 鼹鼠似乎很担心地用鼻子戳了戳失去意识的基修的脸。而露易丝将拳头使劲地握紧,发出了低沉宛如嘶吼般的声音。 「下一个就是那家伙了……」 「唉唉,这回的『虚无』可比布利弥尔·瓦尔特里还要可怕一百倍哩!」 德鲁弗林加用心酸的口气喃喃自语道。 才人搓揉著痛得要命的头回到了房间,却发现露易丝在床上端坐著,还直直盯著窗户瞧。房间里很阴暗,明明已经是傍晚了,但露易丝却没有开灯。才人隐约感觉到气氛不妙,身子瑟瑟地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露易丝?房里很暗耶?」 就算才人这样说,露易丝还是没有应声。她依旧背对著才人。看来她的心情不太好?到底是在气什么啊?才人心里不禁充满疑问。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到目前为止,你跑哪去了?还有都做了些什么?」 露易丝继续保持端坐的姿势,对著才人发问道。虽然语气冷冰冰的,但似乎并不是在生气。才人松了口气略为放下心来,回答道。 「我是去威斯特里广场见谢丝妲了,因为她说有礼物要送给我。后来却有块石头飞过来砸中了我的头……真是痛死我了,那块石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是吗?那一定是天罚吧。对了,我有话跟你说……所以,在地板上坐下。」 「咦?地板?」 「我说了吧,狗。」 好久没被当狗了啊……才人边嘀咕,边蹑手蹑脚地想溜出房间。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现在的露易丝比恶鬼还恐怖。虽然我也搞不懂啥始祖还是啥子虚无,但她可是使出了惊人的咒语,把攻打托里斯汀的阿尔比昂战舰给击沉的露易丝啊! 正当才人想要把门打开时,露易丝挥动了手上的魔杖。 卡锵卡锵。 「唔?」才人打算转动门把,可是门把却无法顺利转动。而露易丝依旧背对著他,喃喃自语道:「真是神奇……简单的普通魔法mon magic)变得可以确实成功了……」 「露,露易丝?」才人用颤抖的声音询问。露易丝好可怕,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很可怕……她的声调一如平常,这反而让才人感到极度的害怕。 「虽然四大系统还是会失败……难道我果然就是『虚无』的使用者吗?而且我正在日复一日的成长进步吗?你说呢,狗?」 才人拼命想要转动门把。但是,门把就是文风不动。 「没用的。我对门把施加了『上锁』魔法。话说回来,狗。你的主人啊,现在可是很感到不安呢!明明我就像这样,可能是『虚无』的使用者,但是这件事却无法跟任何人商量讨论,所以很不安呢!目前还没有任何人知道我能够使用『虚无』魔法。我所使出的『爆发(explosion)』魔法,似乎被首都城邑的人们和王军当成『奇迹』来解释……可是,我想没有多久就会被城里的人知道的。那样的话,我将会怎么样呢?明明现在是这样的非常时期,但是讲到某个忘恩负义的笨蛋使魔,他却整天在跟女仆幽会。」 明……明明吻……吻了人家还去幽会——露易丝差点就把这句话说出口,于是慌慌张张地闭上了嘴巴。她深吸一口气,思索著下一句话。 才人铁青著脸,试著转动门把。可是不管他多么用力,门把还是一动也不动。看来「上锁」魔法的效力相当强大。 「只是幽会也就算了,但是洗澡?这可不妥,这种行为可不是一句『糟糕』就能带过的。竟然丢下主人跑去跟女仆洗澡。这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以世间的标准来看,这可是死罪啊!我这么仁慈厚道,你还真是幸福呢!」 露易丝的全身开始发抖。 明……明明吻……吻了人家!还跟别人洗澡!跟那女仆一起洗澡! 就在这时,有某个东西自从窗外飞了进来。是一只鹈鹕。 「哦,来得真快呢!」 露易丝把绑在鹈鹕脚上的包裹解了下来,放在床上,接著把金币放进鹈鹕的嘴里。看来这只鹈鹕就等同于才人世界里的宅急便或是快递之类的。 「你,你买了什么啊……」 「我啊,充分理解到光用鞭子是无法让狗听话的。」 才人的表情一阵惊恐,他像是发了疯似的死命转动门把。 「救,救命啊!救命啊!」 「所以我之前就说啦,没用的。」 才人一回头,就发现不知何时露易丝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看到她的表情,让才人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呜啊!」 露易丝不但横眉竖目,还紧咬著嘴唇。那张脸比谢丝妲的父亲还要可怕。 总之她按照惯例,赏给了才人的跨下一踢。才人马上瘫倒在地板上。 「呜,呜啊……呜喔喔……你、你老~~是对我的敏感部位采取残酷的对待……」 露易丝狠狠地踩住才人的脖子。 「狗,看来你欠缺的,似乎是节操啊!一会儿在那里摇摇尾巴,一会儿来这里摇摇尾巴,满脑子好像都只有播种,没有别的啊?所以我才不得不买这样的东西。」 露易丝把一条用皮革做的,类似绳子的东西绑到了才人身上。然后「喀」一声,扣上了胸前的锁。就像是将吊带裤上的吊带,用来绑在身体上的感觉。 「这,这是啥玩意?」 「用来驯养猛兽的魔法拘束用具。」 「开什么玩笑!」才人大吼一声,打算站起身来时,露易丝低声咏唱了一句简短的咒语。 「瓦斯拉。」 嘎啊!才人哀叫一声,瘫倒在地板上。 「这上面赋加了水和风的咒语,会根据主人发出的信号,发动蕴藏于其中的雷击魔法。」 虽然露易丝如此说明,但才人已经因为冲击晕过去,而无法做出任何响应。而后,露易丝拖著才人,把他甩进稻草堆里。 「明明是我的使魔,还去跟别的女孩一起洗澡,还早一百年呢!」 第二章 才人的购物行(于战胜后的首都) 瓦德醒了过来。他想要坐直身子,却因疼痛而皱起眉头。他看了看包在自己身上的绷带,心里满是疑问。这里到底是哪里呢?自己确实是……被甘道夫操纵的飞行机械发出的魔法所伤,而失去了意识才对。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那是一个用木板充当墙壁的简陋房间。室内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放著原本挂在自己胸前的项链坠。接著他注意到水壶,伸出手想要去拿……但是全身果然又是一阵刺痛,无法顺利拿到。就在这个时侯,房门被人打开,出现一张他熟悉的脸孔。 「哎呀,你居然已经恢复意识了?」 「土块?是你这家伙啊?」 佛肯将一个装著汤的碟子放到桌上。瓦德再次想要起身,结果还是痛得表情扭曲。 「呜……」 「你还不能乱动啦!因为你的身体被子弹射穿了好几处耶!我可是找了好几个水系统的魔法师,让他们使用了三天三夜的『治愈』魔法呢!」 「子弹?」瓦德露出惊讶的表情。「我是被『枪』射中了吗?世界上有那么火力强大的枪吗?」 所谓的枪,是平民使用的武器。那是一种利用打火石的火花来点燃火药,再藉著爆炸产生的压力以击出圆形子弹的武器。在近距离的威力虽然胜过弓箭,但是由于每次使用前都必须装填火药和子弹,所以连射性能较为低劣。而且命中精准度也比弓箭为差。要说有什么地方比弓箭有利的话,恐怕只有在使用时,并不需要像使用弓箭时那样长久的训练。因此,对魔法师来说,枪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武器。 「对啊。你啊,就连打倒自己的武器也搞不清楚还打得下去?真是个粗线条的男人。」 佛肯这样说完,就用汤匙舀起碟子里的汤,送到了瓦德嘴边。 瓦德陷入了沉思中。那个甘道夫所操纵的奇妙飞行机械…… 没想到那机械不仅仅是能像那样敏捷迅速地盘旋移动,而且还装备著连发式的「枪」。 还有,在自己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映入眼中的光之漩涡…… 转眼之间,就让阿尔比昂舰队起火燃烧的那个光芒…… 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果然,有某种事态正在这个哈尔凯尼亚发生。 与成为改变自己人生的导火线之事件,有所关联的某种事态…… 他曾希望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露易丝的才能。 还有,神圣皇帝克伦威尔所使用的奇妙魔法…… 只要去「圣地」的话,也许就能得到什么线索,所以自己才跟随著克伦威尔……但是,看来那家伙的计划在第一步就遭到了挫折呢!瓦德边回想起燃烧的战舰,边自言自语著。 「快喝吧,不然汤就要凉了。」 佛肯用不耐烦的口气对持续沉思中的瓦德说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 瓦德连看也不看热汤,转而发问。 「是阿尔比昂。这里是伦迪尼姆郊外的一座寺院,以前我曾经在这里打扰过一段时间。你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可要好好感谢我才行。」 「阿尔比昂?侵攻作战后来怎样了?」 「那个啊……因为你一直昏迷不醒,当然不知道结果,总之是彻底失败了呢!舰队全灭,阿尔比昂军被彻底击溃。真是的,什么『这无可置疑的将是一场胜和』嘛!连面对兵力数量上处于劣势的托里斯汀军也无法取胜的话,我看要夺回『圣地』什么的也是前途无亮吧?」 「你也加入了侵攻军的一员吗?你应该通知我一声。」 佛肯露出一副受够了的样子说。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吧!因为阿尔比昂军对托里斯汀的地理环境并不熟悉,所以我就被编派到侦查队去了。你啊,看来是那种只要是自己没兴趣的事情,就会马上忘记的类型吧!」 「是吗?是啊,也许是吧,抱歉。」 瓦德这样低声说完后,又催促著佛肯。 「把汤给我,我饿了。」 佛肯很不愉快的撇了撇嘴,但还是把汤送往瓦德嘴边。 「那时因为我有看到你从天上掉了下来,所以急忙赶过去照顾你。总之,我先用我的『水』魔法来做了紧急治疗。之后藉著盗贼时代的地下门路,好不容易才安排到开往阿尔比昂的船,拼了命才逃回来耶!真是的,早知道就不救你这种不知感恩图报的家伙了!」 瓦德指了指桌上。 「拿那边的项链坠给我。」 那是一个挂著银制雕刻小盒的项链。佛肯将那东西拿给瓦德后,他就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是你最重要的宝物?」 「没挂著我就觉得不对劲而已。」 「那是个相当漂亮的人呢。」 佛肯脸上带著暧昧的笑容,看了看瓦德后,瓦德的脸色发红。 「你看了里面?」 「嗯,我忍不住嘛!因为你呀,即使失去了意识,也还是紧紧地握住那个东西。这当然会让人很在意不是吗?」 「真不愧是盗贼呢。」 「喂,那个人,是谁?你的恋人?」 佛肯探出身子向瓦德问道,瓦德则以苦涩的语气回答。 「她是我的母亲。」 「母亲?你看来这副德性,没想到却还没有断奶啊?」 「她现在已经不在了。不管怎样,这些都跟你这家伙没关系。」 「我说啊,整天这家伙这家伙的,你是在耍什么大牌啊!」 就在这时候,房门卡锵一声被打开了。原来是克伦威尔,他的身后还跟著雪菲尔。 克伦威尔一看到瓦德,就露出笑容。那是个跟平常无异的笑容。瓦德心想,他就像个人偶一样。 明明是一场如此严重的败仗,而且让阿尔比昂的野心就在第一步遭到了挫败,但是克伦威尔却没有表露出丝毫的动摇。到底他是真的有能耐呢,还是只是个乐天派?让人难以判断。 「看来你恢复意识了啊!子爵。」 「实在非常抱歉,阁下。我一次又一次地失败。」 「你的失败并不是这次败战的原因吧。」 站在他身旁的雪菲尔点了点头。她注视著似乎是报告书的羊皮纸卷,低声说道。 「听说是有个在空中出现的光球不断膨胀,将我军舰队都尽数击沉了。」 「也就是说,敌人使用了未知的魔法。这是我方的估计错误,并不是任何人的责任。如果真的要追究责任的话……那就是疏于分析敌方战斗力的指挥部有问题了。我没有打算责备仅仅是个士兵的你们。你就好好养伤吧,子爵。」 克伦威尔对著瓦德伸出手,瓦德吻了一下手背后,说道。 「衷心感谢阁下的宽宏大量。」 瓦德回想起露易丝那头长而带著桃色的金发。露易丝就在那辆飞行机械上。那个魔法难道是…… 瓦德早就看穿了露易丝拥有魔法的才能,所以他希望能把露易丝变成自己的得力助手。 ……始祖布利弥尔曾经使用,现今已失传的系统「虚无」。 瓦德甩了甩头。根据克伦威尔的话,「虚无」是操纵生命的系统。它还能发出像那样的耀眼光芒,并歼灭整个舰队吗? 而且,那么强大的魔力……别说是露易丝,瓦德认为,那并不是单一个人能操纵自如的力量。 「那难道是『虚无』的光芒吗?但是,那个光芒与阁下所说的『虚无』,是完全不能同时成立的啊。」 「就算是朕,也并非完全理解了『虚无』的一切。毕竟关于『虚无』之谜,实在是多不胜数啊。」 雪菲尔接著说道。 「因为那是被悠久历史的深渊所淹没的系统。」 「历史。对了,朕对历史非常感兴趣,偶尔会去研读史书。例如那位被称为『始祖之盾』,也就是圣徒艾吉斯的传记其中一章里,有像这样的词句。是关于『虚无』的稀少叙述之一。」 克伦威尔以吟唱诗句般的声调,讲出了以下的词句。 「『始祖创造出太阳,其光普照大地。』」 「原来如此。那光芒的确也可称之为小型的太阳。」 「谜团一直都无法解开的话,会让人不舒服,还会让人睡不好。对吧?子爵。」 「您说得没错。」 「听说托里斯汀军是由汉丽塔所领率,不是吗?我还以为她只是个不知世事的公主,看来还相当的有一套嘛!那个公主,也许是藉著『始祖的祈祷书』,而察觉到沉眠于王室的秘密了。」 「沉眠于王室的秘密是指……?」 「阿尔比昂王家、托里斯汀王家、还有高卢王 家……原本是同出一脉。而后,他们分别继承了始祖的部分秘密。是这样吧?雪菲尔小姐。」 克伦威尔催促著身旁的女性回答。 「正如阁下所言。阿尔比昂王家流传下来的秘宝是『风之红宝石』和另一件东西……但是,不知道这些东西消失到何处去了……风之红宝石至今还没有找到。至于另一件,则还在调查中。」 瓦德注视著那个看来并不起眼的女性。因为她的长袍压得很低,遮盖住了脸孔,所以无法窥见其表情。他还以为她是克伦威尔的秘书……但看来她似乎不仅仅是个秘书。虽说并没有从她身上感觉到强大的魔力,可是,既然她能得到克伦威尔如此重用,那么她应该拥有某些特殊的能力吧! 「听说如今汉丽塔已经被尊崇为『圣女』,而且还将即位为女王是吧?」 克伦威尔喃喃问道,而雪菲尔则回话道。 「对王国来说,国王就代表了国家。只要得到女王,那么不管是国家,还是王家的秘密,都能拿到手吧。」 克伦威尔脸上露出微笑。 「威尔斯君。」 藉著克伦威尔之手而复活的威尔斯,从走廊走进了房间里。 「您叫我吗?阁下。」 「朕想要向你的恋人……也就是『圣女』殿下的加冕致上祝贺之词,所以希望她能光临我方的伦迪尼姆城。虽然这趟旅程应该会让她感到单调乏味,但只要有你在的话,无聊也得以排解吧!」 威尔斯用不带抑扬顿挫的声音,仅仅低声回了一句:「谨遵阁下吩咐。」 「那么,瓦德君,你就好好疗养身体吧!要是能藉著这个威尔斯君的引导,顺利邀请到『圣女』来参加晚宴的话,希望你也能出席。」 瓦德低下头行了个礼。 克伦威尔等人离开了房间。佛肯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真是个令人厌恶的男人呢!竟然用死去的恋人当饵,好把被留下的另一方诱入陷阱,这可不是贵族的做法哪!」 然后,佛肯又像是在辩解般地加上一句:「算啦,虽说我也讨厌贵族啦!」 「那个男人并不是贵族。你也听说了吧?他原本只不过是一介主教。」 瓦德说完之后,很不愉快地哼了一下鼻子。 「怎么了啊?」 「我这个人的个性就是老是坐不住。如果我的伤好了……就不会被一个死人抢走工作了……」 瓦德似乎很不甘心般地把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 「可恶!我……我难道就这么无能吗?『圣地』不是又离我远去了吗……」 佛肯嫣然一笑,用手环抱住瓦德的肩膀。 「真是个软弱的男人……虽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接著,佛肯把自己的嘴唇靠近瓦德,更进一步的贴上他的嘴。 缓缓移开自己的嘴唇后,佛肯低声道。 「现在你就好好休息吧!虽然我不知道你心里挂念的到底是什么……不过偶尔也是需要休息的。」 在托里斯汀的王宫里,汉丽塔正在等待著客人来访。虽说是女王,但也并不是整天都坐在王座上就好。国王的工作,主要是接见宾客。 自从她结束了加冕仪式成为女王之后,与国内外客人会面的次数也比以前大为增加。客人的目的也许是关于某些事情的控诉或要求,亦或是单纯地来讨她欢心等等……汉丽塔面临了从早到晚都必须与访客会面的困境。而且因为现在是处于战争时期,来访的客人也比平时要多。 而且由于必须向对方展现出相当的威严,所以精神非常容易疲劳。虽说马萨林会在一旁给予辅佐,但汉丽塔在应对上都不能显示出一丝一毫的动摇。如今的汉丽塔,已经不能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公主殿下了。 不过,这次的客人却是个让汉丽塔不必摆出那种伪装表情和态度的人。 守候在房门前侍卫的通报声,通知了汉丽塔访客已经到来。 汉丽塔说了一声「让她进来」之后,门就被打开了。 露易丝站在那里,恭敬地低著头行礼。在她的身旁还可以看到才人的身影。他的身上依然很无奈地套著那个猛兽用的拘束用具。 「露易丝,啊啊,露易丝!」 汉丽塔跑了过去,抱住了露易丝。露易丝并没有抬起头来,直接低声说道。 「公主殿下……不,现在已经……必须称呼您为陛下才对呢。」 「我可无法允许你讲话如此见外,露易丝·法兰西斯。难道你打算要从我身边,夺走我最亲爱的朋友吗?」 「那么我就像往常一样,称呼您为公主殿下了。」 「就这样称呼吧!啊,露易丝,我真不该当上什么女王呀!无聊成了过去的两倍,拘谨是三倍,而精神疲劳可变成了十倍呢。」 汉丽塔一脸没趣地喃喃说道。 接著,露易丝就默默地等待著汉丽塔发言。汉丽塔派出的使者是在今天早上来到了魔法学院。所以露易丝和才人请了假没去上课,搭上了汉丽塔安排的马车,来到这里。 特地把自己叫来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呢?果然是有关「虚无」的事吗?可是,露易丝踌躇著,不敢由自己主动提问。 汉丽塔一直凝视著自己的眼睛,没有说话。露易丝没有办法,只好试著说了一句「请让我向您祝贺这次战役大获全胜」。本以为这是个无关紧要的话题,但汉丽塔却似乎心中有数一般,握住了露易丝的手。 「那场胜利都是多亏了你呢!露易丝。」 露易丝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凝视著汉丽塔的脸。 「你不需要对我有所隐瞒的,露易丝。」 「我什么事情也……」 就算如此,露易丝还是想要装傻。 汉丽塔微微一笑,把以羊皮纸写成的报告书递给了露易丝。读完了那报告书之后,露易丝叹了一口气。 「您已经调查到这个地步了吗?」 「你立下了那么辉煌的战功,怎么可能一直隐瞒下去呢。」 接著,汉丽塔转而面向至今一直被当成局外人的才人。因为才人已经在前来王宫的路上,听露易丝说了汉丽塔已当上女王之事,所以他紧张得像个木头人。 「听说你操纵著异国的飞行机械,并击坠了敌人的龙骑士队。在此我致上深深的感谢之意。」 「不……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是拯救本国的英雄呢。如果可行的话,我也很想让你也成为贵族的一员……」 「不妥啊!怎么能让狗成为贵族呢!」 「狗?」 「啊,不……没事,没什么。」露易丝红著脸,小小声地回答道。 「但是,我还是无法赐给你爵位。」 被汉丽塔这样一说,才人咕哝了一声「是吗?」——他回想起之前齐儿可曾经说过的话。从古至今,在托里斯汀这个国家,不是魔法师的人就不可能成为贵族。 才人心想,不管怎样也好,反正我根本不需要什么爵位啦~不过他并没有说出口。毕竟,就算获得了那种东西,等回到日本之后,贵族什么的也不能变成英语能力检定或是珠算级别之类的证照。 「这是个巨大的……实在非常庞大的战果。露易丝·法兰西斯,你和你的使魔所立下的战功,不光只是在托里斯汀,在整个哈尔凯尼亚的历史里,也可以说是无可比拟的伟大功绩。以这功绩来看,露易丝,原本授予你领地……甚至是一个小国,并赐封你为大公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而且你的使魔也可基于特例,被赐予爵位才是。」 「我、我什么都没有……立下功劳的是使魔他……」露易丝难以殷口般地低声说道。 「那道光芒是你释放出来的吧?露易丝。虽然在首都城邑里流传著那是个奇迹之光,但我并不相信什么奇迹。你们乘坐的飞行机械,正好就飞翔于那光芒扩大膨胀的地方。所以,那是你做的吧?」 在汉丽塔的眼神注视下,露易丝无法继续隐瞒下去了。 虽然才人露出「说出来没问题吗?」的表情,并扯了扯露易丝的衣袖,但露易丝却以「事情是这样的……」作为起头,开始叙述关于「始祖的祈祷书」的事情。由于无法跟别人商量,所以露易丝一直感到很不安。 露易丝慢慢地,对汉丽塔叙违著来龙去脉。 自己戴上了汉丽塔给的「水之红宝石」后,「始祖的祈祷书」内页就浮现出古代文字。把记载在书上的咒语吟诵出来之后……就引发了那阵光芒。 「在始祖的祈祷书 中,记载著那是『虚无』的系统。公主殿下,那是真的吗?」 汉丽塔闭上了眼睛,然后把手放到露易丝的肩上。 「你知道吗?露易丝。始祖布利弥尔让三个儿子创立了王家,然后留给他们不同的戒指和秘宝。流传于托里斯汀的,就是你戴在手上的『水之红宝石』和『始祖的祈祷书』。」 「是的……」 「在王家之间,流传著这样的传说。继承始祖力量之人,将诞生于王家之中。」 「我并不是王族啊!」 「露易丝,你在说什么呢?拉·瓦利埃尔公爵家的祖先,是国王的庶子。也因为如此,你们家才会被封为公爵的不是吗?」 露易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身上也流著这托里斯汀王家的血脉,拥有足够的资格啊!」 接下来汉丽塔握起才人的手。她看了看才人手背上的卢恩符文,然后点了点头。 「这个印记就是『甘道夫』的印记吧?也就是曾受到始祖布利弥尔驱使,只为了确保咏唱咒语所需的时间而诞生的使魔之印记。」 才人点了点头。欧斯曼氏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那么……看来我的确就是『虚无』的承担者吗?」 「看来这种推论会比较合理呢!」 露易丝叹了口气。 「所以,你能明白我无法赐予你勋章或奖励的理由了吧?露易丝。」 因为才人还是不懂为什么,所以开口问道。 「为什么呢?」 汉丽塔的表情黯淡了下来,回答道。 「如果我赐予赏赐,那么露易丝的功绩就会暴露在阳光之下吧。那实在太危险了。因为露易丝所拥有的力量实在过于强大,而且这是一种即使对一个国家来说,也难以驾驭的巨大力量。要是敌人知道了露易丝的秘密……他们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好把她掌握在手中吧……要作为敌方标的之人,有我一个人就已经足够了。」 而后汉丽塔又叹了口气。 「敌人并不一定只来自于空中。就算是在城中……要是知道你的那种力量,一定会出现那种为了一己之私欲而打算利用你的人吧?」 露易丝表情僵硬地点了点头。 「所以露易丝,关于这力量之事,你可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喔。」 听了这话,露易丝沉思了一会儿…… 然后,她缓缓地,彷彿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地,开口说道。 「恕我直言,公主殿下,我想将这『虚无』之力献给您,为您效力。」 「不……谢谢你。你要尽快把这个力量忘记,不能再度使用这力量。」 「神……一定是为了帮助公主殿下,才将这种力量赐给我的!」 然而,汉丽塔摇了摇头。 「母亲曾经说过,过大的力量将使得人发狂。又有谁能够断言,获得『虚无』协助的我不会变成那样子呢?」 露易丝自信满满地抬起了头,她的表情就像是体认到自己担负了何等使命。不过,她的表情里还带著些许的不安。 「我一直想要为了公主殿下和祖国,贡献出我的力量和身体。我自小受到这样的教育,并抱持著这种信念成长至今。但是,我的魔法却经常失败。正如您所知,我获得的别名是『零』。我总是在嘲笑和污辱之中,因为不甘心而浑身颤抖。」 露易丝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是,神将力量赐予了这样的我。所以,我想为了自己抱持的信念来使用这个力量。如果就算是基于这种理由,陛下还是坚持不愿意接受的话,我就必须把魔杖交还给陛下了。」 汉丽塔的内心被露易丝这番话深深的打动了。 「我明白了,露易丝。你到现在……也还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拉格朵莉安湖畔那时,你也曾经帮助过我呢!成为我的替身,替我睡在床上……」 「公主殿下。」 露易丝和汉丽塔紧紧相拥。才人依旧被排除在外,他呆呆地搔了搔脑袋。露易丝那家伙,竟然随随便便地就许下了那种诺言……虽然他心里这样想,但他并没有直接讲出来。 帮汉丽塔效力是没关系啦……可是我该怎么办啊?我本来还想去东方旅行,好寻找回去的线索耶…… 如果要帮汉丽塔的忙的话,不就去不成了吗? 「你是说,从今以后也愿意为我效力吗?露易丝。」 「当然了,公主殿下。」 「那么,那本『始租的祈祷书』就赐给你吧!但是露易丝,只有这件要求你得答应我。那就是绝对不能对任何人提起你是『虚无』的使用者这件事。另外,也不能滥用这种力量。」 「谨遵吩咐。」 「接下来,我要任命你为我的直属女官。」 汉丽塔拿起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流畅地写下一些文字。接著她又挥了挥羽毛笔,在纸上签下署名。 「你就拿著这个,这是我发行的正式许可证。这张通行证授权能让你随意通行包括王宫在内的国内外任何地方,并且有权使用包括警察权在内的公家机关。因为要是你没有自由,办起事来也会绑手绑脚吧!」 露易丝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接下那张许可证。这是汉丽塔亲笔批下的许可证。以某个角度来看,露易丝可以说是被赐予了行使女王权利的许可。 「如果发生了什么只有你才能解决的紧急事件,我一定会找你商量。在表面上,希望你就按照往常,以魔法学院的学生身分来行动吧。这部分不需要我多说,我想你一定能处理的很好吧!」 接下来汉丽塔转身面对著一脸失望的才人。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点子般地,翻找著全身上下的口袋。拿出里面装著的宝石和金币之后,汉丽塔把那些东西一个不剩地全放进才人的手里。 「我最重要的朋友……露易丝她以后也要请你多多照顾了,体贴的使魔先生。」 「怎、怎么行……我不能收下这么多东西啊!」 才人看著手中的金银珠宝,不由得目瞪口呆。 「请你务必收下。本来我应该要叙予你『见习骑士』的爵位才是,但是我却是个做不到这点的无能女王……所以这是我最起码的感谢之意。你已经对我和祖国展现出你的忠诚之心,而忠诚不予以回报是不行的。」 汉丽塔以真挚的眼神这样对才人说道。 看著她的双眼……才人再也找不出理由拒绝收下了。一旦收下了这些东西,往后的日子里不帮露易丝的忙可就不行了吧……虽然才人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是汉丽塔的臣子,所以也不需要扛起这些责任,但才人其实是一个很讲道义的人。 啊,这或许也是自己的命也说不定哪……才人心想。 不,与其说是命运,倒不如说是自己的性格吧!我可不是被像汉丽塔这种美女说出「拜托你了」这种话还能拒绝的性格啊!我甚至还会觉得心花怒放。唉……没想到在日本不受女孩欢迎的经历,会在这种地方产生影响。 看来大概得拖上好一阵子,才能去寻找回去的线索吧……才人边这样想著,边把金币和宝石塞进口袋里。 才人和露易丝并行著走出了王宫。 「真是的……你这家伙,随随便便就自告奋勇……」 「你这话什么意思?」 露易丝抬头瞪著才人。 「就是因为你说什么要帮公主殿下的忙,害得我不能到东边去了啊!」才人用无奈的语气说道。 「你想去就自己去不就得了,可没有人拜托你留下来呢。」 露易丝哼一声把脸转开,丢下才人一个人往前走去。才人慌慌张张地追了上去,说道。 「你这样说话也太过分了吧?既然如此,那你还把这玩意……」 才人指了指绑在自己身上的,所谓的「猛兽用的拘束用具」。 「扣在我的身上干嘛啊!l 「为了不让使魔乱来所以上锁,这可也是饲主的义务吧。」 露易丝一脸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才人若有所悟般地抓住了露易丝的肩膀。 那里已经是王宫正前方的布鲁顿尼街,也就是条大马路。路人都用著「发生什么事了?」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著他们俩瞧。 「真是的!人家都在看著我们啦!快放手啦!」 「你啊……一定是觉得我不回去就好了,是吧?」才人低声说道。 这句话让露易丝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果然是这样。是这样没错吧?我不在的话你会很困扰吧?因为没有我,你要帮忙公主殿下就会变得比 较困难了嘛。」 露易丝差点脱口说出「才不是呢!」所以她慌忙闭紧嘴巴。她并不是因为那样的理由,而不愿意让才人回到原来的世界。但是,如果把真正的理由说出来的话,就等于会把自己心中对才人那种难以形容的感情给全盘托出。露易丝的自尊心无法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基于以上种种,露易丝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说道。 「没,没错!就算是你这样的差劲使魔,要是跑了也会让人有点困扰的!」 「真不可爱……讲这什么话啊!」 才人这样嘟囔一句后,再度跨步往前走。 才人心想……什么嘛。我也不会要求你说是因为喜欢我啊!但是至少该说些「我会觉得寂寞」或是「希望你留在我身边」之类的话吧?如果你肯讲些类似这种程度的理由,我也能够爽快的帮忙啊。如果是那样,寻找靠不住的回去方法这档子事,就算往后延也没关系。 就像先前汉丽塔拜托自己帮忙的时候,虽然觉得好麻烦啊,但是反过来说也有点高兴。在日本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人需要自己。我在也好,不在也罢,总之地球还是会照常转动吧!可是,这边的世界就不同了。对谢丝妲或是汉丽塔……对许多人来说,我,平贺才人都是必要的存在。这让自己由衷的感到高兴。 所以,才人希望露易丝也能更加的感到自己存在的必要性。可是,照她刚才的说法,就好像是在说……对她有用处的只有「甘道夫」的力量而已! 才人噘起嘴巴,因为他闹起脾气了。 他毫不犹豫地拨开前面的人潮,大跨步往前走。因为在庆祝胜利,所以街上的气氛还相当热闹。一群醉汉举起了装著葡萄酒和麦芽酒的酒杯,异口同声地大叫「干杯!」之后把酒一饮而尽。 至于露易丝,因为被才人说了一句「真不可爱」而受到打击,在原地呆站了一阵子。她低下头,紧咬著嘴唇。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后,才发现才人已经被人群淹没而不见踪影。露易丝慌慌张张地跑了起来。 「好痛!」 由于露易丝过于慌忙,所以撞上了一个男人。对方似乎是个佣兵之流。他手里拿著酒瓶,直接从瓶子里把酒大口灌进嘴里,看来已经相当醉了。 露易丝打算从那男人的身边走过去,却被他抓住了手臂。 「等一等,小姑娘。撞到人却连对不起也不说一句就想跑掉,这可不成吧!」 一旁,似乎是同一伙佣兵的男人注意到露易丝身上披著的披风,嘀咕道「是贵族哩」。可是,抓住露易丝手臂的男人却不为所动。 「今天是庆祝塔尔布战役胜利的祭典啊!是不分身分地位的宴会!没有所谓贵族、也没有军人或平民的分别!喂,贵族的小姑娘,你撞到我这事,就用帮我斟一杯当作道歉的陪礼。」 男人这么说完之后,就把葡萄酒的瓶子塞向露易丝。 「快放手!你这无礼之徒!」 露易丝大叫道。男人的脸马上变得凶恶起来。 「你说啥?你是说不能帮我倒酒吗?喂!你以为是谁在塔尔布干掉阿尔比昂军的啊!可不是『圣女』也不是你们贵族,而是我们这些士兵啊!」 男人想要伸手抓住露易丝的头发,但是那只手却被挡住了。 不知何时,才人出现了,并牢牢地握住男人的手。 「你是干嘛的?小鬼闪一边去!」 「放开她。」 才人以平稳的语调说道。如果是在以前……要是被表情这么可怕的男人这样威吓,自己的双脚肯定就会不停发抖。但是,现在的才人已经历过了相当程度的风风雨雨,也锻炼出某种程度的胆量。而且要是情况危急,只要握住挂在背上的德鲁弗林加就行了。就算不把剑拔出,只是用手握住,应该也能把在这里的所有士兵都全部摆平吧! 男人打量了一下才人背著的剑和他的表情。长年在战场上求生而得来的经验告诉他,才人的态度并非仅是虚张声势而已。于是男人很没趣般地吐了口唾沫,便催促著同伴离开了。 才人一言不发地握起露易丝的手,然后往前走去。 露易丝想对才人说些什么,不过却因为受到惊吓而无法开口说话。才人则是一股脑地推开人群往前走。 「你在生气吗?」露易丝小小声的问道。 「没啊。」才人用冷淡的语气回答。 被才人这样握著手,露易丝不禁有点心慌意乱了。才人会不会也是同样的心情呢?但是才人一直面向著正前方,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 露易丝就像是被才人拖著一般地往前走著。 当才人对露易丝采取冷淡的态度时,她的心情也跟著高低起伏。但是露易丝却有著不愿意让才人察觉到这一点的念头。 被才人握著手走了一会儿之后,露易丝的心情也渐渐开始雀跃起来了。毕竟街上的气氛有著节日时特有的繁华喧闹,整条马路也被有趣的展示品、或是搜罗了许多珍奇的商品的地摊,还有小贩等挤得水泄不通。 身为地方领主千金的露易丝,从来不曾像这样走在闹区过。而且,她也从来不曾跟异性手牵著手走在路上过。这两件事情都让露易丝原本很沉重的心情变得轻松了起来。 「话说回来,还真是热闹呢。」才人这么一说,露易丝也不由得开心地回答道。 「是呀。」 「我的世界的节庆差不多也是这样喔。」 「是吗?」 「嗯。就像这样,路边会有一长排花俏的路边摊……像是捞金鱼、钓彩球,或是大阪烧、画糖之类的,有很多摊贩并列著……」 才人说著说著,表情也变得有点恍惚。看他这个样子,让露易丝用力握紧才人的手。不知道为什么,露易丝突然有种才人会远离自己而去般的感觉。 露易丝心想,总有一天……才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吧? 但是,她至少希望他能在两人像这样并肩走著的时候,把关心集中在自己身上。只要现在。是啊!只要求他在这个当下能全心集中在自己身上,这不算什么过分的事吧? 同时,露易丝又对这样思考的自己感到气恼。 因为喜欢他?才不是呢。该怎么说呢,对!是自尊心的问题吧! 露易丝在心里自己说服了自己之后,环视一下周围。 然后,她「哇」地叫了一声,停下脚步。 「是怎样啦?」 才人回过身来,才发现露易丝似乎是被珠宝摊吸引住目光。摊位上有块被竖起来的呢绒布,上面排列著戒指或是项链之类的东西。 「你想看?」才人这么一问,露易丝就红著脸点了点头。 二人一靠近摊位,头上缠著头巾的商人就搓著手说道。 「哎呀!欢迎光临!请您看看吧,贵族的小姐。我这里备齐了各式珍贵的宝石,这些可不是用『炼金』做成的伪造品喔!」 摊位上展示的宝石都是些装饰过度,就算放宽标准也很难称得上有品味的东西,并不适合作为贵族的装饰品。 露易丝拿起了一条项链。那是用贝壳雕刻而成的纯白色项链坠子,周围还镶嵌著许多大颗的宝石。可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做工十分粗糙,而那些宝石恐怕也只是一些便宜的水晶吧。 虽然如此,露易丝还是看上了这条闪闪发光的项链。在这种喧闹的节日气氛之中,这种庸俗而华丽的东西反而比起高级品能更引人注目。 「你想要这个啊?」 露易丝像是很困扰般地摇了摇头。 「我又没有钱。」 「那个的话我可以算便宜点喔!只要四枚通用金币。」 商人满脸堆笑地说道。 「好贵啊!」 「你啊,连这点小钱也没有吗?」 才人很意外般地说道。露易丝噘起嘴巴没好气地回嘴。 「上次不是买了把态度嚣张的剑吗?那次就把我这一季的零用钱给花光了啊!」 才人出于无奈,翻了翻自己的口袋。叮叮当当地,他握住一把之前从汉丽塔那得来的金币。 与一元硬币大小差不多的金币在才人的手掌上堆成一座小山,然后他询问商人。 「这种金币要几个?」 才人居然有这么多钱,似乎让商人感到很惊讶。 「不、不需要那么多啊!一、二、三……这样就够了。」 商人拿起四个上头刻著先代君王肖像的金币之后,就把项链交给了露易丝。 露易丝先是愣了一会,但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因 为才人得到汉丽塔赐给他的钱后,第一个买的东西居然是为了自己,这让露易丝觉得非常的高兴。她暂时用手把玩了那项链一阵子,然后兴高采烈地把项链挂到脖子上。 「很适合呢!」商人恭维了一句。 露易丝想让才人也看一看,所以拉了拉才人的衣袖。可是才人却直直盯著旁边的某个摊贩,一动也不动。他到底是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呢? 才人一直盯著的东西,是一些摆在地上,从阿尔比昂军那里得来的战利品。 这些东西大概是从管理俘虏的士兵之处流出给商人的吧! 这些从敌兵那里夺得的各种东西……包括剑、铠甲,还有衣服或是时钟等等。才人拿起其中一套衣服。 因为才人不肯看看自己,所以露易丝很没趣地嘟起小嘴。不过仔细想想,才人的衣服就只有身上穿著的这一套,会想要买些新衣服也是很正常的事。 「什么嘛,想买衣服吗?既然要买的话,就别买这种敌人穿过的旧衣服,去买些更好一点的吧。」 但是才人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拿著那套衣服,不停颤抖著。 「客人,你眼光真好啊。那是阿尔比昂的水手服哟!虽然剪裁简单,但是穿起来很方便。这样子把衣领竖起来的话,还可以测定风向呢。」 水手服?原来如此! 可、可是在才人的国家里,这东西与其说是水兵在穿的,倒不如说…… 才人拼命地动脑思考。 虽然尺寸太大,但如果让人修改一下,例如找谢丝妲帮忙…… 他甚至想象了谢丝妲穿上这套衣服时的样子。 赞啊! 值得期待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不对,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我个人的嗜好问题,而是回礼。是收到围巾的回礼啊!我、我可是没有任、任何糟糕的想法啊! 对啊,才人,你的脑袋真好!钱就是该花在这种地方上啊! 「多少钱?」才人用极为感动的语气询问商人。 「三套算你一枚通用金币就好了。」 露易丝真的觉得难以理解。像这样的旧衣服,要说是贴钱给自己也不想要也不为过。 但是才人却照著对方所开的价格付了钱,把衣服买了下来。 两人回到房间后,露易丝趴在床上,边哼著歌边翻开了「始祖的祈祷书」。看来她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而才人本打算偷偷摸摸地溜出房间,把今天买的东西拿去给谢丝妲,但是却被露易丝挥挥魔杖用出的「上锁」咒语给锁在了房里。 「这么晚了你还想上哪儿去?」 「咦?没有啦……」 才人当然不能老实说他是想把今天买到的水手服拿去给谢丝妲。 「我、我是想去吹吹夜风而已啦!哈哈!哇哈哈哈!」 露易丝狠狠地瞪了才人一眼,接下来她大跨步地走近才人身旁,使劲地想把他的外套给脱掉。 「你、你干什么啊!」 「脱下来。」 「脱不下来啊!有那个啥子猛兽拘束用具挡著啊!」 才人这么怒吼之后,露易丝略微低下了头,把拘束用具的锁给打开了。因为今天才人在街上买了项链给自己,所以露易丝产生了稍微原谅他一下的想法。当然啦,也不是说她已经完全原谅了洗澡那回事。 露易丝把拘束用具解开后,又开始把才人的外套脱下来。她依旧是一脸似乎在生气的表情,还紧咬著嘴唇。 把才人的外套脱下来之后,露易丝把外套紧紧抱在胸前,回到了床上。然后对才人说道「转过身去啦」。 接著露易丝脱掉自己身上的所有衣服,穿上才人的外套,以这个样子噘著嘴说。 「你打算穿这样去散步?」 才人现在只穿著t恤,所以他想……总之明天晚上再把衣服拿给谢丝妲吧。虽说现在正值初夏,但是哈尔凯尼亚的气候跟日本完全不同。只穿这样的话会有点冷。更何况,如果要穿这样出去,肯定会被露易丝怀疑的。 「比超出去吹夜风,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不好好担任主人的谈话对象,这可是不行的吧!」 露易丝在床上躺下,一边用双脚啪哒啪哒地拍打著床铺,一边这样说。 才人只好很不得已的在床边坐下。 「我知道了啦!」 露易丝就这样趴在床上,开始翻阅「始祖的祈祷书」。 「那书不是一片白吗?」 「我看得见内容啊!」 露易丝向才人展示她手指上戴著的「水之红宝石」,接著向才人说明了这戒指和「始祖的祈祷书」之间的关系。 「是喔……虚无的系统喔……」 才人回想起那一天把整个舰队击沉的魔法之光。 「虚无」……那是始祖布利弥尔使用过的,传说中的系统…… 而我就是传言中那个始祖布利弥尔曾经驱使过的使魔「甘道夫」。 这个传说中的使魔,是使用能彻底运用所有武器的能力,来确保始祖咏唱咒语所需的时间…… 「那,你就变成这世界上最强的魔法师?真是太好啦!不是从吊车尾一下子跳到了第一名了吗?」 「不能那样断言啊!虽然我不想让公主失望,所以没提到这件事,但是……」 露易丝边叹气边拿举起了魔杖。 「你、你要干嘛啊?」 接下来露易丝缓缓地开始咏唱起咒语。 「耶欧露·斯努·菲尔……」 「住、住手啊!笨蛋!」 要是在这种地方被那种大爆炸痛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啊!但是,露易丝却没有中止咏唱的意思。 「亚伦萨库莎……」露易丝念到这里,就像是无法继续忍受一般地挥了挥魔杖。「砰」地一声,才人的稻草堆发生了爆炸,散落成一地。 然后,露易丝两眼翻白,倒到了床上。 「露露露、露易丝?露易丝!」 才人慌慌张张地摇晃著露易丝。摇了一会儿之后,露易丝终于睁开了眼睛。 「呜呜呜……」 「什、什么啊?这是怎么了?」 露易丝边甩著头,边蓦地坐起身子来。 「你别那么大惊小怪嘛,我只不过是稍微晕过去了而已。」 「呃?啊啊?」 「我能把『爆发』的咒语从头到尾咏唱完的情况,也仅限于上回那次……在那以后,无论我挑战了几次,都会在中途昏过去……虽然说还是会产生爆炸啦。」 「这是为什么啊?」 「我想……大概是因为精神力不足吧?」 「精神力?」 「对啊。魔法是要藉著消耗精神力才能使出的,你不知道吗?」 「这种事情我哪知啊。」 露易丝很快地端正坐姿,竖起手指得意洋洋地开始说明。 「我以前应该跟你说过,魔法师是按照其能相加的魔法系统的数量多寡,来决定等级的吧。只能用一个系统的魔法师属于点状级。能把两个系统相加后,就成为线型级魔法师。若是能将三个系统相加,那就是三角级魔法师。魔法也是用这种规则来区分等级。例如相加了三个系统的咒语,就被称为『三角级咒语(triangle spell)』。大致上来说,咒语的级别每往上提升一个,所消耗的精神力也要加倍。」 「是喔?」 「例如有一个精神力为八的线型级魔法师,然后假设这个魔法师『使用点状级咒语时,必须消耗四精神力』。不过这部分因为有个人差异,所以也不能一概而论啦!」 「是喔?」 「所以啦!基本上这个魔法师每天能使用两次『点状级』的咒语。因为八除以四等于二。也就是说,他用了两次之后就把精神力用完了。而当他要使用线型级的魔法时,因为会消耗两倍的精神力,八除以八等于一,就只能用一次。」 「是喔。」 「如果这个线型级魔法师成长为三角级魔法师之后,他使用点状级级的咒语必须消耗的精神力,就大约会减少一半。四的一半是二,而八除以二等于四,点状级魔法能使用的次数就变成四次了。线型级的魔法则可以用两次,三角级的魔法能用一次。魔法师就是以这种形式成长的。」 「是喔。换句话说,虽然低等级的魔法可以用很多次,但是高等级的咒语,并无法像低等级魔法那样咏唱好几次的啰?」 「没错。你弄懂了咒语和精神力的关系了吧?」 「大概懂了。那,你刚才昏倒的原因就是……」 「对,是因为精神力用尽了。如果我勉强咏唱的话,就会像刚才那样晕过去。因为咒语过于强 大,而我的精神力并不足以使用。」 「那为什么上次你能用出来啊?」 「是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这点倒是个问题……」 「那这啥子精神力,要怎样才会恢复啊?」 「基本上只要睡觉就会恢复了。」 才人把双臂交迭起来,反复的思索。 「唔唔唔……我说,你至今为止,都没有好好地用出魔法过吧?」 「是啊!」 「所以这精神力什么的,是不是就这样一直累积下来了啊?然后就在那次把这些精神力一口气全部用光了。」 露易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例如,假设你的精神力是一百。而那个『爆炸』魔法一次就要消耗一百。虽然一般来说,只要睡一晚精神力就能恢复。但是你这种情况,由于必须消耗的精神力实在太多……毕竟需要一百嘛,所以只睡一个晚上的话,还是无法累积多少量。」 才人随性地把他想到的假设说了出来。 「也许就是这样!虽然我也没可能搞得懂你们那些个魔法之类的事情啦!」 但是,露易丝却是一脸认真。 「可能真的是那样……」 「啊?咦?」 「能把四个『土』系统相加的矩形级魔法师使用的『炼金』魔法,能够制造出黄金。可是,你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充斥著假黄金的原因吗?l 「啊?」 「就算是矩形级魔法师,也不能多次咏唱矩形级的咒语。一个不好,也许一个星期只能用一次,甚至是一个月才能用一次呢!就算如此大费周章,能藉著炼金产生的黄金,也非常的少量。所以黄金才能作为货币流通啊!」 「嗯嗯嗯……」 「也就是说,想要累积出使用强力魔法时所需的精神力,是非常花时间的一件事。我也许是同样的情形呢。」 「这么说来……你下次能把咒语咏唱完毕的时间会是……」 「我自己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是一个月后呢?甚至,也许要一年后……」 露易丝陷入了沉思。 「也许要十年?」 「别说出这种可怕的话啊!」 「不过,说是成功用出也还算是成功呢!」 「是啊。『虚无』还真的是让人一头雾水。毕竟就算咏唱在半途中断,也能发挥效力呢……这种魔法我可从来都没听说过。」 「虽然规模很小啦……呜,我的稻草堆!」才人边瞧著散落一地的稻草,边说道。 「有什么关系啊。就算没有那稻草堆……」 不知为何,露易丝红著脸低声嘟囔著。 才人叹了一口气,然后发现……趴在床上的露易丝身上穿著的外套下摆,居然翻了起来,让她的屁股稍~微地露出了一点点。而露易丝那家伙只顾著说明,大概自己也没察觉到! 才人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才人这个动作,似乎让露易丝察觉到外套翻了起来。于是她猛地跳了起来,压住外套的衣摆,满脸通红的大喊。 「你、你看了!你看到了!看到了————!」 「谁叫你自己不穿内裤啊!」才人也大叫道。 「人家睡觉时都不穿啊!这是理所当然的啊!」 「当你个大头啦!」 露易丝咬了嘴唇,然后窸窸窣窣地钻进了被窝里。 「我要睡了。」 才人也拿她没办法,只好钻进了被子的一端。从被窝里传出了露易丝像是在闹别扭般的发言。 「偷看主人的使魔,给我去稻草堆上睡啦!」 「稻草堆可是被你炸掉了耶。」 露易丝又继续在被窝里嘀嘀咕咕了一阵,但没多久之后就安静下来了。才人一边想著「啊啊,明天晚上我一定要把水手服拿去给谢丝妲才行」,一边进入了梦乡。 第三章 水手服与露易丝的嫉妒 在阳光耀眼的奥斯特里广场里,趴倒在地上的才人全身激烈地颤抖著。然后,他抬起头,凝视了一会自己创造出的艺术品之后,再次因为感动而满地乱滚。 呼……呼……呼……嘴里吐出灼热的喘息。 心跳的速度多次冲向最高峰,把才人送到了灵魂的乌托邦世界。 才人低声自言自语著。 鼓动吧!心跳的节奏。 高涨吧!思乡的情绪。 更加的炽热、加倍的悸动,给予我这天才头脑祝福吧…… 天使降临了。在此地降临了。活著真是幸福啊…… 才人紧握住生长在地面上的草,发出了猛烈的咆哮。 「嗷呜呜呜呜呜喔喔喔喔喔喔!我实在太棒了!」 接著他指著眼前的天使说道。 「谢丝妲你也太棒了啊啊啊啊——!」 谢丝妲目瞪口呆地望著才人像是发了狂般地在地上扭动翻滚的样子。 「才人先生怪怪的……」 才人的样子实在太不像平常的他,让谢丝妲不由得这样喃喃自语。 「可,可是这套衣服……」 「什,什么?怎么了?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才人猛一下跳了起来,逼近谢丝妲身边。 「不、没有……可是这个不是军服吗?让我这种人来穿,也不成样子……」 「别说傻话!」 才人凶猛的气势让谢丝妲不禁后退了几步。 「在这边这个!世界里!也许!那真的只是一套水手服!但是啊!在我的世界里!像谢丝妲这种年纪的女孩!就是穿著这种衣服去上学的!这个现象可是现在进行式啊啊啊啊啊啊!」 「是、是的……」 啊啊,才人先生,已经超过「奇怪」的范围了…… 接著,才人以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全力呐喊道。 「那服装在我的世界里就叫做水手服!我出生到这世界上来还真是对不起啊啊啊啊啊——!」 谢丝妲心想,原来是这样吗。 这服装是才人先生故乡的穿著打扮啊…… 昨晚才人跑来找自己,带著僵硬的表情拿出这套水手服,还对自己说:「把这套衣服改成适合谢丝妲你穿的尺寸吧」的时候……说真的,自己还以为才人的脑袋是不是烧坏了。 但即使如此,谢丝妲还是由衷的感到高兴,因为才人买了衣服给自己。 而现在,谢丝妲看到让自己穿上故乡的服装,并因此欢喜雀跃的才人,心中涌起一阵怜爱。 以正常情况来说,现在这德性的才人,应该会让人除了退缩逃跑以外别无其它反应。但是谢丝妲却因为这样的理由而脸红心跳。 「最初我还觉得才人先生变得怪怪的,原来是有这样的理由啊……我明白了!」 谢丝妲点了点头,用认真的表情面向才人说道。 「我该做什么才能让你更高兴呢?」 才人再度从头到脚打量著谢丝妲的打扮。 首先是上衣,那是修改阿尔比昂的水手服而成的极品。白色的长袖,加上黑色的袖口。衣领和领巾都是深蓝色,衣领上还有三条并列的白线。 然后,才人把他的天才想法凝缩在这衣服的「长度」上。他指示谢丝妲要「尽量地」把上衣的长度改短。所以上衣的长度被改得相当短,大约只到裙子的腰部部分。也因为如此,每当谢丝妲转动身体时,就可以看到她的肚脐。才人相当的专业。 其次是裙子。尽管是个要不得的行为,但才人把露易丝换穿用的制服裙子给摸来了。这原本就是条百褶裙,所以能够拿来搭配。才人同样要求谢丝妲尽量缩短裙子的长度。结果,就这样实现了——也许是异世界首次诞生的——「膝上十五公分的裙子」。 再来是袜子。这可是让才人的喜好和现实相互对抗的部分。结果,才人慎重地选出了蓝色的袜子来搭配。 最后是鞋子,搭配的是谢丝妲平时穿的绑带靴子。是这件闪闪发光的艺术品里,唯一的瑕疵。这里当然希望能搭配轻便皮鞋了。但是很悲哀的,这个世界里不存在著轻便皮鞋这种东西。 总之,这一切都是才人经过深思熟虑,并对各个部分作出指示后协调组合而出的。 虽然平时总是被围裙遮盖住所以难以察觉,但谢丝妲那引人遐想的胸部,让这件手工制作的水手服的上摆被拉高了。而她那像羚羊一般修长而健康的双腿,则滑顺地没入了那件「膝上十五公分的裙子」里。由于谢丝妲平时并不穿短裙,所以怀念感以及新鲜感交错综合,带给才人更高一层的感动。 「请告诉我!才人先生!我要怎么做,才能更像是才人先生故乡的人呢?」 才人思考著。而且他认真地、拼了命地思考著。他的脑中浮现出各式各样的方案。才人的脑袋就像一台高性能的计算机般运转著。 他内心深处的声音响起。 才人,就只有那个了。 没错。就只有那个……没有其它选择…… 才人挤出一种快要哭出来般的声音。 「转一圈。」 「咦?」 「就这样骨碌碌地转一圈,然后充满精神地对我说:『让你久等了』。」 谢丝妲有些胆怯。在她小时候,母亲曾叮嘱过某种类型的男人不可靠近,而才人的行为正和那种类型重迭。但是,谢丝妲还是想让才人感到高兴。 彷彿下定了决心一般,谢丝妲点点头回答才人「好、好的……」然后转了一圈。领巾和裙子都轻快地飞舞了起来。 「让、让你久等了!」 「不是这样!」 「呀!」 「最后要竖起手指,好吗?要充满精神才行。再来一次。」 谢丝妲点了点头,按照才人的吩咐做出动作。然后她定神一瞧,发现才人哭起来了。 「我、我我我非常感谢你的勇气。」 谢丝妲,这样好吗?这个人真的好吗?虽然谢丝妲脑海里的冷静部分,稍微涌出了这种想法,可是谢丝妲把这些消极的念头压抑住。 任谁都有一些不可告人的嗜好,才人先生当然也不例外。没错,只是这样而已……嗯!只是这样!谢丝妲开朗地说服自己,露出嫣然一笑。她实在是个坚强的女孩。 「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唔,接下来……」 才人组起手臂陷入沉思后,有两个人踩著生硬的步伐向这边走来。 原来是基修和胖嘟嘟的马里寇奴,这可真是罕见的组合。这两人似乎一直躲在暗处偷窥著谢丝妲。 基修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 「那是什么啊?那套衣服究竟是什么啊!」 不知为何,发怒的基修却是一脸快哭出来般的表情。马里科努尔则边哆哆嗦嗦地发著抖,边指著谢丝妲说道。 「这、这、这太不象话了!真的是成何体统!是这样没错吧!基修!」 「啊啊,我……我从来没见过这、这么不象话的服装!这真是!」 「直……直、直接冲击到我的脑髓了不是吗!」 两人的眼睛闪闪发光,专注而热切地盯著谢丝妲。「让人头疼的人又增加了!」虽然谢丝妲的内心感到一阵心酸,但是对方可是贵族。她无奈地露出礼貌性的笑容。 马里寇奴和基修似乎被谢丝妲的笑容和水手服彻底征服了,他俩摇摇晃晃地,用著像是梦游病患者一般的脚步靠近她。谢丝妲感到切身的危险,说了一句「那,我回去工作了」之后,就慌忙跑走了。 「真是惹人怜爱……」基修边望著谢丝妲离去的背影,边用著像是在作梦般的语气呢喃道。 「就是啊……」马里寇奴也用陶醉的声音咕哝著。 「你们两个是怎样啦!」 才人怒吼一声,两人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基修搭著才人的肩膀,问道。 「我说你啊,那套衣服是在哪里买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 基修脸上浮现出腼腆的笑容,回答道。 「我、我想把那件可爱的服装,送给某个人做礼物。」 「公主殿下?」 「蠢货!这是亵渎!实在是太大不敬了!公主殿下现在已经是女王陛下了!啊,她已经到达了高不可及的地方……如果是公主殿下那也就算了,女王陛下可就……」 才人心想,什么高不高的,打从一开始人家就根本没把你当一回事吧?不过他还是闭上嘴乖乖听著。 「所以,我终于回忆起……那总是待在我的身边,一直凝视著我的那惹人怜爱的眼神……那头美丽的金发,还有甜美的,如同香水一般的微笑……」 噢噢,那个前女友啊 ?才人察觉到基修形容的对象是谁。 「你说蒙蒙?」 「什么蒙蒙!是蒙莫朗西!」 「原来如此,你想要跟她和好啊?你啊,还真是没节操耶!」 「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好啦,赶快告诉我吧,那衣服哪里有卖?」 「哼,凭你这小子能理解艺术吗?」 才人很不屑地抛下这句话。他不希望故乡的回忆被基修这等人给弄脏了。 「真没办法。那么我就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向露易丝报告之后,再问问看她知不知道吧。」 这句话真可说是魔法般的台词。 「我还有两套,随便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吧。」 在一瞬间就逼得才人做出了最大限度的让步。 「但是,那种服装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应该是水手穿的衣服没错吧?嗯~~没想到那衣服只不过是让女孩子穿上之后,就能够展现出那么惊人的魅力!真是不可思议。」 才人将手臂交迭在胸前,挺起胸膛说道。 「那当然。那衣服上可是被施加了,我故乡的『魅力魔法』呢!」 话说,当天晚上。 以一头长长的金色卷发,和鲜艳的蓝色眼眸为傲的蒙莫朗西,正在自己的宿舍房间里调配著药水。她把自己那可以称得上是纤瘦而高挑的身体倚靠在椅子上,一心一意地用捣杵揉制著坩埚里的秘药。 「香水」的蒙莫朗西是个「水」系统的魔法师,她的嗜好就是调配魔法药……也就是制作药水。而正如她的别名,她擅长于制作香水。她做的香水被评价为「创造出独特且具有美妙芳香的珍品」,在贵妇人和时髦女孩之间非常受欢迎。 而这一天,蒙莫朗西正埋头制作著某种药水。 那并不是普通的药水。很要不得的,那居然是一种禁药。是国家明令规定公告禁止制造、调剂和使用的东西。 蒙莫朗西把自己制作的香水拿到街上卖,一点一滴的存了一笔钱。而就在今天这个日子,她使用这笔存款,在黑市的魔法店里买到了禁药的配方,以及调配时所需的高价秘药。这是因为嗜好压过了道德感。蒙莫朗西已经对于制作普通药水感到了厌倦,所以虽然她明知这事要是被发现的话,她会被处以高额罚款,但还是想要试试看制作禁药之类的东西。 终于,要在已经被磨得细碎的香木、龙硫磺和曼陀罗草等材料之中,放进最重要的秘药……为了把花大钱才拿到手的那液体放进坩埚里,蒙莫朗西伸手拿起了放在旁边的一个小瓶子。 这稀少的分量……仅仅为了被放在香水瓶里的这一点点液体,蒙莫朗西几乎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换算成通用金币需要七百枚。这可是能让平民生活五、六年的金额。 正当蒙莫朗西小心谨慎地边注意著不让液体泼洒出来,边把小瓶对著坩埚倾斜时…… 一阵敲门声响起,让蒙莫朗西吓得跳了起来。 「是、是谁啊……偏偏在这种时候……」 她把桌上的材料和器具都收进了抽屉里。接著她边拨弄著头发,边朝著门口走去。 「是哪一位?」 「是我啊!我是基修!是你永远的仆人啊!请把这道门打开吧!」 ……谁是永远的仆人啊?蒙莫朗西嘟囔了一句。她对于基修的风流性格已经感到厌倦了。两人走在街上时,他老是东张西望地盯著美女瞧。要是去酒吧喝个葡萄酒,他就会趁著自己稍微离席的空档跑去跟女服务生搭讪。最夸张的是他还忘记跟她讲好的约会,为了别的女孩跑去摘花。这种家伙还说什么「永远」,实在让人觉得是在鬼扯。 「你来做什么?我应该已经跟你分手了吧!」 蒙莫朗西以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我可从来没这样想过啊!不过,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这可是我的责任了……毕竟,你也知道,我这人最喜欢美丽的东西嘛!也就是说,我是美的仆人……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艺术,对!就是艺术!我的眼里就是只容得下美丽的东西……」 最喜欢艺术?蒙莫朗西心想,明明品味超级差,还真敢讲啊!约会时穿的衬衫是亮得刺眼的紫色,还围著一条红绿相间的领巾,那时看到基修出现时,自己可感到一阵头痛呢! 「可是,我已经决定,不再承认你以外的东西为艺术了。因为,你就是最充满艺术性的呢!呃……例如你的金发之类的……」 在讲这什么蠢话。 「你回去吧!我可是很忙的。」 蒙莫朗西冷冷的这样说完之后,两人之间暂时一阵沉默。在那之后,从走廊传出了呜呜呜呜的声音,是基修嚎啕痛哭的声音。 「我明白了……都被你这样对待的话,那我也只能在这里当场了断。因为,被心爱的你厌恶到此等程度,我已经毫无生存的价值了呢……」 「随你高兴啊!」 像基修这样的男人,是不可能因为被甩就去死的。所以蒙莫朗西没有改变她冷淡的态度。 「那么,在这里……我想,至少要让我在你居住的房间的门上,刻下我生存过的证明,以及爱过你的证据。」 「你、你要做什么啊!快住手!」 这时候,从门的另一侧传来了某种坚硬的物体刮著门所造成的喀喀喀声。 「为爱殉身的男人,基修·杜·格拉蒙。失去了永远的爱,绝命于此……好了。」 「什么『好了』嘛!真是的!」 蒙莫朗西打开了房门,只见基修满脸笑容的站在那里。 「蒙莫朗西!我爱你!我最喜欢你了!我爱你!我爱你!」 然后,他紧紧地拥抱住自己。一时之间,蒙莫朗西感到很陶醉。基修一股脑地不停说著「我爱你」。这也许是因为他词汇贫乏吧?这句话被说得再多次,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快。 接下来基修把拿在手里的包裹交给了蒙莫朗西。 「……这是什么?」 「你打开来看看。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喔!」 蒙莫朗西打开了包裹。里面的东西正是那套水手服。而且还经由才人,拜托谢丝妲按照蒙莫朗西的身材重新修改过。基修把每位与自己交往过的女孩的尺寸,都毫无缺漏地牢记在脑子里。 「好怪的衣服……」蒙莫朗西皱起了眉头。 「你穿穿看吧?应该很适合你的。因为这能让你的清纯增加好几倍呢!来,快穿吧。没关系,我会背过脸去的。」 基修转过身后,就开始很焦躁般地咬著指甲。蒙莫朗西没办法,只好脱下衬衫,穿上了水手服的上衣。 「好了。」 回过身来的基修的表情,猛一下亮了起来。 「啊啊,蒙莫朗西……你果然如此的清纯……我可爱的蒙莫朗西……」 基修一边喃喃说著,一边打算亲吻蒙莫朗西。不过,蒙莫朗西一下子挡住了他的嘴唇。 「蒙蒙……」 基修的脸孔悲哀得扭曲起来。 「你别误会。我虽然打开了房间的门,但是没表示可以打开这里的门。因为我还没有决定要跟你重新来过。还有谁是蒙蒙啊!」 蒙莫朗西这个发言已经足以让基修大喜,因为这表示有希望了。 「我的蒙莫朗西!你愿意考虑了吗!」 「知道的话就快点给我出去!我现在正忙著呢!」 「是是是!我当然会出去!你吩咐我出去的话我随时就会出去的。」 基修边说著,边蹦蹦跳跳地走出了她的房间。 「这是什么嘛……这么短的上衣不是很丢人吗,怎么可能拿来穿啊!」 她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可是,仔细瞧瞧,这的确是相当可爱的打扮。这可是基修为了自己特地制作的呢! 唔唔唔唔……被他像那样子说了那么多句「我爱你」,当然啦~心情也会不错。毕竟原本两人就有交往过,所以自己并不讨厌他。 「怎么办?要原谅他吗?」 可是,蒙莫朗西又回想起基修过去那些花心的行径。 就算再度跟他交往,是不是又会重复同样的事呢?蒙莫朗西已经受够了因为基修花心而吃醋忌妒的日子。 怎么办才好呢……考虑了一阵子之后,蒙莫朗西想起自己先前在调配的药水。 她打开抽屉。可以看见之前被她藏起来的,放在香水小瓶子中的秘药。 蒙莫朗西偏著头陷入了沉思。 嗯……这是个好机会……也能够试试效果如何…… 等这个药水完成之后,是不是该稍微用用看呢?……蒙莫朗西思考著。 隔天早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走进教室的蒙莫朗西身上。 原来她竟然穿著水手服出现在同学的面前。 男学生们最快有了反应。 「水手服和女孩子」,这种至今从来不曾想象过的绝妙组合,让男学生们领会到新鲜的清纯秀气,所以他们全都陶醉地看著蒙莫朗西。至于看到男孩们此种反应的女学生们,突然都感到嫉妒和羡慕,所以一个个都瞪著蒙莫朗西。 蒙莫朗西因为自己独占了整个教室的目光,所以感到很愉快。她把手放在腰上,很得意般地仰著头,装模作样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露易丝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看著蒙莫朗西。那确实是才人在街上买的阿尔比昂水手服没错吧? 露易丝戳了戳身旁的才人,不知道为什么,才人他全身抖个不停。 「喂,那个是你买的衣服吧?为什么蒙莫朗西会穿著啊?」 「啊、啊啊……那个,呵呵,嗯,是、是基修要我给他的所以……」 露易丝想到,对喔,基修的确曾跟蒙莫朗西交往呢! 「为什么你会给基修啊?」 才人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咦?因为、他说他想要啊……」 露易丝感到才人的态度很可疑。 「喂,你到底有什么事瞒著我?」她狠狠地瞪著才人。 「咦?啊啊?我没隐瞒什么啊!真是的……」 才人感觉到冷汗滴了下来。他没想到蒙莫朗西会把衣服穿到教室来。大事不妙了,要是自己把这衣服送给谢丝妲那件事被露易丝知道的话…… 露易丝肯定会气得发疯的。我这个使魔要是跟其它女孩感情好,似乎会让这家伙感到不痛快。她明明对我既不喜欢也没当一回事,但似乎就是无法允许我那样做。 这一定就是因为,我做出了像她常常挂在嘴上的那句「竟然不把主人当一回事,去跟别的女生要好」的行为,所以让她感到愤怒吧? 这该怎么说?才人把这种心态解释为露易丝对使魔的某种独占欲望。这就跟如果自己养的狗反而跟别人比较亲密时,会感到火大的情况是相同的。才人连作梦都没有想到,露易丝对自己怀有好感。这实在是很合乎才人的风格,绕了相当大一圈的误会。 啊啊,上次跟谢丝妲一起洗澡的事被抓到时我可是惨兮兮啊……才人恨恨地看著今天早上再次被装上的拘束用具。 要是那件事……自己让谢丝妲穿上水手服转圈圈,好欣赏裙子轻轻飘起的行径被露易丝知道的话?想到这边,才人的表情因为恐惧而冻结。 应该会被吊在天花板上,持续电击…… 最后则会遭到「虚无」的一击…… 然后自己就像那稻草堆一样被炸成碎片…… 我也许会死。 抖抖抖抖抖抖……才人的身体激烈地颤抖著。脚抖啊!会被怀疑的!他越是这么想,身体抖得越是厉害。果然一开始就该把那套水手服送给露易丝当礼物才对吗?不,露易丝自尊心那么高,她是不可能穿的。而且谢丝妲更适合水手服。谢丝妲的头发是黑色的,而且还有八分之一的日本人血统不是吗?像露易丝那头带著桃色的金发,就跟水手服不搭啊。加上她的身体瘦小,穿起来的话应该会非常宽宽松松的…… 嗯?什么? 对啊!是这样!可恶!那样也……那个样子也别有味道啊!可恶!我计算错误了!我居然会犯下这种错…… 才人大力摇晃头部,把妄想自脑中踢出。总之,我只不过是想享受一下故乡的气氛而已。没有什么不轨的企图。虽然这是谎话,但是我没有骗人。 因为才人的脸色铁青,全身激烈的颤抖著,还不停地自言自语。所以就算不是露易丝,也会感到很可疑。 「喂,你到底在隐瞒著什么?要是敢对我有所隐瞒的话,我可不会放过你的喔!」 露易丝的眉毛竖了起来。 「我、我什么都没有隐瞒。」 太可疑了。虽然露易丝打算继续盘问才人,但是由于老师走进了教室,所以她不得不放弃。 等到了放学后,才人丢下一句「我得去喂鸽子了」这个显然是编出来又不可能的理由之后,就像是逃走般的离开了教室。 「他是什么时候养了鸽子啊?」 露易丝以极为不愉快的表情喃喃自语道。她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才人飞也似的奔向厨房。因为午餐的时候谢丝妲好像很忙,而且露易丝的监视也很严密,所以才人没有机会跟谢丝妲说话。 正在厨房洗东西的谢丝妲注意到气喘如牛的才人之后,她的表情马上亮了起来。 「哇!是才人先生!」 厨师长马托老爹也靠了过来,把他粗壮的手臂绕到了才人的脖子上。 「喂,我方之剑!好久不见啦!」 「你、你好……」 「嘿!你最近很少来这里吧!谢丝妲总是很寂寞哩!」 此话一出,厨房的各处就响起了哇哈哈哈的笑声。谢丝妲满脸通红,紧紧握著手里的盘子。才人动作迅速的对著谢丝妲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谢丝妲。」 「是、是的……」 「等你工作完成之后,可不可以拿那套衣服给我?」 「咦?」 「对了……最好是个不会被人看见的地方……在威斯特里广场那个通往塔顶的楼梯,不是有个中途平台吗?你就把衣服拿去那里吧。」 「是、是的……」谢丝妲红著脸如痴如醉地回答。 然后,才人就小跑步离开了厨房。 「啊……我……」 「怎么啦,谢丝妲。是要去幽会吗?」 虽然周围的人像是凑热闹般的开著玩笑,但是谢丝妲已经听不到了。她的脸红得个像熟透的苹果,以陶醉的语气自言自语道。 「怎么办……啊啊……我的纯洁终于要被夺走了……」 另一方面,露易丝在学校里四处走动,寻找著自己的使魔。也就是丢下一句「要去喂鸽子」之就不见踪影的才人。 她在火之塔绕了一圈,去瞧了瞧寇伯特先生的研究室。虽然说是研究室,但也只是一间像个违章建筑的破旧小屋。寇伯特一有空就几乎都躲在这里足不出户。 可是,才人并没有在这里。寇伯特正自己一个人开始对被放在研究室前的龙之羽衣……也就是零战做著些什么,发出了哐铛哐铛的声音。 露易丝向寇伯特询问道。 「寇伯特先生,您有没有见到才人呢?」 「这个啊……这两三天来都没有见到他呢……」 露易丝看了看零战,不由得大吃一惊。零战机首的引擎部分从机体上被拆下来放在地上,而且还被彻底地分解了。 「哦,这个吗?没有啦,因为我对它的构造很感兴趣,虽然没有先得到才人君的允许,但我还是简单拆了一下。这东西的结构固然很复杂,但是使用到的理论,跟我设计的『愉快的蛇小弟』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可是,这还真是很脆弱的东西啊!似乎每次飞行过后,就必须确实的拆解,并把零件磨净组合才行呢。如果没有这样做的话,不但难以发挥出原本应有的性能,甚至还有损坏的可能……」 寇伯特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关于引擎的构造和维修的方式。 「是,是这样吗?那么,我要先离开了。」 因为露易丝对那种话题没有太大的兴趣,所以她低头行了个礼,再次跑向其它地点。寇伯特对著露易丝的背影喊道。 「露易丝小姐!如果你见到才人君的话,帮我转告他一声!我在这台『龙之羽衣』上安装了会让人大吃一惊的新兵器喔!」 露易丝下一个前往的地点是风之塔。魔法学院是以本塔为中心,将各塔按照五芒星的形状配置,风之塔也是其中之一。这个塔几乎只有上课时才会用到,而且塔的入口也只有一个。 露易丝目击到一个可疑的人影消失在入口的门扉之后。看来是白色的上衣……还有宽大的衣领。很明显的,那就是先前蒙莫朗西穿在身上的水手服。 到底是谁呢?如果是蒙莫朗西的话,应该是金发……但是刚才进去的人却是一头黑发。露易丝偷偷摸摸地跟在那个人后面。 一打开风之塔的门扉,眼前会出现一条笔直的走廊,走廊左右各有一个半圆形的房间。而进入塔之后,左手边有一座螺旋状的楼梯。 露易丝慢慢推开门后,听见了上楼的脚步声。她暂时待在一楼屏住呼吸,之后也跟著上楼 。从二楼传来门被打开,而后又被关上的声响。 露易丝小心翼翼地不发出脚步声,来到了那道门前。然后,她把自己娇小的身体紧贴到门上。这里应该是仓库才对。那个身穿白色水手服的人,到底是打算来这里做什么呢? 露易丝把她那头带桃色的金发挽起,把耳朵贴到了门上。从里面传出了奇妙的声音。而且是断断续续的「呼……呼……啊、啊……」这种声音。 露易丝的眉头马上皱成一团。虽然因为声音很小,所以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但是,那是个男性的声音。 在这种地方,把穿著那套衣服的人叫来这边……而且还发出那种声音的人物…… 各种不好的妄想在露易丝的脑海里膨胀。 「啊!真、真是可爱啊……」 可爱?在这一瞬间,露易丝的脑中有什么爆炸开来了。 她「砰!」地把门打开,冲了进去。 「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呜喔喔喔喔!」 在里面的那个人回过头来。他身上穿著的正是那件水手服,但下半身竟然搭配著一条裙子。而那个人居然是……胖嘟嘟的马里寇奴。 「马……马里寇奴?」 「露易丝!」马里寇奴打算溜之大吉,但是穿不惯的裙子让他的脚不听使唤,所以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哇!哇啊!啊啊!噢噢噢!」 马里寇奴痛得边发出惨叫边在地上扭动著。露易丝用穷凶恶极的表情,踩住他的背。在这仓库里放著一面名为「谎言之镜」的老旧镜子。映照在这面镜子里的东西,原本丑陋者会变美,但美丽者则会变丑。虽然这是一面魔法之镜,但由于各种原因,这镜子可能很容易被人打碎,所以就被收在这里。马里寇奴似乎就是用这面镜子来映照出自己的姿态并自我陶醉,这实在是个糟糕透顶的娱乐。 「为什么你穿著那身衣服?」 「哎呀,因为这实在太可爱了……可、可是我又没有愿意为我穿上的人……」 「所以你就干脆自己穿?」 「没、没错!这又怎样!我、我只能自己穿啊!基修有蒙莫朗西在,你的平民使魔有那个厨房的女仆在!可是,我可没有女朋友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刚刚说什么?才人和那个女仆怎么了?」 露易丝的眉毛竖了起来。 「咦?就是啊,他让那个女仆穿上这套衣服,还让她骨碌碌地转圈……啊啊,真是令人感动啊!光是回想起那一幕,我的心简直就会被那惹人怜爱的性感姿态给焦灼!所以啦,为了寄托这份思念,至少让这面镜子映照出穿上这身衣服的自己……啊啊……我……我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妖精啊……嘎啊啊啊啊啊!」 马里寇奴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因为露易丝踏住了他的脸。 「给我闭嘴。」 「啊!啊啊!露易丝!啊!露易丝!被你这样的美少女踩在脚下,我简直要浑然忘我了!请你洗清我的罪孽吧!接受我的忏悔吧!请你把我在这个地方扮演可爱的妖精,甚至还扮演得浑然忘我的罪过踩个稀烂吧!惩罚我吧!啊!唔啊啊啊啊啊啊!」 露易丝就那样狠狠地踏著马里寇奴的脸,把他踩昏了过去。 「没错,你是该罚!」露易丝的呼吸因为愤怒而变得急促,让她的肩膀不住地上下起伏。她边喘著粗气边喃喃说道。 「是吗……原来是这样……那个女仆那么好吗?好到让你送她可爱的服装当礼物?而且还让她骨碌碌地转圈,让你欣赏?别开玩笑了!」 露易丝握紧拳头,像是低吼般地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 「这个可恶的使魔!明、明明吻了人家!」 谢丝妲跟才人相约见面的地点,是面向著威斯特里广场的火之塔阶梯。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这是因为谢丝妲在工作结束后,先去澡堂将身子洗干净,还整理好仪容才过来,所以花了不少时间。 她来到楼梯的中间平台,但是才人却不在那里。现场只放著两个桶子,而周围是一片昏暗。谢丝妲很担心的东张西望。 「才人先生……」 正当她很不安的自言自语时,喀哒一声,木桶的盖子打开了。 谢丝妲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却看见才人从桶子里探出头来。 「谢丝妲。」 「哇!才人先生,为什么你会待在那种地方!」 「不,因为有很复杂的理由……嗯,啊?」 才人看到谢丝妲的打扮,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她已经把那件手工缝制的水手服穿在身上了。 「你、你穿著来啊?」 「啊,嗯……因为,我想穿这个样子才人先生会更高兴嘛。」 事情不妙了。如果自己当初说的不是「拿过来」,而是「还给我」就好了。当然也不可能叫她在这里脱下来。当才人正在不知所措时,谢丝妲骨碌碌地转了一圈,把手指在脸孔前方竖起。 裙子轻飘飘地飞舞了起来。 「嗯……那个……让你久等了!」 然后,谢丝妲露出开朗的笑容。好、好可爱!才人不由得红起了脸。 就在这个时候……喀嚏!背后的桶子发出了摇晃的声音。 谢丝妲发出一声尖叫,抱住了才人。 结果传出「喵~喵~」的猫咪叫声。 才人摸著胸口松了一口气。 「什么嘛,原来是猫……」 但是,现在的状况可不是「原来是猫」那么简单。谢丝妲的胸部正紧紧地压在才人的身上。她那柔软的胸部受到才人身体的挤压,让包裹在外的水手服形状,也随之自由的改变。 才人的脸色苍了白起来。这这这、这种感觉是……? 「谢、谢丝妲,那个……」 「什么事?」 「你没有穿胸罩吗?」 谢丝妲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胸罩』是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那个、就是啊,这样、保护著胸部的……」 可是,谢丝妲还是一脸茫然的表情。看来这个世界似乎没有胸罩这种东西。 「虽然在穿女仆服装的时候,我会在衬衫下面穿著衬裤和连身内衣……」 接著,谢丝妲的脸红了起来。 「可是,现在我什么也没穿。因为裙子很短,衬裤会露出来……」 「衬裤是什么?」 「呃?就、就是穿在下半身的贴身衣物。」 喔,就是那件像膨起来的紧身裤的东西啊! 啊,原来是因为没有穿连身内衣,所以胸部才会这么的柔软有弹性啊?才人边用被煮熟的脑袋这样想,边把头往后仰。如果没有这样做,鼻血恐怕会流出来。 原来这世界是没有胸罩的吗?是这样吗。话说回来,之前帮露易丝洗内衣的时候,虽然记得曾经洗过蕾丝材质的内裤或宽松内衣还有连身内衣,但就是没有胸罩。他本来以为那是因为露易丝没有胸部的关系,但胸罩这东西似乎本身就是不存在的。 虽然贵族的女孩可以穿蕾丝内衣,但像谢丝妲这样的平民女孩应该买不起吧?咦?她说她现在什么都没穿? 这、这么说的话…… 「才人先生真是坏心……我可不像贵族的小姐们,有那种蕾丝的小内衣呢……可是,你却要我穿这种……这么短的裙子……」谢丝妲满脸通红的说道。 也就是说……水手服下面是光著身子? 正是如此。 才人的脑袋里响起了「叭叭叭叭叭叭」的嘹亮喇叭声。 金牌!谢丝妲小姐,获得金牌! 谢丝妲把身体紧紧地贴向才人的胸前,抱住他的肩膀。里面什么都没穿的谢丝妲缓缓地把嘴唇凑近了才人。 「那、那个……要在这、这里吗?」 「咦?」 「我啊,只是个乡下姑娘,所以也不会计较什么地点问题……不过,那个啊……」 「谢丝妲?」 「如果是,那种,没什么人会来的,干净漂亮的地方那就更好了……啊,不过!这只是我的希望!如果才人先生觉得这里好的话,我也可以接受的。啊!我好害怕。因为这是我的第一次啊!母亲大人,请原谅我,我的纯洁终于要在这里被夺走了呢。」 她似乎有非常严重的误解。才人只不过是想在这里跟她把水手服拿回来,可是谢丝妲却以为自己是为了要夺走她的纯洁而来。 得想个办法跟她讲清楚才行。正当才人动著脑筋的那一瞬间…… 在他身后的另一个木桶的盖子,垂直地跳了起来。 「怎、怎么了!」 才人一转过头来,就被掉下来的桶 盖直接击中了头部。 「嘎啊啊!」 然后一个人影从桶子里站了起来,还伴随著轰隆隆的地鸣声。虽然实际上在摇晃的只有桶子而已,但却让人感觉好像整个地面都在晃动。是桶内的人散发出的怒气,让人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露、露易丝?」才人用颤抖的声音喃喃说道。 谢丝妲由于害怕从桶子里钻出来的露易丝,躲到了才人的背后。 「为、为什么你会在桶子里面?」 「我跟踪你之后,看见你偷偷摸摸地躲到桶子里面,所以我也学你躲了进去。我可是非常小心,免得发出声响。但是因为气不过而捶了下桶子,只好喵喵叫了几声。」 啊啊,刚才的猫叫声音原来是露易丝。也就是说刚才的对话完完整整地,被她一字不漏的听见了。 露易丝的脸色因为愤怒而显得毫无血色。她的眉毛竖了起来,全身就像是在地震般地颤抖著。露易丝用打颤的声音,喃喃地说道。 「你还真是养了只很不错的鸽子呢?哼,还送了一套可爱的服装作为礼物吗?这也就算了。因为我很宽宏大量,所以这点小事我就原谅你好了。虽然你无视于主人的存在,送礼物给鸽子,不过,这没关系。」 「露易丝,那个啊……」 「可是,那鸽子却这么说了呢!『要我穿这么短的裙子』。连内衣也没让她穿……『要我穿这么短的裙子』?这太夸张了。简直是本世纪最夸张的笑话。」 「露易丝,你听我说,求求你!」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感觉到疼痛的。我会用我的『虚无』,让你消失得连一丁点残骸都不剩。」 露易丝拿起「始祖的祈祷书」,开始咏唱咒语。才人感觉到有性命之危,不由得握紧挂在背后的德鲁弗林加。 「你想做什么?难道打算违抗我这个主人吗?还真有趣呢!」 这么低声说话的露易丝真是太可怕了。比起战舰、或龙骑兵、食人鬼、还有瓦德……露易丝比至今与才人战斗过的所有敌人都还要恐怖。 才人的身体激烈的颤抖著。 这种压迫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这、这就是「虚无」吗? 「伙伴,住手吧!」 虽然德鲁弗林加没好气的这样低声说道,但才人还是发挥出他(无脑的)的勇气,把剑拔了出来。 「虚、虚、虚无又算什么玩意!放马过来吧!」 才人左手的卢恩符文发出了光芒……虽然咒语还没咏唱完毕,露易丝还是挥下了魔杖。 「砰!」的一声,才人眼前的空间发生了爆炸。 伴随著灿烂耀眼的闪光,才人从平台上被轰了出来,狠狠地摔到了下方的地面上。 被轰倒在地的才人的脸孔因为恐惧而扭曲,他一爬起身来就慌忙逃跑。露易丝从平台上探出身子,大声怒吼道。 「给我等一下!」 要等吗?真的等了就会死啊!百分之一百会死! 原始的恐怖支配了才人的脑。他跌跌撞撞地,拼命的逃跑了。 露易丝则追在他的身后。 同一时间,基修正在蒙莫朗西的房间里,竭尽全力地讨好著恋人。 说什么蒙莫朗西的容貌就像是玫瑰一般,也像是野玫瑰一般,还像白玫瑰一般,而眼睛则像是蓝玫瑰一般,总而言之拿出各种玫瑰来称赞她。接著连水精灵也被他搬出来当譬喻,大大地歌颂了蒙莫朗西一番。 而蒙莫朗西,就跟其它托里斯汀的贵族一样,是以高傲和自尊心凝聚而成的。所以她并不讨厌被别人拍马屁。可是她却背对著基修,一脸忧郁的凝视著窗外。这就是「再继续多称赞几句」的信号。 基修出于无奈,只好继续绞尽脑汁,挤出各种能引起她注意的台词。 「在你面前,就算是水精灵也会羞愧得光著脚跑掉把。看啊,这头美丽的头发……就如同一片金色的草原……是闪耀著光芒的星之海洋。啊,除了你以外的女性,已经不在我的眼中了。」 基修在房间里来回回的走著,从他嘴里讲出的台词,几乎是一整出歌剧用到的分量。也差不多够了吧……蒙莫朗西心想。她保持著背对基修的姿势,对著他伸出手。基修发出感慨的叹息,然后在她的手上吻了一下。 「啊啊,我的蒙莫朗西……」 基修想要把嘴唇凑近蒙莫朗西,可是被她用手指挡住了。 「在那之前,我们先来喝一杯葡萄酒吧!毕竟你都特地带来了。」 「说、说的也是呢!」 在桌子上,放著插有鲜花的花瓶、葡萄酒瓶,以及两个陶瓷做的酒杯。基修就是带著这些东西来到了蒙莫朗西的房间。 基修慌慌张张地把葡萄酒注入了酒杯里。这时候,蒙莫朗西突然用手指著窗外。 「哎呀?公主殿下一丝不挂地在空中飞耶!」 「咦?在哪?在哪在哪?」 基修马上瞪圆了眼睛,拼命地注视著窗外。还说什么「除了你以外的女性,已经不在我的眼里了」嘛,果然不用这东西还是不行的。蒙莫朗西一边这么想著,一边悄悄地把藏在衣袖里的小瓶子里面的东西,轻轻地滴进基修的酒杯里。透明的液体融入了葡萄酒之中。 蒙莫朗西嫣然一笑,说道。 「我是骗你的。来,我们干杯吧。」 「讨厌啦,别吓我啊……」就在基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房门碰的一声被打开了,一股旋风从外面冲了进来。 基修被旋风撞了开来,倒到地上。那原来是才人。 「呼……呼……呼……快快快……」 「你干什么啊!」 「快让我躲起来!」 才人刚说完,就跳上了蒙莫朗西的床。 「喂!你怎么可以跳到蒙莫朗西的床上去!快给我出去!你这家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擅自闯进别人的房间……」 正当蒙莫朗西抱起双臂,打算要对才人怒吼的时候,又一股旋风闯进了她的房间。这次轮到蒙莫朗西被推了开来,鼻子狠狠地撞到了地板上。 「露易丝!」 基修大叫。原来那是被怒气冲昏了头的露易丝。 「你们!到……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吵死了!才人到哪里去了?」 基修和蒙莫朗西被露易丝凶猛的气势所压倒,面面相觑之后就一起用手指著床的方向。床上的被子鼓起了一大块,而且还正在不停地打著哆嗦。 露易丝压低声音,对著床的方向下达命令。 「才人,给我出来。」 从被窝里传出个生硬而不自然的的声音。 「才人不在这里——」 露易丝拿起了桌上的葡萄酒杯。蒙莫朗西虽然低声地发出了一声「啊!」,但已经太迟了。露易丝一口气把那杯酒喝干了。 「呼啊——!跑了一阵,喉咙好干呢!这个帐也要算到你的头上!好吧,你不出来的话,就由我去接你吧。」 露易丝一把掀掉床上的被子。 被子下面正是浑身抖个不停的才人。 「你给我做好觉悟……嗯啊?」 当露易丝盯著才人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她的感情发生了变化。 露易丝是因为无法原谅才人明明吻了自己,却又送礼物给别的女孩,所以四处追赶著他。一旦吻了像露易丝这样的女孩,后面当然是会没完没了。 也就是说,讲来讲去,这其实是自尊心的问题。 可是现在,露易丝在看到才人的这一瞬间,对他的好感却一整个膨胀了起来。在这之前,虽然有点暧昧,但也算是喜欢吧。就算露易丝自己绝对不承认,但的确是喜欢他。也因为如此,露易丝才会三番两次的吃醋…… 不过在这一瞬间,露易丝突然变得非常的喜欢才人。这感情高涨到连露易丝本人也感觉到困惑。她不由得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讨厌啦……我……真的这么喜欢他吗? 真的……真的喜欢到这个地步? 泪水从露易丝的眼眶里满溢而出。 这是因为悲伤的情绪变得比愤怒的感情还更为庞大。明明自己这么的喜欢才人,可是他为什么总是不愿意好好对待自己呢?想到这点,露易丝感到极度的伤心,开始啜泣了起来。 「露易丝?」 对于露易丝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感到很惊讶的才人从床上爬了起来站直身子。基修也一脸讶异地注视著突然哭了起来的露易丝。 而蒙莫朗西则一脸「糟糕了~」的表情,抱住了自己的头。因为她原本打算让基修喝下的药,现在却被露易 丝喝掉了。 「喂,露易丝……」 露易丝抬头看了看才人,把身体塞进他的怀抱里。 「傻瓜!」 「咦?」 「傻瓜傻瓜!为什么!为什么嘛!」 露易丝捶打著才人。 「露易丝,你到底是……」 明明直到刚才为止,露易丝都像是要喷出火一般地极为愤怒,但是现在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了。这让才人慌了手脚。 「为什么你不肯好好对待人家啦!太过分了!呜呜呜~~~~!」 露易丝把脸埋进才人的胸口,号啕大哭起来。 第四章 塔帕莎的秘密 另一方面,稍微回溯一点时间,回到露易丝跟才人两人你追我跑的那一天早上。 齐儿可和塔帕莎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顺著从魔法学院延伸出来的道路向著东南方前进。齐儿可把头探出窗外,兴奋的吵闹著。 「塔帕莎,你看!好棒啊!是牛!牛耶!你看!好多牛喔!」 道路的旁边有座牧场,牛儿们正在吃草。 「在吃草耶!哞~~哞哞~~」 可是塔帕莎连头都没抬一下,她还是一如平常地看著书。齐儿可只好自讨没趣地把两手一摊。 「我说啊,塔帕莎。难得翘了课要回老家,你也露出点兴奋的态度嘛。」 在露易丝和才人被召进皇宫的那一天,齐儿可跑去塔帕莎的房间找她玩。令人惊讶的是,塔帕莎正在收拾行李。齐儿可问她是要去旅行吗?塔帕莎给的答案则是要回老家。虽然塔帕莎还是跟往常一样没有多说什么,但是齐儿可感觉到塔帕莎的样子有不寻常之处,所以自己也翘了课,跟著塔帕莎一起回家。 因为塔帕莎的老家派了马车来接她,所以不必像平常一样骑著风龙回去。所以风龙背著齐儿可的火蜥蜴,在马车上空边缓缓地边盘旋边跟著前进。 「话说回来,因为有提出已经签好名的休假申请,所以不算是逃学吧!我的申请也基于陪你这个理由而获得了许可……这下可以不必担心又被罚扫除学校里的塔,悠闲自在的放松一下了呢。」 塔帕莎还是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读著手中的书。齐儿可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朋友,还真是无法理解她内心到底在想什么。齐儿可继续以试探的语气说道。 「你的祖国不是托里斯汀,而是高卢王国这件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原来你也是留学生啊!」 因为塔帕莎指示齐儿可去拜托欧斯曼氏给予通过国境所需的通行证,所以齐儿可才会知道这件事情。虽然齐儿可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塔帕莎」这个名字是个假名,但是至今为止,她一直控制著自己不去询问其中的缘由。「塔帕莎」,还真是个相当随便的名字呢。就算是平民,也会起个更响亮点的名字。这简直就像是,对,就好像是会帮家猫取的名字一般。 齐儿可原本猜想,塔帕莎大概是出身于想避开世人耳目的托里斯汀名门贵族……结果这个推测是错误的。原来塔帕莎是出身于高卢王国——那个国境与托里斯汀和加尔玛尼亚相接壤的古老王国。 哈尔凯尼亚大陆是一个向大洋突出,描画出一道平缓弧线的巨大半岛。以才人的世界地图来比喻的话,托里斯汀的面积约等于荷兰与比利时相加。就像是要包夹托里斯汀般,齐儿可的祖国加尔玛尼亚位在其东北侧,高卢王国则位于其东南方。而且,两国的国土面积都约有托里斯汀的十倍左右。所以托里斯汀的人民才会自嘲地称呼自己的祖国为「小国」。 此外在面向南方的海洋的小半岛群上,则有一些城邦国家争夺著霸权,过去的加尔玛尼亚也是如此。这类城邦国家的其中之一,就是宗教国家罗马利亚。身为教庭所在之地,该国是对始祖布利弥尔与神的信仰中心。顺便一提,枢机卿马萨林正是出身于罗马利亚。 从哈尔凯尼亚大陆往东前进的话,便是一片居住著蛮族与魔物的未开化之地。 再继续前行则是一片宽广的沙漠。拥有能力去开垦那片不毛之地的精灵族们,在那里守护著「圣地」。如果再往东走的话,就是罗帕·阿尔·卡里耶……一片被概括称呼为「东方」的土地绵延伸展著。 至于在大洋与哈尔凯尼亚大陆上方来回徘徊的浮游大陆阿尔比昂,又是另一回事。阿尔比昂就只是阿尔比昂,严格来说,不能算在哈尔凯尼亚大陆的范围内。 齐儿可询问著塔帕莎。 「为什么你也到托里斯汀留学啊?」 可是,塔帕莎依旧没有回答。她还是持续著看著书。这时齐儿可注意到了一件事情,也就是书的页码跟出发时翻开的那一页是相同的,塔帕莎就这样直直盯著从来没翻过页的书本瞧。 齐儿可放弃继续追根究柢的询问塔帕莎。就算留学或是这次回家都有著什么理由,当塔帕莎想说的时候,就会主动开口吧?在塔帕莎收拾行李的时候感觉到的,那个不寻常的气氛,届时也能够明白吧! 性格与年龄不同的两人人之所以能成为朋友,并不仅仅是因为彼此意气相投。还因为双方都不会强迫对方说出自己不愿提及的事情,所以才能成为朋友。塔帕莎是因为她向来沉默寡言,而齐儿可则是有身为年长者的体贴。两人都有各自的理由,才会越过国境来到托里斯汀。 齐儿可回想起现在各国的政局。虽然她对政治没有兴趣,但是只要居住最近火药味十足的哈尔凯尼亚大陆上,就算是讨厌也还是会听到各种消息。 现在她们正在前往的高卢王国,在阿尔比昂侵略托里斯汀时,保持著中立和沉默。可能是对阿尔比昂国内的政变与新成立的政府感到了威胁,连任何声明也没有发表。虽然托里斯汀送来了参加同盟的邀请,但是高卢王国却予以拒绝。世间一般的推测是,只要他们自己的国土没有受到侵略,高卢王国都会保持中立吧!根据传言,高卢王国国内正酝酿著内乱的危机。比起外患,内忧就让他们忙得焦头烂额了吧! 这次陪著塔帕莎回家,就成了拜访这样的高卢王国的行程。虽然齐儿可抱著一种来观光的心情,但是不知为何,她有种事情会变得很麻烦的预感。 齐儿可暂时思考著这这些事情,边心不在焉的望著窗外。 一行人骑著马从前方出现。虽然这群人每个都把兜帽压得低低的,人数也不到十人,但是却格外吸引齐儿可的注意。因为他们的披风接缝中露出了魔杖,看来是贵族。 根据杖的样式看来,这一行人似乎是军人。现在毕竟是战乱时期,所以这也没什么特别的。也许是要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吧,他们静静地驱策著马前进。 齐儿可从兜帽的缝隙中,稍微瞥见了带头贵族的脸孔。她发出奇异的叫声,那是一名拥有清澈双眼的美男子。对帅哥毫无抵抗力的齐儿可边发出叹息,边目送著那张侧脸远离。 「果然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呢。」 她迭起双臂,边点著头边感叹著。 接下来她又猛然想到,自己对那张脸似乎有点印象? 「到底是在那里见过呢?是说那应该是谁啊……」 齐儿可这个人,情绪热得快、冷得也快。虽然她很容易对帅哥燃起热情,但是要遗忘时也忘得很快。 算了,没差。齐儿可这样嘟囔一声后,又将视线移回塔帕莎身上。她还是和刚才一样,一直盯著同一页。从她那隐藏在眼镜后方的清澈蓝眼上,无法窥探出任何的感情起伏。 齐儿可温柔地搂住塔帕莎的肩膀,用她惯有的乐观语气说道。 「不要紧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我在啊!」 两人就这样缓缓地继续旅行,花了两天才来到国境线。在边境关卡向托里斯汀的卫兵出示通行证并穿过了石造的大门之后,就是高卢王国的境内了。高卢王国与托里斯汀两国,不管是语言还是文化都十分相近。两国也常常一起被称呼为「双子之王冠」。 石门的另一边就是高卢王国的边境关卡。两人向从那里出来的卫兵出示了交通证明书。手上拿著一柄大矛的卫兵把头探进了马车开启的车门内,确认了塔帕莎和齐儿可的通行证之后,很为难的通知两人。 「呃,前面的道路无法通过,所以请你们绕道吧。」 「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拉格朵莉安湖的湖水泛滥而出,把道路给淹没了。」 位于高卢王国和托里斯汀国境边缘的拉格朵莉安湖,是哈尔凯尼亚大陆首屈一指的名胜,也是个广为人知的巨大湖泊。 两人沿著道路前进了一会,就来到一个视野宽阔的地带。道路的旁边是缓缓下降的小山丘,一直延伸到拉格朵莉安湖边。而湖的对岸就是托里斯汀。 正如卫兵所言,拉格朵莉安湖的水位确实是上涨了。水位已经高到看不见湖岸,而且湖水正侵蚀著丘陵上的绿意,可以清楚看到花草被湖水吞没的景象。 塔帕莎阖上书本,从窗户向外望去。 「你的老家是在这 一带吗?」 「快到了。」 这是自从坐上马车以来,塔帕莎第一次开口讲的话。但是她马上又陷入沉默。 马车从公路拐进山道,继续向塔帕莎家的方向前进。 马车走了一阵子之后进入一片森林之中,然后来到一个长有枝叶繁盛的巨大橡树之处。有一些农民们在树荫的空地下休息著。齐儿可注意到他们手中的苹果篮,于是停下马车,对著农民喊到。 「苹果看起来很好吃呢!卖给我几个吧!」 那个农民从篮子里拿出苹果交给齐儿可,并从她手上接过铜币。 「您付这么多,够买下整篮苹果呢。」 「我只要两个就够了。」齐儿可边咬著手上的苹果,边把另一个递给塔帕莎,然后说道。「这苹果真好吃啊!这块土地叫什么呢?」 「欸,这一带是拉格朵莉安的直辖领地。」 「咦?直辖领地?」 所谓直辖领地就是国王直接拥有并进行管理的土地。 「是的,这里是陛下的领地。我们也算是陛下的家臣了。」 农民们笑著说道。这片土地的确照料的非常好,而且又是个风光明媚的地方。国王想要这里也是无可厚非的。 齐儿可眼睛瞪得圆圆的,吃惊地看著塔帕莎。 「你的老家是直辖领地……难道你是……」 在那之后约过了十分钟,总算看得到塔帕莎家的宅邸。那是一座古老而架构气派的诸侯宅邸。看到刻在门上的纹章,让齐儿可惊讶到一时忘记呼吸。那纹章是两把交叉的杖,还写著「持续往前」这句铭文。这毫无疑问的,正是高卢王室的纹章。 但是,靠近之后,会发现纹章上面有道「叉叉」形状的痕迹。这乃是不名誉的印记。这代表的意义是,这家人虽然身为王族,但是王族的权利却已经遭到剥夺。 马车到达玄关前的马车回转道之后,一名老仆人走了过来将马车的门打开,并毕恭毕敬地对塔帕莎低头行礼。 「欢迎您回来,大小姐。」 除了他之外,没有其它的人出来迎接。齐儿可边想「这还真是个冷清的迎接仪式啊!」边跟在塔帕莎身后下了马车。两人在老仆人的引导之下,来到屋内的客厅。虽然宅邸内保持的很好且相当的美丽,但却是一片沉寂,就像是个正在举行葬礼的寺院。 坐在大厅沙发上的齐儿可对塔帕莎说道。 「我想先跟令尊打个招呼呢。」 但是塔帕莎却摇了摇头。只说了句「你在这里等」,就离开了客厅。被留下的齐儿可正发著呆时,刚才的老仆人走进客厅,并把葡萄酒和点心放到了齐儿可面前。 齐儿可并没有去碰那些东西,而是直接对老仆人提出问题。 「这间宅邸似乎相当有来头,但是为什么除了你之外,好像都没有其它人在呢?」 老仆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我是担任奥尔良家管家一职的佩尔斯兰。虽然十分冒昧,但请问您是夏洛特小姐的朋友吗?」 齐儿可点了点头。奥尔良家的夏洛特……这似乎是塔帕莎的本名。奥尔良,奥尔良……齐儿可在脑中反复的念著这名字后,她突然察觉到……讲到奥尔良家,这不正是高卢国王的弟弟,也就是王弟家吗? 「为什么不悬挂出王弟家的纹章,而是把不名誉的印记挂在门口呢?」 「根据在下的观察,我想您应该是外国来的客人吧……如果您允许的话,能请教您的名字吗?」 「我是来自加尔玛尼亚的封·查伯斯特。话说回来,这个家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啊?为什么塔帕莎要使用假名去留学呢?那孩子,可是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呢。」 齐儿可这样一说,老仆人很悲伤般地叹了一口气。 「大小姐她是用『塔帕莎』这个名字自称吗……我明白了,大小姐从来不曾带朋友回这问宅邸过。如果是受到大小姐信赖的人士,那也不需要防备。那么我就信任查伯斯特小姐,回答您的问题吧。」 接下来佩尔斯兰深深地行了一礼之后,开口娓娓道来。 「这宅邸是座牢狱。」 塔帕莎敲了敲位于别墅最深处的房间的门,但是没有回应。一直都是如此……自这间房间的主人变得像这样对敲门声毫无反应开始,至今已经过了五年。那时,塔帕莎年仅十岁。 塔帕莎将门打开。那是间大而单调的房间。房内除了床,椅子,跟桌子以外,别无它物。令人心旷神恰的风自打开著的窗户吹了进来,让窗帘也跟著晃动著。 这间空荡荡的房间的主人,察觉到自己的世界出现了闯入者。原本像个婴儿般抱在她怀里的人偶她又抱得更紧了。 那是一名身材细瘦的女性。原本美丽的脸孔因为疾病,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虽然她的年纪才三十多岁左右,但是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老了二十岁。 隐藏在那头恣意生长的头发后面的眼神,就像是小孩子一般含著恐惧。女性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是谁?」 塔帕莎走近这名女性,深深地低下了头。 「我回来了,母亲大人。」 可是,这名女性并不承认塔帕莎是自己的女儿。不仅如此,她还以锐利的视线望著塔帕莎,冷冷地说道。 「退下,无礼者。你是王室派来的间谍吧?是想从我手中抢走夏洛特吧?谁要将可爱的夏洛特交给你们啊!」 塔帕莎一动也不动,继续垂著头站在母亲面前。 「真是太可怕了……说什么总有一天这个孩子会觊觎王位……这究竟是谁说的呢?我已经受够了肮脏宫廷里那些好搬弄是非的长舌之人!我们明明只不过是想要安安静静的过日子而已……给我退下,退下!」 母亲将放在桌上的玻璃杯掷向塔帕莎。塔帕莎并没有闪避,玻璃杯击中了她的头部,掉到了地板上。母亲则用脸磨蹭著手中抱著的人偶。也许是因为像这样被来回摩擦了许多次,人偶的脸部布料已经被磨破了,里面的棉花暴露在外。 塔帕莎的脸上浮现出悲伤的笑容。这是她只在母亲面前才会展现出的唯一表情。 「总有一天,我会将杀死你的丈夫,并害你变成这样的那些家伙的头颅……带回来并排列在这里。在那天到来之前,请祈祷你送给女儿的人偶能够顺利骗过仇人们吧。」 风从打开著的窗户外吹了进来,摇动著窗帘。现在明明是初夏,但是从湖泊上吹来的风却让人感到寒冷。 「争夺继承权的牺牲者?」 齐儿可这样反问后,佩尔斯兰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距今五年前,先王驾崩了。而先王留有两名王子。一位是现在已经登上王位的长子·约瑟夫殿下。另一位则是夏洛特小姐的父亲,次子,奥尔良大公。」 「那孩子原本是个王族呢。」 「但是,长子约瑟夫殿下是位昏庸之人。就算是说客套话,也难以同意他具备了国王的资质。而奥尔良大公身为王室的次男,却很不幸的具备了才干与人望。也因为如此,才会有人发起拥戴奥尔良大公登基的行动。宫廷陷入了区分为两派的丑恶斗争之中。最后,奥尔良大公被谋杀了。他是在狩猎会进行的途中,被毒箭刺穿了胸膛。在这个国家里,比任何人都要高洁的大人,居然不是被魔法,而是被下贱的毒箭夺走了生命。他的遗憾与悔恨,是我这等人无法想象的。然而,不幸的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佩尔斯兰以一种让人感到胸口一紧的悲哀声调继续说道。 「将约瑟夫殿下推上王位的那些家伙,接下来将目标放到了大小姐身上。他们是想要斩草除根吧?那些家伙把夫人和大小姐召至宫中,并设宴款待她们。但是,大小姐的菜肴里被下了毒。知道这一点的夫人为了保护大小姐,自己吃下了那些有毒的菜肴。那是会让人丧失心志的水魔法之毒。在那之后,夫人就得了心病,直到现在。」 齐儿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只能茫然地倾听著老仆人的叙述。 「大小姐她……从那天起,就失去了语言与表情。原本活泼而开朗的夏洛特小姐,彷彿变成了另一个人。不过这也难怪,如果碰上母亲在自己眼前发疯这种事,无论是谁都会变成那样吧?而大小姐为了保护自己,甚至进而接受王室的命令。她自愿去执行一个非常困难……被认为无人能生还的任务,并且漂亮地完成了这个任务,展现出自己对王室的忠诚 ,也保护了自己。但是王室对这样的夏洛特小姐还是非常冷淡。原本这是一个足以受封领土的功绩,但是他们却无视于这一点,仅仅给予大小姐『见习骑士』的称号,并让她去外国留学,又将有心病的夫人关在这个宅子里。说是对她的健康好,其实只不过是想把麻烦甩掉罢了。」 佩尔斯兰很悔恨般地咬著嘴唇。 「然后!每当王宫内遇到难以解决的肮脏工作时,就会像今天这样随随便便把大小姐叫回来!这样一个父亲遭人杀害,而母亲被逼疯的女孩,却被自己的仇人当作牛马一般使唤!我从未听过比这更令人鼻酸的悲剧。人到底能对他人残酷到什么地步呢?」 齐儿可明白了塔帕莎不说话的理由,也知道了她决不将「见习骑士」称号绣在斗篷上的理由。 她也明白了,在马车中,塔帕莎为何一直盯著同一页的理由…… 雪风……这是塔帕莎的别名。她的心中一直吹袭著寒冷刺骨的雪风,至今也从未停止过吧?这种酷寒是齐儿可无法想象的。 「您说,大小姐自称为『塔帕莎』,对吗?」 「是啊!」 「夫人是每天都很忙的人。虽然年幼的大小姐并没有因此而失去开朗的性格……但是她其实还是相当寂寞的吧?但是,某一天,忙碌的夫人送给了大小姐一个人偶。这是夫人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到城里混在平民之中,亲手挑选的人偶。那个时候的大小姐,说有多开心就多开心呢!她帮人偶取了个名字,就像对待妹妹一般地爱护著这个人偶。现在这个人偶被抱在夫人的怀里。得了心病的夫人深信著那个人偶就是夏洛特小姐。」 听了这话,齐儿可恍然大悟。 「小姐给人偶取的名字,正是『塔帕莎』。」 这时门被打开,塔帕莎走了进来。 佩尔斯兰向她行了一礼后,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 「这是王室传来的指令。」 塔帕莎接下这封信,若无其事地拆开信封。读完之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您打算何时开始著手呢?」 「明天。」就像是在回答预定何时去散步一般,塔帕莎简短地说道。 「我明白了,我会这样转达给使者的。预祝您武运昌隆。」 这样说完之后,佩尔斯兰郑重地行了一礼,然后离开了客厅。 塔帕莎转向齐儿可。 「在这里等我。」 意思是要我不要继续跟著她吧?但是齐儿可摇了摇头。 「抱歉,我已经从刚才那人那边得知了全部的事情。所以,我也要跟你去。」 「危险。」 「那可就更不能让你单独一个人去呢。」 塔帕莎没有回答。她只是,微微地低下了头。 当天晚上,两人睡在同一间房。是因为神经一直紧绷让她很疲倦了吧?塔帕莎很快的爬上床睡著了。睡不著的齐儿可则坐在沙发上用一只手撑著头。因为她的脑子里全是刚才塔帕莎告诉她的任务内容。 「虽然没有仔细考虑就随便答应了……但这可是件大任务呢!」 也许连命都会丢掉也说不定。但是对于身为加尔玛尼亚贵族的齐儿可来说,死亡的危险并不那么遥远。比起这个,她更担心这个小小的友人。她到底忍耐了多少寂寞呢? 睡梦中的塔帕莎翻了个身。拿下眼镜后的这张睡脸,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名天真无邪的少女。完全看不出来她被迫背负著与年纪不相等的不幸,还立下了被封为「见习骑士」的功绩。更看不出她是个肃清者,现在又再度必须去面对一个艰巨的任务。 「母亲大人。」 塔帕莎说著梦话。这梦话让齐儿可的肩膀小小地跳了一下。 「母亲大人,不可以吃那个啊。母亲大人。」 梦话里,塔帕莎不断地呼唤著母亲。她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齐儿可轻轻地站了起来,钻进被窝里,将塔帕莎抱进了怀里。 塔帕莎将头埋进了齐儿可的胸前。也许是从齐儿可那丰满的胸中感觉到母亲的气息,过了不久之后,塔帕莎就像是放下心来一般再度发出酣睡声。 齐儿可似乎理解了塔帕莎把自己当成朋友的理由。 她的心并没有冰封,在她的内心深处,有股灼热的漩涡。只不过那热意……被雪风织成的面纱所掩盖住了而已。 也许塔帕莎感觉到自己拥有能够融化那道面纱的火焰也说不定。 齐儿可用像在安抚小孩般的语气对塔帕莎说道。 「夏洛特。我『微热』会温暖你的心,将一切都融化掉。所以你放心地好好睡一觉吧。」 第五章 媚药的效果 才人早上醒来时,露易丝正睡在他的身旁。昨晚,露易丝在嚎啕大哭一场之后似乎是累了,一将她带回房间后,马上就睡著了。她脸上的表情是一派天真,呼吸也很安稳。昨天她那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就在以为自己要被杀的那瞬间,她突然大喊一句「为什么你不肯好好对待人家啦!」然后就哭了出来。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才人满脑子惊讶。 一会儿后露易丝似乎醒了,她缓缓地爬了起来,但是一看到才人的脸就咬住了嘴唇。之后她从嘴里挤出了一句含含糊糊的「早安」。 「早,早啊。」才人也做出回应。 接下来露易丝的双颊突然染上一片红晕。平常的露易丝就算是脸红了,还是会扳著脸露出好似在生气般的表情,但是现在却不同。她抬头看了看才人,嘟起嘴来。然后就开始扭扭捏揑的,好像有话想说。 「什、什么啊?」 「那个啊。」露易丝用快要哭出来的语调说著。「就是那个~那个啊,你听人家说嘛。」 露易丝果然怪怪的。她凝视著才人的眼神,就像是一只小狗,带著全心的信赖,而且似乎还在窥探著才人的反应。平常的露易丝并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才人。她会表现出的眼神,通常不是瞧不超人、就是在瞪人、或是连正眼都不瞧一下,总之就是这类眼神中的其中一种。 「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才人忍不住担心起来,抓住了露易丝的肩膀。穿著丝质睡衣的露易丝偏著头,把脸颊靠到才人的手上。这可是出乎才人意料之外的一记刺拳。而且还是左刺拳,不但快,破坏力更是超群。才人的身体受到了狠狠的攻击,让他的心跳猛烈的加速。啊啊,我从来没见过像这样的露易丝。这、这不就像她爱上我了吗? 「梦。」 「啊?」 「……我昨天做了个梦。」 梦? 「什、什么样的梦?」 「关于才人的梦。」 「内、内容是?」 「才人在梦中耍坏心眼。人家拼命对你说话,但是你却只顾著跟别的女孩子讲话。」 露易丝说完,就咬了才人的手一口。 不过并不痛。露易丝只是轻轻的咬了咬而已。接下来她抬著头仰视著才人的脸。 「昨天你也是这样。不要买礼物给别的女孩,也不要去看别的女孩。你已经有我这个主人了啊,不是吗?」 才人边吞著口水,边盯著露易丝瞧。自己完全没察觉到……露易丝居然这么的喜欢我啊…… 可是,不知为何,露易丝这态度还是让才人觉得不太对劲。她简直变成了另一个人。露易丝碰到自己不被当成一回事的时候,并不会变得这样柔顺委屈。正常情况下,她第一个反应是发怒。要是她在气头上,才不会轻轻地咬自己的手掌。她会使尽全力咬下去,然后动手扁人。 居然像这样讨好引诱自己,这不是露易丝…… 虽然才人这样想,但是毕竟他原本就喜欢露易丝,所以被露易丝放出的爱爱光线照射到之后,脑中就一片空白了。 「你懂了的话就回答我『是』。」 「是、是的。」 「那、在这世界上你最喜欢的是谁?要讲清楚喔!」 露易丝把头埋在才人的胸前,用带著哭音的语调呢喃著。才人的脑子就像是在发著高烧般,陷入混乱地回答道。 「就、就是我的主人。」 「你说谎。」 这并不是谎话。光是待在身边,就能让他如此心跳加速的人就只有露易丝而已。但是,现在的露易丝却…… 「真的吗?」 「嗯……」 然后露易丝站了起来,跑向床铺的另一端。她抓住藏在床铺与墙壁间的缝隙中的某个物体,然后带著那东西再度跑回才人的身旁。 「喏,拿、拿去。」 露易丝把手上的东西塞给才人。 「这是什么?」 「穿上。」 那是个由复杂的毛线缠绕而成的前卫艺术。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拿来穿著的东西。才人接下那东西后,绞尽脑汁思考著露易丝说的「穿上」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我「穿在身上」吗?不,不可能吧?这玩意到底哪里能让身体穿过去,我可完全看不出来耶? 露易丝一直泪眼汪汪地盯著才人瞧。呜喔喔,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会害我觉得非常的对不起你。这下可不能辜负露易丝的心意。虽然我也搞不懂该怎么做才好,不过总之就是该做点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呢?才人,快思考啊!用力思考!嗯~~如果以宽大的标准来看,这应该是……水母娃娃?也能让人联想到支配了古代地球海洋的柏吉斯(burgess)动物群。(注:柏吉斯(burgess)动物群,1909年美国科学家c.d walcott在加拿大哥伦比亚省落矶山脉上的burgess shale(伯吉斯页岩)挖掘出大量中寒武纪(距今5.2~5.12亿年)软件生物群的化石。这些生物群就被称呼为柏吉斯动物群。)虽然这怎么看都像是个不可思议的生物,但是既然露易丝把这玩意拿给我,那绝对具备某种用途。啊!对了! 已经走投无路的才人把这东西缓缓地戴到了头上。他想,这大概是最接近正确答案的使用方法吧? 「好赞啊这个!真是个很棒的帽子呢!我觉得自己就像只水母!真是太棒了!」 露易丝的表情一整个崩溃了。 「才不是呢……才不是帽子呢……那是毛衣啦……」 不愧是异世界的毛衣,构造果然完全不同,这可轻易的超越了才人的想象范围。 才人慌慌张张地想要把那玩意穿上。但是,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穿上」呢?他翻找了一阵总算发现了一个缺口,便试著把头钻了进去,把那东西往身上套。但是手臂却无法伸出来,脸也有一半被埋在里面。才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他那样子就像只被捆得死死的虫蛹。 露易丝紧紧地抱住这样的才人,把他压到了床上。 「露、露易丝……」 才人的手臂无法从「毛衣」的内部伸出来,所以他动弹不得。 「给人家一个拥抱~~」 露易丝对著才人这样撒娇。这是什么情况?喔喔喔超想把露易丝紧紧得牢牢地抱在怀里!不过,自己的手臂无法从「毛衣」的内部伸出来,所以想抱也做不到啊! 「我做不到。」 才人老实的这样回答后,露易丝就要他乖乖躺著别动。 露易丝就像是抱著心爱的玩偶的少女一般,把才人紧拥在怀里。 「你不去上、上课?这样好吗?」 「没关系,我要逃学,我想继续这样子嘛!」 虽然才人内心「呜喔!」的呐喊了一声,但是心里的疑云也越来越大。露易丝基本上相当认真,并不会轻易的说要逃学。 「今天要一直这样。因为你只要一去外面,就会去跟其它的女孩要好,我讨厌那样。」 看来露易丝是想要像这样把才人束缚住。自尊心那么高的露易丝居然会讲出这种话来……就算她内心真的是这样想,但是直接说出来?这可是露易丝绝对不可能会做的事情。 「跟我聊点什么吧!」 露易丝用像是在撒娇般的语气说道。露易丝到底是怎么了啊?虽然才人的脑中塞满问号跟担心,但他还是开始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过了中午之后,露易丝又睡著了。她还真是个很会睡的女孩。才人偷偷摸摸的从床上溜了下来,为了弄点吃的而前往餐厅。而且他打算连露易丝的份一起带回来。 谢丝妲正在厨房忙著准备午餐。才人对她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谢丝妲微微一笑。 「还真是受欢迎呢。」 「不,不是啦。那不是平常的露易丝啊!不知道为什么她变得怪怪的。实在没办法,所以我得拿点吃的回去才行啊……」 才人很困扰似的说完后,脸上保持著笑容的谢丝妲踩住了才人的脚。 「那还真是辛苦呢!」 「谢、谢丝妲?」 看来谢丝妲似乎生气了。脸上的笑容更强调出她那冷冷的怒气。 「哼……突然就变得很黏人?那个身为贵族,自尊心很高的瓦利埃尔小姐她对才人先生这样做?才人先生到底是做了什么才引起了她的注意呢?真让人在意啊?」 笑容可掬的谢丝妲使劲的加强力道,把才人的脚踩得扁扁的。才人发出 了惨叫。 「我、我什么都没做啊!真的是她突然变得很奇怪啊!」 「真的?」 「是啊……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是这样的吗?谢丝妲换上认真的表情,开始沉思。 「这么说来……我曾经听说过,有那种能操纵人心的魔法药……」 「魔法药?」 「是的。因为我不是魔法师所以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也许就是因为那东西害的?不过,瓦利埃尔小姐没有理由会去喝那种东西啊……」 才人回想起昨晚的事。露易丝完全改变态度这档子事……是在她到了蒙莫朗西的房间……然后把躲在床上的自己身上的被子掀开时发生的。 那个时候,一眨眼间露易丝的态度就突然变了……在那之前,露易丝是不是做了什么呢? 啊!说起来露易丝那时好像说了句「呼啊——!跑了一阵,喉咙好干呢!」然后就一口气喝掉了某样东西。是放在桌上的葡萄酒! 是那个吗?就是那个吗? 对蒙莫朗西的房间里那杯葡萄酒,才人心里感到极度的怀疑。 蒙莫朗西从餐厅走出来之后,她的手腕就被埋伏在外的才人给拽住了。她身旁的基修大叫起来。 「喂!你要对我的蒙莫朗西做什么!」 然而蒙莫朗西不但没有提出抗议,反而脸色发青。如果是平时的蒙莫朗西,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正常来说,个性比露易丝还要傲慢的蒙莫朗西应该会大吵大闹,喊著些「什么啊!你抓住贵族的手腕是打算做什么!」之类的言论才对。换句话说,她对才人做了某件让她感到心虚的事情。这绝对跟露易丝突然转变的事情有关。 「喂,蒙蒙。」才人用凶狠的眼神瞪著蒙莫朗西。 「什,什么啦……」 蒙莫朗西很局促不安地把视线移开了。被才人称为「蒙蒙」,她居然没有生气。越来越可疑了。 「你让露易丝喝了什么?」 基修露出一脸讶异的表情。 「蒙莫朗西,你请露易丝喝了什么吗?」 「喂,基修。你也看到露易丝的改变了吧?正在气头上的她,怎么可能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变得那样温和柔顺?就算是智商不足的你也应该感到很奇怪吧?」 基修将双臂交迭于胸前,开始沉思。因为他很迟钝,所以似乎需要点时间才能回想起来。他绞尽脑汁才回忆起昨晚那一幕,「嗯」地点了点头。 「确实如你所言。露易丝会变得那么温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呢?」 「所你个头!喂!蒙蒙!露易丝是因为喝了你房里的葡萄酒后才变得怪怪的吧!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葡萄酒是我拿去的啊!我可没有放什么可疑的东西进去!」 说到这里,基修察觉到蒙莫朗西的样子很不寻常。她紧紧地咬著嘴唇,额头上还不断冒出冷汗。 「蒙莫朗西!难道你在那杯葡萄酒里……」 「是她自己要喝的啊!」蒙莫朗西无法继续保持沉默,她大声地喊道。「再说,这都是你的错!」 她指了指基修后,还进一步戳著基修的鼻子。她反而发起脾气起来了。才人和基修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都是因为你老是拈花惹草,我也是不得已的啊!」 「你到底在葡萄酒里放了什么!」 才人明白了,蒙莫朗西在打算让基修喝下的葡萄酒里放了某种东西,却被突然闯进房间里的露易丝喝掉了。 蒙莫朗西很困扰般地扭扭捏捏了一阵子,但是因为被才人和基修两人瞪著,所以似乎放弃继续挣扎。但她还是用著毫无反省的语气,一脸无趣般地说道。 「……是媚药啦!」 「媚药!」才人与基修惊讶的大喊。蒙莫朗西慌慌张张地用双手捂住两人的嘴。 「笨蛋!不要那么大声……那可是违禁品呢!」 才人抓住蒙莫朗西的手腕,把她的手从自己嘴上拉开,然后大吼道。 「既然是违禁品就不要放进去啊!快想点办法治好露易丝!」 蒙莫朗西,才人,基修三人在蒙莫朗西的房间里苦苦思索著。蒙莫朗西很不情愿地对著两人解释前因后果。包括为了让基修不再花心,所以她才做了媚药这件事。还有为了让基修喝下,所以把药放进酒杯里这件事。但是才人和露易丝却闯了进来……之后的事情就如同才人所想象的那样,露易丝把那杯被下了药的酒给一饮而尽了。才人发出一阵哀嚎。 「快想想办法啊!」 「……有什么关系啊!被露易丝爱上并不是什么让你感到困扰的事情吧?」 至今为止一直保持著沉默的基修,红著脸握住了蒙莫朗西的手。 「蒙莫朗西,你居然对我那么的……」 「哼!我可不是非你不要呢!对我来说,跟人交往也只不过是为了消磨时间。我只是无法忍受男朋友花心而已!」蒙莫朗西红著脸转向旁边。不愧是自尊心极高的托里斯汀女贵族。还真是相当的高傲呢。 「我怎么可能花心呢!我可是你永远的仆人啊!」 基修猛地抱住了蒙莫朗西。并且强硬的捧起她的脸,打算亲吻她。蒙莫朗西似乎也不是全然没那意思,她闭上了双眼。 「给我晚点再做。」 才人用力的把两人拉开。 「你还真是不解风情啊!」 「好啦好啦!快点帮露易丝想个办法啊!」 「过一阵子就会恢复了啊。」 「一阵子是要多久啊!」 蒙莫朗西偏著头思考了一下。 「因为每个人体质不同所以时间也不同……嗯,也许是一个月后,或者一年以后……」 「你竟然打算让我喝那种玩意?」 就算是基修也不禁脸色发白。 「我哪可能等那么久啊!马上!就给我!做点什么!」 才人猛地把脸凑到蒙莫朗西面前。 「我知道了啦!我来调配解药,你等著!」 「快点做。做啊,现在就做!」 「但是,如果要做解药,就需要一种价格昂贵的秘药。那个在做媚药的时候已经全部用光了。就算想去买,我也已经没钱了。你说怎么办啊?」 「那可伤脑筋了。虽然没什么好得意的,不过要钱的话我也没有。」 「没钱?你们不是贵族吗!」 才人这样大吼后,基修和蒙莫朗西两人面面相觑。 「虽说是贵族,但是我们还只是学生呢!」 「而且拥有领地和金钱的是家中的父母啊!」 「那就让家里送钱过来啊!」 才人瞪著两人说道。然后基修一本正经地竖起食指,开始滔滔不绝说道。 「你听好,这个世界上有两种贵族。一种是与金钱无缘的贵族,而另一种则是与金钱关系良好的贵族。举例来说,像是蒙莫朗西的家族,杜·蒙莫朗西家族,就是因为排水开垦失败,所以导致领地经营陷入窘境……」 「或是像基修的家族,杜·格拉蒙家族,是在出征时过于讲究排场,所以把钱都花光了……」蒙莫朗西接著说道。 「与金钱无缘的贵族就是像这样形成的。虽然不值得张扬,但世上有一半的贵族光是为了维持宅邸与领地,就已经竭尽全力了。虽然身为平民的你应该无法明白,但是要想维护贵族的荣耀与名誉,可是相当辛苦的事情喔。」 这些家伙还真是没屁用!才人颓丧地跪在地上。没办法,他开始掏著外套与裤子的口袋。里面放著从汉丽塔那里得到的金币。他把一半放在露易丝的房间里,另一半则带在身上。 「这些应该够了吧?」 才人把掏出来的金币一股脑地倒在桌子上。 「唔哇!为什么你有这么多钱啊!」 看见在桌上堆成一座小山的金币,蒙莫朗西叹了口气。 「真惊人,这差不多有通用金币五百枚吧?」 「别问这些是打哪里弄来的。听好了,你就用这些钱去买啥子很贵的秘药,然后在明天以内想办法弄点成果出来。」 蒙莫朗西以很不情愿的态度点点头。 才人带著变轻的口袋回到露易丝的房间后,发现屋里的情况有点奇怪。 就像是有谁抽了烟一般,整间房间里烟雾弥漫,还有种甜甜的香味。露易丝摊坐在房间的正中央,正在点香。 「喂,怎么了?这香是怎么回事?」 才人这样一说,露易丝就用快哭出来般的语气看著才人。 「你上那儿去了啊……」 才人注意到露易丝的穿著。这家伙没穿裙子啊! 「我不要你 丢下我一个人……」露易丝抬头望著才人,她的语调带著哭音,就像是在闹别扭一般。看来她似乎是因为寂寞所以才会点著香。 「抱、抱歉……」 为什么她不穿裙子啊!才人不由得想要把视线移开,但是他却察觉到更不得了的事情。露……露易丝……露易丝·法兰西斯这家伙,她不仅没穿裙子,居然连内裤都没穿! 从衬衫的缝隙中,可以看到露易丝腰部的曲线。在那个位置完全无法看到类似内裤的布料。 才人的身体开始激烈的颤抖。 「你、你啊!把内……内内内裤穿上啊!」 他把脸转向旁边,边发著抖边大叫道。 「人家才不要穿!」 「为什么!如果方便的话请告诉我理由!」 「人家知道自己对异性没有吸引力嘛!我自己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呢,就算才人你睡在我身边,也什么都没做……这种事情我可难以忍受。」 快要哭出来的露易丝喋喋不休地说著。 「也,也就是说,我、我可,可可以突然把你推倒,然后对你这样或那样吗?」 「那、那可不行。」 「也是呢,我想也是呢。」 「但是,但是如果只是一会儿的话,我会闭著眼睛装睡的。如果是一小时左右的话,我会闭上眼睛装做不知道的啊!」 虽然才人觉得露易丝都讲得这么白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假不假装的问题……但是露易丝似乎相当的认真。 露易丝拉著衬衫的下摆,遮住前面站了起来。她那纤细的双腿跃人才人的眼帘。才人的心中回响著叮咚叮咚的声音,就像是平交道的警铃发出的声响。 露易丝扑进了才人的怀里。从她的秀发传来了一股香甜的气味,就像是弥漫在房间里的香气。而且她似乎还在身上洒了些平时并没有在用的香水。 露易丝将脸埋进了才人的外套里,她的身子微微地颤抖著。 「人家真的好寂寞呢……才人真是笨蛋……」 才人的手慢慢地靠近露易丝的身体。 他简直要情不自禁地将她紧抱入怀。 才人用力咬紧自己的嘴唇。这个疼痛让才人再度取回了冷静。 现在的露易丝……并不是我所认识的露易丝。她现在正因为媚药而丧失了自我判断能力的状态。虽然我的确喜欢露易丝,甚至想要一直守护著她……但是正因为如此,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将这时的露易丝拥入怀中。如果自己一旦这样做了,那么自制力也就会随之崩溃吧?一定会像只野兽一般,贪婪的把露易丝吞噬。 正因为喜欢对方,所以那种行为是不被允许的。 才人用颤抖的手抓住了露易丝的肩膀。然后,他看著露易丝的双眼,努力挤出温柔的声调。 「露易丝……」 「才人……」 「你听我说,现在的你是因为药的缘故,所以变得很奇怪。」 「……药?」 露易丝泪眼汪汪地仰望著才人。 「没错。所以,现在的你不是本来的你。但是我一定会想出解决的办法。所以……等我,好吗?」 「这才不是什么药的作用呢!」露易丝直直地凝视著才人。「我这个心意,才不是因为药的作用呢!因为,只要看著才人,我的心就会跳得好厉害.而且,不仅是心跳会加快……还会觉得呼吸困难,变得自己也难以控制自己。我知道,这就叫做……」 「不,不是的。虽然我也希望……那个,如果你真的是那样就好了……不过,这果然还是不一样的。那可是媚药啊!解药应该在明天晚上就会做好,所以在那之前,你乖乖地等著吧。总之,今天就先睡吧。好吗?」 露易丝摇了摇头。 「我不懂。但是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总之你先抱人家一下,要不然我就不睡。」 「如果我做了你就会乖乖睡吗?」 露易丝点了点头。才人抱起露易丝,将她放到床上。然后在她身边躺下,就像是要陪伴著她一样。露易丝像先前一样,紧紧的搂住才人。 「哪儿都不要去。也不要看其它的女孩。只看著我一个人。」 就像是一句咒语一般,露易丝又重复了这些话。 才人点了点头。 「我什么地方都不会去的。我会一直待在这里。」 「真的吗?」 「是啊。所以睡吧!你明白了吗?」 「嗯……才人要我睡的话我就睡。因为人家不想被才人讨厌嘛!」 但是露易丝并没有睡。她窸窸窣窣地乱动了一阵之后,居然满脸通红的把脸凑近才人的脖子。她打算做什么啊?正当才人感到纳闷的时候,露易丝开始亲吻著才人的脖子。有一股电流贯穿了才人的背部。 「呜,呜喔喔喔啊啊啊……」 才人的身体一阵痉挛。露易丝吻著吻著,居然开始用力吸吮才人的皮肤。 「露易丝!露易丝!」 如果露易丝再不停手,才人的魂简直就要飞了。但是露易丝并没有停下来。她的双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凝视著自己刚才用力吸吮过的地方。那里红肿了起来,就像是被虫子咬过一般。 露易丝察觉到这一点,就专心一意地开始在才人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印记。 「露易丝,快住手!我已经!我……啊啊!」 才人的脑子都快要沸腾了。露易丝停了下来,像是恼怒般地嘟囔道。 「不行,我才不会停下呢!才人是我的东西。所以,为了不让别的女孩抢走你,我要像这样在你身上留下许多显示你属于我的印记。」 接下来,对于才人来说,在某种意义上是拷问的时间持续著。露易丝不只是在才人的脖子上留下了吻痕,还扩及到他的胸口。数量则约有几十个。 才人的身体不断的抽搐,他简直快要失去意识了。这时,露易丝将嘴唇自才人的胸前移开,把下巴抬了起来,就像是要将自己的脖子展示给才人看一样。 「你也在我身上留下印记。」 「可,可是……」 露易丝雪白而纤细的颈部映入才人的眼里。 「如果你不留的话,我就不睡。」 这是不得已的。才人闭上眼睛,将嘴唇靠近露易丝的脖子。他的唇碰到露易丝的肌肤。露易丝发出一声叹息,才人从没听过如此甜美的声音,他的魂简直都要飞了。 才人边紧张得简直不能自制,边吸吮著露易丝如同瓷器般雪白的肌肤。 「嗯……」露易丝似乎也很紧张,她发出这样一声呻吟后,身子就整个瘫软下来。 她似乎是昏了过去。过了不久,露易丝就进入梦乡,开始发出酣睡的呼吸声。 自己在露易丝的颈部印下的那一抹红色,让才人觉得很耀眼。就像是草莓的碎片落在白色的雪地之上,只有那个部位是红色的。 才人一边喘气,一边不断地说服自己。因为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他恐怕会扑向正睡在自己身边的露易丝。 冷静下来!露易丝只是因为药的缘故,才会变得怪怪的! 只要她喝下了解药,就会变回原本那个任性又不可爱的露易丝了! 这时,才人注意到露易丝手里好像紧紧握著某个东西。 那正是自己在城里买给她的项链。露易丝好像很珍惜般地,将项链紧紧地握在手里。看到露易丝这个行为,对于露易丝的好感更是拥上心头,让才人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太过分了。露易丝真是狠心。她居然如此的可爱,实在太狡猾了。 才人不禁将手伸向露易丝,随后又狠狠地用另一手敲打著伸出去的手。自己并没有权利对现在的露易丝做出任何行为。没错,才人你没有权利啊!忍耐吧! 不管怎么说,露易丝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就是起因于自己让谢丝妲穿上水手服那件事情……所以是我不好。 我还真是个糟糕的家伙啊!才人心想。我总是做出些会引起女孩注目的事情…… 谢丝妲。对了,谢丝妲。 啊啊,只要待在她身边,就能让自己感到安心的谢丝妲。她也很赞。 还有,只要待在她身边,就会让自己心跳不已的露易丝。 啊啊,我究竟是喜欢哪一个呢? 这还真是个奢侈的烦恼。在地球的时候,这种事情可是连想都没有想过呢! 当才人考虑到这些事情,或是像这样看著露易丝的睡脸时……他就会有种想法,觉得不回到原来的世界,就这样待在这里也不错。 那时,当露易丝成了直属于汉丽塔的女官,害得自己难以飞往东方时 ……虽然他感到失望,但同时也有点高兴。 因为,这样一来自己就能继续待在露易丝身边。 啊啊,地球、谢丝妲、以及露易丝。这三样东西在脑海里不停地旋转著,让才人感到很为难。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呢?总有一天必须做出抉择。 这一天,大概就在不久的将来。 隔天的晚上,才人在蒙莫朗西的房间里抱头烦恼著。他好不容易才把吵闹不休的露易丝留在她房里,自己一人来到了这里,但是…… 「你说无法制作解药?」才人抬起头,边瞪著蒙莫朗西边问道。 坐在旁边的基修用手托著下巴,皱著眉头一脸愁容。 蒙莫朗西和基修今天去了城里的黑市,寻找制作解药时需要用到的秘药。可是…… 「我也没有办法啊!毕竟都卖光了嘛!」 「那什么时候才能买到啊?」 「这个……看来似乎已经不可能再进货了。」 「这啥意思?」 「托里斯汀和高卢王国的国境交界处有个拉格朵莉安湖。这个秘药就是居住在那个湖里的水精灵之泪……但是最近好像无法和那些水精灵们取得联系了。」 「你说什么!」 「换句话说,秘药也变得无法入手。」 「那露易丝怎么办啊!」 「有什么关系啊!被她爱上也没什么好困扰的吧?你也喜欢露易丝不是吗?」 虽然基修这么说,但是才人无法接受这种说法。 「她是因为那种药的缘故所以才会喜欢上我,这有什么好高兴的。那不是露易丝真正的心意。我想尽快让露易丝变回原来的样子啊!」 但是……蒙莫朗西嘟起嘴。基修也像是一筹莫展般地摇著头。才人暂时陷入沉思,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握紧了拳头。 「那叫什么水精灵的是住在哪里?」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在拉格朵莉安湖啊!」 「既然无法取得联系,那么我们去找他们不就好了吗。」 「啊?你在说什么啊?学校这边怎么办呢!再说,水精灵不但很少在人类面前现身,而且还拥有非常强大的力量!要是激怒了他们,可就大事不妙!」 「管他那么多,走吧!」 「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才人把两手在胸前交迭。 「那就没办法了。我只好把媚药的事情告诉给公主殿下,噢不,现在是女王陛下了?哪个都好啦,总之我只能去找她商量,请她想个好办法。我记得那玩意好像是违禁品吧?也就是禁止制造的东西?嗯,要是向女王陛下禀告这件事情的话,会怎样呢?」 蒙莫朗西的脸色变得铁青起来。 「你想吃吃看牢饭吗?蒙蒙。」 「我知道了啦!我去就可以了吧!我去!真是的!」 「嗯,确实不能丢著那样子的露易丝不管呢。如果被人看到她现在的态度,也许媚药的事情会穿帮也说不定。」 基修用力地甩了甩头。 「放心吧,我的恋人。你有我在不是吗?」 基修这样说完后打算用手环抱住蒙莫朗西的肩膀,但是被蒙莫朗西躲开了。 「你这话,连一丁点的安慰也算不上,毕竟你那么弱。」 接下来三人开始讨论旅途的细节。 因为事情越早解决越好,所以出发时间就订在明天一早。要是让露易丝一个人留下来,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所以才人决定带她一起去。 「唉,我还是第一次逃学呢!」蒙莫朗西叹著气说道。 「别介意,像我啊,这学期才上了不到一半的课呢。自从才人来了以后,不知道为什么,每天都在冒险呢!哇哈哈!」 基修似乎很得意般地大笑了起来。 第六章 水之精灵 从丘陵上往下看,湛蓝的拉格朵莉安湖相当的灿烂夺目。受到阳光照耀的湖面一片波光潋滟,就像是被洒上了一层玻璃的粉末。 才人一行人骑著马来到这里。因为露易丝不愿意一个人骑马,所以她坐在才人的前面,好像连一秒钟都不愿意与才人分开。 蒙莫朗西和基修则是各自骑著灰棕带白斑的高大马匹。 「这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拉格朵莉安湖吗!哎呀!这真是太美了!水精灵就在这里吗!真令人感动了!呀喝!呵呵呵!」 只有基修一人抱著游山玩水的心态,他用马刺策马前进,边大喊著边冲下丘陵。 但是马因为怕水,所以突然在岸边来了个紧急煞车。基于惯性法则,基修被从马背上甩了出去,一个倒栽葱掉进了湖里。 「脚踩不到底啊!救……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基修拼命地拍打著湖水,惊惶失措地的向众人求救。看来他似乎不会游泳。 「果然我还是该好好考虑要不要跟他在一起呢!」 蒙莫朗西嘀咕了一句。 「我也觉得你多考虑考虑比较好。」 一旁的才人附和道。不知为什么,露易丝一脸担心的抬头看著才人。 「才人喜欢蒙莫朗西?」 「不,不是这样啦!你等著,马上就让你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才人他们也驱马靠近了岸边。 拼命用狗爬式挣扎回岸的基修,一脸愤恨地看著众人。 「喂喂,别丢下我不管啊!不要抛弃不会游泳的我啊!」 可是,蒙莫朗西无视于像只落汤鸡一般的基修,而是侧著头凝视著湖面。 「怎么了?」才人询问道。 「怪了。」 「哪里奇怪啊?」 「水位上涨了呢!若是以前,拉格朵莉安湖的湖岸,应该在另一头才对呀。」 「真的吗?」 「嗯。你看,那边露出了屋顶。看来有个村庄被淹没了。」 蒙莫朗西所指的方向,确实有个茅草屋顶。这时才人也注意到了,有黑压压的一片民宅沉没在清澈的水面之下。蒙莫朗西靠向拍打著波浪的岸边,将手平放在水面上,并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后,她站起身来,像是很困惑般地地偏著头说道。 「水精灵似乎很愤怒呢!」 「你那样做就可以知道啊?」 「我可是『水』系统的使用者,香水的蒙莫朗西呢!托里斯汀王家与居住在这拉格朵莉安湖的水精灵们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古老的盟约上。过去缔约时,『水』之蒙莫朗西家族曾经多次担任交涉官的职务。」 「那现在呢?」 「现在,由于种种原因,所以是由别的贵族来担任。」 「那你曾经见过这什么水精灵吗?」 「只在小时候见过一次。那时为了进行领地的排水开垦,曾经仰赖过水精灵的协助。我们准备了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请水精灵进入容器里,然后运到了领地。因为水精灵的自尊心很强,一旦招致了他们不快,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实际上,就是因为触怒了水精灵,蒙莫朗西家的排水开垦才会失败。父亲大人也真是的,竟然对水精灵说出『别乱走,会弄湿地板的』这种话……」 「水精灵是长什么样子啊?」 才人又再度发挥出好奇心,追问著。 「我也没见过呢!」 基修也附和道。他脱下了湿透的衬衫,正扇著风想把衣服弄干。露易丝好像对这些话题完全没有兴趣,她躲在才人的身后,动不动就扯著才人的外套下摆。 「水精灵非常地美丽呢!嗯,简直就像是……」 这时,有个老农夫来到一行人身旁,他好像一直躲藏在树荫后面观察著。 「那个……各位大爷,贵族大爷们。」 这个年过半百的农夫一脸困惑地望著才人他们。 「怎么了吗?」蒙莫朗西问道。 「请问大爷们就是来和水精灵进行交涉的各位大人吗?如果是的话,我们就有救了!希望各位能快点想出办法,解决这个水灾啊!」 众人面面相觑。看来这个农夫似乎是那个被水淹没的村庄的居民。 「呃,我们只是,那个……只是来欣赏湖泊的而已啦。」 总不能说是来拿取水精灵之泪吧。所以蒙莫朗西编了个适当的理由搪塞。 「是这样啊……真是的,不管是领主大人,还是女王陛下……现在满脑子都是和阿尔比昂的战争,完全不把我们这种偏僻的村庄当一回事呢!他们大概无法想象,失去田地的我们有多么的痛苦啊……」 唉~农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拉格朵莉安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水位大概是从两年前开始上涨的。湖水慢慢地增高,第一个被淹没的是码头,再来是寺院,田地……您看,现在连我的家都被淹没了。比起领地的经营,掌管这一带的领主大人更沉迷于宫廷内的交际应酬,根本不理会我们的请求。」 老农夫呜呜呜的开始嚎啕痛哭。 「长久以来一直住在这片土地上,我们是知道的。这是水精灵在搞鬼,绝对没有错。真是的,老老实实地潜藏在湖底不就得了……我还真想问问,为什么他们到这时候才突然开始对陆地有兴趣。明明岸边到这一带是人类的土地啊!但是,只有贵族能够和水精灵对话。就算想问问他们是为了什么才会如此愤怒,但身为卑微的农民,我是毫无办法啊!」 听著这农夫长篇大论的抱怨,才人一行人很困扰般地搔著头。 农夫把心中的牢骚一股脑地发泄完后,就离开了。而后蒙莫朗西从挂在腰上的袋子里取出某样东西。那是一只小小的青蛙,身体是鲜艳的黄色,还有几个黑色的斑点。 小青蛙端坐在蒙莫朗西的手掌上,就像是她忠实的仆人一般,直直地望著蒙莫朗西。 「青蛙!」 讨厌青蛙的露易丝发出了尖叫著,紧靠在才人身上。 「这只颜色很刺眼的青蛙是干嘛的啊?」 「别说什么刺眼!这可是我重要的使魔啊!」 看来这只小小的青蛙就是蒙莫朗西的使魔。蒙莫朗西竖起手指,对使魔下命。 「听好啰,罗宾。我想要和你的老朋友们取得联系。」 蒙莫朗西从口袋里取出一根针,在自己的手指尖扎了一下。鲜红色的血液从伤口涌出,膨胀成一个球状。蒙莫朗西在青蛙身上滴了一滴血。 在那之后蒙莫朗西马上使用出魔法治疗了指尖的伤口。她舔了舔伤口,然后再度将脸凑近青蛙,说道。 「这样一来,对方就知道我是谁了。当然,前提是他们还记得我。那么罗宾,就拜托你啰!帮我去寻找伟大的精灵,古老的水精灵,并且告诉他们,有一个持有盟约之人想要与他们对话。明白了吗?」 小青蛙点了点头。然后咚一下跳进湖里,消失在水中。 「现在,罗宾去找水精灵了。如果找到的话,应该可以把他们带来吧。」 「等他们来了,是不是说个悲伤的故事就好?来讲个为主人全心奉献的忠狗故事好了?或是……虽然有点年代久远,但是一碗蔷麦面(注:一碗乔麦面,日本作家栗良平的短篇作品。故事叙述除夕夜里,一个贫穷的母亲带著两个孩子去一家面店,却只点了一碗完全不加料的蓄麦面,所以老板基于同情偷偷的加了半团面给他们。台湾曾发生过类似的真人实事「一碗阳春面的故事」。)似乎也不错……」才人歪著头问道。 「悲伤的故事?为什么要讲这个?」 「我们不是需要水精灵之泪吗?他要是不哭的话不就伤脑筋了?」 「你还真是无知呢!算了,反正这是只有水系统的魔法师才会知道的事情,身为平民的你不知道也算是正常的啦。总之,水精灵之泪只是一种称呼,并不是真正的眼泪。」 才人和基修面面相觑。而露易丝因为才人不肯搭理自己,所以很寂寞地把脸在才人背上磨来蹭去。露易丝这个可爱的态度,要是平常大概会把才人给萌死。但是才人现在却把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蒙莫朗西所讲的话上。 「那么,『水精灵之泪』到底是什么呢?」基修问道。 「与人类相比,水精灵是个活了非常非常久的存在。据说六千年前,始祖布利弥尔降临到哈尔凯尼亚大陆上时,水精灵就已经存在了。其身体能够如同水一般地自由改变形状……如果受到阳光的照射,就会闪耀出七色的光芒…… 」 蒙莫朗西讲到这里的那一瞬间,远处的水面发出了光芒。 是水精灵在众人面前显现出其身姿。 距离才人他们所站的岸边约三十公尺的水面下方,发出了刺眼的强光。 水面就像是拥有意志一般,翻滚扭曲著。接下来又像是发酵的面团一般膨胀,涌起了一道水柱。才人目瞪口呆地看著这一幕。涌起的水柱不断变化著形状,就像是被一只隐形的手捏塑著一般。那个姿态宛如一只巨大的变形虫。虽然熠熠生辉,的确相当的美丽……但是该怎么说?还是满恶心的。 蒙莫朗西的使魔青蛙从湖中跳上岸来,一蹦一跳地回到了主人的身边。蒙莫朗西蹲了下来,伸出手迎接小青蛙,然后用指尖轻轻摸著它的头部。 「谢谢你确实帮我把他带过来了。」 蒙莫朗西站了起来,对著水精灵张开双臂,开口说道。 「我是蒙莫朗西·玛格丽特·拉·菲尔·杜·蒙莫朗西,是水系统的使用者,隶属于古老盟约成员的家系。对于我在青蛙上洒下的血液,你是否还有印象呢?如果还记得的话,请使用我们能够理解的方式和语言来回答吧。」 水精灵……那道涌起的水柱,再度被隐形的手捏塑著,像个黏土般扭曲变化一阵后,逐渐成形。 一直看著这景象的才人,因为过于吃惊,两眼睁得大大的。 这是因为水块变化成和蒙莫朗西一模一样的人形,并且微微一笑。 但是体型要比本人大了一圈,身上也没有穿衣服,是一个透明裸体版的蒙莫朗西。讲得更具体一点,那就像是一座冰制成的雕像。 水精灵做出了各式各样的表情。在笑容之后转变为愤怒的表情,在接著则是哭泣的脸孔。彷彿是在试著一个个的表情一般,水块的脸孔部分不断地变化著。 原来如此,这个姿态的确很美丽。就如同是液体状的宝石做出了动作一般。 之后水精灵再度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样子,回答了蒙莫朗西的提问。 「吾记得,单一形体之者啊!吾还记得在你体内流动的液体。自最后一次见面以来,双月已经交会了五十二次了。」 「太好了,水精灵,我有事情想要拜托你。虽然我也知道这是个厚脸皮的请求,但是想请你将身体的一部分分给我。」 身体的一部分?才人感到很困惑。他戳了戳蒙莫朗西,想问她这是怎么回事?蒙莫朗西很不耐烦地回过头来。 「虽说是眼泪,但是精灵怎么可能会哭啊!他是与我们完全不同的生物……或者该说,连他是否真的是个生物也是个谜。总之,水精灵之泪就是精灵身体的一部分啊!」 「要切下他的身体吗?」才人惊讶地叫道。 「嘘!别那么大声啊!精灵会生气的!所以说才会很难入手啊!真不知道供货给城里黑市的那些家伙,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得到的……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啊。」 水精灵嫣然一笑。 「喔,他笑了!看来没问题了!」 可是,从他的嘴里——虽然也搞不清楚这声音到底是从哪传出来的——讲出来的台词的内容,却是完全相反的。 「吾拒绝,单一形体之者啊!」 「这是当然的嘛!真遗憾。好,回去吧。」 因为蒙莫朗西非常干脆的就放弃了,所以才人整个都傻眼了。 「喂喂!等一下!露易丝怎么办啊!喂,水精灵大人!」 才人推开蒙莫朗西,站到了水精灵的面前。 「等等!你!快住口啊!万一你惹火他了怎么办啊!」 蒙莫朗西想要把才人推到旁边去,但是才人却毫不胆怯。基修歪著头思考著自己到底该怎么办,而露易丝则是一言不发地靠到了才人身边。如果只看现在这个状态,简直让人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使魔。 「水精灵大人!拜托你!你要我做什么都行!请把『水精灵之泪』分给我吧!一点就好!只要一点点就好!」 变化为蒙莫朗西的样子的水精灵什么都没有回答。才人「咚」地一声跪了下来,把头贴向地面。他就这样跪伏在地,再次说道。 「求求你!我重要的人碰上了麻烦!你也有觉得重要的东西吧?那个人对我的重要程度,就跟那些东西对你的意义是相同的!但是她现在遇到了麻烦……要救她需要你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拜托你!我跪在地上求你了!」 才人这个气势似乎让蒙莫朗西放弃了阻止才人的念头,她叹了一口气。至于多愁善感的基修好像被才人这个样子所感动,不住地点头。而露易丝还是抱著才人,看来似乎很不安。 水精灵颤抖著,把身形改变了好几次之后,再度变回蒙莫朗西的样子。而后对著才人说道。 「好吧!」 「真、真的吗!」 「但是,有个条件。不谙世上真理的单一形体之者啊!你刚刚说了,无论什么你都愿意做吧?」 「是的!我是这样说过!」 「那么,去击退那些危害吾的、你的同胞们吧!」 众人面面相觑。 「击退?」 「不错。吾现在全副心力都集中在提高水位一事之上,无法腾出精力去对付那些袭击者们。如果你能击退那些家伙的话,吾就按照你的希望,将身体的一部分给你吧。」 「我才不要,我对于打斗之事……」 才人拍了拍这样喊著的蒙莫朗西的肩膀。 「你想吃牢饭吗?蒙蒙?」 才人是在暗示蒙莫朗西,要把她制作了禁药的事情给讲出来,并以此为要挟。就跟之前一样,蒙莫朗西再次不得不屈服。 「我知道了啦!真是的!随你高兴可以了吧!」 就这样,才人他们就必须去打倒那些不知为何而前来袭击水精灵的家伙们。 水精灵的居处是位于湖底的最深处。据说每到了夜里,袭击者就会使用魔法进入水中,攻击在湖底的水精灵。 才人一行人按照水精灵的指示,藏身于高卢王国侧的岸边的树丛里,耐心地等待著袭击者的到来。 坐在才人旁边的基修可能是想要增加战前的气势,喝著带来的葡萄酒。过了一会,他的情绪兴奋到简直想要开始高声唱歌,所以被才人狠狠地戳了一下头。 至于露易丝,由于才人只顾著和蒙莫朗西说话,所以心情似乎很差。你觉得蒙莫朗西比我好是吧?你喜欢她对吧?没关系随你高兴……但是别讨厌人家嘛呜呜呜……露易丝就这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大吼大叫了起来。才人为了哄她睡觉,只好按照露易丝的要求,三番两次地亲吻她的脸颊。这个辛苦总算获得了代价,现在露易丝裹著毯子在旁边睡著了。她简直就像是个小孩子。不知道这到底是药的作用还是怎么回事,也许一旦陷入热恋,任何人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袭击水精灵的家伙们,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才能潜入湖底的?在水中应该是无法呼吸的啊。」才人对蒙莫朗西提出心中的疑问。 蒙莫朗西思考了一会,然后回答道: 「我想,应该是风系统的使用者吧!用风做出个空气球,然后进入球内,就能在湖底行走。如果是水系统的使用者,也有能在水中呼吸的魔法可用……但是既然是与水精灵为敌,还让自己接触到水,那根本是自杀行为。所以,就是风了。袭击者就是藉著操作空气以避免接触到水,一定是这样没错。」 按照水精灵所说,袭击每个晚上都会发生,而每一次他都会失去一部分的身体。 「像水精灵那种软啪啪的家伙,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受伤呢?」 「水精灵的动作本来就很迟缓……而且如果是魔法师的话,就能分辨出普通的水与水精灵。这是因为水精灵本体带有魔力。所以靠近后再使用强大的火焰来加热,水精灵便会徐徐地蒸发……一旦变成气体后,就无法再以液体的形式融合在一起了。」 「无法融合在一起?」 「水精灵就像是苔藓一般的存在。不管是被切成碎片,还是整体相连,都只有一个意志。整体即个体,个体即整体。是和我们完全不同的生物啊!」 「是喔……」才人回应道。 「还有,只要对方没有接触到水,水精灵的攻击就无法碰到对方。」 「什么啊,根本完全不强嘛!」 「真是的……你不明白水精灵的恐怖啊……只要集中的精神稍有一点紊乱产生,空气球就会被破坏。而就算只有一瞬间碰到了水 ,心智也会被夺走。因为对于那个水精灵来说,操纵其它生物的生命与精神这种事情,就像是呼吸一般的简单,根本不算什么。虽说是有躲藏在空气球的障壁之下,但是居然闯入控制在水精灵手上的水中,如果不是不要命的人,根本做不到这种事啊!」 才人叹了口气—— 唉,在哈尔凯尼亚大陆上,自己从没想象过的生物也实在太多了吧! 发出光芒的两轮圆月的位置,就像是要夹住天顶一般。此时夜色已深。 才人抿紧嘴唇,将手靠近背在自己身后的德鲁弗林加的剑柄。也许是因为这种紧张感让蒙莫朗西变得害怕起来,她用颤抖的声调喃喃说道。 「总之,我最讨厌战斗这种野蛮的事情了,所以就交给你们了啊!」 「放心吧,蒙莫朗西。有我在啊!我拥有的勇敢女战士们,会将恶棍绳之以法的。」 因为喝了太多葡萄酒而烂醉如泥的基修,摊倒在蒙莫朗西身上。 「好了你继续睡啦!一身酒臭味。」 「基修,就拜托你做诱饵了。」 基修满脸通红,点了点头。 才人做了个深呼吸。至今为止,才人已经累积了不少战斗的经验。直觉告诉他不久之后就会发生战斗。才人感到嘴里的唾液不断地冒出来。敌人共有几个人呢?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我可是传说中的甘道夫啊!不管对方是魔法师还是其它的什么人,我绝对不会输给他们的。而且前一阵子我还解决了那么多的龙骑士呢! 才人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自大。 他凝视著露易丝的睡脸,小声说道。 「等著吧,我一定会让你恢复原样的。」 在那之后,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岸边出现了人影,人数则是两人。他们穿著黑色的长袍,头上的兜帽也压得低低的,所以看不出他们究竟是男是女。 才人握住了德鲁弗林加的剑柄。左手的卢恩符文开始发光。但是,他还不打算冲出去。因为还不能确定出现的人物就是袭击水精灵的那些家伙。 但是,这两个人在靠近水边,将杖举起。 看来似乎是在咏唱咒语。 就是他们没错,才人心想。他站了起来,穿过树丛绕到二人组的背后去。只有两个人的话应该可以轻松获胜。毕竟自己打倒过瓦德,还把十几只食人鬼给解决了。像这样的二人组算不了什么。看吧,他们似乎完全根本察觉到我的存在。简单轻松。才人得意得简直想要吹起口哨来。 留在原地的基修确定才人已经蹲低身子,藏身在二人组身后的树丛里后,开始咏唱起咒语。而后两人所站的地面突然隆起,并变成一只手掌状的触手,缠住了袭击者们的脚。 就是现在! 才人弹跳起来,从树后冲了出去。与那些家伙的距离大约是三十公尺。对于发动了甘道夫之力的才人来说,不到三秒他就能缩短这距离。 可是,敌人的反应十分迅速。高个子的袭击者似乎在地面隆起的同时就咏唱了咒语。火焰自他手上的魔杖前端溢出,烧毁了抓住两人脚部的土制枷锁。 而小个子的人影则是做出了令人吃惊的行动。他竟然将身体转向趁隙偷袭的才人,而不是咏唱咒语攻击他们的基修。 小个子敏捷的扭转身体,挥动魔杖。以前瓦德曾经用来对付才人的魔法「大气之槌」,也就是巨大的空气块将才人的身体给撞飞。才人根本没有料想到自己的奇袭竟然会被察觉,所以他从正面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击,整个人就这样往后方飞了出去。 连略为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冰之箭紧接著朝才人飞来。才人扭动身体跳了起来,躲过这一击。可是,高个子的魔法师已经瞄准才人的著地点放出一个巨大火球。才人想以侧滚躲开火球,但是火球却继续追击著他。 敌人就像是个诘将棋的高手一般,事先预测到才人的一举一动,然后发动一波波的攻击。(注:诘将棋(tsumeshogi),使用将棋规则的一种益智游戏,基本上是棋盘上已配置部分棋子,解题者需要连续将军(王手),直到把对方的玉(玉将)将死。) 「伙伴!举起我!」 德鲁弗林加大喊著。才人使尽全力用剑挡下了那颗火球。虽然剑身总算把火球给吸收进去,但是却发生爆炸,火花四溅。 强烈的光线让才人的眼睛暂时无法看见任何东西,所以他只能呆站在原地。 他拼命地揉著眼睛,想要让视力恢复,但是眼睛却一阵激烈刺痛,似乎有火星飞进了眼里。才人心中的焦急情绪猛烈的膨胀开来。糟了!那些家伙很强! 他还以为对方的注意力已经被基修的攻击引开,所以自己也松懈下来。毫无疑问 的,敌人是战斗的专家。在遭受到第一波攻击的瞬间,他们就已经预料到会有来自另一方向的攻击,并对奇袭提出反击。 再加上他们之间的协力与配合也十分巧妙。当一方正在咏唱咒语的同时,另一方已完成咏唱并施放魔法。虽然只是单纯的重复著这些动作,但是效果却极佳。再怎么说我方根本无机可乘。 烈风吹袭而来,卷走了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的才人手中的剑。 才人的身体瞬间变重了。他勉强将右眼微微打开,用眼角瞥见了一颗巨大的火球。他放弃挣扎,做好觉悟了。没想到,只因为稍微得意忘形,自己就如此轻易地就被人打倒。 啊啊,我果然还只是个门外汉。甘道夫之力给了我超乎自己实力的自信吧!这样光凭力量从正面攻击的战法,在许多的敌人身上都是行不通的啊! 啊啊,露易丝,对不起!露易丝! 但是,命运的女神似乎还没有抛弃才人。 在火球即将击中才人的那一瞬间,才人面前的空间发生了爆炸,将才人和火球都给弹飞了。这个魔法……是露易丝的「虚无」! 「不要欺负才人~~~~~~~~!」 露易丝的喊叫声在月夜里回响著。才人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露易丝出手救了自己。她明明是在睡觉,应该是被这场骚动所吵醒了吧! 等著我,露易丝。我不会再大意了。这次一定要把那些家伙解决掉!然后让你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才人硬把右眼撑开,捡起了德鲁弗林加。 正当他打算像个弹簧一般弹跳起,冲向对方的那一瞬间…… 不知为何,那二人组的动作突然停止了。他们好像是因为露易丝的叫声,而察觉到了某件事。 两个影子的动作看起来似乎正在交头接耳。 然后他们突然脱下了盖住脸部的兜帽。 出现在月光里的两张脸孔是…… 「齐儿可!塔帕莎!」 几乎都躲在一边袖手旁观的基修大叫著。 「什么啊!原来是你们啊!」 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跟战斗带来的疲劳一口气涌了上来,才人跪倒在地上。 齐儿可似乎也大吃了一惊,她讶异地喊道。 「居然是你们?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第七章 安德瓦利之戒 蒙莫朗西的「水」魔法治好了才人眼睛的伤势,然后他决定要找齐儿可他们问清楚事情的原委。齐儿可和塔帕莎正在营火的旁边烤著肉。一手拿著葡萄酒的基修坐在他们旁边,似乎很开心般的大声吵闹著。似乎只有这家伙到现在还是抱著前来游山玩水的心态。现在的时间大概是深夜两点左右吧?湖面上映照出两轮明月,一幅美丽的景色在眼前展开。 齐儿可对著靠过来的才人问了一句「伤治好了」?对于自己输给她们两人的事情,虽然才人有一点点不甘心。但还是由衷地对两人的绝妙配合表示佩服。 「你们真的好强!我还以为会被你们干掉呢——」 「也还好啦。当然,我们并不弱。不过呢,输赢也是要看运气的。如果你们彼此配合的话,也许我们就只能逃走了。毕竟有好好在战斗的人只有你一个啊。基修好像只是躲在一旁干著急,蒙莫朗西则是光看不肯动手。至于露易丝,也只打出最后那一击。」 齐儿可得意地拨弄著她的长发。 「可是,为什么你们要攻击水精灵呢?」 才人在火堆旁坐了下来,向她们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保护水精灵呢?」 齐儿可反问著才人。这时,一直紧贴在才人背后的露易丝似乎很伤心地拉了拉才人外套的袖子。 「你喜欢齐儿可啊?」 「噢!真是够了!不是啦!我只是有事情要问她!总之你去睡吧!要乖。」 「不要,人家不睡。今天才人你都不怎么跟人家说话,你只跟我交谈了三十二次而已。」 看来露易丝似乎还数了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对话到底共有几次。虽然有点可怕,但是不知为何,才人觉得这样做的露易丝实在非常可爱。话虽如此,现在自己很忙。于是才人温柔地把手放到露易丝的肩膀上,以像是在安抚小孩子般的语气说道。 「晚一点我就会跟你说更多话,所以你现在先睡吧。你刚才用了魔法,一定也累了吧?」 才人这么一说,露易丝就扭扭捏捏地用手指戳著才人的胸口。 「那……亲一下。」 「咦?」 「要亲很多次,要不然人家就不睡。」 齐儿可不由得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注视著他们两人。知道内情的基修和蒙莫朗西则看了彼此一眼,然后嘻嘻嘻地笑起来。 才人实在没办法,只好在露易丝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光脸颊不行。」 露易丝鼓起双颊,板著脸喃喃说道,让才人非常困扰。因为大家都一边窃笑一边看戏,实在有够丢脸,怎么可能直接去亲露易丝的嘴唇呢?他苦思一阵之后,最后是在露易丝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这大概让露易丝勉强满意了吧,她轻轻在盘腿坐著的才人的两膝之间坐下,把身体靠在他的胸口,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之后,从她那粉红色的嘴唇中传出了酣睡声。 「没想到你其实对女孩子很有一套呢!什么时候把露易丝驯服到这种程度了?这孩子对你可是神魂颠倒呢!」齐儿可似乎很佩服地说道。 「不,不是那样的啦!都是因为蒙莫朗西做了媚药,然后露易丝不小心喝了下去……正好第一个映入她眼帘的人就是我。她只是因为媚药所以爱上我了啦!」 「媚药?为什么要做那种东西?」 齐儿可向咬著肉的蒙莫朗西问道。 「我、我只是想做来看看而已啦。」蒙莫朗西轻描淡写地说道。 「真是的,对自己的魅力没有自信的女人,可是最差劲的呢!」 「要你管!我也是不得已的啊!都是因为这个基修老爱是去拈花惹草!这个病大概只有让他喝媚药才治得好吧!」 「要是追根究柢的话,原来是我的错吗?唔……」 才人向齐儿可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为了制作媚药的解药,必须要拿到水精灵之泪。而交换条件就是,水精灵拜托他们击退袭击者…… 「原来如此,所以你们才会做出保护水精灵的行动吗……」齐儿可似乎很为难地看著身旁的塔帕莎。 塔帕莎面无表情地直直注著眼前的营火。 「真是伤脑筋啊!我们既不可能跟你们大战一场,但是如果不除掉水精灵的话,塔帕莎的立场就会很尴尬……」 「为什么你们必须除掉水精灵啊?」 被才人这么一问,齐儿可就更困扰了。总不能老老实实地把塔帕莎家里的事情都说出来啊。 「那、那个,是塔帕莎老家的委托啦!你看,水位不是因为水精灵的缘故大涨吗?听说塔帕莎老家的领地也因此蒙受了损失。所以才会拜托我们来这里打倒水精灵啊!」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齐儿可他们也不能空手而归吧? 那么,怎么办才好呢…… 才人沉思了一会儿后,得到了结论。 「好,就这么办。你们就停止攻击水精灵吧!但是为了解决你们的问题,我们就试著问问水精灵将水位升高是为了什么理由。之后再进一步拜托看看,请他停止提高水位的行为。」 「水精灵会肯听你们说吗?」 「会啊。白天时我们可好好的跟他交涉过了呢!结果就是我们跟他讲好,只要我们能击退袭击者,就能得到水精灵身体的一部分。」 齐儿可稍微考虑了一下,然后试著征求塔帕莎的同意。 「从结果上来说,只要被水淹没的土地能恢复原状,那就行了吧?」 塔帕莎点了点头。 「好,就这么决定!那,明天我们就试著进行交涉吧!」 隔天的清晨…… 蒙莫朗西就像昨天一样,把青蛙放进水里,唤出了水精灵。 水面往上隆起,水精灵在晨雾之中现身了。 「水精灵啊!袭击你之人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请你按照约定,把你身体的一部分交给我们吧!」 蒙莫朗西这样说完后,水精灵的身体就窣窣颤动了几下。它身体的一部分像颗水滴般地被弹了出来,往一行人的位置飞来。基修边哇哇大叫著,边用手里拿著的瓶子接住了「水精灵之泪」。 接著,水精灵咕噜咕噜地下沉,想要再度回到水底去,才人赶紧叫住了他。 「请等一下!我有一件事想要请问你!」 于是,水精灵又再次从水面上隆起,扭动了一阵之后,像昨天一样变成蒙莫朗西的样子。 「仔细瞧瞧,这样还满让人难为情的呢!」蒙莫朗西喃喃自语道。 「什么事?单一形体之者。」 「为什么你要一直提高水位呢?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停止这种行为。如果有什么理由的话,请告诉我们吧!只要是能力范围以内的事情,我们什么都愿意做的。」 水精灵的身体缓缓地变大,然后摆出了各式各样的姿势。他的举动跟人类的动作有著微妙的差异。也许这个行动正显示出他的感情起伏也说不定。 「吾正在烦恼是否能把这件事情交给你们处理。但是,你们遵守了跟吾的约定。那么,吾认为信任你们并把事情说出来,应该没有问题。」 虽然才人心想,是在摆什么架子啊!但要是激怒他的话就麻烦了。所以他保持沉默,等著水精灵的发言。改变了几次形状之后,水精灵再次恢复成蒙莫朗西的姿态,继续说道。 「在双月交会的次数已经难以细数的漫长时间以来,吾一直守护著一个秘宝,而那个秘宝被你们的同胞偷走了。」 「秘宝?」 「没错。那个秘宝是在月亮交会了约三十次的前一天晚上,被从吾所生活的、密度最高的水底偷走了。」 「大约是两年前呢!」蒙莫朗西低声说道。 「那么你是为了对人类复仇,所以才让水位升高,好把人类的村庄都给淹没吗?」 「复仇?吾并没有那样的目的。吾只是希望能拿回秘宝而已。只要让水缓缓扩散开来的话,总有一天会找到秘宝的,当水将一切吞没的那一天,吾的身体就能知道秘宝的下落了。」 「那、那是什么想法啊……」 这还真是个有耐心的计划。水精灵似乎是为了拿回啥子秘宝,所以打算用水淹没整个哈尔凯尼亚。要是照这样的速度,这不知道得花上几百年……不,甚至要花上几千年吧。 「你还真是沉得住气啊……」 「吾跟你们对时间的概念是不同的。对吾来说,整体即个体,个体即整体。时间也是同理,无论是现在、未来还是过去,对吾来说都是没有差别的。因为无论是何 时,吾都存在著。」 看来水精灵似乎不会死?长久以来……从让人无法想象的古老时期开始,他就一直生活在这个湖里,直到现在吧! 「那好!既然这样,我们就帮你把那个秘宝给拿回来吧。那是什么秘宝?」 「『安德瓦利之戒』,是与吾一起度过了同等时光的戒指。」 「我好像听说过这个。」蒙莫朗西喃喃说道。「那是『水』系统的魔法道具。好像能把虚假的生命赐给死者……」 「正是如此。虽然不知道是由何者创造而出的……单一形体之者啊!也许创造者正是你们的同胞。只是,在你们来到这片土地之前,那戒指就已经存在了。由于死是吾不具有的概念,所以吾无法理解,但是对无法避免死亡的你们来说,也许会觉得能赋予『生命』的力量很有吸引力吧!话虽如此,『安德瓦利之戒』带来的是虚假的生命,那只不过是陈旧的水之力。毕竟没有什么好处。」 「到底是谁偷走了那种东西啊?」 「操纵风的力量,来到吾的住处之者为数个单体。他们没有触碰到沉睡中的吾,只带走了秘宝。」 「你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个体的其中一人,确实是被称为『克伦威尔』。」 「如果没听错的话,那可是阿尔比昂的新皇帝的名字呢!」齐儿可喃喃说道。 才人他们不由得面面相觑。 「也有可能是弄错人了吧?名字相同的家伙应该有很多吧?是说,要是死掉的人被赋予了虚假的生命啥子的话,会变成什么样?」 「会变得遵从使用戒指之人的指示。拥有个别的意志还真是件麻烦的事情啊。」 「真是个乱七八糟的戒指啊!竟然可以让死人活动起来,这种行为还真是恶心。」 齐儿可嘟囔著。在这一瞬间,她想到自己之前好像对某件事感到有点介意,但是却回想不太起来。算了,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很多事情,还真是忙翻了呢……她边搔了搔脑袋边自言自语。 才人似乎下定了决心,他点了点头,然后对著水精灵大声说道。 「我明白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把那戒指带回来还给你,所以请停止让水位升高的行动吧!」 水精灵晃动了一阵。 「好吧,吾就相信你们吧。如果能拿回戒指的话,吾也没必要让水泛滥。」 「那么期限呢?我们必须在什么时候之前把戒指给还回来?」 才人这样一问之后,水精灵又晃动了几下。 「到你们的寿命终结之前就可以了。」 「花那么久的时间也没关系吗?」 「无所谓。对吾来说,不管是明天,还是将来的某一天,都没有什么差别。」 水精灵这样说完之后,又再度咕嘟咕嘟地想要没入水中。 就在这一瞬间,塔帕莎把他叫住了。 「等等。」 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将视线集中到塔帕莎的身上。因为塔帕莎出声叫住他人……呃,虽然也不是人啦,总之,这种事情大家可都是第一次看到。 「水精灵,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什么事?」 「我们人类一直把你称呼为『誓约』之精灵,我想知道其中的理由。」 「单一形体之者啊!吾这存在的本质,与你们人类并不相同。因此,吾无法深入了解你们的想法。但是照吾的推测,吾认为,吾的存在本身就是被这样称呼的理由。吾并没有固定的形态,可是,吾却是永恒不变的。在你们进行著让人眼花瞭乱的世代交替之时,吾还是一直与这里的水同在。」 水精灵一边晃动著身体一边说道。他到底是让哪个地方颤动来发出声音的呢?那声音就好像在耳边响起一样。 「正因为在永恒不变的我面前,所以汝等才会想要祈愿某些事物能恒久不变吧!」 塔帕莎点了点头,然后,她闭上了眼睛,双手交握。到底她是在向谁立下什么样的誓言呢?一旁的齐儿可温柔地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蒙莫朗西看到塔帕莎这个样子,用手指戳了戳基修。 「什么事啊?」 「你也立誓吧,快点。」 「立什么誓?」 因为基修用一脸完全无法理解的表情提出了反问,所以蒙莫朗西使尽全力地给了他一拳。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会去制作媚药的啊!」 「噢、嗯嗯!呃……我基修·杜·格拉蒙在此立誓。从今以后,蒙莫朗西将是我心爱之人中的第一位……」 蒙莫朗西又赏给基修一记肘击。 「是怎样啊!真是的!我不是已经乖乖立誓了吗!」 「什么『第一位』!是『只有我一个』!快发誓『只』爱我一个吧!光是第一这可让人无法安心!反正你一定很快就会找到第二第三的了。」 基修很悲伤般地讲出誓言。那语气听起来就是一副他无法遵守的样子。 露易丝拉了拉才人的袖子,一脸不安地注视著才人。 「你也发誓。」 才人凝视著露易丝的脸。就在今天,要跟这样的露易丝说再见了。他不由得感到一抹寂寞。就算是因为药的效果……但是自己还是被喜欢的女孩子说了无数次的「喜欢喜欢最喜欢」了啊! 不过,还是原来的露易丝比较好。才人喜欢的是有露易丝风格的露易丝。 就算被她拳打脚踢,甚至还被当条狗对待,才人还是觉得原来的露易丝比较好。 「你不愿意为我祈祷吗?你不愿意对我立下爱的誓言吗?」 露易丝两眼含泪,问著才人。 「抱歉了,我不能跟现在的你定下约定。」 才人这么一说之后,露易丝开始啜泣。才人则温柔地抚摸著露易丝的头。 第八章 虚伪的重逢 汉丽塔以近乎全裸的姿态躺在床上,她的身上仅仅穿著薄如蝉翼的贴身衬衣。而这个地方是她已故的父王的房间,汉丽塔是在即位为女王之后才开始使用这里。 这是张具备了巨大顶蓬的床铺,而旁边是父亲生前常用的桌子。汉丽塔直直地伸出手,拿起了葡萄酒的酒瓶。先将酒注入杯中,然后一口气喝干。 讲到酒,以前汉丽塔顶多是在吃饭的时候稍微小酌一点……但是自从成为了女王之后,她就越喝越多了。 汉丽塔原本只不过是政治场上的装饰品,所以现在要求她必须自行作出决断,对她来说是件相当花费心神的事情。虽然决议都是在差不多已经定案的情形下才会被送到自己这里来,但是最后批准这些案子的却是自己。而且虽说两国之间保持著休兵状态,但是现在依旧是处于战争时期。 虽然自己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国王,但是这个名义上的国王却已经必须担负起相对的责任。 汉丽塔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顺应这个沉重的压力,所以她不喝酒便无法入睡。当然自己这种样子不能被贴身女官或是侍从看见,所以汉丽塔就只能像这样,在深夜里把偷偷藏起来的葡萄酒拿出来喝。 汉丽塔再度把葡萄酒倒进酒杯里。她用昏沉沉的脑袋思考著。也许自己已经喝得太多了?她轻声咏唱咒语,对著装有葡萄酒的杯子挥动魔杖。 魔杖的前端冒出了水,并注入杯子里面。这是把空气中的水蒸气还原为液体的咒语,是「水」系统最初步的咒语。 水越冒越多,最后从杯子里溢了出来。大概是因为她喝醉了所以难以把握分寸吧!汉丽塔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双颊已经被染成桃色的汉丽塔再次摊倒在床上。 她只要一喝醉,就一定会回想起……那段开心的过往,那光辉灿烂的每一日。 让自己还能实际体会到一点点活著的感觉的那段日子。 在她十四岁的夏天经历过的短暂时光。 只要一次就够了,那句自己渴望听到的话语…… 「为什么你那时候不愿意对我说呢?」 汉丽塔用双手掩著脸,喃喃问道。 然而,能够回答她这个问题的人物,如今已经不在了。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于这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她曾经以为也许胜利可以治疗自己的伤痛。 也曾经以为女王的繁忙事务能够让自己忘记这些。 可是,自己还是无法忘记。无论是璀璨的胜利,还是赞颂的话语,以及把自己视为圣女,敬爱自己的民众的欢呼声……都比不上那一句话。 泪水顺著脸颊滑落。汉丽塔心想,真是讨厌啊!明天早上也必须早起,明天将面对与加尔玛尼亚的大使之间的协商。对于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无谓之战的托里斯汀以及汉丽塔来说,那是非常重要的协商。绝对不能让对方看到自己哭哭啼啼的样子。已经不能再让自己软弱的一面展现在任何人面前了。 汉丽塔将眼泪擦干,然后再次伸手打算拿起葡萄酒杯,就在此时…… 响起一阵敲门声。 这种三更半夜里,是谁会来敲门呢?是不是又出了什么麻烦事呢?虽然汉丽塔心中百般不愿,但也不能够置之不理。说不定是阿尔比昂又再次派出舰队了。 汉丽塔以忧郁的态度披上睡袍,在床上发问道。 「是拉·波尔特吗?还是枢机卿呢?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但是对方并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再次响起的敲门声。如果不是侍从总管,也不是枢机卿的话,那到底会是谁呢? 「是谁?快报上名来。在这种深夜前来女王房间叨扰之人,怎能不自报姓名。好了,快说吧!否则我就要叫人来了!」 「是我。」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汉丽塔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看来我真的是喝太多了。真糟糕,竟然会产生这么清晰的幻听……」 汉丽塔这样说完,将手放到自己的胸前。但是,激烈的心跳却无法恢复平静。 「是我啊!汉丽塔,快打开这扇门吧!」 汉丽塔马上跑到门边。 「威尔斯殿下?是骗人的吧!你应该已经被叛徒给……」 她以颤抖的声调这样一说之后,对方马上回答。 「那是弄错了,你看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你骗我!这是骗人的吧!为什么……」 「我从阿尔比昂逃了出来。至于死去的那个人……则是我的替身。」 「怎么会……而且……风之红宝石也……」 汉丽塔确认了一下套在自己手指上的戒指——那是威尔斯的遗物。 「常言道,『要欺骗敌人,必当先骗过自己人』。不过,你无法相信也是正常的,那么我就让你听听我的确是威尔斯的证据吧。」 汉丽塔一边瑟瑟发著抖,一边等著威尔斯接下来的发言。 「在风吹拂之夜。」 那是在拉格朵莉安湖的湖畔听过许多次的暗号。 汉丽塔连回答都忘记了,她把房门砰地打开。 在梦中见过无数次的那张笑脸,如今就站在她的面前。 「啊啊,威尔斯殿下……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汉丽塔只说出这几个字,接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她紧紧地抱住威尔斯的身子,把脸贴在他的胸前呜咽了起来。 威尔斯温柔地摸著她的头。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呢汉丽塔,还是这么爱哭。」 「因为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啊……为什么你不早点来见我呢?」 「在战败之后,我乘著巡洋舰逃了出来,然后一直躲在托里斯汀的森林里。由于不能让敌人知道我的藏身之所,所以换了好几次地点。来到你居住的首都城邑区是两天前的事情……但是为了调查出你独处的时刻,可花了我不少时间。毕竟我也不可能大白天就跑到谒见等候室排队吧?」 威尔斯说完,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 「你也没变……还是那么坏心眼呢。你一定不知道我究竟有多么伤心……有多么寂寞吧?」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像现在这样来迎接你了。」 汉丽塔跟威尔斯两人就这样子紧抱住对方。过了一会儿,汉丽塔说道。 「请你不要客气也不需顾虑,到这个城里来吧!现在的阿尔比昂并没有进攻托里斯汀的力量。毕竟他们已经失去最引以为豪的舰队了。这座城比哈尔哈尼亚的任何地方都安全,敌人根本不能碰到威尔斯殿下的一根寒毛。」 「我可不能那样做呢!」 威尔斯微微一笑。 「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必须回到阿尔比昂去。」 「请别做这种傻事!这简直是把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性命,又白白拿去丢弃啊!」 「即使是那样,我也必须回去。我必须把阿尔比昂从雷空·圭斯塔的手里解救出来才行。」 「请别开玩笑了!」 「我并不是在开玩笑。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所以才来迎接你的。」 「迎接我?」 「没错。为了拯救阿尔比昂,我需要你的力量。国内虽然也有我的协助者……但是我需要更多值得信赖的人。你应该愿意跟我一起来吧?」 「这……虽然殿下的讲法让我很高兴,但是我办不到。如果我还是个公主的话,还有可能进行那样的冒险……但是我现在已经是女王了。不论我是否愿意,国家和人民的未来都扛在我的肩上。请你别说那些强人所难的话。」 但是,威尔斯却没有放弃。他用著更热切的话语,想要说服漠丽塔。 「我也知道是强人所难。但是,为了胜利,我需要你啊!我在战败的过程中才察觉到,原来我如此的需要你……我需要能够为阿尔比昂和我带来胜利的『圣女』啊!」 汉丽塔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炙热的暖流。对心爱的人来说,自己是必要的。而酒醉和寂寞,让加速了从内心涌起的冲动。 然而,汉丽塔还是拼命地克制自己,她回答道. 「请你不要继续让我更加为难了。请稍等一下,我现在就派人为你准备房间。关于这件事,我们明天再慢慢……」 威尔斯摇了摇头。 「明天就来不及了。」 接下来,威尔斯毫不犹豫地讲出一句话……那句汉丽塔一直渴望听到的话语。 「我爱你,汉丽塔。所以你就跟著我来吧。」 汉丽塔的心,就像在拉格朵莉安湖畔和威尔斯幽会的时候一样,弹奏出相同 的心跳节奏。 威尔斯缓缓地将嘴唇靠向汉丽塔,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汉丽塔的嘴唇,就这样被威尔斯的嘴唇堵住了。 过去的种种甜蜜回忆,又再度浮现在汉丽塔的脑海中。 正因为如此,汉丽塔并没有察觉到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睡眠魔法。 汉丽塔就怀著幸福的心情,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这时候,在另一个地方…… 才人等人正在托里斯汀魔法学院女生宿舍的其中一个房间里。大家都等候著蒙莫朗西,她正拼命地配制著解药。 「做好了!呼……不过,还真是花了不少功夫呢!」 蒙莫朗西一边擦著额头的汗水,一边把身体重重地往椅背上靠。在桌子上的那个坩埚里,就装著刚刚配制好的解药。 「这个……直接喝就行了吗?」 「嗯!」 才人拿起了那个坩埚,把它凑近露易丝的鼻子。那味道让露易丝皱起眉头。 「那么,露易丝,来喝这个吧。」 「不要,那很难闻耶!」 露易丝摇了摇头。糟糕了,应该把它混进别的东西里,偷偷地让她喝下才对。就像要让小孩子吃胡萝卜时,必须把它切成碎片在混进汉堡排里面。 「拜托你,喝吧!」 「喝下去的话,你就会吻我吗?」 才人没办法,只好点了点头。 「嗯,你把这喝掉,我就会吻你喔!」 露易丝回答了句「我知道了」,然后接下那个坩埚。 虽然她一脸厌恶地瞪著里面的液体,但是过了一会儿后,她像是下定决心般地闭上眼睛,一口气把它喝光了。在一旁看著她这个样子,蒙莫朗西戳戳才人说道。 「总之……你还是先逃走比较好吧?」 「为什么?」 「因为,喝了媚药对你神魂颠倒的那段期间的记忆,可是不会消失的喔?她全部都会记得……不管是她对你所做的事,还是你对她所做的事……『那个』露易丝可是全部都会记得喔。」 才人全身一僵,盯著露易丝瞧。 「呼哇——!」露易丝将解药一口气喝光后,「呃」地打了一个嗝。 「唔嗯……」 接下来……就像是中邪已经解除了一般,露易丝的表情一下子就恢复成平时的表情。察觉到眼前的才人之后,她的脸很快得涨得满脸通红。露易丝紧紧咬著嘴唇,身子也开始发抖。 才人暗自咕哝了一声「不妙」,然后蹑手蹑脚地想逃离这个地方。 「给我等一下。」 「不,我要去喂鸽子……」 「你啊,根本就没有养什么鸽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露易丝的怒吼声回响著。 事情大条了……肯定会被杀呀——才人砰地一声打开门,连滚带爬地跑下了楼梯。 但是,现在的露易丝动作利落到可以说是迅雷不及掩耳。她从楼梯的平台跳起,瞄准正往下跑的才人背部,狠狠地给了他一记飞踢。才人翻了几个筋斗,滚落到一楼,身体狠狠地摔到了地面上。 那里正好是女生宿舍的玄关。才人虽然在地上蠕动著想要逃走,但是按照惯例,他的脖子又被露易丝牢牢地踩在脚下。 「这、这不是我的错啊!那是不得已的啊!都是那个药不好啊!我们双方都很不幸啊!」 露易丝没有回答,只是把才人的外套掀了起来。接著再把里面的t恤也掀了起来。看到才人身上有那么多的吻痕,露易丝的脸变得更红了。这些可都是自己印上去的。这……这是……这这这是……我居然做出这种事……露易丝用手指轻轻拂过自己的脖子,那里有著被才人印上的……同样的痕迹。 羞耻心和对自己的愤怒交织在一起,让露易丝内心的理性彻底烟消云散。结果,负责承受这种毫无道理的愤怒的对象,当然就是才人的肉体。才人的哀嚎声在四周回荡著。 才人筋疲力竭地摊倒在奥斯特里广场的长椅上。他被折磨得要死不活,已经有一只脚踏进了棺材里。不过他偶尔会抽搐似的痉挛几下,所以还没有死。一旁,总算冷静下来的露易丝坐在长椅的边上,红著脸很生气般地嘟著嘴沉思著。 两轮月亮升了起来,温柔地照耀著两人。但两人之间的气氛要说是「温柔」?那可是差得远了。两人间充满著一种既尴尬、又闷热,而且还创拔弩张的气氛。也就是说,恢复成往常的那种气氛了。 「……你气消了吗?」才人喃喃问道。 「如、如果是平时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做那种事的。真是够了!讨厌!」 「我知道。」 才人用垂死的声音喃喃回答道。到了这个时候,露易丝总算发觉到,其实才人完全没有做错过什么。而且他明明没有错,先前却还是默默地随自己摆布,承受著自己的残暴对待。他的脸已经肿起了一大块。虽然这是自己下的手……但是露易丝还是产生一股冲动的情绪,想要问问才人还好吗?并且照顾他。不过……还是觉得害羞。喝下媚药后的那段时间的记忆,让露易丝无法靠近才人。 话说回来,为什么这个使魔刚才会任由我虐待呢? 「你也很奇怪……没必要那么安分的任凭我动手把你打成这样吧?真是的!至少该抵抗一下啊!结果我才会做得有点太过火了不是吗!」 「……没关系啦!」 才人以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 「为什么啊?」 「……因为我如果没有这样做的话,你也很难吞下这口气吧?我明白你的心情。整天缠著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黏著不放,甚至还做出这种事情跟那种事情。自尊心很高的你一定无法容忍这一切吧?而且……嗯,如果要追究起来的话,我觉得惹你生气的我应该也有一点责任吧……嗯,总之,你就别在意。」 这真的是个非常温柔体贴的发言不是吗?我还把你打得那么惨的说……露易丝相当的感动。 然而,从她嘴巴说出来的话,却跟这种心情完全相反。 「我、我才不在意呢!简直还想早点忘掉这回事!」 唉,为什么我这人总是无法变得率直一点呢?露易丝心想。接下来,她提出一个她在意的问题。 「喂,我问你喔……」 「什么事?」 「为什么你啊……在我因为……那个……嗯……那个可恨的药而变得没有你就不行的时候……那个,呃,就是说……为何你什么都没有做啊?」 才人很明确的回答道。 「因为那并不是你啊!我无法对不是你的你,做出那种不良的举动。我无法做出那种……因为被欲望冲昏头,而玷污自己重要之人的事来。」 被才人说成是「重要的人」,让露易丝的双颊染上一片红晕。但是,她不愿意让才人看到自己这种表情,所以她把脸转向另一边。但是她又非常在意……为什么才人认为自己是重要的人呢?到底为什么? 「为、为什么你认为我是重要的人呢?」 露易丝用颤抖的声音提出疑问。 「那是因为,你给我饭吃,还有提供晚上睡觉的地方。」 噢。露易丝马上泄了气。算了,果然是这种理由呢!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自己居然因为才人的发言而心跳加速,还真是丢脸啊!因为露易丝把脸背对著才人,所以她并没有察觉到才人是红著脸,故意把话说得这么冷淡的。 话虽如此,毕竟这个使魔都已经被自己虐待成那样,还肯把这个主人当成「重要的人」。所以露易丝稍微变得率直了点,像是闹别扭般的道歉道。 「……对不起,我不会再生气了,我也没有那样的资格。毕竟,你也有自由进行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权利。」 其实自己根本不想说这样的话。露易丝回想起媚药发挥功效的那段时间内发生的事。她甚至有一点点觉得,那些……也许是自己的真心话也说不定。 「没关系啦。不生气的你就不是你了,随你高兴吧。」 接下来,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最后,还是由没办法继续忍受这种气氛的露易丝,像是要把焦点模糊般地开口改变了话题。 「呃……可是,还真是让人怀念呢……那个拉格朵莉安湖……」 「你以前去过啊?」 「嗯。是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曾经陪伴公主殿下去过一次。那时举办了一个非常盛大的游园会……非常的热闹,也非常豪华。那次真的很开心呢。」 露易丝彷彿在探索著深层的记忆一般,开始讲起往事。 「那个拉格朵 莉安湖,就是威尔斯皇太子和公主殿下相遇的地方。公主殿下曾经在半夜时跟我说:『我想要溜出房间去散步,所以露易丝,虽然很抱歉,请你代替我睡在床上吧。』于是我就当了她的替身。现在回想起来,也许他们两人就是在那时偷偷相会呢!」 露易丝这么说完,长椅后方就传来一声大喊。回头一看,在露易丝以前为了监视才人和谢丝妲而让鼹鼠挖出的那个洞穴中,可以看到齐儿可的那头红发,身旁还有塔帕莎的身影。 「对了!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威尔斯皇太子!」 「什、什么啊?」 「什么嘛!你们居然在偷听?」 齐儿可边呵呵呵地嘻嘻笑著,边从洞穴里爬了出来。 「哎呀,我只是想看一看你们俩合好的样子……在那样痛殴对方之后却来了场浪漫爱情故事。你们不会很期待吗?」 「谁会期待啊!」 才人和露易丝的脸都红了起来。齐儿可一边点著头一边走近长椅。 「对了对了,我一直觉得那张脸在哪儿见过呢!哎呀,原来是这样。那个人就是阿尔比昂的美男子——威尔斯皇太子殿下呢!」 齐儿可曾在加尔玛尼亚皇帝的即位仪式上见过皇太子。他那时候坐在国宾席上,向周围展现著他那高贵而富有魅力的笑容。 因为总算回想起来了,所以齐儿可感到很满足。 「你说『那个人就是威尔斯皇太子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齐儿可向露易丝与才人说明了原委。在前往拉格朵莉安湖的途中,她们跟骑著马的一群人擦肩而过。那时候看到的脸孔虽然让自己觉得好像有点眼熟,但是就是想不起那到底是谁。 「不过,我现在想起来了。那就是威尔斯皇太子殿下呢。虽然有公告说他因战败而死亡了,但原来他还活著呀!」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那位王子殿下应该已经死了啊!我可是在现场亲眼看到的啊!」 因为齐儿可没有看到威尔斯皇太子死去的那一幕,所以皇太子的死对她来说欠缺现实感。所以,她就以一种傻傻的态度问著才人。 「哎呀,原来是这样吗?那么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啊?」 「你是不是弄错人了啊?」 「那样的美男子,我怎么可能会看错呢。」 在这瞬间,才人的脑海中有些事情相连了起来,露易丝似乎也一样。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水精灵曾经说过的话……在把安德瓦利之戒偷走的那伙人中,有一个被称呼为「克伦威尔」的男人。 「安德瓦利之戒……果然就是被雷空·圭斯塔那些家伙……」 「喂,齐儿可!那一行人是向著什么方向去的?」 露易丝大口喘气询问道。齐儿可边被两人的气势所压倒,边回答道。 「因为是跟我们擦肩而过的嘛……对了,是往首都托里斯塔尼亚的方向呢。」 露易丝马上冲了出去,才人也紧追在后。 「等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齐儿可慌了起来。 「公主殿下有危险!」 「为什么啊——!」 因为齐儿可和塔帕莎并不知道汉丽塔和威尔斯之间的关系,所以她们无法理解这句话代表的意义。可是,两人对露易丝他们不寻常的反应感到很在意,所以也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第九章 悲哀的对决 从魔法学院出发后经过了两小时,乘坐在塔帕莎的风龙背上的一行人……才人、露易丝、和齐儿可与塔帕莎到达了王宫,那时已经过了深夜一点。 中庭正陷入一场大混乱中。看到这一幕,让露易丝和才人他们感到自己心里不祥的预感已经变成了现实。风龙一降落到中庭后,魔法侍卫队们就一起冲了上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人面蝎尾狮队的队长大声质问道。 「来者何人!现在的王宫是禁止出入的!快退下!」 不过,他对眼前的这群人有印象。这些家伙不就是在与阿尔比昂的战争爆发前不久,以同一形式闯入王宫的那群人吗?队长皱起了眉头。 「又是你们!怎么老挑这种有麻烦事发生的时间出现啊!」 露易丝从风龙上跳了下来,现在没有时间和魔法侍卫队的队长玩什么问答游戏了。她气喘吁吁地问道。 「公主殿下呢!不、女王陛下没事把?」 