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开1981》 第一章 不能对不起体育老师的教导 【如果在我们的生活中，没有发现从未来穿越回来的人，那么代表我们在没有发明时光机之前，人类就灭绝了——霍金。】 李野低着头，怔怔的看着眼前破旧的桌子，已经很久没有挪动视线。 这是一张双人课桌，上面有着一道道明显是人为的刻痕。 刻痕的形状杂乱无章，里面沾染的墨水应该来自于不同的学生、不同的年代， 层次迭代渲染出混杂的颜色，充满了抽象派的艺术气息，好似凝聚着一个个青葱少年曾经的无聊过往。 课桌上有一张卷子，不是机械铅印的那种，而是李野以前只从父母嘴里听说过的“油印卷子。” 油印卷子，就是用金属笔先在薄薄的蜡纸上刻下字迹，然后用手工油印机，把油墨透过蜡纸，涂抹在一张张白纸上印出来的卷子。 这种卷子做工粗糙，油墨字迹容易污染，但胜在便宜方便，在八十年代非常流行。 没错，就是八十年代。 李野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前面黑板上方那充满了时代气息的领秀画像，犹自不信自己灵魂穿越到了平行位面的一九八一年，成了一名同名同姓的复读高中生。 泛黄的墙壁，斑白的黑板，破旧的课桌，还有满眼望去，一个个“土不拉几”的同学，对李野造成了强烈的心灵冲击，以至于都来到这个世界好半天了，灵魂、记忆还没有完全融合。 李野伸了伸手，衣服袖子外顿时露出了一截独属于少年人的胳膊。 皮肤紧致而有弹性、肌肉线条修长漂亮有型、表皮层之下的青色血管隐隐可见。 就这么低的体脂率，这么好的皮肤，要是放上辈子，不给健身房贡献一大串w，再邂逅深交六七个漂亮教练上她几百节私教课都练不出来。 曾经因为熬夜而华发早生后悔不已的李野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年轻，真好！ “胡曼，这道题咱们全班没有一个做对的，你想出来怎么做了吗？” “双曲线这种题我也不太懂，我觉得应该.......” “对对对，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时间不够了，没做出来.......” “这个方法是不对的，我就是这么解的，一分没得.......” 激烈的讨论声在李野脑后“嗡嗡”的响起，把他的注意力从纷乱的思绪中拉扯了回来。 【穿越者法则一：适应这个社会，从身边的人开始。】 李野回过头，从几个同学的缝隙中看过去，很快就搞明白了那道双曲线数学题的底细。 看到几个同学皱着眉头抓耳挠腮却不得要领，李野便探头挤了进去，抓起一支笔就开始列算式。 “其实这道题很简单，我们已经知道双曲线c1的右焦点.......点m（3，t）在双曲线c1上，那么我们可以列公式求出t的平方，然后........” 寂静，落针可闻的寂静。 李野的算式还没列完，就被迫停了下来。 因为几个刚才还热烈讨论的同学，全都眼神怪怪的看着他，好似在看一只珍稀动物。 数秒钟之后，坐在李野身后的胡曼伸出手，抓住了李野手中的笔，默默的拽了回去。 这支笔是她的，英雄牌钢笔，很不喜欢被别人借用。 而其他几个参与讨论的同学，也全都转过头继续讨论，没有丝毫搭理李野的意思。 这tm的就尴尬了呀！ 我好心好意给你们讲题，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当我隐形人呀？ “李野，你自己都做错了，还好意思给胡曼他们讲题？这是那个什么来着？对，盲人骑瞎马！” 阴阳怪气的话语，从教室最后一排传了过来。 李野愣了愣，往后瞥了一眼，看到是一个衣着、发型都土得掉渣，满脸中二气息的男生。 何卫国，复读两年的学渣，仗着有位老师是他的远房叔叔，有事没事儿就调侃班上同学的搅屎棍，不值得搭理。 李野回头再次看向了自己的油印卷子。 28分。 两个红擦擦的数字，傲然挺立在散发着油墨味道的卷子之上。 唉~。 李野沉默无语。 上辈子就是沉迷魔兽、王者的那几年，也没考过这么离谱的分数好伐？ 再看看那些错题，就更无语了。 审题不清、公式不对，好不容易解题思路对了，竟然计算错了，就这水平是怎么有勇气复读的？进工厂打螺丝不好吗？ 但是李野沉默了，后面的那个家伙却不依不饶。 “李野，你现在还期待着考到京城去找陆景瑶啊？你语文不错，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 寂静的教室之内，一片哄笑之声。 不止是教室最后排，就连李野身边的几个男生，都发出了“嗤嗤”的憋笑声。 倒是那个夺回钢笔的胡曼，还有好几个女生，都是眉头紧皱面露不忿之色。 而李野的脑海之中，宛若针刺一般疼了一瞬。 在魂穿之后，李野的的大脑仿佛变成了一部电脑，不管是前世的细微记忆，还是原主残留的一部分精神遗产，都存在了硬盘之上，只要需要，就可以清清楚楚的调取出来。 一连串的影像在李野脑海中掠过，让他看到了原主跟陆景瑶的过往交集。 “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吗？” 李野摇了摇头，一笑置之。 这年头知清回城都能拔掉无情，何况人家鱼跃龙门成了“公家人”呢？ “兄弟，安心的去吧！为了这种女人，不值。” 李野上辈子有丰富的“屡败屡战”经验，什么渣女什么茶婊见得多了，为情所伤这种傻帽行为与他无缘，更不想为此跟人起一些无谓的争执。 而随着李野的低声呢呐，那缕刺痛心扉的执念，烟消云散。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李野的淡然镇定，却让后排的何卫国觉得受到了挑衅。 他干脆起身走到李野面前，伸手就要拿李野的卷子。 “28分，不少哦！你复读一年涨了7分，复读两年的话涨14分，复读三年........陆景瑶都毕业了吧......哈哈.......唉......唉唉.......松手松手.......” 李野的手，捏住了何卫国的手，掰弯了其中的两根手指，然后慢慢站起来，冷冷的看着何卫国龇牙咧嘴。 “放开......嘶嘶......放......开.......草......陆景瑶......” 何卫国的指头已经被李野掰的快变形了，想要暴起反击，但手上的疼痛却让他酸软无力。 而且相比于身体上的疼痛，何卫国心里的惊慌更加强烈。 如果是半年多前，何卫国是不敢招惹李野的，李野的拳头不是一般的硬。 原主虽然看起来瘦，却不是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少年， 李野的父亲、爷爷都是当过兵的，爷爷年轻时候还练过拳脚，后来更是带出不少徒弟， 李野从小就被爷爷打磨身体，不说是正宗的练家子吧！但从小打架也没怎么输过。 但是自从何卫国发现了李野的“死穴”之后，他就感觉自己拽住了公牛的鼻绳，想怎么出风头就怎么出风头。 这个死穴就是陆景瑶。 李野复读之后，只要有人拿陆景瑶的事刺激他，他就会跟人打架，而每一次打架过后，学校里就会盛传“陆景瑶考去了京城，甩了李野”的流言。 这个时代没什么娱乐项目，吃瓜流言的威力非常强大，每次李野都难堪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且在学校打架毕竟是不良行为，打狠了是要叫家长的，连续几次之后，不但家里人埋怨李野，就连老师看李野的眼神也跟从前不一样了。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心思最敏感的时候，曾经的善良少年终于变的自卑、自闭，抑郁，只能把愤怒的咆哮，咽在自己的胸中。 他要考大学，他要去bj，不能因为惹事生非，葬送了纯真宝贵的爱情。 可是压抑的忍让，只会召来变本加厉的欺凌。 你不是长得好看吗？你不是讨女孩儿喜欢吗？还不是任我揉来任我捏？ 让你特酿的显眼包，不欺负你欺负谁？ 嫉妒了李野很久的何卫国，找到了展示自己的机会。 李野成绩好了，他会怪声怪气：“呦呦呦，这是要考去京城找陆景瑶呀？” 李野成绩差了，他又会幸灾乐祸：“就你这个破成绩，还想去找陆景瑶？” 每当何卫国故意挑起争斗，看着李野紧攥双拳却隐忍憋屈的时候，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甜。 何卫国认为自己已经是整个班级的“大哥”，可以获得所有人，尤其是所有女孩儿的崇拜。 可现在何卫国看着李野的眼睛，心里却是忍不住的心惊肉跳。 太冷静了， 李野的眼眸之中哪里还有什么自卑、痛苦、愤怒，只有可怕的冷静和漠视。 此刻何卫国感觉眼前的李野，就像是省城动物园里的那些老虎一样可怕。 老虎看似懒懒散散的没有攻击性，那是因为他吃饱了懒得动弹。 当老虎真的跟你凝神对视的时候，那种动物链顶端猎食者的压制眼神，可以把你心底的恐惧放大到被迫夹紧双腿，免得大小便失禁。 毫不夸张的说，两世为人的李野在精神力方面，是碾压何卫国这种高中生的，不说可以用眼神杀死对方，但两者根本就不在一个段位上。 何卫国怕了，他真的怕了。 他怕以前那个可以单手断砖的愣头青又回来了。 “老师来啦！” 同学的警报声刚刚落下，一个瘦瘦的小老头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干啥呢？都欠揍了是不是？” 一群看热闹的学生，顿时作鸟兽散，纷纷逃到自己的座位上扮作乖宝宝。 这年头可没有“体罚”这一说，老师对待不听话的学生，自然没有爱心教导这种事儿，罚站是轻的，大耳刮子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挨了教训的学生也不敢告诉家长，要让家长知道了，还会对学生进行二次深化加强教育，伤上加伤雪上加霜。 “老师来了，你.....松手......” 何卫国看见了救星，开始使劲反抗挣脱，以图混淆是非把李野陷害为“行凶者”。 李野松开了何卫国的手，只是对着小老头微微欠身，然后就坐了下去。 上辈子在天朝的时候，李野在学校也曾经遭受过霸凌，他当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应对这种事。 你越不当一回事，就越没事，你越害怕，就越麻烦。 小老头儿愣了一下，李野的平淡自若显然让他非常意外。 他对李野有很深刻的印象，按理说此刻李野应该局促不安无所适从才对，大多数的学生也都是这个反应。 但看李野现在的样子，根本就不像一个普通学生的反应，而更像是那种经历过风雨的贤者。 “班长，这是怎么回事？” 胡曼站了起来，回答道：“胡老师，刚才何卫国嘲笑李野......嘲笑他考得不好，李野这次是发烧了才考的不好......” 这次轮到李野意外了。 刚才从自己手里抽走钢笔的这个小妮子，现在分明是在偏向着他说话呀。 “我生病了”，可是学渣的万金油法宝级借口。 当然原主最近确实是发烧了，而且直接烧的换了个灵魂。 但是何卫国马上插嘴道：“李野是考试之后才发烧的.......” “行了！” 胡老师烦躁的打断了何卫国，讥讽的道：“何卫国你还好意思嘲笑别人？滚回你的座位上去。” 何卫国悻悻的返回教室后排，还不忘剜了李野一眼，一副“等着瞧”的架势。 李野才不怵呢！ 这时代的孩子谁还没打过架呀！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这具身体的武力值相当高，只要不怂，称霸铃兰都不是梦想。 至于老师的态度，李野相信自己亮出学霸之相之后，学校会体谅自己的苦衷的。 “这一次的模拟考试有些难，但也更接近真实的高考，很多同学只考了十几分、二十几分.......” “当然，成绩并不代表一切，一些学生的潜力还是巨大的，比如李野同学， 他虽然只考了二十八分，看起来有点少，但比以前进步很大，只要接下来坚持努力，通过预考还是很有希望的，考上大中专也不是不可能。” 【啥？】 李野有些发愣。 28分.......进步很大？有点少？ 亲爱的胡老师你真是太宽容，太会安慰人了。 但是你说我考上高中中专？还是“有可能”？ 开啥子玩笑撒～ 虽然高中生考的大中专，跟初中生考的小中专不一样，但我一个新世纪书山题海中杀出来的二本冲刺型选手，你让我考中专？ 不考个全国重点都对不起那么多年体育老师对我的教导。 第二章 吃饱的老虎也不好惹 【第一名：胡曼，61分；】 【第二名：韩霞，57分；】 【第三名.......】 【第十名：严进步，35分；】 瘦瘦小小的胡老师开始上课之后，首先公布了此次数学模拟考试的前十名，然后开始讲题。 到了这个时候，李野才明白这个小老头并不是会安慰人，而是自己28分的成绩，真的只是“有点少”。 再回想刚才那个搅屎棍何卫国说的，自己上一次高考少了7分，也就是只考了21分。 而这个时候的高中生，都必须先通过全省预考才有高考的资格，而预考的通过率是不足50%的。 28分的成绩，竟然稳居全省中游水平，你敢信？ 这还真不能怪现在的学生笨，也不能怪他们懒。 因为李野听了胡老师五分钟的讲题，就知道他的水平比自己还有差距呢！ 这可是县级中学复读班的数学老师。 八一年才恢复高考多久？现在教育环境是怎样的？ 不止是封闭时期的初中生、高中生接受的知识教育断层，老师的自我学习也断层了。 所以，这是一个知识教育整体复苏的时代，这个时代学生的顽强、刻苦跟后世比起来毫不逊色，但他们的知识储备，真的很薄弱。 李野上辈子听某个70年代末大学生说过，他们得到高考通知的时候，连一元一次方程都搞不懂。 当时李野就当个笑话听，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太离谱。 就看李野所在的复读班，年龄从十八九到二十大几的都有。 他们其中很多人需要从初一基础开始重新学习，然后跟年龄跨度超过十岁的人一起争相通过独木桥。 李野所在的时代，那个34岁连考14年的家伙是个稀罕物，但现在这个时代，快三十岁的知青考生还真不鲜见。 毕竟十几年前，他们也是风华正茂的青葱少年呢！ 此时的全国大学录取率是4%，可不是应届毕业生的4%，而是从十六七到三十出头的青年群体加起来的4%。 现在的高中生，连续考个三四年很正常，李野班里就有连考四年的同学，而每年考走的学生也基本上是复读生。 就这，总分600多的高考，400出头就能上重点本科，300多点儿就能上大专。 惊喜不惊喜？ 意外不意外？ 李野不知道当年的马阿里，二战高考数学才拿了19分，也不知道现在的高考数学平均分只有三十多分，他只知道自己稳了。 就眼前这张卷子上的题，李野都不需要调动前世的痛苦记忆，只凭直觉和精神条件反射，就能做它个落花流水。 这还真不是他吹牛，让李野参加这个时代的高考，就是一个超级大的bug。 你指望一群连一元一次方程都迷糊的高中生，跟后世的鸡娃相比？ 书山题海千锤百炼，是何等的经历？ 现在的学生能理解黄冈密卷的毒打吗？能忍受过衡水特训法的摧残吗？ 李野跟他们比起来，就是太上老君炼丹炉中蹦出来的孙猴子，淬炼成精了。 。。。。。 整堂课接下来的时间，李野基本上没怎么听讲台上胡老师讲的什么， 他害怕听得多了，会忍不住站起来让老师品尝一下“学生是韦神”的痛苦，然后跳过来对着李野老拳相向。 【老师，这道题你讲的太拖沓了知道吧？】 【老师，我知道另外一种更好的解法。】 “啐~，看拳！” 穿越不足一天，卒。 李野开了小差，悄悄启动了自己的大脑，开始从“硬盘”上读取那段尘封多年的“痛苦记忆”，自我复习。 想当年每天晚上学到十二点，做不完的练习题，解不完的方程式，书山题海苦做舟，一不小心都要被浪头拍死。 而现在那一份份熬瞎了眼睛的卷子，那一页页磨疼了手指的笔记，只要李野想看，就可以清晰的映照在他的眼前， 并且里面的知识点、注释细节，都相应的渗入李野现今这具身体的大脑之中，灵活雀跃的融为一体。 复制、粘贴，搬运成功。 搜易贼。 当初那残忍到让人想哭的经历，此刻成了李野鱼跃龙门的超级秘籍。 八十年代初，可是真有龙门的。 不用拼爹，不用拼爷，哪怕你只是一尾野生小蝌蚪，都不需要找妈妈， 只要自己奋力一跃跳过高考的大门，就能撞到腾云化龙的惊天大运。 前些年造成的人才断层，给了有能力、有作为、有文凭的年青一代广阔的发挥空间， 八十年代初的大学生，一路青云直抵中枢的大有人在，在大国企身居要职的更是不知凡几。 可以说只要不是太过倒霉，这时候的大学生都可以通过高考这条捷径，走上人生巅峰， 村子里的狗都成了警犬，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当然，世事无绝对，此时考上大学的也有一些水货一般的“特殊人才”。 比如耍出“闪电五连鞭”的马宗师，就是77年的初代大学生，仅凭一己之力，就把“传武”的口碑给砸了个窟窿，堪称牛皮普拉斯的风云人物。 。。。。。。。。 下课铃响了，胡老师拖堂三分钟之后出门离开，班里的同学三三两两的出去放风，很多人竟然公然在教室外的走廊里抽起烟来。 复读班里有二十多岁的知识青年，都是老烟民了，老师一般也不管。 李野没出去透气，毕竟是连续发了两天的高烧，让他这幅身体有些虚弱，不想动弹。 他趴在桌子上假寐，顺便翻看原主的记忆残片，以便完全适应这个世界。 但就在几分钟之后，教室外有混乱的脚步声急速靠近。 “李野、李野。” 后桌的班长胡曼惊声呼喊了起来。 李野赶忙回头，却发现胡曼正惊恐的看着从门口冲进来的一个人。 来人大块头、大饼脸、手里握着一截凳子腿，一边冲一边杀气腾腾的大喊。 “何卫国，我x妮玛.......你想害死我哥.......特么的上次就跟你说过了，再提那个b就打断你的腿.....” 教室里的学生纷纷躲开，给这个怒气上头的家伙让开道路。 而教室后排的何卫国一边“抄家伙”，一边也是厉声大吼：“李大勇，你一班的别管我们二班的事，爷爷我不怕你。” “我让你叫爷爷........” 大饼脸的大块头轰隆隆的冲过讲台，大脚丫子踩的教室地面通通的响，就像一头熊一般冲向何卫国。 但在他掠过李野身边的时候，却被李野拽住了胳膊。 原主残留的记忆告诉他，眼前疯狂的这个大块头是自己的发小死党，他是为了上课前的事儿，过来替自己报仇的。 但是李野低估了李大勇的力量和怒火，而且身体还很虚弱，不但没有立刻拽住李大勇，反而被他强壮的身板儿带了一个趔趄。 李大勇立刻就停了下来，扶住李野担心的道：“哥，你没事儿吧？没事儿吧？” “没事儿。” 李野稳住身子，顺手把李大勇手里的凳子腿儿夺了过来，拉着他往教室外走去。 看到李野“怂了”，本来已经紧张的做好战斗准备的何卫国，还有几个他的跟班又“神气”了起来，发出了“嗷~嗷”的起哄声。 李大勇的暴脾气当场就压不住，但李野比他的反应还快。 他没有叫骂，也没有冲过去撕咬，只是转身扬了扬手。 “嗖~” “铛啷啷~” 李野手里的凳子腿儿脱手而出，划过整个教室，擦着何卫国的耳朵砸在了教室的后黑板上。 何卫国被吓的跳了起来，这要是砸在脑袋上，起个大包那都是轻的。 他满脸愤怒的看向李野，然后就又看到了那冷静之极的可怕眼神。 五秒钟、十秒钟，何卫国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好像觉得，自己现在只要动一下，李野这头老虎就会凶猛的扑过来，用它的尖牙利齿亲吻他的面颊。 “打虎人”毕竟是课本上的传说，一把斧子+滑铲就能给老虎开膛破肚的绝招，何卫国自问耍不出来。 也就是李野刚刚从四十年之后，那个你打我一拳，我立马躺下下单最新款摩托车的时代穿越过来，守法克制不适应这个时代的状况。 要不然说不定还真会扑过来。 但即使是单纯的气势压制，也让何卫国处于短暂怂逼的状态，直到他拉着李大勇出了教室的门，何卫国才“咻”的一声恢复了正常呼吸。 【以前怎么没感觉他那么凶呢？】 何卫国喘了两口气，一抬头，顿时愣住了。 因为周围的人都在看他，而且神情都是怪怪的，有几个甚至露出了鄙视的眼神。 没有比这种情况更难受的了。 你这前脚刚捶着胸口“嗷嗷”的装大猩猩，后脚就把尾巴给夹起来扮哈巴狗，反差也太强烈了一些吧？ “你们笑啥？” “我是懒得跟这种黄世仁计较，狗地主了不起呀........” “啐~” 何卫国吐了口唾沫，赌咒发誓道：“他要是能考到京城去，老天爷都瞎了眼。” 第三章 拉喜儿抵债？ 李野拉着李大勇出了教室，李大勇熟练的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递给了李野一根，又划根火柴给他点上。 “哥，你刚才不应该拦着我的，何卫国那混蛋蹬鼻子上脸，这一次饶了他，下一次他就能上天。” 别人忌惮何卫国的老师叔叔，李大勇可不怕，他姥爷一家全是电力系统的，这会儿管着电把子的跟管萝卜头的一样厉害。 但李大勇的姥爷再厉害，要是真给何卫国开了瓢，那也是麻烦得很，所以李野刚才才拉住了他。 “跟这种人置气，犯不着，咳咳咳咳........” 李野只抽了一口，就被呛的咳嗽了起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 李野拿起手里的烟卷仔细瞅了两眼，随手就嫌弃的扔了出去。 没有过滤嘴也就算了，但是里面的烟丝乌漆嘛黑的长短不齐，还掺杂了很多小棒棒，一看就是下脚料凑的垃圾货。 但李野扔出去的烟卷还没落地，李大勇就灵活的窜了出去，抢在几个同学的前面把它捡了起来。 “赖我赖我，忘了哥你发烧刚好嗓子不利索，不过我就这点儿口粮了，哪里像你一样抽得起大前门.......” “.........” 看着李大勇熄灭了那根烟卷，又小心的装回到瘪瘪的烟盒之中，李野忍不住就想笑。 不过他摸了摸裤兜，果然掏出了一包大前门来。 “喏，抽我的吧！” 李野抽出一根给了李大勇，又看了看周围人的目光，顺手就开始散烟。 几个熟识的同学忙不迭的接过去，点上火开始享受的吞云吐雾。 这会儿的学生不像前世那些“家庭小皇帝”，个个兜里都有个几百块，跟妹子吃顿哈根达斯住个旅店都不带眨眼的。 大家普遍都没钱，一个月几毛钱的零花钱很正常，有个几块钱的身家就是“大富翁”了。 手里钱少，那肯定就要节约着花，条件差的学生拿烟叶自己卷，八分钱的“经济”和九分钱的“大众”对于学生烟民来说，就很拿得出手了， 要是你抽一毛五的金鱼，那在学生堆里就颇有面子，要是狠狠心买一包两毛三的大丰收，那保证能引来大片的羡慕嫉妒恨。 而李野，就是经常被羡慕嫉妒恨的那种人。 李野小时候过得是挺苦的，爸爸和爷爷都没有了工作，妈妈更是没任何印象，据说是因为特殊原因离了婚，然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等到爷爷和爸爸恢复工作之后，李野就得到了宠溺式的补偿，兜里的大前门和脚上崭新的回力鞋，都是小伙伴羡慕不已的奢侈品。 这个年代的回力鞋，比李野上辈子的耐克阿迪可牛气多了，谁要是有一双新的回力鞋，颜值和气场都能给衬托的涨上几分。 所以李野这几年的日子过的着实不错，直到几个月前陆景瑶的背刺一击，才让一个纯洁、善良、自信的小帅哥，变成了一个畏缩、自卑、自闭的内向男。 李野和陆景瑶是高中同学，男的帅气，女的漂亮，在青春萌动的时节，擦出了爱恋的火花。 不过在这个时代，虽然自由恋爱这个词早就有了，但国人还是非常矜持和传统的。 而81年的中学生如果早恋，那是妥妥的“不学好”，拉个手估计都能被老师批评，揽个腰估计都能开除学籍，你要敢打个呗儿，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 所以李野走了民间的正常流程——订婚。 虽然此时国家施行了计划生育，但乡土风俗可没有这么快就纠正过来，十八岁的孩子订婚非常正常，李野班里还有几个二十岁就无证结婚的同学呢！ 去年冬天的时候，李野央求家里上门提亲，以一百二十块钱加一辆凤凰自行车，外加鱼、肉以及若干物资的代价，让李家和陆家结了亲家。 就这份彩礼，整个清水县城都数得过来。 李野的爷爷是老革命，恢复工作后在粮食系统工作，父亲又是化肥厂车间主任，条件很是不差， 而陆景瑶的父亲只是没有编制的中学代课老师，这桩婚事怎么看都是陆家高攀。 订婚之后，李家不但出钱给陆家修了房子，还发动关系，帮陆父解决了编制的问题，可以说是真把陆景瑶当孙媳妇看待。 但是当几个月前陆景瑶考上大学之后，一切都变了。 在陆景瑶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后，李家立刻做出决定，要给两个孩子完婚。 幻想着即将洞房花烛的李野，兴冲冲的跑去陆家，跟陆景瑶分享了这个“喜讯”。 在他看来，自己当初不顾家人的反对，跟陆景瑶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终于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偷偷藏起来的计生用品，马上就要派上大用场了。 但是陆家的反应，却给了李野当头一棒。 李野继承原主的记忆残片之中，清晰的记录了第二天的场景。 陆景瑶那个窝囊了半辈子的父亲，提着两条大鱼、半扇猪肉，畏畏缩缩的登了李野的家门，然后掏出了一把明显是东借西凑的零钱。 “我家景瑶考上大学了，以后参加工作可能不回咱清水县了，就.......就不耽误你家李野了吧.......彩礼我还了......还差你们45元，我很快就能还上.......” 李家的愤怒是可想而知的。 如果只是俩孩子自由谈恋爱，散了也就散了，但陆景瑶和李野可是走了正式订婚程序，接受过李家亲友祝贺的。 就这种羞辱，能忍？ 萧炎都不能忍的好吧？ 死缠烂打纠缠不放不是军人的风格，李野的父亲李开建不顾李野的哀求，没有任何挽回的行动，当即把退回来的彩礼扔出门去，大骂自己瞎了眼，彩礼权当喂了狗。 但是转过头来，李开建就把气都撒在了李野身上，一顿皮带炒肉把原主打的屁股开花连凳子都坐不了。 【都是上一样的学，你咋就考不上大学呢？】 【要不是你非要娶他家的闺女，我怎么会这么丢脸？】 李野心里委屈，即便被打的屁股肿胀骑不了车，还是让李大勇载着他去找陆景瑶质问。 到了陆景瑶的家门口，陆家大门紧闭不接待李野，还是大嗓门的李大勇直接开骂，把左邻右舍都给招了过来，陆父才领着陆景瑶见了李野一面。 陆父有些尴尬的道：“我其实也挺喜欢李野你这孩子的，要是你明年也能考到bj去......我不拦着你俩.......” 而陆父说这些话的时候，陆景瑶在旁边低着头一言不发，但是紧攥的双拳和颤抖的身体，却是表明了她心底的怨恨。 心思单纯的李野听了陆景瑶父亲的话信以为真，报了县二中的复读班积极备考。 但是几天之前，一张来自京城的汇款单却直接寄到了学校。 陆景瑶竟然给李野寄来了45块钱。 八十年代的大学生是有“工资”的，国家每月会给陆景瑶22.5元的补贴，以供她吃穿用度，她只用了几个月就凑够了45，渴望摆脱李野的欲望到底有多么强烈？ 李野就是再迟钝，也明白了陆景瑶的决绝。 更要命的是，几个以前跟陆景瑶关系不错的女生收到了她的来信，也不知怎么编排的说辞，学校里一夜之间出现了大量流言， 把李野说成了“黄世仁”，逼着陆家还钱，不还钱就拿陆景瑶这个“喜儿”抵债。 从小就被家人小心呵护的原主哪里沾过这种脏水，当晚就病倒在床魂飞魄散，才让几十年后的李野鸠占鹊巢。 而李大勇刚才之所以那么愤怒的去找何卫国，也是因为这件事情。 大家都知道李野因为陆景瑶刚刚大病一场，现在何卫国又说出这种诛心之语，李大勇恨不得锤爆他的狗头。 。。。。。。。。 一根烟快抽完的时候，几个女生走了过来，站到了李野面前。 其中一个圆脸的女生李野很有印象，是陆景瑶的“闺蜜”夏月，前几天也收到了陆景瑶的信。 夏月拿着一本书，递给了李野，冷冷的道：“这是景瑶姐寄给你的法律书，好好学习一下。” 李野看着书皮上面《新婚姻法》的大红书名，有些诧异的问道：“你确定是寄给我的？” 夏月眉毛一扬，道：“当然是寄给你的，你这种人就需要多看看书，多学学法，免得........” 李野不等夏月说完就打断了他，冷然说道：“既然是寄给我的，那你为什么私自拆开了？不知道私拆他人邮包是犯法的吗？” “..........” “一个犯法的人却嘲笑别人需要学法，你不觉得可笑吗？” 夏月被李野怼住了，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周围吃瓜群众那异样的眼神，夏月的一张圆脸瞬间就羞红了。 “哼，你再怎么狡辩，也是黄世仁。” 最终，夏月还是用出了“刁蛮”属性大招，把书扔给李野，扭头走了。 “你说谁是黄世仁？你给我站住，这几天就是你在造谣是不是......” 李大勇当即开口喝骂，但胡月等几个女生却宛若骄傲的孔雀一般走远了。 李野阻止了李大勇追上去的举动，翻开了陆景瑶寄过来的书，发现这本书已经被人读过了，其中很多段落、条例，都用显眼的红笔标了出来。 《新婚姻法》是81年1月1日颁发的，其中对“婚姻自由”做出了着重强调，而红笔标出来的部分，也正是与此有关。 李野真是无语了。 原主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堂堂一个长相玉树临风，家庭殷实无忧的善良孩子，怎么就选了个挥舞法律武器的女孩儿谈恋爱。 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这跟和那些鼓掌都给你解释海绵膨胀原理，发疯刀刀避开要害的医学女有什么区别？ 前者破财，后者要命，玩毛线啊？ 李大勇看李野一直沉默不做声，以为李野又在因为陆景瑶难受，于是恨恨的道：“哥，要不我和你咱俩去京城找她去，她既然敢做陈世美，我就给她吆喝的全学校都知道.......” 李野笑着摇摇头道：“陈世美是状元，她有资格吗？” 李大勇不甘心的道：“那就由得她这么欺负，太欺负人了？” 李野合上书，轻轻的道：“那不能，不过去京城太麻烦了，我们何必舍近求远？” “哥，你啥意思？” “没事儿，今天放学后跟我一起要债去。” 本来李野已经不想再跟陆景瑶纠缠，毕竟是原主的过往瓜葛，但现在看来还是要给她提个醒，别特么没完没了的没事找事。 这年头的“名声”可是很重要的，扣上一个黄世仁的帽子，说不定都能影响以后入t入d娶媳妇儿。 第四章 时代的聪明人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还差十分钟下课的时候，李野收拾书包拔腿开溜。 班长胡曼急忙道：“李野，你到哪里去？还没放学呢！” 李野头也没回的道：“班长我有点事儿，你帮我请个假。” 胡曼气的喊道：“就一会儿了你请什么假？我.......” 但是李野已经出了教室，跟早就约好的李大勇汇合，一溜烟的没影儿了。 胡曼气得不轻，胸口一起一伏，显出了颇为有料的俩兔子。 但是最终，她还是拿出一张纸，替李野写了一张假条，免得老师问起来的时候没法交代。 李大勇和李野出了学校，俩人合乘一辆二八大杠，朝着县城北边的县一中而去。 县一中和县二中距离不远，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李大勇停下自行车，掏出一根烟点上，然后沉声问李野：“哥，你真的决定了？” 李野微微点头道：“嗯，决定了。” 今天李野来县一中门口，是来要债的。 当初他和陆景瑶订婚，可是送了对方一辆26型凤凰自行车的。 八十年代的一辆凤凰自行车凭票要一百八十多块，要是没票你三百也买不来，其中26型的比28型的还稀少，所以一辆26凤凰比后世的小轿车还要抢眼， 当初李野的爷爷和父亲刚恢复工作一年多，积攒的工业卷买了两辆自行车之后，是打算再给李野买一辆28飞鸽的。 但李野执意要送陆景瑶一辆车，李野的爷爷还是托人买到这辆适合女士骑的26凤凰，送给陆景瑶当做订婚礼物。 而当时两家订婚的时候，引起的轰动真不亚于后世给孙媳妇送一辆宝马。 所以陆家就是再舍不得，在悔婚的时候也应该要把这车退回来的。 可是当初陆父来李家退婚的时候，李野的父亲把鱼、肉扔出了门外，大骂“彩礼就当喂了狗”。 而陆景瑶的父亲虽然没有把鱼肉捡起来，但也没有把那辆凤凰自行车留下。 李野那稳重的爷爷和节俭的奶奶，也没有阻止陆父把车骑走。 那时候的李野或许不明白，但现在的李野很清楚，爷爷、奶奶这是强忍着气愤，在给孙子留条后路。 如果李野今年考上大学了，那李家就会红脸白脸恩威并施，想办法挽回孙子的心头好。 陆家，未必没有一样的心思。 这辆没有归还的凤凰自行车，就是两家藕断丝连的纽带。 而陆景瑶去京城上学之后，那辆凤凰就给了她在县一中上高一的弟弟陆自学。 以前的李野幻想着陆景瑶能回心转意，宁愿自己靠11路公交代步，也没有要回这辆自行车的心思。 但这会儿的李野，哪里有那么宽广的心胸？ 如果只是前尘往事一别两宽也就算了，可陆景瑶大张旗鼓的把钱寄到学校，让李野顶上了黄世仁的名头，真把李野当怨种了？ 你总不能一边占着我的好处，一边高调的标榜“自由”吧？ 最主要的是……李野自己还没有车子骑呢！去哪都不方便，岂能让你方便？ 李大勇深吸一口烟，犹豫的道：“哥，如果你拿回了那辆凤凰，你们俩可就真的.......” 李野瞥了李大勇一眼，道：“陆景瑶就那么好吗？我非要在她这棵树上吊死？你哥哥我可是有能力拥有整片森林的人。” “.........” 李大勇愣了半晌，眨巴着眼睛，也没能完全理解李野的话。 【合着以前为了陆景瑶要死要活的不是你吗哥？】 李野看着李大勇的样子，也没多解释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安心。 虽然这个发小死党五大三粗长得跟熊似的，但其实也有心思细腻的一面。 比如当初他在陆景瑶家门口骂大街，还有今天中午提议“去京城骂陈世美”，都有一个明确的目的。 那就是逼陆景瑶跟李野和好。 【你不出来跟我哥说清楚，我就嚷嚷的满大街都知道你的破事儿，你要是敢做陈世美，我就给你吆喝的全学校都知道。】 可以说李野能被冤枉称为“黄世仁”，少不了李大勇这个“穆仁智”的助攻。 “哥，快放学了，我们离门口远一点吧！” 眼看着快要放学了，李大勇忽然有些紧张。 “嗯？你怕什么？” “一中的老师有些厉害，我怕他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 县一中跟县二中不一样，不但治学态度极严，对待校外的社会闲散人员也极为强硬。 81年街上已经出现找小孩要钱的小流氓了，但没有一个敢到县一中门口惹事的，像李大勇这种一看就是不良分子的身材长相，天生容易引起老师们的警惕。 “怕什么，老师的权利只在学校之内，还能管到学校外面来了？”李野不在意的说道。 “没错，老师的手再长，也管不到学校外面。”旁边有个人附和道。 李野和李大勇扭头看过去，发现一个三十左右的汉子，正嬉笑的看着他俩。 刚才这个汉子就过来了，李野和李大勇以为他是来接孩子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李大勇把脸一板，有些严厉的问：“你是干什么的？到学校门口来做什么？” 这年头的男孩子从小就看爱国电影，看到疑似特务间谍流氓邪祟的人就想管一管，眼前这个汉子一口外地口音，说不定就是坏人。 那汉子倒也不生气，依然笑嘻嘻的道：“我卖麻糖的，两位少爷要来点儿吗？” “什么少爷，你当这是旧社会呢？卖麻糖......你就不怕打投办把你抓起来。” 李大勇满脸的正义，但是嘴巴不争气，咽了一口口水。 打投办就是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在十几年的时间里很是厉害，在扼杀帝国资本主义萌芽方面发挥了极大作用。 “你这小兄弟可别乱扣帽子，上面都说了，个体经济是国有经济和集体经济的必要补充.......” 汉子一边说，竟然一边拿出一张报纸来，报纸上面用红笔标出了一篇文章，标题赫然是《关于城镇非农业个体经济若干政策性规定》。 李野有些惊讶，世上的聪明人不知凡几，果然不能小觑了天下英雄。 上面几个月前刚刚出的规定，这会儿估计很多部门都还没领会精神呢，就有人抓住机会“富贵险中求”了。 这份商业嗅觉和冒险精神，在这个还未活跃起来的死水潭里，很容易掀起大片的涟漪。 当然，淹死的肯定也多，毕竟直到97年，才取消投机倒把罪的，错判误判在所难免。 “你的麻糖怎么卖？” 李野走到汉子面前，示意他把货拿出来瞅瞅。 汉子解开了随身携带的包袱，露出了里面的一个小陶盆，盆里面有半盆黄褐色的麻糖。 麻糖是历史悠久的传统小吃，以北边的堂山和南边鄂省最为出名，用糯米、芝麻、麦芽糖等天然材料制成，香、甜、薄、脆，很有一番风味。 李大勇的口水更多了，发出了吸溜的声音。 在这个买什么还都需要票据的时代，这种甜食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估计这个家伙就是等在学校门口，准备诱惑那些学生的。 汉子笑着报价：“一块钱一斤，小兄弟你们要多少？” 李大勇差点跳起来：“一块钱一斤，大白兔才一块五，我看你是.......” “哎哎哎，你们理会错了。” 汉子赶忙解释道：“我说的是公斤，大白兔一块五那是市斤，而且还要糖票.......” 沃尼玛还是个奸商。 李野笑了笑没拆穿这个家伙，只是掏出两块钱扔了过去。 汉子飞快的把两张一元钞票揣进兜里，然后拿起杆秤给李野称糖。 早就看出这位小爷是个有钱的主儿了，没想到是个大主顾。 他守在学校门口卖一天，都是一毛两毛甚至五分六分的，好几天都不一定能凑齐两块钱呢！ 李野是不在乎几块钱的，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爷爷、奶奶、父亲、姐姐都给他零花钱，不说是大富翁吧！怎么也算个小财主。 不过在看到卖麻糖的汉子，把右手小拇指摁在秤杆上的时候，他心里不免恼怒。 耍鬼秤也不看看是谁，欺我年纪小好糊弄是吧？ “咳呵~” 一声轻咳，吓得卖麻糖的汉子连忙住手，从陶盆里又抓起一大块麻糖添在秤盘里，直把秤杆压的撅飞起来。 “收您两块钱，两公斤多四两，给您包成两份？” “包成三份吧！” 汉子从包袱里拿出裁好的白纸，手脚麻利的把麻糖包成三份，递给了李野。 李野和李大勇一人一份开吃，另外一份放在了书包里。 卖麻糖的汉子蹲着身子，瞅着学校门口，等待着接下来的客人。 他盆里的麻糖已经卖了小半，今天估计有个好收成。 李野一边吃麻糖，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汉子闲聊。 “你是插队过来的？没回城？” “在这边娶了婆娘，回不去了。” “留个联系地址，以后有需要找你，” “我就在城里转悠，要不在县一中门口，要不就在育红中学门口.......” 得，还很警惕，是个值得招募的狗腿子。 第五章 家里我说了算 “铃铃铃~” 随着下课铃的响起，本来安静的县一中，突然间就开了锅一般热闹。 今天是星期六，除了毕业班和复读班的学生，不管是住校还是走读的孩子，都会赶着回家吃饭，跟家人相聚。 陆自学背起自己的军绿色挎包，出了教室，穿过操场，往学校的自行车棚走去。 昨天晚上下了半夜的雨，操场上有些积水，陆自学小心的躲避着，不让自己脚上的回力球鞋沾上泥泞。 他很珍惜这双球鞋，白色的鞋子如果染上污渍，就不好看了。 “一起走啊自学，我娘上回说了，今天晚上包饺子，你去我家吃吧！” 一个认识的同学追上了陆自学，热情的邀请他一起回家。 两人以前是初中同学，一起从刘桥乡考到县一中的，两家挨得也很近，关系一向不错。 但是陆自学却拒绝道：“还是不了，我爹说，我那个车子后座轻细，不能载太大的重量，要不然就坏了.......你还是让你爹给你买辆自行车吧，千里马牌的就不错。” “.........” 26凤凰自行车的后座确实不如28大杠结实，但这个同学瘦瘦小小的，比一般的女孩子都轻，又哪里是什么“太大的重量”。 热情的同学愣了很久，低下头讪讪的走开了。 陆自学却不以为意。 县一中是全县最好的中学，自然有很多刻苦的聪明孩子从乡镇初中考进来，大家平时在一起共同学习，说说笑笑，但总有一种若有如无的隔阂，把大家分成几个圈子。 陆自学有军挎包、回力鞋，还有自行车，别说县城的孩子了，就是县一中的老师，都未必有他的“派头”。 所以他觉得自己以后不应该再跟这些穿粗布衣衫、千层底布鞋，背手工布包的乡下孩子混在一起了。 那些衣着光鲜、自信傲气的城里孩子，才是陆自学认定的“同类人”。 穿过操场，陆自学走进自行车棚，推出了那辆鹤立鸡群的26凤凰自行车。 因为昨天晚上陆自学过来就着雨水悄悄擦过了，所以这会儿崭新的凤凰车，不出意料的赢得了一众同学的羡慕眼光。 陆自学推着车慢慢的往学校门口走，两眼却不住的在人群中搜索。 然后他的眼睛一亮，加快脚步靠近了几个女同学。 “高小燕，我顺路带你回家吧！我妈给我的车后座加了垫子，又快又稳。” 名叫高小燕的女同学是个活泼靓丽的女孩子，同样有回力鞋、军挎包，只是没有自行车。 她看着鼓起勇气向她发出邀请的陆自学，心里有些讶异。 陆自学的家在县城西南边的刘桥乡，而自己的家在县城西北边的肉联厂宿舍，怎么说都不算顺路。 不过高小燕很有礼貌，笑着道：“我们现在要去看电影，先不回家呢！” 陆自学有些尴尬的道：“你们去看电影啊......” 跟高小燕一起的女孩子喜欢玩闹，笑着对陆自学道：“喂，你要不要跟我家小燕一起去呀？” “........” “我……不去了，家里等我吃饭呢！” 陆自学勉强的笑了笑，低着头推车走了。 走着走着，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抬头刚好看见自己那个乡下同学，正在看着自己发笑。 鄙视的嘲笑。 陆自学的心头，顿时燃起了怨恨的怒火。 他怨，怨自己兜里为什么只有几分钱，连买一张电影票都不够。 他恨，恨自己那个倔强的姐姐，为什么如此急迫的跟李家人退婚，难道不能再等一年，等自己考上大学不行吗？ 想想以前的时候，那个傻乎乎的李野，一月往刘桥乡跑八趟，自己兜里零钱不断，衣服季季换新，哪里像现在这样拮据窘迫。 【真是个傻子，你就不知道来求求我，让我帮你在父亲面前说几句好话？不知道我在家里说了算吗？】 陆自学在心里暗自咒骂，却听见前面有人欢呼。 “卖麻糖的来了，我就知道他今天会来。” “麻糖？” 陆自学听见之后，当即推车往前挤去。 他兜里还有五分钱，可以买一两，不给别人吃，就自己吃，馋死那个笑话他的乡下同学。 但是陆自学只往前挤了十几米，就怔住了。 刚才还在念叨的那个李野，正站在前面向他看过来。 陆自学心里万分纠结。 【他一定是来讨好我的，是给我送钱来了？还是送东西来了？应该是送钱吧？ 姐姐说过，绝对不能再要李家的好处，她会把以前欠李家的慢慢还清......可现在我受人欺辱.......】 【父亲说如果这家伙考上大学……到时候我不反对他们两个和好，就是帮了李野的大忙了，家里我说了算。】 陆自学在不到两秒钟的时间之内，就想好了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得到李野的好处，又不欠他任何东西。 。。。。。。。。 李野站在县一中的门口，同样遭受了众人的关注目光。 身高腿长、帅气逼人，加之平淡如水的气质，就算再羞涩的女孩儿，也会偷偷的瞧他一眼。 好在这个时代的女孩儿还是很矜持的，要是他这条件放在后世，可真的要“男孩子出门在外要好好保护自己”了。 “哥，出来了。” “嗯，看见了。” 其实不用李大勇提醒，李野老远就看见了陆自学。 放学的人群之中自行车本来就不多，26型的凤凰那就更扎眼了。 李野看见了陆自学，发现他只是稍稍惊愕之后，就推着自行车走了过来，停在李野面前，微微抬起下巴跟他冷冷的对视。 李野很是不解，因为在这一瞬间，他好似看见了上辈子那个让他非常讨厌的实习主管。 明明狗屁不通啥也不懂的玩意儿，却总是在一群实习生的面前端架子， 明明大家都在心里骂他祖宗十八代了，他还自我感觉良好，认为所有人都要巴结他、供着他。 眼前的陆自学，就是在表演“端着”这一出戏码。 演技很拙劣，但演的很认真。 【他估计在等着我先开口跟他说话吧！】 李野是没兴趣跟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演戏的，他伸手就抓住了26凤凰的车把，打算拉扯过来算完。 陆自学措手不及，眼看见心爱的凤凰车就脱手而出，下意识的拽住了车尾的后座。 然后，冷汗就渗透了后背。 【他是来给我送钱的？......还是来抢我的车的？】 第六章 你是狗吗？ “你要干什么？” 陆自学死死的拉住了凤凰自行车的后座，跟李野进行拉扯，短短的几秒钟，手心就沁出了汗水。 他有种预感，现在只要放手，这辆给他带来无数羡慕和自信的自行车，就会永远的离他而去。 “你问我要干什么？” 李野平静的看着陆自学，道：“我当然是要拿回我的车子，有问题？” 有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 但是陆自学却觉得有大问题，如果这辆车被李野拿走，他的同学怎么看他？高小燕怎么看他？学校的老师怎么看他？ “你不能......这是我的.......这是姐姐送给我的自行车。” 陆自学焦急的思索，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在以前的时候，姐姐陆景瑶就是李野的女皇，不管说什么话，李野都会无条件的服从，今天，他应该也会服从吧？ 可李野摇了摇头，不悦的道：“这车是谁的？是你姐姐的吗？” “.........” “既然不是你姐姐的，那她有什么权利送给你？” 这时候，周围已经围聚了很多的人，感受着聚集在自己身上的诧异目光，陆自学急的快要哭出声来。 “你爹说不要了的，当时你爹说不要了的。” 陆自学使劲攥着车后座，好似受了天大委屈，又好似有着天大的道理。 没错，当初李野的父亲李开建把彩礼扔出家门，确实是说出了“权当喂狗”的狠话。 但这话，李野是不认的，尤其是在陆景瑶往县二中寄钱之后。 既然你是为了取消婚约而还钱，为什么不寄给双方家长呢？ 也许是陆景瑶认为，把钱寄给李野，可以免得让陆父登门还钱，再次受到李家的羞辱。 但在学校引起针对李野的流言，就不在她的考虑之中了。 以前的李野也许会默默的忍下这个哑巴亏，但现在的李野....... 呵呵，你不仁，我当然不义。 不给你上上规矩，还没完没了了。 李野冷冷的盯着陆自学，道：“我爹当时怎么说的？这些东西权当喂狗，那么你认为.......你是狗吗？” “嗡~~” 陆自学感觉自己的脑子炸了。 他的自尊，他的自信，在顷刻间全部倒塌，耳朵里不断的回荡着“你是狗吗？你是狗吗？”的轰鸣回响。 但李野却没有准备就此罢休，而是松开了自行车的车把，再加一把劲的道：“如果你是狗的话，那就汪几声来听听，我就把这车给你。”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此刻的陆自学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只觉得自己忍受了不可承受的奇耻大辱。 他其实还是明白的，这辆凤凰自行车是李家在跟陆景瑶订婚时候送过来的，现在两家已经解除了婚约，那这辆车当然就不再属于陆景瑶，更不属于他陆自学。 但李野的当面羞辱，还是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无辜可怜的受害者。 “嗷~~~” 十六七的孩子心理承受能力终究有限，陆自学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同学本来就里三层外三层，这会儿听到有人大声嚎哭，纷纷踮起脚尖往里面瞅，一时间把县一中的门口挤了个水泄不通。 “哥，老师来了......事儿闹大了。” 牛高马大的李大勇看到远处几道挤过来的身影，赶忙拉扯李野的袖子。 “没事儿，咱不怕事儿大。” 李野上辈子经历过的各种场面多了去了，这种状况实在小儿科。 他随手一拉，就把自行车拉了过来，嚎哭中的陆自学已经没脸跟他拉扯了。 “怎么回事儿？你们在干什么？” 一名老师板着脸挤到了人群中心，对着李野和李大勇严厉质问。 这个时代的老师，对学生有着天然的血脉压制，一米八多的李大勇面对老师的质问，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跟逛不良场所的客人见了j察似的。 但是李野却毫无所觉，淡淡的道：“我们不干什么，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自己的东西？” 严厉的老师看着李野，忽然道：“你......你是那个......李野吧？” “是的，又见面了姚主任。” 李野也认识这位老师，而且印象还不浅。 当初陆景瑶的父亲，说出了“如果李野能考上大学，我不反对”的话，李野就执意复读。 李家人虽然正在气头上，但还是托人找关系，联系上了县一中保卫科的科长，把李野送进县一中的复读班。 县一中的教学质量和升学率，在整个清水县都是最高的，李家人为了李野也是尽心尽力。 但就在李野到了学校即将入学的时候，眼前这位高中部教导处的姚主任，却把李野挡在了外面，理由是他不符合县一中的入学标准。 李野的成绩确实不符合县一中的标准，姚主任的行为也无可挑剔，但对正处于心思敏感时期的原主来说，无疑是个强烈的打击。 所以原主从开朗、阳光变得沉默寡言，跟这位姚主任也不无关系。 姚主任眼睛一眯，对着李野严肃的问道：“你既然不是一中的学生，为什么在这里闹事？” 其实对于这时代的老师，李野还是很尊重的，他们在教育学生方面，是真的尽心尽责。 但是这个级部主任蔑视的眼神，就是让李野不爽。 所以他好没来由的心头火起，当即反怼道：“这位老师，我有没有闹事暂且不论，就算闹事，你也没资格管吧？” 姚主任的眼睛顿时瞪了起来，严厉的道：“我怎么没资格管？这里是县一中........” “这里是马路，”李野指着脚下的路面道：“你在学校里面爱怎么管怎么管，但学校外面......你管不着。” 李野在上辈子的时候，就很烦类似的现象。 开车转悠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个车位，结果被临街的商铺给摆上锥桶，甚至安上地锁。 花钱买了商铺，或者租了商铺，难道外面的马路你也买了？租了？ 真是岂有此理。 但是此刻的李野心中有火，姚主任的火气却比他更大。 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学生，必须得把他摁下去。 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呢，堂堂县一中的教导主任，如果让一个学生给怼住了，这以后的队伍......还怎么带？ “我是管不着马路，但我管得着学生，你把我的学生弄哭了，我就管得着你。” 姚主任凌厉的眼神扫了李野一眼，然后转头问陆自学：“说，他怎么欺负你了，老师给你做主。” 陆自学好似抓住了救星，一抽一抽的哭诉道：“他......抢我的.......自行车。” “好哇，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劫，还抢到一中的头上来了，今天不把你抓起来........” 姚主任伸手就过来撕扯李野的衣袖，好似一只张牙舞爪护犊子的老猫。 学校里就那么一辆26凤凰，陆自学整天骑着太显眼了，所以这会儿他根本就没怀疑陆自学的话。 李野随意的甩了甩胳膊，就把姚主任撇到一边去了。 “姚主任请你注意，如果老师能够随意抓人的话，还要j察做什么？” “.........” 姚主任又被怼住了，他是个很讲道理的人，胡搅蛮缠不是他的作风。 但是面对不把他当回事儿的李野，他又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去，把保卫科的人给我喊过来。” 几个学生纷纷往学校门口跑，去喊学校保卫科的人。 这个年代的保卫科可不是“保安”，是有着相当威慑力的联防机构，抓个犯罪分子不在话下。 几个学生还没等挤到学校门口，保卫科的人已经挤过来了。 姚主任一指李野，道：“这是个抢劫犯，把他给我抓起来。” 但是保卫科的人瞅了瞅，却笑着道：“不可能，这孩子我认识，他怎么可能是抢劫犯？” “.........” 这会儿姚主任才想起来，当初他就是驳了保卫科长的面子，把李野拒之门外的。 但姚主任从来不怕得罪人，他严肃的道：“马科长，他在我们学校门口公然抢我们学生的自行车，你可不能徇私。” “抢自行车？” 马科长看了看李野，又看了看陆自学，摆手道：“姚主任，这事儿咱管不了。” 姚主任气道：“为什么管不了？” 马科长耐心的解释道：“因为咱们没有自行车的落户档案，这事儿其实很好解决，往前走几百米就是城北x出所，你们去那里一查就知道这车是谁的。” 八九十年代的自行车，有着完善的落户制度，不但需要拿单位介绍信去x出所落户、发牌照、自行车证，还年检呢！ 姚主任听了马科长的话，稍一思索就道：“好，那我们就去x出所。” 但是陆自学却傻了，这车落在谁的名下他再清楚不过了。 这要是去了x出所，真相大白之后姚主任还不把他给吃喽！ “我不去x出所，城北x出所的所长是他的亲戚......老师，这自行车我天天骑.......” 姚主任一愣，看着局促不安的陆自学，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一瞬间，他心里感觉像吃了个苍蝇一般腻味。 一个讲理的人，突然发觉自己才是理亏的那一个，这种心境有谁能懂？ 第七章 把我拒之门外，是你们的损失 “都不要挤在这里了，各班班长，带着本班同学以班级为单位按顺序离开.......” “马科长，麻烦你们保卫科费费心，疏导一下学生，不要发生拥挤......” 姚主任在意识到陆自学撒谎之后，立刻对着周围的学生呼喊指挥，把意犹未尽的吃瓜群众赶离学校门口。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学生是很听话的，也很有纪律性，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就排成一队队的队伍，离开了县一中的门口。 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之后，他才沉着脸看向李野，尽量缓和语气的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自行车暂扣在学校，等到查清之后........” “很抱歉，”李野打断道：“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你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管，如果你想查清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去x出所。” “..........” 姚主任瞪着李野，后槽牙都咬的咯吱咯吱响。 他现在已经能猜到，这辆凤凰自行车就是李野的，但是站在学校管理学生的立场上，他是不能对学生示弱的，道歉就更别提了。 这其实就跟一个公司领导一样，就算是自己错了，也不能丢了威风，要不然以后整个公司都会松松散散的垮掉。 所以姚主任扪心自问，觉得自己没错。 可看看保卫科马科长的态度，再加上陆自学说的“x出所所长是李野的亲戚”，姚主任也知道今天是没办法把李野给摁下去了。 于是他板起脸，冷冷的道：“我很庆幸，当初没有把你这种害群之马放进县一中，像你这样的学生，就是一颗毒瘤.......” 但是李野却再次打断了姚主任，淡淡的道：“你当初把我拒之门外，是县一中的损失。” “损失？”姚主任再怎么为人师表，也忍不住的讥笑道：“真是笑话，我教书育人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你这么嚣张自大的学生。” 李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现在你不是见到了？” “你.......” 姚主任勃然大怒，当初就要发挥以往十几年来练就的本事，给李野好好的上一课。 但是李野却对着马科长点点头，转身跨上自行车走了。 “你看看这种学生，你看看这种学生.......马科长，当初你怎么就介绍他来我们学校呢？幸亏我拦住了，要不然还了得？” 姚主任指着远去的李野，对着马科长就开始发牢骚。 马科长忍了两句，然后幽幽的道：“姚主任，那小子的爷爷是粮食部门的，我就是个牵线跑腿的，你要发牢骚，也不该冲着我发呀！” 姚主任一愣，回想起最近总是对他没好脸色的学校后勤人员，终于回过味儿来了。 这个时代有个特殊制度叫“粮油关系”，粮食部门的权利不是一般的大。 但姚主任依然认为自己没错，严格把控生源质量，提高县一中的升学率，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在我这里开后门？ 没门！ 姚主任叹了口气，回头才发现陆自学还怯怯的站在自己身后。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逮住陆自学一阵撒气。 “你星期一把自行车证拿来，如果自行车真是你的，老师就算打官司，也把你的自行车要回来，要不是你的，你自己写份检查交给我。” “.........” 。。。。。。。。。。 离开县一中之后，李大勇看着李野胯下的凤凰车，满脸的羡慕。 李大勇的自行车是他老爹退下来的，锈迹斑斑粗老笨重，跟轻巧精致的26凤凰比起来，跟穷小子跟富家少爷的区别还大。 也就是李野是他们老李家唯一的男丁，对他宠爱有加，家里上班挣钱的人又多，才舍得买这么一辆“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这会儿绝大部分的人买自行车，都首先考虑其实用性。 在马路上整天看不见一辆汽车的时代，自行车就是重要的运输工具，载重数百斤奔行上百里的情况比比皆是。 所以此时这种后座轻细的26凤凰，真的是奢侈品。 俩人骑着骑着，李大勇忽然发现不是回县二中的路，于是问道：“哥，你这是要回家？” 李野点头道：“这几天发生了那么多事，你以为家里会永远不知道？我要是不回家解释解释，还不知道出什么乱子呢！” 清水县就那么大点儿，李野“黄世仁”的名头估计很快就会传进李家人的耳朵里，以李野便宜老爹李开建的暴脾气，不惹出事儿来才怪。 “也是，”李大勇点头附和道：“开建叔的脾气不好，你得让我师爷拉着点儿。” 李大勇的父亲曾经跟随李野的爷爷练过几天，所以李大勇按辈分喊李野的爷爷师爷。 李野又道：“那今天去我家吃饭吧！我顺路买只烧鸡，爷爷也好久没见你了，让他考教考教你的功夫落下了没有。” 李大勇忍不住的咽了口口水，但还是摇头道：“不了，我也好几个星期没回家了，想娘嘞。” 这会儿的烧鸡三块钱一只，听起来真不贵，但是一个刚进工厂的学徒工，一个月才二十几块钱工资，平时没事儿谁也舍不得吃。 李大勇平时蹭李野的烟，花他的钱没有什么压力，但去李野家吃饭就有些不自在了。 “那行，改天我请你吃。” 李野也没矫情，跟李大勇在城西的路口挥手作别，自己循着记忆往化肥厂的宿舍区骑去。 县化肥厂的宿舍区位于清水县城东，距离县二中其实不远，按理说李野是完全可以走读的。 但是自从一年前开始，原主就执拗的选择了住校。 一是因为陆景瑶也是住校生，年少懵懂的原主每时每刻都想看到心中女孩儿的身影。 二是因为在一年之前，李开建在恢复工作之后，终于给原主娶了一位继母。 现在是八十年代，社会习俗远没有后世那么开明，原主在旧恶思想的荼毒之下，对突然挤进来的继母一家产生了很强烈的抵触情绪，以至于经常几个星期都不愿回家。 李野在融入了原主的记忆之后，也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枉为人子”。 李开建从二十几岁开始单身，守了十几年活寡把李野姐弟俩拉扯成人，直到四十岁才续了一房媳妇，怎么着也当得起“好父亲”这个称谓。 现在恢复工作了，孩子也长大了，找个知冷知热暖被窝的媳妇儿，有错吗？ 不应该吗？ 第八章 亲亲一家人 李野的家是一套独门独户的平房院落，三间正房、三间偏房，居住条件还算不错。 刚骑车到门口，李野就闻见了酸辣土豆丝的香味儿。 此时已是秋末冬初，各种细菜基本上都下市了，各家的餐桌上基本都是萝卜、土豆、白菜三大样。 李野推车进门，就看见一大两小三个人影正在厨房棚子里忙活。 大的自然是李野的继母韩春梅，小的是她带过来的两个闺女，随李开建改了姓，叫李娟、李莹。 要说韩春梅，也是一个苦命人。 年轻的时候，韩春梅是十里八乡公认的一枝花，嫁给一个木匠之后，连续生了两个女孩儿，就再也生不出来了。 这要是放在后世，有俩闺女的爷们那可美了。 不用攒钱置房置地，不用操心轿车彩礼，逢年过节沙发上一躺，闺女就把烟酒糖茶乖乖的送过来，女婿还得笑脸巴结：“爹，咱俩走一个？” 到老了有病有灾，俩闺女出钱出力一样也跑不了，一辈子有钱就花潇洒无比。 但这个年代不行，家家都有皇位等着继承呢！你要生不出个带刀侍卫来，闲言碎语都能压死个人。 韩春梅的公婆很强势，直接逼着自己儿子休妻另娶，把韩春梅赶出了门。 韩春梅带着俩闺女回了娘家，苦熬了好几年的日子，终于嫁给了大她八岁的李开建。 然后，她就觉得上天了。 公婆不再因为女儿多吃了半块馒头而指桑骂槐，男人也不会因为打碎了一个碗而抽出皮带。 而且嫁过来之后，李家先给韩春梅找了个临时工的工作，每月二十二块五，看似不多，但却让苦命的她喜极而泣。 没人比她明白，自家孩子看别人吃糖，自己兜里却没有一毛钱的辛酸。 也没人比她清楚，孩子半夜喊饿，自己却只能喂她们一碗凉水的苦涩。 所以在进了李家门之后，韩春梅是抱着感恩的心对待李家人的，洗衣做饭家务活儿全包了，以至于李野的奶奶经常“我还没老呢，就没用处了”的抱怨。 “唉，小野回来了？” 看到李野进门，韩春梅也是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掏出两毛钱递给闺女。 “小娟你快去东街买块豆腐来，小莹快洗棵白菜。” 这会儿的粮食珍贵，家里一顿做多少饭菜都是有数的，绝对不会出现剩饭剩菜这种浪费行为，所以李野突然回来，韩春梅怕做的饭不够吃。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在外面垫吧了点儿，再拌个白菜心就行了。” 李野摆手阻止了正准备出去的李娟，从书包里拿出那包没吃过的麻糖递了过去。 “路上买的麻糖，给你和小莹尝尝。” “.........” 李娟看着递到眼前的麻糖，有些不知所措。 她跟着韩春梅来李家一年了，就没见过李野这个哥哥的好脸色，今天是怎么了？脑袋被驴踢了？还是母猪爬上树了？ “我.....我不吃.......你吃吧！” 李娟强忍着口水拒绝到嘴的麻糖，低着头往韩春梅身后出溜。 “吃吧！我还有半包呢！” 李野亮出了自己吃开的那半包麻糖，把整包麻糖塞到了李娟的手里。 “哦。” 李娟这才接过来，低着头走到韩春梅的身后，跟妹妹李莹对视一眼，露出了隐隐的喜色。 韩春梅皱眉不悦，对着俩闺女斥责道：“哦哦哦，连个哥哥也不会喊？这么大人了不懂事？” “........” “哥。” “哥。” 俩女孩儿赶忙对着李野喊哥，怯怯的，蚊子哼哼一样。 “没事没事，我以前也不懂事啊，以后慢慢就习惯了，我先进屋去了。” 李野赶忙劝了两句，转头往北屋去了，他不走，两个妹妹都不自在。 李野走后，韩春梅才揉了揉眼角，对着俩闺女严厉的道：“喊个哥让你们这么为难了？还好意思吃糖，拿个盘子，盛好了上桌。” 俩孩子的嘴立刻撅得老长，李娟还小声嘟囔道：“他都不喊你娘呢！” “我......” 韩春梅伸手就要打，但是手扬到一半，又叹息着放了下来。 后娘难当啊！ 俩闺女不高兴归不高兴，但还是乖巧的拿了盘子，把麻糖摆了上去，当点心拿上饭桌， 而剩下的一点麻糖，被李娟分成了三份，一份给妹妹李莹，一份给了妈妈韩春梅。 韩春梅的眼角，终于落下泪来。 。。。。。。 李野突然回家，家里人都很高兴。 爷爷和奶奶搂着大孙子嘘寒问暖，直呼瘦了云云。 大姐扯着弟弟的外衣，丈量一番之后觉得小了，说好等发了工资再给李野买一件新的。 就是因为抽了李野一顿皮带，爷俩关系不太和谐的李开建，也板着脸一边掏钱一边道：“这个日子回来，是不是又没钱了？先给你十块，省着点花。” 本来李野还有些担忧，该怎么跟这个世界的家人相处，但浓烈的家庭温馨和真挚的亲情温暖，让他完全没有感受到心灵上的隔阂，顺其自然的就融入其中。 “没，我还有钱，主要有点事儿，回来跟你们说一下。” “什么事儿？” “我今天把那辆26凤凰要回来了。” “.........”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良久之后，李开建才沉声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也没怎么想，”李野道：“前天陆景瑶给我寄来了45块钱，我觉得人家既然都瞧不上咱了，咱也别拿着热脸贴冷屁股，好聚好散，别再抻不长拉不短的麻烦。” “啪~” 李开建一拍大腿，道：“你早这么想不就好了，我要不是顾着你，早特么.......” “你胡囔囔什么？” 奶奶啐了李开建一句，担心的问李野：“小野你真想好了。” 李野点头道：“想好了，不过最近可能会有一些不好听的传言，你们别当回事儿，过些天也就淡下去了。” “传言？什么传言？” 李开建刚要仔细询问，李野的爷爷李忠发却道：“好了，先吃饭，孩子都饿了你没完没了的叨叨个什么？” “我哪有叨叨.......” 李开建嘟囔了一句，低头开吃。 如果说以前的李野是被李开建用皮带教育过的，那么李开建就是被李忠发用棍棒收拾过的，“棍棒之下出孝子”，是李家的传统。 快吃完饭的时候，李忠发忽然问李野：“你们最近是不是进行分班考试了？” 李野答道：“考试是考试了，但是不因为分班我不清楚，爷爷你怎么知道的？” 李忠发道：“今天早上的时候，你们学校给我打电话，说你的考试成绩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进特快班有些勉强......” 李野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县二中的复读班本来就分快慢班的，这会儿再整个特快班出来，自然是为了冲击升学率采取的激进措施。 而以李野的考试成绩和名次，是不可能进入特快班的，而学校之所以给李忠发打电话，必然是有所求。 “爷爷，我的学习你不用担心，不进特快班我也能考上大学，所以不符合规定的事情您可别答应。” “什么不符合规定，顺水人情而已，你尽心复习就行，也别给自己太多压力，考上考不上的，咱家对你没要求。” 得，这还是不相信自己。 李野瞅瞅饭桌上所有人的眼神，都能感觉到大家的心情。 不管是爷爷奶奶老爹姐姐，都不敢给李野施加压力，都在小心的呵护着“家庭一哥”的自尊心。 “行，我知道了，要能考上自然好，考不上我就啃老呗！” 李野也没有赌咒发誓的让大家相信，反正到时候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就好了。 第九章 没用的东西 一顿晚餐吃的其乐融融，让李野感受到了满满的温馨。 晚餐过后，李野早早的就睡了，从昨晚半夜穿越到现在，他的精神一直处于纷乱融合的状态，再加上连续高烧造成的身体虚弱，让他有些疲劳渴睡。 在他睡了之后，爷爷李忠发沉下了脸，把李开建找了过来。 “你现在去打听一下，学校里的流言是怎么回事，不要太过声张。” 李开建也正琢磨这事儿呢，出门骑车就去了李大勇家，不到半小时气呼呼的回来了。 “真是欺人太甚，竟然给小野扣个黄世仁的帽子，我ctm......明天看我不去收拾那个穷秀才，不，我今晚就去。” 李开建退伍多年，却还保留了军人的火爆脾气，听到自己儿子受了委屈，当即骂骂咧咧就要去陆家找回场子。 不过李忠发却呵斥道：“说什么屁话？还嫌孩子心里不窝砸吗？闲言碎语越闹越大的道理你不懂？” 李开建难得的梗着脖子跟老父亲犟嘴道：“爸，你知不知道小野在学校宿舍发了两天的高烧，差点儿都......咱不能受这种窝囊气。” “哼，也该让他受受罪了，咱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 李忠发道：“你没看今天小野不一样了吗？千锤百炼出精钢，这件事以后就让小野自己处理吧，你不要再插手了。” 李开建气的转了几个圈子，才怨恨的道：“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怎么就没看出那小妮子这么狠心呢？” “呵~，人家有狠心的资本。” 李忠发呵笑了一声，低声道：“去年县里分来的那个大学生小刘，你知道提拔的多快吗？所以啊，你以后也不能小瞧了陆家，不要无谓的结怨结仇。” “.........” 李开建愣了一下，才慢慢的琢磨过味儿来。 脾性耿直的他，不像李忠发这种风浪中过来的人敏感，到现在还没意识到一个大学生，在这个时代的价值。 李开建心中发堵，不由的发牢骚道：“都怪小野不争气，要是他也考上大学，哪里有这些破事儿。” 李忠发把眼一翻，鄙视的道：“就你这个大老粗，连24个字母都认不过来，还好意思说小野？” 李开建被老爹怼的两眼翻白，想说英文字母一共有26个，最终却明智的把话给咽了回去。 咱爷俩要是跟人比拳头，那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但要咱爷俩跟人比文化.......谁也别说谁。 。。。。。。。。 “噗~” 一只回力鞋踩进了雨后的积水之中，浑浊的污水欢呼雀跃，把本来白色的球鞋涂抹的乌漆嘛黑。 陆自学麻木的拔出腿来，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摸黑前进。 他家住在刘桥乡前进村，距离县一中有三十里地，以前有自行车的时候，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家。 陆自学喜欢骑车在路上飞驰的感觉，不仅仅是因为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也因为路上行人羡慕的眼神。 刚刚考上高中，就有自行车骑，还是凤凰牌，这是多么的潇洒。 但是今天李野把自行车“抢”了回去，陆自学才知道脚下的这条土路，竟然是如此的漫长，才知道走路竟然如此的辛苦。 秋末时节的天已经黑的很早，陆自学走了三个小时，摔了不知几个跟斗，才看到了刘桥乡的灯光。 刘桥乡，因为有一座石桥横跨清水河而得名，从刘桥乡过河往西，再走四里地才到前进村。 远远地，陆自学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桥头的灯光之下，缩着身子眼巴巴的看着县城的方向。 当看到陆自学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近之后，那个小小的身影才腾的站起，仓惶向着陆自学迎了过来。 陆自学这才认出来，这是他的妹妹陆景琦。 “哥，你怎么才回来.......你的自行车呢？” “我......” 看着自己的妹妹，陆自学答不上来，只好反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景琦道：“娘看你天黑了还不回来，以为你车子坏了，就让我出来迎你，哥你的自行车呢？” 陆景琦连续骑自行车，惹起了陆自学的火气，他没好气的道：“娘让你出门迎我，那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我要是死在半路上了都没人知道吧？” 陆景琦愣住了，好半天之后才委屈的道：“天黑了，我不敢走夜路......走到这里不敢走了.......” “哼，没用的东西。” 陆自学拧身往前走了，把陆景琦甩在了后面。 现在的他，感觉所有人都欠他的，没钱的爹娘、胆小的妹妹、只顾自己不顾家人的姐姐，都欠他的。 。。。。 到家之后，陆父在批改作业，陆母在纳鞋底，桌上给陆自学留了饭菜。 看到陆自学进门，陆母再次问到了自行车。 陆自学再也忍受不住，委屈的哭了起来。 弄清楚原委之后，陆父沉默着不说话，陆母心疼儿子，只好劝解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以后让你姐姐给你买辆就是了，咱买辆新的。” “买辆新的，对，我给姐姐写信去，让她给我买辆新的。” 茅塞顿开的陆自学连饭都不吃了，急冲冲的拿出纸笔，把满腔的怨恨都倾注在了信笺之上。 家里还有陆景瑶以前寄回来的邮票，陆自学封好信封，连夜摸黑走到刘桥乡，把信投进了邮局外的邮筒之中。 第二天早上，薄薄的信封被装上卡车，跨越遥远的距离，一路北上，抵达了京城外语学院的收件箱之中。 。。。。。 秋末的京城已经很冷，而当最后一场秋雨落下来的时候，森森的寒意终于揭开了初冬的序幕。 恼人的风穿过密密的雨幕，裹挟着凉凉的湿意，无声无息的推开窗户，吹在了陆景瑶的脸上，打湿了她的睫毛，拂乱了她的头发。 正在捧着一本厚厚词典读写的陆景瑶微微动了动，先是把手头的一个单词写完，才深吸一口气，让丝丝凉意沁入自己的胸肺。 她喜欢这种淡淡的清凉，可以让疲惫的头脑更加清醒，也能提高自己的学习效率。 不过陆景瑶刚刚精神一振，宿舍高低床的上铺却传来一个糯软的声音：“陆景瑶，能麻烦你关一下窗户吗？关半扇也可以，谢谢。” 陆景瑶赶忙关上了窗户，把秋末的湿冷挡在了窗外。 上铺的舍友柳慕寒是南方人，刚刚来到京城还不适应北方的气候，陆景瑶不能只顾自己而不顾别人。 “对不起啊慕寒，你感冒好些了吗？” “没事没事，”柳慕寒从上铺探出头来，问道：“景瑶你在看什么书......哦.....这么用功啊！” 陆景瑶无声的笑了笑，低下头继续默默背诵单词。 不用功不行呀！ 陆景瑶当初险之又险的考上京城外语学院，心里还是有些沾沾自喜的，但到了京城之后，才知道什么是人才济济。 每一个考到这里来的年轻人，都有着远超同辈人的天赋和自信。 比如这个缩在被窝里的柳慕寒，就可以在不借助字典的情况下通读原版的外文小说。 陆景瑶曾经悄悄的瞅过几眼，那密密麻麻的蝌蚪让她感觉有些发晕。 好不容易鱼跃龙门的自强女孩儿，怎么甘心落后于人？ 陆景瑶很清楚，自己的俏丽容颜只是锦上添花的天赐条件， 自强、勤奋才是她最宝贵的财富，也是可以让她挣脱牢笼，自由呼吸的唯一依仗。 “陆景瑶，有你的信哦。” 两个女孩儿轻快的走进宿舍，其中一个拿着信件，递给了坐在窗边读书的陆景瑶。 陆景瑶接过信封，跟舍友道了声谢，才拆开阅读起来，而那两个舍友就在陆景瑶身边，跟好奇的猫儿似的探头探脑。 很快，陆景瑶的脸色就变了，气愤、不解、忧虑的表情，在她姣好的脸颊上交替呈现。 两只好奇的猫咪，顿时发现了有趣的东西，伸出了锋利的爪子。 第十章 “好心”的舍友 “怎么了景瑶，是不是那个无赖写来的？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连《新婚姻法》都给他寄过去了，还这么死缠烂打.......” “不是，是我弟弟写来的信。” 陆景瑶赶忙把信折了起来，免得被两个过分“热情”的舍友看到上面的内容。 “不对，景瑶你的脸色不对，如果是你弟弟写来的信，你的脸色不会那么难看， 你别不好意思，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帮你解决。” “就是啊景瑶，我们这些人的思想，必然会跟旧恶习俗产生冲突，但这也是我们的责任， 我们有责任教化那些愚昧的人，让他们开明进步起来.......” 两个舍友唠唠叨叨，很快就把陆景瑶绕的六神无主，她现在终于怀疑，当初接受这两位舍友“关心”的决定，是不是错的。 在来到京城读大学之后，李野以一星期一封的频率，连续数月给陆景瑶持续写信，成功引燃了宿舍内几个热心姐妹的八卦之火。 她们都是上过山下过乡的大龄女青年，有着丰富的口才经验，道行尚浅的陆景瑶哪里是她们的对手？ 在一次又一次的“关爱关心”之下，终于被套出了跟李野之间的瓜葛。 陆景瑶很纠结，她想彻底逃脱过往的牢笼，但是又怕留在清水县的家人，会受到李家人的报复。 当时陆父说出“如果李野你明年考上大学，我不反对你俩”的时候，陆景瑶分明感受到了自己父亲的胆怯和退让。 而陆景瑶的几位舍友听了陆景瑶的倾诉之后，直接就“公愤”了。 在这个万物更新的时代，天之骄子的女大学生，怎么还能忍受万恶旧社会的道德捆绑？ 批判、必须批判。 就算是那个什么李野已经答应了退婚，但他家的态度过于恶劣，必须严厉批判。 几位同学献计献策，绝交信、还彩礼、法律书，一套组合拳有章有法，誓要把乡下癞蛤蟆的白日梦给彻底打碎。 现在看来，陆景瑶的计划好像是成功了，李野当众讨回了那辆26凤凰车，相当于跟她公开决裂，彻底断绝关系。 可这个结果，不是陆景瑶希望的结果呀！ 陆景瑶本来希望的是李野能够“理解”自己，支持“高尚纯洁的自由”，然后主动消解陆家跟李家之间的矛盾冲突，化解这段说不清谁对谁错的恩怨。 以陆景瑶对李野的了解，他应该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表现出一个男人的担当，说服李家人不计较这件事的。 也只有李野，才能和平的、悄悄的解决这件事。 但是根据弟弟信中描述的情景，李野好像变得完全陌生了起来。 如果用两位舍友的口气来说，那就是这只癞蛤蟆很不识趣啊！ 想到这里，那只高高瘦瘦、帅气满满的癞蛤蟆，不知不觉间爬上了陆景瑶的心头。 陆景瑶赶忙使劲甩了甩头，让自己理性了起来。 她不想再跟李野纠缠了，不想再承受那种被人施舍的压抑。 “景瑶你怎么了？有气别憋在肚子里.......让姐姐我看看你弟弟的信，我们给你出主意.......” 陆景瑶的举动就像助燃剂，让两个舍友的八卦之水膨胀燃烧，烧的心痒痒滋啦滋啦的难受。 陆景瑶有些烦躁，但又不好意思拂却舍友的好意，而这个时候，上铺的柳慕寒突然说话了。 “徐雪、马丽，这毕竟是陆景瑶的私事，你们是不是关心过头了呀？” “你这是什么话？” 徐雪立刻道：“小柳你们这些城市里的孩子，根本不知道乡下人的刁蛮， 不信你问问马丽，有多少下乡知青被乡下人骗了身子，最后回不了城后悔一辈子.......” “.........” 柳慕寒看了徐雪和马丽一眼，缩回自己的被窝里去了。 她虽然跟陆景瑶等人一个宿舍，但是因为一些生活习惯的问题，隐隐有着一层隔阂， 平时都不怎么跟几位舍友说话，这次实在看不过眼了提点陆景瑶一句，听不听的其实还在陆景瑶自己。 陆景瑶也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对徐雪和马丽道：“没事的，就是我弟弟想提前参加明年的高考，写信来问问我的意见。” 何雪有些不相信的道：“你弟弟不是才高一吗？明年就让他参加高考？” 陆景瑶笑道：“他学习不错，想随便试一下，考不上的话也能多一次经验不是？” “也对。” 何雪和马丽这才放过了陆景瑶，叽叽喳喳的聊起了其他的新闻。 不一会儿之后，何雪忽然神秘兮兮的道：“景瑶你知道吗？那个钱顺好像对你有意思，你要是觉得他不错，我帮你牵牵线？” 陆景瑶愣了一下，慌忙道：“不了何姐，我现在不考虑学习以外的事。” 何雪叹息一声，道：“那太可惜了，钱顺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华有才华.......” 陆景瑶默默的低下了头，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那个钱顺，跟李野何其相似？ 同样是家境殷实，花钱大手大脚，同样有着那种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优越感，同样.......没了....... 除了这两个共同点之外，俩人没有共同的地方了。 李野身高一米八，钱顺身高一米六； 李野有张帅绝人寰的脸，钱顺有个超大号的酒糟鼻。 李野明亮的眼眸中，全是单纯的爱慕，钱顺扫过来的眼神，却让陆景瑶浑身难受。 如果单论外表，李野在陆景瑶眼里几乎可以打满分，而钱顺......一言难尽。 如果说李野是只癞蛤蟆的话，钱顺就是一只嗡嗡嗡的苍蝇。 等到下午的时候，陆景瑶才找到了一个独处的机会，铺开信纸给家里回信。 她在信中劝导弟弟，要自强自立，不要贪慕虚荣，没有自行车就走路，只要学习成绩好，书中自有黄金屋。 但是写到最后，陆景瑶却迟疑了。 因为她很清楚家里的情况，弟弟陆自学这一年来习惯了李野的“收买”，短时间内可能无法适应简朴的生活， 以老娘那宠爱宝贝儿子的作风，说不定是真的要自己给陆自学买自行车。 而李野突然索回自行车的举动，也会让周围人对陆家指指点点，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陆家，再起波澜。 思索良久之后，陆景瑶写了第二封信。 【李野，好久不见，你给我的感觉让我感到陌生，那个善良、大度、有担当的男子汉到哪里去了？】 【你把车还给我弟弟......他年龄还小，受不得流言非议......你放心，自行车的钱我一定连本带息的还你。】 第十一章 文乐渝 陆景瑶的信抵达清水县二中的时候，李野刚好跟随几个二班的同学，一起被调整进新的复读一班。 有个同学幽怨吐槽，没事儿干嘛换来换去的乱调，刚刚跟同桌的妹子熟悉到“看手相”的地步，结果却要硬生生的拆散人家。 不过从爷爷那里知道内情的李野却知道，这是学校在重新划分“快慢班”。 今年县二中招收了三个复读班，在入学之初就根据高考成绩，把复读一班划分成了“快班”。 但一次考试成绩并不能完全反映学生的综合水平，经过四个月的强化教学，各个班都出现了成绩分化的情况， 有的学生逆袭赶上，有的学生跌落尘埃，而今年刚刚升上高二的学生里面，也有几个好苗子。 所以学校重新筛选考试种子，组成新的“快班”冲击升学率也就成了必然。 李野背着自己的书包，跟在胡曼等人的背后，懒懒散散的走进了复读一班的教室。 然后，就引起了众多学生的关注。 “那个黄世仁怎么来我们班了？他在二班都进不了前十名吧？” “哼，人家家里有钱啊！说不定走后门送礼了呢！” “什么说不定，是一定，狗地主总是走歪门邪道.......” “那郭云镇可太冤枉了，他学习那么刻苦，却被这个黄世仁给挤掉了.......” 有进就有出，李野等人进了复读一班，复读一班就有人被安排进了其他两个班， 在复读一班待久了的学生一向自认为高人一等，现在被人挤出去，心有不甘是肯定的。 但这些学生也只是小声议论而已，强壮如熊的李大勇在一班可是一霸，跟李野这个狗地主臭味相投，轻易没人敢于当面招惹。 “哥，哥，来这边坐！” 李大勇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高兴的伸直了胳膊打招呼。 别看李大勇长得五大三粗，但他的成绩还真就比李野好那么一点， 因为李野要去找陆景瑶的关系，以前李大勇尽量小心避免刺激李野，现在两人同在一班了，他心里其实比李野都高兴。 李野微笑着朝李大勇走了过去，但是在中途却被人拦了一下。 陆景瑶曾经的闺蜜夏月拿着一封信，臭着脸对李野道：“喏，你的信。” 李野诧异的接过信，看清上面的邮戳日期之后，笑意满满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我的信，为什么在你手里？” “在门口传达室看到，就帮你拿过来了，怎么着，你是要谢谢我？” 夏月两眼一翻，摆出了鄙视的姿态。 但是当她对上李野瞬间变冷的压迫眼神之后，忍不住的后退了半步，忍不住的惊问：“你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李野冷冷的道：“我就是想知道，你凭什么扣押我的信件？” 夏月提高了声音道：“谁扣押你的信件了，我好心好意帮你拿过来，你狗咬吕洞宾.......” “这封信是昨天送到的，”李野举起信封，打断了夏月的辩解：“上面的邮戳就是证据，要不要我们去邮局查一下记录，你上一次就私拆我的邮包，这一次又扣我的信件，你到底要干什么？” “.........” 夏月一时之间无法辩解，眼睛瞪得老大，好似要喷出火来。 而一班其他的几位学生，终于愤愤不平的站起来帮腔。 “干什么，一封破信有什么大不了，你刚来第一天就要欺负我们一班的人是不是？” “就是就是，走后门进来就算了，还没事找事，真以为我们一班是好惹的？” “砰~” 教室后排的李大勇拍了桌子，站起来勃然怒道：“说谁走后门呢？一个个的，都给我说话注意点儿！” 李大勇的凶名不是盖的，教室内嘈杂的吵闹声，顿时消失了大半。 但夏月正处在气头上，当下不管不顾的说道：“怎么，走后门还不让说啦？李野是个什么成绩谁不知道？凭什么来我们一班？ 咱们一班本来是五十个人，二十五张桌子，为什么现在又单独加了张课桌？摆明了是给他李野准备的，这不是开后门是什么？” “..........” 凶悍的李大勇被怼住了，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但是教室门口却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是谁在说学校开后门了？给谁开后门？” 夏月冷不丁打了个机灵，转头看向门口，就见一班的班主任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门口。 “罗老师......我们......在讨论前些天的模拟考试成绩。” “讨论成绩？夏月你认为自己已经有资格讨论别人的成绩了吗？你这次模拟考试多少分？有五百分吗？” “没有.......” 夏月尴尬的笑着，心里却把李野草了百八十遍，她认为是李野给她招来了这无妄之灾。 “还不都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哼~” 罗老师冷哼一声，转头向身后说了什么，然后才走上讲台。 这时候人们才发现，一班教室的门口，还站着一位拿着教案本的中年女子，和一位背着书包的女生。 “现在我来介绍一下你们的新老师和新同学，这位是你们新的英语老师，柯老师，这是你们的新同学，文乐渝，大家欢迎。” “啪啪啪啪啪~” 一班的学生们齐声鼓掌，而柯老师走上了讲台，对着众人微微鞠躬， 罗老师招呼了一下站在门外的女生，指着李野旁边的空座位道：“好，文乐渝，你先到最后一排的空位子去坐下，以后再调整合适的座位。” 女生从门外进来，朝着李野走了过来。 随着她的走动，教室内的几十双眼睛，就跟追踪雷达一般齐刷刷的转移视角。 而女生的目光清澈寂然，面对所有人的注视，丝毫不为所动。 但是当她跟自己的新同桌眼神对视的时候，明显的惊讶了一刻，然后冷漠的脸上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个文乐渝和柯老师，李野都是认识的，只不过没想到会在县二中再次遇见。 80年之前的高考，英语的考试成绩只做参考，并不计入总分之内， 就算是到了81年，也只是按照卷面成绩的30%计入总分，所以很多考生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认不清26个字母的大有人在。 但陆景瑶的父亲却慧眼如炬，看到了其中的机会。 他通过各种关系，找到了这位暂居清水县的柯老师，请她为自己的女儿辅导英语，在短短的半年之内，把陆景瑶的英语成绩提高了一大截。 这个时代的高考试题，跟后世比起来那是相当简单， 所以陆景瑶在参加高考的时候，虽然总分并不出众，但英语却考出了一个极高的分数，被京城外语学院破格录取，可以说是险之又险，幸中之幸。 而当时已经是陆景瑶未婚夫的李野，在跟随陆景瑶接受了几次辅导之后，转而又把精力放在了那些满分100的课目之上。 虽然最终他的成绩也不够格，但其中的蹊跷，却是耐人寻味了。 “这一次班级的调整，是学校针对性的教学调整，你们不要因为这种正常的调整，影响到正常的学习........” “我警告你们，在课堂内不要发生任何跟学习无关的事情.......夏月，你作为班长，一定要维持好秩序........” 班主任罗老师在讲台上强调了一下纪律，就准备转身走人。 但是李野却高高的举起了胳膊。 罗老师皱了皱眉，问道：“同学你有什么事？” 李野站了起来，以平和稳定的语速道：“报告老师，我认为夏月同学的品德，并不符合一个班长的标准，所以无法胜任维持班级秩序的职责。” “.........” 全场寂静两秒钟，然后轰然乱了起来。 所有人都把脖子拧了一百八十度，看向后排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而其中的夏月，更是七窍冒烟恨不得跳过来掐死李野。 第十二章 憨憨的少年 任何一个老师，都讨厌不守规矩、不按套路出牌的学生，尤其是破坏班级秩序的刺头儿。 在罗老师的眼里，此刻的李野就是这种讨厌的“刺头儿”。 三个班的学生调整到一个班，本来就处于不稳定的状态，如果原一班班长夏月不适合当班长，那不管换谁来代替她，都会让班级秩序更加混乱。 如果是在平时，罗老师这会儿早就把李野单独拎出去“好好聊聊”，让他知道知道文化人的铁拳也不是吃素的了。 但是现在不行，因为李野是以“品德不足”的理由，质疑了夏月的班长资格。 “品德”两个字在这个年头，可是能够上纲上线的重要标准，甚至可以跟“叛徒”扯上关系。 没看电影中的那些反派角色，个个都是品德败坏的败类吗？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夏月的品德不符合班长的标准？” 罗老师冷冷的开口，给了李野一个开口解释的机会。 李野坦然的道：“夏月同学利用班干部的身份，私自取走同学的邮包信件，并且在收件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私拆同学邮件，扣押同学书信， 如果信件中有紧急内容，如果邮包中有贵重物品，那么夏月同学的行为会对收信人造成多大的危害和损失？” “她难道不知道私拆他人邮包是犯法的吗？ 一个学生，为什么会这么大胆？为什么会这么随意？ 我认为是夏月同学因为自己班长的身份，有了凌驾于同学之上的权力欲望，造成了道德缺失的现象。” “........” 全班同学集体傻眼，他们不太明白，为什么李野能够把一件看似很小的事情，怎么就跟违法犯罪和道德缺失牵扯上了瓜葛？ 但仔细一想，李野所说的话却是句句在理，无懈可击。 夏月急了，对着李野就争辩道：“我只是帮你把邮件和书信拿回来了而已，这是同学之间的帮忙，你是在诬陷我。” “我诬陷你？” 李野嗤笑着道：“难道你没有拆开我的邮包，翻看别人寄给我的书籍？” 夏月脸色难看的强辩道：“我那是帮你.....和你共同学习，作为同学互相帮助是应有的.......” 李野强行打断道：“你只要回答有没有拆我的邮包就可以了，任何理由，都是强加在本质表面的谎言而已。” “..........” 夏月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 铁证如山，如何狡辩？ 罗老师扫了一眼夏月，就知道事情的大概了。 这种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同学之间好奇心作祟，拆开别人的邮包满足自己的窥私欲，往大了说，就是.......校园霸凌。 想想学校内最近“黄世仁”的流言，还有学校后勤处刚刚搞到的一大批平价粮，罗老师就不禁感到头疼。 这年头的粮食还是供给制，家里但凡有个大肚汉或者半大小子，那粮食肯定是不够吃的，想要吃得饱，就得买计划外高价粮。 人家的爷爷刚刚帮你们解决了困难，孙子马上遭遇校园霸凌，你们这是要闹哪样？ 挟天子以令.......挟孙子以令爷爷？ 草，那是人干的事儿吗？ “你们两个都坐下吧！这件事我会尽快调查清楚，但是不管你们有什么矛盾，都不能耽误同学们上课。” 罗老师狠狠的瞪了夏月一眼，抬脚出门走了。 而夏月失魂落魄的坐了下来，柯老师都走上讲台了，她都没有喊“起立”。 柯老师也没有计较，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柯知雨。 “大家好，我叫柯知雨，以后由我来为同学们上英语课......请大家翻到第18页，先跟着我读一遍。” 夏月这时候才惊醒过来，懊恼之余一股不服气的念头腾的一下就直冲头顶。 【一个门门不及格的关系户，也有资格质疑我？你以为靠着告黑状，就能考上大学？ 你知道怎么学习吗？你懂得英语是什么吗？你就是个差生，永远都是差生，老师终究会明白，谁才是可以为学校争光的人。】 夏月回过头，狠狠的瞪了李野一眼，然后打开书本坐直了身体，准备向老师展现一名优等生的实力。 在这个录取率超低的年代，每一名有可能考上大学的学生，都是学校的宝贝，都有着隐性的特权，就算罗老师要拿掉她的班长，其他各科老师也会帮着她夏月说话。 而在英语这门课上，夏月更是有着绝对的自信。 在陆景瑶考上京城外语学院之后，作为闺蜜的夏月第一时间找到陆景瑶，拿到了陆景瑶的英语学习笔记，并且虚心请教了所有的“学习妙招”。 夏月悄悄的在家学习了几个月，英语水平突飞猛进，现在她在一班说自己英语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要知道现在是81年，在几年前初中、高中都是没有英语课的，而英语又一直不计入高考总分，清水县这种小地方根本就没有重视英语。 直到今年有了通知，明年高考的英语成绩会以50%的比例纳入总分，各个学校才重视起来。 县二中的师资力量薄弱，以前都没有专门的英语老师，英语课都是两位其他老师代课，那一口的土味儿英语听起来相当喜感。 而相比起来，夏月此刻的英语水平是独一无二的，她相信讲台上的柯老师一眼就能相中自己这匹“千里马”。 “themonkeyandthecrocodile” “onedayalittlemonkeywasyingin..........” 讲台上的柯老师一开口，李野就惊讶了一下。 这位柯老师，有点东西啊！ 上辈子李野可是死磕过英语的，各种原版英语资料不知道听过多少， 虽说他还不说能体会到“英语之美”那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但发音美妙与否，却是听得出来的。 这位柯老师的发音水平，感觉比他上大学时候的英语老师都要强上一线。 对比前几天县二中那两位英语老师的发音，真的是国家台播音员和村委会大喇叭之间的差距。 “themonkeyandthecrocodile” “onedayalittlemonkeywasyingin..........” 一班的学生开始跟读起来，其中夏月的跟读声尤其响亮，而跟她相比起来，其余学生的声音显得是那么“弱鸡”。 李野没有笑话他们的意思，毕竟他们对英语的受教育程度，连后世小学四年级的学生都不如，哑巴英语是普遍现象，能大着胆子大声朗读的都算少数。 李野轻声的跟着柯老师读课文，不显摆也不出头，但架不住区别太大，还是引来了同桌新同学的目光。 文乐渝悄悄的瞥了李野一眼，秋水般的眸子之中隐隐的满是诧异。 一年多前，她和妈妈挤在刘桥乡小学的那间破房子里，过着清贫和清闲的日子，直到有一天，一位陆老师带着礼物登门，请妈妈教授他的女儿英语。 其实妈妈开始是不愿意的，她不想节外生枝，但是文乐渝只是看着那袋大白兔奶糖咽了几口口水，悄悄的吃了一块，妈妈就立刻同意了。 第二天，文乐渝就见到了陆景瑶，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送陆景瑶过来的李野。 陆景瑶性格很和善，学习也很刻苦，只用了不长的时间，就赢得了母亲的喜爱。 而这个李野就差点意思，他看起来有些憨，更多的时候是在看着陆景瑶出神，而不是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后来妈妈说，这男孩子不是来学习的，就是来陪陆景瑶的，他很可能是考不上大学的。 不过文乐渝和妈妈不讨厌李野，因为李野隔三差五的就带来一些糖肉米面之类的稀缺品，并且很善解人意的表明，按乡下规矩学生是要管老师吃饭的。 虽然饭做熟了之后，李野也会跟陆景瑶一起跟着吃，但其实基本吃不完，大部分都转送给了文乐渝母女。 后来，李野也许是英语成绩没多大进展，转而把精力都投在了那些计入高考成绩的科目上，不怎么去文乐渝家补习了， 但是各类生活物品，却是从来没断过。 直到有一天，文乐渝的妈妈悄悄的问李野：“如果陆景瑶考上了大学，你又没考上，你可怎么办？” 当时李野就笑着说：“我们订婚了呀！还能怎么办？” 文乐渝到现在都还记得李野当时的表情，不是那种大男人的霸道，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坦然满足。 文乐渝的妈妈说，那是对幸福的期待。 但是这种期待，未必会有结果。 后来发生的事，文乐渝并不十分清楚，母亲说这种事，很难说清楚谁对谁错，但她认为眼前的这个男孩子，却是被陆景瑶辜负了的。 尤其是对高考深刻了解之后，更是为李野的痴心感到可悲。 高考越来越难了，看似录取率没多大的变化，但是对于天赋一般的李野来说，考到京城去找陆景瑶的可能越来越小，越来越渺茫。 但是刚刚文乐渝听到李野跟读课文，却下意识的生出了一个念头。 【他原来也在好好学英语呀？为了心爱的恋人，他竟然变化如此之大？】 文乐渝一边顺嘴的跟读课文，一边思绪飘飞，偶尔不知所觉的瞥一眼李野。 但当她瞥到第三眼的时候，却发现李野正在静静的看着她。 第十三章 三大碗 在李野继承的记忆之中，对文乐渝的印象不算很深。 一个原因是文乐渝是个“话少”的女孩儿，很少主动跟人交流， 就算是你跟她说话，也是单口相声说上半天，她才简洁的回复一两个字，刘桥乡小学的一些孩子都嘲笑叫她“小哑巴”。 另外一个原因，可能是文乐渝的外表完全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李野那会儿只顾着看陆景瑶，从而漠视了这颗沙中明珠、璞中美玉。 纵观七八十年代的电影明星，都是“面如满月”的大圆脸， 再不济也是鹅蛋脸，身材丰腴，洋溢着强烈的青春、健康气息， 比如《小花》中的刘小庆、《牧马人》中的丛姗，或者《西游记》中的女儿国国王等等等等， 而像《红楼梦》中林黛玉那样的小脸蛋，却是少之又少。 而文乐渝，就长了一张小巧的巴掌脸，脸上的眼睛还长的极大，挤占了大部分的脸部空间，搭配出了一种别样的美。 这就给了人们一种错觉，乍一看让人眼前一亮，但仔细一想，又感觉不如xxx。 而且通过文乐渝的脸和手，可以看出她的皮肤跟这个时代流行的“红润”实在不沾边， 文乐渝的皮肤是那种没有杂色，带点儿病态的白，这种皮肤在后世被追捧为“冷白皮”，但在这个时代，通常跟“吃不饱”的营养不良关联在一起。 再加上文乐渝那瘦了吧唧的身材，阴差阳错之下，导致她被列入“可怜孩子”一档，漂亮是漂亮，但是跟这个时代的“绝世美女”扯不上太多的瓜葛。 可是这样的文乐渝若是放到四十年后，那简直就是地地道道的天妒红颜脸啊！ 白、幼、瘦加卡姿兰大眼睛，要是真的仔细评价的话，文乐渝就是后世好几个知名长腿小脸美女的优点混合体， 但是文乐渝比她们更年轻，多了几分青涩，少了几分世故，就像清晨沾着露水的花骨朵一般纯净剔透。 这样的女孩儿，有机会多看两眼，不过分吧？ 所以当李野察觉到文乐渝在偷瞄他之后，就扭过了头，安静的等她看过来。 也许是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也许是浪漫的灵犀恰好点通，李野刚刚摆好姿势，文乐渝的眼神就瞄了过来。 文乐渝明显愣了一下。 但她也没有像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女孩子那样，羞涩的扭回头去躲开李野的眼神，而是很平静的跟李野对视。 如果是上辈子十八岁的年纪，李野是没胆子跟文乐渝这个档次的美女对视的，几秒钟的功夫可能就会唯唯诺诺脸色通红。 但这一辈子，李野的心理年龄加起来已经大几十岁，而且这身皮囊又是玉树临风清新俊逸，别说跟一个女孩儿对眼几秒钟，就是几分钟、几小时，李野都不带心虚的。 然后，李野就惊讶了，因为他恍然发现，文乐渝竟然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文乐渝的眼神刚开始是友好的，但是随着李野坦然的欣赏，她好看的眉头逐渐微蹙，眼神疑惑，然后......终于有了些小小的羞恼。 “好久不见？” “你看我做什么？” “你还看？”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大胆？” “........” 李野的眼神不会说话，但他会微笑啊！ 传说中会说话的眼睛啊，不仔细欣赏一下岂不是亏了？ “咳嗯~” “注意听讲！” 讲台上的一声轻咳，让两道交缠纠葛的眼神分了开来，重新回到了书本之上。 李野坦然的继续跟读课文，但文乐渝却紧抿着嘴，好似在生气。 也不知是生谁的气。 “现在我出一些测试题，大家把答案写在纸上待会儿交上来。” 柯老师读完课文之后，就转身开始在黑板上出题。 刚开始的时候，一班的学生们还能随手在本子上写下答案，但很快就有人开始傻眼，最后绝大部分人都抓耳挠腮不知所以。 李野一看就明白，柯老师出的这些题由易到难层次分明，旨在检验一班学生的英语基础水平。 从一班学生的反应上来看，结果一定是不如人意的。 李野随意的扫着黑板，手中的钢笔就没有停过，一个个答案顺畅的书写在练习本上。 忽然间，他心有所感，扭头去看自己的同桌。 文乐渝惊讶的看着李野的练习本，又看看李野，然后又看练习本，显然有些不可理解，不可置信。 她就算不了解县二中学生的英语水平，但陆景瑶的水平她却是知道的，如果县二中的学生都这么牛比，那几个月前陆景瑶怎么会考出英语全县第一的？ “没写完的同学仔细答题，写完答案的同学先交上来。” 柯老师再次看向了文乐渝和李野这边，并且给了自己女儿一个不悦的眼神。 文乐渝的目光从李野身上收回来，快速的在纸上写着答案，很快就做完了所有的测试题。 两人一前一后的把答案交到了讲台上，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李野写完了吗？” “他不会交的白卷吧？” “那个新来的文什么渝也交了，这么厉害的吗？我才写了不到一半。” “你竟然写了一半？不会是蒙的吧.......” “废话，难道你不是连猜带蒙？” 不止是一班的学生不相信李野，就是柯老师看着李野交上来的答案，也是有些疑惑。 她是专业的，打眼一扫就知道的答案正确率有多高，而且李野那一手熟练的英文字体，怎么看都不像是短暂接触英语的样子。 李野没注意到柯老师的疑惑，他这会儿跟在文乐渝的后面返回教室后排，都被前面那扭动的腰胯给吸引了。 这年头的衣服没有紧身、束身这个概念，全都是臃肿的宽松装，把人们的身材遮掩的严严实实。 但阅片千万的李野眼光何等毒辣，仅仅凭文乐渝腰部的扭动高度，就判断出了她的上下身比例。 大长腿，绝对的大长腿，一米七的身高，竟然有一米多大长腿，真是怪哉。 当然了，在这个年头，大长腿也远不如后世那般受人追捧，文乐渝一米七出头的身高，在很多人眼里也未必就是优点。 80年代的男青年，一米七五就是绝对的大高个，一米七以下的至少一半以上，像李野这种一米八的帅气青年，那是不正常的稀有品种。 同样的，80年代的女孩子一米六给人的感觉就很高了， 文乐渝一米七出头的身高，就跟后世一米八五的女孩子一样，在婚恋市场上是妥妥的劣势缺点。（这是真的，有婚恋统计数据为证，但绝大部分当事人却不自知。） 【真是跨越时空的福利啊！】 跟文乐渝同桌而坐，让穿越后有些枯寂无聊的李野有了小小的欣慰。 “索索索~” 一张小纸条，被文乐渝悄悄的推到了李野面前。 李野一看，上面写着“你要考去京城找陆景瑶吗？” 李野怔了一下，没料到清冷漠然的文乐渝也八卦。 他不假思索的就在纸上写道：“不，我和陆景瑶已经结束了，没有任何关系了。” 文乐渝沉默了数秒，再次把纸条推了回来：“你如果想考去陆景瑶的学校的话，我可以帮你。” 李野再次秒回：“不用，我要考清北的。” “........” 一直冷静稳重的文乐渝震惊了，她呆呆的看着李野，一张小嘴张开，好久都没有合拢。 最后，她很犹豫的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你能吃几碗干饭？” 李野很实诚的回复：“三大碗，必须冒尖。” 第十四章 你说谁是狗？ 文乐渝跟李野之间的小动作，当然瞒不过讲台上的柯老师。 她没有刻意制止两个人之间的纸条交流，毕竟大家以前就是认识的，而且在她的印象中，李野是个稍微有点“憨”，但是却极为善良的孩子。 这一点很重要，对自己的女儿很重要。 她只是有些奇怪，只是几个月不见，李野给她的感觉，好似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些不一样了。 刚才李野针对班长夏月的检举，条理清晰、语气凌厉、抓住破绽一击必中，跟之前那个腼腆的男孩子实在是重合不起来。 可以说，如果不是李野的那张脸太有辨识度，柯老师都以为是认错了人。 【陆景瑶的离开，对这孩子来说也许不是件坏事。】 柯老师批阅试题的速度很快，一班学生陆陆续续的把测试题答案交上去，等全部交完了，她也就差不多批完了。 通过朗读课文和课堂小测验，她已经初步掌握了复读一班的英语水平。 然后柯老师就擦掉黑板，重新写了一黑板的英语题，然后开始详细的讲解。 而这一次，一班的大部分学生就能听懂了，柯老师偶尔对学生提问，还能得到不错的回馈。 【高手！】 李野不得不佩服柯老师的精准把控能力，相信因为她的到来，今年县二中的英语单科成绩，会有一个很大的提高。 临下课的时候，柯老师布置了一些课后作业，然后问谁是一班的英语课代表。 夏月骄傲的站了起来：“老师，我是英语课代表。” 柯老师示意她坐下，然后道：“记得明天早上以前把作业交给我，下课！” “起立！” “老师再见！” 柯老师前脚离开了教室，夏月就快步冲上了讲台。 讲台的讲桌上，放着学生们刚才交上去的测试题答案，柯老师没有留下交代，夏月这个英语课代表理所当然的就认定要由自己宣布一下。 “吴池，31分。” “柳氓，34分。” “胡曼，49分。” “金胜利，50分。” “夏月，55分。” 夏月念到自己的测试成绩，嘴角不由的弯弯翘起。 胡曼是原来复读二班的班长，现在都败在了自己的手下，谁还有资格跟自己竞争一班班长？ “李大勇，33分。” “洪志远，26分。” 讲桌上的测试答案越来越少，夏月也就越来越得意，县二中最精英的学生都在这里了，英语这一科无人是她夏月的对手。 直到最后两张垫底的答案被夏月揭晓。 “文乐渝.......” 夏月惊讶的看着满满一纸的红色对号，好几秒钟之后才艰难的吐出两个字：“100。” 而更令她震惊的还在后面。 最后一张测试题答案是李野的，同样是满满的对号，一个叉都没有。 夏月下意识的就冲着李野质问道：“李野你是不是作弊了？” 李野正在写着英语作业，听到夏月的质问之后，抬起头冷冷的道：“你能不能说句人话，别整天狗叫。” “..........” 夏月足足用了两秒钟，才理会了李野的意思，然后她就暴走了。 “你说谁是狗？你说谁是狗？你说谁是狗？” 李野慢慢的把钢笔帽盖上，平静的道：“逮人就咬的就是狗，刚才我被狗咬了，你说谁是狗？” “李野m后娘养的........” 夏月怒气攻心之下，口不择言的开始骂娘。（别以为女生就不会骂人，） 然后，她就看见一本书凌空飞了过来，狠狠的砸在了她大大的额头上。 夏月被砸蒙了，自从她担任班长以来，还从未被人拂逆过，更何况受到物理伤害了。 “你等着.......你等着........” 夏月在短暂的懵圈之后，就跑着冲出了教室，直奔教师办公室而去。 告老师，可是她熟的不能再熟的手段。 任你能耐再大，武力值再高，只要还是个学生，见到老师还是得跪。 看到夏月疯一般的出门，李大勇贴了过来，担忧的低声说道：“哥，夏月那娘们不是个好东西，红的都能说成白的，你得先跟小哑巴串串供。” “串供？”李野愣了一下，道：“你也以为我是作弊？” “我不是......我........” 李大勇张口结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哥你有多大能耐自己没个b数吗？你高考分数还不如我呢！抄个六七十分也就算了，抄100真当别人眼瞎？】 李大勇在心里不住的腹诽，但又不好真怼李野，一时之间憋得难受。 但是忽然间，他好似感觉身上有些发冷，抬头一看，就发现文乐渝正冷冷的盯着他。 “你说谁是小哑巴？” 文乐渝37度的嘴唇开启，却喷出了数九寒天的温度，偏偏又如黄莺一般悦耳动听。 “.........” 李大勇跟随李野去过刘桥乡小学，是见过文乐渝的，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锐利的文乐渝。 【怎么别人喊她小哑巴就没事儿，我喊就不行了呢？】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了.......” 李大勇摸不着头脑，只好连连道歉，但文乐渝就是恶狠狠的盯着他，一直到夏月回到教室的时候才罢休。 夏月高高的扬起下巴，冲着李野道：“李野、文乐渝，老师叫你们去办公室。” 李野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文乐渝也去，当即不悦道：“关文乐渝什么事？你别逮谁咬谁。” 夏月咬牙切齿，胸口一起一伏的道：“你抄了文乐渝的答案，怎么就没关系了，她是关键证人。” 李野终于明白夏月为什么一口咬定他作弊了，原因是他和文乐渝的答案都是全对， 而两人又是同桌，李野以前又是学渣，这一系列的疑点串联起来，真是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所以在去办公室的路上，走在前面的夏月明显情绪高涨，好似下一刻就可以把李野宣判行刑，拉出狗头铡斩了似的。 也许她心里正在想，李野检举我私拆邮包，我检举他作弊，两相抵消.......不，李野的行为更严重。 而李野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的无声嗤笑。 【你以为是你在算计我？岂不知是我在算计你？】 其实在知道自己将会进入复读一班之后，李野就决定收拾夏月了。 让她这种总是想着pua自己的人当班长，她还不把手里的那点小权利玩出花来？ 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你，恶心也恶心死了。 必须打死。 所以夏月以为拿住了李野的把柄，岂不知从她开口骂人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彻底输了。 李野骂人最多挨几句批评，可你一个班长骂人，老师怎么看？ 这就跟后世网上有个柔弱小姑娘发的那句问话一样。 “我要去zb吃烧烤，那里的晚上安全吗？” “贼安全，因为那里的人都要考公。” 所以身份不同，对应的自身要求也不同。 小打小闹不疼不痒的有啥意思，闹大了去办公室才能解决问题呢！ 老师让你夏月当班长，是要替他们解决、消除班级内的麻烦，减轻老师的担子的，你这没头没脑没完没了的去麻烦老师，老师不需要休息的吗？ 要你何用？ 第十五章 捡了个大便宜 “报告！” 夏月在教师办公室门口喊了报告，然后踏步进步，对着班主任罗老师道：“老师，人带来了。” 跟在后面的李野忍不住的想笑。 什么叫“人带来了”？整的跟提审犯人似的。 这会儿他彻底明白，夏月只是担任个班长，竟然已经培养出了特权阶层的自我优越意识。 罗老师正在拿着两份试题答案对比，看到李野等人进来，便放下答案一言不发的盯着李野看。 这是老师对付心虚学生的惯用手段，先把你看得心里发毛，后面再严厉呵斥几句，拿捏起来就方便多了。 可李野是什么人？ 想当年老板反悔不兑现提成，就在工作上悄悄悄悄埋了炸雷，面对老板大发雷霆面不改色“我冤枉我善良”的主儿，会怕你多看几眼？ 随便看，反正小爷长得帅。 罗老师看着面无表情的李野，也只能板着脸道：“李野，你刚才用书打夏月了？” 李野平静的回答：“她骂我是后娘养的，如果老师认为我的行为不妥，那么我可以让我的父亲找她父亲交流一下。” “.........” 罗老师看了看夏月，目光凌厉了起来。 辱人父母，在文化人的眼里，可不是个小小的罪过。 罗老师皱眉，转移话题道：“夏月说你抄袭作弊，你怎么说。” 李野道：“我没有作弊，我认为这是夏月对我的打击报复，或者是因为妒忌心作祟，对我的冤枉诬陷。” “........” 教室内的几名老师全都看了过来，脸上不乏惊讶的神色。 本来嘛！只是一次并不正式的随堂测试，说是作弊都有些小题大做。 但李野说的话，却攻击性太强了，一下子就把自己和夏月逼到了墙角。 如果接下来李野被认定为作弊，那么相应的处罚必然异常严厉， 反之，如果夏月被坐实了打击报复和嫉妒诬陷的话，后果肯定也是加倍的。 罗老师赶忙笑着道：“李野你整天脑子里想些什么，哪里有那么严重.......” 但是罗老师想要和稀泥，夏月却不干了。 明明是她抓住了李野作弊的小辫子，怎么反过来自己成了嫉妒小人？ 于是几乎在罗老师开口的同时，夏月抢着喊道：“谁打击报复你了，谁冤枉你了？你和文乐渝的答案一模一样，不是你抄她的，难道是人家抄你的？” 这下轮到罗老师腻歪了。 你夏月特么是傻啊还是咋滴？看不出我在和稀泥吗？不知道作弊这种事儿很难认定吗？ 再说人家柯老师第一天来上课，你就搞出课堂作弊的事儿，还牵扯到人家闺女，给谁上眼药呢？ 狗拿耗子........ 李野连看都不看夏月，对着罗老师道：“我在一个小时之前，向罗老师投诉了夏月私拆我邮包的事情，一个小时之后，夏月就指认我作弊， 我想不通，夏月就是一个学生，有什么资格认定我作弊？难道就凭她班长的身份吗？” “先不要急，”罗老师只好拿起那两张满分答案，问道：“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俩的答案是一模一样的。” 李野很奇怪的道：“罗老师，这些题的正确答案只有一个，我总不能故意写错吧？” “.........” 罗老师的脸有些黑了，怎么一个个的都不省心，还能不能做个乖宝宝了？ 既然这样，那就公事公办。 罗老师转头看向一位老师，道：“老焦，李野以前的英语水平怎么样？” 早就注意到这边情况的焦老师道：“上次模拟考，李野的英语成绩是21分。” 罗老师挠了挠头，略带讽刺的道：“李野你这进步也太大了，能不能跟我们分享一下经验？” “我上次考试发烧了，其实讨论这些都是没用的，如果老师你觉得是我作弊，那重新让我们做份卷子对比一下就好了。” 李野不想磨叽了，事实胜于雄辩，一个大招砸过去，啥都明白了。 至于为什么自己的成绩突飞猛进，那就让老师们自己脑补去吧！ 开窍了、中邪了、撞鬼了、文曲星下凡了......只要学习好，老师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理由的。 “我这里刚刚印了套卷子，是给高二的学生准备的，简单是简单了点儿，但应该够用。” 焦老师一直兼任县二中的英语老师，对李野以前的情况也有所了解，所以他也很好奇李野为啥能考个全对。 李野接过了一张油印卷子，然后道：“焦老师，能给夏月一份卷子吗？” 焦老师不解的问：“为什么？” 纸张、油墨都是学校的公用财产，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每一张卷子都是很珍惜的。 李野一本正经的道：“夏月之所以认定了我是作弊，就是妒忌，妒忌一个以前成绩不如他的同学超过了他， 如果她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以后肯定会更加谦虚，谦虚使人进步。” “.........” 焦老师愣了一下，忍不住失笑道：“好嘛！你还真不谦虚。” 但他还是又拿了两张卷子，分别给了夏月和文乐渝一张。 夏月心口窝的怒火，一直就没有熄灭过，拿过卷子之后，咬牙切齿就跟对待敌人一般杀了上去。 高二的卷子的难度，其实跟复读班的卷子没多大差距，夏月的英语成绩是不错，但那个不错是相对于其他同学的，整套卷子做起来并不轻松。 但夏月坚信，拿到了陆景瑶所有学习秘诀的他，绝对要比李野高出一大截。 陆景瑶能够考上京城外语学院，李野没考上，这就是明证。 卷子上的题越来越难，夏月做的越来越慢，但她觉得，自己是可以全部答出来的， 对不对的先不说，这年头能把全部答案给写上去就很不错了。 可是夏月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李野之后，却愣住了。 李野拿着钢笔“刷刷刷”就跟随意涂鸦一样，在油印卷子上随意书写，转眼间就做到了最后一张。 “他是乱写的吗？一定是乱蒙的......100分的题考21分，不是蒙的才怪.......” 夏月一边给自己打着气，一边加快做题速度，但她越想快些做完，却越是做不出来，到最后满脑袋的浆糊，感觉眼睛都要花了。 “老师，我做完了。” 李野写完最后一个字母，把卷子递给了早就站在自己身后的焦老师。 焦老师在注意到李野的做题速度之后，就站在了李野的后面，等李野做完，他也看完了。 现在他不用批改，就知道李野应该得多少分。 而这个时候，文乐渝也把卷子做完了。 焦老师迅速审阅，竟然也是满分。 他半嫉妒半羡慕的对柯老师道：“柯老师你可是有福了，明年有这两个学生给你争气，你保证能露个大脸。” 柯老师微笑着道：“都是焦老师教育的好，我就是捡了个现成的大便宜。” 花花轿子人抬人，培养一个好学生不容易，这功劳总要大家有份才好。 “哈哈哈哈~” 几个老师都笑了起来，谁也没注意到一边的夏月，还在眼泪巴叉的对着最后一张卷子发奋用功。 【我还没有做完，我还没有输，这份题简单，我也能得一百分.......】 不知多久之后，夏月的耳边终于传来阴沉的声音。 “好了，先不要做了，我们来说说你私拆李野邮包的事情。” 第十六章 三封信 下午自习课的时候，罗老师和教务处的另一外孙老师来了，宣布一班将投票选出新的班长。 这个决定倒也不出李野的意外。 三个班的尖子生，重新拼凑成了复读一班，那么重新选举一个班长也说得过去，可以最大的消除撤换班长带来的负面影响。 孙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候选人的名字，原复读二班的班长胡曼，原复读三班的学习委员郑强，以及原一班班长......夏月。 李野觉得有意思了。 复读一班本来就是快班，这次调整合并的学生超过三十名，其余两个班调整过来的学生加起来都不到二十，那么选举结果还有悬念吗？ 罗老师力图求稳的意图是不错的，让夏月继续担任班长确实有利于班级的融合稳定，但前提是在李野搞出那档子事儿之前。 现在李野当众质疑了夏月的品德问题，罗老师要怎么样才能继续让大家信服夏月呢？ 这要是还让夏月担任班长，李野还不整天被膈应死？ 罗老师此刻也挺膈应的。 今天早上他就跟夏月谈了“私拆邮包”的事情，提前告知她准备更换班长。 但是夏月也是有胆有识，中午的时候直接去了校长办公室，一口咬定自己在一班有着无可争议的公信力，甚至说李野是公报私仇恶意中伤。 反正她拆李野的邮包，就是“帮助同学”，最多只是无心之失。 于是就有了这场班长选举，只不过夏月也没有完全幸免，被要求必须写一份道歉信，在课堂上宣读一下，做一做自我检讨。 夏月一口就答应了，写个道歉信算什么？只要还能让她当班长，以后有的是李野给她道歉的时候。 【你等着，我要不把你李野的名声搞臭，我就不姓夏......你以后还想入团入d？做梦去吧！】 李野在纸上写下了胡曼的名字，然后折起来准备交给计票的同学，忽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肘被自己的同桌碰了一下。 小哑巴文乐渝伸长脖子，对着李野的纸条努了努嘴，会说话的眼睛分明是在表示——你选谁？给我康康。 李野摊开手中的折纸，让她看了看，文乐渝点点头，也在自己的选票上写下了胡曼的名字。 然后，她又捅了捅李野的胳膊，把一张写字的纸条推了过来。 【那个夏月为什么扣你的信？是陆景瑶的信吗？信上说了些什么？】 “........” 李野歪了歪头，看着三十公分外，文乐渝的那双秋水眸子，想要判断出这个小妮子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这小妮子有八卦王的潜质？ 今天早上李野跟夏月，因为陆景瑶的那封信而起争执的时候，文乐渝还没进教室的门呢！她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俩人大眼瞪小眼近十秒钟，李野愣是没有发现一丝八卦的火花，反而感触到了.......关心的味道。 。。。。。。 “郑强一票。” “胡曼一票。” “胡曼一票。” “夏月一票。” 罗老师开始唱票，三个同学在黑板上一笔一划的画正字，讲台下面的夏月紧张的手指甲都攥进肉里去了。 “我的票数怎么会比胡曼的还少？难道一班的选票都在后面？一定是的.......” 但是随着唱票的进行，夏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胡曼的名字后面已经画了五个正字了，班里一共才五十个人，夏月就是再怎么乐观，也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她实在想不明白，原先自己一班就有三十多个同学，怎么不支持她，反而支持了胡曼这个“外人”呢！ 但是李野却是明白的。 【恶人自恶，却不自知。】 看看夏月今天表现出来的优越感，就能猜到她平时的作风有多么强势，估计以前一班的学生也没少受她的pua。 现在有机会重新选举，她一个脾气霸道、相貌平平的普信女，怎么比得过性格温和、外貌出众的胡曼？ 八十年代的高中生，男女比例是一比一吗？ 开玩笑，“赔钱货”的女生上完初中就被要求回家干活的占大多数，高中女生必然是占少数。 十七八岁的男孩子都是很感性的，厉害的班长确实更容易收齐作业，但一个漂亮温柔的班长，才是众望所归。 “好了，欢迎胡曼成为我们一班新的班长。” “另外还有件事.......夏月同学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主动向李野同学表示道歉，现在请夏月同学上台来......” 罗老师意味深长的看了夏月一眼，让开了讲桌之后的位置。 夏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讲台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把手里的道歉信念完的， 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奇耻大辱、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 县一中的教导处内，陆自学眼噙热泪，奋笔疾书。 上个星期李野把他的自行车抢走之后，他就等待着自己的姐姐给自己摆平这件事。 但是还没等自家姐姐发威，教导处的姚主任却把他喊了过去，问他那辆凤凰自行车的自行车证带来了没有。 陆自学有个毛的自行车证啊！ 已经过去几天了，他还以为姚主任把这事儿给忘了呢！ 姚主任本来确实是“想忘了”来着，毕竟他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师，也懂得一个学生的脆弱心灵需要维护， 但是今天早上城西x出所直接打来一个电话，询问上星期六学校门口是否发生了自行车抢劫事件？ 这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不出一口恶气还不憋坏了身体，于是就把陆自学给提溜过来宣泄了。 陆自学只好现场开始写检查，一边写一边在心里咆哮。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我与李野不共戴天！】 但是报仇雪恨这种事儿，是需要实力的，现在的陆自学和夏月都做不到，于是两人同时想到了某个“有实力”的人。 当天晚上，两封书信分别投进了县一中和县二中附近的邮筒，然后一路飞驰，直奔京城外语学院。 而李野也在晚自习的时候，拆开了那封陆景瑶写给他的信件。 【李野，好久不见，你给我的感觉让我感到陌生，那个善良、大度、有担当的男子汉到哪里去了？】 【你把车还给我弟弟......他年龄还小，受不得流言非议......你放心，自行车的钱我一定连本带息的还你。】 李野惊讶的看完了陆景瑶的信，然后使劲甩了甩脑壳，才确定自己还在81年，而不是回到了那个拳手横飞的23年。 他本来是不想再跟陆景瑶沾上关系的，这会儿也忍不住的拿起钢笔，就在信纸的背面写起了回信。 【你弟弟受不得流言蜚语？我就受得了流言蜚语？我的家人就受得了流言蜚语？】 【知不知道因为你寄钱到学校，现在学校里叫我什么？我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钱，怎么就成了黄世仁了？不还钱就拉你去抵债？你鬼精鬼精的会让我抵债吗？】 【我家帮你们修房子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我是黄世仁？我们家帮你父亲调动工作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我是狗地主？ 既然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我们家的好处，为什么又颠倒黑白装作无辜的受害者？】 【你既然选择去追求你的自由，凭什么再干涉我的生活？凭什么让我大度，让我把自行车给你弟弟？又当又立不觉得无耻吗？】 【以后不要再联系了，飞上天的天鹅请不要再骚扰井底的青蛙，即使有一天他变成了王子，也已经跟你无关。】 第十七章 聪明的小猫 李野阴沉着脸看信的时候，同桌的文乐渝就不经意的往他这边瞟来瞟去， 但是鉴于文乐渝良好的教养，她始终没有真的偷看信纸上的内容。 但是李野憋着一腔怒火，在信纸背面奋笔疾书的样子，又让文乐渝非常的好奇， 到底陆景瑶给李野写了什么，让这个善良的男孩子如此愤怒的？ 最终，小特务终于按捺不住，悄悄的、慢慢的伸长了脖子，就像隐蔽前进捕捉老鼠的小猫一般凑了过来。 但是此时李野已经写完，把信纸给折了起来，转头刚好跟文乐渝撞了个对脸。 文乐渝僵了一下，“嗖”的一声缩回脖子，身体坐得笔直，手里的钢笔飞快的写写划划，一副认真学习天天向上的乖孩子样子。 这小美女，有意思。 李野心里的不痛快，瞬间消除了大半。 他单手托腮，手肘撑在课桌桌面上，侧头看着认真写划的文乐渝，眼神纯净而平和，就像在欣赏一副美丽而生动的画。 文乐渝好似没有察觉，手中的钢笔不停，只不过脸颊上渐渐出现了一抹若隐若现的红晕，给她那白的过分的皮肤添加了盎然的生机。 “你在写什么？” 李野没有继续看下去，人家女孩儿已经不好意思了，赶紧开口化解尴尬才是体贴的交流方式。 文乐渝果然松了口气，把手中的作业本推给了李野，然后在纸条上写下一段话。 “我出了一些题给你做，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李野拿过文乐渝的大演草作业本，看着好几页密密麻麻的英语试题，问道：“为什么要让我做这些题？是柯老师的意思吗？” 文乐渝愣了一下，迅速拿过纸条，又要在上面写下给李野的话。 李野却忍不住的低声道：“虽然你的字写得确实很好看，但你能跟我说话交流吗？” 文乐渝再次发愣，而这一次她愣了数秒，然后才低声道：“你不是要考去京城.......清北吗？我觉得可以帮你。” 其实文乐渝的声音很好听，但也不知这些年她经历了什么，所以才成了“小哑巴”。 而她说到李野“考去京城”的时候，明显紧急改口，估计本来他是想说考去京城找陆景瑶的。 李野心下失笑，点点头道：“谢谢，我接受你的帮助，不过你也要接受我的帮助才行。” 文乐渝眨眨眼，说道：“什么样的帮助？” 李野拿出自己的作业本，开始在上面出数学题。 “我也给你一份卷子做，你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文乐渝有些好奇，不知不觉间又探出了自己天鹅般的脖子，看着李野手中的钢笔，迅速写出一道道的试题。 刚开始的时候，她很是自信，因为李野所出的题她一看就会。 但是当李野写到第三张纸的时候，她认真了起来。 因为这些题型，她没见过。 “这些题你都会做吗？” “当然！” “那你今年高考数学多少分？” “…………” 李野停下笔，看着一脸好奇的文乐渝，无奈的道:“咱能不问这种问题不？” 文乐渝先是懵懵的看了看李野，然后眼波流转，重重的点了点头。 仿佛之间，李野好似又看到了上辈子养过的那只猫。 又蠢，又萌，但其实......贼聪明。 。。。。 “景瑶你真是太聪明了，那天钱顺师兄只是提点了你一下，你的诗歌竟然真的发表了？” “是的呢！景瑶师妹的天赋是我从所未见的好，我们青芽文学社，以后还要仰仗师妹你发扬光大.......” 京城外语学院的一间活动室内，陆景瑶正被一群学长围拢在中央，又羞又囧的满脸通红。 她在清水县的时候，就喜欢跟夏月她们一起讨论诗歌、讨论文学，到了大学选社团的时候，自然也就加入了这所名为“青芽”的文学社团。 经过几个月的熟悉之后，陆景瑶壮着胆子向外语学院的校刊投了稿，没曾想却真的发表了。 然后就发生了令人发窘的一幕，几个社团的学长对着她不要钱的恭维， 尤其是其中几个人的目光，好似要把她吃了似的，热烈的过分的态度让她极为不适应。 “咳咳，今天景瑶学妹的作品发表，是我们青芽文学社的大事，所以我提议，大家出去聚餐，好不好？” “好！” “当该如此！” “走走走，今夜良宵美酒，不醉不归！” 社团的人兴冲冲的出门聚餐，才让陆景瑶摆脱了“吃马屁吃到吐”的窘境。 但是随后她又开始发愁。 聚餐是要花钱的，上一次青芽文学社聚餐，每人aa了两块多钱，是她每个月助学补贴的十分之一还多， 因为要攒钱寄回家里，聚餐之后的一个星期陆景瑶是馒头就咸菜捱过去的。 今天虽然校刊发表了她的诗歌，有五块五毛钱的稿费，但陆景瑶本想着凑十块钱寄回家补贴家用的，这要是再聚餐，又凑不够十块了。 “快走了景瑶，想什么呢？” 同为文学社社友的何雪揽住了陆景瑶的胳膊，拖着她追上其他人的脚步。 陆景瑶这才醒悟道：“哦哦，没想什么，走了。” 何雪一边走，一边兴奋的道：“今天好不容易有人请客，我要狠狠的搓一顿，红烧肉、红烧肘子、糖醋鱼.......” 陆景瑶心里一轻，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是吗？今天谁请客？” 何雪奇怪的扭头看陆景瑶，道：“当然是你啊！你不会赚了稿费就不认人吧？我们文学社的传统都是谁赚了稿费谁请客啊！” “..........” 陆景瑶脚步一沉，感觉双腿突然间灌了铅一般的沉重。 【我请客？竟然是我请客.......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请客？文学社的传统.......跟我有什么关系？】 【红烧肉、红烧肘子、糖醋鱼.......一道菜少则四五毛，多则八九毛，就文学社这帮人的饭量，一个人炫三个菜跟玩似的。】 【这还不说喝酒，这些人喝酒死命的喝，一瓶白酒便宜点的三四毛，贵的好几块，不醉不归要喝多少瓶？】 【更黑的是啤酒，一瓶两毛，好几瓶都不管事儿……】 陆景瑶只用了不到一秒钟，就算出今天这次聚餐的花销，至少要小三十块钱，而且还得把学校几个月发的粮票全搭进去。 她后悔了，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加入这个什么青芽社团，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校刊上发表诗歌。 三十块钱啊！自己一个月的补贴才二十二块五，每个月还要算计着抠出一部分寄回家里，给弟弟赎回那辆自行车。 现在的陆景瑶，别说三十块钱，就是二十块也拿不出来。 “嗨，景瑶你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难看？你不会是心疼钱了吧？” “啊？没有没有......刚才被风一吹有些冷。” 陆景瑶低着头，紧抿着嘴唇拖着脚步往前走，心中一团乱麻纠结万分。 她有心不去，可是又怕人嘲笑， 但若是去了，又哪里有钱付账？ 陆景瑶感觉自己恍然又回到了一年多前。 家里的房子漏雨越来越严重，妈妈的咳嗽越来越剧烈，但是家里却拿不出多余的一块钱。 然后，有个男孩子闯入了自己的生活，在阴霾的天空上捅了个窟窿，洒下了灿烂的阳光。 而今天，自己的阳光在哪里？ 第十八章 两条路 深夜的京城街头，青芽文学社的人摇摇晃晃的结伴前行，不时有人高声朗诵一段莫名其妙的诗篇，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酒后的诗人是肆意奔放的，是自由自在的，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呢！ 陆景瑶今天也喝了酒，头脑晕乎乎的，两条腿走路都打飘，但是心里却一点肆意的高兴也没有。 今天的聚餐，最终没有轮到她付账，但比她自己付账还难受。 本来她打算跟何雪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借一下，狠狠心凑齐饭钱付账的，但何雪却“不小心”走漏了风声。 文学社的钱顺马上慷慨的结了账，还拉着陆景瑶的手，说了很多安慰的话。 “都是自家姐妹，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友谊感情才能悠久长存.......” 钱顺的话说的很真挚，很有感情，但当时的陆景瑶，只感触到了手掌之上的摩挲，只看到了钱顺眼睛中的火热，只闻到了他满嘴难闻的酒气。 恶心的陆景瑶当场就明确表示，这笔钱算是她借钱顺的，日后一定会还。 可是何雪等人却又趁机起哄，笑问陆景瑶“拿什么还？”，干脆以身相许算了。 后来陆景瑶差点当场走人，大家才冷静了下来，纷纷表示只是“开玩笑”。 可陆景瑶已经暗暗决定，要尽快把钱顺的钱还清，不跟他扯上更多的瓜葛。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在大家回到外语学院，准备各自分手回宿舍的时候，钱顺却拦住了陆景瑶。 “景瑶，陪我随便走走吧！” “..........” 在八十年代的深更半夜，一男一女在外散步，那基本上就等同于谈恋爱了。 要知道那时候有个词叫“压马路”，就是专指情侣之间的亲密行为。 陆景瑶当然不会上套，她可以肯定，今晚上她要跟钱顺“随便走走”，明天学校就会传遍两人是情侣的传言。 在这个人言可畏的时代，假的，可能很快就变成真的。 “还是不了，钱师兄，现在已经很晚了，不太方便。” 陆景瑶不卑不亢的拒绝了钱顺，转身就往女生宿舍楼方向走去。 但是钱顺却紧追上来道：“景瑶你不要多想，我这会儿只是有很多灵感，希望可以找一个人来共同探讨， 而你是我们之中最有天赋的，只有你才有资格跟我发生精神上的共鸣........” 陆景瑶走的很快，而钱顺追的也很急，两人一前一后一直抵达了女生宿舍楼下，钱顺都没有放弃。 开玩笑，小三十块钱呢！ 花了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连小手都牵不到，冒个泡就完了？他钱顺是傻子吗？ 钱顺不是傻子，但陆景瑶更不是傻子。 每一个从小就漂亮的女孩儿，成长过程中怎么也会受到几次骚扰，像钱顺这样直白急切的，陆景瑶一眼就能看穿他的色欲意图。 她措辞严厉的道：“真的很抱歉钱学长，我没有跟您单独相处的兴趣，至于我欠您的钱，下个月一定还清。” “.........” 钱顺愣在了原地，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绵软可欺的陆景瑶，竟然会如此的不顾情面。 就看她现在的态度，就差喊出“你这个流氓滚远点”的话了。 钱顺的脸色由红转黑，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下个月还清？你怎么还清？饿一个月的肚子吗？”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值钱货了？你知不知道，是我疏通了校刊的关系，才让你的作品发表的？” “你一个乡下来的姑娘，知不知道一个京城人的善意，是多么的珍贵？知不知道一个京城人的自尊，是多么的不可触犯.......” 在酒精的刺激之下，钱顺终于忍不住把心底的暴躁给倾吐了出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陆景瑶先是被惊吓的后退几步，然后赶紧转身狼狈的逃上了女生宿舍楼。 她很害怕自己如果逃慢一步，那个醉汉就会饿狼一般的扑上来。 陆景瑶一路跑进宿舍，心底的恐惧才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强烈的愤恨和委屈。 “钱钱钱钱，为什么总是钱？难道我的一生，都要被钱财捆绑而失去自由吗？” 陆景瑶委屈的掉下泪来。 自从她记事开始，家里就一直被“钱”所困扰。 爸爸只是高中毕业的民办教师，每月的那点工资，维持一个五口之家真的是捉襟见肘。 要不是爸爸对教育有着坚韧的执着，陆景瑶这个“赔钱货”上完初中就会被辍学， 高中生一年的花费再怎么节省，也要大几十块钱，对于贫困的陆家来说是个非常大的负担。 但是在去年冬天的时候，自己家的房子被大雪压塌了，妈妈的肺病也跟着复发，感觉那个坎真的就要过不去了，要不是李野........ 想到这里，陆景瑶整个人忽然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当初的李野，跟钱顺很像。 他也是有着殷实的家庭，兜里从来不缺少零花钱，而且也对陆景瑶表示出了爱慕。 但是李野不是陆景瑶理想中的白马王子， 他不懂诗歌，不懂文学，学习也不好，还总是冲着她憨憨的傻笑，那种毛头小子的青涩，总是让陆景瑶感到难堪。 可以说李野除了长得高，长的帅，其他一无是处。 但是当李家人拿着一百二十块钱，以及小半车彩礼上门提亲的时候，陆景瑶无可奈何的接受了现实。 家里的房顶换新了，妈妈的肺病也治好了，李野兜里的零花钱，让贫困的陆家一扫多年的阴霾，充满了欢声笑语。 在那段日子里，陆景瑶既感到幸福，又感到压抑，她不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欠下巨债”的她会沦到什么样的家庭地位。 难道自己就像诗歌中的藤蔓，只能依附大树生长，终生沦为大树的附庸吗？ 但是转机，还是出现了。 在那一年多的时间里，陆景瑶不需要再频繁的旷课回家帮助妈妈劳作，还请了英语老师课外辅导，学习成绩突飞猛进，终于考上了大学。 而李野，还是那个憨憨傻笑，学习一般的帅小伙。 当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夜，陆景瑶的父亲给她指了两条路， 知女莫若父，他不想限制女儿那放飞的思想，把选择权交给了陆景瑶。 一条是大学毕业之后主动回家乡工作，跟李野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另一条，是鹰击长空、冲出牢笼，自由自在的翱翔天际，再也不要回来。 本就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有些自卑、压抑的陆景瑶，选择了后者。 父亲沉默同意，上门退婚，扛下了所有。 陆景瑶在离开清河县的时候，感觉自己终于逃出了苦海。 可为什么到了大学，却是又一个轮回呢？ 而且这个钱顺跟李野比起来，竟是如此的恶心？ 第十九章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陆景瑶黯然神伤的进了宿舍，惊动了上铺快要睡着的柳慕寒， 她迷迷糊糊的道：“陆景瑶，有你的信，我给你放在被子下面了。” “哦，谢谢！” 陆景瑶清醒了一些，躲到了自己的床上去，她不想自己的软弱被人看见。 但是柳慕寒却觉察到了什么，从被子中探出半个身子，脑袋顺着上铺的床沿，猫咪探头一般伸了下来。 “你怎么了景瑶姐？身体不舒服？” “没有，” 陆景瑶迅速用被子擦掉了脸上的泪水，以免被柳慕寒看到。 不过就在柳慕寒的脑袋快要缩回去的时候，陆景瑶忽然想到了什么。 “慕寒，你能借我二十块钱吗？” “二十块钱？” 柳慕寒愣了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拿过自己的外衣就开始掏钱包。 一边掏，她一边问道：“景瑶姐你要二十块钱干什么？家里有急事需要用钱？” “不是的.......是我们文学社聚餐.......我想把钱尽快还给钱顺。” 陆景瑶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柳慕寒说了实情，只是隐去了后面钱顺酒后发疯的一段。 柳慕寒掏钱包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还是拿出了二十块钱，递给了陆景瑶。 “谢谢你慕寒，这钱我会尽快还给你。” “钱你倒是不用急着还我，但有几句话我必须要给你说。” 柳慕寒认真的道：“景瑶姐，我们已经进入了成年人的世界，不能再像少年人那样轻易的相信别人， 这个社会很复杂，有些人看似对你好，却未必有什么好心，有些人看似对你坏，却未必有什么恶意。” 陆景瑶不太明白，讪讪的问：“慕寒，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柳慕寒无奈的摇摇头，道：“景瑶姐，你想想何雪她们，最终给予了你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吗？再想想你以前的男朋友，给予了你什么样的支持？ 任何虚情假意，其实都禁不起物质的衡量，为了几个只会耍嘴的知心朋友所谓的几句“关心”，就去贬低曾经为你付出的人......” “你知不知道，何雪她们只是想看你的笑话而已啊！” 柳慕寒一口气说完，就缩回自己的被窝里暖和去了。 但是陆景瑶的心情，却因此久久不能平静。 “看我的笑话？今天的我.......不就是个笑话吗？” 陆景瑶心里有些难受，今天她本想悄悄的跟何雪等人借钱付账，以维护自己最看重的自尊。 结果何雪却一惊一乍的走漏风声，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她陆景瑶的窘迫贫困。 虽然何雪后来很揪心的跟陆景瑶说是无意的，但看似的无意，真是无意吗？ 回想几个月前大家刚进大学时发生的事情，陆景瑶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当时大家刚到大学，叽叽喳喳亲密无间，好的就跟亲姐妹似的。 但是不久之后，隐隐的隔阂就出现了。 柳慕寒的家境优越，生活用品齐全不说，很多还是地地道道的“高档货”。 陆景瑶敏感自强，很少碰触他人物品，但是何雪等人却大大咧咧，经常随手拿过来就用。 刚开始柳慕寒也没怎么在意，但是当何雪连续拿了柳慕寒的香皂、洗发膏、雪花膏，在澡堂子里送给学生会高年级的学姐之后，柳慕寒就不乐意了。 看似娇柔弱弱的江南姑娘，其实主意很正，一个宿舍的给你用用也就算了，你拿我的东西充脸面送人情，要脸吗？ 但何雪却不以为意，跟柳慕寒大吵一架，说她“小气吧啦”“小资享受”等等等等，并且赌咒发誓加倍赔偿给柳慕寒。 但这都过去几个月了，陆景瑶也没见何雪把东西赔给柳慕寒。 一块香皂再贵也不过一两块钱，难道何雪挤不出来吗？ 而今天，小气吧啦的柳慕寒一下就借给陆景瑶二十块，何雪明知道陆景瑶家里贫困，却要拉着她要她请客........ “唉~~” 陆景瑶一声叹息，从被子下面拿出了自己的信件。 【竟然有三封？】 陆景瑶看了一下，有弟弟的，有夏月的，还有李野的。 她略一思量，就先打开了弟弟的信。 一口气看完陆自学的信，陆景瑶心中忧虑重重。 即使隔着千里之遥，她也能体会到弟弟此刻心底的怨恨和委屈，但是对这份怨恨和委屈，陆景瑶却深感无力。 这件事说容易也容易，只要给陆自学买辆自行车，立刻就能化解弟弟的困境， 但谁又能给她一辆自行车呢？而且还是凤凰牌？ 除了李野没有别人了。 上一次陆景瑶写信给李野，让李野先把凤凰车还给陆自学，车钱由她来慢慢还。 当时觉得这个办法没有问题，但是经过今天的事，陆景瑶心里却动摇了。 只是三十块钱，钱顺就要拉她趁黑“一起走走”。 那李野的26凤凰车多少钱？ 有票一百六十多，没票两百也买不到。 两百块，对于陆家来说不异于天文数字。 凭啥给你？ 你让人家李野搂腰了？跟人家在被子里躲猫猫了？ 人家李野不欠你的。 “唉~” 陆景瑶再次叹息，打开了夏月的信。 对于这个曾经的闺蜜，陆景瑶还是很亲近的，两个人的性格很像，都是出身微寒，都是自信自强，都对未来充满了自由的向往。 在以往的日子里，两人在思想上互相鼓励、互相支持，走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日子。 但是当陆景瑶读完了夏月的信，忍不住呆滞了半晌。 【李野那个关系户走后门进了快班。】 【李野那个关系户告黑状，让我丢了班长，】 【李野那个狗地主偷偷的恶补英语，估计以后还是要追到京城去祸害你.......】 在整整四页纸的信笺之中，陆景瑶没有感受到任何“自强”“自信”，反而全都是跟自家弟弟一样的“怨恨”“委屈”。 只不过陆景瑶所关心的却不是夏月的怨恨委屈，而是李野在英语上的快速提升。 “他的英语已经超过了夏月，那么明年会不会真的考到外语学院来？” “如果李野能考到外语学院，那父亲当初的允诺.......我该接受，该履行吗？” 当初陆景瑶的父亲，可是当着左邻右舍的面，答应李野“如果你能考上大学，你俩的事我不拦着”的。 当时的陆景瑶很是气愤，觉得自己的父亲是被迫妥协退让的。 但现在看来，好像父亲才是世事通达、算无遗策的高手。 如果明年李野考来外语学院，那两人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就顺理成章的恢复了？ 想到这里，陆景瑶忽然感觉羞愧，觉得自己有些.......无耻。 但是隐隐的，却又有些期待。 如果有李野在身边，钱顺那种人哪里敢像刚才那么对自己？ 李野虽然憨憨，但他的拳头，不是一般的硬。 而且单以李野的帅气，就能让无数追求者自渐形秽，望而却步了。 李野不懂文学，不懂诗歌，但他是大学生啊！ 大学生的光芒，足以遮蔽无数的缺点，跟自己平等匹配。 。。。。 “咦？” 怀着期待的心情，陆景瑶拆开了李野的信，却发现里面装着的是她几天前写给李野的原信件。 仔细翻看之后，陆景瑶才看到了李野写在信纸背面的回信。 然后，陆景瑶就彻底愣住了。 李野的言辞之激烈，质问之决绝，让陆景瑶措不及防，无所适从。 而李野的最后一句话，就像一盆冷水，把陆景瑶当头浇了个透心凉。 【你既然选择去追求你的自由，凭什么再干涉我的生活？凭什么让我大度，让我把自行车给你弟弟？】 【以后不要再联系了，飞上天的天鹅请不要再骚扰井底的青蛙，即使有一天他变成了王子，也已经跟你无关。】 好半天之后，陆景瑶才喃喃自语：“他竟然……如此恨我……” 而一股强烈的失落感，从她的心底深处滋生出来，迅速蔓延全身。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很多东西一旦错过，将永不再回来。 第二十章 也许是个缘分吧！ 清水县二中，晚自习课。 李野单手托腮，侧头看着同桌的文乐渝，嘴角勾出了促狭的笑意。 “小样儿，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 那天文乐渝好心好意的给李野出英语卷子，帮他提升成绩好考外语学院， 却不料引来了李野的“回赠”，然后两人就开始了“你一张我一张”的互利互助。 比如今天，文乐渝兴冲冲的给李野拿出了一张英语卷子，就发现李野拿出了一套数学、物理、化学三张卷子， 文乐渝好奇的问李野卷子哪来的，李野用一句“秘密”搪塞了过去，然后就让她在题海之中苦苦挣扎。 看着文乐渝把一张精致的小脸皱成了包子，李野就隐隐有种“养成”的愉悦在心中滋生。 文乐渝的基础知识出乎意料的扎实，很多题型她确实没遇到过，但是经过苦思冥想之后，竟然也能找到正确的方法， 就算实在解不出来的那种，李野只要稍加指点，不但能立刻领悟，还能举一反三。 【这是个学霸胚子啊！】 李野可以断定，整个复读一班，没人比文乐渝的学习资质更好了，国家重点不在话下，培养培养那就是清北有望。 而且文乐渝成功被李野激发了做题的“战意”，每当做完李野的一套卷子，就会像个胜利的士兵一般，朝着李野微抬下巴，等待夸奖。 那种又萌又靓的样子，让两辈子加起来几十岁的李野不禁发出感慨——“时隔多年，老夫又心动了。” “踏踏踏~” 随着轻轻的开门声，一道人影进入教室，朝着李野这边走了过来。 竟然是文乐渝的妈妈柯老师来了。 李野觉察到柯老师是来找他的，刚要起身打招呼，柯老师却摆了摆手，然后拿出了一封信，交给了文乐渝。 文乐渝顿时神情大变，急忙忙的拆开信封，读起信来。 而柯老师轻轻敲了敲李野的课桌，然后向外走去。 李野会意，赶忙起身跟上，而文乐渝已经完全被手中的书信吸引，都没有注意到李野出去。 李野刚出了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无数嘀咕声。 “看看，看看，我就知道李野要倒霉了，竟然敢勾搭柯老师的女儿，真是不知死活。” “不会吧！他们是同桌，讨论问题很正常，你不是也经常跟王春花卿卿我我吗？” “什么卿卿我我，我们是讨论文学，他李野懂文学吗？” 李野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疑惑。 柯老师要是阻止文乐渝跟他过分接触的话，李野是能够理解的， 毕竟落难的凤凰......依旧是凤凰，李野的家世最多只能在清河县算是不错，跟文乐渝这种随时可能涅槃长生的人是差距的。 但如果真是那样，文乐渝又为什么会来上晚自习呢？ 柯老师被县二中聘请之后，在学校里给她腾了一间宿舍，平时她们母女就住在学校里。 因为县二中学生的英语基础比较差，柯老师每天晚上会在办公室坐班，一些好学的学生随时可以找她解答问题。 所以她们母女刚来学校的时候，文乐渝是在妈妈的办公室里，陪着妈妈一起上的自习课。 但是自从李野开始跟文乐渝互助出卷子，文乐渝已经连续几天在复读一班上晚自习了。 如果柯老师要刻意让两人保持距离，直接让文乐渝回办公室做题不就完了？找自己干什么？ 这种高段位的人，应该不会玩出“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女儿”的拙劣戏码吧？ “坐！” 柯老师把李野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还随手关上了门。 这让李野的疑惑更重了。 别说现在是80年代，就是后世，异性老师把学生喊去办公室独处，都会敞着门以免闲言碎语的。 “坐吧！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有一些事想跟你了解。” 柯老师亲自给李野拉开了椅子，让后者有些受宠若惊。 李野坐下之后，柯老师认真的问道：“你以前的时候，跟小渝就很相熟吗？” “..........” 【我跟你闺女熟不熟，你能不知道？】 李野很是纳闷，他从原主那里继承到的记忆里，没多少跟文乐渝有关的信息，两人之间仅仅是“认识”而已。 不过听柯老师这么一说，李野倒是意识到，文乐渝对待自己的态度，好似有些与众不同。 文乐渝已经到县二中好多天了，她好像是在刻意的跟其他人保持距离，而且保持的很巧妙。 但是这小妮子对待李野，明显跟别人不同，从刚开始的递小纸条，到后来的出题帮助，感觉跟异性闺蜜也差不太远了。 但这话李野可不能对人家妈妈说，他只能模棱两可的道：“抱歉啊柯老师，我以前跟文乐渝......算不上太熟，您为什么忽然这么问呢？” 柯老师笑了笑，略一沉思，便道：“可能你也发现了，小渝这孩子有些胆小，平时很少跟人交流说话，但是我这些天发现，她跟你好像很投缘？是吗？” 李野不明所以，道：“柯老师，我们是在学习上互相帮助，您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柯老师惊讶了， 她听明白了李野的意思，对于李野的心思敏感非常意外。 李野其实是在明确的向她询问：“您是不同意我跟你女儿交流接触吗？” 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竟然有如此敏感的心思，言语谈吐也有条理、有分寸，说是年轻俊彦也不为过了。 柯老师越看李野越顺眼，忙道：“李野你误会了，我没有觉得你和小渝之间有什么不妥，我是希望这种帮助，能继续下去，并且......能加深一些。” 柯老师您这是撒子意思？要不要我现在对您改个称呼？ 李野差点儿就想歪了。 “昨天小渝跟我说了很多话，有些是请教试题，有些是关于你.......不论如何，我希望你们能保持这样的状态。” 柯老师从教桌抽屉里拿出几张试题，递给李野道：“我出了一些试题，你跟小渝一起做一下，互相学习，互相帮助。” 李野算是明白了柯老师的苦心。 也许是前些年遇到了什么事情，文乐渝落下了不爱说话的毛病，估计跟她妈妈之间也不怎么说话。 这可不是打针吃药能够治好的毛病，估计柯老师都快为了文乐渝愁死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现在柯老师发现文乐渝跟李野“投缘”，就把希望寄托在他这个外人身上了。 李野接过试题，笑着道：“谢谢柯老师，文乐渝的英语和语文都很好，我会多向她请教的。” 柯老师的眼睛都亮了，点头道：“那就谢谢你了，不过小渝可能会有些小脾气，还希望你能多担待一些。” “好的，我知道了。” 李野离开柯老师的办公室，返回复读一班的教室。 文乐渝已经把信看完了，看到李野回来，就在纸条上写道：“我妈妈喊你去干什么？” 李野很自然的道：“柯老师拿了几张考卷想要考考我，我有很多题不会，你帮我瞅瞅。” 文乐渝果然来了兴趣，拿过李野的卷子看了看，拿起钢笔三两下写出答案，就给李野讲起题来。 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显然非常的高兴。 这两天被李野的题海压抑的狠了，差点让小妮子自尊心受损，现在终于也有李野求着她文大学霸的时候呀！ 教室后门的窗户外面，柯老师轻轻的叹了口气，眼神颇为期待。 女儿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活跃了，平时跟她说话都很少，现在......也许是个缘分吧！ 第二十一章 一套卷子的价值 李野和文乐渝开始“互相出题讲题”的时候，一班的很多同学们都是在“看笑话”的。 “就李野还有脸给人家文乐渝讲数学题？他才考了几分？” 虽然大家没有像何卫国那个搅屎棍一般嘲笑李野，但暗自取笑的不在少数。 但是当两人连续五六天不停的出题、讲题之后，终于有人发觉到了不对劲。 这年头可不是“卷子做到吐”的后世，市面上没有什么教辅材料可卖，老师冥思苦想好几天，才能凑出一套跟之前不同，略有新意的卷子来。 现在的学生，对知识的摄取面很窄，想要做题，就只能把过去老师考过的题目拿出来不断复习，再就是老师上课时候讲的一些题目。 偶尔有学生从其他中学搞到一套试题，大家都会兴奋的互相抄写，然后热烈的讨论、学习。 复读班的学生对试题上的渴求是强烈的，大家该学的都学了，现在能提高成绩的途径就那么几方面，每一套新的试题，对他们来说都是珍贵的。 他们根本想象不到什么是“做题做到吐”的情况，如果能想到，那想想都是幸福的。 所以一班的学生，发现李野和文乐渝五六天了还在不住的讲题，也都蠢蠢欲动起来，寻思着是什么样的难题，让这两个学渣五六天都做不出来？为何不让我试试？ “哥，你们做的什么题，给我看看呗？” 李大勇伸着脖子瞅了自家哥哥两天，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打搅了李野的好事”。 李野随手扔给李大勇一本数学练习本，道：“给，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我给你讲讲。” “好嘞，哥！” 李大勇对于李野要给自己“讲讲”的话，是没怎么在意的，自家这个哥哥是个啥水平，他可是太清楚了。 但是他接过练习本之后，很快就开始发蒙。 密密麻麻的练习题写满了十几页纸，其中只有很少数的题型是李大勇见过的，其余的全是新题型。 “嘶，我哥是从哪里搞来的题？” 李大勇好似掉进了耗子窝的猫，兴奋的左咬一口，右扑一爪，恨不得把所有目标一吞而下。 但是不一会儿之后，他就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 前面一些题还好，但后面许多题哪怕都是做过的，有答案的，李大勇一时之间还是看不懂。 他尝试着把解题过程盖住，只看上面的原题，竟然两眼发懵一窍不通。 “嘶......” 李大勇倒吸一口气，不可思议的看着不远处的李野和文乐渝，琢磨着这两人之中，哪一个是学霸？ 如果从他多日的观察情况来看，好似李野给文乐渝讲题的时间更多，文乐渝偶尔也会低声给李野上课， 但是自家这个哥哥....... “大勇，大勇，让我抄抄呗！” 李大勇的同桌付英杰凑了过来，有些讨好的央求李大勇，他已经瞅了半天了，练习本上的那些试题就像人参树上的人参果，馋的他直流口水。 李大勇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了李野，得到“你看着办”的答复之后，才给了付英杰。 这一答应不要紧，周围几个同学都凑了过来，借着昏黄的灯光开始抄题。 李大勇灵机一动，道：“要不你们试试只抄试题，别抄答案，看看能做出多少道题？” “好，试试试试。” 众人接受了李大勇的提议，兴奋的闷头抄了起来。 他们越抄越惊讶，越抄越兴奋，等到全部把题抄完，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 这就像一个自认为武学天才的武痴拿到了武功秘籍，虽然还没有看懂，但已经可以预见到实力的提升了。 但是仅仅半个小时之后，这些“武学天才”就被一瓢瓢凉水给泼醒了。 “这......么难的吗？” “你会做几道题？” “八道.......六道吧！你呢？” “我.....不说了，丢人。” 李大勇斜着眼睛，拿腔作势的道：“前些天的时候，是谁说我哥的笑话了？现在知道深浅了吧？嗯？” “嘿嘿嘿，是是是，勇哥，勇爷，把答案给我们抄一下呗！” “答案可以给你们抄，但以后别跟着某些人瞎起哄，更别把题给那些喜欢占便宜还卖乖的人抄。” “嗯嗯嗯。” 李大勇的阴阳怪气，引来了教室前排几个人的反感。 他们都是围绕着夏月那个小圈子里的人，核心人员就是原班长夏月，还有一班的学习委员金胜利。 以前的时候，他们就仗着学习成绩好、还“懂文学”，对李大勇这个李野的死党屡屡排斥，现在夏月因为李野失去了班长的位置，双方更是结成了死仇。 所以前些天嘲笑李野的声音，大多来自于夏月那个小群体，让李大勇颇为憋屈，现在得了机会，怎么能不讽刺两句？ 学习委员金胜利本来已经站起身来，准备过来抄题了，听了李大勇的话，又羞愧的坐了回去。 前几天笑话李野的人里面，也有他的份。 夏月脾气也不好，听了李大勇的话后愤愤的道：“哼，几道破题而已，好稀罕吗？落后生就是落后生，有些人就是给他一座题山，也照样考不上。” 李大勇当即反驳：“大家都是上过考场的人，就跟谁考上了的似的。” 夏月霍然站起来，就要跟李大勇打嘴仗。 跟她的学习成绩比起来，她嘴上的功夫还要更胜一筹。 “笃笃笃~” 李野一只手敲了敲桌子，另一只手里的钢笔也没停下。 但是李大勇马上停止了打嘴仗，拖着凳子来到李野身边，媚笑着道：“哥，有空吗？给我讲讲这几道题呗？” 李野看着五大三粗熊一般的李大勇，禁不住一阵恶寒。 。。。。。。。 李野出题的影响，远比他预料中传播的更快。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班主任罗老师就找到了他。 “李野，你的那些试题，是从哪里来的？” 李野看着罗老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急迫。 其实李野小看了他所出的那些试题的价值了，罗老师是教物理的，今天上午有人拿了几道题向他请教，顿时引起了他的关注。 这种题型他都没见过，而且做起来“很有趣”。 隔行如何山，罗老师这种整天为了出题绞尽脑汁的人，才能深切的理解这些题的价值。 作为复读一班的班主任，任何有利于提高班级成绩的因素，他都不会放过，找个学生要题而已，不寒碜。 李野想了想，道：“有一部分是家里人给我找的，还有几套题是柯老师给我出的。” “柯老师吗？行，我去找她。” 罗老师立刻相信了李野的话，毕竟打死他也想不到，李野出的题能“惊艳”到他这个老师，甚至差点把他给难倒。 不过罗老师扭头走的时候，却顺手牵羊，拿走了李野的练习本。 但是李野不知道的是，当柯老师拿到李野的练习本之后，也是差点儿露出一脸的懵逼。 第二十二章 看看有多少人是白眼狼 柯老师被聘任到县二中之后，跟其他复读班的几个老师关系算是一般。 主要是她的身份现在还不明确，大家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刻意的保持距离。 而且罗老师等人是有编制的，柯老师是聘任的“临时工”，其中的关系有些微妙。 但是当李野的练习本曝光之后，几个老师全都放下了身段，找到柯老师帮忙。 因为李野的练习本上，有数学、物理、化学三科的练习题，每一科的题都让老师们感到新颖巧妙。 “柯老师不愧是六十年代的大学生，不止是英语厉害，简直是全才......” “柯老师，帮帮这些孩子们吧！他们的压力太大了，您每多出一套题，他们考上的机会就多一分......” 柯老师沉静大方的道：“我确实给李野出了几套题，既然还算有效果，那我就贡献一份力量吧！” 只不过当柯老师拿过李野的练习本之后，脸色却凛然一变，然后又很快的恢复正常。 她本以为罗老师等人说的那些题，就是她出给李野，让李野跟自己女儿“互相交流”的题，但是现在一看，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不过柯老师毕竟是二十年前的大学生，很快就体会到了李野练习本上那些题的精妙。 “这些题，不简单。” 柯老师立刻得出了结论。 四十年应试教育积累出来的丰厚经验，怎么可能简单？ 看似寥寥几道题，但涵盖的知识点更多，而且更利于学生掌握，比八十年代刚刚恢复高考，还处于摸索阶段的水平不知高了多少。 柯老师静下心来，仔细体会了一番题型的奥义，然后尝试着开始出题。 但是连续出了几道题之后，柯老师不觉有些气馁。 她本想着吸纳李野练习本中的精髓，然后综合自己的经验，以自己的手笔，出一份新颖一些的试题。 但是等她真的出题的时候，却发现怎么也绕不过李野那些题去，最多只是改改数字、换换皮肤，题型内里还是人家李野的。 【难道我要“借鉴”那孩子的东西不成？】 说借鉴是好听的，不好听的话就是“抄”。 想想看，人家李野前脚给你家闺女出了题，你后脚改改数字，换换头面，就弄成自己的功劳发给学生，岂不被人笑话？ 柯老师怎么着也是有本事、有素质的文化人，脸皮还是有些薄的。 犹犹豫豫的到了晚上，柯老师跟女儿聊了聊，没有抵备的文乐渝臭显摆，从书包里拿出了好几本练习本。 这下子柯老师彻底没脾气了，不过她也非常的好奇，李野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新颖试题。 “妈，你要做什么？” 文乐渝冰雪聪明，很快发觉了什么不对劲，好似独属于自己的玩具，有被别人亵玩的可能。 柯老师镇定的道：“学校托我出一些试题，帮助班里的学生提升成绩，我想看看这些练习本，学学经验。” 文乐渝下意识的就不乐意，但这些都是李野的东西，她也只好道：“这你得跟李野商量，班里有些人整天说怪话，您别好心喂了白眼狼。” 柯老师眼波微动，问道：“那是当然，不过他们都说了什么怪话呀？” 文乐渝气道：“他们说李野是黄世仁.......偷偷的抄了我们的题，还说我们小气.......” 听着女儿巴拉巴拉的说了半天，让柯老师又欣喜，又担忧。 这都多久了，小妮子还从未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呢！ 但是想想李野跟陆景瑶之间的纠葛，柯老师又有些无奈。 【李野苦学英语，肯定是冲着陆景瑶去的，以后万一.......】 如果李野知道柯老师此刻的心思，那肯定高呼冤枉， 但周围的所有人谁都不信，情根深种的李野会放弃陆景瑶， 毕竟后者的模样更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 。。。。。。 第二天，柯老师来找李野商量。 柯老师认为李野的这些题，是他家里托关系好不容易找来的资源， 高考就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谁也不愿意自家孩子的好处，被别人给分润了，所以必须要得到李野的同意，而且也要说明是李野的贡献。 “李野，罗老师昨天拿了你的练习本给我看，你又跟他说是我给你出的题，这不就把我架上去了嘛！ 你看能不能把你的题给大家普及一下，当然我会说明都是你的功劳.........” 李野略微思索，就道：“那行吧！先出一部分看看，再做决定。” 柯老师立刻听出了什么，问道：“出一部分看看？看什么？” 李野笑笑，道：“看看有多少人是白眼狼。” “.........” 。。。。。 中午的县二中食堂，排着长长的打饭队伍，前胸贴后背的李野排在后面，默默的往前挪蹭。 有人说过，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那是年轻力壮，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那是年老体衰。 此刻的李野正是“身强力壮、吃穷老子”的时候。 而且穷文富武，不像从小坐在板凳上好好读书的孩子一样，李野从小跟着爷爷练拳，早就把肠胃功能给练的极为强悍，食欲旺盛胃口大得很。 尤其是穿越后的这段时间，李野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个无底洞，不论多少营养灌进去，都能快速的吸收， 而这具身躯的力量、敏捷、耐力等等素质方面，都在隐蔽而持续的提高。 其代价，就是容易饿，不到饭点就饿。 在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情况下，李野感觉就是一头牛摆在眼前都能吃的下去。 县二中的食堂是没有牛的，只有三样菜，用一个个的大铝盆盛着。 “一份白菜，一份土豆，再来一份萝卜炖肉。” 李野好不容易到了学校食堂的窗口前面，把三样菜全都点了一遍。 周围学生的目光立刻就聚集过来了，基本上都是“狗地主真败家”的眼神。 负责打饭的师傅看是李野，笑眯眯的道：“白菜五分，土豆六分，萝卜炒肉一毛二，还要馒头吗？” “要俩馒头。” 李野从兜里摸出一摞饭票开始数，这年头学校里的饭票都是用钱和粮票换的，很多学生都是数着票票过日子，像李野这么敞开肚皮吃的学生真的不多。 但李野是什么人？ 连兽人都知道需要啥才“永不为奴”呢！我一堂堂穿越者还要委屈肚子？ 笑话。 李野端着满满冒尖的大号搪瓷缸穿过人群，迎来了集体错愕的目光，还有吞咽口水的声音。 【真是个物资匮乏的时代啊！一份带肉菜就馋成这样，要是顿顿两只烧鸡.......嗯，有点奢侈。】 “哥，你最近是怎么了？饭量止不住的见涨啊！” “可拉倒吧！你这吃货饭量还小啦？” 李大勇端着两份土豆跟了上来，别看他熊一般的身躯，可饭量却跟不上现在的李野了。 李野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只是随意的敷衍过去。 市二中没有可供学生就餐的专门餐桌，食堂也就几个打菜的窗口，学生吃饭要么蹲外面吃，要么回教室吃。 李野和李大勇正在教室里吃饭，学习委员金胜利却走了过来。 他满脸严肃的道：“李野同学，我必须要跟你谈谈了。” 李野停下勺子，淡淡的道：“谈什么？” 金胜利咽了口唾沫，道：“我认为你刻意针对夏月同学的举动，是十分不妥当的，我们班原来的团结气氛十分好，但你看看现在，四分五裂.......” 其实现在复读一班确实不够团结，但也只是两个团体之间有嫌隙罢了。 在李野拿出练习题之后，一班的大部分学生都享受到了好处，但李大勇“严格把关”，却把以夏月、金胜利为主的小团体隔绝在外。 夏月非常的“硬气”，跟李野之间的仇怨越结越深，但是金胜利却坐不住了。 他是学习委员，自我感觉有能力、有责任，为了班级的共同进步，把走在错误道路上的李野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来。 “四分五裂？”李野笑着打断了金胜利，道：“我怎么看不出什么四分五裂？再说就算四分五裂，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呢？我们大家从四面八方聚集到这里来，就是来学习的， 大家有任何学习资源，都应该拿出来共享，以前我们都是那么做的，但是李野你现在......太自私了。” 李野微笑不语，李大勇的大嗓门却咋呼开了。 “金胜利你能不能别胡咧咧，上次你们从一中搞来的卷子，给我们抄了吗？她夏月从陆景瑶手里拿到的笔记，给我们看了吗？” “..........” 金胜利的脸都红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大家都已经经历过一次残酷的高考，都知道独木桥上多么的危险，我自己都被挤的站不住脚，还怎么可能真的做到“资源共享”？ 不过就在金胜利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李野却道：“好了，我已经把题交给学校，大家很快就有卷子做了。” 金胜利大喜：“当真？” 李野点头：“当真！” 金胜利连连点头：“谢谢你李野，你真是个大好人。” “.........” 等金胜利走了，李大勇急躁的道：“哥，你别信这号人，他们才是最自私的........” 李野笑着道：“你知道什么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吗？” 李大勇愣了好久，才翘起大拇指，学着电影上的狗腿子道：“哥，高，实在是高。” 第二十三章 还是得搞钱 八一年的第一场雪，终于落了下来。 凛冽的风雪呼啸而过，一夜之间，让这片大地，感受到了冬天的冷冽。 李野以极大的毅力，摆脱了温暖被窝的诱惑，斯斯哈哈的快速穿上衣服，顶着迎面的寒气出了宿舍前往教室。 冷，太冷了。 现在李野才理解后世“气候变暖”的含义，清水县只能勉强算是“北方城市”，却动辄就是零下二十几度的低温，这在后世是很不多见的。 而且这个年代的取暖条件，更是缺乏的厉害。 县二中的宿舍之内，是没有任何取暖设备的，到了晚上那温度不止是滴水成冰，连墙上都挂霜， 一个个的住校生捂着被子扮做寒号鸟，多罗罗多罗罗的苦苦煎熬。 而教室内的火炉子基本上也是面子工程，每天的配额就一把柴火几斤煤饼，冒个烟的功夫就完球了。 但就是这种艰苦的条件，也挡不住学生们的学习热情。 天蒙蒙亮的时候，教室内就有学生自我自习了，李野这种卡着铃声过来的都是没出息的“懒货”。 不过李野刚到了自己座位坐下，几个人就凑了过来。 “哥，吃完饭给我讲讲这几道题呗？” 李大勇把两个还热乎的烤馒头、半缸子温水递给李野，然后拿着一张卷子在一旁等待。 县二中不供应早餐，馒头是昨天晚上的，想要趁着炉子冒烟的功夫给烤热了，那都得有八王坟挤公交的本事。 李野一边啃馒头，一边拿出自己的卷子扔了过去，道：“自己先对对答案，不懂的再问。” 李大勇等人连忙拿过卷子，围在一起抄写、讨论。 等到李野吃完饭，班长胡曼快速的递给李野一个暖手的水瓶子，然后把标出疑问的卷子摆在了李野面前。 水瓶里面的热水都是大家省下来的，还能有个七八十度，在这个天气这个条件下，已经是奢侈的享受了。 “这套题其实不难，我们先来看......” 李野把热水瓶揣在怀里，一边暖和着双手，一边三下五除二的讲完题，才把胡曼、付英杰等人打发走。 卷子是昨天晚自习发的，他和文乐渝早就做完了，但李大勇等人可就费劲多了。 但李大勇、付英杰还不是最费劲的，最费劲的是自诩一班“尖子生”的夏月和金胜利等人。 当柯老师把题型新颖的卷子发下来之后，夏月等人一扫多日的憋屈，感觉扬眉吐气了。 虽然柯老师强调了“是李野同学提供了卷子，学校刊印”，但她们觉得是学校提供了这些宝贵的卷子，跟李野毛的关系也没有，更不欠李野的人情。 夏月等人憋着一口气，誓要证明一班谁才是“学霸”。 但现实很骨感，只是两天的功夫，夏月等人就被打击到了。 柯老师一般会在自习课的时候，把卷子给发下来，而不等自习课结束，李野和文乐渝就会全部做完。 结果就算是到了第二天，夏月、金胜利等人还在对着卷子上的难题发愁呢！ 等到了这个时候，胡曼、李大勇等人就会去找李野讲题，然后再同其他同学讨论分享。 但这个讨论分享的范围，到了夏月等人这边就自动停止了。 大家好似有了一种默契，跟夏月等人的小圈子划清了界限。 就是最好脾气的班长胡曼，也对夏月等人不假辞色，不软不硬的拒绝他们的“请教”。 “整天跟奶娃娃似的吃嚼食，有个屁用？” 到了现在，夏月和金胜利也就剩下嘴硬了，只不过她们前脚嘲笑胡曼等人找李野“吃现成”，后脚却只能去找老师请教，明明是同样的套路，却还是感觉比胡曼等人高上一线。 李野现在不希搭理他们，等以后习惯了天天做卷子的幸福享受，突然没卷子做的时候，才能映照出人的本心。 。 快到中午放学的时候，有个老师忽然来到复读一班找李野。 “李野，李野，你家里人来找你，在校门口等着呢！” “我家里人？” 李野有些疑惑，赶紧往外走。 他怕家里发生了什么急事。 李大勇也想到了这一点，赶忙跟了上去。 今天是星期天，除了复读班之外没人上课，空旷的校园里一片雪白，一眼就能看出老远。 远远的，李野就看到了学校门口有个小小身影，正在冻得跺脚蹦高，竟然是自己的便宜妹妹李娟。 李娟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在寒风中冻的缩缩着身子，更显得身形瘦小，羸弱、孤单。 李野赶紧喊道：“小娟，怎么了？” 李娟听到了李野的呼喊，并没有立刻回话，只是使劲蹦了蹦，对着李野露出了笑容。 李野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到了门口，问道：“小娟你怎么来了，家里有什么急事？” 李娟赶忙摇头，道：“没事的没事的，昨天你应该回家拿生活费的，阿娘看你没回去，就让我给你送了棉衣和褥子过来， 阿爷发了一双翻毛皮棉鞋，也给你送过来了，两双倒替着穿正好。” 李野心里一暖，赶忙伸手接过李娟背上的包袱，这才发现李娟整个身子的右面，都被污水给浸透，都结了冰碴了。 而且李娟趟着雪从城西走到城东，估计是踩了雪窝子，布棉鞋早就湿透了。 他赶忙问：“你这是在哪儿摔的呀？有没有受伤？棉鞋都湿透了，冻死了吧？” 李娟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有没有，哥，我真没事.....棉鞋湿透了不要紧，我回去烤烤火就好了。” 李野颇为心疼，又问：“那你怎么不进去找我？在这里吹什么冷风？实在不行进传达室等我也行呀！” 李娟一缩脖子，小声的道：“人家不让我进去。” “不让你进去？” 李野有些不解，转头看向学校门口的传达室。 虽然说学校有规定不允许校外人员出入，但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天气谁这么耿直坚定？ 而且看传达室的烟囱，显然里面是有炉子的，按理说一个小女孩儿冻成这样了，是个人都应该让她进去暖和暖和，怎么就让这孩子在外面吹冷风呢？ 传达室的人刚好往外看过来，跟李野打了个对眼儿，翻了个白眼又撇了撇嘴，把头扭回去了。 这就有意思了。 李野抬脚就要过去问两句，却被李大勇扯了扯胳膊。 “看门的老刘头，是夏月的一个远房亲戚，估计没事找事儿呢！” 得，原来还是自己的锅。 李野想了想，没了踩臭狗屎的念头，踩一脚又踩不死，沾一鞋底的粑粑还臭烘烘的恶心自己。 他把包袱递给李大勇，道：“走吧！哥先带你吃饭去。” 李娟急忙摇头，从兜里掏出一沓钱：“不了不了，娘还等我回去吃饭呢，这是你这个月的生活费。” 但李野却不顾李娟的反对，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这时候，传达室的窗户忽然推开了，一个半大老头沉着脸道：“还没放学呢！你这是要逃学？” 李野扭头甩了他一眼，骂道：“关你屁事？看好你的大门吧，别让人把大门给偷了。” “你骂谁？你给我回来！我告诉你们班主任.......让你家长来.......” 老刘头勃然大怒，伸长了脖子对着李野咋咋呼呼，但李野没搭理他，拉着自己妹妹走远了。 如果是其他学生，可能还真被这老头儿唬住，但两世为人的李野太清楚这些门门道道了。 你越怂，他越横，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大人物。 他们也就拿着鸡毛当令箭使使绊子罢了，真敢闹到教务处让李野喊家长，李野就把自己爷爷给喊过来，让他好好喝一壶。 敢让我孙女在门外冻得跺脚，前些天的平价粮白给你们了？ 。。。。 县二中往东走几百米，有家国营的羊汤馆，此时将近中午，又是星期天，热气腾腾的老远就能闻见味儿。 李娟这会儿也没心思跟李野拉扯了，能止住口水不流出来就不错了。 进了羊汤馆，李野买了两碗羊汤，一摞肉火烧，就跟李娟开吃。 李娟刚开始还有些放不开，半碗羊汤下肚，浑身冒汗之后，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李野眼看着小小的女孩儿把火烧、羊汤吃下肚子，连汤底都喝的干干净净，饭量竟然不比自己小多少。 李野起身又要去买，李娟赶紧劝住：“别买了哥，吃不下了，真吃不下了。” 李野摆手：“我也没吃饱，再买一碗，咱俩匀开。” 李娟这才罢手，等着李野买回来，一会儿就又吃下去了，也不知小小的肚子撑着了没有。 看着李娟舒服的打了个饱嗝儿，李野笑问：“家里多久没吃肉了？” 李娟伸出一个手指头，道：“一个星期没见肉面儿了。” “.........” 李野摸了摸兜里的一摞钱，心里暗自惭愧。 家里老爹每月给他二十块生活费，爷爷再支援十块，姐姐添了五块，所以这次给自己送来的生活费，足足有三十五块， 这会儿一斤肉才八毛多钱，三十五块就是天天吃，也吃不完。 可家里竟然一个星期没吃肉了，自己这啃老.....也啃的忒狠了点儿。 “走吧，我带你去买双棉鞋。” 兄妹俩吃饱喝足，趁着中午李野打算带李娟去买双翻毛皮的棉鞋。 今天李娟踏雪而来，在羊汤馆待了这会儿，鞋面上的冰凌全化了，想想那滋味儿，实在是让人心疼。 这会儿不论是劳保服务社还是军人服务社，都有翻毛皮棉鞋卖，防雪防湿，一双十几块钱，李野还是买得起的。 李野本以为怯怯的李娟可能还要推脱一番，但是李娟听了之后却没立刻推辞。 她犹豫了一下后才道：“哥，我不用穿皮棉鞋，但小莹年年冻脚，给她买一双吧！” 李野心里一酸，生出了“搞钱”的念头。 第二十四章 气运之子 “哥，买一双就行了，真的买一双就行了。” 在清水县的军人服务社里，李娟死死拽住李野的胳膊，阻止他掏钱的动作。 本来她都跟李野说了，只给妹妹李莹买双翻毛皮棉鞋，减轻冻脚的苦痛， 但李野来了之后就跟服务员说“来两双翻毛棉鞋，一双35的，一双32的。” 虽然心里感动，但胆小的李娟却不能接受，这要是把鞋拿了回去，家里老娘还不把她骂死？ 【这么大个人不懂事儿吗？哥哥的钱都给你们买了棉鞋，喝西北风过活吗？不抽烟了？不吃肉了？】 不过俩人刚刚开始拉扯，服务社的售货员就道：“没有32码的，也没有35的，最小36的，要不要？” “........” 这下兄妹俩没得拉扯了，李娟35的脚穿36的鞋还算凑合，李莹还上小学呢！36的鞋肯定没法穿。 “那行吧！姐，先给我来一双36的，另外能给我预定一双32的不？不行33的也行。” 李野一边掏钱，一边跟女售货员打问。 “预定？你这小年轻想法真稀奇。” 也许是因为长得帅、嘴甜的原因，高高在上的售货员没有嫌烦，给李野解释道：“咱们这不卖小号码的鞋，你要买还是去百货大楼看看吧！不过我估计也够呛有。” 李野想想也是，这年头的孩子其实挺惨的，基本上都穿妈妈做的布棉鞋，衣服也是穿姐姐、妈妈穿过的。 没有市场，自然就没有买卖，清水县又不是大城市，服务祖国花骨朵的意识不强，像那洋气的儿童皮鞋，得大城市才有。 “来，换上试试。” “哥，不要了吧！我有鞋穿。” “废什么话。” 售货员拿出一双36的鞋，李野让李娟换上试试。 李娟扭扭捏捏好半天才从湿棉鞋里把脚拿出来，湿透的袜子上面竟然有三个洞，露出了三根萝卜头。 李野赶忙又买了两双袜子，让李娟连鞋带袜的换上。 “怎么样？需不需要再加两双鞋垫？” “不用，哥......正好，真暖和。” 小丫头这会儿也不抗拒了，虽然以后世的眼光看翻毛皮鞋很土很low，但这会儿穿在脚上，小丫头还挺美嘞。 “行，那走吧！” 李野把李娟的棉鞋装进鞋盒，转身就出了军人服务社，但是李娟却没有跟上来，而是在后面诺诺的道：“哥，哥，等等......换鞋。” 李野回头一看就明白了，小丫头是不舍得穿新鞋趟雪地，要换上湿透的旧棉鞋再走。 李野不悦的道：“买这双鞋就是为了走雪路的，要不然买它干啥？” 看到李野板起了脸，李娟条件反射性的缩起了脖子，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跟上。 以前她和阿娘刚刚过门的时候，这个哥哥就整天板着个脸，那眼神跟被抢了狗盆子的大黄一样，吓人的很。 李野走了几步，发现小丫头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原来她为了怕沾湿了自己的新鞋，一步一步小心的躲开雪厚的地方，七扭八拐跟走迷踪步似的。 李野忍不住有些发笑，想起了上辈子拥有第一辆车时候的自己。 那新车比媳妇儿还亲，上面被指甲划了一道痕迹，都要去四儿子原版喷漆， 等到后来......只要能走，打死不修，地地道道的喜新厌旧。 “赶紧走，还要去副食品店买大白兔呢！” “哥，买糖干嘛.....前几天刚吃了麻糖.....吸溜......不买了吧！” 正在绕着走路的小丫头一听，赶紧抗拒，但流口水的自然条件反射，却让她非常的尴尬，非常的脸红。 甜食对于这个年代的孩子来说，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一颗棒棒糖拐走小孩儿，可真不是传说。 “你穿新鞋美了，那小莹呢？不患贫而患不均知道不？到时候她委屈的哭鼻子，你不得拿糖堵他的嘴？” 李娟今年14，更小的李莹才11，李野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等李娟穿了新鞋回家，那小丫头会幽怨成什么样子，这要是没点儿甜头，家里姐妹之间还不闹矛盾。 “不用了吧.....吸溜......妹妹也就哭一会儿......吸溜.......不要紧的.......”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李娟还是加快了脚步，跟到了哥哥的后面。 大白兔啊！糖中皇后的大白兔哇~~ 阿娘进门的时候吃过一回，那滋味能记一辈子。 至于李野说的，自己穿了新鞋回去，会惹的得不到平等待遇的妹妹眼泪巴叉幽怨垂泪，她才不在意呢！ 这年头，姐姐的血脉压制就是这么霸道，你想穿好鞋子、好衣服，等姐姐我替换下来吧！ 不服？不服就揍你，打到阿娘那里你也没理，谁让你是妹妹，而不是弟弟呢？ 李野花了三块钱买了二斤大白兔，包成两包交给李娟，李娟赶紧解开棉袄前襟揣了进去，跟抱儿子似的捂的紧紧的。 “回去之后，一包是你们吃的，另一包交给奶奶分配，记住了吗？” “唔唔.....嗯嗯。” 李娟嘴里含着糖，不舍得嚼碎咽下去，小脑袋不住的点头，表示自己保证办到，哥哥已经给她提前抓了一把路上吃，甭管怎么分她都赚到了。 李野送了李娟一段路，直到看着她那小小的身影拐过路口，才返回县二中。 他一边走，一边琢磨，要怎么样才能又安全又快速的搞钱。 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先别往远了说什么大志向，起码要让自己身边的人，过上一天一只烧鸡都不愁的好日子吧？ 在这个年头，到处都是能让猪飞起来的风口，一根鸡毛也能随风上天翱翔， 但摔死的猪，淹死的鸡，同样不知道多少。 比如现在南下粤省贩卖衣服百货，确实有吃到螃蟹的可能， 但也可能在火车上被人掏了包，在粤省被人骗了货，甚至直接被抢，被没收，种种意外皆有可能。 而且李野此刻的年龄和身份，给了他极大的限制。 十八九岁的高中生，每天上课老师都要点卯，你能抛下学业去搞个体吗？ 老爹能把你的腿打断信不信，而且爷爷奶奶都不带拉架的。 就算退一步讲，家里人同意你不考大学，那也是让你进单位参加工作，能让你出去投机倒把？ 就算是李家人开明的不得了，愿意李野爱咋样就咋样，那.......也不行啊！ 生在这个年代，放着高考这条“阶级跃迁”的金光大道你不走，绕路去做生意........ 那是大sb才干的事儿。 私营企业的兴起，要在很多年之后了，现在的个体经营者，其社会地位都不如国营单位一个有编制的看门儿的。 所以现在你要想做生意，基本上就是走小商贩——大商贩——大商人这条路，属于从最底层一路打拼上去的励志类英雄人物。 那么在大天朝这个地方，当你投身商海纵横披靡数十年赚足了无数的身家之后，必然会碰到上层壁垒， 然后你提着猪头拜到了庙门，结果庙门打开一看， 沃尼玛，里面那个需要你腆着脸磕头作揖才抬抬眼皮的人，竟然是一个八十年代大学生出身的大boss。 就问你服不服，就问你气不气。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大学生，升迁起来那都是火箭速度， 尤其是此时的清北人科四大名校，平步青云直入中枢的比比皆是。 如果李野今年考上清北人科，只需要四年时间，就已经一只脚迈进了“庙门”，从金字塔最底层向上跨越好几个阶层。 这种机会对出身普通的人来说，真的很珍贵、很珍贵，基本上就是过了这个村儿没这个店。 就算以后李野受不得管束，不从zheng，选择从商，那么庞大的同学网也是如虎添翼的庞大助力，天然就比那些鸡毛商人高上好几个层次， 因为他跟各路的boss，要么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要么拐拐弯就能说上话。 陈江河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大学生叫啥来着？人家毕业的时候，跟陈江河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对比？ 你比陈江河还牛吗？ 所以此刻想要搞钱，只能在不影响学业的情况之下两者兼顾，那么各方面限制太多了。 【咋整呢？】 【钱是必须要搞的，男人不能为了一分钱而折腰，鱼与熊掌也都是要吃的。】 李野低着头走回了县二中，因为心里想着事儿，没注意到二中门口蹲着的一个人。 但那个人看见了他。 “小兄弟小兄弟......嘿嘿......吃饭了吗......吃糖吃糖......” 李野瞅着眼前这个冻的鼻涕横流，却还满脸堆笑的人，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难道我果然是主角模板，是气运之子，打个瞌睡就恰好有人送枕头？” 第二十五章 你识数吗？（求票哇~~） 等了李野好久的这个人，是那天李野在县一中门口拿回凤凰自行车，遇到的那个卖麻糖的小贩。 他看到李野之后，赶忙笑着凑了过来。 “兄弟，吃糖吃糖......” “我不吃糖。” 李野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但那小贩却拦住了他，掏出了一包大丰收。 “兄弟，抽烟......” “不用，我有，你找我有事儿？” 李野挡开了递过来的大丰收，自己掏出一根大前门点上，然后抬头三十五度望天，眼睛斜睨，冷淡的看着这个冻的直打哆嗦的家伙。 这可不是李野故意端架子啊！ 上一辈子的李野也曾是个“热心人”，初入职场与人为善，乐于助人，见人就笑，见活就干， 结果到最后累死都没讨得了好，还谁都想压他一头，利用他一把。 所以李野后来想通了，对待某些人，就不能太善良，不能给他们好脸色。 通过上一次在县一中门口的接触，李野知道这家伙就是个奸商，有着这个时代特有的狡黠和小聪明， 今天他无事献殷勤，明显是有事求上门来的，要是李野很好说话，他绝对把李野当成个“孩子”来看待，对李野下一步的计划非常不利。 王八之气也是需要条件的好吧，一个三岁娃娃对着张飞之类的猛将侃侃而谈，人家会纳头就拜？ 一锤子让你沟里躺会儿还差不多。 想让一个三十大几的中年人，听从十八九的学生安排，那必须要耍一些手段。 “嘿嘿，确实有点事儿，需要兄弟你帮忙。” “找我帮忙？我一个学生能帮你什么忙？我今天可没打算买麻糖。” “你帮不了忙......但你城北x出所的亲戚能帮忙.......” 李野翻了翻眼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亲戚在城北x出所？再说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凭什么帮你的忙？” “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嘛.......” 卖麻糖的小贩苦着脸，絮絮叨叨的跟李野诉起了苦。 原来他叫郝健，来清水县下乡之后娶了本地人，就落户在了三十里外的陈庄乡，现在风声渐暖，他做点麻糖到县城来贩卖，大半年了一直挺顺利。 结果今天碰到一帮街溜子，连吃带拿还不给钱，眼看着二十斤麻糖就要血本无归，一向和气生财的郝健跟对方拉扯起来，最后动了手，还引来了x出所的人。 x派出所的人倒是把那群街溜子教育了一顿，但郝健满嘴的外地口音，x出所就把他的麻糖和陶盆全都给扣了，让他回村写介绍信来，证明自己不是流串犯。 他郝健是偷偷出来卖麻糖的，哪里能写的来介绍信？ 报纸上是承认了“个体经济”，但县里还没个准确指示呢！村里那些老顽固会给他开信？ 思来想去，郝健想起了当时在县一中门口，亲耳听见那陆自学咋呼“x出所所长是李野的亲戚”，只好蒙着头过来试试，看能不能帮上忙。 “李同学，我真是没办法了，家里上有七十岁老母，下有四五岁孩子生病，全靠那点儿麻糖补贴，” “我本来今天卖了糖，要给孩子抓药的，这一下全折了本儿......” 郝健说的可怜兮兮，鼻涕眼泪的，李野也分不出个真假来。 他把烟卷扔在地上，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郝健立刻道：“你就说我是你同学好朋友的叔叔......” 李野似笑非笑着问：“然后呢？” 郝健眨巴着眼：“啥？啥然后？” 李野冷冷的道：“我说了你是我同学的叔叔，然后你就能打着我的旗号，拿x出所的关系扯虎皮做大旗，不用怕那些街头混混了是不是？” “.........” 郝建有些懵圈，砸吧着嘴，满嘴的苦味儿。 【果然是特么的狗二代，鬼精鬼精的不是好东西。】 良久之后，郝健才讪讪的道：“我没那么想......你帮帮忙呗，以后你吃我的麻糖，不要钱。” “谁稀罕你的麻糖，”李野撇撇嘴，拿出一颗大白兔扔进嘴里，然后问：“把你给孩子抓药的方子给我看看。” 郝健连忙从兜里拿出了俩空药瓶，还有一张快揉破了的处方递给了李野。 李野看了看，搞不懂这是治什么病的药和方子，但多少能证明郝健所说的话的真实度。 “走吧，跟你去看看。” 李野把药瓶和方子还给郝健，转头往城北x出所走去。 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的郝健愣了一下，赶忙拔腿跟上。 俩人到了城北x出所，结果李野的姑父赵援朝不在，跟在后面的郝健不由得又是一阵心凉。 麻糖这玩意儿......可不禁吃。 但李野把自己的那包大前门给了郝健，然后转眼就去了一间办公室，不一会儿就跟一个小年轻勾肩搭背的出来了。 李野冲着郝健努了努嘴：“喏，就他，我一个好同学的亲戚，陈庄乡离这里三十里呢，你看看该走个什么手续？” 小年轻笑着道：“屁的手续，就咱俩这师兄弟的关系，你这是臊我呢！” 两分钟之后，郝健就拿到了自己的陶盆和麻糖，麻糖竟然一两都没少。 郝健赶忙掏出李野给的大前门给吴雄点上，顺手把烟盒塞进了吴雄的口袋，动作利索不说还非常自然，一看就是个值得培养的生意人。 小年轻对郝建道：“记住我叫吴雄，以后刘二那些人再找你麻烦，你就直接来找我，还反了他们了。” 郝健连连点头答应，对李野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 今天他去找李野，其实是死马权当活马医的，但不曾想会这么的顺利。 等两人出了x出所，郝健问李野跟吴雄是啥关系，李野轻飘飘的道：“一起练拳的师兄弟。” 郝健看李野的眼神就更不一样了。 【看这小子手长脚长的，估计打人挺狠.......】 “兄弟这糖你拿着吃，那盒大前门的钱我过些天还你。” 郝健拿出一张报纸，给李野包了好大一包糖，差不多占他那盆麻糖的四分之一。 李野摆摆手，看着他问道：“去过省城吗？” 郝健不明所以，点头道：“去过几次，有两个知青朋友，回城之后约我过去串过门。” 李野不容置疑的道：“你带着这些糖跑趟省城，看看这麻糖的销路，如果可行的话，我在你这买卖里搭一股。” “.........” 郝健的笑脸僵住了，数秒钟之后，心里开始不住的咒骂。 【ctm我就知道这小子不地道，我给他白吃还不行，竟然还想长长久久的白占我的好处？地主老财都没这么狠吧？】 “搭一股”，就是在一桩买卖里拿好处的意思，郝健本想以后经常性的找找李野，供他吃糖，也就把关系维持住了。 结果现在李野直接要“搭一股”，这特么是要扒一层皮呀！ “我这小本买卖......去省城八十里地呢.......不值.......唉.....” 郝健挤着笑脸想要拒绝李野，结果眼前突然一花，出现了一张五块钱的“大票”。 李野把五块钱递给了郝健，道：“你去省城仔细调查，重点找一些你这样的人.......搞零售有什么出息，要搞就搞批发.......” 郝健摸着手里的五块钱，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这年月最大的钞票是十块，他卖麻糖都是几分、几毛的收，一个月都未必能见一张五块钱的“大票”。 要知道现在在县医院生个孩子，医药费加起来才八九块钱的。 可现在一个“小孩子”，抖手就给了郝健五块钱，就只是让自己“走一趟省城？” 【他难道不知道从县城到省城车票才几毛钱吗？】 【他就不怕我拿了钱不办事儿？】 郝健琢磨了一下，终于确定，别看眼前的少年年龄小，但人家还真就不怕他黑了这五块钱。 想明白之后，郝健的头脑就灵活起来了，他揣好五块钱，问道：“兄弟，你说的批发.......啥意思？” 李野问：“你这麻糖，每斤成本多少钱？” 郝健道：“三毛吧！要是能买到平价的粮食，能更低一些。” 李野道：“那你卖六毛怎么样？” 郝健愣怔了一下，平时他零卖都是一块钱一斤，碰到憨憨还卖过两块的，怎么能卖六毛呢？ 李野横了郝健一眼，撇嘴道：“你识数吗？加减乘除有没有问题？” 郝健翻起了白眼儿。 【你这是什么话？我好歹是初中毕业才下乡的好吧？】 第二十六章 你敢用我，我就敢花 “零卖你一天撑死了十斤八斤，最多赚个七八块，还要跟地痞混混打交道， 批发可是百斤起步的，找对了人五分钟就能钱货两清.......” 李野给郝健现场讲起了生意经，不到几分钟的功夫，郝健的眼睛就贼亮贼亮的放光芒了。 八十年代末在大天朝兴起的各种批发市场，摧生出了不知多少的“富贵人家”，其典型的代表就是《鸡毛飞上天》的故事发生地。 这些批发市场直到很多年之后还有着很强的活力，所以事实证明，批发是比较容易实现的赚钱途径。 省城距离清水县不过四十公里，人口众多，有着足够的中高收入群体，是一块正在等待开发的潜力宝地。 麻糖虽然是不起眼的小零食，但却符合了开拓市场渠道和资金原始积累的所有要求，所以李野才选中了郝健，让他顶在外面替自己试水。 郝健已经心动了，但他没有盲目答应李野，而是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兄弟不瞒你说，我家里很需要钱，我也愿意去省城闯一闯，但我没本钱啊！” 郝健平日里最多就倒腾一盆麻糖，二十斤撑破天了，本钱五六块，营业额十几块，想要干上百斤的批发生意，他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李野想了想，问道：“你缺多少本钱？” 郝健咬咬牙，道：“至少需要五十块，还得有一辆自行车。” 说出这两个要求之后，郝健心里是忐忑的，他很害怕李野会一气之下一走了之。 毕竟算一下一百多斤的麻糖成本就知道，郝健提出这俩要求，基本上代表着他自己一毛不拔。 但是李野却道：“那你抓紧时间去省城吧！感觉可行的话就来县二中找我。” 郝健眼看着李野撂下一句话就走了，好半天都没愣过神来。 【他这是......同意了？】 郝健还是有些不相信。 如果是在一个小时之前，郝健还把李野当成一个好哄的“孩子”的话，那么现在他心里是一点小瞧的心思都没有。 李野先带着郝健拿回麻糖，然后给他讲解了“批发”的概念，然后又给了郝健五块钱的“活动经费”， 这一连串的决定干脆、果断、利落，让郝健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而是村里那个一言九鼎的村长。 愣怔了半天，郝健才晃过神来，迎着寒风往县医院走去。 他要先给家里孩子拿药，反正手里有钱了，干脆先多拿几瓶，花个一两块再说。 郝健从来就不是一个迂腐的人，虽然还是有些不明白李野为啥这么相信他，但是也隐约有些猜测，自己身上肯定有李野需要的东西，有值得李野利用的价值。 你敢用我，我就敢花， 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你还能咬死我咋滴？ 反正我不亏。 。。。。 这边郝健觉得不亏，那边李野也觉得满意。 郝健只算计了财务成本，感觉这桩合作是李野吃亏了。 但李野却更全面的算计了人力成本，和更重要的危险成本。 这年头搞个体还是有风险的，他打算把郝健培养成代理人，自己隐身背后，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也有个转圜斡旋的余地。 李野知道郝健是个“奸商”，但他们这种“创业型”的生意，需要的不是老实本分的忠厚黄牛，恰恰是有野心、有胆量的冲杀悍将。 在这年头不怕你有野心，就怕你不敢干，只要你“干”了，就迈出了最重要的第一步。 至于以后郝健是否能受李野掌控，那都是后话了，想赚第一桶金，总要迈步尝试不是？ 回到县二中，李野直奔自己的宿舍。 到了宿舍之后，他从枕头里面的棉絮之中，掏出了一沓钞票，数了数一共一百零五块。 这是现在李野能动用的所有资金，大部分是他这几个月省下来的。 毕竟以前有个陆景瑶，兜里存不住几个钱。 现在家里每月给他三四十块，一顿两个菜每月才十几块的饭钱，两天一包大前门一个月才六七块， 这会儿又没有氪金游戏，怎么花都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可真要是跟郝健启动去省城的赚钱计划，这一百多块的“巨款”，可就不怎么够用了。 前期小打小闹的本钱应该够了，后期要是多元化搞点儿别的，甚至指派郝健南下赶潮闹海，没有个万儿八千的资金根本玩不起来。 【先这样吧，赚个零花钱也不错。】 李野想了想，也没有太着急，他的基本要求是在明年考上大学之前，能赚够让自己舒服生活的钱就可以。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有钱的大学生活和没钱的大学生活之间的区别，他上辈子是品味的够够的了。 。。 下午，李野刚进了教室，就看到夏月身边围了一圈的人，其中还有不少是外班的，一个个激动艳羡，很不正常的样子。 李野瞟了几眼没在意，但走到座位上坐下之后，夏月却意有所指的说起怪话来。 “我们作为新时代的知识青年，一定要用自己的知识，去创造美好的生活，十年寒窗，凝聚了我们的奋斗精神，给予了我们自豪的力量.......” “我们绝不能像寄生虫一样，倚靠自己的父母、家庭，享受着优越的物质还不满足，在精神上也凌驾于同学之上........” 李野冷冷的抬起了眼皮，刚好跟夏月挑衅的目光对上，当即就明白她是在指桑骂槐。 只不过也许是李野的眼神太犀利，也许是最近夏月被李野给整怕了，她只跟李野发生了零点几秒的眼神接触，就扭头看向了别处。 这就跟一只脖子上套着一根绳儿，汪汪汪叫的贼欢的小泰迪，突然看到了一头“老实巴交”的中华田园犬，瞬间感觉被压制了一样。 但夏月的一番话，却引起了周围许多人的共鸣，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让李野感觉有些可笑。 十年寒窗，确实是值得肯定的，但家庭条件，也不能是被人鄙弃的。 无数的寒门学子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富一代，那么他们的下一代，就不应该心安理得的花他老子的钱吗？ 理性的看待问题，不断弥补自己的短板，才能超越那些先行者，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人穷志不短，关键在“志”，而不在穷。 李野没心情跟他们打嘴仗，夏月她们又没指名道姓的，费劲踩那狗屎干嘛？ 但他还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就问同桌文乐渝是怎么回事儿。 文乐渝撇了撇嘴，道：“陆景瑶给夏月写信，显摆自己发表了一篇诗歌，赚了五块五毛钱的稿费......她以前花你的钱多了，挣这一回钱就觉得自由高尚了........” “稿费？”李野有了豁然一亮的感觉。 “嗯，才五块五？”文乐渝小声说道，听起来颇有安慰的意思。 但李野的心情却不一样了。 对哇，我可以赚稿费呀！ 文抄公这个套路俗不俗？ 俗，忒俗。 赚稿费这个模式烂不烂？ 烂，忒烂。 但不可否认的是，赚稿费在这个年代，是最直接、最简单、最有效，而且还没风险的赚钱手段。 不用跑腿，不用外出，不用对客户点头哈腰，只要一纸一笔，脑子里有故事就可以换钱。 李野感觉靠谱，尤其是现在郭嘉刚刚明确了稿费标准。 其实真要认真讨论起来，大天朝的稿费，一直是下降的。 像鲁迅时代凭稿费成为名人的事儿就不说了，就是77年之后，凭稿费过活的作者们也都经历了一个很滋润的春天。 77年，国家出版事业管理局发布《关于试行新闻出版稿酬及补贴办法的通知》，规定了作者稿酬为每千字2—7元。 80年，国家出版局d组制定了新的稿酬标准，提高到了千字3—10元，以后的十多年之间，作者稿酬都是“基本稿酬+加印数稿酬”的方式。 而到了84年，这个标准再次提高，到了每千字6—20元的水平。 在这个每斤猪肉不到一块钱，大米两毛多一斤的时代，这个稿酬标准是极高的。 想想吧！一个工人每月工资才三四十块，也不过对标作者几千字的稿费而已。 八十年代的万元户多么稀缺？对标后世，怎么着也算中产阶级的水平吧？ 但很多作者只凭两本书，就能达到这个标准。 可是到了后世，“作者”都几乎跟“清贫”直接对等挂钩了，可见差距到底有多大。 当然了，这个时代的刊物数量不多，出版社的书号也少，作者想要发表文章、小说还是有难度的。 可这个难度对李野来说......最多只是有“一点点”难度而已。 上辈子李野在业余时间，写过网文赚过稿费，写作套路和阅读积累，那都是足够足够的。 就现在这个港、台二流武侠都能横着走的年代，后世那些套路新颖的精品网文，拿出来还不是嘎嘎乱杀？ 别瞧不起网文，网文和武侠都是通俗文学，网文还是在武侠爽文的基础上发扬光大的， 那些精品网文作者也许不如古梁金，但跟其他武侠作者绝对可以比一比。 而且在《射雕》出世的时候，武侠还不是不被主流文学承认？但还不是风靡大江南北？ 【嗯，《斗破苍穹》多少字来着？是不是有点超前？《寻秦记》？还是超前？】 【那《潜伏》怎么样？够符合时代背景了吧？】 李野拖出一沓信纸，开始罗列分析最符合这个时代的作品。 第二十七章 沉醉的美 李野最终还是选择了《潜伏》，作为自己进入八十年代小说圈的试水之作。 毕竟《斗破苍穹》确实太超前了，在这个年代要是投去港岛的出版社，也许会被“如获至宝”，但在刚刚刮起春风的大天朝，还是有些离经叛道。 要知道《平凡的世界》这种经典之作，在评奖的时候，都因为被认定有“爽文”的嫌疑，遭受了大量反对声音的。 “爽文”，在此刻的文化圈，接受度着实不高。 如果李野是个老作者，那可能还两说，可他一个光板没毛的新人，说不定人家直接给你退稿的。 李野选定目标之后，开始在纸上列提纲、大纲，然后启动前世记忆，根据电视剧的内容开始撰写详细的细纲。 《潜伏》的小说原作是短篇小说，一共只有一两万字，主要角色人物才五个人，论精彩程度，是不如改编过后的电视剧版本的。 所以李野需要把电视剧中的内容，转化成一章章的文字剧情，也算是“小有难度”。 此刻的李野很庆幸，上辈子自己看书足够多，还尝试着写过网文，所以在转化复刻的过程中没有遇到什么磕绊，反而有下笔如神的畅快感觉。 【余则成给吴站长送礼.......设计陷害李涯........左蓝牺牲.......】 李野正畅快的写着大纲，却隐隐感觉到被人“窥视”的感觉。 他扭头一看，正好跟伸长了脖子，小心翼翼偷看他写文的文乐渝对上了眼儿。 看到被李野发觉，文乐渝没有跟上次一样闪电般缩回去，只是展颜微笑，稍稍羞涩而已。 俩人经过这段时间的互相帮助，已经不再生分，有往闺蜜、兄弟方面发展的趋势，自然没有那么不好意思。 文乐渝看着李野密密麻麻的大纲，问道：“你在写什么呀？” 李野想了想，在一张纸上写道：“我在写一本小说。” “.........” 刚才还是好奇宝宝的文乐渝，转眼间成了懵逼猫咪。 一双大眼看着李野眨也不眨，一只小口张成o型，好久都没有合拢起来。 她好歹在复杂的环境中活了一十八年，各种人人事事自问也见了不知多少，还从未见过如此......自信之人。 文乐渝想了想，拿出一张纸，认认真真的写下了一段话。 【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不要因为别人身上的灵光一闪而自卑，多看看自己，就能发现很多很多对方所不具备的星辉。】 写完之后，文乐渝就用自己的胳膊肘，碰了碰李野的胳膊，示意他看自己的纸条。 正在奋笔疾书的李野扭过头来，诧异的看着这短短的话语，不知不觉间，暖暖的惬意在心间流动。 李野拿过纸条，在文乐渝的那行字下面，写上了自己的答复。 【我跟陆景瑶没有瓜葛了，这辈子不会再有瓜葛了，所以你真的不要再误会我。】 文乐渝伸着小脑袋，看着李野把答案写完，愣了几秒之后，随手拿过李野的钢笔。 她在纸上写道：【如果陆景瑶回过头来找你呢？】 李野秒答：【让她滚犊子。】 “..........” 文乐渝平静的看着李野，良久之后，巴掌大的小脸上，缓缓的浮现出笑容，慢慢的荡漾绽放。 李野竟然失神了。 总有一些人，会隐藏着令人沉醉的美，文乐渝的笑容宛若牡丹盛开， 你本以为外层的花瓣已经够美丽了，但是下一刻，更加惊艳的花蕊才刚刚露出真容。 。。。 郝健的办事效率很高，在李野给他五块钱之后的第四天，他就到县二中找到了李野。 “我在省城转了两天，按照你说的找到了一些......合作伙伴， 他们有些很乐意从我们这里批发麻糖，不过量都不算大，另外有些不好打交道，要求赊账代销。” “赊账我们是不做的，”李野摆摆手道：“不要觉得量小就不是肉， 先一点点的做起来，摸清楚这些人的底细，确定哪些人可以长期合作，哪些人必须提防远离.......” “这个我懂，” 郝健点头道：“我看人还是很有水平的，当初一看你就是个好人。” 李野：“..........” 【你当时看我，怕不是觉得是个好骗的傻子吧？】 李野没有戳破郝健的马屁，从兜里掏出了五十块钱。 郝健的眼睛亮了起来，跟一百瓦的灯泡有的一拼。 就现在的清水县，娶个大姑娘彩礼才四十起步，最多再加两套衣裳还是扯布自己做，五十块钱真的是一笔“大钱”。 李野把钱给了郝健，道：“把钱收好，我带你去见个人。” 郝健小心的接过钱，放进贴身背心的夹层之中，随口问道：“见什么人？你那个所长亲戚？” “不，一个练拳的兄弟，以后让他跟着你搭把手。” “练拳的兄弟？” 郝健那轻快的脚步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小声道：“咱这小本买卖，再加人可就没什么赚头了。” “这你不用管，按我说的做就行。” 李野回头瞄了郝健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怎么，你觉得我搭一股，就只是不干活白拿钱？” 郝健立刻摇头，坚定的道：“哪能呢！本钱都是你出的，肯定你说了算，你是东家我是掌柜嘛。” 不得不说，郝健真是这个时代的聪明人，立刻就准确的找到了自己的身份定位。 本钱是李野出的，市面上的关系是李野罩着，你郝健就是孙猴子，这会儿也得乖乖的戴上紧箍咒，牵着马给师傅打工去。 李野带着郝健到了城北一片棚户区，按照模糊的记忆绕来绕去拐了好几个弯，才找到了一套破烂的小院。 在记忆之中，这小院里住着李野的一个“师兄弟”，十五岁的时候跟着爷爷练过几天拳脚， 后来下乡、回城，也没断了关系，逢年过节还到李家走一圈，孝敬孝敬老爷子。 只不过这小子不怎么服管，回城之后安排他去建筑公司，一个月不到就把队长给捶了， 从建筑公司出来之后，靳鹏就在社会上浪荡，要么窝在家里打扑克，要不就去电影院门口蹲着看姑娘。 他老娘急得不行，但亲儿子，你还能劈了他是咋滴？ 李野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咋咋呼呼“两个k”“一对二”的呼声。 “靳鹏，靳鹏，出来一下。” 李野不打算跟里面那些人打交道，就站在院门口喊靳鹏出来。 “唉？谁呀？” 院子里的窗户打开了，坐在炕上的一个平头男看见李野，赶忙麻溜溜的下炕，穿上鞋就出来了。 “小野你怎么来了？” “我找你商量点儿事。” 李野拉着靳鹏往外走了几步，指着郝健道：“我同学的一个亲戚，最近想走省城做点生意， 那边不是咱的地头，需要个胆大心细的实靠人帮衬帮衬，你觉得咋样？” “走省城做生意？”靳鹏愣了愣，问道：“什么生意？需要见血吗？” “.........” 郝健直接无语了，怎么净是这种愣头青啊？咱们是去搞钱，不是去走江湖抢地盘好吧？ 李野道：“就是去卖麻糖，不用零卖，那边有本地的小贩接手，遇到麻烦你就先唬人，唬不住那当然是安全第一，撒腿走人。” “那我明白了，什么时候走喊我一声就行。” 靳鹏很干脆的答应下来，就准备回去继续打扑克，他手里憋着一对王还没出手呢！ 但李野却拉住了他：“你可能没搞明白，这要是做顺了，就是个长期买卖，不是让你白帮忙，卖一斤糖，你拿两分钱的护送费。” “..........” 靳鹏眨巴眨巴眼，好似回过味儿了，他瞅着李野笑道：“小野，这门生意里，有你的股子？” 李野没接话，直接道：“你就说干不干吧！你不干我找别人去。” “干干干，”靳鹏赶忙拉住李野，嬉笑着道：“我这整天在家也快被老娘烦死了，小野你这是拉了师哥一把呢！” 看着李野和靳鹏在那里亲近，郝健的心里却是又佩服又失落。 【好嘛！你这是给我埋了根眼线啊！】 郝健用脚指头想想也能猜到，李野搞出这个一斤两分钱的“提成”就是一条“毒计”， 看眼前这个靳鹏精明利落的样儿，必然会把他给盯得死死的，一两麻糖的误差都不带有的。 第二十八章 他怎么写了个狗特务？ 李野搞定了靳鹏，算是解决了去省城的随行人员。 这时候郝健提出了新的问题：“要是我们俩人去省城的话，那至少要两辆自行车呀！一辆车得载货，载不了人。” 清水县距离省城四十公里，骑自行车两三个小时就到了，坐车更快。 但你扛着一两百斤的麻糖坐车，这年头的麻烦事儿可就多了，累死人不说，沿途还有检查站呢！ 不过李野早有准备，靳鹏自己就有一辆自行车，李野再跟李大勇换着自行车骑骑，启动阶段也就够用了。 听了李野肯定的答复，郝健算是基本定下了心。 但聪明人肯定想的周全一些，他就问起了靳鹏的为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是不是个喜欢打架的莽夫。 李野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靳鹏这个人很精明，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软，唬人的本事一套一套的， 另外县城里他也很熟，你买原料什么的可以问他，有他跟着你，很多事办起来要容易的多。” 靳鹏精明，是李野的爷爷下的定论，阅人无数的老爷子看人必定有谱。 郝健点点头，又问：“唬人，是怎么个唬法儿？” 李野随手从墙头上摸下一块砖，一只手拿着，一只手就劈了上去。 “咔嚓” 结实的青砖，被一拍两段。 “就这么唬，有时候还拿砖往自己头上拍.......” 郝健彻底明白了，敢情人家是跑江湖卖艺的，唬不唬的住别人不说，反正李野这一手确实把他给唬住了。 。。。。 郝健和靳鹏的办事能力都很强，两天之后就熬出了第一批麻糖，差不多有一百八十斤。 二八大杠的载重极限一直没个准数，飞洲的黑叔叔经常载重四百斤，虽然那是玩命的活计，但也侧面反应了这种载重自行车的设计特性。 李野跟李大勇提出换自行车骑骑，李大勇乐颠颠的就答应了。 虽然他熊一般的身躯骑在26凤凰上面多少有些违和，但他那辆破国防叮当乱响，怎么能跟李野崭新的凤凰相比？ 换车之后，李大勇就骑车围着县城的主要街道兜了两圈，大冬天的都快美死了。 李野去给靳鹏送自行车，靳鹏和郝健约好了明天凌晨走，郝健今天晚上就要去陈庄乡，盯着郝健过称装车。 不过到了靳鹏的小院门口，却又有了一点波折。 “师哥，你让我也去吧！我不要钱......给糖吃就行......不多吃......一天一两........” 一个肩膀宽厚、身体强壮，眼神却憨憨的孩子，捏着李野的衣袖，眼巴巴的渴求李野把他带上。 李野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孩子叫王坚强，跟李野也算是从小认识的小伙伴，只不过他的脑子太过“憨厚”，不是做生意的料。 但他连续几次招工进厂，最后都被人给退回来了，家里父母、兄弟都不待见他，连吃饭都嫌弃他浪费粮食，日子过的着实艰难。 现在王坚强求到自己这里，你要不答应，都显得太过凉薄。 李野只好问道：“强子，你想跟着你鹏哥去省城，我不反对，但你家里人同意吗？” 强子连连点头，道：“他们不管我的，我这两天都在鹏哥家吃饭，他们都不找我.......” 靳鹏赶忙说道：“小野你别多心，我带强子一起去，吃饭啥的都算我的，反正一斤两分钱，俺俩足够吃了。” “你这是什么话？” 李野不乐意了，他掏出五块钱塞给靳鹏，道：“路上好好照顾强子，有事儿别逞能，咱出去是求财的，不是置气的.......” “小野你这是干啥？我这还没干活呢，怎么就要钱......” “这五块就当强子的饭钱了，你还是那一斤两分钱，各算各的两码事。” 靳鹏跟李野一阵推让拉扯，最后才把钱收下，唏嘘赞叹着直夸李野仗义。 。。。。。 李野安排好了郝健等人“闯省城”的事儿，就回到学校忙活自己的小说。 麻糖生意虽然是“立竿见影”的买卖，一旦启动就可以有看得见的快钱利润。 可这门生意李野毕竟只是间接掌控，现在的郝健是听话的，但是当批发麻糖的利润高到一定程度之后，未必就不会出现意外。 钱这个东西，实在太考验人的品性了。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李野还是准备两条腿走路，尽快赚够自己的第一桶金。 如果明年考去京城上学，那总要在京城置办一个落脚的小窝吧？ 虽然李野没打算用“囤房”来暴利致富，但放在眼前的肥肉，没理由不沾点儿油水。 【82年的四合院儿，多少钱来着？】 李泽开动脑海中的生物硬盘，寻找到了相对的线索资料。 82年京城的房子已经有合法交易了，一套面积不大，但位置不错的四合院，一两千块就能拿下来。 一两千块在这个年代是个啥概念？ 李野的爷爷每月工资一百出头，除了养活一大家子之外，每个月估计能存个三十二十的， 也就是说要是省着点儿，攒个五六七八年估计能买套院子，但前提是这些年之内，别有什么大的开支，而且京城的四合院也别涨价。 可能吗？ 到站了，该醒醒了。 到了86年，一套就涨到一万了。 一万啊！万元户会把全部身家拿出来买套破房子吗？ 一般人铁定舍不得。 但是这个价钱放在李野的眼里，可能连一部小说的稿费都用不了。 【一定要水文，而且要水的有水平。】 李野打定了主意，要把短篇小说改编的《潜伏》，反向翻译成一部中篇小说，怎么着也要整个十几二十万字。 不过当李野按照电视剧的情节内容，写出详细的细纲之后，就感觉如果写个十几二十万字的话，好像没有多少水的成分。 电视剧版的《潜伏》，比小说版的《潜伏》增加了太多情节内容， 而且电视剧版的人物刻画，给李野的印象是立体的，可以让他清楚的把握住角色人设的描写方向，写起来更容易、更精确。 角色人设，是一本小说里面绕不过去的坎儿，是一本书的灵魂。 李野现在写《潜伏》，写到余则成的时候，脑子里肯定全是孙宏雷的影子， 也许当时他的表演，未必都是按照小说人物来演的，但毫无疑问的是，他（余则成）是成功的，李野只需要“扒皮”即可。 但如果反过来说，让李野从无到有，在一张白纸上刻画出一个余则成呢？ 那么李野就要在脑海中不断的思索，一笔笔的把这个主角人物丰满起来，如果中途出现意外，还要反复不断的修改。 一个是现成扒皮，一个是全新构建，难度何止相差了几倍那么简单？ 这也是后世同人类网文更容易上手，但是又不容易突破的原因之一。 比如突然间大火，惹得无数写手竞相扎堆的四合院文，就是典型的代表。 在短视频精准投送的年代，很多读者都看过电视剧的精彩片段，对秦淮茹那勾人的眼神，和傻柱那又精明、又xx的情节片段多多少少都有印象。 只要是写四合院文，开篇只需要几百字，就可以达到甚至超过其他网文十几万字的效果。 【秦淮茹，一个精明的小寡妇，一个扑在傻柱身上的吸血鬼，勾的傻柱魂儿都丢了，心甘情愿养着秦淮茹和她的儿子、女儿，以及她的原配婆婆。】 【傻柱是头婚，六级工资加外快每月能有六十多，自己住三间房……秦淮茹二婚，带仨孩子，外带一个婆婆，二级工每月工资二十多， 但是四合院里的几位大爷却极力撮合二人，还劝说傻柱别错过这个大便宜】 相信读者看完这段话之后，再结合脑海中的电视剧片段画面，就清楚的明白了作者描写的是个什么茶婊人物。 但如果是没有这个连续剧呢？ 作者想要通过文字，在读者脑海中一笔一笔的建立起秦淮茹的形象，就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笔墨，和更多的心血。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作者勾勒的秦淮茹，未必就是电视剧中那个“出彩”的秦淮茹，说不定都偏出十八里地了，才懊恼的发觉“这写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可如果脑子里有一个优秀演员，给作者演绎出了一个深入人心，被大众所认可的角色形象，那作者能不省事儿吗？ 当然了，同人文的难点，就在于不好突破，毕竟人物原型已经摆在那里了，你要是想要改动，可就千难万难了。 81年，没有电视剧《潜伏》，但李野脑海中却有无数个精彩成功的人物形象，这不就是那又什么、又又么吗？ 李野觉得自己太聪明了，省事儿都省的没人看穿。 他铺开一摞信纸，全身心的投入，开始写下了《潜伏》的第一章。 【余则成正在负责监听，对于进步人士的谈话内容，深以为然........】 随着李野的动笔，他隐隐注意到，自己的同桌小特务，已经习惯性的伸长脖子，窥探他的写作内容。 【他真的是在写小说呀？】 文乐渝立刻就对李野充满了敬佩，虽然现在她还不知道李野会写的怎么样，但是在81年这个时代，敢写小说就超过无数的同龄少年了。 但是很快，文乐渝惊讶了起来，然后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好似很不乐意。 【他......怎么写了个狗特务？】 第二十九章 生气的文乐渝 李野知道同桌的小特务正在偷看自己写作，但他没有制止的意思， 毕竟这本小说他还需要写很久，对于近在咫尺的文乐渝，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再说对这个满意度十二分的小妮子，干嘛要藏呢？ 搞得太生分了不说，还浪费精力。 有那些精力，还不如把《潜伏》的时代差异性，消除的干净些，细致些，免得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是没有互联网的81年，很多后世稀松平常的历史知识，并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北方小城的19岁少年身上。 比如小说重要人物余则成的身份。 余则成是民国二十六年青浦特训班出身，后来入职重清军桶行动处策反科，后来又转调津城保密局机要科处长。 就这三个单位的名称，就不是八十年代普通人应该知道的知识点。 如果李野全盘照搬《潜伏》电视剧中的各种细节，肯定可以引起读者群体极大的阅读欲望，但同样的，也会引来很多人的猜疑。 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你说你有个抗过战的爷爷？你爷爷一个睁眼瞎的大老粗，还了解这个？ 啥？最后余则成还去了那边？ 所以在这一类的知识点和具体剧情上，李野肯定要模糊处理一下，而且还不能影响读者的阅读体验，还是有一定的挑战性的。 【啪~】 【枪声引起了余则成的警惕，这时候，负责接替他的电讯侦听人员张明义出现了......张明义的背后中了枪......】 李野已经写到了第一章的高朝剧情，正自奋笔疾书的时候，胳膊肘受到了同桌文乐渝的轻轻碰触。 一个写手在剧情思维连贯描述的时候，是很讨厌被人打扰的，但谁让是小哑巴呢？这不能生气呀！ 李野扭头看向文乐渝，发现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面，全是严肃的神色。 纸条被推了过来，上面写着：“这个余则成是小说主角吗？如果是话，你知不知道会给你带来大麻烦？” 小丫头觉悟还挺高。 李野挺高兴的，一个女孩儿真心的为你考虑，单单这份心意就很难得。 当然了，在这方面李野的觉悟比文乐渝还高。 他可是见识过后世河蟹大神的人，别说这种立场问题，就是小说中的某些描写，李野也会细致区分。 比如电视剧中第一集出场的戴局长，气场刻画就非常的强，毕竟是大佬嘛！肯定要有王八之气。 但现在李野要是在小说中大肆描写他的个人气场，那这小说别说过不过审了，麻烦都不一定小喽， 而等换到左蓝出场的时候，就必须浓笔重墨，把新时代青年的朝气和正面性，完整彻底的衬托出来。 这是符合时代价值观的，而且商业写作嘛！赚钱、艺术都要兼顾，不容易，也不寒碜。 看到文乐渝的眼眸中出现了担忧之色，李野就在纸上写到：“不会的，正义必定战胜邪恶。” 文乐渝看了李野的字，看着他微微皱眉，数秒钟后，她忽然在纸上写道：“这个余则成，是地下d是不是？” 小妹妹，你这是要让我剧透吗？ 李野在纸上写道：“一本小说阅读体验的高低，在于剧情的不确定性是否够强，所以我不能告诉你答案。” 文乐渝的眼睛眨了眨，小嘴撅了起来，扭头不再看李野，小屁屁还溜到了长凳的另一头，跟李野拉开了距离。 她生气了，明显的生气了。 生气的小美女，可有意思了，李野暗叹：“非是老夫定力不足，实乃美女太过撩人矣。” 李野没有刻意的哄文乐渝，他认为一个好的女孩儿，会自我调理不良情绪。 果然，李野回头没写了一会儿，生气的文乐渝就偷偷的从凳子那头又“溜”了回来， 只不过她没有再伸长脖子继续偷看李野的小说，扭扭捏捏保留了自己的一份小脾气、小尊严。 李野拿起自己写好的几页信纸，推到了她的面前，道：“帮帮忙，你帮我校校稿，然后抄一份，投稿的时候需要用。” 文乐渝有些措不及防，但是很快就接了过去，嘴角勾起的笑容，昭示了此刻她内心的快乐。 李野不告诉他“答案”，她认为李野是不相信她这个朋友，但现在李野都让她校稿，那刚才自己不是在瞎想吗？ 校稿，就是把文章中的错别字，还有用词不当的地方找出来，这个还是比较考验语文功底的。 文乐渝的语文，其实比李野要强，李野强在应试能力上，而文乐渝的涉猎范围和文字积累，是真的让李野惊讶。 看来这些年，不止是柯老师对文乐渝的教育是费了心，小丫头也是个好学的好孩子。 但李野不知道的是，文乐渝这个小学霸，很快就对李野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拿过李野的初稿和信纸之后，就开始了细心的校稿、抄写，但还没抄完一页，就忘了自己的正经工作，深深的陷入到了小说的剧情之中。 【张明义扑倒在地，背后的枪伤和血渍触目惊心，但是余则成都没有再多看他一眼，而是快速后退到房门的右侧死角，顺势拔枪，曲臂平端向前瞄准....... 这个持枪姿势可以灵活的转换射击角度，而且不容易被人突袭打掉........】 文乐渝从来没有看过这种新颖的小说描写手法，她只是通过纸面上的文字阅读，就在脑海中想象出了一个警惕的狗特务，在面对突发凶险的时候，做出了犀利的枪械战术动作。 81年的时候，市面上已经有从港岛那边盗版过来的武侠小说， 但不论是像金古梁这类的大家，还是更多的普通小说作者，其写作手法跟四十年后的精品网文是有很大区别的。 金古梁的文学功底没的说，他们的经典代表作，可以让读者回味无穷。 精品网文可能没有这种深厚底蕴，但胜在剧情新颖，脑洞大开。 精品网文可能会被正宗武侠瞧不起，但正宗武侠要是放在网文网站，也是水土不服的。（某点的武侠频道，是真的很冷。） 文乐渝飞快的阅读着，很快就看完了三页信纸，然后她又返回来从头看了一遍。 再次看完之后，她习惯性的用胳膊肘碰了碰李野，兴奋的问道：“李野，你打过手枪吗？怎么写的这么熟练？” 嗯，我很熟练，我喜欢的老师只要出一期新番，那肯定是要熟练的打一次的。 “咳咳，我爷爷曾经打死过几十个敌人，所以我小时候听他讲过一些.......” 李野迅速出言掩饰，同时深呼吸，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才彻底恢复了平静。 这具身体太善良忠厚了，小初g一枚，想想都不行。 文乐渝也是纯洁妹子，丝毫没有注意到李野的异常反应，而且还再次靠近了一些，问李野：“以后这样的情节还有吗？” 李野道：“不一定，但类似的情节肯定是有的。” 李野撰写这本小说，既然弱化了一些敏感的资料背景，那么就要在别的方面补偿， 所以他决定突出特战领域的战术和推理，后世谍战小说层出不穷，里面的很多常识性推理知识，放在这个时代绝对让人惊叹不已。 比如谍战文大哥常青藤的文中，曾经出现过一个抓日间谍的情节。 宁阎王已经确定了对方是名女子，查到对方在杂货铺中打了一个公用电话。 但是杂货铺老板无法描述出女子的外貌特征。 宁阎王却利用女人的攀比心理，询问了杂货铺的老板娘。 女人看女人，角度是跟男人不同的，男人看的是xxx，女人看的是衣服、发型、香水、鞋子等等外在特征。 果然，老板娘对那名女子的衣服、化妆品、发型，都做出了准确的描述，而且还指出了女子所穿旗的面料非常昂贵等等特点。 于是宁阎王就推理出了目标的准确特征，在高档服装店的vip客户中，找出了那名隐藏的间谍。 这种推理情节，就是在四十年后的读者群体中，都能勾起一片喝彩声，何况是81年？ 看看这年头的谍战电影，冰棒箱子里面藏电台都能引起惊呼一片，那么后世的细致推理、埋坑填坑、断章钩子，不迷倒读者才怪。 文乐渝就被李野给迷住了，她不知不觉间贴到了李野身边， 看着李野一字一句慢悠悠的写着小说，焦急的小妮子恨不得掀开他的脑子把后续情节一看到底才过瘾。 但等到李野看了过来，向她发问的时候，文乐渝才惊醒自己的活儿还没干完。 “你抄完了？拿给我看看！” “啥？我......我马上抄。” 第三十章 大买卖 临近中午，李野写小说写的正嗨的时候，学校看门的老刘头到了复读一班，黑着个脸告诉李野，外面有人找他。 李野很是奇怪。 这个老刘头跟自己是有过节的，怎么会来班里给他传话。 李大勇立刻警惕的道：“哥，这老货会不会怀恨在心，在校外埋伏了人手修理你？” 李野嗤笑道：“瞎想什么呢！你以为这是三国演义呢？真那样倒是好了。” 李野把自己的小说手稿收拾了一下，转手就交给文乐渝。 “帮我保管一下，别让别人看啊！” “好的，你尽管放心。” 文乐渝神情庄重的接了过去，就跟接了一个英雄任务似的。 而李大勇看到李野手里的一摞信纸，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子，面色不好的盯紧了那摞信纸。 他当然不会想到李野是在写小说，他只会认为李野是在写信。 写给谁呢？ 除了某个恨得牙痒的女人，李野就没给别人写过信。 【哥你前些天不还信誓旦旦的跟那个祸害断了吗？怎么又……跟她扯上关系，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咱好马可不吃回头草哇……】 而文乐渝看到李大勇盯着自己手里的信纸直看，顿时也瞪大了眼睛。 “你看什么看？” “........” 李大勇看着声色俱厉的小哑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最近文乐渝跟李野“卿卿我我”的样子，他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哪怕文乐渝有一点点跟李野发生关系的可能，李大勇都不会跟她计较犟嘴。 李野护短的臭脾气，他是深深领教过的。 于是李大勇扭头对着付英杰，发动了“伤害转移”技能。 “你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你还看？谁也不准看！” “.........” 懵逼的付英杰张了张嘴，最终无奈的承受了这番无妄之灾。 李野起身往外走去，这会儿他大概率已经猜到，是郝健他们从省城回来了，只不过这个回来的时间，比预定时间早了一些。 李大勇也跟着李野走了出去，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老刘头为了那天的事儿作死报复呢？ 不过当他和李野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没瞅见什么地痞流氓，却看见了同为师兄弟的靳鹏和郝健、王坚强。 “鹏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和李野呀！” 靳鹏正在抽烟，啐了一口唾沫道：“门口这老货是怎么回事儿，我说要进去找你们，特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的？ 还不让我进，行，我不进去，就让他乖乖的给爷爷我把人叫出来。” 李野和李大勇对望一眼，然后齐刷刷的往传达室看去。 老刘头背着身子不看他们，但是棉袄后背上的大脚印子，却让兄弟俩明白了一切。 靳鹏什么德性他俩能不知道？ 街面上的混混都绕着他走，要不是老娘管得紧，早就在县城称王称霸进局子了。 老刘头刚才招子不亮，肯定被靳鹏锤了，才憋着火去复读一班喊了李野的。 啥叫色厉内荏？ 这就是。 学校的孩子你欺负起来嗷嗷的，校外的恶霸你倒是叫两声啊？ 李野没有给靳鹏说那天的事儿，要是说了，估计又是一通麻烦。 五个人又去了几百米外的羊汤馆，大冬天的一人一碗羊汤搂着吸溜，热乎乎的那叫舒坦。 李野问郝健：“今天你们怎么中午就回来了？这么快？” 郝健看了一眼李大勇，没说话。 李野道：“自家兄弟，嘴严得很，你尽管说。” 郝健这才说道：“我们也没想到这么早，刚刚走了两家，就把全部的麻糖给卖光了，没货了就寻思着赶紧回来熬糖，另外几家约定好的还等着呢！” 李野有些意外：“这么顺利？他们是觉得咱们的糖质量好？还是价格低？” 既然出现了意外，就要分析原因，这是李野上辈子形成的习惯。 郝健摇头道：“都不是，是他们两家的一些亲戚朋友也掺和进来了，每人要个十斤八斤的，也想试试水。” 李野明白了。 这年头的人胆量都小，想干点事儿的时候，就喜欢拉帮结伙，本着“法不责众”的念头壮胆儿。 这对李野来说是好事，毕竟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个散货点，也多一个潜力对象，总有那么几个会趟出道儿来，慢慢的形成终端市场。 不过郝健接着又说道：“不过......也不是完全顺利，我们跟第二家交易的时候，他们仗着人多，有压价、赊账的意图，但是被两位兄弟给摆平了。” 李野一惊，这可不是小事，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是对方心地不良，那就要及早切断任何连系，要不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说，惹了什么麻烦？” “没什么麻烦，” 看到李野脸色郑重，靳鹏赶忙道：“那边刚刚漏出点苗头，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强子咣咣两板砖就拍自己脑门上了，当场就把那些人给吓蒙了......” “.........” 李野也有些发蒙，他以为让王坚强跟着去，就是个蹭饭吃的搭头，结果不曾想这个憨货还有这个用处？ 看到李野有些发蒙，靳鹏抬手把王坚强的棉帽子给摘了下来，露出了额头上的一片淤青。 而正在吸溜吸溜喝羊汤的王坚强，抬起头对着李野憨憨的傻笑， 但是目光敏锐的李野却分明看见，他眼底的那一抹慌张。 这孩子......怕李野骂他，以后不让他跟着去了。 李野抿了抿嘴，小声叮嘱道：“强子，以后遇见这种事儿，看靳鹏的眼色行事，就算是要拍，拍一块就差不多了，记住了吗？” “唉唉，我记住了哥，嘿嘿嘿嘿，不疼，嘿嘿嘿嘿。” 王坚强确实觉得不疼，家里老娘、哥哥、弟弟嫌弃他吃饭浪费粮食的时候，那才是真疼。 “哪能不疼呢？不过强子兄弟这两板砖拍的值，我和靳鹏兄弟仔细瞅了，那些人都不是什么硬茬儿，翻不起浪花来......” 郝健是个人精，看到李野心疼王坚强，马上就开始不着痕迹的吹捧， 当然，今天的事情也让他知道，自己一个人闯省城还真不行，有这俩人帮衬也算有个照应。 有郝健这种人活跃气氛，饭桌上很快就活络了起来，几个人吃吃喝喝，热闹的很。 但是慢慢的，李野发现李大勇的情绪不对。 这个死党发小瞅李野的眼神，好似充满了.......幽怨。 李野问：“大勇，你这是什么眼神？” 李大勇低下头，道：“哥，你们一起闯省城，咋不拉上我呢？嫌我没用是咋着？” 原来李大勇听得靳鹏和郝健说的眉飞色舞，终于回过了味儿来。 本来他也只是以为，靳鹏他们是去省城赚了点钱，过来请他和李野好好搓一顿呢！ 结果现在一看，原来这几人是合伙做买卖，而且还是动辄好几块钱的“大买卖”，却唯独把自己给撇下了。 他自问自己跟李野的关系，怎么着也不应该把自己给撇下啊？ 第三十一章 真香 “啪~” 李野一巴掌就拍在了李大勇的脑门上。 “今天给你的题会做了吗？” “昨晚给你布置的三篇作文写了吗？” “让你背诵的英语单词背过了吗？” “你要跟着他们去闯省城，明年的大学让我替你考吗？” 一通连环炮，喷的李大勇差点儿自闭。 在以前的时候，李大勇成绩比李野好，但从来不在李野面前显摆自己学习好，时时刻刻小心着不刺激李野的自尊心。 可现在风水轮流转，李野不知中了什么邪，突然之间成绩大进，逮住李大勇就跟塞鸭子似的“灌题”， 一道题讲两遍要是还不会，那鄙视的眼神能让李大勇羞愧的要死。 羞愧完了之后，李大勇又甘之如饴，自己成绩这么烂，哥哥是在真心帮自己嘞。 但是现在大家凑在一起挣钱，还把自己的自行车弄去驮货，却瞒着不带自己玩，李大勇就是再大气、再敞亮，也是不舒坦的。 李野喷了李大勇一脸唾沫之后，恨恨的道：“我不是问你借了自行车吗？怎么就不带你一个了？你那自行车算是入股，到时候少不了你的一份分红。” 李大勇大惊，赶忙道：“哥我不是图钱，我不是跟你要钱，我.......” 李野是拿了他的自行车去运货不假，但那是用26凤凰跟他换的，这会儿要是以这个理由分钱，那不是打自己脸吗？ “我当然知道你李大勇不是贪钱的人，” 李野摁住了急着要站起来的李大勇，认真的道：“都是兄弟，为了这个事儿，有人出人、有力出力，有福大家享，赚钱一起花........再说就见外了。” “哥，我真不是.......”李大勇都快急哭了，他真没往钱上想。 李野摆了摆手，对着在场的几人道：“其实我今天，有几句话想跟大家说....... 可能哥几个现在觉得......钱很重要.......但是等多年之后回过头来，就会发现钱就是个屁。” “.........” 满脸笑容的郝健愣住了，机灵精明的靳鹏愣住了，就连满脑子都是“这羊汤真香”的王坚强，也愣住了。 钱就是个屁吗？ 那麻烦你多放点儿，我在这里给您接着，我不多要，分我一点就行。 但是此刻场上的气氛，已经被李野完全掌控， 四个人的眼神随着李野的手势，他的话语，他的气场，而逐渐渲染了自己的心境，被“义气”两个字填满了心胸。 李野要了一瓶白酒，给四个人和自己倒上，每人二两。 “我只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大家想做某些事的时候，可以回想一下这里的一碗羊汤，回想一下彼此心怀坦诚、互帮互助的日子，再决定自己该怎么做。” “来，干了！” “...........” “干了！” “干了！” 李野的话，郝健等人都没听懂，但是手里的酒却都是一口闷了。 直到很多年之后，每每回忆起此刻李野所说的这一席话，才会感叹此生何幸，要不是有李野........ 。。 二两酒不醉人，但是助兴。 一顿饭吃完之后，郝健抢着付了账，然后跟李野使了个眼神。 李野和郝健先一步离开，靳鹏则拉着李大勇和王坚强去看电影。 “我们今天一共卖了186斤6两的麻糖，我给人家抹了些零头，一共收了111块6， 早上在省城我们吃了一斤半油条......还剩109块4毛......扣除本钱结余61块3毛6，你看这钱该怎么办？” 郝健掏出一个小本本，上面记录着这一次的账目，虽然不太正规，但却清清楚楚。 这是一个好现象，如果郝健这个市场开拓人跟你玩心眼儿、搞糊账，那这个初创团队就离着散伙不远了。 李野道：“你想怎么办？” 郝健舔了舔嘴唇，道：“按理说你投了本钱，这会儿赚钱了应该先给你50， 但省城那边急着要糖，咱们一次一两百斤太少了，我觉得......先欠着你的.......” 李野点头同意：“行，明天我跟同学说一下，把那辆26凤凰也给你们用，一次驮两车过去， 以后我不急着问你要钱，这个本钱就不需要考虑提出来，你只管扩大产量、扩大市场就好。” 郝健他们三个人，如果驮四百斤糖的话需要两辆自行车，那么第三个人就要单独一辆车了。 “那行，”郝健收起小本子道：“如果后面几次都顺利的话，我提议买一辆地排车，用两辆自行车拖着，运个千儿八百斤不成问题。” 郝健踌躇了一下，又问：“刚才你说给那个同学入股......是认真的吗？” 李野眼睛一斜，淡淡的道：“怎么，你反对？” 郝健心里一个激灵，赶忙道：“不是，我哪能反对.......我不是怕人多了.......挣不出来......给你赔喽.......” 郝健其实心里想说【你这是跟我搭伙做生意？还是要给你的兄弟们扶贫？一个个的还有完没完了？】 但李野的眼神却让他不敢实话直说，如果说前几天被李野“命令”去省城还有怨气的话，这会儿却已经是患得患失。 当今天早上，郝健把卖糖的钱数了三遍之后，心里就热乎起来了。 一趟省城就赚六十，两趟赚一百二，一个月就算跑十趟，那就是六百块。 六百块啊！ 就算自己能分一百块，几个月就可以盖一圈大瓦房了。 但是.......这么大的利润，李野就不动心？ 看看靳鹏那个精明样子，郝健很害怕被李野甩出这个小团体，毕竟他觉得自己不是不可或缺的。 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出更多的价值，做好一个开源节流的大掌柜，然后........ “挣不出来赔的也是我的钱，你急个毛线？” 李野横了郝健一眼，略带讥讽的道：“你其实是不是想问我，这桩买卖以后赚的钱.....咱俩怎么分？” 郝健不料被道破了心事，讪讪的道：“我这......不行你给我开工钱也行，反正你是东家。” 李野瞥了他一眼，浑不在意的道：“那就四六吧！你四我六。” 郝健愣了好几秒，喃喃的道：“四六？我四你六？” 李野两眼一翻，冷冽的反问：“怎么？你是想我四你六哇？” 郝健两手乱摇，惶惶然的道：“不不不，我四你六......我四你六......挺好。” “嘁~” 李野轻笑一声，道：“我知道你是嫌多？但我可以告诉你一句话——不要眼红你的手下挣得多，因为他挣得多，你挣得更多。” 这句话，不是李野的原话，是上辈子一位白手起家的富一代大佬跟李野说的，以李野的经验理解，这句话至少在团队初创时期还算适用。 【手下？】 【他这是把我当手下了？】 【不过......也好。】 郝健不知道什么是真香，但是在这一刻，他忐忑的心却彻底踏实了下来。 好日子，要来喽！ 第三十二章 算无遗策的是谁？ 李野跟郝健安排好了几件事之后，就没有再管麻糖生意的事情，并且让郝健没有什么大事别来学校找他。 郝健很听话，一连数天没来，只是在第五天的时候，让靳鹏把那辆26凤凰自行车给送了回来。 靳鹏道：“那个郝健有些本事，买卖做的不赖，这些天一共卖了一千六百多斤麻糖，而且过些天估计更多， 昨天我们倒腾了一辆地排车，这辆凤凰就先不用了吧！小野你没个自行车不方便，而且这车也有些扎眼。” 李野点头：“那也行，你们注意点儿，安全第一、赚钱第二。” “那我肯定知道，”靳鹏想了想，意有所指的道：“你放心吧！有我盯着呢！” 李野能听出靳鹏的意思，这家伙估计已经代入到了“监军”的角色之中，死死的盯住了郝健，不怕他闹幺蛾子。 李野道：“你心中有数就行，反正赚的钱有你和强子一份儿，月底的时候我们分一次钱。” 靳鹏嘿嘿的笑了笑，走了。 几天的功夫他就有了三十多块的收入，跟建筑公司大瓦工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了，心里不乐才怪。 。。。。。 时光匆匆，十几天一晃而过，到了月底的时候，李野撰写的《潜伏》也到了投稿的阶段。 “李野，我们就只投两家出版社吗？要不要多投几家，我抄稿子很快的，明天就可以再抄出一份来。” 小哑巴文乐渝一边帮李野把稿子装进信封，一边不死心的劝解。 李野笑了笑，很有把握的道：“投两家就足够了，你信我，保证让你能拿到稿费提成。” 文乐渝斜眼瞥了李野一眼，有些嗔怪的道：“你别总是钱钱钱的好不好，我才不要你的什么提成。” 原来李野在让文乐渝“校稿”的时候，就说了给她“劳务费”，文乐渝开始没在意，以为是开玩笑，但这会儿李野再次提起，她倒觉得不合适了。 两人都这么熟了，提钱做什么？ 李野也没有再跟文乐渝较劲，而是整理好两个厚厚的信封，亲自跑到邮局交了“超重邮费”，分别寄往省城、岛城的两家出版社。 他很感谢80年代出版社的宽松收稿要求，要是在后世敢玩“一稿多投”，那就等着编辑的彻底拉黑吧！ 三心二意之徒，休想拜入我的门下。 至于两家出版社同时采纳李野的稿子，会出现什么不可控的事情，那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本小说的字数不少，李野只寄出了前面四分之一的部分，并且在后面很谦虚的注明“若有意出版，请回寄联络电话号码，笔者将把全稿奉上。” 等到拿到电话号码，就到了谈条件的时候啦。 。。。。。 从邮局里出来，李野没有立刻回学校去。 今天是跟郝健约定了分钱的日子，他需要赶去三十里外的陈庄乡。 本来郝健是打算把钱带来县城分的，但李野还没去过麻糖的加工现场，就决定去一次看看。 李野骑着26凤凰，迎着冬日的夕阳缓缓穿过街道，看到了街旁电影院的工作人员，正在门口的海报板上涂刷《庐山恋》的大大海报。 《庐山恋》，上辈子感动了李野父辈的经典电影，海外归来的白富美，跟本土男主情定终生的爱恋情结，满足了他们那一代人青涩心灵里的所有憧憬。 女主角的扮演者张瑜，也不知在梦中偷走了多少纯情男孩子的心。 后世有大v评论说，《庐山恋》的巨大成功，百分之八十的功劳，都在女主的海归富家小姐身份上。 如果把周筠换成一个乡下丫头，她就是跟男主再恩爱，情感经历再曲折动人，也达不到原剧的轰动规模。 只不过李野看着海报上张瑜的那张大圆脸，却怎么也代入不到“时代美人”的感觉中去， 反而是高高瘦瘦、沉默寡言的文乐渝，有那么一两次出现在了他的梦中。 李野笑着自我调侃道：“唉，超前的审美观，让我是如此的不同寻常。” 陈庄乡，距离清水县城三十里，李野跟靳鹏汇合之后，用了一个钟头，在天黑之后赶到了地方。 李野到了之后发现，郝健的家孤零零的坐落在一处土坡上，距离村子至少有二里地。 靳鹏给李野介绍道：“郝健是外地人，因为娶了本村的漂亮姑娘，受到了本地人的排挤， 所以他在盖房子的时候，就被挤兑的远离了村子，倒是给我们的麻糖加工提供了一些便利。” 李野看了看四周，道：“有便利，就有弊端，太荒凉了，安全方面怎么样？” 靳鹏道：“暂时没事，前几天郝健的妻弟过来帮忙熬糖了，加上强子一直住在这，还养了几只狗，你要是觉得不放心，干脆我也住过来。” 李野琢磨了一下道：“先看看，过几天不行你就过来，多发你一份辛苦费。” 靳鹏笑了笑没拒绝，他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拿多少。 李野和靳鹏进了院子，看到郝健和王坚强，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瘦巴年轻人正在装车。 这会儿的食品没有多少卫生观念，晾干的麻糖就直接装进洗刷过的化肥袋子里，一袋袋的码在了地排车上。 李野数了数，差不多有八九百斤的样子。 郝健看到李野和靳鹏进屋，就对着瘦巴巴的年轻人道：“二柱你出去遛遛狗，翠儿她娘你去代销部买两盒烟来。” 瘦巴巴的年轻人解开了两条土狗的绳子，带着它们出去撒欢，而一个长得很标致的妇女，则牵着一个小女孩儿出了门。 那个小女孩儿一边走，还一边朝李野回头看，瘦瘦小小的，怯怯的惹人心疼。 李野问郝健：“你女儿的病怎么样了？” 郝健道：“还好，这些天一直没有再犯，等我再攒些钱，就带她去大城市的大医院看看。” 郝健带着李野进了屋，靳鹏和王坚强则自觉的守在院门把风，搞得就跟暗谍开会似的。 郝健掀开了屋内土炕的一个炕洞，一边拖出一个包袱，一边道：“我觉得以后不能一个月分一次钱了，钱太多了，这些天我躺在炕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钱太多？”李野笑着说：“你特么第一次坑我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还有嫌钱多的一天？” 郝健也是摇头讪笑，当初他在一中门口卖糖，确实是想把李野当冤大头坑的，谁曾想这才几天，大家竟然纠缠成团伙了。 “噗~噗~” 郝健拍了拍包袱上的灰尘，一层一层的掀开，露出了里面一沓一沓的钞票。 “我按照你的嘱咐，已经提前把钱都分好了，你的这份是1396块五毛二，我按你给的单子买了五双鞋，花了87块3........ 我给你取了个整数1320......我这份是950......靳鹏.......” 尽管李野也曾经是见过“大几十万”的人，但现在看着属于自己的一堆钞票，还是有些心热。 一千多块钱里没多少十块、五块的，大部分都是两块、一块的钞票，扑棱棱的一大堆。 就这还是郝健把大票尽量给了李野的结果，另外的几份净是毛票。 李野把钱放进挎包，把靳鹏喊了进来，给了他近两百块的“护送费”。 靳鹏早有预料，很淡定的接了过去，不过当给王坚强分钱的时候，这个憨憨的家伙竟然不敢要。 “哥，太多了，太多了......我不要......我吃饱就行......这些天都能吃饱.......” 李野想了想王坚强家里的情况，于是收起了钱，对王坚强道：“这钱我可以先替你收着，但数目你要自己记住，这一次你应得的是89块，我先给你9块，存在我这里80块，记住了吗？” “嗯嗯，俺记住了哥。” 王坚强高高兴兴的接过了九块钱，一张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等到所有的钱都分了下去，李野和郝健约定，以后半个月分一次钱，如果数目过大的话，就十天分一次。 不过就在李野准备离开的时候，郝健把一包东西递给了李野，然后道：“这是你托我从省城给你买的鞋，另外还有个事儿， 前些天，村里干部问我这些天忙啥呢，我给遮掩过去了，但保不齐以后还问，你看看是不是动动关系，给弄个手续。” 李野眼神一凝，问道：“什么关系？什么手续？” 郝健有些心虚，但还是道：“我那天听靳鹏说你爷爷在粮食系统，以前粮食系统搞过食品加工农村合作户.......” 李野冷冷的看了郝健一眼，推着车跟靳鹏走了。 半路上，李野问靳鹏：“我爷爷的身份，是你漏给郝健的？” 靳鹏笑道：“你觉得是我不小心漏了底？” 李野疑惑的问：“难不成是你故意告诉老爷子的？” 靳鹏道：“小野，这些天我们不断的买大米、糯米这些原料，你以为老爷子就没听到风声？他老人家可是侦查员出身。” “..........” 李野愣了一下，明白了过来。 原来自己觉得算无遗策、运筹帷幄的时候，家里人已经在给他兜底了。 第三十三章 能人 李野和靳鹏返回清水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他琢磨了一下，决定今天不回学校，而是回家一趟。 对于八十年代的人来说，夜晚是枯燥而冷寂的，即使是县城，也没有几处明亮的灯光，大家都是早早的上炕暖和，能摸黑干的事情绝不会开灯。 省电。 李野到家的时候，家里人已经躺下休息，拍了半天门老爹才披着个棉袄出来给他开门，而且还是满脸的不爽。 “你今天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吵的左邻右舍不得安宁？” 【我......】 李野一阵无语，不过一瞅李开建的衣着，立刻就明白了。 李开建单身十几年，去年才娶了韩春梅，两人年龄相差近十岁，李开建对这个小媳妇儿那是稀罕得很。 现在李野搅了李开建的好事儿，男人嘛，都懂得，这要不是爷俩，就得结仇了。 李野低着头摆出认错的姿态，推着自行车进了门，然后就看到爷爷房间的灯也亮了。 “你们两个都进来。” 老爷子把李野和李开建喊进了正屋，很严肃的招呼两人坐下，然后忽然盯紧了李野的眼睛，凌厉的眼神就像雪亮的刺刀一般露出锋芒。 “.........” 堂堂穿越者、气运之子、主角光环拥有者......李野大人，竟然在一个老头的凌厉眼神之下，产生了紧张的情绪反应。 “嘶~~” 【果然是一对三，还能弄死仨倭军的主儿，都这把年纪了眼神还这么渗人。】 李野暗吸一口气，对自己这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便宜爷爷，有了更深的认知。 不过李野不知道，李忠发看到李野的反应，也是非常奇怪。 自家这宝贝孙子，胆子大了很多嘛！以前他爹瞪一眼都吓得要死，现在竟然敢跟我对眼儿了。 不错，随我！ 李忠发的眼神瞬间温柔起来，笑眯眯的问李野：“听说你跟人合伙，搞了一桩麻糖生意？” “麻糖生意？什么麻糖生意？” 李野的老爹李开建一头雾水的看看李野，又看看自己老爹，好半天之后才明白了一件事。 你们爷孙俩是把我不当事儿是吧？竟然有事儿瞒着我？ 啐，我打不过老的，还打不过小的？你给我等着小贼。 于是，李开建看向李野的目光，因为双重buff的原因，彻底不善起来。 “爷爷问你话呢！赶紧老实交代清楚，然后跟我回屋睡觉。” 你确定把我带回屋之后，会让我睡觉？ 李野一听李开建的语气，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不过今天他既然决定回家来，当然是做好了准备。 李野看着笑眯眯的李忠发，也笑着道：“爷爷，这种事儿要是别人问我，那我肯定是不会承认的，我就是一个学生，搞什么生意呢？” “..........” 李野的回答，出乎了李忠发和李开建的意料，致使现场寂静了一两秒钟。 然后，李开建的大耳瓜子就冲着李野甩了过来，又快又急，不愧是退伍兵的身手。 “我叫你油嘴滑舌！” 李野在感觉到李开建刚刚动手的一瞬间，身体就做出了应激反应，拧腰侧身，轻轻巧巧的躲过了李开建的耳刮子。 “你还敢躲？” 李开建真怒了，这是要失去家庭权威的预兆啊！ 大闺女已经不怎么听话了，整天跟自己顶嘴，韩春梅是心尖子舍不得，就剩下这一个“能捶能打”的也要造反？ 必须要镇压，严厉的镇压。 “砰~” 李忠发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张牙舞爪的李开建瞬间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踏踏坐好。 【行吧！你小子有靠山，我打不得，但是这个月的生活费没了，你可别来求我，哼哼哼哼。】 李野的生活费，李开建出了大头，所以他觉得李野再怎么蹦跶，也脱离不了自己的掌控。 李忠发看着李野，笑道：“不错，够聪明，看来你干这桩买卖之前就想好了让谁顶锅吧？” 李野摇头道：“爷爷，我不认为这是什么顶锅，我出了资金，还出了赚钱的点子，他们承担了风险，这是责任均分，谁也不欠谁的。” “你还真干了......” 李开建又要发火，却被李忠发的凌厉眼神逼了回去。 李忠发对李野道：“小打小闹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我听靳鹏说，你们的买卖可干的不小，财帛动人心，你想过后果吗？” 李野眨眨眼，道：“一个月才几千块的生意，也算不小吗？如果真要有什么危险的话，爷爷你给搞个食品合作加工户的名额呗！” 李忠发瞅了瞅李野：“食品加工合作户的事儿，你让那个什么郝健明天去找你大姐申请就行， 另外你的心有些大了，以后要注意务实，几千块的生意还不算小？” 李开建也附和着训斥李野：“你知不知道一个街道工厂，一个月的产值才多少？还‘才几千块钱’，整天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野不知道那些糊火柴盒的街道小厂，一个月能搞多少钱？ 但估计以他们“等着买主上门挨pua”的经营态度，估计也没多少生意可做。 而现在的李野最多几个月，就可能成为万元户，还真有可能会招来某些人的眼红， 以他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合作户，现在知道了，爷爷这尊大佛......还得仰仗一下。 于是，李野在李开建鄙夷的目光之中，把身上的挎包放在了桌子上，一把一把的把钱给掏了出来。 “..........” 等把钱都放在桌上，李野才道：“这是这个月的利润，没偷没抢、不蒙不骗，都是劳动人民的辛勤血汗.......” “..........” 安静了，李野的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好半天之后，他才听到了李开建咽唾沫的声音。 “这是.....你们.......一个月的利润？” “不，是我一个月的利润，其余人的钱都已经自己拿走了，王坚强的那份不多，我就先替他保管在我这里。” 李开建不说话了，而是看向了自己的老爹。 久经风浪的李忠发也没想到，自己孙子玩笑也似的一桩生意，竟然会赚这么多钱。 他只是看看桌上的钞票面额，就知道这是小商小贩的手笔，一把麻糖换一张毛票，还真能跟“劳动人民”扯上关系。 但你要说什么“辛勤血汗”？ 咱能正经点儿说话不？ 我是没为xx流过血呢？还是工作不够辛勤？区别咋这么大涅？ 老头儿想了想，问李野：“这么多钱你打算怎么处置？” 李野道：“先放在家里吧！不过也不用担心，我听说南边早就允许个体户了，过些日子万元户啥的可能也不稀奇。” 李忠发点头道：“那行，就先放家里，让你爸给你存着，放心，少不了你一分钱。” 李野摇摇头道：“我用不了那么多钱，你们看着家里缺啥就买啥吧！不过我明年上大学的时候可能要带走一大部分。” 李忠发：“那肯定，穷家富路，咱家孩子出去绝不能在钱上受了委屈。” 李开建实在听不下爷俩的唠嗑方式了，气恼的来了一句：“草，你要真能考上大学，我加倍给你添上。” 李野默默的转头看着李开建，吐字清晰的道：“这一千多其实是半个月的利润，下个月顺利的话，应该能到三千，大下个月.......” “.........” 李开建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 【码的，你爹我一个车间主任工资才六七十块钱，你小子在这里跟我......论千？】 李忠发瞅着李野，是越瞅越喜欢，再瞅瞅自己儿子，却是一阵烦气。 “行了，李野先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上学。” “哦，那我先去睡了爷爷。” 李野起身就走，不过就在快出门的时候，李开建忽然跟看贼似的来了一句：“你小子自己有没有藏钱？” 李野愣了一下，又转身走了回来，伸手从桌上拿过一摞钱，堂而皇之的揣进书包，看样子至少有一两百块。 “现在藏了。” “..........” 等到李野快步出了屋门，李开建才反应过来，眼看着就要恼羞成怒的暴走。 “行了，”李忠发道：“以后别把小野当小孩子，看你那点儿出息。” “不是，”李开建辩解道：“你看看小野干的这些事儿......多危险啊！” “危不危险的要看时候，”李忠发道：“前些天县里开会的时候，讨论过个体户的事情了，南边在两年前就有个体户，还给发了营业执照，咱这边估计也快了。” 李开建愣了愣，道：“那为什么还给那个郝健办加工户？到时候给他办一个个体户，不是省的跟咱家掺上牵连。” 李忠发嫌弃的看着李开建，道：“你的车间里要是出了个能人，你愿意把他送给别的车间吗？” 李开建回过味儿来了，原来自己的老爹，是要拴住那个郝健。 他多少有些不服气的道：“他算什么能人，一个落户的知青.......” 李忠发轻哼一声，指着桌上的一堆钞票道：“那明天你也跑趟省城，试试能不能拿回这么多钱来。” “..........” “以后啊！你得多多学习，要不然连小野都不如。” 第三十四章 俺有就行 李娟昨天晚上没睡好。 大半夜的哥哥突然回来了，然后爷爷就把他和父亲叫了过去，叽叽咕咕的聊了很久。 也不知道哥哥闯了什么祸，反正父亲李开建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好。 晚上睡得不好，早上不出意外的就起晚了。 李娟一睁眼发现窗外都发亮了，赶紧爬起来穿衣服。 她和阿娘要给全家人做饭的，14岁的女孩子要是还整天伸嘴等着吃饭，还不被人笑话死。 穿上棉袄、穿上棉裤，李娟又拿起心爱的翻毛牛皮鞋往脚上蹬， 不过她刚刚蹬上一只，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只黑色的、小巧的、款式新颖的高帮皮棉靴。 李娟弯着腰，保持着蹬棉鞋的姿势足足五秒，才抬头看向了妹妹李莹，对上了她那得意的目光。 “好看不？” 11岁的李莹跟只小公鸡一般在李娟面前显摆着转圈，33码的小皮靴发出“嗒嗒嗒”的踏地声。 李娟机机械的问：“你哪来的皮鞋？” 李莹把小脑袋抬高，骄傲的道：“阿娘给我的，省城货，棉的，比你的好看不？” 这话李娟听着耳熟，就在十几天之前，她也是这么在妹妹面前显摆的。 【阿娘偏心了，我从小做饭、洗衣、带孩子，小妹就知道吃.......她不就是哭了一鼻子吗？就给她买了双省城货？】 李娟满脑子的不服气，蹬上鞋子就跑出房间，闯进厨房找韩春梅算账。 “娘，娘.......” 李娟刚进了厨房，就瞅见韩春梅的脚上，也穿着一双崭新锃亮的黑皮靴。 满肚子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从小干活确实比李莹多，确实应该受到更好的待遇，但能跟韩春梅比吗？ 从记事开始，阿娘就没有在天亮之后起床过。 李娟嘴里有些发苦，前些天她有多显摆，这会儿她就有多委屈。 娘仨就自已有翻毛牛皮鞋，自己不是低调做人却高调的显摆， 这下好了，老娘吹了枕头风，后爹就把新鞋子给买回来了，比自己的还好。 韩春梅看到李娟进来就数落：“今天起这么晚？不想吃饭啦？还不过去拉风箱。” 李娟低下头，默默的过去拉风箱，憋了好半天之后，才弱弱的问：“娘，爹给你和小莹都买了新皮靴啊？” 韩春梅正在忙着做饭，顺嘴说道：“他哪舍得花那钱，是你哥托人从省城买的，家里每人都买了一双， 你的那双我给你放橱子里了，你今年别穿了，哪有一年穿两双鞋的，留着明年穿啊.......唉，你干啥去？” “.........” 李娟已经撂下风箱跑出了厨房。 一溜烟跑进屋子打开橱门，就看见了那双漆黑发亮的新皮靴。 李娟的眼眉瞬间弯成了月牙儿，笑盈盈的满心欢喜。 【穿不穿的有什么打紧？只要俺有就行。】 。。。 李野回到学校之后，开始了充实而忙碌的日子。 上课的时候，李野会花一些时间听讲，毕竟时代不同，考试的要求可能也是有些区别的。 然后就会开启脑海中的生物硬盘，把前世跟高考有关的知识搬运融入过来，然后顺手给文乐渝出一些试题。 到了自习课的时候，李野就会抓紧时间撰写《潜伏》，这些天他越写越顺，已经快要写到小说的后半阶段了。 但李野这边忙碌了起来，自然而然的也就“怠慢”了某些其他人。 “李野，这两道题我怎么也不会做，你给我好好讲讲吧！” “抱歉啊！我这里有点儿忙，你先自己琢磨琢磨吧！实在不行去问问胡老师.......” “李野，胡老师最近不太有空，你给我讲讲呗！” “胡老师没空，你咋就觉得我有空？” “.........” 在写小说这段时间之内，李野也顺理成章的停止了给同学“义务讲题”的举动， 他自己的事儿还忙不过来呢！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但是在连续多次拒绝同学们的请教之后，复读一班里又出现了“李野不好好学习，上课写情书”的流言。 以李大勇、胡曼、付英杰为主的几个人愤然而怒，对着几个“白眼狼”大肆声讨， 但是此举不但没什么效果，流言反而越来越盛，甚至出现了“李野上课谈恋爱”的版本，把文乐渝也牵扯了进去。 文乐渝也不是吃素的，当即采取了行动。 以前她在做完李野给她的卷子之后，晚上会拿回去给柯老师参考着出卷子的，现在直接不拿了，做完了就撕，毁尸灭迹。 于是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复读一班的练习卷子不但数量骤减，题型也逐渐失去了新意。 这么一弄，某些人就更觉得李野没什么用了，因为柯老师出的卷子上的题型，他们都似曾相识，使使劲也就琢磨出来了。 【李野，不过如此。】 这也就是个高考复读班，要是江湖大门派的话，说不定都要上演“教了徒弟打师傅”的戏码了。 以夏月、金胜利为首的“尖子生”们，再次活跃了起来，把许多被胡曼、李大勇骂的狗血喷头的学生，成功的拉拢了过去。 李大勇非常着急，他觉得这是“邪恶势力”死灰复燃的兆头，但是跟李野几次交流无果之后，也是徒呼奈何。 他却是不知道，李野当初答应帮柯老师出题，就是等的这个时候，谁是心机深沉的白眼狼，谁是可信仗义的好朋友，都会自己浮出水面。 。。。。 班里的流言，终于惊动了老师，因为牵涉到了文乐渝，大家只好隐晦的知会了柯老师，让她先了解一下情况。 但是柯老师问了文乐渝之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李野不是在写情书，而是在写小说？” “是的，我是他的校稿人，再有几天就要全部完本了。” “校稿人？你.......” 柯老师有些无语，她当初让李野跟文乐渝互相帮助、互相学习，是为了改善文乐渝不爱与人交流的习惯。 但是你说你们俩孩子一起“写小说”？ 这不是闹吗？ 不过柯老师没有立刻反对，毕竟文乐渝这段时间的改变非常大。 眼看着女儿的眼神一天天灵动起来，不再是以前的死寂冷漠，柯老师心里是无比的欣喜。 所以柯老师没有再深入的询问文乐渝，而是等到文乐渝睡熟之后，才悄悄的打开了她的书包。 也不知从哪天开始，文乐渝就不让柯老师动她的书包了，柯老师也尊重了女儿的隐私，不曾想柯老师今天还是要做一次“小贼”。 厚厚的一摞书稿被拿了出来，让柯老师严肃了起来。 她是这个时代的高阶文化人，当然知道想要写出这么厚的稿子，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不管写的好坏与否，都值得尊重敬佩。 但是现在的李野是备考的高中生啊！这个时候不是积极备考，反而在写小说上浪费这么多的精力？ 就算李野对于数理化的理解很有新意，但是全国的天才俊彦不知有多少，每年的高考就是残酷的战场，怎么能如此轻视？ 【看来，我要拉李野这孩子一把了，这会儿误入歧途，可是耽误了一生.......】 柯老师皱着眉头，捻开了第一页稿纸，带着批判的心态看了起来。 然后，不出预料的就陷进去了。 第三十五章 我们怎么能抢人东西？ 在八十年代，喜欢文学的知识青年，会被冠以一个褒义的名头——文青。 而这里面，有真文青和假文青。 前者是真的喜欢文学，喜欢在文学的海洋中自由畅想的快乐。 后者则是喜欢文学所附带的各种利益，比如可以提升个人的社会地位，比如可以不花一毛钱，就能感受到漂亮女文青的崇拜眼神， 甚至.......发明出了“色而布淫”这种虎狼之词。 柯老师是真文青，而且文学水平还不低，但是她读过的文学作品，基本上都是纯文学作品，或者说严肃文学作品。 这种文学作品的写作要求很高，但它的读者受众群体，也是比较挑剔的。 有些人说，这一类的文学作品，其实就是一小部分人，写给另一个小部分人看的，能看懂的人，越看感觉越有味儿，但看不懂的人，感觉就不太好了。 比如说一篇《荷塘月色》，如果没有老师的讲解，一个小学生需要多久才能体会出它的完美意境呢？ 而通俗小说就接地气多了，五年级小学生就能看射雕，也能做到一看就懂。 网络文学，在这方面更进了一步。 它不再纠结于文字的优美，更注重情节的描述，以在读者脑海中构建各种情节画面为目的，力图吸引读者的阅读欲望。 所以柯老师一读李野所写的《潜伏》，就被他新颖的描写手法代入了进去。 尤其是第一阶段的高超，余则成刺杀李海丰的一段。 【李海峰从轿车窗户中伸出手来，把手中的手枪扔在了地上，表示出了自己放弃抵抗的意图.........他要看看，到底是谁在伏击自己。】 【李海峰看见余则成端着手枪，敏捷而警惕的走了出来，不可置信的问道：“就你一个人？”】 余则成单枪匹马，利用死亡的恐惧，逼迫李海丰丢下配枪，走出轿车成为鱼肉的情节，被李野用各种渲染手法，搞得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另外余则成打死三个汉奸，然后挨个摸他们的脖子，确定是否没有了心跳的细节描写，更是让柯老师看得入迷。 “射雕”之中没有宰了人还摸脖子的桥段，里面的角色都是武道宗师，一眼就能看穿人的死活。 但《潜伏》不是，他描写的，就是活生生的普通人。 柯老师一页一页的读着，不知不觉间读到了最后一页，然后才恍然惊醒， 一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 【这本小说......好像有用........】 柯老师突然感觉脑海中闪过一道光，想到了某个可能。 她的思绪迅速发散，头脑快速运转起来。 只见她时而皱眉，时而羞愧，时而轻叹，时而咬牙，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天明。 。。 第二天晚上自习课之后，柯老师把李野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然后她对文乐渝道：“小渝，你先出去一会儿，我有些话要跟李野谈。” 文乐渝的眼睛骤然瞪圆，看着妈妈一声不吭。 柯老师轻叹一声，道：“我跟李野有些正事要谈，你出去关上门，看着点儿，好吗？” 文乐渝疑惑的看了看妈妈，确定不是要找李野的麻烦之后，才不情不愿的出了办公室。 文乐渝出去之后，柯老师跟李野唠起了家常。 “李野同学，听说你的爷爷是一名老兵，你的父亲也曾经是一名光荣的战士，对吗？” “是的，柯老师，家里长辈确实打过仗。” “那么你家里的长辈，或者接触过的长辈，有从事过谍报方面的工作吗？” “...........” 李野看着柯老师，笑道：“没有的，他们都是一线战斗部队的战士，柯老师为什么要这么问？” 柯老师道：“李野同学，其实昨天我看了你写的小说，非常的精彩.......只是其中还有一些欠缺........” “欠缺？” 李野意外了，他没想到柯老师大晚上的约他过来，还神秘兮兮的关上门，竟然是要跟自己讨论小说。 “是的，欠缺，”柯老师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侃侃的道：“比如你在描写余则成的身份的时候，就不够清楚.......左蓝的描写也很模糊........” 听着柯老师的“指正”，李野不禁有些发愣，因为她所指出的欠缺，就是李野为了避免麻烦，避开的很多敏感知识点。 “当然这些也不能怪你，”柯老师道：“毕竟你没有接触过专业人士，很多细节全凭想象的话，肯定描写的不够到位。” 李野很谦虚的道：“是的是的，我写这本小说也是受了《敌营十八年》的启发，凭空幻想出来的，就是写着玩儿，呵呵呵呵呵........” 敌营十八年，是81年首播的谍战类电视剧，很是风靡了一阵子，也是李野早就想好的小说素材借口。 “你这个写着玩儿.......可能要让很多专业作者惭愧了，” 柯老师沉吟片刻，终于对着李野道：“其实我可以帮你......帮你完善小说中的缺陷和疏漏，另外一些文字上的简陋，我也可以帮忙润色。” “..........” 李野真的惊讶了。 在来之前，他设想过各种可能，比如讨论自己为啥没有继续大公无私，为全班学生提供更多更丰富的新颖试题。 比如会以“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态度，让他和文乐渝保持距离，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可李野是绝对不会想到，柯老师要帮他“完善”自己的小说。 李野沉默了数秒，缓缓摇头道：“柯老师，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按照您刚才说的补充完善之后，这本书可能会因为过于敏感，而不能出版呢？” “..........” 柯老师的眼神骤然一缩，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野，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法应对。 他真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吗？怎么会知道这种细微的事情？ 或者这本书不是他自己写的，而是受了高人指点？ 柯老师斟酌了一下，道：“这我还真没注意，我以为现在的形势已经大好，所以我没往那方面想。” 李野仔细看着柯老师，捕捉到了柯老师眼神之中一缕惭愧和失望。 他迅速在心中分析着柯老师的意图，排除掉一个个不合理的可能， 当李野综合考虑柯老师的身份以及现状之后，终于恍然间有所明悟。 李野当即道：“其实我也是瞎担心罢了，柯老师您说的一些思路还是很有价值的，我回去之后琢磨琢磨，尽快加以利用，然后.......给您算一个合作作者，好吗？” “..........” 柯老师真的震惊了。 刚才的李野就让她意外万分，这会儿李野的表现，可以说直击了她的心灵。 【他是怎么猜到我的意图的？我没有跟小渝说过啊！】 柯老师完全想不通，李野是怎么猜到自己的心意的。 她是在昨晚看了文乐渝的手稿之后，才有了这个想法，可没有跟任何人说。 你要说是巧合，是李野随口而之，那就太瞧不起人了。 就看李野此刻沉稳的样子，看他那完全不符合实际年龄的眼神，怎么可能是随意而为？ 小说毕竟不是论文，可以在第一作者之后拖拉一大票的共同作者，小说是很少有第二作者或者共同作者的。 更重要的是，自己帮不上忙啊！本来自以为的“欠缺”，人家李野不需要了，自己又凭什么白占人家的好处？ 【怎么办？答应吗？可是这会不会.......太不要脸？】 “那......好吧！我抓紧时间给你整理一些素材，你看看能不能用上，至于共同作者.......” 柯老师还是非常纠结，红着脸没有直白的答应下来。 但李野反应多快？ 他马上站起身往外走：“那我就先回去了柯老师，有什么素材让文乐渝给我就行。” 柯老师只好站起来送李野，“哦哦......那好！” 不过李野在走到门口之后，先是停步等待了两秒，等到门外那个轻快急促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伸手开门走了出去。 出门二十几米之后，李野跟文乐渝错身而过。 小哑巴的双手拧在身后，眼神闪烁着，明显有些不安。 李野笑了笑道：“没事儿，快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文乐渝看了看李野，快步往回走去，进门之后就对着柯老师质问。 “妈妈，你怎么能这样呢？那部小说是李野的心血，我们怎么能抢人家的东西？” “.........” 柯老师沉默了很久，才对着倔强气愤的文乐渝问：“小渝，想爸爸了吗？” “..........” 文乐渝顿时如遭雷击，单薄的身影连续晃了几晃。 柯老师再问：“小渝，想哥哥了吗？” 文乐渝连忙低头，不让妈妈看见自己眼睛里的泪水。 母女俩默默无言，良久之后，文乐渝才低声道：“爸爸上一封信里给我说......他过的很好，让妈妈你不要担心.......” “但我知道爸爸过得不好，他写信用的是草纸和铅笔.......” “唉~~” 柯老师轻叹一口气，搂住了自己的女儿。 身处逆境中的夫妻，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远隔千里的丈夫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变得孤僻，变得沉默，他还希望通过女儿，鼓励妈妈振作、乐观。 柯老师轻轻的道：“小渝，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有些事也应该让你知道了， 我们现在需要帮助，但是现在能帮助我们的，愿意帮助我们的......越来越少了。” 文乐渝拖着鼻音，问道：“可是这跟李野的小说有什么关系呢？” 柯老师道：“有关系的，起码可以让我们有个进门的理由，见到一些人，说上几句话。” “几句话？有用吗？”文乐渝怀疑的问道。 “有用！” 柯老师回答的很肯定，但她的心里，其实也没那么肯定。 可是柯老师非常明白，现在哪怕是一根稻草，都要尽力抓住。 第三十六章 这怎么好意思呢？ 第二天早上，文乐渝红着眼睛到了教室，交给了李野一份柯老师连夜整理出来的素材。 李野仔细看了一遍，筛选出了几条不那么敏感的材料，准备掺加进自己的小说书稿之中。 身旁的文乐渝看到李野只是用笔划出了几条，脸色顿时有些难堪。 昨天她听见了李野和柯老师的谈话，知道李野是不乐意接受过多敏感内容的，柯老师的“好心好意”反而可能会拖累李野。 于是她习惯性的用胳膊肘碰了碰李野，小声道：“你如果觉得没什么用的话，就算了.......” “为什么算了，”李野看着文乐渝“奇怪”的道：“这些很有用啊！一本小说最难的就是精益求精， 这就像考试，我们之前已经考到了九十五分，但最后的五分却是最难的，柯老师现在就是帮我们补齐最后的五分。” “.........” 文乐渝疑惑不定的看着李野，大眼睛小星星一般眨呀眨的，最终才安定了下来。 【看来妈妈的帮助还是有用的........】 相对于文乐渝的反应迟钝，李野的思路却非常清楚。 在柯老师没有拒绝他“共同作者”的提议之后，李野就确定了柯老师需要的是什么。 或者说，李野身上，也就只有这点东西是柯老师需要的。 柯老师和文乐渝不是本地人，在数年前来到清河县之后，就一直处于糟糕的环境之中。 几年前，大规模的回城现象开始出现，很多下来忆苦思甜和诚恳深造的人，都脱离了这种困境。 比如李野的父亲和爷爷。 但是李野的父亲和爷爷已经工作一两年了，柯老师和文乐渝还滞留在清水县。 所以她们的回城之路，肯定是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一个萝卜一个坑，你想回去，就一定有人不想你回去。 平时李野特别注意文乐渝和柯老师，绝对是坚强、自尊的女性代表，要不是真的遇到困难，柯老师绝对拉不下脸来，蹭李野一个孩子的好处。 至于一部畅销小说作者的名头有什么用，李野也是大体明白的。 这年头已经开始流行“送礼”，但很多门槛你拿着烟酒是进不去的。 但如果你以“文学请教”的名义上门，或者间接的把小说寄进某个门口，言明“请指教一下，是否跟您的经历类似”，也许就能撬开一缕曙光。 像柯老师这种情况，也许就这一缕曙光，就成了事情的关键。 所以柯老师才万般无奈的找上李野，纠结万分的蹭李野的好处。 但他们却不知道，李野觉得自己赚大了。 毕竟他是后世来者，在柯老师还在迷雾中迷茫的时候，他却知道正确的发展方向。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是不假，但再漂亮的鸡，也只是表面的光鲜。 而凤凰就是凤凰，骨子里流淌着神兽的血脉，为了惠及子孙，李野必须要“有私帮助”一下。 李野运笔如飞，文乐渝目不转睛，最后一部分的小说手稿，正在快速的完成。 在即将下课的时候，文乐渝忽然对李野道：“你能教我写小说吗？” 李野一愣，问：“你想写小说？” 文乐渝点点头，道：“我想学，学你这种写作手法，能教我吗？” 李野皱了皱眉头，很严肃的道：“文乐渝同学，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高考，写小说这种东西，占用的时间和精力太多了........” 文乐渝看着李野不说话，但是灼灼的眼神分明是在驳斥李野：“你跟我说这个？那你这混蛋现在是在干嘛？你不是在写小说吗？” 李野抚了抚额头，回想上辈子自己是怎么对付熊孩子的。 【冰糕不能吃，吃了拉肚子。】 “你吃的热粑粑吗？巧克力味儿的？” 【小片片不能看，看了影响肾虚。】 “你腰疼了吗？我看你买了六味地黄丸。” 跟小孩子犟嘴，需要十星级的高难度技巧。 李野很想直接告诉文乐渝，写小说要么有天赋，要么有积累，单凭几句秘诀技巧，是写不了小说的。 但是想来想去，这些都没什么卵用，因为文乐渝不是一般的孩子。 她小小年纪，其实已经历经风雨，柯老师说她“胆小”，其实是错误的。 文乐渝其实很有主意，外表木讷冷漠，思维却极其敏捷，内心倔强坚定。 看似像一只羸弱的小猫，其实警惕敏捷，肉垫之下藏着锋利的爪子。 最终，李野只好劝道：“高考，将会一年比一年难考，如果今年不能考个好学校，明年就更没有希望了。” 文乐渝静静的看了李野数秒，咬了咬嘴唇，在纸上写下了一段话，推了过来。 “我要陪着妈妈的，如果妈妈还在清水县，我哪也不去，如果妈妈工作了，我随时可以考上大学。” 李野这才恍然明白，为什么文乐渝明明学习底子这么好，去年却没考上大学。 “那行吧！你先学着写大纲、列人设，明确故事背景，主角、配角的身份、性格，以及后续的发展路线、剧情爽点.........” 李野拉过一张白纸，一边说一边在上面罗列出素材要求，不一会儿就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好几张纸。 “素材准备完毕之后，由我来主笔，你或者你妈妈来校稿........我们共同合作写一本小说，写完了你也就差不多学会了。” 文乐渝已经懵圈了。 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她以为自己的语文功底不俗，比李野也差不了多少，只要李野把秘诀教给她，不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起码也能学会李野的七八分本事。 但她哪里知道写文跟语文完全就是两码事。 你作文写得好，只是具备了写作的入门条件，里面的弯弯绕绕，需要在实际写作过程中，一点点的顿悟出来。 李野看着文乐渝眼睛中的小圈圈，有些得意的道：“其实你可以把这些拿给柯老师看看，让她给你解释解释，很好懂的。” “..........” 文乐渝瞪着李野，第一次翻起了白眼儿。 很好懂？ 你是嫌我笨喽？ 这还是小妮子第一次对李野翻白眼，那娇憨嗔怪的味儿，顷刻间撩动的李野的春心。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弥陀佛，不行，不刑，这年头干啥都得有证啊！】 。。。。 几天之后，文乐渝终于给了李野想要的东西。 足足十几页的素材里，充满了干货。 虽然看字迹是文乐渝写的，但李野一看内容就不是她这种丫头片子的能耐。 故事背景，是几十年前山区的一支康战队伍。 故事的主角，是柯老师以“某些战士”的视角，描述的一群一心为国的坚定士兵。 而故事的主要情节，柯老师是这么描述的——【几个主力作战单位挑剩下的孬货，被临时拼凑成了一个战斗集体，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没人管， 直到有一天，一个投诚过来的杀胚，成了他们的头儿，这个杀胚身份有些复杂，上过军校，干过剿匪，杀过倭兵.......】 李野琢磨了一下，猜测着跟文乐渝和柯老师关系的人，是“这群孬货”中的一位，还是那个杀胚....... 如果是前者的话还好，要是后者，那就麻烦喽！ 李野花了半小时的时间，仔细梳理了这些写作素材之后，便在一张纸上列出了许多问题，然后交给了文乐渝。 “如果想写的出彩的话，这些细节需要搞明白，你看看能不能提供详细内容？” 文乐渝哪里能提供什么内容，她只能拿回去给妈妈，让柯老师分析解答。 柯老师拿到李野的问题之后，想了很久，才一条条的补充了上去。 等到文乐渝交给李野，李野却再次提问，来回往复两三次之后，李野的思路才彻底清晰起来。 事情竟然是如此的巧合，因为柯老师需要写的故事，跟李野上辈子读过的一本太监神书高度重合。 【哎呀，人家本来是想努力的，结果......这怎么好意思呢？】 第三十七章 架子还挺大 省城，大河出版社。 副总编辑吕大河掐着点到了办公室，先给自己泡了杯茶，舒舒服服的润了润嗓子，才拿起最新的报纸看了起来。 每天耗费小半天的功夫喝茶、看报，是吕大河雷打不动的习惯，很多人暗地里都对此颇有微词。 但吕大河从来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他现在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下面人的那些闲话.......需要在乎吗？ 况且，吕大河认为研究报纸，才是他最重要的工作。 风云变幻的年代，报纸上看似毫不起眼的只言片语，都有可能是暴雨之前的雷声，一群聋子瞎子听不见看不见，不是正好便宜了他吕大河吗？ “砰砰砰~” 讨厌的敲门声，打扰了看报的吕大河。 吕大河皱起了眉头，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表。 才九点十分，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过来捣乱？不知道这个时间他吕大河不喜欢被人打扰吗？ 至于出版社内唯一可以随意打扰吕大河的社长，从来是不会过来敲门的，一个内线电话，吕大河就得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伺候。 “进来。” 门开了，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吕大河瞅了瞅来人，喝了口茶，继续拿着报纸看得津津有味，好似浑然没看到办公室里多了个人。 年轻人很是局促，红着脸憋了几秒钟后才道：“您好吕副总编，我来是想问问有关那本《潜伏》的小说，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吕大河抬了抬眼皮，从报纸上方看了年轻人一眼，慢条斯理的道：“怎么处理，社里会研究决定的，年轻人这么急做什么？ 做我们这一行的，一定不能急，要为了广大的读者好好把关.......” 年轻人站在那里，听了吕大河足足三分钟的教诲，才趁着对方喝水的功夫，插话道：“可是吕副总编，我们接到投稿已经好几天了，总要给人家一个回复吧？” 吕大河放下报纸，冷冷的盯住了年轻人：“耿直，你来社里几年了？” 名叫耿直的年轻人愣了一下，道：“三年了，总编。” 吕大河提高了音量，斥责道：“那你认为，现在已经有资格指导我如何工作了吗？” 耿直顿时有些慌乱的道：“不是的吕副总编，我不是那个意思.......” “够了，”吕大河严肃的挥了挥手，就像赶苍蝇似的道：“出去吧！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不要干涉到其他的同事，更不要违反纪律私自联系作者。” “.........” 耿直揣着一肚子的气，出了总编办公室，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对，得罪了这位顶头上司。 上个星期的时候，出版社收到了一份小说投稿，落到了耿直这个责任编辑手中。 责任编辑就是负责跟作者直接对接的编辑，每天都要阅读来稿，判定有没有出版的价值，然后向上面汇报，决定来稿的最终命运。 耿直打开这篇名为《潜伏》的投稿之后，立刻惊为天人，给出了最高等级的评价。 而且不止是耿直做出了最高评价，同事之间相互评阅之后，也是一致好评。 但是意外的是，这篇稿子交上去之后，就奇怪的没了消息。 几个老成持重的同事说，这种小说题材太过敏感，虽然很好看、很出彩，但未必会允许出版。 但是《潜伏》真的太出色了，很久没有什么成绩的耿直怎么愿意放弃？ 今天耿直实在憋不住了，才在不合适的时间，进了吕副总编的办公室，挨了一顿训斥。 耿直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恍恍惚惚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唉，小耿、小耿？” 跟耿直对桌的大姐，突然小声的招呼耿直。 耿直惊醒，赶忙道：“徐姐，怎么了？” 徐姐低声道：“你是不是去找吕副总编，问那本《潜伏》的事儿了？” 耿直奇怪的道：“是啊！徐大姐你怎么知道？” “我一看你的样儿就知道，”徐大姐神神秘秘的道：“听大姐一句话，放弃吧！” “啥？放弃？”耿直又惊又急的道：“徐姐你也是看过那本小说的，如果放弃的话，就太可惜了。” “你小声点儿，”徐大姐看了看四周，才对耿直道：“是让你放弃，不是社里放弃。” 耿直有些犯傻，不解的问：“徐姐你啥意思，能说的明白点儿不？” 徐大姐指了指隔壁，压低了嗓子道：“据可靠消息，隔壁的小冯，已经跟那个七寸刀锋联系了。” “什么？” “凭什么？” 耿直霍然站起，不可置信的看着徐大姐，努力憋在肚子里的火焰，腾的一下从口鼻七窍中冒了出来。 “凭什么？凭什么小耿你不知道吗？ 就凭人家小冯是大学生，就凭人家小冯长得俊，总编家的姑娘.......唉唉小耿你干什么去........” 徐大姐话还没说完，耿直就怒气冲冲的杀向隔壁办公室了。 坐在角落里的一个黑衣男人放下茶杯，对着徐大姐埋怨道：“老徐，你不要挑事儿嘛！弄出笑话来大家都不好看。” 徐大姐瞥了瞥对方，道：“哼，那你怎么不拦着小耿呢？再说那个冯波整天人五人六的，我不信你就看得惯？” 黑衣男人打了个哈哈道：“哈，我都快退休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惯的？” 徐大姐鄙夷的看着对方：“嘁，全办公室就你最奸。” 。 耿直冲进了隔壁办公室，惊动了里面的三名同事。 其中两名同事立刻低下头，假装没看见耿直。 而坐在中间的冯，却抬着眼皮瞅着耿直，冷冷的道：“有事儿？” 耿直也不磨叽，直接问道：“你跟那个七寸刀锋联系了？” 冯波不悦的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总编，而不是来问我。” 耿直恼怒的道：“我就是要问你，你懂不懂规矩？明明是我的稿子，你偏要抢？” 耿直所说的规矩，其实就是社里的一些潜在规则，谁第一时间收的稿子就是谁的，就算是上面安排下来，你也应该拒绝。 但冯波显然不管什么规矩，扒到碗里都是菜，谁先伸嘴谁先吃。 “有本事就去问总编，没本事就出去.......”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再说八遍也........” “叮铃铃~” 眼看着两人就要闹大，办公室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冯波第一时间抢着接起了电话，调整语气，很和气的道：“你好，大河出版社。” “对，我是冯波......七寸刀锋？你是李野是吧？” 耿直顿时急了，伸手就想抢冯波的电话。 但是冯波却严厉的看着耿直，伸手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耿直紧咬牙关，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 内部矛盾，不能让外人笑话。 冯波得意的笑了笑，对着电话道：“是的，我们的意见是你把剩余的稿子拿过来，经过我们的分析研究之后，再做出是否出版的决定。” “为什么？你自己的稿子有什么问题你不知道吗？你把小说全稿拿过来，我们要派专业的编辑帮助你改正.......” “你没时间过来？你为什么没时间过来？” 不知不觉间，冯波的语气已经转变了，从刚开始的和气亲和，变得盛气凌人。 “你说什么？你要备考，备什么考.......你真是个高中生？” 冯波的声音瞬间拔高，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而在电话那头的清水县邮局之中，李野也是非常的无语。 【不是说这个年代的编辑，都很热心、很热情吗？】 【不是说这个时代的编辑，都很仁义、很敞亮吗？】 【可是听对面的声音，这人年龄也不大呀！怎么老气横秋的，架子还挺大？】 第三十八章 可是我已经拒绝了呀！ 耿直眼看着冯波从谦谦有礼，到端起架子，心里恼火却不好阻止。 他入行已经三年，深知很多作者是有脾气的，冯波这个态度很可能会惹恼那个“七寸刀锋”，造成不可预知的后果。 但是当冯波说出“你真是个高中生”之后，耿直却好似被雷劈了一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脑海中的许多细节终于串联了起来，让他明白了冯波为什么会抢他的作者，徐大姐又为什么会一眼看透。 业内有句俗话——编辑成就了作者，作者也成就了编辑。 千里马难遇，伯乐也难求。 很多大作家的诞生，都伴随着慧眼识珠伯乐的出世。 耿直所了解的几位金牌编辑，都有“指导、提携”多名优秀作家的资历。 在大家一起座谈的时候，某些编辑会得意的侃侃而谈：“我当年认识xxx的时候，他的文笔还很青涩，是我给予了他信心、指导和帮助........成就了彼此。” 听听，听听，我可是指导过大作家的哦！这段位不一下子就上来了吗？ 这种低调的炫耀，是每一个小编辑的渴望。 每一位有野心的编辑，都希望可以碰到一只幼年期的小青龙，经过悉心的调教之后，携手一路上青云。 冯波无疑是有野心的，但他的资历太浅，这会儿真给他个优秀作者.......他能调教的了吗？ 但是高中生，就不一样了呀！ 当耿直收到《潜伏》的手稿的时候，作者的笔名是七寸刀锋，但是对方的联络地址是清水县第二中学复读一班李野。 当时耿直下意识的认为，这个李野是第二中学的老师。 但是现在他才明白，如果对方是老师的话，应该不会标明班级。 可耿直没有想到，未必别人没有人意识到，这个七寸刀锋有可能是个学生。 比如吕副总编，比如冯波，比如徐大姐。 调教一名具有极大潜力的学生，踩着学生的肩膀上位，怎么看都是一条白捡的腾云之路。 冯波迅速拿过纸笔，一边向着电话那头的七寸刀锋问话，一边飞速记录。 “我们现在必须核实一些事情，你的真实姓名是李野对吗？你今年年龄多大？这本《潜伏》是你单独完成的作品吗.........” “你这本小说还存在很大的问题，我们需要你带着全稿过来，经过我们指导，严格修改之后，才可能正常发表......” 电话那头传来了问话：“那么请问，如果贵出版社要指导我改动文稿，那么由谁来指导？” 冯波眼神波动，舒缓了语气道：“社里研究决定，暂时由我来跟你接洽，我是xx大学的毕业生，有足够的文学功底.......” “..........” “我的稿费怎么算？” “你这位同学，怎么只想着稿费呢？文学是高尚的，是严谨的，你还需要多多学习.........喂？说话.......喂喂........” 【不愧是大学生，佩服，佩服......把一桩好好的业绩，给搞砸了。】 耿直看着突然急躁起来的冯波，忽然想笑。 听着冯波一条条精准问心的询问问话，显然，人家的心思之缜密，谋略之精巧，远在他耿直之上。 但是你一个入行没几天的新人，这么着急干嘛？ 不要瞅着那些金牌编辑风光无限，人家手里的那些优秀作者，也是一个一个尽心尽力指导起来的。 你冯波又不是啥知名编辑，还指望人家纳头就拜？ 真以为觉得人家七寸刀锋年纪小，自己就可以拿捏了？ “喂？喂？说话，李野你还在听吗？” 冯波的语气已经不再镇定了，他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用力过猛，可能让对面的那个高中生不太爽快。 李野确实不太爽快。 今天他收到了省城来的信，满怀期待的到了邮局打通电话，本以为会受到“热烈而友好”的问候，然后讨论一下稿费的多少。 但是打通电话之后，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什么编辑，而是一名拳击教练，对着自己一通直、摆、勾的输出，而且还想收自己私教费。 一时之间，李野没有了任何谈下去的兴趣。 李野冷冷的对着电话听筒问道：“我在的，冯编辑是吧？我有一个问题想确认一下。” 对面的冯波沉吟片刻，道：“可以，我们出版社是很尊重作者的，你有什么难题可以提出来。” 李野问：“我在投稿的末尾，注明了如果贵方有意出版，给我回寄联络电话，那么现在你们为什么又不确定，我的小说是否能出版呢？” 省城的冯波不爽了。 你一个高中生，这是什么态度？不知道谦虚吗？ 于是他很不和气的说道：“李野同学，我想你应该误会了我们的意思，我们之所以给你回寄电话号码，是给你改正出版的机会，而并没有说一定出版。” 李野默默的听完冯波的回答，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只要告诉我出版，还是不出版就可以了。” 冯波也来了脾气，大声道：“我已经说过几遍了，你的书必须经过我们进一步的审核和修改，我希望你端正态度.......” “那算了吧！请把我的投稿退还给我。” “你说什么？” “啪~” 李野直接把电话扣了。 几天的时间之内，他碰到了两起“指导”的要求。 但是这个冯波，跟柯老师完全是两码事。 柯老师在提出要求的时候，是委婉的、含蓄的，甚至是有些......卑微的。 李野现在都忘不了柯老师眼眸之中的惭愧眼神。 在经历多年的风雨之后，自强、自尊，可能是柯老师心中最后的一点宝贵东西。 而且更重要的是，柯老师在知道李野是刻意避免敏感问题之后，立刻就放弃了“指导”的念头，是李野反向主动送上去的。 就以李野上辈子阅人无数的经历，也能预见到柯老师在得到自己的帮助之后，一定会给予自己足够的补偿。 但现在这个冯波呢？ 你听听那个口气，你看看这个架子......你特酿的pua谁呢？ 我上赶着求你啦？ 想踩着我的肩膀出名？ 滚犊子吧！ 。。。 李野那边爽快的把电话挂了，省城这边的冯波却傻了眼。 他对着电话听筒“喂喂喂”了半天，才明白自己“好似”把事情搞僵了。 这就跟玩股票一样，眼看着手里的股票蹭蹭涨，拿住、拿住、不卖、不卖........跌停了。 没得玩了。 现在的电话又没有来电显示功能，想回拨也不知道号码呀！ “呵~” 刚才还怒气高涨的耿直爽了，也不干架了，瞅了瞅把眉头皱成川字的冯波，轻笑一声，转身走了。 十分钟之后，在耿直、徐大姐等人的小心传播之下，冯波要给七寸刀锋指导写作，被对方撂电话的传闻就传遍了整个出版社。 然后，冯波就被吕副总编叼进办公室，单独关爱了一番。 出来之后，冯波调整好情绪，再次拨通了去往清水县的电话。 “你好，是清水县第二中学吗？我找复读一班的李野......李野不在？ 那请你转告他，我们决定出版他的作品，请他立刻来省城跟我们洽谈出版事宜。” “..................” 清水县二中的常校长放下电话，看着眼前的罗老师，再次问道：“咱们学校，就一个李野？” 罗老师肯定的道：“没错，就一个，而且我调查过了，最近那小子......确实神神秘秘的，好像是在写作。” “不能好像，”常校长大手一挥，道：“一定要把事情搞清楚，如果是真的，那该有的支持一定要有，” “记住，一切以那个孩子的意愿为主，充分的给予方便条件.......” “好的，我明白了校长。” 。。。 生了一肚子气的李野，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儿，刚回来一进教室，就被五十一双眼睛给集体瞩目了。 门口的一个学生抬脚就跑出教室，奔向罗老师的办公室，“李野回来啦”的报告声隔着几十米都能听见。 罗老师脚步生风的赶了过来，走上讲台，满面春风的训话。 “我们班的李野同学，刻苦学习潜心创作........已经跟省城大河出版社达成了出版意向.........让我们为李野同学祝贺。” 罗老师带头鼓掌，带动了一群呆若木鸡的同学一起鼓掌。 而反应过来的李大勇，更是把巴掌都给拍红了。 好久之后，讲台上的罗老师才制止了不息的掌声，然后对着李野道：“李野，上来给大家说几句感想怎么样？” 李野脸色有些尴尬，站起来问道：“罗老师，你怎么知道大河出版社，同意出版我的小说？” 罗老师道：“刚才大河出版社给我们学校来了电话，明确表示同意出版你的小说，让你尽快带着全稿去省城呢！” “..........” “竟然是小说？我哥是作家了，我哥是作家了。” 李大勇是真的高兴，还故意对着前排的某些人喊话显摆。 但是李野却笑了笑，道：“这个......罗老师，在几个小时之前，我已经拒绝了大河出版社的出版意向的。” “..........” 所有人都呆住了，就连最知道内情的文乐渝，都呆住了。 第三十九章 饥渴难耐的皮带 “李野，不要那么意气用事，也许人家真的只是好意指导你呢？” “李野，再考虑一下吧！大河出版社是我们省最好的出版社了，你这么硬气......