中庭就像是捅了蜂窝般地乱成了一团。在魔杖前端点起了魔法灯火的贵族们,以及举著火把的士兵们正在手忙脚乱地找著什么东西。让人一看就知道,王宫中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这不是能够告诉你们这些家伙的事情。立刻给我离开这里!」 露易丝的脸因为发怒而涨得通红,她从口袋中取出了某个东西。那正是汉丽塔交给露易丝的许可证。 「我是直属于女王陛下的女宫!就像这样,我手上可是有陛下直接署名的许可证!我被允许拥有行使陛下职权的权利!我要求你立刻对我说明情况!」 队长大吃一惊,从露易丝手上接下了许可证。原来如此,那的确正如露易丝所宣言的,真的是由汉丽塔签发的许可证。上边注记著「露易丝·法兰西斯·露·布朗·杜·拉·瓦利埃尔。凡公职人员遭逢右记人士出示此证之场合,必须对应其所有之要求」的文字。队长瞪大眼睛看著露易丝,这种看来普通的少女……居然能获得女王陛下赐予亲笔签章的许可证……? 但是他是一个军人,不管对方的外貌看起来如何,上级就是上级。于是他马上站直身子,向女王的代理人报告事情的始末。 「距今约两个小时之前,女王陛下被来历不明的歹徒劫持了。敌人击垮了负责警戒的护卫队,骑著马奔逃而去。现在鹫马队(hippogriff)正在追寻著该伙人的下落。而我们则在这一带进行搜索,看看是否有任何线索。」(注:鹫马(hippogriff),骏鹰/鹰马。由狮鹫(griffin)和母马交配而生的神话中的动物。前半身是鹫,后半身是马,拥有很强的自尊心。) 露易丝的脸色大变。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贼人沿著街道南下而去,看来似乎是往拉·罗歇尔的方向前进。以这种情况推断,犯人绝对与阿尔比昂有所牵连。虽然我们立即下达加强近邻警戒以及封锁港口的命令,但是因为龙骑士队已经在先前的战役中全军覆没了……所以如果靠著鹫马以及马匹便能追上贼人的话那是还好,要是……」 虽然速度仅次于风龙的鹫马队似乎已经出发追寻贼人的下落……不过究竟追不追得上好像还是个未知数。露易丝翻身再次跳上了风龙。 「快点!掳走公主殿下的贼人向拉·罗歇尔那边去了!在天亮之前要是没追上的话,事态可就严重了!」 在一旁听到事情原委的其它人,以紧张的神色点头同意。塔帕莎向风龙发出命令。 希儿菲朵再次飞进幽暗的夜空中。露易丝大叫道。 「飞低点!敌人骑的是马!」 转眼之间,风龙已经飞离了托里斯塔尼亚的城邑区,沿著道路低空飞行著。 夜已深,黝暗的夜色笼罩著大地,让周遭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但是风龙靠著它灵敏的嗅觉来感受空气的流向,巧妙地避开了树木或建筑等障碍物,沿著地面低空飞行。 侍卫队员跨著外型如同是将狮鹫加上马除以二而成的鹫马,在道路上飞奔向前进。拥有马的身体、鹫的前足及尖嘴的鹫马,是三组魔法侍卫队中脚程最快的幻兽,而且视力在夜间也依旧敏锐。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被选为追踪队。由十数人组成的这一队的成员们,心中正燃烧著熊熊的怒火。敌人竟然大胆到趁著夜色袭击宫廷。做梦也没有料到首都……而且是宫廷居然会遭到袭击的这群人,陷入了盛怒之中。更何况……被掳走的还是刚即位没多久的年轻女王汉丽塔。对于掌管宫廷和王室的警备护卫的近卫,魔法侍卫队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严重的耻辱了。 鹫马驱使著如同鹫的前脚以及和马相同的后腿,像是在飞跃一般地往前直冲。虽然因为陷入混乱所以较晚出发,但是敌人使用的是马匹,而鹫马的脚程比马快一倍,没有道理追不上。队长严厉地喝斥著部下。 「快跑!一定要尽快追上陛下!」 鹫马队结合成一个集团,往前疾驰。 跑在前头的骑士的鹫马发出了高声的呜叫。 一定是因为发现了什么。使用火焰的骑士依照队长送出的信号,对著前方发射火球。藉著火球发出的光芒照亮了前方,让鹫马队的侍卫们得以确认到,就在前方一百公尺左右的道路上,有骑著马的一行人正在往前奔驰,其数量大约在十骑左右。 队长脸上浮现出凶暴的笑容。 让我们受到的屈辱……现在可要多加上几倍奉还。 「先瞄准马匹!万一误伤到陛下的话,那可无法挽回!」 鹫马队一口气将与对方之间的距离缩短,然后接二连三发射魔法。 骑士们使用魔法造出了土墙,阻挡住敌人前进的路线之后,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也随即展开。 火球、风之刃以及冰之长枪,纷纷瞄准敌人的马射去。伴随著此起彼落的撞击地面的声音,敌人的马匹接二连三地倒地。队长确认了跑在最前方的马匹背上,有著身穿白色睡袍的女王汉丽塔的身影。虽然犹豫了一瞬间,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必须明白如果让女王受点伤就能将事件解决,这可就是不幸中的大幸。要是必须被责罚,等一切结束后不管多少次自己都甘心承受。 队长恭敬地在内心低声致歉后使出了风魔法,将跑在最前方的那匹马的脚砍断。骑著那匹马的骑士和女王都被甩出,摔向了地面。 身经百战的鹫马队成员毫不留情地使出魔法,给予倒在地上的敌方骑士致命一击。疾风之刀刃撕裂了可恨绑架者的颈项,而冰之长枪贯穿了他们的胸膛。队长自己也瞄准了现在倒在地上不动的领队骑士,给予他一记特别巨大的疾风之刀刃。骑士的喉咙被切了开来,这是致命的一击。 胜负在一瞬间就已分出高下。 队长满足的点了点头,让队伍停止前进. 然后他从鹫马上跳了下来,打算走到倒在草丛中的女王身边时,就在这一瞬间…… 应该已经被打倒的敌方骑士们,相继站了起来。 魔法交错而来,以为敌人已经全军覆没而掉以轻心的部下们还没有来得及感到惊讶,就和他们的鹫马一起例下了。 而发出「啊」一声呻吟,准备挥下魔杖的队长的身体却被巨大的龙卷风包围。 就在队长的四肢被龙卷风切断,意识逐渐远去即将消逝的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见,那名被自己给予了致命一击的的骑士站了起来,露出喉咙上被撕裂的伤口,脸上还带著微笑…… 威尔斯放下手中的魔杖走向草丛,来到了摊倒在地的汉丽塔身边。 汉丽塔似乎已经因为被抛进草丛时受到的冲击而清醒了过来。她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著接近自己的威尔斯。 「威尔斯殿下,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似乎是吓著你了呢!」 汉丽塔握住挂在自己腰上的水晶魔杖——无论何时何地,汉丽塔都随身携带著这把魔杖——并将魔杖指向尔斯。 「你究竟是谁?」 「我是威尔斯啊!」 「说谎!你竟然把魔法侍卫队的队员们……」 「你想帮他们报仇吗?也好,就用你的魔法来杀掉我吧。如果能被你的魔法贯穿这个胸口,我也心甘情愿。」 威尔斯指了指自己的胸膛。紧握著魔杖的汉丽塔的手开始颤抖了。 从她口中传出的并不是魔法的咒语,而是伴随著啜 泣的话语。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你愿意相信我吗?汉丽塔。」 「可是……可是……这倒底……」 「理由我晚点会跟你解释。这背后有著复杂的原因。你只要静静跟我走就可以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做出这种事情呢……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呢……」 威尔斯用极为温柔的声音安抚著汉丽塔。 「不明白也没有关系。你只要按照那个誓言的内容行动就对了。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当年你在拉格朵莉安湖畔立下的誓言。那个你在水精灵跟前许下的承诺。」 「我怎么可能忘记。那是我唯一的倚靠,让我得以坚持下来,活到今天。」 「说给我听吧!汉丽塔。」 汉丽塔一字一句、正确无误地说出了当年立下的誓约。 「……托里斯汀王国公主汉丽塔,在水精灵的跟前立下誓言。我发誓我将永远爱著威尔斯殿下。」 「如果说现在有什么事情已经和这个誓约的内容不符的话,也只有唯一一点……就是现在的你已经是女王了。不过,其它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吧?不可能改变的吧?」 汉丽塔点点头。自己活到今日,都一直梦想著,有一天能像这样被威尔斯抱在怀中。 「不管发生什么事,在水精灵面前所立下的誓约都不会被违背。你只要相信自己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就行了,其它的事情就全部交给我吧。」 威尔斯温柔的一字一句,让汉丽塔变回当年那个不知世事的少女。汉丽塔像个小孩般地不断乖乖点头,就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 接下来威尔斯站起身子。部下的骑士们也靠了过来。仔细一看,那些骑士的胸部或喉咙都带著看上去像是致命伤的伤口。 然而……他们似乎对那些伤口毫不介意,行为举止都与一般活著的人无异。 他们开始检查倒下的马匹,不过那些马匹都已经回天乏术了。 而后,他们采取的下一个行动是走向草丛,每人之间都保持著一定的距离,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了。 那是准备埋伏的阵势。 包括威尔斯在内,一行人之间并没有做出任何沟通的动作、表情或是手势。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却能表现出极为统一的行动。就像是……他们都属于同一个生命体一般。 骑乘著风龙飞行的才人一行人,发现了道路上遍布死尸的这个残酷光景。他们让风龙停了下来,来到了地面。塔帕莎则留在风龙背上,毫不放松地警戒著周围。 「好惨啊……」 才人喃喃说道。地上躺著许多烧焦或断手断脚的尸体,还倒著好几匹吐血的马和鹫马。这应该就是先行出发追踪敌人的鹅马队了。 「这里还有活著的!」 听见齐儿可的声音,才人和露易丝赶忙跑了过去。 那个人的手臂上有很深的伤口,不过总算还保住了一条命。 「你没事吧?」 当初要是把蒙莫朗西也一起带来就好了,露易丝感到一阵后悔。如果是这种程度的伤,也许她的水魔法就能够帮得上忙。 「没事……你们?」 「我们也是和你们一样,是为了追捕诱拐了女王陛下的贼人们而来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那些家伙……明明应该都已经受到了致命伤……」骑士用颤抖的语气告诉众人。 「你说什么?」 然而骑士只说了那句话,就头一歪失去了意识。似乎是因为援军已到让他感到安心,所以昏迷了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魔法的攻击从四面八方飞向众人。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塔帕莎。也许她早就预料到会有突袭发生吧,只见她在头顶上架起了空气的墙壁,将来自四周的魔法攻击弹了开来。 旁边的草丛中,摇摇晃晃地站起了几个人影。 那些就是曾经死过一次,然后又藉著「安德瓦利之戒」复苏的阿尔比昂贵族们。 齐儿可和塔帕莎摆出了架势。不过敌人却没有发起下一轮攻击。难道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众人不禁紧张起来。 才人在那些人影当中,看见了一个怀念的身影,让他极为震惊。 「威尔斯皇太子!」 果然是他。 因为克伦威尔使用从水精灵那里盗取的「安德瓦利之戒」,给予已经死去的威尔斯虚假的生命,并想要让他掳走汉丽塔。 这种卑鄙的做法,让才人相当的愤怒。 他抓住背在背上的德鲁弗林加,左手的卢恩符文开始发光。 「把公主还来!」 但是威尔斯却依旧保持著微笑。 「你这话还直一是奇怪。说什么还给你?她可是依照她自己的意志,自愿跟著我的啊!」 「你说什么?」 穿著睡袍的汉丽塔从威尔斯背后走了出来。 「公主殿下!」 露易丝叫喊著。 「请您快点过来这边!那边的那个威尔斯皇太子,并不是您认识的那个威尔斯殿下啊!他只是经由克伦威尔之手,藉著『安德瓦利之戒』的力量而复活过来的……皇太子的亡灵而已!」 但是汉丽塔还是停在原地。她颤抖著,紧紧咬住嘴唇。 「……公主殿下?」 「看到了吗?就是这样。那么,我们来作个交易吧!」 「你说交易?」 「没错。虽然在这里跟你们交手一场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们已经失去了马匹。必须在清晨之前补充新的马匹,而且路途上应该也会遇到危险。可以的话,想尽量将魔法保留下来。」 塔帕莎咏唱了咒语。 「疾风之冰柱(windy icicle)」,是塔帕莎的拿手攻击魔法。 转瞬之间,数只冰之箭矢就贯穿了威尔斯的身体。 但是……令人惊讶的是,威尔斯竟然没有倒下。 而且他的伤口还渐渐地愈合了。 「没用的,你们的攻击伤不了我的。」 看见他这个样子,汉丽塔的表情变了。 「您都看见了吧!那不是王子,而是其它的某种东西啊!公主殿下!」 但是汉丽塔却像是在表示不想相信般地摇了摇头。接著,她用痛苦的语气对著露易丝等人说道。 「求求你,露易丝。把你的魔杖收起来。让我们走吧!」 「公主殿下?您在说什么啊?公主殿下!那并不是真的威尔斯皇太子啊!公主殿下您只是被他骗了而已啊!」 汉丽塔微微一笑,那是极为凄凉悲哀的笑容。 「这种事我早就明白了。从在我的寝室里,与他双唇交接那一刻起,我就彻底明白了。可是,即使是这样也无所谓。露易丝,你还没有喜欢过别人吧?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就算是抛弃一切,也会想跟他在一起的。就算心里明白也许是个谎言,也没有办法不相信。我已经发过誓了,露易丝。我在水精灵的面前,许下了我的誓约……『我发誓我将永远爱著威尔斯殿下』。就算我能够欺骗世上所有的一切,但是只有自己的感情……我无法欺骗自己的感情。所以让我走吧,露易丝。」 「公主殿下!」 「这是命令,露易丝·法兰西斯。这是我对你下的……最后的命令。快让开吧!」 露易丝将举著魔杖的手无力地放了下来。在知道汉丽塔的决心有多么坚定之后,露易丝就变得束手无策了。汉丽塔都已经表示她深爱威尔斯到了如此地步,自己又怎么能阻止她呢? 包含了一名生者的死者队伍,就在露易丝等人的茫然目送之下,打算继续前进。 然而,在他们的前方…… 举著德鲁弗林加的才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才人感到十分的悲伤。他明白汉丽塔的心情,但是他的内心却呐喊著不能接受。他的内心某处发出哀鸣,告诉才人这种事情是不被认可的。才人用夹杂著愤怒和悲伤的声音说道。 「公主殿下,我可要老实不客气地说了,梦话等你睡著再说就好了。」 才人的肩膀……甚至全身都在颤抖著。 「就算是不知道恋情也不知道爱情,甚至从来没跟女孩子真正交往过的我也明白这点道理。你那种行为根本不是什么爱情,只不过是盲目而已。你只是因为一时被冲昏了头,所以失去判断能力而已。」 「让开!这是命令!」汉丽塔努力摆出女王的威严,大声叱责道, 「真不巧,我可不是你的部下。我才不听你的号令。如果你说什么都要走的话……那没办法,我只好对你动手了!」 第一个做出行动的是威 尔斯。只见他正打算咏唱咒语,才人便飞身一跳冲向他。 但是,才人却被水形成的墙壁给弹开了。 一旁,汉丽塔手握魔杖,一边颤抖著一边呆站在原地。 「我不会让你碰威尔斯殿下一根寒毛的!」 水墙像是要把才人压扁一般的移动。然而,就在下一瞬间,汉丽塔眼前的空间产生了爆炸,把汉丽塔给轰了开来。 那是「爆发(explosion)」,是露易丝使用了魔法。 「就算是公主殿下,也不能伤害我的使魔的一根寒毛!」 露易丝毛发倒竖,用著紧绷而颤抖的语气低声说道。 这个爆炸让一直在一旁茫然地看著事态发展的塔帕莎和齐儿可回过神来,两人也开始咏唱起咒语。 一场战斗就此战开。 在魔法交错的战场上,才人站在露易丝前面不断地挥动著剑。虽然周围炫目的攻击魔法交错著,但是彼此都无法给予对方致命的一击。我方是因为塔巴莎和齐儿可所使出的魔法并无法打倒敌人,而对方也许是想要保留精神力,似乎采用了藉著点状级魔法一点一点削弱我方的战法。 不过,敌人的协力攻击相当的巧妙,才人等人一点一点地被逼向下风。 不知何时,才人等人将露易丝围在中心,形成了一个圆圈。 因为他们被迫采取了以防守为主的作战方式,而且敌人人数众多,攻击连绵不绝毫无破绽。 齐儿可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对方攻击的空档,射出火球将其中一个魔法师烧成灰烬。 「火焰有用呢!只要把他们烧掉就好了!」 齐儿可开始不断地使出火焰。塔帕莎马上停止自己的攻击行动,转而开始掩护齐儿可。才人也转向支持行动,使用德鲁弗林加来吸收瞄准齐儿可而来的攻击魔法。毕竟就算用剑砍伤对方,他们也会马上恢复。 然而,就在齐儿可的火焰打倒了三个魔法师后…… 敌人一口气退到了魔法射程之外。 看来他们似乎打算重整阵势。 「如果再继续像这样用火一个接一个烧了他们的话……说不定我们能赢。」齐儿可喃喃说道。 不过,上天似乎并没有站在才人他们这边。 最早察觉到有东西一点一滴地打到了脸颊的是塔帕莎。 她脸上浮现出难得一见的焦急表情,抬头望向天空。 只见不知何时,天上已经聚集了巨大的雨云。 落下的雨滴眨眼间已经变成倾盆大雨。 「丢下魔杖吧!我不想杀掉你们!」汉丽塔大叫道。 「公主殿下您才应该快点清醒过来吧!求求您了!」 露易丝的呐喊却被滂沱的雨势给盖掉了。 「你们看看!下雨了啊!雨!你们以为在雨中可以胜过『水』吗!因为这一场雨,让我们的胜利已是不可动摇的结果了!」 「是这样吗?」 才人不安的大叫道。齐儿可一脸无奈地点点头。 「不管怎样,这下那个公主会用水的障壁包裹住对方所有人吧。这样一来我的火焰魔法可就派不上用场了。而塔帕莎的风和你的剑也完全不能对敌人产生伤害……所以啦,没辙了,我们输了!」 露易丝用苦闷的声调喃喃说道。 「没办法了,大家逃吧!可不能让你们死在这里。」 「不过,逃得掉吗?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这下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就在此时,德鲁弗林加突然发出个没头没脑的叫声。 「啊!」 「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那些家伙,居然靠著这种令我相当怀念的魔法来行动呢……」 「你在说什么啊?」 「虽然在看见水精灵的时候,我的背后就像这样就直发痒……哎,伙伴,抱歉我实在太健忘了。不过放心,我已经想起来了。」 「想起了什么啊!」 「那些家伙和我,基本上是靠著同一种魔法来行动的。反正是一种和你们的『四大系统』魔法截然不同的『先民的魔法』。布利弥尔也因为这个吃了不少苦头呢。」 「什么嘛!传说之剑!要是有话要说的话,你就赶快说一说啊!真是没用的东西!」 「没用的是你才对。明明身为难得的『虚无』的承担者,可是看来看去,你就傻傻地只会连用著那一百零一招的『爆发』。虽然这招确实很强力,但你也知道这可是会剧烈地消耗精神力。像上次那种大型的爆炸,凭现在的你啊,一年能不能用个一次还是个未知数。至于这会儿……我看你简直是跟在放烟火没两样。」 「那要怎么办嘛!」 「翻翻祈祷书吧!布利弥尔啊,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应该有好好地拟出对策的。」 露易丝按照德鲁弗林加所说的,开始翻阅祈祷书。 不过,爆发魔法的下一页仍旧是一片空白。 「什么都没写啊!根本是一片空白啊!」 「再往前翻翻看吧,有必要的话就看得见。」 露易丝找到了写著文字的页面并盯著文字瞧。 她将写在书上的古代卢恩符文给念了出来。 「……解除魔法(dispel magicl)?」 「就是那个!就是这个『解除』,就跟你之前喝下的那个药是一样的道理。」 汉丽塔悲伤地摇了摇头。本来以为这场雨会让露易丝他们放弃而逃离这里,但是他们却不肯乖乖地逃走。甚至还以露易丝为中心,缩短了其它人之间的距离,围成了一个严密的圆阵。 汉丽塔抬起头,开始咏唱咒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杀死他们。但是,如果他们打算继续阻挠自己前进的话…… 随著汉丽塔吟唱出的咒语,雨粒开始凝结了。 同伴的魔法师们的身上一个接著一个的被套上雨水制成的盔甲。 如此一来,敌人的「火焰」就失去效用了。 汉丽塔继续咏唱咒语。 而威尔斯也开始咏唱,他的声音与汉丽塔的声音相迭。威尔斯凝视著汉丽塔,露出了冷冷的微笑。尽管汉丽塔察觉到了这笑容的温度,但是她的心还是被暖流润泽。 水之龙卷风开始在两人周围旋转。 「水」、「水」、「水」,然后是「风」、「风」、「风」。 水和风组成了六次方的魔法。 虽然他们俩人同为三角级魔法师,不过这样的默契还是极为少见。甚至可以说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但是两人身上特殊的王室血统让这成为了现实。 只有王室成员得以使用的,六芒级咒语(hexagon spell)。 两人的咏唱互相干涉,膨胀得越来越大。 两个三角型互相重迭,让龙卷风描画出巨大的六芒星。 那是个犹如海啸般的龙卷风。要是受到这个龙卷风的攻击的话,就算是整座城池,也会被一击吹走吧。 露易丝那像是歌唱般的咏唱混杂在雨声之中。 她的声音从才人背后渗入他的体内,让他感觉非常舒服。 现在的露易丝已经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干扰。她将在自己体内起伏的精神力集中并凝结起来。从她的口中,接二连三地传出了古代的卢恩符文。 「这孩子是怎么了?」齐儿可笑著问道。 「啊,她只是在稍微模仿一下传说罢了。」 才人紧握著剑,也用著似乎带著笑意的声音回答。这是因为只要听著露易丝的咏唱「虚无」的声音,勇气就会源源不绝涌出来。这是一种让人忍不住露出笑容的老套勇气,是一种让人即使在面对死亡的恐怖之时,还可以说笑打趣的勇气。 「是吗。那还真是太好了呢!因为如果没搬出『传说』等级的魔法来的话,我们可赢不了那个龙卷风呢!」 围绕著汉丽塔和威尔斯身边打转的巨大的水龙卷风,变得越来越大了。 露易丝那低声的咏唱还在继续著。不愧是「虚无」魔法,还真是长得没完没了。 「糟糕!看来对方的动作还是比较快。」德鲁弗林加咕哝道。 「怎么办?」 「也不能怎么办啦,只能这样办了。挡下那个龙卷风可就是你的工作啊,甘道夫。」 「我吗?」 才人无奈地撇撇嘴。不过他并不害怕。那个简直是可以用凶暴来形容的勇气,如今正震撼著他的全身。 「欸,还真是不可思议呢。」 「怎么了?」 「明明那个龙卷风大得吓人,但是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那是当然。别搞错了,甘道夫。你的工作并不是收拾敌人,也不是让那个叫飞机啥子 的东西飞起来,而是『保护正在咏唱咒语的主人』。你的工作就只有这个。」 「不错嘛,真是简单。」 「你只要听见主人咏唱魔法的声音就会勇气高涨的原因,就跟母亲听见婴儿的笑声时就会面露笑容是相同的道理。你就是按照这种感觉被塑造而成的。」 「就拜托你啰!」 齐儿可对才人说道,塔帕莎则凝视著才人的脸。 「安啦,这点小事。」 才人回应道。 「我可是虚无……零的使魔呢!」 威尔斯和汉丽塔的咒语完成了。巨大的龙卷风旋转著,向著才人等人冲来。明明那么巨大,可是移动速度却快得让人吃惊。 简直就是一座水造的城池。现在这座城池正激烈的旋转并且扭动,打算把才人等人吞没。 才人一口气跨著大步冲到了龙卷风前方,用德鲁弗林加挡住了它。 水龙卷风以德鲁弗林加作为中心,开始旋转。 虽然才人快要被它吞噬了,但是他还是拼命站稳了脚步。 疼痛袭向才人的全身,让他无法呼吸。激烈的水流拍打著他的身体,那水势就如同要把他的皮肤剥下一般狂暴。 然而才人还是撑下来了。 他的指甲剥落。 耳朵被划出一道道的伤口。 眼皮被撕裂,眼球感到一阵剧痛。 呼吸困难。 他的右手被迫放开了剑,关节发出哀鸣后折断。 德鲁弗林加一口气将水中的魔力给吸入剑身中。 就在才人正要倒下的那一瞬间,露易丝的咒语终于完成了。 告诉才人这一点的,不是声音,也不是光芒,而是来自背后的一种感觉。 还真慢啊!笨蛋——才人咕哝一声后,随即失去了意识。 将咒语完成后的露易丝,眼前所见的是巨大的龙卷风正在肆虐著。然而那道龙卷风却没有靠近露易丝所在的位置。在龙卷风的中心,可以看到才人边受到激烈的冲击,边拼命忍耐著的身影。 龙卷风慢慢地失去了旋转的速度,不久之后就像是个巨大的瀑布一般,一口气倾泄到了地面上。才人也跟著水流落下,精疲力竭地摊倒在地上。 露易丝咬紧嘴唇。然后,她从直泄而下的水帘的缝隙之中,瞄准敌人使出了「解除魔法(dispel magic)」。 汉丽塔的身边,闪耀著炫目的光芒。 站在她旁边的威尔斯的身体无力地倒向了地面。汉丽塔虽然想要跑到他的身边,但是由于精神力已经消耗殆尽,她失去了意识,也倒到了地上。 四周霎时间为一片寂静所包围。 最终章 暂时失去意识的汉丽塔因为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而睁开双眼。 眼前,露易丝正一脸担心地看著自己。 雨已经停了。周边的草丛沾满水滴,清凉的空气包围著四周,让汉丽塔不禁觉得,先前那场激烈的战斗简直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过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的旁边,躺著已成为冰冷身躯的威尔斯。好几具冷冰冰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卧在地。 这就是曾被「安德瓦利之戒」赋予虚假生命的人们最后的结局。虽然是露易丝使用的「解除魔法(dispel magic)」消除了虚假的生命,让他们恢复成原来的姿态,但汉丽塔并不知道这个理由。她只是感觉到这些人已重回他们本应有的姿态,并回到了他们本应前往之处。而且,现在能有这种感觉就已经够了。 她想相信这只是一场梦,可是,这种种却是宛如恶梦般的现实。而且自己还抛弃了一切,想让自己置身于那场恶梦之中。 汉丽塔用双手捂住脸庞。现在的自己,已经失去了倚靠威尔斯躯体的资格。她甚至没有脸去面对眼前这个……从小就崇拜著自己的露易丝。 「我居然做出了如此过分的事情。」 「您终于清醒了吗?」露易丝用既悲伤又冷漠的声音问汉丽塔。她脸上并没有愤怒的神色。虽然她心中应该有千言万语,但是看起来还是平常的她。 汉丽塔点点头。 「我要怎么向你道歉才好呢?对于为我而受到伤害的人,我到底要说什么,才能得到他们的原谅呢?请告诉我答案吧,露易丝。」 「比起这个,我们现在更需要公主殿下您的力量。」 露易丝用手指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才人。 「好严重的伤势。」 「他刚才被卷进龙卷风之中,请公主殿下用您的『水』帮他疗伤吧!」 汉丽塔点点头,唱起了咒语。她用蓄积著「水」之力的王家魔杖力量,愈合了才人身上的伤口。才人注意到为自己疗伤的人是汉丽塔,不禁大吃一惊,张大眼睛。 「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道歉才好,还有其它受伤的人吗?」 还有几个鹫马队的贵族保住了一条命。汉丽塔一个接一个地帮他们治疗伤口。 接下来……一行人把躺在地上的尸体,不分敌友全部搬到树荫下去。就算晚一点才要将这些尸体下葬,但现在也不能就这样放著他们不管。 露易丝他们……包括齐儿可和塔帕莎,都没有责备汉丽塔。汉丽塔只是做了一个恶梦而已。那是个甜蜜的、充满诱惑的恶梦。如果真的要恨的话,也应该恨那个想趁隙入侵汉丽塔的内心,并给予威尔斯虚假生命的人物吧!虽然不能说汉丽塔是无罪的,但是事实上,确实有某种存在将她牵引向那份罪孽。 最后,汉丽塔打算搬动威尔斯的尸体。 就在这个时候…… 汉丽塔目睹到难以置信的光景。 说不定是汉丽塔那悲伤的爱情传达到了某处吧! 也或许是有谁为了治愈她的罪孽,轻轻地摇晃了一下生命的天秤吧! 当汉丽塔的手轻抚威尔斯的脸颊之时,他的眼睛微微地睁开了。 「汉丽塔?是你吗?」 虽然那声音十分微弱,彷彿会被风吹散一般,但那确确实实是威尔斯的声音。汉丽塔的肩膀颤抖著。 如果说这哈尔凯尼亚上存在著奇迹的话,那么此时此刻正可以称之为奇迹。明明已经熄灭的生命之火,为何又被给予了微弱的光辉?这个理由,任谁也无法说明。也许是露易丝的「解除魔法(dispel magic)」将虚假的生命吹散之时,也点燃了威尔斯仅留的一丝生命之火也说不定。 又或者是汉丽塔对威尔斯的真心诚意,唤来了某位神明一时的心血来潮也不一定。究竟原因为何?谁也无法了解。只是,威尔斯睁开了眼睛,这是个事实。 「威尔斯殿下……」汉丽塔呼唤著恋人的名字。她能够明白,现在这个威尔斯,是真正的威尔斯。不是靠著虚假生命行动,受人操作的傀儡,而是真正的他。 泪水自汉丽塔的眼中滑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啊,我究竟等待这一瞬间等了多久呢……」 其它的人一脸惊讶地跑到汉丽塔身旁。 他们看见睁开双眼的威尔斯之后,所有人都惊讶得目瞪口呆。 到这个时候,汉丽塔终于察觉到威尔斯那雪白的衬衫上染上了一片血红,而且范围越来越大。这是因为被虚假的生命所封闭起来的伤口……那个被瓦德所刺的伤口又再度裂开了。 汉丽塔慌慌张张的唱起咒语,想要治疗那道伤口。 然而……残酷的是,汉丽塔的魔法对那道伤口完全起不了作用。伤口无法愈合,衬衫上的血迹还是越来越扩大, 「威尔斯殿下,为什么……不……我不要……」 「没用的……汉丽塔,这个伤势已经不可能治好了。曾经死过一次的肉体,是不可能复活的。我只不过是稍微……真的只是稍微回来一会儿而已吧。也许是因为水精灵一时兴起也说不定!」 「威尔斯殿下,不、不要……你又要丢下我一个人了吗?」 「汉丽塔,我有一个最后的愿望。」 「请不要说什么最后……」 「我想去与你初次相遇的拉格朵莉安湖畔。我有件事情,希望你能在那里跟我订下约定。」 帕莎将风龙带了过来,才人和齐儿可两人合力将威尔斯搬到风龙的背上。汉丽塔跟著乘上风龙,并小心翼翼的让威尔斯的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支撑著他的身体让他不至于滑落。 风龙承载了一行人后,高高地飞起。 然后一路朝著拉格朵莉安湖畔飞去。 到达拉格朵莉安湖畔后,威尔斯把身体靠在汉丽塔的肩膀上,沿著湖边行走。天空已经开始微微发白,清晨马上就要来临了。 「真让人怀念啊!」 「是呀!」 「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你看起来简直就像妖精一样。你看,当时你就是在这一带戏水的。」 威尔斯指著一个区域。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吧?因为他指出的场所,和汉丽塔记忆中的场所是完全不同的地点。 不过,汉丽塔还是点了点头,她拼命的压抑住想要哭泣的冲动,然后回答道。 「殿下还是那么的会称赞人呢!」 「当时,我其实是这样想的……如果我们两个能够就此抛下一切就好了。随便到哪里去都可以,地点什么的我一点都不介意。只要能有个附有庭院的……小小的家就行了。对了,还要有个花坛。能让你种花的花坛。」 威尔斯的双脚,似乎每走一步,力气也随著消失一点。 「殿下,我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你在那个时侯,不对我说这种温柔的话语呢?为什么你不肯对我说你爱我呢?我一直都在等你说这句话啊……」 「因为我知道会带给你不幸,所以我无法将那句话说出口啊。」威尔斯笑著说道。 「你在说什么呢!对我来说,为殿下所爱就是我的幸福啊。」 威尔斯不发一语。汉丽塔感觉到生气正一点一点地从自己心爱的威尔斯身上流失。他能够撑到现在,就应该已算是个奇迹了吧! 可是,自己现在不能哭。在这所剩无几的时间里,就算是三言两语也罢,汉丽塔希望能跟威尔斯说更多的话。就算如此,她的声音还是无法克制地颤抖著。 威尔斯彷彿要挤出全身的力气,对著汉丽塔说道。 「发誓吧!汉丽塔。」 「我什么都愿意发誓。你要我许下什么样的誓言呢?请尽管说吧!」 「请你发誓……你会把我遗忘。发誓你会将我忘记,然后爱上其它的男人。我想听你说出这句话。就在这个拉格朵莉安湖畔,在水精灵面前,我希望能听到你许下这个誓言。」 「请不要为难我了,这种事情叫我如何发誓呢?我怎么能许下一个其实是谎话的誓言呢?」汉丽塔不禁呆站在原地,她的肩膀不住地发抖。 「求求你,汉丽塔,如果你不肯发誓的话,我的灵魂将永远徘徊无法安息吧!难道你想让我不幸吗?」 汉丽塔摇了摇头。 「不,我绝对不要。」 「已经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了……我已经……所以,求求你……」 「那么……那么……请你也发誓吧!请你发誓爱我吧!现在的话,你应该能够许下这个誓言吧!只要 你愿意发誓爱我,那么,我也会向你发誓的。」 「我会发誓的。」 「我发誓。我将会忘记威尔斯殿下,然后,将会爱上别的人……」 汉丽塔用悲伤的表情,说出了她的誓言。 「谢谢你。」威尔斯很满足般地说道。 「接下来轮到殿下了,求求你说吧!」 「我当然会发誓,将我扶到水边去吧!」 汉丽塔把威尔斯扶到了水边。清晨的太阳从树木之间的缝隙探出头来,让拉格朵莉安湖畔闪耀著光辉,这美景简直让人觉得不是这世上应有之物。 湖水浸湿了两人的脚。 汉丽塔紧紧抱住威尔斯的肩膀。 「请你说吧,请说你爱我。只要这一瞬间就好。我将会把这一瞬间,永远地珍藏在我的心中。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将这一刻珍藏著。这样可以吧?」 然而,威尔斯却没有回答。 「威尔斯殿下?」 汉丽塔摇晃著他的肩膀,可是,威尔斯已经撒手尘寰了。 汉丽塔慢慢地回想著,在这个地方,初次邂逅威尔斯的那些日子。 就像要将回忆一个个自珠宝盒中取出般,她慢慢地进行确认。 那些快乐的、光辉灿烂的日子再也不会到来。 在这个湖畔互相许下的誓言,再也不可能会有实现的一天。 「真是个坏心眼的人。」汉丽塔直直的看著前方,喃喃自语道。「直到最后,你都不肯发誓说爱我……」 汉丽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一滴眼泪从她闭上的眼睑流下,沿著脸颊滑落,划出一道泪痕。 在一旁的树荫下默默看著汉丽塔与威尔斯两人的互动,才人抱住了露易丝的肩膀。露易丝一动不动地看著汉丽塔的样子,强忍著哭声悲泣著。 才人一边搂著露易丝的肩膀,一边思考—— 自己的行为真的是正确的吗? 在那时候让汉丽塔离去,是否才是正确的选择?就如同她所主张的……是否那样才是幸福呢?就算是虚假的生命,虚假的爱情……如果当事者能够相信那就是真实的话,是不是那样反而是正确的呢? 才人边环抱著啜泣得像个孩子般的露易丝,边不断地思考著这些事情。到底什么是正确的,而什么又是错误的呢?……今后应该也会发生让自己烦恼的事情吧?才人漠然地想著。 今后应该也会有像这次一样,必须作出决断的时候吧! 才人用力抱紧了露易丝。 他祈祷著……至少,希望到了那一刻,自己不会陷入迷惘之中。 汉丽塔把威尔斯的遗体横放在水中。接著她轻轻地挥动魔杖,咏唱起咒语。 湖水开始波动起来,威尔斯的身体缓缓地被水带离,往湖水深处沉去。 即使是深处的湖水仍旧清澈透明……可以清晰地看见威尔斯的遗体往水中沉去。 在威尔斯的遗体已完全沉入水中之后,汉丽塔依旧伫立在原地不动。 在湖面反射阳光,开始将七彩的光线洒向周围之后……汉丽塔还是一动也不动,持续凝望著湖水的深处。 后记 「没有讨厌冒险的男人!」如果如此断言,一定会有否定的意见出现。例如「不,我最喜欢的是缩在暖炉桌里面」啦,或是「我可从来都没有踏出房间一步过」等等。不过,就算是讲出这种话的人,他缩在暖炉桌里时却是在玩著rpg之类。而且明明都已经全破了,还在没完没了地打著金属系怪物赚经验值。我就是这种人。这种类型的人并不是讨厌冒险。只是……既没舞台,外面又冷,而且也差不多想睡了,要是饿了的话叫个披萨就好反正事情就是这样这也是不得已的我只不过是不从房间出去而已……要是有个适合自己的冒险舞台,我当然也想要冲过去啊。男人总是抱著这样的想法。况且,冒险的基础就是自主性和危险。总之男人嘛,就是想要自己下决定,也想要投身于危险之中。是种不感到危险就无法觉得兴奋的可悲生物。战争之所以不会从这世上消失,不是因为人类过于愚蠢之故,而是因为男人根本上喜好互相杀戮。但是这并不是轻易能做到的事情,所以退一步跑去做一些例如骑机车啦、收集战车模型啦、或是以「这是运动」当作理由拿著空气枪打来打去之类的事情。虽然因为这世界很大,所以也有不做这类事情的男人,但是通常这种人都会性格扭曲最后成了虐待狂。还有,也没有不喜欢可爱女孩的人。虽然说各人喜好是千差万别,就算自己喜欢的型看在别人眼里会得到「啊?」、「你确定?」、「没搞错吧?」之类的反应,但是可爱还是可爱。我就是这种人。因为我本人觉得这样好,所以可没有义务要听别人说三道四……嗯?话讲到哪里了?总之!没有不喜欢可爱女孩的人。而且男人总是打心底期望被可爱女孩耍得团团转。男人就是这种虽然想要支配对方,实际上却是期待著被对方支配的——可悲的生物。 可爱与冒险。我将这两样要素尽情塞进作品里,也已经到了第四集。真是令人万分喜悦。 话说,本次的冒险的主题是「水」。对于各个属性,会让我联想到某种感情。例如如果是「火」,就是热情之类的。至于「水」会让我联想到怎样的感情呢?简单说就是「悲哀」这种感情。不管怎么说,水是很悲哀的。 我认为,这恐怕跟人类的身体约有七成是由水构成这点有关。就像我先前说过的,人类,尤其男人,是可悲的生物。是一生都被女性支配的可悲生物。偶尔想要逃离这个情况就只能冒险,而这个冒险,却又带著死亡的气息。被支配?或是死亡?唉,男人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哀生物啊!构成这样的男人身体的水也很悲哀。所以,这次是有点悲伤的故事。 不过,正因为在悲哀之中,所以人才能找出活著的意义,这是我的想法。就像是因为有影子的存在,所以光明才会更加耀眼。这个结语讲得真好!总之,如果您这次也能享受这本书带来的乐趣,那会让我感到很荣幸的! 山口升 「没有讨厌冒险的男人!」如果如此断言,一定会有否定的意见出现。例如「不,我最喜欢的是缩在暖炉桌里面」啦,或是「我可从来都没有踏出房间一步过」等等。不过,就算是讲出这种话的人,他缩在暖炉桌里时却是在玩著rpg之类。而且明明都已经全破了,还在没完没了地打著金属系怪物赚经验值。我就是这种人。这种类型的人并不是讨厌冒险。只是……既没舞台,外面又冷,而且也差不多想睡了,要是饿了的话叫个披萨就好反正事情就是这样这也是不得已的我只不过是不从房间出去而已……要是有个适合自己的冒险舞台,我当然也想要冲过去啊。男人总是抱著这样的想法。况且,冒险的基础就是自主性和危险。总之男人嘛,就是想要自己下决定,也想要投身于危险之中。是种不感到危险就无法觉得兴奋的可悲生物。战争之所以不会从这世上消失,不是因为人类过于愚蠢之故,而是因为男人根本上喜好互相杀戮。但是这并不是轻易能做到的事情,所以退一步跑去做一些例如骑机车啦、收集战车模型啦、或是以「这是运动」当作理由拿著空气枪打来打去之类的事情。虽然因为这世界很大,所以也有不做这类事情的男人,但是通常这种人都会性格扭曲最后成了虐待狂。还有,也没有不喜欢可爱女孩的人。虽然说各人喜好是千差万别,就算自己喜欢的型看在别人眼里会得到「啊?」、「你确定?」、「没搞错吧?」之类的反应,但是可爱还是可爱。我就是这种人。因为我本人觉得这样好,所以可没有义务要听别人说三道四……嗯?话讲到哪里了?总之!没有不喜欢可爱女孩的人。而且男人总是打心底期望被可爱女孩耍得团团转。男人就是这种虽然想要支配对方,实际上却是期待著被对方支配的——可悲的生物。 可爱与冒险。我将这两样要素尽情塞进作品里,也已经到了第四集。真是令人万分喜悦。 话说,本次的冒险的主题是「水」。对于各个属性,会让我联想到某种感情。例如如果是「火」,就是热情之类的。至于「水」会让我联想到怎样的感情呢?简单说就是「悲哀」这种感情。不管怎么说,水是很悲哀的。 我认为,这恐怕跟人类的身体约有七成是由水构成这点有关。就像我先前说过的,人类,尤其男人,是可悲的生物。是一生都被女性支配的可悲生物。偶尔想要逃离这个情况就只能冒险,而这个冒险,却又带著死亡的气息。被支配?或是死亡?唉,男人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哀生物啊!构成这样的男人身体的水也很悲哀。所以,这次是有点悲伤的故事。 不过,正因为在悲哀之中,所以人才能找出活著的意义,这是我的想法。就像是因为有影子的存在,所以光明才会更加耀眼。这个结语讲得真好!总之,如果您这次也能享受这本书带来的乐趣,那会让我感到很荣幸的! 山口升 「没有讨厌冒险的男人!」如果如此断言,一定会有否定的意见出现。例如「不,我最喜欢的是缩在暖炉桌里面」啦,或是「我可从来都没有踏出房间一步过」等等。不过,就算是讲出这种话的人,他缩在暖炉桌里时却是在玩著rpg之类。而且明明都已经全破了,还在没完没了地打著金属系怪物赚经验值。我就是这种人。这种类型的人并不是讨厌冒险。只是……既没舞台,外面又冷,而且也差不多想睡了,要是饿了的话叫个披萨就好反正事情就是这样这也是不得已的我只不过是不从房间出去而已……要是有个适合自己的冒险舞台,我当然也想要冲过去啊。男人总是抱著这样的想法。况且,冒险的基础就是自主性和危险。总之男人嘛,就是想要自己下决定,也想要投身于危险之中。是种不感到危险就无法觉得兴奋的可悲生物。战争之所以不会从这世上消失,不是因为人类过于愚蠢之故,而是因为男人根本上喜好互相杀戮。但是这并不是轻易能做到的事情,所以退一步跑去做一些例如骑机车啦、收集战车模型啦、或是以「这是运动」当作理由拿著空气枪打来打去之类的事情。虽然因为这世界很大,所以也有不做这类事情的男人,但是通常这种人都会性格扭曲最后成了虐待狂。还有,也没有不喜欢可爱女孩的人。虽然说各人喜好是千差万别,就算自己喜欢的型看在别人眼里会得到「啊?」、「你确定?」、「没搞错吧?」之类的反应,但是可爱还是可爱。我就是这种人。因为我本人觉得这样好,所以可没有义务要听别人说三道四……嗯?话讲到哪里了?总之!没有不喜欢可爱女孩的人。而且男人总是打心底期望被可爱女孩耍得团团转。男人就是这种虽然想要支配对方,实际上却是期待著被对方支配的——可悲的生物。 可爱与冒险。我将这两样要素尽情塞进作品里,也已经到了第四集。真是令人万分喜悦。 话说,本次的冒险的主题是「水」。对于各个属性,会让我联想到某种感情。例如如果是「火」,就是热情之类的。至于「水」会让我联想到怎样的感情呢?简单说就是「悲哀」这种感情。不管怎么说,水是很悲哀的。 我认为,这恐怕跟人类的身体约有七成是由水构成这点有关。就像我先前说过的,人类,尤其男人,是可悲的生物。是一生都被女性支配的可悲生物。偶尔想要逃离这个情况就只能冒险,而这个冒险,却又带著死亡的气息。被支配?或是死亡?唉,男人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哀生物啊!构成这样的男人身体的水也很悲哀。所以,这次是有点悲伤的故事。 不过,正因为在悲哀之中,所以人才能找出活著的意义,这是我的想法。就像是因为有影子的存在,所以光明才会更加耀眼。这个结语讲得真好!总之,如果您这次也能享受这本书带来的乐趣,那会让我感到很荣幸的! 山口升 「没有讨厌冒险的男人!」如果如此断言,一定会有否定的意见出现。例如「不,我最喜欢的是缩在暖炉桌里面」啦,或是「我可从来都没有踏出房间一步过」等等。不过,就算是讲出这种话的人,他缩在暖炉桌里时却是在玩著rpg之类。而且明明都已经全破了,还在没完没了地打著金属系怪物赚经验值。我就是这种人。这种类型的人并不是讨厌冒险。只是……既没舞台,外面又冷,而且也差不多想睡了,要是饿了的话叫个披萨就好反正事情就是这样这也是不得已的我只不过是不从房间出去而已……要是有个适合自己的冒险舞台,我当然也想要冲过去啊。男人总是抱著这样的想法。况且,冒险的基础就是自主性和危险。总之男人嘛,就是想要自己下决定,也想要投身于危险之中。是种不感到危险就无法觉得兴奋的可悲生物。战争之所以不会从这世上消失,不是因为人类过于愚蠢之故,而是因为男人根本上喜好互相杀戮。但是这并不是轻易能做到的事情,所以退一步跑去做一些例如骑机车啦、收集战车模型啦、或是以「这是运动」当作理由拿著空气枪打来打去之类的事情。虽然因为这世界很大,所以也有不做这类事情的男人,但是通常这种人都会性格扭曲最后成了虐待狂。还有,也没有不喜欢可爱女孩的人。虽然说各人喜好是千差万别,就算自己喜欢的型看在别人眼里会得到「啊?」、「你确定?」、「没搞错吧?」之类的反应,但是可爱还是可爱。我就是这种人。因为我本人觉得这样好,所以可没有义务要听别人说三道四……嗯?话讲到哪里了?总之!没有不喜欢可爱女孩的人。而且男人总是打心底期望被可爱女孩耍得团团转。男人就是这种虽然想要支配对方,实际上却是期待著被对方支配的——可悲的生物。 可爱与冒险。我将这两样要素尽情塞进作品里,也已经到了第四集。真是令人万分喜悦。 话说,本次的冒险的主题是「水」。对于各个属性,会让我联想到某种感情。例如如果是「火」,就是热情之类的。至于「水」会让我联想到怎样的感情呢?简单说就是「悲哀」这种感情。不管怎么说,水是很悲哀的。 我认为,这恐怕跟人类的身体约有七成是由水构成这点有关。就像我先前说过的,人类,尤其男人,是可悲的生物。是一生都被女性支配的可悲生物。偶尔想要逃离这个情况就只能冒险,而这个冒险,却又带著死亡的气息。被支配?或是死亡?唉,男人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哀生物啊!构成这样的男人身体的水也很悲哀。所以,这次是有点悲伤的故事。 不过,正因为在悲哀之中,所以人才能找出活著的意义,这是我的想法。就像是因为有影子的存在,所以光明才会更加耀眼。这个结语讲得真好!总之,如果您这次也能享受这本书带来的乐趣,那会让我感到很荣幸的! 山口升 「没有讨厌冒险的男人!」如果如此断言,一定会有否定的意见出现。例如「不,我最喜欢的是缩在暖炉桌里面」啦,或是「我可从来都没有踏出房间一步过」等等。不过,就算是讲出这种话的人,他缩在暖炉桌里时却是在玩著rpg之类。而且明明都已经全破了,还在没完没了地打著金属系怪物赚经验值。我就是这种人。这种类型的人并不是讨厌冒险。只是……既没舞台,外面又冷,而且也差不多想睡了,要是饿了的话叫个披萨就好反正事情就是这样这也是不得已的我只不过是不从房间出去而已……要是有个适合自己的冒险舞台,我当然也想要冲过去啊。男人总是抱著这样的想法。况且,冒险的基础就是自主性和危险。总之男人嘛,就是想要自己下决定,也想要投身于危险之中。是种不感到危险就无法觉得兴奋的可悲生物。战争之所以不会从这世上消失,不是因为人类过于愚蠢之故,而是因为男人根本上喜好互相杀戮。但是这并不是轻易能做到的事情,所以退一步跑去做一些例如骑机车啦、收集战车模型啦、或是以「这是运动」当作理由拿著空气枪打来打去之类的事情。虽然因为这世界很大,所以也有不做这类事情的男人,但是通常这种人都会性格扭曲最后成了虐待狂。还有,也没有不喜欢可爱女孩的人。虽然说各人喜好是千差万别,就算自己喜欢的型看在别人眼里会得到「啊?」、「你确定?」、「没搞错吧?」之类的反应,但是可爱还是可爱。我就是这种人。因为我本人觉得这样好,所以可没有义务要听别人说三道四……嗯?话讲到哪里了?总之!没有不喜欢可爱女孩的人。而且男人总是打心底期望被可爱女孩耍得团团转。男人就是这种虽然想要支配对方,实际上却是期待著被对方支配的——可悲的生物。 可爱与冒险。我将这两样要素尽情塞进作品里,也已经到了第四集。真是令人万分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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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正因为在悲哀之中,所以人才能找出活著的意义,这是我的想法。就像是因为有影子的存在,所以光明才会更加耀眼。这个结语讲得真好!总之,如果您这次也能享受这本书带来的乐趣,那会让我感到很荣幸的! 山口升 「没有讨厌冒险的男人!」如果如此断言,一定会有否定的意见出现。例如「不,我最喜欢的是缩在暖炉桌里面」啦,或是「我可从来都没有踏出房间一步过」等等。不过,就算是讲出这种话的人,他缩在暖炉桌里时却是在玩著rpg之类。而且明明都已经全破了,还在没完没了地打著金属系怪物赚经验值。我就是这种人。这种类型的人并不是讨厌冒险。只是……既没舞台,外面又冷,而且也差不多想睡了,要是饿了的话叫个披萨就好反正事情就是这样这也是不得已的我只不过是不从房间出去而已……要是有个适合自己的冒险舞台,我当然也想要冲过去啊。男人总是抱著这样的想法。况且,冒险的基础就是自主性和危险。总之男人嘛,就是想要自己下决定,也想要投身于危险之中。是种不感到危险就无法觉得兴奋的可悲生物。战争之所以不会从这世上消失,不是因为人类过于愚蠢之故,而是因为男人根本上喜好互相杀戮。但是这并不是轻易能做到的事情,所以退一步跑去做一些例如骑机车啦、收集战车模型啦、或是以「这是运动」当作理由拿著空气枪打来打去之类的事情。虽然因为这世界很大,所以也有不做这类事情的男人,但是通常这种人都会性格扭曲最后成了虐待狂。还有,也没有不喜欢可爱女孩的人。虽然说各人喜好是千差万别,就算自己喜欢的型看在别人眼里会得到「啊?」、「你确定?」、「没搞错吧?」之类的反应,但是可爱还是可爱。我就是这种人。因为我本人觉得这样好,所以可没有义务要听别人说三道四……嗯?话讲到哪里了?总之!没有不喜欢可爱女孩的人。而且男人总是打心底期望被可爱女孩耍得团团转。男人就是这种虽然想要支配对方,实际上却是期待著被对方支配的——可悲的生物。 可爱与冒险。我将这两样要素尽情塞进作品里,也已经到了第四集。真是令人万分喜悦。 话说,本次的冒险的主题是「水」。对于各个属性,会让我联想到某种感情。例如如果是「火」,就是热情之类的。至于「水」会让我联想到怎样的感情呢?简单说就是「悲哀」这种感情。不管怎么说,水是很悲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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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讨厌冒险的男人!」如果如此断言,一定会有否定的意见出现。例如「不,我最喜欢的是缩在暖炉桌里面」啦,或是「我可从来都没有踏出房间一步过」等等。不过,就算是讲出这种话的人,他缩在暖炉桌里时却是在玩著rpg之类。而且明明都已经全破了,还在没完没了地打著金属系怪物赚经验值。我就是这种人。这种类型的人并不是讨厌冒险。只是……既没舞台,外面又冷,而且也差不多想睡了,要是饿了的话叫个披萨就好反正事情就是这样这也是不得已的我只不过是不从房间出去而已……要是有个适合自己的冒险舞台,我当然也想要冲过去啊。男人总是抱著这样的想法。况且,冒险的基础就是自主性和危险。总之男人嘛,就是想要自己下决定,也想要投身于危险之中。是种不感到危险就无法觉得兴奋的可悲生物。战争之所以不会从这世上消失,不是因为人类过于愚蠢之故,而是因为男人根本上喜好互相杀戮。但是这并不是轻易能做到的事情,所以退一步跑去做一些例如骑机车啦、收集战车模型啦、或是以「这是运动」当作理由拿著空气枪打来打去之类的事情。虽然因为这世界很大,所以也有不做这类事情的男人,但是通常这种人都会性格扭曲最后成了虐待狂。还有,也没有不喜欢可爱女孩的人。虽然说各人喜好是千差万别,就算自己喜欢的型看在别人眼里会得到「啊?」、「你确定?」、「没搞错吧?」之类的反应,但是可爱还是可爱。我就是这种人。因为我本人觉得这样好,所以可没有义务要听别人说三道四……嗯?话讲到哪里了?总之!没有不喜欢可爱女孩的人。而且男人总是打心底期望被可爱女孩耍得团团转。男人就是这种虽然想要支配对方,实际上却是期待著被对方支配的——可悲的生物。 可爱与冒险。我将这两样要素尽情塞进作品里,也已经到了第四集。真是令人万分喜悦。 话说,本次的冒险的主题是「水」。对于各个属性,会让我联想到某种感情。例如如果是「火」,就是热情之类的。至于「水」会让我联想到怎样的感情呢?简单说就是「悲哀」这种感情。不管怎么说,水是很悲哀的。 我认为,这恐怕跟人类的身体约有七成是由水构成这点有关。就像我先前说过的,人类,尤其男人,是可悲的生物。是一生都被女性支配的可悲生物。偶尔想要逃离这个情况就只能冒险,而这个冒险,却又带著死亡的气息。被支配?或是死亡?唉,男人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哀生物啊!构成这样的男人身体的水也很悲哀。所以,这次是有点悲伤的故事。 不过,正因为在悲哀之中,所以人才能找出活著的意义,这是我的想法。就像是因为有影子的存在,所以光明才会更加耀眼。这个结语讲得真好!总之,如果您这次也能享受这本书带来的乐趣,那会让我感到很荣幸的! 山口升 插图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作者:山口升 插画:兔冢英志 录入:任雷劈 扫图:不详(来源网络) 初校:任雷劈 二校:任雷劈 轻之国度:.lightnovel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者和录入者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 内容简介 忘掉战争带来的纷扰,让人脸红心跳的暑假来临了! 才人是以为被「召唤」到异世界·哈尔凯尼亚的高中生。他边寻找著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边待在美少女魔法师·露易丝的身边,以她的「使魔」身分生活著…… 露易丝虽然有张可爱的脸蛋,却专横又爱逞强。不知从何时开始,才人与露易丝变得互相在意彼此,然而两人的关系却总是没有进展。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学校开始放暑假了。才人跟露易丝受到女王汉丽塔的委托,到街上进行侦查工作,并住进闹区的酒馆开始了附食宿的打工生活,然而露易丝却因为自尊心过高一天到晚惹得客人生气。某天,酒馆内展开「小费竞赛」,比赛看谁能从客人那得到最多的小费…… 以暑假为舞台,系列首本的短篇集,另外还收录大受欢迎的齐儿可与塔帕莎两人初次见面时的故事!千万不能错过! 第一章「媚惑的妖精」亭 1 「话说,虽然明天开始就是暑假了……」 露易丝俯视著使魔说道。 「是的。」 才人保持著趴在地上的姿势,附和主人的发言。 「不过你要求我让你放假一周……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两人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奥斯特里广场,一如往常……才人又被露易丝踩在脚下。才人尽可能地以简单易懂的讲法,再度对露易丝说明了一番……而这番话正是害得他被踩在脚下的原因。 「呃……就是啊,谢丝妲问我要不要去塔尔布村玩玩嘛。我只会在那待一阵子,很快就会去你的领地,所以没什么问题吧?你偶尔过过那种跟家人团聚而且不受外人打扰的日子,这不是很不错吗?」 语毕,才人的脸被露易丝狠狠地踩了一下,这代表他的建议再度遭到了否决。 广场对面的大门已经被准备返乡的学生挤得水泄不通。久未返乡的学生们都相当兴奋,一个个坐上前来迎接的马车。他们接下来将要回到故乡的领地去,或是前往双亲执行勤务的地点——首都托里斯塔尼亚。托里斯汀魔法学院从明天开始放暑假,这是一个长达两个半月的连续假期。 「那……那个……瓦利埃尔小姐。我认为……才人先生也需要休息的。」 站在一旁的谢丝妲手足无措地劝说著欺负才人的露易丝。准备返乡的谢丝妲换下了平时的女仆装,穿上草色衬衫配上茶色裙子的便服。 露易丝眼神犀利地瞪了她一眼。但是……谢丝妲也不是好惹的。她反而凭著恋爱中少女特有的不服输气势,回瞪著露易丝。 「休、休息是必要的不是吗?你总、总是凭自己的喜怒哀乐来使唤才人先生……实在太过分了!」 「我要对这家伙怎样都可以吧?因为他是我的使魔啊!」 露易丝这个态度让谢丝妲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使魔?哦,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吗……」 谢丝妲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如同正在设置捕兔用的陷阱般,她的眼神中闪烁著光芒。恋爱中的少女对情敌是很敏感的。 「嗯?你是什么意思啊?」 「没、没什么……」谢丝妲故作胡涂地低声回答。 「你倒是说说看呀。」 「最近瓦利埃尔小姐看待才人先生的眼神……有点奇怪呢。我只是这样觉得而已。」 谢丝妲装模作样地说道。 露易丝狠狠地瞪著她。一个女仆居然敢瞧不起我?这可是才人的错。露易丝之前就听说过一个传言——因为才人明明只是个平民却莫名其妙地活跃,所以连学校里的平民也开始嚣张起来了——现在这情况正符合那个说法。 王国的权威,贵族的权威……嗯,姑且不论那些,重点是连我的权威都…… 露易丝气得身体一阵一阵地颤抖著。 在耀眼的阳光照耀下,谢丝妲叹了口气,然后解开胸前的衣服,用手帕擦了擦汗水。 「哎呀……夏天,还真是热呢——」 她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健康的魅力,就像是绽放在野外的可爱花朵一般。 谢丝妲符合「脱了之后很有料」这形容的双峰,夹在其间的山谷映入露易丝的眼帘。这景象点醒了露易丝,她连忙看向才人的脸。这个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使魔,正斜著眼死命地观察著谢丝妲敞开衬衫后露出的缝隙。虽然这行为让露易丝差点大发雷霆,但是她忍住了。 我怎么能够输给她呢!没错,我可是个贵族啊。就算不发一语,高贵的气质也会从衬衫的缝隙中散发出来的! 露易丝嘟囔了一句「呼,好热」后,把衬衫的钮扣解开,并用手帕擦拭著汗水。但是……衬衫底下露出的并不是山谷,而是一片辽阔又清爽的平原。 两者相比之下,才人似乎较为喜欢具有起伏的地形,他的视线完全不动。 谢丝妲看到这一幕后,捂著嘴巴发出「噗」的一声,这让露易丝终于爆发。 「什、什么啊!你刚才笑了吧!」 「哎呀……我当然不可能笑啊,不是吗?我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看了贵族之后笑出来的举动……对吧?」 谢丝妲笑容满面地安抚著露易丝。接著她背过脸去,低声从嘴里讲出这么一句。 「……身材像个小孩子一样,还贵族呢?噗嗤。」 露易丝的嘴里喷出一大口气。 「你刚刚说什么!喂!」 「……咦?我什么都没说啊?毕竟天气这么热嘛……好热好热,啊啊好热。」 露易丝气得浑身颤抖,这时才人说话了。 「我说啊,主人大小姐。」 「什么事啦!」 「我去一下塔尔布村,可以吧?」 「你到底是要问同样的事情问几遍!」 露易丝吐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再次使尽全力地痛殴才人。而谢丝妲则边喊著「冷静点,瓦利埃尔小姐,请你冷静点」边从背后死抱住露易丝。当他们一行人就像这样展开一场如同家常便饭的骚动时…… 一只猫头鹰拍著翅膀出现了。 「嗯?」 这只猫头鹰在露易丝的肩膀上停了下来,并用翅膀啪啪地拍打著她的头。 「这只猫头鹰是什么啊!」 猫头鹰的嘴里咬著一封信。露易丝拿起那封信,注意到印在信上的泥封后,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那只猫头鹰是来做什么的啊?」 谢丝妲凑过来看。 露易丝恢复成严肃的表情后,催促才人站起身来。 「干嘛啦?」 露易丝检查著信封里的内容物,并阅读了里面的第一张信纸。然后低声说道。 「返乡的行程要中止了。」 「中止?到底是怎么回事。难得谢丝妲邀请我去玩耶……你看她失望成那个样子。」 回到房间之后,看著露易丝把为了返乡而整理好的行李又再次打开重新整理,才人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露易丝对著才人展示刚才猫头鹰送来的信件。 「欸,我看不懂这边的文字啊。」 于是露易丝跳上床,摆出危襟正坐的姿势开始发言。 「之前那次事件之后……公主殿下相当的消沉,这你也知道吧?」 才人点了点头。那是个令人悲伤的事件,汉丽塔已故的恋人被经由敌人之手复活,甚至还想要绑架她。碰上这种事情,会变得消沉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真的很可怜……不过,殿下她似乎无法一直沉浸在悲伤的深渊里呢。」 「怎么回事?」 露易丝向才人说明了信中所写的内容。 阿尔比昂在重建舰队之前,一定会放弃正式的侵略攻势,而开始采用一些非正规的作战——这似乎是以马萨林为首的大臣们一致的预测。例如煽动民众造成街上暴动,或是引起叛乱等等,藉著此类卑鄙无耻的方法从托里斯汀内部发动攻势……要是被对方如此下手,这可让人难以忍受。因为担心敌人的此类阴谋,所以汉丽塔他们决定要加强治安的维护工作…… 「加强治安是好事啦,不过,是要你做什么事情啊?」 「公主殿下要我隐藏身分并进行情报收集的任务。就是要调查是否有什么不正当的运动正在进行?或是平民之间正在流传著怎么样的谣言之类的。」 「哇啊,要你当特务啊!」 「『特务』是什么啊?」 「呃,在我的世界里,就是这样称呼从事这种情搜工作的人啦。」 「是喔……总之,就是所谓的『间谍』了吧……」 不知为何,露易丝看起来似乎对此感到不满。 「怎么啦?」 「因为……这工作,不是很不起眼吗?」 「不会啦,情报不也是很重要的吗?我爷爷也说过,过去日本就是因为过于轻视情报的重要性,所以才会战败啊。」 「啊?」 「呃,没什么别在意……那么,接下来呢?」 汉丽塔寄来的信上还指示著,要露易丝他们在托里斯塔尼亚找个旅馆住下,隐藏身分进行卖花之类的工作,并收集流传于平民之间的一切情报。用来支付任务所需经费的支票,也一并放在信封里。 「原来如此。」 「因为这样呢,所以我在重新整理行李。毕竟也没办法带那么多衣服去吧。」 露易丝指了指被塞进皮箱里的简单行李。 「意思就是……明明是暑假,却得工作吗……」 才人似乎很心酸地碎碎念著。 「别嘀嘀咕咕地抱怨!好啦!立刻就出发吧!」 如此这般,两人就朝著托里斯塔尼亚出发了。因为要隐藏身 分,所以他们不能使用马车。而学院里的马则是属于学院的财产,当然也无法使用。于是,只好用走的了。 在火辣辣的阳光照射下,才人与露易丝走在通往托里斯塔尼亚的道路上。用徒步旅行,需要花费两天的时间才能到达托里斯塔尼亚。 才人一脸怨恨地仰望著太阳,嘟囔道。 「可恶……这时候我本来应该在谢丝妲家里喝著冰水的说……」 「少抱怨!喂,快点走啊!」 将行李全都丢给使魔的露易丝怒吼道。 两人抵达街上后首先前往金融机构,将支票兑换成金币。支票共换得新金币六百枚,也就是四百通用金币。 才人想起他从汉丽塔那里拿到的钱,那些钱正放在绑在皮带上的腰包里。里头还剩下约四百枚的新金币,也就是说约有二百七十通用金币。 才人首先走进服饰店,帮露易丝买了套朴素的服装。虽然露易丝不怎么高兴……但是穿著斗篷再加上五芒星,就等于在四处宣扬自己是个贵族,根本不可能混在平民里收集情报。这样一来,两人特地徒步走来的行动不就等于是白忙一场了吗? 但是,被迫穿上朴素服装的露易丝似乎十分不满。 「怎么了?」 「不够。」 「什么不够?」 「领到的活动经费啊。才四百通用金币,要是买匹马不就会花光了吗?」 「买马做什么啊。不是写著要你隐藏身分吗?这意思就是要你伪装成平民吧?用走的啊,双脚万能。」 「不管要不要装成平民,没有马的话,就不能完善地执行公务啊。」 「那就买匹便宜的马就好了吧?做点妥协啦。」 「便宜的马到了关键时刻不是一点也派不上用场吗!而且还得买马具,再说……住宿方面,也不能去住奇怪的地方啊。这点钱,只住两个半月就会全用光的!」 才人心想,会喷掉新金币六百枚的旅馆,到底是怎样的地方啊? 「住便宜旅馆不就得了?」 「不行!住在便宜的房间的话,不是会让人睡不好吗!」 不愧是贵族的大小姐,明明这任务是要混进平民里收集情报,她却好像打算去住高级旅馆……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啊?才人内心嘀咕著。 「因为我身上也有钱,所以要我藉你也行啦……」 「……那也还是不够啊,执行公务可是很花钱的呀。」 「那你说要怎么办啊?」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钱增加呢?」 两人就这样没完没了地边争吵著各种论点,例如「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钱增加」或是「果然还是该住便宜旅馆就好吧」之类的话题,边走进一家小酒馆。才人注意到店内的一角设置著赌场。有些醉醺醺的男人或是穿著低俗的女人们,正展开一场失而复得得而后失的筹码战争。虽然露易丝皱起了眉头,但才人仍毫不介意地盯著那些赌局。 「你啊,到底在看什么啊!」 「呃,用那个来让钱变多……如何?」 「那不是赌博吗?真受不了!」 「欸,你就看著吧。我以前打电玩时可是玩了不少呢。」 才人把三十枚金币……也就是约二十通用金币换成筹码后,前往其中一张桌子。那桌子上放著一个会转动的圆盘,圆盘的外侧圆周上,有著三十七个被分为红色或黑色的沟槽,并各自标有不同的数字。 有一个小小的铁球在圆盘中滚动著。四周则围著一群眼神诡异的男女,一个个都目不转睛地盯著小铁球的动向。 这是个赌博轮盘。 才人望著那群围在桌旁的赌客,首先得试试手气如何。才人跟著赢钱赌客的选择,也押了约十枚通用金币的筹码在红色的格子上面。 结果,铁球滚进了红色的沟槽里。 「你看,钱变多了哦!我真了不起!」才人其实还挺小气的,所以他很慎重地一点一点下注,赢到的筹码约值三十通用金币。 「你看吧!用来执行任务的经费又变多了哦!哎呀,这跟某个只会不停抱怨的某人可是完全不同呢?」才人抬头挺胸地说著。 露易丝的眼里闪耀著光芒。 「藉给我试试。」 「最好不要,你不行啦。」 「这什么话。如果使魔能赢,那主人来做就至少能多赢十倍!」 露易丝把才人赢来的筹码全都押在了黑格子上……然而却没有中。才人赚到的部分在一瞬间就消失了。 「你在干什么啊!我好不容易才让经费增加的耶!」 「啰、啰嗦!」 「真是的……你啊,老是摆著架子,结果呢?能好好赚钱的事情你却连一个也不会。稍微学一下谢丝妲吧!人家至少学个做菜下厨……这样一来就可以去餐厅当打工的厨师之类的。所谓赚钱,就是要这样才对!」 「学一下谢丝妲。」这句话,点燃了露易丝内心的某种事物。 「你、你给我好好看著!谁会输啊!」 「露易丝?」 露易丝的态度让才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三十分钟后…… 露易丝泄气地垂下了肩膀,一脸怨恨地盯著轮盘的盘面。她刚刚押下去的筹码就这样被庄家的手给全部没收了。这个金发美少女暂时垂头丧气了一阵子,而后又缓缓地昂然抬起头来,想把眼前的全部筹码都推到赌盘的一个位置上。在后方看著这一幕的才人一把抓住了露易丝的肩膀。 「露易丝。」 「干嘛啦!」露易丝低吼著。这语气一听就知道她的心情差到极点,但是才人老实不客气地说道。 「够了,停手吧。」 「下次就会赢了,一定会赢!」 「你啊,知道你已经说过这句话多少次了吗!」 才人的悲痛的叫喊声回响著。正打算下注的赌客们回过头来看了看他们,脸上露出苦笑。这一幕在赌博场里是个如同家常便饭的光景。 「你不是一次也没有赢过吗!」 才人指著露易丝的鼻尖吼道。他还是第一次碰上不该赌博到了这种程度的人。露易丝已经把四百通用金币……也就是把任务的必要经费几乎都输光了。而她手上剩下的筹码如果换回现金的话,也只能换到约三十通用金币。要是连这些也输掉的话,可就身无分文了。 「没问题啦!接下来我自创的必胜法就会让我大赚一笔的!」 「讲来听听?」 「我到目前为止,都是在赌红色或黑色的其中一边吧?」 「是啊,而且猜红黑你还可以连续十五次都没猜中,我看你去死一死好了。」 「你很吵耶。听好了,这种赌法若是赢了钱就能加倍,是这样吧?」 「一般来说就是这样啊。」 「所以啦,我察觉到了。选红或黑,就算中了也只不过是变成二倍,但是呢……」 「但是什么啊?」 才人发起抖来。露易丝那口气,听起来就像是中了邪一样。 「如果中的是数字,就是三十五倍哦!不但可以拿回至今输掉的份,甚至还会多出些零头不是吗?真是的,要是一开始就这样做的话就好了!」 「这就是你的必胜法?」 露易丝重重地点了点头。 才人一言不发地扯著露易丝的手腕离开。 「你做什么啦!」 「押中的机会只有三十七分之一而已啊!」 「那又怎么样嘛!我啊,可是连输了十五次耶,不管怎么看下次就应该会赢了!如果还赢不了的话那不是很奇怪吗?反正都会赢,当然要大大赢一次才好!不是吗?」 露易丝那对赭色的眼眸闪闪发光著,让才人回想起他那因为炒股票失败而半夜逃走的叔叔。最后一次见面那天,叔叔的眼神的确是跟现在的露易丝一模一样。那一天叔叔宣称会「大涨特涨」的股票,结果是狠狠地跌到了谷底。 「你冷静点。把剩下的筹码换成现金,然后去找住得起的地方吧,好不好?」 「我不要!要是在失败的局势下退缩,拉·瓦利埃尔的名字可是会哭泣的!」 「那种玩意你就放给它哭啊!」 这句话从才人嘴里冲口而出的那一瞬间,他的跨下就理所当然的被踢了一脚,他痛苦地滚到了地板上。 「呜啊啊啊啊啊啊……你、你对我的敏感部位是有什么仇啊……」 把搅局的使魔排除掉后,露易丝再度转身面对轮盘。这时庄家正要把小铁球放进轮盘里,还来得及下注。露易丝将所有的筹码一个不剩地放到了一个格子,那是先前在她脑海中浮现的数字。 然 后,露易丝这辈子最为认真的眼神,狠狠瞪著正在急速转动的轮盘和小铁球。 伴随著「喀啦喀啦」的声响,命运的小球滚进了沟槽里。露易丝的表情瞬间因为希望散发光芒,但随即就被绝望所取代。那个位置正是露易丝所押数字的隔壁。 才人一边揉著疼痛的跨下,一边站了起来,拉扯著露易丝。 「走吧。」 「你在说什么啊!」 「啊?」 「这次就在隔壁啊!下次就会来遥访我家了!」 「你不是已经没钱可赌了吗!」 「你腰包里放的钱可都还没动过吧。」 「笨蛋!这可是我的钱!」 才人紧紧压住自己的腰包。这些钱绝对不能再拿来赌了,不然就连自己都会变得身无分文。 「你听好。使魔的东西,就是主人的东西。这可是天经地义的事。」 「听你在放屁!」 然而,这些话并没有被露易丝听进耳里。毕竟她被拿来与谢丝妲比较,而且连脑髓的深处都被赌博带来的灼热亢奋感烧得滋滋作响。她以电光火石般迅速的动作,再次抬脚踢向才人的跨下。 不过才人也不是那么好摆平的,他将双腿紧紧靠拢防御住这一击。然后一把抓住露易丝抬高的脚踝。 「谁会被你踢中两次啊!」 「……瓦斯拉。」 露易丝用冰冷的语调低声说道。 语毕,绑在才人身上的魔法的拘束用具就通过了一股电流。他边激烈地抽搐,边再次滚倒在地上。 「对喔,这玩意还绑在我身上啊……」 才人边虚弱地喃喃自语,边对自己的好奇心感到深恶痛绝。啊啊,如果我没对什么赌场感兴趣的话,也不会遇上这种事情…… 露易丝翻找著才人的腰包,然后把金币一枚不剩的全部摸走,通通换成了筹码。才人稍微松了口气,在自己身体的的麻痹感退去之前,就算是赌博才能挂零的露易丝应该也不可能输掉这么多的筹码吧?等麻痹感退去恢复正常后,就来堵住露易丝的嘴不让她再多啰唆,然后离开这鬼地方。才人下定这样的决心。 「看来只赌一个数字是不行的呢,还是回到基本玩法好了。」 「没错……赌红黑。一点一点的赌红黑,拜托你最少这样做……」 「为了向忠心的使魔表示敬意,就押在你头发跟眼睛的颜色上吧。」 「黑色?」 「对。」露易丝点点头,将筹码推向了黑色那边。 下注的总金额是……价值二百七十通用金币的筹码,也就是全部。 才人吓得快尿裤子了。 「住——手——啊!」 露易丝对才人嫣然一笑。 「你真笨。就算赌中后退回的钱只有两倍,但这金额可不小呢。赢了的话,不但可以填平之前输掉的份,还能多赚不是吗?而且,只需要赌一回,仅仅只要赢一次就够了喔!」 「求——求——你!」 「早知道一开始就这么做就好了呢。」 庄家转动了轮盘。小铁球承载著主人与使魔的命运,开始在盘上转动。 伴随著喀啦喀啦的清脆声响,球在沟槽的上方转动著。轮盘的转势慢慢地减缓下来,为了分配出命运,小铁球朝著该停留的沟槽滚去。由于露易丝在黑色上押注了大笔金钱,所以周围的客人全押了红色,选黑色的只有露易丝一人而已。 小球滚进红槽,跳了出来,接著又滚进黑槽,又跳了出来……露易丝用朦胧恍惚的语气喃喃说道。 「我可是传说啊。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没错,怎么能在这里输掉呢?」 然后球进入了一个构槽,停了下来。 露易丝不禁闭上了眼睛。 从周围传来了悲哀的叹息声。 「……咦?」 露易丝以外的人都押了红色。而那些人嘴中发出叹息声来,换句话说,是押红色的人输了?这也就是说…… 「果然,我是『虚无』……『零』的承担者啊!」 露易丝大喊之后睁开双眼,随即张大了嘴当场呆若木鸡。 那颗球……并没有进入黑槽也没进入红槽,而是进了仅有一个的绿槽。就像是在祝福露易丝一般,「零」这个数字……在代表庄家全赢的那个沟槽上闪闪发著光。 街道被越来越暗的天色笼罩,而才人和露易丝则茫然地坐在中央广场的一角。 圣雷米教堂敲起六点的报时钟,铛铛铛地回响著。 虽然肚子饿了也很疲倦,但是两人却无处可去。 露易丝身穿才人之前买给她的造型朴素的褐色连身裙,脚上穿著简陋的木靴。至于斗篷和手杖则收进了才人手上的包包里。 如果只看服装的话,露易丝看来就像哪个地方来的乡村姑娘。但由于她拥有与穿著不相称的高贵五官,以及一头带桃色的金发,所以给人一种不协调的感觉,就像是戏剧里刻意装扮出的穷孩子。 至于才人,虽然还是穿著平时的衣服,不过因为不能挂著一把没剑鞘的大剑在街上走,就把德鲁弗林加用布捆起来后背在背后。 「怎、怎么办……」露易丝以终于发现事情严重性的语气低声嘟囔道。 才人狠狠地瞪了露易丝一眼。 「我可绝对不会再让你碰钱了!」 「呜~~」 露易丝抱著膝盖,悲伤地呻吟著。 「那,钱要怎么办啊?这下子既没法找地方住,也不能吃饭。还有任务要怎么办才好呢?伟大且地位崇高的殿下直属女官大人,请教导我这个无能的使魔吧?您说啊?」才人充满酸意的说道。连自己的钱都被用光了,他总有一天要让露易丝一毛不差的全数赔偿,但现在总之得先解决眼前的住宿和食物问题。 「我、我正在想。」 露易丝板著脸回答道。 「我看你还是乖乖地向公主殿下认错,再拿点钱吧。」 「这可不行。公主殿下是凭著自己的判断来赋予我这个秘密任务的。所以能动用的钱,应该也只限于她能自由运用,不需要经过大臣审理的部分才对。我想,之前那些就已经是极限了。」 「那样的钱,你却在三十分钟内就花得精光……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你!」 「因为,才四百通用金币根本不能让人完善地执行公务啊!」 「这都是因为你一直讲著些奢侈的需求吧!」 「那都是必要的啊!」 「总而言之,那这样吧,去跟你的老家联络。去找伟大的公爵大人帮忙啊!」 「不行啦。这可是秘密任务呢……就算对方是自己的家人,也不能轻易泄漏的。」 露易丝抱住膝盖,把下巴搁在上面。 这家伙,果然是不知世事的大小姐啊……连买个东西都无法好好完成。就连异世界来的才人,现在都比露易丝还善于与人交涉。想靠她解决问题,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问题是才人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能呆呆眺望著广埸上的喷水池…… 「嗯?」 才人察觉到路过的行人们都以一种类似感叹的态度注视著露易丝。就算没有兴趣,但露易丝那可怜与高贵兼具的气质还是会吸引人们的目光。加上她又穿著像个村姑般的服装并抱著膝盖坐著,这就更引人注目了。人们偷偷地瞧著露易丝,眼神中包含著这样的猜测——这女孩大概是从哪个戏团里逃出来的吧? 才人灵机一动,站起身来。 露易丝愣了一下。 「怎么了啊?」 才人不理会露易丝的疑问,开始向著路过的人们发表演说。 「啊,各位先生小姐们……」 行人们停下了脚步,猜测著究竟是什么事。 「这边这个女孩,是从马戏团逃出来的狼少女。」 「……啊?」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 「由于她是被狼养大的,所以不但会乱吠还会嗷呜大叫,真是令人困扰。不过呢,最惊人的一点,就是她可以用脚搔头!来啊请来看吧!接下来她就要用脚搔头了!」 「好啦,用脚搔头吧,快啊。」才人对露易丝小声说道。 才人抬抬下巴对露易丝示意。然后那张脸就与露易丝的脚底发生了激烈的撞击。才人滚倒在地面上。 「你在想些什么啊!居、居然要我模仿野兽的样子!」 爬起身来的才人抓住了露易丝的手腕,也对著她怒吼道。 「不卖艺也不行了吧!你有别的方法可以赚钱吗?你说啊!」 露易丝披头散发地开始和才人扭打成一团。这样子反而莫名其妙地让客人们接受了「这女孩确实是个狼少女」 的论点。 但由于两人只是单纯地扭打著,让客人们很快的就感到无趣并转身离开,结果他们连一毛钱都没赚到。才人垂头丧气全身无力地瘫倒在地面上,露易丝也因为疲劳而很快地失去了体力,坐到了才人背上。 「肚子饿了……」 「我也是……」 两人就这样瘫坐在地上,忽然叮当一声,有人对著他们扔出一枚铜板。才人立刻跳过去捡了起来,而露易丝则站起身来愤愤地大喊道。 「谁?给我出来!」 从人群里走出一个外型独特的男子。 「哎呀……人家还以为你们是乞丐呢……」 那人还诡异地使用女性的口吻说话。 「啊?你立刻给我把这个想法修正过来!我啊!可是令人敬畏的公爵家的……」 露易丝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才人站了起来,把她的嘴巴捂住。 「宫绝佳?」 「没、没事!是了!这家伙的脑袋有点问题,就是这样!」 虽然露易丝唔唔嗯嗯地奋力挣扎著,不过才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压制著她。如果她再继续这样子引起他人注意,就别想要进行啥秘密任务了。 男子好像很感兴趣地看著才人和露易丝。他的穿著打扮相当华丽。虽然基修也打扮得十分华丽,但类型却微妙地有所不同。这男子……头上的黑发用了发油抹平,显得又油又亮—身上穿的紫色缎质衬衫大大地敞开,可以从开口处看见浓密的胸毛。在鼻子下方与有明显直沟线的下巴上,则蓄著风格洗炼的胡子。他身上还传出浓烈的香水味,刺激著才人的鼻子。 「那,为什么你们躺在地上?」 「呃……就是啊,因为没地方去也没东西吃……」 「但是我们不是乞丐!」 露易丝斩钉截铁地说道。男子兴味盎然的打量著露易丝的脸蛋。 「这样啊。那么,来我家吧。人家的名字是斯卡龙,经营著旅馆。我可以提供房间哟。」男子笑容满面地说道。 虽然他的语气和装扮让人觉得恶心,但似乎是个亲切的人。才人高兴得脸上放光。 「真的吗!」 「恶。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都行!」 「我在旅馆一楼开了间店面,那个女孩必须到店里帮忙。这就是条件,可以吗?」 虽然露易丝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但被才人恶狠狠地瞪著,也只好乖乖地点了点头。 「tres bien!」(注:tres bien,法文,意思为「非常好」。) 斯卡龙把双手交握贴到脸颊边,抿起嘴唇微微笑著……这动作还真像个人妖。不,还不如说他根本就是个人妖。真恶心,异世界也有人妖啊……而且还说什么「tres bien」……让才人莫名地感到了一阵悲哀。 「那就这么决定了。跟著我来吧。」 斯卡龙一甩一摆的扭著腰,像是踩著节拍一般踏出脚步。才人握住似乎心不甘情不愿的露易丝的手,跟了上去。 「我有种讨厌的感觉……那家伙好奇怪。」 才人用带著熊熊怒火的眼神,盯著露易丝的睑瞧。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立场嫌东嫌西吗?」 2 「听好了,各位妖精们!」 斯卡龙用力一摆腰,然后环视店内。 「是!斯卡龙店长!」 一群身穿五颜六色的华丽服装的女孩们,同时应和道。 「不对呦喔喔喔喔喔喔!」 斯卡龙使劲地左右扭著腰,否定了女孩们的响应。 「我不是说过了,在店里要叫我『咪小姐(mademoiselle mi)』吗?」(注:mademoiselle,法文,用来称呼年轻未婚的女性。) 「是的,咪小姐!」 「tres bien!」 斯卡龙一边摆著腰部,一边彷彿很高兴地抖著身子。看到把自己带来此地的中年男性这个德性,害才人都快吐了。 可是店里的女孩们也许早就已经习惯了,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改变。 「好啦,首先咪小姐要告诉大家一个令人伤心的消息。本店『魅惑的妖精』亭近来的生意正在走下坡。大家也都知道吧?有一些叫『咖啡厅』的下贱店家,推出了最近开始从东方输入的饮料『茶』,然后一点一点地把我们的客人抢走了……呜呜……」 「请不要哭!咪小姐!」 「是啊!要是输给了『茶』这种东西,『魅惑的妖精』这名号可是会哭泣的!」 「是的,咪小姐!」 斯卡龙跳到了桌子上,然后激动的摆出各种姿势。 「魅惑妖精们的公约!un(其一)!」 「接待客人时要露出满面笑容!」 「魅惑妖精们的公约!deux(其二)!」 「整理环境时要保持清洁囊丽!」 「魅惑妖精们的公约!trois(其三)!」(注:un,deux,trois,法文的一、二、三。) 「收取小费时要切记毫不手软!」 「tres bien!」 斯卡龙似乎很满意地露出微笑。然后,他扭动著腰部摆好姿势。虽然才人的胃液已经涌到了喉咙边上,但是他还是拼命的吞回去。 「接下来,我要告诉妖精们一个很棒的消息。那就是……今天有新同伴加入了!」 女孩们纷纷鼓掌。 「那么介绍给大家认识吧。露易丝,过来吧!」 露易丝在掌声之中现身,她的脸因为羞耻心和愤怒而涨得通红。看到她的模样,让才人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露易丝那头带桃色的金发被店里的发型师扎了起来,垂在两侧的头发则被编成细细的辫子。她身上的服装是一件长度短得极为暧昧的纯白色细肩带贴身背心裙,而且上半身部分就像束腹一样紧贴著肌肤,呈现出身体的曲线。后背还有大面积的镂空露背部分,散发出一种尚未成熟的性感魅力。露易丝这副模样,的确就像个楚楚动人的妖精。 「露易丝的父亲因为沉迷于赌博藉了不少钱,为了抵债,她差点就被卖到马戏团。在紧要关头之际,她跟哥哥一起逃了出来。是个非常可爱,但也极为可怜的女孩呢。」 女孩们发出同情的叹息。这些都是才人在前来的路上胡乱捏造出来的谎言。一阵慌乱之下,他把自己说成露易丝的哥哥。虽然以外表来说,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兄妹……但这方面斯卡龙却没有详加追究,看来这些事情对他来说似乎无关紧要。 「那么露易丝,对往后要成为你同伴的妖精们打个招呼吧。」 露易丝浑身颤抖著。这是因为她正怒火中烧,而且这股怒气非常地激烈又强大。那个自尊心极高的贵族……露易丝她居然被迫穿上那样的衣服,还被要求得对著平民低头行礼。她应该马上就会大吵大闹,接连使出魔法「爆发」(explosion)吧?想到这里,让才人感到一阵害怕。 然而……必须完成任务才行——这种责任感抑制住露易丝胸中的怒火。 换个角度思考,酒馆可是一个传闻与谣言汇集的场所。想要收集情报?这可是最适合不过的地点了。况且自己身无分文,所以也没有更好的方法。露易丝用「这也是任务的一环」来说服自己后,脸上浮现出僵硬的笑容,行了个礼。 「我我我、我叫露易丝。请请请、请大家多多指教。」 「好,大家拍手!」斯卡龙催促著众人。 店内响起一阵盛大的掌声。而后斯卡龙凝视著挂在墙壁上的大时钟,差不多是该开店的时间了。 他「啪」地弹了一下手指。放置在店内角落的魔法人偶们对这个声响作出反应,开始演奏起华丽的音乐,那曲调是首进行曲。斯卡龙以兴奋的语气宣布。 「好了!开店营业啰!」 店里的对开式门扉碰地一声被打开,等候多时的客人们一下子就涌进店里。 才人他们来到的这家「魅惑的妖精」亭,虽然乍看之下只是普通的酒馆兼食堂,不过店内的可爱女孩们会身穿糟糕服装来为客人端酒上菜,所以是间颇受欢迎的店家。斯卡龙就是看中了露易丝的美貌和惹人怜爱的样子,才会把她带来这里当女服务生。 至于才人,他拿到一条上面刺有店家商标刺绣的围裙,并被要求担任清洗碗盘的工作。既然这边也提供才人住宿,那么他当然必须工作。 因为店里生意兴隆,所以送来清洗的碗盘也堆成了一座小山。 看来不管是异 世界还是在任何地方,洗碗盘这种事似乎都是新人该负责的工作,没有任何人来帮忙才人。虽然才人一点都不想洗那个人妖经营的店里的碗盘,但是他还是努力忍耐著。 这都是为了露易丝的任务。虽然她是个脑子少根筋,任性又倔强,而且完全不听我意见的高傲小丫头……但既然都喜欢上了,那也没什么好挣扎的。虽然自己嘴里嘀嘀咕咕地抱怨不停,但这次也打算好好加油,好让露易丝情报收集之类的任务能顺利进行。此外,因为之前在拉格朵莉安湖畔,目睹了汉丽塔那悲伤的侧脸……所以才人也希望自己能为那位可怜的公主殿下尽一份心意。如果自己办得到的事能为喜欢的人带来一点帮助的话……那么等到这些事情结束之后,再去寻找回去的方法也无所谓。 虽然才人脑子里总有层出不穷的糟糕烦恼,但是他却也拥有纯真之心……所以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才人拼命地跟碗盘搏斗著。然而,任何事情都是有极限的。一段时间之后,他的手就因为疲劳而动弹不得。不过就算他精疲力竭地瘫在那边,该洗的碗盘也不会减少,而是开始堆积得越来越多。 当才人在洗碗槽前四肢无力两眼无神地盯著那座碗盘堆成的小山发呆时,一个打扮华丽的女孩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女孩相当可爱,一头黑发既长又直,脸上稍粗的眉毛散发出一种活泼的气质,年纪看起来似乎跟才人差不多。她身上还穿著一件低胸剪裁的绿色连身裙,双峰之间的乳沟跃入才人的眼中,让他马上就清醒了过来。 「喂!已经没有盘子了呀!」 她双手叉腰对著才人怒吼。 「对、对不起!我马上就洗!」 已经非常习惯被可爱女孩使唤的才人马上就跳了起来,反射性地开始洗起盘子来。看到他那生硬的动作,黑发女孩偏著头想了一下。 「让我来吧。」 说完,她拿走了才人手上的洗碗用抹布,以熟练的动作开始清洗碗盘。她的动作既顺畅又毫无多余的行动,待洗的碗盘就这样接二连三地被处理好了。才人这才知道原来洗碗盘也有诀窍。 「如果一次只洗一边的话,就会花很多时间吧?要像这样用布把两边夹住,然后用力擦拭才行喔。」 「好厉害啊~」才人说道。 看到他露出一副极为佩服的表情,女孩露出微笑。 「我叫洁西卡。你是新来的那个女孩的哥哥吧?叫什么名字?」 「才人,平贺才人。」 「好怪的名字。」 「你管我。」 才人站到洁西卡身边,也开始洗起碗盘。洁西卡东张西望地环视了一下周围之后,小小声地对才人说道。 「我说,你跟露易丝是兄妹这事是骗人的吧?」 「不,我跟她真的是兄妹啊。」才人用生硬的语气回答。 「可是你们无论是发色、眼睛的颜色、还有脸型,都完全不同不是吗?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你呢。」 这下才人无话可说了。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啦。在这里工作的女孩们,大家都各有隐情。所以不会有人想要追究他人的过去,你放心吧。」 「是、是吗……」 洁西卡直直地望向才人的眼睛。这瞬间才人的心脏怦然一动。 「喂喂,不过你只偷偷地告诉我一个人,好吗?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是从哪儿逃到这里来的?」 看来洁西卡跟才人相同,简直是好奇心的集合体。她用充满期待的表情注视著才人。不过,才人当然不可能把真正的情况告诉她。 才人看了看洁西卡身上的鲜艳服装,她应该也是负责服务客人的「妖精」之一吧?她这多管闲事问东问西的行为还挺烦人的,所以才人挥了挥手,示意她走开。 「你可以在这种地方摸鱼吗?你不是也有你应该做的工作吗?乖乖地去把葡萄酒或小麦啤酒端给客人啦。要不然,斯卡龙店长可是会骂人的哦。」 「这我可不担心。」 「为什么?」 「因为我是斯卡龙的女儿啊。」 此话一出,让才人手一松放开了盘子。哐啷一声,盘子摔得粉碎。 「啊!你干嘛打破盘子呀!这下要从你的薪水里扣钱来赔!」 「女儿?」 「对呀。」 那个人妖店长居然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女儿……遗传基因到底是在混什么吃的啊……才人这么想著。 「好啦!别只光顾著说话,手也要动!接下来才是店里会忙成一团的时段呢!」 虽然才人吃了不少苦头,但是对于露易丝来说,有更严重的灾难等待著她。 「……这、这是您点的饮料……」 露易丝拼命地挤出僵硬的笑容……然后把葡萄酒瓶和陶制的高脚杯放到了桌上。眼前是一个露出下流笑容的男人,正歪著嘴望著她。 「好啦,小妞,帮我倒一杯吧。」 要我斟酒?而且是帮个平民、平民!平民?居然要身为贵族的我……身为贵族的我……身为贵族的我做这种事? 这类感到受辱的想法不断地在露易丝的脑袋里旋转著。 「嗯?怎么了?我不是叫你帮我倒杯酒吗?」 呼啊!露易丝吐出一口气,让情绪冷静下来。 这是任务,这是任务,我要装成平民来收集情报,收集情报收集情报收集情报…… 露易丝像是在念咒般地在嘴里反复嘟囔,然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那、那么就让我帮您斟一杯吧。」 「哼……」 露易丝拿起酒瓶,开始往男人的酒杯里缓缓地倒酒。但是……她的身体因为怒气而颤抖著,所以没能好好对准,不但让葡萄酒溅了出来还泼到男人的衬衫。 「呜哇!居然把酒泼了出来!」 「对、对不……起。」 「你以为光是说个对不起就没事了吗!」 接著,那个男人仔细地打量起露易丝来。 「嗯?你……虽然没有胸部,但还算是个美人呢。」 血色猛一下从露易丝的脸上褪去,她一脸苍白。 「嗯,我喜欢。好!就要你用嘴巴来喂我喝酒吧!那样我就原谅你!嘎哈哈!」 露易丝把葡萄酒瓶拿起来后,在嘴里大大地含了一口酒,然后把酒喷到了男人的脸上。 「你这小鬼!是在干嘛!」 露易丝「碰」地一声把一脚踏在桌子上,然后俯视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呃?」 一瞬间,男人被这个小姑娘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势给震慑住了。 「你你你、你这个贱民,知……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什、什么?」 「我我我、我可是令人敬畏的、公公公……公爵……」 正当露易丝打算说出「公爵家」的一瞬间,碰地一声被人从背后撞开。 「真是对~不~起~呀~~~!」 原来是斯卡龙。他一屁股坐在男人的身旁,用手里的抹布开始擦拭起男人的衬衫。 「什……什么!你这人妖……我又没找你……」 「真是糟了!衬衫被葡萄酒弄湿了呢!好啦露易丝,快去拿一瓶新的葡萄酒来!在那之前,就由我咪小姐来负责招呼您吧~~~~!」 斯卡龙整个人贴到了男人身上。虽然那男子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但是被斯卡龙以怪力紧紧地抱住,根本动弹不得。 「是、是的!」 露易丝回过神后,飞快地冲向厨房。 「啊~那么,大家辛苦了!」 当店里打烊休息时,已是天边开始发白的破晓时分了。露易丝和才人摇摇晃晃地站著,他们又困又累,魂都飞了一半。因为从事不习惯的劳动,所以两个人都已经精疲力竭。 「因为大家都非常努力的工作,所以这个月加了一点奖金喔。」 现场响起了一片欢呼声。斯卡龙开始把工资分派给在店里工作的女孩们,以及在厨房工作的厨师们。看来今天似乎是发薪日? 「来,露易丝,才人,这拿去。」 也有我们的份吗?露易丝和才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恢复了生气。但是……放在薪资袋里面的却是一张纸。 「这是什么啊?」 「是请款单啊。才人,你打破了多少盘子?露易丝,你惹火了几位客人?」 露易丝和才人看看彼此,叹了口气。 「没关系啦。不管是谁,在一开始时都免不了失败犯错。你们以后要拼命努力工作并好好地赔偿哦!」 然而……他们发出的叹息并不仅止于这一次。 二楼的走廊上并排著一扇接著一 扇的客房门扉,而露易丝和才人被分配到的房间就需要穿过这道走廊走到尽头……而且是一间得爬梯子才能上去的阁楼小房间。 这房间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要给人住的。这个昏暗无光、空气中充满灰尘的空间似乎被当成了仓库,堆积著各式各样的杂物。包括坏掉的柜子、椅子,以及装有酒瓶的木箱、木桶……等等,还放著一张粗糙的木床。露易丝才坐下去,床脚就折断了,整张床歪向一边。 「这是什么嘛!」 「是床铺吧。」 才人边清理蜘蛛网,边打开小小的窗户。窗户一开,一群蝙蝠——看来是这间阁楼小房间的旧房客们——便一边吱吱叫著,一边飞进房里倒挂在屋檐之下。 「那是什么嘛!」 「是室友吧。」才人无动于衷地说道。 「你打算让身为贵族的我睡在这种地方吗!」露易丝愤怒地大喊。 而才人则是一言不发地拿起床上的被子,把灰尘拍掉。接著他就盖上被子,在床上躺下。 「好了,睡吧!斯卡龙先生不是说了吗?我得在中午起床,做店里的进货跟准备工作。至于你则是得打扫店面。」 「为什么你已经适应环境了啊!」 「反正这跟某个人对我的待遇也没什么差啊。」 也许是累了吧?才人一说完,没多久就发出了酣睡声。至于露易丝,虽然她呜呜嗯嗯地发著怪声,但过了一阵子之后最后似乎也死心了。她钻上床爬到才人身旁,窸窸窣窣地乱动一会儿后,把头枕到了才人的手臂上。 虽然这里的确是个糟糕透顶的地方……但是只有一件事情令她觉得高兴。 也就是「那个女仆不在此地」这件事。 真是的……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个、笨蛋使魔、到底、有哪一点好?可是喜欢才人的那个女仆不在这里,这件事让自己由衷地感到高兴。虽然我呀、也不是、喜欢、这种家伙啦…… 露易丝就这样喃喃自语,而后带著一点点幸福心情把脸颊贴在才人的手臂上,并闭上双眼。她红著脸低声嘟囔道。 「事情走到这地步,在这次暑假期间,我可要让你对我好一点……」 还有……必须把镇上的谣言之类的一一收集起来,并向公主殿下报告才行。这次暑假应该会变得很忙吧?露易丝想著想著,就进入了梦乡。 但是。 露易丝的小小幸福,却彻底破灭了。她体认到这件事实的时间,是第二天的晚上。 那一天,「魅惑的妖精」亭依旧生意兴隆。而露易丝则是无精打采地跟昨天一样替客人端菜上酒。 醉汉们看到露易丝的反应可分为两种。 首先,有群家伙看到身体各部位都很「小」的露易丝之后,便会大发雷霆吼著「这家店居然雇用这种小鬼头啊!」。针对这类型的客人,露易丝会送上「完整」的葡萄酒服务——也就是请对方连瓶子一起喝下去。 另一种则是拥有特殊嗜好的客人。如果只论外表的话,露易丝实在非常可爱好食,所以似乎反倒让有「那种倾向」的人们大为兴奋。再者因为露易丝只要闭上嘴看起来就相当乖巧柔顺,所以这类型的家伙们都对她心存轻视,一个个都必定会伸出手来想要摸露易丝那小小的屁股或是大腿。针对这种客人,露易丝则会提供巴掌作为服务。 基本上是赏在他们的两边脸颊上,偶尔则是请他们用鼻梁享受。 就像这样,连一句奉承话都不会说的露易丝,当然也拿不到任何小费。她被斯卡龙叫去,丢下一句「你先在这里学习一下其它女孩们的做法吧」,吩咐她站在店里的角落。 原来如此,其它女孩们都很有技巧。她们脸上笑盈盈的保持微笑,不管被客人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都不会动气。娴熟地与客人谈笑自如,并称赞对方……但如果客人伸手想要碰触她们,女孩就温柔地握住那手不让对方碰到自己。这样一来,男人们就会为了让女孩们更加注意自己而慷慨地付出小费。 我怎么可能做得到那种事嘛!露易丝不屑地撇撇嘴。 我身处这个魔法师就是贵族的世界,而且出身于瓦利埃尔家——那可是令人敬畏的公爵家!只要回到领地,就是个千金大小姐!就算告诉我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也不可能像那样撒娇卖俏。而且还得打扮成这种丢人的样子…… 打扮? 这时露易丝猛然察觉到一件事情,自己正穿著跟昨天一样的细肩带贴身背心裙。虽然讲到内在方面,她自己也觉得确实不怎么可爱,但外表是不是属于相当有水平的等级呢?露易丝瞥见摆在店里的镜子,试著在镜子前摆出几种不同的姿势……例如咬咬大拇指,或是边由下仰视上方边忸忸怩怩地晃动之类的动作。 嗯。虽然这是身丢人的打扮,不过我很可爱嘛。真金不怕火炼,我可是个贵族呢。这里的女孩子不管是哪一个,都无法与我散发出的高贵气质相抗衡……是这样吧,没错,大概是。 我这身打扮是不是也让才人看得入迷?露易丝这么一想,就感到高兴起来了。什么嘛,那个笨蛋,到现在才察觉到我的魅力已经太晚了!他一定会说「啊啊,露易丝好可爱,真是太棒了……啊啊,我的身边原来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呀……我一直都没发现……可是我这家伙,偏偏满脑子什么女仆……还让她穿上啥水手服转圈圈……真是后悔啊……我这只笨狗,实在很后悔啊。」 哼!真是个笨蛋,就算你现在才察觉到主人的魅力,也太迟啦。话说回来,你只不过是个使魔而已,好了不准这样没礼貌的盯著主人猛瞧,去给我擦鞋!什么嘛?不行!你不可以碰主人!明明只是条狗,你到底在摸什么地方啊!不过……要是你发誓愿意一辈子服侍我的话,我就允许你稍微碰碰我吧。只有一点点哦!但是,你必须下跪陪罪作为交换!知道吗?你得针对你一直没把主人当一回事这点道歉,然后下跪陪罪,知道没有? 露易丝想象出这么一大篇后,捂著嘴巴噗嗤地笑了起来。然后,她边在心里想著才人现在已经对自己神魂颠倒了吧?边斜著眼偷看了一下厨房。 有了!那只笨狗正摆出一脸笨样,呆呆地洗著碗盘。 咦? 才人的确是一边心不在焉地洗著盘子,一边很热心地参观著露易丝所在的外场。然而……他的视线并没有看向露易丝。露易丝迅速地跟上他的视线焦点——只见一个留著长长黑发的女孩正对客人笑得开怀。那个女孩正是斯卡龙的女儿洁西卡。 露易丝那头带桃色的金发霎时倒竖了起来。 你这混帐还是那套?又是黑发? 露易丝继续观察洁西卡。她以毫米为单位,追踪著才人的视线所及之处。洁西卡身上穿著低胸剪裁的秀气连身裙,而才人的视线就非常精确地跟随著可从连身裙中窥见的乳沟。 胸部吗?你这混帐就那么地喜欢像苹果一样的胸部吗? 这狗为什么就那么喜欢胸部呢!为什么! 才人似乎很忧郁地「噢~」地叹了一口气。接下来他又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用双手描画著圆圈,就像是在测量洁西卡胸都的圆周尺寸一般。这动作让露易丝的脑中似乎有什么断了线,她不加思索地拿起了手边的玻璃杯,使尽全力丢向才人。那杯子直接击中才人的太阳穴附近,他就这样在洗碗槽前方倒下。 「你干什么啊!」 被露易丝扔掉杯子的男人站了起来,想要抓住露易丝的肩膀。露易丝抓住桌子弹起身体,然后对著男人的脸上提供了双脚鞋底的服务。这可是比平常多出两倍的特别服务。 露易丝瞧了一眼边喊著自己名字边冲过来的斯卡龙之后,就自顾自的发著抖并握紧拳头。 「那个使魔……你给我等著瞧。我可会好好地服务你的!」 才人醒过来之后……眼前出现的是洁西卡大大的胸部。他脑里浮现「发生了什么事?」的念头,总之先呆呆地张大了嘴巴。 「哇,你终于醒了呀。」 才人环视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这是哪里?」 「我的房间。」 洁西卡就像要抱住椅背似地反坐在椅子上,微笑著说。 「为什么?」 「你被杯子丢中脑袋,所以晕倒了啊。」 「是吗……那杯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然而洁西卡似乎对那个杯子 没什么兴趣。 「喂喂,我呀~都明白了喔。」 「明白什么?」 「露易丝啊。她呀,是贵族吧?」 才人剧烈地咳了起来。 「你不必再装傻了啦。爸爸可是把店里女孩的管理工作交给我负责呢,所以我看女孩的眼光也比别人要敏锐一倍。露易丝她啊,连端盘子的方法也不懂,再加上自尊心高得令人讶异,还有她那个言谈举止……应该是贵族吧。」 才人抱住自己的头。明明我还让露易丝穿上粗糙的连身裙咧……结果还是超明显不是吗?说什么要隐藏身分?根本完全没藏住啊! 「哈!那家伙是贵族?怎么可能啊!像她那样既暴力、又粗野……连一丁点的淑女风范都没有……」 「你不用再说了啦。我不会告诉其它人的,你们是有什么苦衷吧?」 看到才人默不吭声的样子,洁西卡露出微笑。 这家伙还真的是个好奇心的集合体……她应该就是为了想问这些事情,所以才特地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吧。 「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比较好喔。」 才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他打算吓吓洁西卡,让她因为害怕而不再继续追究下去。但是,这招对洁西卡并不管用。 「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在做什么危险的事吗?好像很有趣不是吗!」 她探出身子,把脸……还有胸部凑近才人。为什么她那么强调自己的乳沟呢?跟谢丝妲比较起来,她的穿著更为大胆……这是因为她是城市女孩吗?正当才人茫然地红著脸思考这些事的时候,洁西卡脸上浮现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喂。」 「什么啊。」 「你啊,没有跟女孩子交往过吧?」 「啊、什么?你……可别小看我……」 被她说中了。她还真是个对很多事都反应灵敏的女孩啊……才人边冒著冷汗边想。 「我看得出来啊,我可是直觉敏锐的托里斯塔尼亚居民哦!像你这种乡下人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我可是一看就知道了。」 被说成是个乡下人,让才人觉得很火大。真是的,我说你啊,我虽然不清楚这啥托里斯塔尼亚到底是怎么样,但东京可不是这种寒酸的石头建筑咧。你要是看到东京铁塔的话会吓哭的吧!他一边在心里这么想著,一边反驳道。 「谁是乡下人啊?我才不想被人妖的女儿呛声呢。」 「你太过分了,他可是个很温柔的爸爸哦。在妈妈过世那时……爸爸就说他会同时担负起妈妈的角色……」 「结果就tres bien了吗?」 洁西卡点点头。 「好啦,爸爸的事不重要。喂,你跟那贵族女孩到底打算做什么呀?你应该不是贵族吧,是仆人?」 「我才不是仆人!」 才人气愤地说道。洁西卡嫣然一笑,握住了才人的手。 「干、干嘛?」 「让我来教教你女孩子的事吧?」 「什么?」 才人的身体在一瞬间就僵硬住,目不转睛地盯著洁西卡瞧。这个非常懂得运用自己魅力的酒馆女孩,并没有放过才人那一眨眼间的表情变化。 「不过,代价就是……你要好好地跟我说哦?到底,你们想要做些什么呢……?」 洁西卡把才人的手握在掌中,往自己双峰间的乳沟处拉。 才人突然灵机一动。跟酒馆主人的女儿套好交情,是否也算是收集情报工作的重要一环呢?毕竟酒馆会有各种各样的客人来光顾,谣言和传闻也会集中到这里来。那些谋划著不轨企图的家伙面对女孩们,也可能会放松警戒心而把秘密说出来也不一定。 在这时机上把洁西卡拉拢成同伴的话,对接下来的行动也应该会有帮助吧。 正当才人的脑中像这样思索著,而手指上传来肌肤温暖的触感时…… 洁西卡的房门忽然被撞飞了。 才人马上跳了起来。出现在门口的人正是身穿纯白色的细肩带贴身背心裙,身体不住颤抖的露易丝。 「你,在做什么?」 才人愣愣地盯著自己的手一会儿后,才慌忙抽了回来。 「收、收集情报。」 「你在收集哪个人、哪个部位的情报啊?」 在才人还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时,露易丝就已大跨步地走进房间,赏给才人的胯下一记前踢将他解决。才人痛苦的倒在地上,而露易丝抓住他的脚踝,想直接把他拖走,这时…… 「等一下,露易丝。」 「什么啦?」 「你啊,接待客人的工作呢?现在还是工作时间内吧?」 洁西卡不过是个街坊女孩,居然直呼自己的姓名?这虽然让露易丝气得浑身发抖,可是现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啰唆!等我教训完这个笨……笨哥哥之后,我马上就会回来啦!」 在这里,才人的身分是露易丝的哥哥。 「你有时间去做那种事吗?明明连个小费也无法好好的拿到手……」 「那、那跟你没关系吧!」 「可是大有关系呢。因为女孩们的管理工作是由我负责的啊。像你这样的女孩,可让人很困扰呢。老是惹得熟客们生气,却连个点菜也做不好,而且会乱扔杯子,还会打架……」 露易丝嘟起嘴巴。 「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要你这样的小鬼头来担任酒馆的妖精,是有困难的吧?」 洁西卡一脸兴致索然般地说道。 「谁是小鬼头!我已经十六岁了!」 「咦?你跟我同年龄啊?」 洁西卡盯著露易丝瞧,她那表情看起来好像真的相当吃惊。接著她看了看露易丝的胸部,又瞧了瞧自己的胸部,「噗哧」一声笑出来然后捂住嘴。 「好吧,你好好加油吧。虽然我也不期待啦,但是如果你再继续乱来的话,就要把你解雇了哦!」 看到洁西卡这种举动,让露易丝怒火中烧。 「什、什么嘛……你们这些笨女人,一个一个都只不过是胸部大……就说人家是小鬼头还是小孩子……还有什么小水蚤的……」 躺在地板上的才人插嘴劝说道。 「不、没有任何人说过水蚤这么过分的话啦……」 露易丝使劲地用脚狠踏著才人的脸。才人「嘎呜」地哀叫一声后,就乖乖闭上嘴了。 「像这种小事情,我会拿到多得足以建一座城堡的小费的!」 「哦~~~~真的吗?真让人高兴呢!」 「要是我认真起来的话,可是很厉害的呢!那些男人全都会拜在我的石榴裙下!」 「这可是你说的哦?」 「是我说的。我才不会输给你这种人呢!」 露易丝恨恨地瞧著洁西卡双峰之间的乳沟,对著她宣言道。那只笨狗就是看著这个地方……还把手伸往这地方! 「那正好,下星期有一个小费竞赛。」 「小费竞赛?」 「对啊,由店里的女孩们来互相竞争,看彼此拿到了多少小费。当然,也有准备奖品给获胜者。」 「听起来挺有趣的嘛。」 「那你就尽全力加油吧。要是你能在小费竞赛中赢过我的话,我以后都不会再说你是个小鬼头了。」 3 「妖精们!期待已久的这星期终于到来了哦!」 「是的!咪小姐!」 「全力冲刺的小费竞赛就要开始了!」 掌声和欢呼声在店内回响著。 「那么,正如大家所知道的……我们『魅惑的妖精』亭是在距今四百年前创立的,那时正是人称『托里斯汀魅力之王』——亨利三世陛下的治世期间。被歌颂为绝世美男子的亨利三世陛下,也被传颂为是妖精转世为人。」 斯卡龙用陶醉的语气开始叙违著。 「有一天,那位国王陛下微服出巡来到了镇上。然后,非常荣幸地,他来到了我们这家刚开幕不久的酒馆。那时候这家店的名称叫做『鳗鱼之睡床』亭,实在是个丝毫不具魅力的名字。但是没想到……国王陛下居然与一个在此相逢的女服务生坠入爱河!」 接下来斯卡龙彷彿很悲伤的摇了摇头。 「然而…………陛下怎么能爱上一个酒馆的女服务生呢?这是不被世间容许之事……最后,国王陛下只能放弃这段恋情。之后……国王陛下就命人缝制了一件马甲送给那个女孩,最少能作为这场恋情的一点寄托。而我的祖先被这份恋情深深的打动,于是就根据那件马甲的名称来改变了这家店的名字。这真是个凄美的故事呀……」 「的确是很凄美的故事!咪小姐!」 「那件『魅 惑妖精的性感马甲』就是这个!」 斯卡龙唰的一声脱掉上衣和裤子。从远处看著的才人这次终于忍不住「呕」地一声把胃液都吐了出来。这是因为斯卡龙现在正把那件极为合身且下摆很短的性感黑色马甲穿在身上。 「距今四百年前,国王陛下赠送给相恋女孩的这件『魅惑妖精的性感马甲』,正是我家的传家之宝!这件马甲被施加了能依据穿著者的体格改变成合身尺寸的魔法,以及『诱惑』的魔法!」 「真是太棒了呢!咪小姐!」 「没错~~~~trcs bien!」 斯卡龙发出极为感动的喊声,摆出姿势。 就在此时,令人惊讶的是……在才人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种「看起来还算过得去嘛——」的感情。或者该说是对斯卡龙抱持著好感吧?就是这类的心情。明明那个样子实在很恶心,但是他却开始产生「那种样子也没那么糟嘛」的感觉。 才人猛然惊觉到,这应该就是「诱惑」魔法的作用吧!但是因为斯卡龙那副模样实在是太负面了,所以只能到达「还算过得去」的评价。 原来如此。只是因为穿的人是斯卡龙,所以让人仅仅得到这种程度的感觉,如果是让个普通女孩来穿的话……也许看起来会像是个绝世美女也说不定。魔法果然很可怕啊,才人边想著边点点头。 斯卡龙保持著先前的姿势,继续他的演说。 「在本星期开始的小费竞赛中获胜的妖精,就可以获得穿上这件『魅惑妖精的性感马甲』一天的权利!哎呀!穿上这件衣服的那一天,到底能获得多少小费呢!光是想象就会让人心动不已吧!所以啦,大家都要努力哦!」 「是的!咪小姐!」 「很好!那么各位,举起杯子!」 女孩们一起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预祝小费竞赛成功和生意兴隆……」 斯卡龙讲到这里停了下来,咳了几声后收起表情站直身子。接下来他并没有使用平常的娘娘腔语气,而是以正经的中年男性声调说道。 「以及祈愿女王陛下身体健康,干杯!」 语毕,众人都喝下了杯子里的酒。 话说,虽然小费竞赛就这样开始了…… 但是,露易丝也知道自己要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绝对无法拿到小费。于是她首先采取「闭上嘴不说话」这个对策。因为她发觉到自己只要一开口就一定会惹怒客人,所以她就决定尽量保持沉默。 露易丝下了决心之后,前去帮某位客人斟葡萄酒,这时客人对著她搭话了。太好了,这是拿到小费的好机会。 「我说你有时间吗?让我看看你的手吧。」 于是露易丝就伸出了手。 「我很热衷于钻研占卜,就让我帮你占卜一下吧。」 客人注视著露易丝的手掌,首先如此判断。 「根据我的占卜,你……应该是磨坊出身的。没错吧?」 竟然抓住身为贵族的自己,还说什么磨坊出身的鬼话,这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男人继续进行占卜。 「唔!你是那样没错吧!有喜欢的异性吧?」 露易丝的脑海里浮现出使魔的脸,但是她不能容忍自己这种行为。没有,我没有那种对象!露易丝摇了摇头。 「不!一定有吧!那么我就占卜一下你跟他合不合得来……哇!真是吓了我一跳!」 男人似乎很悲伤地甩了甩头。 「差到极点。」 这你不说我也知道!我比谁都清楚!话说回来我根本就不喜欢他啊。 总之露易丝因为感到很火大,就不由自主地用脚表达了对占卜的回礼。对露易丝来说,最接近自己的异性就是才人。所以她常常下意识地以处理才人的习惯来对待别人。所谓的「习惯」还真是可怕啊。 「你、你干什么啊!臭小鬼!」 我不是小鬼头,我已经十六岁了!露易丝差点这样反驳,又猛地闭上了嘴巴。刚刚才决定要保持沉默不是吗? 「给我说点话啊!你这矮子!」 我只是成长速度慢了点而已,居然讲得这么难听。 露易丝心想一定要好好告诉客人自己的年龄,于是就连续踢了客人的脸十六下。这下客人昏死了过去。 反正呢……因为一直都是这种状况,所以这天露易丝没能拿到任何小费。 决定闭嘴不说话的结果,虽然不再口出恶言,但脚踢却取代了言语暴力,使出的次数增加不少……这点让露易丝感到相当害怕。因为不能用嘴巴来发泄,所以脚底似乎很想发表意见。 隔天早上,露易丝找了才人商量应该怎么办。才人对露易丝提出了「为了不让脚抬起来,试著把内裤脱掉后再去工作如何?」的建议,然后就被露易丝饱以老拳。 第二天。 露易丝很小心地注意著不让自己的脚又抬起来。 此外,为了无论被客人说什么都还能保持著笑容,露易丝把铁丝放进嘴里,把表情固定为笑脸的样子。做好万全准备后,露易丝才开始女服务生工作,而她脸上的笑容也一直没有消失。然而……她还是没能拿到小费。脚有忍耐著没有乱踢,笑容也被固定住了……她明明做了这些,但还是拿不到。 原来,问题就出在她的手上。 客人对前来服务的露易丝感到很中意,似乎是因为露易丝的容貌符合客人的口味。 「哎呀,你……长得挺可爱的嘛,帮我倒酒。」 男人虽然对露易丝的脸感到满意,可是马上就发现了某个缺点,也就是胸部。这是什么啊?根本是一片平坦啊。所以客人忍不住出口挖苦道。 「你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男人吧?唔,虽然脸蛋还算不错啦……你听好了,我来告诉你诀窍吧。你至少该把布团搓成圆球塞在胸部那里才对。这样一来,你就会成为这里最受欢迎的服务生了!嘎哈哈哈!好啦!倒酒!」 虽然这男人的发言让露易丝脸上的肌肉抽搐著,但是笑容还是被铁丝好好地固定住。靠著铁丝的帮忙,本来这样下去应该行得通才对……但是,还是行不通。 这是因为露易丝把葡萄酒一股脑地倒在那个男人的头上。 虽然顺利让脸上的肌肉变得听话了……问题是双手的肌肉却不听使唤。 「你干什么!」 男人站起身来。露易丝感觉到自己会有危险,因此就用葡萄酒瓶殴打了对方的头。 因为男人就这样一头倒下,所以露易丝也不需要继续帮他斟酒……但还是没拿到任何小费。 这像这样,每当胸部大小遭到客人取笑时,自己的手就会自动自发地请客人用脑袋喝酒,这点让露易丝感到非常惊愕。 隔天早上,露易丝又找了才人商量。才人对露易丝提出了「为了不把酒淋在客人头上,试著把酒瓶夹在乳沟里然后再这样斟酒如何?」的建议。 以物理上来看,位于负责斟酒者胸口的葡萄酒瓶,不可能构得到客人的头部。况且这种动作,应该能让客人高兴不是吗? 然而露易丝却把才人的建议当成是对自己胸部大小的讽刺,于是她海扁了才人一顿。 第三天。露易丝小心翼翼地注意著不让自己的手乱动。她把葡萄酒放到桌子上,双手则反握在身后,然后对著客人微笑。就算客人吩咐她「倒酒!」,露易丝也只面露微笑没有动作。 「快倒酒啊!」 她依然是一脸微笑。 「我说倒酒!」 她继续保持著微笑。 「我不是叫你倒酒吗!」 露易丝还是面带微笑。 「你是在搞什么鬼啊!」 这种做法当然没可能获得小费。当她再次找才人商量时,才人建议她试著用嘴巴衔著酒瓶斟酒如何?但是露易丝的嘴巴很小,葡萄酒瓶根本放不进去。仔细一看,才人一脸快要睡著的样子。露易丝心想才人是不是因为很想睡了,所以随便敷衍敷衍我?于是她痛殴了才人一顿。 第四天。 小费竞赛也已经进行到一半了。到现在为止,露易丝拿到的小费依然是「零」。就算是露易丝也不由得焦躁起来。她在服务客人时小心注意著自己的脚、斟葡萄酒的位置、还有自己的用词发言。 「你虽然看起来不太熟练,不过言行举止却似乎挺高贵的呢,这给你吧。」 辛苦似乎终于有了代价,露易丝第一次从一位看似贵族的客人手里拿到小费——金币一枚。 「真、真的吗?我真的可以收下吗? 」 「嗯,你就拿去吧。」 「太好了! 露易丝高兴得跳了起来,然而这动作却害得盘子打翻,把菜肴倒在客人的衬衫上。 「对、对不起……」 虽然露易丝道了歉,但是贵族客人却没有原谅她。 「你……这件衬衫用你的工资可是完全赔偿不起,是件丝质的高级品耶?你打算怎么办啊?」 「真的很对不起……呜呜……」 「好啦,你究竟打算怎么办?」 「我、我会赔偿的……」 「唔,那就这么办吧。就用你能办得到的事来作为赔偿吧。」 「那要怎么做呢?」 「没什么,只要你半夜到我的房间来就行了。」 「然后呢?」 「接下来你也明白吧?毕竟你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吧?不是吧?」 「什、什么意思呢?」 「当然是要你好好地用身体来赔偿啦。就是这么一回事。呼哈哈!」 一阵怒火涌上露易丝的心头。 明、明明是个贵族,竟然做出这种丑恶行为!这让公爵家的三小姐极为愤怒。这种好色的样子,简直将贵族的面子都丢光了!身为陛下的代理人,我绝对!必须惩治这种使贵族蒙羞的家伙才行! 「你这害群之马!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家伙,王国的权威才会……王国的权威!顺便还有我的权威也……!」 「你、你要做什么!呜哇!住手!马上给我住手!」 脚底、葡萄酒和言语暴力同时一起爆发出来。 「这个还给你!」 露易丝把好不容易得到的小费也扔在贵族的脸上。 之后露易丝又被斯卡龙叫过去,并被要求她明天得反省并负责清洗一整天的碗盘。露易丝憋了一肚子气,不管三七二十一总之狂打了才人一顿。 第五天……当露易丝站在才人身旁,正在洗盘子的时候,洁西卡晃了过来。 「情况如何啊?大小姐。我呀,已经拿到了一百二十通用金币了哦。」 「还挺厉害的嘛。」露易丝一脸不悦地回答。 「洗碗盘可是拿不到小费的喔?」 「我当然知道。」 露易丝一边用生硬的动作洗著盘子,一边回答道。 「真是的,你连个盘子部不会洗啊?」 洁西卡瞧了瞧露易丝洗好的盘子后这样抱怨道。 「……我正在乖乖的洗啊。」 「你看,油渍不是没洗干净吗?这根本不能说是洗过呀。」 洁西卡拿走露易丝手里的盘子,用迅速的动作将盘子洗干净。 露易丝板著脸,盯著这一幕瞧。 「喂。」 洁西卡瞪瞪露易丝。 「什么啦?」 「人家好心在教导你,你那种态度太过分了吧?」 「……呜。」 才人以惊讶的神情,看著露易丝和洁西卡之间的互动。 「被别人教导过后,就应该说声谢谢吧?这可是基本中的基本耶。」 「……谢、谢谢……」 「真是的,你就是因为老摆出这副表情,所以才会连个小费也赚不到。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你可要振作点啊,大小姐。」 洁西卡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就回到外场去了。露易丝则意志消沉地低下头来。 这天,工作结束后已是清晨时分…… 一整个晚上都在洗碗盘的露易丝看著自己的手掌,叹了一口气。她从来不曾从事过这类清洗劳动,手指已经因为做不惯长时间泡在水里的工作而受到损伤,变得红通通的。冰冷的水、还有肥皂,让她的手指阵阵刺痛。 为什么我必须做这种事情啊?露易丝心想。身为贵族的我,居然还得去洗碗盘……甚至得为平民斟酒……而且还被那个店长的女儿说了那么多自以为是的话…… 我受够了……露易丝喃喃自语道。虽然我也不懂得什么情搜工作还是别的,但这些事不应该是我的工作。我可是传说啊,是「虚无」的承担者啊。这样的我,为什么却必须在酒馆里当女服务生呢?应该有一些……像是……更显眼的任务在等著我才对吧? 露易丝这样东想西想一阵之后,不禁感到很伤心,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就在这时,地板上的入口被人推开,从楼下回来的才人探头进入房间,所以露易丝躲进了被子里面。因为她不想让才人看到自己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好啦,吃饭了。」 才人把装著炖菜的盘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呼唤露易丝。然而露易丝却只是躺在床上,就像已经精疲力竭地丢出回应。 「我不吃。」 「讲什么我不吃啊,不吃的话身体会支持不住的欸。」 「根本不好吃嘛。」 「就算不好吃也没办法吧?又没有其它的东西可以吃。」 就算如此,露易丝还是拉著被子盖住头,不愿意下床。 才人走近床边,一把掀开被子。只见穿著睡衣的露易丝正在棉被里缩成一团。 「吃吧,不然身体撑不住啊。」 「我手很痛啊,没办法拿汤匙。」 露易丝像小孩子一样耍赖。才人拿她没办法,只好把汤匙送到她的嘴边。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看,我喂你吃吧。快吃,听话。」 露易丝总算喝了一小口。然后泪水从她的眼中满溢而出。 「我受够了,我要回学校去。」 「那任务怎么办啊?」 「我才不管呢,像这种事根本不是我该负责的任务啊。」 才人抽回了汤匙,注视著露易丝。 「我说你啊。」 「什么嘛。」 「你到底有没有干劲啊?」 「当然有啊。」 「公主殿下就是因为信任你,才会把这个工作交给你来做吧?这种必须混在平民之中收集情报的工作,要是让宫廷内部人士来负责,大概会被识破身分……由于无法交给其它人,所以公主才会拜托你吧?」 「是啊。」 「好啦,那你是怎样?又是在赌场因为一点小事而激动起来把钱都输光了,又是在这里耍贵族脾气连一毛小费也拿不到。而且还动不动就让客人生气,根本谈不上什么收集情报吧。」 「啰唆!可是,洗碗盘或是斟酒这类的无聊事跟任务又有什么关系?我想要负责的是规模更大的工作啊。我已经受够了,为什么身为贵族的我要……」 才人抓住了露易丝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面向自己。 「你做什么啦!」 「大小姐,你听好了。大家可都在工作,而且是拼命地做著你口中的『无聊工作』才能填饱肚子。能够整天玩乐也还会有人供吃供住的……只有你们这些贵族啊!」 才人讲话的语气非常认真。他眼神中的冷漠与怒火让露易丝感到害怕,不由得低低地垂下头。 「虽然我的成长过程也跟你一样都过著好日子,所以没什么资格说这些自以为是的话……但是来到这里以后,我吃了不少苦……也总算明白。光是要活下去,就已经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了。」 露易丝不知为何找不出话来反驳,只好默不作声。才人继续说道。 「虽然我也不是很懂……但是我想,会拘泥于无聊自尊心的家伙,其实是无法担起重责大任吧?不过呢,要是你坚持已经不想继续下去的话,那就放弃吧。反正我都无所谓,毕竟这又不是我的工作啊。」 露易丝板起脸,闭上了嘴巴。 「你不吃啦?」 才人把汤匙递到露易丝面前,这样问道。露易丝一把从床上跳了起来,从才人手上抢过汤匙,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著炖菜。 才人摊开双手歪了歪头后,从口袋里拿出某样东西。原来是一个小小的陶制盒子。 「……那是什么啊?」 「药膏,据说对长时间泡水受的伤很有效,是洁西卡给我的。」 接著才人就叫露易丝伸出手来,而露易丝也很听话的把手伸了出来。 虽然露易丝好像在闹别扭似的,望著正帮自己涂药的才人的脸……但过了一会儿,她小小声地开口说道。 「喂。」 「什么?」 「斟酒我肯做,碗盘我也肯洗……这样就对了吧?」 「嗯,是啊。」才人彷彿松了一口气般地回答。 「可是,你真的无所谓吗?」 「对什么无所谓?」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露易丝红著脸,以不愉快的表情说道。 「要我斟酒是可以,要我讲些讨好奉承的话也做得到。可是……」 「可是什么啊?」 「就、就算主人被客人们乱吃豆腐,你也无所谓吗?」 才人忽然沉默了起来。 「喂,怎么 第二章 炎之邂逅与风之友情 1 另一方面,这里是托里斯汀魔法学院。在暑假刚开始没多久的宿舍塔里,有两个贵族正百般无聊地在打发时间。 那两人正是微热的齐儿可和雪风的塔帕莎。齐儿可以见不得人的样子,懒洋洋地横躺在塔帕莎房间的床上。她把衬衫的钮扣全部解开,用手不停地扬著凹凸有致的身体。虽然齐儿可喜欢热情,不过却讨厌酷暑。待在这间被毫不留情的夏日阳光晒得发烫的房间里,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股似乎要把自己蒸熟的热气。 「我说,塔帕莎,求求你再来一阵风吧?就像刚才那样。」 塔帕莎没有把视线自书上移开,直接挥了挥魔杖。 「要冰冰凉凉的比较好,最好是冻得人牙齿打颤的那种,就像你的别名一样。」 也许是早就猜到齐儿可的要求,塔帕莎使出的风魔法中夹杂著冰粒。这阵雪风让齐儿可的体温冷却了下来。 「啊,好舒服……」 齐儿可干脆把衬衫给脱了,以极不优雅的动作盘腿坐著,沉醉在塔帕莎带来的冷风里。这个德性可不能被那群为齐儿可神魂颠倒,为数一打以上的男性友人们看到。 齐儿可瞧了瞧一动也不动只顾著看书的塔帕莎。在这种大热天里,塔帕莎却连一滴汗也没流,仍然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雪风」这个别名,难道冻结的不只是内心,也冰镇了她的身体吗?齐儿可嘟囔道。 「我说……雪风,你还真喜欢书呢,简直像个新教徒一样。难道那就是那些新教徒们大力鼓吹的……叫什么『实践教义』的书?」 所谓的「实践教义」,指的是主张应该忠实地执行「始祖的祈祷书」——记载著始祖布利弥尔的伟业以及其教诲的书籍——内容阐释的一个派别。 然而,「始祖的祈祷书」在四处都存在著所谓的「原始版本」,而且其中记载的内容也略有出入。不但如此,也有学说主张那些「始祖的祈祷书」的内容,是在始祖布利弥尔殁世数百年后才写成的。托里斯汀王室代代相传的「始祖的祈祷书」里甚至连一个字也没有写。基于以上理由,至今为止的种学者们做出了各式各样的概略解释,哈尔凯尼亚的寺院和贵族们则采用了符合自己利益的说法,并利用其来执政管理。 至于由宗教国家罗马和亚的一名司教发起的「实践教义」运动,是以改革专门压榨平民血汗的腐败寺院为目标。这个运动已经发展为一股跨越国境的风潮,在市民之间以及农村地带扩展开来,并从以特权作为挡箭牌的神职人员们手中,一点一点地夺回被他们占有的权力和庄园。然而,「实践教义」运动主张的阐释是否恰当且正确?没有任何人知道答案。也许只有始祖布利弥尔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也说不定。 塔帕莎阖上书籍,然后把书的标题给齐儿可看——那并不是宗教书籍,而是古代魔法的研究书。 「我只是看看。」 塔帕莎说道。 「说的也是,你怎么可能会是个新教徒呢。不过今天还真热……真的快热死了。所以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和我一起回加尔玛尼亚吧?那里应该会比这里凉快一点呢。」 塔帕莎再度打开书本埋头阅读。齐儿可知道塔帕莎家里的情况后,曾经邀请塔帕莎今年夏天和她一起返乡前往查伯斯特的领地,但是塔帕莎却不肯点头同意。齐儿可没别的办法,只能配合塔帕莎,也一起留在魔法学院了。这是因为如果放著塔帕莎落单一人,会让齐儿可觉得很过意不去。 「真是的,留在这种像三温暖蒸气室般的宿舍里的人,应该也只有我们吧。」 齐儿可心中盘算,要不要去中庭冲个凉呢?反正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大概所有人都老早返乡去了。应该不必担心会被人偷看吧? 但是正当这个时候…… 从楼下传来一阵尖叫声。 这瞬间齐儿可和塔帕莎彼此对看一眼。 接著齐儿可迅速披上衬衫,握住魔杖冲出房间。塔帕莎也跟著她的身后跑了出去。 在楼下的房间里,另一组留在宿舍的学生们正在争吵不休。 「你究竟在想什么!你说啊!」 「不……我……我想你应该很热!我想说让你觉得很热这可不行……所以……」 原来正在吵吵闹闹的人是基修和蒙莫朗西。明明现在是暑假,为什么这两个人还留在宿舍里呢? 「是这样吗!结果你的目的就是这个对不对!说什么一起调配药水吧……还有什么……暑假时学校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所以不管是要做禁药还是别的都随我高兴!我真不该听信你的花言巧语!你想要『做』的到底是什么啊!」 「我打从一开始就是打算那样的啊,我没有说谎!」 「就是因为这里没有别人,所以你脑子里老是想著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吧!恕难从命!在结婚之前,我连一根手指都不会让你碰的!」 基修摇了摇头。 「你不要过来!」 「我发誓,我可以发誓。」 基修把手放到胸前。 「我,基修·杜·格拉蒙愿在始祖和神明的跟前起誓。我之所以解开因为疲倦而睡著的蒙莫朗西的衬衫钮扣,并不是因为我抱著非分之想。我真的只是因为她看起来很热的样子。因为看到她热得满身大汗,让我担心她会不会因为中暑而有性命之危,所以才会那样做的。」 「真的?」 蒙莫朗西用怀疑的眼神盯著基修。 「我愿意向神明发誓。」 基修一脸认真地回答。 「……你不会对我做奇怪的事?」 「不会,我连想也没想过。」 蒙莫朗西稍微考虑了一下之后,把裙子的下摆迅速地提了起来,稍微地露出一点内裤。因为基修在这一瞬间就对她扑了过去,所以蒙莫朗西发出尖叫。 「神啊!骗子!这里有个骗子!」 「白色!是白的!原来是白色的啊!」 「不要!讨厌啦!住手!你给我住手啊!」 当他们正像这样扭成一团的时候……房门砰地一声打开来,出现的人正是齐儿可和塔帕莎。两人的视线,与被推倒在床上的蒙莫朗西的眼神交会了。 「……什么嘛,原来你们正忙得不可开交啊。」 齐儿可边叹气边说道。 基修做出正经的表情站直身子,用优雅的的举止回答。 「不,我只是在帮蒙莫朗西把衣服……整理一下。」 「推倒在床上整理?」 齐儿可傻眼地回问。 「只是帮她整理一下而已。」 基修再一次重复道。一旁的蒙莫朗西用冷冰冰的口气说道。 「真是的!你也有点分寸好不好!你脑袋里装的不全都是这些吗!」 基修的脸涨得通红。 齐儿可用一副「真受不了」的态度开口对两人发话。 「你们啊,还真是一对随便的情侣呢……何必在这种热得让人难受的宿舍里做……」 「我们什么也没做!这样说来,你们又是在做什么啊!现在不是暑假吗?」 「我们只是觉得回家麻烦所以留在这里罢了。只不过放个假,若要特地越过国境回家,可是件麻烦事耶。好啦,那你们是在做什么啊?」 「我们……是在……」 蒙莫朗西吞吞吐吐地,似乎难以启口。她又不能老实承认,自己是在这里偷偷摸摸地制作被列为禁药的药水。 「是、是在研究魔法啦。」 「真是的,还真不知道是在研究什么呢,对吧?」 「想要进行奇怪研究的人是基修啊!真是的,你该不会是因为太热所以脑袋都烧坏了吧?去冷静一下啦!」 被蒙莫朗西这样一说,基修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 「说的也对。」齐儿可咕哝一声。 「什么事情『说得也对』啊?」 「我们出去走走吧,要是一直待在这种热死人的地方,脑筋变得怪怪的也是没办法的事。」 「啊?要去哪里?」 「上街去看看吧。既然彼此都留在学校,那就好好相处吧。而且假期还长得很呢。」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想喝点冰凉的东西呢……」 基修点头附和。至于蒙莫朗西,她想到自己要是继续跟基修两个人单独留在宿舍里,可不知道会被怎么样?所以也同意一起出去。 「你喝了冷饮之后,就可以让脑袋好好冷静冷静了吧?」 「我向神明发誓,会冷静。」 「那么,那边的小个子打算怎么办?」 蒙莫朗西指了指正在看书的塔帕莎。齐儿可点点头。 「她说要去。」 「……你光是那样瞥了一眼,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知道啊。」 齐儿可摆出一脸「这是当然」的表情回答。 接下来塔帕莎阖起书本,大跨步走向窗边,吹了一声口哨。而后窗外就传来一阵吧嚏吧嚏的拍翅声。其它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塔帕莎就一跃跳向窗外,齐儿可也跟在她后面跳了出去。 蒙莫朗西从窗口往外张望了一阵,就看到塔帕莎的风龙正飘浮在窗户下方。齐儿可坐在它背上,正朝著她招手。 「快点坐上来啊,否则不等你们了哦!」 基修和蒙莫朗西也相继跳到风龙的背上。先跳下去的基修抱住跟在他身后跳下来的蒙莫朗西。 但蒙莫朗西却对辛辛苦苦接住她的基修大发雷霆,说什么别碰我!别用那种猥亵的眼神看我!之类的话。 「怎么这么说……我只是接住你而已啊。」 「你在摸哪里呀!」 「你们两个,到底是不是情侣啊?」 齐儿可看得傻眼,嘀咕了一句。 一行人来到托里斯塔尼亚的城邑区后,从布鲁顿尼街走向另一条街道。现在的时间才刚进入傍晚时段,暮色正缓缓地降临到街上,而点起魔法之光的街灯,更为这片景色增添了几分光彩。一种充满幻想的……让人感到兴奋与期待的气氛,和炎夏的暑气一起笼罩著城镇。 如果说布鲁顿尼街是托里斯塔尼亚的光明面,那么这条齐克顿尼街就是黑暗面了。在这条街上,开著一间又一间酒馆或赌场之类的低俗店家。虽然蒙莫朗西皱起了眉头,但齐儿可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往前走去。他们一行人边商量著该挑哪间店才好?边在街上闲逛。 齐儿可对基修发问。 「你有没有比较熟悉的店家啊?」 基修贼贼一笑。 「对了,我听说过一家很出名的店喔。我一直想去见识见识看看……」 「该不会是什么奇怪的店吧?」 蒙莫朗西从基修的语调里察觉到情色的气氛,发言提醒他别乱来。基修连忙摇摇头。 「才不是什么奇怪的店啦!」 「那是什么样的店呢?」 基修默不作声。 「果然是奇怪的店吧~~~~!你给我说来听听啊~~~!」 蒙莫朗西勒著基修的脖子怒吼道。 「不、不是啦!只是店里的女孩会……那个、穿著可爱的服装上菜端酒……呜呕!」 「那不是很奇怪吗!你说哪里不奇怪啊!」 「听起来好像很有趣耶。」 齐儿可似乎被基修的发言引起了兴趣,催促著他。 「我们就去那家店看看吧?毕竟随处可见的普通店家也很无聊嘛。」 「你说什么啊!」 蒙莫朗西惊讶的叫道。 「真是的,为什么托里斯汀的女人都像你这副德性,一个个都对自己缺乏自信呢?真让人觉得厌烦啊。」 因为齐儿可的语气里带著瞧不起人的声调,这让蒙莫朗西感到一阵愤慨。 「哼!要是让那些卑贱的女人帮我倒酒的话,酒也会变得难喝啊!」 然而,被齐儿可煽动的基修已经用蹦蹦跳跳的脚步在往前走了,蒙莫朗西也不得不跟上去。 「等等!等我一下啊!别把我扔在这种地方!」 「欢迎光临~~!」 一行人刚走进店里,一个身穿贴身无袖皮衣的高大男子便前来接待。 「哎呀,各位都是第一次来吧?而且还是贵族的小姐们,真是美丽呢!实在太tres bien了!小店里的女孩们可都要相形见拙了呢!我是店长斯卡龙,今天请各位务必要尽兴而归哦!」 自称店长的男子这样说完,对众人弯下腰鞠了一躬。虽然是个恶心的店长,不过由于他称赞自己是美人,所以让蒙莫朗西的心情也跟著好转。她拨了拨头发,装模作样地说道。 「领我们去这店里最干净的座位吧。」 「本小店里无论是哪一个座位都跟陛下的别墅一样,干净得闪闪发光呢!」 语毕,斯卡龙领著他们入席。这家店的生意看来十分兴隆。而且正如传闻所言,由穿著暴露的女孩们负责端送食物和饮料。基修已经完全沉浸在这花团锦簇的景象里,开始瞪大眼睛东张西望,结果被蒙莫朗西狠狠地揪住耳朵。 一行人在座位上坐下来以后,一个少女过来帮他们点菜——那少女有著一头带桃色的金发。她以慌张的动作猛然拿起托盘将脸孔遮住,而且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为什么你要把脸遮住啊?」 基修不满地向她问话。但是少女并不回答,只是比手画脚地示意他们快点菜。齐儿可从那名少女的发色和身高上迅速地察觉到一些端倪,她的脸上露出这个夏天以来最灿烂的笑容。 「这家店推荐的招牌菜是什么?」 用托盘遮住脸的少女指了指旁边的桌子,那里摆著一盘外层用派皮包裹的火烤蜂蜜雏鸡。 「那么这家店推荐的酒呢?」 这回少女指了指负责服务隔壁桌的女孩,她手上拿著一瓶艮第产的陈年葡萄酒。 此时齐儿可突然用惊讶的声音叫道。 「啊!有个使魔在泡妞呢!」 少女从托盘后面探出脸来,用冒火的眼神朝四周扫视。除了齐儿可以外,一行人看到那张脸后都惊讶地大喊道。 「露易丝!」 露易丝察觉到齐儿可笑容满面地望著自己后,也明白自己上当了,马上又用托盘遮住睑。 「太迟了啦,拉·瓦利埃尔。」 「我不是露易丝。」露易丝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齐儿可扯著她的手,把她按倒在桌子上。然后齐儿可抓著她的右手,基修抓著左手,塔帕莎抓住右脚,蒙莫朗西则抓住左脚。动弹不得的露易丝别过脸去,瑟瑟发抖地说。 「我不是露易丝,放开我!」 「你是在做什么啊?」 露易丝没有回答。齐儿可啪地弹了一下手指,塔帕莎便咏唱起咒语。风的力量促使空气缠绕住露易丝的身体,并控制她的动作。露易丝被迫弹跳起来,端坐在桌子上。 「你、你们干嘛啊!」 齐儿可再次弹了一下手指,塔帕莎照例一语不发地挥动了魔杖。控制露易丝动作的空气块这会儿变成了看不见的手指,开始对她搔著痒。 「啊哈哈哈哈哈!住手!好痒啊!我说住手啊!」 「你是基于什么理由才在这里当女服务生的啊?」 「谁会告诉你们啊!啊哈哈哈哈!」 空气手指不断地对著露易丝全身上下搔痒,然而露易丝还是不肯松口。没多久之后她就累得精疲力竭了。 「啧,这孩子还真嘴硬。最近你的秘密还真是多了点呐?」 「你要是明白……就赶快放开我呀!」 「好啦,我就放了你吧。」 齐儿可一脸没趣地拿起菜单。 「快点说你们要点什么啦。」 「这个。」 齐儿可指指菜单,这样说道。 「你这样指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嘛!」 「简而言之呢,就是菜单上的全部东西。」 「啊?」 露易丝愣了一下,呆呆地看著齐儿可。 「好啦,全部拿上来就是了。」 「你还真是有钱啊……啊啊,真羡慕。」 露易丝边叹著气边发表感想,但齐儿可却对她说道。 「哎呀,当然是你负责请客啊。拉·瓦利埃尔小姐的好意,我们可就心怀感激必恭必敬地收下啦。」 「啊?你在说什么梦话啊!为什么我得请你吃饭啊!」 「……我要去跟学校里的大家说你在这里当女服务生喔。」 露易丝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要是你敢说出去……我、我我我会杀了你的!」 「哎呀真可怕啊。因为我不想被你杀死,所以你赶快把菜全部端上吧?」 露易丝意气消沉地垂下肩膀,踉踉跄跄地往厨房走去,沿路还撞到各种的东西。 露易丝走了之后,基修边摇著头边发表意见。 「你还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啊。」 齐儿可一脸愉快的回应道。 「我希望你别搞错了,我可不喜欢那孩子。基本上我们是敌人啊,敌人。」 话讲到这里,齐儿可发觉塔帕莎的斗篷有点凌乱,于是稍微帮她整理拉平。 「你看你,只要一使用魔法就会弄乱头发跟斗篷,这坏习惯可得好好想点办法改善啊。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外表,脑袋里的东西可是次要的喔 !」 齐儿可整理著塔帕莎的头发,这个样子就像是姐姐关心妹妹,也像母亲在照顾女儿一样。 基修看了看塔帕莎,因为他心中感到很疑惑——为什么这个来自加尔玛尼亚的坏心眼女人,却只对塔帕莎敞开心胸呢?明明放了暑假,两个人却都没有回家,而且还一起行动。此外,他从刚才观察至今,这两人之间正可以说是心有灵犀。当然啦,塔帕莎本来就不爱开口,然而光是递个眼神就能传递心意,这两人简直就像姐妹一般的亲密。 不过……基修困惑地回想著。记得当初刚入学的时候,两个人应该不是如此要好才对啊?虽然自己那时正为了别的女孩神魂颠倒,所以记忆并不是特别深刻,可是这两人当初确实还有引起决斗之类的骚动吧? 正当基修打算开口问问这件事时,新的客人出现在店门口。 那是一群打扮得光鲜亮丽的贵族们。他们的头上潇洒地戴著帽缘宽阔的羽毛帽子,细剑状的魔杖则从斗篷的下摆处隐约地露出头来。看来这群人似乎是王军的军官们。 现今正是硝烟将起之世,他们恐怕是每天都埋头于军事训练之中吧?一群人兴高采烈地边喧闹著边走进店里,在座位上坐好之后就开始打量四周。 接著一群人开始七嘴八舌地对店内女孩们品头论足。虽然各种类型的女孩先先后后的轮番上阵为他们斟酒,但是看来不管是哪一个,似乎都难以让他们满意。其中一个军官注意到齐儿可,对同伴使了个眼色。 「那边不是有个贵族女孩在吗?果然只有身上佩带魔杖的女性,才足以匹配上我们呢!」 「正是如此!这可是王军的军官大人们好不容易从陛下那获得的休假呢!只有平民帮我们倒酒的话,根本算不上慰劳嘛!你说是吧!」 他们一边接二连三地发表此类言论,一边用连这边也听得到的音量讨论著该由谁出面搭讪。齐儿可也许是对这种事情早已经习惯了,毫不在意地喝著葡萄酒。然而基修可就如坐针毡了……虽然基本上自己是个男人,所以立场上必须护卫和自己同行的淑女们,问题是面对这些似乎是担任连队队长或亲卫队队员的贵族们,自己哪有可能强硬得起来?遭到对方狠狠教训可是种显而易见的结果啊。 一会儿之后,那帮人似乎已经决定要由谁开口了。一个贵族站起来,那是一个看上去年约二十出头,还算相当俊俏的男子。 只见他充满自信地边捻著嘴唇上方的胡须边靠近齐儿可,然后用典雅的举止行了一个礼。 「我等是隶属于纳瓦尔连队的军官,虽然很惶恐,但我想邀请宛如美神化身的小姐您移驾到我等的席位一聚。」 齐儿可连正眼也没瞧他一眼,直接回答道。 「很抱歉,我正在与我的友人们共度欢乐时光呢。」 男子的同伴们发出奚落他的笑声。也许是觉得若被拒绝了面子可挂不住,贵族男子用著更热切的言词试图说服齐儿可。 「我也知道这很失礼,但还请您务必赏光。请将一时的幸福分享给总有一天必须前往赴死之地的我们吧。」 然而齐儿可只是非常冷淡地挥了挥手。 贵族一脸遗憾地走回同伴身旁。 被同伴嘲笑了一句「你不受女人欢迎啦」后,那个贵族摇摇头。 「你们有听到她说话的口音吗?那是个加尔玛尼亚女人。就算是贵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我听说加尔玛尼亚的女人很水性杨花的啊?竟然会那么矜持,还真是少见啊!」 「恐怕是个新教徒之类的吧?」 也许是酒精的推波助澜,已经失去理智的贵族们开始故意当著齐儿可的面讲些极为难听的批评。基修和蒙莫朗西互相对看一眼,然后对齐儿可提议。 「要离开这里吗?」 「先来的人可是我们啊。」 齐儿可低声说完后,站了起来。她那头长长的红发,宛如熊熊燃烧的火焰般摇曳著。在一旁观察事态发展的其它客人与店里的女孩们,全都一起安静下来。 「哎呀,你改变心意打算与我等同乐了?」 「没错,但不是以酒杯……而是用这个喔。」 齐儿可唰地一下拔出魔杖。 男子们笑得东倒西歪。 「别闹了,小姐!我们可是贵族啊!怎么能对女人拔出魔杖呢!」 「加尔玛尼亚的女人让你们害怕了吗?」 「怎么可能!」 男子们继续哈哈哈地纵声大笑。 「那么,我就给你们一个使用魔杖的理由吧。」 齐儿可挥了挥魔杖。魔杖的前端冒出数量与那群男子人数相等的火球,并朝他们头上所戴的帽子飞去,没两下就把上面的羽毛装饰烧了个精光。这下店内一片哗然。齐儿可对著周遭的观众们行了一个礼。 沦为笑柄的贵族们一齐站了起来。 「小姐,就算你是在开玩笑未免也太过分了。」 「哎呀?我无论何时都是极为认真的哦?而且……一开始出言邀请我的人不正是你们吗?」 「我等是邀请你过来共饮一杯,而不是要以魔杖比划!」 「居然要我和被甩了就口出恶言的诸位绅士一起饮酒!如果能让我用魔杖来烧毁受到的侮辱,我倒可以奉陪一下。」 店内的空气一瞬间就冻结了。 其中一名军官彷彿下定决心地开口说道。 「外国来的小姐,你有听说过决斗禁止令吗?我等受到陛下的禁令管束,进行私斗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话虽如此,但你是个外国人,就算我等在这里把你生吞还是活剥,只要是贵族之间达成的共识,那么无论是谁都无法予以制裁。你是在明白这之间的利害关系后,才出言挑衅吗?」 「托里斯汀的贵族还真是爱扯些长篇大论呢。如果是在加尔玛尼亚的话,现在这时间早就已经分出胜负了。」 既然已经被轻视到这种程度,军官们当然也无法咽下这口气。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其中一个贵族握住帽沿,对齐儿可放话道。 「请挑选你的对手吧,你有这样的权利。」 事到如今齐儿可仍旧不动声色,但在她的内心之中,却猛烈燃烧著如同火焰般的怒气。齐儿可越是愤怒,越能语带从容,态度也更显冷静。 「加尔玛尼亚的女人就如同各位所说的,是很水性杨花。所以你们就一起上吧,这样也没问题。」 齐儿可这番英勇发言让店内响起一阵掌声。至于军官们则因为这句话带来的侮辱,气得脸红脖子粗勃然大怒。 「我等虽然是贵族,但同时也身为军人。你加诸于我等身上的侮辱和挑战,就算你是个女人,我等也不会手下留情!换个场地吧!」 军官们抬了抬下巴,示意齐儿可到店外去。基修被事态的发展吓得浑身打颤,蒙莫朗西则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继续喝著葡萄酒。而厨房里的露易丝边埋怨「那个笨女人还真的是动不动就惹事生非」边为此感到头大。至于才人……依照惯例,他刚才又被憋了一肚子气的露易丝当作出气筒,虽然很没天理但还是被痛殴了一顿,因此昏死过去无法介入这件事。 就这样,此时站起来的人就只有塔帕莎了。 「你不用一起来啦,坐著吧,事情很快就会了结的。」 然而塔帕莎摇了摇头。 「什么嘛,你是说凭我对付不了他们吗?」 「不是。不过,由我去。」 「这件事和你无关啊。」 齐儿可这样一说,塔帕莎再次摇摇头。 「我欠你。」 「你是说之前拉格朵莉安那件事吗?不必在意啦,因为是我自己高兴去做的啊。」 「不是。」 「什么?」 塔帕莎接下来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说。 「欠你一个人情。」 这句话让齐儿可也回想起来了。 「这可真是很久以前的事啦。」 齐儿可脸上绽放出微笑。 然后她稍微考虑了一下……最后决定把这件事交给这个最要好的朋友解决。 「怎么样!怕了吗!如果是现在,只要你道歉,我等也可以宽宏大量的原谅你!」 「不过,代价就是你得好好的陪我们喝一杯!」 「用酒就能解决的话也不错啦!」 军官们哈哈大笑起来。而齐儿可指著塔帕莎说。 「很抱歉,就由这孩子来当你们的对手吧。」 「这不是个小孩吗!你居然打算揶揄我等到如此地步!」 「希望你们不要误会,这孩子 的实力可是在我之上哦。因为她可是拥有『见习骑士』的称号呢。」 军官们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塔帕莎一言不发地向店门口走去。 「你们之中,可有任何人已经取得『见习骑士』的称号吗?」 军官们垂下头。 「那么她应该够资格当你们的对手。」 齐儿可这么说完之后再度坐回椅子上,那模样就像是在表示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找不到台阶可下的军官们也只好跟在塔帕莎身后,走出店外。 「没问题吗?」 基修问道。齐儿可优雅地品著葡萄酒,似乎很愉快地喃喃说道。 「那孩子就是会把无聊的约定都牢牢记著呢。」 在店外,塔帕莎和军官们正相隔大约十米的距离对峙著。住在附近的居民们兴致勃勃地站在远处看热闹。虽然颁布了决斗禁止令,然而实际上贵族们并没有因此而停止争斗。像这种决斗之类的骚动,可以说是家常便饭。 不过……现在站在貌似王军军官的男子三人组面前的人,不正是个年纪尚轻的少女吗?这种奇特的组合,引起好事者们的兴趣。 「各位,对手是个小孩子。这下我等肯定会被人说成是欺负弱小吧?不论是胜是败,我等的名誉都会受到损害。这下该如何是好?」 当初负责向齐儿可搭讪的年轻贵族这样问道。 「既然如此,就让她先出手就好了。」最为年长的贵族回答。 而至今为止一直保持沉默的男子用愉快的语气说道。 「哼,教育小孩子正是大人的职责所在吧?」 见习骑士?开什么玩笑,这种小鬼居然拥有见习骑士的称号?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况且就算是个小孩,她也是贵族之一,假冒称号这件事不能放著不管。除了假冒这件事,侮辱王军军官的行为更是绝对不能原谅,毕竟这可关系到我等的尊严啊。 塔帕莎愣愣地用右手握著魔杖,呆站在原地。在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感情。对这位少女来说,无论是周围的吵杂声,亦或者是手握魔杖的军官三人组,似乎都没能对她的感情造成起伏。 「小姐,你先拔杖吧。」年长的贵族说道。 周围看热闹的群众紧张地吞咽口水看著这一幕。 塔帕莎就像在帮齐儿可送出降温用的冷风般,轻描淡写地挥了一下魔杖。这一瞬间,胜负便已分晓。 看到塔帕莎回来,店里的客人纷纷发出惊叹声,至于外面则是一片骚动。这是因为塔帕莎使出的「大气之槌」魔法形成巨大的空气榔头,一槌就把军官们打飞到道路的另一端,让他们全都昏死过去。店内的一个客人满怀恐惧地瞧了瞧外面,只见其中一个军官恢复了意识,抬起另外两个人,正要连滚带爬地逃离现场。 「你还这么小,却很厉害呢!」 虽然店里充满了掌声,但是塔帕莎却丝毫不在意似地翻开书本。 齐儿可称心快意地把葡萄酒倒进塔帕莎的杯子里。 「那么,我们来干杯吧。」 基修边满头雾水,边向齐儿可发问道。 「我说,齐儿可……」 「什么事?」 「你们到底为什么会如此的要好呢?简直就像是亲姐妹一样。」 「因为我们意气相投啊。」 但这两人的性格可以说是完全相反。而且……基修再次思索著先前回想起的事。这两个人还在刚开学没多久之后,就引起一场像刚才那样的决斗骚动耶? 「你们以前没这么要好吧?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讲给我听听吧。」 蒙莫朗西或许也被挑起了兴趣,她探出身子发问。 「发生什么事了嘛?告诉我们啦。」 齐儿可看看塔帕莎。虽然塔帕莎没作声,不过齐儿可点点头说道。 「因为她表示讲出来也没关系,所以我就说吧。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啦。」 齐儿可端起盛有葡萄酒的杯子,一口气喝完之后,用迷蒙的眼神开始娓娓道来。 2 齐儿可进入托里斯汀魔法学院就读时,正是在飘荡春天气息的第四个月——菲奥之月的第二周「希姆达周」过了一半左右的时期。 学院的开学典礼是在亚菲斯餐厅举行,每年有九十人左右的新生会在那里被分为三个班级。从各地聚集到此的贵族子弟们正用略带紧张的表情,等待著校长欧斯曼氏驾临。 欧斯曼氏率领教师们现身于二楼夹层,并瞪视著学生们。 「各位同学,你们正是托里斯汀……不!」 欧斯曼氏以夸张的动作跳过二楼夹层的栏杆,打算降落在一楼的桌子上。他在坠落的途中挥动魔杖,打算以「漂浮」魔法来个华丽的著陆动作,但却惨遭失败。由于年事已高,他未能及时完成咒语,最后就狠狠地掉落到桌子上了。这会儿四周一片哗然,教师们立刻从楼上冲下来救助他。虽然他状况不妙地痉挛著,但是靠著某个人为他施加的水之魔法,总算是恢复过来。 欧斯曼氏以毫不介意的态度站起身来,开口说道。 「各位!你们正是支撑起哈尔凯尼亚的未来的有望贵族们!」 这真是一句振奋人心的言论。因为觉得强装平静的欧斯曼氏很可怜,所以大家都送出了掌声。 在这群学生之中……有一个红发的女孩,她的容貌即使在并列的贵族当中也显得特别突出。那正是别名「微热」的齐儿可。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看到这位笨拙的校长,她开始觉得前来留学是否是一个错误呢? 但是她已经遭到位于加尔玛尼亚首都文多波纳的魔法学校退学,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到国外留学之外,别无其它选择。齐儿可在被退学之后就待在家中整天无所事事,而住在领地查伯斯特的父母则打算让她嫁给某个老侯爵。所以还不打算结婚的齐儿可像是逃亡一般地从祖国飞奔而出。 她总是顺著自身热情的引导来做出行动。打从孩提时代开始,只要是齐儿可看上的东西,她就会尽全力硬抢到手,若因此有人提出抗议,她则会使用擅长的「火焰」让对方乖乖闭嘴。甚至她被退学的原因——在加尔玛尼亚发生的那起「事件」,也是肇因于她这种个性……但是,与生俱来的性格似乎难以改变。齐儿可来到托里斯汀之后,还是把那种旁若无人的行事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 话说回来,齐儿可的身旁现在正坐著一个蓝发的小个子女孩。与拥有宛如美之女神般完美比例的的齐儿可正好相反,她的体型简直像个小孩子……或者该说实际上应该就是个小孩吧?隐藏在眼镜后的碧眼中还残留著一丝稚气。虽然现在正是开学典礼,她还是聚精会神,兴致勃勃地看著书。 不知为何,她这态度让齐儿可感到不愉快。这种热爱读书的小孩看在齐儿可的眼中,就像身上贴了「欺负我吧」的标签。她嘀咕著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就一伸手将书抢了过来。书被齐儿可抢走的少女用不带感情的眼神盯著她瞧。 看看书中写的内容,齐儿可发现对自己来说太难了,完全看不懂。 「这什么啊?……『风之力带给气象的影响及其效果』?真是让人搞不懂。这种高难度的魔法……你会用吗?」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伸出了手。 「我说啊,要拜托别人的时候,先报上姓名可是基本礼仪哦。这一点你的父母亲没有教你吗?」 别说什么拜托,自己只是表示出要这人把抢走的书还回来的意思而已……那少女略略考虑一会儿之后,讲出自己的名字——「塔帕莎」。 「那是什么啊!托里斯汀的人还真是都取一些怪怪的名字呢!」 齐儿笑得东倒西歪。正在进行分班说明的教师瞪了她一眼,然而齐儿可仍然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继续大笑著。 塔帕莎用冷冷的眼神瞧著齐儿可。这名字……可以说是父母以及自己自愿加诸于身的命运之锁,竟然被人如此嘲笑。如果是现在那另当别论,但是那时候的齐儿可,并没有发觉塔帕莎的眼中的感情变化。 也许是实在看不下去,一个有著桃色金发的少女站了起来。 「那边那个家伙!老师现在正在说很重要的事情!你安静一点!」 她应该是从先前开始,就对齐儿可那旁若无人的态度感到不耐了吧。 「你是谁啊?」 「我是露易丝·法兰西斯·露·布朗·杜·拉·瓦利埃尔。这间学校里居然 有像你这种人,真让人吃惊呢!」 「拉·瓦利埃尔?」 齐儿可似乎很愉快般地看著露易丝的脸。 「请多指教。顺便说一声,我是齐儿可·封·查伯斯特。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邻居,真是非常荣幸呢。」 露易丝听了这句话后开始浑身颤抖起来。 「你、你、你说什么?」 「请多指教哦。」齐儿可嫣然一笑。 有个老师边看著这一幕边气得发抖,然后大步地走过来,对著她们三人怒吼道。 「你们给我安静一点!」 「知道了。」齐儿可回答之后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塔帕莎则一把从齐儿可手上抢回书本,然后斜眼盯著齐儿可,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学院一个学年共分为三个班,分别用索恩、伊尔、希格尔这三个传说中的圣者名字来命名。齐儿可和塔帕莎在索恩班,露易丝在伊尔班,基修和蒙莫朗西则被分配到希格尔班。 而在开学典礼就马上引起骚动引人注目的齐儿可,简直是被班上的女孩们当成过街老鼠,对她深恶痛绝。她身上那种可说是加尔玛尼亚女性特征的野性魅力以及丰满的胸部,散发出让人难以抵挡的费洛蒙,独占了班上男孩们的视线。让本来就以爱嫉妒闻名的托里斯汀少女们妒火中烧。 她的性格也是被讨厌的原因之一。她那种目中无人的样子,连在火之国加尔玛尼亚也令人厌恶,对于以谨慎为美德的托里斯汀人来说,更是毫不留情地刺激著他们的怒意。 齐儿可入学后没多久,就已经对三个男孩使出美人计。理由则有两个,首先那三个男孩在班上可以说是比较能看的货色。其次,也是更重要的理由……那就是因为她闲闲没事做。 第一个,是在走廊擦肩而过时送了一个秋波。 第二个,是装作跌倒然后把胸部贴了上去。 第三个,则是故意在对方眼前翘起脚展现美腿。 光是这样,三人就对齐儿可提出交往的要求。齐儿可接受了三人的请求,随便得就像是公家机关的文书人员在整理被送过来的档案一般。由于齐儿可毫不掩饰地脚踏三条船,所以三个男孩之间马上就闹到要进行决斗。 一场挂彩火灼的决斗过后,结果是第三个男孩获得胜利。当他为了自己得到和齐儿可交往的权利满心雀跃,并去找齐儿可报告自己得胜的消息时……齐儿可已经在跟第四个人交往了。 爱慕著这几个男孩的女学生们为此极为愤怒。他们成立了一个「被横刀夺爱的女性联盟」,并和齐儿可进行谈判。那时齐儿可已经又找上了第五、第六个人,再一次脚踏三条船。她看著这些被抛弃的女孩们,不屑地嗤之以鼻。 「你也该适可而止了吧,究竟要和多少个男人交往你才甘心?」 「问我多少个?我也不知道呀。」 坐在桌子上的齐儿可摆出堂而皇之的态度,一边磨著指甲一边响应。 「你讲这什么鬼话!」 「欸,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哦?是那些人自己心甘情愿的跑来对我献殷勤的啊。例如什么……『齐儿可,要不要在我的房间里一起喝酒?』或是什么『齐儿可,我作了首诗,你愿意听听看吗?』之类的。」 齐儿可模仿著男孩们的语气放话道。 「因为我怕麻烦啊,所以每次我都这样回答……『oui』,这是贵国的讲法吧?我应该没拼错吧?」(注:0ui,法文的「是」,等同于英文的「yes」。) 她这种态度,让女孩们的嫉妒心冲到最高点。 「你听好了,这里可是以谨慎与传统为尊的托里斯汀,和你那个由蛮族统治的祖国可不一样。就算是要谈恋爱,也有所谓的步骤礼仪。希望你这个无法理解的乡下人能马上回国去!」 「要是真的那么担心自己的男友,把他关在房间里不就好了吗?」 「你说什么?」 「我实在觉得非常难以理解呢……既然你们有空发泄嫉妒的怒火,为什么不去努力试著挽留住自己的恋人?要是喜欢他的话就好好称赞他吧。你们这些人,似乎只会装模作样的板著脸,连一句让男性高兴的话也不肯说,不是吗?」 「那是他们男性该做的事啊!」 「我可不一样。对于我想要的人,我会好好地赞美他,要不然到头来难看的会是自己啊。」 「别把人当傻子耍!」 「算啦,你们放心吧。虽然我信奉的主义是『想要的东西就要不惜一切代价抢到手』,但是我会避开别人心里最重要的东西,不会出手抢夺。」 「谎话连篇!你明明就对我们的恋人伸出了脏手!」 齐儿可缓缓地环视著女孩们。 「因为那根本不是你们『最』重要的东西啊,不是吗?」 「你说什么?」 「如果那是你们最重要的东西,像现在这样成群结队来找我谈判的行为……根本是不合理的。正常来说,我的头可早就跟脖子分家了吧,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那些嫉妒的女孩们不禁哑口无言。 「……呜。」 「因为我还不想死,所以我不会抢别人『最』重要的东西啊。」 齐儿可的气势压倒了女孩们,她们开始面面相觑。 「要抢夺别人最重要之物时,我也会赌上生命。我的魔法系统是『火』。火的本领就是破坏和热情。既然要谈恋爱,我也想要赌上燃烧生命的热情,来一场简直会破坏一切的恋情呢。」 就这样,虽然齐儿可能够不断的量产情人,但是却连一个朋友也交不到。而讲到没朋友这档子事,塔帕莎和她比起来可是毫不逊色。 这是因为塔帕莎都不开口说话。无论是休息时间还是吃饭时间,上课中还是放学后,甚至在宿舍里的交流场所也好,她都不跟任何人搭话。总是默不作声的……像是沉迷于书本之中,不断地阅读著。就算有谁找她说话,塔帕莎也一律视若无睹……说是视若无睹,还不如说是不是根本没注意到对方存在?她的反应简直会让人这样想。 就因为如此,塔帕莎成为被同学取笑的对象。而且不知为什么,她连本名都绝口不愿意提起,所以还有谣言传说她不知是打哪来的私生子。 而她引起班上同学反感的决定性事件,发生在某次上课时。 在那之前,塔帕莎一直被认为只是个单纯的书虫。但就在「风」魔法的第一堂课上,才让同学们第一次知道她竟然是个擅长风之魔法的好手。 担任「风」魔法课程的老师——基多先生开口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用冷漠的声音这样发言。 「今年的新生实在是糟糕透顶。」 在中庭集合的学生们一听到这句话,纷纷表现出不满的神色。 「我确认过入学档案,不全都是些点状级魔法师吗?勉强有几个线型级……但是讲到三角级却是一个也没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点状、线型等指的是能相加的系统数量。「点状」表示只能使用一个系统,「线型」则代表能将两个系统相加。即使是同一个系统,只要能够将多个相加的话,也能形成更强力的魔法。 「虽然我对你们不抱半点期待,不过这毕竟是工作。」 基多先生嘀咕完后开始上课。内容是风魔法的基本「飞行」和「漂浮」。 然而……塔帕莎却在此大展身手。 她不但第一个以「飞行」咒语腾空而起,还飞得比任何人都高。尽管如此,实际上她已经为了不引人注目,压抑住相当多的力量。基多先生怀疑地歪著头说道。 「以一个『点状级』魔法师来说,表现的相当不错啊。」 由于他并不清楚塔帕莎的实力,所以这句发言也是情有可原的。 基于各种原因,只有校长欧斯曼氏知道塔帕莎的本名和实力。况且,基多先生并没有去调阅过留学生的入学档案。 「不管怎样,你们输给班上年纪最小的女孩,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 被基多先生这么一说,学生们感到极为愤怒。 这件事情造成的结果,就是在午饭后的休息时间,有个贵族少年要求塔帕莎和他来场比试。 在这种场合,「比试」的意思几乎就等同于「决斗」。不过即使说是决斗,这年头几乎不会因此而出人命。过去也曾经有某段时期主张「给予对手致命一击才是贵族的礼仪」,但是这种英雄豪杰的时代已经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了,现在的做法是彼此都使 用低致死性的咒语,只要先造成对方受个伤,就已经分出胜负。虽然偶尔也会发生断个手臂之类的情况,然而比起赌上生命定输赢,已经是好得多了。被称为最优雅的得胜法,则是让对方的魔杖脱手而出的做法。 向塔帕莎提出决斗的少年,名叫德·洛林。他出身于风系统魔法的名门家系,是学年中的少数精英之一——线型级魔法师。 这样的他,无法忍受自己竟然在「飞行」咒语上输给了身分不明的塔帕莎。也因为平日他总是夸下海口,自称在风魔法系统上无人能出其右,所以他无论如何都想要让塔帕莎知道自己的厉害。 他走近在中庭看书的塔帕莎,对她提出比试的要求。 「小姐,我想请你指点一下我的风魔法。」 塔帕莎没有回答。这下德·洛林动了肝火。 「别人在拜托你时,你却边看书边听,是否太失礼了?」 就算如此塔帕莎还是不应声。德·洛林的发言就像是吹拂著脸颊的微风一般,让她听而不闻。 「原来如此,果然一说要比试,情况就不一样了呢!也是啦,若要比试一场的话,必须拿命来赌呢!这跟在上课时飞一飞跳一跳之类的等级可是完全不同!」 塔帕莎翻到下一页。德·洛林那些侮辱的话,似乎完全没有传进这个碧眼少女的耳中。 「哼!」 德·洛林用鼻子哼了一声,然后嘴角上扬,露出了刻薄的笑容。 「原来如此。看来说你是个私生子的传言似乎是真的呢。恐怕你连母亲的脸长怎样也不知道吧?要是嫉妒你这种家世卑徽的家伙,我家族的名誉可是会受损呢!」 他扔下这句话后,正想转身离开时,塔帕莎终于站起来了。如果是现在的齐儿可,大概一眼就会察觉……在塔帕莎那窥探不出感情的碧眼之中,有股冷冽的雪风吹袭肆虐著。 「喔?你改变心意想比试了?」 塔帕莎把书放在长椅上,蓦地转身走向开阔的地点。 塔帕莎和德·洛林相隔大概十米的距离互相对峙著。 「虽然我没义务要向你这种私生子报上姓名,不过这也是礼仪。本人维里耶·德·洛林,恳请赐教。」 然而塔帕莎却没有报上姓名。 「到了这种时候,却没有能够端上台面的名字,还真是可怜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开始吧!」 德·洛林这样咆哮之后,开始咏唱咒语「旋风裂破(wind break)」。他打算一口气把塔帕莎吹到另一端去。而塔帕莎并没有摆出架势,只是等待著那阵想要把自己刮跑的烈风。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连个吟唱咒语的动作都没看到她准备。德·洛林使出的「旋风裂破」是强大的魔法,若要吟唱能与之对抗的咒语,需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 理论上明明是这样……然而塔帕莎却只是用右手紧握著比自己身高还要长的魔杖,宛如在发呆般地静静等待著。 这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跟人比试过,所以不知道战斗的诀窍吗?亦或者是一瞬间就被德·洛林的风吓坏了呢……? 不管理由是哪个,都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德·洛林觉得自己蠃定了的瞬间…… 塔帕莎忽然挥了一下魔杖,动作就像要拨开眼前的蜘蛛网一般轻描淡写,然后她只咏唱了一句咒文。就凭这点动作和卢恩符文,塔帕莎已经支配了周围空气的流向。 由于最低限度的气流作用,德·洛林发出的「旋风裂破」改变了前进方向,反倒回头袭向咏唱者。 德·洛林被自己放出的烈风吹飞,狠狠地撞到墙上。塔帕莎毫不迟疑地马上咏唱起下一个咒语。空气中的水蒸气凝结成冰,变成无数的冰箭,一起袭向德·洛林。 「哇!」 锵锵锵锵锵!伴随著清脆的声响,冰箭把德·洛林的披风和衣服紧紧地钉在墙上。 德·洛林感到恐惧。他恐惧的是……这极具压倒性的「风」之力,他出生至今第一次见识到此等力量……「风」系统居然强大至此吗? 有一支特别巨大的冰箭朝著动弹不得的德·洛林飞来。 「我要死了!救命啊!」 德·洛林不禁发出凄厉的喊叫。那支大约跟他手臂差不多粗的冰箭,忽然在他的眼前停住,接著开始慢慢融化……在德·洛林的面前形成了一滩水。 同时,把他的身体钉在墙上的冰箭也开始融化了。 身体的束缚被解开后,德·洛林不停地颤抖著。他的脚下也有一滩水,然而这滩水并不是融化了的冰箭,而是源自于别的液体。德·洛林双膝一软,跪倒在由自己胯下流出的液体所形成,带著一些温度的水坑里。 他扔掉魔杖,喊了声「饶了我吧!」后,就手脚并用的爬著逃走。 而后德·洛林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双小小的脚,让他边往后退边发出害怕的尖叫。表情丝毫没有改变的塔帕莎站在那里,俯视著他。 「原谅我吧!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就好!比、比试只不过是一种游戏不是吗!什么赌上性命的决斗,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 德·洛林脱口而出的言论,就像是在否定自己先前讲过的话一般。塔帕莎伸出了魔杖。 「求求你!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放我一条生路就好!」 塔帕莎用手指了指自己手上拿著的小魔杖,简短地说道。 「你忘了东西。」 那正是刚才德·洛林自己扔掉的魔杖。 如此这般,齐儿可和塔帕莎就像这样,让同班同学们丢了不少面子……其中完全无法获得和解的,就是被齐儿可抢走男朋友的女孩们,还有被塔帕莎打得落花流水的德·洛林。 因为他们无法原谅让自己丢脸出丑的那两个人,所以凑在一起偷偷摸摸的策划著。 德·洛林向女孩们提出了一个作战计划。 听了他的作战计划之后,女孩们全都点头赞成。因为这个计划也许可以一口气除掉碍眼的两人——而且自己这伙人是凶手的事实,还能不被察觉。 3 新生欢迎舞会举行的日子是乌尔之月的第二周「希姆达周」的周末。由于今天的主角是新生,所以高年级的学生们装饰著大厅里的会场,以东道主的身分接待新生。 桌子上摆满为了欢迎新生的胃袋而准备的山珍海味。盛装打扮的高年级生正讨论著要邀请哪一个低年级新生共舞。 不用说,这一天最受注目的人当然是来自加尔玛尼亚的留学生——齐儿可了。 基本上新生们都还没习惯社交活动,不论是礼服的造型品味,或是舞技动作都还相当差劲,要当高年级的舞伴还不够格。然而这位曾经以各种角度「活跃」于加尔玛尼亚社交界的新生却不一样。她拥有强烈的性感魅力,美貌更如同散发著甜蜜香味的花朵一般。高年级生们的话题,就集中在到底谁会去邀请这个新生跳舞这件事上了。 因此,当齐儿可——她穿著一身更加衬托出丰满胸部的黑色性感舞会礼服,梳著街上流行的发型,选配戴象征热情的红宝石项链——出现的时候,会场里的绅士们都发出感慨的叹息。叹息声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一瞬间齐儿可就把全场的目光焦点部集中到她的身上。 会场里的女孩们看到齐儿可这副模样,都移开了目光,然后纷纷开始针对她的服装和发型鸡蛋里挑骨头。这是因为会场的注目焦点居然被一个外国的女人抢去,这件事让她们感到非常的不甘心。 高年级的男孩们围绕在齐儿可的周围,争先恐后地邀请齐儿可跳舞。齐儿可脸上展现出得意的神情,瞇著眼睛像个女王般颐指气使著。 只要齐儿可一拿起酒杯,就会有人为她倒满葡萄酒;要是齐儿可品尝一口奶酪,就会有人为她端来盛著肉的盘子;若是齐儿可说了什么笑话,所有人马上都会发出哄堂大笑。齐儿可的一举手一投足都牵引著会场的目光。 音乐开始响起,齐儿可选了一位贵族作为自己的舞伴。那是一位身材高大,脸孔英俊的二年级学生。这个美男子露出如同雕刻般完美的笑容,在齐儿可伸出的手背上印下一个吻。无论是谁都看得出来,这两人就是今天的主角。 有一群人则在远处的座位用冰冷的眼光眺望这一幕。 这群人正是打算对齐儿可和塔帕莎进行报复的集团。其中一个对那二年级的美男子心存爱慕的女孩咬著手帕,愤恨地 甩著头。 「啊~~那算什么啊!居然跟斐里森大人靠得那么近……」 报复集团的首领托妮,夏朗特,边拨著她那灰色的头发边低声说道。 「走著瞧吧。我们马上就让你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扫地……」 而后,她送出暗号给躲在窗帘阴影后的德·洛林。他一直躲在大厅角落的窗帘背面,等待著这一刻的来临。 只见他按照事先排练的内容,吟唱起咒语并用魔杖指向齐儿可。 齐儿可正挽著帅气的二年级生走向大厅,忽然有股小小的旋风围绕住她的身体。 「这是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旋风就开始扭动,并缠住了她身上的礼服。 「嗯?哎呀?」 数不清的细小风刀把齐儿可的裙子和内衣全部撕扯成碎片。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出这惊叫声的人并不是齐儿可,而是站在她附近的女孩。除了脚上穿著鞋子,齐儿可就像个刚出生的婴儿般,一丝不挂的呆站在会场的正中央。 负责陪同齐儿可的二年级男孩喷出一滩鼻血后倒下。在场中的所有绅士、包括教师们,全都死盯著齐儿可,就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一般。至于那些对齐儿可并没有好印象的淑女们,虽然针对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发出状似遗憾的叹息,可是内心都在暗自偷笑,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然而……齐儿可并没有因为这件不幸的意外而慌了阵脚,反而发挥出极为了得的女王架势。 她完全不遮掩自己那散发著野性魅力的古铜色身体,一派自然的走向墙边,并那边的沙发上坐下。 而后,在围观学生们的注视之下,她将双腿交迭,喃喃发表「变凉快了呢」这样的感想。此时真凶德·洛林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 「真是一场灾难啊。」他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外套披在齐儿可身上。 「到底是谁……做、做出了这种事……」 德·洛林把目光从齐儿可那傲人的身材上移开后说道。他的脸不禁涨得通红。 「基本上我大概猜得到。」 齐儿可盯著远处的一群女孩。她们边看著这边,边交头接耳的窃笑著。 德·洛林把嘴巴凑近齐儿可的耳边。 「那个……我在窗帘的阴影里看到了一个疑似凶手的家伙……」 齐儿可用怀疑的眼神看著德·洛林。」 「哦……真的吗?」 「没错。如果我告诉你是谁的话,你愿意跟我约会吗?」 德·洛林讲出预先商量好的说辞。这是因为托妮·夏朗特强烈主张,只要这么说的话,齐儿可应该就会相信。 齐儿可研究了一下德·洛林。他有一张看来很死脑筋的脸孔……属于那种虽然对学习和魔法有自信,却对男女问题完全一窍不通的类型。看来他似乎偷偷的爱慕著自己? 齐儿可嫣然一笑。很瞧不起对方的想著:什么嘛,原来这家伙也只不过是我的崇拜者之一而已啊。过于自负自恋的人,用来负责看清真实的双眼往往也会轻易受到蒙蔽。 「可以啊,你说来听听吧。」 德·洛林低声对齐儿可说道。 「……是一个小个子女孩。因为她看著你并挥了一下魔杖,所以我想应该错不了。」 「那么她是谁?」 「脸倒是没看清楚。」 德·洛林似乎很难为情般地补充道。 「就是啊,在那之后,我的注意力就转移到礼服变成布条的你身上去了。后来才想到难道会是那家伙搞的鬼?但是等我再回头的时候,她已经不在那里了。」 「哦……你手上可有什么可作为证据的物品?」 德·洛林从口袋里取出一根头发,那是一根蓝色的头发。 「这发色很少见呢。」 「拥有这种发色的人,应该不会太多吧?」 德·洛林点点头。 「谢谢你,我心里有数了。」 齐儿可如此低声说完之后,环视了一下会场。然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一个戴著眼镜的娇小少女身上。那孩子,应该是叫做塔帕莎吧? 现在站在自己身旁的德·洛林,是不是跟她闹过一场决斗?因为自己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所以也只是听到了一点风声而已。 「你之前是不是跟她决斗过?」 「是的。」德·洛林点点头。「虽然很丢脸,但是我输得一败涂地。」 「听说是如此。决斗的原因呢?」 「因为她对我摆出无礼的态度,于是我就对她说『真想看看你的母亲长什么样子』。你也知道,那家伙的名字很奇怪吧?她一定是在遮掩著卑贱的出身。我这么一说,她就翻脸突然动手,所以我才会著了她的道。」 德·洛林说了谎。 齐儿可偏著头思索起来。 自己也在开学典礼时作弄过她好一阵子,难道那就是原因吗?况且,自己好像也曾嘲笑过她的名字呢。 齐儿可瞇眼望著塔帕莎,脸上则露出冷酷的笑容。 德·洛林看著这一幕,判断自己的计划似乎可以顺利进行,内心不禁窃喜。 看来齐儿可似乎已经彻底认为……塔帕莎因为对名字被嘲笑一事怀恨在心,所以才会对自己采取报复。 托妮·夏朗特之所以把这个点子传授给德·洛林,就是因为她还记得塔帕莎和齐儿可当初在开学典礼上时发生的摩擦,又把那个事件利用到这次的计划里。 隔天早上……齐儿可一走进教室,就在塔帕莎的身旁坐下来。塔帕莎则是动也不动地一直看著书。齐儿可动手把她的书抢了过来。 塔帕莎望向齐儿可,那对依旧让人无法读出情感的碧眼之中闪烁著光芒。 「你啊……想出的复仇方法还挺巧妙的呢。」 塔帕莎没有回答。 「名字被人嘲笑是那么不可原谅的事吗?」 塔帕莎歪了歪头,看著齐儿可,似乎不懂齐儿可所指的是那件事。 齐儿可把礼服的碎片丢到了塔帕莎面前。 「这个可是很贵的呢。」 塔帕莎用手指捏起那条布,看了一会儿。 「我想让你也同样也丢个脸,你可以接受吧?」 塔帕莎摇了摇头,像是在表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给我装蒜。你擅长『风』魔法吧?我本来就讨厌风,现在可是更讨厌了。像你这样,偷偷摸摸的躲在暗处用出旋风……未免也太令人嫌恶了吧!」 「不是我。」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塔帕莎终于开口了。 「都到这个节骨眼,你还想装蒜了事吗?」 齐儿可的红发像火一样舞动著。她露出绰有余裕的笑容,用冷静的声音丢下一句。 「那么你可要记住,不用多久,我就会让你好好的回想起来。」 说完之后,齐儿可站起来走回自己的座位。 托妮·夏朗特和德·洛林鬼鬼祟崇地躲在教室的角落偷听著两人之间的对话,而后他们对看一眼,偷偷地露出微笑。 他们很快地执行了计划的第二阶段。 那天下课后,塔帕莎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发现眼前是一片惨状。房里充斥著一股焦臭味,可以说是塔帕莎唯一朋友的书本,以及用来摆放的书架都被烧得残缺不全。塔帕莎捡起一本烧剩的书,内页已被烧成灰烬,纷纷飞舞著落到地面上。 塔帕莎用力地咬紧嘴唇。她用看不出感情的眼睛观察四周,而后发现一根掉在床上的长发。她捡起那根头发,透过放在房里的煤油提灯的灯光看了一下,那根红色的长发闪动著光芒。 塔帕莎那澡蓝色的眼眸中,开始吹袭起一股冷冽强劲的雪风。 深夜时分,齐儿可的房门响起了敲门声。 齐儿可对于自己在舞会上免费提供了身体,让学院的学生或老师们参观一番这事感到怒火中烧,她向门外的人间道:「是谁?」 「是我。」 是塔帕莎的声音。齐儿可的嘴角以非常激烈的动作扬起,露出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展示的残酷笑容。她打开了房门。 塔帕莎手里握著大大的魔杖,站在门外。 「你总算有意愿来做个了断吗?」 齐儿可俯视这个身高只到自己胸口的少女,如此问道。塔帕莎没有回答,只是用冷冷的眼神直直地瞪著齐儿可。 那眼神对齐儿可的问题作出肯定的答复。 「地点呢?」 齐儿可再次发问。 「哪里都行。」 「时间呢?」 「现在。」 「非常好。」 齐儿可拿起魔杖,先一步走了出去。 在即使是白天也人迹罕至的威斯 特里广场中央,齐儿可和塔帕莎转动身子面向对方,似乎只有月亮是唯一看著她们两人的观众。 然而……还有其它的观众偷偷躲在树丛里或是塔的阴影中。那就是德·洛林,或是以托妮·夏朗特为代表的复仇集团的女孩们。而托妮·夏朗特正是白天偷偷潜进塔帕莎的房间并把书架烧毁的犯人。 这群人正为了自己的计划成功而感到喜悦。他们想要见证最后的结果,所以偷偷跟著塔帕莎她们的后面,来到了这里。 黑暗静静地包围住春夜里的湿冷空气。 齐儿可将魔杖举到眼前。 「总之我要先向你道个歉。就是关于嘲笑你的名字的那件事情……我并没有恶意。你看也知道,我就是这种性格嘛~似乎在不知不觉之间,就会惹得别人发火。」 塔帕莎把大大的魔杖朝下一摆对著地面,做好随时能吟唱咒语的准备。 「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让我丢那么大的脸,所以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然而齐儿可注意到塔帕莎还很小。虽说自己怒不可遏,但是对这种年幼的少女痛下杀手……这样真的好吗?她的心中稍微浮现出这种疑问。 「你可没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花痴,错估了我的实力吧?我可是加尔玛尼亚的封·查伯斯特,这你听说过吗?」 塔帕莎点点头。 「那么,你应该知道这家系在战场上的传闻了吧。我的家系虽然如同火焰般开朗奔放,但是,并不只是这样而已哦。我们会开朗奔放地将一切燃烧殆尽。不只是敌人……有时也包括不听劝的自己人。」 塔帕莎一动也不动地看著齐儿可,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说:「那又怎么样」? 「我最自豪的东西,就是我体内流动的查伯斯特家的火焰。所以只要是挡在我面前的阻碍者,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把它燃烧殆尽。就算是国王陛下……或是小孩子,也都一样。」 塔帕莎开始吟唱起咒语。看来齐儿可语带威胁的发言并没有在塔帕莎身上产生任何效果。 「我可是警告过你了哦。」 齐儿可挥动魔杖。因为她也接受过充分的军人教育,所以当她认真时,吟唱速度可比任何人都快。 她的魔杖前端冒出一颗不管是尺寸或威力都毫不留情的火球,朝著塔帕莎飞去。塔帕莎刹时间就换了个咒语,在自己身前堆砌出一堵冰壁。 厚重的冰壁挡下了齐儿可的火球……而后融化成水。但是这冰壁无法完全挡住齐儿可的火球,让塔帕莎的头发被火舌烧焦了。 塔帕莎往后跳了一步,而后转向攻击。她让空气中的水气凝结成冰,形成的冰箭从四面八方向齐儿可飞去。她也是认真的,比起将德·洛林钉在墙上那次,冰箭的数量约有三倍……全都向齐儿可袭击而去。 齐儿可挥了挥魔杖。火焰在她的身体四周打转,缠绕住冰之利刃,并让其完全融化。不过,有一支没有完全融化的冰箭擦过她的脸颊。 一滴鲜血顺著齐儿可的脸颊滑下。 然而……不管是齐儿可还是塔帕莎都就此停了手……双方的攻击就到这里为止。 两人都放下魔杖,然后凝视著彼此。 齐儿可伸出舌头舔了舔沿著脸颊滴落的血液。 塔帕莎也用手确认自己被烧焦的头发。 躲在树丛里的德·洛林对身旁正在屏息观察的托妮·夏朗特发问。 「……这是怎么一回事?已经结束了吗?」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真是的,快点继续打啊。不是还没有分出胜负吗?」 为什么塔帕莎和齐儿可只是各自发动过一次攻击,然后就停战了?德·洛林和托妮·夏朗特完全不明白原因。 「真伤脑筋啊……看来是误会。」齐儿可撇著嘴说道。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德·洛林他们更加混乱了。现在应该不是讲这种悠哉发言的时候吧?这两人应该正在进行赌命的决斗吧? 塔帕莎似乎也跟齐儿可抱持著同样的意见,点了点头。 接下来她走近齐儿可,把烧焦的书递给齐儿可。齐儿可确认过后,摇摇头说道。 「不是我做的。」 塔帕莎抬头仰视著齐儿可。齐儿可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哎呀,虽然想要的东西我就会动手抢,但是我抱持的主义可是『不抢别人最重要的东西』哦。」 塔帕莎开口说话了。 「为什么?」 「因为,一抢就会造成得赌上性命的情况啊,那种事情不是很麻烦吗?」 齐儿可开朗地笑了起来。 塔帕莎也跟著她露出小小的微笑。 齐儿可似乎注意到这个笑容,对塔帕莎说道。 「你像这样笑著会比较可爱呢。」 之后齐儿可把魔杖高高举起。有好几个如同烟火一般的小火球从魔杖的前端被打上天空,将四周照亮得如同白昼。 一直躲藏在黑暗之中的德·洛林等人的身影立刻浮现在这道光芒之中。 「哇!哇啊啊啊啊!」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啊?」 「那、那个!只是来散散步罢了!」 「散步?晚点再去吧。是啰,之前各位让我出的糗……我想要好好『报答』一下呢。」 女孩们和德·洛林打算逃跑,但是他们的脚却被塔帕莎的风之绳给捆得死死的。 齐儿可靠近倒下的德·洛林。 「为、为、为、为为、为什么!」 「你是不是想说我们为什么会察觉?」 德·洛林像是抽筋似地猛点头。 「你听好了,知道『英雄识英雄』这句话吗?到了我们『三角级魔法师』这个等级,就能明白加诸于自己身上的魔法程度高低。在舞会时扯裂我身上礼服的旋风,跟刚才这孩子用出的冰箭,就算同样是『风』魔法,两者带有的魔力也是截然不同的啊!」 「呜!哇!呜啊啊啊啊!」 听到三角级魔法师这个词,倒在地上的所有人都吓得浑身颤抖。 「因为我和塔帕莎都察觉到彼此同为三角级魔法师,所以才会放下魔杖。如果是被我的火焰烧过,怎么可能还有保持原形的书本留下呢。你们可要好好记住,我的『火』会将一切都燃烧『殆尽』的哦。」 德·洛林挣扎著站起身来逃出去。塔帕莎想要吟唱咒语,齐儿可却阻止了她。 「交给我吧。」 塔帕莎摇摇头。 「书算什么嘛!我会代替书成为你的朋友的!但是我丢的脸……我可找不到能够拿来取代的东西。所以啦,我会连你的仇也一起报,你就看著吧!」 塔帕莎的心中产生了某种温暖事物。在自己舍弃名字以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成为你的朋友」这种话。 这句话……似乎让在自己内心吹袭肆虐的雪风,稍微融化了一点点……塔帕莎有这种感觉。 「我欠你一个人情。」 塔帕莎点点头说道。 她的声音很小……语气中带著点腼腆,而且似乎还包含一点喜悦的声调。出现了一个能让自己亏欠她的人物,这件事情让塔帕莎没来由地感到非常开心。 「好,就让你欠吧。以后要还哦!」 齐儿可用冷静的声音以及沉著的态度开始咏唱起咒语。火球朝著不知道该往哪边逃才好的德·洛林等人飞去。 火焰的女王接二连三地送出火球,她的动作就像是在跳舞,她的语调如同在快乐的歌唱…… 齐儿可越是愤怒,越能冷静发言,态度也更加从容。 4 听完了这段往事后,蒙莫朗西似乎很无法置信地说道。 「原来德·洛林和托妮·夏朗特他们的头发跟衣物被烧毁,还被倒吊在塔上的那个事件,就是你做的好事啊!」 「没错。」 齐儿可愉快地点头承认, 隔天早上,德·洛林和托妮·夏朗特他们被救下来时,都坚持说是他们自己爬上去倒吊的。所以那个事件的真相究竟为何?没有人知道。看来是他们应该是被齐儿可狠狠地威胁了一番吧。 基修重重地点著头。 「也就是说,刚才塔帕莎以『欠一个人情』为理由,替你接下决斗的行动……就是因为你那时连塔帕莎的仇也一起报了?」 齐儿可点点头。 「是啊。」 不知何时开始,原本在端酒上菜的露易丝,还有在厨房洗盘子的才人也坐到桌旁加入一行人之中,并且听得出神。 穿著细肩带贴身背心裙的露易丝用不以为然的语气说道。 「可是,那个时候的你只是因为想亲手教训德 ·洛林他们,所以擅自抢走了塔帕莎报仇的权利吧?这哪算什么欠不欠的啊?」 「也可以这么说啦。」 「你还真是个过分的女人啊。」 基修用的无奈的口气发表意见。 「我啊,肯定是……」 「肯定是什么……?」 「非常任性吧……或许是这样也说不定?」 齐儿可甩甩头,很苦恼地嘟囔道。大伙儿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原来这家伙根本没有自知之明嘛! 「你啊,根本就没有必要代替这女人去决斗,不是吗?根据她自己讲的那番话来看……就像刚才露易丝说的,没有什么欠不欠的呀。」 蒙莫朗西对正在看书的塔帕莎这样说道。 不对——塔帕莎在心中摇头否定蒙莫朗西的意见。自己并不是因为那时齐儿可帮忙报了仇,所以才觉得亏欠她。 「我会成为你的朋友。」这句话,才是让塔帕莎觉得亏欠的原因。 换句话说,这是友情的证明。所以……当齐儿可被人侮辱时,自己才会代替她挺身而出,将这行动作为友情的证明。 欠下的东西,不能不还。 然而塔帕莎并没有特地去解释这些,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齐儿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喝了酒又聊了那么久,我想睡了。」 「是吗,那好,你快点回去吧。」 露易丝用冷淡的语气响应。 「回去很麻烦啊~我要住这。」 「钱怎么办?」 「多谢你的款待。」 「讲什么蠢话!你以为你们这一顿吃喝了多少!」 「我要告诉学院里的大家哦。」 露易丝闭上嘴低下头去。 而后齐儿可就拉著塔帕莎站起来,上楼到二楼的客房区去了。 剩下蒙莫朗西、基修、才人,还有露易丝,还坐在原地。 「那那那、那个女人!总、总总、总有一天我绝对会杀了她……」 露易丝气得全身不断颤抖。 基修拉住蒙莫朗西的衣服下摆。 「你做什么啊。」 「今、今天我们就住这里吧?」 「……好是好,不过要有两张床哦!」 「你们会自己付帐吧!」露易丝狠狠地瞪著两人。 「呃,我们没有钱……别那么计较啊,你都要帮那两人付账了,我们就当顺便嘛。」 「你讲这什么鬼话!」 当露易丝对著两人大吼大叫时,才人回想起自己以前曾经把钱交给他们,然后就没下文了。当初是因为他们表示制作媚药的解药会需要用钱,所以自己应该给了他们约五百通用金币才对。这些钱到现在都还没有要回来。 「喂,基修。」 「什么事?」 「我之前有拿钱给你们吧?快还一还。」 基修和蒙莫朗西彼此以为难的表情看了对方一眼。 才人的背后冒出冷汗。 「喂……你们该不会已经把钱花光了吧?」 「不……不是啦……就是……」 「哪里不是?」 「那个啊,就是呢……在制作药品的必要性驱使之下……」蒙莫朗西露出像讨好般的笑容。 「果然花光了是吗!」 「过一阵子就会还你啦!」 「一阵子是要多久!你这个穷鬼贵族!」 「你说谁是穷鬼!」 就这样,当他们正打算很难看地大打出手时…… 先前被塔帕莎摆平的贵族们再度来到店里。 他们注意到基修和蒙莫朗西,走了过来。 「你们是要干嘛的?」才人问道。 基修和蒙莫朗西吓了一跳,而后开始发抖。那群人中年长的贵族开口。 「刚才的淑女们上哪里去了?」 「去、去楼上歇息了。」 蒙莫朗西一边颤抖著一边回答。 军官们彼此对望。 「被她们逃走了吗?」 「看来是这样。」 「请、请问有什么事吗?」 基修提出疑问,对方露出爽朗的笑容回答道。 「不,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们认为务必要针对先前那档事,向她们道个谢。不过呢,若是只有我们几个,似乎没办法好好的回礼……所以请看,就像那样,我们把一整个中队都给带过来了。」 露易丝一行人大吃一惊,纷纷望向店外。 因为有几百个军人在外列队,这景象吓得露易丝他们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立正~~~~~向右看齐!!」 站在部队前方的军官大声号令之后,士兵们立刻整好队伍,手上拿著的武器则发出响亮的声响。 「我马上去叫她们下来!」 基修站了起来,打算逃到二楼去。 「不不不,要是被你们逃了,那我们可会很困扰呢。没关系,就由朋友来代为接受回礼也是没有问题的。因为不管是帮朋友报仇,还是替朋友遭到寻仇……这些都是身为友人的权利,也是义务呢。」 才人一行人慌慌张张地打算溜之大吉。然而他们却轻易地被军官们逮住,四个人一起拖拖拉拉地被扯到了店外去。 「你们应该也是魔法好手吧!毕竟是那两位淑女的朋友嘛!请你们千万不要客气,务必好好展现一下实力!」 「救命啊!我们不是她们的朋友啦!」 四人的惨叫在夜空中回响著。 两个小时后……结果齐儿可还是觉得没有喝够,所以下楼来到店里……然后发现露易丝、蒙莫朗西、基修和才人奄奄一息地瘫在桌子上。 他们一行人被那群军人海扁一顿,已经半死不活了。露易丝在前几天使用了太多「爆发」魔法,把精神力全都用光。才人照例又把德鲁弗林加丢在阁楼小房间里,所以什么也派不上用场。至于基修在短短两秒内就被摆平了。蒙莫朗西由于讨厌战斗所以发表中立宣言,但对方并没有接受她的说辞。 不知前因后果的齐儿可满头雾水地搔搔头。 「你们……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趴在桌上的众人一起用恨恨的声音回答。 「你欠我们一个人情!」 第三章 托里斯塔尼亚的假日 1 圣雷米教堂敲响了十一点的报时钟。 这时候,才人正在齐克顿尼街上,朝中央广场的方向急急奔跑著。 如果要问他为什么要用跑的?那是因为他和人约好要在那里碰面,却已经快要迟到了。他奋力地穿过人群,好不容易总算到达中央广场。而对方已经在那里一脸不满地嘟著嘴。 「午……午安啊。」 坐在喷水池边的露易丝看到才人之后,气得鼓起双颊。 「你是在做什么啊!这么晚才到!」 「那个……就是要出门的时候被斯卡龙先生逮住了嘛……」 「不要理他不就得了!」 「不行啦,再怎么说……他是老板啊……」 露易丝大发雷霆地责骂著才人。唉唉,要是早知道会被骂得这么惨,就不要搞啥约好时间地点会合的把戏了……才人一边在心中暗暗叫苦,一边感到很头痛。 话说回来,露易丝多少有打扮一番。不过万一贵族身分被人识破可就伤脑筋了,所以她并没有装扮得太华丽。她身穿这阵子在街头少女们之间最流行的低胸黑色连身裙,头戴黑色贝雷帽,还配戴才人送的项链。这身穿著让她看起来就像个地道的托里斯塔尼亚少女。真该说露易丝不愧是个妙龄少女吗?她以非常惊人的适应速度,吸收著街头最时尚的穿著风格。 唉唉,明明她只要别开口就这么可爱的说……才人心想。露易丝这副把双手交迭,抬著下巴的傲娇模样……看看街上,可找不到几个能与她匹敌的女孩子。带桃色的金发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反射出鲜丽的光泽。赭色的眼眸滴溜溜地转动著,彷彿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扉。啊~主人大小姐还真的满可爱的嘛~~当才人正愣愣地胡思乱想时,脚上冷不防地被狠狠踹了一下。 「好啦,走吧!戏都快开演了啦!」 露易丝用似乎有点难为情的语气说道。 才人点点头,打算迈步向前走。然而露易丝却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啊?」 「真是的!你要好好地像个绅士护送我啊!」 「护送?」 「是啊,像这样。」 露易丝拉住才人的手臂。 「咦?」才人还没反应过来,露易丝就已经挽住了他的手。 要手挽著手吗!才人莫名的感到有点害臊。虽然他也觉得平常自己的手臂都已经被拿去当露易丝的枕头了,现在不过是挽个手……有什么大不了?但是讲来讲去,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挽著手一起走这种行为……可还是第一次呢。才人不禁紧张起来,结果这次换成被踩了一脚。 「你、你做什么啦!」 「你连『小姐,请走这边,我将为您引路』之类的话也不会说吗!」 哼~露易丝愤愤地哼了一声后说道。 「噢、嗯、小姐,请走这边,我将为您引路……不过剧场在哪啊?」 露易丝叹了口气,摇摇头后一个劲地拉著才人往前走。 「真是的!连个护送也不会!这边啦!这边!」 这下真不知道是谁在护送谁了。在夏日阳光的照耀之下,两人就这样走在托里斯塔尼亚的街上。 话说回来,为什么这两个人会特地约在外头碰面,而且居然还要去看戏呢……? 今天是拉格之曜日,正好是一星期的中间点,也是店里的公休日。这天一大早,两人正在阁楼小房间里吃早餐(因为她们吃完就睡了,所以实际上应该算是晚餐)的时候,露易丝突然说她想要去看戏。 「看戏?」 「没错。」 不知道为什么,露易丝有点吞吞吐吐地低声说道。 「你喜欢看戏啊?我还不知道咧……」 「也不是说喜欢啦,我只是,想瞧瞧是怎么回事而已。」 「你没看过吗?」 露易丝点点头。 这也对,毕竟露易丝是在郊区长大的。而且她似乎被管教的相当严格,再加上只有城镇里才会有剧场,所以没有什么机会去看吧。 这样一想,才人突然觉得露易丝挺可怜的,于是就起了去看看也好的念头。 「要去也是可以啦,不过为什么突然想去看戏?」 「因为洁西卡说,现在那部戏很流行啊。」 才人心想,果然露易丝也是个普通女孩呢……她对流行的事物似乎没有什么抵抗力。 之后…… 不知道为什么,露易丝主张要在外面集合。 「要是我们一起出门的话,不就把气氛都破坏了吗!这种事情气氛可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在外头碰面才行!」 「碰面?」 「听好了!你就到中央广场的喷水池前来接我就对了。」 「好麻烦啊~~~」 「别抱怨什么麻烦!从那里到皇家塔尼亚丽茱剧院很近的。」 「是喔。」 于是,就这样两人约好在外头碰面了。 皇家塔尼亚丽茱剧院果然离中央广场很近。那是一座豪华的石造雄伟建筑,有许多圆柱并立罗列,这设计会让人想起某处的神殿。 盛装打扮的绅士淑女们拾阶而上,走进了剧场的大门。 才人跟露易丝也跟著进入剧场。 在售票窗口用令人意外的便宜价钱买到门票之后,两人便前往客席。舞台上厚重的垂幕尚未拉起,周围一片昏暗……这种神秘的气氛让才人开始觉得有点兴奋。 座位上都写著编号,看来应该是要按照门票所写的号码对号入座。但是兴奋的才人却没有察觉,在错误的位子上坐下。 当他和露易丝并肩坐著等待开演时,一个穿著高雅,略有点年纪的男性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是一名有一头美丽银发的贵族。 「喂,这位小弟。」 「有、有事吗?」 「那个座位是我一直都有预约的位子,你的座位应该是在别的地方吧?」 才人被他这么一说,连忙确认门票上的号码,果然正如男性所言。才人慌慌张张地催促露易丝站起来。 「真是的!害我也跟著丢脸!」 露易丝嘀嘀咕咕地抱怨著。才人边找座位边向露易丝问道。 「这次这出戏叫什么啊?」 「……『托里斯塔尼亚的假日』。」 「故事是怎么样的内容?」 「某国的公主和某国的王子,隐瞒身分来到这个托里斯塔尼亚。两个人在不知道对方身分的情况下相遇,然后坠入爱河……然而当彼此的身分都曝光之后,他们就被迫分开了。是个悲伤的故事。」 也就因为是这样的剧情,所以大受青春少女们喜爱,难怪满场都是些年轻的女性。 当他们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座位时,舞台上的垂幕被拉开,戏剧就要开演了。音乐响起……美妙的节奏在剧场内回响。 「好棒啊!」 才人看了看露易丝,只见她正全神贯注地看著舞台。 对才人来说,这也是他第一次观赏托里斯塔尼亚的戏剧,所以一开始他也聚精会神的看著戏。但是……他很快就觉得腻了。 剧本其实还不差……至少才人这么觉得。不过,演员的演技未免太烂了。虽然才人也不是对戏剧特别热衷,但是以前在地球的时候,他也看过各式各样的电影,或者是在学校的戏剧欣赏活动时看过表演。就算是和那些经验比较……眼前的这些演员实在是演得又逊又假。有时声音会出现破音,在唱歌时还会五音不全走音倒嗓。这算什么啊?真是差劲的歌剧。 然而就算是这种程度的戏剧,露易丝似乎还是相当感动,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吓一跳,一会儿哭得一场胡涂。哇,这家伙还真的从来没有看过戏剧啊?才人在内心感叹著。 但是……看来这场表演真的不怎么受好评。才人朝附近张望一下,都是些打著哈欠,或是满脸无聊的观众们。他们的表情似乎在诉说著——「明明听说很好看所以才来的,这是怎么回事啊?」不过呢,只有那些年轻的女性观众们……可能台上有喜爱的演员在吧?还目不转睛地注视著舞台。看来观众会做出的反应模式,似乎和才人原来所在的世界没有什么差别。 问题是……才人看著看著就觉得想睡。 最后他实在无法战胜睡魔,所以就打著鼾声和周公下棋去了。 露易丝发现身旁的才人居然睡著了,不觉心头火起。 什、什么嘛!这家伙……这可是难得来看戏耶!而且是我找他来的耶! 对于露易丝来说,这次是个约会……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值得纪念的约会。所以她才会对于相约见 面等细节也都斤斤计较,但是这个使魔……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些事情。 其次他也不懂绅士应有的礼貌! 再来连剧场的位置都懒得去查! 甚至门票的钱都是由我来出! 接著是弄错座位让我出丑! 最夸张的是竟然睡著了! 人、人、人家特地挑选你为初次约会的对象说……虽然是因为主人我没有别的对象,所以逼不得已……无可奈何地选择了你!但这种表现究、竟、是、什、么、意、思! 露易丝一边压抑著想要这样怒吼的冲动,一边狠狠地瞪著已经出发前往梦之世界的才人。 然而这部戏真的很长……过了一段时间以后,露易丝也感到厌倦了。这下睡魔马上就来拜访,她的眼皮越来越重,缓缓地垂了下来。 最后连露易丝也撑不下去……为了能在梦的世界欣赏另一出表演,她的头开始一顿一顿的钓著鱼并往旁边倒去,彷彿要把头枕到才人的肩膀上。 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另外一组没有在看戏的观众。那就是刚才指责才人他们坐错位置的中年贵族。他和貌似商人的男子并排坐著,正在专心地进行密谈。 至于他们谈话的内容……都是些会让托里斯汀的将军们大吃一惊的言论。他们俩人以如同在闲话家常般的态度,谈论著托里斯汀极为重要的军事机密。 「那么,舰队的建设情况怎么样?」 貌似商人的男子如此发问后, 「至少还需要花费半年左右吧。」 贵族的男人便做出答复。 当两人之间像这样低声进行了一阵子的一问一答……也就是交换过有关王军的机密情报之后,貌似商人的男子把一个小袋子交给贵族男子。贵族男子看了看里面,袋子里结结实实地塞满了金币。 「不过……选择在剧场碰头还真是个好点子啊。」 貌似商人的男子沉声说道。 「当然,最适合进行密谈的方法就是混在人群之中。更何况在这里的话,小声交谈更是理所当然,毕竟是个剧场嘛。要是我们选择在哪里的小房间碰头,等于是在公告我们正在那里进行什么图谋不轨的计划啊。」 「哈哈,我等敬爱的皇帝陛下对于爵士提供的情报可是十分关心。陛下吩咐如果您能到云上的敝国走一趟,会颁个勋章给您呢。」 「阿尔比昂的大人们还真是慷慨啊。」 「哪里的话。总有一天这个国家也会隶属在同一个国名下吧,这可得感谢您的大力协助啊。」 说完之后,貌似商人的男子打算起身。贵族男子却阻止了他。 「还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不过差不多也要鼓掌等待演员们谢幕了,何不干脆看到最后呢?」 在托里斯汀王宫的通道上,一名女骑士正脚蹬长靴踩著地面的石板向前走,发出清脆的脚步声。在一头剪得短短的金发底下,那双清澈的蓝色眼眸正滴溜溜的转动著。她身上穿著四处有金属板保护著的锁子甲,并在锁子甲上面罩著绘有百合纹章的披风。 而挂在她腰间的……不是魔杖,而是一把细长的「剑」。 来来往往的贵族和亲卫队的魔法师们每每与她擦肩而过后,都会停下脚步,瞪大眼睛惊讶地看著这个在王宫里十分罕见的「剑士」跨步而去。 魔法师们看到她腰肩的剑还有身上的锁子甲,便会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著。 「哼!只不过是个平民女人,摆什么架子!」 「居然以那种下贱的打扮获得进出王宫之类的许可……唉,时代还真是改变了呢!」 「况且,据说那个磨坊出身的女人是个新教徒!竟然将『见习骑士』的称号赐给这种害虫……年轻的陛下还真叫人头疼啊!」 她对这些毫不客气的线视而不见,也对毫不隐瞒的中伤置之不闻,只是继续笔直地朝前走。她的目的地是通道的尽头……也就是汉丽塔的执务室。最后她停在刻有王家纹章的门扉前,并想要通过守在门前的魔法侍卫队对员,来取得谒见陛下的许可。 「陛下现在正在进行会谈,你等会再来吧。」 魔法侍卫队的队员丝毫不掩饰自己瞧不起女骑士的态度,对她冷淡地说道。 「请您告诉陛下雅涅丝前来谒见。我已获得陛下的许可,不管是在何时都可以向陛下请安。」 队员脸上浮现出苦闷的表情,而后打开门往执务室深处走去。不久之后他再度折回,并允许雅涅丝进入执务室。 雅涅丝进入执务室时,汉丽塔正在与高等法院的院长里什蒙进行会谈。所谓的高等法院,就是掌管王国司法的机关。特权阶级之间若产生了纠纷,便会交由法院进行审判。此外高等法院还负责审查在剧场上演的歌剧或文学作品等的内容,以及管理监督攸关平民生活的市场。所以高等法院经常在职权范围的相关政策上,与执掌行政的王室政府产生对立。 汉丽塔注意到雅涅丝后,嘴角露出了微笑,告诉里什蒙本次会谈就到此结束。 「但是啊,陛下……如果再提高税率的话,恐怕平民们会怨声载道啊。万一引起内乱之类的话,就更别提什么与他国交战之事了……」 「现在是非常时期,虽然会压迫到国民的生活,害民众变得穷困些……」 「战列舰五十艘的建造费用!两万的佣兵!分配给数十个诸侯,一万五千国军兵所需的武装费!以及喂饱这些军队与同盟军将兵的粮食费!要从哪里搜括才能挤出这笔费用呢?请您放弃建设远征军吧!」 「打倒阿尔比昂是托里斯汀现今的基本国策。」 「可是啊,陛下……在历史之中,哈尔凯尼亚的各国国王也曾数度连手攻打阿尔比昂……然而每次都是败北而回。要跨越天空远征这件事,可比您的想象还要困难得多啊。」 里什蒙配合动作手势,加油添醋的说道。 「这个我知道。不过,这是我们不得不做的事情。我已从财务卿处获得了『要征集这些作战费用并非不可能』的报告。诸位只不过是因为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奢侈挥霍,所以才会心生不满吧?试著像我这样率先力行节约如何呢?」 汉丽塔看著里什蒙身上穿著的豪华服装,用讽刺的语调说道。 「我已经禁止禁卫骑士们在魔杖上装饰银制的炼饰品。身在高位的人必须率先表现以作为榜样,节俭不分贵族、平民、王室。现在正是要团结一心的时期啊,里什蒙卿。」 汉丽塔凝视著里什蒙。里什蒙搔了搔头。 「这可让陛下赢下一城了。臣明白了,陛下。不过,高等法院的参事官们意见倾向于『无法赞同成立远征军的政策』,也逐渐要依此意见统合出结论了。请您充分理解这个现实状况。」 「意见的调整与整合是枢机卿和我的工作。我们有信心说服那些法院参事官们。」 汉丽塔毫不畏惧地回答。里什蒙瞇起眼睛望著她,那表情彷彿在看著什么耀眼的事物。 「……怎么了吗?」 「不……臣只是有点感慨。」 「感慨?」 「是的。老臣里什蒙我自上上代那位伟大的菲利普陛下之世开始侍奉王室,至今已有三十年。打从陛下您出生的时候起,我恐怕比陛下还清楚您自己。」 「说得也是。」 「虽然您应该不记得了,当初您出生之时,先王陛下和王后陛下可是喜不自胜呢!而我很荣幸的,能抱起陛下您那小小的身躯并安抚吵闹的您……并且,臣获得此等殊荣的情况也不只是一次两次的事。」 「你的确为王室做出许多贡献,母后也这么说过。」 汉丽塔面带微笑地说道。 「愧不敢当。先前臣会提出那些言论,也都是基于为祖国著想的立场而直言正谏。」 「你是个真正的爱国者这件事,我也非常清楚。」 「那么臣不会再说什么了。曾经是个爱哭鬼的陛下,现在已经变得如此的圣明睿智。光是这一点,就让臣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就算是现在的我……也还是个爱哭鬼啊。今后也希望你能继续为祖国出一分力,里什蒙卿。」 里什蒙低下头表示想要告退之意,汉丽塔点点头允许他的请求。 里什蒙对于站在门边的雅涅丝连看也没有看一眼,直接走了出去。 终于轮到自己晋见的雅涅丝走到坐在椅子上的汉丽塔面前,跪地行了一个礼。 「见习骑士·雅涅丝·杜·米兰, 前来参见陛下。」 汉丽塔催促她抬起头来。 「调查已经结束了吗?」 「是的。」 雅涅丝从怀中取出书简,上呈给汉丽塔。汉丽塔接下那份书简,仔细确认其中内容。 这份书简……是汉丽塔命令这名女骑士调查那难忘的不幸夜晚后,写成的报告。 上面写著……被人赋予虚假的生命复活的威尔斯,究竟是靠著谁的内应才得以潜入皇宫。 「宫内潜伏著接应外贼之人……也可以这样解释吧。」 「正确的讲法是,那天晚上有一名人士曾经在离开王宫时吩咐卫兵『因为我马上会回来,所以别锁门』而后外出。」 「然后那人前脚才踏出宫外,那群图谋掳走我的歹徒随即潜入宫中,是吧?」 汉丽塔露出沉重的表情这样说道。 「是的,而且仅仅就在五分钟之后,陛下。」 「如果只有这一点时间,还能搪塞为偶然。但是,写在你调查书上的这个金额……恐怕是怎么也无法解释吧。」 报告上记载著,那个男子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在这一阵子挥霍的黑钱的总和记录。 「约有七万通用金币……这个庞大的金额,可不是以他的津贴能够担负的数字啊。」 「正如您所言。」 雅涅丝跪著表示同意。 「根据臣收买他家中的佣人获得的情报……听说最近他的家里多了一些明显带有阿尔比昂口音的客人。」 「把那个佣人带来这里吧。」 「从昨天开始就已经无法联络。恐怕是被对方察觉,所以遭到了灭口吧。」 汉丽塔叹了一口气。 「俗话说狮子身上的虱子,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听说『雷空·圭斯塔』是个跨越国境的贵族联盟。」 「是因为金钱的缘故吧。他是个比起理想,更喜欢黄金的男人。所以他是为了钱而想要出卖国家……出卖我。」 雅涅丝沉默著不发一语。汉丽塔温柔地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你表现得很出色,我要向你致谢。」 雅涅丝看著自己披风上的纹章,上面描绘著百合的纹样……也就是王室的象征。 「我已将我的身心都献给陛下,因为陛下您将姓氏与地位赐给了身分卑贱的我。」 「我已经无法信任那些可以使用魔法的人,除了一部分老朋友以外……」 汉丽塔用悲伤的语气说道。 「你在塔尔布一战中取得了不输给贵族的战果。基于这份功绩,所以我让你成为贵族……关于这件事,又有谁能插口提出异议呢。」 「您的发言真令我愧不敢当。」 汉丽塔温柔地搂抱住雅涅丝的头。 「你……在这个宫廷里似乎很辛苦呢,雅涅丝。」 「出身毕竟是出身。就算臣至今尚被人以『磨坊出身的女人(les moulins)』嘲笑,那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注:les moulins,原文ラ·ミン,可能意在隐射雅涅丝不知羞耻。推测引自法国俗语「jeter son bo par-dessus les moulins」(将她/她/它的帽子丢上磨坊),指称人不顾廉耻,或是指责女性不顾舆论行为放荡。) 「明明出身和人品灵魂的高洁程度是毫无关系的啊。真是愚蠢的人们。」 「那个男人……您会对他执行制裁吗?」 雅涅丝压低声音问道。 「证据并不充分,若想要起诉为犯罪案件,应该很困难吧。」 「那么……」雅涅丝继续沉著声说道。 「请把他交给陛下新设立的……由在下所率领的『枪士队』处置吧。」 经历过狮鹫队队长瓦德的背叛、塔尔布之战、以及之前的绑架事件导致鹫马队全灭等打击,肩负保护国王责任的魔法侍卫队的组织已经变得零零落落。狮鹫队被编入人面蝎尾狮队的指挥之下,现在魔法侍卫队就单靠这一队在执行任务。 为了弥补护卫的不足,汉丽塔新设立了一只护卫队……也就是由雅涅丝率领的枪士队。正如名称所示,这个部队的武器不是魔法,而是装备新式的滑膛火枪和剑。队员方面因为魔法师的不足,全部采用平民……而且当初成立时还以「担任身为女性的汉丽塔的贴身护卫」作为名目,所以成员也只有女性。 如果队长不是贵族的话,在与其它队进行协调时,或是在执行任务时恐怕会产生不少阻碍,所以雅涅丝在特例的情况下获得贵族的称号……她被赐予在姓名中冠上「见习骑士」称号的权利。 不过,汉丽塔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当成「特例」。她预定只要是有能力的人才,就算是个平民也要广泛采用,以增强国力。当然,贵族们提出抵制的声浪,但是汉丽塔抑止了这些言论。 虽然这个做法和同盟国加尔玛尼亚的做法相似,然而本质是不同的。就如刚才汉丽塔说过的,她因为那件深深刺伤自己内心的绑架事件,所以对于使用魔法之人……也就是魔法师们已经难以寄予信赖。 「我等就如同宫廷里的各位大人们所说的,是和品格无缘的下贱出身之人,终究无法成为真正的贵族。既然如此,我等更应该把生于黑暗之事葬送于黑暗之中的手段,谨记于心……」 汉丽塔摇了摇头。 「是谁说你不是个贵族?你是我认可的禁卫骑士队队长。虽然掌管的部队规模有所不同,但禁卫队队长的等级,甚至可说是拥有与元帅匹敌的地位。」 雅涅丝深深地低下了头。 「你要感到自豪,走路行事都要抬头挺胸。还要对著镜子自己告诉自己,你是个贵族。这样一来,自然而然地就会培养出品格了。」 「是的。」 「你只要按照先前的计划,继续追踪那男人的行动就可以了。要是我的判断是正确的,那男人真的是犯人……明天他一定会露出马脚的。你就查出那个地点,然后让猫头鹰通知我吧。」 「您只打算暗中监视他们吗?」 「怎么可能。只要是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有关的人,我全部都不会轻饶。不管是国家……还是人……所有一切都不可原谅。没错,我绝对不会放过。」 雅涅丝深深地行过一礼之后退出室外。 她在内心感谢著汉丽塔。这是因为汉丽塔不仅给予她地位和姓氏……还给了她复仇的机会——虽然刚才她并没有据实禀告。 2 才人正筋疲力尽地瘫倒在地板上。大口喘著气的露易丝站在他的旁边,而且正狠狠地俯视著他。两人位于「魅惑的妖精」亭的厨房里,店才刚刚开始营业,外场的喧闹声也传到厨房里来。露易丝双手交迭,瞪著才人。 「我有事想问你,哥哥。」 露易丝称呼才人为哥哥。基本上在这里,露易丝和才人是以兄妹相称。虽然根本没人相信,而且现在店里的人们也都知道露易丝是个贵族这件事,不过在店里的时候,露易丝还是会按照当初的计划称呼才人为哥哥。她的个性就是这样不知变通。 「什么事呢,妹妹大人?」 才人用断断续续奄奄一息的口气回应。他被露易丝痛殴了一顿,那声音听来简直气若游丝。 「我叫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在洗碗盘。」 「还说谎!你不是在分心乱看吗?」 「稍微看了一下。」 「才不是稍微吧。」露易丝指著店内。「你看了那女孩的大腿、那女孩的胸部、那女孩的屁股,还有……」 接下来露易丝似乎很不爽地指向洁西卡。 「还看了洁西卡胸前的乳沟!」 「只看了一点。」 「我说哥哥……」 露易丝把脚踩到了才人的脸上。 「是的。」 「你不好好的注意我,可是不行的吧?你的主人可是为了收集情报辛苦地与醉鬼们打著交道呢。万一可爱的主人过上危险,冲出来保护我不正是你的工作吗!」 「对不起。」 「光是一句对不起可无法了事哦。你只看了我两次,只有两次……可是呢,光是我有数到的部分,你就看了那个女孩跟另一个女孩各四次。至于洁西卡的乳沟,你可看了十二次耶!竟然对主人视若无睹,然后分心乱看……我啊,对你这种行为,可是怎怎怎怎怎、怎样都无法原谅!」 「我下次不敢乱看了。」 才人心想……拜托饶了我吧。我可是每天都在看你耶,睡脸也看了不少。我是喜欢你啊,主人大小姐 真的太可爱了。可是,只不过是看看其它女孩,这点小事希望你能容忍一下嘛,毕竟这是男人的本能欸。就算我有分心乱看,也能够好好保护你的啊……应该可以、吧?所以何必气成这样呢?……真是个爱担心的家伙啊。才人理所当然地误会了露易丝的本意。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是才人却完全不开口辩解,只是让露易丝爱骂多久就骂多久。这是才人学到的对付露易丝的有效方法。 「要是你在分心乱看的时候,我被奇怪的男人袭击了怎么办?你到底懂不懂?我可是穿著那种暴露的服装,你不认为那样很危险吗?」 「不……我觉得……应该没问题、吧?」 「为什么?」 「不,就是啊……主人大小姐你又没什么性感魅力。虽然受到极少一部分人的欢迎,不过那种人毕竟不多嘛……」 说完之后,才人马上就觉得事情不妙了。只见露易丝摊开双手,「呼」的吐出一口气,然后转身向后做起体操来……她是在做准备运动。 「你听好了,给我乖乖睡在那里。狗啊,还是要动『手』才教得会呢~~一、二、三、四……」 因为露易丝接下来预定要再次好好的「教育」才人一番,所以得先做点准备运动暖暖身。 才人趁著露易丝在做准备运动的时候,偷偷地溜出去跑向后门。刚刚才被露易丝狠狠地处罚一顿,他已经受够了。才人打算逃走,顺便休息一下。 才人手中握著用布捆起来的德鲁弗林加。最近接二连三的事件中,才人都因为没有把德鲁弗林加带在身边,导致他受了不少罪。在情势所逼之下,即使觉得拿起来很碍手碍脚,但才人还是把德鲁弗林加随时带在身边。 他打开后门,走进小路的瞬间,就看见一个头罩兜帽的女性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砰!的一声,这女性和开著后门的才人撞个正著。女性猛一下往地面倒去,才人赶忙扶起了她。 「哇……对不起……你还好吧?」 女人依然用兜帽遮著脸,用惊慌的语气问道。 「……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一间叫做『魅惑的妖精』亭的店家呢?」 「咦?这里就是『魅惑的妖精』亭了……」 才人一边如此回答,一边察觉他曾经听过这个女性的声音。对方似乎也在同一时间发现到这一点。只见她轻轻地拉起兜帽的边缘,偷偷打量著才人。 「公主殿下!」 对方「嘘!」了一声,并捂住才人的嘴巴。身穿灰色连帽长袍的汉丽塔躲到才人的身后屏息凝神,以免让大街上的人看见自己的身影。 「去找找那边!」 「说不定往布鲁顿尼大街去了!」 从大街那边传来了士兵们焦急的声音。汉丽塔再一次将兜帽的帽缘拉得低低的。 「……有没有地方可以让我躲一躲?」 汉丽塔小声地问道。 「这边是有一间我跟露易丝居住的阁楼小房间……」 「请你带我去那儿吧。」 才人偷偷地把汉丽塔带到阁楼小房间里。汉丽塔坐在床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总之暂时可以放心了。」 「我才不放心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我只是偷偷地溜了出来……看来引起了骚动。」 「啊?你不是没多久之前才被掳走过一次吗?那当然会引起大骚动啊!」 汉丽塔沉默不语。 「而且公主殿下你现在已经是女王了吧?可以做出这么任性的行动吗?」 「我也是不得已的,因为有重要的事情……我是从报告上得知露易丝住在这里……能马上就遇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算了,总之我先去叫露易丝过来吧。」 虽然露易丝发现到才人偷溜之后,一定会暴跳如雷气得半死,但是她现在应该已经整理过情绪正在工作才对。关于露易丝的行动,才人大概都可以猜出来。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这可不行。」 汉丽塔阻止了才人。 「为、为什么啊?」 「……我希望你不要告诉露易丝。」 「原因是?」 「因为我不想让她觉得失望。」 才人在椅子上坐下来,盯著汉丽塔。 「如果是那样,你现在不是让她更失望了吗?随随便便就偷溜出城……这可是不行的吧?」 语毕,才人注意到一件事。 「可是,如果你不是来见露易丝的话,那你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呢?」 「我是为了藉重你的力量而来的。」 「我、我的力量?」 「只要到明天就好,请你担任我的护卫。」 「为、为什么找我呢?你是女王陛下啊?要找护卫的话,你有一大群魔法师或是军队啊……」 「在今、明这两天,我必须要混入平民之中。而且,不能让王宫里的任何人知道这件事。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 「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其它的人选。」 「怎么会……真的没有其它人选了吗?」 「是的。也许你不知道……但是我在宫廷里几乎是孤立无援。有许多人对于年纪轻轻就即位为女王的我并不怀抱好意……」 然后汉丽塔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地补充道。 「……况且,还有叛徒在,所以……」 这句话让才人想起了瓦德。 虽然才人觉得,汉丽塔微服出巡的护卫工作,还是应该要交给她称为好友的露易丝来做比较好……不过汉丽塔大概是抱著连对露易丝都不能通知的打算吧。 「我明白了。既然是公主殿下你亲自拜托的事,那我就接受吧。不过……」 说到这里,才人盯著汉丽塔的脸瞧。 「应该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吧?」 汉丽塔垂下眼帘后回答。 「不是的。」 「真的吗?要是让公主殿下你遭遇危险的话,事后我不知道会被露易丝怎样唠叨呢。这点我可要你做出保证才行。」 「没问题的。」汉丽塔点了点头。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好……」 「那么我们出发吧。也不能一直待在这一带。」 「我们要到哪里去呢?」 「我不是要离开城镇,请放心。总之,我想先换个衣服……」 汉丽塔看著穿在长袍之下的礼服。那是一件样式清纯又高雅的纯白色礼服,就算有长袍罩著还是非常的显眼,彷彿在宣告此处有个身分高贵的人。 「呃,这里是有一件露易丝的衣服啦……为了让她看来像个平民特意买的。」 「请把那件衣服藉给我穿吧。」 才人翻找著床边的箱子,从里面拿出露易丝的那件衣服。汉丽塔转身背对才人之后,似乎完全不介意他的视线,「唰」的一声就把礼服脱了下来扔在地上,所以才人慌慌张张地把头转开。把头转开之前,才人已经从汉丽塔的背后瞄到一眼她的胸部……这尺寸让他吃了一惊。虽然没有齐儿可那么夸张,但汉丽塔的胸部比谢丝妲还要大。果然不愧为女王,连胸部也高人一等吗? 这会儿才人才察觉到一件事。露易丝的衬衫……汉丽塔穿得下吗? 果然不出所料。 「这衬衫……好像有点小呢。」 不只是有点。因为那是依照露易丝的尺码而买的衬衫,所以似乎怎样也无法把汉丽塔的胸部塞进去。胸前的部分绷得紧紧的,简直像是要把钮扣弹飞出去一般。 「这很糟糕呢……非常糟糕。」才人压著鼻子说道。 「算了,没关系。」 这样没关系吗!不愧是异世界的女王,果然不同凡响。汉丽塔似乎真的不怎么介意,她一边喃喃说著「这样做也许反而不那么显眼吧」,一边解开了两颗位于上方的钮扣。 这样一来,那件衬衫看起来就像是采用了蓄意强调乳沟的设计。虽然走在旁边的人会不知道该把视线往哪儿放,但是这种穿著果然使汉丽塔散发出一种狂野又类似阻街女郎的气质,根本不会让人想到她就是女王。 「走吧。」汉丽塔催促著才人。 「这样子还是很容易露出马脚的啦。」 「咦?是这样吗?」 「至少得改变一下发型。」 「那么,请你帮我处理吧。」 果然汉丽塔也跟露易丝一样,是个不知世事的公主啊……才人边帮汉丽塔梳理头发边这样想著。只不过换了件衣服,居然就以为自己已经算是乔装完毕…… 不管怎样,才人按照露易丝偶尔会梳的发型,帮汉丽塔绑出一个类似马尾的样式。 这样一来,气质可就改变 了不少。接下来才人用露易丝的化妆品帮汉丽塔稍微上了点淡妆。才人之所以买下这些化妆品,是因为他认为至少去店里上工时应该要化点妆比较好吧?……结果露易丝并没有拿来使用,所以一直丢在一边。 「嘻嘻,这样子看起来就像个街坊女子了呢。」 穿著低领衬衫再上过一点淡妆之后……汉丽塔看起来的确有点像个活泼的街坊女子。 在离开阁楼小房间时,才人有点介意……完全不告知露易丝真的没问题吗?算了,晚点再跟她说就可以了吧。既然是女王的强烈希望,他也只好照办。 才人和汉丽塔偷偷地从后门来到小巷。 看样子,周围似乎是因为女王失踪所以进入了戒严状态……在齐克顿尼街的出口处,卫兵正在盘查通过的行人。 「看来他们部署了封锁线。」 才人模仿原本世界里警匪片中登场人物的口气对汉丽塔说道。看来意思还算相通,汉丽塔点点头。 「要怎么办?你不遮住脸没关系吗?」 「如果把脸遮住会更加令人起疑。请搂住我的肩膀吧。」 才人按照汉丽塔的吩咐,抱住她的肩膀,然后走近卫兵们临检的地方。他的紧张感越来越强,心跳也越来越快。汉丽塔用生硬的语调悄声说道。 「请像对恋人一般跟我打情骂俏。」 咦?才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他搂著汉丽塔肩膀的手就被握住,还被拉向衬衫敞开的部分。汉丽塔那滑润柔嫩的双峰感触,传到才人的指尖上。才人一时不知所措。 「保持这样。」 汉丽塔就像要情话绵绵般地把脸贴近才人的耳边,脸上还带著蓄意挤出的微笑。 因为两种原因而紧张万分的才人经过了卫兵的身旁。 虽然卫兵稍微瞥了两人一眼……不过他毕竟是个只从远处眺望过女王身影的基层士兵。更何况他恐怕连做梦也没想过,女王会和一个平民男子搂搂抱抱,还让对方对自己上下其手。于是他马上就移开目光,并喊住别的女性。 来到大道后,汉丽塔轻轻地笑了起来。 「公主殿下?」 「啊……对不起。因为我觉得这情况有点好笑……不过,还真是愉快呢。」 「……咦?」 「就这样……只不过是换上粗陋的服装,改变发型……然后化点淡妆,就没有人会认出我就是女王了。」 的确……汉丽塔看起来似乎已经成为这夜晚景色的一部分。女人真的可以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呢……才人想著。 「不过,如果被认识公主殿下的人看到,还是会被认出来的哦。」 「嘘!」 「咦?咦咦?」 「在有人的地方不能叫我公主殿下。对了,请你就简单叫我『安』吧。」 「『安』是吗?」 「是的。」 说完,汉丽塔侧著头发问。 「你的名字……是什么?」 原来这公主根本不知道我的名字噢……才人边觉得有点伤心,边回答道。 「才人。」 「才人?还真是个怪名字呢。」 汉丽塔似乎很快就学会了街坊女子的举止,这样对才人开口。 「是、是的,安。的确是有点怪。」 「口气再随便点。」 「没问题,安。」 汉丽塔露出微笑,并勾住才人的手臂。 因为时间也相当晚了,所以两人找了个地方住宿,那是间简陋的廉价旅舍。两人被带到一间位于二楼的破烂房间,相比之下,连「魅惑的妖精」亭的阁楼小房间都像个天堂。床上的棉被好像很久没晒过了,有种莫名的潮湿感。房间的角落里还长著小小的菇类。至于油灯里的煤灰,大概从没清理过吧?一整个又黑又脏。 「这里真不是个能和客人收钱的房间啊……」 汉丽塔毫不介意地在床边坐下。 「不是个不错的房间吗?」 「是这样吗……」 「是啊。至少这里不会有那种……打算在你沉睡时进行袭击的毒蛇吧。」 「如果是奇怪的虫子看来似乎应该不少呢。」 「那倒是。」 汉丽塔露出微笑。 才人在房间里的椅子上坐下。一坐下去,那把摇摇晃晃的椅子马上就嘎吱作响。 因为他总是以恭敬的态度来面对汉丽塔,所以才人现在也搞不清楚该保持什么样的距离才是对的。要表现出率直自然的态度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呢……才人边这样思索著,边对汉丽塔问道。 「住这种房间真的没关系吗?」 「是的。我也知道对于市民来说,这就是普通的生活……所以我这样子说可能有点失礼,但我还觉得有点兴奋呢。」 她这样回答之后,用可爱的动作轻轻摇摆双腿。才人心想,原来汉丽塔也会做出这种动作啊?这让他涌起了一点亲近的感觉。 话说到一个段落,由于房间内实在是太暗了,于是才人拍掉油灯上的煤灰,想要把灯点亮。问题是他东翻西找一阵子之后,并没有发现火柴。 「连个火柴都没有……我去楼下拿一盒上来。」 汉丽塔摇了摇头,从皮包中拿出饰有水晶的魔杖。她挥了挥那魔杖,油灯的灯芯就啪地一声点上火苗。 汉丽塔用手托住脸颊,目不转睛地看著油灯散发出的光芒。 才人不禁觉得她很耀眼,所以移开了视线。 汉丽塔这放宽心轻松下来的模样……虽然让人感到一股亲近感,但是果然看起来还是个公主。不,现在已经是女王了……只是以一个女王来说,她实在还是太过年轻。公主这个词比较适合她。她身上娇柔清丽的气质更胜于威严感。虽然感觉上和露易丝有点相似……不过露易丝那动不动就爆发的怒气让她看起来像个小孩子。两相比较之下,果然还是汉丽塔比较冷静从容。她身上散发著一种让人不敢轻易冒犯的气质,只有受到优秀的年长者包围影响下成长的人……才能具备这种气质。就算她现在像个阻街女郎般衣衫不整,也还是挡不住那种气质。 这份气质混合著高贵、威严、以及危险的气息,挥洒出难以言喻的魅力。 「怎么了吗?」 汉丽塔用天真的声音询问才人。才人面对这样的公主,无法老实说出「我觉得你很美」这个感想,只好支支吾吾的应付。 「露易丝还好吗?」 汉丽塔坐在散发著光芒的油灯的另一端,对才人发问。很不可思议的是……只不过是因为汉丽塔坐在那边开口说话,就让这间破破烂烂的房间看起来宛如王宫的寝室。她身上拥有一种能够改变周围环境气氛的力量。才人心想……这样一来,如果是晚上还好应付,在白天时想要掩人耳目的话,可得花一番功夫啊。 「是的,不过,那家伙到底有没有好好地在执行公主殿下吩咐的工作……这我也没把握啦……」 露易丝那家伙,比起收集情报的工作,才人反而觉得她把精力都集中在找碴好虐待自己这档子事上。 「这方面她没问题的。」 「咦?」 「露易丝她每天都有确实地使用传信猫头鹰将报告书送到我手上呢。」 「是这样的吗?」 才人心想,露易丝是在什么时候做这些事的啊?应该在自己睡觉时写的吧?毕竟她这家伙还挺认真的。 「是的……她有好好地将当天听到的事情,或是正在流传的消息……详细地一件件写给我看,而且连一句抱怨都没有……真的做得非常好。我想,她待在平民之中一定受到了许多委屈,因为露易丝出身高贵……所以我一直很担心她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没问题的,她很有精神呢。」 才人点点头。 「那就好。」 「不过,露易丝收集的情报真的有派上用场吗?」 「是的,很有用呢。」 汉丽塔嫣然一笑。 「我想听到市民的真正心声。我想知道他们对于我所施行的政策最直接的想法。送到我手上的信息,都受过经手者的加工润色……为了让我听起来舒服……又或者是为了符合某个人的利益。但是,我想知道的是真实,就算只是些琐碎小事也好。」 汉丽塔说到这里,露出寂寞的笑容。 「公主殿下?」 「我没事……只不过所谓的真实,有时候还真令人难受。就算被称呼为『圣女』,可是实际上听到却都是一些毫不留情的批判。有人骂我是个只能从下方仰视阿尔比昂,却束手无策的无能小毛头……等到我为了组织远征军所以增强军备, 他们就来质疑我是否真的能指挥调度?甚至还有人怀疑我是不是是加尔玛尼亚的傀儡……真是的,我真不该坐上女王这个位子啊。」 「真是辛苦啊。」 「你的世界也是这样的吗?」 「咦?」 才人愣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是从魔法学院院长欧斯曼氏那儿得知的,他说你是来自异世界的人。这件事让我吓了一大跳……因为我从来没想象过,居然会有那样的世界呢。在你的世界,人们也会不断斗争……而且也会责骂施政者吗?」 才人回想起电视新闻中连续报导好几天的政治家渎职新闻,还有战争的消息…… 「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无论是哪里都是一样吗。」 不知为何,汉丽塔似乎松了一口气地低声说道。 「你会……发动战争吗?」 「别说什么发动不发动……我国现在就正处于战事之中啊。」 「不……我的意思是,你打算攻打那个漂浮在天空中的大陆吗?」 「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刚才公主殿下提到了远征军啊。所谓的远征,就是由我方出发,前去攻打对方吧?」 「的确是这样。因为如果不这么做,这场战争就不会结束……我说的太多了,这些话并不是可以告诉你的事情,请你把这些都忘记吧。」 话虽如此,看到才人默不作声的样子,汉丽塔还是开口问道。 「你讨厌战争吗?」 「应该没有人会喜欢吧。」 「不过,你在塔尔布拯救了王军啊。」 「那是为了保护我重要的人。」 「还有,那天晚上,你也救了我……」 汉丽塔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让才人回想起那个……悲伤的夜晚里发生的事情。他们以为已死的威尔斯重回人世,并打算把汉丽塔带走的那一夜……自己还目击到许多尸体倒卧在路上。才人其实并不太愿意回想起这些。 「真对不起。」汉丽塔小声说道。 正在这个时候…… 窗外滴答、滴答地开始下起雨来,小小的雨滴敲打著窗户。在外面的街道上,往来行人脱口而出「靠!下雨了!」、「居然下起雨来了!」之类的咒骂,也从窗外传进房间。 汉丽塔开始发抖。 「公主殿下?」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汉丽塔小声地说道。她的声音十分微弱,简直就快要消失无踪。 「什、什么事呢?」 「请你抱紧我的肩膀……」 她的手颤抖著,原本握在手上的魔杖也滑落到地上,魔杖与地板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你怎么了?」 「……雨让我感到害怕。」 听她这么一说……让才人回想起那个晚上也下著雨。汉丽塔利用那场雨,和复活的威尔斯一起制造了巨大的水之龙卷风……并打算用那个水之龙卷风将才人他们吞没。 才人默默地坐到汉丽塔的身边,并搂住了她的肩膀。而汉丽塔还是不断地瑟瑟发抖。 「公主殿下……」 「为了我……许多人失去生命……那些人等于是被我杀死的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请求他们的原谅呢?」 才人稍微思索了一会,然后说道。 「一定……不会有人愿意原谅吧……」 「说得也是。我……实在无法原谅自己,还有那些让我做出这些事情的人……只要听见雨声,我的脑中就会充斥著这些事。」 汉丽塔闭上眼睛,把脸颊靠上才人的胸膛。而她的手则紧紧地握著才人的手。随著雨声变大,她的身体也颤抖得更厉害了。在这里的汉丽塔既不是公主,也不是女王……是一个脆弱的少女……只是一个爱上异国王子的少女而已。这个人大概比谁都软弱……软弱到如果身旁没有人陪伴,她就连站立也无法办到。 然而,她被迫戴上了女王的冠冕……被迫握紧了指挥战争的令牌。 才人觉得这真是一件不幸的事。 3 露易丝盯著滴答落下的雨,嘟起嘴巴。在这场雨中,才人到底是溜到哪里去了?先前露易丝做完准备运动,转过身来打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分心乱看的使魔时……才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露易丝在店里四处搜寻了一会,却没有找到人。她心里盘算才人或许是躲回阁楼里的小房间去,于是回去瞧瞧,但那里也是空无一人。只不过……那套为了掩人耳目而买的平民服装不见了。 露易丝胸中有股不祥的预感,冲出了阁楼小房间。回到店里之后,斯卡龙等人正在议论纷纷。 「真讨厌,下雨了呢……雨下成这样,客人也就不会上门啦。」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起外面就很吵,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的确,从店外传来的雨声之中,还交杂著来回奔走的士兵们发出的怒吼声。露易丝推开门口的对开式门扉,走到店外。她靠近一个佩剑的士兵,并出声叫住他。 「喂,发生了什么事?」 士兵瞥了一眼穿著细肩带贴身背心裙的露易丝,不耐烦地对她吼道。 「吵什么!少啰唆!跟你这种酒家女没有关系!滚回店里去!」 「给我站住。」 露易丝再次叫住他,并从怀里掏出了汉丽塔亲笔签署的证书。 「虽然我打扮成这模样,但我其实是陛下的女官。」 士兵惊讶得瞪大眼睛,并来回看了看证书与露易丝之后,站直了身子。 「多、多、多有冒犯请多原谅!」 「这不重要,总之报告情况吧。」 士兵压低声量,对著露易丝说明原委。 「……陛下在视察完练兵场『战神广场』打算返回王宫的时候,却突然失踪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又是雷空·圭斯塔的阴谋吗?」 「现在还没有锁定出犯人。但是,不知道对方究竟用了什么手法……陛下就如同烟雾一般,突然从马车内消失踪迹……」 「当时负责护卫陛下的部队是?」 「是新设立的枪士队。」 「我知道了,谢谢你。有没有马匹?」 士兵摇了摇头。 「看来没别的办法了!」 露易丝冒著大雨朝著王宫跑去。她边奔跑边在内心抱怨,明明是这种紧急状况,才人到底做什么去啦!真是的,关键时刻总是找不到人! 骑著马的雅涅丝在某间豪宅前勒住缰绳停马。这里……就是白天和汉丽塔进行过会谈的里什蒙的公馆。 这栋两层楼高的宽敞巨大建筑物,坐落于高级住宅区的一角,与许多知名人士的公馆比邻而居。看著这栋建筑,雅涅丝不禁歪了歪嘴角。她非常的清楚,里什蒙在二十年前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才累积到足以建造此等毫宅的财富。 雅涅丝敲著门,大声宣告自己的来访。装设在门上的小窗被打开,一个提著煤油灯的随从采出脸来。 「请问是哪一位?」 「我是隶属于女王陛下枪士队的雅涅丝,请向里什蒙大人通报一声。」 「在这个时间?」 随从用惊讶的语气回著话。 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深夜零时了。 「我有紧急报告,无论如何请务必通报一声。」 随从一脸不解地转身往里走去,一段时间过后,他回来打开了门闩。 雅涅丝把缰绳交给随从,跨著大步往屋里走去。 她被领进一间设有暖炉的大厅,身穿睡衣的里什蒙不久之后就出现了。 「你说有紧急报告?居然来吵醒高等法院的院长,应该是件相当严重的事吧?」 里什蒙完全不掩饰他对身上配剑的雅涅丝的轻蔑态度,咕哝著说道。 「女王陛下失踪了。」 里什蒙的眉毛猛地挑起。 「是被掳走了吗?」 「现在还在侦办中。」 里什蒙歪著头思索一下。 「原来如此,这的确是件严重的事。但是,之前不是才刚发生过过类似的绑架骚动吗?该不会又是阿尔比昂的阴谋吧?」 「现在还在侦办中。」 「你们这些军人或是警察还真是喜欢这句话哪。侦办中!侦办中!但你们却什么都解决不了,因为纠纷老是被推给法院啊。好了,当值的护卫是哪一队?」 「正是我等枪士队。」 里什蒙很不愉快地瞪著雅涅丝,然后用充满讽刺的语气说道。 「汝等难道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能所以才设立的吗?」 「为了洗清一污名,我等目前正尽全力展开搜查。」 「所以我 向陛下禀告过了啊!剑或是枪炮之类的……面对魔杖时也只不过是小孩子的玩具!就算凑起再多的平民,也无法取代一个魔法师!」 雅涅丝直直地看著里什蒙。 「我想请求您发出戒严令的许可……封锁街道和港口的许可。」 里什蒙挥挥手中的魔杖。然后他握住飞近手边的笔,在羊皮纸上写了一些东西之后,转交给雅涅丝。 「快竭尽全力找出陛下!万一没找到的话,就算赌上法院的名声,我也把你们枪士队的成员全部绞死!记住!」 雅涅丝作势要离开,却在门前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阁下您……」 雅涅丝压低声音……用著似乎在压制著怒气般的语调挤出这几个字。 「什么事?」 「我曾略有耳闻……听说您和二十年前的那个事件有所关联。」 里什蒙像是要理出记忆的思绪般瞇起眼睛。二十年前……他想到那场震撼全国的「叛乱」,以及相对的镇压行动。 「没错,那又怎么样?」 「听说『安格莱德尔大屠杀』正是由阁下经手处理的?」 「大屠杀?别说得这么难听。昂格勒地区的那些平民可是策划了意图颠覆国家的阴谋啊!那是正当的镇压任务。不管怎样,过去的事以后再说吧。」 雅涅丝退了出去。 里什蒙盯著关上的门好一阵子……然后再次拿起羊皮纸和笔,用与刚才截然不同的眼神,开始在羊皮纸上振笔疾书。 走出屋外的雅涅丝从随从手中接过马匹之后,翻找著挂在马鞍上的行囊,从里面掏出一件黑色的长袍。她将长袍披在锁子甲的外面,并戴上兜帽。接下来她拿出两把手枪并进行检修。她首先边留心不让火药被雨淋湿,边把火药和子弹塞进枪里;其次确认过药锅上的锅盖以及扳机的动作;最后她盖上了药锅盖,把枪塞进皮带里。那是打火石式的新式手枪。 然后,她自剑鞘里将配剑略为拉出,以便迅速拔剑。做好完整的战斗准备后,雅涅丝跨上马。就在此时……雨中出现一个奔跑的身影。从齐克顿尼街的方位现身的少女发现骑在马上的雅涅丝后,便朝她跑了过来。由于那少女一直在大雨中奔跑,所以样子十分狼狈。原本雪白的细肩带贴身背心裙被泥水和雨水染得满是泥泞,再加上她在半路上把难跑的鞋给脱掉了,所以打著赤脚。 「等等!等一下!给我停住!」 雅涅丝一边心想这是怎么回事?一边回过头来。 「把马藉给我!我有急事!」 「我拒绝。」 语毕,雅涅丝就打算策马离开,少女却挡在她的马前。 「让开!」 虽然雅涅丝如此放话,但少女却没有照办。只见她取出一张不知为何物的羊皮纸,并塞到雅涅丝面前。 「我是陛下的女官!我被赋予行使警察权的权利!我以陛下的名义征收你的马!即刻给我下马!」 「陛下的女官?」 雅涅丝怀疑的侧著头。眼前的女孩身上的穿著打扮像是个酒家女。然而,虽然女孩的脸蛋因为冒雨而肮脏不堪,但是五官却透著一股高贵的气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雅涅丝迟疑了一会。 雅涅丝不肯按照命令下马的行动似乎让露易丝怒火中烧,她终于拔出了魔杖。而露易丝的这个举动也让雅涅丝迅速地拔出手枪。 两人相互用魔杖和手枪指著对方,僵持不下。 露易丝以低沉而颤抖的声音说道。 「……别逼我使用魔法。我还不习惯……也许无法好好控制强弱。」 雅涅丝将手指紧扣在扳机前方,回话道。 「……这个距离的话,手枪的攻击可是准确得多哦。」 两人保持了一阵沉默。 「报上名来!我虽然没有魔杖,但也是个贵族。」 雅涅丝开口说道。 「我是陛下的直属女官,杜·拉·瓦利埃尔!」 杜·拉·瓦利埃尔?雅涅丝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这是她在与汉丽塔的对话之中,曾经听过多次的名字。 「那么,你就是……」 雅涅丝收起了手枪。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举著魔杖发抖的少女……便是她曾听闻陛下提过多次的贴心好友。这个有著一头带桃色的金发,年纪轻轻的少女竟然就是…… 「你知道我是谁?」 露易丝也一脸惊讶地放下魔杖。 「久闻大名。能见到你真是光荣之至。虽然我不能把马藉给你,但我会向你说明情况。因为要是我攻击了你,陛下会恨我的。」 雅涅丝把手伸向露易丝。而后她以不像个纤细女性应有的强劲力道,轻而易举地将露易丝拉上马,让她坐在自己身后。 「你是什么人?」 坐在雅涅丝身后的露易丝问道。 「陛下的枪士队队长,雅涅丝。」 露易丝一听到刚才从士兵处得知的「枪士队」这个词,马上显得非常激动。 「你们到底是在做什么啊!难道是忘记自己的护卫工作,跑去睡觉了吗!居然厚颜无耻地让陛下被人掳走!」 「所以我才说要向你说明情况。总之,陛下她安然无恙。」 「你说什么!」 雅涅丝以马剃踢了一下马,开始往前奔驰。在下绵绵不绝的雨幕里,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汉丽塔坐在廉价旅舍的床上,闭上眼依靠在才人的怀里,持续地颤抖著。才人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能静静地搂著汉丽塔的肩膀。 当雨势转为小雨时,汉丽塔似乎总算冷静下来了,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真是抱歉。」 「不……」 「让你看到我这么没出息的一面了呢。不过,你又一次拯救了我。」 「又一次?」 「是的。那天晚上……当我无法控制自己,想和被操纵的威尔斯殿下一起离开的时候……也是你阻止了我。」 「是啊。」 「你那个时候对我说……如果我说什么都要走的话,你就要对我动手了。你还说你无法原谅谎言。这些话,都是你对被爱情冲昏头的我说过的。」 「我、我是有这样说啦。」 才人觉得很难为情,赶忙低下头。 「即使如此,愚蠢的我还是没有清醒过来,反而打算杀掉你们。但是,你挡下了我施放出来的愚蠢龙卷风。」 汉丽塔阖上眼睛。 「那个时候,其实我……松了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 「是的。我自己也发觉到了,其实,那个人并不是我所爱的威尔斯殿下……当时的我一定是……在内心深处期望著能有谁点醒我。而且,我一定是希望著有谁能够阻止如此愚蠢的我。」 汉丽塔悲伤地叹了一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她的口气听起来就像是已经感到万念俱灰。 「所以拜托你,使魔先生。要是我……又打算做出什么蠢事的时候……能请你用剑阻止我吗?」 「你说什么?」 「届时,请你毫无顾虑地杀掉我吧。我本来打算拜托露易丝的,但是她太温柔了,应该下不了手吧。所以……」 才人惊讶地回应道。 「那种事情我也办不到啊!真是的……你这么软弱怎么行呢?你可是女王陛下啊!必须用自己的意志去保护大家才行。公主殿下你不是说过吗?从今以后,你会试著勇敢的活下去。那句话难道是谎言吗?」 汉丽塔低下了头。 就在此时…… 咚咚咚! 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拍门声。 「开门!快点开门!我等是王军的巡逻队员!因为有罪犯逃跑,正依序搜查著所有的旅店!快点把门打开!」 才人和汉丽塔彼此互看一眼。 「一定是在找我。」 「……想办法蒙混过去吧,别说话。」 汉丽塔轻轻地点点头,然而…… 没多久之后,门把就被人转动……但是由于房门上了锁,所以没有被打开。只听见门把被人粗暴地摇晃著,发出卡嚓卡嚓的声音。 「快点开门!现在是非常时期,再不开我们就要破门而入了!」 门外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士兵似乎在用创柄或是其它工具破坏著门锁。 「情况不妙呢。」 汉丽塔脸上带著下定决心的表情,把衬衫的钮扣解了开来。 「公主殿下?」 才人还没来得及惊讶,汉丽塔就将自己的嘴唇贴上了才人的嘴唇。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热吻。才人因为过度震惊而不知所措。汉丽塔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并顺势推著才人滚 到床上。接下来汉丽塔紧闭双眼,将炽热的喘息和舌头送进才人的嘴里。这是一个简直会让人丧失理智的激烈热吻。 当汉丽塔把才人推倒在床上的那一瞬间,士兵们也破坏门把并踹开门板了进来。 两人一队的士兵看见的情景是……一个女子紧贴在男人身上,并不断送出激烈的吻。那女子连士兵闯进房里的事情都没有注意到,只是忘我地继续热吻。带著热意的喘息不断地自男女交缠重迭的唇间传出。 士兵们愣愣地看著这一幕……过了一会,其中一人对著同袍说道。 「……真是的,我们辛辛苦苦地冒著雨抓犯人,他们却在这里享乐!」 「别抱怨啦,皮埃尔。勤务结束后我们去喝一杯吧。」 然后,两人砰的一声关上门,走下楼去了。由于门把已经被破坏,所以门并没有关紧,发出声响后再度打开了一条细缝。 虽然汉丽塔已将嘴唇移开……但即使士兵们已经离开这间旅店,她还是用迷蒙湿润的眼神直直凝视著才人。 汉丽塔那唐突的行动让才人彻彻底底的吓坏了。他强烈地感觉到,汉丽塔内心深处抱持的想法就是……在今夜的行动里,如果有必要的话,她连自己的身体也可以牺牲。 汉丽塔的脸颊涨得通红,一动不动地望著才人。 「……公主殿下……」 汉丽塔用苦闷的语气说道。 「请你叫我安吧……我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 「可是……」才人这样一说,嘴唇再次被她堵住。这次是……非常温柔的,充满感情的吻。在油灯的光线之下……汉丽塔那裸露在外的雪白双肩映人才人的眼帘。 才人的脑中乱成一片,只好任由汉丽塔的嘴唇沿著自己脸孔的轮廓滑行。 「你有……恋人吗?」 汉丽塔用蕴含热意的声调,在才人耳边呢喃著。那种声调,简直会让人融化。才人的脑海中浮现出露易丝的脸。露易丝不是自己的恋人。不过…… 「是没有,但……」 汉丽塔轻轻地咬著才人的耳垂。 「那么,请你把我当成你的恋人吧。」 「你、你说什么……!」 「只要今天晚上就够了。我并非要求你成为我的恋人。我只是……希望你能抱紧我……吻我……」 短短的数分钟之间,才人觉得时间似乎停止了流动……自己的意识似乎也变得浑浊不清。房间里因为下雨所以充满了湿气,棉被上传来别人的体味和酸臭的气味。 才人凝望著汉丽塔的双眼。就算待在如此肮脏的房间里……汉丽塔的美貌还是如此耀眼夺目。不,就因为在这种地方,反而更能衬托出她的光辉魅力吧。 才人简直就要不由自主地沉醉在汉丽塔的魅力之中。但是……如果他继续和汉丽塔接吻下去……露易丝绝对不会原谅自己吧。不仅不会原谅,而且她还会非常伤心吧。因为汉丽塔是露易丝最为敬爱的人。 自己不能做出这种事。 面对自己重要的人最重视的对象……自己怎么能逢场作戏,装成恋人亲吻她呢?汉丽塔只不过是觉得寂寞罢了。一定还有其它的方法能安慰她的情绪。 于是才人温柔地抚摸著汉丽塔的浅栗色长发,然后开口。 「我无法成为王子啊。」 「我并没有做出这种要求呀。」 「你也知道吧,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也无法成为……这个世界里某个人的替身。」 汉丽塔闭上眼睛,把脸靠上才人的胸膛。 这样过了一会之后……热情似乎也慢慢地冷却下来……汉丽塔彷彿很难为情地俏声说道。 「……请你不要以为我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即使被称为女王……我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也会有眷恋他人体温的夜晚。」 汉丽塔暂时就保持著这个姿势,将自己的脸埋在才人的胸前。在这间恐怕是全首都最廉价的旅舍之中,全国最高贵的女性居然依偎在自己的怀里……像个小孩一般颤抖著。这个极具讽刺性的组合,让才人不由得苦笑起来。 然后……他感到很介意。 「公主殿下。」 「什么事呢?」 「你也差不多该告诉我真相了吧?你究竟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竟然自己躲藏起来……让大家拼命的到处寻找你的下落。况且……你还为了隐藏身分不惜牺牲……你并不是因为一时兴起所以偷溜出来的吧?」 「……也对,没有对你好好说明可是不行的呢。」 汉丽塔的语气似乎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威严。 「我是在狩猎狐狸。」 「狩猎狐狸?」 「是的,你知道狐狸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吧?就算放狗展开攻击,或是让人去驱赶,也很难逮住牠的尾巴。所以……我设计了一个陷阱。」 「陷阱?」 「是的。而且,陷阱里的诱饵就是我。只要到了明天……狐狸就会从巢穴里钻出来了。」 「所谓的狐狸,指的是什么?」 才人间道。 「是与阿尔比昂私通的内奸。」 骑在马上的雅涅丝和露易丝,在里什蒙宅邸附近的小巷中埋伏著。虽然雨势已转为小雨,但还是会夺走体温。雅涅丝将原本穿在身上的斗篷拿给露易丝披上。 「那,所谓的情况到底是?」 「是捕捉老鼠的行动。」 「捕捉老鼠?」 「没错。我们正在捕捉那只不只破坏王国的粮仓……甚至还打算咬断主人喉咙的傲慢老鼠。」 露易丝完全不明究理,她继续追问道。 「你能再解释详细一点吗?」 「现在没有时间仔细解释。嘘……来了!」 里什蒙宅邸的门被打开,先前帮雅涅丝牵马的年轻随从走了出来。那是一个年约十二、三岁,双颊红通通的少年。他举起煤油灯,小心翼翼地东张西望了一阵之后,回到屋内拉出一匹马出来。 这个随从一脸紧张地跳上马后,就这样提著煤油灯开始策马前进。雅涅丝脸上浮现一丝浅笑,将煤油灯的火光作为目标,开始跟踪他。 「……怎么回事?」 「开始了。」 雅涅丝简短地答道。 夜色之中,载著随从的马匹飞快地奔驰著。也许是主人已经刻意吩咐过吧?他似乎相当赶时间。随从少年连观察周遭的空档都没有,只顾拼命地抓紧马背。 雅涅丝一边保持不即不离的距离,一边尾随著他。 随从的马离开了高级住宅街,朝著喧闹的繁华街跑去。附近到处都是寻找女王的搜索队,还有正在享受夜晚的醉汉们。 那匹马穿过了齐克顿尼街,并消失于街道深处的小巷里。 当马匹进入小巷口之后,雅涅丝下了马,窥视著小巷内的动静。 在确认了随从把马寄放在马厩里,并走入一间旅舍以后,雅涅丝也朝旅馆走去。露易丝连忙放开马,边追上雅涅丝边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这次雅涅丝并没有回答。 她观察到那个随从进入旅馆之后,就穿过一楼酒场的人群,并沿著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了楼。雅涅丝也跟了上去。 她停在楼梯的中间平台上,确认随从是走进哪一间房。 接下来她暂时跟露易丝一起待在原地等候。 雅涅丝低声地在露易丝耳边说。 「脱掉斗篷,然后像个酒家女一般地贴到我身上。」 虽然露易丝依旧搞不清楚状况,但是她还是脱掉了斗篷,依照雅涅丝的吩咐行动。这样一来,两人的样子就像是骑士在跟情人卿卿我我。他们的模样和喧闹的酒场完全融为一体了。 「我们还满相配的嘛。」 雅涅丝边目不转睛的盯著二楼,边对露易丝说道。虽然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女性,但也许是因为这头短发的关系吧?只要她不开口说话,雅涅丝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威风凛凛的骑士。露易丝不禁脸红。 没多久之后,随从就从房间里走出来。 察觉到这一点后,雅涅丝一把将露易丝拉近身边,露易丝连叫都来不及,嘴唇就被她塞住了。 露易丝虽然拼命挣扎,但是雅涅丝使劲将她压住,所以完全动弹不得。 随从虽然看了正在接吻的雅涅丝和露易丝一眼,但马上就把目光移开。骑士和酒家女出身的情人之间接吻的画面,就如同挂在宅邸墙上的绘画一般,是幅随处可见的光景。 随从走出店门之后,就和来时一样骑上了马,消失在夜幕下的街道中。 这时,雅涅丝总算放开了露易丝。 「你、 你做什么啊!」 满脸通红的露易丝怒吼著。如果雅涅丝是个男人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拔出魔杖把对方炸个老远了。 「放心吧,我可没有这方面的兴趣。这也是任务的一环。」 「我也没有兴趣!」 接下来露易丝想起了那个离开的随从。 「不去跟踪他也没问题吗?」 「已经没有必要了。那个少年什么也不知道,只不过是个负责送信的而已。」 雅涅丝一边小心翼翼地不发出脚步声,一边靠近刚才随从进入的客房门前。然后她小声地询问露易丝。 「……你是个魔法师吧?能把这扇门打坏吗?」 「……你的手法还挺粗鲁的耶。」 「……门应该锁上了,这是不得已的。若浪费时间撬开门锁,可是会被对方逃走。」 露易丝把插在大腿皮带上的魔杖拔了出来,而后调整一下呼吸,念出一句简短的虚无咒语之后,对著房门挥下魔杖。爆发魔法……让房门炸开来并弹进屋内。在这一刹那,雅涅丝马上拔出剑冲进房里。 房间里有个貌似商人的男子正一脸惊讶地从床上起身。他的手里握著魔杖,是个魔法师。 男子似乎相当有一套,并没有因为雅涅丝突然闯进房中就感到动摇。他将魔杖对准雅涅丝,简短地说出一句咒语。空气聚集结成块,把雅涅丝推开来并撞上墙壁。当男子正打算给予雅涅丝致命的一击时……露易丝跟著进来了。 露易丝使出爆发魔法攻击男子。因为眼前发生爆炸,男人捂住脸倒在地上。雅涅丝站起身来用长创缠住男子的魔杖,并把魔杖自男子的手上挑开。露易丝赶忙捡起掉在地上的魔杖。 接著雅涅丝用剑抵住了男子的喉咙。这是个中年男子,虽然打扮成商人的模样,但眼神却完全不同,应该是个贵族吧。 「不要动!」 雅涅丝继续用剑指著他,然后握住挂在腰间的捆绑用绳,并使用带有铁环的绳索捆住了男子的手腕,再用破掉的床单堵住男子的嘴。到了这个时候,不知道发生何事的旅馆人员与客人聚集过来,并开始窥探房间内的样子。 「不要惊慌!我们只不过是来逮捕一个通缉中的窃贼罢了!」 店里的人怕遭受波及,纷纷离开现场。 雅涅丝发现了一封应该是刚才那随从送给这男子的信,并确认了信件的内容。她面露微笑,开始全面搜索著桌子的抽屉以及男人的口袋。她将找出的文件或书信微微整理了一下之后,开始一张一张慢慢阅读起来。 「这个男子是什么人?」 「是阿尔比昂的老鼠。他扮成商人的样子潜入托里斯塔尼亚,再把情报偷偷送回阿尔比昂。」 「那么,这个家伙就是……敌人的间谍?你真厉害,这可是大功一件呢!」 「事情还没有解决。」 「为什么?」 「还有另外一只大老鼠。」 雅涅丝找到一张纸后,开始仔细地研究。那是一张建筑物的概略图,有好几个地方都标上了记号。 「原来如此……你们就是在剧场里碰头的吧?刚才送来给你的那封信上写著,『明天在老地方见』。所谓的老地方……就是这张概略图上的剧场没错吧?怎么样?」 男子并没有回答,只是闷声不吭地把脸别开。 「你不肯回答吗?……这就是贵族的自尊是吧?」 雅涅丝露出了冷笑,而后瞄准倒在地上的男人的脚背一剑刺下,将他的脚钉在地板上。沉闷的哀嚎声从堵住男子嘴部的床单中传出。 雅涅丝从皮带上拔出了手枪,对准了他的脸。 「在我数两声前做出选择吧,你是要命,还是要自尊?」 男人的额上冒出冷汗。卡嚓一声,雅涅丝按下了击槌。 4 夜幕拉起,白画再度降临。在中央广场上,圣雷米教堂的报时钟声响起……现在正是十一点。 有一辆马车停在皇家塔尼亚丽茱剧院的门前。走下马车的人是里什蒙,他以堂而皇之的态度抬头仰视剧场。坐在马车驾驶座上的随从跳了下来,打算帮他拿提包。 「不用了,你在马车上等吧。」 里什蒙摇摇头后向著剧场内部走去。卖门票的男子认出里什蒙之后,对他行了一礼。里什蒙并没有买票,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进剧院。审查戏剧内容也是高等法院的职权范围之一,所以对于身为院长的里什蒙来说,这里就像是他的别墅一样。 观众席大约坐满了六成左右,成员都是些年轻的女性。虽然这戏码在开演之初十分受到欢迎,但由于演员的演技实在太差,所以受到评论家们的猛烈批判。因此,观众也变得越来越少。 里什蒙在他的专用座位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著开幕。 下一组来到剧场前的是雅涅丝和露易丝。露易丝在不明究理的情况下,和雅涅丝一起在这个剧场附近的小巷里埋伏著。刚才那辆马车出现后,雅涅丝就开始移动,所以露易丝也跟著她一起行动。 露易丝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这是因为她昨晚一整夜都没睡,再加上雅涅丝完全没有解释细节,只说了要捕捉老鼠……要抓老鼠是没问题啦,可是究竟谁是老鼠?这一点就算讲出来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然而雅涅丝却口风很紧,什么也不肯说。 露易丝在剧场前默默等候了一阵子之后,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中。 那正是才人以及被他保护著的汉丽塔。才人似乎也是彻夜没阖眼,脸上的黑眼圈简直像只熊猫。而汉丽塔……虽然她身穿露易丝买的平民服装,外面还罩著一件长袍,头发则像街坊女子般高高绑起……但露易丝绝对不会认错人。 雅涅丝之前放出了传书猫头鹰,而他们两个就是因为收到报告,所以才会来到此丝。 「……公主殿下……才人!」 露易丝先低声呼唤汉丽塔,再愤怒地大喊才人的名字,而后跑向两人。 「露易丝……」 汉丽塔抱紧了露易丝那纤细的身子。 「我好担心您!您究竟去了哪里呢+.」 「我藉用了温柔的使魔先生……并隐身于城镇里。希望你能原谅我瞒著你,因为这是不想让你知道的任务。不过令天早上收到报告指出你和雅涅丝正一起行动,让我非常的惊讶……你果然是我最亲密的好友。命运注定无论我身在何处,你一定都会赶到我的身边。」 而后汉丽塔注意到在一旁等候的雅涅丝。雅涅丝单膝跪下,对著汉丽塔禀报。 「已做出万全的准备了,陛下。」 「谢谢你,你真的表现得很好。」 最后来到剧场面前的观众是……以人面蝎尾狮队为中心的魔法侍卫队。 容易小题大作的队长骑在狮头蛇尾的幻兽身上,在确认了在场的一行人之后,不禁瞪大眼睛。 「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雅涅丝大人!在接到你的报告后我马上率队赶来,怎么连陛下也在这里呢!」 队长慌慌张张地从人面蝎尾狮上跳下,冲到了汉丽塔的面前。 「陛下!臣等非常担心啊!您究竟是去哪里了呢?臣等找您找了一整夜啊!」 为人老实的队长激动的说著,简直都快要哭出来了。 由于连魔法侍卫队部聚集在此地,一些爱看热闹的人不禁好奇的围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看来似乎会引起一阵骚动,汉丽塔连忙把长袍的兜帽拉得更低。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但是详细的解释晚点再说……队长,我有个命令。」 「请您尽管吩咐。」 「请用你统领的侍卫队将这座皇家塔尼亚丽茱剧院团团包围,就算是一只蚂蚁也不能放其离开。」 队长虽然一瞬间闪过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就低下头。 「仅遵吩咐。」 「那么,我要进去了。」 「我和您一起进去!」 露易丝叫道。然而,汉丽塔摇了摇头。 「不行,你就在这里等吧。这是我必须亲自解决的事情。」 「可是……」 「这是命令。」 听到如此坚决的回答,露易丝只能很不情愿地低头领命。 汉丽塔只身消失在剧场之中。至于雅涅丝似乎还有其它密令在身,跨上马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最后……被留在原地的就只有才人和露易丝两个人了。 露易丝拉了拉才人的袖子。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红著脸目送著汉丽塔的背影离去。 「喂……」 「干嘛?」 「现在到底是 后记 话说因为这次的作品是短篇集,多少带著点外传的意思,所以特别请读者们容忍「作者与角色间的对谈」吧。角色对谈可说是男性的梦想。与作品中的角色对话,可是只有作者才能享用的特权。这真是太美妙了。不过非常令人遗憾的,近来大家对这种日本的传统文化有嘲笑的倾向。具体上来说,谈论到这件事时,大家大多会用到「噗」这种笑法,或是窃笑等暗示方式嘲讽。所以使用者或许是因为感受到这一点,纷纷转而投向破坏者的阵营,或试著把这招当成违反规则的作法,总之采取了各式各样的对策。但是呢!角色对谈是一个文化!「这次我戏分怎么这么少!」「别随便让我做什么读者杀比死!」这些台词,就宛如歌舞伎中最具代表性的表演方式「见得(注:指演员在感情激动的场面时,一瞬间停止动作,如瞪视般摆出特写的姿势。)」,是罩在传统光环下的指导原则!怎能不做!山口!你能不做吗!所以啦,这次参加对谈的角色是在第一章登场的——贞德小姐!连一句台词都没有的她,正是小费竞赛第二名的得主! 「大家好,我是贞德。我说作者先生!我这次的戏分未免太少了吧!」 「你是配角啊。」 「而且居然连句台词都没有!」 「你担任的角色就是那样啊。」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所以帮我多设定一点吧。」 「你十八岁。」 」 「只有年龄?那个性呢?」 「思考模式超级内向。」 「说、说得也是……虽然以现在才设定的个性表现而言有点奇怪……不过我……我真的够格在这种地方登场吗……」 「没问题的啦。」 「可是……不是有其它人在吗?像是露易丝或才人或塔帕莎或谢丝妲或女王陛下或齐儿可……还有颇受欢迎的寇伯特老师等等。为什么丢著这些主要角色不管,却让连句台词都没有的我在这里登场呢?」 「因为这本书就是这样的故事啊。你听好了,写奇幻故事这种行为,最重要的就是要架构世界。不管是多么跑龙套的登场人物,都有属于他的生活、困难,以及爱情,正因为如此,才能构成细节。只不过是有没有被镜头照到的差别,你和露易丝的价值是相同的。」 「所以我是够格在这里登场的呢。」 「当然够格。你是『媚惑的妖精』亭的第二把交椅呢,要抬头挺胸保持自信。」 「我会抬头挺胸的。虽然我还是没有自信……但是我会加油的。」 我祝福所有的登场人物都能幸福,并且送上我毫不保留的爱情。这本书就是个这样的故事。接下来,也请大家对零之使魔多多支持指教。 山口升 话说因为这次的作品是短篇集,多少带著点外传的意思,所以特别请读者们容忍「作者与角色间的对谈」吧。角色对谈可说是男性的梦想。与作品中的角色对话,可是只有作者才能享用的特权。这真是太美妙了。不过非常令人遗憾的,近来大家对这种日本的传统文化有嘲笑的倾向。具体上来说,谈论到这件事时,大家大多会用到「噗」这种笑法,或是窃笑等暗示方式嘲讽。所以使用者或许是因为感受到这一点,纷纷转而投向破坏者的阵营,或试著把这招当成违反规则的作法,总之采取了各式各样的对策。但是呢!角色对谈是一个文化!「这次我戏分怎么这么少!」「别随便让我做什么读者杀比死!」这些台词,就宛如歌舞伎中最具代表性的表演方式「见得(注:指演员在感情激动的场面时,一瞬间停止动作,如瞪视般摆出特写的姿势。)」,是罩在传统光环下的指导原则!怎能不做!山口!你能不做吗!所以啦,这次参加对谈的角色是在第一章登场的——贞德小姐!连一句台词都没有的她,正是小费竞赛第二名的得主! 「大家好,我是贞德。我说作者先生!我这次的戏分未免太少了吧!」 「你是配角啊。」 「而且居然连句台词都没有!」 「你担任的角色就是那样啊。」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所以帮我多设定一点吧。」 「你十八岁。」 」 「只有年龄?那个性呢?」 「思考模式超级内向。」 「说、说得也是……虽然以现在才设定的个性表现而言有点奇怪……不过我……我真的够格在这种地方登场吗……」 「没问题的啦。」 「可是……不是有其它人在吗?像是露易丝或才人或塔帕莎或谢丝妲或女王陛下或齐儿可……还有颇受欢迎的寇伯特老师等等。为什么丢著这些主要角色不管,却让连句台词都没有的我在这里登场呢?」 「因为这本书就是这样的故事啊。你听好了,写奇幻故事这种行为,最重要的就是要架构世界。不管是多么跑龙套的登场人物,都有属于他的生活、困难,以及爱情,正因为如此,才能构成细节。只不过是有没有被镜头照到的差别,你和露易丝的价值是相同的。」 「所以我是够格在这里登场的呢。」 「当然够格。你是『媚惑的妖精』亭的第二把交椅呢,要抬头挺胸保持自信。」 「我会抬头挺胸的。虽然我还是没有自信……但是我会加油的。」 我祝福所有的登场人物都能幸福,并且送上我毫不保留的爱情。这本书就是个这样的故事。接下来,也请大家对零之使魔多多支持指教。 山口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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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图:不详(来源网络) 初校:任雷劈 二校:任雷劈 轻之国度:.lightnovel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者和录入者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 内容简介 被封印已久的火焰,再次熊熊燃烧! 才人是一位被「召唤」到异世界·哈尔凯尼亚的高中生。他边寻找著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边待在美少女魔法师·露易丝的身边,以她的「使魔」身分生活著。由于露易丝就读的学校——托里斯汀魔法学院的暑假已经结束,所以原本在酒馆打工的才人与露易丝也回到了学校里,然而托里斯汀与阿尔比昂之间的战事即将全面展开,因此许多学生们都投身于军旅以期备战。为了获得从军的许可,露易丝带著才人回到老家。问题是露易丝不但没获得许多,与门不当户不对的对象相恋一事也曝了光,在老家引起一阵大骚动……露易丝与才人,以及托里斯汀的将来到底会如何? 大受好评!高潮迭起的异世界爱情戏剧,终于展开新的一章! 第一章 归乡 「旅行真是让人既期待又兴奋呢!」 谢丝妲一边这样喊著,一边把自己那颇为丰满的胸部往才人的手臂上靠。 「与其说是既期待又兴奋,还不如说是既软又绵啊……」 才人用早已烧得沸腾的脑子回应道。 话说,才人和谢丝妲所在的地点位于马车之中,两人正并肩坐在小小的座位上。 谢丝妲身上的穿著是草色连身裙配上绑带长靴,还戴了一顶小小的草帽。一但稍微装扮之后,一头黑发相貌清秀的谢丝妲,老实说真是太可爱了,甚至超过了「可爱」的范围……简直让人觉得可恨。大概是「你、你这家伙是怎样!」这种感觉。况且,难以原谅的是……如此可爱的谢丝妲明明散发出一种清纯的气质,却莫名其妙地相当主动大胆。才人不过是跟她并肩坐在一起,她就挽住才人的手臂,还不停地把胸部压了过来。 谢谢谢、谢丝妲,你贴……贴得那样紧的话,你的胸、胸部就会碰到我的手臂了啦……软、软绵绵的就碰到了啦…… 才人语无伦次半哭半笑地这样开口之后—— 「啊,我是故意的。」 谢丝妲却毫不迟疑地露出笑容回答。 「怎、怎么……你说故意?那个……在有旁人的地方做出这种……我说,你啊……」 才人无法把「快住手」这句话说出口,只好做点形式上的抗议好安抚自己的良心。 「如果你是在说车夫的话,不必担心。据说那只是哥雷姆而已。」 那个坐在驾车者座位上的年轻男子,似乎是个哥雷姆——也就是藉著魔法之力而行动的人偶。才人听到这讲法后仔细瞧瞧,车夫的眼睛的确闪烁著玻璃珠般的光芒。也因为如此,谢丝妲就变得更为大胆了。她把脸颊靠到才人的肩膀上,将双唇凑近他的耳边,送出带著吹气的话语。 「……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两人单独相处了呢。」 「是、是啊。」 「我一直想要问问……你在暑假期间,跟瓦利埃尔小姐去做了什么呢?」 这可无法回答……他绝不能说是受了汉丽塔的委托去执行秘密任务。虽然讲起来自己也只不过几乎都是在洗碗盘而已,然而那是个秘密。 「呃、就是……那个……我是去酒馆工作。至于露易丝则是去了城里做事……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才人在关于露易丝的部分说了谎。至于自己的事……他认为就算讲出真正的情况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哎呀!才人先生居然去酒馆工作!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也、也没什么,就是啊……缺钱啦……」 「怎么这样……需要钱的话,只要跟我说一声就行了嘛!」 「跟谢丝妲你说?」 「是的,虽然我也不是多有钱,但是我一直都有一点一滴的把薪水存下来哦。」 不愧是个脚踏实地的乡下女孩。看来她似乎没有乱花钱,而是切实地节俭度日。这样的谢丝妲所讲出的温柔发言让才人感到很高兴。 「没事的!反正我已经找方法解决了!」 「真的吗?不过,有需要的时候请别客气,直接告诉我喔。」 如此坚强的少女缩衣节食才存下的一点钱,自己当然不可能开口藉用。 「我才不能找谢丝妲你藉钱啦!」 「哎呀,为什么呢!如果是为了才人先生,像钱什么的我才一点都不在乎呢!」 而后谢丝妲失望地垂下了肩膀。 「啊,是吗……其实你的意思是,你才没兴趣用我的钱……」 「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意思啊!」 「你一定是讨厌我吧。」 「没、没有那回事!」 「真的?可是才人先生明明这么冷淡……」 「我冷淡?为什么?」 「因为,人家明明就在你身边,你却什么都不对我做啊……」 正当才人正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时候,谢丝妲「嗯……」地轻叹一声,接著将双唇贴到才人的颈上。这个柔软又简直像要融化一般的触感,让才人感到大吃一惊。 谢丝妲的嘴唇沿著才人的颈项移动,最后竟然轻咬了一下才人的耳垂。 才人体验到脑髓火辣辣地像要被烧干般的感觉,并感到空气凝缩起来并逐渐变冷,而脊髓则像是被插进了一把烧红的火钳,让他猛地挺直了背脊,以颤抖的声音喃喃说道。 「谢、谢、谢丝妲……」 就在这一瞬间—— 马车的车顶被掀飞了。 与其说是被「掀飞」,那更像是马车内部被埋藏了炸药,并狠狠地炸开来一样。总之,才人他们乘坐的马车立即就从有罩式变成了开放式。 才人边打著哆嗦边转身望向后方。 后方有一辆比才人他们乘的马车大上一倍,流行款式的豪华双头马车正在奔驰。 才人感到那辆马车中似乎冒出了某种漆黑的气息,让他感到很害怕,非常、非常的害怕。等到达目的地之后,自己大概就死定了吧?那辆豪华马车里冒出的气息,不禁让他如此判断。 「哇!哇!车顶居然~~~~~!」谢丝妲边发出尖叫边抱了过来。 「谢、谢丝妲……」 「什、什、什么事呢?」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离我远一点。」 才人这样一说,似乎反而让谢丝妲下了奇妙的决心。 她猛地抱住才人,然后边喊叫著「虽然我也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我无怨无悔!」边把才人推倒。 才人一方面被她的热情感动,另一方面在他的脑海中,各种念头如同跑马灯般一一闪过:「啊啊这下我的人生就结束了仔细想想还真是短哪最后至少想要踏上日本的土地呐……」 话说回来,在那辆跟在才人他们后方的豪华马车的窗口…… 可以看见探出头来的露易丝正喘著大气全身颤抖,手中还举著咖啡色的古董魔杖。才人他们搭乘的马车车顶,正是被露易丝用虚无魔法「爆发」给轰飞的。 这是因为,她可以从才人那辆马车的后方窗户,将内部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当谢丝妲和才人在马车里又是互相拥抱、又是脸贴著脸、甚至还吻到脖子上时,露易丝都在自己的马车里边发著抖边默默地注视著这一切。不过,由于女仆的嘴唇居然贴上使魔的耳垂,让露易丝的怒气终于爆发了……因为自己的使魔被别人亲吻这种事情,她可无法原谅。 然而,露易丝察觉到就算马车的车顶已经被轰飞,谢丝姐却依然抱著才人不放后,气得竖眉瞪眼。 正当她打算继续咏唱其它咒语的时候,她的脚被人拉了一把。 「呀啊!」 叫声刚落,露易丝的脸颊就被人捏住并使劲扯著。 「好痛!不要!啊呜!呜呀!呀啊!好痛啊!」 那个如同傲慢凝聚而成的露易丝……居然被人这样扯著脸却连一句怨言也说不出来。要是才人看到这一幕的话,一定会吃惊得目瞪口呆吧。 捏著露易丝脸颊的人……是一位有一头美丽金发的女性。她的年龄大约二十五、六岁吧?五官看起来与露易丝颇为相像。若是把露易丝个性中的好强部分浓缩起来并使其成长之后,也许就会变成这种相貌吧?总之她就是这种看来颇为强硬的美女。 「小不点露易丝,我的话可还没有说完哦?」 「是的~~~对不起~~~姐姐,对不起嘛~~~」 脸颊还是被捏得死紧的露易丝带著哭音喊道。对露易丝来说,地位绝对在她之上的人物共有四个人——汉丽塔、父母亲、还有这位大姐埃莱奥诺。这位比露易丝年长十一岁的拉·瓦利埃尔家长女,最广为人知的就是她身为王立魔法研究所「翰林院」的优秀研究员,还有她那种不让须眉的性情。 「明明我特地找你谈谈,你却东张西望心不在焉,到底是怎么回事?更夸张的是你还把仆人的马车车顶给轰飞……」 「那、那是……因为那个……使魔在跟女仆……那个……打情骂俏……」 似乎非常的难以启口,露易丝忸忸怩怩地对著姐姐解释。 埃莱奥诺狠狠地瞪著露易丝,连头发都好像要竖起来一般。露易丝就像是只被蛇盯上的青蛙,缩在一旁动弹不得。 「仆人的行为这种小事,就随他们去啊!你还是真是没变,跟以前一样是个不稳重的孩子!你可是拉·瓦利埃尔家的女儿,必须更有自觉才行啊!」 「是、是的……」 露易丝没精打采地低下了头。 「可、可是……何必特地连魔法学院的女仆都带来……」 「小不点,你听好了。拉·瓦利埃尔家在托里斯汀之中,可也是名门中的名门啊。你应该明白这一点吧?」 「是的,姐姐。」 「如果仆人只有你的使魔一个,可不就有失体统吗?露易丝,所谓的贵妇人呢,就是无论在何时何地,至少都要带著一个服侍自己打点上下的侍女才行啊。」 在托里斯塔尼亚的翰林院工作的埃莱奥诺是在今早来到魔法学院的,来访目的则是为了带露易丝返乡探亲。 她逮住抱著洗衣篮路过的谢丝妲,嘟囔了句「旅途中的侍女就用这女孩吧」,接著不由分说地强迫在场的贵族教师们答应这件事,就把谢丝妲给带来了——是为了想让谢丝妲在路上负责照料打点。 至于仆人用的马车,埃莱奥诺则是强逼学院方面准备,并让谢丝妲和才人坐了上去。而她自己则和露易丝一起搭上她来到学院时所搭乘的自家马车。 虽说要负责旅途中的照料打点,但实际上几乎没有事情可以给谢丝妲做,简单的说她就像是个装饰品。然而对贵族来说,所谓的装饰品却比什么都重要。 话说回来,露易丝的内心其实不太平静。 那是因为这次的返乡可不是个能够轻松度过的旅程。 在暑假结束后约经过了两个月的时期——也就是上个月「肯恩」之月时,宫廷向魔法学院颁布了对阿尔比昂的征伐作战计划。 因为已经时隔数十年未曾编组远征军,所以王军陷入了军官不足的窘境。为此,他们决定采用贵族学生作为军官。虽然一部分教师和校长欧斯曼等人都对此表示反对,但是汉丽塔、枢机主教(注:枢机卿原来直译枢机卿,但正确称呼应为枢机主教。),以及王军的将军等压下这些反对意见,甚至摆明著说出「要念书就等战争结束之后再说吧」这样的话。 而露易丝身为汉丽塔的直属女官,也身为「虚无」的承担者,在征伐作战中被赋予了特殊的任务。 然而……在露易丝向家里报告「为了祖国,我要成为王军的一员,参加阿尔比昂的征伐作战」之后,演变成一场大骚动。 家里首先捎来一封写著「断然不可从军」的回信,但露易丝不予理会。接著,埃莱奥诺就出现了。 露易丝当然很不高兴,什么「断然不可从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现在全国的练兵场和驻营地中,都挤满了接受临时军官教育的学生们,几乎所有的男学生都选择了参战这条路。 自己虽然是女性,但很光荣的也身为女王陛下的女官。更何况在这一次的征伐作战中,她还要带上使魔操纵的飞行机器来执行职务。 露易丝也明白自己的「虚无」魔法受到非常高的期待,在汉丽塔和枢机主教的策划中,自己是王军手中的王牌。 身为托里斯汀的贵族,这可是无上的光荣。 当然啦,自己的确不喜欢战争,但是同时却也想要为祖国和公主殿下尽一份微薄之力。被赋予「虚无」之力的自己,当然背负著尽力为祖国效忠的义务。对祖国的忠诚心,难道不是名门拉·瓦利埃尔家值得夸耀之事吗?明明应该是这样,但家里似乎对自己从军这件事表示了强烈的反对。 「真是的,你居然做出这么任性的事情!战争?你去了又能做什么呢?你听好了,回去还得好好地接受母亲大人和父亲大人责骂才行!」 「可、可是……」露易丝想要反驳,脸却被狠狠地捏住。埃莱奥诺还是像以前那样,完全把露易丝当成小孩子来对待,不断地使用以前叫惯了的「小不点」来称呼她。 「可是?你要说『是的』才对吧!小不点!小不点露易丝!」 不愧是姐妹,埃莱奥诺的语气跟露易丝平日调教使魔时是一模一样。露易丝完全没有办法反抗,只能没出息地发出惨叫。 「呜、呜啊、好痛、姐姐……脸颊好痛啦……呜呜……」 因为过了好一阵子也没有魔法攻击过来,才人放心地吐了一口气。看来在后面的马车里,露易丝的咒语似乎因为某种理由而不再发动。 谢丝妲好像在跟才人搂搂抱抱的过程中变得相当开心。连马车车顶消失的事情也被她抛到脑后,心情很好似地再次用身体磨蹭著才人的手臂。 「那个那个,才人先生。」 「嗯?什、什么?」 「旅行还真是令人愉快呢!」 「是、是啊……」 虽然随口响应著,但是才人并无法如此开朗乐观。 只要考虑到将来之事,就知道问题堆得如同小山般高。 汉丽塔他们正在策划战事——一场由我方主动发起的征伐之战。露易丝当然也会参加,而自己则是身不由己的陷入了必须参战的窘境。还得带著那架捡来的零战一起从军,看来应该会被要求做些危险的事吧。 他的心情就是无法轻松起来。 真是的,这场战争结束后,接下来一定要去东方寻找返回原来世界的线索!才人下定决心。在那之前,自己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死。 看到才人露出一脸烦恼的表情,谢丝妲的表情也黯淡下来。 「真讨厌。」 「咦?」 「才人先生也要去阿尔比昂对吧?」 「啊、嗯……」 看来到目前为止,谢丝妲那种开朗的态度似乎都是为了让才人提起精神而装出来的。 「我……讨厌那些贵族们。」 「谢丝妲……」 「贵族自己互相杀来杀去就好了嘛……可是却把我们平民也卷进去……」 「虽然他们说这是为了结束战争啦……」 才人想起汉丽塔的话,喃喃低语道。 「不管是为了结束还是开始,战争就是战争。」 才人无言以对。 在之前的塔尔布战役中,他有著战斗的理由……也就是「解救谢丝妲和村里的人们」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但是,参加这一次的阿尔比昂征伐战,又是因为怎么样的理由呢? 究竟……有什么理由使自己非得要参战才行呢? 虽然露易丝满腔热血……可是自己却无法产生干劲。 只是,当时接触到汉丽塔的脆弱而感受到的念头——「想要帮助这位可怜的公主殿下」的心情给了自己一点动力。 「为什么才人先生非去不可呢?不是跟你没有关系吗?」 「嗯,虽然是这样没错啦……」才人撑起手肘支著脸。 而谢丝妲把脸埋进他的胸口。 「我不要你死……绝对……不可以死哦……」 这样的谢丝妲让才人内心产生一股怜爱。 能让如此可爱的女仆以这种态度为自己哭泣,光凭这一点就可以说自己没白活一趟……会想到这么远的他,果然是个傻瓜吧? 话说回来,关于露易丝的老家…… 先前见到露易丝的姐姐,她虽然是个美女,可是表情很凶悍呢……才人如此心想。她完完全全地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就算是拿见面之初的露易丝来比较,也像是小巫见大巫。露易丝成长之后是不是也会变成那副模样呢?这还真让人心酸啊。 而且,他感到情况似乎很诡异。看来露易丝和她的家人们在观念上有著相当程度的差异。 这次他们就是要回到那样的老家去。 才人抬头仰望天空,以向来那种略为散漫的态度思索著:「唉,接下来将会变得如何啊……」 哈维兰宫建造于阿尔比昂首都伦迪尼姆的南侧。 宫里的白色大厅不愧为「白之国」的中枢地带,是个清一色纯白的庄严场所。十六根的圆柱沿著大厅外侧竖立,并支撑著天花板。白色的墙壁毫无丁点瑕疵,在光线变化之中看来极为闪耀,简直能映射出人的脸孔。 在大厅的中心点设置了一张以单一巨大岩石制成的「圆桌」,而神圣阿尔比昂共和国的阁僚和将军们正聚集于此等待著会议开始……众人已经都等得不耐烦了。 在大约两年前,这个场所原本是大臣们簇拥著国王一起策划国家行进方向的地方,然而现在此地已经换了新主人。 从王国政府手中夺取了国家的革命者们,正不耐地等待著那个被自己一伙人拱上顶点的「王冠」登场。 等待著那个在两年前只不过是一介地区主教的男子…… 等待著那个原本身分地位比聚集在此的所有人,甚至比在门扉前驻守的侍卫还要卑微的男 子…… 大厅的门扉被两名侍卫打开了。 「神圣阿尔比昂共和国政府贵族议会议长,奥利弗·克……」 然而,克伦威尔却举手打断了侍卫的唱名。 「先、先生?」 「没有意义的习惯就省略了吧。毕竟在聚集于此的诸位之中,应该没有人会不认得朕吧。」 在克伦威尔的身后照例跟著秘书雪菲尔,还有伤势已经痊愈的瓦德子爵以及土块的佛肯。 克伦威尔在上首的座位上坐下,雪菲尔像是他的影子一般站到他的身后。佛肯和瓦德则落坐于空席。 由于议长兼初代皇帝已经入席,于是会议开始进行。一名男子举起了手——是霍金斯将军。这位身经百战,有著苍苍白发与白胡须的将军,以严峻的视线注视著曾经是主教的皇帝。 在克伦威尔示意之下,他站了起来。 「阁下,我有一事想请教。」 「尽管问吧。」 「在塔尔布地区一败涂地的我军,陷入必须进行舰队重整的窘境。因为如果没有舰队的话,别说要运输军队,连国土也无法保护。」 克伦威尔点头表示同意。 「号称为了争取所需时间而秘密执行的绑架女王作战,也已经以失败告终。」 「没错。」 「阁下是否能允许我,将这些事态导致的结果向您报告呢?」 「当然可以,朕必须知道所有的事情。」 「敌军……噢,也就是托里斯汀和加尔玛尼亚的联合军,已经不眠不休一气呵成地将舰队准备完成,两国合计共有六十艘战列舰升空。那数量足以与我军未能顺利重整的现有战列舰数相匹敌,更何况对方全部都是些舰龄轻的新战舰。」 另一名将军以带著轻蔑的口气沉声道。 「都是些纸糊的舰队而已,那些家伙的熟练度远不及我等。」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阁下。我方士兵在操纵熟练度方面也并不是那么优秀。因为在革命期间处决了大批优秀的将校军官,导致熟练度明显降低。在塔尔布一役的败战中,则是失去了剩下的老练成员。」 克伦威尔保持沉默。 「他们现在正积极地执行船舰的征收工作,而且似乎还向诸侯的军队发出了召集令。」 「唔,简直就像只刺猬呐……如此一来可就难以发动攻势了。」 一名肥胖的将军以散漫的语气嘟囔道。霍金斯一听,狠狠地瞪了那个男子一眼。 「难以发动攻势?眼前都已经有了这么多的材料,你还无法预测出敌军的企图吗?」 霍金斯「咚!」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他们可是打算攻打这块阿尔比昂大陆啊!那么,我要提问了……请阁下说明有效的防卫计划,我洗耳恭听。如果在舰队决战中败北的话,我等便是赤身裸体。万一让敌军登陆的话……可就会陷入泥沼之中。我军已经因为革命战争而疲惫不堪,也不知道是否能撑过去……」 「这是败北主义者的思考模式!」 两眼充血的年轻将军发言斥责霍金斯将军。克伦威尔边举起单手制止他,边微笑著说道。 「他们为了进攻我们阿尔比昂,必须动员全军。」 「正是如此。但是,对他们来说,没有理由必须把士兵留在国内。」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除了我国之外,就没有别的敌人了。」 「高卢王国已经发表了中立声明。他们一定将此点纳入考虑后才决定发动进攻的吧。」 克伦威尔回过头与身后的雪菲尔对视一眼,只见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说所谓中立是一个骗局呢?」 霍金斯的脸色大变。 「……您是说真的吗?也就是说高卢将会加入我方并参战?」 「朕并没有那样说。好啦,此事乃是高度的外交机密。」 会议的现场产生了一阵骚动。 「是说高卢会参战?」「到底我方提出了怎么样的条件呢?」「只要高卢加入我方阵营,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众人七嘴八舌的发表著意见。而霍金斯依然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注视著克伦威尔。 然而,克伦威尔却一脸忧虑地捻著自己嘴边的胡子。 「所以,朕说了那是高度的外交机密。」 霍金斯心中盘算著。没错,高卢军就算没有直接攻击托里斯汀和加尔玛尼亚的联合军也无所谓。万一阿尔比昂在舰队战中败北而让联合军登陆成功……只要高卢调动军队在两国的背后吓唬一下,他们也不得不撤兵吧。 「如果您所言为真,确实没有比这个更让人安心的消息了。」 「诸位无须担心,请在军务上尽心尽力吧。无论是要进攻还是防守,我方的胜利都无可动摇。」 将军们站起身子,一起向克伦威尔敬礼致意。然后就分头前往自己负责指挥的军队之处。 克伦威尔则带著雪菲尔和瓦德等人来到了执务室。他在过去国王曾经坐过的椅子上落座,环视了部下们一圈。 「伤势痊愈了吗?子爵。」 瓦德行了一礼。克伦威尔微微一笑,向瓦德问道。 「那么,你的看法是?」 「正如那位将军的判断,托里斯汀和加尔玛尼亚一定会向我方发动进攻吧。」 「唔。那么,我方获胜的机率呢?」 「旗鼓相当……不,我方略有优势吧。虽然兵力上不如敌军,但是我方具备地利,还有……」 「还有阁下的『虚无』。」 佛肯像是突然想到一般,接著开口说道。然而此言一出,克伦威尔却似乎很尴尬地咳了一声。 「您怎么了呢?」 「不,没事。正如诸位所知,强力的咒语不是可以任意多次使用的东西。毕竟朕能给予的生命是有限的。如此过于倚赖这力量可还真让人困扰啊。」 按照克伦威尔的语气推断,似乎他能使用的咒语是有限度的。 「这并不是过于倚赖。只是,王牌存在与否将会影响到士气的高低。」 瓦德这么一说,克伦威尔点了点头。 「王牌并不是朕的『虚无』。」 「那么,果然高卢会加入战局吗?」 原本当初预定在阿尔比昂出兵攻打之后,高卢会起而呼应,向托里斯汀,顺便也向加尔玛尼亚展开攻势……然而由于阿尔比昂在塔尔布之战中败北,所以计划也被迫必须改变。于是高卢提出的第二个提案,是将敌军引到阿尔比昂大陆上之后,高卢再趁隙从背后攻击托里斯汀和加尔玛尼亚的本土。 瓦德听完这个计划之后,向克伦威尔提问道。 「阁下,只有一点让我感到无法理解。」 「说来听听。」 「我等对哈尔凯尼亚的君主专制举起了反旗,但高卢的君主制政府却加入了我方阵线。这种情况是否真有可能发生?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究竟又是因为何种理由呢?」 克伦威尔以冷漠的眼神直直看著瓦德。 「子爵,这并不是你必须去思考的事情。政治的事就交给我们,而你们只要在面对派下的任务时能勇往直前就对了。」 瓦德闭上眼睛,低头行礼。 「臣遵命。」 「现在朕要交付你一个任务,你应该愿意吧?」 「请尽管下令。」 「梅努维尔君。」 克伦威尔出声呼唤后,一个男子打开执务室的门走了进来。虽然从白发和脸上的皱纹来看那人似乎是四十岁左右,但那身历经千锤百炼的肉体却让人感觉不出他的年龄。乍看之下,那一身随意的服装会让人还以为是个剑士,但他身上却挂著魔杖,好像是个魔法师。 他的脸上有一个非常显眼的特征。一大片烧伤的痕迹从额头的正中间开始延伸,直达脸颊,连左眼也全部包含在内。 克伦威尔把瓦德介绍给他。 「这位是瓦德子爵。」 梅努维尔注视著瓦德,那张冰冷如铁般的脸孔没有丝毫变化。 「瓦德君,他的名字你应该也多少听说过吧?他就是『白炎』的梅努维尔。」 瓦德的眼中闪烁著光芒。这个别名的确曾经听过……那是个传说中的魔法师佣兵,白发的「火」系统魔法师。关于此人有各式各样的传言……例如据说他曾进行过卑鄙的决斗,因此被剥夺贵族的名号,只能堕落为一介佣兵;又听说他把自己的家族全部烧死之后舍弃了自己的家;还有,据传他杀死的人数,比他出生至今烤来吃的鸟类数量还要多……等等。 在这些传言之中,只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那就是他在战场上会 冷酷无情地操控火焰。他的火炎并不会挑选对象,无论是男女老幼,他都会平等地将其燃烧殆尽。一个被自身放出的火焰夺走了身为人应具备的温情的男人……这就是「白炎」之梅努维尔。 「亲眼看到传说中的人物,感觉如何呢,子爵?」 「我认为……幸好这里不是战场。」 瓦德老实地说出了感想。 「那么,瓦德君,我希望你能运送他率领的小部队。」 瓦德的睑上闪过一丝不满的阴影。意思是要我当运输队吗?瓦德的眼神显露出他的心声。 「请你别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因为朕想要确保万无一失啊。虽说是小部队,但若想在背地里用船进行运输,就需要风系统的专家——也就是你了。」 「……臣遵命。」 「万一据点全部被高卢军占领的话,我方就会变得毫无发言权,所以朕至少想控制住『那里』。无论是多是少,我们非得制造一些既成事实以证明我方的确有所行动。」 克伦威尔以带著焦虑的语气低声说道。 「所谓的『那里』是指哪里呢?」 「首先,那必须是个防备薄弱易于占领的地方,所以不能过于靠近首都托里斯塔尼亚。其次,为了当成政治上的筹码,那必须是个重要的场所。这就是说,若是距离太远也不成。」 「政治上的筹码?」 「挟持贵族子弟作为人质的话,应该可以提高其作为政治筹码的效果吧。」 瓦德的嘴唇稍微扭曲了一下。 克伦威尔做出夸张的肢体动作并说出了目的地。 「是魔法学院,子爵。你就趁著夜色,把梅努维尔率领的一个小队送进那里吧。」 这个时候,在魔法学院里—— 齐儿可和塔帕莎正走在变得空空荡荡的奥斯特里广场上。现在是休息时间,若是平常应该会因为学生们聚集在此而一片热闹,然而…… 在场的都是些女学生,没看到那些或是优雅或是粗鲁,总之一个个吵闹喧哗的男学生们。 「哎呀哎呀,让人感觉到真的在战争呢。」 齐儿可摊开双手甩甩头。几乎大部分的男学生都志愿加入了因军官不足而大为苦恼的王军。甚至连基修和那个懦弱怕事的马里寇奴也参加了,这还真是让人吃惊。 这些学生们……现在应该正在托里斯汀各地的练兵场里接受速成的军官教育吧。学院里变得冷冷清清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当然,塔帕莎也是属于留守组。表面上她假装对高卢的伯父王发誓效忠,然而暗地里却寻找著复仇的机会。所以当然不可能插手别国的战争。 至于齐儿可,虽然志愿参加祖国的军队,但由于她是个女性所以并没有获得许可。让原本想尽情大闹一番的她感到非常遗憾。 总之,由于男性教师也出征了,所以课程减少了一半。 闲得发慌的女学生们寂寞地众在一块,互相谈论著有关恋人或朋友们是否平安无事地努力中。齐儿可发现蒙莫朗西坐在长椅上一脸忧郁地撑著手肘,于是走到了她的身边。 「哎呀呀,恋人不在你好像很寂寞呢。」 蒙莫朗西继续直直注视著前方,彷彿事不关己般地低声说道。 「他不在我可轻松多了呢,可以不必吃醋了啊。」 「可是,你看来很寂寞啊,不是吗?」 「那个轻浮的家伙,明明胆小如鼠还逞什么强。唉,虽然是那种家伙,不过不在了还真是让人有点寂寞呢。」 齐儿可拍了拍蒙莫朗西的肩膀。 「算啦,在始祖布利弥尔的降临祭之前就会回来吧。贵国亲爱的女王陛下,或是我国伟大的皇帝陛下不是都说过这是一场能轻松的必胜战争吗。」 齐儿可在说到「亲爱」和「伟大」两个词时都带著讽刺的语气。原本加尔玛尼亚贵族的忠诚心就很薄弱,毕竟那是个诸侯们基于利害关系聚在一起而构成的国家。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 蒙莫朗西说道,而后叹了口气。 不知为什么,看著蒙莫朗西这副模样,就连齐儿可也开始感到心酸。真是的,战争实在是让人厌恶啊……她把自己一直展现在人前的粗暴行径放到一边去,低声嘟囔道。 之后,齐儿可和塔帕莎继续悠哉悠哉地闲逛著,来到了寇伯特那个位于火之塔旁边的研究室前。寇伯特正在那儿拼命地整备著零战。 明明男教师们几乎全部都出征了……但是这个寇伯特还真可说是我行我素。他似乎埋头于研究,这模样就像是他完全没把战争这事放在心上。 「您好像很忙呢。」 齐儿可以带著挖苦的口气对寇伯特说道。 「嗯?」寇伯特抬起脸来,露出了笑容。 「噢噢,小姐。是查伯斯特小姐吧。你曾经对我讲违过关于火的使用方法吧?」 寇伯特提起了某次上课时发生的事。 「是的。」齐儿可以不快的表情响应著。 「怎么了呢?小姐……」 「先生,你并没有志愿参加王军吧?」 明明学院里的男性们几乎全部都慷慨赴战了啊…… 「嗯?是啊……因为我讨厌战争。」 说完,寇伯特把脸转开,背对著齐儿可。齐儿可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神色,不屑地用鼻子哼了一声。她心想,这真不像个男人,这行为怎么看,都只是想要逃避眼前的战争罢了。身为比任何系统都适合作战的「火」系统魔法师,而且还拥有「炎蛇」的别名……这个教师居然说出「讨厌战争」这种话。 「同样身为『火』系统的使用者,我感到很可耻。」 虽然寇伯特一言不发地低著头,但一阵子后他抬起头来说道。 「小姐……你明白吗?火能发挥之处……」 「并非只有战场,您是想这么说吧?这话我已经听厌了。」 「没错。端看人怎么使用,不是只有破坏才是……」 「听起来只不过是胆小鬼在找藉口罢了。」 齐儿可狠狠地别过脸,催促著塔帕莎走开了。寇伯特望著她们的背影,很寂寞般地叹了一口气。 寇伯特回到研究室,在椅子上坐下。 他思索了好一阵子之后……用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了堆满各种杂物的书桌抽屉。 在那个抽屉里放著一个小盒子。寇伯特拿起那个盒子并将它打开。 里面有著一个如同烈焰般鲜红的红宝石戒指正闪烁著光芒。 凝神细看的话,还能看到红宝石中摇曳著的火焰。 看著看著,二十年前发生的事也一幕幕复苏了过来。映照在寇伯特脑海中的光景现在依旧鲜明清晰,丝毫没有褪色。那闪烁出鲜艳光芒的火焰……不断地苛责著寇伯特。那个他无时无刻不曾遗忘过的情景…… 接下来寇伯特环视了一下自己的研究室。虽然这间小屋外观简陋,看起来像是违章建筑,然而这个地方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道具与秘药——这些都是他把祖先遗留下来的屋子和财产全部卖掉后才得手的。 寇伯特边望著这一切,边苦闷地喃喃自语道。 「火能发挥之处……并不仅仅限于破坏啊。」 第三章 拉·瓦利埃尔公爵 在晨雾之中,一个由龙抬著四角的巨大笼子降落到城堡的前院里。 那个笼子的外型就如同一辆拆下轮子的马车,一落地之后,在周围等候的仆人们全部一拥而上。马夫负责安抚龙,趁著这个空档,其它的仆人则打开了笼子的门。一条红色的地毯直直延伸到宅邸的大门前,迎接著那位从轿子内部走出来的,刚年过半百的贵族。 那正是拉·瓦利埃尔公爵,年纪大约五十岁出头。有著一头开始斑白的金发和上唇胡子,身上则穿著连王侯也会赞叹不已的豪华服饰。左眼戴著单片眼镜,用锐利的眼光巡视著四周。 管家来到高视阔步的公爵身旁,帮他取下帽子,整理发型,并确认了服装是否整齐。 公爵以带磁性的男中音询问道。 「露易丝回来了吗?」 长年担任拉·瓦利埃尔家管家的热罗姆恭敬地行了一礼,回答道。 「昨晚已经回来了。」 「叫她来参加早餐会吧。」 「谨遵吩咐。」 在向阳的舒适小阳台吃早餐是拉·瓦利埃尔家的惯例。这一天餐桌也被搬了出来,在阳光下设置了早餐的筵席。拉·瓦利埃尔公爵坐在上座,身旁坐著夫人。难得全员到齐的三姐妹则按照年龄顺序一一座下。露易丝因为昨夜大哭了一场,眼睛都肿了,身子也摇摇晃晃。明明等会就要向父亲征求参战的许可的说…… 公爵的心情似乎相当的差。 「那个混帐鸟骨架!」 公爵开口第一句话就在贬低枢机主教。 「怎么了呢?」 夫人面不改色地询问丈夫。至于露易丝她们,却因为父亲这句话而坐立不安。 「特意把我这公爵叫到托里斯塔尼亚去,还以为有什么重要事项要谈,结果却说什么『希望你组成一个军团』!开什么玩笑!」 「您答应了吗?」 「怎么可能答应!我早就已经退休不插手军务了!家里也没有继承人可以代替我引率军队。最重要的是,我根本就反对这次的战争!」 「也是呢。不过真的没问题吗?枢机主教不是刚刚发布了『当前,祖国上下应团结一致并消灭仇敌』的公告吗?要是传出『拉·瓦利埃尔家心存叛意』这种谣言,社交活动也会变得棘手呀。」 虽然夫人嘴里这么说,但脸上却是满不在乎的表情。 「怎能称呼那样的鸟骨架为『枢机主教』呢!骨架就只配叫做骨架。真是的,竟然诓骗年轻的陛下……」 这时露易丝突然把嘴里的面包喷了出来,埃莱奥诺马上狠狠瞪了她一眼。 「唉唉,真可怕呐,要是被宫廷里的小麻雀们听到的话,事情可不好解决哦。」 「我还真想让他们听听哩。」 至今为止一直保持著沉默的露易丝,边发著抖边出了声。 「父、父亲大人,我有一事想请教。」 公爵盯著露易丝瞧。 「当然可以。但是在那之前,你不给久未见面的父亲一个吻吗?露易丝。」 露易丝站起身来走向父亲,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然后,她直视著父亲开口问道。 「为什么您反对这场战争呢?」 「因为这场战争是一场错误的战争。」 「发动战争的是阿尔比昂啊,我们做出迎击又有什么不对呢?」 「由我方发动进攻的行为可不能称作『迎击』。你听好了。」 公爵开始用盘子和菜肴对露易丝说明。 「所谓的『进攻』,必须在拥有压倒性兵力的前提下才能成功。敌军有五万,我军和加尔玛尼亚合起来是六万。」 刀叉相碰发出了喀锵喀锵的声响,公爵用盘上的肉块排出了军队的样子。 「我军不是比敌方多出一万吗?」 「进攻方要比防守方多出三倍的兵力,才有确实取胜的可能。以现在这种兵力来看,即使成功取得据点并掌控了制空权,应该还是会面临一番苦战吧。」 「可是……」 公爵注视著露易丝的睑。 「我方应该采取包围的策略。只要从空中封锁住那个令人憎恶的大陆,等它自行油尽灯枯就行了。那样一来,对方就会主动举出讲和的提议。就是因为想要得出战争的结果,想要一分是非曲直才会弄演变到现在这种情况。万一进攻却失败了的话要怎么办?这个可能性并不低啊。」 露易丝无言以对,毕竟父亲所言全部都是些正确的论点。 「就算碰巧在塔尔布赢了一场,也实在太过骄傲了,而骄傲会带来疏忽。而且还说什么要把魔法学院的学生当成军官带去出征?怎么能说这种蠢话,小孩子能做什么?就算人手不足,但所谓的战争也不是随便找些人凑数就能了事。进攻这种行为,前提就是要拥有绝对能胜利的自信,而后才会采取行动。这样的战争,我当然不能让女儿去参加!」 「父亲大人……」 公爵说完之后就站了起来。 「好了,早餐就到此为止。」 露易丝紧紧地咬著嘴唇,伫在原地不动。 「露易丝,我命令你禁足。在战争结束之前,不准离开这座城。」 「等一下!」露易丝大叫道。 「还有什么事?这件事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露易丝……你……」 埃莱奥诺扯了扯露易丝的衣角,嘉德丽雅则一脸担心地看著那样的露易丝。 「公主殿下……不,陛下她需要我啊。」 「你想说陛下需要你的什么?你的魔法才能根本……」 家人们并不知道露易丝其实已成为「虚无」的承担者。 「虽、虽然现在还不能说……但是我……」 露易丝支支吾吾了一阵子,但很快便毅然地抬起了头。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露易丝!你怎么这样对父亲大人说话!」 埃莱奥诺以严厉的语气斥责她。 「姐姐你别多话!现在是我在跟父亲大人讲话!」 露易丝这种态度让全家人都大吃一惊。以前的露易丝绝对不可能以这种态度反抗姐姐。 「我一直……都被别人瞧不起。说什么我没有魔法的才能,还被拿来跟姐姐们比较,我一直都觉得很不甘心。但是,但是现在不同了,陛下她很明确地表示她需要我呀!」 露易丝这番发言让公爵的眼神产生了变化。他走到露易丝面前,蹲下来观察著女儿的表情。 「……你已经领悟出擅长的系统了吧?」 露易丝重重地点头表示肯定。 「是四系统中的哪一种?」 露易丝思考了一会儿。当然,虚无这件事不能坦白说出,但是对父亲说谎真的没有问题吗?露易丝的内心挣扎了一阵子,最后……她咬著嘴唇说了谎话。 「……是火。」 「火系统?」 拉·瓦利埃尔公爵盯著露易丝的脸瞧了好一会儿之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跟你爷爷是同样的系统呢。原来如此,是『火』吗……既然如此,被战争吸引也是理所当然之事。这是个恶名昭彰的系统,真的是个……罪孽深重的系统……」 「父亲大人……」 公爵的头无力地垂下。 「陛下她确实对你说了,需要你的力量h吗?」 「是的。」 「听好了,露易丝。这是关键点,你绝对不可以弄错。所谓『需要你的力量』这句话……不是其它任何一个人说的,确实是陛下她本人的发言,是这样没错吗?」 露易丝斩钉截铁地回答。 「是的,陛下她对我说她需要我的力量。」 老公爵摇了摇头。 「这是件光荣的事,的确是件非常光荣的事。但是……我还是不能允许。」 「父亲大人!」 「臣子对主君错误之处提出劝谏,也是一种忠诚的表现。陛下那边就由我来上奏吧。热罗姆!」 「在!」 管家飞奔而至,在公爵的身旁待命。 「准备纸和笔。」 接下来他转身对露易丝说道。 「至于你,就招个女婿吧。」 「咦?为什么呢!」 「我不能允许你参战,绝对不允许。你一定是因为瓦德背叛的事而变得自暴自弃了吧?既然如此,就嫁人好了。如此一来你的心情应该也能够平静下来,就不会再说出什么想去参战之类的话。这是命令,绝对不允许你违背。」 「父亲大人!」 露易丝大喊著。然而老公爵却摇了摇头。 「热罗姆,绝对不能让露易丝离开这座城,知道了吗?」 「谨遵吩咐。」 管家点头领命。 接下来公爵就扬长而去,离 开了早餐筵席。 被留下的夫人和姐姐们围住了露易丝。 母亲和大姐都发言叱责露易丝。 「父亲大人已经不年轻了啊,别让让他过于担心。」 「居然让父亲大人为你操这么多心,我说你就嫁人吧。」 埃莱奥诺冷冷地说道。 「为什么我得结婚!如果照顺序来看,应该从埃莱奥诺姐姐……」 「所以我就说我已经被取消了啊~~~~~」 语毕,埃莱奥诺狠狠地扭住露易丝的脸颊。 「对、对不起……不过,我还补香接乎(不想结婚)……」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你已经有恋人了吗?」 面对母亲的追问,露易丝马上摇了摇头。 「没有啊。没有,没有啦。」 公爵夫人和埃莱奥诺看到露易丝这种态度,似乎马上察觉到了什么。两人对看了一眼。 「看来是有喜欢的人呢。」 「才、才没有那种对象呢!」 「是谁?是哪里的贵族?」 「伯爵?还是男爵?」 「准男爵?你呀……该不会是喜欢上了什么区区『见习骑士』之流吧?」 露易丝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哎呀这孩子……是了,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个见习骑士还是勋位爵士……但她一定是爱上了身分低微的男人没错。」 埃莱奥诺露出了苦闷的表情,母亲则压著额头。 「唉唉,这孩子真的是……不管长多大了都还让人费心……」 「我、我根本就没有喜欢上什么见习骑士啦!」 露易丝慌慌张张地说道。她心想……实际上对方连见习骑士都不是,只是个平民……而且是个从异世界来的平民。她有个预感……要是这件事曝光的话,后果将会不堪设想。话说回来,明明总觉得自己才没有喜欢他,但是现在脑子里却慢慢地都是才人。 嘉德丽雅一脸担心的凝视著露易丝。 「这孩子,不管几岁了都还是要人担心呢。说什么要去参加战争……更糟的是居然喜欢上了见习骑士……」 「所以我说我没有喜欢……」露易丝讲到这边就又吞吞吐吐地讲不下去,反而被母亲和姐姐左右夹攻地怒斥。 「『给我闭嘴!』」 这气势一如往常地充满魄力。 先前反抗父亲时发挥出的那种勇气也不知道消失到哪儿去了,露易丝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意志消沉。 她突然觉得很心酸,一转身就跑走了。 「喂!等一下!」 母亲和大姐的喝止声在背后响起。 时间已经过了中午。才人因为完全没事可做,只好躺在储藏室的床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在床上滚来滚去一阵子后,他才发现到自己躺著的东西跟本不是床铺,而是在箱子上面放了些稻草,再铺上床单而成的玩意,让他的心灵稍稍地受到了伤害。原来自己在这拉·瓦利埃尔家里只不过是这种程度的存在而已。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渺小存在…… 因为谢丝妲已经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所以现在只剩下才人单独一人。他想到自己还没有吃早餐,于是茫然地思考著该怎么办才好……要不要去跟人要点什么来吃呢?还是有人会送些食物给自己吃啊?这时,外面传来了城里仆人们在铺著石板的走廊上来回奔跑的脚步声。 还传来了「在哪里?找到了吗?」「不!不在这里!」之类的喊声。看来他们正在搜寻著什么人。 正当他漠然地想著「什么嘛,原来在找人噢……」的时候,房门就「砰」地一声被打开了。好几个年轻的女仆冲了进来,把才人推到一边去,开始在房里翻箱倒柜。 「你、你们是要干嘛啦!」才人吼著。但是女仆们却只是嘀咕了句「好像不在这里呢。」之后就扬长而去。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当才人正满头雾水时,这回则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才人回了一句「门没有锁」,但是对方还是继续敲著门。 如果是露易丝或是谢丝妲的话,只要这样一说,她们就会毫不客气地直接闯进房里。如果说了没锁对方却不会自己把门打开,那一定是个出身高贵的人。才人的脑里总算还记得这点知识,所以他为对方打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是一位拥有带著桃色的金发,以及赭色眼眸的女性。 才人一瞬间以为是露易丝,然而却不是。对方比露易丝还高,还有著温柔的眼神以及轻柔婉约的笑容。 是嘉德丽雅。 「呃、啊……那个……」 当才人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时,嘉德丽雅主动开口问道。 「是否方便让我打扰一下呢?」 「是、是的!请进!」 才人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把她请进房里。 「真是不好意思哦。」嘉德丽雅顽皮地吐了下舌头。 好可爱!这动作紧紧地抓住了才人的心。原本露易丝就是他喜欢的类型,只是那种泼辣的个性偶尔会表露出来,再加上总觉得她的气质还带了点稚气。但是,这个嘉德丽雅却不一样。她展现出的气质就像是把露易丝的缺点拔除之后,再用美德来填补了那些空洞一般。让人明显感受到「这是个年长的温柔姐姐」这种特质。 嘉德丽雅在床沿坐下,她的脸上带著一种小恶魔式的淘气笑容——露易丝也不具备这种笑容。 她的魅力…… 跟谢丝妲那种健康型的魅力不同。 也跟汉丽塔那种由于高贵与不安以绝妙的均衡共存,才酝酿而出的魅力不同。 当然跟齐儿可那种艳光四射简直咄咄逼人的魅力不同。 至于跟露易丝那种尚未成熟的魅力……当然也不同。 是一种轻柔的、富有包容感的魅力。 嘉德丽雅的魅力实在太过吸引才人,甚至让他产生了一些糟糕的念头——露易丝成长之后是不是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露易丝绝对值得「赌一把」耶。 「露易丝就算长大了,也不会变得跟我一样喔。」 嘉德丽雅突然笑著讲出这些话,让才人吓得跳了起来。 「咦?不!那个!我没有想那种事情!真的!」 「哎呀,是吗?但是在我看来,你刚才似乎在想『露易丝将来是不是会变成这个样子啊?』之类的事呢……」 妈呀,这个女人的感觉怎么这么敏锐。 「你放心吧,露易丝长大之后会变得比我更有魅力喔。只是身高大概已经不会再长高了。」 嘉德丽雅笑吟吟地说道。 哎呀,要是她能变得像姐姐您这样的话,就已经是赚到有剩了,如果胸部也能……那就……呜喔~才人边在心里胡思乱想,边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才好。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才人。」 「哎呀,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呢。」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是第一次有人称赞自己的名字。 「嗯……你到底是什么人呢?你不是哈尔凯尼亚的人吧?或者应该说……我觉得你和我们根本是不同的人类,我猜错了吗?」 才人被她这样盯著猛瞧,不由得大吃一惊。怎么回事?我是异世界的人类这事泄底了吗?还是露易丝已经跟她说过了? 「嘻嘻,你这表情好像在问我『你怎么知道?』呢。不过我就是知道哦~看来我的直觉真的特别准。」 「是、是喔……」 「不过,那种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真的非常感谢你哦。」 「咦?」 「谢谢你一直在帮助那个任性的露易丝。那孩子之所以能够立下让陛下认可的功劳,并不是她单独一人办到的吧?一定是因为有你在一旁帮助她,是这样没错吧?」 该怎么回答才好啊?或者该说,能讲出多少真相呢?当才人正如此苦恼著时,嘉德丽雅对他嫣然一笑。 「原来也有不能告诉我的事呢,没关系别在意。好啦……有个不好的消息。」 「咦?」 「露易丝她并没有从父亲大人那里获得参战的许可,甚至还被下令得找个对象嫁掉,所以她就失踪了。」 「是、是真的吗?」 先前那些大摇大摆闯进房间的仆人们,原来是在找露易丝啊。才人低下头,心想「这下惨啦」。 「父亲大人要露易丝马上结婚。那孩子也真是可怜,才发现未婚夫其实是个叛徒,却马上又要帮她另觅对象。明明她年纪还小啊……」 嘉德丽雅低声说著,就像是在叙述一件事不关己的故事。 才人感到一阵难受,身子也开 始发抖。露易丝要结婚?由于瓦德的那件事,这句话深深地刺激著才人。对他来说这是个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的词。 「你也不愿意露易丝结婚吧?」 嘉德丽雅轻轻说道,她的脸上带著天使般的微笑。 「没、没这种事……我没意见啊。毕竟我对露易丝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而且露易丝她也是,她对我……对既不是贵族也没有什么身分的我,根本没当成一回事吧。」 嘉德丽雅探出身子,向才人问道。 「我问你,你知道成为贵族的条件吗?」 突然问这种问题是怎样?这还用说吗? 「咦?应该就是……会使用魔法……还要有钱……」 「那些都是微不足道的事啊。」 「可是在这个世界,如果不会用魔法的话,就不是贵族吧?」 「不是这样的。」 嘉德丽雅摇了摇头。 「成为贵族的条件就只有一个,就是赌上性命守护公主殿下,仅此而已。过去的国王陛下就是因为我们的祖先拼著性命保护了他的女儿,所以将领地或城堡赐给了他们。并不是因为他们会使用魔法。」 嘉德丽雅以真挚的眼神凝视著才人。 才人怦然心动,不禁后退了一步。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十年后的露易丝注视著一样。 「那孩子现在就在中庭里,你去找她吧。中庭里有个池子……上面浮著一只小船,她就在那里面。那孩子……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只要碰上什么不开心的事,就会躲到那里去。你把露易丝带出来之后,就到城外去吧,马车已经在路边等著你们了。负责驾车的是那个跟你们一起来的女仆,你们就乘著那辆马车走吧。」 「……咦?」 「我并不认为战争是好事,我讨厌战争。说真的,我并不希望露易丝去。不过,这是那孩子自己的想法,而且有人需要她这么做。既然如此的话,我认为应该要放手让她去,而不是由我们来替她做决定。」 嘉德丽雅用双手包住才人的脸颊。 「愿始祖保佑你和露易丝。」 接著她在才人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就像是在面对一个贵族。 「我可爱的妹妹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骑士先生。」 露易丝在中庭的小船里哭泣著。 仆人们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不断地从城中传来,他们正在寻找自己。然而就像小时候一样,这个中庭里的小船是安全的。它正好藏在小岛的背面阴暗处,从城堡里的角度看过来会是一个死角,所以毫不显眼。 露易丝把带来的毛毯罩在身上,像小时候那样把身体缩成一团。小时候只要这样做,心情就会慢慢地平静下来,不过现在似乎没这么简单。让她不禁觉得这郁闷的心情似乎永远没有消解的可能。 这时响起了一个轻轻的脚步声,似乎正在踩著中庭里的土。 露易丝屏住呼吸不敢动弹,一会儿之后脚步声就变大了,对方已经走到了通往池中小岛的木桥上。 糟了!露易丝连忙把身体藏进毛毯里面。 紧接著响起了哗啦哗啦的水声,显示脚步声的主人已经踏入了池子里……接下来露易丝身上的毛毯就被一把掀开了。 露易丝反射地缩了缩身子,然而对方却唤著自己的名字。 「露易丝。」 「……才人?」 「走吧,你的姐姐帮我们准备了马车。」 「……我不能走啊。」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得到家人的许可嘛。」 「不可能得到的啦。毕竟他们是你的亲人,用膝盖想也知道很顽固。」 才人把手伸向露易丝。但是正在要脾气的露易丝却把他的手甩开了。 「你干嘛啦。」 「我受够了,别管我。」 「为什么?」 「因为不管我多努力,也不能跟家里人说。有谁会认同我呢?我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好寂寞……」 原来她是因为这种事情而闹别扭噢?真让人忍不住担心她将来要怎么办啊?要是没有的我在的话……露易丝这家伙就……才人开始认真的考虑这些了。 他乘上了小船,握住了露易丝的手。 「好啦好啦。我认同你,就由我来肯定你的一切。所以你就听话起来吧,快点。」 这句话点亮了露易丝内心里某种温暖的东西。 但是心里却还有另一个自己认为才人说的话根本不值得相信。 反正他就是喜欢女仆吧。 反正他就是喜欢胸部大的女孩吧。 反正他就是喜欢那个看起来就对他言听计从的黑发女孩吧。 自己感到寂寞的原因,并不只是因为得不到双亲或姐姐的理解。昨天谢丝妲说过的话也依然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露易丝根本不是才人喜欢的类型」……这句话重重地伤害了露易丝的自信和干劲。虽然露易丝连这就是自己的真实心意都不愿意承认,然而不可讳言的,她无法将这句话抛到脑后。 也因为如此,露易丝越发的赌起气来了。 「什么叫『我认同你』嘛,少骗人了。」 「我没有骗你啊。」 「乱讲。像这次的战争,你一定也只是想要讨好公主殿下而已吧,就跟基修一样。」 「关、关公主殿下什么事啊……」 「你不是跟她接过吻吗?」 露易丝用非常冷淡的语气说道。 「白痴啊你!我就说了那是迫于情势……」 「因为迫于情势所以就接吻?是嘛?是这样嘛?」 这下才人终于爆发了。他抓住露易丝的肩膀,逼著她面向自己。 「什、什么嘛!」 「你是白痴吗!」 「谁是白痴啊!」 「你以为有人是心甘情愿的来讨好你这种任性的丫头吗!还是你以为有人是心甘情愿的来当你这个洗衣板主人的使魔?」 才人以带著怒火的眼神瞪著露易丝,并对她怒吼。他打从心底觉得火大,为什么这家伙就是搞不清楚状况啊?想抽她一巴掌的冲动在才人的心里翻滚著。 「你、你、你竟然敢说这种话!」 「当然敢!要我讲几次都行!老实告诉你,我可不想配合你的啥子鬼任务还是鸟战争,我想去找回家的方法!我啊!想去东方!」 「这么想去你就去啊!」 露易丝也吼了回去。她心想:什么嘛,你有必要这样凶我吗?人家可是正在低潮耶!应该要对我更温柔一点才对啊! 这个才人总是这样……明明是我的使魔,却一点也不懂我希望他为我做些什么,只会一天到晚惹我生气。 露易丝吼完之后,只见才人用力喘著大气,连肩膀都高高低低地起伏著。大概是在考虑要怎么反驳吧。笨蛋!笨蛋笨蛋!如果还敢骂我,我就在你脸上抓个几道伤痕!露易丝在心中盘算。到底他打算说什么呢?对于讲出「这么想去你就去啊!」的自己……他打算讲什么来反驳呢?会是「好!我懂了!走就走!」吗? 然而,才人的回答却远远超过了露易丝的预测范围。 才人他居然……满脸通红地大喊道。 「我喜欢你啊!」 周围的空气马上凝固了。一时之间,露易丝无法理解他说了什么。 他刚刚说了什么?喜欢?喜欢……就是那个喜欢吗?怎么回事? 「……咦?」 「我说我喜欢你!看著你的脸就会心跳加速!这意思不就是喜欢吗!所以我就是喜欢你啊!可是讲到你这个家伙……却只会啰哩啰嗦什么『你只是想要讨好公主殿下』、『你到底在看哪里』、『这么想去你就去啊!』之类的鬼扯!」 「咦?咦?」 「总之你这家伙就是不可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还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拼命地战斗!当然因为喜欢你啊!要不然我在房间里睡懒觉就得了啊!」 才人一口气讲到这里,才突然察觉到…… 露易丝正遮著脸缩成一团。 后悔一口气冲击著才人的心。啊啊,我居然因为一时冲动讲了什么话啊!这不是在表白吗!为什么!快思考一下目前情况……现在不是表白的时机吧……我是在搞什么啊。 才人沮丧地趴在小船上。 过了好一会儿……露易丝终于回过神来了。 她的脑中一片混乱,无法正常思考。总之是有人对自己表白了……才人的确对自己说出了「我喜欢你」这句话。 露易丝心想,该怎么办才好? 然而同时她内心的戒备心也被唤醒了,露易丝忍不住怀疑才人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说?愤怒与喜悦两种感 情一并涌上心头。越思考反而越困惑的露易丝站了起来,满脸通红地把还趴在船上的才人的脸给抬起。 「你要是敢骗我,我可会杀了你哦。」 露易丝用颤抖的声音对才人讲出这句话。现在自己的脸到底有多红呢?两颊到底染上了多少绋红?总之整个脸都在发烫。 「我没有骗你。」 「我可不喜欢你耶。」 「我知道啊。」 「因为你总是东逛西晃的摇摆不定呀。」 「我会改,我以后不会再那样。」 「不是以后不会那样做就够了。总之,如果在一年之内你都能专一对待我的话,我就相信你那句话……虽然只是相信而已啦。」 「谢、谢谢。」 看到才人像是打从心里松了口气的样子,让露易丝不禁觉得他非常可爱。甚至想要抱著他,然后用脸颊在他身上磨蹭。 但是这种想法当然难以启口,毕竟露易丝是个自尊心的集合体。那种自尊心就像是盔甲一般层层裹住了露易丝的心,要闯入她的真实内心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露易丝扶著才人的肩膀,弯下了腰。然后以认真的眼神望向他的脸。 耳边响起齐儿可曾经说过的某句话:「反正你啊,应该什么也不肯让他做吧?那样的话,他当然会想跟其它女孩子亲热啊」。 露易丝心想,唔……是不是应该要稍微放松管制比较好呢?可是,那样做之后万一他得意忘形起来那也很麻烦。尺度的拿捏还真是困难呀。 不过,看到才人去偷瞄其它女孩,甚至是去跟其它女孩卿卿我我……只有这件事情自己绝对无法忍受。所以露易丝出于无奈,只好下定了一点点的决心。 「那、那个……那个啊……就是啊……」 「嗯?」 「因为你说你『喜欢』我这个主人,换句话说你已经发誓对我效忠,所以必须给你一点奖、奖、奖励吧。」 「奖励?」 「对啊。公主殿下也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她总是说忠诚是必须给予回报的。」 「是、是喔……」 才人已经完全搞不懂露易丝到底想怎么样了。可是当他听到露易丝接下来的发言之后,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脑袋。 「只、只有一个地方而已哦。」 「啊?」 「我、我允许你碰、碰我这个主人的身体,随便你喜欢挑哪里都行,但是只能碰一个地方哦。」 露易丝说完后,并没有把手从才人的肩膀上移开,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才人觉得自己快死了。 露易丝居然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死也甘心啊。可是在死之前,我、我要对这个露易丝……我、我要对这个可爱到爆炸的主人……才人一边在嘴里不停地嘀嘀咕咕著,一边把露易丝抱入怀中,然后突然吻住了她的唇。 露易丝发出了「唔嗯……」的闷哼声。 接吻吗,他居然选了这里吗?是没错啦,这的确是「一个」地方。 真是个笨蛋,人家明明说了随便你喜欢挑哪里都行了呀。可是……他竟然选择了接吻?这意思是说他很珍惜自己吗? 由于才人在这种时候选择了亲吻,所以露易丝就这样对他感到更加的倾心。 不过呢,才人似乎因为成功吻到了露易丝,所以兴奋度也冲到了最高峰。「只能碰一个地方」这个规则一下子就被他抛到脑后,还把手伸向露易丝的裙子里。 露易丝马上慌了手脚。糟糕了,看来他似乎并不是真的那么珍惜自己。 「笨、笨蛋……我不是说过只能碰一个地方……而且、你怎么、这么突然……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笨蛋、住手……你、嗯、讨厌、不要呀……笨蛋……」 「我喜欢你。」 才人就像是在说梦话一般地喃喃说著,还咬住了露易丝的耳垂。这下露易丝全身都酸软无力,乖乖地被才人推倒在小船上。露易丝原本还想思考一下「珍惜自己」跟「喜欢自己」到底要怎么取舍,然而才人的冲动行为却完全没有给她时间考虑。 「那、那个、等一下啦!喂!……不行、不可以碰胸、胸部!那里也不行!全都不可以啦!」 露易丝拼命地扯开打算钻进自己裙子里和衬衫中的手。 「我喜欢你,最喜欢的就是你了,我真的好喜欢你。」 才人不断重复著「喜欢」,简直是把这句话当成了杀手锏。这的确是一句魔法的咒语,露易丝抵抗的力气就这样被夺走了。 「……你真、真的喜欢我?」 露易丝反射性的回问道。 「嗯。」 「真的是真的?……嗯唔。」 露易丝继续发问,但她的唇却被塞住了。 等一下!就算是喜欢也不能突然这样做啊!从教育上的立场来看这样不好,更何况还有自尊心的问题。 没错,我可是露易丝·法兰西斯·露·布朗·杜·拉·瓦利埃尔。 是公爵家的三小姐。 也就是说,我可不像那些青楼女子一般轻浮。 结婚之前当然是绝对不可以,就算结婚之后,三个月内也是不行。明明是这样,可是这个使魔到底在摸主人的什么地方啊实在不可饶恕你可别得得得得得得、得意忘形啊!露易丝举起了拳头,同时她也准备抬起她的脚,好给予才人的胯下一记痛击。 然而才人却在此时放开她的嘴唇,凑到她的耳边呢喃道。 「我喜欢你,我最喜欢露易丝了。」 「最喜欢」攻击又来了。露易丝的拳头无力地垂了下来,她忍不住将手伸向才人的背后并紧紧地搂住他。 她口中喃喃地说道:「啊啊,我已经不行了怎么办呢母亲大人对不起露易丝大概要变成星星了……」最后,露易丝想到自己应该至少要看一下才人在这个时候到底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于是微微张开了眼睛——却发现眼前展现出一片极其美妙的光景。 只见城里的所有仆人都聚集在此,还把池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也看到埃莱奥诺绷著脸站在一旁。 还看到一脸苍白,似乎随时会昏倒的母亲。 至于站在人群正中央的人……则是气得超过极限,脸上肌肉不断抽动的父亲。 这瞬间露易丝清醒了过来,狠狠地把才人推了出去。 扑通一声,才人掉到了池子里。 「你干什么啦!」才人边骂边站了起来,这下才发现到中庭里的观众们。 拉·瓦利埃尔公爵以充满威严的声音命令道。 「啊~把露易丝抓起来,监禁到塔里去。对了,至少也要把她关个一年,所以去换个更牢固的锁来。」 「谨遵吩咐。」管家热罗姆回答道。 「不过呢,那家伙,也就是那个平民。嗯……斩首。至少要示众一个月,所以去做个台子来。」 「谨遵吩咐。」热罗姆以同样的语调答道。 手上各自拿著扫把、铁锹、镰刀、长枪、刀剑的仆人们一起冲向才人。才人握住了背后的德鲁弗林加的剑柄,左手的卢恩符文开始发光。 「哎呀,伙伴!真的是好久不见啦。我还以为我会因为寂寞而死呢!」 「抱歉,晚点再聊!」 「看来得这样呢。」 才人把因为过于羞耻所以张著嘴巴瘫坐在小船上的露易丝一把抱起,扛到了肩上。接下来拔腿飞奔而去。 「那、那家伙是怎么回事!好快!」 「就像妖精一样!」 才人就像一阵风般,迅速扫过了城堡的走廊。 碰到有仆人挡路时,他就先说一句「抱歉」,然后把他们绊倒在地。 「你们这些家伙真不中用!」 亲眼目击自己的么女被推倒而勃然大怒的公爵边这样怒斥著,边拔出了魔杖。然而抱著露易丝的才人早就跑到了魔法射程之外。甘道夫的脚程之快,远远超出了这些不明究理之人的想象。 可是……接到联络的守门警卫已经在操纵著负责升降吊桥的哥雷姆了。喀啦喀啦喀啦……锁链被拉了起来,吊桥也被往上带起。 才人冲进通往大门的前庭之后,看到这情况不禁脸色发白。看来已经赶不上了。看看护城河的宽度……即使是发挥出甘道夫力量的才人也不可能跳得过去。 这下真的是死定了!当他这么想的那瞬间,哥雷姆握在手中的的锁链……用来拉起吊桥的锁链的颜色突然发生了变化。 由于「炼金」魔法的作用,锁链化为柔软的泥土,并一块块地崩解。失去支撑的吊桥则「碰」地掉了下来。 才人立刻飞也似地 冲过了吊桥。 才刚过桥就有一辆马车朝著他们跑了过来。令人吃惊的是,拉著马车的并不是马,而是一头龙。 瑟瑟抖个不停的谢丝妲正坐在驾车者的座位上。 「快点!请快点上来!」 才人先把露易丝塞进马车,然后自己也跳了上去。 「为、为什么是龙?」 「我也不知道!但是,那个、是嘉德丽雅小姐她说『如果用马的话就逃不掉吧?』!呀啊!呀啊啊啊啊!总之龙好可怕!它的脸好可怕!」谢丝妲边尖叫著,边拼命地用缰绳抽打著那头龙。 「让我来吧。」 才人把谢丝妲手上的缰绳拿了过来,并在驾车者座位上坐下。 谢丝妲回以一笑并直接往才人身上贴了过去。从后方座位看著这一幕的露易丝差一点就要爆发了,但是她还是忍耐了下来。因为她想起了才人之前说过的话。他说了他喜欢我,还说了许多次。 哼,这点小事就放过你吧。毕竟身为贵族如果还为了个平民拈酸吃醋,这行为未免太可笑了,呵呵……露易丝试著摆出一副绰有余裕的态度。这时,谢丝妲忽然回过身来对著露易丝低头行礼。 「那个,真的很对不起,小姐……」 「嗯?」 「我喝醉之后似乎做出了什么失礼的举动……这是我的坏毛病。我啊,那个……好像只要一喝酒,就有做出失常举动的倾向。就是因为这样……」 谢丝妲的态度非常的谨慎恐惧。 「唔,算了。以后你要多小心哦。」基于自己是在恋爱战争中胜利的一方,露易丝摆出宽宏大量的态度回答。 「非常谢谢你!」 谢丝妲对著露易丝鞠了好几个躬。然后,又紧紧地挨著才人坐下。 啊!真是的!也贴得太近了吧! 不过,因为刚才我们贴得更紧,所以就算了吧。 就稍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这可是我大发慈悲呢! 「不过……才人先生真是绅士呀。」 「嗯?我?」 「对呀!明明我就醉倒在你的身边……你却什么都没有对我做呢。」 「那、那个……当然啰。」 露易丝的脸上浮现笑容。什么嘛,那只是因为你没有魅力而已啦。你好像说过什么洗衣板之类的话吧?哼哼,现在是洗衣板赢了,只有胸部大的笨女仆输了哦。 「虽然话是这么说啦……但是我的衬衫扣子却被解开了呢。真·讨·厌。」 露易丝的眉毛跳了一下。 「咦?那是因为谢丝妲你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还呼呼哈哈地喘著气……」 「真是的,所以我不是经常这样说吗……」 谢丝妲把脸凑近才人的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然而她的音量却恰巧让露易丝也能听到。总之,这是谢丝妲使出的牵制刺拳。 「说、说什么呢?」 「如果才人先生想看的话,请尽管直说嘛。我又不会藏起来不给你看,没有什么好客气的哦!」 啊啊,谢丝妲,你怎么讲出这种话呢…… 轰隆轰隆……才人的背后传来一种大气在震动的声音。然而并不是空气在震动,而是露易丝全身上下都在颤抖著。 「喂。」 「是的。」 「使魔真的把女仆的钮扣解开了吗?」 「使魔是把钮扣解开了,因为她看起来很不舒服。」 「不用找藉口了。」 「可是这不是藉口耶。」 「小姐!您不觉得那是不可抗力吗!因为才人先生他就是喜欢比较大的!比较大一点的嘛!」 啊啊,谢丝妲,那是油啊。是倒进火里就能燃烧的液体啊。 才人虽然知道是白费力气,但他还是提出否定。 「没有那回事。」 「说起来,你也看了小姐姐呢。」 「只是稍微瞄了一眼。」 「像你这样的混帐,果然还是逼得我不得不做出你比狗还不如的判断。」 露易丝莫名其妙的把句子讲得又臭又长,这情况看来已经走到了多辩多错的地步。加上才人先前喝到醉倒,之后又使用了甘道夫之力,现在根本已经累得半死。最重要的是,才人很清楚事到如今再怎么反驳也只是无谓的挣扎。 才人就这样被露易丝扯著耳朵往马车里面拖。 「小姐!请冷静下来!瓦利埃尔小姐!」 「没事的,很快就会结束的。该怎么说呢,我是觉得……这一定就是命运啦。」 脸带笑容的才人就这样被拖走了。 看看马车内部,才人躺在地板上,露易丝则坐在他身上。 「总之刚才在小船上的事,从头到尾都是错误一场。」 「是的,我非常明白。」 「今天这情况,就连我也觉得可能需要踩踩煞车控制一下。你觉得呢?」 「如果您能这么做的话,实在是感激不尽。」 但是,露易丝并没有踩煞车。 才人那又长又凄厉的惨叫声就一直在拉·瓦利埃尔的领地内回响著。 从窗户观察到马车逐渐消失在道路的另一端后,嘉德丽雅露出了笑容。接著她剧烈地咳了起来,因为先前她咏唱了「炼金」的咒语,所以消耗了不少体力。 虽说在视野可及的范围之内,但从这里到吊桥也有著相当远的距离。为了要让魔法的效果到达远方的地点,会相当的消耗精神力。 斑点鶫在房间里啾啾叫著。那只小鸟因为受了伤,所以被嘉德丽雅捡了回来并包扎上绷带。嘉德丽雅注视了笼中的斑点鶫一会儿之后,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她打开笼子的门,把手伸进了里面,斑点鶫就跳到了她的手上。嘉德丽雅把小鸟带出笼子,并为它解开绷带。 嘉德丽雅把手伸出窗外。她手上的斑点鶫看著她的脸,然后歪了歪脑袋。就像是在对她发问一般。 「放心吧,已经没事了哦。」 斑点鶫望了望天空,接著拍拍翅膀飞了起来。 嘉德丽雅凝视著在广阔蓝天中来回飞翔的斑点鶫。 她静静地,专注地凝望著,久久不离。 第四章 中队长基修与军官候补生马里寇奴 向来到魔法学院的募兵官提出加入王军的申请之后,学生们就各自接受了两个月左右的速成军官教育,之后将会被配属到各军之中。 托里斯汀的军队基本上可以分为三大类。 首先是以现任国王为最直接最高司令官的「王军」。是由隶属于君主制政府的贵族将军或是军官来负责指挥以金钱雇用而来的佣兵部队。基修等学生军官主要就是会被分配到这个王军和后述的空海军里。 其次是由各地的大贵族们征集领地内的平民之后,组织而成的「国军」,也被称为「诸侯军」。由国王手上获得封地的贵族们,必须遵从盟约组织军队。枢机主教想要委任露易丝的父亲拉·瓦利埃尔公爵编成的军团正属于这一类。 因为那些士兵原本是农民,所以在熟练度上,国军劣于由佣兵组成的王军。基本上这个军队组织并不适合用于远征,然而由于王军本身的兵力不足,所以最后决定国军也必须一起出征。此外,像露易丝的父亲拉·瓦利埃尔公爵那样,因为反对战争而拒绝派兵出战的贵族也不在少数。 此外,由于本次作战是远征,所以国军的半数兵力是军需部队……也就是以补给部队的身分来行动。 最后就是「空海军」了。 这是一只掌控著军舰驭风飞行,或是乘风破浪的军队。 这个军队组织以舰长为顶点,内部阶层简直就是封建制度的缩图。在舰上,舰长是拥有绝对权力的存在,其下则是各个贵族军官,一一指挥著众多的水兵。虽说是水兵,但为了顺利操控船舰,每个人都是擅长某一领域的专家。虽然陆军只要凑齐人数就没问题了,但这只军队的性质并非如此,所以在这里最重视的就是经验和日常的训练。 就在露易丝等人启程返乡的隔日,基修来到了位于首都托里斯塔尼亚正中心的练兵场「战神广场」。他是以军官候补生的身分被编入了王军。 洛夏连队、拉·谢努连队、纳瓦尔连队……各军团的团旗平常都飘扬在团长位于城中宿舍的庭院里,但今天却都集中到了这个练兵场「战神广场」上。 基修一手拿著教练军官为他写的介绍信在练兵场里来回奔波。这里现在聚集了王军十二个军团总共两万名的士兵,所以整个乱成了一团。 自己被分配到的单位是隶属于王军的杜·维努伊由独立大队。虽然是个从来都没听过的队名,但基修却因为是第一次上战场所以充满干劲。 不久之前他才去与担任王军元帅的父亲见了一面。因为元帅是终身职,所以就算父亲已经从军中退休,但仍旧保有元帅称号。年迈的父亲对于无法亲自参加这场战争这点感到非常的遗憾,于是大大的鼓励了基修。 「别珍惜生命,要爱惜名誉。」天生就是个军人的父亲,就以这句话为基修送别。基修的三名兄长也全部出征了——长兄负责指挥杜·格拉蒙家的军队;二哥身为空军的舰长;三哥则是王军的军官。 而他自己……则以杜·维努伊由独立大队的随队军官的身分参战。可是,现在他却遍寻不著那个关键的大队。找遍各处,都没看到与介绍信上图案相同的大队旗。 逼不得已,基修只好开口请教一个满脸凶相的胡子军官。 「那个,请问杜·维努伊由独立大队是在哪里呢?」 那个军官却责怪基修「连回家的路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开始训话。 基修回答「我是今天才被分配到这里来的」之后,他就把基修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是学生军官吗?」 「是、是的,正是如此!」基修以刚学会的军队风格来向对方敬礼,但却被敲了一下脑袋。 「你听好了,学生。到了战场之后,就算你说什么『我找不到自己的大队在哪里』,也不会有人告诉你的。」 接著,那军官就说了句「那边」,然后指了指练兵场的角落。 那是一个紧邻著宿舍,缺乏阳光照耀的角落。 士兵们都靠在宿舍的墙壁上,无精打采地眺望著天空或其它地方。甚至还有人在喝酒,让基修感到非常的不以为然。 原本他打算去警告他们,却察觉到在那里的人都是一些老兵,或是些看不出干劲的家伙们,看来真的很像是一只油尽灯枯的队伍。 「难、难道这就是……」 基修慌慌张张地向其中一个士兵问道。 「喂、喂、士兵。」 「请问有什么事吗?」 一个吃力地扛著长枪的老佣兵站了起来。 「杜·维努伊由独立大队,就是这里吗?」 「正是。」 基修一听,真觉得有一记闷雷打到了自己的头上,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 明明是自己光荣的初次上阵,然而被分配到的队伍却全是一些老兵,或是些一看就知道毫无干劲的不良士兵……换句话说,这只是为了凑数的废物大队。 之所以不属于任何一个军团,而自行「独立」出来也就是因为这个吧。简单的说,就是所有团长都不愿意把这些人放到自己的麾下去。 「大、大、大队长在哪里?」基修这么一问,老佣兵就指了指边边的一个角落。那里有著一位老态龙钟的白发老人正撑著拐杖站立著。他的身边则站著一个肩膀上挂著参谋徽章的肥胖年轻贵族。看来那里就是「大队总部」了。 那就是大队长……是一个看来不需要动到箭或子弹,光是突击时发出的声音大概就能让他吓得心脏停止的老人。这下还真的是抽到了下下签了……基修感到相当沮丧。 但不管怎样,总是要报到并向队长致意,所以基修走向他们。 「军官候补生基修·杜·格拉蒙现在前来报到!」 「啊?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大队长杜·维努伊由一边抖著身子,一边反问著基修。看来他似乎耳朵重听。 「在下是基修·杜·格拉蒙!被编派于本大队的军官候补生!希望您能给予在下就任的许可!」 基修很无奈的在他耳边大吼著。 「噢,是这样吗!已经到了吃饭时间了吗!毕竟饿著肚子可就无法打仗嘛!你也要多吃一点啊!」 基修只好放弃,点了点头。这时,大队参谋凑过来向大队长说了几句悄悄话。 「什、什么啊!原来是编派过来的!既然是这样你怎么没说呢!」 所以我就这样说了啊!基修忍不住露出不满的表情。 「整、整、整队!」 步履蹒跚的大队长大声喊道。士兵们以迟钝而缓慢的动作集中过来。 「现在介、介、介绍新任的中队长!」 咦?中队长? 正当基修惊讶得目瞪口呆时,大队长继续说道。 「呃~这位是被编派到我等光荣的杜·维努伊由独立枪步兵大队的……报上名来!」 「在下是基修·杜·格拉蒙!」 「啊~第二中队就交给这位格兰德尔君!因此第二中队从现在开始就称为『格兰德尔中队』!向中队长敬礼!」 隶属于中队的士兵们慢吞吞地敬了一礼。不对啊,自己的名字被弄错了!……等等,比起这种事情……他说中队长?我哪行! 「等、等一下,大队长大人!我只是学生军官啊!怎么突然就要我担任中队长!」 如果成为中队长,就必须要指挥百人以上的士兵。自己怎么可能办得到那种事! 可是大队长却边打著颤,边把手放到基修的肩上。 「因为中队长今天早上逃掉了,所以我正在寻找接任者啊。」 中队长逃掉了?这到底是什么鬼单位啊? 「还有其它资深的军官在吧!」 「啊~这个大队里的贵族,就只有我、大队参谋、以及各中队的队长了。基于以上,没有担任领导职的军官就只有你一个。拜托你了,中队长。」 虽然他已经听说过王军内的军官不足,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夸张。基修的脸色倏地白了。 杜·维努伊由独立枪步兵大队是一支火枪队,规模则是约有三百五十人,并分为三个中队。两队是火枪中队,剩下的一队则是负责护卫的短枪中队。基修才刚报到,火枪中队其中之一就被硬塞给他了。而且,虽然说是火枪队,但配备的却都是些旧式的火绳枪,完全没看到新式的滑膛火枪。 居然会碰上个火枪队啊……基修感到很头大。他在训练的过程中,完全没有接受过关于火枪的教育。就算因 为那是为期只有两个月的短期速成训练,所以也没办法要求太多……问题是至少该在事前说明一下自己隶属的部队是哪一兵种吧。 虽然之前就听说过王军雇用了大量的佣兵,然而对应的军官却不足,导致发生了严重的混乱状况……但他没有预料到居然缺人缺到这种程度。 这时有个看来身手矫健的中年男子走到了正在苦恼的基修身旁。他背上扛著一把枪身被截短的火绳枪,腰上插著一把短刀,头上戴著一顶铁头盔,身上披著一件镶有铁制胸甲的厚重皮革上衣。 「请多多指教啊,中队长大人。」 「请、请多指教。你是?」 「我是中队里的中士尼古拉,我平常就负责学著做点副官的工作啦。」 所谓的「学著做」只是在谦虚吧。看他额头上的刀伤和晒得黝黑的脸孔,就能知道他是个身经百战的中士。毫无疑问,实际上是由他这个士官来负责统帅著本中队。 「哎呀,你还真是倒楣呀。」 这位年龄搞不好已经可以当基修父亲的佣兵中士沉声说道。 「居然才刚来就被硬塞进中队长的位置了啊。看你的样子,应该还是学生吧?」 「是、是啊。」 基修点了点头。 「总之啊,中队的事务就交给我和同伴们负责处理吧。至于队长大人您,请冷静地摆摆架子就行了。」 远处响起了喇叭声。中队长们为了让士兵们列队,开始发出号令。这是因为阿尔比昂远征军的总司令奥利维埃·杜·普瓦提埃将军马上就要开始训话。在接受过将军的检阅之后,集合在这个练兵场里的军队就要出发前往拉·罗歇尔。他们将在那里搭上军舰,循著空中航线往阿尔比昂大陆迈进。 另一方面。 这里是拉·罗歇尔港,托里斯汀空军的主力舰队正停泊在此地。 这港口是利用巨大的树木……也就是古代的世界树的枯木建构而成。悬挂在港口里的舰队群正在大规模地进行最后的整备作业,并且进行军官和水手们的乘舰程序。 预定将以军官候补生这身分搭上军舰的马里寇奴正站在世界树的根部,目瞪口呆地仰望著上方景象。 王国空军主力——数十艘帆船型军舰垂挂在巨大世界树的枝干下并等待著出航的场面,只能以壮观来形容。 当马里寇奴正张著嘴仰望天空,还发出「呜哇……」的赞叹声时,突然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 「怎、怎么回事?」马里寇奴惨叫了一声,才发现有个皮肤已晒成赤铜色的男子正用严厉的眼神瞪著自己。仔细一看,对方并没有披著斗篷,只不过是个平民。马里寇奴一察觉把自己撞开的人居然是个平民,马上极为愤怒。 「无、无礼之徒!居然敢冲撞贵族,这还象话吗!」 然而对方依旧用锐利的眼神瞪视著马里寇奴。甚至在推测出马里寇奴只是个军官候补生之后,露出了别有含意的笑容。 「喂,少爷。这里可跟外边俗世不一样。我现在就来告诉你空军里的长幼尊卑,你最好把耳朵掏干净,仔细听清楚啊。」 「咦?咦?」 看来在空军里,就算是个贵族似乎也不能藉此摆架子。马里寇奴实在很难想象得到居然有平民的地位比贵族还高。 「首先是舰长!这是在船上最伟大的人!其次是副长!由最资深的军官担任!接下来是航海长、操舵长、枪炮长、帆缆长、司厨长……再往下就是普通海尉!像我这样的航海士官也包括在内!在空军里,只要努力学习并立下功劳,就算是平民也能成为军官!」 原来是这样的吗!马里寇奴不禁瞪大了眼睛。长官可能会是个平民的军队组织……这就是空军。 「更下一层就是士官!士官之下好不容易才轮到你们这些军官候补生!你们在船上就等于跟蛆一样完全派不上用场!给我好好的记住!」 马里寇奴站了起来,敬了一礼。 「感、感谢您的指教!」 「让你锻炼一下意志力!给我咬紧牙关!」 马里寇奴以立正的姿势挨了个重重的巴掌。 「好,去吧!给我用跑的!蠢货!军官候补生要是敢在舰上慢慢踱步,就等著挨揍吧!」 马里寇奴立刻连滚带爬地飞奔而去。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搭乘舰「雷德坦普」号,是一艘船舷两侧各备有四十八门舰炮,全长七十制尺的雄伟战列舰。这是一艘刚在一个月前完成船体整备的新锐战舰。 当马里寇奴爬上舷梯,打算登上这艘悬挂在枝干下的战列舰时,却被站在登舰口的军官喝住了。 「喂!你这家伙!想要闯到哪里去!」 马里寇奴连忙敬礼。 「我是军官候补生马里寇奴·杜·格兰普雷!今天刚到任!」 「我是值星主任莫翰奇空尉。」 那是一位身著斗篷的贵族军官,他负责在军舰入口处盘查登舰的官兵。因为对方是贵族,所以马里寇奴也觉得比较放心。看来平民军官并不多。 空尉把马里寇奴那圆滚滚的身体从头到脚打量了一轮之后开口问道。 「你的行李就只有这些吗?」 马里寇奴举起拿在手中的提包,回答道。 「对呀。」 然而空尉却皱起了眉头。马里寇奴稍微思索了一下,察觉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在军中不会有人使用「对呀」这种应答方式,尤其是在空军里面。 「是的!空尉大人!」 他重新回答并敬了一礼。这次还是马上就被纠正了敬礼的姿势和讲话的用词。 「在空军里不需要加上『大人』,乘务员!」 一个担任乘务员的少年兵跑了过来并行了一礼。 「他负责照顾你们这些军官候补生,有什么不清楚的事就尽管问他吧。把他带到见习军官室去。」 最后一句话是对那位少年兵说的。 「提包请让我来拿吧,候补生。啊,我叫朱利安。」 马里寇奴把提包交给了他。那是个比自己年幼的黑发少年,看起来大概还只有十四、五岁。 「候补生是从哪儿来的呢?」 「从魔法学院。」马里寇奴这么一回答,少年兵就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怎么了?」 「我姐姐在那里工作,名字叫做谢丝妲……您认识吗?」 马里寇奴摇了摇头。在学院里工作的平民数量很多,讲到长相的话差不多都有印象,但是并没有一一去记住他们的名字。 「说的也是呢,贵族的人士们当然不可能特地去记住工作人员的名字吧。」 朱利安把马里寇奴带到见习军官室后,就又快跑著离开了。看来少年兵还有堆积如山的工作要做。 在见习军官室里面,已经有三个跟马里寇奴一样的军官候补生。其中居然还有一个是魔法学院的学生。因为他是高年级生,所以马里寇奴对他点头致意。那是个五官颇为野性的帅哥,有著粗粗的眉毛以及厚厚的嘴唇。他面带微笑说道。 「我叫史蒂克斯,你呢?」 「我叫马里寇奴。」 他这么一说,史蒂克斯便反问他是不是跟那个齐儿可同班?再加上刚才与那个少年兵之间的对话,马里寇奴边在心里嘀咕著「在这种地方居然还聊了不少在地的话题啊」边点点头表示肯定。 「以前,稍微跟她,呃,就是交情还不错啦。」史蒂克斯似乎颇难为情地说道。仔细一看,他的额头上有一片烧伤的痕迹。他和齐儿可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交情呢?虽然马里寇奴心中有点疑惑,但由于对方是高年级生所以无法开口提问。万一是个不光采的伤痕而惹得他发怒的话就不好了。 这样的史蒂克斯正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那么,各位。」 马里寇奴进来的时候,见习军官室里面似乎正在举行某种严肃的会议。三个人都弯著身子,把脸凑近史蒂克斯,看来是正在说些什么悄悄话。新来的马里寇奴也被示意找张椅子坐下。 史蒂克斯用认真的神色望向马里寇奴。 「看来必须跟新来的你说明一下才行。马里寇奴同学,这艘舰艇上正潜藏著可怕的炸药。」 「你是说炸药吗?」 马里寇奴倒吸了一口凉气,凝视著这位候补生学长。 「正是如此。」 「是新型的火药之类的吗?还是心兵器?」 他边发著抖边继续提问。是易燃性高的新型火药?还是不易操控的新兵器呢?不管是哪一种,总之应该是让人无法高枕而眠的东西。 「并不是那类东西。」史蒂克斯沉声说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告诉你吧,是人啊。」 「人?」 「没错,有敌人搭乘上了这艘舰艇。」史蒂克斯撇著嘴嘀咕道。 「意思是说这艘船上有叛徒吗?」 马里寇奴忍不住大喊出声。 「嘘!虽然现在还没有背叛……但是可能性应该不低吧。这是我的判断。在资深的军官们之中,与我想法相同的人似乎也不在少数。」 「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史蒂克斯点了点头。 「那么,就带我们这位新同伴去看看那只在舰上定居的老鼠吧。」 「赞成。」 「好。」 就这样,马里寇奴决定要去参观所谓的「可怕的炸药」了。 一行人前往后甲板,而舰长正在那里。他正在跟一位高个子的贵族军官商量著什么。看到舰长让马里寇奴紧张了起来。那是一位即将步入老年的男性,脸上蓄著漂亮的胡子,看起来让人觉得他的个人风格强烈。要成为战列舰的舰长,必须是个相当优秀的菁英份子。这人的能力应该就跟外表一样,也「很有一套」吧。而军官候补生们口中的「恐怖的炸药」,似乎就是个能让这样的舰长无言以对的男子。 站在舰长身旁的那位精悍的壮年男子开口说道:「那样的话应该会导致船舰沉没的结果吧。在云中航行是随时与危险擦身而过的赌博行为。」他的腔调带著浓厚的阿尔比昂口音。舰长被这么一说,很惶恐地低下了头。 而马里寇奴在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就像是脊髓被插进了一把烧红的火钳一般,跳了起来。 阿尔比昂口音?那不就是敌人吗? 史蒂克斯偷偷地在马里寇奴的耳边低声道。 「看清楚,那家伙的名字是亨利·博伍德。无可置疑的是个彻头彻尾的阿尔比昂人。」 「你说什么?敌国人为什么会在我们的船舰上?」 「让我来告诉你他在塔尔布战役中做了些什么吧。他是那艘巨舰……你知道吗?就是那艘『列克星敦』号。」 「就是被我军的奇迹之光击沉的巨大战列舰吧?」 击沉阿尔比昂舰队的事实,最后被归功与「奇迹之光」。当然,知道「奇迹之光」真实身分的人并不多。 「那个男人就是那艘『列克星敦』号的舰长。」 「什么!」 马里寇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我军雇用了好几个先前被俘虏的前阿尔比昂空军军官,好让他们成为前往阿尔比昂附近空域的引航员。虽然说挑选的都是些对阿尔比昂现有政权感到不满的人……哼,怎么能够轻易相信那些家伙们呢!」 「没错!正是如此!居然得和曾经是敌人的家伙们搭乘坐一艘船!」 「可是,空军似乎已经决定要使用那些家伙们了。换句话说……我们这些人是靠不住的。」 史蒂克斯愤恨地低声说道。他讲完这句话后,另一名军官以自嘲的口吻接著开口:「这就等于是被人家斥责我等根本无法成为战力。」 就在此时舰长发现这群军官候补生的身影,对著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靠过去。 「你们,快打招呼。这位是博伍德先生,以教育军官的身分登上本舰。先生,他们是我方舰队的兔崽子们。」 博伍德露出笑容,对著一行人伸出手来。 马里寇奴感到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这不是敌人吗? 只不过是因为对自己的航海技术没有自信,就去寻求敌人的协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居然要身为军官候补生的我们向他低头行礼? 舰长的脸色马上变了。 「你们几个,博伍德先生虽然原来是敌国的人,可是现在可是隶属于我军的一员。而且他还是出身于有头有脸的名门贵族,我可不允许你们没有尽到应有的礼节。」 舰长都这样吩咐了,军官候补生们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对博伍德敬礼。 博伍德把双手一摊,往中甲板方向而去。 「教育军官!」舰长慌忙追了上去。就算对方是个能干之人,但舰长这种态度可无法成为其它船员的榜样。 史蒂克斯低声对马里寇奴等人嘀咕道。 「我有一个能瘫痪那个男人的计划。」 「是什么样的计划呢?」 「简言之,只要发生战斗,舰上就会出现混乱。」 「我想也是吧。」马里寇奴回应道。 「然而子弹并不一定都来自前方。」 史蒂克斯的这句话让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他的意思是要在战斗行动中动手杀害博伍德。 第五章 二十年前的火焰 安格莱德尔(昂格勒地区)。 位于西北部,面向海洋的这些聚落,据说是过去……在数百年前,由阿尔比昂迁徙而来的移民们所开拓出来的。这个地区总是会成为历代托里斯汀国王头痛的根源。 因为这里有一种我行我素的风气,一出了事情总是会反抗中央政府。 所以当大约一百年前,宗教国家罗马利亚的一名主教鼓吹起实践教义运动的时候,富有进取心的此地区人民也是一马当先的接受了这个运动。当时虽然为此引起了国王的反感与猜疑……然而由于这地区的人民依旧保持著阿尔比昂人独有的洒脱风格,该接受的条件也都愿意欣然承受,所以并没有受到激烈的镇压。 简而言之,昂格勒地区的人民手段圆滑面面俱到。 在二十年前,他们让托里斯汀政府承认了自己的自治政府,还成立了新教徒的寺院。 为此,他们成为罗马利亚教廷的眼中钉。最后,就被受到压力的托里斯汀派军镇压了下来……当时的文献上是如此记载的。 二十年前的那一天,雅涅丝还只有三岁。她脑中的记忆虽然都是些零散片段,然而却非常的鲜明强烈。 三岁的雅涅丝原本正在海岸边捡著贝壳。 之后她发现了比被海浪雕琢的漂亮贝壳更美丽的东西。 那就是……一个如火焰般美丽的大颗红宝石戒指——这东西正在一位被海浪冲上岸的年轻女性的手指上闪耀著光芒。 三岁的雅涅丝边觉得害怕,边伸手碰了一下那个红宝石戒指。在那一瞬间,年轻女性张开了眼睛。然后,她以颤抖的声音向雅涅丝问道。 「……这里是?」 「安、安格莱德尔。」 雅涅丝回答之后,年轻女性似乎很满足般地点了点头。 之后雅涅丝跑去通知大人们自己发现了一个漂流到岸边的人。那个女性虽然已经是濒死的状况……然而在村民们的悉心照料下,总算保住一条命。 她自称名叫维多莉亚。虽然是贵族,但由于身为新教徒而受到了罗马利亚的迫害,于是就逃了出来。 托里斯汀军的一个部队则是在一个月后来到了这个地方。 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村子给烧了。 父亲、母亲……自己出生成长的家……都在一瞬间就被火焰吞没了。 年幼的雅涅丝在大火之中四处奔逃,最后逃进了维多莉亚藏身的家里。维多莉亚把雅涅丝藏进了被子里面。没有多久,就有一群男人冲进了这个房间。 「罗马利亚的女人在这里!」 男人粗野的喊声让雅涅丝非常的害怕。 接著,她听到了咏唱咒语的声音。 下一个瞬间,让雅涅丝躲到床上的维多莉亚就被火焰给包围住了。在雅涅丝逐渐远去的意识之中看到了……一个明明正被烈火焚身,但却对著自己施加能抵抗火焰的水魔法的身影——是维多莉亚。 雅涅丝的记忆就在那里暂时中断了。下一幕映入她眼帘的是—— 一个男人的脖子。 是一个烧伤痕迹极为显眼的丑陋脖子。 雅涅丝正被那个男人背在背上。看到他手里的魔杖,让雅涅丝理解这个男人是个魔法师。换句话说,她了解到正是这个男人用火魔法把自己的村子烧成了灰烬。 雅涅丝的意识再次逐渐朦胧……等她清醒之后,发现自己正裹著毯子躺在岸边。村子一直在熊熊的烈火中燃烧。雅涅丝目不转睛地凝视著那摇曳跳动的火焰。 活下来的人就只有自己一个。 从那一天算起,已经度过了二十年的岁月。 然而只要闭上眼睛,眼前仍旧会浮现出那片烈焰。 浮现出那片烧死家族与救命恩人的烈焰。 在那片火焰的另一端,则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背影。 成长之后,雅涅丝得知那次事件乃是罗马利亚的「新教徒狩猎行动」的其中一环。 事件的导火线则是因为村里保护了从罗马利亚逃出来的维多莉亚。此外,她还查出了这次作战是以「扑灭传染病」的理由来执行的。 虽然自从罗马利亚的教宗更迭之后,新教徒狩猎行动也跟著停止了,然而雅涅丝内心的伤口却绝对无法痊愈。 虽然自己亲手将里什蒙——接受罗马利亚的贿赂而制定这次作战方案的男人——给杀了,但是复仇却还没有结束。雅涅丝内心的复仇之火,在彻底毁灭把安格莱德尔烧成灰烬的所有人之前,是绝对不会熄灭的。 王军的数据库被设立于托里斯塔尼亚宫殿的东宫一角。 就算在王军之中,也只有身处高位的人士有资格进出这个地方。实际上,雅涅丝正可说是为了获得进入这类场所的特权,所以才努力出人头地。 雅涅丝率领的枪士队,是不参加这次阿尔比昂征伐作战的少数驻守部队之一。虽说是禁卫队,但这种倾注了全国之力的战争,照理说也应该一同参战……但最关键的原因,就是这次的最高司令官杜·普瓦提埃对她们没什么好感。 虽然规模小,但禁卫队长的地位等同于指挥远征军的将军,甚至更高一点的官位。若是让拥有足够的气势与资格的枪士队参战,很有可能会抢走自己的功劳。所以无论如何都想当上元帅的将军当然会反对他们参加。也就是说,所有的功劳都必须集中到自己的手里,而且他也无法忍受召开军事会议时还有人坐在他的上座。 更何况雅涅丝并不是魔法师。区区平民能做得了什么?杜·普瓦提埃一直对雅涅丝等人心存轻视。 当然,表面上的理由完全是另一回事。他非常理直气壮的举出「关于禁卫的枪士队,应该要尽全力保护陛下的安全」这样冠冕堂皇的主张。 然而对雅涅丝来说,这反而是个好机会。 老实说,她根本不在乎什么阿尔比昂。 这种想法的雅涅丝就埋头于王军的数据库里,约两个星期后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想要的资料。那份数据的封面上记载著如下的字样。 「魔法研究所试验小队」 这个成员人数仅仅只有三十名上下的小队,就是毁灭了雅涅丝村子的部队。 她翻了几页,成员全部都是贵族。 那家伙也是?上面也记载著让她感到惊讶的名字。 雅涅丝边紧咬著嘴唇,边慎重地一页页翻阅。令她悔恨的是,有不少成员已经死去。 看著看著,雅涅丝惊讶得张大了眼……随后她的表情马上被悔恨与不甘所扭曲。 这是因为小队长那一页居然被撕毁了。犯人是谁当然是一目了然……然而这样一来就无法得知小队长到底是谁。 无法找出关于那个罪孽最深重的男人的记述。 雅涅丝的身子颤抖了起来。 在从阿尔比昂的首都伦迪尼姆骑马约需要两天的罗赛斯镇上,出现了一群带著危险气息的男子。 那就是眼角有著大片烧伤痕迹的男人……梅努维尔率领的小队。虽然只是只成员约十数人的小部队,然而那种压迫著周围的气势,甚至可与一个重装甲枪兵的大队相比。 他们身上穿著的皮革大衣满是污痕,正表现出一种身经百战的佣兵的气势。至于大衣之下应该都各自握著兵器,然而那武器究竟为何却让人难以摸透。 一行人来到了位于郊外的空军工厂鼓风炉。这是负责熔化铁来铸造炮弹的鼓风炉,但现在技工们正在苦思著对策。因为炉内的温度无法提升,铅也就算了,但是这种温度并无法熔化铁。 「老大……」 「焦炭不够啊,再加上风力也很弱。真伤脑筋……中午之前得交出一百发炮弹才行啊……」 技工们这类唠唠叨叨的对话声传了出来。 正好在这时候,在梅努维尔小队前进方向的相反位置,出现了一群巨魔(troll)。巨魔是生息在阿尔比昂北部高原地带的亚人种,身高可长达五制尺。 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却拥有旺盛的战斗欲望。即使人类之间的斗争对他们来说根本是无关紧要,不过由于可以尽情地用棍棒把最讨厌的人类给打成肉酱,所以他们也参加了这场战争。 的确,他们是个可靠的同伴。因为身材高大,所以在进行攻城战时会非常的有用。然而由于他们不管在哪里都会摆出一副自大的样子耍威风,所以士兵们都很讨厌他们。再加上经常违抗命令擅自行动,所以尽管是强大的战力,但苦于难以驾驭的指挥官也不在少数。 话说,像 这样的巨魔兵聚集了二十个左右一起往前移动时,就会展现出像是一片巨树森林在往前突击的魄力。在工厂里工作的技工或是水兵们急急忙忙地闪躲到路的两旁,把路让给这群巨魔们。 巨魔们从粗壮的喉咙里发出如同海啸的声音,看著在自己脚边东跑西窜的人类们,一个个都把嘴大大地张了开来,还发出了如同巨大的风箱在上下移动般的吸气声。他们是在取笑那些又小又无力的人类们。 这群巨魔们停住了脚步。 因为出现了一群挡住他们去路的人类,那正是梅努维尔率领的小队。居然有人类胆敢挡住自己的去路不让开?巨魔们感到很难以致信。 巨魔们上下鼓动著如同风箱般的喉咙,吼叫了一阵。 「那群废物在嚷个什么?」 梅努维尔一脸不屑地问道。站在他身旁那一名目光锐利的男子开口向队长报告道。 「他们在说『闪开』。」 梅努维尔就这样吩咐那个懂得巨魔语言的部下。 「你告诉他们,这里是人类的土地。」 部下用巨魔的语言说了两三句话。话一出口,巨魔们就激动地举起了手里的钉头锤。 在钉头锤前端装有比大炮的炮弹还要巨大的铁块,那是连坚固的城墙也能一举击碎的厉害玩意。 要是被那种东西正面打中的话,人类根本是不堪一击。 「喂,你跟他们说了什么?」梅努维尔问道。 「呃……普鲁·修普·多鲁·乌乌路……糟了,我弄错了。这可是最难听的辱骂,真抱歉啊。」 「原来如此。」梅努维尔答道。 气得发狂的巨魔瞄准一行人砸下了钉头锤。 梅努维尔用左手掀起大衣,取出放在里面的武器,那是一根长而粗糙的铁棒。他用右手拿著铁棒,轻轻挥动了一下。 接著咏唱了咒语。 一团火焰从铁棒飞了出来,并包覆住巨魔那握著钉头锤的手臂。 转瞬之间,那团火焰就把巨魔的右臂连同钉头锤一起熔化了。烧得通红的铁块四处飞散,但站在梅努维尔身旁的男子接著咏唱了咒语,使出了风魔法。 一阵小型的龙卷风卷起了烧熔的铁块,并包住了巨魔们的脸。烧红的铁块灼伤了巨魔们的皮肤,他们发出了阵阵的哀号。 从魔杖先端涌出的火焰更加强了火势。 周围就这样化成了一片火海。 四周弥漫著巨大的巨魔们燃烧后造成的味道。 在火光的照耀之下,梅努维尔露出了残酷的微笑。他直直地盯著那些在火焰中痛苦翻滚的巨人们。 几分钟后—— 梅努维尔等人踩著已经碳化的巨魔们前进。 「哎呀,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的臭味呢。」 一名队员嘟囔道。 「你说这是什么话。」梅努维尔说道。 「生物燃烧殆尽的这种香味……可是让一般香水全都会相形失色的……最棒的香味啊。」 鼓风炉的技工们边发著抖,边愣愣地看著巨魔们被烧成灰烬的一幕。变成了煤灰的巨魔们的身体里含混著熔解后的铁块。那正是巨魔们原本拿在手里的钉头锤。 「那些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东西可是钢铁啊。居然没有用风箱也没有用到炉子,就能熔化到这种地步了吗……」 在距离此地不远的一艘驱逐舰中,瓦德和佛肯正站在甲板上,不耐地等待著「货物」的来临。 「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十五分钟了耶。真是的,连时间也无法确实遵守的家伙,真的能执行如同像针孔般缜密的作战吗?这可是占领任务,是很麻烦的工作啊。」 「『白炎』梅努维尔这个人,在佣兵世界里可是无人不知。传闻中他既残酷又狡猾……而且极有实力。」 「不管如何,会迟到的人可难让人有正面评价呢。」 正当两人说著的这些话时,就看到梅努维尔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此地。 驱逐舰的甲板上垂下了舷梯。 登上舰来的梅努杂尔等人身上都带著一股肉类烧焦的臭味。 「你们,到底是去烧过什么东西才过来的啊?」 「烧了差不多二十只巨魔。」 梅努维尔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此话一出,让佛肯的脸都发白了。 众人聚集到为军议而特地准备的房间里,商议著本次作战的细节。 作战的目的是要占领魔法学院。 克伦威尔内心的盘算是想把学生当成人质,并以此作为一个政治筹码,好与进攻而来的两国联合军进行交涉。 他们将趁著夜色穿过托里斯汀的的巡哨警戒线,直接闯入魔法学院。 「虽说都是些小孩,但那里可是魔法师的巢穴啊?光这些人真的没问题吗?」 过去曾经使用巨大哥雷姆袭击魔法学院的佛肯提出了对本次作战的不满。 「放心,教师们几乎全部都去参战了吧,男学生们也是。留下来的应该都只有些女学生吧。」瓦德说道。 「真的?」 「正如子爵所说。所谓的贵族就是那么一回事,还真是些麻烦的家伙。」 梅努维尔以带著自嘲的语气说道。 「你本来也是贵族吗?」 「基本上魔法师都是贵族吧?玛蒂达小姐。」 被他讲出自己过去使用的贵族名字,佛肯的脸都红了。 「唉,我是不是还挺有名的呀。」 「你为什么放弃了贵族的身分?」 「我早忘记了。」佛肯没好气地应声。 悔努维尔却笑了,他说道。 「我可记得一清二楚哦。」 「是哦……」 佛肯嘴角上扬露出个不屑的笑容。放弃贵族名号,屈身成为平民的魔法师并不在少数。而这些人的末路基本上也都差不多。可能会成为像佛肯这样的犯罪者……要不然就是和梅努维尔一样当上了个佣兵,总之是其中一种。而且,大部分的人,都会边对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边走向人生终点。 至于佛肯,虽然她绝对不会承认……但她偶尔也会作一些不实际的梦。例如……如果自己能够就那样以贵族的身分过日子的话……?虽然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但还是忍不住偶尔会回忆起……那个连「不安」这个词也浑然不知的少女时代。 而梅努维尔,他似乎与那类后悔无缘的样子。看来他好像打从心底祝福著自己的选择。 「你似乎很喜欢自己嘛。」 佛肯这么一说,梅努维尔就笑了起来。 「对我来说,现在的工作简直是我的天职啊。」 「为什么?」 「因为可以尽情地焚烧人类啊。」 「你讨厌人类吗?」 「怎么会,当然是喜欢啦,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要烧啊。你不懂吗?那种味道,那种由自己的火焰创造出的味道……只有那种味道能让我兴奋起来。」 就像是有蛞蝓在背脊上蠕动一般,佛肯打从心底感到一股厌恶。 「我是在二十岁的时候察觉到这一点的。那时我还隶属于托里斯汀的某个部队。」 聚集在此的队员们不禁面面相觑。 佛肯和瓦德也不发一言。 梅努维尔开始叙述起往事。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我是个刚满二十岁的贵族军官,被编派到了一个名为「魔法研究所实验小队」的部队里,队长则是个跟我年纪相差不远的男人。 那个小队,是第一个全由贵族……全由魔法师组成的实验小队。不,那跟魔法侍卫队有点不一样,那是种偶像般的战斗人员吧。瓦德子爵,既然你曾经是那里的队长,所以应该懂我的意思吧?虽然说骑著帅气的幻兽,四处接受欢呼造成骚动也挺让人羡慕的……不过他们连随地小便都办不到,要去执行一些肮脏工作更是难上加难。总之呢,我不会去研究你是为了什么离开那里。 而我们「魔法研究所实验小队」是由一批下级贵族所组成的……唔,基本上等于是个万能打杂小队啦。基本上都是被命令去从事一些例如追捕盗贼、调查攻击魔法对人体产生的影响,或是研究在战斗中释放范围魔法的时候,到底会造成多少损害等等,这一类的事情。 在要消灭乱党,或是镇压乡下贵族叛乱等等的行动中,我们都是被率先投入的战力。 对那些大人物来说,我们应该是个很好用的部队吧。 喏,这部队的队长很厉害。 「队长?」佛肯问道。 「没错。」梅努维尔点了点头。 他继续说了下去。 刚才我也说过,讲到那个队长……明明他也只有二 十出头,可是胆量却大得惊人。 毕竟他可以面不改色地把敌人烧死。我当时可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呢,是因为那场作战才让我变得对那个队长打从心底著迷。 在托里斯汀北端的沿岸地带,有一个叫做安格莱德尔的乡下地方。那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村子。除了能在海边捡点牡蛎之外,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是个死气沉沉的孤单小村。 结果我们接到命令,说他们那里流行瘟疫,而且情况已经无法控制所以要我们去把村子给烧毁消灭。而且这命令还是从挺伟大的高层那儿来的咧…… 于是,我们就急忙赶去执行这命令了。 最厉害的是队长。 毕竟他下手毫不留情。 无论是女人还是小孩,他都白黑不分彻底赶尽杀绝。 他操纵著如同龙卷风一般的火焰,一下子就把村子变成了一片火海。 因为当时是晚上,海面映照出火光,那实在是很美呀。 这事最值得大书特书的是,那村子根本就没有流行什么瘟疫。 「那么为什么要把一整个村都灭了?」 「因为新教徒狩猎。」 「新教徒狩猎?」 「是受到罗马利亚施加的压力。那村子里藏了个女人,就是从那国家逃出来的新教徒。再加上不妙的是那个地区全都是些新教徒。要是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也是麻烦,加上也是顺便,所以就干脆把那村烧光了事。讲什么瘟疫之类的,其实都只是藉口而已啦。」 瓦德不动声色地听著这些叙述。而佛肯则瞪著梅努维尔,完全没有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快感。 「好啦,就这样,当安格莱德尔的镇压任务完成的时候……我已经打从心里对那样的队长感到著迷了。当我发觉到自己真想变得跟他一样时,就瞄准他的背影挥动了魔杖。」 「真是无法理解,哪有人因为著迷而攻击的啊?」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总之我应该是想确认一下吧?看看那家伙是否确实是一个值得我打心底佩服的人才。我想,要是他败在我的手下,那他就不是那种人才了了。」 「那,后来怎么了?」 梅努维尔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然后指著自己那被烧得变形的眼角。 「结果就是这样。那家伙果然有两下子,居然毫不费力地就把我解决了。所以我就马上逃走了,毕竟我向队长举杖攻击,当然不可能继续留在部队里。」 「然后呢?」 「然后就演变到现在这样啦。我本来以为只要我当个佣兵,总有一天能过上那个队长的吧?不过事情却没有那么顺利。也不知道他是被谁杀了呢,还是引退了呢……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再也没有听说过关于那个在我脸上留下烧伤痕迹的队长的消息。真是太可惜了,我现在已经比那个时候强了不知多少倍了啊。我已经能使出比那时候更灼热,也比任何人的魔法更灼热的火焰了啊……」 梅努维尔高声大笑起来。就像是脑子里哪根筋突然断了一般,他大笑著。 「啊啊,我真想要再见到那家伙一次啊!我想见他然后道谢!我对一切都不觉得后悔!不管是舍弃贵族名号之事,还是成了杀人狂的事……一切都不后悔!可是我却无法向那个队长道谢。只有这一点让我感到阵阵痛心啊!我好想见他,真的好想见他!这烧伤的疤痕每晚都在如此地呐喊啊!」 梅努维尔就像是发了疯一般,狂笑了好一阵子。 第六章 出击 年末,维恩之月第一周的曼之曜日是高挂天空的两轮月亮重迭之夜的隔日,也就是阿尔比昂最接近哈尔凯尼亚大陆的日子。 这一天也成为记载于哈尔凯尼亚历史上的日子。 因为就在这一天,搭载著托里斯汀和加尔玛尼亚合计六万名联合军的大舰队,为了进攻阿尔比昂,从拉·罗歇尔出航。 托里斯汀和加尔玛尼亚舰队两方相加之后,参加舰艇数大小共计五百艘。其中六十艘为战列舰,剩下的都是负责运送士兵或补给物资的大型帆船。 女王汉丽塔和枢机主教马萨林登上了拉·罗歇尔港「世界树码头」的顶端,目送著舰队离开。 解开船缆的舰艇一齐飞上天空的场面,只能以壮观一词来形容。 「真像是种子被风吹起并一起乘风飞舞而去的画面呢。」枢机主教提出了自己的感想。 「那是将改变大陆颜色的种子。」 「是将白之国改变为蓝色的种子吧。」 托里斯汀王家的旗帜,正是蓝底上画著白百合的图案。 「这可是不能输的一仗呐。」马萨林低语道。「当然我们也没有打算输。」 「杜·普瓦提埃将军是大胆与慎重兼备的名将,他应该会做得很好吧。」 汉丽塔心里也明白,杜·普瓦提埃与名将这称号之间还有非常遥远的一段距离。然而王军欠缺人才,比他更优秀的将军只存在于历史的彼岸。 「这是一场应该打的仗吗……?」 马萨林压低音量喃喃说道。 「为什么问这种事呢?」 「我们还有从空中封锁阿尔比昂这个选择。如果我们慎重行事的话,我认为那才是比较正确的攻击策略。」 「但那样的话会成为泥沼般的持久战啊。」 汉丽塔脸上神色毫无改变,她悄声响应。 「您说的是。鼓起勇气求出是非有时也是必要的吧,或许我已经老了。」 马萨林摸著自己那已经变白的胡子,继续说道。 「这次的战役……若是在掌握『虚无』的情况下却还败下阵来的话,您打算怎么办呢,陛下?」 马萨林居然毫不犹豫地把如此机密的事项说了出口。知道露易丝的「虚无」的人并不多,只有汉丽塔、枢机主教……以及王军中的将军数名。 「要是此身受到火焰烧灼便能让罪孽获得赦免的话……我会乐于投身于赎罪的地狱烈火之中。」 汉丽塔一动不动地凝视著天空,如此低声回应。 「请您放心。我不会让陛下您单独一人的。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请让我这副老骨头和陛下一并同行吧。」 汉丽塔想起了自己托付给将军的王牌……「虚无」。 杜·普瓦提埃将军被告知了露易丝的「虚无」之事后,起初他并不愿意相信。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反应。因为「虚无」是一个传说,连曾经存在与否这一点都受到众人的怀疑。 然而,当谈论到塔尔布的战果时,将军终于相信了。 他似乎因为得到了传说中的系统「虚无」而变得勇气百倍,并向汉丽塔立下了胜利的誓言。 汉丽塔命令这样的将军——为了在第一场战役就取得优势,应该要积极运用「虚无」的力量。 汉丽塔感受到自己有多么的罪孽深重,叹了一口气。 这场战争……并不是为了国家或人民。 只不过是为了想要一雪自己内心的私怨而已。 只是一场自己为了替恋人报仇而挑起的战争。 为此,自己到底将多少人逼进了死地呢? 其中甚至包括了被自己称之为贴心好友的童年玩伴。 汉丽塔心里明白,无论这场战争是胜是败,自己所犯下的罪孽都不会消失。 她也认为,明知事实如此,还高唱著爱国理论并目送著军队离开的自己,将来一定会堕入地狱吧。 汉丽塔狠狠地咬住嘴唇一角直到渗出了血,而后大声喊道。 「vive tristein!」(托里斯汀万岁) 女王呼喊万岁的声音在天空中回响著。 并列在舰艇上层甲板上,对著送行的汉丽塔敬礼的将士们,也接著喊道。 「vive tristein!vive henrietta!」(托里斯汀万岁!汉丽塔万岁!) 这喊声逐渐变成了六万名将士的齐声唱和,响彻天际。 「vive tristein!vive henrietta!」(托里斯汀万岁!汉丽塔万岁!) 那接连不断的万岁喊声化为利刃刺入汉丽塔的胸口,更加深了她内心的罪恶感…… 这个时候,在魔法学院里—— 为了能够和平地利用自己的「火焰」,寇伯特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动力」。把热能产生的能量……转换为能驱动某种物体的力。 虽然寇伯特已经制作出好几个利用蒸气驱动的机关,但是他并不满意。对寇伯特来说,那台安装在零战上的「引擎」,才正是他追求的「动力」之具体形象。 现在寇伯特正致力于对这台「引擎」进行解析研究。 由于他想要组装出与这台「引擎」相近的东西,所以不断重复地实验,然而都以失败告终。最后他终于理解到,自己不可能制造出和这台「引擎」精密度相匹敌的内燃机。 首先,是因为哈尔凯尼亚的冶金技术水准太低。 所以无法制造出组成「引擎」用的这种铁。就算让矩形级魔法师使用「炼金」魔法,像这种高水平的制铁工作依旧是困难重重。因为魔法是个经由人手而成的技术,不管怎么做,都会让铁中混入了不纯物质。 下一个问题是加工技术。 为了组装出一台「引擎」,必须制作出多个质量水平一致的相同零件。这以哈尔凯尼亚的技术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在哈尔凯尼亚连「制作出一模一样的物品」这种概念本身都不存在。 以应该是最高水平的工业产品——枪炮为例,也找不到两个完全相同的东西。就算是使用同样的子弹的同一类型枪枝,一枝一枝之间也有著微妙的不同。连组成这些枪炮的零件之间都不具备互换性。 寇伯特原先是打算制作零战的机关炮的「炮弹」,却发现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必须把黄铜削成薄片后制作出弹壳,然而就算能用「炼金」魔法加工出类似的东西,也无法大量制作出尺寸完全一致的物品。制造黄铜弹壳跟量产液体汽油根本是两件完全不同性质的事情。 基于以上理由,寇伯特安装的「新武器」是应用了能力范围内的技术所制造出来的东西。 最后寇伯特总算把所有的设备都装到了零战上面,他站在魔法学院的研究室前面,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凝视著自己的作品。 虽然约在半年前,他就已经在零战上安装了新武器,但是后来又想装上更好的东西,于是就将自己的研究成果都集中在这里了。 寇伯特看见来到研究室前方的才人,张开了双臂对他说道。 「哦哦,才人君,要出发了吗?」 看看才人这样子,他已经做好出阵前的准备。脖子上挂著谢丝妲曾祖父的遗物——护目镜,背上背著德鲁弗林加,腰上绑著皮革制的腰包。连手上都提著个大大的手提袋,里面塞著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 「是的。」才人点点头表示肯定。 「真是辛苦啦。是要直接用这个飞往战舰吧?你能把这东西安全无事地降落在战舰上吗?」 今天早上,舰队已经出发前往阿尔比昂了。 由于船舰必须处于航行中的状态才能搭载零战,所以才人要等舰队启航之后才出发上阵。这次建造了专门用来搭载龙骑士的特殊船舰,零战也一起被安排到这艘舰上。 那艘新锐舰被分类为「龙母舰」这种新舰种,并被命名为「维先塔尔」号。 除了寇伯特之外,还有多位「土」系统的魔法师一起使用「炼金」魔法,制造出足以让才人进行五次飞行的汽油,并装载到那艘船上了。 接下来只要才人让露易丝坐上零战,并在那艘船舰上降落就行了。 「呃,他们说会有好几个魔法师帮忙施加魔法……应该可以安全降落吧。」 才人边说边转身看向后方。露易丝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好多事情乱成一团,结果也没有时间跟你们好好说明新武器了。」 「是呀。」 才人发现零战的机翼下方挂著好几支铁 管。那些筒状物品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不过,现在没有空慢慢听寇伯特详细说明。 「不过你放心吧,你看,我可是很周到地写了这样一本说明书了。」 寇伯特把一本羊皮纸笔记本交给才人。虽然才人根本看不懂,不过露易丝应该看得懂吧?才人心想,之后再找露易丝帮忙念给自己听吧。 「非常谢谢您。」 接著寇伯特露出一副似乎在犹豫著到底该不该多说的态度,最后总算是开了口。 「其实呢……」 「咦?」 「其实我并不想在自己学生使用的交通工具上,安装武器之类的东西。」 他的语气似乎很沉重。 「学生?」 「是啊。该怎么说呢,就是,虽然你并不是贵族,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也是我的学生。这会让你不舒服吗?」 「不、没这种事,我怎么会觉得不舒服呢……」 才人有点难为情。 「我啊,并不想为了杀人而使用『火』的力量。」寇伯特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呢?大家都说火是最适合用于战斗的系统啊。呃,不过魔法这种东西我是不太清楚啦……」 「说的也是……火是破坏的系统。在火的使用者中也有许多人抱持著这种想法……但是,我并不这么觉得。我认为如果火掌管的东西只限于『破坏』的话,那实在太寂寞了。」 就算你这样告诉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才人感到很困惑,只好搔了搔头。 