会得罪人的。” “李野，要不你先把稿子给我们看看，老师们一起帮你出出主意，找找哪里有不足的地方........” 县二中的校长办公室内，几位老师轮番劝解李野，希望他改变决定，同意大河出版社的出版意向。 在他们看来，李野这小子就是矫情，就是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一口气也不愿吃的中二孩子。 但是李野的态度却异常坚定，小爷我写小说是求发财的，不是求指导的。 于是李野不冷不热的道：“常校长，罗老师，谢谢你们的关心，但我已经决定转投其他出版社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 常校长看了看李野，微微点头：“好吧，你先回去想一想，这种机会很难得，不要草率的放弃。” 等李野出了门，常校长才对几个恨铁不成钢的老师道：“这孩子心志坚定，你们就别往里掺和了，我通知他的家里人，让他们自己决定。” “这......太可惜了。” “唉，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几个老师长吁短叹的散去，所以都没看见常校长眼眸内一闪而过的讥讽。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粮食局的电话。 “我找李局长.......” 。 李忠发接到县二中的电话，还琢磨着不是刚刚给了一批平价粮吗？怎么又来？ 结果没说两句，他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把屁股底下的椅子都给撅倒了。 “你说啥欸？你再说一遍！” 椅子倒地的声音，还有李忠发大大的嗓门，惊动了粮食局里的许多同事。 大家悄悄的凑过来，小心的往李忠发的办公室里瞅。 办公室刚好没关门，大家看到平日里威严镇定的李局长，脸色就跟开了染坊似的，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惊疑不定，极尽变化之能事。 “你放心常校长，你们老师都是文化人，皮孩子不好动手管教.......我今天亲自修理他，他还反了天了。” “明白明白，他就是再有本事，也是我孙子，我必须让他懂得什么是谦虚.......” 粮食局的人远远的听见李忠发的话，互相之间眼神交流，仿佛都猜到了什么秘密。 小半年前，李忠发的孙子被一个大学生给退了婚，大家很是八卦了一阵子。 现在看来，那个金玉其外的帅小伙，可能又犯了什么事儿。 不过大家刚想到这儿，就听见了李忠发肆意狂放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家局长抽了什么风。 李忠发畅快的笑了好一阵子，才拨通了化肥厂的电话。 “我找李开建......我是谁？我是他爹。” “开建啊！你马上去县二中，把那小子给我提溜回家......为什么？那小子翅膀硬了，我得给他捋捋毛。” 放下电话的李开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自家老爹是玩的什么鹰。 不过李野“翅膀硬了”，他这个当爹的是深有感触的， 李野前些天从省城买回来五双新式皮靴，家里的女人一人一双，单单没有他李开建和李忠发的份儿。 李忠发骂了一句“白疼了这个兔崽子”，结果却遭到了老婆子的激烈抨击，一大把年纪了差点儿下不来台。 今天既然有这个“捋毛”的机会，那肯定要让那兔崽子长长记性。 李开建感觉自己腰间的皮质武装带，已经饥渴难耐了。 。。。 两个小时之后，李野和李大勇被李开建提溜到了李家院子。 然后李忠发介绍了前因后果，再然后......李野、李大勇两人，就被大眼瞪小眼的李家老小参观，好似省城动物园里的猴子。 李开建的皮质武装带，不出意外的落在了自家老娘，也就是李野的奶奶手里。 随后李开建的屁股上，就被老娘狠狠的抽了两下。 【就你这夯货，也有能耐打我孙子？】 堂堂退伍兵、车间主任，幽幽的看着李野，左瞅右瞅，怎么看都是自家宝贝儿子，可他怎么就突然间抖起来呢？ 前几天他拿回家一大把钱，已经够不可思议的了，但今天你说啥？ 写小说？ 还拒绝了人家出版社的出版意向....... 你是成精了吗？ “咳哼~” 李忠发很有派头的咳嗽一声，然后道：“李野，爷爷知道你能耐了，不过这社会上啊，不是只有能耐就能吃得开的，还得有脑子......” “咱家小野哪里没脑子了？我看你们爷俩才没脑子呢！” 严肃的发言被李家老奶奶打断了，惹得李忠发很是无语。 于是李忠发只好长话短说：“小野，一时的低头不是怂汉，人家是把关的，你是投稿的， 人家说你两句又不掉块油皮，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就完了，再说人家不是随后就打了电话回来，同意给你出版了吗？” 李野叹了口气，道：“爷爷，我也想顺顺利利的出版，好赚点儿稿费，但是他们的姿态太高了，我觉得还是换一家出版社的好。” “什么叫换一家？”李忠发有些气急的道：“你以为出版社是地里的萝卜，你相中哪个就拔哪个啊？ 你搂住整个清水县数数，这些年有谁能出版一本小说？报纸上发表巴掌大的豆腐块都显摆好几天呢！” 李野讪讪的笑了笑，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张纸片子。 “我当然不会去拔地里的萝卜，不过那萝卜，自己会跑到我怀里来啊！” “........” 李忠发听不懂李野的话，但他认得李野手里的纸片子是什么。 那是“电报纸”，是八十年代最快捷的一种文字信息传递载体。 李野把电报纸递给了李忠发，后者赶紧让老伴儿给他拿老花镜。 【我社已接受您的投稿，兹派编辑董跃进赴贵处洽谈出版事宜.......】 电报上只有寥寥两行字，但李忠发却翻来覆去仔细的读了数遍，琢磨着其中的含义。 “嘶，”李忠发吸了口气，问：“小野你这是啥时候接到的电报？” 李野道：“就快放学的时候，我刚拿了电报，就被我爹抡着皮带逮回来了。” “啪~” 李忠发一拍桌子，对着李开建就骂：“谁让你动皮带的？四十多的人了，怎么还跟流氓混混似的不着调.......” 李开建张嘴结舌，满肚子的委屈发不出来。 【不是你要给李野捋捋毛吗？现在怎么换了捋我了？这些年我不是早就认怂了吗？有了孙子忘了儿，咱不带这么绝情的好不好？】 李开建是不敢惹李忠发的，他只好转头黑着脸问李野：“给我解释解释，这封电报怎么回事？” 李野解释道：“这是岛城蓝海出版社给我的电报，他们接受了我的投稿，并且已经派人往我们清水县来，跟我谈出版的事儿，这和省城出版社的区别，您能理解吗？” 李开建能不理解吗？ 一个是端着架子，让李野带着稿子上门看人家脸色， 一个是直接派人，到李家的地盘来跟李野谈价码。 这里面的区别大了。 看着小得意的李野，李开建终于忍不住的问：“你到底是开了什么窍，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 “..........” 李野知道最终还是绕不过去，沉默数秒后道：“这事儿李大勇知道，我那次突然病了，连续发烧烧了两天.......等起来之后就不一样了。” 李开建忙问：“怎么不一样了？” 李野邪魅一笑，道：“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吃啥啥香，脑子灵光，以前看八遍都记不住的课文、试题，现在看一遍就能记个大概......” 李家的老老少少，就跟听故事一样，随着李野的叙述浮想联翩，感受到了一个妖孽的脱胎重生。 李大勇也赶紧附和着说道：“师爷、开建叔，真是这样的，自从那天李野好了之后，他就神了...... 我们前些天都在做师爷您给李野弄来的题，那些题比老师出的题还好，我们都不会做，只有李野会做，然后他就给我们讲.......” 李大勇巴拉巴拉一通说，李忠发先是迷茫，然后认真了起来。 “题？什么题？” 第四十章 你糊涂啊！ “就是数理化的试题卷子啊！不是大爷您托人从大城市捎来的吗？” 复读一班用的卷子都是学校油印的，但当时柯老师言明是“李野同学出的卷子”，虽然夏月等人不信，可李大勇是信的。 李大勇长的五大三粗，但心思非常细腻，自从李野和文乐渝开始鼓捣小说之后，班里发下来的试题很快就没多少新意了， 这还不够明显吗？全都是我哥的功劳啊！ 李忠发非常的纳闷，因为他从来没有找关系给李野弄过什么卷子， 以他24个英文字母都认不全的认知水平，也不知道高水平的试题卷子，是提高高考成绩的有效手段。 于是李忠发疑惑的问李野：“大城市来的试题？是陆家那姑娘给你寄........” “不是她。” 李野断然否认。 他真的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到现在周围的人还认为他和陆景瑶拉扯不清。 李忠发知道自己想岔了，他还以为陆家姑娘真的想履行陆父的诺言，帮助李野“考到京城”去呢！ 现在看来人家飞上枝头变凤凰....... 不过李忠发总觉得，自己的孙子好像也不那么痴迷那凤凰了。 于是老头儿继续问道：“小野，那你哪来的卷子？” 李野道：“是我自己出的，本来只是给大勇和几个要好的朋友抄写练习，后来老师们觉得应该给大家共享.......” 李忠发皱起眉头，沉声问道：“那这些试题，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李野想了想，谦虚的道：“以现在我们班的情况，如果持续学习下去，能提高一百五到两百分的样子吧！” “..........” 周围的所有人都傻了眼。 这年头，就算是自诩大老粗的李忠发，也知道提高一百五到两百分，意味着什么。 但是就因为知道意味着什么，大家才不相信李野的“鬼话”。 三百多分就能上大专的时代，你说你能帮助同学们提高一百五到两百分？ 这要是传扬出去，会是个什么后果？ 那无数的家长，铁定会领着孩子上门求提高。 来来来，这是我孙子，您老多费费心，不说一百五十分，一百分就好........我先给您磕一个。 夭寿嘞！ 李忠发砸吧砸吧嘴，对着李野道：“说大话，是要负责任的，给爷爷说实话，到底能提高多少分？” 李野没办法回答，说真话你们也不信呀！难道让我说瞎话？ 这时候，旁边的李大勇“仗义”发言了，“师爷，提高一百多分的话不敢说，但是真有效果， 我以前数学和物理在一班都是排名三十几，前几天测验考试，数学排十四，物理第十一.......其他几个同学也提高了很多.......” 李忠发和李开建爷俩面面相觑，然后双双拍了大腿。 “哎呀！” “你们糊涂啊！” 李忠发还没说话呢！李开建就急眼了，对着李野就开始突突。 “你们俩傻娃儿知不知道，高考不是拼分数，是拼名次？总共就录取那么几个人，多一分少一分就是不同的命运， 你们帮别人提高了分数，就是挤了你们俩的名次呀.......” 李野笑笑：“没那么邪乎，我肯定可以考上的，再说老爹你这是什么觉悟？还是退伍兵呢！” 其实李野知道军人，也不全是盲目奉献的，他就是堵李开建的嘴。 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军人会毫不犹豫的冲锋陷阵，但千万不要以为军人就不通人情世事。 不信你看看周围的退伍兵，除了那些特别老实本分的，其实都很通透，很会“来事”，一个个的贼有眼力见儿。 李开建开口想骂，却骂不出口，无他，他这个车间主任平时最喜欢跟人讲觉悟。 但是李家老奶奶却不管这个，一指头就点在了宝贝孙子脑门上。 “你就是个实孩子，净想着别人，别人想着你了吗？去年陆景瑶考大学的时候，帮你了吗？咋还不长记性呢？” 也就是家里的老奶奶敢在李野面前提陆景瑶，别人都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旁边的李大勇也是讪讪的非常尴尬。 李家奶奶说的事儿，他是深有体会的。 不说别的，夏月为首的那个小群体，从县一中弄来一套新卷子，都不让李大勇他们抄。 哪有像李野这样仗义无私的敞亮人，用一张张的卷子，最后换来一阵阵的阴阳怪气。 李野被奶奶戳了脑门，只好解释道：“奶奶你想岔了，我怎么会是傻娃儿呢？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我就是看看有几个知恩图报的人，顺手拉他们一把，以后也算有个帮手罢了。” 李家奶奶还是不解气，嘟嘟囔囔的说自家孙儿吃亏了。 李野一脚踢在李大勇的小腿上，后者赶忙出来吸引火力。 “师爷、师奶、开建叔，李野说的都是真的，现在李野已经不给班里出卷子了，因为很多人都是白眼狼.......” 这些天因为李野不给同学们讲题了，很多人都在说怪话，传流言，李大勇和胡曼等人天天跟那些人斗嘴， 可是相信李野同学“一心为公”的越来越少，讽刺李野自私自利的人却越来越多。 搞到现在，以李大勇、胡曼为中心的“拥李党”，就剩下几个人了。 “你看看，你看看，说你是个傻娃儿吧？你对人家一片好心，结果反被别人唾骂........” “行了！” 李忠发一声厉喝，然后问李野和李大勇：“你们说的知恩图报的帮手，有几个？” 李野琢磨了一下，道：“七个。” 李大勇也跟着道：“加上文乐渝，是七个。” “七个也不少了，”李忠发道：“去年咱们全县都没考出去七个。” “那你以后怎么想的？如果老师再找你要题要卷子，你怎么办？” 李忠发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一下就找到了关键点。 看现在的样子，李野不可能再给同学们出题讲题了，但是老师呢？ 距离高考还有不少时间呢，你们七个人不可能不做新卷子了吧？那老师来找你李野要题，你怎么应付？ 学生和老师的立场是不同的。 学生挤在独木桥上，恨不得一杆子打翻所有人，桥上只留下自己。 但老师是想自己手下的学生，排队按序顺顺利利的全部过桥。 一个是遵从了内心的自私，一个是手握伟大高尚的公义，当两者碰撞冲突的时候，个人在道德层面是明显弱小的。 李野点头道：“这确实是个麻烦，我打算过些天，就开始让大勇他们刷题，老师肯定会发现的。” 李忠发把脸一板，沉声说道：“这事儿你不用管了，我来给你解决， 另外那个岛城的编辑你准备怎么接待？需要我从县文联给你找几个作陪的人不？” “那不用，”李野拒绝道：“有外人在场，不好谈价钱。” “价钱？”李忠发一愣，问：“什么价钱？” “稿费啊！” 李野很奇怪的道：“国家规定现在的稿费是每千字3—10块，我的目标是最高档10块......其实我更看重加印后的稿酬，那才是源源不断的钞票。” 李忠发：“..........” 李开建：“...........” 李家众人加李大勇：“..........” 好一会儿之后，李忠发才问：“小野，你是为了钱，才写小说的吗？” “当然了，”李野笃定的道：“不给钱谁干？” 李开建满脸的不屑和鄙视：“你小小年纪就知道钱，钻钱眼儿里了啊你.......” “为了钱咋了？为了钱咋了？你们俩大男人还不如我孙子呢！” 李家老奶奶不干了，喷了自己男人和儿子几句，然后问李野：“乖孙，你这小说能挣多少钱？” 李野琢磨了一下，道：“前面也就几千块吧！后面会细水长流........” “嚯~~” 众人皆惊，毕竟这年头的几千块，可是地地道道的巨款。 而李忠发却心中一动，琢磨到了一件事。 李野卖麻糖的钱，现在还是有些烫手，藏在家里不怎么敢花，但如果有了这一大笔的稿费，这岂不是全都遮掩过去了？ 想到这里，李忠发抬头看向孙子，却正好跟李野的眼神对上。 李野得意的一笑。 【爷爷你想的没错，我就是那么想的。】 。。。 董跃进挤了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又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才从岛城赶到了清水县城。 下车之后一路打问，终于到了清水县第二中学。 “找谁？哪个单位的？” 传达室老刘头瓮着嗓子拦住了董跃进。 “我找李野，我是蓝海出版社的，这是我的工作证。” 董跃进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者，递给了老刘头。 老刘头拿过去装模作样的看了看，一对王八眼往上翻着偷看董跃进。 他不认识字，但会看人。 董跃进这个人，一看就是标准的文人，跟学校里的老师是“一伙儿”的。 作为一个学校的门卫，老刘头是知道老师的难缠的，一点道理能跟你讲一天。 “办公室在那边......算了，我带你去吧！” 老刘头在心里骂着晦气，但想了想还是领了董跃进过去。 前段时间被靳鹏修理了一顿之后，老刘头就对李野怀恨在心， 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眼看着李野要起势了，惹不起，那就只有认怂喽。 “常校长，这位是出版社的同志，来找李野的，我给领过来了。” “出版社的？” 正在看文件的常校长猛然抬头，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是大河出版社的同志吧？哎呀，欢迎欢迎啊！” “.........” 董跃进感受着常校长那诚挚的握手力度，心里狐疑嘀咕：“大河出版社？不对........” 董跃进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猜到了李野“一稿多投”的骚操作。 “哦哦，那个什么，我能见见李野吗？我们社长给了我任务，必须要尽快见到李野本人。” “理解理解，李野这个孩子啊！脾气有些犟，但是年轻人嘛！肯定是要有些血气、朝气的....... 我们在接到你们的电话之后，已经对他进行了批评教育.......” 董跃进有些懵圈了。 【孩子？校长您在说什么呀？】 四十一章 你们的人不是刚来吗？ 董跃进远远的看到李野从教室那边过来，总算明白常校长的意思了。 【这不就是个孩子吗？帅气、有朝气.......】 董跃进在来之前，是绝对想不到能写出《潜伏》的作者七寸刀锋，竟然是一名高中学生。 这会儿看着笑盈盈走过来的李野，他心里多少有了一丝纠结。 数天之前，董跃进收到了李野投过去的书稿，当即向主编汇报，要拿下这本《潜伏》。 主编看了之后，也是很看好这部小说，只不过他考虑的方面更多一些。 比如能写出《潜伏》这种作品的七寸刀锋，会是个什么人，会不会是麻烦缠身的敏感人物。 到得最后，主编放权给了董跃进。 “小董啊！这本书就全权交给你了，你去谈，无论结果是好是坏，都是你的功劳。” 主编的意思很明白，这本小说是部好作品，但题材有些敏感，你愿意收就收，出了事儿你董跃进顶着，有了功劳也是你的，责任清晰，社里概不负责。 董跃进是怀着忐忑的心来清水县的，他希望这个七寸刀锋，是个纯粹的文人，而不是什么x派。 这也不能怪董跃进胆小。 李野有后世的眼光，知道春风过后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但别人不知道啊！风头拐弯这才几年啊，万一玩个抛物线又回来了呢？ 但是董跃进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七寸刀锋竟然是个“孩子”。 【也不知他的后半部分书稿，能否保持前面的水准，如果......哪怕有一半的水准，《潜伏》这本书也堪称优秀。】 董跃进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向着李野迎了上去。 听刚才常校长的话音，大河出版社已经联系过这个李野了，自己的态度不能放的太高。 犟孩子，就是顺毛驴，得要顺着捋，他懂。 不过董跃进刚刚露出笑容，对面的李野就远远的伸出了手。 “你好董编辑，我昨天才接到你的电报，没想到你今天就到了，没来得及去接你，抱歉抱歉啊！” “呵呵，没事没事，咱又不是身娇体贵的大家小姐，接什么接呀！” “那行，你看我们是先谈事情，还是先看稿子？” “..........” 董跃进稍稍愣了一下，感觉挺意外的。 【这孩子哪里犟了？哪里不好打交道了？这不是很上道、很通人情的吗？】 李野寄给蓝海出版社的投稿，只是前面很小的一部分剧情，写到余则成调任津城保密局少校主任途中，进入晋察冀接受进步思想教育，就结束了。 董跃进看了之后，心心念念的就想知道后面的剧情。 一是这本书的剧情精彩，另外后面的剧情关乎着这本小说的立场。 如果后面剧情崩了、立场歪了，那董跃进就是白来一趟。 所以董跃进现在就恨不得读到后面的书稿，一刻都不耽误。 于是董跃进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先看一下书稿。” 李野也很干脆的答应：“那好，书稿我放在家里了，我们换个地方谈好吧！” 董跃进笑了：“那好，恭敬不如从命。” 李野对着常校长笑了笑，转身就带着董跃进走了。 常校长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俩人脚步轻快的走了，走了。 “这......像什么话。” 常校长有些不悦，出版社的人八辈子都不一定能来一回，这李野怎么就这么不上道，让大家一起混个脸熟呢？ “叮铃铃~” 身后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常校长的懊恼。 他转身坐下，拿起了电话。 “喂？哪里？” “我这里是大河出版社，李野一直没有跟我们联络，请问上一次我们所说的出版意愿，您转达给他了吗？” “大河出版社？” 常校长一愣，顺嘴说道：“你们的人不是刚来吗？为什么还问我？” “.........” “嘟~嘟~嘟~” 。。。。 李野的书稿自然没有放在家里，他就是不想在学校里久留，才拉着董跃进出来，一路直奔县城最好的饭馆儿——清水饭店。 进去之后，李忠发和李开建已经到了。 爷俩对着董跃进一阵寒暄过后，招呼上酒上菜，热情的态度让董跃进颇为受用。 李野从书包里拿出了书稿，交给了董跃进。 本来在这个场合，董跃进是不应该马上看稿子的，但他就是摁捺不住。 “趁着还没上菜，我稍微看一下哈，毕竟这才是正事儿，见谅见谅。” “随意随意，董编辑一心为了工作，值得敬佩，值得敬佩。” 董跃进捻开了第一页稿纸，随意一扫，跟脑海中的情节连接了起来。 【余则成抵达津城......遇到叛徒马奎......必须把子虚乌有的媳妇儿接来.......】 紧凑精彩的剧情，很快就彻底吸引了董跃进，直到酒菜上齐，他都没舍得放下书稿。 而且董跃进不但没放下书稿，还时不时的轻笑几声，摇头晃脑的陷入其中。 李忠发和李开建对望一眼，都非常的惊讶。 昨天他们才知道李野写了小说，所以他们也没看李野的稿子。 但他们再怎么对自己的儿子（孙子）抱有希望，也只认为李野是个“优秀的高中生”。 可是眼前这个戴眼镜的编辑都三十几岁了，一看文质彬彬的就是文化人，而且人家就是干这个的，怎么会被自家孩子的书，吸引到如此入迷呢？ “咳哼~” 李野轻咳一声，对着李忠发和李开建各使了个眼色。 【该你孙子干的事儿，都干完了，该你这个老将上场了。】 李开建心神领会，拿起酒瓶子就给董跃进倒满了酒。 “董编辑一路辛苦，我先敬你一杯。” “哦哦，不辛苦不辛苦，您太客气了。” 董跃进终于舍得放下书稿，端起酒杯跟李开建碰杯、开喝。 其实他赶了大半天的路，早已饥肠辘辘饿的厉害，这会儿回过神来，热乎乎的填饱了肚子，心情逐渐愉快起来。 酒过三巡，气氛就很热烈了，董跃进知道了李忠发的军人经历，更是一阵互捧。 不过董跃进旁侧敲击，也得知了李家并没有人从事敌后情报工作。 于是他有些疑惑的问李野：“李野同学，你是怎么想出那些谍战情节的？” 李野道：“我受到了一位老师的帮助，并且准备跟她联合署名出版。” 【果然！】 董跃进心里一凛，问道：“那位老师，现在什么情况？我们是否能够见一下，你也知道的，既然是联合署名，那么出版也要经过她同意的。” 李野点头：“能的，她刚才在给学生们上课，我已经通知了她，一会儿就过来。” 董跃进略微放下心来，既然“那位老师”行动自由，还给学生们上课，那就不是最麻烦的那一类人。 不一会儿之后，柯老师来了。 李家父子和董跃进，都是第一次见柯老师，但只是短暂的接触过后，三人心里就都凝重起来。 气场这东西，不是能装出来的。 柯老师的言行举止，谈吐气质，都让三人感受到了隐隐的压力。 哪怕柯老师一身朴素，也如孑然繁星，让人敬而却步。 董跃进有些犹豫了，像柯老师这种人，怎么会跟一个学生一起发表小说呢？ 他小心的问道：“柯老师是吧？李野同学说，要跟你一起联合署名发表这本书，那么您对这本《潜伏》的出版，有什么要求和意见吗？” 哪知柯老师却道：“不，我只是给予了李野同学很小的帮助，署名的事情就不必了。” “...........” 李野惊讶的看着柯老师，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临时变卦。 柯老师对着李野笑了笑，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两本刊物。 她笑着道：“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写一些东西，赚一点稿费.......那时候感觉自己还是有些写作实力的。” 董跃进赶忙接过柯老师手里的刊物，翻开一看，竟然是十几年前的头部文学刊物，里面被柯老师标注出来的作品，也是大篇幅的中长篇精品。 董跃进连忙敬重的道：“原来是前辈呀！” 柯老师摇摇头，很谦虚的道：“我在跟李野同学刚刚接触的时候，也是满以为可以给予他一些实质性的帮助.......但是我错了.......” “相信董编辑也看过李野的《潜伏》了，对吧？那你也应该看出来了，李野同学的写作手法，跟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是一路的。” 董跃进点点头，深切的赞同道：“是的，这是一种全新的写作手法，很新颖，很吸引人。” 柯老师笑着看了看李野，道：“既然帮不上多少忙，那我怎么能厚着脸皮蹭人家的署名呢？” 李野真的不明白了，他看着柯老师，很想现在就问问为什么？ 【难道她已经不需要帮助了吗？】 第四十二章 说着妖怪见了鬼 柯老师之所以突然改变主意，拒绝了在李野的《潜伏》上署名，是因为昨天晚上，文乐渝给了她一份新小说的书稿。 当初文乐渝要跟李野学着写小说，李野选择了“共同创作”的模式进行实时教学，并且让文乐渝提供新小说的故事背景和人物素材。 素材当然是柯老师提供的，而在提供素材之后的当天，柯老师就自己动笔了。 她要试试自己的本事，能不能写出跟《潜伏》一样的小说来。 柯老师这个人也是有着自己的骄傲的，对于文学写作也不是什么门外汉，她认为有了李野的《潜伏》作为参考，自己怎么着也能写出几分门道。 柯老师的写作还算顺利，毕竟是六十年代的大学生，又曾经发表过文学作品，在文字功底方面绝对没问题。 而且她准备的素材之中，很多人物原型的故事，都是听家里老人讲过的，现在用文字叙述出来，也只不过是演绎一下而已。 柯老师越写越顺，很快就写出了一个看起来不错的开头， 她仔细阅读数遍之后，都有点儿自信得意，打算过几天就让李野看看，“互相学习”一番。 共同创作嘛！当然要共同出力。 但是很遗憾，柯老师还没来得及把书稿给李野，文乐渝却把李野的书稿给拿来了。 柯老师看了之后，就像当初见到《潜伏》手稿那样，再次坐了一个晚上。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同样的人物素材，同样的故事背景，写出来的作品，却完全是两种东西。 如果非要做个比较的话，柯老师的故事就像一锅盐水乱炖菜，缺滋少味，勉强可以解饿。 而李野写的故事，却是一道荤素搭配的爆炒大餐，色香味营养俱全。 这其中欠缺的各种作料、烹饪手法，都是李野自己加进去的私货。 柯老师的故事，其实是“记账小说”，文字优美而剧情寡淡，而李野的故事，才是剧情丰满的文学小说。 当窗外天色渐亮的时候，柯老师自嘲的笑了。 她现在终于明白，当初自己要求加一个合作署名的举动，是多么的不严谨，不自量。 人家李野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助，她的帮助，只会给人添乱。 虽然当时柯老师是真的没有了办法，哪怕是根稻草也不愿放弃，可这真是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吗？ 而且看看手里的手稿，柯老师能感受到李野是真的在帮她。 这本暂名为《烽火逃兵》的小说，是一本处处契合了柯老师心意的“高端定制文”， 虽然只是一个开头，但是其中那些为了光明挥洒热血的战士，都被李野用多种手法描述的色彩鲜明，让人一看，就会留下深刻的印象。 而这一点，很重要。 等这本书写成了，柯老师把它拿给一些人看，只要让他们有了印象，自己那已经被人遗忘的丈夫，肯定会重新被人回忆起来。 可以说柯老师从未向李野解释过，自己需要什么，但是李野却精准的给了她最渴望最需要的东西。 待人以诚，是相互的。 柯老师当即做出决定，要向李野表示歉意。 她把自己以前发表的作品拿给董跃进看，再承认自己的不足，是变相的抬高李野的文学水平。 毕竟李野还是太年轻了，很容易被人轻视。 而当着李野家长的面，谦虚的承认自己的不足，柯老师并没有觉得多么丢脸，甚至觉得正合适。 柯老师是眼看着自己女儿的变化的，这以后跟李野未必不会发生些什么，可千万不能让人家父母说了闲话呀！ 。 “我敬两位一杯，恭喜两位培养出了一个好儿子、好孙子。” 柯老师拿起酒杯，很正式的向李忠发和李开建敬酒。 “哪里哪里，孩子还小，我们还要拜托柯老师您多多教导呢！” 李忠发和李开建也是场面人，当下也不拘谨，觥筹交错，包厢内的气氛非常融洽热烈。 而且因为柯老师的介入，大家对于某些疑问，也终于自动脑补了解释。 李野的年龄还是偏小，写《潜伏》这一类谍战文，有些说服力不足， 但是现在柯老师在一边站台，却阴差阳错的补齐了这个破绽，大家都认真，是柯老师口述了很多故事，给李野铺垫使用了。 不一会儿之后，李野看着董跃进逐渐脸红冒汗，知道他的酒量一般，这万一要是醉了，可就没法谈事儿了。 酒桌上谈事儿，要在“微醺”和“醉酒”之间为好，因为醉了说话不算，清醒算了不说。 所以李野找了个机会，插话问道：“董编辑，您这次来，出版社有没有跟你说过稿酬方面的事情？” 董编辑早有准备，很有底气的道：“当然说了，李野同学你这本小说质量还是可以的，我帮你争取到了千字5元的稿酬标准，这在新人作者之中，已经很高了呀。” “5元？” 李野明显有些失望，国家规定是千字3—10元，一个新人作者第一次写书能拿千字5元，好像是不低。 但是像《潜伏》这样的书，才给千字5元，真不算高了。 李野沉吟几秒，再次问道：“董编辑，那么版税是定的多少？百分之几？” “版税？”董跃进一愣，反问李野：“什么版税？” 李野也被问了个愣怔，他想了想道：“就是印数稿酬，郭嘉不是在80年恢复了印数稿酬吗？” 董跃进一脸的尴尬，道：“这个我还真不清楚......” 李野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董跃进到底是真不清楚，还是在跟自己装傻。 因为他上辈子写网文的时候，因为羡慕那些大神的高额版税，曾经偶然间看过种花版税的内容。 版税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就被引入这片土地了，胡适等人靠着版税在“京城居大不易”的帝都都过的非常滋润。 而到了80年，郭嘉恢复了中断许久的版税，制定了“万册5%基础稿酬”的版税比例，后来还屡屡增长，甚至韩x都拿过20%的版税。 但是李野不知道的是，郭嘉规定归规定，但真正落实这项有利于作者的政策，是在“朔爷”横空出世之后的事儿了。 可现在的李野哪里知道这个，他还以为自己记错了。 于是李野就试探着问道：“那么董编辑，80年规定的稿费标准，是原创作品每千字3—10块，翻译稿费每千字2——7块吗？” 董跃进也尴尬了，点点头道：“是的，这个没错，但印数稿酬......我跟社里核实一下.......” 那就是没记错了，一时之间，李野的心里有些不舒服，脸上的笑容也明显的冷淡了下来。 其实董跃进也很为难，虽然《潜伏》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作品，但在没有见到成绩之前，并不能拉平出版社跟作者之间的地位差距。 对待像李野这样的新人作者，董跃进已经算是非常和气，非常包容的编辑了， 就这个时代，像大河出版社冯波那样的人也不在少数。 李忠发和李开建一听，心里也不舒服了，敢情最高10块，最低3块，你们才给了我孙子5块，而且还把后面的收益给砍了呀？ 李忠发当即哈哈一笑，举杯劝酒：“来来来，董编辑咱们喝一杯，小孩子喜欢较真儿，你别往心里去，咱们又不是贪恋那点钱财才写书的是不是？” 而退伍侦察兵出身的李开建，借着俩人喝酒的功夫，已经悄悄的把李野的小说手稿给拿了回来，严严实实的装进了包里。 【一千多块就想把我儿子的宝贝买走？好多钱吗？】 郝健的麻糖生意，出奇的红火，前两天靳鹏过来打小报告，估计最近这一批次的利润分成，可能高达三千块。 所以李家人对于钱财的重视程度，已经跟以前不同了。 董跃进被李家爷俩灌了不少酒，晕晕乎乎的拿过包，想摸出合同跟李野确定出版，这才发现刚才没看完的手稿不见了。 这就跟追剧追到一半停电断网了似的，不上不下闹心难受。 不过这也变相提醒了董跃进，自己一个资深编辑，都能被这本小说吊成这样儿，要是普通读者看了，会是个什么情况？ 可以说李野的下半部书稿，远远超过了董跃进的期待值，也让他下定了决心。 【《潜伏》是本好书，绝对要拿下！】 他拿出合同，笑着对众人道：“咱们酒也喝了，饭也吃了，该谈点儿正事了吧！这是社里给《潜伏》的出版合同，李野同学你看一看.......” “哎呀急什么？”李开建一把就揽住了董跃进，亲热的道：“董编辑好不容易来一次清水，怎么也要让我们招待个几天，今天晚上咱还得接着喝.......” 董跃进砸吧砸吧嘴，知道这事儿要起波折了。 不过他也是个有担当的人，当即表态道：“酒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耽误工作了， 我待会儿打电话跟社里汇报一下，尽量争取到更高的稿费，你们看行吗？” 李开建倒是愣了一下，揽住董编辑的肩膀使劲拍了拍，道：“老董你是个脆快人，不管怎样，这个朋友我交了。” 。。。 董跃进出了饭店，执意拒绝了李开建的继续招待，自己去邮局打电话。 打电话的过程不怎么顺利，出版社那边意见很大，声称“没有这个先例”。 后来在董跃进说出“大河出版社有意介入”之后，主编才撂给他一句话：“你要是愿意承担一切责任，那就随意折腾。” 这句话的分量是很重的，如果董跃进执意破例，除非是《潜伏》这本小说大火特火，要不然董跃进以后的工作前途都会受到影响。 董跃进郁闷的在县城里转了两圈，越想越上头。 这时候酒劲儿也上来了，时间又到了下午快五点，只好打算先住下，明天仔细考虑之后再好好跟李野谈谈。 他走进了清水县招待所，就看到柜台前面有个年轻人，一边办入住手续，一边问县二中怎么走，而且还问复读班的孩子一般多大年龄之类的话。 董跃进上了心，凑过去瞅了对方的介绍信一眼，虽然近视眼有些看不清，但那个大大的红章里面，却有出版社三个字。 【特么的说着妖怪见了鬼了。】 董跃进一个激灵，酒都醒了。 他悄悄的后退，出了招待所的门，撒丫子就往县二中的方向跑。 第四十三章 你们不信？我信呀！ “麻烦你给开个收据......还有请问一下，你们清水县的县二中怎么走？” 耿直把钱递给招待所的收款人员，拿回了自己的介绍信，然后顺便问个路。 今天中午他突然接到“好消息”，经过社里综合研究决定，还是由他来跟“七寸刀锋”接洽，尽快敲定《潜伏》的出版事宜。 耿直憋了一肚子的气，差点儿当场就喷发出来。 【这特么不是让我给冯波擦屁股吗？谁拉的粑粑谁吃回去......】 但是最终，耿直还是忍了这口气。 因为他实在看好《潜伏》这本书，心心念念着想要再争取一下。 只不过冯波耍了个心机，没有跟耿直说清楚给常校长打电话的事情， 所以耿直不知道已经有出版社的人来找李野了，到了清水县之后，想着先住下，混个出发费再说。 那年头单位出差，还没有“买发票”的路子，也就是赚点儿出发费。 耿直今天中午出发就算一天，明天至少还有一天，两天的出发费虽然不多，但足够家里吃两回肉，或者改善一下这个月抽烟的档次。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耿直瞥见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退出招待所，然后拔腿飞奔。 【这人有什么毛病，被狗追了吗？】 “拿好你的发票，县二中出门左拐，走一里地就到。” 招待所的服务员递给了耿直发票，伸手给他指了方向。 耿直一瞅，这不正是那个被狗撵的家伙的方向吗？ 他心中一动，好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反正时间还早，要不先去县二中看看？】 耿直顺脚出了门，向着县二中走去。 清水县坐落于平原地带，大街又长又直，耿直远远的可以看见因为跑岔了气，一步一喘的董跃进。 耿直左右看了看，非常的疑惑。 【这也没有狗撵他啊！】 但是下一刻，耿直就看到董跃进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又窜了起来。 “他是在看我吗？” 耿直下意识的猜测了一种可能，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耿直远比董跃进年轻，而前面的董跃进又跑岔了气，始终没有把耿直甩脱。 眼看着董跃进进了县二中，耿直还是没想明白，但是当门卫老刘头拦住他之后，他才大叫不妙。 “干啥的？找谁？” “我是大河出版社的，找李野。” “又是出版社的，你跟前面那个人一伙的？” “.........” “窝草~~” 。。。。。。。 当董跃进张着大嘴气喘吁吁的赶到复读一班的时候，李野等人正拿着各自的搪瓷缸子，乌央乌央的准备去食堂打饭，把教室外的走廊挤得满满登登。 董跃进在人群中奋力逆行，一路杀到李野身前，咽了口唾沫，道：“李野，我已经请示了社里，你的稿费可以提高到千字8块。” 李野略微有些惊讶，几个小时之前还是5块，现在突然变成8块，这期间必然发生了什么。 要不然以80年代的办公效率和僵化思维，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既然你急了，那我就不急。 李野温和的笑道：“董编辑咱们先不急，先吃饭，然后慢慢聊，好不好？” 好个屁啊！ 董跃进直接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盖章的合同，掏出钢笔递给李野，就像魔鬼蛊惑羔羊一般的开始劝导。 “李野你相信我，不会有人比我出的价格更高了，你的书有近三十万字，只要签了这个合同，最多两天就可以拿到2400元的稿费。” “嚯~~” “我的天，2400块哇~” “李野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能拿到那么多钱？他......不会犯错误吧？” “犯错误能拿2400，你给我犯一个看看.......” 挤在走廊里的学生们轰动了，全都垫着脚看被围在中间的李野，感觉就在看一颗闪闪发光的金钱树。 2400块，在八十年代初可以盖好几套大瓦房，可以买十几辆自行车，可以娶好几十个媳妇儿....... 普通工人每月三四十块的工资，不知要攒多少年才能攒出2400块。 董跃进之所以当场说出这个数字，就是想引动周围同学的震惊情绪，借势一锤子砸懵李野。 就这个年头的小青年，一听这么大一笔钱，还不眼冒金星乖乖就范。 当然了，凭良心而论，以李野新人作者的身份，千字8元的价格也确实不低，只是因为大河出版社的插入，才迫使董跃进耍了这点小手段。 但是李野却是见过“大钱”的人，怎么可能被轻易打动？ 他摇了摇头，指着周围的同学道：“董编辑，你看看这里，也不是个谈话的环境是不是？” “我..........” 董跃进恨不得现在就摁住李野，拖过他的手指头，就跟摁杨白劳签卖身契一样，把合同给签喽。 但是看看李野那人畜无害的笑脸，董跃进却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这个小子，就是个滑头........不，他就是个奸商。】 “请问，哪一位......是李野同学？” 耿直出现在了走廊尽头，目光越过乌央乌央挤在一起的学生，准确的盯在了董跃进手里的合同之上。 十几只手臂齐刷刷的指向李野，热心的同学齐声指认道：“他是李野！” 耿直挤了过来，扫了董跃进一眼，伸出手掌道：“你好李野同学，我是大河出版社的耿直，现在负责你那本小说的出版.......” “又来一个出版社的呀？真是稀了奇了。” 周围的同学们也不去打饭了，全都挤在教室外面看西洋景。 两家出版社抢一个学生的场面，他们别说见过了，就是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李野奇怪的问耿直：“你们出版社，不是那个冯波跟我对接的吗？” 耿直心里腻歪，但还是解释道：“冯波只是恰好接了个电话，其实从始至终都是我负责的。” “哦哦哦，”李野心情大好，笑眯眯的道：“那咱们先吃饭，我请客，慢慢谈，好吧！” 。。。。。 半个小时之后，在学校外的羊汤馆里，三个人沉默着谁也不说话。 李野预想的争抢场面没有出现，董跃进和耿直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突然间就形成了默契，跟李野展开了“冷对峙” 但是两世为人的李野，怎么会看不穿两人的这点小伎俩？ 他吸溜溜的把自己的羊汤喝完，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就要走人。 “你们慢慢吃，我先上课去了，有事儿你们单独找我聊也行，一起聊也可以。” 耿直立刻就沉不住气了，从刚才董跃进撒丫子奔跑的样子来看，他无比的肯定，董跃进会单独找李野谈的。 反正空头的许诺又不要钱，耿直敞开了说道：“李野同学，能不能让我先看看稿子，请放心，我们大河出版社的实力是一流的，可以给出最优厚的条件。” 李野挠了挠头，很谦虚的道：“我的稿子才刚刚写完，总觉得还有些不足的地方，还是找几个资深人士看一看，确定最终版之后再请你们指正吧！” “.........” 【你是要找人看一看吗？你是要向其他出版社投稿吧？】 耿直恨的牙痒痒，董跃进无奈的直摇头。 国内的出版社有很多家，虽然未必能给出更高的条件，但肯定会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放弃吗？那岂不是拱手让别人捡了便宜？】 董跃进呼出一口郁闷之气，坚定的道：“10元，千字10元，这是我们蓝海出版社的诚意。” 耿直惊讶的看着董跃进，恍然间，好似看到了一个悲壮的勇士。 李野眨了眨眼，问道：“那印数稿酬呢？” 【你还要印数稿酬？】 耿直瞪大了眼睛看着李野，突然觉得让冯波跟李野对接，才是王八配绿豆的绝配。 董跃进笑了笑，道：“有关于印数稿酬的事，我无法立刻回答你， 但是我们最近跟港岛的几家文学媒体建立了联系，可以把你的小说推荐过去， 那边的版税很高，如果被他们看中的话，别说几千块，几万块甚至几十万块都是有可能的。” “嘁~，说这话你信吗？” 耿直嗤笑一声，把脸别到了一边。 岛城那边因为占据全省百分之八十出口份额的原因，确实跟外界更容易建立联系，但是那种联系有几分诚信？ 更何况像《潜伏》这种带有明显色彩的小说，怎么可能被港岛那边的媒体看上？ 这话不但耿直不信，连董跃进自己都不信。 但是两人惊讶的发现，那个奸诈的小贼，竟然......好像......信了。 李野的眼睛，刹那间变得贼亮。 草，还有这种牛逼关系，你早说啊！ 《潜伏》这种小说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我有《寻秦记》啊！ 什么盗墓笔记、鬼吹灯，你想要啥类型的？ 实在不行还有女频的各种虐情恋爱小说，琼瑶阿姨咱们友好交流一下呗？ 每万册，百分之五，90年提高到8， 第四十四章 聊他个三天三夜（三更求票） 李野最终没有成为“朔爷”，以一己之力，当场砸开行业的桎梏，为广大文字工作者争取到“印数稿酬”的开创性先例。 但他跟蓝海出版社几经拉扯之后，终于在合同上撬开了一丝缝隙，添加了一则看似无法实现的附加条款。 【本小说印数达到五十万册以上，按相关规定以每万册5%基础稿费标准，付与作者印数稿酬。】 五十万册的刊印数，在几十年后的时代真不算什么，但在八十年代初，对于一个新人作家来说，可以说是个天文数字。 81年创刊的《今古传奇》，在五年的时间内，卖出了两百七十多万册，是文学刊物类的第一。 但它是期刊，折合下来每期发行量也不到十万册，这还是连续数年的口碑发酵，带来的高销量。 那时候很多小说每一版的刊印数，都是几千册，上万册的都是少数。 至于像《围城》再版十年之间，销量过百万册的现象，谁都不觉得能跟李野搭得上边。 人家《围城》的作者是谁？你李野是谁？ 李野一介新人，就算是《潜伏》的内容再好，能跟经典之作《围城》比吗？想要突破五十万册的销量，无异于痴人说梦。 当然，蓝海出版社也算了一笔账，一本小说定价接近两块钱， 就算万一李野逆天大火破了五十万册的销量，那他们的收益也会达到六七十万元， 到时候即使有其他同行指责蓝海坏了规矩，蓝海也能拿出一个无法辩驳的理由——想指责我，你先印个五十万册。 嗯，董跃进就是这么跟大河出版社的耿直说的。 耿直全程跟踪了董跃进跟李野的拉扯过程，期间还不断尝试半路截胡。 但很可惜，他没有董跃进的担当，他背后的大河出版社也没有蓝海出版社的魄力，最终不但没有打动李野，反而刺激的董跃进卯上了劲儿，“一时冲动”签下了破例合同。 所以当李野到车站送别董跃进的时候，后者紧握着李野的手道：“李野同学，我们现在算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你要是红了，我铁定沾光，你要是.......唉.......” 李野也有一点点的不好意思，说实话董跃进这个人不坏，算是值得结交的那种。 于是李野道：“这本要是火不了，我再给你写一本，友情价。” “再写一本？” 董跃进瞬间来了兴趣，问道：“你现在有思路了吗？什么类型的？” 【我思路多了。】 李野想了想，反问董跃进：“你们想要什么类型的小说？历史、爱情、科幻......我都可以。” “.........” 董跃进不知该怎么接话了，要不是这些天熟悉了李野的“狂傲”，他当场啐他一脸。 还我们想要什么类型的小说，还历史爱情科幻，你以为自己是变色龙呢！摇摇头晃晃脑，就能换一身皮？ 但董跃进最终还是说道：“现在武侠比较火热，你能写吗？” 李野抿了抿嘴，为难道：“武侠.......我还真不擅长。” 董跃进咔吧咔吧眼睛，一副“让你吹牛笔，被我戳穿了吧”的表情。 李野是真不擅长武侠，因为当年他为了写网文扫榜的时候，武侠已经没落了。 时代在进步，读者的品味也在进步。 你郭靖装过的比，让杨过再装一遍也就算了，但你让萧炎再耍降龙十八掌，这武力值还够档次吗？那必须要毁天灭地才行啊！ 通俗小说发展的过程，就是后浪拍前浪的戏码，再经典的名家名作，也有让读者麻木疲劳的时候。 “离发车还有些时间，我们聊聊历史吧！” 董跃还是给李野留了面子，转移了话题。 “我看港岛那边的一些武侠文，都跟历史有所关联，作者会借着历史背景宣扬家国情怀， 我当时读到过一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很是让人感慨........” 李野：【现在这个情况，不适合谈《寻秦记》啊！】 听着董跃进侃侃而谈，李野琢磨着合适的作品，最终选了一本比较有意义的小说——《朔风飞扬》。 “历史的话，我暂时有一个思路，”李野问董跃进：“董编辑，你知道怛罗斯之战吗？” “怛罗斯之战？” 董跃进仔细回忆了一下，缓缓的摇了摇头。 李野耐心的解释道：“怛罗斯之战，是公元751年，同样处于巅峰时期的大唐帝国跟阿拉博帝国，在各自扩张的过程中，发生的一场遭遇战，是当时东西方两大帝国之间的一次大规模碰撞.......” 《朔风飞扬》的故事其实不算复杂，就是宣武门之变失败者的后裔，被驱逐流放到了葱岭以西，然后参加了著名的怛罗斯之战。 如果只是简单描写战争的话，李野并不怎么推崇这本小说。 但男主角在大唐势力从西域消退之后，依然带领大唐的残军坚持战斗，让大唐的旗帜在四处包围的西域地带，依然飘扬了几十年。 大唐西域孤军的故事，是一首苦涩的悲歌，但也是一篇值得唐人子孙永远铭记的史诗。 不过董跃进听了李野的叙述之后，并没有多少触动。 他问李野：“你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写一本小说......是想表达什么呢？” 李野伸出手指，郑重的指向了脚下的土地。 “我想尽我之力，让更多的人，了解这片土地......曾经的强大。” “..........” 董跃进骤然一愣，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划过。 李野问道：“董编辑，你接触过进口货吗？好用不？” 董跃进点头：“接触过，好用。” 李野又问：“董编辑，你知道出国热吗？” 董跃进再次点头：“知道，现在一个出国留学的名额，可以让夫妻反目、兄弟成仇。” 李野又问：“那董编辑，你认为西方好，还是我们这片土地好？” “..........” 董跃进没说话。 李野再次问道：“那董编辑你认为，随着我们跟外界的接触越来越多，民众对于我们这片土地的自信心，会上升，还是下降？” “这........” 董跃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所在的岛城因为港口城市的原因，跟外界的接触要远远多于内地。 现在见识过西方的人，几乎清一色的认定西方更好，而且看这个趋势，以后这种意识还会更加强烈。 甚至董跃进自己，都认为此刻的西方，各方面都比自己这边更加优越。 现在这种意识，还被人藏着、掖着，但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将会堂而皇之的大行其道。 “李野，你究竟想说什么？” 李野低头沉思片刻，认真的道：“我想说，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之内，我们可能会受到强烈的思想冲击...... 很多人会嫌弃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会鄙弃我们曾经的祖先和荣光，会认为滋养了我们几千年的这个民族，落后的一无是处.......” 李野说的是真的。 在他上一辈子的时候，崇羊媚外的现象持续了很长时间。 但是当数十年之后，这颗星球上最强大的两极势力，再次开始“叫板”的时候，李野等人才恍然发现，原来这个龙之国度，依然是如此的伟大、强盛。 可以说因为超前的眼光和经历，让李野跟这个年代的人，有着完全不同的眼光和看法。 李野抬头看着董跃进，轻笑着道：“其实我写小说的初衷，是为了钱，但是我还是想在赚钱之余，做一点点有意义的贡献......” “我们这个民族，在几千年的岁月之中，一直站立在世界之巅，力量范围辐射万里，现在只是短暂的沉寂没落而已，” “我认为，一个优秀的作者，有责任、有义务，弘扬我们民族的历史文化，并且让读者知晓我们曾经的强大， 让读者为了自己龙之子孙的身份，而感到自豪、骄傲，而不是感到........嫌弃、可悲。” 这是李野的切身想法。 后世的那些网文不管多么离谱，多么古怪，但大部分都会坚持一个信念——我们是强大的，我们是牛逼的，我们是大有希望的。 诚然，生活中有这样那样的苦难，但与其抓住那点苦难自哀自怨，为什么不向着美好狂奔呢？ 大家虽然知道自己不是龙傲天，但也没人想活成徐福贵。 看着一脸懵逼的董跃进，曾经写过上百万字小说的李野，此刻感到自己的词语积累竟然如此匮乏，无法把心中的信念向对方表达明白。 但是董跃进却感受到了李野的情绪，并且产生了明显的思想共鸣。 文化人，是很容易感性的。 他一把抓住李野的手，就往车站外面拉。 “唉唉，董编辑你这是去哪儿？车快开了。” “我不走了，我得跟你聊他个三天三夜。” “.........” 。。。 董跃进，真的跟李野聊了三天三夜，以至于李野都有些后怕——我不会催生出一个xx斗士出来吧？ 第四十五章 做人要厚道，要仗义。 在两大出版社争抢给李野出版小说之前，复读一班里有关李野的流言喧嚣之上，大有蔓延全校之势。 但在董跃进来了之后，这些流言就好似被火燎到的蛛丝，滋啦一下子就无影无踪。 什么“李野上课不学习写情书”，什么“李野上课不学习搞对象”，现在回想起来是如此的可笑。 人家那是在写情书吗？人家那是在文学创作好不好？ 人家那是在搞对象吗？人家那是在搞钞票懂不懂？ 至于李野没有及时的帮助同学们义务讲题，那也是沉寂于文学创作，为了县二中的广大师生争光，情有可原，大可以原谅。 于是，当初被李大勇等人断定为“白眼狼”，跟夏月小团体站在一起的很多人，又主动过来找李野寒暄，以图恢复关系。 “李野，我就知道你当时是在忙正事儿，你先忙你先忙，我的题不着急讲，你忙完了给我讲讲就行。” “我今天、明天、后天，都忙不完。” “那......大后天？” “非要让我说不想搭理你才乐意吗？” “.........” “李野，咱们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以前有点儿误会不算什么，我不计较，你也不会小气计较的对吧？” “不，我很计较，特别计较。” “.........” 李野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把所有的白眼狼给怼的自闭了。 然后，自然是骂声一片。 【我就知道他不是个东西，夏月说的一点不错，他就是个黄世仁，不就挣俩稿费有点钱吗？还瞧不起人了。】 【说是黄世仁便宜他了，我觉得他是座山雕，自绝于仁民自绝于群中。】 李野本来就是穿回力、抽大前门的主儿，现在又一下爆发拿了几千块的稿费，落在其他人的眼里，不眼热是不可能的。 人的本性使然，并不会因为大家都是纯情少年，就可以规避“不患寡而患不均”的人类天性。 当然，如果这时候的李野宽以待人，跟大家和和气气的相处，甚至小恩小惠雨露均沾，那么大家也会大人大量的原谅他的， 但李野不仅面对大家的“示好”不给面子，还抠逼的不知道跟群众打成一片，可不是自绝于xx自绝于xx吗？ 于是复读一班的骂战再起，李野的忠实小弟李大勇，外加新纳狗腿付英杰等人，跟夏月等人你来我往的斗嘴。 虽然有老师上课的时候，双方都规规矩矩的不敢造次，但是一到自习课，保证吵得大家不得安宁，最后连老师都惊动了。 罗老师黑着脸站在讲台上，凌厉的眼神扫过班里的49只鹌鹑，外加一枚李野和一枚小哑巴。 别看李大勇等人平时吵得欢，真要是跟老师对上眼了，那没有一个敢炸刺儿的。 “整个学校都能听见你们的喊声，怎么着，一个个吃饱了力气没处使，想让我给你们松快松快是不是？” “松快松快”是清水县本地土话，就是“松松骨”的意思， 不过这个可不是浑身舒坦的“泰式松骨”，老师也不会给你点压、揉拿、劈叩、踩跪， 一顿大耳瓜子加戳脚，眼泪鼻涕都能给你折腾出来。 众人都不说话，罗老师看向胡曼：“班长，怎么回事？” 班长胡曼沉着脸站起来道：“报告老师，夏月她们给李野起外号，还骂人，我们气不过就跟他们争辩起来了。” 夏月马上就道：“老师，胡曼她撒谎，我们不是为了起外号而争吵， 李野影响了班级团结，还不接受我们的纠正.......胡曼故意替他隐瞒.......” 胡曼心里一慌，争辩道：“老师，李野没有影响道班级的团结，他只是太忙了，才没时间给大家讲题.......” “不对，胡曼她撒谎，我们好好跟李野说话，他却对我们恶声恶气.......” “是的罗老师，李野和李大勇他们组成了小团伙，故意把班级同学分裂成两派，以前夏月当班长的时候，我们可从来没有这样子。” 班里的状况，呈现了失控的迹象。 罗老师没有立刻制止，自从把夏月的班长换了之后，一班就一直没有消停，他冷眼旁观，想看清楚班里的矛盾到底大到了什么程度。 而矛盾的主体，无疑是李野和夏月。 坐在前排的夏月，低着头好似心情很沉痛，但如果有人能从桌子下面往上看，就能看到她得意的笑容。 【哼，你根本不知道群中的力量有多大！】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李野，看着一群慷慨激昂的同学，冷漠的宛若雕塑。 “老师，我们和李野他们争辩，他和李大勇还要打人......他就是座山雕，土匪习性......” “哗啦~” 李野突然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就移动到了前排的周成功身边，一把就薅住了这个不长眼的倒霉鬼。 “你干什么......放开.......” 周成功正说的起劲儿，突然被李野薅住棉袄拖离了座位，顿时惊吓的手脚乱挥。 “李野，你这是干什么？不许行凶！” 学习委员金胜利站了起来，对着李野叱喝。 但是如果仔细看他的手掌，就可以清晰的看到手指的抖动。 在这几天的骂架过程中，李野一直保持沉默，只有李大勇这个“马仔”带头跟夏月、金胜利他们对抗，大家还以为李野这个大作家，变了性子，成了斯文人。 但是当李野突然蛮横起来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凶厉起来的李野，有多让人害怕。 周胜利更害怕。 【他怎么敢？老师在场......他怎么敢？】 他跟李野以前没过节，只是因为那天想抄文乐渝的一张卷子，被李野给瞪了回来，心里才滋生了怨恨的情绪。 后来夏月说李野不团结，周胜利觉得夏月说得对，不知不觉间就歪了性子。 可周胜利真的没有想过要跟李野作对呀！ 这会儿被李野突然薅住，他恐慌的都要快哭出来。 【那么多人骂你，你为什么单单要抓我？你擒贼先擒王啊！】 但是不论周胜利多么冤枉，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李野的挟持。 他就像猪仔一般被李野拖着走，沿途撞歪了其他同学的课桌，撞掉了一地的纸笔。 而这个时候，讲台上的罗老师才刚刚反应过来。 但李野不为所动，拖着他一路到了讲台之前，即使面对罗老师的严厉眼神，也丝毫不惧。 “来，你给罗老师解释一下，为什么叫我座山雕？又为什么叫我黄世仁？是谁教给你的？” “我.....我没.......不是.......哇～～” 周成功其实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只是在夏月的挑唆和鼓励之下，才敢咒骂李野是“座山雕”，现在面对罗老师和李野的双重精神压制，哪里还能保持镇定？ 看看罗老师黑沉沉的脸，想想李野那强硬的拳头，周胜利当场哭出了声来。 罗老师恨得牙都快咬碎了，他不用猜也知道，这俩外号跟夏月脱不了干系。 但是夏月上一次已经做过一次检讨，这要是再追究一次，万一教导处发狠给记入档案，可就毁了这孩子了。 这年头能够上到高中，成绩还名列前茅的女孩子，真的不容易。 李野看罗老师不说话，便猜到了他的心意。 于是他平静的说道：“罗老师，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从我来到一班的第一天，就一直就被针对，” “给我起外号，我忍了，我从来不会主动去找别人的麻烦，都是别人先找我，” “但我的宽容换来了什么呢？” “现在竟然要把影响团结的名头扣在我的头上，罗老师您不会不知道黄世仁和影响团结，是多么险恶的帽子吧？” “他们要干什么？他们这是在用几年前的伎俩，来逼我转学吗？” “.........” 李野一番话语，音量并不高，语气也不激昂，但是听在所有人的耳朵里，都是满满的冷森森的意味。 而罗老师也骤然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凝重的神色。 转学，李野竟然提出了转学。 这是罗老师完全没有料到，也决不能承受的后果。 李野已经正式跟蓝海出版社签订了出版合同，今年县二中的教育成果汇报报告上，已经预留了他的名字，甚至这个名字还可以利用很多年。 县二中一年也就能考走三两个学生，这报告本来就不好写，如果再摘走了这一项，常校长能关起门来把罗老师给喷死。 “李野，你不要这么敏感，也不要这么激动，同学们之间开开玩笑，不一定有什么恶意， 班级是一个集体，大家应该互相帮助才对，你看......如果你抽空给大家讲题，那么也许就不会出现不团结的误会........” 罗老师还想着化解班级内的矛盾，所以耐心的劝解李野。 但是李野却冷冷的笑道：“罗老师，您认为我都是黄世仁了，还要给人帮助，给人讲题吗？” “.........” 罗老师感觉堵得慌，李野的话太噎人了。 但他偏偏无法辩驳李野。 要是这事儿落在他的头上，他也不能忍。 这就好比有人骑在了你的头上，还得让你替他解裤子拉粑粑。 不拿刀剁了这孙子的鸡儿就算克制了。 “李野，你出来一下。” 但作为一个老师，罗老师有很多事也是不得已，他只能把李野拉到外面耐心劝解。 “李野同学，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心里委屈、怨恨，都没有错， 不过大家来到这里都是为了高考，如果连班级秩序都维持不了了，那怎么学习呢？ 我要是给夏月、周胜利记大过，大家的仇怨岂不是结的更深？ 你们都是同学，以后走上工作岗位也是可以互相帮助的，李野你就大度一次......和解吧！” 李野看着诚恳的罗老师，微微的摇头道：“罗老师，黄世仁的外号，不是出现了一天两天了，我相信学校里的老师不会没有耳闻，但是结果真的让人很遗憾，” “您可以不给夏月和周胜利记过，但把他们的家长叫来一次，不难吧？” “不难，”罗老师马上道：“我明天就让他们叫家长，好好批评教育，以后绝对不会再让可恶的外号在学校内流传。” 李野点点头，又道：“另外，我们也是来学习的，我们也需要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但是现在看来很难，所以......” “所以什么？” 罗老师心里一紧，非常害怕李野说出“转学”两个字。 “所以我们几个以后，自习课就不来了吧！” “你们几个？”罗老师诧异的问道：“还有谁？自习课不来了什么意思？” 李野道：“罗老师，其实班里的情况我已经告诉了家人，他们为了我安心的学习，安静的写作，在学校对面二粮店那里，收拾出了一间仓库给我用。” “胡曼、李大勇、付英杰他们，已经跟夏月她们产生了矛盾，短时间内不可能和解，” “刚好二粮店那里地方很大，还有炉子，晚上熄灯也没有限制，挤一挤的话，我们七八个人刚刚好。” 罗老师嘶了一口气，道：“这.......不合适吧？” 李野道：“我们平时还是正常上课的，只是自习课不来，而且晚上他们还是回学校宿舍睡觉。” “那......就委屈你了，李野。” 罗老师答应了。 本来很多走读生就不来上晚自习，李野带着胡曼、李大野这些“麻烦”避开夏月，起码不会再吵架，影响大家学习，班里也会恢复以前的平静。 虽然这样可能对李野有些不公平，但这已经是如今影响最小的办法了。 “呵，惹不起，躲得起而已。” 以李野现在的身份能力，是不可能把夏月给开除或者记大过的，动用老爷子对付一个毛都不齐的女学生，老爷子都瞧不起他。 至于“躲得起”，却是李野早就拟定的计划。 混乱的自习环境，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写作、他的学习，跟夏月这种“孩子”内耗下去，只会影响他和周围几个伙伴的成绩。 李野不是圣母，但也不是绝情之人。 付英杰、胡曼等人跟夏月已经势同水火，如果只是自己溜了，那她们在班里的境况，不会太好。 做人，要厚道，对待朋友，更要仗义。 第四十六章 你会做饭吗？ 当李野当着罗老师的面，喊着几个同学离开，并且表示以后不会在教室里上自习课的时候，夏月等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看刚才李野的凶猛架势，怎么都不像是要善罢甘休的样子。 【我们，这就算.......赢了吗？】 看着李野等人离开的背影，夏月禁不住生出了“扬眉吐气”的喜悦。 其实夏月以前也是个勤奋学习的好学生，这年头的女孩子都知道学习机会的珍贵，为了摆脱千篇一律的命运，她们都是拼了命的学习。 但是只要看到李野，她心里的火气就腾腾的往上冒，怎么压都压不住。 是因为陆景瑶吗？ 夏月自己也说不清楚。 “终于把这些害群之马给赶出去了。” “就是，以后耳根子总算可以清净了，自从李野来了我们班，就没安稳过。” “他们就不应该待在我们一班，该让他们到二班和三班去。” “.........” 金胜利等人也很高兴，在他们看来，是全班同学在以他和夏月为核心的领导之下，打败了一小撮破坏班级团结的异端分子，遏制了李野等人拖累一班集体成绩的险恶企图。 所以在李野等人稍稍走远之后，金胜利还带领几个同学兴奋的拍了巴掌，挥舞了象征胜利的拳头。 。。 李野领着七个人，刚刚走过操场，身后就隐隐传来微弱的掌声。 他倒是无所谓，但是几个跟他一起走的同学，本来就惊疑不定，现在听到掌声更是心里不安起来。 “李野，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好？” 说话的是韩霞，跟胡曼和李野一起从二班调整到一班的女生，也是在前段时间跟夏月等人的冲突之中，坚定维护李野的人之一。 李野笑着道：“你觉得哪里不好？” 韩霞犹豫了一下，道：“我们并没有错，为什么要逃跑？这样下去，别人会笑话我们，我们......也真的成为不团结同学的人了。” 李野看了韩霞一眼，认真的道：“韩霞，你记住一句话，我们只团结值得团结的人。” “值得团结的人？”韩霞有些发愣，低声道：“就我们这几个？太少了吧？” “七个人不少了，”李野肯定的道：“你们现在可能觉得，我们这几个人是脱离阻织、脱离群中的少数分子， 但是你们以后就会知道，人这一辈子如果真的有七个知心朋友，那会是多么奢侈、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哈哈，李野你这话说的.......唉.......”阻织阻织 韩霞等人听了李野的话，心里的不安消减了不少，迟疑的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只是还有一位女同学，低着头默默的跟在最后，跟李野当人相隔了十几米远。 韩霞回头喊道：“姜小燕，快点了，别墨迹。” 女生抬头看了看李野，轻轻的“哦”了一声，稍稍加快了步子。 姜小燕和李大勇、付英杰一样，原先就是复读一班的“尖子生”，只不过一向是班里的边缘人。 在胡曼成为新任班长之后，注意到了这个小透明一般的女生，只用几张卷子就成功的把她“勾搭”了过来。 然后，几个人互相做题、讲题，慢慢的觉得还很投缘。 尤其是在上一次测验考试之后，姜小燕坚定的认为，李野根本就不是什么黄世仁，而是一个有能耐、又善良的好学生。 当夏月某一次编排李野的时候，柔弱的跟个面团似的姜小燕，竟然跟夏月等人吵了起来，虽然最后被夏月给骂哭了，但依然一边哭、一边吵。 于是，她就被李野选定为七人之一。 只不过姜小燕天生胆小，今天当李野喊着她离开教室，另选地方上自习的时候，她非常的犹豫，非常的恐慌，最后可能知道留在教室会被夏月等人针对，才低着头跟着李野走了。 一个木讷老实的学生，突然脱离学校，怎么都会心慌的。 像付英杰、胡曼、韩霞等人，也多少有些心慌犹豫。 也许只有文乐渝一个人，才想都没想的跟着李野。 当时她什么都没问，李野刚一说要自己找地方上自习，她立刻就开始收拾书包，第一个抢着走出教室，比李野走的还快，还要坚定。 小妮子聪明着呢！ 【你们这群呆瓜，哪里知道李野的好？】 。。。 八十年代的时候，粮食系统绝对是很牛气的单位，各种粮油店、粮点，供养了不知道多少抬着下巴看人的国营职工。 二粮店就是这么一个粮油供应点，平时不怎么忙，但是当每个月的计划下来之后，小半个县城的城市人，就会拿着“供应本”来买低价的米面油盐，然后再去蔬菜公司买菜，一路采购生活必需品。 所以二粮店的临街门脸不算大，但是后面的院子却很是不小，不但有积存粮食的大仓库，也有堆放紧俏物资的小仓库。 李野带着文乐渝、胡曼等人出校门走了百十米，绕到了二粮店的后门，还没等叫门，就听见一阵“汪汪汪”的犬吠。 一只毛色金黄的土狗，趴着大门的门缝，对着李野等人发出警惕的威胁，让胆小的几个女生不敢靠近。 不过很快大门就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脚就把黄狗踢到一边，然后对着李野露出了笑脸。 “小野你怎么今天就来了？不是说明天吗？” “没事黄叔叔，反正屋子收拾出来了，早一天晚一天的都不打紧。” 李野带着同学们就往里走，这个男人他不是太熟，只知道姓黄，是二粮店的负责人。 李忠发那天知道了李野帮人出题的事儿之后，就跟下面人打了招呼，就近在二粮店收拾出了一间小仓库，给李野当做自习室使用。 老黄对待李野，却是很热心，领着李野就走向一扇挂着棉帘子的门。 “李局长安排了之后，我们就抓紧收拾好了，只不过新砌的墙皮有些潮湿，我已经点了炉子，明天就能全干了。” 掀帘子、推门，进屋。 小仓库中间新砌了一堵墙，一分为二隔成了一大一小两间，里外竟然盘了两个炉子，隆隆的炭火烧的正旺， 浓浓的暖意，立刻笼罩了斯斯哈哈的胡曼等人。 “噢呀~，这可舒坦死了。” 李大勇当先喊出了声来，在冷哈哈的教室、宿舍里熬了这么些天，突然间来到这么一处地方，那肯定舒服的不要不要的。 几个女生也是很高兴。 再贫困的女孩子她也爱美，大冬天的，一双细嫩的小手冻成了胡萝卜，甚至还呲开几道口子，谁愿意呀！ 李野也挺满意的，这个老黄是个聪明人，隔开的那个小间里，还盘了一个小火炕，李野立刻就决定晚上住这里了。 “太麻烦你了黄叔叔，不过待会儿还有几个朋友送东西过来，你先把狗拴一下。” “行行行，我马上去拴，咱这单位性质不一样，晚上没个听动静的还真不行，你多多理解。” 老黄刚要出去拴狗，就听到外面的狗又叫了起来。 靳鹏和郝健拖着地排车，进了院子。 “来来来，同学们帮忙卸车啊！” 李野招呼着李大勇等人卸车，锅碗瓢盆桌椅板凳的一大宗。 胡曼好奇的问：“李野，你这是打算在这里开伙啊？” 李野道：“对的，以后我们的学习进度要加快了，去学校食堂还要排队，能节省一点时间都是好的，一顿饭一毛钱，随便吃。” “好啊！你个大富豪还收钱啊！我们还以为跟着你吃大户嘞。” 韩霞性子活泼，对着李野开了个玩笑。 大家当然是要付钱的，这年头掉马路上一分钱都抢着捡，谁会故意赚人便宜？ 不过李野注意到姜小燕低下了头，两只手捻住衣角，明显有些不自在。 李野知道原因。 说起这个姜小燕，李野觉得跟孙少平有的一拼。 他每个月会从家里背来粮食，到学校食堂换饭票，吃饭的时候总是等没人了最后一个去， 花三分钱饭票买一个馒头，就着从家里带来的咸菜、开水填肚子， 而且到了月底的时候，咸菜可能都吃完了，甚至去得晚开水都没了，就只能对着嗓子干拉。 贫困，倔强，但心术却正，李野认为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 “哐~” “有排骨吃哦！” 半扇排骨被靳鹏从板车上扛了下来，甩在了火炉边的台子上，把一群学生的口水都引了出来。 “那个啥，平时咱们需要一个人做饭，费时费力的，咱不给工钱啊，不过吃饭肯定不要钱。” 李野一指姜小燕，问道：“排骨炖萝卜，姜小燕你会做吗？” “啊......我会。” 姜小燕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充满了喜悦，很好看。 第四十七章 敲打（三更求票） “别剁了别剁了.......哎呀......李野你......做没做过饭呀？” 二粮店后院的小仓库内，李野正挥舞着厚背剁骨刀，对着那半扇排骨“咔咔咔”的猛剁。 外面已经天寒地冻，靳鹏他们从乡下大集买了排骨过来，一路上都冻瓷实了，自诩“拳把式”的李野竟然也剁的有些费劲。 而且也许是因为刀不够锋利，也许是李野挥刀速度不够快，李野一番“披风乱劈斩”下来，很多肉末被他的刀锋给带飞到了地上。 不止是姜小燕心疼，就是胡曼等人也嘟嘟囔囔嫌李野太过浪费。 但这真不怨李野。 本来刚才已经说好了，由姜小燕负责做饭，而且姜小燕手脚麻利，剁排骨这种活计也不让其他人插手。 李野为了照顾姜小燕的自尊心，也故意安排了其他人去摆桌子、弄椅子，不准备插手的。 但是眼看着姜小燕切了一小盆萝卜，却只剁了三四两排骨配菜，李野就忍受不了了。 李野为啥让靳鹏他们买菜过来，自己做饭开伙？ 真是因为食堂打饭浪费时间吗？ 狗屁，还不是馋的？ 穿越这段时间以来，李野对于身边众人的烹饪习惯，那是深恶痛绝。 食堂里的饭菜几分钱一份，那连点儿油花都难寻，带肉菜一毛二，也就勉强算是个荤腥。 就是偶尔回到家里，奶奶念叨“大孙子回来了，今天做好吃的”，也就是专门给李野碗里多几片肥肉而已。 这还是李野这种家庭，就这年头，家里没个挣工资的，做菜用筷子量着放油，一点都不稀奇。（笔者父亲就经历过，奶奶用筷子在油瓶里蘸蘸，把筷子上的油甩到锅里就开始炝锅了。） 所以李野这些天别看一顿三个菜，但镌刻在灵魂之中的大种花吃货基因，早就扯着条幅抗议了百八十遍了。 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凭啥还受委屈？ 81年末，农村的大集上已经有私肉贩子卖肉了，李野前些天告诉郝健和靳鹏，让他们去省城卖糖的时候，顺路从集上进货，鸡鸭鱼肉不计较，有啥买啥。 反正现在是冬天，天然冰箱好几天也放不坏，十里八乡好几个集，只要有钱缺不了吃食。 既然缺不了吃食，那还数着肉丁下锅干毛？ 而且排骨在这年头，是不如瘦肉值钱的，瘦肉又不如肥肉值钱，几毛钱一斤？还节约个啥？ 所以李野撵开了姜小燕，自己抡起剁骨刀，一口气剁了两三斤排骨才舍得停手。 “以后做菜，就按这个配菜标准来做，一顿一毛钱啊！咱必须得让哥儿几个知道，什么叫物有所值。” 李野是不会下场做菜的，但他会按着菜谱指挥。 “先焯血水，再用油煸，加水乱炖就可以了，简单......” “用你家的油了吗？油这么少那排骨都煸糊啦，咱不能坑人不是？” “不错，不错，把大料加上，准备出锅。” 李野指挥着姜小燕一步步的做菜，每一步都要改掉她抠唆的毛病，等到大锅咕嘟咕嘟冒泡之后，所有人都围在锅边，瞪着眼、抿着嘴，吞咽口水。 特酿的一毛钱一顿饭，你就让我们吃这个？ engengeng，李野你真是个大善人。 。。。。。 李野小看了同学们的饭量，一大锅排骨炖萝卜吃到最后，竟然只剩下了点汤水。 胡曼、韩雪连带姜小燕这样的女生，刚开始还扭扭捏捏着不好意思， 但当油脂、脂肪的肥美滋味在舌尖绽放之后，再淑女的孩子也矜持不住了，跟靳鹏、李大勇等人一样，女孩子也张开大口狼吞虎咽。 只有文乐渝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她没有不好意思，不过小嘴跟兔子吃草一样，以飞快的频率咕哝着，但看起来竟然有一股文雅的美。 李野早就说了，稿费有她这个校稿员的一份， 但她没要钱，只要求管饭，这些天李野食堂打饭都带她一份。 细水长流，跟定李野，她觉得自己会赚的更多。 李野站着把最后一块萝卜吃了下去，然后跟郝健一起出去遛食儿。 清冷的夜色之中，两点烟头忽明忽灭，好半天之后，郝健才开口说话。 “这半个月的出货量，又超出我们估计了，你说......会不会出事？” 李野抽了一口烟，把半根烟卷儿扔地上，用脚碾灭。 “你觉得，会出什么事？” 郝健看着被李野碾碎的半根大前门，心疼了零点几秒，然后才从怀里拿出了一块“报纸砖头”。 报纸包裹的严严实实，跟砖头似的，里面当然是李野这一期应该分到的钞票。 郝健把钱递给了李野，沉声道：“咱们赚的钱.......太多了。” “噗嗤~” 李野笑出声来，掂了掂“砖块”，问道：“有多少？够万元户了吗？” 郝健点头，低声道：“快了，今年不够，明年一定够。” 李野又笑道：“你不是整天看报纸吗？你来告诉我，万元户，犯法？” “万元户”，在平均月工资三四十块的年代，绝对是“巨富”的代名词，一个万元户，虽然未必相当于后世的“小目标”达成者，但也绝对比得上千万巨富。 但第一个被公开报道的万元户，是在79年，现在已经是81年，年瓜子都有好几百万资产了，怕啥？ 所以李野认为到了现在的81年，万元户啥的已经触犯不到什么纲什么线，不值得为此惶惶不安。 但是郝健却盯着李野，缓缓的道：“万元户不犯法，但十万元户呢？十万元户不犯法......百万元户呢？” 李野愕然，看着已经激动起来的郝健，忍不住的重新打量起来。 在第一次见到郝健的时候，李野就高看他一眼。 但李野真的没想到，这才几天，这个奸商竟然有了如此的胆量和气魄。 在81年，敢往百万富翁那个方向想的，要么是妄想症，要么就是人杰。 后者只要不翻船，那以后必然是一方人物。 李野摸出了一颗烟，想点上，又放回了烟盒里。 他就像一个面试官，面试高层职员一般问郝健：“麻糖生意并没有太高的门槛，你觉得会赚那么多？” 郝健好像早有准备的道：“会的，也许麻糖赚不了那么多，但是渠道可以，就是你说的那个渠道。” 李野微笑：“你终于弄明白什么是渠道了？” 郝健彻底激动起来：“我这些天想通了，那些替我们散货的人，不止可以散麻糖，而是可以散卖任何东西，我们最多给他一点点的扶持........ 我前些天在省城碰到了几个南方人，他们在晚上偷偷的卖衣服，他们能卖，我们也能卖，只不过他们是零卖，我们可以搞批发.......” 李野看着郝健，不得不佩服这个只有初中毕业的人才。 虽然他对渠道的概括似是而非，但是脑子绝对灵活，商业嗅觉也足够敏锐。 以前是本钱小，限制了他的行动力，现在眼看着手里的本钱不断增多，眼界也逐渐开阔，那心底的野心自然也就膨胀了起来。 郝健一口气说了很久，才停了下来。 李野微笑着点头，认可的道：“说的不错，不过有些事也不能太急，在麻糖生意没有出现瓶颈之前，你就先安安分分的发展零售商好了。” 李野说完，转身就往回走，郝健却急声说道：“李野，现在我们的生意越做越大，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你的爷爷。” “嗯？” 李野慢慢的转回身来，看着焦急的郝健，冷冷的没有一丝笑容。 “给你办了农村合作加工户的手续，你还觉得不够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有些事，想跟李局长.......汇报汇报。” 郝健连续倒退几步，才说出了解释的话。 他还不懂得什么是“气场”，但是突然之间，他感觉李野身上的“善良仁厚”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锐利”。 李野确实生气了。 郝健不是要向他爷爷做什么“汇报”，而是想跟李家彻底绑定，共同承担风险。 诚如郝健所说，这年头的万元户、十万元户只要低调一点，是没有多大危险的。 但是百万元户就不好说了，毕竟清水县是比较封闭的北方小城，而不是开放的南方沃土。 就算麻糖生意再赚钱，李野也不容许郝健这个外层保护壳，跟爷爷李忠发深度接触。 李野终于又把烟点上了，对着冬日的夜吐出一口薄雾之后，问郝健:“你一个普通的合作加工户，有什么值得向我爷爷汇报的？” 郝健感觉口干舌燥，咽了口唾沫道：“咱们赚的钱太多了，以后还会更多，我想听听李局长的意见。” “呵~” 【你怕是想要一个保证吧！】 李野笑着喷出一口烟，冲着地上啐了一口烟油子，然后冲着二粮店的小仓库努了努嘴。 “行，我知道了，你进去吧，把靳鹏给我单独喊出来。” “..........” 郝健的双脚就好似钉在了地上，没有挪动一步。 而且在这寒冷的大冬天，他的脑门上竟然冒出了汗水。 【他要干什么？他喊靳鹏干什么.......他要把我换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靳鹏这些天一直跟着郝健跑省城，跟那些散货的小贩交货的时候，他也不多说话，但是每一个小商贩，靳鹏都知道，都认识。 这会儿李野让郝健进去，把靳鹏换出来干什么？ 郝健不敢赌。 一旦赌输了，他的万元户、十万元户.......就都没了。 这些天郝健眼看着赚钱跟淌水似的拦都拦不住，就觉得自己行了。 但现在李野只是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他打落凡尘，让他明白什么是“到头一场空”。 李野看着郝健半天没挪地方，笑嘻嘻的问：“怎么了？外面凉快，舍不得进去？” 郝健挣扎着，拧巴着，还是笑了出来。 “我其实不怎么害怕，但我......有老婆孩子的。” 李野看着郝健沉默了很久，才道：“你知道今年上面下发的企业承包文件吗？” 郝健的脑筋迅速转动，道：“是有那么回事儿，但那个跟咱们.......有关系？” 李野道：“现在没关系，但以后未必没关系，到时候你承包一家小集体，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郝健一身大汗出了出来，顿时轻松了。 【你个小贼，早有安排，为啥不说？】 承包小集体，肯定还是要李家帮忙的，郝健确定自己并没有被随时放弃的意思，才算放了心。 。。 李野带着郝健回到了二粮店的后院，看到文乐渝、胡曼等几个女生，正在拿吃剩的骨头喂狗。 但是那只硕大的大黄狗，面对一堆骨头却看也不看，只是对着几个女生低声呜呜。 李野问：“你们干什么呢？” 文乐渝答道：“这只狗好凶，我们要给它点好吃的，要不然以后总咬我们，但它竟然不吃骨头欸。” “靠~” 李野轻骂一声，道：“你们几个把骨头啃的比狗啃的还干净，人家怎么吃？狗也是有尊严的好吧？” 跟在李野身后的郝健，差点儿一个趔趄摔倒。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大彻大悟，如梦方醒。 他和李野合作的麻糖生意，是利润四六分成，他郝健吃的够肥了。 “我该知足，我该知足，码的，我怎么就不知足了呢？真是傻叉。” 郝健后悔不跌，又庆幸不止。 第四十八章 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们 李野送走了郝健、靳鹏和王坚强，把小仓库的门一关，拖出了一块简易的木质黑板。 这是李野嘱咐靳鹏做的，一个木架子，搭上两平方的木板，简陋，但够用。 “大家吃饱了吧！吃饱了听我说两句。” “饱了饱了，快撑死了都，嘻嘻嘻。” “李野你想说啥？要是后悔了让我们多交饭钱，俺们是绝对不会交滴，嘿嘿。” “哈哈哈哈~” 几个女孩子嘻嘻哈哈，看着严肃的李野，都觉得挺有趣。 李野差点儿被几个女孩儿给带歪了，但这时候他必须严肃起来。 “邦邦邦~” 一根小棍儿被李野拿在手中，使劲敲响了黑板。 “我先给你们解释一下，今天我们明明没有错，错的是夏月她们，但是为什么，我要带着你们从学校里出来。” “.........” 几个女孩子笑不出来了，她们讶异的看着李野，心里都很疑惑。 【不是为了吃小灶吗？】 【不是为了不团结夏月那些人吗？】 李野挥舞着小棍儿，阴沉沉的道：“其实大家应该也知道，我李野其实不是好惹的，尽管夏月当了好几年的班长，有那么点儿手腕，有那么点儿道行........” “但我李野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只要我动用家里的关系，给夏月一个教训，一个处分，并不是多么难的事情。” “或者我跟夏月一样，玩点儿肮脏的阴谋手段，逼着她退学滚蛋，也不是办不到。” “但我没有........知道为什么吗？” 李野敲了敲黑板，低沉的喝道：“都严肃点儿。” “刷~” 包括文乐渝在内，七个少年、少女，全都齐刷刷的坐得笔直。 “因为我，不想待在那个烂泥潭里。” 李野对着李大勇、付英杰和姜小燕问道：“你们以前就是复读一班的，那时候你们觉得复读一班是什么？ 是不是尖子生的大本营，是全二中的希望？是未来大学生的摇篮？” “而且一班的尖子生们，把我们复读二班、三班，看成是县二中的累赘，希望全学校的老师都给一班上课才好？” 李大勇嘿嘿着不说话，付英杰抿着嘴尬笑。 而姜小燕，则低下头蚊子哼哼一般道：“我没有......是他们乱说的。” 但这三个人心里都知道，复读一班的学生，尤其是前三十名的学生，就是瞧不起二班和三班。 他们是快班，里面的五十个学生，来自于全县的乡中、县中， 一班学生常年占据学校成绩前四十名，偶尔有二班、三班的学生调整过去，也会嫌弃的说“不要拉低了班级的平均成绩”。 但就是这样，复读二班、三班的学生，还是挤破头的想进入一班。 因为学校的老师对一班学生最上心，他们百分之七八十的精力，都放在一班学生身上了。 县二中的快班，也许比不了县一中的快班，但是却比县城外的许多乡中，优秀的多得多。 全清水县的高中生都知道，只有进了县一中、县二中的复读快班，才有更多跨过龙门考上大学的机会， 其他乡中，甚至复读二班、三班的学生，绝大部分都是陪跑运动员。 “你们不用否认，”李野淡淡的道：“一班的水平确实比二班、三班高那么一点点，但是跟我们这里比起来........” 李野虚晃手中的小棍儿，对着只有一二十平米的小仓库划拉了一圈。 “一班就是个散发着臭气的烂泥潭，踩一脚，只会脏了自己。” “.........” 姜小燕和付英杰，都有些惊呆了，他们感觉现在站在那里的李野，有些像.......神棍。 【神棍都这么帅气.......】 但是更神棍的还在后面。 李野再次敲了敲黑板，仰着下巴道：“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 “我们这间小屋，就是82年清水县.....大学生的预科班，” “只要你们加入了我们这个小团体，明年......一定考上大学。” “嚯~” 六个学生全都惊呼出声。 就是李大勇，也觉得自家哥哥的嘴巴张的太大了，说不定会闪了舌头。 哥你知道去年全清水县考走了几个大学生不？ 加上大中专也没有七个。 七个人全都考上大学？不，加上你李野可是八个。 县教喻局长说梦话都不带这么吹牛的。 但是吃人家的嘴短，排骨炖萝卜的香味儿还没咽下去呢，总不能对着人家李野吐出舌头“略略略”吧？ 而且此刻的李野站在那里，给人一种很强烈自信，强烈的压迫感，那感觉，好似他说出的话，由不得你不相信似的。 李野确实自信。 在上辈子的时候，他没事儿就逛逼乎论坛，其中有关“现代高考vs七八十年代高考”的话题，一直很热。 而其中最主流的说法，有两种，而且是实际验证过的。 第一种说法，是一群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名牌大学生，跟自家的高中孩子较真，重做现代的高考试题。 那结果当然不太美妙，很多题型他们完全无从下手， 不过这些已经身居要职的老大学生都很确定，只要给自己一年熟悉的时间，985不敢说，但211还是自信可以摸一下的。 为什么？ 因为智商。 这些人可是在4%录取率的年代，杀进4%之中的1%的人，就算当时的题再简单，那都不妨碍人家是绝对的高智商妖孽。 但即使这些高智商的人，蒙着头跟现代高中生叫板，也要被高中生一通板砖、闷棍打的手忙脚乱。 而第二种说法，是现代高中生，反过来做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高考卷子。 举个例子，77年的数学压轴大题，是证明勾股定理。 后面几年，一直到80年代初期，高考的难度稍高，但给人的感觉，整体相当于中考难度。 就这难度，都能难死一大堆人，只要考及格，就能上大学。 所以李野认为自己真正的高考竞争对手，从来不是什么夏月，不是什么县一中快班，而是那种高智商的妖孽。 毕竟总有那么一些牲口，让人生无可恋。 不过幸好的是，此时已是81年。 后世有位华清老教授说过，教了那么多年的学生，77年的那一批质量最高。 因为就算是教育断层，但那些妖孽就像砂砾中的金子，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77年的时候别看试题简单，但是因为前面那么长时间，积攒下了无数的妖孽，真真的是群魔乱舞。 经过最初两年的高考，积攒下来的那些高智商人才，总算一股脑儿都考走了。 要不然以李野上辈子不上不下的能耐，即使有脑海中的生物硬盘帮忙作弊，也没胆子嚣张的......剑指清北。 但李野有信心，别人却没有。 “咳~，李野.......这个你说的话，我觉得.......不太对。” 胡曼毕竟是做过很长时间班长的人，面对气场外放的李野，勉强可以辩解几句。 她好心好意的对李野道：“虽然我们要对未来充满信心，但也不能.......妄自尊大，” “我们几个在这里怎么吹......怎么说都不要紧，但要是万一被夏月她们听了去，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笑话........” “她们为什么会听了去？你要告诉他们吗？” 李野指着小仓库的门，很严肃的道：“我警告你们，凡是在这间屋子里面发生的事情，还有你们看到的任何东西，一个字，一句话都不能给我带出去。” 李野先是把一摞手裁的白纸扔给胡曼等人，然后转过身，拿起粉笔就开始在小黑板上写题。 他一边写一边道：“从今天开始，你们每天都要做两份到三份试卷，一直持续到高考为止。” “啊？每天两三份卷子？” “这怎么可能？李野你的意思......是你给我们出卷子吗？” “不可能吧？老师一个星期都未必能出一份卷子.......” 虽然大家都承认李野学习很好，讲题的水平很高，但要说每天都能出三份卷子，那谁也不相信。 出题不是抄题，学校的老师绞尽脑汁，想要出一套跟以前明显不同的新卷子，都不知要熬死多少脑细胞。 现在的复读一班，每半个月会进行一次全科测试考试，而这半个月必须出一套题的任务，已经让罗老师等人全力以赴了。 也就是前段时间柯老师帮忙，才让罗老师他们喘了口气而已。 现在十八九岁的李野每天要出三套卷子，还一直持续到高考？ 那岂不是除了白天的上课，其余时间都在做题？ 你哪来的卷子？京城也没有那么多卷子吧？ 不过如果真的那样.......想想都带劲啊！ 几个学生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将信将疑之中，带着隐隐的兴奋。 文乐渝慢慢的转头，清冷的目光扫过一群“小家雀儿”，不带任何感情的斥责道：“能安静一下吗？相信李野的留下，不相信的可以出去。” “.........” 惹不起惹不起，小哑巴轻易不开口说话，一旦开口说话，那必定不同凡响。 真要是给李野吹吹风，把自己给轰出去，那以后别说一天三套题了，一毛钱一顿的大餐都没了哦！ 众人思绪乱飞之间，李野已经写满了整个小黑板，字体潦草，勉强能认。 李野回过身来，看着发愣的同学，很不满的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抄题，等着我给你们油印啊？” “哦哦。” 几个同学一阵手忙脚乱，急急忙忙的抄题。 等他们好不容易抄完，李野顺手就擦了个干净，开始抄写第二板试题。 同学们赶紧接着抄。 等抄到第三板，眼见李野丝毫没有停顿下来的意思，胡曼等人心里的疑惑，终于开始松动了。 “说不定李野......真能做到。” 第四十九章 我哥跟她不一般 二粮店的小仓库中，非常的安静，只有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马蹄表”嗒嗒嗒的秒针声。 李大勇、胡曼等六个学生，正埋着头，对着自己的卷子苦苦思索。 李野今天晚上出了三份题，虽然每份都不是完整版的试题，但是因为需要自己抄题，中间还要听李野讲一些大家不会做的题，所以他们的时间非常紧张。 只有文乐渝，早早的做完了自己的那份卷子，坐在李野身边，安静的看着他写作，帮助他校稿。 李野今天很忙，真的很忙。 又要组织吃小灶，又要出题、讲题，但是他即使再忙，也没拉下跟文乐渝“共同创作”的小说。 这让文乐渝的心里，总算舒服了许多。 虽然文乐渝坚定的跟着李野离开教室，来这里上自习。 但其实她多少是有些不快的。 以前在教室里，李野基本上都是“属于她的”，到了这里，却需要分出很多精力，来照顾李大勇、胡曼等人。 所以刚才文乐渝才会冷森森的说出那句“不相信的可以出去”。 经过十几天的深入接触，文乐渝其实已经熄了“共同创作”的念头，安心的充当李野和柯老师之间的协调员，把一根根线索、素材，妥善的安插到李野手中的那本小说之中去。 她根本就没有能力，在李野的小说之中提出指导性意见，只能偶尔隐晦的问李野：“这个石成，戏份还能再大点儿不？” 每一次李野都会慷慨点头，针对石成这个角色多写上几笔，让他更加出彩，更加突出。 文乐渝很欣喜，觉得李野很尊重她的意见，很贴她的心意。 但她哪里知道，李野对她的小心思一清二楚。 李野在接到“这单活儿”的时候，就确定了以《烽火逃兵》为蓝本，改编成一部专供柯老师的高端定制文。 而改编的第一步，就是确定谁是跟柯老师关系密切的那个人。 柯老师提供的故事素材，大体上就是一个由“歪瓜裂枣”组成的弱小战斗团体，在战斗中脱胎换骨，不断蜕变的故事。 这个小团体之内，有因为恰饭投降过来的土匪，有脑筋缺根弦，空有一把子力气的憨憨。 还有命格不好，克死了几十号战友的“丧门星”，以及年龄不大，却是老兵油子的烈士遗孤。 另外还有后期加入的杂牌游击队员，以及还不如枪高的半大孩子。 而这些人的命运，都随着那个投诚过来的杀胚“胡义”，发生了彻底的转变。 李野拿到这些人物素材之后，最担心的，是柯老师跟那个杀胚牵涉太深，那就真的很难写了，现在是81年，不是01年。 不过后来李野发现，其中有一个人物角色，柯老师提供的素材最多，还特别丰富。 后来经过数次试探、沟通之后，两人心照不宣的确定了那个“石成”，才是这本书的“超级配角”。 石成的角色原型是一名游击队员，在38年才正式加入队伍，但是这人命大，等到倭兵投降的时候，他已经熬到了营级。 因为入伍时间晚，所以这个人早就结婚有了孩子，李野按照年龄一算，大概率是文乐渝爷爷辈的人。 而在后续的写作过程中，校稿员文乐渝明显对这个“石成”更加上心，李野也会尽可能的艺术渲染一下。 “铛啷啷~” 晚上十点半，李野的“马蹄表”突然间响了起来。 这种机械闹钟声音很大，要是大早上的骤然响起，能吓人一跳。 六个正在拧着眉头做卷子的学生，也像听见了枪响的野鸡一样，惊诧的抬起头来。 “这就到点了？我还没做完呢！” “我也没做完，李野，再等我们一会儿吧！” “我不困，我不困，做一个通宵也不困。” 李野才不管他们困不困，站起身来就收卷子。 “我们只是第一天在外上自习课，你们就不能按时回宿舍，那么学校会怎么看？会继续允许我们自己上自习课吗？” 五分钟批改完对错，李野马上就开始赶人，让他们返回学校宿舍。 他是准备住在里屋的小火炕上了，但别人不行，他组织这些人出来上自习，是要担责任的。 其实如果李野想要省事儿，那他谁也不鸟、谁也不帮，默默的等到高考一飞冲天最好。 但是他身边有个文乐渝呀！ 身后还有个李大勇。 一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赶，李野这才筛选出了还算“义气”的胡曼等人。 胡曼心心念念没做完的卷子，纠结半天，小声道：“那我们拿回去做，保证不让别人看见.......” “你说什么？” 李野突然间冷了脸，严厉的目光盯着几个同学扫了一圈，转身就走到了火炉旁边，打开炉盖，把卷子全都塞了进去。 “.........” 橘红色的火苗窜了起来，七张卷子瞬间灰飞烟灭。 “别，李野......” “你干什么呀？” 几个同学，尤其是胡曼等几个女生，都心疼的跺脚，那个软弱的姜小燕甚至都哭了出来。 这些卷子，她们还没做完呀！ 往常学校发的那些测试卷子，大家都要反复做过好几遍的，这些还没做完的卷子，在她们心里都是宝贝。 也就是此刻的李野太严厉、太吓人了，要不然她们早就扑上去动手抢了。 李野沉着脸，冷森森的道：“看来我刚才说的意思，你们根本没有明白，那我就再跟你们重复一遍。” “这间仓库内的所有东西，包括一句话、一张纸，都不许传到外面去。” 李野指着学校的方向，问胡曼：“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今天为什么会从学校出来？起始原因是什么？” 胡曼抿着嘴，良久之后才道：“是因为你不给同学们讲题，他们嫉妒你，然后造谣中伤你。” 听到胡曼说话都带着鼻音，李野稍稍缓和了语气，道“你们想一想，这些天在复读一班，你们花了多少时间跟夏月她们斗嘴？ 又花了多少时间生闷气，又花了多少时间跟老师解释清楚......”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我们有着.....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足量试题。” “不要以为你们足够小心，就可以保证不被别人看到，你们没有资格冒这个险，因为这不是你们一个人的事儿，” “除非你们愿意再回跟夏月她们整天的撕扯，整天的骂架，把精力都耗费没有任何意义的破事儿上，让自己的命运永远烂在一班那个烂泥潭里。” 胡曼等人都被李野的严厉给吓住了。 不过随后她们就回想起这段时间来的糟心事儿。 自从开始跟夏月等人对抗，她们的学习质量直线下降，脑子里总是被各种纷乱的念头干扰。 而在刚刚的几个小时里，她们过的无比“单纯”。 做了两份半的卷子，听了李野讲题，不知不觉中，一晚上就无比充实的过去了。 这种单纯而充实的学习环境，给她们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跟这里比起来，被所有二中学生羡慕的复读一班，真的就是烂泥潭。 “对不起李野，我们错了，我在这里发誓，保证严守秘密，头可断血可流，一个字也不漏出去。” “我们也发誓......” “.........” 几个同学挨个发誓，就跟这个年代电影里的勇士一般坚定。 李野这才打开小仓库的门，披上大衣送他们回学校。 可是出了门，才发现二粮店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 看到李野等人出来，办公室的门开了，李野的爷爷李忠发和奶奶吴菊英走了出来。 李野愣了一下，问道：“爷爷、奶奶，你们啥时候来的？为什么不进去？” 李忠发很严肃的摆摆手，道：“我跟人说过了，只要你那个门关上了，谁也不能进去，” “谁也不能影响我孙子写小说，谁也不能影响我们本单位的子弟，成为一个大作家，” 二粮店的负责人跟着说道：“李局长说的是，咱们单位这么多年，还没出过正儿八经的文化人呢？” 好嘛！ 李野这个粮食系统的子弟，竟然成了本单位的文化希望了。 “那行，我先送这些同学回去，然后回来跟您说话。” “不用，我就是来看看，这么晚了你休息吧！我替你送到校门口。” 李忠发是个干脆人，一把把李野推回去，带着老伴跟着李大勇他们走了。 李野有些摸不着头脑。 爷爷李忠发过来看看也就罢了，奶奶吴菊英过来做什么？ 。 李忠发出了二粮店后门，就咳嗽了一声。 心思机敏的李大勇马上凑了过来，道：“师爷，什么事儿？” 李忠发压低嗓子，跟特工似的问：“你跟我说的那个小妮子，是哪个？” 李大勇小心的用手指了指文乐渝，低声道：“师爷，我也不敢确定，但我哥跟这个文乐渝......不一般，真不一般。” 第五十章 谁要考进前十？ “这丫头有点瘦啊！屁屁也小，不好生养。” “嘶，你这老婆子什么眼光？这小妮子身板挺直，走路带风，看似柔弱其实坚韧，就跟当年我们那卫生员一个劲儿，就这股子韧劲儿，比那什么好生养可难得多了。” “卫生员？什么卫生员？咋没听你说过？” “几十年没见了，我跟你说个啥？” “好你个李忠发，几十年没见你还记得她的韧劲儿？今晚上回去你必须给我说清楚，要不然你试试。” “哎呀，人家当时救了我一命，我能不记人一辈子？你胡寻思啥？” 文乐渝已经进了学校，却浑不知校门口的两个和蔼老人，正在看着她的背影品头论足，甚至还引出了一桩陈年幽怨。 李忠发做了几年领导，也是会打太极的人，立刻转移话题。 “不管这丫头什么样儿，只要咱家小野乐意就行，你没注意小野最近的变化吗？那精气神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 奶奶吴菊英“哼”了一声，没有再追究什么卫生员的事儿，而是轻叹一声，有些担忧。 “我也觉得小野变了样，可这个丫头是个外地人，万一哪一天跟那个陆景瑶一样飞走了呢？” “她能飞到哪里去？”李忠发两眼一瞪：“咱家小野马上就是大作家了，明年再考上大学，她飞到外国去都能给勾搭回来你信不信？” “这倒是不假，”李家奶奶也点头道：“就咱家小野的模样，十里八乡你挑去吧， 不过要是就他自己考上大学就好了，物以稀为贵.......让我说你就不应该搞这些事，帮那么多外人干什么？” “你还知道物以稀为贵了？那你知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不？” 李忠发翻了翻眼皮，不悦的道：“当初要不是我们几个兄弟齐心互相照顾，我这条命早没了，等小野以后出了清水县，还不是靠朋友？靠同学？” 李家奶奶歪着头，瞅着李忠发，阴阴的道：“你能活命，不是因为那个卫生员吗？救命之恩，当时就没想过以身相许？” “.........” 李忠发心里一阵发虚，这女人的直觉，咋这么灵呢？ 。。。 时光如梭，一晃而过，转眼间李野、胡曼等人出去上自习，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学校里并没有对李野等人的行为过多关注，也没有发生李野担心的什么麻烦。 反而因为李野等人的出走，导致复读一班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让罗老师等人倍感欣慰。 教室里不再有什么打闹骂架，只有朗朗书声，52个同学全都埋头苦读，享受着这个年代里，为之不易的学习环境。 【这才是复读生，该有的样子啊！】 罗老师也是发出了欣慰的感慨，他这会儿回想一个多月前的糟心，对于当初民主选举，把胡曼推上班长位置的行为感到后悔。 一个多月的混乱，影响了学生们的学习节奏，也不知道那几个尖子生，明年的高考会不会少考几分。 在这年头，手头的尖子生少考几分，能让老师心疼的要死。 不过幸好，因为前段时间的对抗，好似激发了夏月等人的学习欲望，看着教室里憋着劲儿学习的夏月、胡曼，罗老师有了“塞翁之马焉知非福”的期待。 但罗老师万万没想到的是，此时的复读一班，已经分裂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群体，他们就像两列分别驶入叉轨的列车，越行越远。 以夏月、金胜利为核心的大多数同学，就像一列老旧不堪，但是却志气满满的蒸汽火车，喷着一团团的浓烟，吭哧吭哧的奋力爬坡。 而李野那个八人小团体，却切入了电气轨道，无声无息的加速、加速、再加速。 李野等人下午五点离开学校，六点开饭，在姜小燕做饭的时间里，胡曼等人已经开始抄题、做题。 六点半吃完饭，直到十点半结束，整整四个小时的时间，胡曼等人都被李野摁在题海之中，不停的扑腾、呛水， 以至于她们回到宿舍之后，满脑子还全都是试题、试题、试题。 而等她们走了之后，李野会根据当天晚上的情况，决定第二天的试题范围和难度。 借助于脑海中的“生物硬盘”，李野把上辈子从中考到高考的卷子，从易到难，逐步的向胡曼等人灌输。 如果胡曼等人都会做，那这类题就会直接pass，如果都不会做，明天继续，并且重点讲解。 等到了白天上课时间，胡曼等人就会集中精力背诵，攻克那些需要死记硬背的知识。 八十年代是没有“考纲”的，大量的高考题都是背诵题，是名副其实的“背多分”，这也是复读班死磕高考的看家本领。 像胡曼、夏月这一类的优等生，已经有了很厚实的背诵基础，把那些中下游的学生挤在了身后， 而李野在晚上给她们开的“小灶”，就是更上一层楼的战斗技巧，帮助她们华山论剑，欲与群雄试比高。 现在很多时候就是，老师在上面讲题，胡曼等人抬头一看—— 这题我会做， 这题我见过， 这题.......这么简单的吗？ 连续多次之后，胡曼等人直接不看了，把精力全都用在了背诵上。 反正李野会在晚上帮她们筛选搞定的，就算她们漏掉了题，李野也会给她们兜着。 临近放寒假的时候，罗老师忽然在课堂上公布了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这一学期的期末考试，是我们和县一中联合出题，同样的试卷也会用在全县的毕业班、复读班里，” “你们一定要认真对待，拿去全部的本事，不要丢了我们县二中的脸面.......” 班内的学生一片哗然，紧张的气氛迅速弥漫了全校。 全县联考，对于那些普通学生来说，可能感觉不到什么，就是一次普通的期末考试而已。 但是对于复读班这些经历过高考的学生来说，其心理感受却完全不同。 这就是一次高考前的预演，全县每年一共就能考走那么几个学生，如果不能在全县联考中拿到一个极为靠前的成绩，那就证明考上大学的希望就极为渺茫。 不过相对于某些人的紧张，八人小团体中的胡曼等人，却是摩拳擦掌，准备在这场考试中试试自己的斤两。 “你说这次咱们能考进前几名？” “跟县一中比我不知道，但跟咱们班比的话......能进前十吧？” “嗯，前十。” 胡曼眯起眼睛，其实有些言不由衷。 她这一次的目标，可不是班级前十，而是要跟夏月、金胜利这两个年级top2掰掰腕子。 胡曼去年高考发挥的不好，复读分班的时候被分到了二班，一开始就有些不服气。 进了一班之后又跟夏月怄气，现在既然有机会，肯定要暗中跟夏月过过招，较量一下。 但是她们刚刚说了几句话，在一旁指挥姜小燕做菜的李野却转过了头：“谁说要考前十？” 胡曼眨眨眼，觉得有些不对，然后就听到李野大声说道：“谁也不许考进前十。” “.........” 一群人都傻了眼，学了本事不让卖艺，你李野是要闹哪样？ 李野严肃的走了过来，在小黑板上写下了两个大大的汉字。 “从今天起，你们都要学会一项技能——控分！” “在高考之前，你们参加的所有考试，都不许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班级排名只能比以前落后，不能靠前。” “........” 韩霞是个急性子，当即就反对道：“为什么呀？我们凭什么不能比夏月考的高？” 但是胡曼却拉住了韩霞，她已经隐隐明白了李野的意思。 “李野，你这是为了保密，为了避免麻烦吗？” “不错，就是为了保密。” 李野解释道：“如果你们的成绩，突然出现了大幅度的变化，老师不会坐视不理的，到时候你们怎么保密，” “一旦我们的秘密泄露，罗老师过来找我要题，我可以不搭理，但常校长呢？甚至更难缠的人呢？” 这才是李野想方设法，甚至不惜吃亏都要跟复读一班隔绝开的原因。 80年代跟后世比起来，更是一个“人情社会”，如果胡曼等人的成绩大幅度提升，信不信当天晚上，就有人托关系托到李野的爷爷那里去。 李野很郑重的道：“我的能力有限，最多也就照顾你们几个了， 如果再有人加入进来，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根据各人的不同情况，调整出合适的试题， 更不会再针对性的单独给你们讲题，你们的高考分数，必然会受到影响，你们愿意吗？” 胡曼、韩霞等人紧紧的闭着嘴，谁也不说话。 但是她们的心里，却都是一样的念头：“谁要是敢影响我的高考分数，老娘活撕了他。” 李野得意的一笑，道：“现在，有谁还要考进前十的？” 但是拿着锅铲的姜小燕，却怯怯的举起了手。 “我......要考进前十。” 第五十一章 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学生 县二中对81年底的期末考试，比李野想象中的还要重视许多。 不但县一中、二中联合出题，监考的老师是一中、二中联合监考，连考场都进行了互相更换。 县二中的复读班去县一中教室考试，县一中的来县二中考试。 就连卷子都是集体印刷，然后密封在袋子里当堂拆封的。 据说，这是县一中一位老师的“聪明提议”。 因为往年一中、二中，都有学生因为心理原因发挥失常，所以尽量模拟高考的严肃氛围，有利于强化学生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也就是因为太过麻烦，所以没有跟高考一样的打乱班级和单人单桌。 李野不确定这一套有多大作用，但现在的学生心理调节能力确实一般。 卷子刚刚发下来，李野就发现有好几个同学额头冒汗，手里的钢笔都出现了微微的颤动。 【纯洁的孩子，都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啊！想当初我连跪二十三把，手指都稳如老狗。】 李野铺平卷子，手中钢笔划过纸张，一道道精准的轨迹交织成正确的答案，沉稳大气宛若老......呸~ 今天首先考的是数学，前面的送分题都不需要李野动脑子，恍恍惚惚的就做完了。 等到他翻过第二张卷子的时候，讲台上的监考老师走了下来，顺着过道走到了李野的身后。 李野回头看了他一眼，默默的低头做题，一点搭理的意思都欠奉。 时隔两个多月，李野没想到又见到了县一中的姚主任。 。。。。 姚主任是这一次全县联考的主要牵头人，按理说他应该待在办公室居中坐镇，但是他却亲力亲为，充当了一名监考老师。 在分配考场的时候，姚主任又“恰巧”分配在了县二中的快班——复读一班。 而姚主任在看到李野的时候，也是有些意外。 李野的学习成绩他是有印象的，达不到县一中的普通复读标准。 如果李野这种水平，都能进县二中的复读快班的话，那县二中的学生水平可见一斑。 考试开始，姚主任鹰一般的锐利眼神，就一遍遍的扫描在一班学生的身上。 姚主任今天来，其实不止要抓作弊，还要考察县二中的学习尖子。 姚主任考察的方法也很简单，一科考试三张卷子，谁先做完第一张，就是重点考察对象。 【是那个叫金胜利的？还是那个叫夏月的？】 姚主任提前做过功课，县一中也有学生跟夏月、金胜利认识，所以两人都是姚主任圈定的学生。 但他千猜万猜，也猜不到是李野这个“差生”，第一个做完了第一张卷子，而且速度快的出奇。 姚主任就是数学老师，这份题的难度他心里清清楚楚。 【这个速度，抄也没有这么快吧？他是不会做，全空了？】 姚主任摁捺不住心里的疑惑，疾步走到李野身后。 结果他就看到李野正在飞速的做着第二张卷子，那个速度，匪夷所思。 就是照着答案抄，也比这快不了多少。 姚主任的第一反应，是这次考试泄题了。 但他随即否决了这个念头。 一次期末考试而已，又不是高考，谁会傻到费劲偷题？ 不值得。 【难道是我看走眼了，这小子是个天才？】 姚主任站在李野背后，看着他填上一个个的答案，解开一道道的试题。 正确、正确、还特么的是正确。 眼看着李野就要做完第二张卷子，姚主任心里突然后悔的要死。 【这小子，不会要做个满分吧？我怎么把这种学生拒之门外了呢？】 但是下一刻，李野那一直在纸上流畅游走的钢笔停顿住了。 然后，他把第一张卷子翻了回来，开始盯着上面的送分题看。 左看、右看、前看、后看。 看完第一张卷子，又看第二张卷子。 姚主任一头雾水，终于忍不住的问：“你不抓紧时间做题，在看什么？” 李野冷淡的道：“我在检查答案。” 姚主任一愣，咬着牙道：“后面还有那么多大题没做，你检查什么答案？” 李野秒答：“后面的不会做。” “............” 姚主任眼前一黑，差点儿一口黄水喷在李野身上。 【你不会做就不会做，回答的这么理直气壮做什么？】 姚主任气的摇头而去，但不一会儿之后，他又回来了。 因为文乐渝，是全班第二个做到第二张卷子的。 姚主任看着文乐渝的答案，也是重视了起来，这丫头的水平就是放在县一中也是顶尖的。 但是到了后面的大题部分，姚主任又看不懂了。 文乐渝倒是没有直接“不会做”，但她在草稿纸上写写划划，跟鬼画符似的乱七八糟。 好半天之后，姚主任才突然看懂。 这些鬼画符，是文乐渝用来帮助心算的数字和符号。 文乐渝在稿纸上，根本就没列算式，能心算的绝不落笔，一道题四五个解题步骤，她可能只写了半个。 但是最后的答案，却都是对的。 “咳哼~” 李野轻咳一声，文乐渝马上有样学样，停手开始检查前面的答案。 姚主任急道：“这位女同学，你还没做完呢！” 文乐渝冷冷的吐出三个字：“不会做。” 姚主任：“..........” 【县二中都收了些什么玩意儿学生？】 相对于李野和文乐渝的“不会做”，考场内的很多学生是“真不会做”。 这一次的考题，相当的难。 就是夏月和金胜利她们，也是做的非常吃力，更别说那些本来就学习一般的学生了。 不过八人小团体的成员，倒是相对轻松一些。 胡曼、李大勇等人没有李野和文乐渝的本事，但是那些背诵题能答出个七七八八，后面的大题要么会做，要么琢磨一番之后，也能找到正确的解题思路。 不过除了姜小燕之外，他们都是只在草稿纸上演算，卷子上要么空了后面的大题，要么就是胡写一气。 控分技能，初显锋芒。 。。。 姜小燕悄悄的歪头，看向了左前方的金胜利， 看到他已经在做倒数第三道大题，不由的松了口气，迅速把草稿纸上的步骤、答案，抄写在试卷上的倒数第四道题上。 那天李野解释了“控分”的重要性之后，只有姜小燕逆势举手，表示要考进前十。 当时的她低着头，等待着李野的劈头盖脸训斥。 但是李野只是看了姜小燕很久，就轻飘飘的答应了，只是嘱咐她到时候注意点儿，不要超分，最好只是勉强挤进前十。 姜小燕很感动，感谢李野没有质问她，给她留了一丝的尊严。 其实姜小燕的复读之路非常坎坷，家里的爷爷、奶奶强烈反对她继续复读。 因为复读生一年的花费要一百多块，一个学期就要五六十。 “一个丫头片子，花这冤枉钱干啥？到时候还不是赔给人家？” 父亲老实巴交八脚踹不出屁来，要不是老娘泼辣彪悍，还从姥姥家借来了三十块钱，姜小燕入学的花费都凑不齐。 可是三十块钱的外债，对于一个土里刨食儿的家庭来说，终究是一根刺。 上一次回家背粮食的时候，家里爷爷给姜小燕下来最后通牒， “这学期要是考不进全校前十，明年就不要念了，省下那钱给虎子明年复读。” 姜小燕哭了一宿，第二天天不亮就背着粮食走了。 虎子是她弟弟，已经初中复读两年，连高中都考不上，为什么让他连续复读，而不供养自己这个高中生呢？ 只因为虎子是带把的吗？ 要是搁两个月前，姜小燕哪里敢妄想前十，她的成绩也就勉强能排前二十。 可那时候她已经接触到了李野的小团体，成绩眼看着稳步上升，才有了读下去的信心。 这也是姜小燕在前段时间的冲突中，一直站在李野身边的重要原因之一。 李野给她的东西，别人给不了。 因为那是自由的命运。 所以这一次姜小燕打定主意，严格按照李野的命令执行，每一科都比金胜利低一点儿，应该就能稳妥的位于第五到第十之间。 只不过她只能看见金胜利哪些题没做，却不能确定金胜利是不是做对了，所以心里还是很焦急。 【要是能看清楚一点就好了。】 姜小燕再次伸长脖子，却听得一声愤怒的叱喝。 “做你自己的卷子，再有下一次按作弊处理。” 姜小燕一慌，赶忙缩回了头来。 第五十二章 我想悠着点儿，但他们不顶事儿啊！ 李野的期末考试还算顺利， 因为在第一场考试之后，他就去找了罗老师，说姚主任有“挖人”的嫌疑， 县二中的教导主任唐飞宇，骑着自行车就飞过来了， 然后拉着姚主任嘻嘻哈哈的不知说了些什么，反正搅了他监考老师的活儿，也让李野免得看见他心烦。 等考试结束之后，学校也就准备放假了，只等成绩公布，就拿着成绩单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考得好的学生，会接受妈妈的夸赞，过一个欢乐愉快的新年。 考得差的学生那可就不好说喽！精神、揉体双重的惩罚，落谁身上谁知道滋味。 在等待成绩公布的两天里，李野就看到好几个哭鼻子的学生。 因为大家在考试过后，总要对题的，这玩意儿没有越对越对，只有越对越错，然后终于崩溃。 十八九岁的少年哭得像个孩子，看起来又心酸又好笑。 这个时代的学生，心思都是单纯的，在他们的生活里，没有可以发泄情绪的王者、吃鸡， 也没有分散精力的动作老师，他们的执念只有学习、考学，这个执念一旦被动摇了，精神上的波动会很大。 在那个年头，因为情绪突变，演变成精神创伤，生一场大病的人绝不少见。 但是八人小团体内的气氛，却是相当的好。 “这三道题我都做对了，不信你们看我记下的最终答案？” “我对了两道，那一道.......我咋就这么错了呢？” “算下来，我做对了，但是没写到卷子上的......大约55分。” “我大约60分.......算上卷面的估分竟然有360分.......这不太可能吧！” “这次的题有些简单了，应该是为了增强我们的信心，故意放低了难度.......” 李大勇、胡曼等人也在对题，虽说不像李野那样逆天的几乎全对，但基本上感觉都不错，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如果高考的时候有360分，已经是保底大中专，大着胆子报大专的水平了。 不过李野连续两天仔细观察夏月和金胜利等人之后，却有些不同的见解。 “这次考试的题，应该不简单，那几个人皱眉苦脸都两天了。” 考试结束的第二天下午，县二中教导处的唐主任、班主任罗老师，以及好几科的任课老师，一起走进了复读一班。 夏月赶忙招呼最前排的学生，去后面跟其他同学挤一条凳子，让这些老师坐下。 唐主任上了讲台，小声的对夏月道：“去把三班的庄红星叫过来。” 夏月赶忙去叫，不一会儿就把一名少白头的学生喊了过来，找个座位让他坐下。 “咳，人都到齐了啊！我现在说几个事情。” 唐主任声音洪亮的道：“这一次我们全县联考的最终目的，是检验同学们的潜藏实力，所以这次的出题，偏难了一些，大家不要因为成绩不好，而丧失了信心。” 讲台下的夏月、金胜利等人，脸色顿时好看了不少。 而胡曼、韩霞还有付英杰等人，则是交头接耳，焦急的目光交流。 尤其是姜小燕，脸色突然间变得煞白，汗水都下来了。 【这次的题偏难了？怎么会偏难了呢？不......太难啊！】 “这次之所以摸清同学们的潜藏实力，是为了几个月之后，高考的志愿填报做准备，” 唐主任在讲台上继续讲道：“大家应该知道，每个高等院校每年的招生名额都是有限的， 比如京城大学去年在我们省的招生人数就是30多，京城外语学院也只有40多。” “如果大家一窝蜂的报考一个学校，那只会造成撞车现象...... 所以我们以后还会进行多次联考，彻底摸清大家的真实成绩，跟兄弟学校协商调整，做出最好的志愿选择。” 李野听明白了，唐主任是想让整个清水县成绩相近的同学，尽量错开志愿，增加高考录取的几率。 这种办法有没有效果李野不知道，但八十年代初的志愿填报方式，是真的奇葩。 它不是跟后世一样，在出了成绩之后填报，甚至不是在考试之后填报，而是在高考考试之前就进行填报。 也即是说，考生还没考试呢，就先把高考志愿给填好交上去了，让你连估分都做不到。 这就让考生的录取，充满了严重的不确定性。 有的学生发挥超常，结果以比报考院校提档线高出几十分的分数成功录取。 有的学生发挥失常，只能黯然落榜，眼看着平时远不如自己的同学飞上枝头变凤凰。 当然，也有考生心存侥幸，高估自己的实力眼高手低，或者胆小保守，畏手畏脚浪费了分数。 总之就一句话——瞎几把报，上不上的撞大运。 举个例子，八十年代初的清北新生，高考成绩上下相差超过百分， 也就是说550分的和450分的都能考上清北，你说这公平不？这可是全国统考啊！ 而大家唯一的报考衡量依据，只有平时的学习成绩排名。 现在的条件，想搞出全市排名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县一中、二中才联合牵头，想搞出一个全县的成绩排名，让大家心里多点儿逼数。 “咳，安静一下，我现在公布我校本次考试前二十名的同学。” “第二十名：杨树高，271分。” “第十九名.........” “第十一名：李大勇，294分。” “..........” “第九名：齐美娟，301分。” 夏月已经连续三次回头，看向李大勇。 在她的认知之中，李大勇是复读一班三十名开外的学生，就算偶尔有几门可以拿个高分，但综合分数不应该进入前二十名才对。 虽然唐主任没有明说，但这前二十名，显然就是需要“跟兄弟学校协商调整志愿”的同学，也就是最有可能考走的学生。 二十名开外的那些学生，希望已经不大了。 【李大勇都考了294分，那么胡曼会考多少？文乐渝又会考多少？】 夏月担心起来，她悄悄的向金胜利看去，发现这个一班的学习委员，同样有些紧张的看她。 那个自绝于大众的八人小团体，到底有几个人有机会考上大学？ 胡曼的学习很好，夏月是知道的，文乐渝更不用说，单单是英语一门，就能拉上去三四十分。 就现在看来，李野他们的小团体，至少会有三人进入前二十，而且还有两人进入前十。 这......还得了？ 【第四名：夏月，316分。】 当唐主任念到夏月的名字的时候，夏月心底骤然失落，然后又泛起了浓浓的不甘。 一直以来，她都认定自己应该是县二中的第一的。 金胜利虽然看似比她高那么一线，但是金胜利已经是第三年复读了， 陆景瑶来信给夏月说，像金胜利这种学生，潜力早已消耗殆尽，再进一步的希望很小。 只有她夏月这种既有高考经验，又基础扎实、潜力巨大的初年复读生才是最容易考上大学的。 【我怎么是第四呢？比金胜利差着三个位次吗？而且......我还输给了胡曼和文乐渝？】 夏月弓着身、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感觉鼻子发酸，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流出来。 如果是输给金胜利，她能接受，但输给胡曼，她接受不了。 两人前阵子骂架，气急了连互相父母长辈都问候过了，这会儿输给对方，简直......奇耻大辱。 可夏月心里刚刚生出这个念头，就听见了金胜利的名字。 “第三名：金胜利，318分。” 这一次，全班的学生都惊动了。 他们全都扭过头去，看向了胡曼。 上一次摸底考试，因为胡曼是复读二班的第一，才调入一班的， 两个班的第一，终于短兵相接厮杀出了结果吗？ 唐主任没有制止讲台下的混乱，而是接连公布了最后两个名字。 “第二名：庄红星，321分。” “第一名：姜小燕，345分。” 全班寂静，然后彻底沸腾。 “谁？姜小燕？” “姜小燕竟然是第一，这怎么可能？” “345分，能上大中专了呀？” “屁，去年淄城师范的大专才335分。” “那她不是能考上大学了？” “也不一定，她以前还不如咱俩呢，估计这一次是蒙着了。” “嗯，对，一定是蒙着了。” 班内的学生议论纷纷，却没人发现李野那“刀人”的眼神。 李大勇被李野的冷厉眼神瞅的发慌，熊一般的身躯在板凳上扭过来扭过去， 最终靠过来谄笑着道：“哥，我没进前十。” 李野的眼神不变，但是李大勇却读懂了他的眼神。 【我不是再三叮嘱你们控分吗？不是让你们悠着点吗？】 李大勇的一张大饼脸，都拧巴成麻花了，又像哭，又像笑。 “哥，我都快悠到清水河里去了，但谁知道他们......不顶事儿呀！” 第五十三章 上天，应该眷顾善良的人 成绩公布之后，前十名同学，都领到了一张奖状。 这玩意儿在后世，几乎人人都有，但在这个年代，那可是能让妈妈高兴好久的“真家伙”。 然后就是发卷子、讲题、放假，除了复读班之外，其余的学生都可以回家帮着爸妈忙年了。 就是复读班的学生，也不是强制上课，而是以老师辅导为主，来去自便。 毕竟这年头的高中生，都算是家里的半个劳力，夏收、秋收的时候还放假回去干农活呢！ 一通混乱过后，已经是下午四点，眼看着李野等人出了教室，姜小燕赶紧收拾东西，低着头跟上。 李野的脸色不好，她看见了，但一下午都没有跟李野解释的机会，这会儿心里慌乱得很。 本来只想考个第十，怎么就第一了呢？ 怎么就第一了呢？ 但是姜小燕还没到门口，就被金胜利给拦住了。 “姜小燕，你留一下，我给你讲讲这几道题，你虽然是第一，但是这些题我们做了你没做，教学相长嘛.......” 姜小燕下意识的退后几步，跟笑容满面的金胜利保持了距离，好似在警惕一只烂泥怪，怕他弄脏了自己的裤子。 金胜利笑容一滞，有些尴尬的道：“姜小燕你这是......其实你跟李野他们那些差生混在一起，会耽误了你的， 我们前十名决定组成一个学习小组，以后大家互相帮助互相进步，大家都是同学......” “我.....我还要做饭呢！” 姜小燕躲过金胜利，撒腿就跑，一溜烟儿就跑出走廊，没了影儿。 听你讲题？我去你个鬼的吧！ 三道大题你能错两道，你不会做干嘛往卷子上写啊？害得我多写了两道题，今晚上还不知道挨多少骂呢！ 还互相帮助？还大家都是同学？ 我以前的时候，咋没见你们把我当同学呢？ 呸，你当我傻？ 姜小燕一路追上李野，进了二粮店小仓库之后，闷着头就开始切菜、做饭。 今天的菜目是酸菜鱼，前些日子已经吃过两次了，姜小燕已经掌握了步骤，不需要李野在旁指挥。 不过姜小燕刚刚把鱼打鳞，李野就走了过来。 “你先去烧锅，我来收拾鱼片。” 李野教姜小燕的酸菜鱼，是后世北方小地方的做法，选料用的草鱼，豆芽，酸菜等等，量大管饱、味道十足。 姜小燕犹犹豫豫的把刀给了李野，自己默默的烧锅收拾豆芽。 她有些怕，怕李野嫌弃自己这个累赘。 在得知自己考了345分之后，姜小燕只高兴了一个瞬间。 因为如果加上她没有往卷子上写的那些题，她竟然能得到390多分。 这在往年，已经是可以稳保大专，摸到本科边缘的成绩了。 可是随后姜小燕就是无比的恐慌。 让你考第十，你考个第一，就你能是不是？ 第一，有多么扎眼你不知道？ 这不刚刚公布成绩，就被金胜利给盯上了吗？ 这才安稳了几天啊？就又惹出麻烦来了？ 姜小燕埋着头，筛洗着豆芽，良久之后终于咽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李野........我对不起大家。” 李野挥动菜刀，一边利索的剥下鱼肉，然后把鱼肉切片，一边道：“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或者说是很难把控的事。” “这次只有你一个人进了前十，就用“蒙对题”的借口搪塞一下吧，不过有些麻烦，需要你自己解决。” 姜小燕赶紧抬头道：“好，什么麻烦我都能解决。” 李野道：“接下来肯定会有人来套你的话，或者让你帮他们讲题，你要学会拒绝。” “拒绝？” 性子软弱的姜小燕，还真不擅长拒绝。 李野看了看她，道：“我教你个办法，以后只要有外人找你讲题，你就给他往沟里带，往错里讲。” “啥？”不但姜小燕有些懵，其他人也很奇怪。 李野解释道：“就是你给别人讲题的时候，九浅一深......哦不，九假一真，十道题给他讲错九道，用不了几回鬼才愿意找你讲题。” “.........” “哈哈哈哈哈~” 同学们都笑了起来，而姜小燕尴尬的咬着嘴唇，眼眸却迷蒙了起来。 “我有时候在想......李野.......你为什么会这么帮我.......我什么都没有.......我只能谢谢.......” “..........” 刚才还在欢笑的胡曼等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以前的时候，她们跟着李野自习，只是自我感觉很好，感觉自己的学习正在进步，感觉自己好像......在一步步走向大学。 但那终究是一种期待，一种猜测，一种估计。 而现在，事实摆在了她们的眼前。 姜小燕超过了夏月，超过了金胜利，拿到了期末考试的第一。 但真正的第一，不是姜小燕，而是胡曼，胡曼的真实分数，已经超过了400分。 这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 毕竟在一个月前，胡曼等人对于未来是迷茫的，她们就算是幻想，都未必敢想一个400分的分数。 她的梦想，是考到350分，能摸一下大专的门槛，实在不行就去上大中专，出来也是干部身份。 可是现在......大中专是啥？ 狗都不去！ 大家这次都隐藏了几十分的分数，如果真的计算起来，所有人都已经摸到了大专的门槛。 所有人，包括文乐渝，都围在了李野身边，看得他.......有些发慌。 女孩子的默默眼神也就罢了，你李大勇、付英杰、严进步几个大男人，灼灼发亮的眼神算个啥？ 恶心不？ “你问我为什么帮你们？” 李野自问一声，然后问胡曼：“那当初何卫国跟我起矛盾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胡曼一愣，道：“我那时候是二班班长，当然要秉公说话，何卫国就是个混子，谁都知道他的德性。” 李野点点头，又问其他人：“那我跟夏月、金胜利他们起了矛盾的时候，你们为什么要站在我的这边，跟他们争吵、跟他们撕扯呢？” 韩霞和付英杰等人对望一眼，实话实说的道：“因为......我们受了你的好处啊！你给我们出题、讲题了呀？” 李野紧接着问：“可我也给班里其他人出题、讲题了呀？” 平时沉默寡言的严进步道：“因为他们自私，只知道获取，不知道感恩， 我们跟他们争吵......争的是个道理，争的是个正义......争的是个良心。” “唉，这话说得好，”李野很诧异的看着严进步，道：“看你平时半天不说一句话，这肚子里还挺有货啊！” 严进步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说不出话来了。 李野正色道：“就是良心，我认为有良心的人，比那些没良心的、只会钻营取巧的聪明人，更应该受到上天的眷顾。” “如果只能有一个人考上大学，那不应该是那个成绩最好的去上，而是让那个最有良心的去上， 因为只有这种人......以后才会记得本心，记得那些生他、养他的老百姓， 而不是一脑门子的升官发财，只管自己的利益，不管别人的死活。” 这就是李野帮助胡曼等人的初衷之一，让心存善良之人，考上更好的大学，让夏月之辈玩蛋去吧！ “李野，你......说的真好。” 几个女孩子眼角都有泪花了，心思单纯的她们，这会儿看李野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了。 文乐渝冷冷的瞅了一眼，淡淡的道：“那锅是不是糊了？” “..........” “哎吆，真糊了，快快快，加水！” “哈哈哈啊~” 小仓库里的气氛很快变得活跃，豆芽酸菜熬出了浓浓的香气，盛放在一个大铝盆里。 李野把切好的鱼片盖在大铝盆的上层，撒上多种配料，然后熬出花椒油，一勺一勺的泼洒在上面。 这年头的草鱼纯天然，个头还大，还很便宜。 因为没有油啊！没有油的鱼太腥气。 别说什么清蒸鱼，肚子里没油水的人吃不了那细糠。 细嫩的鱼肉遇到滚烫的热油，打着卷儿冒香气， 热油顺着鱼肉下面的豆芽渗透，多种刺鼻的香味交杂飘荡，让围过来的胡曼等人满口生津， 大家纷纷拿着缸子围在大铝盆的周围，就等着李野一声“呼哨”开吃。 一个月的荤腥晚餐，已经让大家习惯了这种场面，就跟一群小奶狗围着食盆开饭一样萌萌。 “汪汪汪~~” 门口的大黄狗忽然狂吠了起来。 李野一愣，摆了摆手。 李大勇等人迅速动作起来，把小黑板和散落的卷子搬进了里间小屋，然后关门、上锁。 李野则端着几个鱼头去往门口，顺手丢给了警惕的大黄。 大黄呜呜了两声，低下头开始咔嚓咔嚓的啃鱼头，毛茸茸的尾巴摇的那个谄媚。 它已经不是一个月前的那只大黄了。 李野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它的自尊心早就被糖衣炮弹（骨头剩菜）给腐化掉了。 在人都吃不饱的年代，顿顿油水荤腥，这啥狗也顶不住哇。 李野打开小院的门，发现门外竟然是罗老师。 罗老师正在抽动着鼻子，吞咽着唾沫。 “你们做的什么饭？这么香？” 说完之后，他可能觉得有些不雅，连忙把手里的一个邮包递给李野。 “喏，你的邮包，是岛城寄来的，是不是你的小说出版了？” 李野顺手接过来，撕开邮包，里面果然是一本崭新的小说。 【唉，上辈子写网文是个扑街，这辈子......终于是个作家了。】 第五十四章 你们天天吃席啊！ “请进来吧！罗老师。” “大勇，给罗老师刷个缸子，盛菜。” 大冬天的，把罗老师老挡在院子外面也不合适，何况人家还是来给李野送邮包的。 所以李野最后还是把他迎了进来，并且还没进小仓库的门，就招呼着让李大勇给盛一份酸菜鱼。 “不用不用，我在食堂吃了的，真不用。” 罗老师一边拒绝，一边吞咽着口水。 这酸爽味儿，太冲了。 掀开门帘儿，李野领着罗老师进了小仓库，然后罗老师就震惊了。 “嚯~，这么暖和。” “嚯~，你们的晚餐......有点丰盛啊！” 小仓库内的炉火昼夜不停，自然温暖如春，大铝盆内的酸菜鱼满满当当，油汪汪的一看就用料十足。 这强烈的触觉、味觉冲击，让刚才还有所矜持的罗老师，一时之间都无法适应。 要知道现在的煤炭，也是要凭票供应的，正常人家下班到家生火，烧到后半夜保持伸手不冷，能睡个好觉就很“富裕”了。 李野这里可好，全天保持二十度，那得浪费多少煤？ 罗老师瞅了一眼火炉旁的炭筐，满满的全是块煤，眼皮子都羡慕的直跳。 【人比人气死人啊！学校和粮食系统真是不能比。】 罗老师这边安慰着自己，那边却不知觉间顺手接过了李大勇递过来的大号搪瓷缸子。 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赶紧道：“不用不用，我吃过了吃过了.......” “罗老师您就别客气了，这菜是我们自己做的，您尝尝，给个意见。” 李野递给罗老师一双筷子，然后招呼着其他人开吃。 胡曼、李大勇等人迅速动手各自捞菜，很快就把自己的搪瓷缸子装的满满冒尖。 罗老师看得眼皮子直跳——【真能吃啊！】 低头再看看自己大半缸子的酸菜鱼，罗老师也就觉得不是那么难为情了。 八十年代的时候，有些农村村办小学，是各家各户轮流给老师管饭的， 罗老师只是矜持着不好意思，但要说吃学生一顿饭就丢了面子，那肯定不至于。 “老师你看我们这里，自习环境比较好，大家的学习情绪也更高涨， 再说.......现在班里这么太平，也有我们退让的功劳不是？” “唔唔，不错，这里环境真好.......吧唧吧唧......嗬嗬嗬......” 又热又麻又辣的酸菜鱼，烫的罗老师连连哈气，又酸又爽又舒服。 姜小燕赶忙倒过来一碗水：“您喝水罗老师。” “嗯嗯，”罗老师接过来喝了两口，顺过气来道：“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顺便看看，不得不说，你们这里的条件是真不错。” “不过.......” 罗老师话锋一转，道：“这次考试，你们有几个人的考试成绩......不太理想啊！是不是遇到了学习上的什么困难？” 胡曼等人默不作声，一个个把筷子抡的飞快，香喷喷的酸菜鱼占住了嘴巴，没工夫说话。 罗老师有些尴尬，他确实是一片好心， 这次考试有姜小燕这样的意外惊喜，同样有胡曼、文乐渝那样的意外之失， 这眼看着过几个月就高考了，任何一个高考种子，都挑动着他这个班主任的神经，哪里能不上心？ 眼看着罗老师都吃不下去了，李野只好道：“咳，她们那几天......好像不太舒服，发挥失常了.......所以罗老师您不用介意。” “我......吭吭吭.......” 罗老师呛着了，喝了好几口水才顺过来。 他孩子都有几个的人了，当然知道女人的“不舒服”是个啥意思， 但李野你个毛孩子为啥懂这些？ 你家大人怎么教育你的？ 难道订过婚的孩子，果然与众不同？ 李野看到几个女生脸色都有些泛红，才意识到在这个时代，自己说这话有些随意了。 但是他刚要出言补救，文乐渝却冷静而笃定的道：“是的，那几天我不舒服。” “...........” 今天晚上的这顿饭，吃的非常古怪，大家都不再说话，只有酸菜被牙齿咀嚼的时候，发出咯吱咯吱的脆生声音。 吃完饭之后，罗老师终于对姜小燕说道：“姜小燕，你这一次的考试考的很好，学校认为你的潜力很大， 所以老师想听听你的意见，是否愿意......跟夏月她们一起，专心接受老师们的专业辅导.......” 姜小燕的脸色突变，终于明白罗老师为什么今天晚上过来了。 她问罗老师：“罗老师，是夏月对您说了什么吗？” 罗老师啧了一声，点头道：“确实，夏月说你下了课还要给人做饭，浪费了宝贵的学习时间，按理你现在的情况，一分钟都不应该浪费在学习之外的地方。” “.........” 姜小燕心思急转，对着罗老师问道“如果我跟着夏月她们一起复习，能顿顿有肉吗？” 罗老师：“.........” 姜小燕语速极快的道：“我们昨天吃的肘子炖黄豆，前天吃的铁锅炖鲶鱼， 大前天吃的小鸡炖蘑菇，大大前天吃的排骨炖土豆，大大大前天吃的回锅肉........” 罗老师：“.......” 你们是开饭馆儿的吗？天天吃席呀？ 结果姜小燕又道：“一顿一毛钱，管够。” 【草，给我也留个座儿。】 看着大铝盆内剩下的酸菜鱼，罗老师毫无招架之力。 要按这个食谱来，处级干部都没那待遇。 罗老师找不出理由来了，姜小燕的情况他是知道的，一天几个馒头就开水，学校里一直也没个救助措施，这会儿人家找到管饭的地方了，你再把人家拉走？ 好意思吗？ 这年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没毛病。 “那行，这个都是自愿，” 罗老师起身想走，忽然又看到了李野的新书。 “李野，一直听说你成了作家，却没有拜读你的大作，把那书给我看看行吧？” 李野没法说不行，只好把刚拆开的《潜伏》给了他，惹得文乐渝撅起了嘴。 她是李野的校稿人，还寻思着第一个读新书呢！ 众人一看，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没法做题了，那就先自己复习背诵，等罗老师走了再说吧！ 可是大家左等右等，都一两个小时了，罗老师的屁股好似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 罗老师已经完全陷入到《潜伏》的精彩情节之中去了。 胡曼等人非常煎熬，在体会到李野这根金大腿的好处之后，晚上的讲题时间就是她们的命，每一分每一秒对她们来说都是无比宝贵的，现在罗老师“不识趣”的碍事儿，实在让人无语。 李野感受到了众人的煎熬，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出手。 “到了每晚朗读的时间了，今天我们一起读英语第九课。” 李野拿出英语书，开始带头领读。 胡曼等人自然跟随，朗朗的读书声立刻就把沉迷小说的罗老师给惊醒了过来。 “哦哦，这书真好.......” 罗老师拿着《潜伏》爱不释手，他真没想到，李野竟然能写出这样的书来，简直是少年天才。 不过紧接着，罗老师又发现了李野身上的一个亮点。 李野的英语发音，非常纯正，甚至比学校那几个兼任的代课老师都标准。 “嘶~~” 等到李野和同学们读完之后，罗老师对李野道：“李野，你的英语发音这么好，以后也带班里的同学们读一下怎么样？” “不怎么样，”李野毫不犹豫的道：“我没有那时间，也没有心情做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 罗老师无话可说。 “黄世仁”的事情刚刚落定，夏月和那个周成功的家长，都被喊到了学校，好不容易才压下了李野的怨气，让复读一班恢复了平静。 现在想再让李野去帮那些嘲笑过他的人，你真当李局长不会放下身段，以大欺小跟几个学生计较吗？ “那行吧！主要是马老师家里有事，柯老师又请假了，这几天学校里没有英语老师，我也是瞎着急......” “柯老师请假？” 李野疑惑的看向了文乐渝，这小哑巴没跟自己说啊！ 第五十五章 江湖迷 李野当天晚上就找了柯老师，得知她确实向学校请了假，因为她要去京城。 并且柯老师告诉李野，要拿走《烽火逃兵》已经写好的部分。 柯老师没具体说她要做什么，但李野大致能够猜到，柯老师是要趁着过年期间，拿着手稿去京城走动一下，跑跑关系。 但是李野认为还不是时候。 “柯老师，现在我只写好了不到四十万字，石成才刚刚出场没多久，还远远没到精彩的阶段.......” 网文小说的篇幅，跟传统小说比起来明显要长，比如《射雕英雄传》是120万字，《鹿鼎记》较长也不过150万字。 但小知闲闲的这本《烽火逃兵》，就算是太监了，也有190多万字。（在此老风致敬小知闲闲，也不知大佬如今是否安好。） 李野就算是删除了一部分水文的字数，但因为小知闲闲的文笔本来就好，怎么压缩也不会少于150万字，那么40万字就真的不太够看了。 柯老师无奈的笑了笑道：“我也知道还不到精彩的时候，不过四十万字的手稿，真的不算少了，拿出去也勉强够用了。” 李野瞄了瞄柯老师的眼睛，看到了她的急切和焦虑，当即明白她是真的等不及了。 李野只好说道：“那好吧，这几天我再赶赶稿子，多写个几万字出来，争取能多写一些石成的戏份。” 但是柯老师却说道：“其实也不用，如果有人对这本小说感兴趣的话，我们以后可以把后续部分，分批给他寄过去。” “分批记过去？” “对，”柯老师道：“我听说港岛有一种“连载”的写作方式，每天几千字，不间断的连载，效果好像还不错。” 【当然不错了，后世那么多网文，不都是玩的这一手吗？什么钩子、断章......还能按大佬要求临时改剧情.......】 【柯老师你真行，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不得不令人佩服。】 李野真的挺佩服柯老师的，能在八十年代封闭的清水县，意识到连载的特点和优势，眼光绝对远超一般人。 “那好吧！您什么时候走，我尽快把稿子整理一下。” “稿子我已经整理好了，明天就走，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需要你帮忙。” “不情之请？” 李野有些意外，因为柯老师这个人基本上“不求人”，平时在学校里，也不是没有老师主动表示提供一些帮助，但她都会很冷静的处理，不经意间就让人望而却步。 李野是“唯一”的例外，但也仅限于小说的合作上，日常生活她从来不愿意麻烦李野，就是文乐渝跟着吃饭，还是借了校稿人酬劳的名头呢！ 你要说她“清高”吧！也不是，李野感觉柯老师就是在刻意保持那种远离人群的清醒。 但今天柯老师竟然有个不情之请，那一定不一般。 李野正色道：“有什么事柯老师您说，能帮到的我一定会帮，帮不到的我找人想办法。” 柯老师笑了笑道：“是这样的，我这次去京城，不方便带小渝一起去，她这些年总是紧跟在我身边，胆子又小......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能不能照顾一下她？” 【这肯定能啊！只要她愿意，我能把她彻底给照顾......呸呸呸，我是那种人吗？】 李野立即答应道：“好的柯老师，这个我肯定能做到，到时候我带她去我家过年就是了，不过文乐渝她愿意自己留在清水吗？” 柯老师点头道：“昨天我跟她谈过了，她愿意。” 李野心里最后的一点担忧也没了，文乐渝为了跟妈妈在一起，连大学都故意考不上，没想到这一次愿意跟柯老师暂时分离。 他瞅瞅不远处的文乐渝，发现小妮子还有些不好意思。 。。。。。 李野问清了柯老师明天几点的火车，然后把刚钻进被窝的李大勇喊了起来，当天晚上就跟着靳鹏和郝健赶往省城。 大冬天的，凌晨两点出发，骑自行车赶路真不是个滋味儿。 四十公里路，李野就骑了一半，然后就躺在地排车上装死狗，让前面的靳鹏和郝健拖着他划水。 等到了省城之后，天还没亮，但是过来接货的麻糖小贩，已经在早市旁边的街口等着了。 一包包的麻糖过称、收钱，整个过程几乎都说不了几句话，这种静默的奇怪感觉，让李野有种后世警匪片里的错觉。 “他们现在警惕的很，这钱赚的容易了，就不想吱声让别人注意到，低调闷声发大财。” 李野点点头，看着不远处人头涌涌的早市。 有乡下人卖白菜萝卜的，有城里人卖旧衣服旧家具的，甚至还有卖旧自行车的。 李野有些意动，家里大姐还没有自行车呢！ 靳鹏赶紧道：“那些车子不能随便买，说不定就是不干净的货。” 李野只好作罢，这年头，一辆自行车引出一连串的大案真不稀奇，一不小心就给冤枉进去，不合算。 郝健的麻糖不是在一个地方发散，要分三个地方，等到一地排车的麻糖全部批发完，天已经大亮了。 累了半夜的四个人先吃了一顿热腾腾的早餐，才把身上的寒气驱散干净。 李野从郝健手里拿了五百块钱，然后让他先回去。 郝健正琢磨着一个人回去，路上把钱往哪里藏合适呢！既然李野几个人拿着，那他当然乐意。 几人分别之后，李野、靳鹏和李大勇就直奔省城火车站西边的一片巷子。 到了一个四通八达的巷子口，李野看到了十几个人，或蹲或站分成几伙，一个个的缩着脖子抽闷烟。 这是省城一个倒腾票证的小型黑市。 李野是来给柯老师换粮票的。 81年下馆子吃饭，单单有钱不行，绝大多数都需要搭配粮票，没有粮票在本地还能想各种办法吃饱，但出差在外没有粮票是寸步难行。 像柯老师这次去京城，就要换全国粮票。 柯老师在县二中拿的是临时工工资，粮票配给更没有多少，牙缝里省都省不下几个。 出门难，一个女人出门更难，事关文乐渝，李野哪能不管？ 按理说，要全国粮票找李忠发更容易，但李野一是不想家里人问东问西，另外他还需要一些别的。 看到李野三人过来，这些人都是非常的警惕，紧紧的攥住自己手里的皮包。 李野发现他们所处的位置，都很适合脚底抹油撒腿开溜。 靳鹏打眼瞅了一下，带着李野朝其中一个分头男走去。 “兄弟，有全国粮票吗？” “噗~，看你说的，连全国粮票都没有，我来这里干啥？” 分头男吐出一口烟，痞里痞气的看着靳鹏，又看了看李野和李大勇，眼神明显的有些蔑视。 一听口音，就是北边过来的乡下人，不是清水就是北阳的，而且其中两个都是小屁孩儿，一看就没多大油水儿。 李野倒是不在乎这家伙的眼神，直接问道：“那你还有别的啥票啊？烟票、酒票有吗？卧铺车票能搞到吗？都是怎么换的？” 分头男眼睛亮了亮，道：“想买什么烟？买什么酒？” 李野道：“中华烟、茅台酒。” 分头男直接翻了白眼儿，呲着牙道：“大清早的消遣我呢？什么票能买到中华烟？” 李野不说话了，他只知道这会儿一类烟要票，但重生以来中华烟他也没买过，不知道内里行情。 靳鹏摆摆手道：“先买粮票吧！全国的，要五十斤。” 分头男晃了晃脖子，道：“一块二一斤，五十斤正好六十。” “.........” 靳鹏和李野都愣了。 这个价钱不是黑，是真特么黑到家了。 他们提前打听过，全国粮票在省城的行价是五毛上下，四毛正常，六毛也不贵，这分头男报的价都翻番了。 靳鹏扭头就走，坑二傻子吗？ 但是分头男冲着巷子口的其他人就喊了一嗓子：“别人的更贵，我这里最便宜。” 果然，靳鹏和李野又问了几个人，那价格报的更离谱。 李野笑了笑，又走回了分头男这边。 “行吧，你这里最便宜，我们每人买五十斤粮票，再来点儿酒票和烟票。” 分头男斜着眼看李野，问：“你有那么多钱吗？” 李野伸手进兜，抽出半截钱亮了亮，厚厚的足有大几百块。 分头男愣了一下，吐掉了烟卷儿，甩了甩下巴，示意李野跟他走。 李野跟着分头男走进了旁边的一道胡同，然后才发现，在一旁蹲着的一个青年，也跟着走了进去。 那青年是个光头，眼神凌厉，身上透着一股子很不寻常的悍勇之气。 分头男得意的道：“放心，这是我兄弟，南边战场上刚下来的，你不惹他绝不惹你。” 怪不得分头男敢欺行霸市，还明着讹人，敢情是有所依仗。 但他再有依仗，李野也不吃这种亏啊！ 李野活动了一下脚腕，一脚就踹在胡同一侧的墙上了。 “嗵~” 一声闷响，青砖垒砌的墙壁都轻微的晃了两晃。 靳鹏、李大勇反应也慢不了多少，一人一脚接连踹在墙上，“嗵嗵”两声，感觉那堵墙都要被他们给踹倒。 光头的年轻人立刻闪身，挡在了分头男的前面，眼神凶厉的盯住了李野等人。 李野拧了拧手腕，淡淡的道：“你刚才说的，什么价来着？” 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能武力威慑，为什么要打架？ 三个人心有神会，缓慢的往光头男压了过去。 光头男眼神锐利，一动不动，但是却对着身后的分头男道：“快走~” 简单的两个字，表明了他的紧张心情。 内行看门道，就算他是战场上下来的，也没把握一对三办了李野等人。 不过分头男没有抛下光头男跑掉，而是伸手把他挡开，两手拱起做了个抱拳的动作。 “几位兄弟，出门求财，讲的是个和气，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犯不着动刀动枪，山水有相逢.......黑吃黑不是朋友.......” 分头男一通哔哔哔，可把李野弄得不上不下，好不尴尬。 好嘛！这位还是个江湖迷。 第五十六章 今天黑了我的，以后给我吐出来 无论是22年，还是81年，春节前的火车站，都是回乡人深恶痛绝，但又不得不面对的战场。 尤其是81年，虽然流动人口少，但是火车班次更少， 没有自驾，汽运、航空这些补充性的交通工具匮乏，所有的客流压力全都挤到了铁运上。 李野站在省城火车站外面的高台上，看着脚下一望无际密密麻麻的人头，感觉密集恐惧症都快犯了。 这还是东山省的省城，要是霍南省城那种铁路枢纽城市，那就更要了命了。 因为那时候国内的火车很多都是不能直达的，要在这种枢纽城市中转。 李野上辈子听父亲的军人朋友说过，七八个小伙子回家探亲，路过霍南省城竟然挤不到那个中转签章的窗口， 无奈之下只好隔着栏杆，把一个战友扔了个空中飞人，踩着人头才抢到窗口去的。 但就是看着眼前这“不算太挤”的场景，李野也深刻怀疑像柯老师那样优雅的独身女性，能不能应付这种“双脚离地却站着不倒”的恶劣环境。 但是李野身边的李大勇和靳鹏，却一点都不觉得“密集恐惧”，反而都有些兴奋。 靳鹏道：“小野你知道吗？从这里坐上火车，两天两夜就能到羊城，那里遍地都是金坷垃，拿麻袋随便装回来就能发财......” 李大勇则是看着高高的火车站楼顶，向往的道：“也不知道我们明年，是不是能从这里坐上火车，去远方上大学.......” 八十年底的人，走出家乡的机会太少了，很多人可能几十年都困在方圆几十里的一县之内。（笔者老家很多女性亲戚就是这样。） 所以志在四方的好男儿，都对远方充满了渴望，对未知满怀着期待。 李野抽了一口烟：“明年吧！明年你和郝健商量一下，看看谁走一趟羊城，看看情况。” 靳鹏眼睛骤亮，看着李野：“当真？” 李野点头：“当真，先去探探路子，赚钱不赚钱的不要紧，见见世面，开拓眼界。” 靳鹏点头：“好。” 他一直很聪明，话不多说，懂了就行。 李大勇的眼睛也亮了，道：“鹏哥自己闯荡江湖不安全，我请假跟着走一趟呗？” 李野想也没想就道：“你老实在家待着。” 李大勇愣了一下，悄悄的挪近了李野，拉了拉他的袖子，灼热的眼眸里全是讨好。 每个男孩子，都有一个闯荡江湖的梦，现在跟他们说路上多少车匪路霸，他们不觉得有什么危险，反而觉得非常刺激。 李野冷然道：“你要是不想明年自己一个人复读，就哪儿也别去，老老实实给我复习。” “.........” “噗嗤~” 靳鹏直接笑了，但他没有安慰这个小师弟，而是落井下石般的道：“大勇你以为，咱们现在还缺人吗？” “二狗、三水，整天缠着我要跟着干，都不知道央求多少回了，你一个上学的料子，不好好学习竟然跟我们抢饭吃？” 李大勇赌气的挪一边去蹲着了，他感觉靳鹏这个师哥不地道，关键时刻没有帮兄弟一把。 靳鹏笑了笑没搭理他，忽然看了看远处，低声道：“来了。” 然后，李野就看到了那个让人牙痒的分头男，还有那个沉默寡言，却刀锋一般凌厉的光头男。 李野完全想象不到，今天能见识到一个能屈能伸的奇葩。 那个名叫马瑞的分头男，上一刻还欺行霸市匪气十足，下一刻就变得八面玲珑圆滑无比， 不但没有跟李野等人“干起来”，反而跟靳鹏攀起了膀子，成了“朋友”。 生意自然也做成了，一斤粮票六毛五，竟然比正常行情还贵。 李野直接就信了他的邪了，那口才，那嘴舌，比说相声的还厉害，靳鹏、李野、李大勇三个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个儿。 李大勇瞧不起这种欺软怕硬的东西，但李野没计较，让他帮忙给搞点高档烟酒，还要一张去京城的卧铺票。 这厮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土产公司、铁路部门都有他的亲戚，只要有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李野给了他五十块钱的定金，约定两个小时之后在车站碰头。 现在看来，起码这家伙没有目光短浅，把李野的五十块钱给吞了。 “三位兄弟久等了，这过年过节的，找人真不好找，我好不容易凑齐了你们要的东西， 就是铁路上的二姑今天休班，只能帮你们买三张站台票.......” 马瑞打开了两个鼓鼓囊囊的提包，里面有四条烟，十几瓶酒，还有一些副食品。 烟是号称“小中华”的过滤嘴牡丹，酒倒是不错，六瓶茅台，其余的是“西凤”。 李野对于东西倒勉强满意，但是没买到卧铺票，却非常的失望。 但他们在省城两眼一抹黑，到了车站现买票的话，就是站台票都要排队很久。 “行吧！你算算一共多少钱。” “好勒，牡丹香烟兄弟你只要整条的，八块五一条，茅台咱没票，十五一瓶.......” 李野：“.........” 要不是车站人来人往，李野真就给这孙子表演个徒手劈砖了。 牡丹烟五毛多一盒，他给自己涨了60%，茅台有票的话八块一瓶，这差点翻了个个儿。 马瑞极有眼色，看到李野不爽，马上就道：“兄弟你还别嫌贵，我跟人家说了，要是出不了手，当天给人送回去就行。” 李野瞟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点钱、付账。 这年头的倒爷都是这德行，要是心不够黑，怎么可能发起来呢？ 钱货两清，李野和李大勇收了东西，先去进站口等柯老师了。 靳鹏则攀着马瑞的膀子，嘻嘻哈哈的唠了好一会儿。 等马瑞走了之后，靳鹏回来跟李野说道：“放心，他怎么赚了咱的，我让他怎么吐出来。” 李野：“出门求财，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沾血。” 靳鹏笑道：“那哪能呢！那个马瑞对咱们的麻糖生意有兴趣，进了咱的套，还不让咱牵着走？” 好吧！论跑江湖的话，李野自认不如靳鹏。 。。。。。 柯老师下了从清水县到省城的汽车，一路小跑赶到了火车站，然后就暗暗叫苦。 前些天她走了半夜的路，一大早过来排队买票的时候，省城火车站还没有这么拥挤呢！ 临到春节，每过一天，火车站就更拥堵一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请让一让，麻烦让一让，我的火车快到站了，十点半的火车.......” 柯老师也顾不得风度了，一边喊着一边往前挤，管他前面是老人还是孩子，她都顾不得了， 但是柯老师怀里抱着个小包，肩上挎着个大包，背上还背着个包袱，臃肿的跟头小熊似的，在人山人海中哪里挤得动？ “让让一下，我十点半的火车.......” 柯老师心急火燎的，嗓子都喊哑了。 清水县最早的班车是八点，紧走慢走到了省城就快十点了，剩下半个小时怎么够用？ “别喊了大妹子，我都挤半天了也挤不动，你喊破喉咙也没办法，把身上东西扔了也许能挤进去.......”旁边一个瘦溜溜的男人盯着柯老师道。 柯老师看了他一眼，把怀里的小包抱得更紧了。 里面是《烽火逃兵》的书稿，还有外出用的介绍信，这两样东西，就是她的命呀！ 至于挎包中的换洗衣物，包袱中的二十个大馒头，此刻都是鸡肋，是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换洗衣物也就算了，可自己身上没多少粮票，到了京城吃什么？ 虽然这么多年的窘迫，把柯老师给“野化”了，吃草就能活，但没得吃肯定活不了。 可要是误了火车，到不了京城，那.......丈夫怎么办？儿子怎么办？ 回想起这些年来，多少次的无助，柯老师的眼睛都迷蒙起来，看不清东西。 你再硬气，再坚强，那又能怎么样呢？ 能改变什么呢？ “柯老师、柯老师......柯老师........” 突然间，一声声洪亮的呼唤声，一刻不停的靠近了过来。 柯老师擦了把脸，使劲踮起脚尖，然后就看到了李野的那张帅脸，还有李大勇熊一般的块头。 “我在这里，这里。” 柯老师抽了抽鼻子，使劲挥动着瘦弱的胳膊，就像旱季快要渴死的野草，迎接着即将落下的细雨。 第五十七章 谁是大人，谁是孩子？ “让一让，让一让，火车快误点了.......磕着了不管啊！” 一头熊，在人群中横冲直闯，粗浑的胳膊左拉右扯，把前面的人给扒拉到两边。 很多愤怒的旅客回过头来，张嘴就要口吐芬芳， 但是看到李大勇的块头，还有靳鹏、李野的凌厉眼神，也只能憋屈的忍气吞声。 老套的拳把式，首先要练下盘，李野师兄弟三人在这种人群中挤来挤去，还是颇占优势的， 李野三人呈品字形把柯老师护在中间，挤出了两身大汗，终于在火车到站的时候，挤到了候车的月台上。 可当看到进站的火车之后，镇定的李野也是忍不住的脱口一句“窝草”。 这是一趟从魔都开往京城的过路车，沿途经过了无数车站，这会儿早就跟沙丁鱼罐头似的塞满了人，李野感觉再塞几个人说不定就爆了。 月台上有经验的旅客，已经开始抢占位置，手里的行李转换成了“投掷”状态。 柯老师赶紧道：“待会儿我们也把行李从窗户扔进去，然后我爬进去。” 李野这才知道，这些人是要爬窗户上车。 一节车厢就一个车门，但有十几个窗户，走哪个口都行，只要你能进去。 可想象一下柯老师爬窗户的景象，李野就觉得不可思议。 “柯老师，你把车票给我一下。” “哦，给......你要票做什么？” “稍等我一下。” 李野拿过了柯老师的票，赶紧往车尾方向挤过去，那边有卧铺车厢。 东山省城毕竟是大城市，就算是过路车也肯定有卧铺票的配额，李野琢磨着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到了车尾部分，月台上都不那么拥挤了。 李野开始打量那些候车的人。 走路四平八稳，看人微抬下巴的，这是习惯发号施令的人， 不行。 上衣口袋插两支钢笔的，这是高级知识分子，有的很好说话，有的抠抠索索， 不合适。 唉~，这个老伯手大脚大，掌心全是老茧，脸上的皱纹苦大仇深，一看就是我们可爱的工人兄弟，说不定还是个八级工。 李野凑了上去，先掏烟，再说话。 “这位大叔，麻烦问您个事儿，您是去京城的吗？” 老伯很警惕，看了看李野，挡开了他的烟，道：“你有事说事儿，别来这一套啊！” 李野有些囧，赶忙举着车票给人看：“老伯俺不是坏人，是这么回事儿，俺家亲戚也要去京城，买的坐票........” “可是她一个女同志，就一个人，路上遭不遭罪不说，实在挤不动了，您看看俺能贴钱换您的票不？” “女同志？” 老伯皱了皱眉，没有立刻拒绝。 就这种乘车环境，谁也不愿意用卧铺换座票啊！ 李野赶紧往柯老师那边指：“就那个......那个大块头是我兄弟，边上的就是我家亲戚.......就她那身体，在车上.......” 这会儿的柯老师，头发都挤乱了，颇有些狼狈。 老伯眯眼瞅了瞅，道：“噢，你家亲戚是个斯文人啊！” 李野道：“她是老师，但是身体一直不好，从这里到京城要十几个小时，一般人挤在前面根本受不了.......” 老伯点头道：“那是不假，身子骨弱的人，这时候出门就是遭罪。” 李野看着有门，直接从兜里抽出五十块钱，连票一块塞进了老伯兜里。 “帮帮忙吧大叔，但凡咱有办法，俺也不愿意开口求人.......” “唉，你这孩子，我........” 老伯有些不喜，伸手就要把钱给掏出来，但是一摸张数，觉得又不好意思了。 “其实用不了这么多，我的硬卧23，坐票12块5，你补给我10块5毛就行了。” “那哪能呢！” 李野拉着老伯就往柯老师那边走，一边走一边道：“十几个小时的硬座坐下来，比加两天班还累，要是让您白让了，那叫不干人事儿。” “嗨，加两个班那不叫事儿，你们都是欠锻炼。” 老伯听了李野的话，也没那么不自在了。 等挤到柯老师身前，李野抢先说道：“柯老师，我找这位大叔说了一下，人家愿意发扬风格，把卧铺票让给咱们。” 老伯一听这话，马上就把票递给了柯老师，还很有觉悟的道：“咱东山的大老爷们，就是看不得女人受苦，这都是应该的。” “这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我补钱给你吧！” 柯老师很不好意思，开始翻自己的小包。 老伯大手一摆，道：“不用了，你家小子给过了，你赶紧过去上车吧！” 李野连忙拿起柯老师的行李，然后让李大勇和靳鹏帮助老伯挤车。 “啊，那谢谢啊！谢谢！” 柯老师连声感谢，跟着李野往卧铺车厢赶去，而李大勇和靳鹏则帮着工人老伯往车上挤。 那老伯是个健谈的人，问：“那女同志也是你们的亲戚？” “亲戚？” 靳鹏一愣，笑着道：“现在不是我们的亲戚，不过以后就说不准了。” “嗯？” 靳鹏解释道：“刚才那个小子是我弟，他以后啊.....说不定要喊柯老师岳母。” “好哇~，”老伯顿悟道：“原来是这样，我说那小子怎么这么上心呢！那今天我说不定还干了件好事，促成了一桩姻缘嘞！” 。。。。。 因为卧铺车厢门口有检票的，所以这边一点不挤。 李野把柯老师送到门口，顺手把装烟酒的两个提包递给了她，然后贴近小声道。 “柯老师，当初我让文乐渝帮我校稿，说好了分给她一部分稿费的，她一直没要，这一次她让我先给你了，在包里最底层。” “这不行。” 柯老师果断的拒绝，但是李野已经撒手往后走了。 “柯老师，用不着的东西你就再带回来，出门在外别委屈自己。” 柯老师：“........” “一路上注意安全，到了之后有条件的话，给我们发个电报。” 柯老师：“........” “到了京城，别住小旅馆，住大旅社，别心疼钱。” 说完几句话，李野的身影已经淹没在人群之中。 柯老师被检票员催促着上了车，一直到了自己的铺位，心里都没有平静。 【我竟然被一个孩子给嘱咐了。】 柯老师忍不住的笑了，刚才的场景，好似她才是个没出过门的孩子，下面的李野才是送别的长辈。 第五十八章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呜~呜~” 一阵沉默的汽笛声，把睡梦中的柯老师给惊醒了过来。 “糟糕，竟然已经快到站了。” 柯老师赶紧从上铺上爬下来，把大包小包的行李往身上挂，一边挂，一边自我埋怨为什么会睡过头了。 其实，柯老师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像现在这样轻松的旅途了。 硬卧上铺虽然不算舒服，但足够干净，足够私密，让她避免了坐票车厢的拥挤和压抑。 从来不需要排队的厕所，也让柯老师可以不考虑某些问题，从而控制饮食进水。 打开李野塞过来的皮包，里面有肉肠、蛋糕和饼干等副食品，这可以让她不用忍受着周围复杂的目光，卑微而坚强的啃着冷硬的馒头。 十年之前，她对这种待遇不屑一顾，但是如今，却恍若隔世，感慨万千。 【曾经的好日子，还能回来吗？】 看着车窗外拥挤的人群，满身披挂的柯老师心中忐忑，但又一往无前。 “不要挤，不要挤，我这里有玻璃制品，会伤着人的......” 在汹涌拥挤的人流之中，柯老师小心的保护着包里的烟和酒。 这些东西在大人物眼里肯定不算什么，但很多时候，小鬼才是最难缠的角色。 不过柯老师好在是出站，总比进站要顺利许多。 等出了一身大汗之后，柯老师终于出了车站。 她拎着皮包背着包袱提着皮包，循着记忆低头猛赶。 时间已经不早了，得先找个旅社入住，梳洗一下赶紧开始按计划拜访，有些人，三次两次未必能见得上。 柯老师还记得火车站东边四五里地的胡同里，有几家集体办的小旅馆，价钱不高，坐公交也算方便。 不过就在柯老师走过一处公交车站的时候，公交车上下来了两个女孩子，也是大包小包的提留着，明显是要进火车站赶火车。 其中一个看了柯老师一眼，突然站定，惊喜的喊道：“柯老师，您来bj了？” 累的气喘吁吁的柯老师抬头一看，也是惊讶的道：“陆景瑶？这么巧吗？” 陆景瑶欢喜的迎了过来，伸手就要接柯老师的行李：“柯老师您去哪儿？我送您！” 柯老师连忙拒绝道：“不用不用，我就去前面不远，几步路的事儿。” 陆景瑶哪里肯听，热情的抢过柯老师的行李，道：“不远的话那我更要送您过去了，要不然我不成了白眼狼啦？” 陆景瑶能考上京城外语学院，绝对离不开柯老师的帮助，所以这话说的至真至诚，诚意满满。 但是柯老师还是笑着道：“真的不用，你们是要赶火车吧？今天的火车可不好挤，我花了半个小时才挤出来呢，你们要进站更麻烦。” “没事的柯老师，我们提前了两个小时呢！就是爬也能爬到火车上去。” 陆景瑶已经背起了包袱，笑着看向四周，道：“柯老师，去年的时候，是您给我指了方向，今天，到天边我也送您。” 柯老师笑了笑，无奈的指着百米之外的一栋建筑道：“我要去光明旅社。” 光明旅社，是一家央企附属的三产旅店，环境、条件各方面都好，完全符合李野所要求的“大旅社”的标准。 “光明旅社？好嘞！” 陆景瑶明显愣了一下，想问什么，最终还是没问。 在她的记忆中，柯老师还是很清贫的，难道是恢复工作了？ 但如果恢复工作了，以柯老师的级别，应该车接车送才对。 陆景瑶对自己同行的女生道：“慕寒你先等我一下好吗？我马上回来。” 陆景瑶的舍友柳慕寒笑着道：“就这么几步远，我还等你做什么，一起去得了。” 三人一路快走，很快就到了光明旅社。 直到这个时候时候，陆景瑶才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奇怪的问柯老师：“柯老师，小渝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柯老师道：“路上不方便，就让她留在清水县了。” 陆景瑶马上道：“哦，那我回去就把小渝接到我们家。” “不用不用，”柯老师摆手拒绝道：“她是大孩子了，可以照顾自己。” “那怎么行？”陆景瑶担心的道：“小渝那么胆小，您就放心吧！我保证照顾好她。” “真的不用。” 柯老师没办法给陆景瑶说，她托了李野照顾文乐渝，说了两人肯定尴尬。 光明旅社的服务很好，柯老师很快就办理了入住，两个女生才转身去往火车站。 等两人出了旅社，柳慕寒问起了陆景瑶跟柯老师的关系。 陆景瑶就跟柳慕寒详细说了她考上大学的过程，话里话外的意思，对柯老师就跟对母亲一样尊重。 柳慕寒轻轻的皱起了眉头。 【陆景瑶跟那个柯老师......】 柳慕寒自问看人极准，那个柯老师虽然一直都很有涵养的在笑，但是对陆景瑶，却有着微不可觉的疏离。 不过柳慕寒待人很有分寸，当然不会跟陆景瑶说起这个。 因为“稿费事件”的原因，陆景瑶这段时间跟何雪等人逐渐走远，反而跟柳慕寒这个“小资产阶级”越走越近。 走近之后，陆景瑶才发现柳慕寒并不是何雪等人所说的那么不好相处，反而跟自己有着很多的共同点， 比如都很勤奋的学习，都喜欢文学等等，只不过柳慕寒的文学爱好范围更加广泛，家境条件也更好罢了。 比如这一次回家，两人同乘一趟火车，柳慕寒家里就给托人买了卧铺票，而且是下铺，而陆景瑶却只能去前面挤硬座车厢。 临走的时候，柳慕寒主动邀请陆景瑶，上车之后一起去她的卧铺车厢，只要别人不说什么的话，可以坐在她的卧铺上直到东山省城。 陆景瑶当时没答应，觉得没必要麻烦别人， 但是当两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月台上之后，陆景瑶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自尊不自尊，能不能上得去车都成问题。 春节期间，所有的火车都是超额售票，京城那么多张处长、李处长、马科长，都是要回老家跟家人过年的。 这会儿不管你是什么处、什么科，统统都要跟农民伯伯工人叔叔挤一个道， 最多到了月台上，x处长的职位才能起点作用，因为这个级别可以买到卧铺票，不用钻窗户。 “把校徽别好！” 别看柳慕寒是大家小姐，却没什么高傲的架子，很懂得变通，她催促着陆景瑶戴好京城外语学院的校徽， 然后好声好气的跟卧铺车厢的检票人员解释，实在是从前面挤不上去，两人只是一起上车，上去之后陆景瑶就从里面去硬座车厢。 检票人员看了看两人的校徽，很大度的放了她俩上车，甚至还善意的提醒，可以在卧铺车厢“多待一会儿”。 上了火车之后，车厢内已经有人，都是京城的公职人员回乡过年的， 其中一对夫妇可能只有一人够级别，也是合用一个铺位，所以陆景瑶也就不那么碍眼了。 两人安顿好行李，长舒一口气之后，各自拿出了一本书来。 陆景瑶拿出的是从图书馆借的英语书，而柳慕寒，拿出了一本崭新的小说。 陆景瑶很奇怪，平时这个柳慕寒不是看外语小说，就是看大部头，于是她问：“你怎么看这种书了？” 柳慕寒道：“前几天跟我家老头子通电话，问他这些天干嘛呢？他说自己在看一本很有意思的小说，” “我很好奇，是什么小说让他一个木头学究觉得有意思？所以就买了一本瞅瞅。” “呵~” 陆景瑶轻轻的笑了笑，没有再问，而是翻开了自己的书。 有意思的小说？有用吗？ 小说里有颜如玉吗？有黄金屋吗？ 教科书里才有嘞！ 。。。 叮哐叮哐~~叮叮哐叮叮哐~ 火车开了，缓慢而有节奏的轨道声，有神奇的助眠功效。 卧铺车厢内的乘客，很快都开始各自睡觉，只有陆景瑶和柳慕寒盯着书本，认认真真。 陆景瑶看完了一个章节，感觉眼睛有些酸涩，便做好书签合上书本，站起来伸着懒腰。 然后她发现，柳慕寒捧着那本小说，看得眉飞色舞。 【真是奇了怪了。】 陆景瑶很诧异，觉得自己认知中的柳慕寒，不应该这么“情绪上脸”才对。 夜深了，这年头的火车平均时速才四五十，距离东山省城还早，陆景瑶有些坐不住了，想去自己的车厢看看。 结果她走到车厢门，往硬座车厢一看，立马又回来了。 满满的全是人，厕所门都关不上，因为里面也塞了人，哪里能走的过去。 回来之后，柳慕寒才意识到陆景瑶不自在了，赶忙蜷缩身子让出了个空，让陆景瑶挤挤休息一会儿， 而她依然目不转睛的看小说，连带的鸡蛋糕晚餐都没吃。 陆景瑶斜着倚在卧铺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恍然惊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 而柳慕寒，还在看小说，两只眼睛夜猫子似的，闪闪发光。 “慕寒，你不睡觉了？” “哦哦，你睡吧！我马上看完了，看完了给你看看，太有意思了。” 陆景瑶看着那本小说的封面，才看清它的名字——《潜伏》。 【这么好看的吗？】陆景瑶终于起了兴趣。 但一直到了东山省城，柳慕寒也没把那本《潜伏》给陆景瑶看， 陆景瑶注意到，她看完了之后，又从头重新开始看了。 。。。 陆景瑶下了火车倒汽车，到了清水县已经是下午，徒步三十里走到刘桥乡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虽然身体已经很疲惫，但陆景瑶心里却是高兴的。 她背后的行李之中，有两件上衣，一件是父亲的，一件是母亲的。 一枚漂亮的发卡，是带给小妹陆景琦的礼物，至于弟弟陆自学，陆景瑶给他买了两本学习类参考书，非常有用。 这些东西花了她将近二十块钱，代价就是欠了柳慕寒的钱，只能拖到明年。 披着星光走进熟悉的家门，陆景瑶语带哽咽的喊：“娘，我回来了，爹，我回来了欸。” “.........” “妮儿回来了？是妮儿回来了。” 老娘赶紧从屋里出来，伸手接过陆景瑶的行李，把她迎进了屋里。 仔细瞅了瞅，不由的落泪道：“怎么瘦了呢？怎么比在家里时候还瘦了呢？” “没瘦，我身上胖了呢！” 陆景瑶赶紧笑着安慰老娘，然后打开行李给大家拿礼物。 父亲、妹妹都非常高兴，比划着衣服、发卡，对着大衣柜的镜子左瞅右瞅。 只有弟弟陆自学的兴趣，完全不在什么参考书上，而是拿出一沓白纸一支钢笔，兴冲冲的塞给了陆景瑶。 “姐你可回来了，赶紧写本小说，我的自行车就靠你了。” “啥？” 陆景瑶完全懵了，怀疑自己听错了话。 陆自学激动的道：“姐你不知道吗？现在郭嘉的稿费标准可高了，一本小说就赚几千块，你不是发表过文章了吗？快快快，写小说。” “............” 陆景瑶傻愣半晌，哭笑不得的道：“稿费哪里那么好赚？还几千块？你做梦没醒的吗？” 陆自学愣住了，看着姐姐，眼圈发红，竟然是生气了。 老娘赶忙过来打圆场，对着陆景瑶道：“你都是大学生了，高中生都能写小说赚几千块，你咋就不行？” 陆景瑶简直无语。 上初中的时候，老娘听了英语广播，就问她：“外国人说话，你应该听得懂吧？” 上了高中的时候，有亲戚问她：“你学了十几年的科学，那抽水机坏了，你会修吧？” “..........” “你说你上学有啥用欸？” 陆景瑶连续两个深呼吸，压着心里的邪火道：“高中生写小说赚几千块？哪个高中生，说出来让我认识认识。” “..........” 家里的几人突然间不说了，刚才还热热闹闹，这会儿却是诡异的安静。 陆父和陆母都支支吾吾，小妹更是往外面躲。 但是陆自学却不在乎，大声说道：“姐你还不知道吗？李家那个老秃驴咋呼的满县城都知道了， 李野写了一本小说，赚了好几千的稿费，他你还不知道，懂个屁的文学，他能写，你为啥不能写？” “谁？” “李野？”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第五十九章 这不是他的水平 “潜伏？李野写的小说竟然是《潜伏》？” “..........” 在得知李野写的小说名为《潜伏》之后，陆景瑶整晚上都没有再说话，惹得弟弟陆自学很是气恼，说她“翅膀硬了，脾气大了，不认识人了”。 但是经过“稿费事件”之后，陆景瑶已经跟以前不一样，她不再愿意为了迎合别人而委屈自己，对于弟弟的白眼儿，直接装作没看见。 一夜翻来覆去的几乎没睡，陆景瑶天不亮就起了床，悄悄的出门，一路步行赶往县城。 三十里路要走三个小时，早上八点，陆景瑶赶到了清水县新华书店。 她摘下围巾，搓了搓冻得麻木的脸庞，向售货员问道：“你好，这里有《潜伏》吗？” 售货员木着脸坐在柜台里面，不耐烦的道：“没有没有，整天来问，烦不烦啊？” 陆景瑶一夜没睡，又走了三个小时的路，竟然遇到这种服务态度，心里顿时起了火气。 这年头的售货员很吊是不假，但大学生就不吊啦？ “谁整天来问了？你这是什么服务态度？你们墙上挂的为人民服务是假的吗？你甩脸子给谁看呢？” “唉，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骂谁甩脸呢？” “甩脸子”是北方那噶嗒的方言，土生土长的售货员小姑娘听不懂，认定了是骂人的话，立刻站起来跟陆景瑶对骂起来。 这一骂，就把书店的管理人员招惹出来了，此时已经是腊月末，街上已经有了赶大集买年货的人，要是不赶紧处理下去，一会儿就能引起围观，那才丢人呢！ “唉唉唉，别骂别骂啊！小胡你注意态度，这位姑娘你也消消气，到底怎么回事儿？” 售货员刚要说话，陆景瑶却抢着道：“这位领导你评评理，我大清早的过来买书，好声好气的问她有没有《潜伏》，她上来就给我上腔.......” 售货员急忙辩解：“不是这样的老吴叔，她骂人.......” “好了好了，这事儿我来解决，小胡你到后面帮着整理一下大家的年货。” 老吴叔把噘着嘴的售货员赶到了后面，才对着陆景瑶解释道：“小孩子不懂事，这些天很多人都来问《潜伏》这本书，但咱这里又没有，说话强调就高了点儿，你别介意。” 人家好言好语，陆景瑶自然不能再置气，她缓和了语气问道：“这几天来买《潜伏》的人很多吗？” “不少，”老吴叔道：“大部分都是一中、二中的学生和老师，还有粮食系统的人，但咱这里实在没有，就是市新华书店都没有.......” “市里都没有？为什么？” 陆景瑶惊讶了，虽然她从柳慕寒沉迷看书的样子上推断，《潜伏》这本书应该“有些意思”，但市新华书店都没有，就奇了怪了。 老吴叔解释道：“因为这本书是年底刚刚刊印上市的，第一版就印了十万册， 但是市场反应太反常了，在省会城市都差点儿卖断货，能匀到市一级书店的都没多少本，根本就到不了咱这小县城，要不，你去省城看看？” “这么好卖的吗？” 陆景瑶喃喃自语，出了县新华书店。 县新华书店的外面，是一条长街，东边通往县二中，西边通往公交车站。 陆景瑶沉思良久，一咬牙往公交车站走去。 她要去省城，看看《潜伏》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勾引的那么多人“玩物丧志”。 清水县到省城的车票要四毛五，来回都能买一斤带膘肥肉了，平时陆景瑶说什么都舍不得，但今天她实在忍不了。 忍不了心底的那股燎心业火。 【李野怎么就能发表小说呢？怎么就能赚几千元的稿费呢？】 【他的小说......还买不到？怎么可能？】 陆景瑶也是投过稿的人，自然知道一次刊印十万册是个什么概念。 【著名作家？】 【就他？】 。。。。 北方的冬天，太阳落得很早。 省城到清水县的最后一班车，踏着夕阳驶入了公交站。 车上的乘客争抢着下车，脚步匆匆的四处散去。 县城的交通条件有限，十个乡镇九个不通车，大家还要趁着晚霞赶着回家。 颠簸了一天的乘务员拿出扫帚，清扫车厢内的垃圾，却发现有个姑娘还没下车，捧着本书在那里出神的看呢！ “嗨，车到站了，你是打算今天住在这儿啊？” “啊？” 被惊醒的陆景瑶抬眼一看，发现已经到了清水县城，忙不迭的往下跑去。 可她刚刚下了车门，脚下一软竟然栽了个跟头。 “唉唉唉，你没事儿吧！” 嘴利心软的乘务员赶紧下车，把陆景瑶给扶了起来。 “没事没事，腿麻了。” 陆景瑶尴尬的笑了笑，摇摇晃晃的出了车站，直奔不远处的一家面馆儿。 她今天早上天不亮就出门了，早饭没吃就直奔省城， 到了省城之后，连跑几家书店竟然都没货，只有一家表示，中午会有今年最后一批的《潜伏》到货。 陆景瑶今天铁了心的要买到《潜伏》，一直等到下午一点。 结果真是好笑，买书竟然还排队， 你排队就排队吧！还特么加塞加走后门，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买到。 然后陆景瑶又急急忙忙的坐车往回赶，在车上才有时间翻开了《潜伏》。 然后，一抬头就到站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强烈的饥饿， 幸亏放假的时候，学校为了大家回家过年，每人发了几斤全国粮票，要不然这会儿陆景瑶想吃碗面都麻烦。 一碗热乎乎的葱花面下肚，陆景瑶才慢慢的缓过劲儿来。 她摸着手里的《潜伏》，良久之后缓缓摇头。 【这不是他的水平，有古怪！】 李野的文学底子，陆景瑶自问一清二楚，当时他们和夏月等人一起讨论诗歌、散文，李野就是个凑数的。 现在看看《潜伏》之中的各种文辞修饰、情节描述，打死陆景瑶都不信是李野写的。 【只不过才分开大半年，难道他换了个人不成？】 想到这里，陆景瑶的心里就像钻进了三只小猫，十二只爪子挠心挠肺，让她坐立不安。 她很想直接去找李野问问，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想到上一次李野信中“以后不要再见面了”的话，她又厚不起那个脸皮。 忽然间，陆景瑶想起了文乐渝。 她答应柯老师，要照顾文乐渝的，而文乐渝一直在县二中上课，肯定知道一些内情。 陆景瑶顿时有了力气，朝着县二中快速走去。 当她进了县二中之后，却发现教室里还有学生。 她走了过去，恰好跟抬头的夏月撞了个对脸。 “陆景瑶？是你吗？” 夏月惊喜的喊了一声，然后就兴奋的跑了出来。 “唉？夏月你们还没放假吗？” 陆景瑶一把拉住了夏月的手，也是又惊讶又高兴。 两人以前就是闺蜜，时隔大半年再次相见，都是分外高兴。 这会儿还不兴见面拥抱，手拉着手跺脚才是表示高兴的正确姿势。 高兴的不止是夏月和陆景瑶两个人，只是几分钟的时间，留在学校里的复读班学生，就都围聚了过来。 大学生诶，活的大学生诶。 陆景瑶以逆袭之势，考上京城外语学院，是整个县二中的骄傲，是流传在这些复读生之中的传奇，也是他们坚持复读下去的信念支柱。 七八十名复读生挤在走廊里，就跟围观大明星一样看着陆景瑶，这种感觉，让陆景瑶心里的心虚瞬间无影无踪。 她陆景瑶是优秀的，她是县二中的榜样，也是清水县所有高中生的榜样，她有足够骄傲的资格。 而当教导主任唐飞宇也闻讯赶来，握着陆景瑶的手热情寒暄的时候，陆景瑶心里的自豪达到了顶峰。 “欢迎你回到母校指导啊！你是我们县二中的榜样，明天我们准备一场演讲会，你给大家讲讲经验，壮壮底气。” 陆景瑶很大方的答应了下来，待人接物的气度，已经跟半年前的高中生完全不同。 她，已经是真正的“成年人”了。 等到老师走了之后，陆景瑶才有机会问夏月：“怎么没看见文乐渝？她不是和你在一个班吗？” 夏月笑容一滞，道：“她现在整天跟李野待在一起，跟我们都不说话的。” “跟李野一起？”陆景瑶惊讶的问道：“她为什么会跟李野在一起？” 夏月道：“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李野写小说的时候，文乐渝给了他很大的帮助。” 文乐渝当时只是负责校稿、抄稿，但现在夏月等人回想起来，可就变了味儿。 陆景瑶瞬间联想开来，文乐渝......柯老师。 心底的疑惑，豁然开朗。 夏月看着陆景瑶不断变幻的脸色，咬了咬牙，低声道：“景瑶你是不知道，李野在校外弄了一个自习室， 火炉子一天24小时的烧，顿顿大白菜炖肉，把好多个女同学都给吸引过去了，胡曼、韩霞、姜小燕........都被她拐走了。” 陆景瑶心中惊恐，一股“浩然正气”油然而生。 “文乐渝在哪？夏月你去把她喊回来！” 第六十章 那可就奇怪了 陆景瑶心怀正义，要夏月去喊文乐渝，但是夏月却畏畏缩缩的拒绝了。 “我......不敢去，我怕李野。” “为什么？” 陆景瑶看着夏月的样子非常奇怪， 她这个闺蜜当过小将，又做了三年班长，以前的时候比她陆景瑶可气势多了，就从来没有什么“不敢”的事儿。 夏月低着头，委屈巴巴的道：“我跟李野因为学习的原因起了冲突...... 也不知他怎么跟老师谈的，老师逼着我喊了家长，他才放过我......我只希望可以顺利的完成高考........” 不得不说，经历丰富的夏月说话颇有技巧，只是几句话，就把李野“大恶霸”的形象给竖立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 陆景瑶简直不敢相信，李野以前虽然也有些脾气，偶尔跟人干架，但是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仗势欺人的事来？ 但是紧接着，一班的周成功就凑过来开始哭诉。 “夏月说的都是真的，我只是不小心叫了一声他的外号，他就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我拖了出去，我家人来了之后就差给他跪下了........” “是啊陆景瑶，”学习委员金胜利也挤了过来，义愤填膺的道：“自从你走了之后，李野就像变了个人， 对待同学们冷漠无情，大家只是想跟他请教几道试题.......搞得班里乌烟瘴气.......” “是啊是啊，陆景瑶你管管李野吧！他仗着作家的身份，目中无人.......” “屁的作家，明明是.......唔唔。” “..........” 连续几个同学过来跟陆景瑶告状，让她看到了“群情激奋”的场面，也感受到了一股古怪的责任感。 她是不想去见李野的，但现在看周围人的意思，大家“苦李野久矣”，就等着她匡扶正义呢！ “好吧，夏月你带我去，我跟李野谈谈。”陆景瑶终于做出了决定。 但是夏月却使劲的摇头。 她是坏，但是不傻。 连续几次的较量，她已经深刻的认识到，在绝对实力面前，她班长的那点面子根本不顶用，一个局长爷爷，就可以让李野立于不败之地。 但夏月又不甘心，这一个多月以来，班级内看似风平浪静，但夏月的复仇之心，却从来没有泯灭。 女人一旦疯魔起来，根本不可理喻，夏月就像一只带刺的马蜂，等待着撅腚射刺的最佳机会。 现在陆景瑶突然回来，真是送上门的绝佳良机。 夏月对陆景瑶极为了解，她就是李野的天敌， 而且陆景瑶内心极为自强、自负，就算跟李野发生了冲突，也一定会自己承担下所有后果，绝对不会扯到她夏月身上来。 文乐渝跟陆景瑶的关系特殊，又在李野的小说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如果陆景瑶足够鲁莽的话，说不定就能坐实李野“抄袭”的名声，让他永劫不复，连他的爷爷也受牵连。 “夏月你别怕，你带我过去，一切责任都由我来承担。”陆景瑶果然做出了保证。 但夏月还是不去，陆景瑶又看向了金胜利和周成功。 结果两人也是胆怯的后退，让陆景瑶感觉不可思议。 不过，终于还是有人站了出来。 “我带你去，我知道李野在哪儿。” 陆景瑶一看，竟然是何卫国。 何卫国在高一的时候，曾经追求过她，所以陆景瑶对他印象不好，但现在没人敢带陆景瑶过去，她也只好答应。 李野的校外自习室就在二粮店后院，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两人很快就到了。 但是到了之后，何卫国却惊讶的道：“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此时的二粮店后院，院墙刚刚翻新过，而且在门口竟然盖了一间门卫室。 门卫室里有个四五十岁的疤脸男人，对着走过来的陆景瑶和何卫国恶声恶气的问道：“你们找谁？” 陆景瑶镇定的道：“我找文乐渝。” 疤脸男人道：“这里没有文乐渝，赶紧走吧！” “.........” 陆景瑶终于怒了。 这是什么地方？一个小小的粮油店竟然有了看守？ 这是监狱吗？ 陆景瑶过来找李野，本来是有些忐忑的，但是现在，她感觉自己有了充足的底气。 “我找李野！” 疤脸男人扔出了一个登记本子。 “李野不在，在这上面写上姓名、工作单位、家庭住址、联系方式，等李野回来之后我们会通知他的。” 陆景瑶憋着怒火，愤然说道：“我叫陆景瑶，我知道李野在里面，你给我现在就通知他。” “..........” 。。。。。 疤脸男人通知李野的时候，他和胡曼等人正准备开饭。 李野脸色古怪的道：“陆景瑶，她来做什么？” 疤脸男人道：“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好像......来者不善。” “呵~” 李野笑了笑，摇头道：“古叔，你听评书听多了，哪里有什么来者不善。” 疤脸男人摇头道：“李野你别不信，那个女人吃着炮仗来的，我把她赶走吧！” “不用，让她进来吧！” 李野浑不在意的拒绝了古叔的好心。 几天之前，当李大勇把期末考试的情况告诉李忠发之后，李局长连夜采取行动，把二粮店定为重点防护单位，盖了门卫室，把古今强给派了过来。 古今强是救火负伤的退役消防队员，很有组织纪律性，只要他不让人进来，那谁也进不来。 但是现在李野不在意，他也没办法。 。。。 陆景瑶终于进了二粮店的小后院，不过何卫国却被挡在了门外。 大黄狗“汪汪汪”的冲着陆景瑶狂吠，让她有了一种“72号”的阴森感觉。 但是当陆景瑶掀开帘子进了小仓库，感觉却发生了180的反转。 暖意融融的房间之内，散发着大米饭的香味，还有陆景瑶说不出来的菜香。 炉台附近站着姜小燕，手里紧紧攥着锅铲，死死的盯着进门的陆景瑶，好似随时就准备抡她一下子。 而被李野“拐”出来的胡曼、韩霞、付英杰等人，齐刷刷的目光扫射过来，那审视、警惕的意味，仿佛她陆景瑶才是“犯人”。 一个身高一米八，腰身挺拔的身影，站到了陆景瑶身前。 “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落在了陆景瑶的耳朵里，感觉却是那么的不熟悉。 因为李野的语气清冷，声音淡然，跟陆景瑶记忆中的声音无法重合。 如果不是眼前这张脸还是那么好看.......陆景瑶都可能会感觉自己认错了人。 【不对，他好像......更好看了。】 陆景瑶心里一阵恍然，刚才还沸腾翻滚的满满底气，突然间就不那么充足了。 而下一刻，李野说出的话，让她完全清醒了过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什么叫我找你有什么事儿？以前没事找事总缠着我的是你吧？】 以前李野见到陆景瑶的时候，都是满满的欢喜，怎么可能会质问她“有什么事儿”？ 可现在，冷冰冰的话语飘荡过来，仿佛要拒人亿万里之外。 “我确实有些事要找你，” 陆景瑶努力调整着情绪，心里默念“我是大学生、我是大学生。” “我听人说，李野你利用家里的富裕条件，把一部分同学吸引到了校外学习，造成了她们的学习成绩下降.......” “这关你什么事？” “.........” 陆景瑶的话才刚刚起了个头，就被一句话给摁回去了。 而说话的人不是李野，是胡曼。 陆景瑶震惊的看着胡曼，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如此的“堕落”。 胡曼的学习成绩她是知道的，去年发挥失常才没有考上大学，这次期末考上竟然倒退那么多，现在竟然还说“关你什么事？” 于是她严厉的道：“胡曼同学，顿顿大白菜炖肉虽然很好吃，但跟你的学习成绩比起来，是微不足道的。” “唉唉哎，陆景瑶你别乱说啊！” 李大勇把即将生气的胡曼拉到一边，嬉皮笑脸的道：“我们其实不怎么吃大白菜炖肉，因为不太好吃，我们一般吃肘子炖黄豆、酸菜鱼、回锅肉........” “..........” 陆景瑶都傻眼了，眼前的这些同学她基本上都很熟识，瞧瞧现在都变成了什么？ 拿着锅铲的姜小燕掀开了锅盖，道：“我们今天吃牛肉炖萝卜，李野说了，这道菜营养丰富、口味俱佳，配大米饭最好吃.......你要来一碗吗？” 陆景瑶：“.........” 姜小燕“啪”又把锅盖盖上，冷冷的道：“抱歉，我忘记没有多余的碗了。” 【他还是这样，还是这样喜欢用物质来腐朽人的心灵。】 陆景瑶的身体都晃了两晃，眼前回忆起了不愿提及的过往。 那时候，陆景瑶觉得李野太憨，但是李野家的物质条件太好了， 他憨笑着一次次用各种紧俏物资，收买了她的家人，让他们认定了这个好女婿，却丝毫不顾及她陆景瑶的感受。 【幸好，我摆脱了命运，又掌握了命运。】 陆景瑶感觉自己重新强大了起来，她面无表情的对着李野道：“李野，你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再管，但是文乐渝，我要带走。” “.........” 陆景瑶话音落后，不止是李野，就是胡曼、李大勇等人，也觉得匪夷所思。 【你特么谁啊？】 李野的脸色更加冷漠，对着陆景瑶沉声问道：“是什么原因，让你觉得有资格说这种话？” 陆景瑶抬起下巴，严肃的道：“我在京城遇到了柯老师，柯老师托付我，要我照顾好文乐渝，我不可能让她跟着你不学好。” “唉，你说谁不学好呢？” “就是，你说清楚，要不然今天就撕了你的嘴。” 胡曼和韩霞当即发飙，要不是李大勇等人挡着，她俩真的就要上来收拾陆景瑶了。 八十年代的人，对于婚姻的忠贞性还是很看重的，对于陆景瑶的行为，某些人会说自强不息，但也有很多人觉得她不害臊。 胡曼就是后面的那种人。 “好了，安静。” 李野轻轻的喝止了暴躁的胡曼等人，冷冷的看着陆景瑶道：“你确定柯老师托付你照顾陆景瑶？” 陆景瑶沉重的点头道：“我非常确定，在京城，我亲自送柯老师住的旅社。” “那可就奇怪了。” 李野淡淡的笑着，转身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张电报纸，递给了陆景瑶。 陆景瑶讶异的看了李野一眼，低头看向电报。 【我已抵京，勿念，拜托照看小渝，多谢！】 电报纸上只有寥寥数字，毕竟是按照字数算钱的。 但就是这寥寥数字，却把陆景瑶的脑袋给炸的嗡嗡乱想。 她很清楚的看到，这封电报的收件人是李野。 那么，柯老师在京城所说过的，“我已经托付了别人照顾小渝”， 那个“别人”，竟然是李野？ 【怪不得当时我总觉得柯老师有些不对，原来，柯老师也嫌弃我了吗？】 小仓库中彻底安静下来。 胡曼等人本来气的不行，但是看到陆景瑶突然脸色苍白，拿着电报纸的双手瑟瑟发抖，也都狐疑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不该把陆景瑶赶出去。 文乐渝从后面走了出来，走到了陆景瑶身边。 “走，跟我出去，我跟你谈谈！” 花开第六十一章 牙尖嘴利的文乐渝 冬天下午五点半，天色已经全黑。 街上为数不多的灯光，把文乐渝和陆景瑶的影子拉的老长。 两个人已经在街上游荡了很久，谁也不主动说话，好似互相较着劲儿练闭气神功。 终于，还是年轻一些的文乐渝先开口了。 “你其实不应该来找李野的，你把钱寄到县二中，已经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现在又来见她，是想让那场轰动全校的笑话，永永远远的流传下去吗？” “.........” 陆景瑶猛地停住了脚步，看着平静冷淡的文乐渝，感觉自己心底的最后一条堤坝，在慢慢的崩塌。 陆景瑶从二粮店出来之后，心情就一直未能平静， 胡曼、韩霞等人对她的抵触，让她无法理解之余，又感到黯然神伤。 她们曾经也是一起学习、一起奋斗过的同学，互相鼓励着争取自由、改变命运，但是当陆景瑶成功上岸之后，为什么不能获得应有的祝贺呢？ 但这还没什么，坚强的陆景瑶可以不在意胡曼等人的态度，毕竟双方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但是文乐渝不同，她是陆景瑶实心实意在意的“妹妹”啊！ 可现在就是这个妹妹，却在这寒冷的冬天，吐出了如此冷漠无情的质问之语。 “小渝.......我以为你能理解我.......我们都是被命运抛弃的人.......我们必须自强，改变自己的命运.......” 陆景瑶使劲吸了吸鼻子，昂起了头，梗起了脖子：“难道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也有错吗？” 文乐渝面无表情的，看着坚强起来的陆景瑶，冷漠的道：“改变命运，是你的自由，但伤害别人，却是你的过错， 不要用什么狗屁的自由，来掩盖你背叛的事实，更不要把它当成武器，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别人。” 听了文乐渝的话，陆景瑶忍不住的一阵心慌，但她马上大声的道：“我没有故意伤害别人，是李野不争气， 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合法的，郭嘉法律规定婚姻自由，我欠他的东西都还了.......” “不~！” 文乐渝断然呼喝，打断了陆景瑶的话，然后举起胳膊，直指陆景瑶的胸口。 “你，背叛了他，背叛了纯洁、神圣的爱情。” “.........” 陆景瑶好似中了虚空点穴，慌乱的倒退了好几步。 “爱情”，在文学中是多么崇高的字眼，但半年多来，陆景瑶却无时无刻在刻意的躲避这两个字。 两人再次沉默，良久之后，陆景瑶才苦笑着道：“小渝，你跟李野这才接触几天，怎么就被他勾掉了魂儿了？” “几天？呵.......” 文乐渝讥讽的笑了笑，低声道：“其实人没那么复杂，看清一个人，也许几分钟就够了。” “..........” 陆景瑶眼前的女孩儿中邪了，但是紧接着，文乐渝就说起了一桩陈年往事。 “你还记得去年，带着我去偷人家玉米的事儿吗？” “呃~~” 陆景瑶愣住了，因为文乐渝说的事，让她感到很尴尬。 当时文乐渝和柯老师刚到刘桥乡不久，因为陆父和柯老师同在学校代课的原因，两人算是认识了。 那年夏末，陆景瑶、陆自学邀请文乐渝吃“青棒子”。 在食物供给严重不足的时代，带着微甜滋味的青色玉米，是乡下为数不多的美食。 文乐渝禁不住陆景瑶姐弟的“热情”，跟着两人去了乡政府北面的玉米地，到了那里才知道，陆家姐弟所谓的“邀请”，竟然是“偷”。 其实在那个年代，偷玉米这种事儿并不稀奇，很多下乡知青都干过这事儿。 可文乐渝没干过呀！这万一....... 怕什么来什么，也许是那片玉米地被人祸害的太厉害了，那天恰好有人“看坡”。 看坡的人是个老头儿，腿脚不便，但他有一条大狗。 一点偷盗经验都没有的小哑巴，被那条大狗一路追撵，慌乱之下没有跳过那条小河沟，一歪身子就栽了进去。 前边的陆景瑶想要回去拉文乐渝，但是远处的老头儿已经追了过来，弟弟陆自学死命拉着她，狼狈而去，连鞋都跑掉了。 不过那天文乐渝没被抓住，陆景瑶只记得她一身泥水的逃了回来，泥猴子一般脸都看不清了。 反而来刘桥乡找陆景瑶的李野，被逮了个正着，成了“偷玉米的贼”。 当时陆景瑶百思不得其解，问李野，李野也没说，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儿，大家很快也就选择性的遗忘了。 可是现在文乐渝突然说起来，陆景瑶直觉性的认为，李野和文乐渝当时发生了交集。 果然，刚才还异常冷漠的文乐渝，眼睛湿润了。 “你们知不知道，当时我的脚崴了，踩在水底的污泥里，连站都站不住，而那条大狗，就在我的头顶狂叫。” “你们知不知道，像我这种身份，如果被人抓住偷盗，会给我的妈妈带来多大的麻烦？” “但你们没有回来拉我一把.......你们只是让我快跑......我是傻子吗？我自己不知道快跑吗？”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文乐渝那大大的眼睛中涌动了出来，顺着她的小脸，滑落到棉袄领子上，结成了一颗颗的冰花。 她永远忘不了当时的情景。 那只大狗畏水，没有立刻跳到水沟里撕咬她，但它不断的围着文乐渝吠叫，已经把那个老头给引过来了。 文乐渝努力的挣扎，却无济于事，反而连续栽倒，喝了好多脏水，满脸全是臭臭的污泥。 那时候的文乐渝绝望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但是却不敢发出一丝哭声。 她想用这种鸵鸟战术，延缓被抓的时间，祈求陆家姐弟能够回来救她。 但是陆家姐弟没有出现，却有一个腰身挺拔的男孩子，飞一般的跑了过来，一脚就把那只大狗给踢破了狗胆。 是真的踢破了狗胆，那只狗死了。 文乐渝用棉袄的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竟然笑了。 嘲笑。 “你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吗？李野被人抓住，不但认下了那只狗，还认下了水沟边上我们掉落的玉米棒子。” “而你陆景瑶，李野的未婚妻，不但没有关心他，还嘲笑他笨，埋怨他傻，害的丢了你父亲的面子。” 陆景瑶沉默无语。 她只是选择性遗忘了当时的场景，实际上，又怎么可能忘？ 李野被人揪到了刘桥乡上，不但蛮横的跟那老头儿推搡，还嚣张的道：“不就是踢死你一只狗吗？不就是偷了你几个棒子吗？赔你钱不就完了吗？” 刘桥乡的乡里乡亲很抱团，把李野围了起来喊打喊杀， 但李野就算是两眼乌青，也依然不减嚣张。 最终，还是陆景瑶的父亲出面，才让李野赔钱了事。 那时候陆景瑶确实埋怨李野了。 “你不是身手很好吗？你怎么不跑？你爷爷不是局长吗？为什么不报他的名号？” 李野啥也没说，只是嘿嘿嘿的憨笑。 没想到，当时李野竟然是救了文乐渝。 陆景瑶咬着嘴唇，辩解道：“我当时不是嘲笑他傻，只是觉得他完全可以用更好的方法，避免那让人尴尬的场面。” 李野的爷爷当时已经恢复工作，他只要说自己没偷，那就是没偷。 但是文乐渝却鄙夷的道：“如果李野没偷，那是谁偷了？你以为就你聪明？” 别看文乐渝年龄比陆景瑶小，但她经过的事情，可比陆景瑶复杂多了。 本乡本土的，你能瞒得过谁去？陆景瑶是本地人也就算了，文乐渝一个外来的姑娘，会跑得掉？ 可以说如果当时李野不是替她挡下了所有，文乐渝可能会很麻烦。 （笔者就干过这事儿，当时跑掉了，特么的怎么就被找上门来了呢？我是回老家度暑假的，陌生人忒扎眼，人家三问两问，就确定是你了。） “呼~呼~” 陆景瑶不断的深呼吸，利用寒冷的空气，冷却内心的焦虑和燥热。 “原来，那时候你就跟李野.......” “不，李野根本不认识我，我当时满脸的泥.......他踢死了那只狗后，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文乐渝很确定这一点，因为在后来的接触过程中，李野几乎不怎么拿正眼瞧她， 只是今年到了县二中，忽然间，一切才变得不同了。 陆景瑶再次噎住，半分钟之后，才以成年人的口吻对文乐渝道：“小渝，你年龄还小，有很多事你不懂，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任何好处，都是有代价的，别人对你好，一定有所目的，一定是为了得到什么........” 这个道理，还是陆景瑶在被钱顺羞辱之后，才领悟到的。 但她话音刚落，文乐渝就反怼道：“那李野当初对你那么好，他得到了什么呢？” “.........” 陆景瑶张嘴结舌，不明白跟个哑巴似的文乐渝，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牙尖嘴利？ 【李野想娶我呀？这还不明白？】 但是陆景瑶吃了好处，却毁了婚约，这会儿是无法理直气壮的说出这个理由的。 太难堪。 但是更让她难堪的，还在后头。 文乐渝直接问陆景瑶：“你口口声声自强、自立，改变了自己的命运，那么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陆景瑶一愣，坦然而自信的道：“我是凭借努力的学习，还有柯老师的帮助考上大学的，柯老师对我的恩情，我终生不忘。” “不，不是的。” 文乐渝缓缓的摇了摇头，盯着陆景瑶的眼睛道：“你能考上大学，是因为我吃了一块糖。” “..........” 陆景瑶完全愣住了，她不理解文乐渝为什么会说出如此无理的话。 但是转瞬之间，一缕记忆在她脑海中划过，闪电一般把她劈了个神魂错乱。 当初，陆父、李野、陆景瑶带着礼物，去求柯老师给陆景瑶补习英语。 柯老师很淡然的拒绝了，拒绝的让人兴不起任何继续求下去的理由。 但是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文乐渝拆开了李野带去的礼物，吃了一块奶糖。 柯老师当即就答应了下来，尽心尽力帮助陆景瑶考上了大学。 【命运的转变，竟然是因为一块糖？】 陆景瑶茫然无助的抬头望天，所有的自强、自尊、自信，好似都成了一个笑话。 没有柯老师的帮助，她是不可能考上大学的，至少考不上京城外语学院这种大学。 而那块糖，是李野的。 过了好久好久，陆景瑶才苦笑着问文乐渝：“那你，后悔当时吃了那块糖吗？” 文乐渝笑了笑，没有再搭理陆景瑶，转身走了。 【后悔吗？当然不哦！】 第六十二章 文乐渝，咱可别变小仙女啊！ 李野听说，有一位神灵，在信徒的心目中，满意率高达百分之百。 祂可以抵挡黑暗，祛除恐惧，化解寒冷。 祂可以让吓哭小孩的恶灵束手无策，可以让电视机里爬出来的贞子无从下口。 祂，就是伟大的被窝之神。 在零下十七八度的冬天，缩在温暖的被窝之中，简直就是神灵给我们的最佳恩赐。 尤其是独占一铺小火炕的时候。 李野有一个小火炕，就在二粮店小仓库的里屋， 自从他的校外自习室开工以来，每天都要在它的怀抱中赖床五分钟。 但是今天，这五分钟的温暖时间却被人给搅了。 “哥，哥，学校通知，今天所有人都要去听陆景瑶的经验报告会，你......去不去？” 李野烦躁的翻了个身，怨气满满的问道：“那你觉得我该不该去？” 李大勇有些尴尬的道：“我觉得......你要是不去，岂不是怕了她，那些人又要编扯你的闲话了。” “那你还问什么？走吧！” 李野才不怕什么陆景瑶呢！起身穿衣，披上大袄就出了门。 “哥，帽子帽子，手套手套.......” 李大勇在后面喊着，带着起床气的李野却已经出了门。 出了门李野就后悔了，今天的天气，是真不咋滴啊！ 天寒地冻，乌云满天，北风呼啸，唱一出“白毛女”倒是很应景儿。 幸好二粮店距离县二中不远，百十米的事儿，几个闪现就到了。 结果一进校门，李野就傻了眼。 【真特酿的有病啊！这是唯恐大家不患上冻疮吗？】 这种天气，报告会竟然是在露天举行。 县二中的操场上，摆了好上百条凳子，乌央乌央的，已经快坐满了人， 因为天气太冷，北风又太大，所以大家都不由自主的互相靠近，就跟孵化期的南极企鹅一样，挤在一起抱团取暖。 李野问李大勇：“怎么这么多人？不是放假了吗？” 李大勇低声道：“消息传播的很快，不止是咱学校县城里的所有学生都来了，就是一中那边也来了很多人。” “.........” 李野有些无语。 他可以百分百肯定，这个消息的传播，有学校在推波助澜。 县二中在清水县，一直被一中压的抬不起头来，每年的教育工作会上，一中的成绩报告，都能让二中汗颜无地。 而陆景瑶，是县二中少有的一块招牌， 先不说京城外语学院的逼格，就是“京城的大学”这几个字，就能让全县的学子仰望羡慕。 现在的学生，对于省城的大学都心怀敬畏，大部分的人的目标，是那些市一级的大中专、大专、师范院校， 京城的大学，在他们心目中那是真正的象牙塔。 所以这次陆景瑶回来，县二中怎么不能用她刷刷经验？长长脸？ “李野，这边！” 付英杰在人群中冲着李野挥手，招呼他和李大勇过去。 八人小团体占据的位置还不错，在人群靠里的部位，可以遮蔽一点寒风。 而随着“李野”两个字响起，附近一大片的学生，都朝着李野看了过来。 坏事传千里，至少在高中生这个圈子里，他李野，算是跟陆景瑶对应的一个地方知名人士。 李野视若无睹，一个“野蛮冲撞”技能就挤了进去，引起牢骚声一片。 “起开起开，别挡道。” 熊一般的李大勇跟着挤了过来，叽叽歪歪的牢骚声迅速弱了下去。 不得不说，两百斤的块头，真的自带“威慑”天赋。 李野挤到同学身边，文乐渝挪了挪小屁屁，给他让出了一个位置。 自从她和李野同桌之后，就默认了跟李野之间“30厘米”的距离关系。 旁边的胡曼看到李野双手插在袖筒之内，斯斯哈哈的抵抗寒冷，不由关心的问道：“李野你怎么没戴帽子？” 李野道：“我哪知道是露天报告会，我以为就七八十号人，挤在教室内就开了呢！” 胡曼又要说话，却发现李野身边的文乐渝，已经解下了自己的围巾。 胡曼非常惊讶。 【这是要给李野？这么大胆的吗？】 李野也看见了，赶忙拍了拍文乐渝的手臂，示意她不用这么麻烦。 然后李野一伸手，就摘下了李大勇的帽子，给自己戴上了。 嗯，狗皮帽子，还热乎乎的，真暖和。 李大勇呆呆的看着自家哥哥，心里幽怨发苦：“你心疼她，就不心疼我哇？” “喂喂喂，安静了啊！” 报告会开始了，校领导的开场白简洁有力。 “多年来，我校秉承教书育人的崇高宗旨，培养出了一代又一代的毕业生， 今天有我校优秀毕业生陆景瑶同学，感恩学校.......现在有请她为我们讲授宝贵的学习经验......” 陆景瑶走上了讲台，讲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在这一刻，她真的是受人追捧的明星。 “大家好，我是陆景瑶，是我们清水县一名土生土长的学生.......” “今天看到这么多的同学，不畏寒风，来听我的报告，我很感动，也很欣慰， 因为曾经的我，也是不畏艰难，不畏困苦的苦孩子，那时候的我，根本找不到人生的方向.......” “当我到了京城之后，才看到了世界的广阔，我们学校每年都有留学生，去往更远的地方，更广阔的天地.......” 陆景瑶的语速很稳定，语句衔接也很有条理，显然是用心打过腹稿。 她讲了自己曾经的困惑，讲了自己考上大学的激动，讲了自己离开家乡，看到外面广阔世界的喜悦。 而台下的高中生们，也听得很认真，好似一旦错漏了一个字，就会跟京城的大学擦肩而过似的。 陆景瑶一口气说了半个多小时，让学生们听得目眩神驰，可李野却听的昏昏欲睡。 上辈子听过的各种演讲太多了，像这种81版的励志演讲，对李野来说没有任何的新意。 但就在陆景瑶演讲即将结束的时候，李野却一下支棱起了耳朵。 “在这里，我由衷的再次感谢我的母校、我的老师，还有我的同学们，是他们给了我支持，给了我力量.......另外.......” 陆景瑶明显的停顿了一下，语气一变，道：“另外还想感谢我的一些......朋友，感谢他们给我的帮助。” 意识到不对劲的李野抬起头来，刚好看到了陆景瑶的黑眼圈，还有一扫而过、一触即离的目光。 李野咂摸了一下，微微歪了歪身子，问文乐渝：“她是在说你吗？” “哼~” “你昨晚跟她说了什么？” “哼~” “.........” 李野看着文乐渝翘起的小鼻子，心里一阵担忧。 【可千万别染上后世小仙女的毛病啊！你问啥她都不说，就让你来猜。】 “喂喂，感谢陆景瑶同学的精彩演讲，我们学校这些年的辛勤教育，终于有了可喜的成果， 不但有考上重点大学的大学生，还有闻名遐迩的文坛新秀.......” 正缩着脖子保暖的李野，猛然抬头看向讲台上的常校长。 “现在有请我校优秀学生，国内知名年轻作家，李野上台........” 【我俏丽吗啊！常校长你这是要干啥？】 【炒cp？】 【摆擂台？】 陆景瑶前脚下去，你让我再上，你这是生怕我俩扯不到一块儿吗？ 就算是你要拿我刷声望，那能提前告诉我一声不？ 你看我这也没换身衣服，没弄个头型啥的，要拿我当陪衬？ 不管李野怎么郁闷，台下的掌声却响了起来。 而且响的极为热烈，只是李野听着，却总有那么一丝嘲弄的味道。 “哼~” 李野轻哼一声，站起了身来。 【真以为我是怂包吗？真以为四十年的眼界差距，不能教你们做人？】 李野两手一甩，就把身上的大袄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绿军装。 这是李开建给他淘换的“正宗货”，在八十年代，一个高中生穿绿军装，那绝对是人群中最靓的崽。 走出人群，这一次李野没有再用什么野蛮冲撞，所有人都给他让开了道路。 笔挺的身躯，矫健的脚步，标准的步伐，让那些嘲弄的眼神，变得自惭形秽。 李野上辈子也是参加过几次军训的人，现在配上这幅逆天的身板、面容，再加上《潜伏》的加成，吊打一群坐井观天的土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在场的所有女生，绝大部分男生，都生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 【陆景瑶，你咋想的？】 第六十三章 让我看看你的资格 李野上台之后，只是对着常校长等人微微欠身，就走到了话筒前面。 这跟陆景瑶上台时候，跟各位老师笑脸寒暄的态度有着明显的差别。 没办法，他心里有气。 纵然李野一路“军姿”闪亮登场，亮瞎了几百名高中生的狗眼，但没打招呼就被人拉出来遛，心里舒服才怪。 也就是李野上辈子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捶人无数，要真是这个年代十八九岁的高中生，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上台，脸红脖子粗屁都放不出几个实在太正常了。 “咳~” 李野轻咳一声，试了试县二中的这套老旧扩音设备，有点失真，但总体还行，不会说5它给你播个7。 “大家好，我是李野，因为事先不知道今天需要上台演讲，所以没打什么草稿， 待会儿万一有哪句话说的不太妥当，大家别在意哈！你们就当是个愣头青在说胡话就好。” “我写那本小说的时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野前面两句话说完，全场寂静，等他第三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台下才突然爆发出阵阵哄笑， 就好似一个笑点迟钝的家伙，刚听懂台上段子手的段子。 李野先是愕然，然后微笑，等着大家都笑够了才又问道：“很好笑吗？我也觉得我不是愣头青，但架不住很多人诬赖我是啊！” “哈哈哈哈哈~~” 这一次的笑声持续时间稍短，因为教导主任唐飞宇站了起来，凌厉的目光扫过台下，才把笑声强制性的压了下去。 而台上的几位年轻老师，也是忍俊不禁。 常校长先是惊讶，然后就微微的笑了起来。 不拘一格降人才，李野本来就是个特殊的存在，不能用普通人的眼光来看待。 于是他小声对李野道：“李野，给大家讲讲你写作的经验吧！” “写作的经验？” 李野看了看常校长，转过头来，并没有立刻开始讲什么写作经验。 虽然那样的话，可以好好的刷一波声望。 但是对于下面这些正在备考的学生来说，却很有可能产生误导。 李野沉吟片刻之后，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很平静的道：“可能，有很多人觉得我写了一部小说，赚了几千块钱稿费的行径，是一件很励志的事情。” “但我想说.......你们千万不要学我，在人生最关键的时刻，把精力浪费在不合适的地方。” 常校长有些发愣。 就这些天来，一中的很多老师，可没少向二中打听李野的事情，虽然说话客客气气，但那眼馋吧啦的酸味儿，却还是透露了出来。 于是得意的常校长，想让李野讲讲他的写作故事，刺激刺激一中那些红眼怪。 可李野这是在做什么？自谦？自我批评？ 你是那种谦虚的人吗？ 李野不管别人，继续说道：“今天大家能够在这种天气聚集到这里，我相信都是因为高考，因为大学.......” “高考的重要性，不需要我在这里赘述，我只跟你们说一下高考的意义。” “高考，是我们这一代人，所遇见的最重要的改变命运的机会， 错过这次机会之后，你们将会遗憾终身，因为等你们离开学校之后就会发现，再也没有像高考一样公平、容易的机会了。” 李野随手一指，摆出了张雪峰的姿势。 “比如说，离开学校之后，你想当工人，那么很抱歉，你得有个愿意让你接班的老爹，而且还要哄着你弟弟让他把机会让给你。” “再比如，你想跟我一样赚稿费，那么请注意，你要跟我一样有天赋，还要有运气。” “再比如.......” “但是唯有高考，是完全由你做主的机会，在分数面前，人人平等， 你是否能考上大学，跟你爷爷是不是局长，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 全场发愣，鸦雀无声，就是李野身后的学校老师们，也是一脸的懵逼。 81年，就是一般的相声演员，也掌握不了这种脱口秀的演讲方式。 李野轻轻拍了拍话筒，道：“现在，难道，不应该有掌声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啪啪啪~啪啪啪~” 全场哄笑，掌声如雷。 等全场笑够了之后，李野才严肃的说道：“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你们明白，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做跟学习无关的事了，” 李野的目光，扫过了夏月、金胜利等人，语气也逐渐凌厉。 “不要再嘲笑别人，不要再算计别人，不要再想着看某个人的笑话，不要再争权夺利.......管好你自己吧！” 操场上，再次安静了下来。 李野的连续几次爆笑控场，让大家品尝到了欢乐，但是此刻，李野却让他们感受到了冷冷的鞭策。 【人家有个好爷爷，你有吗？那你凭什么还不努力？】 李野松开话筒，转身就要下台。 脱了大袄固然很帅，但北风萧萧，他感觉自己都快要冻僵了。 但是这个时候，台下忽然站起来一个人，大声问道：“李野同学，你的小说在省城都买不到， 这么高的写作能力，难道不应该跟我们说说经验，让我们学习一些经验吗？” 李野诧异的看着那个冒失的男生，最终还是走了回来。 “我去年高考考了两百多分，你确定要跟我学习经验？” “哈哈哈哈哈~” “如果你们非要了解我的写作能力.......那么借用西方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却为你打开了一扇窗，” “但如果你现在相信这句话，那么等到高考落榜的时候，可以再把这句话拿出来，自我安慰一下。” “哈哈哈哈哈~” 善意的哄笑声再次响了起来，那个男生的脸色瞬间红了。 不过就在李野也因为这个“善意的捉弄”而发笑的时候，对方却甩出了一句他万万没想到的话。 “李野，你不跟我们谈你的小说，是害怕我们发现你的卑鄙吧！ 我问过好几个作家，他们全都表示，《潜伏》这本书根本就不是一个年轻人能写出来的。” “《潜伏》，根本就不是你写的。” 茫然、震惊、疑惑、恍然，错综纷乱的情绪，在现场所有人的心里轮番交替，交织出了浓浓的怀疑，直指李野。 李野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下面那个男生李野不认识，应该不是二中的学生，二中的学生，已经没有敢跟李野正面叫板的傻帽了。 看到李野脸色沉静不说话，那个男生气势飙涨：“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解释？是被我说中了要害吗？” 【解释？你也有资格听我解释？】 李野歪了歪头，轻蔑的看着对方道：“我很想知道你所说的几位作家是谁，但我谅你也不敢说出他们的名字， 因为阴险宵小之辈，永远只能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躲避着正午阳光的审判。” “而你，” 李野用手指点了点那个男生，道：“你可以议论我的小说，你也可以质疑我的能力，这都是你的权利，” “但如果你想当面质疑我，请先亮出你的作品，让我看看你的资格，因为我怕我给了你解释......你却听不懂。” “嚯~~” 一片吸气之声，在操场上回荡，而且经久不绝，就连呼啸的被风，都遮盖不住。 狂妄！ 李野只用了几句话，就把这两个大字，印在了自己大大的脑门上。 但所有人知道了他的狂妄，却没人站出来教他做人。 就是学校的老师也在思量，这个“愣头青”会不会给自己面子。 【你想质疑我吗？可以，拿出你的作品来，让我来评定一下，你有没有资格。】 啥资格？ 是发表作品的刊物逼格高低呢？还是历年来所得稿费的多少？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可能还能耍耍嘴皮子，打打嘴仗。 但若论后者？ 抱歉，全清水县都找不出一个。 岛城蓝海出版社给李野的稿费，是通过邮局邮寄的，李野需要去现场兑现，拿了多少钱，根本瞒不了人。 那可是接近三千块啊！ 陆景瑶也曾经怀疑李野，也想问问李野， 但是现在她想起自己的五块五，却感觉此时的李野，好似在云端，遥不可及。 “啪~~啪~~啪~~啪~~” 一个孤独的掌声，响了起来。 文乐渝坐直了身子，两只小手稳定而持续的鼓掌， 在往常的时候，她那张精致的巴掌小脸，总是冷漠的、骄傲的，但是此刻，竟然有了崇拜。 “啪啪啪啪啪~” 文乐渝的鼓掌，只孤单了数秒钟， 然后，八人小团体中的其余七人纷纷鼓掌， 良久之后，众人才被这持久而坚定的掌声感染，掌声如雷。 第六十四章 巴浦洛夫的狗 县二中的报告会结束之后，陆景瑶答应了学校的要求，给复读班的“尖子生”辅导功课。 她从京城给弟弟带回来的参考书，成了公开的教材，每天都抄写在黑板上，让大家公开学习。 夏月等人如获至宝，也惹得其他几个复读班纷纷过来争抢。 而在这个过程中，李野的八人小团体，自然被排除在外。 胡曼等人只是跟往常一样去教室听老师上课，教室里挤满了三个复读班的人，她们几个隐隐的被挡在了外面。然后都气呼呼的回来了。 李野淡淡的道：“不让你们进教室，那不是正好吗？以后就别过去找不自在了，全天在二粮店上自习就好。” 胡曼气恼的道：“我们也不是要过去学习她们，我们只是想看看京城的参考书有什么稀奇，跟我们自己找找不同罢了。” 付英杰道：“夏月她们成立了学习小组，现在又有了陆景瑶的帮助，暗自放话要跟我们比一比呢！” 李野道：“京城来的和尚，未必就会念经，除非有高水平的老师，一对一、一对二的辅导夏月她们，要不然她们无论怎么学，都提高不了多少了。” 李野这段时间其实观察过一班的学习水平，可以说他们绝大部分人，都在做一些重复的无用功，注定了只是在原地踏步而已。 现在即使陆景瑶愿意提供帮助，又能帮助几天？又能帮助多少？ 跟李野的“小班授课”，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那......好吧！等到我们打败夏月她们的那天，我一定把今天受的气，全都给她还回去。” “对，我们就是隐藏在黎明之前的刺客，只等高考来临的那一天。” 看着胡曼等人，互相鼓舞互相打气，摆出了“战斗姿态”，李野有些头疼，又有些好笑。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让他感到了真的头疼。 。。。。 “文乐渝，你真的不跟我回家过年吗？” 文乐渝抬起大眼，看着李野不说话。 “唉~~” 李野叹息一声，再次佩服这小妮子的执拗。 其实柯老师走后，李野已经跟文乐渝商量过多次，等学校放假了，就跟李野回家去住。 但文乐渝一直不同意，表示自己一个人住在学校“能行”。 可学校放假之后，宿舍就没人了呀！除了看门的老头儿，就文乐渝一个人，怎么能行呢？ 但无论李野怎么说，文乐渝也只是勉强答应，最多跟李野回家吃顿年夜饭，但绝对不在李野家留宿。 八十年代的男女之防，真的很令李野头疼。 如果文乐渝在李野家留宿了，万一被人恶意造谣，可能用不了几天，大半个清水县城，都能流传李野跟文乐渝的“香艳流言”。 同样的，如果李野在学校只有文乐渝一个人的情况下，也不好砸开男生宿舍的门，近距离的守护她。 黄谣流言，在八十年代就是杀人的刀，令人不齿，又引人兴奋。 听到李野的叹息声，文乐渝沉默几秒，轻声说道：“我想跟你去，但我不能去！会有人说闲话，会拖累了你的。” 李野的心里，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暖暖的，涩涩的，甜甜的。 两世为人，他已经轻易不会动心，但是此刻，却真的体会到了感动的滋味。 小妮子不愿意跟李野瓜田李下，竟然是考虑了李野的麻烦，而不是首先考虑她自己的名声。 李野道：“但是柯老师走的时候，让我照顾好你，你自己住学校宿舍，万一有个头疼脑热感冒发烧呢？” 文乐渝道：“没事，感冒发烧死不了人，我以前好多次都扛过来了。” 李野又道：“那万一，宿舍里突然有只大老鼠呢？” 文乐渝淡定的道：“我一脚就能踩死它。” 李野再问：“那如果我为了你的安全，守在学校墙外吹冷风呢？” 文乐渝只愣了一秒，就道：“我跟你一起在墙外吹冷风。” 李野一口气憋在了肚子里，感觉自己成了纯爱连续剧中的痴爱男主角。 感动不？ 感动。 傻缺不？ 有点儿啊！ 这点破事儿如果放在后世，那就是百十块钱小旅馆就能解决的事儿，可现在却逼得李野绞尽脑汁。 。。。。 “铛~”一声锣响。 “汪~”一声狗叫。 “啪~”一块鸡骨头扔在了地上。 “吧唧吧唧~”狗吃了骨头。 “铛~” “汪~” “啪~” 李野手里拿着铜锣，脚下半盆吃剩下的鸡骨头，蹲在二粮店的校园里，跟大黄狗玩的不亦乐乎。 他玩的不亦乐乎，别人可就遭罪了。 小仓库里，胡曼等人正拧着眉头跟卷子较劲呢！外面院子里又是锣响又是狗叫的，吵得心烦意乱真想打人。 可是想想李野的武力值，再想想他郑重其事的“抗干扰训练”，众人却没有一个敢挑头的。 最终，胡曼把主意打到了文乐渝的身上。 文乐渝的卷子早就做完了，这会儿正在抄写着一份手稿，看她聚精会神的样子，这抗干扰训练好似对她没什么作用。 “文乐渝，你知道李野在外面干什么吗？” “不知道。” “那你不去问问？” 文乐渝扭过头来，问胡曼：“你是做不出题来了吧？” 胡曼讪讪一笑道：“实在做不出来了，你帮帮忙呗！” 文乐渝眯着眼睛看了看胡曼、韩霞等人，享受了一番众女的求助目光，才站起来施施然的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文乐渝刚走出去，胡曼等人就纷纷从自己的凳子上跳起来，凑到门口，把帘子掀开一道小缝偷看。 只见上一刻还冷漠高傲的文乐渝，乖巧的蹲到了李野身边，两手托腮不言不语。 李野问文乐渝：“怎么出来了？” 文乐渝：“我想思考一下，你跟这只狗在玩什么游戏。” “噗~” 李野笑了一声，道：“我正在做一个全球著名的生物学实验，实验的名字叫——巴浦洛夫的狗。” “巴浦洛夫的狗？苏鹅那边的实验吗？” “对，”李野开始给文乐渝科普，当然，是很正经的科普，而不是黄渤在《外星人》中那样的肆意显摆。 “这个实验的名字是巴浦洛夫的狗，但其实可以代用到好多动物身上去，比如我们平时见过的耍猴儿.......” “翻一个跟头，给它一块苹果，磕一个头给半块地瓜，做一个俯卧撑直接半个西瓜.......用不了多久，一只猴精就练成了。” 李野巴拉巴拉的给大家讲了一番，果然引起了文乐渝的兴趣。 在电视还没有普及的年代，流浪全国的小马戏团很有市场，耍猴儿文乐渝当然见过，那聪明的猴子很是令她惊讶好奇。 现在经过李野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只要自己手里有苹果，也能把一只傻猴子调教成孙悟空。 于是文乐渝拿过了李野手里的铜锣，铛铛铛的敲了起来。 大黄狗非常配合，“汪汪汪”的越叫越响亮，让文乐渝非常兴奋。 当然，汪星人的语言人类也不懂，说不定是在说什么“好愚蠢的两脚生物，我咆哮一声，就能换一块骨头，有本事别停，我把你们的裤衩子都给赢过来。” 文乐渝玩了一会儿，把铜锣还给李野，催促着道：“快，你来教他翻跟头。” 哪知李野却道：“不用，它只要会叫就可以了。” 文乐渝不理解，有些无味的道：“只会叫？那有什么用，哪只狗不会叫呀？” “有用，非常有用。” 李野伸手指着学校的方向，对文乐渝说道：“从这里，到你住的宿舍，直线距离89米，万一有事，你就算喊破了喉咙，我也未必听得见。” 李野拿起了铜锣，道：“但你只要敲一声铜锣，大黄就会狂叫，然后在二十秒之内，我就能出现在你的面前。” “.........” 文乐渝呆呆的看着李野，好几秒钟之后才醒悟了过来。 李野费劲吧啦，搞了个什么巴浦洛夫的狗，原来就是想告诉她，只要铜锣一响，他就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吗？ 奇怪吗？ 好笑吗？ 可是在81年的社会风气环境之下，好似......一点都不奇怪，一点都不好笑。 文乐渝拿过了李野的铜锣，紧紧的抱着，脸色渐渐泛红。 可是李野，却有那么一点点的惭愧。 【唉，我只是用了一个舔狗的低级技能——短信电召，就打动了一个女孩儿的心，是不是有点儿卑鄙啊！】 其实李野也考虑过，过些天直接让文乐渝把大黄牵过去，放哨防身。 但是一个独处异乡的女孩子，是需要一个在危险时刻，一个电话就驾着七彩祥云飞过来的男朋友呢？ 还是一条狗？ 一条遇到歹人，一棒子就能敲死的狗？ 第六十五章 做生意，我必须说了算 腊月二十七，李野的私人自习室关门放假，但是却遇到了“巨大”的阻力。 吃惯了小灶，听惯了小课，享受惯了二粮店温暖环境的胡曼等人，竟然赖着不走。 “求求你了李野，夏月她们明天还上一天课呢！再让我们上一天吧！” “你不用给我们出卷子，我们以前的很多题还没做熟练，我们自己复习就行。” “不用管饭，这几天吃肉太多，我留了两棵白菜，拌个白菜心就凑合。” 胡曼、韩霞、姜小燕等人，一个个委屈吧啦的看着李野，小心翼翼跟伺候欠债人似的，就怕他生气掀桌子不还钱。 李野很烦躁，这两个月来，八人小团体内的友情是直线上升，自己的威慑力逐渐下降，这不发火都撵不动人了。 “一个个的都别墨迹了，过了年初六再回来啊！都二十七了，生产队的驴都放假了，我还不能休息两天？” “我们真不耽误你........” 胡曼等人还要坚持，但是李野却道：“好了好了，你们该回去陪陪家人了，尝尝妈妈做的饭，帮爸爸捶捶背，尽尽孝心。” 几个女孩儿互相对望一眼，韩霞低声道：“我妈妈做的饭不好吃。” 李野沉默了良久，郑重的道：“等过了春节，我们会进入冲刺复习，时间会过的很快， 预考、高考、上大学，一转眼的时间就过去了，放在小说里可能都用不了十章八章的篇幅。” “可你们想过没有，等你们上了大学之后，再想吃妈妈做的一顿饭，可能要跨越千万里的距离， 相信我，到时候你们一定会后悔，年轻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多陪陪妈妈。” “..........” 几个女孩儿心有所动，开始低头默默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不过她们在离开之前，对李野说道：“我们三个商量过了，等跟家里说一声，就过来跟文乐渝一起住，跟她做个伴儿。” “嗯？” 李野想不到这几个女生，竟然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 如果有几个同学作伴，文乐渝的这个新年，肯定过的更舒心一些。 李野拱手道：“那我就谢谢各位了啊！不过你们放心，咱李野不是抠门的人，一定有所回报。” 姜小燕赶忙摇头道：“该我们谢你才对，再说文乐渝是我们的同学，我们理应帮忙。” 而韩霞则促狭的笑了笑，道：“李野我真的很佩服你，为了哄一个女孩儿，竟然琢磨出什么巴浦洛夫的狗....... 还什么世界著名实验........” “哈哈哈哈~” 几个女孩儿大笑离去，留下李野哭笑不得。 听墙根也就算了，但我说真话，为什么你们却当笑话呢？ 。。。。。。。。 送走了胡曼等人之后，文乐渝也走了， 今天学校宿舍还有人，而且她的书包里放着那个小铜锣，自我感觉安全的很。 不过李野却把李大勇留了下来。 当天黑了之后，郝健、靳鹏、王坚强拖着地排车来了。 地排车上有许多年货，是李野托郝健他们从省城带的，还有一个不起眼的麻袋。 等四人进屋，把门锁上之后，郝健把麻袋打开，对着李野的小火炕倾倒了起来。 一沓沓的钞票，亮瞎了三个人的狗眼。 李大勇不敢置信，王坚强目瞪口呆，就是颇有大将之风的靳鹏，也是舔了舔嘴唇，双眼放光。 “这是账本，你对对数。” 郝健把一摞账本摆好，翻开最上面的一本交给了李野。 李野瞅了瞅最后的数字，跟自己预料的差不多，也就没有多看。 一摊流水账，有什么好看的？ 他努了努嘴，道：“别让兄弟几个看着了，分钱吧！” 郝健把嘴里的烟扔掉，拿着账本，一摞摞的分成了三份。 其中靳鹏的那份明显更多，顶得上王坚强和李大勇那两份的总和。 李大勇先是低下头，愣愣的看了看属于自己的数沓钞票，然后抬头对着李野茫然问道：“哥，这是给我的？” 李野点点头：“是，当初你拿自行车入伙，现在分给你一份，别客气拿着吧！” “我才不客气呢！” 李大勇张开蒲扇大手，三两把就把钱塞进了怀里，鼓鼓囊囊的好不显眼。 而王坚强明显反应慢些，这会儿才惊慌的道：“不不不，哥，我不要，我不要这么多，这太多了.......太多了。” 其实就一千多块钱而已，只不过有很多一块、两块的，所以显得很多。 王坚强自从入伙之后，要么跟着郝健他们跑省城，要么留在陈庄乡熬麻糖，出工出力，一斤分他一分钱一点不多。 但王坚强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连想都没想过，现在突然拥有了这么多钱，竟然六神无主慌乱害怕。 “好了坚强，你的钱我们一直帮你存着呢！你不要钱，难不成还让你白干活？” “可是，可是.......” 王坚强欲言又止，磨磨唧唧的说不出个豆豆来，最后竟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李野等人都没有笑话他， 王坚强这个憨憨，从小姥姥不亲舅舅不爱，工厂不要他，家人不爱他，吃饭都嫌他浪费粮食， 这会儿终于证明了自己，心情大乱之下彻底破防，压抑了不知多少年的委屈，如洪水决堤一般汹涌难挡。 到的最后，外面看门的古叔都过来拍门问有没有事，王坚强才终于止住了啼哭。 李野安抚住王坚强，道：“废话不多说，今年的事情算是结束了，明年你们怎么打算？” 郝健立刻抢着道：“我跟靳鹏商量了一下，年初三我们一起下粤省。” 李野沉吟了一下，道：“你们两个都去，麻糖批发这边安排妥了吗？” “安排妥了，”郝健道：“年后有十几天的淡季，基本上没多少要货的，就算是有，强子和小安也能送过，路头都熟，保证耽误不了事儿。” “那行，现在我们来定一下，下粤省这件事的章程。” 李野看着李大勇、靳鹏、王坚强，问道：“你们接下来，是要入伙搭份子呢？还是像现在一样，赚提成？” 靳鹏毫不犹豫，一下就把属于自己的全部钞票，推到了李野面前。 他加入的晚，又是白身入伙，早就看郝健赚钱眼馋了，现在有机会不上才是傻子。 李大勇愣了一下，也是把钱掏了出来，放到了李野面前。 王坚强的那份钱他都没动，现在也是讪讪的伸手，象征性的推了推，嘿嘿嘿的笑着，很不好意思。 李野有些好笑的问王坚强：“强子，你懂搭份子和赚提成的区别吗？” 王坚强把头摇的拨浪鼓一样，但是却坚定的道：“我不懂，但我跟着哥走。” 李大勇跟着道：“我也是，不懂不要紧，哥你懂就行。” 李野看向靳鹏，对方笑着道：“不就担风险吗？赚提成倒是不担心赔本儿，但前怕狼后怕虎的有啥出息？” “行，”李野指着炕上的钱开始分配：“靳鹏出两千，强子出一千，大勇出一千，郝健你出几千？” 郝健咬着牙花子，脑筋急速运转。 他手里有近万把块，但是他的小女儿有病，刚才靳鹏的话提醒了他，万一要是赔了........ “我出六千。”郝健做出了决定。 “那我出一万。” 李野话音落后，李大勇的一双牛眼瞬间瞪圆了。 敢情自家哥哥已经是万元户了呀！ 原来李野那三千块的稿费只是明面儿上的，暗地里的才是大头。 李野帮郝健数出钱数，把剩下的钱退给靳鹏等人。 王坚强没要，只是表示还存在李野这里，李野也没拒绝，被人信任也是一种享受。 然后李野坐直了身子，语气凛然的道：“咱们的买卖不算大，但规矩必须先立起来， 份子就按大家出钱的多少来算，但是郝健、靳鹏和强子，要多拿一份工钱，我和大勇不出力，就只拿利润分红。” 靳鹏马上道：“小野你这话说的，拿了份子再拿工钱，没有这么个道理。” 李野摆摆手，继续道：“钱是个好东西，没人嫌它咬手，但钱也是个坏东西，多少兄弟友情，都毁在了一个钱上。” 靳鹏有些发愣，郝健有些不自在，而李大勇和王坚强只能大眼瞪小眼，不懂李野的意思。 李野道：“比如咱这桩买卖，郝健和靳鹏出力最多，但我却拿了大头，天长日久，难免会生出嫌隙。” “但是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们，如果你们哪一天不乐意了，我立刻撤股走人，但只要我在这桩买卖里搭份子，我就要说了算。” “你这是说什么呢！” 郝健赶紧劝道：“我们都没那个意思，你是我们的诸葛亮啊！ 如果没有你，我们上哪儿挣这么多钱去？就几个月前，我还为了闺女的几块钱药钱抹眼泪呢！” “话不说不明，”李野笑着道：“世上没有完全公平的事情，把话说开了，大家的兄弟情才能更持久不是？” “恩恩，野哥说话就是有文化，我听哥的。”憨憨王坚强赶忙附和着表忠心。 其他人也纷纷拍胸脯，表决心。 只是靳鹏却似笑非笑的看着李野，好半天后才道：“小野，你是在敲打我吧？” “嗯？” 李野眼睛一瞥，瞅着靳鹏没说话。 他平时不参与生意的具体运营，这会儿要是不把话撂明白，更待何时？ 但是下一刻，靳鹏突然在腰上一摸，手里就多了一把雪亮的短刀。 【窝草，忘了这是81年，管制#道具还没被和谐呢！】 第六十六章 憨憨也有小九九 “鹏哥，你干啥？快放下！” 看到靳鹏亮出刀刃，李大勇第一时间就大喊制止。 而王坚强只是稍稍一愣，就拦腰抱住了靳鹏，哆哆嗦嗦的道：“别别别，鹏哥，别。” 李野反应最快，但是他本想急闪后撤的，却发现靳鹏的刀，朝着自己的手掌扎了下去。 等他发现不对，飞身上去阻挡，已经晚了一步。 靳鹏的刀，刺破了自己的手掌，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而李野的手，紧紧的抓住了靳鹏握刀的右手。 也许李野只要再慢一点点，靳鹏的左手就要被扎穿了。 李野忍着怒气，沉声问道：“鹏哥，你这是做什么？” 靳鹏却笑着道：“小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但我就是让你明白，我靳鹏，不是一个忘本的人。” “我从小就不是一个本分孩子，没少给家里惹麻烦， 别看我整天嘻嘻哈哈，但晚上没人的时候，我也发愁......我发愁等我老娘老了，却抱不上孙子。” 靳鹏一边说，竟然一边掉下眼泪来。 “可我现在不愁了，真不愁了，前几天勾搭了一个姑娘，你们猜才花了多少钱？” 靳鹏嬉笑着道：“两条牡丹烟，三瓶茅台酒，就把她送进被服厂当工人去了，当时就要嫁给我，哈哈哈哈哈。” 看着又流血，又流泪的靳鹏，李野的嘴都给撇歪了。 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于是他调侃道：“三瓶酒？你家送礼，送单数吗？” 靳鹏一乐，道：“我买了四瓶，回来路上实在忍不住，跟郝健喝了一瓶，真香啊！都不用就菜........” 靳鹏的眼睛已经通红，大声道：“如果没有你小野，我靳鹏能喝上茅台酒吗？ 如果没有你小野，我靳鹏能娶上媳妇儿吗？就这份恩情，你怎么就看我像白眼狼呢？我发誓.......” “好好好，不用发誓，我信，我信，你先把刀给我......” 李野就跟哄孩子似的，把靳鹏手里的刀给拿了过来。 “啪~” 郝健突然拍了桌子，大声喊道：“说得好，今天咱们几个能聚在这里，也算是老天爷的安排，要我说就应该喝血酒，结为异姓兄弟。” “对，郝健说得对。” “嘿嘿，好......好主意......” “我车上有瓶老白干......” 看着李大勇等人有的找碗，有的拿酒，李野有些傻眼。 【八十年代的男娃儿，都这么虎的吗？】 李野上辈子的时候，见过几个父辈的叔叔伯伯，手上要么有烟头坑，要么有代表老几老几的纹身。 但李野的父亲说过，这几个家伙都不是什么“社会人儿”，只是在那个精神匮乏的年代，听多了武侠评书，就犯了“中二”。 “啧~” 李野嘬了嘬嘴，无奈的苦笑。 【我堂堂穿越大帝，组建的开荒团队，竟然都是中二？】 可中二归中二，当李大勇、王坚强，甚至郝健都毫不皱眉的拉开口子，凑了血酒的时候，那股子“热血江湖”的味儿，实在是太冲、太让人上头了。 上头的李野摸着小刀，对着自己的左手比划，琢磨着老大、老二哪个指头最顺眼，结果引来一通善意的哄笑。 “哈哈哈哈哈~，不疼的小野，一点都不疼。” 十指连心，你说不疼，哄鬼呢？ “唉~~” 李野还是在手臂上下了手，泼#了身，留了血。 混了一碗血酒，每人分了一点，李野抢先说话了， 要不然万一待会儿听见“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你接还是不接？ 灵魂都能穿越，万一崩巧了呢？ “现在是新社会了，誓言也该换换新名词儿，也别说什么同年同月同日什么的了，大家就听我一句！” “苟富贵、勿相忘，意思就是以后无论大家是何等的富贵，也不要忘记一起贫苦患难的兄弟。” 郝健、靳鹏等人有些发愣，这新词儿，没听过呀！但是听李野的解释，又有那么点儿意思。 但李野哪里给他们琢磨的时间，直接举起大碗，一脸真诚的道：“苟富贵、勿相忘，干！” 喝一口，啪就把碗摔碎了。 “苟富贵、勿相忘，干！” “干！” 喝完了之后，李野赶紧拉着靳鹏去医院，他手上的口子不浅，不患破伤风也得留个大疤。 郝健本来也要跟着去，李野把他赶走了，大冬天的，他还要拖着地排车骑四十里的夜路。 等郝健走了之后，李野低声问靳鹏：“鹏哥，刚才你是扎给我看呢？还是扎给他看？” 靳鹏先是一愣，然后正色道：“我当然是想让你明白我不是白眼狼，不过郝健这个人.......” “他就是个奸鬼，我跟他商量谁领头下粤省，他自己揣着钱不敢去， 但我去吧，他又怕咱把他给撇下了，你想想，要没有咱的路子，他连麻糖的原料都凑不齐........” “啐，今天让他捡了个大便宜。” 靳鹏的意思，是郝健跟他们喝了酒，有了“兄弟”这层关系，算是赚了大便宜了。 李野笑笑没说话，就现在自己这情况，郝健已经称得上“得力干将”，一个兄弟的名头就能笼络住，才是赚了。 带靳鹏去医院缝了疤，上了药，临走的时候，靳鹏忽然说起了王坚强。 “大年初一你注意点儿，强子的家人肯定去给老爷子拜年，到时候你有个抵备。” “什么抵备？” “我找马瑞弄了自行车票，给我媳妇儿买了辆自行车，被强子家人知道了....... 强子他娘缠着我娘套了半天话，估计动了什么心思，强子那家人.......呵。” 李野略一思量，把王坚强喊了过来，问：“强子，今天回家知道怎么说吗？” 王坚强咧嘴一笑：“哥我啥也不说，这几个月就跟着鹏哥混饭吃呢！” “行，还没傻到家。” “嘿嘿嘿~” 但是靳鹏却道：“强子他娘是个厉害角儿，小野你还是注意点儿，那毕竟是你的长辈。” “我大年初一不在家，他还能咋滴我？” 李野打定了主意，大年初一李野要陪文乐渝，没空伺候什么“长辈”。 。。。。。。。。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李野只做了大年初一的功课，人家腊月二十九上门了。 李野正在自己屋里赶稿子呢！就看到王坚强那憨货，被个个头不高的老娘们拽着进了门。 “大叔在家呢！哎呦你个大局长还亲手晾衣服？大妹子你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你公爷干这活儿呢？” “呦，小悦你这大衣怎么这么好看？呢子的吧？” “怎么没看见大婶子啊？我好久没见俺婶子了，今天得好好跟她说几句话。” 王坚强的老娘进门不过几分钟，就自来熟的跟李家人凑了个遍，就跟到了自己家似的。 李野的妹妹李娟和李莹，听到自家阿娘遭了外人的数落，都跑到李野屋里，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作为家庭太子爷，李野占了采光最好的房间，她俩的房间窗户不亮，看不清楚。 “哥，那个老娘们是谁？二十九了空着手上门，干啥来了？” “强子他娘，来要钱的。” 李野也是闹心，年前二十九空着手上门，真抠。 嗯，脸皮够厚，来者不善。 果然，没过几分钟，老爷子就把李野给喊过去了。 “小野，那个什么郝健，是你的关系啊？现在人家强子给他干了活儿，却拿不到工钱，这事儿得落到你头上。” “........” 李野咔吧咔吧眼，瞅着大马金刀打官腔的李忠发，很想吐上几口老槽。 郝健是个啥情况你不清楚？这时候你李大局长不替我摆平，让我个小卡拉米顶雷吗？ “确实有个同学的亲戚叫郝健，不过我就是推荐他去办了个合作加工户，手续应该是我姐办的吧？” 李野把目光瞅向了亲姐姐李悦。 结果李悦把嘴一撇，道：“我整天那么多事儿，哪记得什么郝健李健的，你赶紧替人把钱要回来。” 好哇，你们一个个的光吃好处不干事儿是吧？ 李野非常生气。 今年他拿了大把的稿费，怎么花钱别人都挑不出毛病，所以就让奶奶带着全家人逛了一趟省城，呢子大衣、皮大衣是一人一件啊！ 现在可好，有麻烦了都不管事儿？ 行，你们给我等着，明年一毛都没有了。 “咳吭，”李忠发冲着李野连使眼色，道：“郝健现在在不在家？强子每月怎么着也要十几块吧？要不你先垫上三十二十的，让强子拿回去过年？” 李野不吱声，敢情都知道自己是大财主，活该挨宰是吧？ 但是他不吱声，王坚强老娘却嗷的一嗓子，吓了李家人一跳。 “三十二十的哪够啊？他大叔你是不知道，强子这一出去就是三四个月，没白没黑的给人家出力， 跟他一起的靳鹏都弄了辆飞鸽呢！俺家强子咋不得混辆千里马？” 沃尼玛，好大的狮子口哦！ 李悦都听不下去了，道：“大婶子，临时工每月才十八块五，四个月你要辆自行车？我上班一年了现在还走路呢！” 可强子老娘马上就接话道：“小悦你可不知道诶，现在钱都毛了，” “李野写个书不都两三千吗？我家强子干了这么久，白天黑夜的干哇，那不是得好几百？” “合作户都归粮食系统管，咱自己人可不能让资本家欺负喽啊！那啥，劳动人民才最光荣是不是？” “.........” 李野震惊，终于明白李忠发和姐姐李悦为啥死活不掺和了，这特么不是碰瓷的吗？ 王坚强离家出走四五个月，王家连找都不带找的，就让他跟着靳鹏蹭饭，给家里省粮食。 现在看见人家靳鹏赚钱了，反过头来还要平等待遇。 爷爷和姐姐是要自己这个愣头青上场，一巴掌......定乾坤吗？ 李野耷拉了脸，冷声说道：“六婶子，我不知道强子给人家干的啥活儿， 不过这几个月管吃管住，过年还给强子买了件皮棉袄，怎么就说人家是资本家呢？” 说到这里，李野忽然问王坚强：“唉，强子，你的皮棉袄呢？还留着大年初一穿啊？” 前天李野见王坚强的时候，他是穿着新的皮棉袄的，但今天却换了件破布棉袄，而且明显太小，撑的紧紧的。 王坚强在板凳上挪了挪屁股，低声道：“那皮袄我穿着不合适，跟二哥换了。” 李家人都看不下去了，李忠发咳嗽一声，站起来就走了。 沾亲带故的，没法儿捣鼓。 王坚强老娘也有些尴尬，但马上就对着李家奶奶诉苦：“大婶子你看看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以前你们家难的时候，我不是还借给你们二斤棒子面儿？ 现在你们家缓过来了，可强子他二哥过了年都22了，还没个媳妇儿，出门没个像样的衣裳，没辆自行车，人家姑娘都不拿正眼瞧他.......” 一通鼻涕加泪水，可把李野恶心坏了。 他只好说道：“六婶子你别误会，我就是怕强子被人给骗喽！一件皮袄四五十块呢！” 然后李野沉声问王坚强：“强子，那郝健跟没跟你说过，欠你到底多少工钱？” 王坚强低着头道：“俺不如鹏哥挣得多，就一百八，俺娘说了......给俺留二十。” 李野大惊。 原来憨憨，也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 王坚强不但把一千块钱的份子钱给隐瞒了，连剩下的那些钱，也打了埋伏。 很好，总算明白“没有私房钱的男人，是没有尊严的”的道理了。 有前途。 第六十七章 腊梅花开 大年三十下午，李野去二粮店接文乐渝她们。 胡曼等几个女生昨天就过来跟文乐渝做伴了，李野就让她们白天去暖和的二粮店复习功课、做饭吃饭，晚上回学校宿舍睡觉。 到了二粮店，韩霞等人倒是很大方，对于去李野家过年没什么抵触，反而是“正主儿”文乐渝，有些扭扭捏捏的放不开。 胆大的韩霞当即起哄：“呦，这丑媳妇儿才怕见公婆嘞，文乐渝你这么美怕什么呀？” “哈哈哈哈~” 韩霞和胡曼都笑了，只有姜小燕焦急的道：“别胡说，被人听见了不好。” 韩霞和胡曼有些尴尬，赶忙讪讪的解释道：“开玩笑哈，别当真。” 但是本来还有些扭捏的文乐渝，却瞬间“高冷”了起来。 她冷冷的瞥了韩霞一眼，撒开两条大长腿，跟着李野就走。 到了李家之后，文乐渝一改之前“卓尔不群”的姿态，很大方的叫人，很麻利的帮着包饺子、干活儿。 “原来她也会做饭呀！” 韩霞等人很是诧异，文乐渝给她们的印象，一直是不怎么接地气的，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但是看这会儿的样子，小妮子其实很全能啊！ 李家一下子多了四个女孩儿，李家奶奶非常高兴，一边指挥着干这干那，一边跟老头子悄悄的小声嘀咕。 “你看那个，屁屁够大，胸阔腰长，一定好生养。” “还有那个，瞧瞧干活那麻利劲儿，一看就是过日子的好手。” “........” “唉，咱家小野，咋就中意了那个瘦丫头呢！你看看你看看，干点儿活，跟跳舞似的.......可不如那个剁馅儿的小妮儿。” “你懂个屁！快别叨叨了，万一让你孙子听见了，看你怎么收场。” “我孙子.......我还收拾不了啦？” 李忠发的话，让李奶奶吴菊英很不爽，但是刚好李野看了过来，吴菊英的后半句话顿时萎了下去。 现在她看自己这个大孙子，那可真是宝贝疙瘩， 长得俊，还能挣钱，大几十块的呢子大衣，不眨眼的就给买上，不要都不行，这后半辈子的几十年，还指着这个孙子孝顺呢！ 虽然她瞅着文乐渝不太合眼缘，但只要李野愿意，她也会笑着脸认下这个孙媳妇儿，绝不让李野为难。 不过她肯定想不到，在她眼里不如姜小燕的文乐渝，落在李野的眼里，却是“宝藏女孩儿”一般的惊艳。 两个时代的人，看待女孩儿的眼光是不同的。 吴菊英认为的“好女孩儿”，就是姜小燕那样的，两把菜刀剁肉馅儿，“咣咣咣”菜板都能剁的震天响。 但是在李野眼里，无刻不在的优雅，才是真的撩人。 文乐渝，即便在做饭的时候，都有着一股含蓄的优雅。 这绝不是她在刻意的做作，而是一些细小细节的习惯。 比如她跟几个同学一起蹲下洗菜，韩霞等人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两脚跨开跟蹲马步似的， 而文乐渝，却会习惯性的收敛很多，屁屁绝对不会使劲往上撅，两脚也不会往外撇成唐老鸭。 李野以前，在电影上见过一些做饭都能优雅的女性， 比如《史密斯夫妇》中的朱莉，在枪战之后的厨房中，倒出牛奶的那一刻，真有迷倒众生的魅力。 但李野一直认为，那都是表演，是电影。 但现在看到文乐渝，李野才相信现实中也是存在这种人的。 李野回想起柯老师的气场、气质，终于明白了“耳濡目染”的含义。 从小跟着柯老师，一举一动，浑然天成。 在奶奶吴菊英眼里的“不爽利”，却是文乐渝自然而然的表现，就像一只在水中漫步的仙鹤，一动一静，都是优雅的本性。 。。。。。。。。。。 李家的年夜饭，主食是饺子，还有几样肉菜，在这个年月的普通人家，已经是非常丰盛了。 在李忠发和吴菊英的盛情招待之下，几个女同学都吃了个肚儿圆。 然后男人喝酒，女人打打小牌，九点多的时候，吴菊英就把李悦喊了过来。 “几个孩子在学校住，我不放心，你陪着过去住一天，带上马蹄表，明天四点带她们过来，和小野一起去拜老槐爷。” “啥？” 李野在外屋给俩喝酒的端茶倒水，没听清别的，就听见凌晨四点起床了。 奶奶在里屋道：“你啥啥呀？明天早起，跟我去拜老槐爷，保佑你明年高中状元。” 李野明白过来了。 老槐爷，是位于清水县城北边老城区的一颗老槐树，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岁了，反正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时候就有， 这么多年下来口口相传，都跟天仙配中的老槐树挂上关系了，很受当地人的崇信，每年过年的时候，赶着去烧香磕头的不在少数。 李野哭笑不得的道：“奶奶，我爷爷和我爹，可都是d员，你在这搞封建迷信？” “.........” 房间里安静了一秒钟，然后一把花生就从里屋扔出来，洒落在爷仨面前的酒桌上。 “你这小兔崽子胡说八道，还封建迷信.......你给我出去院子里跪着去！” 从来都对李野百依百顺的奶奶，竟然发飙了，吓得李野抱头鼠窜。 当然，出来跪着是不可能跪着的，躲躲风头而已。 不过紧接着，爷爷李忠发就出来了。 他拿出烟盒，竟然递给了李野一支。 李野没敢接，这是要弄啥嘞？ 李忠发自己点上，抽了两口之后，看着无边的黑夜幽幽开口。 “那年，我们一支小队伍负责断后打阻击，被打散了，突围之后就剩下十几个人.......” “在那种环境下，追上大部队才能活.......我们迷路了，走到了一个三岔路口......” “谁也不知道应该往哪边走，我就说听老槐爷的......老乡踹了我一脚，骂我.......” “我们谁也不服谁，分道扬镳，我带着一个兄弟走了右边那条路，他们去了左边。” 李忠发红了眼圈，声音都变了：“后来，我俩活下来了，他们......没回来。” 李野咽了口唾沫，啥也不说了。 明明就是一次巧合，但却因为某些原因，让李忠发产生了敬畏。 作为李忠发的孙子，放聪明点，别找不自在。 。。。。。。。。。 深夜，李野在代表李家男丁放了鞭炮之后，带着姐姐李悦、胡曼等同学返回学校。 李悦大了几岁，又参加工作一年，说话办事都很活络，很快就和胡曼等人打成一片。 走着走着，李悦就带着胡曼、韩霞等人走到了前面，给弟弟和文乐渝留下了说小话的空间。 因为她发觉，文乐渝在深夜之后，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李野也发觉了，轻声问她：“想妈妈了？” 文乐渝一边走，一边点了点头。 81年的通信条件，实在是太过落后。 自从柯老师到京城的那天，给李野他们发了一封电报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 除夕之夜，跟相依为命的妈妈第一次分离，文乐渝心里怎么也不会好受的。 这种事，李野也只能勉力开导：“放心吧！柯老师又不是小孩子，不会有事的。” 文乐渝再次轻轻点头，道：“我也不是小孩子。” 两人沉默的往前走，在走到一处矮墙边上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阵淡然，却沁人心脾的清香。 李野驻足，问文乐渝：“闻见了吗？” 文乐渝的小鼻子耸了两下，道：“是梅花的花香。” 李野指着矮墙道：“虽然隔着这堵墙，我们看不见那株梅花，但是它.......已经开了。” 文乐渝茫然，片刻之后才领会过来。 她对着李野笑了笑，忽然牵住了他的衣袖。 “你是想跟我说，花已经开了，春天也不远了对吧！” “不用那么刻意的安慰我，我其实很坚强的。” 李野：“.........” 81年末，腊梅花开。 有些人，其实比腊梅还要顽强、雅致。 第六十八章 给你富贵，你不中用啊！ 柯老师刚刚睡下，却被光明旅社的服务员唤醒，说前台有她的电话。 她及拉着拖鞋赶紧出门，一路小跑冲下楼梯，奔向一楼的前台。 她的心里很慌， 今天是除夕夜，又是这个时间来电话，其中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 “是成？还是败？” 柯老师感觉自己脑子里正有两个小人，在拿着刀剑互砍，誓要拼出个你死我活来。 三层楼梯，柯老师只用了不到半分钟就赶到，因为在二楼绊了一跤，拖鞋飞掉了一只都顾不得捡。 她抓起电话，已经没有了喘匀呼吸的时间。 “喂，您好.......我是柯知雨。” “小雨啊！我是你彭叔。” “我......听出来了.......” 柯老师的心，好似提到了嗓子眼儿，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明天过来给我拜个年吧！” “轰~” 柯老师感觉自己的脑袋被狠狠的捶了一下，强烈的喜悦宛若温暖的阳光，瞬间散满全身，驱散了湿冷的阴霾。 大年初一，去给彭叔拜年的人会很多，人家让她过去，已经足够说明什么了。 “我......知道了，谢谢......彭叔。” “嗯，记得早点过来呀！” “嘟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而刚才还紧绷心弦的柯老师，慢慢蹲在了地上，微微的呜咽声，久久不绝。 。。。。。。。。。 “汪汪汪~汪汪汪” 李野在睡梦之中，好似听见了狗叫。 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窝草，是大黄叫了。 他一骨碌就从小火炕上跳下来，穿上鞋就往外跑。 这几天他都是和衣而眠，就怕听见外面狗叫。 大过年的，看门的古叔也回家抱孩子去了，李野也不顾忌影响，直接翻墙跳了出去。 89米的距离，中间还隔着学校的一堵墙，李野一路狂奔，情急之下又玩了一把飞檐走壁。 翻过墙去之后，李野就看到文乐渝所在宿舍的位置，亮着两束手电筒的光芒。 “来了来了，李野真来了。” “嘿，还真灵啊！” 急速奔驰的李野，无语的放慢了脚步。 他听出来了，是亲姐姐李悦的声音，就听她那促狭的语气，就能想象到是个怎么回事儿。 果然，等李野走到跟前之后，姐姐李悦已经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巴浦洛夫的狗，小野你刚才跑的比狗还快呢！哈哈哈~~~” 李野忍着牙疼，道：“姐姐，你难道没听过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吗？” 李悦小嘴一“o”，夸张的道：“对哦对哦，烽火戏诸侯嘛！你是咱家小皇帝，小渝也有褒姒之姿呢！” 文乐渝脸色红了，赶紧扯住李悦：“姐姐你别乱说了，要不然以后就不灵了。” “那要看小野怎么想了，只要他愿意，那是万试万灵。” 文乐渝的脸色都红透了，李野不爽的道：“大半夜的喊我来，就是要看我的笑话？” “谁愿意看你的笑话？” 李悦不再搞怪，而是端起大姐的派头，对着李野道：“都三点了，喊你起床还那么多毛病，赶紧去拜老槐爷！” 李野哀嚎：“不是四点吗？” 李悦骂道：“你不得回家接咱奶啊？咋滴，大年初一不服气，是想再跟我练练？” “行行行，我去我去。” 血脉压制这玩意儿，真不是个好东西。 在十四岁之前，李野就没打过李悦一回，男孩子发育晚真的很吃亏， 等过了十四岁，那被压制的阴影已经在李野心底根深蒂固，再加上也懂事儿了，这个“一生之仇”，算是报不了了。 。。。。。。。。 李野先回二粮店穿上大袄，戴上帽子，然后忍着睡眠不足的脑袋胀痛，回家接上奶奶，向着县城北边的老槐树走去。 走了不多远，他就发现苦逼的不止他一个人。 很多跟他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比他小的孩子，都被家里老人提溜着，睡眼惺忪的往北边汇集。 等到了老槐树附近的时候，都差不多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了。 李野发现了好几个县二中的学生，还发现了周成功。 这家伙的家可不在县城，这时间出现在这里，估计半夜就得从城外乡下往这边赶。 李家奶奶带着李野、胡曼等人，挤到了一个勉强不错的位置，距离那颗百年老槐有个三四十米。 然后吴菊英和旁边的老婆子们一样，摆上供奉，开始念念有词。 “保佑我孙子考上大学.......保佑家门平安.......保佑家门子孙延绵......” 无数道嗡嗡嗡祈祷声，宛若魔音灌耳，汇集成声波法阵，在方圆数百米的范围内传播震荡。 李野感觉身边有些异样，扭头看去，发现胡曼、韩霞、姜小燕等人也在祈祷，甚至她们还带了一点点的供品。 “你们也.......” 听到李野的惊疑声，胡曼、韩霞抿嘴而笑， 姜小燕则不好意思的低声解释：“我来的时候，娘嘱咐我一定过来拜拜。” 好嘛！ 李野算是明白，为什么八十年代的那些“大师”们，能混的风生水起，把那么多聪明人都给忽悠瘸了了。 “你在干啥？给我心诚点儿。” 李家奶奶发现了李野的“不虔诚”，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李野不得不应付公事的做了个拜佛的动作。 但是下一刻，乌黑的夜，却突然亮了一瞬。 李野诧异的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 隆隆的雷声随后而来，正月初一，竟然打雷了。 围聚在老槐树周围的人群，出现了一波骚动，一群老思想的老婆子都在念念叨叨。 李奶奶对着李野道：“小野不用害怕，春日打雷，是老天爷在劈妖怪嘞！跟咱没关系。” 李野有些发笑，神的没关系，还劈妖怪，我不就是个....... “啪~” 第二道闪电，在李野头顶乍现，那蜿蜒如蛇的炽亮轨迹，清清楚楚的映照在他的眼里。 李野有些发蒙。 【难道我这妖孽.......是要渡劫？】 。。。。。。。。。 大年初二，是媳妇儿回门的日子。 大清早的，李开建就带着韩春梅、李娟、李莹出门，因为李野和李悦不是韩春梅所生，俩人也就没去，韩春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上午十点，李野的两个姑姑带着姑父上了门，给李忠发这个老泰山送酒来了。 大姑李明月，嫁给了县城西边河滨乡的一个乡干部崔志先， 二姑李明香，嫁给了城北x出所的所长赵援朝，两人的婚姻，看起来都比李开建要顺遂、美满。 而且两家的孩子，要么高中毕业参加了工作，要么在学校是三好学生，每年都被拉出来给李野“做做榜样”。 往年的时候，年初二是李野爷俩最难熬的日子， 去年李开建娶了韩春梅，才终于逃脱了这一劫难，今年李野又写出了《潜伏》，才算是扬眉吐气。 二姑家的小表妹赵美雯从小就喜欢缠着李野，这次来了之后也不例外。 “小野哥，我前些天看了你写的《潜伏》，真是写的太好了，不过你为什么把左蓝给写死了啊！你怎么那么狠心？” 小迷妹，当然要好好对待， 李野给她耐心的解释：“小说角色该怎么描写，一是取决于生活原型，二要服从于剧情需要......” “在战争年代，像左蓝那样牺牲的人杰志士很多，悲剧的结尾，也更容易让人牢记、缅怀那些英烈。” “嘁~~” 李野看着赵美雯眼里的星星，正讲的起劲儿，却被一声讥笑给打断了。 李野皱着眉头瞅过去，发现是大姑的儿子崔爱国。 这小子在河滨乡读高中，据说是全年级前三的水平，因为恋家才没来县城上学，一向瞧不起李野这个学渣。 现在李野看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这小子不服气，不愿意曾经的学渣，抢了他学霸的风头。 李野冷眼瞅着崔爱国，问道：“你嘁什么嘁？” 崔爱国歪着脑袋，鄙夷的道：“看你吹五炸六的，好似那书是你写的似的。” 李野眯起了眼睛：“不是我写的，那是你写的喽？” “嘁，”崔爱国撇撇嘴：“我没那本事，但我也绝不干不要脸的事儿，我们语文老师说了，一个没有生活经历的孩子，根本写不了小说。” 【泼天的富贵放在你的面前，是你不中用啊！】 李野沉着脸，伸手指了指外面。 “看在亲戚的面上，今天我不揍你，给我上外面呆着去，别再给我碍眼。” “你......你别后悔。” 崔爱国没想到李野如此大胆，守着自己的父母都不给面子。 等他赌气出去之后，表妹赵美雯神秘兮兮的对李野道：“小野哥，今天大姨要给你说媒嘞，我看要黄喽。” “说媒？说什么媒？” “就是财正局孙科长的闺女，今年24了，那脸黑的跟包公似的......孙科长以前在河滨乡，跟大姨夫是同事......” 赵美雯跟小特务似的，给李野提供了免费的情报，可把李野给膈应坏了。 人们常说，如果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里是什么地位，那么看她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就知道。 他李野仪表堂堂风度翩翩，你给整个包公配对儿，埋汰谁呢？ 而且在81年，24岁的闺女还没有主儿，这是个什么情况？ 想想后世那些大龄剩女，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别自诩大姑娘、小仙女儿，统统都是老姑奶奶。 “小野，小野，赶紧过来。” 两分钟后，大姑就把李野喊了过去，笑着问他：“大姑给你说了门亲事，门当户对的，明天你去见见呗！” 李野眼皮子都不抬的问道：“大姑，她长得好看吗？” 李明月笑容一僵，勉强道：“你这孩子，怎么还不记教训呢？长得好看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人家父亲今年才45，马上就要升........” “长得好看很重要，”李野直接打断道：“我爷爷、奶奶长的好看，所以我爹，还有两位姑姑都好看，” “我爹和我娘长得好看，所以我和姐姐都好看，如果我娶了一个丑的，子子孙孙......都受牵连。” “..........” 李忠发、吴菊英、赵援朝、李明香全都愣住了，然后，又集体转头看向了崔志先和崔爱国。 崔志先长了一张苦大仇深的老农脸，崔爱国百分之88的遗传了他的基因，那张脸磕碜的....... “小野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人生的意义是在于为祖国做贡献，个人相貌在xx面前是微不足道的.......” 崔志先红着脸，对李野展开了长辈教训。 李野扭头就走，天上打雷没劈死我，你们是要恶心死我呀？ 不过等到开饭的时候，李野的心情稍微好点儿了。 估计是二姑跟奶奶说了什么，奶奶的脸都黑了。 她把所有准备好的荤菜、好菜，一个都没上，土豆萝卜聚餐、白菜豆腐开会，一水儿的素餐，原定的好酒更是连影子都没见。 大姑李明月刚嘟囔了两句，表示了一点点的不满，吴菊英直接拍了桌子。 “愿吃吃，不吃滚！” “拿你侄子送人情，我不大耳瓜子伺候你你就烧高香吧！” 第六十九章 催稿和书评 82年的春节，郭嘉法定假日只有三天，企业机关初四就上班了，学校倒是会稍晚一些。 对于过惯了小长假的李野，那肯定是极为不适应的，所以他提前就跟胡曼等人约定，初六才开始正常复习。 就这，李野自我感觉已经是穿越人士的勤劳典范。 胡曼等人也摸到了李野的脾气，平时就算到二粮店复习，也要日上三竿才到，而且保证不打扰李野，有问题自己憋着。 不过事与愿违，在大年初四的早上，李野还没从小火炕上爬起来，正琢磨着今天去找李大勇，去哪里逛一逛呢，文乐渝就急急忙忙的跑来敲门。 “这还不到九点呢？着什么急？” “你快看，电报。” 李野赶忙接过电报，仔细看了起来。 【事情有所进展，回程可能延期........尽快将后续书稿寄至京城xx路光明大旅社306房。】 李野仔细看了两遍，确定没有隐藏起来的意义，才看着文乐渝道：“应该是个好消息。” 文乐渝使劲点头，酸着鼻子道：“是好消息。” 李野笑道：“是好消息你抽什么鼻子？赶紧帮我抄书稿，要不然拿什么邮寄？” 李野有保存小说原稿的习惯，所以不管是蓝海出版社，还是柯老师拿走的都是抄写的稿子。 过年期间他虽然佛系偷懒，但也写了一两万字，抄起来也是需要大半天的。 不过幸好的是，今天胡曼等人也跟着来了，五个人分着抄一两万字，速度快了不少， 不到中午，李野就去邮局寄发了书稿，文乐渝终于松了口气，不再那么焦急。 但是仅仅过了一天，第二天上午的时候，柯老师的第二封电报就到了。 【补充素材已寄出，拜托注意查收、尽快整理使用。】 “补充素材？” 李野很疑惑，他在改写《烽火逃兵》的时候，就把大纲给柯老师看了， 两人经过多次讨论、修改，已经基本完善了小说大纲和剧情脉络，这时候再加什么补充素材，对作者来说可不是好事儿。 果然，仅仅在电报抵达的第二天下午，一个厚厚的邮包，就到了李野的手中。 【这是京东快递的速度吗？】 李野感觉不妙，从京城到清水县只有不到五百公里，但82年的包裹邮递，给你走三五天算是快的， 可这件邮包，竟然只用了不足36个小时。 实锤了，这是大佬寄的邮包。 打开包裹，首先是柯老师的一封信。 信里告诉李野，有些小说中的角色原型，补充了很多当时的战斗、生活细节，拜托李野在筛选过后，尽量的融入到后续的书稿之中。 柯老师的信，写的言辞真诚，仿佛不是在跟一个高中生叙话，而是在跟一个平等的作家商谈。 但是李野只是看了一遍，就读懂了柯老师的意思——催更、催更、按照要求尽快给我更新。 李野放下书信，开始翻阅一份份的“素材”。 然后大半天的时间，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跟泥塑雕像一般。 旁边的文乐渝有些吓坏了，使劲推了他一下。 “怎么了李野？有什么不对吗？” “臣妾做.......没什么，没什么。” 李野反应了过来，对着文乐渝笑笑，让她宽心。 但此时他真的很想大叫一声——“臣妾做不到啊！” 这哪里是什么补充素材，这是读者大佬们的激烈评论帖子啊！ 【作者小同志你好，我有些意见要告诉你.......你对那个姓杨的批判描写不够深刻，我告诉你，xx年xx月他......你一定要写清楚，为我们这些人出口气。】 【作者小同志，你能不能告诉我，谁跟你说他高一刀是全团拼刺第一啦？ 在我面前你看他敢不敢吹这个牛，你必须把我给写进去，我是一连二排xxx，记得给我取个好听点儿的花名啊！】 【作者小同志我要批评你两句，怎么拿了半本书给我们看呢？你的下半本什么时候能到？医生都批评我不按时睡觉了。】 这特酿的哪里是催更，这是催命呀！ 他们恨不得明天就看到剩下的书稿，但剩下还有一百多万字呢！你让李野怎么写？ 李野仰天长叹：“定制文的钱，果然不是那么好赚的呀！” 这就好比写网文，一个金牌读者突然跳出来，要求作者给改动一条故事线，或者修改一个角色人设似的， 虽然作者的脑细胞会以亿计的烧掉，但总归是有办法细微调整的。 但你要好几个读者大佬提要求，这个要主角往东，那个要主角往西， 这个要正派上天，那个要反派入地，那......还怎么改啊！ 李野把“补充素材”一扔，拿过稿纸奋笔疾书。 他不打算改了，至少最近不改，先按照脑海中的草稿，写个十万字寄出去再说。 量大管饱，是写手的一大绝招，在做着爆肝爆更的情况之下，再挑剔的读者，也会心疼写手，尽量不挑刺儿的。 不过李野心无旁骛的写起了小说，文乐渝却拿过那几份补充素材，仔细的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她的脸色就变了，小脸皱的跟包子似的，两眼不住的往李野身上瞟。 李野笔下不停，随口问她：“怎么了？” 文乐渝道：“是不是......太为难了？” 李野摇摇头：“不为难啊！习惯了就好了。” 文乐渝：“........” 文乐渝自然不知道，李野上辈子写网文的时候，经常被读者喷到自闭，久而久之也就练出了高防高耐的本事。 能改的尽量改，没办法改的，您喷，我接着。 李野思路顺畅，一口气写了四五千字，直到手腕微微发酸了才住手。 文乐渝后脚抄完，帮他收拾好文稿，慢腾腾的，有气无力。 李野感觉不太对，就问文乐渝：“你心情不好？” 文乐渝的小脑袋点了两下，小嘴撅起，满脸的委屈。 李野暖声问道：“能跟我说说吗？” 文乐渝看着李野，沉思良久。 “其实石成......是我爷爷。” “嗯。” 李野轻轻嗯了一下，没有多问。 石成的原型跟文乐渝和柯老师的关系非常亲密，这他早就猜到了。 文乐渝又道：“我爷爷在几年前去世了。” 好吧！怪不得被人给忘了呢，掌门人都驾鹤而去了，大师兄可不差点事儿咋滴。 “嗯？” 李野忽然意识到不对。 他坐直了身子，看着文乐渝的眼睛，片刻之后回过味儿来。 这不是上辈子相亲时候，对面那些姑娘，在给自己介绍家庭情况时候的感觉吗？ “我父亲和哥哥在北安岭那边.......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他们了。” “但我父亲每个月都会给我写信.......我们彼此距离遥远，亲情却反而越来越浓.......” 文乐渝说的很啰嗦，但也说的很认真。 李野明白，直到此刻，这小妮子才算是对自己敞开了心扉。 在此之前，她用一层冷漠的壳，把自己紧紧的包裹了起来。 要不是李野这个妖孽逆天，一点点的戳破了这层隔膜，她还不知道把自己封闭到什么时候。 文乐渝指着那几份补充材料，幽幽的道：“这几个人，我有的见过，有的听说过，都是我爷爷辈的人.......” “他们的脾气都很犟，还非常好强，谁也不服气谁，你要是说他一点不好，他们就胡搅蛮缠........” “没事儿，我不怕难缠，再难缠的读者我也见过。”李野笑着让文乐渝放心。 文乐渝看着李野，有些心虚的道：“我的意思是，这本《烽火逃兵》，说不定......有可能.......出版不了。” “出版不了？” 李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牵扯到那么多人，那么多的意见，确实很麻烦。 文乐渝点头：“如果出版不了，你就拿不到稿费了。” “唉？” 李野没料到文乐渝竟然给他来了个转折，前面还家庭介绍呢！后面怎么拐到稿费上去了？ 咱俩钱不钱的，要紧吗？ 怎么看你心虚的样子，好像喊出“百万彩礼”的母狮子似的？ 李野大度的道：“拿不到稿费就拿不到稿费呗！你要知道，写小说未必就一定会挣钱的， 很多时候，扑街......失败只是成功前的一次历练而已。” 文乐渝的小脸上，又写满了委屈：“可是你拿不到稿费，我就没有校稿费啊！我的饭钱怎么办呢？” 李野懵了。 大家在二粮店小仓库吃饭，李野象征性的一毛钱一顿收费， 文乐渝因为有校稿费存在李野这里的原因，从来都是理直气壮的白吃白喝。 不是李野不把钱给她，是她死活不要。 李野一直觉得，这丫头是视钱财为粪土的人，没名没分的钱，她不拿， 至于吃饭，那是天经地义的，给地主家打短工还管饭嘞，何况小小校稿人？ 可现在，她这是什么思维？ 你的钱是我的，我的钱也是你的吗？ 不对，好像是.......主动努力型的.......赚取长期饭票？ 李野心有所动，小声的对文乐渝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管你饭.......到天荒地老。” 文乐渝大眼睛里的那汪秋水，好似突然凝固住了。 然后，就荡起了汹涌的波澜。 她慢慢的后退，就跟一只警惕的小鹿，然后突然间，转身跑了。 听着“噔噔噔”的脚步声远去，李野的心脏，不争气的狂跳起来。 这算表白吗？ 算吗？ 那肯定不算啊！要不然还不丢死人啦？ 第七十章 你还替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大年初十，县二中复读班开学。 开学头一天，发生了三件事。 第一件，是学校公布了今年高考的科目，以及对应分数。 自从77年之后，每年的试题总分一直在变，82年的高考总分，跟81年都不一样。 今年数学因为有20分加试题，总分120分，政治、语文、物理、化学各100分， 而去年只按卷面分50%算的英语，提高到了70%，也就是总分70分，生物也提高到了50分。 这么计算下来，今年的高考总分将会是640分。 这对于几个英语成绩好的同学，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毕竟在这个“哑巴英语”时代，大家的英语成绩相差很大，几十分的差距，足够拉开好几个档次。 第二件事，是复读一班的班长胡曼，主动以“精力不足”为理由，不再担任一班班长。 这倒不是胡曼怂了，而是自从她跟着李野去校外自习之后，很多本该班长做的事情，会变的不方便， 而夏月就会顺理成章的插手，与其浪费精力撕逼，还不如一推了之。 第三件事，是姜小燕的爷爷和母亲突然来到学校，要给姜小燕转学。 李野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是非常惊讶。 因为如果姜小燕是被县一中抢去的话，他倒是能理解，可姜小燕要转去的学校，竟然是滨河乡中学。 很多同学都围在教导处的门外，仔细倾听里面不时传出来的对话声，但是因为门口挂着棉帘子，隐隐约约总有些听不清。 “唐主任，俺们家真的交不起学费了，河滨中学不但不要学费，还给奖学金嘞。” “一个女娃娃，俺家供她读了十年的书，啥活儿也不让她干，还好吃好喝伺候着，不信你看看她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是.......” 教导处内，一个糙黑面庞的老汉，对着唐飞宇不断诉苦。 而唐飞宇脸颊抽动，以极大的涵养压制住了自己的性情，才没有一口唾沫啐在老汉脸上。 他可是县二中的教导主任，要说学校每个学生的情况他都清楚，那是言过其实，但姜小燕这种特殊的学生他能不知道？ 姜小燕平时有多困难他太知道了，一个馒头就凉水的场面，他唐飞宇就见过好几回。 还好吃好喝伺候着，真你酿的大言不惭，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姜小燕之所以脸色红润的原因，罗老师早就说了，那是跟着李野吃小灶的功劳，你个老汉往自己脸上扯金子呢？ 倒是姜小燕的母亲，一直在询问金主任，姜小燕今年有多大希望考上，县二中跟河滨中学的教学质量，又到底相差多少。 金主任很明确的道：“我们县二中的教学水平，是肯定超过河滨乡中学的， 你们现在这个时候把姜小燕转到乡中去，万一她适应不了环境的变化，是会影响她的高考成绩的， 孩子上了十年的学，不能因为最后这一点的马虎，害了她的前程啊！” 老汉有些急了：“你还问这些干啥？人家的奖学金已经给到咱家了，俺还能再退回去？再说我是小燕的爷爷，还能害了她不成？？” 姜小燕的母亲也不是善茬：“我问问怎么了，这么多年你管过这孩子吗？这时候你倒是装起爷爷来了？” “.........” 两个人毫无顾忌的争吵，丝毫不顾尴尬的唐飞宇，还有低着头的姜小燕。 此刻的姜小燕的心里，真的是苦海泛滥，身心悲凉。 本来年前说好了的，自己考了第一，家里就支持自己继续复读下去。 可是临到开学，复读费却还差了二十。 阿娘再次去姥姥家借钱，却空手而归。 就在这个时候，乡里中学不知怎么听说了姜小燕去年联考成绩很好，一查之下竟然是全县第五。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这些事情。 而且姜小燕还知道，打动爷爷拉下脸来给她转学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免学费和奖学金， 而是河滨乡中学答应把弟弟姜小强，调进初三年级的快班。 可姜小强已经复读两年，进了快班又能怎样？ 初中是没有复读班的，复读生就跟初三一起上课，快班是一所中学最好的班。 也许家里觉得，进了快班就能考上高中吧！ 等到高中毕业，就算考不上大学，家里再使使劲儿，说不定能安排一份工作，这辈子就有靠头了。 可在安排这一切的时候，除了阿娘，谁又考虑过她姜小燕？ 这几个月来，姜小燕的学习成绩直线上升，每天小灶管饱，她感觉自己的春天终于来了。 李野甚至给她们许诺，再过几个月，就一起坐着火车去上大学。 她和胡曼等人已经在畅想，未来的大学生活会是怎样？ 可是转眼之间，为什么就时光倒流，又回到了冬天？ 大颗大颗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地上，又有谁能看见？有谁在乎？ 。。。。。。 教导处内的争吵声，传到了外面李野的耳朵里。 他很敏锐的感觉到，一直支持姜小燕复读的母亲，已经独木难支。 学校肯定不愿意放姜小燕转学，看看学校对待金胜利、夏月的态度就知道了。 如果说后世的老师，只是喜欢学习好的学生的话。 那现在的学校，是真“偏袒”尖子生。 可以说像夏月、金胜利这种学习尖子，在学校是拥有着实打实的特权，只要不是惹得天怒人怨，学校就想尽办法的护着。 要不然以李野的身份背景，夏月和金胜利怎么敢在他面前蹦跶？ 学校是需要李局长的粮食关系，但学校也需要夏月和金胜利这样的尖子生，要不然高考年年剃光头，校长的椅子也坐不住啊！ 但偏袒归偏袒，姜小燕也确实显露出了自己的价值， 可一旦牵扯到真金白银的钞票，这个流程就太过复杂、太过麻烦， 姜小燕可不是应届生，她是复读生，复读生的学费怎么能随意减免？ 这个年头学校可不是肥的流油的地方，老师的福利都很少，说不定还欠着编外老师的工资呢！几十块钱的支出，可能都要上会讨论掰扯一番。 李野默默转身，悄悄的走开，敲响了校长办公室的门。 “进来。” 常校长看到进来的是李野，竟然没有什么意外。 外面那么热闹，想都不用想就是为了姜小燕来的。 可学校也有学校的难处。 要减免学费，总要有个减免的理由不是？ 姜小燕家里困难，那别的家庭就不困难，今天给姜小燕减免了学费，明天听到风声的家长都来闹，咋办？ 要说姜小燕学习好，但她只是考了一次第一，跟夏月、金胜利那些常年第一、第二的还不一样， 如果给姜小燕减免了学费，那夏月她们是不是也要减免？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但李野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常校长意外了。 他什么话也没说，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三十块钱，放在了常校长的办公桌上。 “我知道学校有财务制度，不方便减免姜小燕的复读费，她也只是去年考了一次第一，而不是次次第一，” “我也知道学校有很多同学的家庭困难，万一学校开了这个口子，会有很多麻烦，影响学校的教学秩序，” “所以这个钱我出了，但不能以我个人的名义出，那样会伤了姜小燕的自尊心，让她心里愧疚、自卑，很可能会影响到她接下来的高考， 以学校的名义来出就方便多了，毕竟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论给予学生多大的关怀和爱护，都只会产生正面的影响.......” “常校长您可以以老师集资捐款的名义，替姜小燕支付这笔学费， 既不用需要走学校财务，又不用担心其他学生有什么想法，谁也不好意思从老师兜里掏钱不是？” 李野一口气把话说完，就看到常校长的脸色......不太好。 他慢慢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瞪的老大，脖子涨的通红，好似一头发怒的公牛，呼呼的喘着粗气。 “我们一群老师，还不如你个孩子是不是？嗯？” “........” “就你能是吧？你还替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很有水平嘛！” “.........” “你想做好人，还不留名？” “..........” 李野咽了口唾沫，意识到自己忽视了年代性的区别。 后世的学生，有那么一些妖孽的，是敢于跟老师“平等对话”的。 但这年头，你一个学生替老师安排的明明白白....... 你是要上天吗？ 你在教我做事吗？ 果然，常校长打开办公室的门，冲着外面喊了一嗓子，呼啦啦就进来七八个老师。 李野迅速占据了一个墙角，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虽然群殴是大概率不可能发生的，但“群喷”却极有可能，待会儿只能两手一捂，爱咋咋地吧。 不过常校长却没有对李野发难，而是平静的跟老师们说明了情况，提议大家自愿捐款，并且自己首先捐了五块。 老师们集体沉默片刻，也开始挨个掏钱，有的三块，有的两块，拿一块的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81年民办老师工资18.5，在编的也不过三十上下，拖拉着一家人生活，一分钱真的掰两半花。 现在为了个学生捐款，都没有扭扭捏捏，清贫文人，风骨可见一斑。 到的最后，常校长数了数，一共二十一。 他伸手从李野那三十块钱中拿过十块，“啪”的拍在了捐款之上。 然后怒气未消的道：“李野你出十块！” “唉！” 李野赶紧答应，生怕惹怒了这头死犟的公牛。 第七十一章 小试牛刀、终有所获 学校没有大张旗鼓的搞什么“捐赠声明”，只是把姜小燕一家请进了校长办公室，尽量低调的解决了这件事。 这也是受了李野的感染，要不然照以前的惯例，那多多少少也要宣扬一下， 肯定肯定学生的学习成绩，突出突出学校和老师们的爱才之心，然后鼓励姜小燕再接再厉，勇攀高峰什么的。 当姜小燕的母亲陈金花，感谢了校长、老师，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姜小燕的爷爷已经气鼓鼓的走出了校门。 老爷子眼看着手里的奖学金飞了，自己孙子的快班也没影儿了，气的差点儿当场骂娘。 这让姜小燕十分担心，自己阿娘在家里老虎一般撕东咬西，看似彪悍八面，但姜小燕却非常明白，阿娘其实很累，很累。 而她姜小燕，就是导致阿娘身心疲累的最大“坠头”。 “哭什么哭？” 陈金花看姜小燕低着头抹泪，当即严厉的道：“把头抬起来，别猴子撒尿似的让人笑话， 你要记住，咱们女人的眼泪，一点用都没有，你只有考上大学，才能让人正眼看你，才能大声的对着男人说话。” 姜小燕擦了眼泪，却还是没有抬头，只是低声的道：“娘，你回去之后，奶奶可能会埋怨...... 你先跟我爹说说，你就跟他说，等我考上了大学，每月给家里寄十块钱。” “跟他说有个屁用，但凡他在家里能硬邦一点儿，我能这么辛苦？我还用得着到处求人？” 陈金花发了牢骚，又低声对姜小燕道：“往家里寄钱这种话，以后可别瞎说，说了他们就当真了， 跟大蚊子一样趴你身上乐悠悠的吸血，万一哪天你寄不来钱，他们就觉得你犯了天条，戳你的脊梁骨嘞。” 看姜小燕不怎么机灵，陈金花使劲点了点姜小燕的脑袋：“我说的都记住了没有？” 姜小燕连忙点头：“娘，我记住了，到时候我只给你寄钱。” 陈金花把眼一瞪：“给我寄啥钱？我掌着家里的饭勺，还能饿得着我？ 你也不用怕他们为难我，要是敢跟我耍横的，我天天咸菜齁死他们爷仨，管好你自己就行，你好好的，我走了。” 陈金花迈着大步走了，后面的姜小燕眼泪巴叉的，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阿娘没什么文化，连自己名字都认不得，但她其实很聪明， 现在的一个女孩子，是拖不动一个家庭的，就算是大学生，也拖不动。 年前年后的时候，陆景瑶在学校里帮助同学们复习，姜小燕等人都见过了， 她穿的还是一身旧棉袄，脸色苍白消瘦，虽然眼睛很有神，但也很疲惫， 这跟大家想象中的“挣工资”的大学生，充满朝气、活力的大学生，一点都不像。 。。。。。。。。 因为家里爷爷的这么一闹，姜小燕受到了学校同学们的特殊“关注”。 李野就找到胡曼等人，让她们先去二粮店做饭。 “去了之后你们一边做饭，一边聊一些开心的事情，千万别问东问西，明白没有？” 胡曼等人似懂非懂的点头，她们刚才还想，问问姜小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这年头的孩子都单纯，哪里理解“脆弱的自尊心”是个什么东西，有点好奇就想打破沙锅问到底，越是关系亲近的朋友，就越是问的仔细。 反倒是文乐渝，因为经历的事情太多，跟李野的心思产生了共鸣。 曾几何时，那些人也是“心怀善意”，对文乐渝问东问西嘘寒问暖， 但最终她们不过是留给文乐渝几句毫无价值的安慰，然后就把她的苦闷忧愁当成谈资，拿给其他人炫耀八卦。 脱了毛的凤凰，到哪里都是最好的议论对象不是？ 文乐渝和李野走在后面，看着前面姜小燕的背影，对李野说道：“也许是我见识少，但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帮人的。” 李野笑着反问：“我怎么帮人的？” 文乐渝没笑，很认真的道：“你帮人，总是帮的那么小心翼翼，好似生怕别人不接受你的帮助似的。” 李野摇头道：“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的帮助也是有所选择的，有些人，打死我也不帮，你看看夏月她们，都快恨死我啦！” 文乐渝看着李野，品味着他说的话，几秒钟后才轻声的道：“那是她们瞎了眼，如果你不是好人，那就真的没有好人了。” 李野笑了笑，道：“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你看电影里的好人，是不是先死的，里面的坏人，是不是一定会活到最后的决胜时刻？ 所以呀，我是绝对不会以一个好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也就是说.......” 李野扭头看着文乐渝，略带调笑的道：“我偶尔也会干点坏事儿的哦！” 文乐渝愣了很久，然后慢慢的憋不住笑，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好吧！你对我的时候一定要是个好人，你对别人的时候可以是个坏人，坏透了的那种......哈哈哈哈哈。” 文乐渝的大笑，让李野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随即就沉浸于她的灿烂。 文乐渝真的很完美，即便是肆意的大笑，也没有那种违和的大牙龈，只有洁白的牙齿和灿烂的光，华丽丽的绽放。 文乐渝笑着笑着，忽然看向了远方，然后突然跑了过去。 “妈，你可回来了。” 李野转头看去，就见到柯老师正迎着面走了过来。 文乐渝就像一头轻盈的小鹿，奔跑到了妈妈身边，贴在一起亲昵的腻歪。 十几天的分离，十几天的挂念，让这个女孩儿对妈妈的依恋，不减反增。 而柯老师看到文乐渝的样子，却是满满的惊讶。 因为自从家庭变故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文乐渝肆意的奔跑、肆意的大笑，可这才几天，女儿怎么就开朗成这样了？ 但是李野，却知道原因。 【调教养成，是一门技术活儿，小试牛刀，终有所获，老夫......甚喜。】 。。。。。。。。 柯老师先去跟常校长寒暄了几句，销了假，然后才跟李野聊起了小说的事儿。 她微笑着问：“李野，这些天你的写作有没有受到影响？” 李野道：“我只是把一些可用的素材融入到了写作中，其他有可能影响到大纲和主线剧情的，我都没用，以后......也不想用。” 李野不是不想用，是直接不能用。 上辈子那么多的年代战争网文，全都被神兽吞掉了，他怎么不知道其中的道道？ 不该写的，绝对不能写，就是柯老师的面子，也不太好使。 但是柯老师听了李野的话，反而欣慰的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你是不知道，这些天虽然我收到了很多的牢骚提议，但更多的是想要看到后续情节的意愿， 其实只要有人愿意写那段岁月的经历故事，他们就很高兴了。” 这么一说，李野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他道：“我会尽量满足读者的要求，能加入的角色、剧情，我尽量加入吧！” 柯老师想了想，笑着道：“那也好，以后我们可能还会收到很多的来信和意见， 但你就当是一群年轻时候互相较劲的老头子，多年之后又有了攀比斗嘴的劲儿吧！听听就好，不必较真。” 李野答应下来，然后列出这几天积累下来的几个敏感问题，跟柯老师进行了讨论。 其实在八十年代初，文学创作的氛围，还是很包容很开化的，其中的限制甚至比后世某些时期要少。 李野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听了柯老师的专业意见，对接下来的写作也有了更深入的把握。 到了最后，柯老师表示:“出版的话，可能要延后，但你放心，一定会出版。” 李野表示理解，不过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问柯老师的个人私事办得怎么样了。 这种事，只有人家愿意告诉你的时候，你才有资格知道。 也只有等到那时候，李野才不算是个“外人”。 第七十二章 显摆，招祸 复读班开学之后，班里少了好几个人。 二中的老师也都见怪不怪了，一个复读班开学时候五十个人，到高考的时候，一定不够五十个人。 总有些个成绩吊车尾的学生，受不了压力，中途黯然退场。 有点路子的，会托人来跟学校打招呼，表示在高考的时候，会来凑个人数，碰碰运气。 没有路子的，就拿着高中文凭跨入社会，放弃踏上那条他们曾经无比渴望，最终却无比畏惧的独木桥。 李野的自习室，也重新修订了学习计划，学习强度比之前提高了几乎一倍。 他的计划，是八人小团体的成员，不再跟着学校的课程表走，每天只是做好排班，让两位同学去学校上课，听听学校的风声。 其余的人，就在二粮店的小仓库内，开始高考前的最终冲刺。 罗老师默许了李野等人的行为，一是因为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学校的课程也没有新意了，都是各种各样的重复复习。 二是因为此时的复读一班，学习情绪出奇的好，大家都是热情高涨，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 如此一来，前一段时间的糟乱风波，好似真的就怪李野这一小撮人似的。 胡曼等人也懒得解释，如果说当初刚刚离开的时候，大家还有些不服气， 但随着年前那次联考的结束，她们已经没有了跟夏月等人撕扯的心思。 当你飞上天空，看到广阔山海的时候，还会在意那一汪脏水中的小小泥鳅吗？ 。。。。。。。。。。 “咚咚咚~锵锵锵~咚锵咚锵~咚咚锵~” 正月十六的夜晚，清水县城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喧天的锣鼓声。 如果此刻从天上往下看，就会发现在方圆百里之内的夜幕之中，出现了一处小小的“灯火海洋”。 那是清水县所有的企事业单位，为了庆祝元宵节，在县城的主街道上搭建的花灯走廊。 这是八十年代少有的节日庆典节目，四邻八乡的人都挤到县城里来，看看谁家的花灯扎的更好，听听谁家的锣鼓队鼓声更高。 高跷队、秧歌队，耍旱船的，把憋了一年的劲儿，在这几天内全部释放出来了。 老少爷们、大姑娘、小媳妇儿挤着欣赏的目光，也让表演者更加兴奋，一个个较着劲儿，看谁耍的更风骚。 也许依照几十年后的眼光来看，这些“公鸡灯”“元宝灯”都显得很粗糙，街上扭屁股的秧歌队也土得掉渣， 但你要让后世人凑一套这样的阵容，抱歉......凑不起来了。 鼓都被老鼠咬破了，锣也卖了换钱了，老家伙们抡不动鼓槌了，小家伙们都去陪女友打王者了。 你要真想请一支完整版的锣鼓队听个响儿，麻烦先摸摸自己的口袋，试试心疼不心疼。 所以本着“免费享受传统文化传承”的念头，李野昨天也带着胡曼等人看了一回花灯，挤出了一身臭汗。 今天自然就不能去了，从现在开始，一直到高考那一刻，每一分钟都是很宝贵的。 只是外面街道上的锣鼓声太响，导致正在做题的李大勇、胡曼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李野站了起来，很严肃的道：“这还只是让你们做练习题，就一个个的不集中精神，那到高考的时候下暴雨打雷怎么办？” “高考，是一场战斗，你没有做好所有的战斗准备，就不要上战场丢人.......给你们做的抗干扰练习都白做了吗？” “汪汪汪~汪汪汪~” 李野的话音刚落，外面的大黄狗忽然叫了几声。 这让胡曼等人有些偷笑，因为当时李野就是用一把铜锣，还有这只大黄狗给她们做的“抗干扰训练”。 李野仔细听了听，发现大黄狗叫了几声又不叫了。 于是他继续道：“任何意外因素，都不是影响你高考的理由，高考的时候你感冒了，你发烧了，你发挥失常了，你昏倒了........不要怨天不公，这都是你们自己的责任。” “汪汪汪~汪汪汪~” “.........” 大黄狗很配合的又叫了几声，好似在对李野说：“你说得对，你说的很棒，快把大骨头给爷拿过来。” 几个同学已经在抿嘴偷笑了。 李野黑了脸，又道：“从现在开始，把你们的身体，你们的心理，全都往备考方面调整，别到时候因为一点小小的意外，就.......”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哈哈哈哈~” 胡曼等人全都笑出了声来，就连狗腿小弟李大勇，也是别过脸去嘿嘿的笑。 李野抬脚开门，掀开棉帘子就走了出去。 沃尼玛，你这傻狗想吃骨头想疯了是吧？跟我配合的这么好？ 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虽然门口的大黄狗，比普通的土狗要大上那么一圈，看起来也很强壮， 但是李野想要让它长长记性，连手都用不上，一通连环脚就能让它知道人形直立行走动物的厉害。 可是到了门口之后，李野才发现大黄的眼睛是看向门外的，警惕的双眼在夜色中莹莹发光。 “外面有人吗？” 今天街上很热闹，同样的也很乱，什么宵小鼠辈的也都会出来作乱。 李野开了门，偏头出去一看，就瞅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从二粮店后门这边往街上走， 还没走到街上，她又折了回来，走了十几米后又折了回去，犹犹豫豫的，看起来有些好笑。 不过借着街道上的灯光，李野认出了那张焦虑、纠结的小脸。 李野笑了，大喊一声道：“嗨，小娟你干嘛呢？跟个小贼似的鬼鬼祟祟？” 李娟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见了李野，才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 李野意识到有些不对，便问道：“小娟你是咋了？出来看灯，跟家里人走散了？” 李娟低着头，摇了摇脑袋，蚊子哼哼般的道：“是爷爷让我过来，喊你回去一趟。” “让我回去一趟？”李野一愣，道：“那怎么让你来喊？今天街上这么乱，遇到拐子怎么办？她李悦是死人啊？” 李野有些生气，这年头可真有拐子（人贩子），十四五岁一棒子敲晕了，转眼间就没了。 李娟的头，低的更低了：“姐姐不愿意来。” “嗯？” 李野很疑惑，自家大姐李悦这个人，虽然有点小脾气，但还是识大体的，怎么就跟一个孩子置气？ “你先进来，跟我说说是个啥事儿？” 李野赶紧让李娟进去，看李娟鼻头通红的样子，在外面都不知道冻了多久了。 “我在这里跟你说吧！进去说怕人笑话。” 李娟拽住李野，低着头絮絮叨叨的说了五分钟，终于说了个明白。 原来是李娟的姥姥姥爷、带着舅舅、小姨上门了， 本来她们是昨天看一夜的花灯，今天就回去的，结果到了今天晚上也没走，还提出了一项让人难堪的事情——借钱。 李娟抽着鼻子道：“阿娘都哭了，说都怨她不小心，今年初二的时候就不应该那么显摆，漏了财，招了灾。” 今年李开建初二走丈人家的时候，李野把自己的26凤凰借给了韩春梅，再加上大人孩子都是新皮鞋、新大衣，确实有些骚包。 而且李开建也不是抠门的人，今年家里挣了钱，鱼肉烟酒都带齐了，好好的孝敬了一下老丈人。 没成想，这么快就被人给惦记上了。 不过李野略一思量，就问李娟：“是爷爷让你来喊我的？” 李娟点头：“嗯。” 李野再问：“你确定是爷爷的意思？” 李娟小鸡啄米：“嗯嗯。” 那就好办了，李忠发既然动了李野这张牌，那就是不打算对这门亲戚留什么情面。 谁让他李野是有名的二愣子呢？ 。。。。。。。。。。 李野骑着自己的26凤凰，载着李娟往家走。 一路上李娟好似打开了话匣子，不停的数落她姥姥家的不是。 “我跟阿娘从毕家出来之后，没有办法才回的姥姥家，姥姥家明明闲着一间东厢房，却让我们挤在小耳房.......” “那些年我们一天只吃两顿饭，姥姥不让阿娘做早饭，因为没有我们的份.......” “也就是小姨对我们好些，有时候偷偷的给我塞半个窝头，可自从她嫁人走了，俺们就只能看着他们吃早饭.......” “阿娘嫁过来的时候，姥爷要了60块钱的彩礼，阿娘哭了好久，害怕阿爹嫌贵不要我们了........” 李野骑着自行车，一声不吭。 这年头，离婚后的女人，带着孩子住娘家，不受待见倒是不稀奇。 只是二婚带孩子，跟新婚大姑娘一个价的彩礼，甚至还高了那么一点，就确实有些贪财了。 不过李野感觉韩春梅值这个价，洗衣做饭屋里屋外收拾的非常利索，年纪不大，人长的又好看，算是满足了李开建这只颜狗的所有要求。 李野一路快骑，很快就到了李家大门口。 远远的，他就看到自家门口蹲着个人正在抽烟。 捏闸、刹车，李野把车停下，李娟跳了下车，那人也站起了起来。 李娟缩在李野身后，小声的喊了一声舅舅。 那人搭理都不搭理李娟，对着李野堆起笑脸：“小野是吧！我一直在这里接你呢！” 接我？你特么在我家门口接我个毛？ 李野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往门里推自行车。 他李野在换魂之前，可不怎么待见韩春梅，何况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舅舅。 舅舅也没在意，看着李野的车子赞道：“你这车子真漂亮，有钱有票都不好买。” 李野瞥了他一眼，故意的道：“哦，等我考上大学，这车就给小娟了。” 小娟愣了好几秒钟，赶忙道“不不不，我不要，大姐还没有自行车呢！” 李野哼了一声，抬高嗓门道：“她想要，让她自己买，那么大个人了还好意思要我的东西？” 李野想都不用想，李忠发把他喊回来，那肯定是就借钱这事儿，“征求”他李野的意见， 谁让李家现在明面上的钱，是他李野的“稿费”呢？ 你们一群大人觊觎一个孩子的钱，也好意思？ 但是好巧不巧，大姐李悦刚好端着洗脸盆出来，把李野的话给听了个清清楚楚。 “咣当~” 洗脸盆直接扔在了院里，李悦扭头回房，“嗙”的一声关上了门。 所有人都出来了，看着院子里的脸盆不知如何是好。 李家奶奶对着李悦的房间骂了几句，紧张的家庭气氛，让某些人好不尴尬。 李野忍不住的暗暗喝彩。 【好嘛！这气氛营造的，够专业！够狗血！】 第七十三章 你当自己是诸葛亮呢？ 借钱的人，在刚刚张口借钱的那一刻，是卑微的。 但开了嘴之后，就是执着的，千般理由、万般委屈一股脑儿的吐噜出来，死缠烂打实现借钱的目的， 非到事不可为实在借不到钱，他们才会心灰意冷，怀揣着仇怨黯然罢休。 韩家一家老小上门赌上了脸面，借钱的话都说开了，哪里会轻易罢休？ 李悦只是扔了一只脸盆，算是敲了一声开场锣，好戏还在后面。 “哎呦，这才一两年没见，小野都长这么高了，还长得这么俊，大哥大姐你们可真有福气.......” “eng，这孩子我一直就说有出息，你看，让我说中了吧！都是大作家了.......” 一对老夫妇，首先开启了夸赞模式，企图打破周围的尴尬。 奈何李野不配合，就傻愣愣的瞅着那摔在院子里的脸盆看。 搪瓷的，掉了一大块白瓷，豁口子非常明显。 这就尴尬了。 老夫妻自然是韩春梅的父母，他们看夸赞李野不成，便狠狠的瞪向了韩春梅。 韩春梅非常的难做，别着脸不吱声，心疼媳妇儿的李开建无奈开口道：“傻愣着干啥？不知道叫人啊！” 李野瞥了瞥他，最终还是喊了人。 “姥爷、姥娘。” 一声姥爷、姥娘叫出口，韩春梅有些意外，以前李野对待她们韩家的亲戚，那可是真不认识。 