「对了,你这个飞行机械,似乎一开始时被王军称呼为凤凰吧?」 「是的,似乎是因为在塔尔布将战舰击坠时,有哪个人说了句『那就是传说中的凤凰!』,所以就……」 「对了!就是那个凤凰!」寇伯特似乎很开心地大喊著。 「老师?」 「虽然凤凰是传说中的生物,但传承中提到以下的叙述——凤凰……也就是火鸟,虽然它的确掌管著破坏……但同时也掌管著『再生』。」 「再生……吗?」 「换句话说就是新生再造。」 才人不明白寇伯特为什么这么高兴。因为接下来寇伯特就突然进入了自己一个人的世界。 「是吗……再生吗……原来如此……难道是在给予我什么象征吗?……到底是如何呢……?」 讲到这里,寇伯特才察觉到才人正愣愣地盯著自己瞧。 「啊!哎呀!抱歉抱歉!」他搔著头说道。 「不,没什么关系啦。反正是常有的事。」 接下来寇伯特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我说啊,才人君……其实,那个……」 「什么事呢?」 就在此时,露易丝终于露面了。 「你有够慢耶!」才人不爽地嘀咕。 「我也是不得已的啊!女孩子可是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的耶!」 「我们可是要去打仗啊!你还要准备什么女孩子的东西啊!」 露易丝哼地一声转开了脸,自顾自的爬上机翼钻进了驾驶舱,对才人是来了个视而不见。在一行人像是逃命般地离开露易丝的老家回到这里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从那时到现在,露易丝一直是这种调调。 露易丝取下了操纵席后方的防弹版,坐进新加装在那里的椅子上。 「那个,老师,刚才您有话想说对吧?是什么事呢?」 「不,那个……没事啦,没事。」 于是才人也爬上了零战。 就像上次那样,藉著寇伯特的魔法来转动螺旋桨并启动引擎。 由于已经是第二次了,所以才人能够冷静地操作。 接下来再次麻烦寇伯特用魔法吹起强风。 才人戴上了护目镜,并把围巾围到脖子上。 寇伯特在轰隆作响的引擎声中对著两人大叫。 「才人君!瓦利埃尔小姐!」 才人对著他挥挥手。 「可别死啊!不能死!就算没出息也不要紧!就算被称作胆小鬼也没关系!就是别死!绝对不能死啊!一定要活著回来啊!」 由于引擎发出的噪音所以听不清楚他的声音,不过,寇伯特想表达的意思还是传达到了。即使耳朵听不见也能直接传达到内心。才人大吼了一声「知道了!」之后,打开了节流阀。 零战开始滑行,接著就离开地面直直地往高空爬升。 而后零战就慢慢地越变越小,最后消失在天空的另一端。 就算零战已经飞向远方的天际,超出了视线所及的范围,寇伯特也依旧一动也不动的仰望著天空。 按照事前被告知的路线飞了大约两小时之后,终于在云层的缝隙之间看见了一群小黑点。随著距离越来越近,那些点也越变越大,最后变成了简直要覆盖住整个天空的舰队。这景象让才人回想起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热气球大赛。 从全长五十制尺,到接近一百制尺的各式巨大舰艇,群聚了几百艘且并排著航行的这一幕,实在是个既壮大又美丽的光景。 「真惊人……」 才人发出了感叹。 「露易丝,你快看,是大舰队!」 「…………」 然而露易丝却还是鼓著腮帮子,把脸朝往相反的方向。 露易丝的心情一直都没有好转。从先前的返乡行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所以才人针对这次露易丝火大的理由,做出了以下的分析。 对于以「喜欢」这句话来表达忠诚的自己(虽然露易丝把那句话当成忠诚表现这点让才人觉得有点不爽),露易丝曾经一度表现出接受的态度。 换句话说,如果一切顺利进行的话,原本应该可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过呢,因为自己把露易丝给出的奖励「可以碰一个喜欢的地方」,理解成「可以碰全部的地方」,就是在这里第一次惹毛了露易丝(以上都是才人自己的想法)。 接下来又因为谢丝妲讲出那句「我把她的钮扣解开了」,这下让独占欲强烈的主人更加火大(以上还是才人自己的想法)。 站在露易丝的立场思考,自己对其他女孩子出手的行为,大概就和同时侍奉两位主君差不多吧?总之才人就这样产生了与事实相差相当遥远的误解。 事实上,露易丝只是在吃醋而已。 她只不过是完全无法原谅才人明明有对其他女孩子毛手毛脚,却还来对自己说什么「喜欢」……还吻了自己……更夸张的是甚至想要夺走自己的第一次。 还有,露易丝也完全无法原谅自己曾经在一瞬间闪过了允许使魔跟自己有肌肤之亲的想法。明明结婚之前绝对是不可以的!明明就算结婚之后,三个月内也是不行的!结果我居然这么简单的就顺著情势屈服了!简单来说露易丝不只是对才人发火,对自己也感到很愤怒。 因为露易丝不肯开口,所以才人也只好放弃了。 正当才人寻找著自己该降落的船舰到底在哪里时,有一个龙骑士朝著他们飞了过来。那名龙骑士飞到了零战旁边之后,就对才人挥了挥手,才人也挥著手响应。看来他似乎是要引领自己前往船舰。 才人跟在那龙骑士的后面,以几乎失速的速度飞行了一阵子后,就看见了「维先塔尔」号。 那是一艘为了让大量的龙能够起降,所以拥有一片既长又宽的平甲板的船只。用来扬帆的桅杆总共有六支,以超出左右侧的形式装设在船上。从上面俯视而下,看来就像是一只把腿伸长的昆虫。由于构造问题,船上并没有装设大炮,纯粹是为了运送龙骑士队而特别建造的船只。 这艘船的确最适合用来停放零战,或者该说,除了这艘船之外也不可能由别的船只来运送零战。 就算「维先塔尔」号拥有长长的平甲板,但是如果要让零战降落,那个距离还是不太够。 就在才人边烦恼著怎么样才能降落边让零战在舰艇上方盘旋的时候,德鲁弗林加开口了。 「伙伴,让这个什么『飞机』更靠近船吧。看来那些家伙们似乎会帮我们抓住它。」 甲板上出现了好几个魔法师。 然后,甲板上有条绳子被拉了开来,就像是在拔河一样,士兵们被分到甲板的左右两侧,并各自拉著绳子的一端。 看来似乎是打算藉著「风」系统的魔法,还有在甲板上拉开的绳子来让零战顺利降落。虽然才人觉得这种方式还蛮粗鲁的,但也没有别的方法了吧。 为了放出捕捉钩,才人用右手进行了一些操作。零战原本就是配备在船舰上的机种,所以具备了捕捉钩,以 用来勾住拦截索并在航空母舰上降落。 大概是因为寇伯特察觉到零战装有捕捉钩,所以告知「维先塔尔」号上的船员在零战著陆时要拉起绳子吧。 与「维先塔尔」号的距离越来越短了。 放出捕捉钩之后,接著放下主要起落架和尾轮,最后是降下了襟翼。 才人慎重地从后方接近船舰,进入了著舰的轨道。 另一方面,露易丝完全没有在关心周围的情况,只是一直在沉思著。 思考的主题当然是那天在小船上发生的事情。 在那艘小船上被才人推倒的时候…… 露易丝思索著……如果那个时候没有被家人或者佣人看到的话,究竟会变成怎么样呢? 「…………」 想到这边,露易丝的脸颊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正在操纵飞机的才人那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让她突然不爽了起来,忍不住动手开始殴打他。 「你、你干什么啦!」 「你也应该选个地点啊!地点!为什么选船上啊!」 露易丝怒吼道。 「没有其它的地方可以降落啊!」 才人吼回去。 总之呢,两个人的对话一整个牛头不对马嘴。 降落在「维先塔尔」号上的才人和露易丝一走下零战,马上有带著护卫兵的将官前来迎接两人。 「我是帆缆士官克琉兹雷。」 「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才人试著发问,但是为他们带路的军官在报上姓名之后,就什么也不肯回答。到底会被带到哪个地方去呢?汉丽塔给予的命令书上面只记载著他们应该前往的战舰名称,其它事情一概没有提到。所谓大人物的命令通常都是这样,总是认为自己只要提出一件事情,部下就能理解十件事情。看来汉丽塔也不例外。才人过著与贵族交手的生活也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了,所以他自顾自的推论著详情。 话说回来,也许是因为自己和露易丝的存在是最高机密,所以才会如此处置也说不定。 穿过狭窄的中层甲板后,两人首先被带到了提供给两人使用的房间。虽然是个非常狭小的房间,不过却是间单人房。房里就只有一张非常非常小的床铺,再加上一张桌子,没有其它东西。才人和露易丝放下行李之后,军官再度要求两人跟著他走。 在狭窄的舰内左弯右拐地走了一阵子之后,他们来到了一扇门前面。 军官敲了敲门,等待里面传出许可之后,才将门打开让才人他们进去。 在房间里迎接两人的是一群并排而坐的将军们,每个人肩膀上都有闪耀著光芒的金黄色镶边,看来是群相当伟大的人物们。 传令兵提醒呆愣在当场的露易丝和才人可以落座。于是露易丝坐了下来,而才人则站在她的身后。 接下来坐在最上座的将军开口说话了。 「欢迎你来到阿尔比昂远征军的总司令部,『虚无』小姐。」 露易丝感到很紧张。难道眼前这个留著漂亮胡子,看起来年过四十的将军就是…… 「我是总司令杜·普瓦提埃。」 将军毫不犹豫地报上了自己的身分。 「这位是参谋总长温普芬。」 坐在将军左边,一位有著深深皱纹的小个子男子对他们点头致意。 「这位是加尔玛尼亚军的司令官,哈登贝格侯爵。」 一位头戴装有尖角的铁头盔,蓄著翘八字胡的将军,对著露易丝他们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看来这艘龙母舰就是旗舰,同时也是总司令部。 接下来将军把露易丝介绍给聚集到这间会议室里的参谋或将军们认识。 「那么,诸位绅士。这位就是陛下交付给我等的王牌,『虚无』的承担者。」 虽然他如此介绍,然而聚集在会议室里的人们还是反应冷淡。众人只是用充满怀疑的眼神凝视著露易丝和她的使魔。 「在塔尔布的上空让阿尔比昂舰队溃不成军的人,就是她们了。」 杜·普瓦提埃讲完这句话后,似乎将军们总算开始有点兴趣。 才人用手戳了戳露易丝。 「干嘛啦。」 「……讲出来真的没关系吗?」 「要是不说的话,不就无法协助军方了?」 虽然这么说也对啦……但是才人还是觉得……明明汉丽塔曾经那么严厉的吩咐露易丝必须保持沉默,她自己却那么轻易的把事情讲了出来。明明汉丽塔嘴上说著她很重视露易丝,然而她对露易丝的处置却会让人忍不住对这个说法感到怀疑。难道所谓的女王就应该要这样吗?才人这么一想,不由得感到有点悲哀。 接下来才人又回想起那个时候汉丽塔瑟瑟抖个不停的事情……这下不禁又觉得她这些行为也是理所当然。 毕竟那个人啊,已经逼近极限没有余力了。 将军向露易丝露出微笑,那是个带著演技的笑容。 「突然被带到司令部来,你应该也吃了一惊吧,真是抱歉。不过,这艘舰艇是旗舰这一点是个重大机密。正如你所见,因为这艘舰艇是针对运载龙骑士的特别舰艇,所以并没有配置大炮。要是让敌人得知并受到袭击的话,事情就会变得很棘手。」 「是、是的……可是,为什么要把这样的船舰当成司令部呢?」 由于露易丝用可爱的声音提出了一个非常外行的问题,引起周围的一片笑声。 「因为必须把空间拿来放置大炮,所以在普通的舰艇上无法设置这样宽敞的会议室。」 原来如此。对于负责指挥大军的旗舰来说,信息处理能力比攻击力更为重要吧。 「那么,闲聊就到此为止,接下来我们继续商议军务吧。」加尔玛尼亚的将军说道。 各个将军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军事会议进行的并不顺利。 如果想让六万士兵在阿尔比昂登陆,将会遭遇两大障碍。 首先,是还保持著实力的敌方空军舰队。虽然在先前的塔尔布战役中,已经击坠了以列克星敦号为首的十几艘战列舰,但目前阿尔比昂空军还有四十艘左右的战列舰。相比之下,虽然托里斯汀·加尔玛尼亚联合军拥有六十艘战列舰,然而由于是两国混合舰队,因此预估将会发生指挥上的混乱。若在这种情况下与公认人员较为精良的阿尔比昂舰队对阵,或许一点五倍的战力优势也会形同不存在。 其次,关于上陆地点的选择…… 在阿尔比昂大陆上,能让六万大军降落的要冲只有两个。 一个是位于首都伦迪尼姆南部的空军基地罗赛斯,二是北部的港口鞑靼尔尼。如果从港湾设备的规模著眼,当然是罗赛斯较为符合期望……然而要是直接让大舰队前往该地的话,短时间内就会被敌军察觉,白白给予敌人进行迎击准备的时间。 「若采取正面猛攻导致了兵力的消耗,就无法攻下伦迪尼姆的王城。」 参谋长冷静地分析了兵力并向众人解释。所谓的正面猛攻是指进攻时会受到敌人的抵抗,甚至会受到攻击。 然而联合军需要的是「攻其不备」。 他们想要在没有受到敌军抵抗的情况下,让六万军队在罗赛斯登陆。 为此必须欺骗敌人的大军,并把敌军引诱到上陆地点罗赛斯以外的地方。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都需要进行一个声东击西的欺骗作战,要让敌人以为六万的托里斯汀·加尔玛尼亚联合军队「将要在鞑靼尔尼登陆」。 这就是第二个障碍。 「能不能请『虚无』小姐给予其中一个协助呢?」 一个别著参谋徽章的贵族看著露易丝说道。 「就像你在塔尔布时曾经击坠了『列克星敦』,这次是不是也能把阿尔比昂舰队给处理掉呢?」 才人盯著露易丝瞧。露易丝也回头看著他,然后摇了摇头。 「这我办不到……如果不是在已经累积了相当程度的精神力的情况下,就无法击出规模那样强大的『爆发』魔法。我也不知道我还需要几个月或是几年才行。」 「如此不确定的『武器』可不能称为王牌啊。」 参谋们纷纷摇头。 才人对这句话作出了反击。 「喂!露易丝可不是什么武器!」 「你说什么!只不过是个使魔,居然胆敢顶嘴!」 就在事态开始要发展起来时……杜·普瓦提埃将军出面制止双方。 「舰队就由我等来处理吧。至于『虚无』小姐,希望你能负责欺敌作战,能办到吧?」 「欺敌作战是指?」 「就是刚才列为议题的内容 。只要让敌人判断我方目标并不是罗赛斯,而是『要在鞑靼尔尼登陆』就行了。如果是传说中的『虚无』的话,这应该是件简单的任务吧,不是吗?」 露易丝低头思索著。 ……书上有没有可使用的咒语呢? 才人在身后悄声地对她说道。 「……德鲁不是跟你说过,有必要的话就看得见吗?」 露易丝点了点头。 「那么在明天之前,我会找出可以使用的咒语。」 「哦哦,真是可靠啊。」杜·普瓦提埃将军笑著说。 就这样,接下来似乎就没露易丝他们的事了,两人被要求离开会议室。 「感觉真差!」露易丝来到走廊之后,对著会议室关得紧紧的门吐了一下舌头。 「就是嘛!」才人也附和道。 「我觉得那些人只把我当成个棋子看待。」 才人拍了拍露易丝的肩膀。 「什么大将军之类的都是这个德性吧,因为他们满脑子都在想要如何在战争中胜利啊。」 不过在战争之中,那是正确的思考方式吗? 既然自己也已经拖著战斗机还登上了军舰,那么或许自己也必须采取相同的思考模式才行? 可是啊,那种样子还真讨人厌耶……当才人正茫茫地思考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才人回头一看,有五、六个眼神锐利的贵族正瞪著自己。从外表看来,这些人似乎不该说是个男人,反而像是少年,年龄恐怕和才人相差无几吧。一群人都戴著皮革帽子,穿著相同的蓝色上衣。魔杖虽然是军人爱用的,能插在腰间的刺击剑型式……不过长度却相当的短。 「喂!你这家伙……」 被人叫做「这家伙」让才人很火大。 「干嘛?」 「别这样啦。」露易丝拉著才人的袖子小小声地说道。 其中一个看来像是首领的少年,对著才人抬了抬下巴。 「给我过来。」 这是怎样!突然想找我干架吗?搞什么!才人一边这么想,一边抓紧了德鲁弗林加,然后才跟上对方的步伐。 一行人最后来到了停放零战的上层甲板。零战各部位都被绳子绑著,牢牢地固定在甲板上。 才人边在心里想著:「虽然不知道理由,不过是要在这里打啊?好啊放马过来啊反正我老觉得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一边准备拔出德鲁弗林加。 然而其中一个少年贵族却指著零战,很难为情般地问道。 「这个……是生物吗?」 「如果不是的话那是什么?你给我们说明一下。」 另一个人则露出认真的表情要求才人说明。 这可大出才人的意料之外。总之他喃喃地回答道。 「不、那并不是生物啦……」 「看,我就说嘛!我赢了!好啦快拿出一通用金币来!」 当中身材最胖的少年开始大声嚷嚷。其它人则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口袋里取出金币,交给了那位少年。 这下他们才察觉到才人和露易丝正张口结舌地望著自己,脸上露出了有点尴尬的笑容。 「应该吓到你们了吧?抱歉啊。」 「啊?」 「呃,就是我们打了赌,猜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先前指著零战的贵族少年腼腆说道。 「我以为是生物,觉得应该是龙的一种……」 「怎么可能有这种龙嘛!」 「说不定会有啊!毕竟世界这么大!」 然后他们就开始争论了起来。 看著他们这个样子,让才人回想起故乡的教室。自己以前在下课的时候,是不是也是用这种无聊的话题来打发时间呢…… 「这个是飞行机械哦。」 少年贵族们发出一声惊叹,然后兴致勃勃地专心听著才人的说明。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完全无法无法理解什么叫做「用魔法之外的动力来飞行」。 「我们都是龙骑士。」 听完零战的说明后,少年们把才人他们带到了中层甲板的龙舍。然后说明由于在塔尔布一战中,龙骑士队受到了几乎全军覆没的打击,所以就直接把身为龙骑士实习生的他们全部升格为正式骑士,并编入了军队。 「本来应该再修行一年才行呢。」 这样说完并露出了腼腆笑容的是刚才赢了打赌的肥胖少年。他说他是第二龙骑士中队的队长,之前带领才人他们的零战来到本舰的就是他。 在龙舍里的都是些风龙的成兽,是比塔帕莎的希儿菲朵大两倍以上的威武风龙。双翼很大,看起来似乎能飞很快。 「要当上龙骑士可是很辛苦的哦!」 「是这样吗?」 「对呀。当然啦,只要让龙成为使魔,那就很简单了。不过这也不是所有人都办得到的。如果没有和龙订下使魔契约的话,龙可是最任性,最难以驾驭的幻兽。因为只有它承认的骑士才能骑在它身上。」 「龙会看清楚一个骑士各项的条件,并不是只会看他的技术。它也会确认对方是否具备配得上自己的魔力,或是头脑是否优秀……等等。所以是个绝对不能大意的对手。」 看来龙骑士的少年们都是些菁英份子,而且还拥有相当高的自尊心。 「你要骑骑看吗?」 才人听他这么一问,点了点头。 可是才人才刚骑上去,马上就被轻易地甩了下来。少年们都捧著肚子大笑了起来。不服输的才人于是再挑战了一次,但……结果还是一样。可是连塔帕莎那样的小女生都能若无其事地骑在风龙背上……一想到这点,才人就觉得很不甘心,所以挑战了好几次。 露易丝站在远处看著这一幕。才人一下子就和那群龙骑士的少年打成一片,整群人在那边又笑又闹著。 男孩子真好啊,露易丝感到一丝丝的羡慕。 男生就像那样,马上就可以变成好朋友。露易丝就这样用赌气的眼神望著才人他们。 话说回来,比起龙什么的,主人应该更重要吧?也不想想你之前才在小船上做过什么?明明是这样,你现在居然还有心情跟这些什么龙骑士玩成一团吗! 明天就要飞上战场了啊!说不定我们也会死耶!如果是这样的话,剩下时间到底该怎么用不是很明白吗! 露易丝边恶狠狠地瞪著才人,边在脑中胡思乱想。 因为我现在既不安又害怕,你应该要紧紧的把我抱在怀中啊!……虽然这句话我也说不出口啦…… 然后……她叹了一口气。 是因为她想到了欺敌作战这件事。 虽然无论怎么做,都必须让敌军误以为六万联合军队的目标并不是罗赛斯,而是『要在鞑靼尔尼登陆』……但是要使用什么样的咒语才好呢?她完全没有头绪。 「喂、你、我说你——」 一个龙骑士注意到露易丝一脸无趣地靠在龙舍角落的墙壁上,一边踢著脚一边偷偷瞄著这边,所以对才人说道。 「她是你的主人吧?你把她丢在那边没关系吗?」 此话一出,才人的脸都发青了。呜!惨了!我竟然把露易丝给忘了!等下一定会被她啰唆一大篇。不过,可不能让这群刚认识的少年们看到自己没出席的样子。男孩子是一种很麻烦的生物,不愿意在新的朋友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弱点。最后才人决定逞强,他说道。 「没、没关系啦!那种家伙,放著不管就好了。」 哦哦!众人对著才人鼓掌叫好。 「你对主人的这种态度让我很中意!看来你还颇有两把刷子呢!」 结果,被才人那种态度惹毛的露易丝走了过来。 「你刚才说了什么?」 「不、没说什么……」就在才人吞吞吐吐的瞬间,露易丝已经赏给他的跨下一脚。 「好啦!回房间去吧!」 正当露易丝打算拖著才人离开时,队长叫住了两人。 「两位,今天晚上有什么预定吗?」 不知道为什么露易丝的脸突然红了。而才人才刚开口回答说「没什么特别的……」就被露易丝在肚子上踹了一脚,发出了哀嚎。 「那么为了庆祝彼此相识,今晚要不要一起喝杯酒呢?」 这时一个看来比较慎重的少年开口否定这个提案。「不行啦,帆缆士官会来巡查啊。如果我们在半夜里溜出房间的话,马上就会被抓到然后被骂啊。」 众人开始烦恼起来。虽然没有人想要被帆缆士官责骂,但是大家都想喝酒。毕竟没人知道明天究竟会发什么事情。 才人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他举起手指提议道。 「我们来做 稻草人就行了!或者把稻草束塞到床上去,这样如何?」 那种东西马上就会被抓包的啦!龙骑士们笑著说道。 然而,只有露易丝没有笑。她咬著指甲,似乎察觉到了某事。 「怎么了?」才人间道。 露易丝没有回答,反而开口质问才人。 「……你……刚才是说了什么?」 「咦?没什么啊?我只是说要不要来做稻草人而已啊?」 「就是那个!稻草人!我们只要做六万个稻草人就行了。」 「啊?六万?只要做在场这几个人用的就够了吧。」 「况且我们也不可能准备能做出六万个稻草人的稻草束吧?」 有个龙骑士很认真地回应著。 「稻草束?当然是用魔法来做啊!」 露易丝说完之后就飞也似地跑走了。 「那家伙是怎么了啊?」 被丢下的才人等人愣愣地望著露易丝远去。这两个人又来了一次牛头不对马嘴。 露易丝冲回自己的房间,翻开了「始祖的祈祷书」。 她先闭上眼睛,用力做了个深呼吸之后,再把眼睛大大地睁开,然后将精神集中在「始祖的祈祷书」上,慎重地翻著内页。 其中一页开始发出光芒……露易丝露出了微笑。 就在寇伯特目送才人他们离开的那一天,中午时分,有一行骑著马的队伍出现在没剩下多少正式授课的魔法学院里。 走进大门的是雅涅丝率领的枪士队队员们。 骑著马出现的禁卫队让留在魔法学院里的女孩们大吃一惊,疑惑著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校长欧斯曼氏则出面迎接雅涅丝一行人。 「雅涅丝以及枪士队现在到达了。」 「执行公务真是辛苦了。」 欧斯曼边摸著胡子边回答。其实他现在的心境相当复杂。因为枪士队这次前来的目的是为了针对留在学校里的女学生们进行军事训练。 相关联络在昨晚才送到他的手上。 看来汉丽塔的君主制政府打算把所有可以称为贵族的贵族都投入战事。看他们现在的这个态度,似乎就是想把女学生也当成预备军官,万一在与阿尔比昂的战争中军官有所损耗,就逐一把她们推上战场。对于君主制政府这种做法,欧斯曼本人抱持著怀疑的态度。 因此欧斯曼并没有出席在拉·罗歇尔举行的王军送别仪式。他同样也禁止学院的女学生们参加仪式。结果这种做法似乎惹恼了君主制政府。 「就算说是战争,这也未免太残酷了吧。」 「政府称呼这次的战争为『举国之战』。」 「什么叫做『举国之战』?并不是取了个义正辞严的名称就就真的代表正义,连女性跟小孩都必须送上战场的战争,哪有什么正义可言?」 雅涅丝冷冷地看著欧斯曼。 「那么,只有贵族的绅士或者军队赴死的战争,又有什么正义可言了呢?」 欧斯曼一时语塞。 「死亡是平等的,并不会因为身为女性或小孩子就有差别。就是这么简单。」 雅涅丝说完,就跨著大步走向本塔。 这时,齐儿可和蒙莫朗西她们的教室正在上课。虽然因为男性教师都出征去了,所以课程时数减少了一大半…… 「不过,还是会有例外的啊。」齐儿可看著站在讲台上的男性,低声嘟囔道。 那人正是寇伯特。 他一如往常地继续上著课。似乎完全不介意女学生们脸上那种带著不安的表情。 「嗯~就像这样,火焰呢,只要温度越高,颜色反而就会越淡。」 解说完毕之后,他用手上的火焰烧烤铁棒。 然后他把加热过的铁棒弯成了大概九十度之后,再度开口解说。 「听好了,有很多金属必须使用高温的火焰才能予以加工。因此,操纵高温火焰的能力,就成为使用『火』进行制作时的基本能力。」 蒙莫朗西倏地举起手。 「蒙莫朗西小姐,你有什么问题吗?」 蒙莫朗西站了起来,开口说道。 「现在是倾举国之力进行战事之时。结果我们却悠哉地上课……这样真的好吗?」 「怎么说是悠哉悠哉……这里是学校,你们是学生,而我是个老师啊。」 寇伯特用冷静而不带情感起伏的语气回答。 「可是,班上的同学已经有好几个……甚至也有许多位老师已经上战场了啊……」 「那又怎么样呢?就因为现在是战争时期,所以我们才更应该好好学习。我们必须透过学习,领悟到战争的愚蠢,还有把『火』用在破坏上的愚蠢。好了,继续上课吧。等到男生们从战场回来以后,你们要好好的把学到的东西教给他们才行啊。」 寇伯特说完,环视了教室一圈。 「你只是害怕战争吧?」 齐儿可以瞧不起人的态度说道。 「没错。」寇伯特点点头。「我害怕战争,是个胆小鬼。」 好几个女生们发出了不屑的叹息。 「不过,对于这样的自己,我并不会感到不满。」 正当寇伯特直截了当的这样放话时,一群枪士大摇大摆地板进了教室——正是雅涅丝一行人。 身穿锁子甲,腰间配著长剑以及火枪——由于打扮如此不寻常的一群女性突然进入教室,引起了女学生们一阵微微的骚动。 「你、你们、是要做、做什么啊?」 虽然寇伯特如此发问,然而雅涅丝却对他视而不见,反而命令著学生们。 「我们是女王陛下的枪士队。以陛下的名义向各位下令,从现在开始课程全部中止,改为进行军事训练。马上整装到中庭列队!」 「你说什么?中止上课?开什么玩笑!」 寇伯特这么一说,雅涅丝也耸了耸肩膀。 「我也不想当小孩子的保姆……不过这可是命令。」 女学生们一边嘀嘀咕咕抱怨著,一边纷纷地站了起来。 寇伯特慌忙追上雅涅丝,挡住她的去路。 「喂!你等等!我的课还没有上完啊!」 「我不是说过这是陛下的命令吗?你没有听到吗?」 雅涅丝用充满厌恶感的语气说道。 「我不管这是不是陛下的命令,总而言之现在是上课时间。为了让学生学习,陛下赐给我的时间还剩下十五分钟。我没有必要接受你的命令。各位!快点回教室里去!还有十五分钟,可要好好的上课!战争家家酒等上完课之后再玩也没问题!」 雅涅丝拔出了剑,架到了寇伯特的喉咙上。 「你刚刚说军事训练是战争家家酒?你是打算污辱本官吗!先生,不要因为我不是魔法师,就摆出如此瞧不起人的态度!」 「我、我并不是在瞧不起你……」 寇伯特看著抵在自己喉咙上的利剑,不禁冒出冷汗。 「你是『火』的使用者吧?从你的斗篷上传出了带著焦臭味的恶心气味。就告诉你好了,我讨厌魔法师,尤其讨厌使用『火』的魔法师!」 「呜……」 寇伯特的双腿开始颤抖,然后他就退了几步,跌坐在墙角下。 「你听好了,不要妨碍我的任务!」 雅涅丝用像是在看著垃圾一般的眼神,盯著瑟瑟发抖的寇伯特瞧了一会儿,然后把剑收进剑鞘,跨著大步离开现场。女学生们也露出轻蔑的神色,一个个走过了寇伯特的身边。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之后,寇伯特用双手捂住脸……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七章 鞑靼尔尼的幻影 早班结束的八点钟声在战列舰「雷德坦普」号的舰内回响著。 这是一个将决定两国以及一国之命运的早上。 站在钟楼上的马里寇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马上环视了一下四周。因为在这两天之中,他已经用身体记住了如果军官候补生打哈欠被帆缆士官看见的话,会遭到何等残酷的惩罚。 马里寇奴现在是负责值班的哨兵。 刚刚响起八点的钟声……现在的时刻是早上八点。他值班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只要跟下一时段的军官候补生进行交接之后,就可以爬上吊床睡个八小时。 一大清早的钟楼简直跟地狱一样冷。马里寇奴一边发著抖,一边等待交班的候补生爬上钟楼。结果爬上主桅的人是魔法学院的学长——史蒂克斯。 马里寇奴想起他说过要杀掉博伍德的发言。但是,比起那种事情,现在他更想要回到温暖的房间里,喝一杯加上热水的白兰地来暖暖身子。 两人互看了一眼,然后敬了一个礼,露出了笑容。 「接下来轮到我得忍耐这种酷寒了啊,胖小子。」 「可是,起码学长有太阳陪伴,这已经让我很羡慕了。」 「你还记得吗,马里寇奴同学。」 「什么事呢?」 「我说过我要收拾掉那个阿尔比昂混帐的事情。」 「我当然记得了。」 「最好是在战斗行动之中进行。」 「我想也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开始战斗呢?」 由于史蒂克斯满心想让学弟见识自己多么有勇气,居然以一副等得不耐烦的态度讲出这样的话。而马里寇奴漫不经心地看著天空……然后突然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马里寇奴同学?」 「……看来似乎没有等待的必要。」 「咦?」 史蒂克斯望向马里寇奴指出的那一点,脸上的表情大变。 「发现敌舰!」 早上八点五分,才人他们所乘坐的「维先塔尔号」的总司令部接到了发现敌方舰队的报告。 「比预想的时间还要早啊。」杜·普瓦提埃将军低声道。 他原本预测大约会在十点左右与阿尔比昂舰队接触。 「因为那些家伙都是些认真而不知变通的家伙们。」 一个参谋发言响应道。 「『虚无』呢?」 「已经在昨晚决定好要使用的咒语了。接到报告后,参谋本部制作了一个作战方案。」 「是什么样的咒语?」 杜·普瓦提埃一边翻看著拿到手上的作战计划书,一边低声问道。参谋把嘴巴靠向将军的耳朵,小声地解释著露易丝报告的咒语内容。 「这个有趣,如果能顺利执行便能引起敌方注意。传令!」 传令兵马上跑了过来。 「让『虚无』出击。作战目标『鞑靼尔尼』,详细计划让其自行决定。第二龙骑士中队全数出击为其护卫。重复!」 「『虚无』出击!作战目标『鞑靼尔尼』。详细计划自订!第二龙骑士中队全员为其护卫!」 「很好。马上传令!」 传令兵飞也似地往才人他们待机的上层甲板跑去。 「这样一来,我等就可以放心的向罗赛斯出发了。」 「正是如此。」 接著杜·普瓦提埃为了迎击敌方舰队,对著战舰群下达命令。 「传令给各战列舰的舰长。告诉他们,就算直接牺牲船只去撞击敌人也好,总之绝对不能让敌舰接近满载上陆部队的输送船团!」 在「维先塔尔」号的上层甲板。 才人正坐在零战的操纵席上,进行启动引擎前的检查。露易丝也已经坐在后方的座位上,闭著眼睛集中精神。 昨天晚上,露易丝找到了可以利用的咒语,并向参谋本部提出了报告。 参谋本部依据她的报告成立了作战计划,并由作战参谋们制作了计划书。而那份计画书的副本,现在正在才人的手边。 很快的,今天就要执行这个作战计划了。 帆缆士官爬上了零战的机翼,拿出一张上面画有地图还标示著文字的羊皮纸,边指著图面边开始对才人说明。 「所~以~说~!我看不懂这世界的文字啊!」 「这张地图上的!鞑靼尔尼!就是这里!总之你就是要把『虚无』大人送到这里!接下来的事『虚无』大人应该会有办法处理吧!」 那个帆缆士官大声吼道。什~么「虚无」大人啊?才人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称呼,听起来就让人不舒服。 讲回那张羊皮纸。上面大略地画著阿尔比昂大陆的地图。对于没有学过航行学等相关知识的才人来说,在缺乏标记的云海之上,他根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飞才对。这跟之前边藉著目视确认地形,边飞往拉·罗歇尔时的情况根本是完全不同。 「龙骑士会在前面引导,你可别跟他们走散了!」 帆缆士官似乎看穿了才人的不安,多说明了一句。 知道啦知道啦,才人点头表示理解。的确,风龙的瞬间速度可媲美往复式引擎的飞机。之前被瓦德追杀时,才人就已经亲身体会过这一点。 就在此时…… 当当当当当!响起了急促的钟声。 才人反射性地望向天空。 可以看到在远方云层的缝隙之中,有一群动作明显和己方舰队完全不同的舰队,正朝向这边急速下降。 航行在包含这艘总旗舰「维先塔尔」号在内的输送船团左上方的六十艘战列舰,为了跟出现的敌方舰队一决雌雄,改变了航行方向往上攀升而去。当然,才人并不知道马里寇奴就在其中的一艘战舰之上。 这时候传令到了。 「『虚无』出击!作战目标『鞑靼尔尼』。详细计划自订!第二龙骑士中队全员为其护卫!」 已经要出击了喔?会不会太快了?不,难道是因为敌人出现了所以慌忙派我们出击吗? 才人为了发动引擎,对在一旁待机的魔法师发出指示。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搞不清楚情况,只见魔法师在那边拖拖拉拉的。为了发动引擎机,首先必须让螺旋桨转动……看来他是不知道该使用什么魔法才能让螺旋桨顺利转动起来。要是寇伯特的话,他马上就能理解才人的心意并采取行动,简直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不过现在呢…… 「所以啦!就是!让这个转动就行了!」 「啊?哪个啊?我听不懂,麻烦你说详细点。」 正在他们两人在鸡同鸭讲的时候,约有三艘从敌方舰队中独立出来的船只,以高速往这边冲了过来。 是火攻船!某个人大声喊道。 仔细一瞧,那些船部冒出了熊熊的红色烈焰。那是无人驾驶的船只,会在冲进敌方舰队的布阵正中央后,引爆装载在船上的火药,真是一种夸张的攻击法。 众人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那些船只已经以直线落下之势冲进了舰队群之中。其中一艘在距离「维先塔尔」号不远处爆炸。 爆炸造成的冲击让「维先塔尔」号严重地倾倒向一侧。 而才人还来不及喊叫,零战已经嗤溜溜地开始滑动……最后就滑出了上层甲板的边缘,摔进了空中。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才人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引擎还没有启动的零战,正机头朝下直直往地面坠落。 「要掉下去了!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当才人不断大叫时,德鲁弗林加突然开口说道。 「伙伴。」 「干嘛啦!」 「跟你说一个好消息如何?」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啦!啊啊,没想到我居然是这样死的……实在有够逊。」 「螺旋桨在转哦?」 咦?才人马上抬头看前方。原来如此,由于落下时产生的风压,让螺旋桨开始骨碌骨碌地转动著。于是才人收起起落架,试著按下了引擎的点火按钮。螺旋桨先发出了几声噗噗声,然后开始啪啪啪啪地转了起来。才人拉著操纵杆让机头上升,并开始水平飞行。 「哎呀……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重点!」 全身都因为冷汗而湿透了的才人总算松了口气。他回头看了看后面,露易丝还在努力集中精神。这家伙……明明平常老是毛毛躁躁的,但是似乎只有在吟唱「虚无」咒语之前,能够完全集中,甚至连外界的一切杂音都无法打扰到她。 「伙伴。」 「什么事?」 「你可以多称赞我几句吧。」德鲁弗林加用很寂寞的语气嘀咕道。 「你很厉害。」 「多说点,再 多说点啦,伙伴。你把我丢在一边那么久,如果不多称赞几句的话,实在很没良心耶。」 「噢,你好棒好厉害啦。」 为啥我周遭都是一些既任性又怕寂寞的家伙啊!——才人很宽以律己地想著,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等到他回过神之后,才发现第二龙骑士中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飞在他的周围了。数量总共有十骑。 才人调节了螺旋桨倾角以及节流阀的修正杆,把巡航速度控制在仪表的一百一十节左右。 能高速飞行的风龙,轻松地跟上了零战的飞行。 才人对著昨天玩在一起的第二龙骑士中队的队员们挥手,对方也对著这边挥起手来。 至于在后方座位上集中精神的露易丝,还是一动也不动的用双手捧著翻开来的「始祖的祈祷书」。 如此一来,自己的工作就只是把这个「虚无」的承担者送到目的地而已。 由一架飞机和十龙骑士组成的混合队伍,正朝著鞑靼尔尼飞去。 其中一位龙骑士一边让风龙甩了甩尾巴,一边飞到队伍的最前方。似乎他就是负责带队者。 那是个金发的少年,据说恋人还在故乡等著他。和才人同样是十七岁。 在右手不远处飞著的龙骑士是十八岁,因为自己能当上憧憬已久的龙骑士所以非常高兴。由于他是出身于贫穷贵族家庭的第三子,所以满脑子想要在本次战役中立下功劳好出人头地。 至于在左手边的两人则是十六岁的双胞胎兄弟。 在这里的人都是昨天晚上一起喝酒喝到天亮的同伴。龙骑士队的成员们都是些随和的家伙。当然他们全部都是贵族,但是他们却说「大家都是在空中翱翔的人,没有分什么平民贵族」,并把才人当成了朋友看待。 从上方传来好几声舰队发射大炮的声音。 似乎托里斯汀·加尔玛尼亚联合舰队和阿尔比昂舰队之间,已经开始了炮击战了。敌我全部相加之后,就成了一场数量超越百艘的舰队决战。 火焰交织而成的舞蹈充满魄力,不但让才人觉得似乎能闻到火药的臭味,甚至还差点为此感到心醉神迷,不过……他甩了甩头。每一次发生爆炸时,那之中都会有好几个人,甚至好几十个人化为灰烬……才人一想到这里就觉得背后窜上一阵寒气。 在哀悼那些人的死亡之前,才人心中先涌现的却是「幸好自己不在那里」这种感情。就算这种念头只出现了一瞬间,但才人还是觉得自己这样很可耻,并专心的把视线放向前方。毕竟,没有什么能保证自己不会变得跟他们一样。 在龙骑士的陪伴之下,才人沿著蓝空和白云之间的分界线,直直地往阿尔比昂飞去。 阿尔比昂舰队摆出形似三叉戟的三列纵队进行突击,而托里斯汀·加尔玛尼亚战列舰队则摆出横向的包围网来迎击。 这简直是一种睹上命来阻止企图突破的阿尔比昂舰队的阵式。 要是顺利的话,也许能演变成包围歼灭战……然而,两军之间的距离却太近了。结果,在极近的距离之下,两军只能逼不得已的投入全部舰艇,开始一场无止无尽的近身肉搏战。 马里寇奴正待在其中一艘战舰「雷德坦普」号的甲板上,六种无主地瑟瑟发抖著。 仔细一瞧,在他旁边缩成一团的是和他有相同反应的史蒂克斯。 连口中的牙齿也不断打颤,根本无法咬紧牙根。 就算想要站起身来,却只是发现自己腿部软了。 周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黑色火药爆炸后产生的浓烟四处弥漫著,以及当敌舰发射大炮时,产生的光线偶尔会像雷电一闪而过。船体和敌舰相撞,发出吱吱嘎嘎地摩擦声,而后又传出了彼此分离的声音。 在一瞬间将马里寇奴卷入其中的这个战场,是远远超出他想象的世界。他完全无法理解现在究竟在发生什么事。还说什么要趁著开战后的混乱去诛杀博伍德,他根本没有余力去想这种事情。 马里寇奴唯一能够理解的事情就是,现在敌方舰队和己方舰队正混杂在一起,双方就像剑客一般地在近距离内展开了一场刀剑交错的肉搏战。 才觉得冉冉上升的白烟中似乎隐约可见到敌舰的影子,之后就听见上下两层的中甲板传来一起射击的命令。 接下来响起了如同雷鸣般的射击声。 攻击在敌方的战舰上凿出了数个大洞,木片和人类在空中飞散。然而在双方交错而过之时,敌人也同样对著我方放出炮击。 周围的甲板喀嚓一声地断了,碎片弹向空中。 被炸断的绳索在半空飞舞著。 漏出的油则流到了甲板上。 有人正在大吼快点洒沙子。 混乱、噪音、烟雾、鲜血、还有火药的臭味。 铁制的炮弹破坏木造战舰的声音。 发射大炮的声响从未停止过……然后还有浓烟,让人连想要望向远方也有困难的浓烟。 这就是马里寇奴认识到的战争。 无法继续忍受这种恐怖感的史蒂克斯冲向了升降口。大概是想要逃到比较安全的下层甲板去吧。 然而那里却堵著一个手持魔杖的军官,以防止士兵们放弃自己岗位逃离现场。史蒂克斯只好垂头丧气地又溜了回来,抱住自己的头。这时帆缆士官来到这边对著他们大吼。 「你们!在干什么!站起来!还不快点给我站起来!给我看看你们的勇气!你们不是贵族吗!给我站起来好好做自己的工作!没工作的话就给我用魔法!周围全都是敌人!不管往哪里打都会打中敌人!」 马里寇奴紧咬牙关,先把双手撑到甲板上摆出四肢著地的姿势,然后才挣扎著起身。 结果屁股上却挨了重重的一脚。 我不是已经站起来了吗!我、不是正在努力站起来吗!马里寇奴心想。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感觉受辱,帆缆士官就再次对他吼道。 「你!我就是在叫你这个圆滚滚胖得像只猪的小子!快点战斗!我可不要贪生怕死不敢参战的军官候补生!」 马里寇奴用力拍打著自己的脸颊。 自己不就是因为讨厌被人骂是贪生怕死的肥仔,所以才志愿从军的吗?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不管到什么时候自己都只是个胆小鬼。 「喂!小猪仔!别给我拖拖拉拉的!」 军官才刚怒吼完这句话,就被飞过来的魔法箭给射穿了。 可以看见敌舰就在浓烟的另一端。双方的距离近到连敌人的脸都看得清。马里寇奴看到敌舰的甲板上,有个跟自己一样胖嘟嘟的少年正高举魔杖对著这边。 年龄也和自己差不多。 对方也在发抖。 苍白著脸,浑身上下不停地颤抖。 胸前被魔法箭射穿的甲板军官正躺在自己的旁边,身子一抽一抽的扭动……这是临死前的痉挛。马里寇奴满脸又是泪又是鼻水,他大叫了起来。 然而自己是否真的在大叫,又或者只是张著嘴巴而已?由于耳边只能听到此起彼落的爆炸声,所以他也搞不清楚。 总之马里寇奴举起魔杖,瞄准敌舰开始不顾一切地念起了咒语。 才人等人飞行了一阵子之后,来到可以从云层之间的缝隙间看到阿尔比昂大陆的地点。然而此时他们却被敌军的侦查乌鸦发现了。对方利用能在天空飞行的使魔,设置了高密度的警戒网,而那只乌鸦正是组成这张网的网眼之一。它马上将入侵者出现一事传达给正在龙骑士的驻扎地里待命的主人。 甚至,大部分的情况是,集中精神的主人能让使魔的视野成为自己的视野。 准备迎击才人一行人的龙骑士队从三个基地上起飞。 才人一行人的危险程度正以加速度往上攀升。 飞在前头的龙骑士的风大幅地甩动著尾巴。 骑在上面的龙骑士用手指著前方。 十数骑龙骑士发现了才人他们,正朝著这边急速下降。这样下去的话,两边将会正面冲突。 「可恶!该怎么办才好!」 才人在零战的操纵席上大叫道。 对方已经完全笼罩住我方。 这样下去,我方将会受到攻击。 然而前头的龙骑士并没有改变行进方向。不管是会遭到攻击,或是会遇上什么事态,看来他似乎打算直直的硬闯到底。 「这样搞会被对方干掉吧!」 才人操作起机翼上的机关炮……这才想起已经没有炮弹了。 「对了,炮弹好像已经用完了是吧……」 机头的机关枪里面,大概还剩下二百发子弹左右。可是,七点七毫米的威力不大。 这时才人想起了寇伯特的话。 「露易丝!老师的新兵器!不是有说明书吗!」 但是,露易丝还在全心全意地集中精神,所以根本没把才人的话听进耳里。 才人抓住露易丝的膝盖,用力摇晃。 「喂!露易丝!露易丝!现在不是集中精神的时候!在你用出『虚无』之前,我们就要被敌人干掉了啦!」 「咦?你、你做什么啦!发生什么事!」 「总之你快点帮我看看说明书啦!就放在座位下面!」 露易丝慌慌张张地摸索著座位的下方。寇伯特用羊皮纸写的说明书正放在那里。 「找到了!」 「快念给我听!」 「呃、这个……『炎蛇的秘密』。」 好恶心。 没有其它正常一点的标题吗? 「呃,亲爱的才人君,既然你在看这个,就表示你过上了什么困难吧。这可糟了,希望你能好好参考这本书。」 「你念前言有个屁用啊!」 出现在前方的阿尔比昂龙骑士迅速地缩短著双方之间的距离。 好快。 敌人骑的也是风龙!可恶! 「呃,首先你要静下心来,找出控制『引擎』开度的棒子旁边多出来的控制杆,然后用力拉下。」 「是这个吗!」 才人发现节流阀控制杆旁边装著一只没见过的控制杆。 「使尽全力拉吧!」 当迎面而来的敌方龙骑士队将整个瞄准器的范围都占满了的那一瞬间,才人拉下了控制杆。 而后藏在瞄准器下方的盖子啪地一声打开了,一个蛇形的玩偶从里面探出了脸。它的嘴巴一开一阖地说著话。 「才人加油!才人加油!瓦利埃尔小姐加油!」 「这是啥鬼玩意!」 蛇形的玩偶发出了魔法的声音。 好像就这样结束,没别的了。 至于敌人的攻击—— 因为是风龙,所以不会喷出火焰。可是,魔法之箭却袭击而来并命中机翼,造成机体晃动了一下。 机翼上被打穿了一个拳头大的洞。 不过,幸好这样子的破损不会影响到飞航。 露易丝继续念著说明书。 「你拉了控制杆了吗?呃,愉快的蛇小弟会给予你们勇气!加油!就算觉得痛苦也要加油!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守护著你们的!」 「死秃头!」 才人一边盯著那只曾经在课堂上看过,而现在正在瞄准器下方晃来晃去的「愉快的蛇小弟」,一边愤愤地怒骂著。露易丝还以为才人是在对著自己说话,她也吼了回去。 「谁是死秃头啊!明明是你自己叫我念所以我才念出来的啊!」 敌方的龙骑士队再次往上爬升。 如果从正面交锋的话,由于双方都是以高速飞行的龙骑士,所以一下子便会擦肩而过,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进行攻击。所以对方似乎是打算改由后方追击。 至于我方……因为任务是要尽快赶到目的地并使出「虚无」魔法,所以也只能拼命往前飞去。要是和那群龙骑士交战的话,敌方的援军很快就会追来,到最后我方一定会全军覆没吧。 敌方龙骑士队下降之后开始加速,逐渐逼近了才人他们的后方。 「露易丝!还有没有其它的?」 露易丝翻著说明书。 「唔……那么,接下来介绍被敌人追击时,可以使用的秘密武器。」 「这个!就是这个!」 「拉一下愉快的蛇小弟伸出来的舌头。慢点!小心!如果周围有同伴在的话,要先让他们尽量靠近机体。」 「为什么?」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啦!」 才人从座位下面拿出了黑板,也把粉笔一起抓了出来。令人惊讶的是,这些东西原本就放在零战上。看来以前的驾驶员就是利用这个来联络彼此的。才人把这些东西丢给露易丝。 露易丝在上面写了「靠过来」几个字,然后举到挡风罩的外侧,挥了几下。 龙骑士们点点头,纷纷靠向零战。聚成一团的一行人继续往前飞。要是在这种状况下遭到敌人的攻击,那可只要一击就能让所有人买单了。 才人闭上眼睛祈祷著。 「应该不会又是愉快的蛇小弟系列产品吧……」 才人回头看著越来越接近的敌方龙骑士队,然后拉了一下「愉快的蛇小弟」的舌头。 ……什么都没发生。 可恶!下次见到寇伯特的时候我一定要海扁他!就算他是老师我也照扁!虽然也要活著回去才办得到,总之我就是想扁他!才人使劲地握紧了拳头。 就在这个时候。 从零战的机翼上,有某个物体嗖地飞了出来。 那是圆筒状的某种物体,是从自己在出发时看到的筒状铁管里飞出来的。 露易丝的说明和那玩意点火时发出的声响相重迭。 「连我自己都觉得我的才能实在令人畏惧!这是前方安装了能使出『探知咒法』的魔法装置,然后利用燃烧的火药来前进的铁制火炎箭!请称呼它为『飞天的蛇小弟』!由于这武器会感应到魔法并接近对方,所以如果周围有魔法师同伴在场的话,要让他们尽量地集中过来!为了避免误伤到自己人,以发射位置为中心,半径二十制尺以内的对象,这装置都不会起反应!」 约有十支左右的火炎箭发出声响,以高速往后飞出,瞄准在后方追杀的龙骑士们飞去。 有数支靠火药前进,也就是火箭推动的巨大火炎箭撞上了阿尔比昂的龙骑士。 发出了好几声爆炸声。 当弥漫的烟雾散去后……追上来的敌人已经只剩一半了。 而剩下的龙骑士也因为风龙丧失了战意,所以中止了追击。 「太好了!」才人和露易丝抱在一起大叫道。 原本聚集在周围的龙骑士们各自散开,正面的视界再次开阔了起来。 才人把视线移回前方……然后脸上的笑容就这样僵住了。 露易丝的笑容也消失了。 「这是什么情况……」 露易丝紧紧地抓住才人。 出现在他们前方的是……也许超过一百骑以上的,一大群龙骑士。 阿尔比昂的龙骑士队的名声响亮,号称天下无双。 不光是素质,连数量也是「天下无双」。 周围的龙骑士们开始提升速度。 他们似乎是做出了判断。 无论如何,只能一口气硬闯过去。 可是……对方有那么多。 敌方的龙骑士队射出了无数的魔法之箭。 那些箭全都瞄准了才人的零战。 要是被那么多箭击中的话,可就完蛋了。 会被击中! 然而,映入才人眼中的却是令人惊讶的光景—— 同伴的龙骑士之一突然冲到了零战的前方,用自己和驾驶的风龙来挡住了那些魔法之箭。 他就这样被魔法的箭矢射穿,连龙带人一起往下方坠落。 「怎、怎么回事!」 第一个想通了的是德鲁弗林加。 「他们是打算成为盾牌吧。」 「盾牌?」 「没错。只要伙伴你们能够到达『鞑靼尔尼』,作战就能成功。他们应该被命令要为此不惜一切牺牲吧。」 「怎么会有这种事!」 「伙伴你还没有弄明白这次任务的内容吗?这可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德鲁弗林加用一贯的态度这样说道。 那数量约有上百骑的龙骑士更加的接近才人一行。 接著飞过来的是巨大的火球。这时果然又有一骑龙骑士飞出来为才人的零战挡下了攻击,然后向下坠去。 「喂!喂!你们不要乱来!」 才人嘶吼著。 德鲁弗林加则对露易丝说道。 「喂,小姑娘。等下我一发出信号,你就去把座位下面的操纵杆往下拉。那是那个大叔装上的最后的新武器。」 身为传说之一的德鲁弗林加只要贴近武器,就能了解所有的情报。露易丝边发著抖著边点了点头。 「现在伙伴脑中可是一片混乱,所以你得好好完成,知道吧?」 才人等人和龙骑士的大队在一瞬之间擦身而过。 敌方龙骑士队果然还是往上爬升,似乎打算采取由后方加速追击的策略。 剩下的八骑龙骑士,开始飞离才人的零战。 「喂!喂!你们要干什么!」 飞在最前方的龙骑士带著笑容向才人挥了挥手。就像是会在放学后的教室里出现的那种,简单到极点的道别方式。 那是第二龙骑士中队的队长,第一个亲切地向才人 搭话的人。在「零战是不是龙」的赌局中获胜的……那个圆滚滚的金发少年。和才人一样是十七岁。 他说他在故乡有个恋人……有等著他回去的父母……还说过成为龙骑士是他的梦想。 才人这才察觉到,自己连他的名字都还没有问。 八骑龙骑士一起掉转了方向。 以金发的十七岁少年为首,才在昨天成为朋友的那些人们……就这样冲进在后方追击的龙骑士群中。 ——为了争取时间,好让才人他们能够自追兵手中逃离。 就只是为了这个目的。 「回来!你们快回来啊!」 才人极度惊慌地吼著。 「就是现在!」 德鲁弗林加大叫道。听见他的指令后,露易丝马上拉了一下座椅下面的控制杆。 碰地一声,后部传来某样东西脱落的声响。 尾翼下方的机体外板掀了开来,露出存放在那里的东西。 那是体积比刚才的火炎箭还要大上好几倍的铁管。 这个由「火」系统的使用者寇伯特发明的火箭推进装置开始点火。 轰隆隆隆隆隆隆!只见它喷出一阵蓝白色的烟,然后零战就像是挨了一脚般地猛一下加速起来。 至于同伴的龙骑士们已经被敌人的大队伍所吞没……很快就看不见了。 因为才人的反应似乎是打算掉头回去,让露易丝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德鲁弗林加似乎也发现了才人的企图,大声嚷道。 「伙伴!不能去拉那个操纵用的棒子!现在这个速度下,你要是拉起机身的话,这东西可会散成碎片啊!」 零战的加速带来一股向后推的力量,让才人感到自己的背部被紧紧地压在驾驶座之上。在这种感觉之中,他大叫道。 「我们昨天才认识的啊!那些家伙,居然要为了昨天才认识的我们去死!这种事情不是很奇怪吗!」 「这我也知道啊!可是!可是!我们的任务是要在『鞑靼尔尼』使出『虚无』咒语啊!他们就是为了让我们能平安到达目的地的护卫!如果我们在这里掉头回去,导致作战失败的话……那样才是害他们白白牺牲,不是吗!」 才人揉了揉眼睛,然后望著前方,喃喃说道。 「我啊,连他们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被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拯救,或是为了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而死。这就是战争吗? 「开什么玩笑!这种事叫我怎么能接受!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才人怒吼著。虽然他也明白大吼大叫也不会对现实有任何帮助,然而他还是继续呐喊著。 看看仪表,零战挤出了近乎四百五十节的高速,并持续往前飞行。 在机体简直会散成碎片的震动之中,才人却因为别的理由而不停颤抖。 在甩掉敌人之后,到底飞了多久呢? 在宛如已经冻结了的时间之中,「港口」出现在眼前。可以看到在已经过开垦建设的宽广丘陵上,耸立著好几只像是电塔般的铁塔,那都是为了让飘浮在空中的船只停泊的建筑物……也就是「码头」。 「鞑靼尔尼的港口到了。」 「上升吧。」 露易丝在才人耳边低声说道。 才人让零战转而往上爬升。 随著高度增加,零战的速度也慢慢减缓了下来。 当速度降低到打开挡风罩也没问题后,露易丝站了起来,打开了挡风罩。 风吹了进来。 露易丝跨坐在才人的肩膀上,开始咏唱咒语。她单手拿著的「始祖的祈祷书」开始发出光芒。 这是基本中的基本。 「幻影(illusion)」。 在内心强烈的描画著自己想要幻化出的景象。 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咏唱者甚至连天空也能创造出来。 露易丝正在咏唱的是能创造幻象的「虚无」咒语。 零战缓缓地在鞑靼尔尼的上空来回盘旋。 慢慢地,云层就像是一抹烟雾般地失去踪影,幻象开始被描画进空中。 那是庞大的战列舰群…… 是理论上应该还距离此地有好几百制里之遥的,托里斯汀征伐舰队的影像。突然出现在鞑靼尔尼上空的大舰队的幻象,却拥有著现实的魄力,让看见这景象的人都心生畏惧。 「居然是鞑靼尔尼?」 在接到来自鞑靼尔尼方面的急报之后,正前往罗赛斯的霍金斯将军吃惊地喃喃说道。 他现在正率领三万阿尔比昂军,朝著罗赛斯方向进发。因为根据预测,托里斯汀军的登陆地点应该是那里。 然而敌人出现的地点,却是首都伦迪尼姆的北方,鞑靼尔尼。 「全军转向!」 命令要传达到全军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真想尽快展开布阵啊,霍金斯一边想一边抬头望向天空。 头上的天空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蔚蓝。他自言自语的说道:「这真是一片与地面混乱毫无瓜葛的青空啊。」 然而他有股预感,这场战争将会是一场如同泥沼般的战事。 第八章 火焰的赎罪 清晨刚过四点。 太阳还没升起,天空依旧一片黑茫茫。 一艘小型的驱逐舰出现在魔法学院的上空。 梅努维尔站在甲板上,直直地凝望著天空。 瓦德蓄意控制自己不发出脚步声,然后从背后靠近梅努维尔。身为风系矩形级魔法师的他,只要隐藏住自己的气息,就跟空气没有两样。 这是因为瓦德想要测试一下梅努维尔。 梅努维尔真的是个能让如此困难的作战顺利成功的人吗?瓦德对此产生了疑问。 然而,看来瓦德的顾虑只是在杞人忧天而已。 当瓦德与梅努维尔之间的距离还远超过气息会被察觉的范围时,梅努维尔就已经开口对他搭话。 「你这样测试我是打算做什么呢,子爵?」 瓦德大吃一惊。 梅努维尔甚至连头也没有转过来。 况且,就算他回头看,周围也是一片漆黑。 当然也不可能看到想要靠近他的人影。 明明应该是这样,然而……虽然不清楚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但他确实大老远就察觉到瓦德正在靠近他。只能说他的确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好啦,没想到真的能够来到这里呢。」 梅努维尔喃喃说道,他还是没有回头。瓦德一边感叹,一边走近梅努维尔。 「我们的运气不错。毕竟采取攻势的那方,通常都不太会考虑到自己本身受到攻击的可能。」 虽然一路上都避开了由魔法师的使魔或巡逻艇组成的警戒线……不过,能够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飞到这里,几乎可以说是侥幸。 「还真是感谢啊。等回到阿尔比昂之后,让我请你吃个什么吧,子爵。」 「现在不应该考虑那些多余之事,应该要好好研究一下如何活下来吧。」瓦德这么一说,梅努维尔突然拔出魔杖,指著瓦德的脖子。 「小子,不准讲出这种轻视我的话。要我在这里把你烧成灰吗?」 瓦德面不改色地凝视著梅努维尔。 「开玩笑的,子爵,别那样瞪我啊。」 梅努维尔微微一笑,然后就从甲板上往空中一跃而下。 身穿黑色服装的队员们也跟著梅努维尔,一个接著一个地往下跳。 十数名的小队在转瞬之间就从甲板上消失了。 这时佛肯才来到现场,以不悦的语气低声说道。 「真是个让人厌恶的家伙啊。那家伙还真是诡异。」 「不过,说有才干他似乎也的确相当有一套,这应该很值得期待不是吗?」 「你和他,哪个比较有才干?」佛肯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对瓦德提出了问题。 「我哪知道。」 在被挪给枪士队作为宿舍使用的火之塔前面,负责警戒的两名枪士队队员正扛著滑膛火枪站在原地。 既然是基于军务而驻扎于此地,那么设立步哨也是理所当然的处置。 在月光之下,似乎有什么在蠢动著。 年长的队员一言不发发地蹲了下来,把用纸包著火药和铅弹而制成的弹药包压在枪口上,然后塞入枪管并用春杆将火药往里压紧。 另一个枪士队队员看到同僚的举动,也将火药和子弹塞进了滑膛火枪里。 而后两人将视线集中于暗处……影子动了起来。 正当她们开口打算盘查对方身分的那一瞬间,两人的喉咙同时被风魔法给撕裂了。 原本应该咚地一声倒下的身体却被撑住了。梅努维尔一行人谨慎地把队员的尸体放到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这些家伙是女人呐!而且还很年轻,真是太可惜啦。」 一个部下脸上带著下流的笑容,向梅努维尔报告。 「我可不像以前的贵族那样,是性别歧视论者。」 梅努维尔咧嘴一笑,那是个如同野兽的笑容。 「我会很公平的给予他们死亡。」 「不过队长,那些贵族的小鬼们可不能杀哦。因为那可是人质呢。」 「小鬼以外的其它人,杀了也没关系吧?」 悔努维尔一边耍著手中的魔杖,一边以很愉快的声音如此说道。 一个队员拿出了地图。 那是让佛肯事先绘制的魔法学院地图。他们点起了微弱的魔法灯光,但是为了避免光线外漏,还用布包覆住光源。 一个队员看著枪士的尸体低声说道。 「看来这里有拿著枪的家伙们驻扎著呢。」 「我等可全部都是魔法师啊。枪兵这种玩意,就算来个一连也不成问题。」 研究完地图的队员向梅努维尔报告道。 「队长,目标共有三个。主塔、宿舍塔,还有应该是这些家伙驻扎地的这座塔。」 梅努维尔迅速地下达了指令。 「宿舍塔由我来对付。尚恩、路德维希、热尔曼,你们跟我来。乔瓦尼,带四个人去处理主塔。塞勒斯坦,带著剩下的人解决这座塔。」 魔法师们纷纷点头领命。 塔帕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从中庭那边传来一股不正常的动静。 她稍微苦恼了一会,但最后还是决定叫醒齐儿可。她离开自己的房间,前往楼下的齐儿可的房间。敲门之后,身上只穿著一件薄薄的性感睡衣,仪容不整的齐儿可一边揉著眼睛一边出来应门。 「怎么了你……这么一大早……连太阳都还没有升起来呀。」 「怪。」塔帕莎只短短地说了一字。 齐儿可像是要凝神细听般地闭上了眼睛。 她发现火蜥弗雷姆正对著窗子发出呜噜噜噜噜的低吼声。 「似乎真的不太对劲。」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的睡意已经消失无踪了。 齐儿可开始手脚利落地穿上衣服。 就在她把魔杖塞进乳沟里的那一瞬间,从楼下传来了门被撞破的声响。 齐儿可和塔帕莎看了彼此一眼。 塔帕莎低声说道:「暂时撤退。」 「赞成。」 在还没确定敌方的人数和武器战力之前,必须先撤退并重整态势,这乃是作战的基本。 齐儿可和塔帕莎从窗户跳了下去,躲藏在草丛之中,观察著周围的情况。 四周还相当的暗,距离黎明似乎还要好一段时间。 在同一时刻……雅涅丝在分配给自己的寝室里醒了过来。她抓起放在枕边的剑。 从剑鞘里拔出剑后,雅涅丝站到了门边等待著。 这里是作为枪士队宿舍使用的火之塔二楼。说是寝室,但也只是把简易的床铺搬进原本用来当作仓库的房间里而已。 这次她带来的队员共有十二名,全部都在个隔壁的房间里。 而且都已经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了。 观察一阵之后,雅涅丝注意到放在房间正中央的镜子。她记得这是个名为「谎言之镜」的魔法道具,据说映照在这面镜子里的东西,原本丑陋者会变美,但美丽者则会变丑。雅涅丝总觉得有种厌恶感,所以并没有去照过它。 名叫塞勒斯坦的佣兵魔法师率领著三个人,沿著火之塔的螺旋楼梯来到了二楼。眼前有著两扇并排的门扉。 他把里面那扇门交给两名部下,自己则带著一名部下准备打开前面的门。 他站到了门前,一口气把门踹了开来。 只见里面站著一个美男子魔法师,正举著魔杖摆好阵势。 塞勒斯坦一时惊慌,放出事先已经完成咏唱的魔法。 「呜……!」 然而,对方似乎也在同一时间放出了魔法。塞勒斯坦的心脏被魔法的长茅给贯穿,倒到地上死去。 躲藏在门边的雅涅丝知道自己的作战顺利成功了。 她把谎言之镜拉了出来,放到了门口。而塞勒斯坦误以为镜子映照出的自身影像是敌人并放出了魔法,但是魔法遭到镜子反弹,他反而被自己的魔法射穿了心脏。 雅涅丝不由得在内心感谢塞勒斯坦如此配合的使出镜子能够反射的魔法。 另一个敌人惊慌失措地冲进了房间。雅涅丝从侧面给了那家伙的喉咙重重的一剑,夺走了他的生命。 不久之后,睡在隔壁房的队员们也冲了进来。 「雅涅丝大人!您没事吧!」 雅涅丝点点头响应队员的询问。 「我没事。」 「我们的房间也闯进了两个人,不过已经被我们收拾掉了……」 自己的房间两个,隔壁两个,总共四人…… 看来已经很顺利的将潜入这火之塔的贼人们全部解决了,不过…… 「这些家伙似乎是阿尔比昂的走狗。」 雅涅丝确认了入侵者的穿著,然后喃喃说道。一个全由魔法师组成的小队… …再怎么说都不可能是小偷之流,一定是阿尔比昂雇用的小部队。 分析至今,雅涅丝开始担心起外面的情况了。 现在学院中只剩下一些女学生。 「给你们两分钟,带上全副武装,跟著我来。」雅涅丝对著部属们下令。 梅努维尔等人轻而易举的控制了女生宿舍。 贵族的小姑娘们光是看到贼人入侵就已经都吓傻了,完全没有表现出想要抵抗的反应。为了把所有人集中禁锢,女孩们就这样穿著睡衣被带到餐厅去。当然,所有人的魔杖都被没收了。而人数大约有九十人左右。 在前往餐厅的途中,一行人与负责主塔的人会合了。 梅努维尔在对方带来的俘虏之中,发现了校长欧斯曼的身影,不禁露出了微笑。 把俘虏全部都集中到餐厅之后,梅努维尔开始把所有人的双手都反绑起来。某个队员使出的魔法帮了大忙,因为绳子都自己动了起来把众人的手腕缠住。 清一色的女性教师和女学生们只能不断地发抖。 梅努维尔用温柔的声音对众人说道。 「没事的,只要你们不要冒冒失失地站起来,或是做出吵闹等让我等困扰的事情,就不会威胁各位的生命,请放心吧。」 某个人开始哭了起来。 「安静点!」 然而那个女学生还是哭个不停。梅努维尔走了过去,把魔杖瞄准她。 「你想变成焦炭吗?」 那女学生似乎明白这句话并不只是在吓唬自己,总算停止了哭泣。 「喂,你们——」欧斯曼开口说道。 「什么事?」 「能不能不要对女性做出粗暴行为呢?你们是阿尔比昂派过来的人,想抓点人质对吧?打算把我们当成某个交涉上的筹码是吧?」 「你为什么会知道?」 「只要活得够久,自然而然就能看出对方是怎么样的人,来自何处,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总之贪心不是什么好事,要抓,抓我这个老头子就够了吧?」 「老头,你以为自己有几两重?」 佣兵们大声地嘲笑他。 「怎么会有人为了一个老头去改变国家的重要决策呢?用点脑吧!」 欧斯曼缩了缩脖子,然后环视著被集中到这个亚菲斯餐厅来的人。 他希望有个魔法师则在场,也的确没有看见对方的睑。 欧斯曼心想,很好。这样一来也许有办法解决事件……吧? 「老头,这些就是学院里的所有人吗?」 欧斯曼点点头。 「没错,全都在这里了。」 这时佣兵们察觉到负责前往火之塔的同伴们还没有回来。难道遇上什么棘手的敌人了?不,梅努维尔摇了摇头。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应该会暂时撤退并回来请求支持。那些家伙具备著这种程度的判断力,所以梅努维尔才会派他们前往。 就在此时,餐厅外面传来了喊声。 「躲在餐厅里的家伙们!听好了!我等是女王陛下的枪士队!」 梅努维尔等人面面相觑。看来塞勒斯坦他们已经被干掉了。就算如此,这群人也不是那种会轻易动摇的家伙们。一个佣兵瞪了欧斯曼一眼。 「喂!老头!你不是说『全都在这里』吗!」 「枪士当然没有包括在内。」欧斯曼摆出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 梅努维尔露出了笑容。然后,为了能与餐厅外面的家伙们进行交涉,他迈步走向入口。 塔的外围有一道沿著墙面延伸而上的楼梯,雅涅丝等人现在正是藏身于楼梯上的中间平台,并窥探著周遭情势。而在距离此地有一段距离里的中庭里,在学院工作的平民们也凑在一起注意著事态的发展。由于他们起居的房舍距离宿舍塔以及主塔都相当遥远,所以很幸运的没被卷入这次事件。 此时,朝阳还尚未升起。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魔法师站到了餐厅的入口。月光从云层的缝隙之间洒落,让他的身影隐约地浮现在黑暗中。 雅涅丝制止了把枪口朝向那个魔法师的部下。 「听好!贼人们!我等是陛下的枪士队!你们现在已经被一个中队包围了!快点释放人质!」 雅涅丝虚张声势地讲出了「一个中队」。然而实际上只有十个人左右而已。 餐厅中传出了响亮的笑声。 「区区枪兵就算来了一个中队又怎么样?根本不痛不痒!」 「你们之中的四个人可是被你口中的区区枪兵给收拾掉了!只要你们安分的投降,就可以饶了你们一命!」 「投降?接下来才要进入快乐的谈判时间呢。好了,先把汉丽塔叫来这里吧!」 「要陛下过来?」 「没错!总之呢,首先得让她答应从阿尔比昂撤兵。因为我们的雇主不愿意自己的国土被别人穿著鞋踩脏。」 正常来说,军队当然不会因为普通的人质事件而撤退。不过……在九十个贵族子弟都成了人质的情况下,那就另当别论了。也许真的会逼使远征军撤兵也说不定。 这是我的责任,雅涅丝紧晈著嘴唇。 虽然说自己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训练学生,然而出丑毕竟还是事实。宫廷中的家伙们将会追究自己的责任吧。 「……派出急使前往托里斯塔尼亚,请求增援如何呢?」一个枪士在雅涅丝耳边私语道。 「……没用的。只要他们手中有人质,无论我方有多少兵力都没有意义。」 梅努维尔似乎看穿了她们之间的讨论,大声喊道。 「喂,你们给我记住了!要是叫了援兵来,只要来一个,我就跟著杀一个人质。可以叫来的就只有枢机主教和汉丽塔,明白吗?」 雅涅丝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看她这个样子,梅努维尔怒吼道。 「给你五分钟来决定!到底是要去通知汉丽塔还是不去!要是过了五分钟还没有答案的话,每过一分钟我就杀一个人!」 一个枪士喊著雅涅丝。 「雅涅丝大人……」 雅涅丝的嘴唇已经被她咬得阵阵刺痛。 就在此时…… 有个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 「队长大人。」 雅涅丝回头一看,只见寇伯特站在那里,一脸茫然地想要探头去观察亚菲斯餐厅的动态。 「别把头伸出去!」雅涅丝把寇伯特拉进了墙后的阴影中。 「你没有被抓住吗?」 「因为我的研究室离主塔比较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寇伯特这种不慌不忙的样子,雅涅丝觉得很火大。 「你看了还不知道吗!你的学生们被阿尔比昂的走狗抓住了!」 寇伯特采出头张望了一下,确认了站在餐厅门口的魔法师的身影之后,脸上失去了血色。 「够了,闪一边去吧。」 雅涅丝似乎很厌烦地要求寇伯特离开。 「我说,枪士大人。」 紧接著又有人从背后呼唤她。原来是齐儿可和塔帕莎这二人组,脸上还带著笑容。 「你们是学生?幸好你们平安无事。」 「那个,我们想到了个不错的计划……」 「计划?」 「是啊。我们得尽早把大家救出来才行呢。」 「要怎么做?」 齐儿可和塔帕莎向雅涅丝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雅涅丝听完后,愉快地一笑。 「似乎挺有趣的。」 「对吧?我们也觉得只有这个方法了。」 在旁边听见这席话的寇伯特却表示反对。 「太危险了。对方可是职业佣兵啊!我不认为这种小把戏能够有效。」 「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吧,老师?」 齐儿可毫不客气地反驳,毫不掩饰自己对寇伯特的轻视。 至于雅涅丝,根本已经完全没把寇伯特放在眼里了。 「他们那些家伙不知道我们的存在,这就是奇袭的关键要素。」 齐儿可指了指自己和塔帕莎,低声说道。 坐在椅子上的梅努维尔盯著放在桌面的怀表。 表上的指针又滴答地动了一下。 「五分钟到了。」 听到他这句话,学生们又开始发抖。因为先前梅努维尔说了,要是过了五分钟之后雅涅丝他们还是没有做出「会通知汉丽塔前来」的答复,他就要杀掉一个人。 梅努维尔一边举起魔杖,一边说道:「可别恨我啊。」 「要杀就杀我吧。」 虽然欧斯曼氏这么说,但梅努维尔却摇了摇头。 「你必须留下来作为谈判的关键。喂,你们说谁比较好?让你们自己选吧。」 这实在是一个极为残酷的问题。所有人都吓得目瞪口呆,没 有人能够回答。 「我懂了。那就由我来选吧,可别恨我呐。」 就在梅努维尔如此放话的同时…… 有一个小小的纸气球飞进了餐厅里。 自然而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在那东西上,在这一瞬间…… 那个纸气球突然爆炸了,放出了刺耳的声音和刺眼的光芒。 原来那个纸气球中被塞满了黄磷。 而负责使用风魔法把纸气球送到餐厅中央的是塔帕莎,引燃那东西的则是齐儿可的「点火」魔法。 女学生们尖叫著。 几个眼睛受到强光从正面照射的魔法师痛苦地捂住了脸。 趁著混乱,齐儿可和塔帕莎,还有手持滑膛火枪的枪士们打算冲进餐厅。 作战看起来似乎是成功了。 然而…… 突然有好几发火焰弹瞄准著齐儿可一行人飞来。 自以为作战成功而松懈下来的齐儿可等人纷纷被那些火焰弹击中。 甚至滑膛火枪里的火药也被烈焰引爆,枪士们一个个都压著手指已被炸飞的手,痛苦的倒在地上挣扎。 齐儿可想要站起身来,但是却发现自己就是使不上力。 刚才的火焰弹是在她的腹部前方炸开来的,爆炸的冲击直接撞到近在咫尺的她。 比起直接用火焰包围敌人的方式,这个攻击更加有效。毕竟要让火焰烧上对方需要时间……然而冲击却是在一瞬间就能奏效。只要先让敌人倒下了,之后再慢慢收拾也没问题。 齐儿可放眼望去,可以看到塔帕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但是她似乎在先前被击倒时有撞到头部……又再度瘫软到地上去。 梅努维尔的身影在白烟之中出现。 得使用魔法!但是齐儿可却找不到自己的魔杖。 四下找了一阵才发现原来就掉在眼前不远处。 就在她伸手想要捡起武器时,她的魔杖却被人一脚踩住。 梅努维尔就站在那里,由高处俯视著齐儿可。 「真是可惜啊……虽然让闪光弹爆炸并夺走敌人视力这种做法的确不错……」 梅努维尔这样说道并露出笑容。 这时齐儿可才终于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梅努维尔的眼球根本连动也不动。 「……难道……你的眼睛……」 梅努维尔把手指伸向自己的眼睛,取出了某物……原来是义眼。 「不只是眼睑,我的眼睛也被火焰烧伤了,根本看不到光线。」 「怎、怎么可能……」 明明梅努维尔的动作与看得见的常人无异。 「听说蛇是凭著温度来寻找猎物的。」 梅努维尔露出了残酷的笑容。 「我在使用火焰的过程中,变得对温度相当的敏感。无论是多高的温度还是多低的温度,我都能藉此推测出距离和位置的正确数值。甚至还能根据温度来辨别身分。」 齐儿可感到一股让全身寒毛直竖的恐怖感。 这世上居然会有这种人…… 「你在害怕吧?感到恐怖了吗?」梅努维尔笑了。「当情绪动摇的时候,温度也会随之起伏。比起半调子的视力,温度变化能告诉我更多东西。」 就像是想要把气味全部吸入一般,梅努维尔张大著鼻孔用力吸气。 「我真想闻闻看。」 「咦?」 「我想要闻一闻,你被烧焦的味道啊。」 齐儿可开始发抖。 这是她出生至今第一次感觉到的,一种纯粹的恐惧。 「不要……」此种恐惧,居然让这个火焰的女王发出了如同普通少女般的哀求。梅努维尔脸上浮现出一种迫不及待的笑容。 「火的使用者,到今天为止你烧过了些什么呢?这次轮到你自己要被烧了哦。」 齐儿可做好心理准备,闭上了眼睛。 正当火焰从梅努维尔的魔杖前端席卷而出,并要覆盖住齐儿可的那一瞬间…… 那火焰却被另一团忽然冒出的火焰给推回了原处。 齐儿可怯怯地睁开了双眼,出现在她眼前的身影是…… 举著魔杖,站在自己身旁的寇伯特。 「……老师?」 一脸铁青的寇伯特低声说道:「离我的学生远一点!」 梅努维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了脸。 「噢噢,你是……你!你是!你就是!」 他的表情因为喜悦而扭曲,还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地大喊大叫。 「这不是我一直在寻找的温度吗!你!你是寇伯特!太令人怀念了!这不是寇伯特的声音吗!」 寇伯特的表情没有变化。他依旧绷著一张脸,瞪著梅努维尔。 「是我啊!你忘了吗?我是梅努维尔啊,队长大人!噢噢!真是好久不见啦!」 梅努维尔张开双手,很开心般地大喊著。 寇伯特皱起了眉头。 似乎有一层阴影慢慢爬上他的脸。 「你这家伙……」 「几年没见了?你知道吗?队长大人!已经二十年了!没错!」 队长大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学生们开始骚动起来了。 「怎么回事?队长大人!你现在是个老师吗!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事情!你居然成了个老师!你究竟能教什么呢!被称为『炎蛇』的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梅努维尔似乎打从心底觉得这是个笑话,不停的大笑著。 「我就为你们说明一下吧!这个男人,是曾经被人称为『炎蛇』的火魔法师。原本担任执行特殊任务的小队队长……是个不管对方是女人还是小孩,都会毫不留情将其烧成灰烬的男人啊。」 齐儿可直直盯著寇伯特。 「另外,毁掉我的双眼……从我手上夺走光明的也正是这个男人!」 寇伯特散发出某种可怕的气势。 那是至今为止,从来不曾在他身上感受过的异样气质。 虽然齐儿可出生于那个号称「连同伴也会一起被燃烧殆尽」的查伯斯特家,但实际上她从来不曾参加过这一类的战事。对她来说,参加那种如同贵族之间的游戏般的决斗,就已经是极限了。 然而,现在寇伯特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不一样。 让人觉得…… 只要碰触便会被灼伤,甚至会被燃烧殆尽以致死亡。 是一种似乎会焚骨灼肉一般的,带著死亡的气息。 寇伯特原本轻描淡写地举著魔杖,然而魔杖的前端却突然窜出了一条与他那瘦削体型完全不相称的巨大火蛇。亚菲斯餐厅内有个魔法师正打算偷偷地使用咒语,那条火蛇正是一口咬上了那人的魔杖。 魔杖在一瞬间就被烧成了灰烬。 寇伯特露出了笑容。 那是一个冰冷的笑容,会能让人联想到他的别名里的爬虫类动物。 寇伯特对著愣愣地看著一切的齐儿可提出请求。 「我说,查伯斯特小姐,你能对我讲解一下『火』系统的特征吗?」 寇伯特紧咬的嘴角流出了一道鲜血。 那如火焰般红艳的血在寇伯特的下巴刻画出一道鲜明的痕迹。 「……热情以及破坏就是『火』的本事。」 「热情这点暂且不论,如果『火』掌管的部分只限于破坏的话,未免也太寂寞了。这是我的想法。二十年以来,我一直抱持著这种想法。」 寇伯特用与平常相同的语气喃喃说道。 「不过,就如同你所言。」 月亮再次隐身于云层后方。 周遭被一片漆黑所笼罩。 对于一般人来说,要在黑暗中战斗并不是件易事,因为看不见对手。 然而对于早已失去视力的火魔法师来说,黑暗根本不构成任何不利的条件。 梅努维尔握著魔杖,边咏唱著咒文边在内心分析著。 二十年前,自己的火焰输了。 那是因为当时的自己还不成气候。 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了。 自己的火焰已经增强了好几倍。 虽然失去了光明,不过得到的报酬则是强大的「火焰」。 从体内往外膨胀的热量,让感官也敏锐了好几倍。 可以藉著空气流向的微妙变化,来感应出温度之间细微的差距。 人的体温、空气的流动、所有的一切都化作带有颜色的影子,映照在梅努维尔内心的视线范围之中。 寇伯特吩咐齐儿可。 「带著你的朋友,逃到塔的后方去吧。」 齐儿可点点头,然后抱起了塔帕莎向外跑去。埋伏在餐厅里的魔法师瞄准她的背后放出了几支冰箭。 细细的火焰自寇伯特的魔杖前端飞出并缠上了冰箭。 冰箭被火焰融化,掉落到地面之上。 感应到寇伯特的火焰后, 梅努维尔也放出了攻击。 是「炎球」魔法。 当拥有追踪性的火焰球体要将寇伯特吞没的一刹那…… 那颗炎球反而跟著寇伯特放出的火焰一起熊熊燃烧,还没接触到他就已经燃烧殆尽。 「哼哼,有一套!」 梅努维尔接二连三地朝著寇伯特放出火焰。 一口气将寇伯特逼得只能忙于防御。 只见他在黑暗中东奔西跑地四处逃窜。 就算他想要反守为攻,也很难对藏身于黑暗中的梅努维尔送出确实的攻击。 「怎么了!你是怎么了啊,队长大人!怎么只顾著逃跑呢!」 梅努维尔继续毫不间断地放出炎球攻击,寇伯特虽然惊险的避开,但斗篷的一角却被烧毁了。 「真可惜!只烧到了斗篷吗!但是下次就是你的身体了!我想闻你被烧成焦炭的味道想得快要发疯了!哇哈!哇哈!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梅努维尔失去理智地大笑著,疯狂地击出火焰。 「呜……」 寇伯特瞄准火焰飞来的方向发出攻击。 但是却没有命中的迹象。 狡猾的梅努维尔在放出魔法之后,就会立刻移动位置隐身于黑暗之中,不让寇伯特取得反击的机会。 由于根本无法击中看不见的对手,寇伯特不禁皱起了眉头。 「躲哪里去!队长!」 然而对于能够看清黑暗的梅努维尔来说,寇伯特的位置根本是被掌握得一清二楚。 寇伯特先是躲在树丛中,接下来躲到了塔的阴影里。但是面对梅努维尔那能准确无误地追踪温度的魔法攻击,还是怎样都逃不过。 寇伯特东躲西逃了一阵子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逼到了广场的正中央。这里完全没有什么可供藏身的地方。 「我已经帮你准备好最棒的舞台了,队长大人。你已经无处可逃了。这里也没有能让你藏身其中的地方。趁早死心吧!」 寇伯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对著站在黑暗中的梅努维尔开口说道。 「梅努维尔君,我有个请求。」 「什么事?希望我让你死得痛快点吗?放心吧,你是我的老朋友了。我就从你选择的位置开始烧起吧。」 「我希望你投降。我已经下定决心,不想再用魔法杀人了。」寇伯特以非常平静的语气说道。 「喂喂,你是痴呆了吗?你无法理解现在这个状况吗?你看不见我,而我却能把你看得一清二楚。你认为你哪一点有胜算?」 「即使如此,我也愿意跪下来求你投降,就像这样。」 寇伯特双膝跪地,垂下了头。 然而获得的响应却是梅努维尔极为轻蔑的发言。 「我居然……我居然花了二十年以上的时间来追寻你这种窝囊废吗……追寻你这样的无能之人……不可原谅……!我无法原谅自己。我要慢慢的把你烤熟,我要花费许多时间慢慢折磨你,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就从你的手指尖开始料理吧!」 语毕,梅努维尔开始咏唱咒语。 「都已经这样求你了还是不行吗……」寇伯特继续说道。 「真是个纠缠不清的家伙。」 寇伯特似乎很悲伤地甩了甩头,然后朝著上空挥动魔杖。 一个小小的火球被打上了天空。 「什么啊?打算用来照明吗?不过很可惜,光凭那种程度的火焰,根本不可能照亮四周的。」 情况正如梅努维尔所说。那小小的火球顶多只能照亮范围不大的地区,根本就不可能代替太阳给予光明。 然而就在梅努维尔吟唱的咒语快要完成的时候…… 飘浮在半空中的小火球爆炸了。 那小小的爆炸转瞬之间就膨胀得极为巨大。 火、火、土。两个火加上一个土。 藉著「炼金」魔法,把空气中的水蒸气转变为成气化的燃料,并与空气搅拌混合。 只要在那之中点火,就能制造出巨大的火球…… 巨大的火球会把周围的氧气燃烧殆尽,让位于范围内的生物全都窒息死亡。 这被称为「爆炎」,是一个残酷无比的攻击魔法。 而梅努维尔为了吟唱咒语,一直张著嘴巴……所以他肺里的氧气在一瞬间就被夺走,直接死于窒息。 既然敌人藏身于黑暗之中……那就连黑暗也一起埋葬吧。 不过,由于这个咒语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杀害附近所有的生物。也因此寇伯特在移动到空无一人的广场中央之前,一直都不愿使用。 捂著嘴巴趴在地上的寇伯特站了起来,走向倒在地上的梅努维尔。 「看来你还是没能完全变成蛇啊,副队长。」 寇伯特冷冷地俯视著带著苦闷表情死去的梅努维尔,然后扔下了这么一句话。 梅努维尔的部下们得知队长已经战死之后,产生了一阵动摇。 齐儿可和塔帕莎、还有侥幸逃过伤害的枪士们并没有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再度展开突击。 以趴在地上的女学生们的尖叫当作背景音乐,躲在餐厅里的魔法师们一个接著一个的被打倒了。 雅涅丝把剑插进一个魔法师的身体里。 「喀……」 可是剑却拔不出来。 另一个魔法师趁著机会,对著雅涅丝的背后施展了魔法…… 数只魔法之箭破风而去。 由于事出突然,不管是齐儿可或塔帕莎,还是其它的枪士都来不及作出反应。 此时却有一个黑影扑了过来。 那个黑影挡在雅涅丝面前,用身体承受住魔法箭矢后,咏唱起咒语。火蛇从他的魔杖尖端窜出,并把刚才使出魔法之箭的魔法师手上的魔杖烧戍了灰烬。 黑影正是寇伯特,雅涅丝只是呆呆地看著他。 寇伯特的眼睛睁得老大,然而他口中讲出的话语却是在关心雅涅丝的安危。 「……你没事吧?」 雅涅丝反射性的点了点头。 下一秒,寇伯特就口吐鲜血瘫倒在地。 学生们慌慌张张地围了过来,开始对著寇伯特使用治疗魔法。 然而……伤口相当的深。 在一片混乱之中…… 终于回过神来的雅涅丝拿起剑来指著寇伯特。 学生们一个个大吃一惊,看著雅涅丝。 「慢著!你在干什么啊!」齐儿可愤怒的吼道。 寇伯特一脸虚弱地抬头望向雅涅丝。 「你……就是魔法研究院实验小队的队长吧?撕毁王军数据库名册的人,也是你吧?」 寇伯特点了点头。 「告诉你好了,我是安格莱德尔的幸存者!」 「……是吗」 「为什么毁了我的故乡?说!」 「别再问了!他现在受伤了啊!这可是重伤啊!不要再叫他说话了!」 竭尽全力地使用著水之魔法的蒙莫朗西大喊。 「快说!」 寇伯特低下头,开口回答道。 「……那是命令。」 「命令?」 「……我们被告知那里发生了瘟疫。而且还强调如果不烧毁那里的话,被害将会扩大。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只能放火烧光。」 「怎么可能……那是骗人的!」 「……是啊。我在事后也知道了真相。简单的说,那其实只是一场『新教徒狩猎』罢了。之后我每天都受到罪恶感的苛责。就如同那家伙……梅努维尔所说,我的确作出了那些行为……不管是女人还是小孩,我全都没有放过。这并不是能够被原谅的事情……我无时无刻的牢记著这件事情,从来不曾忘记。我就因为这件事所以从军中退伍,然后发誓……我再也不把火用于破坏上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死在你手下的人们起死回生吗!」 寇伯特摇了摇头。 接下来……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虽然蒙莫朗西不断地拼命吟唱咒语……但没多久之后她就失去意识砰地昏倒在地,大概是因为精神力已经消耗殆尽了吧。能治疗严重创伤的「治愈」咒语,必须配合专门的秘药……可是此时此地却没有那种东西。 因此,她选择消耗大量的精神力来代替秘药的功用……然而人的精神力总是有极限的。 其它的「水」魔法师也一个接一个地因为精神力用尽而昏了过去,躺在地上的寇伯特就这样被昏倒的水魔法师们围在中间。 雅涅丝举起剑瞄准著他。 然而,齐儿可趴到了寇伯特身上,就像是要保护他一般。在她脸上,已经看不到平常那种总是把人当傻瓜看的轻蔑笑容。齐儿可用极为认真的表情说道。 「求求你,住手吧!」 「让开!我活在世上的理 由就是为了这一天!二十年了!我已经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了!」 「求求你住手。拜托!」 「让开!」 雅涅丝和齐儿可互相瞪著对方。 就在紧张的情绪上升到最高点,即将要一触及发的那瞬间…… 齐儿可突然脸色大变,握住了寇伯特的手腕。 「我叫你让开!」 齐儿可用冷冷的声音再次恳求著。 「求求你,把剑收起来吧。」 「开什么玩笑!」 齐儿可摇著头轻轻地说道。 「他已经死了。」 听到这句话,雅涅丝的手腕一下子就失去了力气。 她愣愣地跪倒在地,身体微微地颤抖著。 「……我不会叫你别恨他。不过,至少你该为他祈祷。也许寇伯特老师的确是你的仇人……但他现在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吧。他可是赌上自己的性命救了你啊。」 齐儿可以苦涩的语气说道。 雅涅丝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嘟囔了两三句语焉不详的话,接著挥下了剑。在场的所有学生都闭上了眼睛,只有齐儿可一个人睁著双眼见证著一切。 剑深深地刺进寇伯特身旁的地面上。 雅涅丝转过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在雅涅丝离开之后……打算将寇伯特的身体移动到别处的齐儿可,注意到那个在他手指上闪闪发光的红宝石戒指。 那是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一般的,灼红色的红宝石。 齐儿可凝视著那颗红宝石……泪水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滚落。 寇伯特也保护了自己。 他说著「不要碰我的学生」,然后挺身保护了自己……保护了三番两次把他当傻瓜的自己。齐儿可顺从著内心的情绪,落著泪久久不能自己。 在「雷德坦普」号战舰上,马里寇奴和史蒂克斯正背靠背,一脸茫然地瘫坐在地上。 周遭的战列舰队比起出击时大约减少了三分之一,正摇摇晃晃地往著阿尔比昂大陆缓缓前进。 托里斯汀舰队在战斗中取得了胜利,总算是把突击而来的阿尔比昂舰队打退了。只剩来袭时一半以下数量的阿尔比昂舰队最后选择了仓皇逃走。 这是一场大胜利。 然而……这真的算是胜利吗?马里寇奴心想。 周围呈现出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简直可以说是地狱的写照,他甚至觉得自己还活著是个奇迹。甲板被烧焦,到处都开著大洞,左舷的舰炮少了一半,至于右舷则是炮列连同炮甲板一起不见踪影。 由于遭受了五次的同时发炮攻击,「雷德坦普」号的右舷已经被摧毁了。 六百多名船员之中,出现了超过二百名的死伤者。 即使如此,「雷德坦普」号也依然飘浮在空中。 马里寇奴也还活著。 之所以能在魔法和枪弹、炮弹纷飞的战斗中残存下来……只能归功于运气。每次和敌方战舰擦身而过时,马里寇奴都会边乱吼乱叫边不顾一切地放出魔法。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恐怕会被恐惧击溃。至于那些魔法到底有没有效果?他也完全不清楚。 「学长……」 马里寇奴用半死不活的语气开口说道。 「什么事?」 史蒂克斯也用力气耗尽般的声音回答。 「你不觉得我们还活著这点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吗?」 「是啊,我完全同意你的说法。」 走在甲板上的博伍德和舰长正慢慢接近这里,两人之间的讨论议题是关于战况的种种。 负责替他们引路的军官发现这两个一屁股坐在甲板上的军官候补生,大声叱责道。 「喂!你们两个!坐在那里干什么!站起来!还不给我站起来!」 马里寇奴和史蒂克斯连忙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 「快去准备工作艇!舰长和指导军官现在要前往旗舰!」 马里寇奴和史蒂克斯面面相觑。这场让自己快挂了的战斗才刚刚结束,现在就算把他们榨干,也挤不出力气来准备工作艇。 「别给我拖拖拉拉的!该不会想让舰长干等吧!」 这个时候……博伍德微微一笑,发言制止了军官。 「算了吧,这位先生。他们应该是因为刚打完初阵,已经都累垮了吧,让他们休息今天一天也无妨不是吗?」 「是!可是、不过……」 「你自己也曾经有过第一次经历硝烟弹雨的日子吧?我也是啊。」 听到阿尔比昂出身的军官如此言论,资深军官也不禁点了点头。 「好吧,你们两个,到晚班前都可以休息!」 马里寇奴和史蒂克斯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地立刻敬了一礼。边望著逐渐走远的大人物们,马里寇奴低声说道。 「托阿尔比昂人的福,逃过一劫了呢。」 「是啊。」 史蒂克斯有气无力地响应,然后又再次瘫坐到了甲板上。 在「维先塔尔」号的作战会议室里,杜·普瓦提埃将军正在听取一份报告。 这份报告来自第一龙骑士中队的一个骑士,他被派往罗赛斯进行侦察。听完之后,杜·普瓦提埃将军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参谋总长的温普芬看了看上司的表情,沉声问道。 「看来是好消息呢。」 「报告说罗赛斯附近已经大唱空城计了,看来『虚无』似乎已经顺利的把敌人引到了鞑靼尔尼方向。」 「如此一来,第一关就算是通过了吧。」 杜·普瓦提埃点点头,发出了命令。 「从现在起,舰队全速往罗赛斯前进!还必须详细讨论登陆的细节,叫各指挥官马上集合!」 接到将军的命令后,传令兵飞也似的离开。 杜·普瓦提埃微微颔首,喃喃说著。 「好了,接下来这一周,将会成为我是否能当上元帅的关键呐。」 即使能成功登陆,也将会是一场苦战吧。 毕竟阿尔比昂手中还握著毫发无伤的五万精兵。 在鞑靼尔尼上空制造出幻影之后,只剩下孤单一骑的才人和露易丝,正朝向与托里斯汀舰队的会合点移动。 如果能顺利按照计划书执行,他们就能在阿尔比昂大陆和天空的交界处与舰队会合。 坐在操纵席上的才人始终闭著嘴闷不吭声。 不管露易丝对他说什么,他都不回答。 在航程途中,才人只开过一次口。 「那些家伙……」 「嗯。」露易丝回应。 然而,之后才人就再也没说过半个字了。 露易丝在寇伯特的说明书里找到了一封信。因为先前把精神全集中在说明书上,所以没注意到那封信的存在。 「有一封信呢。」 才人终于有了反应。 「信?」 「嗯。是寇伯特先生写的,要我念给你听吗?」 才人点点头。 露易丝打开那封信,开始读了起来。 「才人君,我的发明有帮上忙吗? 如果有的话,那真的是太好了。对我来说,你……不,不只是你,还有学院里的各位学生们……对了还有老师们也是,总之大家对我都相当的重要,所以如果能有所帮助的话我会非常高兴,打从心底感到高兴。 那么,讲到我今天为什么会写这样的信给你的问题……其实是因为我有事情想要拜托你。不,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也不是要讲钱的问题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先说我为什么想要拜托你好了……因为我有一个梦想。 那就是把只有魔法能办到的事,还原为无论任何人都能使用的技术。 你也曾经看过吧?那个愉快的蛇小弟。 没错,那东西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玩具,但是…… 总有一天我要开发出不管是谁都能使用的伟大技术。 这就是我的梦想。 虽然我在挣扎到底要不要坦白告诉你,不过还是说吧。 我过去曾经犯过罪。 是极为重大的罪恶。 这罪孽如此深重,简直是无可饶恕。 为了赎罪,我埋头于研究…… 可是,最近我开始有个念头。 那就是,罪孽其实是无法抵销的。 无论我的内心多么想造福大众,甚至付诸实行……我所犯下的罪孽也绝对不会被原谅。绝对不会。 所以,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听好了,从今以后,你应该会直接面对许多困难吧。 既然参加了战争,就无法避免接触到许多死亡吧。 但是…… 千万别习惯。 不要对人的「死亡」感到麻木。 不要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 当你这样想的那一瞬间,你就已经失去了某种东西。 我并不希望你走上和我同样 的道路。 所以我再一次,诚恳的请求你。 别对战争习以为常。 别对相残麻木不仁。 更别对『死亡』无动于衷。」 念到这里时,正好云层散了开来……已经能看到正朝著罗赛斯前进的托里斯汀·加尔玛尼亚联合舰队的身影了。 看起来失去了不少数量。 不过……既然输送船团几乎完好无缺,那么那场战斗应该是由我方胜利吧。 虽说是胜利了,但是残存下来的战舰一艘艘都破破烂烂的。船身上开了好几个大洞,主桅杆也折断了。甚至有的战列舰整个半边的船舷都消失了。 露易丝继续读著信。 「那么,虽然放到了最后,但来提提我想要拜托你的事情吧。 你曾经对我说过吧? 说你是从别的世界来的。 在那个世界里,有像你现在搭乘的飞行机械在天空中飞行,而且技术非常先进发达,哈尔凯尼亚根本比都比不上。对吧? 那个啊,我想要亲眼见识一下。 想要在亲眼见识之后,务必能应用到我的研究之上。 所以,当你要前往东方的时候……希望你能带我一起去。 什么?这不是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所以你可别死啊。 绝对要活著回来。 因为如果你没有回来,我也去不了东方了。 我说…… 在你的世界里,真的是人人都操纵著你说过的『汽车』在路上前进吗? 那个即使相隔遥远,也能互相音信的小盒子……是真的存在吗? 真的有人曾经踏上月亮的土地吗? 不需要使用魔法,就能做到那些事情,这实在是太美好了。 我想要看一看那样的世界。」 「到这里结束。真是个奇怪的人,居然说想去你的世界呢。」 才人一边吸著鼻子,一边向露易丝道谢。 「谢谢。」 露易丝温柔地伸手搂住才人的头,轻轻地说道。 「你这傻瓜,为什么哭呢?」 「……我才没哭咧。」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一定很累了。等回到舰上以后,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露易丝闭上眼睛,吻了一下才人的脖子。 终于看见「维先塔尔」号了,才人为了降落,回过身子面对机头。 灿然明亮的阳光,将满是煤灰的舰队染上了一层美丽的金黄色。 后记 零之使魔也终于到第六集了!故事也渐渐进入佳境! 好!那么今天要来彻底公开我最喜欢的零之使魔到底是怎么写出来的!这样一来你也是零使博士! 首先,要前往图书馆。为了得到灵感,那是一个绝对不可或缺的场所。来到柜台前面之后,第一件该做的事情是扯著喉咙大喊三声! 「汉摩拉比法典!汉摩拉比法典!汉摩拉比法典!」 也就是要好好的景仰一下古老的书籍!因为我从现在开始就要写作所以这也是不得已的。为了要集中精神,这个自我激励的喊声是非常重要的。 不过呢,这样一来图书馆里所有人的目光焦点就会一口气集中到我身上。虽然在这个时候我已经多少有点兴奋了,但是可千万不能摆起架子。另外,也不能因此而畏缩。这可是武士的习惯。所以接下来要换一个类别,再一次充满精神地使劲大叫。 「紫式部!紫式部!紫式部!」 来景仰过去的伟大作家。因为我从现在开始就要写小说所以必须好好景仰伟大的作家! 进行到这个步骤时,图书馆人员们会说著「麻烦您来这边……」然后把我带到一个叫做「特别室」的房间。这是一个空旷而非常适合阅读的房间。虽然原本专门的用途是当作会议室,但是没有人使用时似乎就成了我这种人专用的房间。 我会在那边悠哉悠哉的把带来的书拿出来朗读。 「木口小平就算死了也没有也没有停止吹奏军号!木口小平就算死了也没有也没有停止吹奏军号!木口小平就算死了也没有也没有停止吹奏军号!」(注:キグチコヘィハシンデモラツパヲハナシマセンデシタ。在日清战争时有一个叫做木口小平的军号手在战争中被敌方击中而死,但是他仍然没有放下军号,这个行为感动了日本国民。是日本二战前教科书的内容。) 而后山口的眼泪就会滚滚而出,而且内心就会浮现令人感动的故事。接下来只要把这些故事全部输入笔记型计算机就好了。我会边哭边用力打字!用尽全力的打字! 写完第一行之后要对世界表示感谢! 「非常感谢您让我出生在世上!」 写完第二行之后要对自然表示感谢! 「非常感谢您让我可以活下去!」 写完第三行之后要对便利商店表示感谢! 「非常感谢您总是让我有饭可以吃!」 写完第四行之后要对住家附近的野狗表示感谢! 「非常感谢您总是跟我一起玩!」 因为山口只要每写出一行,心中就会充满感谢的情绪,忍不住要一一道谢,所以图书馆人员就会带著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冲进房间。 「出了什么事吗?」 接下来我会握住他的手,大喊一声「图书馆!非常感谢您!」来表达我的感谢之意。 到了这边,对了,我已经写了四行。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我必须再写出四千三百句左右才能完成一本书!所以再来我会悠哉悠哉的平伏到地板上。大喊三声: 「here is fantasy world!here is fantasy world!here is fantasy world!」(这里是幻想世界) 这可是魔法的咒语。等我一回神,就已经身在富丽堂皇的幻想世界里。所以我就一边对我出生在世上这件事感激得痛哭流涕,一边把展现在眼前的幻想情节一字不漏的描写出来! 零使就是这样写出来的!非常感谢兔冢先生每次都提供美丽的插画!非常感谢责任编辑s小姐!非常感谢各位读者!这就是第六集! 山口升 零之使魔也终于到第六集了!故事也渐渐进入佳境! 好!那么今天要来彻底公开我最喜欢的零之使魔到底是怎么写出来的!这样一来你也是零使博士! 首先,要前往图书馆。为了得到灵感,那是一个绝对不可或缺的场所。来到柜台前面之后,第一件该做的事情是扯著喉咙大喊三声! 「汉摩拉比法典!汉摩拉比法典!汉摩拉比法典!」 也就是要好好的景仰一下古老的书籍!因为我从现在开始就要写作所以这也是不得已的。为了要集中精神,这个自我激励的喊声是非常重要的。 不过呢,这样一来图书馆里所有人的目光焦点就会一口气集中到我身上。虽然在这个时候我已经多少有点兴奋了,但是可千万不能摆起架子。另外,也不能因此而畏缩。这可是武士的习惯。所以接下来要换一个类别,再一次充满精神地使劲大叫。 「紫式部!紫式部!紫式部!」 来景仰过去的伟大作家。因为我从现在开始就要写小说所以必须好好景仰伟大的作家! 进行到这个步骤时,图书馆人员们会说著「麻烦您来这边……」然后把我带到一个叫做「特别室」的房间。这是一个空旷而非常适合阅读的房间。虽然原本专门的用途是当作会议室,但是没有人使用时似乎就成了我这种人专用的房间。 我会在那边悠哉悠哉的把带来的书拿出来朗读。 「木口小平就算死了也没有也没有停止吹奏军号!木口小平就算死了也没有也没有停止吹奏军号!木口小平就算死了也没有也没有停止吹奏军号!」(注:キグチコヘィハシンデモラツパヲハナシマセンデシタ。在日清战争时有一个叫做木口小平的军号手在战争中被敌方击中而死,但是他仍然没有放下军号,这个行为感动了日本国民。是日本二战前教科书的内容。) 而后山口的眼泪就会滚滚而出,而且内心就会浮现令人感动的故事。接下来只要把这些故事全部输入笔记型计算机就好了。我会边哭边用力打字!用尽全力的打字! 写完第一行之后要对世界表示感谢! 「非常感谢您让我出生在世上!」 写完第二行之后要对自然表示感谢! 「非常感谢您让我可以活下去!」 写完第三行之后要对便利商店表示感谢! 「非常感谢您总是让我有饭可以吃!」 写完第四行之后要对住家附近的野狗表示感谢! 「非常感谢您总是跟我一起玩!」 因为山口只要每写出一行,心中就会充满感谢的情绪,忍不住要一一道谢,所以图书馆人员就会带著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冲进房间。 「出了什么事吗?」 接下来我会握住他的手,大喊一声「图书馆!非常感谢您!」来表达我的感谢之意。 到了这边,对了,我已经写了四行。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我必须再写出四千三百句左右才能完成一本书!所以再来我会悠哉悠哉的平伏到地板上。大喊三声: 「here is fantasy world!here is fantasy world!here is fantasy world!」(这里是幻想世界) 这可是魔法的咒语。等我一回神,就已经身在富丽堂皇的幻想世界里。所以我就一边对我出生在世上这件事感激得痛哭流涕,一边把展现在眼前的幻想情节一字不漏的描写出来! 零使就是这样写出来的!非常感谢兔冢先生每次都提供美丽的插画!非常感谢责任编辑s小姐!非常感谢各位读者!这就是第六集! 山口升 零之使魔也终于到第六集了!故事也渐渐进入佳境! 好!那么今天要来彻底公开我最喜欢的零之使魔到底是怎么写出来的!这样一来你也是零使博士! 首先,要前往图书馆。为了得到灵感,那是一个绝对不可或缺的场所。来到柜台前面之后,第一件该做的事情是扯著喉咙大喊三声! 「汉摩拉比法典!汉摩拉比法典!汉摩拉比法典!」 也就是要好好的景仰一下古老的书籍!因为我从现在开始就要写作所以这也是不得已的。为了要集中精神,这个自我激励的喊声是非常重要的。 不过呢,这样一来图书馆里所有人的目光焦点就会一口气集中到我身上。虽然在这个时候我已经多少有点兴奋了,但是可千万不能摆起架子。另外,也不能因此而畏缩。这可是武士的习惯。所以接下来要换一个类别,再一次充满精神地使劲大叫。 「紫式部!紫式部!紫式部!」 来景仰过去的伟大作家。因为我从现在开始就要写小说所以必须好好景仰伟大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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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 fantasy world!here is fantasy world!here is fantasy world!」(这里是幻想世界) 这可是魔法的咒语。等我一回神,就已经身在富丽堂皇的幻想世界里。所以我就一边对我出生在世上这件事感激得痛哭流涕,一边把展现在眼前的幻想情节一字不漏的描写出来! 零使就是这样写出来的!非常感谢兔冢先生每次都提供美丽的插画!非常感谢责任编辑s小姐!非常感谢各位读者!这就是第六集! 山口升 零之使魔也终于到第六集了!故事也渐渐进入佳境! 好!那么今天要来彻底公开我最喜欢的零之使魔到底是怎么写出来的!这样一来你也是零使博士! 首先,要前往图书馆。为了得到灵感,那是一个绝对不可或缺的场所。来到柜台前面之后,第一件该做的事情是扯著喉咙大喊三声! 「汉摩拉比法典!汉摩拉比法典!汉摩拉比法典!」 也就是要好好的景仰一下古老的书籍!因为我从现在开始就要写作所以这也是不得已的。为了要集中精神,这个自我激励的喊声是非常重要的。 不过呢,这样一来图书馆里所有人的目光焦点就会一口气集中到我身上。虽然在这个时候我已经多少有点兴奋了,但是可千万不能摆起架子。另外,也不能因此而畏缩。这可是武士的习惯。所以接下来要换一个类别,再一次充满精神地使劲大叫。 「紫式部!紫式部!紫式部!」 来景仰过去的伟大作家。因为我从现在开始就要写小说所以必须好好景仰伟大的作家! 进行到这个步骤时,图书馆人员们会说著「麻烦您来这边……」然后把我带到一个叫做「特别室」的房间。这是一个空旷而非常适合阅读的房间。虽然原本专门的用途是当作会议室,但是没有人使用时似乎就成了我这种人专用的房间。 我会在那边悠哉悠哉的把带来的书拿出来朗读。 「木口小平就算死了也没有也没有停止吹奏军号!木口小平就算死了也没有也没有停止吹奏军号!木口小平就算死了也没有也没有停止吹奏军号!」(注:キグチコヘィハシンデモラツパヲハナシマセンデシタ。在日清战争时有一个叫做木口小平的军号手在战争中被敌方击中而死,但是他仍然没有放下军号,这个行为感动了日本国民。是日本二战前教科书的内容。) 而后山口的眼泪就会滚滚而出,而且内心就会浮现令人感动的故事。接下来只要把这些故事全部输入笔记型计算机就好了。我会边哭边用力打字!用尽全力的打字! 写完第一行之后要对世界表示感谢! 「非常感谢您让我出生在世上!」 写完第二行之后要对自然表示感谢! 「非常感谢您让我可以活下去!」 写完第三行之后要对便利商店表示感谢! 「非常感谢您总是让我有饭可以吃!」 写完第四行之后要对住家附近的野狗表示感谢! 「非常感谢您总是跟我一起玩!」 因为山口只要每写出一行,心中就会充满感谢的情绪,忍不住要一一道谢,所以图书馆人员就会带著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冲进房间。 「出了什么事吗?」 接下来我会握住他的手,大喊一声「图书馆!非常感谢您!」来表达我的感谢之意。 到了这边,对了,我已经写了四行。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我必须再写出四千三百句左右才能完成一本书!所以再来我会悠哉悠哉的平伏到地板上。大喊三声: 「here is fantasy world!here is fantasy world!here is fantasy world!」(这里是幻想世界) 这可是魔法的咒语。等我一回神,就已经身在富丽堂皇的幻想世界里。所以我就一边对我出生在世上这件事感激得痛哭流涕,一边把展现在眼前的幻想情节一字不漏的描写出来! 零使就是这样写出来的!非常感谢兔冢先生每次都提供美丽的插画!非常感谢责任编辑s小姐!非常感谢各位读者!这就是第六集! 山口升 零之使魔也终于到第六集了!故事也渐渐进入佳境! 好!那么今天要来彻底公开我最喜欢的零之使魔到底是怎么写出来的!这样一来你也是零使博士! 首先,要前往图书馆。为了得到灵感,那是一个绝对不可或缺的场所。来到柜台前面之后,第一件该做的事情是扯著喉咙大喊三声! 「汉摩拉比法典!汉摩拉比法典!汉摩拉比法典!」 也就是要好好的景仰一下古老的书籍!因为我从现在开始就要写作所以这也是不得已的。为了要集中精神,这个自我激励的喊声是非常重要的。 不过呢,这样一来图书馆里所有人的目光焦点就会一口气集中到我身上。虽然在这个时候我已经多少有点兴奋了,但是可千万不能摆起架子。另外,也不能因此而畏缩。这可是武士的习惯。所以接下来要换一个类别,再一次充满精神地使劲大叫。 「紫式部!紫式部!紫式部!」 来景仰过去的伟大作家。因为我从现在开始就要写小说所以必须好好景仰伟大的作家! 进行到这个步骤时,图书馆人员们会说著「麻烦您来这边……」然后把我带到一个叫做「特别室」的房间。这是一个空旷而非常适合阅读的房间。虽然原本专门的用途是当作会议室,但是没有人使用时似乎就成了我这种人专用的房间。 我会在那边悠哉悠哉的把带来的书拿出来朗读。 「木口小平就算死了也没有也没有停止吹奏军号!木口小平就算死了也没有也没有停止吹奏军号!木口小平就算死了也没有也没有停止吹奏军号!」(注:キグチコヘィハシンデモラツパヲハナシマセンデシタ。在日清战争时有一个叫做木口小平的军号手在战争中被敌方击中而死,但是他仍然没有放下军号,这个行为感动了日本国民。是日本二战前教科书的内容。) 而后山口的眼泪就会滚滚而出,而且内心就会浮现令人感动的故事。接下来只要把这些故事全部输入笔记型计算机就好了。我会边哭边用力打字!用尽全力的打字! 写完第一行之后要对世界表示感谢! 「非常感谢您让我出生在世上!」 写完第二行之后要对自然表示感谢! 「非常感谢您让我可以活下去!」 写完第三行之后要对便利商店表示感谢! 「非常感谢您总是让我有饭可以吃!」 写完第四行之后要对住家附近的野狗表示感谢! 「非常感谢您总是跟我一起玩!」 因为山口只要每写出一行,心中就会充满感谢的情绪,忍不住要一一道谢,所以图书馆人员就会带著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冲进房间。 「出了什么事吗?」 接下来我会握住他的手,大喊一声「图书馆!非常感谢您!」来表达我的感谢之意。 到了这边,对了,我已经写了四行。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我必须再写出四千三百句左右才能完成一本书!所以再来我会悠哉悠哉的平伏到地板上。大喊三声: 「here is fantasy world!here is fantasy world!here is fantasy world!」(这里是幻想世界) 这可是魔法的咒语。等我一回神,就已经身在富丽堂皇的幻想世界里。所以我就一边对我出生在世上这件事感激得痛哭流涕,一边把展现在眼前的幻想情节一字不漏的描写出来! 零使就是这样写出来的!非常感谢兔冢先生每次都提供美丽的插画!非常感谢责任编辑s小姐!非常感谢各位读者!这就是第六集! 山口升 零之使魔也终于到第六集了!故事也渐渐进入佳境! 好!那么今天要来彻底公开我最喜欢的零之使魔到底是怎么写出来的!这样一来你也是零使博士! 首先,要前往图书馆。为了得到灵感,那是一个绝对不可或缺的场所。来到柜台前面之后,第一件该做的事情是扯著喉咙大喊三声! 「汉摩拉比法典!汉摩拉比法典!汉摩拉比法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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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是一位被「召唤」到异世界·哈尔凯尼亚的高中生。他以「使魔」的身份,和主人露易丝一起参加与阿尔比昂之间的战争。这场战争目前基本是由联合军——也就是露易丝所属的一方获胜。虽然联合军已经完全沉浸在胜利的气氛之中,并准备与阿尔比昂展开决战,才人却因为一直无法忘记之前发生的事情而闷闷不乐。露易丝为了帮才人打气,试着作出有点大胆的行动,但才人对她爱理不理。结果这回换成露易丝闹起别扭,才人看到她这个样子,误以为「我被发卡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再度发生裂痕……就在这个当头,来自罗马利亚的超级美少年神官善良登场。露易丝基与想要气气才人的心态,开始故意对神官大送秋波…… 大受好评,最受期待的异世界爱情喜剧,气势磅礴的名场面即将登场~~ 第一章 两个人的温度差 拥有一头金桃色长发的少女,正以一种难以言喻的迷人打扮横躺在床上…——她全裸的肌肤上只罩着一件斗篷。 这个少女正是路易丝?法兰西斯。在知晓她秘密的王军少数幕僚之间,露易丝已经被称呼为虚无——「零」的露易丝。 现在是年末,也就是维恩之月的第二周。以哈尔凯尼亚的气候来说,这时节还算是秋季……所以帐篷里的气温不会太低。直到过了新年之后,冬天才会降临,也因此,露易丝才能做出如此性感的打扮。她身下的简易床铺是用布罩在成堆稻草束上搭成的克难之物。露易丝就这样瘫坐在床上轻咬着小指,还似乎很无聊地蹙起了眉头。 这个动作是如此地惹人怜爱,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接着,在露易丝那宛如陶瓷娃娃般的脸颊上,染上了带着不满的红晕。她坐起身子,抱住了膝盖。 这个动作是这般地抚媚动人,简直如同天仙下凡。 内心情感会立刻反应在脸部表情上的露易丝,无法将心里的动荡不安的感觉完全隐藏起来。但也就是这份不安,让露易丝的少女气质产生了一丝蜕变,还为她洒上了一层名为「性感」的香水, 由于闲来无事,露易丝下意识地抚摸着改在斗篷下的细长双腿。 露易丝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开始展现出如此具备性感魅力的举动。她甚至还让披在身上的斗篷略为滑开,像是在炫耀着她那双一丝不挂的双脚……以及虽纤细却艳丽的大腿。当然,这些动作她都没有自觉。 斗篷之下就是她的肌肤,会因为情绪一时波动而染上颜色的少女肌肤,就这样直接表露出来。 换句话说,她什么都没穿。 如果要解释她这么做的理由……首先,是因为露易丝在睡觉时习惯只穿着一件连身睡衣,但是她却忘了把睡衣带来,所以就拿斗篷来作为代替品。 再者,如果穿着内衣就寝,会让露易丝觉得受拘束而睡不着。 所以说露易丝她呀,就是以这个模样在咬着小指或是做出其他举动。 哎呀哎呀,这真是……在这一瞬间,露易丝这模样实在是刺激到足以蛊惑人心……然而非常可惜的是,在这帐篷里的另一个人,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如此诱人的露易丝。 露易丝拿来裹在身上的斗篷背部,描绘着托里斯汀家的百合纹章,和她在学院时使用的斗篷不同。用来区分敌我身份的这个纹章,也点出了此地是个战场的事实。 能权充宿舍使用的建筑物并不多,也因为如此,四处都架起了帐篷。 「虚无」,乃是王军的「王牌」,所以这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待遇。在灯火照耀之下,帐篷内部摆放着用布罩在成堆稻草束上而成的简易床铺、折叠式的桌子、拜访随身必须品的柜子,还挂着一个用来召唤勤务兵的摇铃。以身在战地的标准来看,帐篷内配置的器具设备是相当豪华了。 而在这顶帐篷的角落里,陷入低潮的才人正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一脸恍惚的样子。 「喂,才人。」 露易丝坐起身子,再叫了他一声。 「好啦,睡觉了啦,快点过来。」 虽然露易丝红着脸这样呼唤,但才人还是没有反应。 「已经十点多了耶,明天我们还要早点起来去视察前线,你要好好睡觉才行呀。」 即使如此,才人还是没有回答。这个被露易丝从异世界召唤来的使魔,正意志消沉地盘腿坐在地上,看起来一整个心不在焉。他是从一周前开始变成这副德性。露易丝回想起害才人情绪如此低落的那次作战,胸中也感到一阵刺痛。 托里斯汀和加尔尼亚的联合军,是在一个星期前占领了这个阿尔比昂的港都罗赛斯。由于阿尔比昂军的主力被引往了北方的港都鞑靼尼,所以这个罗赛斯之中,只剩下五百人左右的守备队。为数六万的登录军轻而易举的就击溃守备队,在罗赛斯布下阵营。 在实施诱敌作战的时候,露易丝的「虚无」大大活跃了一番。 虚无咒语「幻影(iiiusion)」,是能够创造出巨大幻象的咒语。 而露易丝就是使用这个「幻影」魔法,创造出准备登陆鞑靼尔尼的联合军幻象,让原本正前往罗赛斯的敌军掉头回来。 然而……为了让露易丝她们能够到鞑靼尔尼,必须付出牺牲。那就是搭载于阿尔比昂征伐军总旗舰「维先塔尔」号上的第二龙骑士中队。多亏他们当诱饲牵制住敌军,露易丝和才人所乘坐的零战才能成功逃过敌方龙骑士队的追击。 而作战成功背后所付出的代价就是……第二龙骑士中队全灭了。虽然龙骑士也很贵重,但比起在敌方抵抗下进行登陆可能会发生的损害,可以说是小小的牺牲。况且指挥官只在意自己能不能获得赞赏,甚至觉得这样的结果是值得庆贺的情况。 但是,对于参加了那次作战,亲眼看见他们全灭那一幕的当事人来说,可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感想。 露易丝凝视着消沉的才人,嘟起小嘴。 当然,那的确是件令人伤心的事件,可是…… 像登陆时也造成了不少的牺牲,死亡可以说是战争的附带品。如果要对每个人的死都致上哀悼之意的话,根本是没完没了。在哈尔凯尼亚,战争已经是一年中的例行活动。对露易丝来说,虽然死亡是件应该要感到悲伤的事,但同样也是件随时会在身边发生的事。 她站了起来,由于光源只有微弱灯火所发出的光芒,所以帐篷中是一片昏暗。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没办法把斗篷拉紧,导致出现了一些缺口,应该也不至于会走光吧。 露易丝紧握住斗篷的下摆,以像是要抱住自己一般的动作环起双手,让下摆在身前交叉。然后她走向抱膝而坐的才人,从后方对着他搭话。 「提起精神吧。」 「嗯。」才人嘟囔着应了一声。 「不过,你的反应也是理所当然的啦,毕竟在眼前发生了那种事……就算是为了任务着想……」 看着才人陷入低潮。露易丝这才注意到一件事,其实那些少年和才人的年龄相彷。 所以才人他……一定是产生了同理心。这个来自异世界……属于露易丝的善良少年,虽然总是让人摸不清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现在就是因为将心比心,所以受到了伤害。 露易丝在内心盘算……就像过去才人曾经劝自己宽心,这次该由自己来安慰才人才是。然而,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那个啊……虽然这种话可能会让你觉得我很残忍……但是比起那些人死去这件事,我反而觉得才人你如此消沉的情况,比较让我感到难过耶。当然,我也觉得这样想的自己很讨人厌,不过这是事实嘛。这大概是因为你对我来说有直接关係吧?总之,我真的感到很难过。」 才人缓缓地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露易丝。 「死亡虽然让人伤心,不过……那个,那是光荣战死啊。是为了名誉……为了伟大的胜利而牺牲赴死的啊。所以,如果为此悲伤的话,他们就太可怜了。」 「这些话……你是认真的吗?」 说出这番话的露易丝让才人产生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怎么可能是认真的嘛。不过接下来不认真也不行了,现在可是在打仗啊。」 露易丝的右手放开了斗篷下摆,然后在才人额头上慢慢摸着,接着用手指滑过他流下脸颊的泪痕。 才人摇了摇头,开始哭泣。 第二章 妖精 话说,自龙骑士们奇迹般的生还之后,已经过了三天。勒内和才人他们一直在帐篷里面喝酒喧闹着。 自从上次那场酒宴以来,勒内他们这群第二龙骑士中队的队员们,就赖在露易丝的帐篷里不走了。什么「保卫」只不过是表面上的理由,其实是为了别的原因。 「为奇迹生还乾杯!」 才人睁着因酒醉而显得目光呆滞的双眼,说出了今天第十七次的「乾杯」。 「乾杯!乾~一~杯!」 醉得口齿不清的龙骑士们也同声附和道。然后一群人纷纷仰头把杯里满满的葡萄酒灌进肚子里。 「活着真是件好事!因为可以像这样再次喝到酒!」 讲出这句话的是原本身为勒内副官的少年——红发的亚休?潘德尔顿。闲来无事的他正挥着魔杖,让小小的旋风搅拌葡萄酒。出生于贫穷贵族家庭还排行老三的他,喝酒时总是会采取一种吝啬的做法……他会用水去稀释葡萄酒,然后再咕嘟咕嘟地喝下去,所以他偶尔会用魔法来混合杯中液体,就像现在这样。 而那对特别显眼的龙骑士双胞胎名字叫做吉尔贝和塞弗兰。有着柔柔亮亮的金发,以及如同少女般可爱脸蛋的两人,则是出身于没落的贵族家庭。他们正满面笑容的互相往对方的酒杯里斟酒。 除了露易丝以外,所有人都已经酩酊大醉了……不,有个例外。有个少年以好像在烦恼的表情,一直沉思着——这是沉默寡言的弗尔南。就算才人向他敬酒,他也只是摇头拒绝,看来他内心里似乎有着什么困扰。 这时,小胖子勒内回来了,手上抱着一个满满的袋子,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第二龙骑士中队队长,勒内?风克!现在归营!」 「嗯,辛苦你了。」 坐在正中央的才人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态度回应道,这样子似乎让龙骑士们觉得很好笑,一群人爆笑成一团。 而在帐篷的角落里抱膝而坐的露易丝,则是一肚子火的看着这光景。 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简直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房间了。所谓「保卫」只不过是个藉口而已,看来他们应该就是为了饮酒狂欢才到这里来的吧?毕竟这里并不会被长官看见,因此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露易丝恨恨地咬着嘴唇。当然啦,毕竟他们好不容易从死里逃生,所以要是想喝点酒庆祝庆祝,我也可以睁一眼闭一眼。 可是啊…… 他们每天都是这个德性!每天!而且还从早到晚都这样! 更过分的是,这些家伙还真的是完全没办法保持房间的整洁!露易丝愤愤地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酒瓶、鸡骨头、还有吃剩的残渣等等,丢得到处都是!周围的状况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就算发牢骚抱怨,他们也只会爽快地回答一句「我们知道了!」并不会采取进一步的动作。由于没有任何人会去收拾打扫,结果垃圾就一天天的越堆越多……露易丝心中的焦躁感也跟着与日俱增。 最不可原谅的就是才人。还以为他会代替自己警告一下这群人,没想到那个傻瓜居然带头一轮轮的瞎搞胡闹!闹到现在,他已经在一群人中站稳领导者之位。真是个蠢蛋将军大人,还真是适合他呀!露易丝想着想着,无奈地叹了口气。 「快进行战果报~告~」已经完全摆出将军架子的才人说道。 勒内打开提袋,窸窸窣窣地掏出东西。 「有火腿、肉乾、腊肠……还有酒!」 看到从仓库里顺手牵羊摸来的这些美食,众人都发出了欢呼声。 「现在授予贵官勋~章~」 然而才人并没有勋章可以颁发。正当才人感到伤脑筋时,有人将某个物品交给了他。那是一条轻飘飘的白色布状物体。 「这、这是什么?」察觉到那物体究竟是什么的露易丝,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慢着!这不是我的贴身衣物吗!你们到底在想些啊!」 「哎呀,因为正好掉在那里嘛。」把内衣交给才人的亚修这么说道。 「这、这里……有很、很、很多耶!」 吉尔贝和塞弗兰打开了露易丝的柜子,边发着抖边大叫着。 「这可是最棒的勋章呢!」 龙骑士们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 「低级!你们真的是太下流了!」露易丝整个脸都红透了。她先拿起酒瓶殴打去翻柜子的吉尔贝和塞弗兰,再把鸡骨头丢向地上笑得滚来滚去的勒内,接着将这群醉醺醺的龙骑士一个不剩地踹到一边去。 最后论到正在惊慌失措的才人。露易丝赏给才人的跨下一记脚踢,然后再骑到他的身上,勒住了他的脖子。 「居然连你也跟着他们一起乱搞,到底是在闹个什么啊!明明只是个使魔!只不过是个使魔!只、只不过是只狗!只是只汪汪叫的畜生!」 露易丝连说话的声音都走了调,看来她似乎真的气炸了。 「对喔,你是她的使魔呢。」勒内等人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才人,再次大笑了起来。 「使魔居然是个人,还真是件怪事呢!」 勒内等人「啪!」地拍了一下手掌,接着他们的使魔就拍着翅膀飞了进帐篷里。有鹰、老鹰、狐蝠……甚至还包含了狮鹫或鹫马等幻兽的幼兽。 「所谓的使魔,应该是指这一类的生物才对呀!哈哈哈!」 「我也不是自愿让这家伙成为使魔的呀!明明是这个笨蛋自己随便跑来的!」 「是啦,毕竟『使魔召唤』没办法挑选对象嘛!」勒内一边笑,一边走到露易丝身旁,开口说道。「不过我说啊,瓦利埃尔小姐,你这样不是很好吗?早知道我也把恋人召唤出来就好了。使魔就等于是恋人,这不正是魔法师的理想吗?」 龙骑士们又是一阵开然大笑。 「才不是什么恋人啦!白痴!你们真是一群笨蛋!根本什么都不懂!」 露易丝这样一说,亚修露出一脸暧昧的笑容。 「可是啊,之前,在这里,你呀……」 「全身光熘熘只裹着件斗篷还整个人倚偎在他身上,到底是做了什么呀!」 露易丝整张脸涨得通红,连耳朵都红透了。 「下流!低级!男生的脑袋里真的就只会想这种东西!」 最后露易丝乾脆用毛毯把自己从头到脚都盖住。 不管怎么哄怎么劝,她都不肯出来。看来她是彻底闹脾气了。 「惨了,她生气了吧?」 勒内等人似乎很担心地喃喃说道。接下来整群人一致地观察起才人的反应。 然而这时候的才人……正蹙着眉头苦苦思索着。 我跟露易丝是真的没有凑成一对啊。 那现在……唔……到底算是什么关係呢? 虽然觉得彼此的关係已经超越了「使魔和主人」这种程度…… 不过真的有所进展吗? 就算那次在小船上差点就更进一步了,但是露易丝却说了,要我把那次的事情当成没发生过。到底露易丝对我是抱着怎么样的想法呢? 实在令人在意。 「我们没有恶意啊,摆脱你去好好道个歉吧。」 「啊,嗯。」才人虽然胸中的思续是一片复杂,但还是点了点头。 勒内一行人看了看彼此,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她骂我们下流耶。」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我们这些人虽然说是贵族,但也只是勉强称得上‘下级,这种程度而已嘛。」亚修说。 「况且我们全都没有爵位呀!跟拉?瓦利埃尔家的大小姐比起来,就算被说是下流,那也是正常的啦!哈哈哈!」吉尔贝和塞弗兰看着对方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才人心想。就读于魔法学院的学生们,其实在贵族之中都算是些大少爷或大小姐。露易丝当然不用说了,就算是看起来似乎不怎么有钱的基修或蒙莫朗西,讲到家世应该也相当显赫吧?像基修他老爸好像是个元帅的样子……所谓的元帅,就是军队里最有权威的人吧? 露易丝跟这些家伙之间的差距……虽然这个比喻应该不太对,但似乎就像是拿第一志愿的名校来跟私立的吊车尾学校相比较吧? 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会对这些家伙怀着亲近感吧?才人得到了一个奇妙的结论。 他回想起那天晚上勒内说过的话。 他好像是说……下级贵族如果想要出人头地,就只能靠着在战场上立功。才人不由得觉得勒内他们还挺可怜的,酒醉也有点醒了。 「唉……虽然喝酒玩乐是件开心事,不过我真想快点立下功劳啊!」勒内说道。 「说的对!我真想表现给那些大人物们瞧瞧!证明龙骑士中队就算失去了翅膀也能派上用场!」吉尔贝和塞弗兰边大笑边说。 「唉唉唉,究竟什么时候才要去收拾伦迪尼姆的阿尔比昂军呢?登陆之后已经过了十天了耶!」亚修一脸无趣地说道。 情况的确是这样。已经登陆十天了 ,联合军却还没有意图进军的动作。看来他们似乎预测阿尔比昂军将会进攻,所以打算在这个罗赛斯附近予以迎击……然而阿尔比昂军却完全没有要进攻过来的迹象。 就在此时……也许是龙骑士们的愿望已经传达到上天,一名少年兵来到这个帐蓬。 「这、这是龙骑士大队总部的命令。」 那是一名十三、四岁左右的少年。看到这些年纪在自己之上、一副小混混样的贵族们居然大白天就在狂饮还发酒疯,少年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大队总部?居内梅大人找我们这些失去了龙的龙骑士有什么事啊?」勒内用一种带着讽剌的语气回问。 「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负责来传令的……」 「是不是要给我们什么任务呢?」吉尔贝喃喃地说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露出了认真的表情,同时开始整理自己的服装仪容。 然而,对这些龙骑士们来说……很可惜的,这并不是什么可以立功的机会。勒内等人匆匆忙赶到大队总部的帐篷,但是一看到正在打哈欠的居内梅伯爵,就知道自己的期望落空了。 「我忘记制作报告书了,所以你们现在就把生还时的事情再说一次吧。」 才人和露易丝也一起跟了过来。毕竟他们现在是「被护卫」的身分,因此不能跟龙骑士们分开。 勒内等人有气无力地开始报告,内容跟上次说过的几乎完全一样。 自己被击坠,还受了重伤……一个星期后恢复神智时,才发现全体人员都已经坐在龙的背上了。以上。 这的确是很不可思议的事。然而在哈尔凯尼亚,凡以魔法进行的战争,经常都会发生一些难以想像的事件。况且,由于处于战争时期,也不可能分神去顾及这些事件。 倒是露易丝似乎对这件事产生了兴趣,她很认真地听着龙骑士的叙述。 话说,还以为事情就要到此结束的时候…… 一个少年开始表现出跼促不安的态度。那正是老实温和的费尔南。他露出苦恼的表情,开口说道。 「那、那个……」 「怎么了,费尔南,想上厕所吗?」 亚修开了个玩笑,引起在场的人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不、不是啦!我是要报告啦!别嘲笑我啦!」 看到平时沉稳的费尔南一脸严肃地争论着,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那、那个……之前因为不太能判断那是梦境还是现实……所以也无法决定是否该把那件事也报告出来……不过冷静下来思考之后,果然还是觉得……不过那个……」 「怎么了?报告时要能简洁的叙述内容。」居内梅说道。 「是、是的!以下是我的报告!在被击坠那时,我被甩离了龙背……在地上躺了一段时间。就算想动,身体也完全不听使唤……后来意识就逐渐变得矇矓了。我还以为我就要这样死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啦?」居内梅似乎兴趣缺缺地催促道。 少年好像觉得难以启齿,他支支吾吾地嘟囔道。 「我看到了妖精。」 「什么妖精?水吗?哼,那应该是精灵吧?」 「不是的!并不是那种看来湿湿软软的东西!是更漂亮一点的……对了!是风之妖精!」 「风之妖精之类的根本不存在啊。跟精灵不一样,所谓的妖精全都是传说中的生物罢了。」 「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不过,我只能说那是妖精……」 「那东西长什么样子?」 「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性,有一头亮丽的金发……而且全身都发出了闪耀的光芒。那绝对就是妖精!是古代的妖精!」 面对振振有辞的费尔南,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嘲笑他。 就在这个时候…… 「如果跟我的金发相比,是哪一边比较美呢?」 突然响起了一个清澈澄淨的声音。那声音非常美妙动听,甚至让人无法在一瞬间内判断出声音的主人究竟是男是女。 接着,一位身材修长的金发少年走进了帐篷。才人和露易丝的目光焦点都被那位美少年深深地吸引住。而第一中队的龙骑士们则明显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你希望我们说你的金发更美吗?罗马利亚人。」 「你们也差不多该记住我的名字了吧。我叫朱利欧?凯萨。」 从名字上来推测,似乎是个男的。那位自称是朱利欧的英俊龙骑士以优雅的举止向居内梅行了一礼,然后提出报告。 「第三龙骑士中队已完成巡逻飞行任务,现在归营。」 居内梅微笑着点了点头。 「已经将任务移交给第一中队了吗?」 「是的。」 「那么你们可以休息了。」 「谨遵吩咐。」 他再度以一种让人感觉不像是个骑士般的优雅动作行了一礼。 接下来朱利欧环视了帐蓬内部一圈。才人突然感觉到一种生理上的厌恶感,就跟以前遇到瓦德时产生的感觉差不多。呜喔,我看这家伙不顺眼! 总之,哼,这家伙是一个简直让人惊艳的帅哥。基修虽然也是个帅哥,但是两人的等级完全不同。这家伙的细长朱唇带着性感的魅力,几乎会让人误以为是个女性:睫毛又长又翘,在眼睑上落下了浅浅的影子。还摆出一副忧郁的神情,边用包覆在小鹿皮做成的白色手套里的细长手指捲着发丝,边环视着帐篷内部。 当他进行拨弄头发的举动时,让才人观察到一件令人吃惊的事情。 这个自称朱利欧的少年,虽然左眼是跟露易丝相近的赭色……但是原本被头发盖住的右眼却是清澄透明的蓝色。也就是说,左右两隻眼睛的颜色不一样。 才人还以为这是光线明暗所造成的现象,于是一直盯着朱利欧瞧。结果朱利欧似乎察觉到了才人的视线,给了他一个微笑。 「两隻眼睛的颜色不同是件很稀奇的事吗?」 「呃,不是啦……」 才人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什么啊!对方可是个男的耶!才人在内心斥责自己。 「你这样盯着我瞧,不是会让人觉得很害羞吗?」 就算嘴巴上这样说,但是朱利欧的表情却完全没有露出任何害羞的神色。仔细观察,他甚至一脸笑容可掬的样子,看来是以欣赏才人的反应为乐。 真是个不好惹的家伙啊,才人心想。 「会这样似乎是因为虹膜异常呢。话说,你就是传闻中的使魔才任吧?」 「是才人。」 才人这样报上姓名后,朱利欧便做出了夸张的肢体动作。他挥着手把身体往后仰,接着优雅地行了一礼。 「真抱歉,我实在太失礼了!我是罗马利亚的神官朱利欧?凯萨,以后请多多关照……毕竟人类成为使魔是很稀奇的事情,所以我一直想要跟你见个一面……哎呀,你是……」 朱利欧察觉到站在一旁的露易丝之后,原本装酷的面具马上被他抛开,取而代之的是极为灿烂的笑容。这是个如同绽放的花朵一般,让人感觉到天真无邪的纯洁笑容。 「你就是瓦利埃尔小姐吧?传闻果然不假!真是位美丽的小姐!」 露易丝目瞪口呆地不知该如何反应。接着朱利欧忽然捧起她的手,印下一吻。 才人的身子一震。 你这家伙!是在吻谁的手啊!不好意思,那可是我的……我的……主人啦。 第三章 罗马利亚的神官 港都罗赛斯——托里斯汀?加尔玛尼亚联合军登陆并展开阵势的地点,是位于阿尔比昂的首都伦迪尼姆南方三百古里之处(如果换算成才人原来世界的距离单位,一古里约等于一公里〕。 联合军原本预测登陆之后,马上就会遭遇到敌军展开的反击。于是在军队成功上岸之后,不敢有丝毫耽搁,首先就构筑了一个以罗赛斯为中心的圆型阵势。 然而……阿尔比昂军并没有进行反击。 这种反应,让联合军总司令官杜,普瓦提埃将军在内的征伐军首脑部全都感到非常洩气。他们原本预测「一登陆后马上就会遭到敌军反击」,并基于此前提来制定了作战计划。联合军打的算盘就是——首先在罗赛斯附近进行「决战」并一举歼灭敌方大军,接着一口气朝向伦迪尼姆进军。 本年度还剩下约三周就要结束,而联合军原本计划要在「始祖布利弥尔的降临祭」之前就攻陷伦迪尼姆。那天同时也是新年度的第一个月「雅拉之月」的第一天……也就是「元日」。 换句话说,他们企图进行短期决战。 这也是不得已的做法。为了维持六万大军,就需要大量的军粮。此外,咏唱强力魔法时所需的秘药(尤其是用于治疗的水系统魔法特别需要秘药),以及火药或大炮炮弹等军需物资也是不可或缺的。这些东西都必须从本国运送到前线部队那里去。 在敌方地盘里展开持久战的行为,只能以恶梦一场来形容。更何况以托里斯汀的国力来看,根本不可能进行持久战。 被巧妙地诱骗到鞑靼尔尼的阿尔比昂军主力舰队已经回头,现在就守在伦迪尼姆里按兵不动。 看来敌军的计划就是打算避免正面决战。这也代表联合军给予阿尔比昂空军的打击比想像中还要大。在制空权被夺走的情况下,就无法掌握战事的主导权,阿尔比昂军应该也是因为这样才会放弃反击吧。 对于这样的阿尔比昂军,联合军正准备要发起攻势。 虽然联合军并没有因为预测落空而发生什么具体的损害,但是为了应付决战而建设的阵地并没有派上用场,还因此用掉了不少时间,甚至浪费了一周半份量的军粮。 迫于情势只能采取短期决战的联合军,只准备了六周份量的补给物资。这些物资耗尽之后,就必须用船从本国将食物或火药等送来。对于以拮据的国库来建立此次远征军的两国来说,这是个不太愿意去想像的情况。 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之中,今天……也就是联合军登陆阿尔比昂大陆后的第八天,召开了一场军事会议,议题是关于今后的征讨作战。 罗赛斯的空军基地在这一年中已经三度易主了。原本是王立阿尔比昂空军司令部,后来成为神圣阿尔比昂共和国空军总部,现在则是托里斯汀?加尔玛尼亚联合军总司令部。城内的建筑之中有一栋历史悠久的红砖建筑,在这栋建筑的二楼大厅里—— 有一张圆形的桌子。坐在上座背靠着窗户的人,正是联合军首脑部的杜?普瓦提埃将军。他一边用右手抚着美髯,一边听着分为两派的意见。 主张按照当初的原定计划速战速决的是加尔玛尼亚的将军,哈登贝格侯爵。他摇晃着壮硕的身体以及帅气的白色翘八字须,开口说道。 「应该进军。进军!进军!我等只剩下四周半的军粮了啊!我等应该避开中途的堡垒或城市,直接朝向伦迪尼姆进军!有利的一面是,我等掌握了制空权。况且我等领军前来此地时,已经对士兵们宣布要在始祖布利弥尔的降临祭之前就结束这场战争,万一战事拖延到降临祭之后,士气可是会下降的啊!」 不愧是加尔玛尼亚的将军,他主张要如同火焰般勇猛进击。 「宣称要在降临祭之前结束,并真的如期结束的战争……这种事情曾经在哈尔凯尼亚的历史里发生过吗?」 提出反对意见的是参谋总长温普芬,他那对藏在眼镜后方的眼眸里闪着冷冷的光芒。这是一个带着冷漠气质的四十岁男人。 「若是如此,我等可以成为创先之首例。」 哈登贝格侯爵眼神凶狠地瞪了温普芬一眼。 「包围住伦迪尼姆固然是好,但是要让我军背对着中途的堡垒或城市……我不认为这是个高明的计划。更何况只要一进军,补给线也会随之拉长。万一被敌人从中间切断补给路线的话,就只能束手投降了。所以就算麻烦,我等进军时,应该要如同在踩着溪中的踏脚石一般,慎重地将中途的堡垒或城市一一攻破才是。」 「你知道为了攻下一个城镇或是一座城池,必须付出多大的损失吗?补给路线?我们只要在降临祭之前攻陷伦迪尼姆就行了!」 「正如侯爵您所说,我等不是已经掌握了制空权吗?那么攻城时的损害应该可以抑制在最低限度吧?在降临祭前攻下伦迪尼姆?您还在强调这种梦话!」 「……看来,如果擅长的系统是半吊子的『风』,就会马上吹起懦弱之风呢。」哈登贝格侯爵以一脸轻蔑的表情说道。 「我想,比起只会虚张声势,结果没两下就会燃烧殆尽的『火』,风要好得多了。」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 「就让我来教导你们这些怯谲的托里斯汀人,什么叫做勇气!」 「野蛮人身上可没有任何礼仪举止值得我们学习!」 两人同时拔出了魔杖。这时候,总司令官杜?普瓦提埃发话,介入了两人之间。 「我等内閧起来有什么好处!侯爵!侯爵!加尔玛尼亚的勇气就请你在战场上发挥!温普芬!你想让我丢脸吗!」 两人总算克制住了。 「总之,我们似乎必须承认当初的计划已经瓦解了。原本打算在决战中击溃阿尔比昂军的主力,接着乘势向伦迪尼姆进击。然后就能高举克伦威尔的首级,并在白色大厅里高挂起百合旗帜……看来果然不可能有战争能按照计划进行啊。」 原本计划在打倒阿尔比昂革命政府后,就先在汉丽塔的名义下进行亲政这个步骤。当然,领土也会割让一部分给加尔玛尼亚。之后则是要找出阿尔比昂王族的倖存者,并将其推上王位,让帝制得以复活——当然,这时的阿尔比昂已经成为托里斯汀的託管地,不过,虽说要找出倖存者,然而阿尔比昂的王族几乎都在革命时期一片混乱中被处死了。所以大概也只能找个适合的贵族来充当王族,并把其拱上王座吧。」 杜?普瓦提埃甩了甩头,把这些想像从脑中赶了出去。 这些并不是现在应该去思考的事情。目前应该想的是,该怎样做才能把据守在伦迪尼姆内的敌军彻底击溃。 杜?普瓦提埃咬紧了嘴唇。无论如何,这场战争与自己能否出人头地是息息相关。如果不能蠃得这场战争,就无法当上元帅。 要是能以一场决战就分出胜负的话,那可就轻松了……杜?普瓦提埃不由得对阿尔比昂军心生怨恨。为什么克伦威尔要死守着伦迪尼姆,而不顾意主动出兵攻击? 明明他的国土正在被敌方蹂躏啊! 明明他必须在阁员们面前保持形象,并成为贵族们的榜样,而且还必须顾虑民意问题吧! 到底他的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 杜?普瓦提埃像这样沉浸在思考里一会儿后,才察觉到同盟军的将军和参谋总长正一脸担心地望着他。于是杜?普瓦提埃提出了自己的作战计划。 「……虽然决战已经被避开了,但还是必须继续执行计划。毕竟我等无论如何,都必须在伦迪尼姆的哈维兰宫升起女王陛下和皇帝陛下的旗帜。言归正传,一鼓作气攻向伦迪尼姆这提案实在过于危险。话虽如此,如果要按部就班地将城市一一攻破的话,这场战争恐怕会打上个十年吧。」 侯爵和参谋总长以苦涩的表情点了点头。杜?普瓦提埃指了指在桌面上摊开的地图,并用手指在连接罗赛斯和伦迪尼姆的直线上的某一点敲了敲。 「萨斯科塔城,这古都是个著名的观光地点。我打算攻下这里来作为进攻伦迪尼姆的据点。兵力部分,留下五千在这个罗赛斯以确保补给路线和退路,剩下的则全数参加攻城战。而空军要竭尽全力来支援本作战。当然,如果敌人出动了主力部队,就将这场战役发展成决战。」 侯爵和参谋总长都以认同的表情点了点头。 虽然这是个模棱两可、等于是折衷方案的作战计划,但是内容并不差。 萨斯科塔是个大城市,同时也是主要干道的汇集点。只要攻下这里,就有可能压制住其他城镇,避免其随意行动。万一在降临祭之后仍旧无法分出胜负,而必须采取持久战这种因应措施,据点是个大城市也比较容易执行。 就在作战计划定案的同时,响起了敲门声。 「是谁?」卫兵问道。 「是我,女王陛下的女官,拉?瓦利埃尔。」 杜?普瓦提埃对卫兵抬了抬下巴,表示允许露易丝入室。虽然他没兴趣让个小姑娘参加军事会议,但面对这位女王陛下的女官,兼传说中的「虚无」的承担者,毕竟不能对她太过无礼。要是让她不高兴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对杜?普瓦提埃来说,露易丝连个「棋子」都称不上,顶多只算是一种「道具」。 「噢,是『虚无』小姐吗?我应该已经为你准备了豪华的帐蓬,麻烦事就交给我们军人,你该在帐蓬里好好休息才是。如果有必要的时候就会叫你。」 由于周围都是一些大人物,露易丝不由得感到有些胆怯。然而要是继续犹豫不决就无法达成任务,于是她鼓起勇气开口道。 「那、那个……」 「什么事呢?噢,对了,你在鞑靼尔尼的表现值得获颁勋章呢,不傀是『虚无』,表现得非常好。各位!请鼓掌!」 啪啪啪,没什么诚意的掌声在会议室里响起。 「我会向王室提出授动给你的申请。」 「呃,不是的,那个……」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杜?普瓦提埃的语气里夹杂了一丝不悦的情绪。 难道她意思是光有勋章并不够吗?一个小丫头居然还如此贪心! 凡是本身欲望强烈的人,在衡量他人时,往往会习惯把自身作为标准。杜?普瓦提埃认为露易丝的态度是在索求更多的奖赏,所以让他觉得很不快。 「不是的。那个,我前来的目的并不是想要求动章或奖赏……我是想说,关于那些生还的龙骑士……」 将军们一开始还不明白露易丝所指为何事……接着才察觉到她是在说三天前生还的龙骑士中队,点了点头。 「嗯,那件事情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虽然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各位不觉得有可疑之处吗?被击坠后已经过了 一个星期,居然可以毫发无伤的回营……更何况,他们还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不是吗?」「是没错啦。」 将军们似乎很不耐烦地回应道。那种态度就好像在表示:居然为了这点小事,就跑来打扰军议? 「场所就在萨斯科塔周边,我认为有必要进行调查。」 露易丝这么一说,将军就挥了挥手。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应该是在我军的进军路线附近吧?就组成一个捜索小队来负责追查这个谜团吧。」 虽然将军嘴上这么说,不过那语气听起来,根本没有要认真去捜索的意思。 「我猜啊……大概是因为撞到了脑袋,或者是被妖魔之类给迷惑了吧。」 「……也有报告指出说看到了妖精。」 「那还真是个亲切的妖精啊!」 某人如此一说,会议室马上响起了一阵笑声。根本没有人在意这件事。很显而易见的,根本没有人关心那十名骑士所经历过的……不可思议的事件。 「怎么能这么说!如果这件事情背后隐藏着重大秘密的话,那怎么办呢?也许对战局也会造成影响也说不定!」 「小姐,那的确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不过很难想像那会对大局造成什么影响。我等并没有时间去顾及那些小事啊。」 「可是……」 接下来,杜?普瓦提埃以一种突然领悟到某事的语气,对露易丝说道。 「正好,有一件事希望由你来调查,你愿意吧?」 看到露易丝像是被赶出来般地离开被当成司令部的红砖建筑后,在建筑物入口处等着她的才人和勒内等人马上跑了过去。 「怎么样了?」 露易丝「哼」了一声,把脸转向旁边,然后跨着大步离开。 才人也不甘示弱地从鼻子里喷了一口气。从昨天开始,他就几乎完全没和露易丝说上话。也就是说,自从昨天中午才人把露易丝丢在龙骑士大队的帐篷前,自己一个人跑掉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相当的恶劣。 才人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露易丝的背后往前走。 「唉,这样子简直就是公主殿下跟负责服侍她的随从呢。」勒内以带点挖苦的语气说道。 接着他稍微压低音量,凑到才人的耳朵旁嘟囔道。 「我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你们两个……是翰林院的研究员吧?」 「翰林院?」才人一愣,傻傻地望着勒内的脸。其他的少年骑士们也一脸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 「那个飞行机械也是翰林院制作出来的东西吧?」 「听说还搭载了很棒的新型魔法兵器耶?」 「传言说之前那个任务,就是要让那个魔法兵器在鞑靼尔尼发挥威力,好把敌人吸引过去的诱敌作战吧?」 少年骑士们一个个两眼发光,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着才人问个没完。他们似乎认为露易丝和才人都是翰林院……也就是王立魔法研究所的研究员。说来也对,毕竟只有一小部分的将官知道露易丝拥有『虚无』。 面对首都城邑里的市井民众时,似乎以「奇迹之光」这理由来搪塞就能解释得通。不过面对贵族时,那种藉口恐怕是行不通的。所以为了解释虚无的效果跟存在,官方说法应该是采用了「翰林院的新型魔法兵器」这种最合情合理的理由吧? 露易丝似乎一直在偷听着才人他们的对话,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才人他们吓了一跳,一群人也紧张得停住了脚步。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得直挺挺的。似乎所有人都被露易丝散发出的呛辣气势给镇住了。这该怎么说呢?真不愧是公爵家的三小姐。 露易丝没有回头,直接以清澈嘹亮的声音说道。 「不是的。我才不是隶属翰林院的研究员,我是女王陛下的直属女官。」 才人感到一阵焦急。喂!笨蛋露易丝!虚无不是秘密吗?万一传言扩散开来,最后让敌人知道了的话,事情不就麻烦了!你会成为靶子啊!才人完全慌了手脚。 「我们是王室直属的新兵器开发部门『零机关』的成员啦。」 啊?才人紧编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零机关是什么玩意?我可是第一次听到。 「原、原来是这样!好棒啊!」 「虽然也搞不太仅,不过似乎是个很厉害的机关呢!」 「你们听好了,这可是个秘密机关哦?可不能告诉任何人!那里开发出来的魔法兵器非常惊人,翰林院制作的东西根本完全无法拿来相提并论!所以你们要是敢说出去,就是死刑!」「知、知道了!」 「我向始祖发誓,绝对不洩露给任何人知道!」 话虽如此,等到他们喝醉酒得意忘形起来的时候,就会口无遮拦的到处乱说吧。 说他们护卫的是名叫什么「零机关」的新型魔法兵器。如此一来,不管是敌方还是我方,都根本想像不到传说中的「虚无」真的存在吧。 这下才人才恍然大悟。先找人放出一些随便的谣言,再由本人去否定这个传闻。接下来藉着提出合情合理的「真相」这个动作,让好奇的眼光得以从真相上移开。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巧妙的情报操作手法。 才人忍不住跑到露易丝身旁,对着她悄悄说道。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谋略技巧?还真行啊。」 「……我只不过是把公主殿下的命令书里所写的内容照本宣科一番而已。因为『虚无』是个机密,就算是在同伴之中,也只有一小部分人能得知,所以她就吩咐我像这样解释。」 「你呀!如果是这样,你也该跟我说一声啊!我可以好好放消息出去呀!」 「因为你不会演戏,所以这行不通啊,而且你又笨。」 接着,露易丝再次「哼」地把脸转开,大步向前走去。 「你的女主人似乎心情真的很差耶。」勒内喃喃说道。 才人则用百般挖苦的语气回了他一句。 「哼,她平常就是那个德性啦!」 话声刚落,露易丝马上转过身来。 「我对你们生还回来的理由感到 介意,所以去建议高层进行调査,但是却被驳回了。我现在就是因为这样在火大,什么叫做『平常就是』啊!」 「你根本永远都处在『火大』状态吧!」才人也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露易丝以冷冷的眼神瞪着了才人好一会儿。 「你、你想怎样!」 露易丝轻轻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就回过身子,默不吭声地再度前进。才人也想起了自己已经决定要对露易丝来个视而不见,于是也别过了脸去。 话说,露易丝前进的方向,并不是才人他们的帐蓬。 「那家伙到底打算去哪里啊?」 一行人穿过了巨大铁塔林立的码头……又经过似乎是工厂鼓风垆的旁边……最后来到了一个原本可能是教练场之类的宽阔广场。 「这里不是我们龙骑士的驻营地吗?」勒内说道。 这地方的确是昨天也来过的龙骑士大队总部的帐篷。至于为什么这顶帐篷会与其他帐篷分开,孤单又寂寞地架在这里……这其中缘故只要看一看周围就可以明白了。 周围有二十几头风龙被栓在桩上,嘎嘎哇哇哔哔的叫声正此起彼落地响个没完。应该就是因为既吵闹又危险,所以才会在这个远离其他队的地点扎营吧。 正好有一个人在照顾风龙。 那就是身材高挑、容貌出众的罗马利亚神官……朱利欧。 朱利欧摸着把头塞在饲料桶里的风龙脖子,那动作温柔地就像是在对待恋人一般。 他似乎还嘀嘀咕咕地在向龙说着些什么。而露易丝就直直地朝着朱利欧走去,让才人觉得很不是滋味。 才人毫不犹豫地冲向露易丝身后,勒内等人也赶紧跟了上去。 「凯萨先生。」 露易丝一呼唤他,朱利歃的脸上立刻就换上了一副灿烂笑容。 「哎呀呀,这位是……!」他以夸张的肢体动作靠近露易丝,并执起她的手印下一吻。 「请先使用猫头鹰或鸽子通知我吧,那样的话我就会主动前去迎接小姐呀。」 「不,我是有事情要找你和那头风龙。」露易丝说道。 「我和风龙?」 「我希望你现在能载着我去飞一趟。」 朱利欧连理由都没有多问,直接笑容满面地行了一礼。 「没想到会有这种大好机会,让我可以为你这样美丽的人效劳!看来我也不需要太过于自暴自弃!噢!这实在是个出乎意料的荣誉!」 「那家伙的态度是怎样!又不是在演戏!」 才人以不愉快的语气这样嘀咕了一句之后,勒内也苦着一张脸回答他。 「罗马利亚人就是这个德性啦。」 「你希望我往哪边飞呢?」 当朱利欧说出这句话时,才人不由自主地把要对露易丝视而不见的誓言给抛到脑后,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喂,露易丝!」 「什么啦!你很碍事耶!给我滚一边去啦!」 才人先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才开口说道。 「如果要飞的话,用我的零战不就得了。为什么要拜託这种装模作……不,我是说罗马利亚还是哪的神官大人啊?」 「哼,我才不要找你呢!」露易丝摆着架子说道。 「啊?」 「你这人脑子少根筋,也不温柔,还不会替人着想。再加上满脑子都只会想着些奇怪的事,只、只会想着那、那种事,而且对象还不管是谁都好……」 「除了少根筋以外,其他都跟飞行没有关係吧。」 「那么我就老实告诉你吧。既然要给人载,当然是找帅气的男孩子比较好呀!」 露易丝讲出这句话的那瞬间,才人的身体也同时僵在原地。 「……你、你、你说什么?」 才人边拼命地冒冷汗,边挤出一句回应。而露易丝很不客气的用手指戳着他说道。 「哎呀这是怎么了?吃醋了?你是白痴吗?你这醋吃得倒怪了,是把谁跟谁拿来比较了呀?难不成你是拿这边这位简直是天人化身玉树临风顾盼生辉的罗马利亚神官大人,跟你这个活像是把狗和鼹鼠加起来除以三乘以四再减掉五然后还被狠狠践踏过的长相来做比较,接着就吃醋了?你脑袋有问题吧?你是不是傻瓜啊?你是不是去死一死比较好呀?」 「你、你……」 才人陷入了缺氧状态,只能痛苦的把嘴巴一张一合着。嫉妒的火焰正猛烈地往上窜烧,他觉得整个身体简直都要被烧成灰烬了。 「实在是非常抱歉喔。就是这样,我要跟帅气的神官大人去执行任务了,至于你……就去好好打扫一下帐蓬吧。因为是你们弄髒的,所以要给我打扫得一尘不染才行哦。还有,记得洗衣服啊?」 最后,露易丝痛快地对才人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已经骑乘在风龙之上的朱利欧对着那样的露易丝说道。 「我已经准备好了,瓦利埃尔小姐。」 「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露易丝轻巧地纵身跳上了风龙。 「请你好好的抓紧我。你是托里斯汀的宝石,万一不小心摔下去的话,会造成严重的外交问题呢!」 「哎呀,你真会说话!」 第四章 秘书与皇帝 在阿尔比昂首都伦迪尼姆的白色大厅里,正展开着一场关于出击的激烈论战。 被露易丝的「幻影」魔法给引向鞑靼尔尼的阿尔比昂军,错过了趁着敌军刚登陆时给予迎头痛击的大好时机。要是当初能准确无误的在罗赛斯迎击抢滩的敌军,也许能够把敌军自阿尔比昂大陆给赶回哈尔凯尼亚大陆,但…… 「目前,在敌人已经登陆成功并展开阵势的情况下,就算我方主动试着反击,也只是等同于自杀行为。」 坐在圆形会议桌北侧的年轻将军以憔悴的神情说道,同席者约有十五人。现今情势正如他所言……原本共有四十艘船舰的阿尔比昂空军舰队,在几天前的舰队决战中已经被击沉了一半,剩下的船隻也受到了严重的损伤。目前能够出击的船舰甚至不足十艘。 相比之下,托里斯汀?加尔玛尼亚舰队虽然被击沉了十二艘,另外还有八艘受到严重损伤,但能参与战斗的船舰还剩下约四十艘左右,可以说是制空权完全在对方掌握下的状态。 对阿尔比昂军来说,雪上加霜的是连兵力也有损失。在塔尔布败战时失去了整整三千大军,前几天再度败北使得全军士气更加低落,到最后甚至遭出现了叛离的队伍。现在只剩下四万又数千左右的兵力,革命时展现出的气势已经荡然无存。 以这情势来看,根本没可能向握有制空权的敌方六万大军发动攻击。 在场众人的谴贵视线,都集中于端坐在会议桌首座的神圣阿尔比昂共和国议会议长,兼初代阿尔比昂皇帝的克伦威尔身上。 这是因为他多次的谋略都以失败告终,甚至到最后还让敌人攻占了领土。 然而,克伦威尔却毫不介意地承受着这些视线……脸上还是一派淡然的表情。 实际负责指挥阿尔比昂军主力部队的霍金斯将军开口了。 「让舰队回头一事乃是卑职的失误,也因此,我军才会失去在初次行动中就能歼灭敌军的大好机会。卑职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请罪。」 「我军还真是残破不堪呢。」克伦威尔脸带微笑地说道。 「俘虏魔法学院的子弟作为人质的作战,也以失败告终。」 明明失败了,他却没有表现出半点内疚的样子。 霍金斯像是在叹气般地开了口,他的声色中充满疲惫。 「敌方使用的魔法兵器,实在远远超出我方的想像。」 「雪菲尔小姐。」 站在克伦威尔身后,全身黑色装束的秘书雪菲尔点了点头,开始赞出写在羊皮纸上的报告书内容。 「突然出现在鞑靼尔尼附近的「幻象」,在上空徘徊了十三小时之后,突然消失无踪。」 「那只不过是能制造幻象的卑劣魔法而已,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但是效果却极为明显。」 霍金斯闭上眼睛说道。使用幻象迷惑敌人,并使其调回军队……换句话说,这作战发挥的效果等同于数万大军。实在无法用「只不过是区区幻象」这种想法来等闲视之。 「诚寊禀告阁下,卑职对敌人感到恐惧。除了在鞑靼尔尼出现的幻象之外,敌人还会使用多种未知的魔法。比如在塔尔布战役中摧毁我方舰队的魔法之光……」 克伦威尔向雪菲尔点了点头。 如同是在寺院里吟唱赞美歌的声乐队一般,雪菲尔用清澈的声音继续赞着羊皮纸上的报告。 「关于过去在塔尔布歼灭我军舰队的那种光芒,经过分析……判断敌军目前处于『无法使用该光芒」的状态。」 「理由为何?」 「如果要使用的话,应该会在日前抢滩时的舰队决战中使用。」 「暂时保留实力的可能性呢?」 「敌军若是在那场舰队战中败北,就会陷入走投无路的窘境。如果处于能使用的状态,应该会毫不犹豫地用出『奇迹之光』,然而敌人却采取一般的舰队战。虽然情况如此,但由于寡不敌众,我军舰队依然嚐到了败绩。」 「在陆战上赢回来就行了。」克伦威尔接着雪菲尔的话尾说道。 听了他这句话,参谋总部的将军站了起来。 「阁下,参谋总部已经推断出敌人下一波攻势的预定目标为萨斯科塔城。这里是……」他一边用魔杖前端敲着桌上的地图,一边说明道。「是各要道的终点,也是一个重要的大都市。最近敌军在这一带的侦查活动变得相当频繁,种种的迹象皆足以做为支持此推论的证据。日前,也有一骑龙骑士飞来此城,并与我军龙骑士交战,推定其目的应该也是负责侦察。我等应该把主力部队配置在萨斯科塔城,并布下阵势来迎击敌军。」 其他的将军们都开口表示赞同,这的确是一个相当妥当的正规作战方案。 然而,克伦威尔却摇了摇头。 「主力部队还不能调离伦迪尼姆。」 「难道您打算坐以待毙吗?」 霍金斯望着克伦威尔,那眼神就像是在安抚一个不愿意玩具被他人取走的小孩子一般,克伦威尔再次摇了摇头。 「将军,就算萨斯科塔城落到了敌人手里,那也无所谓。」 「您是说要主动把补给点双手奉送给敌人吗?敌方一定会在大都市里补充所剩无几的军粮,应该还能休养生息一番吧。」 「我不会给他们军粮的。」 「要怎么做?」 「从居民手中将粮食全部没收。」 霍金斯震惊得一时无言。克伦威尔居然要做出这种事情……他居然打算利用萨斯科塔城的居民。 「如此一来,敌人就必须面临不得不把少量粮食分给居民的窘境吧。这是一个阻挡敌方前进的好方法,比起展开半调子的防卫战而导致蒙受损失……这才是个聪明的策略。」 「若是敌人见死不救,那怎么办呢?会出现大量饿死者啊!」 「那种事不会发生。况且就算敌人见死不救,也只不过是一个都市而已。在国家危机存亡之际,这只是些微不足道的牺牲罢了。」 这等冷血无情的发言,令人很难相信是出于原本身为主教的克伦威尔之口。然而,他这个判断可以说是正确的。 联合军攻打至此的目的并不是要为了与克伦威尔进行交涉。他们是为了废除克伦威尔的地位,并将此地纳入支配之下。因此,考虑到战胜后的民心问题,他们应该会进行分配粮食的动作吧。 但是……在我方获胜的情况之下,又该如何是好呢?万一处理不当,也许会使得一个大都市对政府倒戈相向。毕竟食物所带来的仇恨非常可怕。 「您打算让一个大都市成为自己的敌人吗……无论事态如何演变,如此行事还是会留下后患的。」 「你还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把那群亚人当成先遣部队,配置到该处?只要把这些事都归咎于他们的擅自独行即可。」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手法,克伦威尔非常擅长与亚人们交涉。将军们在知道以亚人为先遣部队的用意并非是一般的作战策略,而是为了实施这种谋略之后, 一个个都惊讶得哑口无言。 他们的领导者不仅背弃条约,还多次用权宜之手法来施行其计谋策略,最后终于打算要使用卑劣的手段来背叛本国的民众。 「此外,我也会在萨斯科塔城的水中投下陷阱丨」 「您打算把毒药放进水源地吗?毒这种东西,马上就会随着水流被冲散啊。」 「不是下毒,而是『虚无』。」 「您是说『虚无』的陷阱?」 「没错,这一定会演变成有趣的情况吧。只不过这必须花费一段时间,才能发挥其效力。」 接着他站起身来……握拳振臂一挥。 「诸位,只要支持到降临祭!我等只需阻挡敌军的脚步到降临祭为止!在降临祭结束的同时……朕的『虚无』,以及交叉的两把权杖……将会对狂妄自大的敌人挥下制裁之铁鎚!」 「交叉的两把权杖」乃是高卢王家的纹章。 此话一出,马上引起会议室里一阵骚动——噢噢!高卢总算要行动了吗! 「那个时机才是我军前进之时!为了能让骄傲自满的敌人粉身碎骨!我向诸位保证!」 克伦威尔感觉到会场内的气氛已炒得沸腾,于是跨着大步走向阳台。同席的将军和阁员们也纷纷站了起来,跟在他的身后。 「让我们全体阁员一起激励一下各位忠勇的士兵吧!」 来到阳台的克伦威尔等人马上被一阵热烈的欢呼声给包围。 阳台下方 的宽广中庭,其原本的目的是让预备谒见国王者在此等候,现在那些对克伦威尔奉献出狂热信赖的禁卫连队们则把这里挤得水洩不通。 数千人的欢呼声在周围迴响。克伦威尔挥了挥手以回应他们的呼声。 「敌人已经登陆了我们的祖国!诸位!身为勇敢革命士兵的诸位!朕问你们!这意味着败北吗?」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欢呼声一圈圈包围着克伦威尔。 「正是如此!这并不是败北!绝对不是!朕现在向诸位作出胜利的保证!将王冠自无能国王的手中夺下,忠诚勇敢天下无双的诸位!朕许诺将给予你们胜利的果实!骄傲的敌人会在降临祭结束的那一刻,尝到毁灭的命运!他们已经引发了神的怒火!听好了!听好了!能将迷途的哈尔凯尼亚导向正途者,就只有我等!成为神选之民的阿尔比昂子民!正是为此,始祖才把力量赐给了我!」 阳台上并排着几个战死的士兵。 克伦威尔高高地举起了他的戒指。 然后……死去的士兵居然复苏过来,并往前走去。 「诸位!只要这『虚无』之力在,我等绝对没有败北之可能!相信朕吧!相信祖国吧!相信被始祖选中的我们的力量……相信『虚无』吧!」 「虚无!虚无!虚无!虚无!虚无!虚无!虚无!虚无!虚无!虚无!」 「没错,就是『虚无』!」克伦威尔再度激动地振臂高呼。 「始祖与我等同在!无须畏惧!始祖与我等同在!」 中庭里的狂热气氛已经达到了最高潮,克伦威尔大声喊道。 「革命万岁!摧毁敌方骄兵!」 那股狂热的气氛也传到了阳台之上。 「革命万岁!摧毁敌方骄兵!革命万岁!摧毁敌方骄兵!革命万岁!摧毁敌方骄兵!」 「神圣阿尔比昂共和国万岁!」 「神圣阿尔比昂共和国万岁!神圣阿尔比昂共和国万岁!神圣阿尔比昂共和国万岁!神圣阿尔比昂共和国万岁!」 「神圣皇帝陛下万岁!」阁员之一站了起来,大声吼道。 「神圣皇帝陛下万岁!神圣皇帝陛下万岁!神圣皇帝陛下万岁!神圣皇帝陛下万岁!神圣皇帝陛下万岁!」 连绵不绝的欢呼声响彻云霄,最后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青空里。 狂热的谒见仪式结束之后…… 克伦威尔回到了原本是国王寝室的巨大房间,抱着头坐在椅子上。 他的身体还在不住地瑟瑟颤抖。 雪菲尔站到了他的前方,一边俯视着他,一边低声说道。 「很精彩的演说呢,主教大人。」 被雪菲尔以过去的头衔「主教大人」来称呼的男子,一听到这句话之后,就以连滚带爬的动作离开椅子,跪到了她的脚边。 之前他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威严面具,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因恐惧而感到胆怯的三十岁男子,只是一个身分为区区主教的瘦弱男子。 「噢噢噢!小姐!雪菲尔小姐!那位大人真的会将军队派遣到这个不吉之国来吗?虽然我并不是想要借用先前那将军的发言……但是我、我也觉得很恐惧!这个瘦弱无力,连魔法也无法使用的普通人类实在感到非常害怕!」 面对克伦威尔这种态度,雪菲尔以像是在安抚小孩子般的语气对他说道。 「你在说什么呀?事到如今才感到害怕?在那个酒馆里说『想要试试当上国王的滋味』的人……不是你自己吗?我的主人就是因为被你这句直率的愿望给深深打动了,才会决定要把这个白之国阿尔比昂送给你啊。」 「只不过是身为一介主教的我,是否做梦作得过了头呢……在你和『那位大人』的劝诱之下下,我取得了安德瓦利之戒,召集了对王室抱有不满的贵族,开始对让我第出丑蒙羞的阿尔比昂王室实行复仇……到这里为止的确很令人开心,这一切都令人愉快,是一段如同在梦境中一般的时光。」 「那不是很好吗。」 「噢噢,对我这个小人物来说,光是这个飘浮于空中的大陆,就已经是个难以承担的奖赏了……为什么……还有进攻托里斯汀和加尔玛尼亚的必要呢?」 「你要我说多少次才会明白?哈尔凯尼亚有必要被统整合一。只有收复圣地一事,才是唯一符合始祖与神明意志的作为。」 「虽然卑微,但我也是圣职者之一,收复圣地的确是我的梦想,但……」 「那么你就更应该实现这个梦想。」 「这担子实在太重了!敌人已经攻了进来!敌人闆进了我的国土!这些敌人是为了吊死而来的!就像那些无能的国王等人曾遭遇过的下场!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请你确寊明白地告诉我,这并不是场恶梦吧,小姐……」 雪菲尔带着笑容在克伦威尔的面前蹲下,看着那张满是泪水的脸孔。克伦威尔抬起头望着她,雪菲尔则伸手托住了他的下巴,接着……她沉声吐出一句:「别耍任性。」 「呜!」 至今为止的那种恭敬且温和的举止都消失无踪,雪菲尔一下子露出了如同猛禽般的表情。 她那头深褐色的长发摇晃着……宛如深不见底的黑暗。隐藏在头发之后的双眼则闪耀出诡异的光芒。映照在那双眼眸中的克伦威尔,不由自主地开绐战栗起来。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神官,就算他转生一百次,也不可能碰到那场如同糖蜜般香甜的美梦。而你却在经历过这一切之后……现在才来说你不想做恶梦?『我的国土』?我告诉你,就算在这个毫无价值、贫困穷苦的白之国里,就算是只有五十平方制分大小的土地,也绝对不属于你的!」 「实、实在非常抱歉!」 克伦威尔伏身跪拜在雪菲尔的脚边的地板上,磕了好几个头之后,还伸出舌头舔着雪菲尔的鞋。 「请原谅我……请、请原谅我……呜、呜啊……请原谅……」 「把安德瓦利之戒交出来。」 克伦威尔战战兢兢地把套在手上的戒指交给了雪菲尔。这是水精灵的秘宝,可以赋予死者虚伪生命的魔法戒指…… 克伦威尔回想起当初为了从水精灵手里夺取这个戒指,自己就是与眼前的雪菲尔,还有高卢的魔法骑士一起前往了拉格朵莉安湖。 一切的开端,都是自己在酒馆里的高谈阔论所引发的。那事件,是在自己为了运送物品而前往高卢王国的首都吕德斯时发生的…… 克伦威尔在酒馆里请一位老乞丐喝了一杯酒。 「主教,我就送你一件你想要的东西,好作为这杯酒的谢礼吧。说来听听如何?」 听老乞丐这么说,克伦威尔就起了个打科说笑的念头。 「这个嘛,我想试试当上国王的滋味,」 「你说国王吗?」 用长袍遮盖住脸孔的乞丐露出笑容,又反问他一次。 「是啊。」克伦威尔点了点头。 当然,他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那仅仅只是酒席上的谈笑之言,他根本就没有认真当一回事。 然而隔天早上……雪菲尔就来到了他住宿的旅馆。 她那时是这么说的:「我会让你当上国王,跟我来吧。」 原本只是一介地方主教的自己,人生就从那一瞬间开始,描绘出另一条轨道……而且进行的速度是既快又猛。 雪菲尔很小心爱惜的抚摸着安德瓦利之戒。 戒指上的宝石闪耀出诡异的深蓝色光芒。 「你认为储存在这个戒指里的力量是什么?」 克伦威尔摇了摇头。他知道这戒指能让尸体复活,这是个摆在眼前的事实。至于这力量是「虚无」还是别的?他根本无从得知。 「对于无法使用魔法的我来说,实在无法理解。要我把这种力量称为『虚无』的……不正是阁下吗?」 「你应该知道什么是「风石』吧?」 克伦威尔点了点头。那是为了让航空船得以飞昇的物质。据说这物质里凝缩着「风」之力,是魔法之石。在阿尔比昂之中,存在着无数为了挖掘风石而开发的矿山。 「这戒指跟风石是类似的物质。」 「那么,这并不是『虚无』了?」 「没错,这并不是『虚无』。掌控这世界的力量有着源头,而不管是『风石』也好,还是这个「安德瓦利之戒』也罢,都只不过是其中的小小一滴。这个物质能成为被称作「先民的魔法」的魔法系统之力量来源 ,不过还有其他各种不同的称呼,例如贤者之石,生命之宝珠……从历史上来说的话,其实算是『虚无」的敌人……」 「阁下博学广识,每每让我佩服不已。」 「所以每使用一次,就会耗去一些魔力, 一点一点变得越来越小。你看。」 克伦威尔点点头同意。 的确,看起来是比以前缩小了些。 「简而言之,这就是先住居民的『水』之力量的结晶体。只是,这是将潜力无穷的魔力凝缩起来而制成之物,那些随处可见的风石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是一个珍贵之石。也因为如此,安德瓦利之戒才会成为水精灵守护的秘宝……也就是先住居民的秘宝。」 雪菲尔凝神注视着戒指。 接着……她的额头开始发出光芒。 那是从内部满溢而出的光芒。 第一次看到这道光芒时,克伦威尔非常的震惊。只要碰触这个安德瓦利之戒,雪菲尔的额头就会发光。 人的额头有可能会如此发光吗? 就算他提出疑问,雪菲尔也不做回答。这个谜团重重的女性,从来不会把任何重要之事,或是关键之事告诉克伦威尔。她只会下达指示与命令。 雪菲尔用那块宝石轻轻地抚过了克伦威尔的脸颊。 「呜、呜噢噢噢噢噢噢……」 克伦威尔的身子一震。安德瓦利之戒正在微弱地振动着……仅仅是轻轻一触,就令人感觉有道电流窜过一般。 这个振动就像是在说……安德瓦利之戒在接触到雪菲尔的手的那一瞬间,便苏醒了过来。 「你知道水之力的特徵吗?」 「可、可以治疗伤口……」 「那只不过是表面上的效果而已。『水』之力掌控着身体的构造,包括人心。』 「……是、是的……」 「让尸体动起来这种事情,也只不过是这个戒指拥有的能力之一而已。」 第五章 萨斯科塔的古都 杜?维努伊由大队的三百五十名士兵,正待在距离萨斯抖塔城的城墙大约一古里的突击开始地点,等待着作为信号的号角声响起的一刻。 时至今曰,联合军已经登陆十五天了。总算开始展开了攻势。 率领第二中队的基修,虽然全身不住地瑟瑟发抖,但还是注视着那在晨雾笼罩之下,显得有些朦矓的萨斯科塔城。 「中队长大人。」 站在一旁的中队配属中士尼古拉对着基修低声说道。 「怎、怎怎、怎么了?」 基修发抖着反问。 「你的魔杖掉到地上了。」 基修看向自己的脚边。只见那里正躺着自己那根蔷薇形状的魔杖。他慌慌张张地捡了起来,一边拼命保持着自己的威严架势,一边把魔杖插进胸口的口袋里。 「中队长大人。」 「又、又怎么了?」 「虽然我管闲事管得或许太多了,但是我想你先去小便一下会比较好哦」 基修狠狠地瞪了尼古拉一眼。 「我去过了。」 「那就好丨」 接下来尼古拉露出了微笑。 「没有什么好紧张的啦。不是说敌人的大炮已经因为前几天的舰炮射击而几乎全数毁坏了吗?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配置在城里的只有亚人部队。」 「亚、亚人非常凶暴,又很巨大……」 「不过,却是个不足畏惧的对手哦。」尼古拉看着前方说道。 基修看了一下这位扛着火绳枪的矮小男子。这是自己初次参加的实战,也没有其他可以倚靠的人。如此一想,这男子的身影看起来就比任何大块头壮汉都还来得高大。 「可是……到底要从哪里发动进攻才好呢?这个城市四周都被高耸的石墙包围着……」 基修提出问题之后,尼古拉点了点头。 「马上就会有人为我们『施工』的。」 就这样等了一会儿之后,上空出现了一列舰队。十几艘战列舰并成一排之后,开始向着城墙展开炮击。面对飘浮在空中的战舰,敌人根本是无计可施。 轰隆!碰!碰碰!在烟尘与炮击声之下,城墙逐渐崩塌了。在突击开始地点上蓄势待发的士兵们发出了一阵欢呼声。在炮击之下,城墙上出现了好几个崩塌的区域。 接下来,慢吞吞地出现的是——一群巨大的哥雷姆。 「这是三角级魔法师做出的哥雷姆吧。」 基修喃喃自语道。身为「点状级」魔法师的自己,根本无法做出如此巨大的土制哥雷姆。他感叹了一阵,抬头望向那群哥雷姆。虽然相比之下,过去在托里斯汀首都区 闹得满城风雨的「土块的佛肯」所操纵的哥雷姆块头较大,但是这些哥雷姆还是相当巨大。那些身高约二十制尺的土制哥雷姆,发出了沉重的踏步声,靠向已经崩塌的城墙。 土制哥雷姆的背后都各自竖着制作者所属家族的旗帜。基修察觉到其中有个熟悉的纹章,忍不住大喊了起来。 「是哥哥!那是哥哥的哥雷姆!」 的确是格拉蒙家的旗帜,那哥雷姆一定是隶属王军的二哥所制作的。在哥雷姆背后飘扬的旗帜之上,格拉蒙家的纹章——「蔷薇与豹」正在闪闪发光。 这时,「咻」的一声,有某个巨大物体往靠向城墙的哥雷姆之一飞去。「碰!」地一声,受到攻击的哥雷姆腹部被打穿一个巨大的洞穴。那个哥雷姆立刻失去平衡,然后倒向地面。那道银色的光芒瞄准那些逐渐靠近城墙的哥雷姆,接二连三地发出攻击。有数个哥雷姆被击中而粉碎了。 「那是什么啊?」基修满腹疑惑。 「是巨大的弩弓啦。」尼古拉回答了他的疑问。 「应该是食人鬼们在操纵的吧?那是一种长约三制尺,能发射巨大箭矢的武器,可以说是弩枪类武器中的怪物吧!要是人类被那玩意打中的话,应该会变成一团碎肉,不过,这不是用来打人的东西啦。」 基修提心吊胆地注视着哥哥的哥雷姆。虽然脚边插着箭,不过幸运的是,哥雷姆还站立在战场之上。 看到基修这个样子,尼古拉问道。 「中队长大人是格拉蒙家族的人吗?」 「我是最小的儿子。」 基修这个回答让尼古拉惊讶到把眼睛睁得老大。 「元帅的……这真是吓死人了!为什么你会来到这种不入流的火枪队来呢?只要打着你父亲大人的名义,不管是禁卫骑士队,还是一流的连队参谋部,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吧?」 「要是借用了父亲的名义,就不能算是我的功劳了吧?」 基修看着前方回答道,尼古拉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但是过了 一会儿之后,他露出笑容拍了拍基修的肩膀。 「这位少爷,你这样子我喜欢!好啦,这下如果没有好好地立点功劳,可就回不了国啦!」 不久之后,龙骑士部队来到了现场。他们对着城墙上的弩弓,施展出魔法或操纵龙喷出火焰。最后弩弓安静了下来,不再放出攻击。 倖存下来的哥雷姆们,总算走到了在刚才的舰炮射击中,被破坏得差不多的城墙之前。接下来,他们就开始着手清除那里的瓦砾。 「他们是在制造入口啦。」 自己这些地面部队要从那个地方冲进城里……一思及此,基修的身体便抖了起来。 「你在发抖呢。」 「……虽、虽然我很想说这是因为要上场杀敌一时兴奋而引起的颤抖……但其实只不过是因为恐惧吧。唔……」 「老实是件好事啊,毕竟光凭匹夫之勇是无法立下大功的。话说回来,要是太过胆小,那也是问题啦……总之,请放心看我的吧。」 跟随两人身后的士兵,包括百人左右的枪兵队,还有五十名负责护卫的短枪队。这个总共有一百五十人左右的中队,就是基修的部下们。尼古拉朝着枪兵队举起了手。 「填充子弹!」 命令一出,枪兵们就慢手慢脚把子弹和火药塞进枪里。 「中队长大人,不好意思麻烦一下,在这东西上点个火吧。」 尼古拉把一束导火索递给基修。基修点了点头,对着火织使出「引火」的咒语使其燃烧。伴随着导火索燃烧的声音,一股烧焦的味道往四周瀰漫开来。尼古拉叫了个士兵过来,让他把点燃的导火索分发给其他士兵。 「这是中队长大人赐给大家的导火索!小心点别弄熄了!」 士兵们以一阵听起来没什么干劲的喊声作为回应。 轰隆!被哥雷姆们包围着的城墙终于被推倒了。与此同时,尼古拉戳了戳基修的腰,说道。 「中队长大人,上吧。」 基修边发着抖边举起魔杖,大声喊道。 「格、格拉蒙中队前进!」 颤颤巍巍的老枪兵们摇摇晃晃地跟在他的身后前进。这时基修才发现,只有自己的中队在往前突击!上面根本还没有下达突击的命令啊! 「喂,我说中士……」虽然基修想要抱怨,却发现尼古拉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再加上已经鼓动气势的队伍既不能也无法使其停下,只能雄纩这样往前走, 几秒钟后,后方的部队里也传出了「突击!」的号令声。 就像拍打岸边的波涛一样, 士兵们与骑士们纷纷朝着这边蜂涌而至。 「我们这中队都是些老兵嘛,要是不提早出发的话,会来不及掌握先机的。」 也许是拜提早出发之赐,基修的队伍可以抢先在其他部队之前,来到了城墙的破裂口之一。然而却有数个骑士追过了基修他们,往内部街道冲去。 「明明抢得先机的本来是我们啊!」 基修边大喊着边想要往前冲,但是却被尼古拉给阻止了。 下一瞬间,刚刚冲进去的那些骑士竟然连人带马一起飞了出来,在基修他们面前摔成了一堆惨不忍睹的肉酱。原来手持巨大棍棒的食人鬼们正埋伏于城墙的另一端,等着那些头脑简单的傻瓜冲进去自寻死路。 食人鬼是体重足足有人类五倍的巨大猪型怪物。而那群食人鬼发现到基修他们之 后,马上打算前来攻击他们。基修回想起之前跟大家一起去寻宝的时候,也曾经被这些食人鬼袭击过。那时候,自己的青铜哥雷姆被他们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一阵恐惧涌上了他的心头。 「开枪!开枪!快开枪!」 基修手足无措的大叫着,而尼古拉迅速地做出了反应。 「还不要开枪!中队长大人!用咒语把最后面的家伙绊倒!快点!」 基修按照 他的吩咐,挥动手上的蔷薇假花。地面一阵扭曲之后,长出了一只手,并缠住了走在最后的食人鬼的脚。 食人鬼就这样碰地往前一跌,正好塞在狭窄的城墙裂缝的正中央部分。 「第一小队!以最前方的集团为目标!射击!」 紧跟着,尼古拉下达了集中射击的命令,目标是走在最前方的食人鬼。 三十人左右的枪兵对着最前方的食人鬼进行密集的攻势。走在前面的食人鬼们被打成了蜂窝,一一瘫倒在地。 而这些被击倒的食人鬼们也挡住了后方集团的进路,让他们完全动弹不得。尼古拉当然没有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继续下达命令。 「第二小队!射击!」 就算食人鬼能够忍受少量枪炮射击,继续若无其事地挥舞棍棒,但是极短距离内的集中射击当然还是超过了他们的负荷程度。 躲在后方的食人鬼们打算逃走,然而最后面的食人鬼已经被基修的魔法绊倒在地,前面则被同伴的尸体堵住,于是他们只能进退两难地困在这狭窄的城墙缝隙中。正当他们磨磨蹭蹭地想要跨过前方尸体时,却受到了剩下的枪队同时射击。 最后,剩下的少数几个食人鬼在短枪队的突击之下,也全数被解决了。 看着满地横七竖八,总数将近二十隻的食人鬼尸体,基修满心佩服地开口。 「好,好厉害啊……」 尼古拉一边叫枪兵们再次填充子弹,一边露出了微笑。 「因为这些家伙头脑简单啊,只要一发现敌人,就只会直直的袭击过来。」 经验丰富的佣兵中士带着笑容拍拍基修的肩膀。 「中队长大人,呐,这下我们真的拔得头筹了。」 就像这样,这隻老弱残兵组成的大队与基修之间,表现出相当配合的默契。然而在另一方面,有个彼此之间完全没有默契可言的「征伐军的王牌」。 那就是露易丝和她的使魔。 萨斯科塔城是利用一个稍高的山丘建设而成。四周被圆形的城墙所包围,里面则建造有五芒星形状的主要干道。传说这里是始祖在阿尔比昂大陆上建立的第一个都市,然而这传言究竞是真是假?那可不得而知。 但是,这城中呈现出美丽几何学图案的道路,就只有那五芒星型的五条大道。内部道路则是由无数的复杂小路或是凌乱不堪的暗巷之类所组合而成。跟哈尔凯尼亚随处可见的城市没什么差别。 露易丝正在一条小巷里拼命地跑着。她的身旁是手握德鲁弗林加的才人,身后则跟着做出各式乔装打扮的龙骑士们。 在一行人的后方,有十匹左右的庞大巨魔和长着粗大獠牙的歌格巨魔正抬着笨重的脚步追赶他们。道两者都是身髙约有五制尺左右的巨人。 幸亏这里是个狭窄的小巷。巨魔们横着身子前进,似乎倍感拘束。再加上他们沿路还必须破坏突出来的墙壁或窗户才能继续追赶,所以很花时间。如果这里是开阔原野之类的地方,露易丝等人就要面临立刻会被追上的窘境了, 若是要探讨露易丝等人在萨斯科塔城里如同迷宫般的小巷里四处奔逃的原因,那首先就要归咎于高层赋予他们的任务。 至于任务内容,简言而之就是要露易丝等人从反方向的另一侧潜入城内,并在主力部队进行突击时,利用「幻影」魔法创造出虚幻的大军相互呼应,好让敌人发生混乱。 不过呢…… 「为什么你会突然大叫起来嘛!喂!」 露易丝一边跑一边愤怒地吼道。 他们是在三小时前,乘着夜色潜入了这座城市。 「我不是说过了吗!不管看到什么也不要惊讶!你说啊!」 「可,可是……那些东西太大了啊!那个什么巨魔!还有什么欧格巨魔!」 露易丝的虚无魔法需要花费相当长的咏唱时间。 正当她装出在对路人传教的样子,在街道的一角咏唱起咒语的时候……遭到了负责巡逻的阿尔比昂贵族査问。 「你们这些家伙是做什么的?」 「我们是前来古都萨斯科塔进行始祖朝圣之旅的人。为了祈求阿尔比昂能获得胜利,现在我们正在献上祈祷与讲授神之教诲。」 虽然勒内一脸正经地说出这番话,但负黄巡逻的魔法师却露出讶异的神色。 「你们……该不会是托里斯汀或加尔玛尼亚派来的间谍吧?」 露易丝把头摇得跟个波浪鼓一般, 勒内也摇着头。 然而,才人随即察觉到站在魔法师身后的庞大巨魔,并发出了响亮的叫声。 「好大!这什么玩意啊!」 忍不住大叫出声的才人引起了魔法师的注意。 「你……是个没见过的生脸孔……」 被怀疑了 !才人边想边摆出了立正的姿势。那个魔法师目不转睛地仔细打量着才人。 「我问你,指挥神圣阿尔比昂共和国第二军的将军是谁?」 才人马上慌了手脚。 将军?这我哪知啊!他看了看周围,只见大家都冒着冷汗。这下惨了,自己的回答将会左右任务成功与否。可是,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将军的名字。 敌人的魔法师狠狠地把脸凑了过来。 「怎么了?不知道吗?你连负责镇守此地的将军大人之名也不知道吗?你真的是阿尔比昂人吗?到底怎样!」 才人陷入了恐慌状态。一阵紧张……脑海里也变得一片空白,所以他回答了—— 「德川家康。」 讲到将军的名字,他也只知道这一个。 「得穿加糠是什么嘛!是哪里的人!你应该要说一些更妥当的答案啊!」露易丝一边跑一边叫道。 「我也是不得已的啊!我只知道这个啦!」 「算了 ,这件事情不重要啦!」 虽然一点都不想算了 ,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露易丝继续说道。 「你应该像平常一样把他们解决啊!敌人才不过是那点程度!」 才人回答了「德川家康」之后,那魔法师先是「啊?」地愣住,接着就把才人等人当成可疑人物,和巨魔一起袭击而来。 才人原本想挡下这些攻击……但是却被巨魔给打飞出去。 巨大亚人的惊人力气,即使是甘道夫也难以承受,更何况这数量还近乎十隻左右。话虽如此,如果是平常的才人,就算无法打倒对方,也应该能做出某种程度的对应……然而今天的才人,却发现自己的状态跟平常不一样。 「怎么了,伙伴?我感觉不到你的干劲啊。」 甚至,在承受敌人的攻击之际,德鲁弗林加还对他说出了这种话。虽然在勒内他们的魔法掩护之下,总算能将敌人击退并逃离现场。但是龙骑士们几乎都只是「点状级」魔法师,所以魔法也在短时间之内就消耗殆尽。 在四处乱逃的过程中,追兵越来越多了,道路两旁的居民们将窗户打开了一条小缝,很担心般地看着这场追捕剧。 不久之后,从城市的另一侧传来了爆炸声。主力部队的攻击开始了。 「攻击开始了!」 露易丝紧咬住嘴唇。为了掩护主力部队的攻击,自己一行人原本担负着从敌人背后 进行扰乱行动的任务……现在却失败了。 「总之这都是你的错!」她对在身旁跑着的才人怒吼道。 「真是的,到底怎么回事啊……」 才人很不甘心地嘟囔着。 身体一点都没有变轻。 如果是平时的话……只要自己手里握着「武器」,就会感到身体变得如同羽毛一样轻盈,而手脚甚至全身都能按照内心描绘的轨道,随心所欲来施展动作……然而现在,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橡皮筋绑住了一般,完全放不开。 当然,比起没拿着武器时的才人,动作是有比较快速,也都还能够战斗……但是却欠缺魄力。这种程度的话,当然不可能与魔法师和怪物作战,只能逃命了。 「我说你啊!为什么在这种关键时刻却派不上用场啊!」 就在露易丝以充满焦躁情绪的口气大喊的那一瞬间, 一群食人鬼从前方的街角处跳了出来。 后面是巨魔,前面是食人鬼。 完全被困死在中央了,而且没有反击的方法。 勒内抬手抹过嘴边擦去汗水,开口说道。 「如果要死,我希望最少能让我死在空中呢。」 「也许……在那时坠落而死,反而比较幸福吧?」 一行人就这样被敌方的亚人前后夹击……还以为就到此为止,纷纷抬头仰望天空时…… 隆隆隆隆隆隆!前方的食人鬼集团突然开始燃烧。 「是龙骑士!」 勒内等人大叫道。才人也抬头向天空望去。 自空中俯冲而来的龙骑士队接连不断的使出魔法攻击,或是让龙喷出火焰,打散了敌人的阵势。 「是第三中队的家伙们!」 身穿白色服装的朱利欧正骑在带头的风龙背上,而总数约有十骑。其中五骑负责攻击,剩下的五骑则在才人他们附近落地。 「快坐上来!」 朱利欧大喊着。才人和勒内等人手忙脚乱地跳到了龙背上。在确认全员都已经坐上龙之后,朱利欧操纵着龙飞上天空。 「我是从空中看到你们正被敌人追赶,所以就赶来了。」朱利欧说道。 露易丝摸着胸口 ,放心的喘了一口大气之后,对着朱利欧道谢。 「谢谢你,真是得救了。」 「没什么好言谢的。」 露易丝一脸颓丧地垂下了肩膀。 「我们……失败了,没能顺利完成任务。真糟糕……」 「别在意,看来对大局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呢。」朱利欧指了指地面。 托里斯汀?加尔玛尼亚两军的攻势非常猛烈。几乎全为亚人的阿尔比昂军,在面对不熟悉的街道战时,巨大的身体反而变成了一种累赘。所以可以看到阿尔比昂军节节败退的情景。 「可是,不管是上次的侦察任务,还是这次的诱敌任务,高层使唤你的做法也未免太恶劣的了一点……」 朱利欧这么一说,露易丝就垂下了头。 「他们应该只把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当成「道具』来看待吧?军人还真是讨人厌呢。」 坐在露易丝身后的才人故意酸了一句。 「你不也是个军人吗?」 「我不是军人,是个神官啊。」 才人思索了一下朱利欧所说的话。虽然这家伙并不好惹,但是他说的话也许是正确的言论。 「你说的对,我也这么想。」才人点着头说。 「我说露易丝,这样真的好吗?我看你还是稍微跟他们抱怨一下比较好吧?那些将军们该不会误以为我们是万能的吧?」 然而,露易丝却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样正好,正符合我的希望。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什么都能做的证据吧!」 露易斯这句话再度让才人感到不太对劲,所以他也沉默着不再说话。 从开始攻击时算起,萨斯科塔城镇压战大约花了加尔玛尼亚?托里斯汀联合军约一周的时间。 联合军受到的损伤相当轻微。在专为人类建设的市街之中,巨大的亚人们根本无法顺利发挥实力,只能一个接着一个被联合军收拾。 占领行动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还有一个原因是基于居民们的协助。粮食被徵收殆尽的居民们对阿尔比昂军恨之入骨,因此接连的有居民出手协助联合军。例如向联合军通报有哪些建筑物中潜伏着亚人,甚至还有加入联合军一起战斗。 最后,联合军在年末的维恩之月的第四周里,选中了正好位于一周中间的因格之曜日。当天,联合军将在萨斯科塔的中心广场作出「解放」宣言。 这一天,包括萨斯科塔城的市长、市议会议员以及市民们,再加上托里斯汀?加尔玛尼亚联合军的首脑部,全都集中到这里来了。 广场中央设置了一个高台,登上高台并发表演说者,正是联合军总司令官杜?普瓦提埃将军。 「我在此宣布,萨斯科塔城已经获得解放。同时,在托里斯汀与加尔玛尼亚政府的监督下,将给予萨斯科塔市议会有限的自治权。」 对现今的阿尔比昂政府抱有不满的居民们马上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才人身处这个环境之中……却只是茫然地注视着自己的左手,右手则握住了德鲁弗林加。 于是……他左手的卢恩符文开始发出朦胧的光芒。但是却不像往常那般耀眼夺目,反而像是电池电力不足的手电筒一般。 「真没气势呀,伙伴。」 德鲁弗林加咕哝道。才人也点头表示同意。 「状况实在不好。」 自从上次诱敌作战以来,就一直是这种调调。身体沉重,动作迟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才人边说边叹气。 「我以前不是有跟你说过吗?甘道夫的力量强弱取决于心情的波动,现在伙伴你的心没有波动,换句话说,你根本没有干劲。」 「为什么啊?」 「我哪知。这种事情……伙伴你自己应该更清楚吧?毕竟这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伙伴你的心情问题啊。不过,根据我的观察……」德鲁弗林加喀哒喀哒地抖动着。「这是因为你跟那个贵族小姑娘的感情进展不顺利啦。我曾经对你说明过吧?情感的波动……这正是甘道夫的力量泉源啊。现在你不信任自己的主人,怀疑她究竟是不是值得自己保护的对象。你这个样子,感情自然不会产生波动,当然力量也不会涌出啰。」 「嗯……」 「所谓的魔法师和使魔,就是这种关係。如果彼此能信赖对方,威力就会倍增。但是如果无法做到这一点,就算传说也只会变成鬼扯啦。」 才人呆呆地开始胡思乱想。 再继续下去,我会不会就再也无法战斗了? 虽然这种不安感在他的心中一而过…… 不过算了 ,管他的。 才人斜着眼瞄了瞄自己的主人。 露易丝一直跟那个罗马利亚的神官说个没完, 儘管才人看着她,她却连头也不回一下。比起之前看到她贴到瓦德背上那次,现在这情景,让才人觉得有一股更沉重的无力感压在自己的肩头上。 该怎么说呢?……如果是这个家伙的话,就算露易丝被抢走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吧?才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这种想法。这是因为潜沉在他的内心深处的某物,正在不断地这样对他诉说。 一旦产生这种想法,才人的心情就变得更沉重了,深沉的无力感正逐渐地向全身扩散开来。 高台上的伟大将军正在口沫横飞地发表他的演说,滔滔地说着些什么「现在的阿尔比昂已经与战败毫无分别」、或是「我军的胜利已经是无可动摇的事实」之类。 这些话不断的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有在才人的脑里稍作停留。 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来到这种地方并参加战斗呢? 就在不久之前,还有着非常明确的理由。 是为了露易丝。 对,就是为了露易丝。 为了这个只要看着她,就会让自己心动不已的女孩子…… 不过,如果自己「喜欢」的心意却被那样的女孩子拒绝了呢? 露易丝到底对自己抱持着什么样的看法? 如果她并不「喜欢」自己的话,又为什么要把我留在她的身边? 我不懂。 我真的不懂吗? 不……只是我的内心一直拒绝去理解理由而已,就是这种感觉。 如果是这样,那就别再思考吧。 然后,才人突然莫名觉得一阵感伤,越想越觉得露易丝的这种态度实在无法原谅。 另一方面,在距离才人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露易丝表面上跟朱利欧谈得正起劲,但实际上根本是心不在焉。她的视线的确是放在朱利欧身上……他有着让人心动的端正五官,恐怕世界上没有女孩子能不被他吸引吧? 不过,露易丝内心的视线却是放在使魔身上。她偶尔会用眼角的余光确认一下才人的样子。 才人正看着自己这边,似乎很感伤的叹着气。 嗯哼?他居然有模有样地在吃醋呀? 明明只是个使魔,居然也会吃醋? 嗯哼,嗯哼哼哼哼哼哼!露易丝得意的在心里唱起了凯旋之歌。 虽然嘴巴几乎不受控制快要往上翘起,但她还是咬着牙拼命忍耐。 活该! 我平常到底是什么感受,现在你就知道了吧!至少给我反省一下!露易丝在心中喃喃自语着。 「瓦利埃尔小姐。」 「啊,是的!什、什么事呢?」 朱利欧对她微微一笑。 「抱歉,因为叫到了我的名字,所以我离开一下喔。」 「咦?」 朱利歜穿过人群,走上高台,站到了将军面前。他的美貌让萨斯科塔城的女性们纷纷发出了感叹之声。例如「你不觉得那个军官很帅吗?」、「我看那应该不是军官,而是神官大人吧?」、「你看他脖子上还挂着圣具呢。」等等,这类对话此起彼落的自人群中传出。 仔细一看,站在杜 ?普瓦提埃将军面前的人并不只朱利欧一个,还有几个贵族。 将军确认了贵族们都已经在自己前方集合妥当之后,他捻了捻嘴边的鬍子。 「呃,现在向诸位介绍|下伟大的勇者们。他们在这场解放战之中,可以说是战绩辉煌,其功动不逊于传说中的勇者。虽然获得这场胜利的因素,并不只是因为这些人的努力,但总归来说,他们的贡献相当大。所以基于总指挥的权限,在此授与他们白毛精灵微章暨魔仗。」 现场响起了一片掌声。 接下来,负责唱名的的军官开始喊出受动者的名字。 「杜,维努伊由独立枪步兵大队、第二中队长、基修,杜?格拉蒙!」 「是、是的!」 露易丝惊讶得张大了嘴。 「基修?」 眼前出现的人影,正是她在魔法学院中的同学——基修。 「在进攻本城之时,他与他的中队很勇敢地率先冲入敌阵。同时还打倒了一支食人 鬼部队,取得了卓越的战果。并且在那之后,也顺利执行镇压任务,解放的建筑物超过了数十栋。请大家为他以及他的中队鼓掌!」 现场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基修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让将军把勋章挂到了他的脖子上。这时有个与他极为相似的青年走了出来,并给基修一个热情的拥抱。四周传出了各式各样的评论及耳语:「听说那是格拉蒙元帅家的小儿子,刚刚出来的则是次男……」、「哎呀,所谓虎父无犬子就是这样吧?」等等。 露易丝觉得很好笑。那个少根筋的基修获得了勋章?真让人吃惊,要是蒙莫朗西知道这件事时,会说什么?是不是会稍微对基修刮目相看呢? 抱着基修的人似乎是他的哥哥。 ……还得到了哥哥的祝福,不是很好吗?露易丝自言自语道。 露易丝突然觉得有点羡慕基修。 居然立下了能获得家族祝福的功劳…… 虽然自己获得的战果可以说是远大于基修,但是却属于那种不能公诸于世的机密。 不过,等这场战争结束……世界变得和平之后……就能将自己对祖国贡献出的忠诚心,以及辉煌的战功一一向对家族报告。 如此一来,家人们也会对自己刮目相看吧?不过,为了这个目的,现在绝对不能半途而废。绝对不能因为一些小小的错误,而让自己的功劳蒙上了阴影。 第六章 休战 托里斯汀的首都托里斯塔尼亚—— 十七岁的女王正待在执勤室中,紧闭着双眼祈祷。这间执勤室里完全没有不必要的装饰,连空气也特别的寒冷刺骨。 这里简直就像是一间陵墓。 身穿黑色礼服,头罩面纱的汉丽塔就跪在房间的正中央。她的前方有一个小小的祭坛,在祭坛之中供奉着一个小小的始祖布利弥尔像。 始祖像……这是一个仿照始祖布利弥尔降临哈尔凯尼亚时的姿态所制成的塑像。 塑像的两手往前伸展,这动作就像是要推开门一般,是个相当抽象的动作。而且这外型看起来并不太像是个人,这是因为如果明确刻画出始祖的身姿,会被当成是一种大不敬的行为。话虽如此,知晓始祖的正确相貌之人,在这世上根本不存在。 此时,一阵敲门声传进了正默默祈祷的汉丽塔耳中。 「陛下,是我。」这是枢机主教马萨林的声音。 汉丽塔原本抓起放在身旁的魔杖,打算要施展「开锁」魔法……但最后她摇了摇头,把杖放到了桌上,起身前去打开了门锁。 马萨林进入执勤室之后,蹙着眉头对着汉丽塔表达谢罪之意。 「这是……您正在祈祷吗?真是抱歉。」 「没关係的。」汉丽塔回答道。 「反正我从黎明直到入夜为止,都是在祈祷。所以不管是在何时中断,或是中断了几次,都没有大碍。」 马萨林以冷峻的眼神望着自己的主君。传言说,自从发起征伐阿尔比昂的战争之后,汉丽塔整天从早到晚都在祈祷。看来这个传言是正确的。 汉丽塔像是在辩解一般地说道。 「毕竟我这个无能的女王,除了祈祷之外,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 「而且还要穿着一身黑衣……是这样吗?白色比较适合陛下啊。」 「这是战争。牺牲的将兵不知道有多少,我这是在服丧。」 马萨林似乎很为难,他转开了视线,接着开始对着汉鹿塔提出报告。 「昨天,我方联合军已经完全占领了萨斯科塔城。如此以来,就确保了通往伦迪尼姆的立足点。」 「这是个好消息。请以我的名义送出祝贺辞给杜?普瓦提埃将军。」 「遵旨。另外,还有一件事情……」 「是坏消息吧。」 第七章 战斗的理由 灿烂的烟火在天空中绽放。 萨斯科塔城的广场上架起了许多的帐蓬,在其中穿梭的人群发出了欢呼声。 由于联合军在此驻军,萨斯科塔城的居民人数暴增了将近一倍。由于能借来当成宿舍的建筑物数量有限,所以街上四处林立着给士兵居住的帐蓬或是临时设置的帐幕。此外,为了向军人兜售商品,商人也从四面八方涌进此地,让萨斯科塔城充满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活泼气息。 代表一年之始的「雅拉之月」的第一周第一天……也就是今天,更是让这种气氛加倍活跃的日子。 这是哈尔凯尼亚里规模最大的祭典——降临祭开始的日子。从今天开始,约以十日为期,会持绩一段饮酒狂欢与歌舞昇平的日子。 露易丝与才人正在设置于广场上的「魅惑的妖精」亭的摊位喝着酒。周围可以看到勒内等第二龙骑士中队的成员们,以及基修等王军军官们的身影。 根据规定,隶属军队高层的军官们,禁止在萨斯科塔城的店里饮食。这是因为万一军官喝醉后与居民们发生冲突,那可就麻烦了。再者,把人都集中起来也比较使于监视。基于以上种种原因,由托里斯汀来此摆摊的酒馆里,每一家都座无虡席。 在黑猫服装被众人看见之后,露易丝除非必要,都不愿意开口说话。看来她似乎觉得非常丢脸。所以现在她也是单独一人,默默地像是小猫在舔牛奶般的喝着酒。 因为露易丝实在非常容易喝醉,所以她是在杯里倒进了一滴滴的葡萄酒之后,再加上果汁或是蜂蜜或是水等等,把酒彻底的稀释之后才慢慢地喝。儘管如此,她也已经醉得满脸通红了。 她斜着眼偷看着才人。 他正在跟勒内他们,还有刚刚才又见面的基修一起喝酒。 看他的样子,似乎心情相当不错,跟和自己在一起时可是大相迳庭。看着才人这个样子,让露易丝忍不住喝下更多的酒。 露易丝睁着醉茫茫的双眼,举起了杯子。 「再来一杯?一杯?」 但是看到小跑步往这里而来的服务员之后,露易丝却转开了脸。接着她打算叫其他的服务员过来。 「哪个人快点过来招呼我!快啊?」 「请问您要点些什么?」 谢丝妲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着摆出这种态度的露易丝搭话。 「我又没有叫你。」 露易丝狠狠地瞪了谢丝妲一眼。接着眼神又涣散开来,喃喃说道。 「居然追到这种地方来……真像个傻瓜。」 「比起某个扮成黑猫的模样,想要吸引男性的人,这可好得多了。」谢丝妲则保持着开朗的表情反击。 露易丝整张脸涨得通红。谢丝妲轻轻地把脸凑到了露易丝面前,笑容满面地说了句悄悄话。 「今天你就是我的主人喵。」 露易丝猛地站起身来,开始发抖。 接下来她又转念一想,现在根本不是跟女仆争风吃醋的时候。而且自己不是还获得了战果吗?我就讲给你听听吧?露易丝在内心暗自发笑。 于是,露易丝装出平静的样子,低声说道。 「他、他可是对我表白了喔。」 谢丝妲的眉毛挑了一下。露易丝并没有放过情敌的这个反应,毕竞她也算是个女孩子。看来才人没对这女孩做什么事,果然还是我占上风!露易丝心情大好,为了让战果更加扩大,她继续对着谢丝妲发动攻击。 「他呀,说喜欢我呢,这下该怎么办呢?其实我啊,根本对那种人什么兴趣啦,可是都被人这样说了嘛。唉,明明至是个使魔,他还真是不知自己的斤两呢。」 谢丝妲依旧满脸笑容地听着露易丝这番话。 虽然她嘴上应着:「哦?这不是很好吗?」但是她的眼里却是全无笑意。 「而且啊,他还把我推倒了呢。当然啦!我并没有允许他越雷池一步。毕竟我不喜欢那种人呀!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看……那多半也是因为您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举动诱惑他吧?」谢丝妲展开反击。 露易丝毫不示弱,她正面接下谢丝妲的视线,回了一句。 「我又不是你。」 两人瞪着对方。 就在这时……响起了啪嗒啪嗒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到了棚顶上。 「嗯?」 「是雪!下雪了 !」外面传来一阵騒动, 原来是下雪了。从帐蓬的缝隙向外望,可以看到白雪覼飘落下的景象。 「雪之降临祭吗……」露易丝喃喃说道。 谢丝妲则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我一直梦想着哪天可以看雪之降临祭……」 「是喔?」 「是的。因为塔尔布一带就算是冬天也很温暖,所以不太会下雪……」 谢丝妲凝视着帐蓬外的雪,两眼像是小孩子般闪闪发着光。 过了一会,她才察觉到露易丝一脸惊讶的望着自己。两人看了看对方,都觉得有点难为情。是这场雪让她们清醒了过来。 露易丝掩饰着语气中的尴尬,对谢丝妲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心情斗嘴了。我们也休战吧?毕竟是降临祭啊。」 「说的也是。」 「你也喝吧。」 露易丝催促着谢丝妲坐下。谢丝妲点点头,轻巧地在露易丝身旁落座。 很意外的是,露易丝居然帮谢丝妲斟酒,谢丝妲赶忙行了个礼致谢。 「乾杯!」 两人以微妙的心情乾了乾杯。 「真好喝!」谢丝妲说道。脸颊因为酒而染上了 一点飞红。 「贵族的小姐居然帮我斟酒,真是感谢不尽。」 只要一抬头,就可以从帐篷的缝隙间看到雪花在空中飞舞的景象。 「真美……雪落到建筑物上……就像是糖霜点心一般呢。」谢丝妲喃喃地说着感想。 第八章 高卢王 高卢王国是号称拥有哈尔凯尼亚大陆最多人口的大国。该国人口约有一千五百万人。身为魔法先进国的高卢,也拥有最多的魔法师……也就是贵族。而其首都吕德斯,当然也是哈尔凯尼亚最大的城市。 在这个都市里,有一条通往海洋,名为西雷河的河川,河中则有个被称为「旧市街」的巨大河中沙洲。而这城市里最发达的地区,就是河川左右两侧的沿河岸区,正好将沙洲夹在中间。但是,现在吕德斯的政治中心,并不在那个河中沙洲上。而是位在河流的左侧,或者该说是位于郊外地区的巨大宫殿凡尔赛尔缇伊露才是现在的政治中心。 凡尔赛尔缇伊露宫与其说是宫殿,还不如说是搆造复杂的庭院。其中林立着各式风格的奢华建筑。这些建筑物或庭院,藉着从世界中召集而来的建筑师或是园艺家之手,正在日复一日的继续扩大。就像是以各式文化为粮食而成长的生物一般,凡尔赛尔缇伊露不断的改变其姿态。 在那样的凡尔赛尔缇伊露宫之中,有一栋特别大的建筑物。高卢王室一族拥有珍贵的蓝发,所以这座名为大特鲁瓦的宫殿,就是依循着那发色,以蓝色的砖瓦建造而成。 而君临高卢王国一千五百万人之上的男子,就住在这大特鲁瓦宫最深处的房间里。 他就是高卢王——约瑟夫。 那张点缀着蓝发与胡须的脸孔,拥有让人惊叹的美貌。而与这张如同雕刻品般美丽的脸孔相搭配的,则是匀称修长的强健体魄。虽然他今年应该已经有四十五岁了,但是外表看起来却相当年轻,感觉只有三十出头。 而这位拥有一把美丽胡须的美男子所热中的游戏,却是与这美貌毫不相称的古怪之物。 从一大早开始,他就找来两名少年仆从陪伴自己,将全副精神都集中在这个奇妙的游戏之上。 从锦缎的另一端传来一个贵妇人的声音。 「陛下……陛下!我找到您想要的东西了!」 约瑟夫亲自掀开了锦缎,前往房间的入口。那里站着一位如同在庭院里盛开的蔷薇般美丽的贵妇人。约瑟夫的脸放出了光彩。 「莫里哀夫人!莫里哀夫人!你真是我的知音!」 被称为莫里哀夫人的贵妇人把一个箱子递给了约瑟夫。 「请让他加入陛下的军势之中吧。」 约瑟夫两眼如同少年般闪闪发光,打开了箱子。他凝视着放在箱子里的东西,脸上的表情更加灿烂。 「这是!这不是前卡贝时代的重装魔法骑士吗!居然找到这样的极品!你真是个了不起的人!莫里哀夫人!」 约瑟夫从箱中取出高约二十制分左右的骑士人偶,不断发出赞叹声。 接下来他握住了莫里哀夫人的手,引着她前往房间中央。 「来吧来吧,我希望你看看这个!这是我的『世界』!」 设置在房间中央的是——一个长宽各约有十制尺的巨大微缩盆栽,让莫里哀夫人不禁睁大了眼睛。 仔细一瞧,才发现那是按照哈尔凯尼亚大陆的地图所制作的巨大模型。 「哎呀!这真是个漂亮的微缩盆栽!真是太棒了!」 「这是我召集全国的工匠,并让他们做出来的!花了一个月才完成呢!」 「您这次的兴趣是玩模型吗?您终于对那个一人对弈感到厌倦了吗?」 「不不不,我并没有厌倦!」 「哎呀!那么我可以请教您吗?我一直觉得很不可思议呢,那究竟哪里有趣呢?」 「为什么你会这么问呢?」 「因为,没有必要连敌方的棋子都由自己来下吧?不管是敌方的棋子,还是自己的棋子都由您本人来控制,这到底有什么有趣的呢?」 「很不幸的,这世上并不存在棋艺足以与朕对弈的棋手啊。」 莫里哀夫人脸上浮现出苦笑。这个王在美貌上确实得天独厚,但是由于他并不擅长魔法,所以经常遭人轻蔑,也曾经被人揶揄为昏庸无能。也因此……经历了不幸的少年时代的这个国王,非常沉迷于单人游戏,而西洋棋也是其中之一。 「所谓的西洋棋,追根究底来说,只不过是一些定式的往来,总是依循固定的模式来起始语终结。但是,我想出来的这个游戏却不一样!」 约瑟夫指着巨大的微缩盆栽,继续说道。 「制作出如同现实般的地形,在上面放上棋子……长枪兵、弓兵、枪兵、骑士、龙 骑士、炮兵、军舰……根据实际的军种做出棋子,并像这样让其对战!至于棋子间的胜败,则使用这个骰子来决定!藉着这个手法让结果发生『不定性』,从而产生如同在指挥实际部队般的乐趣!」 虽然莫里哀夫人完全无法理解她心爱的国王描述的战争游戏究竟有何乐趣……但是看见爱人的快乐表情,让她也觉得很高兴。 「那么,请让我也加入陛下的禁卫队中吧。」 「我很乐意。朕就让你成为花坛骑士团的团长吧。因为就像这样,你已经拥有骑士了嘛!」 约瑟夫在莫里哀夫人买来的锡制骑士人偶上印下一吻,然后把那人偶放到了微箱盆栽之内。莫里哀夫人很恭敬的行了一礼。 「哎呀!您要让我成为光荣的高卢花坛骑士之一吗?大家都会嫉妒我的!」 「让我们来为世界最美的骑士团长乾杯吧!」 约瑟夫举起了放在一旁的杯子。一个少年仆从赶紧跑了过来,在那杯子里斟满了葡萄酒。并把斟满葡萄酒的另一个杯子交给莫里哀夫人。 「这个盆栽游戏,也是由陛下一人来兼任我方与敌方吗?」 莫里哀夫人一边以优雅的动作品酒, 一边好奇的问道。 「当然啦。我说过了,在这哈尔凯尼亚之中,并不存在着能与朕对弈的棋手。我自己拟定了 一份作战计划……是个巧妙而精密的作战喔!那个要这样来应对,而骄傲之人反而会被自己的手来毁灭……至于朕的立场,可以说是以这盆栽作为舞台,并演出戏剧的剧本家吧?」 「哎呀,这个微缩盆栽实在是非常精密呢。」莫里哀夫人边细细观察,边发出赞叹,丘陵、山脉、河川……地形具备着起伏,而都市或是村庄里还有着小小的建筑物。四处都有代表军队的人偶, 「这里正上演着怎么样的戏码呢?请您对我说明一下吧。」 「现在,蓝军才占领了这个城市不久。」 约瑟夫指着被圚形城墙包围的城市。 「而且,正在与固守于这城市里的红军对畤。」 这次他指着距离第一个都市有一段距离,内部有着巨大建筑物林立的都市。那里还放着大量的军队人偶。仔细一看,还有怪物或龙的模型……甚至还有船的模型。 「好啦,接下来才精彩呢!蓝军正陶醉于胜利之中,趁着这空档,这边的红军将使出不得了的『王牌』并逆转形势!」 简直像是个小孩呢——莫里哀夫人在心中说道。把内政跟外交都丢到一边,整天醉心于战争游戏中的国王……首都中正流传着这样的谣言。而这个谣言可以说是完全无误。 约瑟夫微微一笑,从微缩盆栽上拿起了一个人偶。 那是一个有着黑发以及纤细高挑身材的女性人偶。 约瑟夫把耳朵凑到了那个人偶上。 就像是在和那个人偶对话一般,他不住的点头。 接下来,约瑟夫大声的对那个人偶说起话来。 「是吗!是这样吗!一切都有按照计划在进行呢!这下应该可以看到华丽且有趣的表演了吧!啊!缪思!朕可爱的缪思!我会赏赐你奖励的!不过,也差不多该『了结』了!想要的玩具我已经拿到手了,朕也对那个人偶感到厌烦了!我们差不多该来考虑下一个游戏了,不是吗!」 莫里哀夫人以带着哀怜的眼神,望着对人偶说话的王。虽然莫里哀夫人也明白,如果他不是王,如果他不是拥有如此惊人的美貌,自己也无法爱上他吧?然而看着情人如此古怪的行径,她胸中依旧隠隐作痛。 常常被拿来与优秀的弟弟比较……连王位也受到威胁……还被捲入政争的漩涡之中……这种种让约瑟夫的心,早已扭曲病态。 「陛下,陛下……唉,可怜的陛下……」 莫里哀夫人用如同在演戏般的动作,摸着约瑟夫的下巴。约瑟夫温柔的抱住这样的莫里哀夫人。 「陛下……」 「好啦,等我看到逆转剧之后,就把这场游戏结束吧。况且,不 决定出胜负也是不行的呢。」 约瑟夫边看着两个城市,边喃喃自语道……接着,他召唤少年仆从过来。 「甩动骰子。」 少年仆从点了点头,甩出两个骰子。约瑟夫看着结果,点了点头。 「喔喔!是七吗!真是个微妙的数字!嗯嗯……这种情况下的话……」 约瑟夫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后,呼唤大臣前来。 「大臣,这是圣旨。」 从锦缎后方出现了一个低着头的矮个男子。 约瑟夫就像是在吩咐少年仆从移动盆栽上的棋子一般,以轻松的态度对着大臣下令。 「召集舰队。打垮在阿尔比昂的『敌人』,要在三天内解决。」 「领旨。」大臣的脸上完全不带任何情绪,他低着头离开了房间。 莫里哀夫人傻傻地看着这一慕。之后她马上开始瑟瑟颤抖。 刚才那并不是盆栽里的战争游戏。 就在刚才,他下达了现实战争的命令。 「怎么了莫里哀夫人?你会冷吗?仆从!往暖炉里添柴,莫里哀夫人在发抖。」约瑟夫的口气依旧不变,他平静的命令着少年仆从。 「陛下……啊啊、陛下……」 「怎么了?莫里哀夫人?历史悠久的高卢花坛骑士团的团长要是如此纤弱,我可是很困扰的呢。」 这是降临祭开始那天发生的事情……在距离萨斯科塔城约三十古里的深山中,出现了一群身穿黑色服装的人。 「爬山吗……还真是不习惯啊。」 这样低声说着的是一个修长的男性。从那压得低低的兜帽中可窥见其精悍的脸孔。 那正是瓦德。旁边还可以看见佛肯的身影。 他们是前来担任雪菲尔的护卫。 但是佛肯在场的理由还有一个。 「我还觉得这地名在哪听过呢。玛蒂达,欧弗?萨斯科塔。」 瓦德使用过去的名字呼唤佛肯。佛肯表现出熟门熟路的样子,边前进边说道。 「还真怀念啊。我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曰,居然还能再踏上这一带的山路。」 吐出的空气化成白烟。 「到哪里为止的土地都称为萨斯科塔?」 「从『城』到这包含这山脉在内的这一带都是。」 「你家拥有相当广阔的土地呢。」 「城市是由议会来管理的啊,只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太守。」 「就算是这样,也相当惊人了。」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以导游的身分,带人前来这片曾经把我驱逐出去的土地呢。真是讽剌啊。」 「虽然我知道你的父亲是被阿尔比昂王室污辱了……不过为什么那些家伙要从你的父亲身上夺走这片土地与家名?」 「那当然是因为他不乖乖听从『王室』的吩咐啊。」 「不乖乖听从吩咐?」 「是啊。我的父亲当时是服侍阿尔比昂王的分支……而王室要求他『交出来』的东西,他却不肯乖乖照办。」 「哦?是什么东西呢?」 佛肯淘气地一笑,望向男子的脸。 「你把你母亲的事情告诉我的话,作为交换我就可以告诉你。」 这下瓦德却把脸转开了。佛肯很不满地哼了一下鼻子。 「喂,尚?雅克?瓦德。我说你啊……你母亲跟我,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就在这时,走在两人身后的雪菲尔开口了, 「那个水源地快要到了吗?」 佛肯停下脚步,蹲下来把雪拨开……然后碰闻土地。佛肯身为三角级的土系统魔法师,可以理解在土壤之中发生的事情。更何况这是她出生成长的土地。简直就像是自己的书桌抽屉一般,她能够全盘掌握内容。 「差不多要到了。虽然那不是所有水并的源头啦……不过『城」中三分之一的井,应该都是从这个山脉引水的。」 「这样就很够广。」 一行人纔纩前进。他们拨开草丛……来到一个开阔的岩场。虽然积着雪,但是可以从冰层的隙缝中看见水流。拜这不断涌出的清水之赐,中心部并没有冻结。 雪菲尔从口袋中拿出戒指,瓦德跟佛肯都对那个戒指还有印象。 「那个……不是克伦威尔的戒指吗?」佛肯喃喃说道。 然而雪菲尔却摇了摇头。 「这并不是克伦威尔的戒指。」 明明身为秘书却直呼皇帝的名讳。瓦德跟佛肯不禁面面相觑。 「你到底想用那个戒指做什么?」 雪菲尔微微一笑。由于两人都是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容,不管是佛肯还是瓦德,都觉得有点困惑。 「这个安德瓦利之戒,是由被称为先民的水之力凝缩而成之物……如果以成分来说,有点类似水精灵。或者该说几乎完全一致,」 「是喔?」 「水精灵的身体被当成秘药的原料,并以高价进行交易。水之力掌管着身体的构造……在制作操纵人心或身体的药水时,这是不可或缺之物。」 「不必继续上课了。好啦,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由于这是凝缩水之力而成之物……换句话说,只需要这个份量,就可能操纵整个城市……」 雪菲尔的额头开始发光。 瓦德曾经见过这种光芒。露易丝的使魔少年的左手也曾经发出与这相同的光芒。在那之后……自己的左臂就被他斩了下来。 可以从头发的缝隙之间,看见在雪菲尔额头上发光的文字。那是古代的卢恩符文。 瓦德眯起了眼。 「你到底是谁?」 雪菲尔已经不回答问题了。她似乎正在集中精神。而后,她把握着戒指的手伸到了泉水上方,戒指慢慢发出光芒……最后居然融化了。 看上去,这一幕就像是……宝石因为雪菲尔身体发出的热而融化。 啪嗒,啪嗒——融化了的安德瓦利之戒,化为水滴落下,在流向萨斯科塔城的水源之泉上,描画出一朵朵的涟漪。 第九章 败退 持续十天左右的降临祭的最后一天,看起来是个平常无异的早晨。 由于雪下个不停,所以整条街都成为银色的世界。 托里斯汀军是以两人一组的编制,来进行市街的巡逻任务。 其中一个巡逻兵对着同伴说道。 「喂,在那边的不是洛夏军国的家伙们吗?」 「是啊。那些家伙是在干嘛?」 人数约有一个小队的人们,聚集在旅馆之前,偷偷摸摸地做着些什么。 「喂!」乙巡逻兵喊着那群人。但是却没有回应,他们只是默默地动作着。 「那个……不是装火药的袋子吗?」 巡逻兵其中之一以略为焦虑的语气说道。那的确是装满火药的麻袋。 洛夏军团的士兵们正打算把袋子送进旅馆里。 「喂!那个旅馆可不是仓库啊!是纳瓦尔军团的军官们借用的旅馆!要是把那种东西运到里面去,可是会被海扁一顿的啊!」 巡逻兵走了过去,拍了其中一个士兵的肩膀。转过来的脸孔却让巡逻兵们吃了一惊。那张脸孔……像是失了魂一般地面无表情。从那张脸上感觉到某种不祥感的巡逻兵,赶紧举起原本扛在肩上的长枪。 「喂!把袋子放下!快放下!」 下一瞬间,另一个士兵毫不犹豫地拔出插在皮带上的手枪,对着巡逻兵开枪。 剩下的巡逻兵边发出惨叫边逃走。然而,另一个士兵却朝着他的背后丢出一把短剑。巡逻兵咚地一声倒到了地上。 这些士兵继续默默地把麻袋运进旅馆里。 并插上导火线,使用打火石点火。 数秒之后,出现巨大的爆炸声。旅馆连同点火的士兵们都一起被炸飞了。 联合军首脑部将位于城里最高级地段的旅馆的二楼大厅,整个包下来当成了司令部。今天则是在讨论今后的征伐作战。 「明天休战就结束了,而补给物资的搬入应该能在今天晚上之前全部完成。」 参谋总长温普芬边看着羊皮纸目录边进行报告。 「看来赶上了呢。不过我还以为阿尔比昂会趁着休战期间发动偷袭……」 「恐怕他们也没有余力了,应该是这样没错吧?由于敌人准备不足,才需要拖延时间。所以我才说,应该要趁早分出胜负……」 哈登贝格侯爵以不满的表情说道。因为温普芬瞪了他一眼还露出很想反驳的表情,所以杜?普瓦提埃赶紧介入两人之间充当和事佬。他也理解到,所谓最高指挥官的工作之一,就是要充当麾下的将军们产生摩擦时的润滑济。 就在此时……传来了敲门声。 「是谁?现在是军会议中。」温普芬问道。 「收到了王室送来的物品,是跟着今天早上的船支到达的。」 送来的物品是刻着王家纹章的豪华木箱,还附着一封信,信上有着财务卿的印舰。 看到那封信的一瞬间,杜?普瓦提埃的表情变了。他全神灌注目不转睛地看着信,显得相当激动。看完信之后,杜?普瓦提埃露出兴奋的表情。 「财务卿阁下真是位慷慨的大人!」 杜?普瓦提埃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木箱的盖子。温普芬和哈登贝格侯爵也很好奇地探头瞧着。看到箱子的内容物,两人都睁大了双眼。 「喔喔喔!这不是元帅杖吗!」 没错,那正是一把以黑坛木制作,并刻着金色的王家纹章的元帅杖。而且被打磨得闪闪发亮,简直可以当成镜子了。杜?普瓦提埃看着那把杖,满心喜悦的说道。 「听说在几天前,我升任元帅一事已经正式定案了。信上还写着『请用这把杖来指挥接下来的连胜之路吧』。财务卿还真是善体人意啊,哈哈。」 虽然战争还没结束,但是联合军现在是连战连胜,次次告捷。而敌军却固守在首都内不肯移动半步。所以本国以及现场的指挥官都判断,包围住敌方首都并取胜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因此,财务卿就很贴心的进行了安排,好让杜?普瓦提埃能使用元帅杖来指挥最后的决战。 「恭喜您,阁下。」哈登贝格侯爵和温普芬一起鼓掌祝贺。 「没的事……财务卿的意思是,要我集中专注力吧。我们绝对不能大意啊,不能大意。」 虽然杜?普瓦提埃嘴上如此说,但是他却无法克制住脸上满溢而出的笑意。 轰隆!碰! 正在此时,窗外传来断断续续的爆炸声。 「在吵什么?」 杜?普瓦提埃露出讶异的表情,握着元帅杖走到了窗边。 窗外正好面对广场。有军队从一侧跑了过来,并对着此处指指点点。那群士兵身上上衣的纹章引起了杜?普瓦提埃的注意。 「那些家伙不是拉?谢努军团的士兵吗?」 这是驻扎在与此处有一段距离的城市西侧的军团。为什么属于该军团的部队会在这种地方出现呢?而且还全副武装…… 哈登贝格侯爵也走到了杜?普瓦提埃的身旁。 「也有我军的士兵呢,我并没有发出移动命令啊……」 两人满腹狐疑看向对方的那一瞬间…… 士兵们同时把手上的枪炮对准了两人所在的窗。 而且士兵们一齐射击的动作,也比两人趴下的动作来得快。 杜?普瓦提埃最后映入眼帘的光景,就是自己手中的元帅杖被枪炮击中,散成碎片的那瞬间。 目睹站在窗边的杜?普瓦提埃和哈登贝格侯爵被打成蜂窝倒地的场景,让温普芬茫然自失的呆站在原地。他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下一瞬间,有个军官冲进了房间里。 「报告!叛乱!发生了叛乱!」 「你说叛乱!」 「洛夏军圑、拉?谢努军团等驻扎在城市西区的军团以及一部分的加尔玛尼亚军叛乱了。现在正在城市中的各个地区与我军交战中。这里也有危险!」 军官发现到破碎的窗户以及倒在地上的杜?普瓦提埃和哈登贝格侯爵,便转身面向温普芬,并做出立正动作。 「请、请下令!总司令阁下!」 驻扎在萨斯科塔城的联合军,崩溃的速度相当快。 由于这场完全出乎意料的叛乱行动,让指挥系统陷入了混乱。或者该说,这是场原因不明的叛乱。因为之前并没有报告指出士兵们已发出了不满的声浪,也没有通敌者在暗中蠢动的倾向。 这场叛乱正可以说是「突然」开始的。 士兵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毕竟那些叛乱者到昨天为止,都还是并肩作战、并一起庆祝胜利的战友们。结果现在他们居然面无表情地把武器对向自己。 「开枪!」 就算指挥官如此下令,王军的枪兵也无法扣下扳机,弓兵无法拉开弓箭,长枪兵无法向前刺枪。 「……我、我下不了手啊。队长大人!」 「够了!这群蠢蛋!那些可是对王军揭起叛旗的家伙们啊!」 指挥官打算对面无表情步步进逼的叛乱兵使用魔法……却注意到对方阵前的指挥官,不敢相信地甩了甩头, 「马可!是我啊!我是莫里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把魔杖猫准我们!」 他获得的回答是枪炮。在他脚边落地的枪弹让队长缩了缩身子,并下令撤退。 「可恶!退啊!撤退!」 「要退到哪边去才行呢……」 「我哪知道!总之先撤退!」 在中午之前,市内的防卫线就崩溃了,到处都可以看到王军开始败退。 而后……负责侦查的龙骑士终于带回了令人害怕的报告。伦迪尼姆内的阿尔比昂军主力开始有动作了。而且直直朝向这萨斯科塔城开始进军。 在郊区设立的临时司令部的温普芬下了决策。他原本就是个与「勇猛」这形容天差地远,擅长制定作战的参谋长。 「全军撤退到罗赛斯,这里已经保不住了。」 他对还在指挥之下的全军发出了撤退命令。 因为叛乱而减少三万的败军,现在再度踏上当初欢欣鼓舞庆祝胜利时走过的道路。每张脸上都充满了疲惫以及绝望的神色。 「就是杜?普瓦提埃将军本人组织了叛乱军并背叛国家」、「不,将军已经战死了」、「他们是被未知的魔法所操纵的」、「他们是被大量金钱收买的」等等……败军之中,真假混杂的各种谣言正在四处流传。 但是,不管是将领、军官、还是士兵,比起这些谣言,他们最关心的还是自己是否能活下来。仓皇逃走之后,占据他们脑海的只剩下如同 动物般的生存本能。 除了叛乱势力,连阿尔比昂军主力也加入了追击行动,这事实让混乱达到最高点。 败退的联合军争先恐后地踏上通往罗赛斯的道路,形成了一个又细又长的队伍。这其中也包括露易丝和才人的身影。 才人扛着剑,试着对身边这个一脸无精打采的露易丝搭话。他在降临祭第二天早上回到房间之后,就没好好跟露易丝说过话。所以这几乎是十天以来两人第一次对话的瞬间……然而才人所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相当呛人。 「这算哪门子的名誉之战。」 露易丝低下头。 「你瞧瞧周围吧。」 一群骑着坐骑的军官们,边大吼着「闪开闪开!」边直直地往前奔驰。一群步兵惊恐地赶紧闪到左右两侧,把路让出来。已经没办法区分到底是枪炮兵还是长枪兵了。 这是因为大家都把沉重的武器捨弃,只顾着逃命。 「不管是哪个家伙,都只在想自己要怎样才能活下来。到昨天为止,这些人可都在说什么王军胜利万岁,我等的正义绝对会获胜、或是什么让我完成名誉战死的愿望吧……之类的塚伙耶?」 露易丝不答腔,只是继续有气无力地往前走。 「希望基修跟勒内他们也没事……」 才人望着远方,担心地说道。 「叛乱啊!叛乱!」这声喊叫让才人他们从睡梦中醒来。虽然王军的使者前来旅馆,并引导他们前往什么临时司令部……但是那里已经是人去楼空。所有人都抢先逃走了。在那之后,传令兵才送来全军撤退的命令。 才人回头一看,他身后是斯卡龙、洁西卡还有谢丝妲跟「魅惑的妖精」亭的女孩们。 当才人收到撤退命令时,因为很担心谢丝妲他们,所以第一件事就是马上跑去的「魅惑的妖精」亭的摊位。果然,他们根本不知道撤退命令。只是慌慌张张地打听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才人便带着这样的谢丝妲等人,还有其他酒馆的人一起逃走。 「还真是个名誉的王军呐。居然像这样抛弃为了慰劳自己而来的人们,这实在是最高的名誉。」 露易丝继续一声不吭地往前走。 「你懂了没?名誉这玩意根本就不存在啦。老师信上说的话我现在懂了,对人类来说,如果有什么事情是真实的话……就只有想要活下去这心情是真的。所以大家才会像这样拼命的逃走。」 才人就像已经明白一切,滔滔不绝地说着大道理。这是因为他现在情绪低落,无法保持沉默。 「真是个耻辱。」露易丝总算开了口。 「耻辱?我反而喜欢现在这样。比起嚷着什么名誉的胜利!正义!现在这样反而正直得多,更符合现实呢。」 最早到达罗赛斯的联合军,以温普芬为首,开始与本国接洽的撤军事宜。然而无法接受事实的君主政府送来的答覆却是短短的一句:「不允许撤退,说明详情。」 看来本国无法接受联合军半数背叛,杜?普瓦提埃将军已经战死的这个事实。政府似乎在怀疑那是不是伪报。温普芬并无法责备本国政府,因为如果换成自己,在接到那种报告之后,恐怕也全然无法置信。 败军逐渐在罗赛斯集结。 温普芬开始与本国进行来回的交涉。他不断地强调,再这样下去,将会面临全军覆没的惨剧。好不容易得到撤退许可时……已经过了半天。这是一个极为宝贵的半天,对联合军来说,甚至可以说是致命的半天。 当败军开始登船作业时……前去侦査的龙骑士送来了更进一步的坏消息。从伦迪尼姆出发的阿尔比昂军主力之进军速度,比预测的还要快速。 这样下去的话…… 「明天中午左右,敌军主力便会攻进罗赛斯吧。」 下属的参谋们看着地图做出分析。 「要让全军全数登船,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恐怕必须持续到后天早上。虽然罗赛斯的港湾设施很巨大,但是由于是军港,可以让陆军上船的码头并不多。」军需参谋回答道。 温普芬抱头苦思。仔细想想,应该在获得许可之前就进行撤退的准备。然而温普芬却选择了保身之道,因为他害怕自己会因为抗命罪而被处死。 「必须拖延敌军的脚步整整一天才行。」 「要阻挡四万……不,加上从我军叛变的部队之后,现在是七万大军。我们哪来的部队可以用来阻挡这样的大军前进?」 就算想从空中实施炮击,但是战列舰队也已经全部投入撤退作业中了,而且对于分退散行进的部队,舰炮实在发挥不了多少功用。 就算想把部队派去拖延时间,但是落荒而逃的士兵们也已经把重武器都丢弃了。 温普芬思索着。 他反覆的思考推演之后……忽然灵机一动。 「……对了。使用『那个』吧。」 「『那个』是?」 「不是有王牌吗!我军的王牌!现在不用更待何时!传令兵!」 当露易丝正待在帐篷里,等着搭船撤退的时候,传令兵突然出现了。 时间已经接近黄昏之时。 「找我?」 传令兵似乎相当焦急。就像是在表现着联合军现在陷入的困境一般,整个人都很急躁不安,「瓦利埃尔小姐!温普芬司令官在传召你。」 露易丝到这时才知道总司令杜?普瓦提埃将军和哈登贝格侯爵的死讯。联合军的混乱情形实在相当严重。 才人也跟着露易丝前往司令部。因为他有着不好的预感。 接下命令并离开司令部的露易丝一脸惨白。 「怎么了?他们命令你做什么?」 就算才人发问,露易丝也不回答。 她只是直直地望着前方……并跨着大步走向罗赛斯的郊外。那方向并不是之前等待登船用的帐篷所在的方向。 露易丝来到郊外的寺院前……从在那等候的马夫手上接过马。马夫对着露易丝低头行礼之后,就逃也似的冲向了码头的方向。 才人抓住了打算跃上马的露易丝。 「喂!你要去哪!那边是往城外吧!」 「放开我。」露易丝用完全感觉不出生命力的语气回答。 才人从她的样子感受到事情非比寻常,愤怒的吼道。 「快说!刚才司令部命令你做什么!喂!」 露易丝没有回答,只是紧咬着嘴唇。 才人一把抢走露易丝手上的命令书。在羊皮纸上写着看不懂的文字以及地图, 「啐,看不懂,上面写什么?」 露易丝还是只咬着嘴唇。 「快说!这到底写着什么!」 被背在才人背上的德鲁弗林加,代替露易丝说了出来。 「喔?接下了殿后任务吗?这不是很名誉吗?」 「殿后是什么鬼?」 「嗯嗯,也就是要你争取时间好让主力部队得以逃走吗?居然要一个人去牵制七万敌军,实在是精彩的决策啊,」 才人脸上失去了血色。他茫然的说道。「这是什么啊?」 「还指示的挺详细的噫。哦?要你在距离这里五十古里的山丘上埋伏并使出『虚无』。并且在不被敌军察觉的情况下,由陆路迎向敌军。但是要奋战到魔法耗尽为止,不允许撤退也不允许投降。噢噢,换句话说是市街的『死守命令』吗?简单的说,这命令就是要小姑娘拖住敌军直到战死为止。」 「……喂!这是什么鬼!是在开玩笑吗!」 才人握住露易丝的肩膀说道。 「才没有人在开玩笑,这是现实。」 「是现实?你是白痴吗?那些将军是在叫你去死耶!完全把你当道具看!不对,这连道具都称不上,是用过即丢的消耗品!用过即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才人都傻了。 他看着露易丝的眼睛,心里想着。 没错……从两人相见至今,露易丝一点都没变。 对,就算现在露易丝还是想被人认同。 就算家里反对,她还是要参加战争……这也是因为她想被认同。 一直被人用「零」来称呼,被人瞧不起的露易丝费 那时候……露易丝的梦是想要获得老家双亲以及同学的认可,所以她才会自告奋勇的参加捜索佛肯的行动。 不过,在她领悟「虚无」……领悟了传说的系统之后,事情有了变化。 露易丝梦想着能得到更大的认同与肯定。 才人不明白她到底想被什么肯定。露易丝自己一定也不明白吧?所以她才会用那种像是在说服自己 的语气说话。 「你给我有点分寸!你只是在赌气吧!就是因为我们在酒馆吵了那个死不死的话题……我知道了啦!已经够了,停手吧!你很棒,我承认!所以逃吧,好吗?别管这种命令,逃吧?」 「要逃到哪里去?这里是敌人的阵地啊。」 「别再逞强了!」 「我不是在逞强。我如果逃了,事情会变成怎样?同伴会全灭啊。你的女仆,还有『魅惑的妖精』亭的大家……勒内跟基修他们也不知道会变得如何。也许会被杀,也许会被侮辱。」露易丝直直地看着才人,斩钉截铁说道。 才人察觉到这个事实,不禁无言以对。 露易丝下定决心的理由……并不只是为了自己的名誉。 「我也不想要随随便便的就死了。可是,如果是为了让同伴逃走,我觉得就算死了那也是无可奈何。这就是……真正的名誉。才人,你总是说名誉是无聊的东西。可是也有这种『名誉」啊。为了大家牺牲……这是个至高无上的荣誉,不是吗?」 才人快要被她说动了,可是他还是拼命地缵续尝试说服露易丝。 「那我也要死吗?我也要一起去死吗?你为了拯救大家想要牺牲我吗?」 因为你是使魔所以给我做好觉悟!才人还以为露易丝会这样说……但是他错了。 露易丝很悲哀地看着才人一阵子……然后摇了摇头。 「你逃吧。不需要陪着我。」 「你说什么?」 「你的飞行机械还停在维先塔尔号上面吧?你就用那个和女仆一起前往东方就好了。」露易丝的眼框开始湿润。她用哽咽的声音说道,「你……之前曾经这样说吧?『我是你的道具吗?』你是笨蛋吗?所谓的道具,是指更方便好用的东西。像你这种怕麻烦又不听话的家伙,算是哪门子道具?你就是你,是有着该回去的世界的……普通男孩。才不是我的道具。」 「露易丝……」 才人闭上了眼睛。接着他像是下定决心般的开口说道。 「我明白了,我不会再拦你了。不过,你等一下。」 「啊?」 「在我的世界里,这种时候都要喝一杯道别酒。时间还够吧?」 「啊、嗯。如果只是一下子的话……」 才人东张西望观察了一下周遭。他发现放在寺院旁边空地上的补给物资堆成的小山。应该是要送到萨斯科塔城之物,但兵荒马乱之际,就被丢在这了吧?仔细看看有葡萄酒箱。他想起抱怨着「阿尔比昂只喝得到麦酒!」的斯卡龙的脸孔。 才人拔出一瓶葡萄酒。 「比起被敌人夺走,我摸走一瓶应该无所谓吧?」 露易丝望着旁边这栋寺院。接下来她转身面对才人,脸上带了点红晕。 「才人。」 「怎样?」 「既然都要干杯……那我有一个愿望。」 「说吧,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结果露易丝的愿望却远远超出才人的想像。 「我想举行结婚仪式。」 「……啊?」 霓易丝满脸通红地怒吼道: 「你可别误会!我!我才不是喜欢你!只是……我不想还没结婚就死。所以我只是想要举行一下结婚仪式过过瘾而已!」 那间寺院里一个人也没有。也许在联合军占领此地时,这里的神官就逃走了。 两人把马绑在门口,进入寺院内部。 可能有人在负责打扫吧?里面被整理的相当干净整洁。 夕阳透过雕花玻璃照入室内,让内部呈现一片庄严的气氛。 在静谧的气氛之中,露易丝站到了祭坛之前。 「讲到阿尔比昂就会想到结婚仪式呢。」 露易丝皱起了眉头。 「别让我想到不好的回忆。」 「那时候应该没有顺利完成吧?」 露易丝点点头。 「嗯。那时候我并没有说出誓言。」 「是吗……」 露易丝抬头仰望着始祖像。不知为何她突然被这庄严的气氛深深打动,跪下默祷了一番。 露易丝边祈祷边想着。 为什么自己会想要举行结婚仪式呢? 也许是想要个形式吧。 因为自己跟才人之间什么都没有…… 结果,自己并没有好好回应才人的表白,也没有闲情逸致回应。 已经是最后了,试着稍微老实面对自己的心情吧? 就是因为有这种念头,才会想要举行结婚仪式吗……? 心中思绪纷乱,无法整理出答案。 她祈祷了一阵子之后,张开双眼……发现才人拿着装着葡萄酒的杯子。 「这杯子是哪里来的?」 「是祭坛上的装饰品。虽然是给神用的……应该没关系吧?毕竟是这种场合。」 露易丝微微一笑,接过了杯子。 「这是第三次。」才人突然说道。 「什么东西第三次?」 「你对我笑的次数。我们一起行动这么久,这才第三次耶?你居然想跟这样的对象结婚,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露易丝感到很高兴。才人居然有在数着自己笑容的次数。 「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想要过个瘾而已。」 不过讲出口的话还是很不客气。就是没办法乖乖的说出真心话,露易丝觉得这样的自己真是令人不耐。 只是,就算是这样的自己,也要在今天道别了—— 露易丝与才人碰了碰杯。 「抱歉,不能跟你一起去找让你回去的方法了。」 「别在意啦。」 两人把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露易丝的脸颊因为酒醉与害羞而染上了颜色。 「结婚仪式要怎么进行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样随便真的好吗?」 「没关係啦,反正对象是你啊。」 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露易丝握住了才人的手。 「必须讲出誓言才行。」 「不过那个不是要有神官在场才会生效吗?」 「不要一直抱怨啦。要不然要怎么办?」 才人凝试着露易丝,开口说道。 「我喜欢你啊,露易丝。」 「什……什么嘛……笨蛋……就说必须要讲出誓言才行啊。」 第十章 勇气所在之处 在地图上记载的高耸小山丘上……朝日开始赐予黑暗光芒。 视野逐渐豁然开朗,眼前有一片缓缓向下的美丽草原往前延伸。 这里就是地图上所记载的,位于萨斯科塔城西南方一百五十古里外的山丘。 才人跑了一晚,总算来到这个地方。他的身体正受到奇妙的兴奋感包围。明明骑了一整晚的马,他却觉得斗志与体力随着早晨的阳光一起恢复了。 在晨雾之中……大军以沉重的地鸣声作为背景音乐,缓缓地现身了。 才人站起身,拍了一下把自己载来此地的马匹臀部。原本正在吃草的马吃了一惊,就回头往才人前来的方向跑走了。 「你不骑马吗?」 被才人背在背上的德鲁弗林加喃喃说道。 「那也是生物,不是道具。」 「你还真善良呢,伙伴。」 才人对德鲁弗林加提出疑问。 「你说甘道夫击垮了总数一千人的部队,是吧?那拿七万人当对手,是不是也有什么办法对付啊?」 「虽然是这样没错,不过所谓的传说总是会加油添醋啊。总之呢,让你有过度的期待也不太好,当时的确不到一千人啦。」 「……什么呀,居然唬我。你不该说出真相啊,反正都已经骗了,就干脆骗到底嘛。」 在草原的地平线另一端,可以看见正在行进的阿尔比昂军。虽然是总数七万的大军,不过由于他们并没有采用横列队形,所以数量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多。 然而,实际上的人数的确有七万。 其中有手持武器的士兵,能使用强力魔法的魔法师,大炮,还有食人鬼或巨魔之类的亚人,龙骑士……以及骑在幻獣上的骑士。 这些部队林林总总加起来共达七万,这就是现实。 才人已经惊吓过度了,反而平静地说道。 「唉,为什么我非得冲进那种玩意里啊。」 「你是明知故问吗?那当然是因为我们的同伴正要搭船逃走啊。所以我们非得争取一些时间才行。」 「不,我不是说这个……算了。」 才人叹了一口气。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是基修的鼹鼠救了我,这次应该跑不掉了吧?」 「不可能的,总之不把敌军拖住是不行的啊。」 「真伤脑筋。」 「伙伴,反正你就直直往前冲就对了。像现在这样,不管从哪边冲进去都一样啦。不过呢,要找指挥官下手,只要头脑被攻击,身体就会产生混乱,脚步也会停顿下来。这样一来,说不定可以争取到一天的时间哦。」 才人点点头,握住德鲁弗林加。 他左手的卢恩符文开始发光。 「我说德鲁啊。」 「怎样?」 「我可以说一下我小时候的事情吗?」 「可以啊。」 「以前我曾经在车站看到老婆婆被小混混欺负,说什么被老婆婆的篮子撞到之类的。不过那时候我只是个小鬼,不可能出手帮忙,所以只能在旁边看。当时我在想,如果我很强就好了。但是,同时我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如果我很强的话,不出手帮忙好像就说不过去。可是,就算很强也不一定会赢啊。」 「是啊。」 「嗯,结果我真的变强了,真的得到了力量。我已经没有藉口了。那时候因为我没有力量,所以就算不插手也有理由可以说。因为我很弱,所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可是,我已经不能再找藉口了。因为我现在『很强』,毕竟我是那个……甘道夫嘛。」 「嗯。」 德鲁弗林加只是短短应了一声。 「不过……就算变强,也只是表面变强而已。我的内心根本一点都不强,根本完全没变。这也没办法吧?毕竟什么甘道夫或是传说中的使魔,都是突然冒出来的嘛。我根本没办法做好觉悟啊。所以像这种行为,根本不是我的风格啊。什么要成为大家的盾,其实我很不想这么做。我很害怕,怕得一直发抖。可恶,我还不想死啊。」 「伙伴你真是个讲义气的人啊。」 「这真是个让人吃亏的性格,亏得大啰。」 才人心中想着。 所谓的勇气,指的就是这种行为吗? 「我说德鲁啊。」 「什么事?」 「我会死吗?」 「应该会吧。」 才人沉默下来。德鲁弗林加开口安抚了他一下。 「我说啊,反正要干就摆出帅气的架势来吧。」 「为什么?」 「要不然太可惜了嘛。」 可以看到阿尔比昂军的前卫来到他前方约四百制尺的位置, 才人身体自然而然的展开行动。虽然不知道这是甘道夫的力量,是才人本身的勇气、或者是其他什么因素造成的…… 总之,才人就朝向七万大军冲了过去。 敌军里最早发现趁着晨雾冲过来的才人的,并不是前卫的捜索骑兵队,而是指挥后续枪兵的军官所放出的使魔猫头鹰。由于那名军官并不信任骑兵,所以自己亲自进行前方的警戒动作。 他收到猫头魔看见的影像之后,就命令部下的枪兵们开始填充子弹。这是因为在行军时,步枪里通常并不会装填实弹。 「什么……只有一个人?」 敌方只有一人这件事让他大吃一惊,此外,敌人的速度也让他非常惊讶。 那不是人类能办到的速度。 看来前卫的骑兵队也估计错误,因此作出失败的对应。 由于错估敌人的速度,所以可以看到前方的骑兵队在停下马的瞬间,已经被敌人冲入阵势,他们就连挥动长枪的时间都没有,就一个个落了马。而且隻身突击的敌人速度太快,落马的骑兵们只有听到他的脚步声,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在子弹装填完成之前,敌人就已经出现在军官的前方。 那是个手中握剑的人类。军官反射性地想要拔出魔杖,却被敌人用剑弹开,侧脑还挨了一击,就此失去意识。 接下来察觉到异变的,是靠着在上空监视的使魔得知敌人接近的魔法骑士们。他们同时使用使魔及自己的视线来追踪才人的动作,并纷纷放出魔法。 风刃、冰矛、火球一起朝着才人飞去,却被他挥动的那把剑吸收了。骑士们非常惊讶,但仍然毫不畏惧的继续放出魔法。 骑士队长下令全体散开的瞬间,他的身旁刮起了一阵风。 那阵风切断了骑士队长的魔杖,肚子上还挨了一脚。肋骨折断,令他发出痛苦的叫声,然后失去意识。 德鲁弗林加对奔驰中的才人说道。 「为何不干脆杀了对方?」 才人简短回答道。 「我不是军人。」 「啊?」 「不管是敌人或是同伴,我都不把他们当成道具看待。」 德鲁弗林加只能叹了一口气。 才人高高跃起,他跳动着,奔驰着,在敌人之间穿梭。 隻身前来反而成为有利的要素。 敌方为了避免波及自己人,所以并没有使用枪炮或远距离投射武器。更何况,这世上没有生物可以跟得上甘道夫的速度。 然而……魔法果然还是很难缠的对手。 虽然能够暂时用德鲁弗林加吸收接二连三来袭的攻击魔法。但是数量实在太多,才人开始被魔法击中。 「呜!」 「左手吗?」 「嗯。不行了……动不了。」 最终章 神之左手甘道夫,是勇猛果敢的神之盾。左手持大剑,右手举长枪,彻底守护身为引导者的吾人。 神之右手温道夫,是温柔善良的神之笛。能操踪世上所有兽类,运送身为引导者的吾人,天下地渡海,无处不至。 神之头脑缪兹尔特尼伦,是智慧荟萃的神之书。包容凝聚一切知识,提示建言献呈见解,助身为引等者的吾人一臂之力。 纵然最终尚有一人,但连记述其名也令人踌蹰…… 率领四名仆从,吾人降临此地。 孩子们从外面传来的歌声与照入室内的耀眼阳光,让少女醒了过来。她有点慵懒地缓缓起身,那头炫目的美丽金发就如同波涛起伏的黄金海洋,随着她的动作如沙丘崩溃般散落开来,在她的身体上晃动。 金色的发丝纤细得让人惊讶,仔细一瞧,只有普通人头发的一半粗。那么细纤的头发,只要一动,就可以听见发丝温柔地搅动大气,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头长发还将阳光反射而出,洒向少女的周围。 正如同那头美丽的长发,少女的身材也很纤细。 她的身躯非常美丽,宛如神亲手凋琢而成的作品。嫋嫋如摆柳的细腰之上,却配上一对极其傲人的双峰,把少女身上的薄绢睡衣高高托起,与她纤细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对比。少女就以只穿着睡衣的撩人姿态打了个哈欠。 从肌虏的光泽来看,少女的年龄应该差不多在十五、六岁左右……但彷彿神的艺术品一般的繊细之美,却在她身上层层叠叠地交错纵横,形成一种深度,为她的年龄笼罩上一层令人猜不透的谜国。 少女伸手打开窗户之后,外面的孩童们纷纷跑了过来。 「蒂芬妮亚姐姐!」 「蒂芬姐姐!」 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聚集到窗前,对这个唤作蒂芬妮亚的少女说话。 看来这个如同妖精般美丽的少女,正是孩子们的偶像。 「哎呀?怎么了?杰克、山姆、吉姆、爱玛、莎曼纱……大家都来了。我是被大家的歌声唤醒的喔,你们又在唱那首歌了,难道不会唱别首歌吗?」 「不会!」 「因为那是蒂芬妮亚姊姊教我们的歌啊!」 蒂芬妮亚嫣然一笑。这些孩子……就像是她的弟弟妹妹一样……接着,她发现其中最年幼的一个孩子,露出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正在旁边扭扭捏捏的乱动。 「怎么了,爱玛?你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吗?」 那个叫做爱玛的小女孩开始发抖。 「那个……」 「别害怕,说说看。」 蒂芬妮亚把手肘支在窗缘上,温柔的鼓励她。 「我在森林里……森林里……我去摘草莓时发现了……」 「森林里怎么了?」 「什么嘛!爱玛!这种事情应该先告诉我们啊!」 「你为什么没说啊!」 「因为,我很害怕嘛……都是血……哇啊……」 爱玛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大家不要一直怪爱玛。爱玛,到底怎么了?告诉姊姊。」 「……有、有个人倒在森林里。」 蒂芬妮亚的表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又来了吗?」 孩子们开始吵闹。 「一定是那个啦!那个叫做『战争』的东西!」 「没错!」 孩子们看着彼此,互相点着头同意这个说法, 「而且今天早上,议会的军队还经过了那边的道路耶!」 蒂芬妮亚在身上加了 一件薄绢上衣之后,从窗口跳了出去。 「爱玛,在哪边?」 「是这边。」 少女踏着跃动的轻盈步伐,在这个天天造访游玩,熟悉得有如自家后院的森林里前进,孩子们则跟在她的身后。 接着,一行人发现有个少年瘫倒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之下。 蒂芬妮亚蹲了下来,把耳朵靠到少年的胸前。 「……还有呼吸。不过伤得很重,不赶快治疗的话……」 爱玛一脸担心地开口。 「蒂芬妮亚姐姐,他还治得好吗?」 「笨蛋!」 另一个少年大吼道。 「没有蒂芬妮亚姐姐治不好的伤!这你也知道吧!」 「先把他带回村里吧。」 孩子们合力抬起少年的身体,蒂芬妮亚再次重新观察了少年一下。 那是个黑发,还穿着奇妙服装的少年…… 「是个外国人呢。」 不过,他看来既不像托里斯汀人,也不像加尔玛尼亚人。这身服装……到底是哪里的服装呢? 难道这少年跟自己一样,是身上流着遥远异国血统的人吗? 不……蒂芬妮亚微微一笑,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自己身上……与其说是流着遥远异国的血统……还不如说是有异族的血统吧。 蒂芬妮亚在内心自言自语道。 起风了,吹得蒂芬妮亚的金发缓缓摇曳。 她耳边的金发也随风飘荡,让她原本藏在发下那对尖尖的、与一般人形状有点不同的耳朵显露了踪迹。 神之左手甘道夫,是勇猛果敢的神之盾。左手持大剑,右手举长枪,彻底守护身为引导者的吾人。 神之右手温道夫,是温柔善良的神之笛。能操踪世上所有兽类,运送身为引导者的吾人,天下地渡海,无处不至。 神之头脑缪兹尔特尼伦,是智慧荟萃的神之书。包容凝聚一切知识,提示建言献呈见解,助身为引等者的吾人一臂之力。 纵然最终尚有一人,但连记述其名也令人踌蹰…… 率领四名仆从,吾人降临此地。 孩子们从外面传来的歌声与照入室内的耀眼阳光,让少女醒了过来。她有点慵懒地缓缓起身,那头炫目的美丽金发就如同波涛起伏的黄金海洋,随着她的动作如沙丘崩溃般散落开来,在她的身体上晃动。 金色的发丝纤细得让人惊讶,仔细一瞧,只有普通人头发的一半粗。那么细纤的头发,只要一动,就可以听见发丝温柔地搅动大气,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头长发还将阳光反射而出,洒向少女的周围。 正如同那头美丽的长发,少女的身材也很纤细。 她的身躯非常美丽,宛如神亲手凋琢而成的作品。嫋嫋如摆柳的细腰之上,却配上一对极其傲人的双峰,把少女身上的薄绢睡衣高高托起,与她纤细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对比。少女就以只穿着睡衣的撩人姿态打了个哈欠。 从肌虏的光泽来看,少女的年龄应该差不多在十五、六岁左右……但彷彿神的艺术品一般的繊细之美,却在她身上层层叠叠地交错纵横,形成一种深度,为她的年龄笼罩上一层令人猜不透的谜国。 少女伸手打开窗户之后,外面的孩童们纷纷跑了过来。 「蒂芬妮亚姐姐!」 「蒂芬姐姐!」 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聚集到窗前,对这个唤作蒂芬妮亚的少女说话。 看来这个如同妖精般美丽的少女,正是孩子们的偶像。 「哎呀?怎么了?杰克、山姆、吉姆、爱玛、莎曼纱……大家都来了。我是被大家的歌声唤醒的喔,你们又在唱那首歌了,难道不会唱别首歌吗?」 「不会!」 「因为那是蒂芬妮亚姊姊教我们的歌啊!」 蒂芬妮亚嫣然一笑。这些孩子……就像是她的弟弟妹妹一样……接着,她发现其中最年幼的一个孩子,露出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正在旁边扭扭捏捏的乱动。 「怎么了,爱玛?你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吗?」 那个叫做爱玛的小女孩开始发抖。 「那个……」 「别害怕,说说看。」 蒂芬妮亚把手肘支在窗缘上,温柔的鼓励她。 「我在森林里……森林里……我去摘草莓时发现了……」 「森林里怎么了?」 「什么嘛!爱玛!这种事情应该先告诉我们啊!」 「你为什么没说啊!」 「因为,我很害怕嘛……都是血……哇啊……」 爱玛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大家不要一直怪爱玛。爱玛,到底怎么了?告诉姊姊。」 「……有、有个人倒在森林里。」 蒂芬妮亚的表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又来了吗?」 孩子们开始吵闹。 「一定是那个啦!那个叫做『战争』的东西!」 「没错!」 孩子们看着彼此,互相点着头同意这个说法, 「而且今天早上,议会的军队还经过了那边的道路耶!」 蒂芬妮亚在身上加了 一件薄绢上衣之后,从窗口跳了出去。 「爱玛,在哪边?」 「是这边。」 少女踏着跃动的轻盈步伐,在这个天天造访游玩,熟悉得有如自家后院的森林里前进,孩子们则跟在她的身后。 接着,一行人发现有个少年瘫倒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之下。 蒂芬妮亚蹲了下来,把耳朵靠到少年的胸前。 「……还有呼吸。不过伤得很重,不赶快治疗的话……」 爱玛一脸担心地开口。 「蒂芬妮亚姐姐,他还治得好吗?」 「笨蛋!」 另一个少年大吼道。 「没有蒂芬妮亚姐姐治不好的伤!这你也知道吧!」 「先把他带回村里吧。」 孩子们合力抬起少年的身体,蒂芬妮亚再次重新观察了少年一下。 那是个黑发,还穿着奇妙服装的少年…… 「是个外国人呢。」 不过,他看来既不像托里斯汀人,也不像加尔玛尼亚人。这身服装……到底是哪里的服装呢? 难道这少年跟自己一样,是身上流着遥远异国血统的人吗? 不……蒂芬妮亚微微一笑,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自己身上……与其说是流着遥远异国的血统……还不如说是有异族的血统吧。 蒂芬妮亚在内心自言自语道。 起风了,吹得蒂芬妮亚的金发缓缓摇曳。 她耳边的金发也随风飘荡,让她原本藏在发下那对尖尖的、与一般人形状有点不同的耳朵显露了踪迹。 神之左手甘道夫,是勇猛果敢的神之盾。左手持大剑,右手举长枪,彻底守护身为引导者的吾人。 神之右手温道夫,是温柔善良的神之笛。能操踪世上所有兽类,运送身为引导者的吾人,天下地渡海,无处不至。 神之头脑缪兹尔特尼伦,是智慧荟萃的神之书。包容凝聚一切知识,提示建言献呈见解,助身为引等者的吾人一臂之力。 纵然最终尚有一人,但连记述其名也令人踌蹰…… 率领四名仆从,吾人降临此地。 孩子们从外面传来的歌声与照入室内的耀眼阳光,让少女醒了过来。她有点慵懒地缓缓起身,那头炫目的美丽金发就如同波涛起伏的黄金海洋,随着她的动作如沙丘崩溃般散落开来,在她的身体上晃动。 金色的发丝纤细得让人惊讶,仔细一瞧,只有普通人头发的一半粗。那么细纤的头发,只要一动,就可以听见发丝温柔地搅动大气,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头长发还将阳光反射而出,洒向少女的周围。 正如同那头美丽的长发,少女的身材也很纤细。 她的身躯非常美丽,宛如神亲手凋琢而成的作品。嫋嫋如摆柳的细腰之上,却配上一对极其傲人的双峰,把少女身上的薄绢睡衣高高托起,与她纤细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对比。少女就以只穿着睡衣的撩人姿态打了个哈欠。 从肌虏的光泽来看,少女的年龄应该差不多在十五、六岁左右……但彷彿神的艺术品一般的繊细之美,却在她身上层层叠叠地交错纵横,形成一种深度,为她的年龄笼罩上一层令人猜不透的谜国。 少女伸手打开窗户之后,外面的孩童们纷纷跑了过来。 「蒂芬妮亚姐姐!」 「蒂芬姐姐!」 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聚集到窗前,对这个唤作蒂芬妮亚的少女说话。 看来这个如同妖精般美丽的少女,正是孩子们的偶像。 「哎呀?怎么了?杰克、山姆、吉姆、爱玛、莎曼纱……大家都来了。我是被大家的歌声唤醒的喔,你们又在唱那首歌了,难道不会唱别首歌吗?」 「不会!」 「因为那是蒂芬妮亚姊姊教我们的歌啊!」 蒂芬妮亚嫣然一笑。这些孩子……就像是她的弟弟妹妹一样……接着,她发现其中最年幼的一个孩子,露出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正在旁边扭扭捏捏的乱动。 「怎么了,爱玛?你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吗?」 那个叫做爱玛的小女孩开始发抖。 「那个……」 「别害怕,说说看。」 蒂芬妮亚把手肘支在窗缘上,温柔的鼓励她。 「我在森林里……森林里……我去摘草莓时发现了……」 「森林里怎么了?」 「什么嘛!爱玛!这种事情应该先告诉我们啊!」 「你为什么没说啊!」 「因为,我很害怕嘛……都是血……哇啊……」 爱玛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大家不要一直怪爱玛。爱玛,到底怎么了?告诉姊姊。」 「……有、有个人倒在森林里。」 蒂芬妮亚的表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又来了吗?」 孩子们开始吵闹。 「一定是那个啦!那个叫做『战争』的东西!」 「没错!」 孩子们看着彼此,互相点着头同意这个说法, 「而且今天早上,议会的军队还经过了那边的道路耶!」 蒂芬妮亚在身上加了 一件薄绢上衣之后,从窗口跳了出去。 「爱玛,在哪边?」 「是这边。」 少女踏着跃动的轻盈步伐,在这个天天造访游玩,熟悉得有如自家后院的森林里前进,孩子们则跟在她的身后。 接着,一行人发现有个少年瘫倒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之下。 蒂芬妮亚蹲了下来,把耳朵靠到少年的胸前。 「……还有呼吸。不过伤得很重,不赶快治疗的话……」 爱玛一脸担心地开口。 「蒂芬妮亚姐姐,他还治得好吗?」 「笨蛋!」 另一个少年大吼道。 「没有蒂芬妮亚姐姐治不好的伤!这你也知道吧!」 「先把他带回村里吧。」 孩子们合力抬起少年的身体,蒂芬妮亚再次重新观察了少年一下。 那是个黑发,还穿着奇妙服装的少年…… 「是个外国人呢。」 不过,他看来既不像托里斯汀人,也不像加尔玛尼亚人。这身服装……到底是哪里的服装呢? 难道这少年跟自己一样,是身上流着遥远异国血统的人吗? 不……蒂芬妮亚微微一笑,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自己身上……与其说是流着遥远异国的血统……还不如说是有异族的血统吧。 蒂芬妮亚在内心自言自语道。 起风了,吹得蒂芬妮亚的金发缓缓摇曳。 她耳边的金发也随风飘荡,让她原本藏在发下那对尖尖的、与一般人形状有点不同的耳朵显露了踪迹。 神之左手甘道夫,是勇猛果敢的神之盾。左手持大剑,右手举长枪,彻底守护身为引导者的吾人。 神之右手温道夫,是温柔善良的神之笛。能操踪世上所有兽类,运送身为引导者的吾人,天下地渡海,无处不至。 神之头脑缪兹尔特尼伦,是智慧荟萃的神之书。包容凝聚一切知识,提示建言献呈见解,助身为引等者的吾人一臂之力。 纵然最终尚有一人,但连记述其名也令人踌蹰…… 率领四名仆从,吾人降临此地。 孩子们从外面传来的歌声与照入室内的耀眼阳光,让少女醒了过来。她有点慵懒地缓缓起身,那头炫目的美丽金发就如同波涛起伏的黄金海洋,随着她的动作如沙丘崩溃般散落开来,在她的身体上晃动。 金色的发丝纤细得让人惊讶,仔细一瞧,只有普通人头发的一半粗。那么细纤的头发,只要一动,就可以听见发丝温柔地搅动大气,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头长发还将阳光反射而出,洒向少女的周围。 正如同那头美丽的长发,少女的身材也很纤细。 她的身躯非常美丽,宛如神亲手凋琢而成的作品。嫋嫋如摆柳的细腰之上,却配上一对极其傲人的双峰,把少女身上的薄绢睡衣高高托起,与她纤细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对比。少女就以只穿着睡衣的撩人姿态打了个哈欠。 从肌虏的光泽来看,少女的年龄应该差不多在十五、六岁左右……但彷彿神的艺术品一般的繊细之美,却在她身上层层叠叠地交错纵横,形成一种深度,为她的年龄笼罩上一层令人猜不透的谜国。 少女伸手打开窗户之后,外面的孩童们纷纷跑了过来。 「蒂芬妮亚姐姐!」 「蒂芬姐姐!」 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聚集到窗前,对这个唤作蒂芬妮亚的少女说话。 看来这个如同妖精般美丽的少女,正是孩子们的偶像。 「哎呀?怎么了?杰克、山姆、吉姆、爱玛、莎曼纱……大家都来了。我是被大家的歌声唤醒的喔,你们又在唱那首歌了,难道不会唱别首歌吗?」 「不会!」 「因为那是蒂芬妮亚姊姊教我们的歌啊!」 蒂芬妮亚嫣然一笑。这些孩子……就像是她的弟弟妹妹一样……接着,她发现其中最年幼的一个孩子,露出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正在旁边扭扭捏捏的乱动。 「怎么了,爱玛?你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吗?」 那个叫做爱玛的小女孩开始发抖。 「那个……」 「别害怕,说说看。」 蒂芬妮亚把手肘支在窗缘上,温柔的鼓励她。 「我在森林里……森林里……我去摘草莓时发现了……」 「森林里怎么了?」 「什么嘛!爱玛!这种事情应该先告诉我们啊!」 「你为什么没说啊!」 「因为,我很害怕嘛……都是血……哇啊……」 爱玛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大家不要一直怪爱玛。爱玛,到底怎么了?告诉姊姊。」 「……有、有个人倒在森林里。」 蒂芬妮亚的表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又来了吗?」 孩子们开始吵闹。 「一定是那个啦!那个叫做『战争』的东西!」 「没错!」 孩子们看着彼此,互相点着头同意这个说法, 「而且今天早上,议会的军队还经过了那边的道路耶!」 蒂芬妮亚在身上加了 一件薄绢上衣之后,从窗口跳了出去。 「爱玛,在哪边?」 「是这边。」 少女踏着跃动的轻盈步伐,在这个天天造访游玩,熟悉得有如自家后院的森林里前进,孩子们则跟在她的身后。 接着,一行人发现有个少年瘫倒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之下。 蒂芬妮亚蹲了下来,把耳朵靠到少年的胸前。 「……还有呼吸。不过伤得很重,不赶快治疗的话……」 爱玛一脸担心地开口。 「蒂芬妮亚姐姐,他还治得好吗?」 「笨蛋!」 另一个少年大吼道。 「没有蒂芬妮亚姐姐治不好的伤!这你也知道吧!」 「先把他带回村里吧。」 孩子们合力抬起少年的身体,蒂芬妮亚再次重新观察了少年一下。 那是个黑发,还穿着奇妙服装的少年…… 「是个外国人呢。」 不过,他看来既不像托里斯汀人,也不像加尔玛尼亚人。这身服装……到底是哪里的服装呢? 难道这少年跟自己一样,是身上流着遥远异国血统的人吗? 不……蒂芬妮亚微微一笑,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自己身上……与其说是流着遥远异国的血统……还不如说是有异族的血统吧。 蒂芬妮亚在内心自言自语道。 起风了,吹得蒂芬妮亚的金发缓缓摇曳。 她耳边的金发也随风飘荡,让她原本藏在发下那对尖尖的、与一般人形状有点不同的耳朵显露了踪迹。 神之左手甘道夫,是勇猛果敢的神之盾。左手持大剑,右手举长枪,彻底守护身为引导者的吾人。 神之右手温道夫,是温柔善良的神之笛。能操踪世上所有兽类,运送身为引导者的吾人,天下地渡海,无处不至。 神之头脑缪兹尔特尼伦,是智慧荟萃的神之书。包容凝聚一切知识,提示建言献呈见解,助身为引等者的吾人一臂之力。 纵然最终尚有一人,但连记述其名也令人踌蹰…… 率领四名仆从,吾人降临此地。 孩子们从外面传来的歌声与照入室内的耀眼阳光,让少女醒了过来。她有点慵懒地缓缓起身,那头炫目的美丽金发就如同波涛起伏的黄金海洋,随着她的动作如沙丘崩溃般散落开来,在她的身体上晃动。 金色的发丝纤细得让人惊讶,仔细一瞧,只有普通人头发的一半粗。那么细纤的头发,只要一动,就可以听见发丝温柔地搅动大气,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头长发还将阳光反射而出,洒向少女的周围。 正如同那头美丽的长发,少女的身材也很纤细。 她的身躯非常美丽,宛如神亲手凋琢而成的作品。嫋嫋如摆柳的细腰之上,却配上一对极其傲人的双峰,把少女身上的薄绢睡衣高高托起,与她纤细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对比。少女就以只穿着睡衣的撩人姿态打了个哈欠。 从肌虏的光泽来看,少女的年龄应该差不多在十五、六岁左右……但彷彿神的艺术品一般的繊细之美,却在她身上层层叠叠地交错纵横,形成一种深度,为她的年龄笼罩上一层令人猜不透的谜国。 少女伸手打开窗户之后,外面的孩童们纷纷跑了过来。 「蒂芬妮亚姐姐!」 「蒂芬姐姐!」 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聚集到窗前,对这个唤作蒂芬妮亚的少女说话。 看来这个如同妖精般美丽的少女,正是孩子们的偶像。 「哎呀?怎么了?杰克、山姆、吉姆、爱玛、莎曼纱……大家都来了。我是被大家的歌声唤醒的喔,你们又在唱那首歌了,难道不会唱别首歌吗?」 「不会!」 「因为那是蒂芬妮亚姊姊教我们的歌啊!」 蒂芬妮亚嫣然一笑。这些孩子……就像是她的弟弟妹妹一样……接着,她发现其中最年幼的一个孩子,露出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正在旁边扭扭捏捏的乱动。 「怎么了,爱玛?你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吗?」 那个叫做爱玛的小女孩开始发抖。 「那个……」 「别害怕,说说看。」 蒂芬妮亚把手肘支在窗缘上,温柔的鼓励她。 「我在森林里……森林里……我去摘草莓时发现了……」 「森林里怎么了?」 「什么嘛!爱玛!这种事情应该先告诉我们啊!」 「你为什么没说啊!」 「因为,我很害怕嘛……都是血……哇啊……」 爱玛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大家不要一直怪爱玛。爱玛,到底怎么了?告诉姊姊。」 「……有、有个人倒在森林里。」 蒂芬妮亚的表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又来了吗?」 孩子们开始吵闹。 「一定是那个啦!那个叫做『战争』的东西!」 「没错!」 孩子们看着彼此,互相点着头同意这个说法, 「而且今天早上,议会的军队还经过了那边的道路耶!」 蒂芬妮亚在身上加了 一件薄绢上衣之后,从窗口跳了出去。 「爱玛,在哪边?」 「是这边。」 少女踏着跃动的轻盈步伐,在这个天天造访游玩,熟悉得有如自家后院的森林里前进,孩子们则跟在她的身后。 接着,一行人发现有个少年瘫倒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之下。 蒂芬妮亚蹲了下来,把耳朵靠到少年的胸前。 「……还有呼吸。不过伤得很重,不赶快治疗的话……」 爱玛一脸担心地开口。 「蒂芬妮亚姐姐,他还治得好吗?」 「笨蛋!」 另一个少年大吼道。 「没有蒂芬妮亚姐姐治不好的伤!这你也知道吧!」 「先把他带回村里吧。」 孩子们合力抬起少年的身体,蒂芬妮亚再次重新观察了少年一下。 那是个黑发,还穿着奇妙服装的少年…… 「是个外国人呢。」 不过,他看来既不像托里斯汀人,也不像加尔玛尼亚人。这身服装……到底是哪里的服装呢? 难道这少年跟自己一样,是身上流着遥远异国血统的人吗? 不……蒂芬妮亚微微一笑,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自己身上……与其说是流着遥远异国的血统……还不如说是有异族的血统吧。 蒂芬妮亚在内心自言自语道。 起风了,吹得蒂芬妮亚的金发缓缓摇曳。 她耳边的金发也随风飘荡,让她原本藏在发下那对尖尖的、与一般人形状有点不同的耳朵显露了踪迹。 神之左手甘道夫,是勇猛果敢的神之盾。左手持大剑,右手举长枪,彻底守护身为引导者的吾人。 神之右手温道夫,是温柔善良的神之笛。能操踪世上所有兽类,运送身为引导者的吾人,天下地渡海,无处不至。 神之头脑缪兹尔特尼伦,是智慧荟萃的神之书。包容凝聚一切知识,提示建言献呈见解,助身为引等者的吾人一臂之力。 纵然最终尚有一人,但连记述其名也令人踌蹰…… 率领四名仆从,吾人降临此地。 孩子们从外面传来的歌声与照入室内的耀眼阳光,让少女醒了过来。她有点慵懒地缓缓起身,那头炫目的美丽金发就如同波涛起伏的黄金海洋,随着她的动作如沙丘崩溃般散落开来,在她的身体上晃动。 金色的发丝纤细得让人惊讶,仔细一瞧,只有普通人头发的一半粗。那么细纤的头发,只要一动,就可以听见发丝温柔地搅动大气,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头长发还将阳光反射而出,洒向少女的周围。 正如同那头美丽的长发,少女的身材也很纤细。 她的身躯非常美丽,宛如神亲手凋琢而成的作品。嫋嫋如摆柳的细腰之上,却配上一对极其傲人的双峰,把少女身上的薄绢睡衣高高托起,与她纤细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对比。少女就以只穿着睡衣的撩人姿态打了个哈欠。 从肌虏的光泽来看,少女的年龄应该差不多在十五、六岁左右……但彷彿神的艺术品一般的繊细之美,却在她身上层层叠叠地交错纵横,形成一种深度,为她的年龄笼罩上一层令人猜不透的谜国。 少女伸手打开窗户之后,外面的孩童们纷纷跑了过来。 「蒂芬妮亚姐姐!」 「蒂芬姐姐!」 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聚集到窗前,对这个唤作蒂芬妮亚的少女说话。 看来这个如同妖精般美丽的少女,正是孩子们的偶像。 「哎呀?怎么了?杰克、山姆、吉姆、爱玛、莎曼纱……大家都来了。我是被大家的歌声唤醒的喔,你们又在唱那首歌了,难道不会唱别首歌吗?」 「不会!」 「因为那是蒂芬妮亚姊姊教我们的歌啊!」 蒂芬妮亚嫣然一笑。这些孩子……就像是她的弟弟妹妹一样……接着,她发现其中最年幼的一个孩子,露出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正在旁边扭扭捏捏的乱动。 「怎么了,爱玛?你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吗?」 那个叫做爱玛的小女孩开始发抖。 「那个……」 「别害怕,说说看。」 蒂芬妮亚把手肘支在窗缘上,温柔的鼓励她。 「我在森林里……森林里……我去摘草莓时发现了……」 「森林里怎么了?」 「什么嘛!爱玛!这种事情应该先告诉我们啊!」 「你为什么没说啊!」 「因为,我很害怕嘛……都是血……哇啊……」 爱玛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大家不要一直怪爱玛。爱玛,到底怎么了?告诉姊姊。」 「……有、有个人倒在森林里。」 蒂芬妮亚的表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又来了吗?」 孩子们开始吵闹。 「一定是那个啦!那个叫做『战争』的东西!」 「没错!」 孩子们看着彼此,互相点着头同意这个说法, 「而且今天早上,议会的军队还经过了那边的道路耶!」 蒂芬妮亚在身上加了 一件薄绢上衣之后,从窗口跳了出去。 「爱玛,在哪边?」 「是这边。」 少女踏着跃动的轻盈步伐,在这个天天造访游玩,熟悉得有如自家后院的森林里前进,孩子们则跟在她的身后。 接着,一行人发现有个少年瘫倒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之下。 蒂芬妮亚蹲了下来,把耳朵靠到少年的胸前。 「……还有呼吸。不过伤得很重,不赶快治疗的话……」 爱玛一脸担心地开口。 「蒂芬妮亚姐姐,他还治得好吗?」 「笨蛋!」 另一个少年大吼道。 「没有蒂芬妮亚姐姐治不好的伤!这你也知道吧!」 「先把他带回村里吧。」 孩子们合力抬起少年的身体,蒂芬妮亚再次重新观察了少年一下。 那是个黑发,还穿着奇妙服装的少年…… 「是个外国人呢。」 不过,他看来既不像托里斯汀人,也不像加尔玛尼亚人。这身服装……到底是哪里的服装呢? 难道这少年跟自己一样,是身上流着遥远异国血统的人吗? 不……蒂芬妮亚微微一笑,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自己身上……与其说是流着遥远异国的血统……还不如说是有异族的血统吧。 蒂芬妮亚在内心自言自语道。 起风了,吹得蒂芬妮亚的金发缓缓摇曳。 她耳边的金发也随风飘荡,让她原本藏在发下那对尖尖的、与一般人形状有点不同的耳朵显露了踪迹。 神之左手甘道夫,是勇猛果敢的神之盾。左手持大剑,右手举长枪,彻底守护身为引导者的吾人。 神之右手温道夫,是温柔善良的神之笛。能操踪世上所有兽类,运送身为引导者的吾人,天下地渡海,无处不至。 神之头脑缪兹尔特尼伦,是智慧荟萃的神之书。包容凝聚一切知识,提示建言献呈见解,助身为引等者的吾人一臂之力。 纵然最终尚有一人,但连记述其名也令人踌蹰…… 率领四名仆从,吾人降临此地。 孩子们从外面传来的歌声与照入室内的耀眼阳光,让少女醒了过来。她有点慵懒地缓缓起身,那头炫目的美丽金发就如同波涛起伏的黄金海洋,随着她的动作如沙丘崩溃般散落开来,在她的身体上晃动。 金色的发丝纤细得让人惊讶,仔细一瞧,只有普通人头发的一半粗。那么细纤的头发,只要一动,就可以听见发丝温柔地搅动大气,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头长发还将阳光反射而出,洒向少女的周围。 正如同那头美丽的长发,少女的身材也很纤细。 她的身躯非常美丽,宛如神亲手凋琢而成的作品。嫋嫋如摆柳的细腰之上,却配上一对极其傲人的双峰,把少女身上的薄绢睡衣高高托起,与她纤细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对比。少女就以只穿着睡衣的撩人姿态打了个哈欠。 从肌虏的光泽来看,少女的年龄应该差不多在十五、六岁左右……但彷彿神的艺术品一般的繊细之美,却在她身上层层叠叠地交错纵横,形成一种深度,为她的年龄笼罩上一层令人猜不透的谜国。 少女伸手打开窗户之后,外面的孩童们纷纷跑了过来。 「蒂芬妮亚姐姐!」 「蒂芬姐姐!」 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聚集到窗前,对这个唤作蒂芬妮亚的少女说话。 看来这个如同妖精般美丽的少女,正是孩子们的偶像。 「哎呀?怎么了?杰克、山姆、吉姆、爱玛、莎曼纱……大家都来了。我是被大家的歌声唤醒的喔,你们又在唱那首歌了,难道不会唱别首歌吗?」 「不会!」 「因为那是蒂芬妮亚姊姊教我们的歌啊!」 蒂芬妮亚嫣然一笑。这些孩子……就像是她的弟弟妹妹一样……接着,她发现其中最年幼的一个孩子,露出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正在旁边扭扭捏捏的乱动。 「怎么了,爱玛?你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吗?」 那个叫做爱玛的小女孩开始发抖。 「那个……」 「别害怕,说说看。」 蒂芬妮亚把手肘支在窗缘上,温柔的鼓励她。 「我在森林里……森林里……我去摘草莓时发现了……」 「森林里怎么了?」 「什么嘛!爱玛!这种事情应该先告诉我们啊!」 「你为什么没说啊!」 「因为,我很害怕嘛……都是血……哇啊……」 爱玛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大家不要一直怪爱玛。爱玛,到底怎么了?告诉姊姊。」 「……有、有个人倒在森林里。」 蒂芬妮亚的表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又来了吗?」 孩子们开始吵闹。 「一定是那个啦!那个叫做『战争』的东西!」 「没错!」 孩子们看着彼此,互相点着头同意这个说法, 「而且今天早上,议会的军队还经过了那边的道路耶!」 蒂芬妮亚在身上加了 一件薄绢上衣之后,从窗口跳了出去。 「爱玛,在哪边?」 「是这边。」 少女踏着跃动的轻盈步伐,在这个天天造访游玩,熟悉得有如自家后院的森林里前进,孩子们则跟在她的身后。 接着,一行人发现有个少年瘫倒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之下。 蒂芬妮亚蹲了下来,把耳朵靠到少年的胸前。 「……还有呼吸。不过伤得很重,不赶快治疗的话……」 爱玛一脸担心地开口。 「蒂芬妮亚姐姐,他还治得好吗?」 「笨蛋!」 另一个少年大吼道。 「没有蒂芬妮亚姐姐治不好的伤!这你也知道吧!」 「先把他带回村里吧。」 孩子们合力抬起少年的身体,蒂芬妮亚再次重新观察了少年一下。 那是个黑发,还穿着奇妙服装的少年…… 「是个外国人呢。」 不过,他看来既不像托里斯汀人,也不像加尔玛尼亚人。这身服装……到底是哪里的服装呢? 难道这少年跟自己一样,是身上流着遥远异国血统的人吗? 不……蒂芬妮亚微微一笑,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自己身上……与其说是流着遥远异国的血统……还不如说是有异族的血统吧。 蒂芬妮亚在内心自言自语道。 起风了,吹得蒂芬妮亚的金发缓缓摇曳。 她耳边的金发也随风飘荡,让她原本藏在发下那对尖尖的、与一般人形状有点不同的耳朵显露了踪迹。 神之左手甘道夫,是勇猛果敢的神之盾。左手持大剑,右手举长枪,彻底守护身为引导者的吾人。 神之右手温道夫,是温柔善良的神之笛。能操踪世上所有兽类,运送身为引导者的吾人,天下地渡海,无处不至。 神之头脑缪兹尔特尼伦,是智慧荟萃的神之书。包容凝聚一切知识,提示建言献呈见解,助身为引等者的吾人一臂之力。 纵然最终尚有一人,但连记述其名也令人踌蹰…… 率领四名仆从,吾人降临此地。 孩子们从外面传来的歌声与照入室内的耀眼阳光,让少女醒了过来。她有点慵懒地缓缓起身,那头炫目的美丽金发就如同波涛起伏的黄金海洋,随着她的动作如沙丘崩溃般散落开来,在她的身体上晃动。 金色的发丝纤细得让人惊讶,仔细一瞧,只有普通人头发的一半粗。那么细纤的头发,只要一动,就可以听见发丝温柔地搅动大气,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头长发还将阳光反射而出,洒向少女的周围。 正如同那头美丽的长发,少女的身材也很纤细。 她的身躯非常美丽,宛如神亲手凋琢而成的作品。嫋嫋如摆柳的细腰之上,却配上一对极其傲人的双峰,把少女身上的薄绢睡衣高高托起,与她纤细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对比。少女就以只穿着睡衣的撩人姿态打了个哈欠。 从肌虏的光泽来看,少女的年龄应该差不多在十五、六岁左右……但彷彿神的艺术品一般的繊细之美,却在她身上层层叠叠地交错纵横,形成一种深度,为她的年龄笼罩上一层令人猜不透的谜国。 少女伸手打开窗户之后,外面的孩童们纷纷跑了过来。 「蒂芬妮亚姐姐!」 「蒂芬姐姐!」 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聚集到窗前,对这个唤作蒂芬妮亚的少女说话。 看来这个如同妖精般美丽的少女,正是孩子们的偶像。 「哎呀?怎么了?杰克、山姆、吉姆、爱玛、莎曼纱……大家都来了。我是被大家的歌声唤醒的喔,你们又在唱那首歌了,难道不会唱别首歌吗?」 「不会!」 「因为那是蒂芬妮亚姊姊教我们的歌啊!」 蒂芬妮亚嫣然一笑。这些孩子……就像是她的弟弟妹妹一样……接着,她发现其中最年幼的一个孩子,露出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正在旁边扭扭捏捏的乱动。 「怎么了,爱玛?你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吗?」 那个叫做爱玛的小女孩开始发抖。 「那个……」 「别害怕,说说看。」 蒂芬妮亚把手肘支在窗缘上,温柔的鼓励她。 「我在森林里……森林里……我去摘草莓时发现了……」 「森林里怎么了?」 「什么嘛!爱玛!这种事情应该先告诉我们啊!」 「你为什么没说啊!」 「因为,我很害怕嘛……都是血……哇啊……」 爱玛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大家不要一直怪爱玛。爱玛,到底怎么了?告诉姊姊。」 「……有、有个人倒在森林里。」 蒂芬妮亚的表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又来了吗?」 孩子们开始吵闹。 「一定是那个啦!那个叫做『战争』的东西!」 「没错!」 孩子们看着彼此,互相点着头同意这个说法, 「而且今天早上,议会的军队还经过了那边的道路耶!」 蒂芬妮亚在身上加了 一件薄绢上衣之后,从窗口跳了出去。 「爱玛,在哪边?」 「是这边。」 少女踏着跃动的轻盈步伐,在这个天天造访游玩,熟悉得有如自家后院的森林里前进,孩子们则跟在她的身后。 接着,一行人发现有个少年瘫倒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之下。 蒂芬妮亚蹲了下来,把耳朵靠到少年的胸前。 「……还有呼吸。不过伤得很重,不赶快治疗的话……」 爱玛一脸担心地开口。 「蒂芬妮亚姐姐,他还治得好吗?」 「笨蛋!」 另一个少年大吼道。 「没有蒂芬妮亚姐姐治不好的伤!这你也知道吧!」 「先把他带回村里吧。」 孩子们合力抬起少年的身体,蒂芬妮亚再次重新观察了少年一下。 那是个黑发,还穿着奇妙服装的少年…… 「是个外国人呢。」 不过,他看来既不像托里斯汀人,也不像加尔玛尼亚人。这身服装……到底是哪里的服装呢? 难道这少年跟自己一样,是身上流着遥远异国血统的人吗? 不……蒂芬妮亚微微一笑,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自己身上……与其说是流着遥远异国的血统……还不如说是有异族的血统吧。 蒂芬妮亚在内心自言自语道。 起风了,吹得蒂芬妮亚的金发缓缓摇曳。 她耳边的金发也随风飘荡,让她原本藏在发下那对尖尖的、与一般人形状有点不同的耳朵显露了踪迹。 神之左手甘道夫,是勇猛果敢的神之盾。左手持大剑,右手举长枪,彻底守护身为引导者的吾人。 神之右手温道夫,是温柔善良的神之笛。能操踪世上所有兽类,运送身为引导者的吾人,天下地渡海,无处不至。 神之头脑缪兹尔特尼伦,是智慧荟萃的神之书。包容凝聚一切知识,提示建言献呈见解,助身为引等者的吾人一臂之力。 纵然最终尚有一人,但连记述其名也令人踌蹰…… 率领四名仆从,吾人降临此地。 孩子们从外面传来的歌声与照入室内的耀眼阳光,让少女醒了过来。她有点慵懒地缓缓起身,那头炫目的美丽金发就如同波涛起伏的黄金海洋,随着她的动作如沙丘崩溃般散落开来,在她的身体上晃动。 金色的发丝纤细得让人惊讶,仔细一瞧,只有普通人头发的一半粗。那么细纤的头发,只要一动,就可以听见发丝温柔地搅动大气,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头长发还将阳光反射而出,洒向少女的周围。 正如同那头美丽的长发,少女的身材也很纤细。 她的身躯非常美丽,宛如神亲手凋琢而成的作品。嫋嫋如摆柳的细腰之上,却配上一对极其傲人的双峰,把少女身上的薄绢睡衣高高托起,与她纤细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对比。少女就以只穿着睡衣的撩人姿态打了个哈欠。 从肌虏的光泽来看,少女的年龄应该差不多在十五、六岁左右……但彷彿神的艺术品一般的繊细之美,却在她身上层层叠叠地交错纵横,形成一种深度,为她的年龄笼罩上一层令人猜不透的谜国。 少女伸手打开窗户之后,外面的孩童们纷纷跑了过来。 「蒂芬妮亚姐姐!」 「蒂芬姐姐!」 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聚集到窗前,对这个唤作蒂芬妮亚的少女说话。 看来这个如同妖精般美丽的少女,正是孩子们的偶像。 「哎呀?怎么了?杰克、山姆、吉姆、爱玛、莎曼纱……大家都来了。我是被大家的歌声唤醒的喔,你们又在唱那首歌了,难道不会唱别首歌吗?」 「不会!」 「因为那是蒂芬妮亚姊姊教我们的歌啊!」 蒂芬妮亚嫣然一笑。这些孩子……就像是她的弟弟妹妹一样……接着,她发现其中最年幼的一个孩子,露出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正在旁边扭扭捏捏的乱动。 「怎么了,爱玛?你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吗?」 那个叫做爱玛的小女孩开始发抖。 「那个……」 「别害怕,说说看。」 蒂芬妮亚把手肘支在窗缘上,温柔的鼓励她。 「我在森林里……森林里……我去摘草莓时发现了……」 「森林里怎么了?」 「什么嘛!爱玛!这种事情应该先告诉我们啊!」 「你为什么没说啊!」 「因为,我很害怕嘛……都是血……哇啊……」 爱玛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大家不要一直怪爱玛。爱玛,到底怎么了?告诉姊姊。」 「……有、有个人倒在森林里。」 蒂芬妮亚的表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又来了吗?」 孩子们开始吵闹。 「一定是那个啦!那个叫做『战争』的东西!」 「没错!」 孩子们看着彼此,互相点着头同意这个说法, 「而且今天早上,议会的军队还经过了那边的道路耶!」 蒂芬妮亚在身上加了 一件薄绢上衣之后,从窗口跳了出去。 「爱玛,在哪边?」 「是这边。」 少女踏着跃动的轻盈步伐,在这个天天造访游玩,熟悉得有如自家后院的森林里前进,孩子们则跟在她的身后。 接着,一行人发现有个少年瘫倒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之下。 蒂芬妮亚蹲了下来,把耳朵靠到少年的胸前。 「……还有呼吸。不过伤得很重,不赶快治疗的话……」 爱玛一脸担心地开口。 「蒂芬妮亚姐姐,他还治得好吗?」 「笨蛋!」 另一个少年大吼道。 「没有蒂芬妮亚姐姐治不好的伤!这你也知道吧!」 「先把他带回村里吧。」 孩子们合力抬起少年的身体,蒂芬妮亚再次重新观察了少年一下。 那是个黑发,还穿着奇妙服装的少年…… 「是个外国人呢。」 不过,他看来既不像托里斯汀人,也不像加尔玛尼亚人。这身服装……到底是哪里的服装呢? 难道这少年跟自己一样,是身上流着遥远异国血统的人吗? 不……蒂芬妮亚微微一笑,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自己身上……与其说是流着遥远异国的血统……还不如说是有异族的血统吧。 蒂芬妮亚在内心自言自语道。 起风了,吹得蒂芬妮亚的金发缓缓摇曳。 她耳边的金发也随风飘荡,让她原本藏在发下那对尖尖的、与一般人形状有点不同的耳朵显露了踪迹。 后记 我是山口升。零之使魔终于也到第七集了!真令人高兴! 在这本第七集中,漫长的战争终于告了一段落。呀,真的很漫长。 话说,经过七集的累积,角色们也在各方面都获得了很多东西吧。 我觉得自己也有跟着角色一起成长。 哦,山口,你刚才讲了一句不错的话。真的是一句不错的话。 这次的主题是:勇气是什么? 勇气。 这是能让男性成为真正的男子汉的东西。一个其实既没志气、弱小、怕寂寞、甚至被人吹口气就会飞走的男人,最后的倚靠……就是勇气。 男性会想要在人生的各种场面上发挥勇气。如果要探讨原因,那就是因为我们是男性。男性一旦出生之后,本能之中就已经被深深的留下烙印,让他们只要一获得机会,便想发挥自己的勇气。 就如同女性会去思考「要怎样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更美?」这种事情,男性总是在思考「该怎么做才能展现自己拥有勇气的一面?」。大家也知道,只要在众目聚集之处,就会出现一些年轻人兴致勃勃地想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吧?那就是男性。就是这么一回事。 请大家试着回想,小时候骑着脚踏车从危险的斜坡往下冲时……或是闯过只用一片薄板搭成的危险独木挢时……在那种时刻所感受到的悸动——那种来自内心的悸动,在打算让众人见识到自己的勇气时会产生的……无以言喻的激昂感。 追根究底来说,那就是男性的本质,只有那种激越昂扬的感觉,能让男性成为真正的男子汉。 虽然男性被赋予了义务——必须离开部落,外出寻找新的住处或粮食来源,但男性本能的深处原本就具备着冒险心。 同时,对于必须赌上生命以守护自己的部落的男性来说,「卖弄勇气」这项目同样也在他们的本能之中占有一席之地。他们会做出「就算明知有危险依然挺身而出」这种行动的原因……其实「想守护重要的事物」只不过是次要的理由,说来说去,重点还是在「想让人瞧瞧自己的勇气」这上面罢了。这是一种自我显示的欲望。这就是勇气,这种勇气就是男性内心的归属。 男性活在这世上,「只是」为了对自己所属的集团展现,自己的确拥有勇气。 所以,并不是只有传说中的伟人才具备勇气,而是每个人都拥有这项特质。这世上没有不具备勇气的男性。噢,不对,由于世界上什么人都有,所以偶尔也会有那种人存在。不过,那种人大部分都走上歧途变成了虐待狂。所以女生们如果要跟那种人结婚,请务必特别小心。要是以为对方很温柔,其实到晚上都会突然换了一个人,很可怕的。 所以,这次的故事便把这样的勇气当成主题。 到了最后,主角是否已经了解勇气的意义呢? 其实「勇气的意义」本身并没有什么好感动的。我们是藉着发挥勇气的行动,来正面迎向自己的欲望、以及自己好出风头的态度。而且,在我们察觉到这才是男性的生存意义时,虽然感到惊愕甚至不可置信,依旧会冲向敌人。因为这就是男性,也是人类该具备的态度。 总之,勇气归勇气……虽然说勇气的确很重要,但是可爱的女孩子更重要。毕竟那是人类共同的宝贝。所以呢,从下一集开始,我要将焦点集中在零使这作品的另一个台柱——「love」——「爱」上面来进行故事。虽然勇气也很重要,但是真实之爱更重要。 将真正的勇气与真正的爱慢慢带入故事中的零使,还会继续下去。 下一集也请多多指教! 山口升 我是山口升。零之使魔终于也到第七集了!真令人高兴! 在这本第七集中,漫长的战争终于告了一段落。呀,真的很漫长。 话说,经过七集的累积,角色们也在各方面都获得了很多东西吧。 我觉得自己也有跟着角色一起成长。 哦,山口,你刚才讲了一句不错的话。真的是一句不错的话。 这次的主题是:勇气是什么? 勇气。 这是能让男性成为真正的男子汉的东西。一个其实既没志气、弱小、怕寂寞、甚至被人吹口气就会飞走的男人,最后的倚靠……就是勇气。 男性会想要在人生的各种场面上发挥勇气。如果要探讨原因,那就是因为我们是男性。男性一旦出生之后,本能之中就已经被深深的留下烙印,让他们只要一获得机会,便想发挥自己的勇气。 就如同女性会去思考「要怎样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更美?」这种事情,男性总是在思考「该怎么做才能展现自己拥有勇气的一面?」。大家也知道,只要在众目聚集之处,就会出现一些年轻人兴致勃勃地想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吧?那就是男性。就是这么一回事。 请大家试着回想,小时候骑着脚踏车从危险的斜坡往下冲时……或是闯过只用一片薄板搭成的危险独木挢时……在那种时刻所感受到的悸动——那种来自内心的悸动,在打算让众人见识到自己的勇气时会产生的……无以言喻的激昂感。 追根究底来说,那就是男性的本质,只有那种激越昂扬的感觉,能让男性成为真正的男子汉。 虽然男性被赋予了义务——必须离开部落,外出寻找新的住处或粮食来源,但男性本能的深处原本就具备着冒险心。 同时,对于必须赌上生命以守护自己的部落的男性来说,「卖弄勇气」这项目同样也在他们的本能之中占有一席之地。他们会做出「就算明知有危险依然挺身而出」这种行动的原因……其实「想守护重要的事物」只不过是次要的理由,说来说去,重点还是在「想让人瞧瞧自己的勇气」这上面罢了。这是一种自我显示的欲望。这就是勇气,这种勇气就是男性内心的归属。 男性活在这世上,「只是」为了对自己所属的集团展现,自己的确拥有勇气。 所以,并不是只有传说中的伟人才具备勇气,而是每个人都拥有这项特质。这世上没有不具备勇气的男性。噢,不对,由于世界上什么人都有,所以偶尔也会有那种人存在。不过,那种人大部分都走上歧途变成了虐待狂。所以女生们如果要跟那种人结婚,请务必特别小心。要是以为对方很温柔,其实到晚上都会突然换了一个人,很可怕的。 所以,这次的故事便把这样的勇气当成主题。 到了最后,主角是否已经了解勇气的意义呢? 其实「勇气的意义」本身并没有什么好感动的。我们是藉着发挥勇气的行动,来正面迎向自己的欲望、以及自己好出风头的态度。而且,在我们察觉到这才是男性的生存意义时,虽然感到惊愕甚至不可置信,依旧会冲向敌人。因为这就是男性,也是人类该具备的态度。 总之,勇气归勇气……虽然说勇气的确很重要,但是可爱的女孩子更重要。毕竟那是人类共同的宝贝。所以呢,从下一集开始,我要将焦点集中在零使这作品的另一个台柱——「love」——「爱」上面来进行故事。虽然勇气也很重要,但是真实之爱更重要。 将真正的勇气与真正的爱慢慢带入故事中的零使,还会继续下去。 下一集也请多多指教! 山口升 我是山口升。零之使魔终于也到第七集了!真令人高兴! 在这本第七集中,漫长的战争终于告了一段落。呀,真的很漫长。 话说,经过七集的累积,角色们也在各方面都获得了很多东西吧。 我觉得自己也有跟着角色一起成长。 哦,山口,你刚才讲了一句不错的话。真的是一句不错的话。 这次的主题是:勇气是什么? 勇气。 这是能让男性成为真正的男子汉的东西。一个其实既没志气、弱小、怕寂寞、甚至被人吹口气就会飞走的男人,最后的倚靠……就是勇气。 男性会想要在人生的各种场面上发挥勇气。如果要探讨原因,那就是因为我们是男性。男性一旦出生之后,本能之中就已经被深深的留下烙印,让他们只要一获得机会,便想发挥自己的勇气。 就如同女性会去思考「要怎样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更美?」这种事情,男性总是在思考「该怎么做才能展现自己拥有勇气的一面?」。大家也知道,只要在众目聚集之处,就会出现一些年轻人兴致勃勃地想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吧?那就是男性。就是这么一回事。 请大家试着回想,小时候骑着脚踏车从危险的斜坡往下冲时……或是闯过只用一片薄板搭成的危险独木挢时……在那种时刻所感受到的悸动——那种来自内心的悸动,在打算让众人见识到自己的勇气时会产生的……无以言喻的激昂感。 追根究底来说,那就是男性的本质,只有那种激越昂扬的感觉,能让男性成为真正的男子汉。 虽然男性被赋予了义务——必须离开部落,外出寻找新的住处或粮食来源,但男性本能的深处原本就具备着冒险心。 同时,对于必须赌上生命以守护自己的部落的男性来说,「卖弄勇气」这项目同样也在他们的本能之中占有一席之地。他们会做出「就算明知有危险依然挺身而出」这种行动的原因……其实「想守护重要的事物」只不过是次要的理由,说来说去,重点还是在「想让人瞧瞧自己的勇气」这上面罢了。这是一种自我显示的欲望。这就是勇气,这种勇气就是男性内心的归属。 男性活在这世上,「只是」为了对自己所属的集团展现,自己的确拥有勇气。 所以,并不是只有传说中的伟人才具备勇气,而是每个人都拥有这项特质。这世上没有不具备勇气的男性。噢,不对,由于世界上什么人都有,所以偶尔也会有那种人存在。不过,那种人大部分都走上歧途变成了虐待狂。所以女生们如果要跟那种人结婚,请务必特别小心。要是以为对方很温柔,其实到晚上都会突然换了一个人,很可怕的。 所以,这次的故事便把这样的勇气当成主题。 到了最后,主角是否已经了解勇气的意义呢? 其实「勇气的意义」本身并没有什么好感动的。我们是藉着发挥勇气的行动,来正面迎向自己的欲望、以及自己好出风头的态度。而且,在我们察觉到这才是男性的生存意义时,虽然感到惊愕甚至不可置信,依旧会冲向敌人。因为这就是男性,也是人类该具备的态度。 总之,勇气归勇气……虽然说勇气的确很重要,但是可爱的女孩子更重要。毕竟那是人类共同的宝贝。所以呢,从下一集开始,我要将焦点集中在零使这作品的另一个台柱——「love」——「爱」上面来进行故事。虽然勇气也很重要,但是真实之爱更重要。 将真正的勇气与真正的爱慢慢带入故事中的零使,还会继续下去。 下一集也请多多指教! 山口升 我是山口升。零之使魔终于也到第七集了!真令人高兴! 在这本第七集中,漫长的战争终于告了一段落。呀,真的很漫长。 话说,经过七集的累积,角色们也在各方面都获得了很多东西吧。 我觉得自己也有跟着角色一起成长。 哦,山口,你刚才讲了一句不错的话。真的是一句不错的话。 这次的主题是:勇气是什么? 勇气。 这是能让男性成为真正的男子汉的东西。一个其实既没志气、弱小、怕寂寞、甚至被人吹口气就会飞走的男人,最后的倚靠……就是勇气。 男性会想要在人生的各种场面上发挥勇气。如果要探讨原因,那就是因为我们是男性。男性一旦出生之后,本能之中就已经被深深的留下烙印,让他们只要一获得机会,便想发挥自己的勇气。 就如同女性会去思考「要怎样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更美?」这种事情,男性总是在思考「该怎么做才能展现自己拥有勇气的一面?」。大家也知道,只要在众目聚集之处,就会出现一些年轻人兴致勃勃地想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吧?那就是男性。就是这么一回事。 请大家试着回想,小时候骑着脚踏车从危险的斜坡往下冲时……或是闯过只用一片薄板搭成的危险独木挢时……在那种时刻所感受到的悸动——那种来自内心的悸动,在打算让众人见识到自己的勇气时会产生的……无以言喻的激昂感。 追根究底来说,那就是男性的本质,只有那种激越昂扬的感觉,能让男性成为真正的男子汉。 虽然男性被赋予了义务——必须离开部落,外出寻找新的住处或粮食来源,但男性本能的深处原本就具备着冒险心。 同时,对于必须赌上生命以守护自己的部落的男性来说,「卖弄勇气」这项目同样也在他们的本能之中占有一席之地。他们会做出「就算明知有危险依然挺身而出」这种行动的原因……其实「想守护重要的事物」只不过是次要的理由,说来说去,重点还是在「想让人瞧瞧自己的勇气」这上面罢了。这是一种自我显示的欲望。这就是勇气,这种勇气就是男性内心的归属。 男性活在这世上,「只是」为了对自己所属的集团展现,自己的确拥有勇气。 所以,并不是只有传说中的伟人才具备勇气,而是每个人都拥有这项特质。这世上没有不具备勇气的男性。噢,不对,由于世界上什么人都有,所以偶尔也会有那种人存在。不过,那种人大部分都走上歧途变成了虐待狂。所以女生们如果要跟那种人结婚,请务必特别小心。要是以为对方很温柔,其实到晚上都会突然换了一个人,很可怕的。 所以,这次的故事便把这样的勇气当成主题。 到了最后,主角是否已经了解勇气的意义呢? 其实「勇气的意义」本身并没有什么好感动的。我们是藉着发挥勇气的行动,来正面迎向自己的欲望、以及自己好出风头的态度。而且,在我们察觉到这才是男性的生存意义时,虽然感到惊愕甚至不可置信,依旧会冲向敌人。因为这就是男性,也是人类该具备的态度。 总之,勇气归勇气……虽然说勇气的确很重要,但是可爱的女孩子更重要。毕竟那是人类共同的宝贝。所以呢,从下一集开始,我要将焦点集中在零使这作品的另一个台柱——「love」——「爱」上面来进行故事。虽然勇气也很重要,但是真实之爱更重要。 将真正的勇气与真正的爱慢慢带入故事中的零使,还会继续下去。 下一集也请多多指教! 山口升 我是山口升。零之使魔终于也到第七集了!真令人高兴! 在这本第七集中,漫长的战争终于告了一段落。呀,真的很漫长。 话说,经过七集的累积,角色们也在各方面都获得了很多东西吧。 我觉得自己也有跟着角色一起成长。 哦,山口,你刚才讲了一句不错的话。真的是一句不错的话。 这次的主题是:勇气是什么? 勇气。 这是能让男性成为真正的男子汉的东西。一个其实既没志气、弱小、怕寂寞、甚至被人吹口气就会飞走的男人,最后的倚靠……就是勇气。 男性会想要在人生的各种场面上发挥勇气。如果要探讨原因,那就是因为我们是男性。男性一旦出生之后,本能之中就已经被深深的留下烙印,让他们只要一获得机会,便想发挥自己的勇气。 就如同女性会去思考「要怎样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更美?」这种事情,男性总是在思考「该怎么做才能展现自己拥有勇气的一面?」。大家也知道,只要在众目聚集之处,就会出现一些年轻人兴致勃勃地想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吧?那就是男性。就是这么一回事。 请大家试着回想,小时候骑着脚踏车从危险的斜坡往下冲时……或是闯过只用一片薄板搭成的危险独木挢时……在那种时刻所感受到的悸动——那种来自内心的悸动,在打算让众人见识到自己的勇气时会产生的……无以言喻的激昂感。 追根究底来说,那就是男性的本质,只有那种激越昂扬的感觉,能让男性成为真正的男子汉。 虽然男性被赋予了义务——必须离开部落,外出寻找新的住处或粮食来源,但男性本能的深处原本就具备着冒险心。 同时,对于必须赌上生命以守护自己的部落的男性来说,「卖弄勇气」这项目同样也在他们的本能之中占有一席之地。他们会做出「就算明知有危险依然挺身而出」这种行动的原因……其实「想守护重要的事物」只不过是次要的理由,说来说去,重点还是在「想让人瞧瞧自己的勇气」这上面罢了。这是一种自我显示的欲望。这就是勇气,这种勇气就是男性内心的归属。 男性活在这世上,「只是」为了对自己所属的集团展现,自己的确拥有勇气。 所以,并不是只有传说中的伟人才具备勇气,而是每个人都拥有这项特质。这世上没有不具备勇气的男性。噢,不对,由于世界上什么人都有,所以偶尔也会有那种人存在。不过,那种人大部分都走上歧途变成了虐待狂。所以女生们如果要跟那种人结婚,请务必特别小心。要是以为对方很温柔,其实到晚上都会突然换了一个人,很可怕的。 所以,这次的故事便把这样的勇气当成主题。 到了最后,主角是否已经了解勇气的意义呢? 其实「勇气的意义」本身并没有什么好感动的。我们是藉着发挥勇气的行动,来正面迎向自己的欲望、以及自己好出风头的态度。而且,在我们察觉到这才是男性的生存意义时,虽然感到惊愕甚至不可置信,依旧会冲向敌人。因为这就是男性,也是人类该具备的态度。 总之,勇气归勇气……虽然说勇气的确很重要,但是可爱的女孩子更重要。毕竟那是人类共同的宝贝。所以呢,从下一集开始,我要将焦点集中在零使这作品的另一个台柱——「love」——「爱」上面来进行故事。虽然勇气也很重要,但是真实之爱更重要。 将真正的勇气与真正的爱慢慢带入故事中的零使,还会继续下去。 下一集也请多多指教! 山口升 我是山口升。零之使魔终于也到第七集了!真令人高兴! 在这本第七集中,漫长的战争终于告了一段落。呀,真的很漫长。 话说,经过七集的累积,角色们也在各方面都获得了很多东西吧。 我觉得自己也有跟着角色一起成长。 哦,山口,你刚才讲了一句不错的话。真的是一句不错的话。 这次的主题是:勇气是什么? 勇气。 这是能让男性成为真正的男子汉的东西。一个其实既没志气、弱小、怕寂寞、甚至被人吹口气就会飞走的男人,最后的倚靠……就是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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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基修,说真的,我们还以为你是个只会出一张嘴的家伙,不过看来我们得改变对你的看法才行呢!」 「好厉害喔!基修!真让人刮目相看!」 基修挺直腰杆,摆出一副「这下你们才知道!」的态度。接著他翘起二郎腿,一脸得意地举起手指。 「好,就来把我跟我的勇敢中队收拾一整个食人鬼部队的经历说给你们听听吧!」 哦哦哦!教室里响起了一阵赞叹声。 基修再次看了看蒙莫朗西——结果她居然一脸忧郁地叹了口气。为什么要叹气呢?蒙莫朗西……基修感到更加心酸。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基修刻意提高讲话的音量。 「当我们到达崩毁的城墙时,食人鬼就接二连三从内部冲了出来!那时我呢,就很冷静地指挥著部下的铁枪队!第一小队!往前!预备!射击!」 讲到「射击!」的时候,基修挥动了手上的蔷薇魔杖。 「然而敌人还是毫不退缩!此时就是魔法表现的时机了!我就像刚刚那样挥动了蔷薇,咏唱出魔法!大地之手(earth hand)!」 那是一种会从地面长出手来,并抓住施术对象脚部的咒语。 然而一群人正待在教室里,所以脚下的地面并不是土壤——想当然耳,什么都没发生。现场暂时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之中。 「轰隆!这时轮到战争女神登场了!」 基修像是要重整气势一般,再度挥动魔杖。蔷薇假花的花瓣在空中飞舞,而后化成了七具战争女神。 「我的勇敢哥雷姆们,大胆果决地朝著倒地的食人鬼们扑了过去!」 战争女神们开始以舞蹈表现出战斗的场景。 此时,不知道是谁对著基修的哥雷姆们使出了风的魔法。 砰!战争女神们被狂风卷飞,一一滚落到了地面。 「是谁!」 以一副充满嘲讽的笑容,直直望著基修的是——德·洛林。就是那个过去曾经因为忌妒成绩优秀的塔帕莎,而故意挑衅她并提出决斗要求的少年。 「你的哥雷姆们既然会被这点程度的风魔法给摆平,还真亏它们能承受住食人鬼的一击呀?」 「呜……」基修冒出了冷汗。虽然因为得意忘形所以忍不住吹嘘了起来,但没想到自己会被人这样嘲讽。「没有啦,这个……是诱饵啦!诱饵!把我的哥雷姆当成诱饵,然后趁著敌人聚集而来的机会集中射击!」 「喂喂,从刚才听到现在,真正大展身手的似乎是枪兵嘛?你的魔法只是让敌人跌倒而已?还真是立了『大功』呢!基修!」 「部、部下的功劳不就等于是指挥官的功劳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根本不必多说什么魔法的事情不是吗?应该要用你的指挥调度来让我们感到佩服呀!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真的有好好指挥吗?我猜你呀,应该是全部委托给副官之类的来负责吧,是不是呀?」 虽然因为被识破而感到很不甘心,但基修还是忍了下来,因为气急败坏的态度违反了他的美学主义。于是基修打算继续话题,他摆出绰绰有余的态度,翘起了脚……就在此时,他注意到蒙莫朗西站起身来,走出了教室。 基修赶忙追了出去。 「蒙莫朗西!」基修追到了用石板铺成的走廊上,大声呼唤著蒙莫朗西。然而蒙莫朗西并没有回头,只是定定地往前踏步离去。基修从她的肩膀以及背影感受到一股怒气,急忙追赶上去。 「喂!等等我啊!你到底是怎么了呢?我的爱人!我是如此希望你能听听我的事迹,可是你却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是吗?」 基修把手搭到蒙莫朗西的肩膀上,强迫她停下脚步。 「看,你瞧瞧这个吧!这是勋章啊!为我感到高兴吧!你的恋人可是立下了杰出的功勋呢!怎么样?这下你也应该对我……」 「对你刮目相看?怎么可能!」 到此蒙莫朗西总算回过身来,豪不客气地说道。 「为、为什么?」 「拿到勋章又怎么样?你居然完全没跟我商量就擅自跑去志愿从军,这行为才是问题的重点!」 这出乎意料的攻击让基修产生了畏缩的情绪。这是因为他满心以为会得到称赞,完全没有想像到自己居然会被如此责备。 「我、我不是有乖乖通知你吗?我不是有写信跟你说我跑去参加王军吗?」 蒙莫朗西用冷淡的目光瞪著基修。 基修感到她身上那股跟平常截然不同的怒气,赶忙闭上了嘴。 「你只有『通知』我而已吧!这种行为不叫做『商量』!有别的东西比勋章更重要,不是吗!」 基修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问道:「例如什么?」 由于基修以一脸正经的表情如此反问,让蒙莫朗西忍不住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好痛!你干嘛打我啊!」 「我啊!就·是·我!」 「嗯、噢噢。」 「你是我的骑士吧?是你自己这样说过的啊!既然如此,在战争爆发之后,守护在我身旁就是你的工作吧?你懂不懂?」 「是、是的。」 基修站直身子,点了点头。 「在男孩们不在的期间,学校可是出了大事!在你们满脑子都是什么勋章跟功劳的时候,学校可是被敌人袭击了耶!」 「说的也是……」基修点点头,他一回来就听说了这件事情。 「就是因为你们都不在,所以老师才会不惜牺牲生命拯救我们。要是我的魔法水准能够更好的话……」 蒙莫朗西闭上了眼睛,回忆起那时的情境,虽然自己为了要治疗被魔法箭矢所伤的寇伯特而使用了水之魔法……然而却因为力不从心,半途就耗尽精神力而失去意识。 基修也一脸忧郁地垂下头来。 「我在想,我要更加努力学习。蒙莫朗西家代代都肩负著与水精灵交涉的职务,而我明明身为这个家族的一份子……却无法救回老师。如果我更擅长于驱使水之力量的话……说不定就能保住老师的生命。」 寇伯特本人虽然举目无亲,但不知道为什么,齐儿可出面领走了他的遗体。而这个齐儿可现在似乎是返乡去了,在学校中看不到她的身影。也许她是基于彼此同为「火」之使用者的心情,所以打算把老师埋葬在加尔玛尼亚的土地上也说不定吧?此外,那个蓝发的娇小女孩也一起消失了踪影。 「还有,不只是因为这样而已。班上还有失去重要之人的同学啊,你好歹要稍微体谅人家一下吧?现在这时机根本不是该得意洋洋的场合吧?你跟那个人的交情不是也挺不错的吗?」 基修想起来了。 在从罗赛斯撤退而出的船只上,「挺身面对追击而来的阿尔比昂军的人,就是那个才人——也就是露易丝的使魔」这件事已经成为传闻了。 虽然露易丝失去了理智,三番两次请求将军们放她下船,因而引起好一阵骚动……然而撤退中的舰队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使魔而回头呢? 况且,指挥船舰的舰长或是指挥官们都对这个传闻一笑置之。他们认为怎么可能会有人会单枪匹马前往阻止大军呢?而且,凭著只身一人,也不可能挡得住七万大军吧? 阿尔比昂军之所以放慢前进速度,一定是基于什么别的原因吧——就这样,高层完全不把这传闻当一回事。甚至有人说出「那个使魔少年应该只是逃走了而已吧」这样的论调。 再加上,周围的人们全都这样告诉露易丝…… 就 算那个传闻是真的也好,但一人只身面对七万大军,又怎么有生还的可能呢?虽然很遗憾,但你还是放弃比较好…… 露易丝虽然对这样的意见无法心服,但是情势的演变却使得这件事情变得并不重要。这是因为仓皇逃回托里斯汀的舰队收到了高卢参战与阿尔比昂投降的讯息,让混乱的程度达到了最高点。就这样,没有人继续把心思放在传言中那个阻止了阿尔比昂军的少年身上了。 结果,才人的事情就被以几乎等同于战死的「下落不明」来处理掉了。 因为如此这般,回到学院的露易丝陷入了极度的情绪低潮,也不再开口说话。就像是把心遗落在某处一般,她整天窝在宿舍的房间里,不肯踏出半步。 才人这段命运也在学院里流传开来。毕竟才人因为「似乎是什么传说中的使魔」跟「建立了各式各样的功劳」这两件事情,在学院里还算小有名气。 蒙莫朗西似乎也是因为听到了这段传言,所以才会为窝在房间里不肯出来的露易丝感到担心。 「所以啦,我想说最少要给她一些安慰吧。我打算晚点去探望一下她。」 「说的对呢,蒙莫朗西,你真是温柔善良啊。」 「才不是因为什么温柔善良呢。你知道吗?参加战争的不是只有你们而已,就连我也奋战了一场。虽然说我的奋战并不是真正动刀动枪的战斗,但是……」 「嗯。」 「我是『水』系统的使用者,我拥有属于我的战斗方式……所以我只是认为,自己应该要变得更优秀才行。」 蒙莫朗西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喃喃说道。 「我无法允许我的身边产生悲哀之事。万一不幸发生了,那我一定要治愈抚平它,要不然我无法甘心罢休。」 神圣阿尔比昂共和国与托里斯汀·加尔玛尼亚联合军之间的战争,随著降临祭的终结,也画下了休止符。 在联合军仰赖著才人的牺牲而平安撤退之后,突然表态加入联合军阵营且投身战场的高卢舰队,将克伦威尔连同罗赛斯的司令部一起摧毁,并要求驻扎在当地的阿尔比昂军尽快投降。 两方之间压倒性的兵力差距,再加上皇帝一瞬间就被消灭而造成的混乱,让阿尔比昂军丧失了战意。雪上加霜的是,那些原本应该已经背叛联合军的部队,也在此时如同大梦初醒般地醒悟过来,再次将他们攻击的矛头对准了阿尔比昂军。因此在这种混乱至极的情况下,阿尔比昂军也只能不战而降了。 而高卢军就顺势在罗赛斯驻扎下来,并召开了临时的议和会议,开始著手于战争的善后事务…… 就这样,这场已经延烧了八个月的战火,就在突然半路杀出的程咬金——高卢王国掌握著主导权的情势之下平息了。 神圣阿尔比昂共和国宣布投降之后,已经过了两周…… 联合军总算在一年之始的雅拉之月的第三周——「艾欧洛周」时正式宣布解散,以临时军官身分参战的魔法学院的学生们,也纷纷地回到了学校里。 有些人得意洋洋地凯旋归国,也有些人没有获得任何战果,只能悄然回国。有些人撑过枪林弹雨般的激烈战况,也有些人被派遣去从事些无法贡献出什么战果的任务。 而魔法学院的学生们,除了一小部分以外,都被配属到后勤的运输补给部队等,所以大多数的人都没有付出牺牲,也没有得到战果。 也因为如此,那些取得战绩的少数学生一个个都摆出志得意满的架子……几乎可以说是到了得意忘形的地步。 基修原本也是以这种态度四处宣扬著自己的功劳,然而…… 黄昏时分。 基修把蒙莫朗西送回房间后,就带著略为沉重的心情散步起来。他来到人迹罕至的威斯特里广场,在那儿来回踱步。 话说起来……才人跟自己第一次见面时,曾经在这里决斗过呢……基修回想著。那时候的才人,不管被打倒多少次,还是会再度站起身来。 下一个映入基修眼中的物品,是被设置在火之塔旁边的才人用泡澡桶,以及才人被露易丝赶出来后曾经栖身过一阵子的破烂帐棚。这些东西,让基修回想起自己曾经在这里跟才人一起彻夜狂饮过。 就这样,与才人的种种回忆一一浮上了基修的心头……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鼻头一酸。 其实基修也感到相当伤心,也许就是为了掩饰这份心酸,所以他才会像那样在教室里大声喧哗吵闹。 「才人……虽然除了露易丝以外没有人相信,但是其实我也觉得,果然是你阻止了阿尔比昂的七万大军。毕竟你是个无论被我的战争女神殴打多少次,都能够再度站起来的真男人……所以我认为如果是你的话,能做到那种事情也不令人意外。」 基修用力揉了揉眼睛。 「虽然你只是个平民,不过我对你也抱持著友情啊。」 当基修正像这样一个人含著眼泪感伤的时候,帐棚内侧突然窸窸窣窣地晃动了起来。 「是才人吗……?」 然而,从帐棚里探出头来的却是—— 「维儿丹蒂!」 原来是基修的使魔,那只巨大的鼹鼠。 「什么啊,原来你躲在这里啊……」 基修蹲了下来,摸著自己心爱的使魔。 「果然你也在怀念那个人吗?」 鼹鼠含糊地哼了几声,然后用鼻子摩擦著基修,它那双大大圆圆的眼中似乎带著点悲哀的神色。 「是吗?你也觉得很伤心吗……」 基修就这样和维儿丹蒂互拥著……过了一阵子,他才缓缓地站起身来。 「才人……我认为你是个英雄,所以我好好思考了自己能为你做什么。维儿丹蒂,去收集如同一座小山般多的土壤来给我!」 语毕,维儿丹蒂点了点头,以激烈的动作开始挖掘土壤。土壤堆成的小山在基修眼前逐渐成型。 「因为我是土系统的魔法师,所以就用土来对你表示敬意吧。我想在这里制作一个你的巨大塑像……为了不要忘记你。」 基修对著土壤堆成的小山施加了魔法。如此一来,那些土壤就变得如同黏土一般。他把两手插进土堆里,捏啊揉啊地开始制作塑像。 「这会是个很巨大的像喔,才人。我会为你建一个差不多有五制尺高的超大塑像!因为你无法使用魔法……所以我也要用我的双手来制作这个塑像。这是为了表示敬意,才人,身为贵族的我在向你表示敬意喔!你也会觉得很高兴吧!」 虽然基修跟蒙莫朗西都感到心痛……但是最伤心的人果然还是露易丝。 露易丝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抱著膝盖坐在床上。身上穿的虽然是普通的制服,但是头上却罩著一顶奇妙的帽子。 原来那是以前露易丝织给才人当礼物的毛衣。不过那东西与其说是毛衣,反而比较像是前卫派的艺术摆设。就算勉强套到身上,头也无法顺利伸出来,所以果然还是戴到头上会比较适合。 而在露易丝的眼前,摆著才人唯一的财产——他的笔记型电脑。由于并没有打开电源,所以荧幕上是一片漆黑。 露易丝就这样目不转睛地凝视著笔记型电脑的黑色画面。她回想起才人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曾经给自己看过的那个画面。 那是个非常美丽的画面。 一想到这里,露易丝的眼框就一阵发热。 仔细想想,才人他总是让自己见到那样的景色——虽然无法理解,但是却极为美丽……会让人不由自主感到兴奋期待,并且产生难以言喻的心情……就是那样的景色。 才人那种与这边的人截然不同的思考模式、外表、行动……一个接著一个地浮现在露易丝的脑海里。 露易丝凝视著挂在胸前的项链。泪水涌上眼框,沿著脸颊滑下。 才人他……总是保护著自己。就像这条挂在脖子上的项链一般,他总是待在自己的身旁,化身为守护自己的屏障。 不管是自己差点被佛肯的哥雷姆压扁的时候…… 或是差点被瓦德杀害的时候…… 还有那次跟巨大战舰对峙的时候…… 以及之前汉丽塔被敌人欺骗而失去理智,所以对自己施展水龙卷风魔法的时候…… 然后……为了让同伴逃走,自己被命令去「赴死」的时候…… 每一次每一次,才人必定都会举著剑挺身挡在自己的前方。 传说中的「甘道夫」——正如同这名字 的意义一般,才人总是化身为守卫自己的盾。 而自己,是否曾经温柔对待过这样的才人呢? 感觉上……似乎自己总是在闹别扭,总是在强迫他接受自己耍任性。 第二章 才人的早晨 叮铃铃铃铃铃铃~闹钟响起,让才人醒了过来。 他缓缓在床上坐直身子。 这里是地球……是位于日本东京,自家二楼那个约三坪的房间……也就是自己的房间。 才人一瞬间感到一股不对劲的感觉,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解释的不对劲感。 明明是自己的房间,这股不对劲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半梦半醒的他拿起机器猫闹钟一看,上面显示著上午八点三十分。这下那些无关紧要的不对劲感觉也马上被才人抛到脑后,他大叫一声「惨了!」之后,一骨碌地跳下床来。 我要迟到了! 他三步并两步地跳下楼梯来到一楼,然后对著在厨房洗东西的妈妈抱怨道。 「老妈!你怎么没有叫我起床啦!」 「我不是老是叫你要自己起来吗?」 在这一瞬间,一阵感伤涌上了才人的内心。 看著那个束著头发的背影,才人不由自主的感到眼框有点湿热。明明这只是个每天都看得到的母亲背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不过,现在可不是研究这些事情的时候,上学快迟到了。才人冲进放著电视的客厅,穿上乱丢在那的制服,然后再回到厨房对著妈妈说了一句:「快来不及了,我出门了!」接著他抓起盘子上的土司卷成一团以后塞进嘴里,边把两颊撑得鼓鼓的像只仓鼠,边冲出了玄关。 一离开家门,眼前就是住宅街。 才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对门邻居那道老是被妈妈埋怨说「品味很差」的红色围墙。 隔壁邻居那株才人偶尔会去顺手牵个果实的柿子树。 还有电线杆旁边,那个被放在混凝土基座上的果汁自动贩卖机。 一如往常的风景。 明明是熟悉的风景,但是才人却难以言喻地产生了一股的怀念和亲近的感觉。 这是他第三次感到不对劲。 正当才人悟不出所以然,而愣愣地呆站在原地时…… 「才人先生!」 突然有人呼唤著他。 才人回头一看,一个黑发少女正穿著才人学校的制服站在后方。 「谢丝妲!」 没错,那正是谢丝妲。 在异世界哈尔凯尼亚的托里斯汀魔法学院担任女仆的谢丝妲……现在正穿著才人学校的制服,站在才人的眼前。 谢丝妲身穿才人熟悉的休闲西服风格的制服,展现出一种特别的新鲜感,实在非常可爱。下半身的格子裙就跟大家一样刻意改短过,配上蓝色外套与白色衬衫,袜子则是清新的纷青色。 为什么谢丝妲会在东京啊? 为什么她还穿著自己学校的制服啊? 虽然才人觉得心里好像还有其他更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总之他把第一个想到的疑问说了出口。 「你为什么穿成那样啊!」 这个疑问,让谢丝妲露出一副「不明白才人在说什么」的表情。 「因为我跟才人先生上的是同一间学校啊,所以我穿著制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原来是这样啊……才人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被谢丝妲这样一讲,似乎真的是这样没错,或者该说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没办法好好思考。 谢丝妲跑了过来,拉住才人的手臂。 「我、我、我是、是……」 她满脸通红,吞吞吐吐了老半天。 「你怎么了?」 「我、我是在等你……我想说、想跟你一起去上学,所以……」 「是、是喔……那,一起走吧。」 管他的,反正谢丝妲这么可爱,别想太多好了。才人就这样把在脑中浮现的疑问丢开了。 谢丝妲欢呼了一声,甜甜一笑后率先往前走去。这时,一阵春风迎向她。 「哇啊!」 风势强劲的春风将黑发少女的裙摆吹了起来。看到从裙子下方稍微露出的白皙滑嫩肌肤,让才人忍不住按紧鼻子。 「为、为什么谢丝妲你呀……没穿内裤呀?」 谢丝妲压著裙摆,似乎很害羞地回答道。 「因、因为……人家……跟贵族的小姐们不一样,没有那种蕾丝内衣可以穿呀……」 「在这个日本才没有什么贵族呀。」 「说的也是。」 这真是奇妙的对话,才人想著。又是不对劲的感觉…… 这一切……似乎都很合理,但却又似乎不太合理。 当才人正像这样茫然发著呆的时候…… 「迟到了迟到了!」 他被人突然从后方「碰!」地狠撞一下,滚倒在地上。 把才人撞倒的犯人是一个偏桃色金发的少女。她明明叼著面包,还可以很灵巧地张嘴喊道:「迟到了迟到了!要迟到了啦!」 她边大叫著边回过身来,从倒在地上的才人身上踩了过去。 「你、你……」 正当才人打算爬起来时,少女又喊了一句「唉!迟到了!要迟到了!」然后这次则是赏给才人的脸一记脚踹。 遭受攻击的才人筋疲力尽地瘫死在地面上。 「瓦利埃尔小姐!」 谢丝妲愤怒地叫著少女。 「糟了啦~~~~迟到了!我就说要迟到了呀!」 被称为瓦利埃尔小姐的少女,边嚷著要迟到了要迟到了,边踩在才人身上跳起舞来。还倒在地上没爬起来的才人愤怒地吼道。 「如果担心会迟到的话,就别踩在别人身上跳舞啊!」 才人这么一吼,那位桃色金发的娇小少女就叉著腰由上俯视著他。接著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如此低声说道。 「你刚才是看著哪个人的哪个地方,摆出色咪咪的样子啊?」 少女身穿和谢丝妲相同设计的服装,也是才人学校的制服。不过她衬衫的钮扣没有扣好,领带也没有打好,采取了随性的穿法,而且选配上一双违反校规的松垮泡泡袜。然而看那桃色金发与赭色眼眸,毫无疑问的,她正是露易丝没错。 「你为啥穿成这个样子啊!」 不过,露易丝对才人这个质问并没有回答。 「你刚才是在看哪个人的哪个地方?给我说。」 「那跟你没关系吧?」 才人如此反驳之后,脸上就被狠狠地踩了一脚。 「大有关系。你啊,是我的使魔!所以无论何时,你都必须看著我才行!要是你敢去四处乱瞄,我就会给你一些制裁!」 露易丝愤愤地盯著谢丝妲。 「不、不、不过呢!如果你看的是大胸部的女仆,那就必须受到拷问之刑!你懂了吧!」 「听你在放屁!」 才人怒吼著,站起身来然后扑向露易丝并揪住她。 「……哎呀!」露易丝小小地惊呼了一声,然后倒到了柏油路上。才人顺势压到了露易丝的身上,恶狠狠地瞪著她的脸。 「你、你做什么啦……你、你你、你打算袭击主人吗!」 「没错。」 「只不过是个区区平民!你想对我这个贵族做什么呀!」 「我说!一个贵族!怎么会穿!这种啥子泡泡袜啊!」 才人指著露易丝脚上的泡泡袜怒吼。 「有、有什么关系呀!我要穿什么是我的自由吧!你只不过是个使魔!还不赶快把手放开!」 「什么使魔、什么主人、什么贵族……在这里是行不通的啦!毕竟这里可是日本啊!」 露易丝边大叫著「快放开我!」边使劲地挣扎著。才人压抑住她的反抗,用炽热如火的眼神望著她。 「你呀……其实很想被我这样对待吧?」 虽然这种台词从自己的嘴里跳了出来,但是却有种不是由自己亲口说出的感觉。要是举个例来说的话,就像是在看自己饰演主角的电影……就像是那种感觉。 「……咦?」 「我说你就是想要被我这样推倒吧?我说错了吗?所以你才会去穿那什么黑猫装。是这样没错吧你这家伙!到底怎样?你说说看啊!喂!你!说来听听啊!」 我好像什么时候曾经讲过类似的话吧?才人边用脑里莫名冷静的部分如此思索著,边对著露易丝大吼大叫。 此话一出,少女的双颊就染上了如同她那头秀发的桃红色泽。露易丝似乎想要掩饰,把脸转了开来。 「你、你是白痴吗!你说谁想要被推倒?再、再敢给我继续胡说八道的话,我就会一脚踢向你那个没有节操的重要部位哦!」 「你就踢给我看看啊?」 才人以强硬的语气说道。 露易丝咬住嘴唇,改用软弱的声调喃喃说道:「你、你快给我滚开啦……」 「那,我要动手了。」 才人露出诡异的表情,点了点头之后,就开始对著那件覆 盖在毫无起伏的坦荡平原上的衬衫动手,打算解开钮扣。他边动手心里还边想著,自己好像什么时候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接著,才人的头就被站在他身后的谢丝妲用平底锅敲了一记。 「好痛!」 「这里可是光天化日之下,众人往来之处。实在太丢脸了,请马上住手!」 「为什么你会拿著平底锅……」 「这只是因为要拿来做菜,所以我就随身带著了。」 「你不要多管闲事!」露易丝对著一脸理直气壮的谢丝妲大吼道。 谢丝妲闻言,转身面对露易丝。 「明明我救了你,你还说我是多管闲事?那么,刚才那句『你快给我滚开』,果然是在说谎啰?那根本不是你的真心话吧?果然你就是想要才人先生对你做一些暧昧行为吧!」 「才、才不是呢!女仆就应该闭上嘴,乖乖去做些洗衣服之类的事啦!」 「好啊,我就去洗啊,请把你那个洗衣板藉给我吧。」 「啥?我手上才没有什么洗衣板呢!」 「不是有吗?你那里明明有一块很完美的啊!」 被谢丝妲指著胸部这样说,让露易丝发出了如同怪鸟叫声的嘶吼声。 「嘎嘎—————————————!」 「用平坦的胸部来洗刷刷~抹点肥皂,用力洗刷刷~洗洗洗~刷刷刷~~」 露易丝愤怒地扑向唱起歌来的谢丝妲。 「什么嘛!你只不过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仆吧!我看你满脑子想的,应该只有如何勾引男人吧!至少也该穿上内衣裤啊!」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明明你满怀期待地睡在男人旁边过!而且还做出那种几乎全裸的打扮!还说什么贵族!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其实你就是边在心里念著『是现在吗?是现在吗?』边擦亮眼睛摆好架势,期待著才人先生侵犯你吧!用不要脸还不足以形容你的行为!」 「什么嘛!」「飞机场!」「笨蛋女仆!」两人就这样边对骂著,边开始大打出手。 两人激烈的动作让裙摆在空中飞舞著,又是伸出指甲当武器,又是去扯对方的头发。这模样真像是两只剽悍凶猛的斗鸡,两人就这样打成了一团。 「别、别打了啦……」 虽然才人低声劝阻著,但是两人似乎根本没听进耳里。 就在此时,一台黑得发亮的大型豪华礼车来到现场。 副驾驶座的车门「碰!」地一声打开,从里面现身的是——身穿黑色西装,手戴白色手套的马萨林。马萨林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后,恭敬地鞠了一躬。 从车子里出现的是——穿著白色连身裙的汉丽塔,头上戴著用花朵点缀的无沿帽,腋下还夹著一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手提包。这身装扮与其说是个公主,反而更像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 汉丽塔小跑步来到了才人身边后,对著他伸出了手。 「听说是你阻止了七万大军?」 「是的。」才人愣愣地回答。 「这真可以说是奋不顾身的英勇行径呢!噢噢,你正是托里斯汀的救世主。虽然我是个什么也做不到的无能女王,但是对于忠诚的表现,不给予相对的回报是不行的。来,请在这只手上印下一吻吧。」 才人握住她的手并吻了一下之后,汉丽塔突然大胆地伸手环住了才人的脖子。 「公、公主殿下?」 「请你称呼我为安吧。来,接下来请让你的爱情降临到这双唇之上吧。」 在才人手足无措之际,汉丽塔已经一把抱紧才人的头,还把自己的唇给贴了上来。 这下惨了!正当这念头在才人心里闪过的那瞬间,现场就响起了愤怒的吼声。 「你在对公主殿下做什么!」 「整天都在找一些身分高贵的人士!看来你打心底喜欢往上高攀呢!意思是说我这种乡下姑娘根本不配当你的对象吗!」 才人察觉到露易丝跟谢丝妲都把攻击目标转为瞄准自己,连忙甩开汉丽塔的手,逃离了现场。 「请你等一下!请继续之前在廉价旅舍时的那件事吧!」汉丽塔对著他如此喊道。 「『在廉价旅舍时的那件事』?这是在指什么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做了什么!一定是让殿下穿上了什么奇怪的服装!」 谢丝妲跟露易丝则边这样怒吼著,边追了上来。 正当才人边哀嚎著边四处逃窜时,伴随著一阵轰轰轰的声响,从街角出现了一台重型机车。机车上那一前一后的人影是斯卡龙和洁西卡,而且两人还穿著同款式的野性风格皮衣。 才人被他们的机车给「碰!」地撞飞了出去。 洁西卡轻巧地从机车上跳了下来,俯视著倒在地上的才人。 「你这样不行哦!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摸鱼呢!要赶快去店里帮忙呀!」 「你、你也太……」 「哎呀?你好像没什么精神?那要不要来做点会恢复精神的事·情·呀?」 洁西卡讲完,就对著才人丢了个淘气的眼神,还打算把他的手拉向自己皮衣胸口敞开的部分——也就是那对若隐若现的丰胸交接之处。 不过现在可不是做这种事情的场合。 「等、等一下啦!」 「要等什么?」洁西卡反问道。 她边散发出让男性心痒难耐的性感魅力,边用艳丽的眼神凝视著才人。 「你呀,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女孩子吧?所以才会弄得如此狼狈呀。」 正当才人的注意力快要被洁西卡那双眼眸给深深吸引住的时候…… 「又是个黑头发的!」 「你居然对我的表妹出手!这是怎么一回事!」 才人丢下洁西卡,拔腿而逃。他来到了大马路,一边推开路上的人潮一边往前逃去。跑著跑著,突然「咚!」地撞到了某个人。 「对、对不起!」 被才人撞到的对象,是个有著一头桃色长发的女性。那个女性身上披著浅紫色的羊毛针织外套,手里握著前端系著好几只狗的绳子。 汪!汪汪!呼呼!汪汪! 那群狗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在才人身边蹭来蹭去。 「狗!一大群狗!都是狗!呜哇!哇哇!」 「哎呀哎呀,看来这些孩子们非常喜欢你呢。」 才人对回过身来的女性有印象,这是在露易丝的老家见过的脸孔。 一头桃色的长发再加上这成熟女性的温柔气质。 女性用手掩著嘴,开心地笑著。原来这名桃发的女性正是露易丝的二姐——嘉德丽雅。嘉德丽雅牵著的狗儿们开始用鼻子不断地在才人的身上乱顶乱闻。 「哇!喂!住手啦!我叫你们住手啊!」 呼呼!汪汪!吼吼!汪汪! 「什么呀!这次找上的是狗吗!狗配上狗,还真是天生一对呀!……而且还有小姐姐!什么嘛!你果然还是觉得小姐姐比较好吗!」 追赶而至的露易丝愤怒地吼道。 「竟然没节操到连对狗都出手了!真是无法原谅!」 谢丝妲也气愤难平地大骂。 两人的表情都非常狰狞可怕。要是被那样的两人逮到,自己绝对小命难保。可是被这群狗缠住了,现在根本是动弹不得。 「我就让你如愿死在狗天堂里吧!」 正当露易丝边这样吼著边飞扑过来的那一瞬间……才人的身体突然轻飘飘地往上。 「飞、飞起来了?」 露易丝抬头一看,原来才人是被风龙抓在手上。而那匹风龙的头上则坐著一个蓝发的少女——正是塔帕莎跟她那匹叫做希儿菲朵的使魔风龙。希儿菲朵轻轻一抛,把才人丢到了自己的背上。 不知道为什么,塔帕莎身穿全套的空姐服装。外形像个小孩的塔帕莎穿成这副模样,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品味很差的恶作剧。 而这样的塔帕莎对才人是连瞧也不瞧一眼,自顾自地专心看著书。 「什、什么啊……原来是你喔……不管如何,真是得救了,谢谢。」 松了一口气的才人对著塔帕莎表达感谢之意。 但是,塔帕莎还是一如平常,连一句回答也不给。 才人也沉默了一阵子……然而后来就开始觉得尴尬了。他决定要来找点话题,所以注意到塔帕莎正在阅读的书本。 「我从之前就一直满好奇的……你整天在看些什么书啊?」 塔帕莎还是没有回应。 才人不得已,只好直接探头瞧了瞧塔帕莎手上的书。当他注意到写在书上的书名时,忍不住用不以为然的口气发表了感想。 「啥?『恋爱的方程式——如何博得 男孩子的好感』?你呀,居然在看这种书喔?哇哈哈哈哈!原来连你也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呀!」 塔帕莎不发一语,继续翻著书。是在生气吗?还是在觉得不好意思?从她的眼神里完全无法窥探出任何一丝情绪。 「这种事情呀,就算你看了多少书也是没用的啦!首先,至少要能够跟对方好好地进行一番对话,能做到这点之后,才能继续往下发展呀。把自己的心情传达出去的动作是非常重要的!没错!就是这样!」 才人边煞有介事地点著头,边口沫横飞地说道。 「总之咧!像你这种一声不吭的态度,那可是一切免谈的啦!」 才人不客气地用力摸著塔帕莎的头,塔帕莎也乖乖随著他的动作,把头晃来晃去。 「对了。那首先你就以我为对象,来练习一下对话吧!」 塔帕莎一声不响地盯著才人的脸瞧。然而无论才人怎么等,塔帕莎的嘴还是连动也不肯动一下。 「喂?什么嘛……你这样可没办法谈什么恋爱喔!好啦!来吧来吧!你呀,该不会除了咒语以外的话都不会说吧?好啦!快讲点什么来听听!」 才人以半正经半玩笑的态度,抓著塔帕莎的头左右摇晃了起来。 如此一来……塔帕莎突然站直身子。 「我知道了。」 「咦?」 虽然塔帕莎还是保持著她那万年不变的一号表情,但却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话来,快得像个机关枪一般。 「没办法谈恋爱?你闲事也管得太多了吧。像你这种追二兔得不到一兔,整天在女仆跟平胸魔法师之间摇摆不定的家伙,我才不想听你多废话。讲到你这个人喔,只要看到胸前稍微有点料的公主殿下或是街坊女孩或是大姐姐之类的,马上就会垮著脸滴著口水摆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还真是有够忙喔?虽然嘴里说著什么『不妥啦不妥啦,这种事情是不行的我没办法接受你的心意啦因为我是来自异世界的人呀……』,但是身体做的可是另外一套呢。」 「你、你……」才人整张脸涨得通红。 「这样当然两个人都会生气啊,当然会被追著打啦,当然也会被翻来覆去地狠狠教训啦。」 「你只不过是个小鬼,讲什么大话!」 才人看著塔帕莎的身高,如此反击道。看看塔帕莎的身形,比娇小的露易丝还要再矮上一个头左右。然而塔帕莎的表情却丝毫不变,她继续毫不客气地对著才人放话。 「谁是小鬼?你才是个小鬼头吧。像你这种不细心也不体贴的男人,居然还想要脚踏两条船?我看你还是回去多练个十年再来吧!」 「呜嘎!」 才人倒在风龙背上,缩成了一团。这是因为塔帕莎使劲全力地踢了他的跨下一脚。接著,塔帕莎「咚!」地把脚踩到了才人的脸上。 「就让你成为我的宠物吧。」 「啥见鬼的宠物!」 「你在说什么啊?你应该很高兴吧?你就是喜欢被人这样吧?其实你就是想被我这样的娇小女孩给支配吧?你脸上明明就这样写著啊!」 「你、你这家伙……」才人吼了一声,翻身跳起,抓住了塔帕莎的肩膀。 两人视线相对。 结果塔帕莎居然红著脸,把头扭开。 由于才人对这种举止欠缺抵抗力,他的内心也因此猛然跳了一下。 「不要突然摆出这种表情!」 然而,塔帕莎的下一波攻势远远地超乎了才人的想像。 「对……」 「对?」 「对人家温柔一点啦……」 对、对你温柔一点……?你、你这、你这人……才人就像只缺氧的金鱼一般,不断地把嘴巴一张一合著。 接下来的攻击,更是在一招之内就打下了才人的大本营。 「请、请你……」 「请我?」 「请你教我接吻的诀窍吧……」 她在说啥? 完完全全搞不懂。 不过,好可爱喔喔喔喔喔喔喔。 由于塔帕莎总是面无表情,对才人来说,这个攻击真是出其不意。而且不是普通的意外攻击,换句话说,这就是所谓的意外惊喜。惊讶、喜悦与兴奋等种种情绪,在零点数秒内就包围住了才人,让他几乎不知所措。不,他根本已经昏头了。 仔细看看,其实塔帕莎拥有如同白雪般的美丽肌肤。那对蔚蓝深邃的眼眸,就如同蓝宝石一般……化成了一汪清澈的湛蓝湖水,在稚气之中又透著点难以言喻的威严感,让才人不禁心跳加速。而且,她还有著不比露易丝逊色的,高贵而优雅的五官……因为自己一直觉得她就是个小孩所以丝毫没有察觉,但是这家伙……长得满漂亮的耶…… 才人想到这边,才回过神来。他边甩著头边想著,面对这种小孩子,我是在想什么糟糕的事情啊? 「笨、笨蛋啊你!你会被你爸爸骂哦!而且要是我真的吻了你的话,我一定会被逮捕的啦!」 第三章 金色的妖精 看到在眼前出现的少女身影,才人脑中第一个浮现的光景就是…… 那团金色的光芒。 那团在之前梦境的最后,映入自己眼帘的金色光芒。 现在那份光辉变成了现实,刺激著才人的视网膜。 慌乱之际,才人赶紧凝神细看。仔细看过之后,就会发现并不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只是那名少女给人的印象太强烈了,所以会让人产生看到光芒的幻觉。 没错,出现在才人眼前的少女的确美得夸张。不,她的美貌带著神圣的气质,甚至让人觉得「美丽」这种形容词过于庸俗。如果才人的身体能够活动,也许他早已跪在地上膜拜少女了说不定。 总之呢,现在的才人只能不断地张开嘴,发出一些类似「哇喔、噢啊、哇啊哇」之类的无意义呻吟。 「你怎么了呢?」 少女诧异地侧著头提出疑问。 「不、那个,没事、就是啊……」 少女似乎有点畏缩,她迟疑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地做了个深呼吸,并靠近才人。虽然她穿著简陋的草色连身短裙,然而这不但完全无损于她的美貌,反而更突显了那清纯的气质。短短的裙摆之下是一对纤细的美腿,而妆点著这对娇柔美腿的是一双白色的凉鞋。 这种质朴的打扮让这份美貌放出的炫目光彩得以缓和,并赋予她一种平易近人的气质。 少女来到才人身边,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看起来就像是在告诉才人——「为了让你安心,我很努力的笑了喔」。不过,这对她的美貌并没有造成任何不良的影响,相反的,这显示出她善良的一面。 「太好了,因为你已经沉睡快两个星期了……我很担心你是不是都不会醒了……」 「我已经睡了那么久了啊……」 虽然自己睡了两星期这件事情让才人很讶异,但是少女的美丽让他受到了更大的冲击。 噢,自己之所以会觉得她身边环绕著光芒,应该是因为她那头从额头正中央往两侧披散而下的长发所造成的吧?她那头金发就如同起伏的金色海浪一般,反射著从窗口照入室内的阳光。她只不过是轻轻地侧著头,那头金发就纷纷滑落,在她的脸颊上跳动著。 才人看著少女那如同精心制作的电脑绘图一般,拥有完美轮廓以及线条的脸孔,在觉得对方很美之际,也同时感到一股不安。因为看到美成这样的人类,只会让他觉得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 况且……从那头金发的缝隙之间,隐约可以看到一对尖尖的耳朵……才人从来没有看过那种形状的耳朵。 才人边想著那真是相当特别的耳朵啊,边打算稍微调整一下姿势——这一刹那,一股比先前严重百倍的强烈痛苦冲击了他的侧腹部。这是才人从来不曾体验过的剧痛感。 这种痛觉,让才人突然感受到「自己还活著」这件事情非常具有真实感。由于他一直认为自己死定了,所以现在这份真实感带给他的冲击也非同一般。 就像干枯的花朵急于吸收水分一般,释怀的感情也急远地涌上了才人的内心。那感情就如同一股激流,是在明白自己「捡回一条命了!」之后,在内心翻滚的感情波涛。 「是吗……我、还活著呀……」 才人感到自己的眼框发热。只要一想到「自己还活著」这个事实,连身上这些还不断阵阵抽痛的伤口也让他觉得相当亲切。 「哈哈,还会痛就表示我还活著嘛。」 才人眼中微带泪光,喃喃地自语著。 少女看到他这个样子,眨了眨她那对翠绿的大眼,对著才人伸出手来。 「那、那个……绷带会不会缠得太紧了?」 一旦确切感受到自己的确还活著,眼前这位少女的美丽也产生了现实感,震撼著才人的心。 噢啊,要是碰了这么漂亮的人,我一定会遭到天谴。 在刹时之间冒出如此愚蠢念头的才人,反射性地一缩身往后退开。 这下换成少女惊讶得张大了眼睛。 然后,她察觉到自己那对耳朵从发丝之间露了出来,连忙伸出两手挡住耳朵。接著,红晕就逐渐染红了她的双颊。 「对、对不起……」 「呃?」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做出危害你的行动的。」 才人愣在当场。看来她似乎误以为自己往后退的动作是因为感到害怕?这真是天大的误会。自己只不过是因为她那超乎寻常的美貌而感到有点敬畏而已,并不是因为害陷。 「不是啦!那个,我并不是在害怕啦!只是,你真的真的是太、太、太太……」 「太太?」 「太漂亮了啦!所以那个……」 这句话一说出口,才人自己也不禁脸红。这纯粹是因为他并不习惯称赞女孩子长得「漂亮」。 少女则露出讶异的表情。 「漂亮?」 「是、是呀。」 「就算看到这对耳朵,你也会那样觉得吗?」 少女说著,然后放开了遮住耳朵的双手。 「是啊。」才人一脸惊讶地点点头。确实,那是对尖尖的、形状罕见的耳朵。不过在这个哈尔凯尼亚里,有一大堆奇妙的生物,例如食人鬼啦、龙啦、或是令人完全不觉得那算是生物的水精灵之类的。所以事到如今,尖耳朵这种程度的东西,并不会让才人特别大惊小怪。他顶多只觉得:「噢,这世界有这种人大概也是正常的吧?」 「……你真的不惊讶?也不觉得害怕?」 少女一脸猜疑地凝视著才人。 「我真的真的不觉得惊讶,也根本不害怕呀。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不感到害怕的话……该怎么说?我觉得有很多更可怕的东西吧,像什么龙或是食人鬼之类的啊。」 少女露出了似乎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像你这样对精灵族(elf)不感到恐惧的人,实在很少见呢。」 「精灵?」 这名词好像在哪听过?才人搜索著记忆的深处,好不容易回想起来。噢,对了,这确实是偶尔会在话题中出现的……那个住在「东方」的种族吧?根据传言,那似乎是个凶暴的种族,而且好像还因为圣地的这样那样所以跟人类处得并不融洽? 才人原本还以为那不知道是些多狰狞的家伙们,但是眼前的这个少女……和那些评论还真是天差地远。 「是的,精灵族。虽然我是个『包含杂质的不纯粹之物』……」 少女以自嘲的口气低声说道,一层忧郁的影子笼罩在她那如同瓷器般的额头上。 不过,这还真是个简直会让人陶醉的忧郁表情。 才人愣愣地看得出神……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 喂!才人!现在可不是高高兴兴鉴赏美少女的时机! 不是有很多令人在意的事情吗! 我到底是怎么得救的呢? 战争结果变成怎样了? 露易丝呢? 谢丝妲呢? 还有大家呢? 但是,首先要解决面前的事情,其他问题等事后再一一详细询问就可以了。 「是你救了我吗?」 才人指著缠在身上的绷带问道。 「是的。」少女点了点头。 「是吗……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才人三番两次地表示著自己的谢意,他甚至觉得不管道谢多少次都不够。 少女则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该怎么说?和才人进行对话似乎让她相当的不好意思。明明她拥有足以让人产生敬畏之心的美貌,但是看这样子……似乎还相当的清纯。 虽然看著少女这种反应,让才人脸上的表情也差点随之崩坏,但是他还是忍住了。这是因为现在不是可以大起色心的场合,必须问清楚的事情还堆得跟小山一般高。 嗯……? 有个想法在才人内心一闪而过。 等等,这不是很奇怪吗? 她救了我? 有没有搞错,我可是冲进了七万大军里耶? 从外表看来,她的穿著就像个一般的乡下女孩。她到底是怎么把我从七万大军里救出来的呢? 猜疑之心开始逐渐在才人的内心发芽茁壮。 这么一来,他开始觉得少女的美貌似乎是一种别有涵义的东西。 难道……这个精灵族的女人,其实是敌人吗? 会不会是想先让我安心,好趁机从我口中套出什么情报之类的……? 才人如此一想,眼前的美丽少女看起来就越来越像是敌人的圈套了。像在电影或漫画里面,间谍也都是些美女,这可是定律啊。 再加上 自从才人来到这世界,并与露易丝相逢之后,他认识到了一个真理——「就算外表有多正,内在也不见得会跟外表成正比」。 就是这样的真理。这是一个才人曾经亲身体认过无数实例,无可动摇的真理。 这个真理就如同助长火势的风一般,让才人内心对少女的猜疑更加膨胀扩大。 「唔唔唔……」 「你怎么了?」 才人咳了一声之后,用冷静的语气发问道。 「关于你救了我这件事,我真的非常感谢你。不过,我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 「请说。」 「你是在哪里救了我的?」 「我是发现你倒在森林里,然后才把你搬到这里来的。」 倒在森林里? 我明明是倒在大军之中吧! 为什么她会说是森林里呢? 才人眯上眼晴,用带著怀疑的眼神望向少女, 也许少女从才人的这种态度上,感觉到气氛有点尴尬……所以她像是要改变气氛般地说道:「那、那我帮你拿点吃的来吧」接著打算站起身来离去。 然而才人却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把我的剑放到哪里去了?」 「啊,你说那把放在你身边的剑吗?那个啊,那把剑啊,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它一直大吵大闹。我想说万一吵醒你就不好了,所以就放到对门那个房间去了……」 才人的眉毛跳了一下。他想起以前在侦探连续剧里看过的台词——美丽的蔷薇,总是带著刺。大略来说,美女就是凶手。可恶!谁会被你的花言巧语蒙骗! 「如果德鲁会大吵大闹,那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就算你告诉我那一定有什么原因,我也……」少女用困扰的语气回答道。接著她看了看才人那紧抓住自己手腕不放的手,似乎很害羞般地咬住了嘴唇。 「那、那个……拜托你,就是,把手……」 少女挣扎著想要甩开才人的手,然而才人却不肯放开。他边咬紧牙关忍耐著这些动作带来的痛楚,边用力把少女的纤细手腕往自己的方向拉。如此一来,少女更是羞得两颊飞红。 「那个……请放开我……求求你。」 「你就老实招来吧!」 才人这家伙,根本已经满心以为自己真的是个正在审问犯人的名侦探……这还真是个让人伤脑筋的个性。看来就算他已经去鬼门关前走过一遭,还是无法治好他个性里这类糟糕的部分。 「你是阿尔比昂军的人吧!你快说呀!我·就·是·阿·尔·比·昂·军!」 「不、不是的!虽然我的确是阿尔比昂人,可是跟军队没有任何关系呀!」 少女以惊恐的表情摇头否认。但是妄想自己是个侦探的才人,却已经彻底怀疑她就是阿尔比昂军派出的一员。 「你说过『我发现你倒在森林里』这句话对吧?可是呀,我啊,是在敌军阵势的正中央失去意识的!这你怎么说!」 「这、这个我也不知道呀……」 「快老实招来!」 「呀……」 在才人的拉扯下,少女失去了平衡,并顺著拉扯的方向,整个人趴到才人大腿上。 「快招!……呃?咦?」 下一刹那,才人整张脸倏地变成惨白。 这是因为有某种软软的东西贴到了他的大腿上,而且好像还被挤压得变了形。 侦探的架子以及对少女抱持的疑问都在这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换成另一个问题在他的胸中膨胀扩大。 喂,才人,我问你。 现在贴在大腿上的那团物体是啥玩意? ……胸部吗? 以位置来看,那应该是胸部。 可是……实在令人无法认同这是胸部。因为这种尺寸的胸部……根本不应该存在才对吧?没错,这是个不该存在的尺寸。 照正常情况来判断,这是个在胸部位置塞了什么东西的人吗?才人边觉得脑子开始沸腾,边努力地思考著。是塞了又大又软的面包吗?还是布娃娃之类的?呃,或是卷成一团的坐垫? 这些都不可能啊。 如此一来……果然这真的是胸部?是个不将自然法则放在眼中的,糟糕胸部? 才人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少女的侧脸。她整张脸涨得通红,因为过于害羞跟紧张,似乎连话都讲不出来了。再加上手腕被才人抓住,所以无论她怎么做,还是无法站直身子。然而就算如此,她还是很坚强的挣扎著,试图站起身来。 才人感到有点痛苦,伸手按住自己的喉咙。 你、你再继续这样乱动的话,我……啊啊啊、我会…… 贴在大腿上那个柔软而很具份量的物体,正不断扭曲著改变形状。 才人张开嘴巴,凝视著少女。他感觉自己体内那份汹涌澎湃的血液似乎快要突破心脏的瓣膜,从鼻子里喷出来了。心跳的节拍敲响了激烈的鼓声,开始在才人体内上演一场热烈的现场演奏会。 才人盯著少女那对从纤细金发之间露出来的尖耳朵……在此同时,三个字的感想也不断地在他的脑中放电。 有·够·大。 没错,如果要形容这个的话,就叫做—— 胸部大革命(bust revolution)。 这份量……正足以称为是胸部尺寸的革命。 第四章 神官的来访 从才人醒来那天算起,又过了一星期……一头风龙降落到了托里斯汀魔法学院的中庭里。 原本在中庭里聊天谈笑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向那头风龙。 看到骑乘在风龙背上的那名少年,女学生们纷纷地发出了赞叹之声。 「你看!那头发多么美丽呀!」 「他看这边了!」 然而,注意到那名少年的眼睛之后,女学生们立刻转换为畏惧的表情——因为那名少年的左右眼有著不同的颜色。 「是『双月之瞳』呢。」一名少女如此低声说道。 在这个托里斯汀,以天空两轮明月来比喻左右颜色相异的双眼,称之为「双月之瞳」。在一些较为迷信的地区,甚至有些人将其视为不吉之物,抱持相当忌讳的态度。 不过呢……乘著龙降临此地的少年,却美得令人几乎舍不得转开视线。 「哎呀……这一位是哪个国家的贵族呢?简直就像是妖精现世呢!」 那正是罗马利亚的神官——朱利欧·凯萨。 女学生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热烈讨论著。而朱利欧对此丝毫没有表现出介意的态度,他潇洒地一跃,打算从风龙身上降到地面…… 然后却绊了一下。 整颗头还狠狠地栽进了地面。 女学生们哑口无言地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接著才纷纷跑到了朱利欧身边。 「您……还好吧?」 朱利欧保持著瘫在地上的姿势,对著众人微微一笑。那实在是一个魅力十足的笑容,跟刚才跌倒那副狼狈相形成了巨大的对比,让女学生们更是被迷得昏头转向。 「您的脸上沾到了土……请、请使用这个吧……」 其中一名少女打算把手帕交给这样的朱利欧,这行动让其他的少女不禁脸色大变。 「请、请用我这条手帕吧!」 「我这条手帕上有著高雅的香气呢!」 「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 「您怎么这么说!您那副美丽的容颜上并不适合用土壤妆点呀!」 「没关系的啦,反正只是一点点而已。」 「可是……」 「而且自从先前的战争结束之后,至今我都还没有洗过脸呢。所以这张脸可是比看起来的样子还要脏得多呢。」 朱利欧挥著手说道。 「您说您差不多有三星期没洗脸了?怎么可能!」 「我不喜欢洗脸啊。」 四周响起了一片笑声。 「怎好弄脏各位淑女的手帕呢?请恕我不能接受各位好意。」 朱利欧说完,轻巧地一跃,站起身来行了一礼。 「好帅!您的身手也很敏捷呢!」 女学生们发出了一阵喝采。 而男学生们则是一个个苦著脸看著女孩们的反应。其中一名男学生露出了带著挑战的笑容,走向朱利欧。 一个女学生叫出了他的名字:「斐里森学长!」 没错,这正是托里斯汀魔法学院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三年级的斐里森。虽然他拥有如同古代雕刻般完美的容貌,但是却是个难以获得他人好感的人物。突然出现并大受女孩欢迎的朱利欧,让嫉妒心强的他实在无法忍下这口气。 斐里森将双臂在胸前交叉,瞪著朱利欧瞧了一会……然后注意到朱利欧胸前挂著的圣具。他哼了一声,脸上浮现出带著轻蔑的微笑,开口说道。 「这位出家人,你是来化缘的吗?」 「我是来找朋友的。」朱利欧毫不畏缩地回应道。 「这里可是贵族就读的学舍呢,你如果想要传教的话,就去别的地方吧。」 「我不认为我有听从你指示的必要哦,」 青筋在斐里森的额头上浮现而出。他确认了朱利欧身上并没有带著魔杖之后,就咻地拔出了带著长柄的魔杖。也许他正处于想要模仿骑士行径的年龄吧?那是一把带著握柄,军用造型的崭新魔杖。 「听你刚才的发言,你这出家人似乎也参加了阿尔比昂战役?」 「是啊。」 「我受命担任纳瓦尔军团的联络军官,你呢?」 「只是打杂的呀。」朱利欧边挥著手边回答。「我觉得自己好像整天都在照顾龙吧?其他的事情……可以算是顺便?就这样。」 「那还真是适合你这等区区神官的工作嘛。」 斐里森用魔杖的前端啪啪啪地敲打著朱利欧的头。 「敲打我的头的这个动作,就等同于你在对神以及始祖布利弥尔做出大不敬的侮辱行为哦。军官先生。」 「我并不是对神有所不敬之意。我只是想要教育一下你这个打算效颦学步的小小神官……没错,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贵族的礼仪举止。要是你觉得这叫做侮辱的话,你就把杖拍掉给我瞧瞧呀?」 「你这样子算是哪门子的贵族?是啦,也许外表是个贵族没错,但是内涵只不过是个矜名嫉能的家伙吧?」 斐里森的脸迅速得涨红,聚集在周围的女学生们则露出害怕的表情往后退开。 「你这家伙明明连魔法都不会用,竟敢——!」 他这样吼了一句,接著打算吟诵咒语。就在此时…… 原本乖乖坐在朱利欧后方的风龙猛地跳了起来,并且扑向斐里森。由于事出突然,斐里森完全无法抵抗,就这样被巨大的风龙压倒在地。 「喂!你!太卑鄙了吧!居然操纵龙攻击!呜啊!」 巨大的风龙在斐里森的背上踩了一脚,他痛苦地昏了过去。 「因为我不会使用魔法啊,操纵龙这点小动作,也该在容忍范围之内吧。」 就这样,这场骚动有越来越扩大的趋势。此时身材略为发福的谢弗勒滋夫人缓缓跑著来到了现场。 「发生了什么事!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觉得战争好不容易结束了,你们这会儿又开始在中庭吵些什么!这可不是该闹著玩的啊!」 谢弗勒滋夫人注意到直直站在中庭里的朱利欧,惊讶得张大了眼睛。 「哎呀这个,你不是外国人吗!是得到了谁的批准才进入学院的?而且居然还把这样的龙也一起带了进来!」 面对一口气唠叨不休的谢弗勒滋夫人,朱利欧握住了她的手,优雅地行了一个礼。 「……咦?」 行礼之后朱利欧并没有放开谢弗勒滋夫人的手,而是直接将视线移到了她的脸上。那张英俊的脸孔,让已有点年纪的谢弗勒滋夫人像个少女般地羞红了脸。 「真是失礼了。我只是想来拜访友人而已……」 「是,是吗?原来是这样?要找哪一位呢?」 「是的,我想找瓦利埃尔小姐,请美丽的您务必能允许我去向她问候致意。」 「美丽?你说我吗?」 「是的。在我的祖国罗马利亚,有许多描绘著圣女的古代圣像画。当您现身那时,我还以为我看到了圣女从画中缓缓走出了呢。」 「哎呀!圣女?没的事!」谢弗勒滋夫人得意忘形的大声应道。 「请问我是否可以进入学院内部呢?」 「既然被种官大人您称为圣女,我又有什么理由能够拒绝您呢!啊,请您拿著这个。」谢弗勒滋夫人以像在作梦般的表情,迅速的写了张批准会面的许可字据,交给了朱利欧。 「非常感谢您。啊,如果方便的话,想麻烦您照顾一下我的龙……」 「好,好的!请放心交给我吧!」 谢弗勒滋夫人站直了身子回答,看她那样子,只差没有举起手来敬礼了。 「亚兹洛!那我去去就回来!」 风龙亚兹洛叫了一声,向著主人点了点头。 谢弗勒滋夫人陶醉地望著朱利欧逐渐远去的背影。而周围的女学生们则以冷淡的视线盯著她瞧。 「你、你们是在看个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老师你其实也是个女性呢,对那种……」 「怎、怎么可以挖苦老师呢!还有你!怎么可以一直赖在地上躺著不起来!快点从神官大人的龙的脚下移动出来!」 面红耳赤的谢弗勒滋夫人对著被风龙踩在脚底,不断呻吟的斐里森怒吼道。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露易丝迷迷糊糊地张开了双眼。 「是谁?」她问道。 隔了一阵子之后,才听到了回应:「是我啦,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露易丝马上跳了起来。然而转念一想……她又拉起毛毯盖在头上。那绝对是幻听。由于自己太想见到才人了,所以脑子才会自己制造出这种声音。 「开门呀,是我啦。」 声音再度响起。露易丝慢慢地从毛毯中探出头来,往房门的方向看去 。 「是真的才人吗?」 「我怎么可能有假货啊?好啦,我就说快点开门呀。」 这下,露易丝再次跳了起来。她也顾不得自己身上只穿著薄如蝉翼的连身睡衣,就直接冲下床,用不听使唤的手指打开了门。 连作梦都会见到的那个人,正站在门外。 「才人……」 露易丝身子一软,瘫坐在地板上。 才人爽朗一笑,蹲下身子抱住了露易丝的肩膀。 「抱歉我回来得迟了。」 「大……」 「大?」 「大笨蛋……」 泪水从露易丝的眼里不断滚落。 「我、非常非常担心你耶……还以为你会不会死了,真的非常担心……呜、呜呜、呜呜。」 露易丝抽抽噎噎地哭著。才人则很温柔地将这样的露易丝拥入怀中。 「对不起啦……真的很抱歉。虽然在我拚死努力之下,逃是逃了出来,可是却在找船回来这件事上费了好一番功夫呢。」才人用极为温柔的语气说著。 「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跑去送死呢?笨蛋!你这个笨蛋!」 露易丝砰砰地捶打著才人的胸膛。 才人似乎很困扰般地搔了搔鼻子,回答道。 「因为,我总不能让你去送死吧?」 「像我这种忘恩负义的家伙,你就别管我不就得了吗……」 「我当然不可能那样做呀。」才人说道。 「为什么?」露易丝问道。 「因为我喜欢你呀。」 听到才人单刀直入地这样说,让露易丝羞得两颊飞红。 「你、你是傻瓜吗!我、我啊,别说喜欢,我对你根本什么感觉都没有呀!」 「你的声音在发抖耶。」 「才没有呢! 「其实你喜欢我吧?」 才人充满自信地这样一说,露易丝不禁低下了头。因为她实在不擅长面对这种直来直往的说话方式。 「笨、笨蛋!像你这种家伙……为什么我必须喜欢上你呀!」 「你脸上明明就这样写著啊。你看,你的脸都已经红透了。」 「我脸上才没写呢!也不红!人家才没有喜欢你呢!」 「你就是想要被我推倒,才会穿著这种服装吧?这算什么啊,有够糟糕耶。」 露易丝一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之前穿过的那套黑猫装。 「才、才不是呢!我、我只是在装扮成使魔而已!都是因为那把烂剑说,黑猫装能让人一看就懂,所以我才会这样穿呀!」 露易丝说到此,却被才人紧紧地抱住,还被一把推到了床上。 「……呀!」 虽然露易丝脑中想要抱怨个几句,但是从她嘴里发出的却都只是一些灼热的气息。 才人的脸离她越来越近了。虽然想要抵抗,却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 「哇、呀……」当露易丝还在发出无意义的呻吟时,才人就吻上了她的颈项,让她一下子就如同掉进云堆里,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呜、啊……」当露易丝还在试著想要喊叫出声时,嘴唇就被塞住了。 露易丝情不自禁地紧紧抱住了才人。 这家伙……为什么如此地充满自信呢? 我这人……难道是真的很想被他这样抱在怀里吗? 不对,才不是这样呢! 可是……身体却不听脑袋指挥。 像这样被人深深地拥入怀里的感觉……真好,简直幸福的快要死掉了。 露易丝把脸埋进才人的胸口,满心想要一直这样下去。 然而…… 「如果是真的猫咪的话,就不会穿著这种东西吧?」才人用轻佻的语气很干脆地这样说道,并动手剥去了露易丝身上的黑猫装的一部分——遮住胸前的那部分。 「啊……不要!」 这瞬间,露易丝立刻伸手遮住胸部。 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抬头望向才人。根据她平常的反应来看,这时她应该要毫不考虑地对才人又踢又打又怒吼才对,然而脱口而出的却是……听起来像是在撒娇般的发言。 「讨、讨厌啦……」 露易丝这样嘟囔著,把视线从才人的身上移开。 「让我看看。」 结果才人居然一脸平静,还大胆讲出了这种话。 「笨、笨蛋……这怎么……不行啦!不行!」 「为什么?你以前不是毫不介意的在我面前换衣服吗?那时可一点都不会害羞欸。」 「因、因为……你那时是使魔啊……」 「我现在还是你的使魔啊。」 「虽、虽然这样说也对,可是现在就是不一样啦。」 「哪里不一样?」 「呜……」露易丝支支吾吾地不肯回答。 「总、总之,现在就是不行啦。」 「为什么?」 「因为,那个……」 「说来听听?」 才人这句话宛如咒语一般,露易丝就像是被下了魔法,老实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很小。」 「很小?」 「因为我的胸部很小,所以不行。」 面红耳赤的露易丝勉强挤出了这句话。 「这我知道啊。」 「……真的很小嘛。或著该说,没有胸部。所以啦,要是看了,才人你就会变得讨厌我呀。」 「才不会呢。」 「一定会啦。我很清楚的,你呀,老是在看其他女孩子的胸部。像是公主殿下啦、那个女仆啦、还有洁西卡等等……跟她们的比起来,我的根本……」 「如果露易丝你让我看了以后,我就不会再去看其他人啰。」 「真的吗?」 「嗯。」 看到才人以如此炽热的眼神讲出这种话,露易丝不禁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她以慌乱的语气说道。 「只能看,真的只能看而已哦?要是你敢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我可不会轻饶哦!」 「我不会做啦。」 才人抓住露易丝的手,缓缓地把她的手举高。露易丝害羞得简直想死,只好闭上眼睛逃避现实。 过了一段对露易丝来说简直跟永远一样长的时间之后,她开口了。 「……怎、怎么样?算小吗?其实也没有那么糟?还是算平均水平?」 她居然要求才人回答这种夸张的感想。 然而,却没有得到回应。 「你、你快说点什么啦!真是的!」 虽然露易丝像是催促般地这样说道,但是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由于才人什么感想都不愿意说,所以露易丝也感到十分不安。 唉!果然还是不该给他看才对! 自己的胸部几乎等于是一片平原,才人一定是觉得非常失望。 「露易丝。」 「什、什么啦……笨蛋……所以我不是说过不能给你看吗……」 「露易丝。」 才人再度呼唤自己的名字,这让露易丝不禁愤怒地吼叫道。 「啰唆!笨蛋!不准再看了!」 露易丝没有发现自己其实是身在梦境之中。才人跟露易丝……都同样在梦中期待著与对方相逢,也许他们俩人算是同类也说不定。 「反正我就是小嘛!居然把我当笑话!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看了啦!」 露易丝的梦话在房间里回响著。 「可是我喜欢啊,所以小也没关系。」 在梦中听到才人这样说,露易丝的身子整个都软了。 「你真的喜欢?」 「嗯。」 才人的话语既温柔,又充满著自信…… 让露易丝开始思考。 我也要好好表达才行。必须把那句重要的话好好地告诉才人。 可是……事到临头,却是难以启口。 虽然如此,露易丝还是挤出所有的勇气。正当她打算把那句话说出口时…… 她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咦?」 眼前看不到才人的身影,自己身上也还是穿著连身睡衣。 「原来是梦……」露易丝用疲倦的语气喃喃说道。 就算是作梦,自己也没办法把那句重要的话给好好地说出口。露易丝不禁感到一阵心酸,她用两手盖住了自己的脸。 结果…… 「露易丝。」 从房间一角传出了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露易丝大惊之下,赶紧回头一瞧。 只见一个金发的美少年正斜靠著墙壁,站在那边看她。 「……朱利欧?」 那人正是罗马利亚的神官,朱利欧。他那双醒目的双瞳正充满兴趣地凝视著露易丝。 露易丝把毛毯拉来盖住自己,而后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是来见你的啊。不过你好像做了相当有趣的梦?还说什么:『不准再看了!』『反正我就是小嘛!』你究竟是让人看了什么呢?」 露易丝连 耳根都一整个红透了。 「你怎么可以擅自进入学院里?这里可不是位于战场的帐棚呀。」 露易丝用不带感情的语气冷冷地说道。 朱利欧则挥了挥先前从谢弗勒滋夫人手上拿到的许可证。 「我可是有乖乖地申请了许可耶?」 「那么,你没有经过允许就闯入淑女的房间,这到底又算什么呢?」 「我们之间可有著深厚的羁绊呢。」 朱利欧对著露易丝伸出了自己那戴著白手套的右手。 而露易丝则对他的手完全不加理会,应道:「不要开玩笑了。」 朱利欧对她的反应毫不介意,脸上露出了笑容。 「龙骑士队的职务总算已经解除了,所以我现在要动身回罗马利亚去了。唉,托里斯汀人还真是会使唤人呢!就只是因为要写报告,所以把身为外国人的我绑在队上,不放人走!这段期间之内,我都在跟报告书大眼瞪小眼呢。」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啊。」 「所以我想啊,在回国之前应该来跟你打声招呼。」 「是吗……那真是谢谢了。」露易丝用空虚的表情向他道谢。 「你看来没什么精神呢。」 露易丝紧咬著嘴唇,把脸埋进了毛毯之中。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耶,真希望你能表达更多的感谢之意。」 「这话什么意思?」 露易丝抬起头来,望向朱利欧。 「把你送上船的人可是我哦。」 露易丝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冲到朱利欧面前逼问他。 「你为什么让才人走了!」 「我可是有好好地劝过他了耶,我有告诉他,这一去绝对会死的呀。」 「你应该要阻止他呀!」 「我无法阻止他呢。」 朱利欧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啊!你这样还算是神官吗!明明知道他是要去赴死,为什么没有阻止他呢!」 「他是打算去完成自己的工作啊,我自然没有理由阻止他不是吗?」 「为什么去送死会是才人的工作啊!」 「因为他是甘道夫啊,化身为守护主人的盾就是他的工作。」 露易丝目不转睛地凝视著朱利欧。 「你可别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些事情喔,『虚无』小姐。这可真是个奇妙的称谓,我还是使用正式的称呼吧,伟大的虚无之承担者。」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我是罗马利亚的神官啊,换句话说我是来自神学研究最先进的国家。不管是跟托里斯汀相比,还是跟高卢比较。」 露易丝感到全身无力,跪坐在地板上。虽然朱利欧对虚无如此清楚之事让她很惊讶,但是比起这种事情,现在她对于才人的生死问题更为在意。 朱利欧是否体会到露易丝这种心情了呢?他用温柔的语气,像是劝谏般地对她说。 「其实我啊,是来接你的。不过,看来现在并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呢。」 「什么神学……最好被狗吃了啦。」 「我想要带你走的原因并不是为了要对你讲述神学。以实际的情况来说,是罗马利亚想要得到你。」 「别来烦我。」 「这可不能照办……不过所谓的时机也是很重要的呢,那么露易丝,谎言与真相,你喜欢哪一个呢?」 露易丝稍微思索了一会,应了一句。 「真相。」 「了解。虽然我不是魔法师,但是也懂得魔法的规则。能麻烦你对我解说一下『使魔召唤』这个魔法吗?」 「那是召唤出使魔的咒语。」 「条件呢?」 露易丝被这样一问,马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虽然对魔法师来说,使魔是个重要的存在……但是并不是绝对无可取代的。别离同时也代表了新的邂逅,而我认为『使魔召唤』就是象征著这一点。」 「不要再说了。」 「我祈祷你能寻觅到新的邂逅。那么,再见了。」 朱利欧丢下这句话之后,就潇洒地离开了房间。 露易丝静静地深思了一阵子之后……她的身子却开始颤抖。 「你没有死吧?」 露易丝用宛如在祈祷一般的语气低声说道。 「你还活著吧?」 接著她默默地低下了头……过了一会,露易丝缓缓地抬起头来。 「我必须要拿出勇气才行。」 才人只是失踪了,并没有确定他已经死了。她在内心不断地说服自己。 就在这时,她房房门又被敲响了,这声音吓得露易丝跳了起来。 「朱利欧吗?你还有什么事情?」 她边怒吼著边打开了门。然而,站在门外的却是…… 「是我啦,露易丝。」 满脸困惑的蒙莫朗西。 她看了看露易丝的表情,并且叹了一口气。 「你好像很消沉的感觉?唉,我是可以体会你的心情啦……但是至少应该要去上课吧?你呀,不是动不动就请假吗?毕竟战争都已经结束了……」 站在蒙莫朗西身后的基修,也很担心般地探出了头,蒙莫朗西在露易丝身旁蹲了下来,用温柔的语气对她说道。 「那个……毕竟也还没确定他真的死了不是吗?」 露易丝跪在地上好一阵子之后,蓦地直起身来。她紧紧地握住拳头,就像是要竭尽全力夺回自己的勇气一般。 「……我明白,他一定还活著。」 「是、是呀!那个才人哪有可能这么简单就死了!」 基修也用像是在鼓励露易丝般的口气说道。接下来蒙莫朗西跟基修两人看著彼此,发出了同意的应和声后,互相点了点头。 「没错,他还活著。」 露易丝站了起来,以一副已经下定决心般的表情,低声说道。 「我现在就来确认吧。」 「啊?」 基修跟蒙莫朗西都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他绝对还活著,我要确认这一点。」 露易丝就像是在背诵稿子一般,用著毫无抑扬顿挫的语气继续说著。 「要、要怎么确认?」 基修忍不住问道。而蒙莫郎西则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使魔召唤?」 「没错。」露易丝点头同意。「只有自己的使魔已经不存在于世上的场合,才能再度吟诵召唤使魔的咒语……也就是『使魔召唤』。」 「是、是呀。」 「所以……如果才人还活著,那么咒语就不可能成功。」 「可是、万一……咒语成功的话……」 基修用著焦躁的语气说道。 蒙莫朗西狠狠按住还打算继续多嘴下去的基修的头,对著露易丝说: 「露易丝……再过一阵子,等你内心准备更充分之后,再来试验应该比较……」 然而露易丝却了摇头。 「如果我没办法在此时下定决心的话,再过多久也是办不到的。」 语毕,她将魔杖拿到手中,闭上眼睛开始挥动魔杖。 基修开始发抖,而蒙莫朗西则是闭上了双眼。 露易丝开始低声地吟唱咒语。 她的手因为紧张而颤抖。 她的心因为恐怖而动摇。 「使魔召唤」跟「开锁」属于相同类型,是普通魔法而不是系统魔法。也因此,使用的咒语并不是卢恩符文那种形式,而是如同口语一般。而现在……这个咒语正从露易丝口中朗朗诵出。 「我名为露易丝·法兰西斯·露·布朗·杜·拉·瓦利埃尔,掌管五种系统之力的五角形,请召唤遵从我的命运之使魔。」 吟诵完毕之后,露易丝对著眼前的空间挥下魔杖。 如果以使魔身分与露易丝订下契约的才人还活著……眼前就不会出现用来将使魔召唤至此地的传送门。 经过了一小段时间之后。 闭著眼睛的蒙莫朗西无论如何都无法鼓起勇气张开双眼。也不知道为什么,基修跟露易丝两人都一言不发,这让她非常的害怕。 到底结果怎么样了呢? 「那个……基修,结果如何?」 虽然她小小声地试著询问结果,但是却没有得到回答。「呜!」最后蒙莫朗西只好鼓足勇气张开眼睛……接著发出了一声充满失望的叹息。 她双膝一软,缓缓地瘫到地上。 在露易丝的前方,出现了一道散发出白色光芒,形状如同镜子的传送门。 第五章 消失的甘道夫 才人醒来之后已经过了十天。 蒂芬妮亚施加在他身上的魔法……也就是那个戒指拥有的先民魔法相当强大。就算是原本受到濒死伤势的才人,连同昏睡的那两周在内,总共也只花了约三周就差不多完全复原了。 然而……还是有样东西失去之后没有复返。 才人撑著手肘,用手掌托著下巴,发出了感伤的叹息。 「唉~」 那是个连旁人听到都会为之感到心酸的哀伤叹息。 才人正坐在放置于蒂芬妮亚家后方的柴薪堆上面。他的身后是使用原木与灰泥建造而成的蒂芬妮亚家。 至于眼前,则是一片在阳光照射下的茂密生长的美丽森林。 这里据说是萨斯科塔地方的一个叫做卫斯伍德的村庄。这个小村庄位在森林之中,与萨斯科塔城与港都罗赛斯的连接道路之间,还有一段距离。 根据蒂芬妮亚的说法,这地点其实距离才人阻挡阿尔比昂大军的那山丘并不远。 原来如此,这里真的是一个如同被世间遗忘了的小村。像这样环视村内,也只能看到在森林中开辟而出的空地上,有著总数约有十栋的稻草屋顶小房子,像是互倚互靠般的比邻而立。 被靠在柴薪堆上的德鲁弗林加用悠哉悠哉的语气开口说道。 「哎呀~听说阿尔比昂军到最后并没有追上从罗赛斯逃走的联合军呢。换句话说,我们成功地赚取到了让友军平安撤退的时间。伙伴,你拚命去阻挡敌军的行为也算是获得回报了呢。」 这件事情是在几天前,从到村里兜售物品的商人口中听来的。 前来贩售布匹绳索的商人,口沫横飞地讲述著阿尔比昂共和国军逆转败北的经过,一副这些事情都是他亲眼所见的样子。而且他还一脸开心地说「接下来的日子会比较好过吧」。看来阿尔比昂的贵族派并没有得到本国国民的好感。 「而且战争也结束了,真是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 高卢突然加入战局,并逼使阿尔比昂军投降之事,也是在这时候一并得知的情报。 「就算中途撤退,但胜利还是胜利呀。」 然而,才人却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表情。 「……是呀。」 露易丝他们一定也平安逃走了。虽然这是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才人还是呆呆地望著自己的左手,喃喃自语道:「果然还是什么都没有。」 没错,消失的卢恩符文并没有再度出现。 看样子……契约似乎已经完全解除了。 「我啊,真的已经不是甘道夫了,是吧?」 「是呀。哎……在那之后,我也思考过为什么使魔的契约会解除……」 「你觉得是为什么?」 「我想应该是因为伙伴的心脏曾经一度停止跳动吧?所以使魔的卢恩符文判断伙伴你『已经死亡』。加上一般的魔法师根本不可能使用先民的魔法,所以这超出了预测范围。就像是跳蚤会从快要死亡的狗身上逃走一般……所以伙伴那状况,也让卢恩符文觉得情况不妙了呀。」 「是吗……」 面对消沉的才人,德鲁弗林加以像是在安慰他的声调说道。 「喂喂,这下不是无事一身轻了吗?这样一来,你就不用再听那个啰哩啰嗦的贵族小姑娘唠叨了,也不必怕会再度碰上害你差点挂掉的事情。」 「是这样没错啦,虽然是这样没错……」 才人心中有著一股无法完全割舍下一切的苦涩感情。他抬起头来,对著德鲁弗林加问道。 「……有没有和露易丝再订立一次契约的可能?」 「为什么?」 「你别多问,总之回答我的问题啦。」 「有两个障碍。」 「嗯。」 「首先,要看你会不会被『使魔召唤』所选中。因为不知道当那个小姑娘吟诵这咒语的时候,传送门究竟会不会在伙伴你的面前出现。」 「…………」 「实际上,为什么会选中某个对象作为使魔这点……还是个谜。如果是四大系统的话,传送门会在象征该使用系统的动物或幻兽面前开启。但是问题是……你也知道,那个小姑娘使用的是『虚无』。我也不明白虚无到底是依据哪种规则在选择使魔的,只是……」 「只是?」 「曾经听说过是依据『命运』来选择。」 「唔。也就是说,如果我跟露易丝之间,有被啥子『命运』给联系在一起的话,门就会再度在我面前开启吗?」 「不知道。不过,也有可能是在此分离的命运啊。如果是那样的话,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唔……那,下一个障碍是?」 「使魔立契。」 才人想起当初刚被召唤到这个世界来时,有和露易丝接吻。仔细想想,那就是所有事情的开端。 「噢,就是要接吻的那个?」 「没错。先『召唤』再『契约』。要越过这两个关卡,才能成为使魔。」 「契约不是只要接个吻就行了吗?」 「是啊,『形式』上是那样。不过实际上呢,是要把卢恩符文刻在身上,是个相当辛苦的过程耶?」 才人这会才回想起,那时候身体感到了如同烧灼一般的痛楚。 「……那点小事,才不算什么。」 「我个人是不赞同啦……」德鲁弗林加似乎很难以启口般地低声说道。 「为什么?」 「嗯……那个,该怎么说?虽然魔法师只要使魔一死,就可以召唤下一个使魔……但是对使魔来说,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对使魔来说,『契约』是一辈子的事情。在使魔还活著的状态下『解除契约』……这种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啊。」 「唔唔……」 「根据以上……我根本没听说过有哪个使魔可以和魔法师进行第二次的契约。也不知道如果这样做了,那家伙的身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德鲁弗林加吞吞吐吐地说道。 「…………」 「所以啦,听我的建议准没错。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没有必要再白白拿去面对危险吧?……而且啊,万一契约失败了,要伤脑筋的也不只是伙伴你而已。我也不知道那小姑娘会发生什么事。我呀,可不想看到那种情况呐,会影响心情的。」 ……说的也对。 并不是只有自己会发生危险,还有可能害露易丝也必须面临险境。 纵使如此,才人还是无法完全放弃。 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有种内心里开了个大洞的感觉。就是那种……「自己与露易丝之间的牵绊已经消失了」这样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对才人来说,比身体被千刀万剐还要痛苦难受, 「总之呢,你也别这样愁眉苦脸的了。这下就可以了无牵挂的前往东方了,不是吗?我会陪你的啦。」 「就算我已经不是甘道夫了,你也无所谓吗?」 「没问题啦。我都已经活了六千年了,对我来说,和伙伴你在一起的时间就短得跟一瞬间没两样呀。」 才人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不过,露易丝她可就不是这样了吧。」 「也许吧。因为那个小姑娘胸怀『大义』呀。」 德鲁弗林加干脆爽快地说道。 才人也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点了点头。 「是呀,那家伙有著『希望别人认可自己』这个目的嘛……无法使用魔法,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的我就算待在她身边,也只会扯她的后腿而已……」 正当才人就这样陷入低潮时,一个声音自他的背后传来。 「那个……」 他回头一看,只见满脸困扰的蒂芬妮亚正站在那里。 