就原主那倔驴的性子，叫这老两口一声大爷、大娘都不愿意，总是弄的韩春梅非常难堪，今天虽然还是耷拉个脸不服不忿，但已经是非常给面儿了。 一声姥爷姥娘，让老夫妻非常得劲儿，赶忙道：“唉唉，你看这大冬天别站在外面了，赶紧进屋吧！” 李野随着众人进了正屋，在一个小板凳上落座。 没办法，今天家里的“长辈”有些多，椅子不够用了。 就这，李野都是有面子的，其他的小辈儿都没资格进屋。 不过李野坐在板凳上，气势却一点不弱，他开门见山的就问：“我正学习呢！突然喊我回来，有什么急事儿？” “咳，是这么回事儿，” 李忠发轻咳一声，道：“喊你回来，就是想问问，你那稿费花的还剩多少钱。” “嗯？” 李野有些意外，看着李忠发那连续忽闪的老眼，才明白这个爷爷的意思。 李忠发竟然还是想借一些钱出去，以维护亲家之间的关系，或者说，不让自己儿媳太过为难。 李开建四十多的人了，娶了个小七八岁的媳妇儿，平时疼爱的样子李忠发看在眼里，破点儿小财，还不是为了儿子？ 但看他给李野这么急的打眼色，显然也不想借出去太多，希望李野能编个瞎话。 这就是这个年代的老人，所特有的人情观，事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要是放到后世......我留个急毛线，必须一刀两断。 但李忠发这么想，李野却压根没想过借钱，一路上听了小李娟的叨叨叨，那就更不能借了。 “你们惦记我那钱干啥？我早说过，那钱我要用的呀！” 李忠发一愣，自家这个孙子自从开了窍，那是精的跟猴儿似的，都这么打眼色了，咋就不懂呢？ 不过他还没琢磨过味儿来，坐在椅子上的韩老汉开腔了：“嘿，小野你平时就这么跟你爷爷说话呢，没大没小哇。” 韩老太太拽了自家老头一把，笑着道：“谁家孩子第一次赚了钱，不是攥着跟宝似的，你好好问不就是了，扯什么大小？” 俩人说话的同时，都是对着韩春梅瞪眼，终究是上了年纪的人，知道要脸，希望别人来做这个恶人。 这可把韩春梅逼成了风箱里的老鼠，里外都不是人。 人家李野待她们娘仨还不好吗？ 过年的时候，娘仨一人一身新衣裳，单衣、大衣、鞋子全套的，回娘家可把左邻右舍的三姑六姨羡亮了眼。 过个年给娘仨花了好几百块呀！ 自己一个后娘，还想咋滴？ 你们亲姥爷、亲姥姥，这些年有给孩子们添一件衣裳吗？ 现在可好，让我向李野张口，怎么好意思？ “咳~，春梅啊！你这当娘的可不合格，我得说你两句.......” 韩老汉看自己的死闺女不上道，不得不亲自上阵。 他很憨厚的道：“你既然嫁到了李家，就要尽到为娘的责任， 小野整天在学校那边吃住，你就不知道接回来伺候？我记得二中到这里没多远吧？” “孩子这么小，又不懂得人心险恶，万一被人骗了可怎么办？ 骗了钱财是小，骗得走了邪路可就坏了呀，你还记得你有才舅舅吗？就是自己拿着钱去了省城......” 韩老汉叨叨叨的说了一大通，憨厚的面容、真挚的语气，感动的让旁人插句话都插不进去。 刚开始的时候，李野还以为他在训女，结果听着听着不对味儿了。 人家哪里是在训女，分明是在给他李野上一堂“警世”课啊！ 那个什么有财舅舅，敏国的时候拿着全部家底儿闯省城，全败光了不说，还染上了五毒，就是典型的“败家子”代表。 而他败落的原因，就是年纪太小死了老爹，老娘心软，让他管了家里的财政大权。 言外之意，李野的稿费虽然是他挣得，但握在李野的手里，就很不可理解。 李野仔细瞅着唾沫乱飞的憨厚老农，好似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历经世事的那种狡猾。 按理来说，他韩家人在李家说这种话，是不合适的，是非常讨人嫌的。 但他韩老汉还就说了。 八十年代的人，很重亲戚情谊，但凡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那就是翻脸的前兆。 韩老汉的潜台词就是—【你们这是在拿个孩子搪塞我呢？真当我傻？】 李忠发的脸色变了，李家奶奶的脸色也不好看。 亲家第一次上门，就弄这么多花花肠子，拿李野这个孩子顶事儿，传扬出去，显得不太地道。 别看韩春梅是个续弦，但越是这种半路夫妻，做父母的反而顾忌越多。 韩家老爹很狡狯，他笃定了李家爱面子，自己这个亲家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上门，肯定要给他个面子。 但李野可没有这个顾虑，他在四十年后，见多了因为金钱反目成仇的亲情，有些亲戚，有不如没有。 “姥爷您这话说的.......不太吉利呀！” 李野不悦的道：“听你刚才这么一说，我还真跟那个什么有财舅舅有点像， 不过他是带着钱去闯省城，我是要带着钱去上大学的......唉，不对呀！现在京城也没有五毒了吧？” 众人的眼神顿时就不对了，尤其是李家奶奶，那眼神锐利的跟刀子似的，在韩老汉和韩春梅身上剜来剜去。 【你这老货敢咒我孙子？你给我等着，我回头不把你女儿收拾七八遍，都不解恨。】 韩老汉惊讶的看着李野，心里开始快速盘算分辨。 【这小子是无心的呢？还是有意的？十八九岁的孩子，没这么厉害吧？】 韩老汉反应很快，立刻转换话题对象。 “小野你别生气啊，我这人说话直了点儿，但没坏心.......但这么多钱捏在你一个孩子手里，确实不牢靠啊！” 指着韩春梅道：“不信你看看，这大人孩子都是大衣、皮鞋的，一下子就好几百，多少钱也禁不住这么花呀！” 李野差点儿气笑了。 【我特么花你闺女、外孙女身上，你还嫌弃上了？】 “您老人家说的对，以后我就不给别人花钱了，全都留给自己花。” “........” 李野话音落后，韩老汉愣怔住了，而李家奶奶连续咳嗽，都差点儿遮掩不住自己的笑容。 而跟着韩老汉来的舅舅、小姨，也是一个傻眼，一个憋笑。 “咳昂~” “小野，你姥爷家的房子不宽敞，要给你舅舅盖新房子，手里的钱不太够数，你手里还有多少，能帮忙凑个大几百吗？” 李忠发终于决定不再看戏了，到了他这个年纪，还是希望家和万事兴，真要是跟韩家老汉闹掰了，韩春梅里外都不好做人。 韩家再不是东西，也是韩春梅的娘家，当年毕家把韩春梅娘仨赶出来，她也只有回到韩家，才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 所以要让韩春梅跟韩家一刀两断，那是强人所难。 家里又不是没钱，借出去几百块算了，大不了以后拿自己工资给孙子把钱补上。 这也是李忠发的原则，孙子的钱就是孙子的，真要是借出去还不回来，他这个做爷爷的必须补上。 但是具体借出去多少，还要李野说了算，毕竟家里的闲钱都是这个大孙子赚的。 但是李野的回答，出乎了李忠发的预料：“我手里还有两千。” 李忠发差点儿气的拍大腿。 【大孙子你怎么就这么没眼力劲儿呢？白给你使那么多眼色了。】 李忠刚才都提醒李野了，让他帮忙凑个几百块， 如果李野说自己还剩千把块钱，那给孩子留点儿，借个五百六百的出去，就够给面儿了，现在可好....... 李野才不看李忠发的眼色，他直接问韩老汉：“姥爷家盖房子，要花多少钱啊？” 韩老汉当即道：“家里的木头、土坯都是现成的，人工水泥砖瓦要花一千五，要是全砖瓦的，得两千。” 清水县这个地方，盖房子花钱不算多，82年的两千块，足够盖一套很气派的大瓦房了。 （笔者老家有套房子，大约就是那时候盖的，爷爷说当时差不多就花了一千多。） 李野点头道：“那你们要借多少？” 韩老汉诧异的道：“不是说了吗？两千啊！小野你也别怕我不还，我房子在那儿摆着，要是不还你拿我房子抵债， 我跟你说，这钱要花在正当地方，置房子置地才是正道，你把钱留手里，一点点的零花掉了自己都觉不出来.......” “合着你们自己一毛没有啊？” 李野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恨不得一脚就踹死这个老逼登。 一毛钱没有就盖新房子，还卡着李野的稿费数额来借钱，你当自己是诸葛亮吗？ 算无遗策，玩弄他人于鼓掌之中？ 我啐！ 第七十四章 真以为李野是好脾气的吗？ “坐下！” “小野你给我坐下！” 李野刚刚站起来，李开建和李忠发就同时喝止，甚至李开建都急的站了起来，摆出了动手的姿势。 这实在因为李野的黑历史.......太丰富，那真真是一脚踢死狗哇。 今天要是一怒之下，给韩老汉来个窝心脚，那他老李家在全清水县可就再次出名了。 【继子被母吸血，怒踹姥爷入院。】 啧啧啧，这八卦消息，多有吸引力，多有发酵度，也许只要几天，就能发酵延伸出无数个版本，唾沫星子都能喷出花儿来。 “啪~” 李野没有耍什么窝心脚、顶心肘，而是两手一拍，恍然大悟、喜不自胜。 “哎呀，说得对呀！这钱零散着花了肯定是不对的，得买房子，房子才是大风刮不走的财产。” 李野转头对着惊愕莫名的李开建，问道：“老爹，我秋天就要去京城上学了，你给我准备了多少盘缠？京城的房子可不便宜，我这俩钱可不够呀！” “不是.......” “你这.......” 饶是李开建堂堂车间主任，手下管着大几十号人，也算是见多识广，却也没见过李野这种档次的戏精。 但李野把话问出来了，他也只能实话实说道：“我现在没多少钱，但不是还有好几个月吗？我给你攒.......” “怎么会没多少呢？”李野非常惊讶的问道：“你这两年没什么花大钱的地方啊？今年过年可没花你的钱，你的工资哪去了？” “我......” 李开建把眼瞪了起来，对于李野这个儿子的质问非常不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还真没大没小了？ 但是旁边的韩春梅却道：“小野，都是我的不好，你爸的工资我给借出去了，一共借了两回，260块，还有一些工业卷.......” 韩春梅还没说完，李开建就打断道：“什么你借出去的，是我借出去的，你跟他说什么。” 李野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那你们借给谁了？这会儿我姥爷要用呢！还不去要回来？” 夫妻俩眼神游离，瞅了瞅韩家老汉，闭嘴不说话了。 得，甭问，借给老丈人家了。 估计是看家里的钱多了，李开建仗义了一把，结果把人家的胃口给勾上来了。 韩老汉的脸色终于不好看了，这前面的钱还没还，后面接着来借，着实不怎么地道。 李野慢慢坐回了小板凳，问韩老汉：“不是，这位姥爷，你不是有260吗？怎么还借两千呢？” 韩老汉：“咳咳，年前给你舅舅买了辆自行车......” 李野：“那也用不了260啊！” 韩老汉：“过年嘛！总要花一些钱招待女婿不是？” 好嘛，前脚刚说钱要花在刀刃上，后脚就给自己零花了，而且还是花的别人的钱。 李忠发都说不出话来了，亲家上门借钱，肯定不能让人家空手而归，但这也太膈应人了。 韩春梅嘴唇都咬破了，她对着李野说道：“小野，对不起，这都是我.......” “你这是说啥嘞，你给我道歉那不是要折我的寿吗？” 李野赶紧打断韩春梅，然后对着韩老汉道：“这么滴吧！钱我是不能借， 但我给你们指一条路子，只要你们愿意，两年买套大瓦房轻而易举。” 韩老汉抽了一口烟卷，沉着的问：“还有这种好事儿，那我得听听。” 李野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道：“我有个同学的亲戚是食品加工合作户，在家里熬麻糖，平时都是往食品店里送货， 我给你去说说，让他带舅舅往市里走走路子，先赊两百斤铺路，以后做的顺了，每月可不少挣钱。” 李野算是看明白了，82年的人情观跟后世不一样，今天要是一毛钱都不给韩老汉，李忠发这里都说不过去。 但是借钱这种事，是没完没了的，那还不如给他指条道，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麻糖的生意越来越大，过了年之后，靳鹏和郝健就南下粤省，所以又添了好几个人，添老韩家一个，也不是不行。 就这年月，但凡你动动脑动动手，一年赚个千把块，还难吗？ 要是真能自己赚钱，谁还腆着脸出来借钱？后世那些“凭本事借钱，凭啥要还”的玩意儿？这会儿还没培养出来呢！ 不过......嘿嘿， 李野认为，他韩家父子有九成九的可能，不会选这条路。 果然，韩老汉看看自家儿子，又瞅瞅李野，就跟乌龟瞅绿豆似的，干瞪眼不吱声。 李野暗暗佩服，没想到穿越这么久，竟然在这里遇到个高手。 倒是舅舅沉不住气了，垮着脸道：“我不会做买卖啊！再说那是投机倒把呀！” 韩家老太太也赶紧道：“对对对，你舅舅是本分人，胆子又小，让他去做买卖，他张不开嘴吆喝。” 【你们张不开嘴吆喝，咋张的开嘴借钱呢？】 李野憋着心里的火气，解释道：“没有谁是天生的买卖人，他批给别人是六毛一公斤，我让他给你五毛，怎么卖都是赚的。” “嘁~，我当是个什么好事儿。” 韩老汉直接笑出了声：“啥五毛啊！大米是粗粮你知道不？ 一斤大米才两毛三，掺水涨秤一斤才合多少成本？我就说小孩子不靠谱，这不是被人给蒙了吗？” 李野的脸都抽抽了，差点儿就尥蹶子走人，但为了自己的目的，他还是“苦口婆心”的劝解。 “不是，姥爷你看啊！你借我的钱，是要还的，我给你指的路不用还， 而且这桩买卖长长久久，赚的可不是两千，两个两千也能挣来.......” 韩老汉直接把烟卷扔了，板起了老脸。 “哎呀行了，小野你这孩子不大，心眼子不少，我也不跟你们兜圈子了， 你们要是看在亲戚情谊的面子上愿意借，我记得你们老李家的好，要是不愿意借，我二话不说这就.......” “嗷~~哇哇哇~~~” 韩老汉的硬话还没撂完，正屋外面忽然有人“嗷”的一声喊，然后就大声哭了起来。 李野拔脚就往外赶，他听出来了，这是家里那个小透明李莹的哭声。 李野被叫回来谈事儿，正屋里不坐闲人，所以舅舅、小姨家的孩子，和李娟、李莹他们这些小辈儿都在厢房玩耍。 李野赶到李开建夫妇的西厢房，发现屋里只有李莹和舅舅家的儿子韩晓光，姐姐李娟和小姨家的孩子都不在。 而李娟正死死的把一件呢子大衣抱在胸前，咧开嘴哇哇大哭。 她的手里，还紧紧的握着一把剪刀。 李野没有第一时间去问李莹，而是冷森森的看向了那个便宜表弟。 韩晓光被李野吓的直后退，但是他那凶狠的眼神，表明了他心里的不服气。 “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 李开建和韩老汉紧随其后的赶了进来，一进门就急躁躁的问。 那个男孩儿突然开口道：“我只是想穿穿妹妹的呢子大衣，她不愿意，还拿剪刀捅我。” “什么？” “你这妮子是要捅死人啊！我......” 门口的舅舅立刻就红眼了，一步迈过来就要抽李莹。 但李野一伸手就薅住了他的衣领子，把他扯到一边去了。 “不是李野，她拿剪刀捅她亲表哥，你这要是捅出个好歹来，我可跟你们家没完......” “这事儿肯定没完啊！你想完我还不想完呢！” 李野阴恻恻的说了一句，走到李莹身边，把她的小手给拽了出来，亮给所有人看。 “来，请大家看看，一个孩子，握着剪子的刃口，该怎么去捅这位可怜的表哥？ 用剪子把去捅吗？你们一个个是不是傻子？还是瞎子？” 众人皆惊，这时候才注意到，李莹是倒着握紧剪刀的，而且应该是剪子刃口刺破了皮，隐隐有血丝呈现。 “这这.......怎么回事？” 舅舅也懵了，他智商是不高，但可不是傻子，现在李莹哭的这么凶，自家孩子自家知道，该不会是....... 李野使劲捏了一下李莹的胳膊，希望她能给点儿力，自己已经跟韩家人拉扯了好几个回合，就差最后一把了。 李莹胳膊吃疼，哇的一声再次大哭，不过却边哭边说道：“他要抢我的大衣......我不给......他就动剪刀.......我抢......” 小丫头“铛啷”一声把剪子扔在地上，举起了自己的呢子大衣。 “破了啊！烂了啊！他给我剪烂了啊.......呜呜呜.......哇......” 好好的呢子大衣上，破了老大一个口子，就跟咧开了嘴一样。 而听着李莹的嚎啕大哭，韩家人也顿时变了脸色。 韩晓光眼看事情败露，当即嘴硬的道：“她娘仨在我们家吃了好几年饭，我要她一件衣服还不给.......是她非要抢才弄破手的......” “你个小兔崽子，我打死你。” 韩老汉“勃然大怒”，抬起脚来就开始脱鞋，看样子应该是要拿鞋底子呼自家孙子的倔脸。 但看他磨磨蹭蹭金鸡独立单腿蹦跳的样子，估计这鞋底子一时半会呼不出去，要是有个人劝架，那就更不可能了。 可是诡异的是，没人过去劝他，就是李野的那个“舅舅”，也讪讪的不好意思。 但李野是个好心人，别人不劝，他得劝。 “教育孩子这种事儿，怎么劳您老人家费心呢！” 李野拦住了跟蚂蚱一样蹦跶的韩老汉，阴阴的道：“交给我就行。” 韩老汉只愣了零点几秒，就突然伸手去抓李野，嘴里急慌慌的喊：“别别，别。” 但李野的动作多快，韩老汉刚伸出鸡爪子，他就一个飞踹奔熊孩子去了。 稳、准、狠，形神俱备，火候十足。 “李野~” 李忠发惊声大呼，想拦都拦不及。 但李野踹的很准，一脚正中韩晓光的屁股，把他踹的斜飞出去，稳稳的落地来了个狗吃屎。 李野上辈子生活在打掉颗牙都要坐牢的年代，怎么可能犯低级错误。 要犯，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呀！ 当然，鼻青脸肿嘴唇磕破了是肯定的。 “你这是干什么？干什么？” 韩老汉扑过去一把把韩晓光给拎了起来，愤怒的推给李野：“你跟个孩子置什么气？来来来，我把孩子给你，你今天给我打死他，有种你打死他。” 【跟我犯浑？我去你个老帮菜......】 李野一把就薅住了韩晓光的衣领子，歪着嘴邪笑道：“怎么？心疼了？要是你家人让外人放了血，你能轻饶吗？” 韩老汉大怒：“什么你家人我家人，都是一家人，小孩子玩闹算个屁呀！” “谁跟你是一家人！” 李野大怒断喝，指着因为惊吓，已经不再哭泣的李莹道：“她姓李！你姓啥？你告诉我，你、姓、啥？” “.........” 李野的大吼声，把所有人都给震惊了。 就是看似憨厚，实则狡猾的韩老汉，也对不上词儿。 我姓啥？我姓韩啊，跟你姓李的.......我妮玛嘞！ 而李忠发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去。 “她姓李”，这三个字，算是把他心里最后的一丝隐忍给打掉了。 别管人家丫头是不是亲孙女儿，人家跟了你姓李呀！ 人家喊了你爷爷，你就得护着，你就得宠着，你就不能让她受了别人欺负。 而脸色最黑的，是韩晓光那熊孩子。 他也是韩家的太子爷，前些年没少欺负寄人篱下的李莹，今天爷爷、老爹都在场，他就没想过自己会吃亏。 但特么的二愣子李野，还就守着他家大人动手了。 问题是爷爷那个憨批，怎么又把自己给送到李野手里了嘞？就不怕李野一把掐死自己？ 李忠发挤开众人，把李野薅住韩晓光衣领的手给拿了开来。 然后对着韩老汉道：“老哥，咱俩单独谈谈吧！” “谈个屁！” 韩老汉一把揽过孙子，倒头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骂。 “今天算是见识了你们李家的门风了，真是大户人家，干部家庭啊！ 一个孩子就能管钱，一个娃娃就能做主，一个小辈儿就能教训长辈.......” 李家奶奶脾气可不好，当即骂道：“俺老李家门风怎么样，用不着你老韩家来管，你只管把260块钱还回来就行。” 韩老汉气的发癫，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看着李家众人，最后冲着韩春梅道：“你别忘了，你姓韩。” 韩春梅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但是随后李野的声音，却笑着响起。 “她也姓李。” 李野从自己的屋子里走出来，笑着道：“她嫁到我们李家，就是李韩氏，不信回你们家看看祖宗牌位，如果写错了，那可就丢大人喽！” 韩老汉的一张老嘴，差点儿都哆嗦出羊癫疯来了。 连祖宗牌位都扯出来了，你这是要杀人诛心哇。 “好，好！” “我就当二十年的养育，养了一条狗，我家的大女儿死了。” 连说两个好字，韩老汉扭头就走。 但是李野却冷冷的喝道：“慢着！” 韩老汉扭回了头，跟老虎一般怒吼：“你还想干啥？还想干啥？” 李野慢慢的举起了手里的钞票，这是他刚回自己屋拿的。 “这是五百，这钱不用还，你要是愿意要，就把媒人喊过来，证明这是韩春梅给父母的养老钱， 以后不管你们生老病死，她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不去，你们不能强求，毕竟我爹娶的是媳妇儿，不是无底洞.......” 真以为李野是好脾气的圣母吗？ 他今晚上绕来绕去，憋着性子跟韩老汉连连过招，就是为了等着这一刻。 要断，就下狠手，一次性让老李家绝了这门亲戚。 而且也必须找个理由，让韩春梅想清楚自己到底姓啥。 你要不要老死不相往来老李家不管，她也未必能做到，但必须把屁股坐实了，不能再随便挪窝。 因为以后，她韩春梅牵扯的可不是几千几万的钱财。 这会儿李野要说以后老李家是亿万之家，别人都以为他中邪了，但其实……唉…… 花俩钢镚断干净，值！ 再不断，今年家里的钱就大几十万了，时不可待啊！ 【五百，你打发叫花子呢？】 韩老汉哆哆嗦嗦的，显然气得不轻，但一只脚，就是迈不出李家的门槛。 而韩春梅却趁着黑夜，贴到李野身后，急的小声道：“小野，五百太多了，三百就不少。” 她临时工的工资才二十二块五，五百块，要攒好几年的。 第七十五章 不屈服于命运的人 正月二十，清水县街道上的花灯开始拆了。 这也代表着82年的春节彻底过完，厂矿企业的工人们，也该收敛起过节的懒散，打起精神投入到四个现代化的建设大业中去了。 李野左拐右拐，一边躲避着拆管架的工人，一边拧着眉头往前走去。 这两天净是烦心事儿，搞得他很不爽。 先是继母韩春梅买断养老钱的事儿，比李野想象的，要发酵更快。 只是几天的功夫，亲戚朋友之间就传遍了，很多人都笑话韩春梅和老李家。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当初60块钱的彩礼就够高了，现在竟然又打着滚儿的卖了一回，你是个金的吗？ 苦命的女子一通好哭，连班都不敢去上了，总感觉有人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耳朵里嗡嗡嗡全是苍蝇在飞。 李野自以为得计，结果家里老爷子耷拉个脸跟阴天下雨似的，李开建更是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都是你小子惹出来的好事。】 沃尼玛。 一群后知后觉者，浑然不知李野是在给家里，解决未来的大麻烦。 李开建、李忠发的思维模式，还停留在长达三十年的“低贫富差距”时代，一个厂长，也不过比普通工人高几十块工资而已。 工人指着厂长的鼻子臭骂，也就那么回事儿。 但是80年之后，不患贫而患不均，一团和气的亲情理念，很快就要接受严酷的考验。 韩老汉一家，连亲外孙女吃顿早饭，都不舍得给，这种人到底什么德行，还用想吗？ 任李野说破大天去，李忠发、李开建也不相信其中的厉害，李野上辈子见过的那些癞皮狗，吸血能把亲戚给吸干。 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手里有了八百万，亲爹亲妈来给你磕头作揖、忆苦思甜，开口要你个十万八万....... 咋整？ 到时候亲弟弟往你跟前一跪，脑袋磕的邦邦响，你咋办？ 买断，就要下狠手，这一次就要让韩春梅彻底死了心，要不然等以后李家豪富起来，老韩家还指不定怎么折腾呢！ 就韩春梅那个绵软性子，就李开建那个金虫上脑的老婆奴，李野还不整天给他们擦屁屁？ 李野没那功夫跟老韩家拉扯，他就攻韩春梅这一个点。 要不然前天晚上他就直接动手了。 照着韩晓旭那孙子一通拳脚，然后引动老韩家人动手群殴，直接打进医院，两家彻底结仇。 可那样的话，韩春梅会像现在这样，对老韩家充满恨意吗？ 你已经把闺女卖了呀！ 韩家再这么折腾，只要韩春梅不点头，那都是白费功夫，李开建就是再疼爱这小媳妇儿，也不会干填窟窿的事儿。 老李家经过这么一闹，也再不认这门亲戚。 所以，韩春梅的心理转变，才是关键。 李野看似是对付的韩老汉，其实......是在逼韩春梅。 当然，如果韩春梅能断，现在受的这点苦痛不算什么，以后她自然明白自己修了几辈子的福，才跟了李开建这个超级潜力股，给自己和俩女儿赢得了什么样的生活。 如果韩春梅不能断……她会更痛。 李野可不是圣母，散个千八百儿的钢镚儿可以，动老李家的根基……哼哼…… 。。。。。。。。 另外一件烦心事儿，就是郝健和靳鹏了。 这俩货带着两个小弟二狗和三水，年初三下的粤省， 初七的时候在羊城落脚之后，给李野发了一封平安电报，然后直到正月十九，都没有一点消息。 李野本来以为，俩人的事儿都办的差不多了，至少也应该按预定计划有个人快回来了。 但昨天下午李野收到电报，那俩货这十多天里竟然无头苍蝇般的毫无进展，无奈之下才不得不向李野紧急求援。 【真是一对憨货，不知道变通，不知道钻营，连求援都能耽误十天，也就是遇到了我，要不然早晚被人拍死在沙滩上。】 李野在心里暗骂数遍，迈腿走进了清水县邮电局。 看到李野进门，里面的职员就笑道：“李野你这可来的真勤啊！要不我们给你弄个编外员工的头衔吧！” 李野前些天的时候，要么来寄稿子，要么拍电报，要么拿稿费，大家都认识他了。 也就是柯老师回来了，来往于京城的信件和邮包才转交她手。 李野拿出一张电报稿递过去，道：“今天发电报。” 电报员接过稿子，然后一愣：“你这是发电报？不是寄信？这么多字可不少钱啊！” 这时候，拍电报一个字要七分钱，三个字就买一斤大米，人家拍电报都变着法儿少写，李野可好，跟写信差不多。 李野确定道：“是发电报，发往羊城。” “羊城？”电报员恍然记起了什么，问道：“昨天是有你的一封电报从羊城来的，你这是又往羊城那边投稿了？” 李野笑笑，道：“没，一个笔友。” “嚯，跟笔友发电报聊天？你可真够急的。” 电报员笑了笑，拿着李野的电报稿子去发报了。 八十年代的“笔友”，就好比后世的第一批网友，那是真的时髦，而且浪底金沙，也真有大家闺秀，不像后世.......不是恐龙就是大坑。 但大家聊笔友基本上都是通过书信，用电报拍上百个字过去，还真是“猴急”。 。。。。。。。。。。 郝健和靳鹏很急。 俩人带着一个“小弟”三水，蹲在羊城服装批发市场的外面，看着进进出出的车辆和商贩，就好似看着一批批行走的rmb，从自己眼前匆匆溜走。 “鹏哥，这可咋办啊！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试试吧！这么大一个粤省，又不是只有这里有服装批发。” “你懂个蛋，这里是省会，大盖帽管事儿的地方都干不成，去别的地儿，还嫌让人坑的不够啊？” “我就是说说......三个臭皮匠.......我也是着急.......” 郝健瞥了一眼三水，吐出一口烟圈儿，默不作声。 三水是年前才入伙的，有股子闯劲儿，但比起靳鹏差远了，说他脑筋缺根弦是委屈了他，但在如今羊城这种环境里，他那点儿脑子根本不顶用。 四个人初到羊城的时候，也是摩拳擦掌信心满满，以为三五七天就能弄一大批好货，发上火车就能回清水县赚大钱了。 但是现实却给他们好好的上了一课。 东南西北中，发财到粤东。 这句话流传全国，还要过几年， 82年初的羊城，还远没有后来的那么开放，羊城的几个服装批发市场才开业一年多，经商条件还远远的谈不上李野所形容的宽松、开明。 整个八十年代初期，服装百货，在神州大地其实都是卖方市场，只要贩卖出粤省，几百公里就有不小的利润。 所以郝健拿着钱过来买货，还指望人家高接远送？ 甭想了，他得跟一帮粤省本地土著抢，人家早几年就开始在周边省份贩卖了，郝健等人过来是虎口夺食。 北方人叫南方人“南蛮子”，南方人喊北方人“北侉子”，地域性极强的商人圈子，外人根本挤不进去。 批发市场内的铁皮屋看似简陋，但很多都是有工厂后台的代理商，人家都有各自的关系网，什么惠洲帮之类的地域性团体，排外性极强。 像郝健、靳鹏这种不定期上门的鸡毛贩子，人家根本看不上眼，就算郝健软磨硬泡，人家报出的价格也是零售价，欺人太甚。 那些愿意跟郝健他们搭话的店铺，就鱼龙混杂水深得很了，郝健连续接触了几家，交了近千块的学费，才恍然醒悟赶紧止损， 要不然两万块的本钱，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打着旋儿飘走了。 而且郝健也不是没头脑乱撞的人，他仔细捋了一遍贩货流程，发现就算他们撞大运凑齐了货，往回运输又是个大问题。 因为他们的介绍信不行。 他们的介绍信是清水县粮食部门给开的，言辞模糊，大抵是来羊城采买物资。 先不说这会儿铁路托运有多紧张，没关系排队都不知道排到什么时候， 就你粮食部门的介绍信，托运几包行李，托运大米、花生、果仁啥的也就算了，你托运几千上万件的大宗衣服？ 骗鬼呢！真当铁佬大眼里能揉沙子不成？谁愿意担这个责任？ 但要是不托运，指望四个人打起包袱扛着赶火车，哪能扛两万块钱的货？ 郝健在东山省城见到的潮汕人，就是肩挑手提的大包袱，百八十件衣服百货的串货郎。 一件挣好几块，一两个月倒腾一次，也能完成原始积累。 但两万块钱的货，忒不现实。 你说搞汽运？ 克拉接驳刀吧，先不说人家运输队接不接单， 就这年头的国道都有大段大段的泥巴路，两千多公里的路程啥事儿都有， 你要拉一车机械啥的也就算了，你拉服装这种生活物资.......一趴窝估计都用不了过夜。 83年为啥严达，82年的车匪路霸了解一下。 郝健使出各种路数，希望服装市场内的批发商，帮自己解决运输的问题，哪怕货物的价格高点他也认了。 结果有个耍诈不成的坏种，竟然把他们给举报了，说他们是空手套白狼的诈骗犯， 得亏郝健等人住着正规旅社，手里有公章介绍信，市场管理部门也没那些闲工夫，才没有让他们体会一把铁窗泪的滋味。 这要是再过几年，暂住证流行起来的年月，可就有的受喽！ 但不管怎么说，82年初的倒爷，真的好难啊！ “哥、鹏哥，电报来啦，家里的电报来啦！” 一个瘦溜溜的年轻人，远远的从马路对面跑来，身手利落的躲过街上的汽车，翻过护栏一口气跑到了靳鹏等人身边。 这是二狗，跟靳鹏和三水一样，都是清水县里闲得蛋疼的待业青年，揣着发财梦跟郝健等人闯荡江湖来的。 昨天给家里李野发了电报，今天郝健就让二狗在旅社等消息，自己和靳鹏继续蹲在这里等机会。 这会儿电报来了，两人都是霍然站起，满怀期待。 到了此刻，他们也只能听取李野这个大股东的意见了。 毕竟李野当初说了，生意上的事儿，他说了算。 现在是走、是留，就看他的吧！ 二狗把电报纸递给靳鹏，靳鹏没接，努了努嘴，示意他交给郝健。 这几天他也觉出来了，在某些事儿上，郝健比他略胜一筹，而且人家郝健，也是第二大股东不是？ 嗯，主要是文化程度有些差异，两人虽然都是初中生，但郝健毕竟是能钻研报纸的人，在文字理解能力方面，要比靳鹏强。 但就是这个吹嘘能从报纸上看出国家大事的人，这次拿着李野的电报纸，也是瞅了又瞅，看了又看，到最后连连叹气。 靳鹏气的骂道：“你叹个屁的气啊！上面到底说啥？” 郝健砸吧砸吧嘴，道：“他骂了我们一顿。” 靳鹏眨眨眼，问：“然后呢？没了？” 郝健道：“有，他让我们去找本地人帮忙。” 靳鹏一喜，都：“找谁帮忙？” 郝健摇头：“不知道，他让我们自己去找。” “我......” 靳鹏一把抢过电报纸，连续看了两遍，只看懂了其中的一句。 “最好是能找到一个不甘心屈服于命运的人，能事半功倍。” 靳鹏茫然的问：“啥叫不甘心屈服于命运的人？” 郝健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有些陶醉的道：“像我这样的人。” “..........” 靳鹏和二狗、三水都傻了。 良久之后，靳鹏啧了一声，一张脸几乎歪成了中风患者。 “那可费劲了，像你这么难看的，可真不好找。” 第七十六章 我不出钱 羊城，是神州铁路大动脉京广线的尽头，所以围绕着铁路，有很多机修厂、配套厂、车辆厂之类的单位。 这些单位的规模都很大，家属区也一片一片的，住满了跟铁路系统有关的职工、子弟、家属。 这些人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虽说未必能说清楚对方的祖孙三代是个什么情况，但万一有点儿新闻笑话，保证几天之内就传遍好几个大院。 就在这几天，从北边来了几个乡下人，在这片家属区内做起了卖麻糖、收破烂的生意。 虽说每天卖不了多少糖，也收不了多少破烂，但他们却坚持不懈，同时偶尔打听一下，这片家属区，有没有北方老乡。 这些乡下人，当然就是“提着猪头找庙门”的郝鹏等人了。 郝健给李野发电报求援，李野也不是神仙，挥挥手就给他们解决苦难，只能给他们指点一条可行的思路。 李野让他们找本地人帮忙，自然不能瞎找，这年头已经有盲流看到“商机”了，被骗了都是分分钟的事儿。 而单位家属区里面的人，身份底细没有那么复杂，大家都是有单位的人，今天骗了钱，明天就传扬个遍，那可不是丢人那么简单，会被xx科叼过去整死的。 当然，有单位的人，肯定不怎么待见郝健这种只比盲流好一点点的小商贩，所以“北方老乡”这个特定人群，就很重要了。 这种大型国营单位，不可能全是本地人，父亲辈儿的说不定都是“来自五湖四海”。 所以但凡有一个老乡，露出愿意帮忙的意思，郝健肯定不吝钱财，给人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就跟靳鹏给他媳妇儿解决工作一样，你就怕找不到能办事的人，真找到了，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可能后世的人，不了解“北方老乡”的含义和力量，但李野上辈子还挺小的时候，却在火车上真见过一回。 那是从岛城到羊城的绿皮车，基本上都是无座票，谁抢到座算谁的。 一个东山汉子坐到半途，遇到三个抢座儿的。 一个丈八高的汉子，被逼的脸红脖子粗，无奈之下站了起来，有些“可笑”的说了一些话。 “我是东山xx的，今天出门在外遇到了这吊事，我不求大家帮忙干架，只希望东山的老少爷们们，帮我做个见证，是他们先特么找揍的。” 然后汉子就准备撸袖子干架。 只不过架没干成。 因为在他说完之后，大半个车厢的人就都站起来了。 大家也没咋呼，也没叫嚷，就是冷眼的看。 那三个痞子，到最后也没敢动手。 李野当时都特么懵了，这已经是九十年代末了呀！东山人的那股子仗义的憨劲儿，还没有完全消散呢！ 所以他估计在82年这个时代，总还是有那么几个热心肠的老乡的，只要郝健肯下功夫，成功率应该不低。 但李野最担心的，是这时候的郝健，已经有了抽身后退的想法。 80年代的聪明人如过江之鲫，最后泯与众人的何其多也， 为什么，很多就是小富即安，一下子解决了贫困温饱，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满足了。 家里的麻糖生意正红火的时候，一个月赚千把块钱不香吗？ 非要远隔几千里，干这种随时可能赔光本钱，甚至牢狱之灾的买卖？ 所以那句“不屈服于命运的人”，其实更多的是写给郝健看的。 不过李野低估了郝健的野心，他只用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锁定了两个可行人选。 “老郝，差不多了，我觉得那个白科长就不错，老家离咱们才两百里， 虽说他媳妇儿嫌弃咱，但只要咱找上门去，八九不离十，只要能解决托运的事儿，咱怎么都能挣到钱。” “咱这都出来快一个月了，再不回去家里的生意都要出岔子了。” 靳鹏想家了，关键是想媳妇儿了，只想着赶紧回去。 服装批发市场的商人不好打交道，那就高价买呗，回去怎么也有一倍的利润，还想咋滴？ 但郝健总觉得欠了点儿什么，只说：“再等等，再寻摸几天，如果没有更合适的，就找白科长。” 过了几天，真没有更合适的，郝健就和靳鹏等人提前来到机修厂的家属区，想等待着白科长下班，登门拜访。 今天是工作日，郝健他们来的有些早，家属区里静悄悄的都没什么人。 四人找了个角落，蹲在一起抽烟。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距离他们不远的一栋楼里，溜出来一辆轮椅，径直停在了一处靠墙的太阳窝里。 轮椅上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对着太阳眯起眼睛，应该是感觉阳光刺眼， 但随后却又惬意的闭上了眼睛，好似非常享受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 郝健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个年轻人的衣服很干净，不是家里没人管的那种残疾， 他的头发很清爽，脸色也很红润，显然小日子过的还不错， 另外他只有一条腿，但是却穿了一条崭新的裤子，还穿了一只锃亮的皮鞋，就连袜子也是新的。 郝健嘴里的烟卷，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然后他突然站起来，大踏步的走了过去。 靳鹏等人一看，赶忙拔腿跟上。 轮椅上的青年正闭着眼睛享受阳光，在听到脚步声之后，才发现四个人呈锋矢队形，已经逼到近前。 他飞快的从轮椅下抽出了拐杖，顺手耍了一个“突刺枪花”。 跟李忠发学过几天把式的靳鹏暗叫一声赞，就这一手突刺，遇到野狗野猫啥的都足够对付。 郝健赶忙把双手在胸前乱摆，歉意的道：“兄弟你别误会哈，我们不是坏人， 我们是北方来的实诚人，现在卖点麻糖，收点儿破烂，你们单位的好多人都认识我们。” 年轻人的拐杖端的很稳，不为所动。 郝健无奈继续解释：“我们真不是坏人，你看，我们有介绍信，我们来粤省，本来是想做服装生意，无奈.......” 郝健没有拐弯抹角，很坦诚的说出了自己的难处，并且表明了“付费求帮助”的意愿。 人家都这么警惕了，你还跟人家拉感情、套近乎吗？ 扯淡，直接摆开车马，详谈。 可郝健嘚啵嘚啵说了半天，那个瘸腿青年一个字儿都不说。 这还谈个鸟儿？ 郝健口干舌燥，无奈扭头看了看靳鹏。 靳鹏笑了笑，掏出大前门，递上了一支。 “兄弟，抽烟吗？” 年轻人不吱声，不动弹。 靳鹏也有些犯愁，他看见了年轻人右手中指上的淡淡痕迹，应该是个烟瘾不小的人，至少以前是抽烟的， 但人家不接招，他也没办法。 靳鹏指了指年轻人的拐杖，笑着问：“兄弟，你这是拼刺的把式？” “我以前也跟一个爷爷练过几天，后来家里不让我参军......” 以靳鹏的判断，这个瘸子很大概率是从南边战场下来的，那精神的小平头，冷厉的眼神，都带着那股独特的气质。 可任凭靳鹏叨叨叨叨说了半天，瘸子就是不搭腔。 无奈的靳鹏两手一摊，对郝健道：“算了吧！咱们普通话不行，人家听不懂。” 郝健、靳鹏的口音都很重，也就仗着是北方口音，占了普通话“以北方口音为基础”的便宜，就这，有时候跟粤省人说话，也是连蒙带比划才行。 这还是好的，要是情况反过来，那才是抓瞎了呢！ 不信你湖广人到北方说家乡话试试，北方人听出个豆豆来算他牛笔。 看着彻底沟通不来，郝健也没招了，他也只好同意靳鹏的意见，去找白科长。 只不过在临走的时候，他拿出一包麻糖，小心的放在了年轻人的轮椅上。 “对不住啊兄弟，我们都是粗人，病急乱投医，吓着你了，抱歉，抱歉哈。” 郝健等人转身离开。 而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看着郝健和靳鹏的背影，嘴角忽然露出了一缕嘲笑。 “喂，你们为什么觉得，我可以帮你们的忙？” 郝健和靳鹏已经走出很远了，才听到那年轻人的问话。 很标准的普通话。 郝健扭头走了回来，看着瘸子，酝酿一番后道：“因为我觉得......你也许是不甘心屈服于命运的人。” 瘸子的脑袋往左歪了一下，瞅了郝健片刻，又歪向了右边。 然后他摇头道：“这句话不是你说的。” 郝健好一阵尴尬，但强撑着道：“为啥不是我说的。” 瘸子冷笑着道：“因为你说的毫无底气。” “.........” 瘸子又道：“还有在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后面的那个朋友在笑。” 郝健霍然回头，对着靳鹏瞪眼。 【我特么装个比容易吗？你在一边瞎搅合？】 郝健回过头来，对着瘸子青年道：“敢问兄弟怎么称呼？” 瘸子没说话，直接问道：“你们是想要搞车皮？搞几节？” 郝健差点儿咧嘴，两万块钱的货，半节车皮也用不了啊！ “咳~” 郝健咳嗽一声，道：“我们主要是希望解决运输问题，另外如果能找上服装批发市场那边的关系，就更好了...... 那边的商人太排外，一件夹克衫，他们给我四块，但给别人才两块二三......” 瘸子打断道：“两块。” 郝健：“啥？” 瘸子：“两块，我能给你打到两块一件，但是你们能给我什么呢？” “.........” 郝健和靳鹏对望一眼，有些不信，但又觉得值得一试。 郝健脑海中快速盘算，最后想起了李野当初忽悠自己时候的情景。 “这位兄弟，你是想要一笔酬劳呢？还是......拿提成？” 瘸子静静的看了郝健几秒钟，道：“我要入股。” “.........” 郝健再次惊讶，眼前这个年轻人腿虽然瘸了，但脑子好使啊。 他继续问：“那兄弟你准备投入多少钱？” “呵~” 年轻人轻笑一声，道：“我不投钱，干拿股份，五五分成。” 【我草，你比李野那个狗二代还狠啊！】 第七十七章 预考也是高考（加更求票） “小野，你见过高跟鞋吗？真正的高跟鞋，跟电影里一样一样的， 那女人要是穿上了，小腿儿绷的，真是笔直笔直，贼好看，我给我媳妇儿买了三双，结果她栽俩跟头......” “哈哈哈哈哈~” “小野哥小野哥，你知道不，俺们在羊城......见过那啥.......就是那啥.......俺想花三十块试试.......被鹏哥揍了一顿.........” “哈哈哈哈哈~” “我特么不揍你，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知道啥叫仙人跳不？ 以后你要管不住裤腰带，就给我老实在家待着，别跟着出去丢人现眼。” “哈哈哈哈哈~” “我......我又不像鹏哥你，你有媳妇儿，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俺长这么大，就摸过俺娘的手，女人啥滋味都不.......” “喝你的酒吧，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只要好好干还愁没媳妇儿， 明年，最多后年，咱一人搞辆电驴子，满清水县几十个乡镇的鲜花随便咱挑........” “俺不要鲜花，俺又不是牛粪！” “哈哈哈哈~” 二粮店的小仓库里，酒肉正酣。 四个闯荡粤省的“好汉”胜利归来，兴高采烈的拍胸脯、跺脚腕，唾沫横飞，牛皮上天，对着李野好一阵的炫耀。 他们倒不是单纯的臭显摆，而是想要把他们在外面见过的“世面”，跟李野共享共享。 不过李野微笑不语，微微点头，淡定自若的样子，让靳鹏等人有些“不尽兴”。 因为他们回来之后，只是把高跟鞋一亮，把牛皮一吹，一群在家折腾麻糖的小弟们，全都两眼发呆口水直流， 就是王坚强那个憨憨，都死死的拉住靳鹏的袖子，鼻涕眼泪的要求下回一定要带他一个。 但李野怎么就这么淡定呢？ 嘶~~ 靳鹏忽然有了一个很坏的想法。 【小野不会是因为陆景瑶那个坏女人，对女人不感兴趣了吧？】 当然这话靳鹏幸亏没当面说，他要是真说了，李野能啐他一脸。 什么高跟鞋、花裙子，跟小爷我在这显摆？ 蕾撕大长腿见过吗？dj恨天高瞧过吗？ 十八九岁的小姐姐，抓着一根钢管大劈叉，你敢想吗？ 小爷我全都见过，还是活的。 这还没跟你们介绍各位老师呢！ 你们要是见识过各位老师的本事，估计都顶不了几天，就全都去找老中医了。 当然，李野没有瞧不起这帮兄弟的意思。 只要瞅瞅旁边听入了迷的李大勇，烟头都烧到手了才发觉，就明白了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是真的“单纯”。 整个小仓库内，也就是郝健，还能保持得住镇定。 他看着李野安安静静的倾听，一点波澜都没有的样子，赶忙端起了酒杯。 “李野兄弟，咱俩喝一个，你随意，我干了！” 45度的坊子白干，二两的小茶碗儿，郝健一口干了。 李野也干了，只不过他喝的是三毛一瓶的啤酒。 郝健等人晚回来了一个多月，现在农历已经三月份，阳历都四月多了， 马上就要进行高考的预考，他这边每天的压力也不小，喝醉是绝对不行的。 郝健放下酒杯，呲了呲牙，赶紧吃口菜压了压酒气，然后才感慨的打开了话匣子。 “小野兄弟，不瞒你说，在一年前的时候，我瞅着身边的人，都觉得他们是一群傻瓜，我郝健才是天地之英才、隐世之豪杰.......” “但等到遇到了你小野兄弟，闯荡省城不足半年，就感觉自己是井底之蛙.......” “但是当我们到了羊城，看过你说的那片商业热土之后，才知道自己连青蛙都算不上，最多只是地缝里的蚂蚁.......” 郝健自嘲的笑了笑，继续道：“小野兄弟你是不知道，我在见到那个郭东伦的时候，就跟当初碰到了你一样....... 我实在是想不通，怎么这世上就有如此多的妖怪，二月二天打雷的时候，咋没把你们给劈了呢？” “哈哈哈哈哈~~” 旁边的李大勇、靳鹏等人都笑了起来。 郝健的这番话，无疑是对李野的吹捧，说他是法力无边的妖怪。 但是李野的脸色，却是异常的古怪，看向郝健的眼神也颇为不善。 【我自从跟你这家伙交往，还没动过你一根手指头，你是忘了我李野单手断砖的本事了吧！还劈我？我先劈了你！】 郝健马上觉察出了李野的不对，他立刻就道：“我说错了我说错了，小野你是神仙，跟天上打雷的雷公是一伙儿的，我只是觉得那个郭东伦......不简单。” 郝建在羊城机修厂碰到的瘸子青年，叫郭东伦。 当时他跟郝健提出了“不出一毛、五五分成”的要求之后，郝健自己无法做主，只好赶紧拍电报向李野请示。 李野很快回电：“问问他，是在轻工局有关系，还是在外贸系统有人脉，如果有，那就答应他，反正以后打出渠道来是咱们自己的，不亏。” 结果郝健回去跟那瘸子试探周旋，人家滴水不漏，就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我可以给你们办一个营业执照。” 窝草，当时郝健差点儿就拍板答应下来。 像他这种“盲#流”，太明白营业执照的重要性了。 但郝健还是再次拍电报给李野，让他这个大股东定夺。 毕竟在郝健看来，那个郭东伦实在是“太黑了”。 李野得到消息之后，也是一阵思量。 郝健等人对于营业执照的渴求，是因为对历史大事的不明了，在李野这种看破迷雾的穿越者的眼里，最多再过几年，营业执照就不值钱了。 80年，神州第一张个体营业照颁发，是一个小百货商店，但这张执照从申请到批复，走了一年多的流程，充满了不确定性。 到了84年，神州第一个民营企业成立，同年成立的还有联想集团、海尔集团、万科、德力西、tcl、健力宝等等。 这个发展速度，是非常快的。 但在82年初，能够随意办一张个体营业执照，就算是在改开的前沿阵地，也未必就是那么容易。 而且如果有了这张执照，对于李野的赚钱大计，是有很大帮助作用的。 郝健等人在清水县附近捣鼓麻糖，这是农产品，性质是自产自销，本乡本土的才能风生水起。 但倒腾服装，可是左手倒右手，中间商赚差价， 这不就跟“投机倒把”完美的挂上钩了吗？ 如果有一张羊城的正式营业执照，那么就有了操作空间，基本上填补了李野这个初创团体的最大漏洞。 所以李野，答应了郭东伦的条件。 而郭东伦也确实有实力，不到一个月，就弄好了执照，还备好了货源，搞定了运输。 然后，郝健等人就急不可耐的把货运回了东山省城，然后回来跟李野报喜。 “喏，这是营业执照的副本，正本我留给三水了，他自己在高第街那边，没个执照也不安心。” 郝健把一张执照给了李野。 李野拿过来看了看，xx服装批发市场xx号，xx服装批发部。 而上面的注册人名字是“靳鹏”。 这是郝健和靳鹏商量的结果，李野是不可能去出这头的，郝健主动让给了靳鹏，但这个“主动”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李野就不准备细问了。 就靳鹏的狠劲儿，如果郝健敢有小心思，估计那把随身的短刀就能派上用场。 李野把执照还给了郝健，因为下面的散货过程，肯定要用到这个。 然后，李野平静的道：“公章呢？” 郝健“满脸神圣”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头盒子， 李野拿过来一瞅，使劲擦了擦盒子，道：“盒子不错，哪来的？” 郝健笑着道：“在羊城闲着的时候，逛旧货市场买的，我觉得只有这盒子，才配得上这枚公章。” 李野笑了笑，打开看了看公章，随手揣进了自己兜里。 郝健看得眼皮直跳。 公章啊！82年的公章啊，知道代表着啥意义不？ 行通天下！ 只有带公章的介绍信，才有诸多效力。 在郝健的眼里，这枚公章，是神圣的权利。 但李野自己揣兜里，他是一点怨言没有。 “小野，这几天我们要去跟那个郭东伦的人接头，然后就开始散货，你说我们是不是......防着点儿？” 靳鹏目不转睛的看着郝健完成公章的交接，才跟李野聊起了自己的想法。 “防着谁？郭东伦？”李野淡淡的道：“他做的是供货，我们做的是渠道，到时候见机行事，如果他要越线，那就一拍两散。” 靳鹏点点头，凝重的道：“那个郭东伦不简单，我们在羊城备货、发货、办执照，他从来不出面，也不让我们知道他的关系到底是谁， 每一次需要他的时候，他都安排好，让我们去找具体的办事人员，我们摸不清他的底细路数，这以后在羊城那边，岂不是全看他的脸色？” “呵，都一样啊！外地人来了咱的地盘，也不是要看咱的脸色吗？” 李野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都是地头蛇，只不过人家玩的更高端罢了。 清水县就这么大地方，关系简单，跟盘根错节关系乱如乱麻的羊城没法比，再说李野现在的人脉段位也没那么高。 他只是仗着有超前的见识、眼光，可以避开错误的死胡同，躲开吃人的陷阱坑，乘风顺水，隐藏发育罢了。 而发育的重要一环，还是高考。 酒足饭饱，众人散席的时候，郝健疑惑不定的跟李野说了句话。 “不过我总觉得，咱们这个大买卖，那个郭东伦并不怎么当回事儿，好像是在......玩闹。” 李野点点头，若有所思。 【嗯，也许他只是坐在轮椅上无聊，玩一个游戏而已。】 但李野，又何尝不是？ 。。。。。。。。。 五月初，郝健和靳鹏终于从火车站拿到了货物，开始一点点，小心谨慎的散货。 而李野，也心无旁骛的准备82年高考的第一轮闯关——预考。 神州的高考预考制度，从81年开始，至89年结束，旨在减轻高考评判的巨大压力。 百废待兴的年月，太多的人挤高考这条路，而相应机构处理能力有限，所以才有了这项残忍的提前筛选制度。 像清水县所在的这种平原地带，人口稠密考生众多，一轮预考筛选下来的考生，要超过三分之二还多。 也就是说，有超过三分之二的考生，没有资格踏入高考的正式考场。 想想吧！苦苦读书十几年，到最后竟然连在高考考卷上写个名字的资格都没有，残不残忍？ 所以，尽管李野主导的八人小团体，人人都有班级前十的实力，但在预考来临的时候，还是心有忐忑的询问李野。 “李野，我们在预考的时候，也要控分吗？” “是啊李野，这个分怎么控？控在多少分合适？” 这一次，李野也不好回答了。 他总不能说，你们就算是少考个一两门，也能通过预考吧？ 预考也是高考。 这种一锤子买卖的淘汰制晋级局，一个不慎翻了车，可是影响人家一辈子的事儿。 最终，李野只能拿自己做示范。 “我无法给你们做出指导，但如果预考的难度跟平时联考差不多的话，我会控制在300分左右，你们.......随意。” 第七十八章 王八表弟 五月七日，劳动节之后的第一个星期五，李野早早的起了床。 今天，他要去参加穿越以来，第一次“有点重要”的考试——高考预选考试，简称预考。 在神州存在了九年时间的预考制度，是每个省、直辖市、自治区统一试题，统一考试。 所以整个东山省的82年高中应届毕业生，加上所有的复读生，都将开始为期三天的命运淘汰赛。 清水县的五月份，早已经不需要火炉取暖，所以二粮店的小院里重新搭了个灶台，架了个简易棚子充作厨房。 李野今天起得早，临时充任一把炊事员，给八人小团体做一回早餐。 不过李野在拿起厨房内的一个塑料桶之后，才发现里面的花生油见底了。 “花生油又没了？守着粮油铺子竟然缺油吃，老家伙也真是抠门。” 清水县的人，有吃豆油的习惯，花生油要比豆油贵不少，供应量也不够充足。 姜小燕平时做饭，基本上都用豆油。 李野却爱吃花生油。 爷爷李忠发一直教育李野，有钱也不能忘本，豆油管够就不错了，还天天花生油？ 就这豆油，还是他李局长给李野等人特批了条子呢！ 要知道城镇居民，八几年一个春节的供应量，才4两油。 豆油做出来的饭也挺好吃，但李野在姜小燕做饭的时候，一定会离的远远的， 没吃过豆油的人不知道，豆油炝锅时候的那股味儿，忒冲，闻一口能从鼻子直接顶到脑门。 “滋啦~” 葱花在滚热的豆油中炝出了难言的气味，李野憋着气往锅里倒水。 别看李野懂做菜，但他很懒， 什么锅贴、烙饼、馄饨面，他才懒得去做，直接放油炝锅鸡蛋面，又省事儿，又顶饱。 就这时候，姜小燕和胡曼等人来了。 看着锅里水面上飘着的厚厚油花，姜小燕差点儿又嘟囔李野几句。 就一顿早饭，以前都是啃个凉馍馍的事儿，现在倒好，这油花都能做两顿菜了。 曾经有个笑话，就说明了此刻朴实群众的吃油观念。 拿着缸子去粮油店打油，打完了之后，一摸口袋没带钱，只能给人倒回去。 然后回家，用竹篾子把缸子壁上的残油刮下来，就能做一顿“油水丰富”的餐饭。 只要脸皮够厚，隔几个月去一回，家里也算是断不了荤腥。 “行了，后面的你来做吧！一人平均两个鸡蛋啊！ 今天中午咱们在一中食堂吃，那饭跟喂猪似的，到时候营养跟不上，影响了考试我可不管。” 李野把水瓢一扔，让出了灶台。 “什么跟喂猪似的，你这话要说出去可是要挨骂的。” 姜小燕嘟囔着走到灶台前，准备挂面、鸡蛋，然后等着水开。 几个月的精粮喂养，其实已经暗暗的把八人小团体的嘴给喂叼了，但大家肯定是不能承认的，做人可不能忘本。 要是这话传出去，家里老爹老娘能抡着擀面杖，追着狠揍二里地。 【也不看看自己是啥品种，还吃细糠？】 快到七点的时候，文乐渝才溜溜哒哒的过来吃饭，不过她的步子虽然懒散，精神却非常好。 这是李野的重要调教成果——美容觉的功劳。 以前的时候，小妮子营养不良、睡眠不好，整张小脸苍白无血色。 自从被李野发现之后，就给她死命灌输“充足睡眠”对皮肤，对容颜的各种好处。 小妮子有些不解，但好在听话，慢慢的习惯了之后，现在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已经有了欲罢不能的赖床习惯，跟李野有的一拼。 饱饱的鸡蛋面吃完，八人小团体才前往县二中，排进了即将出发的队伍之中。 因为是全省统考，所以考场不可能各个中学自己安排，调派过来的外地监考老师，也不可能去几十公里外的乡中监考。 所以清水县的所有考生，都在县城内的高中、初中参加预考。 单人单桌，跟高考已经没什么两样。 “都别说话了，我再重复一遍纪律......一切行动听指挥，有事举手打报告，四列纵队不许乱......出发！” 教导主任金飞宇，发表了简洁的讲话，然后带着县二中的考生出了校门。 他们占了同在县城的位置便宜，今天早上集体出发就可以按时到达考场， 而像河滨乡、刘桥乡这种三四十里外的乡镇高中，必须提前一天赶到县城。 这可不是后世，二十公里坐车不到半小时，有很大一部分学生都是需要步行的。 你早晨步行四五个小时之后，再进行考试？ 瞎闹呢！ 到了县城之后，住旅店的也是少数，大部分都是借宿在考试学校，宿舍不够就只能自带被褥，在教室里打地铺， 所以上百号人背着被褥步行的场面，就跟拉练行军似的，多年之后回想还挺有意思。 这时候要是有哪个学生家长关系硬，给支援一辆大卡车，那他绝对是全校最骄傲的崽。 县二中的步行队伍，在经过邮电局门口的时候，跟县一中的队伍交错而过， 也许是因为对预考的紧张，大家都很沉默，压抑的气氛很重。 李野在县一中的队伍里见到了陆自学，多少有些意外，因为陆自学今年是高一的学生。 在八十年代初期的时候，很多省份都跟东山省一样，使用的是“十年制”教材。 也就是小学五年、初中三年、高中两年，所以清水县的高中现在还只有两年，一直到84、85年左右，才改成三年制。 所以陆自学高一的学生提前参加高考，倒也不是什么逆天的行为，多一次失败的经历，对于明年的正式高考，有着不小的益处。 至于陆自学初战告捷、成功上岸，李野认为希望不大。 陆景瑶当初作为县二中的第一尖子生，可以跟县一中排名前三的种子一较长短，也是“取巧”才走了京城外语学院。 在外语人才极端缺乏，英语基础教育又极端落后的八十年代初期，高考英语能考个不错的考生，录取分数线都可能落个二三十分。 而陆景瑶去年英语几乎考了满分，属于破格录取。 真要是论起来，她的基础分都未必能够上本科线。 所以陆自学就算学习再好，一个高一的孩子，能跟复读班里的那些高考种子拼一拼吗？ 而且家里有个本科生，珠玉在前，以陆自学那自卑加自傲的性子，又是第一次试水，他在报志愿的时候会甘心填个大专？ 落榜，十拿九稳。 在城北的十字路口，县二中的学生一分为二，分别前往县一中和育红中学。 李野被分配到了县一中，到了之后，所有的学生都被完全打乱，跟来自乡下两所高中的学生，混合分配到了高一、高二和复读班的教室之中。 八人小团体自然也聚不到一起，只有姜小燕跟李野一个考场，另外还有复读一班、二班的几个学生，李野勉强认识。 不过在他坐下之后不久，他右边的课桌上坐下一个人。 竟然是大姑家的表弟崔爱国。 李野讶异两秒，最终决定跟他打个招呼，结果那逼玩意儿竟然扭过头去装不认识李野。 【好，忒好嘞，咱俩谁也不认识谁哈，谁跟谁说话谁是王八。】 。。。。。。。 第一场考语文。 监考老师很严厉，哔哔哔哔了一通考场纪律，把作弊行为说的跟五年起步似的严重吓人。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李野总觉得那个外地女老师在强调纪律的时候，目光总是落在他的身上，让他非常疑惑。 【难道是我太帅了？还是因为我的手表？】 李野今天没有骚包，穿靳鹏等人给他带回来的牛仔裤，只是戴了一块不知道是不是水货的瑞士梅花表。 郝健知道李野五月七号考试，需要掌握时间，立刻加急给留在羊城的三水拍了电报，让他淘换一块够档次的手表。 因为82年买沪市手表，还需要沪产手表票的，羊城那边有水客，所以三水兜兜转转，贴钱买了这块瑞士货。 李野上辈子没玩过表，鉴别不出真假，但表的款式、皮毛，都非常精致、非常亮眼。 刚才李野一伸胳膊，把表从袖子里亮出来之后，旁边那个王八表弟崔爱国，差点儿就看直了眼。 【啐，馋死你，别认识我哈！】 卷子发下来之后，李野拿起笔就开始填，沙沙的笔声丝毫不停。 太简单了，第一部分题，是拼音题，但它绝不是什么生僻字，就是很一般的常用字。 【这题，真水。】 李野心里刚刚兴起这个念头，就听见了讲台上那名女老师非常严厉的声音。 “不许看别人的卷子，再发现一次，立刻没收试卷。” 【这是哪个学渣这么点背啊？就这题还需要作弊？】 李野抬起头来，刚好看到几个学生，急匆匆的转回了头，而他们原来偷瞄的目标，赫然是他李野。 这几个学生，有县二中的，有表弟崔爱国，竟然还有姜小燕。 【不是跟她们讲过考场注意守则吗？怎么还这么不小心，被老师盯上了可不是好事。】 李野不理解姜小燕的行为，但在五分钟之后，李野看到前面姜小燕的耳朵后面，竟然隐隐有了汗水。 他忽然明白了，姜小燕的拼音水平，应该不咋地。 李野在二粮店给大家主要辅导数、理、化，以及英语这些容易拉分的科目。 因为他在语文和政治两科上，没什么太大的优势，尤其是政治，他根本就不沾，免得露了自己的底细。 语文稍有涉猎，也只是作文技巧之类，见效快的速成内容。 所以他真不了解姜小燕等人的语文水平，最多也就知道她们能考多少分数，在班里大约排多少名。 【这心理素质，真是堪忧啊！】 第七十九章 绝招—自我欺骗 姜小燕的心理素质确实不怎么样，或者说这个时代学生的心理素质，普遍不怎么样。 四十年后的高中生，那别说心理了，脸皮都练的差不多了。 但这会儿的高中生，考试只是稍微遇到“意外”，心理状况就有明显的起伏。 姜小燕就遇到了意外。 从去年秋末直到现在的预考，她们这个八人小团体，已经按照李野的复习计划复习了大半年了， 从刚开始的每天两三份卷子，到后来的四五份卷子，她们已经习惯了在题海中遨游，也习惯了某种“顺畅”的感觉。 就是每套试卷前面的“送分题”和“简单题”，闭着眼睛就能做个差不离儿，到了卷子的第二页才开始凝神思考。 但今天姜小燕刚拿到卷子，就发现卷子的第一部分，就有很多“拿不准”的情况。 李野平时语文卷子出的本来就少，拼音题更少。 因为姜小燕等人的方言口音太严重了，提高起来太过费劲，所以李野直接就绕道而行，免得牵涉太多的复习精力。 高考的时候还不知道有个几分的拼音题，你们十年寒窗学下来，啊、我、鹅都能偏到姥姥家去，还在这上面死磕个毛啊？ 整个县二中，上课能说一口标准普通话的就俩，人家柯老师还尽量说英语。 那乡下初中、高中你就琢磨去吧！ 就到了九十年代初期，东山省的很多初中还不具备完善的普通话教学环境呢！ 学生们在课堂上回答问题，朗读课文，都是一嘴儿的乡音。 就这基础，李野傻了才在拼音上费工夫。 可李野能想通这些道理，姜小燕却想不通。 她们今天早上，还信心满满，感觉自己能身怀利器大杀四方，结果刚开局就挨了一闷棍儿，瞬间就自我怀疑起来。 这个题不太对。 这个题可能不对。 这个题......蒙蒙看？ 卷子的前面部分做完了，姜小燕的心思也乱了。 语文一百分的题，这些复读生平时也就能得七八十分，这还是得分相对最高的一门课。 那么错了的那二三十分，肯定是没把握呀！ 这就导致后面的那些题，她总觉得哪里做得不对，越做越没有信心。 不过幸好的是，当监考老师说出“还剩最后三十分钟”的时候，姜小燕最后的作文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别管对不对的基本上都填上去了。 等到语文考完了之后，那种绝世剑客阴沟里翻船的失落感，让姜小燕感觉自己都快虚脱了。 “走吧！出去透透气。” 李野敲了敲姜小燕的桌子，把她喊了出去。 八人小团体很快聚在了一起。 这时候的考生，好似不明白考后对题是大忌，七嘴八舌的开始对题、讨论。 李野也没制止，让他们提前感受感受，权当正式高考前的心理训练了。 结果这一讨论不要紧，好几个人的心情都不好了。 又不是学霸，能不失分丢分吗？ “李野你的普通话最好，你前面的拼音题答案是什么？” 李野偷笑，决定加一把火，把正确答案都告诉了他们。 结果胡曼等人一个个阴沉着脸，跟到了世界末日似的。 七算八算，眼瞅着丢个十几分是肯定了，不确定的失分有多少还不知道呢！ 李野淡淡的持续打击：“你们都控分了吗？大约控了多少分？” “.........”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但是那脸都跟黑包公似的，超级难看。 【控分？都快不及格了还控分？老大你玩我们是吧？】 李大勇讪讪的道：“哥，我感觉六十分都够呛，就没控分。” 众人齐齐点头，表示同感。 平时学校测试、联考的时候，胡曼等人可以没有任何压力的控分，但真到了预考这种关乎命运的时刻，她们是非常纠结的。 而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就别谈什么控分了。 不过李大勇的话音落后，文乐渝却淡淡的道：“我大约有十五分的题没做。” 好吧！ 暴击，你俩就尽管暴击我们吧！我们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李野看着低头不语的李大勇，笑着问：“大勇，是不是有些心慌？是不是有些气短？” 李大勇摸了摸自己的胸脯，茫然的点了点头。 “哥，咋办嘞？” “我教你们一个绝招。” 李野一指县一中外面的街道，道：“出去，抱着那根电线杆子， 别管别人怎么看你，自己对自己说......我是对的，我是最棒的，我就比你们强......重复二十遍。” “.........” 李大勇的大饼脸，眨眼间变成了苦瓜脸。 但李野不管他，继续道：“记住，当别人拿奇怪的眼神看你的时候，一定要当他们是傻瓜，当他们是憨憨.......” 李大勇苦着脸问：“哥，你这......啥......管用啊？” 李野笃定的道：“管用。” 李野这不全是在恶搞，在四十年后的一段时间里，很多商业门店都搞过这种“自我励志”（自我欺骗）性的活动。 咱先不说骗着骗着，是否能把自己给骗喽！ 起码能让胡思乱想的脑袋，有一个暂时的主导精神意识，削弱、掩盖一下心里的紧张。 至于对现在的李大勇他们是不是有效，李野也不能确定，但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300分就能上榜的高考，那最低分的考生成绩是多少？ 200多一些嘛！ 200多一些的就能通过预考，他李大勇超过400分的正常成绩，能考不到200多？ 李大勇犹豫不决，挪不动脚步，但是他身后的严进步却不发一言的走出了县一中的校门。 然后付英杰也跟着出去，俩人合抱一根电线杆。 李野很是感慨，八十年代的孩子，是真好忽悠啊！ 李大勇也低着头出去了，片刻之后，李野竟然真的隐隐听见了“我是对的，我是最棒的”的声音。 文乐渝古怪的看着李野，小声问：“我不用练这个绝招吧？” 李野刚要说“你不用”，但是却看到旁边的胡曼、韩霞、姜小燕，都是嘴唇微动嘟嘟囔囔。 李野对文乐渝道：“在心里默念，也管用。” “哦~” 。。。。。。。。。。 第二堂考试，是数学。 卷子发下来之后，练了绝招的李大勇，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跟小灯泡似的。 【小野的办法，竟然真的管用？】 啥管用啊！ 数学题是八人小团体练的最多的一门课，那送分题都不知道刷了多少遍了，一看就懂。 李大勇飞快的做完第一页卷子，翻开第二页。 这题我会。 这题我也会。 这种题我前些天刚刚做过呀！ 顺畅，突然爆发的顺畅，几乎影响了八人小团体内的所有人。 而且这种顺畅带来的自信，一直持续到了后面的所有考试。 到了第二天考物理、化学的时候，胡曼等人已经有了信心，多少多少的控一下分数了。 三天预考考完，姜小燕等人心头的阴霾，早就一扫而空。 因为后面这几门课程的考试，让她们觉得有些.......简单。 当然，不是那种可以考满分的简单，她们还没那个能力。 是相对于去年的预考、高考的简单。 特别是后面英语考完之后，姜小燕和胡曼都开玩笑的说，如果不是理科班，都可以尝试报一下京城外语学院了。 八十年代的哑巴英语环境，间接导致了英语试题的局限性，你要出题出的太花，大家都能给你交个白卷。 所以在李野针对性的复习，还有文乐渝这个家传渊源的英语尖子感染之下，八人小团体的英语应试水平，其实是有“猴子称大王”的实力的。 而陆景瑶的成功，让她们都有些迷恋“捷径”，所以才有了这个古怪的想法。 。。。。。。。。。 第三天的考试，结束的很早，学校给参加考试的学生放了假，让他们难得的放松放松。 李野先送文乐渝回了学校，才从二粮店的炕洞子里，拿出一包东西，骑上自行车回家。 郝健他们的散货基本上顺利，虽然刚开始拓展渠道有点谨慎，一力求稳，但赚的钱，跟批发麻糖可不是一个量级的。 现在李野隔上数天，就要往家里拿一次钱，让李忠发和李开建藏好。 跟倭兵都玩过游击的李忠发，对于藏东西还是很有一手滴。 到家之后，李野发现家里有客人，是大姑李明月一家。 看到李野进门，大姑笑脸相迎：“李野回来了，考试考的怎么样？还好吧？” 我考的好不好，您儿子不是一清二楚吗？ 李野看着大姑的笑脸，有点琢磨不透。 因为那笑容有点假，但却不是嘲笑。 这三天的考试，李野可是全力控分的，卷子上大片大片的空白，被邻桌的崔爱国看的清清楚楚。 从这小王八每小时至少三次撇嘴的频率来看，一定把李野鄙视到爪哇国去了。 而且当初俩人有仇，崔爱国不可能不告诉他的父母。 不过很快李野就知道了，大姑李明月之所以对她有笑脸，不是因为关心和亲情，也不是什么嘲笑。 而是因为他手上的那块梅花手表。 第八十章 不，我会被人举报（二合一8000字求票） 大姑陪着儿子崔爱国来县城参加预考，自然不会让宝贝儿子去县一中打地铺， 一屋子臭脚丫子的味儿，哪里有亲姥姥家舒服。 不过李明月已经在李野家住了两天，现在考完试了，下午这个时间还没往回走，李野就感到有点奇怪。 河滨乡距离县城可不近，骑自行车要两个多小时呢！这是要蹭一顿晚饭，赚个摸黑赶路？ 李野倒也没有鄙视的意思，这是大姑的娘家，她就是来吃上一年的饭，那也轮不到李野这个小辈儿来说话。 不过李野也不准备搭理她，随意应付了几句，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自从年初二李明月要给他介绍个又黑、又矮，还大四五岁的极品对象之后，李野就没有跟他继续亲近的意思了。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大姑李明月，跟二姑李明香，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五岁的孩子，看顾三岁的娃儿。 李明月从小仗着看护弟弟、妹妹的功劳，在家里理直气壮的多吃多占，到现在李开建看见她都犯怵。 相反小姑李明香就不一样了，性情温和谦让有加，跟二哥李开建的关系非常好， 但是俩人绑在一起，也经常斗不过这个大姐李明月。 窝里横大姐大，不止要战斗力超强，脸皮也要超厚。 这种事情，在子女众多的大家庭内很常见， 总有一些人，会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侵占家里兄弟姐妹的份额，还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特有理。 她们自己都不会觉得自己是错的，也就谈不上心亏理亏，更听不得别人说她们自私自利。 但李野刚要回屋，却被李明月拉住了。 “小野你回来的正好，我正和老爷子因为一件事儿拌嘴呢！你来给评评理。” “你们长辈拌嘴，要我个晚辈评什么理？” 李野不想掺和，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姑李明月一向喜欢拿崔爱国的优秀学习成绩，来贬低自己这个侄子，怎么现在瞧得起李野了？ 也不知这些天李开建怎么想的，人家拿孩子出来比学习，你就不能替你孩子比长相？ 就李野这颜值，这大长腿，蹬蹬腿儿就能把崔爱国那矮矬丑踩在泥里，八年都翻不了身好吧？ 但李明月非要拉着李野去正屋，李野也不能直接翻脸，只好不情不愿的过去了。 进了正屋，李明月把李野摁在板凳上，然后道：“小野我跟你说，老爷子一年有一张手表票的配额， 从前年过年的时候，老爷子就答应这一张轮到我了，等今年爱国上大学刚好用上， 我钱都备好了快两年了，可就是没有动静，我以为是父亲忘了我这个亲女儿呢，结果现在才知道，他是把原本给我的手表票，给了亲孙子呀！” “..........” 李野保持着波澜不惊的表情，缓慢的转动脖子，先看看笑吟吟的大姑，又瞅瞅满脸无奈的爷爷，心里琢磨着怎么应对。 李忠发肯定是被李明月给纠缠烦了，这会儿懒得解释，希望李野这个亲孙子出手，赶紧把这个讨厌的亲闺女给打发走。 但李野也不乐意啊！你自己生的闺女自己不收拾，让我来给她上眼药吗？ “爷爷，您啥时候给孙子一张手表票了？我咋不知道？难不成......您在外面还有个孙子？” “........” 李野只用了一句话，就把正屋的几个长辈都给雷倒了。 82年的兔崽子，没人敢这么跟长辈说话，何况是在家里积威深重的老爷子。 跨时代的家庭玩笑，造成了家庭惨剧。 李家奶奶吴菊英的眼神儿，先是凌厉的瞪着李野，然后又瞄向了李忠发。 “我劈了你这个混账玩意儿。” 李忠发勃然大怒，一个虎步就从椅子上冲了过来。 李野早就心有防备，滋溜一下就闪到门外去了。 【我让你搞不定你闺女，非要让我来掰扯。】 “兔崽子，你给我回来！” 追到屋门口的李忠发一看实在追不上，大吼一声发动血脉压制。 李野很警惕的不靠近。 别看这老巴路年老体衰，速度敏捷差了一大截，但格斗经验、手劲摔跤可一点不虚。 这要是被他给薅住了，两个绊子说不定就让李野趴地上喊爷爷。 “你吓唬孩子干什么？让他把话说清楚不就行了吗？” 李家奶奶吴菊英恼怒的拉住了李忠发，然后招呼李野：“小野你回来，把你那块手表的事儿，说给你那个贪心姑姑听听。” 李明月顿时撞天屈的道：“我怎么就贪心了？妈你当着孩子的面可不能乱说。” “哼~” 吴菊英哼了一声，鄙夷的道：“从小到大，家里有东西谁能抢得过你？要不把开建和明香看过来问问，说你贪心冤不冤枉你？” 李明月一时语塞，只能憋着脸生闷气。 李野回到屋里坐下，把手一摊，对着李明月道：“姑你现在相信了吧？爷爷没有给我手表票。” 李明月气哼哼的道：“那给谁了........不是.......哎呦......” 吴菊英抄起扫床的那种小扫帚，砸在了李明月的身上。 对于这个大闺女，她是又疼又恨。 李明月一手带大了李开建和李明香，反过来又欺负这兄妹俩，家长里短实在纠缠不清。 “跟你说八遍了，那手表票还给你孙叔叔了，借了人家的不用还啊？ 你唧唧叨叨个没完，你爹现在什么身份，会骗你个死丫头吗？” “那票我爹给了开建了，凭啥让我爹还？就应该让开建还.......” 李明月好似早就在等着吴菊英的话，当即就怼了回去。 李野恍然大悟。 【这个大姑有点宫斗的天赋呀！】 原来前年李开建娶韩春梅进门的时候，对这个小媳妇儿稀罕的不得了，就想给她配一块手表。 二婚女子，面子很重要的。 李忠发拗不过儿子，就找单位同事借了一张手表票。 这种情况当时很流行。 你攒了一张票，但钱不凑手或者当时不用，就借给了急需要用的同事，等需要的时候，再从同事那里匀回来。 但这样的话，答应李明月的那张手表票，可不就拖拉下去了么， 李明月觉得这个账算的不对，韩春梅的那块手表，是欠了她李明月的。 得还。 吴菊英瞪了大闺女一句，问李野：“小野，你那块手表哪来的？” 李野立刻道：“笔友给的。” “笔友？” 李明月等人都是一愣，这会儿才琢磨过来，人家李野可是个“文化人”。 “不是，”李明月有些不服气的道：“你交个笔友，人家就送你一块手表？你这......怎么能随便拿人家东西呢？ 我跟你说李野，咱们老李家可不兴干这种占人便宜的事儿，你这.......” “是的，我也觉得白拿别人的东西很不道德，很不要脸，所以我准备给人家寄五百块钱回去。” “...........” 李明月一肚子的话，被李野给脆生生的憋回去了。 五百块钱。 五百块钱啊！ 小兔崽子不止是文化人，还是有钱人嘞！ “嘁~” 一直没说话，坐在那里扮演乖宝宝的崔爱国笑了起来。 “什么手表？值五百块？表哥你是遇到骗子了吧？” 李明月立刻反应过来，道：“对啊小野，沪市全钢手表才120，什么手表值五百块？ 我就说没这样的好事，从小你就是个实心眼的，我早说过你一辈子不能让人省心.......那根本不是什么笔友，是骗子呀！” 李明月的一张嘴，叭叭叭叭的又干脆又利落，把李野从小到大的糗事儿一条条的往外扒，就差直接说李野是个傻帽了。 【骗子？我跟棉北骗子唠过磕，你跟我提这个？国家反诈app知道不？】 李野冷笑一声道：“梅花手表，瑞士的。” “........” 干脆利落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一只嘎嘎乱叫的鸭子，突然被农夫掐住了脖子。 如果是在后世，那瑞士梅花表啥也不是，但在这个百达翡丽、劳力士还不为众人所知的时代，梅花表是实打实的表中贵族。 李忠发也愣了一下，对李野道：“把表拿给我看看。” 老爷子接过去一看，道：“咦，这真是梅花表呀！这表我见过，五年前老林家闺女结婚，就有一块梅花表.......” 李明月道：“给我看看。” 李忠发伸手就要给李明月，却不料李野半路截胡，直接拿回去了。 不给。 李明月脸黑了，李忠发也觉得李野太小气， 于是他道：“给你姑看看不要紧，我保证你姑不要你的。” 李野还才把表给了李明月，老爷子你给保证就行。 李明月一拿到手，就两眼放光。 梅花表的表盘内和后机盖上，都有一朵梅花标记，非常好认， 而且做工精致、款式新颖，跟沪市的全钢手表的老土比起来，差距一目了然。 “爸，我记得林伯伯当年买的梅花表，是290块钱吧！” “那都四五年前的事儿了，现在肯定涨价了。” “话是那么说，但一张手表票，也值不少钱呢！” 听着李明月和李忠发的对话，李野觉得有些古怪，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 果然，大姑李明月把玩着梅花表，突然对李野道：“小野，大姑也不贪你便宜，梅花表以前290块，我给你300......350，另外你爹欠我的那张手表票，就不用还了。” 我去年买了个表欸。 你这还不贪我便宜呢？ 梅花表，在77年的时候确实是290元一块，但到了八十年代初期，就到了四五百了，问题是你拿着钱未必能买到。 而且刚才我已经说了要给人五百了，你这算盘打的可是四舍五入贼精明。 “我爹的账，大姑你找我爹要去，笔友送我的东西，我要是随便送人，良心上说不过去。” “怎么叫送人呢？你这是匀给姑姑了呀？你倒倒手就赚了60块，还替你爹还了债，一举三得，三全其美.......” 李野晦气的看向了李忠发，他刚才说了“不要脸”，第二次又说到了“良心”，无奈人家装傻，老爷子你看着办。 李忠发也是很不悦的道：“行了，你的手表票少不了你的，早晚给你就是了，别让孩子笑话。” “早晚是哪一天啊？”李明月振振有词的道：“本来说好了给我的，现在给了开建媳妇儿，俺家爱国光着胳膊去上大学吗？那绝对不行。” 李忠发还没说话，李野就道：“难道我光着胳膊去上大学就行了？ 你要是疼你儿子，把你手上的沪市表给他不就完了吗。” “噗嗤~，哈哈。” 崔爱国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道：“不是.......表哥就你那成绩，能不能过预考都悬乎.......七门卷子，全都大片大片的白卷........” 【真难为你了，忍了好几天都没跟一家人说。】 李明月脸色浮现了夸张的惊讶表情，问李野：“小野，你为什么会交白卷？难道老师没跟你说过，不会写也要填满吗？” 李野嘴角勾起了轻蔑的龙王笑容。 “我懒得写，不行吗？” “啥？懒得写？” 李明月一脸的不可思议，任她活了四十多岁，还没听过如此离谱的理由呢！ 在人人争先，尚且唯恐落后的高考战场上，竟然还有“懒得写”的懒货？ “爹，你看看开建给你养的好孙子，这幅七头八拐的嘴脸是跟谁学的？还懒得写.......” “行了。” 李忠发断喝一声，对着老婆道：“你去做饭，早点吃了让她们回家，别天黑了赶夜路，不安全。” 这就是赶人了。 “不是，爹你不能再这样惯着他.......” 李明月还想劝说，李野却站起来道：“我不在家吃了，我还要回学校准备复习呢！” 然后李野就对着李明月伸出了手，要自己的梅花表。 李明月鄙夷的道：“我看看怎么了，又不要你的，看看还能看坏了？你吃了饭再回去还耽误你学习啊！” 李野冷脸相对，两人有了点针锋对麦芒的趋势。 “小野，你给我进来一下，菊英你把表收起来。” 李忠发是知道李野一直隐藏了实力的，这个大孙子有主见、有眼光，他也就没有事无巨细的叮嘱询问。 现在在预考上交白卷，他也摸不着头脑，心里急着跟李野唠唠。 李忠发往自己卧室走去，李家奶奶吴菊英去拿李明月手里的梅花表，李野则站起来跟着李忠发。 但李野只走了两步，就感觉不对。 他在自己的眼角余光之中，发现崔爱国把李明月手里的梅花表拿了过去。 然后李野回过头，刚好看见自己的梅花表，呈加速坠落的方式，向着水泥地面摔去。 这看似是崔爱国不小心，在接表的时候脱了手，但李野刚好看到了崔爱国的甩手加力动作。 而且不小心脱手的手表，跟用力投掷的手表，能一个速度吗？ “哎吆，你这......” “啪~” 吴菊英一声惊呼，吸引了李忠发的回头。 然后他就往外抢步快赶，同时大呼：“小野！” 李野已经如豹子一般，扑到了崔爱国的面前，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就拿头往桌子上撞。 沃尼玛。 你个sb，我连韩晓旭都敢打，还不敢打你？ 韩春梅的侄子韩晓旭跟李家没有血缘关系，李野如果当时把人打破头、打掉牙，是有可能惊动有关部门，给他上刑的。 虽然以李忠发的地位能力，大概率可以压下去，擦干净。 但在这紧要关头，万一影响了李野的高考，找谁哭去？ 所以当时李野还留了留手。 可崔爱国是谁？ 他是李忠发的外孙子啊！ 李忠发的亲孙子揍了外孙子，过来处理的还是李忠发的j察女婿，这摊稀泥和起来，只要不打出伤残，屁事儿没有。 “咣咣~” 只是两下，实木的饭桌子上就有了隐隐的血迹， 这时候的崔爱国，才“嗷”的一声哭出了声来，两只手使劲推搡李野的手。 但李野的手正薅住了他的头发，这越推搡，就越疼痛。 不过就在李野准备把他的脑袋抡第三下的时候，李忠发和李明月同时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给拉扯了开来。 李明月嗷嗷的就要爆发，但是李野却比他更先开了口。 “我敬你是长辈，本不想跟你理论这些破事儿，你还真蛤蟆大张嘴，喘上了？” “谁欠你的手表票，谁欠你的手表票？那票是爷爷的，爱给谁给谁，凭啥给你？” “他答应了你，但他后来给我爹了，咋滴？奶奶还没手表戴呢！还轮得到他姓崔的？ 你个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整天多吃多占还有理了.......这家里你说了算啊？” “350买我的梅花表，你也真好意思，咱传出去让外人听听，你李明月是个什么东西。” 李明月被怼的差点儿闭了气，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撒泼：“你咋打人啊？你咋打人呢？就不小心摔了一下你的手表，你下这么狠的手？” 李野指着额头上鼓起了两个大包，跟那什么仙翁似的崔爱国道：“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故意使劲往地上摔的， 一个姓崔的也敢在李家耍横？今天揍这一次还不够本，下次我见到他还揍。” 李明月的手都气哆嗦了。 她在老李家，还没受过这么憋屈的欺负呢！就是李开建在自己面前，也是呆瓜蛋子一般的任她使唤。 怎么老李家突然就出了这么个混世魔王，张嘴就骂，动手就打呢？ “都别闹啦！” 李开建动了真火，对着李明月道：“年底以前，我给你一块沪市表，今天也别吃饭了，赶紧走吧！” 然后对李野道：“你跟我进来，我问你点事。” 外面的李明月还在跟吴菊英闹，崔爱国还在干嚎大哭。 “开建他娶了两回媳妇儿，花了多少钱？小妹出嫁你们给了多少嫁妆？ 小野更别说，花了那么多钱有啥用？ 我呢？我出嫁的时候有啥？这个家我出力最大，我亏不亏啊！” 李忠发烦躁的把门给关上了。 “小野，你交白卷儿，是个什么章程？”李忠发是不相信李野随意玩闹的，所以没有斥责的意思。 “爷爷，您觉得我要是考到了600分，会有什么后果？” “600分？” 李忠发直接就坐不住了，他压低了嗓子问：“真能考到600分？” 李野点头：“如果是这次预考的卷子，大差不离吧！” “嘶~~” 李忠发倒吸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今年总分640，你要真能考到600分，全国的大学基本上都能随便挑了........” 李忠发又摇摇头：“不过那样的话，也有一些麻烦，你孙爷爷跟我关系不赖，他肯定会把他孙子送到二粮店去，还有你刘阿姨的外孙.......” 李忠发掰着指头数，数来数去，十个指头竟然都不够用。 一些关系不错的朋友也就算了，还有比他级别更高一点的关系，市里好几个人的孙子、孙女，也在清水县呢！ “不，” 李野打断了李忠发的思路，冷冷的道：“如果我预考考到了600分，那我很可能，会先被人给举报。” “举报？” 李忠发大吃一惊，举报的厉害和恶心，他可是太清楚了，毕竟他和儿子李开建，都在举报上吃过大亏。 “没错，”李野给爷爷分析道：“我去年夏天高考两百多分，去年冬天校考也没到三百，半年的功夫突然考到600分，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 “他们会犯红眼病！” 李忠发很笃定的下了结论。 他这些年起起落落历经风雨，对于人心的险恶可太清楚了。 一群朋友都是苦哈哈，那啥问题没有， 一旦有个出头爬墙的，说不定就有板砖抽冷子给你夯到后脑门上，你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我不好，你也别想好。】 李野一路控分，一是怕人情社会的麻烦，牵扯他太多的精力，毕竟他又要写小说，又要照顾文乐渝和李大勇，实在忙不过来。 而且他们八人小团体的复习进度是统一的， 这时候要是加入几个新人进来，所需要解决的知识点根本不同步， 我这都讲到后世高三的题了，你拿初三的问题来问我？我是伺候孩子的保姆吗？ 一次两次还行，我天天给你们换尿不湿，换不舒服还得罪人，还影响我自己的事情，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另外，李野最害怕的其实是被人半路举报。 八分钱一张邮票，就能毁了他所有的计划。 整个八十年代，高考作弊的新闻丛出不穷，但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出现在预考阶段。 “嘶~~”李忠发吸了口气，凝重的道：“小野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两个月以后......会不会有麻烦？或者惹来别的麻烦？” 李野点头：“所以我一直在准备。” 东山省这个地方，后世的时候，出了几件跟高考有关的事，惹得全国都知道了。 但那基本跟李野没什么关系。 第一，这种事一般是本地作案，而且是一条龙服务，但清水县敢这么招惹李忠发的人，不太多，匹配不上。 而且李野一个去年二百多分，今年预考三百出头的学渣，也没人看得上不是？ 所以预考三百分的李野，其实比预考六百分的李野，要安全的多。 反倒是姜小燕、严进步这种没有背景，又突然成绩飙升的孩子，容易招惹危险。 因为，她们没有倒查试卷的门路和能力。 。。。。。。 若是等到两个月后，高考成绩之后再举报李野？ 那忒好嘞！ 真要出了那种破事儿，李野就管管闲事儿，替社会除了这颗恶心的毒瘤。 因为那都是高考成绩公布之后的事情了，那分数不是随便就能变的。 你在清水县举报肯定不好使，清水县没那个本事封了他李野的分数， 去市里也未必好使，你得去省一级举报，而且必须实名举报，匿名是不会被接受滴，举报成本暴增。 就算你的举报到了省一级。 “啥？有人作弊？可他是全清水县第一，他抄了谁的？” “啥？有人替考？谁替他考的？我看看准考证.......唉....唉唉......像这么帅的小伙儿，还有第二个吗？咱对对笔迹吧！” “啥？试题泄露了？窝草！我们纯洁的教育工作者阵营里面，竟然出了败类？” “彻查，一定彻查，不过我要先告诉你一个典故哦——诬告不成罪加一等，徒刑三千里。” 李野的卷子就摆在那里，白纸黑字就是他的笔迹，你想要诬陷，也要有点谱啊！ 另外......如果真要是出了全国统一试题泄露的情况，你知道这个事有多大吗？ 所有考生的成绩，全部作废，可不止是你们清水县哦！ 你要是作弊被现场逮住了，没有一点问题，但一切尘埃落定了，你知道这一条绳上串着多少蚂蚱吗？ 都听你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所以，正式高考，不允许出现这种作弊情况。 。。。。。 李忠发思考了良久，缓缓点头道：“问题......不大。” 而这时候，李野又说道：“董跃进给我来信了，说最近要过来一趟。” 李忠发精神一振，问：“董编辑要来？啥时候？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李野道：“下个月吧！《潜伏》的销售情况出乎了蓝海出版社的预料，马上就要第四次加印了，他可能有些急， 本来他这个月就要来的，但是他推荐我加入地方作协的申请，需要会员发展大会审议，耽搁了一些时间， 另外他说等到审议结束之后，会举荐我加入省作协举，如果顺利的话......问题不大。” 李忠发激动起来：“作协？哪个作协？” 李野笑着道：“东山省作家协会，一个字都不多。” “啪~” 李忠发一拍大腿，大声喝道：“好，看谁还敢说我家孩子不是作家！” 82年的作家协会，跟后世比起来可太难加入了， 后世的标准李野记不清了，但有位某点大神说过，写个大几十万字网文就符合加入标准，而且不什么神州xxx作家协会那样的李鬼，而是真正的作协。 那位大神一部小说，就轻松过了省级作协，可以申请最高级别的作协了。 而李野，还在省作协外面徘徊。 但是时代不同，作协会员的分量也是不同的。 等李野加入了省作协，别看他一个叼毛孩子，昂然直入市教唷局的办公楼，都能混一杯招待茶水喝。 你想诬陷我？ 来来来，咱倒查卷子，别人不好办的事儿，我不难办。 你说啥？ 还是不好办？ 那好，有请董跃进。 别看董跃进一个工资才几十块的编辑，别看他出门没有小轿车，出差还得挤绿皮。 翻开他随身携带的通讯录瞅瞅，上面xx报社、xx日报的联络人有多少。 《知名作家，深陷作弊泥潭。》 哪家报纸不感兴趣？ 你还是不感兴趣？ 我给你来一份后世水平的“小作文”怎么样？掀翻xxxx的那种哦！ 啥你说最近版面紧张？不好刊登？ 那都是搪塞清贫文人的借口，我七寸刀锋敞亮四海，出手阔绰，只要微微出手...... 现在有版面了吗？ 有，大大滴油。 “不错，小野你很不错啊！走一步看三步，有点爷爷我当年的风范了，今天晚上，咱爷俩喝一杯！” 李忠发心情舒畅，就连外面李明月的怨声哭声，都毫不在意了。 一本《潜伏》带给李野的红利，又岂是区区稿费？ 为了应付穿越后遗症，李野一步步的算计，可谓绞尽脑汁。 去年他才考了两百多分，今年六百分，怎么解释，都有人怀疑的。 李家人相信他开窍成了天才，但其余人未必愿意相信。 但李野又不愿意苟着考个四五百分，随便上个大学了事。 我都穿越者了，你让我去考杭城师范？ 【试问哪一个戴过红领巾的孩子，不曾有过一个清北梦， 哪一个看到巨龙雄起的种花人，不曾有过一颗报国心？】 风起云涌，逐浪潮头，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 五月中旬，预考成绩即将公布，八人小团体也重返复读一班教室，心怀忐忑的等待消息。 李大勇坐立不安，问李野：“哥，你说这一次的第一，是谁？” 李野淡淡的道：“预考成绩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后面的志愿填报。” 李大勇连连点头：“嗯嗯，志愿填报是门大学问，到时候我全听哥的。” 但是李野却道：“我不是说你的志愿填报，我是说她们的。” “嗯？” 李大勇一愣，顺着李野的目光看过去，竟然是夏月一伙。 李野的眼神变得深邃莫测。 “大勇啊！这个人心里有气，只能憋一时，不能憋一世， 要弄，就弄个狠的，让她翻不过身来的那种，小打小闹打耳光薅头发，没多大意思。” “君子报仇，从早到晚，我们忍了这么久，人家还以为咱们傻乎乎的忘了呢！” “...........” 李大勇懵逼的道：“哥，君子报仇，不是十年未晚吗？” 【你个棒槌。】 第八十一章 有人哭来有人笑 “哥，你就直说咋弄吧！” 李大勇知道了李野要“弄”夏月等人的意图，顿时兴奋的摩拳擦掌。 李野朝着夏月等人努努嘴，问：“你觉得她们会报哪里的学校？” 李大勇立刻道：“这我早就打听了，金胜利本来要报淄城农机学院，现在想报省轻工业学院了。” “夏月本来是要报曲府师范学院，最近总是在跟陆景瑶通信，好像有了去京城的心思。” “嗯？” 李野有些意外的道：“她们俩的目标都提高了吗？” 淄城农机学院和省轻工学院，都有大专专业，但录取分数可差了不少，说不定会超过20分。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是非常困难的，这20分，可能复读个几年，都未必能超过去。 李大勇看了看李野，道：“你知道的，因为从过年之后，陆景瑶一直给夏月她们邮寄高考资料，所以她们觉得今年应该能考一个更好的成绩。” 李野微微点头，脸上有了若有若无的笑意：“有信心是好事，我们作为同学，应该帮助他们更有信心才对， 最好能让她们报本科，报京城的本科。” 李大勇：“.........” 【哥你是在说什么呢？咱们跟夏月她们是仇人啊！而且......你的笑容，咋那么像戏台上的曹贼呢？】 不过李大勇是个外表粗犷、心思细腻的人，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就听懂了李野的意思。 “嘶~，哥，你是要篡改她们的报考志愿？这可不好办，教导处的小窗户我爬不进去啊！” 李野两手合拢，左右手互相活动着手指，冷冷的道：“大勇啊！犯法的事情，咱们是不能做的，让她们自己填上本科志愿，才是上策。” “...........” 李野看着傻愣的李大勇，笑了笑没说话。 如果他看过一本叫《赘婿》的书，知道了心魔宁立恒的故事，就明白什么叫杀人不见血了。 李大勇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犹豫的道:“哥，你这......是不是狠了点儿？” 李野沉默良久，微微点头:“确实有点儿狠，看看再说。” 。。。。。。。。 “我这次的估分是330—350，应该能尝试着报考大专了吧.......” “我比你差点儿，大约310—320，不过大中专应该是稳的。” “京城的学习资料就是好，我这次考数学的时候，简直下笔如有神，一气呵成.......” “就是就是，还是陆景瑶仗义，不像某些人，让他讲个题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班级之内，相互要好的同学，围成了几个小群体在热烈讨论。 而在讨论之余，很多人都会瞥向李野为首的八人小团体，发出轻轻的笑声，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李野只是笑笑。 你们高兴就好。 陆景瑶给夏月她们寄高考资料的事，李野是知道的，因为买资料的钱是班里集资的。 自从过了年之后，夏月她们跟京城的联系就非常频繁，一个星期最少有一两次的通信。 陆景瑶为了夏月等人的高考，也很上心、很给力，竟然给夏月买到了一些，据说是同时代名气最大的高考复习资料。 夏月等人如获至宝，组成了三人“护书小组”，就连晚上睡觉都要压在枕头边上， 然后把复读一班的同学编成几个部分，分批次一点一点的抄录、学习。 李野的八人小团体，当然没有资格。 李野也不稀罕，京城海甸教师进修学校编写的高考复习资料，确实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优秀教辅资料，但对于拥有生物硬盘的李野来说，也就那样。 当你们捧着一本地级功法隐修苦练，期待着神功大成称王称霸的时候，却不料俺们八人小团体，在拿天级功法擦屁屁。 “老师来啦！” 不知谁喊了一声，嘈乱的教室顿时一阵鸡飞狗跳，聚在一起热烈讨论的同学，纷纷返回自己的座位坐好。 教导主任唐飞宇满面春风的进了门，后面才是复读一班的班主任罗老师。 有些同学顿时就觉察出了不对劲，因为教导主任是轻易不会进教室的，一般来说他只要来了，就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而且坏事比好事的几率大得多。 但看金飞宇的满脸喜气，今天应该是好事吧？ “首先我要恭喜大家，你们复读一班在今年的全省预考中，取得了非常优异的成绩......52名学生之中，有41名通过预考线。” “........” “嚯，有41人呢！” “乖乖，竟然有41个人，比去年多了接近十几个呀！” 复读一班内的绝大部分同学，都兴奋的喧哗起来。 复读班内的52个人中，有像金胜利那样复读了三年的“老兵”，也有像李野一样去年落榜的新兵，另外还有去年就没有通过预考的学渣。 预考的筛选率超过三分之二，但这个三分之二，可不是每个班平均的三分之二。 其中应届毕业生是重灾区，他们只有进入复读班之后，才可能适用那“幸存的三分之一”。 复读一班作为县二中的快班，过线率肯定是要超过三分之一的，但是能达到现在这样78%的通过率，肯定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对于那些在一班吊车尾的同学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一共52个人，只有11个人不过线，那么应该......不会有我吧？ “咳~，我现在先宣布前二十名。” 唐飞宇直接抢了原先属于罗老师的活儿，对着成绩排名表宣读起来。 而罗老师，则一脸幽怨的站在一边，无能为力。 这本来是属于他的高光时刻啊！ 教书育人数百天，到念成绩的时候让人摘了桃子，这岂不是跟花了上万块买个烟花，被皮孩子大白天偷偷点了引信一样？ 【第二十名：杨树高，316分。”】 【第十九名.........”】 【第十四名：齐美娟，339分。”】 教室内一个扎麻花辫的女孩儿，顿时震惊的看着唐飞宇，怀疑他是念错了。 年前全县联考的时候，齐美娟可是第九名，年后的几次联考，她也在7~8名上徘徊，成绩一直很稳。 可这怎么一下子就掉出了前十，到了第十四名呢？ 【第九名：庄红星，361分。】 “哇，361分，这可以试着报大专了。” 教室之内，一片羡慕声。 但是有着一头标志性花白头发的庄红星，脸色却垮了下来。 他是在去年的期末联考中，从复读三班逆势而起杀入复读一班的，当时他是考了全班第二名。 只不过最近几次联考，他一直在4~6名之间晃荡。 现在听到自己第九名，倒也没有完全意外。 其中有些原因，他也不好说，因为他总觉得夏月等人对他这个后来者，有些隐形的排斥，分享学习资料的时候总是不顺利。 特别是有一次，他从传达室把陆景瑶寄过来的资料捎回来之后，这种情况更加明显。 因为陆景瑶的邮包上，收件人是“复读一班”，而不是夏月个人。 可庄红星一个人势单力薄，就算再有意见，也只能憋着。 有时候他挺羡慕李野那些“少数派”的，虽然人少，但非常团结，而且庄红星总是有种错觉， 李野那伙人，在气势上隐而不发，好似并不弱于他们这些“多数派”。 【第八名：李大勇，366分。】 【第七名：付英杰，369分。】 【第六名：韩霞，373分。】 【第五名.........】 念到这里，金飞宇抬起头往下看了一眼，教室之内已经鸦雀无声。 如果说齐美娟落到第十四名，庄红星落到第九名，大家还只是有些奇怪的话， 那么李大勇、付英杰、韩霞三人，强势杀入排名前十，就足以令人瞠目了。 这三个人，什么时候进过前十啊？ 就是去年期末联考的时候，李大勇“蒙”了一个第十一，后来就泯于众人了。 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三个..........都摸到了报考专科的门槛？ 这不是闹吗？ 而教室内好几个平时处于10~20名之间的同学，更是脸色难看的要命。 刚开始没念到他们的名字，还以为超常发挥进入前十了呢！ 结果现在是人家八人小团体的人进了前十，那么被挤出来的........是谁？ 另外........ 慢慢的，许多人都回头看了过来。 因为八人小团体中，还有五个没念到名字的人，而现在念到的是第六。 还没被念到名字的夏月，忽然有了个荒谬的想法。 【不可能，我不可能进不了前二十........我估分至少380，除非万一........】 【第五名：金胜利，375分。】 【第四名：胡曼，381分。】 【第三名：夏月，404分。】 “呼~~” 夏月长长的出了口气，暗暗攥紧的拳头松了开来。 404分，比她预估的分数要好许多，这已经不是可以报大专的分数了，这是头铁撞本科的分数啊！ 但是为什么.......没有感到高兴呢？ 【第二名：严进步，406分。】 【第一名：姜小燕，415分。】 夏月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了。 因为她，没有拿到预料中的第一。 在市面上根本没有正规高考复习材料的时代，来自于京城海甸教师进修学院的高考资料，是真的很有用。 而夏月是邮件接手人，是护书小组的组长，有着绝对的阅读优先权、抄录分配权。 可以说在拿到这份资料之后，夏月才意识到，去年初冬学校发的那些卷子，有可能是李野千辛万苦淘换来的卷子。 两者，几乎有着相同的效力。 后来，李野没卷子了，他的自习小组成员，成绩也都落在了后面。 夏月觉得自己终于拿到了逆转的机会，并且成功领悟了做题的诀窍。 甚至金胜利，都不如她领悟的更多。 县二中头号种子的名头，她夏月志在必得。 可是现在........怎么是第三呢？ 夏月越想越难受，越想越苦恼，超过400分的预考分数，也不香了。 “现在我念到名字的人，可以收拾东西离开了，愿意重新复读的，喊家长来重新办手续。” 宣布完了前二十名，唐飞宇开始念另一份名单，一份只有9个人的名单。 “裴子志、鲍红兵........” 被念到名字的人，脸色惨白，默默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们今年的高考流程已经提前结束了，要么选择重新复读，备战83年的高考，要么放弃，永远的离开这片战场。 很多学生，是哭着离开的。 忽然，一个即将走出教室的人，向着唐飞宇问道：“唐主任，李野和文乐渝考了多少分？” 唐飞宇顿了一下，翻开第二页的成绩表，道：“李野305，文乐渝306。” “好了，走吧！” 唐飞宇挥了挥手，把那个学生赶走，然后看着李野道：“李野，常校长让我通知你，公布分数之后过去一趟。” “..........” 教室之内的许多同学，都幸灾乐祸的看向了李野。 而姜小燕等人，却全都担心了起来。 第八十二章 烧的一手好冷灶 常校长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李野进去之后，还给安排了个座。 “李野啊！我看了你们几个今年的预考成绩........很吃惊，很意外啊！” 李野不搭腔。 常校长意味深长的瞥了李野一眼，道：“你们那个自习小组一共八个人，竟然有六个人进入了班级前十， 甚至有两个人超过了四百分，有什么秘诀的吧？” 李野“琢磨”了一下，道：“应该是今年的预考题，相对简单吧！” 常校长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很简单，你说今年的题很简单？ 六个人突然间从二十名开外，蹿升到了前十之内，还占据了第一、第二名，你说只是因为题简单？ 怎么我们都没觉得简单呢？ 合着拥有我们这些专业老师的县二中，还不如你们那个自发组织的小自习室呗？ 常校长暗暗做了个深呼吸，道：“你认为今年的题简单？如果是那样的话，你怎么考的最少呢？” 李野很坦然的道：“我懒得做，因为预考只是资格赛，没必要考那么高的分，有那做题的时间，我不如多构思一下大纲，写几页小说呢！” “.........” 【要不是你爷爷是局长，我现在就大耳瓜子呼你.......懒得做？你咋不懒得吃呢？】 常校长端起了茶缸子，喝口水压压惊。 “那行，就算你懒得做，那你要是全力去考，能考多少？” “这谁说得准？” “你就估摸着说？” 李野歪了歪脑袋，看着常校长端着茶缸子一边吹茶叶，一边浅饮慢啜的样子，微微一笑。 常校长刚喝了一口水，还没咽到嗓子眼儿，李野“把握时机”的报了个分数。 “我能考600分。” “噗~” “咳咳咳咳~，我.......咳咳咳咳.......” 李野两手一摊，一副不赖我的样子道：“你看，我说了你也不信吧！” “我......我.......咳咳.......” 常校长剧烈的咳嗽，手指李野，半天之中终于喊出了一个字。 “草~” 别以为文化人就不粗鲁，这年头的校长，都是战斗年代过来的，没点儿格斗历史，都不好意思坐这把椅子。 没两下子绝活儿，你镇得住场子吗？ 常校长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李野安安静静的坐着， 良久之后，常校长安静的坐了下来。 “你考600分，我确实不信，但你未必考不到400，你相信我的经验和眼光.......” “你这次考了305分，比你去年进步很大，已经稳考大中专了， 我知道你小说写得好，但如果你先把小说停一停，把心思全部放在高考上，大专不是不可能的........” 李野感受到了常校长的“苦口婆心”，也知道常校长说的有道理， 甚至他也动过暂停《烽火逃兵》的意思，喘口气，歇一歇。 但是....... 【那帮读者大佬，实在是太......热情了呀！】 这几个月来，李野以每十天左右发一次邮件的方式，确保京城的那帮特殊读者，能看到《烽火逃兵》的连载。 而每一次发稿四五天之后，必然会收到热烈的回馈。 有说写得好的，有说写的少的，也有嫌弃李野遮遮掩掩写的不够入骨的， 但是无一例外，在回馈书信的最后，都会写上一段类似的话。 【我很期待后面的故事，不过一定要以高考为重。】 甚至一位电力系统的读者，还曾询问过，是否愿意就读电力系统的中专学校。 你说有这么好的读者，李野他敢断更吗？ 他好意思断更吗？ 少更都不行！ 看到李野默不作声，常校长是真没办法。 如果是别的学生，都不用他出手，教导主任唐飞宇就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这年头的教导主任，都是“拳道高手”，拳拳到肉打的孩子哭爹喊娘。 但人家唐飞宇根本不接这个活儿。 为啥？ 不说人家有个局长爷爷，就说李野自己，人家现在可是“作家”，不是普通的学生。 《潜伏》出版好几个月了，县新华书店的供应竟然还是紧张，一共就来了两批，很快就卖完了。 问市里新华书店要书，那边还吃不饱呢！给你们清水县两批书，是人家出版社特别嘱咐的。 这销量得多火爆？ 有几个研究过相关领域的老师私下嘀咕，要照这个势头下去，李野，可是有可能进省作协的。 所以，脑子抽抽了才会去收拾李野呢！ 常校长最终无奈的道：“就算这次的考题简单，那姜小燕也是考了全县第二呀！这么好的成绩，你们就不分享分享经验？同学之间，友爱......” 李野翻了翻眼皮，直接道：“校长，这个你得去问姜小燕呀！问我有啥用？” “.........” 常校长愣了两秒，再次被气的暴走。 “我问你有啥用？你就是个贼头，我不问你，去问她们那些小喽啰吗？你说我问你有啥用？啊？” 贼头，是清水县的方言，就是带着一帮熊孩子整天惹事儿的孩子王。 李野当然不接受这个称呼。 他很吊的反问：“校长你这么说我，我是不服气的，我一没带着同学偷鸡摸狗，二没带着同学去当街打架， 三为了班级的和睦，主动惹不起躲得起，避让矛盾自寻场地，以保证同学们的正常学习环境........咋就成了贼头呢？” 怒气还没下去的常校长，嘬着牙花子，腮帮子都抖了两抖。 他这会儿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什么十八九的学生，而是一个老奸巨猾的猎手。 李野是个好学生吗？ 应该......不是吧？ 反正学校里没人说他是乖宝宝。 但人家真的没惹事儿啊！ 上个月城南x出所过来调查，有学生半夜跳进农机站，把刚维修好的拖拉机给怼墙上去了， 几百块的损失啊！常校长好说歹说才给平息下来。 前几天高二的一群孩子，在北面街上跟校外人员械斗，他带着七八名老师急速增援，才没有酿成大祸。 可人家李野呢？ 就闹出了一点班级小矛盾，还主动避让了。 你这........找茬都不好找，咋办嘞？ 算了，不办了。 人家李野已经说出了“主动避让”的事情，就已经在表达心里的不满了。 当初跟夏月她们冲突的时候，你们老师怎么不说什么“同学友爱”呢？合着我们是后娘养的？ 好了，我们自己躲出去了，出了成绩，你们这会儿想起亲儿子来了？ 常校长闭上眼睛，冥思数秒， 等到再次睁眼之后，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一些想法。 “好吧，条条大路通罗马，你愿意走作家这条路，也是你的自由，不过你可不能因为写小说，耽误了人家文乐渝呀！ 我听说你经常让文乐渝替你抄小说稿子？你看看，这次她才考了306，英语竟然26分.......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跟我一样控分呗！ 不过小妮子呆萌呆萌的，你有个英语老师的老妈，英语你控在了26分，你哄傻子呢？ 或许，文乐渝也不是哄傻子，她只是懒得照顾别人的想法。 李野你让我控分，那我就控分，至于别人怎么想、信不信，我管他去死？ “常校长，我看您还是去问问柯老师吧！人家女孩子的事情，我也弄不清楚。” “..........” “行，你先回去吧！好好学习，争取两面开花，多写出优秀的文学作品，高考也考出一个更好的成绩。” 李野出去了。 几分钟之后，罗老师、胡老师，还有复读三班的班主任刘老师走了进来。 刘老师先问：“校长，咋样？” 常校长道：“没什么问题，他们的学习小组学习环境好，学生也用功，成绩自然就上去了。” “不可能，”刘老师笃定的道：“姜小燕以前的成绩我知道，这次可是考了全县第二，没有独家复习资料是绝对不可能的。” 常校长瞥了他一眼，道：“就算人家有独家复习资料，那又怎么样呢？人家不想给，你还要抢不成？” 刘老师脸色不好看，但还是坚持的道：“我这不也是为了学校的成绩嘛！校长你再问问呗？李野这孩子大公无私，我听说他们那个学习小组天天都吃肉，都是吃的他的稿费........” 哪知常校长突然提高嗓门道：“要问你去问，我丢不起那人，再说当初老罗凑钱，买复习资料的时候你们干嘛去了？这会儿知道急眼了.......” 刘老师讪讪的不说话了。 当初夏月托陆景瑶买高考资料，是要给钱的，要不以陆景瑶那个穷光蛋，哪里能买到无比抢手的海甸教师进修学校的资料。 前前后后好几十块，罗老师出了钱，一班的学生们凑了钱，刘老师的三班可没出钱。 本想着卷子来了，大家抄一抄也就可以了，结果夏月组建了“护书小组”， 自己班里的人还抄不过来呢！哪轮得到你们？ 刘老师生气归生气，也没拉下脸来找罗老师。 但他万万没想到复习资料的用处如此之大，这一次夏月竟然考到了404分，金胜利375分， 这是什么水平？ 两个大专生，甚至一个大专、一个本科的水平呀！ 资料很重要，大家都知道。 但是白嫖的资料，不是更香吗？ 现在吃不上了，只能求到常校长这里，希望能拿到一颗后悔药。 “小罗，我记得去年.......李野跟你提过转学的事儿？” “..........” 罗老师一愣，赶紧点头。 “这些孩子，必须留住，少了一个，我拿你是问。” 常校长看了看心有不甘的另外两名老师，阴沉着脸道：“离高考就剩一个多月了，这会儿再烧冷灶也晚了吧！ 我警告你们，要是敢乱来，影响了孩子们的成绩，我可饶不了你们。” 常校长的最后一句话，让三个老师都感到了阴森森的寒气。 今年明摆着学校要丰收了，要是能出五六个大学生，他这个万年老二的校长肯定要大大的出一回风头。 至于几个班主任的意见，都给我乖乖的保留吧！ 几个老师低着头出门，刘老师忽然回过头来道：“校长，您能不能跟柯老师说说，拜托她帮我们买一些高考资料，我们出钱，出高价。” 常校长没说话，就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不到五秒钟，刘老师就黯然的走了。 “唉~” “你们还不明白，那个无私互助的时代.......过去了。” 不是常校长不想帮学生们一把，只是现在他跟柯老师交流，已经不是那么自在了。 京城的邮包一个劲儿的往这边发，京城的电话连续不断的往这边打。 学校的电话就在校长办公室，全都是xx部、xx委过来的电话，他一个小小的校长，实在招惹不起。 刚开始的时候，常校长还在办公室，竖着耳朵听一听，到了现在，柯老师接电话的时候，他现在已经不好意思留在办公室了。 “唉~~” 【如果柯老师真的重新工作的话，那李野这小子，可是烧的一手好冷灶啊】 （笔者的一位高中老师就说过他的一个学霸同学，同学请教问题一概不理，耽误学习的任何活动一概不参加，独来独往，同学鄙视， 后来人家考了重本走了，多年之后的同学聚会，请人家人家也不来......这些话都是带着鄙视的情绪说的。） 第八十三章 我还没出手呢！ 李野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就看到胡曼等人在不远处等着他。 除了无所谓的小妮子之外，其余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担忧。 李野走过去道：“没事的，都解决了。”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尤其是姜小燕。 根据刚才的情况，李野可以料定，常校长比自己想的开明，也更有经验。 距离高考就剩三四十天了，他必然一力维稳，不容许任何的节外生枝。 但落在胡曼、姜小燕等人眼里，李野这种洒脱的态度，就有了一种“一个人扛下所有”的气概。 时间已经不早，众人往校外走去，李野现在给她们安排的学习计划排的满满的，今晚上还有两套卷子等着做呢！ 不过他们在经过教室附近的时候，却看到复读一班外面围了很多学生，教室里的吵闹声很大，而且有越来越大的势头。 李大勇和韩霞最好热闹，马上就快步跑了过去。 “先不要过去！” 看到教室外面几个学生的身影，李野就猜到了什么，便制止了胡曼等人靠近。 胡曼等人只好使劲伸长脖子，往复读班教室里面看。 韩霞和李大勇很快回来了，满脸幸灾乐祸的道：“里面在吵架呢！鲍红兵他们在跟夏月吵架。” “跟夏月吵架？” 果然，里面传来鲍红兵和夏月的激烈争吵声。 “我也是交了钱的，为什么你管着资料不给我们.......” “谁不给你了，给你的那些你都做会了吗？贪多嚼不烂，全都给你又有什么用？反而会影响你牢固掌握知识......” “你放屁，你就是自私鬼，拿着班级的东西当自己的，，你考了404上本科，我们怎么办.......” 教室里越吵越凶，远处已经有老师跑过来了。 但是教室外面围满了人，老师一时间竟然进不去。 因为不止是鲍红兵在闹，外班的学生也在跟着闹腾。 复读二班、三班没有达到预考线的更多，甚至高二的学生也凑热闹起哄。 李野随便看了两眼，就对八人小团体道：“走了，万一待会儿打起来，说不定会引火烧身。” “引火烧身？为什么？” “就是啊！她夏月做事不地道，关咱们什么事？” 李野摆摆手，招呼着众人离开，一边走一边道：“因为夏月有题，没有分给所有的同学，我们也有题，也没有分给其他同学，所以.......” “那不一样，”胡曼首先打断李野道：“我们的题是李野你自己的，夏月的题是班级集体的，怎么能一样？” 韩霞也道：“就是，整天说我们自私，其实她才是自私的那一个。” 李野微微摇头，没有再解释。 胡曼她们对人性的了解，还不够深刻。 一个准备了好多年的考生，一头栽倒在重点线之前，心情是很容易冲动的。 当一个人在遭受重大挫折的时候，最容易迁怒别人，而不是分析失败的原因。 这就像一个赌徒，输光了所有筹码，回家突然间看到老婆在看书（输），然后就大发雷霆一样。 夏月和鲍红兵孰是孰非，根本不重要。 李野不否认，八十年代的学生，绝大部分都是淳朴的、善良的，不好意思的， 但只要有一个“聪明人”带头喊出道德绑架的口号，就有无数的人欣然跟随。 一个人在面对命运抉择之时，未必会选择善良，而放弃利益。 后世的孩子，有无数的题可以做，他们有各种辅导班、金牌老师可以请教，不需要委屈自己的自尊心去求人， 但这个时代，真的没有办法呀！ 提升成绩的途径，太狭窄了。 82年的时候，市面上几乎没有什么复习资料，全部教科书能凑齐就不错了，一份卷子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更何况是很多很多的卷子。 前些天，乡下高中的几个学生，为了抄一套卷子，跑了几十里地过来找关系， 最后夏月没让人家抄，那几个学生当时那失望的眼神，差点儿就让八人小团体里的女生破防喽！ 所以李野一直都在极力避免很多事，以保证八人小团体的学习环境。 毕竟他有生物硬盘作弊还好，姜小燕这些人只有大半年的时间，必须严格按照科学合理的学习计划来提高，可以说一个脚印都不能踏错。 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任何外来影响，都有可能打乱她们的稳定心理、进步效率。 众人出了校门，姜小燕才低声对李野道：“对不起，我这次没控制好，常校长.......” 李野刚才说到“引火烧身”，姜小燕就有些自责。 她在预考的时候，因为第一门语文感觉失误了，后面控分很少，所以考出了415的全县第二。 刚才李野被常校长喊了过去，她们都在担心，给李野惹了麻烦。 李野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错，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等到了二粮店，胡曼等人顿时放松了下来。 然后，几乎所有人都心有感触。 跟学校那几百号人乌央乌央的混乱环境相比，二粮店的小仓库，简直就是一个无比轻松的世外桃源。 六个月的时间恍然一瞬，今天胡曼等人看到自己的预考成绩，这才意识到，李野给他们提供了什么样的机会和守护。 。。。。。。。。。 “呦，今天做的什么菜？这么香？” 就在晚饭快做完的时候，李家奶奶吴菊英忽然来了。 几个女同学赶忙凑过来，一口一个奶奶，喊的那个亲热。 过年的时候，奶奶还给过她们压岁钱呢！ 吴菊英跟几个孩子聊了几句，把李野喊到一边，从包里摸出了一块梅花表。 “喏，我专门到省城找人看过了，一点没坏，就是表带擦了一道印子，我给你买了个表带，你要是觉得碍眼，就换上。” 这正是前些天被崔爱国摔的那一只梅花。 当时吴菊英看表蒙子没坏，眼疾手快的收了起来，免得再被李明月看见， 但手表是精贵玩意儿，吴菊英不放心，今天抽空走了趟省城，专门找了个有名的修表铺子看过才放心。 李野拿过来戴上，道：“就一块表，奶奶你还麻麻烦烦的跑一趟省城，我那天就说没坏。” 吴菊英一撅脸，埋怨道：“这表不便宜，以后你注意点儿，另外......别再让你大姑看见了。” 李野一愣：“咋？她还不死心？” “她敢？”吴菊英都：“那天你姑没吃饭就跑了，说是气的，其实是怕你跟他要钱，要是让她知道表没坏，她肯定又要闹腾。” 说到这里，吴菊英看着李野道：“小野你也是，怎么对自己亲表弟下这么狠的手呢？今天你姑给你爷爷打电话，说爱国头上的疙瘩还没消下去呢！” “我哪里狠啦？” “不是，奶奶你就不能管管大姑？非要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李野真的很委屈，就把崔爱国打成了南极仙翁而已，这要是在小说里，不把他脑浆子打出来，读者都不带满意的。 吴菊英把眼一瞪：“你咋知道我没管过？屁股给她打肿不是一次两次......儿女都是前世的债， 都怪你爷爷，从小男女平等男女平等，我看是受了那个卫生员.......算了，你还小，说了也不懂。” “我走了，你好好学，好好考，你爷爷说你能考上本科呢！到时候替你爹显摆显摆，也让他扬眉吐气。” 看着吴菊英离去的背影，李野忽然喊了一声：“奶，我会考上的。” 吴菊英应该是没听清楚，回过头来，只是对着李野扬了扬手，让他赶紧回去。 李野莫名的有些鼻酸。 这人啊！都是感情动物，她真心对你好，你就是块石头，也能长出颗心来。 。。。。。。。 预考之后的某一天，学校通知所有人，今年东山省的招生计划下来了，志愿填报截止日期，为5月25日。 所有通过预选考试的学生，全都躁动紧张了起来。 “李野，你看我们报哪所学校合适？” “哥，你先帮我看看呗！” 胡曼、李大勇等人，都把李野给围了起来，让他感到了沉重的压力。 他自己和文乐渝，是确定了报考目标的，但其他六人，却面对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难题。 82年的志愿填报时间，在考试之前，又没有后世那么完善的学校信息供你查询，就一本招生专业目录，你就是翻烂了翻出花来，也是半头雾水。 志愿优先、提前批、本专不同路各种跟后世不一样的特殊情况，让李野也没有十足把握。 李野唯一能确定的是，400+分的分数，82年在东山省应该能上本科，430分能尝试摸重点，李大勇等人都不需要纠结报本科还是报专科的纠结。 但是报哪所学校，可就不一定了。 同样是本科院校，录取分数线也是天差地远，可是全国两百多所大学，李野有很多连名字都没听说过。 因为他们跟后世的名字不一样。 更坑爹的是，82年的高校录取，是志愿优先，而不是后世的分数优先。 一旦第一志愿滑档，那么就失去了先机，非常被动。 比如第一志愿报清北，但是滑档了。 第二志愿是省工大。 就算你的分数很高，也要先让第一志愿是省工大的人先录取，剩下的名额才是你的。 嗯，还有名额剩下的话。 比人家高了50分，还被调剂到了垃圾专业，亏不亏？ “先不急，大家分头搜集信息，然后一起商量一下。” 李野决定先放一放。 反正李大勇等人的预考真实成绩，其实都能过420分，距离正式高考还有些日子，还能往上冲一冲的，可选的余地很大。 这年头很多学生的报考，其实都取决于老师的建议，这时候的二中老师，比学生还急。 胡曼等人完全信任李野，纷纷使出各路本事，搜集相关的有用信息，让李野综合分析。 不过这天，还没等李野摸出个头绪来，李大勇却飞奔而来，眼神古怪的看着李野。 “哥，你让姜小燕行动了？” “什么行动？”李野不解的问道。 “刚才夏月跟姜小燕争吵了起来，夏月说她要报京城外语学院，这不是你安排姜小燕去干的？” “..........” 李野真的愣了，那天的阴狠打算，他只告诉了李大勇，没告诉别人啊！ 而且他还没出手呢！怎么....... 夏月哪里来的勇气？敢报国家重点？还是名牌重点？ 第八十四章 一只鲶鱼 李野和文乐渝赶到教室的时候，姜小燕跟夏月已经结束了争吵。 姜小燕和胡曼等人，则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因为是自习课，又是报考志愿的关头，学生们都串班的串班，讨论的讨论，跟自己相熟的朋友扎堆儿围聚， 李野还发现了二班的何卫国，被一群人围聚在中央，兴致勃勃的讨论着什么。 只不过胡曼等人，却明显的跟所有人分割开来，泾渭分明。 李野瞥了夏月一眼，但对方装作没看见李野，连带着周围的人也都避开了李野的目光。 李野走到后面坐下，问姜小燕：“你刚才哭什么？” 姜小燕下意识的就用手擦眼角，然后才觉察到不对：“我没哭。” 看着姜小燕眼角的泪痕，李野没有戳破她的谎言，只是问：“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姜小燕不吱声，胡曼替她说道：“我们刚才在摘抄招生目录，夏月过来问姜小燕要报哪个学校，姜小燕说没想好，夏月就说........” 胡曼详细的说了很多，李野才大致听了个明白。 原来在去年陆景瑶考上京外之后，姜小燕等人都说过类似的誓言——我也要考京城外语学院。 但那都是自我鼓励的话，谁也当不得真，当初的李野好像也说过。 可这会儿夏月过来跟姜小燕这个班级第一讨论，说着说着就挤兑起来了，到最后“谁不报谁是xx”的话都说出来了。 听起来好似小孩子的斗气话，但姜小燕性子绵软，嘴舌更是不如夏月，三吵两吵，可不就哭鼻子了么。 李野听了之后，愣神了好久。 【这不就是我想对夏月干的事儿吗？】 【我有些于心不忍，没有出手，怎么反倒是让人家先发制人了？】 李野看着教室前排的夏月，忽然之间恍然大悟。 其实，李野出手了。 在李野刚刚穿越，因为“黄世仁”跟夏月起了冲突的时候，他就出手了。 从去年冬天李野帮助姜小燕，拿到联考第一的时候，他就出手了。 在一次预选考试中，姜小燕力压夏月，八人小团体六人杀进前十，李野更是无可争议的向夏月出手了。 李野和夏月之间的争斗，其实已经持续了大半年， 李野觉得她夏月不是个东西，夏月还觉得李野欺人太甚呢！ 这斗来斗去，眼看着就要到了最后关头，可不就华山论剑了吗？ 夏月最后亮出的招数，就是——我能考上京城外语学院，你们能吗？ 这....... 一瞬之间，李野想通了很多事。 他李野，还真是夏月口中的“叛逆者”。 在没有李野之前，复读一班就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虽然夏月有些跋扈，但总体来说是和平的。 反正大家都只是啃书本，没有资料、没有卷子，各人凭脑子、拼天赋，谁也没有怨言。 可自从李野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柯老师借助李野的练习本出题，李野讲题，然后差异化对待就出现了。 再然后，姜小燕拿了第一，夏月等人认知到了高考资料的好处，找上了陆景瑶， 随着京城的高考资料不断邮寄过来，和平的班级环境不在，大家走上了“互相斗争”的道路，并且越演越烈。 而这一切，都源于他李野。 他李野，是第一个“不帮助同学”的异类，他就是一切祸乱的起因，今天的一切看似很儿戏，但却是他李野，在半年之前就埋下了祸根。 【我是个坏蛋吗？】 李野扪心自问，然后哑然失笑。 当然不是。 李野就是一条鲶鱼，冲进了复读一班这个本来平静的鱼群之中。 横冲直闯，兴风作浪。 但是这条鲶鱼导致的后果，是复读一班整体成绩的提升。 在去年冬天联考的时候，姜小燕只是拿了345分，就获得了班级第一。 可现在，班里能过345分的，有多少？ 十三个。 李野的出现，让复读一班，至少拥有了十三个越过大专门槛，甚至本科的学生，以及好多个可以报考大中专的同学。 这还不算文乐渝这个例外情况。 那他李野，算坏人吗？ 不，李野这尾鲶鱼，帮助复读一班，撬动了命运的齿轮。 至于夏月跟姜小燕斗气，跟李野斗气这个结果，就像是一辆屡次加速的路怒汽车， 刹车，在夏月的脚下，而不是李野。 。。。。。。。。。 看到李野沉默了很久，一句话都不说，胡曼等人都有些自责。 李野为了她们尽心尽力，做了那么多的事，但她们却总是给李野添麻烦。 “其实，本来不应该吵起来的.......” 沉默寡言的严进步道：“是那个何卫国添乱，他说李野你现在有了新.......新的目标，就不考京城外语学院了，姜小燕才跟她们吵了起来.......” 李野的眼神凌厉了起来，看向了前面的何卫国。 怪不得今天出了反常的事情，原来是这个二班搅屎棍在作妖。 何卫国因为有老师亲戚，在教育系统有消息来源，对于报考志愿自诩有独门心得，最近被很多人追捧，一时忘乎所以，觉得自己又行了。 他是在说李野有了新的目标吗？他分明是在含沙射影，说李野有了新欢。 李野跟文乐渝走得近，一班学生谁都看得见，但没人敢说，就这个何卫国在二班搞不清状况，逞口舌之快，惹了麻烦还不自知。 “谁是何卫国？” 李野还没什么反应呢！旁边的文乐渝却突然开了口。 严进步下意识的往前指了指。 文乐渝抬脚就往前走。 李野跟她隔着一张桌子，伸手去抓却够不着。 小妮子的两条长腿，步步生风，几步就走到了何卫国的前面， 她连一句话都没说，就抡起了小胳膊。 小小的拳头攥的紧紧的，白皙小巧，就跟小锤子似的，狠狠的捶在了何卫国的眼睛上。 “邦~” 一脸懵逼的何卫国，愣怔了一秒钟之后，才捂着眼睛痛呼出声。 “哎呦~~你干啥？” 文乐渝冷冷的眼神，扫过周围的所有人，把夏月和金胜利也笼罩在内。 “以后说话，都注意点儿！” 文乐渝的声音不大，嗓门不高，声音清清冷冷，也没有凶神恶煞。 但是夏月等人，没有一个敢还嘴的。 李野：“........” 姜小燕：“.........” 李大勇以及其他人：“.........” 八人小团体的其他所有人，都看着霸气四射的小妮子，心里全都是一个“服气”。 只有挨了打的何卫国觉得丢了面子，在那里吱吱哇哇，但没人搭理他，就好似在看一个小丑。 就在这时候，门口忽然跑进来一个老师， 何卫国一看，上去就要告状，结果却被老师一把推开。 那老师气喘吁吁的道：“文乐渝......快去......校长办公室.......” 文乐渝愣了一下，拔腿跑出了教室。 李野、胡曼等人紧紧跟上。 何卫国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从复读一班到校长办公室可不近，文乐渝一口气跑过去，也是呼呼喘粗气。 她进去之后，看到妈妈正站在办公桌旁，手里拿着电话。 看到文乐渝进屋，柯老师伸开手，把电话听筒递向了文乐渝。 文乐渝惊讶的看着妈妈，在连续的眼神交流之后，突然间激动了起来。 在以前的时候，柯老师是对她封锁了京城那边的消息的，免得小妮子胡思乱想。 那么今天........ 文乐渝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紧张的接过电话听筒，放在耳边。 “喂~，是......谁？” “.......”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秒，而这一秒，让文乐渝更加的紧张。 终于，一个压抑着喜悦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 “小渝.......是爸爸呀！” “嗡~~” 文乐渝感觉自己的小脑壳子炸了。 上千个日日夜夜，文乐渝不知多少次走神发呆，想念父亲的样子， 无数次夜里梦回，文乐渝不知多少次从睡梦中惊醒，泪流满面。 现如今，她恍然不敢相信，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小渝？小渝？喂喂........” 电话那边的男人急躁了起来。 文乐渝赶忙说道：“我在呢！爸，我在呢！” 文乐渝的父亲，顿时镇定了：“小渝啊！爸爸已经到了京城......我刚才跟你妈妈说了，明天你们就回京城，好吗？” “明天？” 文乐渝愣住了。 她曾经无数次的在梦里，跟爸爸重逢，那种欢聚的喜悦即使在梦醒之后，都会萦绕很久很久才会散去。 但是此刻，心里为什么会纠结呢？ 文乐渝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看向了妈妈。 柯老师微笑不语，只是拿手在办公桌上比划了两个字。 【随你！】 文乐渝心中大定，小声的对着电话道：“爸爸，我也很想你，不过我想……高考完之后再回去，行吗？” “什么？”电话里的声音高亢了起来：“你怎么跟你妈一个想法？在京城不能参加高考吗？我给你找最好的辅导老师.......” 文乐渝不等父亲说完，就赶紧把电话递给了柯老师。 她可不敢招惹此刻的老爸，老爸宠爱她的时候，那是真的慈爱，但发起火来的时候，也很厉害呢！ 柯老师接了过去，都：“好了，离高考还有一个月，我这时候扔下这些学生不管，是不负责任的，他们的英语基础都很差.......” “我不管他们差不差，” 电话那端的男人，终于保持不住镇定，说出来的话，也变得苦涩起来。 “知雨，你知道我这么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就是想着你们，念着你们......才熬过来的呀！” “我在北边这些年.......天天都在想你和孩子....... 白天想，晚上想，日日想，夜夜想，我都要.......想疯了...... 你给我带着孩子回来，明天就......不，现在、马上给我.......” “个怂娃，滚开！” 一个苍老而凌厉的声音，突然从听筒中传了过来。 然后电话的那段，就换了人。 “喂，小雨，我是你彭叔。” “唉，彭叔你好。” “你的态度很不错，现在我们就需要你这种做实事，有头有尾的人，你坚持站好最后一班岗，高考之后，我会给你安排。” “庆盛这小子，还不如你呢！” 第八十五章 先在白菜上啃一嘴（二合一7000+字求票） 柯老师挂断了电话，文乐渝马上凑了过来，担忧的问道：“妈，爸爸好像......很生气？” “呵~” 柯老师笑了笑道：“没事的，他是不了解情况，如果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保证一点脾气都没有。” 文乐渝愣了愣，指了指办公室外面，压低嗓子问：“他不知道李野写的小说？” “他肯定不知道，”柯老师对女儿道：“你爸爸前天从北边上的火车，今天刚到京城，然后就去了你彭爷爷那里，哪有时间了解小说的事情。” 柯老师利用《烽火逃兵》走关系运作的事情，是没有告诉文乐渝的父亲文庆盛的，毕竟能不能成还未可知，跟他说了，只会徒增焦虑和烦恼。 但她也没想到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今天接到丈夫的电话，竟然已经到了京城，还见到了彭叔。 彭叔那些人，肯定是不会跟文庆盛说起小说的事情的。 难道跟他说：“最近这么多人要回来，根本忙不过来，本来把你给忘了的，结果因为一部小说，才想起还有你这个小兔崽子.......” 尴尬不尴尬？ 闹心不闹心？ “哦~” 文乐渝听了柯老师的话，心里顿时轻松下来。 不过她马上又想到了什么，小声的问母亲：“那爸爸刚才在彭叔那里，说的那些话.......” 文乐渝年龄虽小，但从小环境使然，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刚才文庆盛在电话里言辞激烈，让外人听见了肯定不好。 柯老师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给文乐渝过多的解释。 如果是单纯的工作关系，那文庆盛在人家面前屁都不能放一个，必须憋着。 但从小被看着长大的，偶尔时候哭一哭，闹一闹，才能换到更多的好处。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文庆盛是倔，可不是傻。 “叔欸，我受了好多年委屈欸，我媳妇孩子受了好多委屈欸，我差点儿相思病死了欸，我爹........呜呜呜呜” 当然，哭一次，情分就薄一分，轻易不得使用。 可现在都82年了，已经有好多人回来了，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这时候不哭不闹，等着吃烂桃吗？ 至于文庆盛在电话中真情流露，那也是人之常情，彭叔应该不会怪罪的。 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结果是极好的，是超出了柯老师预期的，所以柯老师也是很高兴、很欣慰。 “好了，没事的，你不用管这些事，好好考你的试就好。” 文乐渝重重的点头，喜悦的道：“再有一个多月，我就能见到爸爸和哥哥了啊！” “用不了一个月，”柯老师笃定的道：“就你爸那个脾气，很快就会来看我们的。” 柯老师和文乐渝出了校长办公室，就迎上了满脸菊花的常校长。 刚才柯老师“现在我走了，是对孩子不负责任”的那番话，常校长听到了，也明白柯老师这只落毛的凤凰，眨眼间就浴火重生了。 所以常校长脸上那因为笑容而挤出来的褶子里面，都堆满了“恭喜恭喜”的意思。 柯老师看到常校长迎过来，主动开口道：“谢谢你了常校长，这半年多来，承蒙常校长的照顾.......” “这是哪里的话，应该是我谢您才对，”常校长大笑着道：“自从柯老师来了之后，咱们县二中的英语水平，是直线上升，这次预考，很多人都考的相当不错呀！” “哪里哪里.......” 看到妈妈跟校长说起来没完，文乐渝悄悄的溜了，朝着不远处等待的李野走去。 看着满脸喜气，遮掩都遮掩不住的文乐渝，李野笑着道：“有好事儿？” 文乐渝抿着笑，重重的点头，没有当场解释， 但她贴到李野身边之后，却小声的道：“待会儿跟你说。” 李野也不需要问，猜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只是笑道：“好，今晚上做几个好菜，庆贺一下。” 而跟着李野等人过来的何卫国，已经开始往后处溜了。 看看校长跟柯老师的亲热劲儿，自己还是快跑吧！别待会儿被收拾了都没地儿说理去。 但他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李野的声音。 “这就走啊？不聊会儿了？” “.........” “我，我还要回家写作业呢！” 何卫国头都不敢回，蒙头就跑，发誓再也不跟李野那个克星扯上任何关系。 到了晚上，李野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让文乐渝等人都大为吃惊。 她们本来以为李野就是个动嘴不动手的货，没想到手上功夫也如此了得。 李野今天还买来了橘子汽水，那小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热烈了起来。 大家学着大人喝酒的样子，互相“敬你一杯”“我先干了”，嘻嘻哈哈的好不热闹。 在这个时候，李野才从韩霞、胡曼等人身上，看到了后世女孩儿那种青春活泼、古灵精怪的影子。 尤其是文乐渝，好似一瞬间甩去了缠绕在身上的桎梏，灿烂的笑容让李野、李大勇等人都是大为惊艳。 在李野的记忆中，这个小妮子，还是第二次大笑呢！ 【调教小有所成，老夫甚慰。】 文乐渝经过李野大半年的调教，肌肤内里已经有了淡淡的红晕，某些地方也跟抽芽似的，饱满了一圈。 只不过跟胡曼、韩霞她们比起来，还是有所不如的。 但李野毕竟是几十年的老司机，早就学会了“以发展的眼光”来看待问题。 女大十八变，这是女孩儿蜕变的一个槛，另外一个槛，是为人妻为人母之后。 像韩霞那种大骨架的姑娘，一过三十岁拖家带口，自律克制还好，如若不然，虎背熊腰也是有可能的。 而像文乐渝这样的，等到了那时候，身体就会像吹气一样丰腴一圈，该有的自然都有，该瘦的自然还瘦， 那才是男人大半辈子的福利嘞！ 有的女孩儿，只能拥有一时， 有的女孩子，值得拥有一世。 。。。。。。。 柯老师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学校。 所有人看向柯老师和文乐渝的目光，都变了。 以前，柯老师只是个每月18.5的编外老师，现在.......是所有人都触摸不及的“大人物”。 据说县里的一些人想过来送送温暖，人家柯老师都婉拒了呢！ 有消息灵通者透露出了某一个亦真亦假的信息——柯老师在下来之前，比市里的大佬都高半级。 县二中也给柯老师改善了居住条件。 本来常校长想给柯老师换个体面点的住处的，但柯老师没同意，就一个多月了，不需要太过折腾。 常校长没办法，只能把柯老师的小宿舍里外换新，换了新床、新桌子，新门、新窗户， 如果不是这年头邮电局太牛逼，常校长都能给柯老师整一部私人电话。 但柯老师在对待学生上，却没有一点的变化。 还是那么的温和，那么的文雅，有学生向她请教问题，她从来不会有一点的不耐烦，哪怕是晚上晚自习的时间。 这天晚上，柯老师在办公室里值班， 这是她来县二中之后的习惯，有同学需要请教问题，可以随时敲门过来找她，数百天如一日，坚持不辍。 “咚咚咚~” “进来~” 金胜利和夏月，推门进了办公室，对着和蔼的柯老师，拘谨的堆笑。 “哦，是你们俩呀！坐下吧！” 柯老师没有因为夏月跟李野之间的冲突，而对两人冷眉冷眼，而是很平和的招呼他们坐下。 两人坐下之后，沉默了两秒，金胜利开口问道：“柯老师，我们今天来，是想请您帮我们参谋一下， 以我们现在的英语成绩和水平，是否满足京城外语学院破格录取的标准。” “你们要考京城外语学院？” 柯老师有些惊讶，英语人才在这几年，越来越显出“香饽饽”的势头，所以连带着外语院校的报考热度也是持续升高。 像金胜利这种100分的题，只能考个五六十的，还想破格录取？那可以说是有些......自不量力。 夏月要好一些，预考的时候英语考了83分，在清水县这个小地方，算是相当不错了。 但京城外语学院，可不是一般的外语院校，全国不知有多少人挤破头的要考进去呢！ 柯老师想了想，道：“京外的破格录取标准，我并不清楚，不过去年陆景瑶的高考英语卷面分，是97分，另外去年京外在东山招收理科生的分数也比较低。” 柯老师把“高考”和“97”两个词，着重的强调了一下，希望两个人能明白高考不是预考，你夏月也未必就是陆景瑶。 金胜利倒是没有什么异样，但夏月的脸色却明显的变了变。 柯老师猜测，金胜利其实是替夏月问的，夏月因为跟李野之间的小摩擦，不太好意思找她咨询。 夏月皱着眉，终于忍不住的道：“柯老师，如果英语能考过90分呢？” 柯老师道：“那也要看其他科目的分数，就算降分录取，也是有个限度的。” 金胜利马上道：“去年陆景瑶考了361，如果今年总分超过400的话，应该就可以了吧？” “这.......” 柯老师真不知该怎么说了。 这些孩子在面对志愿报考的时候，只会单纯的数字对比，却没料到其中的细节。 今年的高考总分，比去年多了60分。 其中数学20，英语20，生物20。 夏月预考考了404分，比陆景瑶多了40多分，那么折算之后，好像还比陆景瑶高了那么一点。 但这分数不是这么算的。 在没有考纲，没有标准的八十年代，高考题的难度根本没个准儿，比如85年的语文，有大学宿舍里八个大学生，竟然只有一个及格的。 在这种起伏不定的大环境之下，你寄希望于破格录取......太危险了。 “这我不能确定，我认为有风险，而且还不小。” 柯老师给出了中肯的意见。 在她看来，夏月此刻的成绩已经不错，稳妥一些的报考才是正道。 陆景瑶跟柯老师一对一单独复习了很久，才兵行险着，夏月的火候还差得远。 夏月低下了头，但很快又抬了起来，坚决的道：“柯老师，那我如果能考到430分呢？” “那......可能性很高，但我认为440分才保险。” 柯老师见过太多像夏月这样的人，她看似是在请教你，其实不是想听你分析，而只是想听到你的赞同。 夏月如果能考到440分，那报京城外语学院还是可以的，大不了考不上英语专业，被调剂到小语种去呗！ 这年头的孩子，以为只是外语就高大上，哪里知道还有旁遮普语这种玩意儿？ “谢谢柯老师，那我们回去了。” 柯老师模棱两可的话，听在夏月耳朵里，却让她顿时充满了信心，起身跟金胜利告辞离开。 柯老师微微一愣，又道：“其实夏月你未必就要考京外，其余的很多本科院校也是不错的，高考的变数太多，还是稳妥为上。” “我知道了，谢谢柯老师。” 看着夏月离开的背影，柯老师叹了口气。 一个钻了牛角尖的孩子，怎么能听得进劝？ 。。。。。。。。 出了柯老师的办公室，金胜利也劝夏月：“要不报别的院校吧！保险为主。” 但是夏月却道：“陆景瑶来信了，她又给我们淘换到了几册自学丛书，其中就有《代数》和《平面几何》， 现在你和我欠缺的就是代数和几何，你说如果我们补上这个缺憾，那能不能考到430分？” “那......那真是太好了。” 金胜利大喜。 原来这几天他们刚刚收到了陆景瑶寄来的自学丛书，看过之后大呼过瘾。 自学丛书，就是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的《数理化自学丛书》，俗称“十七本”， 77年在书籍匮乏的情况下重印，供不应求，市面上根本见不到踪影。最早能拥有整套17本的人，肯定神通广大。 而陆景瑶说，也是通过一个有背景的朋友，才寄来了其中的三册《化学》。 化学也是夏月等人的弱项，或者说是整个县二中的弱项。 因为县二中就没有化学实验课，那么抽象的知识，很多老师还搞不明白呢！说是鸡同鸭讲也不为过。 但是自学丛书中的《化学》，却内容丰富、通俗易懂、深入浅出，很利于学生们自学， 甚至半个世纪之后，这部书仍然还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夏月和金胜利自从拿到陆景瑶的卷子，成绩都是突飞猛进，都涨了好几十分， 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补齐了《化学》《代数》短板的他们，肯定可以再跃升一个档次。 420分，430分，甚至440分，都不在话下。 。。。。。。。。。 文乐渝的父亲，比预料中来的还快。 当一辆高级小轿车，和一辆大卡车先后驶入县二中的时候，文乐渝正跟李野等人在二粮店自习。 罗老师风风火火的来喊，一声“文乐渝，你爸来了”，让小妮子当场愣了五六秒。 然后她霍然站起来，就要跑出去，但是又刹住了脚步，回头看李野。 秋水般的眸子中，传递过来“你和我一起去吗”的意思。 李野笑着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赶紧去。 这种时候，他并不适合过去凑热闹。 人家念着他的好，自然会有所表示，上赶着凑过去，只会自我轻贱，把把自己贬低到一个尴尬的位置。 文乐渝风一般的跑了， 小仓库内的胡曼等人，都是羡慕的看着她，还有李野。 到了这个时候，就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文乐渝对李野有一种特殊的依恋。 这要是顺利发展下去......不得了不得了........ 文庆盛来清水，是很低调的，只是给学校捐赠了一卡车的粮食、物资，算是回报大半年来县二中对柯老师的照顾。 这可比空口白话强多了，学校里的师生，纷纷交口称赞，嘴里全是柯老师母女的好，完全忘记了俩人刚来时候的落寞。 到了晚上的时候，文乐渝跑回了二粮店一趟。 她告诉李野，明天要跟父亲、母亲一起去乡下，看望这些年一些结识的邻居和朋友。 小妮子絮絮叨叨的跟李野解释着，比如某年某月，邻居大娘看她生病，把自己家的鸡炖了端了过来， 比如某月某天，住的房子漏雨，几个好心人冒着风险，悄悄的修好了屋顶。 这一点一滴的小恩小惠，柯老师都记在心里，都需要去走一趟的。 临走的时候，文乐渝扭扭捏捏的半天，才涨红了脸对李野道：“你先别急哈！我爸还不知道你呢！等我妈会跟他说的。” 李野当然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就文乐渝这小妮子，他吃定了。 。。。。。。 文庆盛和柯老师，带着文乐渝足足跑了一整天，才把这些年欠的恩情还完，等回到县二中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小渝，今天你去女生宿舍跟胡曼挤一挤吧！我跟你爸说点事儿。” “好！” 文乐渝答应的极为脆快，这两天她一直着急，等着妈妈跟爸爸说李野的事情， 小恩小惠的都还了，最大的债主还晾在一边呢！ 等到文乐渝走了之后，柯老师拿出了一份完整的书稿，放在了文庆盛的面前。 “这就是你能突然回来的原因，看过之后就明白了。” 文庆盛一愣，这些天他也问过老婆，自己为什么会回来的这么突然，但柯老师什么也没说，他还以为是自己熬出来的呢！ 文庆盛本来急着要做一些事的，但这会儿也只能拿起书稿，快速的翻阅起来，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但他只是翻阅了五分钟，就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他抬头惊讶的看着妻子，问：“这是写的.....父亲他们的故事？” 柯老师点点头：“其实去年的时候，我已经很难找上关系了，你也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有很多， 后来机缘巧合，找人写了这本书，才得以进门，有了转机......” 文庆盛眼圈红了，对着柯老师道：“苦了你了，没想到最后没有放弃我的，还是你。” 柯老师又气又笑：“那还能有谁？咱俩就是一条绳索的蚂蚱，一辈子分不开。” “你这话听着可不好听。” 文庆盛笑了笑，低头继续看书稿。 他刚开始看的时候，很激动，显然是因为想起了老一辈的人，心有感触。 但是随后，他不激动了，好半天保持一个动作，动也不动。 他看入迷了。 40年后的网文小说，玩的就是一个抓人心理，跟80年代的文学比起来，特别勾人。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柯老师铺好床铺，无奈的道：“好了，先别看了，明天我带你去见见那个作者。” “嗯嗯，好好。” 文庆盛一边答应，一边脱衣躺下，但在这个过程中，眼睛却离不开书稿。 二十分钟后， “别看了，睡觉了。” “唔唔，我再看看，我再看看。” 柯老师大怒，一把抓过书稿就扔了出去。 夫妻分开这么多年，久别重逢雨逢甘露，你给我来个夜下读书忙？ 你用功用错地方了吧？ 。。。。。。 良久之后，柯老师幽幽的道：“你知不知道，在过去的两三年里，小渝都不说话了， 我记得有一个月，她一共跟我说了三句话，跟别人一句话没说。” “啥？” 文庆盛猛地坐了起来，焦急的道：“小渝不说话了？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柯老师把他重新扯倒，小声道：“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能飞过来救我们母女俩吗？” “.........” 文庆盛自责的沉默了，然后才又道：“可我这些天看咱姑娘......好像......” “现在是没什么了，”柯老师道：“自从去年来到县二中，她就跟着李野学习写小说，你那根救命稻草里面，可有你女儿的一份功劳呢！” “那肯定，我女儿可是顶好的，这些年我就指着她写的信过日子........嗯？” 文庆盛感觉不对，问柯老师：“那个李野是个什么人？” 柯老师道：“李野是小渝的同班同学，俩人是同桌，当时李野在写一本叫《潜伏》的小说........” 柯老师用了很长时间，细细的跟文庆盛说了这半年的所有经过，直接就把文庆盛给听愣了。 “知雨，你说那个李野.......还是个孩子？” “嗯，比小渝大一岁。” “嘶~~” 文庆盛吸了一口气，感觉不可思议。 他实在不敢相信，一个毛孩子，竟然在他的生命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来两天了还没去谢人家，这不让人戳脊梁骨吗？” 文庆盛有些懊恼，他这个人恩怨分明，承了别人的情，心里就过不去。 柯老师道：“明天你去看看他吧！不过我告诉你呀！咱家小渝可能跟他......有点意思，我没有制止，顺其自然......” “.........” 文庆盛愣了好久，才慢慢的道：“那我得好好瞅瞅......不过你放心，不管以后怎么样，咱不能亏了人家，我文庆盛一向仗义。” “对对对，你真仗义，要不是你仗义，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 李野迷迷糊糊的听见大黄在叫，抬头一看，外面的天才刚刚亮。 他穿衣下床，到了门口的时候，门卫古叔已经开了门。 看到柯老师领着一个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李野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怪不得文乐渝能长那么高。” 这年头的女孩子，一米七绝对是大高个，而看看文庆盛一米八六的身高，才知道这是遗传。 李野在看文庆盛，文庆盛也在看李野。 看到李野之后，他跟柯老师对望一眼，好似在说：“这小子长的还行哈，不比我差。” 柯老师撇撇嘴，没说什么。 就李野这长相，是真没得挑，天下所有的丈母娘就没有不满意的。 李野开口询问道：“你好柯老师，这位叔叔是.......” 柯老师还没介绍，文庆盛就冲着他伸出了手：“你好李野同学，我是文庆盛。” 李野赶忙握手：“你好文叔叔，快请进来吧！” 文庆盛的手掌很宽大，握手也很有力，有种让人很踏实的感觉。 不过李野从对方的眼神之中，却看到了上辈子熟悉的目光。 老丈人看女婿，那就是一个挑剔。 任谁养了十几年的白菜，要被猪拱了，都是不情不愿的。 一般来说，猪要小心的，悄悄的先啃上一嘴，才更容易过关。 而李野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已经在文乐渝那颗白菜上，啃了一道牙印子了。 果然，下一刻文庆盛就道：“小伙子不错，就是瘦了点儿。” 【我哪里瘦了？我这是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老少通杀的好不好？不信你瞅瞅柯老师的眼神。】 不过既然人家提出来了，你就要用实力来否定给他看。 刚好小仓库门口，有一口存水用的大水缸， 在这个自来水都不能全天供水的情况下，接雨水、或者自来水用来洗洗刷刷，都很正常。 李野顺手一抹，就把大缸抹出去几米，让小仓库门口显得更加宽敞。 文庆盛眼睛一亮，稍稍满意了一些。 小伙儿看着瘦，还挺有劲儿。 “请进来吧！文叔叔、柯老师。” 文庆盛跟着李野进了小仓库，看到小黑板、书桌，还有大量的卷子，不由的点点头。 老婆柯老师是文化人，以后女儿肯定也是大学生，如果李野是个不上进的，那他心里肯定是有所遗憾。 小仓库的一角，是李野专用的书桌，上面还摆放着昨天刚写出来的书稿， 文庆盛走了过去，拿起几页看了看，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不管承认不承认，自己都欠了人家的大情啊！ “听说，你要考京大？” “是，我想去京大看看。” 文庆盛又问：“那你现在写小说，会影响你高考的吧？” 李野道：“应该不会，我每天只写一小会儿，其余时间还是要做题的。” 文庆盛点点头，对着李野再次伸出手：“到了京城，记得到家里来，跟我喝一杯。” 李野握手答应道：“一定，我肯定会上门拜访您和柯老师的。” 文庆盛使劲握了握李野的手，道：“我这次来得急，时间紧，就不去你家里拜访了，让柯老师替我走一趟，拜会一下你的长辈。” “好的好的。” 李野心里一喜，非常的高兴。 像文庆盛现在这个级别，这种情况，去李家其实是不合适的， 所以他让柯老师正式上门，也是一种表示，表示咱们两家，以后算是有所关联了，跟外人有所不同。 文庆盛走了，自始至终，他没有对李野说个“谢”字。 一是因为漂亮话不值钱，行动才能看真心。 二是因为从妻子昨夜的谈话中得知，这小子以后还不知道喊自己什么呢？ 这时候要是说“谢谢”，万一丢了面子，以后的架子还怎么摆？这个酒怎么喝？ 忒尴尬了。 第八十六章 500块 五月二十五日，志愿填报的最后一天。 二粮店小仓库里，李大勇等人神情庄重，填好了自己的报考志愿。 李野道：“我最后再问一次，你们都确定了吗？” 胡曼、姜小燕肯定的点头，而韩雪则大大咧咧的道：“你放心，考不上我们保证不怨你李野。” “你这话说的不对，”严进步闷闷的道：“不管考上考不上，咱都得谢谢李野才对。” “行行行，就你嘴巧，整天说不了三句话，早知道不跟你报一块儿了.......” 韩霞嫌弃的怼了严进步一句，还剜了他一个白眼儿。 这一次的报考，李野的本意是让他们各报各的，但八人小团体却因为“壮胆”，分成了四伙。 韩霞和严进步报了京城化工学院，付英杰和李大勇报了京城工业学院，而胡曼和姜小燕，都报了京城航空大学。 说实话，这些人的心气儿，比李野预计的要高。 京城工业学院，是后世的京城理工，而京城航空大学，后世是京城航空航天呀！ 这是妥妥的重本双一流。 说实话，有一点点的冒险。 但事已至此，李野也不再多劝，前面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再说多说无益。 八人小团体，卡着最后期限，把报考志愿交了上去。 然后，就在县二中宣扬开来。 “李野竟然报了京大？他疯了吗？” “京大经济系世界经济.......还真有......这个专业是学啥的？” 82年的热门专业，是文哲史、物理、化学这些基础学科，经济学是个新鲜事物，普通人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在选择学校的时候，李野考虑过清大计算机，但清大这年头的管理很严，去食堂吃饭说不定还要排队齐步走呢！ 这对于打算上学、赚钱、泡小渝齐头发展的李野来说，肯定有所阻碍， 再加上文乐渝喜欢京大，所以李野就跟文乐渝一起，选了相对自由一些的京大。 至于为啥学经济类专业？ 嗯，资本大佬装逼的时候，还是需要一些专业知识的。 反正李野以后不准备从事一线工作，专业不专业的无所谓，学个差不多得了，京大年年人才辈出，直入中枢的大有人在，蹭到，就是赚到。 “估计是想跟文乐渝一起去bj，你看文乐渝报了京大英语系......” 有人瞅见了文乐渝的志愿，多少有些发酸，以前的文乐渝你们爱答不理，现在可高攀不起喽！ 李野等人没有在学校停留，交上志愿之后就离开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之后，夏月才在自己的志愿填报上，写上了京城外语学院的名字。 她最终下了决心，不踩刹车。 。。。。。。。 对于82年的高中生来说，一旦志愿填报之后，一切都无可改变，只有奋力向前。 李野提高了八人小团体的复习强度，并且开始夹带私货。 82年的高考内容，他不是特别清楚，但其中有一些很有意思的内容，他还是知道的。 比如，让马阿里初战只考了1分的数学，还有........ 进入六月之后，天气逐渐变得燥热了起来，李野让郝健想办法淘换来了两台风扇，让胡曼等人大感舒适。 在82年有风扇吹，比四十年后的空调房可奢侈多了，先别说花多少钱买风扇，现在很多人晚上点灯还疼电钱呢！ 一把蒲扇熬一个夏天，才是最正常的生活方式。 在各种优厚条件的加持下，八人小团体的学习进度很顺利，李野的政治短板，也在慢慢的补齐。 不过到了六月中旬的时候，李野却发现严进步有些不对劲，连续几天总是走神。 是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吗？ 李野有些忧虑，现在八人小团体每天都要学习14个小时以上，就连李野都感觉到了疲累。 “进步，是不是太累了？” “哦，没，没事，不累。” 李野敏感的察觉到了异常，严进步的眼神明显有些躲闪。 李野正色道：“有事还是说出来，不要藏在心里，尤其是跟我们大家高考有关的事情。” “.........” 胡曼等人听出了李野的意有所指，纷纷惊讶的抬起头来，看向了严进步。 跟大家高考有关的事，不就是平时大家做的练习题吗？这是有人走关系走到严进步这里了？ 严进步的额头上，眼看着就流出了汗。 他平时就不善言辞，突然遭到这么多人的注视，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不是的，不........是有人找我替他.......” 严进步结巴了半天，才说清楚。 原来前几天，有人找到了严进步家里，开出了500元的价码，让严进步放弃自己的考试，替别人走一遭。 胡曼等人都震惊的看着严进步， 韩霞首先质问：“那你就答应了？500块就卖了你的前程？” “没有没有，”严进步连忙摇头道：“我跟人家说了，我这次预考是蒙对了题，才考了406，平时就340左右的水平，我推掉了，推掉了。” 韩霞当即怒道：“那你走什么神？我看你这几天就不对，还以为你是累着了呢！” 严进步低下了头，低声道：“我......就是有时候在想，要是我有了五百块......再复读一年.......” 李野看着患得患失的严进步，都能猜想出当时人家是怎么说服他的。 “一年的复读费用一百多块，五百块，相当于拿着工资复读， 多复读一年，明年考一个更好的成绩，就能上更好的大学........” 其实让严进步患得患失的，未必是那五百块钱，而是李野、文乐渝和其他人的志愿填报。 严进步所报的京城化工学院，也是很好的本科院校，但比起清北和京城航空，自然要弱一些。 沉默寡言的严进步，其实很能吃苦，也很要强，估计有那么一瞬，他也是动了心的。 李野拍了拍严进步的肩膀，问道：“你错过了五百块呀！你说当时怎么就不答应人家呢？” 严进步失笑着摇摇头：“我后来想通了，如果你们都考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的住，所以我就是想想，就是想想.......” 李野点点头，阴沉下了脸，严厉的道：“你幸亏没有答应，如果你答应了，又被人给当场查出来，你一辈子都别想考大学了。” “..........” “不会的，不会的，他们是临县的.......” 严进步羞愧的汗出如浆，急急忙忙的解释辩解。 李野却依然不依不饶的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没有什么万无一失，你要是愿意拿一辈子的前途做赌注，就尽管去。” 严进步急道：“我真的拒绝了，你们相信我。” 韩霞赶忙掺和着道：“我们相信你，你就好好的学，好好的考，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破事儿。” “嗯嗯，我好好学着呢！” 严进步不住的点头，老实巴交的孩子，都快憋出泪来了。 韩霞看着严进步的样子，打趣调侃道：“唉，你说为什么没人给我五百块呢？我不是往那儿想哈，我就是想看看五百块钱，高兴高兴.......” 李野笑了笑，没直说， 因为在82年，一般人家，不会为了一个丫头花500块钱。 普通的女孩儿，不值这个价。 “好了，我来说两句实在的吧！” 李野拍拍手，正色的对众人说道：“以前我们只是关注学习，关注学校，却没有讨论你们未来的前途，、 我现在告诉你们，今年的大学生，跟明年的大学生，会差距很远.......” “举个例子，”李野在小黑板上写下了77、78两个数字。 “77、78年的本科生，毕业之后要是走运，能分配到国五院，而我们这一届，估计最多也就能分到省部一级，明年就更难了.......” “...........” 胡曼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将信将疑，又兴奋，又惋惜。 兴奋的是，她们毕业后竟然有机会留在省里工作，惋惜的是，自己怎么晚考了这么几年？丢了个国五院的差事。 而这个时候，文乐渝适时的肯定道：“李野说得对。” “..........” 众人皆惊，随后大喜。 整个晚饭期间，几个学生就叽叽喳喳的讨论个不停，好似明天就能飞到省里工作似的。 只有姜小燕若有所思。 到了晚上，姜小燕忽然抓住胡曼的胳膊，央求道：“胡曼，你和我去一趟老槐爷那里吧！” “啥？这么晚了.......好吧！” 两个女孩儿，摸黑鬼鬼祟祟的到了清水县城北的老槐树下。 姜小燕双手合十，虔诚的低声祷告。 “老槐爷，请您保佑.......千万千万别让人找到我家.......别让我爷爷听到五百块钱........求求你.......” 胡曼：“............” 第八十七章 蟠桃和烂桃 六月下旬，骄阳似火，地如蒸笼。 就算是到了晚上，都未必能睡个好觉，这对于即将踏上高考战场的学生们来说，更是难忍的煎熬， 该学的早就学完了，该练的也都练过了，真的希望明天就是高考，成也罢败也罢，给个痛快就好。 夏月已经两天没有睡好了， 陆景瑶答应她的《代数》晚到了好几天，而后来说过的几册《平面几何》《立体几何》，却一直没有寄到。 这完全打乱了夏月的计划，因为就算这些自学丛书非常有利于自学，也需要时间消化的， 一个多月的时间本来就非常紧，夏月找了胡老师，加班加点整理出重点知识，也才掌握了个大概， 至于后面的几何自学书，她已经不抱希望了。 催促的书信、电报已经发了好几次，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那就是陆景瑶失信了。 “唉~” 夏月叹了口气，看到窗外的天色已经微明，才沉沉睡去。 但她不知道远隔千里之外的陆景瑶，也是好几天心里不舒服。 陆景瑶当初是从柳慕寒手里拿到一部分《自学丛书》的，也只有柳慕寒那样的高知家庭，才有那种紧俏书籍。 但陆景瑶答应夏月的几册《几何》，却是从一个学长那里得到的渠道。 只不过到最后，对方毁约了，说书已经借给了别人。 这让陆景瑶非常难堪，只好再次拜托柳慕寒，看看能不能间接买到。 但在这个即将高考的关头，哪里还能买到这样的紧俏货？柳慕寒都没有办法。 无奈之下，陆景瑶只好给夏月去信说明情况，不过她的信还没到，夏月的信和电报，却接连到了。 看着信上、电报上那又急躁、又催促的语句，陆景瑶恍然觉得荒谬。 “我帮不到你，还有罪了？” 这让陆景瑶非常的难受，夏月可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偏激了呢？ 正好陆景瑶也开始期末考试了，劳心劳力还捞不着好，让她突然间感到非常的疲累。 闷闷不乐的回到宿舍，打水洗脸，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复习功课，一头就栽倒在了床上。 旁边上铺的柳慕寒觉察出了异常，探下了半个身子，问道：“看你有气无力的？生病了？” 陆景瑶摇摇头：“没，就是有点累。” 柳慕寒看了几眼，道：“你确定不需要我的安慰？” 陆景瑶笑了，道：“忙你的吧！我没事。” 柳慕寒“嗖”的缩回了身子，又躺在床上看起了小说。 陆景瑶无意间看了一眼，眼神一凝，问道：“慕寒，那本《潜伏》你不是早就看过了吗？” 柳慕寒眯着眼睛道：“我看过两遍了，但这种小说有点意思，你看完了吧！其中很多细节很快就忘了，但你重新看一遍，还挺有意思.......” “挺有意思？” “对，很新奇的一种写作手法，不同于传统的文学和武侠，剑走偏锋，很有新意，这个七寸刀锋，一定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陆景瑶愣了好久，眼前恍然浮现李野的身影，却怎么也跟“有意思”挂不上钩。 今年冬天之前的李野，是憨憨的，整天想要黏着自己，让人厌烦。 今年冬天的李野，是冷冷的，拒人以千里之外，对自己避之不及。 两者之间，好似换了个人， 又或者没换人，只是换了一颗冷漠的心。 陆景瑶忽然鬼使神差的问道：“慕寒，你说那个七寸刀锋，能考上京大吗？” 正在看书的柳慕寒下意识的道：“京大？那可不好说，七寸刀锋会写小说不假，但会写小说，都未必能证明他的语文成绩足够好，何况其他.......” 柳慕寒说到这里停住了，然后她就像一只灵活的猴子，从上铺之下翻了下来，窜到了陆景瑶的床上。 “你说七寸刀锋要考京大？” “我.....没.....就是问问。” 柳慕寒是什么人，她最擅长捕捉人的细微情绪，一眼就看出了陆景瑶眼底的慌乱。 八十年代初的女孩子，对诗人、作家还是很有好感的，所以柳慕寒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七寸刀锋的作者介绍，是东山省的年轻作家，你也是东山省的人，说，是不是认识？” “.........” 陆景瑶不说话，但是眼神的波动瞒不过柳慕寒。 “你跟七寸刀锋很熟是不是？” “........” 柳慕寒真的惊讶了，一屁屁把陆景瑶挤到床里边，兴奋的道：“跟我说说，那个七寸刀锋是什么样子的？老头子还是中年人？” 陆景瑶不说话，或者想说，却苦涩的张不开嘴。 柳慕寒讶异的问：“景瑶，你怎么了？” 陆景瑶沉默良久之后，才尬笑着道：“他就是我以前那个.....同学。” “.........” 柳慕寒也愣了，好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 她瞪大了眼睛，问陆景瑶：“你的那个前.....男友？” 陆景瑶不语，算是默认。 柳慕寒无语了好久，才忍不住的问：“那他......长得很丑吗？” 陆景瑶摇头。 柳慕寒又问：“那他长得很矮？很黑？有特殊的毛病？” 陆景瑶笑了，索性道：“他有一米八高，长得......比林强好看一点吧！但他那个人......总之不合眼缘。” “...........” 柳慕寒呆呆的看了陆景瑶很久，然后慢慢下床，慢慢的爬回自己的上铺， 一边爬一边嘟囔：“王母娘娘的蟠桃你都嫌弃，以后的烂桃烂杏，看你怎么选.......你惨喽！” 。。。。。。。。。。。 82年7月7日，阴历壬戌年五月十七，宜嫁娶、开市、祈福、出行，忌掘井、伐木、纳畜。 早上五点多，韩春梅就悄悄的起了床，推开缠在身上的胳膊，麻利的穿上衣服，去往厨房。 今天是李野高考的日子，前两天就回家来住，他得早一些准备早饭。 但当韩春梅进了厨房，却发现婆婆吴菊英已经开始忙活了。 她尴尬的笑笑，赶紧上去帮忙。 她不是个懒媳妇儿，今天纯粹是这个婆婆破天荒的勤快了。 婆媳俩默默的配合，一个和面，一个拌馅儿，韭菜鸡蛋馅儿的饺子，很快就排满了篦子。 时间还早，饺子暂时不用下锅，韩春梅陪着吴菊英坐在厨房里，有些尴尬。 蓦然间，吴菊英问道：“最近习惯了吗？” 韩春梅愣了一下，赶紧道：“我挺好的，妈，都过去了。” 吴菊英虎着脸，沉声道：“进了李家的门，李家亏待不了你，那俩丫头既然姓了李，也保准不让她们受苦，但就有一条......” “李家就小野一根苗，他要是高兴了，大家都好，他要是不高兴，那谁也别好。” “嗯嗯，我知道的娘。” 韩春梅赶紧答应，她早就看明白了，这家里头以后谁说了算。 一物降一物，到最后转个圈子，还是维系到李野身上。 为了李野的高考，全家人都围着他转，连大姑子的孩子，这几天都不让他来借宿，免得惹了李野不爽，影响考试。 幸好的是，从去年开始，这个小魔王转性了，虽然偶尔霸道的吓人，但却更明事理，更善待他的两个闺女。 只要对闺女好，比啥都强。 快六点的时候，李娟睡眼惺忪的来到厨房，一进门看到吴菊英，瞬间睡意全无，麻溜溜的生火、烧水、拉风箱。 自家哥哥今天高考，我咋起晚了嘞？ 六点半，李野被吴菊英喊了起来，洗漱、吃饭，衣服都给整理了三遍。 “奶，我这是去考试，又不是去相亲，用不着这么板正。” “胡叨叨啥？你跟谁相亲？” 吴菊英很不高兴的道：“那天人家柯老师可带了闺女过来了，你以后给我规矩点儿，别让人笑话。” “行行行，记住了。” 李野接过书包，推车出门，一家人都出了门口送他，就跟生离死别上战场似的。 同样熟悉的套路，先到县二中，然后列队出行。 只不过这次李野被分配到了育红中学，一所初中学校，条件比县二中差不少。 冤家路窄，李野在育红中学，又看到了那个王八表弟崔爱国，只不过俩人不在一个考场。 他头顶的俩包都消下去了，不过仔细看的话，还是有点痕迹，估计要过完这个夏天，退几层皮才能完全恢复。 “嗯，算是个机灵的，昨天没找事儿。” 崔爱国昨天没到李家去睡，李野不知道是吴菊英发了话，不让这个外孙子上门，还以为是对方怕了自己。 但是李野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崔爱国却扬起了左手，亮出了一块崭新的手表。 “...........” 【这是......在跟我叫板？】 看着崔爱国那“有种你来打我”的表情，李野不禁有些感慨。 这王八表弟不但继承了他爹的磕碜面貌，连阴狠的小心机也继承了。 当着那么多老师的面，在正式高考的现场打架，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李野只是微微出手，伸长了胳膊，就把袖子里的梅花表给露了出来。 崔爱国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眼看着就要冒出火来。 为了那块梅花表，他被李野揍成了大头怪，好多天都不想见人， 现在......这是白挨揍了吗？ 李野笑了笑，走进了自己的考场。 心理素质不过关，就别没事找事儿，生气影响了考试，吃亏的是你自己。 第一门考试，语文。 前面李野都做的很顺利，并没有超出预料的东西，偶尔几个没复习到的知识点，推敲一下也能蒙个差不多。 翻开最后一页的作文，李野笑了。 作文题：《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历史没有改变，一切皆在意料之中。 与此同时，八人小团体的其他人，都是喜笑颜开，心花怒放。 这题，李野组织八人小团体重点做过，大家心里都有现成的存稿。 奋笔疾书，一气呵成。 第八十八章 都考糊了吧？哈哈哈哈 82年的高考，上午只考一门语文，两个半小时的考试结束之后，所有人都感觉.......考的还行。 语文嘛！就是学渣也自我感觉学的不错。 记不清的可以瞎蒙，看不懂的可以胡诌，反正都能填个七七八八，落个心理安慰。 也不知道年年第一门考语文，是不是为了让考生们培养自我信心，以顺利适应残酷的高考环境。 八人小团体出来之后，都是满脸喜色，互相对望一眼，默契微笑。 还有什么比押中了作文题目更好的事儿吗？ 于是在排队返回县二中的时候，胡曼等人都凑了过来，对着李野叽叽喳喳的问。 “李野李野，你是怎么猜到今年的作文题的？” “这怎么能是猜到呢？”李野很正经的解释：“这是全力准备之后的必然，我们一共练习了十几个作文题目，百分之几的几率，不算幸运吧！” “也是也是，我们前面学的好苦哦！” 所有人都记起了前段时间的苦日子，那时候，李野的压迫，比学校的老师还狠，让人又痛又爽。 而队伍中的其他人，看向八人小团体的眼光就不那么和善了，几乎可以用“恶意满满”来形容。 【臭显摆什么？不就押对了一道作文题吗？】 到了学校，李野道：“好了，记住我们约定的，不许讨论任何有关考试的内容，各自回去休息，准备下午的化学。” 因为下午两点半才考化学，所以中间有四个小时的时间休息， 李野要回家吃饭，其余人自己去二粮店做饭、吃饭，然后回学校宿舍午睡。 这是吴菊英强制性的规定，要不然李野肯定是要跟文乐渝腻歪在一起的。 高考之后她就要跟妈妈回京城了，这一别两三个月，也不知梦里能相会几回。 李野骑车到家的时候，恰巧看到大姑李明月从家里出来，怨气满满的跟他错身而过，连个招呼都不打。 李野一时不解，不过进了家门之后，李娟悄悄的告诉他，为了他这个大孙子的高考，吴菊英直接把李明月给轰走了，还不许她跟李野发生争吵。 “奶奶可疼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李娟的眼里全是羡慕，甚至隐隐的有些泪光。 从小奶奶不疼姥姥不爱的赔钱货，俺心里的苦涩你们谁能懂？ 不过幸好，这个后哥哥比亲舅舅还好，说好了过几天，就把那辆凤凰车给自己嘞！ 到时候，我一天擦三遍，铮亮。 中午饭是凉面加炸小鱼，其中炸小鱼是奶奶吴菊英的拿手菜，先拿小鱼过油，然后用醋炝锅加葱爆炒，又酸又香，非常下饭。 吃过饭之后，李野回自己屋午睡。 而李娟和李莹两个小丫头，一个守在门口，一个守在院内， 这会儿别说那个讨厌的大姑回来了，就是一只鸡靠近门口，都会被无情的轰走。 “谁也不能耽误你哥睡觉，”这是奶奶吴菊英的原话。 下午的时候，奶奶直接对李娟道:“去，到学校门口蹲着，有事立刻去找你爷爷报信。” …… 下午的化学考试，李野感觉也不错，不说拿个满分一百，但九十七八是肯定有的，毕竟跟后世的题型有所区别，但问题不大。 八人小团体的其他人感觉也不错，半年的题海战术终于显现出威力，两个小时的时间，起码能把卷子做完， 而其他的考生就没那么轻松了。 很多学生从考场出来之后，都是脸色灰暗，逮住其他人七问八问，然后郁郁不乐。 这时候最难受的情况就是，你不会做，但别人会做。 当然，没做完卷子的人里，不包括夏月和金胜利， 他们拿到陆景瑶寄来的《化学》自学丛书之后，是下了很大苦功的，连带着跟她们紧密的那个学习小组，也是颇有收获。 八人小团体和夏月等人，都感觉今年的高考，将会是一次顺利的战争，三天之后必然可以收割胜利的果实。 但一切的变故，发生在第二天早上的数学。 。。。。。。。。。 严进步昨晚睡的不太好。 李野一再跟他们强调，在高考结束之前，不许跟人对题，不许翻查答案。 因为又不是考后报志愿，严进步等人的报考志愿早就确定了，现在估分屁用没有，除了给自己心里添堵，没有一点有益的用处。 但严进步还是没忍住。 他在化学考试的时候，有好几道题答的都没把握，实在忍不住找人对比了答案，得到了一个不好不好的结果。 他确实做错了，但别人也没作对。 这就很纠结，毕竟高考的战场是整个东山省，不是清水县，不是县二中。 所以严进步第二天迈进考场的时候，精神不是很好。 他走到自己座位的时候，刚好跟后排的夏月对视了一眼。 唉？ 夏月好似.......也没睡好。 八点整，数学考试开始。 卷子从前排向后发了过来，还没等发到严进步这里，前面就有考生发出了轻轻的惊呼声。 “都不许说话，不许东张西望，不许交头接耳。” 监考老师那严厉的声音，把轻微的惊呼声压了下去。 严进步拿到了自己的卷子，打眼一瞅，顿时发蒙。 “怎么......会这样？” 82年的数学考卷，没有选择题，没有判断题，全是“大题”。 九道大题，就是82年高考试卷的全部。 这简直就是学渣考生的噩梦好不啦？ 你没有选择题，让我可咋选？ 没有判断题，可让我咋蒙？ 严进步看着眼前令人发晕的卷子，好似都能体会到出题老师们的满满恶意。 “学渣们，恐惧吧！把机会让给有实力的人！” 严进步不是学渣，但也不是学霸， 可是当他仔细瞅了两遍卷子上的题之后，突然感觉.......咋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 夏月也懵了。 今年的考题都是什么情况？ 前面的语文作文题就够出人意料了，怎么数学也这么“任性”？ 要知道前年的作文题目，是读《画蛋》写一篇读后感，也就是对达芬奇画蛋的精神加以诠释。 去年的作文题目是根据《毁树容易种树难》，写一篇读后感， 往前倒推两年，也是根据某一篇“新时代”的文章，改写、缩写成新的作文。 结果今年的作文，竟然出了一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这是特么你一个高中生应该关心事儿吗？ 你以为自己是士大夫呢？ 好吧！我是xx主义接班人，您说得对！ 就算再出人意料，但汉语毕竟是母语，根据名句编写文章，也算是考察每个考生的基础技能，你要连语文都学不好....... 但你数学这是闹哪样呢？ 九道大题，一组函数，三道几何，一道抛物线，一道数列，你这是要难死我们吗？ 只是几分钟，夏月的手心就出满了汗，钢笔都快抓不牢了。 但卷子已经发下来了，再难，也要迎难而上。 “我不行，别人更不行！” 夏月在心里给自己暗暗打气，聚起精神，演算起第一组函数题来。 结果六个函数填空，她才算到第五个，就听见翻卷子的声音。 她抬头一看，发现是前排的严进步，已经做到了第二页。 “他.....是不会做，空题了吧？” 作为复读一班公认的学习尖子，夏月曾经霸占全校数学第一半年之久，直到被姜小燕超过。 现在看到严进步比自己更快的进入到第二页，肯定不愿意“盼着他好”。 可等夏月做到第二页，还在根据方程式，猜测着该在平面直角坐标系上，画出什么曲线的时候，那恼人的翻卷子声音，又响了。 夏月一看，严进步做到第三部分了， “这......怎么可能？” 夏月一瞅第二页试卷的第四大题，是一道有关圆锥体的几何题，一看就有脑袋发蒙的错觉，他严进步怎么做的？ 夏月不由自主的，就想探头看看。 “后面第四排的女同学，警告你第一次，再看别人卷子就让你出去。” 夏月赶紧把身子缩了回来，心跳扑通扑通的一阵心慌。 “他行，我也行。” 不知觉间，夏月连自我打气都换了姿态。 但张雪峰说过一句段子——“xx不会你可以乱写呀！xx不会你可以抄阅读理解呀！数学不会你只能特么写个‘解’呀！” 想要抽丝剥茧的解开一道数学难题，必须要先找到那个人家故意给你留下的漏洞，使劲顶进去就一路顺畅了。 但你磨磨蹭蹭就是找不对要害，你就是本事再硬，它也无处可使呀！ “最后三十分钟，考生注意时间。” 等到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三十分钟的时候，夏月还在看着自己卷子上的四个“解”发呆。 她一个都没算出来，一个都没顶进去。 “铃铃铃~” 考场收卷，一片哀嚎之声，几十名考生，几乎全都如丧考妣， 除了严进步。 严进步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立刻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收拾文具就站起来开溜。 但是夏月随后追了上来。 “严进步，严进步，你给我站住！” 夏月一把拉住严进步，质问道：“你跑什么？” “我.....”严进步道：“我急着去打酱油呀！我们中午做饭没酱油了。” “你们守着粮油铺会没有酱油？呼~呼~” 夏月喘了口气，问严进步：“我问你，你那九道题，都做出来了对不对？” “.........” 严进步没有回答，李野曾经叮嘱过他们，高考结束前不许跟别人交流。 但他这个人实诚，如果夏月问他九道题做出了几道，他还可能扎个瞎话，但问他是不是都做出来了，他就愣了。 “你果然都做出来了。” 震惊的夏月没有发现，随着她和严进步的争吵，周围有许多考生围了过来。 第八十九章 我是学生，又不是医生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二中的陪考老师很快赶了过来，最前面的是瘦瘦小小的数学老师，胡老师。 夏月的心神正处于激荡之时，对着胡老师就道：“胡老师，严进步把数学的九道大题都做出来了。” 胡老师疑惑的看向严进步，也是不能理解。 二中有监考老师，她到这会儿自然是知道今年数学考卷有多变态的。 但胡老师没多说什么，看了看严进步之后，就开始驱散众人。 “好了，考试就是这样，别人做出来是别人的本事，自己不要嫉妒，也不要气馁，这一门没考好，还有下一门嘛！都散了吧！” 但是围过来的人不少，叽叽喳喳的自然不愿罢休。 “都做出来了，不可能吧？他作弊了吗？” “........” “我哪有，我没有.......” 严进步急的脸都红了，他把身上的口袋都翻了出来，表示自己没有带小抄。 而这时候，一名男生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话：“那你是买了考题吗？我听说省城就有卖考题的，一套三四十块钱......” “.........” 所有人都安静了，全都震惊的看向了严进步。 跟作弊比起来，好像“买考题”更可信一些，要不然那么难的题，你咋全都做出来了？ 80年代的孩子，心思是单纯的，很容易盲从，而“你去年还不如我，今年你凭啥比我强”的心理，也非常普遍， 所以那个学生说出这话的时候，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是下一刻，他就看到胡老师的脸色变了，眼睛瞬间冒出了火星子，好似要择人而噬的牛魔王。 胡老师压抑着嗓子，就像老牛低声吼叫一般道：“你想害死我们吗？你想害死所有人吗？” 胡老师一指周围的学生：“你想让所有考生的成绩，全部作废吗？不是育红中学这一个考点，是整个县的考生成绩作废，是整个市，甚至.......” 胡老师不敢说下去了，他怕以讹传讹，会出现失控。 所有人都傻了，包括夏月和严进步，直到其他的老师过来，把他们全部驱散，都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旦考题发生泄露，是他们全部考生的灾难，是要殃及池鱼的。 高考恢复四十年来，只有03年川省发生过一例，改变了全国六百万考生的命运。 严进步跟李野等人汇合后，很惭愧的说了这件事情，又被性子火爆的韩霞一顿数落。 “你个呆货，就咋实话实说呢？不会编个瞎话吗？” “瞎话......咋说嘞？” 严进步是个实诚人，编瞎话的技能熟练度不够，让他慢慢想也许还行，让他临机应变，还需要磨炼。 李野叹了口气，道：“以后再有人问你，你就说老槐爷给你托梦啦！记住，一定要嬉皮笑脸的说，让人一看就知道你在说瞎话。” “.........” 众人皆惊，好似解开了心底的疑惑。 此后多年，清水县老槐爷香火日盛，连临县甚至省城的学子，都有过来磕头求梦的。 。。。。。。。。 7月8日下午的政治，李野考的非常“紧张”。 主要是因为时代环境的不同，很多后世的思想意识，在这个时代是“叛逆”的，如果一旦被阅卷老师认定为“叛逆”，那就会有灾难性的后果。 这玩意儿，可能比作弊还严重。 所以李野提前看了很多近几年的报纸，都给读取进脑壳中的“生物硬盘”里面， 等到看到考题之后，一遍又一遍的确定，才敢下笔答题，谨慎谨慎再谨慎。 如果遇到不会的，就搜索所有相关的近期社论，结合书本进行“摘抄”， 我把能写的都写上了，阅卷老师你看着办吧！ 在上辈子的时候，有个老师曾经告诉李野，他们在进行阅卷的时候，不是算考生该“减多少分”，而是算卷子上该“得多少分”， 这是非常具有“善意”的阅卷准则，谁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苛刻，而影响了一个考生的一生。 同样紧张的，远不止李野一个。 像清水县这种小地方，高考七门课之中，语文、政治，是拉分的“大户”。 因为只有这两门课，大部分考生才有希望拿到80%左右的分数。 其余像物理、数学、化学、英语这些课，高考的时候能拿40%就相当不错了。 李野去年数学21分，都还算可以呢！ 如果想要数理化平均拿到七十分，那得是市一中的尖子班，想要拿到八十多的分数.......去省城最好的高中看看吧，那里也许有你要的妖怪。 平均八十多分，那都能考到五百多分了，想啥呢？都去清北，都去重点吗？ 77年之后，连续多年，清北每年才招一千多人，哪里有那么多的高分考生。 所以对于夏月这种破釜沉舟的考生来说，政治，必须高分拿下。 事实证明，夏月数年的刻苦学习没有白费，政治试题她答了个大差不差，应该能得到90分以上的高分。 政治考试结束之后，考生们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然后继续进行后面的生物考试。 这也是三天的高考考试之中，唯一联考两门的情况。 在30分钟的休息时间里，考场里的学生全部被轰到外面，监考老师要重新检查课桌、墙壁，保证考场内没有任何纸张，以及有可能作弊的东西。 八人小团体，仰仗着李大勇的熊壮身躯，抢占了一处阴凉，聚在下面拿扇子扇风。 七月的天，真不是人受的。 “哥......我找我哥，1-06考场.......” 一个细嫩的声音从校门口那边传过来，李娟费力的提着一捆汽水，小步快跑着向李野这边靠近，中途却被一个老师阻拦了。 不过李娟本来就是育红中学的学生，老师认识她，很快就放了过来。 李大勇赶紧去把汽水接了过来，嘿嘿笑着连夸这妹子懂事。 “是我哥让我来的，人家老师让进。” 李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零钱，递给李野。 李野摆摆手，用牙咬开一瓶汽水，递给了小李娟。 “喝吧！跟大窑一个味儿！” “.........” 从昨天开始，李娟就“奉命”驻扎在育红中学门口，给李野“陪考”，也不知奶奶吴菊英是担心李野又犯愣头青呢？还是怎么滴。 这么热的天，李野哪能让小丫头在外面干等。 一张五元大票扔过去，自己找个阴凉处呆着去，奶糖、瓜子、小汽水，随便整。 结果李娟真是个又自律、又机灵的好孩子，自己一分没花，还跑出大老远，买了一捆汽水送进来。 八人小团体正灌了一肚子凉水，嘴里没滋没味的时候，一瓶汽水喝下去，就跟后世的孩子，在嗓子冒烟的时候喝了一瓶快乐水般的舒爽。 “李野，你这妹妹不错。” “嗯嗯，长得好看，也机灵。” 李娟嘿嘿嘿笑着，也是喝的美滋滋，有汽水喝不说，兜里的钱两天都花不完，到时候如果哥哥还是不要，那就......存起来。 阿娘真抠，一个星期才给五分钱，买三根冰棍都不够，哪像哥哥这么大方阔气。 当然，妹妹李莹更抠，那五分钱能攥出水来，一分不花，严防死守，都不知道藏在哪里，怎么找都找不到。 这边李野等人喝汽水，那边的同学喝凉水，但是苦于卖汽水的太远，就半小时的休息时间，谁也不敢出去买。 众人看向了夏月，但是这个往日里一直给大家吹气鼓劲的“炮手”，今天却呆愣愣的哑了火。 她正在给自己“算分”。 “我语文能得80多，政治90多，化学45，数学......算20，生物至少要考到40分以上才行。” 夏月算了好几遍，感觉自己还是有机会完成既定目标的。 今天考完生物之后，7门课就考完5门了，如果能拿到280多分，明天的物理和英语再拿到125分，就能拿到410分， 应该能满足去京外的最低标准.......吧！ 数学她考的是不好，但别人也考的不好啊！ 高考是排名次，不是论分数，整个清水县的水平就这样，除了李野那群“叛逆”，她夏月依然是最好的那一撮。 但是如果让李野知道夏月此刻心里的想法，基本上就要提前给她默哀了。 这种还没见到考题，就计算自己能拿到多少分的算分方法，其实是一个谬论。 打个比方，后世某球比赛。 “中果队0:4落后了，离比赛结束还有40分钟，我们还有机会。” 我有妮玛的机会哦！ 就你能进球，别人不让进是吧？ 那特么的对手得是“安道尔”才有机会，是叙利丫都不行哇~。 套用到此刻的夏月身上，就是剩下的题，我想拿分的题你必须给我出对，我不想拿分的题你爱咋出咋出....... 你当高考命题组的人是傻的？ 都按你们的心意出题，那还考个勾八，你们自己算算分数，直接打起背包去学校报道算了，我也省了费脑子出题的力气。 八十年代高考的目的，就是死命往下筛人的，想要达到那么低的录取率，玩的就是天马行空，出人意料。 。。。。。。。。 考试前五分钟，考生允许进入考场。 在进去之前，金胜利走了过来，想跟夏月互相鼓励一下。 但是夏月却偏过了头，不搭理他。 在夏月的眼里，金胜利就是个“胆小鬼”。 因为陆景瑶的自学丛书没有按时送到，已经三年复读的金胜利，临阵退缩放弃了报考本科，选择了报考大专。 这一下子，就让夏月失去了同行者，成了孤家寡人。 最坚定的伙伴，在最后关头离自己而去，让夏月有了独行者的感觉，孤独，但更自强。 任我孑然独行，依然无怨无悔。 。。。。。。。。。。 进入考场，试卷发了下来。 生物卷面分一共就五十分，分作两张考卷，这还是今年加了二十分的结果。 81年生物才第一次列入高考科目，当时很多考生都不知道去哪里凑书。 而且生物卷面分只有三十分，绝大部分考生都不会在上面死磕，零零散散的知识点，就跟鸡肋一个味道。 但今天这跟鸡肋，落在李野嘴里，感觉却好似逮到了“肥肉”。 新陈代谢.......nda的空间结构.......人体肝脏的主要作用.......人体骨骼肌肉分为那两部分.......论述人体呼吸全过程...... 【这些分数不都是白捡的吗？】 李野感觉自己能考满分，丢一分，都是对上辈子体育老师的不负责任。 因为体育老师讲起这些有关人体的知识来，必定是头头是道。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无数的考生，都在心里破口大骂。 “我是个学生，又不是医生，这踏马什么破题？” 第九十章 柯老师，你舍得？ 每一年的高考，县二中都会制定各种计划，保证不让一个学生掉队，保证不能出现意外。 所以早上列队出校，下午列队归来是必须的，早晚两次点名，确认一个都不少，一个都不“错”之后，一天的考试才算正常结束。 一般来说，7月7日第一天早上走出县二中的队列，是士气最高的， 胡曼等人，就跟一群虽然紧张，但是鼓足了勇气，准备跟对手互啄的小公鸡一般战斗欲望爆表。 但等到7月8日第二天下午，归来的队列基本上就集体打蔫了， 除了那些走过场的“混子”无所谓之外，绝大部分都是愁眉苦脸，精神不振。 因为七门考试，已过其五，自己今年到底有多少收成，心里大抵已经有个逼数了。 夏月已经在心里算了八遍，脸上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 生物考卷的五十分，她都不用翻书对答案，就知道考不到40多分了，连35分都不保险。 事实证明，今年多出来的那20分，不是给她准备的。 这么算下来，明天的物理和英语两门考试，她必须要拿到135分，才有考上京外的可能。 而且仅仅是......可能。 物理满分100，英语按照卷面70%算分，总分170，算起来.......问题不小。 但是县二中的四列纵队之中，却有一个异类小团体。 李野、文乐渝并排走着，神色淡然无忧无虑。 胡曼、韩霞、李大勇等人，那是满面春风、志得意满，欢快的心情溢于言表。 为哈？ 因为她们也偷偷的在心里算分啊！ 语文往少了算，85分，数学往少了算85分，化学算60分，够少了吧？ 政治保守一点，算85分，生物.......算40吧！ 这么一算，哎呦妈耶，355啦！ 355了哇~。 明天只要搞个七八十分，不就过关啦？ 这这.......今天晚上做梦，说不定会笑醒哦！ 就在这么一种心情之下，你还指望几个年轻孩子，能像李野一再叮嘱的那样“低调”？ 我凭本事考的高分，凭啥低调？ 李野看着几个隐隐有“翘尾巴”迹象的同学，也是挺欣慰，挺有成就感的。 好苗子，加正确的灌溉方法，必然事半功倍。 他用大半年的浇灌，一步步把这些嫩苗，给培养的发芽、开花、结果。 韩霞、胡曼这些人，是凭实力进入县二中快班的，在整个清水县的考生之中，都算是基础优秀的那一批， 在李野给付英杰他们辅导的最后阶段，虽然学习强度极大，但没有一个人掉队。 反而是李野，是爷爷给人家批了平价粮之后，才进入了复读一班，然后一直被夏月等人鄙视。 “小燕，今天晚上吃什么？” “唔，靳鹏哥送来了几只鸡，我们主菜是炖鸡，另外还有黄瓜，不知道有没有猪头肉，有的话凉拌，没有就蒜拍黄瓜......” “那昨天不是给送来几条鲶鱼吗？留着不吃过年啊？” “那那......我怕吃不完嘛！你想吃......就铁锅鲶鱼.......” “咳咳咳~” 看到韩霞等人高兴之下，都开始讨论今天晚上吃啥荤菜了， 李野不得不提醒他们，不要惹是生非，撩拨周围这些怨气满满的汽油桶。 果然，周围好多人都看过来了，那眼神相当的不友好。 我们都在悲痛，你们竟然吃鸡吃鱼？ 你咋不吃火锅呢？ 一顿三个菜咋不撑死你们？ 姜小燕低头不说话了，她好像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 但韩霞和李大勇却满不在乎，把所有人的目光，一一瞪了回去。 李野多少有些担忧，就算周围的人，十个之中有九个是善良的，但一个恶意，可能就会影响终生。 四列纵队到了学校之后，李野发现学校的老师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 在跟男女生宿舍相对的操场边上，用竹竿搭起了一个大蚊帐，里面摆了两张简易床，学校的电工正在顺线挂上电灯。 显然，今天晚上会有学校老师，在学生宿舍外面通宵值勤。 这让李野放心了许多， 不过当李野看到柯老师后，他忽然有了个想法。 李野靠近了柯老师，笑着道：“柯老师，您看这高考到第二天了，我们几个都绷的太紧，心里越来越紧张， 您今天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吃饭，给大家讲讲您当年高考的事情，放松放松.......” “绷得太紧？” 柯老师玩味的看着李野，读懂了他眼神里的试探和询问。 就看我家小渝脸上那淡淡的笑意，绷得太紧？ 你是想扯我这身虎皮，做做大旗吧？ “听李野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惭愧，小渝跟同学一起相处这么多天了，我都没有关心关心，今天晚上，我必须要跟同学们亲近亲近，略表歉意。” 柯老师欣然同意，跟着李野、姜小燕等人，一起前往二粮店。 这个举动，当然落在了县二中学生和老师的眼里，至于他们怎么想，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柯老师这些天，连县里的饭局都不参加，每天都是到食堂打饭，现在却跟一群孩子聚餐，用意何在？ 耐人寻味。 。。。。。。。。。 “早就听小渝说，你们这里伙食好，原来都好到两荤一素啦？怪不得小渝都不回去跟我吃饭了呢！” “我们也不常吃.......平时就一个菜，这两天高考，李野才让人多送了一点......” “不错不错，我家小渝这半年胖了好几斤，全靠你姜小燕的功劳。” “嘿嘿嘿嘿，哪有哪有.......是李野的功劳。” 到了二粮店，柯老师很随和的跟姜小燕等人开着玩笑，很快就打消了她们几个的拘谨，气氛相当的不错， 柯老师不但亲自上手，跟姜小燕等人一起做菜，还很随和的讲起了她年轻时候学习的故事，并且给大家描绘讲述了大学生活的美好。 这直接让一群从未出过清水县的孩子听入迷了，以至于晚餐结束，回到学校跟柯老师分别的时候，都还依依不舍。 柯老师很大方的道：“不要过于紧张，早睡早起，明天争取考个好成绩，如果能考到京城，欢迎来我家做客。” 李野的心落定了。 有了柯老师这句话，很多小概率可能发生的麻烦，那应该就不会发生了。 毕竟已经有隐隐约约的小道消息传来，柯老师回京之后，有可能会调任教谕部工作。 李野本来是不想小题大做，把柯老师拉出来显摆一下的，毕竟现在的柯老师，可不是几个月前的柯老师了。 上辈子他看过一部电视剧《人世间》，那个大儿子还是正印女婿呢！在丈母娘面前连说句话都没底气。 自己跟文乐渝距离那一步还不知道有多远，万一恶了柯老师，难不成要拐了文乐渝私奔？ 但到最后吧！李野还是从心的这么做了。 尽管人间多丑恶，但他相信善良的人，终究能有好报。 “李野你快回去吧！明天还要考试。” 柯老师跟李野笑着道别，才带着文乐渝回了宿舍。 李野这孩子在她看来，有时候精明的厉害，有时候又善良的过分，很矛盾。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跟她借势，那以前欠下的人情，可就还了一部分了，但李野......... 怎么可能还的清？ 文乐渝当初那两年不说话的时候，柯老师都急疯了，无药可治、无医可询，她的头发都白了好多， 可是前些天的时候，柯老师竟然听见文乐渝在哼哼一段旋律奇怪的小调。 嘿，就几天的功夫，白头发竟然开始转黑了，转黑了，转黑了。 就这，你舍得？ 。。。。。。。。 回到宿舍，胡曼等人激动的不得了，叽叽嘎嘎的讨论，好半天都睡不着。 “去京城啊！秋天的时候，我们八个一起去京城......” “对，坐火车去，我还没坐过呢！我听说火车开起来的时候啊！咣切咣切咣切......可好听了......” “我去京城之后，一定要去天安门前照张相，寄回来给我爹， 让他拿着相片去二棍家，狠狠的啐他一脸， 他连着两年诅咒我，说我是个榆木脑袋，一辈子考不上.......” 姜小燕话少，听着胡曼和韩霞的讨论，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 “我娘一辈子没离开过清水，等我领了工资，攒够了一百块，就带我娘去天安门看看，带她去我的大学看看......” “.........” 三个女孩儿都不说话了，韩霞和胡曼都是心有所思，自己很可能就要飞出清水县了，可自己的爸爸、妈妈呢？ 这时候她们才记起过年时候，李野说的那番话。 【以后想再吃到妈妈做的菜，可能就要翻山越岭跋涉千里了......】 韩霞突然道：“我如果考去了京城，放假回来一定给我爸带几瓶二锅头，李野说了，那是京城人最喜爱喝的酒，好喝还不贵......” 胡曼也是连连点头：“我给我妈带烤鸭，带两只，吃一只，显摆一只......” 姜小燕琢磨着给家里人带啥，她们对于京城的印象，全部来自于李野的美好描述，什么天坛北海长城故宫的不少，但具体到吃食上，又匮乏的厉害。 但她还没琢磨出来呢！就听到一声嘶哑的怒喝，从相邻不远的宿舍传来。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明天还考不考试啦？” 随着这一声嘶喊，巡夜老师的手电光就照射了过来，扫过女生宿舍的窗户，就跟封锁线的探照灯一般充满了威慑力。 “.........” 三个女孩儿面面相觑，好半天之后，韩霞才压低嗓子道：“刚才是夏月吗？” 胡曼和姜小宁不做声，但显然是默认了。 但那嘶哑的声线，那压抑的暴躁，却又让人感到陌生，仿佛不是那个相识了好几年的夏月。 胡曼一看爸爸借给她的手表，赶紧道：“快十一点了，睡觉，行百步者半九十，明天还有两场硬仗要打呢！” “哦哦哦，我这就开始数羊。” 姜小燕立刻按照李野教的法子，在心里默默的念念有词。 “一只羊、两只羊.......十七只羊........呼噜呼噜.......” 心思单纯的孩子，无论做什么事，都会专心致志一心一意，事半功倍无往而不利。 第九十一章 高考结束 清晨六点十分，李野提前了二十分钟起床。 昨夜好像数了七八十只羊才睡着，今天早早的就醒了，睡眠质量一般。 原因其一，是准备半年之久的高考，最终就要结束了，自己穿越过来的第一个大计划，即将迎来完美收官，心里不免感慨。 原因之二，是因为昨天晚饭到时候，文乐渝悄悄跟李野说，就这两天，京城就会有人来接她和柯老师离开。 这才是主要原因。 李野和文乐渝“正式认识”只有半年多的时间，在漫漫的人生旅途中，看似只是一段短短的路程。 但这却是他穿越以来，第一份由心而发的真实“感情”。 李野和李忠发、吴菊英、李娟等这些家人之间，也是有感情的， 但那更多的是“李野”这具身体的血脉延续，李野为了融入这个世界，也选择自然接受并且加以培养、壮大。 但他跟文乐渝之间，却是完全不同的。 也许在认识文乐渝的最初几天，李野还有上辈子携带过来的意识冲动，对这个惊艳的小美女有什么别样的想法， 但自从慢慢的接触之后，李野却完全变了一种心态。 他承认自己“很馋”文乐渝，但那种“馋”，是一种上辈子完全没有过的精神舒适。 李野跟文乐渝在一起待了这半年多，其实可能还不如上辈子撩妹、被撩一个月说的话多， 但是在两人相处的这段时间内，李野却无数次回忆上辈子曾经的白月光，甚至那些网红白月光....... 两相比对之后，李野发现文乐渝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紧紧的缠在了自己的心上。 所以小妮子昨天突然说要分别数月，那种酸酸的离别惆怅，让李野有些措手不及。 【我堂堂位面之子，竟然要落一个“单女主”的下场吗？】 回想某点小说的畅销排行榜，哪一个不是左拥右抱坐拥齐人之福？李野偶尔会感觉很失败。 但是当他跟文乐渝在一起的时候，好像......真的挺满足的。 默契、丝滑，一颦一笑之间，隐隐有“此生何求”的感叹。 也许，这就是少年郎的专一吧！ 每一个男孩子，都必然对美丽的爱情拥有神圣的信仰.......如若不遇到茶艺大师的话。 提前二十分钟起了床，李野感觉身上不太爽利，就趁着这个空隙，在院子里走了两趟把式。 在东山省的很多地方，“把式”大体就是拳脚的意思，李野的爷爷就是清水县小有名气的拳把式。 而这边人练拳，不像后世的波比跳、瘦身操什么的论“组”，而是论“趟”。 一趟，就是顺着一条直线走一个来回，这个来回根据场地条件的不同也比较随意，长的一趟来回五六十米，短的一二十米。 李野家的小院里，对角线有一条明显坚硬、光滑的硬土带，就跟打夯打出来似的，泼水不渗。 这就是李野的爷爷、小时候的李野，长年累月的练把式，用脚踩踏出来的。 李野穿越过来之后，就没怎么练过，现在依据肌肉记忆一练，有些生涩，但还算可泼水起码拳脚带风很是唬人。 连续几趟把式练下来，因为睡眠质量不足而造成的不适，顿时挥洒而去。 “你的拳脚生涩了，不过力气涨了不少。” 李忠发隔着窗户看到李野练拳，顿时来了兴致，穿上鞋子走了出来， 而且他还顺便从门后面抄起两根木枪，扔给了李野一根。 “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倒退了没有。” 其实李忠发最得意的把式，是拼刺。 北方在过去千百年的时光里，一直都经受着北方骑兵的骚扰， 本地人玩不起骑兵，就只能被逼着玩长兵器，在面对骑兵的时候求得一线生机。 所以北方拳种，很多都有“大枪”的把式。 随着热兵器的发展，大枪把式就演变到了刺刀之上，也成了冷兵器最后的辉煌。 李忠发一对三刺死仨倭兵，大枪一辈子的牛笔，也是他一辈子的得意，所以就算是知道没什么用了，也尽力传授给了李开建和李野。 也许他已经看明白，随着他们这几代人的老去，这门本事，最终也逃不脱失传的命运，能传一天，就算一天吧！ 李野接过木枪，抡了两下试了试手感，摆出了架势。 很快就要走出新手村了，提升一下武力值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这年头可没有随叫随到的妖幺灵，真有事儿还要看个人的自救能力。 李野摸了摸木枪顶端的皮头，很软，体内也有了隐隐的兴奋。 于是他活动了两下脚步，猛地迈步向前，挺枪直刺，一人高的木枪迅疾有力。 李忠发动也没动，手中木枪微微横拨，就荡开了李野的木枪，顺势抖手虚刺李野胸口。 李野赶紧滑步错开，堪堪躲过，重新摆好了姿势。 这玩意儿没有“大战三百回合”那一说，一招定输赢，一个不慎就被点中了。 “咦，小野你这身子比以前灵活啊！” 李忠发夸赞一声，跨步往前来刺李野。 爷孙俩你来我往，力气都没有使足，但噼噼啪啪的很是热闹。 招式也很简单，就是拨开、直刺，偶尔撩一下，但真的很激烈。 李野感觉不错，自己睡了半年懒觉，竟然还生龙活虎，果然是主角模板。 但他刚高兴没有两秒，就被李忠发抓住机会，一下挑中了他的小腿，“噗通”就摔倒在地。 “唉，小野你这半年偷懒了，仗着年轻还看不出来，等以后......” 李忠发开启了教诲模式，但他还没说两句过瘾，奶奶吴菊英从厨房里探出了脑袋。 “还练这破玩意儿啊？这几年捞人你还没捞够哇？你们俩再给我练一个试试！” 正说的高兴的李忠发僵住了。 李野扭头看了看奶奶的凶恶表情，立刻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爷爷，我今天还要考试呢！咱改天再讲吧！” “行，考试要紧。” 李忠发拿过李野的木枪，回头进屋，咣当把门给关上了。 老头子生气了。 但李奶奶吴菊英更生气。 这年头，人们对于“打输了去医院、打赢了去法院”认知不深， 李忠发教出来的几个徒子徒孙，几年来给他找过几次麻烦，连带着女婿赵援朝也有所怨言， 一心过太平日子的吴菊英，可不就生气嘛！ “有本事今天你别吃饭！” 吴菊英恶狠狠的怼了一句。 但是下一刻，李忠发就在屋子里大声道：“春梅，给我盛上两碗面，要大碗。” “.........” “吃吧！撑死你个老东西。” “噗嗤~” 。。。。。。。。。 82年最后一天的高考，上午考物理。 李野考的很顺利，还剩大半个小时的时候，他就完全做完了。 然后他就一边检查，一边估算自己那几个“学生”，能得多少分。 在近几个月的强化训练中，有哪些题讲过、练过，李野自然清楚，而那些没有讲过的题，李野也能大概猜出，胡曼她们会不会做。 毕竟这么久了，几个人的知识储备情况，李野心里还是大体有数的。 估算下来之后，李野认为李大勇等人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拿到60分以上，而胡曼和姜小燕有可能斩获70分以上。 这是一个相当良好的成绩， 就今年数学那个难度，下午的英语再拿个一二十分，基本上就结束战斗了。 交卷铃响过，几乎所有的考生都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有气无力的走出考场。 太煎熬了。 李野出了考场，跟夏月错身而过，发现她的脸色难看的要命，黑眼圈更是非常严重。 跟胡曼等人碰头后，韩霞说道：“估计这两天都没睡好，以她平时的成绩，报京外太勉强了。” “我们谁不勉强？你忘了自己紧张的睡不着觉啦？三天之前，我们有想过会是这样子吗？” 胡曼看着李野，由衷的道：“虽然还没考完，但我现在就想跟你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李野，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们。” 李野看着胡曼的眼神，逐渐有些不对，身边的文乐渝，也快不对了。 他打了个机灵，赶紧道：“我们几个算是同年同窗，以后来日方长，互相帮助才能走的更顺，更远，一点小事就不要再计较了。” 韩霞马上接话道：“对，咱们也别嘴上多说什么了，李野你的这份恩情，咱们都放在心里就好。” 严进步：“就是就是，韩霞说得对。” 付英杰直接拍着胸脯：“李野，你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两肋插刀......” “.........” 李野感觉有些好笑，好似回到了上辈子五年级，那些懵懵懂懂的小伙伴， 却又很是感动，回想起了遇人不淑苦闷难当，半夜拉着自己撸串的兄弟。 也不知如今，是否安好。 。。。。。。 下午考最后一门英语的时候，考场内已经有了明显的消极气氛。 李野眼看着至少有十几个考生，在填完判断题、选择题之后就交了卷子，昂头出门桀骜而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这在之前的考试中，是绝对没有的， 大家就算是一个题都不会做，也要憋到最后收卷的那一刻，以示对高考的敬畏和尊重。 可到了此刻，很多人已经不在乎了， 在乎也没个卵用，全是蛤蟆蝌蚪，你分得清公母？ 李野仔细的答着卷子，最后的英语作文尤其用心。 虽然他早就凑够了达标的分数了，但还是不敢有一丝放松。 东山省是高考大省，能人辈出妖孽丛生，万一今年邪了门，在自己报考的专业上撞了车，导致被专业调剂，那可就是天坑喽！ 想当年，清大猪肉小哥的新闻一出，不知惊掉多少人的下巴，不就是专业不好吗？ “轰隆隆~” 窗外忽然有好几个老师匆忙跑过，急促的脚步声顿时引起了考生们的注意。 “都不许乱动，不许乱看！” 监考老师厉声大喊，压制着考场内的骚动，同时靠到门口，向外探查动静。 几个老师已经跑进了相隔不远的一个考场，显然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 严进步所在的考场，已经乱了。 刚才严进步正答题答的顺畅，心里生出了“早知道这样，我也报京城航天”的念头，就听到自己身后一阵桌椅乱响，而讲台上的监考老师随即变了脸色。 他回头一看，发现夏月已经瘫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考场内顿时就乱了。 一个老师跑下来搀扶夏月，一个老师出门对着外面的巡查老师急打手势。 而考场内的许多考生，也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 严进步正扭头紧张的看着夏月，却感觉自己左边有人靠近。 回头一看，隔壁桌的那个小子都要趴在自己卷子上了。 他赶忙把卷子叠起来伸手盖住。 结果那小子恶向胆边生，竟然对着严进步比划口型：“我曹尼玛.........” 严进步立刻伸手指了指监考老师，警告对方，如果再敢惹事，就直接毁了你。 这时候他但凡大喊一声，偷看卷子的那小子就完了。 那小子愤怒的退了回去，比了个口型：“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 严进步忍不住一阵好笑，他是嘴笨，人也实诚，但他可不怕打架。 而且他可是有兄弟在外面的。 巡视的老师进了夏月的考场之后，先是把她扶起来，让她趴在课桌上。 但是夏月完全没有意识反应，自己根本趴不住，一松手就往下出溜。 “等她五分钟！” 巡视老师的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子。 考生这会儿出了考场，可就回不来了。 扫一眼这女生桌上的卷子，密密麻麻已经答了大半，可不能耽误了她。 五分钟一晃而过，夏月还是没醒，仿佛睡着了一样。 “再等五分钟！” 巡视老师擦掉脸上的汗水，做出了最后的坚持。 考场内的那股躁动，始终蠢蠢欲动，安分不下来，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这是要背责任的。 但是最后的时间到了，这位老师的坚持也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他只能万分无奈的道：“抬出去吧！” 。。。。。。。。 “铃铃铃~” 最后一次的交卷铃响了。 李野把试卷交上，不急不慢的收拾好东西，轻松淡然的走出了考场。 出了考场，他感觉阳光有些刺眼，忍不住的眯了眯眼睛。 然后，他就看到了坐在远处墙边的夏月。 周围很多学生，都对着她指指点点，但是她却很安静。 但是相隔很远，李野却仿佛看到了夏月眼中的空洞。 其实李野很清楚，夏月是走了牛角尖，但凡她早一点静下心来理性分析，就应该在数学考试之后，把心理预期降低，以平常心去争取第二、第三志愿的学校。 她太要强了，要强到了别人都不愿意劝她的地步。 李野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都结束了，花开花落，又是一年。 第九十二章 钱多了，真咬手（二合一） 梁大众提前十分钟交了卷子，出门直奔育红中学围墙边的一处阴凉地。 那里有他的十几个同学，都是来自刘桥乡中学的考生。 这些人都是提前交卷出来的，其中大部分垂头丧气惭愧懊悔，而另外一些，却是想开了的“破罐子”。 “呦，老梁挨到这个时候才出来，看来今年是能考上了呀？” “嗯嗯嗯，再过几个月，咱就不能喊他老梁了，得喊梁干部。” “对对对，成了干部之后，至少得抽前门烟，我得蹭一根尝尝.......唉.......咋了这是老梁.......” 等梁大众走到近前，众人才发现他是一脸的戾气。 “大虎、铁牛.......待会儿帮我拾掇一个人。” “........” 十几个早交了卷子的考生，都是一愣，其中许多都暗暗的往一边缩，显然是不想惹事。 而另外七八个学生却逃脱不了，他们和梁大众很“要好”，平时没少打架，在刘桥乡中学俨然“一霸”。 这时候要是二话不说就不帮忙，就显得很不“仗义”。 在清水县这种地方，如果一个孩子被人说“不仗义”，那就跟“没卵子的熊包”差不多。 其中那个叫大虎的低声道：“大众，哪一个惹着你了？为啥惹你？” 梁大众脱口就道：“跟我一个考场的软货，看他不顺眼。” 这家伙没说实话，机灵着呢！ 要说“看那家伙的卷子还不让我看”，那多没面子。 【我梁大众想看谁的卷子，谁敢不让我看呀？】 老虎皱起了眉头：“在这里惹事可不上算，好多老师呢！而且对方是不是一中、二中的？” 梁大众一屁股蹲下道：“他不是一中二中的，跟我们考场的其他人都不说话，不是袁庄就是桃花乡过来的，应该没几个人，” “铁牛你和杨戬把自行车推到校门口，我们两辆车六个人，待会儿跟着那个家伙，看看有没有老师跟他一块走........” 别以为经常惹事的坏孩子都缺心眼，其实他们很有分寸，擅长欺软怕硬，专挑软柿子捏，甚至还懂得制定计划。 真要是那种一言不合，管他是谁都一板砖的愣头青，基本上都混不长，除非他有个好爷爷。 袁庄、桃花乡是清水县最小的两座乡下高中，每年能过预考，来参加正式高考的考生都没几个，好欺负的很。 交卷铃响后，梁大众仔细瞅着考场门口，看到严进步出来，他立刻给兄弟们指认。 “就那个穿灰褂子的，都认准了，待会儿我来动手.......” 梁大众已经想好了招式，待会儿动了城外，一脚把那个小气鬼踹翻，夸夸两个耳刮子，然后在地上拖一圈弄个灰头土脸，让他哭着叫爷爷。 这么搞侮辱性极强，但是没有后患。 不见伤不见血的，谁会追究？ “看那个家伙身上的衣服，最多抽经济烟，没啥油水，咱们.......唉.......他要干啥？” 就在梁大众等人仔细认人，琢磨着待会儿是否能弄点好处的时候， 却发现严进步跟一个熊一般的人比划着什么，然后就指向了自己这边。 “他那个同学有点难办，待会儿咱几个都动手。”梁大众随机应变的道。 但是下一刻，他看到一个不怎么壮实的学生，跟严进步等人走到了一起。 “那个人.......” “草，二中的李野，快走。” 梁大众扭头就走，都不管几个没反应过来的兄弟。 “谁？什么李野？”老虎追了上来，不解的问道。 “一脚把孙老实家狗踢死的那个。” “啥？” 老虎懵了一下，才记起前年时候，在他们刘桥乡闹出好大动静的那个少年。 孙老实那天在地里看坡，家里的狗被偷棒子的贼给踢死了，后来几个青壮看不过眼，还跟那个少年拉扯过，也没赚到便宜。 一脚踢死狗，那可不是一般人，敢在一群人中跟人拉扯，那更不是善茬，而且后来听说那孩子的爷爷不简单。 关键的是，人家是县二中的，这是人家的地盘。 可这几个家伙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大喊：“你们几个，给我站住。” 梁大众立刻道：“都别回头，都别慌，有老师看着，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但是他的话音刚落，都没用零点五秒钟，五个平时贼仗义的兄弟，就拔腿狂奔超过他跑了。 “窝草，你们特么不仗义！” 被落在后面的梁大众懵了足足一秒，才反应过来快跑，但是眼看着前面就有县二中的老师堵了过来。 梁大众回头一看，发现那个踢死狗的李野追的飞快， 而且那个看起来跟个软蛋似的憨憨，竟然也兴奋的跟看见骨头的狗似的猛追。 【你个属狗b的，都考的那么好了我抄你一点咋了？又不妨碍你......追你娘啊！】 梁大众哪里还敢跑直线，拐个弯就朝奔着学校的围墙怼了上去。 后面的李野吓了一跳：“这是要碰瓷？还是要羞愤而死？” 但是随后他就发现，梁大众竟然玩了个“梯云纵”，双脚踩着院墙的砖缝，想要攀住墙头翻过去。 【乖乖，这还是平凡的世界吗？】 可惜梁大众不是武当七侠，真气流转不畅，理所当然的失手掉了下来。 “噗通~” 不动了。 剧烈的一声闷响，搞得李野眼皮子直跳。 可别跌断了腿哦！ 真不赖我。 李野很是不明白，为啥这家伙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被逼着跳墙了呢？ 我长的很凶恶吗？ 县二中的老师和刘桥乡的老师很快赶了过来，那个疑似摔断腿的家伙也“悠悠醒来”。 双方在了解道情况之后，县二中跟刘桥乡中的老师严厉交涉。 【偷看卷子不成，竟然还要我们的学生等着，等着干啥？】 刘桥乡中的老师也是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严查事实真相，一旦查实，必定追究相关学生的责任，绝不包庇害群之马。 但李野觉得，这事儿大概率不了了之。 现在的老师虽然对自己的学生动辄打骂，但却又十分护犊子。 作弊嘛！多稀奇似的，又没有被当场抓住，那么较真干嘛？ 不过李野瞅着那个躲在自家老师身后，乖宝宝一般的家伙，却是暗暗警惕。 这家伙有演技、有心机，不守规矩却懂得分寸，以后要是不被逮进去，说不定能成一方人物。 毕竟后世有位人物曾经说过，“不要脸的人才会成功”。 当然，这种人李野是绝对不会接触的，欺压良善之辈，羞与之为伍。 经过这么一折腾，县二中的四列纵队，比往常晚了十几分钟才返回学校。 在学校门口的时候，李野看到了蹲在外面的郝健和靳鹏。 因为李野要高考的原因，俩人被李忠发下了严令，绝对不能影响自家孙子的高考。 所以近两个月来，靳鹏除了往二粮店送菜送肉之外，跟李野都不搭话。 今天刚刚结束高考，这两员干将就赶了过来，也不知是赶着过来汇报工作、表忠心呢！还是有麻烦等着跟李野商量解决？ 李野决定解散之后就出来，跟他们碰碰头，毕竟这俩人都不是沉不住气的急性子，说不定就有啥急事儿。 不过四列纵队进了县二中之后，李野却一眼看见柯老师站在操场边上，在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一米八五的年轻人。 虽然只有二十几的年纪，却有几分高仓健的气质，硬朗、忧郁、沧桑。 【这么帅的么？】 李野瞅了瞅那个家伙的长相，跟柯老师有几分相似， 再看看操场一边停着的那辆挂京—01牌照的伏尔加，还有上次来过的那辆卡车，就猜到是谁来了。 文乐渝的哥哥，文国华。 李野扭头看看身边的文乐渝，小妮子果然已经激动的眼圈都红了。 而文国华也很激动，两只眼睛不断的在人群中寻找，焦虑之色越来越盛。 李野问：“那是你哥吗？” 文乐渝点头：“嗯。” 李野又问：“他好像没认出你来？” 文乐渝抽了抽鼻子，委屈的道：“那时候我还很小.......我爸妈一人只能照顾一个.......” 排成队的考生们在操场站定，台上的常校长开始讲话，大体意思是“本次高考是成功的、圆满的、胜利的”云云。 而文国华，还在焦急的寻找他的妹妹，不知为什么，柯老师只是微笑，没给他指认。 不过就在队伍快解散的时候，对方的目光，终于锁定到了李野这边。 常校长刚说了“现在解散”，他就径直走过来了。 文乐渝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李野往一边挪开几步，给兄妹相认留出空间。 “小渝，你都.......长这么高了？” 只是一开口，文国华那高仓健的硬朗气质就泄了底，嗓子哽塞，跟哭鼻子的文乐渝一个味儿。 文乐渝抬起小脚，踢着文国华的小腿：“你竟然认不出我来，你竟然认不出我来.......” 李野瞅着“刁蛮”的文乐渝，知道她看似是在埋怨，其实是委屈的宣泄，是妹妹对着哥哥撒娇，纯粹是亲情使然。 这是妹妹的天赋本领，在成年之前，面对血亲哥哥有着超强的杀伤力。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不是要收拾东西回家吗？” 李野开始轰散周围看热闹的人，免得兄妹俩尴尬。 不过这也惊动了心情激荡的文国华，他哄着文乐渝道：“小渝你先去找咱妈，我给你带了好多东西......我跟这个七寸刀锋聊聊。” 文乐渝擦了擦鼻子，点点头，不过忽然抬头问道：“你咋知道他是七寸刀锋？” 文国华道：“咱爸说了，他长得还行。” 文乐渝心里的那点小委屈，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看，我的眼光不错吧？人群中一眼就能挑出谁是最帅的。】 文乐渝随着柯老师走了，文国华走到李野身前伸出了手。 “你好，文国华。” “你好，李野。” 两人握手之后，绕开操场上的学生，朝着僻静处走去。 “我看了你写的小说，真的很好，《潜伏》很好，现在这本.......更好。” “写小说是我的业余爱好，顺手为之而已，你也不用太过在意。” “呵~，你可以顺手为之，但我们可不能不在意。” 文国华笑了笑，道：“客套话我就不说了，你尽快到京城来，我请你喝酒。” 客套话说多了才奇怪呢！ “行，一定。” 李野答应下来，不管人家这话有几分诚意，就这个态度，就让人感到可亲。 “哦，对了，”文国华道：“我还给你带了件礼物，走，过去看看。” “礼物？” 李野有些意外，跟着文国华到了那辆京城来的卡车边上。 然后，李野也不得不赞一声“大哥敞亮”。 竟然是一辆幸福250摩托车。 厚重的车身，充满了年代感的造型，让李野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时髦水平。 这玩意儿要是拿去四十年后，那就是复古派工业垃圾，傻大黑粗皮实耐操，可在82年，那堪比学校门口的奔驰宝马。 可以说这会儿只要骑上这个一脚踹，后座上就绝不会缺姑娘。 李野想了想，还是说道：“这个.......我得给钱。” 这会儿的幸福250要两千多块，但拿着钱未必买得着，文乐渝的父亲才恢复工作没多久，李野不想落以口舌。 文国华看着李野，有些好笑的道：“你这是要跟我谈钱？” “.........” 这话听着.......得劲儿。 看着李野的样子，文国华又道：“一辆旧车，不怎么值钱，你要是跟我谈钱，可就是瞧不起我了。” 李野看看那辆“九成旧”的250摩托，再看看那明显是新换的发动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嗯，一台旧车，不值什么钱。 若是谈钱？人家还用得着跟你谈吗？ 。。。。。。。。。 文乐渝跟着妈妈回了宿舍，一进门就吓了一跳。 小小的宿舍之内，竟然有一大堆的礼物。 奶糖、水果、点心.......还有洋娃娃、小人书、木头枪以及各种小孩子的玩具........ 文乐渝哭笑不得，原来自己的哥哥，还把她当个小孩子，还把她当成多年前离别时候，那个哭的死去活来的小丫头。 柯老师看文乐渝又有哭鼻子的征兆，便说道：“你看看喜欢那些，其余的分给同学们吧！我们今天就走，带不了太多东西。” “今天就走？” 文乐渝一惊，道：“这都快晚上了，为什么这么着急？” 柯老师柔声道：“你爸爸等我们等急了，另外我们现在走，也能少给别人造成麻烦。” 其实柯老师，是不想让别人给她送行。 这一次文国华来，又给县二中带了一卡车的捐赠物资，实惠给了，人情就别牵扯太多了吧！ 这些关窍，文乐渝自然是懂的，她也没有再抗拒争辩，只是噘着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从床底下拿出一面小铜锣，用衣袖擦干净，又找了块干净布包裹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自己的随身书包里。 这件东西，她准备保存一辈子。 然后文乐渝又从隐秘处拿出了一样东西，攥在手中走了出去，直奔李野。 李野正被人群包围在中央接受瞻仰。 嗯，人们主要是在瞻仰那台250摩托车。 他看到文乐渝走来之后，赶忙挤出人群，笑着迎了过去。 文乐渝在距离李野一米远的位置停住，两手背在身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样李野很是奇怪，这个小妮子高冷直爽，可从来不会不好意思。 “我待会儿就走了.......” “哦，你哥刚才跟我说了。” “.........” 操场上人声嚷嚷，但两个人周围的小空间里，却非常的寂静，好似一丝风声，都不愿意来打扰这两个难忍分别之苦的年轻人。 足足两分钟的尴尬过后，文乐渝的小手才从背后拿了过来，攥紧了递向李野。 “家里刚好剩了点毛线，我拿来练手织的，你拿去用吧！” 李野赶紧双手接过来，就跟接过一枚定情戒指一般珍重。 是一个小小的钱包，用毛线织的，上面有两个丑萌丑萌的小花，都认不出是个啥品种。 但这是品种的事儿吗？ 这特么是丑、俊的事儿吗？ 跟这个钱包比起来，那幸福250算个什么东西？ 千钧比之一毛都不如。 李野吸了吸鼻子，道：“这个我不能用。” 文乐渝：“........” “我会好好保存起来，不让它有一丝损坏，百年之后陪我一起永眠。” 文乐渝惊讶的看了李野一眼，然后再次低头，低声道：“那我走了，你到了京城记得来看我。” “一定，我向xxx保证，一定。” “..........” 文乐渝转头走了，低着头越走越快，最后竟然跑了起来。 她怕走慢了，被别人看到自己的眼泪。 明明只是分开几个月而已，为什么就这么控制不住呢？ 李野连忙用袖子擦额头的汗，顺便擦眼睛。 【特酿的，这该死的风，这该死的青春，这该死的爱情。】 。。。。。。。。 柯老师和文乐渝走了，胡曼等人在校门口挥动胳膊，直到那辆伏尔加没了影子，才伤感的落下眼泪。 “好了，今天还有谁不回家，跟我们一起吃饭去。” 李野看到靳鹏和郝健凑了过来，就问八人小团体中的其他人。 今天考完试之后，很多学生都不再留在学校，有的明天走，有的连夜就走。 结果胡曼等人全都表示，要连夜回家。 李野不由的问姜小燕和韩霞：“你们也回家？这个时间走，到家还不得十点？” 胡曼的家不远，但姜小燕和韩霞的家距离县城很远，加上她们又是个女生，李野多少有些不放心。 “没事的李野，我们走得快，八九点就能到家。” 俩人的铺盖卷儿早就打好了，扛起来就要走。 高考结束了，还考的超好。 就现在她们这心气儿，几十里地根本不在话下。 家里阿娘还等着我的好消息嘞！早告诉她一天，她就能安心一天。 “等等等等，英杰、进步，把你们的行李都扔到鹏哥的地排车上，我们送你们一圈。” 李野回到学校，把他新得到的“大玩具”给推了出来。 靳鹏一看到摩托车，眼睛都直了。 “小野你哪里来的摩托车？托师爷给你买的？” “托一个朋友买的，旧车，不值钱。” “屁的旧车.......小野你会不会骑？让我来吧！” 靳鹏绕着摩托车直转圈，那冒光的眼神，仿佛如果这不是李野的车，他就要直接上手抢了。 李野再不搭理这只红眼兔，喊郝健过来帮忙，把摩托车拴到地排车前面当驴使。 几个人麻利的拴好摩托车，纷纷跳上地排车，等着李野发动。 靳鹏心心念的希望李野不熟练，最好起步憋死火，就能换他上手过过瘾， 虽然他也没骑过摩托车，但他听人说过怎么骑呀！ 然后一众人就见李野一脚踹下去，启动、挂挡、起步、加速，一连串的动作有板有眼，很快就拉着地排车窜了出去。 靳鹏大声喊道：“小野，你啥时候学的摩托车？” 李野大声应答：“我没学过，我就是摸过拖拉机.......” 靳鹏脑子都转不过弯来了。 李开建的化肥厂里，倒是确实有倒料的拖拉机，但你跟我说说，拖拉机跟摩托车.......有个啥的关系？ 三个小时之后，吃了一路尾气的同学，被李野一个个的送回了家，只剩下李野、郝健、靳鹏三人返回了二粮店小仓库。 专用小厨师回家了，李野等人只能自己动手，炒鸡蛋、炸花生米，再加几瓶白的啤的简单凑活一顿。 垫了垫肚子之后，李野问道：“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儿要商量？” 郝健和靳鹏互相对望一眼，低声道：“小野兄弟，你说的那个‘大势’，什么时候真正来到？” 李野嘴巴不停，随意的回答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又不是神仙，哪里能猜的那么准？要不你去问问老槐爷？” 郝健所说的“大势”，是李野给他讲的，其实就是完全改开的时机。 78年之后，虽然郭嘉开始改开，82年开始明朗，但真正形成大势，差不多要到84年。 在此之前机会多多，但也有漩涡暗流，把试水的人吓得胆颤心惊。 郝健讪讪的道：“老槐爷.......他不管这个，你说的比他都准。” 看着郝健握着酒杯不说话，李野笑问：“遇到什么麻烦了？钱咬手了？还是被人盯上了？” 郝健愣了一下，失笑道：“让小野兄弟你笑话了，上一次我听了你的开导，本以为眼界就够开阔了，但没想到......这么快呀！” 郝健放下酒杯，就跟做贼一般伸出五个手指头，道：“我们到现在，有这些钱了。” 李野意外的道：“五百万，这么快？” “..........” 郝健和靳鹏都是一脸的尴尬。 “小野你想啥呢？五十万.......” “才五十万，你们紧张个屁呀！” 李野真是不屑跟这俩货多说话，这都穿越大半年了，才搞个几十万块，还不完全是自己的，丢死人了都。 哪像别的主角，打个哈欠就几千美刀、三五辆帕加尼的到账，嫩模一打一打的扑上来随挑随选。 我今天晚上还不知道搂着哪个枕头做梦呢！还紧张？ “我就是觉得五百万不远了，才担心的。” 郝健索性敞开了说道：“我们只干了几个月，就从两万到了五十万，那到五百万还需要多久？” “银行不敢存，家里放不下.......钱多了，真咬手啊！” 第九十三章 我只是怕失去梦想（请假一更） 郝健在说出“钱多咬手”之后，李野脸色平静的问：“你先跟我说说，这五十万是怎么赚的，怎么就让你感到不安了？” “就是按你说的办法赚的呀？就跟做梦一样.......” 郝健说道：“我们按照你的方法，除了省城的麻糖渠道之外，还拿着介绍信去各个县城推销，到处寻找下线.......” “刚开始的第一个月，散货的速度很慢，他们不怎么相信我们，甚至很警惕......” “但从第二个月开始，散货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停不下来......” 李野当初跟郝健等人制定的销售计划，既然有了羊城服装批发部的营业执照，有公章介绍信，索性就大胆一点， 他们不再偷偷摸摸的零售，除了省城的麻糖渠道之外，在其他县城全力寻找可发展的“下线”， 比如像当初郝健那样胆子大的倒爷，或者集体服装店里“管事儿”的人....... 服装款式不错，价格低廉，还有带公章的正式收据，郝健等人除了个体的名头听起来不够响亮之外，跟公家的业务员也差别不大了。 当然这个差别到底多大，得看他们跟那些管事儿的怎么交流。 郝健扒拉着手指头对李野道：“我们第一次两万块钱的货，差不多散了二十多天才散完，但是第二批货，就只用了半个月.......” “我们每批货的数量都是翻倍，但是散货时间却在减半.......到现在只要货到了火车站，三天就能散完........” 八十年代初，北方小县城的服装买卖属于卖方市场，只要有一个人穿了新款衣服，所有人就会跟着去买。 国营的百货店肯定是不怎么好打交道的，但集体的，还有那些二手旧服装店，只要打开了一个点，就会满地开花。 “李野兄弟，我们从几百块赚到两万块，用了小半年，从两万块赚到五十万，也只是几个月，那赚到你说的五百万.......需要多久？” 郝健心潮澎湃的道：“李野兄弟，你相信我，我郝健不是前怕狼后怕虎的人，更个胆小的人，你就是现在让我去蹲局子我也不怕，我只是........” 郝健努力组织着语言，但他急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就是不知该怎么表达心里的想法， 最后，他对李野道：“要不，咱们出去走走吧！” 李野笑笑，拿了几瓶啤酒出门。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最后一场电影已经散场了，所以尽管是夏天，但街上也没有了什么人。 郝健啥也不说，领着李野、靳鹏直奔城北，跨过半个县城，来到了县一中的门口。 然后他问李野：“小野兄弟，你还记得我跟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蹲在哪里来着？” 李野不知他什么意思，指着一棵树的旁边道：“你蹲在那里，既能挡住自己的身影，又能让学校的孩子看见你的麻糖。” 郝健点点头，走过去蹲了下来。 李野感觉挺有意思，就跟靳鹏有样学样，过去玩起了亚洲蹲。 郝健给李野和靳鹏一人散了一根烟，自己点上。 这次他没像以前那样，殷勤的替李野点烟，而是自顾自的狠狠抽烟，三两口就把一支烟抽了下去。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过后，郝健使劲搓了搓脸，才开始絮絮叨叨。 “我郝健不是本地人，找了个婆娘算是在这里扎了根，大家回城的时候，我的女儿刚好出生........” “我回不了城，一点都不后悔，家里来信骂我......我也没有怨言，在哪里不是过日子呢？” “可是当我的女儿，被查出有病的时候.......我后悔了，我后悔为什么没有管住自己，让她来到这个世上活受罪.......” 郝健的眼泪、鼻涕，已经不知不觉间流了下来，流到了他的嘴里都不自知。 “我带着孩子去市里看，去省城看.......大夫都说了，要一辈子吃药.......也许活不长.......” “我那个恨啊！我恨我对不起孩子.......” 郝健表情痛苦、茫然，眼神没有焦距，完全沉寂在了回忆之中。 李野不急，就在一边等着郝健自我体会、自我回忆。 良久之后，也许是感觉到嘴里不对劲，郝健才使劲擦了擦脸。 “我写信给家里，向父亲求救，父亲很快给我寄来了一百二十块钱。” “一百二十块钱，可以给我孩子吃好几年的药.......但是我又把钱给他寄回去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李野摇了摇头，靳鹏也赶紧跟着使劲摇头。 这会儿俩人必须配合郝健。 郝健咬着下嘴唇，忍着吧嗒吧嗒的眼泪，道：“因为父亲给了我一封信，说把大哥的自行车卖了，凑了这钱， 你们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吗？啊？你们能明白吗？” 靳鹏猜了猜，道：“你心疼你大哥，怕他跟你大嫂闹矛盾？” 靳鹏这个猜测不离谱，在这个年代，一辆自行车绝对是家庭里的“重资产”。 有了一辆自行车，不论是去乡下赶集淘换点儿粮食、荤腥，还是上班、下班，带老婆孩子走娘家，都方便、有面子。 可如果一旦没了这自行车，一个小家庭的生活质量马上就会降低几个档次。 但是郝健却骂道：“我心疼他个屁。” “..........” 郝健两眼气的冒火：“我父亲每月工资四十三块五，我闺女每个月吃药只需要几块钱，为啥要卖自行车？” “我管不住自己我认了，我不能回城尽孝我该死，但这个丫头片子.......是他亲孙女啊！” 郝健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埋怨道：“我知道我爹有难处，我兄弟姐妹多，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 但哪能一辆自行车，就跟我断了亲情哇？” “.........” 靳鹏震惊的看着郝健，然后看向李野。 李野点点头，轻轻的道：“不怪老爷子，他也很无奈。” 其实仔细听郝健的叙述，就能体会到他当时的心情，也能揣测出郝健父亲的无奈。 家里孩子多，郝健回不了城，在远隔千里之外的农村落了户，生的又是一个丫头片子，得的又是治不好的病。 这让一个大家庭的家长，也非常的难以抉择。 最终，郝健的父亲通过卖掉自行车这个举动，希望能间接的让郝健明白一件事。 “我愿意为了孩子出钱，但是无底洞，咱家真填不起。” 你说这老爷子心狠吗？真心狠的话他大可以一毛钱都不出。 毕竟一辆自行车，真算是一笔大钱。 在这年头，老爷子能做到这样，不算无情无义。 但没想到郝健是个驴脾气，又把钱给寄回去了。 郝健擦干了眼泪，梗着脖子道：“我郝健以前是个本分人，哪里敢投机倒把，但为了我女儿，我开始挖xx主义的墙角。” “我卖麻糖，被打投办的人追过，被流氓混混打过，被乡里乡亲吐唾沫.......我特么才不在乎。” “从那一天我就知道了，想要花钱，就自己去挣，指望别人的施舍，跟乞丐有什么分别？” 郝健朝地上啐了一口，道：“我为了我闺女，不要脸又怎样？只要能换我闺女的命，我豁出这条命又怎样？” “怕就只怕.......我豁出命去，他没用啊！呵呵呵呵呵.......” 郝健有些疯癫的笑了，笑的眼泪再次掉下来。 他指着李野道：“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没有遇到你，就真的坚持不下去了，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但是现在，我郝健是大老板，大老板。” 郝健的脸色开始涨红：“我上个月带着婆娘和闺女去了羊城，去了最好的医院， 人家最好的大夫偷偷跟我说，有进口药，保证能治好我闺女的病，就是贵了点儿。” “我当时心都哆嗦不成块了，问贵了点儿.......是多少钱？” 郝健伸出了两个指头，泪崩的道：“两千块，只要两千块，就能彻底治好我孩子的病。” “踏马的只要两千块，踏马的只要两千块啊........呜呜呜呜呜.......” 郝健在原地跳来跳去的跺脚，就跟个狂躁的大猩猩似的。 三十岁男人的哭声，在夏夜的街头飘荡，宛若鬼魂的呜咽一般幽怨。 李野的心只是微微波动，脸上依然保持平静。 但是靳鹏却受到了郝健的感染，扭过头擦了擦眼角。 两千块，才两千块？ 82年的两千块对普通人来说，就跟后世得了绝症的家庭，面对承受不起的高昂手术费一般痛苦、一般无奈。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病——穷病。】 短短的一句话，道尽了世间多少的辛酸、多少苦涩。 郝健的呜咽哭声，持续了好几分钟才结束。 然后他对着李野真挚的道：“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小野兄弟，我不是怕挣的钱多，我只是怕失去现在的一切，” “我怕我的孩子没有了我的照料，我怕突然再回到从前，我怕我的梦想......不能实现......” “我想过，终有一天，我要开着自己的小轿车，带着我的闺女回老家去，让他们所有人看看.......” 郝健把自己的胸脯拍的砰砰响：“我要让他们所有人看看，我的闺女，不是填不起的无底洞，不是养不起的赔钱货，而是他们所有人都高攀不上的金疙瘩，金凤凰。” 李野手托着腮，面带微笑，饶有兴致的看着郝健这个“女儿奴”，感觉还挺有意思。 女儿奴，在这个时代可不多见呀！ 可郝健却误会了李野，很不自在的问：“小野兄弟，你笑什么？” “我不是在笑你，”李野摇头道：“我只是在想，你既然还没有完成你的梦想，那么现在又在犹豫什么呢？” 郝健沉默几秒，道：“我希望得到小野兄弟你的指点。” “我的指点？” 李野右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 其实郝健在卖麻糖的时候，就找过李野一次，担忧过成为十万元户、百万元户之后的事情。 当时李野需要一个创业型的将才，就给郝健解惑，释放了他体内隐藏的野心。 郝健还是很有潜质的，但他终究不是“欲望无止境”的那种天生枭雄，可能在某些阶段节点上，需要一点点的助力和培养。 比如现在，虽然郝健对百万元户有心理准备，但眼看着五百万元近在眼前，他还是被冲击到了，被吓到了。 这个时候，他就生出了“求稳”的心态，希望一个踏实的依托。 李野的爷爷有地位有人脉，而郝健经常给二粮店送菜送肉，还知道文乐渝的存在。 县二中的柯老师直升京城了，也不是什么大秘密。 所以郝健，感觉李野能给予他“指点”。 郝健不敢奢望接触更上层了，但我一个马仔，老大你给我点信心不过分吧？ 于是，李野就给了他指点。 “郝健、靳鹏，你们这几个月应该都下过羊城吧？你们就没注意到，在羊城那个地方，几十万块钱的私人生意，已经不算稀奇了吗？” “.........” 郝健和靳鹏愣了一下，一时没有想明白。 不过很快，郝健就摸到了一点头绪，试探着问李野：“你是说，把钱......放在羊城？” “不止是钱，”李野纠正道：“我们下一步的根基地，要放在羊城，或者鹏城。” “在那片热土上，你有多少钱，都不需要藏藏掖掖。” 郝健和靳鹏互相看着对方，傻愣了很久之后，才不舍的道：“可那边是别人的地盘啊！我们在这边打下的江山，该怎么办？” 第九十四章 吹牛吹上天了 “小野，咱们打下这块地盘可不容易，是我和郝健一个个的跑下来的， 俗话说人走茶凉，咱要是把根基地搬去了羊城，那这老家被别人给抢了怎么办？现在可不是没人对咱这买卖眼红。” “李野兄弟，你不是说过渠道是咱的命根子吗？咱们好不容易在周边几个县混出了点名堂，必须要看紧了才行， 上个月有个南蛮子过来探风，看样子来头不小，不过瞧见咱们的威风之后，掉头就走了........” 听到李野说，以后要把“根基”挪到羊城那边去，郝健和靳鹏都想不通，急躁躁的表示不同意见。 当然，他们只是尝试说服李野，而不是直接反对。 或者说，到了现在，他们已经生不出反对的勇气了。 如果说当初李野带着他们，从几百块赚到两万，那还只是李野赚了“文化人脑子活”的便宜， 那么现在从两万到五十万，以及眼看着就要冲过去的上百万，李野的形象已经不知不觉间，在他们心里“神化”了。 敬仰，已经悄无声息的在他们的心中扎下了根，并且野蛮生长。 李野把随身带的几瓶啤酒分给两人，自己轻轻喝了一口，问道：“你们觉得，什么是地盘？” “什么是地盘？”靳鹏琢磨了一下道：“清水县就是咱的地盘啊！谁来抢咱的生意那都不行，临近几个县我也快拿下来了，都是咱的朋友， 省城虽然大，但就在服装买卖这一块，咱也能说上话.......” 好嘛，靳鹏你这想法很危险啊！ 李野后世可是知道类似的“市霸”的，风光的时候是真风光，落魄的时候骨头渣滓都不一定能剩下。 “李野兄弟，我觉得这地盘，就是你那渠道，它就是个聚宝盆，白天黑夜的给咱们拉金子，一定得好好看住喽！” 郝健的觉悟也不怎么高，不过说的很实在。 就现在他们倒腾服装的几个县，那真是日进斗金，俩人恨不得晚上都睁一只眼瞅着才放心。 但凡有外来的跟他们争买卖，吓唬人家都可能是轻的， 这就跟当初买麻糖的时候，靳鹏、王坚强动不动就要摸板砖一样，到现在靳鹏腰上还刀不离身呢！ 抢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 李野问靳鹏：“鹏哥，那如你所说，你打下这些地盘，是靠朋友多喽？” 靳鹏点头：“是的，不过小野你放心，我选的朋友都是可靠人，要是有背后给咱捅刀子的，我自己解决。” 李野听明白了，靳鹏这是把服装买卖的“下线”，都当成朋友对待了。 这也是这个时代，很多买卖人的做法，毕竟神州是个讲人情的地方。 “那行，我再问一个问题，”李野对着郝健和靳鹏问：“你们以后，就打算守着东山这一块地盘过日子？” “..........” 郝健和靳鹏都尴尬了，那表情跟拿着一万块钱去跟首富谈生意，人家随手给了个一亿的单子，问你吃不吃的下差不多。 别这么打击人好不好？ 号称不要脸的郝健，都有些脸红的道：“不是，小野兄弟，咱现在的地盘，就省城一部分，和周边的几个县，哪里敢说东山省.......” 靳鹏打断道：“郝健你的眼皮子浅了，小野说东山省，那就是东山省， 从明天开始，我往东跑，你往西跑，咱把整个东山省所有县的服装都占下来......” 李野打断道：“你咋占？一个一个的交朋友，一桌一桌的摆酒席？你那样的话早晚酒精中毒。” 郝鹏嘿笑着摇头道：“那哪能啊！咱现在都喝好酒，两块三一瓶的.......” 李野懒得再跟他们客套了，两个犟货被眼前的一点小钱给迷了眼，跟宁死不卖祖宗田似的土财主一样想不开。 李野端正了脸色，道：“资本控制渠道，控制市场，不是靠喝酒、靠人情， 是靠利益，靠人才，当然人情也可以作为补充手段，但究根结底，在于你能让渠道上的人赚到多少钱。” “从现在开始，你们逐渐的退出服装散货的一线，掌握源头货源，挑选合适的人加以培养，让他们负责一线的批发管理， 另外选择合适的二级批发商加以扶持，让他们替咱具体维护一个县的渠道，你们只要定期派人监督就可以了。” 李野开始详细的给郝健和靳鹏，讲述后世的批发业扩张手段， 虽然他也知道的很粗糙，但只要大方向没错，在这个一张白纸一般的82年市场上，那想要肆虐燎原，也未必办不到。 用人情感动客户？用情谊来维护市场？ 开玩笑，扩张，永远都是挖人最快，利益为先。 但是李野刚刚讲的兴起，就看到郝健和靳鹏一脸的震惊。 “啥？资本？小野.......你这是要犯错误呀！” “小野兄弟，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前几年，就你这几句话就坏事了。” “........” 我特么给你们开拓思维讲座，你跟我论资论社？ 李野很生气，决定放个大招，雷死这俩固执的土鳖。 “郝健，你当初卖麻糖，一天营业额十几块......如果你现在是自己卖衣服，每天撑死了几百块， 但如果你培养几十上百个二级批发商，哪怕只赚现在五分之一的利润.......你算算是多少？” 郝健两眼发昏，金星乱冒，不过心里却机械的算了起来。 李野幽幽的补了一句：“别只算东山一地哦，西山呢？北河呢？全国呢？ “.........” 郝健算不下去了，宕机了，卡死了。 他和靳鹏全都变成了张开大嘴，却忘了喘气的蛤蟆。 李野有些“偷着乐”的愉悦感觉，也有一种很奇怪的成就感。 遥想当年，他已经是入行三年的社畜，在单位的迎新大会上，看着整天会所嫩模早就虚的不行的大boss，一口气连讲两个小时不但不累，还越来越精神，就很不理解。 直到看到那些新入行的兄弟，一个个脸色通红，对未来的美好生活充满了向往，李野才明白了原因。 大boss用一张不值钱的大饼，不但把新人给忽悠瘸了，也把自己给忽悠爽了。 因为人一旦瘸了，就跪了，跪着对你顶礼膜拜，敬若神明，飘飘然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在82年，神级传说比比皆是，虽然肯定没有李野说的那么玄乎，服装市场也不可能就你自己发展，但……一切皆有可能。 “不是，小野兄弟你这.......你这太能吹了......吹大了你........” 郝健豁然清醒，站起来围着身边的大树不断转圈圈，嘴里“吹大了”“吹牛币”的叨叨叨个不停。 但他的啤酒瓶子拿倒了，洒了一地的啤酒沫子，洒在了他的凉鞋上，他都没觉出来。 一边的靳鹏超冷静，一动不动的咬着酒瓶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李野赶紧把靳鹏的酒瓶子夺了下来，又不是让你表演硬气功，你对着酒瓶子咬个什么劲儿？ 五分钟之后，郝健重新蹲下，拿起一瓶啤酒用牙咬开，吨吨吨喝了个干净。 然后郝健就开始抽烟，一支接一支的抽。 他为了五百万来找李野，结果李野给他画了个更大的大饼，差点儿把他给撑死。 李野没给他多少消化的时间，直接道：“我说的那些都是后话，可以一步步来， 但从明天开始，大额金钱，不留存东山，全部汇往羊城，只留下一小部分资金应急。” “行，就这么办。” 靳鹏立刻就答应了下来，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事在自己没有想明白之前，跟着李野这个更聪明的人走没错。 而郝健更善于主动思考，主动提出问题。 “李野兄弟，如果按照你所说的，以后我们让外人掌控一个县的分销散货，那他反叛了怎么办？” 郝健还是想把散货的关节，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哪怕麻烦一些他也放心。 李野无所谓的道：“我们现在手里只有五十万，但在一个县城里玩死一个不仗义的经销商，不难吧？ 只要扶持另一个经销商低价倾销就可以了， 等到以后有五百万，有了上千万.......你们想怎么玩，自己琢磨，反正我也不是很懂，你们可以摸着石头过河嘛！” “...........” 【你不懂？那还有懂的人吗？】 看到郝健和靳鹏张嘴结舌，无力吐槽。 李野也就默认他们同意了，团队的意见同意可是很关键滴。 “你们尽快安排，然后一个常驻羊城，一个跟我去京城， 两年之内，不要在东山太出风头了，要学会低调，要学会藏身幕后。” 李野之所以说两年，是因为84年，郭嘉正式允许私人公司成立，而对于即将而来的83年，还是多少顾忌一点的好。 郝健和靳鹏的行为犯法了吗？ 没，但也没说不犯法 这就是夹缝地带，要不然你能挣这么多？ 而郝健和靳鹏听了之后，都是恍然明白。 从一开始，李野就藏身在他们俩的幕后，而现在，他们也要学着逐渐藏身其他人的幕后了。 第九十五章 赶紧给老子卖命吧！ 李野在县一中的门口，给手下哼哈二将制定了下一步的发展方略， 然后等他们从城北返回到二粮店的时候，两个被“砸晕了”的家伙，就已经开始逐渐进入状态，跟李野探讨起了一些细节。 李野道：“咱们必须两条腿走路，既要有自己培养的得力人手负责一线管理，也要有选择的扶持二级批发商.......” “遇到有能力的二级批发商，就给他一个优惠价帮他尽快发展，但一定要设置期限，比如一年，不能让他们以为是理所当然。” 郝健：“俩月就了不得了，还一年，美死他们.......” 李野：“另外咱们培养的负责一线的自己人，不能给他们开工资，让他们拿差价，总之不能让人认定是你们的雇工。” 雇工问题，还需要一两年才能明确，所以这一条李野必须提醒他们。 靳鹏道：“拿差价？那拿多少合适？” 李野道：“多劳多得，怎么着一个月也要拿到一百，上不封顶。” 靳鹏顿时大声道：“我才拿42的工资嘞！给他们一百？俺师爷一个月才多少工资？” 李野当初在二粮店，跟靳鹏他们喝血酒的时候就说好了，郝健、靳鹏、王坚强三个人，除了拿分红之外也要有“辛苦费”。 然后李野就不管了，让郝健和靳鹏商量，反正他们的分红才是大头，那点辛苦费就是个添头。 但李野这几个月忙着高考，就没看账目，实在不知道靳鹏给自己定的“工资”是42元。 八十年代初的时候，学徒工每月是18—20块，普通工人按级别从20——80不等，本科生毕业参加工作，倒是一开始就有50、 42块的工资，在工人中都不算低的。 “那你们看着办吧！反正我就一个要求，”李野道：“不管是谁，只要出了问题，必须能随时把他换掉，还不影响我们的生意。” “小野你这.......行。” 靳鹏觉得李野有些不讲人情，不过随后就开始考虑其中的道理。 而郝健已经在体会李野这句话的深意了。 一个管理者，永远不能让手下把自己给拿捏住才行。 【那我呢？】 郝健瞅了瞅靳鹏，感觉自己的屁股后面，有一条无形的鞭子在暗暗挥舞。 赶紧给老子卖命吧！要不然.......哼哼哼。 。。。。。。。 李野回到二粮店之后，发现妹妹李娟竟然来了，坐在院子看着李野的摩托车发呆。 听到李野和靳鹏等人开门，小丫头顿时站了起来。 李娟嗫喏的道：“咱奶让我来问问你.......今晚还回不回去睡。” 李野奇怪的问：“我不是让你大勇哥回家说了，今晚不一定回去睡了吗？” 李娟低着头，拧着手，低声道：“我就是来看看......” 李野瞅着李娟飘忽不定的眼神，猜测着小妮子应该是有事儿。 于是他先把郝健和靳鹏打发走。 郝健立刻就走了，靳鹏磨磨唧唧的围着李野的幸福250打转，那意思很明显.......好兄弟借我骑骑呗？ 李野直接把他赶走，这年头玩摩托车的人，就没有不摔车的， 靳鹏根本就没学过骑车，还没头盔，一个搞不好就上墙下河，甚至.......李野都不敢想。 靳鹏走了之后，李野问李娟：“现在没人了，说吧！找哥有啥事儿？” 李娟一双小脚在地上抠了半天，才怯怯的道：“哥，我想问问.......你说的那个麻糖生意，还能联系上不？” 李野好笑的道：“咋了？缺零花钱了？要趁暑假去做一回小贩？体会体会赚钱的快乐？” 李娟的头低的更低了，蚊子哼哼也似的道：“不是我，是.......我小姨。” “小姨？” 李野一愣，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韩家人找你了？” “不是不是，”李娟连忙否认，抬起头对着李野道：“她们没找我，是我今天在育红中学门口遇到她们的，而且小姨跟姥爷家的人不一样.......” 李野想了想道：“就是那个给了你一块窝头的小姨吗？” 其实那天李娟坐在李野的自行车后座上，说了韩家人一肚子的坏话，唯独那个小姨，在没出嫁之前，经常偷偷给李娟娘仨偷一块窝头当早餐。 而随着那个小姨的出嫁，娘仨就又回到了一天两顿饭的日子。 那天韩家人趁着来县城看灯，向李家人借钱的时候，那个小姨也在，临走的时候韩家其他人都是气愤的很，唯独她跟韩春梅依依惜别。 “好多块呢！好多块呢！”李娟赶忙说：“那两年她经常偷吃的给我们，一直到出嫁了之后......” 李野沉声问李娟：“他们到二中门口来，是要直接找我？提前没有问过你阿娘吗？” 李娟摇头道：“没，小姨说不能再给阿娘添乱，她只是没办法了，才想来问问你，行还是不行，都不能牵扯到阿娘， 我也没告诉阿娘，告诉了她，她又想东想西的睡不着.......” 李野沉思片刻，道：“这事儿你别管了，让他们直接来跟我谈。” 李娟立刻面露喜色，指着外面道：“小姨还等在外面的，现在让她们过来吗？” 李野往外瞅了瞅没看见，走到大街上之后，才看到七八十米外的地方，好像蹲着两个人影。 这都蹲多久了？腿麻不？ 李娟跑过去，很快就把人带了过来。 确实是李娟的那个小姨韩春兰，还有个男人，估计是李娟的小姨夫。 俩人到了近前，韩春兰有些尴尬的对着李野笑，顺便踹了自己男人一脚。 男人赶忙掏烟：“大兄弟，给您......添麻烦了......抽烟不？” 李野摆摆手，不喜不怒的问：“你们来找我，就是为了那门麻糖生意？” 男人忙不迭的点头道：“是是，俺们想麻烦您给.....给问问，不让您您......白问，只要是真的，不让您白白白......忙活......” 韩春兰一把把男人扯到了一边，嫌弃的瞪了他一眼。 “人家一个大作家，还能是假的？” 然后她对着李野道：“李野......我也不知道该喊你啥，俺们是实在没办法了，家里婆婆跌断了腿，家里日子一下难过...... 你看能帮忙给问问不？俺不赊账，给别人六毛，俺给六毛二、六毛三都行。” 李野觉得有意思了。 这个韩春兰，跟软弱的韩春梅不一样，在家里竟然是个主事儿的。 过年的时候，李野本着做人留一线的意思，给韩家人指了一条路子， 低价赊给他们两百斤麻糖，还让郝健帮他们趟趟路，结果人家还以为李野是骗子。 而当时李野说的价码可是五毛，结果现在韩春兰倒是硬气，直接报六毛二三，还现钱。 再加上李娟所说，当初隔三差五的给她娘仨偷半个窝头.......这个女人，还行。 于是李野问道：“其他的都好说，但我想先问问，你们打算去哪里卖？要是去市里的话要有自行车的。” 韩春兰直接道：“俺们不去市里卖，就乡下赶集，俺算过了，清水县十里八乡，十天里八天有集，一辆小推车就能干， 一个集怎么也能卖个三五斤，一个月能挣十块八块就顶用了。” “那好。” 李野算了一下日子，道：“后天是双柳镇的集，你们去集上找那个卖麻糖的，以后就跟他联系就行。 不过有一条，不要跟你那个哥哥说，是我给你牵的线。” “.........” 韩春兰狐疑的看着李野，感觉怎么有点儿戏呢？ 这就算成了？不用问问人家愿不愿意？ 可因为自己哥哥和父亲的原因，老李家已经跟老韩家成仇了，自己今天厚着脸皮过来，还能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追问不成？ “那多谢你了，俺们永远记着你的好。” 。。。。。。。 韩春兰和她男人走了之后，李野从二粮店推出了自己的摩托车。 李娟今晚上肯定是要送回去的，那干脆直接回去呗！ “上车！” 李娟兴奋的偏身侧坐在了摩托车的后座上。 “你那样坐得住吗？” “坐得住坐得住。” 这年头，就是亲妹妹也不好跨骑搂腰的，只能是夫妻情侣，或者是兄弟，像李娟这种情况，只能偏着坐。 “轰隆隆~” 250ml单缸发动机那独特的喘息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异常的刺耳，把周围的猫狗都给吓跑了。 李野控制车速，一路40迈骑回了家，刚在门口停下，李开建就打开院门出来了。 然后这个四十多的汉子就两眼溜圆，围着幸福250转圈圈。 “我下午就听大勇说你弄了辆摩托车，竟然是真的呀！” 好吧，李大勇个大嘴巴，这是要送羊入虎口啊！ 李野抓住车把，严肃的道：“这车很复杂，有油门、离合、挂挡、刹车，我研究了很久才.......” “你拉倒吧！” 李开建一把就推开李野，屁股一挪就跨上去了。 “我在边防侦察连的时候，骑得多了。” “轰隆隆~” 李开建竟然玩了个甩尾，大油门嗷嗷的就窜出去了。 听了动静的李忠发站在门口，看着一溜烟远去的摩托车，对李野道：“没事儿，车是你的，你爹最多也就是稀罕稀罕。” “嗯嗯，男人都稀罕车。” 李野觉得悬，后世如果儿子有量宝马，老爹肯定觉得有自己的一份儿，想开就开，大不了跟儿媳妇干一仗。 十分钟、二十分钟.......李开建没回来。 李忠发皱着眉头道：“他去哪儿啦？” 李野一笑：“兜风去了呗！” 但你兜风，倒是把你老婆带上啊！ 真不会享受。 第九十六章 新嫂子又跑了？（求首订） 82年的7月11日，是星期天，也是高考过后的第三天。 李野的小姑李明香，带着一家人上门蹭饭来了。 当然，人家蹭饭不是白蹭，姑父赵援朝弄了两只兔子，两只土鸡，还给老爷子带了两瓶白酒和两包茶叶。 “不过年不过节的，带这么多东西干啥？家里还能少了你们吃的？” 吴菊英一边埋怨着小女儿，一边指挥着媳妇韩春梅拾掇兔子、土鸡，看似烦烦气气，其实高兴的不得了。 到了她这个年纪，自然是希望儿孙满堂，整天围着她转悠的，虽然小女儿跟她都住清水县城里，但一个月都上不了一次门，心里也是想念的很。 “这不是小野高考完了嘛！咱这当姑的不得过来关心关心？” 李明香一边搭手，帮韩春梅杀鸡、褪毛，一边小声问老娘：“小野今年考的咋样？” 吴菊英道：“你那侄子长本事了，我问他他都不说，不过他前些天可是跟我保证，一定能去京城上大学的。” “去京城呀？”李明香压低了声音，贼兮兮的道：“娘，我听人说，县二中那个柯老师” “不许问！” 吴菊英瞬间虎了脸，沉声道：“以后这个问题，谁也不许问，别人问你，你就说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哦，知道了娘。” 李明香撇了撇嘴，不再问了。 在家里老娘吴菊英就是天，她真要是发了狠，比老爹李忠发可厉害多了。 李明香本不是多嘴多舌的人，但县城就这么大，柯老师当初带着文乐渝上门拜访，可是有人看见的。 柯老师没回京的时候，很多人都躲着她走，唯恐沾染上麻烦。 结果现在人家起复了，眼馋的各种酸话留言，可不就是传到李明香耳朵里了么？ 不过李明香不敢问了，别人可没死心，比如她的闺女赵美雯。 今天赵美雯跟着爸妈来了姥姥家之后，看到表哥李野已经起来了，便一溜烟跑过去找李野。 她进屋之后，发现李野正在专心致志的写稿子。 《烽火逃兵》已经写了一百多万字，即将写到小知闲闲断尾的剧情，李野也打算先做一个阶段性的结尾，看看以后的势头再说。 最近这几个月，他一直被一帮大佬各种催更，真的太难了，压力很大，需要休息。 看到表妹进屋，李野也没停笔，随口道：“怎么不去找姐姐妹妹玩啊？门口书包里有糖，自己拿着吃。” 李野是家里的小皇帝，从小就糖果不断，只要这个表妹来了，那肯定是要沾沾光的。 “我才不稀罕吃糖呢！我对你的小说更感兴趣。” 已经自诩“大孩子”的赵美雯，上半身趴在李野的写字桌上，探头看着李野的稿子，眼神灵动、神采飞舞，跟同龄人李娟完全是不同的类型。 “呦，小雯你都懂得小说啦？说说看，表哥我的小说写的怎么样？” 李野玩了个自我凡尔赛，准备骗小女孩儿几句崇拜的话听听。 但是赵美雯的眼睛忽闪忽闪，好半天都不说出什么“哥哥你真好，哥哥你真棒”的话来。 李野来了兴趣，把笔一放，问道：“小雯这是对我的小说，有意见？” 赵美雯点了点头，道：“小野哥，我不否认你的书写得好，老师也说你写得好，但我觉得.你太无情了。” “我无情？” “对，”赵美雯道：“左蓝死了，翠萍的下场也不好，小野哥，你写小说只顾大局，却忽略了普通人的感情， 人与人之间感情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应该被描写的美好” “嘶~” 【小妮子的思想，很开化呀！】 李野觉得有些小看赵美雯了，82年的初中生，原来也不是那么的木讷。 不过紧接着，赵美雯就往李野身边凑了凑，小声的问：“哥，你知道穷瑶吗？” “.” 李野瞬间警惕起来。 八十年代的穷瑶小说，在学校老师的眼里，那都是洪水猛兽！ 她笔下的那些女主角，要么不食人间烟火，要么玲珑剔透冰清玉洁， 要么独立独行孑然飒爽，要么戚戚哀哀我见犹怜，不知俘获了多少少男少女的心。 李野点头道：“如果你是说海峡那边那个的话，我倒是略有耳闻。” 赵美雯立刻兴奋的道：“就她就她，我就是在《海峡》杂志上看了她的作品，名字叫《人在边缘》.” 赵美雯启动了演说天赋，声色并茂的讲述着《人在边缘》的大致剧情，希望能把自己的切身感受，传递给李野。 但是直到讲到最后，李野都保持着刚开始的姿势和神情，一点被打动的意思都没有。 穷瑶的《人在边缘》，是81年在内地杂志上刊载的，对于没见识过爱情小说的内地人来说，那穷小子在异国他乡被富家女看中的剧情，自然是惊天霹雳一般的震撼。 但对于李野这种，看多了“女大三千位列仙班”的人来说，也就那样。 但是当最后赵美雯说出“读后感”的时候，李野却知道自己草率了。 “小野哥，只要男孩子足够优秀，那么无论是什么家世的女孩子，都是可以配得上的，都是足以配得上的。” 【合着你绕了个这么大的圈子，是来安慰我的吗？】 李野瞅着言之凿凿的赵美雯，左右看了片刻之后，笑着问道：“小雯，你这是特意给我讲了个故事？” 赵美雯嘿嘿嘿的笑着，啥也不说。 李野直接问道：“说吧！是不是又听到有关我的闲话了？” 赵美雯被李野瞅的难受，只好交代道：“我们学校有几个同学的哥哥、姐姐在县二中，说我的.新嫂子又去京城了。” 【什么叫新嫂子？什么叫又？】 李野想想就能猜出个大概。 前面的陆景瑶考上大学去了京城，跑了。 现在这个文乐渝的家人就是京城人，级别还不低，那更得跑了。 幸灾乐祸，自以为喜。 李野“嘁”了一声，道：“你那些同学，是不是说我李野这个愣头青不接受教训，先是陆景瑶，然后又是这个新嫂子？” 赵美雯有些尴尬，但马上道：“不过我是绝对不相信的，小野哥，你看看徐志摩，只要有才气，什么样的世家才女都” “停停停停！” 这都说的是些什么好鸟？ 李野直接一巴掌拍在赵美雯头上，让小丫头吃疼的捂住了脑袋。 “你这个年龄的孩子，必须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学习上去，以后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说，就都戒了吧！” 看到赵美雯还不服气，李野又加了一句：“我会跟小姑说一说的，不能让乱七八糟的坏思想，影响了你的学习。” 赵美雯一下子跳了起来，叫嚷着道：“小野哥我可是支持你的，你不能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不识好人心” 叛逆期的孩子，是绝对不允许别人侵害她们的“自由和权利”的，为此她们不惜揭竿而起对抗暴政。 但是，回报她们的，永远都是镇压。 “突突突突~” 恰在此时，院子里响起了有节奏的工业噪音，打乱了小屋内的争执。 李野那辆幸福250，不出预料的被打着了火，突突突突的，供两个大男人摩挲、稀罕。 昨天的时候，李开建翘了半天班，带着几个工友在院子里搭了一个棚子，四面还用防水篷布做了围挡，专门停放那辆幸福250。 这就跟后世那些几万块钱的狗，必须要配个几千块钱的窝一个情况。 而今天赵援朝上门了，李开建自然要推出来显摆显摆。 别看赵援朝是城北x出所所长，但他平时办案子的座驾，却是一辆九成新的自行车。 当时有部电影中的基层人员，就有一句台词：“罪犯在前面骑着摩托车跑，我们在后面骑着自行车追呀！” 82年可不是没车就跟没腿似的后世，就是县分局里也没几辆机动车，宝贝疙瘩似的，恨不得上香供起来， 一个系统上百号人，想用车要提前申请，然后根据轻重缓急等待批复，光填表、排队，就够人头疼的。 像赵援朝这样的基层单位，要到八十年代后期，才普及配备了三轮摩托，结束了抓人全靠两条腿的无奈和尴尬。 赵美雯趴在窗户上，看着那辆250，也是很有兴趣。 李野道：“看见了吗？人家送给我的，现在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了吧？” 赵美雯点头道：“知道，人家都说了，这是新嫂子家不愿欠你的人情，给你的补偿，就跟铡美案中的纹银三百两一样。” 此时的小丫头，已经把李野当成仇人了，现在谁敢阻碍她喜欢穷瑶，她就给谁上眼药。 “我” 李野强行忍住了揍皮孩子的冲动，因为他知道，很多事情是越描越黑的。 其实赵美雯的心已经很不错了，今天跟自己绕了那么大的弯子，还不是希望自己能够振作、奋进，跟文乐渝永结同好？ 但小丫头哪里知道，文乐渝，跟其他的所有女孩子都不一样。 如果这次李野再看错了，那他以后干脆承认自己眼睛是瞎的，再也看不见世间的善良，直接黑化， 管她好女孩、坏女孩，一锅炖了拉倒。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新嫂子又跑了？（求首订） 82年的7月11日，是星期天，也是高考过后的第三天。 李野的小姑李明香，带着一家人上门蹭饭来了。 当然，人家蹭饭不是白蹭，姑父赵援朝弄了两只兔子，两只土鸡，还给老爷子带了两瓶白酒和两包茶叶。 “不过年不过节的，带这么多东西干啥？家里还能少了你们吃的？” 吴菊英一边埋怨着小女儿，一边指挥着媳妇韩春梅拾掇兔子、土鸡，看似烦烦气气，其实高兴的不得了。 到了她这个年纪，自然是希望儿孙满堂，整天围着她转悠的，虽然小女儿跟她都住清水县城里，但一个月都上不了一次门，心里也是想念的很。 “这不是小野高考完了嘛！咱这当姑的不得过来关心关心？” 李明香一边搭手，帮韩春梅杀鸡、褪毛，一边小声问老娘：“小野今年考的咋样？” 吴菊英道：“你那侄子长本事了，我问他他都不说，不过他前些天可是跟我保证，一定能去京城上大学的。” “去京城呀？”李明香压低了声音，贼兮兮的道：“娘，我听人说，县二中那个柯老师” “不许问！” 吴菊英瞬间虎了脸，沉声道：“以后这个问题，谁也不许问，别人问你，你就说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哦，知道了娘。” 李明香撇了撇嘴，不再问了。 在家里老娘吴菊英就是天，她真要是发了狠，比老爹李忠发可厉害多了。 李明香本不是多嘴多舌的人，但县城就这么大，柯老师当初带着文乐渝上门拜访，可是有人看见的。 柯老师没回京的时候，很多人都躲着她走，唯恐沾染上麻烦。 结果现在人家起复了，眼馋的各种酸话留言，可不就是传到李明香耳朵里了么？ 不过李明香不敢问了，别人可没死心，比如她的闺女赵美雯。 今天赵美雯跟着爸妈来了姥姥家之后，看到表哥李野已经起来了，便一溜烟跑过去找李野。 她进屋之后，发现李野正在专心致志的写稿子。 《烽火逃兵》已经写了一百多万字，即将写到小知闲闲断尾的剧情，李野也打算先做一个阶段性的结尾，看看以后的势头再说。 最近这几个月，他一直被一帮大佬各种催更，真的太难了，压力很大，需要休息。 看到表妹进屋，李野也没停笔，随口道：“怎么不去找姐姐妹妹玩啊？门口书包里有糖，自己拿着吃。” 李野是家里的小皇帝，从小就糖果不断，只要这个表妹来了，那肯定是要沾沾光的。 “我才不稀罕吃糖呢！我对你的小说更感兴趣。” 已经自诩“大孩子”的赵美雯，上半身趴在李野的写字桌上，探头看着李野的稿子，眼神灵动、神采飞舞，跟同龄人李娟完全是不同的类型。 “呦，小雯你都懂得小说啦？说说看，表哥我的小说写的怎么样？” 李野玩了个自我凡尔赛，准备骗小女孩儿几句崇拜的话听听。 但是赵美雯的眼睛忽闪忽闪，好半天都不说出什么“哥哥你真好，哥哥你真棒”的话来。 李野来了兴趣，把笔一放，问道：“小雯这是对我的小说，有意见？” 赵美雯点了点头，道：“小野哥，我不否认你的书写得好，老师也说你写得好，但我觉得.你太无情了。” “我无情？” “对，”赵美雯道：“左蓝死了，翠萍的下场也不好，小野哥，你写小说只顾大局，却忽略了普通人的感情， 人与人之间感情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应该被描写的美好” “嘶~” 【小妮子的思想，很开化呀！】 李野觉得有些小看赵美雯了，82年的初中生，原来也不是那么的木讷。 不过紧接着，赵美雯就往李野身边凑了凑，小声的问：“哥，你知道穷瑶吗？” “.” 李野瞬间警惕起来。 八十年代的穷瑶小说，在学校老师的眼里，那都是洪水猛兽！ 她笔下的那些女主角，要么不食人间烟火，要么玲珑剔透冰清玉洁， 要么独立独行孑然飒爽，要么戚戚哀哀我见犹怜，不知俘获了多少少男少女的心。 李野点头道：“如果你是说海峡那边那个的话，我倒是略有耳闻。” 赵美雯立刻兴奋的道：“就她就她，我就是在《海峡》杂志上看了她的作品，名字叫《人在边缘》.” 赵美雯启动了演说天赋，声色并茂的讲述着《人在边缘》的大致剧情，希望能把自己的切身感受，传递给李野。 但是直到讲到最后，李野都保持着刚开始的姿势和神情，一点被打动的意思都没有。 穷瑶的《人在边缘》，是81年在内地杂志上刊载的，对于没见识过爱情小说的内地人来说，那穷小子在异国他乡被富家女看中的剧情，自然是惊天霹雳一般的震撼。 但对于李野这种，看多了“女大三千位列仙班”的人来说，也就那样。 但是当最后赵美雯说出“读后感”的时候，李野却知道自己草率了。 “小野哥，只要男孩子足够优秀，那么无论是什么家世的女孩子，都是可以配得上的，都是足以配得上的。” 【合着你绕了个这么大的圈子，是来安慰我的吗？】 李野瞅着言之凿凿的赵美雯，左右看了片刻之后，笑着问道：“小雯，你这是特意给我讲了个故事？” 赵美雯嘿嘿嘿的笑着，啥也不说。 李野直接问道：“说吧！是不是又听到有关我的闲话了？” 赵美雯被李野瞅的难受，只好交代道：“我们学校有几个同学的哥哥、姐姐在县二中，说我的.新嫂子又去京城了。” 【什么叫新嫂子？什么叫又？】 李野想想就能猜出个大概。 前面的陆景瑶考上大学去了京城，跑了。 现在这个文乐渝的家人就是京城人，级别还不低，那更得跑了。 幸灾乐祸，自以为喜。 李野“嘁”了一声，道：“你那些同学，是不是说我李野这个愣头青不接受教训，先是陆景瑶，然后又是这个新嫂子？” 赵美雯有些尴尬，但马上道：“不过我是绝对不相信的，小野哥，你看看徐志摩，只要有才气，什么样的世家才女都” “停停停停！” 这都说的是些什么好鸟？ 李野直接一巴掌拍在赵美雯头上，让小丫头吃疼的捂住了脑袋。 “你这个年龄的孩子，必须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学习上去，以后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说，就都戒了吧！” 看到赵美雯还不服气，李野又加了一句：“我会跟小姑说一说的，不能让乱七八糟的坏思想，影响了你的学习。” 赵美雯一下子跳了起来，叫嚷着道：“小野哥我可是支持你的，你不能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不识好人心” 叛逆期的孩子，是绝对不允许别人侵害她们的“自由和权利”的，为此她们不惜揭竿而起对抗暴政。 但是，回报她们的，永远都是镇压。 “突突突突~” 恰在此时，院子里响起了有节奏的工业噪音，打乱了小屋内的争执。 李野那辆幸福250，不出预料的被打着了火，突突突突的，供两个大男人摩挲、稀罕。 昨天的时候，李开建翘了半天班，带着几个工友在院子里搭了一个棚子，四面还用防水篷布做了围挡，专门停放那辆幸福250。 这就跟后世那些几万块钱的狗，必须要配个几千块钱的窝一个情况。 而今天赵援朝上门了，李开建自然要推出来显摆显摆。 别看赵援朝是城北x出所所长，但他平时办案子的座驾，却是一辆九成新的自行车。 当时有部电影中的基层人员，就有一句台词：“罪犯在前面骑着摩托车跑，我们在后面骑着自行车追呀！” 82年可不是没车就跟没腿似的后世，就是县分局里也没几辆机动车，宝贝疙瘩似的，恨不得上香供起来， 一个系统上百号人，想用车要提前申请，然后根据轻重缓急等待批复，光填表、排队，就够人头疼的。 像赵援朝这样的基层单位，要到八十年代后期，才普及配备了三轮摩托，结束了抓人全靠两条腿的无奈和尴尬。 赵美雯趴在窗户上，看着那辆250，也是很有兴趣。 李野道：“看见了吗？人家送给我的，现在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了吧？” 赵美雯点头道：“知道，人家都说了，这是新嫂子家不愿欠你的人情，给你的补偿，就跟铡美案中的纹银三百两一样。” 此时的小丫头，已经把李野当成仇人了，现在谁敢阻碍她喜欢穷瑶，她就给谁上眼药。 “我” 李野强行忍住了揍皮孩子的冲动，因为他知道，很多事情是越描越黑的。 其实赵美雯的心已经很不错了，今天跟自己绕了那么大的弯子，还不是希望自己能够振作、奋进，跟文乐渝永结同好？ 但小丫头哪里知道，文乐渝，跟其他的所有女孩子都不一样。 如果这次李野再看错了，那他以后干脆承认自己眼睛是瞎的，再也看不见世间的善良，直接黑化， 管她好女孩、坏女孩，一锅炖了拉倒。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没白疼你 李开建把摩托车的油门拧的“轰轰”响，把家里的鸡都给吓飞了，但两个大男人却是眉飞色舞，手痒难耐。 “咱俩出去兜一圈？” “走！” 赵援朝和李开建当即就要骑车出门，却不料李野从屋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这年头矿工专用的“柳条矿工帽”。 “老爹你要骑车出去呀？那记得戴上头盔。” “.” 赵援朝诧异的看着李野手里的柳条帽子，又看向李开建，就发现自己这个大舅哥的脸色，那憋的就跟便秘似的。 于是他不解的问道：“头盔？什么头盔？这不是矿工帽吗？” 李开建烦躁的道：“屁的头盔，也不知小野从哪里听来了一些破规矩，说骑摩托车必须要戴头盔，不戴就不让骑。” “这可不是屁话。” 李野走到了近前，很严肃的道：“根据有关专家科学计算，戴上头盔骑车是非常有必要的，外国有法律明文规定，骑摩托车必须戴头盔，不戴等于违法” 李野没敢跟老爹和姑父说，第一代摩托车骑手中，不知有多少人吃了不戴头盔的亏， 估计说了他们也不信，因为这会儿没人戴那玩意儿，你就是想买摩托车头盔，它都不好买。 但“外国的月亮是圆的”，在这个时代外国的东西，那都很唬人，所以李野用这个外国歪理挤兑李开建，让他既烦躁又无奈。 因为摩托车是李野的，他要是铁了心不让别人骑，老娘吴菊英就会跳出来给大孙子站台。 “这是人家送给我大孙子的，也不看看你的德性，配吗？” 李开建是惹不起老娘的，也不想跟这个越来越没大小的儿子理论，他都是戴着矿工帽出门，然后就摘下来我行我素。 本来骑摩托多么拉风的一件事，戴上那玩意儿，起码掉一半的价。 但今天李野当着姑父赵援朝的面说出来，就让李开建颇为不爽。 平时你没大没小算了，咋滴？守着外人还要跟我论个是非曲直啊？ 我腰上的武装带可还没松呢！ 李野一看李开建的脸色，就猜到他没听进去。 于是他道：“老爹你要是按我说的办，这辆摩托车我就先暂时不带去京城， 反正家里的自行车也不够骑，你把你的自行车匀出来给别人。” 李开建顿时眼睛一亮，满口答应道：“行，就依你，不过你说的那个摩托车专用头盔，要尽快给我淘换过来。” 这辆幸福250，李野说了是要上学带去京城的，不过那肯定要在他还搞定京城的私人住处之后了，反正现在也带不走，不如以此要挟老爹一下。 至于摩托车专用头盔，李野的加急电报已经拍去了羊城，那边距离港岛近，而且羊城人更开明、务实，应该能弄到进口头盔的。 “小野，你给我过来。” 家里大大姐李悦，忽然在偏房招呼李野。 李野走了过去，就看李悦沉着脸道：“咱爹的自行车要退下来了？” 李野点头道：“啊！家里自行车不够骑.” 李悦不等李野说完，就板着脸道：“你拿去跟李娟换一换。” “啥？” “我让你把那辆26凤凰给我换过来，谁是亲的你分不清啊？” 李悦发火了。 过年的时候，李野跟李娟说，等他考上大学去了京城，那辆26凤凰就归李娟所有。 现在李野虽然还没去京城，但有了摩托车，那辆26凤凰自然就给了李娟。 李娟昨天拿到车之后，是真的擦了三遍，还怯怯的找李开建，弄来了自行车蜡，把那辆凤凰收拾的锃亮锃亮，跟新的似的。 现在李悦明摆着要那辆凤凰，让李野去做那个恶人。 凭啥呀？我亲弟弟的自行车退下来了，我亲姐姐还没松口说不要呢！你个后妹妹就敢接着啊？ 老爹那辆大二八，我一个大姑娘咋骑？ 李悦想不通，就拿自己弟弟撒气。 “那，也行！”李野点头道：“我托靳鹏在省城倒腾了一张自行车票，最多三五天就能买到一辆新凤凰，到时候把那辆给李娟.” “你特么敢？” 李悦怒了，伸手就要揪李野的耳朵，却被李野灵活的躲了出去。 李悦在屋里气的跺脚，但跺的脚麻之后，却又“噗嗤”一声笑了。 弟弟长大懂事了呢！ 这些年，没白疼。 。。。。。。。。 李野从姐姐的房间出来，就看到李开建和赵援朝，戴着矿工帽推着摩托车，走到了李家的院门口。 但外面来了俩人，把他俩给堵住了。 竟然是大姑李明月和王八表弟崔爱国。 “哎呦，援朝你这是配上摩托车啦？还真有了大所长的样儿啦！” 李明月看到幸福250的第一眼，就认定了是赵援朝的，都没往李开建身上想。 自己的弟弟是个啥样儿她能不知道？ 傻乎乎的不会来事儿，当个车间主任，一辈子没出息。 赵援朝赶紧解释道：“这车可不是我的，是开建.是李野的。” “李野的？” 李明月愣了好几秒钟，才恨铁不成钢的道：“我就说年轻人存不住干粮吧？这才几天，两三千的稿费就霍霍光啦？” “二弟你也不管管孩子，这么小就大手大脚，以后老李家这点儿家底够他挥霍的吗？” 赵援朝是个外人，赶紧往一边躲，平时他没少听老婆李明香说这个大姨子的不是，这会儿可不过去触霉头。 李开建从小是被李明月带大的，想要反驳，却总是慢了半拍。 但是李开建慢半拍，李野却快了半拍。 李野在看到李明月进门的时候，就决定今天不在家待了，为了家庭的和睦，自己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他三两步走到李开建身边，从他头上摘下矿工帽戴到自己头上，一脚就把摩托车揣着了。 “轰~” 沉重的250像小牛犊子一般，从几个人中间窜了出去。 就连李家大门口砖砌的防水台阶，摩托车都是蹦跳着过去的，差点把门外的崔爱国给吓个屁股墩儿。 “不是.嗨.你们看李野.” 李明月气的出了门口，看着一路尾气跑远了的摩托车，气的一时之间骂不出话来。 吴菊英走了过来，盯着自己的大闺女沉声道：“你嗨什么？你看什么？” “不是，”李明月气的道：“娘，我看看小野，骚包成啥样了？狂傲成啥样了？” 吴菊英冷眼说道：“那是我孙子，你说谁骚包，你说谁狂傲？” “.” “赶紧帮忙做饭去。” “唉，我这就去。” 李明月忍着气，走进了厨房，把随身的布书包递给了韩春梅。 “刚摘的西红柿，新鲜着呢！中午做鸡蛋汤。” 韩春梅赶紧接了过来，而李明香却撇了撇嘴，跟韩春梅比划了个“抠门”的口型。 韩春梅微微摇头，手上加了把劲儿，把大部分活儿都揽了过来，希望可以尽快开饭，堵住所有人的嘴。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机会留给善良的人 李野骑车在县城兜了半圈，觉得无处可去，索性出城往双柳镇驶去。 坑坑洼洼的乡镇道路，严重制约了幸福250的奔驰速度，三四十里的道路李野骑了半个小时。 今天是双柳镇大集的日子，在镇政府外面的河滩上，熙熙攘攘的围聚了四乡八邻数千的老百姓。 前天李野让韩春兰来这里拿麻糖，也不知这会儿在哪里摆摊。 李野的摩托车很扎眼，还没到大集边上呢！就看到靳鹏在河边向他招手。 李野驶过去停下，道：“你这还亲自过来了？” 靳鹏打趣道：“你李野大老板吩咐的事儿，我能不上心过来看看？” 李野摇头道：“跟你说了不用太上心，拿他们当普通关系看待就行了。” 靳鹏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让小邱盯着了，帮你看看他们的深浅，免得你被人蒙了。” 李野不爽的道：“我怎么会被人蒙？” 靳鹏笑了笑没再说话，韩家的事儿在清水县传了好几个月，现在才平息下去，你李野是记吃不记打？ 。。。。。。 韩春兰今天很早就起来了，跟丈夫牛大利推着小车往双柳镇赶。 虽然前天晚上李野说的很儿戏，但夫妻俩也只能死马权当活马医，听之信之。 家里公公死的早，丈夫牛大利是婆婆一手拉扯起来的独子，所有的担子都要夫妻俩自己挑起来，没有兄弟姐妹帮忙。 当时嫁过来的时候，老爹狠狠的要了一笔彩礼，可把牛家给掏的啥也不剩，这才刚还完饥荒，就又碰上这档子倒霉事儿。 她韩春兰再不想辙，难道让俩孩子也跟着吃糠咽菜吗？ 豁出去了，搞钱。 夫妻俩赶到双柳镇集市的时候，也就四五点钟，天才刚蒙蒙亮，但已经有很多人占地盘摆摊子了。 韩春兰转了一圈，就发现只有一个像是卖麻糖的年轻人。 他骑了一辆很稀罕的人力三轮车，车上垛着几个大包袱，还有两个大麻袋。 麻袋外面，摆着一撮麻糖，一边吃一边往四下里瞅，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做买卖的。 韩春兰凑了过去，问：“兄弟，你是卖麻糖的吗？” 年轻人瞧了一眼韩春兰，直接问：“姓啥？” 韩春兰一愣，答道：“俺姓韩，兄弟贵姓？” “免贵姓邱。” 年轻人说完，拿出一台大杆秤，道：“来，搭把手。” 韩春兰赶忙帮他抬秤，把地上的两个大麻袋过秤。 “一共两百零二斤，算你两百斤，签个字。” 小邱拿出一张纸条，让韩春兰在上面签字。 韩春兰只念过小学，仔细把纸条上的字看了两遍，才确定这是一张赊账条。 这两百斤麻糖是赊给她的，而且按的是五毛的价。 韩春兰一边把包钱的手帕掏出来，一边道：“兄弟，俺没打算赊账，你数数” 小邱一昂头：“要不要？” “.” 韩春兰愣了半天，只好低头道：“要，要。” 她在赊账条上签了字，把丈夫牛大利喊了过来，把糖装上小推车就要离开。 小邱拦住了他们：“唉？这不是有个摊位吗？你们去哪儿？” 韩春兰笑道：“兄弟你在这里摆摊了，俺们怎么能还在这里抢生意，俺们去别的地方。” 小邱却道：“不用，这小生意以后转给你了，我改行卖别的了。” “小生意？” 韩春兰不解，不过她很快就看到了小邱的“大生意”是啥。 小邱解开了三轮车上的包袱，亮出了花花绿绿的裙子，还有板板正正的衬衣、裤子。 另外小邱还拿出一张很大的照片，挂在了摊位的显眼处，看着好像拍的什么证件，上面有公章。 牛大利看不懂公章，但那些花裙子却让他看花了眼，只觉得自己老婆要是能穿上一件花裙子，那肯定贼好看。 “你看什么看，还不快扯开摊子，准备吆喝？” 韩春兰扭头不看那些花裙子，催着自己丈夫摆好自己的摊子，等待着客人上门。 她很忐忑，害怕没人快扯，害怕赚不到钱，空忙活一场。 不过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 82年的夏天，人们还是贫穷的，但几毛钱已经不是拿不出来的数目。 甜食，在这个年代对各个年龄段的吃货，都有着强大的杀伤力， 很多来赶集的乡亲，在卖了自己的农产品、手工品之后，也会花个三五毛钱，带上一大包的零食哄哄孩子，孝敬孝敬老人。 三五毛钱看似不起眼，但小本生意做的就是个积少成多，等到快散集的时候，韩春兰感觉自己的兜里，竟然有了满满的钱。 虽然大部分都是毛票、卖票，但钞票这东西，就是钢镚，也能给人以充足的踏实感。 “大利，你算算卖了多少斤？” “我没算啊！我忙不过来，没记数。” “你个傻货，你不会看看还剩多少糖吗？” “哦哦.还剩一袋，加小半袋” 韩春兰飞快的心算，算了好几遍，才估摸出自己竟然卖了六七十斤糖。 这要是长期干下去 【人家李野真不是骗人的，当初说一年赚一千，是真能赚一千呀！】 “大利，你说咱这要是你看啥呢？” 韩春兰欣喜的跟丈夫分享喜悦，却发现他总往人家旁边的服装摊位上瞅。 今天她们夫妻俩赚钱了，但跟旁边小邱的服装摊位来说，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小邱自从张开摊子，买卖就一直没停过。 一群人把他的摊位围了起来，你要一件我要一件，收钱都收到手软。 在最忙的时候，韩春兰甚至让牛大利过去帮忙，帮忙维持一下秩序，要不然感觉就要被抢了似的。 这会儿眼看着小邱都要卖断货了，牛大利说不眼馋是假的。 韩春兰狠狠的踢了丈夫一脚。 “大利，做人要踏实本分，不要这山看着那山高，咱这麻糖的买卖还没做明白呢！你看别的干啥？” “我没贪心，我没有.我就是想给你买一件裙子，再不买就卖没了。” 牛大利讪讪的解释着，就跟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委屈。 韩春兰气的道：“我要裙子干什么？穿上那裙子能干活吗？你瞎想那些没用的，赶紧给我吆喝，卖完了咱跟人家结账。” 欠了人家的钱，韩春兰不踏实，今天能还多少，就先还多少。 但是当散了集，她要先还一部分钱的时候，小邱却拒绝了。 “这两百斤是赊给你们的，下一次进货的时候再付现钱，另外” 小邱甩了一件裙子给牛大利：“谢谢大哥刚才帮我的忙，这是送给嫂子的，别嫌弃。” “这不能，这不能。” 牛大利麻溜溜的接过了裙子，但是却执意付钱。 三个人推来推去，最后小邱收了个三块五的本钱。 “兄弟，你这裙子的本钱.才三块五？” “怎么？动心了？” 小邱吐了个烟圈，似笑非笑的看着牛大利。 刚才小邱卖裙子，可是七八块钱一件。 真黑。 牛大利邱卖连摆：“没没没，俺不贪心，兄弟你放心，俺给你保密。” 。。。。。。 散集之后，小邱赶到几里外的河边，见到了靳鹏和李野。 “鹏哥，我看过了，感觉俩人还行，心善，不贪，心肠也算热乎，但以后我就不敢保证了。” “行了，忙你的吧！” 等小邱走了之后，靳鹏问李野：“以后怎么办？把你那个小姨发展成批发商？” 李野平静的道：“静观其变吧，机会，要留给善良的人，留给知道感恩的人。” “嗯。” 靳鹏摸了摸自己的毛寸头顶，心里开始瞎琢磨。 善良的人，知道感恩的人，那不就是我这种人吗？ 嘿~ 老风明天挂完吊瓶就码字，晚上再加更一些，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你想听啥好听的？我包你满意 “二挡，就二档，你要敢挂三档以后就别骑了，啥摩托车你也别想骑。” 李野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使劲勒了勒矿工帽的系带，希望万一待会儿跳车的时候，就算是自己发挥失常，这山寨头盔也能发挥它的被动保护作用。 今天他骑车到双柳镇，算是被靳鹏给逮住了，软磨硬泡非要骑一回摩托车不可。 李野实在拗不过去，也只好找了个空地，临时充任一把机动车教练，给靳鹏来了一段现场教学。 其实从自行车向摩托车过渡并没有多大的技术难度，要是无级变速的那种摩托车，李野感觉都没有什么障碍。 后世骑惯了自行车的人，换个电瓶车还需要考个本儿吗？ 瞎几把扯！ 李野曾经接触的某位老司机说过，机动车没啥难驾驭的，就算是四轮的汽车，只要你能准确、快速的找到刹车在哪里，就具备上路学习的资格了。 起步熄火？不要紧，你重新打火。 方向不准？不要紧，你踩刹车。 前面是墙、是沟、是人，都不要紧，你只要踩下刹车就好。 但你要是能把刹车踩到油门上.那就是教练、考官的不负责任，真刑。 李野非常的负责任，一再给靳鹏强调两个刹车的位置，搞的靳鹏都说李野是嘟囔鬼。 但嘟囔归嘟囔，靳鹏上手确实非常快，不到一个小时就掌握了起步、挂挡、刹车的基本要领，在空地上转起了圈圈。 刚学会走，他就想跑，嚷着要载李野去兜兜风。 李野才不干呢！逼着靳鹏在空地上起步、停车、起步、停车，尽快让他把拧油门、踩刹车的动作培养出基本的条件反射。 李野算是看明白了，就依靳鹏这胆大包天的性子，兜里又不缺钱，这次回到羊城，一定会搞一辆摩托车， 所以趁着这个空档，必须让他养成一些好习惯才行。 折腾了大半天，李野饿了，俩人才骑车找地方吃饭。 结果上了路李野就后悔了， 靳鹏这家伙竟然有“飞车党”的狂躁天赋，油门拧到底那是标准操作，这车要是能到天上飞，他保证不让它在地下跑。 李野害怕了，果断的加以限制，只允许靳鹏挂到二档。 要知道幸福250，那是号称红色大炮啊！ 听听这名号，就知道有多么的生猛，多么的吓人，怼墙上保证能撞个大窟窿。 怼人身上呸呸呸. 狂躁的摩托车，一路憋屈着性子返回了清水县城， 当车停在清水饭店门口的时候，一帮子小孩儿还用手扇着残留在空气中的味儿享受，但李野感觉自己都快没食欲了。 这年头很多小孩子都会在汽车驶过之后，耸着鼻子闻汽油尾气味儿，但饱受后世尾气折磨的李野可不喜欢这东西。 幸福250是二冲程发动机，机油跟汽油按比例混合在一起燃烧， 靳鹏又是大油门不完全燃烧的驾驶模式，那烧出来的味儿积聚在鼻腔里，是又冲又爽。 几个菜上桌，靳鹏吃的酣畅淋漓，看到李野食欲不佳，就疑惑的问：“咋了，菜不对胃口？” “没有，”李野想了想，道：“郝健去羊城了？” “昨天走了，”靳鹏道：“你有什么事交代他？明天我去替你发电报。” “没啥大事儿，”李野摇了摇头，突然问：“鹏哥，你没让他给你寻摸一辆摩托车？” “.” 靳鹏愣了一下，嘿嘿笑了两声道：“你小子越来越精了，这都瞒不过你。” “我昨天给三水打电话了，他说最近刚好有水客找他，问问他愿不愿意做摩托车的生意， 我立刻就让他先搞个几辆试试水，到时候给你弄辆世界名牌的” “摩托车的生意？海上来的？” “应该是，不过听三水说现在羊城那边已经不稀奇了，人家看咱往北边有路子，才搭了句话。” 李野脸色凝重了，上一次三水给他弄那块梅花表，就是找的水客，没想到几个月的功夫，竟然被人搭上线了？ 李野稍稍低头，挑眉看着一脸“不知怎么死”的靳鹏，做出了一个决定。 “鹏哥，过几天我跟你一起，去羊城看看。” 靳鹏一愣，当即笑呵呵的乐了。 “小野你早就该去看看了，我跟你说，羊城那地方才是花花世界，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看红灯. 不是，不是不是，你别遐想啊！我是说到时候咱们师兄弟一起闯荡江湖，打出一片天地来” 靳鹏本来想带李野“见见世面”，结果李野眼神一动，他立马改口，害怕教坏了孩子。 虽然一直是李野在教他，但有些东西，李野还嫩不是？ 但李野可不是准备去见识什么花花世界的，而是去看看南边的环境，顺便要给靳鹏、郝健他们“整风”。 一个草台班子想要走的长远，必须要有纪律。 很多一代创业者在有了大钱之后，就目中无人、眼中无法，总是觉得钱可以解决一切，五毒俱全，最后干出悲剧的事儿来。 靳鹏是聪明人不假，但他这股啥也不怕的精气神儿，也是一把双刃剑，得好好把控把控。 三水只是去了羊城半年多，竟然都敢碰水客生意了？ 李野必须提前制定一下内部家规，让他们的心中永存敬畏，别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小到喝酒不开车，大到富贵不能淫.嗯嗯，这个他不打算管，但有些别的苗头，必须要狠狠的压下去。 别以为去羊城看了看天空，就觉得牛逼轰轰了，你现在就是出去开了洋荤，在李野眼里也是鼠目寸光的土豹子。 。。。。。。。 李野吃完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六七点了，一进门就看见，那个让人腻歪的大姑还没走。 这是要住下？ 李野闷头推车，决定把车放好之后就回自己屋不出来。 这个大姑有pua别人的爱好，李野怕待会儿又跟她呛起来，给自己添堵。 不过李野的车还没推进专用车棚，李明月就道：“小野你别推进去了，我们马上就走了。” “嗯？” 你要走没人拦你，关我摩托车什么事儿？ 看到李野的眼神不对，李开建忙道：“天有点晚了，我送你大姑回去。” 好么，原来是要蹭车啊！ 上辈子李野刚买了小汽车的时候，家里的“长辈”也干过这种事儿，让人糟心但难以拒绝。 李野也不想跟她叽歪，李开建愿意送让他送去吧！反正烧了汽油还得他这个车间主任去弄，这年头没有敞开供应的加油站。 李野把矿工帽往李开建手里一塞，就打算回自己屋去，他还有几章稿子没写呢！ 结果李明月又把李野给喊住了。 “唉唉唉，小野你先别跑呀，跟大姑说说，你这次高考考的咋样？” 李野心里一股业火升腾，但当他转过身来之后，脸上却全是“小岳岳”式的笑容。 来来来，你想听点啥好听的？我保你满意。 只要等以后真相大白的时候，你自己不臊得慌就行。 李野算是想通了，总是跟这个大姑怼，是怼不过的，人家没脸没皮，越战越勇，那还不如直接满足她。 【对对对，你儿子比我好，对对对，你儿子是最棒滴，清北人科都不稀罕去】 “我也不知道考的怎么样，反正我把卷子都填满了，也不知道能得多少分。” “哎呀，那你考完了怎么不对题呀？喏，大姑给你把标准答案都给弄来了， 你赶紧对对，也好给爷爷奶奶报个数，你看看，全家人都没有一个知道你考的怎么样的。” 大姑忙忙活活的就要给李野拿答案，让李野“当场现形”。 但李野却道：“答案你就别拿了，我记性不好，当时卷子上写的啥早就忘了。” 李明月当即责怪道：“这才两天你就全忘了？我们家爱国到现在一个字都记不错呢！” 李野点头道：“那是那是，我那王八表弟的学习是极好的，比我强多了。” 李明月脸上的红晕都出来了，乐呵呵的道：“爱国今年考的还行，估计有330分呢” “欧呦，330分啊？” 李野就跟个戏精似的一惊一乍道：“不低，真不低呐！这是文曲星下凡嘞！” “.” 李明月接不上话了，她就算是再没个逼数，也知道330分是个什么成色。 家里的其他人全都看愣了。 奶奶吴菊英：【我这大孙子，是又中了什么邪？】 爷爷李忠发：【330分就是文曲星，那你吹自己能考600，你是个啥？】 数秒钟之后，她才讪讪的道：“330分也不算高了，不过爱国这次报了西部的一所大专，很有希望录取了。” “考上了，一定考上了，”李野满脸认真，百分百笃定的道：“今年的数学卷子很难，330别说报大专，报本科都能考上了。” “.” 李明月愣愣的看着李野，肚子里积攒的一大票话，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快憋死了。 最终，她还是逮住李野问了一句：“小野，你报的哪个学校？” 李野腼腆的道：“我怕报高了考不上，就报了.中关村文理学院。” “.” 李明月愣了好久，逐渐笑颜如花。 “嗯，村里的学校，也挺好的，小野这一次有长进，知道务实了。” (本章完) 第一百章 好任性的全省第一 李开建载着心满意足的李明月，和扬眉吐气的崔爱国走了。 李野也心平气和的写起了自己的，过几天他要和靳鹏南下羊城，得抓紧时间把《烽火逃兵》暂时结尾了。 至于以后会不会帮小知闲闲大神续写下去，那就要看京城那帮大佬的意思了。 奶奶吴菊英悄悄的进来，给大孙子端上切开的西瓜，小心的瞅了瞅，确定李野没有生气，才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屋里，吴菊英就对老头子说道：“我感觉小野确实长进了，三言两语就能让她大姑吵不起来，又大度，又懂事。” 李忠发“哼”了一声道：“这小子长能耐了，憋着坏心眼子呢！” “去去去，有你这么说亲孙子的吗？在外面到处显摆孙子，在家里还嫌弃上了。” 吴菊英不乐意的怼了老头儿两句，然后又想起了什么，道：“开建怎么还没回来？到滨河乡也没多远吧？” “你生的闺女是个什么德性还不知道？”李忠发没好脸色的道：“她不显摆一圈能算完？” “.” 。。。。。。。 李开建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半夜，家里的人全都睡了。 他悄悄的把摩托车推进车棚，轻手轻脚的进屋，才惊醒了睡着的韩春梅。 “开建你这是咋了？” “嘘，小声点儿，别让小野听见。” “.” 隔壁屋的李野来了精神，蹑手蹑脚的贴近几步，附耳倾听便宜老爹、老妈的悄悄话。 “你这全身都是泥，咋弄的？” “我骑车扎河里去了。” “啊？你这.这.咋就那么不小心哦” 韩春梅眼看着就急了，急的差点儿都哭出来。 这要是李开建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她娘仨怎么过？刚刚开始的好日子可就没了呀！ “你急个啥？我是故意的。” “.” 听墙根的李野一愣，一时之间都猜不出李开建搞什么鬼。 李开建低声道：“我本来以为就送大姐回家，结果她先去她婆婆家，又去她小叔子家.到最后你猜怎么着，说明后天让我带她去省城” “我听她叨叨叨个没完，心里那个烦躁，刚好前面有条河沟，我灵机一动就扎进去了。” “.” 韩春梅愣了很久，后怕的道：“你咋这么大胆呢！万一淹着大姐” “她会凫水，”李开建洋洋得意的道：“她灌了两口水上来之后，就叨叨着说再也不坐我的车了，说我要害死她” 高，实在是高。 李野听了也是直喊真高。 这当过兵的就是不一样，够狠够绝。 自己翻过来覆过去的也只是跟大姑李明月斗嘴，这李开建还是亲弟弟，一下子就给她来个“彻底惊魂”，一了百了。 。。。。。 省城，某大学的一栋教学楼之中，来自清水县一中的姚仁华，正汗流浃背的批阅着高考试卷。 在这里，他不是什么姚主任，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阅卷老师， 而在他周围从事着同样工作的人，全都是从各个市县精心挑选出来的中学老师、大学老师，都有着极高的水平和经验。 能够坐在这里流着汗批阅卷子，本身就是对个人教学能力的一种肯定。 所以尽管大家都知道，每年的高考阅卷工作会累得要死，但谁也不会推诿落后，只要还能喘气儿，就不会把这个资格让给别人。 姚仁华今年已经快五十了，已经连续三年参加高考阅卷，是清水县唯一入选的老师，就更是不敢放松。 清水县，缺能人呀！ 市里的中学，有好几个老师都认识姚仁华，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相处融洽，但话里话外，都觉得清水县的学生水平堪忧。 一个县每年考上的大学生还不到两位数，都不如市里一所重点高中的多，又哪里有资格让人高看一眼？ “唉，冰糕来了冰糕来了，大家吃支冰糕休息一会儿喽！” 楼道里传来的招呼声，让姚仁华等人如蒙大赦，纷纷结束手头的一点工作，出来拿上几支冰棒喘口气儿。 大家都是四老五十的年纪了，在教室里跟学生似的一坐好几个小时，偏偏精神还要高度集中，体力、精力上的消耗实在太大，缓一缓也好。 姚仁华一边吮着冰棒的汁水，一边跟市里的几个老师凑成堆儿，说几句闲话交流交流。 “老姚你这是牙口不好了？今年你还不到五十吧？” “唉，你们不懂，吃冰糕这种东西，就要慢慢的吸吮，你嘎嘣嘎嘣的咽下肚子去，心急解不了热火呀！” “哈哈哈哈，老姚说得对，这些年轻人，就是心急。”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将近五十岁的男人，无论是牙口还是肠胃，都已经不允许嘎嘣嘎嘣的吃冰棒了，嘴上不服输而已。 两只冰棒下肚，大家身上的暑气被驱散了不少，说话也随意了起来。 “我感觉今年的分数线，比去年的要高不少，我这两天批阅的物理卷子，平均分比去年进步很明显，现在的学生，底子越来越好了。” “我批阅的化学卷子也是，就算是再差的学生，也能答对几道填空题，超过五十分的不在少数，前两年能到四十分就很稀罕了。” “唉，就是今年的数学难了点儿，我都批阅了两天了，能到七十分的两个巴掌都数得过来，今年不知多少学生吃了数学的亏呢！” “对对对，今年的数学卷子太难了，很不正常就是放在省城一中这样的学校，一个班都未必有几个能及格的。” 省城一中，是东山省的王牌重点高中，每年的升学率都超过60%，如果他们的学生都做不出来，那这份卷子就足以配得上“变态”两个字。 一群阅卷老师都有同感，他们平时在学校里带学生，很清楚学生们的基本水平，突然间碰到如此难的高考卷子，不知考懵了多少孩子。 但是不远处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师，却突然道：“这也不一定，我前天的时候，一上午碰到了七八份数学卷子，每一个都超过了八十分” “七八份八十分的数学卷子？” 所有人都惊讶了。 他们批阅的卷子，都是从周围县市封装运输过来的，根据路程远近，肯定会有不同的顺序。 如果一上午碰到七八份高分卷子，那么就证明这些高分考生，大概率来自于同一个区县，甚至同一处考场。 “是省城一中的重点班吗？” “应该不是，他们的数学老师我认识，前天还跟我诉苦，说他工作不到位，耽误了孩子们的前程呢！” “嘶那是哪个神仙教出来的学生？” 大家议论纷纷，都猜测了各种可能，什么岛城一中、省城二中，但就是没有一个人，会想到是清水县二中这种不入流的学校。 。。。。。。。 连续多天的高考阅卷终于到了尾声，姚仁华捶着又酸又麻的老腰，坚持着最后的一班岗。 马上就可以回家了，不但能够领到一笔额外的阅卷费，还间接了解到了整个东山省高中生的整体水平，这一次的阅卷工作，不虚此行。 不过就在姚仁华琢磨着领了阅卷费，给自己老婆买件什么样的衣服的时候，阅卷组的组长却拿着了两套卷子过来，连续点了十四个老师的名字。 “大家加个班，比对一套卷子。”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等到两套卷子发下来，这些老师瞬间就明白了。 这两套卷子，一套是刚刚批阅出来的高考卷子，另一套竟然是一个多月前的预考卷子。 而这两份卷子的分数，大相径庭，一套超过了六百分，而另一套，堪堪爬过三百分。 教室内寂静良久之后，一个洪亮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这我们比对什么呀？这分明是一个人的笔迹呀！” 十四个老师被分成七组，每门课两个老师，负责比对一份卷子，就算是上面的一个标点符号，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只是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人写的卷子。 阅卷组组长道：“你认为没问题吗？” 那名阅卷老师坦然道：“我认为没问题，不能因为有所怀疑，就否定这名学生的成绩。” 而另一名负责比对化学试卷的老师说道：“我也认为没有问题，大家请看” 他举起预考的化学卷子道：“这名考生预考的时候，只做了40分的题，但这40分的题，是整套卷子之中，最难的一部分。” “我这个也是，”负责物理卷子的老师道：“这张卷子得了36分，但是他就只做了36分的题，也是最难的大题” “你们看看这个吧！” 英语老师甩出了英语试卷，指着上面的作文题道：“我觉得这个水平，都能赶上英语专业的大学生了。” “我也觉得没问题，你们看他写的这个等号，上下两横有着特殊的长短差别，反正我是模仿不出来.” 最后十四个老师仔细测算了一下，惊人的发现，这份预考试卷之所以只得了305分，是因为考生只做了305分的题。 【这谁踏马这么有个性？要是我的学生，我不抽死他才怪！】 “我认为这名考生，没有违反任何跟高考有关的规则和规定，为啥要比对预考试卷呢？” “同意！” “我也同意！” 阅卷组组长看了看众人，面无表情的道：“既然大家都说没问题，那就都签个字吧！” 工作人员拿出了一份试卷比对的记录表，十四个老师毫不犹豫的在上面签了字。 开玩笑，这么郑重的比对试卷，显然只有一个可能，这个考生的分数，是全省第一。 每年的全省第一，试卷总是要重新复核一遍的，而今年的复核也不知为了什么，会如此的离奇。 但不管怎样，一腔正义的老师，是绝对不会因为莫须有的理由，毁掉一个考生的大学梦的。 实事求是、一心为公，国家需要优秀的人才，就不能让他埋没喽！ 【只是不知道，这次的全省第一，是落在省城？还是岛城？】 今天更了一万五千字，明天继续，大家还有票的支持一下，老风拜谢！ 另外感谢书友“我爱老婆们”的打赏，感谢书友“20210301106460054746”的打赏，感谢书友“布步部”的打赏，感谢书友20220120034146484的600币打赏，感谢书友160401215133762的300币打赏，感谢书友160429003837433的打赏，感谢书友“微微仰起的风”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苍澜剑赋”的打赏，感谢书友“青山、无垠”的打赏，感谢书友“闻人忆暖”的打赏，感谢书友“跑摩的的胖哥”的打赏，感谢书友20210301106506573278的打赏，感谢书友20220626142527591的打赏，感谢书友“你好胡小姐”的打赏，感谢书友“北斗暗星天闲”的打赏，感谢书友“so博轩”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丑银”的打赏，感谢书友20221124124235519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迪迦奥特曼一圆大古”的打赏。 谢谢各位大佬。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你猜都能猜出来 七月下旬，是清水县一年中最热的季节。 在没有空调，电风扇也不普及的82年，每年最热的这十几天是真的难熬。 但凡有能力选择的人，一定会选择这个时间休息。 常校长坐在自己办公室外面的大树下面，一边往肚子大口大口的灌着保温茶，一边把手里的蒲扇摇的飞快。 每年的七月下旬，是高考成绩出炉的时刻，考生们的成绩会从省里一级级传递下来，先到县教谕局，然后再分发到各个高中。 所以常校长就算是再热，手里的擦汗毛巾都跟水洗了似的，也不敢远离自己的那部电话机。 虽说高考学生的录取，还是以录取通知书为准，但那每年只有寥寥几人，其他两三百名参加高考的学生，还都在等着高考成绩的公布呢！ “铃铃铃~” 电话铃突兀的响了起来，坐在大树下的常校长，以跟他年龄绝对不符的速度窜进了办公室。 “喂这里是清水县二中，哦哦，阮局长啊！您有什么指示？” 常校长一惊，赶忙找毛巾擦汗，却发觉刚才进来时候扔在大树下面了，只好掀起背心的下摆，擦掉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 按理说县教谕局打到县二中的电话，一般是中层的主任负责打的，一把手打过来的情况还是首次。 “老常啊！恭喜恭喜，上面的记者要到你们学校采访，你一定要做好严密的准备工作，把咱们清水县教育事业良好的面貌给表现出来” “记者采访？哪里的记者？市里的？啥.省里的？省里的记者？要采访我们学校？” 常校长连续问了几遍，才确定有什么东西砸到自己头上了。 他激动的道：“请您放心，我一定做好准备工作，不过他们为啥要来采访我们学校啊？” “呵~” 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怪怪的道：“还不是因为你们学校，那个.有个性的李野？” “有个性？有个性是啥意思？” 常校长琢磨着这短短的两句话，有些拿不准对面的真实意思。 李野因为写了《潜伏》，去年年终报告会的时候，已经让他露了一次脸，那么这次还是因为《潜伏》？ “不跟正常学生一样，桀骜不驯，行事总是出人预料” 对话对面一通好说，把常校长的汗水又给逼出来了。 “不不不，领导您误会了，李野真是一个好学生，咱不能道听途说” 常校长还是很护犊子的，李野毕竟是县二中的一块招牌，必须得保护好喽！ 但是下一刻，电话那头就传来调侃的声音：“明明是个好学生，却拿着预考当儿戏，这还不是有个性？” “.” 常校长脑海之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两个月前，就在这间办公室里，李野所说过的某句话。 当时那熊孩子掐着他喝茶的时候搞怪，诚心让他呛着。 但这会儿 “局长，高考成绩出来了对不对？李野难道真的考到六百分啦？”常校长的嗓子都打颤了。 “你居然知道他的真实水平啊？既然学习那么好，为什么让他胡闹.” 电话那面没好气的一通叨叨地，把常校长好一顿数落。 常校长当即开始叫屈：“领导你不知道诶，那个李野是个奇才，他那时候正写着，脑子里全是， 所以预考就懒得写，另外他写的，受到了柯老师的大力指导.” 为了保护李野，常校长把柯老师都给隐隐的扯出来了。 “行了你就别跟我扯了，等记者来了跟人家扯去，” 电话那端打住常校长道：“你现在明白到时候怎么跟人家说了吗？ 要突出这种有才华的年轻作家的个性，突出年轻人的傲气和自信.在这方面有很多的人物范例嘛！” “有个性，一定有个性，桀骜？自信？他桀骜自信的很啊！” 常校长拍着胸脯做担保，就跟刚才说李野是好孩子的人，不是他似的。 而在说完这一通话之后，常校长笑着问道：“那局长.李野到底考得怎么样？” “这我不能说，有规定的，”电话那头卖了个关子道：“你们学校的成绩很快就会发下去，到时候自己看吧！ 不过你自己琢磨琢磨，也应该能猜到了，这次可是让你捡了个大便宜，够你吹上几年的。” “猜到？唉唉，老领导你给我透个底吧！要不我今天睡不着觉啊喂喂喂？” “嘟嘟嘟~” 放下电话，常校长谨小慎微的姿态没了，气呼呼的道：“你这椅子坐大了，人也不实诚了， 以前掏心掏肺的，现在跟我拐弯抹角，忘了当初我是怎么给你送饭的了？” 不过常校长只是琢磨了两秒钟，就抓住了关键线索。 “省里来采访，大便宜？那去年的省第一是牧云雪，第二名是.” 谁记得第二名是谁呀？ 常校长直接蹦了起来，激动的在办公室内转圈。 “全省第一，一定是全省第一” 他大踏步的走出办公室，聚起丹田之气大吼一声：“来人！给我来人！” 两位在学校值班的老师，救火队员似的仓惶跑了过来。 “怎么了校长？” “上面要来人检查我们的工作，找人打扫卫生，把全校能看得见的地方都打扫干净，尤其是厕所” “.” 俩老师你瞅我我瞅你，苦着脸道：“校长，现在就我们俩人，实在打扫不过来呀！” 学校打扫卫生，是永远不会缺人的，但那得是上课期间，放假了哪有学生给你当驴使唤？ 但常校长指着学校公告栏附近的几个学生道：“那里不是有学生吗？先让他们干起来，我马上通知其他人来。” 学校公告栏，是往年张贴高考成绩的地方，现在已经接近成绩发布的日子，总有沉不住气的学生，每天都过来蹲一会儿，希望能抢先看到自己的命运。 何卫国就是其中之一，他家住在县城，每天家人都会督促他来一趟，结果今天成绩没看到，却落了一把大扫帚。 “啥？让我们打扫厕所？我们.毕业了呀！” “你毕业了？那你明年确定不复读了？” “.” 谁能确定啊？要是心里那么有谱，还需要天天忐忐忑忑的过来等成绩吗？ 常校长才不管何卫国心里多么的悲苦，他回到办公室就拨通了李忠发的电话。 “喂，李局长啊！我县二中老常，哈哈哈，你跟李野同学说一声，上面有记者要来采访，还要召开报告会，让他一定做好准备，多写几篇发言稿.” “啥？他不在家？不急不急，记者要过两天才来.你说什么？” “他去领略祖国的大好河山了？联系不上？” 笑呵呵的常校长，脸上的笑容彻底呆滞了。 好半天之后，办公室里传出了常校长的怒吼。 “你个猢狲.还真是够有个性的哇！！” 。。。。。。 清水河自西向东，流过县城之后，向南边甩出了一条支流分叉，一路蜿蜒南去，浇灌了无数的肥沃田地。 在这条支流的东侧，有一座三千多人口的大村，名叫夏家村。 村里老少大部分姓夏，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活了几百年之久。 村东头的夏老实，是祖传的木匠，手艺巧、人心善，再加上家里有四个儿子，个个长得膀大腰圆，所以在村子里一向很有声望。 近几年开放之后，乡亲们的心思逐渐活了起来，大家不再相互比“穷”，而是比“富”， 新家具、新门窗的活儿越来越多，木匠的好日子也就来了，夏老实一家五个木匠，这日子眼看着越过越红火。 不过自从半个月前，夏老实的小女儿从县城回来之后，平日里总是乐呵呵的夏老实，就再也没有了笑容，连平时最喜欢的打牌都不参加了。 日上三竿，趁着清早的凉意，已经干了几个小时的夏老实和四儿子，终于放下手里的刨子，坐到了小饭桌的前面。 老婆子轻手轻脚的摆上了咸菜、鸡蛋面，朝着家里的偏房努了努嘴，示意夏老实喊人。 夏老实叹了口气，轻声道：“月儿啊！起来吃饭啦！” 半分钟之后，屋子里才传出夏月的声音：“爹，我不饿，到中午一起吃。” 夏老实耐着性子道：“那一天三顿饭，少了哪顿也不行啊！ 快起来，今天你四哥要去县城送家具，让他带你过去瞅瞅，听说百货大楼来了新衣裳，给你买一件。” “嗯嗯嗯，”四儿子一边唏哩呼噜的吃着面条，一边对着夏月的房子说道：“小月你快点起来，到时候想买啥哥给你买啥，再说学校该出成绩了吧？咱得去看看” “你多咧咧啥？就你话多是不是？” 夏老实一脚就踢在了四儿子的小腿上，差点儿让那壮小伙儿把碗给甩出去。 夏家老四这才回过神来，低着头不敢吱声，只是闷头吃饭。 夏老实家里四个男孩，就夏月这么一个小闺女，老头儿从小就心疼得紧， 四个哥哥也很宠爱夏月这个妹妹，想啥给啥，想咋滴就咋滴，也给她惯出了一身骄横的毛病。 但是夏月的聪明，刚好掩盖了这些毛病。 她从上小学就是全校第一，哪像夏老实四个儿子，笨的要命只能跟着他学木匠。 但是从小学习好的夏月，最终却在高考这个关口遭了挫折，第一次高考差几分还好，信心满满的上了复读班， 可这第二次高考，却直接自闭了，夏老实怎么劝怎么哄，都是无济于事。 吃完饭之后，夏老实闷着头抽旱烟，老婆子收拾了碗筷，凑过来道：“要不，再去找找那个陆景瑶，让她来给小月开导开导？” 夏老实烦躁的道：“人家现在是大学生嘞，哪里还能瞧得上咱们？连着去请了两次都不来，再不明白不成傻子了？” 可是夏老实话音刚落，院墙外面就有人笑道：“叔，您说这话可就是臊我了，别说我是大学生，就是老学生，也不能忘本不是？”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现在的我，你们高攀不起 陆景瑶见到了夏月，差点儿都认不出来了。 夏月本来有张跟红楼梦中薛宝钗一样，“面如银盆”的大圆脸。 但是这会儿的夏月，却两颊消瘦，下巴尖尖，变成了怪怪的瓜子脸。 “夏月，你这是.唉.” 陆景瑶话问到一半，却禁不住的一声叹息。 她放假从京城回来之后，就听说了夏月在考场昏倒的事情，但是因为当初买参考书过程中的一些不愉快，陆景瑶并没有主动过来宽慰这个曾经的闺蜜。 陆景瑶这半年来其实想开了，有些人，还是渐渐的断了联系的好。 但是就在前几天，夏月的三嫂子却去找到陆景瑶，说了夏月的情况，希望陆景瑶过去开导开导自己这个小姑子。 夏月的三嫂子跟陆景瑶是临近村的，两家还有些关系走动，以前就是因为这层关系，两人才成了非常要好的闺蜜。 但陆景瑶这次却没有立刻过来，这就让夏家人觉得陆景瑶成了大学生，“眼高于顶不认识人”了。 夏月看到陆景瑶叹气，心里更加的落寞，沉沉的说道：“让你看笑话了，我让我爹不要喊你过来的.麻烦你了。” 陆景瑶诧然不语，夏月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是那幽怨、抗拒的意味，让她心里酸酸的难受。 沉默良久之后，陆景瑶问道：“你打算放弃了吗？只是一两次的挫折，就让你没有了勇敢的信心？” “没有，我没有，”夏月麻木的眼神，有了一丝松动：“我只是想休息几天，这两年我太累了，让我歇一会儿。” “可我看你不是累了，你是怕了” 陆景瑶看着死气沉沉的夏月，忍不住的就要说一番“实在话”，但是却想起了柳慕寒跟她说过的话。 【不要说那些人家不喜欢听的话，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值得你掏心掏肺。】 所以，陆景瑶换了个路数，说起了夏月喜欢听的话。 “夏月，你这次应该能考到360分的吧？” “那肯定有！但考360分又有什么用呢？” “整个清水县，能考到360分的也没多少，我去年也才考了360多.” 夏月眼皮一翻，道：“今年总分比去年高了60分，不一样的。” 陆景瑶立刻道：“可今年的数学难啊！你考的不好，那县二中又有几个考的好的？” 夏月摇了摇头，不再跟陆景瑶理论，但是死寂沉沉的心却又不自觉的活泛了。 【是啊！我不行，别人就行了？除了姜小燕那些人，我夏月还是最强的】 陆景瑶看出了夏月的松动，从书包里拿出几本书放在了她的面前。 “我这几天没有立刻过来，是在等同学给我邮寄的自学丛书，” “振作起来吧！如果今年能有幸被第三志愿录取，那就去上学，如果没有就再考一年。” 夏月看着桌上的自学丛书，看着封面上的《立体几何》几个字，忍不住的流下了泪水。 “为什么.不早一点寄过来呀！” 如果当初她早一些拿到这些参考书，也许数学就不会考的那么差，也就不会引起后面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陆景瑶尴尬了，这几册书还是柳慕寒给她寄过来的，这几天她给弟弟陆自学抄写了一份，把原本给夏月拿了过来。 可是怎么就落了埋怨呢？ 不过看着夏月哀怨哭泣的样子，陆景瑶也说不出什么“从此绝交”的话来。 她其实还是希望夏月能振作起来，给清水县那么多遭受歧视的女孩子，争一口自强之气的。 “夏月，夏月！” 门外忽然有人焦急的跑来，高声的呼喊着夏月的名字。 夏月擦了擦眼泪，对着窗外答道：“听见了，有事儿吗胡琪？” 外面的人急声说道：“你们学校的高考成绩贴出来了，东村的张麻子已经去了，你快去看看吧！” “.” 夏月没有答应，愣愣的出了会儿神，才看向了陆景瑶。 陆景瑶小声问道：“去看看吗？如果你不想去，我去替你看看。” 夏月的眼神，逐渐明亮了起来。 “去！现在就去！” 。。。。。。。。 县二中的公告栏上，贴满了今年的高考成绩统计表。 来自高二、复读班的学生，在得到消息之后，都是心急火燎的先后赶了过来，在那密密麻麻的名字之中寻找属于自己的一格。 而最左侧的一块公告栏，贴着两张大红纸，上面用毛笔书写着十几个人的名字，以及总分及各科分数，跟其余的那些“蝇头小楷”根本不是一个待遇。 没人对这种差别待遇不服气，因为所有人都明白，只有写上大红纸的考生，才有被大中专院校录取的可能。 其余的人都是陪跑，过来看看成绩，也只不过是图个心安而已。 夏老实和夏家老四，用自行车载着陆景瑶和夏月一路急赶，到了县二中的时候，公告栏周围已经挤满了人，连很多高一的学生都来凑热闹。 陆景瑶隔着老远，就惊讶的道：“今年红纸上有好多人，这么多人都过线了吗？” 而面色沉静的夏月，心里也不由的激动了起来。 每年随着高考成绩而来的，还有本科、大专和大中专的录取线，往年能上红纸的从来不超过十人，甚至只有几个人， 而今年竟然有这么多，那.自己是不是还有希望。 夏月在考试过后，估分大约有370—380分，其实这个分是不低的， 如果今年的本科线，因为数学极难的原因往下落了.她的第三志愿是不是也有了机会？ 夏老实和夏家老四已经挤了过去，但是一群没上榜的学生，正都是怨气冲天的时候，哪里受得了这俩无关人等的插队。 “干啥呢？挤啥呢唉.夏月来了。” 刚刚起了个头的争吵，在有人看到夏月之后，就迅速的熄灭了下去， 人群还自觉地让开了一块空地，然后齐刷刷的看着陆景瑶和夏月。 同时，苍蝇哼哼一般的小声嘀咕，不断的传入两人的耳朵里。 “看，是陆景瑶。” “那就是陆景瑶吗？果然长得很好看怪不得李野会发了疯的考去京城呢！” “你可算了吧！现在的李野还会稀罕陆景瑶？” “嗨，这你就不懂了，驴配驴、马配马，李野和陆景瑶勉强算是门当户对.” “屁的门当户对，你们啥也不知道就不要瞎扯” 陆景瑶神色不变的走进了人群，经过一年的眼界磨砺，她现在已经不把这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了。 庸人自扰而已，能奈我何？ 但是当陆景瑶走进人群，看清大红纸上的名字之后，却瞬间如遭雷击，花容失色。 “611分？竟然611分？” 陆景瑶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全是“嗡~嗡~嗡”的轰鸣声。 她忍不住的连续眨动眼睛，再次盯着大红纸最上面的那个名字细看。 【李野：611分；语文：97；数学：100】 在李野一连串的各科成绩之后，还用括弧标注了四个大字——（全省第一） 虽然陆景瑶在这大半年来，已经多次被李野的所作所为震惊，但前面所有的震惊加在一起，也不如这一次来的猛烈。 【他何德何能他怎么就脱胎换骨了呢？】 李野的学习水平到底多高，陆景瑶自认比李野自己还清楚。 可现在怎么就全省第一了呢？ 你要是有那能耐，去年干嘛去了？你去年黏着我，那生死相随的劲头，哪里去了？ 要说李野一年能从全县百名开外，一下蹦到全省第一，打死陆景瑶也不信。 但红纸上的大黑楷书，明明白白的写着李野的名字，却像是一副嘲笑的图腾，对着陆景瑶嘲讽奚落。 陆景瑶在这边震惊莫名，旁边的夏月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看着大红纸上的一连串名字，干涩的问旁边的同学：“今年的本科线.是多少？” “本科线400，大专线360” 夏月闭上了眼睛，摇摇欲坠， 如果不是身边的夏家老四扶住了她，说不定又当场晕倒了。 陆景瑶连忙扶住夏月的胳膊，低声道：“怎么了夏月？” 夏月苦笑着摇头：“没什么，早上没吃饭，没力气了。” 陆景瑶当然不信这种话，她转头看向了大红纸，然后就找到了夏月崩溃的缘由。 在李野那高高的611分之下，一溜排开有七个人超过了400分，而且是大大的超过。 也就是说，这七个人都能考上本科，除非他们报的学校太过热门。 其中有几个人，陆景瑶还认识。 【文乐渝：588分】 【胡曼：481分】 【姜小燕：479分】 【严进步：478分】 【李大勇：476分】 【韩霞：473分】 【付英杰：469分】 这些人中，没有夏月。 夏月排在了庄红星之后，位列第十名。 【夏月：367分。】 这个分数，说实话并不算差，而且已经超过了今年东山省的大专线，如果落到其他考生的头上，估计都能乐的跳起来，家里人都要大摆筵席、告慰祖宗的。 但落在夏月头上，就.太打击人了。 她估算自己能考370——380，结果却还低了几分，而本科线竟然高达400，差距太远了，可以说没有自知之明。 而夏月此刻心里的想法，陆景瑶却完全猜不到。 夏月在高考之前，是跟李野的八人小团体赌了一口气的，她要让李野明白，谁才是县二中的第一。 但是现在看看红纸上的名字和成绩，夏月心里的那股自信、自强，却诡异的转化成了委屈。 为什么就昏了头呀？ 看看胡曼、韩霞等人的数学成绩，每一个都超过了80分，而自己呢？ 21分。 哪怕能让自己考55分，今年也能走第三志愿去上本科了。 一切，都是因为陆景瑶。 【我当时为什么要跟李野作对呢？为什么呢？】 【我为什么要骂他黄世仁呢？因为陆景瑶？】 【踏马的陆景瑶关老娘屁事，她都去京外了，我呢？】 【如果当时跟李野搞好关系，如果跟韩霞等人一样，加入八人小团体.哪怕只是考好数学一门.】 “让开点儿，让开点儿，草，你给我让开点儿，挤什么挤？” 一道熊一般的身躯，蛮横的挤开了人群，带着两个妹子挤到了大红纸的面前，浑然不顾周围人愤怒的目光。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老子考了476分，476哇.我李大勇也有今天，哇哈哈哈哈哈.” 如果一头丑陋的熊，让周围的人看着生厌，那么一头蹦蹦跳跳、跺脚捶胸、嘿嘿哈哈的熊，就更让人无语了。 李大勇带着胡曼、韩霞过来看成绩，只是瞄了一眼，就旁若无人的发泄出了内心的喜悦。 476分，就这个分数，除非老天爷看自己不顺眼，那么考上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胡曼和韩霞也是非常高兴，虽然她们事先已经多次估分，但估分就是估分，不到成绩公布的一刻，那都是虚妄的猜测。 “嗨，李大勇，你大哥李野呢？今天怎么没来？” “我大哥李野？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普通人哪里能够知道他的行踪” 李大勇嬉笑的脸皮突然一冷，盯着那人问道：“你找我大哥干啥？” 那人被李大勇的牛眼瞪的发慌，讪讪的道：“没啥，就是想跟他请教请教学习经验。” “对呀对呀，你们几个今天考的太离谱了，前八名比第九名高了七八十分，这是怎么做到的呀？” “就是就是，你去年考的还不如我呢！今年怎么能考的这么高？” “哈哈哈哈~~” 李大勇狂笑三秒，一双大眼讥讽的扫过周围的人群，在看到陆景瑶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 然后，他就嬉笑着道：“我告诉你们哦！我有一天梦到老槐爷了，然后看书一遍就懂，做题一遍就会.嘿嘿嘿嘿，你们信不？” 我信你个鬼哦！ 看你一脸坏笑的样子，信你才是傻子。 陆景瑶忍不住严肃的道：“李大勇，你可以不把自己的学习经验分享给别人，那是你的自由和权利， 但是你不能用这种迷信的谎言来搪塞同学们，这样会对他们造成不良的误导的。” 周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李大勇和他身边的胡曼、韩霞，好似找到了头羊的羊群，有了跟凶猛野狼对峙的勇气。 李大勇刚要怒声开骂，胡曼却从挡在了他的身前。 “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曾经的我你爱搭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其实从你们逼迫着我们，离开复读一班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你们今天会妒忌、会羡慕、会怨恨， 但这一切.都只能由你们自己来承受。” 胡曼说完了这些话，就把目光投向了陆景瑶，并且保持跟她对视。 而陆景瑶也心有所感，明白了胡曼的这番话，是说给她听的。 【我高攀不起呵，从一开始，我不就是高攀李野吗？】 今天老风状态不行，只写了不到八千字，实在对不起观众，明天早起，试试有没有爆更的天赋！！ 感谢书友“辞安敲可爱”的打赏；感谢书友20230915011702931的11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220126111128915的打赏；感谢书友“think-2th”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史蒂芬霍去病”的打赏；感谢书友20190121150325763的打赏；感谢书友“清晨与你”的500币打赏； 谢谢各位大佬！！！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一张人皮糊弄鬼 县二中的公告栏下面，因为胡曼的一句“高攀不起”，造成了长时间的寂静。 要是在一个月前，说出这话的胡曼，一定会被唾沫星子淹死，但是现在却没人敢反驳一声。 八人小团体作为复读一班的“少数派”，在过去的半年多时间里，完全被正义的“多数派”吊打，最后只能夹着尾巴逃跑了。 有个好爷爷的李野，曾经横行霸道的小衙内，也只能乖乖的缩在校外二粮店的小院里瑟瑟发抖，不敢挑战正义力量的无上权威。 这让多数派的同学们，都认定了自己是胜利者， 就算是预考的时候，姜小燕等人考出了让所有人吃惊的成绩，多数派们也没有认为己方就一败涂地了。 预考算什么？高考才是本事。 现在本事就摆在大红纸上了，瞅瞅吧！ 八个明晃晃的准大学生，是不是跟威虎山上的八大金刚一样让人憎恨。 你们倒是代表正义和仁民把她们给剿喽啊？ 嗯，多数派的精神领袖夏月同质，就在这里站着呢！你瞅瞅她的样儿，还有剿匪的勇气吗？ 后悔死了吧？ 当初李野免费把自己的练习本，拿给大家抄，还给大家讲题，本来都是好好的，但就是因为一点小小的不满足，最终演变成了两个群体的冲突。 结果现在人家眼看着成大学生了，而自己呢？ 大学生，在这个时代是有着“身份加成”的，比如陆景瑶，她现在还是个学生，但县二中的老师哪一个把她当学生看待了？ 现在的胡曼、韩霞，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剿？谁剿谁？ “请问，你们当时为什么会被逼迫着离开呢？你们是离开了哪里？离开了学校吗？” 一个甜甜的声音，突然撕开了压抑的寂静，落在了周围上百名考生的耳朵里。 一个戴着眼镜、娇娇小小、眼神萌萌的女孩儿，不知何时挤到了人群中央，好奇的对着胡曼发问。 “我们当时.你是谁？你是县二中的吗？” 正自扬眉吐气的胡曼，差点儿就说秃噜了嘴，但是看清眼前的女生之后，她在最后一刻刹住了车。 家丑不可外扬，虽然这事儿在县二中无人不知，但外人你凭啥打听？ “啊？我是省城一中的学生，我听说你们学校李野考了全省第一，所以就过来学习一下经验.你们都跟李野很熟吗？” “李野真的很厉害，今年省城一中的最高分才591，差了你们20分呢你们当时是怎么被逼出去的呀？不能说的吗？” 女孩儿的嘴巴很甜，眼神很萌，一张小圆脸也自带“人畜无害”的属性，差点儿就再次让胡曼说出实情。 但是胡曼嘴上有把门的，别人却没有。 边上一个县二中的男生，彻底被娇小女孩儿的甜音给萌化了，抢着说道：“这有啥不能说的，全校都知道， 李野跟班里的其他人起了矛盾，带着七个人自己出去上自习，搞小团体.” “哦哦哦，那他们自己出去上自习，学习成绩怎么保证？学校老师给他们开小班、开小灶了吗？” “这个.没有，但他们有时候还是会来上课的，今天的成绩也有学校老师的功劳.” “哦哦哦，学校老师的功劳，那么请问同学，那另外七个人的高考成绩怎么样？” “另外七人的高考成绩.那不是都在红纸上面写着吗？从第二名到第八名就是。” “.” 娇小的女孩儿愣了一下，扭头盯着大红纸上的名字开始看，小圆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的飞快。 “啪~” 一只手掌，冷不防拍在了女孩儿的肩膀上。 她回头一看，是那个叫“陆什么瑶”的女生。 陆景瑶微笑着问道：“同学你好，你真是省城一中的学生吗？你叫什么名字？” 娇小的女孩儿却笑着反问道：“请问你是县二中的老师还是学生？” 陆景瑶看了她一眼，道：“我是县二中去年的毕业生，现在在京城外语学院就读学习。” “京外呀？” 岳萌萌惊讶的看着陆景瑶，然后伸出手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岳萌萌，我是省城一中的毕业生.” 名叫岳萌萌的女孩儿，迅速把普通话切换成了省城话，确实像是省城的孩子。 但陆景瑶就是觉得不像。 这个岳萌萌脸嫩，看起来比自己年龄还小，但是身上的气质却不像个高中生，却跟自己学校的某些大学生类似。 “岳同学，我带你到老师办公室那边吧！他们对李野了解的更加全面，你有什么需要问的也更方便.” 陆景瑶决定把这个脸嫩女生带走，不让她再跟周围的学生过多接触。 但是岳萌萌却不着痕迹的略过了陆景瑶的建议，还跟周围的几个男生叽叽歪歪，很快讨论起了“小团体”“跟班级同学冲突”之类的话题。 陆景瑶心生警惕，转身就要去学校办公室喊人，然后就看到几个老师抬着一架全新的公告栏，哼哧哼哧的走了过来。 “来，同学们帮帮忙，快把这公告栏竖起来。” 汗流浃背的老师，指挥着几个学生，七手八脚的把新公告栏给竖到了旁边，然后就往上面贴资料、贴照片。 李野的超大号半身照片，被贴在了正中间最高的地方，独享一大片空间，后面还有一系列的介绍。 优秀三好学生、全国知名作家、全省高考状元. 而李野下面的胡曼等人就差多了，除了一张照片之外，就某某班级优秀学生几个小字。 “唉，那个谁，李大勇是吧？你现在赶紧去重新照张相，加急洗出来，学校给你报销费用。” “老师，这不是有我的相片吗？” “让你去你就去，你这张照片这么丑，怎么用？这几天就有记者来采访啦！” 熊一般的李大勇，憋着脸弯着腰，欲哭无泪。 我哪里丑了？我哥都说了，我这是标准的“内秀脸”好不好？ “记者？” 陆景瑶当即警醒，看着岳萌萌问道：“你是记者吗？” 但是岳萌萌这会儿没功夫搭理陆景瑶。 她挤到了新公告栏的前面，踮起脚尖仰着脖子使劲往上看。 “照片上的人就是李野吗？” 岳萌萌的个子有点矮，看最上面的照片有点费劲，但是却看得无比认真，看得两眼放光，看得气喘吁吁. “对，这个人就是李野，你别看他长得慈眉善目，其实有点自私，他只帮助跟他关系好的同学.” 刚才跟岳萌萌相谈甚欢的男生，对着岳萌萌说出了惊人之语，旁边的李大勇和老师想要制止都来不及。 “周成功你胡说什么呢？李野刚开始给你们讲题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对待他的？” “我难道说的有错吗？你们七个人考出了好成绩，还不是因为李野自私，只把藏起来的参考书给你们看” 周成功已经三次落榜，决定放弃复读，说话也就没了什么顾忌。 当初李野把他像狗一样拖行了半个教室，让所有人笑话了他半年， 今天就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把李野的恶名告诉这个很可能是记者的小岳萌萌。 但是岳萌萌却扭头看着周成功，很严肃的道：“这位同学，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说李野他们自己有参考书，所以才考了那么高的分？ 这不太可能，我也看过参考书，我很清楚参考书的用处并没有那么大，学习考试还是要看个人的勤奋和天赋。” “另外.你刚才说李野帮助了几个人？” 周成功愣愣的道：“他只帮助了七个人，就是红纸上那些.” 岳萌萌打断了周成功，凌厉的问道：“李野只帮助了七名学生，那么请问同学，你帮助了几个学生？” “.” “我我们同学之间都是互相帮助的.没个数.” “那你帮助的同学，都考了多少分呢？” “.” 周成功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了。 他是敲破了脑壳子也想不明白，刚才还一副小特务模样，大有深挖李野黑料架势的岳萌萌，怎么突然之间就.倒戈了呢？ 岳萌萌看着讪讪窘迫的周成功，义正严词的道：“教授学生本来就是老师的工作，而不是一个学生应有的义务， 李野同学作为一名学生，为什么要无偿帮助你们这些同学呢？ 而你们在没有得到帮助之后，又为什么对他如此的怨恨呢？” “.” 【窝草，这小妹子到底是哪边的？人还怪好嘞！】 李大勇看看胡曼，又看看韩霞，都是一脸的懵逼。 但不管怎么说，岳萌萌说的这话，让人听了真是解气。 “这位同学，这位同学，你是省城一中的？还是.” 几位老师终于反应了过来，打问起了岳萌萌的身份。 娇小可萌，看起来比初中生都大不了多少的岳萌萌，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了一本工作证。 “你好，我是东山教育报的实习记者岳萌萌，那位是我的同事陈木生。” “沃~，她真是记者，她那么小竟然是个记者。” 周围的同学和老师，都非常的吃惊，实在是因为这个岳萌萌，外貌就跟个孩子似的，太具有欺骗性了。 “岳记者啊！欢迎欢迎，欢迎你们到我们清水县来呀！” 几个老师赶忙欢迎，同时派人去喊常校长。 而板着一张小脸的岳萌萌，却没有公式化的寒暄，而是继续说出了一番话。 “这位老师，我不知道你们清水县二中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但你们知不知道，就是在省城一中，也没有像李野这么优秀、这么善良的学生， 如果有任何一个学生，能够带着七名同学考过重点分数线的话，那他一定是老师眼里的宝贝，受到足够的保护，绝对不容许任何的污蔑和流言蜚语” 得到消息一路奔跑过来的常校长，刚好听见岳萌萌后面的几句话。 “是是是，李野就是我们的宝贝绝对不会被污蔑.这位陈记者，咱们到里面去谈好不好， 你看这大热天，不能让你们这些客人在外面晒太阳吧！” 常校长一边做着保证，一边看向另一位记者陈木生。 陈木生是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倒是很符合记者的样子。 “校长不用客气，我们今天来，是为了完成社里交代的工作，晒不晒的都没什么， 主要是要了解到李野同学的优秀事迹，突出报道新时代年轻人的朝气” “优秀，绝对优秀我们县二中一向有学生帮助学生的优良传统， 你看这位陆景瑶同学，她就在这次的高考中，给予了广大学生很多的帮助.” 常校长顿时放下了心，顺便把陆景瑶给推了出来。 陆景瑶确实给学校提供了很多自学丛书和复习资料，今年大红纸上能有那么多的学生上榜，也确实有她的一份功劳。 “常校长，我真的没有帮助多少，不用采访我” 看到岳萌萌掏出了小本本，对着自己开始发笑，陆景瑶心里就一阵发慌。 她现在是真的不愿意“沾李野的光”，是真的不愿意再高攀李野。 但常校长却道：“李野今天不在，你这个京外的高材生，得代表学校的同学们说几句话，走走走，咱们到里面去谈.” 常校长笑吟吟的把陆景瑶、岳萌萌和陈木生迎了进去，然后回头冷冷的盯了周成功一眼。 【一群憨批净给我添堵，真以为上面派下来的记者，是体察民情来的吗？是给你们伸冤来了？】 【高考全省第一，如果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那我们全省这么多的教育工作者，上上下下都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吗？】 众人走了几步，岳萌萌忽然道：“刚才那几个受过李野帮助的学生呢？我也想采访他们一下。” 常校长和陆景瑶等人赶忙回头，却只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夏月，哪里还有胡曼、韩霞和李大勇的影子。 。。。。。。。。 学校之外，两辆自行车急速的奔驰，就跟被狗撵了似的。 “李野走的时候就说了，防火防盗防记者，咱们言多必有失，还是让校长和老师们去对付那些难缠的人吧！” “那个记者.真是奸诈。” “对，没错，我也差点就着了她的道儿，这就是李野说的.一张人皮糊弄鬼吧？”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双臂化彩翼，助我上云端（9K字求票） 姜小燕抱着一捆青草，矮着身子从玉米地里钻了出来。 热辣辣的七月天里，她却把上衣的扣子扣的严严实实，不露出一寸的皮肤。 姜小燕的皮肤有些特殊，如果被玉米叶子轻轻的拂过，就会留下了一道道红红的痕迹，当被汗水沾染之后，那酸爽的滋味会持续好几天。 走到地头上，扔掉手里的青草，姜小燕才挽起裤管，卷起袖子，把胸前的扣子解开了一颗。 “呼~” 连续喘息片刻，擦掉了头上的汗水，姜小燕蹲下身子开始捆扎青草。 地头上已经积攒了一大堆的青草，都是姜小燕从玉米地里面拔出来的，背回家之后可以充作家畜饲料。 家里养了几只羊，一头猪，是老娘陈金花的“私房钱”，就指着长大了卖钱好还债呢！ 而这债，基本上都是为了她姜小燕借的。 所以在高考完回到家之后，姜小燕就接了老娘的活儿，烧火、做饭、打草、下地，样样都不落下。 而老娘陈金花也没闲着，天天拿着荆条编筐、编篮子，到了赶集的日子就拿过去卖，换了零钱之后，就偷偷存起来一部分。 “俺要给闺女攒盘缠嘞！从清水县到京城要上千里，路上可不能让俺闺女受了难为穷家富路” 朴实的女人一辈子没离开过方圆几十里的地界，心里其实啥都懂，不像家里的两个大男人，天天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真特酿的到了桥头，他们啥也不管。 姜小燕弯着腰，背着比自己大了两圈的草包，小步快走赶回了村子， 在经过村口的时候，还不忘跟树荫下纳鞋底的一帮婶子、奶奶打招呼。 “六婶子，你家地里的草我拔了哈，俺家的母羊怀崽儿了，这些天吃的多” “哎呀小燕你这是帮我们家干活呢，今晚上到我家吃饭去呀！不去可不行” “三奶奶，我看见你家小富又溜进老胡家的藕池子里了，你得管管，偷俩荷叶让人追好几里地，不划算” “让他去吧！我是管不了了，打烂屁股正好让小兔崽子长长记性.” “老姜家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找了你娘那么个能干的媳妇儿，又生了你这么能干的孙女.” 村口的一帮子老娘们，都嬉笑着跟姜小燕说上几句，同时对于姜家爷仨的懒惰加以鄙视。 姜小燕腼腆的笑了笑不答话，回到家把几十斤的青草扔进柴棚，转身进了自己弟弟的屋， 然后就看到姜小宁正搂着一本小人书，笑嘻嘻看得两眼放光。 回头看看桌上她给出的卷子，一共就做了三两道填空，剩下全是大片大片的空白，真是瞎了这么好的白纸。 姜小宁看到姐姐进来，只是翻了个白眼，又笑嘻嘻的看起了自己的小人书。 这是刚跟同学换来的，不看它个三五遍岂不是亏了？ 姜小燕也懒得说了，从小这个弟弟就说不得，说不上三句他就一蹦三尺高，爷爷奶奶全都给你招过来。 扭头出门，正碰上扛着鱼叉回来的爷爷，上来就是一句：“这都几点了，不准备做晚饭，还往外跑啥？我扎了两条鱼，今晚上做鱼汤.” “我去迎迎阿娘.回来就做晚饭，耽误不了” 姜小燕一边搪塞着爷爷，一边贴着门口溜了出去。 阿娘去二十里地之外的双柳镇赶集，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看着低头快跑的孙女，姜老爷子“哼”了一声，眉头不展不怒而威。 姜小燕跑到村口，刚好远远的看见陈金花赶集回来。 今天的买卖应该不太好，陈金花的扁担上，还挑着好几个荆条筐子没卖出去。 姜小燕赶紧迎过去，把陈金花的扁担接过来，担到了自己的肩上。 路过村口，一帮老娘们又笑问：“怎么了金花，今天的筐子没卖完啊？” 陈金花一脸晦气的道：“别说了三婶儿，今天碰到一个桃源乡的傻货跟我抢买卖， 大筐卖一块五，小筐卖九毛，连荆条本钱都卖不回来，赔本赚吆喝的事儿我可不干，让他自己卖吧，赔死他。” “哎呀，我早就说你这买卖不中，咱们女人赚钱哪里有那么容易呢？你还是好好的在家操持，让你家有贵出去闯荡闯荡吧！” “我倒是想嘞，可哪里有那个福气.一辈子都是操心劳累的命哎吆我得先歇一歇，再回家伺候那几个木头疙瘩” 陈金花一边骂着自家男人，一边牵着姜小燕走出十几米，找了个荫凉坐下。 看着阿娘不断的捶腿，姜小燕心疼的道：“娘，要不我明天去割荆条吧！编筐的越来越多，这本钱太高了要赔本儿” “嘘~~” 陈金花给了闺女一个颜色，低声道：“咋说啥你都信呢？要让人都知道编筐赚钱了，那钱还有你赚的吗？ 咱们村周围的荆条早让我割光了，你去外村割，人家能愿意？别瞎惹事儿” 陈金花一边教育姜小燕，一边从筐里拿出一小包麻糖。 “喏，娘赚了钱给你买的，赶紧吃吧！” “我不吃，娘，小宁还没吃嘞！” “让他先看见了还有你的？咱俩先吃，你弟的那份我给他留着呢！” 娘俩互相推让着，把一点点的麻糖分了又分，品尝着那淡淡的甜甜滋味，冲淡着身体上的丝丝疲惫。 良久之后，陈金花问道：“燕儿啊！这几天成绩快下来了吧？要不我明天跟你去学校看看？” 姜小燕低着头道：“不用去的娘，我上次去的时候李大勇跟我说了，等成绩下来了就来告诉我，他有自行车” 姜小燕其实也心急，前几天忍不住已经去了县城一趟，结果高考成绩还没公布，然后李大勇就让她在家安心等待。 “咱不能指望别人，”陈金花脸色沉沉的道：“我嫁给你爹的时候，还指望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呢！” 姜小燕心情沉落，小声道：“爹就是老实了一点，但心地好你放心吧娘，我能考上的，今年一定能考上的。” “.” 娘俩坐在荫凉下面，陷入了沉默。 本来姜小燕在高考过后，就笃定的告诉家里，今年一定能考上，毕竟她的估分非常高。 可没多久，姜老汉就碰到了姜小燕以前初中的老师。 那老师嗤之以鼻的道：“你闺女竟敢报考京城航空大学？她好高的心气儿啊！ 知道京航是什么大学吗？那是全国重点中的重点，市里的尖子生都不敢报嘞！” 专业的人说专业的话，老师说出的话，那就是金口玉言，任凭姜小燕怎么保证，反正姜家人都不信她了。 连带着高兴了好几天的陈金花，也是心里空落落的难受，虽然表面上还是豁达泼辣看不出什么，但晚上好几次姜小燕都听到了她的叹气声。 一来二去，连姜小燕都受了感染，患得患失起来。 “燕儿，别灰心，就算今年考不上，咱明年再考，娘现在能挣钱了，一定把你供出去。” “娘我真能考上的.” 姜小燕也不知该怎么跟阿娘解释，她就算是真的报考京航报高了，第二志愿、第三志愿怎么都能录取了吧？ 怎么就不信呢？ “嗨，姜家妹子，我跟你说个事儿.” 就在姜小燕愁眉不展的时候，从村口那边过来了一个老娘们。 “花大姐啊！坐坐，啥事儿？” 陈金花招呼着来人坐下，振作精神的问道。 花大姐神秘兮兮的道：“我昨天看到乡面粉厂的老崔，又找你家公公了。” 陈金花脸色一沉，道：“哼，他们还是不死心吗？随便他找，找了也没用，俺家小燕儿还要上学呢？不急着相亲” 花大姐撇着嘴道：“我知道你们娘俩有志气，但你公公可不一定呀！我听人说.老崔愿意出这个数” 陈金花看着花大姐伸出一根手指头，气就不打一处来，张嘴就嚷嚷了起来。 “他们老崔家打的真是一手好算盘，我们家小燕就现在高中生的身份，就这聪明劲儿，哪个单位招工不得抢着要？ 他们一百块钱就想娶个挣工资的媳妇儿，想的可真美嘞！” 花大姐也是嘻嘻笑着道：“要论算账，咱村没有你陈金花算的精，但你再精，能跟你家男人算清楚吗？” 花大姐说完，朝着村东头的土路一指，就见一个身材结实的汉子走了过来。 姜小燕赶忙坐直了身体，把嘴角的麻糖沫子擦干净。 来人是他的亲爹，姜有贵。 陈金花眼睛一翻，对着姜有贵问：“你这是去哪里闲逛了？” 姜有贵一愣，忙解释道：“东子家不是盖房子吗？我去帮了半天忙，你应该知道啊！” 陈金花鼻孔冒火，问道：“你帮人家盖房子，咋这时候回来了？人家不管饭啊？” 姜有贵憨笑了一下，道：“都是好朋友，东子家又不宽裕，我没好意思在他家吃饭” “你不好意思吃饭，那东子咋好意思找你去帮忙呢？我今天要是不做饭你是不是要饿死？” 陈金花看着丈夫那股憨样儿，气就不打一处来，整天吃亏是福吃亏是福，还不是让人当成傻子？ 姜有贵跟陈金花二十年的夫妻，当然知道自家媳妇发飙的厉害， 于是他抢先一步道：“今天我做饭，我做饭，你歇歇” “你做饭？指望你做饭俺们娘俩得饿死。” 陈金花气哼哼的挑起扁担往家走，时间不早了，是该做饭了。 姜小燕赶紧站起来跟上，但老爹姜有贵却道：“小燕儿，你等等，爹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姜有贵在陈金花刚才坐的地方坐了下来，幽幽的道：“你弟弟不想上学了，乡里面粉厂缺个电工.忙不着、累不着是个好活计.” 姜小燕不吱声，但一颗心却不断的向下沉，深不见底的沉。 姜小宁是初中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干上乡面粉厂的电工，那其中的代价 姜有贵也有些不忍，但还是咬着牙道：“你上了十几年的学，爹本不该拦着你上进， 但现在.你也该为家里出出力了，二十岁的大姑娘还养在家里，那是要叫人笑话的。” “.” “爹，我能考上的，最多再过几天就有消息了我以后月月往家里寄钱” 姜小燕一边吸着气，把涌上来的酸楚憋回去，一边跟自己的老爹解释。 她知道自己老爹心地不坏，就是耳根子软，性子憨，对自己其实也算疼爱。 但一旦关系到家里弟弟，这个小时候背着她满地跑的亲爹，也只能无奈的向命运妥协。 “你今年考得好，我是相信的，” 姜有贵低头看着地上的蚂蚁，自顾自的道：“但我问了乡里高中的校长，他们学校今年考的最好的学生，也就三百四五十分.” “可你报考的全身本科，最低都要四百多分，那个什么航空学院更是要四百四五十分你去年才考了299啊.” 姜有贵使劲搓了搓脸，道：“乡面粉厂的招工，最晚是后天，你弟弟这辈子.可能就只有这一个机会了。” “.” 姜小燕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就像被抽干了力气，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十年寒窗的努力，都抵不过家里男娃的一次机会吗？ 我明明比弟弟优秀了好几倍，怎么就不能让家人高看一眼呢？ “我打死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你十八岁了还看小人书，你怎么不穿开裆裤那？” 老娘陈金花的怒骂声，把浑身无力的姜小燕给惊醒了过来。 只见彪悍的陈金花甩着一根扁担，把姜小宁追的满村里乱窜。 “一整天连一张卷子都做不完，我打死你算了，省的给老姜家丢人.” 姜小宁一路仓惶逃窜，嘴里还不忘声声辩解：“我不会做，姐姐又不给我讲，这哪里能怨我？你打也应该打姐姐.” “你自己不会做还怨你姐姐？那挣不到钱的懒汉还怨财神爷吗？老姜家还指望你以后撑门立户？丢不丢人” “别打，别打，别打坏了脑子.” 看到自家媳妇真像下死手的样子，姜有贵吓得赶紧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劝架。 一家三口分开前后，在村子里追来追去，引得好多人哈哈大笑。 姜小燕也在笑，笑的连眼泪都出来了。 她慌忙伸手去擦，但是越擦眼泪越多，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弟弟从小就被老娘打，被老娘骂，陈金花每一次都恨不得“打死他”，但最后都是在老爹、爷爷、奶奶的阻挡之下不了了之。 聪明的老娘难道不明白，弟弟从十年前就不害怕挨打了吗？ 不，老娘明白。 但老娘不愿意放弃，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儿子是个无用的东西，她还是希望“棍棒之下出孝子”，让姜小宁振作起来，给老姜家撑门立户。 要不然陈金花早就对姜小宁听之任之，不管不问了。 老娘其实对姜小宁的期望，一点都不比她姜小燕小，她只是无奈，恨铁不成钢。 【一个家庭，难道非要男人才能顶门立户吗？】 姜小燕使劲擦着眼睛，努力的吸气，按照李野教授的方法调整自己的情绪。 她要让自己坚强起来，以应对今天晚上的关口。 老爹姜有贵既然跟自己摊牌了，那今天晚上爷爷一定会大权独揽，一锤定音。 这一次，姜小燕绝不屈服。 眼泪不再流淌，鼻涕也都憋了回去，姜小燕坚强了起来。 而在她擦干眼泪之后，清晰的视野之中，却有两辆自行车从远方急驶而来。 最前面的自行车上，是一个熊一般的男孩儿，另外一辆自行车上是两个女生，尽管努力的蹬着自行车，却远远的落在后面。 熊一般的男孩儿挥舞起了胳膊，断断续续的声音随风飘荡。 “姜燕，成绩了，你考.四百九分” 刚才还浑身无力的姜小燕，霍然爆发了丹田之力，奔马一般跑了出去。 她迎着风，迎着太阳，向着李大勇的方向接近，只希望能早一点听到切实的消息，哪怕早一秒.也好。 十年了，她已经等待了十年，再也等不及了。 “姜小燕，高考成绩公布了，你考了四百七十九分” 清晰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落到了姜小燕的耳朵里，甜到了她的心里。 但她依然在全力的奔跑，她要让炙热的风，吹过自己的臂膀，就像给她安上两只彩色的翅膀，让她越飞越高，飞到云端之上。 【妮儿啊，给娘争口气，只有考上了大学，才能自己做主，才能一辈子不受男人的气，活出自己想要的活法儿。】 娘，俺行嘞！ 你等着，俺一定带你过上你想要的日子。 今天到现在一共码了九千字，本来想分成三章，吹成爆更的，但不太好分，最后还是老实本分的承认“勉强不短”吧！ 既然不短，大家给张票吧！老风腆着脸，求票，跪求！ 感谢书友“静候心”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一贱熙来”的打赏；感谢你们！！！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 李大勇、胡曼、姜小燕等人，在清水县“守得云开见月明，一心只等通知书”， 而八人小团体的核心人物李野大帝，却带着自己的商业团队，历尽千辛万苦抵达了神州东南沿海，在一条小街外面排起了长队。 “鹏哥，咋这么多人呢？比咱清水县看花灯的时候人都多” “三水哥，待会儿咱们进关之后，是不是就能看见港岛了？咱这也算是出国一游了吧？” “.” 两个小年轻，眼巴巴的看着前面五六百米长的队伍，是又急躁又兴奋。 “都把嘴闭上，没看见别人看你们的眼神吗？出来时候怎么跟你们说得来？ 看到不懂的，也要装懂，回头再问，当着这么多人，老娘们一样叽叽喳喳，嫌别人不知道你们是乡巴佬吗？” 靳鹏的头号马仔三水，对着几个刚刚加入队伍的生瓜蛋子一顿猛喷，满脸的嫌弃和不耐烦。 这三个人，是这次靳鹏从清水老家带过来的，其中两个一个叫穆为民，一个叫马千山，都是以前县城里的无业游民，见了三水“水哥长、水哥短”的极为亲热， 但是已经在羊城混了大半年的三水，却觉得这两个家伙傻了吧唧的，没有什么调教培养的价值， 要不是看大家都是清水人，顾念着江湖义气，三水才懒得搭理他们。 至于另外一个叫邹志国的，更是木木呆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连声“三水哥”都不会叫，要不是跟李野有点关系，三水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三水哥你就不要说他们了，我刚来这边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懂的外乡佬，熟悉个几天就阔以了。” 一个跟随在李野等人身边的中年人，及时出来打圆场，收获了两个被啐北侉子的感激眼神。 三水也看到了靳鹏的不悦眼神，就坡下驴道：“咱们费了这么大劲才办好了证件，他们鬼头鬼脑的让人怀疑了怎么办？我也是不想连累大家。” 中年人大大咧咧的道：“没事没事，放心好了，我们的关系硬的很，头头脑脑的都熟，保你们过关无事。” 三水点头笑道：“这次真亏了张老板了，要不是张老板，真没人能办出特别通行证来” “什么张老板，我就是个小生意人，你们才是大老板” 张老板一边跟三水吹牛打屁，一边不住的往李野这边瞄。 他跟这个三水算是挺熟了，平日里没少卖给他稀罕货，以前只知道他是个看铺子的掌柜，上面还有两个说了算的“老板”， 那两个老板并不常驻羊城，但对于三水的掌控力很强，前些天自己都说动了三水，要合作水货摩托车的生意，但上面的老板一个电报，三水就蔫了。 张老板前几天终于见到了郝健，也确实是个极精明的人，做派也很大气，很有合作的潜力，他决定好好结交一下， 但是在他昨天又见到几个从北方过来的人之后，张老板却隐约发现，那个叫“小野”的年轻人，看起来很不简单。 郝健，还有那个叫靳鹏的，对于生意上的事情一言而决，但是在面对那个小野的时候，却隐隐的有些敬畏。 敬重，且畏惧，这是张老板最直观的感觉。 张老板在打量李野，李野自然是知道的。 这次他跟着靳鹏，带着三个新人下羊城，本来不想跟这个张老板打交道。 一个敢往北方倒腾水货摩托车的人，在82年这个时节，是非常大胆，非常危险的。 不管他是自己的生意，还是给身后的大佬牵线，李野都不想接触这种生意。 屁股里面不干净，你就是以后穿上八条裤子，该有味儿还是有味儿，一旦被人盯上，那是怎么擦都擦不掉的。 可李野在羊城待了数天，想带着靳鹏等人，去眼前这条“中英街”看看的时候，却遇到了困难。 中英街，始于1898年，盛于1980——1997年，在整整17年的辉煌时期之内，每天入关的“游客”，都是数以万计。 李野和靳鹏想要进入这条小街，需要先用边防证抵达鹏城。 “边防证”，是神州针对赴边境地区人员的一种筛选手段，如果你有不良记录、或者不良嫌疑，那么是不允许前往边境线附近的。 这年头卡的很严，有需要的人要拿着介绍信，在本地相应机关办理边防证， 李野肯定是办不出来的，你游历祖国大好河山，偌大的神州有的是美丽景点，没有必须去边境地区的正当理由。 而且就算有了边防证，也只能到鹏城，再想到中英街，还要办一次特别通行证。 一般人，真办不来这些手续。 所以李野让郝健去找郭东伦帮忙。 哪知郝健却碰了钉子，在羊城这边“无所不能”的郭东伦，表示无能为力。 李野正要想别的办法，三水却把这个张老板领了过来，说什么“这证那证的，都是小事情。” 伸手不打笑脸人，要不然就结仇了。 所以最终，郝健付出了一笔足够多的费用，给同行的八个人办齐了手续。 “我滴乖乖，怪不得郭东伦不愿意我们来这里，敢情他的货跟这里比起来，真是土得掉渣呀！” 排了半天队的靳鹏等人，一进中英街就看花了眼。 82年的内地人到了中英街，真就跟出了国一样。 往西一看，就是港岛， 小街两侧的临街店铺里，有着各种新朝的服装、饰品和小百货、电子商品， 而店铺里的服装，无论从款式、质地、时尚等方面来说，都碾压郝健从郭东伦手里拿到的货。 所以靳鹏和郝健，都认为郭东伦这次办事不地道。 但是李野却说道：“郭东伦未必就是不仗义，这里的货虽然好，但却不适应现在的我们。” “这里面的店铺主要是零售，你买个几件十几件小打小闹也就罢了，你想要几千件几万件的要货？可能吗？” 知道啥叫报关不？有批文吗？ 其实在改开之初的几年里，羊城的繁盛都超过鹏城，一直到几年之后形势再次转暖，鹏城才以惊人的速度崛起。 现在能提供大量便宜服装、百货的地方，还是羊城。 听了李野的话，三水有些记仇的道：“那郭东伦为啥不帮咱办手续？他在怕什么？” 李野朝着南边努了努嘴，道：“他怕你们跑过去呗！他给你办了证件，你如果跑那边去了，岂不是给他自己找麻烦？” 中英街所在的沙头角地区，在某一段最疯狂的时间里，一直是偷du最猖獗的地方之一。 那边的花花世界，对此刻的内地人还有着神奇的吸引力。 李野这次南下羊城，带了王坚强以及三个生面孔， 郭东伦怎么敢担保这些生面孔，不会昏了头过去当黑户呢？ “咱们都这么熟了，他怎么能这么看我们呢？我看他就是不仗义” 三水还是有些不服气，郭东伦那个人非常的.神秘， 三水常驻羊城大半年，都没见过郭东伦几次，平时都是电话联系， 虽然交货、接货都办的极为顺利，但是郭东伦那种淡淡的上位感，让三水总觉得很别扭。 李野瞥着三水，眼神逐渐凌厉了起来。 自己这次南下羊城是对的，野蛮发展的初创团队，就像一颗无序生长的苍翠大树，枝枝叉叉的，需要自己这个园丁及时修整才行。 等到周围没有了外人，他才冷声道：“你来南边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摸清南方人的脾性吗？ 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某些风险，人家是没有义务帮你分担的.” 在改开之后的很多年里，南方人做生意，跟北方人不一个路子。 他们把生意看得很纯粹，就是你赚钱、我赚钱，大家合则两利的事儿。 不管是多么熟的客户，谈价钱的时候还是锱铢必较，一分钱都要算得清楚， 等生意谈完了之后，不管成与不成，都可以一条龙服务海盆一下，花个几万都无所谓，不计较。 而北方人谈生意，咱得先喝个哥俩好、一口闷，晕晕乎乎在酒桌上敲定合同， 只要酒喝爽了，感情到了，我能让利让到你不敢相信，以为遇到了骗子。 嗯，等我到了难处的时候，你可也要拉兄弟一把哦！ 三水是北边生意人的思想，而郭东伦，就是标准的南边作风， 生意上的事儿我给你处理的明明白白，可以帮忙的事情我也可以帮忙，但我认为不合适的事情，抱歉，没得情面。 “唉，小野，你看别人都忙活起来了，咱也不能干看着吧？” 靳鹏瞅见三水被李野训的耷拉了脑袋，赶紧转移话题吸引李野的注意力。 因为三水起过贩卖摩托车的心思，李野对三水的不谨慎本来就不爽，这要是万一呛上两句，自己这个做大哥的夹在中间为难。 李野挥了挥手道：“去吧！大家注意点儿，别不把小兵当干部，更别当人家是睁眼瞎。” 中英街长不过五百米，宽只有七八米，但就是这么小的街，也从中间一分为二划为两部分。 在85年之前，进入中英街的“游客”，是不允许私自到西侧港岛部分的店铺内买东西的，只能在内地控制的东侧一边逛店铺。 中英街的入口处有明显的告示牌——“凡持特许证入镇内干部、职工，一律不准越界，如违反者，进行严厉处罚。” 但是只有七米宽的小街，从中央分成两界，就算巡逻的再严厉、再负责任，也挡不住无数内地人对进口货的渴望之心。 内地这边店铺里的东西，能比港岛那边的好货香吗？ 五百米的小街一下子进了上万人，又都不是真正的“游客”，人头涌涌蠢蠢欲动哪里能看得过来？ 于是就有人趁着管理人员视线被遮挡的时候，飞快的跑上几步，就进入西侧港岛的店铺购物， 甚至还有伙伴在东侧这边配合，买了东西把袋子直接扔过来扛了就走，就跟拍电影似的刺激。 靳鹏、郝健等人有样学样，六个人分成几组，警惕的看着巡逻人员，逮到机会就跑到对面的店铺里去了。 只剩下憨憨的王坚强，缩在李野身边，又眼馋，又不敢。 “强子，别急，待会儿想买什么，保证给你买上。” “嗯嗯，俺听哥的。” 王坚强紧紧的贴着李野寸步不离，走着走着，两只眼睛却瞟着对面一家店铺拔不出来。 李野一瞅，好家伙，好东西啊！ 薄如蝉翼、丝滑爽手，这是无数少男少女、老男老妇的最爱——丝袜。 82年的丝袜，就算没有穿在一双笔直的大长腿上，也能对王坚强这种老实孩子，造成七十层叠加buff的暴击。 你要问为啥？因为那家店铺的门口，立着几张一人高的模特海报，黑的白的透明的肉色儿的，不知勾走了多少男人的目光。 当然，就王坚强这个段位，他看的不是袜子，而是腿。 到了李野这种段位，那看得就高深多了，真真假假，内内外外，变化多端。 “强子，你有对象了吗？” “哥，俺还没对象呢！” “那你看那玩意儿干啥？买一双送给你老娘吗？” “对对不起哥，俺不该看。” 王坚强羞愧的低下头，小心的扯了扯上衣，遮蔽住自己的裤子。 “咳吭，强子，帮我看着点儿人哈！” “.” 王坚强奇怪的抬头，才发现李野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的跑过去了。 王坚强马达马达眼，好几秒钟才明白过来。 “小野哥是有对象的人，他能买，俺得帮他放哨。” 憨憨的王坚强化身忠诚哨兵，瞭望着周围所有的风险。 片刻之后，李野敏捷的回来了。 他当然没买那种丝袜，但是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运动袜、短袜，他却买了一大包。 文乐渝是肯定不会穿那种长款丝袜的，但运动袜嘛！就很符合小妮子的清纯形象了。 “唉，有卖运动鞋的哦，强子，要给你买一双吗？” “好好好，哥，我有钱” “不用，哥送给你。” 李野看到了一家鞋店，里面有曾经熟悉的几款运动鞋，而且有一款还有着情侣鞋的设计元素。 那必须得买。 王坚强站在街这边，眼看着李野闪身过去，跟对方叽叽歪歪的说着鸟语，最后选了大小不一的五双鞋。 然后，王坚强就看到李野数了一大把钱给人家，那数额竟然有大几百，甚至上千。 等李野回来的时候，王坚强赶忙要给李野钱，却被李野一个脑瓜崩给制止了。 “哥，咋这么贵嘞？” 王坚强拿着一双柔软的鞋子，看着上面那个“对号”标记，又心疼又欢喜。 手感不一样，绝对不一样，长这么大就没摸过这么好的鞋。 “世界名牌呗，想穿，就别疼钱。” “哥我有些疼钱.” “放心吧强子，跟着哥走，缺啥也缺不了钱。” 李野嘴上说的潇洒，但心里也在暗骂。 【黑，真黑，你们都给我等着，以后我不把你们逼成白菜价，就不算你们今天黑了我的钱。】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别只肥了自己 李野顺着小街逛了一圈，买了不少好东西，连带着小跟班王坚强也落了不少好处。 当李野把一台随身听的耳机，戴在王坚强的耳朵上的时候，这位憨兄弟的表情，那别提多精彩了。 【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跟着哥走的好处，这么多。】 王坚强暗暗庆幸，靳鹏几个人一开始就四散行动，才让自己有了给李野做跟班的机会，这一路的好处，那是满满滴呀！ 【还是俺小野哥最有钱。】 过了大半个小时之后，靳鹏等人才迎面走了回来。 他们看到王坚强背上的鼓鼓大包，惊讶的问道：“小野，你们买了那么多东西吗？” “也没买多少，”李野瞅着几人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这么节约？” 靳鹏、郝健他们一行人，基本上都没买太多东西，好似都是居家节约好男人。 刚才还兴冲冲的马千山道：“别说了，那边的人都不说普通话，粤语呜哩哇啦的，我们听不出个四五六来.” 李野叹息一声道：“那靳鹏和郝健你们也听不明白？” “呵~~” 靳鹏尴尬的摸了摸头皮，以尬笑来应对李野。 他和靳鹏这半年来羊城、东山两头跑，对于堪比外语八级难度的粤语，也就是沾了个皮毛， 人家配合他们连蒙带猜的还好，不配合那就只能瞪眼了。 李野打眼看了看众人身后，又问：“那三水呢？他粤语应该是可以了的。” 穆为民和马千山瞅了瞅靳鹏，啥也没说，东张西望的看风景。 郝健笑着道：“咱在羊城那边习惯了，很多人都会讲普通话，真没想到这边会这样，待会儿三水过来，让他领着兄弟们买个够。” 靳鹏也笑着凑过来道：“小野你啥时候学会的粤语，帮我们翻译一下呗，我看那边有卖高跟鞋的，我要给老婆再买几双” “我不会说粤语。” 李野笑了笑，伸手从王坚强背上拿过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把简易计算器。 “喏，一人一个拿着，进店之后啥也别说，先指指想买的东西，然后在计算器上摁数字， 一定记住，表情要拽，咱们是来花钱的，不给面子，宁愿不买。” “唉，这办法可以，咱去试试。” 靳鹏拿了几个计算器，带着马千山等人去了。 而郝健看到了李野的眼色，落在了后面。 “三水跟张老板那帮人在一起吗？” “应该是，刚才跟我们说了一声，说是要考场这边的市场。” “长能耐了呀！还考察市场” 李野笑了笑道：“今天晚上开股东会，有些章程该捋捋了。” 郝健点头：“行，待会儿我跟靳鹏说。” 郝健是除了李野之外的第二大股东，但是当初开辟羊城这条商路的时候，靳鹏带了三水、二狗两个小弟，在初创团队中隐隐有压制郝健的势头。 李野忙着高考、写，也没时间细致的整理其中的问题，加上靳鹏这人其实很敞亮，郝健也没觉得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 但这次李野又加了三个新人，甚至连王坚强都带来了，郝健心里明白，李野这个幕后掌舵人，显然是要有所动作。 李野出的主意还算好使，靳鹏等人不一会儿就买了东西回来，连带着把三水也找了回来。 “哎呦，我刚才就去那边手表店转了一会儿，你们就等不及了，咱出来就是一天呀！不着急不着急.” 三水看到似笑非笑的李野，心里打了个突突，赶紧笑着打起了哈哈。 “我当然不急，”李野笑着道：“你带几个人，我带几个人，咱们分头买东西，总得让兄弟几个满意而归才行。” “好好，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边最受欢迎的是手表、饰品和电子产品， 另外丝袜最是抢手，只是那家店铺的买卖太好，店员很不好打交道，我准备托张老板买.” 李野不等三水说完，就道：“想买丝袜吗？我可以买，你们要几双？” “.” “小野，帮我买十二十双，我要带给我老婆和小姨子。” “我也要，五双.” “小野兄弟，钱给你，你帮我看着买吧！” 众人跟着李野到了卖丝袜的港岛店铺对面，然后就眼看着李野闪进去叽叽歪歪。 靳鹏皱眉道：“小野说的，不是粤语吧？” 郝健等人也是一头雾水，但是却眼看着丝袜店里的老板，直接抛下其他顾客，先处理了李野的买卖。 等到李野拿着大包的好东西回来，靳鹏才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李野随意的道：“哦，我怕麻烦，直接跟他们说英语的。” “.” 众人顿时肃然起敬，看着李野并不魁梧的身躯，都好像高大了几分。 李野其实会说一点粤语，但肯定跟本地人有很大的差别。 就是在很多年之后，不会说粤语，跟某些港岛人打交道也是费劲， 所以李野进了港岛那边的店铺，开口直接就是“号码池”“嗷忒特猫”， 怎么着也是在后世被英语折磨了十几年的人，短促有力的英语短句，口音那是相当的纯正， 外加上酷酷“不差钱”的表情，对方基本上都会麻溜溜的招待李野，交易愉快。 可这话落到靳鹏等人的耳朵里，就有些不自在了。 【让一个会英语的人，来给自己做翻译买东西？你什么级别的干部？】 。。。。。。。 当天晚上，李野等人来不及返回羊城，就在鹏城找了家旅社住下。 此时的鹏城还没有开启那令世界惊叹的“鹏城速度”，到处都是新建的涉外出口企业、居民区，颇有后世城中村的样子。 吃了饭之后，三水嬉笑着跟众人攀起了关系。 “我带你们去看跳舞吧！我知道那边的广场上每天都有很多人跳舞，高跟鞋、花裙子，可好看了。” 马千山等人有所异动，靳鹏嘱咐了几句，就让他们去了。 郝健已经跟他说了，今晚要开股东会，让三水出去也好。 要不然连王坚强都有资格参加，“劳苦功高”的三水却没有，兄弟之间说不定就会起嫌隙。 等三水等人走后，李野先让郝健借旅社的电话，给留在羊城的二狗打了电话，确定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然后才开始开会。 他关上门，问郝健和靳鹏：“今天在中英街都看到了吧？有什么感想？” 郝健和靳鹏有些懵，不明白李野什么意思。 李野叹道：“我带你们去中英街，不是单纯买东西的，我是让你们看看咱们这边，和港岛那边的差距，和世界之间的差距。” 郝健不解的道：“这差距我们知道，西方的东西确实好，但咱这个体户也玩不了进出口哇。” 李野耐心的道：“时代在变，鹏城这个地方，以后跟港岛之间的联系，会越来越密切，我们必须抢占先机。” 靳鹏诧异的问：“怎么抢占先机？小野你不是说.不碰水客生意吗？” 李野感觉靳鹏等人跟不上自己的思路，直接道：“你们不是怕钱多了咬手吗？明天回去之后，就跟郭东伦商量，让他务必想办法给我们解决一个挂靠单位的资质， 然后把服装生意盈余的资金，投入到鹏城来，想办法买地皮、建厂，培养工人，培养管理层，积累储备人才，等到大势来临，我们才有乘车的资格。” 靳鹏和郝健面面相觑，都觉得李野的步子，迈的太大了。 他们这个小团体现在满打满算，就十几个人的规模，还都是清水县的“歪瓜裂枣”。 这一下子直接建厂、培养工人.还储备管理人才. 小野，你还不如把你爷爷拉过来当厂长，他老人家确实是个人才。 你爹都差点儿事好吧？ 李野看到两人的迟疑，坚持的道：“趁着我们还有时间，吃点亏交点学费没什么，不会可以学嘛！栽了跟头再爬起来呀！” “如果等到政策一放开，允许私人办企业了，我们手底下还是三水、二狗这样的水平，你等着让人挤兑倒闭吗？” 李野也是很无奈。 现在是82年，等到84年郭嘉开放政策，允许私有企业挂牌，万科、联想、健力宝等等巨头就开始启航了。 但人家可不是“白手起家”，人家本来就有一整套的企业储备，只是改了改性质而已。 神州的商界人才何其多也，陈江河那样的人比比皆是。 像李野眼下这套开创团队，跟人家比起来那渣渣都不是，上了擂台一个回合都撑不下来就被ko。 所以提前摸索，提前筛选，提前准备，挖人墙角，两年的时间能拉出一套班子，勉强能抓住李野提供的超前机会，李野就高兴死了。 任何一个拥有战斗力的企业，都需要一套金字塔一般，从上到下的完善、团结的管理构架。 别以为穿越者就无所不能，就算给你一本“穿越大词典”，手下没有经验丰富的执行者，所有的梦想都是空中楼阁。 一个穿越者，赤手空拳吊打马阿里、王万达那样的人物？ 兄弟，别考大学了，直接修仙吧！ 一声“剑来”，神鬼辟易，这片天地你说了算。 都给你磕头。 李野上辈子，见识过几个海归富二代。 那经营理验一套一套的，回来之后就要整顿职场，开口海尔的铁血精神，闭口阿里的流程闭环， 结果呢！人心惶惶一塌糊涂，最后还是要老爷子出来力挽狂澜。 为啥？ 你特么就百十号人的中小型企业，学个屁的海尔、阿里呀？ 你有那个人才储备吗？ 你有那个上升平台吗？ 你指望一帮每月三五千块工资的混子，发愤图强给你爆发出个小宇宙的力量？ 你咋不直接花上一万的月薪，请蔡崇信来给你打工嘞？ “小野兄弟，你说咋干，我郝健没二话，不过咱让郭东伦给弄什么资质，到时候人家一口把咱吞了咋办？” 郝健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而靳鹏也是点点头，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先不说他是不是那种人，就算是，他能吞走什么？钱？地皮？工厂？” 李野笑着道：“我们只要有经验的人，有经验的团队。” “那行，我回去之后就找郭东伦，今年咱可能没有太多的盈余现金，但明年肯定很多。” 靳鹏和郝健还是不太理解，但却都表示同意。 李野道：“当然，如果郭东伦不愿意配合，我们就再找他人。” 文庆盛回京之后，在中粮企业担任实职，在鹏城肯定有进出口的分支机构，如果实在不行，李野就打算走走他的关系了。 “下一步的发展问题，咱就先这么定了，下面我说说纪律问题。” 李野严肃了起来，直接看着靳鹏道：“我来羊城十多天了，也算把咱们现在的生意摸了个差不多，很多细节问题我不多说，但必须给你们提个醒。” “一切不符合郭嘉利益的买卖，坚决不能干。” 李野直接拉了一张纸，在上面给靳鹏和郝健画了起来。 “咱们现在主营的服装，是工厂生产出来的，在生产过程中给郭嘉创造了就业，上缴了税收，那么这就是对郭嘉有益的，” “但是水客生意，它给郭嘉创造就业了吗？它给郭嘉上缴税收了吗？ 如果所有的获利都属于个人，你们以为郭嘉是傻子，会让你们平平安安的干下去？” 李野直接把笔一扔，不容置疑的道：“以后有搞不懂的事情，就自己画一画，分析分析，是不是肥了个人，损了郭嘉，别自己找死，还拖累了兄弟们。” “如果我们干的买卖，让郭嘉收益了，那么喝点汤水自然没什么，但想要吃独食，就等着被收拾的卖裤子吧！” 靳鹏的汗水都流下来了。 他这几天没少听三水的叨咕，那水客生意来钱真特么快，比费劲吧啦的倒腾服装，一件挣个块八毛的爽快多了。 但现在一想，自己真是昏了头了。 一个x出所就能玩死自己，还想着挖郭嘉的墙角？ “小野，三水太年轻，我明天就好好收拾收拾他，都是自家兄弟，你别太在意。” 李野摆摆手道：“收拾不收拾，那是你的事，我只要结果，另外让马千山他们尽快熟悉羊城的生意， 过一段时间之后，把所有人展开轮换，不能让三水再待在羊城这个地方。” “行，小野你懂得多，该打打，该杀杀，我没二话。” 靳鹏赶紧向李野做出保证，他其实很聪明，也瞧出了三水的不对劲，更知道自己这个师弟，一转脸就会变成狠人。 更何况李野身后，还有李忠发那种历经风雨的老家伙呢！ 李野其实已经给他留了脸啦！ 几个人又说了一些细节，并且讨论了李野写出来的几条“纪律”，然后就听见外面旅社的工作人员，喊他们过去接电话。 郝健先去接的，然后马上又回来喊李野，说是李老爷子直接从清水县打过来的。 李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赶紧过去接。 “怎么了爷爷？” “还怎么了？你再不回来，家里都翻了天了？” “怎么会呢！有爷爷你的五指山压着，谁也翻不了天。” 李野才不信李忠发的话呢！ 这几天他都接了李忠发好几次电话了，每一次都是催着他回去。 什么报告会、记者采访.听起来就让人头疼。 反正他李野现在是正面典型，就让常校长和爷爷这种老油条去顶缸吧！ 李忠发气的不行，但还是压着火气道：“这次人家省报的记者说了，必须要采访到你， 算算日子，录取通知书也应该快到了，你必须得出来涨涨脸面了。” 李野还想笑嘻嘻的跟李忠发搪塞一番，但是对面却说出了一句最重要的话。 “京城给你发来了电报，还写来了信，你是不是回来看看？” “好的爷爷，我尽快回去。” 天大地大，小渝最大。 这年头没微信，可不能晾着人家呀！ 今天更新晚了，老风先给大家道个歉哈！ 另外大家有票的，看看能不能支持下，谢谢谢谢。 感谢书友“大道同游”的4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220904232913971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风之子23”的打赏，感谢书友20210301106597644880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胖子牛犊”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我耕”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220427215248872的打赏，感谢书友“鱼姐的小迷弟”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1426081019890761728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键神不用剑”的500币打赏。 谢谢各位大佬，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这样的兄弟才好相处 “小野你要回去呀？我赶紧让三水.亲自去订票，保证弄张卧铺，下铺。” “李野兄弟也该回去了，成绩都公布这么多天了，说不定等你回去，大学录取通知书已经到家了呢！” 当李野告诉郝健和靳鹏，自己准备明天就回清水的决定之后，俩人都是暗自松了口气。 十天之前，老家就来了电话，告诉李野拿了全省第一，催促他赶紧回去。 那时候靳鹏和郝健，都以为李野很快就会回去，但没想到李野鸟都不鸟家里的召唤。 靳鹏和郝健对此很不理解。 还有比“状元及第”更爽的事儿吗？ 你的那些同学，这段日子都快美死了吧？ 你这时候不回家接受所有小伙伴的崇拜，接受所有亲戚朋友的夸赞，待在气温40度的羊城，是想要晒成黑人吗？ 美女记者都蹲你家要陪你吃饭了，你换一副脸蛋回去，人家都不稀罕你了咋办？ 可是随后的十天里，李野的所作所为，让郝健和靳鹏明白，以后再也不要以一个“学生”的眼光来看李野。 李野会看账目，把郝健“沾沾自得”的流水账给批了个狗屁不是，进货、发货流程更是漏洞百出， 李野会查人际关系，根本就没有通过靳鹏、郝健，就把几个人的狐朋狗友，给揪了个底朝天， 连带着三水经常照顾的几位良家妇女，都逃不出李野的法眼。 找出问题之后，李野也不是不管不顾的乱喷，而是很平静的提出建议， 高薪雇佣专业会计，个人生活约法三章，清晰明确的改良方案， 全部解决之后，李野依然给予了靳鹏、郝健高度的“自治”。 但就是这种不轻不重的拿捏，却让郝健、靳鹏如坐针毡，冷汗涔涔， 这哪里是个高中学生啊！ 这分明是在生意场上混了不知多久的老油条好吧？ 他们这时候才理解李野的那句话——“必须保证换了谁，都不会耽误生意”。 李野既然能在一年之内，调教出如今的这支小团队，那么想要换掉他们，需要多久？ 不要以为天高皇帝远，就忘了自己是个“伙计”，忘了真正的“东家”是谁。 特别是昨天李野对三水的那番教训，更是让两人若有所思。 【生意归生意，情分归情分，不能混为一谈。】 我带你们发财，跟咱们是好兄弟，这可是两码事哦！ 。。。。。。。。 半夜时分，李野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他一个翻身就落到地上，都没有发出多少声息。 【嘶，帝国xx的奢靡荼毒，果然已经渗透进来了吗？】 李野这些天可是听说了，因为这片地方有很多涉外企业，所以有些东西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专门祸害他这种水灵灵的纯情美少男。 这门外要是个衣着清凉的长腿妹子，还真的难以对付呢！ “小野，小野，醒醒！” 李野叹了口气，过去给靳鹏开了门。 开门之后，发现郝健也站在门外，俩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怎么了鹏哥，有事儿？” “有事儿，”靳鹏脸色沉重的道：“三水他们还没回来，刚才郝健去问了前台，今晚上好像.有事发生。” “进来再说。” 李野把两人迎进门，迅速问明情况。 原来靳鹏一直没睡，打算等三水回来跟他好好谈一谈，给他敲敲警钟。 但是到现在都快两点了，出去看跳舞的三水等人，竟然还没回来。 靳鹏觉得不妙，就推醒了郝健， 郝健很机灵，钞票开路，去找旅社的人打探，得到消息后无奈的来找李野汇报。 李野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问道：“他们走之前跟你们说什么了吗？身上带了多少钱？” “什么也没说，带了多少钱我不知道，但当时我好像看见三水带了好几双丝袜。” “丝袜？” 李野疑惑的看着靳鹏。 靳鹏扶了扶额头，道：“我以前听人说过，去找那啥的时候，丝袜比钱好使。” 李野算是明白三水干啥去了。 要知道黑丝这玩意儿，最初发明出来的时候，就是给特殊工作人员用的，良家都不穿那种颜色。 也就是后来让“家花不如野花香”给逼的吧！为了拉拢住丈夫的春心，纯洁的女孩儿们才接受了这种魔法武器。 李野开始穿鞋穿衣服，同时指挥郝健道：“你去找旅社的人问问，附近最有可能的地方在哪？如果真出了问题，需要到哪里去找人。” 郝健马上道：“我刚才探了探人家的口风，他说自己有个亲戚是本地人，愿意帮我们出去找人。”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呀！” 李野真的烦了。 三水的死活他不在乎，但那个邹志国，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邹志国的爷爷，是李忠发从清水老家带出去的兵，结果李忠发全胳膊全腿儿的回来了，邹志国的爷爷却埋在了千里之外。 邹志国的奶奶哭着找李忠发要人：“你升官发财回来了，你兄弟呢？你咋把他给扔外边了呀？” 然后两家好多年都不走动，但李忠发心里可一直埋着这根刺呢！ 期间李忠发不是没想过补偿，但邹家的老奶奶再也不信李忠发， 后来李忠发落魄的那段时间，更是让邹志国的奶奶认定了李忠发是个“灾星”。 邹志国从小倒是不恨李家人，但沉默寡言的性子也不讨喜， 这次好不容易开口想跟着出来，李忠发是千叮嘱、万嘱咐，一定要把他给看好了。 结果这是弄得什么事儿？ 【我让你带他去见世面，你带他去勾栏听曲？我一枪扎死你个祸害玩意儿。】 半个小时之后，一个叫“老邢”的人来到旅社，带着李野等人出门去找人。 老邢确实地头熟，很快就来到了最可能的地方。 结果李野隔着老远一看，就是直呼好家伙。 一拉溜的男男女女，都蹲在门外的马路上，院子里面都蹲不下了。 其中不乏靳鹏喜欢的花裙子、高跟鞋，整的他直嘬牙花子，抬脚就要凑过去看看。 “你过去看个啥呀！让老邢去问问。” 老邢过去打问了老半天，没有三水他们的消息。 然后众人又走了好几个地方，最终都没找到三水。 靳鹏有些急了，但李野倒是松了口气。 就三水、邹志国身上带的几个钱，还没到让人图财害命的地步。 至于其他见不得光的“仙人跳”之类，那都不算大事儿。 众人找了一大圈也累了，决定回旅社再商量。 结果就在快到旅社的时候，看见了匆匆忙忙的三水和那三个生瓜蛋子。 “没事就好，以后有事再找我。” 老邢还有些不好意思，好似拿钱不办事有损他的口碑。 但靳鹏却觉得是万幸，因为他感觉身边的李野，看似平静无比，但好似随时都要炸了。 李野没带三水等人回旅社，而是选了个僻静的地处。 然后李野就微笑着问：“丝袜呢？花出去了几双？” “.” “没几双，嘿嘿，长筒的一双就够，短的也就两三双.” 三水嘻嘻的笑了，马千山和穆为民也低着头不好意思，只有邹志国憋红了脸，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李野笑着问邹志国：“志国，你说说，今天晚上过的爽快吗？” 邹志国憋了半天道：“俺不知道，俺在外面看着，有人来了，就喊他们跑了” 三水赶紧道：“我们没事儿，就在稻草地里趴了几个小时，真没事.” “呵~~” 李野笑出了声，道：“没事？你们知不知道，一旦有事的话会是什么后果？” “我们辛辛苦苦的来做生意，是如履薄冰，你们以为的一点小事，说不定就毁了所有人的心血” “这一年来我们走的很顺，你们是不是以为出门闯荡，就跟在家里喝酒吃饭那么简单？要不我让你们喝个醉.” 李野点了点三水，然后看着靳鹏道：“你看呢？” “.” 靳鹏嘴皮子哆嗦了一下，叼着的烟卷掉到了地上。 他看向李野的眼神，从难以置信，慢慢转变成了羞愧不忍。 靳鹏咬咬牙，从旁边找了一根很粗的树枝，然后掰下来一截。 他走到隐隐不安的三水面前，把树枝杵到三水的嘴边。 “咬住，别喊！” “啥？” 三水还没明白大哥靳鹏说的啥意思，就感觉嘴里被塞了个东西，然后小腹猛烈剧痛，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蜷缩倒地。 “砰砰砰~” 靳鹏一拳接一拳的打在三水身上，让三水不断发出“唔唔唔”的痛苦呼声。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说过多少遍，让你去安全的地方，让你去大型的场所你怎么就是不听，就是不听.” “你自己管不着裤子也就算了，为啥还要教坏了别人” 靳鹏打的非常狠，三水在地上乱爬乱窜，都逃不过他的拳脚。 但是看在李野的眼里，却是酸涩满满的无奈，和低头认错的哀求。 李野在昨晚整顿纪律的时候，明确要求“吃喝嫖赌抽”五毒之中，最后两样绝对不允许，一旦发现立刻走人。 而其余的三样，他也没法要求。 他要的是商业人才，又不是清规教徒。 和尚还喜欢师太呢！谁还没个爱好了？ 但三水的小心思，却触动了李野底线。 人生三大铁，一起同窗、一起扛枪、一起xx，三水是瞧得起马千山等人吗？ 不，他是在用这种拉人下水的方式，来拿捏马千山等人的把柄，组建自己的小山头。 【敢跟李野玩小心眼，你是真踏马昏了头了。】 靳鹏一直打了两分钟，才擦赶紧脸上的汗水、鼻涕什么的，走到了李野身边。 李野对着邹志国道：“你先带他们回去，别闹出大的动静。” 等所有人走了，李野才和郝健、靳鹏蹲了下来。 靳鹏掏出烟盒，一人散了一支，闷闷的抽着。 一支烟抽完，李野轻轻的道：“这是最后一次。” “嗯。” 靳鹏赶紧答应，尴尬的笑了。 自己这个师兄弟，还是念旧情的，要是师爷今天在这儿，可就坏喽！ “李野兄弟，其实这也不全怪三水他们，我虽然一把年纪了，看见那些妹子.也觉得挺可怜的” 郝健也是赶紧和稀泥，毕竟刚才李野的样子，挺吓人的，以后自己未必没有需要靳鹏援手的时候。 “嘁~” 李野扔掉半截烟卷，嫌弃的道：“就值一包袜子的货色，什么档次？丢人！” “.” 靳鹏和郝健愣了好久，才不好意思的笑了。 靳鹏用手搓着自己的毛寸头发，尴尬之余，心里倒是不怎么别扭了。 一个多少有些“花花”的兄弟，可比一个“圣人”兄弟.好相处多了。 。。。。。。。 李野在省城下火车的时候，是凌晨时分， 他正琢磨着去哪里对付几个小时呢！就看到自己的便宜老爹，正在站台上伸着脖子四处打量。 “这儿呢这儿呢？” 李野拖着大包，冲着李开建挥手。 李开建赶紧过来，伸手就把大包扛在背上。 “你这带的啥东西，这么大包坐车多不方便？” “给家里人带的东西呗！你轻着点儿啊！里面有录音机的。” “录音机？有磁带吗？” “有，邓丽君的。” “好，回去听听。” 李开建立刻来了兴致，感觉好几十斤重的大包也不那么压身了。 出了火车站，李野好不容易才把一大包行李外加自己，给凑合到幸福250的后座上，李开建都快被挤到油箱上去了。 “你早说带那么多东西啊！直接让你爷爷，搞一辆汽车过来接你。” “那不能吧！爷爷能干那事儿？” 李忠发平时可不会明大明的“赚公家便宜”，就二粮店那小院儿，每月还贴给单位几块钱“租金”呢！ 可李开建却把嘴一撇道：“中粮在咱清水县弄了个什么计划，你爷爷单位全沾了你的光，都巴不得你开口沾上关系呢！” 李野明白了，这是文庆盛投桃报李，指头缝里漏了点沙子，撒到清水县来了。 不过李野也不是什么清高的人，当即就提出一个小想法。 “那让我爷爷给我搞个驾驶本呗！” “驾驶本？你要那东西干啥？” 在82年，李开建是不可能有私家车这个概念的，但今年《少林寺》都上映了，明年功夫皇帝都开着跑车在京城兜风了，咱一堂堂穿越者，也得与时俱进不是？ 李野懒得解释：“你就说行不行吧？” 李开建把脸一甩：“那还不是小小的事儿，你爷爷要不给你办，我给你办。” “轰~” 摩托车冲上大道，雪亮的车灯利箭一般，劈开了深沉的黑夜。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字 姜小燕：这才是我要的生活！（万字求票） 李野回家之后，第一时间就要看文乐渝给他来的信。 这个举动，让半夜没睡等着孙子的李奶奶，狠狠的笑骂了他几句。 打开文乐渝的信，首先看到的竟然是一张随信寄来的照片。 背景是地球人都知道的天安门，而照片上的姑娘，竟然让李野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她变漂亮了。】 虽然李野早就确定文乐渝很漂亮，但那是以他多年老司机的经验，看穿所有的外在遮掩，慧眼独具发现的璞中美玉。 就李大勇、胡曼那种习惯了“张瑜大美女”的眼光，可能还觉得文乐渝不如陆景瑶漂亮。 但现在照片上的文乐渝，却可以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直呼美女。 文乐渝的衣服换了、鞋子换了，京城友谊商店里的货色，比中英街的都要时尚， 甚至她连发型都换了，淡淡的笑容配上那隐约的娴雅气质，宛若凤凰一般惊艳。 【我李野何德何能啐，我李野乃当世唯一，实乃佳人良配。】 文乐渝给李野的信中，没有什么出格的“思念”，都是很平常的家常， 【你还好吧？我很好呢，我妈妈也好，我爸爸也好，我哥哥也好我有了一辆自行车，可以载着你去看后海.】 “妹子要载着我去看后海哦！” 李野摇头笑了笑，低头开始写电报。 小妮子的信已经到了几天了，也不知她的自行车擦了几遍，写信太慢了，还是写封电报诉诉衷肠吧！ 李野写的文字也很平常，但如果仔细品味的话，就能读懂一个明确的意思——我也很好，但我很想你。 在电报的最后，李野斟酌数次，终于写上了一句稍稍出格的话。 【我买了两双鞋，一双42，一双37。】 李野不记得是几点睡的，但他在梦中，真的坐在一辆自行车的后面， 嗅着前面传来的体香，听着一个女孩儿的喘息，乐悠悠的游荡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上。 。。。。。。 李忠发果然疼孙子，李野第二天还在床上补觉呢！就听见门口有汽车的喇叭声。 李奶奶吴菊英过来喊李野：“小野，你爷爷给你找的司机师傅来了，赶紧出来跟人说句话。” 这时候没有驾校，想要拿驾驶本，都是跟着单位上的车练手，到时候考试就行。 李野揉着眼睛出来一看，家门口停了一辆东风牌大卡车。 一个司机师傅正拿着抹布水桶，跟亲爹的似的又洗又擦。 看到李野出来，司机得意的道：“小野，看看这车怎么样？不是我跟你吹，拿辆上海轿来我都不换。” 李野认识这个爷爷单位的司机，上次家里搬家就是用的他的车， 只不过那时候还是一辆一汽生产的老解放，而不是眼前这辆二汽产的东风140。 李野笑道：“霍师傅，你拿这新车给我练手，可别心疼哈。” 霍师傅敞亮的道：“你放心造，造坏了我就教你修车，保证把一身的本事都教给你，绝不藏私。” “那行，刚好我要去趟邮局，先上车顺顺手。” 李野回屋拿好昨夜刚写好的信，出来拉开车门就上了车。 “唉唉唉，小野你别急，咱一步步的来啊！” 措手不及的霍师傅赶紧爬上副驾驶，给李野讲解道：“你听我说，左边那个是离合器，中间是刹车，右边是” “右边是油门，我知道。” 李野打火就走，直接就给霍师傅亮亮自己的驾驶技术。 嗯？有点勉强哈。 82年的东风140，比满大街跑的老解放是好了不知多少倍，但跟后世的轿车比起来，那是一点都不“人性化”。 方向盘、离合器都没有助力，一米长的挂挡杆，档位间隙能扯出二里地去，换挡还要两脚离合，一旦配合不好那是咔咔咔的响啊！ 也就幸亏李野上辈子开了很久的手动档，要是只会开自动档的女司机，那是肯定驾驭不了这种庞然大物的。 当然，李野这是拿后世的眼光来分析问题。 82年，崭新的东风140那真的很牛掰，霍师傅说的那句话，也真不算吹牛。 李野曾经听父辈说过，一位开了东风140的司机臭显摆，看到后面有辆上海轿要超车，就玩了个“让道不让速”。 那辆上海轿也不知是发动机太旧，还是司机谨慎，超了半天愣是没超过去。 然后，那位牛掰司机就被打发到修理组去了，连老解放也没得开。 所以这辆东风140，真的是霍师傅心里的宝贝。 但李野不管不顾，一顿操作猛如虎，歪歪扭扭的就把四五吨重的大家伙开到了县城的邮局门口。 直到这时，霍师傅才回过神来。 “小野，你啥时候学的开车？” “我没开过车啊~，我就开过拖拉机。” “.” 李野进了邮局，把电报稿递给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都笑了：“我说状元郎，你这是又交了哪里的笔友啊？这都四五百字了吧？电报费可贵” “嗯，没事儿，我刚来了稿费，不差钱。” 李野飒飒的一笑，心里暗道：“七分钱一个字，瞧不起谁呢？几十块钱一封情书，都比不上后世一束花的价钱。” 电报员摇头失笑，给李野发报去了。 人家是能用文字挣钱的作家，文人的浪漫，还在乎几块钱的电报费？ 电报很快发出去了，李野付钱拿了回执准备离开，发现今天的邮车刚好到了。 “师傅，有从京城来的信吗？”李野随口问了一句。 “有，领导再三嘱咐了我，这几封信可比黄金还重要。” 邮车上的师傅，专门拿下了一个小邮包，都是从京城来的。 李野不走了，一圈大前门撒了下去，邮局的工作人员先打开了那个邮包。 一摞抬头全是“京城xx大学”的信件，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封是我的。” 就算是心理控制能力满级的李野，此刻也是有些小激动。 “师傅，再帮忙看看有没有我同学的通知书，我顺手给他们捎着呗！” 李野报出了同学们的名字。 邮局的干部亲自一封封的清点，然后抬起头震惊的道：“全都有，不过你不能动，除非是你们学校的人，或者本人来才行” “那我打个电话。” 李野交了电话押金，拨通了县二中的电话。 “喂，哪位？” “喂，校长啊！我是李野。” “.” 电话那边沉寂了两秒钟，然后就如火山一般喷薄而发。 “你个还还知道打电话回来呀？你在外面浪够了没有，要不要我给你寄两个路费过去，让你浪到天涯海角海枯石烂.” 李野把电话听筒挪开两尺远，等常校长喷了一分钟之后，才笑着道：“我现在在县邮局呢！同学们的通知书都到了，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你在县邮局打个屁的电话，不到两里地钱多烧的你.你说啥？录取通知书到了？” “有大学寄来的信，人家不让动，我也不能拆呀！” “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到。” 五分钟之后，几辆自行车疾驰而来，不止有县二中的老师，县教委也来了两个人。 常校长和几位学校老师顾不得擦汗，就去看京城来的通知书。 “考上了，全都考上了.” 常校长的手都哆嗦了，连续看了好几遍，才小心的把信放下，拿起衣角擦自己的眼角。 在82年，教书育人真是个辛苦活儿，而且有很大概率，是辛辛苦苦浇了几年水，到结果的时候就俩歪瓜裂枣。 而今年，县二中真的丰收了一回。 李野道：“常校长，我这里刚好有辆车，你看是不是组织一下，给同学们把录取通知书送去，顺便送送温暖，等过几天再想送温暖也没机会.” “废什么话，还不走？我还赶着吃饭呢！” “.” 激动起来的公牛，谁也不敢惹，李野赶紧爬进驾驶室，先占了一个座位。 要不然待会儿学校的老师、教委的领导，还有邮局的邮递员你可咋安排？ 一共就三个座位，李野可不想到车斗子里面去吃灰。 互相推让一番之后，李野、霍师傅、常校长进了驾驶室，其余人全都爬进了东风车的车厢。 “李野你知道同学们的家吗？” “知道，上个月去过一回。” “那先去学校一趟。” “去学校干嘛？” “咱不能空着手去吧！排了这么多天的戏，那肯定得好好的唱一唱。” 常校长倚在驾驶室的座位上，脸上那个得意，简直美的不行。 。。。。。。。 “喀嗤~喀嗤~” 长长的铡刀一起一落，一小把一小把的青草瞬间粉身碎骨。 姜小燕机械的手起刀落，把左边乱七八糟的青草，变成右侧细碎的饲料。 弟弟姜小宁，从外面扛着一捆青草回来，噗通一下扔在了姜小燕的身边。 然后这个满脸倒霉相的孩子，就瘫坐在一边呼呼喘息，跟树荫下乘凉的狗有的一拼。 他从来没干过这种活计，大热天的去地里拔草，还要捆扎结实再扛回来，这特么是我这棵家里独苗该干的活儿吗？ 姜小燕抬了抬眼皮，不搭理自己这个倒霉弟弟。 自从她的高考分数公布之后，姜小宁的好日子，就彻底到头了。 以前的时候，姜小宁学习不好，家里也就老娘愤怒的咆哮几句，偶尔才追着打上几下。 但姜小宁有理由啊，“我姐姐学习再好，不也考不上吗？上学读书有啥用？” 每当这句话抛出来，家里的爷爷奶奶就会护住自己的宝贝孙子，转而嫌弃花钱复读的赔钱孙女儿。 可当姜小燕479分成绩亮出来，姜小宁傻了。 特别是乡中学的老师风头急转，信誓旦旦的保证姜小燕一定能考上之后，姜小宁感觉一夜之间，陈金花这亲娘变成了后娘。 打草、挑水、喂猪喂羊，往日里姜小燕干的活儿，全都落在了他姜小宁的身上。 你想学习，骗鬼去吧！从现在开始你就下力好了，学习是你姐姐的事儿。 但凡家里爷爷奶奶说上两句，陈金花就嗷嗷的顶回去二十句。 以至于爷爷奶奶都无奈的道：“通知书还没来嘞，你们这就要造反？” “造反就造反，大不了我带着小燕单过。” “.” 自从陈金花撂出这句狠话，家里的权势地位，就彻底发生了不可逆的转变。 现在的姜小燕，想干活就干点儿，不想干就出去遛弯，没人敢把她咋滴，就是说几句牢骚，姜小燕也装听不见了。 心态变了，作风也就变了。 比如今天，陈金花一早就去赶集了，这都中午了还没回来，家里竟然没人做饭。 姜小燕一点不急，一蓬青草慢慢的铡，都学会磨洋工了。 “小燕，怎么没做饭啊？” 姜有贵回来了，一掀锅盖，见啥吃的也没有，当即就耷拉下了脸。 姜小燕不紧不慢的道：“俺不知道啊！俺铡草嘞！” 姜有贵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急的道：“这都晌午了，家里人不吃饭啊” 姜小燕道：“我没注意嘞，要不你问问奶奶饿不饿？” “.” 一个软钉子，姜有贵就直接闭气了。 家里四个大活人，没一个做饭的，你找谁去问？ 姜家奶奶、姜家爷爷都在家，要不你去问问？ “行行行，我做饭，我做饭行啦吧！” 姜有贵赌气的开始做饭。 没天理了，这个家里，他谁也管不了了。 唯一听话的亲闺女，现在也跟着她娘学坏了。 不声不响，不吵不闹，就给你来个不配合，你能咋滴？ “唉，还是我做饭吧！老了老了，享不上福喽！” 姜家奶奶掀开帘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人老成精，知道自己今天一旦伸了手，以后做饭这活儿就甭想甩脱了。 陈金花现在开始赶集挣钱了，这亲孙女也要飞走上大学了，姜家以后的日子，难过喽！ 姜小燕撇了撇嘴，对于奶奶的埋怨，一点都不在意。 【阿娘整天忙里忙外，没有一个心疼的，奶奶才五十多，比阿娘都壮，就只想着被人伺候了。】 【等我走了，阿娘一个人咋办，必须要趁现在给家里立立规矩。】 “娘，你歇着，我做饭，我做饭，” 姜有贵心疼自己的老娘，赶紧表示自己做饭，但是转头就对着儿子姜小宁怒吼。 “还不过来跟我做饭，整天学习学习不行，干活干活不行，还不滚过来？” “我我不会做饭呀！关我啥事啊！”遭了无妄之灾的姜小宁，满脸的苦涩。 “不会做不会学啊？十八岁了白吃饭啊？” “叭叭叭~” 姜小宁正满心叫苦呢！突然听见村外有汽车喇叭响。 然后，就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咚咚锵锵”的锣鼓声。 “我出去看看。” 姜小宁拔腿就跑出去了。 让我学着做饭？ 开玩笑，那要是学会了，以后不得天天做饭？ 当我傻呀？ 。。。。。。 姜小宁跑出去的快，回来的更快。 “爹，爹，外面来了一辆大汽车，还有乡里的干部，朝咱们家来了。” “啊？朝咱们家来了？” 姜有贵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刚才还装聋作哑的闺女，蹭蹭蹭的就跑了出去。 姜小燕出门之后，就看到一群人果然朝着自己家走了过来。 最前面是笑呵呵的常校长，还有几个乡里的干部， 中间是学校的体育老师、音乐老师，正多才多艺的敲锣打鼓。 而人群的最后面，是不断蹦高高的胡曼、韩霞，正努力的跟姜小燕挥手打招呼。 姜小燕动不了了，浑身都石化一般动不了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分数之后，就有心理准备，但当真正这一刻来临之时，她还是那个脆弱柔软的小姑娘。 常校长走到姜小燕面前，满脸喜色的道：“恭喜你，姜小燕同学，恭喜你考上了京城航空学院。” “谢谢.谢谢校长，谢谢.” 姜小燕谢过了校长，歪着身子，想谢谢那个最应该谢谢的男孩儿。 但是一个人影却挡在了姜小燕面前，伸出手对着她道：“祝贺你姜小燕同学，你是咱们河滨乡的骄傲，以后要多多为咱们家乡争光.” 乡里的干部，竟然要跟姜小燕握手。 这个情景落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眼里，那都是羡慕的不得了。 “哎呦，姜家这是要升天了呀！连乡里的干部都上门嘞！” “真没想到，一个赔钱的闺女，竟然这么能耐.” “你小声点儿，让陈金花知道你说她闺女是赔钱货，还不砸了你家的大门” “.” 邮递员把宝贝一般的信封，递给了姜小燕。 “闺女，拆开看看吧！” 姜小燕擦擦眼睛，拆开了信封，看清了上面的字迹和公章。 直到此刻，她的心里才彻底踏实。 “胡老师，麻烦你给抄上吧！” “好嘞！” 一张大红纸，直接贴在了姜家的大门口，学校里毛笔字最好的胡老师，照着姜小燕的录取通知书，抄出了一份龙飞凤舞的喜报。 “这写的是啥？” “我也认不全，不过我看见京城俩字儿了，姜家丫头是考到京城的大学去了吧！” “老天爷，小燕要去京城了呀！那岂不是能看到xxx了？” “真行，真有志气，瞧瞧咱四乡八里，哪个闺女能去京城走一遭.” 村民邻居越来越多，把姜家大门围的水泄不通，以至于赶集回来的陈金花，费了好大劲才挤到自家门口。 “闺女，你哭啥？” “娘，我考上了，我考上了呀！” “我知道你考上了，但你哭个啥？” 陈金花虽然严厉的质问自己的闺女，但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哭的比谁都厉害。 娘俩哭啥？其实娘俩心里比谁都清楚，她们只是不想多年以来的那层坚强外表，被泪水无情的戳破罢了。 “我” 姜小燕委屈了好久，才道：“我还没做饭呢！” “哈哈哈哈哈~” “做饭容易，我们都会，我们帮你做饭。” “就是，小燕她娘，赶紧做饭招待老师们呀！要不是这些老师、领导，你家小燕能考上大学？” 一群老娘们涌入了老姜家，把木呆呆的姜有贵挤开，麻利的烧水、和面，只是家里没菜，好像只能做面条。 “没一个顶用的，”陈金花对着丈夫骂了一句，指挥道：“三婶，先借你家两只鸡哈，后天赶集买了还你” “四叔，你家的韭菜还有吧！给俺割两茬” “小燕，赶紧到乡上买酒去，白的、啤的都买.” 陈金花三下五除二，就安排了个明白，然后借桌子、借板凳，把常校长等人安顿下来。 姜小燕接了老娘给的钱，先是跟李野、胡曼等人歉意的笑笑，才拔腿往乡上的供销社跑。 她现在很想跟李野说些谢谢的话，但家里那么多客人，她得忙着招待。 不过姜小燕刚跑到村口，就看见一帮孩子，正围着李野的那辆东风140转悠。 其中就有姜小宁。 姜小燕心中一动，三两步跑了过去，一脚就蹬在了弟弟姜小宁的腰眼上。 “窝草，谁.你敢打我，这是要上天？” 被蹬了个马趴的姜小宁急了，爬起来对着姐姐怒吼。 姜小燕把眼一瞪，恶狠狠的道：“家里都忙不开锅了，你在这里玩，去，到乡上供销社买酒，白的啤的都要买。” 姜小宁的脖子都梗起来了，他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种亏。 可还没等他叫骂出口，姜小燕却比他还横的道：“你去不去？你敢不去？” “.” 两军对垒勇者胜，半分钟之后，在姜家横行霸道十几年的姜小宁，终于屈服在了姐姐姜小燕的威严之下。 “去就去，买完了还剩好几毛钱呢！不去才是傻瓜。” 姜小燕看着低头远去的弟弟，禁不住的心生感慨。 【这才是我要的生活呀！我以前过的什么日子。】 。。。。。。 常校长他们，也不是白来吃饭的，东风车上有从学校装上的粮食。 这年头不管多大的官儿，下来吃饭都要补贴粮票、粮食的。 不过仓促之间，一顿饭菜肯定不算丰盛，只能算是诚意满满。 陈金花惭愧的道：“真是对不住各位老师、各位领导，家里穷，让大家笑话了。” “唉，人穷志不短，谁敢笑话你们？” 乡里的几个干部稍一碰头，就道：“姜小燕是咱们滨河乡第一个考到京城的孩子，咱不能让孩子受了难为，乡里解决一百块奖励，给孩子壮壮声势。” “嘿嘿，咱们村小，那肯定不能跟乡里比，但五十块钱还是能拿得出来的，姜家妹子你别担心，咱们再难，也不能让孩子在钱上受了难为” 几分钟的时间，乡里、村里就解决了一百五十块，可把姜家老汉给看傻了眼。 “这还没上学呢，就有钱了？” 旁边一个喝的半醉的老汉笑着道：“姜老哥，你知道范进中举吗？” “啥？” “嘿嘿，料你也不知道，但你家孙女，可是考中了进士啊！” 姜老汉听懂了。 自家孙女这是进京赶考，高中了呀！ 他的心思顿时活泛了起来，看着酒桌上的乡领导动起了脑筋。 等到一位乡领导，再次询问姜家有什么困难的时候，姜老汉终于逮住了机会。 “咳咳，要说家里的难处，确实还有一样，俺家孙子今年18了，初中毕业文化学得好，本来想去乡面粉厂干个电工” 几个乡干部老尴尬了，但是守着这么多人，也只能大度的道：“姜老伯你放心，要说电工我做不了主，但进面粉厂当个工人，我亲自安排。” “哎呀，谢谢领导，我老汉给你磕个头.” 酒席上一阵推让，气氛非常的好。 但是一个突兀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我不当工人，我要上学。” “.” 所有人，都看向了满脸倔强的姜小宁。 姜有贵一鞋底就呼上去了。 “大白天你说什么胡话？睡莽撞了你.” “我就是要上学，我也要考大学！” “我草.” 陈金花也动了手，拧着姜小宁的耳朵就扯出去了。 但是比窦娥还冤的呼声，却直冲云霄经久不绝。 “我就是要上学，我也要考大学.唔唔哇哇我要考大学哇你们要相信我” 今天勉强过了万字，不管质量如何，希望大家看在老风的勤奋上，给支持一下，有票的给个票票，没票的咱也得谢谢订阅，多谢多谢！！！！ 感谢书友“激情乌托邦”的1000币打赏，感谢书友“银行房抵押信贷t”的打赏，感谢书友“驰向幸福123456”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170403123453626的打赏，谢谢你们！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他怎么知道我是37？ 京城，上午九点十五分。 老路从传达室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儿，开始整理一个专门盛放书信、电报的木架子。 上面还有寥寥几封信没拿走，老路专门记了下来，等下午收信人下班进门的时候，就要提醒一下，让人家把信拿走。 “铃铃铃~” 九点二十五分，邮局的投递员准时抵达了老路的中粮大院传达室。 “路爷，您清闲着呢？帮忙搭把手呗！” 送信的投递员是个小伙子，一边从自行车上往下拿邮包，一边笑嘻嘻的跟老路贫嘴。 其实一共也没几斤东西，他就是喜欢瞎贫。 老路跟这皮猴子熟得很，当即就撇嘴道：“你哪里看我清闲了，我忙得很那，放下东西赶紧走啊！别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嗨呦，要是路爷您这里还不清闲，那整个京城就没清闲地方了， 您老坐着也是一天，躺着也是一天，到月头比我仨月工资还高.咱不带这么气人的。” 投递员把邮包从传达室的窗户递进来，嘴里还不住的吐槽埋怨。 他每天风里雨里的，一月工资二十二块五，人家老路在传达室坐着享清闲，每月到手七十三块六，你说气人不？ “眼红我？那好办呀！” 老路翻了个白眼儿，指着自己的左边胸膛道：“给你这里打个眼儿，然后你到了我这岁数保准能拿一百块。” “行行行，我犟不过您，”投递员赶紧走，嘴里还嘟囔道：“我也就是没赶上好时候，要不然我也拿个特等功让你瞧瞧” “你放屁吧！赶紧滚！” 小投递员飞快的跨上自行车，给吓的屁滚尿流。 他就喜欢逗老路这种老家伙，给自己枯燥的生活增添点儿动力。 老路骂了两句还不解气，一边整理着书信、邮包，一边自顾自的嘟囔。 “好时候？真特酿的你也敢说，把你爹你娘都给突突喽，再给你扔死人堆里，看你还是不是好时候.” 两分钟之后，老路就把书信、邮包给整理好，然后在传达室外面的小黑板上，写下收信人的名字，提醒他们注意查收。 这个大院不让邮递员进，他老路也不会把信投递到户，万一在私人邮筒里不见了，不是给邻里之间弄出矛盾吗？ 五分钟，老路就把自己一天最重要的活计，干完一大半了。 他泡上一杯茶，拿起刚到的报纸，开始享清闲。 那皮猴子投递员说的没错，老路的工作是真清闲。 自从几十年前胸口挨了一枪之后，老路的身体就伤了元气，一直处于“被照顾”的状态，什么清闲活儿，随便他挑。 但你工作清闲了，职位它就升不上去了，这不临到老了，落了个看大门的差事。 但别看这个看大门的差事，有的是人眼红。 就在上几个月，隔壁三号大院来了个姓梅的，觉得自己比老路年纪大，想跟他换换，让老路去看三号院，自己看一号院。 老路一把椅子就抡那人身上了。 mb，你岁数大岁数老，干老子屁事？你为xx流过汗，老子我流的是血！！！” 虽然同是中粮系统的大院，但三号院里住了上百户人家，全都是不大不小的爷爷，连带着家属亲戚，那关系忒复杂了。 就算整天没什么破事儿，但那么多战场上下来的，比你还能吹牛逼，烦不烦？ 而老路现在的一号院，就完全不一样了。 里面一共就住了十户八户的人家，而且“官越大，事越少，”双方基本不搭腔， 平时老路清闲的不得了，过年过节分东西还少不了他的一份儿，你说让他跟老梅换，那不是傻帽吗？ 老路两杯浓茶下肚，精神奕奕闲的无聊，两只眼睛就四处的巡视警戒。 他其实就负责一白天的事儿，到晚上大院有专门的保卫人员，所以一只蚊子飞过去，他也得看看公母。 “愣愣愣~” 一辆崭新的自行车从大院深处驶了出来，摇摇晃晃的停到了传达室的门口。 自行车上的小姑娘仔细的看了两遍黑板，才又上车，歪歪扭扭的骑出了大院门口。 老路眼看着小姑娘骑着自行车，在大院外面的小街上来来回回骑个不停，禁不住的会心一笑。 这丫头是刚搬来的，听说爸爸妈妈都很有能耐，只不过明显前几年的日子挺苦，刚来的时候连自行车都不会骑。 【唉，这孩子的爸妈也真是，一个女孩儿干嘛给她弄一辆28大杠，26凤凰很难买吗？】 不过苦孩子也有苦孩子的优点，那就是有韧性。 大夏天太阳底下，一骑就是俩小时不说，车后座上还驮了俩麻袋，看分量不低于一百斤。 这是在练腿劲儿啊！ 这两条小腿儿，真是又长、又直，又有劲儿，跟当年部队的卫生员一个样。 文乐渝一口气骑了两个小时的自行车，感觉肚子饿了，才又返回了自己家的大院， 路过门口的时候，她不自觉的又看了一眼小黑板，心里一阵惆怅。 【这都几天了，咋还不来信呢？】 不过惆怅之余，文乐渝也有些小期待，自己现在已经能驮一百斤了，再练几天，保证能载着李野满城跑。 传达室的老路也注意到了文乐渝的眼神，他很想跟这小丫头说一声，有了你的信就给你送过去， 但最后老路还是没多嘴，人家和气归人家和气，但做人要有分寸。 “突突突突突突~” 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从小街的尽头响起，快速的靠近了过来。 老路探头一看，发现是一名绿衣骑士，绿色摩托车突突突的，跟电影里的德国鬼子差不多。 这是邮局的加急电报投递员。 在七八十年代，邮局的电报分为两种，一种是普通电报，运气好的话是早上发报，下午投递，运气不好就是隔天投递。 但加急电报不一样，它有专门的摩托车骑手随时投递，只要你愿意付钱，加急电报费可不是一毛两毛那么简单。 “吱~~” 绿色的摩托车一个急刹，非常帅气的停在了老路的传达室门口。 文乐渝听见了刹车声，扭头往大院门口看，不料车把一抖，自行车顿时歪倒在地。 老路瞅见文乐渝倒地，顿时生气的骂投递员：“你显摆个什么，吓着孩子了知道吗？” “.” 邮递员眨巴眨巴眼，没敢还嘴。 这年头的加急电报投递员，大摩托骑着，风镜戴着，那平时神气的不得了，没点关系都干不上这活儿。 但神气也得分地方，在这个大院门口，你就神气不起来。 “有加急电报，送的急了点儿，您老多担待。” 投递员把一封电报递给老路，让他签收之后就走了。 按理说，加急电报是需要送到个人手里的，但他进不去自然只能交给老路。 老路拿过来一瞅，就从传达室伸出头，对着刚刚把车子扶起来的文乐渝喊了一句。 “丫头，你是姓文的吧？好像有你家的电报。” 文乐渝愣了一下，赶紧费劲的把自行车停好，才快步走了回来。 拿过电报，清清冷冷的小丫头，嘴角顿时勾起了微微的弧度。 【干嘛那么急？加急电报不多花钱的呀？】 嗔怪埋怨只是一瞬间，随即文乐渝随就感受到了更多的欣慰和喜悦。 匆匆推车回家，进了自己的房间才打开电报。 五百字的电报，亮在了文乐渝的面前，让她惊讶了好长时间。 这哪里是电报，你这分明是信嘛！ 片刻之后，文乐渝打开了一个上锁的抽屉，拿出了一个黑皮日记本。 日记本的第一页，写了一首很文艺的小诗。 第二页，则从上到下列了一条条的行动备忘录。 1：带他去看天安门，去逛后海。 2：带他去国家图书馆，京城天文馆。 3：带他逛城隍庙，请他吃爱吃的小吃。（三天） 4：带他去一趟友谊商店，送一件小礼物。（35外汇券） 6：. 文乐渝拿出钢笔，很认真的在一条条的备忘录下面，再次更新了一条。 10：跟他好好谈一谈，不允许肆意浪费，要学会节俭。 写完这条之后，文乐渝又沉默片刻，在“节俭”两字后面加了个括弧，写上了（知错能改，方为大丈夫）几个字， 然后小妮子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重新露出了微笑，顺手把黑皮日记本又锁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文乐渝才开始看电报，说起来也奇怪，在她拿到电报的那一刻，她恨不得就在大院门口就仔细阅读。 但拿到手之后，反而越来越沉住气了。 【小渝同学，真的很抱歉，我前段时间去游历祖国的大好河山了，今天才看到你的信件】 电报开头，就用了一个文乐渝意想不到的称呼方式。 你说他亲近吧？他称呼自己同学，你说他生分吧！他还称呼自己“小渝”，这.就很矛盾。 而这种小矛盾，在四五百字的电文之中，并不鲜见。 文乐渝自己都不注意不到，随着电报的阅读，她那刚刚凝聚出来的平和心境，又如暖风下的一泓春水，微微荡漾起来。 等看到最后一句，文乐渝愣住了。 “他怎么知道我是37的脚？” 文乐渝奇怪不是没有理由的。 因为在前几年，她和妈妈过的很辛苦，脚上的布鞋全是柯老师给她做的。 这种布鞋想要耐穿，必须稍大一点，在最前面衬上好几次厚布或者棉花， 要是做的十分合脚，那可能用不了个把月，文乐渝的大脚趾就把鞋给顶破了。 所以文乐渝就很奇怪，李野是怎么看穿她那双38的鞋里面，是一双37的脚呢？ 淡淡的红晕，浮上了小妮子的脸颊，宛若春天的桃花，嫩嫩的绽放。 。。。。。。 “小渝，你又骑自行车了？” 门口的一声呼唤，把不知安静了多久的文乐渝给惊醒了。 她赶忙把电报收好，才出门到了客厅。 柯老师拎着一大包东西，刚刚进门换鞋。 文乐渝赶忙接过来，顺嘴问道：“妈，你怎么中午就回来了？” 柯老师笑着道：“今天我去建国门外开了个会，顺便买了点东西，下午还要回去的。” “哦，那我去做饭，就吃西红柿鸡蛋面吧！” “不用，我买了点熟食，咱俩对付一下就行，你先试试这两双鞋哪双合脚，回头我好拿回去换。” 柯老师拿出了两个鞋盒子，递给了文乐渝。 文乐渝打开一看，诧异的道：“高跟鞋？妈你给我买这个干什么？” 柯老师好笑的道：“你还问我？昨天人家小琴过来，你盯着人家脚上的鞋直看，怎么今天就忘了？” “我就是看看” 文乐渝小声嘀咕了两句，一边试鞋，一边恍然响起了一件小事。 几个月前的一天晚上，在清水县的二粮店，文乐渝忘了一件东西回去拿。 然后就听见那个靳鹏和李大勇李野他们，在兴奋的讨论什么“高跟鞋的魅力”， 结果昨天有个小时候的小伙伴来找文乐渝，脚上就穿了一双很漂亮的高跟鞋，文乐渝自然就多看了两眼。 一直觉得亏欠了闺女的柯老师看在眼里，今天就给买回来了。 一买还是两双，一双37，一双38。 文乐渝分别试了一下，果然是37的最舒服，稍微大一点点，刚刚好不挤脚。 “你这么高的个子，37的鞋都大，还真是少见。” 柯老师笑了笑，把38的鞋收起了准备退回去，然后才看到文乐渝的脸色有些微红。 “怎么了小渝，不舒服？” “没有，就是刚才骑自行车有点喘。” “噢~~” 柯老师斜着眼睛瞅了瞅闺女，突然问道：“李野有信来了？” “.” 不是对手的文乐渝愣了一秒，笑了笑道：“没有，就来了一封电报。” “噢~~~” 柯老师拖长了尾音，惹得闺女一阵嗔怒。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只要自己够强，困难迎刃而解 李野在接到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开着那辆东风140，和霍师傅来到了清水县交通监理站。 这时候的车辆管理、驾驶证颁发，还不属于g安部门，直到85年左右，交通监理站的人员才换了衣服，转换了过去。 “老高，给我办个学员证。” 霍师傅熟门熟路的找到人，把李野的相片递了进去。 里面的人看见了李野，笑着道：“我刚接到通知，心里还纳闷呢！这状元郎以后还要亲自开车？” 李野“腼腆”的道：“都是人民公仆，艺多不压身，说不定哪天为仁民服务的时候，就用上了呢！”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中听，不像县里刚来那个.” “咳咳咳~” 霍师傅赶紧咳嗽，示意老高别乱说话。 这年头的交通监理站，还不是后世那个牛笔的部门，当兵回来的孩子听说自己要被分去当“马路橛子”，那都哭喊着不愿去呀！ 大马路上站岗，晒的乌黑乌黑，找个媳妇儿都不好找。 所以隔墙有耳，庙小惹不起大神，小心点儿没坏处。 老高撇撇嘴，道：“马上办马上办，我这直接给你弄个正式的还是.” 李野也笑着道：“先弄学习本，过几天我来考试。” 老高大包大揽的道：“考什么试啊！过几天直接来拿本。” 片刻之后，李野拿到了一个学习驾驶员的红本本。 只要有这个本本，在正式司机的陪伴之下，全国各地你随便都能跑。 出了上车之后，李野不由得笑了笑。 后世也听说过类似的事情，没想到还能落在自己身上。 “小野你笑什么？” “我就是觉得走后门.挺有意思的。” “什么叫走后门啊？” 霍师傅不乐意的道：“你爷爷已经够小心的了，一切手续都有，你的驾驶技术也过关，谁还敢挑毛病？要是让我呀！今天就拿正式本。” 李野点头道：“也是，我爷爷确实谨慎。” 走后门也有走后门的道道，流程合规合法，资料样样俱全，就算人人都知道你是在走后门，也挑不出什么能上台面的错处来。 “走吧霍师傅，趁着有时间，再陪我练练去，待会儿请你吃红烧肉。” “走，随便造！开到天边都行。” 霍师傅心里挺乐，这个徒弟带的真是省心，技术合格不说，那吃喝更是敞亮，如果可能的话，霍师傅真想教他个一年两年的。 其实李野本不急着拿本，但常校长说了，从明天开始，他们要开始为期数天的“巡回报告”， 县里、乡里的中学基本上都要走个遍，以激励那些刻苦学习的孩子。 而且常校长说了，李野必须开车，让人们认识到干部、工人是一家。 李野也是搞不清常校长的脑回路，司机是技术工人，大学生是郭嘉干部，这都能扯到一起去？ 但李忠发很严肃的要求李野，必须要重视，所以李野才先弄个合法手续再说。 开车一整天，腰腿胳膊酸，李野快晚上了才回到了李家。 结果进门一看，满院子里都是人。 胡曼、韩霞、严进步还有姜小燕的家人，都在院子里忙活呢！ 炸鱼、炸肉，甚至还有整只的猪头。 “奶，你这是要开席吗？做这么多菜？” 李野肚子正饿，伸手就去抓一根肘子。 吴菊英一把就拍掉了李野的手，道：“这是给老槐爷的，想吃等会儿。” 李野这才注意到韩霞等人的妈妈、奶奶，甚至小姑李明香，都在忙活着弄供品。 他有些无语的道：“奶，你这样不好，这是集体封建迷” “滚~” “唉，好的。” 李野灰溜溜的到了院子的一角，跟嘻嘻笑的李大勇等人凑在了一起。 这拿到通知书后，一个个的都不一样了，家里老娘在那忙的热火朝天，这都不用他们帮忙了。 “哥，你这整天不见人影的，怎么感觉比我师爷都忙涅？” “以后等你们需要照顾一大帮人的时候，也会跟我一样忙的，还好意思说？” “嘿嘿嘿，哥你说的对，让你为我们操心了，你坐你坐。” 李大勇给李野拿了个座，还把西瓜、花生给摆了过来。 胡曼、韩雪还有付英杰，也都凑过来围着李野，虽然没有说什么肺腑之言，但那诚意满满的感激眼神，却显现了浓浓的谢意。 今天他们的家人过来，对着李开建、李忠发等人好生道谢，可把李开建给捧的不行。 但大人的事儿是一码，她们孩子的谢意，是另一份。 韩霞拿了一大包莲子，交给李野。 然后道：“李野，这是我爹给你的，他今天非要跟着过来，非要跟你说几句感谢的话，你看我把他喊过来呗！” 李野马上道：“这我得过去呀！让叔叔来感谢我，你这.” “不用不用，” 韩霞站起来一招手，在堂屋里跟李开建说话的一个男人就跑过来了。 这肯定是韩霞他爹，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过来之后，男人使劲跟李野握手，憋了半天就说了一句话。 “我韩大旺这辈子就仨闺女，人人都笑话我.但从前天开始，我挨家挨户的笑话了回去，一个个的都陪着笑脸，还给我递烟倒水嘞！” 李野赶紧道：“叔你这才哪到哪儿，等过几年你就明白了，就韩霞这一个闺女，顶别人仨儿子都不止.” 韩大旺泪眼朦胧，不住的点头，四十岁的大男人差点儿就控制不住。 韩霞家的事儿，这半年多李野也了解了不少。 韩大旺不是个怂人，相反他很有能耐，是韩家村的大队工，管着抽水机、电磨，连带着大队的拖拉机都是他保养维修的。 在这年头，这是妥妥的技术工。 别看整天不下地干活，但年末评工分的时候，那必须并列第一。 你要是不给我安排，等春天抢水浇地的时候，我能让村里上百号人干等三天。 过年过节分东西你要少了我的，等着拖拉机犁地的时候，我保证让它趴窝。 科技就是生产力，凭啥不尊重技术？ 反正地道不地道的吧！韩霞家的日子过的不错。 但唯一一点，韩霞娘连续生了仨闺女，没一个儿子。 82年已经不让再生了，韩大旺才落了这一个弱点，动不动就被人嘲笑。 韩霞也是憋了一口气，发誓要证明给人看，“好女凭啥不如男？” 结果连考两年，都是名落孙山，左邻右舍闲言碎语，让老爹韩大旺更是难堪。 但韩大旺是个汉子，从来都不让闺女受委屈，就像一个大树，给韩霞撑起了一片天。 当时韩霞给李野说过，只要她愿意考，他爹能支持到天荒地老。 就这态度，不知道让姜小燕郁闷了多少次，羡慕了多少次。 今天，李野帮韩霞实现了夙愿，他韩大旺咋能不来一趟，咋能不感谢一回？ “李野你知道吗？”韩霞擦着鼻子道：“我爹一直修着村里的拖拉机，但他想开，就是不行.” “前面的拖拉机手，有去了农机站的，有去运输队的，一个个都招了工，但我爹就是想开开拖拉机.就不行.” “前天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大队当晚上通知我爹，让他干拖拉机手，我爹直接啐回去了，” “以前老子想干不让干，现在还不干了呢！以后俺闺女给俺直接买汽车！” “噗嗤~~” “哈哈哈~” 几个年轻人都是憋不住笑，好好的一个励志故事，愣是让韩霞讲成了笑话。 李野也笑，不过他一扭头，却发现自己的妹妹李娟，蹲在一边，低着头不做声。 李野知道，韩霞的话，触动了小丫头心底的脆弱。 韩春梅也是生了两个闺女，但她没有韩大旺那样的丈夫，于是娘仨这些年，不知遭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委屈。 现在看到韩霞扬眉吐气，小丫头心里不难受才怪。 李野叹息一声，道：“其实有时候你们要换个想法，任何苦难的经历，都是你们的财富，就比如我.现在不也想开了吗？” “.” 胡曼等人都不做声，但心里自然思绪万千，琢磨着李野说的“苦难”是啥。 李野继续道：“上了大学，或者以后参加工作之后，你们可能会遇到更多的挑战，更多的磨练， 进了单位，未必所有人都会恭维你们，顺着你们你们只能牢记一句话——只有自己足够强大，一切困难才会迎刃而解。” “.” 看到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心情低沉，李野只好拿自己妹子破局。 他一把揉在李娟脑袋上，道：“我说的你听见了没有？我走了以后，你坚强点儿，别整天怕这怕那的，你又不比别人缺鼻子少眼睛” 李娟因为成长经历的原因，性格跟姜小燕很像，在某些方面甚至还不如姜小燕呢！ 既然小丫头喊自己一声“哥”，那李野觉得自己就有责任，培养出一个抬着头走路的女孩儿出来。 李娟低着头，囔囔着鼻子道:“我记住了哥，只要我够强大，谁也不敢欺负我。” 。。。。。。 半夜时分，李奶奶带着李野、姜小燕、李娟、赵美雯还有一群老少娘们，静悄悄好似游击队似的，前往城北的老槐树。 李野本来觉得走路费劲，有车不用白不用。 结果却被吴菊英严厉训斥：“你文曲星的文气儿就那么多，让别人看见了，都沾走了，你妹妹她们不就亏了？” 李娟、李莹、赵美雯，都是幽怨的看着李野，仿佛他要是敢“大公无私”，就哭给他看似的。 李野无奈，只能顺从，到了老槐树下面，甚至还很配合的磕头、祷告。 然后一声惊雷，细雨纷纷。 李家奶奶以及众人大喜，纷纷叨念老槐爷显灵。 只有李野无奈失笑，也不知自己这一遭沾了什么因果，得了多少功德。 。。。。。。。 82年8月19，星期四。 因为昨夜的细雨，今天的天气还不错，没有那么酷热。 清水县一中的操场上，密密麻麻的坐满了学生、老师，等待着今年跃过龙门的准大学生，给大家做报告。 已经是高二学生的陆自学，看着主席台上的红色大横幅，感觉是那么的刺眼。 你大学生报告会就报告会吧！为啥还要特别加上一条，写上个“全省第一”呢？ 明明是在县一中开报告会，为什么要让县二中的人压了风头？ 难道县一中就没有考上大学的学生了吗？ 想到这里，陆自学也是有些心虚。 县一中自然是有人考上大学的，而且按历年大学生的总数来算，也还能稳压县二中一头。 但是一个全省第一，八个考去京城却实在耀眼的不行。 想想去年姐姐考到京城的时候，自己是多么的风光，可这才仅仅一年，怎么就急转直下了呢？ “现在有请，县二中的同学上台，请大家欢迎。” “啪啪啪~” 陆自学有气无力的拍起了巴掌，只恨自己为啥不能请假不来。 李野作为排头兵第一个上台，跟一个个的领导握手，然后才能坐下供人“瞻仰”。 当握到县一中教导主任姚仁华的时候，两人的眼神都是意味复杂。 就在半年多之前，李野在县一中的门口，跟这位姚主任有过一次交集。 当时李野曾经说过：“县一中放弃我，是你们的损失。” 姚主任嗤之以鼻，说李野是“害群之马”，县一中不要他这种学渣。 结果打脸是来的如此之快。 曾经的害群之马，竟然考了全省第一。 然后，一年前的旧事就被人给翻出来了。 校长这才知道，当初他姚仁华，竟然好大的胆子，把李野给拒之门外。 人家还是走了关系，想要到县一中就读的呢！ 你就给撵出去了？ 你这老眼昏花，识人不清，是不是给你换个清闲些的职务？ 总之，这半个多月的日子，姚仁华过的很不舒服。 “姚主任，我们又见面了。” “.” 李野突然间说话，让姚仁华好悬没有当场捂住他的嘴。 你这是要干啥？ 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是要干啥子嘛！ 今天有事，回来晚了，我先发了，再改错别字，另外今天打赏的名单来不及抄，老风明天一起答谢！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放弃 在神州这边土地上，宽容、谦让，甚至断章取义的“以德报怨”，一直都被奉为美德。 相反“睚眦必报”，却被打成了“道德缺陷”，令人不齿。 而“做人留一线”的处事原则，也广泛应用于绝大部分场合，特别是众人瞩目之下的正式场合。 所以当李野在主席台上，对着姚主任说出“又见面了”这句话的时候，姚主任是绝对没有心理准备的。 因为他坚持当时拒绝李野没错，而且李野的爷爷是场面人，李野不应该不懂得场面上的规矩。 但李野还就踏马搞事了。 当初李野是走了关系，进了县一中的，姚主任却横插一杠子，把他赶了出来。 你不让我进你早说呀！你这不是羞辱人吗？ 就算这样，也不能说姚主任不对。 但是李野来拿自行车那天，当着几百人的面，姚主任言之凿凿的说李野是“害群之马”，是“毒瘤”。 这，就有点过分了不是？要是个心理不够强大的孩子，那说不定当场就要哭给你看。 。。。。。 姚主任不知道现在该咋办？ 李野说好久不见，难道他说“老子一辈子不想再见到你，见了你准没好事儿？” 校长就在后面看着呢？就算是背着身，姚主任都能感受到校长那森森的目光。 清水县很小，李野那句“昨天的我你爱答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已经在几个学校之间流传开来了， 这要是让在场的各位领导知道他姚仁华的“事迹”，此情此景这帽子谁受得了哇~。 不过就在姚主任琢磨着该怎么补救的时候，李野已经松开他的手掌，走过去了。 【幸好幸好，这个愣头青没有冒失，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来。】 姚主任坐回去之后，心里还在庆幸。 但是随即他就感觉不对。 小心的四下一看，就发现在场一大半的人，都对着他冷眼打量。 姚主任的汗水流了下来，他到现在才恍然明白，李野的“险恶用心”。 刚才李野跟姚主任握手，握的时间太久了，跟别人大不相同。 虽然没有直接说出两人之间的恩怨，但这已经足够了。 今天过后，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深挖他跟李野之间的故事，最后流传成为一桩趣谈。 姚仁华不知道要解释多久，才能让自己的生活恢复正常。 也不知要解释多久，才能让人明白，当初他真的是严格要求、公事公办，才拒绝了今天的全省第一， 甚至间接拒绝了一堆的全国重点，也真不是他的错。 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又怎么能分出对错呢？ 人家才不听你的理由，只要结果，这种事儿还少吗？ 姚仁华这么多年占着教导主任的椅子，还霸着高考阅题组的名额， 强势之余，也不知挡了多少人的机会，遭了多少人的嫉恨啊！ 。。。。。。。 八十年代的报告会，有固定的流程，上来自然是校领导先讲话。 这种讲话几乎已经形成了固定的稿子，听得好多人昏昏欲睡，只有那些老实孩子，才聚精会神，表现出良好的精神面貌。 李野没有昏昏欲睡，因为在他的身边，有个令他眼前一亮的q版小记者。 实话实说，82年的女孩儿，平均颜值是比不上后世的同龄人的。 营养、劳累、护肤品、打扮，全方面的落后条件，导致能够称得上“漂亮”的女孩子，连后世的一半都到不了。 李野的八人小团体，算是逆天的组合。 胡曼能打8.5分，姜小燕能打8分，就是韩霞都能打7.5分，就这，已经是县二中数得着的漂亮女孩儿。 这个时代女孩儿的外形条件，由此可见一斑。 哦，文乐渝属于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极品，不在普通女孩儿之列。 而李野身边的岳萌萌，如果放在后世，那都是可以萌翻一票lsp的罗莉。 特别是这个罗莉，还会给人递小纸条。 李野很诧异的接过岳萌萌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你是受了多少人的误解，才会说出‘爱答不理.高攀不起’这句话的？” 李野扭头仔细看着岳萌萌，从她的眼睛之中，看到了闪闪发亮的八卦光彩。 李野跟胡曼借了钢笔，在纸上写道：“这种话题是不能登报的，最多只能满足一点好奇心罢了，又何必深究？” 岳萌萌拿回纸条，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竟然兴奋了起来。 “从来没有登过报的话题，才是最好的话题，我看过你写的《潜伏》，你不就是喜欢‘昔日吴下阿蒙，今日让人另眼相看’的作风吗？” 【我去，那不是我的作风，那是正宗的描写手法好不好？】 李野赶紧写了一句话，把纸条给塞了回去。 “不要再传纸条，会让人误解的。” “误解？” 岳萌萌的眼珠子，又滴溜溜转动了起来。 她瞅瞅周围，果然发现胡曼、韩霞，还有姜小燕都对她“虎视眈眈”。 岳萌萌笑了，好似抓住了狐狸尾巴的小猎手。 “你这是有了女朋友对吗？好学生可是不允许谈恋爱的，你必须接受我的专访。” 李野叹了口气，把纸条直接捏成纸团，然后把钢笔还给了胡曼。 八人小团体是要齐聚京城的，到时候胡曼她们几个跟文乐渝嘀嘀咕咕，要是惹出了误会 别以为聪明的女孩儿就不是醋坛子，她们要是发起酸来，那段位、那花样，能折腾的你欲仙欲死。 如果这个女孩儿又聪明、又漂亮的话 【一定要管住自己，一定要管住自己，绝对不能落下任何把柄证据。】 。。。。。。。。 “现在由我们的全省状元，优秀学生代表李野给大家讲述学习经验，大家欢迎。” 终于轮到李野唱主角了。 而坐在主席台一侧的常校长，却是内心一抖，眼角跳个不停。 李野没拿发言稿。 那发言稿，可是常校长和几位老师改了又改，确认无误才发给李野的。 刚才上台之前，常校长还叮嘱了李野“要稳重”，可看现在的样子，怎么感觉要糟呢？ 李野拿过了话筒，先是简短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李野，是咱清水县土生土长的普通人，跟你们一样普通，” “大家可能很好奇，我为什么能考全县第一我可以告诉大家，我没有三头六臂，没有千里眼顺风耳.我最多也就是过目不忘” “哈哈哈哈~” 操场上的学生们都笑翻了，主席台上也有很多人抿嘴失笑， 常校长的脸都快黑了，不由得小声道：“说重点，说重点” 李野脸色一变，正色道：“今天学校让我给大家介绍学习经验，我想了想，觉得只有一点，是值得可说的，那就是.不放弃。” “我说的不放弃，不只是学生的不放弃，还有老师的不放弃” “有很多学生，在努力了几天之后，感觉自己的成绩没有进步，于是就放弃了， 但我不认为那有多么失败，毕竟你放弃了学习，还可以去做很多有意义事情，还可以去从事很多种的工作，同样可以为了国家建设添砖加瓦。”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愿意学习的孩子，未必对国家没有用处。” 主席台上已经有好几个人坐不住了，几位领导也面露愠色。 这是学习经验报告会，你竟然说不学习也可以？ 你是哪个组织派来的大反派？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是不假，但我们这里是学校啊！要不你换个地方，去你爷爷的单位给他们讲讲劳动经验？ “我今天最想说的，是老师对学生的不放弃。” 李野停顿了一下，对着鸦雀无声的操场说道：“我曾经也是一个坏学生， 我很会打架，我也不怎么喜欢学习，我的成绩很一般.但我的老师没有放弃我。” “.” 操场上的孩子们都听傻了，但主席台上的常校长，却把已经抬起来的屁股，给坐了回去。 【嗯，好像有点谱了，你只要说老师们的好，今天我就饶了你，要不然.】 “我还记得我被调入县二中复读一班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理解，认为我的成绩，不够进入复读一班的标准 但老师没有这么认为，他们坚持认定我有很大的学习潜力” 带着复读班过来听报告的罗老师，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你能进我的复读一班，不是因为你爷爷给学校批了点平价粮吗？咋往我脸上贴金呢？你再多贴一点哈】 李野开始放飞自我，道：“我有时候调皮捣蛋，也曾经看到过老师那恨得牙痒痒的样子，但是最终老师还是很耐心的给我讲知识、讲道理” 台下的何卫国，还有几个孩子，眼看着欲哭无泪。 【你咋睁眼说瞎话嘞？合着你爷爷是局长，老师的大耳瓜子落不到你脸上是不？俺们不配是人是不？】 县一中的教导主任姚仁华，也瞅着旁边咧开嘴发笑的常校长恨恨不平。 【你个老东西，两个学校学生闹矛盾，你拿着棒子拉偏架的时候，哪里有什么耐心，哪里讲什么道理啦？你还好意思笑？】 李野吸了口气，收起了半开玩笑的态度，认真的道：“我真心认为，一位不放弃学生的老师，其对社会的作用，要远远大于一名不放弃学习的学生.” “但在世人的眼里，可能只记住了我这种人前风光的学生，却忘记了那些默默耕耘的老师。” 习惯了后世某些作风的李野，说这话是真心的。 因为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老师，是真的希望学生成才， 也许这时候的老师会对学生粗暴的打骂，但他们对于“教书育人”四个字的信仰，却值得李野敬佩。 为了一名辍学的孩子，真有老师会步行几十里，去学生家里家访、劝解，甚至慷慨解囊， 为了一名惹了事的学生，常校长也曾去给人家赔情道歉，希望得到对方的原谅， 至于占用下班时间，批改作业到深夜这种小事，那都不好意思说句辛苦，说句委屈。 所以说这个时代的许多老师，在教育水平、教育方法上，也许是有缺陷的，但在某些方面，他们却是高尚的。 李野也希望这些老师，能够为了以后的学生，多点耐心，多点坚持，继续把“不放弃”这种可贵的传统，继续传扬下去。 “我认为，一名不放弃学生的老师是伟大的 一棵枯黄的幼苗，能够重新振作、长大成材，背后固然有他自己的努力， 但也一定有一位，甚至无数位老师的悉心浇灌，和爱护培养。” “啪啪啪啪~” 常校长带头鼓掌，抢了很多人的风头，但他一点都不在乎。 今天本来准备了好多显摆的招数，要跟县二中的老对手们过过招，一雪多年被压之耻。 但现在不用了，就李野的这一番话，就足够了。 【看见了没有，看见了没有，这是你们放弃的学生，最后是我慧眼识珠哇，哇哈哈哈哈~~】 【唉唉唉，不能得意忘形，今天李野表现的太不像个学生，回去必须提醒提醒他，让他摆正自己的身份。】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专注于一个人 董跃进下了火车，一到出站口，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李野。 “吔，状元郎竟然来亲自接我，真是受宠若惊呀！” “什么状元郎？现在是新社会了，你怎么还那么封建呢？” 李野接过董跃进的提包，笑着道：“你应该叫我全省第一。” “.” 董跃进愣了一下，才笑了出来，心里的郁闷顿时消减了不少。 出了火车站，李野领着董跃进直奔东风车。 董跃进很意外的道：“你还弄了汽车来接我呀？” 李野歉然的道：“咱就这条件了，没有轿车只有货车，别嫌弃哈。” 董跃进哂笑一声道：“哪里还轮得到我嫌弃，你别嫌弃我就好了。” 李野诧异的看着董跃进，这才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上车打火，没有回清水县城，就在省城先找了一家饭馆儿。 此时已经是晚上七八点，服务员不太乐意的给上了几个菜。 这时候李野才问董跃进：“董大哥，你刚才是话里有话吧？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董跃进看了看饭桌上的霍师傅，有些欲言又止。 老霍那也很有眼力劲儿，当即就道：“你们先吃，我出去买包烟去。” 等霍师傅出去之后，董跃进才沉声问李野：“既然你叫我一声董大哥，那你说我这个董大哥对你咋样？” 李野正色道：“董大哥，就咱俩的关系，你不用兜圈子，直接说事儿，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一定给你赔不是。” 董跃进点点头，道：“那我就说了，李野兄弟你是不是刚写了一本，而且找别的出版社出版了？” “.” 这下把李野给问住了，他什么也不知道呀！ 于是他就问董跃进：“你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董跃进叹了口气道：“是京城的同行打电话问我，七寸刀锋的新已经准备刊印了，为什么不是我们蓝海出版社。” “李野兄弟，这你就有点不地道了，当初你可是跟我说，要写一本有关大唐西域战争的故事，而且会交给我们出版， 我都跟社里说了好几次了，你现在突然找了京城的出版社.不是让我挨批吗？” “啧~” 李野抓住了董跃进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小声道：“我确实写了一本新，但不是跟你说的那本，是一篇杀倭战斗文” 董跃进一愣，刚要再问，李野却又说道：“这本的创作素材，很多都是有真人原型的，所以出版的事情我决定不了， 不瞒你说，我还是从你这里知道，那本已经快要出版了呢！” “你自己的不知.” 董跃进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李野，但突然就想起了那位优雅知性的柯老师。 什么是真人原型？ 活着的？还是死了的？ 于是他低下头，小声问道：“那位柯老师” 李野一拍他的肩膀，道：“回京城了，教育系统，行政五级。” “.” 董跃进忽然感觉，自己好似丢了什么东西，心里空落落的那个难受哇。 自己当时咋就没想到呢！ 自己当时咋就没跟人家多说句话呢？ 四十岁出头的行政五级啊！ 而且柯老师那种情况，回去之后是不大可能直接提升的，也就是说在以前，人家就摸到那个级别了。 好半天之后，董跃进才怅然一笑，释然了过来。 能够同桌吃过一次饭，就已经是一线机缘了，做人不要太贪，小心折寿。 “李野兄弟，到了今天你能还叫我一声董大哥，我很感动.你这是搭上了一条人生的天梯呀！” 董跃进对着饭馆儿的服务员就喊了一嗓子：“服务员，你这里有什么好酒吗？” “不不，我不能喝酒.你刚才说啥？” 李野琢磨了一下，怎么觉得董跃进前面说的话，那么耳熟呢？ 董跃进感慨的道：“具体的情况我就不说了，你问问你爷爷就能明白，但今天这酒” 李野赶忙道：“开车不喝酒，我正学本儿呢！不能明知故犯。” 出去买烟的霍师傅回来了，很好奇的问李野：“谁说开车不能喝酒。” 李野：“.” 董跃进道：“我见过很多司机，有不喝酒的，但喝酒的也不少啊！” 霍师傅：“是啊！平时我就喜欢喝两口，就这些日子带着你学技术，才忍住没喝.” 李野顿时石化。 【八十年代的司机，都这么任性的吗？】 。。。。。。。 “轰隆轰隆~” 一辆东风车行驶在泥泞不平的土路上，不时跟兔子似的蹦跶两下，把车厢内的乘客掀的屁股离地。 岳萌萌用手摁住自己的裙子，以免再次被掀飞起来的时候，裙子像蝴蝶的翅膀一样翩翩起舞，导致自己走光。 此刻她的心里郁闷极了。 本来在几天前见到李野之后，她认为很快就可以锁定这个年轻的小弟弟， 把他扒开了、揉碎了，搞清楚他所有的秘密、爱好，和小弱点，然后彻底搞定。 但是连续几天接触下来，岳萌萌曾经无往而不利的“小魅力”，竟然在李野身上完全失效。 问题是失效就失效吧！魅力的余波，却波及了周围无辜的人。 比如那位董编辑。 在知道董跃进是李野的伯乐，发掘出了《潜伏》这本大火作品之后，岳萌萌就跟他了解了李野的很多情况，可以说颇有收获。 但是随后，这位董编辑就跟岳萌萌讨论起了文学。 拜托，我只是因为需要挖掘李野写作的秘密，所以才说自己喜欢文学的好不好啦！ 你老母咔嚓眼的，皱纹都一大把了，干嘛跟我个小姑娘较真呢？ 你又不是李野，差不多得了。 不过李野的抗拒，也让这个小罗莉更有了兴趣。 【你逃，我随便你逃，呵呵。】 。。。。。。 东风车驶入了刘桥乡中学，这是李野等人全县巡回报告的最后几站之一。 李野把车停好，刚跳出驾驶室，就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人走了过来。 “李野，你这多久都不来了，我都差点认不出你了呢！” 看李野没什么反应，那人道：“我，陆涛，陆景瑶的叔叔。” 李野想起来了，这人是陆景瑶的一个堂叔，是刘桥乡中学的厨子，跟陆景瑶的父亲关系不错， 当时自己常来刘桥乡找陆景瑶，确实是认识的，那会儿还一口一个叔呢！ 但现在.呵呵。 李野点点头，啥也没说，扭头就走。 但陆涛却急忙道：“李野，你老丈人都病了好几天了，你赶紧去看看.” 李野霍然转头，凌厉的看着陆涛，冷森森的目光宛若刀子一般落在对方的身上。 他大概能猜到这个陆涛的意思，去年自己和李大勇来到刘桥乡，逼着陆景瑶父亲说了一番话。 “如果你明年能考上大学，我不拦着你们俩。” 但时过境迁，李野这头撒开了缰绳的野马，还需要吃回头草吗？ 一望无际的草原，都是我李马王的草场，我单恋你这一口？ 陆涛被李野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却说不出来。 李野转头走了，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这时候哪怕多说一句话，都是往自己身上招麻烦，叽叽歪歪的“好心人”多了去了， 就跟后世那些“金牌调解员”一样，不说服你，就恶心死你。 陆涛等李野走远，才狠狠的一跺脚，骑上一辆自行车，朝着前进村全力猛蹬。 进村左拐，陆涛一路到了陆景瑶家，还没进门就开始吆喝。 “四哥，四哥，你这真病还是假病呀？还能爬起来不？” “唉，我这就是身上不太利索，没啥大毛病，景瑶，给你六叔倒水。” 陆景瑶的父亲看陆涛进了门，还忙着给他拿座，让陆景瑶倒水。 “我还有心情喝水，那个李野来了，我说你病了，他连搭理我都不搭理，你们爷俩要是还抻着架子，可就真没机会了。” “铛啷~” 陆景瑶手里的茶碗掉在了地上。 她脸色煞白的道：“六叔，你跟他胡叨叨啥了？” “什么叫胡叨叨啊？” 陆涛不悦的道：“去年他李野上门哭求，这事儿有吧？当时你爹说只要他考上大学就同意你俩，这话有吧？怎么现在你们还端上了” “啪~” “老六，你歇歇吧！” 陆景瑶的父亲一向好脾气，这时也是拍了桌子。 他今天就是因为不想见李野，今天才请假不去乡中学上班的，没想到自己这个热心的堂弟，拿着自己的脸给人家打呀！ 这些天陆景瑶的脸色，眼看着越来越差，他这个做爹的还能猜不到几分？ 唉，世事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呀！ 自己酿下的苦酒自己喝，但你也不能扒开嘴，给我往肚子里灌啊！ 陆景瑶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严厉的道：“六叔，我跟那个李野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还这么给我家引脏水，是嫌我爹病的还不厉害吗？” “不是.” 大学生的威势就是厉害，陆涛面对亲侄女的质问，竟然没有爆发出长辈的天赋之力。 “我一片好心，你们爷俩真是不可理喻。” 陆涛气哼哼的走了，临走还文绉绉的骂了一句。 等他走了之后，陆景瑶的父亲一阵猛烈的咳嗽，好似浑身都没了力气。 “爹，你别生气，六叔就是那样的人，谁也不会把他的话当真的。” 陆景瑶给自己老爹捶了好半天背，才拿东西打扫地上的碎茶碗。 “闺女，你要是愿意.我就豁出这张老脸，再去李家走一趟.” “.” “爹，难道你也拿刀，捅你闺女的心窝子吗？” “.” 陆景瑶扔下手里的簸箕，回了自己的小屋。 几分钟之后，她拿着一个小包裹出来了。 “我先回学校了，以后家里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我不回来了。” 陆景瑶的母亲赶紧过来劝，但陆景瑶却快步出门走了。 陆母急的团团转：“他爹，你看这倔孩子.可怎么办呀！” 陆父老泪纵横：“到底是咱亏了人家，这.都是命啊！” 。。。。。。 陆景瑶快憋的喘不过气来了，一路走出三四里地，才感觉稍微好了一点。 一年了，李野为什么阴魂不散，躲都躲不开呢？ 陆景瑶一分钟都不想在清水县待了，躲的越远越好。 从前进村去县城，需要经过刘桥乡中学的外围，陆景瑶加快了脚步，希望不要碰到什么熟人。 但是学校里的大喇叭，却好死不死的响起了某个人的声音。 “有很多人，一直在问我，为什么只是一年的时间，成绩会提高那么多？” “我可以回答你们，是因为‘专注’。”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有些人会傻傻的盯着萤火虫，看上很久很久， 也有的人，会呆呆的看着一朵花，慢慢的绽放通常人们会称呼这些人为‘傻子’。” “哈哈哈哈哈~” 学校的主席台上，李野继续无稿发言：“我以前就是一个这样的傻子，我曾经做过很多傻傻的事情， 在某一个时间之内，只把心思放在某一件事，某一个人身上” “.” 刘桥乡中学的学生、老师，都是面面相觑。 全省第一说自己是傻子，你这是在嘲笑我们连傻子都不如吗？ 而岳萌萌、常校长、李大勇等人，却都是失笑不已，在数天的巡回报告之中，他们已经习惯了李野的放飞自我。 常校长曾经提醒过李野，让他要注意自己学生的身份。 然后李野立刻照办，第二天就拿着发言稿一板一眼的念，毫无出彩之处。 然后很多人不乐意了，为啥在别的学校作报告，反应那么热烈，在我们这里就如此的枯燥呢？ 甚至岳萌萌都对常校长抗议，不能禁锢了年轻人的自由思想。 所以后来，常校长直接不管了，你们高兴就好。 “有一位伟人说过，每天抽出二十分钟，就可以学会一门外语，这就是专注的效果 当你全身心专注于做一件事的时候，效果不止是事半功倍，而是五倍，甚至十倍。” “当我专注的看花开花谢的时候，我能感受到生命的绽放和流逝， 当我看萤火虫闪闪烁烁的时候，我能感受到它们不屈于黑暗的执着” “当我专注的写的时候，”李野笑了：“我就写出了《潜伏》。” “噢~~~” 一片惊呼声响过，这才是大家感兴趣的东西。 好几千块钱的稿费嘞。 “当我专注于学习的时候，我也就考了全省第一。” “哈哈哈哈~” “啪啪啪啪~” 李野连续挥手，才止住了掌声。 “所以同学们，当你们为了成绩难以提高而苦恼的时候，自己反思一下，自己专注于学习了没有？ 上课的时候有没有对着女同学的辫子发呆？” “晚自习的时候，有没有盼着下课铃声快点响起，好回家睡觉？” “期末考试的时候，有没有害怕自己考不出好名次，而希望其他的同学都做错了大题？” 李野的表情逐渐严肃：“做任何事，都没有捷径，无论是学习、工作，都不要心存侥幸，不要三心二意， 只有专心的对待一件事，对待一个人，才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 短暂的沉寂过后，刘桥乡中学内再次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而渐渐走远的陆景瑶，却恍然记起去年的这个时候，李野看自己的眼神，是真的专注呀！ 这一卷写完了，李野从明天开始，就离开清水县、走出新手村了。 这一卷用陆景瑶结尾，可能会让一些书友不太满意，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也算是李野对原主的彻底告别吧！ 感谢书友20210301106460054746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北荡云”的打赏，感谢书友“读书大大卷”的打赏，感谢书友“星际仓鼠咖喱棒”的打赏，感谢书友“zh404”的打赏。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鸡犬升天 “这是你俩今年需要掌握的知识点，我都列在卷子上了 好好学习，别偷懒啊！别看我不在家，回来我一查就知道你俩有没有用功。” 李野把两大摞卷子，摆在了李娟和赵美雯的面前，可把两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给惊的不轻。 【这么多卷子，什么时候做得完啊？而且这还是今年的】 俩小丫头还在上初中，哪里知道高考的残酷，还真以为自家哥哥，是托了老槐爷的庇佑，一路玩闹着就考上大学了呢！ 现在看到一尺多厚的卷子，俩人才好似明白，这几天老哥吹嘘的那个什么“专注”，是个什么意思。 李野在二粮店高强度出题的时候，已经提前做好了针对李娟的规划， 所有的卷子都是从初中到高中，循循渐进增加难度的，最简单的基础卷子，刚好适合现在的李娟和赵美雯。 不过在短暂的惊讶之后，李娟和赵美雯的后续反应就区别出来了。 赵美雯稍微有点发愁，随后就咬牙坚定。 而李娟则是两眼放光，跃跃欲试的问道：“哥，如果我半年就学会了这些，能继续拿木箱子里的那些卷子吗？” 李野从二粮店，拿回了一箱子的卷子，现在李娟连最简单的还没弄懂，就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了。 李野摸了摸她的头，道：“可以是可以，但不要进度太快，难道你还想十五岁就上大学吗？” 李娟还没接话，赵美雯就道：“科大有少年班嘞，别说十五岁，十一岁都行。” “呵~” 李野笑了笑道：“如果没有必要的话，还是不要跟天才混在一起，很打击人的。” 科大少年班在78年招了一个姓谢的学生，年龄只有11岁，可谓当代少年学子的偶像， 但李野觉得李娟和赵美雯都是正常人，还是过正常人的生活为好。 这个时候，比李娟矮了半个头的李莹怯怯的凑了过来，看着李野问道：“哥，那我呢？我学哪些卷子？” 李野好笑的道：“伱还没上初中呢！不急。” 李莹有些急的道：“我很快就上初中了，我也愿意做卷子。” 李野只好解释道：“在初中之前，你还是多找小朋友玩一会儿吧！等上了初中、高中，可就真没得玩了。” 李莹有些委屈，看着桌上的卷子眼巴巴的羡慕。 然后李娟就恶狠狠的来了一句：“你不愿意玩，就多帮阿娘和我干活。” “.” “我我还是去找秀梅她们玩吧！” 。。。。。。。 李野安排好李娟和赵美雯学习的事情，就背起了书包，提着两个大提包出了自己的屋子。 霍师傅正在院子里跟李开建抽烟打屁，看到李野出来，赶忙帮李野扛起袋子，装到了门外的东风车上。 李野决定提前一个星期去京城，也没有告知李大勇、胡曼等人，所以今天给他送行的就只有小姑和自己家里人。 “到了之后给家里来个电报，有急事就给你爷爷打电话，我当天就骑摩托车赶过去。” 李开建这个喜欢跟李野抡皮带的老爹，看到儿子终究要自己走出家门，骤然间的不舍，让他心里非常难受。 李明香递给李野一张纸条：“喏，这是你姑父一个战友的地址，你姑父已经给他去过信了，有什么急事儿，也可以找他出出主意。” 李家奶奶吴菊英，更是红着眼睛，对孙子依依不舍。 至于韩春梅，就只能排在外围了，这会儿她都凑不上数。 “行，我知道了，我就是掉根汗毛，也给你们来个电报哭一鼻子。” 李野笑嘻嘻的跟所有人道了别，又对着站在正屋门口的爷爷笑笑，转身出门上了车。 直到东风车走远了之后，吴菊英才回头朝着李忠发开骂。 “你说你当个局长有什么用？让你送孙子去京城你不干，开建要去送你也不让， 让你弄张卧铺票你又说不搞特殊，你咋不说沾了孙子的光，混上小轿车坐了呢？” “.” 李忠发这边正硬着心肠，不动如山的送孙子远行呢！好没来由的遭了一顿骂，一下就懵圈了好几秒钟。 然后他才耷拉着脸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李野都多大了你还宠着他惯着他，我当年十五岁就跟着队伍走了，也没.” “你十五岁就跟着队伍走了？你咋不说你十五岁吓尿了裤子呢？你咋不说差点儿死在外面呢？” “你你哭个啥嘛！” 李忠发非常生气，但看到老伴突然开始流眼泪，也没办法冲她发脾气。 养了快二十年的孙子，突然离开家门，老婆子能憋着当面不流泪，那已经不错不错的了， 至于自己第一次战斗吓尿裤子. 那有啥丢人的？ 一群人哭喊着冲锋，身边战友一个个的倒下，自己手里连枪都没有，就俩手榴弹 我能冲到近前把手榴弹扔出去就不错了，尿了裤子咋滴？ 谁有资格笑话我？ 有资格笑话我的人都特么死了。 。。。。。。 李野倒是没有多少离家的惆怅，反倒如出笼的鸟儿一般自由自在。 东风140轻快的行驶在通往省城的柏油马路上，让旁边的霍师傅有些不舍，又有些欣慰。 “小野，你这驾驶技术可以出师了，你是我见过最机灵的小伙子。” “霍师傅你就别夸我了，也就是跟了你，要不然只是练摇车，起码都要半个月。” 82年学车的学员，是先从摇车开始的，就跟拖拉机一样，用一根长长的摇把，从卡车保险杠的位置人工启动。 一个掌握不好，金属摇把就会反弹回来，打的学员手心生疼。 要是碰到够坏的师傅，你在下面摇，他在里面给你关钥匙，你特么就是摇上仨小时，那也打不着火。 然后师傅打开钥匙，下车给你做示范，轻松一摇就着。 劈头盖脸挨上一通臭骂，学员还觉得师傅牛笔呢！ 那发动机都让学员给摇热了，都快冒烟了，他一摇可不就着了吗？ “小野你这话说的，谁敢让你这个文曲星摇车呀！就我收了你这个徒弟，以后都能吹个三年两哎哎哎，刹车” 窄窄的马路上，突然出现俩人，虽然还隔着很远，但做师傅的老霍还是让李野减速。 李野蹭了一脚刹车，准备减速通过，却发现那俩人正冲自己招手，而且这俩人他认识。 是韩春梅的亲妹妹韩春兰和她的丈夫牛大利。 李野慢慢停车，从车窗探出脑袋问：“你俩这是要搭车啊？” “不不，俺不搭车。” 韩春兰笑着跑过来，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李野。 “俺听说你今天要走，就想着送你个东西，你别嫌弃呀！” “你们送我东西做什么？不用不用。”李野赶紧推辞道。 “俺们就是想谢谢你。”韩春兰的脸色尴尬了，手脚也有些无措。 李野无奈的接过盒子，笑着道：“真不用，你们花这钱唉？” 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只电子表。 82年的电子表，还算个新鲜事物，基本上都是从南边过来的水货。 李野拿起来瞅了瞅，问：“这哪儿买的？多少钱一只？” 韩春兰笑着道：“那天在集上碰上了，不值钱。” “不值钱是多少钱？”李野笑着道：“五块还是十块？” “.” 韩春兰和牛大利，都有些傻眼，非常的尴尬. 李野觉得不对，试探着问：“二十？” 韩春兰讪讪的伸出了三根手指头，没说话。 “窝草，这么暴利的吗？” 李野忍不住的爆了一句粗口。 这玩意儿说不定就几毛钱的成本，竟然卖给农民伯伯三十块，这心真是黑透了。 你以为这是机械表呢？ 自己倒腾服装，也才敢赚一倍的利。 “行，这表我收了，”李野把表收了起来，对着韩春兰道：“另外你们过几天过一个星期吧！过一个星期去找小邱聊聊， 小邱脑子活，你们有什么疑问，有什么需求，以后找他商量。” 李野没想过让韩春兰把表退回去，那就真是打人脸了。 他想起了上辈子一个憨厚腼腆的同事。 那个同事技术男一枚，好不容易开了窍，随大流给上面主管送了点礼，结果送的是假货。 然后主管当着好多人的面，给他退了回来，让那技术男当场社死，真的是非常不地道。 人家好心好意，用得着那么势利吗？ 东风车扬长而去，站在公路上的牛大利气愤的道：“我得去找那个卖表的坏种，他这是赚了咱多少钱呀！” “现在还找那个坏种干啥？咱得去找小邱。” “找小邱？”牛大利不解的道：“不是让咱们下个星期去找小邱吗？” “你真是个夯货，等人家李野跟小邱打了招呼，咱再过去套感情，还能一样吗？” 韩春兰推起自己的小车就走，不搭理自己蠢笨的丈夫。 牛大利默默的跟在后面，好久之后才问：“你说李野会跟小邱说啥？” “说啥说啥，你不是整天眼馋人家小邱的服装买卖吗？你说李野还能跟人家说啥？” “不能吧！” 牛大利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的道：“李野跟人家说说，人家就能送钱给咱？” 在牛大利的眼里，小邱的服装生意，那就是张开臂膀搂钱一样容易。 “哼~” 韩春兰撇着嘴道：“你就没听说过‘鸡犬升天’吗？人家李野现在的一句话，可不是以前的一句话喽！” “.” 牛大利拧着脸不乐意的道：“你咋这么说话呢？谁是鸡，谁是犬啊？” 韩春兰笑骂出声：“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说谁是鸡？你说谁是犬？” 。。。。。。。 八月份，不是神州铁路的客流高峰期，不过省城的火车站，还是有点拥挤的。 李野护着手里的两个大提包，随着人流好不容易挤上了月台，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托省城的马瑞买了卧铺票，只要上了月台，就挤不着了。 马瑞那家伙得了李野的启发，已经开始做起了黄牛生意，手里常年有票，再也不是当初吹出去牛皮，却收不回来的小卡拉米了。 从沪市开往京城的火车到站，李野上车找到了自己的车厢，发现里面已经有了四个人。 硬卧车厢是上下三层，一个隔间六个人，李野的票是左边下铺。 在李野放行李的时候，车厢内的四个人都在悄悄的打量他， 尤其是左边中铺的那个女生，瞅了李野两眼之后，就盯着他目不转睛的看。 李野有些诧异，就算我长得好看，你也不用这么灼灼吧？ 这让我还怪不好意思嘞。 收拾好行李，李野躺到了自己的下铺上，拿出两本董跃进送他的打磨时光。 这是两个作协会员的作品，据董跃进说，这两人在他加入作协的审核会上，都是出了力的。 虽然究其原因，是李野第一个敢于跟出版社“谈钱”，帮助大家当了出头鸟，所以人家顺手投桃报李。 但李野可不能大意，万一以后遇到了，连对方的作品是个什么风格都不知道，那岂不是伤了情面？ 可李野刚躺下，头顶中铺上的女孩儿，就把头探了出来，靠着铺沿继续看李野。 “嘶~” 李野心中，警兆顿生。 这才82年，一个男孩子出门，就要学会保护好自己了？ 不能吧？ 这又不是四十年之后. 但是想想几百年前的宁采臣，李野又觉得小心点没坏处。 中铺这个女生长的不如小倩，但也是蛮有看头的，只要把她的眼镜换一换款式，发型调整一下，就是标准的妩媚眼镜娘。 遇上心智不坚定的男孩子，还真不易抵挡。 阿弥陀佛，莫要生事。 虽然这张脸看着还行，但你怎么知道她床铺后面的身子，是白嫩修长的胳膊腿儿呢？ 还是覆盖了乌黑鳞片的大长蛇？ 八二年的火车上，被一根香烟搞得倾家荡产的事情，可不是没有呢！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自行车后座上的男人 李野拿书挡住了自己的脸，也挡住了中铺上那个女生的视线。 但是随即对方就轻轻的问：“请问，你是李野吗？” “.” 李野把书一撤，坐了起来。 他盯住女生的脸仔细看了三遍，确定是不认识的人。 “抱歉，我不记得我们认识？” “哦，是我鲁莽了。” 女孩儿笑了笑，转身找了一会儿，拿出了一张报纸递给李野。 李野一看，竟然是一份东山教育报。 报纸的二版上，有一张李野的采访照片，还有一篇名为《永不放弃和专注唯一》的文章。 这是岳萌萌的成果，在前几天还特意又跑到清水县，跟李野表了表功呢！ 不过李野看着报纸上自己那模糊的容颜，不禁笑着问道：“这你都能认得出来？” 这年头报纸上的照片，清晰度实在有限，就算李野长得惊世骇俗，但经过模糊滤镜的加持，也没有那么逆天。 女生笑着道：“半认半猜吧！我刚才也不太确定的。” 李野笑了笑，忽然又问：“听你口音不像是东山人啊？伱怎么会有东山的报纸？” 女生大方的微笑道：“我确实不是东山人，不过我父亲看过你的，跟东山省的朋友讨论过你，所以他的朋友寄给了他这份报纸。” 李野轻轻点头：“那还真是巧了，有机会的话，倒是希望能听听你父亲的教诲。” 女生也笑了笑，对着李野伸出手道：“京外，柳慕寒，很高兴认识京大的才子。” “我算什么才子.” 李野伸手跟对方轻轻握手，然后就把报纸递还了给她。 柳慕寒讶然不解，李野的样子，虽不说拒人以千里之外，但保持距离的态度，却是能让人感觉出来的。 【难道他知道我和陆景瑶是舍友？或者仅仅因为我是京外的学生？】 柳慕寒刚才的话里，可是存了心思的， 我父亲看了你的很感兴趣，还有东山的朋友，我还能破格坐卧铺，你就不问问我爹是不是作协的？ 结果李野好似完全不感兴趣，把报纸还给柳慕寒之后，就又拿起那本准备看。 柳慕寒看到李野刚才拿了两本，就道：“李野同学，你另外一本还看吗？能给我看看吗？” 李野顺手把闲着的那本递了上去，目不斜视不言不语，让柳慕寒好生无力。 【看来景瑶不喜欢他是有原因的，真的有点憨，但是.真的好帅啊！】 柳慕寒也是个内心骄傲的女孩儿，李野不搭理人，她自然不会惹人讨厌，躺在中铺开始看书。 “呜~~” 火车鸣笛准备发车的时候，卧铺厢内的最后一名乘客，才匆匆的赶了上来。 这是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虽然赶火车赶的满头大汗，但白色衬衫的扣子一丝不苟的扣着，衬衣口袋内插的两支钢笔整齐不乱。 看样子，这是个“板正人”。 但是他想爬上自己的床铺的时候，却怎么也板正不起来了。 他的床铺，是右侧最高一层的上铺，空间非常的狭小，不但上下非常不便，上去之后那根本就坐不起来。 这也是为啥买卧铺票，下铺最难买的原因。 火车的三层卧铺，空间是从下到上依次递减的，下铺坐在床上头部还有空间，中铺个子不高的女孩儿勉强能坐，上铺 中年人爬了下来，找到李野笑着道：“同学，你看我这年龄大了，实在爬不上去，你年纪轻身体好，又灵活又利落，咱俩换换行不？” 李野眼皮子都没抬，随口就道：“不换。” 拒绝人，也是一门技术，上辈子李野在入职很久之后，才学会了怎么有效的拒绝别人，这会儿拒绝的干脆利落，一点余地都没有。 中年人显然没料到自己说了好话，又捧了高帽，一个学生竟然如此不通情理。 无奈之下，他有些肉疼的道：“这位同学，我跟你换铺不是白换，上铺下铺的票价也不一样不是，我给你加两块钱.” 李野直接打断道：“抱歉这位大叔，我个子高，去上铺太蜷得慌，你还是找别人吧！” 一米六的中年人看着一米八的李野，呼呼的直喘粗气。 但也没办法，现在是文明社会了，要放在前几年，他有把握把李野训的哭都哭不出来。 中年人抬头看向了柳慕寒，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刚才还在看书的那个女孩儿，已经蒙上头呼呼大睡。 【大热天你蒙着头不热吗？】 中年人无奈的回头，去爬自己的上铺。 整个车厢里他都看了，就这俩年轻人是雏鸟，其余的人都是老江湖，干脆就不费唾沫了。 不过他心里有气，自然要嘀咕两句。 “真是世风日下，现在的老师都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尊老爱幼都不懂也就算了，还走后门、贪享受， 小小年纪就能坐卧铺了，哪来的资格？哪来的票子？哪来的” “呼~” 李野突然从卧铺上坐起来了。 胖子反应极快，听到风声之后立刻使出吃奶的劲儿，一个蹬腿翻进了上铺，然后看着李野满眼的警惕。 只要李野敢动手，他就敢喊救命。 李野没动手，他一个身家大几十万的“小富翁”，怎么可能因为几句话，就动手打一个拿两块钱还肉疼的“板正人”？ 马阿里在年轻摆摊的时候，是真跟管理人员下过手的，但后来你看他打过架吗？ 李野瞥了胖子一眼，拿出自己的行李，从里面扒拉出来一网兜核桃。 胖子看着李野的迷惑性动作，非常的不解，要想吃这玩意儿，你得用锤子敲，没有锤子用板砖、石头也行，火车上有这玩意儿吗？ 但是下一刻，他就看呆了眼。 李野只是五指用力，“咔”就把核桃给捏开了。 “咔咔咔咔咔~” 一连六声轻响，胖子的眼皮子跳了六下。 【这特酿的是个少侠呀！我咋这么倒霉？】 问题是那个“少侠”还举起一个碎核桃，对着胖子道：“要尝尝吗？” 尝尝？尝啥？ 尝尝你的核桃，还是尝尝你的鹰爪？ 这指头看起来也不粗呀，要是抓在身上. “不了，谢谢小兄弟哈，呵呵~~” 胖子转头向里，睡觉。 李野笑了笑，把核桃仁扔到了嘴里。 他倒不是故意显摆，主要是不想一路上叽叽歪歪的麻烦，还有十几个小时呢！干嘛要影响了心情？ “能让我尝尝吗？” 后脑勺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李野回头一瞧，刚才还装睡的柳慕寒，已经忽闪着大眼睛，再次眼神灼灼。 李野点点头，把捏碎的核桃处理了干净，用手捧着核桃仁递了过去。 柳慕寒愣愣的接了过去，很是诧异。 她从小就自诩观察力惊人，可以看透很多人的思维、举动，但今天李野的举动，却处处出人意料。 柳慕寒笃定李野会请她尝一尝核桃，但没猜到李野会把核桃壳子处理干净给她。 【他送人西瓜，是不是还要替人去籽啊？】 “跟你换！” 柳慕寒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了一包点心，递给了李野。 李野一瞅，竟然是沙琪玛。 在80年代的神州，食物短缺、油糖米面仍是凭票供应，市面上的烘焙类产品种类非常少，很多糕点甚至只能在高级宾馆、个别西餐厅才能见到。 掺杂了葡萄干、果仁等材料的沙琪玛，真的挺稀罕的零食了。 “谢谢！” 李野坦然的接了过来，一边吃着一边躺下继续看书。 柳慕寒也躺了下来，品尝着核桃仁的油脂香味，摇头失笑。 她忽然明白，这个李野，一点都不憨，甚至有种自己捉摸不透的聪明。 【唉，景瑶你这是错过了个什么人呦。】 。。。。。。。 火车到了京城站，柳慕寒费力的拖起了自己的行李箱，多少有些发愁。 老妈给她带的东西太多了，生怕闺女吃不好、穿不暖、晒黑了，乱七杂八一通捣鼓，好几十斤重也不考虑考虑会不会把闺女累死。 不过好在这个进口的行李箱底下有轮子，只要上了平路，就可以拖着走，就是出车厢的几级台阶非常难弄。 不过就在她犯难的时候，李野就单手提起她的行李箱，帮她放在了月台上。 “谢谢啊！你要去哪里？你坐公交车熟吗？” 柳慕寒谢了李野，刚要回报一些什么，就看见李野头也不回的往前跑了。 提着两个大包，真的小跑。 而远远的，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儿，也对着李野快步跑来， 那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儿，脸很小，但眼睛很大，看似不符合时代的美感， 但柳慕寒只是多看了两眼，就不得不赞了一声“真好看”。 特别是女孩儿脸上的笑容，矜持优雅、恬然婉约，很有一股淡然闻香的味道。 文乐渝笑吟吟的跑到李野面前，伸手就去接李野手中的大提包。 李野赶紧阻止道：“你别提这个，帮我背书包就行。” 文乐渝却抢过了一个大提包，双手一抡背在了背上，甩的小身板一阵打晃。 但她还轻笑着道：“你放心，我拿得动。” 李野又把提包抢了回来，卸下了自己的小书包，挎在了文乐渝的肩上。 “这个包里的东西贵重，你看好了啊！” “哦哦哦，好好好。” 文乐渝立刻答应下来，帮助李野保护好“贵重物品”。 不远处的柳慕寒看了，又是一阵感慨。 【他真的很在意女孩子的感受。】 柳慕寒在中铺恰好看到过李野的书包，里面全是零食、书籍，就是个对付小偷的幌子，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现在把书包交给文乐渝，只是让她感觉自己“非常能干”罢了。 看着一对璧人说说笑笑着远去，柳慕寒不禁一声叹息。 【蟠桃园里的桃子，也不是谁都能吃的呢！呵~】 。。。。 出了京城火车站，文乐渝却犯了难。 因为李野的行李太多，她的自行车装不下。 两个大包装上后座之后，俩人可怎么共乘一骑？ 李野却想也不想的道：“你坐前面大梁上，我带你。” 文乐渝看着李野：“.” 八十年代的时候，很多孩子都坐过父母自行车的前面大梁，但那都是孩子。 后世有部电影叫《九层妖塔》，里面的男主角就坐过自行车的前大梁，那看起来真有年代感，但也真的违和。 文乐渝都一米七的大姑娘了，她觉得自己要是再坐大梁.李野拿胳膊拢在她的身体两侧. 不合适。 李野看出了文乐渝的羞涩，赶忙改口道：“那我坐前面，你带着我。” 文乐渝鼓起了腮帮子，好半天之后才道：“加上行李，我带不动” “那你等等我。” 李野后知后觉似的，把两个大提包从车后座上卸下来，一溜小跑的去了车站的行李寄存处，寄存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跑了回来。 “现在能走了吗？” 文乐渝眯起眼睛，使劲点了点小脑袋，跨上自行车蹬了起来。 “上！” 李野闻言而动，轻轻一跃就坐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文乐渝之所以选了一辆28自行车，就是为了载他方便，但李野刚才动了心思，看中了这自行车的大梁 【唉，82年的女孩儿，心思还真是纯洁啊！要是在后世，像我这种颜值、身材.】 “李野，今天你想吃什么？” “随便，你是京城人你说了算。” “我请你吃烤鸭，你想全聚德还是便宜坊？” “呦，小渝你这是有钱了？竟然能请我吃烤鸭了？” “那肯定，”文乐渝得意的道：“我现在每个月都有零花钱，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李野嘴角勾笑，调侃道：“你不是有稿费存在我这里吗？干嘛还要花别人的钱？” “.” “不跟你说了，”脸红的文乐渝嗔怪道：“今天带你吃烤鸭，明天带你吃卤煮，后天带你吃豌豆黄.” 李野感觉自己的耳朵嗡嗡的，脑袋有点昏。 自己提前一个星期来京城，是有些事情要办的，可现在看来，已经被人给安排满了呀！ 幸福，也满了。 “铃铃铃~铃铃铃~” 文乐渝的骑行技术一般，所以只要看到前面有人，隔着老远就使劲摁铃铛。 如此一来，自然惊到了无数的路人。 一个年轻的小美女，蹬着两条又长又直的小腿儿，载着一个男人满街跑。 这像话吗？ 八十年代女人载男人，那要么是女儿载老爹，要么是好人载残缺。 这俩人倒好，后面的男人看着也没毛病啊！怎么好意思让一个女孩儿气喘吁吁呢？ 而且那小子还眯着眼睛，跟特么抽了大烟似的过瘾？ 草，欠揍。 在经过一群坏孩子面前的时候，李野甚至都听见“嗨，你给我下来，换我.”的混账话。 【哼，今天小爷我高兴，不想跟你们计较，别特么找不自在。】 李野坐在晃晃悠悠的自行车上，抬头看一眼湛蓝的天空，再看眼前轻快掠过的时代建筑，心情舒畅的不得了。 轻轻的微风，把前面女孩儿的味道带进他的鼻孔，更是让他惬意万分。 这.才是纯洁爱情的味道啊！ 再过几十年，可都是稀罕货喽！ 假期结束了，老风尽快调整状态，然后开始还债，欠了盟主的三更，一路支持咱的兄弟的两更，至少五更.还有其他再说、再说。 感谢书友“20220918202310704”的打赏，谢谢兄弟了。thanks(w)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想让我不学好？ “我们要一整只烤鸭，再要一份半只的，两份葱姜料木须肉、辣子鸡、炒虾片、海参汤” 文乐渝进了全聚德之后，拿起菜谱就叭叭叭的一通点，看起来竟然还有那么一点小派头。 这跟清水县的那个文乐渝，可完全不一样。 但是当她回过头跟李野交流的时候，却再次恢复成了那个淡然随意，但是眼神会说话的小姑娘， “这些，够吃吗？” 李野伸出四根指头：“再来四两米饭。” 文乐渝立刻道：“五两米饭，再加二两荷叶饼。” 她知道李野饭量大，生怕他吃不饱。 全聚德的服务员还是挺和气的，看着两个小大人“大摆阔气”，倒也没笑什么，只是提醒了一句——鸭子容易带走，你们最好先吃菜喝汤。 那意思就是你个“小二代”别拿钱不当钱，吃不完给我兜着走。 如果只是看钱数的话，这顿饭好似“不太贵”。 木须肉九毛五，辣子鸡两块六，炒虾片四块四，山东海参汤两块整，米饭三分钱一两，荷叶饼一毛钱二两 烤鸭根据大小8~10块一只，半只4~5块钱。 这顿饭全加起来也就二十几块钱。 但82年的二十几块钱什么概念？ 大京城也不全是富贵人家，每月三四十块钱工资的普通人还是占了大多数， 而且这三四十块钱，很可能是要拖拉一大家子人生活的。 所以文乐渝的“阔气”，就显得有点小败家。 可是李野一点劝解文乐渝的意思都没有。 小妮子在清水县，跟着他蹭了大半年的饭，虽然蹭的理直气壮，但“好好回请一顿”的小心思，也不知已经在心里憋了多久。 人家女孩儿也是有自尊心的好不好，这点小心思、小愿望，必须满足。 必须大大滴满足。 。。。。。 “嗝儿~” “我吃饱了，真吃饱了，你赶紧吃，这烤鸭凉了不好吃。” 李野使劲打了个嗝，把半只烤鸭推还给了文乐渝。 人家服务员说先吃菜，后吃烤鸭，文乐渝就果然没动自己的那半份烤鸭，而是全部推到了李野面前。 在这年头，神州的某些传统还没有彻底流失，一家人吃饭的时候，男人孩子先吃，女人. 唉，打破一切不平等，我绝对不能亏待俺家文乐渝。 所以吃了个九分饱的李野，装出了十二分撑的样子。 文乐渝疑惑的问：“真吃饱了？伱饭量好像不如以前了呢！” 李野赶忙道：“我在火车上吃了好多零食，还没消化完” 文乐渝这才点点头，眯着眼用东山话问：“好吃不？” 李野很真诚的道：“确实好吃，这大师傅的水平真高。” 李野上辈子去京城，是吃过烤鸭的，但跟眼前的这一道菜不太一样。 82年的全聚德烤鸭，李野不知道师傅是不是给片了108刀，但吃起来滋味还真的不错。 更何况文乐渝为了照顾李野东山人的口味，还点了鲁菜大虾和海参呢！ 全是野生动物，真香。 文乐渝这才罢休，笑眯眯的吃起了自己的半份鸭子。 她依旧吃的很快，吃的很优雅，一口只吃一点，但频率非常快，腮帮子也看不出多少咀嚼的动作，几分钟就把半只烤鸭吃完了。 然后文乐渝拿出两块手帕，递给李野一块，把嘴一抹，起身结账。 烤鸭挺油的，小妮子准备很充分。 在结账的时候，李野发现文乐渝也有一个毛线钱包，跟她送自己的那个一个风格，看那歪歪扭扭的针法，肯定也是出自这小妮子之手。 唉，成双成对，贵在真心。 不过小妮子钱包里，并不是多么富裕，李野估计最多也就五六十块钱。 结账出来之后，李野笑着调侃道：“一顿饭花了你小半的零花钱，心疼不？” 文乐渝眯了眯眼睛，嘴角弯弯的道：“我心疼什么？花完了我的，就花你的。” “.” “哈哈哈哈~” 李野愣了几秒，忍不住的开怀大笑。 文乐渝越来越漂亮了，也越来越有趣了。 可文乐渝听了李野的笑声，好似有些羞恼，攥起小拳头想捶李野一拳，最后却一笑了之。 “你笑起来还挺好看呢！” “.” 李野笑不出来了，心里暗道可惜。 可惜现在为什么是82年，如果是在几十年之后，此刻的他，就可以顺势把眼前的女孩儿轻揽入怀，感受彼此的心跳，呢呐彼此的爱恋。 但是现在必须克制。 当街被抓了流氓可不是开玩笑的。 文乐渝注意到了李野的眼神波动，不由得脸色微红，扭头推了自己的自行车，抬腿跨上，对着李野挥动胳膊。 “走，带你去看后海。” “要不我带你吧！你歇会儿” “说好了我带你的，快上！” “唉~” 李野欣然从命，任由倔强的女孩儿，载着他穿街走巷，摇摇晃晃的招惹了无数路人的鄙视。 但李野的心情已经不同了，那些人看他的眼神越鄙视，他心里就越快活。 【你们就羡慕吧！不管单身的还是脱单的，羡慕死你们活该！】 。。。。。 后海，在四十年后的京城，那是相当的有名。 来自全国各地的浪荡子，总要去后海看一看，是不是有那么多纯情的姑娘，会因为一时的感情挫折，坐在那昏暗迷蒙的酒吧之中，等待着自己那幸运的邂逅。 而82年的后海，是没有什么酒吧的， 周围最著名的恭王府，此时还住着两百多户人家，想要游览也游览不成。 所以文乐渝带着李野逛后海，最重要的一项活动就是——划船。 后海，比《让我们荡起双桨》的北海要小一些，名气也小，但是很清静， 湖边的垂柳很多，在炙热的夏天沿着湖边划的话，可以遮挡刺眼的太阳。 李野和文乐渝租了一艘船，沿着湖边轻轻荡漾。 一起荡漾的，还有李野脸上越来越肆意的笑容。 情侣为什么喜欢划船呢？ 因为有独处的空间，还有无可避免的对视。 就俩人，一对一坐着划船，你不看她，你还看谁？ 啥？看水上的风景？ 你是憨憨吗？ 这么漂亮的妹子你不趁机看个够，还待何时？ 文乐渝还是很大方的，不过这么近的距离，这么长时间的被李野盯着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她就找了点儿事情做。 在李野把船划过一颗垂柳下面的时候，小妮子站起来伸手使劲拽下了两根柳条，然后低下头开始编弄起来。 她在编草帽，编的很仔细。 不过她还没编完，就感觉头顶一热，李野把小船划出了湖边的树荫区，驶入了太阳底下。 文乐渝笑道：“我给你编个草帽，你也不用专门找太阳晒吧！” 李野摇了摇头，小声道：“不是，咱不能打扰了人家的好事。” “好事？什么好事？” 文乐渝一愣，随即发现在前面不远的树荫底下，有辆游船，游船上撑着一把太阳伞，伞下好似有两个人。 小妮子下意识的就问：“他们在干什么？” 李野直接道：“你小孩子别乱打听。” 文乐渝一愣，顿时有些小恼火，指挥着李野道：“你划过去我看看。” “.” 李野无奈的看着不高兴的文乐渝，最终低声道：“人家在学周筠和耿桦亲热，你也要凑过去学习学习？” 文乐渝：“.” 一部《庐山恋》，让神州的男男女女知道了啥叫亲热， 就男女主角那一个错位拍摄的接文镜头，腮帮子贴了贴腮帮子而已，就不知道导致多少人，二刷、三刷的贡献了无数电影票。 所以文乐渝这个“小孩子”，也是知道“亲醉醉”是个啥东东的。 于是，李野眼睁睁的看着文乐渝，在短暂的茫然之后，凌乱了起来。 82年的京城，风气很矛盾，一股邪风其实已经刮过来了，贴面舞啥的并不稀奇，有些发展过猛的东西，李野在后世听了都挺惊叹的。 以至于到了明年，狠刹狠打的时候，很多有背景的花样男女都栽了跟头。 但大部分保守的女孩儿，对于激进的风气还是抗拒的，她们坚定的认为男女有别，矜持传统才是正道。 按理说像文乐渝这种层次的孩子，如果是一直在京城生活，眼界开阔自然见怪不怪。 但小妮子以前跟妈妈在乡下，这会儿纯洁的好似一张白纸，对某些东西没有任何理性控制能力。 “哗~” 文乐渝不出预料的恼羞成怒了，突然伸手插入后海之中，一把撩起大片的水花，泼在了李野的身上。 “唉，你这.不赖我。” 文乐渝哪里肯听，小胳膊快速撩动，一蓬蓬的水花劈头盖脸的泼洒向李野。 【我泼死你个臭流氓。】 【你刚才说谁是小孩儿？】 【你以为我不懂？你想让我不学好？】 【想让我亲你？我亲你个大头鬼！】 “别泼，别泼，湿了.” 李野连续用手遮挡，但弱水无形，就算他手上功夫厉害，也做不到泼水不进不是？ “停停停，小渝别泼了” “再泼我还手了啊！” 文乐渝正泼的兴起，哪里会听李野的劝告而停手。 你不是单手断砖吗？你不是一脚踢死狗吗？还不是被我泼的狼狈不堪？ “好，看招！” 李野压抑了很久的一缕小心思，终于突破了理性的压制，短暂的冲入了他的大脑。 “啪啪啪~” 李野抡开了肩膀，胳膊跟高速水车一般搅起湖水，一股脑儿的覆盖向文乐渝。 “咯咯咯咯咯~” 清凉的湖水落在身上，湿漉漉的感觉很是奇妙，她很快就陷入了跟恋人玩闹的奇妙境界，李野泼的水越多，她还越带劲儿呢！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文乐渝竟然体会到了成语“欲罢不能”的深意。 但是不久之后，文乐渝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李野的眼神，不对劲。 她跟李野已经相处了大半年的时间，对于李野的眼神太熟悉了。 那是暖暖的温润，那是中正的平和，即使两人挨得再近，文乐渝都从来没有感受到过不妥。 比如在李野写的时候，文乐渝会偷偷的坐在他的身边，伸长脖子贴着李野的脖子偷看。 比如她困倦的时候，会趴在桌子上，紧挨着李野，在安全舒适的环境中小睡。 但是现在，李野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面，怎么好像有火星子呀？ “砰砰砰砰~” 文乐渝的小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热恋三标配 “咳咳~” 李野把目光投向了别处，不再看向文乐渝。 他必须要克制一下，遮掩一下了。 因为文乐渝的小脸蛋，已经开始发烧。 小妮子也许不懂得什么情爱，但她非常的敏感，非常的聪明。 李野只是欣赏了一下雾水中的山峦，显露了一点点的人类本性，文乐渝就明显的出现了慌乱，隐隐有了逃离的抗拒。 【好女孩儿，不要肆意的亵渎，要慢慢的欣赏，慢慢的拥有才好。】 李野又开始划船，文乐渝又泼了他许多水，他都没再还手。 到了这个时候，文乐渝才低头发现，自己的衬衣前襟已经湿了呢！ 小妮子顿时大囧，扭身就朝向了船头，给了李野一个慌乱的背影。 在清水县，文乐渝被李野的高蛋白营养套餐狂补大半年，俨然有了再生长的苗头，已经不是以前的贫瘦姑娘。 柯老师在混乱之中，是严格教育过她“自我保护”意识的，回到京城之后，逛图书馆的时候，有些她也是看过的。 这会儿她哪里还不知道，李野刚才为啥会两眼冒火。 【他怎么能那样看我呢？不过他好像意识到错了，立刻就不敢看了.】 【我应该原谅他，因为真不赖他。】 羞涩的文乐渝，拿着刚才扯下来的柳条，对着船头的湖面“啪啪啪”的乱抽，有些烦躁，有些无措。 这也让李野有了一些慌乱。 【无意的，都是无意的，妹子.这真不赖我，我这一颗枯寂了多少年的心，哪里经得住你这种极品小妞的撩拨嘛！】 【啐，借口！臭不要脸。】 李野划着小船，缓缓的朝着太阳的方向前进。 他希望八月的热烈阳光，尽快把文乐渝的衣服晒干，化解两人之间的暧昧尴尬。 这其实是两人第一次正式的“约会”，一定要留下美好的回忆，美好的结果才好。 “你往那边划，那边有些老房子，看起来很有意思。” 文乐渝突然再次指挥起了李野，给他指引了方向。 李野顿时大感欣慰，放下了心来。 小妮子是很懂事的，竟然主动开始化解两人之间的尴尬了呢！ 看着背对自己的文乐渝，李野真的好满足。 【唉，我家有女初长成，小屁屁都翘起来了。】 然而一个小时之后，李野才发现文乐渝长起来的不止是小屁屁，连胆子也长起来了。 她胸前的衣服已经干了，转回了头来，没事儿人似的盯着李野看。 托着腮看，微笑着看，抽动着柳条看。 【你不是喜欢看我吗？】 【来，随便伱看，我也看你哦！】 【秀色可餐，可不是仅仅指女孩子呢！】 李野不得不承认，在某些特殊的气氛之下，女孩子的成长速度，是惊人的。 当然，文乐渝也许已经明白，在过去的半年多时光里，两人其实已经不知不觉间迈出了第一步， 现在她只是终于确定，原来之前李野在她心里，早就种下的那种懵懵懂懂的感觉，就是“喜欢”罢了。 。。。。。。 李野和文乐渝划了大半个下午的船，中途还补了一次船票，方才尽兴而归。 推出自行车之后，李野道：“咱找个近点儿的地方吃饭，吃完去看电影怎么样？” 吃饭、逛街、看电影、小旅.呸呸呸， 吃饭、逛街、看电影，这是热恋情侣三标配啊！李野今天必须给文乐渝整齐活喽！ “看电影？” 但是文乐渝却很诧异的道：“今天你不去我家吃饭的吗？ 我妈早上就说了，今天专门请半天假，回家给你做菜呢！咋了，你不愿意去？” “.” 李野愣了一下，哭笑不得的道：“你早说啊！你看这都几点了，赶紧的，我骑车带你。” 文乐渝不情愿的道：“还是我带你吧！这才第一天。” 李野一把拽过自行车：“明天你再带我，现在赶时间，还是我来，咱还得去车站拿行李的。” 文乐渝笃定的道：“没事儿的，你就是三天不去拿也丢不了。” 李野带上文乐渝，一边猛蹬自行车，一边道：“我第一次去你家，难道空手上门吗？” 文乐渝坐在后座，怪怪的道：“你去我家，还拿什么东西？ 我爸说了，但凡是拿东西上门的，都是求他办事儿的，你也求他办事儿啊？” “.” 李野没话说了，他总不能说“我也是去求你爹办事儿的，我求他把宝贝闺女送给我，还要让她疼的死去活来给我生孩子.” 李野一路疾驰，把自行车蹬出了四十迈的速度。 文乐渝忽然在后座上安慰的道：“你不用这么急，我妈不会怪你的，她可喜欢你了。” 李野瞬间蹬的更起劲了，让文乐渝好生不解。 俩人赶到火车站寄存处的时候，已经是快五点了。 李野急急忙忙的拿出自己寄存的两个大包，从里面选出一样样的东西往文乐渝身上的书包里塞。 “这种随身听我有了，你留着吧！” “你有了就送你哥，我买了两个的。” “哦哦，那这些花衣服都是谁的？” “送你的，今天咱先不拿，拿不了了，改天直接给你拿学校。” “哦哦，你说咋办就咋办吧！” 文乐渝站在一边看着李野忙活，暗自分辨了一下，发现李野的两大包行李里面，竟然有一多半都是给她的。 【咋办嘞！是不是现在就跟他谈谈，要勤俭节约，别乱花钱还是改天吧！唔，改天一定和他好好谈谈。】 。。。。。。。。 李野带着文乐渝赶到中粮家属院的时候，刚好是五点多下班的时间。 他距离老远就停下自行车，问道：“咱俩分别进去，还是一起进去？” 李野必须要询问一下文乐渝的意见，两人要是公然一骑进了大院，所有的邻居可是都能看见的。 文乐渝白了李野一眼，道：“别磨叽，赶紧走，要不换我带你？” “.” 李野感动的啥也不说了，使劲蹬吧！ 遥想当年，自己钱花了，贷撸了，把女神给伺候爽了，炮都响了 结果人家当着同事的面，说自己是“普通朋友”，连亲戚朋友的面都没见过。 沃尼玛，李野后来算了算成本，几千一发，都快赶上高标准的那啥了。 而现在的文乐渝啥条件？对自己这是啥态度？ 其实李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有成就感的，不是轻轻松松就赚了近百万。 虽然82年的近百万很值钱。 但李野知道太多的风口，随便搞一个点子，踩一个机会，钱根本不是问题。 李野最有成就感的，是捡到了文乐渝。 这是个一旦认定，就全心全意属于你的好女孩儿啊！ 现在的文乐渝，根本就没考虑后路，没考虑在漫长一生的旅途上，是不是需要备胎。 就算在八十年代，这样的女孩儿、这样的爱情并不鲜见，但李野还是认为，文乐渝是自己最幸运的邂逅，最珍贵的拥有。 李野带着文乐渝进了大院，传达室的老路扫了一眼，有些诧异。 文家的这个闺女，给她的印象很深，清清冷冷的性子，对所有人都保持距离，现在怎么突然跟一个小伙纸这么亲近？ 【嗯，小伙儿长得还行，果然长相是如此重要。】 老路忽然有些心塞。 “妈，我回来了，饭做好了吗？” “早做好了，就差你俩了。” 柯老师从厨房里出来，笑着招呼李野：“李野坐下，小渝过来帮我端菜。” 李野连忙表示要帮忙，文乐渝的哥哥文国华却从屋里走了出来，笑着拦住了他。 “兄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咱们可提前说好了的，到了京城我请你喝酒，今晚上你可不能矫情。” “我酒量可能一般。” 李野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深浅，因为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就跟靳鹏他们凑了几回，都没怎么喝，到底能喝多少，实在说不准。 “酒量一般有一般的喝法，只要心诚，怎么都行。” 在家里的文国华，比上次在清水县的文国华，要亲和的多了， 上次见李野的时候，文国华基本上是标准的二代作风，今天倒是有了几分亲朋好友的意思。 酒菜上桌之后，文庆盛也回来了，热烈的寒暄之后，他亲自给李野倒酒。 李野连连谦让，但文庆盛很坚持，李野也没办法。 但他眼看着文庆盛，给文乐渝都倒了一杯，柯老师还没反对，李野就有些受宠若惊了。 果然，文庆盛很郑重的端起酒杯，简单的说了一句话：“多余的话我不多说，但以后，你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千万别见外。” “我知道了，文伯伯。” “唉，这声伯伯我爱听，干了。” 文家四口，一口气全都干了，连文乐渝都是一口闷。 李野有些苦笑，这该死的压力和热情，差点让我这种作弊者都承受不住。 不过酒桌上随后的气氛就轻松多了，文庆盛问起了李野家里的情况，特别是李忠发的经历，让他很有好感。 在知道李野跟着爷爷学过拼刺之后，还差点儿要跟李野比划比划，让柯老师一顿数落。 跟文庆盛比起来，文国华就显得少年老成，非常的沉稳。 李野一问，知道文国华已经工作，不过他也在读夜大，读的是清北人科中的人大。 八十年代初，全日制大学的招生名额有限，“夜大”就很接地气的应运而起，在最初的几年内，待遇还是很不错的。 文国华虽然错过了最好的求学年纪，不敢耽搁的开始工作，以赶上失去的几年，但有柯老师这棵大树照看着，学历方面还是可以补救一下。 几杯烈酒下肚之后，酒桌上的男人就慢慢放开了。 “来来来，李野咱们再喝一个.你慢点喝” “兄弟，你这酒量可真不一般啊” “咱再来一瓶.” 李野很庆幸，自己这辈子的酒量很好，眼看着就把未来的俩亲戚给灌的迷迷叨叨，好感度直上两个分段。 最后还是柯老师出场，又敬了李野一杯，李野才赶紧影帝上身，装作不胜酒力的告辞。 一直不说话的文乐渝当即不悦：“刚才还让你把这里当家，你出去住什么旅店？房间昨天就给你收拾好了。” 【不是，妹子，你们这是不是太快了点儿？我不适应啊！】 【唉，唉唉，你们这么热情，不会是想.让我上门入赘吧？】 今天可能是状态不好，有点短，还头疼.惭愧。 感谢书友“生无锁链”的50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190609172528949的打赏，感谢书友“凤鸣鸟鸣山更幽”的打赏，感谢书友“一针见血的喷神”的打赏，谢谢你们。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他们都是老古板 （有一点恋爱情节，不喜请绕行下一章） 文家并没有让李野入赘的意思，只是因为距离开学还早，就邀请他在家里小住几天。 但李野几番推让，最后只答应在文家住一天。 柯老师一家虽然热情，但毕竟还不是一家人，李野认为自己还是“矜持”一点的好。 柯老师挺和气的同意了，但文乐渝就有些不悦，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在给李野的房间里放水壶的时候，“咣当”一声摔的挺响。 李野笑笑没做声，小妮子知道他喝了酒半夜需要喝水，送一壶过来就很体贴了，这时候跟她闹什么脾气。 话说闹脾气，也是两个人从陌生到相爱之间的副产品吧！ 看李野不跟自己搭腔，文乐渝鼓着小腮帮子走了。 然后柯老师就把文乐渝喊了过去，好笑着道：“怎么样？让我猜中了吧？” 文乐渝气噘着嘴道：“他就是矫情。” 柯老师摇摇头，认真的道：“李野一点都不矫情，他只在咱家住一天，又有情分，又懂分寸，当时李野让你去他家过年，你不是也不愿意？” 文乐渝恍然一愣，但还是嘟囔道：“他又不是女孩子，要什么分寸？” 柯老师无奈的叹气。 自己这个女儿，其实很聪明，回到京城的这些天，不管是见长辈，还是跟以前的小伙伴接触，都表现的非常好，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可以说前几年的苦难，不但没有让文乐渝腼腆、畏惧，反而磨砺了她的心性，让她拥有了敏感、沉稳的处事能力， 跟那些一直留在京城的同龄人比起来，文乐渝毫不逊色甚至在某些方面犹有过之。 但是一旦跟李野扯上关系，文乐渝就好似变了个人，感性远远大于理性，随心所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点都不在意周围人的看法和感受。 “行了，不是一直盼着人家来吗？人家来了，就不要闹脾气，跟他好好相处一下，仔细了解了解，有什么.不合拍的地方，记住一定要跟我说，记住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你管的真宽。” 文乐渝踩着拖鞋啪啦啪啦的走了，把自己的房门“嗙”的关上，好似比刚才对李野的脾气还大。 柯老师摇了摇头，然后陷入了沉思。 自己的闺女竟然跟自己顶嘴了，她上一次跟自己顶嘴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是不到十岁那年，非要以“学习历史知识”，吵着看小人书吧？ 知女莫若母，文乐渝这些天的所有表现，都是“大有用意”的。 回京之后，文乐渝迅速意识到，她跟李野之间有着明显的“门户隔阂”。 周围的长辈、小伙伴嘴上说的开明，骨子里其实是讲究“门当户对”的，而且这种风气还很严重。 甚至有些故交，已经有撮合小辈的意思。 小妮子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立刻就学自行车，给李野收拾房间. 她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该怎么跟爸妈直说，就用自己的方式，向周围的所有人表达自己的执着意愿。 【看好了昂，注意了昂，我就选他了，伱们别给我乱整那些有的没的！】 “你要选他，我也没拦着呀！但你总得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看个清楚吧？” 柯老师不讨厌李野，甚至真如文乐渝所说，还挺喜欢李野。 长得好看，有胆有识，跟丈夫和儿子也对脾气，更重要的是跟女儿之间的经历，让两个人有深厚的感情基础， 跟现如今普遍“先结婚后恋爱”的夫妻比起来，像文乐渝跟李野这样的，确实是殊为难得。 以前的文乐渝性格大变，都不跟人说话了，是李野改变了她，让她慢慢的变得开朗、活泼，一直到现在敢跟自己顶嘴的地步. 年轻的女孩儿，哪里有不跟老妈顶嘴的？ 所以对于文乐渝的这些改变，柯老师都看在眼中，喜在心里。 但同样的，如果李野一旦“有问题”，对文乐渝的打击那将会是毁灭性的，所以柯老师才让文乐渝跟李野好好相处，仔细磨合。 结果今天她就说了一句“如果不合拍”，就让宝贝闺女生气了。 柯老师也是有些头疼，谁不疼自己的亲闺女呢！柯老师让文乐渝“好好了解”李野，那可不是随便说说的玩笑话。 因为这代表着李野已经进入“被审核”阶段，一旦认定，文家那是要把李野当准女婿对待的，投入资源重点培养的。 “庆盛，庆盛” 柯老师想跟丈夫聊聊心事，结果文庆盛早就睡熟了。 气的柯老师狠狠的给他来了一脚，平时吹吹呼呼酒量多大多大，关键时候你喝高了，真是掉链子。 。。。。。。。 第二天李野表现出了“醉酒”的状态，起的稍晚了一些，家里三个上班的都起来了。 这让文家爷俩好感大增，要是两个在北方酒精考验的汉子，竟然喝不过一个小子，最后还是柯老师一锤定音，那岂不是丢了大人？ 文庆盛叮嘱闺女：“你让他多睡会儿，还是太年轻、太没有经验了，待会儿给他弄碗汤喝。” 文乐渝就真的做了一大碗汤，给端到餐桌上凉着。 李野哪里还睡得着，等三个上班的走了，赶紧起来吃饭喝汤。 文乐渝坐在对面，看着李野扫光了早餐，才带着味儿的道：“这么能吃？怎么不矫情了？怎么不生分了？” 李野知道小妮子的意思，好笑着道：“我没名没分的，怎么能随便常住你家？要不你直接娶了我，我明天就赖你家不走了。” “.” 文乐渝愣愣的看着李野，对于这种“虎狼之词”完全没有适应能力。 这可是82年，吃软饭这个概念，可还没流行开来呢！ “谁谁.谁要娶.哈哈哈哈” 文乐渝脸红的结巴了两句，然后憋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野看着畅快大笑的文乐渝，也是心神激荡。 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表面再怎么老成，再怎么稳重，心里的青春烂漫，也是剔除不了的。 而且，这种烂漫，文乐渝还只表露给他自己看。 而外人，只会看到一个冷淡、漠然、稳重的文乐渝。 。。。。。。。。 吃完饭之后，文乐渝拿出行程表，让李野选择是先去参哪里游览。 李野道：“咱先去火车站拿行李，交给靳鹏他们，然后再去吃饭、逛街、看电影。” “靳鹏也来了吗？” 文乐渝在二粮店吃了大半年的饭，靳鹏专门送菜，所以她当然是认识的。 “嗯，已经到了几天了，在火车站东面的旅馆住着，不远，花不了咱们一个的小时。” 李野提前就让靳鹏、郝健做好安排，轮出一个人跟自己到京城，首先就是找房子。 82年京城的房子，已经开始慢慢涨价，更关键的是很多好的房子，是卖一套少一套的，有眼光的人，可不止他李野一个人。 “那走吧！我们可以看上午场的电影，然后去沙子口吃炒肝，逛故宫、纪念堂” 文乐渝对行程计划了然于胸，迅速做出了安排，水壶、雨伞之类的也都准备了个齐全，让李野有了“大老爷们”的感受。 “喏，你换上试试。” 李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那两双“情侣风”的运动鞋。 运动鞋在神州大规模的流行，还要再过上几年，八几年的“旅游鞋”，可是跟回力打了个难舍难分的外来入侵者。 李野打了个时间差提前买过来，还是很时尚的。 文乐渝的眼睛眯了起来，就跟被撸爽了的小猫一般。 早就知道李野给她买了双鞋，今天终于可以穿上试试。 穿上之后，大小合适，软硬适中，特别是李野给搭配的好几沓袜子，更是让文乐渝满意。 南方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比北方人活的“细致”，新朝的运动鞋在友谊商店也许能买到，但是港岛过来的各种袜子，就属于“被忽略”的细分生活用品。 不过就在文乐渝满意的换好运动鞋之后，却发现李野正盯着自己的鞋柜，打量着一双崭新的高跟鞋。 “这是你的鞋？” “嗯，我妈给我买的。” “今天穿高跟鞋吧！” “不太合适。” “也是，这鞋不好穿，靳鹏的女朋友穿上之后，栽了俩跟头。” 文乐渝白了李野一眼，好似看出了他的某些小心思。 小妮子拿出高跟鞋换上，在客厅里给李野走了两个来回。 袅袅婷婷，自然大方，小腰轻摇，鞋跟脆响，让李野大感惊艳。 我家小渝，大有潜力可挖。 但很可惜，文乐渝就只给李野走了两圈，出门的时候就换下来了。 “我妈说了，穿高跟鞋要分场合，在学校、在单位、严肃场合，还有长辈面前还是不要穿的好，会给人轻佻、不稳重的印象。” 李野呆愣数秒，咬着牙道：“他们都是老古板，不懂得美的欣赏。”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要买房，找我哥呀！ 李野载着文乐渝到了火车站，找了个蹬三轮的，把自己的两个大提包装上，一路找到了跟靳鹏约定的旅店。 靳鹏刚好出去了，但王坚强留在了旅店，等着李野过来。 李野把东西交给王坚强，随口问了他几句情况。 王坚强惭愧的道：“哥，还真是你预料的最坏的情况，我们这几天去逛了逛，但人家一听我们是买房子的，都把我们往外赶” “往外赶？那房管局那边呢？问过了吗？” 李野一想就明白了，这时候的很多四合院里，可不止住着主人家，还住着很多的租客。 这些租客比主人还牛气，因为房子是郭嘉让他们住的，每个月的租金也大多交给房管局，再由房管局交给房东。 房管局制定的房租标准，那简直是菩萨心肠价，而房子万一漏风漏水，还得房东忙着维修。 所以大部分的租客，是理直气壮的骂房东是“资本家”，感觉自己才是这国有资产的“主人翁”。 王坚强等人去居民区打听谁家有房子卖，那八成要遭到工人阶级的唾弃。 所以李野当时让他们跑跑房管局，因为很多想卖房子的房东，都是托房管局代卖的。 而这个代卖，甚至要排队，因为在很长一段时期内，没有多少个人买家，大家一是没钱，二是都等着国家分房，就算是租房也合算，一月就那么点租金，零割肉不疼。 所以最后大都是国家接盘，又没有那么多资金，就要排着队来，谁有关系，就先买谁的。 李野甚至曾经听到过一则传闻，一个回城青年好不容易把房子卖了，得了一千多块钱，都高兴的请朋友喝酒，酒罢高呼：“再也不用伺候那群爹了。” 所以李野预料过各种情况，但只是去房管局打问打问应该不难吧！靳鹏的办事能力还是可以的。 “不是的哥，”王坚强道：“我们去房管局了，人家说我们没有京城户口.也把我们往外赶” 虽然李野早有预料，但还是有些不爽。 这是要阻碍我成为四九城第一大房东啊！ 李野上辈子只记得京城限制外地人购房，是10年之后的事了，前面好像不怎么限制。 但是他小看了户口的问题。 京城的商品房开始大卖的时候，并不需要本地户口，所以他认为82年买房是不是需要户口，也没有卡的那么严谨。 但现在看来，难度不小。 “那过几天看看吧！实在不行就先租几套用着。” 李野的户口，过几天会转到京大，但那是集体户口，据说是每人一张纸片片，好几十个同学的户口装在一块，想用的话肯定免不了麻烦。 不过就在他出门的时候，王坚强跟上来道：“鹏哥也在想办法呢！今天他去苏州街找个叫‘裘爷’的人，说是很有能耐，也许能帮咱买到房子。” 李野边走边道：“不急，等鹏哥回来你跟他说一声，不清不楚的房子不能买，等我跟他商量之后再说。” 王坚强很惭愧的道：“我知道了哥，我就是觉得自己没用，帮不上忙，要是郝健在就好了” 李野笑着道：“瞎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用处，郝健有的你没有，伱有的郝健也未必就有。” 王坚强低着头更惭愧了：“我知道了哥，就你还觉得我有用，别人” “行了，别多想.” 李野刚要安慰王坚强几句，在外面等他的文乐渝忽然轻轻问道：“你们要在京城买房子？” 李野道：“嗯，房子是立身之本，有一所房子在京城，心里踏实。” 文乐渝心思一动，笑着道：“那你不早说，要买房子，你找我哥呀！” “.” 李野考虑几秒，道：“一点小事，不好麻烦你哥吧？” 但是文乐渝却道：“就我哥那脾气，你现在不麻烦他，他以后知道了才不高兴呢！前面找个电话，我打过去替你问问。” 得，贤内助都给安排好了，咱还能咋办？张开嘴等菜呗！ 。。。。。。。。 靳鹏蹲在苏州街北面的一条胡同门口，无聊的看几个乘凉的老头儿下棋。 他都来京城一个星期了，结果李野交代的事情一件都没办成。 本以为经过广州的一番历练，他靳鹏大老板也算是有牌面的人物了，兜里票子都不论块，论沓。 结果到了京城，才发现钱这个东西，在京城这边的效力远不如南边。 在羊城，大家都讲究个利益，可在京城，大家都讲究个“面儿”，讲究个“规矩”。 你一个外地人蒙着头扎进来，没人给你面子，各种各样的规矩都能卡死你。 不过靳鹏有了在羊城的经验，在瞎撞了几天之后，就开始安下心来找人打问，寻找可以帮自己破局的人。 他发现老bj人，并不都是排外的，因为这年头在京城的外地人，比本地人少多了，还挺“稀罕”， 很多没事儿的老头，也愿意接你一根烟，跟你侃上几句。 比如这胡同口的丁大爷，就跟靳鹏有些投缘，一来二去的给他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 胡同最里面倒数第二家里，有个姓裘的老炮儿，在这一片儿人头熟，有关系，也许能帮上靳鹏的忙。 老炮儿是京城人的叫法，在这时代还微微有点儿贬义，因为大家都认为进单位上班才是正道，整天瞎混没个正式工作，不体面。 但就这种人，靳鹏连续接触几次，人家都不给面儿，架子大的离谱，最多只是给一句“你等着吧！有信儿我就告诉你。” 靳鹏就只能等着了，反正李野还没来，他也没别的办法不是。 而且这位“裘爷”的作风，不就是以前在清水县的自己吗？外地人到了清水县，他靳鹏也得拿捏拿捏不是？ 其实再等几个月，南边的郝健也就能把挂靠单位的手续给办下来了，用单位的名义在京城买房会方便许多。 但人家郭东伦可提前给郝健、靳鹏说了一句话——“以后被人摘了桃子，后果自负。” 挂靠单位，肯定会有产权不清的麻烦，没多少利润也就算了，万一利润捅破了天，那可就不好说喽！ 这就让靳鹏好生恼火。 敢情赚钱的时候，你分走好大一块利润，到以后有人来摘桃子了，你啥事儿也不管吗？ 也就是李野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要不然靳鹏都不干这种憋屈买卖。 “突突突突~” 摩托车的声音，突兀的从街道远端响起，毫无顾忌的高速接近。 车上的骑手戴个大墨镜，大喇喇的不松油门。 几个下棋的老头儿一看，就嘀咕着开骂：“刑三这是抖起来呀！整个摩托车臭显摆.” “不止是摩托车，前些天他弟弟结婚，彩电冰箱都给亮出来了，真不知道赚了多少钱。” “呸，钱是那么好挣的吗？说不定哪天就吃瓜落儿了。” 在一帮老头的嘟囔声中，摩托车拐进了胡同，一路骑到了最里面裘家的门前。 不一会儿之后，那位“裘爷”就急忙忙的出来，上了刑三的摩托车，轰隆隆的冲了出来。 几个下棋的老头儿赶紧躲了躲，其中一个还骂了一句“赶着奔丧”之类的话。 结果那摩托车跑了没多远，又兜回来了。 那么骂人的老头就尴尬了，虽然是街坊邻居，但老炮儿犯起混来，可是六亲不认。 摩托车直接停在了靳鹏身前，后座上的“裘爷”问道：“嗨，你是东山来的？” 靳鹏站起来道：“是的，前几天咱们约过。” 裘爷摆手道：“你住建国门客美旅馆啊？” 靳鹏点点头，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位裘爷今天的态度，跟以前不一样，鼻子不再朝天了。 裘爷直接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问道：“兄弟姓金？哪个金？” 靳鹏道：“革斤的靳。” 裘爷晃了下脑袋，叹了口气道：“兄弟，你有上面的关系，为啥还找到我的门上？” 骑车的刑三也下了车，摘下了墨镜，看着靳鹏发笑。 靳鹏是个聪明人，虽然还没完全想明白，但也神秘兮兮的往天上指了指，道：“乡里乡亲的，小事不想求人。” 裘爷好笑着道：“得，这次是我老裘怠慢兄弟了，咱是先暴搓一顿呢？还是先去看房子？” 靳鹏也笑了，道：“哪有让人饿肚子帮忙的道理，我请两位去丰泽园。” 刑三乐了，道：“这位兄弟局器，那咱走着吧！” 一辆摩托车，载着三个大男人，轰隆隆的远去。 几个老头儿重新摆下棋摊，大谈风气日下，蝇营狗苟之辈肆意横行。 。。。。。。。 李野今天终于达成了“恋爱三标配”的成就，跟文乐渝看了一场爱情电影《牧马人》。 这部在几十年后，只凭一句“老许，你要老婆不要”就二次爆火的电影，在82年初映的时候，也吸引了无数人观看。 只不过李野在看电影的时候，听到了一阵阵的叹息声，感觉吸引观众的，好似不是朱时茂和丛珊那忠贞的感情，而是那到手又飞走的“亿万富翁”。 时代变了，82年已经兴起了留学热，外面那精彩的花花世界，不知比那穿着花棉袄的李秀芝，要好看了多少倍。 出了电影院，文乐渝带李野去吃爆肚。 正当李野品味着爆肚的脆劲儿的时候，文乐渝忽然问道：“如果你是那个许灵均，你会选择李秀芝，还是亿万富翁的父亲？” 李野根本就没有犹豫的道：“我当然不会选亿万富翁的父亲，因为我自己就能成为亿万富翁。” “.” 文乐渝看着李野不说话，巴掌小脸上满是凝重。 李野只好说道：“我当然会选李秀芝，一位忠贞不渝的妻子，比亿万家财可珍贵多了。” 李野说的是实话，后世有太多太多的案例证明，能有一位聪明又贤惠的妻子，对一位大佬是多么的重要。 可文乐渝却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想对你说，吹牛不是个好习惯.” “还有，你选择报考经济系，不会是想做什么亿万富翁吧？” 李野：“.” 。。。。。。。。。 吃饭时候的一点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一对小情侣当天的游兴。 文乐渝带着李野逛遍了故宫周围的景点，两条小腿儿好似不知疲倦，一直到天快黑了才不舍的回家。 “我今天就送你到院门口，明天早上再来接你好不好？”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文乐渝言言简意赅的道：“明早八点，去吃焦圈。” “好的，八点，吃焦圈。” 李野赶在天黑之前，把文乐渝送到了中粮大院的门口。 反正晚上又不能更进一步，还不如早点送人姑娘回家，赚个正人君子的虚名。 不过两人快到中粮大院门口的时候，李野看到小街上一帮年轻人，正在嘻嘻哈哈的玩闹。 就看街边停着的几辆摩托车，这知道不是平常人家的孩子。 而且在某个人看到李野之后，所有人突然向他和文乐渝看了过来。 李野小声问：“小渝，前面那些人你认识？” 文乐渝搂了一眼，嫌弃的道：“别搭理他们。” 可李野却觉得，自己想不搭理他们，都不行。 果然，自行车到了近前之后，两个年轻姑娘挡了过来，冲着他们挥手。 “文乐渝，小渝.” 中粮大院外面的小街就那么宽，李野只好把自行车停了下来。 文乐渝从车后座上跳下来，对着李野道：“你先回去吧！明早记得来接我。” 李野点点头，拨转车头就走。 但是后面的一个男孩子却笑着喊道：“嗨，哥们别跑呀！这么胆小怎么拍婆子？” “.” 这可怎么接茬？ 虽然是地道的京城式瞎贫，但这就装作听不见，灰溜溜的离开？ 文乐渝生气了，径直走到那个男孩子面前，冷冷的问：“小渝是你叫的吗？” “.” 那个男孩子明显怵了，讪笑着解释道：“不是，我就是随口一喊.” 两个女孩儿也赶忙过来，对着文乐渝劝解：“小渝，包二不是故意的，大家只是好奇” 但文乐渝直接打断道：“你们这么多人等在这里，是在堵我？” “.” 一群年轻人，竟然被文乐渝一个人给问住了。 最后，还是一个站在后面的眼镜男站了出来，微笑着解释道：“别生气，大家听说你交了个朋友，一时好奇就过来看看，就是玩闹.” 文乐渝看向眼镜男，冷声道：“柏明彦，你跟他们一起的？” 名叫柏明彦的男生道：“没有，我在等小琴的，恰好碰到他们了。” 然后，柏明彦还对着李野道：“抱歉啊哥们，大家都是随口开玩笑。” 李野也微笑着点头：“没事儿，我也没当真。” 其实李野也很清楚，柏明彦这种人，才是跟文国华一样，标准的大家子弟。 他们都很理性，才不会跟瞎混的孩子一般不稳重。 其余的那些，从文乐渝的态度上就能感觉出来，上不了台面。 不过就在李野准备离开的时候，文国华骑着自行车从一号大院里出来了。 他要去念夜大，晚上要上课的。 “吔，怎么了这是？跟我妹妹茬架呢？” 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都给惊着了。 虽然文国华只是大了几岁，但他可不是还在玩闹的孩子。 人家是文家正宗培养的下一代主事人，论分量一个能打这一群。 柏明彦都有些讪讪的道：“没有，我在等小琴，刚好碰到包二他们，本来是想请你妹妹出去玩，结果起了误会。” “出去玩？那好啊！算我一个。” 文国华把车子一横，不走了。 文乐渝瞅向了李野，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好似在询问李野：“你去不？” 此刻她那如水的眼眸之内，好似有着隐晦的意味传递。 有些担忧，又有些期待？ 李野读懂了文乐渝的意思。 男孩子有些时候，是不应该怂的。 但文乐渝又怕李野厌烦，觉得她是个麻烦精。 李野才不怕麻烦呢！ 只要不是拼爹，啐！ 文的武的，你尽管来。 感谢书友“淡纸色巧克力”的打赏，感谢书友“koko简讯”的500币打赏。谢谢你们thanks(w)。 (本章完) 调节一下更新时间 这本书的成绩比以前要好，所以老风也患得患失，每天总要尽量的多码一些字，以至于更新时间越来越晚。 前些天有书友说了，太晚更新影响正常睡眠，老风也没有改变，因为不敢懈怠，怕一天不勤奋，就会失去什么。 今天我写了五千字，如果写到十一点的话也能正常更新七八千字，这个字数其实老风已经没有偷懒了，偶尔状态好的时候，才能一天更新过万字（老风免费期，有好几条更新过万字，所以真不是懒）。 不过今天老风还是决定，请一章的假，把更新时间调整到8~9点，请大家注意睡眠，老风自己也注意调息时间，后面状态好的时候，再把欠章还回来。（到现在，已经欠了六章了。） 因为今天早上，老风在后台突然收到了七月新番的消息，真的非常有感触。 七月新番比老风早入行了三个月，但人家是年少天才，出道即巅峰，一本《秦吏》就奠定了神位，《春秋我为王》更是令人拍马不及，绝对是老风羡慕嫉妒恨的类型。 但是现在，唉....... 再次请大家注意休息，合理调息身体。 祝各位身体倍棒，心情好好。 《那年花开1981》调节一下更新时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兄弟你以前谈过恋爱啊？（请假一更） 小琴很快来了，是个气场很强，干脆利落的女孩子。 她跟柏明彦应该是男女朋友，当下就质问原因。 柏明彦简短的道：“老包家的老二，前段时间见到了文乐渝，一眼就看上了，想借着青梅竹马的交情. 结果昨天小琪看到文乐渝骑车带着一个男的，今天包二就过来了” “就老包家跟文家那点交情，也算青梅竹马？真是可笑。” 小琴嗤之以鼻，转头就语带讥讽的道：“包二，你是要带我们小渝去哪儿玩啊？” 包二的脑袋都快垂到地上去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前门外开了一家新的旱冰场，新鞋新曲子，特别是曲子倍儿棒，东城有个舞厅”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李野感觉自己要是跟柏明彦一样戴着眼镜，这会儿一定碎成十八瓣儿了。 不是你们这种人，不应该是天上x间吗？不应该是高尔夫球场吗？怎么这么个档次涅？ 难道这个时代彼此的差距，还没有彻底拉开？ 李野悄悄的往一边瞅瞅，发现那个柏明彦皱起了眉头。 而那个叫小琴的女孩子，更是毫无顾忌的露出鄙视，不过她鄙视的倒不是什么档次。 “怎么，你包二还喜欢上混舞厅了？最喜欢那黑灯瞎火的几分钟是不是？伱哥知道不？” “没有没有，舞厅我也不常去，我还是喜欢去溜冰” “嘁~” 小琴鄙视的瞪了包二一眼，转头走到了文国华这边， 凌厉的神情马上变得温和：“文哥，一群孩子闹着玩儿，你大人大量，算了呗！” 文国华也是温和的微笑，都：“怎么了谭琴，你跟他们有交情？” 谭琴呵笑，勉强的道：“我哪里认得他们呀，是柏明彦跟包老大从小熟识，算是一起长大的哥们儿.” “哎呀，这么说，我得给你家柏明彦个面子呢！可是他给自己的兄弟挣了面儿.我兄弟的面儿怎么办呢？” “.” 名叫谭琴的姑娘，这时候才看向了李野。 她早就注意到李野了，就以她的高傲眼光来看，也不得不承认李野有着一身令人妒忌的好皮囊。 但柏明彦跟她一说情况，她就只能假装没瞅见。 刚才包二其实没招惹文乐渝，借他俩胆儿他也不敢。 他招惹的是“外院的孩子”李野，但没想到文乐渝会反应那么大。 一群孩子被文乐渝一个小姑娘给镇住，本来就够丢脸了，咋滴，还要给这小子赔个不是啊？ 他混哪片儿的呀？ 但听了文国华的话，谭琴就不得不正视李野了。 能让文国华用“兄弟”称呼的人，不管怎样都不能小瞧。 不过谭琴也犯不着跟李野搭腔，她也就比文国华的档次低那么一丢丢，当这么多人的面给李野笑脸，那多丢份儿啊！ 她走到文乐渝身边，低声问道：“小渝，你想怎么办？” 文乐渝冷冷的道：“我不懂你们的规矩，但我就是不高兴。” “.” 谭琴有些难受了。 她家跟文家算是有交情的，从小跟文乐渝认识，前几天还到文家做客，跟文乐渝聊得很愉快呢！ 所以她才觉得自己有那个面子，帮男朋友柏明彦化解这点小事。 就两个人斗嘴嘛！有啥大不了的。 但看现在文乐渝的样子，她就知道坏菜了，人家文乐渝较真了。 早知道这样，谭琴才不管呢！包二是谁？管他去死！ 柏明彦也是脸色难看，知道今天自己是赶上了。 文国华是谁？ 离京的时候，上中学的“文大个子”已经在圈里打出名号了， 现在刚回京没多久，名号比当年弱了许多，正愁没人给他垫脚呢！傻乎乎的包二就凑上去了，说不定连他也要带进去。 要说这事儿解决也简单，只要包二过来对着李野说句软话，文国华肯定不能揪着不放。 但院里的孩子谁还不要个面儿？向文国华低头不算啥，给李野赔不是，那不是闹吗？ 你就是现在把包二给打趴下，他也未必会给李野道歉。 况且包二上不了台面，他大哥可不简单，大小是个人物。 文国华瞅着柏明彦笑了笑，道：“你们两口子瞎捉摸什么？他们不是要出去玩儿吗？一起去不就得了， 我这土老帽刚回来没多久，还没瞅瞅大京城的新鲜东西呢！” 你是土老帽？当年你玩的多花是忘了吧？ “行，那走呗！咱先去滑冰场看看，然后我带文哥去看个新奇玩意儿，算是给文哥赔个不是，行不？” 谭琴也没办法，给柏明彦打了个眼色，大家一起上车去旱冰场。 柏明彦、包二等人都有摩托车，反倒是文国华和李野，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 等拉开一点距离，文国华小声对李野道：:“待会儿不管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儿，都别露怯啊，千万别跌份儿…… 听说你打架挺厉害，要是他们再踩你，就找个由头玩横的，刚好还回去，放心，我给你兜着。” 李野讶异的看着文国华，好几秒钟才反应了过来。 刚才他一直冷眼旁观，琢磨着文国华的用意。 在他看来，刚才那个包二冲他喊了一嗓子，气人归气人，但也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大事， 就算包二梗着脖子不服软，李野最多骂一嗓子，打打嘴架也能揭过去。 但文国华后面的表现，一是让李野看到了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宠爱，另外也让他见识了京城人对“面儿”的看重。 【我家的客人也是你能消遣的？】 另外，李野也猜测了文国华有拿人立威的可能。 毕竟文国华离开的太久了，被人遗忘是正常现象。 但李野是真没想到，文国华的心思，是不让他李野“跌份儿”，让他找机会“还回去”。 如果是普通的关系，李野跌份儿，文国华也犯不着大动干戈，但如果是. 【看，文乐渝找了个男朋友，是个缩头王八、怂包软蛋嗨。】 这特么咱得支棱起来才行呀！ 于是李野笑着道：“大哥你别担心，我不但打架厉害，溜冰也挺厉害的……” 想当年，那个教轮滑的长腿妹子，可没少坑李野的钱， 也就是临门一响的时候，李野发现了她的深浅，才悬崖勒马抽身而退，没有把家底儿给败光。 但艺多不压身，有些技能也继承下来了。 “呦，这我倒是没想到，”文国华看着李野笑道：“你这会的不少啊！写、拼刺、溜冰.你跟我说说，都还会什么？” “也没会多少” 李野低头轻笑，掩饰眼底的一缕尴尬。 【我遇到过好多才艺妹子，学的可真不少呢！但可不能让你知道。】 。。。。。。 旱冰场，在七十年代就出现在神州大地了，只不过直到八十年代，才逐渐盛行。 特别是节奏劲爆的外来歌曲流入神州之后，就吸引了无数的年轻男女前来赶时髦。 京城有冬天滑冰的习俗，旱冰场自然也更加火爆。 特别是你要带个不会滑的妹子过去，那就可以现场教学，拉拉小手、扶扶小腰就是理所当然了。 有那聪明的坏小子，故意把姑娘给拉到没有栏杆的场地中央，然后等着姑娘哭泣哀怜，顺理成章的搂搂抱抱。 要不然你以为它为啥那么火爆？ 只不过旱冰场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偶尔会有热血上头的小青年，相互切磋一下拳脚。 所以文国华才指点李野，让他实在不行就找由头动手。 结果到了旱冰场之后，所有人都傻了眼。 。。。。。。 “你就跟我身边，我教你滑，别搭理他们。” 进了旱冰场之后，文乐渝替李野领了鞋，就带着他坐到一边，教着李野换鞋。 正准备露两手的李野顿时停住，问文乐渝：“你会滑冰吗？” 文乐渝点头：“我会一点，小时候在后海滑过冰，应该差不多。” 李野好悬没答应下来。 为啥？ 因为他跟文乐渝接触了这么久，还没拉过小手嘞！ 你教我，不得手把手的教？ 旱冰场上很多小情侣，都在一对一的教学呢！咱俩有样学样，不扎眼。 但是场边还坐着个文国华呢！ 当着人家大哥的面，撩人家的妹妹，是不是太嚣张了？ 得，咱换位思考吧！ 李野对着文乐渝道：“我真会滑旱冰，还是我教你吧！” 文乐渝眨眨眼，不太相信。 清水县那个老土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子，她能不知道？ 难道你李野真是老槐爷的干孙子不成？ 李野只好道：“我前段时间去羊城那边旅行，接触过旱冰，没什么难的。” 文乐渝将信将疑：“那行，但你别离我太远，这里的坏孩子可不少。” 旱冰场的坏孩子肯定是有的，不过包二、文国华这帮人，无论从打扮还是作风上，都跟胡同里的孩子完全不同，所以很多麻烦找不到他们身上。 “行吧！我先适应一下，你给我打打分。” 李野谦虚的跟文乐渝说了一声，就下场滑了起来。 82年的旱冰鞋，不比后世的轮滑鞋，前后就四个轮子，控制能力要弱一些。 但李野的技术底子还在，从小打熬身体扎马步，下盘力量更是了得，很快就适应了过来。 什么a字转弯、平衡下蹲都是小儿科，各种花样动作那才是勾妹绝活。 花样天鹅蟹，见过没？ 也就是这年头的轮滑鞋不行，限制了李野的发挥，要不然他非多整出几个a级技巧来不可。 短短几分钟，整个旱冰场的孩子，就全都停了下来，看着中间那个“骚包”的该死玩意儿耍帅。 刚才还在生闷气的包二，叼在嘴里的烟，都不知不觉掉在了地上。 【我为啥要来旱冰场呢？】 气恨之余，包二质问身边的朋友：“小琪，你不说那个孙子是乡巴佬吗？” 小琪也是冤枉：“我也是听小牧说的.他确实是外地口音呀！咋办，要不咱把你哥叫来吧！要不就真跌份儿了。” “喊我哥？亏你想得出，行了，我还有点急事儿，先走了。” 包二掉头走了，他又不傻，待会儿李野要是过来找他显摆，要跟他比试比试，自己怎么应付？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像他这种半路颠儿了的，也算是认怂了，只是没有当面认怂那么难堪。 回头还可以说是对文国华服了软，要是真被李野给逼到墙角，那才丢脸呢！ “等等我，我也有事儿。” “我还约了俩尖果儿看电影呢！走走走.” 谭琴看着包二等人一起悄悄溜了，才好笑的道：“文哥，看来咱们都是瞎操心呀！” 文国华摸了摸下巴，看着李野的方向，眯着眼睛道：“嗯，瞎操心。” “那个帅小伙儿，是个什么来路？” “京大的学生，跟文乐渝是同学。” “京大呀！” 谭琴惊讶了一下，想要再跟文国华套套情报，却发现文国华的眼神有些异样。 旱冰场内的李野已经不滑了，他对于包二走不走的根本不在意， 他这会儿的眼里，全是文乐渝，专心的给自家媳妇儿做起了轮滑教练。 轮滑和滑冰还是有区别的，启动、停止和平衡的掌握，都不太一样。 但你要说有点共通，那也对，会其中一个的话，另一个能上手快点儿。 但文乐渝好多年不滑冰了，又是第一次玩轮滑，那平衡掌握的肯定不好。 那李野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当初那个轮滑妹子，可是非常专业的人士，不经意间就撩动了李野的心房。 现在的李野已经相当的克制，但也是一点都不突兀的拉上了文乐渝的小手，偶尔还蹭蹭妹子的小腰， 文乐渝刚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周围一对对的小情侣也是手牵手的在一起，慢慢的她也就不那么尴尬了。 俩人慢慢的绕着场子滑动，宛若一对相依飞舞的蝴蝶，虽然没有黏在一起，但却形影不离。 李野的手掌很有力，给了文乐渝满满的踏实。 文乐渝的手掌很柔软，让李野感到了拥有的意义。 李野试探着道：“要不明天我们再来滑一次吧！” 文乐渝脆快的秒答：“好，就咱俩。” “.” 你说有这样的妹子，愿意跟你长相厮守，该是个多大的福分？ 可就在李野心怀舒畅的时候，一个玩味的声音却道：“嗨，人都要走光了，你俩还要滑到什么时候？” 原来文国华已经换上了冰鞋，跟着俩人伴滑了半圈，结果文乐渝和李野都当他不存在。 他看着李野跟文乐渝紧握的双手，笑着道：“兄弟你真是滑的不错，也教教我呗！” 得，太得意忘形了，拉着文乐渝的手半天不松，惹人家哥哥不乐意了吧？ 来来来，大舅哥你别生气，我把平生所学倾囊相授，保你以后泡妹子一个顶俩。 但李野刚要松手，却被文乐渝反手紧紧握住了。 文乐渝的小手，用力的握住了李野的手，好似是在给他壮胆。 看她小嘴上撅的样子，好似在说：“哥哥而已，又不是爸妈，你管得着吗？” “咳，谭琴约我们去看点儿新鲜东西，快到点了，赶紧走。” 文国华微笑着看了李野一眼，好似在说你小子别没个逼数，差不多得了，别逼我翻脸啊！ 看到谭琴和柏明彦凑了过来，文乐渝才松开了李野的手，滑到一边自顾自的脱鞋、换鞋。 趁着文乐渝去还旱冰鞋的时候，文国华看着李野，突然道：“兄弟，以前有过女朋友啊？”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刚才表现的不熟练呀！ 李野脸色一黯，落寞的道：“这个.文乐渝很清楚，柯老师也知道。” 。。。。。。。。 谭琴和柏明彦带路，领着文家兄妹还有李野，来到了一家文艺团体的排练场。 李野的心里，隐隐的有了期待。 他可是看过《芳华》的，里面的舞蹈妹子，那身材，那脸蛋，又纯又靓。 【这才是你们这些人应该玩的东西好吧！】 不过还隔着老远，李野就听见排练厅里的音乐，好像不是什么优雅的芭蕾。 等转入那间很大的排练室之后，李野非常的诧异。 谭琴带他们来看的东西，在这个年头绝对是个新鲜东西，但在后世，就真不算什么了。 二十几个妹子，还有几个帅哥，就如一群骄傲的小鸡一般，随着音乐节奏“咔咔咔”的走着台步，竟然是在模特排练。 82年代的时装模特，那是真的稀罕。 花裙子、高跟鞋，甚至有两个模特，竟然穿了这个年代在神州极为少见的超短裙，也忒前卫了。 文国华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就是文乐渝，也是很震惊，小嘴微张，看着六亲不认的模特们惊讶莫名。 谭琴得意了，今晚上一直被文家兄妹压着的一口气，总算顺了出来。 但是当她得意的看向李野的时候，却意外的愣住了。 他认为像李野这种孩子，面对这时尚前卫的场景，应该囧的面红耳赤才对。 但现在看李野的样子，怎么两眼无光，古井无波，跟庙里的和尚差不了多少呢？ 乡下人，不懂得欣赏？还是情窦未开，白瞎了这幅皮囊？ 不对吧！只要是个男人，就是十三四的孩子也应该有反应才对呀！ 可是谭琴哪里知道此刻李野的心情。 就这、就这、就这？ 知不知道模特步，是推出去的，而不是走出去的？ 腰胯扭动不协调，小腿抬高幅度不准确，关键是气质死板不够灵动，就知道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装模作样，一点都勾不起人类对美的观赏欲望。 还不如和俺家小渝去滑旱冰呢！ 感谢书友“活得自在”的打赏，感谢书友“龙树但不是和尚”的打赏。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你比她们好看多了 “这是内部表演，你们不要死盯着演员们看，赶紧靠边坐下，我去跟曲姨说一声.” 进入排练厅之后，文国华等人“不懂规矩”，让排练的模特们产生了不满， 谭琴赶紧让几人贴墙边坐下，自己跑向远处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中年女子。 李野坐下之后，小声的问：“她们都是演员吗？” 也不怪李野好奇，演员的素养要求是很高的，如果这些模特都是演员的话，那表情控制能力就太差了。 她们普遍身材不错，脸蛋也还行，但若是跟后世那种精挑细选出来的模特相比，是有很大区别的，单单是身高就不够。 超过一米七的就几个，一米六五左右的占大多数，至于臀围腰胯什么的标准，那根本无从谈起。 柏明彦答道：“我听说在外国叫模特，在咱们这里要叫服装表演演员。” “哦~~” 李野恍然，模特是个舶来词，多少有些违和，换成演员就好多了。 谭琴很快回来了，坐到文乐渝身边之后，小声道：“我们只能看一会儿，这次来的人太多，曲姨不太高兴。” 刚才谭琴过去跟那个中年女人说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了，人家确实不太高兴。 虽然很小家子气，但李野也能理解。 因为时装模特在刚出现的时候，可是真有报纸评论是“洪水猛兽”，很长时间之内都是不宣传、不报道，仅仅内部观摩。 79年，皮尔卡丹公司，在神州举办了一场内部时装表演，12名外国模特让在场的媒体大为震惊。 同样的，也让来自沪市的服装从业人员，感受到了时尚的信号。 81年，神州第一支模特队，在沪市由服装公司主持成立，成立之初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推销本单位的产品，并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但所有的服装表演，全都是内部表演，参加的都是各地或者海外的服装公司。 模特也不能叫模特，只能叫演员。 而且上戏学院真的对第一批模特，进行了长时间的形体、气质培养，说是演员，也没错。 不过李野能理解，文国华却觉得对方有些小气。 “就让我们看一会儿？小琴你费那么大劲带我们来，就让我们看一会儿？” “文哥，这是内部培训，”谭琴努努嘴，道：“你看那个坐板凳上的女的，是纺织公司的，级别比伱高了三个档，你要是面子大，你去跟她套套瓷？” 文国华笑笑，道：“咱没那个面儿，这到底是个什么队伍？” 谭琴小声道：“这是纺织公司委托艺术学院，替他们挑选、培养的服装演员，据说沪市那边已经有专业的队伍了，咱们这边.还在走手续呢！” 相对于时尚的沪市，京城的风气还是保守了一些，82年沪市的时装模特队，已经培训成型一年了，京城这边才后知后觉。 而且看这些女孩儿的表现，李野感觉距离上台表演，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主要是心态不行，有几个女孩儿被文国华、柏明彦瞅的狠了，高跟鞋都差点走不稳。 文乐渝看着走来走去的女孩儿，也是忍不住的问谭琴：“小琴姐，你穿高跟鞋，就是跟她们学的吗？” “对呀！你看出来了？” 谭琴兴致勃勃的跟文乐渝道：“我以前穿高跟鞋，怎么走都觉得别扭， 但自从来这里跟曲姨学了一阵子之后，感觉完全不一样了这是时尚” 文乐渝明显被勾起了兴趣，小声的跟谭琴讨论起来，什么脚、腰、胯、臂之间的配合，一套一套的胡说八道。 到最后李野实在听不下去了，再被谭琴忽悠下去，自家的完美媳妇儿就要被带歪了。 你们见过吉娘娘走路吗？走一步几十万美刀的那种？ 救她那台步，也不能就说完全适用于正常生活。 模特走路好看吗？ 在某种情况下算是好看的。 但文乐渝跟这些模特不同，那天她只是穿上高跟鞋给李野走了两圈，李野就知道小妮子得了柯老师的真传， 那随性自然的步伐，不经意间就散发出淡淡的优雅，跟刻意练出来的“猫步”，它就不是一个流派的东西。 谭琴的性子直率，作风偏向于中性，所以跟着模特们学走路，感觉非常合拍。 可是柯老师近十几年的言传身教，早就把优雅、温婉刻入了文乐渝的骨子里，现在你让她去学这个蹦擦擦？ 也就谭琴是文乐渝的朋友，要不然李野现在就啐她一脸。 【拿青花瓷换玻璃杯，真是傻缺。】 嗯，啐不得，瞅瞅边上俩大老爷们的眼神，这会儿啐了谭琴，那就是惹了仇家。 李野拉了拉文乐渝的衣袖，等她转过头来之后，就朝着文国华和柏明彦努了努嘴。 文乐渝不明所以，看着自家老哥，没看见有什么不对呀！ 但是当小妮子顺着文国华的目光，发现俩老爷们的关注点，始终在模特们那扭动的小腰和摆动的小腿上，小脸上顿时满是嫌弃的表情。 李野小声道：“要不咱俩先走吧！” “好，走！”文乐渝欣然点头，然后眯着眼睛对文国华道：“哥，我们要走了，你要回去吗？” “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会儿还要去夜大走一趟呢！” 文国华不假思索的挥了挥手，让文乐渝和李野快走。 文乐渝斜着眼睛瞥了老哥一眼，跟着李野离开了排练室。 不过俩人走出几十米之后，李野却又拉住文乐渝，轻手轻脚的走了回来。 “你干什么？” “嘘~” 两只小猫探头探脑的摸到了门口，就听到文国华道：“嗯，这个不错.” “后面的那个更好，个子高” “后面那个叫刘箐箐，还是大学生呢！文哥，跟你介绍介绍？” “啧也不是不行.” “唉，对了文哥，你不觉得你们家小渝，很适合做时装表演演员吗？” 文乐渝：“.” 李野：“哼哼哼~” 文乐渝抬脚就要进去，李野赶忙拉着她走了。 一直出了人家单位大门，李野才道：“他们三个比咱大，人之常情，不犯法。” 文乐渝气哼哼的道：“我刚才看他们的眼神就不对劲你以后不许这样啊！听见了没？” “听见了听见了，”李野跨上自行车，载着文乐渝就走，然后轻轻的说道：“我以后只看你。” “.” 气哼哼的文乐渝，顿时羞的没了声息，攥起拳头想要捶一下李野的后背，但最后没有舍得，小手紧紧抓住了李野的衬衣。 但李野还在继续道：“以后你别听那个谭琴乱忽悠，你跟这些女孩子不一样，千万别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 文乐渝沉默数秒，伸长脖子往李野耳边凑了凑道：“现在是乱七八糟了？你今天早上不是还让我穿高跟鞋” “咳咳咳，”李野连忙咳嗽，道：“你理会错了，我喜欢看你穿高跟鞋，但你跟这些女孩学了之后，就不如现在走路好看了。” 文乐渝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声的道：“哪有哪有，我看刚才那些女孩儿挺好的，谭姐说她们都很时尚，而且她们长的也好看.” “可算了吧！”李野直接道：“你仔细想想，挨个数数那些女孩儿，跟自己比比， 比身高、比腿长、比容貌，有哪一个比得上你的？” 【原来我在他的眼里，竟然是西施吗？】 你要说个子高，文乐渝是有自信的，但你要说身材，她多少觉得李野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稍稍有点丰腴，才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标准。 但文乐渝哪里知道，李野的眼光有多么的长远。 八九十斤的女孩儿不太好看是吧？为人妻为人母之后必定涨二十斤，不就刚刚好了吗？ 此刻的文乐渝确实有点青涩，但等她熟了之后，会有很长时间的花期，不像某些花朵，艳丽一时早早的绽放，也会加速透支，枯萎凋谢。 “嘻嘻，你再这么胡说，我可就骄傲了昂。” 文乐渝心情贼好，坐在车座上轻轻摇晃，两条长腿荡啊荡的宛若春风拂柳。 可李野却认真的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以后千万不要本末倒置，去改变自己最美好的一面，你那天穿高跟鞋的样子真的很好看，比她们好看。” 文乐渝觉得李野太夸张了，终于还是辩解道：“你就算想夸我，也不要贬低别人，小琴姐说了，那些演员都练的很辛苦的，每天要练四五个小时呢” “可你已经练了十几年了呀！” 李野马上给文乐渝灌输“言传身教、耳濡目染”的理论。 “你每天跟柯老师相处，不知觉间就学到了，就柯老师的档次，跟她们都不是一个段位的，你知道皇宫里的宫女和妃子吗？” “我当然知道，京城人哪一个不知道呀？” “嗯，就今天那些还在学走路的女孩儿，就好比是刚入宫的宫女，但你妈妈柯老师，已经到了皇后的水平了。” 文乐渝愣了好几秒，才好笑的道：“我妈妈是皇后，那我是啥？” “你是公主呗！”李野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道：“不过我就打个比方哈，你可不能像公主那样欺负我这个驸马。” “谁是你的.” 文乐渝的小嘴张了张，想要怼李野几句，但愣是没说出口。 不知不觉间，她的小脑袋就靠到了李野的背上，甜甜的出了神，连李野故意绕路，多骑了半个小时，都没有察觉。 李野一点都不急。 一朵美丽的花，从结苞到绽放，会有亿万个美丽的瞬间，匆匆的略过，就算拿到了她的果实，却错过了她那无数次的美。 所以两个互相喜欢的年轻人，就算不急不躁，夏夜独处，情愫滋生，这纯纯爱恋的滋味，它不也来了吗？ 。。。。。。 “明早八点啊！” “嗯嗯，八点整！” 李野把文乐渝送到大院门口，文乐渝宛若一只小鹿，轻快的回到了家。 一进家门，发现文庆盛和柯老师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的是82版的《武松》。 82版的武松，虽然摄制条件有限，但是水平是相当不低的。 就里面那个男主演，十四岁就是京剧团的武生，后来又学的表演，一招一式都有着真实的力道，远不是后世那种随手比划比划的假把式。 看到自己女儿喜盈盈的进门，柯老师就笑着问：“这是去哪儿玩这么晚啊？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文乐渝一下坐到柯老师身边，道：“我们本来天还没黑就到家门口了，结果” 文乐渝说了今天的情况，文庆盛和柯老师听了之后也没什么，一帮孩子的事儿他们这个段位的肯定不会管。 不过当说到去看模特排练的时候，柯老师和文庆盛倒是有点上心。 “妈妈，你不知道，小琴姐说我适合做时装表演演员，可李野却说，我比她们走路好看，因为我跟着妈妈你已经学了十几年了.” 文乐渝口齿清脆，一口气说了好多的话，让柯老师和文庆盛都很高兴，自家的闺女是越来越活泼了。 真好。 不过文庆盛还板起了脸道：“李野说得对，你要是去做什么时装表演演员，我就打断你的腿。” 1981年，神州第一场时装表演在沪市友谊会堂举行，当时有一件露肩装，都引起了极大的争议，到最后都是临时改动了一下，模特才愿意穿着上台的。 所以指望文庆盛这个年纪的人，开明到让自家女儿去走t台，那是开玩笑。 不过柯老师倒是很满意的点点头道：“李野说得对，你不用去刻意学习什么，随性而为就好。” 能不满意吗？ 自家的闺女不嫌丑不说，人家把咱这丈母娘都给夸上天了，这样的女婿哪里去找？ “我也觉得妈妈好看，李野说的真对。” 文乐渝笑嘻嘻的答应下来，不过随后眼珠子一转，道：“妈，我们走的时候，我哥还在那里看的入迷呢！我们喊他他都不走，还说待会儿要去学校一趟。” “.” “他回来我就打断他的腿！” “对，狠狠揍他一顿！”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炸毛的猫，她是老虎 李野不知道自己的随意为之，会给文国华惹了无妄之灾，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要遭受爸爸妈妈的双重镇压。 他一路赶到建国门的客美旅馆，找到靳鹏和王坚强之后，发现俩人正一人一瓶啤酒，就着花生米猪头肉在那滋润。 “哥，你回来了。” 看到李野进来，王坚强赶忙站起来，不好意思的抹抹嘴。 来了这么多天了，屁事儿没干成，大半夜的还好意思吃喝？是忘了之前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了吧？ 李野蹬自行车蹬的出汗，直接道：“给我开一瓶，渴死我了。” “唉唉，哥你坐这。” 王坚强赶紧站起来，抓住旁边的单人床就给拖了过来，给李野摆好啤酒，还把猪头肉给挪到了李野面前。 李野吨吨吨喝了半瓶，才问靳鹏：“今天怎么样？” 靳鹏呵笑一声，道：“还能怎么样？你都出手了，还有办不成的事儿？” “什么叫我出手了？事情都是伱办的，功劳你最大。” “你这么说，我可就惭愧了，”靳鹏喝了一啤酒，道：“我连续跑了六七天，连个房子的影子都没见着，今天迷迷糊糊的，就快把事情办成了。” “办成了？快跟我说说，是哪里的房子。” 李野顿时来了兴趣，这可是大帝都的房子呀！只要子孙后代不是太败家，一套房子能惠及三代。 “今天看了三套房子，一套在中关村，一套在皂君庙，一套在大钟寺，” 靳鹏给李野介绍道：“其中中关村和大钟寺的两套房子有点破，还都住着租客， 皂君庙的那套我看着挺好，家里没外人，但人家户主要见见你这个买主。” “见我这个买主？” “对，那家人看起来挺体面，不过挺烦老裘那种人的，我没有本地户口，差点不搭理我们，还跟防特务似的， 后来我说是替我大学生表弟买的，他们才愿意卖的而且他们要价很高，要八千块。” “八千块那倒也行。” 这个价格比李野想象的要高，但现在已经是82年了，可没有多少时间，让他沉住气慢慢选房子了，而且皂君庙是在以后的三环以内的，位置更好。 “八千块还行啊？”靳鹏笑着道：“小野，另外两家加起来才八千多块呢！而且你今天付钱，人家马上就写字据，等你户口下来立刻办手续。” “这你就不懂了，”李野摇头道：“好货不愁卖，我劝你俩也寻摸寻摸，有合适的买一套下来，信得过我就先落我名下，以后放开了转回给你们就是。” 王坚强立刻道：“哥，那我也买一套.跟你做邻居。” 而靳鹏却摸了摸头皮，道：“房子有那么重要吗？我感觉要是八千块还不如添俩钱买一辆摩托车呢！” 然后他兴奋的道：“你知道吗李野，今天我见到的那个刑三，骑了一辆进口摩托车，正规路子过来的，我听说叫什么田比幸福250还有劲儿。” 李野几口把啤酒喝完，大气的道：“鹏哥，摩托车那东西是肉包铁，等郝健把挂靠单位的手续办下来，京城搞个办事处，给你买一辆汽车开开。” “汽车.不扎眼吗？” “京城这么大，一辆汽车怎么会扎眼？再说又不是买什么好车，搞辆伏尔加，大几万应该够了吧？” “伏尔加呀！” 靳鹏还没喝醉，就觉得飘飘然了。 这个跨度实在太大了，就在一个多月前，他还羡慕李野的那辆250呢！怎么这会儿都要混上汽车了？ 伏尔加？ 那是什么级别？嘶~~ 旁边的王坚强也是两眼放光，呵呵的笑了两声道：“买汽车好，到时候我给鹏哥你当司机，我小时候就想当司机，可想了” “滚，跟谁不想当司机，不想开车似的。” 。。。。。。 第二天一早，李野跟靳鹏交代好，下午晚饭之后去皂君庙那家看房子，他得早点赶过去接文乐渝去吃焦圈。 七点五十五，李野赶到中粮大院门口，老远就看到小妮子已经在外面等着。 大院很多上班的人路过，好奇的看向文乐渝，她都视而不见，但是当李野远远的赶过来，她却笑着挥动了小胳膊。 快蹬两步赶过去，问道：“你怎么出来的这么早？” 文乐渝轻快的坐上后座，笑道：“不早了呢！我都饿坏了。” 李野惭愧的笑了笑，赶紧带着小妮子离开。 他真的有点惭愧，一个约会能比你提前到的女孩儿，再怎么珍惜也不过分的。 上辈子的李野，还有身边的几个哥们，在阅尽千帆之后，总结出了一条极为简单的劣女辨认手法。 就是约会的时候看她迟不迟到。 如果三回迟到一回，那属于正常水准，没办法，社会风气已经是那样了，她要是每次都早到，身边的闺蜜会笑话她的。 三回迟到两回的那种，在以后的交往中，你就基本上别指望她多体贴你了，能不pua你就烧高香了。 要是明明说好了几点，却回回迟到个半小时、一小时，还一句“抱歉”都没有的，那你琢磨琢磨吧！ 她的眼里只有她自己，整个地球都要围着她自己转，阿基米德都得给他当仆人。 强拧在一起也不是不行，只不过甜不甜的，取决于你的忍耐能力。 有人还喜欢那个调调呢！ 当然，如果有哥们本着“好女孩不错过、坏女孩不浪费”的心态相处，那就是斗魔斗法的版本，谁道行高，谁心里甜。 。。。。。 京城的焦圈非常有名，跟它搭伴的豆汁那就更有名了。 文乐渝坐在后座上，指挥着李野左拐右拐，到了一条小巷子之中，还没到那早餐铺子门口呢！就闻到了那浓厚的味道。 停下车子之后，文乐渝对李野道：“你先尝尝，这里的豆汁最正宗，不好闻，但是喝着香.” 李野信了，跟文乐渝一人点了一份，然后喝了一小口。 “o~” 这味道，倒是不至于跟后世短视频上的那么夸张，但那股微微的酸臭味，还真是顶嗓子。 但眼看着对面的文乐渝，趴在豆汁碗上，吧唧吧唧的喝着，李野也只能捏着鼻子往下咽。 盛情难却，人家大早上领着你跑这么远，你不给面子？ 绝对不能打击小妮子的积极性，必须培养她“一起吃早餐”的依赖感。 李野闷着头连续炫了三个焦圈，才把一碗豆汁给压了下去。 然后抬头就看到文乐渝正眼巴巴的盯着他，问道：“好喝吗？” “还行！” 李野砸吧砸吧嘴，确实有那么点回甘的味道。 “那你把我这半碗也喝了吧！” 半碗豆汁，被文乐渝的小手，给飞快的推了过来。 李野：“.” “快喝，喝完了咱们去书店，今天礼拜天好多人的，嘿嘿。” 文乐渝笑眯眯的看着李野，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曾经清冷淡漠的女孩儿，忽然狡黠一回，倒是展现出了新的姿色。 。。。。。。。。 等李野把剩下的早餐一扫而空，文乐渝立刻主动骑车，载着李野直奔海甸的中国书店，小腿儿蹬的可有劲了。 到了门口之后，李野才理解文乐渝所说的“好多人”是什么意思。 李野一米八的个子，往前一看全是人头，胖的、瘦的、俊的、丑的，全都洋溢着对知识的渴望。 书店，在八十年代，是主导大众思想的重要场所之一，无数渴求知识信息的人，都是书店的常客。 这会儿的知识青年，一月不跑个几回书店，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可这些兄台，爱学习的尽头也太足了吧！ 李野和文乐渝进入书店一楼之后，发现很多人都是带着厚厚的本子来的，就跟在学校的图书馆里一样，逮住一本书直接开抄， 就算有书店的服务人员喊一嗓子，也就是管个几分钟的事儿，然后依旧我行我素，一群人扎堆儿抄书，你管得过来吗？ 特别是外文书籍区，抄书的人更多。 而且很有意思的是，外文书籍区的入口处，竖着一块牌子——外籍人士不得入内。 不懂就问，李野没出声，朝着牌子努努嘴，小妮子就给他小声解释。 “听说涉及到外文书的版权，在海外好几百块的书，在咱这里才十几块，所以就只能咱们自己人专享这优厚待遇了。” 什么优厚待遇，就是盗版书呗！ 在海外，书籍卖的太贵了，太黑了。 这要是让外籍人士发现了.说不定会造成抢购的。 “小渝，我们要进去吗？要不明天再来吧？” 文乐渝是报的京大英语专业，但是李野一看拥挤的样子，实在没有挤进去的兴趣。 这都快赶上那啥八王坟的公交车了，俺家小渝本来清清爽爽的，结果进去溜一圈出来，一身的汗水，又不能找地方洗澡，还不如明天再来。 反正俩人还有几天的空闲时光。 “咱不去那儿，咱去二柜。” 文乐渝却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带红章的介绍信，拉着李野贴着外语书籍区掠过， 在一道门口被工作人员验过介绍信之后，两人进入了所谓的二柜，周围顿时清闲了许多。 李野很意外，没想到书店还有特权区。 “这里面有二柜、三柜，三柜我的介绍信不行，只能我自己进去，改天再带你逛。” 文乐渝一边说，一边左右扫视，最后确定目标，直奔几排书架而去。 “快来，看！” 李野跟了过去，发现那几排书架上面都贴着一个标签——上市新书。 而在一个中文分类的书架上，赫然排列着几十本《烽火逃兵》。 “这是上架了吗？” 李野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高兴。 虽然董跃进已经给他透露了消息，但是这本书里掺杂了太多真实素材，能够出版上市，还是很让人欣喜的。 文乐渝连续点头道：“妈妈说第一批刊印的册数不多，先小范围销售一下试试，不过我妈估计问题不大，后续应该能够大规模刊印。” “嗯，咱俩又有稿费可花了。” 李野拿下一本新书翻开看了起来，倒是没有注意到文乐渝的犹豫小眼神。 “李野，我得跟你说个事儿。” 李野一听文乐渝的郑重话音，赶忙道：“啥事儿，你说。” 文乐渝道：“以后你花钱，能不能节约点儿，不需要花的钱不要花。” 李野瞬间明白过来，道：“那咱赚一块，花两毛，剩下八毛存起来，咋样？” 文乐渝顿时松了口气，道：“赚一块，花五毛不算浪费。” 李野笑了笑道：“行，先从你的校稿费开始花。” 文乐渝更高兴了，点点头表示同意。 她顺手拿下一本《烽火逃兵》，越看越是得意。 这部作品也有她的心血，稿费里面，可也有她的一份呢！ “景瑶，这边是新书区，我每次来都有新的收获。” 正当李野和文乐渝看得认真的时候，两个女孩儿从书架后面转了过来，刚好跟俩人撞了个对脸。 李野诧异的看着撞过来的柳慕寒和陆景瑶，不能理解偌大的京城，怎么突然之间会这么小？ 而柳慕寒也是很意外，这几天她看陆景瑶精神不振，今天特意找了父亲的朋友，搞了一张介绍信，带陆景瑶过来散心，怎么就碰上李野了呢？ 而陆景瑶的脸色，当然也是不好看。 她为了躲李野，提前离开了清水县，这才刚刚清净了几天，怎么又阴魂不散。 尤其是看到李野身边的文乐渝，陆景瑶就更是五味陈杂。 文乐渝变了。 一年前陆景瑶考上大学，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时候，文乐渝还不喜欢说话，不接近任何人，很容易让人忽视她的存在。 但此刻的文乐渝，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就让陆景瑶感到了逼人的压力。 陆景瑶不懂得什么是“气场”，但仅仅是文乐渝的装束、打扮、表情，就让她明白，曾经的那个小女孩儿，才是真的凤凰。 四人偶遇，李野皱了皱眉不说话，陆景瑶脸色难看不说话，文乐渝安安静静的，更是不说话。 无奈之下，柳慕寒对着李野挥了挥手，活跃气氛。 “嗨，大作家，又见面了。” “嗯？” “嗯？” 文乐渝和陆景瑶，双双变色。 陆景瑶疑惑的看着柳慕寒，好似在问你怎么认识李野？ 文乐渝倒是没有看李野，而是冷冷的看向柳慕寒。 柳慕寒感觉汗毛一凛，大为惊讶。 那天她在站台上看见过文乐渝，欢笑雀跃着迎接李野，没感觉这么厉害呀！ 文乐渝清清冷冷的说话了。 “你们认识？” “在火车上巧遇过，那天你去接站我看到过你。” “哦，那还真是挺巧的。” 到了这时候，文乐渝才看向了李野，好似在向他征询真假。 两世为人的李野，都非常的诧异。 这几天他跟文乐渝相处的真是很融洽，感觉小妮子就跟温顺的小猫一般可爱，偶尔探探爪子，也好似在跟毛线团玩闹一般可萌。 但现在.还挺厉害呢！ 炸毛的猫儿，她就不是猫，是老虎。 感谢书友130829153709006的1000币打赏，感谢书友“蓝若水、风”的1500币打赏，感谢书友“活得自在”的打赏，感谢书友“koko简讯”的1000币打赏。 感谢各位兄弟，真是特别感谢。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好大一个钱包 “当时我在中铺，他从东山省城上车，恰好跟我一个车厢，期间有个人想跟我换铺，还是他把那人回绝了呢！” 文乐渝用眼神询问李野，李野还没回答呢！柳慕寒就坦然的解释了。 “那人是先找我换铺的，我的是下铺，我没换，顺便回绝了他。” 柳慕寒说完之后，李野就轻描淡写的补充了几句， 他说的看似随意，其实是在跟文乐渝解释，我没有路见美女拔刀相助，只是萍水相逢顺势而为。 李野这会儿和文乐渝，正是情意绵绵你侬我侬的时候，不想有什么误会影响了彼此间爱恋的感受。 柳慕寒忽然有些好笑，李野在火车上的表现，可是给了她相当深刻的印象。 强硬、果断、理性，但这会儿看起来怎么有点惧内？ “不，不是惧内，他是在小心的守护着什么东西。” 柳慕寒想起在车站月台上，李野“骗”文乐渝拿那件最轻的行李的场景，才恍然明白了什么。 她想起了去年刚入学的时候，宿舍里的何雪等人蛊惑了陆景瑶，给李野写信、寄钱的事情。 那时候的李野，在陆景瑶的无意描述之中，好像就如报纸上那篇报道所说，专注如一的吧！ 对人性有所了解的柳慕寒很清楚，只有专注如一的人，才会无比的在意另一个人的感受，加以小心的呵护。 文乐渝听了李野柳慕寒的话，脸上不喜不怒，左手却拉住了李野的手，把他往自己身边扯近了十几公分。 然后小妮子用右手拿起一本，问柳慕寒：“七寸刀锋出了新书，要看看吗？” 柳慕寒这时候才注意到，书架上排着几十本书，书脊上印着李野的笔名“七寸刀锋”。 然后她欣喜的道：“《烽火逃兵》，这是李野你的新书吗？” 文乐渝的眼睛又眯了起来，嘴角竟然有了一丝笑意，就是有点冷。 “我看过《潜伏》，挺好看的，买一本看看，先走了哈，你们慢慢逛。” 柳慕寒拿起《烽火逃兵》翻看了一下，就决定买下。 然后她就拉着陆景瑶离开。 她怕再不走，眼前这个厉害的小姑娘，会让陆景瑶的脸色更加难看。 心思敏感的柳慕寒，已经能够确定，眼前的文乐渝跟陆景瑶是认识的。 两人刚才只是一个眼神上的交锋，陆景瑶就有些顶不住，段位上有着明显的差距。 柳慕寒之所以坚持在原地待了半分钟，是想观察一下李野，确定他现在对陆景瑶的态度。 哪怕李野有一丝的留恋，柳慕寒自信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但李野的反应很奇怪，他好似“挥剑斩情丝”，把一切往事全部忘却了。 那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找虐吗？ 前任跟现任的偶遇，实在是世间最悲哀的事情之一。 特别是现任，比前任还要优秀的时候。 看着柳慕寒离开的背影，文乐渝幽幽的道：“他不但知道伱的笔名，还知道你的真名呢！” 好吧！原来小妮子刚才拿书给柳慕寒，是在试探李野跟柳慕寒之间的熟悉程度。 李野笑了笑，坦然的道：“当时我也很奇怪，她手里有份东山教育报，就凭上面的照片，就把我认了出来” “那份东山教育报我也有，除非是熟人，要不然不好认出来，” 文乐渝想了想道：“她在认出你之后，又跟你说了什么？” 李野诧异的看着文乐渝，以为她打翻了醋坛子要发飙，但仔细一看就知道不是。 小妮子很冷静，很认真，好似是在.查案子。 “她当时说看过我的书我问她为什么有《东山教育报》，她说她父亲.” 文乐渝等李野说完之后，马上就追问道：“你把报纸还给她之后，她是不是又主动跟你说话了？” 李野很惊讶，点头道：“我刚好拿出了两本，她向我讨要了一本，路上无聊” 但文乐渝再次打断：“下车的时候，那本她没有还给你对吧？” 李野缓缓点头，不敢有半丝隐瞒。 文乐渝只凭自己的几句叙述，就猜出了柳慕寒的后续举动，的确有点厉害。 “呼~” 文乐渝呼出了一口气，轻松的道：“都是她的问题，跟你无关。” “她提前一定跟陆景瑶了解过你的情况，知道你的大体长相，知道你是哪里人.所以才半猜半认，确定你是七寸刀锋。” “.” 李野恍然顿悟。 这才是文乐渝的另一面，她在李野这里是只乖巧呆萌的小猫不假，但人家的爸妈可是老虎， 文乐渝从小接受的教育，传承的技能，可不止是抓耗子，还要捕猎大型动物的。 。。。。。。。 柳慕寒拉着陆景瑶离开了书店，一路逛荡着返回学校。 京城外语学院就在海甸区，离这里不远，步行也不过一二十分钟。 不过走着走着，陆景瑶就加快了脚步，好似要把柳慕寒给甩在后面似的。 柳慕寒快步跟上，看着陆景瑶的脸。 她发现此刻的陆景瑶低着头、咬着牙、犟着脸，两眼无神，机械一般的快步奔走。 柳慕寒一把拉住陆景瑶，道：“景瑶，不要因为过去的事情，影响了现在的自己，忘掉过去的不愉快，时间会让你淡忘一切.” “我想忘掉，我天天做梦都想把他忘掉，” 陆景瑶默默的转头，看着柳慕寒的眼睛没有焦距。 “可老天爷为什么又让我遇见他？我已经躲了那么远为什么还要让我再看见他？” 柳慕寒无法回答。 世界那么大，为什么偏偏遇见你？ 陆景瑶看着柳慕寒无言以对，无神的眼睛忽然闪烁一下，问道:“慕寒，你是不是觉得，他很优秀？” 柳慕寒斟酌数秒，道：“客观来说，他确实比普通人优秀的多，但你既然放下了，就不必太过在意” “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陆景瑶使劲摇了摇头，甩飞了两滴泪水，凄然哀怨的样子，让柳慕寒都感到了一丝悲哀。 陆景瑶，根本就忘不掉之前的事情，曾经的她，应该是自卑过的，在考上大学之后，她自信了。 但李野却突然变了个人，又打掉了她的自信。 除非以后陆景瑶飞得更高，变得更强，远远超过李野。 如果不能，那么她的一生，都要时不时的，经受隐藏在心底的刺痛。 “景瑶，你如果是想躲开李野的话，为什么不争取出国留学呢？” “留学？”陆景瑶苦笑道：“那怎么可能轮得到我？太难了。” “不难，”柳慕寒笃定的道：“只要你专注的去做，未必就有多难，但是.你要放下自己的清高。” 陆景瑶茫然的抬头看向天空，良久之后，喃喃的道：“清高.值多少钱？” 。。。。。。。 大京城真的很大，只是一个海甸区，就让李野和文乐渝逛了一天。 到了下午四点，李野载着文乐渝往回赶：“今天我和靳鹏约了去看房子，我送你回家吃饭好吧？” “不好，我要吃丰泽园，你把我送到地儿就行。”出人意料的回答，从自行车后座上传了过来。 “.” 李野扭回头来，看到文乐渝绷着个小脸，两条小腿一下一下的使劲踢着，也不知在对着空气练什么腿法。 “我给你买个大肘子行不行？再弄几个驴打滚，送你回家” “我就要吃丰泽园，用我的校稿费吃。” “好嘞，今晚咱吃丰泽园，俺家小渝生气了，可得好好哄一哄。” 李野一拧车把，赶紧陪小妮子去吃饭。 喵星人惹不起，真要是惹着了，别说以后让不让撸了，一爪子拍过来，眼睛都给你戳瞎喽！ 骑着骑着，李野就感觉文乐渝的小脑袋，缓缓的靠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她轻轻的道：“我没生气，我就是.不太舒服。” 文乐渝说这些话，带着三分幽怨，还有七分的不好意思。 但李野却笑着道：“你生气也没事儿啊！不信你回去问问柯老师，一辈子哪有不生气的？” “.” 文乐渝愣了好久，小脑袋跟猫咪似的，使劲在李野的背上蹭了两下，小手抓住他的衬衣下摆，两条长腿又荡悠荡悠了起来。 。。。。。。 “小野，你看看这周围，我总感觉八千块还是贵。” 皂君庙，在海甸区跟xc区之间，属于后世的三环内，妥妥的寸土寸金。 可是82年的皂君庙，却看不到什么繁华的迹象，一片土坷垃矮破小，在靳鹏的眼里也就比清水县强点儿。 不过李野往四周瞧了瞧，却道：“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问题，这地方不错。” 现在的皂君庙周围确实没什么高大建筑，繁华程度跟后世二环里的位置没法比， 但是周围的大学却很是不少，理工、航空、民族、政法、邮电，出名不出名的竟然有近十座之多。 往北不远就是人大，就是距离京大也没有几公里路。 可以说皂君庙这个位置，刚好是八人小团体所在学校的中心位置。 都别说后世这房子值多少钱了，单凭这一点，你出多少钱，它都未必有合适的。 “那行，前面左拐那条胡同就是了，窄的跟鸡肠道似的，都不知道东风车能不能开进去。” 靳鹏领着李野拐进了胡同，一直走到中间的一处门口。 李野越看越满意。 这胡同比起“街”来肯定是窄，但就京城的胡同来说，属于“真宽”的类型了， 而且这栋院子近几十年应该是修缮过，房屋的主体、砖瓦都很板正。 院门开着，靳鹏上去先敲了敲门环，然后才道：“张先生在家吗？约好了来看房子的。” 一个年轻的声音接话道：“进来吧！在家呢！” 靳鹏低声对李野道：“是房主的儿子，好像叫什么张睿，听说也是大学生，就是他咬死了八千块不松口。” 李野点点头，这么大一块基业，谁也不想贱卖，人之常情。 但是进门之后，李野和靳鹏就不淡定了。 院子里面摆了一张小桌，周围一圈小板凳，板凳上坐着四个人，看向靳鹏、李野的眼神都是颇为不善。 李野小声问：“哪个是房主？” 靳鹏皱着眉摇摇头，表示都不是。 李野有些心忧，他怕这栋房子的归属权会有问题，兄弟姐妹几个人，争一套房子的事儿太多了。 比如在80年，田姓演员在故宫边上买了套四合院，到后来就因为房子的归属权，让几个子女打的不可开交。 “请坐吧！哥们怎么称呼？” “免贵姓李，”李野捡了个板凳坐下，笑着问道：“这几位都是家里亲戚？” “不是，跟你们一样，也是来买房子的。” 李野好悬没有直接站起来走人。 好家伙，82年的房托，你是在给我上一课吗？ “这位兄弟，你家老先生呢！昨天我来的时候，记得你说老先生是房主。” 靳鹏也是满脸的不爽利，合着就你家毛病多是吧？又要高价，又要见人，我们人来了你还找人“抬价”？ 张睿温和的笑道：“我爸屋里歇着呢！主要是我最近需要用钱，所以这房子卖多少钱，主要是我说了算。” 靳鹏满脸的不耐烦，看向了李野。 他本来就嫌贵，而且有些江湖气，觉得这张睿不地道。 李野坐着不吱声，对着院墙处的一棵桂花树发愣。 这年头要在北方把一棵桂花树养活，房主得有点儿细致功夫。 沉住气，别急。 张睿看俩人都不吱声，就问李野：“听说兄弟你是京大的。” “嗯。” “录取通知书拿出来看看呗！” “不急，”李野淡淡的道：“等老爷子舒服了再看也不迟，反正最后还不得他签字吗？” 你别跟我唬五诈六的，房主是你爹，装什么大尾巴狼。 张睿看李野的反应冷淡，也是板着脸道：“哥们也别不自在，昨天我跟你表哥说了八千块，那是不应该反悔的， 不过今天人家说了，连带着屋里的家具一块收了，给我们一万块， 我这等着用钱，如果你们也出一万，我不二话肯定卖给你们。” 李野心里一琢磨，问张睿：“这四个，不是京城人？” 张睿点头道：“南边来的，出手阔气。” 李野道：“那让我进屋瞅瞅行吧！” 张睿笑着道：“当然，都是好家具，用了几十年了没一件坏的。” 李野跟着张睿进了屋，简单看了一圈，然后就要求去书房见房主。 房主大概五十多岁，身上有股子明显的书卷气，看到李野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张先生，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如果您愿意的话，那就连房子带家具，一万整，行吗？” 张先生和张睿都是一愣，没想到李野这么脆快。 张睿忍不住问了一句：“哥们，你花这么大一笔钱不跟家里商量的吗？” 【你们是想问我，这一万块钱来路正不正吧？】 李野笑了笑，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了那本《烽火逃兵》。 “我花自己的稿费，家里人不管。” 张先生拿过书一看，想了想突然道：“《潜伏》是你写的吧？” 李野微笑：“惭愧惭愧，通俗，不登大雅之堂。” 但张先生却道：“该是我惭愧才对，今天让你看笑话了，我做主，还是八千，一分不多要。” “不，就一万，我觉得合适。” 嘿，你这家具要不卖给我，我还觉得丢了个大钱包呢！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人才 李野进屋之后，靳鹏就瞪着那四个“程咬金”看。 被人半路杀出来截胡，任谁心里都不舒服，这也就是在大京城，要是在清水县，他挥挥手，几个小弟早就扑上去一通拳脚，教对方怎么做人了。 “鹏哥.要不我把他们干了吧！不能让他们坏了小野哥的事情。” 正在瞪眼的靳鹏很是无语，我这正精神威慑呢！你个憨憨还当真了？ 看到靳鹏的责怪眼神，王坚强舔了舔嘴唇，讪讪的道：“大不了进去蹲上几天，能帮到小野哥，还能省下两千块.” 靳鹏忍不住的晃了晃王坚强的肩膀，道：“强子，咱现在不是以前了，别说两千块，就是两万，也不值得动手了。” 王坚强咧开嘴：“两万.嘿嘿我听鹏哥的.” “唉~” 靳鹏叹了口气，道：“你特酿的就是傻人有傻福，要不是你小野哥，伱这辈子吃不上三个菜。” 王坚强一点都不恼，还连连点头：“我以前经常吃不饱，现在想吃几个菜，就吃几个菜。” 那不废话吗？ 一个素菜才几毛钱，一个荤菜一两块，王坚强现在也是坐拥六位数的小富豪，吃啥吃不起？ 这时候，屋里的张睿和李野走了出来。 张睿对着那四个人道：“你们回去吧！这房子卖给别人了，抱歉。” 一直没说话的那四个人顿时一惊，疑惑的看着张睿，又看了看李野。 他们认为自己出的价格足够高了，怎么可能还有更傻帽的呢？ “张先生，其实价钱还可以再商量的兑换外币我们也可以.” “不是钱不钱的事儿，卖房的字据都写完了，你们赶紧走吧！” 张睿烦躁的赶人，而李野则对王坚强招了招手，大拇指和食指搓动，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王坚强赶忙过去，摘下背着的挎包。 李野拿出十捆大团结来，随意的递给了张睿。 “钱拿好，过段时间我来办手续。” “这你放心，最多十几天我们就搬走。” 张睿接过钱，还是忍不住得道：“哥们你这还真是阔气呀！我羡慕死了。” 李野笑了笑，跟他摆了摆手，抬脚就出了院子，真是洒脱的一匹。 靳鹏和王坚强赶紧跟上。 到了外面之后，靳鹏才小声问道：“小野，你不等他把钱点完了就走啊？” 李野摇头道：“京外的资深教授，是要脸面的人，不会坑我们这种钱的。” “那你这也太快了，”靳鹏道：“两千块就这么扔进去了？咱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总得还还价呀！” 李野笑了笑道：“这两千块钱，可不亏。” 一屋子老东西，那精湛的雕花工艺，那明显的木质纹路，就算李野再没有眼力见儿，也知道是好东西。 再说了，一个京外的教授，会用一屋子假货来骗外地人的两千块钱？ 那也太瞧不起这年头文人的清高了。 看到李野跟捡了钱包似的，靳鹏自然不能再多说什么，谁是主谁是次他分的门儿清，反正李野是大财主，他愿意造那就造呗！ “等一下，等一下！” 兄弟三人刚走出没多远，就听到后面有人喊，听那一嘴浓重的口音，就知道是刚才那四个人。 李野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追上来的四个人。 王坚强搂好了挎包，两只眼睛四下打量，想找个板砖之类的家伙事儿。 “不用紧张，他们是来买家具的。” “买家具？什么意思？” “我估摸着，他们买房子是假，买家具才是真。” “.” 靳鹏不太相信，还有比李野还拿钱不当钱的人吗？ 但四个人追上来之后，果然提出要买李野的家具，不过方式倒是挺新颖。 “这几位兄弟，你们新买了房子，那肯定要换新家具，我们是做进口家具生意的，地道的三合板新式家具，以旧换新.” 我去年买了个表滴吧！ 李野笑着道：“兄弟贵姓？” 对方递过一根烟，道：“叫我老葛就行，小兄弟年轻有为，那肯定要赶时髦，我们有意大利货” 李野摇摇头笑着道：“兄弟你是挣美元的？挣日元的？还是挣港币的呀？” 老葛顿时一愣，再次慎重的打量起了李野。 外地口音，年纪轻轻，应该不是京城里的那几帮人，怎么一眼就看破了自己呢？ “这位小兄弟是明眼人，那么愿不愿意做这桩生意呢？” “不做，”李野道：“我不替海外人卖命，更不会让这些东西，流散出这片土地，丢了祖宗的脸。” “.” 老葛诧异的看着李野，好似在看一个sb。 这年头谁不知道外币的好，你在这里跟我讲气节？ 你是岳飞？还是文天祥？ “既然小兄弟无意，那咱们山水有相逢，就此别过。” 老葛跟李野拱了拱手，带着自己的人走了，其中一个还回头狠狠的看了李野一眼，颇为不服气。 “噗嗤~” 靳鹏忽然笑了：“草，几个卖家具的还特么这么拽，在这大京城，是什么人都能遇上。” “人家可不简单，”李野摇了摇头道：“他们不是卖家具的，而是倒腾古董的，以后注意点儿这种人，比你想的可狠多了。” 靳鹏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皮，道：“玩古董的咱也见过，也没见这么横啊！” “呦，鹏哥你还见过玩古董的呀？” “你不也见过吗？”靳鹏道：“就城南那个瘸子老宋，早年间在省城大当铺给人当掌柜，整天吹五诈六神神叨叨的， 前些年被打瘸了腿，还要扫街、掏粪，那老惨了.要不是那时候我年纪小，被他骗的整天拿窝头去听他讲古，他早饿死了” 李野停住了脚步，盯着靳鹏使劲的看，直把这个横行清水县的鹏哥看的发毛。 “鹏哥，你知道这年头，什么最珍贵吗？” “.” 靳鹏抽着烟，很是无语。 我咋知道你说的啥？ 钱珍贵不？爱情珍贵不？你倒是给提个醒啊？ 我要是说你媳妇儿最珍贵，你不会翻脸吧？ 一旁的王坚强忽然道：“大学生最珍贵，嘿，鹏哥，大学生最珍贵，嘿嘿嘿” 靳鹏连忙点头道：“对，像小野你这样的大学生最珍贵。” 李野气笑了，王坚强那么憨厚的人，都被社会不良风气给带歪了。 “大差不差，这年头最珍贵的，是.人才。” “发电报，让老宋进京。” 。。。。。。。。。 李开建骑着250摩托车，戴着进口头盔，顺着前往省城的省道轰隆隆的狂奔，浑然不顾摩托车后座上，瘸子老宋的不住哀求。 “慢点慢点，快颠死我了.” “哎呦，我的老腰唉，你再这样我不去了啊.” 李开建才不管，一路疾驰抵达了省城火车站，才冷冷的瞄着老宋道：“你刚才说啥？” 老宋麻溜溜的下车：“嘿嘿，我说这车真不赖，又快又稳又舒服.” “哼~” 李开建冷哼一声，道：“到了京城，别把你那些东西说给孩子听，要是让我知道你不老实，别怪我把你孙子扔清水河里去。” “不会不会，”老宋弓腰塌背的道：“状元郎是新式学生，我肯定不能跟他说那些老旧东西。” “也真不知道他是中了什么邪。” 李开建进了火车站，还兀自嘟囔个不停。 昨天下午，南城的瘸子老宋拿着一封电报找到李开建，说靳鹏让他去一趟京城，需要李开建帮忙开一张介绍信。 老宋以前什么身份？李开建哪能随便给他开介绍信，好不容易打通了京城旅馆的电话，才知道是自己儿子要用人。 这才几天的功夫，那混蛋儿子竟然买了一屋子的旧家具，让老宋去帮他瞅瞅值几个钱。 这还真是翅膀硬了，拿老爹当奴才使唤。 可李野都把一切给安排好了，几点几分的火车，到车站找谁拿车票，安排的明明白白。 李开建无奈之下只好找人给开了介绍信，送老宋去坐汽车。 结果好巧不巧，今天早上从清水县发往省城的汽车，早就满座走了。 清水县到省城一天就两班车，而且时常出现“一个人包车”的情况，哪里能给他老宋加开一班？ 所以李开建只好骑摩托送了他过来，同时严厉警告这个老瘸子别耍花样。 别看老宋现在窝窝囊囊，年轻的时候可特么的牛笔了。 李忠发苦哈哈十五岁扛枪杆子，人家老宋二十岁在省城吃香喝辣，这楼、那楼的头牌姑娘都能叫得出名号。 前几年老宋带着一根独苗孙子，差点儿就活不下去，全靠一张巧嘴才熬过了那些冬天。 你就琢磨琢磨他多会骗人吧！ 自己还被忽悠着听了一段西门庆嘞！ 。。。。。。 “嚯~，卧铺票？老宋你这趟可算开了洋荤了。” 李开建按照约定，在车站外面拿到了火车票，一看竟然是卧铺票。 老宋讪讪的接了过来，心里暗骂：“老子三十年前坐火车的时候，你还尿床呢！ 不过看在你儿子和钱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老宋是鬼精的人，怎么可能被靳鹏一封电报就招之既去？ 靳鹏给他发电报的同时，寄过来一张汇款单，可是整整两百块。 “待会儿我送你上车，可千万别挤断你另一条腿唉.” 李开建刀子嘴，心底是善良的，他打算开闸检票之后，就护着一瘸一拐的老宋直到上车。 可刚进候车大厅，他就看见了一大堆的熟人。 李大勇、胡曼.还有常校长。 怪不得今天的早班车满座早走了，敢情是县里的大学生集体赶车，学校给送行来了。 更要命的是，李开建看见了自己的姐姐李明月。 李明香正眼睛红红的，在候车厅里转来转去，那表情好似逮人就咬似的。 “老宋啊！我就送到你这里吧！这钱你拿着路上吃喝，到了京城记得劝劝我那儿子，千万别玩物丧志，要是让他学上什么坏毛病，我” “知道知道，一定不会。” 老宋满口答应，手上已经飞快的把二十块钱拿了过来。 自己的孙子二十大几了还打光棍，家里缺钱呀！ 要不然老宋一把年纪了，干嘛还要豁出一条老命，瘸腿也要赶着进京呢？ 李开建抽身就走，却恰好被转过头来的李明月给看见了。 “开建，开建！你给我站住！” 李明月飞奔着过来，一把就扯住了李开建。 “哦，大姐你送爱国赶火车啊！几点的火车.” “你还好意思问你外甥，你个没良心的” 李明月哗哗的眼泪流下来了。 李开建也是腻歪，这几天他是看见李明月就怵头。 本来崔爱国考上了西部的一所大专，家人欢喜的不得了。 但是后来当李明月知道，李野竟然“带飞”了七名同学，全部考上京城重点之后，直接就疯了。 西部的一所大专，跟京城的重点本科，它能比吗？ “为啥不带我们家爱国一个？就因为我给他介绍了个丑媳妇儿吗？” 李野提前去了京城，可倒是躲了清净，但他这个亲爹可遭了罪。 这几天李明月是天天去家里闹，可把所有人给烦透了。 但李明月自己却忘了，当初她一次次拿自家孩子做榜样，鄙视李开建和李野的嘴脸。 崔爱国学习好，李野学习差，就这一条，不知道让李明月在弟弟面前显摆了多少次。 就这，李开建和李忠发，还跟李野提过两次，是不是带带崔爱国。 但李野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崔爱国因为恋家在乡中念书，距离县城几十里，李野没工夫伺候他。 李开建欠李明月的，他李野可不欠。 再说了，当初谁也没想到，李野真能带飞那么多人啊！ 太惊人了好吧！ “大姐，你现在怨我也没用，有本事你到京城找小野去，但凡当初爱国跟小野关系好点儿，那小野能不帮忙？” 李开建也是烦透了，直接就把锅甩到儿子头上。 可李明月却哭着道：“爱国丢了，我儿子丢了，你得赔我儿子” 烦躁的李开建立刻惊了，赶忙问道：“怎么可能丢了呢？他那么大人了，在哪儿丢的？” “就在这儿.我都找遍了。” 李明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好几分钟才说了个明白。 原来在知道李野的八人小团体集体考到京城之后，崔爱国就神不守舍，说了好几次要重新复读，明年再战考个好学校。 但他爹崔志先是个有主见的人，根本无视儿子的意见，让他赶紧去报道读书。 谁能保证明年还能考上？大专就不错了，你以为自己也能让老槐爷托梦啊？ 结果到了今天，李明月送儿子来赶火车了，崔爱国却失踪了。 “大姐你别急，爱国肯定是赌气走了，他没地方去，一定会回清水县，咱去汽车站找。” 李开建骑车带着李明月赶回汽车站，下了车俩人分头去找。 不一会儿之后，还真让李开建找着了。 崔爱国坐在汽车站的一个角落里，两眼呆呆的出神，嘴里还念念有词。 “咋不行呢？我明明举报了他.咋没把他给抓起来呢？” “全县就没有会做那张数学卷子的，他们八个人都会做这还不算证据吗？” “咋回事儿嘞！两封举报信都没起作用，我当时咋不写三封呢.咋让他成了全省第一呢！” “.” 崔爱国恍然出神，喃喃自语，忽然感觉前面多了张人脸。 “你举报了李野吗？” “嗯呃.” 崔爱国的瞳孔，瞬间有了焦距，看清了半米之外的那张脸，还有正在抡过来的一个大巴掌。 “啪~” 感谢书友“墨芯情”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171007225550301的打赏，感谢书友“july-27th”打赏，谢谢几位兄弟。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有比你更厉害的 “开建你给我住手，你反了天了？” “你干啥伱给我松开，你疯啦啊呜” 李明月听见儿子的哭嚎声，从汽车站的另一头跑了过来，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弟弟，薅住自己的儿子往死里打。 李明月赶紧上去拉架，但是却怎么也拉不开。 李明月慌了。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暴躁的李开建，把自己的亲外甥都快打成猪头了，还没有一点罢手的意思。 无奈之下，李明月张开嘴就咬在了李开建的胳膊上。 “啊呜.啊呜” 李开建被咬出了血，手上的劲儿松了一些，崔爱国才终于挣脱了半边身子。 李明月松开了嘴，反过来薅住李开建的衣领，哭喊着质问道：“你要干啥，你给我说你要干啥？你要打死你亲外甥吗” “他不是我外甥，他是畜生” 李开建红着眼睛，瞪着躲在李明月身后的崔爱国，呼呼的喘着粗气，好像随时都会顶过来顶死崔爱国似的。 “你外甥是畜生，那你是啥？你不也是畜生？” “你知道他干了些啥？”李开建指着崔爱国，压着嗓子道：“他竟然写举报信，举报李野.作弊” 李明月愣了好几秒钟，才恍惚的道：“作弊.李野他作弊了？怪不得.” “你们娘俩都是混蛋，都是害人精。” 李开建再次暴走，又挤开李明月，薅住了崔爱国的衣领子。 李明月赶紧搂住弟弟的另一只胳膊，愤怒的道：“你从哪里听说的浑话？爱国怎么会干出害人的事？” “是他自己说的，”李开建咬牙切齿的道：“那天县教委的人跟咱爹坐了一桌， 人家很不理解，高考阅题组正常只会评定高考试卷，就是全省第一也只是多看几遍高考卷子， 可当初省里怎么会想起查看李野的预考成绩？ 怎么知道李野‘有个性’，还一级级从省里、市里一直转到县里，打听李野” “不可能，爱国是个好孩子，不会干那种事的。” “我都听见了，”李开建嘶哑的喝道：“刚才我听见了，你的儿子写了两封信给省教委，举报李野作弊” “这这兴许是省里弄错了.” 李明月强辩了一句，但她自己都不信。 当初省里的记者都到了清水县，要采访李野这个全省第一，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李野“有个性”。 他们都不知道，是崔爱国往省教委写了举报信，所以才导致李野的两份卷子被复查。 当然，李野的两份试卷，笔迹是完全相同的，而且预考卷子做的“非常精彩”，崔爱国的那两封举报信，才没有起作用。 但现在李开建听了之后，浑身都被冷汗给浸湿了。 这都是什么外甥？ 这也就是正式高考牵扯的责任太大，上面是慎之又慎，要不然那还了得？ 畜生，死不足惜。 李明月双手都哆嗦了，他猛地扯住崔爱国，颤声问道：“你说，是不是弄错了，是不是说梦话了啊？” 崔爱国被舅舅殴打了半天，正自哀怨上火的时候，猛地一梗脖子道：“他肯定是作弊了，老槐爷给他托梦，不也是作弊吗？ 再说我举报了他.他还得利了呢！要不是我，他能上报纸？他能出那么大风头？他能出大名？” “.” 李开建和李明月都傻了。 李开建是不相信自己的外甥，竟然会如此恶毒。 而李明月，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傻缺。 “好、好，说得好这件事，咱们没完。” 李开建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终咬着牙撂下一句话，扭头骑上摩托车狂奔而走。 而李明月甩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崔爱国的脸上。 “娘，你也打我？” “你个傻孩子啊！” 李明月一边哭着流泪，一边跺脚转圈，比热锅上的蚂蚁还急。 “娘，李野又没遭什么罪，当初他打了我一顿，现在舅舅又打了我一顿，他们老李家还想咋样？” “你”李明月欲哭无泪的道：“你舅舅这一关好过，可你姥爷要是知道了，他饶不了你呀！” 崔爱国不相信的道：“我姥爷？难道他也要打我一顿不成？” “哎呀，你刚才怎么就认了哇~” 李明月气的扭了自己的儿子，哭道：“人家李野姓李，是亲孙子，你姓崔，是外孙子，他怎么可能饶了你呀！” “.” 崔爱国呆愣愣的傻了许久，忽然拔腿就跑。 “爱国，你去哪儿？你给我回来！” “娘，我去上大学，快要赶不上火车啦！” “呜~~~” 。。。。。 “呜~” 从南方开来的火车，逐渐驶离了东山的车站，向着北方缓慢前进。 李大勇、胡曼等人，对着车窗外的人使劲挥手，刚才还兴奋万分的脸上，已经泪水涟涟。 常校长还有几个老师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而韩霞的父亲、姜小燕的母亲.还在顺着站台跟着火车奔跑， “路上小心、有事来信”之类的唠叨，刚才听在耳边还是那么的烦躁，可就在火车开动的这一刻，却犹如儿时母亲的呢呐，令人破防。 “娃儿，你以后挣钱了给谁花呀？” “给你和奶奶花，买好多好多好吃的，吃都吃不完” “.” “妮儿，你长大了干什么呢？” “我长大了当医生，一定治好你的咳嗽病” 随着年龄的增长，眼里只有爹娘的孩子，变得独立、变得叛逆，变得渴望离开家人的管制纠缠，飞翔在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地上。 只有偶尔间回回头，看向那早已看不见的家乡的时候，才会突然间想起，儿时的承诺还没有兑现。 不过，那也只是偶尔而已。 “咣切~咣切~咣切切” 火车行驶在钢铁轨道上，发出富有韵律的金属撞击声，很快打消了一群离家孩子的惆怅，让她们那颗渴望自由的心，重新躁动了起来。 姜小燕和韩霞两个人，占据了窗口两边的位置，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快速掠过的风景，满眼的欣喜和贪恋。 “到我了，到我了，你俩都看半天了” 付英杰赶了过来，气愤愤的对着韩霞和姜小燕不满。 “哼，小气。” 韩霞嘴里骂了一句，但还是立刻离开了窗口。 李大勇等人上车之后，刚好占到了两个临近窗口的位置，于是六个人就轮流换座，在窗口位置上感触一下那轻快的风，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来来来，我这里有妈妈煮的咸鸭蛋，你们要吃吗？” “我妈给我烙了鸡蛋饼，我吃不完，大家帮我消灭它。” “我也有我也有.” 到了饭点儿，一群孩子就纷纷拿出自己的好东西。 这些平时家里都不怎么舍得吃的东西，都被家长塞进了孩子的背包里，满满当当全是浓浓的爱。 轮到李大勇的时候，他叹了口气道：“我啥也没带，就带了钱，我哥跟我说了，出门只要不疼钱，啥都缺不着。” “呦，你大哥李野不在，你李大勇还成大马猴了呀？看把你吹的” “说什么呢？我也是大财主好吧！唉，我请大家吃盒饭吧！我哥说这火车上的盒饭不要粮票.” 李大勇被韩霞怼的有些幽怨，刚好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列车员，推着小餐车走了过来。 小餐车前面竖着一大堆的筷子，后面是一个个的铝制饭盒，闻闻那股香味儿，感觉还相当不错。 “多少钱一份？五毛吗？那给我们六份” 李大勇都没等大家拒绝，就掏出三块钱给了人家列车员，豪横的嘴脸毫不遮掩。 胡曼小声道：“我听我爸说，不应该是三毛钱一份的吗？” 列车员一边给她们分盒饭，一边道：“小姑娘，你说的那是两年前的价钱，你还别嫌贵，再过些日子，就更贵喽！” “五毛钱还便宜？真是” “嘘~，我爹跟我说，出门少说话，特别是别当着别人说坏话.这味道还不赖呢！” 五毛钱一份盒饭，胡曼等人都觉得贵，但她们不知道人家列车员说的是真的， 这会儿火车上的厨子，都是有一定水平的国营职工，等到过几年火车上的盒饭被承包之后，那价钱，那味道.嘿嘿嘿。 大家吃完饭之后，正等着列车员过来回收饭盒，却发现一个娇小玲珑的q版女生，从列车后端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你们都吃过饭了吗？旅途漫漫，我们来一个随意采访怎么样？” “.” 胡曼等人愣了好几秒钟，才下意识的道：“岳记者，这是去京城的火车。” 岳萌萌笑着走到付英杰身边，道：“对呀，我就是去京城呀！” 付英杰赶紧让开座位，对于这个小个子女生的厉害，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要不给她让，一会儿就能让你坐立不安、哭笑不得。 李大勇作为此时的“大哥”，理所当然的出头问道：“岳记者，你不是采访过我们了吗？还要采访我们什么？” 岳萌萌做出一副发愁的样子道：“我实习期结束了，被单位分配到驻京记者站，可我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一时间摸不到头绪， 不如我采访采访你们，就写一篇咱们东山省的优秀学生，到了祖国的首都，看到了祖国的强盛，感叹祖国伟大的报道.怎么样？” 你这个帽子，还真不好拒绝。 李大勇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决。 岳萌萌又道：“我带了照相机，到了京城之后，可以替你们照几张相，寄回家来给你们的家人看看。” “我们要照天安门的。” “当然可以。” 那必须得配合呀！ 岳萌萌也很专业，拿着纸笔一条条的问，一条条的记，一篇报道的骨架很快形成。 不过就在最后的时候，她忽然问道：“几位同学，你们已经是大学生了，那么对大学生的感情生活有什么看法？” “感情生活.是什么？” “就是对成年人恋爱的看法，李野肯定是有女朋友的吧对了，你们谁是李野的女朋友？” “.” 众人面面相觑， 而胡曼等三个女孩儿，先是被岳萌萌问愣了，然后互相看了一眼，眼神就意味深长了起来。 【呵呵，你可能很快就能见到了，你以为你厉害？那是你没见过更厉害的。】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跟那些人玩儿，它逮劲儿啊！ “这就是京城啊！” “竟然有这么多的火车，数都数不过来。” “那楼可真高。” “快看，文乐渝！” 随着火车的进站，在硬座上熬了一个晚上，有些打蔫的李大勇等人，再次兴奋了起来。 尤其是胡曼等三个女生，在看到站台上的文乐渝之后，更是兴奋的向她挥手。 台下的文乐渝，也向胡曼等人挥手，大半年的亲密相处，还是结下了不少姐妹情的。 不过文乐渝随后就听见，身边的李野诧异的道：“她怎么来了？” “谁？” “那个东山教育报的女记者，当时她到清水县采访我，我在南边懒得回来，后来也没时间配合她，推三阻四的.还挺不好意思.” 文乐渝慢慢的扭过头来，就像一只打盹儿的猫，听见了老鼠的动静似的。 一对小情侣四目相对，眼神交流。 文乐渝：“你是在向组织坦白吗？” 李野：“我与渣男不共戴天！” “哼~” 文乐渝翘了翘好看的小鼻子，毫不在意，就像小猫舔了舔锋利的爪子，又慵懒的开始打盹。 李野倒是坦然的很，他天赋异禀，从小就很受女生的欢迎，这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收到情书， 也许只有文乐渝这种段位的女孩子，才能让李野免于苦恼，免于麻烦吧！ “小野哥、鹏哥，我可想死你们了.” 李大勇当头开路，带着一群同学挤到了李野这边，熊一般的爷们，说话竟然带着委屈。 他真是挺委屈的。 李野去羊城不带他，提前到京城也不带他，美其名曰“予以重任”，挑起八人小团体二管家的担子，照顾好胡曼等人。 但眼看着李野和靳鹏浪荡天涯，他李大勇一颗少年的心，咋能甘于平凡？ 当然了，李大勇也就心里有点小九九，要不然打死也不待在清水县城。 “好了，待会儿大家先各自去学校报到，过段时间之后，大家到我们的新家聚餐。” “新家？什么新家？跟二粮店那样的吗？那可太好了” 二粮店，是八人小团体一生都难以忘怀的记忆，现在听说李野又准备了新家，那都别提多高兴了。 大家一起考到京城，又可以一起待上四年，想想就挺美的。 靳鹏碰了碰李野道：“我先接老宋走了，有事晚上再说。” 李野也瞅见了那个畏畏缩缩，冲着自己媚笑的瘸子，点点头让靳鹏离开。 而躲在外面观察了半天的岳萌萌，则笑眯眯的找上了文乐渝。 “你好，我是东山教育报的岳萌萌，早就在清水二中的红榜上看过伱的名字.我正在做东山考生进京的跟随采访.” 文乐渝很安静的听着岳萌萌说完，然后淡淡的道：“很抱歉，我不方便接受你的采访， 我认为你可以去车站外面看看，那里有更多你需要的报道素材。” “不方便吗？”岳萌萌笑意依旧，道：“刚才我还跟几位同学说了，我可以帮她们在天安门照张相，寄给她们的家人。” 文乐渝面无表情的打开自己的挎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架照相机。 “拍天安门，我们自己来就好了，谢谢。” 岳萌萌仔细瞅了瞅文乐渝手里的照相机，看清了照相机顶端的“红旗”两个字。 【果然如此】 红旗20照相机，是沪市相机二厂为庆祝建国20周年研制的全国产相机，性能接近海外高端相机，是八十年代国产相机的巅峰之作。 但这款相机产量极少，只供给了新闻单位等一些相关部门。 作为新闻记者，岳萌萌非常明白能拥有一架红旗20的人，会是什么身份。 岳萌萌点头笑道：“我只是跟随拍几个镜头，不会打扰到你们，等到报道出来，对同学们都是有好处的，比如入d。” 文乐渝不在意的道：“你可以采访其他同学，但我就不需要了。” 然后文乐渝又看向李野：“他也不需要。” “.” 。。。。。。。。 一群学生顺着出站口出了京城站，然后就开了眼。 在京城火车站的外面，一条条大横幅、大牌子，占据了火车站广场好大的一片地方， 上面全是xx大学新生接待处、xx大学欢迎82级新生之类的标语。 “乖乖，这得多少大学？” “这全都是京城的大学吗？还不得好几十家？” 在李大勇等人的印象之中，神州的大学是非常稀少的，是非常难考的，大学生是非常金贵的， 但眼前的一幕，咋让人觉得.跟大街边上论斤称的大白菜差不多呢？ 岳萌萌从侧面端起了照相机，锁定了众人脸上的惊愕，成功的捕捉到了一副很有意义的画面。 从一座贫困的小城，到祖国的首都，这些未来的国家栋梁，心态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再来几幅这样的照片，一篇好稿子，不就逐渐丰满起来了吗？ “我们先去报道，还是先去拍照啊？” 胡曼看到了京城航空学院的牌子，有些犹豫着是先办正事还是先玩。 李野道：“你们可以去问问，别不好意思张嘴，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要学会独立生活了。” 胡曼和姜小燕腼腆的笑笑，结伴凑了过去，问了几句话很快就高兴的跑回来了。 “人家说可以的，今天和明天人家都在这里，随时能去报到。” “那还是说啥，快走快走。” 八人小团体结伴走了，岳萌萌却没有跟上，而是眯着眼睛看文乐渝的背影。 片刻之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又扭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 “哼~” 岳萌萌转头就走，一直走到了京城大学的新生接待处。 “您好，我是东山教育报驻京城记者岳萌萌，请问有东山籍的学生吗.我可以做一个东山学生的调查采访吗？” “.” “阔以阔以，妹儿你快赏来” “俺东山滴，欸是抢啥？” 。。。。。。。 李野和文乐渝带着几个刚到京城的同学，在天安门广场拍了两个胶卷，又饱饱的吃了顿饭，才把他们挨个送上了接新生的车。 这时候，八人小团体结伴报考的好处就来了，每一个学校都有两人，互相照应还不寂寞。 “哥，记得下个星期天我们去找你啊！” “忘不了，有急事儿就打鹏哥的电话。” 在李野还没有安排好新的据点之前，客美旅馆的房子还不能退，至少旅馆柜台上有部电话，可以最快捷的建立联系。 送走了李大勇等人之后，李野和文乐渝并没有去京大报道，报道时间又不是只有一天， 大部分人都是赶早不赶晚，今天第一天一定很挤，犯不着去排队。 俩人又看了一场电影，还美滋滋的吃了晚餐。 李野挺奇怪的，刚才明明胡曼等人，跟文乐渝悄悄的嘀嘀咕咕，但文乐渝竟然丝毫没再问岳萌萌的事情。 但李野哪里知道，在文乐渝的眼里，狮子大象才是对手，其余的都是渣渣。 。。。。。 李野回到客美旅馆的时候，靳鹏、王坚强还有老宋已经吃了饭，正闷在房间里抽烟。 “哥，你可回来了，”看到李野进门，王坚强马上就告状：“这个老宋就是个赖皮，去看了一下午啥也看不出来，让他退钱他还不退” “赖皮？” 李野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蹲在墙角瞅旱烟的老宋，觉得有点意思。 今天早上老宋下火车的时候，李野是扫了他两眼的。 首先这个老头儿，不怯生， 到了京城的站台上，一点都没有“没见过世面”的彷徨，两只眼睛贼溜溜的，透着点奸诈，又有点豁达。 “给人拿个椅子，蹲地上算什么事儿？” “不用不用，蹲着就挺好，我腿脚不太灵便，习惯了蹲着，嘿嘿嘿” 老宋瞅了一眼李野，呲开一嘴黄牙笑了笑，一张老脸上颇有些谄媚的意思。 这时候靳鹏说话了。 “小野，这次是我弄差了，我下午带他去皂君庙的院子里走了一趟，就说是老家来的木匠，准备修修门窗啥的， 结果这老家伙在屋里看了一圈，愣是啥也看不出来，问他啥，他也不知道” 李野冷静的道：“你都问他啥了？” “哥，我们问他那些家具好不好，他说不出来，我们问他值不值两千块钱，他说还要再看几天” 王坚强在一边按捺不住的道：“这是看上咱的伙食了，今天中午你是没见，这老东西看着跟猴子似的，比我吃的还多，卤煮能吃三大碗” 墙角的老宋低下了头，很不好意思：“嘿嘿，没.我以后吃俩饽饽就行。” “你还以后，今晚上你也没少吃，要不是我哥心善，说好好待你，今晚上就不让你吃饭” 李野有点好笑，王坚强可不是个急性子，这个老宋看来是真把他惹毛了。 “嘿嘿，这个值不值，得看人.两位小爷觉得不值，李少爷未必觉得不值.” “别别别，你叫我李野兄弟就行，”李野道：“你就说说那一屋子的家具，是不是好东西就行了。” “跟您说说？” 老宋缩着脖子，贼眉鼠眼的瞅着靳鹏和王坚强，欲言又止。 靳鹏看出来了，这个老逼登是有话不说，等着李野这个正主儿来了才亮货呀！ 也是，可能就几句话的事儿，跟他靳鹏说了，那就不值钱了。 “嘿嘿~，你还真是个奸鬼。” 靳鹏笑了笑，没再说啥。 玩奸的他是玩不过老宋，但要玩横的，八个老宋也玩不过他靳鹏。 惹急了他鹏爷，回去能把老宋家祖坟给他刨喽！ 在这些老派人的眼里，那祖坟比他的命还重要。 随便他怎么玩，都逃不出鹏爷的手掌心。 李野道：“屋里都是自家兄弟，你就直说那些家具是不是好东西吧！” 老宋讪讪的笑了笑，思量着道：“有两件东西还行，其余的一般。” 我去。 一屋子的家具，就几件是真品，其余的都是假货？ 李野倒不是疼那两千块钱，而是在靳鹏和王坚强面前的“英明形象”，要保不住了呀！ 【你看你看，我说不值两千吧？被人蒙了吧？】 李野有些不死心的问：“那你说的那些一般.是老榆木、花椒木还是啥？” “那不是，”老宋笃定的道：“一多半都是紫檀木，有两件花梨木，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鸡翅木啥的.” “啪~” 李野气的拍桌子，瞪了老宋好久，才道：“说说那两件还行的东西，怎么个还行法儿？” 老宋咽了口唾沫，道：“那套架子床，还有书房里的几件东西，材质不错，手艺更好，不是一般人的手艺，就是在几十年前，也是好东西。” “那你说要过几天，是想看看京城的市场行价？” 老宋眼睛一亮，一翘大拇指道：“状元郎就是聪明，这老家具随行就市，京城的行情我不知道，也没法说值不值两千.” “行行行，你就别捧我了，我有个活儿，你干不干？” 李野直接不跟这种老油条绕弯子，人家身上的狐狸毛都快褪干净了，藏着掖着只能让他笑话。 “我这腿脚不好.有些活儿干不了。” “就是干你的老本行，在京城看看这古董的行情，给你开工资不过你要是腿脚不行.” “能行，能行，我腿脚好着呢！你看你看。” 老宋蹲在地上，把一条瘸腿蹬的啪啪啪响，你别说还挺有力气。 “那行，你看多少钱工资合适？” 老宋嬉笑着道：“那要看李野兄弟多大的盘子，还有跟什么人做买卖了。” “没多大，”李野道：“咱们来的晚了，京城的水已经被搅浑了，先拿几万块试试水，看看情况再说。” 老宋的嘴咕哝了几下，琢磨半天，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块太低了，你怎么说也是个人才。” “不是三十，”老宋呲着牙，笑盈盈的道：“我要三百。” “.” 王坚强霍然站起来，痛骂道：“你个老东西还真敢咧嘴啊！信不信我一板凳夯杀你！” “嘿嘿嘿嘿~” 老宋蹲在墙角，啥话也不说，只是嘿嘿直笑。 李野笑道：“你要三百，总得说说门道吧？” 老宋换了一袋旱烟，边抽边道：“古董这摊浑水不好趟，里面狠角色太多，说不定还能遇见洋人，那就更是凶险， 我家里还有个孙子呢！一把老骨头，总得卖个好价钱不是？” “哎吆卧槽，”靳鹏忍不住的笑道：“老宋头，你还知道洋人呢？知道什么是美刀，什么是港币不？” “我只认得大洋，”老宋很得意的道：“年轻那会儿，跟东洋人打过几回交道，坑了他们几千大洋” “.” 李野兄弟三人都愣了，看着墙角瘦巴巴的老头儿，都有些不太相信。 你多大胆子呀？咋没把你捅死呢？ 李野沉声问道：“你怎么敢坑那些人的钱呢？” “那钱花着舒坦呀！”老宋摇头晃脑的道：“喝花酒、看姑娘哪个不花钱，别人的钱花着不安心，坑了小xx的钱嘿嘿嘿.” 李野无语半天，才沉声慎重的道：“如果是在京城玩古董的话，可能也会遇上那边的人，毕竟很多好东西，都会被人卖去海外” 老宋不说话了，一袋旱烟抽完之后，咧嘴呵笑。 “两百，每个月两百块，不能再低了。” “你咋还自己降价了呢？”靳鹏又气又笑的问道。 老宋两只贼眼溜溜的闪亮，用东山话说道：“因为和那些人玩儿.它逮劲啊！” 感谢书友“活得自在”的打赏，感谢书友“july-27th”的打赏，感谢你们。