「嗯?」 「我想拿点柴薪……」 看来她似乎想要拿一些正被才人坐在屁股下的柴木。她头上戴著大大的帽子,似乎是用来遮掩那对尖耳朵。 「啊,抱歉!」 才人赶紧站起身来。 蒂芬妮亚似乎不想与才人目光相对,她低下头,对著柴堆伸出手。这动作让才人认为她对自己抱持著警戒心。说的也是,自己是个异世界来的人。像自己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伙一直赖在这边,会感到不安也是正常的吧。就算她好心救了自己的命……但是伤都好了还不肯离开这里,对她来说应该是种困扰吧。 「抱歉,我还真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不过,我差不多要离开这里了。你不必那么怕我也没问题的。其实想也知道,战争也才刚结束没多久而已,像我这种可疑人士还待在村里,你一定很困扰吧?」 蒂芬妮亚一听,惊讶得张大了双眼 。 「啊!不是的!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我……那个,从来没有跟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说过话……所以……该说是有点紧张?并不是对你抱著戒心,或是觉得你很可怕之类的……所以,在你的伤彻底痊愈之前,你可以一直待在这里,没问题的。该说抱歉的人应该是我呢。」 蒂芬妮亚有些局促不安,又有点羞怯地对著才人低下了头。 看到她这个样子,才人的心情也稍微好转一点了。接著他觉得十分感动,蒂芬妮亚是个非常怕生的女孩吧?明明是这样,但是她还是救了自己。 「原来是这样。你不只人长得很可爱,心地也很善良呢。」 「我、我才不可爱啦!」 「很可爱呀,而且我真的觉得你很温柔善良。」 才人这么一说,蒂芬妮亚就把帽沿拉得更低了。看来她似乎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其实我也不是因为善良才说这些话的……只是,因为母亲她曾经说过……」 「你的母亲?」才人反问道。 蒂芬妮亚的发言,听起来带著深深的怀念。 「嗯。已经过世了的……精灵族的母亲。她把那个戒指给了我,还这样对我说:『如果看到遭逢困难的人,就一定要伸出援手』。母亲她就是这样的人……她是一个不顾自己,为了所爱之人奉献一切的人。所以我也……」 德鲁弗林加突然从旁边插嘴。 「怎么说呢?听起来好像有很复杂的内情呀?」 蒂芬妮亚闻言,再度低下了头。而德鲁弗林加继续说道。 「讲到这个卫斯伍德村也是一样,根据我看到的范围来说,整村里都只有小孩子不是吗?」 「听你这样一说,倒也对呢。」才人也点头同意。 虽然因为卢恩符文消失让他满脑子冲击,没有余力去注意周遭环境……但是到现在,的确都还没有看到大人的身影。 「这个村其实是孤儿院。我领养了失去双亲的孩子们,大家一起在这里生活。」 「都是由你在负责照顾他们吗?」 「毕竟我算是里面年纪最大的,所以负责煮饭、照顾生活起居之类的工作……」 「钱是从哪里来的呀?」德鲁弗林加发问。 「以前认识的人士会送钱过来,就是拿那些钱来应付生活所需的开销。」 蒂芬妮亚似乎很难以敢口地回答。 「你身为混血精灵,手上还持有具备『先民魔法』之力的戒指……还待在这种全都是孤儿的村里,到底是基于什么原因呀?」 「德鲁,不要说了。」 才人喝阻著德鲁弗林加继续追问下去。 「好啦,你身上的秘密,应该不只是身世来历跟戒指而已吧?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事情瞒著我们?」 蒂芬妮亚沉默著不肯回答。 「真抱歉,蒂法。不想说的事情你当然可以不用说呀。德鲁,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真是的,你到底是怎样,明明只是把剑还那么喜欢挖人隐私……」 正当才人说到此处时……咻咚!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众人身边响起。 才人定神一看,只见一根箭矢插在了自己身下的柴木上。 「真危险呀。这附近有猎人出没吗?」 咻!咚! 箭矢接二连三地飞了过来,纷纷插进了才人他们身旁的地面。 「是谁!」才人怒吼了一声。接著,从森林中走出了一群外型貌似佣兵的人。 「喂,你们!村长在不在?在的话叫他快滚出来!」 人数约有十几人,全部都装备著弓箭或是长矛之类的武器。 「有、有什么事?」蒂芬妮亚用害怕的语气低声问道。 「哎呀,还真是个美人呀。关在这种森林里实在太可惜啦!」 其中一人这样说道,并靠了过来。那是一个面带奸诈之相,额头上有著刀伤的男子。看来他似乎就是这个集团的老大。 「你们是什么人?佣兵吗?」 「该说是『前』佣兵。因为战争都打完了,所以我们回来干老本行啦。」 「本行?」 「就是强盗呀。」 其中一人这样说完,也不知道哪里有趣,其他人都纵声大笑了起来。 「真是的,有够衰!本来还以为会是场轻松的追击战,结果高卢突然跑来参一脚,就投降了。真是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但不管如何报酬都飞了,所以至少要靠老本行来捞个一笔,要不然就要连饭都没得吃啰。」 「快离开!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你们!」 蒂芬妮亚坚强地如此说道,但是男子们却看著她大笑。 「不是有吗?」 「咦?」 「像这种看起来很穷酸的村子,我们本来就不认为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们在经手的……就是像你这种漂亮的小姑娘呀。」 「像你这种程度的货色,应该可以换到两千枚左右的金币吧?」 看来这群强盗就是以当人口贩子作为生计。 其中一人靠了过来,打算抓住蒂芬妮亚,就在这一瞬间…… 才人挺身而出挡在她的面前。 「住手!」 「小子,你干嘛?还想要命的话滚一边去!除了能拿来卖钱的家伙以外,我们可没兴趣!」 「不准你们碰蒂法!」 「我们呀,可是认真在经商的呢,不会伤害商品的,放心啦!」 「不过呢,会尝尝看味道如何就是了!」强盗们很下流地看著彼此大笑。 才人将手伸向德鲁弗林加。而德鲁弗林加似乎很困扰地悄声说道。 「……伙伴,劝你不要。现在的你可是毫无胜算的啊。」 「听好了小子,我们已经杀人杀得烦啦。可能的话,我们也想很和平赚钱啊。」 其中一个强盗举起长矛,如此说道。 才人紧握住拳头。现在的自己无法使用甘道夫的力量,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 可是…… 才人握住了德鲁弗林加。 「自己的救命恩人有危险,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伙伴……」 「我说小子,你知道吗?」举著长矛的男子说道。 「什、什么?」 「我们呀,当初是为了要打垮托里斯汀与加尔玛尼亚的联合军而前往罗赛斯的。不过,却被单枪匹马的一个人给阻止了。因为我们是被配置在后方,所以不清楚详情……但是,嗯,光讲勇气的话,你呀,跟那家伙是同等级的,我就称赞称赞你吧。」 「那个人就是我。」 握著剑的才人颤著声回答。男子们却哄然笑了起来。 「喂喂!你是说,光握著剑就会发抖的你……就是哪个挡下阿尔比昂大军的人吗!」 「要说谎的话也该要讲个合理一点的谎言吧!那可是七万大军耶!七万!」 「吵死了!」 才人高举起德鲁弗林加,对著嘲笑他的男子飞扑过去。对方换上了认真的表情,用长矛挡下了才人的剑。 「呜!」 德鲁弗林加非常轻易地就被男子架开了,他巧妙地挥动长矛,对著才人的脚部一扫。才人毫无抵抗之力,直接倒到了地上。 男子将矛尖对准才人的脸,以冷酷的声音说道。 「听好了,小鬼。」 「呜……!」 「下次投胎的时候,记得要好好思考一下吹牛该怎么吹才对。」 当才人做好觉悟,闭上双眼的那一瞬间——从他的背后传来一串话语。 纳鸟西德·伊沙·艾瓦兹…… 那是一串和缓地,如同在歌唱般的旋律。 总是在才人的背后响起的,那个咒语的旋律。 哈格拉斯·尤尔·裴奥古…… ……也就是跟露易丝的咒语相同的语调。 尼得·伊斯·阿尔吉兹…… 才人回头一看,蒂芬妮亚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根小小的魔杖。那是一根如同铅笔般又小又细的魔杖。 「搞什么?小姐,你在模仿贵族吗?真是的,想故弄玄虚也该适可而止……」 贝尔卡纳·曼·拉格…… 当其中一名男子靠近蒂芬妮亚的那一瞬间…… 蒂芬妮亚挥动了魔杖,她的态度就像是指挥家在指挥棒一般地充满了自信。 空气如同蒸腾的热气般扭动著。 包围住男子们的空气产生了歪斜。 「呜哦……?」 当扭曲的空气如同雾气消散般恢复成原状后……男子们如同失了神般,呆望著半空。 「咦?我们……是在干嘛?」 「这里是哪里?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蒂芬妮亚用沉著冷静的语气对著男子们说道。 「你们是前来森林侦查 ,然后迷路了。」 「是、是这样吗?」 「你们所属的队伍是在那边。穿过这片森林之后就可以回到道路上,到时就往北直直去就对了。」 「谢、谢谢你呀……」 男子们摇摇晃晃地,一脚高一脚低地离开了此地。 才人目瞪口呆地望著他们远去的背影。 等到最后一个人也进入森林之中后,才人才转身面对蒂芬妮亚。 蒂芬妮亚似乎很难为情地说道。 「……我夺走了他们的记忆,关于『前来森林的目的』这部分的记忆。等到他们回到道路之后,应该已经把我们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是魔法吗?」 蒂芬妮亚点点头。 才人的脑海中,迅速联想到某件事情。 「那……救了龙骑士们,并夺走他们的记忆的……」 「对,也是我。原来你跟那些人认识啊。」 才人点了点头。 夺走他人记忆的魔法…… 风、水、火、土…… 让人不禁觉得,这跟哪个系统都不相符。 这也就是说…… 不过,那个……不是传说吗! 「……刚才那个,算是哪一种魔法?」 才人边发抖边开口问道, 代替蒂芬妮亚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德鲁弗林加。 「是虚无呀,『虚无』。」 「虚无?」 蒂芬妮亚吃了一惊,看向德鲁弗林加。 「……什么啊,原来你用归用,却连那到底是什么魔法都不知道呀?」 才人惊讶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他目不转睛地盯著蒂芬妮亚瞧。这个……拥有超乎常理的胸部的少女,竟然还隐藏著超乎常理的力量。 「总之呢……就让我们听听你是怎么学会使用那力量的经过吧?」 那天晚上,才人们为了听蒂芬妮亚述说身世而前往起居室。 蒂芬妮亚的家共有三间房间。之前才人受伤时待的那间房间、她自己的卧室,以及这间起居室。孩子们则是每三人分配到一间房子,虽然平常生活是在自己的房子里,但是吃饭时则是聚集到蒂芬妮亚的家来吃。等到吃完晚饭,让孩子们各自回家之后,蒂芬妮亚从杂物小屋里取出了葡萄酒,和杯子一起放到了桌上。 柴薪一一被丢入燃烧中的壁炉里,炉子上方还架著一只烤鸡。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因为不到晚上,就没有讲这些事的心情……」 「别介意啦。」才人回应道。 蒂芬妮亚望著壁炉中烘烤著的鸡,慢慢地开口叙述。 「这一带被称为萨斯科塔地区,负责治理包括这里在内的广阔土地的是大公阁下……也就是阿尔比昂王弟。而我的母亲……就是大公阁下的侧室。原本身为大公的父亲,似乎拥有相当崇高的地位,甚至连王室的财宝都交给他来管理。母亲都称呼父亲为财务监察官大人。」 「侧室是什么?」 才人问道。 「就是情妇啦。也就是除了妻子之外,还找了别的女人当小老婆。」 「原来如此。」 「为什么精灵会成为那个大公的侧室?」 「这部分我也不清楚。身为精灵的母亲,究竟是基于何种理由才会来到这个白之国阿尔比昂,并成为父亲的侧室……这些我都不知道。毕竟母亲她对此是缄口不提……不过,因为在这个哈尔凯尼亚之中,根本没有人会对精灵抱持著好感,所以我认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极为复杂的内情。」 「说的也是,人们还嚷著说要从精灵族手上夺回圣地之类的……」 「是呀。也因为如此,母亲她……是个名副其实的不能见光之人。公共场合当然不必说了,就连偶尔想外出走走都有困难。只能守在家里,静静地等待父亲归来……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就算现在我都还记得……母亲凝视著大门时的恍惚表情以及背影……而遗传到母亲那对尖耳的我,也不被允许外出。」 才人胸中涌起一阵感慨,举杯喝了一口葡萄酒。原本蒂芬妮亚那句「从来没有跟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说过话」发言的背后,竟然藏著这样的原因。别说男性友人了,她一定连同性的朋友都不曾拥有过。 「不过,和母亲一起度过的这段生活,并没有那么难熬。因为偶尔回来的父亲对我很温柔,母亲也常常和我聊起各式各样的话题。而且母亲还教导我弹奏乐器跟识字读书呢。」 「是吗。」 「然而,这种生活结束的日子却到来了,是四年前发生的事。父亲他满脸惊惶的来到了我们的居所,告诉我们『这里很危险』之后,就把我们带往原本是父亲家臣之人的住处。」 「为什么?」 「父亲似乎连对王室都隐瞒了母亲的存在。可是,有天这件事情却露馅了。身为王族的一分子,而且还担任财务监察官的父亲竟然藏了个精灵族的情妇,这可是天大的丑闻。然而即使如此,父亲还是拒绝将母亲和我驱逐出境。严格的陛下将父亲关入牢狱之中,并使出各种手段调查我们的下落。就这样,最后我们的行踪还是被发现了。」 听到此处,才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现在还是记得很清楚。那是降临祭的第一天……有大批的骑士及士兵来到了我们的藏身之处。虽然原本是父亲家臣的那位贵族拚命地抵抗……但是当然不可能是国王军队的对手。很快的,走廊上就传来了骑士们杂乱的脚步声。母亲将我藏进了衣橱之中后,自己挺身挡在柜子前方。而我就紧握著父亲给我的魔杖,不断地瑟瑟发抖。当士兵们闯入房间时,母亲她如此说道……」 在此,才人闭上了眼睛。 「『我不会做任何抵抗,我等精灵族并不期望纷争』。然而,她得到的回应却是魔法。恐怖的咒语接二连三的攻击母亲,发出的声响不断地传进衣柜里。接著,追杀者们打开了我藏身在内的衣柜……」 蒂芬妮亚以痛苦的表情喝了一口葡萄酒。 「后来呢?你被抓了吗?」 她摇了摇头, 「不……」 「那,是哪个人救了你吗?」 「也不是。是刚才的咒语……就是那个救了我的。」 「为什么你会使用那个魔法呢?」 才人没办法控制自己那满到爆表的好奇心,开口问道。蒂芬妮亚闭上双眼之后,开始叙述。 「在我的家里,放著许多有身为财务检察官的父亲负责管理的宝物。小时候的我常常拿那些东西来玩。在那些东西之中,包括了一个很古老的音乐盒。」 「音乐盒?」 「是的。根据父亲所言,那是个在王室代代相传的珍藏之宝。可是呢,就算打开盒盖,也不会发出音乐。不过,有一天我发现了一件事情……如果戴上同样被称为秘宝的戒指,再去打开那个音乐盒的话,就能够听见乐曲——是一首美丽而令人感到怀念的乐曲。不可思议的是,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听见那首曲子……就算戴上那个戒指也没用。」 才人吸了一口气……因为他联想到某件类似的事。 「我听著那首曲子,脑海中就浮现出一首歌……以及卢恩符文。不过……我想拿宝物来玩的事情万一被发现的话,我一定会挨骂……所以我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 「那就是你之前使用过的卢恩符文?」 「是呀。当士兵们打开衣橱时,我脑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些卢恩符文。等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一边挥著父亲给的魔杖,一边吟诵那些咒语了。」 蒂芬妮亚所使出的咒语,其效果就跟先前相同。在场的士兵们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就这样离开现场。 「那些卢恩符文,就跟打开音乐盒时听到的歌曲一起,一直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中。在那之后,那些咒语也救了我好几次……」 蒂芬妮亚说完之后,慢慢地把杯中的葡萄酒喝干。接著,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地低声说道。 「是吗?那就叫做『虚无』吗?虽然我也一直觉得那是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这件事情,最好不要随便就告诉其他人。」 「为什么?」 「因为『虚无』是传说啊。说不定会有想要利用那力量的家伙出现,很危险的。」 「传说?太夸张了吧!」蒂芬妮亚笑著说道。「像我这种半调子怎么可能是传说呢!真让我觉得好笑!」 「我是说真的啦。」 才人以认真的表情这么一说,蒂芬妮亚也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既然你这么说 ,那我就不会告诉任何人……不过我本来就没有可以聊这些的对象,万一事情曝光,也只要夺走对方的记忆就好了……」 看来……一直在不食人间烟火的状况下成长至今的蒂芬妮亚,似乎无法了解事情的严重性。 才人也喝了口葡萄酒。喝著喝著,眼皮也变得沉重起来。 在月光的照射之下,蒂芬妮亚看起来真的是耀眼夺目。 才人反覆思索著刚才的对话。 像这样如同妖精般美丽的女孩,竟然有著如此悲哀的过去。 才人闭上了眼睛。在酒精的帮助之下,他很快就陷入了浅浅的睡梦之中。 神之左手甘道夫,是勇猛果敢的神之盾。左手持大剑,右手举长枪,彻底守护身为引导者的吾人。 神之右手温道夫,是温柔善良的神之笛。能操纵世上所有兽类,运送身为引导者的吾人,上天下地渡海,无处不至。 神之头脑缪兹祢特尼伦,是智慧荟萃的神之书。包容凝聚一切知识,提示建言献呈见解,助身为引导者的吾人一臂之力。 纵然最终尚有一人……但连记述其名也令人踌躇…… 率领四名仆从,吾人降临此地…… 才人在歌声之中清醒了过来。 黎明似乎尚未降临,窗外依旧可见挂于空中的两轮明月。 「……不好意思,是我吵醒你了?」 蒂芬妮亚抱著竖琴,坐在壁炉前方。 「可以请你再为我唱一次吗?」 于是,蒂芬妮亚再度张口歌唱。 仿佛能浸透内心般的歌声在室内回响著。这歌声就如同她那头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长发一般,非常的美丽。 「这就是和卢恩符文一起听到的歌曲吗?」 蒂芬妮亚点点头。 接下来她开始以竖琴弹奏这首曲子,这次她并没有开口歌唱。才人边听著这首曲子,边悄声对立在椅子旁的德鲁弗林加发问。 「……我说,德鲁。你原本就知道吧?」 「知道啥?」 「还有其他的虚无承担者……甘道夫以外,也许还有其他使魔存在这件事情啊。」 「是呀。」 「干嘛不早讲啊你。」 「的确『有可能』啊,不过,就只是有可能。没必要说吧?」 看到德鲁弗林加这样装蒜,才人有点不爽。 「快老实告诉我啦。」 「说啥?」 「露易丝跟蒂法学得『虚无』这件事情,并不是偶然吧?肯定有什么原因吧?」 「我哪知。我呀~说起来也只不过是把剑而已耶,哪可能那么清楚。话说,你问这些又能如何呢?伙伴你已经不是甘道夫了呀。」 「你呀,该不会还有什么事情瞒著我吧?」 才人这么一说,德鲁弗林加就开始以稍微正经点的语气回答道。 「伙伴,我只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啦。」 「我呀,还满喜欢你的。因为你率直得特别。所以呀,只有这点你要好好记住。我不管说什么,或是做什么,全部都是为你好。如果我说,你没有必要知道,那就是没有必要知道……如果我说……」 「说啥?」 「说我不知道的话,那就是真的不知道。」 才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后他还是选择沉默。 蒂芬妮亚还在继续演奏著。才人闭上了眼睛。 「……真是的,伤脑筋呀。」 「这次又是怎样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著这首曲子,就会让我想起地球。」 「地球……那是伙伴你的故乡吧?」 「是呀。」 「听一听会觉得怀念故乡也是正常的。因为这首曲子是布利弥尔边思念故乡边演奏的曲子。换句话说,这里面充满了『思乡』的情绪呀。」 「布利弥尔的故乡就是圣地?」 「是啊……大概是。」 「大概?这种事情你该好好的记住吧!」 「讲这啥蠢话。你以为那是几千年的事情呀?我哪有办法一一记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才人将葡萄酒倒入杯中,一口喝干后,低声说道。「布利弥尔……就是神吧?因为大家都说什么在始祖布利弥尔的跟前,还很认真的祈祷呢。」 「大笨蛋,他不是神啦。布利弥尔是个普通人……不对,他不算是『普通』……总之呢,他该说是神明的代言人……或者该说是最接近神的存在……我也搞不懂啦。」 第六章 诸国会议 战争结束后,又过了约一个月……在一年中的第二个月「哈格尔之月」的第一周「芙蕾雅周」时,各国的权贵人士都纷纷地聚集到了阿尔比昂的首都伦迪尼姆。 伦迪尼姆——跟具备悠久历史的哈尔凯尼亚各都市相比,这是一个拥有较新潮气息的城市。在城市的中心地带,石造建筑根据固定的规则,整齐的排列延伸著。 约在一百年以前,伦迪尼姆曾受到大火侵袭,当时以橡木与涂泥外墙盖成的建筑物来组成的城镇,几乎全部都被烧个精光。根据当时的阿尔比昂国王之命令,从那之后,伦迪尼姆的建筑物一律禁止使用木材来建造。 而阿尔比昂空军之所以可以编成名震全哈尔凯尼亚的空军军力,也有部分原因与这段历史有关。就因为上游的理由,所以阿尔比昂的森林资源受到了保护。于是阿尔比昂就使用丰富的木材资源建造了强大的舰队,并凭藉著此只舰队,由云端上睥睨哈尔凯尼亚全土。就这样,白之国一直被诸国视为值得畏惧的强国…… 然而,这一切现在都已经成为过去的童话了。 现在的阿尔比昂,只是一只被端到餐桌上的鸡——等同于翅膀的舰队已经被折断、原本为利爪的军队则被拔除,是一支只能躺在盘子上,等著被人四分五裂的烤鸡。至于哈尔凯尼亚的诸国,则应该比喻成对这些肉虎视眈眈的饿狼吧? 在伦迪尼姆的哈维兰宫中,已经挤满了要出席这个宴会的宾客。 高卢、加尔玛尼亚、罗马利亚……诸国的国王或皇帝都亲自行动,接下来他们就要将众多的臣子当成侍应生,开始争夺鸡肉——阿尔比昂的分配比例。 托里斯汀王国的女王汉丽塔也是出席这场名为「诸国会议」,举行期间长达两周的宴会的宾客之一。 她正坐在白色大厅里的圆桌边。 旁边可以看到枢机主教马萨林的身影。马萨林身边则是汉丽塔原本要出嫁的对象——加尔玛尼亚皇帝,阿尔布雷希特三世。这个在势力斗争的最后赢取到皇帝宝座的四十岁男子,可以说是野心堆积而成的化身。他从刚才开始,就用好色的眼神在原本应该成为他手中之物的汉丽塔身上来回游移著。 汉丽塔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而阿尔布雷希特则露出了轻薄的笑容。 「别来无恙吗?汉丽塔公主殿下。」 「非常抱歉,我现在已经是女王了,阁下。」 阿尔布雷希三世心虚地哼了一声。 至于汉丽塔前方,则是罗马利亚派出的大使一脸惶恐地坐在那里。只让极少数义勇军参战的罗马利亚,在这场会议中几乎不具备发言权。也因为如此,罗马利亚只派出大使来与会。 而罗马利亚大使身旁,则是担下了阿尔比昂全权大使这任务的霍金斯将军——一个拥有精悍面孔的壮年男子。明明身在诸国君王的面前,但是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出畏缩的样子。他正正堂堂,抬头挺胸地坐著,完全看不到败军之将应有的悲怆感。比起身旁的加尔玛尼亚皇帝,霍金斯的这种态度反而更能得到他人的好感。 「但是……那家伙还真慢呀。」 阿尔布雷希三世压著声音对汉丽塔说道。 「您是说约瑟夫王吗?」 高卢王约瑟夫至今还尚未入席。 「没错,就是那个无能的美男子。高卢也真是出现了个与其国格不相符的国王呢。您知道吗?那家伙杀害了优秀的弟弟,并夺走了王位。所谓『恬不知耻』应该就是在形容这等无耻之徒吧。」 就像是被这些闲话谣言给吸引而来一般…… 突然响起了一阵蹬蹬蹬的响亮脚步声,接著门就「砰!」地被打开了。 定睛一瞧,一名蓝发的美男子正站在门口。 负责唱名的侍卫赶忙以慌张的语气,宣布主角正式到场。 「高卢国王陛下!」 那真是个让人越看越觉得著迷的外貌。肌肉发达的修长身材,看起来就宛如古代的剑斗士。在那张匀称紧致的脸上,蓝色的胡须正缓缓飘动。 那正是高卢王约瑟夫本人。 高卢王看著聚集在此的众人,脸上浮现出满面的笑容。 「哎呀这是!各位都到齐了嘛!哈尔凯尼亚诸国的国王像这样齐聚一堂的场面,正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不是吗!真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值得大肆庆祝!」 语毕,约瑟夫注意到阿尔布雷希三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亲爱的皇帝阁下!未能出席您的戴冠仪式,还真是非常失礼了!您的亲戚宗族等是否还健康如昔呢?是的,我在问候的就是您为了获得那顶王冠,而把城堡赠送给他们的那些亲族们呀!」 阿尔布雷希三世的脸上失去了血色。「把城堡赠送给他们」这句话真是毫不留情的讽刺,约瑟夫是在拿「将政敌全都囚禁入塔里」这件事情来挖苦阿尔布雷希三世。 「他们似乎都被锁上了复杂门锁的坚固门扉给好好保护著呢!而且您还在饮食方面也特别为他们设想!听说只给一片面包、一杯水,就连能让身体取暖的壁炉用的柴火,一周也只给两根不是吗!这是为了他们的健康著想吧!毕竟奢侈生活对身体有害嘛。您还真是个心地善良的皇帝!我也觉得自己该跟您多多学习呀。」 阿尔布雷希三世一脸心虚地喃喃说道:「唔,您过奖了。」 约瑟夫迅速地转开脸,这次是握起了汉丽塔的手。 「喔喔!汉丽塔公主!您长大了呢!您还记得吗?上一次跟您见面的场合……应该是在拉格朵莉安湖畔举办的园游会那次吧!那时候……唔,当然也是很美,不过现在……恐怕哈尔凯尼亚之中能称为花朵的群芳们都要在您面前羞傀地垂下头来了吧!拥有如此美丽的女王,托里斯汀的前途真是光明呀!没错!一片光明!」 至于霍金斯与罗马利亚的大使,约瑟夫连正眼也不瞧他们一下,直接走到了首座坐下。而且还摆出一副这是理所当然的态度。 阿尔布雷希三世探出身子,一脸有话想说的表情……然而约瑟夫却挥了挥手制止他。接著,他以像是在自己的王宫里的架势,搓响了手指。 于是,一大群的仆人或是侍应生等等,各自手持著乘有菜肴的托盘,涌进了这个白色大厅之中。 大量的菜肴接二连三地被摆放到汉丽塔或阿尔布雷希三世等人的面前。汉丽塔等人只能目瞪口呆地愣愣看著眼前的山珍海味。那些菜肴全都毫不吝惜地使用了大量的豪华材料,光是一盘菜肴的价钱,应该就能让平民百姓生活一整年吧。 「这些是特地从高卢运来的菜肴与葡萄酒!不好意思都是些穷酸东西,虽然无法与诸位祖国的美食相较量,但是也请大家尽量享受一下吧!」 侍应生在约瑟夫王高举著的酒杯里注入葡萄酒。 汉丽塔等人的面前也摆上了杯子,并倒满了如同鲜血般赤红的葡萄酒。 「哈尔凯尼亚的指导者诸位!虽然规模不大,但是首先我们还是来开个庆祝的宴会吧!战争已经结束了!为了和平,以及彼此的健康,来干一杯!」 宴会持续了约三个小时……最后因为高卢王约瑟夫突然退席的行动而宣告结束,他吃吃喝喝随性大闹了一阵子后,就突然打了个哈欠讲了句「好困」,接著站起身来随随便便打个招呼……而后离开了现场。 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任何一句有建树的谈话。高卢王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劝在座的各国王多吃点菜肴,除此之外,他会提到的另一句话就只有「干杯!」了。 在一头雾水的情况下,汉丽塔等人也决定各自退席了。 「是打算先对我等笼络一番,重头戏则是明天才上演吗?」 加尔玛尼亚皇帝一边嘟囔著,一边摸了摸被豪华美食撑得发涨的肚子,离开了白色大厅。汉丽塔原本一脸忧郁地把手肘撑在桌上,最后还是站起身来。 就在此时……原本坐在汉丽塔正面的霍金斯将军突然来到了她的身边。将军对著汉丽塔深深地低下头。 「请恕在下冒犯,有事情想要呈奏给陛下。」 守在一旁的马萨林原本打算出言斥责霍金斯,但汉丽塔却阻止了他。 「首先,希望能请您赐给阿尔比昂人民宽大的处置。经历了长期的争战之后,人民已经疲惫不堪了。陛下,请您务必要以面包代替魔杖。在美丽的陛下您普照四方的权威光芒引导之 下,白之国的国民一定能走上正道之路吧。务必请您予以宽大的处置……若能能到您的允诺,我等无论受到何等对待也甘之如饴。」 「我自然没有理由将战争之对错加诸到人民的身上,请你放心。」 霍金斯再次深深地低下头。然而当汉丽塔打算从他身旁走过之时,他又再次出言挽留。 「还有什么事情吗?」 「陛下……您可知道,陛下的军队是被一位单枪匹马的英雄所拯救的?」 汉丽塔摇了摇头。 其实,「才人阻止了阿尔比昂大军」这个「传闻」根本没有传到汉丽塔的耳中。军队的首脑部面对自己等人其实是被一名剑士所拯救的状况,无论如何都不打算承认这是一个事实。结果,这个传闻在以报告的形式送达汉丽塔手边之前,就已经被彻底抹消了。 「我没听说过。」 「是这样吗。果然,是这样吗……看来将领总是选择保身之道的这种气质,就算所在国家不同也没有任何改变呢。」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霍金斯将事情始末告知了汉丽塔。 追击著联合军的阿尔比昂部队,被一名剑士给挡下之事。 而就因为如此,阿尔比昂军才会错失时机,没来得及追上正从罗赛斯逃离的联合军之事…… 汉丽塔听著听著,感觉内心有股情绪起了波澜。自战争结束之后,就再也不曾动摇的内心,现在又再度被敲响了。 「你是说……一名剑士、吗?」 「是的,是一名剑士。一个黑发,五官带有异国风貌的少年。」 霍金斯脸上露出不胜感慨的表情,继续说道。 「那个勇士冲锋陷阵,在将剑尖刺向下官眼前的同时,力竭倒地。虽然在那之后他又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地猛然跳起,并冲入森林之中消失无踪了……但是以他的伤势,应该不可能活著吧。然而,陛下的军队就是靠著他的行动所以才能得救。只身一人的剑士……立下了足以与数万大军相匹敌的战果。我认为对于英雄应该给予相符于其功绩的名誉才是。」 「我明白了,谢谢你。」 汉丽塔以微微发颤的声音向霍金斯表达感谢之意。 一个黑发,五官带有异国风貌的剑士。 ……那剑士是否就是写在战死者名单上的露易丝的使魔少年呢? 平贺才人。 一个有著奇妙发音的名字。 从异世界来此的少年。 「虚无」的使魔。 传说的甘道夫…… 汉丽塔回忆起……以前,当自己失去理智将魔杖对准露易丝他们那时……就是他挺身而出,将自己使出的魔法给挡下的。 而他再次挺身而出了。 不仅仅只有一次,甚至还有第二次……他都挺身而出挡下一切。 「如果不是他……今天下官跟陛下的立场一定就会调换位置了。请您务必给予勇士祝福……请以陛下您的名义,赐予他祝福吧。」霍金斯看著远方说道。 那天晚上……在哈维兰宫的客房之一里,汉丽塔正陷入了沉思之中。那是一间为了款待外国宾客而特意准备的豪华房间。 此时,敲门声突然响起。先是重重的三响,其次是轻轻的二响。被汉丽塔允许能使用这种敲门方式者,只有一个人。 「进来吧。」 打开门走进房间的是雅涅丝。她身穿朴素的服装,要不是身上有配剑,否则看来简直就是个一般老百姓。 「有查到了什么吗?」 汉丽塔如此发问,雅涅丝则摇了摇头。 「不……完全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是这样吗。」汉丽塔点点头。 雅涅丝比汉丽塔等人早一步来到这个阿尔比昂。托里斯汀军在萨斯科塔城突如其来地发动了叛变……然而他们来到了罗赛斯之后,却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地恢复了自我,再次向曾经成为同伴的阿尔比昂军发动攻击。 关于这次的背叛行动,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只能以「有种必须这样做的感觉」来作为回答。导致他们如此行动的原因应该是基于某种魔法的效果吧?然而却完全找不到如此断言的根据。因为突然获得的胜利,数万将兵经历过的这个奇妙事件有点被模糊了焦点,但是这仍旧不是可以置之不理的事情。雅涅丝就是奉了汉丽塔的命令,一直在针对此事调查。 「我认为萨斯科塔城的水是问题的原因,所以让同行的魔术师对水做了调查。但是无论怎么调查,那些都只是毫无特异之处的普通水。虽然也有贵族提出了『先民魔法』这种可能性……不过没有证据,只能举手投降了。」 「是这样吗……虽然这是个不可思议的事件,但是看来最好放弃继续追究真相呢。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的。」 雅涅丝低下了头。 「很抱歉无法回应陛下的期待,我实在找不到理由来向您辩解。」 「把头抬起来吧,雅涅丝。我亲爱的队长大人,这并不是你的责任啊。在这个世上,不可思议的事情,或是尚未究明的事件,简直是不可胜数。先民的魔法、圣地、亚人或精灵族、东方之地、海的彼岸……以及『虚无』。如果动不动就被这些东西一一困惑了心智的话,那可不妙呢。」 「您说的是。」这声调听起来带著倦意。最近的雅涅丝总是表现出这种态度,就连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像是她已经把热情遗忘在某处一般。 「队长大人,我想交付一个新任务给你。」 「属下欣然接受。」 汉丽塔将白天在白色大厅里从霍金斯将军处听来的那番话转速给雅涅丝。 「您是说瓦利埃尔小姐的使魔少年吗?」 「是的。他拯救了联合军……拯救了祖国。无论如何,都必须确认他的生死。据说,阿尔比昂军跟他交战的地点是萨斯科塔地区……也就是罗赛斯的东北。」 「属下明白了。」 雅涅丝回应之后,低头行了一礼,打算离开房间。 「请等一等。」 「还有什么吩咐吗?」 对露出讶异表情的雅涅丝,汉丽塔指了指桌上的酒杯,请她喝个一杯。 「酒?」 虽然雅涅丝按照吩咐拿起了酒杯,但是却没有凑进嘴边。 「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听听你的意见。不是以女王的身分,而是以一个年轻女性的身分……想要请教身为年长女性的你一个问题。」 「请尽量问。」 「……复仇带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是空虚吗?是悲哀吗?还是永远都不会终止的后悔呢?」 「您是说复仇吗?」雅涅丝闭上了双眼。「其实我对此……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是。」 枪士队的队长离开房间之后…… 汉丽塔在心中反覆思索著那个救了王军、祖国、以及自己的少年之名。 她再度将葡萄酒倒入杯中。 汉丽塔边看著在杯中摇晃的液体,边用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嘴唇。 当她察觉到自己的嘴唇如同被施加了火魔法一般滚烫灼热时……双颊也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 才人瞪著用绳子悬挂在树枝上的柴木。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著一声大喝,才人挥下了手中的剑。「唰!」地一声,柴木飞向空中。 接下来他转过身来,一剑砍向直立的稻草束。稻草束被斜切成两段,上半段就直接滑落到地上。在周围专注地观察著这一幕的孩子们纷纷拍起手来。 才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这阵子以来,他一直从一大早就开始运动身体,当然,这也算是在复健。早上一起床后,首先是去森林跑步,而且是能跑多久就跑多久。接下来,是握著剑进行剑术的锻炼直到日落。德鲁弗林加负责担任教练,而好奇地注视著他一举一动的孩子们则是观众。 「如何?」才人询问德鲁弗林加的意见。 「还算可以吧,不算差啦。唔,毕竟花了那么多时间挥剑,所以培养出了一些体力,身体也应该已经记住了一些诀窍了吧?」 「是吗。不过,面对佣兵时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呢……」 「那是当然。人家可是职业的耶?怎么可能会输给稍微耍过剑的小鬼头呀。」 「别讲得这么白好吗?」 才人狠狠地瞪了德鲁弗林加一眼。 「而且伙伴你还吓得浑身发抖不是吗?怎么可能会有人输给在发抖的家伙呀。」 「可恶……」 「要是觉得不甘心的话,就好好练剑吧。现在的伙伴你如果想更接近 『甘道夫』的强度,就只有这个方法了。」 「这我知道啦。」 才人举起德鲁弗林加,开始练习挥剑动作。 这动作持续了约一小时之后…… 「好、好累噢……」 才人瘫到了地上。 「真是没出息,这样就不行了吗?」 「……你……我可是从一大早就练到现在耶。」 虽然嘴上叫累,但是这却是一种让人觉得心情舒畅的疲劳感。还在日本的时候,从来不曾运动身体到这种地步。从树叶缝隙之间透下来的阳光相当耀眼,让才人不禁眯了眯眼睛。 「话说回来……」才人看著自己的手。 「怎么了?」 「我没想到我的身体可以活动到这种程度。」 甚至才人还觉得有点吃惊。 跟自己还在日本的时期比起来,现在体力充沛了不少。以前跑一跑就会累趴的距离,现在已经可以完成了。还可以举起剑挥动,德鲁弗林加的重量并不轻,毕竟这是一把大剑。要是以前的自己拿起剑挥个几下的话,恐怕连身体都会跟著一起转动吧。 「所以啦,我才会说伙伴你其实吃了不少苦不是吗?说真的,光讲实战经验的话,伙伴你已经算是老手等级的了。所以不能说什么『反正我只是个门外汉』,藉此对自己太宽容呀。」 「我哪有对自己太宽容啊?」 「话虽如此,你还离能应付实战的水准很远哪,可别太自傲呀。」 「你到底要说我太宽容还是太自傲啦?」 「唉,至少,如果有个能和你对战练剑的家伙在的话就好啰……」德鲁弗林加以惋惜的语调嘀咕道。 「算了啦,没有的东西再怎么希望也都是白费力气吧,踏踏实实地努力做一些目前办得到的事情就好啦。」 才人站了起来,接著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那、那个……」 他回头一看,是蒂芬妮亚站在那里,似乎很难为情地做出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要、要不要先吃午饭?」 周围的孩子们纷纷发出了欢呼声。 吃午餐的地点通常是蒂芬妮亚家的庭院。虽然说是庭院,但是由于跟森林之间并没有分隔开来,所以这庭院的范围究竟有多大?才人也弄不清楚。 蒂芬妮亚开始把食物一一摆放到餐桌上。今天的午餐是蘑菇炖菜配面包。才人至此才发现,其实自己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我要开动了!」 才人大喊了一声,然后开始狼吞虎咽。蒂芬妮亚虽然被他吓了一跳,但是马上就露出了微笑。孩子们似乎觉得很有趣,纷纷模仿才人,唏哩呼噜地喝著炖菜。才人察觉到孩子们的举动,整张脸都涨红了,这下他才开始细嚼慢咽。 「真好吃呢,谢谢。」 蒂芬妮亚回给他嫣然一笑。 至于三两下就把饭吃完的孩子们,则是开始缠著蒂芬妮亚撒娇。 「蒂法姐姐!来玩吧!」 「哎呀,我还没吃完呢……」 「哇啊!蒂法姐姐就跟妈妈一样呢……」 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居然把脸埋进蒂芬妮亚那大得夸张的胸部,还开始磨蹭起来了。才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把嘴里的炖菜喷了出来。 「吉姆!好啦,你已经长大了,不可以一天到晚把妈妈挂在嘴上呀,对不对呢?」 「可是……因为蒂法姐姐,就像妈妈那么大呀……」 才人从叫做吉姆的男孩的眼中,感受到某种扭曲的东西。 「……喂,你的眼神,可不是看妈妈的眼神吧!等到两、三年以后,你要是敢再用那种眼神做刚才那种事情的话,你可是会被抓起来的喔!」 才人这么一说,吉姆马上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我绝对不会把蒂法姐姐让给你的!」 「啥?」 吉姆说完,就一溜烟地跑掉了。 「那家伙是怎样?……也误会的太夸张了吧?」 语毕,才人回头打算征求蒂芬妮亚的认同,结果却发现她正在把放在膝上的拳头握得死紧。 「蒂法?」 「不、不是的!我刚才之所以一直盯著你瞧,是因为你好像很开心的在练剑,所以旁观起来也很有趣,只是因为这样,那个……」 看来她似乎一直看著自己练剑的模样,所以吉姆才会因此吃醋吧。 才人苦笑了一下。 「我知道啦。因为我跟你年龄相近,所以你对我做的事情有兴趣吧?」 蒂芬妮亚点了点头。蒂芬妮亚在成长期间一直都被关在家里,从来没有跟年龄相近的人对话过。 「……不过,真不可思议呢。」 「什么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没有那么可怕。像之前我救了一些龙骑士的男孩子,他们却很可怕……」 「为什么呢?」 「是呀……我想……一定、嗯,应该是因为你不怕我的缘故。要是别人害怕我的话,我也会感到不安。是不是对方反而会对我做什么之类的……」 看来勒内他们似乎对蒂芬妮亚感到畏惧。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哈尔凯尼亚的贵族都很害怕精灵族,而且又正好是战争时期…… 不过,才人既不是哈尔凯尼亚的贵族,现在也不是战争时期。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怎么可能会怕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呢。」 才人这样一说,蒂芬妮亚就扭扭捏捏的晃动著身子,好像很尴尬的样子。 问题是……照她这个姿势——把握紧的拳头搭在膝上,还扭著身子……那么很理所当然的,胸部就会被两手臂夹在中间……而且自然而然的,也会跟著身子一起摇摆晃动。巨大的果实正自由自在地变换著形状……实在让人不知道把眼光放哪里才好。 才人只好很难为情的把目光移开,而蒂芬妮亚注意到他这样子,赶忙伸手压住胸部。 她稍微瞪了才人一眼……但马上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恢复了认真的表情。 「是说……真的不通知也没关系吗?」 才人也以认真的表情点点头。 这是今天早上两人谈论过的话题。蒂芬妮亚问他,不需要通知家里的人说自己平安无事吗?并且蒂芬妮亚还表示,虽然希望他别把详细地点透露出去,但是向家人报平安的举动则没有关系。 「留在托里斯汀的亲人是不是在担心你呢?」 「没关系的。」 「至少应该写封信比较好吧……」 「真的没关系啦。」才人一脸落寞的重复道。 「你的亲人应该非常在意你的安危才对呀。」 「我在托里斯汀没有亲人啦。」 「那,你的家人在哪里?」 「在信件寄不到的地方。」 「……咦?」 「没事没事,忘了我刚刚说的吧。」 蒂芬妮亚无法再多说什么,只能沉默不语。然后她察觉到才人装炖菜的盘子几乎都已经空了,因此伸手拿起盘子,说了一句「我、我再帮你装一盘来吧」,便走进了房子里。 才人轻轻地咬住嘴唇。 果然,还是应该要把事实告诉她会比较好吗? 除了蒂芬妮亚以外,还有其他的虚无之承担者,而自己就是那个人的使魔。 正当才人像这样陷入苦恼之中时…… 似乎有某个人在自己面前坐了下来。是蒂芬妮亚已经回来了吗?还真是快呀……虽然自己希望能有多一点时间来进行心理建设,不过这也没办法。 才人以痛苦的声调开口说道。 「虽然我在托里斯汀没有亲人……不过有个重要之人在那里。可是,我已经……已经没有资格出现在那个人面前了。因为我已经不是那个人的使魔了,所以……」 正当才人像这样吞吞吐吐地说明时,一个低沉的女声打断了他。 「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那并不是蒂芬妮亚的声音。 才人大吃一惊,赶紧抬起头来。 眼前出现的是——枪士队的队长。 「我还以为我会大费一番功夫,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找到人了。真教人大出意料之外。」 在蒂芬妮亚家的起居室里,才人和雅涅丝正相对而坐。 坐在椅子上的雅涅丝身穿草色的束腰上衣,配上黑色的斗篷,正以一脸无奈的神情盯著才人瞧。 「我原本打算离开道路进入森林,并逐一进入所有的村子或是聚落来搜寻你的。你看,我可是准备了如此多的装备。因为要在广阔的森林里进行搜索行动,所以准备了足够两周用的保存食物……还有能抵挡露水的过夜用品、甚至连替换用的靴子也 带来了。结果居然在第一个到达的村落里,发现你待在院子里吃午餐……真是的,简直叫人扫兴。」 雅涅丝指了指自己那个塞得鼓鼓的巨大背包,如此说道。 「是吗,是公主殿下叫你来找我的吗?」 听了来龙去脉后,才人感到很惶恐,不禁缩了缩身子。他身旁则坐著一脸困惑的蒂芬妮亚,一如往常的表现出局促不安的样子。由于事出突然,她来不及戴上帽子。 雅涅丝把放在桌上的茶水喝干之后,站起身子。 「好啦,那走吧。这位小姐,我的同伴给你添麻烦了,这些虽然不多,但是就权充谢礼吧。」 雅涅丝把一个装著金币的袋子丢给了蒂芬妮亚,接著走向出入口。 「怎么了?」 看到不打算站起来的才人,雅涅丝露出讶异的表情。 「那个……你可以告诉公主殿下说我已经死了吗?」 「为什么?以平民的身分还能获得陛下发出搜索命令,这可是超乎常规的名誉啊。」 「我想,公主殿下她会通知露易丝。」才人回答道。 「那是当然的吧,因为你这家伙是瓦利埃尔小姐的使魔啊。」 「已经不是了。」 「你说什么?」 才人让雅涅丝看了看自己那失去卢恩符文的左手。 「虽然我不是魔法师,所以不甚清楚……但是这里的确曾经烙印著文字吧。」 「因为我曾经到鬼门关前晃过了一回,所以卢恩符文就消失了。不是使魔的我,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不必要的存在。所以,请你告诉公主殿下说我已经死了。」 雅涅丝把视线放在才人的身上……过了一会才转向蒂芬妮亚。被雅涅丝这样一看,蒂芬妮亚似乎很难为情般地伸手遮住了耳朵。她原本打算趁雅涅丝离开时,从背后施法消去与自己有关的记忆……但是,是否被识破了呢? 「你是精灵吗?」 「……是混血。」 「是吗?」雅涅丝沉声说道, 蒂芬妮亚看著完全不害怕自己的雅涅丝,战战兢兢地开口发问:「你不害怕精灵族吗?」 「面对于毫无敌意的对象,我可没有莫名感到畏惧的习惯。」 语毕,雅涅丝叹了一口气,再度坐到了椅子上。 「好吧,我就报告说你已经死了。」 「真的吗?」 「嗯。不过交换条件是……我也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你说什么!」 才人跟蒂芬妮亚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雅涅丝。 「反正这次任务并没有被设定期限。而且……」 雅涅丝用一种带著倦意的语气说道。 「我……想稍微休息休息。因为开战之后,我可就连好好睡一觉的时间都没有啊。」 当天晚上。 躺在床上的才人毫无睡意,只好盯著天花板瞧。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他听到走廊的地板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接下来,房门就被敲响了。 「雅涅丝小姐?」 才人本来以为是睡在起居室的雅涅丝,结果并不是。 「是我。」 从房门的另一侧传来蒂芬妮亚那有点羞怯怯的声音。 「门没锁。」 伴随著卡锵声,房门被打开,蒂芬妮亚走进了房内。她身上穿著连身的薄睡衣,右手上拿著插了蜡烛的烛台。而她那头金发看起来就像是融进了蜡烛的微弱光芒之中。 「怎么了吗?」 才人用紧张的语调问道。 「想跟你聊聊天……方便吗?」 「可以呀。」 才人是第一次看到换上睡衣的蒂芬妮亚。这件宽松的睡衣包裹著蒂芬妮亚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形成缓缓的曲线。由于蒂芬妮亚的五官带著稚气,一旦身体的曲线被遮住之后,看起来反而还挺像个小孩子。 蒂芬妮亚把烛台放到桌上,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接下来,她用认真的语气问著才人。 「那个,才人。你到底是什么人呢?你说你在托里斯汀没有亲人,可是托里斯汀的女王却在找你。而且你还说过『我已经不是使魔了』这句话……人类怎么会当上使魔呢?这是怎么回事?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那当然是没关系……不过,我觉得很介意……」 这问题让才人相当烦恼。 如果要说明这些事情,就会提到「虚无」。 而且会讲到有个叫做露易丝的女孩,她跟蒂芬妮亚一样是「虚无」的承担者…… 才人还是觉得,不要跟在森林中隐居度日的蒂芬妮亚讲这些事情会比较好。因为也许会害她被卷入不必要的危险之中。 看到才人沉默不语,蒂芬妮亚又继续说道。 「而且……在我弹竖琴那次,你还哭了出来。」 「原来你有注意到啊。」 「嗯。只要听著那首曲子,我也会忍不住落泪。因为我会想到母亲出生的那片土地……虽然我根本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也从来不曾去过那儿,可是那里一定就是我的『故乡』。你也是想起了自己的故乡对吧?」 才人点点头。虽然「虚无」的事情不好开口,但他判断……如果是自己的事情的话,讲出来应该也没有大碍吧。 「你的故乡是哪里呢?告诉我吧。」 「……地球上一个叫做日本的国家。」 「那是什么?」 蒂芬妮亚愣了一下,惊讶得张大了眼睛。 「该怎么说呢……地球不在这里,是在另一个世界,跟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我就是从那里来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耶?」 「是吧?所以啦,我才不想讲呀。」 「你说你是从别的世界来的?怎么来的?」 「那个……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被当成使魔召唤到这儿来了。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原因。」 「居然也会有这种事情呀……」 「应该会有吧。毕竟现在我就在这里呀。」 「我从来没听说过把人当成使魔的事情呀。」 「我成为的那个使魔,原本拥有能熟练使用所有武器的能力。」 才人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现在已经不会使用了吗?」 「对。」 「所以你才会不想回托里斯汀去吗?你的主人……啊,这样称呼可以吗?」 「可以呀。」 「你不想见那个人吗?」 「我不是不想见,是不能见啊。我已经是一个派不上用场……对她没有必要的人了……」 蒂芬妮亚或许是察觉到才人的心情,用带著同情的声调说道。 「你……喜欢那个人吧?」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泪水就从才人的眼中涌了出来。至今为止一直压抑住的感情冲上了心头,让才人忍不住泪如雨下。蒂芬妮亚立刻站了起来,将才人的头抱入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呀。请你别哭,别再哭了。」 才人哭了一阵子之后,对蒂芬妮亚表示歉意。 「抱歉,我居然哭成那样。」 「别介意。我偶尔也是会哭一场……」 虽然才人的泪水已经止住了,但是蒂芬妮亚还是把他抱在怀里。蒂芬妮亚那傲人的胸部非常柔软,让才人的内心也沉静了下来。 「……是这样吗……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会从你身上感到一股亲近感吗?」 「从我身上?」 「嗯。你拥有回不去的故乡,而我也是这样。在你听著我的竖琴哭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有这种感觉了。结果,果然是这样啊……」 蒂芬妮亚看著自己身上的睡衣。 「这是件少见的服装,对吧?」 「是呀。」 跟露易丝他们穿著的服饰相比,那是一件设计完全不同的衣服。 「这是精灵族的服装,是母亲给我的。因为精灵族们是生活在沙漠中……所以穿著这样的服装。白天会保护肌肤不受太阳曝晒……晚上则保护体温不受寒气侵袭。因为穿起来很保暖,所以我就拿来当睡衣了。」 「一到了晚上,我就会想起母亲。母亲她非常的美丽……也非常的温柔。穿著这件衣服睡觉时,就会有自己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感觉。」蒂芬妮亚用怀念的语气说著。 「嗯。」 「东方的土地……母亲的故乡……我好想去瞧瞧,但是却不能去。」 「为什么?」 「精灵族们讨厌人类。所以要是他们看到我这种……『包含杂质的不纯粹之物』……不知道会被怎样对待。」 蒂芬妮亚以哀伤的语调继续说道。 「而人类,则对精灵族感到畏惧。不害怕我的人,就只有天真纯洁的孩子们而已。白天是人类,晚上则是精灵 。我这人……不属于任何一边,只是个缺陷品。」 「你才不是什么缺陷品呢!」才人抬起头来,对蒂芬妮亚说道。 「为什么?」 「因为你这么漂亮啊!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看到妖精了。我真的是这样想的喔!所以你应该要更有自信!」 蒂芬妮亚一听,两颊慢慢的红了。 「…………」 「抱、抱歉……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啦……」 「别再说了,我会害羞的。」 「嗯。」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称赞漂亮什么的。你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既不害怕我,还说我漂亮……」 「因为你真的很漂亮呀……」 才人一脸惋惜的这么一说,蒂芬妮亚就轻轻地推了他一把。 「蒂法?」 「……真是的,我不是说要你别再说了吗。」 「你、你为什么生气呀?称赞漂亮的东西很漂亮,这有哪里不对呀?」 「下次你再说我漂亮的话,我就不跟你说话了哦,我可是会闭上嘴一句话都不说的!」 蒂芬妮亚丢下这句话,然后就站起身来离开房间了。 被留下来的才人一整个搞不清楚状况,只能无奈的搔了搔头。 隔天早上…… 「起来。」 「唔?」 才人抓著头爬起来,却发现外面的天色还相当昏暗。 「现在还是晚上吧……」 他嘟囔了一句,再次钻回毛毯里。结果毛毯却被人一把掀开了。 「这是在干嘛啦!」 才人愤怒地吼叫,换来的却是刺到自己眼前的剑尖。 「快起来,我可不说第三次。」 在昏暗的天色中,才人发现对方那张脸孔是雅涅丝。再仔细瞧瞧,眼前那把剑是德鲁弗林加。 「太好了呢,伙伴!」 「啥?」 「这位枪士队的队长大人,说她要从今天开始训练你呢!哎呀,被她握在手上我才知道,她的剑技相当的不错耶!」 雅涅丝毫不客气地露出笑容。 「反正我也很闲,为了打发时间,就好好锻炼你一下吧。你该感到高兴!」 「那、那还真是多谢……」 才人搔著头回答,结果却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你、你干什么啦!」 接著耳朵也被使劲地扭住,还被拖了起来。雅涅丝把脸凑向才人,不客气的放话道。 「你听好了。从今天开始,只准你用『是!』来应话,听懂了吗?」 才人被她这种与露易丝不同种类的魄力给压倒,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从枪士队队长的认真表情上,完全无法感受到年轻的漂亮女性所应具备的温柔。 「是、是……」 「声音太小了。」 「是!」 「给你一分钟,穿上衣服到外面庭院报到。」 才人慌慌张张地穿好衣服,来到院子里之后,只见雅涅丝正交叉著双臂在那里等著他。才人站到她的面前之后,她以低沉的声音说道:「你迟到了十秒钟」。 「什么嘛,才十秒钟……」 话都还没讲完,又被赏了一个巴掌。才人只好用带著哭音的声音大吼道。 「是!我迟到了!」 「那么,伏地挺身一百次。」 雅涅丝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这样吩咐,才人只好乖乖开始伏地挺身。 接下来……才人面对了一系列如同地狱般的基础训练。先被要求在森林中跑得快断气,接下来是利用树木进行体力锻炼。这激烈的训练课程,让才人觉得自己之前自动自发进行的训练根本只能算是小孩子的游戏。 到了中午,才人终于体力不支,瘫倒到地上。结果却被泼了一桶水。 「怎么了,狗,不行了吗?」 被雅涅丝当成狗,让才人非常不爽。 「请不要把人当狗好吗?我明明有『才人』这个名字啊。」 「如果希望我用名字叫你的话,首先得达到人该有的水准。」 接著,她把用木头削成的剑丢了过来, 「下一项是剑技训练。」 才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才刚把身子转向雅涅丝,肚子上就挨了一记刺击。 「我、我还没准备好耶……你干嘛啦……」 第八章 虚无的承担者们 历时两周的诸国会议,在没有太大争执的情况下闭幕了。 结果,托里斯汀与加尔玛尼亚都将从白之国阿尔比昂夺来的广大领土,加入了自国的版图范围内。 剩下的土地经过协议之后,决定由托里斯汀、加尔玛尼亚,以及高卢三国进行共同统治,并安排适当时机让君权制度再度复辟。为了这个目标,包括首都伦迪尼姆在内的区域,就成为共同统治的属地,由三国共同经营管理。 而被推举为该属地第一任代理国王的是托里斯汀的年老贵族——马尔西亚克公爵。年事已高的他是个与野心无缘的平和宽厚之人。把擅长内政的他安排在这个位置,也是基于要重新振兴已经饱受摧残的阿尔比昂的打算。而加尔玛尼亚及高卢也各自选出了代表其利益的副国王,以担负辅助新王的工作。 此外,参加会议的四个国家,为了守护哈尔凯尼亚的君权,并抑制共和制之兴起,所以发表了四国组成的「君权同盟」。 这是一个特殊的同盟,主旨在于——如果参加此同盟的王国内,爆发了由新教徒或是共和主义者掀起之叛乱时,便可以请求其他三国的军事干涉。基于此同盟,若有企图引起新一波叛乱的不逞之徒,将来就必须同时对抗四国的王军。 诸国会议就以缔结此同盟的行动作为终结,宣告了闭幕。 在归国的前一天晚上…… 待在哈维兰宫中为她准备的房间里的汉丽塔,正在拚命地阅读著眼前的文件。在她身边的则是枢机主教马萨林。 「陛下,您也应该要休息了……最近这一阵子,您几乎都没有阖眼吧?」 自从诸国会议召开以来,汉丽塔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参加著会议。为了托里斯汀整国的利益,她贪婪无厌地不断发言。到最后,甚至连阿尔布雷希特三世都以不以为然的表情,低声嘀咕著:「看来没把她娶回来是正确的呐」。 「回国之后,还是会有堆积如山的工作等著我。所以我想尽量多处理掉一些。」 「就算您这么说,但现在已经超过十二点了呢。」 「请你先去休息吧。」 然而,为臣者怎么能丢下女王,先行就寝呢? 「像那样的目录之类的东西,只要交给书记官……」 「我想亲自全部看过一遍。如果没有这样做的话,特地来到云端之上的行动就等于是白赞力气了。」 马萨林叹了一口气。也许是因为还年轻吧?汉丽塔的个性上有一些非常极端的部分,这让他非常担心。但是……马萨林眯著眼睛望著汉丽塔。看著这位从年幼之际开始,自己已经守望她至今的公主,马萨林希望能继续在旁关注她那令人担心的不稳之处,以及她的成长。 马萨林为了对一个充满干劲的学生加以指导,轻咳了一声。 「陛下,虽然我已经禀告过多次了,但必须多注意高卢之动向。」 「是呀。」 汉丽塔点了点头,但视线还是集中在文件之上。 「实际上……让这次战事宣告终结的是高卢。然而相对之下,他们的要求却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只想要一个港口。那种态度,似乎是在宣示他们『想要的东西已经得手』了。」 明明托里斯汀和加尔玛尼亚都以直辖属地的形式,得到了相当广大的土地。然而高卢却没有要求割让领土,因此马萨林对于高卢如此无欲的态度抱持著警戒心。 「说的也是。」 汉丽塔点头同意马萨林的论点。 接著,马萨林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你似乎已经累了,请去睡吧。」 「不……我怎能不顾陛下,先行去就寝呢。」 汉丽塔微微一笑,开始收拾手边的文件。 「您打算休息了吗?」 「是呀,毕竟我也不能对你的健康造成危害呢。」 「这不只是我的健康的问题,休息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呢。」 「是的。」汉丽塔听话地点了点头。 「那么告退了……」马萨林似乎总算放下心来,离开了房间。 汉丽塔这时才表现出少女的样子,一整个瘫到床上。接著,她以有点恍惚的语气喃喃说道。 「好累呀……」 她差点就要这样像一团烂泥般地直接沉沉睡去。可是,在睡著之前还有件想要确认的事情。这行为在这阵子以来,已经成为她每天就寝前的习惯动作。 汉丽塔拉了拉枕边的绳子。 很快的……一名女官来到了她的房门前。 「您叫我吗?陛下。」 「雅涅丝回来了吗?」 「禀告陛下,枪士队队长雅涅丝大人尚未归来。」 「我知道了,谢谢。」 在确认了女官离去的脚步声之后,汉丽塔眯著眼,似乎有点悲伤。她像个孩子般咬了咬指甲,接著调了调头部的位置,把脸颊埋进了枕头中之后,就闭上了双眼。 差不多同一时刻,在哈维兰宫的另一间客房里…… 房间的主人正背对著炉火熊熊燃烧著的壁炉,把一边的手肘撑在沙发的手把上,并以一脸兴味盎然的表情看著访客。 「那么,这位罗马利亚的特使先生,找我这个『高卢的无能国王』,有何贵干呢?」 约瑟夫脸上带著别有深意的笑容,不客气的俯视著那个带来「教皇的亲笔密函」的罗马利亚特使。 特使有著金发以及引人注目的金银双瞳……那正是朱利欧。 他保持著单膝跪地的姿势,回答道。 「无能国王这个说法……您实在过于谦逊了。」 「这并不是谦逊。实际上,不管是国民、官员、议会、还是贵族,都在私底下嘲笑我是个『无能』。让我管理内政的话国家将会倾倒,让我插手外交的话便会误国殃民,这样的传言流传散布著。所以只要给我玩具就好了,他们就是如此瞧不起我。」 「是陛下让这场战争宣告终止。您应该会以一位伟大国王之姿,名留于青史之中吧。」 「阿谀奉承就不必了,我对历史没什么兴趣。」 约瑟夫把放在桌上的音乐盒拿到手上。那是一个老旧而残破的音乐盒,颜色已经褪为茶色,亮光漆也已完全剥落,而且到处都是伤痕。然而约瑟夫却一脸爱惜地摸著这个音乐盒。 「那是古董吗?」 「没错。这是传承于阿尔比昂王室,被称为『始祖的音乐盒』的绝品。」 「也就是始祖的秘宝吧。」 约瑟夫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没错。」 「罗马利亚、高卢、托里斯汀,以及阿尔比昂……四国的王室都各自拥有被称为『始祖的秘宝』的物品。」 「那又怎么样?这种事情,只要是哈尔凯尼亚的人民都听说过。」 「还有,被称为四系统的戒指……」 「你是说这个吗?」 约瑟夫对朱利欧展示手上所戴的戒指。 「正是。」 「好了,这又怎么样呢?朕也相当累了。毕竟连日以来都在进行会议啊。面对那贪得无厌的小丫头,还有搞不清楚自己几两重的乡下人,实在让人疲劳。你就长话短说吧。」 「很抱歉,我要提的话题正是陛下兴趣缺缺的历史故事。在我国罗马利亚,一直传述著那些秘宝中包含著始祖的意志与鲜血。而到了最近……某个『预言』也被发掘了出来。」 约瑟夫以像是在评估般的眼神盯著朱利欧打量。世上恐怕没有别张脸蛋可以让人深深觉得……「美丽」这形容词是多么的庸俗。那张脸,会让诗人产生应该要创作出其他新词语的欲望与冲动。而左右颜色相异的双眸里,也蕴含著强而有力的光辉。 这家伙……眼前自称「朱利欧·凯萨」这个一听就知道是假名的神官……跟出席诸国会议的那个无能大使看来不能混为一谈。对罗马利亚来说,这边才是真正的外交吧。 「哦?是怎样的预言呢?」 「始祖的力量非常强大。而他将自身的强大力量一分为四,寄托在秘宝与戒指之上。此外,该承担这些力量之人,也同样分为了『四份』。始祖更进一步地如此宣告过:『四种秘宝、四只戒指、四个使魔、四位承担者……当四个四聚集之时,吾之虚无便会觉醒』。」 「那是什么啊!换句话说,『虚无』的承担者共有四人吗!是这个意思吗!」 约瑟夫放声大笑了起来。 「少说这种蠢话了!如果承担者共有四人的话,那不是要天下大乱了吗!你说能掌控始祖的『虚无』的人共有四个?这实在 是太夸张了!」 「这并不是谎言,实际上,罗马利亚正在进行收集的动作。此外,也已经确认了两位承担者的存在了。」 「哦?那是谁呢?」 「这个暂时还无法奉告。只有在确信了陛下您会予以协助的情况下,我方才能将情报告知陛下。」 「你说协助……具体来说是要朕如何做?」 「没什么,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希望您能在发现虚无的承担者之后,迅速通知敝国。请您放心,敝国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野心。我等只是要以『正确的角度』来遵从始祖的思想……这就是敝国的全心全意。本日缔结而成的君权同盟……我将会祈祷那个同盟能够成为一股助力,让三个王国以及一个皇国被引导到始祖真正意志之路上。」 「好啦……」 约瑟夫摇了摇头,那美丽的蓝色胡须也跟著晃动。 「说什么虚无的承担者……朕可是什么都不知道。毕竟朕是个『无能国王』嘛,讲到那些臣子,根本不会把关键的要事告诉朕的啊。」 「有方法可以找出虚无的承担者。只要让可能的人选戴上戒指,并打开那个音乐盒的盖子即可。如果该人正是承担者,那么他的耳边就会响起始祖的旋律吧。」 约瑟夫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有机会的话就会试试。」 「那么……」朱利欧站起身来。 「慢著。」 「有什么事情吗?」 「反正你都来了,要不要干脆把罗马利亚知道的真相全部告诉我呢?」 「陛下看来已经累了。」 「没的事。要想排遣漫漫长夜,那些正是最好的调剂吧?」 「非常抱歉。就如同先前禀告过的,我所获得的权限就是……只有在确认了陛下您会予以协助的情况下,才能和盘托出。」 「教皇陛下明明还如此年轻,但还真是不容小觎呢。」 「教皇陛下是一位信仰心比他者深厚一倍的人。也因为如此,他会要求他人必须表现出足以对应之信仰心。」 「听你这样一说,朕怎么觉得自己似乎快要产生对始祖与神的信仰心了呢。」 「是这样吗……」朱利欧微微一笑。「我就来讲个应该会引起陛下兴趣的话题吧。」 「也好。」 「这世上所有的物质,都是由微小的颗粒所构成的。是比沙粒、比水滴更为小的颗粒。而在已获得解明的我等神学的最新理论之中,所谓的四系统,就是被定义为对那些颗粒产生影响之咒语。」 「唔。」 「而这些颗粒,其实是由更加细微的颗粒构成的。据称『虚无』就是能对那些更细微的颗粒造成影响的咒语。」 「那又怎么样呢?」 「如果能遵从始祖的意志,收集『四个四』……让这些力量被完全解放之时……换句话说,当『始祖的虚无』完全复苏之时,虚无魔法应该能获得令人畏惧的效果吧。对『更细微的颗粒』造成的巨大影响,恐怕连这个世界的常规都能扭曲颠倒吧?实际上,『预言』内已记载著此等程度的咒语。」 「是怎么样的咒语呢?」 朱利欧弯身行礼。 「我不该继续打扰陛下的休息时间。」 「你明明是个神官,怎么好像对传教不太热心啊。」 朱利欧正打算就此离开房间,然而约瑟夫却再次叫住了他。 「你等等。」 「您已经产生了对始祖与种的虔诚信仰心了吗?」 「我要问你一个关于信仰的问题。你们罗马利亚跟那个令人厌恶的雷空·圭斯塔……两边的思想有什么差别吗?」 约瑟夫以别有深意的笑容,质问著神官。 「雷空·圭斯塔不过只是些乌合之众,只是些抱著称帝野心的儿童集团而已。他们只是将『收复圣地』这口号,利用于促进自身的团结罢了。根本没有人是认真想要将圣地从妖精族的手中夺回。」 「…………」 「我等罗马利亚将会『收复』圣地,没有其他的目的。」 约瑟夫以看著同类的眼神,凝视著眼前这个罗马利亚的特使。 「只有『始祖的虚无』能对抗抢走圣地的精灵族,以及他们使用的强力『先民魔法』。所以,既然有此力量,我等就该使用它……」 约瑟夫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地喃喃说完这些话之后,就换上了愉快的口气,对著正打算离开的朱利欧的背影丢出了一句话。 「真是疯了。」 朱利欧那对「双月之瞳」中闪烁著光辉,似乎很愉快地回答道。 「所谓的信仰,就是这样的东西。」 在朱利欧离开之后,约瑟夫拿起了桌上的人偶,那是一个造型为纤瘦女性的黑发人偶。约瑟夫充满爱怜的摸了人偶一阵子之后,把嘴巴靠向人偶,开口说道。 「你听到了吗?朕可爱的缪思女神。是吗是吗!你有确实的听进去了吗!罗马利亚的那些家伙们,居然对我等知晓的真相也如此了如指掌。不愧是几千年以来都一直追逐著始祖踪迹的家伙们,在知识方面果然没有办法赢过他们!」 约瑟夫把耳朵靠向人偶。 「正是如此!朕的缪思,正如同你所说!反正,那些家伙们就算拥有情报,也没有道具。哈哈,在这场对奕之中,朕的优势还是无所动摇!土之红宝石、始祖的香炉、始祖的音乐盒……朕手上拥有三项宝物。嗯?没错,托里斯汀也拥有三项……但是那些家伙并没有得到情报。如果他们知道关于『预言』的情报的话,汉丽塔不可能对阿尔比昂王室的秘宝毫不在意,这可是始祖的音乐盒呐。结果那个小丫头,似乎只对金钱和土地有兴趣。哈哈,真是无可救药的愚蠢!换句话说,同步收集著情报与道具的……只有朕!不是其他任何人,而是朕!」 约瑟夫讲到此,暂时停口倾听了一会,而后又开口说道。 「什么?是吗!托里斯汀的承担者要前来这个阿尔比昂?而且是单独一人?这简直就像是等著被人烹调处理的鸡!立刻动手,把始祖的祈祷书与水之红宝石抢过来吧。毕竟也不知道罗马利亚那些狐狸们掌握了多少资讯,所以动作要快!」 约瑟夫透过人偶对使魔下达命令之后,就将身体深深地埋进了沙发椅之中。 看来今晚可以有一夜好眠。 接著……他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通往寝室的门被打开了。出现的是莫里哀夫人,身上的睡衣看来颇为凌乱。 「陛下,客人已经回去了吗?」 「是啊。」 「挑这种三更半夜来访,真是不懂情趣之人!我最讨厌神官了!讲到那些家伙,脑里只有对始祖与神的信仰之心,根本不觉得打扰恋人的亲密时间有什么不妥!」 莫里哀夫人伸手环抱住约瑟夫的颈项,接著用妖艳的动作抚摸著恋人的美丽胡须。 「陛下,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什么事呢。」 「您一直在听的那个音乐盒……应该已经坏掉了吧?我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呢。要不要找个工匠来修理呢?我认识一个经常帮我制作宝石饰品的优秀工匠。例如……请您看看这条项链,讲到那个工匠,手艺实在相当精巧……」 约瑟夫似乎很不耐烦,挥著手制止莫里哀夫人继续发言。 「你妨碍到我欣赏优美旋律了,闭上嘴吧。」 「……可是,我什么也……」 「朕听得到。」 在约瑟夫的手指上……一个有著鲜艳茶色的宝石……「土」之红宝石正闪耀著光芒。 露易丝与谢丝妲在黄昏时刻踏上了罗赛斯的土地,而时间已经是二月「哈格尔之月」的第三周「艾欧洛周」的第四天「拉格之曜日」了。 比起平常,这趟旅程花费了两倍的时间。 阿尔比昂大陆与哈尔凯尼亚大陆之间的航班,已经被往来两地的旅客给塞得爆满了。在拉·罗歇尔的码头上,预定前往阿尔比昂的人们排成了一条如同长龙的队伍。 就算露易丝拥有女王陛下亲自签署的文书,在情况已经混乱到极点的民间船只上,也得不到任何通融。 就这样,等到露易丝两人好不容易插队搭上军方的定期航班,并来到罗赛斯时,已经过了一星期。 但是,到达阿尔比昂的两人再度惊讶得目瞪口呆。 与港都罗赛斯的混乱程度相比起来,拉·罗歇尔的情况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各式各样的人来到了因战乱而荒芜的阿尔比昂,包括前来兜售物品的商人、打算趁机大捞 一笔的投机客、政府的官员、战争时和亲戚相隔两地所以现在前来采访的人……等等,罗赛斯遍处可见这些来自哈尔凯尼亚各地的人们,呈现出一片极度混乱的状况。 「这下可麻烦了。」 从如同铁塔般的码头下来之后,露易丝边叹气边说道。这条从码头通往工厂或司令部所在市街区的道路,简直已经成了哈尔凯尼亚的博览会。 路边挤满了贩卖物品的商人,还到处都站著高举著木头看板的人们,看板上则写著人名。 「那些名字是怎么回事呢?」 谢丝妲提出了疑问。她身上还是穿著魔法学院的女仆服,只是拿掉了围裙,并披上外套戴上帽子……一看就可以知道她临出门时究竟有多么慌乱。她身上还挂著一个大大的侧背包,里面塞满了旅行的必须用品——包括一些让人吃惊的东西。 「那是在寻找因为战争而失踪的人呀。」 露易丝用悲哀的声调回答道。她身上的服装虽然还是魔法学院的制服,但同样也背著一个巨大的皮革肩背包。 「我们真的……能找到才人先生吗。」 唯一的线索是露易丝当时得到的命令书内容。上面确实是这样写著:「在距离罗赛斯东北方五十古里的山丘处,阻止敌人前进」。 虽然露易丝试著向军方寻问关于失踪的才人的情况,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线索。原本她想去见见汉丽塔,结果汉丽塔却不在王宫内,似乎是为了参加会议而来到了这个阿尔比昂。 「算了,到最后还是只能自己靠自己了。」 「不过看这情况……恐怕租不到马匹吧?」 谢丝妲看著眼前的人海,这样说道。 「用脚走过去吧,反正也不是走不到的距离呀。」 露易丝边这样说著,边迈步往前走去……但是却突然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呜呜……」 由于她是带著沉重的行李,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所以身体已经发出受不了的警讯了。 「我真是没用……」 「毕竟在船上也都一直站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反正也已经是晚上了,今天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出发吧?」 「你还真是有体力耶。」 露易丝看了看谢丝妲身上的侧背包,感叹了一句。那个侧背包比露易丝的肩背包还要大上三倍。可是谢丝妲背著如此沉重的行李,却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因为我是在乡下长大的呀,这点程度根本不算什么呢。」 谢丝妲一脸爽朗地回答道。 当然,两人找不到可供落脚的旅社。无法顺利住入旅馆的人们都聚集到了某处空地,露易丝跟谢丝妲也只好前往该处,准备在那露宿一晚。才觉得眼前这片空地似乎有点眼熟,仔细一看,原来这里是被高卢舰队炸毁的司令部前院。因为炮击而崩落在地的红色砖瓦看起来颇怵目惊心。 然而,人类还真是坚强,明明这里曾经发生那么恐怖的事情,还是可以毫不介意的在各处架起帐棚,休息过夜。甚至还有一些人把捡来的砖瓦命名为「战争终止纪念砖」,试图贩卖。 谢丝妲从背包中取出材料,开始手脚俐落地搭起了帐棚。她把木棒竖直,再套上布,三两下就完成了一个可供两人就寝的空间。 接下来谢丝妲就收集了一些砖瓦,砌出了一个临时的炉灶。然后从侧背包里拿出锅子,在灶上煮起了炖菜——当她做著这些行动时,露易丝都只能目瞪口呆地在一旁观看。 完成之后,她把炖菜添进木碗里,递给露易丝。 「请用。」 「谢、谢谢你。」 露易丝以讶异的表情看著谢丝妲交给她的炖菜。她从来没见过这种样子的炖菜,看起来汤头有点浑浊,里面隐约可见野菜植物跟肉类在汤里载浮载沉,还飘散著一种独特的香味。 正当露易丝满脸担心地研究著碗里的内容物时…… 「没问题的,那是我家乡的乡土料理,名叫莳菫获锅。」 「莳菫获锅?」 「是呀。是我的曾祖父做出来的一道菜。」 「是喔?」 露易丝战战兢兢地试著喝了一口。 「真好吃!」 「嘻嘻,幸好合你的口味。」 接下来谢丝妲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听说我的曾祖父,跟才人先生来自同一个国家呢。」 露易丝惊讶得张大了眼睛。 「是这样吗!」 「是呀。他是……搭乘著『龙之羽衣』来到这个世界的。这已经是距今六十年前的事情了……」 「是喔。」 谢丝妲跟才人之间居然有如此出人意料的联系,让露易丝小小地吃了一惊。 「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露易丝重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谢丝妲就露出了个有点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那笑容是什么意思呀?」 「我赢了一次!嘿嘿嘿。」 「什么叫做赢了呀!你说!」 面对激动得探出身子的露易丝,谢丝妲开始唱起怪腔怪调的歌曲。 「曾祖父跟恋人来自同一国 同一国 同一国」 「谁是你的恋人啊!你说!」 露易丝又往前踏了一步,对著谢丝妲怒吼。 谢丝妲则以耀武扬威的语气回答道。 「我跟他都接吻了呀。」 「你、你说什么!」 「而且还很多次喔!」 露易丝握紧了拳头,奋力忍耐著心中的悔恨。如果在这边被激怒的话,就等于是正中敌人的下怀了。她使劲地作了个深呼吸,甩了甩头,然后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露易丝就这样拚命地装出游刃有余的态度,拨了拨头发,然后把手臂交叉。 「我、我也跟他接吻过很多次呀!或著该说,是他主动吻我。」 「哦?差不多有几次呀?」 谢丝妲以冷冷的目光寻问道。 「呃、噢……首先,第一次是把他当成使魔订立契约时,一定要接吻。」 「那只是契约吧?算不得数。」 提出的证据却被谢丝妲三言两语的否定,露易丝不禁挑了挑眉毛。 「那第二次!是在龙背上发生的!那家伙,居然趁我在睡觉时强吻我!」 「什么强吻!才人先生才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就是强吻!因为我睡著了呀!」 露易丝满脸得意地滔滔说著。 「讲到那家伙呀,只要我一睡,就很不安分!每次都躲在一边,目不转睛聚精会神全神贯注专心致志盯著我这个主人瞧个没完!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在餐桌上、甚至是在教室里,在哪里都这样哦!而且还用如同狗一般的眼神!摆出一副口水都快要滴下来的样子!拚命盯著我瞧!真是的,他也该秤秤自己有几两重!因为我觉得他那样实在很蠢,所以就这样回应啦!给他一哼!就像这样!」 露易丝还真的示范了哼一声转向旁边的动作。 而谢丝妲冷眼旁观著露易丝加油添醋地大肆吹嘘,然后冷静的给予一记反击。 「为什么你明明睡著了,还可以记得那么详细呢?」 露易丝一时无言以对。 「我看……根本不是什么『强吻』吧?是你明明可以抵抗,却故意任他摆布,不是这样吗?」 被谢丝妲猜中了。但是,露易丝当然不会乖乖承认。她把脸转开,一脸尴尬地低声说道。 「我、我那时全身麻痹无法动弹啊。」 「为什么会全身麻痹?」 「是、是被蜜蜂螫了……还真是只过分的蜜蜂呢。」 「请你不要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谎话!」 露易丝眼看无法继续遮掩,因此决定直接跳到下一次经验。 「第三次!」 然而,第三次的确是由露易丝主动的。当时她看著才人的睡脸,不知道为什么无法克制住自己,结果就是由她主动出击,所以露易丝决定要跳过这次不解释。 「第四次!」 「请等一下!第三次是发生了什么事呀?」 「没事!」 「什么叫做没事!请你好好的说明清楚!太狡猾了!」 第四次……应该是在小船上那次。 要说那次两人为什么会接吻……是因为露易丝自己说了「碰哪里都可以」,结果就被才人亲了。露易丝感到很烦恼,如果要连细节都讲清楚的话,恐怕会被女仆瞧不起。也因为如此,露易丝再度决定跳过不解释。 「第五次!」 露易丝说完之后,才开始在自己的记忆深处中翻找……然而却没有第五次。为了掩饰这一切,露易丝指著谢丝妲,开口说道。 「 就是这样!我可是被他吻过了五次!真是的,明明我根本不喜欢他呀!真让人困扰呀!」 讲完,露易丝狠狠地瞪著谢丝妲,仿佛是要用眼神杀死她一般。 然而谢丝妲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稳稳地接下了露易丝的视线。 「我呀,可是亲了七次耶!」 「什么?」 「不过是在同一个晚上啦。」 「那算一次!只能算一次!从太阳升起到落下为止,只能算是一次啦!」 谢丝妲用著同情的眼神望著如此主张的露易丝。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中包含有胜利者特有的气定神闲。 「请你冷静地听我说,千万不能使用魔法喔?」 「我不会用的,你快说吧!」 「那个啊。」 「嗯。」 「我、把舌头也伸进去了哦。」 露易丝整张脸涨得通红,连耳朵都红透了。她的身子因为愤怒而微微抖动著。 两人就这样瞪视著对方,过了一会,才同时叹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小段时间之后,谢丝妲开口喃喃地说道。 「他一定……还活著吧。」 露易丝闻言,虽然低下了头,但是立刻又重新抬起头来。 「连你都不相信的话,那还怎么办呀!」 「你说的对呢。」 正当两人就这样一起感慨时…… 后方突然响起了一阵喝采声。 「嗯?」 两人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形成了一圈人墙。 「怎么回事呢?」 靠过去一看,才发现在观众的脚边,有许多小小的人偶正在跳舞。人偶包括了骑士、军队、亚人、狮惊、还有龙……看来似乎是一出舞蹈剧。 「是小型魔法人偶亚尔维吗?」 露易丝低声说道。 「亚尔维是什么东西呢?」 谢丝妲诧异地问道。 「是石像鬼(gargoyle)的一种。」 「石像鬼?」 「是呀。石像鬼跟哥雷姆不同,是一种能以自己的意志来行动的魔法人偶。亚尔维则是指比较小型的人偶。对了,学院的餐厅周围不是有好几个小小的塑像吗?那就是亚尔维。一到晚上,施加在它们上面的魔法便会发动,那些小人偶就会跳起舞来……」 在跳著舞的亚尔维人偶另一边,可以看到街头艺人的身影。那是一个把兜帽压得低低的漂亮女性,一大截长长的黑发则露在兜帽之外。她一动也不动,只是静静地注视著正在跳舞的人偶。 这段舞蹈似乎是在描写战斗的场景。 每当剧中的剑士击退一匹凶暴的龙或是魔法师时,观众们就会发出喝采,看来这出戏为了得到平民的好感,采用的是剑士大展身手这样的大纲。 把龙打倒之后,剑士的亚尔维人偶就对著观众们行了一个礼。负责演出被打倒角色的魔法师或是龙的人偶也爬了起来,同样对著观众们致意。聚集观看的人们纷纷丢出钱币,然后离开现场。谢丝妲也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铜币丢了出去。 结果……有两个亚尔维人偶跑到了谢丝妲与露易丝的脚边,还一屁股坐到了她们的鞋子上。 「哎呀,这这这。这下可没办法走路了呢。」 谢丝妲轻轻地伸出手。 「好痛!」 但是她却发出了小小的尖叫声。这是因为剑士人偶突然开始动作,所以谢丝妲就碰到了人偶举起来的剑。手指受了伤,还流出血来。 「谁叫你要随便去碰亚尔维人偶呢。」 露易丝说完,就踢了踢脚,把人偶甩到了地上。 「我们走吧。」 露易丝催促著谢丝妲,一起回到帐棚去了。 带著兜帽的女性边看著露易丝与谢丝妲的背影逐渐远去,边露出了笑容。 她轻轻地掀起了兜帽。 可以看到她的额头上有著古代的卢恩符文。 她伸手抓住亚尔维人偶之后,额头便隐约地发出了一些光芒。 那女性正是雪菲尔。 第九章 缪兹祢特尼伦 露易丝与谢丝妲站在当初才人奋勇抗敌的山丘上,凝视著眼前那缓缓往下展开的草原。 朝日在山脉的另一端升起,从群山的间隔之间洒下阳光,让周围逐渐染上了色彩。 两人差不多花了一整天,走了五十古里的距离,来到了这里。虽然有搭起帐棚睡过一觉,然而双腿还是像石头一般又酸又麻。 然而,两人眼前正展开一片似乎能让疲劳舒缓的美丽景色。 远方的山脉和眼前的浅绿草原形成的对比,给人一种极为清新的感受。简直让人无法相信就在一个月之前,这里曾经是一个战场。当时那场铁与血与魔法交织而成的残酷飨宴,跟眼前这片清新的景色实在令人难以联想在一起。 不过,这里就是才人挡下敌人的地点。 「……才人他就是在这里迎战七万大军的吧。」 代替自己,接下成为全军屏障的任务。 他当时的心境到底是如何呢? 旁边可以看到一片广大的森林。 露易丝摊开一份由托里斯汀地理院发行的阿尔比昂地图,那是她从魔法学院的图书馆里藉来的。 谢丝妲也从一旁探头看著地图。 「这个……几乎等于是阿尔比昂大陆全土的地图呀。」 露易丝像是要掩饰尴尬般地咳了一声,然后把地图又收了起来。 「这附近有没有村子呢?」 谢丝妲东张西望地观察著四周,然后指著森林的一个角落说道。 「那里有条小径。」 她指出之处,的确有一条两人在晚上完全没察觉到的森林小径。 「似乎是通往森林里耶。」 「所谓失踪,会不会就是消失在森林里呢?」 小径的宽度虽然无法让马车通过,但是似乎经常有人在出入使用,地面被踩得相当结实。 「看起来像是有人活动的迹象呢。」 谢丝妲这样说道。 同一时刻…… 在卫斯伍德村的森林之中,雅涅丝和才人正双双举著剑,瞪视著对方。 虽然雅涅丝说过她会跳过所谓的技术或方法,然而在那之后,她还是传授了几个技巧给才人。例如先缠住对方的剑再挥刀攻击的技巧,或是使用假动作的时机等等。 而今天……则是雅涅丝所谓的「考试」。 才人被要求要应用至今为止被教导的技巧与诀窍,想进办法来打赢她一场。 「如果你能办到的话,我就用你的名字来称呼你吧。」 听到她这样说,一直被雅涅丝当成狗来对待的才人感到了一股干劲。 「采取什么行动都可以吗?」 「这就等同于实战,当然可以。」 才人吸了一口气,把剑尖朝下。 「……你那是什么动作?」 才人用剑的尖端挑起了一些地面的土壤,然后对著雅涅丝的脸洒了过去。 「喝!」 然而……雅涅丝却完全不为所动。 「呜。」 「如果是沙子也就算了,土壤怎么可能会那么刚好的跑进对方眼睛里啊?」 「说的对哩。」 才人换上了认真的表情,重新举好剑。 接著,两人就维持著瞪著彼此的姿势。过了一会…… 「你不上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雅涅丝使出一记毫不留情的斩击。 很快……!但是并没有想像中的速度那么快。 才人配合著她的攻击,开始动作。 他在一开始就已经下定决心了。 只要雅涅丝击出第一剑…… 雅涅丝一定也没有料想到才人会在一开始就展开反击。她一定认为自己会按照她的教导,先闪过一剑,再来估算彼此的间距。 所以就要趁雅涅丝击出第一剑的时候下手。 啪的一声——这是木剑重重击在肩膀上所造成的声响。 紧接著,则是木剑掉到地上所带来的「框啷」声。 才人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 木剑还好好地握在自己的手上。 他抬头一看……雅涅丝的创已经脱手落地,还单膝跪在地上。 「你、你还好吧!」 才人慌慌张张地跑到了雅涅丝身边。然而她只是抬手制止了才人,然后站起身来。 「我没事。」 接下来雅涅丝对才人微微一笑。 「没想到你会趁著第一剑就动手反击……」 「因为我想我取胜的唯一时机就是那时了。」 才人边回答,边觉得还有点不敢置信。没想到自己能从这个枪士队队长手上抢下一胜,让他感到非常兴奋。 「也好,这是约定。我就用名字来称呼你吧,踩人。」 「我是才人啦。」 才人很无奈地纠正她。 之后……才人跟雅涅丝靠在树下稍作休息。 「好啦……毕竟你也算是合格了,所以有些事情必须告诉你。」雅涅丝突然开口说道。 才人直起身子。 「什么事呢?」 「我教导给你的几个方法或技巧之间,只有一个共通之处。」 「嗯。」 「所有的东西一样都派不上用场。」 「啥?」 「在实战之中,对手不一定会用剑。可能会面临必须面对使用长茅的对手,也有可能必须应付火枪。还有可能是更为棘手的魔法师。不,甚至你的对手并不限于人类而已。可能会是幻兽,也可能是亚人。更重要的是,几乎不可能会碰到一对一的状况。如果在你闪避其中一人的攻击时,其他敌人也对你发动攻势,要怎么办呢?剑术这种东西,真的有用吗?」 「那,到底该怎么做……」 「第一次跟我交手时,你做了什么?」 「呃……将剑举高朝下挥击。」 「其他呢?」 「还有试著刺击。」 「没错,在实战时能用到的动作,几乎就只有朝下挥击或是刺击两种。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只要做这些动作就好。但是,要随时去注意状况。」 「状况?」 「首先要运用奇袭,从敌方背后发动攻击。如果奇袭失败导致必须正面对峙时,就要攻其破绽。无论如何都要找出对方的破绽,如果没有破绽就要主动制造破绽。」 「……万一无法制造出对方的破绽呢?」 「拚命冲上去。」 「你是在讲真的吗?」 「在实战里,如果你觉得自己会输,那就真的会输。追根究柢来说,不管是诀窍还是技术,其实都只是让你增加自信的材料。就算是自己欺骗自己也好,要深信自己『会赢』。脑中的想像会成为现实,这就是胜利的本质。」 「那,刚才……」 才人回想起雅涅丝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雅涅丝的速度少了点俐落感。换句话说,雅涅丝她是…… 「那还用说,当然是为了让你产生自信所以故意放水的啊。总是要让你亲身去体验记住胜利的感觉嘛。」 才人的表情一亮。 「非常谢谢你!」 「知道就好,去洗把脸再来吧。」 被雅涅丝这么一说,才人才发现自己的脸因为沾满汗水跟泥土所以很邋遢。 「是!」 才人应了一声之后,充满精神地向打水场跑去。 雅涅丝则叹了一口气,看著自己的手。这时被靠在旁边树干上的德鲁弗林加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故意放水?」 雅涅丝狠狠地瞪了德鲁弗林加一眼,接著说道。 「……唔,他也算是进步很快的人啦。如果锻炼个一年,说不定可以成为颇有实力的剑士。」 「那是当然。如果光讲实战经验的话,可是比你还要多呢。身体已经记住了赌命相搏的感觉,接下来就只要把这种感觉从脑里的角落挖出来就对了。」 雅涅丝只是默默地看著自己的手,过了一会,才一脸没趣地甩了甩头。 「唔……应该用了八成力吧?嗯。」 「八成?」 「不,掌握的不够好,也许用上了九成。也许、吧?」 「你呀,死不认输的个性可比别人强一倍耶。」 正当才人在打水场洗脸的时候……蒂芬妮亚跑到了他的身边,还带著一个小女孩。 「出了什么事?」才人好奇地发问。 蒂芬妮亚边喘著气,边对才人说道。 「才人说过的露易丝小姐……是个有著桃色头发的娇小女孩对吧?」 「是、是呀……」 才人一边心想蒂芬妮亚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一边点了点头。 「那个人,头发很长,长相也非常可爱,可是……那个虽然这讲很没礼貌,可是她是个平胸的女孩子?」 才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 「是、是那样没错啦……到底怎么了?」 「 那,也许真的是那个露易丝小姐……」 「啊?」 「爱玛她去森林里采香菇时,看到刚才讲的那个人,跟一个黑发的女孩子走在一起。」 「黑发的女孩子?」 「据说桃发的女孩称呼她为谢丝妲……」 「你、你说什么!」才人非常的惊愕。 「是露易丝小姐对吧!哇、她好像直直往这里走来耶!怎么办!」 露易丝她…… 来找我了? 各种想法在才人的脑中翻滚。这些想法立刻归结成一个欲望,就像是一口气灌饱空气的气球一般,这个欲望不断地膨胀扩大。 我想见她。 非常非常想见她。 露易丝……自己挺身守护至今的……可爱的主人。 好想见她。 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了。 那个桃发的贵族女孩,居然为了寻找自己而来到这里了。 露易丝跟谢丝妲来到了卫斯伍德村。 两人从通往萨斯科塔城的道路上走进了森林中的小径,在漫无目的地走了半天左右之后,运气很好地碰上了一个正在采香菇的小女孩。 当她们寻问她「有没有在这附近看到一个男孩子呢」,并把才人的相貌特征说出来后,那个年约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就吃了一惊,然后仓皇逃走了。 两人心想,也许可以见到能沟通的大人也说不定,所以决定跟在小女孩后面。结果……就来到了这个小小的村庄。 在这个小村里……只能看到在森林中开辟而出的空地上,有著总数约有十栋的稻草屋顶小房子,像是互倚互靠般的比邻而立。与其说是村庄,还不如说是个聚落而已。 「这是不是开拓村呢?不过看起来,也不像是建好很久了……」 谢丝妲发表了感想。 「找个人问问看吧。」露易丝这样说道,开始寻找可以沟通的大人。 结果……出现了一个适当的人选。 正好有个少女拿著装满蔬菜的篮子,从其中一间房子里走了出来。 在大大的帽子之下,可以看见如同流水般滑顺的金发……那是一个美丽的少女。 「那个……不好意思想请教一下。」 露易丝对著她搭话,那少女却像是吓到一般,缩了缩身子。 「你放心,我们不是可疑的人。」 「那个……你有没有在这附近看到一个男孩子呢?跟我一样是黑发……年约十七岁……」谢丝妲似乎有点心急地问道。 谢丝妲这么一问,那个金发少女就很悲伤地垂下了头。接著她说了一句「请来这边……」,然后带著露易丝她们走向与两人前来时方向不同的森林里。 「当我发现他时……已经为时已晚了。」 那个自称为蒂芬妮亚的金发少女,领著露易丝与谢丝妲来到了一棵橡树下。那里放著一个巨大的石头,并装饰著由森林里采来的花朵。 而那颗石头上……正放著才人的尼龙外套。 谢丝妲浑身发软,一脸茫然地瘫坐到了地上。 「他浑身上下都是魔法或枪炮造成的伤口。请看这件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了吧?他的身体也是一样。虽然我拚命地照顾他……但还是回天乏术。恐怕……就连水的魔法也无法治好他吧。」 谢丝妲听到这边,抖著身子开始哭起来了。接著,她伸手抱住了墓碑。 「为什么……为什么死了呢……我明明有说过,请你一定要逃走的啊……」 蒂芬妮亚看著谢丝妲的反应,以苦涩的表情继续说道。 「还有……最后,他留下了一句话。说如果有人来找他,希望我能转达……」 「他说了什么?」露易丝用丢了魂一般的语气喃喃问道。 「他说,忘了我吧。」 「就只有这样?」 蒂芬妮亚点点头。 接下来她轻轻抱住还啜泣个不停的谢丝妲的肩膀。 「待在这里会著凉的……至少请到我家来吧。如果只有今天一个晚上的话,可以让两位住下。」 谢丝妲也许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了,就这样被蒂芬妮亚扶著,乖乖站了起来。 「你也是……请一起来吧。晚上会变冷的。」 虽然蒂芬妮亚这样说,然而露易丝却没有回答。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著才人的尼龙外套。 蒂芬妮亚摇了摇头,然后对露易丝说道。 「那,我们就在我家等你……」 两人离去之后,一个人留在现场的露易丝……伸手拿起放在墓碑上的外套。 她轻轻地在外套上印下一吻。 接下来她闭上眼睛,以温柔的语调说道。 「才人……你听得到吗?首先,我想要好好地向你道谢,可以吧?」 当然,不会有任何回应。 「在我差点被佛肯的哥雷姆压扁的时候……或是差点被瓦德杀害的时候……你总是会来救我。还有,在阿尔比昂舰队前来攻打托里斯汀时,以及公主殿下失去理智的时候……甚至,在必须阻止阿尔比昂的七万大军时……你总是会挺身站在我的前方。不过我说了多么任性的话,或是做了多么无理的要求,最后你总是会保护我。就算你嘴巴上会抱怨,但还是一直帮助著我。」 顿了一会儿之后……露易丝继续说道。 「你还说过你喜欢我。你可知道,其实我有多高兴吗?会对这样的我讲出『喜欢』两字的人,就只有你了。对我这样既不可爱,也不像个女孩子的人……只有你,只有你一个人会说喜欢我。」 露易丝还是闭著眼睛。 「我有句话,想要对你说。因为我一直逞强,所以连到最后都没能说出口……但是,那是很重要的话。」 露易丝把手放到胸前,压抑著胸中的思绪。 「不过,那句话我不会在这里说。因为我决定要等见到你之后才说。我呀,在讲出那句话之前,绝对不会放弃。就算大家都说你已经死了……就算魔法显示出你已经死了……就算我看到了你的墓,我还是不相信。我会终其一生等著你,要不然就配不上你为我做的种种。如果你赌上了性命,那么我也要赌。就算会被人当成傻瓜,我还是会等你。我呀,会赌上我的全心全意,来否定你的死。」 露易丝披上才人的外套。 「我是个魔法师,拥有让讲出口的话成为现实的力量。所以我要说,我绝对不承认你已经死了。」 第十章 剑士 同一时刻…… 才人待在爱玛的家,和雅涅丝一起度过这个难以入眠的夜晚。 这是因为露易丝等人决定在蒂芬妮亚的家过夜,所以两人就变得无处可去。在这个家唯一一个房间里,才人与雅涅丝隔著桌子面对面的坐著。而一旁的床上,爱玛已经沉沉地睡著了。 「没有保护她的资格……吗?」 雅涅丝听完才人的话之后,这样低声沉吟了一句。 「……是啊。因为我已经不是甘道夫了。」 雅涅丝稍微思索了一会儿后,开口问道。 「你……是因为自己是甘道夫,所以才会一直保护著瓦利埃尔小姐吗?」 「是啊。就因为我是甘道夫,以前才能好好地保护露易丝。」 「不对。」 「啊?」 「我的问题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在问你的意志。『因为是甘道夫所以「能」保护她』,跟『因为是甘道夫所以「要」保护她』,这两者的意义是不同的。」 才人愣了一下。 「换句话说,以前保护瓦利埃尔小姐的人,到底是甘道夫呢?还是平贺才人呢?我是在问你这个。」 「这……」 才人迷惘著不知该如何回答。雅涅丝看著他,继续说道。 「要瞧不起自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老实承认『办不到』,然后放弃的行为也是勇气的一种。但是呢……」 雅涅丝停了一停,再度开口。 「会让你觉得『就算要舍弃性命也无所谓』的女性,一辈子顶多只能碰上一次哦。」 露易丝盯著雪菲尔,对自称为「虚无的使魔」的她这样放话道。 「……这还真是个难笑的笑话。居然说还有其他的『虚无的使魔』?」 「要相信是你的自由,不相信也是你的自由。但你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乖乖把那本『始祖的祈祷书』交出来呢……」 露易丝用苦闷的表情继续接下去说道。 「……或者是要抵抗,等到被你打倒之后,你再用抢的?」 「你还挺敏锐的嘛。」 「开什么玩笑!」 面对其中一个不断讲出挖苦台词的黑长袍女性,露易丝瞄准她放出了爆发魔法。 然而,那果然还是石像鬼之一。 另外一个黑长袍女性马上继续开口。 「这个魔法人偶并不是普通的石像鬼而已,是古代的魔法道具,可以化身为叫做『史基尼尔』的吸血人,当然,能力也会保留……古代的国王们就是使用这些『史基尼尔』,来进行战争游戏。因为我让你来参予这种历史悠久的高贵游戏,希望你可以心存感激呢。」 魔法人偶慢慢地靠近了露易丝。 「可不要以为它们只是普通的剑士或战士,所以瞧不起它们哦。在魔法师光辉历史的阴暗背面,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拥有足以被称为『魔法师杀手』的实力。」 「呜!」 露易丝再度使出解除魔法,把靠向她的一具魔法人偶给解决。 可是……面对蜂涌而上的大批敌人,这点抵抗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虚无」的威力和咏唱咒语的时间长短成正比。问题是……现在也不可能进行长时间的咏唱。因为在这段期间里的魔法师根本毫无防御,马上就会被敌人逮住。 最终章 「我名为露易丝·法兰西斯·露·布朗·杜·拉·瓦利埃尔,掌管五种系统之力的五角形,请将祝福赐予此人,而成为我的使魔。」 在蒂芬妮亚家的起居室里,正在举行「使魔立契」的仪式。 在那之后,虽然一行人在森林里搜索了一番……然而自称为雪菲尔的黑袍女性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四散于各处的许多亚尔维人偶。 露易丝他们回到蒂芬妮亚家之后……决定立刻对才人施行「契约」仪式。这是因为万一又像刚才那样受到袭击的话,事情可就棘手了。 谢丝妲与蒂芬妮亚一脸担心地望著和露易丝订立契约的才人。而雅涅丝则是一脸兴趣缺缺的把手臂在胸前交抱,看著魔法师的行动。 「有必要这样自己主动成为魔法师的道具吗?要练剑的话根本不需要什么卢恩符文吧?」 「也对啦……」 不知道为什么,被靠在旁边沙发上的德鲁弗林加居然以无奈的声调回应。雅涅丝一脸意外地俯视著讲出这种话的德鲁弗林加。 「你看来不怎么开心,你的伙伴不是要回来了吗?」 德鲁弗林加并没有回答雅涅丝的这个问题,只是沉默著不发一语。 咏唱结束后,露易丝把嘴唇靠向才人。 才人则盯著露易丝那小巧而形状优美的唇。 仔细想想……一切就是从这个开始的。 各式各样的冒险回忆在他的脑里一闪而过。 接下来,新的冒险又要再次从这里开始吧?期待与不安在心中交错,让才人忍不住稍微动了一下身子。露易丝察觉到才人这个样子,开口问道。 「你不后悔?」 才人直直望向露易丝的眼睛,回答道。 「要是会后悔的话,我当初就不会穿过传送门了。」 露易丝点点头,缓缓地把嘴唇贴上才人的嘴。 很快的……如同灼伤般的痛楚袭击了才人的全身。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看著才人痛苦呻吟,谢丝妲想要冲到他的身边。 「才、才人先生!」 「没、没事……只是使魔的卢恩符文正要刻在我身上罢了……」 才人讲出的台词,正是露易丝当初曾经说过的话。 没多久之后,这份痛楚就消退了。 才人战战兢兢地检查自己的左手。 「噢……」他叹了一口气。 闭著眼睛的露易丝慌慌张张地凑了过来,问道:「失、失败了?」 「不……成功了。」 才人让露易丝看看自己的左手背。 甘道夫的卢恩符文确实地烙印在他的手上。 露易丝用手指轻轻抚著一个个的卢恩符文。这串文字列……无论是从好的方面来看,还是从坏的方面来看,都是自己与才人之间的联系。摸著摸著……两人分离两地的时间,与先前抱持著的绝望感都化为汹涌的感情,涌上了露易丝的心头。 露易丝已经顾不得大家都在场,伸出双手尽情的抱住才人……并把自己的脸埋进了他的胸前。接著,她就不肯再多动一下了。才人则温柔地将露易丝的肩膀搂住。 雅涅丝看著两人这种样子,喃喃说道。 「嗯,这就叫做破镜重圆吧。」 谢丝妲原本挑起眉毛,但似乎改变心意了,很快地又换上了微笑。 涉世未深的蒂芬妮亚则红著脸看著这一幕。 「左手吗……总之可以暂时放心了吧……真是的,害我还一直担心,万一是在胸前那可怎么办呢……」 德鲁弗林加用著谁也听不到的音量,悄声嘀咕了几句。 这种尴尬的时间持续了一会儿…… 蒂芬妮亚说了句「那,我想你们两个应该有很多话要跟对方说吧?」之后就迅速地离开了寝室。 谢丝妲则走到了露易丝的身边,在她的耳边悄悄说道。 「……只有今天,就藉给你吧。」 接著她就像蒂芬妮亚一样离开了房间。 德鲁弗林加原本还想开口,却被雅涅丝一把抓住。 「好了,你也闪吧。」 被留在原地的才人和露易丝,一言不发地看著彼此。 两人相视了一段时间之后……泪水从露易丝的眼里滚落。 「露易丝。」 才人忍不住抓住了露易丝的肩膀,结果反而让更多泪珠一串串地从她的眼中滴了下来。露易丝也不擦去眼泪,直接开口说道。 「我……」 「我?」 「我我……」 「我我?」 「我、我以为在也见不到你了……」 露易丝直直看著前方,哭得如同带雨的梨花。 「人、人家……明明有好多话想说,结果你这家伙,马上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看来她似乎无法顺利地把胸中翻滚的情绪转化成言语。 「我在船上醒来之后发现你不在,在家里床上醒来时你也不在……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才不原谅你呢……才不原谅……」 露易丝边哭边含糊地讲著些让人很难听懂的发言。虽然那些话既意思不明还又断断续续前后不连贯,但是露易丝心中的思念却好像直接击中了才人的内心。 「明明是这样……你、你这家伙却在梦里出现好几次……又温柔,所以、所以……」 「你、你别哭啦……」 才人把露易丝抱了过来,伸手环住她的头。可是露易丝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太过分了……一个人离开实在太过分了……」 「以后不走了。」才人说。「我不会再离开了。」 把这句话说出口之后……才人感觉到在卢恩符文消失后,盘据在自己内心里的重重障壁也随著这句话融化消失了。 「你不可以再去别的地方喔。」 「嗯。」 「要、要好好地待在我身边。」 「嗯。」 才人点了好几次头。 他感到鼻子深处一阵发酸发热。 是吗,其实我一直想这样吗? 其实露易丝要的人并不是甘道夫,而是希望能被我保护……可是我却自己随便地误会她。自己随便认为如果我不是甘道夫,那我就没有保护她的资格。 不过,这种想法是错的。 我有资格保护露易丝。 不是其他任何人,是我……有资格保护她。 才人这么一想,内心里就产生了某种温暖的情感。 而那个温暖的某种情感,让才人下定了一个决心。 后记 零使终于也出到第八集了!真是非常感谢! 这个「终于」是什么意思呢?似乎「超出预定」这种涵义的成分比较强呢。就是那种「从来没想到可以来到这里,结果真的来了」这样的感觉。 我最近开始会觉得系列作品这种东西,很像是看不到终点的马拉松。虽然终点确实存在,但是距离终点到底还有多远?这部分却很难掌握。也许会在半途弃权,也或许因为连路线都没有决定好,所以实际上是在绕远路。万一不幸迷路了,也不能回头。就是这种感觉的马拉松。而且中途会很辛苦,简直可以说是连绵不绝的上坡路段。至于这一集,若是以马拉松来比喻,应该算是半路上的喝水站吧? 好啦,这次的主题是「故乡」。就是那个「身在远处才会深深系念」的那个(注:原文「故乡は远くにぁりて思ぅもの」,是室生犀星的诗句。)。所谓的故乡应该是指自己出生的土地,但是我认为象征故乡的东西其实是各式各样的。例如附近的天桥、海、倾颓的石墙、以及自己的家。当面临与这些东西分离之际,人们便会强烈地思念这些象征吧。 换句话说,故乡就是自己能够回去的地方,也是自己应当守护之处。 若以这种角度来看的话,重要之人或是家人等,或许也能涵盖于「故乡」的定义之中。 同时,人也抱持著想要从故乡离去的欲望。这是彼此矛盾的两种要素,在觉得故乡是「想要守护」、「想要在其身旁」之物的同时,也会产生「想要远离」的想法, 或许……人类就是为了「身在远处才会深深系念」这种感受,所以才会舍弃故乡。 好啦,虽然故乡很重要,但是和可爱女孩的恋爱故事也是很重要的。因为人类要是没有这个就会死。加上这集新登场的女性主要角色之后,似乎有种会成为四国鼎立的预感,就是预感。毕竟演变成这种况的话,就会三心二意嘛……我是说我啦。 动画化、漫画化、以及游戏化……零使往各种方向发展,真是让我非常的高兴。这就叫做「综合大传效应」(media mix)吗?唔喔——!真是让人惊讶呢,身为原作者,我打算更加努力,好让作品更加更加的生动有趣。而诸位读者大人们,接下来也要请各位能继续支持将会越来越精采的「零之使魔」,敬请多多指教! 山口升 零使终于也出到第八集了!真是非常感谢! 这个「终于」是什么意思呢?似乎「超出预定」这种涵义的成分比较强呢。就是那种「从来没想到可以来到这里,结果真的来了」这样的感觉。 我最近开始会觉得系列作品这种东西,很像是看不到终点的马拉松。虽然终点确实存在,但是距离终点到底还有多远?这部分却很难掌握。也许会在半途弃权,也或许因为连路线都没有决定好,所以实际上是在绕远路。万一不幸迷路了,也不能回头。就是这种感觉的马拉松。而且中途会很辛苦,简直可以说是连绵不绝的上坡路段。至于这一集,若是以马拉松来比喻,应该算是半路上的喝水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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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是个在某天突然被人当成使魔「召唤」到异世界的高中生。在托里斯汀与阿尔比昂的战争之中,才人因故与可爱的主人魔法师——露易丝分隔两地,但最后两人终于再度团圆了。再会之后,露易丝感觉彼此间的距离似乎比之前更加贴近,所以想诚实面对自己的心情。但是,她却因为过于介意救了才人一命的少女蒂芬妮亚与女仆谢丝妲这两人的存在,而变得处处闹别扭,就是无法好好地敞开心胸。就像这样,两人维持着表面上看来毫无变化的关系,和同伴们一起回到了托里斯汀。结果……这下子却连女王汉丽塔都开始对才人另眼相待!在才人被众多美女包围的同时,躲藏在暗处的敌人也开始步步进逼…… 大受好评,超人气异世界使魔幻想奇谭 第九集登场! 第一章 露易丝的恐怖之处 才人一睁开眼睛,就发现露易丝正在自己身旁酣然沉睡。 出现在他眼前的……正是昨天才重逢的可爱主人大小姐的面孔。 露易丝那张脸蛋在早晨阳光的映照之下,正可以说是美得如同天仙下凡,让才人简直快把持不住了。 虽然两人仅仅分离了约一个月之久……但是这段为期一个月的时间,却在露易丝身上施加了一层魔法,让她更是可爱倍增。也不知道为什么,露易丝只不过是边翻身边含糊地「唔」了一声而已,就让才人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而睡梦中的露易丝她现在…… 嘴巴微微张开,还流出了一丝口水。 偶尔会歪歪嘴角,呼噜地发出些怪声。 甚至睡着睡着,她还会猛然抬起手来,使劲地磨蹭着自己的鼻子。 ……换句话说,好好的美少女形象就这样被糟蹋掉了。 然而对才人来说……就算露易丝露出这种德性也好,总之任何动作都令他产生无限的爱怜。 就因为两人曾经分离,所以使得一切看起来都被加上了美化用的滤镜。原来如此啊……才人在心中感叹着。原来这就是……这就是……叫做「小别胜新婚」的魔法吗!就连那种扣分动作都会被转化成优点,这还真是个终极的魔法。 是吗…… 那,昨晚的露易丝的「那个样子」,也是因为「小别胜新婚」这魔法的效果吗! 这样一来……我……到底是干了什么啊…… 才人责备着昨晚的自己。 昨天是因为被加上了美化用的滤镜啊! 连露易丝的双眼也被加上了这名为「重逢」的滤镜啊! 所以那些奇迹……例如什么「对我做一样的事情(深深一吻)」、或是「明明我碰了她的胸部,她却没有生气」之类的,才会降临到这样的我身上呀! 明明是如此,我这家伙……到底是让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给白白溜走了呢? 这是因为昨天晚上才人看到那样的露易丝之后,心中涌起了「必须确认这是不是一场梦」的念头。而在这念头的驱使之下,他居然忍不住脱口讲出「这叫做胸部?」这种话。 我是只狗。 是只大笨狗。 是一只笨到没救的逊狗…… 才人从一大早就开始苦闷烦恼。 你错了,才人! 你的所作所为,可不是用「狗」这种程度的名词就能解释得通的!看看露易丝,就算流着口水还能如此可爱,相比之下……你这混帐只是一只鼹鼠! 不对…… 才人摇摇头。 我啊,连鼹鼠都不如。 你看看基修那只鼹鼠。那家伙很了不起!它挖洞救了我们呢。要说比鼹鼠还不如的生物……那就是蝼蛄? 不对。才人再次摇了摇头。 其实蝼蛄也很了不起的!以前才人曾经从图鉴里学到这些知识。那些家伙……虽然只是区区小虫之流,但是却能飞上空中、钻入土内、游进水里,相当地活跃。换句话说,蝼蛄是个称霸陆海空的厉害家伙。 所以我连蝼蛄都还不如……比小虫子还不如……这样一来…… 就是团藻了! 那是才人在图鉴上看过的一种藻类,就连水蚤都能把团藻当成食物。 是吗……我呀,是团藻吗……?才人自顾自地做出结论后,就照着那藻类的名字,缩起身子窝成了一团。他无法原谅自己竟然如此地不懂得察言观色,才会让难得的机会化为泡影……所以从一大早就很没意义地陷入了颓靡不振的状态。 消沉到这种程度之后……才人开始斥责并激励自己。 你在说什么啊! 才人,你要更有自信! 要有自信! 你可是阻止了七万大军的男子汉!结果却说什么……没办法鼓起勇气去确定一个女孩子的心意?这种事情是不是太扯了点! 靠着自我暗示的效果,才人将全身上下的勇气都挤了出来。 正好这时候露易丝翻了个身,才人便装出平静的样子对着她问道。 「你醒了呀?」 话才一出口,就看到露易丝如同惊弓小鸟般地震了一下。接着,她从毯子里探出了半张脸。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双眼盈盈带泪,脸颊也染上了红晕。 才人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这、这代表事情成了? 「我、我说露易丝……」 第二章 森林的妖精 隔天早上…… 在萨斯科塔的森林里,有一个少女穿过重重晨雾,现身于林中。 少女的纤细身材裹在黑色的斗篷里,而那头长长的桃色头发则缠绕在她的身上。在吸收了森林中的露水之后,她那头秀发变得又湿又重。少女一脸烦躁地拨了拨头发,然后把身子靠到了一棵巨大的树木上。她的的两颊已经染上了一层跟发色相仿的淡淡粉红色。 那少女正是露易丝。 露易丝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就靠着背后的树木往下滑,蹲在地上抱住膝盖。她把那张可爱的脸蛋埋进膝盖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 「呜~~~~~好丢脸。怎么办……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到现在羞耻感就一口气都冲上来了呢。」 露易丝红着脸,窸窸窣窣地从身旁的皮包里拿出某样物品。那就是——之前她制作黑猫装的一部分。只要把那东西戴到头上,露易丝的头上就会出现一对黑猫的耳朵。 两颊通红的露易丝把那对耳朵戴到了自己的头上。 「真的很丢脸,不过,我更讨厌输给别人。」 昨晚和才人之间的对话再度出现在露易丝脑中。 让自己很在意的……蒂芬妮亚的秘密…… 难道……就隐藏在那对胸部之中吗? 就隐藏在那个能够一口气炸死露易丝的……塞满火药的巨大桶子中…… 那到底是怎样的秘密啊! 由于露易丝感到非常介意,结果昨晚……根本就不是什么两人结合的时机了。总之,露易丝希望至少在两人结合的那一瞬间,自己能占据着才人心中第一名的位置。露易丝不想在怀疑「他是不是把我拿去跟谁比较?」的情况下,去做那种事情。毕竟,那是她的第一次。她想要慎重地选择情势……选择自己内心的状况。 可是呢……看到那种东西之后,她根本无法保持平静。 没错。 那是震撼自己尊严的武器…… 胸部。 那正可以说是一个穷凶恶极的武器,而蒂芬妮亚她身上就装备着两个那种物体。 很大。 不,用「很大」根本完全不足以形容。 那女孩……拥有自己不具备的终极武器。 也许……才人就是因为看过了那种东西,才会在跟自己亲吻时说出「这叫做胸部?」那样的话。说不定他是一不小心就说溜了嘴。 既然他看过了那种东西,那么在看到自己的平原时,他之所以会产生那种感想……或许也是个理所当然的反应? 不过这种反应……我可绝对绝对无法原谅。 「我也不比人家差呀!」 露易丝说服着自己。 另一方面,她也需要能证明这一点的根据。 总之,露易丝感觉有必要做点什么来增加自己的自信心。 她轻巧地站起身来,以大动作将两臂在胸前交叉,再张开。在张开手臂的同时,也把胸中的空气用力往外吐出。这是露易丝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时,常常会做的深呼吸动作。随着这些动作,露易丝那平坦的胸部也不断地涨大又缩小,涨大又缩小。 接着,露易丝以像是在发怒般的表情,东张西望地观察四周。 「应该没有任何人在吧?」 在这一带除了住在卫斯伍德村的孩子们以及蒂芬妮亚之外,没有其他人迹。会在此地现身的只有收集树木果实的松鼠,或是啾啾呜叫的小鸟之类而已。 「那,我要行动了。」 虽然并不是在对谁报备,但露易丝还是喃喃这样说了一句。之后她就动作俐落地把魔法学院的制服跟裙子都给脱了下来,全身上下只穿着内衣。 接下来,露易丝从皮包中拿出她为了「让自己增加自信心」这个作战所准备的新武器。 「虽然擅自拿了出来……不过我也留下我的换洗衣物给她,所以没关系吧?」 被身子不断颤抖的露易丝拿在手上的是——居然是谢丝妲的女仆服。这是露易丝从睡在起居室的谢丝妲枕边偷偷拿走的。而且由于没看到围裙,所以她就把蒂芬妮亚挂在起居室椅子上的围裙也一并带走了。 「他呀……喜欢那个笨蛋女仆。」 露易丝闭上眼睛,以像是在整理思绪般的语气说道。 「不过呢,他也喜欢主人,是吧?应该是,一定是。毕竟他老是这样说,虽然也有可能只是嘴上说说……」 露易丝频频点头。 「所以我试着把这两边加起来。这样一定是无敌的,没错!呃,猫耳算是附赠啦。」 露易丝边把玩着黑猫的耳朵,边这样说道。 接着她窸窸窣窣地把谢丝妲的女仆服套到身上。 「呜……」 穿着穿着,露易丝发现胸前部分相当宽松,不禁愤怒地握紧拳头,喘了一口大气。这下她才想起……拥有危险火药桶的人并不是只有蒂芬妮亚而已。虽然比不上蒂芬妮亚,但是谢丝妲的胸部也相当有份量。 「这是什么嘛!太大了吧!真是莫名其妙!那个笨蛋女仆!卖弄个什么嘛!」 虽然谢丝妲根本没有在卖弄着些什么……但是愤怒的露易丝还是开始对身旁的树木又踢又踹。她发泄了一阵子之后,看着地上甩了甩头。 「不能认输,不能输给这种现实啊露易丝!因、因为你、你很可爱不是吗!」 露易丝就像是要自我暗示一般,不断地喃喃自语着。 「我很可爱,非常可爱,是全哈尔凯尼亚里最可爱的女孩。再加上我还是『虚无』的承担者呢!我可以使用很厉害的魔法呀!所以我很棒,非常棒!不需要在意这种事情也没关系的!这种事情……」 露易丝开始对女仆服的胸前部分又拉又扯地调整着。这动作让她察觉到目前内倒空无一物的空间原本的体积,于是她又开始用脚伺候周围的树木。 「到底是吃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啊!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说啊!」 由于受到脚踹的冲击,所以从树上掉下一些毛虫,吓得露易丝放声尖叫。 「讨厌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露易丝的双亲要是看到她现在这种又吵又闹的样子,大概会痛心落泪吧。由于没有任何观众,所以她的本性就表露无遗了。露易丝呼呼地喘着气,像是要重新振作般地甩着头。 「什么嘛!像这种胸部圆鼓鼓的现实,只要用上我的『虚无』,一击就能解决!」 露易丝把衬衫揉成一团,塞进女仆服的胸部。这似乎就是露易丝口中的「虚无」。以某种角度来说,这的确是虚无……相当的空虚。 最后,露易丝制造出一对形状看起来似乎不太均衡的胸部。然而她似乎感到很满意,开始面向树木,练习在才人到来时自己该如何应对。 今天早上露易丝偷偷地从床上溜了下来,而且为了把才人叫来,临走前还在门上夹了一张纸条。那是一张只短短地写着:「在森林等你」的纸条。 并没有写清楚是在森林的哪里,也没有写清楚是谁在等。 结果……露易丝还是无法跳脱贵族的傲慢思考,她认为才人理所当然地该看得懂这样的内容。虽然会有人认为等才人起床后当场跟他说一声不就得了?但是以露易丝的看法来说,这种事情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形式了。 「今天呢,我想跟你说重要的事情。就是啊……」 当露易丝讲到「就是啊」时顿了一下,抬起眼来由下方凝视着眼前的树木。 「谢谢你一直帮忙我。甚至代替我接下了为军队殿后的任务……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表达我的谢意才好。所以呢,我好好地想过了……」 露易丝竖起手指。 「所以呢,那个……老是把你当成使魔对待好像也太过分了喔?而且,你好像喜欢我对不对?……而我呢,那个啊,偶尔也会梦到你啦。不是啦!这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你这类理由啦!该怎么说?还不到喜欢的程度?」 两颊羞红的露易丝继续低声说道。 「对我来说,你不只是个使魔,但是还不到喜欢的程度。就是这种感觉。但是这样对你来说已经很棒了吧?所以啊,我就让你升格为『仆人』。你不觉得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吗?我是在说要把你当人看耶,这可是破格的待遇喔!你要好好地对我的善良温柔心存感谢才行!」 这是露易丝为了让才人「完全对自己死心塌地」而使尽浑身解数表现出的演技。 为了让对方能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而讲出「你要感谢我」这种话的行径,还真是符合露易丝的风格 。 露易丝用两手抓住裙摆,轻轻地咬了咬嘴唇后,像是豁出去一般地说道。 「……就因为这样,所以我想,也许不错?嗯,因为你很珍惜我嘛,所以或许也好?加上你也说过喜欢我……所以就是那个,总之呢,请你……」 露易丝把女仆服的裙摆一鼓脑地拉了起来,并用嘴巴咬住裙摆。可以看见原本藏在里面的纤细双脚以及白色蕾丝内裤露了出来。 接着她用百分之一百的认真语气,喃喃说道。 「……对我温柔一点。」 这正是露易丝想出的「必杀绝招」…… 这甚至比「虚无」的咒语还要强大,是一个威力绝伦、传说中的精髓绝招。 才人要是看到这一幕大概会马上暴毙。就是这种程度的威力。 露易丝暂时僵着身子保持着这个姿势。 可是呢!仔细想想,这里可是户外。在这种地方……呃,让生米煮成熟饭可不是贵族该有的行为。再怎么说我也是公爵家出身,至少要有个屋顶。要是在这种地方让对方到达终点的话,会不会被瞧不起呢?呜呜,被瞧不起的话女性的价值可是会降低的。 露易丝考虑了好一会儿之后,伸出手指一一点着自己身上的某些部位。 「不、不过!这里、跟这里、还有这里不行!是不行的,不可以!」 这样讲完之后,露易丝的脸更是红上加红,这是因为她自己也觉得很羞人。不知道是不是终于超过了她的忍耐极限,露易丝开始自导自演了起来。 「你、你呀!是在碰哪里!我不是说还不可以吗!」 露易丝猛地挥手,做出打掉才人咸猪手的动作。 「喂!快停手!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这只狗!笨狗!」 第三章 承担者们的相遇与别离 「为什么你都没有说明啊?」 一行人回到蒂芬妮亚家的起居室。露易丝睥睨着躺在地上接受谢丝妲治疗的才人。 到昨晚为止,露易丝展现在才人眼前的羞怯、艳丽、以及「喜欢你!」的态度等等,现在已经荡然无存,无法从她的眼神里找出丝毫痕迹。反而又回到了一年前把才人当成「狗」,没事就拿鞭子狂抽他的那段时期的眼神。这是因为胸部相关的侮辱让露易丝愤怒到了此种地步。 「所以我就说了啊!我只是想要先问过蒂法的意思而已!并不是想要瞒着你啦!」 看着边接受包扎边怒吼的才人,露易丝的表情如同妖魔鬼怪一般。 「啊?你说什么?要先问过蒂法?你应该把主人放在第一吧!」 露易丝恶狠狠地踏着才人的背部。就像是想把才人踩扁一般,她使劲地左右转动着脚踝。才人一脸痛苦地扭动着,边发出「呜呜啊啊」的呻吟。 「我说你啊,是太得意忘形了吧?因为最近我稍微摆出了温婉宽厚的表情,所以你就误解了是吧?不过呢,这下我想起来了。你是只狗!不对,就连狗都学得会才艺表演,所以狗还比你更了、了、了不起呢!」 露易丝的声音开始发颤。 「你比狗还不如!是两栖类!是只壁虎!壁虎!」 谢丝妲开口纠正露易丝。 「瓦利埃尔小姐,壁虎是爬虫类才对。」 「说的也是。那……你是只水母!没错,水母!」露易丝狠狠地踩着才人。 「瓦利埃尔小姐,你这样是不是做得太过头了呢……毕竟才人先生似乎也已经在反省了……」 「反省?这只水母怎么可能会有脑袋想得到那种值得赞赏的行为!像他这种家伙,不让他用身体记住教训是不行的!」 听到这里,才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虽然他全身上下到处缠着绷带,一副很没出息的样子,但是他还是摆出坚决的态度,指着露易丝大吼道。 「我不是说很痛吗!居然用那种毒辣的魔法跟脚不断的虐待我!基!本!上!我根本不是故意去碰她的啊!」 蒂芬妮亚原本满脸畏惧地看着露易丝等人之间的一来一往,听到才人这句话,她的脸倏地红了。谢丝妲则是局促不安地看着这样的蒂芬妮亚。精灵族向来被认为能使用强大的「先民魔法」,并且还掌控着高度的技术,和人类之间素来不合也是众所皆知之事。谢丝妲似乎对眼前这个第一次见到的精灵感到很害怕。 谢丝妲这种态度,让蒂芬妮亚把头垂得更低了。 「果然会这样……果然会感到害怕呢。虽然我只是个混血精灵……」 谢丝妲来回交互地看着才人与蒂芬妮亚好几次之后……像是下定决心般地开了口。 「虽、虽然精灵族的确很可怕……可是你救了才人先生。我认为你不会是那种想要加害我们的人。我之前那么怕你,真是不好意思。」 「谢谢你。」 听到谢丝妲这么说,蒂芬妮对她嫣然一笑。谢丝妲也露出了笑容。只有露易丝还是以猜疑的表情看着蒂芬妮亚。 「那,为什么一个精灵会待在这阿尔比昂呢?」 「这是因为……」 被充满敌意的露易丝如此瞪视,让蒂芬妮亚又畏缩了起来。露易丝跨着大步走向蒂芬妮亚,而后伸手抓住她那长长的耳朵,还使劲地扯了几下。 「啊呜。啊呜啊呜……呜呜……」 耳朵被露易丝用力扯着的蒂芬妮亚发出了悲伤又可怜的叫声。 「哼,看来这不是装上去的。」 「是、是真的啦……」 「…………」 接下来露易丝不发一语地捏住蒂芬妮亚那大得超乎常理的胸部。懦弱的蒂芬妮亚完全被这个个子比自己还小的女孩所散发出的气势给压制住,只能缩着身子任她摆布。 「啊呜。」 「这是什么?」 「胸、胸部……」 「你说谎!」 「我没有说谎,这真的是胸部……」 「你太嚣张了吧!」 露易丝用打从心底感到憎恨的语气说道。 「我并没有想要嚣张的意思……」 「无论怎么看都很奇怪呀!明明你不管是肩膀还是手腕或是腰部都这么纤细,为什么只有胸部这么不合群?这、这、这跟你的身体根本没有取得平衡不是吗!你也该有点分寸吧!要是你敢晃着这玩意走在托里斯汀的街上,一定会被判死刑!」 「就算你这样说也……」 露易丝的肩膀开始抖得令人感到害怕。 「你知道什么叫限度吗?所谓限度,可不是能够随随便便超过的东西耶!我呀,才不承认这玩意是胸部。没错,我绝对、绝对不承认!因为我已经定义这玩意叫做『类似胸部的某物』了!」 「啊呜!啊呜啊呜!呜呜!」 露易丝似乎越来越无法压抑自己的怒火,她恶狠狠地对着蒂芬妮亚怒吼道。 「给我道歉!快道歉!对我说对不起!正常来说,身上装着这种东西的话就该说对不起呀!不是吗!你说呀!」 「呀呜。」 由于露易丝边不可理喻地拚命要求自己道歉,还开始使劲地又抓又捏,让蒂芬妮亚发出了如同啜泣的哀叫声。 才人看到这一幕,猛地起身对露易丝大吼道。 「你呀!不要欺负蒂法啦!」 配合才人的行动,德鲁弗林加也突然冒出了一句。 「虽然两人同样身为虚无的承担者,但是其中一边却是连胸部都是无得空虚呢。」 「要是相加之后再除以二就刚好了呢……」连谢丝妲都低声发表着感想。 「吼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露易丝发出了猛烈的吼叫之后,瞄准才人的跨下使出了一记回身旋踢。 「为、为什么是我……」 这份痛苦让才人冒着冷汗趴在地上痉挛扭动。然而露易丝却毫不客气地一脚踩在他的头上,开口说道。 「因为你呀,捏了那玩意呀!我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这件事!好了,秘密不只有她是精灵这件事而已吧?你跟那女孩,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给我说!你们到底用那个胸部做了什么?挑战了怎么样的冒险?我不会生气的,所以你说来听听?不过我会宰了你!」 露易丝赏了痛苦挣扎的才人好几脚之后,似乎察觉到什么般地猛然停下。她换上了另一副表情,逼近德鲁弗林加。 「喂!烂剑!你刚才说了什么!」 「虚无的承担者。」 「你是说同样都是吧!这是怎么一回事!」 才人边压着阵阵抽痛的跨下,边慢慢爬了起来。他以眼神向蒂芬妮亚传达询问之意,只见对方点了点头。于是才人摆出严肃的表情,对露易丝说出真相。 「这个蒂法她……也跟你一样,是虚无的承担者。」 当蒂芬妮亚将一切都告诉露易丝之后,已经过了中午。 原本蒂芬妮亚表示想要等到晚上再说,然而在露易丝的坚持之下她也只能屈服。 蒂芬妮亚似乎很难启口般地,讷讷地叙述着。 自己的母亲虽然是精灵族,但却是阿尔比昂王的弟弟……也就是大公的侧室。而身为财务监察官的父亲,负责管理属于王室的珍藏宝物。某一天,自己套上王室秘宝之一的戒指,并打开了同为秘宝的音乐盒的盖子之后,就听见了旋律……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都听不见这旋律。 而父亲将精灵族纳为侧室的行为,最后被阿尔比昂王得知,于是他派出了骑士队。父亲跟母亲就是在那时失去了生命。 至于自己……那时咏唱出了在心里浮现而出的咒语,将骑士们脑中「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讨伐」的记忆消去,也因此而捡回一命…… 「也就是说,那个咒语就是『虚无』?」 蒂芬妮亚一脸困扰地望向德鲁弗林加。 「没错呀,那是『忘却』的咒语。」 「为什么消除记忆算是『虚无』啊?」 「你好好回想一下。你手上那本『始祖的祈祷书』的序里面写了些什么?」 「系统魔法能干涉微小的颗粒,而『虚无』则是能对更细微的颗粒造成影响……」 「就是这样。人类的脑髓就是由微小的颗粒聚集而成的,而所谓的记忆,则是将这些微小颗粒串联起来。系统魔法中的『媚惑』或『敌意』等能促使特定感情发挥作用的咒语,只是对这些微小颗粒做出干涉,进而影响其内部的流向而已。然而属于虚无的『忘却』就不同了。『忘却』能影响更细微的颗 粒,并把等同于记忆中枢的『微小颗粒之间的串联』给消除掉。」 「就算告诉我这些事情,我也听不懂呀。」 「总之,毫无疑问的,那个混血精灵小姑娘所吟唱的咒语就是『虚无』没错。」 「我明白了,毕竟除了才人,也还有其他的『虚无的使魔』存在……看来也只能相信了。」露易丝稍微思索了一会,开口说道。 「那个『虚无的承担者』啥的……全部总共有几人啊?」才人提出了问题。 「恐怕有四个人吧。」 「恐怕是什么意思啊。」 「布利弥尔当初把秘宝各自传承给自己的孩子们以及一名弟子,当然传承下去的也包括了『力量』。三名孩子在这个哈尔凯尼亚上创立了三个王国,而承担者就是他们的直系子孙……所以说是四人呀。」 「也就是托里斯汀、阿尔比昂、高卢,以及罗马利亚,对吧?」 「之前跑来攻击我们的家伙,你知道那是谁吗?总不可能所有人都像蒂芬妮亚一样,这么的老实安分吧?」 才人想到之前袭击自己等人的「缪兹祢特尼伦」,好奇地问道。 「我哪知。就算说是直系子孙,也有几千、几万人耶。在这些人之中,当然会有一些凶暴的家伙,也会有些温柔善良的人们。这部分的机率跟普通人是一样的啊。」 「总之,现在就是那四个什么承担者们一起领悟出『虚无』了吗?」 「看来是这样没错。」 「别讲得好像不干你事的样子啦。」 才人悻悻然地应话。 「我说,德鲁弗林加。」露易丝用正经的语调开口说道。 「什么事呀?」 「为什么我们会领悟『虚无』呢?」 「就是为了夺回圣地啊。始祖的祈祷书上面也有写到吧?」德鲁弗林加干脆地回答。 露易丝也回想了起来,点点头同意德鲁弗林加的发言。 「当你们这四个虚无的承担者凑齐了戒指、秘宝、以及使魔,并聚集在一起之时……布利弥尔遗留下来的力量便会完成。」 「……布利弥尔遗留下来的力量是指什么?」 「我哪记得啊。」 「德鲁!」 「我是说真的。只是……那超过了我的想像范围。这话可不夸张,那力量既强大,而且也让人难以理解……我只对这一点模模糊糊地留着印象。」 「你为什么瞒着我们?」 很难得的,德鲁弗林加用着疲惫的语气说道。 「因为我不想让你们担负着这种事情呀。所谓的理想呀……是种棘手的东西,会让人转变成完全不同的一个人。如果获得了能够实现理想的力量,情形就会更严重。我说露易丝,如果是你的话,应该非常理解这一点吧?」 听到德鲁弗林加第一次用名字称呼自己,露易丝咬了咬嘴唇。 自己也曾为了「要成为杰出的贵族」这个理想,所以在内心上加上了一层层的武装。也因为如此,所以自己无法将真心话说出口,也无法拿出坦承直率的态度。就算到了现在,自己都还不能切实地做到这些行动,这种反应已经成为自己的一部分了。 「『理想』这东西如果被赋予了过度的力量,光是其存在本身就会让周围的人们陷入不幸啊。」 才人跟露易丝都沉默着没有应声。而蒂芬妮亚则发着抖,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我呀,六千年来都没有改变。虽然很无聊,但某方面来说,这段时间或许算是幸福的。你们的历史什么的也是一样,又有何必要去勉强改变呢。就这样放着它维持原状,其实才是最好的。」 「…………」 「喂,伙伴。」 「怎样?」 「认识你之后,让我想起了各种事情。快乐的事、辛劳的事情……痛苦或悲伤的事情等等,总之是各式各样的回忆。所以我很感谢,不只是对伙伴你,还有身为虚无承担者的露易丝,你也是。」 才人点了点头,露易丝也红着脸点点头。 「我呀,希望我最喜欢的你们尽可能地度过和平的一生,直到寿终正寝。跟你们在一起我就不会觉得没趣,所以啦,我希望至少能让无聊的时间晚点再来。」 「放心啦,什么理想或是圣地,对我来说根本怎样都好。我只是想要保护重要的人们而已。况且我本来就讨厌去做一些乱来的事情。」 才人用温柔的语气对德鲁弗林加说道。 「事到如今,那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也懂呀!我……已经决定了。首先,要帮才人找到让他回去的方法。」露易丝也斩钉截铁地说道。 才人听到这句话,用惊讶的表情看着露易丝。 「你是发烧了喔?」 露易丝一语不发地给了才人的跨下一脚。才人痛得讲不出话,再次滚倒在地。露易丝一脚踏上他的背,宛如是在演讲般地放话道。 「我要为了这件事情使用我的力量,而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道具。所以你啊,就给我放一百个心吧!明明是把剑,居然还这么懦弱。」 「是吗。这样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好多说的了,就请你看情况处理吧。」 德鲁弗林加像是放下心中大石般地说道。 「你呀,是要善待我还是要虐待我?麻烦选一边行不行啊……这样是要我怎么应对?」 虽然才人用很没出息的语气提出抗议,但是露易丝却狠狠地一脚踏扁他的头。 「你不是碰了那个怪物等级的胸部吗?我虐待你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露易丝讲完,把双臂在胸前交叉,恶狠狠地瞪着才人。而旁边满脸惊惧的蒂芬妮亚稍微瞄了露易丝一眼之后,开口说道。 「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把圣地夺回之类的事情。或者该说我不可能会那样想,毕竟我有一半精灵族的血统……就算说我继承了『始祖的力量』,这一点还是不会改变。要夺回圣地的话,就代表要跟精灵族斗争吧?那种事情我办不到。不,无论对象是谁都好,我讨厌与人争执。所以我不会把虚无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万一不小心泄漏出去,我就会夺走对方的记忆。我至今为止都是这样做的。」 蒂芬妮亚很明确地如此宣言。 此时,原本一直在旁默默倾听众人发言的谢丝妲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虽然我对魔法的事情是一无所知……但是听来事情已经得出结论了吧?那大家吃饭吧!」 除了德鲁弗林加,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了看彼此。的确,大家的肚子都饿了。 「可以借用厨房吗?」正当谢丝妲心情愉快地询问蒂芬妮亚的意见时,大门突然「砰!」地一声打开了。原本不在房里的雅涅丝跨着大步走了进来,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后,扬声对一行人宣布道。 「好啦,休假结束了,来回去吧。」 「咦?」 才人等人惊讶得面面相觑。 「本来不是还要在这边多待个两、三天吗……」 「归国命令下来了。」 雅涅丝把手上的信递给露易丝。看来这是不久之前由猫头鹰送来的信。 「前几天我送出了你还活着的报告,得到的回应就是要我尽快带你回去。」 「你通知公主殿下了啊?」 「那当然。你以为我是来这里做什么的?你已经再度成为瓦利埃尔小姐的使魔了吧?那就没有瞒着陛下的理由了。」 「可是,你不是说你也想休息……」 「已经休息够了。」 总之,既然汉丽塔已经下令「回去」,那么不管是露易丝还是雅涅丝都无法拒绝。 「给你们五分钟,快点去准备出发。」 雅涅丝换上了枪士队队长的表情,对着一行人宣告道。谢丝妲被她散发出来的气魄给压倒,回答了一声「是!」之后,就冲去收拾行李了。 「要说再见了呢。虽然这段时间并不长,但是我很快乐。」 蒂芬妮亚微微一笑,向才人道别。而才人稍稍思考了一会之后,开口说道。 「我说……蒂法。」 「什么事呢?」 「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呢?」 「……咦?」 露易丝打算殴打才人的头,然而才人却迅速地抓住了她的手。 「你是在泡什么妞!」 「我并不是在泡妞啦!」 才人恶狠狠地瞪了露易丝一眼。面对才人那认真的气势,露易丝不禁感到有点受挫,只好气愤地鼓着腮帮子不发一言。 「你不是说过你想要看看别的世界吗?那首先就去托里斯汀瞧瞧如何?」 蒂芬妮亚局促不安地晃了晃身子。 「 嘴上说叫她一起来是很简单,但是你要她住哪里啊?而且她还拥有精灵族的血统耶,会让大家害怕,很麻烦的。」 「你就不怕她呀,不是吗?」 「那是因为她救了你……所以不是坏人吧?」 才人点了点头。 「就是那样没错。所以要是她被人说什么闲话,我会庇护她的。万一有觉得她很可怕的家伙在,我也会努力说服他们。」 「才人!」 「好了,反正你就乖乖闭嘴啦!」 露易丝又被才人瞪了一眼,只好嘟着嘴看向地面。 「你想看看世界吧?」 蒂芬妮亚垂下头,露出了微笑。 「谢谢你。」 「那你去准备准备吧!没关系的,我会等你。」 「公主殿下明明命令我们尽快回去耶!」 露易丝再度提出抗议。除了在责备才人不遵守汉丽塔命令的行径之外,她的语气中也包括了其他涵义……然而才人却像是在应付耍赖的小孩子一样,把她的脸给推开。 可是……蒂芬妮亚却没有任何动作。 「蒂法?」 「我……果然还是不能去。」 「为什么?你可千万不要客气啊!你救了我一命耶,这次该轮到我帮忙你了。」 蒂芬妮亚指了指那扇由起居室通往外面的房门。卫斯伍德村的孩子们正一脸担心地从门缝窥视着起居室里面的情形。 「我不能丢下那些孩子们,自己离开啊。」 「啊。」 才人觉得自己有点可耻。由于自己一头热的想法,才会把这件事给忘了。说的也对,住在这里的人不只蒂芬妮亚,还有这些孩子们……年纪较长的蒂芬妮亚等于是他们的母亲或姐姐。 「对喔,抱歉我提出了不可能的要求。」 「不,我很高兴你愿意邀请我,谢谢你。」 蒂芬妮亚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原本就如同妖精般美丽的蒂芬妮亚一但露出这种笑容,会让人觉得把眼神转开是一件罪孽深重的行为。 「……那,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做得到的?该怎么说……就是至少让我做一点事情来回报……」 「不必客气啦。」 「我可是托你的福才捡回一条命的耶。」 「既然看到有人倒地,当然要救对方。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而已,请别在意。」 虽然才人想用各式各样的言语对这样的蒂芬妮亚表达感谢之意……然而说出口的却只是「谢谢」这一句话而已。 「……如果发生什么事情的话一定要通知我,我马上会飞奔而来的。」 「嘻嘻,谢谢你。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你要多保重喔。」 「蒂法也要多保重,以后再见啰。」 听到才人这么说,蒂芬妮亚不禁一愣,而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以后……再见喔。」 一行人来到了森林中的小径。 「似乎会有船前来罗赛斯迎接我们。」虽然雅涅丝边走着,边这样对众人说道。然而才人却一整个心不在焉。而露易丝对才人这种反应非常的不满意,所以唠叨个不停。 「你是怎么了?为什么在发呆啊?」 「没事啦……」 「他呀……应该是在回想着『那个混血精灵小姑娘,长得很漂亮呢,胸部也很大。』这种事情吧?」 被才人背在身后的德鲁弗林加不客气地插嘴说道。 第四章 称号「见习骑士」 在王宫的执勤室里等待客人到来的汉丽塔已经等得相当焦急。 为了这一刻,她把今天午后的预定全部取消了。由于这几天以来她一直都忙于处理过度繁重的政务,让枢机主教马萨林也有些担心,所以并没有对汉丽塔取消预定的行为多唠叨些什么。 执勤室中……不要说是财宝,就连原本的家具也已经拿去变卖,整间房里显得空空荡荡的。不过要是连张桌子都没有的话,根本无法好好审阅文件,所以摆着一张从街上的二手杂货店里买来的老旧莱卡棒木桌。 其他家具就只有一个书架孤零零地被放在房间的角落里。要是没有头上这顶王冠,恐怕造访这房间的人绝对不会认为这里就是女王的执勤室吧。 「明明我特地派遣龙舆到拉·罗歇尔去了……」 汉丽塔把手肘撑在桌上,一脸忧郁地喃喃说道。 她开口向门口警备的侍卫问道:「还没来吗?」从先前开始,汉丽塔就一直在重复着同样的问题。 而每一次侍卫也都给了她相同的答案。 「雅涅丝大人尚未到达。」 汉丽塔咬了咬指甲,这是她小时候的习惯。虽然由于受到母后责备而纠正了过来,但是最近她又开始做出这样的举动。 就在此时,一行人似乎总算来了……侍卫大声向她报告。 「枪士队队长雅涅丝大人一行,到达!」 「请马上让他们进来。」 汉丽塔站了起来,亲自将一行人迎入房内。 「属下回来了。」 雅涅丝进入执勤室之后,马上深深的行了一礼。汉丽塔看到站在雅涅丝身后等待的露易丝与才人,露出了如同蔷薇般的微笑。那是许久不曾出现在她脸上的,打从心里发出的笑容。 「属下将您寻找的瓦利埃尔小姐的使魔少年给带回来了。」 才人与露易丝以紧张的表情对汉丽塔行了一礼。他们是在拉·罗歇尔和先行回学院去的谢丝妲分开,跟雅涅丝一起搭乘龙舆来到了王宫。 这是间空空荡荡,显得有点寂寥的房间。露易丝似乎很不安地望着四周环境。 「噢,家具已经全部拿去变卖了,吓到你了吗?」 「是的……」 「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因为那场战争,国库已经空无一物了……」 汉丽塔握起露易丝的手。 「露易丝,首先我必须向你道歉。」 「公主殿下……」 「我从将军们那里得知……噢,我对负责指挥阿尔比昂远征军的将军们进行了调查,这才得知他们似乎要求露易丝你做一些无理难题。好像还命令你去负责殿后……实在非常抱歉,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命令他们要积极的利用你的『虚无』。」 汉丽塔紧握住露易丝的手,脸上露出极为心痛的表情。 「真的非常对不起。我是个残酷的女人,一个无药可救,罪孽深重之人。我不只是想要利用你的力量,甚至还差点把你逼进了死路。」 这时雅涅丝开口纠正了汉丽塔的发言。 「虽然您这样说,但是想要将拉·瓦利埃尔小姐的『虚无』利用到拖延敌军这一点上面的是将军们,而不是陛下您。陛下您恐怕也从来没想过拉·瓦利埃尔小姐会被派去从事那样的任务吧?」 汉丽塔摇了摇头。 「不……这是我的责任,是我把战争这种东西想得太容易了。我应该要事先就考虑到将军们可能会做出那样的命令。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露易丝。真的对不起,我该说什么才能表达我的歉意……」 汉丽塔内心的情绪超出了她的忍耐极限,泪水开始自她的脸上滚落。 「请你原谅……不,这不是我有资格说出口的话吧。」 也许是因为被汉丽塔这个样子给深深打动,露易丝也不禁哽咽了起来。 「公主殿下,请您务必不要在意。这个露易丝·法兰西斯,早已将全身全灵都奉献给陛下了。当然其中也包括了自身之死,所以请您……」 虽然才人心想「前去赴死的人明明是我耶」,但是他当然没有笨到直接说出口。他只是用著有点冷淡的眼神看着两人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汉丽塔与露易丝互拥了一会儿之后,露易丝想起还有事情必须向汉丽塔报告,赶紧抽回身子。 「公主殿下……我必须要让您听听一件恐怖的事实。」 「哎呀!你说恐怖的事实!我该怎么办呢!不,我不听也是不行的吧,我必须倾听所有的事情。无论是恐怖的事情,还是会让人心碎的悲伤之事……来吧,请说给我听听吧。」 露易丝一五一十地向汉丽塔报告。 首先是被自称为虚无的使魔,名叫雪菲尔的女人攻击之事。 还有与另一个虚无承担者相会之事…… 「你是说,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的虚无承担者?」 露易丝虽然略为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把蒂芬妮亚的事情告诉了汉丽塔。包括她是个混血精灵,还有能使用「虚无」魔法等等…… 「这是何等的事态呢!必须尽快将对方纳入保护才行。」 露易丝摇了摇头。 「她希望能够不惹人注意,悄悄地生活。况且她拥有的咒语也适用于保护自己……如果能够的话,我想要放着她在那个地方生活就好。」 「说的也是……毕竟也不能保证这里就是安全的……请你明白,露易丝。我并不是想让她成为我的手中物,我只是想要让『虚无』不会被任何人染指。我已经不会期望『虚无』能对我自身的目的有所助益了。」 汉丽塔很明白,自己之所以会下定决心远征阿尔比昂,与露易丝拥有「虚无」这一点有很大的关联。 「就算我明白这一点,但是拥有力量这件事,还是很容易让人产生过度的野心。我打算要多加留意,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度发生。此外,我也不打算让其他人有机会进行这种行为。啊啊,不接触果然就是最好的吧。如果那位小姐如此期望的话,那我们就放着让她安静度日吧。没错,就是这样……」 接下来,露易丝把从德鲁弗林加那里得知的事情转述给汉丽塔。 「关于虚无的承担者……根据推测,与王家的秘宝同数……也就是应该有四个人。」 「这是何等的事态呢!居然有四名承担始祖力量之人!」 「而在其中,有对我方抱持着明显敌意之人。」 汉丽塔凝视着露易丝。 「请你放心,露易丝。只要我有在,绝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侵袭……嗯,既然有这种事,那就更有执行的必要了吧。」 露易丝不解地侧了侧头。 「执行的必要?」 汉丽塔拍了拍露易丝的肩膀,像是在示意她安心。接着她离开了露易丝的身旁,转而看向才人。 「使魔先生,听说是你代替露易丝,拯救了撤退中的我军。」 「咦?」 「这件事情我是从阿尔比昂的将军那里听来的,他将一切始末都告诉我了。」 「呃,那个,该说是自然而然的发展还是……」 「谢谢你,无论表达多少次谢意,恐怕都不够……真的非常感谢你。」 汉丽塔多次把那个戴着王冠的头深深地垂下。第一次看到王冠在眼前上上下下的才人一整个慌了手脚。 「没、没这种事……请不必对着我鞠躬啦!碰到女王对自己行礼可是会让人紧张的……」 「不……你是英雄,是拯救了我的祖国托里斯汀的大英雄。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军应该已经全灭了吧。」 看到汉丽塔像这样对着自己不断行礼,让才人感到很惶恐。另一方面,一股他从来不曾感受过的喜悦也从内心深处涌上了心头。 居然能被女王认可……如果是在日本,这种事情根本是天方夜谭。 「虽然为数不多,但是我准备了一些代表我心意的谢礼,请你务必接受。」 代表心意的谢礼?是什么呢?难道是又要给我金币吗?或者是…… 才人想起了以前在廉价旅舍中发生的事情。那个晚上……眼前的汉丽塔跟自己四唇相印。万一汉丽塔又说着什么很冷,然后来吻自己的话……该怎么办?喔喔喔我该怎么办?才人因为期待与害羞所以显得非常局促不安。 然而,汉丽塔讲出的话却远远的超出了才人的想像。 「请你收下这个。」 「一张纸?」 那的确是一张羊皮纸,左上方还有着托里斯汀王家的百合花纹签章。这应该是某种官方文件吧?但是才人却看不懂上 面到底写着什么。露易丝从旁边探出头来研究着那张纸,一看之下,惊讶得目瞪口呆。 「这居然是禁卫骑士队队长的任命状!」 「任命状?」 才人无法理解事情有多么重大,只能茫茫然的回问。 「是的。从塔尔布之战开始,过去你曾经在未公开的情况下多次帮助了我。虽然基于那些,就已经有充足的理由让你成为贵族……但是你这次却更进一步的,促使了在阿尔比昂的撤退行动得以成功。你对我国所做出的贡献,简直可以说是纵横古今难有人能出其右。你是应该要留名青史的英雄。」 被汉丽塔称呼为英雄,让才人感到非常的难为情。然而汉丽塔继续称颂着才人。 「对于英雄,应该要给予相符于其功绩的名誉。虽然这是曾和你对峙过的将军说过的话……但是我也是这样想。我想请求你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对我来说……不,对托里斯汀来说,你是个不可或缺之人。」 才人总算明白自己为何会受到那种贵宾等级的待遇了。无论是指使雅涅丝来寻找自己,或是特地派出船只的行动,都不是为了要慰劳才人的辛苦。是因为汉丽塔承认自己是对托里斯汀必要的人,所以才会派出那么巨大的军舰前去迎接自己。 「公主殿下,要将才人任命为骑士队队长的话,就代表着要让他成为贵族吧?这种事情不可能被认可的!」 露易丝慌忙地开口说道。 「为什么不能让他成为贵族呢?露易丝。」 「因为,才人是个平民呀,而且那个……」 「我知道他是从异世界来到这里的人,我以前曾经听欧斯曼氏说过。」 「让这种人成为贵族,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连他都没有成为贵族的资格,那么我就必须剥夺国内贵族的领地与官职才行吧。不论身份贵贱,只要是有能者一律让其晋升。如果无法做到这种事情,这个托里斯汀就没有未来可言。这就是我的想法。」 汉丽塔以像是在谆谆教诲般的语气说道。 「不过,才人他是我的使魔……」 「嗯。当然,这一点不会有所改变。而且,等他成为贵族之后,要帮忙你应该就更方便了。我说的对吗?」 「可是、可是,我的『虚无』应该是秘密……」 「当然这件事情我会隐匿起来。知道使魔先生就是『甘道夫』的人,只有我、雅涅丝、学院校长欧斯曼氏,以及国家的高层人员。将来就请他跟往常一样,以『擅长使用各种武器的战士』这身份来行动吧。」 既然汉丽塔都把话讲到这个份上了,露易丝已经无法继续提出异议。 「不过,我啊……得去找出回家的方法耶……」虽然才人做出很微弱的抵抗,然而汉丽塔却穷追不舍。 「在寻找回去的方法时,骑士队长这身份也一定会有帮助的。」 才人感到很烦恼。 ……听她这么一说,自己才觉得事情真的是这么一回事也不一定?毕竟在这边世界的身份变高贵了,也没有什么好让人困扰的吧。经过与贵族相伴的这段日子之后,才人已经亲身感受到了这一点。 「我能麻烦你吗?平贺才人先生。」 被汉丽塔连名带姓的称呼,让才人觉得很紧张。才人对于「贵族」这身份其实没有兴趣,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获得身份尊贵之人的认可」这部分却激起了才人的兴趣。如果汉丽塔说她需要我,那么进一步来说,就是这整个国家都需要我。而且更棒的是……寻找回家方法时能更轻松。 喔喔,现在的心情,怎么有点像是好运考了高分时的感觉?明明自己平常根本没在管什么念书……还觉得用功是种很笨的行为,但是一旦考到好成绩还被人称赞时……心情还是很好。这份喜悦膨胀成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将才人团团包围。 可是呢……要我当骑士队长?要我站在那种必须担负责任的立场上,是不是太勉强了呀?不过咧,这实在很有吸引力……出人头地、步步高升……这实在是令人难以抵抗的致命吸引力。 「……请让我考虑一下。」 露易丝很不安地凝视着才人,而汉丽塔则对他微微一笑。 「我明白了。禁卫骑士队队长到任一事,就等你下定决心之后再麻烦你吧。不过,关于授与你『见习骑士』称号之事,我已经将布告发给各政府机关了。如果你拒绝接受的话,会让我脸上无光。」 才人很困扰地看向露易丝,然而露易丝也是一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表情。 汉丽塔继续试着说服才人。 「既然有其他的『承担者』窥视纠缠着露易丝的『虚无』,那么当然更不能让你继续保持着至今为止的身份。我希望你于名于实能都成为一名骑士,好好的守护露易丝。进一步来说,这也就是在保护我。」 由于汉丽塔讲得如此冠冕堂皇,露易丝不得已,也只能点了点头。 「露易丝,你明白我的心意了?真是让人高兴。」 接下来汉丽塔转身面对才人,将那把装饰着水蓝色水晶的魔杖高高举起。 「虽然只能算是简略仪式……但就在此举行『见习骑士授勋仪式』吧。请你跪下。」 听到汉丽塔以带着女王威严的语气如此说道,才人不由自主地弯下膝盖。 「请你闭上眼睛。」 才人按照吩咐闭上眼睛。紧张感在体内流窜,火热的兴奋感则笼罩住全身。 没想到,自己可以成为贵族…… 才人从来没有想像过这种事情。 「低下头。」 才人把头深深地垂了下来。仪式就在才人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平稳地进行着。 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重物压到了自己的右肩上。 原来是魔杖——压在自己肩上的物品正是汉丽塔的魔杖。 如同在祈祷一般,授勋仪式的旨意开始缓缓地自汉丽塔口中吟诵而出。 「吾为托里斯汀女王汉丽塔,将赐予此人祝福以及身为骑士之资格。拥有高洁灵魂之人啊,英勇绝代值得赞颂之人啊,功勋旷世无出其右之人啊,你愿意对始祖及吾之祖国献上永恒不变之忠诚吗?」 才人沉默着没有回答。伤脑筋啊……这种誓言我怎么说得出口呢?可是在这种重要仪式上说谎也不太妙吧?也许是察觉到了才人的心情,汉丽塔轻轻一笑。 「没关系的,你是从别处来到此地之人,当然无法发自内心地宣誓效忠吧。我就做一些让步吧。」 「公主殿下。」 第五章 水精灵骑士队 虽然才人可喜可贺地成了个贵族,但是他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 因为「见习骑士」这爵位也有年金可领取,所以金钱运用上变得稍微灵活了一点,然而并没有让才人的生活产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虽然依照居住区域的不同会产生差异,但是在托里斯汀一个人整年的生活费约需要一百二十通用金币。而才人能领取的年金则是五百通用金币左右,这是能让一家四口的平民能安然过活的金额。没有领地的下级贵族的收入似乎就是这种程度。 年金会被均分为十二份,在每个月初可以向财政部领取一份。也因为如此,才人每个月都必须拿着「见习骑士」的任命状,前往位于托里斯塔尼亚的财政部,在被一大群等着领取俸禄或年金的下级贵族挤得水泄不通的柜台前乖乖排队。 居住的地方也没有改变,他依然住在露易丝的房间里。如果有意愿的话是可以借用学院里的空房间,但是露易丝却不肯答应,她表示「又何必多花那些不必要的钱呢」。 总之,由于露易丝主张「要在骑士队任职就绝对需要一匹马」,于是才人就按照她的建议,预支年金买了一匹马。 那是一匹毛色鲜亮,相当不错的灰毛军马。 露易丝还强调一个好骑手对马具会比对马本身还要讲究,于是才人也根据她这个建议,买下了颇为高级的马具。虽然这两样东西就让才人把年金几乎花光,但是才人一方面懒得抵抗,另一方面如果不乖乖照办露易丝会生气,最后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掏钱买下。 然而由于才人还是无法吞下这口气,所以一开始他把那匹马命名为「露易丝」。 「露易丝,想吃红萝卜吗?想吃就叫个几声来听听。」 「早呀露易丝。今天要出远门,你可要卖力跑哦!要是给我拖拖拉拉的,我可会教训你的,你听懂了吗!」 才人借着模仿露易丝的语气来小小发泄一番的行为,马上就被看穿了。 「禁止你把马的名字取成露易丝。」 被露易丝痛殴之后,脸肿成两倍以上的才人乖乖替马改了个名字。 此外,为了放置从维先塔尔号上搬下来的零战,才人用剩下来的钱在寇伯特的研究室隔壁盖了间机棚——虽然那只是用板子跟木头搭了一间能遮风蔽雨的小屋而已。 才人原本想要去寇伯特的坟前祭拜,但是无亲无故的老师的遗体似乎被齐儿可带回了她的老家,塔帕莎好像也跟着一起回去了。虽然才人并不明白齐儿可这样做的理由,但是他打算等齐儿可从加尔玛尼亚回来之后,再向她问出墓地的位置,哪天前去致意。 好啦,露易丝的使魔突然成为贵族之后,魔法学院的人们的反应又是如何呢?那可真是多采多姿。 首先,校长欧斯曼感到很高兴。 他眯着眼对才人说:「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在这边终老至死了吧!」才人解释说他并没有这种打算之后,欧斯曼居然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什么……你还会讲这种话都是因为没有老婆的缘故,既然成了贵族,就结个婚成个家以兹纪念如何?我的侄女怎么样呀?虽然已经有过四次失败的婚姻,年龄也已经超过四十了,但是气度还算不错啦……于是才人就逃走了。 而赤土的谢弗勒滋夫人也眯着眼感叹一声,替才人感到高兴。 她发表了:「瓦利埃尔小姐也会觉得很有面子吧!」这样的感想。接着她也开始滔滔不绝地说……那么你也要在此接受教育吗?如果要一起上课的话,那一定要买这本书跟这本书还有那本书,价钱是贵了点没错但是对你会有所帮助的绝对有帮助喔!就这样,她拚命地推销被拿来当作教材的自身著作,所以才人再度逃走了。 不过呢,教师之中会感到高兴的也只有这两个人而已。其他的老师似乎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好感,依旧把才人当作空气一般地视若无睹。甚至还有那种每次跟才人擦身而过时,就会骂他是「暴发户」的老师。虽然才人对此感到相当火大,然而毕竟对方算是长辈,只能丢着不管。 学生们的反应也是各式各样。 认为才人只不过是平民出身而瞧不起他的人、虽然内心觉得不快但是又惧于才人的战果所以能闪多远就闪多远的人、漠不关心的人…… 不过,果然还是有那种每次跟才人擦身而过时,就会带着妒忌低声骂一些「只不过是区区平民!」或是「嚣张个什么劲!」的家伙。既然对手是学生的话,那应该没关系吧?所以才人每次被人这样一说,他就会提出决斗。 结果,原本认为才人的程度只不过是能打败基修,什么挡下七万大军的讲法一定是搞错了,很瞧不起才人的那些学生们……就这样用身体来理解到自己的观念是错误的。 才人在威斯特里广场连续教训三个人左右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敢趁着擦身而过时说他坏话的家伙了。 才人成为贵族两个星期后…… 在被晨雾笼罩的威斯特里广场里,接二连三地出现了学生的身影。每一个都是曾经参加过阿尔比昂战役的学生。 他们脸上带着略为紧张的表情,凝视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两人。 那是身上披着黑色斗篷的基修……以及才人。 基修似乎也很紧张,整个身子都像个木头人般僵直着。 才人用手肘顶了顶他。 「什、什么事呀?」 「你啊,是队长吧?要好好打招呼啊!」 「呜呜……」基修呻吟着。 「怎样啦?」 「我、我胃痛……」 聚集在周围的学生们一起爆出了笑声。 「……给我振作一点啦。」才人边叹气边这样一说,满脸困扰的基修就回应了一句。 「果然还是应该让你当队长比较好吧?对我来说,水精灵骑士队队长这种职位实在是超过我的能力范围呀。」 水精灵骑士队…… 在汉丽塔煞费苦心的张罗之下,这个禁卫队是在才人回到魔法学院的三天后成立的。才人在下定决心之后,马上前去谒见汉丽塔,表达自己要担任骑士队长的意愿。而汉丽塔回覆他说将会成立一支新骑士队,而且还真的实行了。 新骑士队的名号来自于传说中的禁卫队,可以说是顶着过去的荣耀光环。套用了与托里斯汀王家渊源深厚的水精灵之名的这支禁卫队,原本被创立的时间可以追溯到一千年以上。 然而,在数百年前的政争之中,这支骑士队遭到了撤废,并持续至今……是汉丽塔再度从历史中捡回了这个名字。 「传统又怎样呀?要是介意那么多的话可没完没了耶。」 才人对基修如此说道。 虽然这名号对基修他们来说这也许是个传说中的骑士队,然而对才人来说,完全没有任何特别感情、也不会感到畏惧或崇拜。 「可、可是呀……果然我呀、要我当那个传说中的骑士队队长……呃……」 基修已经在翻白眼了。 原本才人想要亲自担任队长……但是由于雅涅丝表示「平民出身者突然当上队长的话,可是会受到相当大的反弹哦」这样的意见,所以只能放弃。毕竟他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妒忌。 结果,在与露易丝商量过后,决定总之眼前就先把队长这位子塞给基修,而才人当个副队长就好了。 看汉丽塔的意思,似乎想让才人成为队长……不过才人对这世界的规则并不清楚,也不是个魔法师,甚至还有个不能公开的秘密——他是个来自异世界的人。 至于基修,他也在萨斯科塔城一役中建立了功勋,并得到了徽章,而且父亲还是位元帅。人格、实力、经验等姑且不论,若是以家世和战果来说,让他担任骑士队队长一职可以说是完美无缺。 「喂!基修!才人!你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要开始训练啊!每天早上都这样拖拖拉拉的!」 成为骑士队员的学生们对着在那边虚耗时间的两人大声吼道。 看到这群人便可以得知……水精灵骑士队是由魔法学院的学生们所组成。这是继魔法侍卫队、枪士队之后,第三支的禁卫骑士队,而汉丽塔安排了这些尚未受到世间或宫廷派系污染的少年们来成为这支骑士队的中坚分子。 「喂!都是因为你在那边磨蹭,所以被人抱怨了啦!」 才人边戳着基修的脸边说道。而基修也毫不示弱地反击。 「都是因为你一直唠 唠叨叨地抱怨所以才会这样的吧!」 「是因为你太没出息吧!」 「所以我才说要你当队长啊!」 两人狠狠地瞪着彼此。过了一会,才人转开头,用瞧不起人的语气讲道。 「……真是的,你就是这个样子所以得不到濛濛的许可啦。」 基修的怒气在这一瞬间爆发了。 「我跟濛濛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快要喷泪的基修拔出了魔杖。 「很好。话说回来,我还没跟你算以前你打断我手臂的帐咧。」 才人低吼着,把手伸向德鲁弗林加,他左手上的卢恩符文开始发光。基修到此才猛然惊醒,收起魔杖握紧了拳头。仔细想想,见习骑士·才人可是挡下七万大军的男人,当他手上握有武器时自己根本毫无胜算。 「因为你无法使用魔法……真没办法!我就赤手空拳教训你吧!」 才人也把德鲁弗林加放开,直接冲向基修。 看到事情如此发展,聚集在周围的学生们一个个都乐翻了天。 「上啊!让嚣张的平民知道什么叫分寸!基修!」 「喂!才人!让那个自恋过头的基修尝点教训吧!」 在才人与基修开始大打出手时,有两名少女正坐在与现场有段距离的长椅上观察着这一幕。那正是露易丝和蒙莫朗西。两人自然而然地每天都来到这里,观察着才人他们在早餐前的训练。 「真是的,我才在想说战争后是要玩骑士家家酒吗?结果现在却打起架来了。男孩子们真的是无药可救耶。」 蒙莫朗西没好气的说道。 至于露易丝,从刚刚开始就是一副烦躁的态度,不知道在忙着做什么。 「……你呀,是在做什么?」 露易丝用带着一丝怒气的语调回应。 「缝缝补补。」 原来如此。仔细一看,那是才人原本穿在身上的圆领运动衫,而且到处都是洞。露易丝正费尽千辛万苦地想要补好那些洞。可是呢……她实在太笨手笨脚了,线缠成了一团不说,而那些洞……别说补起来了,甚至裂得更大。 「你不觉得情况越来越惨吗?」 「啰唆啦!」 「这种针线工作,交给女仆来做不就好了?」 「没关系的,我要自己来。」 露易丝边发出「唔~~~」的呻吟声,边继续缝补着运动衫。 「露易丝,你变了耶。」 「为什么这样说?」 「呃……你居然会帮男孩子缝补破掉的衣服……果然恋爱会让女孩子改变吗?」 露易丝慌慌张张地抬起头来,整张脸已经红透了。 「这、这才不是恋爱啦啊啊啊啊!我、我只是觉得衣服破、破破烂烂的很、可、可怜啊!所以才会帮忙缝一下!」 「你不要那么激动好吗?这样等于是自己主动承认嘛。」 「我真的不想做啊!噢!有够麻烦!真是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露易丝还是拚命地缝补着。 露易丝她呀,其实是想要做点什么事情来激励全心投入骑士队的才人。然而她又不是骑士队员……虽然试着考虑过自己能做什么?但还是不得要领。所以呢,总之她就只好帮忙缝缝衣服。 讲到那个才人,就像是傻瓜般地一头栽了进去,开始为骑士队的编组与训练尽心尽力。就这样,每天上完课以后立刻就跑去训练,练得筋疲力尽回到房间以后马上倒头大睡。至于早上,就像这样一大清早就把身为骑士见习生的学生们聚集起来,不是练习挥剑、就是练习一起使出魔法攻击、要不然就是练习近身格斗,整天忙得团团转。 完完全全把露易丝丢在一旁不管。 甚至可以说才人摆出了「我才不需要你的协助!」这样的态度。当然啦,毕竟露易丝不是骑士队员之一,或许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露易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没办法好好安慰才人,也没办法提供协助。想到这些,让露易丝的自信心动摇得更厉害了。 果然自己还是不行吗?……正当露易丝意志消沉时,蒙莫朗西眯了眯眼睛。或许她是因为身为水之使用者,所以才能敏锐地察觉到露易丝内心的心酸吧? 「怎么了?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呢。也是啦,恋人丢着自己不管整天沉迷于别的事情……这当然会让人变得没有精神嘛。」 「啊?你在说什么啊!谁是我的恋人啊!不要胡说好吗?」 「我说错了吗?那就是单相思啰?当然,是你单相思那个才人。」 「才不是啦!绝对不是!明明是他喜欢我!我根本没有当一回事!」 满脸通红的露易丝急忙提出抗议。 「都可以啦。反正,我要告诉你一个忠告。」 「什么啦!」 「不能因为喜欢,就马上答应他喔。」 「啊?你在说什么啊!你是笨蛋吗!」 「像你这种类型啊,虽然看起来似乎很固若金汤,实际上却很容易被气氛带着跑。你听好了,所谓的男人呀,全部都是会见异思迁的生物。要是想说稍微放松防线应该没关系……到最后却不由自主地被对方得逞了的话,他可马上就会对你产生厌倦,跑去找别的女人哦!」 「说、说什么呀!我、我当然不可能答应!而且你是在说要答应什么嘛!」 露易丝把自己过去的行径都丢到脑后,大声怒吼道。 「你的声音在发抖喔。你呀,一旦内心话被人点破,马上就会开始发抖。不过也许我不需要担心这些事情吧?毕竟最近你根本没被当成一回事呢。哎呀,饥渴的女人还真是讨厌呢,一点小事就会让她发火。」 「啥?根本没被当成一回事的是你吧!洪水的蒙莫朗西,你在这里做什么呢?监视基修吗?那个家伙虽然少根筋,却运气好拿到了个勋章,所以比之前还受人注目不是吗?觉得那种人也好的女孩子搞不好会增加呢!」 蒙莫朗西轻轻地拍了拍露易丝的肩膀,然后指着才人他们所在的方向。 仔细一瞧,不知何时争吵已经结束了。 「咦?」 露易丝睁大了眼睛。 有好几个身披茶色斗篷的女学生,正打算把手上的东西交给才人。 「看来受到注目的人并不是基修哦。」 「怎么了吗?」 才人问着眼前的少女。 第六章 女王的心情 冬天的脚步随着季节的流转而远去,春天来临了。 温暖的气候笼罩着托里斯塔尼亚。 也许是因为长达八个月的战争总算结束了,无论是街上或王宫,都弥漫着一股似乎有点松懈的气氛。站在王宫大门前的卫兵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而应该斥责他的长官也茫然地望着天空,脸上浮现出放松的表情。 路上的行人充满了活力。虽然塔尔布地区被烧毁了,然而托里斯汀大部分的国土并没有受到战火波及。反而因为战争所以景气也复甦了,街上开始出现各式各样的商品。为了享受这暂时性的庆典气氛,在大马路上设摊的商人们使劲地叫卖着,而顾客们则一窝蜂地抢购着从阿尔比昂或其他外国进口的商品。 整条路都被行人给挤得水泄不通的布鲁顿尼街上,出现了三口纯白的马车。 那台马车的前后是负责护卫的黑马车,最前方还有负责开道的威风骑士队,这气宇轩昂的架势,让人一看就知道里面必定是位身份高贵的人士。 托里斯塔尼亚的居民们注意到白色马车驾驶座旁的百合纹章,开始高声欢呼。 「是女王陛下!女王陛下万岁!」 那正是托里斯汀女王汉丽塔的马车。 她前往国境城市与加尔玛尼亚皇帝进行午餐会之后,正打算回到王宫。 马车中的汉丽塔打开小窗,对着群众挥手。赢得战争的汉丽塔现在也赢取了全国国民的欢迎。非常现实的是,国民们原本对汉丽塔的重税相当反弹,但在战争终结、税率也随之下降、生活开始获得改善之后,群众又开始对汉丽塔表达支持之意。 「清贫女王汉丽塔万岁!」 群众之中有一人如此大叫道。这声欢呼立刻此起彼落地响起。 「清贫女王汉丽塔万岁!托里斯汀万岁!」 每当群众称呼自己为清贫女王时,汉丽塔就露出微微不悦的表情。为了拯救国内的穷困者,汉丽塔将王家私有的财产也都一一变卖,这行为对她的支持度也产生了影响。虽然汉丽塔并不愿意把这件事情公诸于世……然而马萨林在听过财务卿的报告之后,就积极的将这件事情散播了出去。 汉丽塔离开窗边,拉上窗帘之后……对着身旁的马萨林低声说道。 「这样子就宛如是……讨好观众的三流戏剧一般呢。」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并没有任何人受到损失。」 马萨林一脸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并不想要靠着这种事情来获得国民的支持。」 基于少女的洁癖,汉丽塔如此回应。也许是胸中的不满难以压抑,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我以前不是跟您提过了吗?」 「『能够利用的东西,都要尽量利用,这就是政治的基本原则』对吧?我还记得。」 「那就没问题了。」 汉丽塔阖上了眼睛。连自己的良心都会被当成统治的道具……自己投身进入的世界到底是多么肮脏的场所啊! 就算战争画下了句点,但是汉丽塔还是不得清闲。甚至由于与各国的交流变得比过去更加频繁,所以让她比战争时期还要忙碌。 「呜……」汉丽塔突然伸手掩住嘴边。马萨林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陛下,您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 「要叫水的治疗师过来吗?」 虽然马萨林一脸担心地如此建议,但是汉丽塔却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抱歉让你担心了。」 汉丽塔的内心快要无法承受住这种繁忙情况以及重重压力,开始发出了警讯。就算汉丽塔想要找个地方让自己轻松一下,但身为女王,这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 在战争时期,「复仇」这两个字支撑着自己。然而战争结束之后……剩下的只有开着个大洞的时间等着她。而压力就只是压力,无法成为填补时间空洞的替代品。 总之,汉丽塔已经筋疲力尽了。 这时,聚集在马路上的市民们的欢呼声传入了她的耳中,那是对某个人物的赞辞。听到那名字之后,汉丽塔胸中的苦闷稍微化解了一些……让她的脸颊轻轻地染上一些红晕。 在女王从午餐会回宫的路途中,基修和才人率领的「水精灵骑士队」也负责了一部分的警备工作。就算说是警备工作,但这次的任务的重点其实大多放在于礼仪部分。简而言之就是要让新设立的骑士队出来亮相一下。 按照原定计划,他们在托里斯塔尼亚的入口与汉丽塔的队伍会合,然后一起并行至此处。虽然根据王宫内的身份尊卑,水精灵骑士队被安排到了女王一行的最后方,然而队员们的士气仍然很旺盛。 骑士队的对列先头是队长基修,而骑马走在他后方的才人则跟基修保持着一个马头的距离。 「呃……可是呢,这个……」 才人看到道路两旁的市民阵仗,忍不住开口喃喃说道。他身上的斗篷有着闪亮的银色刺绣——也就是见习骑士的标志,再加上他异于常人的风貌,使得他看起来特别显眼。排列在街上的人们都凝视着这个背上不是魔杖而是把剑的人物,交头接耳地不知道在谈论著些什么。 身边的基修转过头来看着才人。 「怎么了呢,副队长?」 「别这样叫我啦。」 才人红着脸嘟囔道。跟训练的时候相反,来到这种众人眼光聚集的场合时,基修的架势比才人还要威风得多。这种场面正好让他能发挥爱出风头的本领。 「多摆出一点架势呀,就像这样!」 基修说完,就挥动了手上的蔷薇。樱花的花瓣在空中飞舞了一阵子之后……一一变成了鸽子。鸽子们拍着翅膀在空中来回飞动。 道路两旁的群众们爆出了欢呼声。 而基修得意洋洋地甩着头。这时有一名观众大声叫道。 「那一位不是格拉蒙家的四男,基修大人吗!」 接着就有好几个人纷纷应和。 「没错!听说他打下了一个都市立了大功,所以就成为骑士队的队长大人了!」 欢呼声从四方响起,连基修的名字也跟着被连连称颂。 「格拉蒙家万岁!基修万岁!」 基修挥着手回应这些欢呼。他就是为这些,才会特地准备了樱花。 然而……毕竟这只是洒钱买来的欢呼,下一瞬间就被别的对象所取代了。群众的视线转移到基修身旁那个背着剑的才人身上。 「那家伙是什么啊?居然背着剑……是平民吗?」 「如果是一般的平民,为什么和骑士队走在一起?」 谣言开始四处流窜着。 就在此时,有一个口气是女性,嗓门却很粗勇的声音响起。 「大家在说什么啊!那孩子就是才人啊!就是因为他单枪匹马的阻挡了七万敌军,联合军才得以获救的呀!」 那正是斯卡龙。他对着正在策马前进的才人挥了挥手。仔细一看,连洁西卡以及「媚惑的妖精」亭的女孩子们都跟他站在一起。经营酒馆的斯卡龙可能是从去他那边喝酒的军官那里得到消息的吧?又或者可能是谢丝妲告诉他的也说不定? 总之,斯卡龙这句发言让观众受到了冲击。 大部分的民众都知道,当初打算撤退的联合军是被突然参战的高卢军所救。而大家也都知道,在高卢参战之前,有「什么」阻挡了如同惊涛骇浪袭击而来的阿尔比昂军…… 至于「什么」的正确答案……有人说是一支佣兵部队,也有人说是秘密参战的魔法侍卫队所做的,也有说法主张一定是加尔玛尼亚皇帝的禁卫队,还有主张其实是一名骑士挡下来的,甚至有精灵这种讲法……总而言之,各式各样的谣言流传着。 但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是那个少年…… 观众之间传出了笑声。 「可是,只不过是个剑士却能成为骑士大人,应该是立下了很大的功绩吧!」 这句话一出现,笑声就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 「怎么可能!不管怎么想,一个普通的平民都不可能办到那么了不起的事情啊!」 「不过,前阵子成为枪士队队长的雅涅丝大人不也是平民出身吗!」 最后,白色马车的主人为这些市民的议论定出了胜负。 负责在白马车旁边戒备的侍卫靠近窗户,似乎听取了一些吩咐……然后来到才人的身旁,在他的耳边说了两三句。 听完之后,话题中心的才人点了点头,接着以紧张的表情靠向白马车。 在群众与护卫的侍卫们的注视之下,一只婀娜的白皙手臂自窗口伸了出来,那正是女王汉丽塔的手。 才人握住那只手,以不熟练的动作印下一吻。 看到这一幕,群众又是一阵骚动。 果然那个传言是真的吗!因为如果没有立下那么大的功勋,一个平民出身的骑士怎么会有资格碰触女王的手呢! 观众开始连声赞颂才人。 「见习骑士·才人万岁!」 听到聚集的民众发出的欢呼,才人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回到原本的队列之后,基修对着他悄悄地说, 「喂,才人!大家都在称赞你耶,你要好好回应大家的期待呀。」 听到基修这么说,才人只好战战兢兢地举起手。 欢呼声变得更大了。 「伤脑筋……这下不就没办法在街上走动吗?」 才人一脸担心地说道。 「放心啦。民众都很容易厌倦的,等到明天,就会把你的事情都忘光啰。」 基修以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回应道。 汉丽塔关上窗子后,看着自己刚刚允许才人碰触的手背,发出一声满怀忧愁的叹息。接着她又赶紧看了看身旁的马萨林。也许是在马车中感到累了,他正点着头打着瞌睡。毕竟汉丽塔的老师已经不年轻了。汉丽塔伸手为这位逐渐老去的宰相调了调头上的圆帽。 自己必须更振作才行,要更加、更加的振作。 虽然又因为沉重的压力而使得心里相当难受……然而看着手背,就能鼓起一些勇气。 到达王宫之后,除了负责执勤的骑士队之外,其他护卫的骑士队都直接解散。汉丽塔忍不住搜寻着水精灵骑士队的身姿。 她新创立的禁卫队正在王宫的一角聊天谈笑。亮相任务结束之后,他们接下来要回到学校去。由于预定是要在一年的训练期间结束之后,才正式在王宫执勤,所以他们并不会留在宫中。 汉丽塔在骑士队员之中,发现了一头黑发——那正是自己先前允许他吻手的才人。虽然一股想要靠过去的冲动突然涌上心头,但是汉丽塔改变了主意。 此时,大臣及仆人们前来迎接汉丽塔。 她边保持着女王的威严,边对那些人展露笑容,慰问着他们的辛劳。 汉丽塔边和大臣们并肩走在宫殿的走廊之中,边一一做出裁决。就算是在走路的时候,工作也会接二连三的降临。这是因为汉丽塔必须把女王的繁忙事务逐一解决才行。 走着走着,一个女官靠了过来。 「有客人正在等您。」 「客人?我应该吩咐过,不管是何种身份的客人,就算是皇帝或教皇也罢,都先请对方前往等待室呀。」 女官靠向汉丽塔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听到对方讲出的名字,汉丽塔露出松了一口气般的微笑。 看到正在起居室等待自己的人物,汉丽塔的表情一下子亮了起来。她露出最近不常表现在外的自然笑容,上前拥抱那名从刚才就等着自己的客人。 「啊!露易丝!露易丝!你该常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我也非常想要那样做,但是想到公主殿下您应该很忙……」 「露易丝,我应该已经给予你无论何时、无论何种情况都可以来到这房间的权利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啊!」 露易丝环视了一下这空空荡荡的起居室,有点寂寞地说道。 「您真的把所有东西都变卖了呢。」 「是的。女王这工作,只要有睡觉的地方与桌子就很够了。」 汉丽塔说完,在床边坐了下来。这张床是因为财务卿强烈主张「请恕我要反对您直接睡在地板上」,所以才没有被卖掉。 露易丝察觉到往常都在汉丽塔手上散发光芒的「风之红宝石」居然不见踪迹,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公主殿下,『风之红宝石』怎么了呢?」 「噢,我把它卖掉了。」 「怎么会!」 「因为只要看到它,我就会回想起很多事……就是因为寄托在那戒指上的思念,驱使了我发动战争。所以战争结束后,我当然必须舍弃……」 「怎么会这样呢!」 露易丝发出了吃惊的叫声。 「怎么了,露易丝?」 「那个戒指……对『虚无的承担者』来说,是不可或缺的戒指啊!」 「这是怎么回事?」 「我就是因为戴上戒指,所以才能看到这本『始祖的祈祷书』的内容。」 「不是只有你能那样吗?」 虽然汉丽塔嘴上这样说,但是脸色却很苍白。 「我之前曾经向您报告过吧,在阿尔比昂被『虚无的使魔』攻击一事,还有与『虚无的承担者』见面的事情。可能还会有其他的『虚无的承担者』,而且对方不一定会拥有善良的内心。万一戒指落到基于某些理由而想利用『虚无』力量的人士手上……」 汉丽塔听完,一整个慌了起来。 「啊啊!怎么办呢!我怎么会这样!」 「您将戒指交给了谁呢?」 汉丽塔当初是将戒指交给了财务卿戴姆利,她急急忙忙地把他传唤了过来。 「您召唤我吗?陛下。」 财务卿应该是从汉丽塔的态度上感受到了非比寻常的气氛,他的口气带着不安的情绪。 「财务卿,之前交给你的那个戒指……」 财务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您是在说那个戒指吧?那个阿尔比昂王室的遗物『风之红宝石』,对吗?」 「正是那个!我命令你拿去变卖的『风之红宝石』!你还记得把它卖给了谁吗?」 财务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箱子。 「是不是这个呢?」 装在小箱之中的物体正是「风之红宝石」。 「因为陛下将这东西交给我时的表情并不寻常,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地把它留了下来。我预料到您有一天必定会希望它能再度回到您的手边。」 「……噢噢,你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啊,财务卿。」 「您过奖了……请千万不能舍弃充满回忆的物品或是重要之物,因为那已经是您身体的一部分了。」 财务卿说完,就告退离开了。 汉丽塔凝视着再度回到自己身边的「风之红宝石」。一滴泪水从她的眼中滚落,沿着脸颊滑下。这滴泪水似乎是突然夺眶而出的,汉丽塔的表情还很茫然。 察觉到自己落泪的事实之后,汉丽塔用两手盖住脸孔。 「真是的……我居然在掉泪之后,才发现自己其实放下心来了。」 露易丝露出正经的表情,把手搭到了汉丽塔的肩上。 「公主殿下您一定是累了,最好找一天好好地休息一下……」 「谢谢你。会对我说『休息吧!』的人只有你而已。不过,我并不能那样做。我只要休息一天,这国家的某部分也就会因此耽搁一天。」 汉丽塔边摸着露易丝的头发边说道。 「我真是羡慕你呀,露易丝。」 「您在说什么呢!公主殿下您明明拥有我不具备的一切东西啊。」 「我相信……其实不拥有反而比拥有更幸福了好几倍呢。只要看着这个戒指,我真的就会这样觉得。」 汉丽塔凝视着手中的「风之红宝石」,如此说道。她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又开口问道。 「我还没问你今天前来的目的是什么,对吧?」 露易丝好像觉得很难以启口,捏捏扭扭了好一阵子。最后她似乎打定了主意,抬起头来说道。 「那个……是关于才人的事。」 汉丽塔一瞬间露出骤然一惊的反应,但马上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今天我也借用他了呢。他真的非常努力,表现出杰出的武人架势。噢,我该准备一些谢礼给他才行……」 「就是关于那个谢礼。您为了迎接才人一个人,特地派出维先塔尔号,还任命他为见习骑士……甚至亲自下令要配属一个仆人给他,而且听说今天您在市内还允许他碰您的手。」 「…………」 「我这样说似乎很失礼……但是,以对一个见习骑士来说,这待遇未免过于优渥了。让我不由得妄自猜测陛下您是不是有别的考虑呢?」 「……例如说?」 「您是不是想要将他派去从事什么危险的任务……」 汉丽塔吃了一惊,愣愣地看着露易丝。 「你说我会把他派去从事什么危险的任务?讨厌啦!我怎么可能会那样做呢!他是你重要的使魔对吧?就算他成了贵族,这一点还是没有改变。我怎么可能让你重要 的人去从事危险的工作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有问题……」 汉丽塔伸手抱住露易丝。 「露易丝,你果然是个温柔的女孩,跟以前一点都没变。他……对祖国以及我展示了非常大……不,是无可比拟的忠诚。我身为女王,当然必须报答这份忠诚。」 「……不过,才人是别世界的人类,是总有一天必须离开此地的人类。将重大的任务交给这种人,真的妥当吗?」 「……这是该由他本人来决定的事情呀,露易丝。对我来说,他是……没错,他是必要的人,所以我也只是尽力做我能办到的事情。要接受这些,还是要舍弃……都是他的自由。在骑士授勋仪式时,我应该也讲得很清楚了。」 露易丝点了点头。才人在接受骑士称号时,并没有对汉丽塔与祖国发誓效忠。这样说来他就是个自由骑士……虽然如果真的有这种骑士存在的话……但总之才人跟普通的骑士是不同的。 只要才人不会遇上什么危险,自己也没有异议,露易丝低头行了一礼,打算告退。 「你要和才人一起回去吗?我想他现在可能还在中庭里。」 露易丝摇了摇头。 「不……我没有告诉才人就跑来了,所以回去时也是一个人回去就好。」 「是吗,那你要小心喔。记得以后也不必拘束,可以再来找我。」 露易丝恭敬地行了一礼之后,离开了房间。 汉丽塔在椅子上坐下之后,把手肘撑到了桌上,望着手掌中的风之红宝石,筋疲力尽的年轻女王喃喃自语道。 「……你说过,要我去爱别人。我原本以为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可是……」 汉丽塔边叹气边继续说道。 「我也不明白这究竟是不是恋爱。只是,我偶尔会想到他……一想到他,就会觉得胸中似乎点起了小小的火焰。」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谁?」 「是我。」 这声音……是负责管理汉丽塔的行程的秘书官。汉丽塔说了「请进」之后,一名盘着头发,戴着眼镜的三十岁女性走入了室内。 「我想跟陛下您确认接下来两星期的预定……」 「麻烦你了。」 秘书官将预定一一向汉丽塔报告。那是一份只要一处理失当,就必须在每一分钟都安排事务的行程。所谓不得喘息就是指这种情况吧。不要多久,恐怕连睡眠时间都会遭到削减吧?汉丽塔在内心想道。 「那么,在第一周芙蕾雅周的达格之曜日,要与罗马利亚的大使进行餐会。由于那时必须请您穿着罗马利亚式的礼服,因此我安排了约三十分钟的更衣时间。」 「好的。」 汉丽塔抑制着想要叹气的心情,以让人无法感受到丝毫倦意的语气回答。 「隔天虽然是虚无之曜日……要怎么安排呢?」 秘书官推了推眼镜,表现出困扰的态度。 「你说要怎么安排,意思是?」 「是的……原本的预定是要出席斯莱布尼尔的舞会……是否要取消呢?」 「可以取消吗?」 汉丽塔用松了一口气的声调回答。一整日的休息时间可比黄金还要贵重。 「是的。毕竟这只是魔法学院的新生欢迎会而已。请求陛下出席这舞会的欧斯曼氏……恐怕把学院的活动与国事混为一谈了吧。」 魔法学院的舞会…… 而且斯莱布尼尔的舞会并不是一般的舞会。向来的规定就是参加者必须变装,而且这舞会并不是那种……只不过是戴上面具、换套服装就算是变装的舞会。 汉丽塔抬起头来。 「我要出席,请你这样安排吧。」 「的确,陛下如果愿意大驾光临的话,大家都会觉得很荣幸……但是您应该要休息一下比较……」 对汉丽塔的繁忙工作比谁都心知肚明的秘书官,很担心地劝道。 「魔法学院是负责教育国家未来栋梁的贵族子弟的场所……如果是学院的新生,应该也需要激励他们一下吧。」 既然汉丽塔如此表示,秘书官也没有立场再反对。 「那么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她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开了房间。 汉丽塔再度在椅子上坐下,撑起了手肘。她的两颊染着红霞,一脸忧郁地咬着指甲。 第七章 劝诱 在托里斯塔尼亚上空三千制尺处……一名龙骑士正在执行夜间巡逻飞行的任务。 虽然现在并不是战争时期,但还是随时有一名至二名的龙骑士在空中巡守。这是因为无法预测何时会有空贼或是能够飞行的幻兽前来袭击首都。 这天负责升空的是以前曾和才人他们一起并肩作战,隶属于首都警备龙骑士军团第一大队的勒内。 在阿尔比昂失去了龙之后,勒内获得了新的白麟风龙以作为替代。他在托里斯塔尼亚上空缓缓绕行着,并把脸埋进皮革外套领口的围巾里,似乎很冷的样子。 「空中真的是冻死人了……真是的,明明战争都已经结束了,龙骑士队过度使唤人的习惯却是一点都没变!跟荣升禁卫骑士副队长的那个才人可真是天差地别啊!算了,听说他阻挡了七万大军,所以会升官也是正常的……吧?」 成为勒内新伙伴的龙叫了一声,就像是在回应勒内的牢骚一般。 「柳斯特,这并不是你的错。在空中飞翔就是龙骑士的工作呀。」 勒内温柔地摸了摸风龙的头,风龙也似乎很开心般的眯着眼睛。 然而下一瞬间……风龙却把眼睛睁得老大。瞳孔也如同猫科动物般大大睁开,仿佛不想放过任何一点光芒。 「柳斯特,怎么了?」 咕噜噜噜噜…… 风龙发出了低沉的吼叫声。 勒内将视线移往风龙面对的方向, 和夜间视力优良的龙不同,身为人类的勒内,看了老半天还是无法顺利发现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啊?」 