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说闲话，最好别让我听见 老祖宗在千年之前的时候，就学会了把书院建在远离城市的郊外，让那些莘莘学子忘却俗世的繁华，安心读书一心向学。 这项传统一路传承下来，直到神州大地几乎再也没有“郊外”，才算罢休。 李野起了个大早，一路奔着京大骑车过来。 他沿途四下打量，发现后世房价近十万的四环外，这会儿最多算是“城乡结合部”。 京大的学生真要是晚上饿了找不到吃的，估计到周围寻摸寻摸，都不用走太远，就能找到菜地挖几根胡萝卜充饥。 别瞧不起胡萝卜，真饿了的时候，跟水果一个味儿。 李野到了京大，在新生报到的桌子附近找了个地方，支下车子坐等文乐渝。 他昨天跟文乐渝约好，今天上午一起报到。 李野到的时间有些早，刚过八点，到校报到的人还不多，大部分都是本地的学生，乘着公交车、自行车过来报到， 偶尔也会有一辆小轿车，在周围人复杂的目光之中驶来，放下一个衣着光鲜的孩子。 “同学，你是来报到的新生吗？哪个系的？” 李野正等的无聊，附近负责接待新生的一名女同学，忽然热情的走了过来向他询问。 李野连忙道：“你好同学，我是经济系的，我在等人。” “噢，”女同学一副“了然”的表情，问道：“是等女同学吧？” “呵呵~” 李野笑了笑没搭话，别看京大风气自由，但明面上可没允许谈恋爱的。 女同学看李野有些“憨”，也是开朗的道：“那你就在这等会儿吧！给伱看看这个，自己打发打打发间。” 女同学给了李野一张白底红字的单页，李野拿过来一看，竟然是一份《给新同学的一封信》。 【衷心祝贺您考入具有光荣革命传统、治学严谨、人才辈出的京大不要辜负d和人民的期望】 【希望同学你刻苦学习，把自己培养成为又红又专的人才.努力掌握为人民为祖国服务的过硬本领，为建设社徽主义的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做出自己的贡献】 看看这些话，是不是有着浓重的时代印记？不过单页的后半部分，倒是符合京大的自由风气。 校方告诉新生，为了培养同学们的综合能力，丰富同学们的业余生活、促进同学们的身心健康，学校组建了多个社团， 还定期举办各种讲座、展览、文艺演出、舞会之类的集体活动。 【也不知道，文乐渝会不会跳舞？还没搂过小妮子的腰呢！】 李野心里正在畅想着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却听见不远处有嗤嗤的笑声。 回头看过去，那几个报到处的女同学，正脑袋挤在一起的嘀嘀咕咕，还时不时往李野这边瞅上一眼。 发现李野看向她们，她们反而笑的更欢畅了。 李野也笑了笑，没有不好意思。 这就是生活多姿多彩的京大呀！在这年头算是很新潮、很开明的学校之一， 要是换了那种起床、吃饭还要吹号的学校，美好的大学生活岂不是少了无数的趣味？ “嗡~嗡~” 一辆辆大客车驶入了校门，一群群小鸭子一般的学生，从车上一股脑儿的赶了下来，其中不乏呆头呆脑不知所措的好孩子。 刚才还非常清闲的新生报到处，一下子就拥挤了起来，一拉溜的桌子后面全都排起了长队。 李野有些纳闷，文乐渝不是说好了让柯老师送过来吗？就算是为了注意影响，把小轿车停在远处，这会儿也早该走过来了吧？ 李野又等了半天，眼看着第一批从火车站接回来的学生，都快报到完毕了，才看见柯老师和文乐渝，一人提着一个大包艰难的出现在视野尽头。 李野赶紧把自己的行李扔在地上，骑上自行车猛蹬过去，把行李接了过来。 一看两人衣服的汗水，李野才恍然问道：“柯老师，你们.坐公交车过来的？” 柯老师捋了捋湿润的头发，道：“坐我的车过来对小渝影响不好，行了，我就不进去了，里面有些熟人，万一遇到了又要麻烦。” “欸欸，那我送柯老师您去车站。” “不用管我，你管好小渝就行，我先走了。” 柯老师笑着摆了摆手，转身就走了，当真是干脆利落。 李野忍不住的道：“你妈还真是廉洁。” 文乐渝瘪瘪嘴，凑到李野耳边道：“放心，咱俩要是真有需要，我妈也不会矫情的。” 李野：“.” 俩人推着行李往报到处走，李野道：“那以后再有这种事，我直接骑自行车接你得了，大热天省的你妈还要跑一趟。” 文乐渝笑道：“那得折腾多远？再说东西太多，自行车也放不开，是你坐前大梁，还是我坐前大梁呀？” 李野点头调侃道：“你说的也是，咱俩得注意影响，不能让人说闲话，可真要有人说闲话.那可咋办嘞？” “呵~” 文乐渝眯起了眼睛，道：“说闲话？那她们最好别让我听见。” 俩人到了报到处，李野却找不到自己的行李了。 “同学，你的行李在这里呢！” 那个女同学朝着李野挥了挥手，示意李野的行李她帮忙收好了。 李野和文乐渝过去，拿出录取通知书等材料办理手续，旁边的几个女学生，都在悄悄的打量文乐渝。 李野这个帅哥刚才在那里等人，大家都瞧见了，心想这个帅气的学弟，到底是落到哪个有福气的女孩儿手里了。 文乐渝没让她们失望，清冷的话语，淡定的表情，一举一动，无不透着大家闺秀的气度， 看似婉约娴雅，实则隐隐然气场外放，不经意间就压制了周围的所有人。 “两位同学，请稍等一下其他同学可以吗？待会儿一起带你们办手续去宿舍。” “不用了，我知道地方，谢谢。” 文乐渝没有多说一个字，回过头来就帮着李野把行李往自行车上装，就算是劳动，也透着一股干练的优雅。 等到两人走远，那个女同学禁不住的道：“这个学弟，以后有的受罪喽！” 其余几个闺蜜，深以为然。 而李野也心生遐想，你说文乐渝要是混成个什么学生会主席，他这小日子是不是就更舒坦了？ “快走快走，咱先去办手续分宿舍，然后我带你去看未名湖、花神庙、斯诺墓我前些日子就来踩过点了，哪哪都熟” 离开了众人视线的文乐渝，浑然换了一个人， 左看右瞧，时不时还拿出两张手绘的校园景点分布图，翻来覆去的看看，笑意盈然哪里有半分冷淡的模样。 “我听说京大有个地方叫鹊桥？” “有有有，待会儿就带你去，不过你得先把我行李送宿舍啊！” 李野欣然同意，推着自行车的胳膊，都感觉滋生了洪荒之力。 想想吧！小妮子一个人跑到京大实地考察，连地图都画了两幅，连花神庙那小地方都标注了出来，就是为了带李野这个家伙逛逛，这是个什么态度？ 这是要长相厮守的态度啊！ 文乐渝带着李野去领了被褥、“工资”，然后让李野送她到了女生楼下。 这会儿的京大，宿舍楼并不严禁异性进入，所以李野可以一路送文乐渝上楼。 他一手提一个大包，轻松的走在小妮子的身后，就跟校花身边的贴身高手似的，一路吸引了许多女孩儿的目光。 大学的女生，尤其是大二之后的女生，跟高中女生完全不是一个物种，就跟春天的猫，和秋天的猫一般区别。 所以不要慌，都是正常现象。 进了文乐渝的宿舍，两个女生正在相互赠送零食，看到俩人进屋，那个刚填了一嘴绿豆糕的女生，使劲的吞咽，都差点儿噎着。 “就这张床吧你去放你的行李，记得刚才我给你指的石鱼了吗？一个小时后在那里汇合。” 文乐渝再次恢复了大家小姐的派头，三分矜持五分大气还有两分当仁不让，指指点点一番，就赶紧让李野离开。 配合，必须得配合。 李野也摆出冷峻的气场，完美配合，帮助文乐渝竖立了一个“大女主”的人设， 反正小妮子肯定不让李野吃亏，回头软萌萌的一定加倍回报就是了。 保证又甜又香！ 。。。。。。。。 李野一路找到自己的宿舍，推门进去之后，就看到这是个六人宿舍，里面就一个新生，躺在靠窗口的上铺上看书。 看书的封面，好似是本数学的大部头。 那人看到李野进来，一骨碌坐起来道：“新生，欢迎来到209。” 李野一愣，问道：“你是老生吗？” 那人从床上跳下来，笑着对李野伸出手：“当然不是，82级数学系，吴润福，湘北人，兄弟你呢？” 李野笑了，眼前这家伙虽然不说社交牛逼症，但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开朗的年轻人了。 “82级经济系，李野，东山人。” “呵，怪不得你个子高，不过经济系.是学啥的？” “.” 李野感觉挺难回答的。 在清水县的时候，很多高中同学也不知道经济学是个啥，这年头还是中文、数、理、化这些基础学科比较热门。 跟他说学经济，就是学世界大势，笑看风云？ 真要这么说，他怕眼前这家伙能扯住自己侃上半天。 李野想了想，最终道：“经济系，就是教我们怎么赚钱的。” “o~” 吴润福张了张嘴，眼睛跟可控灯一样，明显亮了三个档， 这让李野想起了上辈子在那二本学院，上《政治经济学》时候的情景。 台上老师叭叭叭叭说的眉飞色舞，下面学生听的嗡嗡嗡嗡昏昏欲睡。 最后老师一拍桌子：“我现在给大家讲讲，股票跟本门课程的密切关系。” 沃尼玛，百分之九十九的孩子都清醒了，有人还慌忙开始做笔记。 结果可想而知。 他大种花家的股市，就不符合西方成熟经济规律的好不好啦？ “兄弟，听说京大食堂的红烧肉不错，咱俩一起去尝尝？”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李野，你骗了我 “咱们宿舍人还没到齐，等到齐了大家再一起聚餐吧！” 李野当然不会跟吴润福去吃什么红烧肉，文乐渝那小妮子还等着她吃饭呢！ 自从去年冬天开始，文乐渝已经习惯了跟李野一起吃饭，除非李野不在身边，李野可不想打消她的这种“依赖感”。 “他们不来咱俩还不吃饭了？你千万别跟我客气，看你的长相，估计没我大，以后你只管叫我吴哥.” 好家伙，自来熟的人就是厉害，搞得李野都不好意思了。 这要不是因为文乐渝，那李野肯定得跟这哥们好好套套感情，这年头有学历、不怕生，又能说会道的人，以后混的肯定不差。 李野之所以来京大，不就是来套感情的吗？ 但可惜.俺家小渝的大腿.是金的，大哥伱得先往后稍一稍。 “咳咳，我约了人，妹子。” “.” 刚才还自信满满的“吴哥”，瞬间就呆愣了，直到李野出门走了，他才回过神来。 伸手从桌上拿起镜子，仔细照了照脸庞，不由的喃喃低语：“得买瓶雪花膏搓一搓了。” 。。。。。。。 李野下了宿舍楼，骑自行车到了文乐渝所说的位置，坐在那个石雕鲤鱼边上等人。 三三两两的学生从周围经过，都会朝着李野看上两眼。 因为李野这幅样子，是个人都能看明白他是在等人，而且八成等的还是女生。 不一会儿，就有俩戴红袖箍的学生经过，然后在周围转悠，不走了。 李野听说过这种人，好像叫什么纪律纠察，专门整治各种不文明现象，收拾不守规矩的学生。 京大有着开明宽松的环境不假，但也不容许某些事件的发生。 李野正琢磨着要不要直接去宿舍楼下面等文乐渝，就看到文乐渝溜溜跶跶的来了。 小妮子只是扫了两个同学一眼，就伸手推过自行车，抬腿骑了上去，三两下蹬了起来。 “上车，走！” 李野跳上后座，在两个纠察学生的目光中飘然远去。 “不用理他们，你越理他们，他们越来劲。” “哦，你怎么知道？” “有个姐姐知道我上京大，前些天去了我家一趟，跟我说除了老师之外，别人都甭搭理，咱平趟.” 妹子你是有后台所以才这么硬气的好吧？ 所以装出来的硬气，跟真的硬气是不一样的，一个是外在的张牙舞爪，一个是内敛的理所当然。 这区别，就跟兜里没钱却外表光鲜的渣男，跟兜里也没钱的马阿里一个区别。 文乐渝载着李野一路骑行，沿途自然是惹来了无数学生的异样目光。 但不管是文乐渝还是李野，都根本不在乎。 文乐渝是目中无人，李野.是享受撒狗粮的得意。 到了食堂，文乐渝跟个老生似的，带着李野打饭。 “这个食堂平时不挤，而且距离刚好合适，以后咱就来这里吃。” 李野当然答应，人家文乐渝是做了攻略的，一片心意哪能辜负。 不过当俩人一尝食堂里的饭菜，顿时双双抬头，四目相对。 【这就是后世号称星级餐厅的京大食堂吗？一般般呀！】 李野真的很怀疑，自己是走错了地方，不过想想那低廉的价格，心里也就释然了。 自从在二粮店开始，俩人的嘴就吃叼了，大锅菜怎能跟小灶相比？ 文乐渝眨眨眼，然后低头猛吃，边吃边道：“艰苦朴素，克服困难。” 食堂里也有红袖箍的，你要敢把剩菜倒垃圾箱不信邪你就试试。 小妮子硬气归硬气，但她很明事理，知道浪费粮食天打雷劈，捅到老妈那里都说不过去。 俩人是打着嗝儿把饭吃完的，大半年了，从来没觉得自己饭量会那么小。 不过京大的未名湖真的很美，其余的景点也很多，俩人闲逛加遛食儿，也就不觉得撑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匆匆而过，小妮子和李野用了一整个下午，都没把京大校园逛到一小半。 俩人约好了明天再见，各自回宿舍准备跟舍友聚餐。 大学毕竟是个集体生活，第一天还是要不要不合群的好。 李野刚回到209，湘北社牛吴润福就大声道：“唉我说李野兄弟，你这早上可把我给忽悠了，害得我出好大个洋相” 李野不解的问：“我咋忽悠你了？唉，你啥时候学会‘忽悠’这个词的？” 吴润福一指旁边下铺的小个子新生道：“喏，就跟他学的，孙先进，你们一个系的老铁。” 孙先进是个小个子，腼腆的笑了笑，道：“我没说经济系不是学赚钱的，就是他虎了吧唧的跟我咋咋乎乎，我跟他捯饬不清。” “哈哈哈哈~” 宿舍里的其他几人，都是集体发笑。 李野也笑。 东北话，真的自带喜剧感染力。 就孙先进这么腼腆，才来半天就开始感染宿舍的口音了，你就琢磨琢磨它的威力吧！ 半天的功夫，209其余的舍友已经都到了。 其中有一个叫孙先进的跟李野一样，是经济系的，其余四个人竟然全都是数学系的。 这会儿的经济系招生人数少，跟数学这种人才济济的热门专业不能比，估计是夹缝塞到209宿舍来的。 一群人杂咋呼呼的出去聚餐，结果又去了食堂，让李野又打嗝了一回。 吴润福道：“兄弟，你这饭量也不行啊？怎么长这么高呢？” 李野无奈的道：“我喝气儿都长个子，喝水就直接窜了，所以不能多吃饭，再多吃就长到两米了。” 。。。。。 第三天，京大报到最后时限过后，李野和孙先进一起去开班级会。 俩人都是世界经济专业的，一共就几十号人，不像中文系那边，一二三四.好几个班都排不开。 当然，这会儿郭嘉对中文系毕业生的需求也是很大的，各级部门都需要年轻的笔杆子，提升快、待遇好，自然就勾的优秀学生们趋之若鹜，其中不乏省状元甚至全国状元。 提前一分钟，两位老师进了教室的门，其中一位女老师大约二十七八岁，很漂亮，很有气质， 另外一个男老师就差多了，一脸的青春痘，长的那个让人着急。 “我是大家的班主任穆允宁，这是你们的辅导员张志强，以后四年的时间里会跟大家朝夕相处. 现在请大家上台介绍一下自己，大家不要紧张不要拘束啊.” 班主任穆允宁温和的说了一遍开场白，就让同学们上台介绍。 李野知道，这是一个标准的新生开局，有些人的命运齿轮，从这会儿就要开始转动了。 穆允宁看似是让学生们上台介绍自己，其实是在暗中观察哪些学生有班干部的潜质。 那些缩手缩脚的，腼腆胆小的，肯定会被第一时间pass，剩下的穆允宁会挑出几个备选，然后进一步的谈话确定。 李野没有“当官的瘾”，也不想让个芝麻绿豆的职务占据个人时间，所以自然藏拙。 “我叫李野，来自东山的一座小县城，没什么爱好，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看，是不是很普通的自我介绍？ 但特么的就是出了岔子。 “哈哈哈，多多关照，怎么关照啊？你有二十吗？” “对啊！李野同学你今年够十八了吗？” “我”二十 李野虚岁二十好吧！但谁让他长得. 低头、害羞、下台，影帝级演技上身，结果又惹来一阵哄笑。 82年的女生，不带这么生猛滴吧？ 班级会结束，李野以为自己稳稳过关，结果穆允宁第一个就找上了他。 “有兴趣担任班长吗？”滴 “老师，我不是团员。” “.” 穆允宁一阵无语。 能考到京大的学生，哪个不是高中的尖子生，这种学生怎么不优先发展入团呢？ 不是团员，这确实是个问题，他不能服众啊！ 所以穆允宁不解的问：“你怎么会不是团员呢？” 李野低头腼腆的看着脚尖道：“我喜欢打架还曾经打死老乡家的狗.” “.” 穆允宁不敢再问下去了，这要是后面问出点“恶霸”的行径来，她是不是要往上汇报， 这么帅气的小伙儿万一落个“劝退”的下场，她穆允宁岂不是造孽？ “那你回去吧！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记得找我，不要偏激不要冲动” “唉！” 李野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回来了：“老师，我还真有点事要您帮忙。” 穆允宁立刻认真起来：“说吧！什么事？” 李野笑道：“我要借用一下户口。” 穆允宁奇怪的问：“借户口？你要干什么？” 李野道：“买房。” 穆允宁：“.” 李野又道：“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我有汽车驾驶证，是不是也要随着户口，挂靠到学校里来，以便于以后的年度审验？” 穆允宁打量着李野，久久没有说话，好似在分辨眼前这个麻烦精，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 穆允宁很负责任，第二天大家都开始军训了，她抽时间把李野带到了行政楼。 八十年代的大学生户口，需要学校保卫处或者后勤处，进行登记汇总之后，向当地公安部门报备办理集体户口，然后集体管理。 所以李野想借用户口，挂靠机动车驾驶证，都要到后勤部门去申请。 穆允宁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情况，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到了后勤处，里面好似有人正在吵架，乱哄哄的好不热闹。 穆允宁问了一圈儿，才知道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王老师主管这事儿。 王老师还算有耐心，听明情况后问李野：“你为什么会在京城买房呢？” 李野道：“我们一个小地方，今年有八个学生都考到了京城，有京城航空、京城工业学院. 家里人不放心，就想凑钱买个小房子，以后来京城看孩子有个落脚的地方，我们几个也想让家人多来京城看看，他们一辈子都没离开过县城.” 别以为好孩子就不会说瞎话，如果有需要，李野会说的毫无压力。 “是吗？八个人一起考到京城来，了不起.” 王老师赞叹一番，然后话锋一转，道：“那你先去开介绍信吧！ 把几个同学的介绍信、老家村里的介绍信弄齐了之后拿过来，我马上给你办，这是原则。” 李野傻了眼，谁说八十年代的老师淳朴和善的，怎么这么古板谨慎呢？ 就两分钟的功夫就把他打发了，而且恨不得让我跑上十七八个红章才罢休？ 你直接说怕麻烦怕担责任，不给办不就完了吗？ 穆允宁又说了几句，结果不顶用，她这个年轻的班主任没那么大面子。 不过就在俩人准备离开的时候，里屋那几个吵架的人闹翻了。 “谁爱干谁干，让我们三个人干五个人的活儿，你们是资本家吗？” “不是给你说了就半个月吗？新司机半个月后就能分配过来，你们再坚持坚持” “我们坚持不了，要不你陪我到卡车里面坐坐，尝尝太阳底下闷罐头的滋味？” 穆允宁摆摆手，让李野在一边稍等，自己走过去听了听，又跟人嘀咕了几句，然后就回来了。 “学校正在扩建，单位的汽车队缺司机，你干半个月义务劳动咋样？” 李野不说话，朝着王老师努努嘴儿，那意思很明显，不见兔子不撒鹰呀！ 这年头大夏天开卡车，那滋味谁干谁知道，虽然小事不求人，李野不想麻烦文乐渝的那个姐姐是不假， 但你也不能一根胡萝卜挂我鼻子前面，只能闻不能吃呀！ 穆允宁笑了笑，又过去沟通了一下，然后就喊李野进去签字。 李野只是签了个字，就把户口借了出来，而且王老师还给开了介绍信。 原则？ 原则是啥？ 。。。。。。 李野拿着户口和介绍信，满意的跟穆允宁道别，连顿感谢饭都不带约的。 结果穆允宁就用手指点着李野道：“李野，你骗了我，以后你给我注意点儿，别耍花样！” “老师，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李野“大惊”，反正我就是个腼腆的好孩子，狡猾的小机灵鬼儿跟我无关。 穆允宁靠近一步，盯着李野笑眯眯的道：“你这种人，当班长，实在是屈才了。” 感谢书友“大道同游”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史蒂芬霍去病”的打赏，感谢书友“活得自在”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小号自远方来”的打赏，感谢书友20180331225645124的打赏。感谢各位大佬！！！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要怕我哦~ “那个谁，李野，我们先去水泥厂了啊！你卸完了车赶紧去，赶在人家下班前再装一车.” “啊？你们不等我呀？” “你都跟着跑两天了，又不是不认识路，赶紧的啊！” “不是伱们就不怕我新司机撂半路上？” “你就是个老司机，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 一支车队轰隆隆的驶离了建筑工地，只留下了李野，还有他的那台破车。 车上还有一整车的水泥等着卸，可建筑工们刚才卸了七八车，这会儿都累岔劈了，坐在荫凉下有气无力的喝水，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给李野的车卸货了。 随着春风的到来，京大也焕发了活力，新的教学楼、行政楼都开始了建设，所需要的砖瓦、水泥、钢筋等等建材，那都是非常大的数字。 就现在工厂的服务态度，你拿钱带车自己去提货，都得看人脸色。 李野很有幸，在其他同学顶着大太阳走正步的时候，他跟着车队的司机师傅们，开始跟蚂蚁搬家似的一趟趟的倒腾。 现在流行大干、快干，学校的汽车队一大早就得出发，赶在人家轧钢厂、水泥厂上班之前抵达，装货之后再往回赶，下午最后那辆车赶回来的时候，食堂的饭都凉了。 而李野这个新人，第一天还被照顾，第二天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尾车了。 “大学生，先过来坐会儿，等我们喘口气儿就给你卸车。” 荫凉下的建筑工，笑着向李野招手，让他过去歇会儿。 “我现在不是大学生，我就是一苦命人儿。” 李野叹着气，到荫凉下找了个地儿坐下。 这些建筑工可都是建筑公司的正式工，李野也催不动人家，只能听之任之了。 让李野自己卸车那是不可能的，大夏天卸水泥，那滋味谁卸谁知道。 “大学生就是大学生，再苦命那也就这一会儿了，等你们毕了业，啧啧，那派头.” “呵~” 李野没搭腔，他感觉自己现在浑身哪哪都酸，真想找个空调房按摩按摩，好好睡上一觉。 “唉，大学生，我跟你说，你要是真嫌累，就得想想办法，跟那个车队的廖队长套套瓷，让他给你安排每天的头车” 旁边的建筑工很热情，给李野出了个主意。 “我也知道头车好啊！但哪能轮得到我？” 李野咋不知道头车的好处呢？ 虽然早上提前走，但早上凉快呀！ 到下午第一个收车，还提前半小时下班呢！ 可车队里好几个老师傅，你有能耐跟人家抢？ “那你找郑科长啊？你其实不归车队管，只要郑科长说句话，廖队长也不能不给面子。” “找郑科长？”李野摇了摇头：“算了，拢共就半个月，坚持坚持就过去了。” “半个月？嘿嘿.”热情的建筑工道：“你要是好脾气了，以后但凡车队缺人，就把你拉过来遛遛，星期天拿你值班你乐意不？” 我乐意个球毛。 李野早就想好了，这半个月是他答应了班主任穆允宁的，要是以后还拉他的壮丁，他敢天天让食堂改善伙食， 今天红焖牛肉，明天红烧驴肉，后天羊肉泡馍想吃啥牲口，在路上看见了就搞。 反正以后他又不靠开车这门技术挣饭吃，顶个“马杀”的名头还唬人呢！ “嗨嗨，郑科长来了，你自己寻思吧！” 李野抬头一看，就见郑科长推着一个大保温桶过来了。 保温桶里面是绿豆汤，九月初的京城还是很热的，建筑工地上的活计很累，他这个后勤处的科长就跟个管家似的，得考虑的面面俱到。 “呦，都累着了？喝完绿豆汤歇歇，然后赶紧把车卸了啊！别欺负人家小李同学.” “那哪能啊！我们喝完汤，歇五分钟就卸车。” 一群工人都去喝绿豆汤，郑科长倒是过来坐到了李野身边。 他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个饭盒，打开之后，里面居然用毛巾包着两根冰棍儿。 递给李野一支，然后问道：“李野同学，感觉咋样？” 李野接过冰棍，苦笑着道：“我感觉都快腌裆了，科长您说咋样嘞？” “.” “哈哈哈哈哈~” 郑科长愣了一下，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就是周围听见了的建筑工，也没有一个不笑的。 在酷热的工作环境下，出汗太快，风干不及，裤子上的盐分就会越积越多，导致娇嫩的皮肤红肿刺痛，非常难受。 干过苦活儿的人，没有不理解这种滋味的，虽然郑科长他们都不是东山人，但也能明白“腌裆”的意思。 就这一个词，李野就成功打入劳苦大众的行列里了。 郑科长一边笑，一边问：“你这个学生有点意思，那你后悔不？” 李野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他以为京大的义务劳动，就跟小学、中学时候的拾麦穗一样，替个班、帮个忙，欢欢乐乐玩着玩着就把活儿给干了。 结果到了之后，人家根本没把他当“凑活事儿”的对待，直接分配给他一辆十几年车龄的老解放，单人单车当个整劳力使唤。 李野可遭了罪喽！ 他在清水县开老霍那辆东风140，上手后虽然也很别扭，但仗着身体灵活、年轻力壮，也能协调个七七八八。 可一上这老解放，我滴个亲娘欸，打个方向盘，那就是在练臂力练肌肉，哪哪都不顺手。 油门踩到底，跟老牛喘气似的干吼不走，变速箱找不着档，嘁哩喀喳的，李野都害怕用力过猛，把它给折腾散架了。 这还是因为京大有相关专业，学生平时过来义务劳动，把车给保养的很好呢！ 要不然李野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能把这老货给发动起来。 李野就挺奇怪，他们怎么就这么信任自己这个新司机呢？ 后来他才明白，这年头就没有“新司机”这一说，哪个司机也是从学徒一步步爬过来，至少有大半年的驾驶经验，根本不是后世二十天拿本的速成品可比的。 但既然接了这活儿，李野也就认了，要不然到时候郑科长给穆允宁说句话，给他写个评语——此学生虎头蛇尾、没有耐心、没有诚信.那这个大学岂不是白上了？ “后悔是不可能后悔的，不过不瞒你说郑科长，我以前只开过东风140，我那师傅跟我说起过老解放，他有句话我听不太明白” “什么话听不明白？说来听听。”郑科长倒是来了兴趣。 李野道：“他说老解放这车跟东风140比起来，那简直就跟从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突然换成五六十岁的半大老头儿一个滋味， 又难看，又难使。” “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笑歪了，就是戴个眼镜一本正经的郑科长，也是笑的受不了。 荤段子嘛！男人都爱听。 “这话你确实听不懂，等你以后有了对象，估计就懂了” 郑科长笑着跟李野打趣了一句，然后道：“我明天跟老廖说说，他车队里的那些滑头也太不像话了，真把你当小徒弟使唤呢！” 李野不好意思的道：“其实倒也没啥，可能大家都拖家带口的，我一单身汉.” “单身汉也不能这么欺负啊！” 穆允宁的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 美女班主任笑着走了过来，跟郑科长笑着寒暄了几句。 然后郑科长给李野做出了极高的评价，什么勤劳能干、技术过硬、不怕苦不怕累的，说的李野都很不好意思。 等到建筑工都开始卸车的时候，穆允宁才单独跟李野道：“学生会在新生里面发展新成员，你赶紧给我写个入团申请书，要不然我不好推荐” “.” 面对美女老师的好意，李野却警惕了起来。 这不会是看我这头驴的本事好使，准备用来长期拉磨吧？ 。。。。。。。 晚上六点，李野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宿舍，一进宿舍，就被一群舍友羡慕。 “李野，今天我看到你开车从操场边上过去了，真神气嗨~” “李野你真是走运了，我们摊上个教官忒严格，今天有两个人晕倒了” 李野哪里还听得见他们叨叨，一天十几个小时的体力活儿，还是高温天气，他都恨不得自己晕倒去学校医院泡病号。 “李野，楼下有人找，是个女的。” 一声呼喊，惊动了半个楼道的人。 所有的男生都把脑袋探到了窗外，寻找那个“女的”。 82年的大学之中，那是绝对的阳盛阴衰，男女之间根本就没有比例。 看看姜小燕就知道，这时候能培养一个女大学生出来，那都不是一般的家庭，不是一般的艰难。 所以那天李野说自己约了妹子，吴润福这个社牛人士，在受到了强烈的心灵打击之后，就跟宿舍内的几个哥们给说了。 然后年龄最小的李野在宿舍里，竟然隐隐有了“一哥”的地位。 大家有事儿没事儿的，都想向他请教请教经验。 【草，这还用什么经验？只要你长成我这样，躺着不动就行，妹子会自己主动的。】 李野从床上爬起来，伸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就看到文乐渝提了个小布包，站在楼下亭亭玉立。 其实这个年代的京大宿舍里，是不限制女生进男生宿舍的，但夏天的男生宿舍，可能有很多不堪入目的地方，所以女生也就很少上来。 “你稍等我五分钟哈！” 李野喊了一嗓子，端起脸盆冲进洗漱间冲了个凉，换了套t恤衫、短裤，趿拉着拖鞋才下了楼来。 下楼之后，李野招呼着文乐渝出去遛弯。 但文乐渝冲着李野笑问：“你还能走得动吗？” “能，必须能，你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文乐渝手里的小布兜，那肯定是给李野的。 李野拿过来一看，里面一堆爽身粉、百雀羚、珍珠霜什么的，都是八十年代女孩子喜欢用的化妆品。 李野摸了摸脸，笑着道：“你也看出我变黑了呀！” 文乐渝微笑，两根手指比划了一毫米的距离，道：“黑了一点点，不过.更好看了。” 看，小妮子说瞎话，都那么好听。 不过这个时代对男性的审美标准，确实偏硬朗一点，李野也有硬朗的一面，只不过英俊的一面更加逆天罢了。 “走吧！去湖边逛逛。” “好。” 俩人沿着湖边散步，不时碰到一对谈情说爱的情侣，慢慢的也就受到了某种感染。 两人不由的想起了前些天在后海划出的时候，看到的那把遮阳伞。 文乐渝扭头看向李野，刚好看到李野也在看她。 两人的眼睛，今天好似都格外亮。 李野忽然问：“你还记得去年秋天，跟我第一次瞪眼的时候吗？” 去年秋天，文乐渝第一天去县二中，跟李野坐了个同桌，然后四目相对互相瞅了很久。 文乐渝抿着嘴，笑了许久，才道：“我记得，但那时候的你，跟现在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文乐渝低下头，片刻之后才笑了笑道：“你那时候很大胆，眼神纯正，现在好像胆子小了， 有时候感觉你好像在怕我，我左思右想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怕我呢？” 李野：“.” 傻瓜，因为我不是渣男呗！ 真正的在乎了，才会怕呀！ 怕惹你不高兴，怕惹你发脾气， 要是不在乎，我怕你个旦旦啊！ 清风习习、夜幕降临，校园里谈情说爱的情侣们，逐渐大胆了起来， 她们不再严守“二十公分”这个异性之间的安全距离，卿卿我我，敞开心怀。 文乐渝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李野的手，然后自然的勾住就再也没有分开。 她轻轻的道：“不要怕我哦~，我其实不那么厉害的。”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老宋干架 在做了五天义务工之后，李野终于请了一天假，去房管局办理那三套房子的过户手续。 这就看出这年头办事效率为何低下的原因了，靳鹏约三个房主去过户，这个今天不行，那个明天有事儿， 家里又没个电话，靳鹏一趟趟的跑了好几次，才约好了时间。 其中皂君庙那套最贵的，上午单独过户，大钟寺和中关村那两套便宜的下午过户。 要不然三家聚在一起，铁定闹出什么屁事儿来。 “你家多钱卖卖？” “啥，一万块？那我家凭啥四千？不行，你们得加钱！” 而且靳鹏还提前找了老裘，疏通了房管局的关系，要不然李野一下子买三套房，说不定也要节外生枝。 符合程序是符合程序，但你这个情况比较特殊，必须要跟上面反应反应，研究研究。 那提前给他研究喽！不就不特殊了么？ 老裘这个人还是讲道义的，钱到位，服务必定到位。手续办的很顺利， 不过就在李野准备返回京大，找文乐渝吃顿浪漫晚餐的时候，在客美旅馆听电话的王坚强，却急急慌慌的找了过来。 “哥，不好了，老宋被逮进x出所啦。” “.” 。。。。。。 因为情况不明，所以李野没有跟靳鹏等人去找老宋，以他现在的学生身份，也不方便掺和乱七八糟的事情。 靳鹏去找了老裘，他倒是大包大揽，声称只要不是什么敌特行为、罪孽深重，都不是什么问题。 这话李野听着邪乎，京城侃爷的名头全神州人都知道，喝上半瓶二锅头，xx海里都有关系， 但伱要说一点不信吧！他七拐八弯的，还真能给你说出个四五六七来。 天子脚下，谁还没个正三品的亲戚呀？ 李野在旅馆里等到晚上，靳鹏终于带着老宋回来了。 老宋头上缠着纱布，见到李野就嘿嘿嘿的笑。 李野心里一沉：“别笑了，赶紧坐下，说说怎么回事儿？” 老宋麻溜溜的蹲在墙角：“我蹲着就好，习惯了。” 李野瞅向了靳鹏。 靳鹏气闷闷的道：“他这几天都在外面瞎逛，今下午在北二条跟人抢生意，就打起来了。” 李野叹了口气，道：“你一个人出门，这么大年纪了，干嘛跟人置气？ 咱就不说要命不要命了，一不小心打掉一颗牙，以后你吃饭费劲不？” 老宋一咧嘴，露出黄牙道：“那哪能呢！我先护着牙呢！头上也没事儿，就擦破点皮。” 李野烦了，严厉的道：“擦破点皮能进x出所啊？你要是让人撂这儿了，你孙子怎么办？” “他真是擦破点皮。” 旁边的靳鹏，忽然阴阴的道：“这老家伙是给人家开了瓢，所以才进的x出所。” 李野惊讶的看着老宋，又看向了靳鹏。 靳鹏伸出俩指头，认真的道：“一对二，一个开了瓢，一个捣了蛋，就他干的。” “.” 旅店的客房内，安静了足足二十秒钟。 靳鹏冷冷的瞅着老宋，好似在看一个不小心露出马脚的狗特务。 王坚强愣愣的端着脑袋，对着老宋左看右看，好似想要分辨分辨，老宋是何门何派的老前辈。 李野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是又好气又好笑。 一个干巴巴的老头儿，又给人开瓢又给人捣蛋，想想就觉得可乐。 不过，也凶险。 “老宋啊！你.对了你大号叫什么来着？” 李野很惭愧，人家来了好多天了，自己还不知道人家大名呢！ 老宋马上道：“宋红心，红色的红，一颗红心向太阳的心。” 看到李野满脸的诧异，老宋才不好意思的道：“十几年前改的名字，老名字早忘了。” 王坚强嗡嗡的道：“哥，我看这老东西不像好人，要不咱把他送回去算了，净惹麻烦。” 老宋嘿嘿的笑笑道：“干当铺的，哪有好人啊！不好不坏、不好不坏.” “不好不坏你今天扔进去二百五啊！” 靳鹏眼睛瞟着李野，气呼呼的道：“那俩人我一人赔了一百，你罚款五十，一共二百五十块， 你这还没开胡呢先倒贴钱，这钱咋算？从你工资里扣吧！” 李野瞥了一眼靳鹏，知道他是在帮老宋开脱呢！ 二百多块钱是不少，但只要不把老宋送回家，那就一个多月的工资。 真要是把老宋赶回去了，他心里还有些不落忍。 一大把年纪了，为了孙子，舍家撇业的来到千里之外跟人家玩命，挺可怜的。 “我早晚给挣回来，保证挣回来，不信咱们现在就喝血酒，以后兄弟相称两肋插刀不让你们吃亏” 李野登时无语，心想这老东西果然是个鬼精，才来几天，就探听出他、靳鹏、王坚强之间拜把子的事儿了。 要是跟这老家伙拜了把子，嘿嘿，估计兄弟五个能让他卖掉三个半。 李野正色道：“钱不钱的先不说了，以后不要这么冲动，就跟今天似的，真要丢了性命，我们可赔不了你。 老宋鄙视的笑了笑，道：“就那俩杂货也配，啐~” 李野恍然间，好似在老宋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狰狞。 于是他沉声问道：“那你说说吧！今天到底为什么跟人斗狠，是遇到好货了？还是遇到不对劲的人了？” 老宋收敛了贼笑，沉声道：“货确实不错，另外我跟了他们两天了，听他们说话，好像是往津城港发货出海. 我猜不出他们背后的买家是谁，我今天也没抢他们的买卖，就是给他们搅了.” “好家伙，”靳鹏忍不住的讥讽道：“就你还会跟踪呢？” “看你说的，”老宋很认真、很不服气的道：“当年那些侠盗飞贼来我柜上当东西别看我瘸腿，你瞅瞅你瞅瞅” 老宋真的就在地上盘了几个姿势，虽然是条瘸腿，但靳鹏和李野都有点儿眼力，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这个老宋，年轻的时候是个妙人。】 “行了，就先这么着吧！鹏哥你记得带他按时去换药。” 李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老宋立刻给李野开门，道：“我送送状元郎。” 靳鹏刚要拦住，李野却打了个手势，由着老宋跟他走了出来。 出了旅馆，到了没人的地方，李野问老宋：“有话想对我说？” “啥事儿也瞒不过状元郎，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少废话，尽管说。” “欸~” 老宋挺直了腰杆，满脸正气的道：“我观状元郎绝非凡人，有一代雄主之相，他日必威震四海.特有几员大将要给您引荐引荐。” “.” 老宋一套说评书似的夸赞，差点就让李野得意忘形。 你个老帮菜，看人还真准。 李野冷眼看着老宋：“说人话！” 老宋一哈腰，又恢复了猥琐的样子：“京城的水太深，我一个人搞不过来，得找俩帮手。” 得，水落石出真相出炉了。 今天老宋跟人干架，也许真是因为刚才说的什么生意，但也未必没有借机生事，找个由头找李野说事儿的可能。 他宋红心是什么人？ 在乱世的省城干过当铺，见过倭兵、玩过飞贼，风雨飘摇中活到了现在，眼力、心机何等厉害？ 估计只是在京城待了几天，他就看出了春风渐暖，自己的一身本事又有了用武之地。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愿意整天听靳鹏的指挥？还愿意听王坚强的怨骂吗？ 老宋这是想要自己立山头啊！ “行，那喊两个过来吧！到时候先让我见见。” 李野不怕老宋鬼精，他手里还就缺这种人呢！ 至于他会不会势大噬主，李野不担心，在神州这片土地上，老宋这种人永远上不了最高的层面。 但他李野能。 老宋脸色一喜，道：“那他们过来之后，我们是去京大找你，还是” 李野都：“你让靳鹏找我就行，老宋你有心思也别藏着，你有能耐，谁也压不住你， 我跟鹏哥老早就说过，共富贵可以，以后想要散伙单干也可以，提前说一声就行，你也一样。” “那不能那不能，”老宋讪讪的道：“我老宋一辈子混账事干了不少，但唯有一点问心无愧，那就是知恩图报。” “行，那我等着。” “欸，状元郎，那我那两百五十块.咋办？” “还能咋办？报销！” 李野骑着车远远的走了，老宋的脸色，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啧，还真有那么点儿与众不同。” 。。。。。。 老宋的动作很快，他头上擦破的皮还没结痂，喊的帮手就到了。 一共来了俩人，都是从省城来的，结果李野一见，都很有意思。 其中一个是个熟人，就是那个说话不多的退伍兵谭民。 当初李野和靳鹏，在省城找那个马瑞买粮票，马瑞就是仗着有这个谭民给他保驾，欺行霸市想黑李野的钱。 后来马瑞想要做麻糖的生意，靳鹏就又把黑了的钱，给赚了回来。 不过这个谭民，后来倒是见得少了。 另外一个人叫韦嘉贤，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看面相斯斯文文的，但是看头发、看眼神，却透着一股疲惫的沧桑。 更有意思的是，他竟然比谭民还要闷葫芦。 俩人到了之后，靳鹏摆了接风宴，席间这个韦嘉贤几乎就没说话。 酒过三巡之后，李野把谭民给喊了出来。 “兄弟好久不见，最近哪里发财呢？” “我姐姐做了点麻糖生意，我平时帮帮忙，混日子。” “马瑞现在混的不错，你们” 李野想问谭民现在为什么不跟马瑞了，但看到谭民的脸色，也就没继续问。 不过谭民倒是说了：“我总觉得有些钱，不应该多挣。” “.” 李野琢磨琢磨也是，马瑞那个人，总喜欢剑走偏锋。 比如做黄牛倒腾车票，虽然李野需要票的时候用着方便，但赚那种钱，终究不是正道。 不过玩古董这种活儿，也不太好说。 于是李野试探的问谭民：“那你怎么会跟老宋扯上关系，知道来京城是干什么的吗？” 谭民“眼露凶光”，恨恨的道：“我跟老宋没关系，我跟韦嘉贤有关系。” 李野：“.” 谭民好似打开了话匣子，叽里咕噜的跟李野说了一通。 李野这会儿才明白，谭民的姐姐，被那个闷葫芦韦嘉贤给“勾搭”成了媳妇儿，俩闷葫芦成了小舅子和姐夫的关系。 “他一个黑伍类也敢？md当时我要是在家，一定把他的脑袋给他拧下来.这次来京城，他要是敢抛妻弃子，我一刀攮死他。” 敢情这个韦嘉贤的爷爷，就是省城大当铺原来的东家，而老宋是人家雇佣的掌柜。 李野小声问道：“那你姐夫没说，为什么来京城吗？” 谭民摇头道：“他没直说，当初东洋人走的时候把他家烧了，他爹前些年死了 是那个宋老头隔上十天半月，给他送一口吃的，没有让他饿死， 现在宋老头一喊他过来，他连我姐姐和孩子都不顾了.你说当初xx怎么就没除了这些祸害呢？” 李野：“.” 谭民看韦嘉贤和老宋的眼神，充满了厌弃。 毕竟是最纯粹的子弟兵，对于这些牛鬼蛇神，是真看不上眼。 但是李野再看瘦弱的老宋，却感觉他那佝偻的身板，好似高大了几分。 刚好老宋回过头来，看见李野。 因为喝酒红扑扑的老脸上，顿时又有了谄媚的笑容，就跟菊花似的铺散开来。 李野这次没笑，而是对他点了点头，满脸的郑重。 下两章有陆景瑶的剧情，不喜欢的书友可以略过，直接阅读第131章，众口难调，老风尽量照顾所有人的口味，希望大家能理解。 感谢书友20180331225645124的打赏，感谢书友20210301106460054746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死神11号”的打赏，感谢三位兄弟，thanks(w)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表现和改变 让学生们褒贬参半的军训终于结束了，李野的苦日子也熬到了头， 当他交还老解放的车钥匙的时候，廖队长拍打着李野的肩膀，很是夸赞了一番。 “小伙子不错，以后你要是留校了，一定到咱这里来，咱们车队是技术部门，就缺你这种又年轻又有文化的小伙子，用不了几年保准是车队副队长。” “呵呵~~呵呵~~” 李野眯着眼憨笑，用天衣无缝的伪装麻痹对手。 我一堂堂多元化集团的大boss，来给你当车队副队长？ 开撒子玩笑？ 虽然说京大确实是好单位不假，但现在是82年好吧？还没到应聘保安都要硕士学历的年代呢！ 不过随后廖队长递过来的一个信封，倒是让李野有些意外。 “一共十五天，义务补贴24块，拿好了。” “还有补贴呢？谢谢廖队长哈。” “谢啥，伱这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不怕苦、不怕累，好！” 李野其实一共出勤十四天，因为中间他请了一天的假，结果人家廖队长给报了个全勤。 而且这个补贴，可不是按照学生标准给的，基本上跟临时工一个待遇了。 广结善缘，才是混单位的处世之道。 。。。。。。 新生的“调教”结束之后，就按部就班的开始上课了，总的来说跟李野上辈子混二本的日子没多大区别， 也就是同学们都妖孽了一点，教授都牛笔了一点，教学进度更快了一点. 唉，这特么的就根本不是同等难度的副本好不啦，随便拉一个同学出来都是智商140的非人类。 上课的教授动不动就看着眼熟，仔细一想好似在几十年后那什么联播中见过。 饶是李野依托生物硬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会儿也只敢夹着尾巴藏拙低调， 因为你一旦太过骚包，让讲台上的教授瞄上了你，可能三下五除二就把你的底裤都给看清了。 “你是学霸？” “你是怎么高分考上京大的？老实交代！” 知道这些教授以后都是些什么人吗？国五院智囊知道不？那眼睛里能揉得了沙子？ “老师，我是小镇做题家。” “哦，你就只会做题呀！那以后出去别说是我的学生。” “.” 所以李野这种挂逼，也只能咬着牙努力充实自己，要不然连班级前十都进不了哇。 不过李野的另一个目的，倒是进展的不错。 班里百分之九十的学生，都挺喜欢李野的，比如大班长甄蓉蓉。 这个甄蓉蓉可不简单，陕省优秀三好学生、优秀团员、预备d员.觉悟特别高，心肠特别热，特别让李野头疼。 “李野，大下个星期的运动会，你报三个项目吧！” “三个项目？我这小身板儿，承受不了的班长。” “.” 甄蓉蓉看着李野，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在前天，班级里的几个男生，调侃李野“这孩子”小身板儿不够壮，包括甄蓉蓉在内的女生全都哈哈大笑。 甄蓉蓉真没觉得这是讽刺李野，因为李野是班里倒数第二小的男生，但又比倒数第一的显年轻，所以很多人都是“李野那孩子”的称呼他， 很多同学都比李野大两三岁，所以甄蓉蓉觉得这种“善意的取笑”，有着某种爱护的意义。 结果没想到李野这个小弟弟小心眼儿，都两天了还这么记仇。 “你既然知道身板儿小，以后就多吃点儿，长得壮些不就行了， 昨天可是有同学反应，你对着食堂的丝瓜炒鸡蛋‘难以下咽’，这可不行啊！弄不好要扣你风纪分的。” “昨天食堂的丝瓜，都没去皮，”李野很正经的辩解道：“另外我的身板儿很强壮。” 虽然李野也明白“人多无好饭”，但一根丝瓜你去了半边皮，炒出来的菜让人咋吃嘛？ 而且不管哪个男人被说成“不够壮”，心里那肯定都不舒服，全天下就没有例外。 哦，gay除外。 甄蓉蓉深呼吸两次，在李野身边的座位上坐下，压低声音道：“你最近是不是要入团？那你还不主动表现？” “你这个月主动打扫一下卫生，再参加几个运动会项目，加上你已经有了一次学校义务劳动.到时候班主任帮你说几句话不就成了吗？” 原来是穆允宁派下来的活儿啊！ “我其实不急着入团，组织再考验我一下也行.算了，我报两个项目吧！跳远和跳高。” 李野肯定是爱国的，只不过方式不太一样，但他也不愿跟穆允宁拧着干，干脆报两个项目应付事儿拉倒。 “跳远没名额了，你再选两个。” “那就铅球。” “铅球贺大壮他们报了，你别跟他们置气，换一个。” 贺大壮，就是调侃李野“身板弱”的同学。 他看起来倒是挺壮，但说实话比李野的小弟李大勇还差了一个级别。 李大勇小两百斤的重量，跟李野动起手来，也最多只是五五开。 要是拿了木枪比拼刺，李野是稳赢。 所以李野才不跟他置气呢！不够档次。 “我跟他们置什么气，那你给我报个百米吧！” “百米没了，二百米、四百米都没了。” 李野的白眼儿都翻出来了，合着轻松省力的项目都没了呗？ “甄班长，是不是就剩长跑的项目没人报了？” “嗯，三千米和五千米，你表现表现一块揽了吧！” 可拉倒吧！ 你以为人人都能越野五公里，还不带喘气儿的吗？ 没看海峡那边的步兵？徒步行走六公里都算是加练，都要显摆自己“没问题”呢！ “李野，我必须郑重的告诉你，你不主动表现，就会被人说成是落后，长此下去，会很麻烦的。” 甄蓉蓉说的很郑重，她看出了李野的浑不在意，他认为这是非常危险的。 风秀于林风必摧之，李野觉得自己藏拙了，但是.别人可不这么认为。 “好，我表现，给我整个三千米吧！” 李野无奈的决定，要好好表现一回。 。。。。。 京城外语学院，办公楼。 “谢谢林老师，再见！” 陆景瑶从一间办公室内出来，微笑着把门关好，然后脚步轻快的离开。 她一路走到图书馆，找到正在沉静看书的柳慕寒之后，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呼~” 看到在自己对面坐下，一副如释重负模样的陆景瑶，柳慕寒也不禁的笑了。 “怎么？不太顺利？” “没有，”陆景瑶摇摇头，缓缓的道：“很顺利，林辅导员果然很喜欢那两本， 而且他喜欢的原因，也正是你所说的，是敬仰苏鹅人民为自由、为独立而战的英雄气概.” 陆景瑶说了一会儿，然后看着柳慕寒问道：“可是我很奇怪，慕寒你是怎么猜到这些的？” 柳慕寒微笑着反问：“我怎么猜到的不要紧，但你就说有没有用吧？” 陆景瑶茫然的看着柳慕寒，片刻之后才点了点头。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英语系的辅导员，竟然是个俄语迷，而且特别喜欢反映苏鹅早期国内战争时期题材的。 以至于就凭两本俄语，陆景瑶就办成了在别人眼中，非常难办的事情。 “那么林辅导员这边就没有问题了，下一个是团委你看，只要一步步的来，其实出国留学并不难。” 看着柳慕寒轻松的样子，陆景瑶讪笑了一声，也道：“好像，真不难。” 确实不难，但要看对谁来说。 陆景瑶在那天听了柳慕寒的建议之后，终于决定争取公派留学。 然后柳慕寒就给她列出了一大串的待办事项，需要一步步的攻略，一步步的完成。 其中林辅导员，就是最基础的一步。 陆景瑶本来对于柳慕寒的谋划，是有些疑虑的，她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柳慕寒跟自己同样的年龄，怎么会懂的那么多呢？ 但这两天陆景瑶连续几次验证，都证明了柳慕寒的“英明”。 她恍然有些明白，这些在普通人眼里堪称“秘诀”的东西，对于柳慕寒来说，可能只是家庭教育的一部分。 陆景瑶忽然道：“慕寒，要不我们一起吧！你不想出国留学吗？” 柳慕寒愣了一下，笑道：“我现在不需要。” 陆景瑶看着柳慕寒，有些不明白柳慕寒说的“不需要”，是不需要出国留学呢？还是不需要“费劲”，才能出国留学。 看到陆景瑶又有幽怨的迹象，柳慕寒赶紧道：“别想那么多了，你赶紧去借这几本书，好好阅读，先把自己的专业基础夯实，要不然再多的手段也没用。” “好。” 陆景瑶拿过柳慕寒的纸条，起身就要去借书，却看到同宿舍的何雪正急匆匆的走来。 “陆景瑶，我到处找你，你竟然在这里呀！” 何雪赶了过来，一屁股坐在陆景瑶身边，说话的语气颇有些埋怨。 “找我有事儿？”陆景瑶冷冷的问道。 “当然有事儿，” 何雪好似没觉察出陆景瑶的冷漠，拿出一份表格说道：“这个学期的义务劳动安排下来了，你还是负责北面图书楼的.” 陆景瑶直接打断道：“这个学期我不打算参加义务劳动，你就不用替我安排了。” 何雪愣了好几秒钟，不悦的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怎么能.” 陆景瑶再次打断：“可你没问我呀？我们班四十个人，每个学期出十个人义务劳动， 我已经连续参加两个学期了，这个学期为什么又安排我，而且还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 “.” 何雪终于觉察到了陆景瑶的不对劲。 在以前的时候，对于这种牵涉到班级的事情，陆景瑶基本上是“逆来顺受”，她何雪就用一个劳动委员的身份，就把陆景瑶吃的死死的。 可是现在，陆景瑶竟然开始反抗了？ 这还了得？ 班里四十多个人不假，但其中有一半的人并不好安排，比如柳慕寒这种。 剩下的一半人，能安排的余地就很小了， 毕竟有些地方又脏又累，干了活儿老师还看不见，属于绝对的“默默奉献”岗位，谁也不愿意去。 这陆景瑶这个主力军要是撂了挑子，其他人再有样学样，难不成她何雪要发扬带头精神，把光荣奉献的担子一肩挑吗？ 所以何雪拉下了脸，严厉的道：“陆景瑶你可以不参加班级的义务劳动，但我会把这件事向辅导员汇报的，将来你是否能加入学生会，一定是个未知数。” “林老师已经举荐我加入学生会了，”陆景瑶冷冷的道：“图书楼的程老师也跟林老师有过交流，要不然你去跟他们谈谈？” 何雪：“.” 陆景瑶乘胜追击道：“何雪同学，你不觉得你刚才的作风，不符合一个学生的身份吗？你的权力是不是太大了？还是你在滥用职权？” 何雪愣了，然后她终于看向了柳慕寒。 自从半年前开始，陆景瑶就逐渐疏离了她和马丽，跟柳慕寒混在一起，从此陆景瑶就慢慢的变“聪明”，但一切还在掌握之中。 但是现在看来，陆景瑶最终还是跟着柳慕寒学坏了。 学的强硬、学的通透，竟然知道该怎么正确的走门路了？ “你后果自负！” 何雪赌气的走了。 陆景瑶多少有些忧心，这一年来她从未跟人争斗，只想用自己的沉默付出，来换取别人的尊重，但现在看来，方法错了。 柳慕寒道：“你不用在意何雪，她必定是你公派留学的竞争者之一，跟她早一点儿翻脸也无所谓。” 陆景瑶道：“那她会影响到老师对我的看法吗？” 柳慕寒都：“她没有能力影响到你，不过她跟钱顺走得近，钱顺是学生会的，能影响到张主任对你的看法。”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李野只想落个清净 “张主任？那可怎么办？” 陆景瑶一惊，顿时有些慌乱。 在柳慕寒给她列出的一连串攻略之中，张主任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重要人物，说是一言决生死，都不算为过。 柳慕寒笑着道：“钱顺能影响张主任，我们也可以呀！这个星期天张主任搬家，你愿意跟我去吗？” “这人家也没知会咱，合适吗？” 陆景瑶有些犹豫，毕竟人家张主任搬家是私事，贸然上门，弄不好就成了恶客。 柳慕寒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道：“我爸跟张主任认识的，让我给他送一份乔迁之礼过去，你跟我去就是顺便。” “那太谢谢你了慕寒。” 陆景瑶终于确定，柳慕寒刚才所说的“不需要”，是个什么意思。 人家想要出国留学，根本就不需要像自己这样费劲。 看看何雪整天在学校里钻营，奉承这个追捧那个，想尽一切办法找门路，却不曾想到真正的能人，就跟大家在一个宿舍。 当然，也许从那块香皂开始，何雪就断了跟柳慕寒成为朋友的任何可能吧！ 。。。。。。 星期六的下午，文乐渝早早的下了课，就急着让李野送她去公交站。 李野骑车载着小妮子横穿半个校园，边骑边问：“明天咱的房子就到手了，伱不过去参谋参谋意见吗？” 文乐渝道：“我参谋什么意见？明天胡曼、小燕她们不是不去吗？我真有东西落家里忘带了，快走快走。” “那行吧！” 李野也没再劝，他只是觉得吧！自己买了房子，总要让文乐渝一起去看看。 在上辈子的时候，男生要买房子，那必须得让女生先看，然后一系列的被女生指导。 【加名字、加名字、必须加名字，要不然就散伙。】 【装修必须我说了算，家具必须我说了算你问我出不出钱？我这么大个人都给你了，你不倒找给我钱就便宜你了？】 但人家文乐渝，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房子，好似什么都不在乎。 不过看李野闷声蹬车，文乐渝用小拳头轻轻捶了捶他的背。 “下个星期有迎新舞会，我得回去拿高跟鞋，我们宿舍的同学都有高跟鞋， 另外我爸单位发了两双进口皮鞋，我去给你顺一双回来.” “你爸的鞋.我穿不合适吧！” 文乐渝得意的道:“那你甭管，我明天约了人去给你换，快走快走，我得抢在我哥到家之前到家。” 李野讶然，他说的不合适，跟文乐渝理解的不合适不一样。 文乐渝认为文庆盛比李野高不少，鞋子至少大了两个码，所以都找好了解决方法了。 “那我直接送你回去吧！” “那得来回折腾多远？你前两天都瘦了，好好歇两天。” “.” 小妮子对李野，是真的很在乎。 。。。。。。 星期天的早上，李野严格遵守文乐渝的指示，睡个自然醒，洗漱下楼吃饭，然后骑车慢悠悠的前往皂君庙。 今天张老先生搬家，李野得过去跟人家完成房子最后的交接。 一路骑到胡同口，老远就看见张家的门口已经摆了很多东西，显然一大早就开始往外搬腾了。 屋里的家具根据约定，都留给李野了，但书籍、被褥和生活用品人家得带走，那几件电器就更是宝贝的不行，不可能留给李野。 瞅瞅那台电视机，竟然用棉被子小心的包裹了起来，跟襁褓中的婴儿一个待遇。 也不知多年之后，他们知道家里随便一把椅子，就能买一卡车的电视机，会是一种什么感受。 另外，张老先生从这里搬走，是要去住学校的新楼房，屋里带厕所的那种新楼房。 因为这会儿国家对住房的分配有严格规定，一个人不能占两套住房，夫妻两人就是在不同的单位，也只能拥有一套房， 所以张老先生就只能卖了四合院，才能换楼房。 唉~ 走到院门口，李野就看到老宋、韦嘉贤、谭民三人，一拉溜的贴墙根蹲着。 今天早上郝健会从羊城抵达京城，所以靳鹏和王坚强去火车站接人，李野就派他三个过来帮忙搬家。 “这是怎么了？”李野笑着问：“你们三个人就搬这点东西，就累的站不起来了？” “哪里需要我们搬东西，”老宋呵笑一声，朝里面努努嘴道：“你进去看看吧！一个个的大学生，比壮劳力还能干。” “有学生来帮忙吗？” 李野倒是没想到。 像张老先生这样的大学教授，按理说学校应该会安排总务部门出车、出人搬家的，应该用不着学生。 李野一进门，果然发现一帮学生，正围着院子里的那颗桂花树倒腾。 锄头、铁锹轮番飞舞，把桂花树周围挖了一圈大沟，看样子是想把那颗桂花树，连根带土的一起移植。 好家伙，树挪死人挪活，移植树木可是个技术活。 “呦，哥们你来了，” 张睿看见了李野，赶忙过来打招呼：“这颗桂花树我父亲养了好多年了，有些感情，所以.” 李野笑道：“理解理解，不过移植花木可是个细致活儿，得多费费心。” 张睿下巴一抬，笑道：“放心，我请了个农学院的同学，倍儿专业。” 李野这才发现那群学生里面，有个学生咕咕叨叨的，看起来特别专业。 但是呵呵。 你们高兴就好。 刨土的人终于完工了，桂花树的根部被刨出了一个很大的土球，以增加移植的成活率。 这时候张老先生从屋子里走出来，招呼着众人喝茶。 “谢谢张主任您这茶真好喝” “张主任，您这茶具好漂亮啊.” “其实我觉得张主任的家具更漂亮.” “那肯定啊！要不然怎么能值两千块钱呢？” “咳咳咳~” 几个学生的笑谈之语，让旁边的张睿有些尴尬。 李野花两千块钱买了他的家具，他总觉得是赚便宜了。 张老先生笑了笑，给大家介绍道：“这位同学就是新房子的主人，年轻作家七寸刀锋。” 众人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李野， 其中一个女生不信的问道：“你就是那个写出《潜伏》的七寸刀锋？” 李野点头道：“对，我就是。” 几个学生顿时围了过来。 “你怎么这么年轻啊！” “你为什么要在京城买房子？你要在京城定居了吗？” 张睿替李野回答道：“人家是今年京大的新生呢！比咱们年纪还小，却已经赚了上万的稿费.怎么样？惭愧吧？” “上万的稿费？” 几个学生顿时震惊了，看向李野的眼神里，仿佛都反射着金光。 “你是京大中文系的吗？” “不是，我读世界经济的。” “那你的，真的赚了好多钱吗？” “还行，不算太多” 李野跟几个学生热情的攀谈了起来，不一会儿他就弄明白，这些学生都是京城外语学院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学生会的， 之所以来帮助张老先生搬家，是因为.表达学生对老师的崇高敬意。 “你好，我叫钱顺，我们在京外组建了一个青芽文学社，有时间一定要多交流交流，我看过你写的《潜伏》，很新颖的故事” “好的，有时间一定。” 李野跟对方客套的寒暄，但丝毫没有跟他们深入交流的打算， 一听“青芽”这个名字，就知道人家是文艺青年，跟自己这种通俗作家，并不是一路人。 但对方却很热情，一个女生接着过来跟李野握手。 “你好，我是京外81级英语系的何雪，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以后我们可以通信交流。” 这是要做笔友吗？ 但是李野却愣了一下。 81级英语系，那岂不是陆景瑶的同学？ 京外那么大一个学校，不至于那么巧吧？ 可是还有更巧的。 院门口走进了两个女生，一个柳慕寒，一个陆景瑶。 柳慕寒进门就笑：“您好，张叔叔。” 张主任也站起来笑道：“慕寒来了.你这孩子，怎么还拿东西？” “我爸没时间过来，就托我给您带了点小礼物，祝贺您乔迁呃.” 柳慕寒话说到一半，忽然脸色古怪，看向了张睿身后的李野。 张主任兀自还在客套：“你爸太客气了，实在是太客气了，他身体还好吧” 柳慕寒只好应付道：“呃，好好。” 而院子里的何雪等人，也是愣在了原地。 他们万万没想到，那个非常讨厌的小资产阶级分子柳慕寒，竟然跟张主任认识，而且不是一般的认识。 看看张主任脸上的笑容，何雪就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真是便宜了陆景瑶了】 何雪沉着脸，看向了陆景瑶，然后就发现陆景瑶的脸色很难看，不再是几天前那样的凌厉硬气，仿佛又回到了半年前最糟糕的样子。 张主任也注意到了不对劲，终于顺着柳慕寒的目光，看向了李野。 “你们认识？” “在火车上碰到过，”柳慕寒迅速恢复过来，笑着道：“没想到又在这里碰上了。” 张主任笑着道：“那真是巧了，李野同学买了我的房子，以后你们要是有时间，倒是可以多多交流。” “李野？清水县的李野吗？” 何雪忍不住的惊呼出声。 在去年刚入学的时候，何雪和马丽可没少挑唆陆景瑶，向那个乡下的恶霸少爷发出正义的呐喊。 她们都替陆景瑶拿过李野寄过来的信件，所以是知道李野的名字的。 “你们也认识？” 张主任真的惊讶了，他看着李野的英俊面孔，不由得警惕起来。 难道这个小子，是个喜欢处处留情的风流祸害？ 没看柳慕寒只是在火车上巧遇，眼神就不对了吗？ 何雪心思急转，讪讪的笑道：“我们以前只是听过李野这个名字，因为他是陆景瑶的” “张叔叔，我有些话想跟您说，您看方便吗？” “那怎么会不方便，咱进屋说。” 柳慕寒及时截住了何雪的话头，引着张主任进了正屋。 何雪、钱顺等人脸色古怪，围聚在一起开始了窃窃私语，还不时的看向脸色黯然的陆景瑶。 张睿也是万分奇怪，想要问问李野什么情况，但是李野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一般谁也不搭理。 大约七八分钟之后，外面响起了汽车的引擎声，是京外的汽车来帮助张主任搬家了。 而柳慕寒也和张主任从屋里走了出来。 “来来来，赶紧装车了。” 柳慕寒当先抓住桂花树的树枝，摆出了卖力的架势。 何雪等人哪里甘于落后，也是纷纷争抢，开始抬树装车。 张主任朝着李野看了看，微微点头，眼神微妙。 李野却开口道：“张教授，我能占用您几分钟的时间吗？” 正在搬东西的陆景瑶，差点儿一跤跌倒。 【他要做什么？】 【他会毁了我吗？】 可以说以现在的风气，如果李野添油加醋的说上几句，陆景瑶一定完了。 正常离婚的女性都被歧视，何况主动退婚的？ 张主任脸色怪异，点点头，领着李野进了正屋。 进屋之后，张主任看着李野道：“你是不是想跟我说，有关于那个陆景瑶的事情？” 李野点点头道：“我跟陆景瑶以前是认识的，双方的家长也想过撮合我们，所以我们之间遵循了传统礼法，不存在任何有伤风化的事情。” 张主任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但没说话，而是继续倾听。 “但我和陆景瑶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我认为我们任何一方，都不应该再对另外一方造成伤害和干扰， 如果她因为我的原因被别人恶意中伤，岂不是我的罪孽？” 李野往外看了看正在一起抗树的何雪等人。 一群学生大早上的，一起来帮张主任搬家，肯定是有所求，而且求的可能还是一种事，这就有了竞争。 想想京外的情况，大家所求的是什么，昭然若揭。 张主任忽然笑了。 “李野同学，我真的很意外刚才我那个柳侄女说你是个明理、大度的人，我还有些不太相信，但现在，我信了。” “你放心，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以恶意中伤的方式，影响对任何一个学生的道德评定，你看如何？” 李野松了口气，微笑着对张主任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李野不是仁慈的圣母，他现在就是想让陆景瑶走的远远的，让自己落个清净。 陆景瑶不想再见到李野，李野又何尝不是？ 文乐渝看陆景瑶的眼神，让李野有些心忧，所以，还是让她走的远远的吧！ 正在抬桂花树的陆景瑶看到李野出来，心里又是一阵糟乱。 但是旁边的柳慕寒却低声道：“放心，他是个善良的好人。” “但是……” 柳慕寒抬头看看这宽敞的四合院，又失笑的摇了摇头。 也许走的远远的，才是陆景瑶最好的结局吧！ 感谢书友20210806030628115的3000币打赏，感谢兄弟大气。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把女会计给砸蒙了 大卡车拉着张主任的家当走了，给李野留下了一个乱糟糟的家。 都不需要李野吩咐，老宋、谭民等人就下手开始收拾。 别看老宋瘸了条腿，但有眼力劲儿，先把书房给李野收拾了出来，然后拿出随身带来的水壶、茶具，很快就给李野烧了一壶茶。 “尝尝这个张一元的茶叶，虽然京城人吹的厉害，但我觉得也还行。” 谭民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把院里的大坑给填好，然后打水扫地擦擦洗洗，浑身那个利索劲儿就甭提了。 不得不说，子弟兵的内务素质就是高，不管之前是什么货色，只要去里面锻炼一圈出来，就很少有邋遢的了。 而那个韦嘉贤，则对着一屋子的家具仔仔细细的看。 李野端了一杯茶，给韦嘉贤递了过去。 “我不渴，谢谢。” 韦嘉贤话不多，但却很有礼貌。 李野也不跟他客套，问道：“你觉得这些家具咋样？” 韦嘉贤脱口说道：“这套圈椅是清末的物件，但是缺了一把，是后来补上的，用料差了点儿，手艺也次一些.” “那件架子床是民初的，用料、手艺都是极好，但是有一条腿儿磕断了，是后来修补过的，有点瑕疵.” “书房的书架是被人拼接的，一半老一半新” “咳咳咳，嘉贤嘉贤，快出去给谭民搭把手.” 老宋瘸着腿颠儿颠儿的过来，心急火燎的把韦嘉贤给赶了出去。 李野玩味的看着老宋，似笑非笑的不说话。 老宋呲着黄牙笑了笑，道：“他就是个呆子，我找他来，是让他在咱们收东西的时候，专门挑刺儿的。” 李野笑道：“能挑刺儿的，那是能人那，你干嘛这么紧张？” 老宋尴尬的道：“能人是能人，但说话不中听不是？状元郎你别生气，这倒腾老物件儿啊！十全十美的本来就少，伱这” “我不生气，”李野朝着韦嘉贤努努下巴，问道：“他的本事跟谁学的？你教的？” 老宋摇头：“我哪教得了？他是家传的手艺，他爹死的时候，他已经学了个四五分的本事，后面全凭自悟。” “那你跟他比起来，谁的道行更高一些？” “那得看什么道行了。” 老宋挺了挺胸脯：“如果说辨别真假、寻根述源的本事，我不如那小子，毕竟人家是有传承的，” “但是要说倒买倒卖、低买高卖、看人压价、耍心眼儿比心机.就是加上他那死鬼老爹，也不如我一根手指头。” “.” 李野试探着道：“人家来当棉袄，你是不是喊.光板没毛破烂棉袄一件儿？” 老宋眼睛一亮，道：“状元郎果然学富五车，通晓万事” “行行行行了，”李野忍不住感叹道：“你是真不谦虚，也真不害臊啊！以前你干当铺的时候，是不是净坑人作孽了？” “状元郎待我以诚，我也不能骗你，” 老宋尬笑着道：“赌鬼、贼偷，我确实坑过，但要是好人家，我一定给人留条活路，给自己积点阴德，要不然我咋能还有个孙子呢？” 李野算是明白了。 韦嘉贤的爷爷是东家，有眼力、有本事，但人家不沾脏水，老宋这家伙也有几分本事，但主要干的是杂活儿。 一个是真“玩”古董，一个是买卖古董，境界有差距，但术业也有专攻，还真不说不出个高低来。 。。。。。。。。 中午的时候，郝健到了。 一进门，这个家伙竟然让李野“惊艳”了一下。 笔挺的西裤，铮亮的皮鞋，洁白的衬衫，一丝不苟的油头，另外还打了根领带， 这要是再配上一件西装上衣，去这个年代的t台上走一圈都够格了。 而且他还带了俩人来，跟在后面充作跟班，那派头要不是李野知道他的底细，说是什么华侨、外商都有人信。 李野饶有兴致的围着郝健转了一圈，笑道：“阔以呀老郝，不现在得叫你郝副厂长了。” 郭东伦终于帮助郝健解决了挂靠的问题，只不过正职是人家挂名，郝健这个副职全权主持业务工作。 郝健赶忙摆手讪笑：“不不不，李野兄弟你别笑话我，这都是咱自家厂子的产品，我是按照你说的那个亲身体会一下，亲身体会一下。” 但是李野却肯定道：“我不是笑话你，干什么活儿穿什么衣，以后就这么打扮，不错不错。” 郝健“呵呵”笑了两声，赶紧给李野介绍：“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周会计，这次带来京城给你见见。” 郝健这次带来的人一个是马千山，还有一个女的是新招的会计周丽娟。 周丽娟以前是羊城一家大企业的会计，只是替人背了锅，所以才落到了郝健的手里。 也确实不怪郝健不挑不拣，就82年这个情况，哪有好人等着让你招聘呀？ 但凡学校毕业的知识分子必须服从分配，你要不服从分配，学校、街道都要上你家做工作去。 李野笑着对周丽娟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他倒没有看不上周丽娟，他现在是荤素不忌，只要是人才，先划拉到碗里再说。 吃了一顿接风宴之后，郝健主动拿出了一个账本。 “这是近两个月的账目，小野兄弟你看看。” 李野拿过来一看，果然规范多了，李野想看到的东西基本都有，不像之前那样一锅粥，需要李野自己估算琢磨。 当然，钱也多多了。 全面铺开的二级批发模式，已经卓见成效，而且膨胀发展的速度越来越快，规模也越来越大，仿佛看不到尽头， 看看现在的现金盈余，李野估算了一下，才确认自己真正成了百万富翁。 “鹏哥，你去喊大勇过来，晚上我们碰个头。” “郝健，你让周丽娟进来一下。” 李野让靳鹏去找李大勇，然后把周丽娟单独喊到了书房。 “坐，喝茶吗？” “不了，谢谢！” 周丽娟有些忐忑的坐在了李野对面，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恍然有些出神。 虽然郝健提前跟她说过李野，但真见到了本人，心理上的冲击还是蛮大的。 太年轻了，但是作风气质，又没有年轻人的那种浮躁，真的很奇怪。 “周会计，你在原先的单位干了几年？” “十一年。” “你是主管会计？” “是的，我做了三年主管会计。” “周会计，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你先说说自己有什么困难，然后我再说说我对财务方面的要求。” 李野没端什么架子，也没绕弯子，毕竟周丽娟以前在大企业，见多了会端架子会绕弯子的人，自己还不如走个干脆、直爽的人设路线。 能在上万人的企业里，做到主管会计的人，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跟她耍心机，说不定就闹了笑话。 “我没什么困难，我会做好本职工作的。” 周丽娟回答的很拘谨，毕竟她现在没有其他的选择， 从厂子里出来之后，她感觉天都要塌了， 是李野这里又给了她一片遮风挡雨的天空，给了她一块立锥之地，她哪里还敢说什么困难？ “那行，我就说说我的要求了。” 李野收起了笑容，很正式的道：“第一，我对账目的要求是干净，真正的干净，你能理解吗？” 周丽娟愣了一下，赶忙道：“理解，我可以做到。” 她巴不得李野这么要求呢！ 李野又道：“第二，你要明确谁才是主事的人。” 周丽娟马上道：“我知道，你才是真正的老板，所有的账目，都会定期送过来给你过目。” 李野点点头，暗道郝健还是守规矩的。 这才是李野必须要见周丽娟的原因。 李野隐藏在幕后，其他的任何事他都可以不直接参与，但唯有财务是必须要直接管辖的。 举个例子，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神州的很多单位内都有两个“说了算”的人，有时候这个占上风，有时候那个权威重， 如果底下的人搞不明白谁强谁弱，那么就看看财务吧！ 财务站在谁的一边，谁就是大王。 “第三，我不管你去挖人也好，培养也好，尽快组建一支财务团队，把京城、羊城、鹏城的财务架子搭起来，而且要定时查账，严格监督。” 周丽娟愕然问道：“那我以后，还要羊城、京城两地跑吗？” 李野点头道：“那是肯定的。” 周丽娟沉默数秒，低声道：“我有孩子的，家里老人身体也不好。” 李野脸色不变，沉声道：“担子重，报酬自然高，给你百分之一的岗位分红。” “岗位分红？您的意思是分给我利润的百分之一？” 周丽娟迅速理解了李野的话，然后就不敢置信的看着李野，连“您”这种敬称都用上了。 “对，你在岗，就有分红，不在岗，就没有了。” 李野笑着给周丽娟解释了一下，然后周丽娟就彻底凌乱了。 作为一个十一年的老财务，周丽娟都不需要看账目，不需要动纸笔，就能大概算出自己能分到多少钱。 在后世，企业高层拿期权+分红是正常待遇，但在82年，给一个会计分配高额的岗位分红，那不亚于给她脑袋里来了一颗核弹。 一下子就把给她炸懵了。 这年轻人，可比郝厂长大气多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借鸡生蛋？不，他连鸡都看上了 靳鹏没有把李大勇给找过来，因为李大勇同宿舍的人说，他又去京城航空学院找同学了。 李野有些古怪的嘀咕：“又去找同学了？也就是说不止去了一次？咋没见那家伙来找我呢？” 靳鹏“噗嗤”一笑，道：“你说为啥不找你？你自己有那个大家小姐搂着，就不兴人家找个对象了？” 李野立刻板起脸道：“鹏哥，这种玩笑开不得啊！” “嘁~” 靳鹏鄙视的看了李野一眼，没再揭穿自己这个兄弟的假正经。 都是爷们，谁不知道谁啊！想想自己老家的媳妇儿，靳鹏也是怪想念的嘞。 李大勇不在，那这次的股东会又缺一个人，好在那头熊的心思也不在生意上，反正少不了他的钱就好了。 看到靳鹏、郝健、王坚强被李野喊进了正屋，关上门开会，外面的谭民不禁撇了嘴。 他讥笑的对韦嘉贤说道：“看见了没，伱急躁躁的赶着来投靠的老东西，连列席会议的资格都没有，你说你图个啥？” 韦嘉贤闭嘴不说话，但是老宋却耷拉下脸道：“咱们刚刚入伙，寸功未立，凭啥跟人家喝血酒拜把子的一个待遇？ 想要让人拿正眼瞧咱，那得亮出本事，干出事情来才行，你看那个马千山，比咱入伙还早，不也在外面蹲着吗？” 马千山好似听见了点动静，往老宋这边瞅了瞅，不屑的转回了头，悠闲的抽烟。 跟我比？我抽的是牡丹，你一个抽旱烟的算什么档次？ 不过很快，正屋的门就打开了。 “老宋，进来一下。” 老宋赶忙进去，习惯性的就蹲墙角。 李野道：“过来坐下，跟你说点事儿。” 老宋心里一动，麻溜溜的过来坐下。 他心里明白，这是要说正事儿了。 李野对老宋道：“明天让郝健给你拿五万块本钱，怎么做我不管，但你会做账吗？” 老宋马上道：“会，我做了十几年账目，两只手能打俩算盘。” 李野点头：“那行，账目要清楚，该拿的不该拿的你自己掂量？” 老宋笑道：“规矩我懂，坏了规矩那是要三刀六洞的，不过我带了两个人来，您看怎么安排？” “你们三个一共五百的基本工资，怎么分我不管，”李野道：“另外一个季度我会看一次账目，做得好奖金少不了，一千起步，做不好.你就别想了。” 老宋喜笑颜开：“在理在理，工钱是工钱，赏钱是赏钱，状元郎就是仗义。” “那今天就这样吧！” 李野站了起来，对着靳鹏和郝健道：“你们尽快按我说的去办，电话、汽车、房子都要抓紧，有什么事再到学校找我。” 靳鹏和郝健赶忙答应了下来，特别是郝健。 刚才郝健提出了自己的难处，算是这次股东会最重要的议题。 郭东伦给郝健办的挂靠手续，是鹏城服装公司属下的第七分厂，但他只给郝健解决了公章手续、物资计划、地皮审批。 公章手续就是皮包手续，而这会儿鹏城的地皮也没人要，郝健其实最缺的是工人，但人家不管。 郝健现在还没招到工人呢！ 就算招来了工人，培训也是个麻烦，人家都是以老带新，一批带一批，可郝健的厂子里都没有老工人，新工人由谁来带？ 万事开头难，郝健这会儿才体会到当企业领导的难处。 计划内的原材料，是一刻不停的发到厂里，资金是一刻不停的外流，郝健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只能先搞出点样品来，正常生产是怎么也玩不起来的。 但李野刚才给他换了个思路，他觉得颇为可行。 老宋狗腿儿一般的送了李野出门，转头得意的回来找谭民和韦嘉贤，然后告诉了他们的工资待遇。 韦嘉贤每月两百，谭民每月一百。 就这工资水平，别说整个清水县都找不出几个来，就是到了省城那也不低。 “我跟你们说，咱这以后做的可是大买卖，汽车、电话，统统滴配上。” “我为啥一百？” “啥？” 得意洋洋的老宋看着谭民，不明白这个小崽子为啥突然红了眼睛。 谭民一把薅住老宋的衣领子，愤怒的道：“你们两个坏东西每月两百，为啥我每月一百？这还有公理吗？我还是d员呢” “我擦~，你个兔崽子真以为我好欺负？” 老宋怎么着也是小组长了，怎么可能让手下显威风？ 于是老家伙抖腿就踹谭民，不曾想谭民刚从战场上下来，那也不是一般的厉害，结果俩人就你拉我扯的斗了起来，一时间竟然难分难解。 闷葫芦韦嘉贤幽幽的道：“我那两百给你，你帮你姐存着。” 谭民立刻松开了老宋，气咻咻的对韦嘉贤道：“给你留二十零花，但你要敢跟这个老东西学坏，别怪我不客气，还喝花酒，还我呸。” 有钱男人就变坏，这可是谭民的姐姐嘱咐过的。 。。。。。。。 早上八点，跃进服装厂。 厂长王大力端着茶杯，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往外看。 窗外就是服装厂唯一的大门口，无论是哪个工人迟到早退，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半个小时的时间内，王大力的脚步一动没动，只有茶杯里的水，喝了个干净。 “三十七个，上星期还是二十一个.得想想办法呀！” 王大力坐回了办公桌前，满脸的愁容。 跃进服装厂，听起来名字很大气，但其实是特殊时期上马的街道工厂，由街道上的职工家属、劳动妇女组成，后来吸收了部分社会待业青年，成为了小集体企业。 在王大力进厂之后，跃进服装厂也曾经红火了一阵子，只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单位的职工越来越多，生产计划却越来越少。 这此消彼长，服装厂的效益自然就不行了，工资多年不涨不说，职工的医药费报销都出现了问题，全靠贷款支撑着过日子。 本来嘛！厂子是集体的，贷款也是集体的，拆东墙补西墙，王大力这个厂长也能应付局面。 但自从今年过了年，贷款就批不下来了，跃进服装厂一下子就陷入了困境。 王大力找遍了关系，向上面要计划、要资金，但现在难过的厂子又不是他一家，谁都吃不饱， 比起胳膊腿儿，比王大力粗壮的多了去了，人家嘴大多吃多占，像跃进服装厂这样一两百人的小厂子，谁管他们的死活？ 无奈之下，王大力开始变卖家底儿，今天清库存，明天卖废品，苟延残喘挨一天算一天。 可是这境况一旦不好，工人就不好管理了，请假的、旷工的、溜号的，是越来越猖狂， 反正厂里开工不足，大家集体过来排排坐，听你王大厂长空口白牙的念经吗？ 仅仅半年的时间，跃进服装厂的风气，就糟糕的让王大力睡不着觉。 虽然厂子黄了，跟王大力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大不了研究研究，换个地方坐屁股就是了，再难为也难为不着他这个级别的。 但跃进服装厂承载了王大力几十年的心血，他是真的心疼啊！ “铃铃铃~” 电话铃响了，王大力接起来一听，是门卫打过来的。 “厂长、厂长，门口来了几个南方人，说是要跟咱们谈点业务，要不要让他们进来？” “谈业务？”王大力皱起了眉头道：“不会是什么骗子吧？咱们厂有什么业务好谈？” “咳咳，”电话中的人压低了嗓子，道：“厂长，那人看着不简单，而且是带着钱来的，刚才他拿烟的时候我看见了，包里好几沓钱。” “马上让他们进来，另外你去喊一下杨主任，他今天还没来上班呢！” “欸，我这就去。” 门口传达室的门卫放下了电话，收起了两盒带着洋字码的香烟，对着外面的郝健等人道：“进去吧！就那栋小楼的二楼就是厂长办公室。” 郝健这才领着周丽娟、马千山进了服装厂。 “郝哥，这京城人的派头都这么大吗？一个门卫就把咱给拦了半天，咱可是来给他们送钱的呀！” 马千山一边表示着心里的不悦，一边晃动着肩膀，他还是穿不惯西装，膀子别扭的难受。 郝健也不悦的道：“跟你说多少遍了，在家里可以叫哥，出来了要叫厂长，再记不住就让你回清水县去？” “我这.行吧！” 周丽娟跟在两人后面，看得直摇头，感觉自己一行人，真就像那什么骗子。 王大力亲自下楼迎接，把郝健等人迎到了楼上，坐下之后开始热情寒暄，套问对方的底细。 不一会儿之后，王大力就有些疑惑，这个郝厂长听口音不像是羊城人，虽然说是从东山调动过去的，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倒是那个周会计，看起来是那么回事儿。 这几年王大力去上面要资金，基本上都是跟这种人打交道，那股子味儿太特么熟悉了。 “这位郝厂长，你们刚才说要跟我们厂谈业务，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业务？” 郝健笑着道：“我们厂最近在北方开展了销售业务，而且前景不错，羊城那边距离实在遥远，就想着就近找几家兄弟单位，进行外协加工。” “外协加工？我们倒是干过。”王大力有些犹豫。 跃进服装厂跟几个熟悉的小集体之间，以前确实有过类似的合作，但那都是上面给他们协调，计划外的情况他没干过。 这要是出了问题，是要担责任的。 “王厂长先看看我们的产品要求，再看看报价表，合适的话咱们再谈，我们还要去春华服装厂看看。” 马千山立刻拿出了几件样品，而周丽娟也递上了一份代加工价目表。 “春华服装厂？你们去他们那里干什么？” 王大力一惊，多少有些沉不住气。 春华服装厂他熟悉的很，比跃进服装厂的情况还差， 厂长郑小丽那个老娘们儿现在眼睛都绿了，只要是钱就敢往怀里搂，郝健真要去了还有他王大力的份儿？ 再看看款式新颖的服装样品，还有那看起来还不错的价目表，王大力真的动心了。 一个小时之后，王大力收了郝健一千块钱的定金，跟刚刚赶到的车间主任老杨一起，签下了一份来料代加工的合同。 周丽娟默默的看着郝健的操作，为这位王厂长感到担忧。 因为她很清楚郝健的意图，并不是什么“借鸡生蛋”，而是连下蛋的母鸡都看上了。 郝健已经交代了马千山，让他驻留服装厂负责外协加工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那些年富力强，又“郁郁不得志”的技术骨干，只要是愿意去鹏城的，工资三倍起步。 一家半死不活的小集体工厂，一旦没有了技术骨干，唉. 谁让小厂留不住人呢？ 不过周丽娟有些不明白，那个年轻人的胃口为什么那么大？ 郝健通过一个叫老裘的人，从有关部门拿到了一份小集体企业名单，不止是春华服装厂，其余的服装厂他也要去的。 另外他又为什么热衷于办实业呢？ 就这样外协加工不好吗？ 不用盖厂房、不用管理工人，利润一点都不低，而且按照李野的要求足额上税，做足了贡献，谁又能说不出什么来呢？ 为什么要自找麻烦呢？ 真搞不懂。 。。。。。。。 “郝厂长你就住我们这附近招待所吧！我给你安排.” “不不不，我们还是住市里，晚上还有个关系需要走动.” 王大力好好招待了郝健一番，然后催促郝健赶紧把原料发过来。 工厂只要一开工，工人的积极性必然就上来了，他这个厂长也好干。 郝健满口答应，其实他比王大力还急。 于是王大力只好安排厂里的车送郝健等人。 在车上，郝健又用两包香烟，从司机嘴里套出了跃进服装厂更多的底细。 “欸，师傅，你们这车卖不卖？” “咋不卖？你只要给的钱多，厂长连他妹妹都卖。” “.”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她的眼睛里只有你（还债：盟主HanSoHee一更） “李野李野，你这条裤子不错呀！今晚上能不能借我穿穿？” “我也想借，李野你先借给我呗！” “滚，我先借的。”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大屁屁，伱能穿上吗？” “你说谁屁屁大？小心我一屁坐死你？” “.” 星期二的下午，李野在宿舍里换衣服，只是换了一条裤子，就差点儿引发了一场兄弟之间的血案。 原因自然是今天晚上，李野邀请他们一起去参加西语系举行的露天舞会。 其实舞会，在神州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并不稀奇，可架不住209宿舍一帮小年轻没经历过啊！ 别说都快是社交牛逼症患者的吴润福了，就是腼腆忸怩的孙先进，也是咬着牙红着脸，非要去放飞自己的第一次不可。 孔雀求偶、必须开屏，既然是同类性质的集体活动，那用孙先进的话，必须得好好捯饬捯饬，不能丢了206的脸面。 于是李野的新裤子，就被几个舍友给盯上了。 “我就两条，自己要穿一条，剩下的可以借给你们，别给我撑破了就行。” “我先试、我先试” 几个舍友嘻嘻哈哈的把裤子抢了过去，一个个的试试长短肥瘦。 上辈子李野上学的时候，几个死党也曾经这么借他的衣服，后来关系都处的不错，所以李野也不抠门。 再说这是郝健孝敬他的新衣服，皂君庙的四合院里还有一大箱呢！ 李野在羊城逗留的那段时间，给郝健留下了自己的身材尺码，并且打了几个衣服款式的样板， 自己手里都有服装厂了，当然要享受享受“私人订制”的待遇。 可既然是私人订制，通用性就差了，试来试去206就只有数学系的陈四海能穿上。 “李野，你这条裤子真好.你的鞋子更好，要不也借我穿穿，反正你穿不穿都一样.” “滚~” 李野断然拒绝，横扫一脚就把陈四海给轰走了。 你丫眼力倒是真好，还得寸进尺了？ 李野的皮鞋，可是文乐渝给他送过来的，地道的乌兹别克小牛皮鞋， 这是文庆盛代表中粮去出差，人家那边回赠的礼品，想想是个什么品质吧！ 一脚蹬上皮鞋，不大不小正合适， 李野在宿舍里走了一个来回的模特步，咔咔的骚包极了。 “李野今天必然是舞王一哥，eng，没错，一哥。” “这种人，就不应该去参加舞会，你都有伴儿了，去未名湖边上的小树林不好吗？” 几个舍友撇着嘴阴阳怪气，又酸又鄙视。 “一哥”这个词，是他们跟李野学的，但他们歪曲了含义，时不时的拿出来讽刺李野一下。 一哥你最骚包，一哥你最装逼.但谁也不能否认，李野是最帅滴。 李野也挺自信，所以吴润福大方的拿出雪花膏和头油请他使用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拒接了。 就我这样的，还需要使用头油？ 哥低调点儿，就是给你们留条活路。 。。。。。 打击，来的如此之快。 李野领着几个206兄弟到了舞会现场，结果却发现今天的舞会主角，不可能是他们。 李野还能收到一些姑娘的秋波，其余几个兄弟就惨了，都没被人瞅上几眼。 腼腆的孙先进气馁的道：“吴哥，你的头油也不行呀！” 李野缓缓的道：“不是老吴的头油不行，是你的头发不行。” 李野、孙先进、吴润福的头发是黑色的，而有的人，头发是金色的。 今天舞会现场，竟然有二十多位留学生在场，其中一部分也跟孙先进似的腼腆， 但也有好几个留学生，身材高大、舞步熟练，绝对是舞池之中的焦点。 虽然大部分女生都很矜持，并不接受他们的邀舞，但是好奇的目光，却不可避免的投注到了他们的身上。 陈四海穿着李野的裤子，出去逛了一圈，跟几个女生绅士的搭讪失败之后，也是沮丧的回来诉苦。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留学生扎堆儿过来呢？” 李野轻轻的道：“因为他们不会说中文。” “.” 京大从55年就开始吸收海外留学生，重点是面对东欧和第三兄弟国家，但78年之后，跟先进国家的关系密切了起来，对方的留学生自然也来神州大地学习、游历。 他们来到京大之后，大部分都会入读汉语专业，但以汉语的学习难度，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就学会“吃了吗”之类的简单用语。 所以这次由西语系举办，要求所有学生尽可能参加的集体舞会，就成了留学生跟同学之间最好的接触机会。 这其实是件好事，只不过可能李野带着上辈子的记忆，有些事情先入为主，导致他的看法与别人不同。 几个人呆头呆脑的看着舞池中的花蝴蝶，却没注意到一个蹑手蹑脚的女生，正悄悄的从后面靠近。 “你是看上艾琳娜了吗？看得这么目不转睛？” 文乐渝的小脑袋，从李野的肩膀后面探了过来，眯着眼睛看向舞池中的一个金发女孩儿。 “没有，我在看那个穿花衬衣的男生呃.” 李野随口回答，转头看向文乐渝，话说到一半，就被小妮子的美丽给打断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深色的长款新裙子，小巧的高跟鞋让本来就一米七的她更加鹤立鸡群，更重要的是 她、穿、了、丝、袜。 李野呆愕数秒，脱口而出：“妹子，你是要亮瞎所有单身狗的狗眼吗？” 文乐渝也是愕然，然后失笑道：“哪有哪有，班级第一次集体活动，班委会要求重视，我也就换了件衣服。” 文乐渝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轻轻的戳了戳李野身边的孙先进，腼腆的孩子立刻兔子一般挪出去老远，给文乐渝让出地方。 文乐渝用手捋了捋长裙，在李野身边坐下，然后道：“像这样的活动，在京大可能很多，我听说还有集体舞比赛呢！ 喏，里面跳的最好的那一对，据说就是去年的优胜奖” 李野顺着文乐渝的目光，看见了舞池中央的一对年轻学生，果然跳的有模有样。 李野心猿意马，小声问道：“那咱俩待会儿也要跳舞吗？” 文乐渝道：“有人过来骚扰的话，咱俩就跳，没人搭理咱俩，咱就不跳。” “.” 李野夸张的道：“哇，枉我打扮的这么用心，原来你是要拿我当挡箭牌呀？” 文乐渝眯起了眼睛，往李野身边歪了歪脑袋，道：“要不你以为我喊你来做什么？” 李野挺起了胸脯，单手抚胸，做了个西方骑士的抚胸礼。 “尊贵的女士，能够守护在您的身边，是我的荣幸。” “.” 文乐渝惊讶的看着李野，好几秒钟之后，才小声道：“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李野傲然道：“请不要怀疑一位骑士的忠诚，女士您刚才的要求是很不礼貌的。” 文乐渝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李野就教她:“你应该因为拥有一个骑士，而感到骄傲。” 小妮子憋着笑，轻轻触摸了李野的额头：“骑士，请接受我的道歉，我为拥有你这样的守护者，而感到欣喜和骄傲。” “.” 这话别扭不别扭？尴尬不尴尬？ 82年欸，四六不通的诗歌都可以大声的朗诵出来，谁会觉得尴尬？ 不远处的吴润福和陈四海，爬起来拍拍屁股赶紧换地方，本来想听墙根的，结果被喂了一嘴的狗粮，真特么的贼难受。 。。。。。。。 李野的小心思没有落空，因为文乐渝的光彩实在太耀眼，很快就有一位金发帅哥过来搭讪。 “wouldyoucaretodance?” 文乐渝不搭腔。 “倪豪，科咦条吴麻？” 文乐渝缓缓的摇了摇小脑袋，眼神非常的坚定。 金发帅哥摊了摊手，很绅士的走了。 但是一回头，他就看到文乐渝跟李野一起站了起来，手拉手走到了舞池之中。 “你会跳舞吗？” “会，这几天我特意去广场上看老头老太太们跳过。” “那你跟着我跳，我跟我妈学会了。” 悠扬的乐曲在耳畔回荡，小妮子拉着李野的手，以引导的姿态带他跳舞。 她跟妈妈学习的时候，柯老师就是这么带她跳的。 但是很快文乐渝就发现，李野跳的比她更加熟练。 虽然慢四舞步非常简单，但李野的悟性也太好了吧？ “你怎么学的这么快？” “要不要我踩一下你的脚，让你显得比我厉害？” 文乐渝登时嗔怒：“你踩一下试试？” 一曲跳罢，俩人回到座位休息，周围的目光就汇集过来了。 尤其是那些只看不跳的大一新生们，更是惊讶的看着文乐渝和李野，又惊奇又佩服。 然后，就又有人过来找邀约跳舞，只不过这一次，是高年级的女生来约李野。 是个不算漂亮，但是气质很好的女生。 但别说她只是气质好，就是再漂亮个几分，李野也不会玩火。 “我不太会跳，还在学习之中，抱歉啊！” “我可以教你呀！” “我已经有老师了，谢谢。” 女生看了看文乐渝，玩味的笑笑，离开了。 “哼~” 文乐渝的小鼻子皱了皱，给了李野一个“算你聪明”的眼神。 李野忽然靠近文乐渝，低声道：“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跳吧！” “别的地方？” 文乐渝有些不解，但是却顺从的跟随李野，找了个机会悄悄溜走了。 离开操场，李野骑车载着文乐渝直奔未名湖畔，在一处平坦的湖边停了下来。 他从车上的挎包中，拿出了自己的随身听挂在腰间，却把耳机戴在了文乐渝的耳朵上。 听着耳机中的慢四舞曲，文乐渝道：“这样的话，你听不见呀！” 李野摇头道：“我不需要听见舞曲，我只要看着你，就会情不自禁的舞蹈。” “.” 文乐渝很惊讶，但也很顺从。 她轻轻的挪动自己的高跟鞋，小手轻轻拉扯李野的胳膊，让他跟上自己的舞步。 而李野，真的就不需要音乐，就默契的跟她共舞。 湖边的微风，拂动了两人的头发，吹动了两人的心弦。 两人四目相对，默默无语，但是那灵犀一动的默契，却越来越合拍，越来越完美。 文乐渝的裙子翩翩飞舞起来，仿佛她此时的心情，欣喜而欢悦。 李野的舞步洒脱而随意，就如他此刻的思绪，信马由缰肆意驰骋。 夜晚的未名湖畔并不清净，但所有人，不管是出来谈情说爱的情侣，还是戴着红袖箍的纠察，都没有打扰到这两个默默起舞的年轻人。 京大的开明、宽容，终于让李野品尝到了从未有过的滋味。 原来当一个女孩儿的眼睛里，只有你的影子，没有任何其他的时候，才是真的齁甜。 今天终于还了一更债务，还剩五更。 大佬们，能给张票不？？？ 感谢书友“两棵枣树”的100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170913204304309201的打赏，感谢你们，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你以为它是个姑娘呀？ 【李野兄弟，哥哥现在是度日如年，距离月刊发行的日子都快到了.你要再不把稿子发过来，我就要离职去找你混饭吃了.】 李野在宿舍里读着董跃进的电报，差点儿笑出鹅声。 就在刚开学不久的时候，董跃进突然给李野发来了一封急信。 信中说道，他被蓝海出版社临危受命，从资深编辑升任主编，具体负责出版社旗下月刊杂志《新风》的组稿发行工作。 八十年代初，随着春风的到来，很多出版社都试着发行过期刊，只不过到最后存活下来的，可是不多。 李野没听说过《新风》这本月刊，估计是在百花齐放的过程中，先天不足后天不育的凋谢了。 看董跃进信里的意思也差不多，《新风》月刊已经到了半死不活的境地，要不然董跃进也不会是什么“临危受命”。 这种活儿可不好干，干得好董跃进自然是又涨地位又涨工资，干不好那肯定是灰头土脸背个责任。 董跃进上任之后，第一时间就找李野约稿，让他把新书的第一部分寄过去，想以“七寸刀锋新作”的名头连载发表，先给《新风》续续命， 然后看看是不是可以围绕着“我们曾经无比强大”的主题，让《新风》形成自己的文风风格。 当初第一次跟李野见面，俩人围绕着“怛罗斯之战”展开畅谈，大谈神州悠久的历史传承，还有那独居世界鳌头上千年的岁月底蕴， 董跃进听了之后念念不忘，等他回到岛城，跟许多熟悉的资深作者交流过， 其中有几个作者对这种历史题材很感兴趣，已经给董跃进投了一部分稿件，现在就差七寸刀锋的大作了。 “如果能行，我说不定还能混个开派宗师的成就呢！” 李野把《朔风飞扬》的第一部分稿件整理好，打算明天就去邮局给董跃进寄过去，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就在这时候，楼道里忽然有人喊他。 “李野，楼下有人找。” “欸，谢谢啊！” 李野从窗户探出头去一看，竟然是靳鹏。 李野急忙匆匆下楼，因为曾经跟靳鹏说过，有急事可以到京大找他，他以为出了什么急事。 不过看到靳鹏之后，发现他脸带喜色，不像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怎么了鹏哥？有事儿？” “有事儿，”靳鹏拉着李野就走，一边走一边道：“郝健买了一辆车，现在咱们终于有车了，得让你这个大股东看看。” “买车了？这么快？” 李野也是眼睛一亮，来了兴致。 这年头想买辆车，得有单位报计划还得排队等着审批，特别是小轿车，更是稀缺。 “我跟伱说，那辆车真不错，有暖气有收音机，能跑到一百迈那个跃进服装厂本来还不想卖给咱们，郝健直接砸出了一辆新车的价格” “嗯，郝健的办事能力还是可以的，这才几天，就呃.” 李野跟着靳鹏兴冲冲的出了学校大门，一眼就看到了郝健、王坚强等人，还有那辆“不错的汽车”。 天蓝色的车身，四个圆圆的车灯，高高的底盘，还有.三米长的车厢。 “这是辆货车啊！郝健你买了辆货车啊？” “这是客货两用车，正宗的京城130，又能拉人又能拉货，跑得飞快” 郝健看到李野失望的样子，赶紧拉开车门给李野介绍，口若悬河一套一套，感觉就跟后世4s店里的黑丝ol小姐姐一样敬业。 “那行吧！我试试。” 人家郝健好心好意的，李野也不能再挑毛病，开门上了驾驶位，打火试车。 这车保养的不错，起码比前些天李野开的老解放强，不过在挂挡的时候，李野很是适应了一番。 因为京城130是“怀档”，换挡杆是在方向盘下面的，就跟后世的豪华奔驰一样。 只不过人家奔驰的怀档是自动的，而130的怀档是1—2—3—4—倒挡。 除了这些之外，这辆车倒是没啥毛病，方向盘也很轻，提速比老解放比起来那真是“贼快”，虽然跑不到靳鹏所说的一百迈，但九十迈是真的没问题。 李野开车跑了两圈，消耗了一公升汽油，心里的失望倒是消散了。 这车虽然不太令人满意，但毕竟解决了有和无的问题，真有点急事需要用车的时候，就方便了许多。 其实在几十年之后，神州的大小家庭并不一定需要私家车， 一年说不定都开不到五千公里，油费、折旧、保险，综合算下来真的有点浪费。 但往往就是“有点事儿”的时候，大家会对私家车产生强烈的渴求，导致最后一时冲动，买下了十几万的大玩具， 偶尔开出去玩一玩的时候挺爽的，但过后仔细一算成本，又嘬的牙花子疼。 李野把车一停，对郝健道：“车不错，你这事儿办的也不错，不过还是要尽快搞一辆轿车，你们出去办事儿也有个面子。” “我懂我懂，我已经在托人想办法了，只不过轿车确实难搞” 郝健连忙答应，他现在整天在外面跑业务，自然知道一辆轿车的“可信加持”能力。 “那你们忙去吧！星期天的时候把车给我开到皂君庙，我要用一下。” 李野转身要走，却不料被靳鹏给拉住了。 “小野，你别走啊！你得教教我们怎么开车.” “开车干嘛要我教？你们不是有司机呢？” 李野这会儿才注意到，这辆130周围就郝健、靳鹏、周丽娟几个人，没有司机。 李野想到了某种可能，惊讶的问道：“你们谁把车开过来的？” 靳鹏有些小骄傲的道：“我开过来的，不算难开，你就再教教我怎么挂挡就行，我怎么挂它都响，有点吓人.” 李野是真的服气了，在大京城无证驾驶，你可真行。 李野道：“啥也别说了，明天去跃进服装厂借个司机，鹏哥你要想开，老老实实去考驾驶证，没证之前谁也不能开。” 郝健讪笑道：“他们倒是愿意借，但那怎么能让他借？我们现在谈了三家厂子，互相比较价格， 大家装作不知道还行，要是用人家的司机去跑其他厂子的业务……不太好啊！” 靳鹏也道：“我已经让马千山回清水县了去办证了，最多五六天，我保准拿到驾驶证， 小野你现在就教教我呗！等我证到了，也就学会了，刚刚好。” 李野把手一摊，道：“那你拿到证之后再学车，我实习期，按照交通规则没资格带徒弟。” 郝健笑道：“啥交通规则呀！我都瞅好几天了，这荒郊野外的连个查车的都没有，大马路上随便跑.” 靳鹏看到李野还在沉吟，轻轻一脚就踢到了王坚强的小腿上。 王坚强不好意思的看着李野，嘿嘿的道：“哥，我也想学，我的本最多五六天也能到.” 好嘛！这俩货都是准备走后门买证的，根本就没打算守规矩。 李野看了看靳鹏，又看了看郝健，板着脸道：“你们都想学？” “嗯，都想学！” “都想学！” “都想。” “我也想学。” 别说靳鹏、郝健，就是女会计周丽娟，也笑着表示想学开车。 你们这是要集体逼宫啊？ 看朕怎么收了你们。 李野算是看透了，猫鼻子底下就存不住咸鱼。 自己就算不教，他们也会偷偷的学，在司机地位贼高的时代，“学开车”的诱惑力不是一般的大。 反正这年头无证驾驶的多了，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个守法意识。 真要那样的话，危险性更大。 “真要我教也可以，”李野道：“但在你们没有拿到驾驶证之前，谁也不许自己动车。” “那行吧！” 几个人互相对望一眼，勉勉强强的答应下来，看来他们本来就是打算无证驾驶的。 李野对着郝健道：“你，明天去包辆出租车跑业务，火车站外面就有，别打这车的主意。” 郝健顿时咧嘴，道：“那车一公里一块多钱，一天跑下来的一百多块.” “一百多块算钱吗？你现在赚钱的速度，比起你现在花钱的速度，哪个更快？抠死你算了。” 周丽娟一阵无语，她在企业里混了十几年，还真没见过拿一百多块不当钱的领导。 起码嘴上不行。 “上车！” 李野很不高兴的上了车，载着几个人往北开了一段，找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断头路。 然后他先从靳鹏开始，毕竟靳鹏对于机动车的领悟能力还可以， 摩托车一上手他就会了，汽车在刚刚弄懂三个踏板叫啥名字的情况下，愣是开了几十公里，应该是有点车手的天赋。 “起步，停车，起步.停，你开什么开，让你停车。” 自信满满的靳鹏，只开了不到五十米，就被“李教练”给喷的难受。 他很不满意的道：“小野，我这还没开两步，你咋就叫我停车呢？再说我现在是挂档不熟咔咔响.” 李野道：“我现在教给你的，是驾驶技术中的核心技术，你要是亲自去考本儿，学会了起步、停车，就相当于掌握了一半了。” 靳鹏满脸呆愕的看着李野，不确定李野是在找他的毛病呢？还是在说真事儿。 李野是在说真事儿。 当然，说学会了起步停车，就学会了一半，也许不太适合这个年头的考试标准， 但若是放在几十年之后，李野的这话算是“谦虚”了。 在后世的驾驶证考核中，“起步”这一项技术，占到了考核难度的百分之八十，甚至九十以上。 因为起步是考验考生对于离合器、油门的互相配合。 百分之八十的挂科考生，都是输在了离合器和油门的配合上。 至于什么忘打转向灯、忘记绕车一周检查车辆，又或者没有对着考官微笑，那都不是技术性的问题，只要你头脑清楚，根本不会犯那种错。 而那些短视频中的特殊情况，那更是小概率事件。 【路上可千万别有大车别我呀！可千万少碰两个红灯啊！】 这些恐惧，都来自于考生“起步”技术的不熟练，如果你起步百分之百没问题，油门、离合配合娴熟，那所有的特殊情况，都可以用正常停车、再起步应付。 起步不合格，直接零分。 “行吧行吧！小野你怎么说怎么算。” 靳鹏无奈的接受了李教练的教导，按照李野的指示，在一百米内的距离上，完成了五次以上的起步、停车， 然后掉头回来，继续苦逼的重复。 但是半个小时之后，靳鹏却神奇的感觉，自己好像有了老司机的范儿了。 新司机上车、打火，一般好几秒钟才能把车开动，因为他要找离合器的接触点。 但靳鹏现在就是“秒动”，而且感觉油门和离合器之间，也就那么点儿破事，半磨半蹭的，急了顿挫，慢了冒烟。 不急不慢，才能渐入佳境。 李野教的真是干货，上辈子他考了两次没过，结果找了个熟人教练，两天教了他两个月的活儿，然后就轻轻松松的过了。 你说这些经验，其他教练他们不知道吗？ 肯定知道，但半个小时之内，把离合器踩上好几百次，哪个教练不心疼。 而且真要那么快的教会了学员，那教练的中华烟，还怎么抽？ 他抽得起吗？ “现在开始练挂挡，一百米内升档两次，降档两次，开始。” “小野，那咱这么开车坏的快吧？” “坏的快？那你不会修吗？你以为这是姑娘，一台车开一辈子？” “.”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李野的防守反击 李野连着好几天，晚上都出去教靳鹏、郝健、周丽娟等人开车，也就没时间上自习。 反正大学的晚自习全凭自觉，也没人把他怎么样。 但李野没想到，还真就有人想把他怎么样了。 星期六下午最后一堂课结束，李野收拾书包就要离开，明天早上八人小团体约好了集体爬长城，今天晚上需要做些准备。 “班委的同学们留一下，我们要开个班委会。” “李野，你也留一下。” 李野都走到门口了，却被班里的学委贺大壮喊住了。 李野四下一看，除了班委的人，就喊了他一个。 于是李野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贺大壮点点头道：“有事儿，待会儿有点事情要跟你谈。” 李野有些诧异，但也没多说什么，就又回到座位上等待。 然后班委的人就开始讨论一些班级活动、学习方面的事情，你一言我一语的很是热闹，却偏偏好似忘记了李野。 甄蓉蓉倒是有几次向李野看过来，神色莫名的有些担忧。 李野皱了皱眉，没有立刻发作，而是拿出了自己的稿纸，写起了《朔风飞扬》的故事章节。 《新风》是一本月刊，李野每个月都需要供稿三五万字，匀到每天就是一两千字，李野都是抽空写，写快了的话，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能写完。 但李野把今天的预定章节都快写完了，班委的几个同学，还在那里自顾自的讨论。 什么运动会注意事项，什么游香山活动的安全，巴拉巴拉的，一个个小大人似的，又郑重又稚嫩。 李野不爽利了，冷声喝道：“班长，甄班长，我到底有什么事儿啊？把我晾在这里晾半天？” “什么晾伱半天？”学委贺大壮猛地转过头来，对着李野道：“我们先解决了集体的问题，你的问题待会儿再谈” “那你们解决完了再找我吧！” 李野把钢笔一收，稿纸一合，收拾东西就要走人。 夹个鸡毛掸子，就真以为自己是大尾巴鹰啊？ 老子上辈子可是读过大学的，真以为不知道你们班委会是什么干部呢？ 贺大壮看到李野要走，当即过来严厉阻止：“李野，你要端正你的态度，你的问题是学生会传达下来的， 所以现在大家正在商量着对你进行帮扶，你不要执迷不悟，落得个劝退的下场。” “.” 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李野来到京大之后，大部分人都很友好，可他现在总算明白，成绩好并不代表素质高，要不然京大的劝退率也不会一直不低于4%。 其实也是，就在几个月前，大家还都是高中生而已，龙门一跃，也得有个化龙生角的过程。 李野冷冷的看着贺大壮，沉默了数秒钟，两个人就很自然的形成了对视。 贺大壮一脸的义正严词，但是他的眼神，却对不过李野的眼神。 李野抬起一根手指，很不礼貌的点着贺大壮道：“说具体的事情，别乱给人扣帽子。” “你什么态度？” “就这个态度！” “好了好了，有话好好说。” 甄蓉蓉等人赶忙围了过来，劝解呛起来的两人。 甄蓉蓉道：“我们集体的问题基本上讨论完了，只是有几句话想跟李野你说，你不要太过介意。” “这哪里是几句话能说清的事情？他的问题很严重，学生会的人都说了，很可能影响咱们的班级荣誉。” 贺大壮的脸都红了，严厉的对着李野质问：“李野，你已经多少天晚上没上自习了？” 李野反倒淡然了下来，冷冷的道：“不关你事。” “怎么不关我事？”贺大壮大声道：“我是班级学委，有义务有责任监督每个同学的学习态度， 你李野的学习态度就很成问题，上课不专心、下课不讨论、晚自习不上，整天忙着谈恋爱.” 你个单身狗最想说的问题，是最后一句话吧？ 李野在班里低调不假，但他的眼睛却是雪亮的，贺大壮每次看向甄蓉蓉的眼神，都隐隐散发着荷尔蒙的味道。 只不过甄蓉蓉根本不鸟他，不搭不理的保持距离。 可问题是甄蓉蓉，却经常跟李野说话，李野好几次看到贺大壮的眼神不对，但也只能装作看不见。 谁还没个青春憧憬了？你爱单相思就单相思呗！又用不着我可怜。 但李野真的没想到，贺大壮这么沉不住气，竟然要公开戳穿李野的“渣男”本质。 【我就是不勾搭甄蓉蓉，甄蓉蓉也不要你贺大壮，憨批！】 李野默默摇头，为贺大壮感到可惜。 这孩子高中的时候，光顾着学习了，根本就没有跟女生交往的任何经验， 从他向李野公然发难的这一刻开始，他基本上已经失去了大学四年的择偶权。 因为李野也要戳穿他的虚伪底细。 贺大壮还在一桩桩数落着李野的缺点，但李野已经从书包里拿出了两本书。 《政治经济学》、《大学英语》。 李野不听贺大壮的批判，直接对甄蓉蓉道：“班长，麻烦你选一本。” “什么？” “选一本课本拿在手里。” “李野你要做什么？” 甄蓉蓉不解，但还是听了李野的话，把《政治经济学》拿在了手里。 李野道：“随便翻开一页，只要我们学过的都可以，我给你背一下，但凡错一个字，就算贺大委员说对了，我没有好好学习。” “.” 所有人都惊呆了，就是贺大壮都被噎了停止了对李野的批判。 甄蓉蓉惊讶的看了看李野，然后翻到了第十九页，轻轻的道：“第十九页，马克思主义.” “我知道，”李野直接开始背：“马克思xxxx告诉我们，一切经济规律，都建立在价值规律.” 李野一口气背了三分钟，从第十九页，一共背到了第二十一页才罢休。 随着他的背诵，甄蓉蓉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越张越开。 而几个其他的班委会成员，也都站到了甄蓉蓉的背后，一起检验着李野的背诵情况。 一字不错，真的是一字不错。 说实话，她们都有些怀疑，如果不是不需要，李野是不是要把标点符号都给你背出来？ “好的，可以了，可以了。” 甄蓉蓉把书给合上，很歉意的给李野递了过来。 但是李野却没接，而是道：“再翻一页，让贺大壮背！” 甄蓉蓉：“.” 贺大壮：“.” 其他人：“.” 甄蓉蓉震惊了，她真的震惊了。 【这个小弟弟，真的是小心眼儿哦！】 其他人也是这个想法，她们以为李野是在“自证清白”，谁曾料李野是在“防守反击”。 来来来，你不是说我学习态度不认真吗？来，你给我表演一个认真的看看？ 啥，你说你不会演？那你这个学委怎么当的？驴粪蛋子外面光，肚子里全是草吗？ 你学委的竟然背不过？那你刚才说我什么来着？ 甄蓉蓉犹豫了，她其实知道贺大壮的一点小想法，因为班里的学习委员，本来应该是李野的，因为李野的入学分数最高。 但不知为什么，班主任穆允宁没有给李野安排任何班级职务。 这会儿要是让贺大壮出了丑，班主任穆允宁的面子往哪儿搁？ “怎么了班长，你还在等什么？等着我们给你喊开始吗？” 李野冷漠的一句质问，让甄蓉蓉没有了余地，只好伸手翻书，准备翻一页比较容易背的。 但能考到京大的学生，谁也不是笨蛋，贺大壮立刻就道：“背书并不等于学习态度，就算李野你很聪明，但你却把精力都放在了谈恋爱上， 学生会今天找到我们，说学校里都在议论，你星期二晚上的时候跟一个女生跳舞.你这种学习态度会影响到班级荣誉……你决不能通过入团审核” 其实在大学班级里，团委才是灵魂，贺大壮要卡李野的七寸，确实听着很唬人， 但可惜他碰上了李野这种“不拘泥于形式”的混子，那也就没有了多大的威慑力。 李野开始收拾东西，并且慢条斯理的道：“你怎么评价我，都没有什么，但我警告你，不要污蔑其他人，若不然你会后悔的。” “我后悔什么？我怕你什么？” 李野的“善意警告”，彻底激怒了贺大壮，他一把就抓向李野正在放进书包里的书稿。 “看看这是什么？你上课给女生写情书，我看见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拿过来.” “贺大壮你别” “哐~” 贺大壮的手指刚刚碰到了李野的书稿，就感觉脚下一绊，天昏地转，然后莫名其妙的摔倒在了地上，脑袋使劲磕了一下，眼前金星乱冒。 “.” 寂静了，班级内彻底寂静了。 甄蓉蓉刚才看见贺大壮去抢李野的东西，然后李野就突然动了一下， 结果她阻止贺大壮的话还没喊完，贺大壮就噗通一下趴在了地上。 李野轻轻的甩了甩手，把稍微有些乱的衬衣袖口甩直，把稿子装进了书包。 “窝草你李野~” 贺大壮狂吼着从地上爬起来，凶猛的扑向李野。 “贺大.” “哐~” 这一次，贺大壮摔倒的更快，甄蓉蓉只喊出俩字儿，他就又躺了。 不过这一次，甄蓉蓉等人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李野的动作。 他只是单脚前跨，挤住贺大壮的支撑腿，然后单手伸到贺大壮的肋下，轻轻一抖，就放翻了一百八十多斤的贺大壮。 【怪不得贺大壮说李野小身板太软，李野不乐意不高兴呢！要我我也不高兴。】 “混蛋~” “哐~” 贺大壮第二次爬起来，公牛一般冲向李野，结果没有两样，照样被李野放翻。 “快去喊老师~” 终于有学生反应了过来，飞快的去喊穆允宁。 两个男人打架，结果却动了老师，唉，你们是在可怜贺大壮吗？ 就是一点小小的摩擦而已，至于吗？ 李野安静的坐了下来，又掏出自己的稿纸、钢笔，开始写稿子。 今天的更新还差好几百字呢！ 。。。。。。 穆允宁很快就来了，一进教室就发现班委会的人围成一个圆圈，把李野围在中央，好似一群看守在监押一个罪犯。 只是这个罪犯却旁若无人，自顾自的在写东西。 “怎么回事？谁在打架？谁先动的手？” “.” 所有人都看向了李野和贺大壮，但却没人回答穆允宁的话。 你要说李野先动的手吧！可贺大壮是先抢人家的“情书”，你要说贺大壮先动的手吧？可看他鼻青脸肿的样子，是不是太委屈了一点？ 穆允宁走到近前，先看贺大壮。 没办法，贺大壮的样子太扎眼了，浑身上下全是尘土，头发乱糟糟好似上面还有个包。 再看李野，干干净净连个扣子都没开，连跟头发都没乱 【你还真是喜欢打架呀？】 穆允宁满脸寒霜，道：“贺大壮，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贺大壮的心情依然没有平静，有些委屈的道：“我们正在讨论李野因为谈恋爱，而松懈了学习态度的问题，然后” 穆允宁一边听着贺大壮诉说，一边看李野，结果发现这个麻烦精根本不动声色，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他真的只有二十岁吗？】 贺大壮说完之后，穆允宁又问李野：“李野，你怎么说？” 李野没说话，而是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白底红字的单页，递给了穆允宁。 这是入学的时候，京大发给所有新生的一封告知信。 “穆老师，这封信上明明写着学校会定期举办舞会，那么我跟一个女孩儿跳舞有问题吗？” 穆允宁缓缓摇头，道：“没有问题。” 告知信上的内容穆允宁当然很熟悉，肯定不能说有问题。 李野再道：“这封信上明明写着，鼓励我们综合发展，培养我们的各种能力，那我爱好文学，有问题吗？” “文学？” “是的，”李野举了举自己的书稿，道：“我要向岛城的一家杂志投稿，但贺大壮非要抢夺我的私人物品，我是否可以反抗？” “反抗？投稿？呵~” 穆允宁看了一眼凄凄惨惨的贺大壮，心想你只是反抗，就把人打成这样，那要是行凶，他贺大壮还有活路吗？ 打死老乡家的狗，看来是真事儿！ 感谢书友“江1”的打赏，谢谢兄弟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万封情书，也抵不过一个眼神 作为一名班主任，穆允宁是不会随意评判同学之间的争斗的，特别是在某位同学单方面爆捶另一同学的情况之下。 “李野，把你的书稿给我看看可以吗？” “可以的。” 李野把书稿递给了穆允宁。 穆允宁拿过来一看，就确定这不是什么情书。 只不过她看了几眼之后，却看出意思来了。 李野竟然写的是通俗。 八十年代，是“伤痕文学”的鼎盛时期，此时的大部分文学作品，都立意于“反思过去、展望未来”，往沉痛、深刻的路子上走。 而像李野写的这种通俗，其实都跟武侠一样，被认为.不怎么正统。 武侠在好多年之后，才确定了正统的地位，然后又掉过头来，对着新入行的网文鄙视开喷了一段日子，直到网文有了“被收编”的迹象，才算罢休。 反正就跟相声大师跟德云社的相声似的，总要发生那么点儿欢乐趣事才有意思。 既然李野写的不那么正统，那就提点意见吧？ 于是穆允宁拿着书稿，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寻思着花个三五分钟，给李野指点指点。 她京大校报资深作者，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然后，五分钟、十分钟 穆允宁花了十五分钟，把李野的一万多字看完了。 当她翻完书稿的最后一页，再翻空空如也，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忘了自己要做什么，没有给李野挑出什么“毛病”来。 “吁~” 穆允宁轻轻吸了口气，沉思数秒，才把书稿还给了李野。 而紧张兮兮等了半天的甄蓉蓉、贺大壮等人，都看向了穆允宁。 只不过众人的心态有些区别，甄蓉蓉是想穆允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看在李野是真的爱好文学的份上，从轻处理李野殴打同学的事情。 而贺大壮的心思却恰恰相反，希望穆允宁痛批李野一顿，不知天高地厚，小小年纪竟然敢投期刊杂志，你先试试校刊能不能过稿吧！ “你写的不错，不过.以后还是要跟学校文学社的同学多多交流，学习一下如今主流文学的特点。” “.” 无论是贺大壮还是甄蓉蓉，都愣了好几秒钟。 这是双方都没有想到的一个结果。 李野竟然写的不错？ 甄蓉蓉迅速释然，而贺大壮却非常的委屈。 【老师你这是要高高拿起轻轻落下的节奏吗？】 果然，穆允宁把书稿交还给李野之后又道：“贺大壮随便拿你的东西固然不对，但你确实打了贺大壮，所以. 你们两个互相道个歉，然后忘掉这次的不愉快，以后还是好同学、好朋友，好吧？” 【什么叫我拿他的东西固然不对呀？我没拿到手就被他给揍了呀？ 老师您没看见我身上的尘土，脸上的青肿吗？京大的老师也拉偏架的吗？】 贺大壮一张脸都委屈成包子了，但也只能服从穆允宁的建议。 你敢不服从？嘿嘿，以后有你的小鞋穿。 但贺大壮想不到的是，就这个明显“偏袒”李野的建议，李野还不接受。 “穆老师，我可以问同学们几个问题吗？” 穆允宁脸色一凝，道：“当然可以。” 于是李野问向甄蓉蓉等人：“请问各位同学，在我和贺大壮发生冲突之前，你们认为我和贺大壮谁更强壮？” 【这点小事就过不去了吗？】 甄蓉蓉等人脸色古怪，都有点儿认为李野小肚鸡肠，但是仔细一想的话，好似又能理解。 人家明明是又强又硬，你贺大壮非说人家软的不行，人家肯定不高兴。 李野看到众人的误解，又重新问道：“或者说在我们两人发生冲突之前的最后一刻，你们认为谁会吃亏？” 甄蓉蓉错愕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道：“你们在冲突之前，我肯定是认为贺大壮更强壮的，我还出声制止了贺大壮，但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就.” 李野两手一摊，道：“你们看，谁是这次冲突的主动制造方？不是一目了然吗？” “.” 甄蓉蓉等人面面相觑，但是穆允宁却领会到了什么，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李野道：“就因为贺大壮比我强壮，认为可以压得住我，所以才没有顾忌的强行抢夺我的私人稿件，这才是冲突发生的诱因。” 上辈子混了多年社会的李野知道一个道理，去劳务市场找民工，尽量不选那种“超大块头”的壮汉。 因为这种人十个里面有八个脾气大。 他为什么脾气大呢？ 因为他强壮。 在群体劳动环境之中，一旦他们意识到可以通过“威压”，而让其他人屈从于他的安排之后，慢慢的，统治欲望就油然而生。 老实忠厚的人肯定有，但脾气大的人更多。 而贺大壮这个大块头脾气就大，或者说他对一些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不自觉的就以为，“小身板儿”的李野就应该屈从于他的意志， 结果不曾想李野“骨头里面全是肉”，挥手之间就把他摔了个七荤八素、丢人现眼。 贺大壮看到甄蓉蓉等人若有所思的表情，心里糟糕透了。 但李野却还没完没了的道：“另外我觉得现在，穆老师您最好问清楚一些内情。” 穆允宁微笑着，好似捧哏演员一样道：“什么内情，说来听听。” 李野严肃的道：“贺大壮刚才说，是学生会的人直接找到了班委，要追究我跟女生跳舞的事情， 那么这件事情您或者张辅导员知情吗？如果您都不知情的话，那这又算什么呢？是学校行为还是私人行为？” 穆允宁微微点头，看向了班长甄蓉蓉。 甄蓉蓉惊愕几秒，才一五一十的道：“昨天下午的时候，学生会的干部刘春波找到我们.要我们注意班级风气，端正学风，帮扶一下李野.” 穆允宁问道：“你为什么没有向我反映？” 贺大壮立刻抢答道：“我当时提出要向老师您反映的，但被甄蓉蓉阻止了。” 甄蓉蓉脸色微白，惭愧的道：“我觉得这是件小事，所以就想先在班级内自己解决一下，暂时没有通知老师” “.” 穆允宁和李野都明白了，其实甄蓉蓉是在回护李野，但她斗争经验有些欠缺，把人家学生会随便抛过来的一根鸡毛，当成了令箭。 当然了，即使几十年后的皮孩子，都对学生会怀有敬畏，何况现在82年的好孩子呢！ “刘春波吗？”穆允宁道：“那我知道了，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不要急着针对自己的同学，记得先通知我。” 穆允宁想了想，又道：“你们班委的担子很重，既要监督同学们好好学习，又要维护班级同学的利益，这其中的平衡，需要仔细把握。” 甄蓉蓉松了口气，点点头表示明白。 贺大壮就更难受了，他不明白自己对班级一片真心，怎么就隐隐落了个吃里扒外的名头？ 。。。。。。。 李野出了教室，骑车前往女生宿舍楼，提前约好了跟文乐渝一起出去吃饭的，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小妮子会不会喊饿。 到了女生宿舍楼，李野拦住了一个刚下楼的女生。 “你好同学，麻烦你能不能帮我喊一下306的文乐渝谢谢啊！” 那个女生怪异的看了看李野，然后又往另一边看了一眼，才点点头，转身回去帮李野喊人。 李野的观察力非常强，当然注意到了女生的异样。 他微微转头，看向了女生刚才注目的方向，那里正站着一个小个子男生。 其实李野刚才就注意到那个男生了，因为对方的衣着款式，跟普通的京大学生差异很大。 大部分京大的学生，还是穿着军装样式的蓝、灰色褂子，而那个小个子男生，穿了一身深色的条纹西装。 虽然那西装的样式，在李野看来简直“土爆了”，但在这个年代，在这个环境里，却是明晃晃的显着两个字——时尚， 不.骚包。 那人看到李野看他，也是对着李野定定的看，几秒钟之后，他对着李野微微欠身，点头示意。 李野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因为对方这个欠身示意的动作，跟东边那些小日子过的不错的人，一个味儿。 李野眯了眯眼睛，遮掩住眼眸内的冷厉。 他虽然力求低调，但没有哪一只猫，是不护食的，谁敢动他家的大橘猫，可别怪李野心狠手辣。 “看什么呢？走了。” 文乐渝刚好下了楼来，招呼李野走人。 从李野拜托女生上去喊人，到她下来，一共不到一分钟，显然文乐渝一直就在等着李野。 而那个小个子西装男生，也是一直在等着文乐渝。 只见他快步走了过来，脸上聚起温暖的微笑，磕磕绊绊的说着中文。 “你好.文小姐，我刚刚.给您送过信.” “我不认识你！” 小个子男生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文乐渝冷冷的怼回去了。 但他好似一点都不尴尬，而是继续笑道：“我是80级汉语言文学的.中村直人， 刚才给你送了信.上次我们在.外语活动的时候见过.请多多指教。” 果然是个小日子。 但还没等李野发作，文乐渝却道：“以后、请你、离我、远一点儿。” 可能是为了照顾中村直人的中文水平，所以文乐渝也是说的“磕磕绊绊”， 但是这种语气却更加的伤人，就像一个小丫头暴躁的挥舞着大锤子，一顿一顿的，砸的中村直人脸色发白。 李野都忍不住的发笑。 真是个憨批，都不知道文乐渝的爷爷是干嘛的，那老杀胚手上都不知流了多少异族的鲜血，竟然瞎了眼睛来追文乐渝。 这不是闲得蛋疼找抽么？ 李野跨上自行车，载着文乐渝愉快的走了。 走出不远之后，他还好笑的调侃文乐渝：“妹子，你现在都开始收情书了呀？” 文乐渝捏起小拳头，照着李野就开捶，一边捶一边嗔怒的道：“你现在掉头回去，去看看我们楼上垃圾箱里那封信，但凡我拆开缝儿看了一眼，随你怎么处置。” “哈哈哈，我信我信，别捶了，好疼嘞！” 文乐渝捶了七八拳才停下。 沉默片刻之后，她就习惯性的把小脑袋贴在李野背上。 “现在就算是有一万封情书，也抵不过当时的一个温暖眼神，谁愿意搭理他们。” “嗯，不搭理他们。” 李野那是相当的得意。 【这会儿的文乐渝，除了小爷我之外，谁也追不上喽！】 。。。。。。 女生楼下，呆滞的中村直人愣了好久，才缓缓的平复下来， 然后他就阴沉着脸，直奔学生会的一间活动室。 活动室里，几个学生正在围着一台收录机学英语，不过看看旁边的磁带，流行歌曲也是很多的。 看到中村直人耷拉着个脸，一个小分头的男生就走了过去。 “怎么了中村同学？” 中村直人嘴角勾笑，阴阴的道：“刘桑，我捐赠给你的收录机好用吗？” “好用啊！我用来学英语，听歌曲，感觉音质非常好。” “那我拜托你的事情呢？” “事情？什么事情？” 中村直人的脸色，由白转红了。 你们这些狡猾的智娜人，果然都是言而无信之徒。 他咬着牙道：“那个大一的新生，经济系的我记得京大是不公开允许谈恋爱的” “哦哦，那件事我给你办了，不过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我也无法保证。” “.”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有点儿紧 清晨五点半，京城航空学院。 姜小燕轻手轻脚的爬出被窝，从上铺翻到地上，伸手就推下铺还在熟睡的胡曼。 俩人很幸运的考入了同一所大学，还分到了同一个宿舍，真真是亲如姐妹。 “胡曼、胡曼，起床了。” “唔，到点了？” “嗯。” 还没睡够的胡曼赖床三秒钟，才挣扎着爬了起来，迷迷糊糊的去公共洗手间洗漱。 六点整，俩人就已经等在了航空学院的大门口。 胡曼打了个哈欠，道：“约好的六点半，你起来这么早干什么？” 姜小燕道：“李野说六点半，那他一定会提前到，难道要让人家等咱们？让人家知道咱睡懒觉？” “谁睡懒觉了，”胡曼微微脸红的道：“他们要先接文乐渝，再接李大勇、韩霞，我们这里是最后一站.” 胡曼正说着的功夫，就看见一辆蓝色的“大头车”，嗡嗡嗡的开了过来。 还隔着老远，李大勇就从后排窗户里伸出半个身子，朝着胡曼和姜小燕使劲挥手。 “是辆这样的车啊！我好像在清水县见过，乡干部才有资格坐嘞！” 姜小燕看着停在眼前的双排京城130，还是非常羡慕的，就清水县的条件，也就有那么几辆。 李野把车停好，后排的李大勇就对身边的付英杰、严进步道：“你俩，上车斗子上去。” “重色轻友。” 付英杰撇撇嘴，嘀咕了一句，下车上了后面的货箱。 这辆车前面可以坐两排乘客，核定乘客6名，八人小团体是坐不开的， 不过这个时代运力不足，货车后面的货箱内，是允许坐六名乘客的，超过六名乘客，才需要去有关单位开个手续。 胡曼、姜小燕上车之后，李大勇顿时兴冲冲的“殷勤”起来。 他拉开脚底下的一个大纸箱，里面有七八双崭新的运动鞋。 “来来来，两位同学看一看，这是李野托人弄来的瑕疵货，两块钱一双，你们看看自己需要穿多大码的” “两块钱一双？这么便宜？” 姜小燕和胡曼马上来了兴趣，各自拿出一双鞋就看了起来。 这鞋跟回力鞋的样式差不多，是个没听说过的牌子，使劲揉一下，手感还相当不错。 姜小燕欣喜的道：“我要一双36的。” “我试试我试试，我是37” 胡曼也拿了一双37的，俩女孩儿都有种“逛街捡到漏”的喜悦感。 李野从后视镜中看到了俩人欣喜的笑容，也是若有若无的笑了。 其实“瑕疵货”是肯定有的，有很多被回力鞋厂援建的厂子里，就经常内部销售有点瑕疵的回力鞋，价格便宜，穿起来没多少区别。 最近羊城批发部的批发生意越做越大，鞋子也成了李野旗下“羊城分公司”的主营的货物之一，所以就让靳鹏弄了一些鞋子、衣服过来。 但是，两块钱肯定不可能的，李野自己往里贴了一点点的钱。 因为如果按照成本价四五块钱卖，他怕姜小燕舍不得。 刚才李野就瞅见了，八人小团体中，就姜小燕穿的还是妈妈做的布鞋。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这个妹子就算是考来了京城，也改不了她那精打细算节俭的性子。 今天八人一起去爬长城，就她自己穿的与众不同，就算这妹子表面看不出来，但你说她心里会没有感触？ 有多少本来很好很好的朋友，就因为物质上的差距，慢慢的少了联系，然后慢慢的断了联系。 所以李野觉得如果自己只是贴上几个小钱，就能维护住八人小团体之间的纯真友谊，那是千值万值的。 反正现在他李大老板家大业大，几十块钱而已，毛毛雨罢了。 坐在前排乘员座位上的文乐渝，斜斜的小眼神看见了李野脸上的笑意，撇了撇嘴，也笑了。 李野之所以走进了小妮子的心里，其根源，就是这一份“善良”。 善良不是傻，只是人性中，跟“恶”对立的那一面而已。 当然，小妮子的笑，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他果然只知道我的鞋子号码，不知道胡曼她们的。】 。。。。。。。 82年的八达岭长城，基本上不会出现“游人如织”的情况，特别是非节假日的时候。 偶尔出现游客，要么是歪果仁，要么就是外乡人。 李大勇背着一口大铁锅，提着两个10公斤的塑料水桶，绝望的爬在长城的台阶上。 远处的胡曼、姜小燕和韩霞，早就如轻巧的燕子一般飞远了，李大勇只能看着她们模糊的背影，徒自哀叹。 旁边的付英杰嘿嘿的笑道：“大勇欸，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出吧？你现在倒是追呀！” 付英杰跟李大勇的关系一直不错，又一起考进了京城工业学院，对于这个死党的心思，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李大勇对胡曼落花有意，但胡曼流水无情，这几个星期李大勇连续去找了胡曼很多次，结果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今天本来想着一起爬长城，可以近距离的尝试一下，结果李野竟然搞野炊， 大锅、炊具、肉菜碗碟，全都压在了苦逼的李大勇、付英杰和严进步身上。 负重四五十斤，哪里追得上身轻如燕的女孩儿呢？ 李大勇越想越气，忍不住回头冲着身后几十米远的李野大喊：“哥，我累啦！” 李野正跟文乐渝卿卿我我的落在后面，顿时不乐意的回骂：“我还累了呢？要不你背我上去？” 李大勇：“.” 十秒钟之后，一头熊嗷的一声呼喊，背着大锅、提着水桶，迈开大腿通通通的往上方的长城跑去。 文乐渝奇怪的道：“大勇他怎么了？” 李野冷哼一声：“哼，春天到了。” 。。。。。。。 82年的野炊，比后世要方便一些，起码不用带柴火、带燃气，漫山遍野的树枝随便捡，随便搞搞就是地地道道的柴火饭。 野炊吃的就是一个气氛，八个人围着两口大锅忙忙碌碌，嘻嘻哈哈的聊着往事，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对了，前几天我收到了金胜利的来信，他竟然跟我道歉了” “我也收到了，真是想不到，他竟然能低下头来向我们道歉” “我还收到庄红星的信了呢！他说要是我们有机会去长安的话，请我们吃羊肉泡馍” “那你们给金胜利回信了吗？反正我是不回，我宁愿给庄红星回信.” 庄红星和金胜利，今年都考上了大专，一个去了长安，一个去了省城，也算是脱离苦海成功上岸。 上岸之后，眼界胸怀也就不一样了，对于几个考到京城的同学，也开始尝试着修复关系。 “唉” 胡曼忽然叹了口气，道：“你们知道了吗？夏月没有继续在县二中复读，而是托人去了临县，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去了那边，会不会适应” 脾气泼辣的韩霞当即道：“你可怜她做什么？要是今年她考上了咱没考上，她会可怜咱们吗？” “也是，”胡曼恍然失笑道：“独木桥上，谁又比谁可怜？” “开饭了，开饭了。” 挥舞着锅铲的姜小燕一阵呼喊，顿时把几个女孩儿的圣母心给驱散了。 一锅猪肉乱炖菜，加一锅白花花的大米饭，让八个年轻人，又找到了二粮店的那股味儿。 “嗝儿~” 韩霞很不顾形象的打了个饱嗝，喃喃地道：“来京城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以为再也回不到以前的幸福生活了呢！食堂的菜唉.” 化工学院的食堂菜肯定比清水二中的要好，但跟这小灶肯定没法比， 大家在二粮店吃了大半年的小灶，这熟悉的味道，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 李野也吃的挺香，吃完之后道：“我在皂君庙置办了一栋院子，晚上我带大家去认认门， 以后大家周末的时候，我提前让人备好肉菜，大家就去那里打打牙祭。” 胡曼笑着道：“李野你这是要管我们一辈子啊！” 李野惊愕的道：“谁说的，要交钱的，一顿一毛钱，一分都不能少，我这个社会主义的小财主，心是很黑很黑的。” “哈哈哈哈~” 韩霞、胡曼是笑的前仰后合，姜小燕也是抿着嘴，不再像以前那么拘谨。 现在她的口袋里，也有钱嘞！ 于是在晚上回到皂君庙，又吃了一顿丰盛晚餐之后，大家纷纷拿出一毛钱交给李野，而姜小燕递给李野的，却是五块钱。 李野心知肚明这小姑娘是个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假装惊讶的问：“小燕你这是要找我换零钱呀？我堂堂小财主身上全是大票儿，没那么多零钱。” 姜小燕讪讪的笑了笑，道：“这是我补的饭钱，过去半年的时间里，我胖了十五斤，这都是我欠的.” “你这是什么话？” “来来，大家都过来一下。” 李野板起了脸，拍了拍手，把几个同学都喊了过来。 姜小燕顿时有些囧，她本想悄悄的先补上五块，以后慢慢的把欠的饭钱补齐，不想让别人知道的。 李野很严肃的道：“刚才小燕说了一件事，让我很自责，我应该早一点跟大家说清楚，小燕可能也就不可能误会了那么久。” 韩霞道：“什么事儿啊！说的这么严重？” 李野道：“大家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到二粮店的时候吧？ 我当时本来是准备雇一个做饭的，一天做两顿，管饭外加每月八块钱，” 李野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道：“每月八块钱很低了，一个临时工每月十八块五呢！” “但是到后来，我们因为要保密的原因，让小燕做饭，没有工钱，只是不要她的饭钱。” “你们都会四则运算，现在帮小燕算算，她吃了多少亏？” “.” 胡曼、严进步等人都不做声，大家又不是小孩子，一顿一毛钱的饭钱，根本连成本都不够，哪里还说什么吃亏不吃亏？ 再说跟考上大学来比，几个饭钱算毛线？ 没有李野的辅导，她们能考上大学吗？而且还是重点大学。 信不信现在李野回到二粮店，喊一嗓子“我要辅导十名学生”， 整个县一中、县二中的学生，能把二粮店团团包围，互相厮杀个你死我活。 就这份恩情，你好意思说吃亏？ 良心都让狗吃了？ 所以大家都欠了李野的恩情，只不过姜小燕钻了牛角尖，觉得比大家欠的更多罢了。 没必要，一毛两毛的，别算计了。 李野看众人不做声，只好扭头看向贤内助。 文乐渝心领神会，一板一眼的道：“姜小燕给我们做了七个月的饭，每月八块，七八五十六.” “你看，其实我应该欠你五十六块，”李野笑着对姜小燕道：“但是我是不会给你的，你就当我这个小财主黑了心，白白使唤了你大半年吧！” “.” 姜小燕咬着嘴唇，感动的好悬没有流下眼泪来。 她只能用手擦擦鼻子，微笑着点头答应。 “这五块钱也不给你了，我得跟你做个买卖。” 李野又把那五块钱揣进了裤兜，对着靳鹏道：“鹏哥，把那些瑕疵货都搬出来，让这些肥羊看看， 今天谁要是不在我这里消费个三五块钱，不许他们出大门啊！” 叼着烟卷的靳鹏强忍着笑，招呼马千山从厢房里往外搬东西，衣服鞋子、袜子大衣，一共十几个款式。 “这些都是有点小瑕疵的货，也许是针脚的距离差了一个毫米，也许是两个袖口差个一毫米， 鞋子两块，衣服统统一块钱一件，赶紧选，选完了我送你们滚蛋。” 韩霞、胡曼顿时就不淡定了，看见打折衣服就走不动道，那是女人的天性，就好似男人看见美女的反应差不了多少。 就是严进步和付英杰，那也受不了这种“一元货”的诱惑啊！ 于是小小的四合院之内，顿时就跟服装市场一般热闹。 文乐渝这种大家闺秀，也是两眼发亮，要过去挑拣一番。 但李野却把她拉住道：“你个儿高，跟她们不是一个码，喏，西厢房里两个箱子都是你的，你进去关上门自己换换试试。” “哦哦~” 小妮子顿时兴冲冲的进了西厢房，去试穿她的“定制款”。 这时候，姜小燕才悄悄的靠近李野，小声道：“李野，我不缺衣服穿，就买三件行不？” 李野真的诧异了，问道：“小燕，我记得你考上大学的时候，乡里、村里不都给你资助了吗？怎么几块钱都不舍得花？” 姜小燕蚊子哼哼一般道：“那钱我存着呢！想给我娘买辆自行车，她现在赶集都是挑着扁担走路，我现在存够车钱了，还没存够票钱。” 李野忍不住的长长叹了口气，道：“你没有自行车票，去找鹏哥，他有路子，可以淘换到自行车票。” 姜小燕将信将疑的看着李野，好半天后才道：“那我.去找鹏哥了啊！” “去吧去吧，赶紧去，你把钱直接给他，让他给你办妥就行了。” 看着姜小燕脚步轻盈的走了，李野也是挺高兴的。 日行一善，善哉善哉。 “engengeng~” 李野的身后，传来了文乐渝的清亮鼻音。 李野回过头去，发现小妮子皱着眉头，脸色微红有些不自在。 他不解的问：“怎么了小渝？” 文乐渝小声道：“尺码不合适，有点紧。” “有点儿紧？怎么会？” 李野不太相信，因为以他的眼力，又跟文乐渝相处了那么久，怎么会看错她的尺码。 但是他靠近了一看，还真是搞错了。 只是一个多月的功夫，小妮子其余的地方没变化，但小屁屁、小车灯，却隐隐大了半圈。 “怎么会？长的这么快呀？嘶” 感谢书友“敲沐渔”的打赏，感谢书友“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的打赏，谢谢两位兄弟。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读者催更 “铃铃铃~” 下课铃响了之后，讲台上的周教授刚要离开，好多同学们就抢到了前面，追着他询问问题。 周教授也没有不耐烦，而是耐心的给同学们解答。 几个同学问完了学习方面的问题之后，孙先进却突然问道：“周教授，我听高年级的同学说在未来很长的时间内，我们会以发展经济为主？是真的吗？” 周教授沉吟几秒，谨慎的道：“我认为是有可能的，刚刚结束的代表大会上讨论了相关的问题，你们这些学生.以后大有可为” “竟然是真的？那可太好了” “.” 李野背着书包，绕过了几个兴奋的同学，出门往图书馆走去。 未来的路是怎样，李野比谁都清楚。 在划时代的变革洪流之下，经济系的学生，当然大有可为。 而孙先进口中的“高年级同学”，其实就是他李野。 这年头分数最高的学生，都去学中文之类的热门专业了，经济系的这些学生一听自己要赶上好时候，哪能不兴奋呢？ “李野，你等一下。” 班长甄蓉蓉从后面追了上来，问道：“刚下课，你又急着走，为什么不跟同学们一起讨论一下呢？你这样不合群.不太好的。” 李野笑道：“我可没有不合群，你看我平时跟大部分同学，不都嘻嘻哈哈相处的挺好？ 我只是不喜欢讨论政直，动不动就吵的脸红脖子粗，没什么意义。” 李野在入学之后，就听高年级的同学说过清北之间的尖刻指责。 京大的人嘲笑清大的人古板，事实也确实如此，现在清大的女学生，头发长短都有规定，抬眼望去全是齐耳短发。 而清大的人也鄙视京大的人散漫、官僚，并且热衷于政治。 这一点李野算是深有体会了，现在的京大学生，好似都有一股“以天下为己任”的劲头儿。 比如就在不久前结束的十二大上，那位老人提出了那个“有中国特色”的理论，他们都能逮住讨论上半天，的的确确的满腔热血。 但李野总觉得，这就跟三个兜里没有一万块钱的兄弟，在讨论买奔驰还是买宝马一样，多少有些脱离现实， 与其争辩是不是姓资的问题，还不如脚踏实地的干些实事儿，给国家增加点税收，增加点繁荣。 甄蓉蓉一愣，然后低声道：“你可不能这么说，我们这些学经济的前途，跟政策的变化关系很大， 大家也是在关心.自己是否能为祖国做出更大的贡献。” 李野无奈的道：“也许吧！我其实也很关心政策，只是我觉得在嘴皮子上浪费太多时间，还不如多学习一下专业知识。” 其实李野，比其他人更关注一些时事政策。 比如就在前几天，老人会见了铁娘子撒切尔夫人，明确阐述了在港岛问题上的立场，97必须回归。 这才是李野关注的问题。 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在世界上强硬多年的铁娘子，会跌倒在大会堂的台阶上。 更没有人料到，在84年之后，“鹏城速度”可以让全世界震惊。 李野之所以在鹏城做出准备，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迎接几年后的“鹏城速度”现象。 但如果能提前一两年，把手伸进港岛的话，那肯定更好。 甄蓉蓉可不知道李野在想这些，她只觉得自从前段时间的小冲突过后，李野忽然“老实了下来”，要么低头写稿子，要么呆呆的出神，跟同学们的交流变少了。 这让她有些自责。 “李野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邮电所寄信。” “我也去看看有没有新邮票，顺路跟你说点事儿。” 甄蓉蓉跟着李野边走边道：“你是不是没有参加任何社团？” 李野道：“暂时没有，怎么了？” 甄蓉蓉道：“你最好还是参加一个，还有班级活动也要重视，你报了3000米的项目，可最近就没人看你练过跑步，还有. 这些都会影响到德育分，对你的入团审核和奖学金都很有关系。” “咱们班可就你自己没入团了，你这总拖后腿可不好.我说的可能不太好听，但穆老师比我说的可还难听呢！” 甄蓉蓉一口气说出了好多李野的“小毛病”，可把李野惊愕的一愣一愣的。 敢情要成为一名优秀的京大学生，竟然有这么多要求的吗？ 李野只好连连点头，让甄蓉蓉感觉自己的说服卓有成效，才算罢休。 京大有个专门的京大邮电所，就在大礼堂的附近，让学生们方便寄信、订阅杂志、集邮等等。 今天的京大邮电所人很多，李野要寄厚厚的稿子，而喜欢集邮的甄蓉蓉要去看邮票。 李野道：“你可以问问还有没有猴票，我感觉印的挺好，以后说不定会升值。” 哪知甄蓉蓉却道：“猴票我早有了，再说前年的邮票，这会儿也买不到了吧！” 李野来的时候已经是81年末，在清水县邮局只搜罗到了一点80年的猴票。 但他看看眼前京大邮电所的情况，估计是没有什么存货。 因为这里可不像清水县邮局那么冷冷清清，寄信竟然要排队。 李野觉得，应该用照相机拍下此刻的景象，留给以后的人看看， 看看这小小的邮电所，是怎么寄托着上万京大学生，对远方所有的思念。 只有亲自经历过这个时代的人，才知道“家书抵万金”的含义。 特别是前几年那些考进来的大龄学生，他们跟远方的爱人，全凭一纸轻飘飘的书信，来表达彼此的爱恋。 寄信五天，回信五天，十天一个来回，如果没有按期收到回信，好多人可能就要失眠了，被窝里想老婆孩子，也只能默默的流泪。 比如排在李野前面的一个哥们，都已经买上信封邮票了，却突然又摊开信笺，拿出钢笔涂涂画画，重新改了好久，才把信纸装进信封，贴好邮票寄走。 后世的电邮、微信，写错了随时可以删改，但是写信却无法那么方便， 勾勾画画，涂涂抹抹，一页信笺最终说不定会非常难看。 但越是难看的信件，才越难能可贵。 因为上面的每一句话，都是斟酌推敲过的，字里行间，浸透了满满的思念。 李野感觉那哥们的脸上，竟然有类似于“虔诚”的东西。 。。。。。 轮到李野寄信的时候，身后排队的一个学生忽然问：“兄弟你这是投稿啊？看这厚度，写的中篇？” 李野正在填写收信地址，听到问话也就道：“嗯，业余爱好，赚点儿稿费。” “呵呵呵，兄弟你还真是乐观，”后面的哥们善意的笑笑道：“你大一的？加入社团了没有？” “还没，”李野有些奇怪，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大一的？” 因为李野的寄信地址还没写完，只写了京大的学校地址，没写到具体班级。 那哥们指着李野的寄信地址道：“那不是明摆着的吗？只有大一的新生，才会严格按照老师给你们的收信地址写，你其实把‘京城西郊’四个字去了一样能收到。” 李野低头看了看，也是不禁莞尔。 京城海甸区京城西郊京城大学.是不是挺有意思？ 好不容易从县城考到了大京城，竟然是在西郊农村，哈哈哈。 李野笑着把稿子寄走，后面的学生却道：“兄弟等我一会儿，聊聊。” 李野点点头，能跟一个老生聊聊，倒是可以探听到许多事情。 那个哥们速度很快，出来后笑着对李野道：“我80级古代文学的，你呢？” 李野也笑着伸出了手：“82世界经济，李野。” “呦，咱俩还是本家呢？”那人很畅快的跟李野握手：“我叫李淮生，走走走，今天我们文学社刚好活动，带你过去看看。” 李野迟疑的道：“我暂时还没准备加入社团，再说我也不会诗词歌赋.” “谁说学古代文学的就要作诗了？”李淮生好笑的道：“我们都是爱好者，要不然我干嘛跟你一见如故？ 再说我们也不是绑票的土匪，还能干出强拉你入伙的事儿来？” 李野这才明白，刚才李淮生为什么问他，寄的是不是。 人家都这么说了，李野也不能不给面子，就跟着李淮生往中文系的方向走去。 走了两步，李野忽然问道：“师兄，你们中文系，是不是有个中村直人？” “对啊！汉语言文学哪个班的，怎么了？” “没事，那天我去参加舞会，才知道咱这里也有菊花人，只是有些奇怪罢了。” 李野不着痕迹的遮掩了过去。 但是李淮生走了两步，却迟疑的道：“兄弟，你要是想结交那个中村，我就不带你去我们的文学社了。” “.” 李野愣了一下，慢慢的笑道：“我爷爷杀过倭兵，所以我才有些奇怪。” “你早说呀，”李淮生伸手就攀住了李野的肩膀，一边走一边道：“不过你平时可别把心里的情绪表现出来哈，那个中村直人跟学生会的刘副部长很熟.” “哪个刘副部长？” “刘春波。” 呵，这不就对上了吗？ 。。。。。。。 李野的稿子从京城出发，一路坐火车、上汽车，行程八百公里，终于抵达了岛城蓝海出版社。 “主编，七寸刀锋来邮包了，我看应该是书稿。” “真是稀奇，他可算勤快了一回，要是再跟以前那么磨叽，我都忍不住要过去催稿了。” 董跃进一手接过邮包，拆开一看，果然是《朔风飞扬》的后续书稿。 随手一翻，董跃进就确定这次至少有三万字。 “很好很好，这一期的新风，一定能让读者满意，不过再好的千里马也得抽上两鞭子。” 董跃进笑着对手下道：“小路，把那些读者来信，都给七寸刀锋寄过去，让那小子彻底动起来， 一个月三万字怎么行？起码五万，咱又不是给不起钱。” 小路嬉笑着道：“主编，那咱们这个月的奖金.” 董跃进大手一挥：“十块，每人十块。” 小路当即大声赞美：“主编英明，主编大气，主编您鹏程万里” “滚~” 。。。。。 等到小路出去之后，董跃进才喜滋滋的翻出李野的信件，仔细阅读起来。 《新风》在上个月底发行之后，老董是很忐忑的，毕竟七寸刀锋的名头能不能行，他心里也没底。 但反响出人意料的好，《新风》一本月刊，竟然紧急加印了。 然后就有大量的读者来信过来催更，还有心急的读者要求《新风》办成半月刊的。 想想不久之前，这本月刊几乎要被撤销的情况，董跃进肯定是有所感慨的。 历史这个方向，大有可为。 大种花的历史底蕴，无可抵挡！ “嗯？” 董跃进在打开李野的另一封信之后，愣了一下。 因为李野的语气，跟一个月前他写给李野的那封信差不多。 【我说董大哥，我这么给你卖命，你当初给我画的大饼，什么时候端上桌啊？你们那港岛的关系，还有谱不？】 董跃进呵呵一笑，开始给李野回信。 【李野兄弟，你的手稿已经寄出，然国际信件有所延迟，望安心等待。】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什么才是金山？ 星期天，清晨六点半，百分之九十的京大学生都在赖床。 但李野已经奔跑在了未名湖畔的小道上。 校运动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他这个3000米的选手，怎么着也要临阵磨枪，发出一点光彩才行。 82年的风，没有任何工业化的味道，吸到肺里，让李野有股清凉爽透的感觉。 不得不说，他的这具身体真好，虽然没有什么都市异能的劲儿，但是跑个两三千米，是真的轻轻松松。 “嘿嘿，哈哈~” 未名湖畔，并不只有李野这种晨跑者，还有进行各种运动的同学，其中练武术的小团体尤其亮眼。 李野瞅着前面湖畔的一群人，里面应该是有练南拳的同学，“发声吐气”的声音不绝于耳。 李野昨天晨跑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些同学了，不过今天他发现，这个小团体中多了一个熟人——贺大壮。 以贺大壮的块头，练习刚猛迅捷的南拳倒是挺合适。 但李野倒不担心他找自己一雪前耻，虽然有“南拳克北拳”的说法，但那也就是个说法，而且李野虽然是北方人，但可不是纯武术的路子，而且他是挂逼，怕毛线？ “嗨，李野，李野这边。” 李野刚刚越过练武术的同学，就听到右边有人喊他。 扭头一看，发现是李淮生和杨玉民。 李野笑着拐了过去，跟两人打招呼。 那天李野在邮局碰到了李淮生，然后被带到了他们的小团体，才知道这几个学生竟然是武侠爱好者。 话说学古代文学的高材生写武侠，好像也不算违和吧！ 李淮生和杨玉民都把李野当“小老弟”，相谈甚欢。 环境改造人，李淮生等人在京大学习两年多，已经跟大一学生完全不同，他们热情、儒雅，甚至带有一点点的圆滑，交谈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估计等到他们大四毕业，已经是一名符合社会要求的优秀人才。 “李野，你跑的这么带劲儿，是要参加运动会呀？” “这都让你看出来了？要不然我不知道在被窝里多睡会儿？” 李野笑着跟他俩打屁，然后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李淮生扬了扬下巴，对着湖边练武的同学道：“看人家练武，看能不能偷学几招。” 李野奇怪的道：“你们过去直接学不就完了吗？还用偷学？” 李淮生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们不符合武术社的入社要求” 李野诧异的瞅了瞅李淮生和杨玉民的身板儿，觉得有些好笑。 原来此刻的武术还挺牛逼，竟然瞧不上这俩货。 八十年代的武术热、气功热，确实很热。 就连著名诗人海子，都在给家人的信里写道“你们要是找xxx，就一定要先把气功练好。” 谁也不知道再过几十年，跆拳道都热起来了，武术却冷下去了，至于气功 “算了，你们在这里看吧！我得去吃饭了。” 李野不想打击俩人的热情，打算就此别过。 结果俩人也道：“走吧走吧！我们也去吃饭，另外那天李野兄弟你说的那些东西，我好像琢磨明白了一点，待会儿咱再唠唠.” 可李野却道：“我约了人一起吃早饭的，你们自己吃吧！” “约了人？”李淮生和杨玉民立刻来了兴趣：“是约了女生吧？” “呵~” 李野不想刺激这俩单身狗，到了食堂门口，就找地方坐着等文乐渝。 结果俩货乐呵呵的坐在身边，就跟买了票的观众一样，一定要看个狗血剧情的大结局。 “欸，李野兄弟，是那个妹子吗？很不错呢！” “不是，那是我们班长，你们别胡说八道啊！” “不是？不对呀！她大老远就冲你笑了，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 “别逼逼了，你多年的单身经验有个毛用？” “.你这鸟人，洒家要跟你绝交” 甄蓉蓉很奇怪的看着李野和李淮生等人，笑了笑走过去了。 李淮生惋惜的道：“你不要眼光太高，你们大一的新生，可是要跟四个年级的男生争抢的” 杨怀玉也道：“李野兄弟，你不要不好意思，以我们京大的传统，你完全可以大胆一点。” “呵，做人要专一，大胆一点的后果，一定是悲惨的。” “.” 李淮生两人不解，但很快就看到李野的目光，注视到了远处正在走来的一个女孩儿。 文乐渝懒懒散散的走着，还不时打个哈欠，就好似一只慵懒的大橘猫。 但是当她走到食堂这边，看到李野和李淮生的时候，浑身的气场徒然一变。 萌萌的慵懒不见了，清冷的气场稍稍释放，就让两个看笑话的家伙心头一凛。 “兄弟你说得对，你要是敢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估计会很惨，一定很惨。” 。。。。。。 李野和文乐渝找了个清闲的角落吃饭，免得给别人撒狗粮。 看着小妮子五分钟内打了三个哈欠，李野就板起脸道：“说，昨晚你是一点睡的，还是两点睡的？” “昨晚.我看了一本很有意思的英语一点.” 文乐渝眯起眼睛伸出一个手指头，看到李野的凌厉眼神，才不好意思的换了两根指头。 “两点，我两点就睡了。” “那你不会晚点起来啊？” 文乐渝撅了噘嘴，道：“你说了七点一起吃早餐的，还怪我咯？” 李野为之气结，对于文乐渝的小撒娇，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吃了饭赶紧补觉去，别再看书了，听见没？” “嗯嗯，昨晚已经看完了。” 好吧！看来小妮子说的两点，也是谎话。 俩人吃完了早餐，结伴出了食堂，就看到靳鹏、郝健在外面等李野。 文乐渝笑着对靳鹏道：“鹏哥早。” “欸，早早。” 靳鹏赶紧把手里的烟扔掉，笑着跟文乐渝打招呼。 文乐渝又朝着郝健点了点头，转身就回去补觉了。 李野则过去问道：“怎么了？有急事儿？” “没有，”郝健笑着道：“我今天中午去羊城的火车，在走之前想来问问李野兄弟，还有没有什么指示？” “我哪里有那么多的指示？”李野吐了口气，道：“老郝你现在是一个单位负责人了，要对自己有信心才对。” “你可别笑话我了。” “我现在，在做一些事的时候，感觉不问问你，心里就不踏实。” 郝健摇了摇头，认真的道：“在清水县刚遇到李野兄弟的时候，我认为咱俩是一时瑜亮，” “等到了羊城，我自认也是主公麾下一员良将，但到了现在.” 郝健笑了笑，说不下去了。 李野招了招手，带着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 “我记得郝健你最近干的不错呀！六七家厂子都安排妥了吧？怎么这个想法？” “九家，是九家。” “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九家外协加工的厂子，其中五家已经生产出了产品，开始销往东山了。” 郝健强压着心里的激动，对李野说道：“我现在已经相信，李野兄弟你说的那个小目标.它不是假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李野笑笑道：“我说你郝健干的不错，那你就是干的不错，相信自己，不要怀疑。” “哈哈，其实老郝过来，就是想听小野你夸他两句，”靳鹏指着郝健笑道：“这个奸鬼，现在是越来越像我以前那个建筑公司的领导了，说话一套一套的，真特么恶心。” “你才恶心！” “你恶心！” “你恶习透了” 李野看着俩人逗了半天嘴，才打断道：“郝健你回到羊城之后，记得要把那几个工人安排好，咱们后面能不能招到更多的人，可就看你的手段了。” 郝健当即拍胸脯：“这个你放心，千金买马骨的道理，我郝健懂，眼看着一座金山放在那里发霉，我也心急呀！” 郝健这近一个月来，不仅仅谈外协的厂子，还顺带着挖技术员工。 只不过后者进行的不太顺利，到现在一共就挖了四个人，其中还有三个是发挥余热的退休老工人。 现在的小集体只是不好过，还远未到过不下去的地步，故土难离，谁也不想轻易挪窝。 而郝健所说的“金山”，就是那些在国有体制之下，培养出来的优秀工人。 当初李野跟郝健提出“金山”这个说法，郝健其实是嗤之以鼻的。 在他心里，北方这片反应迟钝的经济环境，跟南方羊城根本没法比，羊城才是遍地金山随便捡钱。 但等郝健看到仅仅几家厂子，就消化掉了大量的订单之后，他才认可了李野“金山”的说法。 三十年的积累，让北方拥有大量的大、中、小企业，虽然它们的设备，和某些思想是落后的，但那数之不尽的熟练工人，却是种花经济腾飞的重要基础。 再过几年，这些企业改制的改制，私有的私有，支撑着它们焕发活力的，仅仅是资金和设备吗？ 看看后世的印度就知道了，没有大量勤劳、识字、奉献的工人，谈什么都是空中楼阁，都是狗屁。 这些活生生的人，才是闪闪发光的金山。 。。。。。。。 “走吧鹏哥！送老郝去车站，然后咱们去秀水街的铺子看一看。” “好，我来开车。” 已经拿到驾驶本的靳鹏，二话不说就抢了驾驶位，一顿操作猛如虎，把京城130开出了跑车的赶脚。 “鹏哥.慢点慢点停车你让我下去.” 李野真是吓了个够呛，人们都说新司机胆子小，但靳鹏完全给新司机正了名，上车不二话，就是一个莽。 等送完了郝健，李野是说啥也不让靳鹏开车了，自己慢悠悠的开到了秀水街，差点儿没把靳鹏给憋死。 “以后就这么开，要不然以后咱就不买新车了。” 李野才不看靳鹏的脸色，甩手下车一脸的寒霜。 靳鹏笑了笑没敢吱声，聪明的他能分清李野的心情，是真的在关心他这个鹏哥。 官方直到85年才承认了秀水街市场，所以82年的秀水街，还没有繁荣的迹象。 谁又能想到，这片小小的街道，日后能诞生不知多少的新一代富翁。 相对于现在秀水街上的那些小贩，李野的起步无疑是更高的。 因为他们有单位、有公章，可以以鹏城服装七厂的名义，向房管局租赁附近的铺面，或者直接买房。 不得不说，郝健和靳鹏的钻营能力，已经长进了。 都不用李野出谋划策，他们就分别蹲在了有关部门的门外， 只要蹲到一个小鬼，研究研究一番，人家起码给你指条明路，让你知道事情该怎么办。 再难办的事情，它也有对应的办法，只要不走错碰壁，研究研究早晚能办成。 “小野哥，你来了。” 李野进了铺面，马千山就赶紧笑着站了起来。 虽然他比李野还大几岁，但已经学会了变通，跟着王坚强一起喊李野“哥”。 要不然你咋喊？ 喊李野兄弟？你特么够格吗？ 李野也没矫情，问道：“开业几天，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 马千山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 靳鹏直接道：“问你话你就直说，别耍小聪明。” “欸~” 马千山讪笑着道：“咱们刚刚开业，名气还没打出去，这铺子的位置也不是顶好，客人上门的不多，另外有些人想包咱的货，我没答应。” “包咱的货？”李野道：“这么大胃口吗？” 马千山点头道：“是的，不过他们要赊账。” “呵~” 李野不屑的笑了笑。 这年头，空手套白狼的神仙太多了，一个个都以为凭着一点脑子，就能把别人的钱搂到自己怀里似的。 “去，找人做个大牌子竖在门口，就写四个字能开发票。” “啥？能开发票？这能行吗？” 行不行，你问郭德港啊！ 呸呸呸~ 咱是正规生意，怎么可能虚开发票？ 发票，可以证明货物的来源，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规避“投机倒把”的嫌疑，自然会受到某些人的欢迎。 最近老风应该是走了一点弯路，不过老风正在尽量调整，问题.不大。 感谢书友“十里千里”的打赏，感谢书友“活得自在”的打赏，谢谢你们。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知道什么是拼夕夕吗？ 马千山一通忙活，去找来了纸板、木棍，又买来了毛笔。 他手脚麻利的用棍子扎出一个支架，把纸板固定在架子上。 李野随意挥毫，写下了“能开发票”四个字。 “小野哥，你这字写的真好。” “呵~” 李野有点尴尬，因为他的毛笔字，比“狗爬”确实好点儿， 不过嘛，字如其人，大巧成拙。 赞~ 可是牌子摆出去一个小时，却愣是一单生意都没上门。 马千山还在笑盈盈的活跃气氛，但靳鹏却啧啧的道：“小野，你这法子也不管用啊？” 李野淡然的道：“发票，钓的是大鱼，咱又不指望零售，你们急什么？” 李野在秀水街开这个店铺，为的还是复制在东山的成功模式，先批发，然后逐步建立自己的二级批发网络。 在82年，并不是每个服装贩子，都有勇气下羊城进货的，很多人都会就近选择“大城市”寻找货源， 比如当初的靳鹏和郝健，对于“闯省城”就很有执念，要不是后来李野让他们去羊城，这会儿还在省城混呢！ 反正滋润的很，家门口赚钱它不香吗？ 另外手里只有个千八百本钱的小商贩，也都觉得去羊城“不值当”，但凡附近的大城市有机会，他们才不愿冒险跑那么远。 京城，就是北方的重要货物集散地，对周边几省都具有强大的辐射能力，不管是个体户还是业务员，都时不时的来京城看一看。 “小野，你说那些要发票的业务员，星期天他上班吗？” “.” 李野看着笑嘻嘻的靳鹏，感觉自己这个伟大舵手的形象受到了侵犯。 “算了，钓鱼先打窝，我打个窝吧！” 李野拿起毛笔，又写了一张招牌——开业大酬宾，五件九折、十件八折。 马千山琢磨了一下，疑惑的问李野：“这能行吗？” 李野道：“我给你说一下道理，你听我的准行。” 怎么不行？知道什么是拼夕夕吗？ 你以为拼夕夕能够起来，只是因为货物便宜？ 它其实还赋予了购物者一种“自以为赚到便宜”的愉悦感，这很重要。 十分钟之后，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进了店铺。 她首先看到了店铺正中央挂着的营业执照。 “你们这是公家的买卖？” “对，我们是鹏城第七服饰厂驻京销售点” “你们这里也能讲价呀？” 公家的买卖不讲价，是这个时代所有人的共识，你要在公家的百货店内讲价，人家能鄙视死你。 而来逛秀水街的人，很多都是奔着跟私营贩子砍价的目的来的，买不买的先不说，就问你能让我享受砍价的乐趣不？ 马千山解释道：“我们也不讲价，八折、九折是批发价，买的多才便宜。” 中年妇女左看右看，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最后有些心虚的道：“我买两件，你们给我打个九折吧！” 马千山摇摇头道：“大姐你可以找亲戚朋友一起来逛，凑够了五件就打折。” 大姐眼前一亮：“好几个人也行？凑十件就打八折？” 马千山道：“是的，只论件数，不论人数。” “那你等着。” 中年妇女转身出了店铺，急匆匆的走了。 马千山立刻问李野：“我说得都对吧？” 李野道：“你说的切口都对，但你没有微笑，要微笑服务，懂吗？” 马千山很是不愿的道：“我以前去公家大楼买东西，要给售货员赔笑脸嘞” 不管是店铺内挂着的营业执照，还是动辄几千上万的流水，都让马千山认为，现在的自己跟那些鸡毛贩子不一样了， 他至少应该跟百货大楼里面的“职工”一个社会地位。 瞅瞅人家，横眉竖眼的，爱买不买。 你再看看我.怎们现在买卖越做越大，反而要给客人赔笑脸了？ 靳鹏一脚就踢在了马千山的腿上，呵斥道：“你才吃了几天饱饭啊！就跟干部一个身价了？” 李野也道：“你记住了，咱是公家的货物品质，个体的服务态度，你要喜欢耷拉个脸，明天我找找关系，让你回清水县门市部上班怎么样？” “那我不去，还是跟着小野哥、鹏哥自在。” 马千山不敢反抗，走到试衣镜前面，对着镜子瞅了瞅自己的笑容，是否符合李野的要求。 李野补充道：“干得好，可是有奖金的。” 马千山的笑容，立刻就灿烂了好几倍。 钱是我爷爷，来，爷爷我给您笑一个。 大姐很快回来了，带回来了一帮小娘们儿、老娘们儿，叽叽喳喳的，好似要把几十平米的店铺都给吵翻。 “是同一款式批发十件，还是衣服、裤子、鞋子搭配在一起，也是十件八折？” “嘘，你别说话，待会儿我们搭配起来，就给他按八折付钱，反正他又没说不行。” “哦哦.那我们一起凑凑，一起算算。” 不得不说，国家的义务教育，给了女性精打细算的本事，她们在赚小便宜的时候，可以精准的算出最佳方案，比计算机都不遑多让。 以至于到后来，一帮妇女都学会了在门外拉住陌生人，询问她们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凑数”。 仅仅一两个小时，本来门可罗雀的店铺之内就挤的落不下脚了，就是门口，也比星期天的菜市场还要拥挤。 在几十年后的电商时代，各种促销活动天天不断，导致购物者早就免疫了。 但在82年，什么跳楼价、清仓价还没影儿呢！一听说有“打折”的好事儿，街坊邻居立马就能组团开过来。 当然，货也得好，货要是太次，那就算跳楼价也卖不动。 李野的货很好，基础价就比大楼里的便宜，再打个八折，效果还用说吗？ 马千山不断的在算账、收钱，计算机都快摁冒烟了。 靳鹏和李野一边帮忙上货，一边还要看着店里的情况。 这人一多，事儿就多，你踩我脚了，我摸你屁了，乱哄哄的让李野眼皮直跳。 于是李野直接站上了柜台，大声喊道：“大家安静一下，有没有带工作者的同志？” 安静是不可能安静的，你指望一群母鸡在抢食儿的时候安静，可能吗？ 不过一个大姐倒是道：“我带工作证了，怎么了？” 李野立刻道：“大姐，我们今天准备不足，人手不够，能不能帮忙维持一下秩序，待会儿我们赠送您一件商品，衣服鞋子随便挑。” 那大姐笑着道：“你这是要雇短工啊？” “不是不是，”李野连忙笑道：“您帮忙，我们回赠礼品，这不是雇佣关系，是友谊关系、友谊关系。” “呵呵，行，那我帮你一把。” “好的好的，我们还需要两个好心的同志” “我带工作证了。” “我也带了。” 几个人都拿出了工作证，这会儿的工作证，还是挺有牌面的。 最后慢了一步的人，不禁自嘲：“唉，这是多了我一个呀？” 李野赶紧道：“四个人也不嫌多，谢谢您帮忙哈.”、 有了几个好心人的帮忙，李野才抽出了身，赶紧出门开车去仓库补货。 秀水街的店铺只有几千件存货，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 到了仓库，和看守仓库的王坚强一起装完车，连带着他也给拉到了秀水街帮忙。 就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店铺外面都聚集了大几百人了，大头车差点儿就开不进去。 而且这一卡车货的到来，更是让这些人认定了这是“公家的买卖”， 没看人家连汽车都有吗？而且还是京城的车牌。 热闹越挤越大，买卖越挤越多，李野一下午补了三趟货，一直干到晚上八点，才堪堪把所有的客人都给应付了过去。 马千山一跤跌坐在地上，吐着舌头直喘气， 靳鹏也是满头的汗水，喉咙都喊哑了，一开口就是破锣嗓子的味儿。 至于李野，也就比他们好那么一点，但也是口干舌燥前胸贴后背。 忙起来了，都没工夫吃饭。 而那几位帮忙的同志，同样疲惫不堪。 “几位大姐、大哥，今天谢谢你们哈，一人两件，随便挑。” “欸，不是说一件的吗？小兄弟你这是忙迷糊了？” “都忙到这个时间了，咱可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两件我都觉得不好意思，您随便挑。” “这小兄弟不错啊！有股子机灵劲儿。” 几个帮忙的好人也没推让，一人选了两件，但她们谁也没捡最贵的挑，第一位出面的那个大姐，还挑了两件最便宜的。 不过她就在出门的时候，又回头问道：“你们这是正式的单位，那招不招人啊！我看你们以后也忙不过来吧！” “招，当然招，大姐您有合适的？” 那位大姐看了看李野，笑道：“我不是信不过你啊，但招人这种事，你这小兄弟说了算吗？” 李野笑了笑，指着靳鹏道：“我是领导的亲戚，您信不过我，跟他聊也行。” 靳鹏赶紧笑着过来，道：“我们确实正在招人，只要初中毕业，能在x出所开出证明的人，我们都招。” 要x出所的证明，是为了查证是否有犯罪记录，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这一步还是必须的。 大姐马上道：“这你放心，是我的一个侄女儿，回城之后一直没落实工作，明天我就带她过来给你们看看。” 大姐满脸喜意的走了，李野也松了口气，道：“拉闸、锁门，找地方吃饭。” 但是话音刚落，就从外面走进来七八个人。 一个留着中分头的年轻人，呲出了几颗钢牙，笑道：“哥儿几个，今天发财了啊！” 李野没说话，靳鹏上前两步，挡在了他的前面。 马千山小声道：“是那几个想包货的。” 靳鹏心中有数，笑着道：“做买卖今天发财，明天亏本，世事无常谁又能说得清呢？” “好一个世事无常，”中分头道：“兄弟说的不错，今天整个秀水街上的生意，都让你们一家给抢了，但是明天.你总得让我们喝口汤水吧？” “那怎么能叫抢呢？” 靳鹏掏出一盒烟，一边递出去一支，一边道：“我们之前了解过行情，我们的零售价其实比别人要高几毛钱的，我们也主要是往外批发，零售不降价。” 中分男嫌弃的看了一眼靳鹏的牡丹烟，自顾自的掏出一盒大中华，点上了一支。 李野目光锐利，发现他那个烟盒的开口处，多少有些毛边，估计抽了好几天了。 “我就知道你们是批发嘛！你们干脆批发给我，也省的像今天这样累个半死不是？” “那肯定行啊！兄弟怎么称呼？一个月能吃多少货？” 靳鹏爽朗的笑了笑，掏出一个南边过来的全金属打火机，“噔~”的一声把自己的烟点上了。 中分男对着靳鹏的打火机，仔细的瞅了两眼。 然后他拱了拱手，撇着嗓子道：“兄弟我姓多，承蒙这片儿的老少爷们抬举，称我一声‘多爷’，就秀水这一片儿，我说了算。” “至于能吃多少货，那肯定是全包，你全部批发给我，也不用像今天这样又忙又累不是，而且这么多人乱哄哄的，万一要是挤出个好歹来” 名叫多爷的中分男，脸上有了蔑视的笑容，好似拿捏住了靳鹏这个外乡人一样。 但是李野突然崩出来了一句话，却让又愣又惊，无地自容。 “整个大京城，不都是d说了算吗？难不成你是要换天？”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傻人有时候也挺可爱 “这位小兄弟，看来是涉世未深啊！” 多爷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眼圈，阴冷的眼神扫向了李野。 李野才不惧这种玩意儿，拿一盒旧中华显摆的东西，能有多大的格局？ 靳鹏笑了笑，把嘴里的香烟吐在了地上，用脚尖碾碎。 “原来就是你想包我们的货啊！” 靳鹏一脸平静的道：“我的人今天告诉我，兄弟你想赊欠？那可就不好办了，我们没有赊欠的规矩。” 多爷强硬的道：“规矩是人定的，入乡随俗，到哪儿随哪儿的规矩不是？再说了，你们今天的做法，也不像是公家单位的规矩呀！” 靳鹏好笑的道：“行了兄弟，咱别在这白话了，没钱的话免谈，要不.你再回去问问，找个能做主的来谈？” 多爷一愣，随后就冷厉的道：“怎么？瞧不起我？” 靳鹏摇头道：“那倒不是，我只是看兄弟身后的两个人，都快沉不住气了，好像有什么话说。” 在一边旁观的李野很是惊讶，他早就注意到多爷身后的两个人不对劲，料不到靳鹏也看出来了。 那两个人一看面相，就是标准的南方人，眼神精明不说，气度也跟其他人不一样。 多爷身边的一群年轻人，身上的痞气很重，但那两个人，却明显是生意人。 靳鹏来京城这么多天了，多少也是探出了一点消息，一年多之前，南边的服装百货就进了京城了，秀水街上的货，有八成是南方人的，所以这俩人，更像幕后的老板。 “嗤~” 多爷笑了笑，扭头对着那两人道：“侯老板，人家不相信我呢！你有话说？” 侯老板笑着道：“人家也系说笑了，多爷家大业大，十万八万的生意，还不系毛毛雨？” 多爷转回了头，气焰高涨的看向了靳鹏。 听见了吗？十万八万，毛毛雨。 但是靳鹏却尴尬的笑了笑，道：“十万八万？你们是在开玩笑了，没有个两三百万，还是不要跟我们谈包货的事情了。” “咳咳咳咳咳~” 多爷被烟呛到了，剧烈的咳嗽了好一阵子，然后那白眼儿都翻到天上去了。 侯老板忍不住笑道：“鹏城我也是经常去的，没听说过什么服饰七厂，你们有多少员工啊？一个月两三百万的买卖？开玩笑！” 靳鹏很严肃的道：“我们员工不多，有个万八千人吧！如果你们有意呢！就拿钱来谈，没那么多钱也没关系，两百件起批，价格面谈。” 这下多爷身边的人全都翻了白眼，然后就是哈哈大笑。 一万人的大厂，会来秀水开门店？还零售打折？真是吹牛皮吹歪了，把牛腿都给吹下来一条，露出真货来了。 但不管怎么说，靳鹏摆明了态度，没钱免谈。 “行，那咱走着瞧吧！” 多爷带着人走了，嘻嘻哈哈的，好似根本没当回事儿。 但马千山却道：“哥，今晚我不回去了，就住店里头，明天你把那个谭民调过来用两天，咱得以防万一。” 靳鹏点头道：“今晚上我就让他过来，你在这里看着，我们给你捎一份饭带回来。” 于是靳鹏带路，领着李野、王坚强，去了不远的一条胡同吃饭。 那里有个家庭饭店，这几天靳鹏和马千山都去吃过。 “老板，还有菜吗？” “没多少了，你们瞧瞧能不能看得上眼，看不上眼就去别家咋样？” “这个时间了还挑什么捡什么，随便来四五个菜，再打包一份带走。” 老板立刻喜笑颜开：“得嘞，您稍等。” 这会儿已经晚上快九点，要不是饭店里还有一桌客人，就是家庭饭店也关门了，却不曾想又来了几个不问价的， 嗯，今天怎么着也得多挣个好几块。 “欸，几位慢慢吃，要是不够再招呼哈~” 很快，老板就笑盈盈的把菜就端上来了，服务态度还行。 不过老板一转头，就对着另外一桌客人冷言冷语：“我说刚子，喝的差不多了就赶紧回家啊！别在我这拧磨个没完没了的。” 另一桌也是仨人，其中一个犟着脖子就道：“不是，老崔，合着我欠你酒钱是怎么着？还把我往外赶？” 老板讥讽的道：“你今天是有钱喝酒，明天有吗？后天还有吗？” “刚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说话不好听你还别恼，你上个月跟多家那孩子干架，前天又给横三点了炮.生意人和气生财你不知道吗？ 你还是赶紧回家跟你爹商量商量，快点顶班进工厂得了。” “崔叔，你以为我想练摊啊？我爹还不到五十呢，我怎么顶班？” 刚子估计被崔老板戳到了痛点，还委屈上了。 崔老板歪了歪嘴，往后厨走了。 “有能耐的四十也能退休给孩子顶班，你们爷俩.哼.” 靳鹏笑着看向了李野，李野点点头，靳鹏就拿了瓶酒，又端起一盘菜过去了。 那三个家伙桌上就俩盘子，两瓶白酒也快见底儿了。 靳鹏的性子很适合闯江湖，不一会儿就跟那三个人唠上了。 “你问什么是点炮？水货你懂不懂？那个横三竟然拿着洋人的旧衣服，来抢我们的生意，洋人拉的屎他也觉得香.不点他点谁？” “多爷？就他多星也好意思叫‘爷’.欸，你们是谁？” 那个刚子喝的半晕，唠了半天才想起来问靳鹏是谁。 结果靳鹏一说，他就像被点了火的炮仗一般炸起来。 “合着今天就是你们在作怪啊？正厂的货你们打八折卖？还让不让我们这些人活啦？你们有单位有工资，我们可没有” 靳鹏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跟李野讪讪的笑了笑，埋头吃饭。 李野也笑着吃饭，没当回事儿。 倒是王坚强听着他们不断的骂，有些气愤，但瞅瞅俩哥哥都不动弹，他也就把气憋在了心里。 吃饱了出门，人家老板也把那个刚子轰出来了。 两伙人一先一后，朝着胡同口走去，但是距离还有几十米的时候，李野却突然站定了脚步。 “往回走。” 靳鹏一愣，往前面的胡同口看去，脸色也是一凝。 胡同外面有一盏路灯，照在地上，映出了一片活动的影子。 是人的影子。 靳鹏、李野马上转头往回走，但是胡同的另一头，却已经出现了十几个人，快速的逼了过来。 “真是稀奇了，这附近可就是使馆区。” 李野实在没想到，82年的环境都到了这个地步，竟然有人敢在这里撒野。 但是他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那个刚子变了脸色，撒腿就往崔老板的饭店跑。 “崔叔，快开门，快开门。” 刚子把饭店的大门砸的砰砰响，但里面的崔老板却好似听不见。 “小野，我送你上墙。” 靳鹏反应极快，和王坚强两人蹲下身子，四只手搭在一起，让李野踩上。 李野借力一跃就攀住了三米高的墙头，倒挂身体把靳鹏拉了上来，最后也把王坚强拉上了墙头。 他们可不敢赌这些人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一个打十个，那只能发生在一些特定情况下，比如一个人堵住狭窄的门口， 要是被二十几个人给团团围住了，那可拉倒吧！真以为一个旋风腿能扫倒一大片？ 你拍神剧呢？ 胡同口的人，也已经冲了进来，看到李野等人上墙的手段，也是有些意外。 “不该看的别看，把眼睛闭上，别找麻烦。” 十几个人呼啦啦的从李野脚下过去，眼看着就把刚子那几个人给打翻在地上。 “快走。” 靳鹏先跳了下去，接住李野和王坚强，朝着胡同口快速离开。 看看这伙人手里拿的东西，就知道今天的事儿不会小，刚子那伙人. 但是李野三人还没出胡同呢！身后就有个凄厉的声音在喊。 “兄弟，帮忙报个x出所，大恩大德.我黄刚必定报答.” 李野和靳鹏的脚步同时迟疑了一下，慢了下来。 王坚强，直接就站住了。 三个人这一犹豫，那伙人就分出了七八个人，冲着他们逼了过来。 然后，三人就从那群人的缺口之中，看到了刚子三人的情况。 两个人直接不动了，刚子双手护头，不断的替两个兄弟遮挡，眼看着也坚持不了多大会儿。 李野感觉牙疼，头顶的青筋也砰砰砰的跳。 不怪李野心理素质不行，谁看见这种情况，他也跳。 王坚强气血上头，大声道：“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草，外地人多管闲事！” 靳鹏活动了一下脖子，问李野：“走么？” 李野看了看王坚强，往后退了两步。 那里不知谁家堆了一堆杂物，李野寻摸了两根棍子出来，扔给了靳鹏一根。 李野当然懂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道理，但这会儿王坚强会走吗？ 也许李野能拉着王坚强离开，但以后会不会后悔？ 一个堂堂的穿越者，还不如一个整天嘿嘿傻笑的土著？漠视生命的消亡？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师兄弟刚拿好棍子，王坚强就跟那七八个人接上火。 “哐哐”两下放倒两个，王坚强的身上也挨了一下。 但也就挨这一下了。 两根木棍突刺了过来，就跟刺刀一般锋锐，一戳一个毫不费力。 不到十秒钟，胡同口这边就倒下了七八个，直把饭店门口的那伙人看愣了。 然后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哇呀呀的冲了过来。 到了这会儿，李野可算是体会到爷爷的好处了，李忠发坚持让他从小练拼刺，关键时候能起大用。 双拳难敌四手，但一根木枪，却可以枪出如龙。 刺、戳、挑专业的殴打业余的，是真不费劲。 等到没几个人站着的时候，双方才冷静了下来。 一个穿海魂衫的人走了过来，道：“兄弟几个意思？” 靳鹏面无表情的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给条活路。” 海魂衫气笑了：“几万块的恩怨？还留一线？” 靳鹏眯着眼睛，道：“你是横三？” 海魂衫一愣，同样眯起了眼睛打量靳鹏，还有后面的那个年轻人。 刚才他在后面看见了，这三个人不好惹，尤其是看起来瘦瘦高高的那个，一根木棍挑翻了十几个人，太邪乎了。 横三大约估摸出来了，这是军中的拼刺手段。 而在打完之后，那个年轻人，却被另外两人护在了身后。 这代表什么呢？ 回头看看地上的黄刚等人，横三也有些后怕了，热血上头的冲动过后，一般都是深深的悔恨。 “今天给几个兄弟面子，走！” 二十几个人，好半天才互相搀扶着出了胡同。 而他们刚出胡同，就看到另一伙人等在外面。 横三压着火气道：“多爷，你这是在蹲谁？” 多爷摆摆手，往胡同里瞅了瞅，小声问：“碰到硬茬了？” 横三看出了点什么，冷笑着道：“硬不硬的，你进去试试不就行了？” “哼~” 多爷哼了一声，带着自己的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混街面的，眼睛得亮，要不然就会像横三这样，栽了面子，还丢了里子。 。。。。。。 李野开着车，飞一般的冲到了附近的医院，差点儿把靳鹏肚子里的酸水都给颠出来。 这时候靳鹏才知道，论飞车的技术，他还不如李野呢！ 四个人抬着俩进了急诊室，然后就被大夫护士一顿骂，骂的非常难听。 大夫护士最讨厌这种打架的伤者，一身的麻烦不说，还经常没钱。 黄刚就没钱，饭馆老板说的没错，他再过两天就真喝不起酒了。 不过这年头的医生骂归骂，却不坚持交押金、摁手印，没钱也是先救人。 “我打电话，叫人送钱来。” 黄刚借了医院的电话，往外打了半天，李野听着那头也很不耐烦，因为黄刚让人家去北二条胡同喊人，大晚上的可能还要跑挺远。 李野拍了拍黄刚的肩膀，道：“你，去做个检查。” 黄刚摇头道：“我没事，一点事儿没有。” 李野也摇头：“不，你有事。” “.” 黄刚只是愣了几秒，两眼一翻就栽倒在了地上。 一个小时之后，一个四十多岁左右的妇女，跟一个十八九的女孩儿，骑着一辆破自行车赶到了医院。 先是一番误会，然后就是好一顿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我.我给你跪一个吧！” 这母女俩是黄刚的母亲和妹妹，一看黄刚的惨样儿，当场就哭喊着要找李野等人拼命， 等到黄刚醒过来说明了情况，两人那就尴尬的要命了。 李野赶紧扶住女人，对着王坚强努了努嘴，道：“要谢啊！就谢我那兄弟吧！” 母女俩感激的看向了王坚强。 而当时很勇的王坚强，这会儿却扭捏的傻笑起来。 “不用谢不用谢.嘿嘿” 傻人，有时候也挺可爱。 感谢书友“嘿yz3zzz”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160819135920321的打赏，感谢两位大佬。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多爷，你真神了 王坚强被黄家母女围着感恩道谢，李野拉着靳鹏出了门诊。 李野分给靳鹏一支烟：“明天你给家里打个电话，让我爷爷和我爹，找几个可靠的人过来，最好是南边战场下来的。” 靳鹏一边点烟一边反问：“你咋不自己打电话呢？” 李野淡定的道：“我怕我爷爷骂我惹事儿。” 靳鹏是又好气又好笑：“那我就不怕师爷骂？” 李野哼了一声，道：“你从小被骂大的，不多这一回。” 靳鹏：“.” 李野长吸一口气，又道：“你明天先别去秀水街露面，让老宋带谭民过去看看风声，我.打个电话吧！” 嬉皮笑脸的靳鹏顿时凝重了起来，沉声道：“这点小事有必要吗？会不会影响到你？” 李野摇了摇头，没多做解释。 靳鹏等人知道李野跟文乐渝正处于恋爱状态，更知道跨阶层的爱恋有多不容易。 可以说如果会影响到李野在文家眼里的形象，打死靳鹏也是绝对不愿意的。 但靳鹏并不知道李野写了《烽火逃兵》，跟文家有更深一层的关系。 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李野也不会去文家求人。 就比如今天这事儿，柯老师可不管知安，她也要从上而下的走关系，虽然可能就是一句话的事，但其中牵涉到的人，都是人情因果。 所以才有“小事不求人”的道理。 虽然柯老师和文庆盛是知恩图报的人，但李野一个还没影儿的女婿，整天为了点小事去麻烦人家，那就有了挟恩图报的嫌疑，落了下乘。 掉价。 当然，如果以后李野碰到了大事，比如手下集团跟外来的财团碰上了，那他肯定第一时间就拉上文乐渝，抱着孩子去找柯老师。 进门就直接赖上，你们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 。。。。。。 早晨吃饭的时候，李野刚跟文乐渝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连带着“多爷”也给捎上了。 并且李野着重强调秀水街的门店，是有手续有执照的正规单位，靳鹏是正规单位的职工。 这也是为什么郭东伦明明告诉郝健，挂靠单位有被摘桃子的风险，李野也一定要弄张合法执照的原因。 在野蛮发展的八十年代初期，偷偷摸摸固然也能赚大钱，但没有合法身份，很多时候是上不了台面的。 就比如今天这事儿，李野有执照，那就可以公事公办，你没执照，可能就要落个徇私的把柄。 “事情就是这样的，你觉得是我直接去找你哥合适，还是你这个亲妹妹跟他说一声合适？” “你先别说合适不合适，你确定自己没事儿？” 文乐渝很紧张，还抓住李野的袖口往里看， 看她的样子，要不是食堂里人太多，她说不定都能扒开李野的衣服，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 在确定李野确实没受伤之后，她眨了眨眼睛，秋水般的眸子中闪过一抹亮色。 “小事儿，我跟我哥说一声就行。” 小妮子话说的很轻松，好似根本没当回事儿。 。。。。。。 “多爷”昨晚上没睡好，所以上午起来的晚了一点。 因为昨晚喝了酒，口干舌燥，起来之后伸手就去摸暖瓶，结果一晃，空空如也。 多星叹了口气，只能心情郁闷的去烧水。 只不过烧水炉子半天点不着火，气的他差点一脚把炉子给踹翻。 就这，邻居老头儿还说怪话：“我说多星，一个大老爷们儿跟炉子较什么劲儿啊？” 多星笑道：“没有，我昨晚喝多了，正伸伸胳膊腿儿呢！” “呵~” 邻居老头儿一边出门一边嘲笑：“你呀，要是不是整天瞎胡混，戒了这酒肉的毛病，早就娶上媳妇儿了，还用自己烧水？” “.” 看着老头儿出了门，多星一口唾沫啐在了地上。 “啐~，你说谁胡混？爷早晚抖起来，羡慕死你个老帮菜。” 多星以前不姓多，祖上有个很长的姓氏，几十年前才改了姓， 听爷爷说，多家祖辈儿也是四九城的显赫人家，家里光丫鬟就十好几个。 只不过到了多星这一代，多家坟头上的蒿草估计都被雷劈了烧光了，气运是一点都没了。 破屋两间，孑身一人，二十大几了连个媳妇儿也说不上，家里就他孤寡光棍儿一个，平时连个说话作伴的人都没有，日子一直过的凄凄惨惨。 好在去年的时候，南边有“能人”闯到了京城，在秀水这一片儿扎根做生意，急需一个当地人帮忙跑腿儿， 混遍四九城哪哪都熟的多星，就赶上了这个机会，毅然辞了街道工厂那二十来块钱的工作，开始了“胡混”。 只是大半年的功夫，多星就赚了不少钱，然后又拉起了一帮兄弟，赚了个“多爷”的名头。 只不过这个名头，在婚恋市场上不起任何作用，多星连续托人说媒，都没有什么结果，明明兜里的钞票厚厚的，却没个帮忙花钱的，实在是憋屈郁闷。 不过多星的嗅觉不错，他已经闻到了“钱能通神”的味儿，他相信再过几年，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他老多家的风光，肯定能再次回来。 “星哥，星哥！” 两个人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满脸的幸灾乐祸。 “你俩还真会赶时候，我这刚要喝壶茶出去吃饭呢！” 多星笑骂了一声，指挥一个小弟：“屋里橱子上有茶叶，泡壶茶喝了咱就走。” 一个小弟进去拿茶叶，另一个兴冲冲的道：“星哥星哥，横三栽了。” “我昨儿就说他要栽了，”多星得意的道：“前些天被人点了炮，丢了几万块钱的货，昨天兄弟又被人打了，医药费都不知道赔上多少” “星哥你真神了，”小弟一翘大拇指，道：“今早上横三的十几个兄弟，被家人领着去找横三算账，一个个的不是胸口痛就是腰腿疼.” “那是肋骨断了，”多星点头道：“昨晚上那几个人真是硬茬儿，好险啊！” “确实是好险，”小弟庆幸的道：“今早上横三还没料理好他那帮兄弟呢！一大群雷子就上门了，把他们一帮人全给带走了. 星哥，这下子秀水街就剩下咱们了，以后横三的买卖都是咱的” “.” 多星忽然问道：“哪里的雷子？横三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小弟想了想道：“好像是局里的” 多星懵了几秒钟，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转身就往屋里跑，跟拿茶叶的小弟碰了个满怀。 “啪~” 茶壶掉地上摔个粉碎，但多星看也不看，从里屋旮旯里掏出一个破布包，就急急忙忙的往外走。 他一边走，一边从包里掏出一大把钱分给俩小弟。 “出城躲一躲，一个月之后再回来。” 俩小弟下意识的伸手接过钱，但是有些不解的问：“星哥，又不关咱的事儿，横三栽了，咱要是不趁机把他的买卖抢下来，可就归别人了，东条的马虎可一直瞅着咱这儿呢！” “你们懂个屁，人家一张大网撒下来了，管你是吃草的虾米还是吃荤的黑鱼，肯定撸个干净你屁股底下干净吗？” “.” 小弟不敢吱声了，这两年街面上的风气越来越狠，你要不好勇斗狠，哪里能混得出名声？ “不服气是吧？昨天横三把黄刚他们打的可不轻，那个黄刚前几天还跟咱干架，这次他会不会趁机把咱给捎上？” “星哥英明，快走快走。” 三个人急匆匆的出门避风头，结果刚到胡同口，就被人给堵住了。 一副银手镯在中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把三人的脸色，映衬的无比惨白。 “星哥，你.真神了。” 。。。。。。 星期一的下午，李野有两节课，下课的时候有些晚。 他出了教室直奔食堂，结果在半路上，就碰到了正在等他的文家兄妹。 文国华看着李野哼哼一笑，道：“走吧！回家吃饭。” 回家吃饭？ 大哥你这话说的.还怪好听嘞！ 李野有些讪讪的道：“今天的事儿，还麻烦到柯老师那里去了？” 文国华瞅了瞅自己的妹子，幽怨的调侃道：“是啊！我妹妹信不过我这个大哥，直接就找了我妈，然后我妈又安排了我.” 文乐渝对着自己老哥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又冲李野打了个眼色。 【放心去吃饭！我罩着你，保你没事儿。】 。。。。。 文国华开了一辆外表很破烂的212吉普，载着李野和文乐渝回中粮大院。 不过在路上的时候，李野却感觉这破车相当的不错，估计除了破烂的外表，估计其余的零件都换了个遍。 到了中粮大院，李野进门之前还挺忐忑的，毕竟在柯老师这个级别的人眼里，“干架”和“生意”，都不算什么光彩的标签。 但李野进门之后，发现饭菜都上桌了，再一看文庆盛的脸色，他顿时就放下了心来。 “过来坐下！” 文庆盛招呼着李野坐下，拿起酒瓶子给给他倒酒。 李野赶忙站起来阻挡，自己虽然是客人，但也不能没大没小不是？ “你坐你坐，”文庆盛执着的给李野倒了杯酒，然后道：“上一次你跟我说从小练习拼刺，我还以为你小子吹牛，不过这次我算是相信了，待会儿咱俩” 文庆盛忽然看了看旁边的柯老师，改口道：“有空咱俩切磋切磋，我好久没碰到对手了。” “我就是瞎练了几天把式，没有传的那么神.” 李野只能干笑着回应，心里是绝对不敢当真的。 上辈子，李野可是陪副总打过球的。 他知道不能赢，但就是因为让副总赢的不爽，就倒了两年的霉，这要是一枪把文庆盛给戳倒了柯老师也不会向着他。 人家是啥关系？你算老几？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文乐渝：我要赚校稿费 “瞎练了几天把式？” 文庆盛瞄向了文国华。 文国华马上就道：“爸，李野是谦虚了，我今天去曲大那里，亲眼看到了讯问材料， 十几个断了肋骨的，都说是被一个瘦高的年轻人用木棍儿刺的.” 李野汗流如瀑，感情文国华掌握了第一手资料哇。 文庆盛对着李野笑了笑，然后问道：“你跟我说说，当时是怎么见义勇为的？” 见义勇为？ 不算吧！是王坚强喊了一嗓子 李野愣了零点零几秒，突然明白了过来。 昨夜他决定找柯老师帮忙，其实也是有些隐忧，毕竟他当时用木棍戳翻了十几个人，凭手感就知道事情小不了。 横三既然能卖水货洋垃圾，那肯定是有点本事的，万一顺着线索捅到京大去，后果难料。 虽然说京大肯定护着自己的学生，但一个学生当街伤人. 学校要是给李野背上个警告什么的处分，那可就惨喽。 但文庆盛的一句“见义勇为”，就把所有的问题都给解决了。 李野瞅了瞅文乐渝，就看见了小妮子往柯老师的方向歪了歪嘴儿，眼神得意。 李野明白了，这是柯老师的主意。 或者说，这是文乐渝的主意。 说不定今天早上在食堂跟文乐渝说事儿的时候，小妮子就做好了一系列的打算了。 找老哥文国华固然是可以解决问题，但找老妈不是更好。 李野歉然的对着柯老师笑笑，道：“我这也是碰巧碰到了，没想到会这么麻烦。” “不麻烦，”文庆盛道：“要是我碰到那么个情况.诶诶” 文庆盛话还没说完，柯老师就拿起酒瓶子，给他倒满了。 “来，吃菜，喝酒。” 文庆盛也是没办法，他现在跟柯老师是平级，而柯老师虽然回京比他晚，但工作是彭叔亲自安排的，这以后.可是有母鸡打鸣的迹象欸。 唉~ 一家人开始吃菜喝酒，气氛慢慢的融洽起来之后，柯老师才说话了。 “小野你现在还是个学生，要把重点放在学习上，不要沉迷于其他，这次是你幸运，下一次呢？” “我知道了柯老师，我以后会注意的。” 虽然柯老师的话不轻不重，但李野却是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 这是对他不满意了。 男人对武力值有着天然的崇拜，但女人的想法可不一样，天下所有的丈母娘，几乎都希望自己的女婿安安稳稳平平安安，不惹事、不喝酒才好。 也就是柯老师面善，要是她长的再严肃点儿，李野感觉有那么一瞬，她都有《人世间》里那个丈母娘的味儿了。 不过幸好的是，文乐渝有点随她父亲。 当文国华说到李野一把木枪放倒了十几个人的时候，小妮子两只眼睛中的亮光，就跟天上的繁星一般闪亮。 在这个时代，女孩儿们最喜欢的男人可不是富翁，而是“英雄”。 就是电影上一挥胳膊“跟我冲啊”的那一种。 军人，在这个时代年轻人的心目中，拥有着很重的分量，要不然军裤、军帽、军挎包这些东西，怎么会在七八十年代如此流行呢？ 文乐渝跟着柯老师长大，但她也非常崇拜父亲，而现在的李野在她眼中，好似有了缩小版文庆盛的影子。 一直到晚宴结束，柯老师和文庆盛都没有再问李野任何问题，好似那个什么鹏城服饰七厂，不存在一样。 但当文庆盛送李野和文乐渝回学校的时候，却很随意的问了李野一句。 “你是学经济的，你感觉秀水街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李野没怎么考虑就道：“秀水街现在是一团乱麻，但以后应该会被管理起来吧！ 毕竟现在已经形成了自发市场，那就证明了需求的存在，以后可能越来越繁荣，如果能管理起来，不但能建立秩序，还能增加税收。” “税收？”文国华笑道：“现在的税收可不好干，很多人骂呢！” 在九十年代之前，收税可不是个好活计，收税的干部身挎肩包，手拿税票，走街串巷开展税务工作。 李野就知道一件事儿。 当初有个粮食局的头儿，被调到税务去当头儿，那个气啊！结果没过几年. “要钱的活儿确实难干，”李野笑了笑表示自己知道，但他还是道：“那个鹏城服饰七厂，会照章纳税的，这是他们的本分。” 文国华没再说话，瞥了李野一眼，笑了笑，一路把两人送到了学校。 到了学校，李野要送文乐渝回宿舍，但小妮子却要去未名湖畔走走。 走着走着，小妮子就问：“我听李大勇说过，你是会用花枪的？” 李野实话实话的道：“花枪我只练过几天，我爷爷年轻时候练的多，后来他也改练拼刺了” 小妮子有些可惜的道：“你咋不练了呢？我在看你的新，那个李天郎也是用长枪的，用你的话叫真帅。” 李野笑了笑道：“花枪我也会耍，但没有学到精髓，样子货.不过耍给你看的话，你是看不出来的。” 文乐渝白了李野一眼，撇撇嘴道：“你这次写，都没让我校稿。” 好吧！绕了半天，小妮子还是想赚李野的校稿费啊！ 李野拉起了文乐渝的手，道：“那本书我只是投石问路，后面我打算写一本大的，到时候需要你的帮助，很大的帮助。” 文乐渝的眼睛亮了起来，小脑袋连续点头：“一言为定，不带反悔的啊！” 谁反悔才怪。 。。。。。。 港岛，西环。 裴文聪开着自己那辆十二年车龄的老丰田，停在了一栋老旧的商务楼下面。 他整理好自己的西装，看了看自己的皮鞋，确定没有一丝灰尘，才打开车门下车，踏进了商务楼的大门。 “裴社长早。” “你早你早。” “裴老板好。” “你好你好。” 一路跟熟人打着招呼，裴文聪终于上到了三楼，走进了一家小公司——踏浪文学出版社。 裴文聪不是打工人，他是踏浪文学社的老板兼总编兼财务兼 总之除了一个文员，除了一个编辑兼记者，裴文聪要兼任其他所有的职务。 所以裴文聪感觉自己这个老板，混的还不如社里的那两个打工人。 起码不用每月发愁工人的工资，房东的房租，还有出版社的前途。 踏浪出版社旗下现在只有一本半月刊勉强盈利，但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出版社正常的开销了。 裴文聪之所以每天保持那么光鲜，就是不想让手下员工和房东看出他的窘迫。 做老板，真的很难，就是里面的底裤磨破了，外面的西装也要挺括，脸上也要有笑容。 “老板，刚才肥佬又过来催房租了，这次要我们一次把前面三个月的欠租都交上.” 裴文聪刚刚坐下，文员阿敏就给了他一个最不希望听到的消息。 裴文聪镇定的道：“那你有没有跟他说，我们下个月就有笔出版费到账？” 阿敏看了看裴文聪，低头拿出一张纸，递到了裴文聪面前。 “老板，我做完这个月就不做了，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的，阿波没有工作，孩子还要我养我的薪水” 裴文聪呆愣了片刻，才接过了阿敏的辞职信。 他又沉默数秒，才道：“放心，你的薪水，我会按时给你结清的。” “谢谢老板。” 阿敏对着裴文聪鞠躬致谢，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其实也不愿意离开这家出版社，毕竟裴文聪就算再没钱，也没有少过他们两个工人的薪水。 可踏浪文学出版社眼看着就要撑不下去了，她也只能另求他处。 现在工作不好找，也不知道下一个老板的心肠，会不会还这么好。 九点半，出版社的另一个员工阿强才进门，迟到了半个小时的他一点都不在意，随手把一个邮包扔给裴文聪，就在自己的工位上开始画漫画。 他是个漫画迷，总幻想着有一天能成为大漫画家，然后拯救这家文学出版社，让裴文聪这个对他有恩的老板，给他当一回手下。 裴文聪看到邮包上的标签，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这是一封从北面内陆寄过来的长途邮包。 裴文聪在去年的时候，曾经应读者的要求，展开了一次北上寻亲的活动，然后辗转多个环节，终于跟岛城的蓝海出版社建立了联系。 但时隔多年，寻亲这种事哪里有那么容易，这项活动最终没什么收益，也就半途而废了。 “可别又是让我们给他买什么书籍.” 裴文聪一边拆邮包，一边有些心烦的自言自语。 虽然寻亲活动中断了，但北面的岛城蓝海出版社很热情，经常会托裴文聪买一些最新版的书籍， 可对方又没有外汇，按照牌价兑换港币，岂不是亏死人？ 裴文聪打开邮包，却是一愣。 因为里面竟然是一份书稿。 【裴老弟，这是我们优秀年轻作家的作品.是否能出版，万望告知。】 “开什么玩笑？拿你们的作品，在港岛出版？” 裴文聪直接气笑了。 两边的风气根本不一样，港岛的武侠，在北边是卖的很火，但北面的，在港岛大都水土不服。 裴文聪直接把书稿扔给了阿强，道：“强仔，看看这封书稿，然后写一封阅读评论，给北面寄回去。” 正在画小人的阿强很不高兴的道：“我又看不懂简体字，你找阿敏看好了” 裴文聪怒火上头的道：“阿敏阿敏阿敏，阿敏要辞职了，你也要辞职？” “.” 阿强气的胸口起伏，最后只能忍气吞声。 阿敏多少有个文凭，他阿强初中辍学，出了这个出版社去哪里混饭吃？再当矮骡子吗？ 一个上午，裴文聪接了十几个电话，不是作者摧稿费的，就是印刷厂摧印刷费的，只把脑门子都快崩掉了。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看到阿强还坐在工位上一动不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强仔，你不去拿盒饭，难道要让我们一起饿肚子？” “喂喂.强仔？” 裴文聪走了过去，拍了拍阿强的肩膀，才把他拍醒过来。 “你睡着了？” “没有，” 阿强突然抬起头来，眼睛通红的道：“老板，我觉得我们以后说不定不用吃盒饭了.” 感谢书友“夜天兄”的打赏。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压抑的太久了 “喂喂，陶先生吗？您的稿子什么时候送过来？这一期的杂志马上就要刊印了.谁说我要倒闭的？” “童老板，你怎么能跟作者说我要倒闭呢？钱少不了你的，十五号之前一定给你.什么？明天？不要再搞我了~~~” “阿谬，好久没有出来吃饭了，今晚上我我不是要借钱了.” 裴文聪中午饭都没吃，就开始联系下一期杂志的刊印事宜，结果情况很不乐观， 以前见面还都不错的朋友，现在突然间都变了脸色，又无情又势利。 长期约稿的作者要跳槽，印刷厂讨要欠款，多年好友躲着不见人.可把裴文聪急得跳脚上火。 这就像是跟人打牌，明明摸了一套好牌，结果却没钱跟注，要被对家逼的弃牌认输似的。 裴文聪打了好多个电话，最终一无所获。 把通讯录来回翻了两遍，握着电话的手，终于无力的放下。 裴文聪拉开窗户，想透一口气，结果拉开窗帘之后，十米之外那逼仄的大楼外墙，让他的心更加的压抑。 外墙上有一条蜿蜒裂开的水泥缝，就好似一张大嘴，裂开了嘲笑裴文聪这个扑街仔。 裴文聪定定的看着水泥缝，良久之后，惨然的笑了。 曾几何时，裴文聪也在幻想，总有一天，他推开窗，外面就是无敌海景。 他回过头，就是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 可是辛辛苦苦三十年，最后，好似又回到了原点，好似又回到了小时候，跟母亲、妹妹缩在那间棚屋之中，一无所有的日子。 裴文聪很聪明，一个穷人家的孩子能考上港大，完全可以证明他的智商超越了常人。 有那么一刻，他认为以自己的智慧和努力，也可以是李超人第二。 可自从毕业踏入社会，他才体会到，在港岛已经没有那么宽阔的上升通道了，一群大鳄鱼，已经把小池塘塞满了， 池塘里的鱼，都是大鳄鱼的养料，人家随便挪挪爪子、甩甩尾巴，就能把所有的鱼挤死， 像裴文聪这种小虾米，要么乖乖给大鳄当营养，要么就去底层的烂泥里，慢慢的烂掉。 裴文聪在打拼数年之后，终于还是不甘心，押上了家里唯一的房子，押上了所有，开了这家杂志社。 即便再苦再难，也打碎牙齿和血吞，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现在妹妹正在上私立高中，学习成绩很好，母亲跟老友相聚的时候，也会自豪的说“我家阿聪有车有楼，做老板哦。” 可是今天 不曾想他一直强撑的光鲜外表，是如此的不堪一揭。 那还强撑什么呢？ 大不了破产，一辈子卖给大鳄呗！ 裴文聪吐出了一口压抑的浊气，振作精神，握紧了双拳。 “阿强，阿强，你去联系一下南哥，把我那辆花冠卖掉吧！说话客气一点，别让他太压价阿强、阿强.” 裴文聪连续喊了几遍，手下的编辑兼记者阿强都没有回应。 他不禁走过去掰开了阿强的膀子，看看他是不是又在画擦边的风月漫画。 这玩意儿确实有市场，但阿强的审美跟大众不一样，他自以为的香艳画面，裴文聪看着实在辣眼睛。 不过这次阿强没有画漫画，而是在奋笔疾书写。 “我不是让阿敏去翻译简体字了吗？你不搞下一期的杂志版面，在这里写什么？” 阿强清醒了过来，脱口而出：“我也要写一本历史。” 他兴奋的转过头，对裴文聪道：“我现在才知道，我们的祖先是如此的强大， 他们不但可以随意的击败菊花国，还能支使鬼佬给我们卖力” 阿强叽叽歪歪的说了一大通，前言不搭后语，但却很兴奋、很真诚。 《朔风飞扬》的开篇，是描写大唐西域都护府属下的一支外籍军团——西凉团的，其中的首领是唐人李天郎，而属下除了骨干是唐人，还有很多乖乖附庸的“蛮子”。 另外的开篇还随意的描写了菊花国以倾国之力，却败在了大唐一支精锐偏师的手下。 只是几千字的描写，就好似让一个强大的帝国形象，跃然纸上。 “.” 裴文聪耐心的听阿强说完，才拍了拍阿强的肩膀，道：“现在的菊花很强大.那些人也不是鬼佬，是苏鹅现在的加盟共和国” 阿强理直气壮的道：“赢了就是赢了.还有苏鹅人就不是鬼佬了？” 裴文聪哑然无语，他很明白阿强此刻的心情，因为曾经的他也这么偏执过。 压抑的太久了，底层人被压抑的太久了。 很多人，都恨自己为什么出生不是黄头发。 但是现在阿强突然一看《朔风飞扬》，却突然有种“原来我祖上也阔过”的感觉。 这本《朔风飞扬》跟武侠不同的是，它的主角其实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强大、蛮横、骄傲的帝国。 一个只凭安西都护府一护之力，就敢跟彼时强横的大食帝国硬撼的大唐帝国。 在港岛看遍了世界列强的阿强，又怎么不爱这么一个伟大的祖先呢？ 裴文聪看了之后也有类似的感觉，只不过他更看重这本的商业价值。 “老板，这种没人写过，”阿强就好似手里憋着彩票的彩民样道：“我也可以写，等我成了金倪那样的作家，我也可以.” “你下班之后可以写，上班就给我工作，” 裴文聪拍了拍阿强的脑袋，道：“现在赶紧去联系南哥，把车卖给他，就说我要换车，别说等钱用啊！” 裴文聪也没浇灭阿强的积极性，只是不允许他上班摸鱼。 他深知像这种历史确实是一个新方向，在港岛这个地方能火起来，但这种可不好写，阿强初中就辍学了，有太多的历史知识，阿强都没接触过， 但就算他上到高中、大学，也未必能学到这些历史知识，港岛都未必有相应的历史资料，所以阿强.高兴就好。 等阿强撇着嘴出去了，裴文聪亲自安排下一期的版面，《朔风飞扬》无疑要放头版，作家名头就写资深教授作家吧！ 做完了所有的琐事，裴文聪才准备做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摸起电话，要求接线员接通内地岛城的长途。 在82年，从港岛打个电话去内地，那不知道要转接多少次，等待多少时间。 在等待的时间里，裴文聪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所以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已经不是一个距离扑街一步之遥的失意者，而是一个财大气粗的“大商人”。 “你好，我是踏浪文学出版社.我要跟你们谈谈《朔风飞扬》的版权当然是付港币，美金也可以乐~~~” 。。。。。。。 李野轻快的奔跑在未名湖畔的小道上，在路过武术社团的时候，不忘多瞥了贺大壮几眼。 贺大壮身体条件不错，这些天练的好似也算用功，招式动作练的咋样先不说，起码嘴上功夫已经练熟了。 “嘿~~哈~~” 上辈子李野看过一个小姐姐练南拳的视频，那真是气势如虎、声震三里，现在的贺大壮，好似也有了三分模样。 而贺大壮看到李野跑过来，更是吐气开声，“嘿哈”的嘶声大吼，颇像一只愤怒欲扑的藏獒。 李野赶紧加速离去，免得刺激到他，让他练功岔气。 看到李野加速跑了，贺大壮练的更起劲了，嘿嘿哈哈的不亦乐乎。 。。。。。。 课余时间，李野正在快速的写着稿子，自从前天文乐渝说了想赚校稿费之后，李野就加快了进度，为后续的重要计划做准备。 而其他的学生，有些在闷头读书，也有的在热闹的讨论问题。 大家从高中升到京大的世界经济专业，就好似突然间看懂了那个门外的世界，对一些世界大势，也有了懵懂的想法。 比如刚刚结束的马岛战争、第五次中东战争等等，都是最热门的话题。 不过今天，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贺大壮给吸引过去了。 “我跟你们说，我这次是拜到名师了我们社的乔天晟是胡建南拳正宗传人 有一次他放学回家，碰到高年级学生欺负孩子，一个人赤手空拳打倒了八个” “喔~~” 教室内一片惊呼声，把正在专心写的李野都给惊动了。 李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是大学生了，还没有起码的分辨能力呢？ 一个打八个？ 我都要拿根棍子的好不好啦？ 不过李野想想上辈子自己二十岁的时候，好像又理解了周围同学的反应。 二十岁的孩子，对于武力值还是有着很强的崇拜的，男孩子都幻想着自己一个能打十个，虽然那基本不可能。 八十年代的信息太过闭塞，这种情况也很普遍。 比如大名鼎鼎的海子，他也曾经沉迷过气功、功夫，幻想着一拳超人。 不过上辈子的李野迈入社会之后，这个幻想就变成了“中彩票”“白富美”。 “.” 就教室内的这些同学也一样，最多再过几年，就会对贺大壮这种话题嗤之以鼻， 因为高智商的他们很快就会明白，在权势和财富面前，武力值不说算个屁吧！但也就是以防万一的保命技能。 “李野，一哥.” 孙先进悄悄的挪到了李野身边，有些焦急的碰了碰李野。 李野停下笔，问：“怎么了小弟？” 孙先进是班里唯一比李野年龄小的学生，所以李野平时都是喊他“小弟”，反正他们那嘎达的人都这么喊。 孙先进紧张的道：“贺大壮拜了师父，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李野奇怪的道：“我着急什么？他拜师傅跟我有什么关系？” 孙先进表情都拧巴了一下，道：“你没听出他的意思吗？这是要练好了找你报仇呢？” “呵~~” 李野笑笑没说话。 就武术这个项目，是真的很吃功夫，别说仨月俩月，就是三年两年，没有老师傅给你捅破窗户纸，也未必练出个子丑寅卯来。 如果贺大壮先练武术，打好了底子再改散打，实战磨砺一段时间，那倒是有点厉害了。 毕竟武术是一种很好的身体训练手段，贺大壮的块头又在那摆着，也算有几分天赋。 但是神州的散打项目在79年才开始立项，这会儿还处于摸索完善阶段，贺大壮不太可能接触得到大量实战的机会。 “我师父说了，我很有天赋最多再过一年，就能登堂入室” 贺大壮一边自信满满，一边看向李野，但是李野的漠视不理，让他很是难受。 他已经练了几个星期了，自我感觉学会了很多格斗技巧，要是李野这会儿主动挑衅的话就好了。 “哐~” 教室的门开了，不过进来的却不是授课老师，而是班主任穆允宁。 所有人都看向了穆允宁，除了埋头写作的李野。 一个字好几毛钱呢！不点他的名他才不理，谁也别影响我挣钱。 “李野，今天下午准备一下，进行你的入团仪式。” “啥？” “什么？” 穆允宁的一句通告，让教室内的好多人都很吃惊。 李野稍稍愣了一下，猜到了大概。 但别人就猜不到了。 比如贺大壮等人，李野虽然跟班上的许多同学也能嘻嘻哈哈聊得上来，但他的各种表现，就是个标准的落后分子嘛！ 班长甄蓉蓉也挺奇怪的，她这几天正在整理李野的“优点资料”，打算过了运动会，就向班主任穆允宁反应李野的“优良表现”，作为介绍人推荐他入团呢！ 穆允宁说完之后，移步走到李野身边，冷着脸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写份入团申请书？” “哦哦~” 李野快速收起书稿，拿出一张信纸开始写入团申请书。 周围的人都愣了。 这下午就举行入团仪式了，你入团申请书还没写呢！ 像话吗？ 李野刷刷刷的写了几百字，一口气都不带停顿的写完了申请书，让穆允宁看得非常满意。 她以为李野早就在心里写了无数遍了，其实李野是从生物硬盘中，把上辈子的入团申请书给抄了一遍。 穆允宁拿过来打眼一扫，随手拿过李野的钢笔，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还需要一个入团介绍人，你选谁？” 李野扭头看向了孙先进，孙先进赶紧点头同意。 他俩夹在数学系的宿舍里，可以算是班里关系最铁的一对兄弟。 而不远处的甄蓉蓉，却有怅然若失的感觉。 解决了介绍人的问题，穆允宁又去安排班团委配合，当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之后，穆允宁注意到了贺大壮的郁闷脸色。 于是她拿出了一份通报，交给了甄蓉蓉等人。 “班内传阅一下，不要过分声张。” 甄蓉蓉拿过来一看，顿时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是一份“见义勇为”的通报，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李野以及两位正义公民，面对二十七人的恶势力毫不畏惧，救下了三位京城市民。 就凭这一张通报，就符合火线入团的条件了。 等到穆允宁走了之后，甄蓉蓉等人还没平静下来。 一个班委的同学忍不住道：“那李野跟那个南拳传人.谁厉害？” 孙先进当即说道：“这还用说吗？三九二十七，一个人分九个，比八个还多一个呢！”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是副经理 李野奔跑在未名湖畔，身后跟了好几个小尾巴。 孙先进呼哧呼哧，跟个破风箱一般的喘着，两腿都软绵绵的迈不动了，却还是咬牙坚持，跟定了李野不放松。 另外班里的其他几个人，甄蓉蓉、陈霄灵、蒲向河等人，比孙先进还要差一些，在后面更远处拖拖拉拉的跟着。 李野无奈的放慢了脚步，劝解道：“你们不要跟着我了好不好？那天班主任不是说了吗？咱们现在的重要任务是学习.” 孙先进摇了摇头，一边狂喘一边道：“我觉得身体也很重要我们高中班上的女生，都喜欢体育委员.现在班上的女生，都喜欢李野你” “你别胡说八道！” 李野瞅了一眼后面跟上来的甄蓉蓉等人，忍不住的瞪了孙先进一眼。 这个时代的流言可了不得，万一传出去，假假真真很容易影响到人的声誉的。 李野干脆停下脚步，等着甄蓉蓉等人追了上来。 “班长，你知道班主任为什么，不主动传扬我见义勇为的事情吗？” “我问过穆老师了，因为当时我也很不理解，后来穆老师说是不愿意误导学生们在碰到类似事件的时候，做出不安全的决定。” 李野挺意外的，因为他想不到甄蓉蓉会主动去问穆允宁。 其实这个“见义勇为”之所以不过分宣扬，还是前几天在文家的晚宴上，李野向柯老师竭力建议的。 因为在82年末、83年初这段时间，因为社会闲散人员越来越多，街头争斗的情况太过普遍， 如果这时候提倡学生们“见义勇为”，说不定会成为害人之举， 因为在混乱的情况之下，不具备格斗能力的学生其实是很脆弱的。 一个京大的学生，是国家从上万人中筛选出来的高智商人才，有太多太多的学术难题，等待着他们去攻克解决，你难道要他们去跟暴徒搏斗？ 所以很多危险的情况，是需要尽力避免的。 当时李野强烈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文乐渝也很诧异。 她又不是不懂，如果这件事宣扬得力，李野的入d都可能开始走流程了， 但是当李野说出了自己的理由之后，文乐渝自然是眉眼弯弯的笑，而柯老师也主动提了一杯酒，这件事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甄蓉蓉好不容易喘匀了呼吸，对着李野道：“我们理解班主任老师的担忧， 但万一我们遇到你前几天的那种情况了呢？难道就置之不理吗？难道就不应该制止吗？” 李野看着甄蓉蓉还有其他的几个同学，深深的感触到了他们身上的“正义责任感”。 这种气质，在后世的孩子身上，基本上都属于“隐藏属性”了。 因为几乎所有的家长，都会教育孩子“远离危险”，孰对孰错，真的很难分清。 “好吧！我来教你们面对危险的时候，正确的处理方法。” 李野指了指甄蓉蓉的腿，又指向了她的嘴，这个举动让她很不自在。 贺大壮接近甄蓉蓉的时候，就总是看她的腿。 李野道：“遇到坏人，你们就使劲跑，使劲喊！” “往人多的地方跑，喊救命，喊j察，喊一大帮人过来帮忙，就可以了。” 甄蓉蓉忍不住一笑，道：“那你前天怎么不跑呢？怎么不喊呢？” “你跟我抬杠是不是？” 李野终于不耐烦了，左右看了看，朝着一棵树走去。 摆好姿势，一脚侧踢，“啪”的一声脆响，树皮都搓下来一大块。 此时已经入秋，半黄的叶子花雨一般纷纷掉落了下来。 “你们就天天踢树吧！等踢到我这个程度，再来跟我学习格斗技巧，出师之后咱们再谈刚才的问题。” “.” 甄蓉蓉、孙先进目瞪口呆的看着李野离去，陈霄灵还上去用手接住了一片飘落的树叶，满脸的不可思议。 刚才李野的一脚踢的非常快，她们只是看到了一道影子，然后就是落叶缤纷。 太邪乎了。 孙先进跃跃欲试，也走到树边。 一脚飞踢，姿势倒是跟李野有几分相像。 “哎哟~~” 孙先进捧着脚乱蹦，活像一只活力满满的蚂蚱。 “哈哈哈哈哈~” 几个女孩儿哈哈大笑，凑过去学着孙先进的样子，轻轻的踢了几下，嘻嘻哈哈的玩闹起来，行侠仗义的执念，反倒在嬉闹中淡了下去。 。。。。。。。 下午晚饭过后，李野送文乐渝去了图书馆，自己前往皂君庙。 今天是老家来人的日子，李野得过去看看爷爷给他派来了些什么人手。 不料到了皂君庙之后，就只有靳鹏自己在院子里。 “我琢磨着今天你指定过来。” 靳鹏端了一篮子水果，递给了李野。 李野拿了个苹果，一边啃一边问：“老家来的人呢？不是说今天到的吗？” 靳鹏道:“都去秀水街帮忙了，一刻也闲不住，让他们先逛逛大京城都不听。” 李野一听，心里倒是踏实了一些。 就这个工作态度，就相当的不错。 秀水街的门店现在每晚都营业到八点，可成了那一片的一景儿了，每晚的买卖可不少，也把马千山等人累得够呛。 李野把苹果吃完，道：“能多招几个人，就多招几个人，每天加班也不是长久之计，强子整天闷在仓库也不行，你得找个合适的人跟他替换。” “强子这几天可不在仓库，”靳鹏玩味的笑道：“他跟那个黄刚拜了把兄弟，整天泡在医院呢！” 李野一愣，问道：“把兄弟？谁撮合的？” 这也不怪李野奇怪，就王坚强那个憨憨的性子，肚子里的心思自己都表达不出来，怎么可能跟京城的侃爷混成了把兄弟？ “他自己呗！”靳鹏促狭的道：“咱那个傻兄弟，可是开窍喽！” 李野：“.” 。。。。。。 医院里，永远弥漫着来苏水的味道，让病人和家属深切的感受到病魔的压抑，还顺带发挥“镇静”的效果， 只有非常乐观的人，才能在这种环境下吃嘛嘛香，把病魔伤痛浑然不当回事儿。 黄刚自以为是个乐观的人，但是当前些天看到老娘和妹妹那揪心的哀痛，还有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之后，也是哀怨自伤，狠狠的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而就在这个心情低谷的时候，一个憨憨的人，给黄刚带来了耀眼的光。 “兄弟，你别灰灰心，人生哪有有.过不去的坎儿，你看我去年的时候还还吃不饱饭呢，现在不也好起来了.” “我哥曾经给我说过一句话，叫曾经的我你爱答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我今天做到了.” 当时王坚强坐在黄刚的床头侃侃而谈，可算是让黄刚找到了“知音”。 因为王坚强一身的毛呢西装，衬衣、领带、手表，一看就都是高档货，妥妥的成功人士一枚。 老爹老娘，还有妹妹，都说黄刚这么大了还没个出出息，以后算是完了，但你看看王坚强，这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而且更重要的是，王坚强跟黄刚对脾气，俩人都有一股“侠义之气”。 那天晚上黄刚记得很清楚，他抓住稻草一般喊出的一嗓子，就是这个憨憨的王坚强停下脚步，然后促成了后续的结果。 可以说如果当时王坚强没有停下脚步，黄刚和自己那两个发小兄弟，可能就撂在那条胡同里了。 所以感激之下，黄刚对着王坚强提出了“把兄弟”的想法。 结果王坚强当即改口，不再喊黄刚兄弟了，直接改口喊“哥”，而且天天来照顾黄刚，比他那个下煤窑的亲爹还上心。 这不，王坚强又来了，还带来了烧鸡、酱牛肉等好些吃食。 黄刚很不好意思的道：“强子兄弟，真是拖累你了，你放心，我很快就能出院，我们兄弟三个的医药费，我一准儿还.” “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王坚强不乐意的道：“钱财乃乃身外之物，你今天看重的这点钱，等发达了回头再看，那就不算算事儿。” 黄刚感动的都说不出话了，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个执着的说他黄刚一定能发达的人呢！ 不过就在这时候，病房门外响起了一个脆生女孩儿的声音。 “强子哥，你可别说我哥发达了，你要再这么说，我哥都要上房檐了。” 病房的门推开，黄刚的老娘杨秀娟和妹妹黄素文送饭来了。 刚一进门，黄素文就皱起了眉头。 “强子哥，你怎么又给我哥买肉吃？他吃馋了以后可怎么办呀？” “不要紧，不要紧，一顿两顿的吃不馋。” 刚才还有些派头的王坚强，立刻就和善了许多，露出了一点憨憨的本性。 “这还吃不馋？昨天是烤鸭，前天是火腿，今天.” 黄素文一顿数落，让黄刚和王坚强都低了头，讪讪的对望一眼，难兄难弟一般互相哀怜。 “行了行了，你这丫头少说两句吧！还不把鸡汤给你俩哥哥盛上？” 老娘杨秀娟发了话，黄素文也只能住嘴，把送来的鸡汤舀出两碗，分给黄刚和王坚强。 王坚强赶忙接过来，斯斯文文的吃着。 这是跟李野学的，平时李野跟他们在一起会大口大口的吃饭， 但是王坚强见过一次李野跟文乐渝吃饭，那动作.好看的很。 王坚强虽然憨，但知道小野哥是个厉害人，只要跟着他学，准没错。 看王坚强吃的香，杨秀娟眼神闪烁，问道：“强子，你整天在这里跟你刚子哥泡着，没有个正经事做吗？” 黄刚当即就不乐意了，撂下鸡汤就道：“妈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个体经济是我们四个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你不能瞧不起” 杨秀娟和黄素文眼看着黄刚一通大道理讲出来，很是诧异的问：“这话谁教你的？” 黄刚用手一指王坚强：“喏，强子兄弟说的，而且你看人家，不是也发达了吗？” 黄素文很惊讶的看着王坚强，好似在问“你还懂这个？” 王坚强心里一突，打鼓一般，但嘴上却下意识的道：“这是真的，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讲，在市场化的改革过程中，必然会出现新兴经济”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李野时不时的就会给靳鹏等人灌输一些经济理论，王坚强从来都是默默听讲的那一个， 也许靳鹏够聪明，但他从来不当回事儿，倒是王坚强死脑筋，记下了不少。 这不就用上了吗？ 但是黄素文这个脆快的女孩儿，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她当即就问：“那你是个体户喽？” “我不是个体户。” 王坚强抖手就从兜里掏出了工作证，递给了黄素文。 黄素文打开一看，上面有照片，有公章，头衔赫然是鹏城服饰七厂业务副经理。 黄素文盯着王坚强，问：“你是副经理？” 王坚强有些发慌，无奈说了实话：“我哥是经理。” 好吧！这就对了。 黄素文把工作证一合，还给了王坚强。 大京城的人都懂，王坚强这种情况多了去了。 黄刚呆愣愣的看着王坚强，下巴吐出满脸的委屈。 “合着兄弟你跟我在这里安慰了几天，什么自强自立终有出头之日，你自己还是个关系户啊？” 但黄刚的老娘却不一个想法，她笑着跟王坚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就突然问了王坚强一个问题。 “强子，你平时多钱工资啊？” “我”王坚强挠挠头，想了想道：“我不一定，因为有补贴、有奖金啥的，反正都是一百靠上吧！” 这个说辞，其实是王坚强早就想好了，来对付清水县的自家老娘的，不想这会儿倒是用上了。 “一百多块？” 黄家人都是羡慕的不行，黄刚的父亲是家里顶梁柱，一个月才四十几块，结果王坚强这一个人就能顶一家的收入还多。 “哎呦，这一百多块要是省着点儿，几年的功夫不就能在京城买个小院儿了吗？” 王坚强脑海之中灵光一闪，张嘴就问道：“刚子哥，大娘，你们东二条，有卖房子的不？” 当初李野在皂君庙买了房子之后，王坚强就打定主意，也要买一套跟李野做邻居。 但这会儿他忽然觉得，东二条距离皂君庙也不太远。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偷师的来了 李野和靳鹏慢悠悠的赶往秀水街，因为今天清水老家来人了，靳鹏就让马千山开那辆130拉人去了秀水的门店，哥俩现在就只能骑自行车。 “小野，你常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来？由什么入俭易？这开惯了汽车，还骑不动自行车了.” “由奢入俭难，五个字你错俩，鹏哥你得补习补习文化了，这以后开职工大会，让你上去讲话你咋讲？” 靳鹏哈哈大笑道：“要让我上去讲话？我就是放个屁，下面也得说是香的， 你是没见我以前建筑公司那谁讲话，那派头，那威风，那德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服试试.” 艹，这句话你倒是记得清楚。 到了秀水街，俩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围在自家门店周围的，不仅仅有上千的顾客，还有好几十个小贩摊子。 卖吃食的，卖拨浪鼓的，卖水果的，修鞋的.俨然成了一个小夜市。 夜市经济，其实在大京城早就有了，以前国营门店瞧不上那点小钱，老百姓也兴不起逛夜市的兴趣。 但这次李野搞的打折促销活动，却吸引了大量的客流，也间接吸引了小商贩。 李野和靳鹏在外面看了看，发现门店里面虽然拥挤，也有些吵闹，但总体的秩序还保持的不错。 老家来的几个退伍兵派上了大用，他们分列门店周围，有的帮助上货，有的警戒小偷，分工明确，颇有条理。 要说子弟兵也不是完人，但是在纪律性、执行力方面，还是很强的。 再过几年，等到羊城、鹏城的私企大量发展起来的时候，一张“退伍证”就相当于一张工作介绍信，去大多数厂子工作几乎都是免试录用。 看着一群群顾客拿着衣服鞋子高高兴兴的出来，靳鹏由衷的钦佩道：“还是小野你的点子多，要是不把出入口给分开，再多的人也照看不过来。” 李野在让马千山持续搞促销之前，先把门店里面稍加改造，出口改成了后世超市的收银台模式， 顾客要想出门店，就必须走出口通道，这样不但便于秩序的维持，也免除了很多掰扯不清的麻烦。 人多眼杂，丢几件衣服是小事，万一冤枉好人可就了不得了，人家明明付钱了，你说没付钱？ 大京城人的脾气你是不知道吧？想亲自体验体验？ “门店还是太小了，”李野看着拥挤的门店，问靳鹏：“另外几家门店谈不下来？” “谈不下来，”靳鹏摇头道：“这又不是买四合院，都不是私人的，人家根本看不上咱的那点租金。” “也是，82年还是早了点儿。” 李野说了一句靳鹏听不太懂的话，就往门店的方向挤了过去，想要看看有什么需要改善的方面。 零售是一个行业，其中的流程细节太多了，李野上辈子也不是业内人士，只能虚心的边学边改。 不过李野还没挤进去，却又转出来了。 他朝着在门店附近蹲着的几个人努了努嘴。 “鹏哥，瞅见那几个人了吗？” “哪几个？那几个人.不像是小偷吧？” 李野注意的几个人，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鞋子、衣服都很干净，眼神也没有盯着顾客的钱包乱看，而是对着门店的内的情况仔细打量，不时的指指点点，跟街上的偷儿明显不同。 “他们还真可能是小偷，只不过人家偷的东西不一样。” “你是说偷师？”靳鹏反应了过来。 偷师，也是偷。 李野笑了笑，让靳鹏去给自己找点东西过来。 然后他把靳鹏打发到一边去，自己兜了个圈，很自然的贴到了那几个人身边蹲下，然后拿出了纸笔。 那几个人本来没想搭理李野，但看他不住的在纸上写写画画，就禁不住的问道：“爷们儿你这个干嘛呢？” 李野道：“老师上课的时候安排了观察民生经济的课外作业，我看这里挺热闹的，就过来瞅一眼，看看能不能把作业凑活凑活。” 李野这话半真半假，他有个毛线的课外作业，不过经济系某些专业是真有类似的情况。 “民生经济.课外作业？”距离李野最近的一位中年人，果然问道：“哪个学校的老师会布置这种作业？” “京大的。” “京大？哪个京大？” “就是这个京大呀？” 李野掏出学生证对着他亮了一亮，继续低头在自己的纸上写写画画。 对方先是一愣，跟几个同伴嘀嘀咕咕，李野听他们惊讶的语气，显然对京大还是很羡慕，很认同的。 不一会儿之后，那几个人就忍不住探头过来瞅，结果李野的纸上全是计划经济、市场经济自由化等等看不懂的字眼，还有一些看不懂的图形。 “爷们你这是画了些什么？” “我这也一知半解呢！我想衡量各种商品在不同的生产阶段的价格变化情形，了解这个小夜市上的商品，跟大楼里的商品的价格区别原因.” “这还什么原因，人家没有拖累，怎么卖都是赚呗！” 旁边的中年人脱口而道，其余的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李野眨眨眼，谦虚的道：“我没听懂，您能给解释解释吗？” “这还不好解释？这个什么鹏城七厂的批发部，一共就那么几个人，一个小门脸儿，拢共就那么一点成本，当然比百货大楼卖的便宜了” “他们说是批发，其实还是零售，因为一个人买了十件八件的货，都是自己用，又不进行二次零售.” 李野基本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问道：“几位大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们？” 中年人笑了笑，道：“我是西城百货大楼的，他们俩一个是第二人民商场的，一个是东城供销大厦的。” 看到李野好似不信，中年人还拿出了的工作证给李野看。 李野打开一看，这人竟然是百货大楼的一名供销副科长，叫田洪山。 【果然不能小觑了天下英雄。】 李野之所以过来摸这些人的底，就是想看看这些国营的骨干人才，对于经济发展的敏感性，还有主动应对意识，以及应对的能力。 在这个大变革的时代，不知有多少年富力强、不甘平凡的人，嗅到了春天的味道，打破规则撑开了一片天。 这不，李野只是在秀水街搞了几天促销，就有同行过来偷师了。 这些人可一点都不简单，天时地利人和，人家占全了。 背靠国营资本，有成熟的供货渠道，有现成的销售门面，以及零售所需的经验、员工等等。 教了徒弟打师傅，人家什么级别？人家什么体量？ 真要是有样学样，认真创新起来，李野这个小批发部可竞争不过这些人。 所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田科长，那你们西城百货大楼，也要搞这种有利于民生的让利促销吗？” “不好搞啊！” 田洪山摇了摇头，拿出烟盒，对着李野问：“爷们儿抽烟吗？” 李野顺手从兜里掏出了一盒红塔山，挨着散了一圈儿。 “抽我的吧！再不抽都发霉了。” 这还是郝健孝敬他的，因为文乐渝不喜欢烟味儿，他一个月都抽不了几根了。 “呦，爷们儿你这烟可不赖。” 82年的红塔山要一块多一盒，而且还要指标，委实不算差了。 “我来秀水这里看了两天了，虽然很眼馋，但有些事人家能搞，我们不好搞.” “晚上营业到八点，还能克服，大不了发奖金，可这么多品类的衣服，怎么计算利润？怎么给人家结账，怎么出了问题谁负责？” 几根烟抽下来，李野就把田洪山所说的“不好搞”，给套了个七七八八。 比如晚上加班的职工怎么动员？要不要给奖金，奖金怎么分配？这些要上会讨论。 打折销售的价格亏空由谁来承担？是百货大楼承担，还是让供货方承担一部分？也要上会讨论。 最重要的是变革的责任由谁来承担？ 这么多年来，西城百货大楼可不是没有寻求过变革，很多都是不了了之。 可能一个小小的环节过不去，就是一地鸡毛。 总之，责任两个字，阻碍了创新，阻碍了田洪山这些人主动性的发挥。 李野心里有了计划，跟田洪山等人又聊了一会儿，抽身去找靳鹏。 跟靳鹏详细说明白之后，靳鹏“嘶嘶”的吸气，又犹豫，又心疼。 “小野，我知道你脑子灵光，可咱们只是暂时没有门面，我这几天正在找呢！干嘛着急给他们送钱？” 李野却摇头道：“现在他们是有困难，一旦他们克服了困难，咱们不是对手，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让他们增加一点困难，却能拿到一笔利润.”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赢得发展积累的时间。” “.” “那行吧！反正你是大股东，要是吃亏也是你吃的最多。” 靳鹏摸了摸头皮，只好答应，毕竟李野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所有决定，还没有一个不对的。 。。。。。。。 晚上八点二十，马千山几乎喊哑了嗓子，才终于落下了门店的门板。 而在外面蹲了几个小时的田洪山等人，也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甩开麻木的双腿，朝着自己的自行车走去。 “真眼馋啊！就这么一个小门脸儿，还没有咱大楼里的一个角旮旯大，一晚上的流水就得大几万。” “不止大几万，我刚才挨个数了，从出口出来的人，有四百多个手里拿着好几件衣服，估算下来，这流水怕是要上十万啊！” “流水多少，跟咱们有个屁的关系，我昨天就跟我们头儿说了，人家说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也是，老田你是想往上走一步，但我们没那个路子，为了几个没影儿的奖金.犯不上.” “唉~~” 田洪山长叹了口气，当初商校一起毕业的时候，大家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可如今岁月蹉跎，还有几分英雄气概？ “几位领导，先别着急走，聊聊呗！” 靳鹏挡在了三人前面，笑眯眯的人畜无害。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他是军师 “崔老板，给上一桌席面儿，今天我请贵客，可别拿死鱼烂虾糊弄我啊！” “我糊弄谁.也不敢糊弄你呀！” 崔老板看着靳鹏进门，一张嘴都咧歪了 他是又惊又喜啊！ 喜的是靳鹏这人很四海，动不动就带几个门店的员工过来打牙祭，吃饭还不问价儿，多花几块钱根本不计较。 惊的是那天晚上，就在自己家饭店门口，好家伙.一根银枪赵子龙啊！ 当时黄刚拍门的时候，崔老板是听见了的，但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开门。 他的眼神很毒，早就看出横三那帮人最近有发疯的迹象，当时二十几个人扑上来，谁管你是事主还是闲人？一铁锹拍脑门上你跟谁说理去？ 自己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成了万元户，正要好好享受享受生活，为了一个穷鬼朋友的儿子，值得吗？ 但偏偏黄刚命硬，竟然碰上了靳鹏这几个煞星，险险的把他的命给救了。 第二天的中午，黄刚的老娘带着闺女，堵着崔老板的大门骂了俩小时，崔老板一声都不敢吭。 要不是附近就老崔一家私人小饭馆儿，加上他的厨艺也是过硬，说不定这一通骂就能让他的买卖直接黄喽！ “靳兄弟，今天有新鲜的牛肉、猪尾巴、甲鱼.你看要几样儿？” “什么几样儿，全上，最好的酒给上两瓶.” “得嘞！几位您稍等！” 老崔快步去了后厨，一把扯过小儿子：“快去你海大叔那里匀三斤大虾两条黄鱼来，就说咱急用，要新鲜的。” 老崔的小儿子从后面跑了，他们这种小饭店，哪来的那么多备菜， 一下子养死了，让嘴刁的客人吃出味儿来，人家还不砸你的招牌？真以为这是国营饭店呢？ 更重要的是，靳鹏那几个人，把人家二十几个人放倒打伤，后来还屁事儿没有， 这种人，你还敢给他上臭鱼烂虾吗？ 后厨老崔一家人忙活，前面的田洪山等人互相对望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靳鹏突然间拦住他们，又掏出工作证，然后就把三人请到这里，让人不明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田洪山道：“靳经理，咱就是随便聊聊，不用这么麻烦吧？” “这算什么麻烦？”靳鹏一边给田洪山等人散烟，一边道：“兄弟我从南边来京城，那是两眼一抹黑，正愁找不到人带带路呢！ 今天可巧碰到几位同行，要是怠慢了，岂不是不懂礼数？” 田洪山很镇定，先是跟靳鹏互相点烟，然后笑着道：“都说同行是冤家，今天我们过来也是学习经验的，靳经理的肚量.真是让我们惭愧呀，哈哈哈~” 其余两人也是小声赔笑，毕竟偷师被正主儿碰上，怎能不惭愧？ 但靳鹏很大气的道：“虽说同行是冤家，但京城这么大，难不成还容不下我这尾小鱼小虾？再说我们这点经验不值一提.” “靳经理你谦虚了，谦虚了” 靳鹏这个人，很适合混江湖，只是几分钟的功夫，就打消了双方之间的尴尬。 等到几样硬菜上桌，好酒下肚，靳鹏顺理成章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们鹏城七厂驻京办事处刚刚成立，缺经营场地咱们合作，我们担责，你们受益” 田洪山是很精明的，但随着靳鹏一条条的说出合作建议，他也是惊讶的忍不住反问。 “靳兄弟，你说进货、存货、销售都算你们的？我们不需要帮忙？” “对！” “那员工也是你们负责发工资、医疗福利我们一概不管？” “那肯定，都挂我们七厂驻京办的人事档案上。” “税收你们自己缴，跟我们无关？” “当然，那才几个钱？” “我们分走的可是流水，不是利润？” “对呀！要是算利润，这里面扯皮的东西可多了去了，太麻烦了吧！” “.” 田洪山跟几个朋友，也算是江湖老油条了，但怎么琢磨，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反而觉得靳鹏是个傻帽。 其实靳鹏就是占用了百货大楼的一片柜台，但他付的不是租金，是流水抽点， 甭管鹏城七厂是亏本还是盈利，就是这个月就卖了一双袜子，田洪山也得抽个几分钱。 而且更重要的是，鹏城七厂在百货大楼搞促销，带来的人气，可都是百货大楼的呀！ 其实这就是后世品牌进驻商场的套路，人员、资金全部品牌方负责，商场坐地抽点。 只不过现在的百货大楼，不是后世的商场，他们有自己独立做大做强的能力，不像后世很多商场，一旦没有足够的商家进驻，就半死不活跟鬼城似的。 靳鹏提出的建议，其实就是喂田洪山等人一个半饱，然后大哥您就躺着睡觉吧！其余的都归我了。 “我们回去汇报一下，咱们再联系。” “好，再联系。” 靳鹏跟田洪山等人握手，当握到第三个人的时候，感觉到了手掌心的异样。 嘿，有门儿了。 。。。。。。。 靳鹏去招呼田洪山等人了，李野就准备去门店里跟几个刚从老家来的人打招呼。 不过刚到门口，就看到上个星期天第一次打折促销时候，站出来帮忙的那位大姐。 “忙坏了吧方大姐？” “欸，忙啥忙，就俩小时的事儿，能有多忙？” 方大姐看到李野，眼睛一亮，凑过来问道：“小兄弟你来的正好，你说靳经理的老家都来人了，我们再在这里帮工.合适吗？” 因为这些天秀水的门店总是忙到八点多，马千山就托这位大姐找了几个附近的妇女过来帮忙，两三个小时给一块钱。 现在清水县老家来人了，方大姐他们不得劲儿了，但他又不好意思直接问靳鹏、马千山，刚好碰到李野这个“经理的亲戚”，就想着旁侧敲击的问一问。 李野笑着道：“不就是打折促销的时候你们才来，平时都不来的吗？ 这跟正式上班的职工不冲突啊？干嘛不来呢？您是不是嫌钱少，嫌钱少的话我去给您说说.” “哪能嫌少？”另外一个妇女慌忙笑着道：“我们几个都是下班过来帮个忙，给孩子饶俩零花钱，哪有什么多不多，少不少的？” 方大姐也道：“兄弟你可别误会啊！靳经理能照顾我侄女儿一个，我就很感谢了，现在哪里还能嫌多嫌少？” “那行，我啥也不说，就当啥也没听见。” 李野呵呵一笑，摆摆手过去找马千山了。 “这小伙儿就是机灵，长得又好，也不知有对象了没，我妹家的孩子” “人家是京大的学生，咱们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嚯，京大的呀！那以后可了不得” 李野进了门店，几个刚从清水县来的人，正在忙着整理货物、打扫卫生，而马千山和方大姐的那个侄女方红美，正在仔细的对账。 每天促销结束，俩人还得把账目对齐了才能下班。 虽然下班比较晚，但方红美一录用就是三十七块五的基础工资，还有加班费，折算下来比她姑姑这个老工人还高一大截。 她家里兄妹多，回城需要先后排队，导致回城很晚，在家待业大半年都安排不上工作，现在一下子每月拿五六十块钱，那干劲儿是足足的。 不过今天的对账，可能不太顺利，俩人摁着计算器算了好几遍，最后方红美额头上都出汗了，都没对起来。 “算了，两块五毛钱，先算在损耗里吧！你先下班，别让方大姐久等。” 马千山有些心虚的看了李野一眼，让方红美先下班。 但方红美默默的摇摇头，再次拿起账本对了起来。 方大姐也走进来，严肃的道：“账目可不是别的，一分钱对不起来也不行，今天就是算到天亮，也要查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马千山也只能无奈的点头同意，其实两块五毛钱他才看不到眼里去，但今天不是李野在场吗？ 真是丢人了。 李野笑了笑，扭扭头招呼着马千山出了门店，而里面一个年龄稍大的男人也跟了出来。 马千山道：“这是江洪，是老爷子介绍来的，也只有他知道小野哥你的身份，别人都以为这里是靳鹏的买卖。” 李野想了想，对着江洪道：“洪叔，我记得小时候.好像见过你。” 江洪古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我结婚的时候，老叔抱着你到我家喝的喜酒一晃眼都十来年了。” “我记起来了，洪叔你是62年打过白象的兵吧？” 李野终于确定，把眼前这个江洪跟记忆中的那个年轻小伙子重合了起来。 “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江洪哂笑一声道：“也不知老叔怎么想的，这次点名要南边战场下来的，这些个小子一个个火气太旺，不太稳重.” “话不能那么说，我爷爷的眼光洪叔您还不相信？他们火气旺，以后洪叔您多费费心，管教管教就是了.” “那是应该的，应该的。” 年轻人火气旺，有时候是坏事，但有时候也是好事。 有过战场经历的人，在遇到大事的时候，他才不会胆怯、恐惧，才能大用。 洪叔又跟李野说了两句，就去忙别的了，他的话很少，好似不善于跟人交流，但既然爷爷李忠发让他带着这帮小子，那肯定是信得过的人。 “小野哥，今天还有个事儿，”马千山悄声道：“税务上的人今天来了，我跟他们估摸着报了个数之后，她们的眼神很古怪.” “古怪？”李野郑重的问道：“为什么古怪？你没问吗？” 马千山道：“那些人的心思真是深沉，我问不出来，不过她们最后问我.有什么实际上的困难.” “那没事，她们觉得你报税报多了。” “啊？”马千山一愣，苦着脸道：“那咋办？我也没报过税呀！这得多交多少钱啊？” “这钱，咱得交。” 李野拍了拍马千山的肩膀，道：“靳鹏是不是没给你说过，做什么生意，都要本着‘利国利民’的原则？” “他没跟我说过，啥是利国利民？” 李野指了指门店，道：“就比如这个小小的批发门店吧，你打折促销，让老百姓买到了便宜货，是不是利民？” “门店赚的钱多了，自然交的税也多，那是不是利国？别只想着自己赚钱，国家让你赚钱了，你也得承担相应的义务.” “.” “小兄弟，你这话说的在理！” 马千山还在琢磨李野的话呢！方大姐和方红美走出了门店。 方大姐看着李野道：“虽然大姐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小兄弟你这话，真说到大姐心坎上了。” 李野低调的道：“这话，我也是跟着学校的教授学的，倒是让方大姐笑话了。” 李野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提出的“利国利民”，更多的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 “那也比别人强，”方大姐道：“我们单位的都没这觉悟呢！” “大姐你就别夸我了，”李野赶忙转移话题：“账目是不是对上了？” 方红美弱弱的点头，道：“账目查对上了，是马组长你记错了一笔账目，把打九折的记成打八折的，少收了两块五” 马千山非常的尴尬，只好自嘲的道：“那我待会儿写份检讨吧！” “哈哈哈哈~” 方大姐带着方红美走了，走出老远之后，方红美疑惑的道：“姑妈，我怎么看着马组长，对那个京大的学生跟对领导似的呢？” 方大姐当即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是在京大学经济的，经济懂不懂？他不但是靳经理的亲戚，还是军师” “哦，京大学经济的呀！怪不得.” 。。。。。。 李野等到靳鹏回来，把马千山、洪叔等人安顿好之后，才开车返回皂君庙。 在车上的时候，靳鹏得意的道：“小野，我觉得有八成把握拿下他们，你还有什么特别的交代？” 李野道：“没什么特别的，还是咱们商量好的那些，尽量多培养新人，多挖有经验的人，不要小看售货员，每一个人，都要当自己人对待。” 靳鹏摇头晃脑的道：“放心，我看那个田洪山就不错，早晚逃不出我逃不出小野你的手掌心。” “鹏哥，不要太得意，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最多一年多，咱们就得有自己的队伍。” 李野看靳鹏太得意，便泼了点冷水。 “放心，一定行。” 走出清水县的靳鹏，信心也是越来越足了。 。。。。。。 到了皂君庙，李野发现王坚强回来了。 王坚强看见李野，立刻变得手足无措，很不安的道：“哥我今天.轮休，就没去仓库。” 李野好笑的道：“你是股东，轮休随便你呀！有什么自己的事儿，你去忙就是了， 反正休班休多了你没奖金，你也不指望那几个工资不是？” “欸，我知道了哥。” 王坚强心里顿时踏实了。 如果是马千山听了李野这种话，他可能会恐慌的琢磨半天，李野是不是在敲打他。 但王坚强不会，李野是他哥，哥咋说，就咋办。 不过就在李野推上自行车，准备回学校的时候，王坚强忽然怯怯懦懦的拉住了自行车。 “哥，我有个事儿求你。” “啥事儿？还用求？”李野很惊讶，当即认真了起来。 王坚强诺诺了半天，才低声道：“我想跟你学经济。” 李野沉默数秒，怪怪的问：“你说啥？大声点儿？” 王坚强昂起了头，大声道：“哥，我想跟你学经济。” “.” “噗~~哈哈哈哈哈哈，你特么个憨憨，知道什么是经济不？哈哈哈哈哈~” 靳鹏在一边笑的烟都掉了，指着王坚强，眼泪都笑了出来。 李野也忍不住的笑问：“强子，你怎么想起来跟我学经济学的？” 王坚强愣愣的道：“因为经济有用。” 李野都快憋不住了，问：“那你跟我说说，经济学有啥用啊？” 王坚强涨红了脸，说不出来了。 今天在医院的时候，黄刚的妹妹黄素文，开始的时候都不怎么拿正眼瞧他王坚强， 但是当王坚强说出那一大通有关经济的大道理之后，那个脆快女孩儿的眼睛，亮了。 你说经济有没有用？ 你说有没有用？ 李野看明白了王坚强的眼神，立刻很认真的道：“好，以后隔上几天，我就来给你讲一些有关经济学的知识，但我教了之后，可是要考你的。” “欸，谢谢哥！” 王坚强憨憨的笑了。 靳鹏看着这对活宝兄弟，不屑的笑笑，掏出中华烟点上了一支。 但是随后，李野就扭头对他道：“鹏哥你也一样，你也要学。” “你别不服气，在清水县的时候我们才几个人？现在你管着几个人？以后呢？ 让你上台讲话，你真放个屁给员工们听吗？”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坚强像个猴子一般，在院子里又笑又跳，高兴的不要不要的。 感谢书友“柠蒎”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活得自在”的打赏，感谢书友“狂野de苏大强”的打赏。谢谢几位兄弟！！！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莫谈国事 82年的京大图书馆，还没有后世堪称“轻奢”的阅读环境，但在某些时段，也是同样的一座难求。 能考进京大的学生，智商高是一方面，刻苦也是一方面，除非是那些天才绝艳的妖孽人物，才能肆意飞扬的挥洒自我。 其余的，都会被良好的气氛所裹挟，继续刻苦努力下去。 李野比较特殊，他算是个妖孽，但却伪装成了刻苦的好学生。 夜幕降临之后，李野和文乐渝占据了两个位置绝佳的座位，安静的相对而坐，各自拿着一本书仔细阅读。 李野读的是詹姆士.托宾的《国家经济政策》。 这位老兄去年刚刚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今天在课堂上，张教授提了几本他的经济学著作，还提了这位老兄的一句核心思想——不要把鸡蛋全都放在一只篮子里。 李野听着这句话耳熟，于是就过来查阅了一下，结果只找到了这一本。 读了半天，只能说甚为艰涩，李野的专业知识储备还是太少，课本上的东西一看就懂，但涉及到这种书籍，只能说还需努力。 李野一度想要放弃，可是看看周围的京大学生，哪一个不是在皱眉咬牙的啃书本？ 最终，妖孽也只能向刻苦的同学看齐，逼着自己上进。 而坐在李野对面的文乐渝就轻松多了， 她读的是一本英语，她们英语专业不止是要学语言，还要学习外国文艺，于是小妮子就堂而皇之的成了一个英语迷。 虽然原版英文读起来也很费劲，但小妮子跟着柯老师已经学了很久，除了偶尔翻翻词典之外，可以说是游刃有余，还不时偷偷的干点小事情。 她瞥了瞥李野，发现他正低头苦读，于是把一只小手贴在桌子上，就跟匍匐前进的汤姆猫一般，靠近了书桌中间的一只饭盒。 饭盒里有李野带来的零食、水果， 因为食堂的饭菜一般般，文乐渝的食欲最近有些下降，一心“科学喂养”的李野，就给她制定了严苛的饮食计划， 低脂肪、低糖、高营养，但小妮子对于甜食有着深入骨髓的迷恋。 所以每一次李野带来零食，她都会悄悄的把最甜的吃光，把另一半不太甜的给李野留下，然后大方的推给李野：“你吃你吃，我吃一点就行”。 文乐渝不是故意贪吃，就她现在的条件，就以柯老师对她的补偿性疼爱，她想吃什么吃不到？ 她只是从去年冬天开始，就不知不觉间习惯了李野的“投喂”，也许是心理作用，小妮子总觉得自己吃东西的时候.味儿不一样。 李野保持着低头看书的姿势，但眼球上瞟，把文乐渝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 其实吧！这些本来就是李野给她准备的，小妮子是真的开始再发育了，可不能亏了小身子，也不能长歪喽！ “李野兄弟，李野兄弟，我可找到你了.” 80级古代文学的李淮生，急匆匆的从远处快步走来，惊动了刚刚“得手”的文乐渝。 文乐渝的几颗葡萄刚刚进嘴，还没嚼细吐籽儿呢，小嘴鼓鼓的很像仓鼠， 这可不能让李野看见，她只能快速的咽了下去，好生噎得慌。 小妮子不高兴了，愠怒的看着莽莽撞撞的李淮生，对于这个已经大三的师兄，是没有一点好脸色。 不知道人家正在夜下读书忙吗？不知道人家在过两人世界吗？ 讨厌。 可李淮生一点都没注意到文乐渝的不悦，走到李野身边，抬手就拍着旁边的一个新生肩膀上。 “同学，麻烦让个座，我跟这位兄弟有急事要谈。” 旁边的学生是大一的，一瞅李淮生这种“老生”的做派，心怯之下乖乖的让座走人。 李野看着急躁躁的李淮生，好笑的问道：“这么着急找我，难道有什么好事儿？” “小老弟你说对了，确实有好事儿，” 李淮生拿出两本杂志，翻到其中一页，献宝似的放在了李野面前。 “我发现了一本非常好的.你读一下，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急着找你了。” 李野低头一看，脸色变得古怪。 而文乐渝，也探直了身子，伸着小脑袋往这边看，然后，嘴角就弯弯的勾了起来。 这是两本岛城蓝海出版社旗下的《新风》月刊，李野是再熟悉不过了。 而李淮生翻开的那一页，赫然就是《朔风飞扬》的开篇第一章——西凉军团。 李野诺诺的问道：“你急着过来找我，就是让我看看这部？” “啧~” 李淮生啧了一声，道：“你看看再说嘛！这部完全符合你那天跟我们讨论的各种观点，弘扬了咱们神州的历史文化” 这不废话吗？它就是我写的。 李野在跟李淮生、杨玉民几个人畅谈的时候，不自然的就说出了当初跟董进步一样的观点， 毕竟他们几个有学古代文学的，还有个学历史的，对于神州的厚重底蕴，理解的更加透彻。 就因为这样，李淮生、杨玉民等人才把李野看成了“小老弟”。 而李野也不经意间，在交谈中给他们灌输了一些历史类的写作特点。 给他们说玄幻，那也费劲啊！ 虽然民国时候就有还珠楼主这种仙侠大家，但要李野给他们从头到尾的解释练气、筑基.女大三千之类的，可能会发生争吵。 京大的辩论风气可不咋滴，一旦争吵起来，反目成仇都有可能。 “你看看，你看看，看完了我再跟你说。”李淮生不住的催促李野。 “淮生师兄，这本我看过，写的还行，也没你说的那么邪乎。” 李野只能自谦了，大吹大擂不是他的本性。 但李淮生明显愣了，数秒钟之后，眼看着由兴奋转不悦。 “小老弟，你看过了，为什么不跟我们分享？” 李野只好辩解道：“你们不是写武侠的吗？这本《朔风飞扬》跟你们不是一类的风格吧？” “哎呀，你你.” 李淮生又急了起来，道：“你还是太年轻，看不透事情的本质，这种需要历史知识支撑的，才是咱们的强项啊！” 李淮生手臂一挥，横扫过京大的图书馆。 “咱们这里，有全国最丰富、最优质的历史资料库，还有无数研究历史的老师和学生，要是咱们写这种体裁的，一定更能宣扬神州的历史风骚” 虽然不能完全认同李淮生的观点，但他也承认对方说的有道理。 作为藏书量排名全国前列的综合类图书馆，真的是京大学生的福利，用它来支撑一本历史类，那真是拿大炮打蚊子了。 “你们俩不要大声喧哗，再说就出去！” 一声凌厉的断喝，直接闷住了兴奋的李淮生，让他没有半点脾气。 京大图书馆的管理员，威名可不是盖的。 李淮生拉住李野的胳膊：“走走走，咱们出去说，今天必须要彻夜长谈， 我看你说的那什么写作技巧跟那个七寸刀锋有些相像，虽然跟人家比起来有些稚嫩不足，但取长补短、互相补益.” 李野禁不住李淮生的拉扯，只好跟他离开。 没法子呀！李淮生已经是大三了，马上就要毕业分配了，十年后说不定就是一方小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临走的时候，李野对文乐渝道：“我先去跟他们聊聊，待会儿回来接你啊！” 文乐渝微笑着点点头，伸出一根屈起来的手指，言简意赅的道：“九点。” “好，九点我来接你。” 现在的李野和文乐渝，正处于偷偷拉手、偶尔共舞的恋爱初级阶段，你侬我侬扭捏纠缠，那滋味可比老夫老妻带劲儿多了，可能只是一个无意间的轻轻触碰，就会心情荡漾脸色绯红， 所以九点到九点半是两人的固定遛弯时间，要不是有什么正事儿的话，谁也不能打断两人间的这份淡淡依恋。 等到李野和李淮生走了之后，清冷淡然的文乐渝，却眯着眼睛无声的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厉害，虽然没有发出笑声，但那感觉就跟嗑了猫薄荷的大猫一般萌萌。 到的最后，她的小身体还在椅子上打晃，跟坐摇椅似的一仰一合。 “笑死我了，稚嫩不足真是笑死我了。” 。。。。。。 李淮生拉着李野去了他们大三的活动室，杨玉民等人已经忙碌了起来了。 一大摞历史书籍摆在桌上，有人查资料，有人列大纲，那兴奋劲儿，就跟一群海盗忙碌着往黑珍珠号上搬食物给养，准备出海寻找宝藏似的。 看到李野来了，杨玉民也是高兴的道：“小老弟来了，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创作小组，有了你的加入，这次咱们肯定能一炮打响，拿到稿费” “什么稿费不稿费的，”李淮生黑着脸道：“是弘扬神州文化，宣扬我泱泱大国的历史底蕴.” “都一样都一样，” 看到杨玉民有些讪讪，李野立刻打趣的道：“任何优秀的文学作品，它都附带相应的经济价值，在大家认同它的文学价值之后，经济价值自然附带而来。” “欸，你看人家学经济的，就是脑子活，不像你李淮生清高的跟老夫子似的.” “去去去，”李淮生嫌弃的道：“李野已经看过《朔风飞扬》了，大家都过来一起分析分析，咱们该写哪个时期的故事。” 几个人都凑了过来，纷纷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写秦朝时期的历史故事不错，天下一统.” “我觉得应该写大汉，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听着就提气.” 众说纷纭，几个人的提议都有自己的理由和见解。 最后轮到了李野。 李野想了想道：“其实我觉得还是应该写唐朝吧！因为大家一直都偏向于通俗文学，那么就需要考虑到市场受众的问题，也就是喜欢看类似故事的读者有多少， 《朔风飞扬》已经证明了大唐西域这个题材是可行的，而大唐西域的时间跨度很大，大家完全可以写一下大唐西域孤军的故事” 李野从文学作品商业化的角度，给大家分析了一下，众人颇受启发。 “小老弟硬是要得嘛！阔以阔以。” 杨玉民频频点头，道：“李野你不愧是经济系的，我们就没有从这个角度来分析过问题，还真是受益匪浅。” 李野继续道：“其实神州泱泱五千年，可写的故事有很多，但为什么这部《朔风飞扬》会获得这么多的好评呢？” “是不屈的精神，”李野颇有些自我感动的道：“即便内忧外患，但大唐的战士，都从来没有畏惧强敌， 以弱对强，也纵死不悔，你们不觉得这些跟现实有所对应吗？在看完之后，是不是有所共鸣呢？” 李淮生、杨玉民等人都是一愣，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几十年来，神州何尝不是内忧外患？何尝不是毫不畏惧？ 文学作品想要获得读者的认可，写作技巧是基础，思想共鸣也很重要。 要不然伤痕文学，为什么在这段时间内大行其道？ 看到众人意有所动，李野再次抛出几句话。 “大唐孤军在被切断跟长安的联系之后，又让大唐的旗帜在西域竖立了几十年，这些你们可以找到历史证据， 另外这个故事的结尾，你们可以写成唐军失败，融入西域，也可以写成.大唐孤军千里还乡，回到长安.” 李淮生等人都是若有所思，考虑着李野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而杨玉民却突然抬头，向李野问道：“李野，你是说.映射海的那边归来？” 李野连忙笑着摆手道：“我可没这么说哦！莫论国事，莫论国事，我胳膊腿儿小，别扯上我哈。” “.” 李淮生等人看着李野，长时间的沉默。 最后，杨玉民执着的道：“就写这个题材，你李野，必须署名。” “对，咱们一起创作，带小老弟一个。” “什么叫带，小老弟硬是要得嘛！” “.” 李野始料不及，惊愕讶然。 让我七寸刀锋署名？那岂不是直接给你们推荐背书吗？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真是委屈你了 “各位同学，现在将要进行的是男子组3000米的比赛，请各位运动员做好准备。” “李野，到你了，快上，为班级争光。” 82年的京大秋季运动会，终于开始了，李野的全校亮相时刻，也终于到来。 因为秋季运动会又称“新生田径运动会”，所以参赛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大一的新生。 二世为人的李野非常明白，如果能在这种时候表现出良好的体魄，不凡的本钱，那么将会获得四年校内优先择偶权的回报。 你若不信，那么就回头想想，高中、大学的妹子，是喜欢学霸多一点呢？还是喜欢篮球、足球、田径健将多一点？ 李野一身蓝色的运动装，优哉游哉的站到了一大群人的后面，一点都不像其他几十号人，紧紧张张的一看就是雏鸟。 “一哥，加油。” 孙先进跑到了跑道的旁边，挥舞着手势给李野打气。 李野冲孙先进笑了笑，挥了挥手，让他放心。 孙先进之所以过来给李野加油，其实是因为在刚刚结束的铅球比赛中，贺大壮以10.23米的成绩获得了第二名。 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成绩，当贺大壮掷出10米多之后，仰天大吼的样子，都被校报记者给拍下来了，据说有很大概率会上报。 李野本来是报了跳高的，但也不知怎么安排的，跳高竟然在3000米的后面， 孙先进这个小弟很担心李野这个老大，觉得等李野跑完三千米腿都软了，也不知还能不能跳的起来。 “啪~” 发令枪响，李野慢悠悠的跟在了人群后面，东张西望的挑选着看台上的亮点。 【真是可惜呀！有这么多可供调教的妹子我却是个有主的。】 当经过文乐渝的英语系之前，李野收回了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心中默念“我家小渝最漂亮，我家小渝最温柔，我家小渝.惹不起。” 第一圈400米过后，几十人的参赛队伍就散乱成了好几部分。 就跟当初甄蓉蓉“威胁”李野必须报项目一样，几个学生是凭着一腔热情参赛的，身体底子不行，技术啥也不懂，只是一圈下来就两手叉腰了，这后面还跑个啥？ 跑长跑，手臂的摆动特别重要，摆动方向要和前进方向一致，不要横向摆动， 至于上身可以前倾但不能摇头晃脑，小腿蹬地发力一张一弛等等要领，这些学生都不知道。 而有的神经病，第一圈就跟跑400米似的卖力，差点儿就把李野给唬住了，还以为也是一个跟自己一样的挂逼呢！ 两圈过后，有能力拿名次的学生，就全部聚集在第一集团了，此时的李野依然是排在十一二名的位置。 跑3000米，领跑的人会比较装逼，吸引好多妹子的目光，但也要多消耗一些体力， 所以除非有很大的优势把握，或者为了博妹子一笑，鬼才会全程第一呢！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李野也注意到了，前面有两个男生配合的不错，俩人不断的交替换位，牢牢的守住了第2、3名的位置，并且隐隐逼迫着领跑选手的节奏。 领跑的108号选手，是个高瘦的男生，李野感觉他的实力不错，不但没有被两个骚扰的男生打乱节奏，反而用随意的加速，把两个人差点儿给带歪了。 跑完第四圈的时候，李野已经处于第五位，也终于吸引到了很多妹子的目光。 没办法呀！ 前面四个人都是面红耳赤、气喘吁吁，恨不得把舌头都吐出来帮助呼吸， 可他李野才刚刚出汗，总不能龇牙咧嘴的装个狗样儿吧？他李野可是个要脸的人。 可惜这是82年，各班的女生只会为自己班的同学加油呼喊。 这要是22年，就李野的表现，这会儿看台上的女流氓们，早就开始对着李野欢呼加油了。 又帅，体力又好，咩咩咩咩。 当跑过经济系的时候，李野终于迎来了欢呼声，只不过李野的注意力，却关注在了一个身穿邮局投递员服装的人身上。 他正跟班主任穆允宁站在一起，俩人都对着李野看了过来。 【加急电报？】 不过李野这会儿是来不及过去问一句了，因为前面的两个家伙竟然开始冲刺了。 距离终点还有将近700米，俩人竟然开始冲刺了。 李野忍不住的低声咒骂道：“你们两个牲口，以后活该扛着器材跑野外。” 经过五六圈的奔跑，根据女同学们欢呼的情况，李野已经确定前面两个互相配合的家伙是地质系的，而那个领跑的是物理系的， 八十年代曾经有过一句打油诗——好女不嫁地质郎，不信你就守空房。 学地质的年轻人，刚开始很多都是要跟着地质队野外作业的。 如果前面这两个二货，被老师在毕业评语上写个“善奔跑”，档案里有运动会长跑第一的成绩，嘿嘿，无形中可就增加了不少几率。 只是一瞬间，那个竭尽全力才保住第四的选手就被甩开了，李野、物理系一哥、地质系二将，四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开始冲刺。 长跑的冲刺，不是指“冲刺速度”，而是竭尽全力的榨干身体的每一分力量，忍着强烈的身体反应全力奔跑。 也许冲到最后几十米的时候，就跟走路差不多了，但那也是冲刺。 虽然田径场上还有很多项目在举行，但四个人狼奔豕突一般的突然在跑道上冲了起来，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主要是前三名的样子太励志了，明明汗流浃背、疲累不堪，但是却咬着牙瞪着眼疯魔了一般，实在太吸引人的眼球。 反倒是跟在第四的李野，就跟混在狼群中的哈士奇一样，奔跑中还有余暇左看右瞧，还跟文乐渝挤了个眼色，多少有些搞笑。 “哈哈哈哈~，文乐渝，那个男生就是你的白马王子吗？看起来不太稳重哦！” 看英文的不止文乐渝一个人，英语系的很多女孩儿都知道什么是白马王子。 但文乐渝却幽幽的道：“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唐僧，所以不要用这个称呼来形容他，他会不高兴。” “.” “我也不高兴！” “哈哈哈哈哈~” 倒数两百米，李野懒得再跟几个累死狗磨叽了，两个地质系的男生总是交错着阻挡他，把他的火气给撩起来了。 “借光借光，让一下。” 李野轻快的从一旁超过，把三位快喘不上气来的哥们给看傻了眼。 特别是依然占据第一的物理系一哥，明明实力超群，怎么就遇到了这么多奸诈之徒？ 李野在撞线之前，还是做出了精疲力尽的样子的，10分16的成绩，在专业人士面前不值一提，但在业余选手里面还是可以滴。 一个体育老师想过来跟李野聊聊，后面的三个家伙也想跟他唠唠，但李野已经朝着经济系的看台快速走去。 那个加急电报投递员应该是找自己的，有些事情他可不想让穆允宁知道。 回到经济系的看台，那个投递员果然是找他的，签字之后才把电报给了李野。 李野一看，是岛城蓝海出版社来的，电报内容却是有些意思。 【李野兄弟，港岛已数次来电催促，望尽快回复，以免不良影响。】 “嘿~” 李野腹黑的笑了一声，把电报收了起来。 就在不久之前，董跃进给李野寄来了加急信件，叙说了港岛那边同意转载《朔风飞扬》的事情，言辞激动之下，给李野都套上了“出口创汇、为国争光”的光环。 然后话锋一转，就让李野加快撰写速度，让港岛那边有些存稿，出版社也好谈一下价钱。 但李野这么久了拐弯抹角、费尽心机，是为了让出版社出口创汇的吗？ 当初之所以拍板跟蓝海出版社合作《潜伏》，董跃进的一句“我们跟港岛有关系”，可是起了很大的作用滴。 所以李野是要跟港岛建立联系呀！ 你们就来了一封信，不清不楚的，都不说明我有啥好处，就想支使着我团团转？ 想要拉磨的驴加个班，还得喂两口黄豆呢！ 所以李野一句“学业繁忙、稍后告知”，就把事情给拖下来了。 反正已经寄出了四期《朔风飞扬》的稿件，足够钓鱼了。 咱看谁抻得过谁！ “是蓝海出版社来的电报？” 穆允宁的一句问话，让暗暗自得的李野猛地清醒了一下。 看来刚才那个加急电报投递员，还是向穆允宁透露了些什么。 穆允宁也是颜值、气质俱佳的美女一枚，想要跟个小伙子套套话，不要太容易。 李野神色不变的道：“是的穆老师，我投的稿子出了点问题，人家跟我说了一下情况。” 穆允宁似笑非笑的看着李野，逼迫的笑道：“你只是投稿，出版社就用电报跟你联系？而且还是加急的？” 一封信件八分钱邮票，才是如今最普遍的联系方式，加急电报，可是堪比后世的卫星电话。 “呵呵，情况有点特殊。” “哦~，特殊啊！” 看李野不说，穆允宁也不问。 不过等李野去参加跳高比赛，她却转身离开了运动场。 京大图书馆，每个月是有月刊订阅配额的，穆允宁既然知道了是蓝海出版社，那么去查阅一下，相信就有结果。 到了图书馆，穆允宁找了个相熟的图书管理员问道：“小秦，蓝海出版社，最近有跟历史有关的文学作品发布吗？” 管理员小秦道：“跟历史类有关的，那就是《朔风飞扬》了，咱们上个月还没定那本月刊，有些人总是来问，这个月才刚刚定了几本。” 穆允宁道：“那借给我看看。” “借不了，”小秦指了指图书馆内的几个学生道：“就剩一本，都在那里看呢！” 穆允宁愣了一下，跟小秦点点头，就走了过去，跟几个学生凑在一起瞄了几眼。 当她看到“李天郎”这个主角名字的时候，登时咬住了牙齿。 【好啊！这都成了作家了，还跟我藏着掖着？怎么着，让你当个文艺委员还委屈你了？】 文艺委员，不止是艺，还有文，文学爱好者也是当仁不让的。 几个同学闻到了一阵香味，回头看见了穆允宁。 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立刻欣喜的道：“你好，你也喜欢看七寸刀锋的吗？” 穆允宁笑着道：“还好吧！写的也算有点意思。” “有点意思？也算？” 那个男生有些诧异的看了看穆允宁，回头不搭理她了。 这下穆允宁感到奇怪了，她也不好多问，就又回来问管理员小秦。 “你看过《朔风飞扬》吗？作者的水平怎么样？” “水平怎么样？”小秦愣了一下，笑道：“今年国内最优秀的通俗作家，一本《潜伏》销量过百万本，你说水平怎么样？” “潜伏啊？” 穆允宁一下子想了起来。 她是个标准的文学女青年，所以在当初看到李野的书稿后，曾经建议他“了解现今主流文学的特点”。 但是穆允宁就算再不关心通俗，前段时间大火的《潜伏》，她还是听说过的。 而且她也深知，能大火的，不管是文艺的还是通俗的，都必然有它的可取之处。 小秦看到了穆允宁的脸色变化，又嬉笑着道：“我可是听几个作家笔友说了，那个七寸刀锋只是稿费，就赚了上万块，怎么样，穆大才女，心动了吗？” “.” 穆允宁这才想起刚开学时候，李野就借户口买房子的事儿，她终于忍不住的笑了。 【万元户呀！让你担任班级文艺委员，还真是.委屈你了。】 感谢书友“哎喲你干嘛”的20000币打赏，感谢书友“阿瑶z”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210301106460054746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怴慽”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200618184305672的打赏，感谢书友“轩辕剑宇文拓”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恨上红豆”的打赏，感谢书友“剑骨天成”的500币打赏，感谢各位兄弟了，今天真是受宠若惊。(*^▽^*)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是她有自知之明 当李野站到跳高比赛场地的时候，发现跳高这个比赛项目，热度出奇的高， 参加比赛的学生数量，比其他跳远、标枪铅球之类，要多出三倍还多。 不过李野很快就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知道了其中的原因。 “快看，他竟然用是背越式过杆，跟朱建华一模一样，” “是呀！我也想学背越式，可怎么也学不会，还不如用跨越式过杆跳得高呢！” “算了算了，人家是跳高王子，哪有那么容易学会，我还是用我的俯卧式吧！” 【原来是朱建华？】 李野终于听到了这个种花田径绕不开，在后世却几乎被大众遗忘的名字。 可以说，朱建华这个名字，从某些方面上来说，是应该跟刘、苏两位亚洲飞人，并列在一起评论的。 朱建华，是沪籍跳高运动员，此时已经跳过了2.30米的高度，是男子跳高亚洲记录保持者， 而在不久的将来，他将会连续三次打破世界记录，多次在世界级比赛中夺冠，也是种花第一块田径奥运奖牌得主， 就连美联社都发文称——朱的飞跃，仿佛是10亿种花人，跃过了世界的高度。 可以说在八十年代初期，朱建华的世界记录，被看做是种花崛起的象征，他本人也是种花第一枚奥运田径金牌的“全国希望”。 在极度渴求国民自信心的年代，朱建华的名字自然广为人知，也被一众的年轻人所崇拜，连带着“跳高热”都出来了。 比如这次运动会，就李野的经济系就有三个人报名，除了他之外，还有傅练兵和项为国。 俩人都是高高瘦瘦的体型，傅练兵比李野还高几公分，项为国也有一米七八，体重估计也就一百一二十斤的样子，都算是比较适合跳高项目的选手。 “李野，你能跳多高？” “我不知道啊！不到两米吧！” “你还真是一哥啊？能不能给别人留点儿活路？” “就是就是，现在班上的女生三句话里，就有一句是有关你李野的， 你要再这么炫耀，大家伙都准备开除你的班籍了哼哼，你自己小心琢磨着点儿。” 三人平时玩得不错，也都通过孙先进知道了李野“209宿舍一哥”的名号，所以调侃起来一点都不见外，鄙视挖苦寻常事耳。 不过李野是真的能跳过两米去，甚至不藏拙不低调的话，两米一二也不是不可能。 想要再高，那可能就要系统的进行专业性训练了，毕竟专业竞技和业余爱好是两码事， 李野这个挂逼有身体条件不假，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是需要技术含量的。 这时候，旁边一个外班的选手轻笑着道：“你要是能跳两米，我们就都不用跳了，把第一名让给你就是。” 李野看了看那人，呵笑一声道：“我说不到两米，一米九九是不到两米，一米二五不也是不到两米吗？” “.” “哈哈哈哈~” 许多同学都听见了李野的话，也都笑了起来。 这个时代的孩子，笑点真是超低。 傅练兵笑着道：“嘿，李野你这话说的，都能说相声了嗨。” 李野点头：“你说得对，以后我在经济圈里混不下去了，就改行去说相声，你们都得买票过来看我。” “好，我们就当去动物园看猴。” “哈哈哈哈~” “.” 李野无语，跟高智商的人开玩笑，太容易被反杀了。 这时候，同宿舍的吴润福忽然挤了过来，对着李野啧啧有声。 “李野你可不简单呀，3000米跑下来腿都软了吧？还能再来跳高？可别一世英名尽毁哦？” 李野笑着捶了他一拳，问道：“那你来干嘛？” 吴润福满脸奇怪的道：“多新鲜，我来参加跳高比赛啊？” 这下轮到李野奇怪了，同样的傅练兵和项为国也挺奇怪的。 吴润福一米七多点儿，至少有一百六十斤重，说实话跳高这个项目真的不太适合他，他应该选力量型的项目才对。 于是李野道：“我还真不知道，你原来喜欢跳高啊？” 吴润福却摇摇头，一脸正色的道：“不，我喜欢朱建华。” 行吧！偶像行为，也是不分年代的。 “238号吴润福” “到！” 老师喊到了吴润福的名字，这位209的社牛兴奋的跑了过去。 助跑、起跳、碰杆，一米六都没过， 但他一点都不气馁，高高兴兴的，实心实意的重在参与。 李野和几个同学鼓了鼓掌，给了他勉励的掌声。 项为国和傅练兵也先后参加了比赛，也是勉勉强强罢了。 直到一哥李野上场，负责记录成绩的老师，才骤然亮了眼神。 他跟那个用背越式过杆的学生，表现出了互不相让的态势，交替着拔高高度。 一米七、一米八、一米九，两个人都展示出了良好的身体机能以及无可挑剔的动作，引动了阵阵掌声和声声赞叹。 等到李野和那个叫阮志胜的同学，都要到一米九五高度的时候，跳高场地上已经围聚了上百人，甄蓉蓉、贺大壮，甚至一向淡定的文乐渝都过来了。 俩人已经锁定了今年校运会跳高的第一、第二名，只不过大家都在期待，期待是否有一个新的“小朱建华”诞生。 但是到了一米九五，李野却很突兀的没过，而阮志胜却是一气呵成，轻松而过。 阮志胜身高接近一米九，比一米八的李野高出好多，而且他的动作无可挑剔，展示了很强的技术和身体柔韧性，显然是正儿八经练过的。 看到李野稍微有些气馁，甄蓉蓉犹豫了一下，跑到李野面前进行鼓励：“李野加油，你一定行的！” 李野尴尬的点点头，跟文乐渝交换了一个眼神。 【说说，什么情况？】 【没情况，真没情况！】 第二次试跳，李野再次碰杆失败。 “再让他跳一次。” 几个学校老师，竟然临时修改了规则，让李野再来一次。 阮志胜看了看李野，什么也没说，其余人就更不会不服气了，反正不管怎么改，李野也是第二，跟他们没有毛的干系。 而甄蓉蓉等几个女生，更是全力为李野加油打气。 大家都从报纸上看过朱建华的信息，知道世界纪录是两米三多， 但李野不是专业运动员，此刻他的成绩已经比普通学生高二三十公分，如果进行专业训练的话，总是还有希望的。 但是李野却知道，除非自己以后是要走体育路线，要不然此刻就要收手了。 如果不是文乐渝这小妮子在一边看着，悄悄挥舞两只小拳头给他打气，李野一米八五的时候就会主动结束。 三千米跑个十分钟出头，那成绩也就校级记录，但跳高过了两米，就摸到专业的门槛了，你想不练都不行。 十亿人民需要你！ 可专业运动员这条路，真的不好走，比考清北还要不好走。 大家只看到了朱建华的成功，却没看到他的付出和压力，更没有看到那些第二、第三的陪跑运动员。 而且朱建华能取得世界巅峰级别的成绩，不止是他一个人的努力，也是举国体育制度下的培养结果。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呀！ 上辈子李野就听体育老师说过，朱建华的营养食谱，都是几乎堪比郭嘉机密级别的秘密。 也就是说，只要走了职业运动员那条路，以后你连想吃啥都自己说了不算。 你别说吃海参了，你就是馋的不行的时候想吃个桃子？ 呵呵请变成孙悟空去偷吧！ 你想跟女朋友遛遛弯，亲亲亲？ 可拉倒吧！七情六欲必须给你断掉几样，要不然你能保持得住一口阳刚之气，维持的住巅峰状态？ 就算是这样，朱建华在数年之内受到了无数人的追捧，最终却因为在84年奥运会上遭遇意外，没有拿到金牌只是拿了一块铜牌，就遭到全国人的嘲讽和谩骂。 朱建华自己忍了，回来接受上层接见的时候都落泪后悔，可他的成绩其实是突破性的，上层所有人都和蔼的安慰了他，认同了他的功绩，给了他信心和温暖。 但朱建华的妈妈在出门买菜的时候，却被一群沪上老大妈给围住，愤怒的逼迫她“把郭嘉用给朱建华的营养品还回来。” 唉~~ 所以李野决定适可而止，能够不辜负文乐渝那期待的小眼神就可以了，专业运动员这条荆棘之路，还是让阮志胜那个内向沉默的孩子去走吧！ 两米一十，阮志胜堪堪跳了过去。 “啊~” 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从垫子上起来之后，终于奋力的挥舞了一下拳头，发泄着胸中的愤懑。 刚才的李野，给了他太多的压力了， 李野的每一次过杆，都会赢得所有女生的掌声，哪怕他阮志胜跳的更高，掌声就是要少那么亿点点。 两米一十，就是他最有力的回击。 “那个李野，你再来跳一次。” 但是几个老师还是不愿放弃李野，执意让李野多次试跳。 毫无意外，李野全都跳不过去，而且状态越来越不好。 终于，几位老师都摇头叹息。 他们看出来了，李野的心理抗压能力不行。 一位优秀的运动员，不止是技术、力量要好，心态更加的关键。 就跟种花家的国球乒乓球似的，很多优秀选手在队内训练的时候，都能大杀四方，屡屡击败世界冠军。 但是一旦上了世界赛场，紧张之下却连50%的水平都发挥不出来。 这种选手，无一例外的成了“陪练”，成了默默无闻的磨刀石。 曾经可以在世界上，敢种花乒乓球掰掰腕子的瑞典队，就曾经无比羡慕的道：“如果我们能有种花的陪练团队，那该多好啊！” 最终，几位老师还是跟李野聊了聊，让他调整心态，过些日子再测一次。 没有竞争就没有进步，想要培养阮志胜，也得有高水平的陪练不是？ “李野你不要气馁，老师都说你很有潜力呢！咱们明年再来。” “就是，那个阮志胜比你高了半个头，不算本事.” 甄蓉蓉等人略显失望，都在鼓励、安慰李野。 但李野却笑着道：“我才不失望，我就是跳的再高，难道还能比得过朱建华？” 未来三年，是朱建华的高光时刻，李野可没有心思跟那种天纵之才一争高下。 大家都记得刘翔、苏炳添的名字，请问又有几个记得跟他们一起走上赛场的另外两名选手。 “所以李野同学，刚才你就没有尽全力，对吗？” “.” 突兀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让周围的甄蓉蓉等人皱起了眉头，而一直安安静静的文乐渝，则抖了抖眉毛，冷厉的气场逐渐弥散。 李野转头，看到了一个好久不见的人。 岳萌萌，《东山教育报》驻京记者站的记者。 而在她身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生，李野看他的模样，多少有些眼熟。 仔细想了一下，才记起在学校荣誉栏中见过这个男生的照片。 “岳大记者，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哪知眼睛看见我没尽全力的？” 李野对岳萌萌表达了自己的不悦，这个女记者从第一次在清水县见面，就总是妄自猜测李野的底细，而且经常猜中，令人不喜而不自觉。 岳萌萌笑吟吟的看着李野不说话，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也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喜欢探查李野的底细。 不过当看到文乐渝的冷冽脸色之后，岳萌萌立刻就退后几步，收敛了所有的表情。 而那位高大的男生则笑着对李野伸出了手。 “岳记者不过是开玩笑罢了，李野同学你不必在意，我是东山老乡会的朱新平，前几天咱们东山老乡聚会，你怎么不来呢？这可有点不念乡情了哦！” 李野跟朱新平握手，道：“我这几天确实太忙，还没来得及去认认老乡们呢！” 朱新平爽朗的笑道：“那你可就错过好多老乡了，像我们这种大四的老乡们都忙起来了，动不动就找不到人，再想凑起来可就难了。” 李野惊讶的道：“你已经大四了吗？” 朱新平道：“是啊！我以后也不是固定待在学校了，你这个周五抓紧过来一下，我给你介绍一下大三的老乡，以后也有个照应。” 李野欣然应诺道：“好的好的，我一定到。” 李野觉得这个朱新平，很敞亮，很四海。 或者说，很懂得经营人脉，他李野只是一个大一的新生，跟他们这些79届上过学校荣誉榜的可没法比，但人家还就专门跑来一趟跟他聊聊。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朱新平的眼神明显比刚才友好，他也觉不虚此行，李野这个“全省第一”比他预料的要成熟的多。 等到两人离开的时候，李野注意到了岳萌萌和朱新平并肩并行，而相互之间的距离，是低于三十公分的。 以这个时代的标准，这就是友情之上、恋人未满的关系。 “呵~” 李野忽然感觉，岳萌萌好似是带着朱新平过来炫耀的。 向他李野炫耀。 而这时候，文乐渝无声的贴了过来，讥讽的道：“她这一个多月，经常来学校采访东山籍的学生，但是就是没有采访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野淡然的道：“她觉得我不如别人呗！” 朱新平很快就会毕业参加工作，还是热门的中文系，大概率会进入部委级别的单位从笔杆子做起。 而他李野，还只是一株幼苗，需要四年时间的发育呢！ “哼，她只是有自知之明而已。”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李野是古惑仔大哥？ 港岛，西环，踏浪文学出版社。 裴文聪抱着一堆单据、账本，连续算了两遍，脸上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阿敏，打电话订饭，今天中午我们吃乳鸽。” “哇~，老板你也太抠门了吧！我们这个月都忙成这个样子了，你才给我们吃乳鸽？” 裴文聪笑容不减，笑骂道：“不想吃乳鸽，要不猪扒饭？难不成还吃鱼翅吗？” 阿敏可怜兮兮的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鱼翅哦，我当年刚来的时候，老板你整天说带我们吃龙虾、吃鱼翅，可吃乳鸽的次数都数得过来。” 裴文聪有些不好意思，笑着道：“下个月，下个月我不但请你们吃鱼翅，还给你们包红包。” “谢谢老板，不要晃点哦！” 阿敏立刻欣喜的抓起电话订餐。 出版社内就她们三个人，这个月忙得要死是不假，但经济状况她也知道的很清楚， 出版社旗下的那本半月刊不断的加印，报摊、书店不断的催货，到最后半月刊都快搞成日报了，天天加印。 而以前整天板着脸的裴文聪，动不动就会自己发笑。 这种种情况都表明，这一次裴文聪，一定会说话算话。 而且以裴文聪的仁义，这次的红包绝不会小，应该可以给孩子换一换衣服行头，再请个家教把功课补习一下了。 “嘭~” “我叼你老母，这些衰仔还有完没完了？嫌我写的不好？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努力？” 这边的阿敏正在高兴的订餐，那边的阿强却拍了桌子。 自从《朔风飞扬》连载之后，阿强晚上自己写，白天就负责跟印刷厂对接版面，还有拆阅热心读者的来信。 刚开始的两期还好，读者来信基本上都是表示感慨，要求加印催更的。 但自从上个星期阿强写的《大汉国威》连载之后，读者的来信就变了味儿了。 十封读者来信里面，就有三封是骂阿强的。 刚开始阿强还接受教训，并且在晚上写作的时候做出更改，但随着读者来信越来越多，阿强感觉自己没法写了， 因为很多读者尖锐的批评《大汉国威》的作者胡说八道，而且是个初中都没毕业的烂仔。 这可让阿强郁闷死了，因为他的确是初中没毕业啊，但这么多年以来，阿强也并不是只画漫画呀， 他一直在自我充电，文字积累也是可以的，要不然裴文聪也不会给他一个编辑加记者的职位。 正在整理账目的裴文聪，看着头发乱糟糟，眼睛红通通的阿强，叹息一声，拿出了几本教科书。 “阿强，把这几本书拿回家去，自己参考一下。” 阿强没好气的接了过去，一看之后，惊讶的道：“内地的中学教科书？我难道还要再上一遍中学吗？” 裴文聪小声道：“这些历史书，跟我们的历史书不一样，你不要给别人看见，更不要就书中的观点与人争吵。” 阿强愣了一下，默默的点头，通过这些天的教训，他其实已经认识到了自己跟《朔风飞扬》作者的差距， 特别是历史知识方面，很多知识点直到需要用了，才发觉自己都不知道去哪里查找。 “铃铃铃~”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裴文聪拿起话筒。 “喂，你好，踏浪文学出版社。” “你好裴老板，我是书联销售，请问是否可以谈一下你们旗下半月刊《踏浪》的代理销售？” 裴文聪早就坐直了身子，当即道：“当然，我们当然希望可以加入书联销售。” 书联销售，是港岛最大的书报零售公司之一，有着遍布港岛，并且渗透东南亚甚至西方的书报销售渠道。 可以说像踏浪出版社这种小公司，以前上赶着求书联销售，人家都不一定抬抬眼皮，但现在人家却主动找上门来，但凡裴文聪有一秒钟的犹豫，都枉费了在泥潭底层挣扎这么多年的磨练。 “那你们有《朔风飞扬》的版权吗？” “我们踏浪有《朔风飞扬》的版权。” 裴文聪一点都没有犹豫，这会儿有也要有，没有，也要说有。 “那你们能保证正常连载吗？如果中途失信，你们是要违约赔款的。” “.” 裴文聪犹豫了零点几秒，很坚定的道：“可以，我们可以签合同。” 裴文聪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他已经三十多岁了，很清楚也很明白，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一辈子也许就只有一回。 你一旦错过了，老天爷都不会饶过你。 “那请你周三下午两点钟，到我们中环总部商讨合同具体细节。” “好的，我一定到，谢谢，再见。” 挂断书联销售的电话，裴文聪立刻拨打内地蓝海出版社。 漫长的转接等待之后，电话终于接通。 “您好，我是港岛踏浪文学出版社。” 裴文聪报出了名号，然后就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一阵忙乱声，好像是接电话的人在呼喊自己的领导。 裴文聪的心里舒服多了。 自从上一次跟蓝海那边表示可以用美金付账之后，他可以明显感觉出对面的重视。 只不过版权的事情，却迟迟没有搞定，让裴文聪有些隐隐的心忧。 “你好啊！裴先生，最近还好吧？《朔风飞扬》的销售情况怎么样？” “一般般了，不过我们出版社比较重视跟内地的交流，所以接下来还会加大宣传力度，不过版权没有搞定，存稿又不太多，我这边也不方便加大投入哦。” “这些我们都在处理，会尽快为您解决的。” 裴文聪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么说，我上次要求之后，你们没有解决喽？” 蓝海出版社这边也道：“书稿我们已经拿到了一些，版权应该也没有问题，只不过你们报价一个季度一万美金，是不是太低了？” “一万美金还低吗？” 裴文聪心思急转，回想当初自己报出一万美金时候，对面好似没有嫌少。 “价钱可以再谈，但版权，请务必拿到。” “好，一定！” 放下电话，裴文聪不自觉间，浑身都出了一身细汗。 他有些惧怕，惧怕到手的鸭子飞走了，甚至到时候面临违约赔款，一辈子还不起银行的债务。 裴文聪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文员道：“阿敏，空调机坏了，下午让修空调的过来修一下。” 然后裴文聪又吩咐阿强：“强仔，打电话给南哥，把那辆花冠赎回来。” 正在发呆的阿强默默点头，拨通了电话。 不久之后，他就拿着电话问裴文聪：“老板，南哥说你的花冠卖掉了，他手里还有一辆二手平治，七万块，你要不要？” 裴文聪豪气的道：“这还用问我？七万块还不是小事情？” 阿强撇撇嘴，心里暗道“小气鬼也有春天，老子的春天也不会远。” 。。。。。。。 裴文聪这边犹疑不定，蓝海出版社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老董怎么搞的，这都多少天了，那个七寸刀锋怎么还没有签转载合同，后续的书稿也越交越少？” “我昨天还问过董跃进了，他说七寸刀锋现在忙于学业，写作的时间不如以前了。” “什么不如以前，我看他就是想闹幺儿子，《潜伏》的合同让他钻了空子，咱们一点都没亏了他，这是吃上瘾来了？” 出版社大boss很不爽的在办公室内走了两步，最后下了死命令。 “让老董一个星期内必须解决这件事，如果不解决，就扣发《潜伏》的后续稿费。” “.” 董跃进接到命令之后，一刻都不敢怠慢，直接发电报到京大，让李野今天务必给他回电话。 一直等到晚上八点，李野的电话才打到了蓝海出版社。 “哎呀我的李野兄弟欸，你这是要折磨死我这个老哥哥吗？ 你到底有啥要求，赶紧跟我说就好了，别拿什么学业问题糊弄我了，咱俩谁不知道谁呀？” 李野憋着笑，顿了几秒钟才道：“我现在肯定要专心学业啊！不过我对于港岛那边，也是很感兴趣的。” 董跃进琢磨不明白，问：“感兴趣是什么意思？” 李野直接道：“我在课堂上听老师讲，港岛是东亚的重要经济中心之一，我是学经济的嘛！我想去看看。” “.” 董跃进愣了好久，才叹息一声道：“我就知道你小子要闹妖，你难道不知道出国有多难吗？” 李野笑道：“未必有多难，你们如果非要觉得难，可以让我跟港岛那边谈嘛！” “.” 董跃进接不上话了，这种事，他这个月刊主编做不了主。 在第二天经过开会研究之后，李野才拿到了港岛踏浪文学出版社的电话号码。 李野到邮局交了两百块的押金，然后开始等待电话转接。 好半天之后，他听到了对面裴文聪那充满港味儿的普通话。 “你好，哪位？” “我是七寸刀锋，我找踏浪文学出版社的裴文聪先生。” 电话那端愣了三秒钟，立刻热情的道：“我就是我就是，您.” “国际长途电话费挺贵的，现在我说，你听着就好。” 李野直接打断道：“第一，我要《朔风飞扬》20个点的利润，就先存在你那里，你要不要耍花招，自己看着办。” “第二，我今年春节要去一趟港岛，你给我解决邀请函。” “.” 裴文聪懵了。 他听着电话那不容置疑的语气，感觉好似跟他通话的不是什么文学作家，而是铜锣湾的古惑仔大哥。 老风今天挂完了最后一天吊瓶，明天开始更新会更给力一点。 因为月初就感冒了一次，所以这次也没卖惨，八天的吊瓶让老风的更新有些乱。 明天我争取先把更新时间调到八点左右，免得大家熬夜，也会影响老风的追读。 然后老风会尽快补上欠下的更新，请相信老风真不是偷懒，老风也很急的。 因为欠债太多，老风连求票都不好意思了。 今天发布的有点晚，所以打赏答谢我就先不抄了，明天一起答谢。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有没有效力，要看实力 “这位七寸刀锋.请问您贵姓？” 裴文聪沉默了至少十秒钟，才又心平气和的跟电话那端的七寸刀锋对话。 虽然对方的语气很冲，但他裴文聪毕竟是港大毕业生，可不能跟铜锣湾小混混一个德性。 但是电话那端的声音，依然是冷厉直白：“我姓什么，跟刚才我说的两个条件有关系吗？” “.” 裴文聪的手指忍不住的捏紧了电话话筒，是又生气又诧异。 他不明白同样都是内地的“文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裴文聪在以前跟蓝海出版社打交道的时候，蓝海出版社那边一直都非常的客气， 裴文聪只是花上几百港币，帮助他们买到几本世界前沿的文学期刊，就会得到诚挚的谢意。 在最近互相通话的过程中，蓝海那边更是把“友好尊重”体现到了极致， 但凡裴文聪打通电话，必然会有蓝海出版社的主要领导跟他对话，一般的小职员都不敢随意接听。 可现在对面这个七寸刀锋，怎么就这么吊呢？ “那我就称呼你先生好了，”裴文聪不卑不亢的道：“先生，《朔风飞扬》的宣传发售才刚刚开始，还没有到盈利的阶段，所以你这个利润20%的要求是不成立的。” “不成立吗？”李野淡然的道：“你在刊登《朔风飞扬》之前每个月有多少利润？” 裴文聪不能说，在刊登《朔风飞扬》之前，他的境况很糟糕，都没多少利润了。 他只好说道：“这个不太好说，再说这也是商业秘密。” 李野也没有跟他纠缠，直接道：“那就把你刊登《朔风飞扬》之后的利润，减去之前的利润，我要两者差距的20%，有问题吗？” 你这人好聪明哦！ 裴文聪真是佩服，谁说北边的人都是古道热肠的无产兄弟？这不是跟港岛的资本鳄鱼们一个鸟样？ 当然，也许稍好一点，因为像裴文聪这种情况，资本鳄鱼大概率会直接把他吃掉。 “先生，20%不太合适，您只是一部作品，我们刊物上还有很多其他作者的作品的。” 裴文聪终于重视了起来，跟李野摆出了讨价还价的架势。 但李野却道：“你觉得20%不合适，那25%怎么样？” 裴文聪很想直接就把电话给撂了。 你真以为这是古惑仔抢地盘呢？谁更凶恶，谁就占上风？ 但是现在的裴文聪需要这本《朔风飞扬》，要不然他不敢去跟书联销售签合同，也就失去了翻身的机会。 不过裴文聪在业界摸爬滚打十几年，也见多了难缠的人。 于是他当即转移话题道：“先生，20%利润这个问题我们有争议，那我们先谈谈第二个问题好吧？” 李野简短的道：“可以，但不要说太多废话，我不喜欢绕弯子。” 裴文聪已经适应了李野的说话方式，平静的说道：“先生你想让我出邀请函，请你到港岛来看看，于情于理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过邀请函也不是随便开的，需要时间申请办理，我无法确定具体的时间。” 裴文聪刚刚说完，电话那端就传来不解的问话：“三个月的时间，还不够你发展的吗？ 如果三个月你还不能把《朔风飞扬》卖到火爆，你还算是港大毕业的吗？到了那个时候，一张邀请函又算得了什么？” “.” 裴文聪终于感到了讶异，因为对面的那个七寸刀锋，好似已经猜到了《朔风飞扬》的火爆。 他可没跟蓝海出版社说过《朔风飞扬》的销售情况。 诚然，如果可以跟书联销售签约，以裴文聪的能力，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踏浪文学出版社脱胎换骨了。 同是纳税人，也是有级别的，三个月后的裴文聪，跟现在的裴文聪也是不一样的牌面。 “好吧先生，邀请函我一定会办到，到时候我带先生领略一下东方之珠的风采，去看一看狮子山、海洋公园.” 任何事都不能一上来就答应，裴文聪认为已经到了火候了。 对于内地人来港岛的渴望，他非常的清楚。 就在近二十年间，不知多少内地人游水到了港岛，顶着黑户的名头甘之如饴。 而那些过来出差的内地人，也都是对港岛的繁华充满了羡慕和向往，只是一个海洋公园就让他们流连忘返。 但是李野却接着道：“海洋公园我没有兴趣，我想去看看维多利亚港，另外还想去看看九龙塘， 我想去看看青山道上有没有飙车的少年，我想看看半山上是不是真有那么多的神仙对了裴老板，你在半山有豪宅的吧？” 我特么要是在半山有豪宅，都不会跟你多说半句话，草！ 裴文聪忍不住的在心里骂了好几句老母，才好悬没有出口成脏。 埋汰谁呢？ 半山上住着的都是些什么人？会跟你聊这种几万几十万最多上百万的小生意？ 但李野没有等他回答，又道：“当然，我对港岛的文化市场最感兴趣，我想去参观一下中华书局、三联书店、商务印书馆、明窗出版社” 裴文聪愣愣的听着李野“报菜名”一般的叙述，等到李野报出了超过20家出版社的名字之后，他心里的镇定、优越早已荡然无存。 【原来，这个七寸刀锋是了解港岛的，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猜到了我只是一只小虾米。】 裴文聪在跟蓝海出版社打交道的时候，一直维持着“港岛大商人”的范儿， 但现在他已经明白，这个七寸刀锋，已经看穿了他的底细。 半山区没有豪宅，出版社没有名气，三个月都不敢说能够翻身.不知不觉间，七寸刀锋已经很温和的挑开了他裴文聪的伤疤。 裴文聪哀叹了一秒钟，就做出了决定。 “先生，长途电话费挺贵的，春节的时候我会给您办妥邀请函， 我们还是来谈一下利润分成的事情吧！我认为20%很合理。” 裴文聪有些忐忑，他怕对面那个七寸刀锋，会再说出什么25%、30%的数字来。 这会儿的他，已经没有谈判的筹码。 只要人家七寸刀锋给三联书店、商务印书馆写一封信，就说《朔风飞扬》的版权不在踏浪出版社的手里，那他裴文聪一个多月的努力，就是给他人作嫁衣。 辛辛苦苦把《朔风飞扬》打出了名气，再让那些大鱼摘了桃子？ 他裴文聪不甘心。 至于七寸刀锋提的利润20%，到时候大可以做些文章 裴文聪想到这里，突然记起了李野刚才电话里的一句话——不要耍花样。 要耍花样吗？ 会不会得不偿失？ 。。。。。。 李野在西城邮电局内挂断电话，翘了翘嘴角，一声轻笑。 他曾经考虑过，能跟蓝海出版社搭上关系的，不会是什么大型出版社，毕竟蓝海在内地也不是什么泰山北斗的文化单位。 但没想到，对方是如此的弱。 李野年纪尚轻，所以在跟对方谈事的时候，是不能彬彬有礼、谦让有加的，那样只会让人看轻了他。 所以李野才突出了一个干脆果断，一个“不讲道理”。 但是踏浪文学社那边，竟然连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掀桌子拉姐霸道的底气，连跟李野拍桌子的勇气都没有。 要么，那个裴文聪就是个没有实力，逮住蚊子就是肉的小卡拉米，要么，就是个奸猾狡诈，准备不履行承诺的无信之徒。 就现在以内地跟港岛之间的情况，对方想要耍花样，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裴文聪能耍花样，李野就不能耍花样？ 半路给你断了的连载，再狠点儿给你整个特供版，不知不觉拐沟里去，港英政府说不定要请你喝喝茶的！ 李野又拨通了蓝海董跃进的电话。 “董大哥，你那个转载合同拟好了吗？拟好了的话就找个人送过来签了吧！” 那边的董跃进顿了一下，笑骂着道：“早就拟好了，就等着你大作家点头同意呢！不过你小子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是不是早就料到今天的情况了？” 原来李野在当初跟董跃进签合同的时候，全都注明了是内地销售权。 当时蓝海那边也没想到一本破书能出口创汇，毫不在意的就略过去了。 结果现在，还要再跟李野签一次合同，扒一层利润。 李野也笑着道：“时代在变化，咱们都得以发展的眼光来看事情不是，再说这钱你们也是白捡的，我只是分一点点好处，不过分了。” “老弟你可不能这么说，”董跃进严肃的道：“你在内地的名气再大，也只是一个个人，我们蓝海是官家单位， 你为什么执意要跟港岛那边连系我不想多问，但大哥可提醒你，撇开蓝海出版社，你跟港岛那边的任何约定，都未必会有效力，资本家们可不跟你讲信誉的。” “我知道的大哥，效力，来源于实力。” “欸，你这话说得不错，就是要有实力，咱蓝海就有实力。” “.” 李野不想跟董跃进解释，他说的“实力”，可不是什么蓝海。 就现在的情况，港岛真要耍赖，蓝海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是李野才不信裴文聪，看不出《朔风飞扬》的实力。 要说港岛那边的家，肯定也是群英荟萃，古梁金更是一代大家。 但《朔风飞扬》是跨越了近三十年的文学作品，作者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写作的，无论是眼界，还是对于读者心态的把控，都是远超八十年代水平的。 前人用了无数的作品，试探出了读者们的喜好，后人在不知不觉中就全吸收了， 现在的很多人只是觉得《朔风飞扬》读起来很爽，但内里的核心，却完全不一样。 “李野，你跟港岛那边谈的怎么样？他们愿意给你出邀请函吗？” 董跃进尽量控制语气，不让李野感受到他的异样。 社里开会的时候可是说了，让七寸刀锋试试水，看看港岛那边的态度，如果可行，他们也可以搞一搞邀请函嘛！ 反正七寸刀锋年轻，被拒绝了也不丢人。 “人家说要申请，不太好办的，”李野道：“不跟你聊了董大哥，最近可能有一本类似的作品投到你那里，到时候照顾一下。” “类似的作品？什么作品？” “名字还没定呢，但邮寄地址应该是京城大学。” “哦，那个邀请函” “嘟嘟嘟~” 董跃进听着电话中的忙音，摇了摇头，自嘲的道：“哪有那么容易呦！” 。。。。。。 李野挂了电话，在邮局工作人员惊愕的目光之中，结算了电话费。 这年头的大几十块钱，可真不是小钱。 骑上自行车，慢悠悠的去找李淮生他们，今天是新邮寄的最后日子，要是再晚，就赶不上下一期《新风》的刊印了。 李野到了李淮生他们的活动室，还没进门，就有几个人跟李淮生、杨玉民互相推搡着，被挤出了门来。 这几个人没有李淮生强壮，推搡中不占便宜，嘴上却不饶人：“什么弘扬历史文化？就是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封建糟粕， 你们受了新社会的培养，却宣扬歌颂那腐朽的封建王朝，真是京大之耻，傻子才会发表你们的文章。” 李淮生等人也是面红耳赤，显然心里气得不轻。 一向好脾气的杨玉民，抄着一根拖把棍儿，对着门外的几人呵斥怒骂。 “你们写你们的诗歌，我们写我们的，你要再敢多说一句，我一棒子敲破你的脑袋。” “你敲，你敲，我躲一下算你厉害。” 外面的诗人嘴硬的厉害，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被李淮生推出老远，最后气咻咻的走了。 杨玉民扔下拖把，看着一旁嬉笑着看热闹的李野，气是不打一处来。 “小老弟，你今天来的可巧，看了一出好笑话，得买票。” 李野没有在意他的取笑，问道：“那两个什么人？跟咱们有什么仇怨？” “两位大诗人，”李淮生冷哼一声，朝着活动室内努了努嘴：“那就是仇怨，但谁也不肯承认。” 李野往前走两步，抬眼瞄了进去，发现了一个个头很高的姑娘。 一根长长的麻花辫，利落的搭在背后，透着一股干练之气。 李野小声道：“这是谁要争风吃醋？” “屁的争风吃醋，人家就是喜欢看咱写的，不喜欢听他们念诗，我不是看不起诗人，但就他们那诗.嘁。” 李野点点头，不打算进门了，扭头就要离开。 大三的八卦风波，跟他大一小弟没关系。 但李淮生却拉住了李野，心急的道：“这都好几天了，大家争来争去，一个书名都确定不了，你点子多，给出出主意。” 李淮生等人的新书之所以一直没有名字，是这群家伙犯了专业病， 不是古代文学就是历史系的，那家伙，什么归来兮之类的古风名字一个接一个。 李野想了想道：“我是学经济的，从经济学方面来讲，这种通俗的名字，就必须通俗易懂， 比如《望乡孤军》，一听就知道意思，封面上再配一杆唐字大旗，几具破烂铠甲，也就差不多了。” “望乡孤军？你这也太通俗了，没有历史韵味。” “得，小弟我没文化，先走了，女朋友还等着我吃饭呢！” “.” 李淮生呆愣愣的看着李野远去，是一脑子的幽怨加妒忌呀！ 人家大一就要个又漂亮、又有气质的女孩儿朋友了，自己这都大三了，还跟几个诗人孔雀开屏般争个不休。 呸，谁孔雀开屏？ 李淮生推门进屋，冷声道：“我问过李野了，他说新书的名字就定《望乡孤军》，你们有什么意见？” “.” 好半天之后，一个同学才道：“争来争去的没意思，随便吧！反正别用你那个“招魂”的名字就行。” “我取的名字咋了，归来兮是招魂吗？” 一通争吵，再次开始，到了最后连那个高个子女生都加入进去了。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真不是没有道理的。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小野，我都怕你呀！ 一场秋雨，淅淅沥沥的下了半个星期，把盘留在京城的最后一丝暑气，给消解了个干干净净。 仿佛一夜之间，凉凉的秋意就笼罩了这方天地。 农历九月十二，宜：搬家移徙、入宅； 忌：开业、开仓、安床、安葬。 李野起了个大早，先在外面跑了一圈，然后去皂君庙跟靳鹏汇合。 今天，是他的小兄弟王坚强，乔迁搬家的日子，李野这个大哥必须得到场道贺。 到了自己的院子，发现已经聚了不少人，好些日子不见人影儿的老宋，正在用一个大砂锅熬粥。 “李少爷来的这么早？吃了没？” “没吃呢！给我来一份儿。” 这个老货对李野的称呼，是越来越封建了，偶尔喊他状元郎，有时候喊他李少爷，反正都不怎么正经。 “欸，正宗的莲子枸杞薏米粥，少爷您尝尝。” 旁边的靳鹏、谭民都是直撇嘴，对老宋这货的姿态非常鄙视。 李野无奈的说道：“老宋啊！现在是新社会了，你以后叫我李野就行，什么少爷少爷的我听着不习惯，别人听了也笑话。” 但是老宋却呲了呲黄牙，笑道：“嗨，您有您的习惯，我有我的习惯，不妨事， 再说习惯这东西也是风水轮流转，说不定过上几年，少爷、老爷什么的又都回来了呢！” “.” 李野其实很佩服老宋这家伙，不得不说能从东洋人那时候，一路作死到了今天还活蹦乱跳，脑子里没点东西是不可能的。 再过上几年，那很多老一套的东西，可不是又回来了吗？ “行吧！但以后当着外人的面，可别给我惹麻烦。” “得嘞，您尝尝这粥咋样。” 李野尝了尝，果然滋味儿不错，不过当他喝了一半的时候，突然觉得手里的大碗更不错。 “老宋，你这碗哪里来的？” 老宋眼睛一眯，得意的笑道：“少爷您真是好眼力，这是正宗清末大雅斋的货，平时我一天擦一遍，就等着少爷您来用呢！” 李野砸吧砸吧嘴，品味了一番莲子枸杞薏米粥的味道，又看了看什么大雅斋的碗，最后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老宋，那五万块的本钱，是不是花完了？” 李野当初给了老宋五万块的本钱，老宋就带着自己的小组，去了大钟寺的那套院子。 虽然那套院子里还有些租户，但老宋打了包票，半年之内必定把那些人给折腾走。 这些天李野也不知道他收了多少东西，有没有填满大钟寺那个院子。 “少爷英明，”老宋一翘大拇指，一点不亏心的道：“这些天我们殚精竭虑、精选求精，为了少爷您的宏图大业” “停停停，”李野赶紧打住老宋的话头，嫌弃的道：“说吧！又要多少钱？” 老宋嘿嘿笑了笑，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李野收起了嫌弃的表情，认真的问道：“你要二十万？” 老宋点点头，也不再谄媚嬉笑，平静的道：“我们来晚了，两年前几十块钱的东西，现在都要几百块， 如果本钱太少的话，就很难周转，我总不能只给少爷花钱，不给少爷赚钱吧！” 李野放下了粥碗，严肃的问道：“你想怎么赚钱？” 老宋反应极快的道：“好东西，咱只收不出，决不能让它流落海外， 但一些上了年头，但手艺一般的东西，倒是可以倒腾一下，要是能糊弄一下那些人，嘿嘿嘿， 我年纪大了，总得找点儿乐子，要不然活着也没劲不是？” 老宋好似是三句话暴露了本性，只是转眼间，又成了那个奸猾狡诈的黑伍类老头儿。 玩古董这个行当，如果只收不卖，那就是纯收藏了，老宋的意思是有些没有文物价值的东西，可以倒腾，或者说可以骗人。 李野盯着他看了十秒钟，老宋就一眨不眨的跟李野对了十秒钟的眼儿。 不躲不闪、不避不让，老家伙的眼神，跟他的外表形象，是完全不符的。 “行，我给你三十万，但你那个小组里人太少，你找洪叔再要一个人带上，一定注意安全。” 李野又端起碗喝粥，一边喝，一边加了一句话：“你别忘了，老宋你还有个孙子呢！” 老宋咧开了嘴，笑道：“那不能忘，最多两年，我得抱上曾孙子呢！” 就在李野的莲子枸杞薏米粥快喝完的时候，王坚强也从厢房里出来了。 李野差点儿没一口喷出来。 王坚强的一身西装倒也罢了，这会儿的西装款式都一般般，李野也能理解。 但他头上的半斤头油是什么鬼？ 蚊子粘上去都飞不走，而且还站不住，只能玩一字码大劈叉呀！ 王坚强感觉到了李野怪异的眼神，非常尴尬，脸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别扭死了。 “哥，我这.今天喜事儿，就穿了身新衣服。” 李野话不多说，用手指着王坚强的脑袋：“给我把头油洗了去。” 王坚强眨眨眼，嘿嘿的点点头，扭头就往屋里走，但走的时候一把就扯住了马千山，顺带着把他拖了进去。 很快，屋内就传来了马千山的哀嚎声：“强哥强哥.我看很多领导都是这种头啊，这不赖我啊！” 。。。。。。 马千山瘪着脸，坐在了130客货车的驾驶位上，白挨了一顿揍，让他开开车过过瘾，算是给个甜枣了。 这辆京城130，就算靳鹏这帮人的教练车，一个个的天天抢着开，马千山资历最晚，平时几乎抢不上方向盘。 “吔，老宋你不去呀？” 人都到齐了，李野发现老宋没上车。 这个油滑的家伙那么会来事儿，怎么可能放过跟王坚强搞好关系的机会。 老宋连忙道：“上次我在北二条露了脸，就不方便去了，免得给强子兄弟惹来笑话。” “北二条？哦” 李野点点头，想了起来。 老宋刚来京城没几天，就跟人干了一架，一对二把人家打成了轻伤，好像当时干架的地方就是北二条。 一路驱车前往，到了北二条的时候，韦嘉贤已经领了好几辆三轮车，拉着家具在门口等着了。 李野看看三轮车上的家具，老旧、新款都有，主打一个混搭实用。 王坚强上去掏钥匙开门，然后脱下西装就开始帮着三轮车夫搬家具， 这孩子就是再这么打扮，善良的热心肠是永远不变的。 靳鹏碰了碰李野的肩膀，然后朝着胡同外的马路努努嘴。 “看见那边那条胡同了吗？黄刚家就在那边，两百多米，强子抬抬脚就能到，那句话怎么说得来.近水楼台先得月。” “鹏哥，你的文化进步了。” “嘿嘿嘿~” “哈哈哈~” 李野和靳鹏都忍不住的摸了摸下巴，露出了贼兮兮的笑容。 虽然王坚强自以为捂得严实，其实在靳鹏的侦查之下，基本上没多少秘密。 不一会儿之后，黄刚一家人都过来了，不但李野见过的黄刚妈妈、妹妹，连只是耳闻从未见面的黄刚父亲都来了。 人家对王坚强乔迁新家很重视，按照大京城的规矩带了礼物，还帮忙张罗着跟周围的邻居打招呼，请他们到王坚强家来吃饭喝酒。 远亲不如近邻，王坚强这个外地人搬到这里来，两眼一抹黑是肯定的，而黄刚的老娘是坐地户，熟门熟路很快就张罗了不少邻居过来捧场。 当然，王坚强也没小气，好酒好菜包人满意。 “吆喝，这个小王可以啊！今天的席面儿不赖。” “你听说了吗？这个小王是个什么副经理，要在京城落户的。” “副经理？这么年轻，不可能吧？刚子他娘你净瞎说。” “我怎么瞎说？你看看那个小平头了没有，那是经理，是这个孩子的表哥” “噢~” “我跟你们说，这个小王的单位，就是那个在秀水街卖百货的鹏城七厂。” “鹏城七厂，怪不得这么大方，那家单位这些天可是发财了，晚上八点还营业呢！” 黄刚的老娘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把王坚强这孩子的身份提上去了一截，虽然这在“家家都有三品亲戚”的大京城不算啥，但起码能让邻里之间的关系更好相处。 “几位爷们儿，我得敬你们几杯，那天要不是三位仗义出手唉，我干了。” 开席之后，黄刚和他那两个兄弟，还有他们的家人，都过来对着王坚强、李野、靳鹏敬酒，连带着一通的感谢。 这真是救命之恩啊！ 黄刚的那两位兄弟在医院躺了十几天，前天才刚刚出院呢！ 李野和靳鹏受了他们几人的敬酒，这会儿太过客气，那就显得生分了，对强子以后的幸福生活不利。 不过在黄刚和他那两位兄弟给李野敬酒的时候，李野明显感觉到了他们对王坚强的不同。 黄刚跟王坚强之间，已经有了一世好兄弟的势头，亲亲热热一点都不见外。 但是面对李野、靳鹏，就有些拘谨，甚至李野还感觉到黄刚那家伙，对自己好像有些畏惧。 甚至于那个黄素文要过来感谢李野的时候，黄刚都没让她多待几秒，就讪讪的把她给拉走了。 黄素文很不悦的道：“哥，你怎么这么没礼貌？人家三个救了你，是你的恩人，我去感谢感谢怎么了？” 黄刚摇头道：“我知道人家救了我，要是让我报恩我一点都不含糊， 但是妹子，那一位.跟强子可不是一样的人，正邪难辨啊！” 那天晚上，黄刚是兄弟三人之中唯一清醒的人，他非常的确定，靳鹏、李野、王坚强这兄弟三人之中，就数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大学生最凶、最狠。 木枪之下，无一合之将不说，简直凶狠冷酷，杀神附体，想想都瘆得慌。 李野有些不爽的问靳鹏：“鹏哥，那个黄刚为什么怕我？” 靳鹏摸了摸头皮，笑着道：“别说他怕你，那天晚上，我都怕你呀！” “.” 酒足饭饱，李野感觉自己都多少有些喝高了。 他和靳鹏出门，坚决不许几个人开车，就把130留在北二条，让王坚强明天酒醒了自己开回去。 几个人到了胡同外面的街上等公交车，等着等着，李野忽然往后退步，缩到了靳鹏、马千山等人的后面。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熟人，正从王坚强家附近的那条胡同里转出来。 京大三年级的留学生，中村直人。 感谢书友零号机—野火的10000币打赏，感谢书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1500打赏，感谢书友20210301105378930982的打赏，感谢书友“aaa—韩立春”的打赏，感谢书友20170911222509584的打赏，感谢书友“柳丰骨”的打赏，感谢书友“江皓”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简丹008”的打赏，感谢书友“随风而逝i”的打赏，感谢书友“银行抵押信贷t”的打赏，感谢书友hatsuneakina的打赏。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咱家根正苗红 “稍等一下，先不走。” 公交车来了，但李野等人却没上车， 他站在靳鹏等人身后，定定的看着那个中村直人上了一辆小轿车，然后快速的离去。 “鹏哥，上次老宋在北二条附近搅了别人的买卖，差点儿被人打残，具体是在哪条胡同？” “这我还真不清楚，当时我是去x出所领的人，” 不过靳鹏想了想，就问旁边的韦嘉贤：“这事儿老宋跟你提过吗？” 韦嘉贤闷闷的道：“提过，但只说那户人家姓关，家在北二条附近，门口有颗大柳树，手里有一套明代的官窑壶。” 李野心里一沉，对谭民道：“去喊黄刚过来，就说我要找他问点事儿。” 谭民立刻就去了，但过了一会儿，黄刚没喊过来，倒是他的妹妹黄素文跟着谭民来了。 “李哥，我哥他喝多了，你有事儿问我也行，我要是不知道的，就等他醒了告诉他，让他找你去。” “问你也一样，”李野问道：“我听说你们这片儿有颗大柳树？对吗？” “大柳树？”黄素文稍稍一愣，扭头一指：“那条胡同里面就有一颗，在关二大爷家的门口，李哥问这个做什么？” 李野一看黄素文指的方向，正是中村直人刚才出来的那条胡同。 “唉~” 李野叹了口气，感觉一天的好心情去了大半。 如果说哪国人对中国古董最感兴趣，那是非小日子莫属，古董外流除了流向港岛，东边菊花也是重灾区之一。 而当时瘸着腿的老宋跟踪那帮可疑的人，是知道对方从津城港发船的，现在又看到中村直人，李野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一套明代的壶李野其实不怎么在意，但要是被中村直人买到了海外，他就很在意，很不爽。 黄素文看李野没回答，忽然笑着问道：“李哥，你是不是也听说了关二大爷家里有古董的事儿？” 李野很意外的看了看黄素文，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买问？” 黄素文笑着道：“大上个月的时候，有人在关二大爷家门口打架， 其中有个东山的小老头很厉害，一个人打废了俩，整个这片儿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你们又都是东山人我就是瞎猜，猜错了你别介意啊李哥。” 你猜得真准，我们就是一伙儿的。 李野这会儿再看黄素文，感觉这个脆快爽直的姑娘，也有聪明圆滑的一面。 刚才李野还跟靳鹏嘀咕，这以后王坚强要是跟黄素文成了，会不会被这个脆快的姑娘给欺负，毕竟这种脾气的女孩儿，那是刀子嘴不饶人啊！ 不过现在看来，这姑娘的性格硬中带软，比想象的要好得多。 看到李野沉思不语，黄素文又解释道：“其实那个东山的小老头是好人，因为那帮子收破烂的刚开始只给关二大爷六十块， 可那小老头说关二大爷家的老玩意儿是古董，后来就经常有人来找关二大爷，一天一个价儿， 我听说前些天都有人出到一千块了，关二大爷天天偷着乐，说要给他小儿子换一辆摩托车呢！” 李野一笑，道：“那估计快了，刚才我看见一个小日子从那胡同里出来，小日子的摩托车，可是真不赖呀！” “小日子要买关二大爷的老玩意儿？” 黄素文愣了一下，然后道：“李哥你等一会儿，我去给你问问。” 李野还没来得及阻止，黄素文就风风火火的跑向了那条胡同。 靳鹏忍不住笑道：“这女孩儿太脆快了，也不知道强子那个憨货，能不能降得住。” 李野却道：“我倒是挺看好的，你也别总是把强子当憨憨看待，他每天都在学习，每天都在进步，你要是再不努力，说不定哪天就被他超过去了。” “嘿嘿，进步，进步，我不也天天进步着嘛！”靳鹏撇着嘴轻笑，显然不当回事儿。 这几天李野给他们上过两次课，王坚强的态度极为认真，而靳鹏，也就是看起来认真罢了。 黄素文很快就回来了，一溜小跑到李野跟前道：“刚才确实有人到了关二大爷家，是不是小日子我没问出来，出价挺高，但还是没谈拢。” “那关二爷可得谢谢我那东山老乡了，奇货可居一准儿卖个高价，谢谢你了妹子，我们走了，你回吧！” “李哥您千万别谢我，我哥的事儿还得谢谢您呢！” 李野跟黄素文瞎聊了两句，正好公交车来了，大家上车离开。 上车之后，李野沉声对韦嘉贤道：“你去找老宋合计合计，无论如何，要给我把他们的好事儿给搅了。” 韦嘉贤默默点头，答应下来。 他当然明白李野的意思，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套明代的壶落到小日子手里。 。。。。。 黄素文回到了王坚强的新宅子，看到老爹正跟那几个爱喝酒的兄弟在桌子上白话，而王坚强那个主人家却早就喝多了，心里就忍不住的生气。 “我说几位叔叔大爷，您们怎么把人家主人给灌醉了呀？” “文丫头你这话说的，什么叫灌醉了，都是高兴、高兴.” “对，八块钱一瓶的酒可着劲儿的喝，能不高兴吗？不是你们怎么好意思.” “小文，赶紧过来帮我收拾收拾，跑哪儿疯去了？” 黄刚的老娘杨秀娟赶紧过来把黄素文拉走了，要再让不是头说上两句，多少年的好朋友都要挂不住脸。 进了厨房，黄素文一边帮老娘刷碗，还一边不饶人：“妈，强子哥是个实在人，但他们也不能把人当傻子呀！ 随个块儿八毛的份子钱，喝两口茅台酒就是好几块，还逮住我哥和强子哥灌酒，一杯一杯喝个没完.” “你小点儿声，”杨秀娟一巴掌拍在女儿的脑门上，低声道：“你这是要替强子省钱呀？还是替他招骂呀？看着心疼过后找他私下里说，这会儿瞎发什么疯？” “谁替他省钱了？”黄素文气哼哼的道：“我哪管得了人家副经理呀？他愿意大方，亏死他拉倒，还杀富济贫了呢！” “杀谁的富？济谁的贫？” 黄刚晕乎乎的进来了，他刚才替王坚强挡酒，撑不住了眯了一会儿，被刚才妹子的咋呼给吵醒了。 “喏，外面那几个呗！”黄素文朝外面努了努嘴，然后忽然道：“哥，刚才李哥要找你，你睡着了我就过去了，他说好像有小日子看上了关二大爷家的古董。” “小日子？关二大爷卖给他了？” 黄刚一下子醒了酒，眯起了眼睛。 “没有，关大盛张嘴就是一辆进口的摩托，还要250的，人家没同意。” “嗨，关老四还真敢开牙，”黄刚嘲笑的道：“你说咱们家咋就没有那种老物件儿呢？有的话我也换辆摩托，幸福牌的就行。” “咱家可不稀罕那东西，”杨秀娟冷然说道：“打你爷爷那时候开始，咱就是根正苗红的工人阶级，可不像他们老关家，哼~。” 黄家兄妹听了老娘的话，都凑过来疑惑的问道：“关二大爷家怎么了？” “他家以前姓瓜。” 杨秀娟臭着脸，提着一桶泔水出门去了。 “姓瓜？哪个瓜？西瓜还是黄瓜？” 兄妹俩互相对望一眼，都是不明所以的挠起了头。 。。。。 中村直人坐在舒适的轿车后座上，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景物，心情非常的不好。 或者说，他的心情最近一直都不好。 自从两年前来到种花的京城之后，中村直人一直以温和、富有的面目示人，渐渐的跟很多同学打成了一片，成为了“好朋友”。 很多人都喜欢中村直人，都对他非常礼貌。 但就在前几天，他看上了一个新入学的一年级女孩儿，充分的展示了自己的善意， 可对方竟然是如此的无礼，竟然让自己“离我远一点儿”，难道她没有看出自己的与众不同吗？ 大日子帝国中村家族的三少爷，难道不值得他投怀送抱吗？ 学校里不顺，外面的事情也不顺。 家里的爷爷喜欢种花的瓷器、古董，中村直人投其所好，让手下人在京城高价搜罗类似的东西，本来一直很顺利，可最近一个月来，却是屡屡失手。 好似暗中有一股狡猾的力量，就跟爷爷口中“狡猾的游击队”一样，一直在暗中悄悄的窥伺着自己。 今天，中村直人亲自上阵来谈一件明朝的瓷器，结果对方临时反悔，要了个让中村直人七窍生烟的价格。 【智娜人，果然不讲信用。】 本来这也就算了，可偏偏家族派给中村直人的“秘书”，还在耳边不住的嘟囔，更令人心烦。 “中村君，这种小事其实您是不需要直接出面的，您的出现会让对方更加警惕，也不符合社长对您的前途安排。” 看到中村直人不说话，秘书再次提高了语调，颇为严肃的道：“社长的意愿，是让你在这边广交朋友，为家族的生意进入种花提供方便，而不是把精力放在一件微不足道的古董上面。” “微不足道？” 中村直人就像个机械人一样，机械的扭过头来，冷漠的看着那个秘书。 “既然微不足道，那你为什么还没有得手？ 是给你的薪水太少了吗？是因为从大阪跟我来到这里，委屈你了吗？” “对不起，中村阁下，是我失言了。” 那个秘书脸色瞬间白了，连忙道歉解释：“我完全没有受委屈的感受，能够追随阁下，是我井上浩二的荣幸， 能够来到这片到处都是机会的土地上，也是我们井上家的机会。” “哼~” 中村直人轻蔑的看着井上浩二一眼，嘲弄的道：“我比谁都明白爷爷对我的期望，不用你们来教我怎么做，你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可以了。” “新年回家的时候，我要送给爷爷一整套的古董礼物，现在，就缺那套精美的瓷器。” 井上浩二立刻点头着“嗨，我会做到的。” 中村直人看了一眼被驯服的手下，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靠在了车座的后背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幽幽的道：“那个关慈英，以前有可能是那位贝勒爷的跟班。” 井上浩二猛地抬起了头，看着中村直人，满脸的不可思议。 中村直人都没有睁眼，就能猜到井上浩二的嘴脸。 他歪了歪嘴角，得意的发出了一声鼻音。 “哼~”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哥，你说我追个啥样儿的女孩好 星期天，未名湖畔。 文乐渝气喘吁吁的跟在李野身边，竭力的拖动两条小长腿儿，坚强的维持着“跑”的姿态。 虽然她的跑，已经跟走差不多了。 李野徐徐放慢脚步，做起了扩胸运动，很自然的结束了今天的晨跑。 文乐渝如蒙大赦，悄咪咪的掏出手绢，飞快的擦掉额头的汗水，跟在李野后面做着同样的动作。 李野偷偷的瞥了两眼，发现随着小胳膊的一曲一伸，小妮子宽松运动服下的小胸脯，终于显现出了可喜的规模。 【这孩子是被耽误了呀！也就是幸好有我，才有的救。】 前几年文乐渝的营养摄入不足，身体又急着拔个子，个头是长足了，其余的可不就亏了么。 幸好在发育期末尾遇到了李野，一通高脂肪、高热量、高营养，好不容易补了回来。 现在补得差不多了，李野才舍得把她拉出来运动运动，提高一下身体机能，以前的时候都不舍得。 “还能坚持吗？我们溜达一圈儿，然后去皂君庙，今天胡曼她们过来聚餐呢！” 文乐渝歪着小脑袋看天，琢磨了一下道：“我要先去洗澡，然后眯一会儿，中午时候赶过去，行不？” “行，怎么不行？” 李野刚才跑得太快，把小妮子折腾的够呛，这会儿怎么能不宠溺一下，别说眯一会儿，你就是想骑我脖子上看风景，我都立马把你托上去。 不过当李野把文乐渝护送到澡堂外面，却被长长的队伍给震惊了。 他这些天只要洗澡，要么宿舍楼脸盆冲凉，要么去皂君庙的四合院，还真没见识到学校的这道靓丽风景线。 一溜女孩儿端着洗脸盆，慢腾腾的，执着的往前挪动，只为了那一刻的清爽和美丽。 李野对文乐渝道：“皂君庙的房子有个洗澡间，我找人重新整备一下，以后你有需要了就去那边吧！” 小妮子歪着小脑袋，两只眼睛凌厉的盯着李野，好几秒钟之后才撇了撇嘴。 “滚你的吧！十一点到宿舍楼下来接我。” 李野摸着脑袋走了，一边走一边寻思：“我刚才也没露出什么邪念呀？怎么就不把我当好人呢？” 。。。。。。。 皂君庙的四合院里，几个女生正在厨房里忙活。 姜小燕掌勺，胡曼切菜，韩霞.洗菜，三个人配合的还算默契。 不过今天的胡曼，心里好似有事，不时的往厨房外看看，眉头时不时的就皱一下。 忙活着炒菜的姜小燕没注意，但划水洗菜的韩霞可注意到了。 她碰了碰胡曼，低声问道：“你出什么神呢？小心把手指头给切了去。” 胡曼笑了笑，然后叹息一声，继续切菜，“咚咚咚”的切菜声，好似在释放着她的烦躁。 韩霞又不是傻人，好笑的道：“不就是不喜欢李大勇吗？直接跟他说开了就是，你要不愿意说，我去替你说。” “这种话怎么说呀？”胡曼郁郁的说道：“他又没跟我明说，我难道跟他说.你以后别来找我们了？ 那万一他到我们学校，是找小燕的呢？” “欸，这事儿别扯上我啊！李大勇到底是喜欢谁，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一直装聋作哑的姜小燕不乐意了，冲着胡曼挥舞着汤勺，一副“你不要污人清白”的架势。 胡曼直接郁闷了，把菜刀一扔，直接罢工，坐在板凳上生起了闷气。 自从到了京城之后，李大勇是三天两头的往航空学院跑，有时候带着付英杰，有时候是独自一个人。 刚开始的时候，胡曼没怎么在意，因为大家在二粮店朝夕相处了大半年的时间，互相之间是非常熟的好朋友，离家千里到了这大京城，互相照应一下很正常。 甚至于刚开始的时候，宿舍的其余几个姐妹，都还很羡慕胡曼和姜小燕，因为她们大多都是独自一人考到京城，连个互相照应的熟人都没有。 可时间长了，胡曼就觉出不对劲来了。 李大勇去京航也去的太频繁了，而且慢慢的，他还染上了李野的“奢侈作风”，每次都给胡曼和姜小燕带东西。 零食、水果，后来都开始带电影票了。 胡曼又不是傻子，到这时候哪里还不知道李大勇在图谋什么？ 可她对李大勇根本没感觉，又没有类似的经验，又加上两人之间太熟了，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拒绝才好。 当初陆景瑶拒绝了李野，她可是看在眼里的。 李野不到半年的时间，就从一个阳光、嚣张的大男孩，变成了深沉、畏缩的可怜虫。 虽然她和李大勇还到不了李野跟陆景瑶的程度，但总归是有所伤害的吧！ 可是胡曼的一时心软，却给李大勇造成了误解，拖拖拉拉两三个月之后，更是烦恼上头。 韩霞是个直爽泼辣的性子，看到姐妹生闷气的样子，只好排忧解难，拍着胸脯道：“行了，待会儿李野来了，我直接让他解决，你就当不知道，行了吧！” “让李野解决不太好吧！”胡曼还是有些犹豫。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 “好吧！” 胡曼无奈的点头，八人小团体经过大半年的相处，已经对李野形成了充分的信任，只要李野出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所以当李野载着元气满满的文乐渝，抵达皂君庙四合院的时候，就接到了这个头大的任务。 他当场就要拒绝：“这种事情怎么推我头上来呢？破庙不破婚的道理你们不懂？” 韩霞大声吵吵道：“什么破庙不破婚呀？胡曼许给李大勇了吗？” “你小点儿声，别让大勇听见”李野赶忙压住韩霞，晦气的道：“你让我想想，这种事儿是我们外人应该掺和的吗？真是的。” 李野是真的头疼，上辈子他就干过这种事儿，弄得兄弟不是兄弟，闺蜜不是闺蜜的，里外不是人。 但还没等李野想出个什么辙来，李大勇却找了过来。 熊一般的孩子，闷闷的递给了李野一支烟，还掏出打火机给李野点上。 李野抽了一口，笑道：“打火机不错，鹏哥给你的？” 李大勇没答话，狠狠抽了两口烟，才道：“胡曼找你了？” “.” 李大勇，其实一直粗中有细，心思细的很呢！ 李野摇头道：“没，韩霞跟我说了两句，这种事强求不来的，不过事在人为，你如果真有心，也未必” “不用了哥，”李大勇苦笑着道：“哥你不用安慰我，我其实早就感觉到了，只是不死心，挨一天算一天而已。” 李野叹了口气，拉着李大勇出了院门，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蹲下。 然后俩人就是闷闷的抽烟，李野把一个月的量都抽完了。 “哥，你说这女孩儿，是应该等呢？还是应该追呢？” “等？追？你把话说清楚点儿，这种事我可不敢轻易下结论的。” 李大勇尴尬的笑了笑：“等，就是像哥哥你一样，什么都不用做，到时候自然有女孩儿倒贴上来，” “追，就像我一样，傻乎乎的热脸贴冷屁股，成了自然好，不成.就让人笑话呗！” 李野也尴尬了，感觉脚指头都有抠地的冲动。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等”的？你以为文乐渝.】 但李野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还真是什么都没做，就等到了文乐渝。 小妮子跟李野之间的关系，就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深深的黏糊在了一起。 “大勇，要我说，还是追吧！毕竟追，是你主动选择别人，一片森林都在安静的等着你的努力，选择余地更大不是？” 李大勇思索片刻，有些没底气的问李野：“哥，你觉得我有选择一片森林的资格吗？” “怎么没有？”李野很笃定的道：“大勇你可别看轻了自己，论身份，你也是重点大学的学生， 论身家，那更是秒杀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只要你不着急，一定可以追到一个又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儿。” 李大勇的自信心，终于恢复了一点点。 他毕竟是李野商业团队里的小股东，身家早就过六位数了。 京城工业学院就是以后的京城理工，那也是响当当的字号，只要以后不是特别挫，说李大勇是少年俊杰一点都不为过。 “哥，那你给我参谋参谋，要追个什么样的女孩儿，我们学校有两个大三的学姐总是找我，你说我是不是.” “你想也别想，”李野当头棒喝道：“不管是等还是追，第一前提是你必须要喜欢，必须要心动，绝对不能委屈自己。” “嗯嗯，不能受委屈，那你说我找个高的还是矮的，胖的还是瘦的？” 情绪激荡之下的李大勇，对李野是言听计从，也是寻求安慰，不断的催问细节。 李野也是可怜自己这个死党弟弟，只好给他传授一些经验。 “首先，大勇你要确定是抱着过一辈子的念头呢？还是单纯品尝一下恋爱的滋味，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你随意就好。” “哥你这是说什么话呢？”李大勇脸色红了，急急的道：“我又不是流氓，当然是找个过一辈子的女孩子。” 李野点点头，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低声道：“那我就要建议你，找个个头高点儿的，脚小点儿的。” “高个儿？小脚？”李大勇疑惑的追问：“哥你这是啥意思？” 李野蛮横的道：“你听我的就行，别问那么多。” “那不行，你得给我说明白，”李大勇不依不饶的问：“你还是我哥不？你怎么能跟我说半截子话呢？” 李野感觉自己说多了，但李大勇跟自己的关系，又容不得他藏私。 “行吧！我给你解释解释，但你别对外说，要不然让人家笑话。” 李野压低声音道：“高个儿，是为了后代考虑，你以后的儿子、闺女，是想让他们长的高，还是矮呀？” “噢，我明白了，”李大勇恍然大悟道：“哥你说得对，我得挑个个儿高的，一米七往上。” “不能那么绝对啊！” 李野赶紧劝阻李大勇，这年头一米七的女孩子很少的，他可不想耽误了自己这个弟弟。 “我明白我明白，”李大勇也压低了声音，继续问道：“那脚小的，是为啥？” “咳咳，是为了你以后的幸福。” 李野说了一句云山雾罩的话，毕竟82年，还是要注意一下分寸的。 “啥？幸福？哥你咋竟说些迷糊话呢？你今天必须给我讲清楚。” “你听我的就好，别逼逼了。” 李野没办法给他讲了，因为再讲，可就要牵涉到《洞玄子》《x瓶梅》里面的知识了。 就以李野的经验来说，老祖宗的一些知识还是很靠谱的。 高个女孩儿的确好，但矮个儿女孩也有她的妙啊！她脚小啊！ 比如上辈子很多人喜欢大高个的模特，但那些模特可都是穿41—43码的鞋子。 43码的鞋子，跟36~37的比起来，那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 就这么说吧！一双小码的鞋子，你就是一天穿三回，一个星期天天穿，她都弹性自如，紧紧的、温柔的呵护你的脚。 一双大码的鞋子嗯嗯嗯，一两个星期穿一次为佳，要是一个星期超过三回，鞋带就有松开的迹象。 有时候你穿的太勤太猛，开车的时候一脚刹车踩的重了，两片鞋帮子都可能“啪”的撑开，刹车都踩不住啊！ 所以很多老家伙，就专门喜欢穿那种35/36的，甚至有些口味独特喜欢极限运动的，一把年纪了还硬挤34的鞋子，可真花真xing。 今天家里有点事，中午下午都没有摸鱼码子，少写了千把字，明天我会补回来的。 感谢书友“plmm51515151”的2000币打赏，感谢书友“额咖喱”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潜在水里吐泡泡”的打赏，感谢书友“朕躬万万岁”的500币打赏， 谢谢各位大佬，老风在这里拜谢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哥，你说这话亏心不？ “开饭了，开饭了！” 姜小燕的呼声，终于把李野从尴尬的境地中拯救了出来，因为李大勇钻了牛角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非要问清楚，个高个矮、脚大脚小跟幸福之间有什么关系。 “吃饭吃饭，把我刚才跟你说的话统统忘掉，要是敢泄露一个字出去，我就捶死你！” “.” “知道了哥，你放心，打死我也不说。” 李大勇看着恶狠狠的李野，茫然点头答应。 这要是在22年，李野自然可以跟发小死党嘿嘿嘿的讲个明白，甚至鼓动他去交一个一米五的女朋友品品差别，但在82年要是直白的说些虎狼之词，他李野伟岸正面的完美形象必然会毁于一旦。 俩人进了院子，文乐渝等人已经端着饭碗开吃了。 “唔唔，还是小燕的手艺好，上次野炊之后，我连续三天都吃不下食堂的饭，这次我得吃个肚儿圆，回去好好回味几天” “要是还像以前在二粮店那样，天天吃上小燕烧的菜该多好啊！我来京城两个月了，体重一斤没涨，以前都是一个月涨三斤的” 一锅乱炖、两个爆炒，再加上两个砂锅，让几个八人小团体的家伙们吃的直呼过瘾，二粮店里吃了大半年的“一毛饭”，可把这些家伙们的嘴巴给喂叼了。 姜小燕一边吃自己的，一边谦虚的道：“其实不是我的手艺好，我都是按照你李野的菜谱来做的，她才是真正的大厨师，我就是个打杂的小伙计。” “哈哈哈，姜小燕是小伙计”韩霞大笑着问李野：“李野，你看小燕，都尊称你是大厨师呢！” 李野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其实姜小燕说的是真的，他为了文乐渝的小身板儿，竭尽所能的安排了一系列的营养食谱，其余人都是顺带沾光，才享受了大半年的精细饲养。 一顿饭吃完，所有人都抢着洗锅刷碗，期间胡曼总觉得有些不自在，连续几次小心的看了看李大勇。 但李大勇倒是跟之前一样嘻嘻哈哈，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收拾完之后，韩霞忽然提议道：“下午我们要不去第二人民商场吧！ 我听一个同学说，今天那边搞什么打折促销活动，买的越多越便宜，咱们这么多人凑起来一人买一件，能省不少钱呢！” 付英杰也道：“我也听同学说了，好像以前在秀水街那边就有这样那什么打折促销，太远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去看个新鲜，想不到这么快咱们这边也有了。” “那还说什么？赶紧走走走。” 女生对于打折销售这种商业手段，是没有多少抵抗力的，就连姜小燕也有了几分兴趣，她已经领了三个月的生活补贴，攒下了一笔小钱呢！ 几个同学咋咋呼呼的出了门，坐公交车前往城北的第二人民商场，一共几站地的距离，一转眼就到了。 然后，几个女孩儿就打起了退堂鼓。 “乖乖，这么多人，都跟过年赶大集差不多了。” “这咱还进去挤吗？我怕鞋子都要被挤掉哦！” 女孩儿其实是很怕这种拥挤环境的，毕竟男女有别，动不动就磨磨蹭蹭的，很令人头疼。 不过就在胡曼等人犹豫着要不要离开的时候，穿着一件红马甲的马千山却从不远处挤了过来。 “小野哥你怎么来了？” “我跟同学们过来看看，你怎么在商场外面啊？” 马千山擦了一把汗，道：“鹏哥在里面看着呢！人太多了，我本来想跟你学，现场招几个短促工，结果碰到几个流里流气的，我哪里敢用那种人，结果差点儿闹出麻烦” 李野看着越来越混乱的人群，也是皱起了眉头。 “第二人民商场这边就没派人过来帮忙吗？他们应该不缺人的。” 马千山把头一摇，道：“别说了，他们都是些鬼精，就是想看我们出个大笑话，等着我们去求他们呢！” 靳鹏当时跟田洪山等人搭上了关系，试探着是否可以租用几个百货零售单位的场地，实现扩大销售、培训员工、组建团队的目的。 田洪山本来是最积极的一个，但是城北的第二人民商场却拔了头筹，果断抢先跟靳鹏谈定了合作。 只不过在合作条件上双方有些分歧，第二人民商场有“收编”靳鹏等人的意思，但靳鹏坚持独立经营，第二人民商场也只能答应下来。 但现在看来，人家也是玩了多年的狐狸，有的是办法呀！ 李野拍了拍手，把几个同学召唤了过来，然后道：“现在咱们老乡遇到了点难事， 大家帮帮忙，去人群中寻找带校徽的大学生，问人家愿不愿意做一天社会志愿者.一定跟人说清楚，这是有偿的社会实践啊！” 马千山想要临时召短促工，但又怕识人不明，被那些二流子钻了空子，一时之间辨不明好人坏人， 但他没注意到这个时代的大学生，都喜欢把校徽别在胸前光明正大的炫耀。 当你走在大街上，不时听到“快看，大学生”的羡慕声时，那种“未来栋梁”的自豪感，是任何物质条件都给予不了的精神自豪。 所以八人小团体里，只有文乐渝和李野平时不戴校徽，其余的六个人都把校徽别在胸前显摆。 “大学生哪里能给咱干活呀！” 马千山想也不想的就说了一句，然后看到李野的脸色不善，立刻一拍大腿，喜上眉梢的道：“嗨，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李野看了他一眼，催促道：“别耽误时间，赶紧把马甲拿来。” “诶诶，马甲就在这儿，小野哥你的法子就是好使，这马甲一穿，说出话来别人还就真当那么回事儿。” 马千山迅速拿来了红马甲，给胡曼、付英杰等人穿上，然后李野给她们说了几段说辞，就让他们去找人。 “你好，你们是民大的同学吗？我们是京航的，你们愿意帮帮忙，做志愿者维持一下秩序吗？” “您好，我们是京城工业学院的，您看这里太混乱了，能不能.” 胡曼刚开始还是有些心虚的，看起来还有些初入社会的怯嫩，但随着很多其他学校的学生欣然加入，一同穿上了红马甲，她们心里更多的是兴奋。 上学跟工作，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验，初学乍练，大家都觉得自己“非常有用”。 “大家不要挤，按照秩序进入商场.大家拿好自己的物品，尽快离开拥挤区域，保护个人财产。” 当拥挤的人群中多了二十名身穿红马甲的志愿者之后，混乱的状况很快就神奇的稳定了下来，她们胸前的大学校徽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毕竟在82年，大学生的名头是非常好用的。 到了这个时候，李大勇才凑到李野身边，有些心虚的问到：“哥，这打折促销，原来是咱们的买卖呀？” 李大勇当初无论是用自己那辆破烂自行车入伙，还是后来毫不犹豫的把所有资金投入“下羊城”的团队，其实都是对李野的“盲从”。 现在他只是知道自己“有点钱”，但是对于生意的经营、发展决策、甚至于财务情况什么的，都没有什么深刻的认识和概念。 现在突然看到这么大的买卖，心里肯定是有些激动，又有些心虚的。 李野嫌弃的道：“你整天就知道追女孩儿，还知道咱们有买卖呢？连续两次碰头会都不来，年底的分红是不想要了还是怎么着？” 李大勇不好意思的讪笑：“哥，我不是说了吗？你是我的全权代表，我完全拥护你的决策和地位，嘿嘿。” “哼~” 李野轻哼了一声，道：“羊城的新会计来了，过些日子你可以找鹏哥，让他带你去查一下账目，看一看你自己大约有多少钱， 但在你毕业之前，我不赞成你动用太多的钱，手里有个万儿八千零花就可以了。” “万儿八千.零花” 李大勇长吸了一口气，眼睛贼亮。 他只有在来京城之前，了解过一次自己的财务状况，那时候他大概有个大几万最多十万左右的身家。 但现在看来，好像水涨船高了，还是发洪水的高。 这头熊弯下了身子，嬉笑着对李野道：“哥，就别问什么会计了，我又看不懂账本儿，你就跟我说说，我现在有多少钱呗！” “具体多少我也不懂，”李野琢磨了一下道：“我估摸着你现在应该有个几十万吧！年底也许能过百万。” “过百万？？？？”李大勇惊呼出声，熊一般的身躯都跳了起来。 “你特么小声点儿！” “诶诶诶。” 李大勇感觉自己的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发胀，全身血液“蹦蹦蹦”的直冲太阳穴。 大几十万啊！ 过百万啊！ 就在一年之前，他李大勇还是抽不起大前门的毛孩子呢！ 现在竟然是拥有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小富豪”了。 李大勇毕竟只是个大孩子，强烈的心灵冲击之下，心情激荡的程度可想而知？ 李野拍了拍这个小弟的肩膀，低声道：“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什么说你可以拥有一整片森林了吧？” 但是李大勇的反应，却有些出乎李野的预料。 他有些急的道：“哥，你怎么能把钱跟爱情画等号呢？崇高的爱情，怎么能掺杂世俗的铜臭味？那我不成了戏文里的恶少爷了吗？” 李野讶然，看着眼前熊一般的李大勇，好似看到了一个品行高洁的纯爱战士。 这年头年轻人的爱情观，确实还没有被金钱所侵染，如果一个女孩儿敢公开表明“为了钱”嫁人，那还是不太体面的。 如果一个男孩子不想努力了，那就更不用说喽！ 但是李野随后就感觉不对，因为李大勇嘴上信誓旦旦的说着爱情神圣，但他的眼睛却已经四处游移，在人群中寻找。 李野看到他先是寻找到了胡曼，刚想劝解两句，毕竟以李野的了解，胡曼这个女孩子主意很正，既然拒绝了李大勇，再追的话很难很难。 但是李野的话还没出口，李大勇这头熊的眼睛却又扫向了别处。 二十多个大学生中，总有那么几个姑娘，好似丛林中的蜜糖，吸引了熊大熊二的目光。 李野轻蔑的道：“大勇你觉得哪个合适？绿衣服的那个？还是戴白色发卡的那个？要不我再给你和胡曼牵牵线？” “不不不，哥你误会了。” 李大勇飞快的收回目光，沉声道：“我只是看咱这生意这么好，那你说我还上什么学呀？我直接跟鹏哥一起干不就完了吗？上学好累的。” 李野的脸色严肃了起来，一巴掌拍在了李大勇的头上。 然后他声色俱厉的呵斥：“我费尽周折，把你们送进大学，不是让你嫌苦嫌累的。” “我让鹏哥帮你挣钱，也不是让你拿着钱去玷污那些好女孩儿的，我只是让你有足够的底气，敢于跟最漂亮、最优秀的女孩儿表白。” 李大勇发现李野发火了，讪讪的就要往后躲，却被李野一把又拉了回来。 “你的钱我一分也少不了的给你存着，但你要是被钱迷了眼，天天不好好上学，或者跟前些天一样只知道到处跑着追女孩儿，你看我收不收拾你。” 李大勇感受着头顶的疼痛，看着拿手指不断点着自己脑门的李野，好半天之后，终于没有再像以前那么忍耐。 他伸出胡萝卜一般粗的手指，指着正跟姜小燕一起忙活的文乐渝，咬着牙低声怨道。 “哥，你说这话.亏心不？”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是经济顾问 八点二十分，第二人民商场的打折促销终于结束了。 胡曼、姜小燕等人都是累得够呛，毫无形象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擦汗的擦汗，捶腿的捶腿。 干商场，最开始一般都是腿部受不了，长时间的站立是非常累腿的。 而那些被她们动员了的其他学校的学生们，有的还能嘻嘻哈哈开着玩笑，有的也是累的直喘气不说话。 这会儿连说话，都感觉没有力气。 这时候，马千山带着从羊城新来的会计出来了。 “抱歉啊！让大家忙到这么晚，我们给大家准备了一点小点心，另外还补贴五毛钱的误餐费，请大家到这边来领取。” “有吃的呀？走走走，可饿死我了。” 一个民大的同学站了起来，赶忙过去领了几个蛋糕充填肚子。 这些大学生的社会责任感都很高，胡曼等人当时一说，他们就愿意充当志愿者，但肚子可不是精神就可以维持的，忙忙碌碌早就饿的不行了。 “同学别走啊，这是你的社会实践费和误餐费，请拿好。” “社会实践费？还有钱拿呢？” 那个同学很意外，顺手就接了过来，一看竟然有三块五毛钱。 “当然有钱拿”马千山打趣的道：“咱们不是吸人血汗的资本家，哪有白使唤大学生的道理，大家都过来拿钱啊！一点小钱，都别嫌少啊！” “不少不少，我刚才还在琢磨，那几个同学说什么有偿社会实践，敢情是这个意思啊！” “.” 十几个被胡曼等人招纳过来的学生，都依次拿了钱，然后高高兴兴的走了，临走还不忘跟胡曼等人打招呼。 可胡曼、姜小燕等几个人，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迟不去找马千山拿钱。 马千山笑着道：“我说你们几个，我要把钱发完了才能下班啊！你们都不来，想要让我加班到什么时候呀？” 胡曼等人互相眼神交流片刻，最后还是班长胡曼道：“我们本来就是帮忙的，不应该拿钱的，我们在这里只是等李野，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就去外面等。” “怎么不应该拿钱呢？”马千山正色道：“同学们的每一滴汗水，都是有价值的，都应该得到相应的报酬，要不然会损害大家的劳动积极性.” 李大勇很意外的看着马千山，心想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你马千山以前在街面上跟人打架斗嘴，也就是个“你瞅啥”的水平，这会儿说起道理来还一套一套的了？ 他是真不知道，李野的经济辅导课，学习第一认真的是王坚强，第二就是马千山。 就在姜小燕、胡曼犹豫着要不要拿钱的时候，文乐渝拍拍屁屁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那个会计面前。 会计叫林桂芬，是从单位提前退休下来的老会计，被周丽娟以150元加年底奖金的高薪打动，才北上京城发挥余热的。 她递给了文乐渝三块五毛钱，但文乐渝却没接，而是平淡的道：“我要拿两份。” 林桂芬一愣，操着口音浓重的普通话道：“一人只有一份的，都是平等对待。” 但旁边的马千山却飞快的踢了林桂芬一脚，手指在领钱明细表上李野的名字一栏戳了戳。 林桂芬顿时明悟，再次拿出一份短促工的工资，一起给了文乐渝。 文乐渝的眼睛眯了眯，带着一抹笑意走了。 她不认识马千山，她在二粮店的时候只见过靳鹏、郝健和王坚强，那时候马千山还没入伙呢！ 但现在马千山，显然是认识她。 。。。。。。。 李野这会儿正和靳鹏说事情，今天“鹏城七厂”第一次进大商场搞促销，表面看着很火爆、很顺利，但内里其实也是出了一些问题的。 靳鹏挠了挠头皮，道：“小野，你说的微笑服务很难实现，大家都认为人人平等，凭什么售货员就要低三下四的给顾客笑脸呢？” “而且现在我们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全职工，大部分都是短促工，没办法通过扣奖金来强迫管理。” “那就先强调人人平等吧！” “你跟那些正式工说清楚，不许擅自跟顾客斗嘴、不许随意发脾气， 如果总是给你顾客吵架甚至动手，那可不是扣奖金那么简单，而是取消升职资格的问题。” 李野知道这年头的售货员，脾气都挺大，但没料到这么大。 马千山不敢拂逆李野的意愿，但人家来参加工作，可不是给人来赔笑脸的。 李野谨慎起见，都没敢把“顾客是上帝”的理念抛出来，只是说了个“微笑服务”，结果没想到刚招来的售货员，反应就这么强烈。 当然，李野也一直不太认同“顾客是上帝”，他最多认同“顾客至上”，买卖双方在人格上是平等的， 所以他跟靳鹏提出微笑服务的时候，再三强调这只是尊重顾客的表现而已。 但就这个商业思维，相对于现在的环境都过于超前了。 可是“顾客至上”这一影响深远的营销理念，在国外十九世纪就出现了。 在十九世纪那个现代服务业还不甚发达的时代，这种营销手段大获成功，然后迅速被服务业所接纳成为一种新的准则。 而消灭了私有经济的国内却不同，大家都是同志，再加上各种物资非常匮乏，顾客能买到东西就不错了，你还想要我给你笑一个？ 你咋那么牛呢？ “这些我会让马千山跟她们说的，另外还有个难题，”靳鹏皱眉道：“一些新职工刚刚入职，就问我什么时候能分房子，你这可怎么回答她们？” “噗~” 李野都笑了。 82年的工人还是很硬气的，入职第一天就敢要房子。 但这也不怪她们，因为现在普通人想要找个房子住，大部分都只能指望单位的福利房，一般人买不起房，也没有买房的意思。 “鹏哥，你先了解了解第二人民商场的分房条件，再看着跟她们说清楚吧！” “我了解了，至少要三年工龄，但五年工龄也分不到房子的人，可多了去了。” “那就先囤几套房子吧！”李野道：“买到四合院之后，所有的租户到期都不再续约，安排自己的职工入住，但一定要约定，是租住，不是分房。” “行，小野你真是有眼光，这几天我又买了几套房子，结果才过了这几个月，房子又涨价了” 靳鹏对李野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的房子一天一个价，这会儿再看皂君庙的院子，好似一万块钱也不算太贵了。 “再涨价，你还能缺那俩钱？” “.” “嘿嘿嘿，那倒是真的，”靳鹏摸着头皮，微微脸红的道：“你说我是不是把媳妇儿接过来呀！买了房子不住人，没什么人气。” 当初在清水县的时候，他整天焦虑自己啥时候能有个盼头，这会儿家大业大了，饱暖思那啥，也该提上日程了。 李野似笑非笑的道：“那随便你喽！不过可别无证驾驶啊！” “.” 。。。。。。 李野跟靳鹏聊的时间有些长，等他回来的时候，姜小燕等人已经领了钱，正在欣喜的聊天。 她们虽然现在每个月都会领到学校的补贴，但第一次用汗水换来的钞票，却是非常有纪念意义的。 可以说能凭自己的双手挣钱了，才能被称之为“大人”。 “李野，人家非要给我们钱呢！你看” 姜小燕看到李野，还有些不好意思，感觉手里的三块五毛钱，有些发热烫手。 李野道：“这是劳动所得的钱，是最干净的钱，以后这里每个星期都会搞促销活动，你们学校有同学想要社会实践的，可以带过来找马组长，凭劳动赚钱，不丢人。” “嘻嘻，那我就收下了。” 姜小燕等人嬉笑着把钱收了起来，甚至还跟韩霞嘀嘀咕咕，商量着下个星期还来不来赚点外快。 一个月四个星期，能赚十几块，这十几块可是“纯利润”，能攒到一百块，就可以把阿娘接到京城来看一看嘞！ 大家一起收拾好了柜台，出门落锁之后，马千山把130开了过来。 “走了同学们，我刚好顺路，把你们送回学校。” “这么好啊！那我下星期一定还来。” 其实这是李野的意思，最近街面上越来越不太平了，不管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晚上还是小心些的好。 马千山先把李野和文乐渝送回了学校，才调头去送其他人，这也刚刚好没有耽误李野和小妮子的湖畔散步。 九点到九点半，可是亲密时间哦！ 俩人手拉着手，嗅着秋末的清凉微风，沿着湖畔慢慢溜达。 文乐渝忽然问道：“靳鹏他们搞的那个打折促销，跟你有很深的关系？” 李野没有发愣，没有思考，随口就道：“我是他们的经济顾问，出谋划策、运筹帷幄，你要说关系深，那倒也不错。” 文乐渝仔细瞅着李野的眼睛，看了好久秒钟之后才撇了撇嘴。 李野跟靳鹏之间的买卖，小妮子是从来不怎么关心的，她只关心李野喜不喜欢跟她在一起。 再说了，老妈柯老师上次处理秀水街的事情，必定会详细查一查的，后来都没跟文乐渝说什么，那就是默许了李野的举动。 “那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给他们出谋划策的？” 李野奇怪的道：“你不是学英语的吗？还对经济感兴趣？咋滴，以后要当个小老板娘？” 文乐渝抬脚就踢了李野一下，气鼓鼓的道：“说不说？” “说说说。” 李野赶紧交代，把鹏城七厂进京之后的一系列商业举动，都说给了小妮子听。 当然，他没说自己是大股东，文乐渝也没问。 一口气说了二十分钟之后，文乐渝倒是好似喝了口老酒，有些头脑微醺。 三个月，就打开这么大的局面，这么厉害的吗？ 小妮子不时的歪过小脑袋看一看李野，看着侃侃而谈的李野，小手不自觉的把李野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 但她的嘴上可是云淡风轻，很随意的道：“嗯，还像那么回事儿，你这个顾问，没丢了京大的名声。” “那是，”李野得意的道:“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选择我，没错的。” “………” “臭不要脸！呸～” 文乐渝啐了一口，但小手依然没有松开。 今天老风的电脑坏了，鼓捣好久没弄好，只能用手机勉强码字，很不习惯，如果有哪里看着不习惯的地方，还请大家见谅，有错误的话更希望大家给提出来，我赶紧修改一下。 感谢书友“望云山人”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活得自在”的打赏，感谢两位老大。thanks(w)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俩棒槌 阴历九月末，京城的天气已经很凉了， 柳树上的叶子好似闻到了初冬的味道，纷纷由绿变黄，脱离了树枝的羁绊，盘旋飞舞着落到了地上。 这幅场景，如果落在诗人的眼中，可能会化作一首凄美的诗篇。 但落在劳动人民的心里，那就是烦躁的埋怨，因为又多了一项扫落叶的活计。 关二大娘一大早起来，倒完尿盆做完早饭，又把门口大柳树的落叶给扫了，一通忙活下来脸上都出了汗。 结果回到院子里一瞅，自家儿子还没起呢！ “大盛，你怎么还不起床，今天又不去上班了？” 偏房里传出一个懒散的声音：“娘，我今天脚指头疼，歇一天。” 忙碌了一大早晨的关二大娘，那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骂道：“今天脚趾头疼，昨天猪腰子疼，前天跑肚拉稀你这个月的工资都要扣光啦！” “哪里扣的光嘛！”偏房内的声音一点都不急躁：“一个月只要出勤五天，就能拿十三块五，一天折合两块七， 满勤二十八块五，折合下来还不到一块一，你说我干嘛去干满勤呢？” “你这会儿算数算的好啦？当初考高中的时候怎么给老娘考个十三分回来呢？个混蛋玩意儿.” 关二大娘冲着偏房就是一通骂，但亲儿子听了她二十多年的喝骂，早就免疫了，一点都不耽误懒觉。 关二大娘骂了两分钟，才算是泄了气。 回到正屋，看到自家老头子已经吃完了早饭，泡了一壶花茶开始慢慢的吸溜。 关二大娘顿时找到了撒气对象。 “我说关慈英，你整天除了吃就是喝，能教着你儿子学点儿好吗？大盛都让你给带坏了，” “你看看他这么大个人，好不容易让他顶了你的班，却突然变成了懒汉.这以后找不上媳妇儿，我可怎么去见公公婆婆呀！” 关慈英看着挤眼泪的老婆，不慌不忙的喝了半茶碗儿茉莉花。 “找媳妇儿有什么难的？昨儿个你那个什么四妹妹，不就给大盛说了一家？你要是愿意，明年咱就能抱上孙子。” “我才不愿意呢！”关二大娘更来气：“我当给咱们说的什么好亲事，结果却是西边山里的大姑娘，底下三个弟弟俩妹妹，这是奔着咱家的钱来的呀！” “这要是以后娶进了门，天天往娘家拉东西，咱俩这点老本儿能经得住折腾？” 关二大娘喋喋不休的咒骂了半天，却浑然不觉“斗争对象”已经从自家儿子，转移到了自己那个四妹妹的身上。 关二大爷得意的喝了一口花茶，眯着眼睛晃着腿儿，优哉游哉。 一个老娘们儿，再厉害还能玩得过爷们儿？笑话！ 不过下一刻，关二大娘却低声问道：“我说慈英，你说那套茶壶真能值好几千块吗？” 关慈英蔑笑了一下，道：“这东西哪有个准儿？有人喜欢老物件儿，万儿八千他都觉得便宜，有人不识货，白送给他还觉得送人旧东西是埋汰人呢！” “那前些天咱是不是要高了？大盛当时胡要价，你也不拦着，一下把人给气走了.还指着换钱给孩子说媳妇儿呢！” 关二大娘有些着急，虽然说嫌弃人家姑娘是“为了钱”来的，但你家里没钱，就关大盛那德行，谁又愿意嫁过来呀？ 但关慈英却笑着道：“不要着急，他还会回来的。” “.” “你们爷俩真是一对狗脾气，”关二大娘恨恨的道：“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得求着你们 几千块钱买一套破茶壶你们还不知足我当初嫁到你们家算是瞎了眼。” “笃笃笃~” “老二、弟妹，都在家呢！” 关二大娘刚骂了几句，院门就被人敲响了，然后来人就直接进了院子。 夫妻俩往外一看，来人是一老一少爷俩儿，竟然是关慈英的亲大哥关慈惠，和他儿子关大成。 本来四平八稳坐在椅子上的关慈英，立刻站了起来。 “大哥你来就来呗！拿什么东西呀！快儿下，你这是坐早班车来的？” “村里的驴车进城送秸秆，我们就顺路过来看看，地里刚收了点绿豆、红豆，拿点儿给你们尝尝。” 关慈英招呼着关慈惠坐下，倒上茶水亲热的寒暄。 关二大娘却耷拉了脸，嫌弃的看了看关大成背上的小口袋，撇了撇嘴。 就几斤红豆、绿豆，也值当的从城外跑一趟过来？怕不是又来借钱的吧！ 但是紧接着，关老大拿出一叠大团结放在了桌上，让关二大娘非常的诧异。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关二大爷黑着脸道：“我不是说那钱不要了吗？61年要不是你背来了两口袋粮食，我们一家三口都要饿死.” 关二大娘在一边急得跺脚，但她却不敢过去直接把钱收起来。 别看她平时在家里骂儿子骂丈夫的，但要是关慈英真发了火，直接关起门来那是真打呀！ “老二，我不是来还钱的，”关老大摆摆手，道：“我是来跟你分钱的。” 关二大爷疑惑的道：“分钱？分什么钱？” 关老大看着弟弟道：“前些天，有帮子贺兰人到我们那片儿收古董，恰好问到我家里， 我就卖了一个祖上传下来的鼻烟壶，一共一百六，咱兄弟俩二一添作五，该分你八十块。” 关二大娘的眼皮子跳了起来，心里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卖关老大好似随意的问道：“老二，你最近有没有遇到收古董的？” 关二大娘心叫不好。 【好你个关老大，这是听见风儿了来分俺们家财产的吧！你们兄弟俩早就分家了，现在竟然来分钱？还给我们八十块，呸~】 但是关二大爷的关注点不跟关二大娘一样，他诧异的问关老大：“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有人到我这里来过的？” 关老大定定的看着关慈英，平静的道：“是那帮贺兰人说的， 当时他们跟我瞎聊，知道我姓关之后，说北二条也有个姓关的，手里有好东西，我琢磨着北二条姓关的，不就是你吗？” “他大伯，根本没有的事儿，”关二大娘迅速截话道：“你们兄弟分家的时候，就那么些东西，我们家哪里有什么好东西呀？” “呵呵~” 关老大瞥了关二大娘一眼，拿起茶碗不说话了。 但关二大爷却对着老婆冷冷的吐出三个字。 “滚出去！” “.” 关二大娘心里的愤怒，突然间就像被泼了水的火星子，一下子灭透了。 她和关慈英夫妻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男人是动了火气，而且是大火。 关二大娘低着头出了正屋，身后的屋门“砰”的一下就关上了。 她焦急的转了个圈，扭头就进了儿子的偏房。 “大盛，快起来，你那个穷鬼大伯要来分咱们家的古董了。” 。。。。。 正屋内，关慈英谨慎的问关慈惠：“大哥，你觉得是那些人找到了我这里，又找到你那里去的？” 关慈惠缓缓摇头道：“我看不出来，我当时拿了个鼻烟壶试探他们，看他们比棒槌也强不了多少， 而且出手小气，也不像是做大买卖的人，所以我才过那些你问问，会不会是凑巧。” “那兴许是凑巧了，”关慈英松了口气道：“这些天确实是有好几帮人来我这里看过，有南边来的也有贺兰来的，都是一帮一帮的，传个闲话不算稀奇。” 关老大沉思良久，才点了点头。 他这个二弟也不是糊涂人物，真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不可能一点都觉不出来。 俩人喝了一会儿茶，关二大爷忽然道：“哥，你说贝勒爷，还能回来吗？” 关老大不吱声，慢慢的把茶喝完，才淡淡的道：“等着吧！” “爸、爸，你开开门啊！” 兄弟俩刚在屋内商量完事情，就听见关二大爷的儿子在外面拍门。 关老大嘴角一翘，似笑非笑，而关二大爷却黑了脸。 他把门打开，对着儿子冷然问道：“现在知道起来了？这是要过来给我请安？” “.” 看着冷漠的老爹，关大盛一肚子的话都憋了回去，只能讪讪的道：“我不是我听说大伯来了，寻思着一定还没吃饭，就想带着大伯和大哥去吃饭去。” “哼，你们娘俩也崩藏着心思，”关慈英扫了一眼老婆子，沉声说道：“那件老物件不管卖多少钱，都有你大伯的一半， 别不服气，更别跟我掉猴，要不然小心我把你们娘俩一块抽。” “.” 关大盛和关二大娘都懵了，实在不明白一向玩世不恭的关慈英，突然间怎么会这么大的戾气。 关老大拍了拍二弟的肩膀，道：“干嘛冲弟妹发这么大火儿？你的钱是你的，我用不着。” “大哥，这些年咱们都过的什么日子？你家里的房子都快塌了吧！几千块钱的事儿，还分你啊我的？” 关慈英直接指挥自己老婆：“把东厢房收拾出来，就让大成住下，啥时候卖了壶，分了钱再回去。” 关老大笑了笑，也没再劝关慈英，他知道劝也没用，自己这个弟弟拗脾气上来了，是拉不回来的。 可他这个表现落在关二大娘和关大盛的眼里，却是要多可恨有多可恨。 好好的一个物件儿，现在自己家只能劈一半儿了，干脆把茶碗给你们，我们就留一茶壶吧！ “啪啪啪~” 两家人正在尴尬的功夫，门环又响了。 。。。。。 韦嘉贤敲响了关家的大门，然后对旁边的小舅子谭民道：“待会儿你别说话，撑个场面就行。” 谭民眯着眼睛瞅了瞅韦嘉贤，低声道：“你要是敢伤天害理，我可不听你的。” 韦嘉贤闷闷的道：“我从不干那种事儿。” 俩人说完几句话，院里的关大盛就出来了。 “二位找谁？” 韦嘉贤道：“我们是收古董的，听说你们家有点东西要卖，所以就想过来看看。” 关大盛肚子里正生气，当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的道：“谁跟你说我们家有东西卖？滚滚滚。” 韦嘉贤面色不变，从兜里掏出厚厚的一沓钱：“我们带着钱来的。” “.” 关大盛和谭民都无语了。 关大盛无语，是因为这些天家里不知来了多少拨收古董的，还从来没有这么“棒槌”的呢！ 一上来就直接说收古董，还直接掏钱，那不就明摆着说“你家的东西好，挨宰我也愿意”吗？ 谭民无语，倒不是嫌弃姐夫棒槌，毕竟他俩都是闷葫芦，真要让谭民开口，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无语的原因是，韦嘉贤竟然说了一口的贺兰话。 谭民在部队的时候，是有贺兰战友的，贺兰话他熟悉的很，虽然韦嘉贤说的贺兰话多少有些瑕疵，但糊弄外地人是足够足够的了。 【好你个韦嘉贤，果然不是好东西。】 “大盛，让人家进来吧！” 院里的关慈英发了话，关大盛也就不好再拦着韦嘉贤不让进门， 再说他看韦嘉贤手里的票子，估摸着有三四千块还多，挺诱人的。 这些天上门收古董的人，基本上都是云山雾罩不说实价，直接亮现钱的还真没有。 韦嘉贤和谭民进了关家，被关慈英迎到了正屋，还给倒了一杯茶。 然后他问道：“二位兄弟从哪儿来呀？” 韦嘉贤面无表情的道：“干这个的，不说老家哪里，说了也没实话，先生还是别问了。” “.” 关慈英和关老大都愣了，俩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像韦嘉贤这么“实在”的人，还真是少见。 关慈英又问：“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家里有东西要卖的？” 韦嘉贤道：“听一个老乡说的，他说是明代官窑的五彩花鸟壶，我就带钱来了。” 这特酿的到底是个棒槌啊！还是个傻子啊？ 关老大看了看关慈英，都是忍不住的有些好笑。 就这种人还能做古董买卖？怕是赔的裤衩子都剩不下吧！ 改开的春风吹过之后，京城里确实来了不少的外地人，收破烂的都兼收古董，好似什么人都能玩古董似的。 关二大爷笑着问：“那你准备出多少钱啊？” 这次韦嘉贤没有犯二，而是坚持的道：“我要先看看东西，有没有残缺，不能打了眼。” “行，那就让你看看。” 关二大爷笑着让老婆去把东西拿了出来。 一套白底彩花的茶壶摆在了桌上，看起来也没啥稀奇的。 但韦嘉贤却看的很仔细，一只茶碗都能看半天，一整套瓷器看下来，用了二十分钟还多。 期间关大盛多次催促，韦嘉贤不为所动，手指稳的跟机械似的。 “我说这位兄弟，你这是要把东西看到眼里去呀！” 好不容易等他看完，关大盛又问道：“看也看完了，说说给什么价儿吧！” 韦嘉贤反问道：“别人给你们出了多少钱？” 关大盛都笑了，道：“人家出了两万，我们都没卖。” 韦嘉贤低下了头，闷闷的道：“两万.那你得碰上真心喜欢的买主，我出八千。” “哈哈哈哈哈~” 终于，屋内的所有人都笑了。 韦嘉贤的表情和语气，明晃晃的就告诉众人“这东西不值两万，但也差不多。” 而跟韦嘉贤一起来的谭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就是再笨，也笨不成你这个样儿。】 但是下一刻，韦嘉贤却抬起头来道：“其实这套壶，够进博物馆的资格了，要不，你们献给国家也行。” “.” 所有的人都笑不出来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不贪心的人不会被骗 韦嘉贤和谭民，是被关大盛和他老娘赶出来的。 “还真是扮猪吃老虎，一分钱不花就想蒙走我们家的东西，做梦！” 韦嘉贤被人家娘俩推搡着，被啐了一脸唾沫星子，但他还是坚持着写了个条子，塞进了关大盛的裤兜。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们想好了可以找我，我只有八千块钱。” “去你的八千块钱，滚吧！” 关大盛把韦嘉贤推出了门，“咣当”就把院门关上了。 回到院里之后，关老大正跟关慈英笑谈。 “这会儿我才寻思过来，另外那个一直不说话的人，身上怎么有股子正气儿，敢情他们是博物馆的人啊？” “不是也差不离，反正都是单位里的死脑筋，好玩意儿到了他们的手里，算是白瞎了。” 谭民身上有着军人的锋锐气息，刚才关家兄弟还不觉得什么，这会儿自己脑补起来，自然而然的就把韦嘉贤当成什么研究员，谭民是复原工作的保卫人员。 “这种人自己出来淘东西，就不怕落个处分？” “处分什么？现在可不是前两年了，谁搂着是谁的，连这种傻子都开窍了，世风真是变喽！” 关家众人纷纷嘲笑，却不知韦嘉贤出了关家之后，迅速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拿出纸笔就开始画。 那套明代官窑五彩花鸟壶上的所有花纹、枝蔓、鸟雀，甚至一些岁月磨损的痕迹，都在他的笔下准确呈现，一丝一毫都没有偏差。 谭民惊讶的看着韦嘉贤，心里的鄙视和不满，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刚才被人家连推带骂，仗着身手敏捷才没被唾沫星子沾到，本以为是丢人丢到家了，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说姐夫，你这是要做个赝品，把人家的真品给换回来？” 韦嘉贤不言不语，一直画完所有的图之后，才道：“我不干那种事的。” “那你这是在干啥？我跟了你和老宋这么久，还以为我不知道古董圈里的勾当？” 韦嘉贤没有回答谭民的话，而是直接吩咐道：“我要去东山淄城，给我定最快的火车票。” “你还支使上我了？看把你能的。” 谭民气哼哼的骂了韦嘉贤一句，但还是立刻去给他订票。 有能耐的人，总是受人尊敬的，而且这一次，他俩只是计划中的一环，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是让那个老宋耻笑？ 谭民看韦嘉贤不顺眼，但毕竟还是姐夫小舅子，老宋才是咋看咋不对付呢！ 。。。。。 关慈惠跟弟弟聊了一会儿，吃了一碗齁咸齁咸的炸酱面，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北二条。 儿子关大成真的就如关慈英所说，在北二条住了下来，等着卖了古董，分了钱再回家。 当然，这是老哥俩对外的说法，真实情况吧！还是关慈英有些警觉，家里多留个人照应，万一有个什么情况，也能报个信什么的。 关慈惠坐上公交车，出了城区一直往北几十多里地，才到了自己落户的白石乡。 下了公交车，刚好看到了那帮收破烂的贺兰人。 一辆人力车，两辆倒骑驴，还有一堆破烂家具、旧货，就是他们的家当和收成。 如果按照关慈惠的理解，这些人就是在四九城混不下去，被那些大鱼给挤出来的小鱼小虾，在这种遍地土坷垃的地方找点儿鱼虫子吃。 看到关慈英下车，那几个人倒是熟络的打招呼：“关大爷，您这是进城了呀？买了什么好东西？” 关慈英微笑着道：“什么也没买，儿子进城打短工，我寻思着也去凑个数，结果人家嫌我老，不要，嗨嗨。” “那是他们瞎了眼，关大爷的身板儿，比小伙子还壮呢！再说关大爷您祖上也是大户人家吧！随便扔给我们一件东西，顶别人干三年呀！” “哪有那么多好东西，我那破地方你们还没见吗？不跟你们说了，得赶回家吃饭，回去晚了老伴儿锅都刷了。” “哈哈哈哈~” 几个收旧货的人和关慈英瞎贫了几句，目送着他离开。 等关慈英走远了，他们才互相嘀咕：“改天咱们还得去他家转转，那个鼻烟壶咱挣了一百八十块，可算是吃了口肥的。” “要我说，咱还是得多去找那个老宋头学习学习，咱就是跟他喝了一场酒，结果就得了这个消息，还赚了一百八十块” “对对对，那老头是有本事的人，前天按照他说的法子，还就真看出了那把椅子，一转手就赚了四十五块钱呢！” “草，你赚了四十五都不说一声，今天中午必须请我们喝碗羊汤.” “两碗羊汤算啥，再给你们加俩馍。” 几个人，都在为了结识一位姓宋的老头儿高兴不已，却不曾料到，他们早就被老宋那个家伙算计在了其中。 只不过一些意外，却是老宋不曾料到的。 。。。。。 韦嘉贤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终于到了淄城，出了火车站又倒汽车，往南四十公里之后，才抵达了一处半掩在山坳中的工业区。 这里就是淄城的博山区，是大种花的四大瓷都之一，不但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文化传承，还有着此时世界上最大规模的陶瓷厂。 只不过在后面的几十年里，世界第一的陶瓷厂分崩离析，散落在周围的山丘之上，分化成了数百座大大小小的瓷窑工厂，默默的守护着古老的传承。 一直等到进淄赶烤的时候，这里才又被众人所知，不论是物美价廉的普通家用瓷，还是几千上万的精工礼品瓷，都让来旅游的人惊呼赞叹。 据某些陶瓷店的老板说，几个月的功夫，仓库里的存货全都卖光了，家用茶具都涨到四十块钱一套了，客人都还不眨眼，以前才卖二十五、三十的呀！ 这些实在人，涨了十五块，就感觉不好意思了。 “您好，请问华民志在什么地方？” “您好，请问” 韦嘉贤闻着空气中浓重的焦煤味儿，一路打听，在天快黑的时候，终于在陶瓷厂的某一片宿舍，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华伯伯，我是小贤。” “你是.小贤啊！快进来快进来，菊花，我大侄子来了，你快去买半斤猪头肉来。” “坐坐，我这多少年没见着你们了，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没有椅子高，真想不到，你这是怎么找到我的？” 五十多岁的汉子盯着韦嘉贤看了好久，才激动的把他领进了屋，又让老婆买菜，又忙着泡茶。 “我爹临走的时候，给我留了华大爷您的地址，我也是一路问着找过来的。” “你爹临走.他啥时候走的？” 华民志一愣，手里的茶壶差点儿都掉在地上。 韦嘉贤倒是平静的道：“我爹走了七年了，老毛病犯了，走的时候没怎么受罪。” “.” “没受罪就好，没受罪就好啊！” 华民志点了点头，给韦嘉贤泡了茶，激动的心情顿时落寞了下来。 华民志的老婆出去买菜了，俩人默默相对，好久之后华民志才道：“那小贤你现在怎么过活？ 要是没有着落，我给你去厂子里问问，安排个临时工，我还是有那个面子的。” 韦嘉贤摇摇头，道：“我现在跟老宋去了京城，做点儿老本行。” “老本行？老宋？是你家那个当铺掌柜小宋吗？” 华民志顿时一惊，沉声说道：“小贤，我敬佩那个小宋的忠义，但却瞧不起他的作风，惹是生非招花引蝶，他就是个祸害精啊！” 韦嘉贤默不作声，从包里拿出了那套茶具的图样，还有五百块钱，一并放在了桌上。 “华伯伯，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 华民志惊疑的看着韦嘉贤，又看向桌上的五百块钱，好久之后，才把那份图样拿了起来。 他只是摊开一看，就明白了什么。 “小贤，你们这是又要骗谁？你可别再瞎胡闹，你家三代单传.可不能再趟脏水啊！” 华民志说话的腔调都不对劲了，带着隐隐的惶恐，还有深深的不安。 可韦嘉贤不说话，就是盯着华民志看。 两个人四目相对，良久之后，华民志终于看到了韦嘉贤眼中，那闪闪的泪光。 华民志仔细的把图样收了起来，低声道：“钱你拿回去，明天你和我定定色，东西三天后交给你，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有些仇怨.还是放下的好。” 韦嘉贤低下了头，摇了摇头，低声道：“谢谢！” 。。。。。。。 京城，北二条街道搪瓷厂。 关大盛推着半新不旧的自行车，随着下班的人群走出了厂门。 跟他一起下班的职工，有意无意的跟他拉开了距离，让关大盛显得有些“卓尔不群”。 厂长就在大门口站着呢！一个每月上不了十天班，其余时间不是泡病号就是耍赖皮的落后分子，谁敢跟他过分亲近。 “关大盛，下个月你要是再这么松懈，我就开除你。” “嗯嗯，我知道了厂长。” 关大盛嘴上应付，心里却不以为然。 就在前天，那伙见面就给人鞠躬的古董商又上门了，面对关家爷俩再一次的“提价”，他们虽然暴跳如雷，但也没有掀桌子拉倒。 这可勾起了关大盛爷俩的贪婪心，连一向镇定的关慈英，都有些拿不准那套五彩花鸟壶，是不是真的值两万块。 两万块啊！ 【开除我？我要是有了两万块？还不尿你这一壶呢！】 关大盛骑着自行车，优哉游哉的往家走，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瘸腿、黄牙，骑着一辆三轮车，不是那个东山的厉害老头儿吗？ “嗨，老头儿。” 关大盛把自行车，停在了老宋的三轮车前。 “欸，你是.北二条的那个小伙儿吧！” “对，就是我。” 关大盛笑嘻嘻的掏出烟盒，给老宋递了根烟。 “上次幸亏了老头儿你，要不然我可就亏大了，六十块钱差点儿把那么好的玩意儿给卖喽！” 老宋掏出火柴给两人点上烟，呲着黄牙说道：“那是不假，我就瞧不起那些骗子，明明大几百块的好东西，偏偏就想百八十块的蒙走。” “什么大几百块，”关大盛得意的对老宋道：“人家现在都出到八千块了。” “八千？” 老宋“震惊”的看着关大盛，好半天之后才喃喃的道：“不对呀！我昨天在潘家园看见了一套一模一样的，要价才一千二。” “老头你开什么玩笑。” 关大盛鄙视的道：“东西跟东西能一样吗？我们家那可是明朝的老物件儿。” “对呀！”老宋笃定的道：“我仔细看了，年代、品相、出处都差不多少， 你家那套壶是按照宫里的图样成批制作的，工整精细不假，但不够灵动、缺乏生气，让我看值个八九百就不少。” “你胡说个屁呀！我看你人还凑活，给你根烟抽你还拽上了？” 关大盛劈手就把老宋嘴上的烟卷给夺了下来，烧了一下手，都没觉出来。 但他的心里，却忍不住砰砰砰的跳。 因为他大伯关慈惠，和老爹关慈英都曾经说过，家里的那套壶确实是老东西，但多少有些欠缺灵气，不算最顶级的精品。 “你不信，就去潘家园看看嘛！就在大土堆东面的那个摊子上。” “你给我等着，要是骗了我，看我不抽你丫的。” 关大盛骑上自行车，朝着潘家园飞奔而去。 而他却没有看见，背后的老宋，露出了邪邪的微笑。 “你不贪心，谁又能骗得了你呢？” 感谢书友“33021208824673”的500币打赏。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有钱赔钱、没钱赔命 82年的潘家园，还没有什么古玩市场，就是三三两两的旧货商人，在这里自发的形成了一个买卖集市。 像这样的集市在大京城也不止一家，各有各的特色，直到后来才大多汇集到了这里。 因为潘家园以前叫“潘家窑”，这地儿有很多烧砖窑挖土造成的大土堆和大水坑， 很多人本着“站得高、看得远”的道理，就围绕着大土堆练摊，站在土堆顶上放哨，万一有便衣红袖箍来了，撒丫子也好跑路。 所以有人也把这里叫劲松土坡儿。 既然随时准备跑路，那么这会儿的潘家园就没有太大的物件儿，以鼻烟壶、瓷器、字画、木头小件为主。 所以说十块钱捡漏一张花梨木桌子，两把檀木椅子的事情，在这里还不是太好碰。 关大盛骑着自行车一路狂飙，带着一身汗水赶到了潘家园，然后按照老宋说的位置，找到了那个摊位。 摊主是个二十啷当的年轻人，带着一副看谁都像看贼的眼神，谨慎之中又透着隐隐的精明。 而在他的摊子上，就摆着一套五彩花鸟壶。 关大盛跟着老爹耳濡目染，多少懂得古董里面的门道，所以他先是在附近的几个摊子上挑拣了一番，然后才看似随意的溜哒到了年轻人的摊子上。 他拿起一个茶碗儿，一边眯着眼睛细细的瞅，一边吊儿郎当的道：“你这套仿明的花鸟壶，几个钱儿啊？” 摊主瞥了关大盛一眼，不咸不淡的道：“我这儿没有仿明的壶，就一套明官窑的壶，您要找仿的请去别的地儿。” “明代官窑的壶？哎呦喂，那您祖上可得正三品。” 关大盛嘴上讥笑，手上却连续拿起茶碗、茶壶细看，心里是越来越惊讶。 这套壶，跟自己家的那套，是真的很像、很像，细节上多少有些出入，但要不是他对自家的那套壶特别熟悉，是看不出来的。 而且这也正符合了手工艺品“独一无二”的特点。 手工艺品，是不会出现一模一样的情况的，一模一样的是工业品。 年轻的摊主看着力图装出“顽主”气场的关大盛，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摆摆手道：“一千块不还价，你嫌贵就去别家看看吧！” “哼，要真的是明代官窑的五彩花鸟壶，一千块还真是值了，但它要是假的呢？那你不是害人吗？” 年轻的摊主一把从关大盛手里抢过茶碗，满脸不耐的道：“想买假的去西边的摊子，别来我这里找茬。” “哈哈哈~，” 旁边的摊主笑了，对着关大盛解释道：“不用去西边，兄弟你来瞅瞅我这个，正宗的唐三彩，八十块钱一对儿，还送您个黄花梨的盒子。” “你那盒子黄檀木的，蒙谁呢！” 关大盛骂咧咧的离开了摊子，然后在周围转了一圈。 他发现整个市场上就没几件大几千块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百八十块，多了几百块，就是几样明显是出土的玩意儿，也才要价一两千块。 他家的那套明代官窑壶，难道真值不了那么多钱？ 【不对，这是桩生意，这是个机会。】 关大盛忽然灵光一闪，脑子里顿时有了“倒买倒卖”的念头。 同样一件东西，碰到真心喜欢的人，可是能卖出好几倍的价钱。 【可这本钱哪里来呢？】 关大盛一路骑车回家，晚饭的时间已经过了，剩饭剩菜吃在嘴里，一点滋味都没有。 【老子以后要天天吃东来顺。】 关大盛一晚上辗转反侧，第二天早上不出意料的又起晚了。 干脆再歇一天，一觉睡到过晌午就是了。 到了下午，实在忍不住的老娘刚要骂骂咧咧，就有客人登门了。 还是那个见人就鞠躬，据老爹说很可能是菊花人的男人，只不过这次随行的还有那个曾经来过一次的年轻人。 “八千元，这是最后的价格，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机会。” 井上浩二脸色阴鸷，低沉的声音隐含着满满的怨念和愤怒。 关二大爷浑不在意的道：“这位先生，古董这个东西，是随行就市的， 去年的时候，这套壶别说八千，可能八百都不值，但是到了明年，两万可能都算便宜了。” 井上浩二刚要再说话，但他旁边的中村直人突然站了起来，扭头就往外走。 井上浩二顿时一阵慌乱，拿起皮包也要离开。 “八千元，成交！” 关二大爷突然喊出的决定，让旁听的关大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爹怎么就突然怂了呢？前些天不是还说混古董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平心静气、不急不躁、不动如山吗？ 刚刚走出门外的中村直人，轻蔑的笑了。 井上浩二没有带足够的现金，只是预付了定金，双方约好了明天钱货两清。 等两人走了之后，关大盛急躁躁的问老爹：“爸，八千块你怎么就答应了呢？咱这东西可值一两万呀！” 可关二大爷却道：“值不值的，要看谁说了算，今天你看在场的人，是谁说了算？” 关大盛道：“当然是爸您说了算啊！您不卖他们还能抢不成？” “我说了不算，”关二大爷笑了笑道：“是那个年轻人说了算啊！今天他们要是走了，可就真不回来了。” 关大盛诧然道：“那你那天还说两万。” 关二大爷摆摆手道：“这套壶，现在不值两万。” “.” 井上浩二抢先打开车门，伺候着中村直人上了汽车，自己最后才坐了进去。 “中村君，还是您的方法有效，这些人太狡猾了。” “井上，跟智娜人做生意，就要果断，要有拼刺刀的勇气和信心。” “嗨，我会努力的。” 井上浩二点头受教，但心里却骂娘吐槽——你是老板，你当然可以随时放弃，我放弃了你岂不是要开除我？ 中村直人瞥了瞥井上浩二，轻轻的道：“你是不是在心里说，我给他们的价格太高了？” 井上浩二连忙摇头：“没有，如果是我自己来谈，可能会付出更多。” 中村直人冷冷的笑笑，然后道：“金钱，是贪婪的催化剂，他们今天得到了八千，后天就想得到八万 今天他们卖给我们一套瓷器，后天，也许就能拿出我们希望找到的东西了。” “.” 井上浩二惊讶的看着中村直人，第一次生出了“这鳖玩意儿有些像他爷爷”的心思。 。。。。。。 关二大爷收了人家的定金，就和大侄子关大成一起出门采购去了， 大哥家里这些年过的清苦，现在有钱了，总得给他们置备点儿东西，起码三转一响，都得给配齐了吧？ 关大盛眼看着老爹揣钱出门，那心疼的是不要不要的。 本来从两万到八千，他心里的落差就很大了，现在却还要分出四千给别人，这种心痛谁能受得了哇~ “八千，早知道八千，为什么不卖给那个棒槌？棒槌.” 关大盛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而且是止不住的疯想。 他忙不迭的跑回自己屋，找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成了一万五，不成还是八千，值得冒险。” 。。。。。 韦嘉贤接到消息之后，也是急着赶到了城西的一家旅馆。 这里是他留给关大盛的联络地址，也算是一根鱼竿，愿者上钩。 “八千块，一分都不能少。” “行，但你家人同意卖给我吗？” “你怎么这么磨叽，跟我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韦嘉贤看着眼神闪烁的关大盛，摇摇头道：“那我不能去你家里交易，你得把东西拿到我这里来，咱们钱货两清，以后谁也不能追究。” “你那你等着。” 关大盛风风火火的骑车回家，趁着老爹老娘不在家，偷出了那套五彩花鸟壶，拿给了韦嘉贤。 韦嘉贤这次没磨叽，八千块钱一毛不少的点给了关大盛。 等到关大盛走了之后，老宋才悄悄的现了身。 “宋叔，你说这个关家，是我们要找的那些人吗？” “这就要看看后面什么结果了，华二憨虽说有以假乱真的本事，但假的就是假的，永远真不了，总有一天会被行家看出来， 到时候按规矩，关家就要赔人家一件真的好东西，他要是能赔出来，就很有可能是咱们要找的人，要是赔不出来，就是咱们找错了。” 看到韦嘉贤默不作声，老宋安慰道：“你也别急，京城这么大，姓瓜的多了，咱们才来京城几个月，慢慢找，总能找到的。” 韦嘉贤沉默数秒，然后道：“如果这个关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地道？” “这有啥不地道的？”老宋嬉笑着道：“买卖古董，凭的就是眼力，那伙东洋人要是打了眼，那是他们自己本事不到家， 老关家要是被人识破了，也是他们自个儿心术不正，能怨得着谁呢？” 韦嘉贤沉思良久，终于吐出一口气，默默的点头。 不过他又想到了什么，道：“可咱们花了八千块钱，是不是有点高？李野会不会不乐意？” “嘁~，你还没瞧出来吗？李野的心思，跟咱们差不了多少，要不然我还不愿意给他效力呢！” 老宋轻笑着道：“再说咱这两天可真给他淘了两件好东西，他不会在乎那几个钱的。” 韦嘉贤终于露出了笑容，点头道：“那确实是两件好东西。” 。。。。。 关大盛拿了八千块钱，蹬上自行车就往潘家园跑，此刻的他心里就跟火烧似的，又兴奋又焦急。 等到了地方，看到了昨天那个摊主，还有摊位上那套同款明代五彩花鸟壶之后，他的心才放了下来。 “兄弟，你这壶有点意思，便宜点儿，六百八卖给我吧！” “三千块，一分都不能少。” “.” 关大盛懵了足足十秒钟，然后直接跳了起来，瞪着眼睛骂道：“跟我耍心眼儿是吧？昨儿个你说一千，今天我拿钱来了你涨到三千？信不信我掀了你的摊子？” 年轻的摊主拂了拂自己的衣裳，露出了腰间的刀柄。 “尽管掀，只要你有钱赔就行，要是没钱，赔命也行。” “.” 。。。。。 第二天上午，忐忑的关大盛，看着井上浩二把那套三千块钱的壶，当宝贝也似的装起来，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落下。 当然，他也不是白吃亏的主儿，今天就打算出门找几个老炮儿，花个几百块的费用，非得收拾了那小子不可。 敢跟京城爷们玩花活儿，你就等着受死吧！ 可等到井上浩二走了之后，关二大爷却笑着问儿子:“大盛，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套东西？” 关大盛惊恐交加，脸色都白了。 “爸，您您看出来了？” “自己家的东西，我能看不出来吗？不过那套东西倒是真假难辨。” “那您刚才咋不说呢？” “买家都没看出来？我为什么要说？这一行的规矩我没跟你讲过吗？” 关大盛都躲到墙角了，才感觉老爹没有抽他的意思。 但是下一刻。关大盛觉得还不如挨自己一顿抽呢！ 关慈英和蔼的对他说道：“卖了多少钱？交出来，我保证不打你！”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文乐渝：最多给他们开工资 “俩k。” “俩a。” “别出9以下的啊！李野就剩两个八了。” “老吴你又偷看我牌是吧？” “谁偷看你牌啊？你和老幺的牌还用看吗？” 209宿舍之中，李野正在和几个舍友打扑克牌。 自从前些天吴润福和其他几个舍友，集体对李野表示了“整天不见人”的不满之后，李野隔三差五的就会跟他们吃吃饭、喝喝酒、打打牌。 他来京大就是为了跟同学们联络感情的，跟舍友搞的太过生分怎么能行呢？ 不过吃饭、喝酒两件事，李野算是办对了，年轻人在一起很快就能热络起来，但打牌这个事他算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因为吴润福他们三个是数学系的，别看整天木木呆呆看起来不怎么聪明，可打起牌来算牌极准，就跟作弊似的让人无力抵抗。 反正现在李野只要课后出现在宿舍，必然会被几个家伙拖住打几把牌，蹂躏一下他这个“宿舍一哥”过过瘾。 谁让李野那么“张扬”呢？ 有钱有颜，还有女朋友，要是干啥都是第一，还让不让人活了？ “就打最后一把了啊！打完这把我得出去遛遛弯，透透气，快被你们碾压死了。” 不出意外，这把又输了，李野一边洗牌一边认怂。 但是队友孙先进却道：“哥，咱一晚上都没赢一把，你甘心吗？” 李野瞪了他一眼道：“你跟这些数字怪物较什么劲？他们闭着眼睛都能算出你的牌，认赌服输，赶紧把赌注给人家拿出来。” 孙先进不情不愿的转过身，从自己床上拿出了两包糖花生，赌气似的扔在了桌子上。 吴润福和陈四海两个人，则挤眉弄眼的收过去，故意把花生咬的咔咔响。 几毛钱一包的糖花生不算什么，主要就是一个“得意”。 “摸牌摸牌.靠，这就摸完了？” 新的一把牌，李野手里全是456、789，这还打个毛线？ 他想赖账不玩，但对面俩牲口早就虎视眈眈，对李野和孙先进的最后一点零食势在必得。 “李野、李野，来信了，出版社来信了！！” 门外突然传来了李淮生的声音，然后209的宿舍门就被猛的推开了。 李野和孙先进两人不约而同，果断的把牌扔掉成功赖皮。 吴润福和陈四海没有发火，因为进门的是李淮生和杨玉民，他们这些大一的新生，在面对大三老生的时候还是有些拘谨的。 李淮生进门看到李野，欣喜的道：“李野快看，出版社给咱们来信了。” 李野笑着道：“来信就来信呗，不过不是正式发表了吗？这时候来信做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李淮生颇有些得意的道：“这是出版社给咱们转过来的读者来信，咱们的《望乡孤军》已经有了忠实读者了。” “哦！” 李野答应一声，看着李淮生和杨玉民手里攥着的一摞信，下意识的就问道：“就这几封信吗？” “.” 李淮生和杨玉民一愣，满脸的得意表情明显的呆滞了一下，就好似初冬的湖水，突然间结了一片片的冰凌。 “什么叫就这几封信啊？你知道这有多难吗？” 李淮生有些黑脸的道：“想要拿到读者的来信，起码你要先把作品成功发表吧？然后读者感觉你写得多好，才会写信过来跟作者交流.” 李淮生对着李野等人科普了一大通，无论是孙先进还是吴润福，都听的满眼都是小星星。 毕竟蓝海出版社也是国内正规出版社，《新风》这几个月的销量和口碑也是暴增，一名学生能在上面发表作品，绝对是可以骄傲一下的资本。 “哦哦哦，是我错了，确实挺难得的。” 李野圆滑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才让李淮生和杨玉民的脸色又红润了起来。 毕竟这两个同学，是真的拿他当小老弟看待的。 如果李野说——你俩往下看，对，就是床底下那俩大箱子，里面全是读者给我七寸刀锋的信， 都是用大邮包一百封一百封批发寄过来的，信封里有的还有照片呢！我都没时间看，更没时间回。 估计李野说完，几人之间就要从此友尽。 “走走走，去活动室，咱们一起给读者朋友们回信。” 李淮生拉着李野就走，浑然不顾李野还穿着拖鞋。 而李野的小弟孙先进，自然跟着一起去了。 等到几人走了之后，吴润福才不解的道：“大三的学生发表作品，为什么喊李野去一起给读者回信呢？” 陈四海不确定道：“我听老幺说，李野好像喜欢文学创作，可能是参与了共同创作吧！” “完了，他这个一哥的名头，可不好打倒喽！” 吴润福把手里的好牌扔了出去，突然感觉索然无味。 。。。。。 李野跟着李淮生到了他们的文学活动室，发现所有的人都已经到了。 看来这年头的作者，还是相当重视读者的意见的，不像后世的某些作者，只要看到读者要求爆更、要求加更、要求后宫，那就开始选择性失聪装听不见。 “来来来，大家一人一封，都看看，然后仔细的给读者回信。” 李淮生和杨玉民把十几封信分给了在场的同学们，跟着来的孙先进都分到了一封。 李淮生先拆开一封，一看开头，就高兴的读了起来。 “您好作者，我非常喜欢历史，看到你们的之后，感到由衷的高兴.希望以后能看到更多、更好的此类。” “啪啪啪~” 众人竟然一起鼓掌，让李野好生意外，而李淮生也是满脸的欣喜，好似比一个诗人朗诵了一首好诗还要沉醉。 杨玉民等人也都拆开了信，或者默念或者小声诵读，感受着读者们的热情。 但是李野忽然发现孙先进的脸色不对，看起来好似便秘一样纠结。 “怎么了？” 孙先进把自己的那封信递给了李野，李野一看，顺手就揣进了自己兜里。 但李淮生已经注意到了他俩的异样，走过来把信要了过去。 “作者你写的是吗？我怎么好像在读历史课本还有到底谁是主角你的这本是拼凑起来的吗？” 这是一封措辞毒辣的“差评信”，来信读者认为《望乡孤军》里的角色不够灵动，正文中堆砌了大量的历史知识，枯燥乏味如同嚼蜡等等。 李淮生从头到尾把信看了两遍，才抬头看向了李野。 “李野，这个读者提出的意见，为什么跟你当初提出的那么相似？” 【你以为读者只会好评，就不会差评吗？】 李野笑了笑道：“你不会以为是我假装读者写了这封信吧？” 李淮生赶紧道：“李野你别误会，我不相信你会干那种事儿。” 这时候，那位个子很高的女孩儿说话了读者 “我拆开的这封读者来信，也是类似的情况，他觉得我们写的不是，而是历史知识” “我这封也是” 连续四五封读者来信，都反映了同样的问题。 读者来信，其实就相当于后世的书评，哪里有千篇一律的好话，很多读者的嘴巴也是非常刁钻犀利的。 所有人都看向了李野。 在《望乡孤军》寄出稿子之前，李野就提醒过李淮生等人，的开头堆砌了太多的世界设定，可能会影响阅读感受。 什么大唐此时是哪一年，年号的来历是什么，皇帝是个好皇帝还是坏皇帝，西域孤军的首领是谁，他爹是谁他爷爷是谁， 可以说李淮生等人写的非常用心，里的历史知识非常之多.但读起来确实太过枯燥。 李野当时提议不如学习学习《射雕英雄传》的开头写法，用牛家村一个说书人的视角，把所处的年代设定徐徐展开。 但李淮生等人没有听从李野的意见，现在也就遭到了读者的质疑。 终于，杨玉民郑重的道：“李野，你认为我们下一期的内容，该怎么写？” 李野不再藏拙，直接拿过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起来。 “第一，明确的主角是谁，其余的配角一律按照‘绿叶’的标准来描写， 哪怕这片绿叶再好、再强、你再喜欢，也只是辅助主角的小弟而已，小弟越强，主角更强，” “第二，所有的历史知识，只能有选择的掺加到内容之中，不需要的，一律不采用。” “第三，必须要有个女主角，咱这的主要读者不是和尚，没有感情戏的，是不受人喜欢的” 李野几乎是给众人上了一堂免费的写作技巧课，李淮生、杨玉民听了之后若有所思，而孙先进和那个刚刚加入的高个儿女孩儿，就是一愣一愣的了。 李淮生忽然道：“李野，后面的你来主笔怎么样？” 李野赶紧拨浪鼓一般的摇头，道：“我可不行，我就是想法多、点子多，但文笔可比你们差远了。” “你这话说得倒是有点道理，那以后你下了课就过来，给大家出出主意，等拿到稿费，保证少不了你的那一份。” 李淮生等人不可谓不真诚，但李野却讪讪的道：“我只能说尽力，因为我最近真的很忙，真的没时间。” 看到李淮生等人又要坚持，李野再次道：“我跟别人约定了一起学习、一起进步的，你们总不能误了我的大事吧！” “.” 众人全都无语，因为他们大体都知道跟李野约定的那个女孩儿是谁，李野的终身大事，可真是耽误不得。 。。。。。 其实李野是真的很忙，因为他最近“双开”了第二本。 晚上约了文乐渝，到了图书馆之后，李野就把一份书稿递了过去。 “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我要写一本‘大作’，到时候需要你帮个大忙，现在时候到了，你看看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赚稿费。” 正在扒拉着李野的饭盒，寻找最甜水果的文乐渝，顿时高兴了起来。 她拿起手稿就开始仔仔细细的读，可只是几分钟之后，她就诧异的看着李野。 “冰与火之歌？你这是写了一本西方的志怪？我从未见过类似的题材，咱们国内的读者会喜欢吗？” 志怪，就是类似于《聊斋志异》的，文乐渝看了很多本西方，都觉得李野的故事独辟蹊径。 “你可以叫它西方的志怪，但我认为它更应该叫‘奇幻’。” 李野道：“你不用考虑国内的读者是否喜欢，因为我需要你把它翻译成英文，然后在港岛刊发。” “.” 文乐渝愣愣的看着李野，大大的眼睛瞪的圆溜溜的，好久好久都没有眨动一下眼皮。 好半天之后，文乐渝才有些好笑的道：“李野，你知不知道文学翻译不是资料翻译，它是一种很严谨的工作，一般人是做不了这种事情的。” 李野点头道：“这我知道，你只要用准确的词语，直白的描述手法来翻译成英文就可以。” “那也不行啊！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文乐渝不知道该怎么跟李野说，因为对于一个母语是汉语的人来说，把一沓文学稿件汉译英的难度，不知比英译汉要高出多少。 要不然也不会有“翻译家”这个名头了。 一本世界名著在翻译的过程中，翻译作者不仅仅要很高的外语水平，母语的文学水平更是非常重要。 翻译者需要用自己的母语，重新渲染构造出名著之中的意境、情感、思想，而不是像翻译资料那样，简单直白的来一通流水账。 打个比方，一个种花高中生，跟一个优秀的作家，具备同样的英语水平， 两人同时翻译一本外文作品，那么他们翻译出来的汉语版本，会是同一个档次吗？ 反过来说，文乐渝的汉语水平还行，但她的英语水平，是达不到翻译者的水平的，甚至说很多英语教授，都达不到那个要求。 她们也许翻译的情节是对的，但外国读者看着“不好看”，就不会买账。 李野摆了摆手，对文乐渝道：“你如果实在搞不定，就问问柯老师能不能帮忙。” “我妈？” 李野知道，柯老师的英语水平是很高的，而且文学素养也很高。 文乐渝想了想道：“我妈未必行，行的话现在也未必有时间，她倒是有个同学水平很高。” “不行，不能找外人，”李野断然拒绝道：“其实不需要精益求精，只要按照我的细纲提示进行准确的初步翻译，然后我再想办法找外国人来二次翻译。” 当初《指环王》进入中文区域的时候，翻译水平也不行，就是一名电工小子重新进行了二次翻译，才让那本著作更加火爆的。 所以李野才有了类似的打算。 文乐渝奇怪的道：“那你还找我妈做什么？直接找外国人翻译不就行了。” 李野无奈的低声道：“那样的话，可能会有版权争议，你想让一个外国人，分走本来属于咱俩的大部分稿费吗？” 文乐渝愣怔了零点几秒，脱口二道：“那不能，最多给他们开工资。” 明天要陪老婆大人去忙点事儿，明晚的更新会晚一些，先在这里知会一声，希望大家体谅。 另外感谢书友33021208824673的1000币打赏，谢谢兄弟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三一三十一（回来的太晚，请假一更） “妈，妈，我回来了，给我做的什么好吃的呀？” “糖醋鱼？这菜刺儿太多了吧！没有红烧肉吗？” 文乐渝进了家门，扔下背包，踩上拖鞋就蹭蹭蹭进了厨房，凑到柯老师背后叽叽喳喳。 “有~，不过你爸说了，他要亲手给你做！” “我爸做的菜，能吃吗？” 柯老师回头看着自家女儿跟小猫一样，不断抽动小鼻子闻着味儿，还对丈夫的手艺有些嫌弃，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自己的女儿是越来越活泼了，完全看不到曾经的抑郁影子。 想想刚进京的时候，柯老师心忧的找过几个资深医生，询问过抑郁症的问题，几个医生无一不是很慎重的告诉她，抑郁症很危险、很麻烦。 而现在看来，这个麻烦应该是彻底解决了。 李野那小子，功不可没。 “欸，小渝你今天回来的这么早，有没有翘课？” 文乐渝摇摇头，道：“没有，李野开车送我回来的。” 柯老师有些奇怪：“什么车？他不是不给学校开卡车了吗？” “鹏城七厂的那辆小货车，”文乐渝道：“他知道我今天要回来，就不让我挤公交，借了那车送我。” 柯老师道：“那他怎么没来家吃饭？” 文乐渝做了个鬼脸道：“你又没邀请人家，人家咋能随便上门？妈您现在可是大官儿喽！官威一抖，人家连门都不敢进嘞！” 柯老师佯怒：“怎么跟你妈说话呢？我啥时候跟李野耍官威了？” 文乐渝眨眨眼，嘻嘻的道：“那就是说，妈妈你确实有官威了？” 柯老师剜了文乐渝一眼，有些责备，又有些无语。 京城的官多，随便一个央企的老大，就能是副部级，官威这个东西，谁还没有似的？ “以后李野送你回来，就让他来家吃饭，告诉他，我可没把他当外人。” “嗯嗯嗯，他也没把你当外人，这次直接使唤上你了。” “使唤我？他要使唤我干什么？” 柯老师有些好笑，李野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她是一清二楚，怎么可能没个分寸？ “吃了饭再跟你说，快快吃饭，我都饿死了。” 柯老师笑了笑没在意。 但是当饭后文乐渝把书稿交给她的时候，她还是意外了。 “李野说，要在港岛发表？” “对，这是李野的新作品，他还说要找外籍人二次翻译说是牵涉到版权.李野说了，这次咱挣的是美元。” 文乐渝小嘴儿叭叭叭的给柯老师解释了一通，重点强调了“不能让别人分咱们的钱”。 柯老师先是微微诧异，然后好笑的道：“你们俩都能挣美元了呀！哎吆那可了不得，我都没赚过美元呢！必须得学习学习。” 文乐渝一看就知道老妈不信，顿时板起小脸道：“柯知雨同志，我是在很正式的跟你说话， 李野的《朔风飞扬》早就在港岛的杂志上连载了，每月给国家创收五千美金. 李野说过，外国人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能拿彩电冰箱来赚我们的钱，我们也可以用文字去赚他们的钱，我们不比他们差。” 文乐渝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已经非常的郑重，小脸上竟然有了凛然之气。 柯老师倒是没有什么震惊、发愣的反应，只不过她刚开始时觉得有些好笑的，到了这会儿，也认真了起来。 “我们不比外国人差，这话是李野说的？” 文乐渝点点头，道：“他已经跟我说过两次了，上一次还是我跟他讨论是否出国留学的时候，他就说留学归留学，但可别忘了自己是谁。” 柯老师终于意外了，毕竟在改开的这几年里，西方的先进科技、思想蜂拥而入，汇聚成了一股强烈的“西风”，大有压倒东风之势。 先进的汽车、彩电、冰箱，以无可争议的性能，征服了种花大地上的消费者，而某些流入进来的思想，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很多人的精神。 柯老师在教育系统工作，很注重李野这一代年轻人的思想价值观，已经隐隐的觉察出了一些不好的迹象。 渴望留学的人越来越多，渴望的热度也越来越强烈，但他们渴望的目的跟以前比起来，却有了悄悄的改变，甚至有人，没有回来。 柯老师思考两秒，然后平静的问道：“那你和李野，是要打算争取留学吗？” 现在大二就可以申请留学，文乐渝和李野现在就可以开始打算，倒也不能说妄想。 但文乐渝却摇头道：“不，李野说他留在这片土地上，会更加有用。” “更加有用？” 柯老师的嘴角，禁不住的有了微笑的弧度：“你说说看，他有什么用？” “我说的是真的，” 文乐渝不乐意的嗔怪一声，拉着妈妈的手开始说道：“李野现在不但在写，弘扬种花历史文化， 他还给鹏城服饰七厂做经济顾问，策划了秀水街门店和第二人民商场的促销活动 他跟我说，以后可能还会打到七折呢！这叫让利于民。” 柯老师笑着道：“让利于民可没那么简单，老百姓兜里并不是每月都有几十块钱随便花，而且他倒是让利了，那么多其他的商场、商贩赚不到钱可怎么办？” “这我没问他，”文乐渝愣了一下，然后撒赖的道：“哎呀他终归是为顾客做了点好事吧？ 那天我在第二人民商场做志愿者，看到那些老百姓可高兴了。” “好好好，李野做得对，李野做得好。” 柯老师哄了女儿几句，然后道：“你先坐一会儿，让妈妈看看这些稿子，好吗？” 文乐渝顿时安静了，乖乖的坐在柯老师身边，看着妈妈一页一页细细的阅读。 “这本书，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看过的一本外文，忘记叫什么名字了但感觉又有明显的不同。” 柯老师读完之后，倒是觉得挺有意思，但也没有什么拍案叫绝的激动，最多只是对李野的思路很欣赏而已。 这也不怪她不识货，在这个年代，很多备受外国人追捧的文学作品，在种花这片土地上也会水土不服，何况是西幻。 文乐渝期待的道：“那妈妈你有时间做我们的校稿人吗？” 柯老师笑道：“那你得给我说说，需要我给你们干什么活儿啊？” 文乐渝早有打算的道：“李野出中文底稿，我初步翻译成英文，然后妈妈你给把把关，改一改不恰当的地方，赚了稿费咱们三人三一三十一。” “.” “哈哈哈哈哈哈~” 柯老师终于忍不住的笑了，一边笑还一边道：“三一三十一，我堂堂 算了，我就赚你们这个三一三十一，哈哈哈哈哈~” “你不要笑！” “妈妈你严肃点儿！” “你还笑！” “哈哈哈哈哈~” 。。。。。。。 晚上睡觉的时候，柯老师推了推身边的文庆盛。 “李野在帮助那个鹏城七厂，策划产品促销你知道不知道？” “什么帮助啊！一帮子经理、副经理的都是清水县的人，李野肯定在里面有份子，这还能逃过我的火眼金睛去？” “那他最近闹的动静可不小，你说要不要把他喊到家里来，提点他两句？” “嗨，你担心什么呀？” 文庆盛满不在乎的道：“李野他爷爷是老兵，他爹是d员，你还怕他受不了糖衣炮弹？ 再说了，他自己手里有了糖衣炮弹，不是更好吗？” “我不是怕他被钱迷了眼，”柯老师生气的蹬了文庆盛一脚，道：“我是怕他太出风头，会引起别人的不满和针对。” “放心，没事儿，”文庆盛打包票的道：“小孩儿的事让他自己先折腾会儿，大不了到时候我给他兜底就是了，老丁他敢不给我面子？” “行行行，你的面子大，真大。” 。。。。。。 柯老师的嗅觉是很敏锐的，鹏城服饰七厂的风头，还真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反应。 星期六的时候，靳鹏突然来到学校找他，给他带来了两个“不出预料”的消息。 “小野，又被你猜中了，西城百货大楼和东城供销大厦，前两天都停止了跟咱的合作商谈， 我让黄刚去打听了一下，他们这个星期就开始自己搞打折促销。” “愿意搞就搞呗！”李野无所谓的道：“那他们提前做宣传了吗？” 靳鹏道：“没有，好像还挺保密，但黄刚打听出来了，他们做了打七折的大横幅，准备在周日早上挂出来。” “那是好事儿啊！”李野笑着道：“咱们当初怎么说得来？让民众得到更多的实惠，这不就做到了吗？” 靳鹏问道：“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降到六折？” 李野摇摇头道：“不降，再降下去就过火了，我们一切照旧。” 心里急躁的靳鹏看着李野不当回事儿，也只能无奈的走了。 现在他们的力量还是太小，也实在没有什么可应对的好法子。 。。。。 星期天，姜小燕起来之后忙活完了自己的琐事，就约胡曼去第二人民商场“赚外快”。 胡曼却道：“我今天不去了，有两门课掌握的不好，我想好好复习一下，争取一等奖学金。” 姜小燕道：“鹏哥不是跟我们说了吗？可以带课本过去，不忙的时候咱们分组轮换，也可以在那里复习的。” 但胡曼就是摇头，表示不去。 姜小燕忽然问道：“胡曼，你是嫌去做短促工挣钱不体面吗？” 胡曼赶紧摇头：“不是，我是不想碰到李大勇。” “.” 姜小燕没有再劝胡曼，而是提前半小时出了校门，一路走到了第二人民商场。 一共就几公里远，坐公交车要一毛钱呢！ 进了商场，姜小燕就看到了“倍儿精神”的李大勇。 今天的李大勇换了新衣服、新鞋子，甚至还换了新发型，跟上个星期对比起来，不说换了个人吧！但也是让姜小燕啧啧称奇。 “啧啧，认识你李大勇两三年了，还真没想到你也能人模狗样的呢？” “小燕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人模狗样是这么用的吗？不是你说谁人模狗样？” “哼哼，自己心里知道。” 姜小燕笑着调侃了几句，就自己去拿马甲换衣服了。 而李大勇朝着外面看了好久，才轻轻的一声叹息。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人间最无奈的事，是你想把最好的一面拿给她看，却不料兜兜转转，却根本走不到她的眼前。 。。。。。 九点钟开始营业之后，鹏城七厂的促销依然火爆，但到了十点多种，外面的人流突然间就开始变少。 等到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姜小燕等人已经完全不忙了，很多短促工都是交头接耳，像方大姐那些年纪大的更是有些不安， 因为她们能够赚到这份外快，全都是因为促销现场忙不过来，如果像今天这个样子，那下个星期最多只需要三分之一的人就够用了。 那另外的三分之二，岂不是要回去伺候孩子、伺候婆婆、伺候老公？ 伺候也就算了，它没钱赚呀！ 一个星期三块五，四个星期就是十多块钱，攒上一年就是不小的一笔钱。 现在这年头，钱还没赚到，那用途早就开始排号了，邻居的孩子结婚有电视机，你儿子结婚能给买个收音机？ “方姐，你要不去问问，咱们不忙的时候，落落价行不？” “你这是卖菜呢？还自己落价？” 方大姐笑骂了同伴一句，还是起身去找马千山了。 她现在隐隐是一群大龄短促工的头儿，总得问问马千山的意思，给大家伙拿个主意。 “小马，今天的顾客有点少，要不要让几个姐妹先回去，以后就轮换着来，一个人每月来俩星期？” 马千山奇怪的道：“为什么要轮换着来呀？你们是家里有事忙不过来？” “不是不是，”方大姐道：“我们是寻思着你们这买卖也要核算成本不是？” 马千山笑道：“方大姐你不用多想，就现在咱们这点人手，我还嫌少呢！放心吧！促销补贴费一点不会少，甚至以后还得涨呢！” “那敢情好，我得等着你给我涨价儿。” 方大姐回来把情况一说，一群发挥余热的短促工都说“小马仁义”， 而像姜小燕这样“勤工俭学”的，也都是安下了心来，读书的读书，假寐的假寐。 只有姜小燕，心里很不踏实。 因为她觉得自己来给鹏哥这里干活，拿钱已经不太好了，现在顾客突然这么少，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怎么还能白拿钱？ 【待会儿跟马千山说一声，就说下个月学习很紧，就不来了。】 “唉~~” 姜小燕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手上的书本，好半天都没有看进去。 下午五点半，马千山准时让人送来了晚餐，一荤一素大白米饭，标准那是相当的高。 可姜小燕吃着吃着，总觉得难以下咽。 【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拿工钱，下个星期、大下个星期，再过来白帮忙两天。】 姜小燕暗暗打定了主意，要发挥自己一点微薄的力量，拉平一下鹏城七厂的亏损成本。 但是她刚刚打定了主意，黄刚和他的一个小弟就匆匆的赶了过来。 “好消息，好消息，东城那边的售货员跟顾客打起来了。” “.” 这算什么好消息？ 众人还没弄明白呢，方大姐就给大家解释了起来：“你们别看咱们打折促销很容易，可这同样的活儿落到别人身上，可就不容易喽！” 今天跟老婆出去忙了一天，晚上才回来，只码出了四千多字，请假一更。 旧债未还又添新债，老风又惭愧、又惶恐，我会尽力补更的。 感谢书友“徐入妄想睡觉”的500点打赏，谢谢兄弟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有苦说不出来 方大姐说了“容易”和“不容易”的话题，很快引起了所有短促工的讨论。 反正这会儿有些清闲，你指望几十个老娘们儿吃饱喝足之后，坐那儿给你安安静静的修闭口禅，那也是绝不可能。 “方姐说得对，你看咱们哪一次打折促销，不是喊的嗓子都快哑了？ 这里里外外挤挤插插的人挤人，一个照顾不到，可不就吵起来了吗？ 人家马经理说了，每一次打折促销，都少不了咱们这些人的一份功劳。” “可不是嘛！都说螺丝钉螺丝钉，我在皮鞋厂干了大半辈子，那组长就没说过我一次好， 功劳全是她的，奖金也全是她的，我现在才知道她是个黑心的.” “对对对，那个马经理是有本事的人，什么顾客等待区、试衣区分配的真细致，就那栏杆都做的真板正， 这么多人挤在这小小的大楼里嚷嚷一天，她愣是没有吵过一次架” 看着一帮子老姐们越嚷越大声，方大姐赶忙道：“嘘，你们小点儿声，马经理说的你们都忘了，聊聊天是可以的，但不能大声嚷嚷，” 看到一群老娘们“说的不过瘾”的样子，方大姐压低声音道：“你们说的这些，都是咱们主观上的努力，但你们没有考虑到客观上的困难，” “.” 一群发挥余热的退休女职工，都是一头嗡嗡的发蒙。 方大姐心里顿时得意，那天马千山跟靳鹏聊什么“经济学”，她悄悄听了几个新名词儿，这不就用上了吗？ “主观上的努力，就是马经理一直说的那些要求，还有跟要求所相对应的报酬，客观困难就是.” “方姐，啥叫报仇？” “你别插话，”方大姐摆了个小谱，解释道：“报仇就是钱，人家做出了要求，咱做到了，人家是不是给钱了？” “对对对，没错。” 几个女职工顿时有所共鸣，马千山下发的员工要求是很多的， 但只要你认真做到了，可是有“认真工作奖”的，每月实打实的好几块钱，就连她们这些短促工都有。 “至于客观困难.就是想要实现目标所面临的所有困难，比如” 方大姐朝着商场其他的售货区努了努嘴，道：“比如她们多年以来形成的不良习惯。” 众人都朝着那边看了过去，发现几个售货员板着脸，对几个零星的顾客爱答不理。 “你们知道吗？鹏城七厂刚刚进入这里的时候，商场那边要塞十几个职工过来，说反正鹏城七厂也要重新招人，还不如用他们的熟练职工， 结果鹏城七厂给硬顶回去了，他们宁愿新招什么也不懂的年轻人，还有咱们这些本分的退休工人，都不要商场的职工，为这事儿还闹得很不愉快呢！” “嚯，那还是马经理有眼光，你看咱们这些人虽然老，可哪一个不是实在人，哪一个耽误事儿了是吧？” “就是就是，就不应该用那些苦瓜脸的人，一个个眼睛都长在脑门儿上。” “我估摸着啊！东城那边的售货员就是跟顾客呛起来了，然后就打起来了.” 一群出来挣外快的热心妇女们，又是自得，又是自夸，叽叽咕咕的好不热闹。 “诶诶，我怎么感觉这会儿顾客又多起来了呢！赶紧的，姐妹们忙起来嘿。” 过了六点，第二人民商场的客流量，又缓缓的回升了起来，等到了八点快下班时候，竟然再次恢复了拥挤的情况。 一个后知后觉的短促工恍然道：“我现在好像明白，刚才那个人喊的‘好消息’，是这么个意思啊！” 。。。。。 西城百货大楼，人流拥挤灯火通明。 田洪山站在三楼的楼梯口，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头，心里是又兴奋又担忧。 他最近一段时间很忙，明着跟靳鹏洽谈合作的事情，暗地里却一直悄悄的去第二人民商场，虚心的学习经验。 等回到单位，田洪山还要说动“说了算”的人，支持他的商业计划。 当鹏城七厂的打折促销活动，连续多个星期天都非常成功，连带着第二人民商场的营业额都提升一大截之后，田洪山终于得到了支持。 毕竟老百姓兜里的钱就那么多，第二人民商场那边的营业额提升了，别人也就减少了。 单位就算不在意利润上的一点点得失，但也绝对不能让别的商场独自占了风头。 只不过田洪山在得到支持的同时，也被要求做出了军令状——用七天一次的打折活动，把西城百货大楼打造成整个xc区无可争议的零售第一。 田洪山咬了咬牙，答应了。 他上面的那把椅子快退休了，好几个人憋着劲儿争抢继承权，如果没有亮眼的成绩，凭啥轮得到他田洪山？ 再说田洪山也不是莽夫，他仔细分析计算过，西城百货大楼是有足够的实力，复刻鹏城七厂的一系列细节措施的。 顾客进出分流、商品综合打折，所有牵涉到专业能力的方面，西城百货大楼都有专职人员，而且比鹏城七厂招收的那些新人更有经验。 至于促销所需的秩序维护人员，那西城百货大楼有专门的保卫科，一身制服不说，手里都有真家伙，比什么穿红马甲的小屁孩儿可有威慑力多了。 另外田洪山这里，可不是鹏城七厂那种单一的服装鞋帽促销，他把很多日用品都给摆上了打折柜台，充分发挥了自身品类齐全的综合能力。 整个计划实施下来，也就是用人和资金方面，田洪山的要求被打了折扣。 他也想跟着靳鹏学学，招纳一些临时促销人员，但单位没批，自家闲人那么多，干嘛还花钱从外面找人？咱是鹏城七厂那种没根没底的小单位吗？ 因为要加班到晚上八点，田洪山申请了加班费，单位会计很专业，核算精度达到了“厘”级， 每个促销日从三毛七分六厘到四毛一分三厘不等，积累发放，绝不四舍五入。 这个数目，比鹏城七厂的加班费低了一倍都不止，而且人家鹏城七厂星期天搞促销，正式职工是悄悄按“双薪”算钱的。 就这双薪的事儿，田洪山提都没敢提，零售业从来都是节假日调休，七天一休又没让你少歇一天，凭啥多拿钱？ 这么大的变动，谁敢给你背书？ 所以田洪山，是抱着先干出成绩，再替员工申请提高工资待遇的想法，展开第一次的打折促销的。 不得不说，今天的促销情况，比田洪山预想的还要火热。 从上午十一点过后，西城百货大楼就变成了一锅沸水，咕嘟咕嘟根本就凉不下来。 同样的，田洪山的心情，也跟开了锅一般滚烫。 售货员和顾客在不时的嘶喊，保卫人员在愤怒的呵斥，被挤疼了的孩子哇哇大哭，每一个声音落在田洪山的耳朵里，都让他备受煎熬。 田洪山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看表，但今天的时间过得好似分外的慢，他都抽了三包烟了，才熬到晚上七点。 “小孟、小孟，你去看看外面还有多少顾客没进来，跟张大个子说一声，不要再放人进来了。” “科长，刚才我去看过了，外面还有很多人呢！好多都是从城外赶来的，保卫那边就几个人，根本就拦不住。” “怎么就几个人？”田洪山惊讶的转头问小孟：“不是有十五个保卫在维持秩序吗？” 小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刚才轮换着吃饭的时候，有些个人拖拉着没回来，剩下的人饿得不行了，也不能不去吃饭， 另外很多售货员也是这样，大家这一天太累了，中午没吃饭，晚上吃饭的时候不歇一歇，根本缓不过来。” “这不是胡闹吗？” 田洪山急的哐哐跺脚，这么多人进入百货大楼，拥挤之下是本来就很容易出问题，现在一下子少了一多半的售货员和保卫人员，可怎么控制得住局面？ 田洪山去观摩鹏城七厂的时候，对那些不辞辛苦的学生志愿者，还有那些泼辣老练的退休大妈很是佩服， 不管第二人民商场里面人多么多，有多么乱，秩序一直都能维持稳定。 而那些刚刚招收的新售货员，虽然业务不熟练、手脚不麻利，甚至有些笨拙，但他们耐心、听话， 面对一些很麻烦的顾客虽然也不乐意，但就算板着脸，也能满足顾客的要求。 田洪山非常明白其中的道理和原因。 新兵蛋子，他教什么学什么，本来就是听话呀！ 一群老油条，想要跟新兵蛋子一样如臂指使，难度不知道要高个几倍。 靳鹏为什么不要人民商场的有经验老职工，还不是怕被那些老油条熏陶了年轻人？ 哪个售货员，在一进单位的时候就是鼻孔朝天的？ 还不是跟老前辈们学的？ 这怪老油条言传身教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这是行业环境，是正常现象。 所以田洪山才想要雇佣短促工，或者挑选年轻的售货员参与促销活动，可惜他只能管销售，管别的门都没有。 “小孟你在这里看着，我去打电话找人，这是要出问题的。” 田洪山赶紧跑到楼上打电话，请求有力支援。 但是刚打通电话，就听到了一个吓人的消息。 “什么？哄抢？谁这么大胆子闹事？” 电话那端传来阴沉的声音：“上百个人一起动手，拦都拦不住，好几个部门的人都去了我们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田洪山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愣是没敢说。 想想外面的情况，那真是一颗火星子就着啊！ 电话那边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凌厉的道：“田洪山，我告诉你，你必须给我把场面看住了，咱们这边要是出了这种事，你该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下场。” “我知道，但我需要一些变通的权限” 田洪山快速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而电话那端全都痛快的答应了。 打完电话，田洪山快速挤到大门口，找到几个负责保卫的人员，让他们立刻关闭入口，不再放一个人进来。 “田科长，外面这么多人，又不到八点，你说不让进就不让进？要不你来拦一个试试？” 田洪山看着混不吝的同事，只能凑过去压低嗓子道：“东城那边发生了哄抢，你是不是也想试试？” “.” 工作态度是一回事，工作经验又是一回事，田洪山的同事立刻就明白了。 “拉闸，关门，不让进了。” “货卖完了，里面没货了，大家下个星期再来吧！” 众人配合之下，勉强把入口给关闭了起来。 现在只剩下商场内的那些顾客，就好处理多了。 但怕什么来什么，田洪山刚刚松了一口气，售货区那边就突然吵嚷了起来。 田洪山急得头都大了，赶紧使劲往那边挤，途中被好几个女顾客骂成臭流氓，也没时间解释没时间磨牙。 到了争吵的柜台前，他发现是几个女顾客，在跟两个售货员对骂，看那激烈的架势，眼看着就要下手殴打了。 田洪山直接抬腿上了柜台，站在柜台上大声呼喊。 “不要吵，不要吵，我是这里的销售科长，几位顾客有什么问题跟我说，我一定给你们满意的解决。” 几个已经开始挽袖子的女顾客，稍稍安静了一下。 但她们还没说话，两个售货员就先冲着田洪山喊道：“你先别管她们，先给我们解决解决，为什么六个人的柜台，现在就我们俩？ 吃饭的人两个小时都不回来，看我们好欺负是不是？给个三毛五毛的，想把我们往死里使唤啊.” 田洪山一脑袋的浆糊，对着两位售货员安慰了好一会儿，才又掉头解决顾客。 两位顾客的火气很大，对着田洪山就开始嚷嚷。 “你们这里的试衣间根本不够用，我们买衣服买大了，来回排队三个小时，好不容易过来换一下，你们的售货员竟然说不能换？ 这是什么道理，你花十几块买件衣服不能穿，你愿意呀？你们是黑了什么心？” 田洪山刚要出言安抚，身后的售货员却比顾客还火大。 “我们这里什么时候可以随便换货了？刚才已经告诉你了，没有你要的号码了，你还想退？ 离柜不退货的道理三岁小孩子都知道，你连小孩子都不如吗？” 女顾客也上了脾气，拍着柜台喝道：“那你们搞的什么促销，人家第二人民商场能随便换货，试衣间随时都能用，你们学不会可以不学，把我们勾引过来了又这个态度” “谁勾引你了？谁勾引你了？你是林强还是唐锅强啊值得我勾引你 你排队三个小时嫌累，我站了八个小时了连饭都没吃就不累，你扒了我都懒得看你一眼？” m，今天不撕了你的嘴，我就不姓淦。” 女顾客伸手就来薅售货员的头发，而售货员也开始找东西反击，而周围大几百上千的顾客都开始起哄。 所有人都没把站在柜台上的田洪山当回事儿，有好事者甚至故意挤压柜台，这要是柜台塌了.哄抢就在眼前。 “砰砰砰~” 田洪山对着柜台使劲跺脚，两三下就把脚给跺麻了。 “退钱，我马上退钱给你！” 田洪山从兜里掏出钱包，抽出两张钞票，递给了那个撸起袖子张牙舞爪的女顾客。 女顾客愣了一下，慢慢的伸手捏住钞票，试探着拿了过来。 然后她立刻扔下衣服，扭头朝着出口走了。 “田科长，那件衣服是十二块六，你给了她十五.” “没事儿，”田洪山擦了擦汗，道：“这件衣服算我买了，不难为你们。” “不是的田科长，”售货员朝着柜台外面努努嘴，示意田洪山往外看。 柜台外的好多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因为大家都是三件八折、五件七折凑单，五件商品里面总有那么一件是不怎么需要的，既然现在可以单件退货。 田洪山心中叫苦，却有苦说不出来。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兄弟情义，长长久久的才好 靳鹏在京城六铺炕附近，买到了一处四合院作为员工宿舍，安排了几位住宿有困难的员工住宿。 而今天，小院里竖立起了一块小黑板，黑板上写上了“11.16促销秩序失控案例分析讲解会”的字样。 “作为一个管理人员，必须要详细熟悉商业流程，把所有可能发生的安全隐患，解决在未发生之前.” “大家都知道上个星期发生的事情，当时顾客在经过漫长的拥挤、等待之后，心里的怨气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 但两个商场的管理人员，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发生，反而采用了一贯的压制手段” “我们鹏城七厂的促销，每一次都提前做好大量的准备工作，所以才能顺利的走到今天，但是现在我们必须，要对自己提出更高的要求。” 小黑板前面的“讲师”，赫然是马千山。 马千山今天一身笔挺的西装，皮鞋和头发一样锃亮，手中的精致教鞭挥来挥去，颇有成功学讲师的派头。 而案例分析会的学生有七八个，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鹏城七厂属下的年轻职工，比如已经是秀水街门店骨干员工的方红美。 唯一一个年纪大的人，是短促工的带头人方大姐方志芳。 但不管年轻的还是年老的，都是拿着钢笔本子，聚精会神的听讲，仔仔细细的记录。 上个星期发生的事情太让人意外了。 鹏城七厂自从搞促销以来，一直都是顺顺利利，谁也不曾想其中竟然会蕴藏着危险， 她们只是听了一下情况，心里就都是心惊后怕，所以现在马千山愿意“传授经验”，大家都非常愿意接受和学习。 “东城的情况我们就不谈了，我们来分析一下西城百货大楼，” 马千山小心的看了一下稿子，然后在黑板上写下了“便利顾客”几个大字。 然后他回头讲道：“西城百货大楼里的顾客，大部分停留时间都超过了两个小时，在拥挤的环境下停留两个小时，再好的脾气也会暴躁，” “而现在我们促销的时候，顾客平均在现场停留的时间是40分钟，可你们知道以前是多少分钟？” 马千山认真的道：“是70分钟，顾客需要70分钟，才能挑选出自己满意的商品搭配，前往收银柜台交款。” “从70分钟到40分钟，是我们多位优秀员工出谋划策、共同缩减出来的成果？” 马千山一指下面的方红美，道：“方红美组长总结分析了所有顾客的购物信息，从中找出了顾客最普遍的商品搭配方案， 然后配合销售组组长齐如云，多次调整商品的摆放位置，最后达到了现在的效果， 我们为顾客提供了便利，让他们很容易就可以在相近的几个柜台，一次性买齐所有需要的商品，那么他们还会在拥挤的环境中停留吗？ 所以说，方红美和齐如云功不可没，单位决定给予她们每人创意方案奖金一百元。” “.” 方红美感受着周围同事投注过来的目光，很是不安的道：“我我没有提什么创意，我只是做了我的本职工作.” “咳咳，方红美你不要谦虚，我们的创意方案奖金，是为了鼓励大家提出有效的革新办法， 如果你的办法起了效果，那就应该得到奖励，所以你一定不要推辞。” 方红美有些难为情，因为那所谓的“创意”，本来就是马千山发给她的计划书，让她按照步骤一步步做完的。 如果说工作的话，方红美自认自己是做了一点，但什么创意，却真不是她的。 “你还不谢谢单位的好意？” 方大姐作为方红美的姑妈，这时候只能推了她一把，提醒她接受这一百元的奖励。 方大姐在单位混了一辈子，哪里还看不出这是马千山要竖立典型，拿方红美做样子，好激励那些同时进入鹏城七厂的年轻职工？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快速升迁的机会。 往常在方大姐的单位，这种机会你没有点儿软硬实力，是绝对不可能摸得到边儿的，而在鹏城七厂这里，只要认真工作了，就必定有收获。 现在鹏城七厂的这支销售团队，虽然还很青涩，但团队内的氛围，却让方大姐非常喜欢。 整天跟这些年轻人在一起，好似让她也回到了三十年前的时光，那时候的自己，也是一心为了理想，甘愿奉献自己的所有。 只是后来多次挫折之后，方大姐才落寞的放弃，慢慢的归于平凡。 可现在，她好似又看到了当初的那抹希望之光。 方大姐悄悄的扭了扭头，看向了四合院的偏房，透过偏房的玻璃窗，她好似看到了那抹光辉的来源。 四合院的偏房之中有三个人。 一个是王坚强，他正拿着笔记本，跟外面的学生一样，记录着马千山讲解的知识要点。 另一个是李野，他也在奋笔疾书，但却是在抽空写， 马千山手里拿的讲解材料，就是李野给他编写的，所以他哪里还需要听马千山的叨叨？ 另外一个最有意思的人，是靳鹏。 靳鹏一边吃着花生米就啤酒，一边看着窗外的马千山侃侃而谈，时而轻笑一声，时而摇头晃脑。 李野抬头道：“鹏哥，你看看强子多爱学习，你不愿意学也就算了，咋还笑话人呢？” “不不不，我可没有就话人，”靳鹏笑着道：“我是终于发现了我的本事，所以才得意的发笑。” “本事？得意？” 李野来了兴趣，拉了拉椅子靠近靳鹏，问道：“鹏哥你给我讲讲，你有啥得意的本事？” 靳鹏伸手一指窗外，问道：“你还记得马千山一年之前，是个什么样子吗？” 李野摇头：“我不记得了，半年前他跟我们南下羊城，我才熟悉他的。” 靳鹏笑道：“半年之前，马千山还在清水县到处瞎混，捡酒瓶子换酒喝、打零工挣口粮、打架. 但现在你看看，他都能给别人讲课了，腿不打弯嘴不秃噜，要不是我知道他的底细，还真以为他是哪个学校的教授呢！” 李野静静的看着靳鹏等待下文，靳鹏不是丢不起面子的人，他既然说出了“得意”两个字，那就有他的道理。 果然，靳鹏随后得意的道：“是我把马千山从清河带到了羊城，又把他带到了京城， 我的本事，就是从一群人之中看出了马千山的能耐，把他培养成了一员大将， 以后我只要找到更多马千山这样的大将，把他们管好，那我不就是评书中说的元帅之才吗？” 李野讶然，因为靳鹏说的话糙理不糙，一个优秀的企业领导，除了专业素质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会选人，会用人。 在上辈子初入职场的时候，李野有很多次想不明白，公司老大怎么会选了一个那么操蛋的家伙担任中层，压在大家的头上胡作非为。 到了后来李野才知道，公司老大并不是不想找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中层，但你的能选出那样的人呀？ 今天选一个不行，难道明天就把他换了？那老大的威严何在？ “能用”和“好用”只有一字之差，却有谬之千里之别。 一个能选对人、用对人的老大，是非常牛掰的。 靳鹏能管得住人，所以在用人方面还行， 如果他能在选人方面再有着异常天赋的话，那么李野就会非常省心。 “鹏哥你说的有道理，如果你能用对人、管住人，那你就是当之无愧的帅才。” “嘿嘿，小野你这么说，我还有点不好意思。” 靳鹏摸了摸头皮，嘻嘻的笑了。 李野看他的表情，哪里有什么不好意思，分明就是十二分的得意。 但这时候，旁边的王坚强却抬起头来，道：“鹏哥，你最多只是大将，小野哥才是帅才，是他把你和我从清水县选出来的，咱们以前的时候也捡过酒瓶子，也干过零工，也.” “.” 靳鹏瞪着眼，数秒钟之后，连续的巴掌就扇在了王坚强的头上。 “就你聪明，就你聪明，难道你不知道元帅上面还有大王吗？” 王坚强一边躲避，一边威胁道：“鹏哥你别过分啊！小野哥在这里，我.我给你留点面子。” “吆喝，你还给我留面子，来来来，咱哥俩好久没过过招了，我这几天交了几个京城的朋友，学了点儿京城摔跤.” “就你有京城的朋友啊！我也会京城跤法” 看着靳鹏和王坚强，俩人嬉笑着在屋内蹦来蹦去的亮架势，李野也是忍不住的有所感触，愉快发笑。 俩人的摔跤功夫，其实都是学自黄刚，只不过王坚强也许是学的更认真，也许是得了真传，明显要比靳鹏厉害那么一点点。 但王坚强处处忍让，却放任当仁不让的靳鹏占了上风。 两个人的天性截然不同，但却成了最好的朋友，这份情谊.要天长地久的保持下去才好。 。。。。。。 李野回到学校宿舍，孙先进告诉他班主任穆允宁来找过他，让他回来之后务必去图书馆找她。 李野看了看时间，估摸着穆允宁还在图书馆没走，也就骑上自行车赶了过去。 进了图书馆，穆允宁果然在最显眼的地方看书。 “穆老师，您找我？” 李野在穆允宁对面坐了下来，很镇定的跟她打招呼。 穆允宁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先是把自己手里的书看完，然后才看向了李野。 李野也不做声的看她，两人对视数秒之后，穆允宁忽然站了起来，忽然收拾书包道：“出去走走，我问你点事儿。” 穆允宁带着李野到了未名湖畔，默默的绕湖散步，不时碰到一些卿卿我我的情侣，让李野有些尴尬。 因为李野和文乐渝每天都会固定在这里遛弯，有那么几对熟人对他俩都有印象， 现在看李野身边突然又换了一个不同风味儿的，全都八卦的嘀嘀咕咕、指指点点，非常的不礼貌。 终于，李野忍不住的问：“穆老师，您有什么话要问我？” 穆允宁看了李野一眼，随意的道：“李野，你看过《望乡孤军》的吧？” 李野点答道：“看过，我认识李淮生和杨玉民，他们的《望乡孤军》发表在《新风》月刊上，我基本上每期都看。” 穆允宁又道：“李野，你知不知道李淮生他们，借助《望乡孤军》的发表，搞出了一系列宣扬历史文化的主题活动，并且得到了学校许多老师的支持？” 李野点头：“我知道，他们每次都邀请我参加，但我总是有事去不了。” 穆允宁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如果参加了这个活动，对你以后的发展会非常有帮助？” 李野挠了挠头，笑着道：“我一个大一新生，哪里懂得什么未来发展？” 穆允宁往前迈了两步，跟李野挨近了距离。 “不，你并不是不懂，你只是不在乎，” 穆允宁笑着道：“因为你知道不管李淮生他们怎么折腾，到最后都绕不开一个名字——七寸刀锋。” 李野笑了笑没说什么，但是下一刻，穆允宁就从包里拿出了一本《新风》月刊，并且翻到了其中的某一个章节。 然后，穆允宁又拿出了一支钢笔。 “我是不是要让你给我签个名？七寸刀锋大作家！” 李野讪讪不语，她看着穆允宁那诡异莫测的闪烁眼神，猜测着自己如果真的给她签了名，会不会莫名其妙的落个什么处分。 感谢书友“夜记小事”的打赏。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试试就试试 下课之后，李野刚要离开，却被班长甄蓉蓉喊住了。 “李野，今天班委开会，你留一下。” “哦~” 李野背着书包走了过去。 她算是领教了穆允宁的雷厉风行，自己这就成了班委的成员了？ 团委会开始之后，李野默默的听着其他同学讨论，基本上没有怎么发言，但他的强大观察力，却把所有人悄悄的记录了下来。 甄蓉蓉这个班长还是很有能力的，心思机敏处事果断，把几项班级事务处理的颇为合理。 虽然看起来只是几件小事，但见微知著，一叶知秋，李野认为甄蓉蓉以后只要遇到机会，前途不可限量。 讨论的最后一件事情，是有关元旦晚会的。 现在已经是82年的十二月中旬，83年的脚步已经临近，恍然间李野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了。 甄蓉蓉看着自己的记事本，道：“现在确定的元旦节目只有七个，估计时长还不到四十分钟，所以还需要发动学生们的热情，鼓励他们踊跃参加” 班级学委贺大壮赞同的说道：“这次的元旦晚会，是我们班第一次正式的班级活动，我们班委的人，必须要起到带头作用，每人必须要出两个节目。” 然后，贺大壮好似很随意的对李野道：“李野，你现在也是班委的一员，可不能拖大家的后腿。” 李野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道：“可以，我准备一下。” 甄蓉蓉顿时扭头看向李野，明显的非常意外。 因为就在两天之前，甄蓉蓉鼓励李野报一个节目，李野想也没想的推辞了。 甄蓉蓉都做出了“绝对不让同学们笑话你”的保证，李野都无动于衷，落后到底。 可现在贺大壮随口一说，李野怎么就同意了呢？还一下子报俩节目？ 咋滴？我甄蓉蓉的话，不如贺大壮的话好使吗？ 甄蓉蓉忍不住的问李野：“那你准备报什么节目？” 李野不假思索的道：“我写个剧本，然后班级找人排个短剧，这算一个，另外到时候我想想再表演一个就好。” 甄蓉蓉刚要说话，贺大壮却抢着道：“写剧本不是表演吧？那也算节目吗？” 李野淡淡的道：“我觉得算，要不咱们表决一下？” “.” 所有人都愣住了，李野刚才半天不说话，大家还以为他低调温和了呢！ 结果现在才明白，有些人天生就是蕴藏锋芒的，一旦被人触碰，必然锋锐无匹。 贺大壮的脸色很差，李野刚刚入团才多久，今天就进入了班委，他觉得本来就是“不符合条件”，现在第一天就给他下不来台？干啥呀这是？ 不过幸好的是，门外进来一个人，帮贺大壮解了围。 “李野，李野，你这整天神出鬼没的，可让我好找啊！赶紧跟我走。” 李淮生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拖着李野的胳膊就走。 李野笑着道：“什么事儿这么急？我们这开班委会呢！不行我待会儿去找你再说。” 甄蓉蓉马上道：“今天的班委会开完了，李野你去忙你的就行。” “走走走，大家就等你了，”李淮生拉着李野一边走一边道：“今天约了学校团委的几个同学，你得一起去见见。” 李淮生拉着李野急匆匆的走了，但甄蓉蓉几人却互相对望了一眼，心中各有感慨。 人家李野平时不吱声不张扬，结果不声不响的，竟然都混到学校团委那边去了。 他的路子，怎么就那么宽广呢？ 。。。。。。 李野出了教室，骑上了自己的自行车。 李淮生蹭的跳上自行车后座，伸手一指学校南大门的方向：“目标赵家饭馆儿，前进。” 李野笑道：“呵，今天约了多少人啊！需要我回宿舍多拿点子弹不？” 子弹就是钞票，平时大家聚餐，李野并不是每次都抢着结账，但只要花销比较大的时候，李野就会填补一些，或者干脆主动结账。 你请我一顿我请你一顿，这样大家心里都舒服一些。 李淮生却大气的道：“今天咱的稿费到了呀！不用担心，弹药充足的很。” “稿费到了呀，那得庆祝庆祝，”李野想了想，忽然道：“我今天本来还约了同学一起吃饭的，要不带他一起过去吧？” “你这真是磨叽，快快快。” “好嘞，坐稳了，让你感受一下风的速度。” 李野一阵猛蹬到了食堂，把已经吃了个半饱的孙先进给拉到了二八大杠的大梁上，一车三人直奔南校门外的赵家饭馆。 赵家饭馆也是一处家庭饭店，只不过经过两年的经营已经初见规模，就餐环境和菜品味道都非常不错，京大学生非常喜欢到这里来打牙祭。 到了饭馆之后，李淮生领着进了一个大房间，里面已经坐了九个人，其中七个人是孤军文学社的，另外两人应该就是校团委的了。 李野瞅着一个人有些眼熟，仔细分辨之后，心情顿时一阵激荡。 命运，是如此的巧合。 “李野你可算是来了，你要再不来，我们就要去女生宿舍楼下面逮你啦！” 杨玉民对着进门的李野就是一句调侃，顿时把气氛活跃了起来。 “哈哈哈哈~” “这个咱们眼热不来，人家爹妈给了他一副好面相，脑子又聪明，李野那句词儿叫什么来着对，羡慕嫉妒恨。” “哈哈哈哈~” 李野拉着拘谨的孙先进坐下，然后介绍道：“这是我们宿舍的老幺， 因为我们的爷爷都有些相似之处，所以平时气味相投，今天凑巧就把他拉过来帮我挡挡酒，大家别介意哈。” 杨玉民笑着道：“这有啥介意的，我们又不是不认识先进，不过你们的爷爷有什么相似之处，我们是真不知道。” 李野沉吟一下，低声道：“我爷爷十五岁跟着队伍走了，先进的爷爷十八岁参加了抗联， 只不过我爷爷回来了，先进的爷爷没回来所以我们俩人的一些想法，是比较统一的。” “.” 房间内为之一静，刚才还笑嘻嘻的众人都是有些尴尬，然后脸色肃然。 杨玉民看了看其他两位，酒桌上首的那位，对着众人无声的端起酒杯。 所有人都端了起来，就连女生边静静，都倒了一杯酒。 “敬，英勇的先辈们！” “干了。” “干！” 孙先进把酒一口闷进了肚子里，眼泪迷蒙，也不知是被酒呛的，还是怀念未曾谋面的爷爷。 不过经过这一点小插曲，大家看待孙先进的目光就不同了。 这时候你如果有一个扛过枪的爷爷，大家普遍的都会羡慕、敬重。 而且人们羡慕的，还不像后世那样是离退休人员的高工资，而是他们那令人敬仰的经历。 孙先进是209宿舍的老幺，又跟李野是一个专业的，但真正让两人关系亲近起来的原因，确实是俩人都有一个愤然不屈的爷爷。 两杯酒下肚之后，酒桌上的气氛就不再那么沉重了，大家很快讨论起了文学社的事情，每个人都很有责任心的说出了自己的建议，讨论的非常热烈。 大家都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坚决宣扬种花民族的不屈意志，提升大家对于龙之民族的认同感。 毕竟无论是几千年前，还是几十年前，这个民族都曾经面对强敌，而不屈不挠的战斗过。 “今天大家聚在这里，第一是讨论咱们文学社下一步的发展计划， 第二就是咱们的稿费到了，必须要让大家品尝一下辛勤的果实。” 酒过三巡，李淮生从兜里掏出了一叠稿费，然后开始讨论分配的问题。 “我们经过商量之后，决定按劳分配，玉民和李野出力最多，其余人平均分配.” 李淮生说完了分配方案，所有参与了《望乡孤军》创作的人，都可以分到一笔钱。 而李野分到了二十块，是最多的两份之一，其余人只有象征性的几块钱。 李野立刻推辞道：“这钱我就不要了，历史资料是大家查的，稿子是老杨写的，我只是出了一点主意，受之有愧。” “一点都不愧，”杨玉民肯定的道：“自从上次你列出了七条建议，我们在后续的写作之中改进之后，读者来信多了好几倍， 但就没有一封是骂人的，你不知道当时我是多么忐忑，但我现在写的又多有动力。” “哈哈哈，这话不假，现在老杨一天能写六七个小时，那精神头儿真是旺盛的要命。” 李野赶紧道：“这可不行，老杨你不能这么辛苦，必须要合理安排休息时间，并且也不能只顾着写，耽误了正经的课业。” “没有没有，”杨玉民道：“我每门课都是班级前三的，我学的是历史，现在一边写，还一边增加知识了呢！” “那也不行呀！” 李野想了想，然后道：“要不你帮我买些零食、营养品什么的吧！放在活动室里，我晚上过去参加活动的时候也可以补充一下身体损耗。” “这个不用你操心，”李淮生道：“我们已经留下了近两百块的稿费，用作文学社的活动基金，不过等下个月的稿费来了，还是会分给大家一笔可观的稿费的。” 李野想了想，只能同意接受了分配方案。 他不差这二十块钱，但如果他一再推辞，其余的人可怎么办？ 稿费可是每个月都有，你这一次“高尚”了，可是挡了大家的“财路”的。 而且李淮生守着学校团委的人，提出分配方案，其实也是在为大家谋取以后的福利，李野就算再不想要自己那一份儿，也不能在这里说了。 每个人都拿到自己的稿费之后，李淮生才道：“咱们这次的稿费结余不少，按照李野所说，买些零食和营养品也用不了多少钱， 我建议拿剩下的钱买辆自行车，作为文学社的公用交通工具，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我支持。” “那肯定是赞同了，我们这每天跑来跑去，腿都跑细了。” 所有人都是一致的赞同。 别看李野拿自己的自行车不当事儿，但李淮生等人可羡慕了。 一百六十多块，还要自行车票，在82年虽然也不是绝对买不起，但大学生都是住校，大部分家庭是不会给配辆自行车的。 这走路全靠腿和自行车的区别，那可大了去了。 李淮生笑了笑，道：“不过钱咱们凑够了，这自行车票，得大家想办法解决呀！” 两个团委的干事互相看了看，都笑了。 “我就知道你李淮生的酒不好喝，这是跟我们要支持来了？” 李淮生被人戳破，也不惭愧，面不改色的道：“我们穷学生确实有困难，学校给支持一下吧！ 反正这自行车我们又带不走，一届一届的传下去，也相当于学校资产不是？” 两位团委干事互相商量了一下，都是摇头。 最终只能说道：“今年基本上不可能了，明年我们尽量帮你们申请，实在不行我贴钱给你们搞一张，行吧？” “哪能让你贴钱？我们自己想办法吧！” 李淮生其实也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两个团委干事就比他大两级，刚刚参加工作，不确定有多大的面子。 李野看了看，只好道：“其实我可以想想办法。” 众人意外的看了过来。 李野平静的道：“我平时经常去第二人民商场，作为促销人员参加他们的打折促销活动， 其中商场的有个人跟我是东山老乡，改天我去套套瓷，买辆特惠车应该问题不大。” “你看看，还是小老弟有路子呀！” “小老弟硬是要得嘛！” 所有人都对着李野夸赞起来，两个团委的干事也是坦然了许多，看向李野的眼神颇为友善。 李野笑了笑，又道：“其实如果我们想想办法，以后买自行车什么的，也许不难。” “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李野你快想想。” “哈哈哈哈~” 李野不理杨玉民的调侃，笑着说道：“大家应该知道，七寸刀锋的《朔风飞扬》，已经在港岛的杂志上连载，那么我们的《望乡孤军》也可以呀！” “港岛那边分给蓝海出版社的稿费可是美元，如果咱们能弄一点份额过来，去友谊商店买自行车还需要票吗？” “.” “这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不行呢？” 众人都是一愣，眼睛逐渐发亮。 李野当时为了尽快登陆港岛，答应了蓝海的方案，以rmb作为稿酬。 但孤军文学社毕竟是学校旗下的正式团体，跟蓝海出版社打起交道来，还是有几分讨价还价的余地的。 “那你们就试试，如果真能把你们的作品发表在港岛的刊物上，我一定向学校反应，给你们争取更大的支持。” “试试就试试，我们大家齐心协力，把我们的思想，传播到港岛去。” 房间内的气氛顿时火热了起来，颇有些迎难而上的热烈。 但一旁的李野却神色淡然，没当回事儿。 待会儿他要跟裴文聪例行通话，捎带着说一句.问题不大。 感谢书友“徐入妄想睡觉”的5000点打赏，感谢大佬的支持，真的非常感谢！！！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文乐渝：我和妈妈都支持你 穆允宁拿着钢笔，保持着递过来的姿势，让李野感觉有些好笑，也感受到了压力。 当初穆允宁看过他的原稿，现在又看了《朔风飞扬》的正式章节，李野两相对比一下，哪里还找不出他的“破绽”？ 不过就在李野露出微笑，准备解释一下的时候，穆允宁却把钢笔收了回去。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跟你说正事。” 穆允宁把杂志装回包里，收敛了玩味的表情，很严肃的看着李野。 “李淮生他们已经正式组建了孤军文学社，并且上报学校并得到批准，团委、宣传等方面都给予了肯定的支持， 你的名字，在文学社核心人员名单之上，今天团委过来找我询问你的情况，我竟然不知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穆允宁明显的生气了，她盯着李野愤愤的道：“你闹出了这么多大的动静，我一个班主任竟然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会影响到我的工作评定的。” 李野讪笑着道：“也没闹多大动静吧？再说我就是凑了个热闹” “没多大动静？凑了个热闹？呵~” 穆允宁气笑了，又从包里翻出了一本校刊，直接杵到李野的脸上。 “尽我所能，让更多国人知晓种花民族曾经的不屈和强大，为自己龙之传人的身份感到自豪和骄傲，这句话是你写的吧？” 李野默默的点头，这句话是当初和李淮生等人讨论的时候，他明确提出来的思想意见，当时引起了李淮生等人的强烈共鸣，没想到他们直接给发表到了校刊上。 穆允宁收起了校刊，略微低头，跟李野靠的更近：“你知道学校内有多少文学爱好团体吗？” 李野摇头，他真不知道。 穆允宁压低了声音：“那你知道又有几个文学团体，得到了团委和宣传部门正面、公开的支持？” 李野再次摇头。 穆允宁再次压低嗓音：“那我告诉你，没有几个，这代表着孤军文学社的立意主旨，是被肯定、被承认的， 李淮生、杨玉民他们虽然还是大三，但我现在就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明年的毕业分配，他们会有一个比较好的分配结果，你懂吗？” “.” 李野愣了一下，马上问道：“能有多好？” 这个问题，李野是真有点兴趣，80级和他们82级别看只是差了两年，但他们面临的机会，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穆允宁把前俯的上身挺直，好似不经意的道：“我觉得，大概率可能会分配到宣传部门去吧！” 李野忍不住的笑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为李淮生等人感到高兴。 宣传部门听起来，好似就是专门刷标语、写文章、拿大喇叭讲解少生孩子多种树什么的辅助部门， 但其实在体制内，它的位置是相当重要的，分量也很重，李野不敢说李淮生他们以后会怎么样，但他感觉杨玉民却是非常适合混体制的人。 “我真不知道，对不起穆老师。” “现在你明白了吧？” 穆允宁看着李野孺子可教的反应，认为这小子是开窍了。 “我当时含糊其辞搪塞过去了，但下次但凡再有这种事情，麻烦大作家你知会我一声，我好给你安排一下。” 穆允宁语速极快的小声说道：“你尽快选个合适时机，公开你七寸刀锋的身份，然后积极配合李淮生和杨玉民，参与文学社的各种宣传活动， 我下个星期安排你加入学生会.下个学期结束之前推荐你进入团委. 等明年秋天的时候，李淮生他们会忙于毕业工作的事情，你顺便把文学社的担子接下来，把自强、强大的立意和精神传承下去.” “但你切记一点，绝对不能自傲，虽然你写了两本不错的，听起来比李淮生和杨玉民更有名气， 但任何一位北大生，都会有自己的傲气，现在的孤军文学社，你不可能占据主导地位，毕竟你是大一新生，也是刚刚加入的，缺乏很多跟学校方面交流的经验.” “.” 李野是真的没想到，穆允宁已经给他“安排好了一切”。 看着穆允宁认真叮嘱的样子，李野好似想起了上辈子一位关系很好的表姐，在给他规划人生的发展路线。 甚至穆允宁叮嘱到最后一条的时候，已经超出了她班主任的职责范围了。 李野是年轻作家不假，但你说一上来就让李淮生和杨玉民纳头就拜，受他的主导，那基本上不可能。 这就像一个新人刚刚进入一个单位，就是你学历再高、能力再强，也不可能上来就占据c位，那样会搞的大家都不舒服， 所以聪明的新人，总要先低调一段时间，跟大家打成一片，最好是一起吃喝玩闹一段时间，混成朋友之后，再露出自己的锋芒。 李野凝神思考片刻，看着穆允宁道：“穆老师，我很喜欢现在跟李淮生他们相处的感觉，大家都没有什么隔阂，” “他们把我当朋友、当兄弟，讨论起问题来可能会争得面红耳赤，但讨论完了之后，又会攀着膀子去校门外吃八毛钱一份的肉炖菜.” “如果我现在说我是七寸刀锋，您认为我们之间还会有这样轻松自在、无拘无束的感觉和关系吗？” 穆允宁诧异的看了看李野，问道：“那你就打算一直瞒着他们？” 李野摇头道：“当然不能，我觉得等我们非常熟悉之后，他们就不会在意我是谁了， 到时候我公开身份，朋友还是朋友，兄弟还是兄弟。” 李野其实比穆允宁还懂得人情世故，人与人亲密交往的基础，是平等。 比如现在某位知名作家，过来跟李淮生等人讨论文学，他们会变成无话不谈的兄弟吗？ 不会的，绝对不是那个味儿。 但先成为好朋友，再知道你是作家，那最多就是臭骂你一顿，然后敲你几顿大餐，然后继续攀着膀子一起看姑娘。 穆允宁拧着眉头沉思良久，缓缓点头道：“这个你自己决定，不过加入学生会和团委的事情，你不能再推诿拖延，一步慢、步步慢，优秀的新生多的是，容不得你矫情。” 李野感觉自己拗不过这个美女老师，只好道：“那谢谢穆老师了，团委我愿意进，学生会我就不进了，我真没那个时间。” 学生会里的琐事，李野是真的不想沾染，不过现在的团委里，应该是有一位未来大佬的，去看一看，敬仰一下也好。 但李野的“冥顽不灵”，彻底激怒了操心受累的美女班主任。 穆允宁杏眼圆睁，连续数次深呼吸，颇有规模的山峦起起伏伏。 最后她不容置疑的道：“你是否加入，是我的事，加入之后你爱干嘛干嘛，不关我事。” “穆老师，我不是” 李野刚想解释一下，穆允宁却转身走了，瞧她迈步的频率和速度，还真是生气了。 “唉，老师我是真忙不过来呀！” 李野轻叹一声，却不料不远处的树林之中，传出一个调侃的声音。 “兄弟，想要不忙，那你专一呀！乱花迷人眼，也能要人命欸。” 李野忍不住的笑了，帅气的人总是被人误会，很正常。 但是下一刻，李野忽然快步跑了起来，一边跑还一边看表。 九点钟，他要和文乐渝湖畔散步的。 距离图书馆的门口还有老远，李野就看到了亭亭玉立的文乐渝。 她可能是怕李野过来看不见她，所以故意的站在了灯光之下，安安静静的，不悲不喜。 看到李野快速的奔跑过来，没有任何表情的小脸蛋，才有了温暖的色彩。 “你今天迟到啦~” 最后那个“啦”字，被文乐渝拖出了长长的尾音，嗔怪撒娇的味道，让李野心神一阵阵的激荡。 有这样的女孩儿对你撒娇，你要是不专一，活该天打雷劈。 李野歉意笑了笑，道：“刚才老师把我喊过去谈话，所以耽误了时间。” “没事儿，就迟到了两分钟，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当真。” 文乐渝嬉笑了一下，拉着李野的手就走，浑然不顾图书馆门口出出进进的人。 “噢噢~” 几个同学善意的起哄，引得文乐渝冷然回头，森寒的目光轻轻扫过，起哄声戛然而止。 嗔怪撒娇的女孩儿未必柔弱，她只是不把铠甲和刀锋亮出来而已。 湖畔散步，文乐渝忽然道：“李淮生他们改组文学社，你是出了力的对吧？” 李野道：“算是吧！我有时候过去跟他们聊一会儿，大家算是挺投机。” 文乐渝点点小脑袋，道：“聊得投机的话，可以跟他们多接触一下，你要愿意加入学生会的话就写个申请，等明年申请加入团委” “.” 李野是真想不到，连一向无所谓的文乐渝，都说出了穆允宁一样的建议。 不过文乐渝跟穆允宁的区别，就在于她是真的在建议，没有一点主导李野意愿的意思。 那意思就是你爱听就听，不听也没事儿，我都随你。 “刚才穆老师，也是跟我说了这个问题，但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李野把刚才跟穆允宁的谈话抹去情绪色彩，跟文乐渝说了一遍。 文乐渝瞟了李野一眼，道：“你们的班主任是穆允宁吗？” 李野道：“是啊！这你都知道？” 文乐渝皮笑肉不笑的道：“穆老师在年轻一辈的老师之中，还是很有名的。” 李野：“.” 不过文乐渝很快就道：“其实我和穆老师的建议，都未必适合你，我妈都说你很有自己的主意，所以不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可能是怕李野没有明白，文乐渝贴近李野，小声道：“我支持你，我妈也很看好你的，那天还让我跟你说，以后多去家里吃饭呢！” 唉，前途漫漫，伊人相伴，此生何求？ 。。。。。。 教室之内，李野正在利用课前的一点时间，撰写着《朔风飞扬》的稿子， 最近港岛那边催稿有些紧，李野连零星的碎块时间都利用上了。 “哥，一哥，你帮我个忙呗？” 孙先进已经在旁边磨蹭了半天，看李野笔声沙沙的写个不停，只能凑过来打扰李野。 李野听孙先进的语气，赶忙停下钢笔问道：“怎么了先进，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是有点难事儿，”孙先进苦涩着脸道：“哥，你介绍我加入孤军文学社呗！” 李野惊讶了一下，问道：“你跟李淮生又不是不认识，直接加入不就完了吗？还要我帮你介绍？那么腼腆干嘛？” “那是以前，”孙先进郁闷的道：“我前两天跟老李提的时候，他还满口答应，昨天却说需要申请，还要考核” 李野琢磨了一下，认真的问孙先进：“先进，你能跟我说为什么要加入孤军文学社吗？” 孙先进看着李野灼灼的眼睛，眼神有些闪烁，脸色也变得通红。 李野的心开始往下沉，穆允宁说的那些话自己不怎么在意，但别人未必看不见里面的好处。 可孙先进这个孩子，怎么看都不像个投机之徒啊！ “我喜欢边静静。” “.” 李野竟然懵逼了一瞬，看着羞涩的孙先进，沉默数秒之后才问：“谁是静静？” 孙先进低着头，蚊子哼哼一般的道：“就是那个练跳高的女孩儿。” 李野终于知道是谁了。 文学社里有位个子非常高的女孩儿，李野当初他碰到李淮生和几个诗人骂架，她就是那时候加入文学社的。 李野跟她不熟，只是听人说过一嘴，是今年新生运动会的女子跳高第一名。 李野有些纠结的道：“老幺啊！那个女孩儿好像跟李淮生走的很近吧！你这横插进去.左右为难不是？” 孙先进一愣，道“不会的，李淮生跟大三的庄秋芸处对象呢！他跟边静静只是普通社友，我都打听清楚了。” “不是，你为啥就看中边静静了呢？” 李野瞅瞅孙先进的中等个头，对于他和边静静的未来很不乐观。 “我就是一见钟情。” 孙先进的头都快低到裤裆里去了，也不知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跟李野说出了这番话。 “以后我去社里活动的时候，你就跟我去，你先试着跟边静静接触接触，如果行，我介绍你入社，如果不行，你也好有个退路不是？” 孙先进的脸色顿时明朗起来，笑着道：“谢谢哥，你想的真周到。” 李野看着信心满满的孙先进，恍然间好似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第一次鼓起勇气的男孩子，是一团充满了灵性的火焰，它笨拙的燃烧自己，想让对方感触到自己那颗火热的心灵。 至于结果不重要。 没有经历过一场恋爱的男孩子是不成熟的，就算是失恋了，至少也能学会爱惜自己了不是？ 去吧！勇敢的男孩儿。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试试就试试 下课之后，李野刚要离开，却被班长甄蓉蓉喊住了。 “李野，今天班委开会，你留一下。” “哦~” 李野背着书包走了过去。 她算是领教了穆允宁的雷厉风行，自己这就成了班委的成员了？ 团委会开始之后，李野默默的听着其他同学讨论，基本上没有怎么发言，但他的强大观察力，却把所有人悄悄的记录了下来。 甄蓉蓉这个班长还是很有能力的，心思机敏处事果断，把几项班级事务处理的颇为合理。 虽然看起来只是几件小事，但见微知著，一叶知秋，李野认为甄蓉蓉以后只要遇到机会，前途不可限量。 讨论的最后一件事情，是有关元旦晚会的。 现在已经是82年的十二月中旬，83年的脚步已经临近，恍然间李野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了。 甄蓉蓉看着自己的记事本，道：“现在确定的元旦节目只有七个，估计时长还不到四十分钟，所以还需要发动学生们的热情，鼓励他们踊跃参加” 班级学委贺大壮赞同的说道：“这次的元旦晚会，是我们班第一次正式的班级活动，我们班委的人，必须要起到带头作用，每人必须要出两个节目。” 然后，贺大壮好似很随意的对李野道：“李野，你现在也是班委的一员，可不能拖大家的后腿。” 李野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道：“可以，我准备一下。” 甄蓉蓉顿时扭头看向李野，明显的非常意外。 因为就在两天之前，甄蓉蓉鼓励李野报一个节目，李野想也没想的推辞了。 甄蓉蓉都做出了“绝对不让同学们笑话你”的保证，李野都无动于衷，落后到底。 可现在贺大壮随口一说，李野怎么就同意了呢？还一下子报俩节目？ 咋滴？我甄蓉蓉的话，不如贺大壮的话好使吗？ 甄蓉蓉忍不住的问李野：“那你准备报什么节目？” 李野不假思索的道：“我写个剧本，然后班级找人排个短剧，这算一个，另外到时候我想想再表演一个就好。” 甄蓉蓉刚要说话，贺大壮却抢着道：“写剧本不是表演吧？那也算节目吗？” 李野淡淡的道：“我觉得算，要不咱们表决一下？” “.” 所有人都愣住了，李野刚才半天不说话，大家还以为他低调温和了呢！ 结果现在才明白，有些人天生就是蕴藏锋芒的，一旦被人触碰，必然锋锐无匹。 贺大壮的脸色很差，李野刚刚入团才多久，今天就进入了班委，他觉得本来就是“不符合条件”，现在第一天就给他下不来台？干啥呀这是？ 不过幸好的是，门外进来一个人，帮贺大壮解了围。 “李野，李野，你这整天神出鬼没的，可让我好找啊！赶紧跟我走。” 李淮生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拖着李野的胳膊就走。 李野笑着道：“什么事儿这么急？我们这开班委会呢！不行我待会儿去找你再说。” 甄蓉蓉马上道：“今天的班委会开完了，李野你去忙你的就行。” “走走走，大家就等你了，”李淮生拉着李野一边走一边道：“今天约了学校团委的几个同学，你得一起去见见。” 李淮生拉着李野急匆匆的走了，但甄蓉蓉几人却互相对望了一眼，心中各有感慨。 人家李野平时不吱声不张扬，结果不声不响的，竟然都混到学校团委那边去了。 他的路子，怎么就那么宽广呢？ 。。。。。。 李野出了教室，骑上了自己的自行车。 李淮生蹭的跳上自行车后座，伸手一指学校南大门的方向：“目标赵家饭馆儿，前进。” 李野笑道：“呵，今天约了多少人啊！需要我回宿舍多拿点子弹不？” 子弹就是钞票，平时大家聚餐，李野并不是每次都抢着结账，但只要花销比较大的时候，李野就会填补一些，或者干脆主动结账。 你请我一顿我请你一顿，这样大家心里都舒服一些。 李淮生却大气的道：“今天咱的稿费到了呀！不用担心，弹药充足的很。” “稿费到了呀，那得庆祝庆祝，”李野想了想，忽然道：“我今天本来还约了同学一起吃饭的，要不带他一起过去吧？” “你这真是磨叽，快快快。” “好嘞，坐稳了，让你感受一下风的速度。” 李野一阵猛蹬到了食堂，把已经吃了个半饱的孙先进给拉到了二八大杠的大梁上，一车三人直奔南校门外的赵家饭馆。 赵家饭馆也是一处家庭饭店，只不过经过两年的经营已经初见规模，就餐环境和菜品味道都非常不错，京大学生非常喜欢到这里来打牙祭。 到了饭馆之后，李淮生领着进了一个大房间，里面已经坐了九个人，其中七个人是孤军文学社的，另外两人应该就是校团委的了。 李野瞅着一个人有些眼熟，仔细分辨之后，心情顿时一阵激荡。 命运，是如此的巧合。 “李野你可算是来了，你要再不来，我们就要去女生宿舍楼下面逮你啦！” 杨玉民对着进门的李野就是一句调侃，顿时把气氛活跃了起来。 “哈哈哈哈~” “这个咱们眼热不来，人家爹妈给了他一副好面相，脑子又聪明，李野那句词儿叫什么来着对，羡慕嫉妒恨。” “哈哈哈哈~” 李野拉着拘谨的孙先进坐下，然后介绍道：“这是我们宿舍的老幺， 因为我们的爷爷都有些相似之处，所以平时气味相投，今天凑巧就把他拉过来帮我挡挡酒，大家别介意哈。” 杨玉民笑着道：“这有啥介意的，我们又不是不认识先进，不过你们的爷爷有什么相似之处，我们是真不知道。” 李野沉吟一下，低声道：“我爷爷十五岁跟着队伍走了，先进的爷爷十八岁参加了抗联， 只不过我爷爷回来了，先进的爷爷没回来所以我们俩人的一些想法，是比较统一的。” “.” 房间内为之一静，刚才还笑嘻嘻的众人都是有些尴尬，然后脸色肃然。 杨玉民看了看其他两位，酒桌上首的那位，对着众人无声的端起酒杯。 所有人都端了起来，就连女生边静静，都倒了一杯酒。 “敬，英勇的先辈们！” “干了。” “干！” 孙先进把酒一口闷进了肚子里，眼泪迷蒙，也不知是被酒呛的，还是怀念未曾谋面的爷爷。 不过经过这一点小插曲，大家看待孙先进的目光就不同了。 这时候你如果有一个扛过枪的爷爷，大家普遍的都会羡慕、敬重。 而且人们羡慕的，还不像后世那样是离退休人员的高工资，而是他们那令人敬仰的经历。 孙先进是209宿舍的老幺，又跟李野是一个专业的，但真正让两人关系亲近起来的原因，确实是俩人都有一个愤然不屈的爷爷。 两杯酒下肚之后，酒桌上的气氛就不再那么沉重了，大家很快讨论起了文学社的事情，每个人都很有责任心的说出了自己的建议，讨论的非常热烈。 大家都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坚决宣扬种花民族的不屈意志，提升大家对于龙之民族的认同感。 毕竟无论是几千年前，还是几十年前，这个民族都曾经面对强敌，而不屈不挠的战斗过。 “今天大家聚在这里，第一是讨论咱们文学社下一步的发展计划， 第二就是咱们的稿费到了，必须要让大家品尝一下辛勤的果实。” 酒过三巡，李淮生从兜里掏出了一叠稿费，然后开始讨论分配的问题。 “我们经过商量之后，决定按劳分配，玉民和李野出力最多，其余人平均分配.” 李淮生说完了分配方案，所有参与了《望乡孤军》创作的人，都可以分到一笔钱。 而李野分到了二十块，是最多的两份之一，其余人只有象征性的几块钱。 李野立刻推辞道：“这钱我就不要了，历史资料是大家查的，稿子是老杨写的，我只是出了一点主意，受之有愧。” “一点都不愧，”杨玉民肯定的道：“自从上次你列出了七条建议，我们在后续的写作之中改进之后，读者来信多了好几倍， 但就没有一封是骂人的，你不知道当时我是多么忐忑，但我现在写的又多有动力。” “哈哈哈，这话不假，现在老杨一天能写六七个小时，那精神头儿真是旺盛的要命。” 李野赶紧道：“这可不行，老杨你不能这么辛苦，必须要合理安排休息时间，并且也不能只顾着写，耽误了正经的课业。” “没有没有，”杨玉民道：“我每门课都是班级前三的，我学的是历史，现在一边写，还一边增加知识了呢！” “那也不行呀！” 李野想了想，然后道：“要不你帮我买些零食、营养品什么的吧！放在活动室里，我晚上过去参加活动的时候也可以补充一下身体损耗。” “这个不用你操心，”李淮生道：“我们已经留下了近两百块的稿费，用作文学社的活动基金，不过等下个月的稿费来了，还是会分给大家一笔可观的稿费的。” 李野想了想，只能同意接受了分配方案。 他不差这二十块钱，但如果他一再推辞，其余的人可怎么办？ 稿费可是每个月都有，你这一次“高尚”了，可是挡了大家的“财路”的。 而且李淮生守着学校团委的人，提出分配方案，其实也是在为大家谋取以后的福利，李野就算再不想要自己那一份儿，也不能在这里说了。 每个人都拿到自己的稿费之后，李淮生才道：“咱们这次的稿费结余不少，按照李野所说，买些零食和营养品也用不了多少钱， 我建议拿剩下的钱买辆自行车，作为文学社的公用交通工具，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我支持。” “那肯定是赞同了，我们这每天跑来跑去，腿都跑细了。” 所有人都是一致的赞同。 别看李野拿自己的自行车不当事儿，但李淮生等人可羡慕了。 一百六十多块，还要自行车票，在82年虽然也不是绝对买不起，但大学生都是住校，大部分家庭是不会给配辆自行车的。 这走路全靠腿和自行车的区别，那可大了去了。 李淮生笑了笑，道：“不过钱咱们凑够了，这自行车票，得大家想办法解决呀！” 两个团委的干事互相看了看，都笑了。 “我就知道你李淮生的酒不好喝，这是跟我们要支持来了？” 李淮生被人戳破，也不惭愧，面不改色的道：“我们穷学生确实有困难，学校给支持一下吧！ 反正这自行车我们又带不走，一届一届的传下去，也相当于学校资产不是？” 两位团委干事互相商量了一下，都是摇头。 最终只能说道：“今年基本上不可能了，明年我们尽量帮你们申请，实在不行我贴钱给你们搞一张，行吧？” “哪能让你贴钱？我们自己想办法吧！” 李淮生其实也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两个团委干事就比他大两级，刚刚参加工作，不确定有多大的面子。 李野看了看，只好道：“其实我可以想想办法。” 众人意外的看了过来。 李野平静的道：“我平时经常去第二人民商场，作为促销人员参加他们的打折促销活动， 其中商场的有个人跟我是东山老乡，改天我去套套瓷，买辆特惠车应该问题不大。” “你看看，还是小老弟有路子呀！” “小老弟硬是要得嘛！” 所有人都对着李野夸赞起来，两个团委的干事也是坦然了许多，看向李野的眼神颇为友善。 李野笑了笑，又道：“其实如果我们想想办法，以后买自行车什么的，也许不难。” “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李野你快想想。” “哈哈哈哈~” 李野不理杨玉民的调侃，笑着说道：“大家应该知道，七寸刀锋的《朔风飞扬》，已经在港岛的杂志上连载，那么我们的《望乡孤军》也可以呀！” “港岛那边分给蓝海出版社的稿费可是美元，如果咱们能弄一点份额过来，去友谊商店买自行车还需要票吗？” “.” “这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不行呢？” 众人都是一愣，眼睛逐渐发亮。 李野当时为了尽快登陆港岛，答应了蓝海的方案，以rmb作为稿酬。 但孤军文学社毕竟是学校旗下的正式团体，跟蓝海出版社打起交道来，还是有几分讨价还价的余地的。 “那你们就试试，如果真能把你们的作品发表在港岛的刊物上，我一定向学校反应，给你们争取更大的支持。” “试试就试试，我们大家齐心协力，把我们的思想，传播到港岛去。” 房间内的气氛顿时火热了起来，颇有些迎难而上的热烈。 但一旁的李野却神色淡然，没当回事儿。 待会儿他要跟裴文聪例行通话，捎带着说一句.问题不大。 感谢书友“徐入妄想睡觉”的5000点打赏，感谢大佬的支持，真的非常感谢！！！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纵横两万里，莫敢不从 港岛，西环，踏浪文学出版社。 裴文聪坐在崭新的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崭新的皮鞋抖啊抖，抖出了三分得意、三分惬意的模样。 只不过如果有观察力敏锐的心理学家看到裴文聪的样子，就能发现他的动作中，还隐藏着四分的焦虑。 十分钟的时间之内，裴文聪的老板椅转了七圈，右手不自觉的摸了四次左手腕。 裴文聪的左手腕上，戴着一块新买的劳力士。 是六万港币的真正劳力士，不是那种千把块一巴掌劲大了就能干碎的假货。 俗话说，钱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其中就包含了一个“面子”。 几个月前的时候，裴文聪每天出门都要花十五分钟整理自己，西装笔挺，皮鞋锃亮，一辆破花冠是擦了又擦，强撑着面子跟人打交道。 但是对方那虚伪的笑容，还有裴文聪自己心里的忐忑，都让他明白强撑的面子，不算真正的面子。 钱是男人的胆，这句话肯定是偏激的，但多少有他的一点道理。 内心强大的智者可以无视金钱的虚妄，但这个世界上，还是俗人更多不是？ 所以当兜里有钱之后，裴文聪立刻改头换面，验证一下这句话正不正确。 事实证明，基本上是正确的。 首先裴文聪自己就有底气，而那些合作伙伴，也明显对他热情了好多，就算裴文聪心里再鄙视对方势利，但也不否认心里的受用。 一时之间，裴文聪春风得意，整个人飘飘然，感觉自己距离港岛的精英阶层也只是一步之遥。 可就在一个月前，港岛市面上却突然出现了变化，好几本跟《朔风飞扬》同一题材的“名家之作”，突然间上市跟风。 裴文聪此前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因为港岛的文学商业化程度非常高，一旦某个题材火爆，跟风者比比皆是，不稀奇、不寒碜。 但几个成名已久的作家同时发表作品，却大大出乎裴文聪的预料，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压力。 先不说那些作家的名望多高，就是人家背后的出版社实力，也雄厚的让裴文聪压力山大。 书联销售对市场非常敏感，立刻就通知裴文聪做出应对。 至于怎么应对，人家让裴文聪自己琢磨。 所以裴文聪向北边的七寸刀锋紧急通告，请他务必重视这种情况，最好能把后续的故事情节写得精彩一些。 这几乎就跟说“我人小体弱，经不起风浪”一般丢人了。 但眼看着即将到手的富贵，遭遇了不确定的危机，裴文聪哪里还顾得上脸面？ 【再给我三个月的时间也好啊！哪怕两个月唉.】 裴文聪很是无奈，只要再有两个月的膨胀发展，踏浪文学社的账上就会有大几十万甚至上百万港币的盈余，他就能使出一些市场竞争手段，跟那几位竞争者掰掰腕子。 可现在，他真是有心无力。 窗外又下起了雨，十米外逼仄的灰色大楼外墙上，那道蜿蜒裂开深深的痕迹，是如此的令人烦躁。 “阿敏，书联销售这个月的报表还没传过来吗？” 裴文聪转头冲着文员阿敏喊了一嗓子。 今天是书联销售给合作商发放报表的日子，所有跟他们合作的商家，都会收到上个月的商品销售情况。 如果上个月销售的好，这个月的宣传力度就会加大，如果销售的不好，后果自然也不用说。 裴文聪今天之所以如此焦虑，也跟这个报表有关，毕竟在报表过后的几天之内，书联销售的分账资金就会打到踏浪文学社的账户上。 那可是真金白银的钱啊！ “还没有呢老板，你一早上都问了我三遍了，”阿敏看着裴文聪笑道：“根据我们市场调查的结果，这个月应该还是可以的吧！老板你不要太过焦躁。” “我哪里有焦躁？我只是闲得无聊罢了！” 裴文聪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的紧张，嘴巴倔的贼硬。 老板在员工面前，一定不能露怯，哪怕慌得腿都打哆嗦，也要泰山压顶而不变色。 “老板你要闲的无聊，为什么不写一篇评论，骂一骂那个姓朴的南棒人呢？你这港大国文系的毕业生，是不是浪得虚名呀？” 正在低头整理版面的阿强，闷声闷气的怼了裴文聪一句。 前几天的时候，有个南棒过来的移民，堂而皇之的抄袭了《朔风飞扬》，发表在一家小刊物上， 他就只是换了换主角、配角的名字，其余的别说什么情节了，就是句子、段落都懒得改， 但就是这几乎一模一样的东西，他竟然说是来自于南棒民族的历史资料，真是特酿的气人。 阿强也是有脾气的小编辑，当即写了一篇评论骂人，可惜对方的笔杆子比他硬，一通回骂过来，可把阿强给怼闭了气。 所以他一直怂恿裴文聪跟对方展开骂战，裴文聪的文笔是很不错的，只是这几年忙于经营，才荒废搁置了而已。 “阿强，骂战也是要分层次的，你霍仁强跟姓朴的骂战算是旗鼓相当，我裴文聪可是开平治的人，但凡搭理他一眼，都是自降身份。” 裴文聪鄙视的看了阿强一眼，傲然抬起了下巴。 阿强顿时有些急眼，同样鄙视的回怼：“你的层次怎么就比我高了？人与人之间有高低吗？别忘了你那平治还是我给你买的二手呢，得意个什么？” “平治就是平治，二手的平治也是平治。” 裴文聪轻蔑的笑了笑，一点都不觉得丢人，二手的平治就不是豪车吗？再说我胳膊上还戴着劳力士呢！你阿强连头发都懒的理，跟我一个层次？ “你就是抠门，说好了给我们涨工资，都三个月了还没涨，装门面的劳力士倒是买上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还偷偷存了钱，我们天天给你卖命，你却如此对待我们” 阿强气哼哼的丢开了工作，就要跟裴文聪好好的吵上一架。 他跟着裴文聪好多年了，再苦再累也毫无怨言，可不是普通老板跟员工的关系，吵个架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我是老板，怎么花钱怎么存钱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裴文聪也有些恼羞成怒的架势，他确实存了一笔钱没动，但那是属于李野的20%，做人.要讲信用。 阿敏笑眯眯的泡了杯咖啡，站在一旁看热闹，不过刚刚喝了两口，办公室内那台老旧的传真机就吱吱吱的响了起来。 “别吵了别吵了，书联销售的传真来了。” 不管是气咻咻的阿强，还是骄傲显摆的裴文聪，都齐刷刷的跑到了传真机旁边，瞅着传真机中一点点吐出来的纸张，紧张的要命。 大家都是业内人士，太了解这张数据的重要性了。 一张分账对账表还没吐完，阿强就看着上面的数字发愣。 他忍不住的道：“这怎么会这么多？书联销售的财务搞错了吗？” 阿敏欣喜的道：“书联销售的财务怎么可能搞错？她们至少是港大毕业的。这就是咱们社该得的钱。” “可也不应该有这么多吧？这比上个月.哎呦！” 阿强感觉自己的后脑勺，突然间火辣辣的疼。 回头一看，裴文聪手里竟然拿着一本厚厚的杂志，显然是气的急了，抓起手边的东西就砸了下来。 “你个扑街仔能不能不要乌鸦嘴？再乱说一句话，我扣你三个月的薪水，让你整天吃白饭。” 港岛这个地方，迷信成风，做什么事都讲究讨个彩头，阿强下意识的自言自语，就犯了裴文聪的忌讳。 阿强也知道理亏，干脆让开了传真机面前的位置，自己赌气的去画自己的漫画。 阿敏和裴文聪无声的看着传真机，等待着报表传输完成。 可今天的报表跟之前完全不一样，吱吱吱的响了好久都没传完。 看着好几张密密麻麻的数据报表，阿敏也是震惊的看向了裴文聪。 裴文聪闭上眼睛，仰头把脸朝向天花板，良久之后才道：“应该是境外的销售爆了，马来、狮城还有海峡东面的销售情况，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阿敏有些不信，毕竟只有几个知名的作家，才在周边的华语区有着很大的名气，可以号召读者花钱买单。 七寸刀锋刚刚在港岛崭露头角，很多地方还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头呢！ 终于，阿敏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认同，对种花文明的认同。” 阿敏好似从裴文聪的脸上，看到了一圈奇特的光晕。 “狮城、马来、港岛.这些地方，虽然都远离内地，今天也比他们更加的繁华、更加的先进、更加的开明， 但所有人都不可否认，我们根出同源，有着同一个文明祖先， 大家不管站在哪面旗子下面宣誓、唱国歌，但对于自己皮肤、眼睛、头发的特殊颜色，打心底里都是认同的， 就算有些人嘴上狡辩，但这些特征也是永远也无法抹除的血脉印记。” 阿敏皱着眉思考良久，摇头问道：“可这跟《朔风飞扬》的大卖有什么联系呢？” 裴文聪笑了笑道：“阿敏，你知道什么是慕强吗？” 阿敏讪笑着道：“慕强，就是女人羡慕男人啊！我们做女子的，都指望有个强壮的男人庇佑我们，为我们遮风挡雨。” “不止，慕强是所有的弱者，对强者的敬畏和羡慕。” 裴文聪伸手指了指北方，由衷的出神道：“我上大学的时候，接触到过一些课本上没有的东西. 在几千年的时间里，内地不管换过多少个王朝，但对于东亚这片土地，一直拥有着强大的统治力和影响力， 南北两万里之内的所有人，都要对北边的王朝俯首称臣，都被他们的文化所熏染，当真是号令一出、莫敢不从， 南棒王宫屋顶的高度，都要受到内地王朝的限制，不敢高过一分一厘，你敢信吗？” 裴文聪笑了笑，继续道：“内地最近是变弱了，但几千年的历史影响，怎么可能就此消失？” “只要还有说华语的地方，这种对历史、对祖先、对强者的认同，就永远也不会灭绝， 《朔风飞扬》所描写的强盛大唐，已经无声无息的，悄悄的再次征服了这片土地呀！” “以后，不需要担心了，”裴文聪又轻笑一声，道：“那些作者如果心里没有全心全意的认同，是写不出《朔风飞扬》这样的作品的，最终还是落了下乘。” 。。。。。。 下午四点半，裴文聪守在出版社的电话机旁，什么都不做。 这是他跟李野约定的例行通话时间，每个星期都会通话一次，交流一下相互的信息和需求， 如果这个星期没有打来，那么就是李野没有什么紧急需求，顺延到下个星期再说。 这让裴文聪有些被动，真要有什么急事，要么通过蓝海出版社，要么就要等李野打电话过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之后，裴文聪改变了原有的看法。 蓝海出版社虽然对裴文聪非常重视，但他们的行事风格太过保守，条条框框很多，倒是这个七寸刀锋，逐渐和裴文聪凑上了脾气。 “叮铃铃~” 电话铃准时响起，裴文聪抓起话筒，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电话随时可能掉线，我长话短说，”李野语速平稳的道：“第一，你给我买一些财经类的最新书籍和杂志，通过蓝海出版社转递给我。” “第二，最近可能会有一部《望乡孤军》投到你的出版社，你尽快安排一下刊发连载的事宜。” “第三.” 裴文聪耐心的听李野讲完，才快速的说出了自己的焦虑：“李先生，上一次我跟您讲过的情况，最近越来越严重， 现在我还没有收到您的后续书稿，不知道情节方面是否有新意？” 李野却道：“遇到这种情况，你以为只靠精彩的情节，就能挤死对手吗？” 裴文聪有些惭愧的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加大市场宣传力度的，我刚刚拿到了这个月的销售报表，应该有一些资金盈余.” “不，任何宣传手段，都比不上作者的勤奋，” 李野冷冷的道：“我给你寄过去了二十万字的书稿，你增刊也好，出单行本也罢，量大管饱，给我卷死他们。” “量大管饱？卷死” 裴文聪有些听不明白，感觉李野说得好像是吃饭。 【这个七寸刀锋喜欢吃卷饼吗？北方好像有煎饼卷大葱。】 裴文聪试探着问道：“李先生，如果我理解的没错的话，你的意思是撑死他们吗？” “对，你理解的没错，就是撑死他们。”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文乐渝的小特长 经济系的活动室内，一群准备参加元旦晚会的学生，正在欢快的排练。 其实班级内的小晚会，就是个自娱自乐的性质，没有太大的压力，大家嘻嘻哈哈的玩闹，跟班委强调的“一定要重视”，根本就沾不上边。 李野写了个小品剧本，按照角色分成了几份，分别交给了班长甄蓉蓉和老幺孙先进。 孙先进拿到剧本的时间早，到现在已经完全读完了，但他越琢磨越难受，一张颇为正派的脸，都拧成鞋拔子模样了。 “哥，我的一哥欸，你这也太丑化我了，你得给我改改，改成一个正面形象的人物角色。” “这个人物形象哪里丑了？” 李野一脸正色的道：“让你歪戴小棉帽，身穿小棉猴儿是节目需要，你怎么还臭美上了？” “我不是嫌弃穿戴的难看，你让我光膀子上台我都不怕，但我怎么能利用自己的聪明，来白吃老乡们的面条呢？” 孙先进着急的道：“你看看你写的台词，第一碗面我没吃.第二碗面我拿第一碗换的.凭啥给钱？这不是奸诈的坏分子吗？” 李野写的“情景短剧”，其实就是几十年后大名鼎鼎的“海参炒面”。 而一口家乡话极为契合的孙先进，毫无争议的被李野定为那个吃面的“主角”。 至于其他角色，李野只能让甄蓉蓉去操心动员了，这个小品里的其他角色都被主角愚弄了半天，李野担心一帮子心高气傲的高材生不愿意出演。 可李野没想到，自己好心给孙先进定个“主角”，安排了这么大一块戏份，他倒还不乐意了。 李野憋着笑，谆谆教导道：“老幺，你要用客观的眼光来看待问题，虽然咱只是在班级内演个小短剧，但这也是艺术， 艺术是需要演员来献身的，你扮演的是个喜剧角色，就是为了给大家提供欢乐的， 再说你这算什么丑角？要按你这么说，电影里的那些坏分子，还没人演了？” 孙先进满脸的委屈，愁眉不展的好一会儿，还是赌气的道：“不是，哥你这剧本写的也太那啥了玩儿呢？” “啪~” “就你了，你想干也得干，不想干也得干。” 听到孙先进的一声“玩儿呢”，李野当即就拍了桌子。 就是这个味儿！ 看看孙先进的中等个头，听听他那怨气满满的声调，李野觉得自己歪打正着，还就找对人了。 不过李野的一拍桌子，引来了周围所有人的侧目，而刚从门口进来的班主任穆允宁，更是对着李野眯起了眼睛。 “李野，你这才刚刚进了班委，就对着同学作威作福了吗？还你想干也得干，不想干也得干？需不需要我给你上一堂思想道德课？” “不是的穆老师，”李野没有被穆允宁的严厉蒙倒，很平静的道：“孙先进对于自己的角色有些误解，我正在给他解释一下其中的道理。” “呵，那我倒要听听你的道理了。” 穆允宁坐到了李野对面，静等着李野的解释。 李野没解释什么，而是把剧本给了穆允宁：“老师您先看看剧本，孙先进说吃面的顾客太过奸诈，不想演，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穆允宁瞥了李野一眼，拿过剧本仔细的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奇怪的问李野：“你怎么知道，学校有学生今年回家的时候，在火车站遇到不法商人的欺诈了呢？” 李野当然不知道，但这会儿也风淡云轻的道：“我就是看现在街上有点乱，随便写了个本子，但最后是以善意的误会结尾的，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 82年底的环境，确实有点小小的瑕疵，实在人还是占多数，但奸猾之徒也真的不罕见了， 外地人吃饭没个实价，长途司机补个轮胎被讹十元高价的事情频频发生。 周围的人一片讶然，孙先进更是有些自责，李野写了个映射现实的本子，苦口婆心的给自己解释了那么多，自己却想歪了，实在是不该。 穆允宁想了想，道：“那现在就排练一下，看看效果，谁是这个短剧的演员？” 李野把孙先进推了出去，穆允宁本来选了几个人，都是不愿报节目的“落后分子”，再加上她自己才凑了五个人。 李野对于这些人的表现深表担忧，扭扭捏捏的，哪里有演喜剧的天赋嘛！ 果然，开始排练之后，五个人果然状况百出，不是忘词儿就是笑场。 但就是这种傻不愣登的表现，却刚好起到了“无厘头”的效果，惹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尤其是孙先进的一口“那疙瘩”乡音，磕磕绊绊的喜感爆满，更是赢得了许多同学的笑声和掌声。 镇定自若的穆允宁刚开始还能憋住，但后面也是笑的肆意无束，花枝乱颤。 李野瞅了瞅班级内的几个男生，果然看到了不寻常的表情，也不知多年之后，大家心里会不会有什么遗憾。 孙先进等人艰难的排练一遍之后，穆允宁就拍板了。 “这个短剧还是不错的，你们尽快熟练一下，参加院校元旦晚会的选拔。” 孙先进等人顿时愣了，院校晚会可是要到学校礼堂表演的，那么多的观众，想想都有些腿软。 但是再仔细想想，同样也兴奋不是？ 当天排练结束，孙先进跟着李野往食堂走，一边走一边还在念叨着台词。 “海参呢？你吃了？” “玩儿涅？” 李野突然拍了拍这个小兄弟的肩膀，朝着前面努了努嘴。 孙先进立刻就看见了边静静。 边静静实在是太高了，一米七五的个头，比这会儿大部分的男生还高，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老幺啊！我可是给你创造了机会，成不成就看你自己了，做哥哥的也只能帮你到这儿喽。” 孙先进不解的问：“什么机会？哥你帮我啥了？” 李野道：“我是不是给你创造了机会，能上院校晚会表演？” 孙先进点点头道：“虽然现在还不确定，但我感觉咱这个情景短剧，比那些英语短剧要好看，应该.能选上吧？” 八十年代初期的时候，英语是当之无愧的“受追捧之王”，京大好多的院系班级，都排练过各种英语剧，举行各种比赛。 以后世的心态来看，可能不太理解，但你若是看看八十年代初的电影，可能就明白了。 这会儿的都市电影中，想要衬托出男主角的优秀，就让他学英语、说英语。 李野曾经看过一部老片子，名字忘记了，电影情节是标准的穷小子追到白富美的戏码。 那个穷小子只是在图书馆，要求从教授手中的书上抄写几句英语原句，然后就展开聊天、被赏识、最终赢得教授女儿的芳心。 这本来也没什么，但男主角在追到女孩子之后，却对着街上的环卫工和普通人，说出了一句李野非常不理解的话——“瞧，这些人的时间，是多么的不值钱啊！” 而这个穷小子最后的时候，背着一套自己组装的无线电设备，在雨夜爬到山顶“呼唤怪影”（外星人），给李野的感觉实在说不上好。 大环境如此，那么此时的英语剧，肯定是有追捧加成的，经济系的《海参炒面》是否能够被选上，孙先进其实并没有十足的信心。 “相信我，肯定能选上，”李野笃定的道：“到时候你就邀请边静静去看你表演，然后讨论喜剧” 孙先进挠了挠头，道：“哥，你说的这些行还是不行呀？万一人家觉得我不稳重可咋办呢？” “.” 李野无语数秒，只好问道：“老幺，你觉得什么样的男孩儿最受女生的欢迎？” 孙先进盯着李野看了半天，脸色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哥，我知道你长得好看，我也知道你讨女孩子喜欢，但你能别在老弟面前显摆不，我心里都承认了，你非得让我嘴上夸你两句才行是不？” “我是那么低俗的人吗？” 李野笑骂了一句，不再跟孙先进绕弯子，直接道：“女孩儿还比较喜欢有趣的男孩子。” “什么是有趣的男孩子。” “你刚才排练的时候，就很有趣，”李野耐心的引导道：“你如果能每天逗的边静静笑上两回，那么成功率就会比别人高上两倍， 当然了，这种事情还要看缘分，偶然性很大，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可遇不可求而已。” 孙先进愣了一下，眼看着眼神儿就不一样了。 “哥，我一定能行的，一定。” 初恋的男孩子都有一种心思，那就是“我都把心掏给你了，你为什么还不喜欢我？” 孙先进，也不例外。 。。。。 进了食堂，李野就跟孙先进分开了，他跟文乐渝一起吃饭，不喜欢熟人坐在旁边打扰。 另外孙先进也不愿坐在李野旁边，动不动就被填一嘴狗粮，饭没吃完就饱了。 开饭之后，文乐渝迅速把自己碗里不喜欢吃的菜，挑到了李野的碗里，而李野碗里那些她喜欢吃的东西，自然也逃不出她手中那双灵活的筷子。 一边吃，两人一边闲聊，说着说着就说到元旦晚会上去了。 “小渝你还要上台表演节目呀？” “唔唔，我们班的英语小合唱被选中了，我是配音吉他手。” 李野顿时惊讶，问道：“你还会弹吉他？” 最近一段时间，李野在街上、学校里都碰到了弹吉他的艺术青年，但还真不知道文乐渝会弹吉他。 “谁还不会点小特长了，”文乐渝小脑袋连续点了两下，道：“我妈的一个同学是方东歌舞团的，她们六十年代初研究西洋音乐的时候，就研究吉他了， 我学了两年之后就没再学，指法有些生疏，但配个简单的音乐足够了。” 李野欣然道：“那你以后教教我，我想学吉他。” “好，”小妮子很干脆的答应了，不过随即就道：“但你也要教我学拼刺。” “.” 李野颇为勉强的道：“你想学拼刺，为什么不跟文叔叔学呢？他也是拼刺高手呀！” “我妈不让我爸教我，说怕我惹是生非，”文乐渝噘着嘴道：“结果我爸就不教我了，气的我跟妈妈吵了两回也没用。” “那我也不能教你，我也怕你妈。” 李野明智的表了态。 但文乐渝随即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两颗小牙齿。 “你怕我妈，就不怕我？” “.” 耳濡目染，也是有弊端的。 文乐渝被柯老师熏陶出了骨子里的优雅，同样的，好像有些不好的东西也不经意间学会了。 “我跟你开玩笑啦，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怕我了，你记性真差，你愿意教就教，不愿意教我还能逼着你不成？” 文乐渝飞快的喜怒转换，笑嘻嘻的解释了几句，好似很害怕刚才那一瞬间的雌威大发，影响了自己在李野心中的贤淑形象。 “教，我一定教你，”李野溺爱的道：“不过你要做好准备啊！练习拼刺，可是会在你的小手上，磨起老茧的。” 文乐渝高兴的嘀嘀咕咕道：“老茧就老茧，我又不是没有过。” 感谢书友hatsuneakina的打赏。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窈窕淑女 “李野，下面有你的邮包。” 李野正在水房洗着衣服，隔壁宿舍的同学过来知会了一声。 “谢谢啊！我待会儿就下去取。” “不用谢，不过李野你的邮包可真多。” 那位同学笑了笑走了。 一个学期快过完了，李野在这栋宿舍楼，也算是小有了名气。 原因之一，自然是他的外形俊朗气质绝佳。 原因之二，就是他几乎每个星期都能收到邮包、信件，以至于“李野整天收情书”的小道消息，不时的隐隐流传。 用吴润福的话来说，李野就是个“低调的骚包货色”，无时无刻不在被动的引人注目。 李野洗完了衣服，下楼去取了邮包，刚好被几个面熟的学生看见，就怂恿着他打开看看。 “李野，你这邮包里装的什么呀？这么沉？让我们瞅瞅呗！” “不方便，不方便，抱歉啊！” 李野拿着邮包自顾自的走了，引得那几位同学一阵疑惑。 其实真不是李野小气，实在是这件邮包里的东西，真不方便给不熟悉的人看。 这是李野委托裴文聪，从港岛寄过来的经济学书籍和杂志。 如果再过上几年，等经济系成为热门专业之后，大家拿着境外杂志讨论一些世界前沿的经济话题，那自然是很正向的行为。 但在82年，这些话题都是非常敏感的。 特别是李野所学的世界经济专业，更是最敏感的专业之一。 在77恢复高考之后，京大经济系刚开始只有一个专业——政经专业，在80年的时候，京大才在全国率先开设了西方经济学课程。 但这种率先而为的举动，却备受争议和压力，甚至受到了上级的调查，分析京大经济系在办学方向的问题上是否正确。 然后，许多仿照京大增设西方经济学课程的高校，也受到牵连而被批评指责，甚至有的都停止了西方经济学的课程。 “市场经济自由化”，不是一蹴而就的，其中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波折。 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学术批判，持续了好几年的时间，直到1983年3月，京大经济系的老大岱老，在《京城大学学报》上发表了《现代西方经济学的研究和我国经济现代化》的文章，提出了“整体批判、个体借鉴”的态度， 然后，第一官方日报用半个版面重登了这篇文章，西方经济学才在这片土地上有了正式的生存空间。 而现在还是82年，距离明年3月还有一段时间，如果李野现在亮出来自于境外的杂志，那么肯定会招来一些高年级的学生借阅，然后展开大讨论。 李野不排斥这种讨论，甚至争吵，但那样会牵涉他太多的精力和时间，所以这些书籍和杂志，他会拿到皂君庙的四合院，先阅读研究一下再做决定。 “李野，哥，等我一下。” 李野拿着邮包上楼，孙先进急匆匆的从后面追了上来。 “是不是去找静静了？今天吃饭也没看到你去食堂？” “没有，哥你别总是笑话我.”孙先进不好意思的否认，然后晃着手中的报纸道：“看，我拿到了一份首期的《全国大学生经济学报》。” “还真让你找到了？快给我看看。” 是京大经济系在1979年的夏天，与南开、厦大、人大、复旦、暨南、武大七院校经济系和社科院研究生院学生学术团体共同发起，向全国各大学倡议创办的。 李野伸手拿过报纸，问孙先进：“这好东西你是从哪里搞到的？” 首期《全国大学生经济学报》可不是一张报纸，在全国经济学子的踊跃投稿之下，筛选收集了40多篇文章，有9万多字，非常有纪念意义。 “一哥你吩咐的事儿我能不办好吗？”孙先进得意的道：“我用五包糖花生的价码，从79级的朱先锋手里换来的， 本来我出价八包糖花生的，但朱先锋把这报纸垫在箱子底下防潮，品相不太好，我跟他扯了三分钟，砍成了五包。” “阔以阔以，就是不知道以后朱先锋会不会后悔哦。” 回到宿舍，李野翻看着报纸上一篇篇来自于学生的文章，好似从那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热情和担当。 【大神太多了。】 这是李野的真心感慨。 77级、78级的大学生里面，有着太多的妖孽，他们不像李野，有着一双看破未来的慧眼，但他们那敏锐的思维能力，却不时的让李野感到惊讶。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京大77级经济系一共就80个人，等过几十年后，至少有一半的名字，可以在百度搜索上占据前排的位置。 你要说只是时势造英雄，没有足够的智慧和智商，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李野仔细的翻看着报纸，孙先进却在一旁坐立不安， 好久之后，孙先进靠近李野，问道：“哥，今天晚上的经济讲座，你会约那位文同学去听吗？” “今天我没约她，我估摸着就今晚上的讲座议题，肯定比上次吵的还厉害，她不怎么喜欢那种吵来吵去的环境。” “哦~” 孙先进失望的坐回了床上，低着头非常失落。 李野觉察到不对，问道：“怎么了老幺？你是要找文同学有事儿？” “没有没有，”孙先进扭捏的道：“那天边静静说对经济系挺感兴趣的，我就是想邀请她一起去听讲座， 但贸然邀请一个女孩儿，我总觉得.太刻意了，如果你和文同学一起去的话，那不就很自然了么。” “呵，可以呀老幺，你这是开窍了。” 李野笑了笑，道：“那我晚上去喊一下文同学吧！你小子可承我一个人情啊！” “哥，我承你俩人情，”孙先进伸出两根指头道：“我打听清楚了，边静静跟文同学都住17号楼，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楼下喊人” “.” “行，能考上京大的，就没有傻子。” 。。。。。。 李野和孙先进同时到了17号楼下，拜托了一位上楼的女生，让她喊文乐渝和边静静下来。 然后，两人就分别从二楼、三楼的两个窗户上，看到了人影一闪。 文乐渝两分钟就下来了，看到李野和孙先进在一起，疑惑的小眼神仿佛在问：“你找个电灯泡来做什么？” 李野笑着道：“今天晚上有个经济学讲座，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听听吗？” “行，走吧！” 文乐渝欣然的点点头，虽然她确实不喜欢嘈乱的吵闹环境，不过李野既然喊她，她也不会反对。 不过李野却道：“再等一下，还要等个女生。” 文乐渝有些诧异，不过看到一旁的孙先进，顿时明白了过来。 瞅瞅那孩子脸上的忐忑和期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过了五分钟，边静静下来了。 李野看到她额头前面的几缕头发有点湿，顿时觉得孙先进还是有希望的。 就这年头，一个女孩儿在见男孩儿之前，能够匆匆梳洗打扮一下，就起码证明她不讨厌你。 不过孙先进的反应有点慢，好似是在等着李野替他说话。 【沃尼玛要不我一条龙都替你服务了吧！】 李野瞪了孙先进一眼之后，那孩子才期期艾艾的道：“我们要去听听讲座，那天你说对经济学有些兴趣，所以你愿意一起去去听听吗？” 李野以强大的表情控制能力，才让自己的面部表情保持一丝不变。 清冷淡漠的文乐渝，都微微翘起了嘴角，最后悄悄的转过了脸，小肩膀抖动了好几下，才迅速恢复了平静。 这让孙先进更囧了。 不过边静静倒是大大方方的道：“我都下来了，那肯定要去听听啊？不过你能把我带进去的吧？我听说经济系的讲座场场爆满。” “那肯定能进去。” 孙先进打着包票，咧着嘴高兴的笑了。 四个人一路步行，朝着召开讲座的小礼堂走去。 李野和文乐渝悄悄的落在了后面，孙先进脚步轻快的头前带路，而边静静自然就跟孙先进“走成了一对”。 这时候文乐渝才小声问李野：“你们宿舍那个老幺，是看上边静静了？” 李野好奇的道：“你也认识边静静？” 边静静是法律系的，宿舍在二楼，文乐渝是英语系的，宿舍在三楼，李野不知道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也不算认识，”文乐渝摇摇头道：“只是总有男同学在楼下找边静静，前些天还有人在楼下为她大声念诗，所以我们就知道她的名字了。” 李野愕然失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们这个老幺，看来要加把劲儿喽！” 文乐渝斜着眼睛看了看李野，笑眯眯的问道：“窈窕淑女，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种词呢！” 李野听着文乐渝的话，感觉味儿有点不对。 他以前是从来不评价女生的，就算跟胡曼、姜小燕等人已经很熟，也不会评论什么漂亮、丑陋什么的。 结果今天就多说了一句窈窕淑女，文乐渝就觉察出来了。 李野扪心自查，好像确实说多了。 边静静身上，有后世那些运动美女的影子，颇为养眼，赞美一句也属正常。 但李野真的只是“欣赏”，没有一点非分的想法。 练跳高的女孩子，是体育界公认的美女群体。 她们身材高挑、纤细，弹性好、柔韧度高，做女朋友，拉出去养眼有面子，娶了做老婆，也能优秀基因遗传下一代。 但上辈子的一件事，让李野明白任何美好的背后，都有她的辛酸和无奈。 当时李野有个关系还行的富二代朋友，一脑门儿的花痴，拼命追求一个练短跑的女孩儿。 人家本来不愿意，结果拗不过朋友的热情，最终牵手成功。 可仅仅两个月，那朋友就惠剑斩情丝，铁了心跟短跑女孩儿分手。 所有人都骂他没良心，包括李野这样的朋友死党。 结果有次喝醉了酒，那哥们哭着道：“你们谁愿意一辈子搂着一个比男人还硬的女孩儿过日子？” 后来大家才知道，短跑女孩儿的八块腹肌，真的硬如钢铁，身体素质好，爆发力又强，只是不到俩月的时间，就把那朋友的男人自尊心和梦中美好给摧毁殆尽。 后来，这个有钱的朋友再也没有碰过练体育的女孩儿。 用他的话说，爱运动和练体育，根本就是两码事。 比如后来出现的跨栏三女神，就被他一针见血的指出弊端：“关上灯，前后都是飞机场，你们能分出正反面吗？” 李野等人立刻拉出视频辨认，果然跟普通女孩儿不一样。 人的身体，有她完美的平衡，在强化某些部分的时候，其余部分必然会被破坏改变。 跨栏三女神之中，只有一个人的腰上，有那么点儿小赘肉。 但一点赘肉，说不定就会影响成绩。 所以在李野的眼里，边静静这样的女孩儿，跟自家完美的文乐渝根本不是一个物种。 但现在文乐渝不悦了，李野也不能胡说八道，只能变通的解释。 于是他跟文乐渝对上了眼神，低声解释道：“窈窕淑女这句词，只能用于旁观者的赞美，是不能直接用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身上的， 要不以后我见到你就不称呼你小渝了，叫你窈窕淑女？你能习惯吗？” 文乐渝小脸一红，果然锋锐全无，撇着嘴低语道：“我才不是窈窕淑女。” 李野认真的道：“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一个窈窕淑女， 哪怕她以前不是，但只要住到了男孩子的心里，她也就是了， 更何况，我家小渝本来就是窈窕淑女啊！” 文乐渝美目流转，看着一脸认真的李野，打量了好一阵子，才伸出手，无声的握住了李野的手。 她的手不大，却握的很紧。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被震惊的李野 李野和孙先进等人到了讲座现场的时候，绝大部分的座位上已经有人，只有前排好大一片区域是整个空着的。 不用问，那片地方不是给李野这种普通学生预备的。 可现在的情况，想要找到四个联排的空座，根本不可能。 边静静忍不住道：“经济学讲座，这么受欢迎的吗？” 孙先进道：“是的，每一次的讲座，都可以听到好多新鲜的知识。” 虽然现在已经是82年，思想解放的氛围已经很浓重，但课堂上讲的很多知识依旧很陈旧，尤其是经济学， 由于工业、制造业发展的需要，像物理学、机械工程学等学科，已经或者接近更新到了国际最新的状态，而经济学因为诸多原因却要落后很多。 所以开放性的“讲座”，就是大家最喜欢，也是最珍贵的知识学习途径。 一旦有讲座的消息传出去，不但京大的经济系学生会来，外校的学生也有过来听讲的。 也就是这会儿时间还早，要是再等等，走廊上都要站满了人。 不过幸好82经济系的人也来了不少，整天跟甄蓉蓉混在一起的陈霄灵站了起来，对着李野四人挥手。 “李野、孙先进，来这边。” 陈霄灵的一声呼喊，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 等有人看到边静静和文乐渝之后，现场几乎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 “看，是那个练跳高的大一新生。” “还真是，他身边那个矮个子男生是谁？” “不认识，无名之辈而已。” “呵呵~” 这年头大学里的女生本来就少，备受关注是正常的，边静静因为身高的原因，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就是文乐渝一米七的个子，都是鹤立鸡群，只不过小妮子一向清冷低调，不如边静静那般惹眼罢了。 陈霄灵等人互相挤让了一下，给李野等人腾出了几个座位，孙先进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破板凳，借着过道好歹凑合着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文乐渝才轻轻捅了捅李野，问道：“今天的讲座，跟小日子有关？” 李野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今天讲座现场的最前方，横挂着一道横幅——森岛通夫马克思经济学讲座。 前面的四个汉字，一看就是小日子的名字。 这是此时很多讲座的惯用形式，先介绍一个外国经济学人物，再叙说他个人的研究，然后大家一起学习、讨论。 而森岛通夫，就是小日子那边的经济学人物。 李野提前就知道今天的讲座议题，所以孙先进问他约不约文乐渝来的时候，他才说没打算约。 因为虽然森岛通夫研究的方向，挂着马克思的名头，跟此时内地的环境比较契合， 但双方的经济环境不一样，再加上其他的原因，待会儿要是不发生激烈的争吵，那才是见了鬼呢！ 文乐渝又问道：“那你今天是来发表意见的？” 小妮子对李野是有所了解的，知道他是个“大种花主义者”，所以认为李野今天来，可能是来挑事儿的。 李野摇摇头，道：“我今天只带了耳朵来，嘴巴落在宿舍里了。” 文乐渝抿了抿嘴，没有笑出声来，她对于李野随机性的“有趣”爆发已经习惯了。 但旁边的陈霄灵、甄蓉蓉等人却笑了起来，几十年后随便一个烂俗的笑梗，在80年代都是有趣的笑话。 “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 前排的一位同学听到了几个女生的笑声，扭过了头来。 “既然来到了京大，胆子就要放大一些，我们所面对的未知困难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大家多多探讨，才能查遗补缺发现问题，更好的建设好我们的国家。” “谨慎藏拙，老于世故这种性格作风，对我们这个社会的前进，是没有益处的。” 众人愕然，对于这人突兀的话语，都有些反应不及。 李野刚要说话，但甄蓉蓉却抢着道：“我们都是大一的，暂时还没有积累足够的知识，今天抱着学习的态度过来，少说多听也算没错。” “大一又怎么了？我们大一的时候.” “好了，对待师弟师妹要耐心一点，” 前排另一位同学，把那人拉了回去，然后对着李野等人和气的道：“他就是这个急脾气，你们别在意啊！在不能完全理解一些问题之前，少说多听是正确的。” 那位急脾气的学生有些不悦，跟同伴小声私语：“现在的大一新生都开始学中庸之道了，咱们大一的时候可没这么多心思。” “好了好了，讲座要开始了，我可告诉你，今天你少开炮啊！别每次都让我们帮你吵架。” “吵架也是一种学习进步的良好方式，你们就是太保守，再说谁让你们帮我了，你们都坐好了看戏就行，不，看我开炮.” 甄蓉蓉等人都是哭笑不得，敢情今天他们坐在了一尊大炮的旁边。 文乐渝拉了拉李野的衣袖，笑着对他摇了摇头，好似在说：“别在意，京大这种热血青年多了去了。” 李野笑着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没在意。 这会儿的大学生，都非常的直率，跟眼里容不得沙子似的，逮住一个小问题，不管你姓甚名谁，不管你地位多高，都敢跟你吵上两个小时。 而后世的大学生，就失去了这份热血和执着，大家都变现实了，没有实际意义的争吵，都懒得浪费力气。 这看似“理性”的转变，丧失的却是某些积极进取的动力和信念。 距离讲座开始五分钟，经济系的张教授提前到场，跟他一起从小门进来的，还有一些年轻的老师，以及一群特殊的学生。 李野看到了中村直人，还有几个黄头发的留学生。 前排的那尊大炮鄙视的说话了。 “真是稀奇啊！一群学生竟然跟老师坐在一起，他们就不觉得德不配位吗？” “老于你小声点儿，别惹张先生发火啊！要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我又不是说张先生，我是说前面那几个，去了一趟菊花，回来就了不得了.” 那尊大炮显然也是很怕张教授，声调不自觉的就弱了下去。 现在的京大经济系，中青年教授被称为老师，老教授们则被称为“先生”，听起来有些老派，但这是大家表达尊敬的方式。 张教授虽说年纪不老，但在国内经济学圈子里也是大拿级别的人物，再狂妄的学生，在他面前也要收敛几分。 “咳咳，时间到了，我们开始。” “森岛通夫对马克思经济学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在劳动价值理论、再生产理论、价值转型理论等方面提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 张教授一句废话也没说，开始就讲起了森岛通夫最著名的两个研究成果。 他证明了马克思的“生产价格总额等于价值总额“和“利润总额等于剩余价值总额“这两个命题同时成立，使得他的模型成为最接近马克思原意的模型。 现在知道82年这个相对还比较敏感的时期，森岛通夫为啥被选定为研究对象了吧？ 甭管他研究的理论内涵是什么，从表面上听起来好似跟咱们是同门同派啊！ 所以现场所有的人，甭管听懂听不懂的，都在专心的听着张教授讲述。 甄蓉蓉等人更是一边听，一边拼命的记录，希望能把今天讲座的所有内容都记下来。 对于大一的学生来说，这些知识还是太生涩了。 甄蓉蓉感觉自己的手都累抽筋了，也跟不上张教授的速度，沮丧之余，却发现李野手里空空如也。 “李野，你没带纸笔吗？” “哦，我不用。” 李野借助“生物硬盘”，有着过耳不忘的本事，自然是不需要纸笔的。 前排的那尊大炮又听见了，回头过来看了李野好几眼，好似要记住他的那张帅脸，待会儿给李野来上一炮。 泡妞去别的地方，来这里显摆什么？ 一个小时的讲座很快就结束了，张教授不但讲了森岛通夫的研究理论，还讲了许多实际例子， 从经济学、社会学、教育学、历史学等多个方面，讲述了小日子在近几十年内的兴起和未来展望。 最后的时候，张教授说道：“所以我认为，小日子的经济腾飞是有缺陷的，是畸形的， 我们要学习他们的经验，但也要谨慎他们的错误，避免陷入崩塌的危险。” 李野霍然震惊。 他真的震惊了，他心里一直都有种优越感——“你们认为未知的东西，我全都清楚。” 但此刻张教授用于结尾的一句话，却让他知道了什么是“经济学家”。 因为就在今年的时候，森岛通夫刚刚写出了《小日子为什么成功》一书，借助小日子此刻如日中天的经济状况，一时间名声大噪。 但再过十几年，森岛通夫会写出《小日子为什么将会衰落》。 在现如今小日子狂妄的要“买下自由女神像”的情势之下，张教授竟然大胆的预料到了小日子的衰退。 什么是牛笔？ 这特么就是。 不过现场的所有人，几乎都以为张教授的这句话，只是种花式的“双面主义说辞”，反正种花家的人说话，都喜欢正反都有理。 只有李野和中村直人认为不是。 张教授喝光了自己玻璃杯中最后一口茶水，收拾东西就准备离开。 等他离开之后，就是大家积极讨论的时间了，只不过这个讨论，一般最后都会演变成争吵，大吵特吵。 但中村直人却站了起来，挡住了张教授的去路，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道：“张先生，您刚才最后说的话是非常错误的，非常不负责任的，您应该对此进行改正。” “.” 全场皆惊，就连几个年轻的老师，都惊讶的一时反应不过来。 虽然说京大的风气很自由，只要有不同意见就可以争论，但公然质问像张教授这种“先生”级别的人物，还是极为罕见，也极为大胆的。 张教授没有发怒，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平静的道：“你认为我哪句话说错了？” 中村直人激动的道：“先生，您说我们国家的腾飞是畸形的，而且还说会陷入崩塌的风险，这难道还不是错误的吗？” 张教授道：“我只是说有可能，资本主义的特性，导致了它在理论上必然存在缺陷，其他几个国家都曾经验证过这个问题，所以你们也不能避免这种风险” 张教授很耐心的解释了几句，就这种基础性的知识，他平时是不屑于解释的，可因为中村直人的友人身份，他算是给他脸了。 可中村直人却不依不饶的道：“张先生，我们跟其他国家不一样，我们的人民勤劳、刻苦、聪慧，我们只用几十年，就走过了他们上百年的路，创造了全世界都为之瞩目的奇迹.” 讲座现场的气氛尴尬了起来。 几个老师想要上前阻止中村直人，但张教授却摆摆手，让他们不要动，任由中村直人在那里激动的说教。 是的，就是说教，中村直人的态度，已经非常不礼貌了。 也许是这段时间以来，种花人的谦让，让他误解了种花人的脾气，以为那个强大的大日子帝国，又回来了。 只带了耳朵来的李野，已经按捺不住。 很多时候，“理性”这个东西，它就是个伪命题。 比如后世的“打架”，谁都知道只要别人先动手，自己别还手，立刻躺下就可以打开手机挑选心爱的摩托车了。 但真正到了那个时候，血气上涌之下，又有几个男人，会理性的从心，任由对方捶打，蜷缩抱头“立于不败之地”？ 李野的眼角一动，发现前排那个叫“老于”的家伙，已经愤怒的开始颤抖。 显然，他要要开第一炮。 我这心里憋着一团火，岂能让你抢先？ 李野昂首站起，声色俱厉的道：“真的很抱歉，你们小日子的经济兴衰与否，好像并不取决于你们的努力、勤奋和聪慧，而是取决于另外更加强大的国家吧？” 今天发的有些晚，错别字没有及时改利索，对不起各位哈！抱歉抱歉。 感谢书友33021208824673的打赏，感谢书友“牵着猪猛跑”的500币打赏，感谢两位大佬。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李野：你们可千万别相信我说的话 于连生非常生气。 从今天讲座还没开始之前，他的心气儿就不顺。 后排座位上的那个大一新生，在这种珍贵的学习场合，竟然“幽默风趣”的引女同学发笑。 这个学习态度就很不端正。 想想三年之前，自己刚刚进入京大那会儿，学校的学习氛围是多么的浓厚，大家的脑子里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为了一个知识问题，争争吵吵搞不明白都睡不着觉。 可看看这两年，学校里跳舞成风、诗人泛滥，一个个的还都开始研究成功学，把心思深沉的掩藏在心底，少说少错、不说不错，哪里还有“以天下为己任”的担当？ 等到讲座开始之后，那个大一新生竟然真的只带了耳朵来，别人都在做笔记，他竟然就那么竖着耳朵发呆。 而且还大言不惭的对那个女生说“我不用纸笔。” 【你小子过耳不忘是吧？好，你等着。】 于连生打定了主意，待会儿只要讲座结束，张先生一走，他就考考那小子的功课，大一政治经济学学明白了吗？ 没学明白过来浪费什么座位？ 可是讲座结束，张先生还没走呢！中村直人那个玩意儿跳了出来，直接把于连生给气炸了。 你一个非本专业的学生，有什么资格质疑张先生的论点，还没大没小的让张先生改正？ 虽然扪心自问，如果他于连生要是在外国人的面前，听到“你们种花要崩塌”的言论，他也会暴跳如雷，义无反顾的上去掐架。 但这可是在我们自己的地盘，别管你是谁，有脾气也得给我憋着，不惯你那些臭毛病。 边上同学知道于连生的脾气，第一时间就死命的拉住了他的胳膊， 但于连生这尊大炮，又怎么能被人拉得住？ 他拼命的挣脱同学的拉扯，就要站起来踩着人头跳到前面去，狠狠的啐那逼玩意儿一脸，对方要是敢骂人，那就狠狠的给他一锤。 可是于连生刚刚抬起屁股，身后就有人抢了他的风头，回头一瞅竟然是那个小子，这可把他气的更厉害了。 【抢什么抢？这种涉及小日子的事情，你一个大一新生承受得住吗？应该让我来，反正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 但当于连生听完了李野的整句话之后，他却觉得.真特么解气。 “你们小日子的经济兴衰与否，好像并不取决于你们的努力、勤奋和聪慧，而是是取决于另外更加强大的国家吧？” 李野这一句话，宛若惊雷一般让整个现场鸦雀无声。 李野话里行间那股毫不掩饰的，赤果果的蔑视，让全场数百人的心里，都禁不住生出两个字——好胆。 现在可是双方友好的环境，中村直人那边，也摆出了自己的诚意，什么借款、交换生、先进产品等等，全都投入到了李野所在的这片土地上。 可李野这句话给人的感觉，就差直接指着中村直人的鼻子骂了——你就一任人摆布的傀儡，说难听点儿就是给人看家护院的，充什么大尾巴狼？ 那么这种话落在中村直人的耳朵里，可以想象是种什么炸裂的效果。 中村直人愣了好几秒钟，才理解了李野的整句话，毕竟李野说的不是他的母语，而且他三年来，也没听过如此不礼貌的话，根本就没个心理准备。 等他明白过来，再瞅见李野那张无数次想要撕碎的脸时，他热血上头的愤怒了。 “八嘎.你太过分了。” 虽然中村及时醒悟，后半句话切换成了汉语，还用上了平时习惯性的谦逊语法，但这就跟一边鞠躬，一边砍你的头一样欲盖弥彰。 “你特么骂谁呢？” 于连生终于跳了起来，冲着中村直人就愤怒呵斥。 然后他还不忘扭头对李野使眼色道：“你先坐下，看我怎么对付这个家伙。” 这个举动，让李野对于连生的看法大为改观。 因为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出，于连生不是在抢什么风头，而是在隐隐的“袒护”，老生对新生的袒护。 “你们两个都坐下。” 现场终于有老师反应了过来，对着李野和于连生沉声斥责。 但他也不只是斥责自己人，转过身就对着中村直人严厉的道：“这位同学，这里是学术讲座，无关学术的问题，不要在这里争论， 你刚才对张先生的态度很不礼貌，我会向你的班主任如实反映今天的事情的。” 可此时的中村直人已经愤怒上头，哪里会听一个老师的呵斥。 他同样严肃的道：“我不认为这是无关学术的问题，难道这里不是经济学的讲座吗？难道我说的不是经济方面的事实吗？ 我们大日子在经济方面的成就，是无可争议的世界第一，在铁证事实面前，凭什么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学生指责污蔑？” 中村直人转过身，伸手指向了李野。 “李野，你必须为你刚才的行为道歉，向我们诚恳的公开道歉。” “.”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中村直人的手指头，往李野这边看了过来。 孙先进、陈霄灵、甄蓉蓉等人都急坏了，她们哪里想到只是来听个讲座、学点知识，就遭了这种无妄之灾。 任何牵涉到异族人的事情，都不是小事，今天晚上过后，别说李野了，就是班主任穆允宁也一定会被学校叼过去，做出一个解释。 台上的张教授，也往李野这边看了过来。 然后他的眼神就意外的闪烁了一下。 那个看起来很年轻的李野，一点都不慌张，而且不是那种假装镇定的不慌张，是真的一点不慌。 另外，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儿也有点意思，那冷厉的小眼神儿，就跟小刀子一般锋利逼人。 并且，那女孩儿的小手，还隐隐的勾住了李野的大手，好似在给予他心理上的支持。 【有意思，现在的学生，倒也不是一届不如一届呢！】 张教授下意识的打开自己的玻璃杯，凑到嘴边才意识到，刚才最后的一口茶水已经喝完了。 面对中村直人的质问，李野是真的不怵。 别人不知道小日子的经济泡沫很快就会破灭，都被此时如日中天的繁荣所震慑的底气不足，但他李野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而且在几十年之后，大种花在经济体量方面，无可争议的对它进行了碾压，李野有着足够的心理优势。 这种心理优势体现在个人气质上，就是绝对的自信。 李野当即就要自信的反驳中村直人，却不料被人抢先了一步。 于连生夸张的道：“那个家伙竟然认识你呀？哎呀这可不好办了， 他知道我的厉害，现在专门找你这个软柿子捏，兄弟你行不行啊？” 于连生说的很大声，看似是在为李野担心，但是全场人都听见了，顿时哈哈大笑。 她们是在笑中村直人， 一个80级的留学生，却找一个82级的新生麻烦，而且刚才他是让张教授改正，这会儿却转换矛头，让李野这个学生道歉。 丢不丢人？害不害臊？就你机灵？ 中村直人脸皮再厚，也有些招架不住，但他还是强撑着对李野道：“你才刚刚大一，对很多知识似懂非懂，怎么能在这么严谨的场合胡乱发言？ 你现在给我郑重道歉，我可以不计较你的浅薄，若不然我会向学校如实汇报这件事的。” “浅薄的是你吧？”李野终于拿到了发言权：“你们这三十年的快速发展，难道不是得益于一个大国的帮助吗？你敢说不是？” 中村直人剧烈的深呼吸五秒钟，最后咬着牙道：“我们跟灯塔国之间，不存在谁帮助谁，他们对我们的援助，是盟友之间的正常支持，我们同样给予了他们足够的回报和帮助。” “不不不，你误会了。” 李野很诧异的摇摇头，道：“我说的那个大国，是我们，你们应该感谢我们，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助，你们根本不可能获得经济腾飞的机会。” “.” 中村直人惊呆了，他想破了头也想不到，李野竟然会如此的胡说八道。 我大日子帝国的强盛，跟你种花家有个毛的关系。 “你胡说八道！” 中村直人愤怒的喊了出来，周围的人，除了一些心思机敏的学生和老师，已经猜到了李野的意思之外，也都皱起了眉头。 而李野的脸色，却逐渐的冷峻了起来。 刚才那一抹淡淡的讥笑，变成了凛冽的刀锋。 “我没有胡说，在45年的时候，你们的家乡已经是一片废墟.在50年的时候，你们的国民正在忍受饥饿，整个国家看不到希望.” “但是在50年十月，我们在北边打响了一场战争，” “我们都是学经济的，都懂得有需求、才有市场，北面那场的战争就是需求， 战争是头吞金兽，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无数的金钱、物资涌入了你们的国家，支持着你们在废墟上重建了兵工厂，重建了一整套的工业链产业，满足市场的需求.” “北边战场上的炮弹，绝大部分都来自于你们的兵工厂，你们的港口，停满了来自于世界各地的运输船， 你们的医院里面，挤满了不断哀嚎的伤兵所有的这一切，都给了你们机会，你们在机械、医学、运输方面，都出现了爆发性的增长” 李野平静的声音，在现场不断回荡，震耳欲聋。 “战争过后，生产炮弹的工厂，开始生产机械，生产坦克的工厂，开始生产汽车.” “你们三十年的繁荣发展，都源于那三年的爆发性需求，如果没有那三年，你们现在就是一个贫瘠的农业国，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问麦考阿瑟.” 李野再次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的对着中村直人道：“那么你说，是不是应该谢谢我们，当初帮助了你们呢？” “.” 现场已经不是鸦雀无声了，而是死一般的寂静。 只不过那些眼神古怪，不发一言看着李野的同学们，却一个个眼睛发亮，脸颊发红。 李野说的话，非常敏感，非常大胆，但这不就是京大的风格吗？ 几个老师，也全都保持沉默，刚才他们都没有出言制止，任由李野把所有的话全部说完，其实已经算是某种变相的支持。 听着过瘾呀！ 而张教授早就坐回了他的座位，跟看戏似的过着戏瘾。 李野说的话，对他来说可能也就那么回事儿，但架不住听着舒服啊！谁他么的愿意被一个小日子挡住去路，公然要求改正？ 我改正？我改正你个哔哔。 你算个神马东西？ 怼，就这么怼这玩意儿。 中村直人，好似感触到了爷爷所说的那种深恶痛绝。 他已经被包围了，他是在悲哀的孤军奋战。 中村直人梗起了脖子，不服输的道：“李野同学，你刚才所说的不是经济学有关的问题，你是在混淆视听，愚弄我们在场的所有同学。” “.” 于连生当即又要跳起来。 刚才老师说这里不允许讨论非经济学的问题，你说这就是经济学问题，现在竟然抓起粑粑说是干粮？你吃的下去吗？ 不过李野的反应，比于连生要快得多。 “是吗？我才大一，所以有些知识，确实学的不够透彻，” 李野弯腰伸手，从甄蓉蓉那里拿到了一本教科书——《政治经济学》。 大国经济，从来都不是单一的经济问题，中村直人的话，有着一点点的破绽。 李野指着教科书封面上的五个大字说道：“我可能是把这几个字给混淆了，所以各位师兄、师姐，各位同学朋友们，可千万别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哈。” “.” “哈哈哈哈哈~” 于连生压低嗓子赞道：“兄弟，我真佩服你，明明是强词夺理，却硬把自己说的这么弱小无辜。” “我强词夺理？哪能呢？我是个好学生来着。” 李野谦虚的解释，再次引来众人的哄笑，好好的一场争论，硬是给搞成了笑声现场。 而中村直人，在这种轰然大笑的压迫之下，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玩过牌吗？ 愤怒就是一团火，平时的时候，它会被压制在理性的牢笼之中，当它冲破牢笼之后，就会造成各种不可控的后果。 比如，它能让人变化成一个燃烧的魔鬼，跟人同归于尽。 前提是在灼烧他人之前，没有把你自己烧死。 中村直人此刻就被愤怒燃烧的魔鬼所裹挟，他拼命的嘶喊着，嚎叫着，要抱住李野把他燃烧殆尽。 他展开了凌厉的反击。 “那你们呢？你们不也一样吗？” “真是可笑，如果没有那场战争，我们也许会暂时成为一个贫困的农业国，但那我们也只是退化， 我们拥有过近现代化工业的辉煌，我们拥有学识丰富、聪明坚韧的工程师和技术工人，我们终究会再次强大起来。” “但你们呢？” 中村直人早已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抛却了几年来辛辛苦苦努力营造的谦和面目。 他蔑视的看着李野道：“四十年前，你们连飞机都造不出来，你们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 “我们借助北边的那场战争，重新拥有了强大的工业，恢复了祖辈的荣光，你们不也接受了苏鹅的整套工业体系吗？ 但我们是复兴，而你们是施す” 愤怒的中村直人话到嘴边，才把“施舍”两个汉字，换成了不易听懂的日语，然后猛地惊醒了过来。 然后他立刻切换语气，“温和”的道：“所以我们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有着同样不愿意回忆的过去， 所以以后，请你不要再用这种冒失的方式，来增添我们双方之间的误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友好。” “.” 中村直人这个180度的态度大转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惊讶了。 你这也太快了吧？ 你是把认怂，玩成了一门技术活儿吗？ 能够把认怂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也算是个能人。 但是讲台上的张教授，还有几个老师、学生，却顿时冷了脸，甚至几个人也跟着愤怒起来。 刚才还似笑非笑的李野，同样没有了笑脸，暴风雨一般的阴沉，笼罩了他英俊的脸庞。 他猜都能猜出中村直人的意思。 种花家的重工业基础，确实是来自于苏鹅的支援，但那能是施舍吗？ 那是几十万人的牺牲，上百万人的付出，后来又集全国之力，牙缝里省出无数农副产品才还清债务的不公平交易。 m。” 李野飚出了一句带有浓厚东山口音的粗话，同样不是那么容易听懂。 至少跟刚才中村直人的那句话一样，外国人不容易听懂。 几个已经愤怒的同学、老师，被李野的话语再次阻断。 “不不不，中村同学，我们跟你们不一样，我们当年接受的援助，是纯粹的友谊，纯粹的帮助，跟你们是完全不同的。” 中村直人笑了，“你果然上当”的笑。 他很谦恭的道：“这个问题很难解释，不过李野同学你可以去问一些资深学者，我想他们可以给你更深层的解释。” “不不不，我不用问他们，我自己就知道，”李野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土地，狞笑着道：“我们家没有外军，但你们家有，所以咱们.不一样。” “.” 这一次，连讲台上的张教授都不淡定了。 你这么大个人了，打人不打脸的规矩也不懂吗？ 这是正式场合，懂不？ 你这简直就是踩住人家的脖子，朝人家脸上啐唾沫，人家能不跟你急眼吗？ 果然，中村直人瞪着李野，两只小眼睛里好似要喷出火来。 “你太不礼貌啦！我不会罢休的，我会向上面反映你这是在影响我们的关系，你是和平的罪人.” “我不礼貌了吗？”李野直接打断道：“我奉劝你不要不识时务，做出一些自讨苦吃的事情来。” 李野看着周围错愕的人群，轻笑着道：“大家都玩过牌的吧？那大家应该知道，有资格坐在牌桌前摸牌的牌手，永远就那么几个， 其余的人，只能站在桌子旁边围观、等待，等待一个轮替上桌的机会。” 众人不知道李野这番话的意思，但玩牌他们是知道的，宿舍里打牌的时候，围在周围看牌的人说不定比打牌的都多。 “我们这个古老的民族，在过去的几千年时光里，一直坐在牌桌上， 期间有人上了牌桌，又有人下了牌桌，比如中村直人的国家就曾经短暂的上过牌桌， 而我们，就算近些年手气不太好，被别人压制了那么一两手，但我们从来没有被人挤下牌桌，一直在沉默而低调的笑看风云。” 李野看着中村直人，善意的笑道：“如果你不服气，可以去纽约曼哈顿联合国大厦里面看一看，我们的桌子，跟你们的桌子是不是一样的。” 李野微抬下巴，比刚才的中村直人还要骄傲。 “我承认，我们这个民族需要融入世界，但世界.同样需要我们。” “所以我提醒你中村同学，我们之间的友好，是建立在双方实力的基础上的，并不受你我这种小人物的影响， 你不要因为愤怒冲昏了头脑，做出什么自误的事情来。” “.” 中村直人说不出话来了。 李野的一句“世界需要我们”，让他突然想起了家族给他的使命，然后顷刻间冷汗直流。 中村家族需要种花这片广阔的市场，这是一片未曾开发的财富之地。 自己被家族派遣过来，是来结交“朋友”，为家族的生意铺路的。 当年中村的爷爷进入这片土地之前，已经有无数的菊花商人，在这片土地上铺路好多年，所以他是被寄予厚望的。 可是看看周围所有人的眼神，中村直人恍然间如坠冰窟。 多年的努力不说毁于一旦，但也是大受影响。 “砰砰砰~” 张教授用自己的玻璃杯，敲响了讲台上的桌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咳~，今天的学术讨论，就到此为止吧！年轻人有想法、敢说话是好事，不过以后注意场合。” 张教授站起身，一边走一边对着一位老师道：“学术讨论嘛！吵来吵去很正常，所以如果有人想要做什么文章，让他来找我。” “好的张先生。” 等到张教授从小门离开，整个讲座现场“轰”的一下炸了开来，所有人都再次看向了李野的位置。 然而，大家只看见了李野和文乐渝，拉着手一起快速撤退的背影。 。。。。。 李野是个懂得过犹不及的人，所以在张教授走下讲台的那一刻，就见好就收的拉着文乐渝跑了。 今天晚上的环境太乱，如果那么多高年级的同学、老师围过来，他怕自己应付不过来，万一说错一句，可能就要解释上半天。 俩人到了未名湖畔，慢慢的走了一会儿之后，文乐渝才笑道：“我以前真没有注意到，你还有如此激愤的一面呢！” 李野晒然一笑，道：“别说你感到惊讶，我自己都挺惊讶的，但当时我就是忍不住心里的那一口火气，就是憋不住呀！” “憋不住干嘛要憋？”文乐渝奇怪的道：“我们又没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我爸就跟我说过，别人不惹咱也就罢了，要是惹了咱，那就干回去，要不然还让人小瞧了呢！” “.” 李野好像有些明白了，文庆盛在北方吃了好多年的苦，脾气依然不改，甚至还沾染上了“你瞅啥”的地域性气质。 不过文乐渝马上又说道：“不过我妈也说了，做事应该三思而后行，不骄不躁方能笑到最后，所以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咱们可以先琢磨一下，他们俩谁说得更有道理。” “.” 李野忍不住发笑，然后拉着文乐渝的小手道：“要不以后咱还是尽量听你妈的吧！” 文乐渝点点头道：“也行，毕竟咱俩现在归她管。” 因为柯老师的工作性质，李野和文乐渝，还真是归她管。 “李野、李野，你跑什么呀？” 李野和文乐渝正聊着家常呢！一行人顺着湖边找了过来，还没靠近就大呼小叫。 李野一瞅，竟然是孙先进、边静静，还有今晚上讲座时候，坐在前排的那几个学生。 那个喜欢开炮的老于，当先走到李野身前，很自来熟的道：“好家伙，大家都在找你，你却跟妹子在这里湖边赏月，还真是好兴致啊！” 李野没有立刻答话，而是看向了孙先进。 他们之所以能找到这里，必然是孙先进这家伙的锅。 李野和文乐渝在湖畔漫步，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惬意享受，怎么能随意让别人知道呢？ 孙先进苦笑着道：“哥，人家先去了宿舍，又去了图书馆，到处找来找去，眼看着就要去找班主任了，我实在不想让人家瞎跑.” 行吧！你小子竟然拿穆允宁来压我，哼哼，等着！ 这时候，跟于连生一起的那位同学，朝着李野伸出了手。 “抱歉啊李野，我是79级的商常春，互相认识一下，以后有机会可以一起讨论喜欢的问题。” “商常春？你是在大学生经济报上写《论农村承包制利弊》的商常春？” 李野今天才刚刚拿到那份报纸，看到了商常春的文章，没想到竟然就看到作者了。 商常春意外的道：“那份报纸很久远了，你怎么看到的？” 这时候孙先进道：“我用五包糖花生跟朱先锋换的。” “五包糖花生？你们这么阔气的吗？” 于连生惊讶的叫了一声，对着李野问道：“我是于连生，你看过我的文章吗？” 李野摇头道：“没，我拿到报纸之后还没看完” “你咋就没看完呢？你这真是的，走走走，我们找个地方，我给你讲一下我那篇文章。” 于连生拉着李野就走，浑然不顾旁边还有个文乐渝。 文乐渝轻轻一笑，朝李野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就得了。 而边静静，则隐蔽的推了孙先进一把。 孙先进愣了一下，不明白什么意思。 等他看到边静静的目光所向，才恍然明白，朝着李野、于连生等人追去。 文乐渝淡然的看向了边静静，边静静也正好看向了她。 边静静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笑着道：“李野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最出色的那一个。” 文乐渝眯起了眼睛，片刻之后才道：“还行。” 昨天，有好多书友对老风发动了“月票警告”，老风瑟瑟发抖。 因为《那年花开》这个月的月票，本来就非常的拉胯，如果大家再来一波，那真是雪上加霜。 所以老风今天半夜前一定加更一章，算是赔罪道歉。 只不过肯定会更新的很晚，所以大家早睡，明天起来阅读就好。 抱歉抱歉，告罪告罪！ 另外感谢书友“被淹没的巨人”的打赏，感谢书友“苍狼1993”的打赏。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敢情我是瞎操心 “砰砰砰~砰砰砰~” 大清早的209宿舍，突然被人拍门，等下铺的陈四海开门之后，李淮生、杨玉民带着几个孤军文学社的人，怒气哼哼的闯了进来。 “李野、李野，你还睡，你给我起来.诶诶，放手放手。” 李淮生伸手就去掀李野的被子，却被刚刚醒来的李野下意识的擒住了手腕。 李野听到李淮生吃疼呼喊，才赶忙撤了力道，摇晃着宿醉的脑袋，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昨天晚上他被于连生和商常春给拉了过去，然后被一群79级的学生热情围绕，说着说着就有人把酒拿出来了， 那一通酒喝的生平头一回腿脚发软。 “老李，你这大清早的过来搞什么？我半夜三点才睡。” “你还好意思说？” 李淮生揉着自己的手腕，气哼哼的道：“你来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莫谈国事？” “莫谈国事，是话剧茶馆里的一句台词，你这都不懂还搞个嘚儿的文学啊？” “你还跟我们打迷糊眼是吧？” 杨玉民从后面过来，抓住李野的被子角，笑骂着道：“我们平时跟你讨论点儿时事，你小子就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娘们唧唧的一点都不爽利， 那你告诉我，昨天晚上你都干了什么？嗯？要不是边静静告诉我们，我们还不知道你有那么大的口气呢！好家伙，敢在张先生面前吹大气，能耐啊！” “就是，感情你不是不喜欢谈国事，是不跟我们谈国事啊？你这是瞧不起人啊！怎么滴，嫌我们档次不够是吧？” 李野这才明白，李淮生、杨玉民为啥大清早的过来拍门，原来是为了这点事斤斤计较。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昨天晚上是被逼的，你们是不知道当时的场面” “我们就是不知道当时的场面，所以才来找你给我们说说的，赶紧起来跟我们走，大家都等着你呢！” “我这.好吧好吧！” 李野实在拗不过李淮生等人，只好穿上衣服，打着哈欠跟他们下楼。 下楼的时候，李淮生才注意到李野的脸色发白，喘息之间隐隐有酒气散发。 他不由的问：“你昨天是喝了多少啊？” 李野不掉面子的道：“没喝多少，主要是酒太次，上头。” 杨玉民笑问：“你跟谁喝的？” 李野仔细想了想，道：“于连生、商常春、尹秀容.太多，记不起来了。” 李淮生和杨玉民愣了一下，然后道：“你这是跟79级那帮拿着工资来上学的混到一起了？” “拿着工资来上学？什么意思？” “嗨，你这喝了一晚上的酒，连这都不知道，” 李淮生一边走，一边给李野解释道：“于连生在考上京大之前，是煤矿的工段长，商常春更厉害，来京大之前已经是科长了， 结果他们来上学之后，原单位还照常给他们发工资，手头阔绰，处事自然就敞亮，在79级人缘非常好” 李野挺意外的道：“这么厉害的吗？” “这算啥？”李淮生不以为然的道：“你是没见过77、78级的那些人，什么副处、大队一把手大把大把。” “就这么说吧！如果没点真能耐，都不敢参选班干部，普通d员想当个小组长，都得跟别人竞争。” 我滴个乖乖。 李野多少有些庆幸，自己是82年考过来的，避开了77、78年的那些妖孽。 就昨天晚上跟于连生他们畅谈的时候，那感觉就跟班里甄蓉蓉等人完全不一样。 他们有基层工作经验、智商情商都不低、又在京大补充了文化、眼界，说是五边形战士都不算过分。 有这种人才，不断的投入到种花家的建设中去，也怪不得这个古老帝国，会持续几十年的快速发展、腾飞。 李野被李淮生、杨玉民拉到了孤军文学社的活动室，一进门，李野就恍然惊讶了一下。 文学社的其他人全都到了，甚至还有不少从未见过的面孔。 李野感受着众人的集体瞩目，不由的笑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呀？” “什么情况，你出名了的情况。” 李淮生把李野摁到一张椅子上，然后所有人都拖着椅子围了过来，把李野团团围在中央。 “快跟我们说说，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对对，我们听说，是那个留学生先惹恼了张先生，然后李野你把他给骂哭了。” “李野，你昨天说，我们一直在牌桌上，那么我们真的这么强吗？” 李野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年头，大家只是因为一场体育比赛的胜利，都会热血沸腾的冲出校园，在大街上肆意的释放自己的喜悦。 同学们太感性是一方面，另外在发达国家的意识冲击之下，大家非常需要一些证据，来增强自己的民族自信心。 “我昨天晚上其实没发表多少意见，其中主要的也就一条吧！” 李野很坚定的道：“别人小瞧了我们不要紧，但我们一定，不要小瞧了自己。” “如果从一些小的方面来讲，我们可能是落后的，比如我们的民用科技，远远落后于小日子，我们的人均生活水平，远远落后于很多发达国家，” “但是这不妨碍我们是一个无可争议的地域性强国。” 李野笑着道：“其实大家只要仔细的研究一下近几十年的历史，就知道在东亚这块地盘上， 无论哪个国家想要干点儿大事，都需要经过我们的同意。” “李野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我也觉得夸张，但我非常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哈哈哈~” 同学们都是将信将疑，对李野的话不怎么认同。 毕竟他们不是出生在文乐渝那样的家庭，可以接触到某些事实真相，更不像李野，可以在后世的网络上看到艾跃进，看到大量解密的时代资料。 种花家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向世界证明，在东亚这块地盘上，我干点事可能不容易，但我想坏你的事，那也不难。 “其实昨天晚上我做的事情，跟大家平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李野道：“大家写历史，是为了振奋我们的民族自信心，我跟那个中村直人辩论，也是在提醒所有人，不要妄自菲薄.” 凡事都有两面性。 82年的种花家，在很多方面是落后的，但在很多方面，也是别人拍马也赶不上的。 李野尽量避开一些敏感的麻烦，耐心的给大家解释了一些东西，让在场的人都看到了种花家优势的一面。 “噔愣愣~” 自行车的声音停在了活动室的门口，一个同学拿着电报跑了进来。 “快看，蓝海出版社来了电报，恭喜我们的《望乡孤军》，要在港岛连载了。” “.” “快给我看看！” 李淮生一把抢过电报，仔仔细细的读了两遍，才交给了迫不及待的杨玉民。 然后一张小小的电报，就传遍了所有人的手，每个人都看了一遍，每个人都是高兴的不行。 快乐的欢笑，在活动室里持续了很长时间，几个学生高兴的拍着桌子，激动的无以言表。 “李野，你说得对，我们要让更多的人，为我们这个民族，感到自豪，感到骄傲。” 到了最后，连团委都得到了消息，过来跟李淮生等人讨论起了这桩“大事”。 仗义的李淮生，不忘把李野推到前面：“幸亏李野当时的建议，要不然咱们还真不敢想，把咱们的思想传播到港岛去呢！” “我就是出了个建议，”李野谦虚了一下，然后又道：“你们说，港岛的杂志会不会像他们的武侠一样，不仅仅是在港岛本土销售，而是向整个华语圈散播呀？” “.” 李淮生、杨玉民，还有团委的人都凝重了起来。 “这件事情，必须认真对待。” “必须认真对待。” “我们需要的支持” “必须支持你们。” 不知不觉间，孤军文学社的重要性，再次提高了几分。 。。。。。。 因为李淮生等人的纠缠，李野第一次旷了课。 等他下午到了教室门口的时候，就看到班主任穆允宁，正在冷眉冷眼的等着他。 穆允宁把李野堵在门外，冷冷的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成了名人，就可以不上课了？” “老师，真没有，”李野道：“我今天早上被李淮生他们拉了过去，恰巧碰到.” 李野一番解释，并没有让穆允宁的脸色好看多少。 她冷冷的看着李野道：“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等你吗？” 李野猜测道：“是要把我抓去教导处走一趟吗？” 穆允宁冷笑道：“你真是聪明，一猜就中。” 李野点点头道：“那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你急什么？”穆允宁以命令的语气道：“先给我写份检查，五百字就行，然后我先去试试，躲不过了你再去也不迟。” “穆老师，我不会写检查。” “你都能编一本了，编不出一份五百字的检查？你骗鬼呢！” 穆允宁感觉自己要气疯了，也不知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遇到了这么个麻烦的学生。 不过就在她要发飙的时候，却看到张教授夹着教案本，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 看到李野和穆允宁在门外，张教授笑眯眯的道：“怎么还不进去，不上课了？” 穆允宁这才道：“张教授，这节课由你来上？” 张教授点点头道：“小王身体不太舒服，我替他来代一节课。” 穆允宁无语了。 王老师不舒服？那中午在篮球场打篮球的是谁？ 张教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而是拍了拍李野的肩膀道：“进去吧！等下课了，跟我走一趟。” “.” 穆允宁终于明白了，这位大佬是要罩着李野。 敢情自己想这想那的，是瞎操心啊！ (本章完) 花开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以为我们稀罕你的东西？ “这个录音机还真不错呀！从外面听不到一点声音，戴上耳机之后却非常的清楚，非常的好听。” “不错，用这种录音机学英语，可以避免很多麻烦，我那一次用那台双喇叭的收录机听了一盘邓丽君，让英语老师好不乐意” “我觉得可以拆一台让电子系的同学们研究研究，了解一下世界前沿的电子技术.” 学生会的活动室里，刘春波人手一台随身听，左右摆弄玩的不亦乐乎。 而站在一旁的中村直人，则笑眯眯的和善有加，一副“友好大大滴”的表情。 中村直人已经来到这片贫穷的土地两年多了，虽然他接触的京大学生，大部分都是人穷志不短的年轻俊杰， 但在绝对的物质面前，年轻的俊杰，也会喜笑颜开的忘却本心，做出友好的变通。 至于京大之外的平民，呵呵 当八千块钱放在那家姓关的人家面前的时候，他们那贪婪的目光，比大板歌舞町的艺伎还要火热。 所以中村直人觉得自己只要略施小计，就可以把昨晚的失误表现，给轻松的公关下去。 几台随身听而已，如果不行，那就十几台，如果再不行.中村直人打算把日系漫画给偷偷拿出来，他就不信腐蚀不了几个年轻人。 “欸，这个机器怎么没有录音的按钮？它不能录音的吗？” “估计是不能录音，这么小的体积，功能肯定不全。” “那可太遗憾了，要是能录音就更好了。” 刘春波摆弄着随身听，忽然跟几个同学开始议论它的缺陷。 中村直人笑着走到近前，解释道：“刘桑，这个是索尼walkman，你也可以叫他随身听，它主要是提供给使用者最方便的音乐感受， 比如你坐公交车的时候，听上一曲《蓝色多瑙河》，或者跑步的时候，听上一首《马刀进行曲》.” 中村直人的笑容无可挑剔，但他的心里，却是无比的鄙视。 【明明爱不释手，却故意嫌弃的挑毛病，你们还真是够官僚呢！】 但是下一刻，刘春波就变得面无表情，把随身听放进了中村直人带来的手提包里。 其余的人，也都非常默契的跟随，转眼间就不再爱不释手，略带嫌弃的把随身听放进手提包。 刘春波提起手提包，递到了诧异的中村直人面前。 “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听蓝色多瑙河，也没有时间听马刀进行曲，我们需要勤奋学习，为建设我们的国家而准备.谢谢中村同学的好意了，请拿回去吧！” “.” 中村直人惊讶的看着刘春波，感觉好似不认识这个人。 这还是那个眉眼通透、八面玲珑的刘春波吗？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生硬无情？ “刘桑，随身听对学习是有益，你们可以拿来学英语.” “中村同学，以后请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刘同学，一定不要叫我刘桑，我听着别扭。” “.” 你别扭个腿儿。 以前你怎么不觉得别扭呢？ 中村直人把牙齿咬的紧紧的，脸上的笑意却是满满的。 他对着刘春波，深深的鞠了一躬：“真对不起，没想到我无心的过失，给刘部长添了这些麻烦请收下这一点小礼物，算是我的歉意.” 刘春波犹豫了一下，依然坚持的道：“中村同学，如果你执意要赠送礼品的话，直接送到老师那里去吧！我们学生会没有接受馈赠的资格。” 中村直人茫然的抬起头来，看看刘春波身后桌子上那台双卡四喇叭收录机，感觉是如此的好笑。 原来不止自己可以心口不一，人家也能睁眼说瞎话呀！ 【八嘎呀路！】 中村直人脑海中闪过李野那帅气的影子，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经济系，乱刀把他给劈成八块。 中村直人提着手提包，落寞的往外走去，他怕自己再不走，脸上的笑容就保持不住了。 什么叫热脸贴了冷屁股？这就是。 但是身后的一个声音，却让他差点儿当场暴走。 “他还以为我们稀罕那一点东西呢，真是肤浅。” “.” 。。。。。。 “杀~” “二十三。” “杀~” “二十四。” 星期天的早晨，未名湖畔的小树林中，不断响起阵阵清亮的“杀”声。 文乐渝端着一根木枪，对着一株树龄几十年的老树，一下又一下的虚空突刺。 李野是不敢让文乐渝刺实靶的，她那小手腕又细又嫩，一个搞不好就能扭肿了，到时候岂不心疼？ 不过就算是对着空气突刺，文乐渝也刺的非常认真，而且还很固执的自己给自己配音。 因为她说老爹文庆盛和老哥文国华，都是这么练的，非常有气势。 这就跟李野学的不一样。 李野的爷爷李忠发，从小学的是传统的大枪，转换成拼刺之后也从来不喊“杀”，贼滑贼滑的，冷不丁就把你刺倒了。 不过李野也没有纠正文乐渝的意思，女孩儿崇拜自己的老爹是正常的，娇喝声声还有些萌萌的味道呢！ 至于会不会让人听见？管他呢！ 怕被隔壁听见呼喊，还不鼓掌了？ 李野给文乐渝讲解了动作，终于勉强可以开始拼刺训练，小妮子就固执的给自己定下了训练目标。 每天突刺一百下，分两次完成。 李野本来只是想着随便教她玩玩，这会儿也不得不上了心，小心观察着文乐渝的状况，免得训练过猛导致肌肉受伤。 不过反过来说，给一个小美女做陪练，也算是一种享受。 文乐渝后脑勺上扎了一个单马尾，随着猛烈的一次次发力，跳跃出了活泼利落的灵动轨迹， 抱着胳膊在文乐渝身后数数的李野，总是生出伸手抓住那根马尾巴，拎着甩一圈的冲动。 想想看，拎着一个小女孩儿，就跟拎着一只小兔子似的，对方生无可恋却挣扎不得，是不是非常享受？ “三十七，暂停一下，我来纠正一下动作， 眼睛一定要盯住对手的双手，而不是盯住你想刺的要害，头不要抬的太高，略微低头” 李野终于还是伸手抓住了文乐渝的马尾巴，帮她调整小脑袋的姿态。 小丫头很听话，李野往前拎一点，她的小脑袋就低一点，李野往后拎一分，她就把额头往上抬一分。 这不就有意思了吗？ 但李野还没把玩两分钟，文乐渝就眯着眼睛扭头看了过来。 “你想玩我的头发，待会儿再玩可以吗？” “.” 李野轻笑着松手，没有丝毫狡辩的意思。 两人现在虽然不是什么老夫老妻，但也是敢在夜幕降临之后牵个小手、搂个小腰的小情侣，早就突破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我就是喜欢玩你的头发，咋滴你还要翻脸啊？ “杀~” “三十八。” “杀~” 文乐渝没有翻脸，不过在经过李野的纠正动作之后，两颊绯红额头冒汗，突刺的动作还不如刚才利落，突刺力度也莫名其妙的降低了。 “五十，好了，今天练的不错，把枪给我吧！” 练完第五十次突刺，李野把文乐渝的木枪拿了过来，灵活的爬上大树，把两根木枪放在了高高的树杈之上。 这样下次再来练的时候，顺手拿下来就可以了。 李野跳下树，文乐渝正在拿手帕擦汗。 “累坏了吧！” “还行。” 李野把盛着温水的水壶给她：“嗓子喊哑了吧！这林子里的小鸟小兽都被你给吓跑了。” “.” 文乐渝接过水壶喝了两口，大大的眼睛对着李野翻了个白眼儿。 “如果我连小鸟都吓不跑，又怎么能吓退敌人？” 李野：“.” 文乐渝信任李野不假，但她也有自己的坚持，对于别人对她喊打喊杀的看法，她才不在乎呢！ “走吧！今天胡曼、小燕她们会去皂君庙，刚好前天我让鹏哥搞了一些软皮，咱俩早点过去，我给你做一副薄皮手套。” “薄皮手套？”文乐渝忽闪着大眼睛道：“你早说你会做手套啊！我买了毛线想给咱俩织两双手套，好多天了都没织完，早知道你会做手套，我才不费劲呢！” “我以前哪里会做，这不是被逼着现学吗？” 李野抓过她的小手，指着上面明显有起泡迹象的地方道：“喏，疼不疼？你想再磨起血泡、磨起老茧啊？” “.” 李野蹬着自行车往皂君庙的四合院行去，后座上的文乐渝，慢慢的像猫一样靠在了李野的背上，隔着厚厚的冬衣，都能感受到彼此的疼爱和依恋。 “我不织手套了，我要给你织件毛衣。” “啥？” “没啥。” 文乐渝没有继续说什么，她怕自己说了，李野等着穿毛衣等到春天去。 以她那织手套半个月都织不出一双的手艺，织件毛衣可真是个大挑战。 。。。。。。 到了皂君庙的四合院，因为时间很早，所有人还都没来。 文乐渝看着一处重新翻盖的偏房，不解的问道：“我记得那处房子是新整修过的吧？怎么又翻盖了？” 李野正拿着薄皮料子选颜色，头也不抬的道：“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文乐渝自己开门进去一看，恍然一愣。 这间偏房，竟然被李野改建成了一间私人浴室。 此时还非常少见的洁白的卫生瓷，铺满了地面和墙壁，被擦拭的一尘不染。 一台崭新的燃气热水器挂在墙外，伸出了一套带胶管的花洒喷头。 1979年，中国第一台燃气热水器在nj市玉环热水器厂研制成功，这会儿李野就给用上了。 墙边的暖气片也已经很热，浴室内的温度熏的人暖洋洋的，让文乐渝非常舒服。 显然不知是靳鹏还是王坚强，今早提前过来收拾过了 就这环境、就这待遇，比文乐渝家里的都要高级几分。 要知道82年的制度，文乐渝家可以算是待遇最高的阶层，但李野现在搞得有点奢侈。 可是她记得那次李野看见自己端着洗脸盆在女生浴室外面排队，才说要改造洗浴间的，奢侈也是奢侈到了自己身上吧？ 文乐渝感觉身上开始发痒，好似有一些小蚂蚁爬来爬去，早上晨练只是微微出汗，现在却黏糊糊的忍受不了。 她眨眨眼睛，跑到李野身边，板起小脸质问：“就翻盖一间房子，你这是花了多少钱呀？怎么能这么浪费？” “为你花钱，还需要计较多少吗？咱家又不是没有钱。” 李野都没看文乐渝羞涩的眼神，抓住她的小手就摁到了薄薄的软皮料子上。 “把指头张开！” 文乐渝乖乖的把五个指头张开，由着李野用勾画出她的手形。 文乐渝安静的看着李野裁剪皮料，又拿出针线等物品开始为她缝制手套。 好半天之后，文乐渝才扭捏的道：“你出去一下。” “我出去？去哪儿？” 李野这才诧异的抬头，看见了扭捏羞涩的文乐渝。 “行，我出去给你看门儿去，你把大门从里面插上。” 李野抱着针线盒子，拎个小马扎就蹲到四合院的门外去了。 于是，当姜小燕、韩霞结伴而来的时候，就看到帅气的李野同学，跟农村老太太一般，坐在太阳窝里纳鞋底. 哦不，缝手套。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要拜师吗？ “李野，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谁能回答？李野，你来.” “李野.” 李野感觉自己这一堂课，把下个学期的被提问次数都用完了。 上课前，张教授在李野肩膀上拍的那两巴掌，让他心里热乎的不行。 咱以后也算是被大佬重点照顾的人了。 但不曾想，竟然是这种照顾。 李野自从入学之后，在课堂上一向很低调，不显山不露水的泯于众人。 没想到今天一课之间，就收足了同学们的诧异目光。 不过当李野看见张教授的眼睛不时闪亮，后知后觉的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像张教授这种“先生”级别的人物，因为什么原因，会“闲得无聊”在课堂上对你连续提问？ 愤青他见多了，会对你青眼有加？ 李野借助生物硬盘快速回忆分析，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出格”了。 22年的灵魂再怎么小心掩饰，落在82年的人眼里，也是与众不同的。 甄蓉蓉等人回答问题的时候，可能也很正确，甚至因为自己的独到见解而显得精彩。 但李野回答问题的时候，却带有强烈的倾向性，倾向于改开政策的巨大成功。 李野知道以后的历史是什么样的，所以面对82年迷雾重重的未知未来，他会不假思索的向着正确的方向思考。 张教授教学那么多年，门下弟子何止百千，一群呆头鹅里面，突然混进了一个左顾右盼贼眼溜溜的小家伙，他能觉察不出来？ 可能是一句话，甚至一个词，就能让他敏锐的感觉出，不符合这个时代的痕迹。 当然，张教授应该不会向“穿越者”方向考虑的，他只会以为李野是个“天才”。 想通了这个问题，李野也就释然了。 天才嘛！不稀奇。 “下课，李野，跟我走！” 下课之后，张教授一句废话都没多说，带着李野就走。 同学们都很惊讶，也很担忧，刚才穆允宁的脸色就不太好，现在李野直接被带走，也不知会出什么事。 毕竟现在的形势环境还是很严峻，各个农场里等待恢复工作的人还比比皆是呢， 李野昨天的行为落在一群刚刚从高中生过渡过来的学生眼里，何止是狗胆包天那么简单。 往大了说，那叫外事事件。 写份检查能过关，算是最便宜的处理结果了。 但张教授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对着甄蓉蓉道：“那个班长，你跑一趟教导处，就说李野今天去我家吃饭了，有事儿以后再说。” “.” 什么是呆头鹅，就是遇到一件事情，它要呆呆的想一会儿，才会有下一步的反应。 甄蓉蓉等人，就做了数秒钟之久的呆头鹅。 直到一句浓重北方口音的话响起，大家才忽然间哄然大笑。 “这是.玩儿涅？” “哈哈哈哈~” 。。。。。。 李野骑上自己的自行车，老老实实的跟在张教授的自行车后面，一路慢悠悠的到了教职工的家属区。 进门之后，一个很和蔼的妇女看到李野，顿时就笑道：“这就是你昨天说的那个热血青年？怎么看起来跟你说的不太一样啊！” 李野赶紧讪笑着对妇女道：“先生好。” “我可当不起先生，我就一个普通老师，叫我吕老师就好，吃苹果还是吃桔子？” “我吃个桔子吧！谢谢吕老师。” 吕老师招呼李野坐下，还问他吃不吃水果，李野很大方的拿了一个桔子。 这让吕老师感官大好，觉得李野直爽大方不做作。 可张教授看到，却讥笑着道：“你可别被他的外表骗了，别看这小子长的人模狗样，内心可滑头着呢！” “.” 李野无奈笑了笑，化解这难言的尴尬。 自己只不过长的好看了一点，怎么就滑头了呢？ 但张教授好像说的还不过瘾，又道：“这小子不但滑，还狠，今天早上中文系的老廖跟我嘀咕，说那个留学生昨晚在宿舍又哭又叫，几个人都安抚不住。” “哈哈哈，那老廖的意思，是要你去安抚一下那个留学生吗？” “我安抚他个屁，有俩糟钱就不知道姓什么了，我也就是年纪大了，要搁以前，老廖不找我，我还要去找他呢！敢砸我的场子” 李野忍不住的歪了嘴。 这刚才谁在说“别被外表骗了的”？ 张先生您在讲台上是何等的儒雅风趣，何等的谦和温润，怎么暗地里却是这般江湖气呢？ 吕老师嫌弃的道：“行了行了，别吹牛了，赶紧帮我把那几个菜做了，待会儿小俞他们来了，你又让人家自己动手呀！” 张教授不情愿的站起来：“他们自己动手怎么了，蹭饭的还干张着嘴等吃啊！” “我会做饭。” 李野立刻跳了起来，抢先进了厨房，抄起菜刀就开始干活。 “欸，我不是说你，你别动。” 张教授嘴上不饶人，但看到李野跑进厨房，却赶忙制止。 吕老师也跟进来道：“嗨你这孩子别动，让你张老师来做，哪有第一天上门就动手做饭的道理。” “没事儿吕老师，我真会做饭。” 李野还真会做饭，但凡有过单身经历的男人，就没有不会做个简单家常菜的。 “那你帮我洗洗菜吧.欸，你还真会做饭啊！” 吕老师本想让李野打个下手，结果李野一把菜刀“剁剁剁”，转眼间就切出了一大蓬土豆丝，刀工竟然相当不错。 倚着厨房门框的张教授，又调侃的笑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也被这小子的外表给骗了吧！” “我被你给骗了，以前你可勤快了，现在怎么喊都喊不动，赶紧洗菜、摘菜。” 吕老师怼了丈夫一句，跟李野道：“你张老师就是这个样子，在外面是老古板，到家是老小孩儿。”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李野笑着道：“如果总是老古板，我这压力还挺大呢！” 这其实是句实话，张教授的诙谐有趣，确实能抵消两者地位身份上的差距，让作为学生的李野更容易跟他相处。 家常菜，是七分案板三分勺，李野麻利的刀工，让掌勺的吕老师轻松了不少，不一会儿就做了大半桌子的菜。 到得最后，李野直接接管了炒勺，做了一个酸辣土豆丝，一个红烧鱼块。 这俩菜都是上辈子李野出门在外，比较喜欢点的菜，吃的多了也就学会了。 出门在外，去小饭馆千万别点做法麻烦的菜，别点稀奇古怪的菜，因为你不知道厨师是个什么货色，难度太大容易翻车。 这俩菜相对简单，不管怎么做，大差不差都不难吃。 张教授闻着呛鼻子的香气，点点头道：“不错，男同学能做出这个水平，不容易。” “咦，李野你这道鱼，做的是鄂北菜吧！待会儿你俞师姐来了，你就等着她夸你吧！” “我认识一个知青是鄂北人，是他教我做的这道菜。” 李野把郝健拉出来顶了锅，然后琢磨着吕老师嘴里“俞师姐”的意思。 京大同学之间，师姐、师弟的称呼也算普遍，但也有跟“先生”这种老派的称呼，也不知这个俞师姐，有没有正式拜师。 【我是不是也拜个师傅啊！】 李野一心二用，把一大盘红烧鱼块端上了桌，然后看着坐在沙发上颠着二郎腿的张教授，好似要从他身上，看出一抹金光来。 片刻之后，一个二十来岁，齐耳短发的姑娘进了门。 她看着一桌子的菜，很惊讶的道：“先生、师母，我这就来晚了一会儿，你们就把菜都做完了呀？” “那是，我平时是懒得伸手，只要我伸伸手，一桌两桌的菜还费劲吗？” 张教授很得意的笑了笑，斜着眼瞥了李野一眼。 李野低着头不言不语，心甘情愿的充当陪衬的绿叶，这会儿要是不够懂事，以后课堂上可有你受的。 但吕老师可没惯着丈夫，直接揭穿道：“别信你老师的鬼话，喏，那是你老师刚刚领回来的小师弟，做的一手好菜，待会儿你尝尝那道红烧鱼块对不对味儿。” “老师终于收了个小师弟啊！” 短发女孩儿来了兴趣，对着李野道：“快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你这话怎么听着别扭呢？还抬起头来让你瞧瞧，当我这里莞式服务呢？ 李野心里吐槽，但还是抬起头来露出灿烂的笑容。 “师姐好！” “.” 短发女孩儿愣了好几秒，才对着张教授道：“老师，您这是不是矫枉过正了？ 我不就是前些天笑话您，净收了些长得磕碜的师兄、师弟吗？您转头就找了个这么俊的小师弟来笑话我？” “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呢？谁长得磕碜？你敢说你家王致远长得磕碜啊？” “怎么不敢，我当着他的面说，他都不敢说半个不字。” “行了行了，你师傅的学识你学的不咋样，吹牛的本事倒是青出于蓝。” 吕老师笑骂着轻拍了女孩儿一巴掌，给李野介绍道：“这就是你俞秀芬俞师姐，77级的，平时最爱玩闹，说话没个分寸。” 然后吕老师又给俞秀芬介绍：“这是李野，今年的新生，你以后别咋咋呼呼的，让小孩子笑话。” “我哪里没有分寸了，我这是夸小师弟呢！” 俞秀芬颇为幽怨的辩白了一句，然后转脸就对着李野笑道：“不过师姐可不能白夸奖你，这以后家里的菜就靠你做了啊！我等了三年，终于等来了一个会做饭的。” “好的师姐，只要你们敢吃，我就敢做。” 李野“乖巧”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没办法，77级的他实在惹不起，超过50%的人占据百度前排，其余的也未必就不是大佬。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你的夸奖不是白夸，我做的饭也不可能让你白吃。 十分钟之后，又有三个经济系的学生到了张教授家。 其中有两个跟俞秀芬一样是77级的，都已经参加工作了。 邹梦城去了第一银行，彭锐去了税务系统，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对李野也很温和、很友好。 而另一位79级的学生有些腼腆，就是刚才吕老师和俞秀芬说的那个王致远。 李野瞅着王致远，感觉浓眉大眼国字脸，长得很可以啊！ 就是稍微差点儿的邹蒙城和彭锐，也是端庄方正，跟磕碜一点不搭边。 看来估计是俞秀芬眼界太高了。 “来来来，尝尝我的手艺进步了没有啊！” 俞秀芬先是给李野使了个眼色，然后就忽悠着几个同学上桌尝菜。 “吔，师妹你的手艺确实见涨了哈，这我今天得多吃俩馍馍。” “没错没错，这个土豆丝虽然简单，但炒的火候味道，都是相当的到位，看来以后致远师弟有口福了。” 彭锐和邹蒙城都是赞不绝口，对俞秀芬夸奖不已。 但是王致远把所有的菜都吃了一遍，却把眉头皱成了“川”字。 “这不是你做的，你的手艺没这么好。” 俞秀芬不乐意的道：“我刚学了菜谱，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有点见识没有？” 王致远却摇头道：“菜谱可以学，刀工短时间内学不了，就这道土豆丝的刀工.只能是李野小师弟的手笔。” “.” 邹蒙城和彭锐掩面偷笑，还对李野使了个“别吱声”的眼色。 俞秀芬气鼓鼓的瞪了王致远一眼，转头向吕老师告状道：“师母，这狗东西说您的刀工不行，他连您都瞧不起了，您还不抄鸡毛掸子揍他一顿。” 吕老师笑了笑，转身真的去拿了根鸡毛掸子过来。 然后她递到了俞秀芬的面前：“给你，你替我揍他几下。” “.” 俞秀芬刚要嬉笑着推却，吕老师却讥讽的道：“明明喜欢的不得了，却整天找他的小毛病，你大他三岁呢，整天不知道疼他爱他，总是找他的小毛病，有意思吗？” 俞秀芬的脸色，终于羞红了一些，低着头抠着脚。 “有意思啊！整天不吵不闹的，多没劲。” “.” “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李野也是忍不住的轻笑出声。 他算是看出来了，女大三，抱金砖， 其实从眼神里就能看出来，这位俞师姐，对王致远是非常在意的，她只是时不时的故意刺激王致远，希望得到一点回馈和互动。 这就是活泼的女孩儿，喜欢上闷性子男孩儿的烦恼。 你这边急得跳脚，他那边不急不躁，到最后只能像小兔子一样，围着乌龟蹦跳着转圈。 “来呀！咱俩赛跑！” 一顿饭吃的非常惬意，吃完了之后，大家才开始了今天的话题。 原来这几个师兄、师姐，每个月都会固定的到张教授家里来一趟，把工作中接触到的经济变化信息汇总印证，然后结合理论进行研究。 李野做足了一个小师弟的姿态，很虚心的多听少说，没有一点出风头的意思。 因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邹梦城以后是银行系的超级大佬，而彭锐则直入中枢，比邹梦城还要厉害三分。 大家第一次见面，还不是太熟，所以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但是看起来比李野还低调的王致远，却突然询问李野：“小师弟，昨天我在讲座现场听了你的发言， 我认为其中的一些知识是图书馆提供不了的，你是家里人告诉你的还是有什么特殊的信息获取渠道吗？” 好家伙，被张教授看上的弟子，就没有庸才。 李野一直关注邹梦城和彭锐，不曾想这个闷闷的王致远，才是感知敏锐的刺客，竟然发觉了李野的异常。 【大哥，你这样很容易没有朋友的好吧！】 俞秀芬很不悦的道：“不会说话你就别说话，你自己整天闷在图书馆里，哪里知道外边的世界？你不懂的别人未必不懂，我们讨论问题，你干嘛问人家家里人？” 但王致远却定定的看着李野，目光非常的坚持。 李野猜到了王致远的意思，如果他家里有什么特殊背景的话，大家在讨论一些敏感问题的时候，就需要有所顾忌了。 于是李野轻轻的点头，不动声色的道：“是的，我确实有点特殊的路子。”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 师母，我们借不起 “当时蓝海出版社，是不愿意我跟港岛方面建立联系的， 但我希望得到世界最前沿的经济知识，就执意拿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那边的人还算不错，愿意给我提供一些跟经济有关的时事资料.” 李野说出了港岛出版社的事情，补上了他早就考虑到的一块漏洞。 高处不胜寒，总会有人怀疑李野的言论的，以后只要有人这种事，就全部推给港岛那边。 而且在张教授这种层次的人面前，遮遮掩掩的也没有必要。 李野话音落后，彭锐惊讶的道：“你竟然能从港岛买到书刊？” 邹梦城也道：“那能拿过来给我们看看吗？” 俞秀芬直接站起来道：“这还用问，赶紧带我们去拿呀！” “秀芬你这是怎么说话呢！”吕老师不悦的道：“怎么跟强盗似的？你平时工作的时候也是对待人民群众的吗？” “不要紧的，我这就去拿过来，”李野笑道：“我胆小不敢给别人看，自己闭门造车，还经常看不懂呢！” 裴文聪寄过来的那些书籍、杂志，不方便给不熟悉的人看，但给张教授、俞秀芬等人看是没问题的， 因为通过他们刚才的讨论就知道，大家都是力图变革的积极人士，都渴望得到更多跟经济有关的线索，来印证种花家变革的可行方向。 “哎呀你这真是暴殄天物，快去拿快去拿！” 俞秀芬急的跺脚，催促着李野赶紧出门。 李野只好出门骑上自行车，回到宿舍把那个还没拆封的大邮包给拿了回来。 上面的邮戳，可以证明李野说的是实话。 几个师兄师姐急匆匆的打开邮包，显出了里面的一大宗经济学书刊。 “嚯，竟然这么多？李野你确定只是人家好心送给你的？不是糖衣炮弹贿赂你，发展成特务？” “我家八辈儿贫农、两代从军，发展我？是他们瞎了眼，保准让他们肉包子.有来无回。” “哈哈哈哈哈~，算你收的快。” 裴文聪对于李野的吩咐不敢怠慢，邮包里面的书籍和刊物有外文的有汉语的，至少大几十本之多。 别说俞秀芬几个了，本来还淡定的喝茶，看着几个学生猴急的张教授也坐不住了。 他往前面一凑，两只手快速的在书堆里翻捡，不一会儿就把好几本书扒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82年的京大还没有后世财大气粗的气魄，图书馆每年购买京外图书的外汇是有限的， 经济系跟外部脱节严重，偏偏外汇配给又远远落后于基础科学、机械工业等院系专业，所以就是张教授，也有“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叹。 可现在一个京大的学生，竟然一下子就抖落出了几十本外文原版书籍，而且其中很多都是近几年刚刚出版的新书，京大图书馆别说收录了，连听都没听过。 “嘟嘟嘟~” “老的老、小的小，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吕老师沉着脸的敲了桌子，很不高兴的道：“你们问过书主人了吗？当是自己的东西呢？顺手就往自己怀里扒拉。” 李野连忙道：“不用的师母，这么多书我又看不过来，放在宿舍更容易让人弄丢，几位师兄师姐随便看就是了。” 这些人里，就数张教授扒拉的最多，吕老师可以呵斥自己的老公，自己可不能没个眼力劲儿。 “那也不行，”吕老师对着俞秀芬指挥道：“拿张纸过来，列好书目、价格， 无论是谁要借阅，先把押金留在这里，若不然万一丢了怎么办？” “好，这个办法好。” 俞秀芬立刻就去拿纸笔，一本书一本书的登记，但是才登记了一小半，就苦着脸看向了吕老师。 “师母，我们恐怕借不起欸，您瞅瞅这价格.是美元啊！” 在82年种花人的眼里，外文书籍的价格是不可理解的，是充分诠释了资本主义极端剥削的代表性物证。 一本三指厚的大部头，竟然敢要大几十美元，这个价格是内地书籍价格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之多。 虽然俞秀芬等人工作了，有工资了，但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我早说了没必要的吧！” 李野两手一摊，讪笑着道：“书这个东西，落在优秀学者手中，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这些书里面也不一定都是重要书籍，我们挑拣一下，重要的由师母来保管，其余的我们自由借阅就是了.” 李野悄悄的偷换概念，开始称呼吕老师为师母。 在他看来，就这堆书籍，连拜师礼都不够。 “这个主意好，”张教授立刻道：“我来负责分辨，你师母来负责保管，谁想看找你师母签字去。” 师生数人，围着一堆书刊忙活了起来，好半天的功夫才分辨了个大概。 而悉心的俞秀芬，则把书籍的价格计算了出来，得出了一个很不小的数字。 她有些担忧的道：“李野，这笔钱，你真不打算跟港岛那边结算吗？白拿人家的东西.不太好吧！” “资本家不会提供免费的午餐，”李野笑着道：“我觉得他是闻到了什么味儿，提前在向我们这边示好。” 俞秀芬道：“闻到味儿？什么味儿？” 李野道：“前些日子，咱们不是跟不列颠那边谈判了吗？也许他们觉得，该回家了呢？” “.” 众人都是惊讶的看着李野，好半天之后，俞秀芬突然对张教授道：“先生，我收回我的那句话，您收的这个小师弟，不止是有副好皮囊，肚子里也有货呢！” “那当然，我的眼光，一向精准。” 张教授得意的坐回了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颠啊颠的那个得意。 。。。。。。 中村直人站在京大南大门外，感受着阴冷的夜风，好似像他此刻的心情一般冰寒。 今天早上，他找到了自己的班主任，严厉的提出了抗议，一定要让那个李野给他一个交代。 而班主任也没有轻视这件事，向上汇报到系里之后，就向经济系那边提出了交涉。 最终，双方商量出了一个让中村直人非常不满意的解决方案。 李野向中村直人口头道歉，地点就定在教导处办公室。 “这种小范围的口头道歉有什么用？能挽回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到的羞辱吗？” 中村直人强烈的反对，但经济系那边的态度也挺强硬，就只是口头道歉，至于后续怎么处理李野，不关他中村直人的事。 到了最后，中村直人也只能妥协。 但令人愤怒的是，中村直人按照约定时间到了教导处，却没有见到李野。 经济系那边只是派来了一个女学生，轻飘飘的撂下一句话“李野被张教授带回家吃饭了，有事儿以后再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虽然教导处说“以后再说”，但在种花家已经生活好几年的中村直人，哪里还不知道这就是要不了了之？ 可任凭中村直人怎么不满，最终就是这么一个结果。 中村直人这时候才明白，虽然他身份特殊，在学习的过程中也一直受到特殊照顾，但终究，他只是一个学生。 学校要是不摆你这个学生，你屁的本事也没有。 无奈之下，中村直人只能暂时放弃对李野的追究，转而实施自己的社交关系补救计划。 “滴滴~” 一辆轿车飞快的行驶了过来，停在了中村直人的面前。 井上浩二从车上下来，把一个提包交给了中村直人。 中村直人打开提包一看，里面全是崭新的随身听放音机。 “中村君，按您的吩咐，都是最新款。” “我要的磁带呢？” “时间太紧，没有备齐所有的磁带，我会尽快给您送过来的。” 中村直人阴沉着脸，盯着井上浩二看了数秒，才傲慢的点点头，转身往学校里走了。 他一路走到学生会的活动室，在门口活动了一下面部肌肉，一张阴沉的脸，就变得温和谦恭起来。 透过活动室房门上的玻璃，中村直人看到刘春波等人正在谈笑聊天。 他的脸上有了轻蔑的嘲笑。 “今天早上，你对我是那样的冷淡，但你对随身听，也会冷淡吗？呵呵~” 感谢书友“咕咕嘰”的打赏，感谢书友“被淹埋的巨人”的打赏。谢谢两位兄弟。 (本章完) 花开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以为我们稀罕你的东西？ “这个录音机还真不错呀！从外面听不到一点声音，戴上耳机之后却非常的清楚，非常的好听。” “不错，用这种录音机学英语，可以避免很多麻烦，我那一次用那台双喇叭的收录机听了一盘邓丽君，让英语老师好不乐意” “我觉得可以拆一台让电子系的同学们研究研究，了解一下世界前沿的电子技术.” 学生会的活动室里，刘春波人手一台随身听，左右摆弄玩的不亦乐乎。 而站在一旁的中村直人，则笑眯眯的和善有加，一副“友好大大滴”的表情。 中村直人已经来到这片贫穷的土地两年多了，虽然他接触的京大学生，大部分都是人穷志不短的年轻俊杰， 但在绝对的物质面前，年轻的俊杰，也会喜笑颜开的忘却本心，做出友好的变通。 至于京大之外的平民，呵呵 当八千块钱放在那家姓关的人家面前的时候，他们那贪婪的目光，比大板歌舞町的艺伎还要火热。 所以中村直人觉得自己只要略施小计，就可以把昨晚的失误表现，给轻松的公关下去。 几台随身听而已，如果不行，那就十几台，如果再不行.中村直人打算把日系漫画给偷偷拿出来，他就不信腐蚀不了几个年轻人。 “欸，这个机器怎么没有录音的按钮？它不能录音的吗？” “估计是不能录音，这么小的体积，功能肯定不全。” “那可太遗憾了，要是能录音就更好了。” 刘春波摆弄着随身听，忽然跟几个同学开始议论它的缺陷。 中村直人笑着走到近前，解释道：“刘桑，这个是索尼walkman，你也可以叫他随身听，它主要是提供给使用者最方便的音乐感受， 比如你坐公交车的时候，听上一曲《蓝色多瑙河》，或者跑步的时候，听上一首《马刀进行曲》.” 中村直人的笑容无可挑剔，但他的心里，却是无比的鄙视。 【明明爱不释手，却故意嫌弃的挑毛病，你们还真是够官僚呢！】 但是下一刻，刘春波就变得面无表情，把随身听放进了中村直人带来的手提包里。 其余的人，也都非常默契的跟随，转眼间就不再爱不释手，略带嫌弃的把随身听放进手提包。 刘春波提起手提包，递到了诧异的中村直人面前。 “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听蓝色多瑙河，也没有时间听马刀进行曲，我们需要勤奋学习，为建设我们的国家而准备.谢谢中村同学的好意了，请拿回去吧！” “.” 中村直人惊讶的看着刘春波，感觉好似不认识这个人。 这还是那个眉眼通透、八面玲珑的刘春波吗？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生硬无情？ “刘桑，随身听对学习是有益，你们可以拿来学英语.” “中村同学，以后请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刘同学，一定不要叫我刘桑，我听着别扭。” “.” 你别扭个腿儿。 以前你怎么不觉得别扭呢？ 中村直人把牙齿咬的紧紧的，脸上的笑意却是满满的。 他对着刘春波，深深的鞠了一躬：“真对不起，没想到我无心的过失，给刘部长添了这些麻烦请收下这一点小礼物，算是我的歉意.” 刘春波犹豫了一下，依然坚持的道：“中村同学，如果你执意要赠送礼品的话，直接送到老师那里去吧！我们学生会没有接受馈赠的资格。” 中村直人茫然的抬起头来，看看刘春波身后桌子上那台双卡四喇叭收录机，感觉是如此的好笑。 原来不止自己可以心口不一，人家也能睁眼说瞎话呀！ 【八嘎呀路！】 中村直人脑海中闪过李野那帅气的影子，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经济系，乱刀把他给劈成八块。 中村直人提着手提包，落寞的往外走去，他怕自己再不走，脸上的笑容就保持不住了。 什么叫热脸贴了冷屁股？这就是。 但是身后的一个声音，却让他差点儿当场暴走。 “他还以为我们稀罕那一点东西呢，真是肤浅。” “.” 。。。。。。 “杀~” “二十三。” “杀~” “二十四。” 星期天的早晨，未名湖畔的小树林中，不断响起阵阵清亮的“杀”声。 文乐渝端着一根木枪，对着一株树龄几十年的老树，一下又一下的虚空突刺。 李野是不敢让文乐渝刺实靶的，她那小手腕又细又嫩，一个搞不好就能扭肿了，到时候岂不心疼？ 不过就算是对着空气突刺，文乐渝也刺的非常认真，而且还很固执的自己给自己配音。 因为她说老爹文庆盛和老哥文国华，都是这么练的，非常有气势。 这就跟李野学的不一样。 李野的爷爷李忠发，从小学的是传统的大枪，转换成拼刺之后也从来不喊“杀”，贼滑贼滑的，冷不丁就把你刺倒了。 不过李野也没有纠正文乐渝的意思，女孩儿崇拜自己的老爹是正常的，娇喝声声还有些萌萌的味道呢！ 至于会不会让人听见？管他呢！ 怕被隔壁听见呼喊，还不鼓掌了？ 李野给文乐渝讲解了动作，终于勉强可以开始拼刺训练，小妮子就固执的给自己定下了训练目标。 每天突刺一百下，分两次完成。 李野本来只是想着随便教她玩玩，这会儿也不得不上了心，小心观察着文乐渝的状况，免得训练过猛导致肌肉受伤。 不过反过来说，给一个小美女做陪练，也算是一种享受。 文乐渝后脑勺上扎了一个单马尾，随着猛烈的一次次发力，跳跃出了活泼利落的灵动轨迹， 抱着胳膊在文乐渝身后数数的李野，总是生出伸手抓住那根马尾巴，拎着甩一圈的冲动。 想想看，拎着一个小女孩儿，就跟拎着一只小兔子似的，对方生无可恋却挣扎不得，是不是非常享受？ “三十七，暂停一下，我来纠正一下动作， 眼睛一定要盯住对手的双手，而不是盯住你想刺的要害，头不要抬的太高，略微低头” 李野终于还是伸手抓住了文乐渝的马尾巴，帮她调整小脑袋的姿态。 小丫头很听话，李野往前拎一点，她的小脑袋就低一点，李野往后拎一分，她就把额头往上抬一分。 这不就有意思了吗？ 但李野还没把玩两分钟，文乐渝就眯着眼睛扭头看了过来。 “你想玩我的头发，待会儿再玩可以吗？” “.” 李野轻笑着松手，没有丝毫狡辩的意思。 两人现在虽然不是什么老夫老妻，但也是敢在夜幕降临之后牵个小手、搂个小腰的小情侣，早就突破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我就是喜欢玩你的头发，咋滴你还要翻脸啊？ “杀~” “三十八。” “杀~” 文乐渝没有翻脸，不过在经过李野的纠正动作之后，两颊绯红额头冒汗，突刺的动作还不如刚才利落，突刺力度也莫名其妙的降低了。 “五十，好了，今天练的不错，把枪给我吧！” 练完第五十次突刺，李野把文乐渝的木枪拿了过来，灵活的爬上大树，把两根木枪放在了高高的树杈之上。 这样下次再来练的时候，顺手拿下来就可以了。 李野跳下树，文乐渝正在拿手帕擦汗。 “累坏了吧！” “还行。” 李野把盛着温水的水壶给她：“嗓子喊哑了吧！这林子里的小鸟小兽都被你给吓跑了。” “.” 文乐渝接过水壶喝了两口，大大的眼睛对着李野翻了个白眼儿。 “如果我连小鸟都吓不跑，又怎么能吓退敌人？” 李野：“.” 文乐渝信任李野不假，但她也有自己的坚持，对于别人对她喊打喊杀的看法，她才不在乎呢！ “走吧！今天胡曼、小燕她们会去皂君庙，刚好前天我让鹏哥搞了一些软皮，咱俩早点过去，我给你做一副薄皮手套。” “薄皮手套？”文乐渝忽闪着大眼睛道：“你早说你会做手套啊！我买了毛线想给咱俩织两双手套，好多天了都没织完，早知道你会做手套，我才不费劲呢！” “我以前哪里会做，这不是被逼着现学吗？” 李野抓过她的小手，指着上面明显有起泡迹象的地方道：“喏，疼不疼？你想再磨起血泡、磨起老茧啊？” “.” 李野蹬着自行车往皂君庙的四合院行去，后座上的文乐渝，慢慢的像猫一样靠在了李野的背上，隔着厚厚的冬衣，都能感受到彼此的疼爱和依恋。 “我不织手套了，我要给你织件毛衣。” “啥？” “没啥。” 文乐渝没有继续说什么，她怕自己说了，李野等着穿毛衣等到春天去。 以她那织手套半个月都织不出一双的手艺，织件毛衣可真是个大挑战。 。。。。。。 到了皂君庙的四合院，因为时间很早，所有人还都没来。 文乐渝看着一处重新翻盖的偏房，不解的问道：“我记得那处房子是新整修过的吧？怎么又翻盖了？” 李野正拿着薄皮料子选颜色，头也不抬的道：“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文乐渝自己开门进去一看，恍然一愣。 这间偏房，竟然被李野改建成了一间私人浴室。 此时还非常少见的洁白的卫生瓷，铺满了地面和墙壁，被擦拭的一尘不染。 一台崭新的燃气热水器挂在墙外，伸出了一套带胶管的花洒喷头。 1979年，中国第一台燃气热水器在nj市玉环热水器厂研制成功，这会儿李野就给用上了。 墙边的暖气片也已经很热，浴室内的温度熏的人暖洋洋的，让文乐渝非常舒服。 显然不知是靳鹏还是王坚强，今早提前过来收拾过了 就这环境、就这待遇，比文乐渝家里的都要高级几分。 要知道82年的制度，文乐渝家可以算是待遇最高的阶层，但李野现在搞得有点奢侈。 可是她记得那次李野看见自己端着洗脸盆在女生浴室外面排队，才说要改造洗浴间的，奢侈也是奢侈到了自己身上吧？ 文乐渝感觉身上开始发痒，好似有一些小蚂蚁爬来爬去，早上晨练只是微微出汗，现在却黏糊糊的忍受不了。 她眨眨眼睛，跑到李野身边，板起小脸质问：“就翻盖一间房子，你这是花了多少钱呀？怎么能这么浪费？” “为你花钱，还需要计较多少吗？咱家又不是没有钱。” 李野都没看文乐渝羞涩的眼神，抓住她的小手就摁到了薄薄的软皮料子上。 “把指头张开！” 文乐渝乖乖的把五个指头张开，由着李野用勾画出她的手形。 文乐渝安静的看着李野裁剪皮料，又拿出针线等物品开始为她缝制手套。 好半天之后，文乐渝才扭捏的道：“你出去一下。” “我出去？去哪儿？” 李野这才诧异的抬头，看见了扭捏羞涩的文乐渝。 “行，我出去给你看门儿去，你把大门从里面插上。” 李野抱着针线盒子，拎个小马扎就蹲到四合院的门外去了。 于是，当姜小燕、韩霞结伴而来的时候，就看到帅气的李野同学，跟农村老太太一般，坐在太阳窝里纳鞋底. 哦不，缝手套。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我包你两天 姜小燕和韩霞，可比文乐渝大方多了。 当文乐渝打开大门之后，她们就跑进李野设计的浴室，一看就拔不动腿了。 只不过人家没有要求李野去院子外面蹲着，把浴室的门反锁之后，就由着李野跟文乐渝去腻歪去了。 确实是腻歪，李野正在给文乐渝梳头，不，设计发型。 李野给文乐渝弄了个鲶鱼头的样子。 “你看看这个发型怎么样？你的脸蛋很小，梳马尾确实好看，不过要是两边再垂下一点点的话，就会掩饰一下你的硬气，看起来更加温柔可亲。” 文乐渝都没看镜子，就撅起嘴道：“我哪里硬气了？我都没有对你大声说过一次话。” 李野赶紧道：“对对对，你对我是足够温柔了，但别人总是怕你呀！” 文乐渝不屑的道：“那还是让他们怕我好了，可以省却很多麻烦。” “.” “行吧！那就简单的给你梳一下头，还扎个中马尾好不好。” “.” “你可以多梳一会儿，让我.也享受享受。” 文乐渝眯起了眼睛，就好似一只慵懒的大猫，感受着脖颈头顶的爱抚，舒服的要命。 。。。。。。 今天八人小团体的聚会，人到的不齐。 胡曼没来，姜小燕说她加入了学生会，整天忙的厉害，不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元旦晚会协调准备，就是忙于板报宣传等各种事情。 李大野也没来，说是约了几个同学去爬香山，也不知道十二月份的香山，还有个什么爬头。 不过听付英杰说了其中有女同学之后，李野倒是蛮高兴的。 想要忘却一个人，那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喜欢一个人。 至少能够短暂的忘却。 今天缺了两个人，但姜小燕做的两锅菜，依然没有剩下。 这个年代的孩子，好似肚子里永远都缺油水，李野眼看着姜小燕吃了三大碗饭，转头又去盛了一碗，实在搞不明白她的小肚子，弹性怎么那么大。 吃完中饭之后，姜小燕有些拘谨的找到了李野。 李野笑道：“看你这样子，是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跟我说？不至于吧！就咱们几个人的关系，可以无话不谈才对呀！” 姜小燕讪笑了一下，扭动了几下脚尖，道：“前天鹏哥问我，愿不愿意充当西城百货大楼的促销小组长，我就是想问问我合格吗？” 李野不知道这件事情，便仔细问道：“促销小组长是做什么的？一周工作几天？组里具体都是一些什么人？会不会影响你的学习？” 姜小燕显然已经打过腹稿，很快答道：“促销小组就星期天工作一天， 鹏哥说组里都是短促工人，要么是勤工俭学的学生，要么就是退休的工人，我这些天也基本是在跟这些人打交道， 我的学习不受影响，我今年应该能拿到二级甚至是一级奖学金的。”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你肯定合格啊？”李野笑着道：“靳鹏可不是个任人唯亲的人，他说你行，你肯定就行，你要是不行，他也不会看在老乡的面子上强行提拔你的。” “再说在我看来，这种社会实践活动，要比进入什么学生会更加的磨练人，因为你已经先人一步踏入社会了。” 姜小燕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她低下头，忽然问李野：“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官迷，或者是个财迷？” “我没这么想，”李野很认真的道：“用自己的付出换取回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又怎么能上升到人的品行上去呢？再说这种事你也不需要征求别人的同意啊！” 姜小燕低着头，慢慢的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封信。 “我不是财迷，我只是想攒些钱，带我妈在京城里看一看，让她吃一顿京城烤鸭，尝一尝京城的小吃” “不过我又怕等她来的时候，知道我做短促工，会觉得给她丢人，会生气.” 李野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 他拿过了姜小燕手里的信，打开之后不禁一愣。 信纸上，写满了男、女1、2、3、4、5京城、航空大学等等，乌龟爬一般的汉字、数字。 这些歪歪扭扭的字，比小学生写的还烂，但是力透纸背，好似写字的那个人，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铅笔上。 而在信纸的最后面，是一行工整的字迹——等娘认全了字，就去京城看你。 李野恍然明白，这张信纸上的字，是姜小燕的母亲写的，而最后那行字，是她托人写给姜小燕的，她应该是要来京城看姜小燕。 儿女远游千里，家里父母的思念之情，其实比游子的思乡之苦还要更甚。 “我认为你娘不会生你的气的，如果你实在拿不准，我们帮你瞒着他就是了，” 李野把信纸折好还给姜小燕，然后道：“等你娘来了京城，我们借鹏哥的车用一下，我给你当一天司机，带你阿娘把长城、故宫、香山看个遍。” 姜小燕好似去了一块心病，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行，京城的公交车我都知道去哪去哪了。” “我可不是白给你当司机，”李野笑道：“给我一块六，我前段时间给学校当司机，每天的价钱是一块六。” 姜小燕应该是恍然想通了，慢慢的笑着点头。 “我包你两天，给你三块二。” 。。。。。。 吃完中饭之后，胡曼竟然赶过来了，于是韩霞就高兴的提议出去逛逛。 大家就跟刚进城的土老帽一般，顺着京城的大街小巷瞎逛，每当看到一点有意思的东西，都会嘻嘻哈哈的玩上半天。 李野有些感叹，自从到了京城打就有些担忧，大家分散到了四所大学之后，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新同学、新圈子， 那样的话八人小团体之间的联系紧密程度，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弱，最终可能会低落到很久都不打一个电话，写一封书信的地步。 但是从现在看来，情况要比李野预料的好得多。 二粮店里的那段经历，是大家心里永远也抹除不掉的印记，大家为了那份弥足珍贵的友情，自发的主动维护这份感情，希望它永远也不要消散。 晚饭的时候，大家在外面吃了一顿据说是正宗的京城炸酱面。 结果几个同学纷纷吐槽吃不饱，嫌弃大京城的饭馆儿不够敞亮，不如东山那边的饭馆实在。 大家将要分散回学校的时候，姜小燕忽然问李野：“你觉得要是我阿娘在京城开个面馆儿，能行吗？” “.” 李野是又惊讶，又感动。 这个从小苦命的妹子，是要带着妈妈来上学呀！ 。。。。。。 李野和文乐渝回到学校，还没来得及去例行湖畔散步，就看到靳鹏在学校南大门的路灯下面蹲着。 “鹏哥你怎么等在这里呀？” “这还用说？等你呗！” 靳鹏站了起来，抖了抖蹲麻了的腿脚，对着文乐渝笑着点头示意。 文乐渝回以微笑之后，就小声跟李野打了个招呼，自己回女生宿舍了。 靳鹏堵在门口等李野，那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儿。 两个师兄弟找了个地方，李野才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昨天下午我接到了一个通知，本来没当回事儿，但是今天税务上的一个熟人过来找我，说了一些事情，我实在拿不准，只能找你商量。” “什么通知？”李野问道。 “就这个。” 靳鹏递给了李野一份纸质通知，上面赫然印着秀水街道的公章。 上面就简单的几句话，通知鹏城七厂周一早上去街道，参加秀水街商业改造的募资洽谈会。 “我本来以为咱们在秀水街就一个小门店，在那些大单位面前根本就不起眼，到明天过去也就是凑个人数，走个过场。” 靳鹏道：“但今天税务上的熟人带了个银行的人过来，人家说了，按照今年咱们的上税数额来估计，可以给咱们贷款，那个数额差点吓死我.” “这次商业改造，是国家出一部分资金，其余的让各单位募资，按照募资额度，来分配改造后的商铺、摊位，你说咱们要掺一脚吗？” 李野平静的听着靳鹏的述说，心里却涌起了道道波澜。 秀水街商业改造？这不就是后世的秀水市场吗？ 李野记得秀水市场的正规化改造，应该是在84年，距离现在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呢！ 那么到底是从开会到正式动工，需要走一年多的流程呢？ 还是自己这只蝴蝶的翅膀，终于引起了连锁反应？ “我还打听到了一件事，”靳鹏压低声音道：“这次秀水街商业改造小组里面，有个叫文国华的，小野你应该.有数了吧？” 李野有数了。 当初他在秀水街救黄刚的时候，戳伤了十几个街面上的混混，还是文国华出马摆平了后续的麻烦。 当时文国华开车送李野回学校，在车上问过李野对于秀水街的看法，李野说了一些“规范管理利国利民”的话。 现在看来，大概率是自己的锅了。 于是李野道：“明天你去看看吧！只要能掺和进去，那就能划拉多少划拉多少，别怕撑着。” 靳鹏很纠结，伸手使劲摸了摸自己的头皮，道：“小野，咱们从去年到现在，就攒了几百万的家底儿， 真要是手头的现金，最多能抽出两百万来，这要是按你说的不怕撑着，可就要贷款了。” “那就贷款，能贷多少贷多少，一千万、一个亿，只要他们敢给，咱们就要。” “.” 靳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好久之后才道：“小野，那贷款可不是好使的，每天都有利息，一千万的利息.你真觉得秀水街这次改造，能赚的回来？” “相信我鹏哥，秀水街，就是一只下金蛋的母鸡，任你投进去多少钱，都能赚的回来。” 今天有点短，但时间太晚了，明天加更一千字补上吧。 感谢书友“未闻花名？”的打赏。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想自己包圆儿就直说 靳鹏一晚上没睡好，把李野交代的所有问题，以及应对方法都背了不知多少遍，就怕第二天开会的时候，遇到个突发情况，自己反应不过来。 可第二天他刚到秀水街开会的地方，就遇到了一个李野不曾交代过的问题。 一群个体商户，把会场的门给堵了。 这些人里面，有不少是靳鹏认识的。 鹏城七厂是在秀水街打开的局面，现在也时不时的搞个打折促销，连带着周围那些卖针头线脑的，修鞋烤地瓜的小商小贩，也跟着喝口汤水。 看到靳鹏走了过来，其中那个卖烤地瓜的王老汉，连忙热情的跟他打招呼，还顺手拿报纸给靳鹏包了一块地瓜。 “靳经理，您这是也来要个说法呢？还是要进去开会啊？” 靳鹏拿过地瓜啃了一口，一边斯斯哈哈的嫌热，一边笑着反问：“那你觉得我是来干嘛的？” “嗨，你看我这话问的就有毛病，”王老汉晒然一笑道：“靳经理你是正规单位的人，肯定是受邀过来开会的，跟咱们这些没爹没娘的不是一回事儿。” “什么叫没爹没娘啊！”靳鹏也是被逗笑了，道：“我可记得你是京城户口，街道就是你的娘家，真论起来我才是没根没底的外地人好吧！” “靳经理说笑了，说笑了。” 王老汉摆着手道：“我是占着个京城户口不假，但街道里面谁把我当回事儿啊！您这进去怎么着也得有个座儿吧！ “那也不一样，我以后要是有了儿子，想让他来京城上学就办不到，可你王老汉的孙子一出生就有名额不是？” “也就这么点儿好处了，”王老汉心里舒坦了一些，一张老脸上终于有了真心的笑容。 靳鹏三两口把烤地瓜吃完，小声问道：“老王头，你们聚在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咱们算是熟人，我劝你可别犯傻，我听说今天区里还来人呢！别在这节骨眼儿给街道上眼药，胳膊拧不过大腿知道不？” “我们哪敢上眼药呀！”王老汉吓了一跳，道：“我们就是听说秀水街要改造了，那我们以后到哪里去摆摊？ 虽然每天挣不了个仨瓜俩枣的，但家里少一点进项，日子就难过一分不是？” 