在云层的缝隙之间,正好被月光照亮的位置……勒内看到了那个。 那是一片巨大的翅膀……全长恐怕超过了一百制尺吧。 那个物体正在缓缓地飞行。而且……还发出了咻咻咻咻咻……这种从没听过的奇妙声响。 勒内吞了一口口水。 那剪影就如同展开翅膀的巨大恶魔……令他觉得很恐怖。 「应该不是传说中的恶魔复活了吧……喂,柳斯特,再靠过去一点。」 然而风龙却不听号令,甚至打算掉头。 「喂!柳斯特!怎么了!要确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虽然勒内拚命斥责它,但是风龙却叫了一声,就往下飞去远离目标物。看来尚幼小的柳斯特对那巨大的物体感到非常的畏惧。 「我真怀念在阿尔比昂死掉的维尔冈!如果是那家伙的话,就算我不命令它也会冲上前去的!」 勒内似乎很不甘心地大叫着。 隔天下午……地点换成了托里斯汀魔法学院。 「斯莱布尼尔的舞会?」 吃午餐时,才人对坐在面前的马里寇奴提问道。最近吃饭时他通常没有坐在露易丝身边,而是像这样和水精灵骑士团的成员们坐在一起。 「是啊。马上就要开始新学期了吧?算啦,也许你也搞不清楚啦。」 就算马里寇奴说是新学期,才人还是没什么感觉。这是因为他还不习惯这边计算月份的方式。不过由于最近气温似乎变暖了,所以他也隐约觉得是不是春天到了啊? 话说回来,之前好像也举行了什么仪式,有很多贵族子弟入学。而不知何时,校园内已经看不到三年级学生的身影。这是因为他们都已经毕业,而新生接替着进入学校就读。那个仪式原来是开学典礼吗!才人这下才恍然大悟,敲了一下自己的膝盖。 「为什么新学期要举办舞会啊?」 坐在他身旁的基修提出了解释。 「那当然是为了欢迎新生啊。新入学的贵族少女们,有很多人是第一次接触社交界。我呀,会钜细靡遗地教导她们什么叫做大人的社交活动!没错,就是大人的社交活动!噢对了,也有些少年啦。」 简单来说似乎就是新生欢迎会?才人点着头随便应了一声,接着把烤肉塞进嘴里。上面淋着酸酸的水果酱,非常好吃。 仔细一看,大家使用餐具的方法并不是多么有气质。刀叉跟盘子不断碰撞,发出了响亮的喀锵声;喝汤时也会发出吸汤的声音;而且就算把汤泼出去了,也摆出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虽然露易丝跟女孩子吃饭时都满规矩的,但是基修这些少年们的吃相倒是很糟糕。 那些规定一大堆的餐桌礼仪,在我的世界里一定也是近代才发展出来的吧?才人虽然这么想,不过还是吃得很守分寸。 「所以啦,那不是普通的舞会!」 基修把葡萄酒一口气喝干之后,又开口滔滔不绝地说着。马里寇奴也喝个没完。总之这些家伙,大中午的就在猛灌酒。才人则是很规矩的喝着柠檬气泡水。看到这些家伙嘴上成天嚷着贵族贵族,行为却相当低俗……于是才人下了个奇妙的决心,打算至少自己要表现出高尚的气质。 「哪里算是『不普通』的舞会啊?」 「因为要变装啊。」 基修一脸得意地说道。 「变装?这种事情很普通吧,哪里特别了?」 才人这么一说,马里寇奴就哼了两声,露出有点瞧不起他的笑容。 然而下一瞬间……才人的注意力却被后方位子传来的对话所吸引住了。 「你听说过了吗?最近在托里斯塔尼亚上空出现的『怪鸟』的事情。」 「嗯,在龙骑士队工作的大哥也提过那谣言……那是真的吗?」 在对话的是同一班的两名少年。才人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这边的对话上,而马里寇奴却没有注意到才人的变化,继续说明着。 「你听好啰。魔法学院的化装舞会当然不可能只是什么普通的『变装』啊。是要利用魔法来变装。使用『真实之镜』,就可以让人变化成自己最崇拜的对象……或是成为自己想要变化的人物。」 基修得意洋洋地接着说道。 「换句话说就是能成为理想的自己。不过呢,我的理想就是我本人,毕竟不管怎么说,我可是世界上最美的人嘛!哇哈哈!啊啊!有多少人会化身成我呢?噢噢!噢噢噢噢!噢!」 基修边在那里噢噢乱叫,边紧紧地抱住自己。 然而才人早就没在听马里寇奴和基修说话了,他已经听后方座位的对话听得出神。 「……听说,宽度有一百五十制尺耶。」 「那不是船吗?」 「哪来那种形状的船啊!」 「那就是龙啰?很大的那种,传说中的巨大龙?」 「不,听说翅膀形状跟龙类是完全不同的。好像其实跟鸟的形状比较类似……似乎是一匹展开翅膀的怪物。就是这样的传闻。」 才人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到后方座位询问详情。 「可以把那个传闻的详细内容讲给我听听吗?」 他们俩人把最近在宫中流传的谣言仔细地告诉才人。 听说龙骑士在夜间飞行时看到了巨大的「影子」。 而且直径超过了一百制尺。 还发出了奇妙的声音……诸如此类。 「结果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因为那个龙骑士的龙害怕了……呃,搞不好害怕的是龙骑士本人啦。反正,好像在靠过去观察之前,龙骑士就吓得逃走了。等到龙骑士中队接获报告并率领着整队升空时,那东西已经像雾一般地从托里斯塔尼亚上空消失了。」 「那算什么啊!」 「呃……也有人说是不是看错了,实际上是云或是其他的什么吧。」 「哦……」 不知为何,才人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他回想起之前那个「缪兹祢特尼伦」……那个跟自己同样是「虚无的使魔」,能够掌控使用各种魔法道具的家伙…… 如果那东西不是龙也不是船只的话……会不会是某种魔法道具呢? 似乎没有人看到那东西的详细样子,所以很难断定……但是总之不能掉以轻心。在阿尔比昂碰到的……对我方抱持着敌意的那些家伙,跟佛肯、瓦德,或是雷空·圭斯塔等等不同,不管怎么做都无法掌握到对方的真面目。究竟是特定的国家呢?还是某个集团呢……连这些都不得而知。真是些诡异的家伙们。 汉丽塔虽然说过她会调查……但是可能还没得到新的情报吧?目前仍未得到消息。 才人边苦苦思索着,边回到了座位。 看到才人回来,马里寇奴很不满地开口抱怨。 「喂!你也该好好听人家说话吧!听到一半就突然离席,实在有够没礼貌!」 「啊?喔,抱歉啦。那,你说变装怎么样?」 才人这 下才想起原来在聊变装舞会的事情。 「我不讲了!」 「抱歉抱歉,别那么生气啦!你们难道不在意吗?在托里斯塔尼亚上空出现的神秘巨大黑影!」 「那是不是看错了啊?晚上的巡逻飞行常常会发生误认的情况呀。如果情报的内容是有个光溜溜的公主在天上飞的话,那我们自愿参加调查也是可以啦。」 基修以轻视的态度说着。 这样的对话持续了一阵子之后,一个戴着眼镜的少年开口说道。 「我说你们啊,虽然舞会跟神秘黑影都很有趣,不过你们应该多为骑士队的事情着想吧?」 才人把视线转到坐在基修身旁的少年身上。那家伙应该是叫做雷纳尔的隔壁班学生,在阿尔比昂战役中,似乎是负责指挥运输队之类的。由于在撤退时不畏混乱,成功将部队整合起来,所以获得了表扬。 「你们知道我们在宫中被称为什么吗?被称做『学生的骑士家家酒』耶!好像还有传言说陛下一时兴起的行径真是让人困扰。这似乎是我那位在宫中工作的叔父大人所听来的传言。」 听到这番话,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是没错啦,我们或许建立了相当的功勋,但是成为禁卫队果然还是史无前例的大升迁。跟过去的伟大武人比较之下,我们就算被人说成『小孩子的游戏』,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不过,我们并没有打算乖乖满足于这种境遇。所以啦,我才会希望基修跟才人你们两个能够更认真的思考。」 「唔唔唔……」基修与才人看了看彼此。 「你的想法也许是正确的,那,你觉得该怎么做?」 「我希望让我们的阵容更坚强。目前,见习骑士不是只有才人一个吗?」 「就算你这么说,但见习骑士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获得的称号……」 基修这么一说,雷纳尔就露出了笑容。 「我知道有一个人也是。」 一群人在午休时间时来到了图书馆。 在几乎看不到人的图书馆的角落中,有着那个少女的身影。 她弯着小小的身躯,非常努力地在读书。 那正是蓝发少女——塔帕莎。 「啊?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基修喃喃说道。她应该是跟着齐儿可跑去加尔玛尼亚了才对啊? 「好像是在两、三天前回来的。」 「因为她很不起眼嘛,唔唔唔……」 基修似乎很烦恼地说道。 「可是呢,要让她成为我们的同伴吗?她是个女孩子吧?」 「不过,她的确是『见习骑士』哦?这当头已经不能继续计较性别了吧?水精灵骑士队的入队条件是『身为魔法学院的学生』,只有这样而已。并没有规定说女性就不能参加啊。」 「那可不是写在正式文书上的规定喔!只是凑巧变成这样了而已。再加上女孩子们根本没有人想加入……」基修说。 「而且我不是学生耶。」才人也开口说道。 「那有什么关系啊。要不然改成『住在魔法学院里的人士』这样也行。现在就定案,就这么决定了,我已经决定了!」 雷纳尔傲慢地说道。跟他那张看起来很老实的脸孔不符,看来他的个性相当强硬。而且他似乎想要负责骑士队的具体事务,所以试着说服队长与副队长。 「听好了,虽然你们似乎就是对『经营』或是『评价』这些东西没啥兴趣,但是为了让骑士队永续经营,这两个东西比什么都更不可或缺。为了让骑士队不要成为宫廷里的笑柄,我认为我可是做出了相对应的打算。如果你们有替代方案的话那就说来听听吧。」 听到这些话,才人跟基修根本完全无法反驳。 「那,我就去邀请她了。」 看到雷纳尔跨步走出,才人赶紧叫住他。 「等等。」 「怎样啦!你还有意见吗!」 「没意见啦,只是基本上还是让我跟基修去吧。基修,可以吧?」 「嗯?噢,好。」 才人带着基修,来到读书中的塔帕莎身旁坐下。 「你、你好呀……」 其实才人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蓝发少女。毕竟她总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没反应。简直就像是在对牛弹琴。 就算才人在自己身边坐下,塔帕莎还是毫无反应。 「你之前是跟齐儿可一起去加尔玛尼亚了吗?对了,那个……就是连寇伯特老师的遗体也一起……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呀?」 塔帕莎没有回答。 「齐儿可还在那边吗?」 这次塔帕莎点了点头,但是她似乎就是没有打算开口。 「是吗……她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不知道。」 总之,似乎发生了什么她不太想明讲的事情。不对,搞不好只是因为她不想讲话而已……才人已经放弃继续追问了。 「比起那种事,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这时基修插嘴介入两人的对话。 「是否能请你……务必加入我们的骑士队呢?」 「…………」 塔帕莎根本不肯把视线自书本上面移开。 「那个啊……其实我们成立了一支骑士队,所以想借助你的力量。」 接着才人也这样说,但是塔帕莎果然还是没有反应。 「你是见习骑士吧?是不是能请你为了我们的『水精灵骑士团』来使用那份力量呢?」 「我是高卢人。」 这很明显的就是答案。 「高卢人又算是什么问题呢,要不然让你以客座骑士的身份入团也是可以。」 不知何时,雷纳尔来到了众人的身后。他继续说道。 「我也会试着提出交涉,好增加你的年金……」 塔帕莎摇了摇头,垂在前额的蓝发也跟着一起摇晃。才人回想起之前在阿尔比昂作的梦,回想起自己当时曾经因为这冷淡的侧脸而心动不已,不由得感到有点难为情。像这样近距离观察就会发现,塔帕莎也是个相当漂亮的美少女。只是……冷淡的气质层层叠叠地覆盖在她的表情上,把这些优点都给遮掩住了。 看着塔帕莎的脸孔……才人忍不住就会想着,有没有什么事是自己帮得上忙的呢? 才人用正经的语气对塔帕莎说道。 「我成为跟你一样的见习骑士了。」 「见习骑士?」 塔帕莎到此才总算抬起头来。 「嗯。所以啦,我想要做点有益他人的事情。就是会这样想吧?比起普通的平民,或许拥有见习骑士这类的身份,能让我办到某些事情也不一定。虽然我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顺利成功啦。不过啊,我现在,就是全心全意的在做这些事情。你很强吧?所以该怎么说……那个……」 才人似乎很不好意思。 「你要不要试着为了社会贡献你的力量呢?就像这样。」 听完,塔帕莎阖上书本站了起来。 「噢!你愿意参加吗?」 基修高兴地说道。 然而…… 「我对骑士家家酒没兴趣。」 塔帕莎短短说了一句,就飘然而去。 「唔唔唔唔唔!那个小不点到底是怎样!这边摆出低姿态她就得意忘形了起来!」 基修很不甘心地狂踩着地板。 「唉,这也没办法啦。那家伙可能也有什么事情吧。」 才人安慰着愤怒的基修。 塔帕莎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就发现床上有着一只乌鸦。那一定是负责运送高卢王家密函的传信乌鸦。负责运送的鸟类并没有一定,有时是猫头鹰,有时候则是鸽子。 然而今天的乌鸦脚上并没有任何的密函。 塔帕莎疑惑地侧了侧头。之后突然「碰!」一声,乌鸦从中裂成了两半。 仔细一看……那是制作得很精细的乌鸦模型,恐怕是一种石像鬼吧?裂成左右两半的乌鸦模型的内部是空洞,而且还放着一封信。 塔帕莎拿起信,阅读着内容。看着看着,她的眉头稍微动了一下。 那天晚上……塔帕莎乘着风龙希儿菲朵前往的地点……并不是高卢王国,而是托里斯塔尼亚。 塔帕莎来到了灯火陆陆续续点起的街道上空,从希儿菲朵的背上一跃而下。她吟诵起咒语,利用漂浮魔法让自己的身体浮在空中,缓缓地降落到地面上。 那里是可疑的酒馆或是赌场四处林立的齐克顿尼街。街上往来的醉客或是服饰夸张的夜工作女性们,看到塔帕莎由空而降,一瞬间都露出畏惧的神色……但是注意到对方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后,纷纷露出了苦笑。就算是个贵族 ,也只不过是个孩子。因为酒醉所以胆子也大了起来的醉客们,用言语吃起了塔帕莎的豆腐。 「怎么了小姑娘?这里可不是小孩子可以来乱晃的地方哦?」 「哎呀!你是迷路了吗!要是把你带回父亲身边,是不是会给我一笔高额谢礼啊?」 塔帕莎把这些戏弄的话都当成耳边风,直接前往指定的酒馆。 在齐克顿尼街里,那里算是一间颇有气质的酒馆。打扮穿着像是贵族或骑士的客人也不在少数。塔帕莎在吧台坐下后,店老板就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她。 「这里可不是贵族小姐该来的店。宅邸现在应该是一片混乱吧?我劝你赶快回去比较好哦。」 然而塔帕莎还是动也不动。 老板摇了摇头,把脸靠向塔帕莎。 「我说小姐呀。我是不知道你的魔法有多行啦,不过这间店里面会有一些图谋不轨的家伙出没。在你被卷入麻烦事之前……」 正当老板在威胁塔帕莎时,一个把兜帽压得低低的女性在她的身旁坐下。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噢,这是我的同伴。」 这句话的后半段是在对老板说的。老板从女性身上散发出的气质,感觉到自己还是别管闲事比较好,便乖乖地退往店的内部。 带着兜帽的女性用眼神对塔帕莎致意。 「初次见面,北花坛骑士塔帕莎大人。」 塔帕莎轻轻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为什么?」 这是在问这次交付任务的地点为何不是高卢,而是托里斯汀。 「因为这个国家就是这次任务的舞台呀。」 「…………」 女性把盖在头上的兜帽脱了下来。她有着横长的双眼,还可以看到卢恩文字在柔顺的黑发间若隐若现。她正是神之头脑——缪兹祢特尼伦。 「你跟我共同的主人的想法是这样的。他想要让世上仅有四匹的龙相互厮杀……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最后呢,他决定把龙抓住。」 「…………」 「龙身边跟着强力的护卫,所以希望你能解决那个护卫。趁着那个空档,我会负责把龙偷走。」 「解决护卫?」 「那是你相当熟知的人哦。」 缪兹祢特尼伦把一张纸递给塔帕莎。 看到纸上的画像以及名字,塔帕莎睁大了眼睛。 「如果你能成功完成这个任务……会给予你优渥的报酬。你的母亲……因为服毒而罹患了心病吧?报酬就是让她恢复神智的药物。」 塔帕莎轻轻咬住嘴唇发着抖。接下来她把视线转移到缪兹祢特尼伦身上,那眼神带着明显的敌意。 「哎呀?举世无双的北花坛骑士大人居然会因为认识对方而公私不分吗?你有没有搞清楚?这可是让你取回自己母亲内心的大好机会哦!」 第八章 斯莱布尼尔的舞会 在那之后又过了一星期,来到了虚无的曜日。 也就是众所期盼的斯莱布尼尔舞会的日子。 原本今天应该是假日,但是魔法学院的学生们却从一大早就开始坐立不安。就算是在吃早餐的时候,也可以听到四处传来「你到底要装成谁啦?」「猜猜看啊!」之类的对话。 基修翘着脚,得意洋洋地说道。 「我要变装成什么好呢?不过,我觉得华丽的我就维持这个样子最好。你觉得如何?才人。」 「是啦是啦。」 才人完全不把基修的自恋发言当成一回事。而眼前的马里寇奴用手环住自己的身子,说道。 「怎么办?这样下去的话,我会变装成一个美少女的!」 「你想装就装啊?」 「啊啊怎么办!那是不是某种犯罪行为啊?」 「别说是某种犯罪,我看根本是死刑啦。」 「噢噢……啊,居然说是死刑……噢噢噢噢……」 马里寇奴抱着自己发着抖。 才人想像着眼前这圆滚滚的少年打扮成什么美少女的样子,差点把早餐都吐了出来。 不过啊……只不过是化装舞会就可以让这些人兴奋成这样,还真是和平耶。 只不过是稍微装扮一下,根本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不是吗? 不知道是要使用魔法变装的才人产生了这样的感想。 其实只要稍微动动脑筋,就可以推测出……这是魔法学院的化妆舞会,所以不可能只是一般的变装……然而对舞会几乎是毫无兴趣的才人,根本没有想得那么多。 才人吃完早餐回到房间后,就看到谢丝妲正在打扫。 「欢迎回来,才人先生。」 「我回来了。」 谢丝妲似乎心情很好,春风满面地打扫着。 「今天是斯莱布尼尔的舞会呢。」 「谢丝妲也要去?」才人这样一问,不知为何,谢丝妲却很害羞地点了点头。 「是的……因为服务生的人手不足……」 「是吗?」 我要怎么办呢果然还是去一下吗?正当才人在考虑这些时,谢丝妲突然直直地看着他的脸。 「那个!」 「噢、是!」 「我呀,最近看了这种书。」 谢丝妲迅速地拿出了一本书。 「这是什么?」 才人心想,谢丝妲也会看书喔? 「啊,才人先生你不认得这边的文字吧?」 谢丝妲红着脸开始解释这本书的内容。 「这本书啊,叫做『女仆的下午时间』。」 「嗯。」 「内容就是在说有一个年轻的女仆在贵族宅邸工作的故事。而那个宅邸的老爷是一个过分的人……」 「嗯。」 「每天晚上,他都强迫女仆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是指?」 谢丝妲在才人耳边嘀嘀咕咕悄声说道。 才人觉得自己的鼻子深处传来了一阵刺痛,鼻血差点化为喷泉,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你是在看什么书啦。」 「就、就是这样的故事!因为之前的室友在看,而且叫我也要看,所以!」 谢丝妲满脸通红,用力挥着手。谢丝妲她们这些女仆,在空间时就是在看这种书吗……话说在我的世界里,有些少女杂志的内容也常超过尺度呢……才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自己得到了结论。 「然后呢?」 「没有啦,就是……如果是像这故事里的过分老爷要对我做这种事,那我当然很讨厌……可是如果是才人先生的话,那应该就可以哦。」 「啊?」 才人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谢丝妲用双手遮住红透了的脸蛋。 「没、没什么!我是开玩笑的!」 「是、是开玩笑吧……」 才人干笑了几声之后,就发现谢丝妲抬起眼凝视着自己,她的两眼因为好奇心而闪闪发亮。 「可是……要不要试试看呢?」 「啊?」 「体验一下嘛体验!」 才人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看着谢丝妲小跑步来到自己身旁,做出手一滑把某种物体摔到地上的动作。 「喀锵!不好了!我把老爷的杯子给打破了!」 「…………」 「接下来轮到才人先生了。」谢丝妲一本正经地说。 「你是要我做什么?」 谢丝妲跑到才人的身边,又嘀嘀咕咕地说了些悄悄话。 这一瞬间才人的鼻血喷了出来。 「谢、谢……?」 「请……请责备我吧!如果能让才人先生责备的话,我就心满意足了!就、就像这样子!」 谢丝妲「呀!」地叫了一声,故意倒到地上,抬起头来仰望着才人。她的脸已经红得像颗熟透的苹果,身上散发出很惊人的「请你欺负人家吧」的气势,冲击着才人。 接下来谢丝妲轻轻地拉起裙摆,稍微低下头,垂眼望向地板。 「请、请老爷您随心所欲地……给予我惩罚吧……」 不要胡说八道啊你这个女仆噢噢真的是无药可救啊这个家伙!呜哦!呼哈!这个、这个、这个家伙! 才人的嘴里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声音。 脚擅自将他的身体移动到露易丝放乘马鞭的柜子前。他的脑袋一整个充血,已经完全无法抵抗眼前的情势。 正当这个时候……门突然「碰!」地打开,露易丝在绝佳的时机走了进来。 露易丝看到躺在地上握着裙子,满心雀跃地等着老爷责打她的谢丝妲,还有站在柜子前面,正打算拿出鞭子的才人之后……就非常迅速灵巧地回转身子,对着才人跨下使出一记踢击。 「你们两个,也给我有点分寸好吗?」 「好的。」 压着跨下倒在地上脸还被踩在露易丝脚下的才人乖乖地应声。 「女仆,使魔,给我听着。」 「是的。」才人跟谢丝妲同时回答。 第九章 与怪鸟的对决 才人离开本塔之后,首先前往露易丝的房间。但是她并没有回去。才人的脑中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必须找到露易丝。 他从来没有看过露易丝那么悲伤的表情。 而让她这样的人就是自己……这一点才人完全无法原谅。 才人想要见到露易丝,并向她道歉。 才人边跑,边想像着露易丝的心情。看到自己尊敬的公主殿下……和一直认为很忠心的使魔两个人如同恋人般地相拥,她到底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呢? 虽然自己跟她并不是一对恋人……但是毕竟露易丝允许过自己吻她。结果自己却让露易丝看到那种场面,究竟害她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呢?光是想像这些,就让才人非常的心痛。 他从房里冲了出来,直直往夜晚的学院中庭跑去。 在周围一片黑暗之中……四处都找不到露易丝的身影。 当才人来到威斯特里广场时…… 云层散去,月亮也露出脸来,在长椅上有个坐着的人影。 「露易丝!」 才人不由得大叫着,然而跑过去一看,却是认错人了。 「什么嘛,原来是你啊……」 那是塔帕莎。都已经这种时间了,她却没有参加舞会,跑到这种没有人烟的长椅来看书。要说是很符合她的风格那倒也是没错。 「你有没有看到露易丝?」 塔帕莎没有回答。 她只是一直看著书本,连动都不动一下。 才人心想她可能没有听清楚,于是再问了一次。 「你知不知道露易丝去哪里了?」 她那张恻脸在月光照耀之下,显得异常苍白。 就在此时……才人察觉到一个在上空回旋,背对着月光的影子。 「那是什么啊?也不是鸟……还长着脚耶!」 才人看到一个拥有人类身体加上翅膀的奇妙生物。那样子跟以前他在漫画或电视里看到的恶魔极为相似。 「石像鬼。」 塔帕莎短短地说道。 「你……」当才人刚开口的这一瞬间,塔帕莎就挥动了魔杖。 砰!眼前的空气突然膨胀,把才人给打飞了出去。 「你做什么……!」 话都还来不及说完,冰之箭矢就朝着才人袭击而来。 露易丝待在与魔法学院有段距离的地方,依旧哭泣着。 「过分……实在太过分了……为什么!为什么呀!」 周围是整片幽深的黑暗。 就像是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被遗弃在此。不过,现在的露易丝并不畏惧这份黑暗。她甚至觉得黑暗也是自己内心的一部分。 「我无法原谅……太过分了……我绝对无法原谅……」 眼泪伴随着话语不断地涌出。露易丝出生至今,从来不曾感受过如此悲愤惨痛的心情。 正当她不断地喃喃自语时…… 『你无法原谅什么呢?』 从黑暗之中传出了一个声音。 陷入混乱的露易丝却觉得那声音似乎来自自己的内心。 「我被人背叛了,所以我无法原谅。」 『被谁背叛了呢?』 「是被我认为很重要的人们所背叛……」 『那,一定要报仇呀。』 「报仇?」 『你无法原谅他们吧?所以啦,你应该要报仇。而你也办得到,因为你是伟大的虚无承担者呀。』 露易丝一惊,恢复了理智。 「……你是谁!」 『是你的同伴之一。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服侍着诸位的仆人之一。』 「你到底是谁!快给我出来!」 露易丝对着黑暗大叫。接着她又想起了之前在阿尔比昂发生的事件。 「是缪兹祢特尼伦吗!」 『可以说正确,但是也不正确。』 露易丝凝神注视着黑暗……接着就出现了一个长着翅膀的人影。 「……石像鬼?」 露易丝打算站起来。 『请放心,我不会对你有所危害。』 从黑暗中现身的石像鬼在露易丝的脚边恭敬地跪下。 「什么嘛……缪兹祢特尼伦,你打算怎样!你根本打算加害我吧!总之你快点给我出来!我就陪你打一场!」 然而石像鬼却开口说道。 『之前的事情我愿意道歉。不过,那可以说是测试,我想要确认你是否够格成为我方的伙伴。』 「讲得真好听!你认为你那种话可以相信吗!」 『那么我请教你,在这世上,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呢?』 露易丝无言以对。自己……不是刚刚才被两个值得相信之人给背叛了吗? 『我的主人能够把这问题的答案告诉你。』 「你说谎!……那都是骗人的!」 露易丝的音量变小了。 『能够真正理解你的……只有同样身为虚无承担者之人。我们希望你能把那力量借给我们。』 「……我的力量?」 『会产生警戒心也是当然的,然而过度的警戒心,有时候会使人无法看清真实。』 也许是魔法的效果吧?石像鬼的声音非常的具有魅力。 露易丝的警戒心也随之慢慢地瓦解。 因为过于悲伤而极度混乱的露易丝,并不知道自己正逐渐陷入了对方的术法之中。 「你真的是我的同伴吗?」 『那当然。』 「是我的同伴?不会背叛我?」 『我绝对不会背叛。』 石像鬼缓缓地转过身去,背对着露易丝。 『请你坐到我的背上吧,我等的伟大主人之一。』 露易丝已经无法抵抗那声音了。 她伸手碰触石像鬼的背部……接着就失去了意识。露易丝缓缓地倒下,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地躺到了石像鬼的背上。 锵! 锵锵! 锵锵锵锵锵! 才人横躺在地,靠着翻滚闪过接二连三袭击而来的疾风之冰柱。 那攻击的目的……摆明了就是要杀害才人。 如果没有受过雅涅丝的特训,才人应该无法闪避吧。 「什么嘛!你是什么意思啊!」 才人怒吼着。他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攻击。 「喂!塔帕莎!你啊,到底是……呜喔!」 才人得到的回应是魔法。 塔帕莎对着四面八方放出冰箭,那些冰箭就像是要将才人团团围住一般地攻击了过来。 咻咻咻咻! 当无数的冰箭造成的如同烟雾般的水蒸气散开后…… 原本还以为才人会被刺成蜂窝,然而他却提着德鲁弗林加站在原地。冰箭大部分都被德鲁弗林加吸收了,剩下的则被才人用剑挡下。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所以要攻击我!快说啊!」 塔帕莎举起了魔杖。 「因为是命令。」 「命令?是谁命令你的?」 才人得到的回应果然还是魔法。 才人用力握紧德鲁弗林,然后跳了起来。原本他打算一口气缩短彼此间的距离……然后切断塔帕莎手中的魔杖,但是塔帕莎却对才人的行动做出了反应,利用魔法跳跃并闪避。她的动作就如同她最擅长的系统「风」一般,非常的轻巧灵活。 塔帕莎就像是发条人偶一般,利用魔法与体术的组合应用,一一闪过才人的挥剑攻击。 「呜!」 在她跳跃闪避着剑击的同时,还一边涌唱着咒语。 「堤尔·哈格拉斯。」 接下来就靠着魔法飞起闪过才人下一次攻击。塔帕莎就这样在空中飘荡,让才人觉得自己好像在追一朵棉絮一般。 而且,她偶尔会像是蜜蜂螫人般地使出攻击魔法。 空气忽然膨胀,并撞向才人。 是「大气之槌」。 虽然才人迅速挺起剑,但是由于这攻击太出乎意料,所以德鲁弗林加也无法吸收。 才人从正面挨中了这一击,并飞了出去。 「呜……」 然而,这攻击的威力并不强烈。 看来对方也跟自己一样无法使出决定性的一击,甘道夫的速度让塔帕莎光是要闪躲就必须集中全副精力。 由于没有时间咏唱咒语,自然也无法使用强力的魔法。所以她也只能零零散散地使出冰箭或是风刀之类的攻击。 但是塔帕莎的速度实在很快。 由于她的身体又小又轻,所以她的动作比才人以前对战过的瓦德还要迅速。 「那家伙是那个,是暗杀者的动作。」 德鲁弗林加发表了感想。 「暗杀者?」 「是呀。我想她一直都避免正面对战,而是靠逮住对方破绽的那一瞬间决出胜负吧。那个小姑娘的单次攻击并没什么威力,不过动作跟速度倒是优于常人啦。」 「……就算你这样讲,她还是很强啊!」 「那是因为伙伴你的心没 有产生波动啊。」 「那是当然的啊!为什么我要跟她打啊……」 才人连平常一半的力量都没有发挥出来。 在完全不知道理由的情形下,他无法与塔帕莎战斗。 不知何时,才人被逼入了只能防守的地步。不对……就算「甘道夫」的力量能完全发挥,才人也无法认真地攻击塔帕莎吧。就算是现在,他也只是一直使出要把魔杖打坏的斩击而已。才人就是这种个性。 一攻一防的行动持续了数次之后…… 才人与塔帕莎相隔十五制尺的距离对峙着。 那是逼近极限的间距。 比才人一步就能跳过去的距离还远了一点。 就算才人直接冲过去,以这距离来说塔帕莎也能过躲开…… 对才人来说也是一样的条件。不管塔帕莎使出什么咒语……只要有这段距离,才人就有自信能够应付。 「喂!你也差不多该说明清楚了吧!要不然……」 正当才人大叫的时候…… 『你在拖拖拉拉个什么?』 上空传来了一个声音,感觉去很像是直接在脑中响起。 才人抬头一看,就发现之前看到的那具石像鬼正背着某个东西在上空盘旋。 那是一个人。 在月光照耀之下,桃色的头发反射出光芒。 「露易丝!」 露易丝整个人躺在石像鬼的背上,似乎失去了意识。 才人直觉反应就是要往石像鬼的正下方冲过去……然而塔帕莎却挡在他的前方。 「你……快闪开!」 然而塔帕莎却只是用那一如平常,让人读不出感情的眼神瞪着才人。 『她怎么可能会让开呢。这孩子是北花坛骑士,是我们忠实的看门狗。』 「看门狗?」 『真是一场好戏呢。见习骑士对决见习骑士,似乎会是让我的主人欢欣雀跃的组合呢。』 塔帕莎放低重心,举起了魔杖。 这瞬间…… 可以感觉到她周围的空气似乎迅速地沉重了起来。 她的魔力化为斗气,如同烟雾般在她的身旁环绕。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那斗气诡异地蠢动着。 那是蓝色的斗气。 就像是把塔帕莎的力量化为实体般的斗气。 才人吞了一口口水。 这家伙的魔力可真不是盖的。 「喂,塔帕莎!既然露易丝也在,那我也是认真的。」 「…………」 「而且你很强,所以我无法手下留情。」 塔帕莎开始念颂咒语。 『我说,甘道夫。如果你不拿出实力的话,就会被打倒哦?你有弄清楚这一点吗?如果你被打倒了,就无法救出你重要的主人啰。』 「滚开!快点滚开!」 虽然才人这样怒吼着,但是塔帕莎还是继续念着咒语。 「拉库兹·渥塔尔·伊斯·伊萨·哈格拉斯」 在咏唱的同时,塔帕莎也配合咒语旋转着魔杖。 有一只如同大蛇般的巨大冰枪在她的身体周围回转着。 那把冰枪就像是被魔杖引导着一般……不断的回转。 每转一圈枪身也更加膨胀……变得更粗、更尖锐,也散发出更亮的蓝色光辉。 德鲁弗林加喃喃说道。 「那是『标枪』。威力很够,伙伴你可别被打到啊。」 「喂!塔帕莎!我可是会为了救露易丝而杀了你哦!你懂不懂啊!」 石像鬼的声音响起。 最终章 隔天早上。 「东方」号停泊在与魔法学院有一段距离的草原上。而聚集而来的学生或教师们则远远地围观着。 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是艘多么巨大的船。 机翼的长度约有一百五十制尺。船体部分虽然和哈尔凯尼亚的船只使用相同形式,但是装置在后方的巨大螺旋桨再加上巨大的机翼,使得这艘船展现出异于平常的气势。而往左右伸展开的机翼上,各自装设了一个螺旋桨。 「回转的翅膀共有三个,将大于帆船数倍的推进力提供给这艘船。至于让翅膀回转的动力是……使用煤矿将水煮沸并产生水蒸气所形成的压力。我将其称呼为『水蒸气引擎』。与设置在那个『龙之羽衣』上的动力装置采用了类似的设计。」 寇伯特对着身旁的欧斯曼老翁说明着。 「真是了不起的船……为什么装上了那么巨大的机翼呢?」 「是为了前往东方。如果想要进行长距离的飞行……那么无论如何都必须将风石的消费抑制到最低点。而那巨大的机翼可以产生让船飘浮的浮力,让船以滑翔的方式飞行,就跟信天翁或是鹰隼等是相同的原理。」 欧斯曼老翁摸了摸他那斑白的胡须。 「哎呀,这真是杰出啊。如果应用到军舰上,不知道能产生多少的空军军力……」 「我并没有打算让这艘船成为军舰,再怎么说这艘船都只是『探险船』而已。虽然为了自卫所以具备武装……但是我并没有打算把它移交给王军。更何况这艘船的建造费用是由查伯斯特小姐家所提供,船籍也隶属于加尔玛尼亚。如果托里斯汀政府想要调查这艘船的话,应该会引起外交问题吧。无论如何……我想除了我之外的人都无法操纵这艘船吧。」 欧斯曼老翁满意地点点头。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多说了。你就基于你自己的信念来决定方向吧,炎蛇。」 寇伯特带着笑容点了点头。 在相隔一段距离的地方,有一群学生正眺望着两人间的对话。 那正是齐儿可、基修、蒙莫朗西、以及才人。 「那位老师还活着啊……我说你啊,为什么要骗我们说『他已经死了』啊?」 蒙莫朗西用松了一口气的语调说道。 「因为……我得骗过那个可怕的枪士队大姐呀!如果没有这样做,我心爱的让可就会被杀死的呢。」齐儿可边得意洋洋地拨着头发,边开口回答道。 「你心爱的让是在说谁啊?」 「讨厌啦,当然是他的名字呀。」 齐儿可似乎很害羞,边扭着身子边回答。 「啊?他的名字?」 「是啊,是个很美的名字……」齐儿可一脸陶醉地说着。 从齐儿可这态度察觉到她的心情的蒙莫朗西,忍不住傻着眼问道。 「你……该不会?」 「就是那个该不会。因为讲到人家心爱的让,虽然那么强,可是却不会因此而洋洋得意,而且又博学多闻,再加上还建造出那么棒的船呀!」 看来建造那艘船的钱是由齐儿可提供的,或者该说是由齐儿可她老家出资的。虽然加尔玛尼亚的查伯斯特家相当富有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应该也不算多吃力的事情……不过爱情的力量还真是惊人啊……蒙莫朗西在内心想着。 「你们之间差了几岁啊?」 「年龄差距对我来说根本不算是什么障碍呢!」 「不觉得他的头发少了点?」 「就像是太阳一样啊!是热情的象征!」 就在此时,寇伯特叫了齐儿可。 「查伯斯特小姐。」 「来了!哎呀请叫我齐儿可就好了呀!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肯这样做呢!真是讨厌啦!我心爱的让!」 齐儿可往寇伯特的身旁冲了过去,她脚步轻快得简直就是在踩着小跳步。被她一把抱住的寇伯特似乎很困扰,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算了,这也可以说是船总算停入了专属的港口吧。」 蒙莫朗西偷偷地低声说道。基修把手伸向蒙莫朗西的肩膀。 「虽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我们是不是也要让船停入该停的港口呢……好痛!」 蒙莫朗西在基修的手背上狠狠地捏了一把,而基修皱着眉抱怨道。 「这很痛耶!」 「你啊,在才人他们面临险境时,是做什么去了?」 「呃,待在舞会里……」 「既然成立了骑士队!就给我好好地工作啊!你是队长吧!」 被蒙莫朗西怒斥着的基修只能无精打采地垂下肩膀。 那时候的露易丝……正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与汉丽塔面对面。 这是因为汉丽塔想要询问关于这次袭击露易丝的家伙们的详情。 然而详细的情况还是不得而知。 能确定的事情只有……看来对方又是自称为「缪兹祢特尼伦」的「虚无之使魔」。 所以情况就演变成之后必须将才人叫来,以获得更详细的情报。 「由于我轻率的举动……害得你再度陷入了险境……真是对不起。」 「不……原因并不是因为公主殿下您……」露易丝也很尴尬地回答道。 两人看了看彼此,双双沉默了起来。 露易丝原本想要把自己介意到占据了整个脑里的事情拿出来问汉丽塔,但是……她却讲不出话来。 因为把这件事情问出口……就代表自己与汉丽塔之间的关系会产生裂痕。 露易丝相当烦恼。到底该不该开口呢? 不……其实答案早就显而易见了。 就算是会打坏从小至今的友情,露易丝也无法不确认。 她欠缺的只是跨出那第一步的勇气而已。 「我有事情想跟公主殿下您请教。」 「什、什么事情呢?」 「舞会时……公主殿下您做出的行为,是基于您的真心吗?」 汉丽塔一脸悲哀地摇着头。 「如果是出自于我的真心……那么你会怎么做呢?」 露易丝烦恼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老实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这下换成汉丽塔开始苦恼,她望着远方,一脸忧郁地咬着指甲。 看着她的样子,露易丝察觉到……汉丽塔那种完全没有替自己着想的态度。 看来这个公主殿下她……根本完全没有察觉到露易丝的心情。 虽然嘴上说着什么朋友朋友,但却是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人。 露易丝与其说感到愤怒,还不如说是觉得很无奈。 这也没办法,她真的是一个公主。是个从来不曾试着去推测体谅他人心情的人,就算生气也是白费力气。 以前的自己也是这样吧? 「怎么了露易丝?哪里不对劲吗?我是不是又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汉丽塔显得很慌张。 露易丝边苦笑着边开口说道。 「不……只是因为公主殿下您太纯粹了。然而对周围的人来说,您那份纯粹有时候看起来是让人完全无法认同之物。」 「是吗……」汉丽塔无精打采地垂下肩膀。 换句话说,汉丽塔也只是个普通人。 跟自己一样,会因为一些无聊事而烦恼……也会很脆弱,因为一点小事情而受伤……当然也会谈恋爱……就是这样的普通女孩。 至今为止,露易丝都认为汉丽塔做的事情就是绝对的,她打从心底相信那些都是正确的。不过,实际上并不是如此。汉丽塔也会犯错,也会恋爱。而且也许有时候……会跟自己争夺恋爱的对象吧。 露易丝如此一想,她突然觉得……自己跟汉丽塔应该能够互相理解。 「没关系的。公主殿下的感情是您自己的感情,请您把那份感情好好地收藏起来。要把这份感情拿出来,或是要一直把它锁在内心深处,这都是公主殿下您的自由。并不是我可以发表意见的事情。」 「我……不懂……那到底是什么?实际上,究竟是如何呢……」 像这样陷入迷惘的汉丽塔,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年幼的孩子。 露易丝对汉丽塔行了一礼。 「露易丝?」 「请您原谅我的无礼。」 接着,露易丝就以严肃的表情,对着愣在当场的汉丽塔的左脸挥下一巴掌。 后记 零之使魔的销售量似乎已经要突破一百二十五万本了。非常感谢购买本书的各位!这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然而,这个数量并不是被动等待而来的,而是借着非常脚踏实地的努力才得以开花结果。到底进行了怎么样的促销活动呢?今天我就要偷偷地告诉大家。 首先,我会前往卖书的地方。没错,就是大家都很清楚的书店。也就是book store! 来到书店之后,我会直直地,目不斜视地往轻小说区前进。在轻小说区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轻小说。接着,我会在角落里发现零之使魔的踪迹!让人很困扰的是,零使被塞在书架里。 这是危险的讯息! 一般来说,书本如果没有被「平放展示」着的话,就卖不掉。这是编辑告诉我的!然而,在这情况下如果用我的手硬把零使放成「平放展示」的话,那就不是「促销」,而是犯罪了。这是各位好孩子绝对不可以模仿的危险行为。所以我会努力忍耐住想把书放成「平放展示」的冲动,含着泪咬着牙拚命地忍耐,乖乖地等待着顾客来临。 山口会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地等待。 这样做没多久之后,客人就会出现。大部分的客人会拿起「平放展示」的书本,接着看看剧情简介,开始考虑到底要不要购买。到此,「促销」活动终于要开始了!山口会朝着正翻著书的客人,以若有若无的音量喃喃说道。 「零。」 如此一来客人就用会讶异的表情望着直立在原地不动的我。上钩了!所以山口会把握机会,迅速再次开口说道。 「之使魔。」 到了这边,客人的反应会分为两种。如果没有悄悄地打算离开现场,就是会当作没看到我,留下来继续挑选书本。就是这两种反应之一。 总之,只要人留下来了,就是我的掌中物了。我会把放在书架里的零之使魔拔出来,凑到客人的面前去。 「啊?」 「女孩子。很可爱。狗。魔法。」 我会像是在洗脑般地喃喃说着这些美好的关键字,接着把「零之使魔」一把塞进客人的手里。 「这、这是怎样!」 「不要紧的。」 「哪里不要紧!这是什么啊!」 「零之使魔。」 「不,我不是在问你书名……」 「露易丝。」 「那是啥?」 「会登场喔。」 「所以我说……」 「露易丝。」 「我说你啊?」 「露 易 丝。」 就这样,实事求是的努力结出了成果,零使的销售量突破了一百二十五万本。不过这种做法要是被其他的作者们拿去模仿那就不妙了,所以不太能公开宣扬…… 而为了让零使的销售量能够突破一千万本,我今天也依旧待在书店里喃喃自语着。 山口升 零之使魔的销售量似乎已经要突破一百二十五万本了。非常感谢购买本书的各位!这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然而,这个数量并不是被动等待而来的,而是借着非常脚踏实地的努力才得以开花结果。到底进行了怎么样的促销活动呢?今天我就要偷偷地告诉大家。 首先,我会前往卖书的地方。没错,就是大家都很清楚的书店。也就是book st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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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是个在某天突然被人当成使魔「召唤」到异世界的高中生。在托里斯汀与阿尔比昂的战争结束之后,和主人露易丝一起回到学院的才人得到女王汉丽塔的任命,当上了骑士。由于成为他人需要的对象,让才人心中「想待在这边的世界里,为大家尽一份力」的想法也逐渐扩大增强。至于露易丝……虽然态度还是一如往常的恶劣刻薄,但也开始思索什么才是「让才人最幸福的方法」。可是,在连自己最敬爱的汉丽塔都把才人当成英雄看待的情况下,让露易丝拥有着「才人喜欢的是自己!」这份自信,也难以继续维持。 另一方面,塔帕莎为了救出母亲,只身前往母国高卢,却遇上未知的敌人…… 最受欢迎的异世界使魔幻想奇谭,值得纪念的第十集~~ 第一章 「东方」号 「唉~~~~」 露易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正站在「东方」号的甲板上,眼前可以看见由基修与马里寇奴等人带头的魔法学院学生们正在兴奋不已地大声吵闹。 被包围在群众中心的人是寇伯特。露易丝之前听说他在学院受到阿尔比昂军雇用的佣兵袭击时不幸丧生,但实际上他并没有死,而且似乎还被齐儿可偷偷地带回了加尔玛尼亚。 露易丝想不透齐儿可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不禁满腹疑惑地歪了歪头。 「哎呀,露易丝!我心爱的让的船如何呀?」 齐儿可伸手搭住露易丝的肩膀,满脸笑容地问道。 露易丝望着「东方」号那从甲板向外延伸的机翼。这些巨大的机翼,恐怕比普通船只的机翼大了三倍以上吧?一般来说,装设在船身上的机翼是以木材作为支柱并撑开帆布,但是眼前这艘船却不同。为了获得足够的强度,这艘船是以长铁管来取代木材。像这种长度几乎有百制尺的笔直铁管,在托里斯汀是做不出来的。 机翼中央还有一间装设着巨大螺旋桨的机关室。那似乎叫做「水蒸气机关」,是寇伯特引以为傲的发明。听说是以之前那个「愉快的蛇小弟」为雏型,由寇伯特和查伯斯特家一起制造出来的。外观看起来像是有着两根巨大烟囱的铁箱,借由燃烧煤炭来将水加热,并利用产生的水蒸气之力来让巨大螺旋桨转动的装置。 这两项设备,都是擅长于冶金技术的加尔玛尼亚工匠的成就。 「这是艘很棒的船呢。」露易丝一说出简短的感想,齐儿可马上满脸得意地拨着头发接口说道。 「像这种坚固又具备足够长度,可以拿来当作船舰支柱的铁材,托里斯汀根本无法进行加工!露易丝,你理解了吗?为了让我心爱的让的设计能够成为现实,需要加尔玛尼亚的火的技术!这可以说是火的查伯斯特和炎蛇之间命中注定的相遇!换句话说就是爱的结晶!」 听到齐儿可居然用「我心爱的让」来称呼老师,露易丝边觉得傻眼边开口说道。 「所以这次换成了老师?你呀,还真的、真的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能坠入爱河耶!」 「被优秀的男性吸引是本能啊!我只是忠于这份本能而已!」 「所以,你为什么要骗大家老师已经死了,然后把他带回去啊?」 露易丝一问,齐儿可就露出了有点寂寞的表情。但是她很快地换上了灿烂的笑容。 「毕竟大人有各式各样的考量呀!就是那种很复杂的事情啦!」 语毕,齐儿可边随性地摆着手,边往寇伯特那边跑去。 寇伯特正在对学生们介绍「东方」号。 「借着这巨大的机翼获得浮力之后,就能减少风石的消费量,并获得长远的续航距离……呜哇!」 被齐儿可突然从后方一把抱住,让寇伯特发出了惨叫。围观的学生们则纷纷发出了笑声。在那些学生当中也包括才人,而且他还露出了非常天真无邪的笑容。 是啦,我也知道老师还活着当然让你很高兴,可是呢……露易丝不满地嘟起嘴唇。 昨天你跟公主殿下的那个吻,该好好跟我解释一下才对吧? 在两人从半空中往下掉的途中,才人那一吻让露易丝一瞬间产生了「唔,算了吧……」的念头……但是,果然才人和汉丽塔的那个吻并没有那么简单,两人之间那股炽热的气氛并没有逃过露易丝的双眼。事后去质问汉丽塔时,她却回答什么……「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这份感情究竟是不是认真的」!这很不妙。面对只身挡下七万大军,逐渐化身为托里斯汀大英雄的才人,似乎连汉丽塔的双眼也被迷惑了。 面对女王的这种感情,才人是怎么想的呢?果然他还是觉得汉丽塔比较好吗? 露易丝回想起他们两人的那个吻。不管是汉丽塔还是才人,两人都像是歌剧中的登场人物一般,眼中蕴含着某种热情的成分。那眼神究竟是什么嘛!仿佛两人在那一刻突然体认到自己究竟置身于何种命运之中……就是那样的眼神! 明明、明明说过那么多次喜欢我喜欢我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整个脑袋都已经气得充血的露易丝狂踹着船的舷壁。 「你心情很差呢。」 露易丝定神一看,端着托盘的谢丝妲正站在一旁。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露易丝用着近乎威吓的口气说道。谢丝妲现在是才人的专属女仆,这个时间她应该正待在房间里打扫才对。 「因为聚集在此的同学们说要在这艘船上吃午餐啊。负责运送食物的人手不够,所以我也被叫来帮忙了。话说回来这真是一艘很惊人的船耶,我是第一次看到机翼这么巨大的船只。」 谢丝妲并不知道昨晚露易丝被缪兹祢特尼伦偷袭击的事情。她对这艘「东方」号的认知,似乎也仅止于「不知为何还活着的寇伯特在加尔玛尼亚建造的惊人船只」这种程度而已。她以天真的表情,东张西望地看着甲板、帆柱,以及机翼等设备。 谢丝妲手上的托盘里放着面包夹火腿加蔬菜之类的轻食。露易丝拿起一份,默默地开始塞进嘴里。 谢丝妲靠近露易丝,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那,瓦利埃尔小姐,才人先生有在舞会上找到你吗?」 「呜!」露易丝被吃进嘴里的面包给梗住了喉咙。谢丝妲看到露易丝这个样子,眯着眼睛悄声说了。 「你是怎么了呢?哎呀哎呀哎呀,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失败了吧?也就是说,打赌是我获胜啰。既然是我获胜……」 谢丝妲的脸整个亮了起来。 「我可要借走才人先生一整天喔。瓦利埃尔小姐请以有事之类的理由,把房间让出来吧。请放心,那个啊,我不会做瓦利埃尔小姐心里想像的那种事情的。我只是想要稍微练习一下演戏而已。有本标题叫『午后的女仆』的小说,我就是想要练习一下那里面的一幕。就是那种……」 然而,露易丝并没有反应。她只是浑身发着抖,死盯着某处瞧。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小姐。」 谢丝妲顺着露易丝的视线一看,立刻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那不是女王陛下吗!」 没错,女王汉丽塔本人正带着护卫,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她是为了出席昨晚举行的斯莱布尼尔舞会,所以滞留在魔法学院里。看到突然现身的汉丽塔,聚集在甲板上的学生们发出了欢呼声,而寇伯特则低头行了深深一礼。 「这真是很棒的船呢,先生。」 「真不敢当。」 看着寇伯特与汉丽塔之间的互动,谢丝妲叹了一口气。被形容为托里斯汀之花的汉丽塔,其美貌就算混在其他贵族子女之中,依旧散发出异于他人的光彩。她身上那股满溢而出的高贵气质,压迫着身为平民的谢丝妲。 不过……除了这份高贵,汉丽塔还拥有一种让人感到易于亲近的亲和气质。其他的贵族女性大多看起来高高在上不可侵犯,但是君临于所有贵族之顶点的汉丽塔却不太会使人有这种感受。也许是因为她并不需要跟任何人竞争的缘故吧? 「我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拜见女王陛下呢。故乡的家人们要是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很羡慕我的……」 然而露易丝却毫无反应,她只是一动也不动地直盯着汉丽塔瞧。瓦利埃尔小姐到底是怎么了呢?谢丝妲虽然觉得很疑惑,但是没多久后她的脸上就绽放出光彩。这是因为她的心上人推开围观人群走了出来。 「才人先生……」 没错,那正是身披水精灵骑士队斗篷的才人。虽然旁边还站着基修,但现在能映入谢丝妲眼中之物只剩下才人而已了。 基修来到汉丽塔的跟前,优雅地行了一礼。站在基修身后半步的才人也配合他,以不熟练的骑士举止敬礼致意。才人这种因平民出身特有的笨拙,反而让谢丝妲更是心跳加速。 「陛下,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基修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后说道。也许是因为能够直接服侍自己憧憬的女王让基修高兴过头了吧?他摆出了得意到极点的态度,和看来似乎颇为腼腆的才人形成了强烈对比。 「辛苦你了。」 汉丽塔说完,就像是要慰劳他们般地伸出了右手。看到女王的动作,基修就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整个人僵住了。 「基修先生?」 「 喂……」 才人轻轻地戳了戳基修。而基修还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直接往旁边倒下。 汉丽塔吓了一跳,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他、他是出了什么事呢?」 「他昏倒了。」 才人极为无奈的回答,而周围聚集的学生们则爆笑了起来。 看来基修是因为过于感动所以就昏厥过去了。 「那么,作为替代方案,我想要对副队长表达我感谢的心意。」 汉丽塔用略为紧张的声调如此说道,周遭立刻涌起一股紧张的气氛。虽然才人是个见习骑士,但原本他只是个平民(正确来说是个异世界人)。纵使大家都知道以前在托里斯塔尼亚时,才人就曾经被允许过亲吻女王的御手,但是一旦自己真的要亲眼见到这个光景——这种过去根本连想像都不可能想像得到的事情——还是会觉得脑中一片混乱的。 才人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汉丽塔的脸,接着又红着脸微微低下了头。虽然周围的学生都认为才人是因为看到女王对自己伸出手,紧张之下才会有此反应,但是看在谢丝妲的眼里却完全不是这一回事。谢丝妲眯起双眼,来回打量着女王与才人的表情。 「……咦?」 谢丝妲口中发出惊讶的叫声。不愧是恋爱中的少女,在汉丽塔眼里一闪而过的某种热情并没有逃过谢丝妲的眼睛。 「怎、怎么会……难道……」 这不可能!谢丝妲边在内心否定,边看向露易丝。一看才知道,露易丝这边也陷入了不得了的状态。她正紧握着拳,低垂着头,直挺着身子不动……嘴里似乎还絮絮叨叨地嘀咕个没完。 「小姐?瓦利埃尔小姐?」 谢丝妲慌慌张张地摇了摇露易丝。如同诅咒般的话语正接二连三地从露易丝的嘴里跳了出来。 「明明只是只狗只不过是一条狗区区的狗是在想什么啊那是不可能的我说那也太冒犯了吧所以就是没可能的啊或者该说公主殿下也真是的要说是没节操那还真的是没节操什么不是认真的讲那什么胡扯什么这份心情到底是不是认真的自己也不明白不能饶恕果然无法饶恕明明只是一条狗区区笨狗跟女王?真是笑掉人大牙了啦真真真真的是——」 「小姐!瓦利埃尔小姐!」 一脸铁青的谢丝妲更用力地摇晃着露易丝。 第二章 精灵 在高卢与托里斯汀交界之处有一名为拉格朵莉安湖的湖泊,而在湖的附近有一栋老旧的宅邸。一名乘坐着风龙的蓝发少女正降落于该宅邸的前方。 虽然宅邸的大门上可以看到象征高卢王家的纹章,然而那纹章却被丑陋的十字型伤痕给破坏了。这里就是塔帕莎的母亲悄然生活着的家……也就是奥尔良家的旧宅。 塔帕莎回想着昨晚自己撕毁的信件内容。那是一封印有高卢王家印信的信件,上面只简短地写着如下的内容。 『花坛骑士团·见习骑士·夏洛特·伊莲。在此剥夺右侧记述之人的「见习骑士」称号以及身份。追记:基于王权,拘禁上述此人的生母,前奥尔良公爵夫人。由于认可其进行保释金交涉之权利,上述此人需于一周以内,前往奥尔良大公故居自首。』 什么「保释金之交涉」,这还真是个瞧不起人的讲法。很明显的,连欺骗塔帕莎的功夫都直接省下了。换句话说,这句话的意思根本就是:「你的母亲已经被当成人质了,老实点投降吧!」等塔帕莎投降之后,应该会针对她的背叛行为举办一个空有形式的审判吧?而审判的结果……要是运气好的话,就是绞刑。如果运气不好……塔帕莎已经不想去想像了。 早晨的清爽微风和春天的柔和阳光一起轻抚着塔帕莎的脸颊。塔帕莎身上散发出似乎可以将这清爽微风瞬间冻结的冰冷气势,往宅邸方向踏出了一步。 「啾咿!」乖乖坐在一旁的希儿菲朵发出了担心的叫声。 它的眼神是在询问:「你打算老实的去投降吗?」 「没事。」 塔帕莎头也不回地这样回答自己的忠诚使魔。结果,身躯庞大的希儿菲朵从后方一步一步地跟了上来。 塔帕莎一回头,希儿菲朵就停下了脚步。 「在这里等。马上就会结束。」 希儿菲朵摇了摇头。 这头聪明的龙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主人当然没有投降的意思,她是打算去战斗并抢回母亲。同样的,高卢王政府也不认为塔帕莎会乖乖地缴械投降吧。为了封锁住塔帕莎的风魔法,一定安排了许多强大的魔法师。 既然塔帕莎已经背叛,那么再也没有理由让塔帕莎继续活着。原本王室就很想夺走塔帕莎的性命,然而如果像对付她的父亲那样谋杀她的话,结果将引起拥护前奥尔良大公一派的愤怒。也因此,王室才会派遣塔帕莎去从事些危险任务,想要借此将她处理掉。 然而塔帕莎却总是能把任务一个接着一个顺利解决,现任国王一派想必相当的不甘心吧。 而这次……是一个可以毫无忌惮地杀害塔帕莎的大好机会。 希儿菲朵察觉到宅邸上笼罩着一层令人不快的气息。这个气息化为仿佛能穿透肌肤的冰冷感触,针扎般地刺激着希儿菲朵的鳞片。 「你应该懂吧?我现在要前去战斗,你就跟平常一样在空中等我。」 希儿菲朵从来不曾参加过塔帕莎的战斗。它总是基于「回去时可不能没有交通工具」这个理由,乖乖地在空中等待主人的战斗结束。 然而这次不一样。 这次,塔帕莎的敌人是整个高卢王国。 跟至今为止她曾经面对过的对手……那些幻兽、魔法师、或是亚人等相比,是规模完全不同的对手。 一个人要与一整个国家对抗,无论再怎么挣扎都没有胜算。 这个奥尔良大公故居已经不再是让塔帕莎怀念的记忆之地了。 连战场都算不上。 而是死刑执行者为了葬送塔帕莎而埋伏等待的地点,是棺木,也是坟场。 如果是「战场」的话那还另当别论,但是怎么能让心爱的主人只身前往「坟场」呢。 塔帕莎静静回望着用充满勇气的眼神凝视自己的希儿菲朵。 接着,仿佛是在说服希儿菲朵一般,她开口小声说道。 「因为有你等着我,所以我才能战斗。因为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所以我才能战斗。」 希儿菲朵动也不动……过了一阵子,才两眼含泪地重重点了点头。 「啾咿。」 塔帕莎温柔地摸了摸希儿菲朵的鼻子。希儿菲朵猛力抬起头,展翅往空中飞翔而去。 望着在宅邸上空盘旋的希儿菲朵,塔帕莎以一贯的表情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玄关的巨大门扉并没有上锁。 塔帕莎伸手一推,门扉就发出了「嘎嘎嘎~~」的沉重声响并顺利开启。 如果是往常,管家佩尔斯兰会马上飞奔而至……但是今天除了清晨冷得透骨的空气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前来迎接塔帕莎的人事物。宅邸里面应该还有好几名仆从才对,然而现在却完全感觉不到他人的气息。 塔帕莎豪不费力地举起那把比她还高的粗糙魔法杖,缓缓地往内部走去。 虽然她的表情一如往常,脚步也一如往常,但是散发出的愤怒却改变着塔帕莎周围的空气。 当她走进那条通往宅邸深处,连接到母亲房间的长长走廊时……并排于走廊两侧的房门突然全都一起打开。 与此同时,箭矢也一齐射了过来。 但塔帕莎却毫不动摇,冷静地挥动魔杖应战。 随着空气中的水蒸气发出的破裂声,塔帕莎周围出现了一道冰壁,并把射来的箭矢逐一弹开。 那些箭矢似乎只是前菜,接下来从打开的房门内冲出的是一个接一个的士兵。然而……仔细一瞧,眼前这些举着剑的敌人们并不是人类。 它们是被赋予了意志的魔法人偶——石像鬼。 若是一般的魔法师碰上这些毫不畏惧死亡的坚固石像鬼争先恐后地从近距离蜂涌而上,根本难以招架。 然而,现在塔帕莎的魔力已经因为愤怒而高涨。 她挥动魔杖,只见魔杖前端闪耀出蓝白色的光芒,创造出无数冰箭环绕着她回转。那头短短的蓝发也因为那股以塔帕莎为中心生成的龙卷风而激烈飞舞着。 「疾风之冰柱」发挥出前所未有的速度与威力,同时射穿了十数匹的石像鬼……并将其全数打飞了出去。 被射穿的石像鬼因为冰箭上所附带着的魔力,在转瞬间就冻结了。这是因为满溢而出的魔力为了找寻出口所造成的结果。 在本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之下,强烈的怒意让塔帕莎的阶级提升了一个等级。 风的平方与水的平方汇整到了她最擅长的「疾风之冰柱」魔法上。 面对现在的塔帕莎,如果是普通的魔法师,恐怕连想与她对峙的资格都没有。 担任高卢的秘密骑士「北花坛骑士」所得来的的经验,加上强烈的风系矩形级咒语,让这个娇小的少女成为哈尔凯尼亚内屈指可数的战士。 塔帕莎来到了母亲卧房前方,伸手握住了门把。 房门并没有上锁。 她毫不犹疑地拉开眼前这道双开式的门扉。 房里的床铺与小桌映入她的眼帘,然而床上并没有母亲的身影。 窗户是开着的,春风吹进了室内。 墙壁周围排列著书柜,而书柜前方……站着一名男子。 那是一个身穿浅咖啡色长袍的高瘦男子。头上戴着一顶帽沿宽阔,上面插着羽毛的异国帽子。帽子下方可以看到一头长度及腰的金色长发。他背对着房门,面向靠着墙排列的书柜,似乎很专注地在做着什么。 仔细一听,可以听到书页被翻动的啪啦啪啦声。真令人吃惊,这名男子似乎正在看书。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背对着敌人看书的刺客。 塔帕莎沉声对着男子的背影开口发问。 「你把母亲带去哪了?」 男子回过身来,动作普通得就像是突然被人叫住的图书馆管理员一般。他这个极为平常的反应与举动,让人感觉不出丝毫的杀气和敌意。 「母亲?」 这男子的声音既清亮又澄澈,宛如玻璃钟所发出的响声。 脸上那对横长的眼眸散发着淡淡的蓝光,是个相当端正又线条纤细的五官。然而……从他的外表完全看不出年龄。看起来像是个少年,但是却又拥有一种奇妙的气质。就算他宣称自己已经四十岁了,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 「你把母亲带去哪了?」塔帕莎以相同的语调又问了一次。 男子似乎很为难般地望着手上的书……最后开口说道。 「噢。你是说今天早上被高卢军带走的那个女性吗?我不知道她被带到哪里去了。」 就像是在表示「既然如此,那你就没用了」的意思一 般,塔帕莎随手挥了挥魔杖。只见「疾风之冰柱」朝着男子的胸前飞去。 可是,塔帕莎放出的冰箭却在接近男子胸前的位置就停住了。而且他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咏唱魔法的动作。 停止的冰箭掉到地上,并摔得粉碎。 与其说是撞上墙壁……还不如说是箭矢本身失去了往前飞的动力。对方到底是使用了何种魔法呢? 塔帕莎慎重地举好魔杖,她打算先观察一下对手的行动。 「这个『故事』实在是太棒了。」 然而男子下一个行动却大出塔帕莎的意料之外。这名男子居然再次从书柜中把他先前阅读的书本给拿了出来。 「吾等并不拥有这类文化。说到『书籍』,仅限于正确记载着事物现象、历史或是研究内容等等之物。在历史上附加独自的解释,使其变化为一种娱乐,并唤起读者的感情,借此将自身的主张穿插进去……还真是有趣的东西啊。」 这名身穿异国长袍的男子,以一种完全不带任何敌意的语气对着塔帕莎发问。 「这本名叫『伊法尔蒂的勇者』的故事……你有看过吗?」 在男子把视线放到书本上的那一瞬间,塔帕莎再度对着他使出「疾风之冰柱」。而且这次的冰箭数量是上次的两倍。 然而……这些冰箭果然还是在快接近男子时失去动力,直接掉落到地面上。 男子丝毫不介意塔帕莎再三使出的攻击,继续开口说道。 「真妙!你们的『故事』真的很引人入胜呢。明明在宗教上彼此是相对立的……但是吾等的圣者之一,对你们来说似乎也是位勇者呢。」 塔帕莎的脸蒙上了一层焦躁的阴影。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放出的冰箭会在半途就停下来。是因为某种风系魔法吗?但是这种系统咒语她不曾见过,也从未听说过啊! 这时塔帕莎突然想通了。 系统咒语? 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另一种魔法的系统。 过去她曾以花坛骑士的身份对战过多次的那些亚人们使用的魔法…… 「先民魔法……」 男子露出一脸感到非常不可思议的表情,喃喃说道。 「为什么你们这些蛮人会使用如此粗俗的称呼呢?」 接着,他用着别无其他涵义的语调继续说道。 「噢,难道你误会吾也是个蛮人吗?这真是失礼了。你们这些蛮人在与他人初次会面时,要脱下帽子才合乎礼仪是吧?」 语毕,男子拿下了头上的帽子。 「在下是『奈芙蒂斯』的彼达夏尔。很荣幸能与你见面。」 从他的金发之中……露出了一对长长的尖耳朵。 「精灵!」 塔帕莎从喉咙中挤出惊讶的喊声。 这名男子是个精灵。 居住在哈尔凯尼亚东方的辽阔沙漠里的长命种族…… 拥有的历史与文明都比人类高上数倍,并以此为傲的种族。 身为强大的先民魔法使用者的他们是令人畏惧的战士。 塔帕莎下意识地用力握紧手中的魔杖。 就算是以北花坛骑士的身份与各种敌人交战至今的塔帕莎,也有两种敌人是她最不愿意碰上的。第一种是龙,以人类渺小之身,要想与成熟的龙周旋,必须面对的危险实在太大了。原因很单纯,因为龙的火力与生命力都远远凌驾于魔法之上。 而第二种……就是现在站在她眼前的精灵。 面对第一次见到的精灵,塔帕莎感到很困惑……接着感到了恐惧。如同传闻一般,对方的魔力确实非比寻常。毕竟,自己的「疾风之冰柱」连沾都沾不到他的身上…… 「吾要对你提出要求。」 这名自称为「奈芙蒂斯」的彼达夏尔的精灵男子,以带着遗憾的语气对着塔帕莎发话。 「要求?」 「没错。吾的要求就是希望你不要抵抗。吾等精灵并不喜欢无益的战斗。无论你的意志如何,吾都必须将你带往约瑟夫之处。毕竟吾已订下了这样的约定。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冷静下来与吾同行。」 听到伯父王的名字,让塔帕莎一整个血气上冲。 害怕又能怎么办呢?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要夺回母亲了。不管对手是精灵还是神,绝对不能在此收手。 因为恐惧而逐渐萎缩的心,再度被汹涌澎湃的暴风雨给填满。 魔力来自于气力。 而气力来自于感情。 强烈的情感之力,能影响魔力的上限。 在疯狂肆虐的愤怒与激情之中,如同冰雪般冷静的部分让塔帕莎明白自己能相加的系统已经增加了。 她开始咏唱拥有矩形级威力的三角级咒语。 「拉库兹·渥塔尔·伊斯·伊萨·哈格拉斯……」 塔帕莎周围的空气似乎晃动了一下,接着就在转瞬间结冻了。 冻结成冰的空气条就像是无数的蛇一般,在塔帕莎的身体周围回转着。 美丽得仿佛是一座由冰与风交织而成的艺术品,又锐利得能将碰触到的物体在瞬间切成两段——「冰风暴」成形了。 轰轰!轰轰轰!轰隆隆隆隆! 冰风暴在房内肆虐,将内部装潢全数撕成碎片。 风暴的中心由塔帕莎的身体移到了魔杖上。 在此同时,塔帕莎瞄准眼前的精灵挥动魔杖。 这一切行动都是在零点几秒内完成的。 看这情况,无论对方施展了何种防御魔法,这冰风暴应该都能一举击垮对方。 然而……那金发修长的精灵却对这股瞄准自己而来的猛烈雪风完全地视若无睹。 他的视线并没有从塔帕莎身上移开。 在他那对细长的双眼之中,完全感觉不到敌意、也感觉不到怒意。 塔帕莎察觉到精灵眼中所蕴含的意义,不由得感到非常惊愕。 他的眼神表达出的……竟然是「退让」。 第三章 不安与嫉妒 一如往常,露易丝的房间里笼罩着一股奇妙的紧张气氛。 放学后,才人和露易丝正在喝下午茶……但是在旁服侍的谢丝妲的态度,怎么看都像在故意刺激露易丝的心情。 「才人先生,请。」 笑容满面的谢丝妲把刚烤好的小饼干递给才人。而且她还坐到才人身旁,就像是在宣示这位置是属于自己的席位一般。 「谢、谢谢你……」 才人心惊胆跳地确认着露易丝的表情。 露易丝正摆出一脸极度不高兴的面孔,恶狠狠地瞪着才人与谢丝妲。她的怒气化为黑色波动冲击着才人。 才人实在很想这样对露易丝说。 你在气什么啊? 其实你对我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喜欢吧? 还说了什么只是奖赏,为什么还生气? 可是就算说了也只是白费工夫,而且万一当面被反驳的话自己也会受伤,所以才人并没有真的把这些话说出口。 不管自己成了见习骑士也好还是贵族也好,对于露易丝来说,自己都只是个使魔而已吧?就算是在自己的假坟前断言彼此一定会再相见的露易丝,或是在卫斯伍德村的床铺上那么可爱动人的露易丝……结果,到头来那些都只不过是对使魔的爱情而已。 才人啊,你不是早就知道这些了吗…… 才人如此对自己分析解释着。 虽然露易丝也有温柔的一面……但是那并不是因为她喜欢我啊。 我的主人大小姐呢,总之就是非常认真的一个人。就因为她很认真,所以她才会全心全力地去完成任务,也才会到现在都还把全身全心都奉献给小时候曾经发誓效忠的汉丽塔。 就是因为她这么的认真……所以才会重视我这个使魔,才会偶尔因为我努力了所以给我一些奖赏,让我去亲亲她……还有虽然那个可能不是奖励,但是我去摸她的胸部她也没生气,甚至连她的身子都差点愿意给我了。最近她还开始把「会帮你找出回去的方法」这句话挂在嘴上。明明露易丝如果想达成愿望,我的力量应该是不可或缺的吧?但是她却因为顾虑到我的幸福,连这都可以牺牲。 没错。 总之,露易丝就是非常认真。 我喜欢如此认真的露易丝。 可是……露易丝并不喜欢自己。如果她真的喜欢我的话……我都已经对她说过那么多次喜欢了,她应该最少会对自己说个一次「喜欢」吧?不管怎么想,都应该是这样才对,但是她却从来没说过…… 露易丝很认真,换个说法甚至可以说是正直到死脑筋。明明她都允许我做到那种程度了,但是却不肯说出「喜欢」这句话,这意思就是……其实她根本不喜欢我吧? 她之所以会感到妒忌,讲白了也只是对使魔的占有欲而已…… 由于这对才人来说,几乎可以算是初恋,所以他受到的严重打击简直让他无法再度振作起来。 「你怎么了呢?」 才人看看身旁,谢丝妲正一脸困扰地望着自己。仔细想想……一直对自己提供不变爱情的人,只有这个谢丝妲而已。 那,汉丽塔又是什么情况呢? 才人摇了摇头。 她只是因为寂寞吧?因为寂寞,又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人,所以就对凑巧偶然刚好在那边出现的自己撒起娇来了,只是因为这样,别自作多情了,才人!真是的,什么高贵的女性还真的都是些任性的家伙……才人不满地在嘴里嘀咕个不停。 「高贵的女性……怎么了呢?」 「呃?不,没事……」 「那些事先放到一边,来,请把嘴张开。啊~的张开,来,啊~」 谢丝妲把小饼干塞到了才人嘴边。正当才人不由自主地打算听话张嘴时……突然响起一个听来像是茶杯破掉的声音。 才人把视线转向声音来源之处,然后开始发抖。 露易丝正咬着杯子的碎片。看来,她是用牙咬破杯子的。 「你、你呀,别打破杯子啊,很危险的。」 露易丝完全不理会才人的发言,直接把破掉的杯子递到了谢丝妲面前。 接着她用带刺的语气说道:「再来一杯。」 谢丝妲边「是是是」的应声,边站起身来把已经凉掉了的茶倒进破杯子里。接着她微微一笑,把杯子递回给露易丝。 「请用。」 露易丝狠狠地瞪了谢丝妲一眼。 「给我好好泡一杯新的!真的是一个没用的女仆!要说到你唯一会做的事情,就只有勾引那条笨狗而已!如果连杯茶都泡不好的话,最好干脆点回乡下去!」 谢丝妲保持着原来的笑容,丢掉茶壶中的茶叶残渣。但是当她想要放入新茶叶时,却发现茶叶已经用完了,露出了困扰的表情。 接着谢丝妲似乎灵光一闪地想到了些什么,只见她拍了下手之后就往房外冲了出去。大约五分钟之后,她捧着一大把捡来的杂草回来。 谢丝妲边哼着歌,边把那些杂草放进茶壶,然后把温水咕嘟咕嘟地冲进壶里。接着她把「茶」倒进杯中,用非常恭敬拘谨的态度把杯子递给露易丝。 露易丝一语不发地接过茶杯,然后把「茶」倒到了谢丝妲头上。谢丝妲依旧笑容满面,拿出手帕慢慢地把脸擦干。接下来,就像是在模仿她刚才受到的待遇一般,她把壶里的液体倒到了露易丝头上。 虽然两人暂时保持微笑看着彼此,但是没有多久之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总之两人都跳向对方,开始乒乒乓乓地大打出手。才人感到非常非常的无奈,只能小小声的劝着「快住手啦」。然而两人还是揪着对方的头发,龇牙咧嘴地扭打成一团。 唉唉……真是的…… 明明不久之前才被人袭击呢,现在还真是和平啊。 以才人的立场来说,既然明白敌人的真实身份,就想要主动出击跟对方做个了结。 当然啦,我并不是想要引起战争。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高卢国王还是大臣将军或是什么大贵族,总之先拜托对方接见自己,然后正正堂堂的开口问对方:「你到底想让露易丝去做什么!」这就是我想做的事情。 不过……却被公主殿下给阻止了。算了,她的主张我也懂啦。毕竟战争好不容易才刚结束,所以她不想要制造出新的火种吧? 可是……就算她说要靠着外交来做点什么……就算她准备了再多的证据,对方只要回答:「毫不知情」,事情就只能这样不了了之吧? 好不容易揪出幕后黑手,正鼓足干劲打算闯出一番名堂,结果却被当头泼了一头冷水……让才人心中有股消不掉的烦闷感。 也许,不要当上什么不上不下的骑士,反而能够自由自在的行动? 不……才人摇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 说什么因为是托里斯汀的骑士……自己是不是在找借口? 不管是骑士还是什么,如果自己真的很想要查出真相……应该已经采取行动了。 没错。 害才人心情如此郁闷的最大因素,正是来自于他本身。 被汉丽塔阻止时,其实才人内心松了一口气。 他了解到如此一来自己就不需要投身于危险之中,所以松了一口气。毕竟对方是高卢王国……是一击就把那个阿尔比昂逼上败战结果的国家啊。 一想到这下自己就不必闯进那些家伙们的地盘,让才人的内心里自然地涌上了一股安心感。 真没出息!这算哪门子的骑士啊……才人越想越忧郁。 与才人内心的郁闷情绪相反,在他的眼前,露易丝与谢丝妲正上演着一出互相扭打的戏码。 看到这情景让才人越是消沉,忍不住脱口讲了句绝对不能说出口的话。 「你们两个,也多少傚法一下公主殿下,有点气质好吗?」 露易丝与谢丝妲的动作就在这一瞬间固定住了。 房内的空气也急速地开始变化。 才人感觉到背脊传来了一股凉意。 本能对身体提出了危险警告,他的身子开始瑟瑟发抖。 「嗯~~~~」露易丝伸了个懒腰,然后开始进行准备运动。谢丝妲也把手叉在腰上,做起了挺腰后仰的动作。 「谢丝妲,你要好好压住他的身体喔。」 「谨遵吩咐,瓦利埃尔小姐。」 才人一跳,用很刻意的动作站起身来。 「好啦,那我要去参加骑士队的训练了。露易丝,后面就麻烦你啦。谢丝妲,茶很好喝,谢谢你。」 但是才人没能走到门边。他的手被谢丝妲拉住,脚则被露易 丝往后扯。滚倒在地的才人抬头看了看两人,以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开口问道。 「两倍?」 「才不。」 露易丝与谢丝妲以最大等级的笑容回应才人。 「四倍。」 被魔法师与女仆彻底教训过之后,才人筋疲力竭地昏死在地板上。露易丝一屁股坐在他的身上,用手撑着下巴。站在旁边的谢丝妲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我最近变得越来越像瓦利埃尔小姐了呢。」 「谢谢。」露易丝一脸没好气的应道。 「我并不是在夸奖你。」 谢丝妲用疲劳的语调回答。接着她蹲了下来,边戳着才人的脸颊边开口说道。 「……我说,瓦利埃尔小姐。」 「怎样啦。」 「我们现在可不是互相敌对争执的场合呢,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什么东西怎么办啦。」 「女王陛下啊!那个眼神!瓦利埃尔小姐你也看到了吧!啊啊,对手如果是瓦利埃尔小姐那也就算了……」 「什么东西算了?什么东西算了?你说什么东西算了?」 露易丝用魔杖用力戳着谢丝妲。虽然谢丝妲边惨叫边瘫坐到了地上,但露易丝并没有放过她,继续不断地用魔杖在她身上乱戳。 「我说女仆,你瞧不起我吗?啊?你瞧不起贵族吗?」 「对不起!我没有瞧不起你!那个,虽然瓦利埃尔小姐你也非常有魅力!但是冷静下来好好思考就知道,如果对手是女王陛下的话,那可就连梦想跟希望都不剩了!」 「为~~什么啊?」 第四章 女王与骑士们 「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去呢……」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才人无奈地叹息着。 由伊儿库库带来的情报,让小屋中开始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氛。 基修和其他的骑士们一个个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才人觉得非常不甘心。塔帕莎之所以一个人离开,恐怕是因为不想多增加才人他们的困扰吧? 一想到这里,才人就觉得自己很丢脸。 他觉得在被汉丽塔阻止时,松了一口气的自己实在不可原谅。 明明之前还觉得自己应该要多想想能在这个世界做些什么?结果事到临头却又犹豫不决,这样的自己实在不可原谅。 或许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毕竟高卢王国是个大国……是只用了一击,就让那么强大的阿尔比昂宣告败北的家伙们。 到昨天为止,自己都还不知道该如何跟那种等级的敌人们对战。 如果只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拿剑乱砍,是绝对无法取胜的。幸好汉丽塔阻止了自己,所以自己就不需要对抗那些家伙——对抗那些根本找不出半点方法来对付的敌人。所以自己才会松了一口气。 可是,就算不知道方法,只要好好思考不就得了吗? 一定能找出什么办法的。 现在自己总算下定决心了,下定要多思考并采取实际行动的决心。 才人无法原谅之前松懈下来的自己。他无法原谅完全不动脑,只因为觉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在内心里放弃了的自己。 才人有种这阵子盘据在内心里的阴霾已经全部烟消云散的感觉。他带着豁然开朗的心情,对着伊儿库库开口说道。 「谢谢你来通知我们。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把塔帕莎救出来的,是吧!大家!」 听到才人如此发言,在场半数的人点了点头。 「这当然。身为骑士,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不管是基于什么理由,把一个女孩子抓起来这种事情可让人无法原谅!我要参加!上吧!」 马里寇奴握着拳头大喊。他似乎是对「女孩子」这一点起了反应。 然而,在出现这种勇敢意见的同时,相对的,也有些人仍然犹豫不决。 「可是……只要冷静思考一下,就能知道那是办不到的事情啊。」 提出这看法的是掌管水精灵骑士队具体事务的雷纳尔。在大家胡扯瞎闹的期间,他都躲在角落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等到问题一旦浮上台面成为议题,他就跳出来主持,好像这种时候正是他该出场的时机。 「什么嘛,你害怕了吗?」 面对咄咄逼人的才人,雷纳尔以冷静的语调回答。 「我并不是害怕。只是,我们已经是女王陛下的骑士了。所以当然不可以擅自行动啊,不是吗?」 没错没错!几个少年附和着他的论调。 水精灵骑士队的学生们,就这样分成了两派意见。 其一是以才人为首,主张「连自己同学都不前往救助,这算哪门子的骑士?」的一派。 另一派则是以雷纳尔为首,论调是「对方是外国。我们不能随随便便插手。」的一派。 整群人七嘴八舌地争论了一阵之后,一起把矛头转到了队长身上。 「喂!基修,你是队长吧!就由你来决定!」 夹在两派人马中间的基修一整个慌了手脚。 「由、由我来决定吗?」 「这是当然的吧!」 「说、说的也是……不、不管是哪边都,都……就是啊!无论哪边的意见都很合情合理!无论是要去救女孩子,还是要注重骑士队的职务……」 「没有人在问你哪个比较合情合理!你快点下决定啦!」 蒙莫朗西用不耐烦的口气催促基修。基修用力吞下一口口水后,再度抱着头苦恼了起来。 「真是的!你这人啊……」蒙莫朗西话才讲到这里,露易丝就愤怒地对众人开口。 「够了!从刚才听到现在,你们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既然意见不合,那只有想去的人才去不就得了!根本没有必要骑士队全体一起去啊!不是吗?想去救人的人,就去救啊!」 在场所有人全都惊讶得张口结舌,只能呆呆地看着露易丝。 「怎么能那样做呢……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只骑士队啊。」 才人不满地提出反论,却被露易丝一脚踹中跨下。 「呜啊!」才人腿一软瘫倒在地后,露易丝顺势把脚踩上他的头,摆出那副已经成为固定动作的姿势。接着她愤怒地吼道。 「连个意见都无法统整为一,这算什么骑士队!话说回来,你!如果你真的想去救人的话,应该早就冲出去了吧!现在根本不是在这种地方磨磨蹭蹭个没完的时候吧!」 听到露易丝的一席话,被踩在她脚下的才人有种被人当头棒喝的感觉。 「说、说的对……」 才人觉得自己似乎因为执着于骑士队这个框框里,反而忘记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是不久之前的自己,早就不顾一切冲出去了吧? 这是因为自己变得比较谨慎了……这种理论听起来是很冠冕堂皇……但是,说不定自己其实也抱着不愿意失去头衔的想法? 比起被汉丽塔阻止而感到放心的行为,这种想法更让才人觉得丢脸。真是的,计较起这世界的头衔又有什么用呢…… 才人挣扎起身,点点头道。 「好!想救塔帕莎的骑士就跟着我来吧!」 「哦哦!」屋内响起了一片应和声。 然而露易丝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给我等等!如果没有好好按照规矩来,可是不行的吧!」 「规矩?」 「是啊。应该要好好地向公主殿下报告,并请求援助或协力之后,再闯入高卢。这次的对手可不是盗贼团或是哪里的怪物一类的,而是高卢王国耶!」 才人抬头仰望着双手叉腰振振有词的露易丝,觉得这样的她看起来非常耀眼。 而露易丝看着被踩在脚下的才人一脸崇拜地望着自己,不禁开始思考。 塔帕莎……那个蓝发的娇小女孩。 说真的,虽然无法理解那女孩在想些什么,但是她却总是伸出援手来帮助我们。既然是这样,也应该要去救她……或者该说非去不可。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应该不会产生这种想法吧? 露易丝对当下直觉做出救人判断的自己感到很意外。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基于对祖国与汉丽塔的感情,一定不会马上做出「要去救人」的判断吧? 更何况自己并不认为和塔帕莎的交情有好到那种地步。 可是……塔帕莎总是毫无理由的来帮助我们。 就像这家伙……露易丝望向被踩在自己脚下的才人。 才人也总是不问理由的来帮助自己。 所以,不需要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也要去帮助塔帕莎,就像她帮助我们一样。 啊啊,也许自己正在慢慢改变。 到昨天为止,露易丝还认为盲目遵从汉丽塔或祖国的行为就是贵族的名誉。但是,她已经开始察觉到……其实这想法并不是正确的。也许正因为如此,之前她才能够突然出手打了汉丽塔。 除了汉丽塔与祖国之外,自己究竟应该相信什么才好?虽然露易丝还没有找到答案……然而她现在想要按照内心直觉感受来采取行动。因为露易丝总觉得这种做法似乎才是正确的行为。 露易丝边瞪着才人边哼了几声。 就算是我,该行动的时候也是会行动的啦! 居然自己一个人耍帅,还摆出了不起的样子!笨蛋!笨蛋大笨蛋! 「好!现在就去王宫吧!」 看着站起来对众人喊话的才人,露易丝在内心思忖道。 如果驱使才人不问理由就来帮助自己的这份心情…… 真的如同谢丝妲所说,是他成为「使魔」之后被附加上去的感情的话? 就像是要否定这些难以言喻的不安一般,露易丝用力甩了甩头。 接着,她追着才人往外跑去。 水精灵骑士队的成员们与露易丝等一行人前往的目的地是停靠在学院外的「东方」号。他们登上舷梯,直奔船长室。 咚咚咚! 敲了一会门之后,睡眼惺忪的寇伯特慢吞吞地出来应门。 「嗯啊?什么事呀?」 一身迈遢样的齐儿可也边打着哈欠,边从隔壁房里走了出来。 「是怎样啦~~在这种三更半夜的时候……」 「请马上前往王宫!」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塔帕莎被高卢王 国给拘捕了!」 才人一说,齐儿可马上皱着眉头追问。 「你说什么!」 寇伯特脸上也露出了担心的神情。 「是真的吗?」 「是的。希儿菲朵跟自称是塔帕莎妹妹的人来通知我们的。」 「所以,你们接下来打算前往高卢?」 齐儿可冷静地发问。 「不……首先要去晋见公主殿下,请她许可我们去救人选有提供协助。」 齐儿可盯着才人看了一阵子之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之意。 「那,马上就出发吧。查伯斯特小姐,水蒸气机关就麻烦你了。」 「了解!」 齐儿可点点头之后,立刻前去为水蒸气机关点火。寇伯特敲了敲装设在船长室内的钟,钟声很快地就传遍了整艘船。只见隶属于查伯斯特家的船员们从船内各个角落冲了出来。 「各位!出港了!解开缆绳!」 为了让船可以固定在地面上的绳索迅速地被一一切断,「东方」号浮上了空中。 「东方」号发挥出它那优秀的巡航速度。虽然瞬间最快速度远远比不上龙,但是平均速度却可与之相媲美。而且比起一般帆船,「东方」号的速度快了约三倍左右。还不到一小时,一行人就来到了托里斯塔尼亚上空。 才人等人把船留在半空中,使用「飘浮」魔法降落到王宫的中庭里。按照惯例,负责担任警备工作的又是人面蝎尾狮队。 看清楚来人之后,那个看来为人和善的大胡子队长无奈地说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可疑人士,原来是你们啊……这次究竟又有什么事?」 「杜·塞萨尔大人,我们想求见陛下。」 听到露易丝说的话,人面蝎尾狮队的队长板起了脸。 「正常来说,这时我应该要驳斥你们怎能在三更半夜里提出如此不可能的要求……但是既然是你们这些人,我讲也是白讲吧。」 听完才人等人的报告之后,汉丽塔沉默了好一会儿。 接着她抬起脸,开口说道。 「我无法允许你们直接前往高卢。」 才人等人原本满心以为女王陛下应该会给予相当的协助……例如发给大家能进入高卢的通行证,甚至还会派遣护卫队护送一行人到国境附近……但是现在却觉得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我会召来高卢大使,详细询问对方这件事情的原委。露易丝被袭击的事情我也会一并提出,并提出严正抗议。」 「怎么这样!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您意思是要我们这些人静静地在一边看着就好吗?」 汉丽塔似乎有点为难,她凝视着才人,提出了问题。 「那么,你们去了又能让事情如何转变呢?」 「可是,可是!」 「况且,塔帕莎一开始跟袭击你和露易丝的可疑分子是同一伙的吧?为什么你们非得前去救助这样的人呢?」 「就是因为她在途中背叛了那些家伙,所以我才能救出露易丝。所以她是我们的……恩人。既然她是露易丝的恩人,换句话说她也算是托里斯汀的恩人不是吗?」 才人拚命地说服着汉丽塔。 「那么,我就退一百步,承认她是我等的恩人吧。可是根据你们所言,塔帕莎是高卢的『见习骑士』吧?讲得极端一点,无论高卢想如何处置她,也都是高卢的权利不是吗?如果我们对此有意见,会被当成是干涉高卢内政的。」 「要去的是我们这些人啊,并不是托里斯汀政府的密使或是军队。」 「请不要忘记,各位现在隶属于我的禁卫队。无论意图为何,你们的行为都会被当成是『托里斯汀王国』的动作。要是在那边把一个被判定为犯罪者的人士给救了出来,绝对会被当成是重大的敌对行为。」 才人们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 「也许会引起战争,即使如此,你们还是要去吗?」 听到女王如此直接的问题……聚集在此的水精灵骑士队的学生们发出了叹息。 「情势正如女王陛下所言啊。」 「万一引起战争那事情可就不好了。」 由雷纳尔为首的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试图说服才人。 「我明白了。」才人开口。 「你们先回学院去吧。」 「才人,虽然说过很多次了,但是我们并不是因为害怕……」 雷纳尔用带着劝告的眼神看着才人。 「安啦,我知道啦,我并不是觉得你们是胆小鬼。我知道陛下说的话非常合理,也懂你们的心情。只是,我还有些话想说。」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下来。水精灵骑士队的成员们也一一从女王陛下的职务室里告退。留下来的只有基修、马里寇奴、以及才人与露易丝。 「你愿意放弃了吗?」 被汉丽塔那宛如是在哀求的眼神凝视着,让才人内心意志产生了一瞬间的动摇。 两人像这样互望了一会之后……汉丽塔那苛刻严峻的女王假面具就摘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毫无防备的表情——就像是之前和自己相吻时的那种表情。 她的表情仿佛在对才人如此诉说:『我并不是以女王的身份……而是以一个与你有深厚情谊的朋友的身份……希望你别去』。 才人觉得如果自己一直看着汉丽塔这种表情,决心似乎也会随之瓦解。 然而……自己果然还是无法认同那种做法。就算被动之以情,才人还是无法对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见死不救。 我绝对无法接受! 才人缓缓地把披在肩上的斗篷给脱了下来。 「喂!你是在做什么啊!」 基修慌张地喊着。 才人把脱下的斗篷毕恭毕敬地递给汉丽塔。 「……你?」 汉丽塔一脸惊恐地望着才人。 「这就还给您了。虽然时间并不长……但是承蒙您照顾了。」 「你、你这个人……」 也许是因为过于惊讶,汉丽塔的身子开始颤抖。 「如此一来,我就不会给托里斯汀带来麻烦了,是这样没错吧?」 汉丽塔并没有回答,只是不断地发着抖。过了一阵子,她才如泣如诉地低声说了句:「笨蛋……」 接着,年轻的女王敲响了配备于房内的小钟。 「发生什么事了!」负责警备的人面蝎尾狮队成员飞云掣电般地冲进了房内。 「解除这些人的武装,并把他们拘捕起来。」 看到汉丽塔指着才人如此下令,基修吓得脸色发青,露易丝也一脸苍白。 「公主殿下!」 「呃,这个……可是……」人面蝎尾狮队队长杜·塞萨尔困扰地搔着头。这是因为他还不能理解眼前究竟是什么状况。 「快。」 在女王陛下的催促之下,杜·塞萨尔只能整整服装,转身面对才人。 「毕竟是命令,你可千万不要恨我啊。」 语毕,队长没收了才人的剑,并把他反绑了起来。基修和马里寇奴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然而看到才人安分地被逮捕,无奈之下也只能照办。其他队员拿走两人的魔杖,把他们跟才人一样绑了起来。 「请你们暂时……冷静一下吧。」 满面忧伤的汉丽塔如此说完……魔法侍卫队就带着才人等人离开了。 留在房内的人只剩下露易丝与汉丽塔。两人一独处,汉丽塔就整个人瘫到了椅子里。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无法明白呢?为什么要自愿投身于危险呢!前往高卢又能改变什么呢?要找出被整个大国逮捕的一名骑士,就跟想要在大海里捞针是一样啊!而且,在他国里根本不可能自由行动啊!更何况高卢还对『虚无』有所图谋!露易丝,是你的虚无啊!也不想想会有多少危险等着你们自投罗网!到底……要怎么……」 看着女王慌乱激动的样子让露易丝了解到,汉丽塔对才人的情感几乎可以说是认真的。与其说她是想要阻止祖国与高卢之间的关系恶化……但其实汉丽塔是基于女性的本能,所以不愿意让才人前去吧。 看着汉丽塔这个样子……如果是至今为止的自己,一定会跟她一样不知所措吧。 一定会把自己的心情跟汉丽塔的心情放在天秤的两端衡量……然后烦恼自己到底要坚决不示弱与她竞争到底,还是要基于忠诚心乖乖退让呢? 然而,现在的露易丝却异常冷静。 现在并不是为了这种事情烦恼的时机。 真正非做不可的事情是……前去救助塔帕莎。 为了这个目的,该做的事情一定要做。 露易丝 认为这正是生为高贵出身之人所应尽的义务。 露易丝把手温柔地放到了汉丽塔的肩上。 「公主殿下您所说的话完全正确。如果把魔法学院的一名学生和国家倾亡的可能性拿来衡量,当然是后者为重。」 「是这样吧,露易丝。我并没有错吧?啊啊,希望他能暂时待在宫里让头脑冷静一下。」 「只是……正确的事情并不一定全都能让人理解接受。」 「……咦?」 汉丽塔放下捂住自己脸孔的手,抬起头来看着露易丝。 「我认为,对我们来说,有一些必须遵守的『条理』。」 「你怎么了?露易丝,你在说什么?」 汉丽塔愣愣地望着露易丝。 「我啊,至今为止一直相信侍奉公主殿下您就是我的『条理』。可是……就在最近这段期间,我内心的某处一直在告诉我……对公主殿下您的盲目遵从并不是我真正该走的路。」 「露易丝……」 汉丽塔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这次,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前往救助高卢的见习骑士塔帕莎。因为我认为这是我应该遵守的『条理』。同时,我也明白公主殿下您应该会反对我们这么做。因为公主殿下您有您的立场,身为女王的立场……」 「连你都这样……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就算已经知道结果……但是这次我还是前来跟公主殿下您报告。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为什么明知您会反对,我还是前来晋见并向您禀告呢?因为,我感觉这同样也是我该遵守的『条理』。我要遵守自己相信的『条理』……虽然一直以来我已经逐渐迷失,但我相信我身为贵族的精神所在之处应该就在这方向上。」 共同拥有儿时特别年月的两名少女,现在各自以女王与贵族的身份对峙着。 「露易丝,你忘了吗?你是我的臣子啊,你打算违背我的意愿吗?」 露易丝不发一语,只是脱下斗篷呈到了汉丽塔面前。 「……露易丝,露易丝!你明白自己正在做什么吗?啊啊!脱下斗篷的行为就代表……」 「是的。如此一来,我已经不再是托里斯汀的贵族,只是一个名为露易丝的普通人。我请求陛下您能把前往高卢的我等一行人当作背叛者来对待。请在我们出发之后,对着全哈尔凯尼亚如此公告。『敬告邻近诸国政府。现有叛党逃匿,并有穿越国境之疑虑。一经发现,请按照贵国法律与以惩罚』如此一来,就不会成为国家的重大事件。」 汉丽塔浑身发抖……过了一会,她摇摇头,召来其他的侍卫。 「请逮捕眼前这人,在得到我的许可之前,绝对不可放她出城。」 「是、是的!」 侍卫端正姿势,对着露易丝行了一礼。 第五章 兄弟 「哎呀!还真是了不起啊!你们精灵族的那个什么先民魔法!」 位于高卢王国首都吕德斯的凡尔赛尔缇伊露宫,其中以蓝色砖瓦盖成的大特鲁瓦宫即使与壮丽的众多宫殿建筑并列,依旧显得特别耀眼。在这宫殿中的一间房里,高卢国王约瑟夫正对着异国前来的客人发出豪爽的笑声。 客人——也就是精灵族的彼达夏尔卿——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容。今天他在奥尔良大公故居里逮捕了背叛高卢的北花坛骑士,并把该名骑士带来了此处。 他的猎物……代号「七号」的北花坛骑士现在正倒在地上。她的双手被反绑,还被精灵施加了让人陷入深眠的魔法,正静静地沉睡着。 「居然可以轻易逮捕我的侄女……看来你那先民魔法的确有一套。」 彼达夏尔卿摇着他那头闪耀着金光的头发,开口说道。 「你的要求……拘捕背叛者这条件吾已经办到了。那么,可以认定吾已经获得交涉权了吧?」 「好吧,精灵王的使者。」 约瑟夫示意彼达夏尔卿继续发言。 「『王』这种说法并不正确。你们蛮人口中称为『王』之物,吾等并不拥有。」 这名高瘦的精灵以平静的语气反驳道。 就算被称为「蛮人」,约瑟夫也没有发怒。高卢东方的国境与精灵族居住的土地相邻,因此长年以来都与精灵族有所交流……虽然这交流绝对不能算上什么友好的交流,但是经历过这些的约瑟夫,已经习惯精灵对人类的蔑视。 「是叫做『首长』吗?不对,应该是『执政官』吧?总之你们是用投票来选出现任的领导者吧?还真是相当麻烦的举动啊。」 「吾等很久以前就已经了解,基于血统来固定指导者一事有多么愚蠢。使用『王』这种称谓来称呼吾等之『执政官』的行为,是对吾等的重大污辱。」 「那么,讲述『奈芙蒂斯』的堤留克执政官的意见吧。彼达夏尔卿。」 约瑟夫使用正式的称谓对精灵族的使者提问。 「吾等守护的『恶魔之门』的活动,近来变得越来越频繁。」 「你意指圣地吗?」 「就算对你们来说是圣地,对吾等来说也只不过是令人忌讳的『恶魔之门』。最近数十年以来,那里开始频繁的活动。吾等认为,这是你们口中的『虚无』之力……也就是『恶魔』复活的征兆。」 「我方的神圣之力,到你的口中就成了恶魔之力吗?你们这些精灵还真是傲慢啊。」 「力量能因持有者而成为光,也能化为暗。那是过去差点毁灭吾等世界的力量。或许对你们来说那是神之力,然而对吾等而言那无疑是恶魔之力,是黑暗的象征。吾等的预言如下:『当四之恶魔群聚之时,真正的恶魔之力即会复甦。而真正的恶魔之力,将会再度带来大灾难吧』。」 「换句话说,『恶魔』聚集起来就不好了,是吧?」 「正是如此。自六千年前的大灾难以来,过去曾经发生数次恶魔之力差点聚集的情况。每次都让吾等非常恐惧。吾等希望能将带来大灾难的『恶魔之门』悄悄放置着,想使其成为拥有智慧之者无法接触的场所。唯有如此,世界的安全才能获得保障。」 「那,你们要朕做什么呢?纵使朕并不期望,但该聚集之时还是会聚集。而不会聚集之时便不会聚集。所谓强大的力量就是如此的东西啊。」 「由于此处并不是吾等的国家,所以吾等无法出手阻止其齐聚,因为那就成了干涉。而你,是哈尔凯尼亚这蛮人世界里,控管着大陆中最大集团的国王吧?吾等希望你行使你所拥有的影响力,来压制意图接近『恶魔之门』的人马。」 「这种做法对于可以使用强大魔法的你们来说,未免也过于消极了吧?如果觉得害怕,只要出手攻击即可。把你们口中所说的,所谓拥有力量的『恶魔』给消灭掉不就得了?」 如果精灵真的如此做,首当其冲的就是高卢。明明情势如此,但约瑟夫还是以绰有余裕的态度高谈阔论……仿佛他正期望着那种事情发生。 「吾等并不喜好争执。吾等也明白,对吾等眼中之黑暗,正是你等期盼之光明。如果双方能和平共存那是最好的。」 约瑟夫似乎很愉快地哼了一声。彼达夏尔卿微微地皱了皱眉。 「你也是信奉恶魔的狂信者之一吗?」 面对污蔑始祖布利弥尔是恶魔的精灵,约瑟夫依旧笑着回答。 「朕不信神也不信始祖,唯一相信的只有朕自身。」 「这吾知道。所以吾等才会选择你作为交涉对手。当然,吾等也准备了足够的回礼。」 「讲来听听。」 「接下来一百年内的『撒哈拉』沙漠的风石采矿权,以及各种技术的提供支援。」 所谓风石,是为了让船升空所不可或缺的物质,是风的先民之力的结晶。在撒哈拉——精灵族居住之地——埋藏着大量的风石。 而将沙漠开拓成可居住之地的精灵族的技术,更是远远超越了人类的水准。 居然愿意提供这两项,这可以说是超越常规的优渥条件。 「还真是慷慨呀。」 「毕竟吾等在要求你背弃自己相信的理想,这程度的回报可说是理所当然。」 约瑟夫像是在表示理解般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好吧,但还有一个要求。」 「是什么?」 「我想要有个精灵成为部下。」 彼达夏尔卿脸上稍微蒙上了一层阴影。 「……吾会试着交涉,会尽量让事情能符合你的意愿。」 「没有必要,你本人就可以了。只要朕还活着,你就要服从我。」 彼达夏尔卿一时无语以对。 面对缄口不言的精灵,约瑟夫继续追击。 「你的自尊不允许你服侍蛮人吗?你们想要守护世界的均衡与和平吧?哈哈哈,这和朕的理想不是一致的吗?服侍朕的行为,无非就是在维护精灵族的理想啊!」 「这也要询问本国的意思,并非是吾个人可决定……」 精灵第一次出现闪闪躲躲的回答,约瑟夫却大声斥责他。 「蠢蛋!自己决定吧!」 面无血色的精灵怒瞪着约瑟夫……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屈身行了一礼。 「……好吧,吾就服从你吧。」 「那么,你可以退下了,记得通知『奈芙蒂斯』朕已经了解的讯息。」 然而彼达夏尔卿却没有起身,他只是直直地望着约瑟夫。 「怎么?还有什么意见吗?」 「吾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说。」 「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看着你的态度与表情……让吾无法相信你是打心期底望着世界的均衡与和平。而且,纵使你并不相信……但吾等是在污辱你等相信的神与圣人……也就是在污辱你所属民族的信仰所归之根基。老实说,吾等原本预想到会引起一番争执,本国也预测到事情应该无法简单就能达成。为什么你会如此轻易地就答应协助吾等?」 约瑟夫一脸无趣地回答。 「因为太闲了。」 「你说什么?」 约瑟夫摆出傲慢的态度,挥挥手说道:「够了,退下吧。」 在彼达夏尔卿退出后……约瑟夫靠近倒在地上的塔帕莎。 他温柔地抱起因为精灵的睡眠魔法而身陷梦乡的塔帕莎,并让她躺到先前自己占据着的王座上。在塔帕莎那毫无防备的睡脸上,可以看见弟弟的影子。 那个比任何人都温柔、都聪明的奥尔良大公…… 约瑟夫边轻抚着塔帕莎的脸颊,边喃喃说道。 「你下西洋棋真的很强,这世上已经找不到跟你同等级的棋手了。所以啊夏尔,在你死去之后,能做为我对手的人就只剩下我自己而已。啊啊,我简直要因为无聊与绝望而死了。对我来说,每一天都像是赤脚在荆棘织成的地毯上跳舞一般。我说夏尔啊,这次的对局已经决定了喔。我要和亚人种的精灵联手,来摧毁人类的理想与信仰。这次的棋盘已经超越了哈尔凯尼亚,连精灵的土地撒哈拉与圣地都被包括在内,是全世界啊!就算是与精灵联手,还是由我来思考,并由我来下子。不管是精灵还是国家,一切都是我手上的棋子。你觉得如何?我很了不起吧?夏尔……」 从塔帕莎的睡脸中,约瑟夫看见了弟弟的模样。 记忆……遥远过往的记忆一点一滴地浮上他的心头。 约瑟夫开始对着睡梦 中的塔帕莎倾诉。 「大家都期待你能登上王位。夏尔,你拥有比任何人都优秀的魔法才能。是了,你在五岁时就能腾空飞行、七岁时就全盘掌控了火焰、十岁时用炼金成功制造出银、十二岁时理解了水之基础本质。这些没有一件是我做得到的事情,但你都轻而易举的办到了。」 约瑟夫摸着塔帕莎的头发。 这头和自己相同的蓝发……和夏尔相同的蓝色发丝。 「你应该无法了解,我是以怎么样的心情来看待这一切吧?不,也许你明白?你总是这样对我说是吧?『大哥你只是还没有觉醒而已』。每当看到我被家臣及父亲当成傻瓜,你总是这样对我说:『大哥你总有一天可以做到更了不起的事情』。你也曾经因为顾虑我,所以故意失败。但是,你懂吗?每当我面对你的那份良善温柔,我的心情反而会变得无比的辛酸凄苦啊。」 约瑟夫的眼中溢出了泪水。 「那样的你实在让我羡慕得难以自制。拥有一切我不具备的美德与才能的你……实在让我羡慕得难以自制啊!但是呢,我并不恨你,这是真的,我并没有恨你恨到要做出那种事情的程度。直到那一天为止……」 约瑟夫闭上了眼睛。 这一来……三年前父王病倒那时的种种,又一幕一幕出现在他眼前。 卧病在床的父亲在临终之时,只把两名王子叫到了床边。约瑟夫与奥尔良大公怀抱着紧张的心情,站在自己父亲的枕边等待。 这是决定下任国王的瞬间。 父王用虚弱的声音对着两人宣布。 『……下任国王是约瑟夫。』 这是句令人难以置信的发言。 王宫中的所有人都认为奥尔良大公,也就是夏尔才是下任国王的最佳人选。就连身为王后的母亲也认为身为长男的自己是个蠢材,推荐夏尔为王。 然而……父王却决定让自己当上国王。 约瑟夫的内心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狂喜情绪。居然让自己登上下任国王的宝座……父亲应该是因为病痛而神智不清了吧?但是,国王的命令是绝对的,自己要成为新王了。 紧接着在约瑟夫内心产生的情感是……对夏尔的优越感。长久以来,一直被周遭众人称颂为国王最佳人选的夏尔,现在的绝望感到底有多么深重呢? 应该会成为自己掌中物的权力却在转瞬之间从指缝中消逝而去……带来的绝望感究竟有多么深沉呢?约瑟夫想像着夏尔满脸悔恨的表情,越是想像他越想亲眼见识……最后他终于无法压抑自己的渴望,于是约瑟夫侧目偷偷看了弟弟夏尔一眼。 然而……看到夏尔的表情之后,陷入绝望的反而是约瑟夫。他明白自己那卑鄙的想像完完全全地落空了。 『恭喜!』 夏尔满面笑容地对着约瑟夫道贺。那时的一字一句,约瑟夫都还能在脑海里毫无遗漏地叙述出来。 『大哥能当上国王真是太好了!因为我最喜欢大哥了!我也会竭尽全力协助大哥的,兄弟一起让这个国家成为一个美好的国家吧!』 他的笑容里丝毫不带着任何一丁点的忌妒、恶意、或是讽刺。眼前只有一张弟弟打真心为哥哥登极而高兴的脸孔。就在这一瞬间,约瑟夫对夏尔的妒嫉,转变成了强烈的憎恨。 约瑟夫一脸痛苦地继续说道。 「为什么你完全不悔恨?为什么你能够善良到那种地步?为什么你能够拥有……我不具备的所有一切?夏尔,如果要恨,就恨你自身的才能与善良吧!就是你那开朗的表情害死你自己的啊!」 那一天…… 使用毒箭射穿外出打猎的奥尔良大公的凶手,就是约瑟夫本人。 「……你曾经说过,『大哥你只是还没有觉醒而已』。我觉醒了!是『虚无』啊!是传说!就如同你说过的!啊啊!你还说过,『大哥你总有一天可以做到更了不起的事情』对吧?我正在做!我正在把世界当成棋盘,享受着对奕游戏!一切都如同你曾经预言过的!你真是了不起!你真的是个出类拔萃的家伙啊!夏尔!」 约瑟夫短暂沉思之后……伸手碰了碰睡梦中的塔帕莎的嘴唇。 「嘴形长得很像母亲呢……夏洛特。你的母亲就算成了那个样子,依旧很美。好好感谢你那美丽的母亲吧,感谢那个代替你喝下水魔法之药的母亲……」 就像是要讲给沉睡着的塔帕莎听一般,约瑟夫继续说着。 「那个水魔法之药是由精灵所调配的。是什么先民之类的复杂秘药,不是靠人类之力就能解除的东西。虽然一想到要再次把那种东西试用在拥有同一血缘的你身上,就会让我感到痛心……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毕竟你居然对反抗了身为饲主的我,所以不把项圈好好套紧可是不行的。是这样吧?夏洛特。」 这时候的约瑟夫脸上的笑容,若是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恐怕会认为那真是一副充满慈悲的笑容吧。然而从他口中继续倾泄而出的却是无比残酷的话语。 「在那个精灵调配出药物之前,你就好好享受剩下来的时间吧。我就将最后的慈悲赐给拥有同一血缘的你吧!是了,就把从你身上夺走的王侯时光给赏赐给你好了。你就待在那个原本是由精灵建造的破败城堡里,好好享受一段身为公主的时刻。哈哈,这赏赐还真适合即将要因为精灵的药物而失去心志的你啊!虽然我从来不曾做出任何身为伯父应有的举动,不过这就是我这个伯父要送给你的礼物……」 约瑟夫握住塔帕莎的手,并把她的手压到了自己的额上。 「啊啊!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如果没有那一天夏尔的那一个笑容,现在的你就不会表现出如此险恶的睡脸,而会露出灿烂的笑容吧!也不会因为精灵的魔法受苦!」 约瑟夫边把塔帕莎的手压在自己的额上,边流着眼泪。就像是在圣职者面前忏悔一般,约瑟夫从嘴里挤出满是痛苦的声调。 「即使我让你所爱的女性以及女儿尝到种种折磨……但这些依旧远远比不上那天的痛苦。就算我利用祖国、利用哈尔凯尼亚来让民众陷入痛苦……也仍然远远比不上那天的后悔。」 约瑟夫缓缓地站起身。在悔恨的眼泪已经消逝的眼里,只留下了深深的憎恨。 「所以夏尔,我要把更大的世界玩弄于我的掌中。我要利用所有力量与欲望,来污辱人类的美德与理想。在比杀掉你那时更心痛的日子到来之前……我要把世界当成我的慰借,轻蔑并藐视一切。」 第六章 被囚禁的六人 受到从铁窗栏杆间透入室内的阳光照射,让才人清醒了过来。身旁的露易丝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还在睡梦之中。并排躺在床上的基修与马里寇奴也还在打呼。 「早上了……」 才人因为满腹烦恼无法排解,结果到最后根本没能好好睡一觉。 露易丝半张着嘴,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真~是~太~可~惜~了!结果公主殿下只不过是因为寂寞而已!唔嗯……」 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梦啊?现在自己根本不该被困在这种被铁窗团团围住的地方里面,而且还已经浪费了整整一个晚上!明明应该要尽快去救塔帕莎才对…… 「你是不是笨蛋啊!就算你被公主殿下甩了,现在我也不可能愿意理会……」 才人戳了戳露易丝。 「嗯嗯……」 半梦半醒之间的露易丝似乎无法区分现实与梦境,她一睁眼看到才人,就愤怒地吼道。 「你太过分了!居然把我当成公主殿下的代替品!还不如说根本谁都好吧!是这样没错吧!你、你倒是给我说说看,谁、谁才是你心目中的第一!」 「……你在说啥啊。」 才人傻眼地回应。这下露易丝似乎才察觉到她已经离开梦中的世界,来到了现实。 她整张脸涨得通红,开始捶打着才人。 「我只是作了个梦!作梦!」 「别乱打人啊!」 「就算是梦,但那也是你做的,所以你该负起责任吧!」 面红耳赤的露易丝把头一甩,转向旁边。才人觉得实在很无奈,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你啊……居然还能悠哉悠哉地作梦。」 「什么啊!」 「我还以为你一定能顺利说服公主呢。那样一来,现在我们应该已经前往高卢,准备救出塔帕莎了……」 「你想说是因为我不好吗?」 「就是因为你说一定要跟公主殿下报告,所以我们才会来这里啊!」 「这是理所当然的啊!」 「我们是要去救人耶!如果当初别来做什么报告,马上冲向高卢的话,根本就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了啊!」 才人说完,露易丝就换上了认真的表情。 「才人,那是不对的。就因为要去救人,所以必须好好地按照规矩行事。」 「为什么啊!」 「如果我们擅自行动结果却失败,那会发生什么事情?高卢会认为我们是托里斯汀的间谍吧?毕竟,我是公主殿下的女官,而你是禁卫队的副队长啊。如此一来的话事情可就严重了。高卢会对托里斯汀提出严重抗议吧?也许还会拿来当作发动战争的借口。甚至……说不定这正是他们原本的目的。」 「这种事……」 「你敢保证绝对不会发生吗?虽然实际情况究竟如何我们是不得而知,但是既然没办法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就必须慎重考虑之后再采取行动。毕竟对方是多次使用冷酷手段来袭击我们的高卢王国,根本没办法预测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要是真的那样,不只是公主殿下,我们甚至会给托里斯汀带来无法补偿的麻烦。也有可能因为我们的行动而导致无关的人受到伤害。当然我也想救塔帕莎,但是,绝对不能造成其他人的困扰。如果我们真的这样做,就叫做一头热的擅自行动。」 听完这一席话,才人很羞愧地转开视线。 「抱歉……不过我啊,果然还是无法接受。虽然照道理来看,我也知道你说的才是正确的。可是啊,一想到也许我能够做到的事情,却因为这样变得无法办到……啊啊!可恶!果然我还是会觉得很火大!」 「是啊……我还以为公主殿下也许能够理解……不过我好像太天真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逃出去啊……」 才人愣愣地看着铁窗。 「能不能用你的『虚无』来做点什么?」 「不可能。也不知道『解除魔法』有没有效,重点是我没有魔杖啊。」 「真派不上用场啊。」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手上没有剑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真的是没啥屁用耶。」 这次才人这句话是对着自己说的。即使如此,他似乎还是没有舍弃希望。 「……总之,如果能逃出去的话,我还是打算要去高卢。但是别担心啦,我会按照你刚才说的,想办法不要造成托里斯汀的困扰。」 「什么意思?」 「我昨天不是已经辞掉副队长的职务了吗?所以可以主张我只是个一般人啊。」 「果然很天真耶……」露易丝边叹气边说。 「你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对方会相信你的主张吗?光是辞掉骑士这样是不够的,至少要变成通缉犯,到这种程度才有资格说是已经切断了关系啊。」 「那么,你能够放弃贵族身份吗!你至少也先做到跟我一样的事情之后,再来嚣张……」 才人讲到这里,才第一次察觉到露易丝的样子与平常不同。因为先前他都挂心着别的事情,所以一直没有注意到…… 「你的斗篷跟领带夹是上哪去了啊!」 「我还给女王陛下了啊。」 「什么还给女王陛下了……你这是……」 「啰唆啦!这样一来我也只是个普通人露易丝了!跟你一样是平民!平·民!感谢照顾!我把姓氏跟自尊都舍弃了!所以不要以为只有你做了什么帅气的事情!」 才人非常的感动。 认识露易丝以来,他头一次如此的感动。 这个桃发的美少女魔法师,自尊可说比还高的主人大小姐……居然能如此干脆地舍弃之前她一直那么执着的「贵族」身份。 对于露易丝这样的女孩来说,这么做需要多大的勇气呢? 如果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舍弃自己至今为止构筑起来的人生,根本无法做到这种事情。因为以某种角度来看,贵族这个身份对露易丝来说就代表了一切。 「你、你……」 「真是太遗憾了!因为你呀,最喜欢身份高贵的女性对吧?现在你成了个普通女孩的使魔,一定觉得很失望吧!」 「没、没的事……我现在觉得很感动耶……你居然愿意做到这种地步……」 「听你在说谎!昨天晚上你还不是一直在偷看公主殿下看得脸都红了!真是难以置信!你就是喜欢贵族或是公主吧!明明只是条狗!真是笑掉人家的大牙!」 露易丝边这样对才人吼叫,边觉得之前谢丝妲的发言所引起的不安感开始在她的胸中扩散。 如果才人对自己的「喜欢」其实是成为使魔后被赋予的感情呢? 如果才人的心意其实是向着汉丽塔的……现在只不过是身为使魔的意识在妨害着他的真实心意而已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昨天晚上才人拒绝汉丽塔请求的行为就解释得通了。 或许自己附加在才人身上的使魔契约硬把他的真正情感给扭曲了也说不定…… 总之,才人现在的心意可能是向着汉丽塔的,然而阻碍他真实心意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附加在他身上的虚伪感情…… 「我才没有特别喜欢贵族或公主!」 才人很不爽地说道。 「谁知道事情究竟是怎样!」 仿佛想甩掉内心这份无法形容的不安,露易丝也提高了音量。 「你干嘛这么生气啊?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对你一直……」 「不要说了!」 露易丝塞住耳朵,蹲下身子缩成一团。才人身子一震,像是受伤了一般地把手缩了回来。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说了。」 明明自己并不想听到他说这种话,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露易丝觉得好想哭。 「咳咳。」正当此时,突然响起一阵咳嗽声。 两人转头看向前方。 只见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的基修与马里寇奴正坐在床上,观赏着露易丝与才人之间微妙的一往一来。 露易丝连耳根都红透了。 刚才两人之间的对话全都被看到了。 「不、不是啦!刚才的事情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 「不,我是不介意啦,不过马里寇奴就……」 基修身旁的马里寇奴正因为愤怒而全身颤抖。 「我说,基修……我已经到极限了……居然在我面前上演这种打情骂俏的爱情游戏……」 由于马里寇奴朝着两人扑了过来,露易丝反射性地把才人给推出去当挡箭牌。马里寇奴与才人就这样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连你也行了。抱我吧 。」 已经彻底放弃的马里寇奴以空虚的眼神如此说道,让才人感到深深的无奈。 「我说抱我吧。」 「啊啊啊真是的!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吧!」 正当才人边叹气边这样大骂时……窗外突然出现耀眼的闪光以及巨大的声响。 「……怎么了!」 基修与露易丝一跳而起,贴到窗口往外看。眼前出现一幕令人惊奇的情景。 正在低空飞行的「东方」号那巨大的机翼发出了闪亮的光芒,还洒着某种物体。 「那、那是什么……」 从「东方号」传出了华丽的音乐,以及使用魔法来扩大音量的广播。 「在此向托里斯塔尼亚的各位介绍,向托里斯塔尼亚的各位介绍。加尔玛尼亚的封·查伯斯特家,为了向各位展示最新式的水蒸气船只而来到了贵宝地。无论是走在街上的朋友们,还是在王宫执务的各位,都欢迎靠过来仔细参观。」 「这不是蒙莫朗西的声音吗!」 没错。那正是留在「东方」号上等着众人回去的蒙莫朗西的声音。 在王宫中庭里,无论是责警备的骑士或士兵们,或是单纯路过的贵族们,都好奇地抬头望着空中。 有数名龙骑士靠近「东方」号,在其四周回旋。看来是在警告「东方」号离开此地前往别的地方宣传,然而「东方」号却丝毫不介意龙骑士的警告,继续在半空中绕圈。 负责守卫囚禁这间牢房的卫兵们似乎也对外面的样子很是在意,好奇地看着彼此。 「那些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真不知道他们是在想什么呢。」 正当房内众人叙述着感想时,门外突然传来「碰咚!」之类的声响,听起来像是卫兵倒地的声音。才人们一回头,就惊讶得张大了眼睛。 「齐儿可!」 没错,从门扉上小窗的栏杆缝隙往外看,可以看见拥有一头耀眼红发的齐儿可…… 「老师!寇伯特老师!」 以及拥有耀眼秃额头的寇伯特。 齐儿可伸出手指,示意跑到门边的四人不要作声。 「安静一点。」 寇伯特从倒地的卫兵腰上取下钥匙串,把钥匙一一塞进锁孔,开始试着开门。他一直找不到正确的钥匙,费了不少手脚。 好一阵子之后,终于响起「喀嚓」声,牢门也应声而开。 「齐儿可!老师!」 看到四人顺利离开房间来到走廊,寇伯特笑着对众人说道。 「晚一点再来高兴跟解释,现在快走!」 由于这个塔是用来幽禁高贵人士而建成的建筑物,所以保管私人物品的小房间就在牢房隔壁。看寇伯特的行动,他似乎相当熟悉这个塔的构造,只见他从小房间里找出了才人的德鲁弗林加以及其他三人的魔杖。 看到四人拿好自己的武器之后,齐儿可把长袍丢给他们。一行人套上长袍,随着齐儿可与寇伯特的脚步往下跑去。 途中可以看到好几名卫兵倒在地上。 「这些是你们做的吗?」 「他们只是睡着了。」齐儿可很愉快地回答。 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让这么多人无力抵抗呢?正当众人觉得很不可思议之际,一名侍卫魔法师带领着数名士兵从下方冲了上来。这些人正是一些察觉到塔中发生异常的守卫。 「你们这些家伙!在做什么!」 话声刚落,在前面带头的寇伯特就做出了反应。他咏唱出短短的咒语,并把魔杖往前击出。空气形成的硬块把应该是队长的侍卫给打飞了出去。 「哇!」 接着,才看到他冲往另一名侍卫前方,他就已经使用魔杖重击对方腹部使其昏迷。由于走在最前方的两人都被打倒了,其他从下面爬上来的士兵现在攻击不到寇伯特。 而寇伯特在打昏第二名士兵时,似乎也同时吟诵了咒语。只见阵脚大乱的士兵头上出现了形如绿色云朵的雾气。被睡眠之云给包围住的侍卫们就像是断了线的人偶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倒地不醒。 寇伯特这干净俐落的行动让才人们大吃一惊。没想到寇伯特居然这么强……尤其是一直认为寇伯特跟软脚虾没有两样的露易丝或基修等人,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种种。 使用魔杖来击昏敌人,或是迅速念咒避免嘴型被敌方识破……这都不是正常贵族会使用的战法。 「王宫警备队的素质也下降了呢……」寇伯特嘟囔一声之后,继续往前跑去。一行人来到中庭之后,发现这里的人们全都只顾着观赏在空中飞舞的「东方」号。 看来这次是和「东方」号互相配合的救出作战。 托里斯汀王宫对入宫者盘查的严格与否姑且不论,对出宫者的检查却是相当宽松。 寇伯特只不过是拿出了魔法学院的身份证明,众人就轻轻松松地通过了大门。一行人快马加鞭地往首都城邑区前进。 「老、老师您真是厉害呀……」 听到总算放下心来的才人如此一说,不知为何,寇伯特反而露出了忧郁的表情。 逃离王宫的一行人在齐儿可的带领之下,来到了露易丝和才人以前工作过的「媚惑的妖精」亭。令人吃惊的是,那里已经备好了马匹以及旅行用品。 「你们是要去救朋友吧?我会帮忙的——」 「媚惑的妖精」亭的老板斯卡龙扭着身子对才人们展露笑容。 「准备得真好……到底是谁把我们被捕的消息告诉你们的?」 基修对着齐儿可发问。 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看起来似乎有点羞愧的雷纳尔以及骑士队其他成员从酒馆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你们不是回学院去了吗?」 雷纳尔边推着眼镜,边开口说道。 「我们原本以为……反正你们被反对到最后一定会放弃,所以偷偷待在中庭里等你们回来。结果就看到你们被抓住带走的情景……」 「所以他们就跑来通知在船上等待的我们。之后,我和让一起拟定计划,并请这个『媚惑的妖精』亭协助。」 齐儿可得意洋洋地接口。 才人觉得很高兴。骑士队并没有变得四分五裂,就像这样,他们都是在危急之际会伸出援手的同伴。 才人对着齐儿可等人低下头来。 「真、真是抱歉……嘴上一直说着要去救塔帕莎,结果我们却被人抓起来,一点办法都没有。」 寇伯特伸手拍了拍才人的肩膀。 「要道歉的话,等把塔帕莎小姐救出来之后再说吧。现在可没有时间松懈呢。好了,重头戏接下来才要开始。」 寇伯特一把拉开地图,摊到了桌上。在场的所有人都用紧张的表情盯着那张地图。 接着,他在某条道路上拉了条线。 「我们要使用陆路来前往高卢。」 「不坐船去吗?」 「发现你们逃走之后,第一个会被怀疑的就是现在浮在半空中的『东方』号。毕竟我们是搭着那艘船来到托里斯塔尼亚的,所以追兵应该也会认为我们已经逃回船上了吧。因此我们要反过来利用这一点。使用『东方』号来充分引起追兵的注意,让他们前往反方向的加尔玛尼亚。要让宫廷那些家伙以为我们打算经由加尔玛尼亚入侵高卢。」 「原来如此。」 齐儿可补充了其他理由。 「而且啊,如果使用那么大的船只来越过国境,马上就会被高卢军逮到吧。再者,我们在高卢下船以后要怎么办?让船在上空待机吗?万一被高卢的龙骑士队发现的话,没两下就会被击沉的。」 「总之,我不想让那艘船用在危险的用途上。救出塔帕莎小姐之后,还要搭那艘船去东方呢,是吧?」 寇伯特脸上露出俏皮的笑容,看了看才人。 「是的。」才人边觉得很感动,边点了点头。 「因此,我们要骑马越过国境。之后前往位于拉格朵莉安湖附近的奥尔良大公的故居。噢,查伯斯特小姐说她知道地点。那里似乎是塔帕莎小姐的老家,也许会有什么线索也不一定。好啦,大略的计划就是这样。各位同学,有没有什么问题呢?」 跟在课堂上讲课时一样,寇伯特询问着众人。才人发问道。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是什么呢?」 「老师您为什么为我们做到这种地步呢?老师您也有您身为老师的立场吧?」 寇伯特一脸意外的表情,仿佛无法理解才人为何如此发问。 「塔帕莎小姐是我的学生。身为教师之人要帮助学生,这不是理所当然之事 吗?」 塔帕莎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置身于梦之国度。 自己正躺在一间宽阔寝室的正中央,身下是一座附有华丽顶篷的床铺。 而且身上穿着的睡衣极为豪华——就算是过去身为大公之女的时代,她也从来不曾穿过这么夸张的服装。 塔帕莎寻找着自己的眼镜,才发现床铺旁边的小桌上有一个镶满宝石的置镜架,而自己的眼镜就放在那副架子的上面。 「…………」 塔帕莎戴上眼镜,检查自己的身体。身上完全没有异常之处。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周遭的家具也极为豪华,丝毫不比床铺及小摆饰逊色。这些家具装饰都是旧卡贝时代——高卢在艺术与军事都达到最高峰的时代——的物品。 「你醒了吗。」 塔帕莎转向声音来源处,发现开口像自己说话的是正是那个身材修长的精灵。他坐在房间入口附近的沙发上,看来刚才正在看书。塔帕莎反射性地伸手找寻魔杖,却遍寻不着……如此一来自己根本无力反抗。 塔帕莎慢慢地离开床铺。这里绝对不是什么梦之国度。既然轻易打倒自己的这名精灵也在现场,那么这里只不过是残酷现实的延长而已。 「你是什么人?」 「奈芙蒂斯老评议会议员……不,现在我只不过是『撒哈拉』的彼达夏尔。」 「这里是哪里?」 「阿罕布拉城。」 博学多闻的塔帕莎曾经听过这城市的名字。这是高卢的古城之一,位于和精灵族土地「撒哈拉」之间的国境附近。如果以首都吕德斯为中点,这里和拉格朵莉安湖几乎正好位于对角线的位置上。看来在自己是在失去意识的期间里被带到了这种地方。 「你把母亲带去哪了?」 塔帕莎再度提出跟上次相同的问题。这次高瘦的精灵很干脆地回答了她。 「隔壁的房间里。」 塔帕莎冲了出去。就算她冲往门边,精灵似乎也没有阻止她的意思。看来塔帕莎被安置的这间房间是为了让高贵人士居住而设计的房间,在门的另一端则是仆人用的房间。母亲正躺在那房间的床上。 「母亲大人。」 塔帕莎边唤着母亲边冲到了床边。她的母亲正沉沉睡着,就算塔帕莎连声呼唤,她也没有醒来。似乎睡得相当沉。 房间角落的梳妆台上,放着那个被母亲当成自己的娃娃。那是过去母亲买给自己的娃娃,而那时自己将娃娃取名为「塔帕莎」。 母亲丧失心志之后,一直用「夏洛特」这名字来称呼那个娃娃。 而自己……就自称为「塔帕莎」。 那如同自己分身的娃娃,现在被随意地丢在梳妆台上。 塔帕莎满怀恨意地瞪着站在门口的彼达夏尔。这名精灵用清澈的声音对着塔帕莎解释。 「因为她会吵闹,所以让她睡着了。」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彼达夏尔以带着稍许怜悯的眼神望着塔帕莎,仿佛在他眼前的是一只被抓来做实验的沙漠老鼠。 「答案有两个。」 听到彼达夏尔的发言,塔帕莎明白自己与母亲的命运并不相同。 「你打算对母亲做什么?」 塔帕莎先询问对方打算如何处置母亲。 「不做什么,吾只是被命令要『保护』她而已。」 「那我呢?」 彼达夏尔一瞬间做出了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反应。不过他还是以相同的语调回答道。 「要利用水之魂灵的力量,让你失去心志。在那之后,我被命令要『保护』你。」 塔帕莎霎时之间就明白了。这个精灵的意思是,要让自己成为母亲那个样子。 「马上吗?」 「那是特殊的药,要调配出必须花费十天左右。在完成之前,你可以好好享受你剩下来的时间。」 「就是你们制造出让母亲疯狂的药吗?」 彼达夏尔点了点头。 「拥有此等持续性效果的药物,你们人类是无法调配出来的。好了,虽然吾相当同情你,但吾也算是被囚禁之身。你就当作这是『伟大的意志』之旨意,乖乖放弃吧。」 塔帕莎站了起来,走向房间的窗边。 在耀眼的阳光照射之下,可以看到几近崩毁的城墙。虽然阿罕布拉应该是个被遗弃的废城,但是看看这间被整修过的贵客用客房,也许是约瑟夫命人改建的吧。 因为受到城墙的遮挡,所以无法望见中庭或城外的景观。但是往下望去,可以看见由主城向外延伸的巨大入口。在那里有着手握长枪或火枪的士兵守卫着。虽然不知道这个城中有多少武装士兵,但是既然魔杖不在身边,塔帕莎自然也无法带着母亲逃离。 「我的使魔呢?」 塔帕莎察觉到四处都找不到希儿菲朵的身影,开口问道。 「那只韵龙吗?逃了。」 看来这精灵一眼就识破了希儿菲朵的真面目。对于高等的精灵来说,这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吧。 知道希儿菲朵已经逃走,虽然让塔帕莎松了一口气……但是希儿菲朵一定会前往魔法学院,把自己被捕的消息告诉大家。 塔帕莎咬了咬嘴唇。 她想起了齐儿可跟才人等人。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他们千万不要产生前来救助自己的念头。自己就是为了不要给大家添麻烦,才会对所有人隐瞒自己出发的消息。 不过……应该不必担心这种事情吧?毕竟逮捕自己的可是高卢。前来救助自己的行为,换个讲法就等于是对一整个国家挑衅。塔帕莎并不认为齐儿可或才人会愿意面对这种危险。更何况才人他现在已经成为托里斯汀的禁卫骑士…… 问题是,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根本不在意这类风险。毕竟讲到那个才人……在与自己进行非生即死的对战之中,他都还可以不顾自己死活,放弃对自己使出致命一击啊。 面对脑中矛盾的思绪……塔帕莎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想到自己的思考居然会如此地错综复杂。 也许……我希望他们来救我吗? 怎么可能。 至今为止,自己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况且……就算有人来救自己也是白费力气吧。自己剩下的时间并不多。不久之后,自己将会因为精灵的药而失去意志,而精灵的先民魔法并不是靠着人类之力就能够找出办法解决的。 明明即将丧失自我意志,但是塔帕莎却莫名的冷静。 无论自己如何挣扎也绝对无法胜过眼前的精灵。当初手中握有魔杖时就已经一筹莫展,更不用说两手空空的现在……双方之间的差距恐怕比蚂蚁与大象相比还要大吧。 以北花坛骑士的身份克服许多战役至今的塔帕莎相当擅长于分析战力。自己这份身为战士的优异感觉,明确点出抵抗行为究竟是多么的愚蠢。一股从来不曾感受过的无力感正一点一滴地侵蚀着塔帕莎那冰冷的内心,甚至这份无力感还把她最后仅剩的感情——愤怒也从塔帕莎的内心中抽离。 塔帕莎轻轻地咬了咬嘴唇,任由那会令人麻木的放弃念头缠绕住自己的内心。 很不可思议的是,一旦被这种思考所支配,塔帕莎甚至觉得「能和母亲前往相同之处」这个事实也算是一种救赎。 彼达夏尔对着塔帕莎说道。 「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就看书吧。吾拿了几本过来。」 塔帕莎望向彼达夏尔指出的位置,可以看见那里排着几本像是从奥尔良宅邸拿来的书籍。 「这本『伊法尔蒂的勇者』实在是一本相当有意思的书。」 彼达夏尔举起他在奥尔良宅邸也深深沉迷于其中的书本,对着塔帕莎说道。 「伊法尔蒂的勇者」是哈尔凯尼亚最通俗的英雄传记。 获得始祖布利弥尔守护的勇者伊法尔蒂,使用「剑」或「长枪」来打倒龙、恶魔、亚人或是怪物等各式各样的敌人。由于没有一个既定的原著,所以不只是情节大纲或是登场人物,连表示的形式也已经衍生出无数的版本,例如传承、口耳相传、诗歌、戏剧、人偶剧……等等。 由于主角并不是魔法师,换句话说不是贵族,所以这些作品主要是受到平民的喜爱。 「在吾等精灵族的传承之中,也有着类似的英雄……圣者『阿努比斯』。传说中他拯救了面临『大灾难』危机的吾等精灵的土地撒哈拉。在这本书中,伊法尔蒂拥有会发光的左手。吾等的圣者『阿努比斯』同样也拥有神圣的左手。虽然一为精灵一为人类,但这真是 引人人胜的共通点啊。」 在哈尔凯尼亚,「伊法尔蒂的勇者」这一个平民取向的故事可以说根本没有受到正视。研究这故事的学者会被耻笑为异端分子或愚蠢之人;也从来不曾站上神学或文学的正式舞台;甚至这本书还曾经遭遇过会被烧毁的悲惨时代。在一般的论点来说,这本书充其量只不过是不满贵族支配的平民随意编写出来的童话故事而已。就连「会发光的左手」这个特征,也不是每一个被当作「伊法尔蒂的勇者」的故事里都会出现的情节。伊法尔蒂有女性版本,也有男性版本。有一说他是神的儿子,也有别的说法指称她是神之妻子。甚至还有说他只是个普通人类的版本。换句话说,这是一堆毫无一致性的草率故事。 彼达夏尔把「伊法尔蒂的勇者」递给塔帕莎。 塔帕莎安分地接下书本,在母亲沉睡着的床边坐下。彼达夏尔对她点了点头,接着就走出了房间。 坐在床边的塔帕莎望着母亲的脸孔……让她不由得回想起年幼的时光。为了让撒娇胡闹的自己乖乖睡着,母亲常常这样在枕边朗读故事给自己听。 那时候,母亲最常读给自己听的书,不正就是这本「伊法尔蒂的勇者」吗? 塔帕莎开始缓缓地翻着页面。 虽然「伊法尔蒂的勇者」绝对不会成为被研究的对象,但是这本书依旧非常有趣。也因此这是本广受欢迎读者众多的热门书籍。这种劝善惩恶,单纯明快的故事并不会挑选读者。塔帕莎小时候也对这本书非常沉迷,虽然不久之后她的兴趣就转移到别的事物之上……所以不再接触这本书,然而让塔帕莎体会到读书乐趣的启蒙者正是这本「伊法尔蒂的勇者」。 这间安静的小房间里只听得到翻书的声音。 塔帕莎看着看着,下意识地开始出声朗读。 就像是过去的母亲一般。 由西欧曼特带头的村民们阻止了伊法尔蒂。因为伊法尔蒂说他要前往龙之洞窟,救出虐待村民的领主的女儿。 塔帕莎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看母亲,却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醒了。明明之前无论自己如何呼唤,她都没有反应…… 塔帕莎起身想去把放在梳妆台上的娃娃拿来。因为要是没有那个娃娃,母亲就会整个人情绪失控。然而……她发现母亲的样子与平常并不相同。 母亲看着自己的表情似乎带着一抹惊讶。如果是以前,她总是会边大喊着「把我的女儿还给我!」边大吵大闹,但是现在的她却对梳妆台上的娃娃不感兴趣,只是直直地望着塔帕莎。 也许是因为这本「伊法尔蒂的勇者」中的一小段,让她回忆起了过往的蛛丝马迹?原本已经完全放弃的塔帕莎的内心,再度涌起了一丝希望。这份希望恐怕也即将被夺走吧?然而这份希望就宛如在黑暗中点亮的一根蜡烛,散发出温暖柔和的光芒。 塔帕莎继续朗读。 西欧曼特开口向伊法尔蒂发问。 『伊法尔蒂啊!你为什么要前往龙的巢穴呢?那个女孩明明让你尝到那么多苦头啊!』 伊法尔蒂回答了他的疑问。 『我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呢?我真的不知道。只是,我内心里有着什么不断地牵引着我前进。』 第七章 过去的清算 寇伯特等人的作战进行得很顺利。 如他们所预料的,王宫派出的追兵都认定了脱逃的才人一行必定是逃进了「东方」号上。 在龙骑士使出全力起飞追捕他们时,「东方」号已经利用它的速度越过了托里斯汀与加尔玛尼亚的国界,逃进封·查伯斯特的领地。 而乔装后的才人们则在沿途的驿站不断更换马匹,奔驰了一天半之后,来到了距离国境还有十古里的旅馆街。 塔帕莎救出队的成员有才人、露易丝、齐儿可加寇伯特,还有基修与马里寇奴。最后是主张「你们总需要会治疗的人吧!」所以跟来的蒙莫朗西,总共是七人。要是人数太多的话会过于显眼,所以水精灵骑士队剩下的成员们就搭上了「东方」号,充当欺敌的诱饵。而自称是塔帕莎妹妹的伊儿库库因为身上有伤,决定留在学院里。 终于快到国境了。 用来穿越国境的作战计划已经拟妥。众人要乘上从空中跟到此地的希儿菲朵,趁着夜色从空路偷偷潜入高卢。众人之所以选择骑马来到此地,也是因为受伤未愈的希儿菲朵没办法长时间承受七个人的重量。 「跟托里斯汀这边相比,高卢那边的危险会比较少。」 齐儿可如此说道。的确,七个人目前在托里斯汀是通缉犯,但是只要到了高卢,就只是无数偷渡客的其中一分子。当然,这是指对方完全没有掌握到任何情报的情况…… 「不管怎么样,先来填饱肚子吧。毕竟空着肚子可没法战斗呢。」 由于马里寇奴这样提议,所以一行人走进了一间看起来最受欢迎的旅馆。来此住宿的客人都是一些旅行者,根本不会去注意在桌旁落脚的才人一伙。 为了潜入高卢,大家都乔装成旅行的卖艺者。 正举着手示意服务生过来的马里寇奴是一整身的小丑打扮——他穿着大红上衣,配上及膝短裤与尖头木鞋,甚至还很周到地把眼圈也涂黑了。看到他如此适合这身打扮,让才人差点笑得喷饭。 基修则剪下一些头发做成假胡须黏贴到嘴上,接着把一些棉花含进嘴里,并穿上从「媚惑的妖精」亭那里拿来的商人服装。如此一来,他就化身成了个颇像是一回事的酒贩。 齐儿可换上东方风格的舞娘服装,再把装饰着宝石的头环套到额头上之后,就成了一个不论是去到哪里都毫不逊色的当家舞者。 蒙莫朗西也换上了与齐儿可相同款式的暴露舞娘服装。由于她一直忸忸怩怩地放不开身段,所以看起来有点可疑,不过还是颇有一番韵味。 至于露易丝,由于没有适合她身材的舞娘服装,所以她被迫换上了朴素的村姑服饰。她身穿草色连身裙,那头显眼的桃发则染成了咖啡色,还包着一条头巾。这样一来,她看起来就像是整团里面负责打杂的。 寇伯特则换上了僧侣的服装,打扮成卖艺者同行的传教者。 才人头戴插着羽毛的帽子,脚上打着绑腿,毫不掩饰地背着德鲁弗林加。算是个表演剑舞的演员吧? 就这样,一行人组成了一支旅行卖艺团。虽然外型服装等看起来有点落魄,但是反而具备让人认为他们打算在高卢大展身手的效果。 「为什么我必须打扮成这种样子啦!」 蒙莫朗西边发着抖边提出抗议。 「如果穿着平常的服装,不就等于是在告诉别人你是个贵族吗?」 基修好言劝慰着。 「没有其他的衣服吗!真讨厌!一直被人盯着瞧!」 由于齐儿可与蒙莫朗西身上仅剩下少许挡在胸前掩盖双峰与系在腰间遮掩翘臀的薄布,所以店里那些酒醉的客人们一直用色眯眯的眼光有一搭没一搭地偷瞄着她们两人。自尊甚高的蒙莫朗西无法忍耐这些思心的视线。 「基本上!在他人面前露出肚脐的行为真是让人难以置信!这到底是什么衣服啊!低俗也该有点限度不是吗……!」 「偶尔尝试一下有什么关系啊?你穿起来还挺适合的。」 齐儿可愉快地说道。 「而且呀,还有一个根本没有人要看的可怜虫……」 「你是什么意思?是在指我吗?」 头上包着头巾的打杂少女露易丝狠狠地瞪着齐儿可。 「你呀,还真是轻松呢。明明大家是要去救你的好朋友,你那种胡闹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那,像你这样整天皱着眉头愁眉苦脸的就能保证成功吗?如果那样就能成功的话,我也会乖乖照办的呀。」 两人剑拔弩张地互瞪着对方。 「不要吵了啦。如果不能团结的话,原本能成功的事情也会失败呀!」 才人这么一说,寇伯特也跟着点头附和。 「正如才人君所言。我们是一个团队,大家都必须各自理解到小争执会带来大裂缝的道理,之后再采取行动。」 如果是让这样说的话那我就乖乖听话!齐儿可边笑着边扑到了寇伯特身边。 就这样,众人组成的旅行卖艺团今晚要潜入高卢,并前往奥尔良大公故居。 「去到那里,真的可以得到什么线索吗?」 才人边咬着夹着厚片火腿的面包,边对着齐儿可提问。 第八章 奥尔良大公故居 一行人搭着希儿菲朵越过国境,来到奥尔良大公故居时,已经过了深夜零时。 两轮明月从云缝中隐约地露出身影。 被从拉格朵莉安湖漫出的雾气笼罩住的奥尔良大公故居,再受到双月的光芒照射,在夜色之中看起来显得相当诡异阴森。 「这里就是塔帕莎的老家吗……」才人喃喃说道。 露易丝躲在才人的背后,窥视着宅邸的动静。 基修吞了口口水,握紧他那蔷薇造型的魔杖。 蒙莫朗西观察着载运自己等人来到此地的希儿菲朵的情况。伤势尚未完全复原的希儿菲朵飞到这边似乎已经让它使尽了全力,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气。蒙莫朗西在它身上施加了水魔法。 「你还好吧,希儿菲朵?」 「啾咿。」 从大门到玄关之间,是一条宽度可让马车通过的小径,两旁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让这栋没有透出任何一丝光芒的宅邸更增添了几分怪异。 「那,就慎重地……」基修话还没讲完,齐儿可就跨着大步走了进去。 「喂!齐儿可!你这样很危险啊!应该要先拟定作战计划啊!计划!」 「要是敌人冒出来的话,反而省事得多。而且,如果敌人已经设下了陷阱,再怎么订定计划也是白费力气啊。」 齐儿可直直地走向正门,伸手推动那巨大的门扉。 嘎叽…… 随着低沉的声音,门扉开启了。 大厅中充满着冰冷而寂静的气氛。 「没有任何人在呢。」 一行人边各自手持武器,边慎重地巡视着宅邸内部。走着走着,基修发现走廊的墙壁上有着损伤。 「似乎在这里战斗过呢。」 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四处散落着被破坏的石像鬼。齐儿可走近这些剑士外型的魔法人偶,检查了一阵。 「怎么了?」露易丝开口问道。 齐儿可哼了一声。 「那孩子的风魔法……威力跟平常不一样啊。」 「什么意思?」 「这个破坏力不是三角级的程度,而是矩形级的威力。」 露易丝与才人探头看了看齐儿可指出的石像鬼。那具石像鬼被风之刃之类的魔法给干净俐落地切成了两半。就算说这样就是矩形级的威力,露易丝还是无法理解。 而才人也只有「真是有够锐利」这点程度的感想,但是既然齐儿可都拍胸脯挂保证了,那么这应该就是相当强的威力吧? 被破坏的石像鬼就等于是塔帕莎的足迹。 在宅邸的深处有一间房间。 众人打开房门进入室内。 室内呈现着一片惨状。 就像是被狂风暴雨席卷过了一般,房间里整个乱成一团。原本应该是床铺的物体被撕裂成羽毛、木片、碎布之类的零碎残骸,散落在房间里的四处。墙壁上也留下了数不清的切痕。 面对房门的的窗户连同墙壁一起消失了,可以直接看到外面。 齐儿可小心翼翼地开始调查地板。 她把众人叫了过来,指着地板上的一点说道。 「你们看这里。塔帕莎应该就是在地板上这个位置咏唱了龙卷风之类的魔法。」 原来如此。的确,地板上那些螺旋状的伤痕正是以这一点为中心,并往外扩散到墙边。 「哇……那,难道这房间之所以会这么凄惨……」 基修看着这间已化成废墟的房间说道。 「是啊,就是由那个龙卷风之类的魔法造成的。或者该说,『光是』那个魔法就弄成这样了。」 基修与马里寇奴想像着那魔法的威力,不禁吞了口口水。反观齐儿可还以一副愉快的样子说道。 「那孩子都已经放出这么强力的魔法了,居然还输?到底是什么样的对手啊?该不会……」 齐儿可讲到这边才发现,不知何时希儿菲朵已经从墙壁上的大洞把头探进房内。墙上这个大洞跟希儿菲朵的头部大小几乎是一致的。 「希儿菲朵,这个洞是你撞破的吗?」 「啾咿。」希儿菲朵点了点头。 「塔帕莎的对手是怎么样的人?」 希儿菲朵伸出前脚放到头上,往外侧比了比。看到它这个动作,让齐儿可联想到某个名词。 「精灵?」 希儿菲朵重重地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精灵!」基修瞪大双眼,全身开始不断颤抖。 「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啊!」马里寇奴也大叫着。 「别开玩笑了!居然是精灵!」 就连向来艺高人胆大的齐儿可也咬住了嘴唇。 露易丝则抱着双臂,露出苦恼的表情。 「喂,精灵有那么可怕吗?你们啊,一讲到精灵每次都这样大惊小怪的……」 讲到精灵,才人只认识蒂芬妮亚一个。根本不觉得有危险到大家讲得那样…… 「你可以问问看你的剑啊!他应该会告诉你,精灵到底是多么强大的对手。」 才人依言拔出了德鲁弗林加。 「喂,德鲁。」 「真是够了,只有这种场合你会找我讲话。」 德鲁弗林加很不爽地应声。 「别那样讲啦。是说,怎么大家光听到精灵两字就怕成这样……精灵真的那么恐怖吗?」 「恐怖啊!」 德鲁弗林加斩钉截铁地回答。 「是、是这样吗……」 「如果对手是精灵,就算是矩形级魔法师也不是对手呢。」 蒙莫朗西一脸困扰地说道。 「有那么夸张?真的吗!」 「精灵最强的地方,就是他们使用的魔法,叫做『先民魔法』。虽然我并没有亲眼见识过,但是据说没有魔杖也能使用。而且传闻精灵比任何种族都还擅长于使用先民魔法。」 「我说德鲁,那个什么先民魔法是什么玩意?是那个吧?水精灵说她要用的那种魔法?还有,你是不是也说过你是借着那么啥子先民在动作的?」 「也算正确啦。所谓的先民魔法,是掌管『生之力』的魔法,远在系统魔法产生之前就一直存在至今。你们这些魔法师能使用的系统魔法,是使用个人意志之力来改变这世上或大或小的『法则』,并借此发挥效果……但是先民魔法则是遵从着『法则』。」 「麻烦你讲白话点好吗?」 「简单来说,先民魔法就是利用无处不在的自然之力。无论是生命力、风、水、火……总之就是存在于世上的一切力量。人的意志与自然之力究竟哪个比较强大?你想想看就知道。」 「那,你倒是说说看抓走塔帕莎的那个精灵能使用多么强大的先民魔法?跟我解释一下他究竟会强到什么程度啊?」 「比起我来,说不定那边那只风龙更清楚呢。」 「你是说希儿菲朵?」 「我说啊,你打算装傻装多久啊?韵龙。」 「韵龙?」 除了一直有在认真学习的露易丝与蒙莫朗西两人露出了大吃一惊的神情之外,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 「怎么可能……毕竟韵龙应该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绝种了……」 「那里就有一只在,所以大概没有绝种吧。」 「我说,希儿菲朵。虽然我也搞不清楚状况,不过你是那个,呃,韵龙吗?那是什么啊?」 希儿菲朵用圆滚滚的可爱眼睛看着才人。它似乎感到很困扰,边啾咿啾咿叫着边左右摇晃着头。 「它说它不是啊。」 「我说韵龙啊,你的主人大概有吩咐你『不可以告诉别人你的真实身份』吧?不过现在可不是管这种事情的场合哦?你重要的主人已经被人抓走了,换句话说现在就叫做紧急状况。你就用你最容易办到的方法,让这些家伙看看『先民魔法』的恐怖之处吧。」 希儿菲朵依旧一副为难的样子,开始剧烈地左右摇晃着脑袋。 「啾咿啾咿!啾咿啾咿!」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它似乎下了决心,闭上眼睛张大嘴巴。站在它正前方的才人慌慌张张地往后逃。 「你、你想干嘛!想吃掉我吗!」 希儿菲朵以听起来相当自暴自弃的语调,从喉咙挤出了与平常叫声完全不同的声音。 「我才没有要吃你呀!啾咿!」 除了德鲁弗林加,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得下巴快要掉下来了。全身僵直的马里寇奴用力吼道。 「说话了!龙说话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说话是对不起你了喔!啊啊真是的!因为大姐姐叫我不可以开口,所以我一直在忍耐耶!那边那把剑真是长舌啾!啾咿啾咿!」 接下来,希儿菲朵以悲伤的语调哭喊着。 「啊啊!我破坏了跟 大姐姐之间的约定!明明已经约定好,说我绝对不可以说话的呀!啾~~咿!啾~~~咿!」 虽然吓得魂飞魄散的基修与马里寇奴一直在鬼吼鬼叫,但是多少知道一些韵龙相关知识的露易丝与蒙莫朗西,还有齐儿可都算是相当冷静。至于才人……虽然他也吓了一大跳,但是他还是以冷眼旁观的态度应对。 龙开口讲话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水团跟猫头鹰也都会讲话。到了现在,看到龙开口说人话这点小事并不会让才人大惊小怪。 「韵龙是什么玩意?」才人对着露易丝发问。 「是传说中的古代龙呀。拥有高度智能,还能使用先民魔法……是种强大的幻兽。」 「是喔,原来你是那么厉害的家伙呀。」 才人伸手摸了摸希儿菲朵的鼻头。希儿菲朵很开心地「啾咿」叫了一声。 「我说韵龙呀,让这些家伙稍微见识一下先民魔法的厉害之处吧。」 德鲁弗林加以不怀好意的语气对希儿菲朵提议。 「我才不会使用『先民』这种讲法呢啾!希望你可以用『魂灵之力』这种讲法呀啾!我们只不过是稍微借用一点那种力量而已啾!」 「那你就让大家稍微见识一下那个啥子魂灵之力吧。」 希儿菲朵大大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开始吟诵咒语。从它嘴中传出的语调并不是卢恩符文,而是如同口语般的咒语。 「围绕着吾身之风啊,请改变吾之身形吧!」 阵阵的风开始环绕住希儿菲朵的身体,最后形成了蓝色的漩涡。 众人都惊讶得张口结舌,只能愣愣地盯着希儿菲朵瞧。蓝色漩涡发出了闪耀的光芒,但转瞬之间就又消失了。 之后……原本应该待在此处的希儿菲朵的身姿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约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性——有着蓝色长发的美丽女性。 正确的说法是,那个女性就是…… 「你不是那个叫做伊儿库库的吗!」 「哇!你是希儿菲朵化身而成的啊!」 才人与基修吓得退了几步。眼前这个人,正是那个突然出现在才人等人面前,自称是塔帕莎妹妹的女孩。 「唔,大约就是这种感觉啾。只要借用魂灵之力,化身成你们人类的外型也是件易如反掌的事情啾!」 它完美的……化身成了一个人类。不过衣服终究无法一起变化出来,所以她现在的样子就跟婴儿刚诞生时没两样。 如同新生婴儿般的姿态。 全裸。 露易丝狠狠地瞪了才人一眼。之前那次因为它是「撞破小屋的天花板掉下来的」,所以才人那时应该没有那种心情去仔细观赏吧? 然而现在大家都知道对方就是希儿菲朵,如此一来应该就不需要再顾虑什么了。才人他们这几个男孩子一个个都红着脸,全神贯注地盯着希儿菲朵的身体。 基修用两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划着碗形,似乎在表示胸部的大小。 才人摇了摇头,画出了直径更大的圆圈。 正当加入讨论的马里寇奴重重点头认同才人意见的那一瞬间,露易丝使出的一记高踢直接命中了才人的后脑杓。在才人受创倒地之时,蒙莫朗西的水魔法也完成了,让基修接受水刑的惩罚。 露易丝脱下套在俗气草色连身裙上的外套,丢给希儿菲朵。 「给我穿上这个。」 「不要~~穿起来硬邦邦的所以我不喜欢,啾咿。」 「啾什么啾,快给我穿!」 被露易丝凶神恶煞般地瞪着,希儿菲朵虽然百般不情愿,也只能乖乖穿上外套。问题是……由于露易丝的外套尺寸太小,所以穿起来整个人曲线毕露,胸部的形状反而更加明显了。露易丝发现倒在地上的才人居然还在偷瞄希儿菲朵,气得从他背后对准他的跨下就是一脚。 「呜啊!」才人边惨叫边在地上乱滚,露易丝则一屁股坐到他的背上。 「我明白『先民』魔法究竟有多么惊人了。」 蒙莫朗西也同意地点点头。 「是呀,那么庞大的身躯竟然可以缩成这么小的身体,而且,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实在是太了不起了,即使是再怎么强大的水魔法师也无法办到这样的事情呢。」 听到两人的感想,希儿菲朵得意洋洋地啾咿啾咿乱叫着。 由于希儿菲朵表露出真实身份并开口说话,使得彼此之间的沟通变得容易多了……然而希儿菲朵却不清楚详情。 「所以我才会认为,就算我不开口讲话也足以应付啾。」 总而言之,希儿菲朵的说明如下: 这房间里有个精灵。 塔帕莎使出了非常非常厉害的冰雪风暴魔法(墙壁跟地板上的伤痕就是这样来的)。 精灵却表现出非常非常从容的自在态度,连一点想闪避的样子都没。 结果就发生了让人惊讶的事情。在魔法即将包围精灵的那一瞬间,那风暴漩涡居然掉头过来袭击塔帕莎,结果塔帕莎就被自己的魔法打昏了。 希儿菲朵很生气所以撞破墙壁攻击那个精灵,但是却三两下就被打倒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被打倒的。 「就是这样啾。」 希儿菲朵挺了挺胸,似乎很满意自己解释完毕了。虽然这是个不怎么样的叙述,不过也还算是能让人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样说来,对方是否真的使用了先民魔法?连这一点都很值得怀疑呢。」 听到露易丝如此评论,齐儿可也点了点头。 「以你的程度来说,这次算是分析的不错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露易丝恶狠狠地瞪着齐儿可,齐儿可则指着地板及墙壁说道。 「除了塔帕莎的魔法以外,并没有其他的攻击魔法在这里发生过。那个精灵究竟是使用了怎么样的先民魔法呢?或者,他真的使出了先民魔法吗?」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因为他们都快要被一种超出理解范围的恐怖给压迫到快窒息了。 能使用未知的魔法……底细不明的敌人…… 与阿尔比昂军相比较,这敌人带来了不同种类的恐惧感。 如果敌人是魔法师,还能够研拟出对策。 如果对手是军队,也还有进行交涉的余地。 然而……精灵就不同了。 由于谣言与传闻长久以来都是自行发展,其实这数百年以来,已经没有任何托里斯汀人曾经实际与精灵打过照面了。 「那,塔帕莎是被带到哪里去了呢?虽然已经知道她是怎么战斗、败阵、然后被抓走的,不过要是找不到她去哪里的线索,那也是白搭吧?总之,大家先来去找线索吧。」 才人如此说完之后,打算走出房间,却发现齐儿可以外的人都没有动作。 「怎么了你们?该不会是怕了吧?」 「该、该怎么说……那个,我觉得精、精灵是个非常棘手的现实问题。」 基修边缩着头边喃喃说道。 「听说那些家伙会吃掉被他们抓走的人类耶!还听说他们没血没泪,连对女人小孩都可以痛下杀手。而且不只很残酷,他们还强大得令人害怕。据说精灵曾经只靠十个人,就让某个小国在一晚之内全灭。」 「什么啊!真是够了!怎么会有都走到这种地步时才胆小起来的家伙啊!我们到底是为什么特地来到高卢的?不就是为了把塔帕莎救出来吗!枉费我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就连老师都牺牲自己成为诱饵,好让我们来到这里耶!」 就算才人如此说,基修、马里寇奴、还有蒙莫朗西还是没有行动。他们只是露出一脸困扰的表情,站在原地踌躇了老半天。 就在这个时候。 通往走廊的房门口突然闪过了一个人影。 才人迅速握住德鲁弗林加,并摆出备战姿势。接着齐儿可毫不犹豫地放出了魔法。 巨大的火球击中门板,熊熊燃烧了起来。 「请住手!拜托您住手!」 走廊上那个人物发出了惨叫。也许是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齐儿可睁大了眼睛。 「佩尔斯兰!你是佩尔斯兰吧!」 「哎呀哎呀!这声音是查伯斯特小姐!」 从门后战战兢兢地探出脸来的人物,正是奥尔良大公宅邸的老管家佩尔斯兰。他一看到齐儿可,就伤心得开始落泪来。 「能再度见到您实在让在下太高兴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齐儿可的问话,佩尔斯兰就哭哭啼啼地开始说明。 「那些没一个好东西的王军,是在 三天前的晚上来到这里的。啊啊!我真是个没有用的胆小鬼!一看到那些手持魔杖的军官,或是举着可怕长枪的士兵们,我就觉得非常害怕,竟然连要保护夫人这事情都给忘了,一个人躲进了在墙壁另一端的小密室里。在王军离开之后,我也怕得不敢从密室里出来,因为那个恐怖的精灵还待在房中。」 话说到此,齐儿可先对着众人说明「夫人」就是指塔帕莎的母亲。 「王军那些家伙使用奇妙的魔法让夫人睡着,然后把她带走了。我因为太害怕所以一直躲在小房间里没有出来。隔天夏洛特小姐就回到宅邸里来,并和精灵战斗。啊啊!夏洛特小姐那时的魔法真是了不起!我在这奥尔良家已经服务几十年了,那威力之强大,是我从不曾见过也从不曾听说过的规模!连躲在墙壁另一侧的我都差点被那寒气给冰冻!风势也强劲得简直会把整间屋子都吹翻一般!可是呢,那个精灵,不仅仅是接下了夏洛特小姐那可怖的魔法……」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知道了,那,精灵就把塔帕莎带走了?」 「是的,正是如此。风龙也被打倒之后,那精灵就用两手抱起夏洛特小姐并把她带走了。啊啊!如果这身老骨头也能使用魔法的话!不!至少如果我还年轻得拿得动剑的话!就不会这么轻易地把夫人跟大小姐交给王军那些家伙!」 「你知道塔帕莎被带到哪里去了吗?」 佩尔斯兰摇了摇头。 「这我也不清楚……」 「是吗,真遗憾。」 齐儿可与才人很失望地垂下肩膀。 「伤脑筋呢,果然还是只能四处去寻找吗?」 「先前往吕德斯,找所有的情报贩子从头到尾问过一遍吧。」 佩尔斯兰对正在商量对策的两人开口说道。 「不过,我知道夫人被带到哪里去了。」 「啊?」 「我有听到带走夫人的士兵跟其他人这样说道:『要送到阿罕布拉城吗?真麻烦啊,那不是正好在另一头吗?』」 一听这话,齐儿可马上笑逐颜开地握住了佩尔斯兰的手。 「查伯斯特小姐?」 「你立了大功了!没有什么好觉得丢脸的!你带来了极大的战果,这可是任何骑士都无法办得到的大功劳!」 「可是……我并不清楚夏洛特小姐的下落……」 「就是同一个地方!没有理由把她们分开呀!」 「阿罕布拉城在哪里啊?」 「是在高卢王国东方的城,那里不是有名的古战场吗?」 「那不是跟精灵起过多次冲突的地区吗?参加圣地解放军的我的祖先就是在那里被精灵杀害的。」 基修颤着声说道。接着马里寇奴也以同样的语气接口。 「我的祖先也参加了最后一次的圣地夺回联合军,多次败在精灵手下后逃了回来。那位祖先留下了这样的训示:『即使与全哈尔凯尼亚的所有贵族为敌,也绝不可与精灵为敌』。」 蒙莫朗西也皱着眉发表了意见。 「是啦,哈尔凯尼亚的贵族们在与精灵的战争中曾经获胜过几次……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是图尔之战吧。高卢与托里斯汀的联合军和精灵军在『撒哈拉』西部发生激战,并取得了胜利。不过,那时候联合军的兵力是七千……」 「精灵军是不是只有两千而已呀?」 「事实上似乎只有五百而已。由于实在太不光彩了,所以在报告里就被灌水成了好几倍。」基修订正了马里寇奴的说法,接着继续说道。「换句话说,如果要战胜精灵,就需要十倍以上的兵力。」 「我们又没有已经确定要去与精灵战斗了,不是吗?」 齐儿可不以为然地提出反驳。 「没错,齐儿可说的对。既然现在也知道塔帕莎在哪里了,我可要去救她。」 语毕,才人与齐儿可迈开步子往外走。其余四人原本只是一动也不动地望着他们……一会之后只好无奈地追了上去。希儿菲朵也开心地边啾咿啾咿乱叫边跟在众人后方。 佩尔斯兰对着一行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各位大人!就拜托您们了!请各位务必把夫人和大小姐救出来!」 「包在我身上。」齐儿可挥了挥手。 露易丝很不安地望着才人那毫不犹豫往前迈进的样子。 如果是齐儿可,那她还可以理解。 毕竟齐儿可跟塔帕莎两人是最要好的朋友。 可是,才人并不是啊,虽然塔帕莎是多次在危险时刻出手帮忙的恩人…… 但是,才人那份勇气还是…… 明明大家再三告诉他精灵有多么恐怖了,但是才人还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害怕之意。 果然那份勇气是源自于甘道夫…… 「怎么了露易丝?我要丢下你啰!」 才人回过头来说道。 露易丝甩甩头赶走内心的不安,跟上才人的脚步。 第九章 阿罕布拉城 阿罕布拉城是一座位于沙漠中的小山丘上的城塞,原本是由精灵建造而成。 在距今约一千年以前,哈尔凯尼亚的圣地夺回联合军付出了极大的牺牲,才夺下了这个城。 圣地夺回联合军在本城前方制定了国境线,并向精灵宣告「这里是人类的土地」。就这样,这条国境线就定下来了。 居住在沙漠里的精灵们过去并没有「国境」这个观念。只是如果不决定「国境」,人类这种生物就会贪得无厌地侵占土地并据为己有。懂得这个道理以后,精灵们只好勉强同意这条由人类画出的界线就是「国境」。 由于这个城塞多次成为侵略精灵领地的据点,所以也多次遭受到精灵的攻击。每次发生战争时就不断上演更换主人的戏码……直到数百年前的战争中圣地夺回联合军成为本城的主人,并持续至今。因为这个城塞的规模并不大,最后这里并没有成为军事上的驻扎点而成了个废城……但是本地反而因此繁荣了起来。 阿罕布拉城所在地的这座山丘的山脚下,乃是一片绿洲。随着时间流逝,绿洲周围开始建立起一条小小的旅馆街……最后,阿罕布拉城周围就从军事要地转变成往来沙漠的旅行者会逗留的小规模交易据点了。 由精灵建造的阿罕布拉城的城墙外观看起来极为悦目,上面描绘着几何学模样的雕刻,在夜晚两轮明月的月光照耀之下会反射出淡淡的白光,提供给沙漠的旅人们一幅如梦似幻的景色。 对于哈尔凯尼亚的人们来说,阿罕布拉城一带是个充满异国情调的美丽之处。 好了,在这个美丽的小旅馆街上的小酒馆「犹瑟夫老爹的沙漠之门」里,这阵子最热门的话题就是关于阿罕布拉城的传言。 因为王军的一支部队来到此地,并开始驻扎在城里。 有个刚从精灵土地撒哈拉采购陶瓷器回来的商人,神秘地对着店老板低语。 「关于最近来到阿罕布拉城的军队……我说老爹呀,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来到这里吗?」 长年在外奔波旅行,最后总算在此落脚开设酒馆的辛苦老板边尝着炖菜的味道,边摇了摇头。 「不知道。」 「虽然这边的人们都在谣传说那些军队是不是来挖宝的……不过真相好像并不是那一回事呐。」 「是吗?」 老爹那种兴趣缺缺的反应还是没有变化。这是因为他非常清楚,想要长命的秘诀就是不要去涉及太多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我说啊,你要是请我喝一杯的话,我也可以讲给你听听喔。」 「我没兴趣。」 眼见讨不到免钱酒可喝,旅行商人哼了哼鼻子。此时有个身穿长袍,头上还套着防风沙用兜帽的女子在商人身旁坐了下来。 「这不是很有趣的话题吗?」 从兜帽下方可以略为窥见女子那褐色的肌肤与鲜艳的红唇,看来是个相当美丽的女人。旅行商人用力吞了口口水。 「老板,请给这位来一杯吧。」 麦芽酒被倒进了男子的杯里。 「真感谢你呀,嘿嘿。」 「好了,就请你说给我听听吧。」 所有人拍着手迎接回到座位来的齐儿可。大家在旅行艺人服装上面都套着相同款式的沙漠用长袍。 一行人是在昨天晚上才到达这阿罕布拉。 离开奥尔良宅邸以后,他们靠着徒步以及转搭沿着街道行驶的驿马车,最后花了一星期才来到这边。托里斯汀似乎并没有对高卢提出任何警告,装扮成旅行卖艺者的一行并没有碰上被路人怀疑的情况。不,其实途中多次碰上被巡逻的骑士质疑的状况,但都靠着熟知世事的齐儿可临机应变地应付了过去。 「真是!讲到你们这些人……每次都叫我去探听消息,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是我们里面最合适的人选啊,这就叫做适材适用嘛。」 基修理所当然般地点着头。 「真厉害……能一个接着一个地收集到情报。」 才人也感叹地说道。 「你们真的该有点分寸耶!真是的,讲到你们这些托里斯汀的贵族,就只有自尊心比别人高,连收集情报这种小事都办不到!」 听到齐儿可如此批评,蒙莫朗西很羞耻般地低下了头,但是露易丝的眉毛却竖了起来。 「办得到呀!我不久之前才在托里斯塔尼亚的酒馆里当过服务生耶!」 「你是说你那破绽百出的样子?」 露易丝气得鼓起双颊。仔细想想,那时齐儿可让自己吃了不少苦头。不过,现在不是吵这种事情的时候,露易丝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嘴。 「那,你得到什么样的情报了?」 刚才那个旅行商人在齐儿可一杯接着一杯的请客之下,已经把自己所知的情报都全盘托出。现在正醉得不省人事,趴在吧台上沉沉睡去。 酒馆毕竟是个公开场所,所以一行人把作战会议的地点移到了二楼的房间里。 一回到房间里,齐儿可就开始叙述刚才听来的情报。 「看来果然是那个城没错呢。」 「怎么说?」才人催着她继续。 「那个商人好像是从驻扎在城里的士兵口中听来的。那些军队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保护一起来此的『高贵人士』。据说好像是没落王族之类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所谓的高贵人士是『亲子』。」 「换句话说就是塔帕莎跟她的母亲吗?」 「可以如此推论也没问题吧?」 整群人都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我回来了。」 就在此时,马里寇奴打开房门进入房间。 「我使用『远望』咒语侦查完城内了。」 风系统魔法师马里寇奴是去使用魔法从远方调查城内状况。这是因为希儿菲朵过于显眼所以不能派它去,况且希儿菲朵也许是累了吧?它现在正保持着人形,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化成人类似乎会消耗大量的精神力。 马里寇奴把仔细描绘过的羊皮纸摊在桌上,那上面画着阿罕布拉城的结构图。当然建筑物的内部还是不得而知,但是中庭、城墙、城楼与塔等等建筑都有确实地画在羊皮纸上。 「这可费了我好一番功夫哦。」 「真了不起……」 基修发出赞叹之声。 「驻扎在此地的高卢军可不只是一个中队而已,应该有到两个中队。大约有士兵三百人,贵族军官十人左右的程度吧?」 这人数还算不少。 「原来如此,谢谢你。好啦,能收集到的情报都在这里了。」 齐儿可已经完全成为大伙的领导者了。这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毕竟碰上这种特殊计划时,自尊过高只懂得正面攻击的托里斯汀贵族根本派不上用场。 「那,要怎么做才能把塔帕莎从那城里救出来?」 「我们这边几乎都是魔法师。只要进行奇袭,三百人左右应该还可以应付吧?加上我们这边还有希儿菲朵跟挡下七万大军的才人……」 基修一如此提议,齐儿可就摇了摇头。 「不行啊,要是这样大张旗鼓地对上,立刻就会有某处的援军赶来的,说不定还会危害到塔帕莎。甚至塔帕莎也有可能会被移转到其他地方啊。」 「那要怎么办呢?对全体士兵施加魔法让他们睡着?」 「就是这样。」 齐儿可露出有点淘气的笑容。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办得到呀!对方可是有三百人耶,要是在他们眼前使用『睡眠之云』魔法的话,立刻就会被包围吧!」 「不是只有咒语能让他们睡着吧?蒙莫朗西。」 「什么事?」 「你能调配出睡眠药水吗?」 「可以是可以啦……但是你要怎么让他们喝下啊?就算是混进饮用水里面,也马上会被抓包的吧?」 「我有计划。好啦,总之你能做多少就做多少,记得要调出效果很强的哦。基修,你去把这一带的酒全部都买下来。」 「你要把药混在酒里吗?可是那些士兵会一起喝下去吗?」 「少废话啦,赶快去!好啦,钱包记得拿去。至于马里寇奴,你就继续去监视城塞里的情况。」 「好。」 在众人正要飞奔而出之际,齐儿可又开口说道。 「如果碰上了精灵……」 三人的身子都猛地跳了一下,这是他们最不想听到的名词。毕竟他们鼓起了所有勇气,好不容易才把这个名词从脑里赶了出去。 「就逃吧。千万不要想与其对战。大家不能忘记的前提就是,我们绝对不 是前来作战的。不管对手是精灵还是高卢军都一样。我们要慎重地潜入阿罕布拉城,并慎重地救出塔帕莎与她的母亲。对,我们是来『救出朋友』的。如果事情发展到让你们受伤,那可是本末倒置了。所以不只是在碰到精灵的时候,只要你们觉得有危险就逃吧。这不代表懦弱,也没有什么好自责的。」 三人对齐儿可点点头表示理解。 「为了救出我的好友,非常感谢你们协助这次作战计划,也非常感谢你们的勇气。」 齐儿可真诚地对着三人行礼致意。大家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郑重其事的齐儿可,不禁收起脸上满满的畏惧,露出认真的表情。 在三人离开房间之后,齐儿可转身面对才人与露易丝。 「接下来……」 「我们要怎么办?要做什么?」 「去休息吧,你们两个是王牌啊,要好好地养精蓄锐才行。」 「王牌是什么意思?」 齐儿可干脆的回答。 「我要你们与精灵战斗啊。就算我们能骗过高卢军,恐怕也骗不了那个精灵吧。」 「什!什么嘛!意思是我们受伤也没关系吗?说不定会死耶!你意思是我们死了也没关系吗!这根本不是什么王牌,而是垫背的牺牲品吧!真不愧是查伯斯特家的!你就那么痛恨我吗!」 齐儿可一脸严肃的回应。 「不是啊,露易丝,我不是讨厌你,而是『认同』你啊。我想……我们这些人应该无法战胜精灵吧。唯一有可能的,只有你的『传说』啊!」 露易丝大吃一惊。 「你知道了?」 「认为别人都不知道的永远只有你自己呀。是说你都已经在我们面前用过了,还这样问我不是挺好笑的吗?」 听到齐儿可如此反驳,露易丝脸都红了。 「我在此诚心为祖先的无礼致歉,请将您的神圣之力借给我这个无力之人吧。」 齐儿可对着露易丝屈膝跪下。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算是露易丝也惊讶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在两家族漫长的竞争历史之中,还是第一次有封·查伯斯特家的人对瓦利埃尔家的人表示歉意。 「把、把头抬起来啦!真是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你这个样子,要是我还拒绝的话,不就变成我不好了吗!话说回来,我已经舍弃贵族之名了!我现在就只是零之露易丝而已!所以啊,就算接受你的请求,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啦!」 露易丝转过头,似乎很难为情般地说道。 「啊?你放弃贵族身份了?」 「是啊,我把斗篷跟姓氏全都还给陛下了。」 「哎呀!那等救出塔帕莎以后,你就到加尔玛尼亚来吧!我可以雇用你当个女仆哦?」 「你讲那什么话!」 齐儿可似乎感动到了极点,一把抱住了露易丝。 才人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似乎觉得有点有点耀眼。接着他为了保持体力,决定上床睡一觉。 才人根本没有信心可以赢过精灵。或者该说,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与精灵对战。 越是去想这些,内心里的不安感就越来越膨胀。 逐渐增长的不安感越来越沉重,简直要把才人给压垮了。 可是……看着露易丝似乎和齐儿可逐渐培养出了……友情?才人就觉得自己这种不安的想法很丢脸。 「好啦,那我就听从你的好意,去睡一下啰。」 「我很期待你哦,才人。我心爱的让总是说才人你是可以改变这世界的人,我也相信这一点。所以,请你也改变塔帕莎的命运吧。」 才人鼓起勇气,勉强地挤出笑容。 「就包在我身上吧。」 才人一钻上床,原本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希儿菲朵就张开了眼睛。 「啾咿。」 「嗯?你睡醒了?」 「谢谢你啾!」 对着才人道谢的希儿菲朵那与蓝色头发相同色泽的蓝色眼睛里充满了希望的光辉。 「为了救出大姐姐,大家都在努力啾!我觉得好感动喔啾!大姐姐如果知道大家来救她,一定会非常高兴哦啾!」 「…………」 「因为大姐姐都不开口说话,所以看起来很冷漠……但是其实她是非常温柔的啾!希儿菲我最喜欢大姐姐了啾!大姐姐喜欢我的程度也不输给我对她哦!虽然她嘴上什么也没有说,但是这点事情还是会传达出来的啾!」 「嗯……」 希儿菲朵察觉到才人似乎没什么精神。 「你怎么了啾?」 「没事……只是觉得有点羡慕你们。」 同样是使魔与主人的关系,自己和露易丝却完全无法互相理解。 彼此的心情根本一点都没有传达给对方。 「你心情不好吗啾?那我来安慰你吧啾!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耶啾!」 希儿菲朵边啾咿啾咿地叫着,边伸手拥抱才人。 虽然希儿菲朵用它那柔软的身体抱住了才人,但是才人却茫然地思考着。 唉唉,究竟要到什么时候,露易丝的心意才会转向自己呢? 如果自己能够变得更有出息……是不是她就会稍微愿意正视自己呢?才人一直是这样想的。但是……事情似乎并不是这样。 毕竟大家被关在托里斯汀王宫里的那时,自己正打算说喜欢她……她却生气地叫自己「不要说了」。 的确,自己也有不是之处。 例如对谢丝妲色眯眯的,或是只要看到汉丽塔的脸就会心跳加速。但那毕竟是不可抗力的现象啊,因为她们都具备着独特的魅力。换句话说那是男人的生理反应。 可是啊,不管什么时候,我说过我「喜欢」的就只有露易丝而已。 露易丝她……大概没有多余的精神让她可以分心去谈恋爱吧?才人如此想着。 比任何人都还认真的露易丝。 比任何人都还坚持自身理想的露易丝。 说什么是给自己这个使魔的奖励,所以跟我接吻,或是,那个,碰她胸部也不会生气……这些行为其实都不是因为她很傲慢。才人换了个角度重新思考。 就像这个希儿菲朵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我这个人类一样……露易丝她也只是不明白该给我这个青春少年怎么样的奖赏而已……只是不懂得该怎么表现她感谢的心意而已。 结果我居然……老是在误解她的意思……才人现在恨不得有个地洞让自己可以钻进去。 我居然还以为露易丝爱上我了! 我这人啊,真是得意忘形到了丢人现眼的地步!啊啊!真的很丢脸! 噢!露易丝! 为了坚持自己的理想,她居然把斗篷还给了过去那么崇敬的汉丽塔。比任何人都认真,比任何人都高洁的露易丝。 也许就是这样的露易丝,自己才会喜欢上她。 至少在原来那个世界里,自己曾经遇过的人之中,没有任何人是露易丝这种类型的人……这种极为坚持「自身生存之道」的人。而且,就算是来到这边这个世界之后,才人也从来没有见过其他相同类型的人…… 也许哪一天露易丝终于能够达成她的理想……是不是要到那个时候,她才能第一次去喜欢人呢?才人希望到了那时,在她身边的人会是自己。 为了成为够格匹配露易丝理想的人,自己必须变得更强、更强。不管对手是精灵还是别的什么,现在都不是感到胆怯的时机。 才人发挥出他那无谋的勇气,硬摆出大字形的姿势并闭上了眼睛。为了实现露易丝的理想,绝对不能让他人看到自己畏缩恐惧的样子。 看到才人张着手脚躺在床上而且还面带笑容的诡异模样,让露易丝更加不安。 人家都叫你跟精灵战斗了,为什么你还是不怕? 为什么不反感?不抗拒? 啊啊,果然才人是因为成为使魔所以被赋予了勇气? 露易丝感到非常的悲哀。 隔天黄昏时分…… 站在阿罕布拉城门前方守卫的一名高卢士兵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身旁的另一个士兵对他提出警告。 「喂!」 「嗯?怎样……」 「不好好守门的话,会被『队长』斥责的啊!」 「你是说米斯寇尔男爵吗?安啦,那家伙只是一个色鬼而已。」 「不是啦,不是他啦,我是说不是人的那个。」 听到这句话,打哈欠的士兵似乎睡意全消,他用力地甩着头。 「喂!不要随便叫出那玩意的名字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噢!始祖布利弥尔啊!请守护我的灵魂……」 「我也不想被吃啊!所以我并 没有说出那家伙的名字……是说,今天是怎么回事啊?白天去街上吃饭时,居然说没有酒可卖。」 「啥?这是怎么一回事?」 「听说不知道打哪来的哪个家伙把旅馆街上的酒全都买走了。就因为那家伙干的好事,今天不管是去哪一家酒馆都没酒可喝。真是见鬼了。」 「酒可是这无聊沙漠中唯一的慰借耶!真是的,到底是哪里来的混帐做出这种没天良的事情……」 正当士兵们进行着这样的对话时,可以看到有台货车正延着通往旅馆街的斜坡爬了上来。 「那是啥玩意?」 拉着这台货车的是穿着华丽旅行艺人服装的男男女女,人数约有七人左右。货车上则载满了木桶。 这台货车就在城门口停了下来,士兵们举起长枪对着一行人问话。 「你们是干什么的?」 一名在火辣身材上穿着暴露舞娘服装的红发女子优雅地行了一礼。 「我们是一队旅行的卖艺者,士兵大哥。」 那女子正是齐儿可, 「这我们也看得出来,但这边可不是通往镇上的路。」 「我们知道。」 齐儿可抛出一个性感的媚眼。就像是受到梦魔女妖的诱惑一般,士兵们在一瞬间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我们是前来兜售娱乐的。」 「娱乐?」 士兵们狐疑地看了看彼此,接着他们联想到堆在货车上的那些木桶可能会是什么。一名士兵走近货车,闻了闻木桶散发出来的味道。 「这不是酒吗!」 一名士兵愤恨地瞪着齐儿可。 「就是你们这些家伙把酒买光的吗!」 「是呀。」 齐儿可整个人贴到了士兵身上。她散发出的性感魅力让士兵毫无抵抗能力,表情一整个松懈了下来。 「请不要生气呀,帅气的士兵大哥。我们也是为了生存必须竭尽全力嘛。虽然我们之前去精灵的土地巡回演出了一阵子,但是那些小气的精灵们却完全不肯付钱给我们的艺术啊!」 「精灵怎么看得懂舞蹈呢!」 士兵们大笑了起来。 「是吧?所以啦,我们需要能理解我们艺术的客人呀。当然,酒也会一起附上的。」 「我懂了!你们呀,不是光来卖酒的而已吧?还有别的不良企图吧?」 呆站在货车周围的一行人全都紧张得绷紧了身子。 「顺便也想推销你们的舞蹈,是这样吧?」 齐儿可回给士兵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正如您所说。如果可以用比街上高一点的价钱购买我们的酒,我们就提供舞蹈表演作为特别服务。您觉得如何呢?」 「真是个有胆量的女人,我中意你!好,我就来帮你们做这笔生意吧。」 语毕,士兵迅速地跑去向长官报告。 齐儿可转身面对其他人,得意洋洋地拨了拨头发。看到她这精采俐落的本领,让众人报以热烈的掌声。 才人们被带去面见负责统领驻扎部队的贵族们,人数约有十名左右。进入城中大厅后,右手边的第一间客房似乎被当成军官室使用。 部队队长名叫米斯寇尔男爵,是个年过四十的贵族。他似乎一眼就看上了齐儿可,很爽快地允许众人在中庭举办劳军表演。 「加尔玛尼亚的女人还真会做生意。」 听到齐儿可提出的酒价,米斯寇尔男爵露出了笑容。 「当然会附上相等的舞蹈与表演呀。」 「唔……」米斯寇尔男爵从椅子里探出身子,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齐儿可的身材。他的头发已经秃了一大片,看起来就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好吧,就按照你说的金额给你吧。不过呢,我们必须确认你们是否图谋不轨……毕竟陛下将贵重的军队交给了我……」 「如果您怀疑的话,我可以单独展示我的舞蹈给您观赏。」 齐儿可边抛着媚眼边如此说道。 米斯寇尔男爵眯了眯眼。 「话虽如此,但是如果抢走了士兵们的娱乐,恐怕会造成士气下降。等你表演完以后就到我的房间里来吧!我要直接调查你。」 周围的贵族们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这也是身为队长的职务之一啊!哈哈哈!」 齐儿可对着哈哈大笑的队长展露出妖艳的笑容。 「那么,我们立刻就去进行准备。」 正当齐儿可打算离开房间时,米斯寇尔男爵叫住了她。 「在这之前,我先来喝一杯你们送来的酒吧。」 听到这话,蒙莫朗西整张脸都吓白了。酒桶里已经混入了她调配的睡眠药,如果在这边被敌人发现酒里有下药,这次的计划可就全盘完蛋了。 然而齐儿可却毫不动摇地让其他人搬出一个桶子,并把酒倒入玻璃杯中。 整群人都屏住了呼吸。 「请。」 米斯寇尔男爵把鼻子凑到酒杯旁,闻了闻酒香。蒙莫朗西紧张得简直快昏倒了。虽然她调配的药水既无色也无味,但是只要使用探知咒法,立刻就会露出马脚。 米斯寇尔男爵皱起眉摇了摇头。 整群人简直是被冰冻般地全身僵硬。难道被识破了吗? 「这是便宜货啊。不合贵族的口味,全部都给士兵们喝吧。」 米斯寇尔男爵说完,就把杯中的葡萄酒给倒到了地上。 齐儿可从军官室告退而来到大厅之后,才人悄悄地对她说道。 「还真险呐……」 「那只不过是序幕而已,重头戏接下来才要开始。不过,那群人之中没有精灵呢。」 「难道那个精灵不在这里吗?」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齐儿可以不抱着希望的语气回应。 阿罕布拉城的中庭里聚集了三百人以上的士兵。明明舞蹈表演还没开始,但是士兵们已经相当兴奋。 这是因为他们被命令前来这个位于沙漠正中央的废城执行莫名其妙的警备任务之后,早就觉得无聊到了极点。士兵们心中累积的不满情绪已经相当高涨,如果规定某些人不能来观看劳军表演,说不定会导致暴动发生。也因此,几乎所有人都被集中到此处来了。城中可以说只留下了最低限度的警备用军力。 队长米斯寇尔男爵内心对于这个与精灵共同执行的警备任务感到极度的愤怒。就跟大部分的高卢贵族相同,他对约瑟夫抱着轻视与不满的情绪,讲白一点,他厌恶约瑟夫。 虽然副官提议让士兵分为两批参加劳军活动,然而米斯寇尔男爵却没有点头。 「那个『无能王』居然把我赶到这种地方来!再怎么说米斯寇尔家也是高卢屈指可数的武将名门,居然叫我在这种乡下跟精灵一起保护前公爵夫人……就算是一时兴起也该有点分寸!真是的,到了现在,还有谁会谋害那种小孩跟老太婆?没关系!让全部士兵都出席!」 米斯寇尔男爵吩咐完毕,接着一屁股坐进了特地移到中庭里的豪华椅子上。 就在两轮明月被云层遮盖住的那一刻…… 一瘦一胖的两名少年手持火把出现在众人眼前。看到出场的人居然都是男性,士兵们发出了不满的嘘声。两名少年把手上的火把丢进事先准备好的柴火堆里。 随后两人拿起了乐器。胖嘟嘟的少年开始咚咚咚地敲着鼓,而长得不错的瘦弱少年则开始吹笛。由于两人的演奏实在过于拙劣,嘘声变得更大了。 然而,在舞娘少女们从黑暗中现身的那一瞬间,嘘声也随之嘎然停止。 舞娘少女共有四人。 带头的是一头红发如同燃烧火焰的性感美女。那张被火光照亮的脸蛋上带着足以让人心荡神迷的妖艳笑容。 接着是一个有金色卷发的女孩,似乎很难为情地羞红着脸。 再下一个是看起来只不过还是个小孩子的少女。她有着一头带着桃色光泽的金发,整张脸蛋因为怒气而涨得通红。 最后是一个有着一头蓝色长发的美丽女性,她满脸天真无邪的笑容。 士兵们报以热烈的掌声、欢呼、以及口哨。 宴会开始了。 塔帕莎醒来时……发现自己待在母亲的床上。 自己正单手抓著书,整个人都趴在床上。 身旁的母亲正安稳地沉睡着。 看来自己是在朗诵「伊法尔蒂的勇者」的途中,因为无法抵抗睡意而进入了梦乡。 就在此时,母亲的眼睛微微的睁开了。 塔帕莎原本以为母亲会大吵大闹……但是她却只是一动也不动地静静凝视着自己。难道母亲恢复了正常意识了吗?喜悦的情绪在塔 帕莎的内心扩散了开来。她张口试着呼唤母亲。 「母亲大人。」 然而,母亲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只是静静地望着自己。就算如此,对塔帕莎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塔帕莎看了看被放在梳妆台上的娃娃之后,轻轻地笑了。 「夏洛特今天也要为您朗读书本哦。」 塔帕莎翻开书,开始读出书中的内容。 伊法尔蒂来到龙居住的洞窟。到达入口处时,他的仆从与同伴们开始感到胆怯。一名猎人对伊法尔蒂说道:「回去吧。万一吵醒龙的话,我们全部都会死的。你只是不清楚龙究竟有多恐怖而已啊!」 伊法尔蒂如此回答。 「我也很害怕啊。」 「既然如此,你大可老实按照内心感受行动吧!」 「可是,如果输给了恐惧,我就不再是我了。这件事情比被龙咬死还要可怕许多倍啊!」 即使注意到彼达夏尔走进房里,塔帕莎也没有把视线从书本上移开。母亲也没有因为精灵到来而感到害怕。在这十天左右的期间里,塔帕莎每一天都在为母亲朗读这本「伊法尔蒂的勇者」。这是因为如果换成别的书,母亲就会像以前那样吵闹起来。所以塔帕莎一次又一次地读着同一本书。由于她多次将这本书朗诵出声,现在几乎已经将整本书的内容都背了下来。 彼达夏尔看到塔帕莎阅读的样子,微微的一笑。 「你似乎相当喜欢那本书。」 塔帕莎并没有回应。到了现在,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算是彼达夏尔来到房间,塔帕莎也不会因此中断朗读。 「似乎有一团旅行艺人来这里举办劳军晚会,听说他们会在那边的中庭里进行表演。虽然吾对那毫无兴趣,但你觉得如何?如果你想看看热闹的话,吾就特别允许你离开这间房间吧。」 塔帕莎抬起脸来摇了摇头。 彼达夏尔以略为僵硬的语气对着塔帕莎宣布。 「明天,药就会完成。」 正在翻页的塔帕莎的手指停住了。 「你还能保持你自身意志的时间,就到明天为止了。」 彼达夏尔之所以会愿意允许塔帕莎离开这间房间……挑明了说,就是行刑前最后的慈悲吧。 「虽然是个无趣的余兴节目,但吾以为多少可以给你一些安慰。」 「我不需要同情。」 塔帕莎短短地回答。 「是吗。」彼达夏尔应了一声,接着就离开了房间。 最后的时间至少要和母亲一起度过。 塔帕莎再度把视线移到了「伊法尔蒂的勇者」上面。 伊法尔蒂进入了龙的洞窟,没有任何人跟随着他。在火把的光芒照射之下,可以看见爬满苔藓的洞窟岩壁。还有许多蝙蝠因为受到火把亮光的惊吓,在洞窟里四处逃窜着。 伊法尔蒂觉得很害怕,简直都快要哭出来了。各位,请想像看看孤单一人被丢在黑暗洞窟里的情景,那是多么让人恐惧的事情啊! 而且,在洞窟的前方,还隐藏着恐怖的龙! 但是伊法尔蒂并没有因此退缩。 他不断地、不断地说服着自己。 「我可以做到。我不是已经多次帮助了各式各样的人吗?这次一样可以办到!你听好了,伊法尔蒂,拥有力量却逃跑是一种非常懦弱的行为!」 多次重复阅读之后,塔帕莎感觉到……小时候,这本书的书名带给自己的那份矛盾感受似乎正在逐渐消解。 这本书的书名——「伊法尔蒂的勇者」究竟要怎么解释呢? 伊法尔蒂这名词并不是地名,而是书中少年的名字。一般来说,书名应该要叫做「勇者伊法尔蒂」才对呀? 小时候的塔帕莎曾经有过这种疑问。 然而,如果是现在的塔帕莎就能够了解书名的意义。 所谓「勇者」并不是指伊法尔蒂本人。 「勇者」这个名词,指的是伊法尔蒂心中的冲动或是决心之类的概念。 当自己还是个小孩的时代……塔帕莎边看这本书边抱持着一种憧憬。 虽然大家看了这本书以后,都想要跟伊法尔蒂一样追随着内心的「勇者」,并向往自己也能成为英雄……但是塔帕莎却跟大家不一样。 塔帕莎向往的是那个被龙囚禁的少女,她想要成为的是那个被勇者救出的少女。塔帕莎一直在等待……希望哪天可以出现一个勇者,把她从虽然快乐但是却很无聊的日常生活中拯救出来。 把书中的少女与自己的境遇相互比对,让塔帕莎在内心里苦笑了一番。 什么嘛,自己真的成为了这个少女了,不是吗? 目前自己正是被囚之身。 只是,跟书本内容不同的是……这世上并不存在着会前来救助自己的勇者。 无论是现在,或是过往…… 但是,这样也好。 因为自己一直都是孤独一人奋战至今。 不依靠任何人、不对人敞开心扉、全部都是靠自己一个人闯过来的…… 然而……读着这本「伊法尔蒂的勇者」,还是会让塔帕莎情不自禁地想像。 想像着前来拯救自己的勇者。 想像着能把自己从这个邪恶恐怖的洞窟里……从阿罕布拉城里拯救出来的勇者…… 也许就因为,现在是失去自我意志之前所剩下的最后时光,所以自己才会产生这种念头。 塔帕莎觉得……自己这颗明天即将失去的内心其实很值得珍视。她是第一次认为这颗被冰冷雪风重重包围住的内心是如此的可贵。 塔帕莎伸手紧握住身旁母亲的手。 她的身子开始微微地颤抖。 最终章 众人从阿罕布拉城里顺手牵走了一台载货马车,趁着夜色掩护在道路上疾驰着。 不使用希儿菲朵是有理由的。再怎么说,要求伤势还未痊愈的它载运八个人飞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它处于健康状态,身上一口气载了八个人之后,它也只能飞行不到一小时。这没办法的的事情,毕竟希儿菲朵还是只幼龙。 一行人计划从这里前往搭马车约需要两天的加尔玛尼亚,先入境之后,再借道查伯斯特的领地回到托里斯汀。 负责坐在驾驶座上握着缰绳的是基修与马里寇奴,两人看着前方,以交杂着疲劳与烦躁的语气对谈着。 「我说,基修。」 「什么事?」 「冷静想想,我们可做出很了不得的事情耶。」 「是啊,的确是。」 「国内的父亲大人与母亲大人,不知道会怎么想。我之前告诉他们我会到禁卫队任职,他们非常的高兴……可是等我们一回国就会成为犯罪者,应该会给他们带来很多麻烦吧。不,说不定现在他们已经面临麻烦了,真是伤脑筋啊。」 「你后悔了吗?」基修问道。 「老实说,是有一点。可是啊,如果我没来的话应该会更后悔吧。班上的女同学被人莫名其妙抓走,如果我没去救她,我根本就算不上个贵族。」 马里寇奴边叹气边说。 「既然这样,你根本没有在后悔啊!」 基修拍了拍马里寇奴的肩膀。 「你真是个好人!放心啦,没多久以后你一定可以找到女朋友的,我保证!」 「你的保证根本没什么好让人高兴的啦。」 蒙莫朗西从马车的载货台内把头探进两人之间的空隙,叹着气说道。 「唉,为什么我会跟着跑到这种地方来?……一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闯到了哈尔凯尼亚的尽头来了。」 「真是伤脑筋啊!哈哈哈!」 蒙莫朗西没好气地瞪了只顾傻笑的基修一眼。 