王老汉往西边努了努嘴，低声道：“其实我们就是过来听个信儿，大不了以后我去别的地儿摆摊，但那边那些人才真急了眼呢！” 靳鹏往西边看了过去，发现基本上都是秀水街上卖百货的商贩。 他们每天可不像王老汉这样，只挣个仨瓜俩枣的，趁着时代的春风，个个悄悄的发了小财，其中身家过万的也不是没有。 这些人都认识靳鹏这个踩了狗屎运的“外来户”，只不过跟靳鹏对上眼之后，都是神色不善。 他们本来都是从侯老板手里拿货，互相抱团在秀水街过的也算是滋润，结果靳鹏这个外地人来了之后不讲规矩，一个打折销售就抢了大家好多的生意。 南边来的侯老板财大气粗，整天咋咋呼呼的吹牛比，结果瞬间秒怂，转而搞起了差异化经营。 鹏城七厂主要是卖服装、鞋帽，侯老板那帮人就卖电子百货，大家至少在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 但这么一来，那些本来在服装上赚到钱的小贩，每月能赚到的利润就缩水了一大块，连带着对鹏城七厂也看不顺眼。 但那又怎么样呢？ 而为了大家“仗义执言”的多爷栽了，这会儿都不知道在哪里吃着免费的皇粮。 在道上赫赫有名的横三更惨，二十几个人被鹏城七厂的人打了个稀里哗啦，结果还都躺在医院，就集体喜提银手镯一副。 这还不够明白吗？ 鹏城七厂不是外来的土老帽，是过江龙。 “人家说了，你们这是要互相勾结，把秀水街的买卖给霸喽！断了人家的活路。” 王老汉小声的道：“我听后街的大刘头说，南边来的大老板，也想参加今天的什么洽谈会，结果被人给拒了，所以这帮子跟着大老板混饭吃的人，都来请愿呢！” “请愿？他们也配！” “他们交税了吗？小商小贩的赚钱不多也就算了，但他侯大老板赚钱可不少，赚了钱全揣自己兜里了，凭啥跟我们一个待遇？” 靳鹏鄙弃的笑了笑，擦干净嘴上的地瓜粉，昂着头走向了街道办的开会现场。 别看今天会场外面乌压压蹲了一片，但门口有俩帽子叔叔把门，谁都没胆子过来吼一嗓子。 靳鹏到了跟前，掏出受邀开会的通知书，才被放了进去。 就这么一瞬间，靳鹏心里的优越感就升起来了。 鹏城七厂跟侯老板这种人，本质上干的是一个买卖，就是倒买倒卖，严重点就是投机倒把。 但现在他靳鹏靳经理，可以堂堂正正的进来开会，大富翁侯老板，却只能蹲在外面眼巴巴的眼馋。 这就是区别。 刚开始的时候，靳鹏对于李野要求的照章纳税很不理解，辛辛苦苦凭本事赚的血汗钱，凭啥要分给别人呢！ 就是到了京城，税务系统过来收税的时候，也对鹏城七厂的“端正态度”很是惊讶。 但现在看来，那些税，还真不是白交的。 李野跟靳鹏说过一句话——纳税大户，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阳光之下，偷税巨富，只能躲藏在阴冷的黑暗之中。 。。。。。。 不过靳鹏的优越感只持续了几分钟。 当进入会场之后，他就被安排到了一个角落，前面坐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鹏城七厂在这个环境之中，还真是一只不起眼的小虾米。 “为了规范秀水街的混乱秩序，营造更好的商业环境，我们计划募资整修这段街区. 大家都是商业零售的行家，应该也能看到秀水街以后的光明前景，所以都不要这么矜持嘛！” 会议开始之后，负责主持的人说了一番套话，然后就希望大家慷慨解囊，助力秀水街的商业改造。 但是参会的众人，却都是眉头紧锁闭口不言。 因为大家从拿到手里的“计划书”中了解到，这次秀水街的改造，比预想的要大胆的多。 本来大家以为也就是整修一下街道，然后搞几排露天摊位，引导一百两百的小商小贩入驻就好了。 大家投上几个小钱，安排一些自己单位的困难户、关系户灵活就业，摊位费什么的聊胜于无，对自己也没什么影响。 但现在看来，这个改造计划可真不小，不止是有露天摊位，竟然还要盖几层楼高的综合性商业铺面，需要募集的金额可不是个小数目。 他们不知道的是，如果按照原有的历史，85年的秀水街就是由两三百个露天摊位构成的“简装版”，管理者的态度差不多也是“散养”。 但李野只是跟文国华闲聊了一会儿，却把这个规模提高了好几个层次，更是把多年后才尝试的募资进行大胆的试点。 这个步子，迈的确实太大了。 靳鹏透过参会者的肩膀，看向了前面的主席台，找到了改造小组的文国华。 文国华只是一个“干事”，但是看他坐的位置，已经在京城混了不少日子的靳鹏，自然能领略其中的微妙。 不过当靳鹏看到税务系代表的时候，对方却微微一笑，跟他对了个眼色。 他猛地打了个激灵。 别看靳鹏平时总在李野面前落个下风，但那主要是因为眼界的问题，其实靳鹏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操持着一大摊子，在京城如鱼得水。 现在对方一个眼神，就让他想通了好多的事情。 人家为啥邀请鹏城七厂这个外来户？又为啥派人领了银行上门送贷款？ 这是要他靳鹏当枪使.哦不，起个带头作用啊！ 不到京城不知道自己的官小，随便一个商业单位，都能拉出几个局级干部来， 就算京城的街道办比其余城市的高一级，但放在京城，真指使不动人家，万一要是冷了场，面子上可不好看。 尤其秀水街商业改造，还是对个体经营有利的举动。 参加洽谈会的，有很多大商场的人，他们手里肯定是有钱的，但他们本身就排斥这种倾向于个体经营的商业模式。 按他们的意思，就应该把个体户全都取缔，所有顾客还是到自己的商场、大楼里买东西才好。 那么鹏城七厂这种具有浓重个体经营作风的单位，他不就显出来了吗？ 或者说，人家已经看透了你丫就是个个体户？ 【小野可没跟我说这一茬，我是要给大家上眼药啊！】 靳鹏一时间有些忐忑，前些天刚刚跟西城百货大楼谈妥了“入驻经营”的事宜，跟其余几个商业机构也搭上了线，形势一片和祥。 这会儿跳出来给大家“打个样”，是不是有点太嘚瑟了？ 果然，上面的人看底下没人说话，直接就点了靳鹏的将。 “大家都不要拘束啊！我们只是个洽谈会而已，又不是拦路绑票，不出钱给出个建议也是好的嘛！ 最后面那个年轻人，我看你憋了半天话了，给我们说几句吧！” 您是哪里瞅见我憋着话呦 靳鹏换上了笑吟吟的表情，谦虚的道：“我们鹏城七厂盘子小，对京城的情况也不甚熟悉，建议什么的还真没有” “不要紧张，有话直说，你们最近在京城搞得很红火嘛！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说一说，大家取长补短” 这种情况，靳鹏也只好按照李野的剧本走了。 “那我就表个态吧！”靳鹏谦逊的笑道：“我们先交一笔保证金，街道按照情况统筹安排完了之后，给我们匀一点份额就行，钱要是不够，我们可以贷款。” 这个姿态，相当低了。 周围的同行们都觉得靳鹏懂事，知道排在最后喝汤。 “哈哈哈，年轻人还真是直爽啊！这是个干实事的态度，怪不得最近总是听见你们的消息呢！” 上面主持的人也很高兴，毕竟靳鹏没有绕弯子，直接就拿出钱来了，真金白银比什么建意都好使。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笑着问靳鹏：“你们那个什么保证金，准备拿多少钱啊？总得有个数吧！” 周围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倍感压力的靳鹏，只好举起了一根手指，憨憨的笑着伪装淳朴青年。 “一万呀？你这.小气了一点吧！年轻人大胆一点嘛！” 上面的人有些失望，但脸上还是带着笑容，毕竟靳鹏的表现还是可以的。 但是下一刻，靳鹏就讪讪的道：“不是的，我们可以出一百万的保证金。” “.” 艹~ 短暂的寂静过后，不知道谁低声的咒骂了一句脏话。 一百万的数字一出，刚才靳鹏的“低姿态”，这会儿看起来纯纯的就是扮猪吃老虎，咬人的那啥不叫。 秀水街才多大点范围，你上来就投一百万现金进去，后面还不够贷款？ 你自己想包圆儿就直说，我们给你腾地儿不就完了吗？ 不过你要是个托儿，嘿嘿。 就连台上的老大也是疑惑的再次问道：“那个.你姓什么.小靳是吧？你说的一百万是加上贷款？还是那个什么保证金？” 82年的一百万对公家银行来说可能就是纸，但对企业来说可是个大数字。 “是保证金，我们是很看好秀水街这个项目的，这里距离使馆区很近，境外友人很多，我们认为以后秀水街可能会是一扇对外的窗口，起码可以了解到外国人喜欢什么样的产品.” 靳鹏很笃定开始解释，毕竟从现场很多人的脸色上来看，都以为他是个“托儿”，是在开玩笑、说空话。 “我们鹏城七厂虽然规模小，但志气不短，我们现在还只是在国内经营，但我们希望有一天，可以把我们的产品，卖到国外去，让黄头发的人也看看，咱种花家的货，一点不差.” “哈哈哈哈哈~” “年轻人的心可真大呀！” “欸，怎么说这个小同志也是勇气可嘉，也就是胃口大了点儿。” “现在的人啊！一看到出口创汇的风光，就心动的不得了，可哪里知道背后的艰难哦！” 靳鹏有些愣，有些怒，有些反唇相讥的冲动。 以前李野跟他说这番话的时候，靳鹏偶尔能看到李野那异动的眼神，虽然多少有些共鸣，但也没有完全认同。 毕竟他总觉得，自己一个刚刚从清水县走出来的小人物，谈论那些是不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但是现在，靳鹏却生出了强烈的不甘和志气。 看看这会儿身边坐着的，都是上衣口袋里插钢笔的人，怎么这般胆小？一听赚外国人的钱，自己先灭了威风？ 别人能赚我们的钱，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赚外国人的钱？ 就在这一瞬间，靳鹏突然认同了李野身上那股子“野心”。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目不识丁的拳把式还知道“扬我国威”呢？ 我们现在手里有钱，要人有人，怎么就不能跟洋人较一较长短？ “啪啪啪~” 上面的老大忽然轻轻的拍了巴掌，声音不大，却把所有人的小声压了下去。 “年轻人有想法，有什么不好？有那么好笑吗？” 所有人都不作声了，笑话靳鹏可以，笑话上面这位，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靳，你们的一百万，什么时候能够到位？” “今天就可以，我们跟银行核对过，账上有一百万的资金，另外他们也愿意给我们贷款，6.9的利息，数额挺大的。” 靳鹏已经不是清水县的街头大哥，迅速调整情绪，认真回答。 “6.9的利息吗？文干事，你去跟小靳同志接洽一下，看看能不能提供一些帮助。” 文国华点头站了起来，把靳鹏直接带出了会场。 出了会场，靳鹏才感觉胸口的憋闷好了一些，伸手就想摸烟，文国华却先递了一根过来。 靳鹏赶忙接过来，然后替文国华先给点上。 文国华抽了一口，问靳鹏：“你刚才说的那些，是随口而谈呢！还是有详细的计划？” 靳鹏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有个经济顾问，文干事要是想要知道的更多，可以找他聊聊。” 文国华看着靳鹏，也是不禁莞尔：“行吧！我先去跟你了解一下贷款利息的事儿，然后再去找那李顾问聊聊。” “贷款利息的事儿没问题，我们确定过了的。”靳鹏确定的道。 “贷款利息最高才7.2，你确定要用6.9的那种啊？” “.” 靳鹏习惯性的笑着摸头皮。 “他只要敢贷，我就敢用。” “这句话也是你们那经济顾问说的？” “嘿嘿。” 靳鹏笑着不说话，你文国华这气场天然就压人一头，我跟你说什么呀？ 有话你直接问你未来的妹夫去。 状态不好，又更新晚了，有错别字的话请担待一下，我正在修改。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章 文乐渝的嫁妆 李野见到文国华的时候，总感觉他今天的眼神跟往常不同，笑眯眯的意味深长。 “有空吧！有几个疑问想找你聊聊，找个地方坐会儿吧！” “稍等一下，我约了小渝一起吃饭，咱们接上她一起。” 李野转身就去喊文乐渝，而文国华却在后面道：“不用接我妹妹，就是跟你聊聊。” 李野充耳不闻，一溜烟的就跑到17号楼，等文国华跟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文乐渝给喊下来了。 对于自家妹妹只用一分多钟就下楼的速度，文国华是非常的惊讶， 他很想现在就问问这个妹妹，暑假时候在家睡懒觉，老妈喊个三遍五遍的都不起床吃饭，这会儿怎么这么麻利？ 见到文国华，文乐渝倒是很高兴：“哥，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文国华道：“有点商业上的事情需要了解，上次你不是跟妈妈说，李野在给鹏城七厂做经济顾问吗？这不就求到他这里来了？” 文乐渝立刻道：“鹏城七厂啊？李野就是做顾问罢了，有什么事你问那个靳鹏去啊！” “我也想啊！但人家说了，具体的商业计划都是这位李顾问策划的，我不问他问谁去？” 文乐渝大大的眼睛闪烁了几下，看向了李野，而文国华也同时看了过来，兄妹俩的目光都投注到了李野身上。 李野眼神平和不闪不避，淡然的笑道：“大哥你千万别用这个求字，有什么疑问就尽管问好了，别的我不知道，鹏城七厂我还是了解的。” “那走吧！今天带你俩去尝点儿好吃的。” 文国华当头带路，领着文乐渝和李野上了自己那辆212吉普车，一路行驶到了朝阳南边的一家小菜馆。 菜馆面积不大，就几张桌子，但是做的菜却是出人意料的好。 李野敢说自己两辈子加起来，这种水平的味道也没吃过几回。 “这家菜馆的主厨，是从海子里面退下来的，花几个钱就能尝到国宴的水平，不错吧？” “不错，待会儿大哥你跟厨子打个招呼，以后我有空就带文乐渝过来吃一顿。” “唔唔，大哥你去跟厨子说一下。” 文乐渝一边快速的吃菜，一边安排自己的亲哥。 文国华差点儿气笑了，自家这个妹妹还没嫁人呢！就开始夫唱妇随了？ 不过瞅瞅文乐渝的小眼神，文国华还是去后厨交代一下，要不然李野这种小客户，来了人家都不接待。 等文国华走了，文乐渝立刻小声对李野道：“你不用害怕什么，有些事情只有我妈妈能问你，我哥不会问你的。” 李野看着文乐渝的眼睛，有所感叹的道：“我也没打算隐瞒什么，我又不违规不犯法，你们想问就随便问啊！” 文乐渝小手一摆：“不用，我们信得过你。” “.” 文国华回来之后，就是耐心的看着李野和文乐渝吃饭，对于自己妹妹饭量见涨的现象，还高兴的夸奖了两句。 等俩人都吃的差不多了，文国华才开始说正事。 他先说了靳鹏今天在洽谈会上的那番豪言壮语，然后问李野：“我不知道他是在说空话，还是真的有那么大的志向，你能不能给我分析一下，到底有多大的可行性？” 李野没有怎么思考，就坦然的道：“鹏城七厂的长期目标，确实是走出国门出口创汇，靳鹏那么说也没错，而且我认为秀水街的前景也非常好，” “只不过近两年内，鹏城七厂还需要在国内市场上大力发展，积蓄自己的力量，要不然到时候哪里有本钱走出去？” 文国华道：“这么说，鹏城七厂的所有商业举措，都是你的手笔喽？” 李野点头道：“是的，我其实是把鹏城七厂，当成了我的社会实践作品，验证一些在经济和商业方面的知识和想法，现在看来效果还行。” “你这个效果还行，可是太谦虚了，”文国华笑道：“今天你是没在洽谈会的现场，那个靳鹏一下子就放了个卫星，交了一百万的保证金。” “而且还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你这么干，就不怕给别人做了嫁衣？” 李野很奇怪的看着文国华，道：“大哥，我是看到你的名字在改造小组的名单之中，才放心的出了这个主意的，你应该不会让我们吃亏的吧？” “好嘛！我还以为你们无欲无求，甘心为京城做贡献呢！” 文国华终于支棱了起来，笑着道：“我了解过鹏城七厂，简直可以说是模范企业，” “规范经营、照章纳税，员工待遇一流，响应上面的号召.我很难想象，如果所有的单位都跟你们一样，那我们还犯什么愁？” “今天我问那个靳鹏，你们有什么难处和要求，结果他直接让我来问你， 我琢磨着要是你再不张口，我就是想帮你争取点优惠待遇，解决点隐忧麻烦，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使劲儿，真要那样的话，你们那钱我们还真不敢收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鹏城七厂今天的表现有点反常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个体经营的前景，所以文国华来问李野，也有上面的一点意思。 李野眨巴眨巴眼，道：“大哥，如果能在改造之后，多划给我们一些门店和摊位，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另外我认为秀水市场，应该承担起整个北方轻工业辐射批发的职责，到时候有什么交流会之类的好事儿，总不能忘了今天鹏城七厂的付出吧！” “.” 文国华笑吟吟的看了李野两眼，道：“你的胃口不小，这我就放心了，要不然我还以为你是傻子呢，呵呵呵呵” 文国华肆意的笑了起来，但笑到一半就不笑了，因为文乐渝的小脸蛋上，已经隐隐浮现怒气。 你说谁是傻子？ “好了，这是我们这次秀水街改造的计划书，本来我当初提出了想法，是想找你商量一下来着，但单位里找了别人， 不过这人的想法跟你差不多，都很大胆激进，你瞅瞅相中了哪一块好处.” 文国华拿出一摞资料，让李野过目。 李野略微翻看了一下，也是有些惊讶，因为这份计划书确实“很有眼光”。 等他翻到最后的时候，赫然发现上面有师姐俞秀芬的名字。 李野不禁琢磨，如果自己当初不跟文国华聊起改造秀水街的想法，那么这份计划书还存不存在？ 秀水街会不会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成为连电都不通的露天商业街？ 李野拿起文国华的钢笔，狠了狠心，在那张改造计划图上画了一小片区域，算是把下蛋金鸡劈下了一条大鸡腿。 “你怎么那么小气？” 文国华嫌弃的说了一句，拿过钢笔，替李野重新画了一个圈，把俩鸡翅膀都给划拉进去了。 李野差点儿就忍不住的笑了。 他忽然想起了上辈子的一件事。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被人拉着去打牌。 两个小时赢了三百多，那嘴角就是止不住的笑。 心里明明知道只是三百多的小钱，喜形于色只会让人笑话，但俩嘴唇就是合不上，特么的就是不受控制的笑。 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意外之财，有德者取之。 李野很淡定的接受了文国华的“好意”，感觉自己的“道行”，又上了一个新的境界，大把钱财落入口袋，都能不动神色了。 。。。。。。 三人吃饭的地方，距离文家不远，所以吃完饭之后，文国华开车去了中粮大院，然后把车直接给了李野，让他明天早上再来接文乐渝上学。 李野倒是不无不可，82年的京城又不堵车，明天来回也就是几脚油门的事儿。 等李野把车开走，文乐渝才问文国华：“哥，今天你是有事儿要问李野？” 文国华瞥了妹妹一眼道：“我本来是想问问李野，他们是不是能完全控制那个鹏城七厂，不过我看李野好像并不怎么在乎，所以到最后也就没问。” 文国华既然了解过鹏城七厂，又知道李野、靳鹏、郝健，在一年前还都是清水县的“无业游民”，那么稍微推测一下就知道是挂靠的关系。 靳鹏在京城搞的那么红火，现在又插手了秀水街商业街，财帛动人心，其中的隐忧文国华自然能看得出来。 但今天文国华都提出要帮忙解决隐忧麻烦了，李野却没张嘴，他也不能上赶着不是？ 文乐渝歪起了小脑袋，定定的盯着文国华，脸色深沉不言不语。 文国华秒懂，嘿笑一声道：“行了行了，不管怎么样，我保证你的嫁妆不被人给抢了去，行了吧？” “你胡说些什么呀？” 文乐渝抬起小脚，狠狠的踢向了文国华，惹得文国华哈哈大笑起来。 。。。。。。 靳鹏站在秀水街门店的外面，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几个老家来的退伍兵，在表演“单手拍砖”。 一摞三块红砖被垫在凳子上，嘿哈一声就给拍成六截，引得周围的小贩一阵叫好。 鹏城七厂在秀水街快速发迹，不是没有人眼红没人嫉妒，隔壁巷子里的血迹才洗干净几天？所以李野才急着让爷爷派人过来。 当洪叔带人过来之后，先是派人在门店内日夜守护，后来就在门口偶尔亮亮本事，先唬唬人再说。 八十年代的硬气功，还是挺唬人的，拍酒瓶子都能上电视晚会，怎么着也有点震慑效果。 卖地瓜的王老汉凑了过来，用一小块地瓜，换了靳鹏的一根好烟。 “靳经理，这商业改造是没影儿了吧？怎么就开了一次会就没动静了？” “这我哪知道啊？也许是没影儿了吧！” 靳鹏笑着跟王老汉打马虎眼。 那天的募资洽谈会，表面上开的很不成功，除了鹏城七厂放了个不知道真假的卫星，其他人没有一个支持的。 然后街道就好似偃旗息鼓放弃了似的，不再提那档子事儿。 但真实情况却是，鹏城七厂一家就提供了所有的资金，连贷款都到位了，过了今年冬天，明年开春就开始动工。 这几天侯老板那伙儿人，也都好似缓过了劲儿，又开始贩卖服装，还集体展开价格战，要跟鹏城七厂再碰一碰。 靳鹏都懒得搭理他们，等过了今年，半个秀水街都是他靳鹏说了算，一群走私贩子凭什么跟他争？ 想想半年前，那位多爷说的“秀水这片儿我说了算”，靳鹏都有些想笑。 真正说了算的人，才不会说自己说了算呢！ “靳经理，有你的电话，羊城打来的。” 门店里忽然有人出来喊靳鹏，现在的鹏城七厂蒸蒸日上，秀水门店已经安上电话了。 靳鹏一口把地瓜吞下去，小跑着过去接起了电话。 “喂，老郝啊！怎么了，有事儿啊？” “.” “你说什么？” 一瞬之间，刚才还春光满面的靳鹏，阴沉的让人可怕。 更新晚了，抱歉抱歉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一章 深沉如水的李野 83年1月1日，整个北方都下了一场很大的雪。 “李野、李野快起来，老幺、老幺别睡了，出去打雪仗了。” 来自湘北的吴润福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大清早的就拾掇着整个209的舍友起床。 可李野是东山人，老幺孙先进是黑省人，外面的雪就是再漂亮，又哪里比得上温暖的被窝之神更香软可爱？ 老幺孙先进扯着被子蒙着头，一本正经的道：“我们北方人下雪天都是捉迷藏的， 你先走一步，找个雪窝子钻进去藏起来，待会儿我过去找你哈，千万别让我找到你。” “哈哈哈哈~，老吴赶紧去，我知道湖边有几个地方最容易积雪，雪窝子又厚又深” “滚滚滚！” 吴润福翻了个白眼儿，怼道：“老幺你最近说话越来越像说相声了，我是没见过雪，但我又不是傻.” “别的宿舍都集体行动，我们宿舍实在是太不团结了。” 一向被指责“不团结”的李野，缩在暖暖和和的被窝里道：“老吴你找错人了，跟我们打雪仗有什么意思？ 你应该去女生宿舍楼下面，别说那些南方的妹子，就是北方的女孩儿也喜欢堆雪人，你们过去帮帮忙” “.” 209宿舍内短暂的安静了几秒，然后忽然间就是鸡飞狗跳。 “起开起开，照个镜子四五分钟，臭美个什么劲儿？” “你不臭美？那你抢什么镜子？你还用我的头油.你踏马少用点儿，很贵的.” 最终，还是孙先进快人一步，第一个穿戴整齐，好似听到了冲锋号的战士一般，勇猛的杀向了17号女生宿舍楼。 边静静应该喜欢堆雪人的吧！ 彻底安静下来的209宿舍内，只剩下了李野一个人，他拱了拱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懒觉。 昨天就跟文乐渝沟通过了，今天白天要一起养精蓄锐，为今天晚上的校文艺晚会做准备，所以他才懒得出去跟吴润福等人争抢呢！ 这个时代的大学生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如果李野再吸引了大部分的火力，别的男生还活不活了？ 迷迷糊糊的睡到中午，李野忽然听到有人进门，然后就感觉有人推他。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风尘仆仆的人。 头发散乱，眼角还有眼屎，紧抿着嘴唇上，因为干裂还渗出了一点血丝。 李野瞅着眼前的那张脸，好几秒钟之后才认出是谁。 “志国，你怎么来了？” 李野翻身坐了起来，惊讶的看着眼前的邹志国。 邹志国的爷爷当初被李野的爷爷拉着一起参加了队伍，两家按理说算是“世交”， 结果邹志国的爷爷没有回来，邹志国的奶奶伤心之下，就导致两家好多年都不怎么走动。 后来邹志国想出门闯闯，李忠发让李野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孩子，李野才带他去了羊城，给了他发展学习的机会。 在靳鹏进京的时候，李野听从了靳鹏和郝健的意见，带了更聪明、更有能力的马千山进京，让邹志国留在了羊城，一是磨练一下性子，另外也算是李野的一个眼线。 只不过这个“眼线”好像没什么觉悟，这都快半年了，电报、电话、书信是一封没有，一次都没跟李野联系。 可今天突然间就出现在李野的面前，李野也不确定，他是一惊一乍呢！还是受了什么委屈来跟自己诉苦。 “怎么回事你这是？” “这里说话方便吗？”邹志国左右看了看，很紧张的样子。 李野一边起床，一边道：“方便，你说吧！” 不过接下来邹志国说的话，却瞬间把李野身上的热乎气都给吹没了，浑身凉凉的如同处身窗外的冰天雪地。 “三水偷偷挪用了账上的钱，当时我们的账目没有专人管理，三水管着羊城的服装批发部，郝健和鹏哥有时又不在羊城. 三水做的很隐蔽，挪用资金的时间也很短，在郝健查账之前都会把账目填平，郝健一直看不出来， 只是几个月前我们请了周丽娟，今年年底查账，通过几笔细微的账目漏洞，才把他挪用公款的事情查了出来，但三水已经提前把钱补上了.” “郝健奇怪他为什么会挪用公款，后来发觉三水跟走水货的张老板搭上了线” “郝健怕沾染上走私的事情，就让我回东山老家查访，我在咱们老家找到了三水的几个亲戚，果然在做水货生意.” “刚开始是往东山走私电子表之类的电子产品，最近越做越大，开始走私摩托车了.” 邹志国一句一句的叙说，李野一件一件的穿上衣服，等到邹志国说完，李野也把大衣穿上了，不过到了这会儿，李野反而镇定了下来。 “这事儿通知靳鹏了吗？” “通知了，昨天我给羊城打电话，郝健说三天前靳鹏就到了羊城。” “呵，这是都瞒着我呢！” 李野冷冷的笑了一声，邹志国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两步。 在刚才的那一瞬，他感觉这个从小就认识的李野，好似变成了奶奶口中的李忠发。 邹志国的奶奶跟他说过，李忠发手里不知染了多少鲜血，所以表面看起来没什么，暗地里却是个狠厉的杀胚。 邹志国是没见过李忠发的狠厉，但这会儿，他却清清楚楚的在李野身上感受到了渗人的锋芒。 “走，去邮局。” 李野领着邹志国下了宿舍楼直奔邮局，但是走到半路，却先拐了个弯，拉着邹志国先去了赵家饭馆儿。 “小野，我不饿，还是先去邮局吧！这会儿羊城那边可能都要急死了。” “不急，你先吃饭，吃完了我再问你点事儿。” 李野看邹志国的样子，显然这几天都没吃好睡好，估计被郝健从羊城派出来之后，就是星夜兼程一路奔波。 李野现在需要思考很多事，比如郝健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给自己拍电报、打电话，而是在昨天才通过电话，让邹志国到京城来报信？ 害怕电话、电报不够保密、不够安全，还是无法确定三水的“罪行”，最后查实之后，才通过邹志国这个李野的“自己人”，来表示自己的“对公不对私”？ 又或者靳鹏到了羊城，两人之间出现了对峙，郝健才叫邹志国来当这个“恶人”？ 邹志国确实饿了，李野给他点了四菜一汤，才堪堪填饱他的胃。 李野整理了思绪，问道：“你在羊城待了这小半年，这期间三水和郝健的关系怎么样？” 邹志国打了个饱嗝儿，道：“刚开始的时候还行，不过从两个月前开始，三水就不怎么受管了，经常因为羊城批发部的事情跟郝健争执， 后来郝健严厉的跟三水谈了一次，三水就经常几天不干正事儿，开着轿车带着他的相好到处浪摆，把羊城批发部的事情扔给二狗” “三水有轿车？” 李野直接打断了邹志国的叙述，鹏城七厂在京城搞了那么久，想买辆轿车还在排队呢！三水已经混上轿车了？ “三水说是那个水客张老板的车，”邹志国解释道：“俩人称兄道弟关系好，就让三水开着。” 李野问道：“那三水是什么时候开上的轿车？” 邹志国想也不想的道：“大约两个月前，然后郝健就跟三水谈了一次.” “两个月吗？呵~” 李野觉得有意思了，轻轻的呵笑，笑容有点冷。 郝健是个多么精明的人，两个月前就发现了三水的不对劲，怎么会等到今天才发难？ “我们先不去邮局了，今天先请你看场联欢晚会。” “联欢晚会？” 邹志国愣怔了一下，然后就道：“晚会我就不看了，你给我找个地方睡一觉，一起走的时候喊我一声。” “走？你怎么知道我要走呢？” 李野有些意外，觉得这个被靳鹏、马千山评价为“木头人”的邹志国，也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笨。 邹志国道：“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如果庄里乡亲打架打破了头，都要找个辈分高的出来调解说和， 我觉得小野你应该会去调解，让大家还能像以前那样，和和气气吧！” “这你可就错了，我可不想和和气气。” 李野眯起了眼睛，讥笑的的目光一闪而逝。 。。。。。。 京大的新年联欢晚会，还是很有看头的，学校本来就支持各种文艺社团，吹拉弹唱跳，每一样都能拉出几个水平不低的节目。 李野作为短剧《海参炒面》的编剧加导演，跟孙先进等人一起在后台候场。 “哥，要不我们几个再对对词吧！” “不用，昨天你们演的就很好，要对自己有信心。” “哦可万一失误了怎么办？” “失误了不是更有喜剧感吗？” “哦哦.哥你看我的发型可以吗？” “可以，帅呆了，一定能迷住边静静。” “.” 已经在昨天的班联欢会上表演过一遍的孙先进，还是有些紧张，一次次的在李野这里寻求鼓励和安慰。 而李野心里有事，自然也就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着。 班主任穆允宁忽然走了过来，对李野说道：“咱们系的节目太少，待会儿你上去把昨天的节目再演一遍行吧？” 现在穆允宁大概摸到了李野的脾气，所以跟他商量事情尽量会用协商的口气，因为她知道李野主意太正，基本上是软硬不吃。 不过李野这次却有些爽快的道：“可以，不过我待会儿有点事，也需要老师您帮忙。” 穆允宁立刻警惕的道：“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李野道：“我要请两天假。” “请两天假？行，我答应了。” 穆允宁看着平静自然的李野，没觉出有什么不对，也就顺口答应了。 “下面由82级经济系表演喜剧短剧《海参炒面》，由孙先进、甄蓉蓉表演。” 听到报幕的念到自己的名字，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孙先进，脸色顿时就红润了。 边静静可在下面看着呢！必须要让她看到自己“有趣”的优点。 孙先进扮演的（宋小宝）一上台，立刻就引起了一阵笑声。 歪戴的毛线帽子，怎么看怎么别扭的小棉猴，还有那一蹦一跳的走路姿势。 这个姿势可是李野教的。 本来李野是想让孙先进学出那股娘里娘气的动作特点，但孙先进这个纯爷们死活不愿意，无奈之下李野改了一下，参考了星爷和华仔一起嘚瑟走路的动作，喜剧感瞬间也能拉的满满的。 然后就是进店吃面，一通对话，再次引起众人的掌声。 “有茶水不？” “有。” “免费不？” “免费。” “来两壶龙井！” “.” “海参炒面.海参呢？扒拉出锅了？你吃了. 玩儿涅？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 “我叫海参，面是我炒的。” “.” “汤面我用炒面换的，给什么钱？” “炒面也没给钱啊？” “炒面我没吃，凭啥给钱？” “哈哈哈哈哈哈~” 欢乐的渲染性是很强的，小品才演到一半，学校大礼堂内的笑声和掌声，已经证明了这个节目的成功。 想想吧！八十年代电视台的联欢晚会上，最受欢迎的就是相声类的节目，因为它接地气，可以给人带来欢乐。 等到后面精彩片段，那整个礼堂内的人都笑不活了。 “我请我大姐出来给你算算，她是京大经济系的，这要是两碗面的钱都算不出来跑哪里去了，那她这学是白上了。” 然后，甄蓉蓉就扛着一根两米长的算盘出来了。 一个女孩儿抗着大算盘，而且经济系的算不出两碗面钱来，你就说可乐不可乐吧！ 后台的穆允宁也是长长的舒了口气，孙先进、甄蓉蓉等人虽然还有点紧张，但台词熟练、动作无误，台下的老师们都拍了不下十次掌声，这个节目的风头，算是把前面所有的节目都给压下去了。 经济系一共就俩专业，人少力薄，出个头可是真不容易。 穆允宁不由的回头看向李野，这个节目的成功，其实全都来自于这位编剧加导演的功劳。 但是穆允宁回过头来以后，却发现李野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宛如夜晚的未名湖湖水，深不见底。 “李野，你有心事？” “没有。” “那你还能上台表演吗？” “能，小菜一碟！” 李野笑了笑，抓起一根长长的花枪，抖出了两个标准的枪花。 杀气十足。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竟然会揣摩上意了 李野上场之后，表演了传统武术节目——长枪。 虽然李忠发从小主要是让李野练拼刺，但祖辈传下来的老玩意儿，也没有丢掉。 李野自己又加了一些华而不实的腾空动作，又高、又飘、又帅，枪扎的还狠，好似枪枪要命似的，顿时引得所有人纷纷喝彩。 这就跟后世的跆拳道一样，若论实战性，它是绝对比不过拳击、散打等格斗类运动的。 但它就是在种花家火起来了。 其中的关键点就是“动作要帅”。 试问一个男孩子，是喜欢凶猛犀利的张伟丽呢？还是喜欢一个伸腿就能朝天蹬，凌空柔韧三百六的飒爽跆拳道女孩儿？ 或者说，一个女孩子，是喜欢又黑又壮的泰森，还是喜欢洒脱利落的叶问？ 无论是穆允宁，还是文乐渝、甄蓉蓉，都喜欢耍花枪的李野。 特别是穆允宁，觉得今天李野比昨天还要卖力，还要更帅，真是太给她面子了。 但这个念头，在李野提出“帮忙”的时候，却破了个粉粉碎碎。 “你要请假一个星期？你不是说只请两天吗？” 穆允宁的这句话，几乎是用“吼”的态度说出来的。 “老师，按我们东山人的习惯，我过两天找你，我出去玩两天这个两天其实是几天的意思，并不固定” “你是在跟我耍聪明吗？还有几天就要开始期末考试了，你现在要给我出去玩两天？” 穆允宁就像被触怒的母狮子一般，根本不听李野的狡辩。 如果一个学生想要靠这种小手段拿捏她穆允宁，那他是打错了算盘。 但是李野却用平静、诚恳的语气道：“穆老师，我确实有点急事要办，无论您批不批我的假期，我都要离开几天帮帮忙吧！” “.” 穆允宁一口气差点儿喘不上来，什么叫批不批的，我都要离开几天，你是不知道旷课的后果吗？ 可是她随即就回想起李野刚才那深沉如水的样子，脑补出了一连串的故事情节。 李野入学半年以来，一向随意洒脱，穆允宁还真没见过如此深沉的李野。 良久之后，穆允宁才道：“我可以批给你假期，但授课老师会给你什么样的评价，我无法保证，你最好去跟张教授说一声， 另外方不方便说一下遇到了什么事情？我看看学校是否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李野平静的摇了摇头道：“谢谢穆老师，我自己能解决，小菜一碟。” 。。。。。。 羊城，火车站。 当前来接站的郝健，看到李野带着王坚强、江洪，以及四个目光锐利的退伍兵挤出人群的时候，脑海中忍不住浮现了四个字——清理门户。 郝健领着李野上了鹏城七厂的小货车，颇有些歉意的道：“李野兄弟，想不到还要麻烦你亲自来一趟的，其实你只要跟我们几个说清楚，大家保证能按照你的要求解决。” 李野没有答话，而是摸了摸小货车那半新不旧的座椅，淡淡的道：“你这个副厂长怎么混的呀？三水都开上小轿车了，怎么你还坐货车？” “嗨，我不是觉得货车实惠嘛！不过明年咱们肯定有轿车坐，我已经排上号了，快的话今年也说不准。” “那你可得上点儿心，要不然人家还以为三水是羊城这边管事儿的，你是他的手下呢！” “.” 郝健彻底明白了李野的意思，这是嫌他没有尽到“羊城片区”老大的职责，管好三水这个手下。 三水虽然是靳鹏的人，但是郝健是坐镇南边的负责人，三水出了事情，他必须要担起监察不力的责任。 更何况，郝健还未必没有及时监察到三水的问题，只是怀着某些心思，故意拖延了两个月。 “李野兄弟，有几句话，我想单独跟你说。” “行，前面找地方停车，让他们下去。” 小货车停在了一处僻静的路边，车里面只剩下了李野和郝健。 “李野兄弟，我是在十一月初的时候，意识到三水可能有问题的，因为他花钱太随意、太大方了，然后我让周丽娟查了批发部的老账” “三水的账目，不算什么大问题，因为他把钱填上了，按照周丽娟的分析，最多也就是罚款拘留，甚至人家都未必愿意管，而走私的事情，我们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你就耽误了两个月，让三水把走私的生意做大？” 李野严厉的道：“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三水走私的事情事发，牵连起来影响的可是我们所有的人，你这是提供作案资金，人家办案的可不听你的冤枉解释。” “我做了些安排，”郝健舔了舔嘴唇，道：“在鹏城七厂挂靠成立的时候，我就把它跟羊城的批发生意隔绝了开来，双方并没有任何关联。” “羊城批发部的注册人是靳鹏，只要他现在注销营业执照，以后就算三水出了事，没有账目、没有单位，我们也能撇干净干系。” 李野冷着脸，看了郝健几秒，然后道：“郝健，你真以为这样就能撇干净吗？” “这是我能想出来的最干净的办法了。” 郝健低头沉默片刻，然后道：“李野兄弟，其实我不说，你也能猜到，三水的事情我拖了两个月.就是故意的。” “三水当初跟着靳鹏，还有我一起来到羊城，为了咱们的生意是出过力的，后来每一次跟他吵架，他就拿‘汗马功劳’说事儿，” “我是不听他那一套的，但是靳鹏会听，如果两个月前我把靳鹏还有李野兄弟你喊过来，你觉得靳鹏会把三水怎么样？” 郝健叹了口气，道：“李野兄弟，你还记得夏天的时候，我们在鹏城的那个晚上吗？ 其实那天你答应靳鹏‘这是最后一次’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心太软了，三水他就是个祸害。”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我就安排人通知了咱们销售渠道的所有人，不允许沾染任何走私物品，所以三水做的生意，是重新铺的路子，真的跟我们无关。” 李野淡淡的道：“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在等着三水犯错了吗？” 郝健没有否认，而是对着李野反问：“李野兄弟，我这么做，难道不正符合你的本意吗？” 夏天的时候，李野带着马千山、邹志国等几个新人去了鹏城，走了一趟中英街。 当天晚上，三水借“看跳舞”为名，把马千山等人拉着去开了荤，差点儿就被大检查的人给抓住。 当时的情况之下，如果他们被人抓住，李野的商业初创团队这会儿说不定已经不在了。 当时靳鹏揍了三水一顿，然后跟李野求情，李野才说了“这是最后一次”。 当时的李野，确实是要当场开掉三水的，最后也确实念着靳鹏的兄弟之情，给了三水一个机会。 当时郝健就在一边看着，不言不语没有表示任何反对，但不料从那时候开始，郝健就在“揣摩上意”，等着收拾三水了。 李野忍不住的笑了。 他知道郝健是个聪明人，所以在当天晚上，就跟郝健、靳鹏说了“利国利民”，不允许碰走私的事情。 以郝健的精明，不能说完全遏制住三水，但有个风吹草动，总能够及时发现的吧！ 但不曾想，郝健竟然有老银币的潜质，硬是拖了两个月，就为彻底堵上了靳鹏的嘴，还自我感觉顺了李野的心意。 看到李野笑而不语，郝健又道：“李野兄弟，这件事我来做吧！如果你来处理的话，可能会伤了你们师兄弟的感情。” 李野看着此刻西装革履的郝健，好似又看到了当初那个刚刚投靠自己，有点狗腿潜质的家伙。 自己现在正在上学，很多事无法亲自处理，还真需要一个懂事的人来办。 不过这一次，不行。 “三水的事，还是让靳鹏自己来处理。” “让靳鹏自己处理？”郝健砸吧了一下嘴，道：“李野兄弟，那要是靳鹏这一次，又心软了呢？” “靳鹏要是下不去手，那就让他也一块走呗，”李野淡笑着对郝健道：“靳鹏走了，你不就是资格最老的老大了吗？以后也不会因为跟靳鹏闹别扭而生气了。” 郝健愣愣的看着李野，最终缓缓的摇头。 “我承认，靳鹏的脾气跟我不相投，我们两个也经常闹别扭、别苗头， 但起码我相信靳鹏，靳鹏他宁愿自己吃闷亏，也不会坑害我们这些人，你要是换了个别人跟我整天斗心眼，我一天得找你告八回状，烦都要烦死你的。” “.” 人无完人，心慈手软的靳鹏，竟然赢得了郝健这个银币的最高信任。 今天状态不好，明后天老风三更补偿。 感谢书友33021208824673的1000币打赏，谢谢大佬。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六章 文乐渝：你拿我们钱了 裴文聪给李野紧急代购的几本书籍很有用，李野比拟定的假期晚回了学校一天，几个老师也没有给他一点难堪。 大家都是明白人，看张教授的那个态度，明摆着有把李野收为“嫡传弟子”的架势，又不是没有假条，怎能不给几分面子？ 只有班主任穆允宁撂了一句督促性的狠话——期末考试要是不进前十，就别指望奖学金了。 李野当然能考进前十。 就大一的那些学习内容，怎么能难倒他这个“过目不忘”的挂逼？ 只凭生物硬盘的记忆功能，李野就能答出百分之八十的考试题目，其余的触类旁通，随便考考就是八九不离十。 83年的1月底，京城的大学陆陆续续的开始放假了。 李野提前跟李大勇等人打了招呼，大家相约一起买票返回清水县。 在相约返程之前，文乐渝喊了李野回家吃饭。 结果到了之后，李野才知道文乐渝喊自己回家，是要“连吃带拿”。 “这些是我爸送给你爷爷和你父亲的，这些是我妈送给你奶奶、伱妈妈和你姐姐妹妹的.” “这件是我送给你的，你现在不许看啊！等你回到清水县老家了再看，说好了不许看啊！” 文乐渝用小手扒拉着一大堆的礼物，一样一样的帮李野清点礼物，活像个“拉娘家东西补贴婆家”的小仓鼠。 李野有些哭笑不得，以他对柯老师和文庆盛的了解，年前她们肯定会给自己一大包年货，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多。 李野笑着道：“这么多东西，我路上怎么带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春节期间的火车有多挤。” 但文乐渝早有准备的道：“我让我哥给你搞张卧铺票，然后你让李大勇、严进步他们每人帮你拿一点，轻轻松松就到东山了。” 看到李野还有些不好意思，文乐渝笑眯眯的道：“你要是过意不去，过了年带点上次的那种核桃回来，我和我妈妈都爱吃。” “那行吧！”李野只好答应下来，然后道：“那你爸爸喜欢什么呢？不会也喜欢吃核桃吧？” “我爸喜欢喝酒，你带几瓶坊子白酒回来就行。” “嘁，我要是只带几瓶坊子白酒回来，那我就真是二傻子了。” 李野撇嘴一笑，小声道：“明天你陪我去一趟友谊商店，咱给你爸买几瓶洋酒尝尝吧！那里应该就有好多种类的洋酒。” 文乐渝眨眨眼，道：“我爸确实喜欢喝伏特加，但那要用外汇卷的，你有吗？” “当然有。” 李野得意的从兜里掏出一沓美刀，用手指刮出了“sasa”的声音。 越来越有“波澜不惊”范儿的文乐渝，终于惊讶了起来。 她压低声音问道：“你这钱哪儿来的？” 李野低声答道：“我不是在港岛发了吗？那卖的不错，我就问他们要了奖金。” “这奖金还有主动要的吗？” “当然，在资本.在港岛那种社会，员工如果觉得自己工作出色，是可以直接向老板提出涨工资或者拿奖金的。” “你这么说不对，”文乐渝立刻纠正道：“你可不是给资本家工作的员工，你是义正严词的争取了自己合法利益的种花家公民.” “对对对，我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李野只能连连点头，表示还是文乐渝觉悟高。 但是他料不到，文乐渝的觉悟是真高。 “妈，您快过来看看，李野真的赚到外汇啦~~” “.” 李野紧紧握着手里的一沓美刀，感觉它们正在长出一双一双的小翅膀，马上就要飞走了。 以柯老师现在的级别，已经不再看重金钱，但碍不住这年头的外汇，它是稀缺玩意儿啊！ 柯老师听到文乐渝的呼喊，并没有怎么在意，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外汇她又不是没见过，教育系统每年购买外文书籍需要的外汇，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当柯老师看到李野手里的美刀不是几张，而是一沓之后，也是非常的惊讶。 “你这外汇是哪儿来的？” “妈，上次不是给你说了吗？李野给港岛” 都不用李野说话，文乐渝小嘴叭叭叭就跟她妈妈一通解说，条理清楚非常明白。 柯老师倒是没有不相信，因为前几天京大还上报了一个事迹，他们学校某文学社的作品《望乡孤军》在港岛刊发，宣扬了种花家的历史，起到了凝聚民族自尊心的作用等等。 而往上倒查一下，其实七寸刀锋的《朔风飞扬》早就在港岛的杂志上发表了，而且据说人家那边付给蓝海出版社的转载费用，就是一个季度一万美金。 可那一万美金进来之后，也是需要统筹安排的，能落到蓝海文学社手里的说不定都没有三千，可李野手里现在拿的是多少？ 至少得五千吧？ “李野，这些钱你打算怎么用？” “我刚才跟文乐渝商量着去友谊商店.给文叔叔买几瓶好酒，然后给她和柯老师您买两件大衣，给文大哥买几双皮鞋” 这些其实是李野早就打算好的，自己虽然还没有女婿的名头，但过年了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何况人家还给了一大堆年货呢！ 但李野一板一眼的说了一大串，眼看着柯老师笑吟吟的不说话，最终只能叹息一声认了。 他把钱往柯老师手里一塞，道：“这钱我上交，具体怎么安排您给出个主意。” 这一下，倒是把柯老师给逗笑了，不过她在思量一番之后，还是把钱收了起来。 文乐渝傻眼了，她刚才哪里是觉悟高，她是要喊老妈过来显摆一下呀！ 怎么一眨眼，这钱就归公了？ “别这么看着我，这钱，李野捐的不亏。” “捐？” 文乐渝的眼睛都瞪大了。 而李野赶紧低下头，希望柯老师别再看自己的眼睛。 这未来的丈母娘有点厉害呀！ 幸亏今天手里的只有五千，要是今天把那一万块都拿来了，自己还没个私房钱了？ 不过当李野走了之后，文乐渝却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柯老师的屁股后面，叨咕叨咕个不停。 “你拿我们钱了，你拿我们钱了，我要给爸爸买好酒的，我还要买进口皮大衣的.” “不是跟你说了吗？这钱他亏不了。” “我就觉得亏了，你拿我们钱了，说破天你也拿我们钱了.” 道理是那个道理，文乐渝未必不明白， 但女人的天性，能用道理来衡量吗？ 老风没有算好日子，忘记了今天是阴历十月一，按照我们这边的风俗，十月一要回老家上坟的，来回几百公里，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别说加更了，就连正常更新的及格线都凑不起来。真是惭愧，只能祈求各位老大原谅一下，咱的加更顺延两天。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是那个味儿 鹏城七厂的小货车，停在了羊城服装批发部的门前。 批发部里的二狗听见动静走了出来，心里顿时打了个突突，暗叫要糟。 自从靳鹏几天前赶到羊城之后，他就有了“风雨欲来”的危机感， 现在看到郝健、王坚强、李野，还有五六个一看不善的年轻人突然到来，哪里还不知道是要出事？ 二狗满脸的苦涩，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这才刚过几天好日子，怎么就要到了头啊！】 二狗是最早跟着靳鹏和郝健下羊城的那批人之一，到现在每月的工资已经涨到了好几百，他是没有一点不知足的心思。 因为就在一年之前，他二狗还是一个连抽包香烟，都掏不出钱来的无业青年。 二十啷当岁的年纪，整天在街上瞎混，三姑六婆的闲言碎语落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家里老娘求爷爷告奶奶想给二狗说房媳妇儿，可不论贴出去多少笑脸，换来的都是鄙夷嫌弃，连丧偶的都不愿意跟他过活。 所以当知道靳鹏要下羊城的时候，二狗死活都要跟着一起，用他当时的话说就是——死在外面也认了，只要不在家里丢人就行。 然后，这才不到一年的光景，老家的门槛几乎已经被媒人给踩破了。 要问为啥？ 因为二狗每月往家里寄钱嘞！ 前两天老娘还托人写了两封信过来，里面分别有两个女孩儿的相片，说好了今年春节回家，就二选一给二狗把亲事给定了。 二狗高兴的一晚上都没睡着觉，因为其中有个姑娘，是他小学的同学，想当年只有偷偷喜欢的份儿，没曾想峰回路转，缘分到了挡都挡不住哇。 可是几天之前，靳鹏却突然来到羊城，跟三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并且扬言要关掉这个日进斗金的批发部，大家一起回清水县混日子去。 二狗当时心里就不踏实了，但也只当是靳鹏在说醉话，毕竟大家以前的日子都不好过，难道靳鹏就愿意再回清水县当他的街头大哥？ 可现在看见王坚强、李野、郝健这几个“管事儿”的人都来了，自己的这点好日子，怕是要真的到头了。 王坚强看到二狗，瓮声瓮气的就问：“三水呢？” 二狗道：“三水哥昨天出去了，没回来。” 王坚强横了二狗一眼：“三水哥？叫的倒是好听，他的破事儿也有你一份啊？” 二狗没敢吱声，他跟三水一直待在羊城批发部这边，三水自己倒腾买卖的事情，他肯定有所察觉， 但碍着兄弟情谊，二狗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前天靳鹏已经为此狠狠的骂了他一顿，这会儿他哪里还跟接话？ 不过当李野看过来的时候，二狗却觉得自己的心思，无所遁形。 李野轻轻的对郝健道：“你去跟他聊聊，要是不行，就遣散了吧！” 二狗瞬间就感觉脑袋“嗡嗡”的响，腿脚发软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下。 “遣散”是个啥意思？ 不就是卷铺盖滚蛋吗？ 这吃香喝辣的日子没了不说，那小学同学的老婆要黄了哇~ 兜里没钱，缘分隔着八百里就得绕行。 靳鹏拍了拍二狗的肩膀，把他带到了车上。 片刻之后，二狗就发出高亢的呼声：“这种事我不做，打死我也不做。” 再片刻之后，二狗烦躁郁闷的低语响了起来：“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是我呢？” 李野摸了摸裤兜，发现没带烟。 王坚强麻利的掏烟递给李野，又拿打火机给他点上。 李野深深的吸了一口，发觉好久没抽烟了，突然间有些不习惯。 “强子，记住一句话，千万不要用切身的利益，来考验兄弟之间的感情，因为你承担不起那种后果。” “没事儿哥，我的钱你替我拿着就行，反正我也不知道怎么花，怎么考验也考验不到我和你身上。” “.” “噗，你对我倒是真放心。” “嘿嘿嘿嘿。” 王坚强憨憨的笑了笑，然后逐渐收敛了笑容，担忧的道：“哥，那咱们也要考验鹏哥吗？” 李野摇头道：“你鹏哥不需要别人的考验，他自己会考验自己的。” 。。。。。。 靳鹏坐在一个临街的小摊上，独自一人占了一桌。 桌子上面摆着四盘菜，桌子下面放着两捆啤酒。 桌上的菜只动了一点点，桌下的啤酒却空了大半的瓶子。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靳鹏开始喜欢去上档次的饭店吃饭，觉得那样才配得上他“大老板”的身份。 但是今天，他忽然觉得这种充满了烟火气的小摊，才跟他的气质最配。 靳鹏倒了杯酒，一仰头倒入口中，顺喉而下。 砸吧砸吧嘴.怎么不是那个味儿？ 【真特么的~】 靳鹏摸了摸自己的头皮，笑的有点酸涩。 想想从前，一群狐朋狗友窝在家里打牌，打累了就到街上瞎溜达， 走过供销社的门前，大家翻遍所有的裤兜，才能凑钱买上两瓶啤酒， 然后你一口我一口，偶尔还要争抢一番，可以开开心心的混上一天。 那时候大家一个个的吹牛逼“等我有了钱，请兄弟们下馆子，一人两个菜，三瓶酒” 可现在自己可以随便点上十个八个的菜，想喝多少喝多少，却怎么就喊不回当初那个一起喝酒的兄弟了呢？ 靳鹏拿起酒杯想再倒一杯，倒了一半酒瓶空了。 他刚想低头再拿一瓶，却有两个人比他更快一步，一个从地上拿起啤酒，开瓶给他倒满，另一个坐到了他的对面。 靳鹏看着闷声不响给自己倒酒的王坚强，还有坐在对面默不作声看着他的李野，忍不住的笑了。 “郝健还是忍不住，把你们给喊过来了？你这是请了假，还是旷了课？” “我哪敢旷课啊？你知不知道学期末请假有多难？一共就屁大点事儿，你就不能果断点儿？害的我还要跑一趟？” “.” 靳鹏愣了愣，才苦涩的道：“我本来也想果断解决掉的，可是到头了才发现，应该解决的是我自己。” “.” 靳鹏喝了杯酒，落寞的道：“当初在鹏城的那一次，我就应该把三水赶回家去的 后来郝健安排他到东山轮岗，他不愿意去，是我跟郝健骂了娘，让三水继续留在了羊城所有人都认定了三水不可用，唯独我认不清，呵~呵~” 靳鹏呵呵的笑了起来，笑的都流出了眼泪，一边笑一边道：“我还说我是帅才，最能选拔良将，可到头来连身边的人都看不清” “.” 李野一动不动的等着靳鹏笑完、说完，然后才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靳鹏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鼻涕，道：“我要带三水回清水县，打断他的腿，也要带他走，重新过上两年苦日子，他就想明白了。” “行，你要是能把他带走，我给你递棍子，咱们什么时候去？” 李野没有反驳靳鹏，反而急躁躁的要做他的帮凶。 靳鹏反而僵住了，他其实很清楚，三水的心已经野了，根本带不回去了。 靳鹏沉默良久，才无奈的对李野道：“算了，我也不嘴硬了，还是你给出个准主意吧！” 李野端起酒杯，敬了靳鹏一杯酒之后，缓缓的道：“很简单，挥泪斩马谡，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像我们在二粮店里所说的那样，咱们分道扬镳，各自散伙。” “.” 这时候，憋了半天的王坚强说话了。 “鹏哥，你到现在怎么还拎不清啊？他三水才跟了你几天，我和小野、大勇才是你的兄弟，你难道要为了三水，跟我们兄弟散伙吗？” 靳鹏缓缓的吐出口气，道：“这个办法，我不是没想过，但我只是想着，一定还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了，”李野严肃的道：“鹏哥，如果你只是要做一个大哥，那随你怎么样，两肋插刀你自己疼， 但如果你想继续独当一面的掌管一个企业，那么就必须分清楚什么是公，什么是私，要不然早晚要把所有人害死。” 李野说的不是吓人的话。 他手下这个草台班子，充满了浓浓的“草莽气”，大家讲义气，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路敢闯敢干才有了今天。 可这种创业型的团队，在快速发展阶段，必然也会存下隐患。 比如几个主要人员手里，都有着很大的经营自主权，很多规模不大的生意，像三水、马千山他们都可以一言而决。 这就给隐患留下了隐藏空间。 但在现如今极度缺人的情况下，如果不灵活放权，像成熟企业那样，一件事要请示三个领导，要签七个字盖八个章，用复杂的条条框框来防护各种危险，那又怎么能跟西城百货大楼那样的企业竞争呢？ 真以为几十年积累下来的企业，就没有点斤两？真以为田洪山那些人，就不如马千山吗？ 他们就是因为身上的禁锢太多，才束手束脚眼看着鹏城七厂弯道超车，自己却想追，一时之间却甩不开束缚。 所以说，现在的鹏城七厂肯定要放权，要不然你干不过人家。 但又要监管，三水是第一颗老鼠屎，但却绝对不是第一个。 这个时候三水跳出来，倒也不是坏事，只要靳鹏下得去手拿三水祭旗，杀鸡给猴看，倒是焉知非福。 但如果作为手下两大山头之一的靳鹏优柔寡断，那么李野也绝对不会容许他再留在队伍里的。 靳鹏不知不觉间，也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无论如何，他是不允许任何人连累李野和王坚强的。 他是个聪明人，其实仔细想想，李野当初说的每一句话，都实实在在的应验了。 有钱了，有身份了，能跟一群科长、处长坐在一起开会了。 那么公私不分害死大家，会是一句笑话吗？ 想想师爷李忠发的果断狠辣，靳鹏终于明白了什么。 他默默的倒了杯酒，仰头倒进了嘴里。 还是有些苦涩，但仔细砸吧砸吧嘴，好像又有几分新的味道。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的最后一次 夜晚九点，三水开着自己的车，驶入了一片家属院，停到了一栋单元楼的下面。 揽住车里的姑娘亲热了一番，然后才让她下车，依依作别。 这是三水新交的“对象”，本来只是钱货两清的可怜女孩儿，但是一来二去的，三水就彻底着了迷。 在清水县那土坷垃地方，哪里见过这么有味道的女子，三水有时候都会动心思，是不是真应该把她娶回家当媳妇儿。 回味着嘴里的滋味儿，三水打开车里的音响，蹦擦擦的把车调头。 可他刚调转车头，就看到了车灯照耀下扑过来一个人，竟然是两天没见的二狗。 被吓了一跳的三水开口就骂道：“二狗你是疯了？大晚上的往车头上撞？不想活了自己往珠江投水去，我这车可不沾血腥。” 二狗也不还口，背着个背包就上了三水的车，然后才低着头道：“三水哥，鹏哥把我给轰出来了，我去你那里住两天。” “你去我那里做什么？” 三水下意识的就拒绝，但是随即又呵笑着道：“你这种老实孩子，为什么也被鹏哥给赶出来了啊？” “还不是因为你？”二狗头也不抬的道：“鹏哥让我无论如何把你找回去，找不回去就让我死在外面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我回去个屁！” 三水挂挡开车，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 等出去一段路之后，三水把车里的音响关掉，笑眯眯的瞥了“失魂落魄”的二狗一眼。 “二狗，那我要是一辈子不回去，你也就当真不回鹏哥那里去了？” “那你说我咋办？”二狗缩在车座位上，可怜巴巴的道：“鹏哥骂我知情不报，但我当时也不知道你是走私啊？你就顾着自己赚大钱，却把我也给连累了。” “什么走私，说的那么难听，”三水混不吝的道：“那叫特殊渠道进口，填补国内空白，三十块钱一块电子表，总比一百多的机械表便宜吧？我还造福于民了呢！” 二狗挪了挪屁股，郁郁的嘟囔道：“那你的摩托车还卖三四千呢！比幸福250卖的还贵，还是旧车.” “可我那旧车比新车还好呀！那都是菊花名牌，雅马哈、本田.” 三水怼了二狗两句，然后道：“行了行了，不就是当初没便宜卖给你一辆吗？明天哥送你一辆行了吧？” 二狗抬起头，诧异的看着三水，明显的有些不相信。 三水这个人很精明，亲兄弟明算账，今天怎么就这么大方了呢？ 果然，三水接着就道：“二狗啊！既然鹏哥现在也嫌弃你，那哥哥我不妨给你指条明路。” 二狗捏了捏自己的背包，问道：“什么明路？” “跟我干，”三水一边用手指敲着方向盘，一边道：“经过这么一闹，以后我肯定是不受信任了，但等鹏哥走了之后，你肯定还是负责羊城的批发部， 到时候咱俩合作，你把我的货发到东山火车站，发一次，我给你一千块。” “.” 二狗琢磨了半天，不解的问道：“那以前你咋不这么干呢？” 三水跟看傻子似的看着二狗，恨恨的道：“那不是因为你在那里碍眼吗？ 那个郝健让我们互相监督，你特么就跟个狗似的监督我，害得我每次都花大价钱找人带货.” 二狗愣愣的看了三水几秒钟，赶紧把头低下了，他怕自己摁捺不住，现在就狠狠的给三水来上两拳。 本来心里就残存不多的那点愧疚，也很快随风消散。 三水看二狗的样子，也是自觉有些失言，于是便安慰的道：“行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你跟着我干，一年保证你买上汽车，就这样的汽车. 看看，丰田牌，比咱们清水县老大的车都好，你想想你要是有这么一辆车，还愁没有媳妇儿吗？” 三水把方向盘拍的啪啪响，那个得意劲儿就别提了。 “走私这么挣钱的吗？”二狗闷闷的道：“你这车不是那个张老板借给你的吗？” “这种话你也信？”三水讥笑着道：“我就跟你说吧！你三水哥我现在回到家乡，村干部给我提鞋我都嫌弃他们的指头太粗。” “.” 三水开着车左拐右拐，开进了老城区的一栋院子。 “咚~” 二狗下车的时候，随身带的背包磕了一下车门，发出一声闷响。 三水疑惑的问道：“二狗你包里装的什么东西？” 二狗打开背包，拿出了两瓶酒，还有一只烧鹅两包卤菜。 “我今天被鹏哥赶出来，没带介绍信不说，连饭也没吃，可买了酒菜之后却怎么也吃不下去， 后来才想起你跟我说过，那个阿霞住在hp区，三水哥你怎么不跟阿霞住在一块儿了？” “你懂什么？”三水一把抢过烧鹅，啃了一口道：“这叫狡兔三窟，要不然鹏哥不早就抓我回去了？” “对，你这地方确实不好找。” 两人进了屋，二狗随意的打量四周，发现了一些摩托车的零件，还有几台电视机。 “三水哥，你现在都走私电视机啦？” “跟你说了不叫走私，”三水喷了二狗一句，然后烦躁的道：“这几台是坏的，走水路过来的时候遇到风浪进水了，得修一下之后才能出手。” “哦~” 二狗应了一声，摆开酒菜吃了起来。 三水估计是激烈运动做多了，肚子也饿了，过来跟二狗凑对喝了起来。 三水的酒量不如二狗，喝到一半就歪倒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睡梦之中，他真的成了大老板，不管是靳鹏、郝健，还是那个只要看见了，就想往他脸上捶一拳的李野，都过来给他殷勤的提鞋。 而且三水还娶了媳妇儿，生了儿子，那儿子长的真好看，就是有点不像他 “噗~” 冰凉的水突然泼在了三水的脸上，把他的好梦给彻底搅了。 “漏雨了吗？” 三水抬头看了看屋顶，只感觉天花板上的电灯明晃晃的耀眼。 他低头闭上眼睛想适应了一下，但是马上就睁开了。 因为屋子里坐了好多的人。 靳鹏、郝健、王坚强、邹志国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个个眼神凌厉。 三水茫然转头，看向了二狗。 二狗跟三水对视一眼，然后就嫌弃的躲开了他的目光。 三水全明白了。 “呵呵呵呵呵~” “人家张老板说的没错，这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特么的兄弟。” 三水讥笑着嘲讽了两句，然后笑着对靳鹏道：“鹏哥，我躲着不见你，是为了顾全咱们俩之间的情谊， 其实你要是非要见我，让二狗跟我说一声，我保证送上门去，不需要用这些手段的。” 靳鹏眼神复杂的看着三水，好一会儿之后才沉声道：“三水，听我一句劝自首吧！” “你是初犯，我们找找路子，蹲个一年半载就出来了，到时候有我靳鹏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 “.” 三水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靳鹏。 以他对靳鹏的了解，靳鹏一怒之下打断他的腿，那是有可能的。 但要让靳鹏“报官”把自己的兄弟给送进去，那是万万不可能。 可现在你听听他说什么？让我自己把自己给送进去？ 潘金莲送武大郎上路，还亲手给他喂了药呢！ “鹏哥？你是在跟我说笑话吗？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杀人四不诈骗.你让我自首？自什么首？ 哦，对了，去年的时候，我跟你一起跟东城吴老六干架，一块板砖给他开了瓢，你要说那事儿倒是值得自首，要不咱兄弟俩一起去做个伴儿？” 三水彻底醒了酒，轻轻一笑，说出了在心里不知打过多少次腹稿的话。 自打他沾手走私开始，每一天都在做着“力图侥幸”的准备，就算是被戴上了银镯子，他也是这番说辞。 至于屋子里的一点东西根本不算什么，羊城倒腾这个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抓不住源头屁事儿没有。 靳鹏看着三水不说话，只是摁下了桌上一架收录机的开关。 这个时候，三水才发现这部收录机，不是他屋子里的东西。 “跟我干我肯定是不受信任了，但等鹏哥走了之后，你肯定还是负责羊城的批发部，到时候咱俩合作，你把我的货发到东山火车站” “.” “三水哥，你现在都走私电视机啦？” “跟你说了不叫走私.这几台是坏的，走水路过来的时候遇到风浪进水了，得修一下之后才能出手。” 三水的脸黑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二狗是如此的狡猾，竟然偷偷的给他录了音。 82年不是22年，人们对于录音这种伎俩，基本上没有防范意识，到了零几年，电影里还经常出现类似的新鲜桥段呢！ 而到了22年，单位的人事跟员工谈话，都要打起十八个小心眼儿，避免给对方留下一点仲裁的把柄。 所以三水，栽的不冤。 但靳鹏的脸更黑。 他知道三水是个隐患，但没想到三水是如此的祸害，竟然贼心不死的要拖所有人下水。 真是死不足惜。 “二狗，你这个狗艹的玩意儿，你这辈子不得好死，下辈子也.” “嗡~” 一个酒瓶子凌空飞起，砸在了三水的脑门上。 是靳鹏，靳鹏的手都在发抖，但却再次握住了一只酒瓶子，对着三水举了起来。 “三水，你跟我从清水老家出来的时候怎么说的？现在你是怎么做的？你竟然要伙同二狗来骗我？” “.” “我当然记得我怎么说的，但你靳鹏是忘了自己怎么说的吧？” “你当时跟我们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现在你做到了吗？” 三水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狰狞的道：“你每个月赚多少钱，又给兄弟们分多少钱？你每个月至少赚几万，我们每个月才几百，你就是这么跟我们有福同享的吗？ 那些钱都是我们帮你赚的，你现在就跟个地主老财一样，扒我们这些长工的皮.” 靳鹏瞪着眼睛，气愤的道：“那你怎么不说咱们老家那些每月赚几十块的呢？你只要不犯浑，几年后也可以每月赚几万，你就这么心急.” “你别跟我扯这一套，”三水蔑视的看着靳鹏道：“你既然不仗义，那就别挡着我发财，你要是真逼急了我，我把你们投机倒把的事情也给抖露出来，咱们谁也别想好.” “呜~” “窝草~” 靳鹏的第二枚酒瓶子，当即就砸在了三水的脑袋上。 而三水随后就怒骂一声，突然跑向屋里的大衣柜，伸手就从里面拿出来一杆管状武器，对准靳鹏就扣动了扳机。 “叮~” 一声清脆的撞针撞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靳鹏愣了、郝健愣了、王坚强愣了连三水都愣了。 “你看，我说他一定会开枪的吧！” 一个幽幽的声音，从沙发后面响了起来。 三水猛地回头，才看见那个李野，搬了把椅子就一直坐在自己身后的角落里。 “果然又是你！” 三水清楚的记得，上次在鹏城，就是这个李野一个眼色，靳鹏就狠狠的揍了他一顿。 而这一次靳鹏之所以要送自己进去，八成也是因为这个坏种。 但三水还没骂个痛快呢！就被四五个人给摁住一顿暴揍。 刚才他喝醉了睡着的时候，经验丰富的洪叔早就搜遍了整个屋子，早就发现了这把五连发，但李野却说卸了子弹试试，然后就不曾想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 “好了，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李野看几个退伍兵出手太狠，于是劝了洪叔一句。 但是洪叔却道：“没事儿，他们有数，等进去了人家也喜欢这种糊涂账。” 李野：“.” 还别说，洪叔说几个退伍兵有数，还真是有数。 起码打了半天之后，三水胳膊腿儿的都没问题，基本上都是一些皮外伤。 然后，洪叔就安排人扭送三水去衙门。 按道理来讲，“扭送至有关部门”，是不被认定为斗殴的。 报案人是二狗，因为他跟三水朝夕相处，发现三水非常可疑，然后引出了后面一连串的事情。 至于其中该怎么操作，李野就不管了，他相信郝健能处理好。 不过在三水被扭送出门的时候，倒是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他扭过头，对着靳鹏等人道：“你们信不信，我前脚进去，后脚就能出来？” “.” 等到洪叔、二狗走了之后，靳鹏脱力一般松懈下来，瘫坐在一旁，想要摸一根烟，手却不听使唤的打着哆嗦。 李野帮他点上了一支，道：“为了这种人，不值的。” 靳鹏三口气把一根烟抽完，对着李野笑了。 “不用安慰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我的最后一次。” 今天更新晚了，再次表示抱歉，老风也很着急，因为一天晚，要好几天才能追回来的。 感谢书友33021208824673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雷神bb”的500币打赏，谢谢两位兄弟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老板，我有个表妹很正点 时隔半年，李野、靳鹏、王坚强等人，再次站到了中英街上。 窄窄的小街好似更加繁荣了，无数的内地游客化身机灵鬼儿，趁维持秩序的人员不注意，就冲进港岛一侧店铺之中，操着或流利或蹩脚的粤语，跟港岛那边的店员讨价还价。 靳鹏站在卖丝袜的那家店铺对面，看着门口那张新换了的模特招牌，恍然间有些出神。 半年之前，大家还是“沾了三水的光”，托那位走水货的张老板给办的证件，才得以到了中英街采购，那从未见过的商品，那一双双的丝袜.好似给大家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半年之后，物是人非。 郝健的鹏城七厂已经在鹏城站稳脚跟，再也不需要别人的帮忙才能进入中英街， 而那个机灵透顶的三水，却已经误入歧途，再也不能与大家同行。 “嘶~” 出了神的靳鹏，没有留意手里的香烟燃尽，竟然被烧到了手指。 他甩手扔掉烟头，深吸一口气，把肺里的压抑，用新鲜的空气稀释掉，然后冷眼看向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有些人，明显是第一次来，就跟当初的自己一样，看什么都感到新鲜，感到惊讶，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不够使。 有些人显然已经是老鸟，他们果断的选择着货物，精明的砍着价格，背着大包小包匆匆而过，对于周围的“新鲜”视而不见。 这形形色色的人，映现了这个时代众多弄潮儿的表象，有的人还处于迷茫，有的人已经奔跑在路上。 “我以后，会成为哪种人呢？” 李野昨天跟靳鹏、郝健和王坚强开会，很肯定的对大家说，在这场洪流变革之中，会有无数的人崛起，但也会有更多的人掉队， 如果你们不想成为掉队的那一个，如果你以后想过上有司机、有保镖、有女秘书的日子，那就谨记一条法则——掉队的人，不值得同情。 “呵~，保镖、司机、女秘书？那我不成资本家了吗？” 靳鹏忍不住的笑了，李野动不动就会说一些让郝健和靳鹏震惊懵圈的话，但用不了多久，那些话就会变成现实，掉回头来再让两人懵圈一回。 “咦~” 靳鹏忽然看到，小街对面的店铺门口，出现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女子身穿ol装，搭配黑丝高跟鞋，非常像李野所说的女秘书。 靳鹏回头道：“小野，小野，你看看是不是人来了？” 被一群退伍兵围在中间的李野，终于从人缝中探出头来，看向了小街对面的裴文聪和阿敏。 因为三水在被扭送之前，撂了一句狠话，江洪立刻就对李野实行了24小时保护， 江洪在战场上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小小的疏忽，就能酿成终身大错，所以过分的小心虽然看起来可笑，但却没有一点坏处。 而且这年头走水路的水客，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随着李野探头观望，李野这边的近十个人齐齐的朝裴文聪和阿敏看了过去。 这其中有打过白象的江洪，还有四个南边战场打过猴子的年轻人，那眼神落在人的身上，怎么看都不是那么友好。 裴文聪心里一阵发毛，他想起了第一次跟李野通电话的时候，当时李野给他的印象，就像铜锣湾那些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扛把子。 后来随着两人的深入了解，裴文聪对于李野的认知，也慢慢的改变。 但今天一看，怎么感觉比铜锣湾扛把子还要猛一点儿呢？ 【不会就是这些人吧？哪一个是七寸刀锋？】 裴文聪还能勉强镇定，但阿敏却忍不住的倒退几步，脸色变白。 82年两地之间的相互了解程度，可能比40年后白象跟种花家之间的误解还多。 40年后，孟买的出租车司机把魔都称为“小孟买”，觉得孟买再不努力，就要被魔都超过了。 而82年，港岛人以为北边的人，都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战士。 毕竟大不列颠曾经在北部半岛上听过冲锋号的声音，让他们知道了什么是无畏和牺牲。 李野抬手拨开靳鹏等人，抬脚过了中英街的中线，走到了裴文聪的面前。 “是裴先生吗？” “伱是.七寸刀锋？” 裴文聪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眼前帅气微笑的少年人，一时之间不敢确定这就是近几个月来风靡港岛的七寸刀锋。 李野微笑着伸出了手，道：“你好，我是李野，也是七寸刀锋。” “你好你好，”裴文聪赶忙跟李野握手，笑着道：“实在抱歉哈，我听电话就猜李先生年轻有为，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年轻.你说对了，有为.我还差得远。” “李先生谦虚了，谦虚了，” 裴文聪握住李野的手使劲摇晃，这是他从一个去过内地的同学那里得来的经验，据说摇的幅度越大、时间越长，越能表示自己的热情。 李野感受着手上的“热情”，却从裴文聪的眼眸中，看到了隐隐的谨慎，心里不禁有些好笑。 大家都是洪水猛兽，谁也别怕谁好吧？ 李野主动抽出了手掌，从衣兜里掏出了两个小盒子，一起递给了裴文聪。 “初次见面，随便给裴先生和裴太太准备了一点小礼物，不要见外哦！” “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呢！我这.” 裴文聪接过来之后，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因为他没有为李野准备礼物。 港岛人是比较重视这些传统礼节的，但裴文聪实在没想到，一向强调“电话费很贵”的七寸刀锋，竟然会如此的“上道”。 “阿敏，快把李先生需要的东西拿过来。” 裴文聪只好催促阿敏，把李野要求的东西拿过来凑数。 阿敏赶忙交给李野一个手提袋，里面有数本厚厚的书籍，是李野问了张教授，由他亲自列单的经济类书籍， 另外还有一个厚厚的信封，是李野要求的一万美刀。 然后，还有三张邀请函。 “李先生，这是您需要的邀请函，不知道您是这几天来港岛参观呢？还是按计划春节过后？” “这么快就办妥了吗？看来裴老板的生意，是做大了啊！” 李野笑着跟裴文聪打趣，因为当初他让裴文聪在春节之前给他开一张邀请函，裴文聪都没把握做到， 可这一次只是提前几天跟他打招呼，竟然就开了三张出来，看来港岛那个地方，财富跟社会地位的关系要更加紧密一些。 “这还是托了李先生的福，现在李先生只要想来港岛，提前几天告诉我，我一定给安排好一切。” “行，不过这次我就不去了，我去之前会电话通知你。” 李野再次主动跟裴文聪握手，就打算互相道别。 裴文聪这时候终于忍不住，看着李野身后的退伍兵，低声问道：“李先生，您和那些人是一起的？” 李野回头看了看，随意的道：“我平时不怎么出门，爷爷不放心，就找了几个人送我过来。” “哦~~” 裴文聪顿时恍然大悟，脑补出了大量的资料。 “爷爷”这个关键词，令人遐想的空间太大了。 “那么我们就春节之后再见了，这次真是抱歉，我开完邀请函就赶过来了，时间太紧，没有来得及准备什么礼品.真是太失礼了。” 裴文聪感觉自己这次真的有点失误，毕竟眼前这个少年，说不定就是自己未来的“贵人”。 不，他现在就是自己的贵人，要不是这个七寸刀锋，踏浪文学出版社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倒闭了。 不过在再一次的热烈握手之中，裴文聪感觉自己手上那块六万港币的手表，被李野碰触了一下，然后他就把表摘了下来。 “哎呀，李先生，你看如果不嫌弃的话，我这刚买了一块劳力士，就算是咱们第一次见面的见证，你可不要嫌弃.” 李野很诧异，看裴文聪的眼神，他明明非常的不舍，但摘表的动作却极为果断。 是个人物。 数秒钟之后李野笑道：“心爱之物，怎能随意赠送他人，心意我领了，下次再说吧！” “那行，那行，是我太唐突了，诶诶，李先生慢走！” 裴文聪眼看着李野回到中英街的东侧，然后江洪等人又把李野围在中央，缓缓的朝着闸口走了。 阿敏这才吐了口气，靠近裴文聪道：“老板，我怎么感觉他不像个作家，像个.反正说不上来。” “你管他是什么人？只要能带我们发财的，都是好人，回去之后不要乱说话啊！要不然炒你的鱿鱼。” 裴文聪斥责了阿敏一句，一边往港岛的闸口方向走，一边随手打开了李野送他的两个小盒子。 第一个打开，裴文聪就愣了。 里面竟然是一枚爷爷像章。 “这他是什么意思？” 裴文聪有些发蒙，毕竟这东西在李野看来，非常的具有纪念意义，但拿在裴文聪的手里，就明晃晃闪耀着另一层的意思了。 阿敏从一边看到像章之后，再看裴文聪的样子，顿时感觉好笑。 不过当裴文聪打开第二个盒子之后，阿敏的眼睛就直了。 盒子里面是一只翠绿的手镯。 裴文聪愣了一下，拿出来递给阿敏:“戴上，要不然过闸的时候可能有麻烦。” 中英街两边都有闸口，虽然港岛那边要松很多，但贵重物品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阿敏欣赏戴在手上，举起来对着太阳看成色。 “老板，这好像是.冰种翡翠哦！” 裴文聪冷着脸道：“看什么看？又不是送给你的。” 阿敏撇了撇嘴，然后殷勤的道：“老板，你今年也三十多了，我有个远房表妹很正点” “阿敏，你要是再说你那个表妹，我就炒你的鱿鱼” “老板你不要这么说了，她人很好的.” “信不信我扣你的薪水” “好吧老板，我还有个表侄女” 裴文聪加快脚步想要脱离阿敏的唠叨，但阿敏踩着高跟鞋都跑的飞快，就像秋末的蜜蜂发现了一朵迟开的山茶花，嗡嗡嗡的绕着飞个不停。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六章 文乐渝：你拿我们钱了 裴文聪给李野紧急代购的几本书籍很有用，李野比拟定的假期晚回了学校一天，几个老师也没有给他一点难堪。 大家都是明白人，看张教授的那个态度，明摆着有把李野收为“嫡传弟子”的架势，又不是没有假条，怎能不给几分面子？ 只有班主任穆允宁撂了一句督促性的狠话——期末考试要是不进前十，就别指望奖学金了。 李野当然能考进前十。 就大一的那些学习内容，怎么能难倒他这个“过目不忘”的挂逼？ 只凭生物硬盘的记忆功能，李野就能答出百分之八十的考试题目，其余的触类旁通，随便考考就是八九不离十。 83年的1月底，京城的大学陆陆续续的开始放假了。 李野提前跟李大勇等人打了招呼，大家相约一起买票返回清水县。 在相约返程之前，文乐渝喊了李野回家吃饭。 结果到了之后，李野才知道文乐渝喊自己回家，是要“连吃带拿”。 “这些是我爸送给你爷爷和你父亲的，这些是我妈送给你奶奶、伱妈妈和你姐姐妹妹的.” “这件是我送给你的，你现在不许看啊！等你回到清水县老家了再看，说好了不许看啊！” 文乐渝用小手扒拉着一大堆的礼物，一样一样的帮李野清点礼物，活像个“拉娘家东西补贴婆家”的小仓鼠。 李野有些哭笑不得，以他对柯老师和文庆盛的了解，年前她们肯定会给自己一大包年货，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多。 李野笑着道：“这么多东西，我路上怎么带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春节期间的火车有多挤。” 但文乐渝早有准备的道：“我让我哥给你搞张卧铺票，然后你让李大勇、严进步他们每人帮你拿一点，轻轻松松就到东山了。” 看到李野还有些不好意思，文乐渝笑眯眯的道：“你要是过意不去，过了年带点上次的那种核桃回来，我和我妈妈都爱吃。” “那行吧！”李野只好答应下来，然后道：“那你爸爸喜欢什么呢？不会也喜欢吃核桃吧？” “我爸喜欢喝酒，你带几瓶坊子白酒回来就行。” “嘁，我要是只带几瓶坊子白酒回来，那我就真是二傻子了。” 李野撇嘴一笑，小声道：“明天你陪我去一趟友谊商店，咱给你爸买几瓶洋酒尝尝吧！那里应该就有好多种类的洋酒。” 文乐渝眨眨眼，道：“我爸确实喜欢喝伏特加，但那要用外汇卷的，你有吗？” “当然有。” 李野得意的从兜里掏出一沓美刀，用手指刮出了“sasa”的声音。 越来越有“波澜不惊”范儿的文乐渝，终于惊讶了起来。 她压低声音问道：“你这钱哪儿来的？” 李野低声答道：“我不是在港岛发了吗？那卖的不错，我就问他们要了奖金。” “这奖金还有主动要的吗？” “当然，在资本.在港岛那种社会，员工如果觉得自己工作出色，是可以直接向老板提出涨工资或者拿奖金的。” “你这么说不对，”文乐渝立刻纠正道：“你可不是给资本家工作的员工，你是义正严词的争取了自己合法利益的种花家公民.” “对对对，我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李野只能连连点头，表示还是文乐渝觉悟高。 但是他料不到，文乐渝的觉悟是真高。 “妈，您快过来看看，李野真的赚到外汇啦~~” “.” 李野紧紧握着手里的一沓美刀，感觉它们正在长出一双一双的小翅膀，马上就要飞走了。 以柯老师现在的级别，已经不再看重金钱，但碍不住这年头的外汇，它是稀缺玩意儿啊！ 柯老师听到文乐渝的呼喊，并没有怎么在意，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外汇她又不是没见过，教育系统每年购买外文书籍需要的外汇，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当柯老师看到李野手里的美刀不是几张，而是一沓之后，也是非常的惊讶。 “你这外汇是哪儿来的？” “妈，上次不是给你说了吗？李野给港岛” 都不用李野说话，文乐渝小嘴叭叭叭就跟她妈妈一通解说，条理清楚非常明白。 柯老师倒是没有不相信，因为前几天京大还上报了一个事迹，他们学校某文学社的作品《望乡孤军》在港岛刊发，宣扬了种花家的历史，起到了凝聚民族自尊心的作用等等。 而往上倒查一下，其实七寸刀锋的《朔风飞扬》早就在港岛的杂志上发表了，而且据说人家那边付给蓝海出版社的转载费用，就是一个季度一万美金。 可那一万美金进来之后，也是需要统筹安排的，能落到蓝海文学社手里的说不定都没有三千，可李野手里现在拿的是多少？ 至少得五千吧？ “李野，这些钱你打算怎么用？” “我刚才跟文乐渝商量着去友谊商店.给文叔叔买几瓶好酒，然后给她和柯老师您买两件大衣，给文大哥买几双皮鞋” 这些其实是李野早就打算好的，自己虽然还没有女婿的名头，但过年了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何况人家还给了一大堆年货呢！ 但李野一板一眼的说了一大串，眼看着柯老师笑吟吟的不说话，最终只能叹息一声认了。 他把钱往柯老师手里一塞，道：“这钱我上交，具体怎么安排您给出个主意。” 这一下，倒是把柯老师给逗笑了，不过她在思量一番之后，还是把钱收了起来。 文乐渝傻眼了，她刚才哪里是觉悟高，她是要喊老妈过来显摆一下呀！ 怎么一眨眼，这钱就归公了？ “别这么看着我，这钱，李野捐的不亏。” “捐？” 文乐渝的眼睛都瞪大了。 而李野赶紧低下头，希望柯老师别再看自己的眼睛。 这未来的丈母娘有点厉害呀！ 幸亏今天手里的只有五千，要是今天把那一万块都拿来了，自己还没个私房钱了？ 不过当李野走了之后，文乐渝却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柯老师的屁股后面，叨咕叨咕个不停。 “你拿我们钱了，你拿我们钱了，我要给爸爸买好酒的，我还要买进口皮大衣的.” “不是跟你说了吗？这钱他亏不了。” “我就觉得亏了，你拿我们钱了，说破天你也拿我们钱了.” 道理是那个道理，文乐渝未必不明白， 但女人的天性，能用道理来衡量吗？ 老风没有算好日子，忘记了今天是阴历十月一，按照我们这边的风俗，十月一要回老家上坟的，来回几百公里，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别说加更了，就连正常更新的及格线都凑不起来。真是惭愧，只能祈求各位老大原谅一下，咱的加更顺延两天。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 回家的火车 “咣切~咣切~咣切切切~” 83的火车，速度很慢，慢到了可以让乘客清晰的分辨出，前后的几次“咣切”之间，有什么不一样的区别。 很多第一次坐火车的人，都喜欢听这种独特韵律的金属撞击声，而坐多了火车的人，耳朵里听见的却只有枯燥和单调。 姜小燕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缓慢掠过的风景呆呆出神，浑然没有了半年之前，第一次坐火车的兴奋和灵动。 “小燕，你出什么神呢？喊你半天你都不听？” “啊？哦哦，伱要坐窗边吗？那我们换换。” 姜小燕被胡曼推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抬起屁屁挪窝。 春节前后的火车里非常拥挤，车厢里的味道可想而知，所以大家都喜欢坐靠窗的位置，就算不开窗户，缝隙里漏进来的一缕新鲜空气，也能让人稀罕两口。 这会儿姜小燕的位置最好，所以她以为胡曼要跟她换一换、透透气。 但是胡曼却道：“换什么座位呀！你没听见那边李大勇跟人吵起来了吗？你们几个赶紧过去劝劝，我在这看着座位和行李。” “啊？那那你看着点儿啊！我们过去帮忙！” 姜小燕侧耳一听，果然听见隔壁车厢有隐隐的争吵声，只不过她没听见李大勇的声音，但既然胡曼这么说，他还是赶紧起身过去帮忙。 “你帮什么忙？你劝着点儿，别让他惹什么乱子。” 胡曼不是怕李大勇吃亏，毕竟李大勇在清水县二中敢认武力值第二，也就李野敢认第一，兄弟俩真要打架就从没输过。 她是怕李大勇把人给打坏了，出门的时候家里人不知叮嘱了多少遍，出门在外吃亏是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哦哦，我知道的，实在不行我就去喊李野。” 姜小燕一边答应着，一边跟在严进步和付英杰等人后面，挤开人群往隔壁车厢去了。 她知道胡曼为什么不自己过去劝李大勇，当初拒绝了李大勇之后，两人之间就有了一层隐形的隔阂，开始默契的互相躲避对方，免得尴尬。 这一次回家，大家本来可以坐在一个车厢的，但是李野拿了文国华送过来的卧铺票，自然去了卧铺车厢， 而李大勇却跟两个同学一起，钻到隔壁车厢去了，惹得付英杰等人一顿唾弃，笑骂他和李野是八人小团体中的“不团结分子”。 不过大家真的也只是“笑骂”，可都没往心里去，毕竟人家李野坐卧铺是因为文乐渝，而李大勇去隔壁车厢.是因为一个叫林秋艳的女同学。 据付英杰提供的可靠情报，李大勇最近两个月跟同校大二的东山籍女同学林秋艳接触密切，不但一起上自习、吃食堂，还一起爬香山、逛京城。 用付英杰的话说就是——以前怎么没看出他李大勇，还有重色轻友的潜质呢？ “让一让，让一让，麻烦让一让，大勇你别冲动，我们来了。” 姜小燕和韩霞两个女生跟在严进步、付英杰的后面，急躁躁的挤进了隔壁车厢，他们几个都知道李大勇的暴脾气，都想着赶紧过去把李大勇给劝住。 不过等到几个人挤到吵架现场，才发现李大勇也是一个劝架的，吵架的另有其人。 一个身穿红色毛呢大衣的女生，正站在座位前面，冷冷的对着过道上的一家四口质问。 “我大衣是你们弄脏的没错吧？既然弄脏了为什么不是你们的责任？还说我讹你们？你们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我们没说不是我们的责任，但你说要我们赔偿你两百块，什么样的大衣值两百块？你是大学生也不能漫天要价吧？” 红衣女生脸色冷峻的道：“你们不愿意赔偿没关系，把你们的单位联系地址告诉我，我要写信过去询问一下，为什么你们的思想教育会如此松懈。” “.” 付英杰、姜小燕等人都有些傻眼，因为这个架，她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 穿红色毛呢大衣的女生，就是跟李大勇关系不一般的林秋艳。 而过道上的一家四口，除了那个男人气得脸色通红之外，另外娘仨已经明显吓坏了。 特别是一个手上沾满菜汤的小男孩，眼泪巴叉的抽抽泣泣，显然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而林秋艳那件火红色的毛呢大衣上，有一大片酱黑色的汤汁，淋淋漓漓，把一件时髦的毛呢大衣搞的跟掉毛的癞皮狗似的。 再看看洒落在地上的米饭、汤菜，大家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个小男孩是打饭时候不小心失了手，才把盒饭整个扣在了林秋艳的身上。 这可怎么劝？ 劝林秋艳放弃赔偿？ 可她那件红色的毛呢大衣，一看就不是便宜货，先不说能不能水洗，那些油腻汤汁能不能洗得下来，就是洗完了的大衣，还有这么挺括吗？ 但再看看那一家三口，你要让他们赔偿两百块，那又实在是于心不忍。 俩孩子身上穿的棉袄都不是新的，脚上穿的还是布棉鞋，两百块说不定都能掏空他们的家底儿。 李大勇应该也是非常头疼，小声的对林秋艳道：“要不算了吧！到了省城我陪你去大楼买件新的.” “你很有钱吗？你一个不挣钱的穷学生显摆什么？你以为这么做他们会感激你吗？他们会认为是我们错了.” 林秋艳对着李大勇就是一通数落，可把一个熊一般的男人，给怼成了弯腰塌肩的怯懦男。 姜小燕和付英杰等人互相对望一眼，悄悄的后退商量对策。 韩霞道：“这个林秋艳怎么这么厉害，一张嘴就是上纲上线的？还要给人家单位写信质问，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付英杰低声道：“林秋艳就是这样的，她不是不讲理，就是得理不饶人，抓住一点错处都能扯上半天，我见了她都忍不住害怕。” 姜小燕挠头的道：“那咋办，咱们使不上劲儿啊！李大勇都被骂的狗血喷头，咱算老几？” 严进步抿抿嘴，小声道：“到了下一站，我去找李野吧！这事儿也就李野能处理。” “对，李野准行。” 八人小团体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大家对李野的信任是越来越高，觉得这种小事对李野来说，实在小菜一碟。 结果到了下一站，严进步从窗户翻出去，跑到卧铺车厢跟李野一说，李野也是非常头疼。 这可不是什么小菜一碟，这特么是狗屁倒灶啊！ 俩人风风火火的赶过来，李野先不忙着凑过去调解，而是在车厢尾部找了个看热闹的人打听情况。 “这事儿没有谁对谁错，我刚才刚好看见了，那个小男孩帮家里人拿盒饭，结果那个女娃子正在跟同伴说笑，不知怎么就碰上了” “不过刚开始的时候，那个女娃子还没这么厉害，但那个惹祸小男孩的母亲脾气挺急，说两百块是在讹人呢！那个大学生女娃子就跟个炮仗似的炸了.” “你说两百块一件大衣，是什么料子的呀？这么贵？” “谁说不是呢！让我听了我也以为是讹人，那一家四口赔她一件崭新的皮袍子都不愿意.” 李野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过去边走边看。 看到李野过来，李大勇的眼神有些躲闪，讪讪的笑了笑道：“哥，一点小事，我们马上就解决了。” “你自己能解决？”李野点点头：“那我不管了，你自己解决吧！” “.” 李大勇有些发愣，而那个林秋艳更是凌厉的看了过来。 李野淡淡的跟她对视了几秒钟，心里不免有些好笑。 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官威”。 要说“官威”，爷爷李忠发身上就有，但李野从小接触，倒真没觉得什么。 但另外两尊大神他可是见识过的。 柯老师和文庆盛对李野很好，在家里吃饭的时候说说笑笑的非常随和， 但李野有几次碰到柯老师和文庆盛在家里接电话，那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那种隐而不发的气场，给李野的感触非常强烈。 文国华身上也有那种味儿，但道行明显低了一些，倒是文乐渝跟柯老师有些神似，偶尔也能让李野感受到一些异样。 但这个林秋艳身上的味儿吧！给李野的感觉就是有些似是而非，乍一看挺唬人，但稍微品味一下，又觉得有点想笑。 一家四口中的男人，此时也是骑虎难下，看到突然加入的李野，也是连忙抓住机会道：“这位兄弟，你看这件事我们不是故意的，也不是不想赔偿，但凡事总得有个商量，也不能一口价不是？” 那个惹事儿小男孩的妈妈，这会儿也服软的道：“我们刚好有件貂皮大衣，本来准备探亲送给我嫂子的，现在愿意赔给这位大学生，可她非要说她的大衣值两百块” “不是我说值两百块，而是至少值两百块。”林秋艳冷冷的道：“不信你问问这位京大经济系的大学生，现在三十五美元兑换人民币是多少。” “京大的学生？” 男人看着李野愣了一下，然后看向李野的胸前，明显是在寻找校徽。 林秋艳和李大勇的胸前，都别着京城工业学院的校徽，就跟仙侠中的“法器”一样，散发着强烈的威压效果。 只不过李野基本上不戴校徽，男人自然是没找到。 他只好问道：“这位同学，三十五美元，换多少人民币？” 李野笑了笑道：“今年的外汇牌价是一比一点八九.但实际生活中没办法用牌价来换算。” 这时候，坐在林秋艳旁边的女生插口道：“在京城拿美元换人民币，一比十都有人抢着换，不信你们找人问问，秋艳这件大衣是她表姐从国外给她捎回来的，说两百块算便宜你们了。” “一比十？那岂不是要350块？” 男人震惊的看向了李野，好似希望能听到一个好点儿的消息。 李野想了想道：“一比十不好说，但我听说有一比八收的。” 这时候李大勇也在一边说道：“这件事其实咱们都有责任，所以我们同学说两百块，已经是承担了一半责任了” 男人看了看李野，又看了看媳妇儿，默默的开始掏钱包。 而那位母亲，也从行李架上拿下了一个包袱，看样子里面是藏了钱的。 那个惹了祸的小男孩儿看看老爹，再看看妈妈，顿时哇哇大哭了起来。 他就是年小再不懂事，也知道今年这个年不好过了，好几顿揍跑不了不说，爹娘攒了好几年的钱没了，这好不容易回老家看亲戚，脸上可怎么有光啊？ 李野忽然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道：“这位大哥，把你那件貂皮大衣给我看看呗！” 男人看了李野一眼，随手把貂皮大衣递给了他，看他生气的样子，明显是把李野跟林秋艳看成一伙儿的了。 但是男人就是男人，既然是自家孩子惹了祸，那就得认，再贵也得认。 “这大衣不错，我买了。” 李野吹了吹貂皮大衣的毛，忍不住的赞了一声。 这年头的貂皮大衣都是用的整貂，堪称货真价实。 但那男人好似上来了劲儿，赌气道：“我们不卖给你，赔你们两百块就是了。” 李野好笑的看着倔强的男人，拍拍他的肩膀道：“大哥，过来咱们聊聊。” 男人不解的跟着李野挤到了车厢的门口，然后就看见他从钱包里掏出了一些花花绿绿的钞票。 “我这里有些外汇兑换卷，虽然不是美元，但也差不多，那个女生应该是识货的人，你赔给她，她应该愿意。” 李野虽然上交了五千美刀给柯老师“运作”，但手里还留了五千，回家之前还是去友谊商店走了一遭，给家里众人买了些稀罕玩意儿。 包里刚好剩下了点兑换券，顺手做点好事，不论对错只图个心安。 男人惊讶的看着李野，好半天才问道：“你哪来的外汇卷？不是.兄弟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重要吗？”李野板起脸道：“你卖不卖？” 我特么有毛病行不行？这种行为在里面都是要被读者骂成圣母的，你还叽叽歪歪个毛线？ 男人纠结半天，才道：“那我再补钱给你。” “不用了，有钱难买愿意，这貂皮大衣我刚好喜欢，送给我姐姐正好，不过我告诉你啊！这件事你有责任，那么小的孩子你让他去拿饭盒，万一烫着呢？” 李野把钱塞给了男人，拿着貂皮大衣往胡曼的车厢走了。 临走还不忘嘱咐男人一声：“记住了啊！那呢子大衣是你买的，拿回去用小苏打混白酒洗一下就行，另外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诶诶，谢谢兄弟啊！我这谢谢啊！” 男人忙不迭的道谢，然后扭头就回了自己的车厢，一张脸拉的比驴还长。 不就是美元吗？显摆个什么？ 我买了还不行吗？你给我脱下来。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 姜小燕暴走 车到东山省城站，李野背上背着俩行李包，手里提着仨手提包，脖子上还挂拉着一个挎包，就跟臃肿的雪人一般出了卧铺车厢。 文乐渝送他上车的时候安排的挺好，让李大勇等人每人替李野分担一点，轻轻松松就到东山。 但李大勇他们乘坐的硬座车厢，上车挤的都费劲，还不如李野自己肩扛手提的，也就自己搞定了。 不过下了车之后，李野当然不会再傻乎乎的自己解决，这一百多斤的东西挂拉在身上，走路免不了打晃不说，万一碰到个小偷小摸的，还不被人恶心死？ “大勇，大勇你过来帮我一下，诶诶，这儿呢！你往哪儿跑？” 李野远远的就看见了一米九高的李大勇，结果喊了两嗓子，那家伙却越喊越跑，眼看着跑出闸口去了。 “我妮玛~” 李野刚骂了一声，付英杰和严进步等人就过来了，俩男生一人一个接过了李野的行李包，三个女生合力提了李野的两个手提包，只剩一个最轻快的挎包还落在李野脖子上。 韩雪快人快语，调笑着道：“李野你别喊了，李大勇去追那个林秋艳了，伱是没见刚才她那个样儿，看我们就跟看仇人似的。” 李野不悦的道：“她凭什么给你们甩脸子？欠她的吗？” 韩霞笑着道：“你这点火的还真是不管不顾，那外汇卷是你给的吧？林秋艳被人家买了大衣，只穿个毛衣冻的瑟瑟发抖，能不生气吗？” “咋的？我买貂皮大衣还得看她脸色啊？”李野嘲笑的道：“他李大勇是傻子吗？不会脱了棉袄给妹子穿吗？” “大勇倒是把自己棉袄脱了，但人家不穿啊！我看大勇以后要受罪喽！” “受罪也是他自找的，男不大三、女不大四，林秋艳比大勇大四岁，我当时就反对，结果大勇还把我啐了一顿，说我不懂成熟的风情.” “哈哈哈哈~” 众人都是嬉笑着鄙视李大勇，倒是不在现场的胡曼说道：“如果像你们说的那样，林秋艳可不认为她自己有错，那么她肯定就认为是我们错了，一肚子怒气可不就撒在李大勇身上了？” “她没错吗？” “这很不好说，她那件衣服可能真的挺贵” 几个同学对于林秋艳是对是错，也都不好评判。 但李野却淡淡的道：“从道理上说她是没错，但从人性上说，她没有人味儿。” 李野从来没有认为林秋艳的行为有错，但对于她的行事风格，也打心眼里不认同。 李野等人随着人流出了火车站，刚好看到林秋艳钻进了一辆吉普车，而李大勇则失落的站在路边，吃了吉普车的一泡尾气。 李野笑了笑，凑到了李大勇身边笑道：“呦，这还是个大家闺秀呢！大勇你是捡了个宝啊！” 李大勇瞅了瞅李野，低下头闷声道：“哥你就别笑话我了，我现在心里挺难受的。” “难受憋着，”李野冷冷的道：“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你有挑选女孩儿的底气吗？怎么就挑了这么个玩意儿？” 林秋艳刚开始的时候摆官威，后来又当众给李大勇甩脸子，实在是让李野心生厌恶。 这可是83年啊！ 大老爷们还站着没跪下呢！ 这年头的姑娘，很少会随意的对小伙儿当众发脾气。 文乐渝的条件够好吧？比她林秋艳强吧？ 但李野在跟文乐渝相处的时候，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在享受文乐渝的温柔体贴，用文乐渝的话说就是——“我都没对你大声说过话，你怕我做什么？” 就文乐渝这样的女孩子，都认为随意对喜欢的男生发脾气是不对的，她林秋艳还大了四岁，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可李大勇却道：“哥，她平时其实挺好的，今天的事情也不怪她，那件衣服她心爱的不得了唉.” 李野看着心里落寞，却还在为林秋艳辩解的死党发小，也只能发出无奈的叹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实当局者不是不想清，只是他不愿意从局里跳出来罢了。 “.” “滴滴滴~” 一阵喇叭声，突然在不远处响起，惊动了默不作声的兄弟俩。 李野和李大勇抬头一看，竟然是那辆熟悉的东风140，开车的司机是老霍，副驾驶上的是李野的便宜老爹李开建。 140货车停在李野身前，老霍从驾驶位上跳了下来，乐呵呵的道：“我这路上坏了条轮胎，差点儿就误了点呢！” 李开建则对着李野仔细瞅了两圈，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瘦，还多少长高了一点。 满意的李开建冲着姜小燕等人挥手道：“快上车，我送你们回家。” “谢谢叔叔。” “谢啥，顺路的事儿。” 几个学生爬上了卡车的车厢，发现里面还铺了草垫，放了两床被子，当即高兴的连铺带盖，挤在一起取暖。 东风车一路回到清水县，要先送下县城的李野和李大勇，然后才去送乡下的韩霞、严进步等人。 到了李野家的门口，两个妹妹李莹、李娟老远就欢呼着迎了上来。 李野走了的这半年，俩小丫头可是非常想念这个哥哥。 因为李野在家的时候，家里隔三差五就能改善伙食，可李野走了之后，就只能一星期改善一次了。 虽然这个生活水平比左邻右舍还要高上不少，但有肉吃，谁愿意吃菜呀？ 更重要的是，李娟的零花钱一落千丈。 阿娘韩春梅实在太抠了，一个星期五分钱还抠抠索索，哪里有哥哥来的大方？ 李娟的零花钱少了，连带着妹妹李莹也是难受，因为她必须要不断变换藏钱的地方，绞尽脑汁的跟姐姐李娟斗智斗勇，要不然不定哪一天，攒起来的零花钱就要被“老鼠”给咬走了。 “哥，你回来了，路上冷不？” “不冷不冷，来帮着搬东西，那个灰色的手提包是给你们俩的礼物啊！别拿错了。” 李野看见了俩丫头的殷勤眼神，赶紧让她们搬东西，一大包的礼物，应该能弥补俩丫头大冬天在门口等待老半天的辛苦。 奶奶吴菊英也从门里出来，盯着大孙子左看右看，也是看到没瘦没黑，才算是放下了心。 两个丫头忙活着把李野的几包行李拿进了家，然后就等待着奶奶过来分配。 别看李野说了灰色提包是她们的，但没有奶奶的发话，俩丫头可不敢造次。 李野心疼的摸了摸俩丫头的脑袋，把行李打开主动分配。 “这是柯老师给奶奶的，这是给爷爷的.这是给两个妹妹的” “嗯，你这个哥哥还真是心疼你们，这么多东西能开杂货铺了，自己去分吧！” 吴菊英发了话，俩丫头才喜滋滋的开始分自己的新衣服、新鞋子和各种小礼物。 不过当李野拿出那件貂皮大衣，还没说是给大姐李悦，李开建一把就抢过去道：“还算你有心，给你娘买了件好东西。” 李野：“.” 奶奶吴菊英幽幽的发话了：“开建，你那么急做什么？难道还怕我跟你媳妇儿抢不成？” 【不是.你们就都没问问我的意见吗？】 。。。。。。 姜小燕跳下了东风卡车，对着霍师傅挥手致谢，才扭头背着包袱快步往家走去。 她一路上之所以时常出神，其实是一直挂念着老娘陈金花。 一个多月之前，陈金花就说认够了字，就去京城看姜小燕，结果姜小燕左等右等也没等到。 姜小燕有些奇怪，因为按照她对老娘的理解，既然给她给自己写了信，应该年前就能去京城的。 虽然陈金花不认字，但心里有谱，说出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过。 所以最近这几天，姜小燕总是心绪不宁。 姜小燕路过村口，看到几个躲在太阳窝里暖和的老头儿，连忙礼貌的打招呼。 “二叔、三爷，你们在这里暖和呢？” “哦，是小燕回来了呀？哎呦你可回来了，你娘病了呀！” “噗~” 姜小燕背上的包袱落在了地上。 “我娘啥时候病的呀？” “大半个月了，”一个老头儿道：“你娘这半年为了攒钱去看你，晚上编筐白天赶集，一天要走五六十里地，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哇” 姜小燕急声问道：“我不是托人给俺娘买了自行车吗？她咋还走路赶集呢？” “哎呀你这孩子不懂事，你买个自行车，能轮到你娘骑吗？你要是告诉她你有钱，你娘还用攒钱？不早就去看你了吗？” “.” 姜小燕只觉得天旋地转，跌跌撞撞的就往家跑，连续摔了两跤，手掌搓破了皮都没觉出来。 “嗨，丫头你的包袱。” 姜小燕的三爷喊了一声，姜小燕又哪里能听见。 老头儿只得走过去帮她捡起包袱，好奇的打开一看，顿时叹道：“这孩子心地好，还知道给家里人带了新衣裳，唉” “娘~” “娘，我回来了。” 姜小燕一路跑到了家，都顾不上跟屋里的爷爷奶奶打招呼，推门进了陈金花的屋，就看到老娘缩在炕上一动不动，眼泪顿时就流下来了。 “娘，我回来了嘞！你咋不应声呢？” 姜小燕吓的魂儿都快没了。 等她扑到炕上，一摸陈金花的额头，触手滚烫滚烫。 “呼~” 姜小燕反而松了口气，不过紧接着，心底的怒火就止不住的爆炸了。 她倒头就冲着爷爷奶奶怒吼：“俺娘都这样了，咋不送医院呢？” “.” 姜小燕的爷爷奶奶愣了，活了这么大年纪，在家里啥时候被人这么吼过？ 奶奶瞪着眼道：“死丫头你跟谁说话呢？” 姜小燕气势不减：“我就跟你说话呢？都发烧烧成这样了？怎么不上院？” 奶奶被姜小燕的强硬逼退了一步，辩解道：“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啊？熬一熬，发发汗不就好了，我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么.” 姜小燕气的想骂人，都觉得没有力气。 乡下人有个头疼脑热，确实不去医院，但人都烧糊涂了，咋还这么顽固呢？ 陈金花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要是姜有贵病成这样，你看去不去医院。 “小燕，小燕回来了啊！” 床上的陈金花，终于幽幽的醒了过来。 姜小燕顾不得跟爷爷奶奶生气了，回头攥着陈金花的手道：“娘，俺回来了嘞，咱这就去医院哈。” 陈金花强笑着道：“不用，我发发汗就好，别乱花钱.” 姜小燕二话不说，拖着阿娘就给她穿衣服，外面的爷爷奶奶絮絮叨叨，她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而这时候，三爷爷拿着姜小燕的包袱到了姜家。 “瞅瞅吧！这是你们孙女给你们带的年货，要我说你们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别太过分” 可三爷爷还没说完，屋里的姜小燕就冲了出来。 她一把抢过包袱，三两下就拆散开来，然后迈到了冬天取暖的炉子旁边，掀开炉盖就把散开的衣服撇了上去。 包袱太大，炉口太小，但好好的衣服一旦引燃，又哪里能够全乎？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娘，跟我走吧！ “别烧，别烧，你这.伤天理啊！” 姜小燕把带回来的衣服扔到了火炉口上，家里人赶忙去扯，可姜小燕的手脚飞快，每一件衣服都引燃一点，基本上就没落下一件全乎的。 一件衣服就是烧了半截袖子，那也是穿不成了。 看着一件件新衣服被烧的乌漆嘛黑，平时一年都舍不得买件衣服的老人，哪里能受得了这个？纷纷怨怒咒骂。 但姜小燕哪里还顾得上搭理他们，回头就去了老娘的炕边，搭手就把陈金花给背在了背上。 “你这是要干啥？你个不孝顺的死丫头上了几天学就忘本了” “早知道就不该让伱上学，你瞅瞅整个河滨乡有几个女娃儿念到大学的，家里供你上学花了多少钱，怎么就教出来你这么个不孝顺的” 姜老汉作为大家长，也是有脾气的，当下就要拦住姜小燕。 虽然姜小燕考上大学之后，连乡里的干部都来了，让他姜老汉知道了一个大学生的分量。 但在姜老汉的心里，她姜小燕就是进宫成了娘娘，也得认他这个爷爷，何况就是考了个进士呢？ 但姜老汉的话还没说完，弓着身子背着老娘的姜小燕昂起了头来，冷冷的目光让姜老汉打了个愣怔，一通“不孝该死”的理论，却硬生生憋回了肚子里。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姜小燕露出这种眼神。 或者说，眼前的这个姜小燕，不是他曾经的那个赔钱货孙女。 姜小燕从小就习惯了逆来顺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求家里能让她上学。 为了能上初中、高中，还有后来的复读，就算是大冬天一脚把她踹到院子里，让她光脚站在雪里呆半天，她都不敢言语一声，更不敢跟自己瞪眼。 可这会儿姜小燕的冷厉眼神，却让姜老汉仿佛看到了一只“白眼狼”。 白眼狼也是狼，咬起人来.他老胳膊老腿的，能挨住几口不死？ “娘病了，俺现在就是在孝顺，爷你是要拦住吗？” 冷森森的话语落到了姜老汉的耳中，终于让他明白眼前的死丫头，是要翻脸啊！ 【可不能让她翻脸。】 姜老汉一个激灵就反应了过来。 自从姜小燕考上大学之后，老姜家在村里的地位明显提高，姜老汉虽然嘴上不承认是沾了丫头片子的光，但他心里明白的很。 “你把你娘放下，我这就去给你买扑热息痛，你们娘俩别出去给老姜家丢人。” “她爷你没带钱嘞！” “我赊他的还能不给？” 姜老汉抓起帽子就出了门，快六十的人了跑的一点不慢。 “燕儿，你把我放下吧！”姜小燕背上的陈金花虚弱的道：“你要是把娘背出去了，你爹、你爷在村里可就真丢人了。” 陈金花倒不是在瞎说八道，她躺在炕上挨了这么多天，结果闺女从京城回来当天就背出去了，让人看见之后那嚼舌头的不知道会编出什么花儿来。 但姜小燕却摇着头道：“娘你病的太厉害了，我要送你去县医院。” “你这孩子，县医院几十里地呢？你能背着去吗？”三爷爷急道：“你先去找你爹，然后让他送你娘去医院” 不得不说，三爷爷出的这个主意，算是顾全了姜家的面子，也顺了姜小燕带陈金花去医院的心意。 这年头乡下人得了病，不吃药挨两天很正常，挨过去了就把钱省下了，挨不过去的，有条件上院，没条件进坟。 不丢人。 姜小燕好似被三爷爷给劝住了，回头把陈金花放在炕上，给她盖上被子。 “娘你等一会儿，我去喊人。” “欸，你爹应该在西村老门家帮忙，人家说好了年前给钱的，有了钱就送我去医院.你别怪你爹.” 陈金花病的话都快说不利索了，但还是劝着姜小燕不要怪姜有贵。 知女莫若母，别看她病了，但姜小燕的反应落在她的眼里，可是让她吃惊不小。 这闺女才去京城待了半年，就浑然不是以前那个怯怯的胆小妮儿了，身上的那股果断劲儿都快赶上自己了。 陈金花很欣慰，她为什么要去京城看姜小燕呢？不就是担心老实巴交的闺女，到了大城市被人欺负、被人瞧不起吗？ 别看她陈金花不认字，但谁欺负她闺女，她敢把官司打到金銮殿去。 【嘿嘿，这闺女，随俺。】 姜小燕出了门可没去西村，而是倒头就去了村东头的村长家。 “满仓叔，您在家呢！” “呦，这是小燕回来了呀！快进来坐，你看看大学生了就是不一样，这一身洋气的” 姜满仓抬头一看，差点儿没认出姜小燕来。 姜小燕大小也是鹏城七厂的短促小组长，近水楼台自然是穿了崭新的衣服。 不过姜小燕却没有进屋，就忙着道：“满仓叔俺不进去了，俺娘病了，您看能不能借大队的骡车给俺用用，俺要送俺娘去县医院。” 八十年代之后，公社改乡镇，大队改村，但农村人习惯了还是称村委为“大队”。 “咋不行呢？就是拖拉机也行，”姜满仓立刻答应，然后低声道：“你娘病了我知道，我也想帮忙，但小燕你得明白，你家里人不发话，我帮了忙还落埋怨嘞！” “俺明白俺明白，谢谢你了满仓叔，拖拉机的油钱俺承担。” “什么油钱不油钱，你这是瞧不起你叔了。” 姜满仓笑着埋怨了一句，冲着屋里就吼：“柱子你还愣着干啥，还不去发动拖拉机，二十分钟打不着火看我不踹你。” 姜满仓的儿子赶忙出门去了，大冬天的启动拖拉机，又要灌热水又要烤机油，还真是个费力的活计。 天色擦黑的时候，陈金花终于被姜小燕哄着上了拖拉机，“突突突”的往县城赶。 姜小燕拒绝了其他人随行的好意，反正拖拉机头上坐着村长和柱子，娘俩半躺在拖拉机斗子里就行了。 拖拉机颠颠簸簸的往县城赶，到了这时候，娘俩才能说几句私密话。 “娘你又不是没钱，怎么就把病拖拉成这样儿，我要不回来.你咋办啊？” “我想省几个钱.省省就好了嘞。” “说好了去京城看我，我左等右等你不来” 姜小燕又不是傻子，盯着陈金花问：“说，你钱呢？给谁花了？” 陈金花躲不过姜小燕的质问眼神，只能闪闪的道：“你看见村东头那片砖瓦堆了吗？ 那是咱家新划的宅基地，你爹要给你弟弟盖房子，那钱都备料了” “我本来说不着急，但你弟连续相了几门亲事都没成” 陈金花可能这半年也憋了不少话，这会儿见到姜小燕，一股脑的就给说了出来。 姜小燕去了京城之后，弟弟姜小宁就去了面粉厂上班，成了按月拿工资的工人，然后姜有贵就动了给他说亲的心思，四处托人给自己儿子说媒。 可连续说了几家都没成，姜小宁的倔劲儿上来了，说是人家狗眼看人低，瞧不起老姜家穷。 刚好，姜小燕托靳鹏买的自行车寄回了家里，姜小宁就以“有面子好找媳妇”为理由，霸占过去骑着上下班。 陈金花疼儿子，也没说啥，还是扛着扁担走路赶集。 女儿上了大学、儿子参加了工作、村里还给划了宅基地，陈金花感觉这日子还很有奔头。 姜小燕默默点头，阿娘还是稀罕儿子的，有了钱先盖房子，然后好说个媳妇儿。 想到这里，姜小燕多少有些委屈，她在京城盼啊盼，最终却还是抵不过弟弟的一个念头。 谁让她是丫头片子呢？ 但是陈金花接下来的话，却让姜小燕心里的委屈，化作满满的酸楚。 “其实我藏了一半钱的，按理说上个月就能去看你，但让你爹发现后给拿走了.我跟他大吵了一架，左邻右舍都来劝.” “我跟你爹说，凭啥总是让我一个女人挑大梁？你们老姜家就没点担当吗？” “但你爹说小宁也是我儿子，给他盖新房子，我的钱就是家里的钱.唉.” “.” “我那段时间又累又气，赶集回来的时候又赶上下雪天，才一下子病倒爬不起来，要不然我的身子骨怎么能这么娇贵？” 陈金花絮絮叨叨的，好似要把半年来的牢骚全都发泄出来，可说着说着，就感觉边上的闺女紧紧的搂住了她，就跟小时候受了爷爷奶奶的委屈，在她身上寻找温暖一般。 “娘，等你的病好了，跟我走吧！咱们去京城搭个小窝，开一家小面馆儿，你擀面，我烧水.” 突突突突的拖拉机声，掩盖了姜小燕的呢呐私语，也不知陈金花到底听明白了没有。 。。。。。。 李野听到陈金花住院的消息，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了。 小姑李明香一家三口过来串门，顺便让李野检查检查表妹赵美雯的功课，吃饭的时候说起县医院来了个背着母亲看病的大学生，好像是县二中考出去的。 县二中考出去的大学生就那么几个，李野自然得过去看看。 奶奶吴菊英心善，还赶紧杀了只鸡熬了鸡汤，又弄了点麦乳精，让李娟拎着跟哥哥一起过去，顺便问问需不需要照顾。 其实吧！这年头的医院跟后世的情况很不一样。 要在几十年后，两个家属轮流陪床，都感觉累的要死。 但这年头的医院里，没有家属陪床的病人比比皆是，全靠护士照顾。 一个医院三十个医护人员，照顾一百多个病号很正常。 不像后世一百多个医护人员，照顾一百多个病号，还必须要求有家属陪床。 兄妹俩到了县医院，隔着老远刚好看到姜小燕在病房门口教训弟弟。 “都三天了你才来，我以为阿娘白养了你这个好儿子呢！” “姐，我还要上班呢！这不刚休了班就给阿娘和你送包子来了，白菜猪肉馅儿的大蒸包。” “呵，几天不见人影，现在就派你过来送几个包子.” 姜小燕讥笑了一声，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这是看看她身上有钱没钱，有钱的话家里就不管了。 姜小燕身上有钱，她这会儿也不在乎十块八块的，但她对姜小宁的态度非常不爽。 “阿娘病了你看不见吗？你不知道去给她买几片药吗？你是眼瞎了还是心黑了？” “我没钱啊！家里要盖房子，都把钱花光了.” “你没钱？”姜小燕眯起了眼睛，冷冷的指着姜小宁的裤兜命令道：“把你兜里的烟拿给我看看。” “.” 姜小宁有些发慌，但还是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了烟盒。 姜小燕冷笑：“大前门啊！你这一盒烟，能买多少片扑热息痛？我回来见到阿娘的时候，她烧的跟块火炭一样，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姜小宁很想反驳姜小燕，但半年前的他，就已经在历史性的较量中输给了姜小燕，此时又哪里是具备血脉、气场双重威压的姐姐的对手？ “把包子和自行车留下，你自己回去吧！” “欸，那我走了.啥？你留自行车干啥？” 姜小宁把一个装了十几个包子的篮子放下，转过头才意识到不对。 自行车留下？ 我就是来送个饭，干嘛要把自行车留下？ 他也不敢跟姜小燕犟嘴，只能道：“我没有自行车咋回去嘛！四十多里地呢！” 姜小燕蛮横的走过来，伸手就从弟弟兜里掏出了自行车钥匙。 “从县城到家这条路我走了三年，你今天也走上一回，知道知道人被逼急了是个什么滋味。” “.” 姜小宁先是愣愣的看着姐姐，然后慢慢的红了眼睛、红了脖子，攥起了拳头。 他姜小宁也是个爷们儿，怎么能受一个娘们儿的压制？ 他要爆发，他要奋斗，他要反抗。 但是这个时候，拎着鸡汤的李娟和李野走到了近前。 李娟看着怒发冲冠的姜小宁，很奇怪的问道：“你这是要殴打國家干部吗？” “.” 姜小宁呆呆的看了李娟一眼，又瞅瞅横眉冷目的姐姐姜小燕，好不容易鼓起来的男儿血气，就跟被戳破的气球一般瘪了下去。 姜小燕是他姐姐不假，但考上了大学，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國家干部，这年头的國家干部你动一下试试？ “我不是我就是想问问姐姐，那车有点脏，需要给她擦一下不”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章 哥，你别明知顾问行不？ 姜小宁垂头丧气的走了，回家还有好几十里地的路，十冬腊月的想想都受罪。 李野好笑的道：“你这当家大姐的威风耍的可以啊！以前可没注意有这么厉害。” “再不厉害点儿，还不被人欺负死。” 姜小燕先是瘪了瘪嘴，看到李娟手里的东西之后，不好意思的道：“你不用过来的，大过年的又给你添麻烦。” 李野摆手道：“伱这就见外了，要不是我听小姑说，都不知道你娘过来住院了，大娘要不要紧呢！” 姜小燕的脸色顿时黯淡了下去，忧心的道：“肺炎，大夫说至少要挂一个星期的吊水。” 在八十年代，寻常人家长病生灾吃个药就不错了，一旦挂吊瓶，那感觉就是了不得的大病，所以姜小燕这两天连睡觉的时候都揪心。 李野和李娟进了病房，结果陈金花刚好睡着了，姜小燕想把她叫醒，却被李野阻止住了。 “你娘现在太虚弱，让她多睡会儿吧！我奶奶说了，这几天会给送点小米粥什么的过来，别跟我客气” “我确实没想跟你客气，”姜小燕坦然的道：“我娘病好了之后，我想带她去京城，你看看能不能跟鹏哥说说，给我娘开个介绍信，好给她租间房子。” 李野诧异的看着姜小燕，道：“你来真的？你真想让你娘在京城开个面馆儿？出门在外可是要吃苦的。” 姜小燕笑着道：“在家里也是吃苦，在京城也是吃苦，我宁愿阿娘在我眼皮子底下吃苦，也好过这样躺在炕上没人管。” “那你只要想开了就行，”李野没有犹豫的答应道：“反正咱们在京城有院子，到时候让你娘看看愿意住哪儿，靳鹏、洪叔、老宋他们都在，也好有个照应。” 姜小燕连连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又欠了你一次，不过我欠你的多了，债多了不愁。” 李野打趣的笑道：“你可不欠我的，房租每月一块五，到月底交钱啊！” 李野的“抠门”行为，倒是让姜小燕舒心了不少，她用力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其实她找上李野，也是为了给老娘陈金花找个照应。 毕竟一个妇女人生地不熟的在京城混生活，那不知道有多艰难，但有一帮子清水县的老乡在一起互相照应，就让她放心多了。 这个情，她必须欠，大不了以后加倍偿还就是了。 办妥了心里挂念的大事，姜小燕轻松了不少。 她看了看病房内的老娘还没睡醒，就对李野道：“你能帮忙照看我妈两个小时吗？我去把自行车卖了，马上就回来。” 李野忍不住的失笑道：“你这是要跟家里彻底划清界限吗？你就不问问你娘愿不愿意？” 姜小燕摇摇头道：“俺们娘俩的日子要是过的红火，打死他们也断不了，俺们要是过的不好，就是跪着求他们，也沾不上半点好处。” “.” 李野看着姜小燕倔强的眼神，点点头，轻轻的道：“你倒是越活越明白了。” 。。。。。。 姜小燕推着自行车到了县城西边的集市上。 现在已经是腊月二十几，清水县里天天有自发的集市，她现在就要把自行车卖了，好给娘俩换些去京城生活的依仗。 集市上也有几个卖自行车的，只不过或是锈迹斑斑，或是缺零件掉漆，跟姜小燕这辆九九新的不是一个档次。 姜小燕在京城干了那么久的促销，也是学会了简单直接的方法，拿块纸板写上“新车190元”直接插在了车把上。 这一下立刻引来了好多打问的。 “姑娘，你这自行车是要卖啊？” “嗯，一百九十块，不二价。” “你这车不是新的嘞，都打了钢印挂了牌子了。” “不到俩月，跟新的没两样。” “新车才不到一百六，你这卖一百九，太贵了。” “便宜了不卖。” “.” 姜小燕明白，别人越嫌弃你的东西不好，他就是越想买，自己的回答越简短，就越有力。 卖家要是跟买家叽叽歪歪个没完，那准卖不上好价钱。 所以姜小燕就是低着头爱答不理，反正车锁着呢，别人也抢不走，爱买不买。 很多人都看上了姜小燕的这辆自行车，只不过价钱确实高了点儿，但要是有自行车票，谁来集上买车啊？ “姜小燕，这自行车是你的啊？” 一对姐弟忽然站在了姜小燕面前，姐姐惊讶的问姜小燕。 姜小燕抬起头来，竟然是陆景瑶和她弟弟陆自学。 “嗯，是我的。” 姜小燕瞥了陆景瑶一眼，几乎是用鼻子回应了对方一句。 陆景瑶明显感觉到了姜小燕对她的不喜，尴尬的就想要离开，但却被弟弟陆自学拉住了衣袖。 整个集市上，就姜小燕这一辆凤凰，而且几乎就是全新，看了这辆之后，别的哪里还能看得上？ 陆景瑶无奈回头，问姜小燕：“小燕，这自行车能卖给我吗？” 姜小燕不咸不淡的道：“这又不是卖闺女，还要挑个好人家，谁出钱我卖给谁。” “.” 陆景瑶再也挂不住脸，掉头就走。 她觉得姜小燕是在内涵自己，内涵她当初为了给老娘治病，而“卖”给了李野。 陆自学看到姐姐跑了，赶忙飞快的赶上，缠着非要买姜小燕的那辆凤凰。 凤凰自行车，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错过了这一辆鬼知道下一辆在哪儿？ 陆景瑶终于烦了，冷声骂道：“没有自行车就上不了学了吗？没有自行车就活不下去了吗？家里就这么多钱，你非要花个一干二净是不是？” 可陆自学却大声喊道：“你马上就要去英国留学了，随便勤工俭学挣一点英镑，咱家多少自行车买不起？” “.” 吵吵闹闹的集市上为之一静，然后轰然喧闹了起来。 “乖乖，这闺女要出国留学了呀？竟然要去那个什么英国.” “那她出国留学，不就跟那个牧马人里许灵均的爸爸一样？能成亿万富翁？” “不知道，不过我听我侄女说，外国的钱好挣的很，刷盘子的都开小轿车.” 姜小燕听明白了，陆自学是在显摆，这孙子就是在对着自己显摆。 出国留学是很光彩不假，但跟我有什么关系？ “卖自行车，崭新的凤凰自行车，一百九不二价，先到先得” 蹲在地上闷了好半天的姜小燕，突然开嗓叫卖起来。 “闺女，我就带了一百六，这么着吧！你跟我走，我到家给你凑三十，行不行？” “我这里有一百八，卖给我吧妮子。” 几个相中自行车的人沉不住气了，纷纷过来下手抢车。 陆自学急道：“姐，咱买了吧！你走了之后，万一咱娘有个头疼脑热，我也好来回赶着伺候伺候。” 陆景瑶闭上眼睛，连续喘息之后才稳住了心情。 她在夏天离开清水县之后，本来打算轻易不回来的，但是被选上留学生之后，远渡重洋，此去不知归期不说，一些手续也需要回来办理。 所以陆景瑶才回来看看老爹和老娘。 结果不曾想还是遇到了故人，搅动了心事，让她烦不胜烦。 “欸，化不开的孽债，为什么阴魂不散？” 陆景瑶从兜里掏出所有的钱，塞到了陆自学的手里，一脚深一脚浅，茫然的往集市外面走去。 陆自学哪里管自己姐姐怎么样，拿了钱飞快的跑到姜小燕面前，直接数了钱给姜小燕。 “一百九十块，一分不少。” 姜小燕冷冷的接过钱，把钥匙扔给了陆自学。 然后她看着远处那个摇摇欲坠的背影，轻哼一声道：“早晚累死你！” 。。。。。。 姜小燕回到县医院的时候，陈金花已经醒了，正在跟李野和李娟谈笑风生。 姜小燕有些不明白，两个相差二十多岁，身份地位更是相差悬殊的人，怎么就聊的那么融洽呢？ 【也许，这就是李野讨人喜欢的地方吧！】 姜小燕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李野喊到了外边，跟他说了陆景瑶准备去英国留学的事情。 “李野，其实你的英语更好，明年你也可以考托福，我听说现在考托福都不用去港岛考了，京城就能考。” “我为什么要考托福呢？我又不准备出国留学。” “.” 姜小燕愣了一下，然后才道：“我以为你比陆景瑶强我以为你和文乐渝会考虑出国留学的。” 李野浑不在意的道：“谁比谁强，可不在于是否出国留学，再说小燕你不要被幻象迷住了眼睛， 外国的好，终究是外国人的，咱们国内，才是扎根生长的地方。” 一直等李野和李娟走了，姜小燕都在思考李野的那番话。 现在正是出国热的时候，哪个大学生不想出国留学呢？姜小燕学校里的同学都在拼命挤破脑壳的争抢一个名额。 结果李野这种又有本事、又有后门，几乎可以说“随手可得”的人，竟然要扎根国内，着实让人想不明白。 特别是当姜小燕很小心的说起“陆景瑶”的时候，李野那种淡漠平静的样子，更是让姜小燕隐隐佩服。 拿得起放得下，方为真男人。 不过随即姜小燕就想起了光彩照人的文乐渝，还有明显疲惫不已的陆景瑶，高下立判。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燕儿，你说什么呢？什么马？什么福？”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娘，这话的意思就是你虽然眼前吃了亏，但以后却未必不能享福，所以等你好了之后，就跟我去京城享福” “可你弟弟和你爹咋办嘞？” “你可以给他们寄钱啊！只要你给他们寄钱，他们巴不得让你待在京城不回来。” “嗯，你说的没错，你爹还真就是那样的人，但是” “哎呀你别但是了.” 姜小燕一边哄骗老娘，一边在心里打好了主意。 等到了京城，就实行正规管理，夺了老娘的财务大权，想往家寄钱.得看他姜小燕的脸色。 。。。。。。。 大年三十的清晨，一辆京城130停在了李野的家门口。 靳鹏、王坚强和江洪下了车，开始从车上往下一样一样的搬东西。 听见了动静的韩春梅打开了门，看到门口那一大堆的年货，差点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婶儿，我们给师爷送年货呢！您看看往哪个屋里放，我们搬进去。” “欸，俺们家不收礼，你们等等啊！” 韩春梅赶紧进门去喊李开建，然后就把李大局长给惊动了。 李忠发一看是靳鹏和王坚强，板着脸道：“这都什么日子了你们送年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在受贿收礼呢！” “嘿嘿，师爷，我们不是回来晚了嘛！谁要敢说您收礼，我立马上门帮他瞧瞧哪只眼睛有毛病.” 靳鹏嘴上笑嘻嘻，心里却很是委屈。 我们为了给你孙子挣钱，忙到昨天下午才关门，连夜开车从京城跑了十几个小时，您老还嫌弃上了。 奶奶吴菊英在一边也看不下去了，对着靳鹏道：“你别听你师爷瞎叨叨，他就是喜欢摆谱，靳鹏看你这幅穿戴，今年在外面混的不赖吧！ 那天我碰上你那个未来的媳妇儿，嘿，那时髦劲儿，别人都说她是老板娘呢！” “还行还行。” 靳鹏一边摸着头皮讪讪的答话，一边在心里吐槽。 您孙子才是大老板嘞，您们家那位孙媳妇，比特么的老板娘可牛逼多了。 不过吴菊英看到王坚强的时候，却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强子，你这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了？” 王坚强憨憨的笑道：“奶，我没受委屈，我就是给人干司机的就这打扮” 吴菊英看着浑身旧衣服的王坚强，忍不住的埋怨靳鹏：“强子心眼儿实，你有好处得想着他点儿，你等他自己去争取抢，哪里争得过那些眼明手快的？” “咳咳咳，你个老婆子懂什么，赶紧弄饭去。” 李忠发连续咳嗽几声，才把吴菊英给赶到厨房弄早饭，算是给靳鹏和王坚强解了围。 他人老成精，怎么看不出王坚强是故意弄出了个寒酸样儿？ 这是弄给谁看的？还用问吗？ “小野，小野，你师兄弟都来半天了，还赖床呢！” 李大局长的一嗓子，终于把李野从暖和被窝里喊了出来。 当他看到王坚强的时候，也是忍不住的失笑。 旧棉袄上打了个补丁，的确良的裤子短了一截，就是一双翻毛皮的棉靴还算正常，这幅造型有点喜感。 “强子，这是你鹏哥给你收拾的？” “不是，是我自己弄的，嘿嘿嘿哥你别笑我。” 李野摇头失笑，但心里却没笑。 憨憨的王坚强也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了。 “强子你得跟我说说，今年打算跟家里说你赚了多少钱啊？别到时候让你娘给问漏了。” 王坚强伸出一根手指头，道：“每月一百的工资，扣除吃喝，攒了一千。” 李野点点头道：“那你觉得你娘会给你留多少？” 王坚强低头笑笑，不好意思的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三百？还是三十？” “哥你别明知故问行不？” 感谢书友“萤火星星”的500币打赏，感谢兄弟大气。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富贵不还乡？ 吴菊英和韩春梅给靳鹏、王坚强等人下了一大锅葱花鸡蛋面，兄弟三人在屋里唏哩呼噜吃的畅快。 靳鹏喝了一口面汤，对李野道：“郝健前天给我打电话，说今年不回清水县过年了，他跟你联系不方便，让我跟你说一声。” “跟我说什么？我还管他在哪过年？”李野无所谓的道：“再说就他闺女那身子骨，在羊城确实比在东山舒服，在南方定居就对了。” 靳鹏摇头道：“不是，郝健今年回鄂北老家过年去了，给我打电话是提前显摆显摆。” “显摆？显摆什么？” “显摆小汽车，”王坚强把空碗放到桌上，有些埋怨的道：“郝健运气好，在年前终于买到了小汽车，结果他不是送来给小野哥你坐，却自己开着回老家显摆去了。” 以王坚强的想法，鹏城七厂买到了小汽车，必须先给李野这个“一哥”坐，其余人都得往后排队。 李野笑笑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伱们又不是不知道当时郝健发下的愿望，咱们作为朋友，得帮助他、成全他不是？”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靳鹏和王坚强都琢磨了一下，问李野：“这话具体什么意思？” “这是《史记·项羽本纪》中的一句话，原话是‘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 意思就是本来穷困卑微的小人物，通过自己的努力奋斗成功发迹了，如果不回故乡显摆一番，相当于在夜晚穿着华丽的衣服走路一般，谁也不会知道你的风光？” 李野化身历史学学者，给两人解释了一下这句话的原委，而听完后的两人，反应却截然不同。 靳鹏连连点头，觉得李野说得在理。 而王坚强却低头沉默，好半天不说话。 其实从两人今天的打扮上，就能映现出两人心里的想法区别。 靳鹏是一身英伦风的西装、风衣，鹏城七厂量身定制，挺括合身要多骚包有多骚包。 这一年来，靳鹏已经好几次回清水县探亲，“靳老板”的名头越传越响，连带着他那个还没过门的媳妇儿，也从当初“瞎了眼”看上靳鹏的傻闺女，变成了慧眼独具的“老板娘”。 而王坚强则是另一个反面极端，浑身土了吧唧要多低调有多低调，一年没回家，家里人都不关心他混的咋样，死了没有。 这两种处事方法，其实都有各自的道理，到了几十年后，甚至第二种还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 只不过现在是82年，像郝健、靳鹏这样的作风更多。 王坚强没有抬头，小声问李野：“哥，你说，我也应该换上一身光鲜的衣裳吗？” “这要看你，”李野笑着道：“强子，我们之所以要努力奋斗，就是为了活得洒脱，就是为了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现在别人要是因为你穿成这样笑话你，你会在意吗？” “我才不会嘞！”王坚强憨憨的笑笑，道：“别人笑话我，我只当他一叶障目不识泰山，看不清我的好。” “.” “哈哈哈哈哈哈~” “强子你也会咬文嚼字了，真是笑死我了。” 李野和靳鹏都是哈哈大笑，特别是靳鹏，弄得王坚强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李野马上就鼓励道：“强子你别在意，以后你就多看书多学习，保证不比任何人差，起码比你鹏哥强多了。” “我不在意的哥，”王坚强认真的道：“真笑和假笑，我能分得清，其实鹏哥也一直在看书学习的，他也不差。” “呵~” 李野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靳鹏确实也在学习充电，但那是被李野和王坚强倒逼着学的，而看似愚笨的王坚强，却是脚踏实地的“笨鸟先飞”，比上学的时候还刻苦。 以前的时候，这个大饭量的苦孩子连吃饭都遭人嫌弃，哪里还有心思读书？ 可现在解决了物质困难之后，王坚强却爆发出了执着的坚韧本性。 在李野看来，王坚强就是木讷加强版的“郭靖”，有股子认死理的劲头。 吃完了饭，靳鹏和王坚强在李野家里待了一会儿，也就各自回家各找各妈了， 俩人都在外面忙活一年了，靳鹏偶尔还回来跟媳妇儿亲热亲热，王坚强是一次都没回来。 只不过靳鹏是急匆匆的急不可耐，王坚强却是拖拉着步子，望家生怯。 各人的路只能自己走，外人爱莫能助。 。。。。。。 王坚强和靳鹏等人走了之后，还没到中午，李野家就又来人了。 韩霞和她的老娘老爹，带着两个妹妹，开着拖拉机到了李家门口，又往下搬了好多年货， 特别是十几条老大的鲤鱼、草鱼，让李野看得连连咋舌。 这年头的水质环境是真好啊！抽干一处池塘，就能搞到这么多大半米长的野生鲤鱼、草鱼。 这要到了几十年后，除非是南方江河地区才容易搞到这么大的野生鱼，东山这种地方想都别想，只能吃到一肚子饲料的养殖货色。 不过韩霞一家子过来，不是只为了给李家送年货，还是为了拜老槐爷。 自从李野“受了老槐爷”的托梦，一举考中全省第一之后，老槐爷的香火就旺盛了不知多少倍。 现在大家都暗地里认同，李家奶奶吴菊英身上的福祉最强，要不然怎么就单单选中了李野呢？ 韩霞的两个妹妹都上中学了，能蹭一点是一点。 等到了大年初一凌晨时分，小姑李明香带着表妹赵美雯，还有胡曼带着弟弟和老娘，全都到了李野家汇合。 不情不愿的李野，也被吴菊英拉扯了过去，但他只到老槐树那里待了几分钟就回来了。 因为这次李野刚刚弯了弯膝盖，还没跪下磕头呢，漆黑的高天之上就隐隐传来雷声。 也不知是在厉声叱喝——“你这妖孽，又出来碍眼？” 还是在低声劝说——“混世魔王，快走快走。” 反正已经连续有过两次类似情况的李野决定，以后再也不拜老槐爷。 。。。。。。 大年初一，早饭过后，邻居朋友都开始互相走动拜年。 八人小团体除了文乐渝之外，所有人的都到了李野家，就是还在住院的陈金花，也让姜小燕搀着过来拜年。 李忠发赶忙招呼吴菊英，让老婆子快把陈金花让到里屋，取暖的火炉子烧的呼呼作响，生怕让陈金花沾染了寒气导致病情恶化。 这番举动惹得陈金花坐立不安，连忙道：“老婶子不用那么麻烦，俺没那么娇贵，俺没那么娇贵，我其实已经大好了，要不是闺女拦着俺都出院了。” “净说胡话，”吴菊英佯怒道：“你自己不爱惜自己，到老了受罪的是你， 你的病我听我孙子说了，纯粹就是耽误出来的，你要是再不注意，以后啥重活也干不了，一干就喘不动气。” “嗨嗨，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 陈金花讪讪的笑着，心里却很暖和，很舒服。 她来的时候可是忐忑得很，听说李忠发可是个局长，那身份比乡里干部还高，跟她这种普通人更是相隔着十万八千里，还不知道有多么“威严”呢！ 可现在看看忙活着拾掇炉子的李忠发，还有端茶弄水的吴菊英，陈金花不禁在心里感叹：“这才是人民的公仆嘞！” 这时候，胡曼、韩霞、李大勇等人的妈妈也都进来凑热闹，很快就热络成了一团，也让陈金花放松了下来。 说着说着，就有人对着窗外道：“咱们的孩子啊！都得了李野的利，你看看他们现在，跟去年还一样吗？” “那肯定不一样，去年复读的时候啊！我儿子整天没有一句话，我看着都心疼，可现在他竟然会说笑话了，昨天可把我逗的” “就是就是，这才半年光景，我儿子也大变样了.” 几个妇女凑到了窗户边上，看着在院子里嘻嘻哈哈的大学生们，眼眸中的“满足”都要溢出来了。 以前姜小燕、严进步等人复读的时候，整个人都被那种压抑的低沉所包裹着，让人看了都觉得“这孩子怎么这么消沉？” 而现在的姜小燕等人是自信的，就像穿破乌云之后的太阳一般灿烂的发光，不但改变了自己，也在悄悄的温暖着别人。 吴菊英也透过窗户看着李野，看到自己的孙子隐隐占据所有人的中心，就对老伴儿李忠发当初的明智赞同不已。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别看这些孩子现在还是小树苗帮不上什么忙，但多少年之后，指不定就谁帮上谁了呢！ 不过就在吴菊英得意满满的瞅着李野的时候，院子里却进来了几位“亲戚”。 王坚强的老娘范春花，带着王坚强还有他二哥王勇敢来拜年了。 王坚强的老娘个不高，嗓门却大，一进门就道：“大叔，大婶子，我们来给您拜年了。” 正在跟同学说笑的李野一扭头，第看到了王坚强那涩涩的苦笑。 “欸，小野你这是把同学都招呼过来了呀？那正好，待会儿六婶子得找你们说说话。” “六婶子，我们正要去给学校老师拜年呢！有事儿您跟我爷爷奶奶说就行。” “不行不行，这件事可能还就得跟你说，你先别走啊！要不六婶子可不让你。” “.” 等范春花领着俩儿子进了堂屋，李野赶紧对几位同学道：“都给我记住了啊！待会儿强子他娘要是问你们有关强子的事情，你们就说不知道，一问三不知，懂吗？” 胡曼等人不明所以，但也全都暗暗点头。 李大勇是知道内情的，忍不住的把李野扯到一边，低声道：“强子这是露馅了？” 李野缓缓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指望强子扎瞎话骗过他老娘，确实太难为他了。” “也是！” 李大勇深表赞同，他们都是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兄弟，王坚强的憨憨是出了名的，而他娘范春花的精明更是人人皆知，知子莫若母，这会儿王坚强想当着陈金花的面藏私房钱，肯定非常困难。 但是李野和李大勇，却都小看了王坚强。 五分钟之后，堂屋内隐隐传来王坚强老娘范春花的哭声，然后李野就被喊进了堂屋。 李野进屋一瞅，范春花的眼角没多少眼泪，旱地惊雷而已。 但是爷爷李忠发的脸色却黑的跟锅底似的，奶奶吴菊英更是不住的给他打眼色。 “爷爷，你们长辈说话，找我什么事儿啊？” “就是你们晚辈的事。” 李忠发闷声道：“你六婶子要让老二去顶了强子的差事，被靳鹏给挡回来了，你不是跟那个郝健认识吗？你六婶子让你去给说说。” 我说你老母。 李野先看了看抹眼泪的六婶子范春花，又看向了闷头坐在小马扎上的王坚强。 马扎有些小，身体倍儿结实的王坚强坐在上面，看起来多少有些可笑。 李野跟他对了一眼，兄弟俩都是一样的无奈。 【兄逮，怎么你都寒酸成这样了，还是让人给瞅上了呢？】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家孙子最争气 事实证明，李野和王坚强都太年轻了。 精明人的聪明劲儿一旦上来，那简直就是.奇葩。 “小野你知不知道今年靳鹏挣了多少钱？” 六婶子范春花对着李野伸出一根手指，神秘兮兮的道：“他至少挣了一万块。” “有那么多吗？” 李野笑着挠了挠头，没有配合六婶子的表演，只等着她把后话自己说出来。 “怎么没有那么多？夏天靳鹏回来的时候，给他那个没过门的媳妇家翻盖了房子，全砖瓦四合院，至少花了三四千， 今年秋天，靳鹏自己家又盖了房子.现在过年回来，家里的年货都堆成山了.我粗略一算，至少一万块。” 李野：“.” 看到李野不接茬，范春芳委屈了起来：“小野你看看呀！当初俺家强子是跟靳鹏一块出去的，人家靳鹏赚了一万块，可强子才赚回来几百？” 李野讶然，转头看向王坚强，那眼神就是“你又藏钱了”的意思。 但王坚强却微微摇头，表示自己老娘是在哭穷。 “六婶子，这个赚钱多少，也是跟能力有关的，咱们都知道靳鹏从小就机灵，多赚一些也有可能，但我听说强子今年可是拿回来一千块呀！可不算少了。” “一千块？这么多？”李忠发顿时道：“我在单位干了一整年，除却花销嚼谷也剩不下几百块，强子这是一个人顶我俩呀！” 吴菊英也是惊讶的看着范春花道：“我说大光家的，强子赚了一千块伱还不知足？你可别太贪心喽！” 82年的一个壮劳力，一年拿回来一千块，在清水县这种地方那真不少了。 “挣多挣少，这不还要看跟谁比吗？现在的年轻人都能耐呀！小野写一本还赚个万儿八千的呢！” 范春花狠狠的瞪了王坚强一眼，然后道：“不过小野刚才那句话说得对，赚钱多少，得看个人能力，强子从小就笨，比靳鹏挣得少，我是一点都不嫌弃，” “但他就知道傻干，没有一点机灵劲儿，你看看靳鹏，只是干了一年，就把那个什么二狗、马千山，还有老穆家的那孩子给带出去了， 可强子傻乎乎的，就不知道把他二哥给带出去？要是勇敢早跟着那个什么郝健，也加入鹏城七厂，这会儿未必就不如他靳鹏嘞！” “你是不知道，我去跟靳鹏说这事儿，他一口就回绝了，可恨这些年我看着他长大，每年三毛两毛的压岁钱可没少给他，结果他竟然一点情面都不讲，我估摸着是怕我们家勇敢去了，抢了他的风头。” 我了勒个去。 李野总算明白了六婶子的意思。 敢情她让王勇敢去“顶替”王坚强，那是奔着超过靳鹏去的呀？ “六婶子，你想让勇敢哥顶了强子的活儿，那强子咋办？” 尽管李野心里有气，但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他也没有当场发飙。 毕竟他现在是考上京大的文曲星，不是当年清水县有名的二愣子了，说话办事儿得“文雅温润”。 “强子我养着，”六婶子范春花大手一挥，豪气的道：“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了他二十年，也不在乎再多养他几年，保证饿不着他。” “呵~” 李野实在忍不住的讥笑出声，然后道：“六婶子，据我说知强子的饭量可不小，这几年经常在靳鹏家蹭饭，你这要是让他没了工作，可真不好养活呢！” 六婶子老脸一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王坚强在家里根本不受待见，饥一顿饱一顿的，这些年没少受苦，这会儿让他再回去让老娘养，呵呵。 六婶子说不出话来，一直看戏的王勇敢倒是笑着说道：“那是强子跟靳鹏兄弟情深，要不然当时也不会一起出去闯荡不是？ 小野你放心，等我去了鹏城七厂，每月都往家里寄钱，保证顿顿让我弟弟吃香喝辣，一点都委屈不着他， 等我出去干两年，先给强子盖一套大宅子，给他说一房媳妇儿，比靳鹏家的宅子还好。” 李野瞥了王勇敢一眼，心里满是嫌弃和厌恶。 当初他选中王坚强入伙，让他入股成了核心股东，就是看重王坚强的憨直性子， 不奸不滑、诚实感恩，只要指明了方向，闷着头啥也不问干就完了。 事实证明王坚强也确实仁义感恩，说得难听点儿，现在王坚强的钱，还是李野给他“代管”呢！ 可瞅瞅你王勇敢是个啥玩意儿？ 竟然要顶了亲弟弟的差事，还觉得自己比靳鹏有能耐，特么的你那么能耐来找我干啥？ 赤手空拳屁股底下塞炮仗直接上天不就完了吗？ “你们都没领会我的意思。” 李野直接板起了脸道：“我确实认识郝健，而且郝健在入职鹏城七厂之后，还找我咨询过经济学上的问题， 所以我知道鹏城七厂跟正式员工是签有用人合同的，不能随意离职，一旦违约要赔付高额违约金的。 也就是说如果强子不给人家鹏城七厂干了，就得赔给人家钱的，那六婶子你现在要让强子留在清水县，人家找强子要违约金，强子咋办？” “啥？不干了还要赔钱？那要赔多少钱？” “这我不知道，但肯定是比工资高多了。” 六婶子愣了一下子，然后就暴躁了。 “小野你怎么能给那个靳鹏出那种主意呢？辛辛苦苦给他干活，结果到头来那钱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我就知道没有这种好事儿，就强子那傻乎乎的样儿，哪里能一年赚一千块，原来这是个坑啊！这不是比资本家还坑人吗” 六婶子暴躁之下没了分寸，可把李家奶奶吴菊英给气着了。 她当即用手点着范春花的脑门喝道：“我说大光媳妇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你家强子赔不赔钱，关我们小野什么事？” “你又要孩子给你挣钱，又不让他冒风险，还想着顶梁换柱咋滴，你是想让我给你把那什么违约金赔上啊？” 吴菊英越说越气，厉声说道：“要我们家赔钱也行，让强子改王姓李，以后强子就是我孙子了。” “.” 六婶子被吴菊英骂愣了，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突然一把就拧在了王坚强的胳膊上。 “你个傻孩子怎么就签那种合同呢？那不是卖身契吗？” 王坚强吃疼，却非常机灵的领会了李野的意思，咧着嘴辩解道：“那人家培养了我嘞！我不给人家干到年岁，人家肯定不愿意啊！” “什么培养不培养，你就是傻，就是憨，沾便宜到时候没你，吃亏的时候一次也跑不了.” “砰~” “够了~” 黑着脸的李华忠，终于拍了桌子。 李忠发看着范春花，冷冷的道：“大光家的，你懂不懂得什么叫诚信？知不知道什么叫仁义？ 就是我入d的时候，还要宣誓永不背叛呢！怎么你家强子给人家干活，一年能赚一千多，还想走就走，想换就换啊？” “你那点小聪明使给外人看也就算了，还在我面前显摆上了？你不就是看靳鹏挣钱多眼红吗？ 靳鹏挣钱多是他有能耐，强子能挣钱，是人家看中了强子的本分，你以为换你家老二去，人家就待见了？连亲兄弟的活儿都抢，让我我也不用这种人。” “都是亲儿子，你从小就偏心，强子在外面挣了钱回来，你一句暖心话都没有，还嫌弃上了？ 我就问你，强子今年给你拿回来一千，你给他自己留了几百？” “.” 李大局长发威，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连带着李野、王坚强兄弟俩，也都缩着脖子互相瞪眼。 至于六婶子和王勇敢那就更不堪了，只恨不得把头都给低到裤裆里去。 范春花精明是精明，她就是料定了李忠发和吴菊英，看在自己男人当年的小恩小惠上面不会翻脸，所以才倒逼着李野帮他这个忙。 毕竟在她看来，那个郝健，可是因为李忠发给他批了个农村合作加工户的手续才发迹的，顶替个人还不是李家一句话的事儿。 千算万算，不曾想还有违约金这个东西，一时失言闹成这个样子。 “大叔，大婶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啥意思也甭跟我说了，以后你们家的事不要再找外人解决，”李忠发冷着脸道：“但我要跟你说一句，老实孩子才养老呢！” “.” 。。。。。。。 六婶子带着儿子走了之后，李野也赶紧带着几个同学，以给老师拜年为由出了门，要不然怎么着也要被李忠发训上几句。 在路上的时候，韩霞等人都在为了王坚强愤愤不平。 她们在京城是见过王坚强的，憨憨的孩子跟在靳鹏后面见人就笑，有什么活都抢着干，不说讨人喜欢吧！但绝不讨人厌。 “强子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有个那么偏心的娘，让二儿子顶了小儿子的工作，那小儿子怎么想？” “他是觉得二儿子聪明，可以有更好的前程，哪里顾得上强子怎么想？” “欸，强子拿回来一千块老娘还不知足，要我呀我一毛都不拿，就带张嘴回来。” “强子估计办不出那种事儿来，不过我觉得吧！他以后要是能找个厉害媳妇儿，才能不受老娘和哥哥的欺负呢！” “那你去给他当媳妇儿啊！哈哈哈哈~” 李野想起了黄素文那张脆快的利嘴，不禁也觉得有些好笑。 六婶子以后，说不定还真能碰上个对手呢！ 。。。。。。。 李野等人一起到了常校长的家拜年，让常校长那张枯瘦的老脸，一下子就笑成了喇叭花。 教书育人的高光时刻，不就是教出来的学生争气吗？ 七个大学生一同来感谢老师的教育之恩，今年跟朋友同仁喝酒可有得吹了。 “我一年教出了八个本科生，除了京城的那个来不了，其余的全都给我来拜年，你们有几个大学生拜年呀？” 就这资本，从初一吹到初九，吹遍整个清水县都没有敌手。 “好呀好呀！你们七个都是咱学校的骄傲，今年开学之前，全都来给复读班的同学们讲讲经验，给他们打打气，鼓鼓劲儿，咱们争取今年再创辉煌” 复读班的孩子开学早，李野等人开学之前，他们早就开学了。 如果七个大学生给他们鼓鼓劲儿，那肯定是有激励性的作用的。 常校长干了这么多年的教育，手里攥着一把好牌，当然知道该怎么打才合适。 不过李野却表示自己没空，爱莫能助。 常校长很不悦的道：“李野不是我说你，每一次让你给同学们讲讲经验，你都是推三阻四跑肚拉稀，怎么就不能端正一下态度呢？” “不是，校长我真有事儿，初三我就得走。” “你跟我说什么事儿？” “私事儿，不方便说。” “行，那我问你爷爷去。” “那你问去吧！” “.” 常校长是真拿李野没办法，这小子在学校的时候就“没大没小”，现在都不归他管了，还能拿他怎么样？ 不过常校长还真问了李忠发。 李野回到家之后，李忠发就问李野：“你初三就走？是要去京城看文家那姑娘吗？” 对自己的爷爷，李野是不会藏着掖着的，直接去拿出了港岛的邀请函。 “不是的爷爷，因为我的作品在港岛的报刊上发表了，所以受到了港岛方面的邀请，要过去进行文学交流。” “.” “啪~” 李忠发拿着邀请函看了三遍，狠狠的拍了桌子，把全家人都给吓过来了。 “我就知道我孙子是好样儿的，他姓陆的还跟我显摆.她闺女出去留学还不是求着去的？ 看看我孙子，是人家邀请去的。” “.” 李野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出，不过李忠发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那么喜欢跟人较劲呢？ “爷爷，你这么大年纪了，干嘛还喜欢跟人较劲？” “哼，你不懂，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陆家那丫头回来办政审的手续，可没少有人碎嘴嘀咕。” 李忠发眯了眯眼睛道：“现在好了，他陆景瑶有能耐，你李野也不差，谁要是再敢跟我阴阳怪气，我一口唾沫啐他脸上。” “呸~” 今天发布的时间晚，错别字是后改的，见谅见谅。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 我是你二舅 107国道，是种花家最繁忙的的公路大动脉，两端分别连接着北方的京城和南方的鹏城，无论是在哪个出版社刊印的地图册上，都是一根粗粗的红色线条。 但这根粗粗的红色线条落在实处，却是宽窄不一、路况不同，有些路段连那些蓝色的省道、绿色的县道都不如，甚至直接就是砂石路面， 有很多路况，就是专门跑长途的运输队司机都头疼不已，别说是那些新司机了。 郝健是一名妥妥的新司机，获取驾驶证还不到半年，堪称嘎嘎新的马路生瓜蛋子。 但当他决定从鹏城开车，顺着107国道北上2000里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头疼的感觉，反而全是兴奋的心思。 回家，时隔十四年第一次回家，而且还是开着“小卧车”回家，想想都兴奋的不得了。 至于传说中107国道上的垃圾路况，在郝健的眼里不足一提。 因为郝健开的其实不是一辆小轿车，而是一辆越野车。 鹏城七厂在排到购车指标，有资格买一辆进口车之前，郝健就动了点小心思，想办法跟相关人员联络感情，希望可以分配到一辆“越野能力强”的进口车。 82年的时候，种花家已经开始批量进口菊花国的汽车，其中三菱和丰田越野车的出色越野性能，让习惯了京城212的国人大为震惊。 竟然还有这么先进的吉普车？爬山越野如履平地不说，坐在里面比坐伏尔加还舒服？ 所以郝健心念念的，就想买辆三菱或者丰田，一路开着回老家。 只不过跟郝健怀有一样心思的人多了去了，哪个单位都想买辆陆巡、帕杰罗，可就那么多指标，怎么可能分的过来？更别说鹏城七厂还是地地道道的“小字号”。 所以最终分到郝健手里的，是一辆来自苏鹅的“紧凑型”小越野——拉达尼瓦。 托关系给郝健弄车的那位朋友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只好使劲吹嘘这辆小车的硬派越野性能， “全时四驱、中央差速锁，上山下海无所不能，开到沟里一脚油门就能再开出来，开到天边都没有问题。” 郝健倒是不怎么失望，毕竟买一辆陆巡的钱，够买三四辆拉达尼瓦了， 虽然鹏城七厂账目上是有钱，李野也给予了郝健足够的财务自主权，但花个六位数买辆不能拉货的汽车，他还是非常心疼的。 现在这辆拉达尼瓦不轻不重的刚刚好，两门五座的造型也非常亮眼，关键是这车最快能跑一百三，百公里油耗还不到十升，带上两个大油桶，一路就能开出一千多公里去，非常符合郝健的需求。 新车挂牌之后已经是腊月二十八，郝健一刻都没有耽搁，带着老婆孩子就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事实证明那个“朋友”说得也不是太离谱，虽然在一千多公里的路途上，拉达尼瓦多次陷车，但四驱就是四驱，只要油门使劲踩，大多数情况下都能自救回来。 就有一次实在没辙了，郝健忐忑的去公路边的村子里找人帮忙，也没有碰到传说中的路霸刁民，两盒烟都没有散完，一群好心人就帮他把车给推出来了。 只不过这样走走停停的，一千多公里走了两天还没走完，直到大年三十的深夜，郝健才刚刚抵达江城。 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郝健的老婆安晓莲轻轻的道：“他爹，要不咱在江城住下，明天再去孝城吧！你看看你的眼睛，熬的跟红眼兔子似的，看起来都吓人。” 正在强撑着开车的郝健顺嘴就道：“咱都到江城了，还差这最后百十里地吗？我两脚油门就到了。” 安晓莲看了看郝健那乱糟糟的头发，还有那倔强烦躁的眼神，又劝解道：“这都快十一点了，咱就算今天赶过去，孩子他爷爷奶奶也都睡了吧？” “睡了我也得把他们喊起来，”郝健呲着牙道：“把他们都喊起来，让他们瞅瞅他们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现在是个什么样儿，让他们瞅瞅，咱家小翠儿是多么水灵喜人。” 安晓莲一阵无语，沉默良久之后才柔声道：“咱还是在江城歇一天吧！你现在心急火燎的，见了孩子她爷爷奶奶，还不知道说出什么胡话来呢！” “谁说胡话？伱说谁说胡话？” 郝健神经质的一脚刹车踩下去，把车停在了马路中央。 “我怎么就说胡话了？我难道就不应该问问他们吗？当时怎么就那么狠心，怎么就不认翠儿这孩子，我可是他们亲儿子.” 看到自己丈夫又开始提陈年旧事，安晓莲也有些气的道：“行了行了，现在翠儿的病都全好了，我都不怨了，你还怨恨个啥？ 你想吵吵自己下去吵吵去，别吵着孩子睡觉，这在车上颠了两天，都把翠儿颠吐两回了，你这当爹的是一点都不心疼， 再说你自己问问自己，这么急的开车回来，真的就是为了跟你爸、你妈吵上一架吗？” “我我.我就是想问问” 郝健被安晓莲问了个愣怔，茫然的连续嘟囔了两次，后面却嘟囔不出来了。 这么多年了，郝健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 当初他的闺女小翠儿生了病，需要拿钱续命，郝健只好写信给家里老爹求援， 老爹很快给他寄来了120块钱，另外还有一封信。 信里说，这120块钱，是卖了郝健他大哥的自行车得来的。 郝健当场就把那120块钱又寄回去了，因为他老爹每月工资四十多块，怎么就负担不起自己孙女每月几块的药钱？还用卖自行车？ 所以郝健认为，这是父亲在隐隐告诉他“家里孩子多，四十几块的工资要劈八瓣，根本不够分，一个女娃儿，能一次性治好就治好，治不好家里没有能力填窟窿。” 站在郝健父亲的立场上，不得不说是一次无奈的决断，郝健兄妹四人，加上父亲、母亲，需要赡养的奶奶，还有孙子、外孙加起来十几个，四十几块钱确实不够分，但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不是？ 所以郝健才憋了口气，自己的闺女自己治，就算死了也是自己埋，直接断了联系跟老家老死不相往来。 但等到他跟了李野挣了大钱，这口气的发泄方向就拐弯了。 当初在清水县一中的门口，郝健就发下誓愿，要开着自己的小轿车回老家，让家里人看看自己的“病秧子闺女”不是赔钱货，而是一只你们高攀不上的金凤凰。 所以在买到这辆拉达尼瓦的当天，郝健就急匆匆的驱车北上，衣锦还乡。 一个新司机，独自驾车一千多公里不知道有多累。 而支撑着郝健一路莽过来的那股劲儿，真的是深深的怨恨吗？ 郝健自己都没意识到，其实他的心思早就变了，他心里的那口怨气，随着距离家乡越近，变得越来越淡薄，而另一种情绪，却越来越强烈。 但作为枕边人的安晓莲，怎么会看不出来？ 郝健一家三口最终还是在江城找了家旅馆住了下来。 他躺在旅馆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眼前浮现出一张张的面孔。 时隔十四年，这些面孔却一点都没有模糊，音容笑貌宛若昨日。 。。。。。。 大年初一，郝健睡过头了。 “晓莲，你醒了也不喊我一声啊？” 郝健一看手表，翻身起来就急匆匆的穿衣服穿鞋子。 千里归乡一路疲累，昨夜又是辗转反侧大半夜没睡，这一下子都到中午了。 安晓莲没吱声，只是朝自己闺女使了个眼色。 郝翠翠怯生生的走到父亲身边，伸出小手帮他穿衣服，帮他系鞋带。 急头赖脸的郝健立刻就笑容满面，对着女儿笑道：“还是我的小翠儿乖，爹自己来就行，你吃饭了没？” 郝翠翠点头道：“我和娘先吃了，我说喊爹起来一块吃，娘说让爹睡饱了再赶路。” “爹睡饱了，咱这就赶路。” 女儿奴郝健一把抱起闺女，用胡子拉碴的脸蹭了蹭郝翠翠的脸蛋，出门开车走人。 郝翠翠细声细气的道：“爹爹你得先吃饭，要不然没力气开车。” “爹回家吃饭，我跟你说.你奶奶做的饭可好吃了” 看着丈夫抱着女儿兴冲冲的出了旅馆，安晓莲撇了撇嘴，才微笑着在后面跟上。 她没有点破丈夫的表情变化，这两年丈夫的变化太快，显得有些偏激急躁了，睡了一夜之后，才变得正常起来。 这是好事。 红色的拉达尼瓦一路奔驰，下午时分终于驶入孝城。 “这条路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常走，十几年了一点没变.” “小翠儿快看，那就是爹小时候上学的地方，从左边数第三棵树上还有我刻的字，待会儿我带你去看看” “这是谁家盖的新房子啊！怎么把路给堵上了？真是没有公德心” 随着离家越来越近，郝健越来越像像个急躁躁的话痨，嘴上叽叽歪歪的，油门越踩越重，车喇叭摁的“叭叭叭”响，一路惹得鸡飞狗跳人人躲避。 郝健十七岁下乡插队，熬了好多年都看不到回城的希望，然后才跟安晓莲这朵村花结了婚。 结婚之前没条件回家看看，结婚之后跟家里赌气不回来看看，现在前后加起来都十几年了，要是正常才怪了呢！ 这也就是83年路上基本没车，大家听到喇叭全都往两边躲，碰瓷行业也还没有蓬勃发展起来，要不然就郝健这种开车作风，这会儿指不定撂在哪个旮旯了。 郝健一路到了城北，远远的就看见七八个孩子，在自己家门口捡那种哑火的臭炮仗。 听到汽车的喇叭声，一个最大的小男孩赶忙把孩子们赶到自家门口，伸开两条小胳膊，挡住探头探讨好奇张望的弟弟妹妹，让郝健的小车先过。 但是那辆红色的小车，却在小男孩的面前停了下来。 然后就下来了一对夫妇，还有一个明显比小男孩小好几岁的女孩儿。 一群孩子的眼睛当时就亮了。 这小女孩儿真好看，两条小辫儿上扎着花色蝴蝶结，小皮鞋白袜子，还有浑身的新衣裳都很时髦。 就是脸蛋儿看起来有些瘦，估计跟自己一样，十天半月吃不上一回肉。 小男孩看着一家三口走到了近前，大着胆子问道：“你们找谁？” 郝健一瞅小男孩的模样，就知道是他大哥的孩子。 于是他嬉笑着道：“我找鸡娃子。” “.” 小男孩儿一愣，鸡娃子是他爹啊！ “那你到底是谁呀？” “我呀，我是你们二叔。” “二叔？” “二叔不是在东山种地吗？种地的也开小汽车？” “他是不是骗孩子的呀？” “说不定欸，我喊我娘去，你们可别被他拐走了啊！” 几个孩子惊讶的叽叽喳喳，浑然没看到郝健那又尴尬又好笑的表情。 郝健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摞小红包，对着孩子们晃了晃道：“来，喊一声二叔，就给你们一份压岁钱，谁先喊我给两份啊！” 羊城那个地方，比较讲究彩头，很早的时候，过年给孩子压岁钱就用红纸包了。 不像东山这边，八十年代都是直接明晃晃的给票子，让人看到给了多少，谁要是给孩子一张五元大钞，那妥妥的有面子，你要是拿个五分的得偷偷的给。 郝健这些红包，可最低是十块，敞亮的很。 但七八个孩子警惕的看着他，没有一个喊二叔的，可把他给憋的不轻。 安晓莲看着聪明过人的丈夫，被一群小孩子给弄出了囧样，便笑着跟女儿郝翠翠耳语了几句。 郝翠翠费力的拉开车门，从里面抱出了好多各种颜色的糖果，然后站到了老爹身边。 “怎滴，没人愿意喊我二叔吗？那这些糖果可就便宜了别的小朋友了。” 郝健的车喇叭摁的那么响，早就把邻居家的孩子也吸引过来了，看到那各式各样的点心糖果，都是不断的抿着口水。 终于，那个最小的女孩儿怯怯的看着郝健，小声的喊道：“二叔过年好。” 郝健喜笑颜开，从兜里掏出一个足有五十块的大红包，外加一包糖果奉上，然后蹲下身子笑着问道：“你爹是鸡娃子还是三娃子呀？” 小女孩儿看着手里的糖果，头也不抬的道：“我爹是海大毛。” “.” 郝健愕然，笑容僵在了脸上，这特么的给错人了？ 这几年跟家里断了联系，也不知道家里的小辈儿添了几个，这小丫头八成是邻居家跟过来一起玩的。 “二二哥？” 一声惊疑不定的呼唤，让蹲在地上的郝健抬起了头来。 郝健抬头一看，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 他的记忆恍然倒翻，映现出了一个哭鼻子的小丫头模样。 那个拿了红包的小女孩儿跑过去抱住女子的大腿，呜呜哇哇的发出模糊的声音。 她的小嘴巴已经被香甜的糖果塞满了，吐字不清，说不出个四五六来。 但是郝健却抹了抹眼角，叹息一声道：“你不能叫我二叔，要叫我二舅。”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 糖衣炮弹，她长啥样？ 孝城、北城区。 光天化日之下，一声高亢尖锐的呼喊声，以接近震碎玻璃的分贝强度，震动了前后三条街。 “母妈！！！二、哥、回、来、啦~” “.” 郝翠翠惊吓的跑到了安晓莲的身后，抱着她的大腿，探出半个脑袋往大门口看。 她听不懂鄂北的口音，但以她的经验，在农村只要出现这种动静，那接下来肯定要出现一场激烈的争执，大概率还会伴随着撕扯打斗。 郝健揉了揉耳朵，哭笑不得的道：“小琴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都吓着孩子了。” 叫小琴的女子却已经泪眼迷蒙，过来扯住郝健的手：“二哥，你这些年也不写封信回来.你怎么才回来欸”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郝健也是鼻孔发酸的道：“不过我记得小琴伱今年才二十一吧！怎么孩子都这么大了？” “我二十二哩，你都走了十五年了.” “哪有十五年，”郝健道：“十四年十四年半而已” 郝健其实记得清清楚楚，他记得自己下乡走的时候，小妹小琴还没上小学，记忆中的印象就停留在流鼻涕的小女孩儿身上，所以刚刚才没有第一时间，意识那个小女孩儿是自己的外甥女。 而且今天大年初一，按理说郝琴也不应该在娘家，应该在婆家才对。 “你还记得十四年半啊！” 小琴终于哭了，一下一下捶打着郝健道：“你连封信也不写，我们给你去信也被退回来，母妈年年哭，昨天哭了很久怎么劝都劝不住.呜呜呜.” 小琴哭得稀里哗啦，却突然感觉有只小手在使劲扒拉她，要把她从自己二哥身边给扒拉到一边去。 郝翠翠一边扒拉小琴，一边奶声奶气的恐吓道：“你别打我爹，我我舅舅很厉害的。” “.” 小琴看着眼前的小人儿，这才想起自己的二哥，是有一个天生病秧子的女儿的。 不过还没等她跟这个小侄女儿说句亲热话，身后就传来杂乱急促的脚步声。 他刚才喊的那一嗓子，把屋里的所有人都给惊动出来了。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位不太好估计年龄的妇女。 你要说她是老妇人吧！她的脸估计没有那么多的皱纹。 但你要说她是中年妇女吧！她的头发却已经全都白了。 看到这位妇女出现，刚才还能保持镇定的郝健，彻底绷不住了。 这是他的母亲姚红敏，今年也不过五十二岁。 当年郝健离家的时候，姚红敏还是正当年的壮劳力，但是看现在这一头的白发不胜唏嘘。 姚红敏过来抓住了郝健的手，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最终也是跟小秦一样，一下一下的捶打郝健。 这是家庭传统。 郝翠翠又想帮老爹干架，伸手就要过去扒拉，却被老娘安晓莲拉到了一边。 然后，郝翠翠就看到自己的老爹，双膝跪地，抱着那个白发老太婆的双腿嚎啕大哭。 这个一口怨气憋了好多年的汉子，直到现在才明白，憋在他心里的不止是怨气，还有那血肉相连的亲情思念。 【你们怎么能不认我了呢？你们怎么能不要我这个儿子了呢？】 孝城，是全国唯一一个以“孝”为名的地级城市，也是种花家的孝文化之乡。 跪天跪地跪父母，是天经地义的。 而且郝健自作主张在东山娶了媳妇，落地生根在东山安了家，这种行为多多少少是跟“不孝逆子”沾边的。 现在被母亲殴打几下，郝健心里是心甘情愿。 母子俩哭了半天，才各自收了眼泪。 这时候姚红敏才看到安晓莲母女。 她看着怯怯的郝翠翠道：“这是你说的那个小翠儿吧！这孩子不是挺好的吗？” “是挺好的，我给她淘换到了进口药，把病治好了小翠儿，叫奶奶。” 郝健擦擦眼泪，让闺女郝翠翠叫人。 郝翠翠怯生生的叫了声奶奶，拉着安晓莲不敢松手。 安晓莲只好道：“母妈，这孩子从小就认生，胆小。” “没事没事，快进来，快进来，进来就认爷爷看看，昨天他还唠叨你们一家子呢！” 姚红敏招呼着儿子、儿媳妇一家进了门，而周围也有邻居听见了动静，纷纷传扬消息，老郝家的那个老二从东山回来了。 郝健走进了家门之后，就看到老父亲郝东民站在堂屋门口，眼神明亮，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只不过不论是他的眼眸还是头发，都带着一股湿气。 眼睛刚才估计是湿润过，头发蘸水梳整齐的，要不然体现不出父亲的威严来。 男人之间的交流方式，有时候就是古怪，明明激动得不行，却还要摆出一股大家长的范儿来。 郝健见到老爹，也不像见到老娘那般动情，就是喊了一声“爸”，然后就介绍自己的老婆孩子，尤其是自己的闺女，那是扯到老爹面前使劲显摆。 “她前些日子比这瘦多了，等我好好养一年，再带她回来给你看看，保证白白胖胖谁见谁喜欢。” 郝东民对郝健板着脸道：“不用再过一年，我现在就很喜欢。” 不过他转过脸，就咧开嘴和蔼的笑着问郝翠翠：“小翠儿你吃饭了没有？肚子饿不饿？” 郝翠翠实实在在的道：“我吃饭了，但我爹没吃，我让他吃了饭再走，他说要回家吃奶奶做的饭” “做饭、做饭，马上做饭，” 姚红敏立刻指着郝东民道：“你赶紧过来帮我做饭。” 郝东民皱眉道：“让孩子们帮你做就行了，我做什么饭？” 但姚红敏坚决的拉着老伴儿去了厨房，去给儿子做饭。 老两口这一走，屋里的气氛就立刻活跃了起来。 郝健的哥哥郝乐、弟弟郝仁还有小妹郝琴，扯着郝建问东问西， 而郝家的两个儿媳妇温倩和汤萍，则围着安晓莲玩起了猜谜语。 你说一句东山话，我说一句鄂北话，咱们互相猜猜你我都说了些啥？ 三弟郝仁一边给哥哥拿烟，一边问道：“二哥你这几年怎么过的？我们寄信过去都被退回，也不知你到底咋样了。” 郝健掏出自己的烟，给兄弟俩分了一根，道：“还能怎么过？熬着过呗！今年的日子总算过的好一些了，这不就回来看看你们吗？” “你这不只是日子好过一些吧？”老大郝乐笑着道：“一盒烟顶我小半个月工资不说，就你这身衣服行头，看着比我们厂长都光鲜。” 郝健洒脱一笑，道：“这是我们厂里工人的手艺，自己人肯定做的上心一点儿，我给你们也带了几身，待会儿从车上拿下来穿穿试试合不合身，这么多年没见，身材尺码都记不住了。” “别待会儿了，就现在吧！” 三弟郝仁早就看见郝健的那辆拉达尼瓦了，男人爱车，这会儿哪里还能忍得住。 郝健只好带着大哥小弟出来看车，结果一出门就发现，家里那七八个孩子，正提了两只水桶在给他擦车呢！ 那辆拉达尼瓦跑了一千多公里的长途，车身上下不知道有多脏，但一群孩子却乐呵呵的，擦的非常起劲儿。 看到郝健过来，老大家的那男孩儿立刻冲过来大声喊道：“二叔，过年好。” “二叔，过年好。” “过年好，二叔。” 一群小不点儿也全都跑过来给郝健拜年。 郝健大为高兴，掏出红包挨个的发，但发完了之后，他发现一群孩子还在看着他，这才明白在孩子们的眼里，花花绿绿的糖果比花花绿绿的钞票可爱多了。 郝健拉着两个兄弟出去兜了一圈，期间还拿出照相机，给大哥、三弟跟拉达尼瓦一起合影。 这个年代的合影，有一小半是人跟风景的，有一小半，就是人跟汽车的。 到了这个时候，郝乐、郝仁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个二哥（二弟），是发达了呀！ 所以等回到家吃饭的时候，满桌子的菜都引不起郝乐、郝仁的兴趣，逮住郝健问东问西，亲热的不行。 郝健没有实话实话，也没有过分谦虚，蜻蜓点水般露了一点点的实力，就引得全家人叽叽喳喳，俨然成了老郝家的中心人物。 郝东民眼神复杂的看着神采飞扬的二儿子，片刻之后终于对着他举起了酒杯。 “老二啊！你今天能带着孩子回来看看你妈很好很好。” 他对这个二儿子，心中其实是有愧的，尤其是当初郝健把120块钱寄回来之后，他并没有再寄回去，也没有写信询问什么，就说明了很多东西。 而今天郝健回来的表现，颇有男人的大气风度，确实不错。 郝健咧嘴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才道：“爸，我以后，会更好！” 郝东民呵笑一声，把酒一口干了。 他听出了郝健的得意，甚至听出了郝健那一点点叫板的意思。 这就跟狮群里的雄狮要交班一样，以前郝东民是家里无可争议的顶梁柱，但从今天以后.郝健上位了。 阴差阳错，柳暗花明，放弃了怨恨的郝健，却以另外一种温润如水的方式，让别人看到了他身上的“锦衣”。 而郝翠翠很大方的给一群兄弟姐妹发了糖果，虽然相互之间语言不通，但却不妨碍大家一起愉快的玩耍。 到了这会儿，谁又会认为她是那个病秧子赔钱货，谁又会否认她是郝健的“金凤凰”？ 。。。。。。 东山火车站，李忠发亲自送李野上火车。 李大局长几乎是以训话的语气对李野说道：“到了港岛，不要被资本主义的腐朽迷了眼睛，更不要丢了咱们的脸面，膝盖一定不能软，把头给我昂起来，明白吗？” 李野恹恹的道：“爷爷，你都跟我说了八百回了，你就不想想我是那吃亏的人吗？” “不可掉以轻心，”李忠发很严肃的道：“你年纪轻轻没有经验，看不透一些阴谋诡计，凡事小心一点没坏处” 李野端正了态度，以“立正”的姿势聆听一位老革命的思想经验，一直等火车进站才罢休。 等到李野临上火车的时候，李忠发又小声的道：“三水的事情你不用太担心，我会再找一些人去帮你，反正你现在也能给人家开得起工资吧？” 李野点点头道：“只要您老觉得可以，我是多多益善。” 李忠发又转头看向了靳鹏。 靳鹏讪讪的非常不安，因为三水的事情，他可是被李忠发给劈头盖脸的喷了八遍。 李忠发这次倒是没有再骂人，只是嘱咐道：“你重情义是好事，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一定给我打电话。” 靳鹏赶忙答应：“师爷，我知道了。” “行了，上车走吧！” 李忠发挥了挥手，把师兄弟二人送上了卧铺车厢。 而江洪则带着足足十个人，上了硬座车厢。 三水被扭送前的那句狠话，让李忠发非常的生气，在堂堂种花家的土地上，还能让一群走私贩子威胁了？ 种花家别的不多，就是退伍兵多，在家里闲着的退伍兵不知道有多少，挑挑拣拣的都能用人海淹死你们。 上了自己的卧铺，李野拿出柯老师交给他的英文手稿，启动生物硬盘记录了一遍。 本来他跟裴文聪要了三张邀请函，是想请何老师和文乐渝一起去玩一趟的，但柯老师并不怎么稀罕这样的机会，那文乐渝一个姑娘，这年头也不太可能单独跟李野一起出去那么多天。 所以李野就只拿了手稿，自己一个人去港岛，那两个名额添了靳鹏和郝健的名字。 “小野，你知不知道师爷说的那种糖衣炮弹.到底是什么东西？” “还能是什么东西？金钱和美女呗！” “.” “那是啥样的美女？我听说港岛有金头发的那种.” “.” 李野终于注意到了靳鹏的眼神，琢磨了一下，觉得有必要把爷爷刚才训斥的那套说辞，给靳鹏复述一遍。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初到港岛 李野和靳鹏跟郝健在鹏城汇合的时候，那家伙是自己坐火车从孝城南下的。 回家的时候一口气顶在心里还不觉得累，等松了那口气之后，郝健对于再次驾车返回鹏城就充满了抗拒。 就八十年代的路况，一个人开车一千多公里，那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于是他把老婆孩子，还有那辆拉达瓦尼扔在了孝城，打电报让鹏城七厂的司机北上接她们回来，自己一个人坐火车跑了。 郝健到了鹏城七厂，靳鹏看到他那满面的春色，顿时明白又被李野猜中了。 于是略带促狭的调侃道：“我说老郝，你怎么能把赔钱货丫头留在孝城呢？可别让人把她给欺负了呀？” “什么赔钱货？” 郝健摇头晃脑的道：“你是不知道我那闺女有多讨人喜欢，人见人爱，三姑六婆姐姐弟弟喜欢的不得了，拉住娘俩就是不让走，所以我勉为其难，让她娘俩在孝城多待几天吧！” “哦呦呦~” 靳鹏怪声说道：“我还以为你老郝回家之后，怎么着也得跟伱老爹比划比划呢！我可是听你说了不下十回，一定要让你老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郝健晃了晃脖子，得意的道：“男人怎么可能有错误呢？不过我把他喝趴下了三回，他都不敢骂我一句，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噗~” “哈哈哈哈哈~” “对对对，以后没事儿就回家跟你爹喝两盅，一定要深刻的让他明白错误。” 靳鹏和李野都笑出了声，对于郝健死鸭子嘴硬的态度表示鄙视，但又对他们父子和睦的境况表示恭贺。 父子俩，哪有隔夜的仇呢？ 郝健汇合李野之后，见到了江洪带过来的十名退伍兵。 按照李忠发的安排，这十个人里有一半会留在郝健这边，预防三水那边可能出现的危险。 郝健受宠若惊，笑着道：“小野兄弟，司机、保镖、女秘书，你这三样都给配上两样了，我这是朝着资本家的方向在努力吗？” 李野淡淡的笑了笑，道：“资本家和资本家也是有区别的，你以后只要别忘了自己的良心，是不是资本家又怎么样呢？” “你这话说的，我郝健丢了啥，都不会丢了良心。” 郝健听了李野的诫告，当即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因为他觉得李野是在鄙视他的为人和品德。 李野笑笑没跟他掰扯，哪个黑心的资本家，年少的时候还不是个善良少年呢？ 李野把江洪喊了过来，道：“洪叔，你去跟那些同志说一声，现在鹏城七厂需要工人，他们如果愿意，每个人可以介绍一个亲戚过来上工，具体情况让郝健跟他们解释。” 江洪点点头，过去跟那十个退伍兵说了。 只不过他们的反应有些出乎李野的预料。 “江叔，这里的天气又闷又热，我怕我妹妹受不了，我前几年在南边战场可受够了天热的罪了，女人更受不了.” “老江哥，我倒是信得过你的，但我家就俩女孩儿年龄合适，让女孩儿跑出四千里地来这里当工人不太让人放心啊.” “我们每个月往家寄钱就行了，让一个女人家家的出来干啥？” 这些退伍兵，其实还都有着强烈的“大男子主义”意识，认为男人在外面打拼也就够了，让个女人跨过大半个种花来这边打工，不合适。 不过郝健却是极有经验，走过来说了两句话。 “咱们鹏城七厂这边一线工人的工资，是保底+计件模式的，每月基本不低于八十元，正常来说会在一百二到两百之间浮动，有些手艺特别好的会超过两百。” “.” “郝厂长，一个人只能介绍一个亲戚来上工吗？我可是有俩闺女呢？你看看咱都是清水老乡，你能不能给通融通融啊？” “郝厂长，我就一个妹妹，什么时候能过来上工？” “郝厂长，只能是亲戚吗？俺有个女同学挺合适.” “.” 看着突然间就被围起来的郝健，江洪忍不住低声对李野道：“小野，这个工资太高了，会不会违反纪律？” 李野缓缓的摇头道：“鹏城这个地方，很快就会出现更高的工资，有付出就得有回报， 以后洪叔你带的那些人，工资不会低于这个数，你可以告诉他们，凭本事吃饭，踏踏实实的拿钱，不用担心。” 第一个吃螃蟹的，总是会承担巨大的风险。 但就在83年，鹏城创造出了时代性的“鹏城速度”，那些三天一层楼的一线工人，每月甚至可以拿到六百元的工资，是现场工程师的三倍还多。 所以李野让郝健实行的薪酬模式，并不是首创，也不会被螃蟹夹了手、咬了嘴。 江洪看了看那些自己带出来的退伍兵，默默的点了头。 他们在退伍之后，都是在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日子，身上的本事就算不用，也会慢慢的荒废，现在有了用武之地，也该实现自己的价值才对。 第二天，江洪把李野三人送到罗湖口岸的时候，那保卫强度让周围的人都纷纷侧目，还以为这是什么级别的过来视察似的。 八十年代初的罗湖口岸，经常会出现季节性的拥堵。 特别是春节前后，很多在港岛讨生活的内地人，会携带一大票“紧俏货”回乡探亲，春节过后再急匆匆的回到港岛工作。 李野和靳鹏等人这个时候过关，恰好是这些人返回港岛的时间，长长的队伍看不到头，只能脚挨着脚慢慢的往前挪。 郝健的粤语已经不错，也比较善于跟人交流，一边挪一边跟周围的人搭讪，多少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每个人允许携带“十米布、三斤油、三十六件商品”通关， 这些东西以后世的眼光看起来可能没什么，但在这时候却是很重要的“接济品”，甚至有些人为了多带几件衣服，二三十度的气温，都要在身上穿个四五层，裹得跟熊猫一样。 从旁边的人跟郝健聊天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来，他们对于能去港岛讨生活，也是非常骄傲的，谈吐之间对于内地人有着明显的优越感。 也就是李野三人穿着不俗，要不然就郝健那多少有点“瑕疵”的粤语，人家说不定还不搭理郝健呢！ 最终李野等人排队过关，用了足足四个小时，才来到了港岛的一边。 郝健和靳鹏明显的很兴奋，笑着对李野道：“咱们这算是真正的跨出国门了吧？” “不要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李野正色道：“港岛是我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们只是从一个省，进入到另一个省而已。” “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你们大学生都爱咬文嚼字，”靳鹏笑着道：“不过你要是再这么磨磨唧唧的，咱可就抢不上火车了。” 从罗湖过关之后，想要抵达港岛的繁华区，要坐罗湖线的火车，一群过了关闸的人乌央乌央的挤火车，比内地春运时候的拥挤可一点不差。 李野摆摆手道：“我们不用挤火车，裴文聪会来接我们的。” 正说着的功夫，三人就看到裴文聪和阿敏从远处急急的赶了过来。 郝健、靳鹏立刻挺直了腰杆子，严格按照李忠发千叮万嘱的要求，体现出了一个大国子民该有的气度， 目不斜视、不卑不亢，威而不严，绝对不能让人觉得没见过世面。 “哎呀，抱歉抱歉，真是抱歉啊李先生，我从早上就在这里等，怎么等都等不到，刚刚去吃了一个中饭.” 裴文聪远远的就伸出手，连连跟李野抱歉，看他额头上跑出来的汗水，还真有那么几分真诚。 李野笑着跟他热烈握手，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两地之间的交流还是太麻烦，要怪就只能怪港英了。” “.” 裴文聪愣了一下，然后才笑道：“是是是，我们都应该加强交流才是，我也一直在关注时局，但以女首相的强硬作风，可能还需要很多年的努力.” 李野听裴文聪的话音，对于大不列颠的强大，还抱有一点幻想。 中英谈判从82年开始，到83年初还没有谈完第一轮， 虽然在去年九月份的时候，那位铁娘子摔倒在了京城的台阶上，但大不列颠帝国刚刚打赢了82英阿马岛战争，掩盖了它的没落之气， 所以像裴文聪这样的普通人，看不清历史的车轮，已经开始不可遏止的滚滚启动。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这一次，我的作品要面对全世界 “这是平治，也叫梅赛德斯，在港岛这边算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尽管靳鹏、郝健谨记李忠发李大局长的教诲，绝对不可露出任何“土包子”的迹象来， 但是当坐上裴文聪那辆二手平治之后，只是屁股多挪动了几下，眼睛多瞅了几眼，就引来了裴文聪的热情介绍。 奔驰种花总公司86年才在港岛成立，然后把奔驰旗下的车型向内地销售，在86年之前，内地的奔驰车是极少的，大部分都属于涉外单位， 靳鹏、郝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这一类的豪华车，从京城130、拉达瓦尼过渡到奔驰的巨大差别，让他们的眼神出卖了内心的感受。 裴文聪挺得意的，跟七寸刀锋接触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感觉自己一直被死死的压制，所以对于李野的来港，他足足写了五页计划书，一定要让无产阶级的接班人，感受一下西方文明社会的舒适感。 这不，仅仅是一辆车，就初见成效了？ 不过李野接下来的话，却让裴文聪有些汗颜。 “在港岛身份的象征，不是罗尔斯.罗伊吗？哦.你们好像习惯叫它劳斯莱斯？” “.” “确实是这样的，我两年前就想买一辆，只不过忙于出版社的发展，个人享受的事情就推后了一些.” 裴文聪的笑容稍稍僵硬，然后讪讪的解释了一番， 他看着风淡云轻的李野，希望他不要像第一次通电话时候那样，再问出“你在太平山有没有房子”之类的话来，要不然可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坐在驾驶位开车的阿敏忍不住的抿嘴轻笑，自家老板今天把这辆二手汽车擦了又擦，还打了蜡， 也不想想人家随手送的那只手镯，就快能买这么一辆车了，显摆个什么？ “前面就是维多利亚湾，这周围有着很多的旅游景点.” 车子驶入港岛的繁华区之后，裴文聪开始给李野介绍周围的情况，毕竟李野说过，他来港岛是为了走走看看，看看维多利亚港，看看九龙塘、半山、青山道 不过随后裴文聪就发现，那位七寸刀锋先生的眼神太淡定了，淡定到了根本就不像一个外地人， 倒是另外两位年龄大一些的郝先生、靳先生，看向周围景物的眼神中，有着明显的惊讶和艳羡。 裴文聪非常的奇怪。 要知道港岛此时在整个东亚地区都是一颗耀眼的明珠，很多发达国家过来的游客，都会因为港岛的繁华而动容不已， 可这位年轻的不像话的李先生，怎么看起来比那些清静无为的老僧都波澜不惊呢？ 裴文聪探着道：“李先生，我们是先去看看九龙塘，还是先去看看酒店合不合意？” 李野轻轻道：“先去看看酒店，然后你让人带我的两位朋友游览一下，我们谈点事情。” 裴文聪心头一凛，点头道：“好的，我这就安排。” 阿敏把车开向了尖沙咀，当李野看见二手平治车驶向一栋大型酒店的时候，不禁瞅着裴文聪问道：“我们是要住半岛酒店吗？” “.” 一直提着心的裴文聪顿时无语。 【咱不能这么奢侈好不好？我是开二手平治的，不是坐劳斯莱斯的好吧？】 《朔风飞扬》到现在只不过刊印了三四个月，裴文聪确实赚到了不少钱，但是扣除之前他的那些债务，他还想给家里换了套大房子，所以手里的钱并不算宽裕，更远远称不上“富豪”， 半岛酒店可是港岛最豪华的酒店之一，这要是安排李野住个四五天，心里肯定是要滴血的。 “李先生想住半岛酒店吗？如果想的话，我这就安排。” 裴文聪都差点儿拿出手帕擦汗了，李野才轻轻的道：“不用，我们内地人都有艰苦朴素的品质，对居住条件要求不高，只要安全方便就可以。” 不过李野话锋一转，却道：“不过我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裴老板不会再为了安排酒店的事情而烦恼。” “.” 裴文聪默默的点头，默默的估算。 如果杂志社按照现在的势头再发展个一年半载，出版社的经济状况就会彻底扭转。住个豪华酒店倒也算是平常了。 阿敏把车开进了半岛酒店对面的一片商业区，停在了一条小街边的旅店门口，看它的门脸，就知道是经济型酒店。 不过酒店里面的环境还行，在干净卫生方面，比内地很多市一级的招待所都要好。 在服务业方面，这会儿的港岛确实比内地遥遥领先。 “就住这儿吧！” 李野点头拍板，然后还没等跟郝健、靳鹏说话，两个人就说要出去逛逛。 他们刚才听了李野的话，自然知道李野和裴文聪有事要谈，便识趣的离开。 裴文聪接过了阿敏手里的一个公文包，让她带着靳鹏、郝健出去逛逛。 等三人走了之后，裴文聪关上房门，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财务报表。 “李先生，按照我们当初的约定，我需要分配给伱20%的利润，这是报表，还请过目。” 李野接过财务报表，迅速的翻看了起来。 而裴文聪也在一边悄悄的观察，当他看到李野明显不是“一头雾水”的情况之后，心里也是不禁庆幸。 这几个月，踏浪出版社大约赚了两百多万，如果算上还未出账单的那一部分，可能会突破三百万。 那么就需要分给李野近六十万港币的利润。 这么一大笔钱，裴文聪说不心动是假的，吞一口都满嘴流油。 要知道82年港岛的平均房价才900一呎，千尺豪宅也不过八九十万，更何况因为《朔风飞扬》正处于爆发期，后面几个月的利润可能会暴涨，裴文聪仿佛听到了欲望恶魔的呢呐呼唤。 只不过裴文聪年前在中英街见过李野之后，立刻打消了所有的邪念。 毕竟李野才占20%，80%的大头还是他裴文聪的。 在阶级几乎固化的港岛，裴文聪想要住上半山的房子非常困难，北边，未必不是他的转机。 而李野，就是北边的贵人。 裴文聪等到李野看得差不多了，又指着报表上的一行数字道：“李先生，你的那部分利润，我每个月都会汇进一个单独的户头， 你这次来可以办一下相关的账户移交手续，或者直接提取现金带着离开。” 李野摇头道：“这部分钱我不会提取，我要全部投入到新作品的运作之中。” “新作品？”裴文聪的眼睛顿时亮了，笑着道：“李先生又有新作品了吗？是跟《朔风飞扬》一个类型吗？ 现在这一类的作品市场需求很强，很多人都在写，但还是你的文风最受欢迎。” 裴文聪很兴奋的道：“我其实有个计划，我发现马来、狮城甚至菊花那边，都已经认可了你七寸刀锋的名头，我们可以加大一下境外的宣传，让你的影响力传遍整个汉语文化圈。” 李野再次摇头，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份手稿。 “不，这一次，我的作品会面对全世界。” 今天老风出去吃席了，回来之后耽误了码字，短了一些，大家有什么口水，喷过来吧！老风捂脸接受！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你管这叫让步？ “竟然是英文的.李先生你还擅长英文吗？” 裴文聪拿过李野的手稿，然后就愣住了。 虽然种花家出现过林语堂、辜鸿铭这样的文学大家，可以用英语征服很多的西方文学媒体。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辜鸿鸣、林语堂，而且李野明显更擅长商业文学作品的创作，跟那些大家之作根本就不是一挂的东西。 商业文学作品，首先看重商业价值，文学价值只是它的附属品，而且它所面对的阅读群体也不一样。 在裴文聪看来，一个母语都不是英语的人，想要写出一本让英语文化圈的读者买单的商业文学作品，那个难度.可能比当初内地人能爆出核子武器更令人不可思议。 不过既然李野把手稿拿出来了，裴文聪总是要看一看的，这是对一个作者起码的尊重。 尤其是这个作者还特别有“个性”的时候。 裴文聪的母语是粤语，不过他曾经就读的港大是用英语教学的，作为优等生的他英文水平很不错，看一本英文没有一点问题。 他仔细的看了二十分钟，然后又回头重新开始看，然后慢慢的皱起了眉头。 “李先生，这部《冰与火之歌》的故事性还是不错的，但我觉得想要把它推广到全世界.可能不太容易成功。” 裴文聪委婉表示了自己的看法，发现李野还是那副淡定自若的样子。 于是裴文聪再次解释道：“李先生，我其实看过很多原版的英文，感觉你的这部作品类似于托尔金先生的《魔戒》， 但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了，而且你这部作品的行文风格太过特别，可能不太契合西方读者的阅读习惯。” 裴文聪觉得自己已经说的非常委婉了，如果是别的作者给他的文学社这么投稿，他早就化身马克沁机关枪，突突突喷他个满头满脸了。 【伱这写的是吗？你这写的是课文，还特么是中学课文。】 李野当初给文乐渝的翻译要求就是“直白、准确”，这也是来自于后世的经验，后世很多成功走向海外的中文作品都追求文笔直白，以利于翻译出版。 要是写的花里胡哨，歪果仁一看都满眼蒙圈，他知道你到底想要表达个啥？ 这里偏差一点，那里歪曲一点，到最后翻译出来意思都完全错了。 “呵~，不是可能，是肯定不太契合。” 李野笑了，然后他坦然的道：“裴先生不用这么委婉，我知道这本书的问题，所以我也准备好了妥善解决的方法。” “妥善解决的办法？那我要洗耳恭听。” 裴文聪笑了笑，心里却不以为然。 文学作品不是工业产物，只要能够达到效用就可以，它是很微妙的东西， 别说那些稀烂的了，就是很多优秀的，可能都要几十年之后才突然爆火，在作品还没有上市之前谁又敢说“妥善解决”呢？ 李野道：“裴先生，你的出版社有在英语文化圈征稿的能力吗？” 裴文聪愣了下，道：“有的，港岛是英联邦52个成员之一，我有很多国外的同行朋友，有时候也采纳一些境外的翻译稿件。” “那就好，”李野胸有成竹的道：“我出三万美元作为奖金，你想办法在世界范围内发布有奖征稿广告，找人对我的手稿进行二次翻译， 在向读者征询意见评分之后，从中挑选出几部优秀作品刊印上市，进行第二轮的市场实践检验，最后根据市场反应选出优胜者定稿出版.” 裴文聪：“.” 李野说的这套计划，其实采纳了后世网文的一部分筛选机制，弱化了书评人的评论权利，把读者的意见比重大幅提升，结合市场反应最终定稿， 一本商业性的文学作品，好与不好是读者和市场说了算，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比如那金什么梅，评论家就是把它批成顽劣的旧时代糟粕，它也会因为读者的支持世世代代的流传下去。 而很多火爆一时的文学作品，几十上百年之后还有谁看？ “李先生，你说的这个办法我觉得这个想法非常棒，我可以马上就安排人开始制定计划，尽快付诸实施。” 其实裴文聪在听李野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李野的意思，甚至脑补出了后续的多种操作方案。 李野的行不行裴文聪不知道，但这个方法肯定是可行的，这年头的三万美金，对于很多作者来说绝对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裴文聪忍不住的在心里自问，自己还是出版业的行内人士吗？ 为什么自己一个港大毕业生，还是身处商业氛围极其浓厚的港岛地区，怎么就没有想到李野所说的方法呢？ 李野微微点头，道：“那么，接下来我们就需要谈一下合作的事情了。” 来了来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裴文聪好似又看到了那个铜锣湾扛把子的身影，锋利的西瓜刀在阳光下灿灿发光，一刀切下来，屁股上的肥肉都给你切掉一大块。 “李先生，这一次，你还要按照合伙人的模式，拿走出版社20%的利润吗？”裴文聪笑着道：“不得不说，李先生的这个条件，就是比那些大家也不遑多让了。” 其实现在李野和裴文聪的合作模式，就是李野以《朔风飞扬》技术性入股，赚取了踏浪文学出版社百分之二十的利润， 当初李野提出这个模式的时候，裴文聪几乎是无法接受的，因为按照港岛这边的惯例，李野要的实在是太多了。 【你以为你是古梁金吗？】 要不是裴文聪快要走投无路，他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但仅仅时隔几个月，裴文聪反而觉得自己“赚到了”。 像踏浪文学出版社这种小公司，实力虽小但负担也小，一本爆火书就能带它起飞，脱胎换骨跻身中型出版商的行列。 更何况“七寸刀锋”的名头响亮之后，就是一颗摇钱树啊！ 反正现在《朔风飞扬》还没有连载完，李野还要拿20%的利润，趁着这段时间推广这本《冰与火之歌》也没啥，失败了有李野的三万美金打底儿，成功了自己拿80%，怎么算都合适。 更重要的是，以裴文聪对李野的了解，感觉他也不可能接受比《朔风飞扬》还低的合作条件。 果然，听了裴文聪的话之后，李野微微摇头道：“上一次我们互相都不认识，对彼此的实力都不是怎么了解， 现在我已经证明了我的实力，所以我觉得三七开比较合适。” “三七？” 裴文聪面露难色的道：“李先生，我知道你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但我的出版社也在蓬勃发展，你只是提供一部作品，就拿走30%的利润，实在是太高了。” “你误会了，”李野摆摆手道：“是你三我七。” “.” 裴文聪猛然站了起来，瞪着眼睛急声说道：“李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吗？你就出一部作品，就要做我的老板？ 整个港岛不，整个亚东地区都没有你这样的道理.你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要不是裴文聪在中英街对李野有了新的认知，这会儿都可能冲动的喊出“扑你阿姆”之类的脏话来了。 你就拿一部前景不明的手稿过来，就要倒三七成为踏浪文学出版社的大股东，你这是要打我的土豪吗？ “裴先生稍安勿躁，谈合作，当然是要谈了。” 看着差点儿跳脚的裴文聪，李野淡然的道：“既然裴先生觉得这个合作条件不合理，那我退一步好了，” “我这次不要你出版社的利润，这本书的运营情况单独核算，你三我七，这样总可以了吧？” 可以个鬼嘞！ 你这叫退一步吗？除了你的两本书，整个出版社都没有多少进项，你退不退步的有多大区别？ 裴文聪使劲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解开了一粒衬衫纽扣，才把憋在心口窝的压抑给释放了出来。 李野刚才所说的有奖征稿计划，看似只是轻轻松松的几句话，但真要实施起来非常的繁琐，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和人脉。 这些工作都要由他裴文聪去协调完成，结果到分利润的时候，自己竟然拿三？让作者拿七？ 到底我是资本家还是你是资本家？ 其实裴文聪还真冤枉李野了。 因为以他在后世写网文的经验，那些大神级作者的稿费分账比例，就是倒三七。 比如占据国内网文龙头地位的某点，普通作者跟平台对于订阅利润的分成比例就是五五，大神级作者就是倒三七。 虽然这是扣除运营费用之后的分成比例，但起码给作者一个“公平”的感觉。 那以“七寸刀锋”现在的咖位，要求一个大神约还过分吗？ 裴文聪看着淡然自如的李野，情绪终于慢慢的平淡了下来。 “李先生，你这个提议实现起来有困难，因为我的出版社需要付出很多隐形成本，具体到某一本书的利润上，不好核算的。” 李野说得对，既然是合作，那就谈嘛！ 但裴文聪说完之后，李野却没有任何商谈的意思。 “那我们就先参观一下港岛的风情，过两天再说。” 李野说完，站起身来就往外走，裴文聪欲言又止，也只好无奈的跟上。 等李野和裴文聪下了楼，才发现刚才就出来“逛逛”的郝健和靳鹏根本就没走远，就在不远处保持“立正”，跟哨兵似的警惕着旅店周围的情况。 这次三个人来港岛，他俩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就是要看护好李野。 李野没说为什么会把邀请函给了郝健和靳鹏，但两人觉得，并不是只因为两人粤语最好那么简单。 这是一种信任。 看到裴文聪下来，在一旁茶餐厅里的阿敏匆匆走过来，跟裴文聪低声说了些什么。 裴文聪微微颔首，然后问李野：“李先生，我们是去哪里游览一下呢？” 裴文聪还记得第一次跟李野通话的时候，李野除了说过要参观维多利亚湾之外，还想参观三联书局等等出版社。 这会儿裴文聪是真的很纠结，他不想失去李野这块招牌，踏浪文学社和七寸刀锋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才是双赢的局面。 但李野提出的倒三七也太过分了，一时之间裴文聪难以接受。 不过李野倒是没有提出去参观什么出版社，而是道：“你知道哪里有做衣服的时装店吗？我想定制几身服装。” 李野生怕裴文聪不明白，又补充道：“尽量时尚一点，每个人预算一万以内。” “有的有的，”裴文聪当即说道：“我知道有家店，店主是去欧洲学的服装设计，回来之后开了一家店，就在附近不远。” 阿敏把车开了过来，载着几人七拐八拐，很快抵达了一条小街。 这是一条标准港岛风格的小街，街面非常的窄，两侧的高楼很高，沿街一排的店铺，看门脸的装修还不错。 “李先生你不要看这里的店铺小，在港岛很出名的，很多电影明星都来这里定制衣服，可以说是最时尚的服装店” 裴文聪一边给李野介绍，一边领着李野越过好几个店铺，拐进了小街旁边的一条胡同，来到了一家小服装店门前。 “咳咳~” 面对李野一副“你是个托儿吗”的表情，裴文聪轻咳两声，小声的道：“李先生，这里的店主是我的一位师妹，但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而且你可能不太了解港岛，很多人对内地人.有些误解。” “我知道，你是怕人家不接待我们对吧？” 李野笑了笑，当头推门走了进去。 服装店面积不大，不过装饰的还行，里面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正在和一个小男孩儿一起看一本儿童图册。 女子连忙站起身，还没等说话，就听李野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问道：“你好，我们想做几件衣服，方便接待吗？” 别说83年了，就是三四十年之后，港岛还有些人不待见内地客人呢！你跟他说普通话，他跟你说粤语，你跟他说粤语，他又问你会不会英语。 有些粤省人就愤怒的呵斥：“既然说着一嘴的粤语，为什么又不认自己的祖宗？” 所以李野没有等裴文聪介绍，开口就是普通话，你要是不想做就早说，别碍着裴文聪的面子难为自己。 “当然方便啊！打开门做生意怎么能不接待客人，更何况还是裴师兄的朋友。” 店内的年轻女子，竟然也说了一口不错的国语，这让李野的观感好了不少。 裴文聪走上前来，道：“阿灵，这几位先生要做一些时尚的服装，你给推荐一下。” “好的，几位先生有什么要求.看看这些图册，喜欢什么样的风格？” 名叫阿灵的店主没有过分的热情，也没有丝毫的怠慢，一边喊出一个小妹来给李野等人量身，一边拿出一摞图册，让李野等人选择。 其实鹏城七厂就有自己的服装师傅，李野最近半年也一直穿定制款。 但终究是相差了四十年的眼光，有些时候李野提出的要求，几位从国营厂子退下来的老师傅不太能理解。 李野也无法确定是老师傅的问题，还是自己的思维太过前卫，所以这次来到港岛，就顺便验证一下。 事实证明，这两个原因都有。 那几个退休返聘的老师傅，确实受制于内地的服装业发展程度，眼界有些不足。 但李野的时尚思维，也确实有些前卫。 李野从那位阿灵提供的图册里面挑出了几款，然后要求改动一些细节，阿灵很快就可以理解李野的意图，并且顺手就能手绘出新的样板图。 不过看阿灵眼眸中的惊讶神色，显然她这位“海龟设计师”，也无法摆脱时代的局限性。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可是京大经济系的 “我暂时做这几件就可以了，另外我还要做两件大衣和风衣，以及里面全套，女士的，给我一张纸，我写一下她的具体尺码。” 李野随便给自己选了几款衣服，然后才开始为了文乐渝的大衣认真起来。 年前的时候，他本打算和文乐渝一起去友谊商店，买一件比较好的大衣的，毕竟两人现在是小情侣了，过年给添件衣服是作为男朋友的本分。 结果柯老师的高尚觉悟，让李野的意图化为流水。 当李野离开柯老师家的时候，文乐渝的小嘴都撅上天了。 虽然李野不知道他走了之后，文乐渝逮住妈妈嘟囔了好久，但小妮子心里的委屈他是真真的看在了眼里。 所以既然来到了港岛，李野就决定给文乐渝添上几件衣服，逗她开心一下。 不过当李野拿过纸笔，在上面写下“身高171、胸围90.6、腰围61.8、臀围90.5、大腿53.5、小腿32.5”等一串数字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的几个人，眼神都是怪怪的。 李野冷冷的瞥了郝健和靳鹏眼，寒声道：“看什么？没看过吗？” “我出去抽支烟。”靳鹏拔腿就往店门外走，就跟屁股着了火似的一秒钟都不耽误。 “我也抽一支。”郝健也是前后脚的开溜。 裴文聪有些反应不及，直到李野寒冷的目光扫过来之后，才忙不迭的也出去了。 出来之后，三个人才相互贼兮兮的一笑，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神色。 也不怪他们想歪了，毕竟如果李野没有摸过，怎么会把一个女生的尺寸，精确到了毫米的级别呢？ 服装店主阿灵接过纸张之后，也是笑着道：“先生，你女朋友的身材真好，都可以做模特了。” 李野没有接话，只是拿过几款女装的样板图，一样一样的指出自己的改动意见。 想要把记忆中的一些时尚服装搬运到现实中，需要专业人士的理解，要不然只是“这里瘦一点”“这里要显的更大”，一般的裁缝只会懵圈。 只不过李野这一次的改动，比他在自己衣服上花费的心思就多多了，甚至一些超前很多的时尚风格，都被李野从生物硬盘里拿了出来。 虽然不说超前四十年吧！但十几二十年是有的。 听着李野详细解说自己的改动要求，阿灵终于保持不住平静的神色，惊讶的问李野：“这位先生，很冒昧的问一下，你也是业内人士吗？” 李野平静的否认道：“不是，我只是对时尚比较敏感罢了。” 阿灵明显的不信，但也只能羡慕的道：“您的女朋友真的很幸运，能够拥有您这么贴心的男士，不过如果按照您的要求，这几件衣服的成本可能比较高，您看” 李野没有废话，转身朝着店门外的裴文聪招了招手，裴文聪马上进来，掏出钱包付了定金，钱包里厚厚的千元大钞颇为亮眼。 阿灵调侃道：“早就听说裴师兄最近风生水起，什么时候搬上半山啊？” 裴文聪呵呵一笑，道：“说什么风生水起，不过是手里宽裕了一点罢了，我打算在西环买一套千呎的房子” 阿灵很自然的笑道：“那也很好了，到时候一定通知我，我也要到场沾沾你的旺气.” 等到几人从阿灵的服装店出来，裴文聪才有些感慨的道：“阿灵以前也算是富家女，不过遇人不淑才遭了变故，其实她当初是有机会在巴黎开自己的设计展的.” 李野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人生际遇就是如此，浮浮沉沉河东河西，谁能保证一帆风顺呢！ 说不定十年之前，人家阿灵都不正眼瞧一下他裴文聪呢！ 几个人顺着小街往外走，靳鹏忽然兴奋的喊道：“快看，许文强，小野伱快看.小野你知道许文强吗？” 李野抬头一看，也是有点惊讶，原来裴文聪没有说大话，这条小街上的服装店，果然有电影明星光顾。 《上海滩》是港岛80年拍摄的电视剧，在85年引进到内地上映，不过鹏城挨着港岛这么近，无论是刚刚出现的录像厅，还是居民自制的接收天线，都能看到这部经典电视剧。 此时的发哥还很年轻，玉树临风风采照人，让李野看了之后，也有了跨越时空的奇妙感觉。 发哥正跟一位女子从服装店里出来，附近一些客人看到之后，也是欣喜的过去攀谈，其中几个还要了签名。 在港岛这个地方，明星跟普通人之间是没有多少隔阂的，大家也不会觉得他们高人一等，要签名也纯粹只是欣赏和喜欢。 靳鹏和郝健都看过《上海滩》，郝健伸长脖子看了看，道：“咦，他怎么不是跟冯程程一起的呀！那个女的不认识。” 靳鹏道：“你管她认识不认识，要不我们过去问问，跟许文强合个影吧！拿回去给二狗他们看看。” 靳鹏平时也算沉稳，但毕竟二十多岁，不由的生出了合影的念头。 裴文聪略一沉吟，道：“这个我们可以过去试试，发仔还是比较随和的。” 靳鹏和郝健都看向了李野，让他把关这种行为合不合适。 李野无所谓的道：“你们随意就好。” 于是两人就和裴文聪走了过去。 发哥果然很好说话，笑着跟靳鹏和郝健合影，但那个女子却明显的不耐烦。 李野对这个女的有印象，好像此时是发哥的女朋友，叫郑什么玲。 只不过李野知道她的名字并不是因为发哥，而是因为内地演员黄渤。 当初在一场颁奖晚会上，两人斗了一次嘴，黄渤充分显示了自己的机智和高情商，而这位郑什么玲，就不怎么滴了。 靳鹏和郝健跟发哥合完影之后，发哥冲着李野这边笑了笑。 李野也微微颔首示意，但并没有过去合影。 如果是冯程程在的话，他说不定还会留个纪念，毕竟上辈子也是追过《新白娘子传奇》的人。 现在嘛！不合适。 万一过些年被人翻出照片来，搞出什么“商海一哥也是追星族”的传闻，多少有些误导青少年的价值观。 合完了影之后，众人没有再遇到什么意外，就是在附近转了转，充分体会到了港岛的拥挤。 别说胡同和小街了，就是一些车水马龙的大道也很窄，两边的高楼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让人感受到了强烈的逼仄感。 只不过现在的人，会认为这是“繁华”，只有体会过几十年后北上广真正繁华的李野，才觉得多么可笑。 晚上的时候，裴文聪在一家中档酒楼请李野等人吃饭。 在吃饭的过程中，隔壁邻桌有人在不住的喧哗，到最后差点儿吵了起来。 裴文聪解释道：“那个穿黄衣服的，听了亲戚的劝告借钱买了楼，但是几个月的时间就跌了好多，现在埋怨亲戚，这种事大家都能体谅一下的，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李野问道：“所以裴先生最近没有买楼是吗？” 裴文聪道：“是啊！如果不是最近市场不好，我上个月就买了，现在也不知该怎么好。” “那就再等等吧！”李野看似随意的道：“可能还要跌一段时间的。” 裴文聪点点头，没怎么在意李野的话。 其实李野知道的很清楚，任何重大的政治事件，都会影响到经济。 自从82年开始，港岛的楼市、股市、港币汇率都开始下跌，其中仅83年一年，楼价就下跌接近百分之三十。 如果这会儿裴文聪买了房子，那可能要后悔个几年，一直到中英结束谈判，才慢慢的又恢复了过来。 吃完了晚饭，裴文聪把李野三人送回旅店。 临分别的时候，裴文聪问李野：“李先生，明天你的行程怎么安排？是要去参观九龙塘，还是三联书社？” 裴文聪考虑了半天，决定主动出击了，他是要问问李野，是否有“跳槽”的打算。 哪知李野却道：“我记得裴先生是港大毕业的对吗？” 裴文聪略微得意的道：“是的，我已经毕业十年了。” 李野：“那么你有认识的同学，从事金融行业喽？” “当然，”裴文聪意外的问道：“李先生为什么要问这个？你是关心财务账户的问题吗？这个不麻烦，明天我就可以帮你办好。” 但李野却又问道：“不，我是想问问，你能炒恒生点吗？” “.” 港岛在86年之前，市场上没有正式的恒生指数期货可供买卖，但私下里的交易肯定是有的。 裴文聪惊讶了几秒钟，才问道：“李先生还知道这个？” 李野淡淡的笑道：“当然，我可是京大经济系的。” 感谢书友“安静苹果summer”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33021208824673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polpjiangtom的打赏。谢谢你们。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 小野，你看起来很像骗子 第二天的早上，距离跟裴文聪约定的时间还早，李野就被郝健和靳鹏敲门叫醒了。 李野开门让他们进来，然后问道：“你们俩还认床吗？怎么起的这么早？” 靳鹏看了看郝健没说话，郝健沉吟几秒，才严肃的对李野道：“小野兄弟，我得跟你说一件事。” “有什么事就说，这里又没外人。” 李野看他脸色严肃，也认真了起来。 郝健讪讪的笑了笑，道：“小野兄弟，去年的时候，你给我们说了吃喝嫖赌抽这五毒中有两毒绝对不能碰，我们都记在心里呢！ 后来我还真就碰到了伱担心的情况，以前我也不好意思说，今天我就说出来，给你提个醒儿， 我去年十月份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很聊得来的老乡，跟他们待在一起，我怎么都感觉舒服.” 后来我们越聊越投机，都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他们就给我介绍一些新朋友，推荐一些有意思的好玩意儿” 郝健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白，有些后怕的道：“当时要不是小野兄弟早有提醒，我说不定还真就被他们给糊弄了，我多留了个心眼儿，最后才没有上当， 后来我亲眼见到几个“先富起来”的朋友入了局，几个月的时间就人不人鬼不鬼，现在想想都浑身冒冷汗.” 郝健在一旁叙说的时候，靳鹏就盯着李野不住的看，当他看到李野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明显的有些意外和惊讶。 他从小就有个江湖梦，也听老宋讲过一些老年间的千门故事，但怎么也没想到类似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了自己身边。 但是李野对于如此惊人的事情，怎么好似见怪不怪呢？ 【难道读书厉害的人，真的什么都懂？】 李野肯定不算什么都懂，但杀猪盘他肯定是懂的。 在几十年之后，杀猪盘都升级到4.0、5.0了，就郝健碰上的这种，最多不过1.0罢了。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未必都是大坑，突然亲近过来的朋友，也未必都心怀歹意，但事出反常必有妖，防人之心不可无。 为什么有些一夜暴富起来的拆迁户、中奖彩民，在几年之后又“回到解放前”了呢？ 没有辛苦勤劳的财富积累过程，不够抠，意志不够坚定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就是社会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专门猎杀久贫乍富的猎物。 手段粗劣的1.0、2.0就不说了，就说后世稍微高端一点的。 十年贫困无人问，一朝暴富天下知，在你有钱之后，突然就有某个都快忘了彼此姓名的朋友，带着某位“业内成功人士”过来跟你相聚， 那家伙，那排场，浑身名牌开着豪车带着女秘书，行程记事本上全是某某大佬的预约计划，言外之意“我很忙，今天过来是看xx的面子”。 等到时机成熟，一套精心准备的“高回报率投资计划”就很不小心的透露给你了，小到金融理财大到房地产开发，年化率30%还给你保底保本。 心动不？ 不心动没关系，人家会赶下一场，很忙的。 就这套路能让人上当，就是猎手捕捉到了猎物的贪念。 其实猎物但凡能静下心来想想，就算对方演技够好、资料齐全、话术再专业，也无法掩盖他们的破绽。 30%的保本回报率？想啥呢？ 别说百分之三十，就是百分之十，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也是骗子。 银行的信贷员每天都愁成什么样了？就为了能把贷款旱涝保收的放出去。 要真有百分之十的好事儿，还轮得到你？ 别说什么这是“关系产品”，甭管什么关系，在银行这种级别的大鳄鱼眼里，都不够看。 别说是什么业内成功人士，就是福布斯上挂过名儿的，在五大行面前也是渣渣。 它们什么背景，它们什么关系，但凡有这种好产品，有多少都不够它们吃的，你有多少人家吃多少，强吃硬吃，根本就不会流通到普通人的圈子里来。 所以上辈子见识过各种不同档次案例的李野，在当初第一次鹏城会议的时候，就严令靳鹏、郝健，绝对不能碰五毒中的两样，还讲述了一些最容易翻车的情况。 当时的郝健还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自己堂堂天纵之才还能被人给蛊惑了？但看他现在心有余悸的样子，可以说是幸之又幸。 只不过郝健话锋一转，小心的对李野问道：“小野兄弟，昨天晚上我和靳鹏在附近找人了解了一下，你说的那个‘炒恒生点’，是d博吧？” “小野兄弟我知道你聪明，但这种事情越是聪明人越容易上当，港岛这边现在又不是咱的地盘，不可不防啊！” “对啊小野，三水刚开始的时候，就跟那个张老板玩过小牌，我训了他几次，当时他不玩了，但背地里可能.你可不能沾那些东西。” “.” 李野看着两人，忍不住的笑道：“你们大清早的过来吵醒我，就是为了提醒我，怕我走了邪路？” 靳鹏摸了摸头皮，讪笑着道：“师爷临走的时候，可是让我一定看护好你，小野你.可千万别让我为难。” 李野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昨天只是跟裴文聪聊了两句，这俩家伙就被触动了清奇的脑回路， 看到李野又要炒什么“恒生点”，郝健甚至还来了个现身说法，反过来把他给劝诫上了。 李野忍不住的笑了笑，招呼两人坐下，想了想之后说道：“炒恒生点.确实有d博的成分，” 没等两个人着急发问，李野又道：“不过它跟d博有着本质的不同，你们可以认为它是一种危险性的金融投资， 它不像d博，完全是靠运气来猜输赢，更需要一定的经济学知识和时事分析来辅助分析.” 李野简单的给手下两员大将科普了一下知识，但是说着说着，就发现两人的脸色有些古怪。 靳鹏咧着嘴道：“小野，你现在看起来很像骗子呀！ 我记得你当初曾经告诫过我们，说如果碰到有人像你刚才这样口若悬河.那千万不要相信，因为一定是骗子” “.” 李野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说过。 不过郝健紧接着又道：“不过我们是相信小野兄弟的，你这次炒什么恒生点，我们可以跟着炒一下不？” 靳鹏没有说话，但也跟着郝健连连点头。 两个人跟着李野，一路从清水县走出来，李野哪一次的“决策”不是大赚特赚？ 所以他俩见李野对那个什么炒恒生点说的头头是道，只是犹豫了几秒钟，就把李忠发的严厉训诫、对资本主义的警惕全都抛诸脑后了。 【沃尼玛】 【我要是骗子，能把你俩的底裤都骗干净，毛都不剩一根。】 李野道：“你们可以跟我买一点，但我必须告诉你们，如果我判断失误让你们赔了钱，那你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野你这话说的愿赌服输，哦不，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哪里有赚钱自己的，赔钱怨别人的道理？” “呵，反正你们记住，这种风险投资只能是副业调剂，我们的主业还是制造业。另外.不要跟别人一起炒股。” 李野可是真见过兄弟为了炒股而反目的情况，赚钱的时候大恩不言谢，赔钱的时候，那个负责操盘的就成了仇人。 这一次他也是在两个人面前说漏了嘴，要不然也不带他们玩。 万一玩脱了赔俩钱也就算了，就怕让他们玩上了瘾，最后湿了鞋。 裴文聪准点过来接上了李野，然后开车过海去港岛中环。 中环，从地图上看只是一块不大的地方，但它却是港岛的中心，绝大部分的金融机构都聚集在中环及周边区域。 自上世纪70年代中期开始，香港开始进入一段经济高速发展的黄金期， 伴随着本土制造业陆续北移，金融和服务业的迅速崛起，香港摇身一变进阶成为国际金融中心，股市楼市成为香港经济的两大支柱。 恒指从1974年股灾之后的落到150点之后，一路上坡到了1981年的1810.2点，期间涨了11倍。 这么迅猛的势头，也让与之关联的金融业迅猛发展，带动了中环地带的繁荣。 当裴文聪的二手平治停在中环之后，郝健和靳鹏才意识到，当初李野为什么对于裴文聪的这辆“豪车”没什么感觉。 港岛是世界上劳斯莱斯最多的城市，其余的豪车更是数不胜数，刚刚因为得到一辆拉达瓦尼而沾沾自喜的郝健，心里全是满满的震惊。 毕竟几年之前，他们还以为港岛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裴文聪让阿敏停好车，然后问李野：“李先生，我有两个港大同学从事金融证券这一行，一个在远东财务公司任经理，跟远东交易所关系很好，一个自己跑单帮讨生活，你看我们选哪一家咨询一下？” 李野答道：“远东交易所？我听说那是第一家华人交易所？那就先去你那位经理同学那里看看吧！” 裴文聪讶异的点点头，道：“李先生非常了解港岛，确实是这样的。” 其实李野关于远东交易所的了解，来自于一部电视剧《大时代》，当初几名证券界的华人代表，为了打破洋人控制的“香江交易所“垄断，排除万难联手建立了远东交易所。 所以李野对这家交易所还是有些兴趣的。 进入远东财务公司之后，李野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经历过的那个时代，牛市、熊市，不知揪痛了多少人的心。 “这是梁家生，我港大的同学.” “这是李先生，我内地的一个朋友.” 李野很快见到了裴文聪的那位港大同学，不得不说，这位梁家生一看就比裴文聪混的好多了。 他有独立的套间办公室，还有自己的助理和女秘书。 特别是那个女秘书，让跟着进来的郝健、靳鹏，重新定义了“女秘书”这个词的含义。 跟这位名叫jessica的女秘书比起来，阿敏那位临时客串的女秘书，好像比清水县的淳朴姑娘也时尚不了多少。 明明两人昨夜还在讨论阿敏的精明能干呢！又会开车又懂财务又穿ol，但是现在.在妖娆面前，能干无力阻挡。 呸~，男人！ “阿聪，自从六年前的同学聚会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你这文化人士，是瞧不起我这铜臭佬哦？” “不要这么说了阿生，我哪里瞧不起你呢？你六年前就开平治了，我也不怕你笑话，去年才赚了点钱，勉强能在西环买得起两套楼哦” 女秘书把李野等人迎进办公室之后，梁家生坐在窗前的老板桌后面，隔着数米跟裴文聪谈笑风生，倒是把李野三人给冷落了。 不过随后女秘书就拿来了几本业务说明书，递给李野、郝健和靳鹏，让他们先浏览一下，看看有什么业务需求。 靳鹏和郝健顿时大眼瞪小眼，因为这说明书是英文的。 李野倒是勉强看得懂，这个梁家生的业务范围还很广泛，不止有港岛的股票、期货、黄金等等，甚至菊花国、美丽国的股票、期货都做。 不过李野只是随意的翻了翻就扔到了一边。 小爷是来花钱的，又不是打10086，你净给我提供一些自助服务做什么？怎么着也要给个人工服务吧！ 我看你那个女秘书就不错，让她给介绍一下业务很难吗？ 裴文聪跟同学寒暄了几句，然后就道：“我这几位朋友对恒指期货有些兴趣，左右大家都是同学，所以就来麻烦你喽！” “噢，那你这位朋友很有眼光啊！”梁家生这才看向了李野，笑着问道：“李先生是要炒恒生点是吗？不知道你要玩多大呢？” 李野平淡的道：“三十万港币，看跌。” “呵呵，现在大家都是看跌了，”梁家生并不意外的道：“不过李先生，三十万港币的本钱有点少，没有多少操作空间的，你想用多少倍的杠杆？” 李野没有回答，而是抬眼瞄向了梁家生的眼睛。 这又不是23年，三十万港币只是一个小数目，83年的三十万港币就算不是巨款，也不能说“少”吧！ 就是在港岛核心地段也能买四百呎的房子，九龙能买到五百呎。 就算是我进了超级vip大户室，你也不能这么直白的嫌少吧？ 梁家生面对李野的目光，笑的还是非常自然，但是眼底的那份傲气，却逃不过李野的敏锐感知。 李野只是时长跟文乐渝在未名湖边溜达一圈，天长日久都能把她的尺寸精确到厘米级以上，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一个人的眼神？ 梁家生很骄傲，并且眼底深处隐藏着非常强烈的优越感。 这个李野倒是不怎么稀奇，毕竟港岛繁盛的金融环境，吸纳了大量优秀的人才，很多人一夜之间就发了财，在无意中就晋升成了社会成功人士，从而造就了香港一代人的灿烂与飞扬。 经济在短期内的成功转型与腾飞，难免给整个社会带来了一种文化上的暴发户心态。 香港大东电报局曾有一段经典的影像，由一个西装笔挺的成功男士，以权威姿态向着观众解说：香港充满朝气、欣欣向荣，以国际金融中心的身份，把东西方的息讯汇聚集散。 此种背景之下，香港人也因此个个如广告片中的成功男士一般，滋生出一种盲目自大的优越感， 尤其在相对贫穷落后的内地人面前，这种优越感就会成倍放大，“表叔”“阿灿”“灿哥”“灿妹”等嘲笑性用语，就构成这一时期香港人对内地人的集中印象与认识。 梁家生起码表面上，对待李野三人还保持着客气，所以说如果他能够本着专业的态度，竭诚为客户服务，李野还是不跟他一般计较的。 再说梁家生能在证券所做到这个地步，优秀是不容置疑的，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也是李野认可的成功法则之一。 于是李野在跟梁家生对视片刻之后，就平静的道：“我对恒指看跌到700点，梁先生认为多少倍的杠杆合适？” “.” “哈哈哈哈~” 梁家生大笑了起来。 他一边朝着李野摆手，示意他不要见怪，一边笑了很久才道：“李先生，恒指不是那么玩的，没有人能猜到不是，你知道今天的恒指多少点吗？” “抱歉，我需要知道吗？” 李野才不在乎今天的恒生指数多少点，但他知道在投机客和市场恐慌的双重作用下，恒指会在今年跌破700点，然后等到那位铁娘子屈服之后，才迅速的掉头突破三千点。 这是被历史事件深刻影响的结果，不说稳赚不赔，但也十拿九稳。 (本章完) 第两百章 四十年大运 “李先生，其实我们做这一行呢！非常在意跟客户之间的信任，因为毕竟是有风险的，如果彼此不信任，那么到最后一定会闹得很不愉快” 梁家生的脸上没有了笑容，很冷淡的道：“像李先生这种情况，我建议由我的助手来操盘，他也是名牌大学毕业.” “还是不麻烦梁先生了，谢谢你的款待。” 李野都没有等梁家生说完，就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他微微颔首，扭头就出了办公室。 别管你业务能力多么厉害，但坐了半天连杯茶都没有，我是拿钱来找pua的吗？ 李野冷着脸出了证券所，裴文聪才急急忙忙的追了上来。 “李先生，你这.梁家生其实说的都是实情，像他这样的金牌经纪人也是不能完全看透恒指的走势的， 而且平时他也不做这种小生意，可是炒恒生点这么危险，我们必须借助他的能力” 裴文聪对李野已经比较了解，通过刚才两个人的对话，他就知道李野厌恶了梁家生的骄傲态度。 梁家生上学的时候就很臭屁，但人家有臭屁的资本，家世好能力强，对很多港岛人也是一副倨傲的嘴脸。 比如对他裴文聪。 但李野却站定了脚步，对着裴文聪道：“炒恒生点的危险还用伱说？我看重的是一个人的职业操守，他能力再强，一副上帝的嘴脸，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他吗？” “我就问你，到底谁才是上帝？” “.” 裴文聪沉默了数秒，才道：“好吧李先生，你花钱你说了算。” 上车之后，裴文聪又问李野：“我另外一个同学的办公室有些小，李先生还需要去看看吗？” 李野心里正不爽，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阿敏赶忙开车。 裴文聪另一个同学的办公室隔着也不远，但是确实如他所说，有些小。 在一栋破旧的办公楼里租了一个办公室，门口金波金融咨询公司的招牌都有些破旧，里面也没有助理也没有女秘书， 就两个客户大妈，正在跟一个头发有些谢顶的男人叽叽歪歪的争执。 这特么一看就是皮包公司啊！ 裴文聪尴尬的笑了笑，道：“李先生，如果只是论职业操守的话，他比梁家生还要好一些。” 李野等人进入这家咨询公司之后，那位秃顶男人只是跟裴文聪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又和那两位大妈吵的脸红脖子粗。 裴文聪想要打断那位同学，但李野却摆摆手，阻止了裴文聪。 如果让李野说粤语，他肯定说不利索，但听粤语是没问题的。 他已经听出来了，这位秃顶男人并不是在跟两位大妈争吵，而是在规劝。 “现在的行情很不好，你们不要那么冲动，那两只股票市盈率已经快三百倍了，怎么还能买呢？” “我可以替你们操盘，但是现在哪里还有稳赚十五个点的行情.你们不要去朱大头那里呀！他会赔死你们的” 两个大妈原来是想要委托这位秃顶男人操盘某两只股票，并且声称“赔了不怪你”，甚至都要威胁换去别家了，但秃顶男人都苦口婆心的劝解她们要稳重。 三个人争执了至少二十分钟，最后才争出了个结果来，秃顶男人尽量帮他们操盘，但是该买哪一只股票还是由他说了算。 两个大妈从包里拿出打捆的港币给了秃顶男人，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全部的家底。 “波仔啊！我们炒股这么多年，你这里是让我们最放心的，但你总是这种业务态度，是不会发达的啦” “发达不发达的不要紧，总不能害的别人跳楼吧？做人要讲良心的嘛！” 听了三个人最后的几句对话，李野倒是对这早早谢顶的男人有了兴趣。 因为他很像李野上辈子知道的一位基金经理。 同样的头顶没毛，同样的有些“良心”。 上辈子在大毛二毛干架的前夕，李野曾经不小心在某宝的页面上，看到了金牌基金经理的宣传，然后就被勾搭进去了。 然后就是一通跌打踩坑，换取一身伤痕。 而在这个过程中，有个牌面不大的基金经理，给李野的印象非常深刻。 在大毛二毛开打的第一时间，他就限制了自己名下基金的认购额度，基民每天只能买一百元他的基金。 等到战争打了两个月之后，他再次降低额度，每天只卖五十元，而等到最后，他干脆关闭了认购通道。 但是在整个22年，基金市场一片哀嚎的那个阶段，这位基金经理名下的基金，却逆势上涨了十五个点，堪称万千绿中一点红。 这是李野唯一一支赚到钱的基金，所以才记忆犹新。 也就是说，这个基金经理他没把握给客户挣钱，那干脆就不接客了。 而在此期间，另外那些金牌基金经理呢？ 他们各种宣传，各种出境，各种分析报告一篇接一篇，就差打出明晃晃的标语——“大爷，快来玩儿啊！我们这里老过瘾了。” 妮玛，反正不管是买入还是卖出，基金经理都赚钱，他们才是旱涝保收，你死了都扒你一层皮。 而眼前这个什么“波仔”，好像真跟裴文聪说的那样，有点职业操守。 “阿聪，你今天怎么会跑到我这里来？我听说你现在发达了，难得还记得我黑鱼波。” 波仔送走了两位大妈客户，一边忙着给李野和靳鹏、郝健倒茶，一边跟裴文聪谈笑。 当给李野倒茶的时候，他很不好意思的道：“不好意思啊几位，刚才确实有些怠慢，抱歉抱歉。” 李野先谢了人家的茶水，然后道：“不用那么客气，我倒是觉得挺好的，前面两位大妈是你的老客户吗？” 听到李野的普通话，波仔先是一愣，然后用口音很重的国语说道：“是呀是呀！我跟她们已经认识四五年了，前面几年赚了些钱，但今年行情不好，所以跟她们多说了两句。” 这时候，裴文聪道：“我这位内地的朋友，想炒恒生点，你跟他好好谈一下。” “炒恒生点？” 波仔一愣，然后扭头用粤语快速的问裴文聪：“他知道恒生点是什么吗？很容易爆仓的。” 裴文聪无奈的道：“他很坚持，并且要求很简单.操守要好，看跌到700点。” “看跌到700点？” 波仔眼睛一亮，转头又看向李野。 他深深的看了李野几眼，突然向前弯腰伸手：“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李野伸手跟他轻轻握了握，道：“我姓李，兄台你呢？” “哦哦，我有名片。” 波仔赶忙翻找出了一张名片递给李野。 李野一看，不禁有些莞尔。 原来这人叫罗润波，竟然是港大的法学硕士，还有事务律师的牌照，他干金融证券这一行，竟然是“不务正业”。 罗润波可能是习惯了李野这样的笑容，并不介意的道：“李先生是半年来我见过最果断的投资者，我也不看好港股的前景，恒生点确实可能会跌破700点，甚至更低，而且时间不会太远。” 李野还没说什么，裴文聪就惊讶的道：“阿波，你为什么会这么悲观呢？我刚从梁家生那里过来，他都不认为恒生点会跌破700” “梁家生前些年害死的人还少吗？” 罗润波冷冷的说了一句之后沉默了好久，才又继续道：“我其实不是悲观港岛，我是悲观.不列颠。” 李野看着情绪落寞的罗润波，终于重视了起来。 这些天他看到的港岛人，绝大部分都认为不列颠帝国依然强大，那位铁娘子很快就可以解决这场争端。 而罗润波，是李野遇到的第一个不看好不列颠的港岛人。 只不过他的眼光终究有限，看不到这场争端之后，在北边的支持之下，港岛的金融市场却更加兴旺。 可能是意识到有些失言，罗润波很快调整过来，问起了李野的打算：“李先生打算投入多少本金？” 李野道：“五十万港币，看跌到700点，你来帮我操作。” 裴文聪皱了皱眉，小声的问李野：“李先生，你确定要孤注一掷吗？” 李野账面上就五十多万的资金，他本来还想拿出二十几万兑换美金作为征稿的奖金，现在突然全部投入到期货市场，裴文聪还是有些担忧的。 “什么叫孤注一掷？”李野道：“我是每个月都有工资的人，怎么可能会孤注一掷？” “是的是的，你下个月确实有笔钱到账，您请随意。” 《朔风飞扬》的利润还在源源不断的回流到踏浪出版社，裴文聪倒是不怕李野的三万美金飞了。 最终，李野跟罗润波签了委托合同，让他替自己操盘那五十万港币。 郝健和靳鹏俩人琢磨了一下，开始小声商量，他俩今年分红了一大笔钱，但都是人民币，想要换成港币还是很麻烦的，就算是在黑市上也经常有价无市。 办完这一切，时间已经是中午，那位罗润波请李野等人吃了饭，虽然只是家小馆子，但无论是味道还是诚意都是可以的。 吃完饭之后，裴文聪抱歉的对李野道：“不好意思啊李先生，我提前好多天，就跟黄大师约了给我算流年，昨天通知我今天下午过去，我让阿敏带你们去游玩一下好吧！” “可以，你忙你的，我们随便看一下就好。” 李野自无不可，但郝健却道：“裴先生，既然是算流年，我们去算一下也好，我在鹏城就听说过港岛这边的大师很有门道。” 港岛这边的算命风气很盛，而内地因为前些年严厉打击，倒是显得神秘起来，所以郝健才有些好奇。 “门道不敢当，只是风俗，风俗只是这位黄大师名气很大，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接待几位要不我们一起过去，我替你们问一下吧！” 裴文聪想了想，还是决定带李野等人一起过去，到时候让他们在外面等，如果里面的大师不乐意，那出来走人就是了。 到了地方之后，人家黄大师的助手果然让李野等人等在外面，只让裴文聪一个人进去了。 李野是无所谓的，他本就不怎么相信这些东西，不过郝健倒是有些失望。 他其实主要是想算算自己的闺女郝翠翠。 。。。。。。 裴文聪进去之后，很恭敬的跟黄大师见礼，然后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大师，我最近遇到了一个北边的人，您能不能帮我算算，他跟我的命运是相合还是相冲？” 黄大师盯着裴文聪的面相看了很久，平静的眼眸中非常诧异。 然后他又问裴文聪的八字，又开始占卦，到最后甚至把古书都拿出来了。 去看过中医的人都知道，一旦医生开始翻书，这特么就是要坏菜了。 所以裴文聪的魂儿都快要被吓出来了。 港英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要是因为李野的关系把他给弄喽！他找谁说理去？ “不应该呀！” 黄大师连续测算了很久，才疑惑的道：“按你的面相、八字还有卦象来看，北边确实有贵人，可以给予你四十年的大运。” “.” 裴文聪的魂儿飞了，直接飞了。 四十年的大运？ 有这种卦象吗？ 有这种命相吗？ 别说四十年，就是给他二十年大运，他距离那几位顶尖富豪都不远了吧！ 呸~，想什么呢？十年就烧高香了。 感谢书友“凤舞九天？”的10000点打赏，一路走来兄弟还在，喜甚喜甚。 感谢书友33021208824673的500币打赏， 感谢书友hatsuneakina的打赏。 感谢各位大佬的大气。 (本章完) 第两百零一章 这不赖我呀 李野和郝健、靳鹏在外面的客厅里等着无聊，正瞅着一尊观音像观摩。 不得不说，这位黄大师在港岛应该很有名气，独栋别墅装饰的富丽堂皇，家里的摆设也都不是凡品。 就在李野准备用从老宋那里学来的半瓶子本事，确定这尊观音像是不是真东西的时候，黄大师的助理从楼上走了下来。 “几位先生请上去吧！黄大师今天刚好有兴致，愿意给几位算一算流年。”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郝健顿时有些惊喜的站了起来，然后才看见李野坐在沙发上没动屁股。 “小野兄弟，一起去不？” 李野摇摇头，摆摆手，让郝健和靳鹏自己去就行。 看到李野没有兴趣，郝健和靳鹏也不能勉强，人家可是团员嘞！ 而那位助理看了看李野，用粤语解释道：“这位先生，黄大师很少临时给人看相的，刚才的裴先生已经预约了半年，所以这次的机会非常难得。” “不用了，谢谢！” 李野再次摆手谢绝，助理才冷冷的瞥了李野一眼，带着靳鹏和郝健上楼去了。 两人进去之后，裴文聪稍稍愣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 然后当黄大师给两人看相的时候，又把刚才给裴文聪看相时候的流程走了一遍。 眉头紧锁，连续卜卦，翻查祖传的卦书和相书。 好半天之后，黄大师忽然对着裴文聪不悦的道：“裴先生，这两个不是你说的那个人，你是不知道内情呢？还是在故意隐瞒什么？” 裴文聪心里惊讶万分，但还保持着微笑道：“大师为什么这么说？” 黄大师把卦书一扔，冷冷的道：“这两位先生跟你的命格虽然不同，但际遇是一样的，伱们都有着同一位贵人。” 裴文聪惊讶的看着黄大师，才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狂起波澜。 刚才黄大师给裴文聪算命，说裴文聪的命相很奇怪，北边有贵人可以给予他四十年大运。 这特么就很离谱，这种命相大师别说遇到过，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然后裴文聪就说北边的“贵人”就在外面。 黄大师本来想亲自下去迎客的，但最终还是矜持住了，他其实也有些疑惑，今天是不是天有异象，干扰了他的相术测算。 但现在靳鹏和郝健上来，结果自己没说什么，但黄大师却算出了这两位不是“贵人”。 “裴先生，你虽然运势正旺，但也要记得人心要正，待人要诚，若不然天机难测，未必就不会半路斩运.” 黄大师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好了，他们这一行很讨厌别人的欺瞒，就算裴文聪现在运势如虹他也不惧，毕竟他在港岛也是出了名的相师，有交情的上流人物多了去了。 裴文聪赶紧道：“不是的大师，这次北边一共过来了三个人，还有一位太年轻，我也不太确定.” “运势跟年轻有什么关系？” 黄大师站了起来，抬腿就往楼下走去，众人赶忙跟上。 守在楼梯口的助理看到黄大师突然下楼，也是非常的震惊，因为黄大师除了那几位富豪客户之外，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下楼迎接客人了，尤其还是这种从北边来的。 众人下了楼，刚好看到李野站在那尊观音像面前左看右看。 裴文聪刚要喊李野，却看到刚才还冷眉冷眼的黄大师，已经是笑颜如花的走了过去。 “这位朋友，是喜欢这尊观音像吗？” 黄大师说的是国语。 李野转过头来，笑着道：“哦，我就是看看，看起来挺好的。” 黄大师马上道：“那就送给朋友了，我把它摆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就是在等待一位有缘人，今天终于算是等到了。” 大师助理：“.” 裴文聪：“.” 大师助理之所以懵逼，是因为知道这尊观音像上个月才摆上去的，绝对算不上“很久”。 而裴文聪懵逼，则是因为心里的吐槽：“沃尼玛，你是下来给他看相的，还是抢我运势的？ 刚才你算的那么辛苦，到底是在替我算运势？还是在替你算运势？” 每个人的运势是有数的，你多粘一点，别人岂不就少粘一点了吗？ 但是裴文聪还没想出个什么办法来，黄大师就跟李野聊上了， 聊着聊着，黄大师就表示可以给李野算上一卦。 李野倒是无可无不可，只不过黄大师要他的生辰八字的时候，他表示自己不知道，家里来人没告诉过他具体时辰。 既然缺了时辰，那就不需要报八字了吧！ 在这一点上，李野还是谨慎了一下的，上辈子看了太多灵异类，有些说的挺邪乎的。 黄大师也没说什么，就让李野摇卦。 李野随意的摇了六次铜钱，让黄大师按照顺序记下了结果。 然后黄大师就开始测算。 刚开始还好，但算着算着，黄大师就开始冒汗。 他先是盯着李野的面相看，然后再低头测算，然后再抬头看李野，如此周而往复，最后沉静了下来，但是手指却在快速的掐算。 李野看他的手速，都怀疑他是不是有着单身四十年的功力。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都知道黄大师遇到了极品卦象。 但是随着他的脸色却越来越红，红的有些不正常，李野忍不住的在心里琢磨：“他这是要现场做法吗？请大神还是鬼上身？” 李野的这个念头刚刚生出，眼前的黄大师就两眼一斜，猛然歪倒在地。 “.” 所有人都呆了好几秒钟，大师的助理才嗷的一声呼喊。 “快叫救护车，大师心脏病犯啦~~” 客厅里顿时一阵忙乱，女助理又是喂药又是喂水，而裴文聪则满头大汗的打电话叫救护车。 靳鹏也在一边帮忙，只不过他是用嘴帮忙。 “我跟你们说，他这个不像心脏病，我看是掉旋风。” 掉旋风，是清水土话“中风”的意思，就是脑子里出了问题。 但是郝健，却定定的看着李野，膝盖发软，就跟要跪倒抱大腿似的。 清水县很多人说李野受了老槐爷的托梦，还有人说李野文曲星下凡之姿，这特么的是神仙呀！ 李野看着地上口吐白沫的黄大师，又看了看那尊观音像，心里颇为遗憾。 那尊观音像真的不错，大师说好了送给他的，现在可怎么提这茬儿？ 。。。。。。。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裴文聪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钞票递给阿敏，看样子足足有几万块。 “阿敏，你带李先生游览一下中环，大富豪什么的都可以去看看，我送黄大师去医院。” 阿敏接过钞票，小声道：“老板，去大富豪的花销不算，但他们那边的人去大富豪不太合适吧？” 裴文聪一摆手，道：“人家愿不愿意进去是一回事，我们请不请是另一回事，要待人以诚。” 阿敏瞅了瞅自家老板，想从他眼眸中找到那种熟悉的“肉疼眼神”，但却只看到了满满的慷慨和兴奋。 【你个抠门老板终于开窍了，挣了钱不舍得花，那还做老板干什么？】 但是裴文聪跟着黄大师的助理，一起把黄大师送到医院之后，只待了一会儿就溜了。 裴文聪出门打上出租车，直接扔过去一张百元大票，把司机摧的飞起，一路赶到了罗润波的金波金融咨询公司。 进门就道：“阿波，我也要炒恒生点，就跟那位李先生一起。” 罗润波看着气喘吁吁的裴文聪，一边给他倒茶一边道：“阿聪，都快十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冲动？当年如果你不是冲动的辞职，早就发达了呀！” “你在说我？你不也是？”裴文聪嘲笑的道：“如果当年你愿意做狗，现在能比梁家生差？” “.” “哈哈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笑了好久之后，裴文聪才认真的道：“我当年的冲动，现在看来是无比正确的，今天的冲动也是正确的。” “那好，你这单我接了，不过咱们兄弟归兄弟，生意归生意，佣金我给你打七折，炒恒生点的风险你知道，爆仓了别.” “啊呀一个乌鸦嘴！啰里啰嗦，就不知道说点好听的。” “行有行规嘛！肯定要给你讲清楚啦~” 罗润波也不再废话，拿出合同就让裴文聪自己填。 当填到委托资金数额的时候，裴文聪填上了49万港币的数目。 罗润波一看就皱着眉嘟囔：“你这又是听了哪个神婆的蛊惑，还填了个七七之数，直接五十万不就成了吗？” 但裴文聪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对有些人、有些事，总要心怀敬畏才好。” 李野才投了五十万，裴文聪觉得自己还是少一点的好。 而且这笔钱，他本来是打算换一辆新款奔驰的，但现在看来，也许真能换一辆劳斯莱斯外加半山豪宅也说不定。 。。。。。。。 第二天的早上，靳鹏和郝健又是早早的起来，吃了早餐就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等着裴文聪过来接他们。 但比预定时间过了五分钟，裴文聪还没到，俩人就站在窗前，伸长脖子往外看了。 后面的李野放下手里的杂志，淡淡的道：“怎么，等不及了？大富豪上午是不开门做生意的。” “.”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想再去大富豪.嘿嘿。” “就是就是，昨天见识过了，今天不用再去了，你想歪了小野兄弟。” “呵~” 李野鄙视的笑了笑，道：“资本主义的腐朽奢靡，我们可以观摩，可以研究，但绝对不能沉迷深陷，懂吗？” “懂懂懂懂懂~” 俩人连连点头，跟小学生似的乖巧。 昨天那个阿敏带着他们去了大富豪，可把他们给整麻了， 那场面，那资本主义的奢靡腐朽，可是让两人开了眼界。 刚开始的时候，俩人还不怎么敢进去，因为李忠发曾经严厉的警告过靳鹏。 但李野却无所谓的想进去看看这个港岛重要的时代文化标志之一，俩人也就打起精神慷慨激昂的跟着进去了。 然后李大局长是谁？ 你指望一个混街面的大哥，和一个投机倒把的二道贩子，能有李忠发的坚强意志？ 看看李野没有什么制止的神色，那严厉的教导早就抛诸脑后了。 妹妹扯着你一起唱歌，一起跳舞，俩孩子哪里品味过这种滋味？ 等到拉着舞女的小手蹦擦擦跳上两圈舞，什么自卑矜持都没了。 在这里，钱才是大爷。 要不是李野那个柳下惠在一旁碍事儿，两个第一次见识糖衣炮弹的的家伙，昨天说不定就开了洋荤。 “我出去抽支烟。” “我也去我也去。” 俩人等到九点多，见裴文聪还没来，就结伴出去抽烟。 “唉，老郝，你说今天咱们.会不会换一家观摩学习？” “说不准，而且这事儿还得看小野兄弟的心情，咱俩就是保镖” “你说得对，都是小野领我们去的。” 放纵过后就是后悔，俩家伙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觉得应该把责任撇到李野头上。 反正他个子高，能顶。 早上九点半，裴文聪终于来了。 但今天他没再提去哪里游览参观的事情，而是单独跟李野面谈。 关门之后，裴文聪直接掏出了一份合同。 “李先生，我考虑了一下，你前天提出的利润分配方案还是合理的，但我的出版社还有别的业务，这其中的利润分配不好核算， 所以我建议咱们两人合作成立一家公司，专门运营《冰与火之歌》，以后还有什么合作业务的话，也都归属到这家公司的名下来运作.” “哦，那对于股份三七的分配比例，你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裴文聪笑着道：“这家新公司你是老板，我是股东。” 李野稍稍有些意外，他本来就想在港岛成立一家公司的，这还没来得及跟裴文聪讲，对方已经替他办周全了。 而且他的最低底线其实是四六，毕竟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港岛这边的事情基本上都要拜托到裴文聪手里，没有点好处人家怎么可能卖力？ 结果裴文聪突然就投降，好似洗白白乖乖送上门来了似的。 【什么原因呢？】 李野略一思索，突然问裴文聪：“裴先生，昨天那个黄大师，给你算的流年是个什么结果？” “.” 裴文聪愣了一下，道：“这个不能讲的，讲了就不灵了，呵呵。” 李野仔细观察裴文聪，灼灼的眼神逼到他的脸上，让裴文聪都讪讪的笑着把脸扭到了一边。 李野在裴文聪的脸上看到了忐忑，甚至有一点恐惧，但更多的是期待。 “那位黄大师情况还好吧？” 裴文聪终于歪了嘴，缓缓摇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那行，我们找个律所，把这份合同签一下。” “好的，我有几个熟悉的律师，罗润波也可以，李先生可以自己挑选。” 裴文聪吐了口气，和李野一起出了旅店。 在经过街角的报摊的时候，李野无意间一瞥，却在一张报纸上看到了黄大师的消息。 “哦~，抱歉啊！这真不赖我。” (本章完) 第两百零二章 先争取做个二流吧！ 李野和裴文聪合伙创建新公司，单单相关手续的办理就用了两天。 港岛作为远东重要的商业贸易中心，有着一整套完善的商业管理制度，虽然有些繁琐，但也非常的严谨，尽可能的保护了商人的利益。 李野全程只是沉默的看合同、签字，只有当裴文聪问及新公司取个什么名字的时候，才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就叫赛里斯吧！” 在港岛这个地方，用这种音译外文做名字的公司很多，低调一点没毛病。 裴文聪听了之后，笑着道：“赛里斯，李先生是借用历史上外国人对种花帝国的称呼吗？” 李野道：“算是吧！希望我们这个国家，会像那个时候一样，重新让全世界都充满敬畏和向往。” “.” 裴文聪愣了愣，沉默着点了点头。 千年之前，因为丝绸的原因，引得世界上的其他国家纷纷来到种花家，在见识到种花家的强大之后，把这个帝国的富庶和强大传遍四方。 现在曾经的辉煌已经敛去，赛里斯这个名字也早就被世人遗忘，李野借用一下，也算是一个念想，借一点国运。 公司的事情全部办完之后，李野才干了两天“正事”。 他到了港岛的很多著名风景点参观留影，还通过裴文聪的搭线，跟两位立场正确的文学作者进行了友好的文化交流，算是完成了自己“文化交流”的任务。 要不然等回到京城柯老师和文乐渝问起来，“你第一次去港岛文化交流，都干了什么事儿啊？” 那咋回答？ 我去大富豪夜总会观摩了一圈？还跟一位大师有了一次迷信互动？ 那也太不严谨了。 。。。。。。。 在离开港岛的倒数第二天，李野等人去了那条专做定制服装的小街，去拿定制的衣服。 定制服装在做好了之后，最好先试穿一下，如果有哪里不太合适，可以进一步小修一下，把款式和尺寸调整到最佳，比买的成衣会更合体。 当然，价格也更贵。 这会儿普通的成衣也不过几十几百，但李野等人做的衣服却是大几千港币，让靳鹏、郝健都感到非常的肉疼。 一套衣服搞进去半辆212吉普车，你说该不该肉疼。 只不过等靳鹏、郝健穿上之后，却都觉得不那么疼了。 郝健是几人中颜值、身材最弱的，但平时也算最注重衣品形象的，这会儿换上新衣服之后，竟然感觉自己有了那么几分“潘安之貌”。 靳鹏照了照镜子之后，已经在畅想回家穿给他那位未来媳妇儿看看，接受一番全方位的赞扬了。 当然，他们俩人就算是再臭美，绑一块儿也赶不上李野。 设计师阿灵亲手帮李野整理好了衣服，然后忍不住的道：“李先生，虽然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不太合适，但我还是建议您尝试一下港岛的演艺界， 也许只要很短的时间，您就是下一个许文强呢！” “不了，谢谢。” 李野轻笑着拒绝了，功夫皇帝差点儿都混不出来，他傻了才会到港岛来混这个大染缸。 阿灵看李野没兴趣，也只能叹气罢休，不过在李野准备付款的时候，她却提出了另一个请求。 “李先生，我想拿这几款衣服去东京参加服装展，因为其中有李先生你的很多创意，所以衣服的尾款就不收了。” “抱歉，伱如果是去巴黎，我倒是愿意无偿奉送我的创意，但你去东京，还是算了。” “.” 李野看到了阿灵脸上的尴尬，显然她本来就很纠结是否索要李野的创意，现在被直接拒绝，就更是尴尬。 每一个设计师，都有她的骄傲，但骄傲在现实面前，很容易被压垮、再压垮。 其实阿灵完全可以不告诉李野，直接拿这几款衣服去参赛，就八十年代港岛和内地之间的专利关系，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 但她还是问了李野，并且还愿意出一笔不少的费用。 所以，李野想了想又问道：“你现在的经济状况，还能负担得起参展的费用吗？” 阿灵闪闪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倒是比李野想象的更坦然，更接受现实。 “那你跟我的朋友谈一下吧！他现在需要一个时尚设计师。” 李野对着郝健招了招手，然后跟他耳语几句，就迈步出门撒手不管了。 郝健回头看了看李野，等到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就已经换上了一副“成功人士”的表情。 “你好，我是鹏城七厂的厂长，我们现在有三万名合约员工我们正在面向全世界招募优秀的时尚服装设计师” 鹏城七厂的直属员工，到春节之前才刚刚突破两千名，但李野当初策划的外协加工计划却发展迅猛，跟三十几家服装厂建立了良好的代加工协议。 如果把人家三十多家服装厂的人全部算到自己头上，估摸着能有个两三万人。 所以郝健拉虎皮做大旗，倒也不是全部瞎扯。 而这位阿灵，看着郝健满脸的疑惑，中途不得不把裴文聪也拉了过去，核实对方是不是大骗子。 近一个多小时之后，郝健才从服装店里出来，找到了李野。 “小野兄弟，这次咱可是碰到聪明人了，那个樊秀灵愿意入职我们鹏城七厂，但平时要在港岛办公，偶尔去鹏城看看， 另外人家还要这几款衣服的专利，并且以专利入伙，拿这几款衣服的销售提成， 另外人家还要委托港岛的贸易中间商，跟我们搞服装出口，需要我们给人家一个低到极点的出厂价。” “.” 饶是李野见多识广，也是懵了几秒，才晒然一笑。 这个套路，不是跟自己当初拿《朔风飞扬》去找裴文聪的时候一个鸟样呢？ 看到李野也有些晒然，郝健又吐槽道：“怎么港岛人都这么会做生意呀？看着文文弱弱的一个女子，一旦粘了钱，比猴儿都精。” 港岛这几十年的商业发展，让整个社会都在经济上尝到甜头，也形成了路径依赖，成为整个社会的一种思想心态。 就跟后来内地看到倒爷挣了钱，生出了“十亿国民八亿倒”的思想一样，人人都想着倒一倒就挣钱，反而忽视了源头的制造业。 李野笑道：“学会了吧？港岛的商业氛围不是我们能比的，以后你可以多跟这边交流，多跟这边学习，要不然可真玩不过那些歪果仁。” “行，为了咱们的以后，我这次就忍她这一回，但以后早晚得让他知道我郝健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郝健早就从李野这里接受过“走出去、赚外币”的思想，这会儿也没有激烈反对，反正李野说行，那就行呗！ 到了晚上，裴文聪包了一个包厢宴请李野，也算给他们送行。 李野一进包厢，就看到了那位樊秀灵。 今天的她没有穿职业装，而是穿了一套长裙，果然有那么一股子富家千金的味儿。 樊秀灵看到李野之后，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对着李野欠身颔首，明显知道了李野才是三人中的“一哥”。 而且看她对李野的态度，说不定裴文聪还给他透露了一点其他的秘密。 “你好李先生，谢谢你给了我这次机会，虽然我因为家庭的原因无法长期在鹏城坐班，但我绝对不会懈怠，一定做好属于我的工作。” “请坐，”李野压手让樊秀灵坐下，然后笑着道；“你真的理解你需要做的工作吗？” 樊秀灵愣了一下，警惕了起来。 这特么不是要做红色特工吧？ 但李野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心血沸腾、遐思万千。 “樊女士，你现在去不去鹏城上班，都无关紧要，我会让人定期给你送来所有款式的服装的市场数据，并且尽力提供给你内地人的身材特点” “你的工作不是简单的设计几款服装，而是引领一种风格，一种适合内地人的体征、思想的风格， 可以说如果做的足够成功的话，内地广阔的市场都是你的t台，十亿国民，都是你的模特。” 樊秀灵咽了口唾沫，道：“这个.工作难度很大，很有挑战性。” 李野直接道：“我们可以帮你成立服装设计室，由你来招募助手但我们给予了你帮助，你也必须尽快推出一套适合内地人的作品，协助我们创建一个足够时尚的品牌。” 品牌，才是李野的最终目的。 鹏城七厂是挂靠的关系，在一年多后种花家允许私营企业成立的时候，必然有一次交接过渡。 就算鹏城七厂是李野从无到有一手养大的，但到那个时候，李野是否能够全部接过鹏城七厂的资产呢？ 虽然李野有柯老师那边的关系，但有些事，不能全指望别人。 所以李野才未雨绸缪，提前做好一些准备。 从今年开始，鹏城七厂的所有销售渠道，都会逐渐力推一个品牌，到最后让人只知道这个品牌，而不知道鹏城七厂。 但这个品牌，是属于港岛某个公司的。 等到了公私交接的时候，即使厂房、设备、资金上出现纠葛，但渠道是郝健和靳鹏一手搭建的，品牌是港岛的，只要重新搭个台子，就能继续唱戏。 一流的企业做标准，二流的企业做品牌。 先争取做个二流吧！ 感谢书友20221007210218957的500币打赏，感谢兄弟。 (本章完) 第两百零三章 当仁不让（一） 83年农历正月十二，是李野在进入港岛之前，就预定的离开时间。 因为从鹏城到京城，坐火车要两天两夜的时间，他要赶在开学之前回到京城，而且还提前约好了跟文乐渝一起看元宵灯会。 但是在临走之前，却出现了点“意外”，裴文聪给李野三人安排了三个直飞京城的航班座位。 如果是从京城往港岛这边来，那李野是绝对没有资格坐飞机的，但从港岛往京城去，裴文聪只是通过机场的港大同学，就轻轻松松的办到了。 这下子，就连昨天跟裴文聪闹出了些嫌隙的郝健，都忍不住的问李野：“那个姓裴的怎么到哪里都有同学呀？” 李野笑着道：“港岛就这么大的地方，港大的学生出头总是容易一点，多年积累下来，他不就同窗遍天下了吗？” “你们现在明白我考京大的意义了吧？一个港大，就是一个人脉圈子，只要你分出利益，就有渠道，就有人脉。” 郝健抿抿嘴，点点头道：“多读书还是有用的，要不然总是被人欺负。” 李野好气的道：“昨天那不是他欺负你，是我欺负伱，行了吧？” 就在昨天，郝健跟裴文聪因为服装出口的问题发生了一点争执。 裴文聪坚持以港岛这边的公司为主，支配鹏城七厂的出口业务，并且声称“有港大的朋友在做这一行，有经验、有人脉”。 而郝健的意思是他就是业内人士，应该是港岛这边配合他，趁机在广交会上打出名声，学经验、拿利润肥水不流外人田。 到最后还是李野拍板，出口业务还是由港岛这边做主。 这个决定惹得郝健都嘟囔着埋怨，说李野舍近求远，里外不分。 但郝健哪里知道现在这年头出口的难处，真要让鹏城七厂撑头，能办成事儿才怪。 “你欺负我做什么？”郝健听李野那么说话，又嘟囔道：“你欺负我.还不是应该的？ 我只是不懂你说的那个什么品牌，结果我去问裴文聪，他竟然跟我打马虎眼，这以后你让我怎么跟他们学习？” “.” 李野还真不知道有这事儿，但想想也是好事。 最近鹏城七厂挣钱挺猛，郝健多少有些不思进取了，只要能卖出去挣到钱，款式什么的根本不在意。 这以后等到洋品牌杀进来的时候，拿什么跟人家抵挡？ 另外，李野也希望国人的审美观，不要太受西方的影响。 他不否认ol装加丝袜挺好看的，但喇叭裤呢？ 而且种花家也有自己独特的服装元素，比如后世基本绝迹的中山装，李野就觉得挺可惜的。 他现在还记得功夫皇帝穿着中山装，在虹口道场大杀四方的那股子帅气。 大家都把它当成老土的象征鄙弃之后，菊花国的男生校服，却吸取了它的部分元素，做出了很漂亮的立领装。 至于马面裙什么的，暂时还是有些超前，但提取一点民族传统元素应该还是可以尝试的， 他希望能做出一个符合绝大多数人审美观和接受度的品牌，让别人一看这个牌子，就心里喜欢。 而且，要有能力跟世界大牌碰一碰，叫叫板。 。。。。。。 第二天，裴文聪把李野等人送到了机场，一直到检票入闸才挥手告别。 等到脱离了裴文聪的视线，郝健和靳鹏好似突然松懈了下来。 挺直的身板儿懒散了，目不斜视的严肃目光也活跃了，僵硬的脖子灵活的左转右转，看什么都感觉新奇。 “乖乖嘞！这一次跟小野兄弟出来，没想到竟然能捞个飞机坐坐，你说等上了飞机，咱身边坐的都是啥级别？” 三十岁的郝健厂长，现如今也是挥挥手就是几十上百万生意的人，但对于第一次坐飞机，还是有着强烈的新鲜感。 而靳鹏的关注点就有点不一样了，他才不在乎跟谁一起坐飞机呢！ “小野，我听说飞机上可以随便喝茅台，有这回事儿吗？” “这你别问我，我也没坐过，不过你现在喝不起茅台吗？” 靳鹏舔了舔嘴唇，笑着道：“那应该不是一个味儿吧？你现在喝茅台，跟第一次喝的时候一个味儿？” 三人顺利的上了飞机，坐果才发现周围坐着的绝大部分都是外国人。 想喝茅台酒倒是可以，人家乘务员亲自给你倒一杯，只是机舱内不禁止吸烟，换气系统不如后世的飞机， 身边人的体味又大，乘务员的制服也远不如后世亮眼，给李野的乘坐感受真一般般。 李野闭上眼睛假寐，两个多小时之后，感觉飞机开始转弯盘旋，他知道应该是到京城了。 只不过过了一会儿之后，李野就感觉不对劲。 因为飞机盘旋的时间有点久了。 这年头的首都机场，难道也拥堵吗？ 李野有些奇怪，然后他就听到一个靠窗的乘客道：“外面下雪了呀！” 李野探头过去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子，紧张起来。 外面下雪也就罢了，机场的地勤人员绝对敬业，肯定紧急扫雪，但能见度不高却是个大问题。 这年头的国内机场可没有盲降系统，全靠飞行员的胆识和技术，在恶劣天气的情况下降落，可能毛子那边的飞行员才最为擅长，南边过来的飞行员 事实证明，这年头的飞行员技术还是不错的，飞机在盘旋二十分钟之后，成功的降落在了京城机场。 而透过两侧的窗户看出去，大雪纷飞一片迷雾，触眼所及全是雪白。 “怎么这么大的雪呀？” 出了飞机，乘客们才深切感受到京城的雪有多大，只是走下舷梯这一小段，身上就铺了一蓬雪花。 等到经过检查入境之后，李野才知道京城是突降大暴雪，很多起飞的航班都延误或者取消了。 另外通往市区的路上因为雪天路滑，发生了严重的交通阻塞，大客车的数量也不足，所有的乘客只能耐心的等待，分批离开机场。 李野等了大半个小时，才遵从工作人员的指挥出门上车。 结果他上车之后，一眼就看到了三个熟人。 一个是李野现在所居皂君庙四合院原主人的儿子，张睿。 半年前李野买他家房子的时候，就听说他要出国，不知为什么拖到了这个时候。 另外两个熟人，赫然是半年没见面的柳慕寒和陆景瑶。 他们几个人都坐在一起，看他们胸前的校徽，周围有七八个人都是京外的学生。 李野皱了皱眉，就想找个座位坐下，但是张睿却看见了李野，对着他招手道：“李野李野，来这边坐。” “哦，我坐这边就好了。” “哎呀，你快过来快过来。” 张睿实在太过热情，李野推却不过也就坐了过去。 “李野，你的航班也取消了吗？我刚才怎么没在候机区看见你？你是来送机的？” “我不是来乘飞机的，我刚刚落地，你在候机区当然看不见我了。” “你刚刚落地？” 张睿一愣，然后问道：“你从哪里飞过来的？你怎么买的飞机票。” 周围几个京外的学生也看向了李野，毕竟以他这个年纪，是不应该有资格坐飞机的。 李野不动声色的道：“港岛那边的出版社邀请我去交流了几天，回来的时候他们帮我买的飞机票。” “你从港岛回来？”张睿满脸惊讶，然后笑道：“牛啊兄弟，你这写，都给写出国了啊！怪不得我看你这一身行头光鲜的很呢，感情这是外国货呀！” 李野慢慢转头，也是惊讶的对张睿道：“出国？你怎么有这种想法？” 张睿没反应过来，奇怪的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这时候，靳鹏在一边冷冷的道：“港岛是我们国家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出去之后，可千万不要随便乱说。” “.” 靳鹏对张睿这个家伙的印象，可着实不怎么样。 本来他家的房子卖八千块，就是最贵的一家，然后都讲好了拿钱过去了，他临时加价到一万，虽然带了一屋子的家具，但那也是不讲信誉。 而随着靳鹏的话音落下，车厢内立刻寂静了下来。 其实在八十年代，人们下意识的认为去港岛就是出国，张睿纯粹就是口误。 张睿“噗嗤”一笑，然后道：“对对对，幸亏现在我还在咱们的土地上，要不然都没有改正的机会 对了李野兄弟，你达者为先，给我们说说外面的情况，也让我们多一点经验，别让外人小看了咱们。” 李野摇摇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大家都是人，谁强谁弱都是凭本事说话，只要你比他们学习好、能力强，谁也不会小看了咱们。” “这位小兄弟说的在理，”旁边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插话道：“我们单位以前进口菊花那边的零件，那是说尽了好话，还是冷眉冷眼的爱答不理，我都以为他是个面瘫患者， 结果去年咱们自己的研究所突破了新技术，那人满脸堆笑的找我们，又是降价又是送礼，我特酿的当时就问他你丫原来也会媚笑啊！” “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有了这位京城人的加入，大家聊得倒是越来越融洽。 当知道靳鹏、郝健是因为李野的“邀请函”而去的港岛，周围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李野，目光明显火热了三分。 现在的出境有多难？李野年纪轻轻，就能把人给“带”出去，这是什么本事？ 怪不得刚才说“凭本事说话”呢！ 整个车厢里面，也就只有陆景瑶的目光，没有落在李野的身上。 她茫然的看着窗外，拼命的想要回忆昨晚还在学习的英语知识，希望用学习上的专注，隔断耳畔的声音。 这半年多来，陆景瑶拼命的学习，很多时候都可以达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境界。 但今天无论她怎么努力，李野那边的声音却针扎一般钻进耳朵，扎进心里。 【为什么以前的他是那样的普通，而现在的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们议论的中心？】 前来送机的柳慕寒就坐在陆景瑶身边，看着陆景瑶的脸色逐渐变白，就知道她又自我偏激了。 柳慕寒从李野上车的那一刻开始，就仔细的对他进行了观察，李野从前到后就只往陆景瑶这边看了一眼，而且还是一扫而过。 也就是说，人家李野根本就没在意陆景瑶。 但陆景瑶，却因为李野的出现，而出现了强烈的心理变化。 “唉~~” 柳慕寒叹息一声，也是没什么办法，只能握住陆景瑶的手，给予她微薄的安慰和支持。 她很清楚，如果陆景瑶不能自己摆脱这个心理障碍，李野会是她一生的梦魇。 大客车很快就坐满了人，但是因为滞留在机场的人还有很多，而且天已经黑透了，所以也就只能超员载客，后面上来的人就只能站着。 这时候，一个西装男人突然站起来喊了一嗓子，让李野皱起了眉头。 “大家发扬一下风格，给国际友人让一下座，年轻人坚持一下.让一下座。” 很多人都站了起来，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别人，而像李野这样的年轻人，是最先起来让座的。 现在的大环境就是这样，李野倒也没有直接抵触。 但是当后面一批乘客上来，刚好轮到李野这边让座的时候，他却不愿意让了。 因为他在这一批乘客里面，看到了中村直人。 而中村直人也看到了李野，很自然的就在那位热心西装男的指引下，站到了李野身前。 “这位同学，你给让一让，发扬一下.” “我们国家哪个风格，要求我把座位让给一个菊花人？” “.” 在车厢里宣扬了大半天风格的西装男，顿时就愣住了。 整辆车上的人刚才一直都受他的指挥，那些得到座位的友人也都给予了他友好的微笑，他正享受的功夫，却突然被一个小子膈应了一下。 西装男立刻板起了脸，对着李野严厉的问道：“这位同学，你是哪个学校的？哪个班级叫什么名字？” 结果李野比西装男还严厉，直接伸手指着他的脑门：“你是哪个单位的？什么名字什么职务？” “.” 这他哪里敢说？ 这会儿哪个单位没有几个老革命，真要是捅了过去，说不定就有人抡着拐杖揍他。 沃尼玛，当年老子差点丢了性命，你给谁让座？ 车厢内的气氛非常尴尬，旁边的张睿也是忍不住的扯了扯李野的袖子，暗示他不要太倔强。 但是李野却对他说道：“张同学，你刚才不是让我给你说说外面的经验吗？那我就给你说一条。” 李野很严肃、很大声的道：“在我们种花家境内，温和的谦让是一种美德，但是等你到了外面就会发现，人家根本不吃你那一套， 过分的谦让，只会让别人认为你无能，认为你软弱， 你们想要取得别人的尊重，要么就用优秀的成绩，要么就用强硬的拳头，但千万不要谦让， 因为在西方人的字典里，强者.必须当仁不让！” (本章完) 第两百零四章 当仁不让（二） 李野没说瞎话，因为这个年代在海外杀出来的学生，基本上都有着强烈的自信和担当，说是当仁不让，一点都不虚。 但他的一番话说完之后，全车的人却都怪怪的看过来，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车里还有那么多的西方人士呢！你这番话，是在指着和尚骂秃驴吗？ 不过这寂静的状况只持续了几秒钟，就被一个孤独的掌声所打破。 “啪啪啪啪~” 李野诧异的扭头看去，发现竟然是柳慕寒。 她还特意脱了手套，让自己的鼓掌声更响亮一些。 “慕寒，你别” 有京大的同学，焦急的想制止柳慕寒。 但是柳慕寒却置若罔闻，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之下，定定的看着李野持续鼓掌。 陆景瑶也有些急了，想要拉住柳慕寒，制止她的冒失行为。 但是紧接着，更多的掌声突然间就响了起来，而且很奇怪的是，这些掌声，大多来自于那些各色头发的“友人”。 这一下那个西装男更难受了，连带着中村直人也是尴尬社死。 “你伱.” 西装男指着李野，刚要说些什么，后面忽然又上来了一批人，看他们有很多人都穿中山装，显然是国内航班过来的。 李野突然站了起来，把西装男和中村直人都唬的后退了一步。 原来刚刚上来的乘客中，有一位年轻妇女抱着一个小孩儿，而且那个小孩儿还在不住的咳嗽。 李野作为长在红旗下的五好少年，尊老爱幼的品德必然是有的。 “那位大姐，你来我这里坐吧！” “啊？不用吧！不用不用，你坐吧小弟。” 那位年轻妇女还不太好意思，但李野却直接让了出去。 “大姐你别误会，我其实是给孩子让个座，他是生病了吗？” “只是有点咳嗽，不大要紧。” 虽然说不要紧，但那位妇女还是坐到了李野的座位上，她两手抱着孩子，在车厢内站都站不稳，实在不方便，也不安全。 自己摔了没什么，但要是摔了孩子，那还不哭死？ 经过李野这么一搞，那个西装男也说不出什么了。 人家李野不是没有爱心，但人家的爱心只针对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你站在哪个道德制高点上指责人家？ 小心被人家反过来啐你一脸。 大客车终于开动了，因为路上全是厚厚的积雪，所以它行驶的很慢。 客车的轮胎上捆扎了防滑链，跑起来发出连续的“哗啦哗啦”声，也变相提醒着车里的乘客，今天的道路状况比较特殊，大家都别有什么怨言，有人给你提供加班服务就不错了。 李野就站在中村直人的身边，随着大客车的晃动晃晃悠悠。 眼看着自己这位同校同学脸色阴沉，李野忽然笑着问道：“中村同学，你脸上的疤痕怎么回事？是春节放假期间跟人打架了吗？” 中村直人机械的转动脖子，用死鱼一般的眼睛看着李野，数秒钟之后，又像机械人一般把脖子转了回去，没有搭理李野。 但李野已经捕捉到了中村直人的异常情绪。 他的眼眸之中，竟然出现了畏惧，然后就是深深的仇恨。 “中村同学，我们种花家的学生，自我要求是非常严格的，绝对不允许随意打架斗殴，如果出现了这种恶劣情况，是需要向学校老师做出说明的。” 中村直人猛地扭过头来，僵直的脖子都发出了“咔吧”的声音。 而车内的靳鹏，还有陆景瑶，也都震惊的看向了李野。 【你特么竟然好意思说这种话？】 李野从小跟人打架的次数，让一年级小学生数都数不过来，竟然还说自我要求格外严格？ 你是只对别人严格吗？ “谢谢李桑的关心，我是不小心摔倒磕伤的。” “哦~~” 李野意味深长的发出一声叹息，然后道：“那可能是我误会了，我刚才看你脸上的痕迹，还以为是被竹刀劈的呢！你们菊花人好像都很喜欢玩竹刀。” “.” 中村直人那僵尸一般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就跟一摊七彩颜料泼到了白纸上，愤怒、羞愧、懊恼.精彩万分。 【竟然被我猜对了吗？】 李野扭头目视前方，好似没事儿人似的，但是心里却一阵止不住的舒爽。 他刚才看中村直人脸上的伤痕，凭经验就知道是被片状钝器给劈的，再加上北二条老关家那套明朝的古董茶壶，试探着猜测了一下，没想到就猜到了真相。 中村直人看着李野，一句一顿，吐字清晰的道：“我们菊花人，确实喜欢玩竹刀，以后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让李野同学见识一下。” 李野轻蔑的一笑，道：“乐意奉陪，但我就怕你事到临头，却怂了。” “.” 中村直人愣了一下，不明白李野哪里来的自信。 但是随后他就淡淡的笑了，狞笑。 【我在你们智娜人身上受的耻辱，就从你李野开始洗清。】 这一次回家过年，中村直人的经历可谓是过山车。 因为此时的文物保护环境不够严密，中村直人弄了好多古董回到菊花，送给了他的爷爷中村建寿作为春节礼物。 中村建寿非常高兴，在除夕夜的家宴上对中村直人给出了高度的评价，连带着中村直人的父亲也脸上有光，给出了明年对他加大支持的承诺。 随后，这套明朝的五彩花鸟壶，就被中村建寿敬献给了一位大人物。 这位大人物，是菊花国的贵族，家族历史已经超过千年，也是中村家族效忠上百年的主公。 菊花国表面上看起来是文明社会，骨子里其实还是封建社会，他们的几个党派，其实就跟以前的关西派、幕府之类一样，有着强烈的诸侯争霸色彩。 就在这样的国家，如果没有贵族的扶持，底层商家几乎没有发展壮大的可能。 中村家能够发展到今天，少不了这位大人物的栽培和帮助，那么有了比较新奇的好玩意儿，送上去取悦一下对方是应有之义。 结果，自然翻车了。 就跟老宋说的那样，华二憨的本事只能以假乱真，但假的，终究不是真的。 人家传承上千年的家族，还是有那么一点眼力的，一下子就把那套赝品五彩花鸟壶给看了出来。 中村建寿被喊了过去，当着一群家臣的面训斥了一番，可算是丢尽了脸面， 要不是他拿了好几件古董过去，那几件都是真品，羞愧的他差点儿就要剖腹了。 回到家之后，这个老家伙拖出竹刀，就把中村直人的父亲给打了一顿，劈头盖脸没轻没重，只有脸上没有伤痕。 然后，中村直人又被父亲拿竹刀劈了一顿，劈头盖脸没轻没重。 但中村直人的父亲手艺不行，一个失手，劈到中村直人的脑门上去了。 所以李野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如果掀开中村直人的衣服，那才是惨不忍睹嘞！ 八十年代的机场大巴，没有后世那么多的线路，肯定是不会通往中关村那一片儿的，那一片这会儿还是菜地呢！ 不过机场的大客车还没到终点呢！靳鹏就对李野道：“小野，后面那辆车好像是咱们的车。” 李野挤到窗边，擦干净玻璃上的水汽一瞅，果然是自家那台京城130。 大客车停了之后，李野和靳鹏、郝健下车，王坚强就从副驾驶上跳下来，兴奋的呼喊着跑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 “哥，你们总算到了，我们都跟了好几辆车了，就怕走两岔了。” “这种天气你们干嘛还等我们？我们待会儿找个地方住一宿不就好了吗？” “那怎么能行？”王坚强很执拗的道：“我要是这点事儿都不能干，还能干什么？” 几个小伙子麻利的接过李野三人手里的行李，放到车厢里面的棉被上，很小心的给包裹了起来，然后就坐在车厢里不下来了。 “你们在上面干什么？赶紧到驾驶室里面去，大家挤一挤就到了。” “不用不用，我们在上面有被子，不冷。” 李野连续招呼了几遍，几个年轻人都坚持着不下来，他也就只能作罢。 两排驾驶室里最多坐六个人，李野、靳鹏、郝健、王坚强还有司机就五个人了，也确实坐不下。 进了驾驶室之后，李野就对靳鹏道：“今年你得想办法多搞几辆车了， 咱们上那么多税，有困难总要向上反映反映，以后不能再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坐车里，让别人坐外面，不合适。” 靳鹏笑着说道：“是是是，今年我一定办成这事儿，绝对不能再出现今天的情况，我这上万块的衣服，要是挤上一道口子，就能买俩轱辘。” 愣头愣脑的王坚强，瞅着靳鹏身上的衣服，眼睛也火热了起来。 他以前是不注意衣品的，但现在谁让他喜欢上一个京城姑娘呢？ 李野忍不住骂道：“你能不能别显摆？不显摆能死啊？” “哈哈哈哈~” 靳鹏哈哈大笑起来。 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反正兄弟之间的显摆又结不了仇，逗一逗，乐一乐，为什么不呢？ 京城130在雪后的街道上轻快的行驶，让李野感觉到了司机的不凡技术。 “唉，这位开车的兄弟以前没见过呀？” “这是王强东，师爷刚给你找来的司机，”王坚强道：“他以前是部队的工程兵，驾驶技术真好，今天下雪我就让他开车了。” “工程兵啊！不错不错。” 一说部队上的优秀司机，很多人可能首先想到的就是川藏线上的汽车兵。 确实，川藏线的汽车兵因为承载着高负荷的运输任务，所以练就了过硬的驾驶技术。 但其实要是论整体水平，工程部队的运输兵，普遍要比普通运输连的兵技术更强一点。 因为他们有着干不完的活儿，这里修路那里修桥，没完没了。 别人当三年兵，可能也就开个三万公里，可他们干一年说不定就三万公里了，而且工程兵的驾驶路面可不是柏油路、水泥路，锻炼效果可想而知。 李野上辈子就接触过一个老工程兵。 自卫反击战的时候，本来没有他们部队什么事儿，结果前方的运输环境太过恶劣，直接紧急命令打过来，就从工程部队抽调司机上去增援。 结果那老兵因为技术好，就被光荣的抽上去了，回来之后吹牛逼，说他们工程汽车兵技术最牛。 快十点的时候，京城130才到了皂君庙，稳稳的停在了四合院的门前。 李野还没下车，就闻到了一股子大锅全羊的味儿。 王坚强道：“老宋一看今天下雪，然后就嘟囔着你们回来时间肯定很晚， 外面可能不好吃饭还不如在家吃，所以就搞了半只羊自己炖上了，这老家伙的臭嘴真的很准。” “王副经理，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一个锅里吃饭的，不带这么背后说人的呀！” 老宋听到车声，已经出门迎了出来，刚好听见了王坚强的话，于是就笑着跟他调侃。 “哼~” 王坚强撇了撇嘴，哼了一声，不带跟老宋搭腔的。 他早就弄明白了，自己跟这个老家伙斗嘴，那纯粹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干脆给他来个不搭理，他嘴巴再巧也没辙。 进了四合院之后，李野就看到了一口大锅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而大锅旁正在忙活的，是姜小燕和他的老娘陈金花。 李野笑道：“老宋这是抓了你们过来当差啊！” 姜小燕马上道：“不是不是，我们正在跟宋老叔学手艺呢！宋老叔熬的全羊味道绝了， 前些天我们试着在秀水街那边卖了一次，两个小时就被抢光了。” 李野讶异的道：“那你是不准备开面馆儿，改行卖全羊了？” 姜小燕道：“不，我们两样都做，高低搭配，满足客人的多方位需求。” 李野眨眨眼，问道：“这话谁教你的？” 姜小燕一指王坚强：“强子跟我说的，很有道理呢！” 。。。。。。。 李野到家之后，大家才一起开饭。 三大盆全羊被摆上了三个小桌子，大家分成三伙趁热开吃。 李野看王坚强吃的唏哩呼噜，便小声问道：“强子，你这是想开了？” 王坚强茫然的道：“想开了什么？” 李野诧异的问：“我从清水县走的时候，你可没去送我，我听说你好几天都不跟人说话呢！” 因为大年初一的事儿，王坚强被家人伤了心，所以直到李野走的时候，好像还没返过劲儿来。 但今天看他的样子，好像没事儿啊！ “哥，你其实想错了，我也想错了，初一那天过后，我确实有些想不开，但是后来你猜怎么着？” 王坚强放下碗筷，笑着说道：“我爸我妈、我哥、我嫂子，突然就对我好起来了，比对我大哥家那个小侄子都好” 王坚强看李野不信，直接伸手解开了外衣，露出了一件崭新的棉袄。 “哥你看看，这是我妈给我新做的，十几年了，我都忘了什么时候穿过新棉袄” “我想通了哥，现在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所有人都得围着我转，不围着我转还不行，这叫” 王坚强揉着脑袋想了好半天，才一拍大腿道：“这叫当仁不让，对，就是当仁不让！” 李野：“.” 而这时候，旁边另一张桌子上的姜小燕，也是出声道：“对，就要当仁不让！” 她其实跟王坚强的情况差不多，因为她以后也是姜家的顶梁柱。 我就是爷，谁也不让。 感谢书友“老酸乃”的1000币打赏，感谢书友33021208824673的500币打赏，感谢两位大佬的阔气。 (本章完) 第两百零五章 文乐渝：我想你了呗！ 第二天早上，李野还在睡觉呢！就听见外面“砰砰砰”的有人敲门。 然后李野就听见那个王强东在院子里向外问道：“哪位？找谁？” 然后门外就传来文乐渝的生意：“我找李野。” 王强东严肃的问道：“我问你是哪位？” 门外的文乐渝没再答话，但李野已经穿着拖鞋，披上大衣出来了。 “是我同学，找我的。” “哦哦，我帮你开门。” “不用，我开就行，你回屋歇着吧！” “哦哦！” 王强东赶紧溜回偏房去了。 他昨天跟王坚强一起住在了四合院的偏房，今天早上早早的起来，把院子里的雪都给扫干净了。 但不曾想却把文乐渝给拦在了外面，看李野光脚踩拖鞋急匆匆的样子，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干了啥事儿？ 李野匆匆打开大门，就看到穿着大棉猴的文乐渝正站在外面，好看的眉毛上挂了两道白霜，小小的鼻头儿都冻红了。 而文乐渝看到一身秋衣秋裤，就裹着一件大衣的李野，也是连翻白眼儿。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几秒钟之后几乎是同时开口。 “伱不嫌冷啊！” “你不嫌冷啊！” “.” “赶紧进屋！” “赶紧进屋！” “.”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连续两句“心有灵犀”的对话，让两个年轻人禁不住的开怀大笑。 “走走走，快进屋，这种天气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李野拉着文乐渝的手就往里走。 “你跟我说的昨天到，下那么大雪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今天早上我打电话给靳鹏，他说你到皂君庙了，我就来了呗！” 文乐渝还是有些矜持的，没好意思直接说“我想你了”，但她瞅着李野的眼神，却让李野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相同的意思。 李野下意识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她没有躲，只是像个大橘猫一样的喵呜摆头。 “这种天气，你就应该让靳鹏喊我一声，我直接去你家就得了，你这路上万一滑倒了怎么办？” “才不会呢！”文乐渝小得意的道：“你走后的这些天，我每天都练拼刺，下盘比以前可扎实多了。” 李野拉着她进了屋，才劝道：“拼刺就是强身健体的手段，你也别练得太猛，要不然会把腿给练粗的。” “怎么会粗？我感觉还练细了呢！” 文乐渝下意识的答完，然后才意识到了什么，歪着小脑袋瞄向李野，想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邪恶的想法。 可惜李野的道行已经非常高，怎么可能轻易让女朋友看穿了底细？ 他搬了个小板凳，放到暖气片子旁边，把文乐渝拉过去让她坐下。 “你先暖和暖和手，我换个衣服啊！” “嗯。” 文乐渝乖巧的坐在暖气片前面，但是当听见李野穿衣服的声音之后，却鬼鬼祟祟的转过了头，探长脖子看了过去。 当她看到李野穿上一件看起来很别扭的毛衣之后，就“嗖”的一下转回了头，低低的嘿嘿了两声。 那是她给李野织的毛衣，七扭八拐的针法，绝不重样的花纹，怎么看怎么像是抽象派的艺术品。 文乐渝改了两遍，终于在年前勉强完工，但实在拿不出手，就年前的时候混在一堆年货中交给了李野。 没想到李野现在穿在身上.还挺好看。 李野穿完了衣服，问道：“小渝你吃饭了吗？” 文乐渝回答道：“吃了一小碗面，我妈做的。” 李野穿好了衣服，又问道：“我这里有昨天炖的羊汤，你陪我吃一碗不？” 文乐渝伸了伸小舌头，点头道：“好，陪你吃一碗。” 好家伙，文乐渝这一碗可吃嗨了。 大冬天的，热乎乎的羊汤配小醋，又开胃又暖身，反正小妮子在李野面前从来不掩饰自己的饭量，一碗接一碗没什么不好意思。 李野欣慰的道：“看来你没说瞎话，这些天果然苦练拼刺了。” 有运动量才有饭量，整天坐着不动，那饭量是不会见涨的。 文乐渝一边把肥的往李野碗里挑，一边道：“我妈前几天也笑我，说幸亏现在条件好了，要不然还养不活我了呢！” 李野秒接道：“那没关系，我来养你，保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 “.” 文乐渝眯着眼睛看向李野，数秒钟之后才娇嗔的吐出一个字。 “滚~” 李野怎么会滚呢？又不是皮薄脸嫩的初哥。 他单手托腮，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文乐渝。 文乐渝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好看了，以前是那种冷白皮，现在是明显的白里透红，看起来非常可人。 这个时代的女孩子，跟后世女孩子的最大区别，就是脂粉气弱了很多，但是体质健康血气充足，手指上的十个月牙又大又白。 因为她们没有那么多的精神消耗，不熬夜、不追剧、不打游戏，更不会烦恼今天是喝奶茶还是安慕希。 当然，这是在保证营养的情况下，文乐渝经过一年半的调养，算是彻底补过来了。 文乐渝面对李野的肆意眼神，大方自若的喝完最后一口羊汤，才把碗一推。 “今天你刷碗昂~” “行，等我十分钟，然后去你家。” 文乐渝眨眨眼：“去我家干嘛？” 李野失笑道：“我年前拿了那么多年货，不得回礼呀？” 文乐渝撇撇嘴道：“你又不是外人，真是见外。” 你听听妹子这话，中听不？得劲儿不？ 然后李野就把两个大箱子拖出来了，文乐渝兴奋的打开一看，满满两箱的衣服、鞋子呈现在她的眼前。 文乐渝愕然的看着箱子里的东西，半天后崩出一句：“上一次你藏钱了？” 83年去港岛，人民币是不好使的，上一次李野亮出了五千美元，后来还剩五千。 而文乐渝看似萌萌温柔，但心思却极其敏锐，下意识的就说中了真相。 “没有，我怎么会藏钱？”李野面不红心不跳的道：“我把那卷英文稿子拿到港岛，人家决定采用了，然后就先给了一部分稿费” “我寻思着拿回来说不定还得上交，干脆就花了吧！这一大箱是你的，那一大箱是你妈、你爸还有你哥的，这其实是用你的钱买的。” 文乐渝拎起一件大衣试了试，又换了一件风衣臭美一番，好看的眉眼就喜盈盈的弯成了月牙，止不住的笑意开始在她脸上滋生，就如春天的迎春花一般绽开。 她是稀罕这一箱子的东西吗？ 不，她稀罕的是李野的“偏心”。 两大箱礼物，她文乐渝独占一大箱，爸爸妈妈哥哥三个人挤一箱。 这叫什么？ 这叫有眼力，别看家里其他三个人都这“长”那“长”的有权有势，但最有用处的还是她文乐渝，李野清楚的很。 “咳，给你买的东西有些多，所以把你妈那份稿费也花进去了，待会儿去了你家，你得帮我掩护一下，别惹得柯老师不高兴。” “绝对不会，”文乐渝噘着小下巴，信誓旦旦的道：“我妈的稿费已经托我代管了，而且以后保证不会再过问咱小金库的事儿。” 文乐渝有着足够的自信，上一次她就跟老妈讲过道理了，以母女之间的了解，柯老师绝对不会再问过“她和李野”的钱。 李野提着两个大箱子出了正屋，王强东马上从偏房里出来，帮李野把箱子拿上了车，然后就准备开车送李野出门。 但李野却道：“我自己开车去就行，今天你让强子带你去转转，尝一尝京城的小吃，看看京城的灯会。” 王强东愣了一下，刚要说什么，却被王坚强用眼神制止了。 等李野开车走了之后，王坚强才对王强东道：“以后碰到这个女生，你不要往跟前凑，知道什么叫电灯泡吗？” 王强东郁郁的道：“可是我来的时候李叔说了，以后让我跟着李野，一定保护他的安全。” “嗨~” 王坚强拍了拍王强东的肩膀道：“这你就放心吧！就李野的本事，等闲人不是对手，而且谁要是不长眼的惹了那姑娘，那才好看了呢！” 。。。。。。 因为今天是星期天，所以柯老师和文家父子都在家，当李野进门的时候，柯老师已经把饭菜做得差不多了。 李野放下东西就去厨房帮忙，让柯老师大为满意。 有这种能赚钱、会做饭，还会疼人的女婿，以后自家文乐渝还能受了委屈？ 饭菜上桌，文乐渝从李野的大提箱里，把送给文庆盛的几瓶白兰地拿了出来，文庆盛一边说着“太见外、太破费”，一边让儿子给李野倒满。 李野年前拿走了人家那么多的年货，年后过来怎么能只记得文乐渝母女，忘了俩男人呢？ 只不过箱子“太小”实在装不下了，两瓶洋酒，外加两双高档皮鞋，就是李野送给文庆盛和文国华的全部。 当初文乐渝，可是顺了文庆盛的一双进口皮鞋给李野的，人家老爹不说，他心里别没个逼数。 酒桌上的气氛非常好，柯老师给李野盛了一碗汤，笑着问道：“去了一趟港岛，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被那边的繁华迷了眼呀？” 李野摇摇头道：“繁华肯定是比我们这边繁华的，但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过的很富裕，更不是遍地黄金随便捡。” “很多人也在为了明天该吃什么而发愁，而且阶级压制比我们这边要严重的多，普通人想要上升，甚至比我们这边更困难.” 柯老师很诧异，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李野却回答的这么严肃。 其实内地在港岛有自己的势力，港岛的真实情况普通人不知道，但上面肯定是知道的，柯老师也是有所了解。 于是她又问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那边出版社的朋友跟你说的？” “算是吧！”李野道：“除了出版社的人之外，我还跟两个作家同行聊了一下，他们对这个问题反应很强烈 不过那边有很多人对我们也有误解，而且我发现他们的教材有些小问题。” “教材有问题？什么问题？” 柯老师本来没怎么在意，毕竟李野说的这些情况并不属于她的职责范畴，但她是教育系统的，对教材这方面就很敏感了。 “我也说不清，我买回来了几本，就放在行李箱里了，您有时间的话就看看，反正我是看着别扭。” “行，待会儿我看看。” 柯老师看着李野，不禁越看越满意。 刚才她看到李野提着两个大箱子进门，还以为他在港岛这几天都忙着买东西呢！没想到他还办了点正事。 这年头的考察、交流，基本上就是公务+购物，李野的表现比很多正式交流的人都靠谱，如果再把年龄因素考虑进去的话，那都不能仅仅用一个“优秀”来形容了。 “哎呀，酒桌上就不要说正事了，”文庆盛举起了酒杯，对着李野道：“我得谢谢你李野，小渝这些天练的不错，身体更好了，欸，我以前就说过你柯老师不听咱们得畅快的喝两杯。” “啊？” 李野有些尴尬，因为文乐渝曾经说过，她想跟着文庆盛学拼刺，但被柯老师阻止了。 结果现在又让李野“带坏了”，柯老师会不会不高兴。 李野悄悄看了看柯老师，发现她笑眯眯的好似没什么反应。 但是当他跟文庆盛、文国华喝了三瓶酒，眼看着对面爷俩摇摇欲坠的时候，终于觉察出柯老师的不对了。 以前这个时候，柯老师会举杯跟李野走一个，把李野给“放倒”，维护了文庆盛的面子。 结果今天柯老师就笑眯眯的看着文庆盛，根本没有帮忙的意思。 得，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柯老师，两位叔叔、大哥，您就趴下吧！ “我干了，文叔叔您随意。” “干干.干了” 。。。。。。。 李野“醉了”，柯老师不许他酒后开车，把他“强行”留宿在了客房。 文乐渝给李野盖上被子，悄悄退出去之后，才找到柯老师道：“妈，您的威风是越来越大了，都不用说话，就把李野吓的装醉了。” “怎么，怪我了？” 柯老师笑了笑道：“小渝，其实你的脾气有些拗，练拼刺是可以强身健体，但也很容易练出戾气来，李野一枪放倒十几个看似威风，其实很危险。” “老妈，你怎么跟李野一个味儿啊！他也是整天跟我嘀咕，三天一练，强身健体，不能好勇斗狠.” “李野说得对呀！你不愿意听我的，连他的也不听吗？” “我为什么要听他的？”文乐渝歪了歪嘴，然后揽着柯老师的胳膊道：“我还是愿意听妈妈的。” 娘俩一边唠嗑，一边打开了李野带来的行李箱，拿出那些衣服试了起来。 柯老师穿上李野特意给她买的低奢名牌大衣，还是非常满意的。 这还是樊秀灵根据李野的要求，带他跑遍了港岛几个商场买的。 手感极好，但款式、颜色又不张扬，看似保守，但却简约有形，很符合她的身份。 不过文乐渝几款风衣、大衣，柯老师也非常喜欢，她只是因为工作不能穿太花哨的衣服，但哪个女人不爱美呢？ 文乐渝有些调皮的嘿嘿一笑，道：“李野一不小心买多了，就把妈妈您那份稿费全都给我用了，妈妈你从我这里面挑一件，挑一件。” 柯老师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家闺女，捉弄着道：“呦，那怎么好呢！小渝你真舍得？” 文乐渝很大方的道：“那肯定舍得，妈妈您随便挑，我保证不跟您赖皮。” 柯老师笑着拿起一件，顺手就穿到了身上。 结果扣不上扣子。 再换一件，袖子太长。 柯老师缓缓转头，看向了文乐渝。 文乐渝嘿嘿嘿的笑着，好似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妈，这可不是我小气，李野买的是小码，您自己穿不上.可不能怨我小气！” “哎呦~” 柯老师哼哼一笑，一个脑瓜崩就弹到了文乐渝头上，把小妮子的得意全部打散。 (本章完) 第两百零六章 谁比谁高尚？ 第二天，文乐渝要跟李野出去看灯会，她举着两件羊绒大衣问李野：“你说我今天穿哪一件合适？” 李野摇头道：“都不合适，今天很冷的，还是穿大棉猴吧！” 文乐渝憋着嘴翻了白眼，轻轻的“哼”了一声，拿着羊绒大衣钻屋里去了。 不一会儿之后，一身灰色羊绒大衣、小牛皮靴、丝绸围巾的都市小丽人就出现在了李野面前。 李野也不得不承认，文乐渝搭配的这一身真的很靓。 但是李野在港岛做的两件羊绒大衣都不是很厚，保暖效果肯定不如羽绒服大棉袄， 京城昨天刚刚下了雪，今天化雪可是最冷的时候，李野怕把文乐渝给冻着。 但很可惜，美丽冻人是不分时代的，就是文乐渝这样的女孩儿也不能免俗。 “再加顶帽子，要不然咱不能出门。” 李野只能退而求其次，让文乐渝加一顶帽子，据科学家研究，一顶棉帽子的御寒效果能抵得上一件大衣。 “好的。” 文乐渝用手比划了一个“ok”的姿势，很快找了一顶毛茸茸的帽子出来，跟干练的灰色大衣配在一起，又多出了一种萌萌的感觉。 “走吧！大美女，小心亮瞎一群单身狗的狗眼哦！” “嘻嘻。” 两人携手上街，先开车去了朝阳区那家小菜馆，打着文国华的旗号祭了五脏庙， 等到吃饱喝足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缺乏娱乐活动的市民，纷纷涌向几个元宵灯会的地区。 李野和文乐渝也跟着人流汇入了灯市，走着走着，因为大街上的小夫妻、小情侣的影响，两人的胳膊很自然的就挽在了一起。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很多东西都是水到渠成，剩下那些流不过去的地方，就不是感情的问题，而是时代的问题了。 不过这会儿的情侣，大部分都是走心，一次失恋患一场大病的比比皆是。 而后世的情侣，你就是跟她把肾给走虚了，到最后说不定也只能得到一句风淡云轻的“咱们不合适”。 俩人溜溜达达，就到了小吃街了，各种卖零食的小贩冻的嘶嘶哈哈，但是叫卖声却非常响亮。 “小渝，要吃糖葫芦吗？” “要吃。” “小渝，要吃炸切糕吗？” “嗯嗯。” “小渝，要吃臭豆腐吗？” “你自己吃吧！离我远点儿。” “.” 文乐渝一根糖葫芦下了肚，李野把自己剩下的半根给她，她一点都不嫌弃，吧唧吧唧的就吃了个精光。 吃完了还用舌头舔舔嘴唇上的糖渣，真把李野的心给萌化了。 “欸，那边那个是李大勇吗？” 文乐渝忽然推了推李野，朝着左前方努了努嘴。 李野扭头往左边看去，果然看到了李大勇那熊一般的身躯。 文乐渝道：“要过去跟他一起吗？” 李野摇摇头：“算了，别打扰他们。” “他们？” 文乐渝垫着脚看了看，发现了李大勇身边的女生。 那个女生自然是李大勇那个大二的师姐林秋艳。 文乐渝八卦的问：“那女的是谁？伱认识？” “年前在回家的火车上见过一回。” 李野也没有遮掩，把年前在火车上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文乐渝琢磨了一下，肯定的道：“她不能说有错，只是跟咱们不是一路人，李大勇是看错了人吗？我记得他不笨啊！” “感情这种事，谁又说得清呢？” 李野叹了口气，拉着文乐渝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李大勇肯定是不笨的，相反还很聪明，但从小没有谈过恋爱，对于自己的第一次，难免过于执着，外人是救不了的。 李野和文乐渝走着走着，发现前面街边摆了个临时的摊子，摊子面前的牌子上写着“羊汤面，三毛一碗，五毛两碗。” 两个用大油桶改装的炭炉，一个炖着一锅羊汤，一个滚着一锅面汤， 两盏电石灯发出的瓦斯灯光照的周围透亮，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借着灯光忙的脚不沾地，不是陈金花和姜小燕是谁？ 文乐渝也看见了，然后她问李野：“哪位婶婶是小燕她娘吧？也来京城了？” 去年春天，陈金花和姜小燕的爷爷去了清水县二中，想给姜小燕办转学的事情，当时文乐渝在场是见过陈金花一面的。 “是的，小燕觉得自己老娘与其在老家赶集卖筐，还不如来京城卖面呢！.所以就把她老娘接到京城来了。” “那我得过去尝尝。” 文乐渝欣喜的走到摊子前面，嬉笑着道：“老板，给我来碗面汤，不要钱的那种面汤哈！” “.” 孙先进在元旦晚会上演的《海参炒面》里，有一句台词是“那什么不要钱？” “面汤不要钱，” 文乐渝当时听得咯咯大笑，这会儿活学活用逗上姜小燕了。 姜小燕正忙的头大呢！突然看到嬉笑打趣的文乐渝，打了个愣怔才反应过来。 “文乐渝你也来看灯会啊！你先坐这儿，我给你来碗热乎的羊汤暖和暖和。” “不用不用，你给我来碗面汤就行，我晚上吃的太饱，喝不下。” “喝不下让李野帮你喝，他饭量大。” 姜小燕跟文乐渝熟得很，也没啥不好意思，很快就给她弄了满满一大碗羊汤，大半碗都是肉。 文乐渝揉了揉小肚子，感觉还有点空隙，也就不矫情的喝了起来。 周围的人基本上和她一个情况，天气有点冷，再加上很多人都是远郊赶过来看灯的，一碗热乎的羊汤面又暖和又顶饱，所以娘俩的生意相当的好。 姜小燕又要给李野舀一碗，李野赶紧打住道：“你别给我舀了，小渝也就只喝汤，剩下的肉都给我留着呢！” “嘿嘿，那行，你饿了自己动手舀啊！我先给别人下面条。” “你忙你忙。” 李野拎了个马扎，跟文乐渝坐了一张小桌子，看着她慢慢的喝汤。 而这时候，陈金花小声的对姜小燕道：“你看看人家这个姑娘，你再看看刚才那个什么艳 自己喝汤把肉给男人留着，这才是好姻缘呢！那个李大勇以后有的罪受喽！” 李野耳朵尖，听见了陈金花的话，然后就问：“刚才大勇来过了？” 姜小燕点点头，“嗯”了一声就去忙碌了。 这就不对了。 李野站起来走过去问：“怎么了小燕，刚才是出了什么事吗？” 