「你是在笑什么啊!我是在问你等回国之后要怎么办!」 「我没在想。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啦!」 「啥?」 「总之,我们该来想想要怎么回国才对吧?虽然我们顺利把人救出来了,但可没有任何证据能保证我们会安全回去吧?敌人不只是高卢军而已,那些家伙似乎把精灵也拉到同一伙里了。」 「唉……」 基修伸手搂住深深叹气的蒙莫朗西的肩膀。 「放心吧,我的蒙莫朗西。就算赌上我这条命,我也会保护你的!」 「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啊,好像抽中一支下下签了。」 「没问题的!不知为何,我向来很好运!这次也一定会有办法的!」 「你弄错了,我是在说我选上你这行为本身就是个错误啦!」 蒙莫朗西恶狠狠地瞪了基修一眼。 「怎、怎么这样……」大受打击的基修一整个哑口无言。然而蒙莫朗西却突然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哇?」 「你干嘛一脸没出息的样子!虽然我抽中的是下下签,但是我并没有后侮啊!」 「濛濛……」 蒙莫朗西对着以热情视线望着自己的基修说道。 「真是的!不可以放弃,绝对要找出办法来哦!我可不想要被关进监狱里!」 这台马车的载货台上装设着车棚,而在车棚的内侧……齐儿可与塔帕莎母女正躺在稻草堆中鼾鼾沉睡。由于塔帕莎的母亲只要醒着就会大吵大闹,不得已只好使用蒙莫朗西的药物强制她睡着。塔帕莎即使在睡梦之中,还是紧紧倚偎在母亲身旁,看来她的情绪应该也是一直都紧绷着。 齐儿可则在绷带的陪伴之下进入梦乡。虽然烧伤已经靠着蒙莫朗西的水魔法治好了大半……然而她应该消耗了许多体力。 希儿菲朵则睡在塔帕莎与齐儿可的中间。 坐在载货台里的成员,还醒着的人只剩下才人与露易丝。 才人望着沉睡着的塔帕莎,开口说道。 「我说露易丝。」 「什么事?」 「塔帕莎这家伙,不知道以前都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她就像这样一直孤军奋战至今……仔细想想,我还满好运的耶,说来说去,我都有会帮助我的朋友,还有你也一直都在……不过啊,这家伙一直都是单独一个人吧?」 「是呀。」 「我还是觉得……就算遭到公主殿下跟雅涅丝小姐的强烈反对,有去救她实在是太好了。」 才人感慨万千地说道。露易丝也点了点头。 「回到托里斯汀以后要怎么办,露易丝?首先要把老师救出来,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吗?」 「你在说什么啊!」 露易丝恶狠狠地瞪了才人一眼。 「啊?」 「当然要堂堂正正地前去王宫自首,然后接受制裁啊!我们的所作所为或许并不是坏事,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的行为还是给公主殿下跟祖国带来了麻烦。我们违反了法律呀,所以当然要老老实实地接受惩罚。」 「是那样没错呢,嗯。」 才人似乎很疲惫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会被关在牢里多久?可是,才人并没有后悔。如果没做这些事,自己一定会更后悔。 露易丝看着才人这种样子,像是生气般地说道。 「也好,要被关起来的只有我一人就够了!」 「啥?」 「只要说是身为陛下女官的我煽动了你们这些禁卫队来进行这次计划,这就好了。」 「什、什么嘛!这什么鬼话!是我带着大家去的,该承担责任的是我!」 然而露易丝已经没有看着才人了。她只是直直地望着前方,那紧紧泯成一直线的嘴型透露出她坚定的意志。 就算身上穿着的是舞娘服装,露易丝的高贵气质依然不会受到丝毫损伤。不,这种低俗的服装反而更能衬托出露易丝身为贵族的举止。 才人回想起自己跟露易丝见面没多久之后的事情。当才人快要被哥雷姆踩扁的时候,露易丝说过「舍弃使魔的魔法师根本不配当魔法师」。跟那时候相比,露易丝完全没有改变。她还是个绝对不会草率对待自己内心「荣誉」的少女…… 内心蕴藏着这种意念的露易丝,看起来美得如同天仙下凡。就因为露易丝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我才会喜欢上她呀……才人想着。 「露易丝……我……果然还是觉得你很了不起,那个……」 才人畏畏缩缩地伸手想去拉露易丝的左手,但是露易丝却毫不客气地打掉他的手。 「别碰我!」 「你、你不要生气嘛。」 有点惊慌失措的才人再度把手伸向露易丝的肩膀。 「我不是叫你不要碰我吗!」 露易丝鼓着双颊哼了一声,然后把脸转开。可以看见她的脸孔染上了一层红晕。才人第三次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这次露易丝总算没有再让他碰钉子,她只是嘟着嘴绷紧了身子,似乎正在生气。 简单来说,这样的露易丝实在是可爱得太超过了。才人已经兴奋得难以自制,把嘴凑近露易丝。 「不要!」 露易丝拒绝了才人。 「说、说的也是。你的吻是奖赏嘛。我也没做什么值得奖赏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想,做这种事,真的很想。」 听到才人以焦躁的语气如此说道,露易丝志得意满地露出了一个特大的笑容,而且是一个不怀好意到了极点的邪恶笑容。 果然……这种没出息的样子,才不是成为甘道夫之后被附加上去的东西。就像才人先前自己说的那样,不管是勇气还是爱情,一定都是才人自身的东西…… 如此一想,优越感就随着安心感一起源源不绝地涌上露易丝的心头。果然这家伙是我的奴隶呀!该怎么说?就是爱情的奉献者吧! 明明是这样,之前还猛吃醋的自己实在是太丢脸了!露易丝受伤的自尊心正强烈地要求要挽回它的名誉。露易丝双手抱胸,站了起来。 她得意洋洋地以胜利者之姿俯视着才人。 「哦~~~~~~~~~~~~~~~~~你说,你想跟我做什么?」 「……接、接吻。」 「我听不到!」 露易丝意气风发地拨了拨头发,傲慢地说道。 「我、我是说,我想要跟你接吻。」 已经正襟危坐的才人毕恭毕敬地回答。他把握紧的拳头放在膝上,似乎很悔恨地发着抖。这也没办法,在他脱口说出想要跟露易丝接吻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注定是个输家。 「真的很想?我还 是问问你吧,有多想?」 「非、非常非常想。」 「非常想?说得具体一点啊!你呀,想跟我接吻对吧?你还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份量耶!居然会有这种摆着一脸正经表情,说想要和主人接吻的禽兽,我还真是感动呢!」 「小、小的并不是禽兽。」才人已经开始使用「小的」这种说法了。由于他实在太想跟露易丝接吻,奴隶性格一整个膨胀之后就造成了这种结果。 「你说你不是禽兽?」 露易丝的眉毛挑了起来。齐儿可、女仆、洁西卡、大胸部精灵,还有公主殿下。各式各样使她自尊心受挫的回忆就如同千变万化的万花筒一般,轮流着在她的脑中不断上演。 对这些回忆的愤怒终于使露易丝觉醒了。 露易丝开始展露出如同奇迹般的小恶魔风情。这并不是从任何人身上模仿而来的,这种风情过去可能沉眠在露易丝的内心某处。至今为止之所以没有浮现到表面上来,只不过是因为等级太低所致。 于是露易丝开始边观察着才人的反应,边操纵着自己这份过去只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显露而出的小恶魔特质。 后记 我是山口。零之使魔也终于来到了第十集,真是太棒了! 不只是动画,还有游戏或漫画等等,各式各样的世界正在展开。我可以深切的感觉到,作品正逐渐脱离身为创作者的我本人的掌握。 在网路上可以看到同人画作的机会也变多了。让人感觉作品正在慢慢地被推广开来,感觉还真不错呢。就跟宇宙一样逐渐膨胀,真的很不错呀。听说宇宙正以泡状结构向外膨胀,好像叫做「长城」(the great wall)?呜喔!宇宙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真了不起啊宇宙! 第十集的主题是「勇者」。所谓的勇者,究竟是指什么样的人呢?以前我玩了游戏之后,产生了这样的疑问。战士握着剑,魔法师使出魔法,僧侣能治疗伤口,盗贼手脚敏捷。就像这样,每个角色都各自具备着简单明了的特质,然而勇者却没有这种特质。毕竟勇者可以拿剑,也可以用魔法……到底勇者是指做什么事情的人呢? 拯救了世界的人就叫做勇者吗?虽然我这样想过,但是战士、僧侣、还有魔法师等等都有加入拯救世界的小组里,所以拯救世界的人并不是勇者吧? 所以我努力地思考过。所谓的勇者就是玩家的分身,只是讲起来比较好听,所以才会称为勇者吧?自己就是这样下了结论然后继续玩游戏。不过最近,我突然理解了。 所谓勇者,其实是形容「成功置身于让其能发挥勇气的环境里的幸运之人」的词汇。 这并不是一种职业,但也不是意指拥有勇气之人。因为,这世上并没有不具备勇气的男人。这不是个人意志能够改变的。大部分的场合,被当成勇者的人都会从「被神选上」这个步骤来开始他的勇者履历。 换句话说,勇者并不是「自愿当上」的东西,而是「被动当上」或「被选上」的存在。 根据神的任意抽选而被挑中的「钦定勇气发挥人」,这就是勇者的真面目。在这种「被挑选中了」的情况下发挥出来的勇气,真的是出自于当事者本人的意志吗?或者,那只能算是代理神的意志而已呢? 好啦,虽然勇者的确很重要,但是与「可爱女孩间的恋爱故事」,这也非常重要。毕竟如果没有这个,日本就会失去国际竞争力啊!「主角有跟所有登场的女孩们谈恋爱的义务!」这是二十一世纪的作家,山口升的主张,所以我想要继续传承着这主张。或者该说登场人物……简言之就是全部的女主角们都可以说是我本身欲望的象征,换句话说,我是边谈恋爱边写小说,对,我非得这样做不可!你说很噁心?说那什么蠢话!这可是常识!总而言之,第十集也请各位多多指教了! 山口升 我是山口。零之使魔也终于来到了第十集,真是太棒了! 不只是动画,还有游戏或漫画等等,各式各样的世界正在展开。我可以深切的感觉到,作品正逐渐脱离身为创作者的我本人的掌握。 在网路上可以看到同人画作的机会也变多了。让人感觉作品正在慢慢地被推广开来,感觉还真不错呢。就跟宇宙一样逐渐膨胀,真的很不错呀。听说宇宙正以泡状结构向外膨胀,好像叫做「长城」(the great wall)?呜喔!宇宙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真了不起啊宇宙! 第十集的主题是「勇者」。所谓的勇者,究竟是指什么样的人呢?以前我玩了游戏之后,产生了这样的疑问。战士握着剑,魔法师使出魔法,僧侣能治疗伤口,盗贼手脚敏捷。就像这样,每个角色都各自具备着简单明了的特质,然而勇者却没有这种特质。毕竟勇者可以拿剑,也可以用魔法……到底勇者是指做什么事情的人呢? 拯救了世界的人就叫做勇者吗?虽然我这样想过,但是战士、僧侣、还有魔法师等等都有加入拯救世界的小组里,所以拯救世界的人并不是勇者吧? 所以我努力地思考过。所谓的勇者就是玩家的分身,只是讲起来比较好听,所以才会称为勇者吧?自己就是这样下了结论然后继续玩游戏。不过最近,我突然理解了。 所谓勇者,其实是形容「成功置身于让其能发挥勇气的环境里的幸运之人」的词汇。 这并不是一种职业,但也不是意指拥有勇气之人。因为,这世上并没有不具备勇气的男人。这不是个人意志能够改变的。大部分的场合,被当成勇者的人都会从「被神选上」这个步骤来开始他的勇者履历。 换句话说,勇者并不是「自愿当上」的东西,而是「被动当上」或「被选上」的存在。 根据神的任意抽选而被挑中的「钦定勇气发挥人」,这就是勇者的真面目。在这种「被挑选中了」的情况下发挥出来的勇气,真的是出自于当事者本人的意志吗?或者,那只能算是代理神的意志而已呢? 好啦,虽然勇者的确很重要,但是与「可爱女孩间的恋爱故事」,这也非常重要。毕竟如果没有这个,日本就会失去国际竞争力啊!「主角有跟所有登场的女孩们谈恋爱的义务!」这是二十一世纪的作家,山口升的主张,所以我想要继续传承着这主张。或者该说登场人物……简言之就是全部的女主角们都可以说是我本身欲望的象征,换句话说,我是边谈恋爱边写小说,对,我非得这样做不可!你说很噁心?说那什么蠢话!这可是常识!总而言之,第十集也请各位多多指教了! 山口升 我是山口。零之使魔也终于来到了第十集,真是太棒了! 不只是动画,还有游戏或漫画等等,各式各样的世界正在展开。我可以深切的感觉到,作品正逐渐脱离身为创作者的我本人的掌握。 在网路上可以看到同人画作的机会也变多了。让人感觉作品正在慢慢地被推广开来,感觉还真不错呢。就跟宇宙一样逐渐膨胀,真的很不错呀。听说宇宙正以泡状结构向外膨胀,好像叫做「长城」(the great wall)?呜喔!宇宙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真了不起啊宇宙! 第十集的主题是「勇者」。所谓的勇者,究竟是指什么样的人呢?以前我玩了游戏之后,产生了这样的疑问。战士握着剑,魔法师使出魔法,僧侣能治疗伤口,盗贼手脚敏捷。就像这样,每个角色都各自具备着简单明了的特质,然而勇者却没有这种特质。毕竟勇者可以拿剑,也可以用魔法……到底勇者是指做什么事情的人呢? 拯救了世界的人就叫做勇者吗?虽然我这样想过,但是战士、僧侣、还有魔法师等等都有加入拯救世界的小组里,所以拯救世界的人并不是勇者吧? 所以我努力地思考过。所谓的勇者就是玩家的分身,只是讲起来比较好听,所以才会称为勇者吧?自己就是这样下了结论然后继续玩游戏。不过最近,我突然理解了。 所谓勇者,其实是形容「成功置身于让其能发挥勇气的环境里的幸运之人」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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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一种职业,但也不是意指拥有勇气之人。因为,这世上并没有不具备勇气的男人。这不是个人意志能够改变的。大部分的场合,被当成勇者的人都会从「被神选上」这个步骤来开始他的勇者履历。 换句话说,勇者并不是「自愿当上」的东西,而是「被动当上」或「被选上」的存在。 根据神的任意抽选而被挑中的「钦定勇气发挥人」,这就是勇者的真面目。在这种「被挑选中了」的情况下发挥出来的勇气,真的是出自于当事者本人的意志吗?或者,那只能算是代理神的意志而已呢? 好啦,虽然勇者的确很重要,但是与「可爱女孩间的恋爱故事」,这也非常重要。毕竟如果没有这个,日本就会失去国际竞争力啊!「主角有跟所有登场的女孩们谈恋爱的义务!」这是二十一世纪的作家,山口升的主张,所以我想要继续传承着这主张。或者该说登场人物……简言之就是全部的女主角们都可以说是我本身欲望的象征,换句话说,我是边谈恋爱边写小说,对,我非得这样做不可!你说很噁心?说那什么蠢话!这可是常识!总而言之,第十集也请各位多多指教了! 山口升 我是山口。零之使魔也终于来到了第十集,真是太棒了! 不只是动画,还有游戏或漫画等等,各式各样的世界正在展开。我可以深切的感觉到,作品正逐渐脱离身为创作者的我本人的掌握。 在网路上可以看到同人画作的机会也变多了。让人感觉作品正在慢慢地被推广开来,感觉还真不错呢。就跟宇宙一样逐渐膨胀,真的很不错呀。听说宇宙正以泡状结构向外膨胀,好像叫做「长城」(the great wall)?呜喔!宇宙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真了不起啊宇宙! 第十集的主题是「勇者」。所谓的勇者,究竟是指什么样的人呢?以前我玩了游戏之后,产生了这样的疑问。战士握着剑,魔法师使出魔法,僧侣能治疗伤口,盗贼手脚敏捷。就像这样,每个角色都各自具备着简单明了的特质,然而勇者却没有这种特质。毕竟勇者可以拿剑,也可以用魔法……到底勇者是指做什么事情的人呢? 拯救了世界的人就叫做勇者吗?虽然我这样想过,但是战士、僧侣、还有魔法师等等都有加入拯救世界的小组里,所以拯救世界的人并不是勇者吧? 所以我努力地思考过。所谓的勇者就是玩家的分身,只是讲起来比较好听,所以才会称为勇者吧?自己就是这样下了结论然后继续玩游戏。不过最近,我突然理解了。 所谓勇者,其实是形容「成功置身于让其能发挥勇气的环境里的幸运之人」的词汇。 这并不是一种职业,但也不是意指拥有勇气之人。因为,这世上并没有不具备勇气的男人。这不是个人意志能够改变的。大部分的场合,被当成勇者的人都会从「被神选上」这个步骤来开始他的勇者履历。 换句话说,勇者并不是「自愿当上」的东西,而是「被动当上」或「被选上」的存在。 根据神的任意抽选而被挑中的「钦定勇气发挥人」,这就是勇者的真面目。在这种「被挑选中了」的情况下发挥出来的勇气,真的是出自于当事者本人的意志吗?或者,那只能算是代理神的意志而已呢? 好啦,虽然勇者的确很重要,但是与「可爱女孩间的恋爱故事」,这也非常重要。毕竟如果没有这个,日本就会失去国际竞争力啊!「主角有跟所有登场的女孩们谈恋爱的义务!」这是二十一世纪的作家,山口升的主张,所以我想要继续传承着这主张。或者该说登场人物……简言之就是全部的女主角们都可以说是我本身欲望的象征,换句话说,我是边谈恋爱边写小说,对,我非得这样做不可!你说很噁心?说那什么蠢话!这可是常识!总而言之,第十集也请各位多多指教了! 山口升 我是山口。零之使魔也终于来到了第十集,真是太棒了! 不只是动画,还有游戏或漫画等等,各式各样的世界正在展开。我可以深切的感觉到,作品正逐渐脱离身为创作者的我本人的掌握。 在网路上可以看到同人画作的机会也变多了。让人感觉作品正在慢慢地被推广开来,感觉还真不错呢。就跟宇宙一样逐渐膨胀,真的很不错呀。听说宇宙正以泡状结构向外膨胀,好像叫做「长城」(the great wall)?呜喔!宇宙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真了不起啊宇宙! 第十集的主题是「勇者」。所谓的勇者,究竟是指什么样的人呢?以前我玩了游戏之后,产生了这样的疑问。战士握着剑,魔法师使出魔法,僧侣能治疗伤口,盗贼手脚敏捷。就像这样,每个角色都各自具备着简单明了的特质,然而勇者却没有这种特质。毕竟勇者可以拿剑,也可以用魔法……到底勇者是指做什么事情的人呢? 拯救了世界的人就叫做勇者吗?虽然我这样想过,但是战士、僧侣、还有魔法师等等都有加入拯救世界的小组里,所以拯救世界的人并不是勇者吧? 所以我努力地思考过。所谓的勇者就是玩家的分身,只是讲起来比较好听,所以才会称为勇者吧?自己就是这样下了结论然后继续玩游戏。不过最近,我突然理解了。 所谓勇者,其实是形容「成功置身于让其能发挥勇气的环境里的幸运之人」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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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应该是座历史悠久的壮丽石造建筑吧?然而经过多次毫无章法的加盖之后,已经膨胀为原始建筑的好几倍大。而且,这些加盖部分的形式并不一致。 譬如这座城乍看之下,会以为是旧托里斯汀或是古高卢的卡贝王朝常见的瓦隆风格——特征就是有着高耸尖塔——的建筑,但城壁部分却从半途就转换成阿尔比昂式的重厚架构。 或是像在这座罗马利亚样式的纤细砖造塔楼的隔壁,却矗立着以巨大石块堆叠而成的古加尔玛尼亚城塞……诸加此类的组合,使得这座城的结构杂乱无章,完全无视于外表美观与样式统一。若是看在托里斯汀或高卢贵族的眼里,肯定会让他们因为不快而皱眉吧?然而若要说这是个符合火之国加尔玛尼亚风格——崇尚变化与革新——的雄伟建筑,也不是说不通的。 在这座城里的其中一间房……在春天和煦气息的包围之下,才人正深深地进入了梦乡。由于刚经历过一场规模颇大的冒险,他的身体已经极度疲劳了。 在深沉的睡眠之中,才人做了个梦。一个让人怀念的梦。 那是故乡的梦,地球的梦…… 母亲正在厨房煮饭做菜,而自己则待在母亲身后看着这一幕。 「妈,你在煮什么?」 「你最爱吃的汉堡排呀。」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稀松平常的对话却刺得才人胸口隐隐发疼。母亲转过身来,让才人看见那熟悉的脸孔……那非常的温柔、非常安详的母亲的脸孔…… 「才人?你为什么哭了?」 「咦?」 才人揉了揉眼睛。等他注意到时,泪水已经溢出眼眶。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笑着这样说的母亲……那张脸却在不知不觉之中变成了塔帕莎的母亲。才人吃了一惊,大叫了起来。 接着才人就因为自己的叫声而从梦境中清醒。 「是梦啊……」 这是自己第二次梦到母亲。很不可思议的是,明明彼此距离如此遥远,然而自己却几乎不曾想起她。 才人离开床铺,望了望窗外,太阳才刚过正午。原本马里寇奴和基修应该睡在隔壁床上,现在却看不到两人的身影,大概是早就起床离开房间了吧? 他穿上衣服,走出这间为他们准备的房间。 「才人。」 走出门外,露易丝正站在一旁等待。 「噢,露易丝,早啊。」 才人门了个招呼,但露易丝却似乎很害羞地垂下眼帘……不知道是为什么? 午餐好像已经准备好了,大家都已经先过去了。 「干嘛不叫找起床啊。」 「我有叫过啊,但是你根本不肯起来呀。」 「是、是喔。抱歉。」 才人尴尬地说道。一回想起先前作的梦,不知为何就会产生不好意思的感觉。赖床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自己前往遥远的梦境旅行,而那个梦境却是关于母亲的梦……这让才人莫名地感到很难为情。 一行人从高卢古城顺利救出塔帕莎母女的时间,差不多是在五天前。而到达齐儿可的老家,也就是这个加尔玛尼亚的封·查伯斯特领地的时间,则是昨晚的事情。露易丝和才人、齐儿可、基修与蒙莫朗西、马里寇奴、塔帕莎与她的母亲、以及希儿菲朵,这八人加一头龙的组合,总算平安通过了国境。 虽然高卢军已经得知塔帕莎母女被人劫走,沿路上到处都设置着岗哨并对旅行者进行盘查,然而每次一行人都靠着希儿菲朵使用变化咒语化身为重要人物,或是靠着齐儿可的临机应变等对策来顺利应付,并突破盘查关卡。 高卢地方军的散乱军纪让一行人能够轻易逃脱。负责盘查的地方军士兵们的士气很低,其中包括简单就接受贿赂的士兵,也包括摆出丝毫不带干劲的态度,连马车都懒得检查,直接抬抬下巴示意一行人可以走了的士兵。看来除了直辖的军队以外,高卢王政府似乎得不到其他部队的好感。 其中最幸运的经历是,在高卢与加尔玛尼亚的国境边界碰上配署部队的那一次。两国之边界是由名为东蔷薇骑士团的精锐骑士队来负责驻守。 一行人感到很紧张。那些骑士们对马车展开严密的搜查,并找到了已经乔装过的塔帕莎。其中一人擦去睡梦中的塔帕莎脸上的化妆,喃喃地说道。 「这少女是……」 这年轻骑士叫做卡斯特莫雷,是骑士团的团长。在这瞬间,齐儿可握紧魔杖,而才人则举起了剑。 然而卡斯特莫雷却离开马车,并立刻大声宣布:「没有问题!让他们通过!」 就这样,一行人获得出境的许可。在马车通过国境时,卡斯特莫雷对着马车行了个隆重的骑士礼。是他放过了该被逮捕的才人他们与塔帕莎…… 众人把这件事情告诉睡醒的塔帕莎后,她只说了句「是吗」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那家伙也有同伴呢,并不完全都是敌人。这下我放心了。」 才人回想起在穿越国境时发生的这段故事,嗯嗯地点着头。 「塔帕莎呢?」 「在那边的房里睡觉。」 露易丝指了指走廊对面,那扇正好与自己房间面对面的房门。才人点点头,轻轻推了推门。那扇门并没有上锁,随着轻微的声响,房门被推开了。 才人从门缝里窥探着房内的情况。 只见一对母女正一起躺在一张大床上沉沉地睡着。 那正是才人一行救出来的塔帕莎与她的母亲。 「总之,总算可以安心了。」 站在才人身旁的露易丝也点头同意。 「是呀,毕竟这里是加尔玛尼亚……高卢也不可能随意行动吧。」 才人点了点头,接着问起另一件自己在意的事情。 「对了,关于你昨天寄出去的信……」 昨天晚上,露易丝用猫头鹰寄了封信到托里斯汀……寄给汉丽塔。她一到达这座宅邸,就立刻埋头写了封长长的道歉信。 信里先从已平安救出塔帕莎的事情开始报告,接着针对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擅自闯越国境的行为表达歉意,再来表明自己会在两、三天内回国并愿意接受惩罚的心意。 「你真的有把要连我一起逮捕这事也写进去吧?」 虽然才人有一直盯着露易丝写信,但是他看不懂这边的文字,根本不知道露易丝写了什么。才人担心露易丝是不是想要一个人承担下所有罪过?所以忍不住开口发问。 「当然啊。」 露易丝一脸冷静地回答。 才人直直望着露易丝的眼睛……那蕴含着坚定意志的赭色眼眸闪耀着光辉。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说道。 「真的吗?你是不是在骗我啊?我说,当初提议的人是我,所以我当然得扛起责任……」 露易丝以略为讶异的眼神看着嘀嘀咕咕说个没完的才人。 「要是破抓起来,你不就回不去了?」 「呃,是没错啦。可是……再怎么说我也是骑士队的副队长……」 才人最近老是这样。无论是什么事,都会把「责任」或是「我在这个世界能办到的事」这类的发言挂在嘴边,让露易丝觉得很困惑。难道才人不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吗? 「是是是,这话题结束了。好啦,快走吧,大家都在等我们。」 才人在离开之际,回头望着倚偎在母亲身旁的塔帕莎。接着……他内心的某处就抽痛了一下,这份疼痛有着一种奇妙的不协调感。 「怎么了?」 「没、没什么事。」 才人与露易丝离开塔帕莎母女安睡着的房间,朝向大家在那等待的餐厅走去。 看着封·查伯斯特城排在走廊上的装潢,露易丝开始抱怨。 「是说,像品味这么差的房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就算露易丝这么说,才人对哈尔凯尼亚的城堡装潢好坏还是一窍不通。是啦,听她这么一说,才人才发现这里摆设着一些在托里斯汀没看过的雕像或绘画。 「这个走廊的构造明明是托里斯汀风格,为什么却装饰着东方的神像啊!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况且,光看到他们模仿托里斯汀风格就已经够让人火大了,居然还加上东方的神像!要瞧不起人也该有点限度!」 露易丝指出的东西,是一尊有着许多手臂的神像。有点像是才人以前在毕业旅行时看过的 千手观音像。看来露易丝无法接受在故乡风格的装潢里出现这种类型的装饰。 「你看,这次则出现了乔瓦尼·拉斯科的宗教画!整体色彩没有取得协调,和墙壁的颜色根本就不搭配呀!真是的,所以说这些加尔玛尼亚的暴发户乡下贵族……」 对着唠唠叨叨抱怨着没完的露易丝,才人以困惑的语气开口说道。 「我说,露易丝。」 「怎样啦!」 「要讨论墙壁或雕像或是绘画也是可以啦……不过……你的打扮……」 「我的打扮又怎样了啦!」 露易丝把头往旁边一甩。 「……那件舞娘服,你也差不多该换下来了吧?」 露易丝身上还是着那件在塔帕莎救出行动时换上的东方舞娘服装。该怎么说……由于这服装采用仅仅遮住重点的设计,所以当露易丝站在自己身旁时,才人实在是不知道眼睛该看哪里才好。 「我也是不得已的啊,只剩下这件衣服了。」 露易丝回答。不知为何,她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点耀武扬威的味道。 「明明就有!在你换上这套衣服之前,原来穿着的那套魔法学院制服不是还在吗!」 「那套衣服已经脏掉了啊,我不想穿。」 「那套衣服根本不脏吧!」 才人边吼着,边把视线自露易丝身上移开。因为他总觉得,如果继续看下去,自己可能会难以克制。 「而且,这里是齐儿可她家吧?让齐儿可她家的亲戚或是仆人看到你那种样子,你也无所谓吗?」 讲到这边,正好有个穿着华丽工作服的年轻女性侍从经过。 露易丝若无其事地用披在身上的斗篷来盖住身体。原来如此,只要这样做,露易丝那纤细的身材就会被完全遮盖住了。 第二章 女王与公爵 在托里斯汀王宫的执勤室里,女王正一个人苦恼着。就在刚刚,她将回信寄给了目前人在加尔玛尼亚的露易丝。 在为了他们平安归来而感到喜悦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担心事态是否会演变成棘手状况的不安也在心中扩散。 「虽然目前高卢都还没有作出任何表示……」 汉丽塔无精打采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哪一位?」 「是我,陛下。」 是枪士队队长雅涅丝。 「啊,你来得正是时候,队长大人。」 汉丽塔站了起来,替雅涅丝打开房门。如同钢铁般英挺的雅涅丝进入房内,恭敬地对着女王行了一礼。 「请你选出数名值得信赖的部下,并进行外出的准备。」 「我等随时都处于准备充分的状态,陛下您只需将目的地告知在下即可。」 听到雅涅丝这符合武官身份的发言,汉丽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那么,就前往拉·瓦利埃尔的领地吧。由于通是非正式的访问,因此马车也需注意到这一点。」 「您似乎有什么烦心之事?」 雅涅丝察觉到汉丽塔的疲惫表情,因此她并没有立刻退出房间,而是继续与汉丽塔对话。 「是的,露易丝寄信来了。」 「这也就是说,他们已经顺利将高卢的公主给营救出来了吧。」 「看来是如此。她在信中写着,她将会恭顺地接受惩罚。那孩子,根本不明白我究竟有多么担心他们。」 「如果给予他们制裁,会有任何不妥之处吗?」 汉丽塔并没有回答。 「高卢是否有提出正式的抗议呢?」 汉丽塔摇了摇头。 「那么,只针对逃狱及非法穿越国境这两点来问罪,这样应该就足够了吧?不过,高卢最近的动向颇为可疑,将原本是该国王族之人安置于我国掌控之下,在政治上并不是什么坏事。甚至要说这是功绩也不为过。因此,将功折罪之下对他们既无赏也无罚,以这种处置为定案,您觉得如何呢?」 「队长大人真是宽容呢。」 「陛下想对拉·瓦利埃尔小姐以及其同党做出处罚吗?」 「如果因为是自己的友人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不就是在对大家做出不良的示范吗?」 雅涅丝以温柔的眼神看着汉丽塔。 「陛下您是在勉强您自己。即使在这王宫内四处搜寻,也无法找到对亲戚朋友没有偏袒的贵族啊。」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必须展示出毅然的态度。」 汉丽塔咬紧着唇,这举动让人不禁联想到少女特有的高洁。 雅涅丝刷地拔出剑,开口说道。 「我是陛下的剑。只要您下令,无论是什么工作,我都会握着此剑前去执行。此外,在身为剑的同时,我也是陛下的盾。万一陛下的玉体受到危险威胁之时,我将会以此身躯化为盾牌,保护陛下的安危。然而,万一真的发生紧急事件,这宫中的贵族们又会有几人能成为陛下的盾呢?能与我这种军人抱持着不同伦理与理论,并基于此对陛下竭尽忠诚的人物;能坚持自我信念并拥有钢铁般内心的人物——这种人才是在真正危急之时可依靠之人。如果您拥有这种类型的友人,无论如何,都请您务必要好好对待他们。陛下。」 听到雅涅丝这番话,汉丽塔再度咬紧了嘴唇。她开始用手指扭着裙摆。 「不过,正如陛下所言,如果直接赦免他们将会难以服众。若是因为此等小事而让人对陛下身为君主之器量产生质疑,这可过于无谓。那么,暂时差遣他们担任些杂务并不给予俸禄,这样的处罚如何呢?」 汉丽塔似乎很不安地反问道。 「这种处置能让大家认同吗?」 「在这宫中,曾经立下与他们相匹敌功绩的贵族,又有几人呢?」 汉丽塔无言以对。 「这就是大家的答案。」 语毕,雅涅丝行了一礼,退出执勤室前去为女王准备马车。被单独留在室内的汉丽塔凝视着露易丝写来的信。 接着,她以快要落泪的扭曲表情叫道。 「不管是谁,都那么任性妄为!都不顾别人的心情!除了接受我的责备之外,我也要让你好好地被父亲或是家人们斥责一顿!」 发泄出一阵愤怒的叫唤之后,汉丽塔把信件压向自己胸前。除了责骂之外,还有别的事情必须告知露易丝的家族。一想到这点就让她心情相当沉重。 不过,首先还是来感谢朋友的平安归来吧。汉丽塔思忖道。 「幸好你平安,真的是太好了。始祖布利弥尔啊,感谢您将我的朋友平安地带回我的身边。」 离开执勤室的雅涅丝首先前往马厩,吩咐手下准备马车。随后她来到驻屯地,从聚集在那里的枪士队成员中挑出要随行的队员们。接着她唤来副队长,针对她不在的期间给予了几项指示。所有准备事项都完成之后,才花了不到十分钟。最后她骑上爱马,穿过城门来到宫外。 那里有一名把头上兜帽压得低低的男子在等着雅涅丝。 雅涅丝注意到男子之后,就策马靠到他的身边。 「等会就要前往拉·瓦利埃尔的领地,你也一起来。」 「你不是为了要把我关进牢里才前来王宫的吗?」 男子掀开兜帽,出现的是——寇伯特那张看起来似乎颇漫不经心的脸孔。 「关于协助逃狱的事件,最后并没有定论。」 「为什么呢?」 「你们做的事情……只靠着两人协助就逃狱成功等等事实,似乎不方便公开。」 雅涅丝一脸无趣地喃喃说着。而寇伯特则低了低头,像是在表达歉意。接着他开口问道。 「那么,为什么要带我去拉·瓦利埃尔的领地呢?」 「你不想见到你的学生们吗?」 听到雅涅丝的发言,寇伯特脸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噢噢!这也就是说,他们成功了吗!太好了!啊啊,这真的是太好了!」 雅涅丝召来部下,让部下为寇伯特备马。接着她吩咐随行的枪士队员们在城门前方整列,等待着女王的马车。 在拉·瓦利埃尔城中,一家人全部聚集在一起,焦急地等待着客人。餐厅里的大餐桌上排满了豪华的菜肴,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在场的人去碰那些菜肴。 坐在上首座位的拉·瓦利埃尔公爵那灰色的眼眸里闪着不悦的光辉,他摇了摇那美丽的胡须,接着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砰!虽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但是包括佣人在内,餐厅内的所有人都保持着镇静。这是因为公爵像这样表现出震怒之意的行为并不是什么少见的情况。 「露易丝那家伙,到底要让我担忧到什么时候才会甘心!」 「父亲大人您说得对。之前才在没有家人许可的情况下就跑去参加战争,这次居然还擅自穿越国境潜入高卢!万一引起战争,又该怎么办呢!」 埃莱奥诺对父亲的言论表示了赞同的意见,藏在眼镜后面的双眼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她是在收到通知之后,火速地从翰林院赶了回来。 静静听完父亲与姐姐的发言之后,嘉德丽雅边摇晃着那头与露易丝相同的桃色长发,边愉快地笑着说。 「这不是很了不起吗?居然可以从高卢把同学给拯救出来,就像是英雄传说一样嘛。我自豪得简直快当成自己的事情了呢。」 埃莱奥诺恶狠狠地瞪了嘉德丽雅一眼。 「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吧?你呀,总是特别袒护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用炼金魔法来把吊桥的锁链给融化的犯人也是你吧?」 「是吗?我不记得了呢。」 嘉德丽雅继续愉快地笑着。 「你听好了,那孩子这次可是违反了国法。陛下不就是为了要亲自给予制裁,所以才要驾临这里吗?万一事情演变到了家名、领地等被剥夺的情况,那可糟糕了!」 「这也太夸张了。」 嘉德丽雅还是笑着回答。 「一点都不夸张!别的不说,光是因为在之前战争中我们不肯出兵的行为,王政府对我们就已经颇有微词了呀!」 正是如此。拉·瓦利埃尔公爵家在先前的阿尔比昂战役里,连一兵一卒都未曾派出。而结果就是被征收了庞大的兵役免除税。虽然拉·瓦利埃尔公爵家服从地缴交了税金,然而随军出征的贵族之中,还是存在着辱骂公爵家为「不忠者」的人。 「可是,露易丝并不是做出了背叛王 室的举动,对吧?况且陛下跟露易丝是童年玩伴,我不认为陛下会给予严厉的惩罚。」 「那种遥远的往事,陛下怎么可能还记得呢?更过分的是,听说露易丝她居然是从封·查伯斯特的领地回来?要是列位祖先得知这种事情的话,一定会极为痛心吧。」 第三章 烈风之卡琳 从托里斯塔尼亚出发后的第二天中午,女王的马车通过了拉·瓦利埃尔宅邸的吊桥。由于这次是秘密拜访,所以随行的除了雅涅丝,就只有头戴大兜帽的寇伯特与五名枪士队队员。 一行人度过吊桥穿越城门之后,早已聚集在此恭候女王大驾的拉·瓦利埃尔家的仆从们就整齐地对着马车行了一礼。接着,中庭里的旗竿上缓缓地升起一面小小的王室百合旗帜。这些都是为了迎接微服出巡的女王而准备的小小敬意。 雅涅丝翻身下马,打开马车的车门。 此时,她注意到通往城堡主建筑的楼梯正中央出现了一名身穿魔法侍卫队制服的人影,立刻警戒地眯了眯眼。 「怎么了呢?队长大人。」 这时汉丽塔也注意到站在楼梯中央的那名骑士,吃惊地说道。 「那不是人面蝎尾狮队的侍卫吗?」 确实,那名骑士身上披着一件缝有幻兽「人面蝎尾狮」巨大刺绣图案的黑色斗篷。 「人面蝎尾狮队目前应该正在王宫值勤才是。而且那个羽毛装饰……那可是队长级的帽子啊!」 「可是比起杜·塞萨尔大人,那名骑士的体型较为细瘦呢。」 「应该说,杜·塞萨尔大人根本不可能会在这里。」 该名侍卫开始缓缓走下楼梯。枪士们警戒地围到了女王身边,并把手搭到了腰间的火枪上。 雅涅丝往前一步,挡在骑士的面前。对方从羽毛装饰帽下方露出的脸部,却有一半——主要是下半部——都罩着铁制的面具。在一瞬间,雅涅丝感觉自己快被那锐利眼神散发出的气势给压倒,不由得握紧了剑柄。 「你是与拉·瓦利埃尔家有关之人吗?现在可是在迎接陛下,这是难以饶恕的恶作剧行为!速速报上名来!」 然而,骑士并没有回应雅涅丝的发言,而是直接跪下单膝深深行了一礼。 「好久不见了,陛下。话虽如此,陛下当然不可能记得我。毕竟讲到我在王宫里服勤的时间,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是这样啊!」 汉丽塔吃了一惊,观察着眼前这名骑士。原来如此,仔细审视那件斗篷之后,会发现那是件大部分色泽已褪,经历长久年月之物。然而,或许是因为保养得宜,并没有出现破损或绷线等缺陷。 「我是人面蝎尾狮队的前任队长卡莉娜·德西雷。虽然当时使用的名字乃是假名。但我对王室的忠诚永恒不变。」 听到对方自称是前任的人面蝎尾狮队队长后,汉丽塔露出了笑容。 「那么,你就是那位『烈风』的卡琳大人吗?」 「是的,没想到陛下知道我的名号,实在是光荣之至。」 「我当然会知道,你可是位名人呢!雅涅丝大人,这一位是传说中的魔法侍卫队队长,『烈风』的卡琳大人。我就是听着她的种种英勇传说成长的哦!」 汉丽塔露出如同调皮少女时代的开朗表情,握起卡琳的手。 「我小时候真的非常崇拜你!前往火龙山脉讨伐龙!拯救被食人鬼袭击的都市!这些光辉耀眼的武勋!堆积如山的功绩!在贵族还保持着贵族风范的那时代里的真正骑士!我还听说过,有许多骑士尊敬你并且争相模仿你呢!」 「您这番话真是令在下惭愧。」 「你在说什么呢!关于你的秘密,我仅仅知道一个,那就是……其实你是女性吧?虽然听说你在退休后如风般地消逝无踪,原来你是住在这拉·瓦利埃尔呀!不过,你现在在从事着些什么事情呢?」 卡莉娜迅速地拿下了面具。看到隐藏在面具下的脸孔,汉丽塔惊讶得张大了眼睛。 「公爵夫人!你不是公爵夫人吗!」 雅涅丝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那么,这一位就是……?」 「是拉·瓦利埃尔公爵夫人,换句话说是露易丝的母亲……」 「在结婚之际,我就趁机脱下队服退休了。由于那时的事情说来话长,还请陛下多多见谅。」 「了解了。不过为何……」 为何你又把过去已舍弃的队服再度穿上呢?汉丽塔好奇地提问。 卡莉娜站了起来。 「今天的我并不是公爵夫人卡莉娜·德西雷,而是崇尚钢铁般纪律的人面蝎尾狮队队长卡琳。我将给予违反国法的女儿惩罚,并以此作为敝家族对陛下之忠诚的证明。」 「你说惩罚!烈风大人你要亲自处罚露易丝吗!」 汉丽塔凝视着已全副武装的卡琳,不敢置信地摇着头,血色也逐渐自她的脸上消失。原本她的确打算给予露易丝某些惩罚,然而这种想法也在霎时之间消失殆尽。比起我来,这个人绝对会给予露易丝更苛刻的刑责。在这种情况之下,如果我还继续处罚露易丝的话,她一定会没命的! 「绝对不可以动粗!我啊,那个,就是……我并不是为了惩罚露易丝而来的。由于我也还年轻,所以当初的确相当愤怒。然而我又仔细地思考过了,没错,露易丝在我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就擅自闯越了国境……但那也是由于她担心朋友才会做出这种行动。虽然我准备严厉地申诫她,但是并没有给予她严厉刑罚的打算。」 「陛下的仁慈话语让在下不胜惶恐。然而陛下的王权是由始祖赐下的神圣不可侵犯之物。那么,在此名号下所发布之国法,理所当然的,也必须是相等的神圣。」 卡莉娜迅速地举起右手。随着她的动作,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从城楼阴影处飞了过来,在着地的同时也扬起了无数的沙尘。 原来那是一头年老、巨大的人面蝎尾狮。 「若是神圣的国法可以如此轻易地被视若无物,陛下要行使的正道将难以稳固。违反国法的如果是我的亲生女儿,那么更是不能轻易宽恕。」 卡莉娜以让人无法想像到她已经超过五十岁的俐落动作骑上了人面蝎尾狮。 「卡琳大人!」 轰!人面蝎尾狮挥动那对和老鹰翅膀相仿的巨大羽翼。接着,这载着主人的幻兽就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冲向了空中。 比起与首都之间的距离,拉·瓦利埃尔的城堡其实比较靠近与加尔玛尼亚之间的国境。越过国境继续前进三小时后,就能看见城堡的高耸尖塔了。 「我……我说啊,露易丝……就算你的母亲是那个人面蝎尾狮队的烈风大人……」 才人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开口说道。然而露易丝却毫无反应。到这个时候,她已经因为过于恐惧所以不再发抖,只是张着嘴呆望着马车顶端。 「经过了三十年之后,人也会改变吧?是吧?或许她以前的确是个令人非常非常害怕的骑士大人,不过毕竟她现在已经有年纪了,不会做出夸张的举动啦!就算说会处罚你,我看顶多也只会把你关到仓库里去吧?」 「……你不懂。」 露易丝如同临终前的重病患者一般,虚弱地回答。 「能维持着年轻时的激烈行为的人,应该没有几个啦!」蒙莫朗西也自以为很理解般地说着。 「……你们都不懂。」 「别那么担心啦!」 「……简单的说,那个人,可是我的母亲耶。」 这句话让马车中的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才人无法继续忍耐这份沉重气氛,大声地笑了起来。他是在虚张声势。 「哇哈哈哈!我就说别那么担心呀!」 「没错没错!就算是传说中的烈风大人,现在也成了公爵夫人不是吗?她一定在优雅的社交界里,把战场上的灰尘与鲜血完全洗净了吧!」 就在此时,塔帕莎指着马车窗外喃喃说道。 「有个骑着人面蝎尾狮的骑士。」 听到这句话,露易丝一跃而起。也许是太过于惊慌失措了吧?她居然撞破马车窗户,逃到了车外。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龙卷风,将逃出车外的露易丝给笼罩住。 「那……那是什么啊?」 才人目瞪口呆递望着这一幕,然而就在下一瞬间……龙卷风迅速地膨胀起来,将整台马车给卷了进去。联系马与马车之间的马具迅速利落地被扯断,马车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就把马留在地面上,整台车一口气冲上了空中。 「这是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才人怒吼着。 「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基修惨叫着。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马里寇奴哀号着。 「不要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蒙莫朗西尖叫着。 「真伤脑筋啊……」 齐儿可抱怨着。 「…………」 塔帕莎则一言不发。 马车仿佛是被巨人握在手中一般,在半空中翻滚着。而马车里的六个人,就像是被装在调酒用搅拌器里的鸡尾酒。 「好痛!哇!呀!」 六个人在马车里碰撞着墙壁、座位、以及彼此,不断地发出哀嚎。然而,龙卷风却又突然停了下来,马车就这样从空中直直往地面坠落而去。 「掉下去了!掉下去了!掉下去了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待在钢索断掉的电梯里,大概也是这种感觉吧?正当才人想着这种蠢事的时候,马车却漂浮了起来。 原来是那名骑士对马车施加了「飘浮」。 虽然马车最后缓缓着地,然而经过激烈晃动的一行人只能精疲力竭瘫倒在马车里。 才人死命地从马车里爬出来,正好看到露易丝摇摇晃晃地落到了地面上。 「露~易~丝~~!」 虽然他边喊着露易丝的名字边想要冲过去,然而整个人头昏脑胀地身体也不听使唤。此时骑在幻兽上的那名黑斗篷骑士慢慢地出现了,她就是之前提到的露易丝的妈妈吧?不过,真恐怖。 站在那里的人影,可以说是一个把叫做「严厉」的黏土仔细揉制后塞进模型里,并以叫做「恐怖」的烈火来烧制而成的骑士人偶。 她站到了露易丝的旁边,对着自己的女儿说话。 「起来,露易丝。」 露易丝猛一下爬了起来,说了句「母亲大人……」之后,就开始像得了热病般地浑身颤抖。那个样子,简直像是被狼犬盯上的小型狗。虽然露易丝发脾气时也很恐怖,但是跟缠绕在她妈妈身上的恐怖气势一比,两者之间就像是老鼠与大熊之间的差别。 「你,到底是以什么行动违反了什么东西?快向母亲报告。」 「那个……就是……未经许可就……国境……」 「我听不见。」 「未……未经许可就闯越国境……」 一阵龙卷风刮了起来,露易丝在一瞬间就被抛到上方约两百制尺高的半空中,接着像一片小小落叶般,边翻滚着边掉了下来。 「母亲我是怎么教育你的?」 露易丝那头桃色长发已经乱成一团,裙子也不知道被刮到哪里去了,内裤整个露了出来。然而露易丝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精神去觉得丢脸。 「关……关于违反国法的事情,在此表达我深深的歉意!但是,这是有原因的!」 骑士挥动了魔杖。 「就算你多少立下了一些功劳,但也不能因此得意忘形!无论是否有什么隐情,也不构成违反国法的理由!因为以结果来说,你的行为可能会导致更多的人陷入不幸。」 暴风咆哮着,把露易丝摧残得简直成了一块破布。 才人无法继续袖手旁观,挺身站到了露易丝前方。 「请……请你停手!」 「你是谁?」 身披黑色斗篷,以铁制面具罩住脸孔下半部的卡莉娜询问才人。 「呃……那个,我是露易丝的使魔。」 「是了,」卡莉娜点了点头。「你就是之前跟着露易丝回来的随从少年吧?是吗,原来你是使魔啊。」 才人抱起已经过体鳞伤的露易丝。 「喂!你还好吗!还活着吧!」 「呜呜……我不行了……呜呜。」 露易丝整个人软趴趴的,连话都讲不好。这也难怪,毕竟她的遭遇就像是被丢进了一个巨大的洗衣机里,接受洗涤、冲刷、脱水等全套过程。经历这一切之后,就算是举世无双的美少女也会变得不成人型。 卡莉娜再度举高了魔杖。 「请……请等一下!应该已经够了吧!露易丝都已经这么惨了!」 「算了吧!才人!那是露易丝她家的家务事啊!而且难道你不要命了吗!」看到才人的举动,基修等人对着他喊道。 卡莉娜直直地凝视着才人。 「既然你是使魔,那就等于是主人的盾。所以我把阻碍的盾牌给破坏也是合乎道理的行为。你可别恨我喔?」 第四章 拉·瓦利埃尔家族 「您刚刚是说『虚无』吗?」 当天晚上……在拉·瓦利埃尔家的起居室里,众人围着女王进行了一场秘密公开大会。暖炉旁的椅子里坐着拉·瓦利埃尔公爵,他很少开口,只是凝视着暖炉里旺盛燃烧着的火焰。两名姐姐分别坐在父亲的左右两侧,以专注的表情倾听着对话。 先前穿着侍卫制服,狠狠发威了一阵的卡莉娜·德西雷现在也已经换回公爵夫人的服装。如此一来,除了那锐利的目光之外,令人恐惧的骑士——「烈风」的影子可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真是迅速俐落的立场转换。 至于露易丝与才人的朋友们……也就是基修及齐儿可等人正待在别的房间里休息。这是由于汉丽塔提出希望他们不要参加的要求。 露易丝与才人两个人则并排坐在沙发上,似乎很尴尬地扭着手指。被卡莉娜的风魔法给割得遍体鳞伤的才人身上四处缠着绷带。即使是汉丽塔的水魔法,也无法将伤口完全治愈。 坐在首座的汉丽塔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的,露易丝领悟的系统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魔法系统——虚无。」 拉·瓦利埃尔公爵不发一语,只是捻着自己嘴边的胡子。过了一会他才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了女儿身边。 接下来他温柔地摸着露易丝的头,开口说道。 「像这种宛如童话故事般的事情,我实在难以相信。『虚无』是已经消失在历史洪流之中的系统,虽然那些信仰坚定的神学者们执意主张『虚无系统的确存在』,不过……」 卡莉娜的锐利眼神散发出光芒,她低声说道。 「我相信这是事实。」 「卡莉娜?」 「因为之前露易丝的魔法……那将我使出的咒语给打消的魔法,散发出我从来不曾见过的光辉。那就是『虚无』吧?露易丝。」 露易丝点了点头。 「是的,母亲大人。」 「唔……」拉·瓦利埃尔公爵沉默着不发一语。 埃莱奥诺以手支着额头,瘫倒到地板上。 「虚无……真的是虚无?我实在无法相信……」 嘉德丽雅站了起来,照顾着倒地的姐姐。 汉丽塔继续说道。 「我原本也觉得实在难以置信。然而,这的确是事实。『虚无』之力已经复甦,况且其承担者并不只有露易丝一个人而已。」 拉·瓦利埃尔一家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段保持沉默的时间,漫长到仿佛会持续到永远。 打破这份沉默的人是拉·瓦利埃尔公爵。 「还请陛下告知您这次来访的目的。」 就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汉丽塔先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正面迎向拉·瓦利埃尔公爵的视线。 「请把露易丝交给我。」 「她是我的女儿,当然身心也都奉献给陛下了。」 「我想要的并不是这种场面话。」 汉丽塔对雅涅丝做出了指示。雅涅丝点点头之后,打开身旁的大型皮包,拿出一件黑色斗篷。注意到那件斗篷的紫色里衬上有着百合花的纹章之后,拉·瓦利埃尔公爵惊讶得张大了双眼。 「王室的纹章……这不是玛莉安娜王后殿下在年轻时曾穿过的斗篷吗!」 「露易丝,对于你擅自闯越国境并入侵高卢的行为,我要给予惩罚。」 「是……是的!」 「穿上这个。」 「可……可是,这个是……」 「没错,穿上这件斗篷代表的意义是,你将成为我的姐妹。换句话说,你身上将产生第二顺位的王位继承权。」 「这……这、这真是太令人惶恐了。不,这不是光用惶恐就足以……」 「露易丝,你本身以及你拥有的力量都太过于强大了,在你的肩膀上总是担负着巨大的责任与对祖国的义务。这就是为了让你不会再度忘记这一点的处置。」 汉丽塔以严厉的眼神凝视着露易丝。露易丝宛如快被蛇吞掉的青蛙一般,摇摇晃晃地接下了那件斗篷。 一直在旁望着露易丝就此一步登天的拉·瓦利埃尔公爵开口说道。 「陛下,对于您赐给小女这超出本分的优厚赏赐,在此献上我的感谢之意。不,无论如何感谢,也无法报答您如此的恩宠吧。然而,我还是必须请教陛下一些事情。」 「请尽管说。」 「关于小女的这份传说之力,请问陛下打算拿来从事什么事情呢?『虚无』不愧是传说,根据刚才消灭卡莉娜魔法的技巧来看,虚无的威力应该是相当强大的吧。就像之前的战役那样,你是否打算把这份力量用在与他国之间的战争上面呢?」 「关于上次的事情……我已经深深地反省过了。」 「小女并不是大炮或火矢一类的武器。如果陛下对小女有着某方面的误解的话,那么……」 「那么?」 「那么很不幸的,我就必须舍弃长年侍奉王室的历史,不惜与王政府兵戎相向。」 这番话并不是以公爵的身份,而是以一名为女儿着想的父亲身份来说出的。公爵的这种表现,让才人感到胸中产生了一阵悸动。 同时这番话也让雅涅丝反射性地想要拔剑,汉丽塔赶忙制止了她的行动。 「既然如此,我也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公爵。这是对于身为传统贵族——也就是身为国家品格、礼节、智慧之守护者的您的质问。」 「请您尽管发问。」 「为什么会发生战争呢?同时具备英明与智慧,以万物之尊君临于世,比起任何幻兽或亚人都优秀的我等人类,又是为了什么原因而不断地同族相争呢?」 「…………」 「已经发生过好几次战事了。我也亲眼目睹过我珍视的人们受伤,或死去……我本人也曾经因为执迷于复仇雪恨而引发了战争。结果就是……不仅是我,还有更多的人都失去了他们珍爱的对象……包括双亲、子女、兄弟或者是友人。我已经犯下了一人难以完全承担的罪孽。」 「……战争并不是陛下您一个人的责任。」 「不,大家都是基于我的号召,才会前往战斗、受伤、以及殒命。如果我不承担下这份罪孽,又有谁该来负责呢?」 汉丽塔垂下了头。 「我也想……将露易丝的力量……用在某些正确之事上。为了达成这个理念,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现在的我还没有答案。只是,我绝对没有打算将这份力量用在战争之上,只有这一点请您相信我,公爵。」 「恕我直言,陛下。即使您并没有打算将这力量用于战争之上,但总有一天会出现不得不使用它的情况吧?毕竟强大的力量总是能引诱人。」 「正如公爵您所言……现今,他国再次在暗中蠢蠢欲动。也有不逞之徒想要得到这份强大的力量,所以打算对我方出手。我之所以想把露易丝安置在我身边,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保护露易丝不要受到那些邪恶之辈的侵袭。」 「我的不安正源自于这一点。出现了想获得强大力量的敌人。那么,又有谁能保证,陛下本身不会变成那样呢?虽然刚才陛下表达出您的决心,然而又有谁能保证这份决心永远不会改变呢?是否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陛下的决心?」 汉丽塔似乎很为难地垂下了眼帘。她思索着,想要找出合适的方法。然而经过一番考量之后还是毫无头绪。她只好边叹着气边喃喃说道。 「没有证据。说实话,我连自己都信不过,也因此,我根本无法提出任何证明。」 接下来汉丽塔嫣然一笑。那是一个无忧无虑,让看见这笑容的人都会深深被此打动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或许正因如此……所以我才会想要把我能真心信赖的朋友留在身旁。一个能指正我有错误之处的,真正的朋友。一个当我偏离正道时,能够毫不犹豫与我对抗的朋友……」 老公爵凝视着汉丽塔。观察了她的眼神一会之后,公爵把视线转回了露易丝身上。 「露易丝,你以前曾经对我这样说过吧?说你领悟的系统是『火』。那么,那是在说谎了吗?」 「真是对不起,父亲大人。」露易丝羞愧地低下头。 「听好了露易丝,那必须成为你第一次,也是你最后一次对父亲说出的谎言。」 接着公爵再度转身面对汉丽塔。 「我是传统的贵族,是跟不上时代的老人家。在我年轻的时候,事情比现今单纯了些。只要能够守住名誉、荣耀、与忠诚,就不需要担心会有任何人在背后对自己指指 点点。然而……现在的时代已经不同了吧。在强大的传说之力已经复甦的现今,传统的正义、传统的价值观……这类东西都将会慢慢失去意义吧。」 公爵以看着女儿般的眼神望着汉丽塔。 「陛下您先前曾经如此说过:『连自己都信不过』。这份自我怀疑之心……应该会在您航向那浑沌未来时,成为比什么都值得依靠的指针吧。」 「父亲大人!」 露易丝冲向父亲,并伸手抱住了他。 「你长大了,露易丝。我的小露易丝。我这个父亲还以为你会是个永远都只会撒娇的小女孩。不过,其实你早就已经离巢独立而去了呢。」 父亲慈祥地抚摸着女儿的头。 「这是父亲给你的饯别。指责主君的错误也是忠义的表现。另外……承认错误的行动才是真正的勇气。露易丝,这你千万不可忘记。我的小露易丝。」 「……父亲大人。」 「若是碰上了任何心酸痛苦,随时都可以回来。因为这里还是你的家。」 公爵在露易丝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之后,就轻轻地放开了露易丝的身体。接着他朝向汉丽塔深深地低下头来。 「虽然她是个不成材的女儿,但请让她协助您吧。祝福陛下所行之正道将会得到始祖的加护。」 房间里再度陷入了沉默……不久之后,公爵夫人卡莉娜突然拍了拍手。 「卡莉娜?」 「看来严肃的话题已经结束了。那么,虽然时候不早了,但来吃晚餐吧。虽然对千里迢迢特地大驾光临的陛下来说只是些粗茶淡饭,但还请您务必赏光出席。露易丝,你去招呼你的朋友们过来吧。嘉德丽雅、埃莱奥诺,接待工作就由你们负责了。」 卡莉娜夫人以矫捷的步伐——让人不禁会联想到她过去的武者风范——走出了起居室。两名姐姐也跟着母亲离开此地。露易丝则是为了去通知基修等人而走了出去。 才人原本也想跟着离开,但却被汉丽塔叫住。 「……公主殿下?」 汉丽塔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阴影,但是她还是试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你平安无事真的是太好了。」 才人红着脸低下头。 「不……真是抱歉,擅自做出那些事情。」 「所谓具备勇气的男性,就如同野生的老鹰或骏马一般。即使我说『不要去』,也依旧会离开呀。」 汉丽塔从雅涅丝手上接下一件斗篷,并转交给才人。这是绣上见习骑士纹章的骑士专用斗篷。 「这件斗篷要还给你。这可是女王曾经赏赐出去的东西,不允许你退回。」 「可是……」 才人吞吞吐吐地想要反驳。 「这并不是束缚你的枷锁,而是帮助你振翅高飞的羽翼。我想你披着它应该不会有什么损失的。」 既然汉丽塔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才人也无法继续拒绝。他点了点头,伸手收下了斗篷。 汉丽塔似乎很开心地望着才人把斗篷给披上。这眼神让才人有些吃惊。 最近汉丽塔展现在才人面前的那种有点撒娇、又似乎带点热情的这类神态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的寂寞……以及把这份寂寞衬托得更明显的……类似决心的神色。汉丽塔把脸凑到了才人耳边,轻轻地低声说道。 「请放心。我以后只会让你看见我身为女王的那一面。」 「咦?」 语毕,汉丽塔轻轻地伸出左手。自己不会再像过去那样犯下错误。才人边有点紧张,边握住汉丽塔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仿佛已经满足了一般,汉丽塔微微一笑,接着走出了起居室。 雅涅丝则如影随形地跟着她离开。 汉丽塔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才人反覆思索着。虽然还是搞不太清楚,不过自己似乎被甩了?不对,根本从一开始就不算是一场恋情嘛。所以不对,有点不对。 果然……她只不过是有点寂寞而已,所以之前才会那样地对我撒娇。不过,她现在已经没问题了。刚才那句话是否就是这种意思呢? 虽然才人觉得有点寂寞,然而这样的汉丽塔既威风凛凛又光彩夺目。 正当才人也打算走出房间时,却被留在起居室里的最后一人——拉·瓦利埃尔公爵给叫住。 「你等等。」 才人身子一震,还觉得背后似乎有股寒气袭击而来。他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过去在中庭发生的那段往事在才人的脑海中浮现。由于自己在小船上推倒露易丝的那一幕被公爵给逮个正着,所以公爵曾经下令要砍掉自己的脑袋。 不过,像露易丝她爸这种身份高贵的人,应该不会一一去记住平民的长相吧? 然而,自己的事情可说是另当别论。那时的光景应该深深烙印在公爵的脑里吧?像露易丝的妈妈……卡莉娜夫人不是也还记得自己吗? 「话说回来,好像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我……我叫才人。见习骑士·才人·杜·平贺。」 才人报上带有爵位的名字,这是因为他认为这种名字应该比较不会让对方起疑。 「是初次见面吧?」 拉·瓦利埃尔公爵这句话,让才人在心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不会被杀了。始……始祖布利弥尔大人,真是感谢您啊……才人对着自己压根不相信的始祖表达着最诚挚的感谢。 「没错,在你成为见习骑士之后,还是第一次见面。」 在这一瞬间,才人从天堂直接被踹进了地狱。拉·瓦利埃尔公爵把手搭到了才人的肩膀上。 「没事的,你放心。再怎么说,我也不能将身为陛下禁卫骑士的你给处以斩首之刑。」 「非……非常感谢您。」 「不过呢,在晚餐之前稍微来点训练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公爵狠狠地紧抓着才人的肩膀,那力道根本不像是个已步入老年的男性。 「好痛!好痛痛痛啊啊啊啊!」 「因为我必须让你的身体好好记住,你究竟是冒犯了谁的女儿。」 才人就这样被公爵拖了出去…… 当天,在晚餐舍室举行了一场气氛融洽,话题不断的餐会。大家也与被雅涅丝带来此地的寇伯特重逢。而且,在得知汉丽塔不会给予众人惩罚这一点之后,基修等人脸上都恢复了光彩,尽情地吵闹着。 然而……直到晚餐会结束,已经到了就寝时间时,才人还是没有出现。 「话说回来,才人君是怎么了?」 寇伯特如此发问,但是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只能摇头。 「他是跑那儿去了啊?」齐儿可喃喃说道。 正当大家都在担心才人到底去了哪里的这当口,其实他正半死不活地瘫在走廊里。 「走……走不动……」 才人筋疲力尽地躺在走廊里,无奈地叹着气。白天是被露易丝的妈妈,晚上则是被拉·瓦利埃尔给彻底教训了一番,他的身体已经发出了哀嚎。 虽然露易丝她妈妈的魔法很厉害,不过看上去已经像是个老人家的拉·瓦利埃尔公爵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的双眼因为愤怒而炯炯发光,以无数的魔法将颤抖的才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这种目睹女儿被人推倒的父亲的眼力实在充满了魄力,压得才人完全无法动弹,只能单方面地遭受痛击。这与其说是训练,还不如说是射靶。当然,才人就是那个靶…… 「……是说,这对亲子是怎么样啊……」 才人摇摇晃晃地打算站起来,却又膝盖一软倒了下去。 「大家现在应该正在吃着好料,开开心心地聊天吧……」 才人靠着墙,瘫坐在地上。他抬头望向窗外,可以看见两轮明月高挂在空中。 不过……再怎么说,露易丝被她的父母深深爱着呢。虽然乍看之下似乎很严格…… 露易丝的母亲应该也是因为不希望露易丝被严厉惩罚,所以才会在不会造成严重伤害的程度下主动出手教训露易丝,并借此对汉丽塔表示「请这样就饶恕她」吧。 露易丝的父亲也是一样。为了保护露易丝,就算要舍弃公爵家的身份也在所不惜。 「不过我啊……当然没有任何人会那样庇护我吧。」 才人边看着自己满身的伤痕,边低声抱怨着。 「父母吗……」 才人回想起已经一年以上没有见到的双亲。 已经不记得是何时的事情了,但是父母也曾经这样庇护过自己。那应该是小学时发生的事情吧?某一天学校突然订出固 定的上学路线,也就是规定了从家里到学校的既定路线,上下学时只能走那条路。换句话说,这应该是为了禁止学生们在途中绕路乱跑。然而有一天,才人却走了不同的路线,而是绕路之后才回家。这是因为平常经过的那间文具店没有贩卖才人习惯用的那种橡皮擦。结果有个同班同学看到才人没有按照规定的路线回家,就跑去跟老师告状。 所以才人就挨了老师的骂。 他把这件事情告诉父母后,父母回答才人:「这样很奇怪,你并没有错。」 一天到晚唠叨要自己多念书的母亲,总是不太说话的上班族父亲……这是一个应该随处可见的普通家庭…… 等才人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在哭泣。 「呃?」 真奇怪?才人边想着边揉了揉眼睛。 明明至今为止自己都不曾因为想念双亲而哭的啊…… 是不是因为看到露易丝与她父母的交流,而让自己回想起了什么吗? 可是,这种流着泪的脸孔,可不能让露易丝或大家看见。 才人就这样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孤独地待在阴暗的走廊中。 「你在做什么呢?」 此时突然响起一个清澄温柔的声音,把才人吓得跳了起来。 露易丝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梳理着头发。 这是从她懂事起到前往魔法学院就学前为止,一直使用的房间。是个有十二平方制尺的四方形大房间。一张有着顶蓬的豪华大床被放在与窗户有点距离的位置上,床上还摆着堆积如山的布娃娃。房间里可以看到以豪华雕刻装饰而成的木马,以及数不清的图画书。只要是想要的东西,总之都会买给自己…… 以前自己还住在这房间里的时候,总想着要尽快离开这个家。母亲对教育方面很严格,又让人觉得整天都只会关心自己姐妹三人会嫁到哪里去;父亲则是看起来只对和附近邻居的交流以及狩猎有兴趣。 而且总有个印象……那就是他们两人整天都只会要求自己要好好学习魔法。自己总是被严厉喝斥说「无法使用魔法的女孩是不可能嫁到好人家去的」,每天都觉得仿佛身处牢狱。 不过,其实双亲跟这间宅邸都不是牢狱,而是保护自己的城堡。自己其实一直都被看不见的爱情层层包围保护着。 露易丝望着床铺。 「……这张床是不是变小啦?」 不,并不是这样。在自己年幼时期觉得很宽阔的床铺之所以现在看起来会觉得变小了,是因为自己已经成长了。 看着这些似乎已经变小的家具而产生的怀念感……是否也是因为自己多少已经成长了的缘故呢? 不对。露易丝摇着头。 其实自己根本完全没有成长。 露易丝边用梳子理着头发……边开始深深地反省。 大家……都为了自己担心。不管是母亲、父亲、还是汉丽塔…… 然而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做着一些任性的举动。 呼~露易丝轻轻叹了口气之后,侧着头凝视着倒映在镜中的自己。 「我说,露易丝。零的露易丝,你啊,真的不是能担负起『传说』的人才啊。」露易丝对着倒影自言自语。 接着,她把脸贴到了镜台上,闭上了双眼。 「我……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的脑中回想起,在闯入高卢之前,自己对汉丽塔大声宣告的那番话。 『我要遵守自己相信的「条理」……虽然一直以来我已经逐渐迷失,但我相信我身为贵族的精神所在之处应该就在这方向上。』 是这样说没错啦,露易丝烦恼着。 要贯彻自己坚持的信念是没关系,这也是很棒的行为。但是,如果因为这样而导致他人惹上麻烦的话?而且这些人数应该不少,毕竟自己拥有的力量「虚无」实在过于强大了。由于自己坚持的正义而造成他人受到伤害……也是有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啊。 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四系统魔法使用者的话,就不会产生这种烦恼了吧……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露易丝很困惑地嘟囔着。这时她脑里浮现出才人的身影。明明我现在如此的烦恼,那个笨蛋到底在做什么啊?又跑去睡觉了吗?结果晚餐会时他也没有参加。虽然自己有询问晚到的父亲,然而父亲只回答说才人因为累了所以好像要去睡觉,就不肯再多说什么了。 从前往高卢之后一直都和大家在一起,两人独处的机会并不多。露易丝觉得自己似乎有许多话想跟才人说,然而事态接二连三地不断转变,根本找不出谈心的时间。 「如果他真的喜欢我的话,就不会像这样放着我不管吧?」 露易丝一脸无趣地抱怨着。 不过,只要大家还待在这个宅邸里,才人就很难前来这个房间吧。毕竟他把自己推倒的场面可是被全城堡里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真是的,讲到那个笨蛋,该说是运气不好,还是因为他真的很不会察言观色啊!」 露易丝嘟着嘴巴嘀咕道。 就在此时,响起来一阵敲门声。 「谁?」 露易丝一瞬间联想到可能是才人,心跳也跟着加速。 「是我呀,露易丝。」 「公主殿下!」 第五章 新学期 在新学期中,才人等人一整个闲得发慌。 从露易丝的老家回来之后,已经过了三天左右。一旦回到学校里,等待着他们的就是一成不变的日常生活。 「真是的……既然都已经很清楚坏人到底是谁了,不是应该要由我们这边主动出击,把事情做一个了结吗?」 才人待在水精灵骑士队的聚会所,把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说道。 「你啊,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战?」 基修边喝着葡萄酒边发问。 建立起这个名正言顺的聚会所之后,每到了放学后的这段时间,这些贵族少年们总之就只会喝个没完。只要老师们表现出不赞同的脸色,他们就会搬出「这是在洗去训练造成的汗水与污垢」这类看似冠冕堂皇的借口。基本上,毕竟这支水精灵骑士队是女王特地费心成立的禁卫队,只要他们把「训练」拿出来当成挡箭牌,就算是老师们也无法继续责备。 「因为很奇怪啊!那些家伙,就是那个什么高卢!只不过是国土比较大,到底是在践个什么劲啊!又是袭击露易丝跟我,又是对塔帕莎还有她妈妈做出那么过分的行为!这也未免太随便乱来了吧!」 「那些地位尊贵的人就是这样呀。如果是想要的东西,不管是用上什么手段都要得到;万一有什么看不顺眼的人事物,铲除这些对他们来说也是件轻而易举的小事。要是你每件事情都要一一去挑出来批评,那可没完没了。」 基修已经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自从他知道自己不会受到惩罚之后,就恢复成原本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 「像塔帕莎她妈妈的事情,我也想帮上什么忙……」 「是啦,也对啦。不过那可是被精灵族的药给害了的吧?凭我们根本只能直接举手投降啊。」 呃,话是这样讲没错啦,可是……才人无奈地摇着头。 「总之,光是没有收到高卢官方的抗议这点,就已经算是万幸啦。你懂吧?正常来说,就算是引起战争也不为过耶?毕竟对手可是大国高卢的国王陛下呢。我之前应该也已经说过了吧,以我们这种个人单位来说,那毕竟是个过于强大的对手呀。」 的确,高卢到现在都还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虽然这份沉默让人觉得背后有鬼,然而或许是他们也有什么不能公开的隐情吧? 「大国的国王陛下吗……」 才人愣愣地仰望着天空。没错,要是仔细想想……跟这种程度的对手打过交道后,也许光是能平安回来就已经可以算是赚到了。 不过,自己果然还是无法原谅那些人。 有没有什么能够教训他们的方法呢?才人开始抱头苦思。然而他却想不出任何好主意。毕竟对方除了有那个擅长耍奸使坏,充满野心的高卢王约瑟夫之外,也有个和露易丝相同的虚无使用者。而且,还有跟自己一样的……虚无的使魔…… 大国再加上虚无,怎么看都是个过于强大的对手。 也是有那种光靠着舞枪弄剑无法取胜的敌人啊……正当才人因此而感到情绪有点低落时,基修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总之呢!像我们这种勇者也是需要休息的。或者该说……你呀!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才不会亏到哦!好了,你也来喝吧,在露易丝她家时你也挺辛苦的不是吗?」 「也……也是啦……」 结果,比起在高卢的时候,待在露易丝她家的那段时间反而使才人遭受到更严重的创伤。疲劳与伤害累积下来,让才人终于支撑不住而昏睡了好一阵子,直到今天中午才好不容易能够离开床铺。 当他醒来的时候,露易丝与谢丝妲都不在身边。无奈之下,才人只好前来聚会所瞧瞧,结果这些家伙……居然跷课在这里大吵大闹了三天三夜。自然而然地才人也加入了他们,直到现在。 「哎呀~话说回来,你们还真是了不起啊!再怎么说你们都侵入了那个高卢,还把塔帕莎……不对,是那个高卢王室成员的少女给救了出来!真不愧是队长大人与副队长大人!」 一名醉醺醺的队员滔滔不绝地说着。 基修得意地摇着头回应道。 「没什么啦,这也是归功于你们的漂亮掩护啊!因为你们有成功地利用那艘船,把龙骑士队给引到了与加尔玛尼亚之间的国境去嘛!如果我是将军的话,现在大概正在颁发勋章给你们吧!」 「是吗!果然我们也派上了用场!」 「这是当然的呀!哇哈哈哈!」 「喂!基~~~修~~~!你呀,把塔帕莎的事情给讲出去了吗?」 「嗯。」 基修很干脆地点头承认。 「你这家伙!还真的很长舌耶!」 「怎……怎么了嘛!这又不是什么被人知道以后会造成困扰的事情呀!」 被才人勒住脖子的基修吞吞吐吐地鬼叫道。 「我们也不知道她会在什么地方被什么人袭击吧~~~~!」 「没……没问题的啦!我没有告诉骑士队以外的人呀!」 「真的吗?」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就算是我,也没有得意忘形到那种地步呀!」 「你对你自己有几两重还蛮有自知之明的嘛!」 正当两人在进行这样的对话攻防时,胖嘟嘟的马里寇奴带着刚入学的一年级女学生们来到了此地。 「马里寇奴大人!您真是了不起!」 「请再多说一点故事让我们听听吧!」 这真是一群非常可爱的少女们。 至于马里寇奴……不知为何,他头上戴着插有羽毛的帽子,身上还穿了基修风格的衬衫。那家伙是怎么了?骑士队的少年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真是让人为难的小猫咪们呀!真拿你们没办法,我就说给你们听吧!」 「呀啊啊啊啊!好棒呀!」 马里寇奴一脸得意地竖起手指,而围着他的女学生们则发出欢呼声。 「话说,我在到达阿罕布拉城之后,就指挥着部下们,并让高卢军全部进入梦乡!而在这时,精灵终于现身了!」 「哇啊!」、「好可怕!」 「我毫不畏惧地瞄准他举起魔杖,并且这样喊着:『喂!长耳朵的家伙!如果你还爱惜生命的话,就赶快放下公主夹着尾巴逃走吧!如果你不乖乖照办,那么比你的啥子先民魔法更强大的,我使出的风魔法可就要招呼到你身上了!』啊,我刚刚提到的公主当然就是塔帕莎罗,就是那个娇小的女孩子。」 「真是太了不起了!居然可以折服精灵!」 「还好啦!其实没什么,那种家伙只不过是虚有其表而已!只要我认真起来.他就会咻~!地一下飞走的!就像这样咻~~~~」 「你这家伙啊啊啊啊啊啊!自己咻~~~!地飞出去吧!」 才人的飞踢直接命中了马里寇奴的胸口。 「呜呃!」 马里寇奴往后翻了个跟头,滚倒在地。 然而他却一脸若无其事站了起来。 「你好啊,才人。现在的我浑身充满了『受女孩子欢迎』的能量,像你刚刚那种程度的踢击对我来说根本毫无作用。如果想要干掉我的话,最好是带一整个龙骑士军团来才有用!」 「你……你这家伙……该说是毫无紧张感还是怎么样……」 才人气得浑身发抖,马里寇奴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 「哎呀,英雄真好啊~!这些女孩子,无论如何都想听听你的活跃事迹哦。你就讲给她们听听吧,副队长大人。」 「您就是才人大人吗?」 一名头发垂在左右两侧的少女睁着那对闪闪发亮的蓝色眼睛,对着才人发问。这些新入学的一年级女学生们,每个都抬着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才人。在她们后方,以前见过的那个凯蒂也在场。 她拍了拍一年级新生的肩膀,很得意地说着。 「没错,这一位就是水精灵骑士队的副队长,才人大人。要是把他那些多如繁星的功绩全都一一列举出来的话,你们可是会眼花撩乱的哦!」 「哇啊~~~~~真了不起~~~!」 新入学的一年级女生们发出了欢呼声。才人原本很严厉的表情也慢慢软化了下来。 「也……也没有那么夸张啦……」 「请把冒险的故事告诉我们吧!」 此时基修突然从才人后方钻了出来,说了句:「问我这个队长吧!问队长……」 接着他咬着蔷薇,优雅地摆出了个姿势。 「是格拉蒙家的那位吧 !」 「就是基修大人吧!好帅喔!」 基修的身子微微颤抖。 「再多说一点。」 「咦?」 「把刚才说的话多重覆几次。」 「好……好帅……」 基修猛地把两手往前上方伸直,接着又摆回脸孔前方。接着他装模作样地开始用右手手指玩着头发。 「我是水精灵骑士队的队长,队·长,队~~长~~基修·杜·格拉蒙。哎呀~如果不是优秀如我的人才,又怎能担任这些粗鲁家伙的队长呢?哦?你还真是可爱呀!噢!你仿佛就是拉斯科的宗教画里所绘的圣女琼安娜!哎呀哎呀!至于你,简直就像是蔷薇一般啊!」 基修用着他那稍微有点增加的词汇来搭讪着女孩们。 「那个,才人大人。」 凯蒂摇着她那头又直又长的茶色头发,贴近才人身边。 「什……什么事?」 「我们啊……那个,组成了女性后援会哦!」 「女性后援会?」 「是的!是由二年级与一年级的女学生们组成的,是吧!」 在场的女学生们都很可爱地边说着「是呀~」边看着彼此点头。 「水精灵骑士队是一份很辛苦的工作吧?所以我们想……各位应该需要有人前来帮忙。」 「帮忙?」 当才人愣在现场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时,凯蒂开始窸窸窣窣地从身旁的提篮里拿出东西。 「请看!那个啊……虽然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东西,但是我们准备了一些菜肴,请在训练途中的休息时间享用吧!」 正当凯蒂打算把菜肴排到桌上时,聚会所的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撞开,由谢丝妲带头的厨房女仆们一起冲了进来。 「谢丝妲!」 谢丝妲这些女仆们手上也都端着些看来相当有份量的菜肴。 「才人先生!因为你一直昏睡不醒,让我实在很担心!看到你能恢复精神,比其他事情都让我开心!」 「谢……谢谢。」 接着谢丝妲与其他女仆们就开始把菜肴一一排到了桌上。 「等等!你们不要擅自做这种事!」 贵族女学生们责骂着这些平民女仆们。 然而谢丝妲并不是个省油的灯,她狠狠地瞪着凯蒂。 「要是让贵族的各位小姐们自己动手做菜,我们可是会被砍头的呢!是不是呀,各位!」 没错没错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呢!女仆们边点着头边附和。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会负责打理照顾骑士队的伙食。各位小姐们请专心致力于学习上吧!」 谢丝妲以理所当然的表情继续将菜肴排到桌上。 这番话让凯蒂的火气冒了上来,她一把端起那盘菜肴,开始大吃大嚼。 「请你不要随便乱吃!」 「只不过是个平民,嚣张个什么嘛!」 女仆们与女性后援会的成员们互不相让,不久之后就开始动手推来推去。才人被夹在中间翻来滚去,同时品尝到这世界的春天与地狱的滋味。 慌了手脚的马里寇奴大叫着「你们千万别为了争夺我而吵架啊」,然而他却马上就被双方阵营给飞踢出去。骑士队的其他人也被卷入其中,整个聚会所部像被轰炸一样乱成了一团。 有几个三年级的女学生在窗外看着这一幕,那正是露易丝、蒙莫朗西与齐儿可。 蒙莫朗西看到基修的那个德性,愤愤地说道。 「又来了!怎么又来了!什么『我是你一人的专属骑士』嘛!真是的!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把话说清楚!露易丝!你也一起来!」 她吼完之后打算走向聚会所的入口,却发现露易丝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什么嘛露易丝,你也看到了吧!才人那家伙,不是只被女仆,还被一年级学生跟那个只要是名人不管谁都行的凯蒂给团团围住,露出一脸色咪咪的样子耶!你不去教训他也没有关系吗?」 然而露易丝的回答却大大地出乎了蒙莫朗西的意料。 「没关系,就放着他不管吧。」 看到露易丝的态度,让齐儿可吃了一惊。 「哎呀露易丝?你到底是怎么了?」 「才没有什么事呢。如果对使魔的每个行为都要发火的话,那可没完没了。而且,再怎么说……」 露易丝「哼!」了一声,装模作样地仰着头说道。 「反正那家伙对我是死心塌地啊!真麻烦呢!应该说让我很困扰!明明我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感觉!哎呀哎呀,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些女孩们到底是觉得那只笨狗哪里好,不过她们居然在为了可不可以拿东西给他吃而吵个不停呢!那些脑筋似乎不太好的女孩们还真可怜……那只笨狗,根本只对他的主人大小姐神魂颠倒啊……」 齐儿可一脸正经地把手放到了露易丝的额头上。 「真的没在发烧耶。」 「露易丝,其实你喝下什么有问题的药水了吧?」 蒙莫朗西也以担心的语气问道。 「我才没喝呢!也好,蒙莫朗西,我就指点指点你吧。」 「你要指点什么?」 「一个好女人的气度是很重要的,这就是高贵女性平常该有的心态。」 「讲什么高不高贵,我说你啊,不是已经把贵族的身份交出去了吗?l 虽然齐儿可很冷静地吐嘈,但露易丝却以一副「你懂什么」的态度摇着头。 「公主殿下果然非常了不起!我听了她的想法之后觉得非常感动,所以决定再一次好好地为她效命呀。」 「看来你是被女王陛下灌输了什么奇怪的观念呢。」 蒙莫朗西与齐儿可看着彼此点了点头。 「什么奇妙的观念!她只是告诉我,偶尔放任男性自由行动也是很重要的!」 「哎呀露易丝,这意思是策略?你打算要欲擒故纵吗?」 齐儿可露出非~~~~常不怀好意的笑容。 「什么欲擒故纵!不需要扯到什么策略,因为我根本不喜欢他呀!」 露易丝面红耳赤地否定着齐儿可的发言。 「你听好了露易丝,我就告诉你一件好事吧。会这样想的人,可是只有你一个而已喔?」 齐儿可伸手环住露易丝的肩膀。 「因为你这样子实在太有趣了,所以我就来助你的恋爱之战一臂之力吧。是说,我带了一些东西过来,原本打算当成去高卢那档事情的谢礼。那些东西就送给你吧。如果你想要学会恋爱上的策略的话,有种东西叫做『正确的服装』喔?」 「我才不要!」 「是吗?那就不给你了。」 齐儿可如此一说,反而引起了露易丝的好奇心。 「如……如果只是看看的话,那我也是可以赏脸看一下啦。」 「你听好了露易丝,我这个微热可是在说,要建议你什么叫做『成熟女性应该表现出的举动』喔?你有听懂吗?」 建议。 听到这个名词,让多次的失败回忆又在露易丝的脑海中浮现。 黑猫装。 水手服。 这些错误行动的记忆,让露易丝心中那难以形容的羞耻感迅速地膨胀了起来。 「不行,他人的建议总是会失败。果然还是保持平常状态是最好的。」 「谁给你的建议?」 「……剑。」 「才人那把会说话的剑?你啊,打算把那个仅仅是块铁板的发言,跟这个在恋爱沙场上身经百战的齐儿可大小姐的精辟分析相提并论吗?」 说老实的,露易丝讨厌这个女人——齐儿可·封·查伯斯特。不过……或许只有在恋爱的手段方面必须承认她的确相当高竿。毕竟从两族之间的历史来看,拉·瓦利埃尔家族总是被齐儿可那一族的人抢走对像…… 即使露易丝不断发抖,她还是努力地保持着声调里的威严。 「也……也好啦,反正有空,我就稍微配合你一下好了。」 「就是这样!事情越来越有趣罗!」 「如……如果只是听听的话,我也可以奉陪。」 「可以啊,我就一起照顾你们吧!」 露易丝与蒙莫朗西到达的地点——正是齐儿可的房间,这里依旧是一间非常豪华的房间。比床铺还要巨大的衣柜共有两个,西侧的墙壁上则挂着一面高度从地面直达天花板的巨大全身镜。天花板上垂挂着绣着金线银线的锦缎或是蕾丝织成的窗帘等,雕刻与绘画之类各式各样的美术品把整间房间塞得满满的。 齐儿可以愉快到难以自制的态度在床边坐下,并对着两人下令。 「好了,你们脱吧。」 「啊?」 露易丝与蒙莫朗西两人都愣住了。 「 脱吧。我是要你们两个让我看看,你们现在身上穿着什么样的内衣裤。」 成为学生的两人满脸通红地提出抗议。 「我说齐儿可!我可要跟你说清楚,我没那种兴趣!」 「我也没有!」 「我当然也没有。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要教导你们两个恋爱的基本。我是老师,你们则是学生,你们必须完全服从我。」 「你是在耍我们吗!」 两人气得发抖。 「什么嘛你们两个。你们不是无法原谅男朋友整天这边拈拈花,那边惹惹草吗?原来如此,我能明白基修与才人的心情了,像你们这样动不动就发脾气,那他们当然会想要去跟其他女人培养感情啦。」 呜……露易丝与蒙莫朗西很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 「好了,快一点吧。脱掉衬衫跟裙子,让我看看你们到底穿着什么样子的内衣裤。」 蒙莫朗西似乎下定了决心。她脱掉了衬衫,那纤瘦的身材展现了出来。 「我脱了哦!」 看到蒙莫朗西的样子,露易丝也只好把衬衫脱下。 「裙子也得脱。」 齐儿可支着手肘托着脸颊,以非常愉快的语气下令。露易丝边呜呜大叫,边解开了裙子的挂勾。挂勾松开的裙子就像个圈圈般地直接掉到了地上。 齐儿可交互观察着蒙莫朗西与露易丝,接着开始讲评。 「你们两个,真的还是小孩子耶。」 「你你你……你说什么!」 第六章 一对一教学 话说,终于从那场宛如闹剧的骚动中脱身而出的才人,由于下定了某个决心,因此前往图书馆。图书馆位于本塔,入口坐着一名戴着眼镜的图书管理员,负责检查出入这里的学生与老师。由于这里存放着禁止外借的秘传书或者是药水的调配秘方等等重要书籍,因此普通的平民是无法进入的。 那名年轻的女性管理员看了才人一眼并确认他身上的斗篷之后,就再度把视线放回了正在阅读的书本上面。唔唔,骑士的身份果然还是派得上用场的啊……才人边这样想着,边走进了图书馆。 「呜喔!不管什么时候来都觉得好赞啊!」 进入图书馆后,首先会让人感到震撼的就是那些书柜。 高度约有三十制尺,简直会让人觉得头昏。看来本塔的大部分都是由这个图书馆来构成的。总之,这些数量庞大的书籍让才人感到有些畏缩。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八点过后。这里开放到几点呢?才人边思考着,边随便抓了本书。上面写着的文字看起来有些类似草写风格的拉丁文字母。 才人盯着内容看了好一阵子,但不管怎么看他还是无法理解。 「唉,这也是当然的啦……」 讲到才人特地跑来这里盯著书本瞧的原因,是由于他想要学会这边的文字。这次的敌人是大国的国王,如果只会舞枪耍剑,根本一点用也没有。再加上自己获得骑士这种身份,如果连个读写都办不到的话也未免太搬不上台面。这就是才人的想法。 「有没有日文字典啊……」 当然,这里不会有那种东西。 不过,为什么讲话却可以沟通呢? 以前自己曾经问过德鲁弗林加这个问题,它的回答是:「虽然我也不是很懂,但可能是你来这边时通过的那道门有什么秘密吧。」 反正,应该就是因为魔法吧。就是靠着魔法的作用,原本应该无法理解的语言也能够听懂了。毕竟魔法可以让人又是飞又是跳,也可以变出火焰来,还可以治疗伤口,甚至连那种让人真的会去爱上别人的媚药都有……所以就算再出现什么其他的魔法,才人也不会觉得惊讶。 说不定,跟露易丝的「虚无」也有关联。 就连身为承担者的露易丝都不知道究竟有哪些魔法存在,所以像是具备翻译功能这种程度的魔法,正常来说应该也是存在的吧。 可是,如果真有那种魔法,怎么没能干脆让我也看得懂文字呢……才人内心有点不满。 到底该怎么办呢?正当才人抱头苦思时,他发现远方的桌子那边有张自己认识的脸孔。 「是塔帕莎。」 正是那个蓝发的娇小少女。话说回来,自从把她救出来以后,自己几乎还没跟她说上话。毕竟她本来就散发出那种让人不知如何开口的气质,另外也因为那时还得去露易丝她老家之类的,一堆事情忙成一团根本没空顾到这些。 不过,为什么她会把母亲留在加尔玛尼亚,再度回到魔法学院里来呢? 才人靠近塔帕莎,开口跟她打招呼。 「嗨。」 他原本以为塔帕莎会跟平常一样对自己视若无睹,结果却猜错了。塔帕莎阖上正在阅读的书本,抬起头来看着才人。 「是?」 塔帕莎以宛如小狗般的纯真眼神,对才人做出回应。这个态度完全出乎才人的意料,让他吃了一惊。 「呃,那个……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不过你已经没问题了吗?像是身体状况方面……」 「没问题。」 「是……是吗……啊,对了,还有件事情我一定得跟你讲一下。基修他们啊,那个,把你的真正身份给告诉大家了。就是你是高卢公主的事情……噢,该说是原本是?这应该不太妙吧?」 塔帕莎摇了摇头。 「没差,反正本来就是事实。」 「是……是吗?可是你以前不是瞒着大家吗?甚至还使用假名……」 「已经没关系了,我不介意。」 塔帕莎平静地说着,仿佛这是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你母亲那样,没关系吗?」 才人这样一问,塔帕莎略微低下了头。 「她待在加尔玛尼亚,我比较放心。」 才人原本的意思是在问塔帕莎「你不待在你母亲的身边没关系吗?」但是这下他也犹豫着不好意思继续追问。塔帕莎这样做,一定是有她自己的考量吧。 而且啊……才人思索着。塔帕莎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的少女,如果自己一直提出问题攻势的话,那她也未免太可怜了。搞不好她现在就是在硬逼着自己回答问题呢。 「是吗,我明白了。抱歉打扰你看书。」 正当才人对她笑笑,打算就此离开时…… 「你也看书?」 塔帕莎却对他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这是才人第一次听到塔帕莎对自己发问,一时之间惊讶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啊?」 他不由得反问塔帕莎。 「你也是来这里看书的吗?」 「噢噢,不是啦不是啦。别说什么来看书,我根本连这边的文字都不认得。所以我才想要来学一下……」 「这边?」 被塔帕莎如此反问,让才人慌了手脚。 塔帕莎并不知道自己不是这世界的人。知道这件事情的有露易丝、汉丽塔、谢丝妲,跟嘉德丽雅、蒂芬妮亚、寇伯特和欧斯曼……大概就是这样吧。连水精灵骑士队的成员们也都不知道。 虽然有种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感觉,但是似乎也没有特地告诉她的必要,于是才人决定继续保密。 「呃,你知道我本来是平民嘛,根本不识字。可是我现在当上了骑士了,所以想说应该要多少学会一点比较好……不过,果然还是不行,完全看不懂。」 听完才人的话之后,塔帕莎突然站了起来,抱著书离开了。 「啊?喂!」 才人出声想要叫住她,但是塔帕莎却「呼~」地用魔法飞了起来,直朝着遥远的书架上方而去。由于那高度有二十制尺左右,不会飞的才人当然也无法追上去。 果然还是因为我打扰到她看书所以她不高兴了吗?正当才人边这样判断,边想要离开图书馆时,塔帕莎却突然「咚!」地降落到才人眼前。 「呜哇!」 接着塔帕莎就干脆地把手上的书递给吃惊的才人。 「……咦?」 「这本书的话很简单。」 看来她似乎是去帮自己寻找适合的书本。然而以塔帕莎平常对他人行动毫无关心的态度来看,这真是让人意外的反应。才人接下书籍,满脑子都还是「塔帕莎是怎么了呢?」这疑问的时候,塔帕莎居然讲出了让才人更为惊讶的发言。 「我教你认字。」 「啊?」 「光是盯著书看,学不会的。」 「呃这嘛,是没错啦……不过真的可以吗?我想你会很辛苦的,毕竟我的头脑不太好。」 「没关系。」 塔帕莎握起才人的手,走向书桌。 哈尔凯尼亚的文字虽然与拉丁字母颇为相似,但还是略有不同。塔帕莎首先将文字的发音一一示范给才人听。 「欸、逼、些……」 听起来似乎是某种在哪听过的语言,但是才人却想不起来。说不定只有在自己的耳里听起来像那样而已吧? 接着塔帕莎一个个的指著文字,把意义仔细地告诉才人。 然而很不可思议的是,一旦字母组成了有意义的单字,例如「序章」、「八月」、「我」等等之后……听在才人的耳朵里,就会直接转换成日文。 塔帕莎应该是在说着哈尔凯尼亚语言的发音吧。然而传进才人耳中之后却变成了日文。 更不可思议的事情是,随着塔帕莎一点一点把单字的意义告诉自己,那些句子——至今为止看起来只不过是一堆文字串联在一起的东西——现在才人却只要看一眼,就能够理解字句的意义。就好像脑袋里面安装了一台翻译机。 抓住这个窍门之后,接下来进步就很快了。 经过一小时后,才人已经可以看懂简单的文章了。才人流畅地朗诵着被拿来当作教材的简单书籍。 「怎么回事?」 塔帕莎用着与往常无异的语调发问。 「啊?」 第七章 罗马利亚的教皇 见到光临宫廷迎宾厅的客人之后,汉丽塔一时愣在现场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方身上那件深紫色的神官服,以及高高的圆筒状帽子,在在都显示出他就是哈尔凯尼亚中神官与寺院的最高权威——罗马利亚的教皇。 由于在形式上,教皇的地位高于哈尔凯尼亚的诸国国王,所以汉丽塔将他迎到了上座。 然而,与他身上那袭代表地位的神官服相比,这名年轻男子的脸上完全没有表现出自以为伟大的神色。他的眼神温和,鼻梁宛如雕像般端正,造型优美的小嘴总是带着微笑。而且……他美貌到让所有人都忍不住一看再看。就算是找遍哈尔凯尼亚大陆上的所有剧院,恐怕也难找出能与他相抗衡的英俊演员吧。 他的微笑简直就像是充满慈爱的神明一般。汉丽塔如此感慨着。 「您怎么了呢?汉丽塔陛下。」 汉丽塔回过神来,难为情地低下头。 「真是非常抱歉,教皇圣下。由于感受到圣下的威严,让我不由自主地深深感动了一阵子。」 罗马利亚的教皇笑了起来,他那头如同金丝般的头发也跟着晃动。 「请称呼我为维托里奥吧。我并不喜欢那些拘谨严肃的礼仪,也因为如此,我总是会被母国的神官们指责呢。」 「这太令我惶恐了。当初未能出席您的即位典礼,实在是非常抱歉。」 维托里奥·塞雷瓦雷———圣艾吉斯三十二世是在三年前左右即位成为教皇。虽然按照惯例,哈尔凯尼亚诸王族必须前往出席典礼,但汉丽塔由于得了流行性感冒,所以无法参加。 圣艾吉斯三十二世……这位继承了被称为「始祖之盾」的圣者「艾吉斯」之名号,第三十二代的教皇是一位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而且还是个非常美貌的英俊青年——虽然汉丽塔早就听过这些传言,然而她并没有想像到本人会是如此出类拔萃。 「请不必介意,即位典礼什么的只不过是个仪式。您身为神与始祖虔诚仆人的事实并不会因此改变。对我来说,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听说这位艾吉斯三十二虽然年轻,但依旧受到罗马利亚市民的热烈支持。理由或许就是因为这份仿佛能包容一切的宽大气质吧?这位年轻的教皇身上完全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自大,让汉丽塔不由得如此推论。 然而……这未免是过于唐突的访问。 圣艾吉斯三十二世将造访托里斯汀的消息,是在两天前传进王宫的,这位突然来临的宾客让整个宫廷都忙得人仰马翻。毕竟教皇亲自造访的机会可说是极为少见。教皇最后一次访问托里斯汀的纪录,已经是由前代教皇参加父王戴冠仪式的时候了。 汉丽塔还不明白圣艾吉斯三十二世为何突然来访。 将母后与宰相马萨林也一起列席的餐会简单结束之后,汉丽塔屏退左右,来到了这间迎宾厅。 「不过,被喻为哈尔凯尼亚之花的汉丽塔陛下的确很美,能见到您实在是让我觉得荣幸之至。若不是因为身属僧籍,还真想请您共舞一曲。」 「能冒昧请教一件事情吗?」 「请尽管说。」 「能请您将这次突然大驾光临的理由告诉我吗?」 总不可能是为了前来闲话家常吧? 圣艾吉斯三十二世深深地叹了口气。 「对于之前的战役,汉丽塔陛下的想法是?」 他是在说那场发生于阿尔比昂的战争。由自称为「雷空·圭斯塔」的贵族联盟——他们废除了阿尔比昂王室,主张将不依靠君主制度而改为采用由全部贵族组成的联合制,并宣称将要夺回「圣地」——引起的战争…… 托里斯汀和加尔玛尼亚联合军与雷空·圭斯塔之间的战争,最后是靠着高卢王国突如其来的参战,而以联合军的胜利作为收场…… 那是一场夺走汉丽塔最爱之人的战争。 是一场汉丽塔不愿再度回想的悲痛之战。 「那是一场悲哀的战争。」汉丽塔哀伤地低下头说道。 「…………」 「我绝对不想让那样的战争再度发生……这就是我的想法。」 圣艾吉斯三十二世似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汉丽塔陛下您似乎是我的友方。」 「您这话这是什么意思呢?」 「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那场战争也让我非常的心痛。我之所以下定决心派出义勇军,也是为了想要尽快结束那场无益之战。」 无益之战……这句话在汉丽塔的内心引起了强烈的反应。 「有益之战是有可能存在的吗?」 圣艾吉斯三十二世重重地点了点头。 「正如同汉丽塔陛下您所说,有益之战根本是不可能存在的。我总是如此烦恼着,身为神与始祖布利弥尔之虔诚仆人的我们,为何必须彼此争执或冲突呢?」 汉丽塔以苦涩的声调回答。 「我身为政治家还不够成熟……但我的想法是,只要人还有欲望,战争就不可能消失。」 「始祖布利弥尔对欲望的存在是采取肯定的看法。他认为欲望本身就是让人之所以为人的原因之一。正因为如此,自制力才值得赞许。我等神官们针对婚姻所设下的限制,以及每周必须进行一次修行的行为,都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忘记自制的正确形式究竟为何。」 「如果所有人类都能像圣下您如此的自制,那么纷争便能从这世上消失吧。」 「真能那样的话,就没有什么好更进一步期望的事情了吧。然而我是一个现实主义者,像那种期望全哈尔凯尼亚的人民必须拥有与我国罗马利亚相等的信仰心的想法……我非常清楚这种理念究竟有多么的愚蠢。」 「虽然不该在圣下面前如此说,但毕竟在现今的世道之中,真正的信仰心已经式微了。」 教皇暂时没有发言……接着他抬起头仿佛在仰望着天空,而后低声说道。 「这里真是一个美丽的国家。为春天妆点色彩的田园,丰富的森林,不愧于『水之国』称号的美丽河川……对欠缺水资源的罗马利亚来说,实在是令人羡慕的环境。将如此美丽的国家卷入战火之中的行为,只会让我觉得是对神的亵渎。」 「我认为,保护这份和平正是我的使命。」 汉丽塔回答道。什么啊,他只不过是前来观光,顺便发表一些不切实际的和平主义吗?罗马利亚的教皇还真是清闲呢。汉丽塔觉得有些失望。 她看了看墙壁上那简素的挂钟,打算站起身来结束对话。 「那么,我会为您准备房间与仆从,请您尽情地逗留在敝国。您要前去参访视察的时候,我也会帮您安排护卫。」 然而圣艾吉斯三十二世却没有起身。 「圣下?」 「我就是为了协助汉丽塔殿下您完成这个使命,所以今天才会前来拜访。」 圣艾吉斯三十二世与汉丽塔来到了已经清场过的中庭。在春天阳光照耀之下的托里斯汀王宫的中庭虽然比不上高卢吕德斯的王宫,但是也建造了与多花坛,各式各样的花朵也盛开成一片花海。圣艾吉斯三十二世走在沿着花坛间隔而铺成的小径之上,依旧保持着沉默。 「您说想让我看看的东西是?」 汉丽塔似乎无法继续忍耐这份沉默,主动开口问道。此时圣艾吉斯三十二世注意到花坛的一角,他弯身蹲了下来。 「请您看看这边。」 那里正聚集着许多蚂蚁。 「蚂蚁有什么问题吗?」 「红色蚂蚁与黑色蚂蚁正为了食物而争夺着。」 原来如此,为了抢夺一只小虫的尸体,红色与黑色两种类的蚂蚁群正在拚命地争夺着。 「即使是小小的蚂蚁之间,也是会产生纷争呢。」 圣艾吉斯三十二世拿起那只小虫,并把它撕成两半,接着分别丢进了红色蚂蚁与黑色蚂蚁之中。 两群蚂蚁之间的争斗慢慢地停止下来,开始各自抬着自己的猎物回到巢中。 「真是完美的调停呢。」 「蚂蚁应该无法理解是什么为它们做出调停的吧。这是因为我是超越蚂蚁理解范围之外的巨大存在。对蚂蚁来说,人类具备了绝大的力量。如果我有这个意愿的话,我甚至可以毁掉蚂蚁的巢穴。当然,我并没有打算做出那种事情。」 「您到底想要说什么呢?」 「重点就是『力量』。为了维持和平,巨大之力是不可或缺的。能够介入相争的两个集团,并为其做出调停的巨大之力……」 「哪里有如 此巨大的……」 汉丽塔才讲到一半,脸色就变了。 「没错,正是汉丽塔殿下您也知道的那份传说之力。」 「很抱歉,我无法理解您所指为何?」 情急之际,汉丽塔决定装傻。然而圣艾吉斯三十二世却继续说道。 「神将力量赐给了我们。所谓的力量,就像是没有任何颜色的水。要将其染成白色,亦或是黑色……端看人心之变化。」 「圣下……噢噢,圣下……」 汉丽塔摇着头。 「您有听说过始组的系统吗?」 「是『虚无』吧?」 「是的,伟大的始祖布利弥尔将自身的强大力量分为四份,并分别赋予在秘宝与戒指之上。流传于托里斯汀的水之红宝石与始祖的祈祷书也是其中的一部份。」 「是的。」 「此外,应承担这些的使用者也分为了『四份』。这可能是因为害怕力量会过于集中之故吧。」 汉丽塔想起了露易丝。另外,还有那个对露易丝等人不怀好意,身份还未被判明的高卢承担者。以及那个悄悄生活于阿尔比昂,从未谋面的混血精灵少女…… 她是否平安无事呢? 那少女是阿尔比昂王室的遗孤,换句话说就是自己的表妹……由于听露易丝等人报告说隐居度日才是那名少女的幸福,所以一直没有去干涉她……然而自己这样做,她真的不会有危险吗? 汉丽塔的思绪被现实的对话给拉了回来。 「而且,始祖这样告诉我们:『四种秘宝、四只戒指、四个使魔、四位承担者……当四个四聚集之时,吾之虚无便会觉醒』。」 「这会是多么恐怖的力量啊。」 「我之前也说过了吧?这是神赐予的力量。要将其变黑或是变白,端看使用之人。」 「过于强大的力量会使人发狂,这是我从母亲那里学来的观念,而且我自己也是如此认为。如果可行的话,我希望不要去动用到这份力量。」 「在这个状态下,我等已经不断重演着无益之战多少年了呢?」 汉丽塔无言以对。正如同教皇所说,哈尔凯尼亚的历史是抗争的历史。 圣艾吉斯三十二世从口袋中拿出了某些物体,原来是一些色彩缤纷的糖球。他把这些糖球丢进了蚂蚁群里。 这突如其来的恩惠使得蚂蚁们高兴到简直昏了头。它们开始搬运这些大量的糖球,然而并没有发生像刚才那样的争斗。因为既然有如此多的食物,根本不需要争执。 「强大的力量需要有与之相称的目的,而我们不是已经拥有这个目的了吗?」 「目的?」 「你明白我刚刚丢出去的糖球的意义吗?」 「不明白。」 「就是『圣地』。」 圣艾吉斯三十二世如此回答。 「……圣地。」 目前在精灵掌控中的……始祖布利弥尔降临之地。哈尔凯尼亚大陆上的国家曾经多次联手想要夺回圣地,但是这目标从来没有达成过…… 「圣地不仅仅只是一片神圣的土地,那里也是我等的心灵归宿。在失去归宿的情况下,真正的和平不可能到来。」 「可是……精灵族会使用强大的……」 「先民魔法。没有错,哈尔凯尼亚的诸王们经历过多次的败北。然而,过去他们的手上并没有『始祖的虚无』。」 「……您又要引起纷争吗?这次是跟精灵?您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您对战争已经受够了!」 「强大力量之存在,应该也可以让精灵们理解到争执之愚蠢吧?强大的力量并不是要拿来实际使用的东西,而是用来『展示』之物。」 圣艾吉斯三十二世以强而有力的眼神凝视着汉丽塔。他的眼中完全找不出一丝一毫的阴霾。那是只对于自身以及那份信仰寄予绝对自信的……神职人员的眼神。 「……用来展示之物?」 「没错,我等要与精灵族进行和平『交涉』。为了进行交涉,无论如何都需要强大之力……也就是『始祖的虚无』。」 汉丽塔感觉到自己被这位年轻教皇的想法吸引了。她感觉到对这个具备现实性、毫无浪费之处……而且看不见结果的理想之憧憬,也感觉到拚死想要在「理想」与「现实」这两种矛盾事实之中,找出折衷之策的苦恼心境。 这也是自己现在的样子。 然而,汉丽塔就是无法跨出这一步。 她拿不出勇气。 教皇看着这样的汉丽塔,露出了笑容。 那是个宛如少年般的笑容。 据说,在少年成长为大人之前,总会产生如此庞大的理想。然而这份理想却会随着少年自身的成长,而慢慢地被现实所吞噬。 可是这个教皇似乎保持着少年的心态,就直接成为了大人……汉丽塔有这种感觉。 「圣下的言论过于壮大……身为常人的我无法判断这是否正确。您能给我一些时间吗?」 「汉丽塔陛下的主张是非常理所当然之事,然而,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可犹豫了。」 「您这话是指?」 「是高卢。很不幸的,那个国家受到一名毫无信仰的男子统治。受到一个比起人民幸福,更重视自身欲望的狂王所支配。汉丽塔陛下,我们彼此都需要真正的伙伴。」 汉丽塔的脑中回想起高卢国王约瑟夫的样子。他在诸国会议中那种瞧不起人的态度。他是个多次袭击露易丝……对虚无图谋不轨的野心家。对亲生弟弟奥尔良大公做出残暴行为,并不断残忍对待自己侄女塔帕莎的残酷男人…… 「您应该也能理解吧,不能将『始祖的虚无』交给那名男子。」 「是的。」 汉丽塔点了点头。只有针对这一点,她可以全面认同。 「我要以教皇……神与始祖信徒的全哈尔凯尼亚人民之仆人的身份来命令你。请将手上拥有的『虚无』集中于一处,并请守护虚无不要受到无信仰之人的侵袭。」 女王与教皇在中庭举办会谈的期间,雅涅丝一直在旁守护着。她的身边还带着枪士队的成员,一行人站在远处进行护卫。 会议似乎总算结束,汉丽塔轻轻挥着手呼唤雅涅丝。 雅涅丝来到女王身旁,屈膝跪下。 「队长大人,教皇圣下要休息了,请你领着他前往房间。」 「遵旨。」雅涅丝站了起来,走到教皇前方。「圣下,请让我为您带路。」 「辛苦了。」 抬起头来看到圣艾吉斯三十二世的脸孔之后,雅涅丝倒吸了一口气。那冷静沉着,从来不曾摘下的军人面具在一瞬间消失,只见她惊讶得睁大了双眼。 「你怎么了呢?」 听到教皇温和的话语,让雅涅丝慌忙低下头来。 「真……真是非常失礼!」 雅涅丝边感到强烈的冲击……边跨步往前走去。她感觉自己仿佛在一瞬间就被拉回了二十年前。 第八章 耶梦加得 「露易丝,来去上课了啦!」 才人试图叫露易丝起床。然而露易丝就是躲在被子里,赖在床上不起来。 「快起来啦!」 才人扯着被子,但却被她更用力地拉了回去,看来露易丝没有打算离开床铺。在旁看着这一幕的谢丝妲戳了戳才人的肩膀。 「嗯?」 接着谢丝妲抱住才人,大声叫道。 「讨厌啦!才人先生!才一大早你怎么这样啦!」 即使如此,露易丝还是没有起来。她似乎极度地意志消沉。 「喂,露易丝……你何必这么郁卒嘛……」 谢丝妲放开才人,喃喃地说道。 「这都是因为才人先生做了让瓦利埃尔小姐大受打击的事情。」 「啥?我什么都没做啊?」 「骗人!如果真的没做,为什么瓦利埃尔小姐会如此心灰意冷呢?你到底对那个女孩子做了什么呀?」 「我说啊!我就只是请她教我认字而已啊!」 「真的吗?」 「当然啰!为什么我非得对塔帕莎做什么糟糕事啊!露易丝她只是因为魔法的状况不好所以才这么消沉的吧!好了,露易丝,只不过是状况有点不好而已,有必要这样吗!」 才人推了推躺在床上的露易丝。 「才人先生。」 「嗯?」 「你对那么娇小的女孩……原来如此,你有那种兴趣啊。我的母亲曾经说过,要是一个男人喜欢过于年轻的女孩,以后一定会搞出什么不好的名堂。」 「我说啊……」 「不过,就算才人先生你真的搞出什么……我也……」 看到谢丝妲脸整个部红了起来,让才人觉得头很痛。 「总之得先把露易丝叫醒……好了,谢丝妲,你拿着那边。」 才人与谢丝妲一口气把被子给掀了起来,紧抓着被子的露易丝也跟着滚到了地板上。她的打扮相当奇妙——在昨晚那件性感小可爱上面,还套着一件连身睡衣。这是因为晚上会变冷,所以谢丝妲替她穿上的。 「喂!露易丝,早上了!」 「呜咪。」 虽然才人啪啪啪地打着她的脸,但是露易丝还是毫无反应,她只是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哇!好像魂都飞了呢~」 谢丝妲戳了戳露易丝。 「呜咪。」 「瓦利埃尔小姐,请起床罗!」 「呜咪。呜咪呜咪。」 「哇!她这个样子还蛮有趣的耶。」 谢丝妲开始在露易丝身上乱戳,然而露易丝依旧随她摆布。 「真伤脑筋……我说露易丝,每个人都会有状况不好的时候啦!你何必这么垂头丧气呢!」 这时露易丝总算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很空虚,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行啊,在那之后不管我试了多少次,还是用不出『虚无』。或着该说无论我咏唱多少咒语,却连一点爆炸都没发生。至今为止从来不曾发生过这种状况啊。」 「你只是状况不好而已啦。」 才人的安慰并没能传达进瘫倒在地上的露易丝耳中。 「怎么办……只有『虚无』是我的一切……要是失去虚无,那我不就又成了零的露易丝……」 「你就当作是回到原点,这不就得了?」 然而露易丝已经不再回应,她的视线茫然地望向半空中。 「德鲁~」 才人决定要请教自己的配剑。最近常常被丢着不管的德鲁弗林加没好气地回答道。 「怎样啦!真是够了,不要只在有事情想问的时候才叫我,也不要只在有东西想砍的时候才把我拔出来。你已经对我感到厌烦了吧?」 「随便啦~快点告诉我露易丝的虚无为什么无法使用了?」 「是因为精神力耗完了吧。」 「原来如此。就是说,她只要睡觉就可以恢复了,对吧?」 「不,『虚无』的情况可没有如此单纯。如果是普通的系统魔法,只要睡个几天基本上就会恢复……不过『虚无』消耗的却是至今为止慢慢储存下来的部分。你想,露易丝过去不是曾经击出非常巨大的『爆发』吗?」 「嗯,击沉那艘巨大战舰的那次。」 「那是把她出生至今,一直储存下来的精神力给用掉之后才得以使出的魔法,所以威力才会那么强大。在那之后,她也只是在一点一点地消耗剩下来的精神力吧?你看她就没能再度用出跟之前规模一样大的魔法吧?」 听德鲁这样一说,才人想想事情或许真的是这样。毕竟像上次那么夸张的光球,自己还没看到第二次过。 「那,就只要再次慢慢累积起来就可以了吧?」 「不过啊,也不知道必须花费多少时间,才能让精神力累积到能再度使用『虚无』。也许一年,也许两年……说不定要花十年咧。」 「那还真是遥远的事情啊。」 「力量的强大与驾驭的难度是成正比的啊。」 才人望着露易丝。她整个人瘫在地上,可能哭个不停的关系,双眼一整个又红又肿。看到她这个样子,让才人觉得很心痛。 「我说,露易丝……暂时休息一阵子吧。你已经做很多事了,这是神在告诉你该休息了啊。」 「……我可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 「在我松懈的这段时间里,说不定会有谁躲在某处图谋着一些不轨的计策,而且也要去寻找让你回去的方法,该做的事情可堆得跟小山一样高耶!明明是这样,我却……这样一来我不就成了个废物吗……」 露易丝再度哭了起来,谢丝妲赶紧好言安慰她。 「别这么说……瓦利埃尔小姐你才不是什么废物呢。毕竟你如此的惹人怜爱,只要在场,就拥有能抚慰大家的力量啊。好了,请不要再哭了。」 第九章 卫斯伍德村的重逢 「这……这里就是那个胸部不正常的混血精灵居住的村庄吧?」 基修有些心神不定地说道。 「别用那种讲法好吗?」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我叫你告诉我那个混血精灵少女的特征,你就回我说她耳朵很长,还有『胸部很异常』啊!」 「我说你们两个,还以为你们偷偷摸摸地在说些什么,结果居然是在聊这种没安好心的话题啊。」 齐儿可边贼贼笑着,边挖苦着两人。 「都……都是因为这家伙无论如何都想要知道她的特征,所以我才会说的啊!」 「请不要把错都推到我身上好吗?」 「不过,那女孩的胸部真的很夸张吗?跟我的比起来,哪一边比较夸张?」 齐儿可捧高自己的胸部。 「我……我哪知!」 才人似乎有点难为情地回答。 一行人在卫斯伍德村降落的时候,已经接近旁晚时分了。在双月之间的位置影响之下,今天是阿尔比昂距离托里斯汀相当接近的日子。然而即使这样,全速冲刺的希儿菲朵还是花了半天才到达这里。 比起前往高卢的那次,这次的气氛显得相当轻松。毕竟这次的任务只是要把蒂芬妮亚带回托里斯汀而已。 最棘手的问题大概也只有要如何说服蒂芬妮亚这一点而已吧?「不会遇到危险」的这种心态让一行人的态度也开朗了起来。 幸好不是什么麻烦的任务。才人放下了心中的那块大石。 再怎么说,露易丝现在无法使用虚无。 而这个露易丝正一直保持着沉默,很不合群地和一行人的开朗气氛区隔开来。 齐儿可戳了戳才人。 「我说,才人。露易丝她到底是怎么了?从早上就怪怪的,也一直没说话……」 「呃……其实啊……」 才人犹豫着是否该回答,最后他决定老实告诉齐儿可。 「是吗!精神力吗!」 「嘘!你太大声了啦!」 才人不想让走在前面的露易丝听见,赶紧压低声音。 「哎呀呀,也就是说她又回到那个零的露易丝?不过,连爆发都用不出来的话,那还真严重耶……」 「别说了,她很在意呢。」 「可是呀~这样不是正好吗?」 齐儿可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啊?」 「我常常在想,『传说』对那孩子来说太沉重了。像那种过于强大的力量,应该要放在像我这种乐天的人身上才比较适合吧。」 才人心想,也许真的是这样没错呢。 卫斯伍德村几乎毫无改变。才人环视着这令他怀念的村庄,看着那些盖在森林之中,一栋栋小而美的朴素小屋。 蒂芬妮亚的家就位于村子入口的附近。可以看到袅袅炊烟正从那稻草盖成的屋顶上缓缓升起。 「喔!她似乎在家。」 「哎呀,像这么简单的任务真的好吗?跟以前的辛苦比较起来,总觉得好像不太对劲呢~」 基修边哼着歌边说。 「够了,你还真是个欠缺紧张感的家伙。」 「我才不想被你这样说咧~是说,你最近很奇怪喔?」 「我吗?」 「是呀。成了副队长以后会想要奋发图强的心情我也懂啦,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好像被奇怪的使命感给搞昏头了。以前的你啊,不是更随便吗?」 「是吗?」 「没错!我说你也更放松点吧!放轻松!哇哈哈!」 基修大笑了起来。 「像你这么粗心大意,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哦。」 齐儿可说道。 「求之不得!不管是恶魔还是什么,尽管来吧!好啦,是这间没错吧?」 基修来到蒂芬妮亚她家的门口,大声说道。 「敬告屋子里的各位!在下是水精灵骑士队队长,基修·杜·格拉蒙!依照王命前来拜访!那么失礼了!」 基修没等到对方回答,就直接打开了屋子大门。 下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什么啊!发生什么事了?里面有女孩子正在换衣服吗?」 齐儿可很讶异地说完之后,就探头看了看屋内。 她也跟着僵在现场。 才人与塔帕莎看了看彼此。 互相点了点头之后,两人同时看向屋内。 在门的另一边是起居室。在餐桌——以前才人也是在这张桌子上吃饭——的旁边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是以茫然表情看着一行人的蒂芬妮亚。 可是,才人连对久违的蒂芬妮亚打声招呼的空档都没有。因为剩下来的那个人是个大问题。 最后一个探头望向屋内的塔帕莎喃喃地说道。 「佛肯。」 没错,在蒂芬妮亚家的那名客人,正是仇敌佛肯。 才人的肩膀开始颤抖。过去在这片阿尔比昂大陆上,在他面前死去的威尔斯,那张面孔再度浮现在才人的脑海中。 这是协助瓦德杀害那勇敢皇太子的女人。 盗贼,土块的佛肯。 汉丽塔哭泣的脸孔、燃烧着的塔尔布村……那场悲惨的阿尔比昂战役的各式情景都在才人脑中一一复甦。 「佛肯——————!」 才人发出怒吼,并拔出背后的剑。 他左手的卢恩符文开始发光。 他毫不犹疑地挥剑砍向佛肯,但佛肯也不是省油的灯。面对跳向自己的才人,她毫不畏惧地起身,拔杖,挡下这一剑。 在这瞬间的攻防之后,两人都抽身往后一跳,拉开了距离。 「为什么你这家伙会在这里……」 「那是我想说的台词。」 为了向对方使出第二次攻击,两人一点一点地评估着距离。就在这时…… 「快住手!」 蒂芬妮亚冲进了两人中间。 「为什么你们两人都要战斗呢!才人!快把剑收起来!」 「可……可是……」 「玛蒂达姐姐!不可以对这个人出手!」 「玛蒂达姐姐?」 才人盯着佛肯,难道自己认错人了吗?然而那锐利的眼神以及看来意志坚定的表情,在在都显示着眼前这人就是过去曾操纵哥雷姆与自己战斗过的……那个土块的佛肯。 佛肯来回看着蒂芬妮亚与才人,就像是在犹疑着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最后她仿佛决定投降般地使劲甩了甩头。 「真没办法。」 第十章 二重奏的心 「我回来了~」 从学校回来的才人进入了自家的玄关。他把制服外套随手丢进了玄关旁边的起居室,接着打开了电视。 这是他每天都会做的事情。 当才人心不在焉地盯着电视瞧时,电话突然响了。 他随手拿起话筒。是同班同学打来的。 「喂,才人,帮我录一下那个节目。」 「为啥我得帮你录啊?」 「因为只有你最闲啊。」 这些没有特别意义的对话。 没有特别意义的每一天。 可是,是什么都无法取代的,珍贵的日子…… 才人想要来上网,所以打开了笔记型电脑的电源。 「怪了?」 开不了机。 就是没有电。 正当才人努力测试电源开关时,母亲来到了自己的身后。她有着短发以及最近开始发胖的身材。 「老妈,我饿了,可以吃饭了吗?」 「饭还没煮好呀。」 「为什么还没好啊,我想喝味噌汤。」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股非常想喝的冲动。 妈妈煮的味噌汤。 虽然那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平淡味道,但是对才人来说,那简直就是绝品美味。 「才人。」 「啊?」 「你把事情做完了吗?」 「什么事情?」 「不是有吗?你必须去完成的事情。」 「念书?」 「虽然念书也是,不过还有吧?你约好的事情。」 「约好的事情?」 「是呀,你不是跟朋友定下了重要的约定吗?」 是什么事情呀?才人回想着。 可是却想不起来。 他慌了起来,拚命地试图想出究竟是什么事情……接着他就醒了。 自己正躺在床上。 塔帕莎坐在一旁,正在看书。 这张床跟这间房间,自己都有印象。是卫斯伍德村中,蒂芬妮亚她家的房间。是之前自己在这里逗留时曾经使用过的地方。 早晨清爽的阳光从窗口照进室内,让才人眯了眯眼。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就像是脑中的烦闷不快已经解消,获得自由的感觉…… 塔帕莎发现才人已经清醒,阖上书本说道。 「如何?」 「嗯?感觉心情似乎挺舒畅的……这是因为蒂芬妮亚魔法的效果吗?我怎么觉得跟我大睡一觉也有关系……我也搞不懂。好像跟平常也没什么差别?不过果然还是有什么消失了吗?」 塔帕莎点了点头。 「大家呢?」 「先回去了,那个混血精灵少女也一起走了。」 「是吗……大家真是没良心啊。不但对人用了奇怪的咒语,还把人丢下不管喔。」 塔帕莎站了起来,仔细观察才人的表情。 「你想做什么?」 「我想喝味噌汤。」 这句话脱口而出。非常自然而然地,才人直接如此回答。 「那是什么?」 「噢,是我的世界的饮料啦……就是类似浓汤之类的东西。」 才人讲到这里,突然抱住了头。 因为强烈的情绪突然冲击着他的内心。 那是感情化成的洪流。 至今为止一直被压抑住的,累积以久的「乡愁」二字,就如同瀑布一般地倾泻而下,冲进了他的脑里。 坐在隔壁的女孩。 一起玩闹的好友。 那些人的脸孔在才人的脑中里不断浮现又消失,消失再浮现。 连常常动手揍自己的体育老师的脸孔都在才人的脑中出现。连那种人都让才人感到怀念。 「怎么了?」 「……我想回去,我好想回去啊。」 原来如此……才人喃喃自语。 自己现在这么想念故乡还因此哭泣,就是代表…… 那个「能够把自己困在这个世界里的虚伪动机」一定已经被消除了。 来到这里之后,已经过了一年以上。 想要回家。 想喝味噌汤。 想见朋友。 想去学校。 想上网路。 才人觉得……有某种一直紧绷着的东西,啪地一声全碎开了。他回想起之前嘉德丽雅说过的话。 『当某些惊天动地的事件发生时,人类就会在内心里加上锁。』 现在的自己,似乎正好就是那个锁被解开的状况。 才人哭着哭着,突然似乎颇为遗憾地发出「啊~~~」的叫声。 「怎么了?」塔帕莎问道。 才人直愣愣地看着左手上的卢恩符文。 「什么嘛,卢恩符文还在啊。」 被立在一旁的德鲁弗林加回答道。 「蒂芬妮亚消除的是『能够把你困在这个世界里的虚伪动机』这部分而已。跟你身为使魔的能力可是毫无关系。」 「……既然要消除,连这玩意也一起消掉不就好了。」 才人盯着卢恩符文说着。 「也许吧。那个卢恩符文会反应出你内心的情绪震荡。只要失去待在这边世界的理由,那么你也不会因为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而受到影响吧。」 才人茫然地用虚弱的语气说道。 「我说,德鲁。」 「什么事?」 「我啊……对露易丝的感情啊……那果然也是『使魔的卢恩符文』加在我身上的虚伪感情吗?」 德鲁弗林加思考了一阵子之后…… 「我不知道,这问题我也不懂。是伙伴你自己内心的问题吧?」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是啊,该怎么办才好呢?」 露易丝等人正无精打采地走在通往罗赛斯的路上。 「从这里到罗赛斯,距离有五十古里左右吧?居然要走这么远的路程,哎呀,还真是辛苦呢。」 「这也是不得已的吧!因为塔帕莎说她要留下来啊。说什么要寻找让才人回去的方法,我说啊,才人出生的国家真的有那么遥远吗?」 露易丝没有说话,只是咬着嘴唇。 「我是闹你的啦,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才人他是从别的世界来到这里的吧?我是听我心爱的让说的。」 齐儿可瞄了露易丝一眼。 「不过啊~你也实在很冷淡耶。居然把无处可去的才人就这样丢下,自己一个人跑掉。」 露易丝还是保持着沉默,什么都不肯回答。 「我说,露易丝。」 「怎样啦!」 「我啊,的确教了你很多事情……例如成熟女性应有的举止、内衣裤怎么选择、还有如何让人疼爱等等,不过啊……我可没有教你这种说谎的方法喔?」 「我才没有说谎呀!」 齐儿可把手放到露易丝的头上,还把下巴也搭了上去。 「其实你啊,是在害怕吧。」 「怕什么?」 「万一才人对自己的感情其实只是身为使魔的感情,那可怎么办呢……你就是不想看到那一幕,所以你才会像这样不等结果出现就先逃走了。」 「才不是!」 「如果塔帕莎没有说交给她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呢?把他丢着不管吗?」 「我才不会做那种事情呢!是因为公主殿下吩咐要我们尽快把蒂芬妮亚带回去,不得已之下,只好先走啊!要是塔帕莎没有那么说的话,当然我就会留下来啊。」 「只有嘴硬时比谁都行呢~」 「我才没有在嘴硬呢!」 「万一,才人对你的感情只是身为使魔的感情,你要怎么办呢?」 「不怎么办。总之,我会帮他找出回去的方法,就只是这样。」 「那,如果那份感情是才人本身的真感情呢?」 「还……还是会帮他找出回去的方法啊!」 「你刚才害羞了吧?」 「我没有害羞!才没有呢!」 「你啊,真的是个很好看透的孩子呢。你果然还是非常喜欢才人吧?」 「想太多!笨蛋!」 「我说露易丝,你现在的行动很胆小喔。就算对方的感情是假的,但只要你的感情是真的,那不就得了吗?只要这一次,真的是靠着自己本身的魅力来去一决胜负就可以了呀!」 「……我又没有喜欢他。」 露易丝嘟着小嘴回答。 我不喜欢他,我根本不喜欢那家伙。 露易丝在内心不断地如此告诉自己。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为什么我非得要喜欢上那种家伙?一定是因为他是使魔,所以我才会像是恋爱中女孩般地争风吃醋。没错,我的这份感情一定也是因为他是使魔。 在露易丝不断地说服自己的途中……她的泪水也涔涔如雨般地落下。 为什么我的眼泪流个不停呢? 我真的很胆小。露易丝喃喃自语着。 无论眼前出现什么敌人,自己也不曾如此胆怯过。 『才人的感情 是由于他身为使魔而被附加上去的虚伪之物』。 没有任何事情比这个事实更恐怖。 所以自己才会如此难看地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万一,才人他「对我的喜欢感情」,其实是甘道夫身份灌输在他身上的……「让他留在这里的虚伪理由」…… 那么自己与才人共同度过的这些时间……将全部变成谎言。 那些如同宝物般的回忆,那些他曾经对我说过的话语……全部都会变成谎言。 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那种地步,自己也等于死了。露易丝心想。 在这世界上,比什么都还要重要的东西……全部都会变成谎言。 像这种事情,自己又怎能鼓起勇气来确认呢? 露易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走在露易丝身后的蒂芬妮亚,回过头来低声自语道。她换上了旅行用的打扮——长袍加上能掩盖耳朵的大帽子。 「……那样做真的好吗?」 蒂芬妮亚对才人施加「忘却」咒语的理由,是因为她觉得才人很可怜。蒂芬妮亚非常明白,压抑着真实情感来生活的日子,究竟有多么辛苦。 这是因为蒂芬妮亚察觉到,在以「母亲」身份和孩子们一起生活的日子里,不知不觉中自己也陷入了这种心情。在无意识的状况下,自己一直都在放弃想做的事情。 所以蒂芬妮亚才会不假思索地对才人使出了「忘却」魔法。 为了将他那「能够把他困在这个世界里的虚伪动机」给消除…… 在心情复杂的蒂芬妮亚身边,边吵吵闹闹边争先恐后地往前走的孩子们聚集在她的周围。一名幼小的少女拉了拉蒂芬妮亚的袖子,开口问道。 「那个,蒂法姐姐。」 「什么事呢?爱玛。」 「托里斯汀是怎么样的地方呀?」 「这个……我也没有去过所以不清楚耶。」 「希望是个有趣的地方!」 「一定会很有趣的。」 蒂芬妮亚为了让孩子们安心,露出了微笑。 对新生活的期待与不安在内心中交错。 「下次见面时,会是不同的你吗?才人……」 蒂芬妮亚悄声地说道。 走在一行人最后面的基修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着。 「因为那时觉得才人很可怜,所以对删除才人那个什么『能够把他困在这个世界里的虚伪动机』的行动也投下了赞成票……不过仔细想想,我是不是反而做了让他更可怜的事情呀?」 或许……才人他就是靠着这种想法,才能维持精神上的平衡也说不定?「我想回去」、「受不了了」……拥有这类正常的思考是很好,但是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他没办法找出回家的方法,那可怎么办? 如果是在正常的精神状况下的话,是不是反而会出问题呢? 『能够把自己困在这个世界里的虚伪动机』…… 关于他主张的『要在这边的世界里,找出自己能办到的事情』……也许他这样讲,并不只是因为他是使魔,也有可能是为了取得精神上的均衡,而由才人内心发展出的苦肉计吧? 不过,果然这个理论要成立的前提是:他使用了各种手段寻找回去的方法,然而却束手无策。自己根本没见过才人认真寻找回去方法的样子啊。 基修开始想像,如果自己被当成使魔召唤出来的话…… 然而这个想像却立刻碰上了瓶颈。 呃,首先,才人是从哪里来的啊? 是了……他应该说过,是从「罗帕·阿尔·卡里耶」那方向来的。 好。 我现在被人召唤到了「罗帕·阿尔·卡里耶」去。 「唔~嗯。」 基修歪着头思考。 无法顺利想像。对于只知道哈尔凯尼亚大陆的基修来说,其他土地根本是超出他想像范围之事。 「应该有酒馆吧?还有王宫?」 连这种程度的情报,基修都不太清楚。早知道就该多认真听课才对。 没办法,所以基修只好先设定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呃…… 首先,是女孩子。 其次,女孩子。 接下来,再放一个女孩子…… 最后,以女孩子作为终结。 对了,有件事情可不能忘记…… 「那就是大家都很可爱,这是重点!」 此时,基修恍然大悟般地拍了一下膝盖。 什么嘛,要是被召唤到那种地方的话,根本没有必要回来啊! 基修发觉到这世界的真相之后,为了将这件事情告诉正在消沉的露易丝,打算追上前去。 然而……他的肩膀却被人轻轻地戳了戳。 「嗯?是谁呀?我现在很忙,等一下再来吧。」 这次肩膀被人拍了拍。 「真是的,在拍我肩膀的家伙到底是谁?」 基修看着走在自己前方的其他人。 「呃……露易丝在,齐儿可也在,那个叫做蒂芬妮亚的混血精灵少女也在……这样说来……」 基修捶了一下手掌心。 「后面的是才人吧?是吧没错吧?怎么了?你回来了吗?话说,事情真的如你所言,那个叫做蒂芬妮亚的女孩,她的胸部实在非常的糟糕!本人基修认为,有必要去确认一下那究竟是不是真的!你当然会同意吧!是吧!」 然而基修回过头去之后,却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到基修的惨叫,走在前方的露易丝等人赶紧回头。 眼前出现了一片令人惊恐的景象。 那就是有一具高度超过二十制尺的巨大剑士人偶,正站在基修的后方。 「那……那是什么啊!」 在清晨的阳光之中,那巨大的剑士人偶正瞪视着它脚下的区域,身上散发出的骇人压迫感则传达到了四周。它身上装备着发出黯淡光芒的盔甲,手上则拿着与它身高相近的巨剑。 那巨人以顺畅的动作举起大剑,向着地面砍去。 数不清的灰尘扬起,让露易丝等人不住地咳嗽着。 「好久不见了,虚无的承担者。」 露易丝曾经听过这个声音。在阿尔比昂,还有在舞会那天的学校里听过的声音……是高卢的虚无之使魔…… 那个一直伺机袭击露易丝等人的神秘女子…… 「你是……缪兹祢特尼伦!」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真是光荣呢。」 露易丝一惊,抬头往上看去。可以发现那声音是从剑士人偶的头部传下来的。她躲在那里面吗?还是只是声音在此地出现,本人却躲在其他地方? 恐怕是后者吧。 这个缪兹祢特尼伦是能任意操控魔道具的虚无之使魔,她绝对不会自己亲自参予战斗。 「你是来做什么的!」 「是来向各位回礼的啊。之前,你们居然敢将我等的公主给掳走。」 「什么公主!明明你们把她幽禁了起来,还打算夺走她的心智!」 「夺走心智?哎呀,你不也是一样吗?居然会夺走自己的使魔的心意,还真是做了件有品的事情呀!也不枉我特地安排『亚尔维』人偶来进行监视呢!」 露易丝举起魔杖吟诵出咒语。 然而……果然无法发动「虚无」。 回过神来的基修也使用出魔法。 青铜的女战士一一出现。 「战争女神!上吧!」 青铜的女战土们将短枪刺向巨大的剑士人偶。 然而……短枪却轻易地被弹了开来。 「等一下……难道你打算用那种小不点哥雷姆来对抗这个『耶梦加得』吗?」 被称为耶梦加得的巨大剑士人偶轻轻地移动了它的脚。 七具女战士就像是攀在人类脚上的蚂蚁一般,三两下就被甩了出去。接着齐儿可用出了火焰魔法。 巨大的火球虽然冲向了耶梦加得,但是那颗火球却只是在表面上轻轻撞击了一下,那厚重的盔甲根本丝毫无损。 「没用的,想要使用系统魔法来对付这『耶梦加得』的做法,根本就是个错误。」 耶梦加得往前踏出了一步。那平滑顺畅的步伐让人忍不住怀疑,这里面是不是藏着一个巨大的活人? 更令人惊讶的是,明明身躯如此巨大,但耶梦加得却几乎没有发出脚步声。看起来,它可以跟猫一样地蹑足前进。 「这是什么哥雷姆啊!」 「哥雷姆?真是没礼貌的讲法,居然把这具『耶梦加得』当成哥雷姆看待?」 耶梦加得挥动巨剑,对着露易丝等人砍下。 造成的冲击仿佛是在地震。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露易丝等人被狠狠 地击倒在地。 在四散飞舞的烟尘之中,耶梦加得伸长手臂握住露易丝,并把她举了起来。 「噫……」 由于过度恐惧,露易丝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面似乎冻结了。 「才……」 她想要呼唤才人的名字。 然而……露易丝立刻把这个名字吞回嘴里。 自己没有呼唤这个名字的权利。 不能让才人以虚伪的心情来保护自己。 露易丝狠狠地瞪着眼前的耶梦加得。 「嗯?」 正在烦恼的才人发现自己的左眼突然一阵朦胧,还出现了巨大骑士人偶的影像。根据左眼的视线,自己正挂在半空中被不断摇晃。远处还可以看到基修等人的身影。 那是过去也曾经经历过的,露易丝的视线。 那个当主人有危险的时候,会自动在眼前出现的画面…… 「真是的……为什么那家伙每次都这么不凑巧?」 才人边看着那具似乎很恐怖的骑士人偶大肆发威,边没好气地说道。被立在一旁地德鲁弗林加开口对才人说话。 「小姑娘不太妙吗?」 「是啊,我能看到,很清楚地照在我的左眼上。」 「你要怎么办?我就直说吧,如果你不喜欢她,也没别的感觉,那就放着她别管吧。一个内心情绪不会产生波动的甘道夫,也不过是个累赘。就算你去了也只是白跑一趟。我啊,可不想被你拖下水呐。」 才人深深地叹口气,同时开口说道。 「既然要消除,真希望连使魔的能力也一起删个干净呢。」 「为什么?」 「如果删干净的话,我不就可以别跑这一趟了吗?」 德鲁弗林加笑得全身不住颤动。 「是没错啦。」 才人站来起来,伸手握住德鲁弗林加。 「塔帕莎,走吧。」 「伙伴,你喜欢小姑娘吗?」 才人摆出不以为然的态度回答道。 「不行,果然我还是不喜欢她。那种女人,既任性又笨,只有自尊比山高……而且最近还得意忘形,要求我要称赞她。像这样冷静下来思考一下就知道,我根本完全不喜欢她。还不如说让我很火大,为什么她现在会陷入危机啊!这造成我的困扰耶!」 「那你为什么要去帮忙她呢?」 「……虽然她是那样的女人,不过我看到她还是会心跳加速,啊啊真让人不甘心!如果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我真想要诅咒这种现象的存在。如果我早点摸清她的个性,这应该就是不会发生的意外事故。啊,啊,好不容易我终于可以跟她说再见了……嗯?」 在下一瞬间,才人以惊讶的表情冲到了塔帕莎面前。 「我说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错觉。」 「我说!你笑了吧!是吧!」 希儿菲朵在窗边现身,塔帕莎立刻纵身跳到它的背上。手握德鲁弗林加的才人也跟着爬到了希儿菲朵身上。 「好好抓紧,我要冲了。」 塔帕莎以平常的语气说道。 被耶梦加得抓在手中的露易丝正在拚命地挣扎。 「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 「要是有人会因为你这样说就乖乖照办,我倒想看看那人长什么样子。」 耶梦加得的脸贴近露易丝。在它那顶样式古老的剑士头盔内部,有一盏微微的火光亮着,火光的周围则是一片漆黑,而且就像是个洞穴般地空空荡荡。 耶梦加得的脸孔让露易丝联想到据说生存于南方地域的独眼巨人,她不由得开始瑟瑟发抖。 「喂喂!这东西可是由系统与先民两种技术组合而成的艺术之光呢!感到害怕的反应根本是搞错方向了!」 「你们居然做出这种怪物,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是什么呢?如果你也是个魔法师的话,应该可以理解吧?这不是身为使魔的我该下判断的事情,使魔会基于主人的命令行动,就只是这样。」 「你错了!」 露易丝大吼着。 「即使是使魔,也是一个单独的生物!并不是盲从主人命令的东西!如果真的那样做,那跟一具哥雷姆又有什么差别!」 「这是魔法师该说的话吗?是说你自己还不是以这种方式对待你的使魔!」 「我不一样!别把我跟你的主人混为一谈!再怎么说,你也太卑鄙了吧!不要偷偷摸摸地躲在暗处,快点给我出来!总是使用这种人偶来战斗,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快给我说!」 「啰哩八嗦的小丫头!少废话!快点使出『虚无』吧!」 听到这句话,让露易丝察觉到一点。 这家伙,希望我使用「虚无」? 当然,自己现在根本用不出来。 可是……虽然不知道她是基于什么原因,但是既然她的目的是要让我击出虚无,那么就不会轻易地直接把自己捏扁吧。 「很不巧,我只有在对手是贵族时才愿意使用我的魔杖。像你这种不明来路的家伙,不配让我使用出咒语!」 「你还真敢讲!」 耶梦加得加强了手上的力道,露易丝的表情也跟着痛苦扭曲。 「露易丝!」 她往下一看,只见基修、齐儿可、还有蒂芬妮亚和孩子们正一脸担心地抬头仰望着自己。 「快逃!」 露易丝大叫着。 「可是……可是……」 「我没问题的!好了,快点!带着蒂芬妮亚跟孩子们逃走吧!拜托你们!」齐儿可点点头,催促着蒂芬妮亚跟孩子们拔腿往前奔跑。 然而…… 「怎能让你们逃走!」 耶梦加得手握着露易丝,往前跳了起来。与巨大身躯不相符的这个敏捷动作让露易丝大吃一惊,原来这玩意不只会蹑足前进而已。 这个东西,简直就像是把人类直接放大之后的产物啊! 耶梦加得堵住了齐儿可等人的前进路线。 「最好别乱打什么逃走之类的主意。要是再逃的话,我就要毫不留情地把你们都踩烂。」 「你想连小孩子也一起踩烂吗!」 「没错,就像是走路时总会不小心把蚂蚁给踩瘪了那样。那种情况时也无法一只一只慢慢挑选吧?」 她的发言让露易丝感到很震撼。那语气听起来非常愉快,宛如是在哼歌。 「看来你似乎无法使用虚无呢。」 「你……你说什么!我当然可以使用!我不是说过了吗!只有和贵族对战时……」 「不要再说那种拙劣的谎言了。我已经给了很多让你攻击的机会,然而你却完全不肯攻击。这代表的意义就是,你已经是个空壳子,换句话说,你已经没有用了。」 耶梦加得把露易丝往地上一抛。 虽然在这瞬间齐儿可立即对露易丝使出了「飘浮」魔法,然而这已经是她能给予的支援的极限了。毕竟威力强大到能够阻挡耶梦加得的系统咒语,并不是能轻易使出的东西。 即使落下速度已经减缓,但那毕竟是紧急咏唱出的魔法,结果露易丝还是重重地摔落地面,剧烈的疼痛传递了她的全身。 没办法呼吸!也没办法移动! 「那就从你开始踩扁吧。就算是蚂蚁,是不是也会祈祷呢?」 耶梦加得举高了脚。 轰隆!巨大的声音响起……四处弥漫着灰烟与尘土。 露易丝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半空中,原来在千钧一发之际,希儿菲朵把即将被踩扁的露易丝从耶梦加得的脚下抢救了出来。 「你在干嘛啊?」 听到那不以为然的语气后,露易丝循声望去,就看见才人正坐在一旁。 露易丝睁大双眼,大声吼叫道。 「你……我才想问你在做什么!我不是没有叫你吗!」 接着露易丝把视线移到了塔帕莎身上。 「塔帕莎!你也是一样!我不是叫你要帮忙寻找让才人回去的方法吗!」 「我说你啊,被人救了以后还摆出那种态度,也太超过了吧?」 哼!露易丝叉起手臂,不客气地说道。 「……真是的!看来蒂芬妮亚的魔法没有发生作用呢!因为这个笨蛋又这样跑来啦!」 「有效果啊,超有效的.说真的,我以前很像是一直都在作白日梦。什么在这个世界里能办到的事情?明明这里没有网路!办不到!明明这里没有照烧汉堡排!不可能!唉唉,我只能当作自己之前是喝醉了,有够丢脸。这一切可都是你害的,零的露易丝小姐。」 「啊?」 「不~过呢!你还真是做了多余的事情……比起现在,我反而觉得之前那种喝醉酒的状态比较好呢 !讲什么虚无嘛!讲什么要消除虚伪的记忆嘛!托你的福,害我想起那么多事情,一口气想起了一年份的回忆。你看!我可大哭了一场耶!而且现在连回去的方法都还没找到!」 才人指着自己那哭得红肿的双眼。 露易丝则是使劲把头甩向旁边。 「这……这不是很好吗!这下你就可以很干脆地去寻找回去的方法了!已经不会再说什么:『在这边的世界里我能办到的事情』之类的梦话了吧!」 「没错!托你的福,我现在觉得眼前的烦闷不快似乎都消散了。说真的,这边世界的事情关我什么事啊!管他是什么虚无还是什么圣地,随你们去乱去搞吧!我要回去,就是要回去!」 「笨蛋!笨蛋大笨蛋!那你就快点走啊!我的事情你就只要丢着别管不就得了!」 「嗯,你这种欠揍的家伙是不重要,但是你看看,齐儿可、基修、还有蒂芬妮亚都有危险吧!还有谢丝妲或是公主殿下她们,连塔帕莎她妈妈我也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不要以为全世界都围着你一个人在旋转!我只是来救我的朋友!」 「你说什么!」 「我说的『在这边的世界里我能办到的事情』,顶多也就是这种程度而已!我终于懂了!你给我记住,我在身为甘道夫之前,可也是一个单独的个体!是『平贺才人』这个人!」 露易丝觉得一股血气冲上脑袋。这与理论正确与否完全无关,单纯只是感情上的高扬波动。 「我呢!我算什么!你居然没有把我算进去?什么嘛!果然你是因为身为使魔才说喜欢我的吧!差劲透顶!」 才人似乎已经气过头了,他也回嘴道。 「我说啊!那种已经讲过几千几百次喜欢,却还不肯回应自己的女人……怎么会有人继续喜欢她呀!真的有这种人的话我要颁个勋章给他,你先带来给我看看!」 「啊?」 「你是怎样?像你这种……没人要买你的帐,只有自尊高得吓人,睡相又烂,不爱穿内裤,胸部还没什么成长的少文,我可是因为同情心迫不得已的施舍你几句『喜欢』,结果你就当真了。更夸张的是还得意忘形到叫我要多夸奖你?动不动就用若隐若现给看又不给看的招式来挑逗人,等到我真的因为怜悯而认真起来之后,就开始给我说什么『只是给使魔的褒奖』、『是你自己想太多』、『口水乱滴有够噁心』之类的屁话!明明你的胸部跟脑袋都是零,不要在那边得意洋洋的以为自己赢了!给我看清楚现实这个粉红毛的无脑小鬼!」 「因为……那……那是因为……不对,我也没有讲得那么超过啊……你是不是趁乱讲了很多过分的话啊!我也有不对之处,所以这次呢,算了,就原谅你啦,不过正常来说应该已经够你死个三次了吧?那些发言。」 「闭嘴啦!所以!我对你的喜欢就是——对可怜少女的同情心,以及,百般妥协之下就当作是身为使魔对主人的喜欢。没有更进一步或更退一步的关系!从今以后,我也会如此认定!」 「你等一下!那样太过分了!过分!实在太过分了!」 露易丝气得毛发倒竖,愤怒地叫道。 「喂!也救救我啊!」 此时,从下方传来基修的声音。仔细一看,他正被耶梦加得握在手中,一脸痛苦地挣扎着。趁着这个空档,齐儿可与蒂芬妮亚带着孩子们逃到了远处。 「那家伙,好像去当诱饵了。还真行啊队长大人,值得称扬!等着!」 才人大叫之后,就从希儿菲朵身上往下跳。 在往下落的同时,才人也挥剑砍向耶梦加得那抓住基修的左手腕。 然而……伴随着一声「锵!」地清脆声响,才人的剑被弹开了。 「砍不断!」 下一瞬间,耶梦加得的右手就像是在打蚊子般地袭击才人。才人反射性地在自己刚才攻击过的耶梦加得左手上用力一蹬,借着反作用力来躲开那恐怖的巨拳。 「呜!」 才人就像是身带轻功般地落到了地面。然而在此同时,耶梦加得的脚也以惊人的速度踩了过来,打算把才人踏成肉酱。 才人跳了起来,闪避过这一脚。 「这家伙是啥玩意!不是普通的哥雷姆吧!也太快了!」 跟过去与佛肯对战时的哥雷姆相比,两者的速度根本是天壤之别。 如果把佛肯的哥雷姆比喻成乌龟的话,这具耶梦加得就是猫。 当然,并不是普通的猫。它还具备了钢铁的双臂、两脚、巨大身躯……以及可与人类媲美的灵巧动作。 才人为了取得适当距离,往后方一跳。 耶梦加得则拔出了腰间的剑。 「太夸张了!居然还带着那样的武器!」 耶梦加得挥动巨剑,瞄准才人砍下。 才人往旁边一跳,试图躲开斩击。然而这个反应似乎早就被敌人预测到了。 耶梦加得把左手举高到右肩处,使用它那灵巧的手指,把之前藏起来的三把飞刀一起丢了过来。 虽然那算是「飞刀」,但是每一把的大小都跟双手大剑没有两样。 万一被打中的话,可是会四分五裂的! 才人虽然闪过了其中两把,但是第三把无法完全闪开,不得已他只好挥剑挡下。 紧接着,耶梦加得再度挥剑攻击而来。 真是恐怖的速度。 才人勉勉强强挡下了连续四次的剑击,挥剑往耶梦加得踏得太前方的脚部砍去。 然而……这次他的剑依旧被弹了开来。 「居然连德鲁都切不开!」 「这就是那个,之前讲过的『反射』吧。」 「是那个精灵用过的玩意啊!」 才人回想起在阿罕布拉城的那一战。 如此一来……只有露易丝的解除魔法才能对这盔甲发生效果! 「不过啊,由于对方使用了大量的『反射』,所以反而可以砍到盔甲。」 「问题是根本切不断所以也没用啊!」 才人边闪躲着从旁袭来的拳头,边大声叫着。 待在塔帕莎的希儿菲朵上面的露易丝焦急地看着才人战斗。才人的剑完全无法给予耶梦加得任何伤害。 「怎么办……这样下去的话,才人会输的……」 塔帕莎转身面向露易丝。 「虚无。」 「用不出来啊!」 「为何?」 「因为精神力用完啦!」 「要蓄积。」 「虚无用的精神力可不是睡一觉就能补回来的呀!」 塔帕莎思考了一会……接着突然让希儿菲朵往才人的方向急冲过去。接着她迅速地咏唱出「飘浮」咒语让才人的身子上浮到半空之中,并顺利地抓住了他。 「什么嘛!要逃走吗!就算在这里逃走,对方动作那么快,迟早也是会被抓到的啊!而且还有小孩子在耶!」 战斗突然被打断的才人愤怒地吼道。 「只有你是打不赢的。」 「是啦!虽然是这样讲没错啦!」 「安静。」 塔帕莎以坚定的口气对才人说道。 「是?」 接着塔帕莎用露易丝也能听到的音量,对着才人宣布。 「我要继续上次的事。」 「啊?上次的事情是指什么事啊!虽然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现在可不是管这种……唔嗯!」 才人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原因就是—— 塔帕莎的唇塞住了才人的唇。 「唔……嗯呜……」 才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吻而不知所措。 而且,与她那看来年幼的外貌很不相称的是——塔帕莎的舌头以激烈的动作纠缠着才人的舌。 仿佛是在故意展示给露易丝看,塔帕莎给了才人一个浓厚的湿吻。 露易丝一瞬间无法理解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由于太突然了,她的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当她看到塔帕莎的唇正贴着才人的唇移动时……她总算理解到,这是在接吻。 露易丝的肩膀就像是大地震一般地剧烈晃动。 「你……你们两个……居……居居居然在这种时候……」 接下来塔帕莎缓缓地伸手搂住才人的脖子,并用力地抱住他。塔帕莎那娇小的身体就这样紧贴在才人身上。 塔帕莎刚刚的发言在露易丝的脑里重复着。 「而且,居然还说是……继……继继……继续上次的事~~~~~~~~~?」 换句话说,这两个家伙背着自己在做这档子事情。 露易丝那头桃色的长发一整个倒竖起来,那赭色的眼里也燃烧着 熊熊的怒火。如同烈焰般旺盛燃烧的怒气充满了露易丝的全身。 这高达顶点的愤怒产生出了强大的精神力,并转化成魔力能量笼罩着露易丝。 塔帕莎一确认露易丝那如同斗气般缓缓摇动的魔力之后,立刻放开了才人的身体。 「现在。」 露易丝恍然大悟,立刻开始吟诵咒语。 伊沙·纳鸟西德·温修·塞拉…… 德鲁弗林加大吼道。 「别用『解除』!攻击可以接触到盔甲!直接用『爆发』把它炸翻!」 古代的卢恩符文开始在露易丝的体内旋转。 『explosion』……爆发。 这对露易丝来说,是最熟悉的咒语。 耶欧露·斯努·菲尔·亚伦萨库莎…… 自己力量的来源是愤怒吗? 露易丝嘴里咏唱着咒语,同时茫然地思索着。 自己活到现在……一直都是在累积着这种愤怒情绪吗? 奥斯·斯努·鸟琉·路·拉德…… 露易丝联想到愤怒……以及另一种感情。 贝奥兹斯·尤尔·斯维耶尔·卡诺·奥谢拉…… 但是她害怕去承认那种感情。 完成咒语咏唱之后,露易丝也把意识拉了回来。 完成的咒语形成的魔力为了找寻出口,在露易丝的体内不断徘徊。露易丝让这份魔力传达到肩膀、手臂、手掌、指尖、魔杖先端……然后放出了「爆发」。 耶梦加得的盔甲上的某一点开始出现了白色的光芒。 「呜噢……」 才人的赞叹声传进了露易丝的耳中。 塔帕莎也睁大双眼看着那道「光」。 光球膨胀了起来,将耶梦加得包覆于其中。 同时耶梦加得的盔甲也像是汽球一般地膨胀了起来……接着响起了一阵简直可以震破耳膜的爆炸音。 仿佛是内部被装设了炸药一般,耶梦加得变成了四散的碎片,支离破碎的盔甲则飞散到四处。 等烟尘扬起,耶梦加得的碎片纷纷坠下滚落到地面上之后,一直躲在附近的齐儿可等人跑了过来。 「才人!露易丝!做得好!」 「哎呀!真不愧是你们啊!居然可以打倒那种怪物!」 「太好了……我还以为我刚离开村子就会死呢!」 基修与齐儿可和蒂芬妮亚拉着才人的手又叫又跳,孩子们也跑到他们的身旁,加入庆祝的行列。 同伴们虽然这样高兴了一阵子……但齐儿可和基修还是换上了认真的表情,看着才人的脸问道。 「……那个啊,你啊,还想像这样活跃下去吗?那个,怎么说……就是打倒强大的敌人,并帮助别人之类的……」 才人以打从心底觉得疲劳的态度说道。 「少胡扯了,再来一次我可不干。就算是求我,我也不要。」 齐儿可与基修开怀地笑了。 「哇!真没出息!好逊!」 「不过,这才是才人嘛!」 「你们两个,真的很瞧不起我……」 在这种祥和开朗的气氛之中,却有一个肩膀不停颤抖的少女。 那就是露易丝。 她跨着大步走向才人,并扭住正在和基修等人开心庆祝的才人的耳朵。 「干……干嘛啦!」 露易丝露出了笑容,但是她的唇却像是在痉挛般地不断抽动。 「怎么回事?」 「啊?」 露易丝的眼神开始炯炯发光。 「所谓『继续上次的事』……是怎么回事?」 才人慌了手脚。 「呆子!那怎么看都知道是塔帕莎的临机应变或是……」 「是呀,理论上我是懂啦。或者该说,你这只狗要做什么事情也都是狗的自由。不过很奇妙的是,我的感情在说不行。嗯,这一定是因为你是我的使魔吧?」 语毕,露易丝的脸孔就如同凶种恶煞般地扭曲,就和猛禽类会把猎物带回巢穴里相同,她拖着才人往草丛里走去。 才人那悲痛的惨叫,就这样传进阿尔比昂的蓝天里,而后逐渐消散。 有个躲着众人,偷偷摸摸地回收耶梦加得盔甲碎片的身影。 那正是缪兹祢特尼伦。她慎重地把四分五裂的盔甲碎片抱在怀里,低声说道。 「能承受住那种爆炸的盔甲……如果使用精灵的魔法,是否就能制造出呢?原来如此,这下不是变得有趣起来了吗?」 最终章 在从罗赛斯飞往托里斯汀的船只中,才人正躺在船舱房间里的床上呻吟着。比起与耶梦加得之间的战斗,露易丝对他造成的伤害反而大得多。 虽然才人嘴里「呜~」「呜~」地呻吟个没完,但是他却觉得自己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不知为何,才人觉得他已经彻底看清楚什么是自己该做的事情。 正当才人边胡思乱想边盯着天花板瞧时…… 咚咚!响起了敲门声。 「谁?」 「是我。」是露易丝的声音。 「……门又没锁。」才人以不高兴地语气回应之后,表情有点尴尬的露易丝就进入了房内。 「那个啊,我还是问一下好了,你还好吧?」 「你啊……打太狠了,做过头了,也闹得过度了。」 露易丝嘟起嘴巴,像是在闹别扭般地说道。 「是……是你不好啊!是你说你对我的感情是身为使魔的喜欢啊!那……那是在骗我的吧!是吧?你呀,其实最喜欢我了。」 才人狠狠地瞪了露易丝一眼。 「要是有哪个家伙经历过这种事情还可以这样讲,你就把他带来啊!我让他当贵族吧!」 「哼……哼哼!明明你就是喜欢我。」 「不,完全没那回事。」 「明明喜欢!」 「我说啊!你弄反了吧?是你喜欢我才对吧?」 「怎……怎怎怎……怎么可能!」 露易丝满脸通红,拚命挥着手否认。 「就是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才会吃醋吃成那样吧?像你刚才因为看到我和塔帕莎接吻所以生气,还因此爆发出精神力的反应,换句话说就是这么一回事!超明显的啦!」 才人一说,露易丝就含着泪「呜~~~~」地嘟囔一阵后,点了点头。 「……是啊,或许是那样呢。」 「……咦?」才人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露易丝。露易丝看到人的反应,再度贼贼一笑,换上了充满胜利情绪的笑容。 「讨厌啦~狗的口水都滴下来了。」 「你……你骗我!」 「干嘛在那边脸红心跳呀,笨蛋~」 就像是在掩饰自己的难为情,才人把脸转向旁边,开口说道。 「真是的……我说啊!我也差不多该来认真寻找回去的方法了。毕竟我想喝味噌汤。」 「味噌汤是什么?」 「我的国家的菜肴啦!一种汤!」 结果露易丝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也想喝喝看耶……才人的国家的汤。」 听到这句话,让才人的脸涨得比接吻时更红。 露易丝也觉得很难为情,不知该如何自处。 「虽然麻烦,又很辛苦……不过也好啦……要我稍微帮忙一下你的工作也是可以的啦。」 虽然才人的发言似乎很冷淡,但是露易丝还是觉得心里似乎点起了一盏温暖的灯火。她觉得……才人以后一定也会像这样边抱怨边帮助自己的。 『为什么我非得去做这种鸟事啊!』 虽然嘴里这样说,但是才人一定什么事情都会去处理的吧? 就像那时……他从佛肯的哥雷姆脚下救出自己的时候。 还有像今天,跑来帮助自己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从这些粗鲁的发言之中,露易丝的确感受到了才人的爱情。在经历过蒂芬妮亚的魔法之后……这并不是因为他身为使魔而被赋予上的东西,而是真正的爱情。 不过,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怀疑呢?害怕这是因为他身为使魔而被赋予上的感情而产生的不安,为什么还是无法消除呢? ……这是因为自己缺乏自信。 由于缺乏自信,所以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情,也马上就会对才人的发言起疑心。是不是就因为如此,自己才总是讲话带刺呢?露易丝边在脑中思考,边害羞地喃喃说道。 「被……被操纵的其实是我。」 「啊?」 「我一定是被附加了『必须对使魔有感情』这种条件啊!所以我才会动不动就吃醋。一定是这样的,像我明明不想做,却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露易丝用两手包住才人的脸颊之后,突然把嘴唇贴向才人。 「啊?咦咦?呜嗯……」 两人的唇缓缓地重叠。 露易丝边吻着才人的唇,边茫然地思考着。 『以后凡是要使用虚无的场合,我都必须生气吗?』 为了让自己愤怒……才人就要跟其他女孩子?看来这是最快速简单的方法。这是什么不方便的精神力啊!露易丝颤抖着。 那,有没有其他可以让自己打从心底愤怒的事情? 又可恨、又悲哀……但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露易丝只能更加强力道,让相叠的四唇之间贴得更紧。 过了一阵子之后……露易丝轻轻地移开自己的嘴。 「居然因为被虚无操纵而对使魔产生感情,我还真是可怜呢,是个非常非常可怜的女孩。」 露易丝喃喃地说完之后,再次把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在两人相吻的过程之中……才人明白露易丝那些话都是谎言。 他非常的能够理解。 因为露易丝的吻充满了热意。 比起任何东西,这份热意就是露易丝对自己感情的最好证明。 以前也曾经见过的……笼罩着阿尔比昂大陆下半部的白色云海正在逐渐远离,才人目送着这一幕,同时思考着。 我……蒂芬妮亚的魔法真的对我产生效果了吗? 说不定,所谓「虚伪动机」原本就不存在,而是像嘉德丽雅所说的,我只是「在内心里上了锁」而已。 算了,这种事情花再多时间去思考也是白费力气。才人发挥出他那天生的乐天性格,思考出结果。 自己内心的事情,自己本人又怎么能明白呢。 但是,只有一件事情是千真万确的。 那就是自己只要看到露易丝,就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虽然很不甘心,但无论是在蒂芬妮亚对自己施加魔法的之前或是之后,只有这件事情毫无改变。 才人回想起在蒂芬妮亚她家作过的梦。 那时候,妈妈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你应该有必须去完成的事情吧?』 反正,男人活在这世上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让自己为之心动的女孩。 万一运气不好就会挂掉。 嘿,就只是这样而已啦! 在逐渐远离阿尔比昂的船中,才人边与露易丝热情地对吻着,边得出这样的结论。 后记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尚未审核,暂时不予显示!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尚未审核,暂时不予显示!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尚未审核,暂时不予显示!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尚未审核,暂时不予显示!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尚未审核,暂时不予显示!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尚未审核,暂时不予显示!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尚未审核,暂时不予显示!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尚未审核,暂时不予显示!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尚未审核,暂时不予显示! 插图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作者:山口升 插画:兔冢英志 图源:任雷劈 录入:任雷劈 初校:任雷劈 修图:h5596137 轻之国度:.lightnovel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者和录入者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 内容简介 期待已久的短篇集再次登场! 受到托里斯汀的女王汉丽塔委托之后,前往迎接蒂芬妮亚的才人一行虽然碰上了阻碍,但总算顺利回到了学院。蒂芬妮亚在汉丽塔的安排之下,也和露易丝等人一样进入学院就读。在可爱的外貌与「革命」等级的胸部加持之下,她转眼间便成为班上的大红人。想隐瞒自己身为混血精灵这个秘密的蒂芬妮亚总是戴着顶大帽子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然而对突然出现并抢走众人目光的蒂芬妮亚抱有不满情绪的女学生们,正打着主意要摘下她的帽子…… 混血精灵身分大公开、骑士队澡堂偷窥、女生宿舍百合风波~大受好评的异世界使魔幻想奇谭,前所未有的欢乐过激事件大放送! 序章 魔法学院的亚菲斯餐厅。 在托里斯汀魔法学院就读的贵族子弟们,无论早中晚的三餐都会在这里解决。这俨然已成了一种常规。 话说,才人他们一行人遵照汉丽塔的命令从阿尔比昂把蒂芬妮亚带回来之后,已经过了差不多一星期。 这一天,才人等人按照惯例坐在三年级用的餐桌上吃着早餐。 餐厅用的长餐桌共有三张,面对着入口纵列成三排。从正面看去,左手边是三年级用、正中央是二年级用、最右侧的桌子则是一年级用的餐桌。 「是~说啊,她还真是大受欢迎呢。」 才人停下正在切肉的刀子,以有点状况外的口气问道。 「啥?受欢迎?」 坐在他面前的基修吃惊地睁圆眼睛反问才人。与往常一样,在才人与基修的周围依旧聚集着水精灵骑士队的队员们。明明现在还是大白天就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这群人,正在把他们因酒醉而染得通红的双眼朝向与基修和才人视线相同的方向。 在那里的是——无论那一头金发或火辣身材都相当耀眼的妖精,正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 那正是蒂芬妮亚。 虽然晚了一个月,但蒂芬妮亚靠着汉丽塔的斡旋被安排进入一年级的班级。她才刚进入学校就读,立刻独占了整间学院的话题。 这正可以说明,她那混合阿尔比昂王室与精灵血统而形成宛如艺术品般的美貌,是多么地耀眼夺目。 当然……这两种血统都是秘密。除了汉丽塔、欧斯曼校长、才人、露易丝,以及齐儿可、塔帕莎和基修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她的真实身分。 拥有双重秘密的蒂芬妮亚为了掩饰其中一个能以肉眼辨识的秘密……也就是精灵族的血统,所以戴上了能遮住耳朵的帽子。 正常来说,以这种装扮来听课或进入餐厅是不可能被允许的行为。然而蒂芬妮亚是以「皮肤特别畏惧阳光」这种表面上的理由,取得了在室内继续戴着帽子的许可。光是受到从窗户照入室内的阳光照耀,她脆弱的肌肤就会被灼伤——受到汉丽塔委托成为蒂芬妮亚监护人的欧斯曼校长就是这样向老师与学生们说明的。 像这种谎言,原本根本不会有任何人相信。 然而……即使与厌恶被晒黑的贵族女学生们相比,蒂芬妮亚的肌肤也是白皙得无人能出其右。只要看到蒂芬妮亚的肌肤,无论是谁都会深深相信这女孩的确无法抵抗太阳吧。 这种宛如散发出朦胧光辉的蓝月一般的梦幻,以及与这份梦幻不符的失衡身材,再加上来自阿尔比昂这种身为贵族却似有内情的成长过程…… 这三个要素交织在一起,酝酿出一股神秘的魅力,让蒂芬妮亚周遭的男学生们完全地为她所倾倒。 在身穿魔法学院制服的蒂芬妮亚身边围着十数名眼神异常的男学生,那样子就跟聚集在糖果旁边的蚂蚁没什么两样。 「真受欢迎啊。不,该说是超级受欢迎。」 基修边观察着这一幕,边楞楞地张大嘴嘀咕着。 「那些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简直就像是公主殿下带着家臣嘛!」 坐在基修右边,自认负责水精灵骑士队具体事务的雷纳尔推了推眼镜,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情况的确正如雷纳尔所说。 眼前不只可以看到一年级的深蓝色斗篷,连二年级的茶色斗篷,甚至三年级的黑色斗篷也混杂在内。 只要蒂芬妮亚喝了一口茶,他们马上就会帮她再度斟满:只要蒂芬妮亚吃了一口前菜,他们立刻就奉上自己的份;只要蒂芬妮亚把手伸向肉类菜肴,他们随即帮她切好。眼前就是这种状况。 最不知所措的是蒂芬妮亚。面对一口气被十人以上的服务生给捧在手心伺候的状况,这名金发美少女充分发挥了她那天生的内向思考。对这种让人厌烦的情形,她却连句抱怨也无法说出口,只能被动地随他们摆布。 聚集在此的男学生们的视线焦点,都在蒂芬妮亚那有着透明白皙肌肤的超级美少女脸蛋上,以及某一点上交互移动着。 「我啊,在从阿尔比昂到这里的路上,一直在深入思考着。最后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基修,把你的结论说给我这个『风上』听听吧?」 坐在基修左侧的马里寇奴贼贼地提高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仿佛是在辩论课上满怀信心地发表自身论点,基修以装模作样的语气回应。 「好吧,这就是我的结论。关于附着于那个蒂芬妮亚小姐胸前的两个球状物体,其实是能让世界上一半的人为之疯狂的魔法兵器。」 「换句话说,你所谓的『世界上一半的人』就是……」 「是男性啊,你懂吧,」 马里寇奴把手指放到下巴上,深深思索了一阵子。之后他以严肃的态度开口问道。 「你所说的『兵器』,是意指于『性』那方面上吗?」 「当然我是在指『性』方面啰。」 第一章 来自白之国「阿尔比昂」的转学生 第一节 在托里斯汀魔法学院,对大部分的女学生来说,放学后前往餐厅外侧的露天平台区喝茶已经成为每天的习惯了。 露易丝、蒙莫朗西、齐儿可这三人也坐在一张圆桌旁边,边喝茶边谈笑。 话虽如此,说话的人主要是齐儿可,蒙莫朗西则负责聆听。至于讲到露易丝,她则是睁着充血的双眼,正在拚命地书写着某些东西。 偶尔她还会一脸想睡地「呼啊啊啊啊~」打着哈欠。 「我说,露易丝。在我说话的时候,你这样打哈欠也太没礼貌了吧?」 「啰唆啦!」 齐儿可的话题主要是在聊约一个星期前在阿尔比昂经历过的那场冒险。 「话说回来,哎呀~那个巨大哥雷姆真的很惊人呢!」 听到齐儿可以打心底感到有趣的口吻这样一说,露易丝反而皱起了眉头。 蒙莫朗西看到两人这种样子,愤愤地瞪着她们。 「什么嘛~哥雷姆是在说什么啊?你们几个,到底是跑去阿尔比昂做什么呀?」 由于蒙莫朗西并没有跟着前往阿尔比昂,因此她并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当然,她也不知道蒂芬妮亚的真实身分。 「那可不能说呢~~因为牵扯到某位身分高贵人士的秘密呀。」 看到齐儿可刻意讲得这么严重,蒙莫朗西露出了有点不满的表情,她开口说道。 「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因为我根本没有兴趣插手跟政治有关的事情呀!」 她摆出了逞强的态度。 接下来蒙莫朗西晃了晃那头长长的卷发,把视线移往位于露台对面的中庭。这时候,金发的蒂芬妮亚正好经过这里。 在似乎很为难而跼促不安地往前走的蒂芬妮亚身后,有好几个男学生三五成群地紧跟着她。蒙莫朗西在那些人之中发现了基修的身影,露出了非常苦闷的表情。 「那家伙!我都已经狠狠地教训过他了,居然还没有学乖!」 听到蒙莫朗西的发言,让露易丝那沉沉欲睡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光芒。她抬起头来,确认到蒂芬妮亚的跟班中并不包括才人之后,就闭上眼睛像是在稍微思索着些什么。 随后,露易丝再度将视线放回她正在整理书写的东西上。 「喂!露易丝!你们带回来的女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我对政治没兴趣,但是只有对那女孩我可是很有兴趣的!她到了室内也不肯拿下帽子,又不肯透露半点关于她自己的事情!」 「而且胸部还很大?」 齐儿可以像是在诱导的口气挑拨着蒙莫朗西。 「哼!那是假的吧!真不知羞耻!居然想用那种升级技术来吸引男性的注意力!」 当蒙莫朗西正滔滔不绝地发表意见时,露易丝突然站了起来。 「哎呀露易丝?你怎么了?」 「我要回去了。」 露易丝眼神发亮地低声说道,冷酷怒气形成的冰风暴正在她的眼中疯狂吹袭着。 齐儿可眯了眯眼,带着笑容开口。 「帮我向才人打个招呼吧。」 听到这句话,露易丝的左肩抽动了一下。这个肌肉反应接下来移动到她的右肩,接着晃动的程度缓缓地加大,到最后她的全身都开始不断地颤抖。 露易丝踩着僵硬的步伐,往宿舍塔前进。由于过于愤怒,她无法笔直地往前。 这样的露易丝,在中庭碰到了接下来应该正打算去训练的水精灵骑士团的男孩们。当然,才人也是其中一员。 才人一行人大声嚷嚷七嘴八舌地前进,越来越靠近露易丝。 露易丝停下了脚步。她把脸转向旁边,让自己不会从正面看到才人的脸。这是因为露易丝有种感觉……如果自己和才人正面相对的话,一定会有什么爆发出来。 才人似乎也注意到了露易丝,然而他却若无其事地把视线转开。侧眼偷瞄到才人这种反应之后,一股怒气冲上了露易丝的脑袋。她全身颤抖的幅度可以说是已经到达了极限。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让自己的愤怒爆发出来。身为贵族的自尊不允许露易丝做出这种行为。 露易丝先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接着狠狠地捏紧自己的大腿。一阵剧痛传来,她也藉此压抑驻怒气,再度开始动作生硬地往前走去。 在与男孩们擦身而过时,才人并没有开口,反而是他身旁的马里寇奴出声向露易丝说话。 「你好啊,露易丝!我们等一下要进行训练,所以你的使魔就借用一下啰~」 「请……请请……请请请请请请请请请请请请……」 「请?」 马里寇奴的脸色一瞬间就吓白了。 「请请请请请……请自便!」 露易丝抖着音回应。才人则保持着不关己事的态度,继续把脸朝向旁边。 马里寇奴来回看着露易丝与才人的这种样子,不禁困惑地歪了歪头。 「是怎么了?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哈哈哈!我们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呢!好了各位,该加快脚步才对吧!因为能用来训练的时间是很短暂的!」 才人催促了马里寇奴之后,就以一种莫名其妙的轻佻脚步往前走去。马里寇奴与骑士队的成员们虽然满腹狐疑,但还是跟着才人离开现场。 露易丝张口结舌地目送着才人的背影离开。之后她的脸整个涨红,身子也不断发抖。一阵颤抖之后,露易丝从口袋中掏出刚才的笔记,在上面飞快地写了些什么。接着她再次将笔记放回口袋里,往前走去。 当天晚上…… 在女生宿舍的房间里,谢丝妲正在服务着露易丝和才人品尝葡萄酒。谢丝妲边帮两人斟酒,边以高兴的语气开口说道。 「这是前阵子从马托先生那边得到的葡萄酒,听说这是在高卢的葡萄酒评鉴会上荣获二等奖的逸品呢。不过我忘记这酒的名字了……」 然而,才人和露易丝只是默默地喝着酒。 谢丝妲以讶异的表情凝视着两人。 从阿尔比昂回来之后,这两人一直是这种态度。彼此之间几乎不开口对话,就像是在生闷气般地保持着沉默,甚至连眼神都不肯彼此相对。 而且露易丝她一到晚上,就会外出前往某处,她到底是去哪里做了什么事情呢?虽然她会带着黑眼圈回来,但看到她那气冲冲的样子,让人实在无法开口问任何事情。谢丝妲找才人讨论这件事情,然而才人却总是只会以奇妙的悠哉态度,讲一些「露易丝她应该也有各种想要考虑的事情吧~」之类的回答。 真是的,这两人的样子跟态度究竟是什么意思?真让人搞不懂。 由于讨厌这种气氛,因此谢丝妲才特地准备了葡萄酒……但是看来在缓和气氛上,好酒似乎并没有发挥什么效果。 「那么,差不多该上床就寝了吧?」 谢丝妲整理好床铺并提醒着两人。今天露易丝似乎不打算在半夜跑出去散步?才人与露易丝懒懒地爬上床,背对着彼此窝成一团。谢丝妲换上睡衣后,轻巧地钻到才人身旁躺下。 原本谢丝妲想要缓缓地把头靠到才人的肩膀上……然而她却察觉到某种奇妙的气势,而那股气势是从露易丝的背上散发出来的。 轰轰轰……那股气势在露易丝的背上沉积、蠢动,并压迫着谢丝妲。 谢丝妲不禁缩回了伸向才人的手。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自己不收手就不妙了的感觉。 在犹豫了一阵子究竟要不要把脸靠到才人肩膀上之后……白天的疲劳一整个涌上了谢丝妲的身体……最后她就陷入了梦乡。 等到谢丝妲睡着之后,露易丝的身体开始有了动作。 她一翻身转了过来,朝着才人的方向。 才人似乎还醒着,他斜着眼看着露易丝的行动。 露易丝压低音量,以气得超过极限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白天时你故意装成没看到我~~~~?或者该说你最近一直都是这种态度~~~这是怎么样啊~~~~?」 虽然有各式各样的问题想要提出,但却不能进行太深入的疑问。因此露易丝决定总之先从白天的态度开始攻击。 才人以平静的语气回答道。 「咦?是你先故意无视我的吧?」 「这……这种场合,当然应该由你主动跟我说话才对呀!」 结果才人对露易丝做出了个微笑,那是个看来有种虚伪感的笑容。 「别一直强调这类不合理的理论好吗?露易丝你还真是任性呀。明天也要早起, 好啦快点睡吧!」 才人闭上眼睛,转身朝向谢丝妲那一侧。于是露易丝的脸一整个垮了下来,在毛毯里摆手踢脚地闹了一阵。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非常的心酸。 「你不可以朝向那边!」 接着她扯了扯才人的袖子。 然而,才人却用冷淡的态度说了一句。 「晚安。」 「我……我叫你面向这边呀!」 可是,才人依旧朝向谢丝妲那一边, 「算了!像这种使魔我才不管了!」 露易丝拉起毛毯盖住头。不过……大概是因为她马上又觉得很介意,露易丝再次偷偷地从毛毯里探出半张脸,似乎想要观察一下情况如何。 即使如此,才人依旧用背部面对着她。 露易丝觉得眼泪已经快要掉出来了,她很不甘心地「呜~~~」「呜~~~」咕哝了几声。然而无论她怎么做,才人都不肯回头。 不久之后,才人发出了鼾声。 他睡着了! 露易丝气得全身发抖。 什么嘛!这一星期以来这家伙的态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船上都已经做过那种程度的事情了,这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究竟是什么? 真令人难以置信! 露易丝躲在毛毯里,让怒气不断地旋转着。 他总是说他喜欢我,不是吗?难道那是谎言吗? 在从阿尔比昂回程时船上发生的事情,莫非那只是他一时之间的冲动? 露易丝在毛毯里辗转反侧地不停乱动了好一阵子……然而却拿不出任何对策。为什么才人要采取如此冷漠的态度呢?露易丝试着冷静下来思考之后……总觉得自己心里似乎有数。虽然才人总是表达出喜欢自己的意思……但是自己却没有把心意告诉他过。 可是,可是可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啊! 毕竟自己已经决定要在才人回去的时候,才把自身心意传达出来呀! 正因为如此,自己想尽快前去寻找能让他回家的方法,结果这个笨蛋却拖拖拉拉地赖着不动!算了,虽然自己也大概能了解他这样做的理由…… 身为虚无承担者的自己是高卢的目标。 塔帕莎与她母亲的问题也尚未解决。 才人的责任感恐怕不会允许他把这些都抛下,直接回去自己世界的行为吧? 这并不是因为才人身为甘道夫而被赋予的「为了让他留在这世界的理由」而造成的虚伪责任感,而是出自于他本身的责任感…… 可是,就算要留在这边那就留啊!应该要对我更温柔一点吧?或者该说丢着我不管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叫做桃发低能女嘛!我又不是因为自己喜欢才生成这个颜色的! 第二章 水精灵骑士队,突击! 第一节 「反省文。水精灵骑士队副队长,暨女王陛下直属女官杜·拉·瓦利埃尔小姐的使魔——在下见习骑士 才人·杜·平贺,在托里斯汀魔法学院的保健室里,用左手以及右手包覆住蒂芬妮亚小姐的胸部并揉捏。然而,这并非依据本人期望而做出之行为,而是基于当事者个人请求以及『这里是不是很奇怪?』之疑问而产生的举动。在下于此发誓,该行为并无任何性方面的其他意图。布利弥尔历6243年,乌尔之月,希姆达周,因格之曜日。女王陛下的见习骑士 才人·杜·平贺。」 才人以郑重的语气宣读着反省文。仔细一看,他的样子还真是惨不忍睹。平常穿的尼龙外套被强制脱下,身上只剩一件内裤。 脖子上还挂了一块木制的牌子,上面用托里斯汀官方语言这样写着:「我并不喜欢大波霸」。 他身旁站着满脸笑容的谢丝妲。而正前方……露易丝正背对着才人,坐在椅子上听他宣读反省文。 露易丝的背上依旧散发着尚未冷却下来的怒气。在那之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然而露易丝的怒火别说是沉静下来,甚至燃烧得更加旺盛。如果是小鸟之类的生物,说不定只要靠近她身旁就会挂掉吧?露易丝散发出的漆黑气势足以让人产生这种错觉。 才人在保健室破窗而出之后已经过了三天。把即将跟地面激烈冲撞的才人给救起的人,是塔帕莎与她的使魔希儿菲朵。 就这样,才人奇迹似地没有身受重伤……然而以那原本就负伤的身体,他根本无法逃离露易丝,接着就因为露易丝的魔法而再度受伤,当他动弹不得后只能束手就擒,乖乖被拖回房间……再来就是面对连续三天内部不断重复的暴力洗礼与强迫反省。 露易丝的愤怒超过了以往的程度。毕竟,那个,明明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却被才人丢着不管,再加上他还摆出莫名其妙的从容姿态,然后当自己特地去探望他时,那家伙居然把那个混血精灵的胸部……就那样捏在手里。 既然瞧不起自己到了这种地步,那么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了。光是饶下你一条小命,就该好好感谢我才对。 「才人先生刚刚这段反省文,你觉得怎么样呢?瓦利埃尔小姐。」 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的谢丝妲询问着露易丝的意见。 露易丝并没有回答。谢丝妲似乎很遗憾地摇了摇头。 「看来是没有合格。」 才人的太阳穴跳了一下。到底要我写多少次反省文她才甘心!不管自己写多少次,露易丝那家伙似乎都无法满意。 才人并不明白露易丝上星期不断在晚上出门散步的原因。由于他并不了解主人大小姐的自尊究竟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因此这个待遇只会让才人的怒气不断往上累积。 受不了!是啦我是碰了蒂法的胸部没错,但我说过那只是因为她拜托我那样做而已吧!为什么这家伙会如此吃醋、任性、又自我中心呢!才人因为愤怒而开始慢慢发抖。 要是哪一天可以跟这样的女人结婚,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才人沉浸在妄想之中。 她一定……会在我下班回到家之后就猛闻我身上的味道。 「你身上为什么有香水味?」 「啊?应该是在电车中沾到的吧?电车很挤。」 「我不是说过不能让其他女人接近你半径二公尺以内吗!」 「那怎么可能。」 「哪里不可能!要是有人靠过来你就把她推开呀!」 就像这样,大概用常理也讲不通…… 或者该说……为什么这家伙连句「喜欢」也不肯说,却只有独占欲表现得如此明显呢?才人凝视着露易丝的背影。 露易丝她呀,一定还只是个小孩子吧……才人看着眼前这个应该比自己小一岁的女孩背影,默默思考着。这边的世界的一年均分为十二个月,每个月连续四星期,一星期有八个曜日。换句话说一年有三百八十四天。 露易丝是十六岁,所以照理说比自己小一岁。不过才人是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世界来到这里所以计算之后误差是十九乘十六等于三百零四天因此实际上应该差不多是同年才对吧可是这边的一天跟地球的一天是一样的吗实际上自己也搞不清楚……才人胡思乱想了一大篇之后甩了甩头。虽然自己对数学不是特别擅长也不会特别讨厌,但这不是现在该思考的事情。 总之,露易丝跟自己差不多是同年龄。 明明是这样,这家伙的幼稚行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于是,对自己的迟钝毫无感觉的才人,反而对露易丝产生了这样的感想。 一旦想到这些,原本沉静下来的怒火又涌上心头。 露易丝那家伙,为了避免才人逃走,把他的衣服都没收了。更过分的是还强迫才人挂上这种牌子…… 我说露易丝,能不能只有胸部像小朋友就好呀…… 才人紧握住上面写着「我并不喜欢大波霸」几个大字的木板,恨不得把木板捏碎。 不,我不讨厌她……真要说的话是喜欢。只是,那并不能代表一切啊……才人眯着眼睛抬头仰望上空。眼前看不到星星,只能见到天花板。啊啊,真想看看星空,就因为是现在这种时候所以很想看看满天繁星……正当才人茫然地这样瞎想时,谢丝妲低声对他开口。 「那个……才人先生。我有点事情想要请教。」 「嗯?怎么了?」 谢丝妲看起来一脸严肃,才人也稍微换上了认真的表情。 「蒂芬妮亚小姐的那个,是真的吗?」 「嗯,我认为是真的。」 「是这种感觉吗?」 谢丝妲维持着严肃表情握起才人的手,并把手往自己的胸前用力一压。 那充满弹性的胸部把才人的手掌又推了回去。正常来说,这是个会让才人因为兴奋而喷出鼻血的场面,然而由于谢丝妲的态度实在太若无其事了,因此才人也受到了影响,他以像是在测试轮胎胎压般的平静态度,捏着谢丝妲的胸部。 「差不多是这种感觉吧?只是……」 「她的更大,是吗?没关系的,请直接讲出你的感觉。」 才人重重地点了点头。谢丝妲也点点头。 「要直接摸摸看吗?我认为大小并不是评价好坏的全部依据。」 谢丝妲如此一说,受影响的才人也跟着点头,「嗯」了一声。 「嗯个什么嗯!」 此时,露易丝抓起身旁的马鞭,在这样的女仆与使魔身上乱打一阵。 「好痛!好痛!」 「快住手啊!喂!」 之后,脸上肌肉不断抽动的露易丝对着才人下令。 「你的反省文呢?」 她的声音尖锐,身体也不断微微痉挛着,表现出全身上下都充斥着愤怒情绪的气势。 然而,才人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我帮过那么多次的忙了。 也讲过那么多次的喜欢了。 这个露易丝,不但完全不肯针对自己这份心情提出回应,甚至连自己说过是不可抗力之事都要求我反省再反省。 这个幼稚的死小孩! 「……你给我有点分寸吧!」 「什么~?」 露易丝狠狠瞪了才人一眼。才人一瞬间就败在这份魄力之下。 「请您适可而止好吗?」 露易丝已经完全认定才人所说的都是谎话。 「该有点分寸的是你吧?说什么是她拜托你所以才会去摸,谎话连篇!我说,感觉很好吧?能摸到,很幸福吧?我想感觉一定是很舒服的吧!」 才人的太阳穴又跳了一下。 「没错,是很爽啦!跟那个某人比起来……」 「所谓的某人,是在说谁?」 才人认为如果自己继续老实回答的话,大概会被消灭到只剩分子的程度,于是他决定要敷衍过去。 「基修。」 然而,看来对现在的露易丝来说,讲什么都是白费力气。 「哦~是吗?原来我跟基修是同等级的,你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我没有说那种话吧!」 「还真抱歉喔!没胸部!真的很抱歉!的确很抱歉!」 露易丝依旧不可理谕。两人咬牙切齿地互相瞪视了好一阵子之后,才人叹了一口气,抓起放在房间角落的外套、牛仔裤以及德鲁弗林加。 「才人先生!你要去哪里?」 谢丝妲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要离开。一直受到这种待遇,谁还待得下去!」 才人就这样走 出了房间。谢丝妲原本想追上去,然而露易丝却叫住了她。 「不必管他!」 「可是……可是呀……」 谢丝妲来回看着露易丝与才人消失的方向,最后叹了一口气。 离开房间的才人首先来到了寇伯特老师的研究室。那是一间盖在火之塔旁边,破破烂烂的克难小屋。 看到里面透出光芒,让才人松了一口气。今天就麻烦老师让我借宿一晚吧。 「寇伯特老师……」 才人那举起来想要敲门的手在半空中停住。 「我说,让,差不多该睡了吧?」 「查伯斯特小姐,你也该回房去了。这里是我的研究室,而你是学生啊。」 「哎呀?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嘛~」 「慢!喂!快住手啊!喂!」 才人离开了寇伯特老师的研究室。以各种角度来看,那里都没有让自己借住的空间。 他下一个前往的地点是有着男生宿舍的主塔。既然如此就去借住基修的房间吧!这就是才人的打算。 好了,才人来到基修的房前,正打算敲门时…… 「所以啊!蒙莫朗西!我不是一直在说吗!我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仆人啊!」 「谎话连篇!那边的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为了送给你当礼物所以让人从托里斯塔尼亚送来的啊!」 「明明每件尺寸都不一样!你到底打算送给多少人!」 接着,蒙莫朗西似乎开始槌打基修,可以听到房内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基修,你也很辛苦啊……好吧,今晚就来喝个通宵吧!才人边这样想,边把身子靠往墙壁,躲到门边的阴影里。 然而,过了好一段时间之后,蒙莫朗西依然没有冲出房门。这是怎么回事?才人把脸贴到门板上,就听到了蒙莫朗西的啜泣声,以及基修安慰她的声音。 「我很担心。你现在不是禁卫队的队长吗?这种人,女孩子们又怎么会放过呢!」 「不要说这种蠢话啦。只要有你,其他的什么我都不要。好了,我心爱的香水,让我看看你那美丽的面孔吧。」 得知蒙莫朗西在大家面前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温柔面,让才人完全说不出话来。什么呀,蒙蒙也有可爱的地方嘛! 跟某个桃发的家伙可是大大的不同呀……才人边喃喃自语着,边无精打采地离开此地。 最后他来到的地点是……水精灵骑士队的聚会所。水精灵骑士队原本没有可以用来集合的场所,于是不知何时,才人用见习骑士年薪建造而成,用来停放零战用的小屋就成了大伙的聚集地了。 没错就是这样,早知道一开始就来这里住就对了。这样想的才人走向众会所,却发现样子似乎不太对劲。灯居然还亮着?这种三更半夜,会是谁呢?是不是又在那边通宵狂饮啊?原来如此那我也要参加!就像这样,才人抱着稍微开朗一点的心情,从窗户看了一下内部的样子。然而映入他眼帘的却是难以置信的光景。 「真是首动人好诗呢,马里寇奴大人。」 居然有一名把黑发绑成小小一束,感觉清纯的少女坐在马里寇奴的身边!从她身上的深蓝色斗篷来看,应该是一年级吧?是个相当可爱的女孩。他们两人并肩坐在椅子上,似乎正在吟诗。马里寇奴装腔作势地吟诵出一小段诗歌。 「我的浑圆腹部,将化为明月之一,照亮与君共度的夜晚……」 虽然才人觉得拿腹部来作诗也太夸张了吧!不过女孩却陶醉地听着。看来靠着前几天的事件,让马里寇奴的春天也终于降临了。 马里寇奴以有些腼腆的语气,对女孩子问道。 「我说,你觉得我的体型如何?」 什么呀马里寇奴!别在意那种事啊!才人替他感到很紧张。 女孩似乎有点困扰,她的视线游移了一会之后,还是由于顾虑马里寇奴的感受而挤出了笑容。 「是有点份量……不过我并不在意这种事的!」 啊啊……这不是个好女孩吗!才人感动得想哭。 然而,情况似乎不太对。看来马里寇奴并不是在介意自己是否肥胖。 「……那个『份量』如果要换成粗俗的说法,应该怎么说呢?」 马里寇奴简直就像是找到矿脉的探勘者一般,以期待的语气问道。 「咦?胖……胖子之类的……」 女孩以非常困扰的表情回答。接着马里寇奴的脸就开始染上一层红晕。 「把那句话重复一次。」 「胖……胖子?」 「再……再来!再来一次!」 女孩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然而她仍旧重复着相同单字。 「胖子。」 「呼~呼~很好!这次要加强语气,别忘了加上辱骂的感觉!」 「胖子!」 「嗯啊~!」 这是他好不容易抓到的春天,打扰他就太过分了吧?才人默默地离开了聚会所。 找不到栖身之所的才人最后来到的地方是——位于主塔的亚菲斯餐厅。他从没有上锁的厨房后门溜了进去,来到了餐厅内部之后,眼前展开了一幅梦幻般的景象。 白天排列在墙边柜子上的亚尔维小人偶,现在居然在餐厅的各处跳着舞。再配合上两轮明月从窗口映入室内的淡淡光芒,简直就像身处于梦境之中。 「对了,这些东西好像到晚上就会跳起舞来的样子?」 才人依稀记得露易丝似乎曾经说过这种话。 他走向本来摆放着亚尔维小人偶的柜子,这是因为他想趁着原本住户在跳舞的这段期间,把柜子当成床铺来使用。 才人一翻身爬上了高度约在他腰部的柜子并躺了下来。扣掉很硬这点,还算是张相当符合期望的床铺。 才人把外套揉成一团塞到头部下方当成枕头的替代品。好啦,总之睡吧!才人闭上了眼睛。 自己虽然因为一时冲动而跑了出来,但是明天开始该怎么办才好呢? 总之,谁要再回那间房间去啊!才人回想起那三天内受到的残暴虐待,不甘心地低声嘶吼着。由于自己投入了那么多爱情,对于不合理对待的愤怒也相对地高涨。 就算她哭着道歉我也不回去!才人下定了决心。 越是思考,脑袋就跟着越清醒。正当才人像这样难以入眠时……他察觉到柜子角落发出喀喀喀的奇妙声响。 是什么?老鼠吗?才人想着,把视线移往声音来源。只见有个老旧花瓶倒在角落,花瓶下方似乎有个东西在动,发出了小小的声响。 才人伸手拿开了花瓶。 「这是啥呀?」 被压在花瓶下方的是一具女性外型的亚尔维小人偶。由于一直倒在角落里,上面满是灰尘。 「怎么整个脏兮兮的。」 才人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把那个亚尔维小人偶擦干净。 「这样就行了!好啦,你也去跟同伴们一起跳舞吧!」 哒哒哒,喀哒哒哒,小人偶轻轻地抖动一下之后,就开始绕着才人转圈。 「这是在向我道谢吗?真有趣。」 之后,小人偶像是在行礼般地歪了歪身体之后,就跑向有许多亚尔维小人偶在跳舞的餐厅区域去。那个人偶加入了舞会的圈子之后,才人很快地就无法辨认出哪个才是它了。 在双月照耀之下的这场无声舞会,散发出简直可以用神秘来形容的光辉。 才人回想起过去曾经和露易丝共舞的那场舞会。 在那之后明明已经过了一年……却只有露易丝个性中的尖锐部分毫无改变。才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再次阖上了眼睛。 另一方面,被留在房间里的露易丝一言不发地爬上床,盖上毛毯。 什么叫做是蒂芬妮亚拜托你的! 以为我会被这种敷衍的谎雷给骗倒吗? 想把人当傻瓜也该有点限度! 是你自己主动去摸的吧!你主动…… 露易丝使劲咬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