姜小燕闷闷的道：“没有，刚才李大勇过来聊了几句然后就走了，没事。” “就你这点小心思，还能瞒我？” 李野笑了笑，直接问陈金花：“婶子，咱都是痛快人，刚才到底怎么了？” 陈金花是个直性子，索性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刚才跟李大勇一起的那个妮子说话不中听， 说国家给了俺家小燕工资，她就不应该再来做这种小贩俺气不过跟她吵了两句，结果她竟然说小燕给大学生丢人。” 李野诧异的道：“国家给小燕的是生活补贴，这面摊儿是婶子你的买卖，闺女给老娘的买卖帮忙，怎么就丢人了？” “就是哩就是哩，刚才俺怎么没琢磨过来呢，俺家小燕性子软，被那个妮子挤兑了心里不好受.下次再碰到那个什么艳，看我让不让她.” “哎呀，我哪里心里不好受了，”姜小燕烦气的道：“我是怕给李大勇找麻烦，娘你别乱猜行不？咱自己凭双手挣钱，谁爱说闲话谁说去。” “是是是，是娘猜错了，是娘错了，妮儿你就当没听见。” 看着娘俩闹了点小别扭，李野也是没什么好办法。 坚韧自强的人，心里有时候会有那么一点自卑，姜小燕的性格又不像陈金花那么豁达，偶尔遇到一些糟心事，肯定需要时间消化。 “李野，过来把肉吃了。” 文乐渝忽然喊了李野一嗓子。 李野过去坐下之后，文乐渝却站起身来，把好几千块的羊绒大衣脱了下来。 “把我拿一会儿。” 文乐渝把大衣塞到李野怀里，就走到了正在急着擀面条的姜小燕的身边，拿起面条帮忙下锅。 “欸，文乐渝不用你这” 但文乐渝根本不听姜小燕的，三两下把面条煮好，捞到碗里加好面汤、羊汤就给顾客送了过去，一连串的动作还挺麻利。 “羊汤面、羊汤面，三毛一碗、五毛钱两碗了啊！” “噗~” 李野一口羊肉卡在喉咙上，差点儿吞不下去。 你能想象，一个行政五级干部的女儿，会在夜市的小摊上喊吆喝吗？ 这就跟一个送外卖的小哥摔了车，眼看就要误了单，结果一位开奔驰的哥们停下车，换上小哥的工作服，一口气上十八楼，给小哥把所有的订单都给送完了一样。 大家都是人，谁比谁高尚？ 文乐渝一会儿的功夫，就捞了四五碗面，还给四五个客人结了账。 然后就瞪了李野一眼：“你还没吃完啊！没看见都忙不过来了吗？” “唔唔唔~” 李野一仰脖，把碗里剩下的肉都倒进了嘴里，鼓着腮帮子就过来帮忙。 四个人围着一个小小的摊子，在冬日的夜晚忙忙碌碌，不知滋生了多少温情，暖暖的流到了谁的心间。 孩子发烧了，手忙脚乱，又更晚了 (本章完) 第两百零七章 李野：你这个礼物太贵重了 终于还是开学了，李野卡着最后的返校时间回到了209宿舍。 一进宿舍，社交牛逼症的吴润福就对着李野嚷嚷：“李野你可算来了，你要再不来，老幺都要把送你的宝贝捂的发霉了， 这两天他是吃饭也捂着，睡觉也捂着，上厕所也捂着，就怕那宝贝化成小人给跑喽！” 从黑省回来的孙先进急了：“伱胡咧咧啥？我哪里捂着怕它跑了来？是你们根本不懂，总是给我乱动” “不对呀！”吴润福装作很惊讶的道：“是你说人参这东西，能变成小娃娃跑了的呀？我们咋胡咧咧了” “不是，你们岂有此理。” 李野看孙先进被吴润福逗的急了，连忙道：“别闹别闹，虽然都是一个宿舍的兄弟，但有些玩笑不能开啊！你看把咱家老幺急的，不知道爱护幼小吗？” “对对对，爱护幼小，我认错，我认错，不过可不是我先急的啊！” 吴润福收了笑容一脸无辜的道：“是这么回事儿，老幺从老家拿了一根小人参来，非要送给他的好一哥， 我就说了一句‘七两为参八两为宝，你这棵太小’，结果老幺就急了，捂起来看都不让我们看了。” 吴润福话音未落，老幺孙先进又气不过的道：“什么小人参小人参，你们见过大的吗？又不是送你的你嫌弃什么？” “好好好好，老幺你别急，让我瞅瞅行不棵他们都不识货、不识货，当是武侠呢！动不动就千年人参？” 李野赶紧打圆场，209宿舍六个人里，他跟孙先进关系最好，这弟弟大老远从老家给自己带东西来，结果被人嫌弃，自己必须得给把这面子立起来。 结果等孙先进拿出那颗“小人参”，李野顿时愣了一下。 他轻轻的捏住一根参须，非常小心的拽了一下，感受了一下弹性，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李野很认真的道：“老幺，你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孙先进又要发急：“咋不能要啊？李野你是不是也嫌小呀？” “我嫌小？呵~” 李野笑了一声，问孙先进：“老幺，你知道这根人参的价值吗？” 孙先进愕然道：“具体不知道，但我家里人都说是样好东西。” 李野点点头，指着那根枯皮长须的小小人参道：“就这根人参，往少了说能换好几辆自行车，往多了说能换咱们边上中关村的小半套院子。” “.” “不能吧！”吴润福惊讶的道：“就这么点儿就值那么多钱？ 我那天和陈四海逛庙会的时候，刚好看见有人摆摊卖，个个都比这大， 要不然我也不能说老幺这棵是小人参啊！那不得罪人吗？” “你就是得罪人了，”李野道：“大个头的人参还用上庙会卖？那都是人工养殖的，从小吃化肥摧起来的，跟地里的萝卜没多大区别。” “但老幺这根应该是纯野生的，别说七两八两，二两就了不得了， 据我所知，那些上山找参的人，但凡能找到一根二两的野山参，回来之后都要杀猪宰羊请全村人吃饭，所以这参到底值不值钱你们就自己琢磨吧！” “.” 这下不说吴润福傻眼，就是一直在旁边嬉笑着看热闹的陈四海也愣了。 吴润福喃喃的问孙先进：“老幺，你这根人参几两？” 孙先进抬头三十五度看天：“二两七钱。” 陈四海惊讶的道：“这么说，这还真是个宝贝？” 孙先进道：“是不是宝贝我不知道，但我们林场里要是有人采到了好货，确实是要请所有邻居朋友吃饭的。”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去，不让你看。” “我看看怎么了，老幺别那么小气。” “我才不小气呢！你想看自己买五斤萝卜看去，又大又白，别看我的小人参.” 吴润福和孙先进又玩闹了起来。 李野笑着把那棵人参小心的包好，又放回到孙先进的箱子里。 这东西他不能要，因为上辈子他见过一次这种东西。 那还是上辈子在单位的时候，公司老总让他开车带财务去拿根人参，然后去给某人送礼。 当财务付钱的时候，李野对于那根毫不起眼的野山参，有了全新的认知。 等他和财务把礼物送到之后，这个认知又被加强了一次。 送礼也是一门学问，你给某些人送礼，普通平常的东西能拿得出手吗？ 而那根野山参，李野感觉比老幺这根还差了点儿。 就算83年这时候，这种野山参比后世要多一些，但也是越来越少见的好东西。 可孙先进看到李野给他放回去了，却又不乐意了。 “一哥你这是干什么？瞧不起我咋滴？” “老幺，你这个不应该送给我，留着以后送给你未来的岳父才是正事儿。” “我岳父还没影儿呢！再说这是家里听我说交了个老铁，你爷爷又是杀倭的，才让我拿来送你的，你就当是送给你爷爷的吧！” 孙先进小脸一红，还是倔强的把东西拿出来，硬塞给了李野。 “你这.行吧！就当我先替你存着。” 李野感受到了孙先进的倔强，无奈的接过来，不过他打定了主意，等以后孙先进结婚的时候，必须给人家随一份等价的随礼。 “李野李野，让我们再看看。” “看是能看，但别乱动啊！碰掉一根参须子就顶你们一个月生活费。”随 “嗯嗯，我们就是想研究研究野生的跟那些养殖的啥区别。” 吴润福和陈四海围着那根小人参展开了科学研究，而扬眉吐气的孙先进，则是满脸的得意笑容。 。。。。。。 新学期开学第一天，班主任召开了一次班会，提醒班里的学生遵纪守法、注意安全、女生不要在夜间单独上街等等事项。 李野还是很佩服的，83年的严峻时期，很快就要到来，穆允宁的嗅觉非常敏锐。 不过当班会开完之后，穆允宁却把李野给单独留了下来。 “李野，二十五号晚上八点，你在哪里？” 李野一听，就知道那天从机场回来，在公交车上的事儿被人捅过来了。 而公交车上知道他身份的有好几人，会是谁呢？ “穆老师，我当时在从机场回来的公交车上，但我没有做出什么违法违纪的行为，如果有谁指责我的话，我可以跟他当面对质。” “你还想着跟人家对质啊？” 穆允宁白了李野一眼，道：“你记住，如果有人问你刚才的问题，你就说不记得了。” 李野：“.” 穆允宁又道：“系教导处已经替你顶回去了，就说这件事需要核实、调查，你明白了吧？” “明白明白，谢谢各位老师的爱护，不过当时大三的那个留学生中村直人也在车上，我要说不记得了，他会不会帮我回忆起来？” “这次不是他的原因，他聪明的很，不会做那种傻事的。” “哼~” 穆允宁轻哼一声，严厉的道：“以后注意不要太过张扬，对你没好处，另外张教授那里你最好去拜访一下，你知道家门的吧？” 李野点点头：“我知道的，我今天就去拜访一下，感谢他的护犊子行为。” 穆允宁眯起了眼睛，瞄着李野瞅了半天，忽然道：“你以为就只有他护犊子吗？” 李野：“.” 。。。。。。。 其实李野提前问过了俞秀芬俞师姐，确定今天是几位师兄、师姐上门聚会的日子，所以即使穆允宁不提醒他，他今天也是要去张教授家登门拜访的。 李野到了张教授家门口，还没等敲门呢！门就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崩~~” 师姐一声跺脚闷喝，就跟大人突然吓唬小孩一样，给李野来了一下子。 不得不说，这位俞师姐是真的活泼。 看到李野一脸懵，俞秀芬笑道：“大老远从阳台上就看到你过来了，看你拿了那么多东西，师姐来接你一下。” 俞秀芬顺手就把李野两手的东西给接过去了，其中左手一兜子腊肉、熏鸡、菜、肉，右手一个麻袋，里面就全是书刊杂志。 李野忍不住笑道：“师姐您接我，就在门口接啊？下楼接我一下也能真诚点儿。” 俞秀芬把眼一瞪：“怎么，还要我高接远送啊？赶紧进来做饭。” “.” 李野算是明白她为什么从阳台上看见自己了，敢情这是望眼欲穿盼着自己过来做饭呢！ 做饭就做饭，谁让他入门最晚呢！ 不过俞秀芬也就是逗逗李野，当李野进了厨房展开身手之后，她就把师母吕老师给撵了出来，俩人就把厨房的活儿全干了。 不得不说，俞师姐作为在李野没来之前的第一厨师，手里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俩人互相配合，吕老师想插手都插不上。 等到彭锐、邹梦城还有王致远来的时候，那一桌子好菜可把三个单身汉喂的大呼过瘾。 “小师弟你上辈子肯定是女人，这不但长得‘男生女相’，这厨房的手艺也是绝了谁要是嫁了你算是享福了。” “彭师兄你这话说的，”李野郁闷的道：“饭店大厨十个里面九个半是男人，我这点厨艺一点都不稀奇，再说我这也不叫男生女相，我这叫‘英俊’！” “就是就是，李野这叫英俊，彭锐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俞秀芬怼了彭锐一句，然后对李野道：“不过彭锐有句话说对了，谁嫁给你算是享福了，” “李野你今年也二十多了吧？有对象了没？咱们还有个80级的师妹，等以后见了我撮合撮合你们。” “哈哈哈哈~” 彭锐和邹蒙城都笑了起来，邹蒙城道：“秀芬你可算了吧，就蔡师妹那脾气，你家王致远都受不了，李野也是个不吃亏的主儿，他俩凑一块还不整天干架呀！”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蔡师妹脾气不好那是没碰到合适的人，碰到了她一定温柔.” “不可能，她一辈子都是假小子。” “假小子也是留学生，怎么就不能跟李野谈一谈了？” “哈哈哈哈~” 众人再次大笑，把李野给听了个一头雾水。 吕老师笑着给李野解释道：“他们说的是蔡敏莹，去年到灯塔那边留学去了，以后有机会让你们见见。” “呵~” 李野憨笑着摇摇头没说什么，这种事就当开个玩笑就好。 但是张教授却突然道：“你们就别乱点鸳鸯谱了，人家李野有喜欢的女生，以后别给孩子添乱啊！” “你有喜欢的女生了？”俞秀芬立刻八卦的道：“是哪个年纪的？本地的还是外地的？长得好看不好看” 李野没有满足俞秀芬和另外三位师兄的好奇心，只是看向了张教授。 张教授道：“你不用看我，前两天教导处把你所有的经历都扒了一遍，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奇妙呀！” “跟女生在未名湖畔跳舞.见义勇为打倒了二十多个不法分子跟80级老生共同创作《望乡孤军》赴港岛出版 在从机场回来的大客车上，对国际友人非常不礼貌，引起了在场众多国内外人士的不满” (本章完) 第两百零八章 李野你算什么清清白白？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当时把座位让给了那位带孩子的妇女，她的孩子病了，我认为她们母女才是最需要座位的人， 而那些国际友人基本上都身强力壮，那个中村直人更是只有二十几岁，他怎么就觉得给他让座是理所当然呢？” “.” “砰~” “竟然是这么一回事，我去他母的，早知道昨天我就直接骂回去，一群膝盖发软的东西，冤枉人冤枉到我学生的头上来了.” “明天我就问问他们，上学时候学过的道理都让狗吃了吗？还好意思告状告到京大来？” 李野被张教授点出了那天在机场大巴上的事，只好实话实说的解释了一番。 结果张教授就气的拍了桌子。 他辗转接到学校转接过来的询问电话，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本想今天问问李野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好帮他把屁屁擦干净。 结果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儿，京大哪里受过这种气，当即就要回头算账。 李野也是挺气的，便问张教授：“先生，到底是哪个部门告了我的状，当时我问那人的单位，那人没敢说。” “这你不用管了，你一个学生别招惹太多是非，这个场子我替你找回来。” 张教授气咻咻的啐了两句，然后又问李野：“伱当时去机场干什么了？送同学还是送朋友？” “不是，我去了港岛一趟.还带回来好多书和杂志。” 李野简略的说了一下自己的行踪，不过张教授和其他几位对李野跟谁交流了不感兴趣，都被李野的一麻袋书刊给吸引了。 俞秀芬道：“李野，我看你拿个麻袋进来，还以为是东山的什么特产花生大枣呢！结果你竟然用来装书？你看看把书皮弄的，都破啦！” “人家李野是不差钱的公子哥儿，哪里像咱们这些穷孩子，买本书都得攒半月工资 我那天找人打听了一下，你们知道七寸刀锋一年的稿费有多少吗？说出来吓死你们，比老师三年的工资都高。” “好家伙，怪不得他做菜放那么多油呢！原来是个不差钱的主儿。” 自从裴文聪知晓了李野对经济学书籍的需求之后，就开始帮他留意一些相关的热门著作和经济类的著名期刊。 像《灯塔经济评论》《计量经济学》《经济研究评论》之类的顶级期刊京大图书馆肯定是订购了的， 但稍微低一阶的《economicjournal》《gamesandeconomicbehavior》之类，因为外汇有限的原因就未必能覆盖订阅了，于是李野就给裴文聪定了每月一万港币的额度，让他帮自己购买。 这些书籍在给张教授过目之后，会有选择的带到办公室给其他经济系老师传看，毕竟有些观点以现在内地的环境肯定不合时宜。 在这一点上，李野还是很相信张教授和俞秀芬等人的，接触这么久了，他们从来没有动过什么歪心思。 不像这年头的有些人，找一篇外语文章翻译一下，换上自己的名字就在国内发表了，凑够多少篇数就能评职称、涨工资，还美其名曰“填补国内空白”。 “小师弟，你这次带来的书有些杂乱呀！这本是什么？哇~” 李野正和吕老师收拾碗筷呢！突然听见了俞秀芬的一声夸张惊呼。 李野赶紧走过去查看，一看不要紧，尴尬的都要抠脚指头。 这应该是郝健、靳鹏给鹏城七厂选的一些时尚服装杂志，但港岛的杂志嘛！总是有些前卫的画面， 就83年内地的纯洁环境，一张明星泳装照都能惹得小伙伴们面红耳赤，而郝健、靳鹏还有意无意的买了些过瘾的.这还了得？ “这些我真没注意，都是那边的文化友人送我的，再说这些在那边也属于正经书刊” 李野这会儿也只能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扮演正人君子，表示自己绝对没有看过， 他真没看过，怎么着也是阅片无数的铁心男儿，怎么会在这种杂志上花钱呢？ “哼，这都是人家在一步步的腐化你呢！”张教授严肃的说了一句，然后就对着自己老伴儿道：“赶紧全都收起来，不要污了孩子们的眼睛。” 吕老师冷着脸，把所有的杂志都给收走了。 然后，彭锐、邹梦城，甚至王致远，就都对着俞秀芬投去了不满的目光，要不是在老师家里，三个人估计要对俞秀芬发动集体围攻式的批判。 “心中有垢，看什么都是污秽，俞秀芬，你心里不干净了。” 但是俞秀芬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三个大男人立刻败下阵来，转头对着李野怒视。 “李野，以后一定要注意警惕，不能被外来的腐朽思想给侵蚀了.” “年纪轻轻的不要胡思乱想，要把大好年华用在学习上，你看我们现在虽然工作了，还在不断的听从老师的教诲.” 李野：“.” 【你们都欺负我是好孩子是吧？】 李野翻了翻白眼，只好道：“这些杂志我真不知道，我去港岛的几天，忙着跟几位港大的朋友讨论港岛的经济状况.” “他们都认为港岛现在的经济重心有往金融、地产方面转移的趋势，商业方面却逐渐形成了‘即食’的特点，” 什么生意都讲究过程上的快捷、结果上的务实，一味追求经济效益的最大化。” “所以我觉得，港岛曾经具有优势的制造业，有向低劳动成本地区外迁的需求.” “.” 李野刚开始说的时候，俞秀芬等人都以为这孩子是在转移话题避免尴尬，但是李野说着说着，他们倒是认真的听了起来。 产业转移，对于张教授这种研究世界经济的学者来说，肯定不是什么新鲜名词，但是因为港岛跟内地的地理关系，再加上现在改开的大环境越来越暖，这其中的关联就有点意思了。 等李野停住了嘴之后，张教授略一思索就道：“你根据刚才说的这些，写一篇文章出来拿给我看看，如果有点意思的话，我给你推荐发表。” “.” 李野愣了一下，然后道：“老师，我没写过论文，要不您来” 张教授不悦的看了李野一眼：“就这种水平的论文，还值得我来写？你写不好吗？” 李野讪笑着答应了下来，就是一点契合当前形势的想法而已，他也觉得确实没啥含金量。 几个人又讨论了很长时间，时间不早了才告辞。 临走的时候还发生了个小插曲。 俞秀芬、彭锐等人竟然纷纷拿出了“伙食费”。 看到几位师兄把零钱、饭票递给师母吕老师，而吕老师也没拒绝，李野赶紧也掏钱包。 这七八十年代，很多人去别人家做客，都是要带粮票的，因为谁家的粮食都不够吃，过个节把一个月的口粮都搭进去不是稀罕事。 但是吕老师却道：“李野你把钱包给我收起来，你今年的伙食费免了，每周来一次，不来还不行，听清楚了吗？” “师母你又偏心。” “就是，有了小师弟，我们都不受宠了。” “滚，今天你们吃的肉、菜都是李野带来的，饭还是人家做的，再说怪话看我不收拾你们。” “哈哈哈哈~” 大家哈哈大笑，各自散去。 李野觉得这样倒是挺好，能说怪话的才是自己人嘞！ 。。。。。。。 第二天的晚上，李野严肃的召开了83年的第一次股东全体大会，连几次缺席的李大勇都喊过来了。 大会第一项议题，就是严厉批判队伍内的好色不良思想。 “你们买杂志也就买杂志吧！为什么夹在我的杂志中间？你们知不知道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形象，差点儿就因为几本杂志给毁了？” 靳鹏：“.” 郝健：“.” 你丫连女朋友的所有尺码都知道，还好意思说清清白白？当我们俩没有媳妇儿是咋滴？唬谁呢？ 再说了，在港岛你又不是没看过《龙虎豹》，以为我们没看见？ 还有还有，在大富豪你看舞小姐的那淡定眼神，怎么看都不像个初哥. 啐，恶心！ “对对对，以后我们一定注意，买杂志保证不让小野你看见。” “是是是，小野兄弟是正经人士，我们.咳咳咳咳咳。” 李野气的翻了个白眼儿，但又实在没办法，只好说出第二个议题。 “今年上半年的任务有两个，第一个是进驻各大商场的进度尽量要加快，同时落实品牌的建设，具体情况我们随时沟通。” “第二个是秀水街改造的事情，虽然具体施工都是街道在主持，但我们既然出了钱，总要提出自己的要求，不能只当冤大头。” 靳鹏说道：“我这边有点困难，主要是人手不够，特别是有经验、能干的人手，还有就是秀水街那边的侯老板已经找过我们几次，看样子是想合作。” 李野摆手道：“不干净的东西咱们不接触，直接告诉他们，大家各玩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别找不自在。” 83年的严打很快就要到来，这时候李野傻了才会跟走水货的侯老板合作。 靳鹏听了李野的话，点头答应下来，当初大家入伙的时候李野就说过了，经营上的问题，他有绝对的主导权，现在只要他说了不搭理侯老板，那就让对方死了这条心。 其余的基本没问题，只是聊到最后，李野才问了李大勇一句：“大勇，你最近脸色不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有什么难处？” 李大勇摇头道：“哥，我哪有什么难处啊？我啥也不缺。” “没难处就好，但有事儿你一定吱一声，”李野看着明显消瘦的李大勇，道：“大勇啊！不管怎么样你记住一句话，咱们兄弟.我不会害你。” “我知道了哥，你别瞎寻思，我真没事儿。” “.” 开完会，李大勇要骑自行车回学校，但王坚强抓住他的自行车就扔到了130上，憨笑着发动汽车把他送了回去。 而靳鹏看着汽车的尾灯幽幽的道：“我查过了，大勇的事情.跟小野你有关。” 李野惊讶的道：“怎么会跟我有关？” “大勇一心想找个跟文姑娘那样的女孩子，但哪有那么容易？” 靳鹏把嘴里的烟吐在地上，用脚踩碎。 “那个叫林秋艳的是省城人，父亲是个厂长，芝麻绿豆大的官儿，养出来的闺女脾气还不小， 我听那个付英杰说，大勇最近的饭量都减了不少，好像是那个姑娘嫌他长得太壮.” 李野这时候才回想起来，那个林秋艳好似真的跟文乐渝有点“类似”。 个子高挑，鞋码不大，家庭 艹，这算什么破事儿！ 今天带孩子去医院折腾了半天，抽血的时候跟杀猪似的费劲，回来之后老风好像中招了，流鼻涕嗓子疼，头还晕乎乎的，写到这个点实在写不下去了，就这些吧！ 感谢书友 (本章完) 第两百零九章 你们早就知道我要来？ 星期天，西城百货大楼的促销日，短促小组长姜小燕同学忙忙碌碌，处理着一桩桩的麻烦纠纷。 “小燕，那边有个顾客来退货，前天买的一件呢子外套，上面有道口子， 我跟她说了，不是我们短促组卖的，让她明天再来换，但她说大老远来一趟太麻烦” “口子是新划开的吗？” “就是拿不准才来找你，要是新划开的我早把她赶走了。” “我去看看。” 姜小燕赶到11号柜台，看到了那个要求退货的妇女。 她穿着一件灰布棉袄，围着一条半旧的绿色毛线围巾，黑色棉鞋上带着一些新鲜的泥点子， 姜小燕感觉她应该是走了不近的路过来的，再看她忐忑焦虑的表情，这件衣服应该对她还挺重要。 “这位小姑娘你是管事儿的吗？” 灰棉袄的妇女看了看姜小燕，感觉她太年轻，不像说了算的。 姜小燕微笑着道：“大娘，你把那衣服给我看看好吧！对了，伱是什么时候发现有口子的呀？” “你看看你看看，我男人昨天来买的，可拿回家才发现有道口子， 家里亲戚明天要办喜事，他等着穿，但大老爷们又不好意思回来换，说离柜不退货，那我说当时你咋没看清呢.” “是吗？那我帮您看看，大娘您贵姓啊？” “姓周，小姑娘你仔细看看，我家那口子一道上都放在包里没拿出来，真不是我们弄破的” 妇女把呢子外套给了姜小燕，嘴里不停的说着自家男人的不是。 姜小燕拿过衣服，伸手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放大镜，对着划开口子的地方仔细看了起来。 这还是李野给她出的主意。 后世近摄镜头的原理，就是在镜头前面加放大镜，实现拍摄微距的目的。 虽然近摄镜比普通放大镜的做工要考究，真用放大镜拍照片的话会有畸变、像差、色散，但观察布料端口的纤维形状，放大镜完全可以满足需求。 只要是卖服装的，就没有不碰到货物破损的，但到底是在运输过程中划开的，还是顾客买走之后划开的，就非常难以区别，难以处理。 国营单位就一条，离柜不退货，退货找关系。 但曾经对某些电商死活不退货深恶痛绝的李野，却要求鹏城七厂注重“人性化”，不能一刀切只让顾客承担损失。 这就对姜小燕这种小组长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为如果确定不是顾客的问题，她是需要签字确认的，后续可能还要对相关的售货员进行批评。 有瑕疵的衣服，为什么上了销售柜台？ 总之，这活儿挺得罪人，但也锻炼人。 为了增加经验，姜小燕曾经拿不同的废弃布料，用各种手法撕裂、划开，观察过其中的细微区别，以积累经验心得。 姜小燕仔细的看着放大镜中的衣服断茬，最后基本确定不是新划开的口子。 “周大娘，你这件衣服我们可以退给你，不过你确定是要退，而不是换吗？” 周大娘犹豫了一下，道：“姑娘你是个好心的，我也不瞒你，我本来是想换一件的，可我们前天买的55，今天却打八折卖44，那我心里肯定不舒坦，那你说退了合适还是换了合适？” 姜小燕微笑着道：“大娘你是理解错了，我们今天搞促销是五件八折，你单买一件那还是原价， 你要凑够了五件货才能享受44的价格.那你看看是退，还是换？” “姑娘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这不就零卖跟包圆儿的区别吗？那我还是换一件。” “那我就给您换一件。” “那就太谢谢姑娘你了，我听人说你们这里服务态度不一样，没想到还真是呢！” 周大娘拿着换新的妮子外套欢欢喜喜的走了，姜小燕拿出货物退换凭证，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给了柜台的销售。 销售低声对姜小燕道：“小燕，那件衣服不是我们短促部门卖出去的，你这么就给换了，回头人家日常部的问过来，可是要找你的不是的。” 姜小燕把笔帽一盖，插在胸前的兜里，正色道：“没事，让她们来找我就行，对事不对人，错了就得认，认了就得罚。” 销售员一翘大拇指：“行，小燕你够霸气，服！” 做了几个月的短促小组长，姜小燕倒是把敢于担当的性子给磨砺出来了，只要有道理，她不怕得罪人。 老好人倒是能赚个心地善良的好名声，但是想独当一面，却是很难。 。。。。。。 姜小燕这边发生的一切，都被蹲在三楼楼梯拐角的田洪山看见了。 自从鹏城七厂进驻西城百货大楼之后，田洪山就有了这么个习惯。 不管是促销日还是平时的工作日，他只要闲的有空就会到这个位置，来观察鹏城七厂的经营流程，跟西城百货大楼进行对比。 当然，他现在很有闲、很有空。 结果田洪山越对比，越沮丧，越对比，越觉得当初自己脑门一热大干快上，直接在西城百货大楼模仿鹏城七厂是多么的鲁莽、冒进。 【这根本就不是商业差距，这是制度差距。】 一帮还在上学的学生，还有“打零工”的大妈，竟然跟正式职工就事论事“平起平坐”，这你能做到？ 单位上的临时工在正式工面前，敢大声说话不？ 更离谱的是，这些短促工的“头儿”，竟然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娃子。 这在自己的单位想都不敢想的事，论资排辈不是开玩笑的，那女娃儿跟你啥关系？她有啥能耐？活儿好吗？ 要真有关系倒是好了，就怕是真有本事但没关系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人的知道不？ 再说这个有奖有罚，在单位里根本没法实行，因为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拿奖金的永远是那么几个人，挨罚金的也总是那几个“倒霉鬼”。 “唉，我就是那个倒霉鬼哦！” 田洪山掏出一支烟，吐出大团大团的烟雾，好似要覆盖住脸上的苦涩一般。 去年冬天，田洪山在西城百货大楼的促销现场，果断的关门落锁，又给现场冲动的顾客退换了衣服，把眼看着就要发生的哄抢现象扼杀在了萌芽之中。 但是后续引发的集体退货，还有一系列后遗症，却让他担上了责任。 “谁给你的权利，五件捆绑销售的商品退货四件？这其中的利润损失，你要负责任。” “丢失了那么多的衣服、商品，如此巨大的损失，你这个负责人责无旁贷。” “田科长，当初跟我们说好的加班费为什么不发了？再不发我们就要到你家吃饭去。” “呵~” 明明在那次混乱的促销之后，田洪山就不是田科长了，但所有的因果，却还是扣在他的头上撇都撇不掉。 百货大楼又不是摆地摊，都是从货架上由售货员交给顾客的衣服，怎么会少了呢？ 少到哪里去了？赖我？ 就一天的加班费，不发难不成就吃不起饭了？ 墙倒众人推呗！ 再说了，最近单位可不是没钱发奖金，财务科不缺钱。 田洪山革新失败之后，鹏城七厂很快就跟西城百货大楼谈好了进驻条件，后者每个月都能拿到很大一笔利润，可以说是躺着不动就能美滋滋的收钱，发点奖金都是小小的事情。 这时候说怪话的人就多了，他田洪山是拿着自己人不当人，现成的好买卖不做，非要自己折腾，栽了活该。 但是田洪山不这么想，他仔细观察了姜小燕等人一个月之后，就仿佛看到了一头幼虎，蠢萌蠢萌之间，已经隐隐露出王者霸气。 等到它顺利的长大成年，虎啸山林的时候，臃肿的西城百货，比兔子野鸡又能强壮多少？ “老田，老田！” 一个同事急匆匆的走了过来：“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快走，科长正找你呢！” “哦，等我抽完这支烟。” “你还抽烟.算了，随你吧！” 同事叹息一声径直离去，田洪山小口小口的把手里的烟吸完，才站起身慢慢的往供销科走去。 以前他是供销科长，促销革新失败后就暂时把工作移交给了别人，然后沉下心来“学习总结经验”。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我学习个毛线，爱咋咋地。 这一两个月来，田洪山在单位基本摆烂，新科长还没他资历老呢！相看两厌，干脆谁也别搭理谁就完了。 但今天却突然喊他，估摸着前几天听到的风声，是要应验了。 田洪山进了供销科，几位同事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纷纷低下了头，没有一个人跟他打招呼。 这让田洪山心里蛮不是滋味的，想想一个月前，自己还是这间办公室的boss，结果现在却落了个狗不理的结果。 “老田来了，坐吧！” 田洪山的继任者倒是很热情，招呼着他坐下，然后也没废什么话，直奔主题。 “老田你知道北边燕庆咱们单位那个土特产收购点吧？” “知道，”田洪山面无表情的道：“那个收购点还是我去联络建立的。” “没错，单位也是考虑你比较熟悉当地情况，决定派你去那边接替任大平的工作，你尽快去人事科和劳资科办理一下手续，燕庆那边可是有补助的，每月多拿六块五呢！” “六块五，还真不少哩。” “.” 田洪山勾起了嘴角，嘲讽的笑了起来。 燕庆距离京城一百多里，而且还隔着一座山，跟四九城比起来，属于地地道道的乡下。 而且那个任大平，也是担了责任被发配到那里去的，而当时狠狠踩了任大平一脚的人，就是田洪山。 是不是很讽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家要扬眉吐气了。 但田洪山没有计较，而是突然问道：“赵科长，你家侄子什么时候结婚啊！” “什么？” “你侄子不是要娶任大平的闺女吗？” “.” “呵呵~” 田洪山呵笑了两声，转身出了办公室。 他今年已经四十有三，如果去燕庆那边再熬上几年，这辈子倒也能平平淡淡的过去，每月六块五的补助攒下来，说不定还能买台彩色电视剧。 但是甘心吗？ 田洪山扪心自问，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人事科门口，但就在抬手敲门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却滑过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一秒钟之后，田洪山转身离开，越走越快。 他挤进了鹏城七厂的促销现场，在人群中好不容易找到了姜小燕。 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他知道这个航空学院的学生跟那个靳经理是老乡，可以搭得上话。 “姜组长，我麻烦你件事儿，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你们靳经理，我有事跟他商量。” “你稍等一下。” 姜小燕先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然后掏出自己的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直接就撕了下来。 “你打电话也行，直接去这个地址也行。” 田洪山愣了一下接过了那张纸，看着上面的电话和地址，忍不住的问道：“你提前就给我写好了？” 姜小燕笑道：“我们头儿说了，如果你是个不甘于平凡的人，那么就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本章完) 第两百一十章 国际广告？咱们自己拍 田洪山按照姜小燕给的地址，来到了秀水街南边一条胡同里，看到了挂在一个院子门口的牌子——鹏城七厂驻京办事处。 敲门进去，先是迎上了两个眼神锐利的年轻人，把田洪山上山下下打量了一遍，让他感觉跟去某些重要部门似的严肃。 然后在进入正屋的接待室之后，就看到了靳鹏和一位似曾相识的年轻人。 他惊讶的道：“你是那个.京城大学学经济的学生？你跟靳经理他们认识？” 李野没料到今天田洪山会来，索性道：“我和靳经理是老乡，现在有时候过来帮他们出出主意。” “哦，出主意好，出主意好。” 田洪山讪讪的坐下，心里却在暗自嘀咕，自己当初第一次到秀水街“偷师”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踩进了人家的坑里？ 不过这会儿李野和靳鹏可没时间跟他解释，他们要忙着看广告片。 因为港岛刚成立的贸易公司，跟郝健当初就定好了会主导出口方面的事宜， 而港岛演艺界在东亚、东南亚范围内都有影响力，所以郝健赞成了港岛方面拍广告片，然后内地以“出口转内销”的方式使用这段广告片。 因为《上海滩》《楚留香》《少林寺》等影视作品的影响，靳鹏、郝健甚至李野都信任了此时港岛那边的能力，满以为可以拍出一段让人经久难忘的广告片。 但是当广告片送过来之后，郝健却难以接受，连续沟通之下都无法解决，只好紧急派人把录影带送了过来，交由李野这个“经济顾问”最终定夺。 田洪山见李野和靳鹏没有赶他走的意思，也就跟着瞅瞅。 眼看着一卷录影带放进了录像机，彩色电视机上就播放出了一段广告画面。 先是维多利亚湾的无敌海景，然后一组男女演员站在海边凭栏眺望，睥睨的眼神六亲不认，夸张的表情傲气十足。 然后，这几位男女模特分开走了两圈，感觉就跟小鸭子上t台，摇摇摆摆嘎嘎乱叫。 此时，粤语味儿浓重的国语响起：“风华服装，让风华正茂的你，风华绝代。” 然后，黑屏，结束。 这就完了，完了，完了。 许文强呢？ 楚留香呢？ 冯程程和玉观音呢？ 李野一脸懵，因为这几位广告演员里面，他一个都不认识。 一个不认识也不要紧，但是.一个比一个长得难看。 【难道所有漂亮、帅气的港星我都认识？那我当年迷恋追星到底迷恋到何种程度啊？】 再说了，伱长的不好看就不好看吧！演技好也行啊！ 结果却个个浮夸做作，那风华.真特么的绝代了。 李野咬了咬牙，问道：“郝健说这广告多少钱来着？” 靳鹏道：“二十万港币，不修不剪，修剪另外计价，而且就因为这个国语配音，人家临时加价五万，最后是看在老裴同学的面子上才免了去的。” “沃尼玛嘞！” 李野差点儿把录影带给摔了。 “这组广告是绝对不能采用的，演员差、摄影差、布景差就没有一处不差的，就这还好意思要二十万港币？真以为内地人都是冤大头吗？” 靳鹏无奈的道：“郝健也是这么跟港岛那边说的，但那边说如果要是换更好的演员和导演来拍，费用会贵上好几倍， 而且已经付了一半的片酬，那边的演员和导演也不同意重拍，还说拍两遍就是两遍的钱。” “不同意重拍？” 李野眼神冷厉，沉吟数秒之后道：“那我们就自己拍，用我们自己的导演、自己的演员，以后永远永远.断绝跟那些演员的任何合作。” 靳鹏点点头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港岛那边的电影人说.咱们拍不出国际性的广告来，会影响到产品的出口，损失的利润会是天文数字。” “哼~，他们怕是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财神爷住在哪边的天上吧？真以为财神爷搬家了吗？” 李野冷冷的话语，让靳鹏庆幸自己和郝健都没有盲哪边岛那边，认为外面的月亮是圆的。 “小野，我前天看了录像带之后，马上就去北影厂、电视台等好几个单位问了，结果有些单位门都进不去，咱要是想自己拍片子，怕是要费些周折。” 要在83年的内地拍一段广告片，可不像后世那样随意简单，别说手机录像超微型dv了，那种需要两个人操作的肩扛式摄像机都是稀罕物，要到八十年代中期才完全普及呢！ 李野就是让裴文聪弄一台便携式摄像机来，他也不会专业运镜呀！ “我有办法！”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好似让李野回忆起了上辈子陪小侄女看“汪汪队”的感觉。 田洪山肯定的道：“我可以帮你们联系上北影厂，我爱人在里面工作，还是个小组长。” 靳鹏和李野都是恍然失笑，靳鹏在得到了李野的眼神提示之后，主动向田洪山伸出了手。 “田大哥，你是不是应该换个称呼，把‘你们’换成‘咱们’？” 田洪山稍稍一愣，便紧紧的握住了靳鹏的手，动情的道：“我可以帮咱们联系上北影厂，拍出咱们自己的广告，比别人拍的还要好。” 。。。。。。。 田洪山没有吹牛，他的老婆真是北影厂的一个小组长，只不过是专门洗片子的。 不过既然有人领进门，事情就好办了。 在得知正式流程需要立项、讨论、选演员、开拍等等麻烦环节之后，靳鹏便找相关人等研究了研究，从里面借了一个拍摄小组出来。 其中包括一台摄影机和一个摄影师一个录像师，以及几位龙套演员。 可是当不放心的李野见到这些演员之后，顿时就皱了眉。 “鹏哥，你怎么找的全是中年人啊？没找几个年轻漂亮的？” “不是，小野你不是说咱们这品牌是面相大众吗？人家这些都是最符合大众气质的演员了，再说年轻演员胆子小，不敢出来拍私活儿。” “你这.” 李野也挺无奈的，一点小细节没有嘱咐到位，结果就出了这个差错。 风华服装是面相大众不假，但买家秀和卖家秀能一样吗？ 再说中年妇女一年才买几件衣服？年轻女孩儿一年买几件？目标群体都搞不清楚的吗？ “这样也行，咱们拍两组镜头，既有年轻的漂亮女孩、帅气男孩，也有贴近大众的中年人士，到时候穿插剪辑，看看效果。” 靳鹏先是点头，然后为难的道：“小野你说的容易，但一时半会儿去哪里找敢于拍广告的年轻女孩儿？” 李野想了想道：“我试一下，看看能不能联系几个。” 第二天，李野找到了文乐渝。联系 “小渝，你那个琴姐最近还有联系吗？能不能让她帮忙问问那个模特队的成员，有个拍广告的活动愿不愿意参与。” 当初李野刚来京城，跟几个子弟闹了点别扭，文国华就帮着出了头， 然后那位“小琴”带着文家兄妹和李野，一起去看了一队模特的排练， 那些模特的素质虽然不是顶尖，但比一般人比起来，应该更容易上镜。 “拍广告？给谁拍？鹏城七厂啊？” “对，港岛那边给拍了一组，不太符合咱们的要求，所以想自己拍，但是缺乏敢于上镜头的年轻女生和男生。” “鹏城七厂的活儿啊！” 文乐渝眼珠子一转，就道：“那你直接找我哥就行，他跟那些个模特挺熟的，而且他面子大，跟琴姐说一句能顶我说两句。” 李野有些难为的道：“要不你帮忙说说呗！我这刚给你哥买了双皮鞋，就央求他办事儿，不好开口哇~” 文乐渝理直气壮的道：“怎么不好开口，难不成还让他白捡便宜吗？” 李野琢磨了一下，现在文国华在秀水街改造小组里，跟鹏城七厂整天打交道，麻烦他就麻烦他吧！不差这一点儿。 但是当李野打通了文国华的电话之后，对面却怪怪的道：“我可以帮你的忙，但你得保证我妹妹不把这事儿告诉我妈。” “.” 李野很懵。 啥意思？酒桌上你文大个子不是吹牛横趟四九城吗？怎么还是个怕老妈的好孩子？ 。。。。。。 文国华办事还是很靠谱的，到了约定时间，一下子就带来了两男四女六位模特。 李野粗略一打量，就看出这四位女模特，是那一整支模特队里的精华。 而且经过半年多的训练，她们的气质发生了一些变化，更加适合广告的拍摄。 文国华到了之后，一眼就看见了跟着李野过来的文乐渝，当即就很不满的看向了李野。 自己这个妹妹惯会告状，就只是跟几个妹子聊聊朋友，就能召来老妈的呵斥甚至鸡毛掸子，至于吗？ 可是来都来了，还能怎样？召来 于是他就非常“专业”的问李野要台本。 结果打眼一翻，就鄙视的道：“就这么简单？连句台词都没有，就走来走去？” 李野道：“对呀！越简单的才越有难度，必须要专业的人士才能满足要求呢！” 文国华呵笑一声，道：“那才演呢？” 李野摇摇头道：“没有专业导演，自由发挥就好。” “你还真是够节省。” 文国华笑了李野一句，就一边呆着去了。 然后摄影师就跟几位演员和模特交代具体事项，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在不同的建筑物等背景下，从左到右、从右到左的走过就可以了。 这其实是李野的主意。 这年头的广告，演员的动作、台词基本上都突出一个夸张，让李野感觉非常的别扭。 所以他决定搬运后世视频流量密码，就拍几组类似于三里屯街拍的那种片段。 衣服款式新颖，演员帅气漂亮，再把镜头慢放，突出演员身上的衣服，还有那漂亮的脸蛋。 广告的目的是什么？ 是加深观众心中的印象，你卖的是服装，如果不能突出一个“美”字，那怎么能勾起观众的购买欲望呢？ 如果你说勾起了男性朋友的观赏欲望？ 拜托，女人买衣服，最后那个付钱的是谁？是男是女？ 拍摄开始之后，基本上比较顺利，因为这些模特都长时间的练过t台，而且又只是在人流稀少的街上走几个来回，倒也不是多么难为情。 但李野却总觉得差了点意思，因为不管是摄影师还是演员、模特，都没有接触过这种“简单”的广告，眼神、表情都不到位。 无奈之下，李野启动生物硬盘，把胡大帅哥那段经典的阿尼玛西装广告，在脑海中仔细的过了两遍。 对，就是那个把两位国外超模，衬托成了保镖的西装广告。 “那个，大家休息一下，我走一段，请大家提提意见。” 兴致缺缺的文国华，还有眯着眼睛的文乐渝，顿时就像听见了狼嚎的兔子，耳朵、眼睛都支棱了起来。 感谢书友“末日居士”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33021208824673的733币打赏，感谢亲爱的你们。 (本章完) 第两百一十一章 必须重拍 “王老师，待会儿我会从左边台阶走到右边树后.走到这个花坛边上的时候，会往镜头这边看过来，你帮忙捕捉一下眼神.” “等我转回头去之后，麻烦王老师你把镜头转移到我的袖子上，焦点是袖口的那几枚纽扣，因为纽扣上有风华服装的商标图案” 李野跟摄像师交代了一下，就准备尝试尝试，自己到底能复刻胡大帅哥的几分风采。 摄像师王师傅有些为难的道：“别的都没问题，但你纽扣上的图案我拍不出来。” 李野道：“这个没事儿，以后我们通过镜头剪辑，把风华服装的商标体现出来就可以了。” “那就得了，”王师傅笑着道：“我刚才还在跟几位姐们瞎侃，说伱才是最合适的服装表演演员” 李野连忙谦虚的道：“没有没有，我只是一时兴起，趁着大家休息尝试一把拍电影的感觉罢了。” 李野早就注意到了，跟摄影师老王出来的那几位中年演员，可不是后世某店一抓一大把的群演，就听他们的口音，就知道人家虽然是跑龙套的，但却是真正的演员。 所以李野没有任何逞强的意思。 有些人会以为京城话很接近普通话，不注意听相差不大，其实相差大了去了。 就这么说吧！要是地道的京城人，他语速快了外地人都未必能听懂他们说什么。 上辈子李野就在游戏里碰到过一个，大家一起组团打副本，结果那个负责指挥的小子是京城人，一嘴的京片子啾啾啾啾说的那个快， 李野听完了之后.感觉好像听懂了，但仔细一想，好像又一句也没听懂，那口音实在是太地道了，他说的什么全靠你自己猜。 所以在83年这时候，能说一口接近播音级普通话的人，肯定是下过苦功夫的，不可小觑。 李野去临时更衣间换上了衣服，出来之后就发现所有人都没休息，都守在摄像机后面等着围观呢！ 当看到换了一身新衣裳的李野之后，所有人的眼睛都是一亮。 尤其是文乐渝和文国华最来劲儿。 李野从文乐渝的一双大眼睛之中，好似看到了亮晶晶的东西。 但是再看文国华的眼神，怎么感觉有点看耍猴的戏谑？ 【咋滴，以为你勾搭的几个妹子走的是标准台步，我是野路子？】 李野没有怯场，步履稳定的从台阶上下来，顺手把腹部的一个扣子扣上，举止从容大方，好似一个精英人士，正要早上出门上班， 他走过特意租来作为背景的一辆伏尔加轿车，走过刚刚泛青的迎春花，当走过花坛的时候，随意的往镜头这边看了过来。 随意、自然，就是李野想要体现出来的东西。 这个时代的演员，理解的表演形式跟后世有着很大的区别。 比如看《高山下的花环》，在演员情绪激动的时候，会用剧烈的肢体动作，挥拳、跺脚来诠释自己内心的愤慨。 这种方式可以很好的引起观众的共鸣，体会到演员想要表达的情绪，把剧情更好的往前推进。 而到了几十年后，演员们想要表达情绪，却更多的是用表情、眼神，还有自然或者细微的小动作来表达渲染一种“平凡的真实”。 比如黄渤说自己是杀人犯的那个眼神，比如范伟吃面那一段的表演，一边抽烟一边吃方便面，嘬鱼骨头加台词，自然流畅到了极点。 李野不好说这两种表现方式孰优孰劣，但第一种方式用在李野这个广告里，总让他有种用力过猛的感觉，不太完美。 所以他才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有点引导的效果。 事实证明，李野小看了北影厂的几名龙套演员。 他刚刚拍完这一条，人家就纷纷说话了。 “噢，你要的是这个意思啊！早说啊！害得我们一遍遍的拍。” “就是，小弟你早给我们示范一遍，咱得少费多少胶片呀？” “嗯，如果到时候把影片慢放的话，可能还真有点意思。” “不过你别说，这小伙子长得真俊，可惜考上京大了，要不然肯定能破格进我们单位。” “什么叫可惜考上京大呀？你家孩子考上京大可惜吗？” “哎呀我就是说可惜了，可惜了懂吗？” “确实可惜了，可惜了这一身好皮囊。” 几位龙套演员先是逗了一会儿嘴，然后就来回走了几遍，等到正式拍的时候，那感觉跟刚才果然不一样了。 自然的举止、热情的笑容，三四十岁的人了，愣是让李野感受到了一股“朝气”，把对生活的美好向往给表现了出来。 得，专业就是专业，人家不是不会演，只是现在的电影不需要这种“接近真实”的表演方式。 倒是那几位模特，好半天改变不了状态。 她们习惯了目视前方、目中无人，咔咔咔的一路笔直走过去，对于脸部细微表情的把握，那实在是差强人意。 最后，李野只好对她们说：“你们自我想象一下，正在随意的逛街，突然看见了路边一个冲你们吹口哨的痞帅小伙子， 然后你们就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紧接着反转，冲他轻轻的挥了挥手。” 李野示范了几个后世标准的街拍动作，虽然在后世已经泛滥烂俗，但既然契合了流量密码，就必然有它的可取之处。 然后，那几位女模特的表现就好了一些，但是当他们看向“痞帅小伙子”，然后奉送“高冷秋波”的时候，却不是看向镜头，都是看向了文国华。 李野只好拉扯文国华，让他站在镜头边上。 文乐渝的眼睛眯缝了起来，警惕之余，狡黠的目光不断在老哥身上搜索，好似在看哪块肉比较肥，得趁机来上一刀。 “走走走，咱们去看一下慢放的效果。” 拍完了这个场景之后，众人都急着看看前后的对比效果。 等找了播放的地方，把原片冲洗处理、调试几次，折腾好半天找到了合适的慢放速度之后，前后的差别果然就显现出来了。 靳鹏凑到李野身边，小声道：“小野，我感觉你比那些专业的都合适，要不你来做主角怎么样？” 但李野却道：“还是算了，家里人不愿意。” 靳鹏诧异的道：“家里人不愿意？你又没问师爷没问师叔，怎么知道他们不愿” 但是靳鹏很快就把后面的半截话给咽了回去。 因为坐在李野左侧的文乐渝，已经把冷飕飕的小眼神给瞄了过来。 得，原来是这位“家里人”，那的确惹不起。 李野歪头看了看文乐渝，撇了撇嘴，然后伸手悄悄的握住了文乐渝的手。 文乐渝反手握紧，抿嘴微笑，露出了“心有灵犀”的笑容。 在她的眼里，李野是未来的经济学家，是未来的大单位掌舵者，是未来的但不应该是一名电影明星。 明明李野有着明星级别的外表，但文乐渝认为，他的“内在优秀”远远比外在容颜更重要。 李野又悄悄的对文乐渝道：“广告片的背景音乐还没确定，你有音乐方面的天分，到时候给出出主意。” 文乐渝连连点头。 自己家的买卖，她必须打心眼里支持。 不过在看完慢放效果之后，摄像师王师傅，还有那几位龙套演员却有些不好意思的找到了靳鹏。 “靳经理，咱们前面拍的那几个场景，跟最后排的这些比起来，在风格上不够统一，你看是不是需要重拍？” “当然可以，我也正这么想呢！”靳鹏赶紧道：“只要几位老师愿意，我是乐意之至，另几位老师也请放心，咱们的补贴按天算，愿意拍多少天就拍多少天。” “我们不是要补贴，”摄像师有些难为的道：“主要是胶片浪费太多，后面还有几个预计的场景，肯定是不够用了。” “胶片不受限制，”靳鹏马上道：“胶片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实在不行我找人从港岛发航空邮递， 咱这个广告片很有可能是要拿去东南亚甚至菊花那边播放的，只追求质量，不考虑成本。” “.” 靳鹏话音刚落，摄像师的嘴巴就张大了。 后面的龙套演员也都一脸的震惊，就是文国华都是一个哆嗦，嘴里的香烟掉在了地上。 “东南亚这片子要去海外播放啊？” 摄像师的声调高了八度，还带着婉转的颤音。 “是这样的，”靳鹏道：“我们这个风华牌服装，是港岛那边委托我们生产，主要是出口海外，少部分会在咱们内地自销， 本来港岛是拍了一部广告片的，结果我们鹏城七厂看了之后，感觉实在是一言难尽，所以我们决定争一口气，咱自己拍，还要拍的比那些人好。” “.” “你这真的假的啊？” “就是，我好像被拍花子的给拍蒙了。” 几个龙套演员还将信将疑，结果靳鹏干脆把港岛那盘录影带给他们放出来了。 “这拍的什么呀？声、台、行、表全都没有，纯粹浪费胶片。” “可不是么，我们单位看大门的老头都比他们演的好。” 靳鹏笑着对众人说道：“现在大家相信我了吧！不过大家也别有什么压力，刚才大家已经拍的不错了，再拍上几遍，我认为就会非常完美。” “不是小伙子你早说啊！我刚才有个细节发挥的不好，你这不是丢人丢到海外去了吗？” “必须重拍，全部重拍，什么补贴不补贴的咱可以不要，但这片子必须拍到最好，实在不行我们找厂里领导，调几个腕儿过来.” 几个龙套演员的心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本来以为只是个小小的私活儿，赚点零用钱给孩子添件新衣服，可这一转眼，怎么就上升到这个层次去了？ 李野悄悄的叮嘱靳鹏：“这几位老师的表演非常自然，真要是那些大腕儿过来，表演痕迹太重，说不定还不合适，你要把握住尺度。” 靳鹏点头道：“放心，我心里有数，小人物也有自己的梦想，他们只是那么说罢了，不会让别人来抢风头的。” 李野点点头，表示赞同。 而这时候，文国华走了过来，笑眯眯的问：“你这个广告片，是要走向国际？” 李野跟他对了一下眼神，笑道：“只是有可能，但肯定是会在内地播放的。” “嗯，有可能最合适，呵呵。” 文国华感觉不需要再提点李野了，因为李野应该是明白，如果涉及到海外播放的话，那审核手续可就费了劲喽！ (本章完) 第两百一十二章 文乐渝：别太过分啊 因为拍广告片的摄像师、龙套演员都是在职职工，所以只能星期天和下班后出来拍，所以有充足的时间选择合适的背景音乐。 文乐渝非常的卖力，挑拣了好多磁带拿给李野，一首一首的跟他分析讨论。 但是李野却没有一首满意的。 他原先以为，这会儿的西方应该有合适的曲子拿来做背景音乐的，但也不知是内地环境的问题，还是时代的差距实在是难以弥补，总是差了点儿意思。 就是文乐渝好不容易找来的《水边的阿狄丽娜》，也不是克莱德曼的那个版本，实在契合不了李野的本意。 “小渝，要不咱俩尝试着原创一首试试吧！” “.” 文乐渝眼神默默的看着李野，好久都没有说话。 要不是两人接触日久，小妮子对李野带来的各种惊讶已经习以为常，这会儿她一定会像当初那样，问李野“你饭量怎么样”了。 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不？ 李野的吉他，还是文乐渝教的，总共就教了几个月， 而且因为冬天太冷，宿舍弹奏影响他人，俩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算出来也是你侬我侬为主，学习吉他为辅，所以现在的李野的水平，连个初级都算不上。 就是做老师的文乐渝，也是十几岁的时候得过名师指点，后来荒废了几年，这会儿都不敢说小有所成呢！ 俩人合作原创一首？ 听起来挺浪漫的，但是咱俩加起来才几斤几两？ 但既然李野说了，夫唱妇随，文乐渝也没有直接反对，而是很配合的拿来了她的吉他，跟李野一起寻找灵感。 灵感这个东西就像修行者的顿悟，可遇而不可求，很多音乐人可能一辈子就能遇到那么几次，创作出脍炙人口的音乐。 但对于挂逼来说，灵感可以论斤卖，就看你出价多少？ 李野用自己“吉他初学者”的笨拙指法，弹出了一首后世霸屏某音的《apmah》，虽然指法生涩，好几个音都不准，但是那魔性的声音，却瞬间让文乐渝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原来还有这种风格的曲子？ 《apmah》曲调看似简单，却非常抓人耳朵，最适合慢放版的模特视频。 什么是高雅的？什么是低俗的？ 李野没有考虑这个问题，他只是知道，大众喜欢听的，就是合适的。 文乐渝看着李野，细声细气的问道：“这首曲子，伱从哪里听来的？” “我从心里听来的。” 李野很认真的道：“我曾经在心里设计过一个梦想， 让你穿着我做的时装，让我给你盘起头发，让我给你画个淡妆，让我给你系上鞋带然后听着我们自己的音乐，跟我手挽着手，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穿过人群，越过小街亮瞎其他人的狗眼。” 文乐渝认真的听着李野的叙说，听着前面那些亲密的话语，感觉自己心里好似流淌出了甜蜜的东西。 但是李野的最后一句，却一下子打醒了她的臆想。 “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小小的拳头狠狠的打在了李野的身上，竟然用上了七成的功力。 李野赶忙抵挡，小擒拿手锁住文乐渝细嫩的手腕，然后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了她因为恼怒而凶狠摇摆的小脑袋。 文乐渝这只“嗷呜嗷呜”的大橘猫，突然间中了定身术，浑身僵直，肌肉绷紧，脸庞、脖子以肉眼可见的充血红润。 李野眼看着文乐渝的反应，也一动不动，默默的享受着她对自己的爱意反馈。 刚才李野没有说谎话。 他真的在心里畅想过只属于两个人的“恋爱mv”。 夕阳下、草地上、落叶缤纷的林间小径种种场景，都有独属于两人的音乐。 毕竟，上辈子的李野寻寻觅觅，却始终没有品尝到传说中那美好的滋味。 而既然到了真爱尚存的80年代，又遇到了一个满眼都是自己的女孩儿，为什么不去实现、享受这个梦想呢？ “松开~” 文乐渝低颤的叱喝，让李野有些慌乱，赶紧松开了她的手腕，离开了她的额头。 文乐渝背起吉他，转身就走。 李野真的慌了。 刚才他只是有感而发，内心感情流露才做出了自然反应。 但这不是几十年后，这是1983年。 而文乐渝也不是那些满眼都是红酒跑车的女孩儿，李野，是除了父亲和哥哥之外，她第一个近距离接触过的男生。 太冒失了，太仓促了。 李野皱起了眉头，反思自己该如何补救。 但是走出十几米的文乐渝，却突然回头，嗔怒的道：“站在那里干什么，要不要一起走啦？” “呵~” 李野释然畅笑，轻快的跟了上去，跟文乐渝并排着离开。 走着走着，文乐渝的胳膊，揽上了李野的臂弯，然后凶巴巴的道：“以后注意点儿，别太过分啊！” 但文乐渝这凶巴巴的话语，落在李野的耳中，也就是“嗷呜嗷呜”挥挥肉垫爪子的级别。 “嗯，过不过分，你说了算。” “哼~，算你识相。” 。。。。。。 广告片拍摄的很顺利，特别是李野和文乐渝把背景配乐拿过去之后。 虽然只是很粗略的版本，但搭配随身听，让几个模特姑娘一边听音乐一边走过街道，那份自信、时尚的味道，终于丰满了起来。 经过几次的接触，李野知道了几位姑娘的名字，也知道了她们那支模特队的处境。 最漂亮的宁萍萍道：“我们快坚持不下去了，上面一直没有给我们批准演出的手续，看不到希望，大家压力都很大.” 而最洒脱的孔茉莉也很苦恼：“家里人和周围的人都不支持，指指点点且不说，还容易耽误工作， 我们都是业余时间自己参加训练，以前还有补贴，现在也没有了” 对于这种情况，李野也是爱莫能助。 可能以后世的眼光看来，她们的际遇有些不可思议。 但要知道，沪市组建第一支模特队的经历也是非常艰辛， 而在逐渐开明的83年，沪市模特队曾经两次进入海子里表演，你就说这个级别有多高吧！ 这也能侧面显示出83年的风气，还只是春风吹过来，还没到“又绿江南岸”的地步。 最终，李野让靳鹏找了宁萍萍、孔茉莉等人商谈，如果对方几人愿意的话，以后鹏城七厂会隔一段时间，固定拍一组广告片，支付一定的费用，聊做安慰。 但就是这一点点安慰，就把久未露面的文国华给招来了。 “兄弟，你这么做，是真的可怜他们呢？还是给哥哥我一个面子？ 如果是前面的话那大可不必，她们有自己的工作，如果这条路走不通，让她们早一些认清现实也好。”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李野奇怪的道：“既然是广告片，就是一种经济投入行为，最终是会获得应有的回报的， 服装分四季，每一季都会有新款推出，自然需要服装表演演员.”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有道理，”文国华玩笑着道：“早知道我也去读经济系了，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李野也开玩笑的道：“夜大可没有经济专业，你羡慕也羡慕不来。” 哪知文国华却讥笑的道：“你以为我考不上清北？” “.” 李野才知道自己草率了。 文国华从北边回来之后，立刻就参加了工作，然后读夜大提升学历，每一步就非常的“赶”。 他作为文家三代的带头人，也不得不赶。 脱产四年大学固然是好，但一个萝卜一个坑，到时候人家都长缨子了，他才刚撒种子，可能就是步步落后于人。 “抱歉啊！大哥，是我失言了。” “说什么话呢？”文国华轻轻捶了李野一拳，道：“跟我还见外什么？对了，你们那个鹏城七厂对广交会有没有兴趣？” 李野讶然道：“当然有兴趣，但那个参展名额可不好搞。” 这年头的广交会可真不好参加，参展单位是需要正审的。 文国华轻松的道：“我给你想想办法，问题不大，不过要是真成了，你让靳鹏带她们过去走一遭，看看那支沪市服装表演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李野顺着文国华的目光，看向了宁萍萍等人。 也许她们一直在坚持的动力，也是想跟内地第一支模特队比一比吧！ “大哥，你跟那个宁萍萍.” “过分了啊！小心我跟你急。” “诶诶，明白明白。” 李野暗地里歪嘴微笑。 你文国华好似什么都没答应，但我已经什么都明白。 今天孩子的流感症状减轻了，老风却加重了，喉咙肿，头发昏，冲了两条咖啡才顶了下来，焦躁的感觉，太难受了。 (本章完) 第两百一十三章 李野，这篇文章是你写的？ “一哥一哥，你看看我改的小品剧本怎么样？老师让我参加五一文艺汇演，你又不给写本子，可把我愁死了。” 经济系的课下时间，孙先进把一个厚厚的本子推给李野，期待着李野给他一些指正意见。 因为《海参炒面》在几个月前的元旦晚会上获得一致好评，所以孙先进好似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喜欢上了这种喜剧节目的创作。 他那本厚厚的本子上，记录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品剧本，每当完成一个，就会找李野来分享评定。 李野认为孙先进还是有点灵气的，虽然受限于时代的眼界，但起码能设计出某些笑点，映射一些社会问题，偶尔出现灵光之作，还颇为新颖。 当然孙先进也有私心，因为他已经成功的把边静静给拉进了喜剧小品组，俩人可以经常一起排练。 “你这个比前几天那个要好，如果伱能糅合一下的话，也许会更好一些.” 李野拔开钢笔，就要在孙先进的台本上划出段落，跟他讨论一下优化方案，但这时候教室门口却突然进来四五个人，其中一个穿军绿褂的进门就喊。 “谁是李野？” 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惊讶的看向了门口。 因为听这人的语气，明摆着就是来找事儿的。 李野盖上手中的钢笔笔帽，冷眼打量着门口的几个人，看他们的年龄、举止、气场，应该是京大高年级的学生。 李野没有答话，其余人自然也不说话，班长甄蓉蓉刚要站起来喝问，却被陈霄灵拉了一下。 见众人都不说话，来人中走出来一位穿夹克衫的，再次发问，只不过这一次语气收敛了许多。 “请问，哪一位是李野？” “我是。” 李野轻轻的回答，不急不躁，坐在凳子上屁股都没挪一下。 高年级的同学确实是不易于得罪的，因为他们的未来无可限量，但整个京大好几万人，李野不可能谁都是好兄弟。 就像后来那个笑星说的口头禅——不喜欢我的人多了，你又算老几？ “你就是李野？” 第一位说话的军绿褂同学看向了李野，抬脚就走了过来，把手中的一本《现代经济探讨》放到了李野面前。 然后他摊开到其中一页，指着一篇文章的标题，言语不善的道：“这篇《产业转移与接纳的相互需求》是你写的？” 李野瞥了杂志上的文章一眼，心里大概就有了猜测。 然后又抬头冷眼看向了对方，言语同样不善的问道：“你又是谁？哪个院系的？” “.” 中山装愣了一下，明显没有料到李野的态度会比他还不善，但他刚要发作，后面那个穿夹克衫的已经走了过来。 “你好，我们是80数学系的，今天刚好看到了李野写的一篇文章，有些不同意见想要找他讨论一下。” 听到这人说话还算和善，李野这才站了起来，点头承认道：“我就是李野，这篇文章是我写的。” 李野话音刚落，教室内就是一片惊呼声。 “他们在说什么？李野竟然在杂志上发表论文了？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不知道啊！这个小弟弟神神秘秘的，动不动就干出点儿出人意料的事情来，发表论文也不稀奇吧？” “稀奇不稀奇不知道，但是看来他发表的文章争议不小，要不然怎么80级的都过来跟他讨论？” “是争论，咱们整天看他们高年级的争争吵吵，没想到今天轮到咱们头上了。” “数学系的干嘛来讨论经济问题？咱们得帮助李野吧？” “那肯定，走，过去帮忙！” 李野的同学呼啦啦全围了过来，把李野和几个高年级的同学围在了中心。 而甄蓉蓉也出面道：“几位同学，我们班是赞成各种形式的学术讨论的，但是请大家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友好讨论可以吗？” “当然可以。” 夹克衫对着李野伸出手，握手之后道：“我是杨辰，他是宋子源，我们都是小草当自强文学社的成员，平时喜欢讨论一些时事问题。” 军绿褂瞥了瞥自己的同伴，没有握手的意思，直接道：“我对于你这篇《产业转移与接纳的相互需求》有强烈的不同意见。” “你在这片文章中，大肆鼓吹接纳西方世界落后产业的益处，把西方对我们的吸血剥削，说成是双方的相互需求.” “我们引进西方人自己都不想干的行业，然后再以低成本向西方出口商品，这个低成本是怎么来的你明白吗？” 宋子源提高了音调，深恶痛绝的道：“这是我们的自我压榨，通过压榨我们的同胞，以达到捧西方人臭脚的目的你.该死！” “.” “你说谁该死？你说谁该死？” 孙先进第一个不愿意了，小小的个头直接顶到宋子源身前，怒气哼哼的开始撸袖子。 黑省人的脾气，那不是一般的直。 班长甄蓉蓉也是很不悦的道：“你们怎么说话呢？讨论问题就讨论问题，为什么要人身攻击？如果你再这样的话就请你出去。” “我们怎么人身攻击了，你们知道这位李野同学在文章中说了什么吗？” 宋子源毫不退让的拿起了杂志，指着上面道：“看看这一条.发展中国家接受发达国家的产业转移，是走向富强的必由之路.怎么接受？” “你来告诉我怎么接受？”宋子源看着李野，直勾勾的问道：“是合资吗？还是干脆让外资独资？ 我看你不是引进产业，你是引进危险主义，你是把我们的兄弟姐妹推进备受压榨的深渊。” 周围沉静了几秒钟，但是紧接着“轰”的一下喧闹起来。 “你怎么能扣这种帽子？李野只是发表了对经济方面的看法而已，你太过分了” “现在我们已经在跟外资接触，广交会每年都在举行，李野的观点有什么问题？你们根本不懂，却来指责一个学生.” 穿夹克衫的杨辰站了出来，沉声说道：“大家都不要激动，我们只是来讨论问题的， 李野同学在这篇文章中陈述的观点，跟我们现在的策略有很大的不同，我们认为他有把我们的产业跟西方经济捆绑的意图， 如果这个意图得逞，我们很可能会遭受到西方世界严重的剥削，可能我们要出口几万件衣服，才能换回一辆汽车， 这还是其次，如果我们把轻工业发展上去了，但西方又提出各种刁难条件，突然不要我们的产品了怎么办？难道就任由他们剥削吗？” “而且发表在这种全国性的期刊上，影响太大了。” “.” 甄蓉蓉等人不说话了，因为她们虽然不理解杨辰和宋子源的意思，但是“剥削”这个词，实在是太敏感了。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李野，特别是宋子源，更是目光灼灼好似要把李野背后的尾巴给揪出来。 李野并没有急着反驳宋子源和杨辰，他只是在用无私无畏的眼神跟他们对峙。 二十秒钟之后，大家心里的憋闷达到了极点，而宋子源那股子信心满满的气势，却开始躁动散乱。 李野的情绪、表情、眼神都太平静了，根本没有那种被揭露短处的窘迫，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终于，李野开口说道：“我写这篇文章的前提，是我们种花家加入到世界贸易的那个大圈子里去， 如果加入进去了，那么因为市场经济而导致的产业捆绑是不可避免的。” “.” 众人面面相觑，因为李野这句话的意思，就好似在说.既然上了世界贸易这张桌子，那么“剥削”，就会无处不在。 在83年说这种话，可不是一般的大胆。 就在一年多前，77级经济系毕业典礼上，一位京大的老师都说过，个别学生发表反马克斯主义的观点，培养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培养无产阶级的掘墓人。 而在一股批判“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浪潮中，京大经济系的老先生在《京城大学学报》发表《现代西方经济学的研究和我国社会主义经济现代化》，随后《第一日报》用半版重登，引起社会强烈反响，西方经济学才在内地有了一个合法的生存空间。 所以可以想象，此刻的环境，对于西方资本的态度并不统一。 像宋子源这种有志青年其实很多，李野近一年来见过很多京大的学生，为了一个观点争得脸红脖子粗，这也很正常。 他们其实比绝大多数人都爱这个国家，只不过他们的心思是老子虽然穷，但我们不捡破烂，更不伺候你的屁股。 但是李野非常清楚一个事实，有付出才有回报，怕就怕你连被剥削的价值都没有。 后发者，在追赶的过程中，不知要忍受多少的不平等，忍受多少的眼泪才能成功。 当四十年后，种花家经过长时间的埋头忍耐，让世界重新瞩目的时候， 回头看看走过的路，就是用一件件衬衣，一个个纽扣，一个个玩具，一滴滴兄弟姐们的汗水，一步一步硬生生在荆棘丛生的山野上，填出了一条光明大道。 可以说李野是这个时代，唯一透过迷雾看到光明的人，也是市场经济最坚定的支持者。 宋子源瞪大了眼睛，看着李野沉声问道：“你竟然真的认为，我们需要被人剥削才能发展吗？” “你理解错了，是贸易捆绑。” 李野摇摇头道：“但到底是谁捆绑谁，却犹未可知，我们需要世界，世界同样需要我们， 他们可以用订单来挟制我们，我们同样也可以用产能来挟制他们。” “这不可能，”宋子源猛然挥手道：“人家是买家，不买你的可以买别人的，到时候我们花费大量财力建立了过剩的低端产业，一定会受制于人的。” 买别人的？ 李野微微一笑，没有再多做解释。 83年的人谁也不会想到，几十年后的种花家，几乎把全球的日用品制造商都给挤死了，你就是不买我的去买南越猴子的，其实源头还是madeinchina。 种花家几十年忍耐埋头发展起来的强大制造业，让整个世界都瑟瑟发抖。 “你笑什么？” 宋子源看着李野的笑容，越看越觉得生气，因为李野那蔑视的眼神，让人感觉好似一个大学生嘲笑一个小学生不懂微积分似的。 李野不准备跟宋子源他们掰扯了，于是他直接道：“你们对这个国家的担忧，我是很佩服的，但你们不是经济系的，所以一些专业性的经济问题，还是不要妄下断论的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下连杨辰都不乐意了，现在的大学生无论是哪个专业，都普遍有“为国为民”的思想，李野以专业不同的理由否定他们参与讨论的资格，这太过分了。 但李野却道：“你们是数学系，那么我想请教一个数学问题，你们认为今年的诺贝尔数学奖会颁发给谁？” “.” 甄蓉蓉、孙先进等人都有些懵圈，不理解李野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有几个同学甚至还在互相打问，今年的诺贝尔数学奖提名都有谁？ 但是宋子源却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诺贝尔根本就没有数学奖，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提什么问题？真是笑死我了” 但是杨辰却心思电转，感觉不对。 可此时的李野已经两手一摊，很无奈的道：“你看，我连诺贝尔没有数学奖都不知道，但是却想跟你们讨论数学问题， 那么你们连基本的经济学知识都不具备，又为什么觉得可以对我的经济学观点做出评定呢？” 宋子源的笑声戛然而止，面色复杂的看着李野，非常的生气，但有气却发不出来。 (本章完) 第两百一十四章 你为什么总是隐藏锋芒？ 穆允宁的出现，化解了李野和宋子源等人之间的紧张气氛。 她手里也拿着一本《现代经济探讨》。 进门之后，她都没有了解情况，直接就对宋子源和杨辰等人说道：“你们可以跟同学们讨论各种观点，但不要打扰到他们的正常学习， 你们既然已经大三了，那么就要体谅、照顾你们的师弟、师妹们，不要把批判的态度和风气带到教室之中来，更不要自认为是高年级的学生，就摆出什么老资格的姿态。” “老师，我们没有摆资格，我们只是讨论一个问题，但这位李野同学认为我们数学系的，不应该讨论社会发展问题。” 杨辰先是跟穆允宁解释了一下，又对着李野认真的道：“伱这不是一个经济问题，而是一个社会问题.” 李野直接打断道：“如果你认为这是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那么就请通过老师联系教导处，由老师来决定我们以什么样的方式讨论， 就我个人而言，认同道不辩不明的道理，但讨论就是讨论，请不要掺杂其他任何非学术性的东西。” “好的，我们会的，但是李野同学，接下来你需要应付的可不只是我们几个。” 杨辰微微点头，转身跟穆允宁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而李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在发表那篇文章的时候，曾经想过有可能会引起一些争论，但现在看来，他还是有些想当然了。 有些人，你就是把道理明晃晃的摆在他们眼前，他们也不会认同。 罗老师说过一句话，我们从历史的教训中得出经验，就是不相信这些经验。 更何况种花家现在所面对的，是一个没有任何先例的局面呢？ 你凭什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我特么穿越来的。 这像人话吗？ “李野，你跟我出来一下。” 送走了几个80级的同学，穆允宁把李野给喊了出去。 “你这次太冒失了，”穆允宁满脸凝重的道：“你发表这篇文章的时候，为什么不交给几位教授和老师看一看呢？难不成老师还会抢了你的署名不成？” “我冒失了吗？” 李野自问了一句，自己都没有答案。 他只是把即将发生的事情，和那条被事实证明过的道路，提前写出来了而已。 “呵~” 穆允宁忍不住的笑了一声，沉默数秒之后道：“冒失不冒失的我不好说，但你李野算是出名了， 我上次听李淮生他们说，你的口头禅是‘莫谈国事’？你就是这么莫谈国事的？” 看到李野还有些不解，穆允宁索性道：“如果只是在学校讨论问题，那没什么大不了，京大的学风就是自由、开明， 但你发表在了国家级的期刊上，就相当于给自己打上了一个标签，以后你别后悔。” 李野终于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情况了。 原来是站队了。 不过在他发表这篇文章之前，是给张教授看过的呀！ 现在回想当时的情景，好似张教授看李野的眼神，确实耐人寻味。 当天晚上，李野敲开了张教授的家门。 这次家里没有师兄师姐，就张教授和吕老师两口在家。 “我估摸着你也该来了，厨房里有菜，你帮你师母搭把手。” “嗯~” 李野进了厨房，很快帮吕老师做好了菜。 饭菜上桌之后，张教授拿了一瓶酒，然后对李野道：“心里有什么疑惑，尽管问出来。” 李野想了想道：“先生，其实我并没有什么疑惑，我只是怕麻烦，我讨厌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争辩之中， 所以我觉得是不是可以由系里出面，定期组织一些辩论比赛，让大家光明正大的讨论一些问题，私下里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张教授看着李野，缓缓的道：“你总是习惯了隐藏锋芒，这未必是好事，因为等你上了年纪，回过头来看看，会发现少了激情的青春，是多么的索然无味。” “.” 李野惊讶的看着张教授，琢磨着他所说的“隐藏锋芒”是个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自以为隐藏的很好？莫谈国事，不参与讨论，写作业的时候也循规蹈矩，表现的像个乖孩子？” 张教授眯起眼睛，略带讥讽的道：“可是当我在讲座上听你说出那句‘我们需要世界、世界也需要我们’的时候，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个池中之物。” “后来我就上了点心，想看看你是个什么妖怪，结果越看我越精神你就不像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你更像我们这些老家伙，喜欢憋坏。” 【我凑，我是老妖怪的秘密都被你猜出来了？】 李野真的震惊了，他自问从第一次到张教授家里来开始，就隐藏锋芒低调做人，怎么还是被人看穿了皮毛呢？ 不过，他应该没有看穿到李野的心里。 “先生，我只是谨记家里人的教诲，出门少惹是生非罢了，哪里是什么隐藏锋芒，您太瞧得起我了。” 张教授瞥了李野一眼，淡淡的道：“我也理解你的担忧，现在大家都在摸索着前进，就是咱们这些人的思想也各有不同， 有人信奉西方的那套东西，有人一味的抵制西方，但是谁也不敢确定咱们到底该往哪里走， 可是当我看到你那篇文章的时候，却发现你小子好像认定了这条道路上对的，非常确信、非常笃定.” “所以我没有提醒你，对你的文章我一字不改，我就是要看看你，能不能在这场变革的潮头上站住脚，能不能面对周围人的指责，坚持本心。” 李野愣了。 心理素质强大的他，也被张教授的话给搅和的心情激荡。 在时代大潮面前，绝大部分人只能随波逐流，真正能站在潮头的又有几人？ 看着呆愕的李野，张教授轻笑道：“不过你放心，如果你不是那块料，我保证你毕业分配个好单位，糊糊涂涂混一生也罢，升官发财青云直上也行。” “但如果你是那块料.” 张教授往前探了探身子，笑着道：“那就不要犹豫，和你师兄、师姐一样，不要掉队，勇敢的前行吧！” 李野沉默良久，慢慢的拿起了酒瓶，给张教授倒满，又给自己倒满。 张教授一笑，对着李野举了举杯，喝了下去。 李野恭敬的双手举杯，默默的一饮而尽。 既然知道这条路是对的，那就勇往直前呗！ 以前是自己孤身一人，现在前面不是有个肉盾吗？ 再想想彭锐、邹梦城以后的际遇，李野哪里还不明白，自己今天算是真正上船了。 以后就算是划水，都能划出个灿烂明天，何况自己还知道最佳航线呢？ 感冒没好，又晚又短。 (本章完) 第两百一十五章 柯老师也曾经年轻过 李野“公开辩论”的建议，在张教授的支持之下，最终被经济系有限度的采纳， 然后，京大学生们就提前三年，接触到了“辩论赛”这个新事物。 而李野的名字，也终于开始在京大流传。 “西方有一句流传甚广的谚语——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所以我要提醒反方注意，为了西方的需求而盲目引进发展低端制造业，必然会增加内地产业被操控的风险” “我反对正方的意见，任何产业的引入和发展都不是盲目的，国家已经在有选择性的引进需要的产业资本，尤其是先进的产业技术，这是利大于弊的积极行为。” “反方同学的观点不成立，资本不是慈善家，他们只会给你他们需要的，而不是我们需要的，他们维护的永远是自己的利益，我们引进的很多技术都是十年甚至更久之前的技术，这就是证据。” “我们有全球最大的待开发消费市场，有完备的轻重工业基础，已经具备了谈判的筹码，一切事在人为。” 星期六的下午，京大的一间大教室之中，各方面都非常简陋的“京大首届经济辩论赛”，正在火热的进行。 李野作为“反方”人员，配合几位80、81届的老生一起，跟“正方”的四位同学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而在周围旁观的学生，竟然有数百人之多，连过道上都挤的满满当当，甚至还有听到消息赶过来的外校学生。 大家对于这种从所未见的辩论模式，充满了新奇的感觉。 辩论赛其实起源于大不列颠，后来在华语圈发扬光大。 如果没有李野的话，京大第一次接触辩论赛，应该是在1986年。 那一年，位于马六甲海峡咽喉的狮城广播局主办第一届亚洲大专辩论会，然后以机构邀请大学的方式，向内地发出了邀请。 而当时就是京大代表队，在从未接触过这种辩论模式的情况之下，远赴万里，夺得了最后的桂冠。 然后第一电视台在没有事先通告的情况下，就两次全国联播，在全国，特别是高等院校内引起了强烈的轰动。 有规则的辩论，是现代社会的标志之一。 内地的改开刚刚开始，大家都在探索，除了经济上的探索以外，其他领域也在探索，青年人要探索，用什么方式呢？ 争论是最常见的方式，经常有很多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同学，因为一次争论而产生隔阂。 而把辩论赛充当学生之间思想碰撞的形式工具，就可以解决这个弊端。 这种互动式、平等的，强调相互尊重、以理服人的公开讨论与辩论形式，会最大限度的体现“对事不对人”， 辩论的过程是激烈的，但辩论过后，大家还是友好的。 而且在这种更正式的场合之下，那么多人围观，那么多人帮你记录，你总不能再给别人扣帽子、贴标签了吧？ 就像宋子源，如果再像上次那样，对着李野说出“该死”这种词语，所有人都会牢牢记住，成为他永远抹不去的黑历史。 辩论赛的最后，李野站起来说道：“曾经，我们的丝绸、瓷器、棉布畅销整个世界，让所有人知道了东方这片强大、文明、富饶的土地， 那么同样的辉煌，我们这一辈人为什么不能做到？要知道我们这片土地失去世界经济第一的地位，还不到两百年” 大教室内鸦雀无声，李野看着所有人，坚定的说道：“我认为，只要我们足够努力，完全可以建设出一个强大的制造业大国， 可以像我们的祖先那样，重新让这片土地再次成为世界的中心。” “.” “啪啪啪啪啪~” 大教室内安静了数秒钟之后，才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也许有很多人，对李野的观点是不认同的，但放眼望去，哪一个学生的胸腔里面，没有一颗希望祖国强大的心？ 但是在八十年代，是没有人想到四十年后的种花家是什么样子的，所以谁又敢喊出“世界中心”的口号？ 这又不是前几年放卫星。 但李野喊出来了，而且喊的自信、坚定。 这就引起了在场所有年轻人的强烈共鸣，这一代的大学生，都自觉的背负着振兴种花的责任，那么在心里立一个“世界中心”的目标，不好吗？ “李野同学，虽然伱的言论很不务实，但我也不想反对，因为我愿意接受这个梦想。” 杨辰作为正方的辩手，而且还跟李野有些“过节”，但这会儿也走了过来，跟李野再次握手。 “人如果没有了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李野一边握手，一边笑着道：“我们要做的，是让梦想变成现实。” 杨辰使劲握了握手：“大家共勉。” 李野点头：“为了伟大的复兴，共勉。” “复兴种花！” 周围的人都受到了感染，都开始讨论起“复兴种花”的议题来。 早就守在旁边的李淮生和杨玉民，过来拉起李野的胳膊就走。 “走走走，今天必须不醉不归，你刚才那一套一套说的，比单田方的评书听着都过瘾，今天晚上你得给大家说个够。” “我又不是说书的，你这话说的” 李野跟刚要跟李淮生笑骂几句，文乐渝却从教室前排座位上走了过来，笑眯眯的对着李野使了个眼色。 李野对李淮生道：“我先有点事儿，回头再说。” 李淮生马上道：“你去你去，正事儿要紧。” 等到李野跟着文乐渝出去了，李淮生才对杨玉民道：“任他英雄盖世，也抵不住美人一笑，唉，咱这位小兄弟对那女生可是宠到家了。” 杨玉民歪了歪嘴，幽幽的道：“别说酸话，就跟你不羡慕似的。” “呵~，彼此彼此，咱俩谁也别说谁。” 。。。。。。 文乐渝把李野喊出来，竟然是要让他跟自己回家吃饭。 李野就问道：“就只是吃饭吗？还是有别的什么事儿？你得给我透透底，我好有个准备。” 文乐渝斜着眼睛瞟了李野一眼，笑着道：“这还需要什么准备？难不成我爸妈还吃了你呀？” “那不一定啊！”李野凑到文乐渝耳边道：“万一他们是要招女婿呢？你说我是不是得矜持着点儿？仔细瞅瞅他们闺女长得是丑是俊？” “.” 文乐渝本来看李野凑过来，还贴心的把小脑袋往李野嘴边迎合了一下，却不料听到了如此话语。 她愣怔了一秒，脸色微红，但是却没有羞涩，而是扭头把脸凑到李野眼前。 “来，使劲瞅瞅，满意不满意？” “.” 文乐渝的大胆反应，把李野给整不会了。 这些天他跟文乐渝的关系持续升温，一层窗户纸，蹭啊蹭的已经半透明了，文乐渝一直是处于矜持被动的一方。 谁曾想一向清冷温婉的文乐渝，今天突然会反过来大胆的将军呢？ “其实我满不满意，小渝你最清楚，” 李野握住了文乐渝的手，轻轻的道：“我这辈子最满意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你这个最合我心意的女孩儿，愿意挽着我的手，一起和我走过春夏秋冬。” 本来眯着眼绷着脸的文乐渝，还是绷不住了。 她跟李野接触日久，彼此心意已然明了，但凡有一分不满意，她早就感觉出来了。 “再油嘴滑舌，信不信我告诉我妈？” “嗯嗯嗯，你帮我瞒着点儿哈~” “哼，还不快走，回家还要做饭呢！我想吃酸菜鱼了。” “啊？到底是喊我去吃饭，还是喊我去做饭呀？” “我做呀！我又没让你做，我妈让我从现在开始学做饭呢！” “.” 俩人拉拉扯扯的一路走远，却没注意到有好几束目光，盯在了两人的背上。 。。。。。。 文乐渝的酸菜鱼，做的不算很成功，但是一桌人都很给面子，争抢着吃了个精光，还大呼好吃。 这让文乐渝很高兴，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厨艺水平，也知道自己做的差点火候， 但我做的那么辛苦，一条大活鱼都狠心杀了，怎么着也得给点赞扬吧？ 谁要是敢嫌弃我下次就不做了。 “呲~” 文庆盛起开了一瓶饮料，放在了李野面前。 “你知道这个东西吧？” 李野点头道：“可口可乐，全世界最畅销的碳酸饮料，价格比北冰洋贵三倍，我在港岛调查过，它的市场占有率超过百分之八十。” 文庆盛有些意外李野的回答，但他还是凝重的道：“那你知道它进入我们内地，有多么的艰难吗？” 李野知道，因为可口可乐是78年后第一家进入内地的外资企业。 可口可乐从78年决定重返内地，一直到81年跟中粮合作投产，期间经过了三年的波折。 看到李野不做声，文庆盛以为他不知道，于是解释道：“当初可口可乐想进入内地，跟我们谈了三年，刚开始他们想在沪市设厂，后来选中了我们中粮. 从前年开始，可口可乐在京城销售，但效果并不理想，甚至要用买一瓶送一个气球的方式推广，到现在他们也不允许在第一电视台打广告。” 李野安静的听着，他知道文庆盛是在告诉他，外资引进是很谨慎的，就可口可乐这样的大公司都要谈好几年， 那么李野在那篇文章中所显露的“接纳产业转移”的理念，不知道有多么离谱。 内地不排斥海外的先进技术，仅仅78年一年，就引进了22个大型的先进技术项目，但是控制极严。 真正放宽外资进入条件，还要等到1986年《关于鼓励外商投资的规定》出台之后，才鼓励出口型和先进技术型企业来内地投资。 在十几年后，几乎每个城市，都有一个或者多个合资的服装企业，鹏城更是涌入了无数的外资企业。 而港岛那些做外贸的大小公司，也借助内地吃的满肚子流油，声色犬马奢靡奢华。 可以说“用衬衣换飞机”这条路，不知道养肥了多少吸血鬼，最终能够逆袭成功，期间也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汗水血泪。 以至于等到种花家不再需要这些中间商的时候，他们还在埋怨，为什么抢走了“他们的钱”。 港岛的贸易公司后来倒闭了百分之七十以上，却还觉得自己无辜。 活着已经是“恩赐”了，他们却觉得富贵是理所当然。 但现在还是83年，别说几十年后的盛况，就是三年之后的情况文庆盛也看不透， 他只能告诉李野，有些路艰辛、危险且不说，说不定是条死胡同，很不现实。 李野沉吟片刻后道：“其实我发表的那篇文章，只是一些个人的观点感想，拿出来供大家研究讨论的，没想到一些后续的影响。” 文庆盛诧异的看了看李野，问道：“你那篇文章，没有张启言的授意或者影响吗？” 张启言就是张教授，显然柯老师已经知道张教授“欣赏”李野了。 李野果断的道：“没有，我从港岛回来之后写了那篇文章，交给张教授看了一下，但他没有改一个字。” 文庆盛看了看柯老师，后者不动声色的道：“你能跟着张启言学习，这很好，但以后讨论问题尽量在学校内讨论，发表文章不要太过随意。” 李野点头表示同意，柯老师的保守谨慎，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文乐渝帮腔道：“李野本来就是想在学校内讨论的，他还建议学校开展内部辩论赛，可有意思了。” 柯老师：“辩论赛？” “看，妈妈你也不知道吧？”文乐渝详细解释道：“就是大家公开的对某个观点进行辩论，分为正反双方.” 文乐渝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尤其是把李野最后“世界中心”的那番言论着重说了出来。 然后，李野就在文庆盛和柯老师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的神色。 片刻之后，文庆盛开始跟李野喝酒，然后文国华又插了进来，二对一的老戏码开始上演。 而等到李野离开的时候，柯老师把他送到门口，柔声说道：“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年轻人有热血、有梦想，终究不是坏事，谁又能把你怎么样呢？” 李野惊讶的看着柯老师，这可不像她的风格。 但是李野在跟柯老师对望几秒钟之后恍然明白，谁又没有过青春热血的人生呢？柯老师年轻的时候，说不定比李野还勇呢！ (本章完) 第两百一十六章 还有这种好事儿？ 在李野的第一次辩论赛之后，辩论赛这种讨论形式，好似一夜之间在京城大学火热了起来。 大家不用讲究场地，只用几张桌子摆成两列，再在中间搞个裁判席就可以开始辩论， 一时之间，班级之间、年级之间、各系之间辩得如火如荼。 此时是社会思潮最活跃、文化热刚兴起的时代，大家把传统与现代的冲突，新旧思想的辨疑，对未来的期待和困惑，全都纳入到了辩论范畴之中。 而曾经的“第一辩手”李野，却在几次精彩的辩论之后，以“专业知识有限”的理由，逐渐开始有选择的参与辩论，让很多想要“击败”他的人很不爽利。 别人以为他是畏缩避战，但李野其实是不想参加太多无意义的争辩。 比如“论公社存在的必要性”，再过几个月公社将会成为历史，还辩论个什么劲儿？ 又比如对面一水儿的哲学系高材生，那你还不快跑干嘛？不知道人家的看家本领是什么吗？ 再说了，李野此时一心多用，双开着两本，还要操心着风华服装品牌推广的准备工作，想尽办法才能挤出一点空闲时间，还要跟文乐渝小妹妹一起加深感情呢！ 。。。。。。 晚上七点，李野和文妹妹在图书馆用功。 桌子中间的饭盒里，装满了文乐渝喜欢吃的各种水果，但是今天都过去大半个小时了，她一颗也没吃。 因为前几天港岛那边传来消息，《冰与火之歌》的有奖征稿已经开始了， 李野告诉文乐渝之后，小妮子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每天十四个小时高强度工作，一定要把李野交给她的任务圆满完成。 李野推了推饭盒，道：“不要那么急，人家又没有催稿，吃点水果歇一会儿，别把自己累着。” 文乐渝无动于衷，只是随口应付道：“我爸常说，不打无准备之仗，人家现在不催，不代表我们就可以懈怠，你的原稿也快点写啊！我这部分都快翻译完了。” “你怎么这么快啊？不要这么卷啊！” 李野忍不住的发出了一声哀叹。 他看到文乐渝的样子，就想起上辈子写网文的时候，碰到的那些卷王。 李野刚入行写的时候还好，除了某个长羽毛的家伙，大家都还算平和，每天四千字及格，六千字劳模，偶尔还有时间享受享受生活。 但后来就不行了，从飞卢国来了一帮愣头青，张口一嘴的外国经， 每天万字洒洒水，万五也就动动嘴，可把李野和很多老写手给卷的五迷三道不知道南北。 李野无奈之下奋起直追，但看着人家动辄上万的更新字数，也只能愤怒的吼出一句——我与卷王不共戴天！ 而现在的文乐渝，竟然显出了卷王的气质，这还了得？ 伱想累死为夫吗？ “小渝，吃桃子吗？” 文乐渝不吱声。 李野只好拿起一块掰开的桃子，送到了文乐渝嘴边。 文乐渝下意识的就咬到了嘴中，咀嚼几下之后才意识到不对。 她赶紧往周围看看，发现没人注意到李野的亲密举动，才狠狠的瞪了李野两眼，把饭盒直接扒拉到了她的身边。 “我带回宿舍慢慢吃，你赶紧给我写稿子。” “好吧好吧！让我想想怎么写.” 李野头疼的看着自己的汉语原稿。 【丹妮莉丝被哥哥勒令只披了一件轻纱，在卡ls部落首领卓戈.卡奥的面前露出了妖娆火辣的身材，有凹有凸，红点晕晕.】 把这段话交给文乐渝翻译？ 我凑你咋不手绘一副著名老师的动作片漫画给她鉴赏鉴赏呢？ 最终，李野只好划掉了这一段，准备在拿到文乐渝的英语手稿之后，在这里加上一句简单的注释——龙妈的身材非常妖娆，翻译者自行想象翻译，且不得低于500字。 但是李野刚把那一段文字划掉，却看到文乐渝的小脑袋已经伸了过来。 “你刚才划掉的这段长句写的什么？” “哦，我本来写了丹妮莉丝在见到蛮人首领卓戈.卡奥之后，露出了羞涩的笑容，但后来觉得不对，她可以接受这段政治联姻，但她没有喜悦，更不可能有羞涩，她心里只有压抑和怨气。” 李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把差点儿就发现真相的文乐渝给糊弄了过去。 文乐渝狐疑的看了李野一眼，才道：“你说得对，这个丹妮莉丝的命运有些悲惨，但她绝不应该接受那她以后的命运会变好吗？” 李野摇头道:“这个我还没决定我还在考虑之中。” 李野不好说出龙妈最后会死掉的剧情，但无论是原著还是改编美剧，龙妈最后都是死了的，他不确定如果改动之后，会把一本经典名著给毁成二流。 但是聪明的文乐渝，却从李野的迟疑中发现了端倪。 “李野，丹妮莉丝的结局不是太好对吗？你也要用悲剧永流传的写作手法来折磨读者吗？” “.” 悲剧性的文学作品，更容易感动读者的心灵，很多世界名著都有悲剧性的情节，而八十年代大为流行的伤痕文学，也是有着太多的悲剧色彩，导致很多读者大骂作者心狠，甚至读到一半就受不了。 李野惊讶于文乐渝的敏锐直觉，但他还是摇头否认道：“不，我真的没有设计好剧情，还早呢！让我慢慢想想。” “那你好好想想，我也不是不喜欢悲剧，你是作者你说了算。” 文乐渝很懂事的低下头继续翻译手稿了，只是李野从她不断吃东西的举止中分析，小妮子的心情明显受到了影响。 二十岁的小女孩儿，心思善良的让人心疼。 “要不今天我们先不写了吧！我们去练会儿拼刺怎么样？” 文乐渝抬起小脑袋想了想，道：“练拼刺也行。” 两人收拾东西离开，但刚到了图书馆门口，却看见了迎面而来的孙先进和靳鹏。 “李野，你的这位老乡急着找你，我猜你就在图书馆。” “谢谢你了先进。” 李野谢过了孙先进，凝重的看向靳鹏。 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靳鹏是不会在这个时间来找他的。 “我们出去说，”靳鹏一拉李野，然后又对着文乐渝道：“文同学有空的话也可以一起来。” 于是文乐渝也跟着靳鹏走到了一边。 “鹏哥，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吗？” “也不是严重是咱们的广告片出事了。” “什么？” 李野惊讶的道：“我们的广告片怎么会出事？不违规不违法啊！” 靳鹏道：“两个小时之前，北影厂的王师傅给我打电话，说咱们那些广告的影像素材，被他们用到一档反应新时代的宣传片里面去了，今天晚上九点播出，马上就到时间了。” “我问他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们，他说本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播出，也就没怎么在意， 我问他有没有咱们风华服装的商标什么的，结果他说的含糊其辞，肯定是白用了咱的胶片， 咱们的服装刚开始大规模生产，还没铺货呢！万一让别的服装厂抄袭了去，抢先上市销售，咱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 “只凭一次宣传片的播放，没那么容易抄袭的，再说咱们手里有广告原片，怕什么？”李野又问道：“在哪个电视台播放？” 靳鹏皱着眉头道：“在第一电视台播放，据说可不是播放一次，他们已经播放过一次，我们还能再播放吗？这可把我们的计划全打乱了。” 李野惊讶的看了看靳鹏，又看向文乐渝。 结果文乐渝眨眨眼，喃喃的道：“还有这种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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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在风华服装的广告片中是没有的，却不料被这宣传片的导演给添了进去。 “其实我们这个广告片，想上第一电视台打广告是有困难的，现在倒是有了转机，” “我们先借一下它的东风，尽快让郝健去省级电视台打广告，趁着第一电视台的效果还在，在观众心目中加深印象， 但广告片不能用原来的了，再拍摄一段广告片，不要跟前面重样儿，但又要让人一看就有‘我看过’的感觉，那个王师傅会明白我的意思。” “还有，让郝健加急发一批服装样本过来备用，同时加大新员工的招纳培训力度，尽快让在厂职工超过万人，保证足够的生产能力。” 看完宣传片之后，李野就给靳鹏提出了一连串的要求。 本来李野确实有去第一电视台打广告的心思，但是那天跟文庆盛聊过之后才知道，现在的第一电视台轻易不给外资企业做广告。 比如《铁臂阿童木》，就是以免费授权播放的条件，换取了一款菊花国手表广告在第一电视台的播放。 可口可乐更晚，直到1986年，第一电视台想买一部bbc的纪录片，但是又缺乏经费，才让可口可乐逮住机会，提供了20万元的赞助费，获得了在第一电视台播放的机会。 播放当天，全国18家电视台同时播放了可口可乐的广告，才让它一举成名天下知。 风华服装的商标权是属于港岛赛里斯公司的，那么真要是审核起来，说不定还有些麻烦。 但是现在第一电视台播放了这部宣传片，倒是让李野看到了一丝契机。 靳鹏开车把两人送回了学校，李野把文乐渝送回了宿舍，分别的时候文乐渝道：“记得明天早上过来喊我晨练。” “小懒猫总算记得锻炼身体了？这样就对了，以后早睡早起少熬夜。” “小懒猫还不都是为了你？哼~” 李野笑着调侃了文乐渝一句，文乐渝嗔怒的撂下一句话才上了宿舍楼。 这几天文乐渝闷头翻译稿子，跑步、拼刺都中断了，李野还担心不利于她的身体成长，但现在看来，小妮子还是很有自制力的。 但到了第二天李野才明白，文乐渝不仅仅是有自制力，还非常的警觉。 从清晨两人一起在未名湖畔慢跑热身开始，就不断有人盯着李野看， 到了中午、下午到一起到食堂吃饭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对李野指指点点了。 其中不乏各年级的女孩子。 在这在校生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年代，这不亚于给李野叠加了十八层的嘲讽buff，把单身狗的仇恨完全拉满。 幸好的是，文乐渝这几天非常贴心的跟李野出双入对，强大的气场爆发，才让李野避免了太多的尴尬。 她就像一只凶狠的护食小猫，对着无数心怀觊觎的同类发出“嗷呜”低吼，保护着独属于她的个人财产。 但是在第三天的下午，班长神色复杂的找到李野，递给了他两封信。 “这是外校两位同学让我转交给你的你看看之后最好写一封回信。” “外校学生给我的信？” 李野把信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顿时惊诧莫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娟秀的字体，含蓄的话语，言辞婉转之间，透出了一个女孩子对一个男孩子的倾慕之情。 这竟然是情书！ 李野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这种东西了。 上辈子上学那会儿倒是写过，但没送出去，也许有别人给他写了，但最终也没收到。 后来微信出现了，“加个好友呗”，动动手指就可以快速查询彼此间的好感度数值，确定后续发展的成功率有多大，随意潇洒，谁还费劲吧啦冥思苦想的手写信笺？ 万一泄露了一手狗爬的烂字咋办？ 等到了这辈子，他李野的大名在清水二中无人不知，谁会给他写情书？ 而到了京大之后不久，“李野与女生湖畔共舞”的传闻都上了经济系的班务会，大家隐隐约约都知道李野有一个交往的女生，自然也就没人给自己找不自在。 但李野实在想不到，仅仅是宣传片上一个十秒钟的片段，就把外校的女生给招惹来了。 这年头的女生，可比几十年后矜持含蓄的多了，一个女生给一个男生写情书，不知道要鼓起多大的勇气。 所以这会儿李野突然收到两封情书，只觉得分外烫手。 “我不太好写回信的，班长伱帮我退回去可以吗？” “你先仔细看看，然后礼貌的给人家回信才对。” “我好吧！” 李野只好斟词酌句的写了两张好人卡，托班长甄蓉蓉给人家送回去，心里还有些难言的歉疚。 一封手写的情书，可能需要几十分钟甚至更长时间才能写完，这其中浸透了不知多少忐忑、勇气和期待，最终却只获得了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何其残忍。 想想当年自己被人送好人卡的时候，对方那妹子也没什么愧疚啊！怎么轮到自己就不行了呢？ 。。。。。。。 李野这边有着无奈的烦恼，北影的摄像师王路阳同样也在烦恼。 王路阳接了鹏城七厂的广告活儿，连前带后一共拍了小半个月，人家可是好吃好喝好招待，最后拍完还给了一个大红包。 据说这是鹏城那边的规矩，红包的厚薄程度，跟人家客户满意的程度呈正比。 那个靳鹏靳经理有多满意王路阳不知道，但他打开红包数了两遍，反正是极为满意的。 但这满意还没过两天，就遇到了糟心事儿。 在交出剪辑好的广告片之后，王路阳没有把那些素材胶片给销毁掉，结果就被单位的人发现了。 然后影像素材就被其他摄制组采用，王路阳却没有沾一点光，反而落了个“干私活”的训斥。 训斥也就训斥吧！反正又不掉一块肉，但是当他知道那些影像素材要出现在第一电视台的时候，心里那个苦涩就甭提了。 为啥？ 红包没有了哇~。 鹏城七厂跟王路阳约定的是每一季拍一次广告片，也就是说那厚厚的红包三个月就有一个。 结果这头一个还没拿热乎，就给人弄出了这个篓子，别说以后再拿红包了，这个红包说不定都得给人退回去。 “唉~，我的彩电冰箱呦。” 王路阳轻叹一声，颇有些肉疼的闭上了眼睛。 可他刚闭上眼睛，就听外面有人喊：“老王、老王，快点儿，领导叫你去办公室呢！” “一点破事儿还有完没完了？” 王路阳气鼓鼓的直奔办公室，但到了办公室之后，却发现里面有好几个单位负责人，还有几个外人。 “王路阳，第一电视台的领导来找你了解情况。” “找我了解情况？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我们的宣传片播出之后，很多单位和观众都来电询问，宣传片中的服装是哪里产的，是咱们自产的国货呢？还是进口的” “国货，地道的国货，鹏城七厂生产的国货。” “哦~” 来人明显松了口气，然后道：“你现在能联系上鹏城七厂的人吗？” “能的，他们在京城有办事处，还有好几家销售门店，现在就能联系上。” 王路阳在单位也混了好多年了，各种事儿听都不知听了多少，看看现场的情况，好似明白了什么。 【我那红包应该不用还回去了，说不定.还能拿个更大的。】 (本章完) 第两百一十八章 时代的机遇在我家门前绊了个跟头 王路阳紧急联系上了靳鹏，靳鹏又紧急联系了李野。 “小野，人家约我过去谈事情，你陪我去吧！” “我陪你做什么？你才是鹏城七厂驻京城的负责人。” “可是我听王路阳的意思，有好几个大单位、大机关对咱们的产品感兴趣，那级别都太高，我怕有什么听不懂的，把事情给办砸了。” “级别太高？”李野奇怪的道：“伱不偷不抢、不吭不骗，有正规单位的身份，有足额纳税的记录，公平买卖，合算就干，不合算拉倒，跟级别高低有什么关系？” “你这.” 靳鹏被李野挤兑住了，但他在两年之前，还是个见到x出所所长就掉头走的街头大哥呢！ 这会儿面对一帮京城的“官儿”，能撑住脸上不露怯已经了不得了，心里发虚不是很正常吗？ 李野感觉到了靳鹏的忐忑，便轻声劝告道：“鹏哥，你已经不是以前的无业游民了，你从刚开始卖麻糖跟二道小贩打交道， 后来搞服装跟铁路、商场各个部门打交道，后来参与秀水街的开发会议.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企业负责人了，不要太小瞧了自己。” “我没有小瞧自己” 靳鹏忍不住的伸手摸自己的头皮，嬉笑着道：“我就是怕万一把握不住这么好的机会，那就可惜了，咱们能走到今天不容易.” “把握不住就把握不住，就权当交学费了，”李野断然的道：“鹏哥，这一步是你必须要自己跨过去的， 以后你接触的人级别会越来越高，甚至还要跟海外的大商人斗心眼儿，现在交点学费就交点学费，别到时候怂了才丢人嘞！” “我靳鹏从来就没怂过，我可去了啊！亏了可别赖我！” 靳鹏混不吝的说了两句笑话，心里的忐忑感觉倒是神奇的消散了。 这一两年来，他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眼界自然而然的逐渐开阔，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了。 这也是李野为什么要挂靠成立鹏城七厂的目的。 想当年，他的队伍才开张，七八个人，没一个公章，地地道道的草台班子。 靳鹏这个街头大哥碰到事儿，就只能凭借三分灵气七分狠厉应付应付， 郝健那个卖麻糖的小贩，但凡见到一个穿制服的，都要畏缩三分， 就这种团队，你指望他们能在即将到来的大变革中开疆拓土吗？ 等到了明年也就是84年，国家会允许私有制企业出现，并且开始实行市场双轨制，然后乡镇集体企业出现了连续四年的高增长。 在这四年之中，种花家出现了不知道多少能人，他们的起点可比靳鹏、郝健都要高多了，到时候怎么比？ 几十年后，每一个行业只有那么几个企业能活得滋润，李野选中了他们给自己卖命，那就必须要把他们扶上去。 所以李野才提前两年建起一个鹏城七厂，把靳鹏、郝健赶鸭子上架，让他们尽快熟悉一个企业负责人需要接触的一切。 如果一直做皮包公司，那郝健、靳鹏有现在的能力吗？ 说的形象一点，这其实就是李野凭借远超这个时代的眼光，给俩人弄了一块试验田，让他们学会怎么种地。 就跟王万达给王校长五个亿的启动资金一样，允许你失败，但必须学到失败的经验。 所以李野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靳鹏要是跟个大单位的领导谈生意都心里发怯，那还搞个球毛的制造业，当个屁的企业家了， 直接去玩股票、玩投机，会所嫩模，快乐一天算一天不好吗？ 。。。。。。。 李野再见到靳鹏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 靳鹏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角起了个火燎泡，浑身带着甩不开的疲惫，但他的精神却非常的亢奋。 “小野，这次我算是见了大场面了，科长那都不算啥，高的也就比你未来那谁低两级.我跟他们相谈甚欢，这是几份战果你先瞅瞅。” 靳鹏递给了李野一摞材料，其中有几份合同，还有几份意向书。 “第一航空公司看中了我们的服装，但他们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第一电视台也觉得我们的服装不错，但他们觉得价格太高，我就跟他们商量，用赞助的方式提供单位制服，换取黄金时段的广告播放权，他们没同意，但好像很感兴趣.” “另外也有人向我们提出了批评，说我们脱离群众我虚心听从了教导” 李野一边翻看资料，一边听着靳鹏的叙述汇报，算是明白了83年第一电视台的强大影响力。 只是一个宣传片里的一段镜头，就跟这些看起来高不可攀的单位搭上了线，放在后世连想都不敢想。 就算李野和樊秀灵共同设计的服装足够新颖，但错过了这个机会，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那是宣传片，可不是广告片。 只能说是时代的机遇，凑巧从门前走过，然后绊了个跟头，才让李野给捡住了。 靳鹏看李野瞅着第一航空的材料不做声，就道：“航空公司的修改要求有点多，你看看合不合理，不合理的话我再跟他们聊聊。” 李野摇头道：“所有的修改要求你都不用管，直接发到港岛给樊秀灵，让她务必加班做出多款不同的样品，然后送过来让航空公司方面挑选。” 靳鹏道：“樊秀灵那个娘们傲气得很，这话得你让老裴跟她说，还有你不是说不卑不亢吗？咱不能这么惯着航空公司那边吧？” 李野笑了笑道：“樊秀灵是个聪明的女人，一年十几万的底薪，还有销售分红，要是不满足你这个市场经理的要求，那她就别干了，” “至于航空公司那边，鹏哥你要记住，不卑不亢是态度，尽力满足要求是业务，无理取闹的要求可以不理，但切实需求必须满足。” 靳鹏道：“那行吧！反正麻烦也是樊秀灵麻烦，我又不管，我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这几天可把我愁坏了。” 李野道：“你顶得住么？顶不住让郝健过来帮你几天？” “不用，我刚雇了一个秘书，所有的文字活儿我全撂给他了，再说现在郝健可能比我还忙呢！” “秘书？”李野怪怪的看着靳鹏道：“鹏哥，你这都主动配上秘书了？” 靳鹏跟李野对了一下眼神，马上道：“小野你别误会，我雇了个男秘书，男的，正经的秘书，你别乱说啊！我媳妇儿可厉害的很。” “呵~” 李野笑了笑，压低声音，好似不想让靳鹏听到似的道：“正经的企业家，谁雇男秘书啊！” 靳鹏：“.” 。。。。。。 郝健确实很忙。 他在接到了参加春季广交会的通知之后，浑身就充满了干劲儿。 等到李野后续让他加大备货、招人力度之后，他整个人更是兴奋的不得了。 【尽快让在厂职工突破万人。】 万人大厂的厂长啊！ 这要是在清水县，那都是跟老大坐一桌吃饭的人物。 就是放在鹏城，那也不能说是无名小卒。 “杨师傅，这一批工人什么时候能够上机实操？” “郝厂长，你要说现在让他们上机也行，但那次品可就打不住了，咱不能太着急啊！我以前在国营厂子的时候，那是一年学徒十八块五，两年” “得得得，杨师傅咱不说这个，我就这么跟你直说，你给我带出一个合格的徒弟来，我给你三十块钱的奖金，但他要是不合格，我就扣你五十.” “那你要这么说，再给我十天时间吧！” “行，咱可说好了啊！你也别怕没钱赚，我已经派陈经理去西南招工了，新工人马上就到，你这个总教头有的是活儿干。” “照你这么说，我这辈子累死在你这里也值呀？哈哈哈哈~” 郝健这边忙着解决新工人培训的事情，快下班的时候，厂长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几分钟后，郝健风风火火的赶回办公室。 “喂？郭老弟啊！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今天是有什么风儿，让你想起老哥哥我了？” 郝健拿起电话，就是一通亲热的寒暄。 因为电话对面是郭东伦。 “郝厂长，咱们确实好久不见了，今天晚上老地方，我等你。” “啊？今天呀，都这个点了郭老弟有什么急事吗？” “见面再说！” 郭东伦直接挂了电话，让郝健一阵愣神。 自从一年多前认识郭东伦之后，郝健对于那个坐轮椅的年轻人，一直摸不透。 但对方很有分寸，该干的事情从未出错，该拿的钱少一分也不行，大家一直配合的很好。 偶尔见个面吃个饭，大家也都称兄道弟，郭东伦也不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板着个脸冷言冷语。 但是今天听他的话音，怎么又透着一股子冷漠呢？ “难不成要摘桃子？不能吧！” 郝健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个理由来。 毕竟郭东伦就算是换了人，也不会拿到比现在更好的合作条件。 但郝健也没怎么害怕，对于这种情况，李野是早就有紧急预案的。 现在已经过了最初的艰难发展期，工厂的工人快速增长，内地有销售渠道，境外有港岛贸易商协助，最重要的是跟三十几家集体服装厂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 就算现在交出鹏城七厂的公章，生产计划也不会停止，大不了让港岛那边回吐一部分外汇，先当一段时间的皮包公司呗！ 等到新厂房建立起来，那些熟练工人全都得跟着郝健跑路。 挖墙脚，郝健可是专业的。 (本章完) 第两百一十九章 是他身后的人奇怪 郝健接完郭东伦的电话之后，琢磨了一下没有给京城打电话， 郭东伦的意思他还没弄明白，一点风吹草动就请示李野，就显得他郝健太没有大将之风了。 因为郭东伦来电话的时候就快下班了，所以郝健从鹏城赶往羊城，也就只能玩一把极速速递。 “郝厂长，你开慢点儿，开慢点儿，要不还是我来开吧！” “老阎你开车那么慢，六点半都到不了。” “郝厂长，我其实也能开快车的，保证六点之前给你赶到。” “六点之前伱能赶到？那你来开。” 郝健把车停下，让厂里的司机老阎来开。 这个老阎也是粤省人，从厂里提前退休下来的半大老头儿，平时开车四平八稳的，正前方500米无人也最多开个七八十，所以但凡郝健有点急事，都是他自己开。 但今天路上正是下班的时间，郝健开的着实有点吓人了，老阎不得不露了点真本事。 拉达尼瓦极限时速一百三，他基本上能维持在一百二以上，而且一路上都没没踩几次急刹车，车辆的左右晃动都很小。 这跟郝健动不动“推背”“急刹”的赛车手风格完全不同。 郝健不由的道：“我说老阎，原来你平时的慢性子是装的呀？你这不是能开快车，是能飞车呀！” 老阎笑道：“郝厂长，我开了一辈子车，什么是快什么是慢，心里清楚的很，除非是火烧眉毛了，要不然还是平心静气的好。” “好么，你现在看出我心急来了？平时怎么装呆卖傻呢？” 郝健笑骂了老阎一句，心里却突然一动。 平心静气，是一名上位者的必备素质，自己已经着急的这么明显了吗？ 郝健倚在车座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淡淡的对老阎道：“老阎，咱们慢点儿吧，六点半赶到就好。” 老阎看了看突然变脸的郝健，有些犹豫，但还是把车速慢了下来。 他在单位开车习惯了，争分夺秒抢出个十分钟八分钟的，可能一个小坑把坐车的人颠了下屁股，好感度就全都没了，所以给别人开车跟给自己开车是两码事。 郝健最终是六点二十五分到的，比他给老阎定的时间早了五分钟，但比郭东伦预定的时间却晚了二十五分钟。 等进了约定的私人饭庄，郝健先看到了郭东伦的保姆小梁。 郭东伦少了一条腿，平时要是出门的话就会由这个小梁陪着，所以郝健跟她也算熟识。 郝健笑脸相对的道：“梁姑娘怎么在外面站着呢？一起进去吧！” 但是小梁却没有一丝笑容，只是冷冷的瞥了郝健一眼就道：“今天外人不方便进去，你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你算什么外人呀？呵呵.那行，梁姑娘喜欢什么吃的随便点，都算在我的账上。” 郝健呵呵的笑着，自己走进了包厢。 平时这种聚餐，小梁都是进来站在郭东伦身后伺候的，看来今天果然是有些“大事”要发生。 进了包厢，郝健看到郭东伦独自坐在桌前，桌子上满满的菜一动没动，只有郭东伦面前的茶碗里有半盏凉茶，显示着他已经等了很久。 “不好意思啊郭老弟，我接到你的电话马上就出发了，但从鹏城到这里三百里路，我那辆车油门踩到底才一百二三，着实赶不过来，迟到了我先自罚一杯行不行？” 郝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跟没事儿人似的。 坐在对面的郭东伦直直的看着郝健，淡淡的道：“其实你可以换一辆皇冠的，以鹏城七厂的流水利润，换辆车还不是轻轻松松？” 郝健“啧”了一声，道：“正路子进来的皇冠哪里轮得到我呀？歪路子进来的.咱得奉公守法不是？” “奉公守法.你们确实做到了。” 郭东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他冷笑着道：“我一直搞不明白，你一个投机倒把起家的奸商，怎么比正规单位的还要尊公守法呢？” “郭老弟你这玩笑开的.太揭人短了，我怎么能是投机倒把呢是吧？哈哈哈哈~” 郝健嘴上跟郭东伦打着哈哈，心里却有些生气。 他卖麻糖的时候，整天拿着一张报纸跟别人争辩自己是符合政策的，但还是被人说成投机倒把。 后来李野严令他们“屁股底下必须干净”，郝健也是绝对的服从，就是生怕有人拿他的出身说事儿。 现在郭东伦拿这个跟他开玩笑，他能不生气？要不是对面坐的是郭东伦，他早掀桌子走人了。 但是郭东伦好像，不是开玩笑。 “我刚开始也认为你跟那些投机倒把、唯利是图的商人不一样，” 郭东伦冷静的道：“你们到了羊城之后，对公家、对工人，都没有什么亏欠，所以我才一直由着你们发展，绝不插手。” “但是最近我才发现，你们的本性和那些人是一样的，甚至比他们更可恨！” 郝健愣了一下，坦诚的说道：“郭兄弟，你有话明明白白的说吧！我自问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总要让我心里明白吧？” 郭东伦冷眼瞥着郝健，冷笑着道：“你们是要另谋出路，展翅高飞了吧？” “你们想要赚钱我不干涉，你们觉得跟我合作不合适，那我们一拍两散， 但你们踩着我的肩膀壮大起来，然后藏藏掖掖的另攀高枝，守法的事儿都让你们干，其余的都让我来担，是不是真当我这个瘸子好拿捏？” 郝健茫然了好几秒钟，才明白郭东伦“攀高枝”是什么意思。 就是吕布干的那种事儿呗！ 这可真冤枉他们了。 李野倒是真的搭上了文乐渝，但那是在危难之际的纯洁爱情，跟吕布那可不是一回事儿，跟他郝健更不相干。 “郭兄弟，我必须跟你说清楚，我们没有另谋出路，更没有攀高枝的意思。” 郝健严肃的道：“从刚开始在机修厂宿舍碰到你的那天开始，我们表明的态度就是合作，我们出人出力，你出关系出资源，我们不是给你放牛养猪的长工。” “至于你说的另谋出路，那我就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不知道从何说起吗？”郭东伦笑着道：“秀水街改造的事情还能说的过去，但参加广交会的资格你们怎么来的，第一电视台的宣传片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你们现在宣传的那个风华服装真以为我不懂得品牌概念吗？我查过商标局的注册信息，风华服装的注册人可不是鹏城七厂。” 郝健皱了皱眉，摇摇头道：“这个我真说不清楚，那都是驻京办事处运作的结果，但这样对你不也是有利的吗？我们的买卖做得越大，你得到的收益也是越多。” “你真以为我当初搭理你们，是为了一点钱吗？”郭东伦笑了笑道：“我只是闲着无聊玩玩而已，现在我突然觉得不好玩了， 我不想再被人当傻子利用，所以.散伙吧！你们好自为之。” “.” 郝健没想到郭东伦会如此的决绝，只是胡乱猜疑的一些情况，仅仅是感觉掌控不住鹏城七厂，就要把一只下蛋的母鸡给杀了。 而且这只鸡下的还是金蛋。 虽然现在李野和郝健可以重新再养一只母鸡，但原来的这只鸡，它也有感情不是？ “郭同志，你只是觉得好玩吗？”郝健的脸上也没了笑容，正色的道：“在散伙之前，抽时间去厂子里看一看怎么样？” 郭东伦面无表情的道：“有这个必要吗？” “有，”郝健凛然道：“你去看了之后，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天只是出来晒晒太阳，没有其他的什么志向。” 当郝健说到郭东伦每天只是晒太阳的时候，郭东伦的眼睛眯了起来，当郝健说到他没什么志向的时候，他的嘴角勾出了冷冷的笑容。 “呵~” 郭东伦瞥了一眼郝健，最后道：“行，明早十点我去厂子里看看，看看你这个奸商有什么志向。” “我恭候光临，不过我要纠正一句.” 郝健很认真的看着郭东伦道：“我不是奸商，我是个有良心的企业人。” 。。。。。。 郭东伦第二天十点钟到的鹏城七厂，还是他和保姆小梁两个人，只是多了一辆在粤省已经不怎么显眼的212吉普车。 先登记，然后进了厂门，郭东伦才看到从办公楼里出来迎接的郝健。 郝健就自己出来迎接的，厂子里其余的人都忙忙碌碌，都没几个人多瞅郭东伦一眼。 郝健笑着欢迎道：“郭兄弟你真是个守时的人，说十点就是十点，比闹钟还准啊！” 郭东伦眯着眼睛幽幽的道：“我还以为你会给我搞个集体欢迎仪式呢！还真是有点意外。” 郝健一愣，讶然说道：“郭兄弟喜欢那个排场？那我现在就可以安排，厂里好几千人呢！排场保证够大。” 郭东伦歪了歪嘴，嫌弃的道：“我讨厌那种虚伪的排场。” 郝健笑了笑道：“我也挺讨厌的，所以这厂里就讲究一个务实，没有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 “务实不是用嘴说的，”郭东伦摆摆手道：“今天你约我来，想让我看什么？” “来这边请，我来推你。” 郝健伸手就要去推郭东伦的轮椅，但是保姆小梁却板着脸道：“不用麻烦，你带路就行。” 郝健也不尴尬，当前带路，领着郭东伦穿过一片崭新的厂房，一边走一边给郭东伦介绍。 “这是去年我们刚刚建起来的九车间，鹏城这个地方的建筑效率就是高，一两个月就能完工，要是在别的地方可能得大半年。” “九车间里都是老工人，她们都已经来了一年多了，刚来那会儿一个个哭着想家，结果现在可好，过年都不想回去，让我给她们安排生产任务。” 郭东伦透过车间的窗户，看着车间里一个个埋头苦干，对周围的其他事充耳不闻的工人，淡淡的问道：“那你答应他们了吗？” “我答应她们个鬼嘞！”郝健笑着道：“过节加班多开点加班费我倒是不心疼， 但要是让这些工人的父母，因为孩子不回家过年掉了眼泪，我那不是造孽吗？” “咱种花家的人，都讲究个亲情，我直接给他们集体订票，票钱先从年终奖金里扣了，都给我滚蛋，不回家过年.算什么事儿.” 郝健说到最后的时候触动了心思，语气颇有一些感怀。 他可是十几年没回家的逆子啊！ “走走走，我带郭兄弟你去第一车间看看，那里都是刚来的新工人，你看了之后就知道我的心思了。” 郝健拔腿快走，领着郭东伦往前走去。 落在后面的郭东伦，倒是哼哼的一声轻笑。 保姆小梁道：“他这人很奇怪。” 郭东伦道：“不是他奇怪，是他背后的人奇怪。” (本章完) 第两百二十章 谁还没有个钻牛角尖的时候？ 郭东伦跟着郝健到了第一车间，一进去就发现这里跟第九车间不一样。 第九车间里的工人手脚麻利、面无表情、不言不语，流水线上衔接的很有秩序。 而第一车间里的工人，则乱糟糟的跟末流中学中的课堂一样，有人专注，有人焦虑，有人生气，还有人在哭鼻子。 郝健道：“这些是刚刚从西南过来的实习工人，他们需要在第一车间掌握最基本的生产技能之后，才能去其他车间正式上岗，你可以理解为部队的新兵连。” “新兵连？”郭东伦笑着道：“新兵连里的是保家卫国的战士，这里的是给你打工的工人，怎么，你把自己比喻成国家了？” “.” 郝健无语了几秒，才缓缓地道：“有国才有家，我没有那么高尚，也没有那么伟大，我只是能让她们家里的日子过的更好一点。” “这么说伱是个大善人喽？让她们过的更好一点？就像那个罚站的小姑娘一样吗？” 郭东伦冷冷的指向了车间角落里，一个低着头罚站的小女孩儿。 郝健刚才都没注意，他刚要喊第一车间的主任老杨过来问问情况，保姆小梁却已经推着轮椅走过去了。 低着头的小女孩儿正在一下一下的抽着鼻头罚突然感觉有人过来，抬头一看还吓了一跳。 郭东伦开口道：“小姑娘，你为什么在这里罚站啊？” 小姑娘连续摇头，往后躲开了几米，怯怯的宛若一只受惊的小兽，看起来非常可怜。 郭东伦皱了皱眉，对着保姆小梁努了努嘴，罚站小梁就过去柔声问道：“小妹妹，你是犯了什么错，才到这里来罚站的吗？” 小姑娘再次摇头，还想往后退，但她本来就站在角落里，已经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保姆小梁叹了口气，道：“你是想家了吗？” 哪知小梁这么一问，那个小姑娘却拼命的摇起了头来。 “我不想家，我没罚站，我不想家.” 小姑娘的西南口音很重，小梁和郭东伦都听不懂。 “她是说她不想家罚站没有罚站，只是想自己在这里哭一会儿” 郝健领着一个年龄略大的姑娘走了过来，那个姑娘快步走到那个小女孩身边，跟她用方言快速的说了些什么，结果那个小女孩直接哭了起来。 郭东伦和保姆小梁都看向郝健，郝健指着那个年龄稍大的姑娘道：“你们还是问她吧！我说的话你又不信。” 片刻之后，那个姑娘用艰涩的普通话道：“巧妹说她坐了三天的火车来到这里，是要给家里赚钱盖房子的， 现在钱还没赚到，她怕回去了被妈妈骂” 郭东伦缓缓转头，再看向郝健。 郝健递给他一块布料。 布料上有一排排的缝线，看样子应该是用缝纫机缝上去的。 “她不认字，搞不懂4毫米和6毫米的区别，也看不懂‘左’还是‘右’的提示，胆子还特别小，踩电动缝纫机都害怕， 别说缝线间距4毫米这种要求了，跑直线都不直，还两次弄伤了手” 郝健叹着气道：“厂里给她发了两个月实习工资，还给她买了车票劝她回家但她就是不走，你也知道，这管理工人跟带兵一样，一个不服管，全都不好带呀！” 郭东伦揉着手里的布料，轻轻的道：“不会踩缝纫机，不代表不会劳动，你一个厂长连这都没有办法解决，是不是太无能了？” 郝健只好挥挥手，把郭东伦带到一边道：“我们去招工的时候，要求必须上过小学三年级才行， 像她这种情况，已经有好几个了，如果实在没办法劝退，就只能送去食堂做饭。” “但是食堂里做饭也是门手艺活，做的菜不好吃，工人是要骂娘的。” 郭东伦把手里的布料还给郝健，抬头看着他道：“你带我来看这些东西，是想触动我的善良，让我不要坏了你们的事对吗？” “那你可就把我想的太坏了，我跟你们散伙，只是从此之后再不相干，但鹏城七厂以后怎么发展看你们的本事，我绝不干涉。” “我们也一样，”郝健笑道：“我们本来是打算着，如果你要收回鹏城七厂，那么我们也绝不会阻拦，大家相识一场也算有缘，做不成朋友也不能做敌人。” 看到郭东伦再次冷了脸，郝健抢着说道：“郭兄弟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了，就说句真心话吧！ 我觉得你应该出来走走看看，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不要把大好年华浪费在太阳窝里。” “你在教育我吗？” 郭东伦冷冷的看着郝健，好久之后才又冷淡的说道：“你认为你现在做的事情，很有意义？” “这个我也说不好，”郝健指着第一车间里正在练习的实习工人道：“但反正我在看到这些孩子来的时候，有些还穿着草鞋，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等到她们正式上岗，我一般就会看到她们的笑脸，等到她们每月赚到一百块，往家寄钱的时候，大概率就能看到她们脸上的骄傲， 然后我就会感觉我做的事情很有意义。” “这算什么有意义？”郭东伦失笑道：“这只是你剥削她们劳动果实的借口而已。” “.” 郝健被郭东伦一句话就怼的沉默了。 他剥削了吗？ 要是说没有，那兜里的钱哪儿来的？她女儿的病怎么治好的？ 最终，郝健缓缓的道：“我听人说过一句话，他说如果你先富起来了，却不再关注那些贫困的人，那么你就是忘了初心， 但如果你还没有富起来，却对着贫困的人大谈怜悯，说什么温暖关怀，那么你就是在妄想，是在浪费时间。” 郝健认真的道：“郭兄弟，你手里有钱，又有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花钱花时间，那你可以去西南看看，那里有的是‘有意义的事’在等着我们去做。” 但是郭东伦却道：“我去过西南，我知道那边很贫困，每月一百块确实可以富裕一个家庭，但是我现在对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更感兴趣。” “我要见见那个人，如果他能够说服我，我送你一辆正路子过来的皇冠，但他要说不服我.” 郭东伦笑着道：“我已经帮你挡了好几次了，你这个厂长，可是个副的呢！” “.” 郝健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你稍等一下，我联系他试试。” 片刻之后，郝健回来对郭东伦道：“咱们先去吃饭，他那边不太好联系，估计要下午甚至晚上才能给我们回信。” 郭东伦挑了挑眼眉道：“不好联系是什么意思？” 郝健哂笑一声没有回答，他总不能说，俺家大老板还在上学吧？ 。。。。。。。 鹏城七厂的待客之道果然“务实”，郝健直接带郭东伦去食堂吃饭。 到了食堂门口的时候，郭东伦听见里面跟百鸟开会似的，唧唧咋咋全是鸟语方言，就算郝健这个厂长进去了，也抵挡不住工人们的兴奋笑谈。 习惯了安静的郭东伦皱了皱眉，道：“你这个进餐秩序应该可以改善一下，太吵了影响吃饭效率。” “这里毕竟不是真的新兵连，哪能管那么宽？” 郝健笑着道：“而且有人说了，如果鹏城七厂的职工在吃饭的时候都没有笑容，麻木的跟包身工似的疲累不堪，就把我直接送到资本国家祸害别人去。” 郭东伦沉思片刻，默默的点了点头。 从表面上看，鹏城七厂的员工起码是快乐的，她们的平均工资也远远超过了羊城的大单位。 如果能够让她们快乐的挣钱，给家里人也带来笑脸，算不算是有意义的事情呢？ 但郭东伦还是犹豫着要不要担风险。 当初他给郝健等人提供了便利，本来就是闲来无事随意而为，郝健是奉公守法了，但他找人走关系搞原材料总有些落人口实，如果因为自己给家里引来麻烦就得不偿失了。 吃完了饭，郭东伦又看着工人们回宿舍午睡，宿舍内全都配备电风扇，比羊城大多数工厂的宿舍条件都好。 鹏城七厂强制午休，要不然这些拿计件工资的工人就真成机器了。 下午一点，京城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郝健跟对面沟通了一番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过来了。 “郭兄弟，他说如果你要是能等，他就暑假的时候过来看你，但你要是急着见面，就麻烦你去京城。” “让我去京城？看来架子很大呀！” 郭东伦呵呵的笑着，不过随即他又问道：“既然有暑假，那么他是学校老师喽？” 郝健摇摇头道：“不是的，他还是一名学生。” 郭东伦终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如果不是跟郝健已经非常熟悉，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那我对他，更感兴趣了。” 212吉普车驶出来鹏城七厂，郭东伦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前面开车的小梁从后视镜中看了看，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不太合适。 郭东伦却开口说道：“你是不是犹豫，是不是要把我的打算告诉家里？” 小梁默然不语，算是默认了。 郭东伦又笑道：“你信不信要是哥哥姐姐知道我愿意出去走走，会有多开心。” 小梁忍不住的道：“原来你知道？那为什么.” “想不开呗！” 郭东伦涩涩的笑了笑，道：“谁还没有个钻牛角尖的时候？你就没有过？” 小梁抿着嘴拒绝回答。 只不过她回避的眼神，却盈盈然浮现淡淡的喜色。 今天老风挤了点时间，本来是要在月底完成三更的承诺的，但却临时有事要出去，只能再说声抱歉了。 老风真不是赖账户，毕竟现在都上架了，每多写一章，也能多一点小钱钱。 月底了，重复一下欠债情况，表示老风都记着呢！ 欠盟主hansohee两章，欠凤舞九天等其他打赏的兄弟两章，欠没有实现的三更一章，一共欠了五章，总会补上的。 感谢书友20200710235236859的打赏，感谢书友“已是大叔”的打赏。 (本章完) 第两百二十一章 金渐层，有个东北亲戚 中午，京大食堂。 文乐渝小猫似的吃着自己的辣炒土豆棍儿，偶尔看到对面李野盘子里有什么自己爱吃的菜，就会拿筷子虚空戳上两下，然后就能如愿以偿。 文乐渝不是挑食的姑娘，也绝对遵循“不浪费一粒粮食”的美德，面对味道一般的饭菜，她也不会嫌弃， 但你要让她跟小猪那样见啥吃啥，那就太难为她了，尤其是在尝过了李野的厨艺之后。 以前在二粮店的时候，李野都是背着手念菜谱的那个，切菜掌勺的都是姜小燕，文乐渝以为李野跟自家老爹一样，是个嘴刁手懒的纯爷们。 直到那次在文乐渝的家里，文乐渝才知道李野是会做饭的，而且做的还很好吃。 然后，文乐渝就以“学做饭”为名，让皂君庙的厨房开始冒烟了。 星期二、星期四不行，俩人一天的课都是满满的，但是星期一、三、五下午俩人有足够的时间做饭。 现在文乐渝已经不是去年夏天的羞涩小姑娘，既然跟李野那么熟了，那你先做饭，我去洗个澡哈！ 等她洗澡出来，稍微搭把手就把饭给做好了，舒舒爽爽还吃得喷香，岂不美哉？ 所以在学校食堂，文乐渝的饭量就小了一点，吃不完的全推给李野。 “小渝，今天下午不能给你做饭了，我得去火车站接个朋友。” “啊？是东山老家来人了吗？” “不是。” “那好吧！” 李野抬头，看到文乐渝的大眼睛里满是幽怨，好似一只眼巴巴等着吃鱼，却等来一把廉价猫粮的大猫。 李野解释道：“是从羊城来的一个朋友，不去接站的话不太好。” “羊城来的？” 文乐渝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颤了两颤，趴下肩膀小声问：“是什么样的朋友？” “算是商业上的朋友吧！郝健和鹏哥去羊城的时候，没根没底的打不开局面.” 李野毫不迟疑的说出了郭东伦的事情，文乐渝以前是没问过羊城那边的事情，但既然问了，那就没必要藏着掖着。 鹏城七厂发展的太快了，没人会觉得这是李野策划的结果，郭东伦之所以生出了“被利用”的心思，就是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么文乐渝又不是个笨姑娘，她会不会反过来猜想羊城那边有猫腻？ 不过实事求是的讲，李野之所以能走的这么快，确实是跟郭东伦分不开的。 在82年这个时间，任何生产资料都不是货架上的“待卖品”，而是计划品， 要到84年市场价格双轨制之后，才能花钱从市场上淘换到到各种生产原料。 靳鹏等人下羊城的时候，平常人买几尺布尚且要布票，何况鹏城七厂现在每天需要的海量布料呢？ 布匹、机器，甚至纽扣、针线，个人、私人都是不可能大批量买到的，都需要计划。 现在郝健有了几十家稳定合作的服装厂，还勉强可以搞到一定量的布料、物资，但在前年刚开始的时候，可是没有一点办法。 那时候要是想不走计划，还大规模倒卖赚钱的话，大概率就往水货那边发展了。 那条路，李野不走。 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老天爷给伱重生的机会，不是让你当走私贩子的。 当初李野让郝健想办法找个小庙烧烧香，搞定运输，谁知道碰到了个真神，连挂靠手续都能给搞定，现在自己这边摆弄出了随时单飞的架势，也怪不得郭东伦觉得自己“被利用”。 而且利用就利用了吧！还准备随时反手坑他一把。 鹏城七厂反常的奉公守法，而他的行径却上不了台面，到时候是显得你们是好划清界限吗？ 李野说的很清楚，文乐渝也听的很仔细，俩人的脑袋挨得紧紧、低声嘀咕的样子，引得周围一些吃饭的同学嬉笑不已。 经济系那个上了电视的帅小伙儿，被英语系的小姑娘成功拿下，并整天挂在腰间的消息，在京大很是流传了几天，反过来倒是让两人之间的矜持更淡了一层。 只要戴红袖箍的不过来整理风气，文乐渝才不在意呢！ 听完了李野的叙述之后，文乐渝道：“也就是说，你俩从来没见过面，他来只是想认识认识你？” 李野笑了一下，道：“话是那么说的，但我觉得他好像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为什么？”文乐渝一挑眉毛，冷飒的道：“就因为你翅膀硬了？你们把自己卖给他了？看把他能的，待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 李野好笑的看着文乐渝，看到她很认真之后才道：“好了好了，要是真的有需要，我喊大哥过去镇场子，保证不吃亏行了吧？” “喊我哥干什么？” 文乐渝张着小嘴，很诧异、很不悦的看着李野道：“镇场子，我就行啊！” 李野：“.” 草率了，真的草率了。 自从二粮店开始，文乐渝就对李野形成了隐隐的依赖感，随着两人日久生情，文乐渝就跟一只小猫似的黏着李野，在他身边玩毛线、打哈气、依偎着睡懒觉。 有种猫是叫“金渐层”，很多无良宠物商人，经常会把大橘猫“误拿”给买家，把两者无意的混淆。 李野混淆的稍微厉害点儿，金渐层小猫在东北有个亲戚，小的时候可好玩儿了， 但她那软软的肉垫子下面，隐藏着锋锐的利爪，头顶之上，长大后还有个大大的“王”。 “我就是想过去看看，”看到李野愣神，不悦的文乐渝立刻笑眯眯的道：“万一人家是好人呢！我一句话不说。” 人畜无害，绝对的人畜无害，谁看谁喜爱。 唉，我李野何德何能，能遇到这么特别体贴的一个女孩儿？ 。。。。。。 83年的长途火车，都会很标准的晚点。 当月台上接站的人，一个个都很不耐烦的时候，从西南进京的火车才缓缓的驶入了京城站。 郭东伦离开羊城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进京，而是去了西南。 虽然他怼了郝健，表示自己去过西南，非常了解西南的情况。 但他到西南是去打猴子，平时身处战场、部队，对周围的平民只是有所了解，并没有深入的打过交道。 既然出了羊城，那么就去麻栗坡看看那些年轻的战友，再顺便走走也好。 结果这一圈走下来，他感觉自己是中了郝健那个奸商的圈套。 穷山恶水之间，确实有些刁民，但更多的是贫困。 别说每月一百块，每月二十块，你就能招聘到一个甘愿跟着你一起砍人的小弟。 注意，是小弟，不是女孩儿，连拐子都不会费劲从这里拐出去的女孩儿。 山外大把大把的人等着你骗，何必去走两天才能出山的村子里费口舌呢？ 当骗子也要核算成本的好不好？ 但鹏城七厂那个叫“二狗”的家伙，已经在这里跑了半年，哪条山沟里最贫困，他往哪条山沟里钻，带着县里的干事一个村一个村的招工。 一个村一次招三个人，因为郝健跟他交代过，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而这三个人，就是全村富起来的希望。 所以在车间里罚站的那个小姑娘，说害怕回家被妈妈骂是谎话。 真实情况是半个村的人都会骂她。 因为如果没有县里的干事跟着，二狗不把全村的人带走甭想走出这片大山。 每月一百块嘞！下一个骗子啥时候来？猴年马月吧？ 而一年多了，鹏城七厂也从来没有成功劝退过一个工人。 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郭东伦跟着二狗非常辛苦，拐杖都换了两根。 半个月后，郭东伦亲眼看着二狗把一批新工人送上火车，给县里的干事一百块的“出差补贴”，让他把这些老乡送去鹏城。 他笑着跟保姆小梁说道：“那家伙是想利用一下我的善良吗” 保姆小梁沉默数秒，才轻轻的道：“未必是利用，也许是想跟你比比善良呢？” 93年第一届国际大专辩论会的时候，决赛辩题是《人性本善vs人性本恶》，双方辩论的极其精彩。 人性之中，永远都有着阴暗面的“恶”，但也永远抹除不了光明面的“善”。 “呵~” 郭东伦轻笑一声，这才坐上火车，一路出了西南，掉头北上。 看着车窗外的世界越来越繁华，郭东伦心里“被利用”的怨气也越来越淡， 所以等快到京城火车站的时候，他决定大度一些，给对方一点好脸色。 隔着软卧车厢的窗帘，郭东伦看到了靳鹏。 对这个有些江湖气的平头男人，郭东伦感觉比郝健还要对脾气一些。 不过下一刻郭东伦就皱起了眉头。 因为在靳鹏的身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郭东伦忍不住问保姆小梁：“哪一个是正主儿？” 保姆小梁撇了撇嘴，不答话。 你不是骄傲加倔强吗？你不是懒得问详细情况，只给鹏城七厂驻京办发了封电报吗？ 现在蒙圈了吧？ 郭东伦轻哼了一声，仔细看向了月台上的几人。 靳鹏此时的站位，明显辅从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的，而两个年轻人肩并肩站着，不分彼此不分大小，好似是.情侣？ “情侣也分主次的。” 郭东伦缩小观察范围，先是盯着李野看，这时候保姆小梁忽然疑惑的道：“咦？那个男生.是不是眼熟？” 郭东伦多掀开了一丝窗帘，也发现李野眼熟.相当的眼熟。 这不是宣传片末尾那个小子吗？ 但是郭东伦还是又盯着文乐渝看，来来回回换了无数次，却始终无法确定。 李野挺拔俊秀，温润的眼神随意的扫过，淡然中带着稳重，跟他的表面年龄完全不符，甚至比宣传片里的样子更传神。 而文乐渝看似弱弱依依，眼神慵懒散漫，是真正的漫不经心，但偶尔清冷的一瞥，却让郭东伦无法漠视。 “难道.不可能，他们要是有这种门路，还找我做什么？” 郭东伦真的挠了头，感觉自己可能是好久没有出门，连基本的察言观色都做不到了。 这还谈个屁啊？ (本章完) 被吞了 就在幽坠犹豫不决的时候，梅菲斯特突然口吐鲜血，连连后退了数步，后退过程中也在不停地吐着血，然后单手撑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乎很是虚弱。 早餐很简单，就是麦片面包还有培根，就在苏瑾做好了之后，千帆也换好衣服迷迷糊糊的下楼了。 望着空空如也地地面，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抽出去了一般，思维也停滞在了之前的那些场景，久久徘徊不前。 他年轻的时候，与别人干过盗墓的营生，那个时候，他就总是留在上面，用碌碌往盗洞上面舀土。 鞭奴和枪奴则是一人对战无极宫六位五品强者，而且还占据上风，毕竟无极宫的这些强者虽有有五品境界，但是最多不超过五品中期，再加上万古之前的修真者实力强悍，一时间倒是被压制住了。 只是片刻功夫，赤色灵环便正式生成，孙云霄也正式晋升为灵侯境。 水暮颜回来时，刚进来便听得松藏隐说白纸已经离去，可灵叶璃还在等水暮颜。 毕竟孙勇现在也是丐帮帮主，人手方面，还是不缺的，至于资金，有孙云霄暗中提供，暂时也不缺。 常乐将刀略一收，又追着劈了上去，这种进攻中的追劈，当对手在遭到进攻后试图招架，闪避，就可以在这个时候趁势攻击其头部、手部或腿部。 这个借口还算过的去，这些mm还都信了，不过接下来我又愁了，她们就开始以这个话题不停地说我是个不负责的男人，更让我气愤的是秋水的一句话。 四面八方七彩光华砸到刚刚撞到一起黑红月之上，一时间再也没有人能看清眼前到底是什么颜‘色’，七彩光芒糅合在一起形成一轮耀眼白日，光芒四‘射’，不论是谁都不能用‘肉’眼去看其一眼分毫。 西蒙微微抬头，面庞冷漠无比，也不见丝毫征兆，身形闪动间倏然无影无踪。 别以为慕容辰的伪?英灵分身实力不够，相反，慕容辰的每一个伪?英灵分身，实力都差不多相当于四阶初级时的慕容辰自己，在道基相同的情况下，这些分身所欠缺的不过是能量，而能量，正是慕容辰最不缺的。 狂生笑道：“你可与她们说明，大爷我是在她们褪去衣衫之时，左摇右摆间脱得身，至于你们那些可笑的所谓忍术，大爷还不放在眼中。”说着话，狂生久违的放声大笑起来。 做为姜麒帐下主要谋士之一，能在人才济济的帐中有一席之地，田丰当然不是侥幸，一听辛毗之言，就知道此人可以交好。哪怕对方不会依附，但是最起码交好后可以巩固自家主公在汉军中的地位。 “这么说来，易阳侯是责怪陛下撤掉皇甫义真了”对于姜麒带着感情的回答，见缝插针的张让当即道。 众人恶寒，这血sè天空的人果然骨子里仍旧是流氓，这样的家伙出来可是有损银月城风度的。 参与过那一战的孙志辉等人，甚至包括唐枫自己闻言后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思考着待会儿下去衣服该怎么办的问题。谁知，这会儿房门被敲响了。 “她不曾怪你，相反，你是她生命里最后的温暖！”宋脍翟安慰道。 就算是晕了过去，燕破岳的脸上都带着大大的笑容，他的手指，依然比画着那个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扬起的“v”字。 那些人大多都是今天跟乔爷打招呼，却一直都没理他的各地方话事人。 才八点多钟，不熬到十点半不睡觉的叶明明这时候正精神抖擞呢。 “你怎么天下的事情什么都知道。”孤独无名很好奇付宝贝有如此推断的本事，一般情况她一说一个准，天下之人无出其右。 “自然是狠狠地揍他一顿，叫他以后不要招惹你！”甄阳笑着看明朗，她眼里似乎有泪光，为那贱男哭？“怎么？你心痛？”他严肃地看着她。 郭嵩然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指了指远方一辆正在向他们这里飞驰的迷彩吉普车。 这种不确定性，会让他们的行动因为犹豫，而失去一开始的果断利落。而犹豫不决，会让他们在战场上付出更多的鲜血与死亡为代价。 而今温阮的性命并未受到威胁，空月不敢在宝曦宫大闹，只得被太监押送出去。 只要他产生这种念头，脑袋就会剧烈的疼痛，就仿佛有一只大手在搅拌他的脑子一样，令他疼痛难忍。 与此同时，“冥血教祖们”又回来了，去争夺至宝的同时，也有人给他来了几下狠的，打的郑元天爆碎。 虽说过程有些尴尬，但安言对于这个新教室还是很满意的，不知道是不是学校的安排，整个二年级只有2-a班被搬到了四楼，刚好与学生会室处在同一楼层，让安言上课、休息都变得轻松了很多。 那时光河流，还有更远处的时光海，蒸腾无尽的光，都是圣剑，都是至高大道纹理的具现。 但不拿钱当钱这一点就很不可取了，这个男人不适合sunny欧尼。倒是刚刚来的那个邻居，长得不错身材也好，还细心的记了sunny欧尼打破的都是什么东西。 云霜卿张嘴想要吃下粥，重重咳嗽再次落下，白色的被单上滴落下鲜血，一朵朵红梅在白色的被单上绽开。 “不要问，静等，一会儿来人发问，如实回答即可。”晴空长老说道。 不过，它并不陈旧，冰冷的船体流动着金属光泽，其设计有些像机械鸟所在的那艘古飞船。 沿海地区，白天热、晚上冷，温差变化很大，许多人下班后都会喝点酒。 日向大长老顽固不化、自视甚高，而且属于那一种只看得见旁人的不对而忽略自身过错的人。 第二百二十二章 这话能说吗？ 李野等人在站台上等了好几分钟，卧铺车厢里的人都下完了，也没看到那个拄拐杖的男人。 李野问靳鹏：“他坐的是硬卧还是软卧？” 靳鹏摇头道：“不知道，万一他是一等功臣，好像也能坐软卧车厢吧！要不我上去看看？” “不，再等等。” 等了半天百无聊赖的文乐渝愣了一下，眯着眼睛道：“活着的一等功吗？那可得好好看看。” 李野这次想起没跟她解释清楚，刚要跟她说郭东伦的情况，就看到保姆小梁一手提着轮椅，一手扶着郭东伦从软卧车厢下来。 文乐渝眼神一凝，顿时恍然大悟，刚刚浮上脸庞的轻笑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庄重严肃。 李野快步走过去，隔着几步就伸出了手掌。 这是对一位战士的尊敬，跟身份尊卑无关。 “你好郭同志，我是李野。” 郭东伦看着当先过来的李野，心下一松，也伸手淡淡的道：“郭东伦，叫我名字就好。” “还是叫郭同志吧！车就在外面，我来推你。” “不用，谢谢。” 郭东伦很冷淡的拒绝了李野的好意，还是让保姆小梁推着轮椅。 在跟文乐渝错身而过的时候，郭东伦跟小妮子近距离的对了一下眼神，那种清冷的审视，让他刚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应该没搞错吧？要不然.可丢人了。” 鹏城七厂的车就停在火车站外面，客货两用京城牌130。 靳鹏快步走过去拉车门，笑着道：“条件简陋，麻烦郭同志将就一下，我来扶你。” 但是保姆小梁却道：“不用的，我们自己乘出租车就可以。” 靳鹏尴尬了一下，道：“那行，我们在前面引路，很快就到的。” 郭东伦和小梁招了一辆伏尔加，跟在了李野的京城130后面。 两辆车朝着朝阳区驶去，七拐八拐最后钻了一条小胡同。 保姆小梁忍不住道：“师傅这是哪里？这里面有个鹏城七厂的办事处，或者饭店？” 出租车司机一直憋着话呢！当即就道：“这里没有什么办事处，但有一个小菜馆儿， 如果伱们是来吃饭的，那可得提前问好了，一般人过来可没桌子，人家不伺候。” “一般人不伺候？那什么人才不是一般人呢？” “这你可真问着了，我家就住不远儿，”出租车司机的侃爷技能终于彻底激活，道：“要是附近胡同的邻里街坊，那他必须得有桌子，要不然人家真骂大街， 但要不是街坊，那可就不好办了，看两位也不像一般人，但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一条街上随便拉出一家企业，老大都是个副部， 人家要没点儿本事敢往外撵客吗？人家后厨的老爷子是海子里面退下来的，甭管你是什么级别，都不敢跟人家呲牙。” 郭东伦和小梁没有再说话，到地方之后付钱下车，果然是那家小菜馆儿。 到了这里之后，两人发现靳鹏和司机是不进去的，就李野和那个姑娘进去。 而进去之后，餐馆里的人当头就开始招呼。 “来了姑娘。” “是啊！又来麻烦您了恒叔。” “麻烦什么呀？赶紧里面坐，还是上次那包间啊！” 招呼完了文乐渝，人家才问李野：“兄弟还是你点菜啊！” 李野笑道：“我不点菜了恒叔，就我们四个人，南方来的朋友，口味您看着办。” “行，你先招呼朋友，我上后厨给你配菜去。” 郭东伦心里又犯起了嘀咕，因为菜馆里的人先招呼的文乐渝，而且招呼的语气、热情态度，是有些区别的。 再加上刚才出租车司机的一番神侃. 于是郭东伦问李野：“李同学你家在京城？” “不是啊？怎么会这么问？”李野一边领着郭东伦进包厢，一边说道：“我是清水人，跟靳鹏和郝健都是老乡。” 郭东伦道：“刚才在出租车上，那个司机跟我侃了半天，说这个菜馆只有京城人才能订到桌子，原来他是吹牛。” 李野顿了一秒，笑道：“倒也不能说是吹牛。” 四个人进了包厢，李野跟两个客人让着座位，而文乐渝也没有架子，还帮行动不便的郭东伦拉开了椅子。 坐定之后，郭东伦介绍道：“这是小梁，我行动不方便，所以她跟在我身边照顾。” 文乐渝瞅向了李野，看看李野是否听出来了郭东伦的话外之音。 既然是谈事情，那闲杂人等就请出去。 小梁必须在郭东伦“身边”照顾，自然不能出去，那文乐渝呢？ 李野淡笑着道：“这位是我的同学小文，我是没有能力订到这里的桌子的，两位远道而来又不能怠慢，只好拜托她来帮忙了。” 郭东伦“好奇”的问文乐渝：“文同学是京城人？” 文乐渝淡淡的道：“算是吧！我去年才刚跟着爸妈搬过来。” 郭东伦：“噢？那文同学的父母在什么单位工作？” 文乐渝清冷的眼神一闪而过：“这个不方便说。” 郭东伦马上道：“抱歉，是我冒昧了。” 他终于确定，自己刚才的感觉没错，从头至尾的疑惑一下子全部串联起来，豁然开朗。 小县城的帅小伙考上大学，受到了女同学的青睐的桥段，自动充填了郭东伦的大脑。 在那个年代，这种事情很多，勤务兵娶了大boss女儿的情况都不鲜见。 怪不得郝健、靳鹏受了自己那么大的帮助，到后来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瞒着他做了那么多事，原来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这你跟谁说理去？换成你你会怎样？ 菜上的很快，而且味道非常好，就是对吃非常讲究的粤省人，都挑不出刺儿来。 只不过饭桌上的气氛却不太好，四个人干喝茶水不说话，上菜之后也是各吃各的，主打一个看谁能憋。 李野眼瞅着实在不行了，只好道：“郭同志能喝酒不？” 郭东伦倒是很爽利的道：“可以喝点儿。” 【这就好办了。】 俩人心里都是一个念头。 “郭同志远道而来，我这里照顾不周，先干为敬。” “不用客气，菜不错。” 一杯换一杯。 “一年多来，承蒙郭同志对我们几个清水人的照顾，我敬你一杯！” “说不上什么照顾，呵呵。” 一杯换一杯。 “我听靳鹏和郝健说起过你的事情，虽然知道的不多，但.这杯我干了。” “干！” “我爷爷、父亲都是军人，他们对于南边的战事都很关心，总是怨恨自己早生了几十年，这一杯，我敬所有为国征战的战士。” 【你踏马喝的是水吧！】 但凡在部队打过滚的人，只要不是乙醛脱氢酶缺少的，那都能“喝点儿”。 所以郭东伦对自己的酒量是很自信的，毕竟这些年他在家里可不缺酒喝。 但你这五分钟一人一瓶快见底了.谁也受不了啊！ 眼看着李野又打开了一瓶，给自己和郭东伦倒上，保姆小梁用手指捅了捅郭东伦的后背。 郭东伦没吱声，这时候谁怂谁后悔。 眼看着李野又去端酒杯，保姆小梁抢先一步端起了郭东伦的那一杯，道：“我们远道而来，李同学盛情款待，这杯酒是为了表达感谢，我先干为敬。” 小梁把酒给喝了，让李野有些意外。 但是更意外的是，坐在他旁边的文乐渝，竟然跃跃欲试。 李野格斗经验非常丰富，别人的肩膀一动，就知道对方要打直拳还是勾拳，所以文乐渝的手刚刚提起来，李野就抢着把酒给喝了。 开什么玩笑，今天文乐渝非要跟着来，李野没拒绝已经够出格了。 要是让她替自己挡了酒，信不信下次见到柯老师，能被她剜上十七八个白眼儿？ 小梁终于放下了心。 郭东伦的酒量她知道，很少有人是他的对手，现在李野十分钟喝了五杯，该消停消停了。 但李野却又端起酒杯，道：“我听鹏城七厂在西南的人说了，郭同志走了几个县，每个县都以无名战士的身份，捐了十万块，不管你的做法对或者不对，我都要敬你这一杯。” “你先别喝，我怎么就做得不对了？” 郭东伦终于抢在李野喝下去之前，问出了一句话。 李野把酒杯放下，道：“我没说不对呀！” 郭东伦执着的道：“但你也没说对。” 李野沉吟数秒，笑着道：“郭同志，你捐钱的本心是好的，但你也是明白人，应该能明白这十万块，改善不了多少家庭。” 郭东伦沉声道：“大旱之年，一滴水也能活人一命，怎么能说不对？” 李野转动了一下手里的酒杯，平静的道：“我听说，你跟着陈东沟跑了半个月，去过很多偏僻的村庄， 那么你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他舍易求难，费时费力的招那么几个工人。” 郭东伦点头道：“你是想把工作的机会，给那些最贫困、最需要帮助的人，对吧？” 这个问题郭东伦看出来了，如果让二狗在县城招工，效率会快很多，可能第二天就把人招够了，但那些工人未必是最贫困的人。 “是也不是，”李野道：“就算是每个村招三个人，工作机会也大概率会被村里势力最强的人家的孩子拿走，那些小户人家不说也罢。” “而你那种单纯的捐款，可能会养出更多的懒汉。” “.” 郭东伦沉默了，在这方面，他不擅长。 东山有一个县城，贫困的帽子摘了又戴，戴了又摘，就是这种弊端的体现。 最后，郭东伦道：“那你有什么高见呢？” 李野叹声道：“办法只有一个，国家强大，贫困自消，大河流水小河满，哪怕只是漏过去一缕，也能灌溉一片良田。” 郭东伦笑了：“李野同学，说来说去，你这不是老话长谈吗？这种话，几十年前就有人说了呀！” 李野也笑了：“是啊！所以我在为了这个方向做呀！” 郭东伦笑容不减，道：“就用你的鹏城七厂来做？” 李野看着郭东伦的笑脸，缓缓的道：“是的，你也曾经是一名战士，那么你认为我们这片土地，现在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威胁？” 郭东伦没有了笑容，认真的道：“你说说看，就算你是胡说八道，我也洗耳恭听，” 李野点点头，道：“如果你学过经济学的话，就知道自从二战之后，灯塔国就从军事霸权主义，向经济霸权主义转变，现在我认为它有向文化霸权主义发展的倾向。” “我们面临的问题，也从军事问题，向复合问题转变，最先接触的，是经济入侵问题。” “用不了多久，我们的企业就会跟海外的经济团体接触，那种接触从表面上看也许是和平的，但本质上其实是残酷的， 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找人了解一下，世界上有多少小邦的经济，已经被大财团给绑架了。” “那些财团有经验、有人才、更有着很多很多可以灵活运用的钱，只有赢了他们，我们才可以实现几十年前的那个梦想。” “鹏城七厂很弱小，但也愿意为了这片土地出一份力，而且我希望，有更多的有钱人，愿意出一份力，而不是只把钱挥霍在并不紧要的地方。” “.” 李野说了很多，刚开始郭东伦是很不屑的，因为鹏城七厂看似红火，但是跟大企业比起来，真不算什么。 但说到最后，郭东伦却觉得有些惭愧。 李野比他年纪小，起点低，但是自己这些年，好像什么都没做。 李野说完了之后，小包间内安静了很久，三个人看着低头感慨的李野，颇有些不知如何自处。 这时候，文乐渝道：“要不，李野你再跟我们说说文化帝国主义吧！” “这只是我的猜测，不太好说，” 李野确实不太好说，因为他不知道在82年，是不是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文化交流这个概念。 但它确实已经发生了， 1981年，灯塔针对苏鹅发动了文化思想交流，只用了十年的时间，就击败了拥有数百万军队，两千万核心成员的苏鹅， 当红场降下了红旗之后，剩下那些心里还有红星的人，就只能跨过第聂伯河、爬过乌拉尔山，到冰天雪地的尽头，再去寻找红星的延续了。 这话能说吗？ 最近几章写的很费劲，删删改改，束手束脚，写的超慢不说，写完了回头一看，嘶～细思极恐。 (本章完) 第两百二十三章 文乐渝：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李野的迟疑，让包厢内的三个人有些“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感觉，非常的不爽利，非常的不痛快。 文乐渝是绝对不会勉强李野的，保姆小梁又没那个面子，所以. “猜测？” 郭东伦笑了一声，颇有些“轻视”的道：“我倒是认识几个做学问的学者，他们也喜欢对国际大势进行猜测，原来李野同学你，竟然也这么优秀了吗？” 激将法，绝对的激将法。 李野一眼就看穿了郭东伦的小心思。 当然，郭东伦就没有想掩饰自己的小心思，我就是激将你了，你怂了拉倒。 李野略一思索就说道：“我们换一个不太敏感的解释对象吧！伱们知道儒家文化圈吗？” 三人都没有回答，不过看她们的眼神，李野就知道她们或许知道“藩属国”，但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 “儒家文化圈，就是以历史上的种花帝国为中心，向四方辐射文化交流的圈子，你们也可以把这个交流，认为是渗透、入侵。” “比如北面半岛上那个四小龙之一的国家，他们曾经就是被我们所文明辐射的地区之一， 别看他们现在人均比我们富裕很多，但如果你看他的身份证或者户籍，那么上面一定有一个用汉字来书写的名字， 如果再深入了解一下的话就知道，他们的法律都是用我们的文字来书写的， 因为如果用他们的文字来书写，那么很多严谨的法律信条将无法释义，就是无法解释清楚，你搞不清到底这个罪犯，他应该判什么罪” 文乐渝、郭东伦和小梁都有些诧异。 82年没有那么多的信息传播渠道可供普通人享用，再说这种事情又没有刻意宣传，如果不是有人在南棒待过的话，自然不了解这种知识。 李野继续说道：“这种情况就是儒家文化圈的威力，而且这还只是残留版的威力。” “残留版？”文乐渝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逝者的余威呗！”李野叹息道：“在几百年之前，我们这片土地是儒家文化圈的中心， 北到三八线，南到马六甲，东到扶桑国，西到碎叶城，都是我们种花家的势力范围。” “在这么一大圈的范围之内，所有的人都对种花家充满了尊敬和向往，他们认为我们什么都是好的，什么都是对的， 他们会崇拜我们的语言和文化，认同我们的习惯，羡慕我们的强大，甚至会.学习我们的社会制度。” “.” 说到这里，文乐渝和郭东伦才猛然惊醒。 制度，是个禁忌话题。 李野没有看他们惊讶的眼神，继续道：“比如扶桑菊花国，他们在唐朝的时候，向我们派出大量遣唐使，回去之后就改革了他们的社会管理体制， 北边的高丽就不用说了，他们直接就是我们的藩属国，权力架构也深受我们的影响，南洋的吕宋国年年向我们的皇帝朝拜，自称臣子” “你停一下。” 郭东伦打断李野的话头，严肃的问道：“你说这些话的意思，是我们会被灯塔的文化所辐射，被他们改变成.吗？” “.” 李野沉默数秒，才笑着道：“所以说，这只是我的猜测啊！毕竟是咱老祖宗玩剩下的东西，也不知人家看不看不上。” “但我接触过几个从海外回来的人，他们逢人便说，海外有多么多么的好，海外社会有多么多么的优越， 这不就跟唐朝时候，从长安回到高丽、扶桑的遣唐使一样吗？” “长安城里也有食不果腹的可怜乞丐，但遣唐使只看到了楼台之上的风流才子， 灯塔也有衣不遮体的破产流民，但有些人却只看到了曼哈顿的高管精英.这是为什么呢？” 郭东伦就跟个说相声的捧哏演员，直接问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是优秀的人，”李野道：“想成为遣唐使，必然是扶桑、高丽层层选拔出来的能人志士，你总不能从村里拉出一个懒汉送到大唐来吧？” “这些人有智商、有韧性，不论在哪种环境之中，都不会甘于平凡， 他们从踏上任何一片土地的那一刻，都会把目光往上看， 云端才是他们的目标，污泥之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 文乐渝突然动了筷子。 “好了李野，别说了，我饿了！” “啊？哦吃饭吃饭，你看我这口无遮拦，废话连篇怠慢怠慢。” 李野被文乐渝截住了话头，也觉得自己发挥的有些过火了，笑着招呼郭东伦和小梁吃饭。 但郭东伦和小梁筷子都没动，就看着李野和文乐渝吃饭。 【我就看着你吃，你好意思吃不？你给我说评书呢？还断在一半吊着我？】 但是看着看着，郭东伦和小梁都惊讶起来。 这俩年轻人是真能吃啊！ 要不是李野和文乐渝的吃相比较“讲究”，郭东伦都想笑话他俩是饿死鬼投胎了。 八寸的大盘子，一个人吃三盘菜都不尽兴， 青花小碗虽然不大，但你一碗接一碗有完没完啊？ 这是汤，不是水。 东山人的饭量那不是吹的，跟陕甘黑土比起来可能还不明显，但要是对比长江以南 反正李野上辈子去南方吃饭，饭店老板都会露出怪怪的表情。 这孩子，一般家庭还真不好养活。 郭东伦抽了个空，轻轻的道：“我在部队的时候，有两个东山的战友，他们也特别能吃，我本来以为是个人特点，但现在看起来，可能是地域特点了。” 李野筷子没停，道：“是的，我们东山人确实胃大，就跟我们的性子一样，敞亮！” 【你敞亮个毛屁！】 郭东伦心里暗骂一句，但是却面带轻笑的等待，直到李野和文乐渝都吃饱了之后，他才问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既然你猜测了文化辐射的危险，那你猜想过应对的办法了吗？” “这个还用我猜？” 李野想了想道：“办法有很多种，我们这几十年用的其实就是一种，而且至今看来还是有效的，另外就是打败他们。” 郭东伦：“打败他们？具体什么意思？” 李野正色的道：“就是字面意思，在经济上、文化上，堂堂正正、真刀真枪的打败他们，” “当我们的人吃的比他们好，穿的比他们好，用的还比他们好的时候，我们还怕什么渗透呢？ 到那个时候，儒家文化圈就会再次复活，周围的所有人，就又到了向我们学习汉语的时候了。” 郭东伦疑惑的道：“让我们的人吃好、穿好、用好，这就可以了吗？” “什么叫这就可以了？”李野笑道：“这可不简单，咱们有世界六分之一的人口呢！而且这还是第一步. 总之，咱们都是洪流中被裹挟的一颗鹅卵石，能荡起一片水花，这辈子就值了。” “.” 郭东伦沉默了下来，思考良久之后，忽然对小梁道：“给我盛一碗饭。” “哦！” 保姆小梁赶紧给他盛饭，喝了那么多酒，菜只吃了一点点，赶紧来碗饭垫一垫才行。 郭东伦细嚼慢咽的吃了两碗米饭，拿手帕擦了擦嘴，起身告辞。 “谢谢你的款待，我可能还要在京城待几天，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到长城大旅社找我。” 李野站起来奇怪的道：“这么早就回去吗？你来京城，不是要跟我聊聊吗？” 郭东伦平静的道：“这不是聊过了吗？” 李野：“.” 四人出了小菜馆儿，那辆伏尔加的司机赶忙下来开车门，让郭东伦和保姆小梁坐了上去。 当然，来的时候保姆小梁给了他二十块的小费，要不然他才不这么勤快，更不会在这里等这么久呢！ 郭东伦走了之后，靳鹏等人才又现了身。 靳鹏道：“小野，谈的怎么样？” 李野道：“不好说，他还要在京城待几天，随机应变吧！” 靳鹏的心没落下来，但也只能先送李野和文乐渝回学校。 等回了学校，文乐渝牵着李野在未名湖畔漫步的时候，才对他道：“今天你跟他说的有些多了，让他觉得我们是在说服他继续合作似的， 咱们没必要放低姿态，爱怎样怎样，怕他什么？” 李野笑道：“我哪里怕他了，只是觉得他有点意思，反正他闲得蛋疼，就帮他找点事做，也许多一个同行的人呢？” “跟你同行的人不是我吗？” “哦哦，小渝你是跟我挽手同行的人，跟别人不一样。” “嘁~” 文乐渝翻了个小白眼儿，然后又问李野：“你处心积虑的壮大鹏城七厂，就是为了跟那些什么财团拼刺刀吗？” 李野点头道：“差不多吧！总要做点什么的，人生才有意义。” 文乐渝嘻嘻笑了两句，道：“当初你考经济系，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做亿万富翁呢！原来你的志向要大得多。” 李野诧异的道：“你猜的没错啊！做亿万富翁，跟有大志向并不冲突。” “.” “好哇，一晚上你说了那么多，让我听得那么感动，原来你竟然有这种想法？” “哇，我忘了你是预备d员啊！小渝你不会抓了我去领赏吧？” 文乐渝一脚几踢在了李野的小腿上，张牙舞爪的道：“抓你领赏？连我一起抓吗？咱俩一根绳上的蚂蚱，谁跑得了谁？” “.” 。。。。。。 郭东伦和小梁到了长城大旅社，拿介绍信开了房间。 小梁尽到了自己保姆的职责，帮郭东伦洗脸、洗脚，伺候着他休息。 然后小梁忽然道：“今天那个李野，说的话有些夸张。” 郭东伦道：“是有些夸张，但我现在没什么事做，玩一下不碍事。” 小梁看了郭东伦一眼，没再说什么。 郭东伦虽然嘴上说是玩一下，但小梁却觉得，他认真了。 她转身出门，身后的郭东伦又道：“给老廖打个电话，让他给我搞一辆皇冠车，要正路子进来的。” 好吧！他果然认真了。 (本章完) 第两百二十四章 残酷的丛林 第四天，靳鹏来找李野。 “郭东伦走了，他跟我说如果你到羊城去的话，他会请你喝酒。” “这几天他没跟你说什么吗？” “没有，他没有跟我们接触，只是去了几个我们入驻的商场，一看就是一整天， 我以为他可能还会去看看秀水街的改造现场，但是昨天突然就走了，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 李野眉毛一抬，问：“什么话。” 靳鹏道：“他说我们的合作随时可能会中止，伱要加快脚步，加紧努力了。” “这还用他来说？”李野笑了笑道：“给郝健打电话，让他知道咱们的处境，如果广交会上表现不好，咱们可就要断粮了。” “断不了，”靳鹏笑着道：“最近京城的几家外协厂跟我们反应，是不是可以加大合作的力度，生产原材料他们自己想办法，只要让我们保证销路、现钱结账就可以。” 李野笑问：“你没答应？” “我怎么会不答应？”靳鹏道：“那个田洪山联系了京城周边县城的商场，只要我们的销售人员培训好，马上就可以开业。” “这么说来，我才是闲人了呀？” “你怎么可能是闲人，”靳鹏呵呵一笑，拿给了李野一个邮包：“港岛寄快递过来了，有些活儿，只有你能干，别人可干不了。” 李野接过来一看，是裴文聪寄过来的。 打开一看，是一份一份的书稿，全是英文。 其中有几份书稿的上面贴了标签，介绍了作者的基本情况，比如以往出版过什么，得过什么奖之类的，显然这几份书稿的作者都是“知名作家”。 李野想了想，还是去邮局打国际长途。 电话接通之后，李野就对裴文聪道：“我收到了你邮寄过来的书稿，但我不准备参与意见， 我们当初既定的计划，就是一切以市场反应为准，你为什么又把几个资深作者的稿子单独列为一档呢？” “这是出版界的惯例，资深作者总要有些区别的，” 裴文聪解释道：“这些作者多少都有些影响力，如果运作的好的话，会提高我们这次有奖征稿的话题度， 现在的情况也确实是这样的，很多媒体都对几位资深作者的作品做出了评价.” 李野想了想道：“那就再设置一个最佳评价奖，让读者给主办方提供评价信，然后选出优质评价出版公布，让读者投票，让更多的读者热情参与进来.” “另外要不着痕迹的操作，把普通投稿人，和资深投稿人的作品放在一起对比，话题度不是更高，还有奖金也可以适当提高” “李先生你说慢点，我记一下。” 裴文聪赶忙找来纸笔，仔细记下了李野的几条建议。 记完了之后，他感觉李野才是出版界的资深人士，自己堂堂入行十年的老鸟，竟然像个小白。 但裴文聪根本料不到，后世有一种行为叫——撕逼。 来吧！煽风点火、挑拨离间，让他们撕起来，撕的越狠，观众越开心。 “那么李先生，到最后我们怎么决定优胜者呢？是话题度，还是” “当然是图书销量，”李野严肃的道：“我们是正经的出版社，以给读者提供最优秀的作品为宗旨，绝对不看任何人的面子，现在有多少人愿意预定了？” “.” 裴文聪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已经超过了一万人，而且还在增加，我们预计如果有十万人预定，就停止征稿，避免过早的公开剧情。” “那就这样吧！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有有，还有件事，”裴文聪压低了嗓音，小声道：“李先生，恒生点已经下跌了一百点，您觉得” 李野有些奇怪的反问：“下跌一百点，距离七百点不是还早吗？罗润波怎么说？他建议收手？” 裴文聪马上道：“没有，罗润波也是建议继续做下去。” “那你急什么？”李野道：“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你不要过多的插手，要不然老罗会很生气的。” 罗润波专业？他要是专业的话会混的那么惨？这是大佬你的运势啊！我就是想蹭一点点。 裴文聪陪笑道：“不是啦，他觉得已经赚十几倍，所以就问问你嘛！既然你说不清仓，那就通知他听你的喽！” “我不卖，你让他等我消息就好。” 李野没有戳破裴文聪的小谎言，前天他刚刚跟罗润波通过电话，罗润波不但坚持建议持有，还询问李野是否愿意加大金融杠杆。 所以李野明白，裴文聪是跟风了，跟了自己的风。 裴文聪挂断电话之后，把阿敏叫了进来。 “把这几条整理一下，发给我们海外的合作方，让他们尽快实施。” 阿敏一看纸上的几条建议，就抱怨道：“老板，你是港大的高材生，这种事情你不来做，我要是翻译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 “出了差错就换掉你，”裴文聪板着脸恐吓阿敏：“你不知道我们现在每天收到多少求职信吗？还不知道上进？” 阿敏：“.” 如今的裴大老板终于换上了拥有无敌海景的办公区，出版社水涨船高，也招进了不少的新人，个个学历都比阿敏高， 但阿敏牢牢的占据了公司二把手的位子，裴文聪觉得她有点飘了，必须要敲打敲打她了。 “好的老板！” 阿敏出了裴文聪的办公室，转手就把那张纸交给了新来的年轻人。 “把这几条意见整理翻译一下，发给我们海外的合作方，催促他们尽快实行，如果出了错，你自己知道后果。” “.” 。。。。。。 春季的大不列颠王国，雨水非常的多，而且大多是阵雨，在急促的春雨过后，那些阴沉沉的古老建筑，会泛出一些干净的颜色。 杨丽芹撑着雨伞，快速走过曼彻斯特的大街，时不时躲开街上汽车溅起的积水，一路走进了一座中式牌坊，才轻松了下来。 杨丽芹已经来不列颠两年，深知曼彻斯特的治安情况，并不如某些人所说的那样好，特别是有些人，就喜欢她们这些相对柔弱的女留学生， 但只要进了这个牌坊，她的黑头发和黄皮肤，就会赢得更多的善意，更多的温情，因为这里是唐人街。 曼彻斯特唐人街，是不列颠第二条唐人街，在后世被称为“海外游子的不列颠驿站”。 早在150年前，中国就曾与曼彻斯特有过商务往来。 当时的清廷特使斌椿在他的海外见闻录《乘槎笔记》中记载：“此地为英国第二埠头，种花及印度、美国棉花皆集于此。” 这也是华人在曼城游历的最早记录。随着英国工业革命的兴起，中英棉纺织贸易的交往日渐密切，曼城一度俨然成为两国交往的桥头堡。 后来，曼彻斯特成为英国北部华人最集中的地区，形成了英国最大的唐人街。 入口处那座宏伟的中式牌楼，还有上面那传统的龙凤图案，都寄托了海外种花人的思乡之情。 “你好，胡老伯，今天生意兴隆吗？” “兴隆兴隆，小杨姑娘要进来喝杯热茶吗？” “不了不了，谢谢你胡老伯，我今天路上耽搁了，要是再晚一点都要迟到了。” “嗨，说什么迟到，赵老板不是那么苛刻的人，这种天气晚个几分钟不要紧的。” “人家不要紧，但咱不能不知足哇，哦对了胡老伯，今天你看到那个东山老乡小陆过去了吗？” “没注意呢！” “那我得赶紧走了，一共俩人迟到一双，老板肯定急了。” “唉，慢点慢点，前面那个井口的井盖丢了，不知是哪个混小子又输了钱” 杨丽芹在胡老伯的叮嘱下绕过街角，走进了自己打工的东山菜馆。 老板果然没有说什么怪话，只是笑着摆摆手让她擦干头发，赶紧准备上餐。 这就是83年的唐人街，虽然有人会偷东西，但也有人不忘故乡的一片深情，让留学生在不经意的一个瞬间，就能感受到海外游子对祖国母亲的眷恋。 杨丽芹换了衣服走进后厨，发现自己介绍来的那个新留学生早就来了，而且已经把属于自己的那份活儿干完了。 “景瑶你怎么来的这么早？不会逃课了吧？” 陆景瑶跟杨丽芹都是索尔福德大学的留学生，但陆景瑶刚来不列颠，手里没有积蓄，一向不舍得坐公车，走路怎么可能比杨丽芹还快？ “没有，”陆景瑶一边忙活一边道：“我借了同学的自行车，抄小路骑过来的。” “抄小路？你还真大胆。” 杨丽芹有些生气的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允许走小路吗？如果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我下次不会了，”陆景瑶讪笑着道：“我以为今天下雨，没人会注意到我的肤色.” “唉，不要掉以轻心，永远不要抱以侥幸，好了，赶紧干活吧！” 杨丽芹打算先忙完了正事，待会儿再好好给陆景瑶上上课。 这个东山老乡能吃苦、手脚麻利，但就是有些想法.太天真了。 两人一直忙活到了晚上九点，才算是有了一点休息的时间。 饶是陆景瑶以前在家里干惯了农活，也是疲累的坐在椅子上，不想动上一动。 但是餐馆中的其他人，好似已经习惯了这种工作强度，有人拿着报纸看新闻，有人相互聊着天。 在唐人街的商店里，能找到港岛出版并由专机空运至曼城出售的报纸，所以有些通过特殊渠道过来的人，就非常需要这种报纸，因为他们的英文基础很差。 杨丽芹把陆景瑶叫到一边，冷着脸的道：“陆景瑶，我必须严肃的告诉你，如果你以后再像今天这么不注意安全，我会向老板建议，让你失去这份工作。” 陆景瑶惊讶的看着杨丽芹，不明白一直非常照顾她的这个老乡，怎么会如此的严厉？ 杨丽芹看陆景瑶好似没意识到严重性，直接道：“你是我介绍来的，如果你出了任何事，让学校知道的话，会牵扯到我， 你记住，在不列颠这种地方，我们老乡给你帮助是好心，但绝不愿意给自己惹上麻烦。” “我知道了丽芹姐，我以后绝对不会了，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 陆景瑶涩涩的笑了笑，道：“我这段时间在学校、在唐人街，感觉每个人都很好，大家都非常有礼貌，很.绅士，所以就觉得” “你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 杨丽芹严厉的道：“你记住，在这里，永远不要把‘礼节性的尊重’太当回事，别人表面上尊重你，但心里不是” “这里的父亲从小就对自己的女儿称呼——我的小公主，但如果有人对你说你是他的小公主，恭维你美丽的像公主，你千万不要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公主。” “所谓的绅士，只会发生在相互地位相等的情况之下，你必须时刻警惕周围的每一个人，甚至.包括我。” “.” 陆景瑶愣住了。 她刚刚来到不列颠两个月，就遇到了同校的老乡同学，然后顺利的找到了工作，上个月又顺利的拿到了第一笔薪水，整整一百镑。 她感觉这里好极了，老师、同学、同事、老板，每个人都对她非常的好，怎么到了杨丽芹的嘴里，好似自己来到的不是文明社会，而是弱肉强食的残酷丛林呢？ “你们两个吵什么？” 餐馆老板笑着走了过来，把手里的一份报纸递给陆景瑶。 “我记得小陆你以前是英语系的对吗？看看这么，也许能一夜暴富呢！” 感觉周末休息日，还不如不休息呢！忙不完的破事儿，码字都静不下心来。 (本章完) 第两百三十章 李野：你必须纠正自己的审美观 李野在见到邹志国、阿强、潘小青的时候，也是非常诧异，就是让邹志国带阿强去看个升旗而已，怎么连记者都招来了？ 这是个什么阵仗？ 李野只好一边接待三人，一边让孙先进赶紧去喊李淮生。 现在李淮生还是文学社的社长呢！ 潘小青看着年轻的李野，眼睛发亮的问道：“这位同学，请问你们跟港岛方面的文化合作，具体是什么样的合作呢？” 李野笑着道：“这个等我们文学社的社长来了再说好吧！” 潘小青笑道：“你先跟我说一说吧！” 李野摆手：“不方便不方便，很多细节我是不知道的。” 虽然这次是李野牵线搭桥，但对付记者这种事，还是交给李海生和杨玉民这种老生的好。 李淮生和杨玉民很快来了，当看到李野根本没有“抢镜”的意思，都生出了“李野是个厚道人”的感慨。 但其实吧！李野不需要这种宣传机会，而且也想在表面上淡化跟踏浪文学出版社之间的关系，免得让人说三道四。 李淮生早就跟李野沟通过，自然明白李野喊阿强来京城的意思。 “我们邀请霍先生过来，是为了让他深刻的认识到种花文明的厚重和灿烂， 让他对于《望乡孤军》的时代背景有一个更清晰的认知，以利于相关漫画的创作” “你们可能不知道，港岛的历史课本没有统一的规定，学校老师可以自由选择课本，这就造成了港岛学生对于种花历史的认知缺失” “所以我们决定先给霍先生安排一些历史课程，然后让他感受一下祖国的辽阔，看看祖先留下来的文化遗迹，比如京城的故宫，比如长安的兵马俑” “没错，还有塞外的长城，春风不度的玉门关” 李淮生和杨玉民对着记者潘小青侃侃而谈，旁听的阿强嘴巴越张越大，眼神越来越懵。 他只想着赶紧把这单活儿干完，回到港岛要求老板给自己升职加薪呢！ 可是伱看看这些人都说了些什么？ 让我上课学习历史？我要是喜欢上课学习，还用得着靠画咸湿漫画过活？ 而且看这个劲头儿，怎么着，还真的要我把祖国大好河山给走一遍啊？ 李野看着阿强的囧样，淡然的再加了一句：“鸭绿江边的抗m援朝纪念馆，也是要去看一下的。” “.” “必须要去，必须要去看看，咱们不仅仅是祖辈强大，现在也不弱，不能因为我们习惯性的谦让，让别人以为国家积弱， 让霍先生去看看英军皇家步兵旅是怎么被我们的战士俘虏的。” “.” 阿强已经快傻了。 刚才他被周围的好心人给温暖了，这会儿又被几个“民族主义分子”给整的麻木了。 大鹰帝国的步兵旅，被人给俘虏了？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爱怎样怎样吧！反正自己孤身一人独入狼穴，待宰的肥羊没有反抗的权利。 不过在结束采访之后，阿强就又感受到了那种热烈的温暖。 京大学生对阿强进行了热烈的欢迎，不止是文学社的同学，学生会、团委都过来对阿强表达了友好的态度。 而且在了解到阿强是孤儿之后，这种态度瞬间就上升到了关怀的程度。 “先在京大住下来，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尽管提。” “好的好的，不过我今天订了酒店，谢谢谢谢。” 邹志国提前跟阿强说好了，今晚上要带他出去住，所以阿强竭力推辞了京大的好意。 等到晚上离开京大的时候，阿强才问邹志国：“刚才最后那个跟我握手的人，不是学生吧？” 邹志国一边推自行车，一边道：“不是学生，那是学校的处长。” 阿强震惊的道：“处长？警务处长的那种处长吗？” 邹志国斜着眼睛看了看阿强，不置可否，跨上自行车蹬了起来。 港岛的警务处长被俗称“警队一哥”，说是权势滔天倒是吹牛，但绝对是港岛的大佬级人物。 只不过邹志国不想解释，所以阿强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感觉现在还热乎乎的。 邹志国骑自行车到了皂君庙，见到了李野。 李野笑着道：“裴文聪跟你说过我的情况了吧？” 阿强点头道：“跟我说过了，在这里，一切都听李先生的。” 阿强来的时候，裴文聪叮嘱过他，不能有一点得罪李野，但也不要在外人面前过分的尊敬。 “坐吧！” 李野招呼阿强坐下，然后道：“我看你今天的表情，好像对这边的安排很意外，是觉得哪里不合适吗？” 阿强道：“这肯定让人意外啦，我以为过几天就回去了，可是现在的样子，好像半个月都不够哦。” “这跟时间没关系，”李野否定道：“如果你是合适的人选，也许用不了半个月。” 阿强一愣，合着你们这么欢迎我，还不一定合适呢？ 于是他问道：“那要怎么样才是合适的人选呢？” “认同，发自内心的认同，”李野很认真的道：“我们需要一个发自内心认同这片土地的人，来作为这部漫画的主笔和负责人。” 这才是李野坚持要求港岛那边，派一个漫画师北上的原因。 他害怕中村直人那种人，会肆意改编《望乡孤军》，同样对港岛那边也没有盲目信任。 现在是83年，外部的妖魔化宣传可是确切存在的。 而《望乡孤军》的结尾，是大唐西域的残兵，远涉万里回归故乡的情节，如果一个不认同内地才是种花正宗的漫画师，能创作出那种游子归乡的灵魂共鸣吗？ 阿强好半天才理解李野的意思，他思索了一下之后道：“我不知道是不是你需要的人，不过我是不认同港英的，他们从来没有把我看做是他们的.同胞。” 阿强用了“同胞”这个词，而在今天之前，他对这个词是没有任何感触的。 “行，把你的作品拿给我看一下。” 阿强打开自己的行李，拿出了七八本漫画杂志和漫画画稿来。 李野接过阿强的作品，打开之后认真的观看，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就不对了。 阿强的绘画功底是很不错的，但这些作品之中，掺杂了很多不良的东西。 港岛漫画在六七十年代的时候，曾经有过一股子涩情、暴力风，只不过后来出版了相关的硬性规定，就收敛了很多。 阿强的这些作品没有超出规定的情况，但是那种隐晦的擦边风格，却非常的明显。 而且你擦边就擦边吧！能够把握“纯”“欲”也行啊！可阿强的作品风尘气息太重了，根本无法让宅男生出对“女神”的遐想。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李野阴着脸道：“裴文聪为什么把你给推荐来了？你知不知道《望乡孤军》是一部什么样的作品？” 阿强被李野突然爆发的气场吓了一跳，只好小声道：“我知道的，跟《朔风飞扬》一个流派，我还尝试着写过类似的。” “把拿给我看看。” 阿强赶忙把自己写的那半部拿给了李野。 李野翻看了一阵子之后，阴沉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阿强在上的创作思路，还是跟《望乡孤军》比较契合的。 他对着阿强严肃的说道：“你，必须纠正自己的审美观，接受严格的相关知识学习，这部漫画，不允许出现任何含有不良导向的东西。” 阿强感受到了强烈的压力，他有些憋屈，也有些不开心。 很多年以来，阿强都想成为一个真正的漫画师，但却连一份正式“漫画助理”的工作都找不到。 这一次裴文聪让他北上京城，是他的机会，也是他的考验。 李野冷然问道：“你是现在就想回去吗？” 阿强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最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那你明天就搬到京大宿舍去，认认真真的上课学习。” 当天晚上，阿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白天那些热情的目光，特别是那个七八岁小女孩儿的眼神，尤其让他恋恋不舍。 。。。。。。 第二天，阿强顶着一双熊猫眼到了京大，然后就在孤军文学社的活动室内，看到了两摞小山似的书籍、画册。 李淮生笑着道：“你好霍仁强先生，这是跟唐朝中期相关的历史资料，还有当时的盔甲、武器、服装.你有什么不理解的可以提出来，大家一起讨论。” 阿强：“.” 一整个上午，阿强都是度日如年。 简体字的书籍看起来非常的费劲，需要李淮生不断的给他讲解，阿强恍然感觉自己跟小学生差不多。 幸亏李野提前就提供了情报，港岛的历史课本，对种花历史的记述严重缺失，要不然阿强的学渣本质就彻底暴露了。 到了下午，阿强对那些画册产生了兴趣，先是临摹了几幅，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晚饭的时候才算罢休。 李淮生和其他几个同学看了阿强的画稿之后，都是交口称赞。 “霍先生，你这种绘画风格很有特色，我也是一名绘画爱好者，能教教我吗？” “是啊霍先生，能不能给我们讲讲漫画的特点，还有跟素描的区别？” 当几个学生真心向阿强请教的时候，憋闷了大半天的他，忽然感觉在京大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本章完) 第两百二十五章 我也不想出山哇~ “是那个有奖征稿的活动吗？那个我知道，基本上不可能，我们的母语不是英语，很难竞争得过那些职业作家的。” 看到中餐馆老板递过来的报纸，陆景瑶还没说话，杨丽芹就直接打断了陆景瑶的幻想。 但是赵老板却笑着道：“以前呢！这个有奖征稿只收翻译稿子，那咱们这些东方人的确很难有机会， 但这次他们增加了一个优秀评论奖，奖金一万美元，你们可以算算现在换成英镑是多少。” “我记得你们外语系的，不仅仅是学语言、语法，还要学习外国文艺方面的知识吧？ 那么你们应该能看懂英文，自然也就能够写评论喽？万一走运了呢？” 杨丽芹听了赵老板的话，顿时来了兴趣，等到陆景瑶看完那张报纸，马上拿过来仔细的看了起来。 她来不列颠之前不是英语系的，但她已经来了两年，也有了英语基础，当然不愿意放过这种“一夜暴富”的机会。 一万美元呢！ 这几年英镑兑换美元一路走低，今年一万美元都能换六千多英镑了。 六千英镑什么概念？ 杨丽芹这种“资深服务员”，每个月也不过一百多磅的收入，就她们这种就业面极窄的学生工，打工到毕业也攒不下两千英镑。 挣钱跟攒钱，不是直接对等的关系，十年挣一万，跟三年挣一万，攒下的钱完全不一样， 要是一夜之间挣六千英镑，那不就全都攒下了吗？ 如果突然有了这六千多英镑，杨丽芹从前只能想想的很多事，就可以实现了。 这时候，杨丽芹的耳边响起一个声音：“赵大哥，评论奖就是一万美元，那么征稿的奖金.是多少？” 赵老板笑了笑道：“征稿奖金是三万美元，而且如果能拿到这个奖，肯定会被出版公司看中签下翻译合同，前后加起来不低于十万美元吧！” “十万美元？写这么挣钱的吗？” 陆景瑶震惊了。 李野一本《潜伏》挣了近万稿费的传闻，在清水县可是传的沸沸扬扬，当时她就觉得不可思议。 钱，怎么可能那么好赚呢？ 等到了不列颠，她拿到一百英镑的薪水之后，就觉得李野那个所谓的作家不过尔尔，自己一个月就能赚上千人民币。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格局小了。 看到陆景瑶明显心动了，好心的赵老板找出了一份稿件。 “喏，这是我去伦敦搞来的翻译原稿，本来想着也许能发财呢！结果连看都看不懂，伱有兴趣的话就试一试吧！” “好的，谢谢赵大哥。” 陆景瑶把稿子紧紧的握在了手里，好似握紧的不是一摞纸，而是一摞厚厚的钞票。 杨丽芹轻轻的笑了笑没说话，她不想打击这个小老乡，因为在她刚来不列颠的时候，面对各种可以“暴富”的机会都是眼花缭乱，充满了幻想。 等到充分认识了这个“文明”的社会之后，杨丽芹才知道，有些机会的大门，从未对她们这种人敞开。 就是那些敞开了一条缝隙的大门，也需要她们付出比当初高考还要拼命的力量，踩死不知道多少同伴，才能勉强挤过去。 可以说，想在海外出人头地，每前进一步都像在打一场战争，你所面对的敌人从来不是几个，而是几十个、几百个甚至更多。 十一点钟，中餐馆下班了。 杨丽芹和陆景瑶结伴而行，因为今天有了一辆自行车，两个人省下了坐车的费用，顺着有路灯的大街骑行回学校。 一路上陆景瑶不说话，坐在后座上的杨丽芹就笑着道：“怎么了景瑶，是想家了？还是想钱了？” “啊？没有没有，我才刚来，怎么会想家呢？” 陆景瑶的车把都晃了一下，赶紧转移话题道：“丽芹姐你明年就可以回家了吧！到时候又能给家里盖房子，又能分配到好单位，也算是熬出头了。” “我不回去，”杨丽芹断然道：“我会争取继续留在这里深造学习。” “你不回去？”陆景瑶惊讶的道：“可是，我听说继续深造的名额很少，好像很难争取。” “你才刚来，以后就会慢慢了解的，”杨丽芹笑了笑道：“景瑶，像我们这种没有权势背景的人，一生可能就只有这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抓住了、抓紧了，才能更好的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哦~~” 陆景瑶答应了一声，但她总觉得杨丽芹的回答.话中有话。 回到学校，蹬了一路自行车的陆景瑶感觉自己快要累死了。 但是躺倒床上之后，却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于是她干脆拿出那摞书稿，到了走廊的灯下面阅读。 宿舍里的两个室友很不友好，如果在里面开灯，可能就会引来粗鲁的训斥。 打开需要二次翻译的书稿，陆景瑶立刻就松了口气，因为她可以看懂。 而且看着看着，她发现怎么会有种熟悉的感觉呢？ 陆景瑶来到不列颠之后，最不适应的就是对英语的“不熟悉”。 她一个英语系的优秀学生，在跟本地人交流的时候，总是感觉隔了一层，而且阅读本地的英文报刊，也会看到很多“不严谨”的语法措辞。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学的英语，不够原味儿。 但是现在看到的这份奖金三万美元的英文稿子，怎么这么“种花味儿”呢？ “难道，这是个种花人写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外汇那么紧张，种花人怎么可能出三万美元的奖金呢？” 。。。。。。。 李野跟文乐渝在皂君庙吃完了饭，刚刚回到学校，小弟孙先进急急忙忙的找了过来。 “李野，快走，快走，李淮生喊你过去分稿费了！” 李野看孙先进急急慌慌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发笑。 “分稿费就分稿费吧！又不是没分过，急个什么劲儿？ 咋了，急着发稿费这天搓一顿好吃的？那还用等分稿费吗？想吃什么哥随时请你吃不就完了吗？” “哎呀不是，”孙先进连忙道：“这次不一样，这次分的是外汇。” “嚯~，蓝海出版社终于大方了一回呀！” 李野也挺惊讶的，因为《望乡孤军》的稿费是蓝海出版社支付，港岛踏浪每季度以美元计算的转载稿费，基本上跟孤军文学社没关系，都是换成人民币付过来。 当初李野以为京大的面子大，李淮生等人经过团委的支持，可以拿到一部分美元呢！结果事实证明这年头外汇的面子最大，折腾了好几个月都没结果。 没想到今天竟然大发善心，匀了外汇过来？ “不是蓝海那边，好像是新来的那个杜远给找的路子，说是什么把漫画改编权卖出去了。” “漫画改编权？”李野疑诧异的道：“漫画改编权不是卖给蓝海了吗？” “没有没有，你到了就知道了。” 李野和孙先进到了孤军文学社的活动室，文学社的人基本上已经都到了，团委也来了人。 一进门，就有人高声道：“李野你这整天干啥了吗？怎么总是找不到人？净顾着谈恋爱呢？你要总这样，以后可没你的份了啊！”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你是那个谁杜.杜远是吧？” 李野拧着眉头，半天才“想起”对方的名字，然后不好意思的道：“抱歉抱歉，你这个月才加入文学社，我没记住名字，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咱们毕竟还是要以专业学习为主，再说我上星期来了两回，大上个星期来了三次” “.” 本来挺热闹的活动室为之一静，大家都古怪的看了看，然后几个老资历的成员就抿嘴憋笑。 李野虽然不如李淮生、杨玉民这种文学社的创始人资历老，但绝对是孤军文学社的核心骨干， 你一个刚来不到一个月的新成员，就说“没你的份儿了”，给人听着好似是“老大”在呼喝“小弟”似的。 李野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但上辈子他在单位经历过类似的情况，如果总是被人呼来喝去，却好脾气的礼貌谦让，那以后在别人眼里你就是做“手下”的材料。 更重要的是，当着团委的人你说我“谈恋爱”？不知道学校是不提倡谈恋爱的吗？ 杜远明显愣了，旁边的杨玉民赶忙打圆场道：“李野你来了就忙着研究作品，自然注意不到杜远，他基本上天天来，以后你们要多多了解，互相学习。” “呵呵呵，一定一定。” 李野笑着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等着发稿费。 苍蝇再小也是肉，打工人最高兴的日子，就是发工资的那天。 稿费发下来了，李野拿到了二十五元人民币，以及几张日元。 两张面值两千的，一张面值一千的，如果按照83年的汇率换算，约合二十一二美元。 “我们这次能够出口创汇，全靠了杜远同学，他发现了我们不曾注意到的的机会，然后积极寻找合作对象，最后成功的售出了《望乡孤军》的漫画改编版权，” “为了鼓励大家长时间以来的辛勤写作，特地拿出了一部分外汇作为奖励发给大家大家鼓掌。” “啪啪啪~” 大家鼓掌，杜远笑着对大家欠身致谢。 李野等大家鼓掌完毕，才问道：“请问，漫画改编的版权卖给谁了？合同里有没有约定改编的范畴和限制条件？” “.” 周围再次安静了，大家都没有听懂李野的后半句话什么意思。 团委的人问道：“李野，你说的改编范畴和限制条件是什么意思？” 李野直言答道：“就是约定对方改编的范围，比如我们的之中，明明宣扬的是大唐西域孤军对家乡的渴望，以及不屈战斗的精神， 但对方改编的时候，会不会歪曲事实？把本来悲壮的主题，改编为可怜、可笑？” “甚至增加原著中不存在的人物，比如把本来带领孤军千里归乡的首领，换成一个来大唐学习的遣唐使？” “.” 所有人都愣了，大家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只以为是把改变成小人书呢！ 杜远忍不住的道：“李野，你这是危言耸听，不要把正常的文学交流行为，跟其他的复杂因素扯上关系。” 李野瞥了他一眼，道：“是不是危言耸听，可以由专业人士来判断，但改编合同必须约定，剧情、人物，都不能更改， 而且在出版之前，必须要经过我们的审核同意才能定稿出版。” “有些人，可还没对几十年前的侵略战争道歉呢！你还指望他尊重原著？” “.” “你这是开玩笑，人家花了五十万日元买走版权，怎么还要听我们.” “多少钱？才五十万日元，你卖地瓜呢！” 李野直接跳了起来。 五十万日元才两千多美金，十几号人查资料、搞剧情，耗时一年的心血，竟然才两千多美元？ “好了，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认真研究，现在大家.先把钱收集起来。” 刚刚分下来的日元，又要被收回去，但所有人都没有“不舍”的情绪，反而都跟烫手山芋似的交了回去。 “现在我们讨论下一个问题，李淮生、杨玉民的实习单位定下来了， 下个学期开始就要兼顾学习、工作两方面的事情，那么文学社的担子就必须要减轻下来， 所以我们会在近期进行一次公开选举，选出一名文学社的新负责人，你们谁愿意费费心思担起这副担子？” 话音落后，活动室内沉默了一番，然后就有几个人举起了手。 边静静举手了，杜远也举手了。 一向不喜欢麻烦的李野，最后举起了手。 李淮生顿时惊喜的看着李野，满脸都是欣慰的笑容。 等到所有人散去之后，李淮生、杨玉民等人都围着李野笑骂：“还以为你是个不涉红尘的神仙呢！怎么，终于有点担当了？” 李野笑道：“你们俩才是神仙吧？有你们在哪轮得到我费心费力，但你们现在得道飞升了，我就勉为其难喽！” 李淮生拍了拍李野的肩膀，压低嗓音道：“选举的时候你可得认真点，好几个人都瞄上这个位置了呢！” “不怕！”李野淡淡的道：“我只要想竞争，没人是我的对手。” 当然，李野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我也不想出山哇~，但我怕你们被人带到沟里去欸~】 (本章完) 第两百二十六章 降维打击 孤军文学社副社长的选举，比李野预想中要隆重的多。 首先选举的地址就不是教室，而是放在了礼堂，不但学生会、团委等机构来了人，学校也派了一位高级别的行政干部到场压阵。 那前来捧场的学生就更多了，还没到时间，几百人的礼堂坐的满满的，后面来的同学就只能站着了。 就这牌面，根本就不像一个学生团体的待遇。 李淮生等在门口不住的看表，急的转了好几个圈的时候，才看到李野骑着自行车，载着文乐渝慢悠悠的骑过来。 “我是小老弟欸，你这心可真大呀！所有的人都到了就你没到，你这是压轴的角儿好大的谱嘞？” “急什么？我不是最后一个发言吗？先让别人上台演讲呗！” “不能掉以轻心，”李淮生把李野拉到一边，忧心的道：“今天上午，《望乡孤军》的漫画版权还是最后敲定了， 伱说的那几项条件全部得到了落实，而且版权转让费又提高了20%，杜远的希望增加了不少。” “哦~，那是好事呀！”李野笑着道：“李老哥你又多了一条光鲜的履历，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这里还有个苦命的小老弟哈。” “去，别没个正经，”李淮生笑骂道：“待会儿上台一定要严肃、稳重，别让人把你当个孩子， 对了，发言稿呢？让我瞅瞅，千万别有什么惊人之语，我可害怕的很那。” 李野奇怪的道：“我没有发言稿啊！到时候上去介绍介绍自己，看有多少人投我票不就完了吗？” 李淮生瞪着李野，差点儿一口唾沫喷他脸上。 “我说你你连个发言稿都没准备吗？算了，我赶紧让杨玉民给你写一个，你找个地方抓紧背熟.” “欸，不用不用，”李野赶紧拉住李淮生，道：“我跟你开玩笑呢！我昨晚上就背熟了，都在脑子里了，绝对没问题。” “.” “行吧行吧！要是早知道你愿意接我们的班，我和玉民提前就把你给定下来， 结果到了这会儿，就算我们俩都推荐了你，还是要走个过场，不过你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希望很大。” 李淮生瞅着李野将信将疑，但最终也实在没办法，只好拉着他赶紧进去。 文乐渝已经提前进去，坐在了孙先进给她提前占好的座位上。 李野今天是竞选人，需要单独坐在一排。 因为所有人都到了，所以那一排座位单独空着一个，等李野坐过去的时候，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台上的绝大部分人都面露不悦，只有一个人对着李野会心微笑。 这人就是最近在内地风头正劲的《新风》月刊的负责人，大主编董跃进同志。 《新风》月刊跟孤军文学社的关系是非常好的，当初是他力排众议，把《望乡孤军》吸纳进了杂志进行连载，并且全力支持《望乡孤军》前往港岛转载。 这几天他恰好来到京大公干，又是作协成员、资深业内人士，理所当然的被邀请到了台上观礼。 嗯，至于这跟李野有什么关系，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喂喂，时间到了，大家安静，我们的选举马上开始，现在由我来介绍今天莅临的领导和来宾.” “今天我们有幸邀请到了国内著名作家，《新风》月刊的主编董跃进同志， 董跃进同志一直支持我们的文学创作行为，把《望乡孤军》推广海外，让更多的人了解到种花民族的不屈精神， 这一次更是推进了《望乡孤军》的漫画改编，让我们获得了三千美元的外汇，大家鼓掌。” “啪啪啪啪~” 所有的人都热烈鼓掌，坐在李野一侧的杜远更是兴奋，一边拍手还一边看向李野。 李野有些诧异，难不成这家伙，以为这是他的功劳？ 介绍完台上的人之后，就到了竞选演讲的环节，这个也是挺新颖的，毕竟很多人以前都是直接投票，没有见过这种“自卖自夸”的场面。 “大家好，我是xxx，今年25岁，77年入团，我加入孤军文学社已经两年，对于文学社以后的发展有几点预想” “大家好，我是xxx，今年23岁，预备d员.” 几位竞选人的演讲有些雷同，都是先表明自己的身份、资历，然后表决心，讲未来，态度端正满怀热情，听起来就让人提气。 不过到了杜远的时候，就有些意思了。 “大家好，我是杜远.我从小就喜欢文学，在中学的时候就开始投稿，当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文字在报纸上发表的时候，我深深的感觉到了文字的力量.” “后来，我加入了孤军文学社，对文字的力量有了更深刻的认知我愿意用我全部的业余时间，致力于宣扬伟大民族的历史和不屈精神， 为此我拒绝一切娱乐活动，拒绝任何享受，更不会去谈恋爱” “哈哈哈哈哈~” 台下的人都笑了，就是李野也是既惊讶又佩服。 【真是个狠人啊！竟然甘愿交出数年的择偶权，做和尚就那么有意思吗？】 李野缓缓摇头，觉得不值。 错过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一旦毕业踏上社会，纯洁的爱情基本就与你无缘了。 就算姑娘再怎么通情达理，见面总要问一句“你哪个单位的呀？” 你要说自己是环卫局负责地面清洁工程的，还指望对面的姑娘给你温柔的呵护、脉脉的眼神吗？ 83年的环卫工，还没有后来那么吃香呢！ 杜远下台之后，轮到李野上台。 李野拿过话筒，淡笑着道：“大家好，我是李野，今年二十一岁，去年才刚刚入的团” “.” 台下的好多人，都是一阵无语，比如李淮生，比如杨玉民。 而小弟孙先进更是急的给李野比口型。 年龄太小，资历太短，怎么上来就把自己的最短处给露出来了呀？ 只有两个人笑眯眯的，好似等着看戏。 一个是文乐渝，另一个是李野的班主任穆允宁。 “我的写作经历不长，到现在还不到两年，接触历史类的时间更短.” “因为当初我怕自己写出自己心里的想法之后，别人会说我是在宣扬旧社会的糟粕， 所以我当时很憋屈，为什么我们祖先创造的辉煌历史，会成了糟粕呢？” “为什么一个世界上唯一延续了五千年，而从未断绝传承的文明，不能赢得世界的尊重呢？” “直到有一天，我碰到了一位很开明的编辑，我们两人一起谈了三天，互相把心里对这片土地的热爱和自豪倾吐了出来， 然后我才霍然明白，跟我怀有同样心思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然后我就开始了历史类通俗的创作，我想把巍巍华夏之辉煌荣光，宣扬到世界四方， 我要把这个民族的不屈、骄傲、自豪，向所有人宣讲” “.” 李野一口气讲了很多，心之所至天马行空，所有的言语，都在表达着一个泱泱大国的底蕴和气派。 台下的人都听蒙了，好多人都如雾里梦里，觉得.这小子蛤蟆大喘气，口气好大呀！ 李野看到台下众人的惊愕样子，决定不憋了，直接来个大招。 “哦对了，我的名字叫李野，不过我还有一个笔名.” “我的笔名叫——七寸刀锋。” (本章完) 第两百二十七章 这小子一直憋着坏 “刚才李野说他的笔名叫什么？” “叫七寸刀锋，他说的那么清楚你没听明白？” “七寸刀锋是谁.为什么你们的脸色都那么古怪？” “你是在逗我同学伱干嘛来了？” “我来投票啊！我是未名湖边大杨树文学社的投票代表窝草，是那个写《朔风飞扬》的七寸刀锋？他怎么会在我们这里？” “.” 但凡仔细了解过《望乡孤军》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知道七寸刀锋是谁。 自从董跃进临危受命接手《新风》月刊之后，就联合多位作者，以种花历史为基础，以自信、励志、自强为基调，打造出了一个“历史励志类”的新流派。 七寸刀锋的《朔风飞扬》，被公认为同类型的开山之作，而孤军文学社的鼎立之作《望乡孤军》，只能算是它的后辈。 更别说两本，现在是在《新风》月刊上同时连载。 所以李野一句“我还有个名字叫七寸刀锋”，就把礼堂内几乎所有的人都给整蒙了。 除了笑眯眯的文乐渝和穆允宁。 【这小子一直憋着坏，就是在等着这一刻吧！】 台下的人集体发蒙，台上的李野并没停止自己的演说。 “我在来京大上学的时候，家里人劝我低调一些，先把专业知识给学好，免得让老师批评我不务正业， 我当时也很惶恐，毕竟京大这里天才丛生，我全力学习都未必能跟得上学习进度，想要老师夸我两句那可是太难太难了， 但是当我结识了几位志同道合的同学，在相互深入的了解之后，才恍然明白.京大才是创作此类作品的好地方。” 李野停顿了一下，然后抬高声音说道：“因为京大有着最丰富、最全面的历史资料， 因为京大有着最博学、最专业的学生，有着最自由、最开明的文学氛围，有着足够的炫耀祖先文明的能力， 现在我只想问一句.” 李野沉默数秒，然后高声喝问：“我们这里有没有最自信的学生，我们这里有没有最自强的同伴， 我们这里有没有愿意因为我们种花人的身份，愿意因为我们的黑头发、黄皮肤， 愿意因为拥有五千年灿烂文明，而感到骄傲和自豪的种花子孙.” “.” 全场沉寂良久，李野没有等到自己希望的回答。 他平息了情绪，轻轻的道：“难道.没有吗？” 没人说话，但是却有人回答。 “啪~啪啪~” 掌声，就像夏天的大雨，刚开始只是落下几滴，但随后却如风一般席卷大地。 “啪啪啪啪啪~” 几乎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鼓掌。 如果李野的这番话，说给那些历经世事、饱经沧桑的苦命人，他未必会得到多么强烈的反馈，因为他们已经被生活折磨的没有了激情。 如果李野这番话，是说给那些遭遇了命运的不公，还为了一日三餐苦苦挣扎的人，也不会得到任何掌声，因为他们的心还处于麻木之中。 如果李野这番话，是说给那些职场老油条听，那估计还会得到讽刺的嘲笑，因为在老油条的心里，除了权谋、财富、美女之外，已经容不下其他。 但李野这些话，却是对着这个时代无可争议的“天之骄子”问的，是对着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问的， 试问在场的所有年轻人，谁还没有点对未来的伟大抱负，谁还没有点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傲气了？ 所以李野的一番演说，注定了获得众人的喝彩，唯有极少数的几个人，才在心里骂酿。 比如中村直人。 【八格牙路，混蛋！】 中村直人因为去年在经济系的讲座上，维护了他心目中的大菊花帝国，把两年多来积攒的人情、人脉毁了大半。 今年痛定思痛，还是要想办法恢复自己“友好”的形象。 他看准了机会，让自己的手下以中村会社的名义，买下了《望乡孤军》的漫画改编权。 但就在事情将成的时候，这个李野却从中作梗，非要在合同中注明不得更改剧情、人物、历史真相等等等等。 你们是在开玩笑吗？知不知道什么叫改编？ 不允许我们菊花人改编历史，那就等同于捆绑住了我们的灵魂和四肢，只能跪在地上磕头了。 可就在双方各执一词、各不相让的时候，也不知董跃进怎么得到了消息，半路杀过来直接就要截胡。 现在的董跃进，已经隐隐是内地新文学的一名领军人物，距离圈内大佬也只有半步之遥，中村直人毫无抵抗之力。 今天中村直人到场，就是要很礼貌的问一问，问问李野和董跃进为什么不讲道德坏人好事。 但是现在看来都不用问了，这俩人早就认识，是狼狈为奸。 李野对着台上的人微微鞠躬致意，然后在掌声中走下了讲台，主持人等待了一分钟，让掌声完全平息之后才再次开口。 “请大家安静一下，我们接下来进行投票环节，请拥有投票权的同学，认真填好自己手里的选票，投到主席台前的投票箱里。” “对不起，请稍等一下。” 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作为候选人之一的边静静站了起来。 她对着讲台朗声说道：“对不起各位领导，我自愿退出这一次的投票选举，请各位领导原谅。” “我也退出，请大家原谅。” “我也退出！” 边静静的弃权，好似碰触到了多米诺骨牌，瞬间引起连锁反应，导致所有的候选人都选择了退出，就是心有不甘的杜远，也咬着牙，笑吟吟的表示退出。 【你一个开派宗师，竟然过来竞选一个社团的后备社长你不觉得以大欺小吗？】 但他好似忘记了，就在不久之前，他还隐喻李野年龄小、资历低、谈恋爱、不稳重，不适合担任文学社的带头人呢！ 既然其他人都弃权了，这场超规格的选拔也就结束了，但在场的学生围着李野问这问那，导致他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 学校的人是不会等李野的，拉着董跃进就去联络感情了。 到最后还是李淮生和杨玉民黑着脸，一人抓住李野一条胳膊，跟押犯人似的拽出了礼堂。 出了礼堂，俩人拉着李野直奔阴暗之处，然后把他堵在角落里，就跟俩流氓堵住了姑娘似的。 “说吧大作家，瞒了我们这么久，总得有个说法吧？” “噢，两位大哥想要什么说法，说出来让我这个小老弟听听呗！” “算你识相！” 李淮生对着李野伸出一根手指头：“东来顺，吃锅子！” 杨玉民也伸出一根手指头：“全聚德，吃烤鸭！” 李野瞅着两人的手指，忍不住的问道：“东来顺和全聚德我懂，但你们这一根手指.什么意思？” 李淮生和杨玉民一愣，互相对望一眼，立刻有了说法。 “一人一顿，你必须一人请我们一顿，加起来就是四顿。” “呼~” 李野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俩人漫天要价一百顿呢！那就必须还还价了。 “行，带上咱们文学社的兄弟们，时间你们俩定。” “这么爽快？” 李淮生惊讶的看着李野，然后对杨玉民道：“看见没，咱俩怕是要价要低了。” 杨玉民也是瘪着嘴吐出一句：“狗大户，真有钱。” 其实这俩老哥真不是要低了，现在圈内人都知道七寸刀锋有近万的稿费，他们怎么能不知道，就因为知道几顿饭对李野来说就是毛毛雨，他们才这么说的。 而且李淮生和杨玉民这会儿凶巴巴的宰人，回头未必就真要让李野兑现，说四顿吃个一两顿了不得了。 “行了，不跟你开玩笑了，说正事。” 杨玉民正色道：“既然你是行家，那么接下来《望乡孤军》的主笔，还是由你来做吧！” “那不行，”李野立刻拒绝道：“咱俩的文风完全不一样，你应该看过我写的，用词简单直白，以情节意境取胜， 而你的风格是用词考究，细腻华丽，仔细阅读让人回味无穷，要是中途换人，那读者一眼就能看出换人了。” “哦呦，啧啧啧，”杨玉民看着李野笑道：“虽然知道小老弟是在说瞎话，但我就是喜欢听。” 一旁的李淮生道：“这倒不是完全说瞎话，玉民你的文风确实华丽，这一点就算李野是大作家，也是比不上你的。” 其实两个人拉他过来，就是要探探李野的态度，如果李野摆什么大作家的架子，那估计三个人的关系瞬间就会疏远。 但是李野的态度，却让两人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这个小老弟结交的很值。 李野不悦的道：“什么大作家，大家都是兄弟好不好？揪着这点小事还有完没完了？” 李淮生嘿嘿一笑，道：“有完没完，得看文学社的兄弟们答不答应，走了走了，他们还在等我们呢！” 李淮生和杨玉民再次夹着李野离开，准备去孤军文学海盆一下，今天晚上估计会热闹到很晚。 李野有些无奈，这会儿他多么希望文乐渝能半路杀出来，把他从两头恶龙的手里给救走。 文乐渝果然跟李野心有灵犀，在半路上等着他，不过跟她一起的还有班主任穆允宁，以及讨厌的中村直人。 (本章完) 第两百二十八章 真是太可怕了 看到中村直人和文乐渝、穆允宁在一起，李野有些奇怪。 穆允宁随即就对李野说道:“这位中村同学有话要对你这个大作家说。” 李野看着穆允宁，品味着她的言外之意。 但他还没品味过来，小女友文乐渝就直截了当的道：“刚才这位中村同学跟我们说了很多， 大体意思就是你这种大作家，早就该取代李淮生和杨玉民领导孤军文学社了。” “.” 此话一出，李淮生和杨玉民顿时目光不善的看向了中村直人。 两人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初中生，立刻就意会了文乐渝的意思，这个小倭子是在挑拨离间他们和李野之间的感情呢！ 中村直人顿时变了脸色，急急辩解道：“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非常喜欢李野同学写的《朔风飞扬》，想表达一个忠实读者的敬意而已。” “哦，然后呢？” “.” 然后呢？什么意思？ 中村直人显然不适应这种来自几十年后的说话方式。 不过他很快抓住机会，转移话题道：“然后我有些疑问已经在心里存了很久，现在刚好有机会想请教一下李野同学， 比如在你的作品中为什么会屡次出现跟我们菊花有关的剧情，比如伱的笔名为什么叫七寸刀锋？” 李野漠然的点点头，说道：“我的作品中之所以出现跟菊花有关的剧情，是尊重历史事实，在唐朝的时候，我们是老师，你们是学生。” “至于我笔名的意思也很简单.你知道刺刀的锋刃有多长吗？” 李野的脸上有了不可言状的笑容：“刀锋七寸，刃长二十三点三厘米，捅人必见血。” “.” 李野此言一出，不论是中村直人，还是文乐渝、穆允宁、李淮生、杨玉民，统统有些懵逼。 大家以为李野这种“文化人”的笔名，一定有着很独到的意味，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具有攻击性。 中村直人愣了好几秒钟，才僵着脸问：“李野同学，那你的刺刀，会捅向谁呢？” “当然是敌人和对手，”李野理所当然的道：“比如心怀叵测的，比如挑拨离间的，比如明明犯错不道歉.” “受教了，希望我们不要成为敌人和对手，再会，李野同学。” 中村直人对着李野鞠躬，然后转身走了。 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敌意，不仅仅是李野，还有李淮生和杨玉民。 【可恶，那两个女人怎么能.真是可恶。】 中村直人认为自己做的非常高明，而且以种花人的和善，是不会轻易的判定他有阴谋的，怎么两个女人却同时“污蔑”他呢？ 等到中村直人走了之后，李淮生阴沉着脸道：“要不是他的特殊身份，今天非喷他个狗血淋头不可。” 杨玉民道：“我听说，我们刚开始的漫画版权就是卖给了菊花人，也不知跟他有没有关系。” 李淮生道：“幸亏没卖给他，要不然可把蓝海得罪狠了，不过蓝海出版社有漫画出版的能力吗？” 杨玉民笑道：“有没有那个能力，得问某位大作家呀！” “.” 李野一脸无辜的道：“你们看我做什么？关我什么事？” 杨玉民歪嘴笑道：“据我估计，这事儿八成跟你脱不了干系。” 李淮生点头附和：“对，我也这么认为。” 旁边的穆允宁笑吟吟的看着李野，轻飘飘的道：“依我看，是九成九。” “.” 你们，怎么都那么聪明呢？ 。。。。。。 港岛，罗湖口岸入关闸口。 裴文聪和阿敏已经顶着大太阳站了很久，在他面前，是癞皮狗一样坐在地上不起来的阿强。 “阿强，你想让别人等你多久？不就是去一趟内地吗？你当初拿着西瓜刀砍人的勇气哪里去了？” “裴文聪，我跟你鞍前马后这么多年，你落魄的时候我可没嫌弃你，你现在可倒好，刚刚发达了，就要把我送过去当人质是吗？” “什么人质？让你去是谈生意，社里就你最精通漫画，不让你去让谁去？” “谈什么生意要让我去内地谈？那边有多危险你不知道？你去看看那边的军人有多吓人.” “.” 看着阿强再次重复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话，裴文聪的耐心一点点的失去了。 裴文聪这个人，还是很有良心的。 当初的踏浪文学出版社小狗小猫两三只，三个人一起走到今天，不说富贵同享，但裴文聪也没有薄待阿敏和阿强。 阿敏一个高中生，现在已经被裴文聪逼着不断充电，担任公司的二号人物， 阿强这个初中没毕业的，你可怎么安排？ 就在裴文聪决定养阿强一辈子的时候，李野的一个电话，让裴文聪看到了机会。 李野让裴文聪找一个优秀的漫画师去京城，商谈《望乡孤军》和《朔风飞扬》的漫画改编事宜，裴文聪毫不迟疑的就推荐了阿强。 虽然阿强未必就是什么优秀漫画师，但他痴迷此道已经多年，而且跟随裴文聪一路走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裴文聪想送他“一场富贵”。 北边的贵人运势滔天，就算阿强沾上一点，逆天改命就在眼前。 但是好说歹说，阿强才答应了去一趟内地京城，可到了罗湖口岸，阿强只是隔着老远一瞅对面那标枪一般冷厉的军人，就说什么也不过去了。 他以前确实玩过西瓜刀，面对阿瑟也不打怵，但对面那些军人的眼神，他连跟对方瞪眼的底气都没有。 裴文聪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去。 “走吧！既然阿强你不愿意发达，我养你一辈子好了，以后每月给你三千块，你爱怎样怎样吧！” 阿强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非常不满的道：“为什么我是三千呢？阿敏现在可是五千，而且那辆平治也给她开，我不会开车吗？” 裴文聪新买了一辆平治，原来那辆二手的给了阿敏，阿强一直耿耿于怀。 裴文聪冷冷的道：“阿敏以后也许会一万的，你就是三千，如果不愿意，随时可以跳槽。” “.” 阿强被怼的沉默了三秒，顿时骂骂咧咧的小声咒骂起来，什么只能同患难不能同富贵，带头大哥不讲义气等等等等。 裴文聪一声不吭，回到了自己崭新的平治车旁，打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阿敏则坐上了副驾驶，把驾驶位留给了阿强。 阿强走到车前，伸手抓住了车门，最后却没有打开。 这辆新车，给他的刺激是很大的。 当初他嫌弃裴文聪不够“醒目”，笑话他一辈子开不上平治。 但是转眼之间，裴文聪就换了新车。 而且裴文聪说了，再过几年，他要换劳斯莱斯。 那么自己呢？ 每月三千块，其实已经比普通白领高了不少，但是什么时候能够拥有自己的新车？ 而且这每月三千，已经有了施舍和怜悯的味道。 “@#阿姆” 阿强突然掉头，又朝着罗湖口岸的闸口走去，而且越走越快，好似在害怕自己改了主意。 进闸，过关，阿强几乎是憋着气走过去的，当经过那些神情冷厉的士兵身前，他根本就不敢抬头。 好不容易过了口岸，阿强就看到四个平头哥，其中有人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霍仁强”三个字。 “这四个人，怎么看着跟那些人一个鬼样子呢？” 阿强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讪笑着挥手道：“雷闷号，我系火人强。” “你好霍先生，欢迎回到祖国的怀抱。” “.呵呵呵呵” 阿强尴尬的笑了笑，跟着四人离开了口岸，坐上一辆客货两用车，直奔鹏城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阿强见到了一个叫邹志国的人，领着他上了一辆绿皮火车。 进了硬卧车厢，阿强忍不住的问道：“邹先生，为什么我们不坐飞机呢？我听说从鹏城到京城好远的。” 邹志国看了看阿强，冷漠的道：“这是为了让你领略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 “.” 阿强没有明白邹志国的意思，坐在火车上能看什么风景？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 火车是下午发车的，朝着北方一路行驶，到了第二天早上还没到地方。 “邹先生，还有多久能到？” “还有两天一夜。” “还要两天？” 后面的两天，阿强惊讶的看着窗外，确认太阳是在火车的右侧升起，自己一直在向北前进。 没有游出过池塘的鱼儿，是不明白江河的广阔的。 港岛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就那么大地方。 阿强一辈子没有出过港岛，对于内地的辽阔也只是通过文字来了解，等真正亲身丈量一下的时候，对心灵上的震撼自然无比强烈。 等到了京城火车站，看到“京城”那两个大大的汉字，阿强才知道自己果然是来的京城，不是最北端的黑城。 这才走了一半啊！ 两人摸黑出了火车站，阿强跟着邹志国一路步行，差点儿把腿给走细了。 “邹先生，我们不住旅店，这是要去哪里呀？” “不要问，跟我走。” “.” 阿强又害怕了起来，黑灯瞎火的，街上又没有多少人，这是要闹哪样？ 不过最后阿强跟着邹志国到了一处很大的广场上，而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好多人，全都安安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阿强一路上对邹志国这个闷葫芦也算了解了，干脆什么也不问，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不久之后，天亮了。 个头不高的阿强使劲垫着脚往周围看，只看到了一片拥挤的人头。 所有人都很安静，都看向了一个方向。 阿强顺着众人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那是一根高高的杆子。 “这是.旗杆？” 片刻之后，阿强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一面红底金星的旗帜，随着铿锵的音乐缓缓的升了起来。 而周围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充满着激动的神色。 那是一种信仰，那是一种骄傲，那是一种由衷的崇敬。 这些情绪，阿强从来没有在港岛人的身上见过，至少没有如此的强烈，如此的集体统一。 “真是.太可怕了。” 感谢书友“三三模型教教主”的4018币打赏，感谢书友33021208824673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230622191206854的打赏，感谢书友“叶林冉”的打赏，感谢书友“碧蓝或青绿”的打赏，感谢书友“i无为i”的打赏，感谢书友lotus莲筱的打赏。 (本章完) 第两百二十九章 欢迎回家 经历了一场“升旗洗礼”的阿强，迫切的想要完成工作，返回港岛。 多年来，阿强接触到的所有跟内地有关的信息，都是偏执的，妖魔化的， 这会儿他看周围的人，总觉得都是传说中那种疯狂的红色信徒。 所以在整个升国旗的过程中，阿强都是装作哑巴，生怕让别人发现他是“xx主义的走狗”，然后就红着眼睛潮水一般覆盖过来，他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可抵挡不住。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等大家看完升国旗，邹志国要带着阿强去吃早餐的时候，周围的人却全都看向了阿强，那集体注目的眼神，可把阿强给吓坏了。 阿强当年也是在铜锣湾挥舞过西瓜刀的好汉，这会儿却拉住了邹志国的胳膊，跟幼儿园小朋友依偎老师一般可怜。 他真的不明白，都是黑头发黄皮肤，自己一句话都没说，两眼也没有乱看，怎么就被人给“发现”了呢？ 正当阿强惶惶不安的时候，旁边一位头发都白了的老年人问邹志国：“这是一位外宾吗？扶桑人？还是高丽人？” 闷性子的邹志国道：“他不是外宾，他是港岛来的同胞，大家不要这样看他，会把他吓坏的。” “.” “哈哈哈哈哈~” 广场上先是为之一静，然后哄然大笑。 “是港岛来的同胞啊！那他害怕什么？” “就是啊！都是一家人，不要害怕。” “.” 刚开始说话的那个老大爷拍了拍阿强的肩膀，道：“看你们拿着行李，是刚下火车还没吃饭吧？我知道有一家很好的早餐铺子，走走走，我带你们去。” “不用，我们自己就可以。” “什么不用？都到自己家了怎么能不请一顿饭呢？走走走。” 老大爷伸手就提了阿强的行李，头前开路。 阿强就这样云里雾里的，被人拉着离开了升旗广场。 他这时候才小心的问邹志国：“他们怎么认出我不一样的？” 邹志国闷闷的道：“因为你的穿戴跟别人不一样。” “.” 阿强一愣，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时尚运动装，脚上的新款耐克，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自从裴文聪发达之后，阿强的生活品质就直线上升，他一个光棍儿，三千港币一个月花不完，根本花不完，浑身上下自然全是时尚名牌。 天黑的时候没事，这会儿天已经亮了，在人群中就显得非常扎眼。 “那他们为什么又突然间这么热情？” 阿强感触最深的，就是周围人对他的态度变化。 刚开始大家看他的时候，好似是在看“怪物”，但后面哄堂大笑之后，突然间就不一样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热情，他从来没有感受过。 邹志国还是闷闷的道：“因为伱不是外宾，是同胞，是自己人。” “自己人？” 阿强有些疑虑，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自己人”，但是想想当初混街面的时候，如果有老大要“罩”你，你要是不识抬举，呵呵呵。 【算了，反正港英又没把我当自己人。】 进了早餐铺子，老头儿高亢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这是港岛来的同胞，刚下了火车就去广场看升旗，还没吃饭.” “.” “来来来，来我这边坐。” “爷们儿想吃点儿什么？我请客！” “你先尝尝我这个，刚出锅热乎的.” 阿强再次经历了那种短暂的宁静，然后就遭受了“史诗级”的热情对待。 最好的座位被让了出来。 都没等到店里服务员招呼，所有的餐点品类，就被堆上了桌子，还都是双份。 早餐店在场的负责人，直接出来询问阿强有什么特殊要求。 阿强彻底懵逼了。 他完全不了解，自己就是一个在港岛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小扑街，何德何能受到如此对待。 因为阿强完全不知道，升国旗在国人眼中意味着什么。 一个从港岛回来的游子，刚下火车顾不上休息，来不及吃饭就去看升旗，这是一种什么行为？ “吃吧吃吧！尝一尝味道怎么样？” 好多人都在笑着围观阿强，让阿强很不适应。 北方的饮食习惯偏咸，阿强吃起来不太习惯，但是他却默默的吃着，在咸涩的味道之中，品味出了难以形容的温暖。 阿强不记得哪一年了，好似是从福利院出来的第二年还是第三年，也有一个大哥给了他温暖，带他吃饭，带他跳舞，带他砍人。 阿强以为那就是书本上所说亲人的温暖。 但是忽然有一天，那位大哥让他去顶一桩祸事，至少要在苦窑里蹲五年。 就在阿强咬咬牙，为了义气准备去顶包的时候，遇到了裴文聪，然后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裴文聪人不错，但是很抠，而且经过大哥的事情之后，阿强也就变得混不吝，认为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怎么还会有温暖？ 可此时此刻，他面对周围好多人的眼神，却总觉得.这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咳咳咳~” 也许是因为心里想着事情，也许是热情导致的狼吞虎咽，阿强忽然被噎住了，不断的咳嗽起来。 紧挨着阿强的一个七八岁小女孩儿，飞快的把自己的小米粥捧给了他。 “叔叔，你喝我这一碗，我没伸嘴” 阿强正被噎得慌，接过来就喝，好不容易才把嗓子眼的食物咽了下去。 这时候，小女孩儿在家人的怂恿之下，怯生生的说出了一句话。 “叔叔，欢迎你回家！” 阿强：“.” 虽然小女孩儿的表情并不是那么自然，有些生硬，有些怯怯，但是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却把阿强给整的彻底破防了。 “我回家了吗？” “我没有家。” 一个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怎么会有家呢？ 阿强不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连自己的老板裴文聪也怼，心情激动之下，眼角的泪水瞬间滑落。 “这这.这是怎么了？” “他刚才说什么？” 因为阿强说的是粤语，周围的人都没听懂，但看到把人给整哭了，周围的人立刻紧张起来。 邹志国只好道：“他说他没有家，其实大家不要过分的热情，他刚来到内地可能不太适应。” 阿强来内地的报备资料上就是“孤儿”，所以邹志国倒是知情，但因为顾忌个人感受，他也没有对众人多做解释。 白头发的老头赶紧招呼：“大家都让一让，不要把这孩子给吓着了。” 周围的人赶紧起身，给阿强腾出了好大一片地方。 那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还以为是自己把阿强惹哭了，抿着嘴缩在家人身边，委屈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片刻之后，阿强擦干了眼泪，站起来对着周围的人鞠躬，用很不标准的国语说道：“对不起，谢谢大家，是我自己的原因，让大家误会了。” “这算什么误会，爷们你先吃饭，先吃饱。” “我已经吃饱了。” 阿强左右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打开其中一个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台随身听。 他走到那个小女孩儿身边，蹲下身子把随身听递了给她。 “谢谢你小妹妹，这是叔叔送你的礼物。” “我我不能要。” 小女孩儿明显有些慌乱，赶紧躲到了家人的后面。 小女孩儿的母亲也赶紧推让道：“不不不，这个不能收的，请不要这么客气。” 阿强有些尴尬，不过他还是坚持的道：“既然是回家，总要给家人带点礼物的。” “.” “大妹子，收下吧！这份情谊，咱京城的爷们保证帮你还了。” “就是，我三轮在外面呢！待会儿他不管去哪儿，我都免费送他过去。” 小女孩儿的母亲左右为难，最终很不好意思的把随身听接了过来。 “啪啪啪啪~” 热烈的掌声，让阿强很不适应，不过周围人脸上的笑意，却让他心里暖暖的很舒服。 “咔嚓~” 角落里的一个年轻人，拍下了一张照片。 然后她走过来道：“你好，我是京城青年报的记者潘小青，这是我的工作证，请问可以采访一下你吗？” “采访？”阿强想了想，摇头道：“这不太方便，我还有工作要做，赶时间。” 潘小青马上问道：“你到京城是来工作的？能告诉我们是什么工作吗？” 阿强愣了一下，又看向了邹志国。 邹志国看着周围人好奇的目光，皱了皱眉道：“把你的介绍信给人家看一下。” 在83年这个时代，一个港岛人出现在京城，既然被一个记者给问了，你要是不说个明白，说不定还有点麻烦。 阿强又从行李里找出了蓝海出版社给开的介绍信。 潘小青一看，就感觉自己的新闻素材来了。 “这位霍仁强先生，是受邀来京城，跟京大孤军文学社洽谈文学合作项目的，是来交流的文化界人士。” “原来是位文化人啊！这么年轻，真是年轻有为。” “唉~，看人不能看年纪，有学识的人就是不一样。” “.” 阿强非常的囧。 你要说他是个靓仔，他可以欣然接受，说他是文化界人士，也能勉强当的，毕竟画漫画的也是文化人不是？ 可要说阿强年少有为.他就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了。 要说他有学识 好惭愧嘞！初中都没毕业的好吧！ 出了早餐店，三轮车师傅死活要免费拉这一单，阿强和邹志国只好坐三轮车前往京大。 而那位潘小青记者，骑上自行车就跟在后面。 阿强在三轮车上连连回头，最后用粤语问邹志国：“邹先生，那位记者一直跟着，会不会有麻烦？” 在港岛，记者出现的地方，那必然要出现一些“状况”，所以阿强非常担心。 邹志国道：“不用担心，最多也就是出名而已。” 阿强诧异的道：“出名？谁出名？” 邹志国道：“还有谁？你喽！” “.” (本章完) 第两百三十章 李野：你必须纠正自己的审美观 李野在见到邹志国、阿强、潘小青的时候，也是非常诧异，就是让邹志国带阿强去看个升旗而已，怎么连记者都招来了？ 这是个什么阵仗？ 李野只好一边接待三人，一边让孙先进赶紧去喊李淮生。 现在李淮生还是文学社的社长呢！ 潘小青看着年轻的李野，眼睛发亮的问道：“这位同学，请问你们跟港岛方面的文化合作，具体是什么样的合作呢？” 李野笑着道：“这个等我们文学社的社长来了再说好吧！” 潘小青笑道：“你先跟我说一说吧！” 李野摆手：“不方便不方便，很多细节我是不知道的。” 虽然这次是李野牵线搭桥，但对付记者这种事，还是交给李海生和杨玉民这种老生的好。 李淮生和杨玉民很快来了，当看到李野根本没有“抢镜”的意思，都生出了“李野是个厚道人”的感慨。 但其实吧！李野不需要这种宣传机会，而且也想在表面上淡化跟踏浪文学出版社之间的关系，免得让人说三道四。 李淮生早就跟李野沟通过，自然明白李野喊阿强来京城的意思。 “我们邀请霍先生过来，是为了让他深刻的认识到种花文明的厚重和灿烂， 让他对于《望乡孤军》的时代背景有一个更清晰的认知，以利于相关漫画的创作” “你们可能不知道，港岛的历史课本没有统一的规定，学校老师可以自由选择课本，这就造成了港岛学生对于种花历史的认知缺失” “所以我们决定先给霍先生安排一些历史课程，然后让他感受一下祖国的辽阔，看看祖先留下来的文化遗迹，比如京城的故宫，比如长安的兵马俑” “没错，还有塞外的长城，春风不度的玉门关” 李淮生和杨玉民对着记者潘小青侃侃而谈，旁听的阿强嘴巴越张越大，眼神越来越懵。 他只想着赶紧把这单活儿干完，回到港岛要求老板给自己升职加薪呢！ 可是伱看看这些人都说了些什么？ 让我上课学习历史？我要是喜欢上课学习，还用得着靠画咸湿漫画过活？ 而且看这个劲头儿，怎么着，还真的要我把祖国大好河山给走一遍啊？ 李野看着阿强的囧样，淡然的再加了一句：“鸭绿江边的抗m援朝纪念馆，也是要去看一下的。” “.” “必须要去，必须要去看看，咱们不仅仅是祖辈强大，现在也不弱，不能因为我们习惯性的谦让，让别人以为国家积弱， 让霍先生去看看英军皇家步兵旅是怎么被我们的战士俘虏的。” “.” 阿强已经快傻了。 刚才他被周围的好心人给温暖了，这会儿又被几个“民族主义分子”给整的麻木了。 大鹰帝国的步兵旅，被人给俘虏了？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爱怎样怎样吧！反正自己孤身一人独入狼穴，待宰的肥羊没有反抗的权利。 不过在结束采访之后，阿强就又感受到了那种热烈的温暖。 京大学生对阿强进行了热烈的欢迎，不止是文学社的同学，学生会、团委都过来对阿强表达了友好的态度。 而且在了解到阿强是孤儿之后，这种态度瞬间就上升到了关怀的程度。 “先在京大住下来，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尽管提。” “好的好的，不过我今天订了酒店，谢谢谢谢。” 邹志国提前跟阿强说好了，今晚上要带他出去住，所以阿强竭力推辞了京大的好意。 等到晚上离开京大的时候，阿强才问邹志国：“刚才最后那个跟我握手的人，不是学生吧？” 邹志国一边推自行车，一边道：“不是学生，那是学校的处长。” 阿强震惊的道：“处长？警务处长的那种处长吗？” 邹志国斜着眼睛看了看阿强，不置可否，跨上自行车蹬了起来。 港岛的警务处长被俗称“警队一哥”，说是权势滔天倒是吹牛，但绝对是港岛的大佬级人物。 只不过邹志国不想解释，所以阿强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感觉现在还热乎乎的。 邹志国骑自行车到了皂君庙，见到了李野。 李野笑着道：“裴文聪跟你说过我的情况了吧？” 阿强点头道：“跟我说过了，在这里，一切都听李先生的。” 阿强来的时候，裴文聪叮嘱过他，不能有一点得罪李野，但也不要在外人面前过分的尊敬。 “坐吧！” 李野招呼阿强坐下，然后道：“我看你今天的表情，好像对这边的安排很意外，是觉得哪里不合适吗？” 阿强道：“这肯定让人意外啦，我以为过几天就回去了，可是现在的样子，好像半个月都不够哦。” “这跟时间没关系，”李野否定道：“如果你是合适的人选，也许用不了半个月。” 阿强一愣，合着你们这么欢迎我，还不一定合适呢？ 于是他问道：“那要怎么样才是合适的人选呢？” “认同，发自内心的认同，”李野很认真的道：“我们需要一个发自内心认同这片土地的人，来作为这部漫画的主笔和负责人。” 这才是李野坚持要求港岛那边，派一个漫画师北上的原因。 他害怕中村直人那种人，会肆意改编《望乡孤军》，同样对港岛那边也没有盲目信任。 现在是83年，外部的妖魔化宣传可是确切存在的。 而《望乡孤军》的结尾，是大唐西域的残兵，远涉万里回归故乡的情节，如果一个不认同内地才是种花正宗的漫画师，能创作出那种游子归乡的灵魂共鸣吗？ 阿强好半天才理解李野的意思，他思索了一下之后道：“我不知道是不是你需要的人，不过我是不认同港英的，他们从来没有把我看做是他们的.同胞。” 阿强用了“同胞”这个词，而在今天之前，他对这个词是没有任何感触的。 “行，把你的作品拿给我看一下。” 阿强打开自己的行李，拿出了七八本漫画杂志和漫画画稿来。 李野接过阿强的作品，打开之后认真的观看，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就不对了。 阿强的绘画功底是很不错的，但这些作品之中，掺杂了很多不良的东西。 港岛漫画在六七十年代的时候，曾经有过一股子涩情、暴力风，只不过后来出版了相关的硬性规定，就收敛了很多。 阿强的这些作品没有超出规定的情况，但是那种隐晦的擦边风格，却非常的明显。 而且你擦边就擦边吧！能够把握“纯”“欲”也行啊！可阿强的作品风尘气息太重了，根本无法让宅男生出对“女神”的遐想。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李野阴着脸道：“裴文聪为什么把你给推荐来了？你知不知道《望乡孤军》是一部什么样的作品？” 阿强被李野突然爆发的气场吓了一跳，只好小声道：“我知道的，跟《朔风飞扬》一个流派，我还尝试着写过类似的。” “把拿给我看看。” 阿强赶忙把自己写的那半部拿给了李野。 李野翻看了一阵子之后，阴沉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阿强在上的创作思路，还是跟《望乡孤军》比较契合的。 他对着阿强严肃的说道：“你，必须纠正自己的审美观，接受严格的相关知识学习，这部漫画，不允许出现任何含有不良导向的东西。” 阿强感受到了强烈的压力，他有些憋屈，也有些不开心。 很多年以来，阿强都想成为一个真正的漫画师，但却连一份正式“漫画助理”的工作都找不到。 这一次裴文聪让他北上京城，是他的机会，也是他的考验。 李野冷然问道：“你是现在就想回去吗？” 阿强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最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那你明天就搬到京大宿舍去，认认真真的上课学习。” 当天晚上，阿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白天那些热情的目光，特别是那个七八岁小女孩儿的眼神，尤其让他恋恋不舍。 。。。。。。 第二天，阿强顶着一双熊猫眼到了京大，然后就在孤军文学社的活动室内，看到了两摞小山似的书籍、画册。 李淮生笑着道：“你好霍仁强先生，这是跟唐朝中期相关的历史资料，还有当时的盔甲、武器、服装.你有什么不理解的可以提出来，大家一起讨论。” 阿强：“.” 一整个上午，阿强都是度日如年。 简体字的书籍看起来非常的费劲，需要李淮生不断的给他讲解，阿强恍然感觉自己跟小学生差不多。 幸亏李野提前就提供了情报，港岛的历史课本，对种花历史的记述严重缺失，要不然阿强的学渣本质就彻底暴露了。 到了下午，阿强对那些画册产生了兴趣，先是临摹了几幅，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晚饭的时候才算罢休。 李淮生和其他几个同学看了阿强的画稿之后，都是交口称赞。 “霍先生，你这种绘画风格很有特色，我也是一名绘画爱好者，能教教我吗？” “是啊霍先生，能不能给我们讲讲漫画的特点，还有跟素描的区别？” 当几个学生真心向阿强请教的时候，憋闷了大半天的他，忽然感觉在京大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本章完) 两百三十一章 巴浦洛夫来了 星期六的下午，李野把自行车支在英语系的教室外，等着文乐渝下课。 今天要去皂君庙聚餐，俩人不用再吃京大食堂里的饭菜。 下课铃响了之后，文乐渝一马当先的快步走了出来，敏捷的跳上了李野的车座，真的就像一只灵活的小猫。 李野蹬起自行车就走，载着文乐渝慢悠悠的穿过校园，前往皂君庙的四合院。沿途顺便羡杀了一众男男女女的单身狗。 文乐渝晃悠着两条长腿，仰着小脸，享受着骑行所带来的微风，乐悠悠的满脸惬意。 看到文乐渝的样子，李野忍不住笑问：“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儿，让小渝你这么享受啊？” 文乐渝眯着眼睛伸出两根手指：“两件事。” 文乐渝得意的道：“第一，我这几天一直在看有奖征文的优胜作品，心中颇有所得，享受到了知识上的快乐” 《冰与火之歌》的有奖征文已经进入了第二阶段，优选出来的翻译文稿，开始在各个地区小批量的上市，接受热情读者的考验。 裴文聪把这些进入第二轮的优胜作品，都给李野寄送了过来。 本来李野是不怎么在意的，他只在意市场的真实反应。 但是文乐渝这个“第一翻译者”却非常重视，一份一份的用心阅读，跟自己的第一初稿相互比对学习。 现在看来，小妮子有些乐在其中的意思。 李野笑着问道：“那么第二件事呢？” 文乐渝狡黠的一笑：“嘿嘿，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 李野佯装恼怒的道：“信不信我现在胳膊一抖，咱俩去未名湖里洗个澡？” “哼哼~”文乐渝轻蔑的一笑：“甭耍那些纸老虎的玩意儿，给你仨胆儿伱也不敢。” 李野：“.” 夫纲不振，徒呼奈何？ 不过文乐渝接下来说了一句话，却让李野一愣。 “第二件事，嘻嘻是相隔五天，终于又可以吃到你做的饭了。” “.” 李野心里酸酸的，很不是个滋味。 自从星期天那个阿强来了之后，他这个孤军文学社后备社长就忙前忙后，忙的都没时间去皂君庙给文乐渝开小灶不说，连两人见面的时间都不多了。 就算是今天，也是八人小团体的聚餐时间，要不然李野又要被李淮生他们拉去喝酒。 文学社动不动就有人过来，你得跟着认识认识，作陪联络感情吧？ 以前很多事李野是从来不参与，但李淮生和杨玉民快要卸下担子了，你李野以后不得顶上去？ 这种烦恼要是落在别人眼里，那是他李野臭毛病，矫情。 就这个时代的观念，感情上的事，怎么能跟这种“正事儿”相比呢？ 但是李野却知道，他跟文乐渝之间这“腻腻歪歪”的感情，比什么“正事儿”要珍贵多了。 自从第一电视台播放了那段宣传片之后，文乐渝就对李野黏糊了许多，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天天在一起的日子。 能让文乐渝这种女孩儿，说出刚才那番“甜腻腻”的话，那她心里对李野到底有多依恋？ 这可不是李野上辈子见过的那种“演技派”，人家文乐渝根本就不是需要跟你飙演技的那种姑娘。 李野做出了决定，道：“我就是这一阵子忙，忙完了之后就跟以前一样了，保证不耽误给你做饭吃。” “欸，你理解错了，”文乐渝的小脑袋往李野背上蹭了蹭，道：“你忙你的正事儿，我什么都能吃，再说我要是馋了，就自己去皂君庙做一顿小炒肉， 我跟你说，我现在做小炒肉是拿手一绝.” “.” “嗯，我等着吃你的拿手一绝~” 李野把自行车蹬的更快，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心里也有了爽爽的惬意。 自行车轻快的驶入皂君庙，还没到门口，就看见鹏城七厂的京城130停在门口，家里厨房的鼓风机轰隆隆的响。 李野笑着道：“看来今天鹏哥他们又弄到了什么好吃的，给咱们改善伙食呢！” 文乐渝吸了口唾沫，笑眯眯的道：“最好是小羊羔肉，上一次那个宋大爷做的羊肉真好吃。” 老宋和靳鹏在京城混久了，经常会弄到一些新鲜的肉菜，然后就会拿到皂君庙来，给李野等人改善伙食，尤其是老宋那个家伙，一手厨艺着实不错。 不过李野的自行车刚停到门口，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汪汪汪”的狗叫声。 “嗯？家里什么时候养狗了？” 李野还在疑惑的功夫，文乐渝已经跳下自行车，三步并作两步的窜进了院内。 然后李野就听到文乐渝爽朗的笑声：“巴浦洛夫？哈哈哈，我一听就知道是你。” 李野：“.” 82年的春节前夕，柯老师来京城跑关系，文乐渝自己留在了清水县第二中学。 文乐渝不想去李野家留宿过年，李野便做了一个著名的动物学实验——巴浦洛夫的狗。 然后不知怎么的，二粮店看后门的那只大黄狗，就成了巴浦洛夫。 姜小燕、韩霞和文乐渝都很喜欢这只大黄狗，尤其是文乐渝，前几天还念叨着想念巴浦洛夫呢！ “鹏哥还真是善解人意。” 估计是靳鹏听了文乐渝的念叨，特意从老家把巴浦洛夫给弄过来的。 李野进门之后，就看到大黄狗对着文乐渝使劲的摇尾巴，那股子亲热劲儿，都快向着“谄媚”的方向进化了。 只要看看巴浦洛夫身上的毛发，就知道自从李野等人离开二粮店之后，它的日子就过的非常惨淡。 当初李野在二粮店的时候，那是顿顿改善伙食，连带着大黄狗也顿顿有菜汤喝，隔三差五啃一顿骨头，那皮毛，是真的油光水滑锃锃亮。 现在可好，皮毛干燥乱糟糟，估计着别说三五天啃一顿骨头了，就是带油水的菜汤都没见过几回。 所以说大黄狗现在见了好心的主人，能不巴结巴结吗？ 狗就没有上进心了吗？ “中华田园犬，果然不愧是聪明的物种啊！” 不要否认犬科动物的聪明，李野上辈子的时候，西疆那边就出现了一只“聪明又上进”的孤狼。 当时他在无人区的公路边孤独的行走，嘴里还哼哼着“只能咬着冷冷的牙”，对着过往的越野车投以倔强的眼神。 然后，越野车上就扔下了一包零食。 孤狼刚开始的时候是轻蔑的，不屑的。 但是等它尝过了味道之后.就突然开窍上进了。 中间的具体过程不说了，但是几个月之后，那头孤狼已经变得胖乎乎非常喜感，惹得过往的自驾游客纷纷投喂， 而且据说它还学会了认车标，低于三十万的越野车拦都不拦，只要看到有豪车过来，它就在路中间卖萌。 附近的管理部门看不下去了，这不是影响自然生态吗？ 于是就弄了铁笼子，开车深入戈壁上百公里，把那头孤狼送回了自然的怀抱。 再然后，那头孤狼带着两头母狼回来了，组团在公路上卖萌献艺。 能轻轻松松的吃饱、吃好，谁特么的还费劲去追兔子？ 都是凭本事吃饭，不寒碜。 所以看到现在巴浦洛夫的谄媚样儿，李野倒也没嫌弃它，毕竟它的祖先，可是纯正的东亚狼，跟那头孤狼是一个老爷爷。 家传的本事，丢不了。 李野找到靳鹏，问道：“鹏哥，是你把这大黄狗弄来的？” 靳鹏摇头道：“不是，是师爷把它带过来的。” “师爷？”李野一愣，问道：“我爷爷来京城了？” 靳鹏点点头道：“星期一的时候就来了，只是师爷不让我告诉你。” 李野诧异的道：“不告诉我？为什么？” 靳鹏撇撇嘴道：“我哪敢问？待会儿师爷说要过来训话，你问问他呗！” “.” 李野想了想，没猜出什么原因，索性也就不想了。 难道李忠发还能害他不成？ 韩霞、文乐渝等人，跟大黄狗玩的不亦乐乎，李野和靳鹏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直到后来姜小燕到了过来帮忙，师兄弟才把几大盆菜给拾掇利索。 白萝卜炖羊羔肉，大虾炒白菜，还有备受喜欢的酸菜鱼，都是用大铝盆盛着，主打一个真材实料，量大管饱。 “哎呀，为什么每周只能聚一次餐啊！剩下的日子可让我怎么熬哦！” “就是就是，每周一次也就算了，还从周日挪到了周六，两顿变一顿了。” “行了，你没发觉怎么自从把聚餐时间挪到周六，人聚的更齐了吗？星期天不是这个有事儿，就是那个要忙.” “也对哦！姜小燕要去商场干促销，李大勇要去跟对象谈恋爱，胡曼要去参加学生会的活动.” 李野看着几位同学唧唧歪歪，也是感叹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 大家越来越忙了，而且以后，只会更忙。 不过幸好的是，大家的友情还在，而且没有变淡。 付英杰忽然提议道：“对了，我们去看电影吧？看那个《武林志》，我听同学说可好看了。” 韩霞当即附和道：“我也听说了，走走走，李大驾驶员，开车带咱们去看电影呗？” 李野惭愧的笑了笑道：“我今天出不去，待会儿我爷爷要来，我让鹏哥找人送你们去电影院。” 文乐渝惊讶的看了看李野，走过来小声道：“李爷爷来京城了？” 李野点头道：“我也是刚知道，你先跟他们去看电影，我待会儿骑车去找你。”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文乐渝乖巧的点了点头，跟着几位同学上了130汽车，由王强东开车把他们送往电影院。 只是等到了电影院，文乐渝却道：“你们稍等我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那你快点儿啊！我们等着你。” “好的好的，等我十分钟。” (本章完) 第两百三十二章 你还没死呢？ 李忠发是晚上七点多来到皂君庙的。 看到李忠发一个人进了门，李野就问道：“爷爷你怎么一个人走过来了？你不是带车进京的吗？” 李忠发道：“以后你这个院子，尽量别让外人知道，免得沾上一些麻烦和是非。” 李野奇怪的道：“麻烦和是非？谁要找我的麻烦？” 李忠发摆摆手，让靳鹏关上门，屋里只有他和李野、靳鹏。 “伱们知道这次我来京城做什么吗？” “不知道啊！我只听鹏哥说你是带着局里的车来京城的，是有什么公干吗？” “嘿，确实是公干。” 李忠发嘿嘿一笑道：“中粮今年在东山有个大计划，市里想跟省城争一争，所以让我跟随进京来跑关系，你说我有什么关系？” 李野明白了过来，这事儿还牵扯到他的头上了。 “那么，爷爷你是怎么打算的？” “怎么打算的？当然是连人家大门朝哪儿开我都不知道了，这种事还用我教你？” 李忠发笑了笑道：“我最多两年就要退了，这把岁数难不成还能再升一升？” “所以呀！我是直到今天市里的人都走了，才多留了一天，过来看看你的。” 李野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李忠发不让靳鹏告诉李野他早来了，可能就是不想让文乐渝知道，免得引出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而他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又故意留了一天，说不定也有他的用意。 说是不知道文庆盛的门朝哪儿开，但可不是真的不知道朝哪儿开呦。 “行了，今天我过来，是要跟你们说件事。” 李忠发忽然板起了脸，看着李野和靳鹏严肃的道：“三水出来了你们知不知道？” 李野和靳鹏茫然对望一眼，同时摇头。 三水是去年冬天被两人扭送进去的，这才不到半年，事情有蹊跷。 “哼，你们两个办事真是不够牢靠，费那么大劲弄那些没用的证据干什么？ 当初就不应该打草惊蛇，等他回家过年的时候直接在清水县收拾了他，现在可好，留了这么大一个祸害。” 李野思量了一下，问李忠发：“爷爷，那三水在东山的走私生意收手了吗？” “他怎么会收手？”李忠发讥笑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么大的富贵他怎么可能放弃？现在变本加厉，买卖做的更大了。” “哦~” 李野心里一松，不怎么在意了。 现在已经是83年的春末，再过几个月，那场对着姑娘吹个口哨都能蹲几年的风暴就要来了，三水不作不死，跑不了。 “我说三水的事，不是让你们后悔的，是让你们以后警惕的。” 李忠发看着满脸悔意的靳鹏道：“以后不要只顾着兄弟情义，大把大把的白送人情，到最后只会养出一帮白眼狼来，别人想拿你们的好处，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还有你小野，你从小就容易相信人，看谁都是好人，不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吗？也就幸亏你有点粑粑运，用的几个人都还勉强中用.以后你必须要狠一点，要不然干脆别乱折腾。” 李野讪讪的笑着，不敢跟此刻的李忠发顶嘴。 而靳鹏就更惨了，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次李忠发进京之后，就见过靳鹏两次，每次都没什么好脸色，靳鹏开始还莫名其妙呢！这会儿算是明白了，李忠发骂的不亏。 李野却觉得自己这顿骂挨得有点亏。 他不是太容易相信人，是实在没人可用，不信不行。 现在是82年，大部分的能人还都属于国家呢！当初要是不相信郝健，不相信靳鹏，能走到今天吗？ 你不给人家泼天的富贵，找谁去给你卖命？ 振臂一呼.别人还以为你在跳舞呢！ 当然了，李野之所以敢相信人，还是源于他挂逼的底气。 他知道太多太多的风口，知道太多太多可以暴富的机会，就算被人半路坑了，东山再起报仇雪恨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像李忠发这种在体制内摸爬滚打一辈子的人，当然会处处提防，小心翼翼，绝对不会把任何机会随意让给别人。 因为普通人，一辈子可能就遇到那么一次机会，怎么可能跟别人随意分享呢？ 李忠发严厉的训斥了一顿，最后才道：“我这几天了解了你们那个鹏城七厂，看来发展的很快， 发展的快了，用人就容易良莠不齐，你们一定要建立一套考察制度，重要岗位上的人一定要可信， 如果无法确定，那就尽量不要用清水老乡，免得以后出了问题下不去手。” 李野和靳鹏都是点头答应，这最后一条其实两人已经在做了，以后再出现三水那种情况，第一时间就狠手清除。 李忠发跟靳鹏和李野说了半天，才站起来要返回旅店，他的司机和随员还在旅店，不回去不太合适。 不过到了门口，却碰到了看完电影折回来的文乐渝。 “李爷爷好！” “欸，文丫头这是看完电影了？正好，让李野送你回学校。” “不着急，”文乐渝笑着道：“李爷爷，我妈邀请您明天去我家做客，您可一定要来哦。” “.” 李忠发笑着道：“这不太好吧！太打扰了。” “不打扰的，”文乐渝摇头道：“我妈说了，您到了京城要是不去家里坐坐，那就太见外了，请您千万不要客气。” “那好吧！我明天一定准时到。” 李忠发只好答应下来，然后让李野送文乐渝回学校。 看着自行车上的小情侣慢慢消失在夜幕中，李忠发的一张老脸笑的那个灿烂。 靳鹏感叹的道：“师爷，小野是个有福气的，不像大勇.” “大勇怎么了？” “师爷你不知道，大勇跟省城的一个姑娘搞对象” 靳鹏简略的跟李忠发说了李大勇的事，言语之间明显为李大勇感到不值。 说完之后，却不料一向冷静的李忠发，也是轻叹一声道：“这种事，哪里有道理可讲呦。” 。。。。。。 中粮大院一号院，老路从传达室里出来，把外面小黑板上的信件信息给擦干净。 今天是礼拜天，大院里的住户基本上都在家，还不到中午就把邮局积存在传达室的信件报纸给拿干净了。 今天的太阳不错，老路在太阳下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儿，返回传达室里打开了自己的饭盒。 不过他刚准备吃饭，就看到一辆熟悉的京城130从门外小街的尽头开了过来。 “呵，那小子又来吃饭了，还真不见外。” 这些天老路经常见那辆130过来，要么是送文家的姑娘回家，要么就是两个年轻人一起到文家做客。 看登记簿上的名字单位，老路知道那个帅气的小伙子是京大的学生，叫李野。 “还是有文化的人，讨姑娘喜欢哦~” 老路笑了笑，摇摇头，夹起了一筷子红烧肉就要送进嘴里。 但是，这块红烧肉终究没有送进嘴里。 那辆京城130像往常那样，在距离大院门口几十米的位置就停了下来，然后下来了三个人。 李野和文乐渝老路都认识，而第三个人.怎么好像也认识？ 眼看着三人越走越近，老路的手掌开始哆嗦起来，最后那块香喷喷的红烧肉“啪”就掉在了地上。 “李大脚，你特么还活着呢！！！” “.” 正在琢磨着待会儿该怎么跟柯老师、文庆盛寒暄的李忠发，猛然间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左看右看。 “谁在喊我？” “这边这边，你个老花眼往哪儿看那？” 李忠发这才注意到，竟然是大院门口传达室的门卫。 他眯了眯眼，瞅着激动万分一路跑过来的老路，直到对方跑到了眼前，才认出是谁来。 “你个路坏水，也没死呢！” “.” 老路抹了一把眼睛，颤颤的道：“我想死来着，没死成。” “没死了好哇，没死了你哭个什么？还跟以前一样没出息。” “我没出息？你不也一样？看看你流的猴子尿满脸都是” “你个坏水说话还是那么难听，怪不得死不了，祸害活千年啊！” “哼哼，你就羡慕去吧！我保证死你后头。” 就在大街上，两个老头儿互相瞪眼，互相啐骂，但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四只手握在一起，死死的不愿意松开。 李野和文乐渝都很纳闷，这远隔千里的，怎么就认上了呢？ 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可把两个人的耳朵给勾引的竖起来了。 “路坏水，咱的.卫生员呢？还活着吗？” (本章完) 第两百三十三章 我得换身新衣裳（家里跑水了，请假一更） 老路正抓住李忠发的手激动万分，却突然间听到李忠发问到“卫生员”。 他愣了好一会儿，红润激动的脸色顿时变得愤慨万分。 “好你个老东西，一见面就问卫生员？” “当时我就看你是个两面派，表面上勒令我们不许胡思乱想只能一心抗战，背地里利用自己连长的职权讨好卫生” “.” 老路的一通泼骂，可把李大局长给喷了个满头满脸，搞的他面如锅底下不来台。 “你胡咧咧个啥？多大岁数了说话还没遮没拦” 李忠发一边严厉叱喝，一边冲着老路使劲歪嘴，猛打眼色。 老路看李忠发歪嘴的方向，发现了两只竖着耳朵两眼放光的小家伙， 尤其是那个文家的小姑娘，平时看着清清冷冷淡然恬静，这会儿两只大眼睛滴溜溜转的那个快呀！ “咳昂~，” 老路咳嗽一声，擦了擦眼泪，一本正经的看着李野问道：“老连长，这个叫李野的小家伙，跟伱什么关系啊？” 李忠发顿时得意起来，把李野扯到身前，昂起下巴道：“喏，这我孙子，京大的学生，去年东山省的高考第一，全省第一哦！” 老路明显诧异了一下，然后由衷的道：“全省第一？那还真是不错，了不起。” 李忠发更得意了：“你呢？你孙子在哪儿上学？” 老路翻了个白眼道：“我孙子都参加工作了，光荣的工人阶级。” “哎呀，你怎么能让他当工人呢？咱们当年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你得培养他多学习文化呀” 两个老帮菜谁也不是省油的灯，刚才老路笑话李忠发两面派，这会儿李忠发就拿自家孙子来打击老兄弟。 老路的歪嘴都撇出八里地去了，嫌弃的道：“你孙子能考全省第一，跟你这个老文盲有什么关系？当初识字班你还不如我呢.” “咳咳咳咳~” 李野不住的咳嗽了起来，还隐晦的戳了戳李忠发的后背。 爷爷欸，这里不是斗嘴的地方，让你未来孙媳妇听了八卦，到时候传到奶奶吴菊英耳朵里.嘿嘿嘿。 李忠发虽然心情依然很激动，但也意识到了此时不妥，便对老路道：“我先进去串个门儿，等我出来咱们得好好絮叨絮叨，你等着我啊！一定等着我。” “我肯定等着你，”老路连忙说道：“你先进去忙正事儿，咱们老兄弟有的是时候絮叨.” 老路拉着李忠发的手，到了中粮大院的门卫室。 两人熟归熟，但登记还是必须的，老路在这一点上可不马虎。 不过瞅着李忠发的工作证，老路不由的皱眉道：“老连长，你怎么才混了个正科啊？” 李忠发道：“是副处，前两年才重新工作，到处都没坑了，能凑合着给安排就不错了。” 八十年代初就是这样的，很多老同志重新工作，但职位没那么多，就只能挂个副职等待退休。 别说李忠发这种副处了，副部级挂虚职的都比比皆是，级别虽高，但职位虚，像李忠发这种真算是不错了。 老路摇摇头，道：“那也太亏了，你41年就是连长.” “亏啥亏？”李忠发把眼一瞪，严肃的道：“比那些牺牲了的兄弟比起来，咱有啥亏的？” 老路愣了愣，低下头，嘟囔道：“那是不亏，赚大了。” “行了，别多想了，这都是命，活着算命大，死了也是个烈士。” 李忠发训了老路一句，转身离了门卫室，跟着文乐渝往文庆盛家走去。 但是走了几步远，就听到身后的老路大声道：“高淑仪同志还活着呢！在沪市好好的活着呢！” 李忠发就像中了葵花点穴手，愣在原地，然后僵硬的转动脖子慢慢的转过头来。 刚刚已经止住的泪水，再次哗啦啦的流淌。 看到李忠发流泪的样子，老路咧开嘴无声的大笑，又补上了一句话。 “她嫁给了指导员。” “.” “窝草他马.我早就看他不对劲儿，勒令我们不许胡思乱想只能一心抗战，千防万防” 。。。。。。。。 到了文乐渝家，暴跳如雷的李忠发已经恢复了四平八稳的局长做派，跟文庆盛跟柯老师两位大佬寒暄如故，言谈举止不落下风。 到了饭桌上之后，文庆盛抢先举杯，对着李忠发道：“上一次我去东山，去的急走的也急，没顾得上登门拜访，实在是惭愧， 这次老李同志到了京城，那必须得多住两天，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表一表感谢，要不然我心里可真过意不去。” 李忠发赶忙笑道：“这是说哪里话来？我家李野在京城这一年多，还不是多亏了两位的照顾，要不然以他那实诚的性子，还不知道捅出多少篓子呢？” 李忠发能做到局长，场面上的事情怎么可能不懂？ 当初文庆盛到了清水县过门不入，但却让柯老师带着文乐渝正式登门拜访了的，可不算是缺了礼数。 就这，李忠发也是整个清水县的独一份，柯老师当初可是谁的面子都不卖的。 至于这次进京，人家请李忠发到家里来吃饭，其实是因为李野的缘故。 当初在清水县，李野和文乐渝还处于“恋人未满”的阶段，只在最后分别的时候，文乐渝才送了李野一个歪歪扭扭，相当于“定情荷包”的毛线钱包。 等到了京城，两个年轻人发展迅速，柯老师两口子又挑不出半点不满意来，眼看着李野都到了“来家做饭”的地步了，那关系还能一样吗？ 所以文庆盛说什么恩情之类的，李忠发都不在意，只要柯老师两口子好好对待李野，那比嘴上说八百句感谢都强。 但是李忠发“谦虚”的话音落后，文庆盛却说道：“老李同志你这话说的不对，我就喜欢李野的实诚劲儿， 前些年，聪明人咱见得还少吗？还是像李野这种又实诚，又心善的孩子才靠得住。” “就是~” 柯老师也笑吟吟的纠正李忠发的错误观点：“再说李野那也不能叫实诚，那叫善良，他要是动起心眼儿来，那可聪明着呢！” “是吗？你看我这从小看他长大，还真是不敢夸他” 李忠发瞅了瞅坐在旁边的李野，有些诧异自家孙子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人家两位大佬这么喜欢？ 不过李忠发在满脸欣喜的同时，也给李野打了几个眼色。 【你小子别得意忘形，赶紧给我羞涩点儿。】 李野连忙略微低头，讪笑着做不好意思状。 其实吧！李野多少能了解柯老师和文庆盛的心里想法。 善良这个东西，随着身份地位的提高，会逐渐的被“理性”所压制。 在激烈的竞争环境之中，在如履薄冰的情况之下，谁又敢依“善良”行事？ 李野上辈子就是心存善良，所以才被死死的压制在了底层好多年，等他的心慢慢变得冷硬的时候，却又来到了这个世界， 这辈子他是挂逼，心里全是“千金散尽还复来”的理念，那心态又完全不同，所以这份宝贵的善良，也就始终不曾改变。 柯老师和文庆盛对李野多方面观察，也发现了李野的这份特殊。 鹏城七厂飞速的膨胀，七寸刀锋风头日盛，少年得意锋芒毕露，才是最显心性的时候，但是李野，还是那个李野。 就这样又有眼光、又有本事、又心地善良的孩子，不赶紧抓过来做女婿，还等着被别人抢走吗？ 两口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李忠发自然心里非常高兴，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等到出了文家的门，都下午三四点了。 爷俩一边往大院门口走，李忠发一边对李野道：“我喝了不少，今天晚上你得帮爷爷撑一下子，那个路淮水酒量不浅，千万别让他把爷爷灌倒了。” 李野劝道：“爷爷你别叫人家路坏水，一大把年纪了，不好。” 李忠发却道：“他姓路，名字叫淮水，淮河的淮，河水的水。” “哦哦哦，”李野恍然明白，然后问道：“爷爷，那个路大爷以前是你的兵？” “是啊！”李忠发突然间有些黯然：“你还记得去年我跟你说过，有一次部队突围，我们连负责断后吗？” 李野点头表示自己记得，当初李忠发是信了老槐爷，才选了右边的岔路，其余的人都走了左面，当时李忠发说他们都没有回来。 李忠发叹息道：“当初他们走了左边的路，后来我以为他们都死了，没想到还有活下来的” “哦~” 李野看出了李忠发的情绪有些低落，便没有再问，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再问。 不过爷俩到了门卫，却发现路淮水不见了，替他看门的是个年轻人。 “小同志，请问路淮水去哪里了？” 年轻人站起来笑着道：“您是李同志吧？路师傅出去办点急事，他让我给您留个话，让您给他留下住址，今晚上一定会联系您。” “哦哦，那我写一下联络地址。” 李忠发在纸上写下了自己住的旅店和旅店的电话号码。 李家爷俩返回了旅店，等着老路联系过来，今晚上合伙把他给灌倒。 但是左等右等，等到晚上七八点了都没见人。 “爷爷，你没听人家说，那个路爷爷有急事吗？不行你明天再过去问问他住哪里呗。” “哼，我觉得不对，”李忠发眯了眯眼道：“你不知道那家伙肚子里多少坏水儿，不知道又憋什么坏呢！” 李野笑道：“没觉得人家多坏，你肯定是想岔了。” 李野的话刚刚说完，旅店前台就过来喊：“206，电话。” 李忠发拔腿就往楼下跑，跑到前台拿起电话就道：“我说你个路坏水干嘛去了？我等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今晚上的酒你还喝不喝了？” “.” “喂喂？说话！” “.” 李忠发连续喊了几声，电话那端都没有声音。 就在他以为是电话出了问题的时候，听筒中传出了一个抽泣的声音：“连长.是我！” “.” 李忠发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气血直冲脑门。 片刻之后，李忠发才颤颤的道：“高淑仪同志是你吗？” “是我呢！”电话那端的女子好似喜极而泣，言语不太清楚的道：“我下午接到了路淮水的电话，等了好久才又拿到了你的号码， 电话总是打不通.现在我终于放心了，路淮水没有骗我。” “他怎么敢骗你？他要是敢骗你，我把他肚子里的黄水都给打出来.” “连长，你这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鲁莽？” “是是是，我们岁数都大了，我也就过过嘴瘾，我都好多年没练拳脚了，身体都不行了” 李野：“.” 【爷爷，前两年你揍的好像不是我那便宜老爹是吧？】 但是电话那端一听李忠发说“身体不行了，”立刻就紧张的道：“连长你哪里不得劲？我明天就到京城，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啥？你要到京城来.我.我明天就回东山了。” “你先别回东山，”电话那端的声音强硬了起来：“我明天上午坐飞机过去，你一定在京城等我。” “啊？诶诶.行.” 李野在一边瞅着李忠发，看他诺诺应声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 不过当李忠发小心的挂断电话之后，转过身就换了一副“上位者”的面孔。 “去，把你那个什么风华服装，每样给我搞两套过来，让我试试尺码。” “.” 李野愣了一下，忍着笑道：“尺码不用试，前几天专门给你定做了，还没给你邮寄回去呢！明天一早就给你拿过来。” 李忠发把眼一瞪：“什么明天一早，今晚上就去给我拿。” “哈哈哈~” 李野终于忍不住笑，哈哈的道：“爷爷，不就是老战友见面吗？不至于那么心急隆重吧？再说我觉得人家一定不在乎你穿什么。” “你知道什么？” 李忠发目光锐利，好似焕发了战意的战士似的。 “你那个高奶奶既然过来，那么姓柳的一定也会过来，四十年前他就比不过我，临到老了，可千万不能输给他。” 李野点点头，深以为然的道：“明白，完全明白。” 李忠发轻哼一声，又对李野道：“你也打扮打扮，就穿上电视的那套衣裳，给我壮壮声势。” “欧尅，一定欧尅，咱爷俩帅死他们。” 家里厨房渗水了，嘀嗒到楼下去了，拆了橱柜找漏水点，折腾了好久才修好，幸亏楼下邻居性子敞亮，要不然还不知道弄成啥样呢！人家去年才重新装修的呀！就是给人家修好，心里也很惭愧。 所以.读者老爷们，也敞亮一下，原谅老风哈！ (本章完) 第两百三十四章 我神你马的大侄子 第二天一早，路淮水就赶到了李忠发下榻的旅店。 结果他一看李忠发，顿时就是惊讶的道：“我说老连长，你这是老树发新芽.显摆给谁看？” 李大局长拂了拂自己的新衣裳，对着路淮水淡淡的道：“别明知故问，既然高淑仪来了，姓柳的能不来？ 喜欢的话我送你一身，现在不是补丁越多越光荣的年月了，要讲究个牌面，讲究个精神。” “那敢情好，我这一身中山装穿了七八年，老婆都不让我换，还得是老连长稀罕我。” “我稀罕你个屁，”李忠发气哼哼的道：“昨天伱为什么背着我联系高淑仪？把人家从沪市折腾到京城来干什么，很闲吗？” “你就甭装了哈，”路淮水也不甘示弱的道：“昨天看你那急叨叨的样儿，信不信这次不见，一辈子后悔？咱都这岁数了，是见一回少一回。” “.” 李忠发哑然无语，刚才还挺直了腰杆子意气风发，这会儿却有一股人生迟暮的萧索落寞。 种花家83年的人均寿命，还没后世那么高呢！ 像李忠发、路淮水这种从旧时代过来的人，感觉七十岁就快到头了，活八十岁想都不敢想。 在这个没有微信、没有高铁、没有私家车的年代，老朋友想见上一面，不知道有多难。 说不定错过这一回，就真是阴阳永隔。 看到李忠发叹息感怀，路淮水又轻轻的道：“其实这一次，指导员也急着来看你，他这些年来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李忠发愣了一下，问道：“他问我什么？问卫生员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吗？” 路淮水满脸的无语，摇了摇头没说话。 李忠发不高兴了，“我说你个吞吞吐吐的又憋什么坏？赶紧说。” 路淮水就是不说，只是道：“等他来了，让他跟你说吧！” 李忠发又急又气但是也没办法，他知道路淮水的脾气，有话憋在心里那是打死也不说，要不然怎么说他坏呢！ 于是他只好问道：“昨天没来得及问你，指导员现在什么路数？” 路淮水瞥了李忠发一眼，道：“这你就甭想着比个高低了，人家比你高一大级，是个厅官。” 李忠发并不意外的道：“意料之中的事儿，指导员有文化，有能力，不过这次咱还就跟他比文化，看看我孙子看看我孙子.” 路淮水抢着说道：“指导员现在是真文化人，还是什么作协的呢！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老连长，到时候丢了面子别怪我。” 李忠发不屑的道：“作协的怎么了？我孙子也是作家，再说了，他那么大人了好意思跟我孙子比吗？真要是比，那咱比比长相，他有我孙子长得俊吗？” 路淮水当即翘大拇指道：“这个没的说，爷爷英雄孙好汉，连长英俊不减当年，没人不服。” 李忠发再次得意起来：“哼，卫生员嫁了他柳正卿，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不过李忠发转头就盯着路淮水：“其实你昨天悄悄的去打电话.也是想看看我跟指导员较劲吧！” “嘿嘿嘿，都瞒不过老连长，这么多年没看你俩掐架了，还挺想念那时候的。” 。。。。。。 快到中午的时候，翘首以盼的李忠发，看到两辆小轿车远远的开了过来。 路淮水赶紧把衣领子上的扣子扣好，问李野：“帮路爷爷看看，还有哪里不合适？” 李野伸手拽了拽路淮水的衣服下摆，笑着道：“看哪里都合适，有派有面儿，帅呆了。” 路淮水和李忠发穿的都是风华服装专门针对中老年人的一款，近似于杰哥代言的那个“种花立领”，在83年这会儿绝对亮眼。 小轿车径直停在了三人面前，司机还没等下车开门呢！后排车门就自己开了。 一位头发花白的女士抢着下了车，三两步就走到李忠发面前。 “连长。” 她只说了一句，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只是伸手抓住了李忠发的胳膊，满脸的泪水滚滚而落。 “你这.嗨，哭什么？你忘了指导员的话了？坚强的战士不流泪，流泪不是好战士。” 李忠发自己的眼角已经湿润，却强忍着泪水，严厉的训斥了高淑仪。 因为他看到一个依稀熟悉的老头，已经从车里下来了。 跟路淮水斗嘴归斗嘴，但既然人家已经是两口子，那可不能给人家添麻烦，这些年因为捕风捉影坏了家庭的事情可着实不少。 可是那刚下车的老头儿，却幽幽的道：“就让她哭吧！她要是不哭，我可怎么好意思哭哦！” “.” 看着慢悠悠走到身前的老头，李忠发五味陈杂。 他忍不住问道：“柳指导员，你怎么老成这样儿了？我记得你还比我小一岁呢！” 柳正卿泪眼八叉的看着李忠发，一边流泪，一边笑着道：“想你想的呗！我想了你四十多年了，可不就老了么？” “.”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两个大男人愣了一下，才齐声大笑，然后紧紧的相拥抱在了一起。 他们互相拍打着对方的后背，用的力气很大，发出“嘭嘭嘭”的响声，就跟干架似的。 只是再看他们脸上肆意流淌的泪水，才知道这是男人的独特感情表达方式。 “好了好了，不要再拍了，一把老骨头都拍散了.” 高淑仪看不下去了，过来拉开了两个动了情的男人。 李忠发赶紧松开臂膀，嫌弃的对柳正卿道：“你这身板儿也太弱了，几十年不见一点长进也没有，相反还退步了。” 高淑仪叹息一声道：“他在乡下吃了十年的苦，伤了老底子，身体是不行了，老连长你昨天说.” “我身体没事儿，”李忠发赶紧道：“我好着呢！不信你问我孙子，他一身的武艺都是我手把手教的。” “这我大孙子李野，京大经济系的学生，82年高考全省第一， 我孙子还是个作家，《潜伏》就是他写的，《潜伏》你们知道吧” 李忠发一边伸手去拽自家孙子李野，一边按照原定计划开始显摆，但是他伸出胳膊连续捞了两把，却都捞了个空。 回头一瞧，自家那个向来“目中无人”的大孙子，怎么还有点尴尬？有点古怪？ 李忠发不悦的道：“你还不好意思了？柳爷爷和高奶奶又不是外人，过来给他俩看看，什么叫英姿少年，什么叫年少有为” 这时候，柳正卿却笑着道：“老李你不用跟我显摆，我早就听我闺女说过七寸刀锋是个帅小伙儿，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你孙子。” “你闺女？” 李忠发这时候才注意到，从第二辆小轿车里下来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李忠发道：“这是你家小子和闺女？” 柳正卿道：“是啊！这是我大儿子和小女儿，大的在外经贸委工作，小的还在京城外语学院学习。” 李忠发当众显摆自家孙子，人家柳正卿也不怂，自家一对儿女可以不差。 柳正卿招呼着道：“慕阳、慕寒，过来跟你李叔叔打个招呼。” 李野同学眼看着柳慕阳和柳慕寒走了过来，笑吟吟的“李叔叔长、李叔叔短，李叔叔今天的气色真好看”的打了招呼。 然后，俩人就看向李野，等着他这个大侄子给长辈请安。 尤其是柳慕寒，看着一身帅气西装的李野，一双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里，焕发出了别样的光彩。 李野心里那是哔了狗了。 我特么好好的谁也没惹，凭啥多了两个差不多岁数的叔叔和姑姑？ 柳慕阳也就算了，看样子能大他个七八岁，可柳慕寒以前就认识，就比他李野高一级，怎么平白无故就高了一辈儿？ 其实按照种花家的习俗，如果有血脉联系的，那就算对方年龄再小，你喊他个爷爷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可这种没有血脉联系的，可就不那么好喊出口了。 但是面对李忠发严厉的眼神，李野也只好低声喊道：“叔叔好，姑姑好！” 这会儿守着指导员和卫生员的面，要是不给李忠发面子，那这老家伙一定会“记仇”，回去不逮住李野收拾个七八顿保证不带完的。 “不用那么拘束，我挺喜欢看你的的，以后咱们多多联系，多多交流。” 柳慕阳嘻嘻哈哈的跟李野打了个哈哈算是过去了。 但是柳慕寒却看着李野，笑着道：“既然你叫我姑姑？那我以后可就叫你大侄子了昂？” 我神你妈的大侄子。 (本章完) 第两百三十五章 真正的战士从不炫耀 几个老战友在旅店门口哭了一鼻子，然后也就到饭点儿了，于是就一起上车离开，准备去饭店叙旧。 柳正卿和高淑仪的车在前面引路，李忠发的上海牌小轿车在后面跟着。 路淮水摁了摁上海轿车的后座，调侃道：“老连长，你这级别不高，车却很不错啊！ 京城很多比你级别高的还没有小轿车呢！你们清水县这么富裕？” 李忠发大大咧咧的道：“不是我们清水县富裕，是我那个单位富裕，要不然伱以为我愿意高职低配在粮食系统过日子？” 李忠发嘴上得意，其实心里明白，这辆小轿车还是得益于去年中粮在清水县的一个项目，在此之前他李大局长的座驾是一台半个星期坏三回的212。 而且也就是李忠发资格老，胆子正，要不然这辆车早上交了。 三辆轿车过了阜成门继续往北，眼看着要到西直门。 “老连长，今天咱们要开洋荤了，”路淮水笃定的道：“这肯定是去老莫的，咱指导员五几年去苏鹅那边学习过，老莫最开始就是招待他们这种人的。” “什么洋荤，不就是牛排面包沙拉黑海鱼子酱吗？咱又不是没吃过。” “嚯，老连长你倒是阔气，今天我就跟你吃那个黑海鱼子酱了。” “哼，跟吃不起似的，今天鱼子酱管饱。” 李忠发大喇喇的撂了一句，然后看向了大孙子李野。 到了80年代初期，莫斯科餐厅已经不像五六十年代那么高大上了，平民花个十几块也能搓一顿洋荤， 但你要吃黑海鱼子酱，那可就不是一点“小钱钱”那么简单了。 李野撩了撩自己的西装，露出了里面的厚厚钞票。 昨天李野一瞅李忠发急叨叨换衣服的样子，哪里不知道今天要给爷爷挣个面子，身上哪能不带钱呢？ “爷爷，我还带了点美元，应该能吃饱。” “嗯，待会儿看我眼色行事。” 李忠发心中大定，自家孙子又能干又懂事，一个顶仨不在话下。 三辆车过了西直门，果然停在了老莫的门前。 一行人下车，有说有笑的进了餐厅。 李野随意的多扫了两眼，打量着这个“梦开始的地方”，从一些精致奢华的雕饰上，确实感受到了风靡京城二十年的布尔乔亚式品位。 只不过此时已经是83年，曾经的苏鹅籍厨师、服务员已经大多离开，要不然李野都能提前好多年，享受到苏鹅姑娘的服务了。 几人找地方坐定之后，柳正卿感慨的道：“好多年没来了，这里都大变样了，以前这里的餐具都是银的.也不知味道变了没有。” 莫斯科餐厅刚开始的时候，很多餐具都是银质的。 但是因为在那段特殊年代，像“钟跃民”式的年轻人太多了，各种餐具丢失严重，最后不得不把贵重物品全部撤掉，换上了普通的餐具，整体的奢华氛围降低了一个档次。 服务人员开始上餐巾，等待点菜。 柳正卿非常的敞亮，先点红菜汤，然后奶油烤鱼、罐焖牛肉、金枪鱼沙拉、牛排.点了一大圈，最后也要了鱼子酱。 李忠发瞅了一眼菜单，然后悄悄给李野使了个眼色。 李野点头表示明白，这是让他待会儿先去付账。 李忠发虽然不知道李野的真实家底儿，但清水县的麻糖生意可一直没停呢！赚的钱都在家里给李野存着，所以自家这个孙子比在场这几个爷爷、奶奶可富裕多了，孝敬一点不算啥，亏不了。 大菜很快就上了桌，李忠发也跟柳正卿、高淑仪等人开始了回忆寒暄。 李野插不进嘴，低头开始吃自己的那一份儿。 不过吃着吃着，就听高淑仪高奶奶笑着问他：“小野，你是不是经常来这里吃西餐呀？” 李野有些奇怪，笑着道：“没有啊！我是第一次来老莫。” 李野的便宜叔叔柳慕阳道：“是吗？看你刀叉使得非常顺手，可不像是第一次吃西餐。” 李野这才意识到，在83年可没有那么多的西餐店，吃西餐的机会很少。 他其实不喜欢吃西餐，但上辈子撩妹的时候却吃的很多，因为西餐最小资、最装逼。 很多女孩儿就是喜欢西餐的那个调调，却不知真正的高档中餐，无论是味道还是价钱、逼格，都能甩西餐十八条街。 李野点点头道：“我确实吃过几次西餐，春节的时候我去了港岛一趟，尝过一些所谓的西式大餐，总的来说别有风味，但是.还得是咱们中餐博大精深。” 李野说的是实话，别看老莫名气大，但跟李野和文乐渝经常去的朝阳区小菜馆儿，根本就不是一个境界的东西。 “你小孩儿懂得什么？” 李忠发瞪了李野一眼，嫌弃他当着厨子的面骂菜难吃，没点眼力见儿。 然后李忠发就岔开话题问柳正卿：“指导员，今天早上我听老路说，你一直有句话想问我，到底是什么话？” 柳正卿看了老路和高淑仪一眼，对着李忠发问道：“当年，咱们在岔路口分别之后，你到底去了哪里？” “你就想问这个呀？嗨~” “当时d小组临时会议之后，我单独往西北方向侦查前进，我憋着一口气走了走了一夜，” “期间我好几次都想回头去追你们.但我又想证明我是对的” 李野已经听李忠发说过两次当时的情况，但这一次说的最清楚。 显然当时的d小组会议，所有人都不赞成李忠发那个连长的意见，不愿意走右边往西北方向的那条岔道。 而李忠发之所以独自选了往右，“向前侦查搜索情报”，估摸着当时柳正卿、高淑仪都投了李忠发的反对票。 “我的猜测是对的，我在第二天早上到了齐河湾，一问当地老百姓才知道大部队已经过去一整天了，我赶紧掉头回去追你们” 李忠发说着说着，激动了起来：“等我第二天傍晚追到赵家店的时候，碰到了一群逃难的老乡，说有支小队伍被倭兵杀了，我.” 李忠发停顿了数秒，一边抹泪一边道：“我当时疯了，我真疯了.老六连就剩我自己了，我还活着干啥，我要宰了他们. 我一路追了下去，就算我只有一个人，也要追下去， 到了晚上，我终于在前庙村追上了那股敌人，那些畜生正在放火烧村” 李忠发已经深深的陷入了回忆之中，却没注意到柳正卿、高淑仪还有路淮水，都已经动容失色，满脸的激动，而高淑仪更是跟着开始抹眼泪。 终于，柳正卿打断了李忠发，语无伦次的质问道：“所以你就趁着夜色，那天晚上在前庙村突袭鬼子搜索小队的，就你一个人是吗？” “可不就我一个，我趁着夜色摸了过去，从背后发动偷袭” 李忠发这时候才觉察到不对，问道：“不对，你们怎么知道前庙村的事情？你们怎么知道是我？” “我们当时就躲在村子里呀！” 高淑仪哽咽着道：“当时倭兵把村子围了，我们冲不出来，我们觉得与其被他们打死还不如烧死，那火是我们自己放的. 后来村子外面打了起来，我们知道是自己人，但我们灭不了火，没办法出去帮你.呜呜呜~” 路淮水接着道：“当时指导员就说，一定是连长你回来了，一定是你在救我们，我们拼命的救火，侯显贵的手都烧伤了， 但是当我们终于打开一条通道出来之后，却找不到你了，你把所有的倭兵都引开了.” 李忠发愣愣的听着几位战友的诉说，不断的喃喃低语：“怎么就差那么一点呢？怎么就错过了呢？” 柳正卿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慢慢的推到了李忠发面前。 那是一个钢笔的笔帽。 “第二天，我们找遍了附近周边，只找到了这个笔帽。” 柳正卿红着眼睛道：“这支钢笔我用了很多年，当初被你讹了去，还很舍不得.这么多年了，我总想着啥时候.能让它跟笔杆儿合成一块.” 路淮水在一旁附和道：“这是真的老连长，当时指导员找到这件笔帽的时候，哇哇大哭，跟个月里娃娃似的.” “还有我，还有你，”高淑仪擦着眼泪道：“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哭了，要是没有老连长你，我们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 李忠发愣了好一会儿，才砸吧砸吧嘴说道：“那可不好办了，那笔杆儿我插在最后一个倭兵的脖子上了，” “我趁着晚上打光了所有的子弹，突然.就不想死了，但我撤退的时候被倭兵的战斗小组给咬上了，那三个傻货想抓活的，算是倒了他姥姥的血霉.” “砰~” 路淮水拍了桌子，大喝道：“连长就是威武，不服不行。” 高淑仪也两眼放光的道：“真恨当时不能在场，看不见老连长的风采” “你们要在场哪还有我的什么风采？肯定是一拥而上群殴了那群王八蛋啊！一挑三，你当我愿意哇？” “哈哈哈哈~” 几个老头儿笑哈哈，李野和柳慕寒却是听的两眼亮晶晶，刚才看几个老头老太太哭鼻子，还觉得挺有意思，这会儿一听，才知道什么才叫“勇敢的战士”。 李野知道李忠发一挑三的事儿，但李忠发从来没有这么详细的跟他说过，所以说真正的战士，是从来不屑于拿着功勋四处炫耀的。 几个人激动了好一会儿，才总算平复了心情。 高淑仪道：“我们后来遇到了三四四旅的人，刚好指导员有个同学在里面，然后就跟他们走了，后来我们不死心，找了你好久，但一直没有消息.” “嗨~” 李忠发道：“我当时被倭兵捅了后腰一刺刀，头昏脑涨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走了一通，幸亏遇到了一支敌后武装.” “我进了游击队，直到44年才又被整编进队伍，匀到了七纵那边你们当然找不到我了。” “怪不得老连长你这会儿才正科呢！你这欸.” 老路算是明白了原委，不住的替李忠发感到惋惜。 39年入伍，41年就是连长，结果到了44年又重新开始。 不过柳正卿却看了看李野，笑着道：“世事无常，老连长你入了游击队，是不是就遇见了喜欢的姑娘，然后.” 李忠发老脸顿时红了起来。 (本章完) 第两百四十二章 你们不觉得我很不专业吗？ 郝健非常感谢李野，感谢李野给了他两年的时间，让他在一个厂长的位置上，接触到了很多人，学会了人际交往，适应了某些环境。 要不然，他绝对能被几个仿冒厂家的红脸白脸给唬住，绝对会在诸般大道理的轮番轰炸之下无地自容。 厂长甲：“小郝同志，不是我说你，你搞了那么些漂亮姑娘在我们展台前抢生意，是个人都不能忍的是吧？ 所以当时我们也是一时之气，才放了几件相差不大的衣裳在展台上，谁曾想被外商看上了，反正都是为国创汇，谁卖都是卖嘛” 厂长亿：“就是呀郝厂长，这衣服都是两条袖子两条腿儿，我们的衣服跟你们的风华牌，它也不是百分百的一模一样呀！ 伱可倒好，竟然把港岛的律师给喊过来了，你这不是破坏咱们的内部团结吗？” 郝健的嘴都差点儿撇歪了，好悬保持不住礼貌的微笑。 【还衣服都是两条袖子两条腿儿，大家的衣服不是百分百的一样.尼玛的你们就只换了换扣子和标签而已，给你媳妇儿换个发型，就能成我闺女了？】 但郝健表面上一点都看不出生气来。 不卑不亢、不露声色、绝不动怒，都是郝健这两年在李野的安排之下，练出来的重要技能。 对面这三个人，平时可都是管理着上万人的企业人，红脸白脸熟练切换，熟练的话术，不俗的气场， 而且他们还占住了“大义”，一般人遭上了肯定顶不住，坐立不安都是轻的，搞不好还以为自己理亏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呢！ “几位同志，我们只是拥有港岛风华公司的生产授权，至于什么索赔、侵权.我也不懂啊！” 郝健很委屈的道：“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知道了你们的事情，我要是知道这些，前几天不就给几位提个醒了吗？” 睁着眼睛说瞎话，是一个场面人必须具备的交流技能，郝健当初卖麻糖的时候，李野就看出了这家伙的天赋，在这两年的刻意培养之下，郝健已经修炼有成了。 “郝厂长你就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厂长乙说道：“反正你手里不是有生产授权吗？那咱们就互相协调一下， 你就说我们只是替你们经销，实际生产的厂家还是你们鹏城七厂，从今以后咱们就共同进退、团结一致，保证不让公家资产受到任何损失。” “呵呵呵~” 郝健礼貌的微笑着，心里却充满了鄙视。 【替我们经销？还以后共同进退？嘿嘿，到时候别说你们理所当然的仿冒风华服装，怕是鹏城七厂也要唯你们马首是瞻了吧？哄小孩儿呢？】 郝健受了李野的熏陶，也是最讨厌手里啥都没有，却想凭两张嘴皮子白拿别人好处的“聪明人”， 而且郝健有三十多家协作加工伙伴，他可太知道里面的道道了。 梅花鹿跟狍子合作可以共进共退，梅花鹿跟老虎合作……你是来给人家送营养的？还是送皮大衣的？ 所以任凭几个仿冒厂的厂长油嘴滑舌空口白话，他就是不表态不答应。 随便你们怎么说，我就只当耳旁风，你们要是跟我变脸来硬的，隔壁房间就住着四个退伍兵，摔杯为号立马就能保护我的人身安全。 郝健耐心的等待对方说完，然后才一脸无辜的道：“你们找错人了，我就是个给人干活的， 如果我私自允许你们生产，按照合同也是要赔给授权方违约金的，而且解铃还须系铃人，今天是谁难为了你们，你们去找谁才对啊！” 三位厂长互相对望了一眼，对于郝健这句“我就是给人干活的”仔细品味，感觉内涵良多。 最终厂长乙道：“我们本来想跟港岛的那个罗律师谈一谈，但他说内地的独家生产权已经授予你们了，他不能违反合同。” 窝草，我还以为你们几个多看得起我，原来已经在罗润波那边碰了钉子呀？ 郝健咬牙微笑着道：“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们沟通一下，但具体结果如何我心里没底。” “那就麻烦小郝同志了，这是我们家乡那边的一点特产.” “不用不用。” “应该的应该的。” “这绝对不行。” 几位厂长跟郝健推让了好几个来回，但郝健表现出了“良好的品性”，坚决不收礼。 几个厂长看郝健油盐不进，顿时就有些生气了，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你这不拿，不就是不想办事儿吗？ 都是级别不低的干部，那是真有脾气的。 厂长丙意味难明的道：“小郝，那你们引进港岛什么专利的授权行为，经过咱们外贸部门的同意了吗？” 厂长甲瞥了郝健一眼，惊讶的道：“郝厂长你不会是私自接洽了港商吧？在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这可是大忌。” 厂长乙：“我就说嘛！咱们的企业单位，怎么能受外商的限制？原来小郝你这是.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 郝健冷冷的抬了抬眼皮，“呵”的一声笑了。 当初卖麻糖的时候，只是为了几块、十几块钱，他郝健就做好了蹲班房的准备，后来眼界开阔了，他才知道班房是给什么样的人准备的。 一年上税几百万，为国创汇五十万，你们真以为我不是干部？ “这位厂长，就你问的这个问题，跟你们现在担忧的事情.他不相干吧？ 就算你们把我抓了去坐牢，港岛该索赔还是索赔，只不过他们索赔的是外商，我也无能为力” “.” 郝健突然间的变脸，让三位经验丰富的厂长顿时一惊。 这是要掀桌子吗？还是太年轻，太沉不住气啊！ 厂长甲急忙道：“郝厂长你这是说什么话呢？谁说要抓了你去坐牢来？” 厂长乙一拍大腿：“小郝啊！咱们都是为了郭嘉的利益，你总不能眼看着外商白白拿走咱们工人姐妹好不容易挣来的血汗钱吧？他们索赔的可是外汇.” 索赔你又不是索赔我，你跟我哭什么鼻子？ “小郝同志，我们回去等消息，你务必帮我们牵个线、搭个桥，咱们一回生两回熟，日后都是朋友” “好好好，我尽快。” 郝健把几个人送走了之后，才赶紧用宾馆的电话跟京城联系。 电话打到了鹏城七厂驻京办事处，接电话的是靳鹏。 郝健道：“靳兄弟，李野不在？” 靳鹏懒懒的道：“这个时间他肯定不在呀！又要上学，又要搞对象，他好忙嘞！” “我滴娘~” 郝健倍感难受的道：“这都火烧眉毛了，他李少爷还不守在电话机边等消息？他昨天还是瞬息万变争分夺秒，今天睡个觉就忘了？” “急什么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啥时候吃过亏了？” 靳鹏洒脱的说了一句，浑然忘了几天前他刚刚得到消息的时候比李野还急。 鹏城七厂在内地的买卖再红火，赚的也是大团结，出口贸易就算只配给三成的外汇，那赚的也是美元。 上一次去港岛的时候，两人可是看过了香江的繁华。 按照李野说的，花个百十万港币在港岛买栋房子，把老婆送过去待上两年，可以生个二胎嘞！ 郝健就一个闺女，靳鹏现在还没证明自己争不争气，生儿子的吸引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那等李野来了之后，你可赶紧给我打过来呀！刚才那几个仿冒厂家过来找我，给我的压力很大。” “他们找你没用，”靳鹏不假思索的道：“既然港岛的人到了，你就啥也不用干，坐等外贸的人上门找你，你要是咬死了不松口，说不定还能争取不少的好处。” “.” 郝健愣了好几秒钟，然后才回过味儿来。 “你们这是早就商量好了呀！那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这几天都急得吃不下饭，嘴上都起火泡了。” “嘿嘿嘿~，郝健你别不知足啊！” 靳鹏笑着道：“李野说了，这些都是宝贵的学习机会，不信你想想，就咱整个清水县，有哪个企业厂长，能像你这样在广交会上跟那么多人讨价还价？” “信不信李野喊一嗓子，有得是人愿意代替你心里着急，代替你嘴上起泡？我师爷干了一辈子还没有你这么风光过呢！” “我” 郝健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他这些天在流花展馆的外面，见多了想偷偷溜进去的人，随便一问都比郝健有资历。 当宁萍萍拉来第一个五万美元单子的时候，旁边几个摊位的人，无不露出羡慕嫉妒的眼神。 而今天晚上，几个数万人大厂的企业人，明明恨他郝健恨得要死，不也没把他郝健怎么滴吗？ 就这，你还嫌吃不下饭？还嫌嘴上起泡？ 嘴上起泡咋了？不值吗？ 不值才见了鬼了。 。。。。。。 晚上八点，几位厂长去找罗润波，随手还提了几份特产。 不过他们到了罗润波下榻的东方宾馆，刚好看到罗润波在前台打电话，叽里呱啦说的全是外语。 “他说的什么？” “我哪知道？我又不懂外语？” “老钟，你是大学生，他说的什么？” “嗯他在跟一个英国人或者美国人说话他提到了数字二十八万美元” “具体点儿。” “具体点儿.具体点儿我就听不懂了” “.” 三人这时候才有些后悔，没带个英语翻译过来。 不过罗润波很快就把电话打完了，然后三个厂长一拥而上。 “罗律师，郝健同志已经找过了你了吧？你看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谈一谈？” “其实鹏城七厂原则上是同意让我们也获得生产授权的，只不过还需要罗律师跟港岛方面沟通一下，我们也愿意付出相应的授权费用” “罗律师，其实我们的实力都比鹏城七厂要强，能不能让我们.” “很抱歉，很抱歉！” 罗润波赶紧推辞道：“我只是一个代理律师，我能处理的是是否起诉侵权的公司，以及讨论可以获得多少庭前和解金的问题，至于生产授权我没有权限。” 厂长甲有些疑惑的问道：“庭前和解金，是什么意思？” 罗润波很专业的解释：“就是侵权方自知理亏，愿意赔偿我们一笔资金，让我们取消侵权起诉。” “也就是说只要不被授权的商品出现在国际市场上，我们就可以起诉他们，而且至少可以获得一笔可观的赔偿金。” 厂长乙连忙道：“那这笔钱一般会是多少呢？” 罗润波笑着道：“那就看我的专业水平了，不过按照惯例，他们应该会把这笔赔偿，转嫁到你们的身上。” “.” 【合着里里外外只有我们需要赔钱是吧？】 三位厂长简直恨死这帮金钱主义的剥削者了。 特别是刚才老钟说了个二十八万美元，而三方加起来的赔偿金，差不多就是三十万美元左右。 合着几个外商就签了个合同，连一毛钱定金还没见着呢！人家就已经赚了二三十万美元了？ 这比抢劫都来钱快呀！ “罗律师，那如果我们购买鹏城七厂的商品，然后履行我们跟外商的订单，这样的话，就不侵犯你们的专利权和生产授权了吧？” “.” 罗润波愣了好几秒钟，才悻悻的道：“这个问题很专业，我无法给予你肯定的答复。” “好，那我们以后再谈。” 三个厂长转身走了，连随身带来的礼品也带走了。 等人走远了，罗润波嘀嘀咕咕的道：“你们就没有觉得我刚才很不专业吗？” (本章完) 第两百三十六章 喊你一声姑姑，你要尽到姑姑的本分 “我当时被游击队救了，养了大半年的伤，你们也知道41年、42年的形势有多么严峻，游击队为了掩护我，付出了很多很多” “伤好了之后我也想过去找老部队，但当时队伍都走散了，另外那支游击队的情况也非常困难，人心浮动 “我被救的时候带着缴获的几条枪，理所当然的算是核心骨干，如果我再走了，那队伍可就真散了，人家照顾了我大半年，为了掩护我还牺牲了一名战士，咱不能无情无义不是.” 李忠发被柳正卿问了个脸红，但他问心无愧，也就说起了当初暂时离开队伍的事情。 “到了44年，我们那支小游击队被收编，编成了一个排，我是排长.” 但是有些人就是喜欢捣乱。 路淮水不听44年之后的事儿，就逮住前面的事情附和道：“老连长做得对，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必须以身相许，你看看你孙子都那么大了” “.” “伱个路坏水能不能别捣乱？你好意思说我？你孙子不也老大不小了？” “我是负伤之后退到大后方工作了，咱俩都是一个样儿，老连长你别急啊！别让小辈儿看笑话.” “咳咳咳~” “各位爷爷奶奶，我先出去一下。” 李野站了起来，笑着走了出去。 老家伙们的陈年往事，有些可以听，有些还是不听的好。 就李野的身份，这会儿再呆在这里就有些碍眼了。 李忠发跟李奶奶吴菊英相识的缘由，在李野的记忆中并不深刻，显然当初李忠发并没有详细的说给儿孙们听。 不过李野这会儿略一思索，也就能复盘个七七八八。 李忠发以为卫生员牺牲了，然后在游击队遇到了吴菊英，重伤之下被人细心呵护了大半年，冷寂的心也就被重新捂热了。 然后就顺理成章的有了李开建，要不然按照当时队伍里的普遍现象，李忠发得到胜利之后才能成家呢！ 柳正卿和高淑仪估计就是这种情况，所以才导致柳正卿虽然小了李忠发一岁，但孩子却整整差了一辈儿。 只不过人家柳慕寒的父母一直没离开队伍，正常升迁一步不落，不像李忠发，41年是连长，到了44年反而成了排长。 李野出来之后，就先去了前台结账。 因为还没吃完，所以李野问了大概的费用，预先支付了一笔钱，并且嘱咐如果别人再来结账就不要收钱了。 不过他刚把钱交给服务员，柳慕阳和柳慕寒就快步走了过来。 “李野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能让你结账呢？不行不行.” 便宜叔叔柳慕阳赶紧阻拦，并且要夺服务员刚收的钱。 “没关系的，等以后我带爷爷去了沪市，再受你们的回请也一样。” 李野轻笑着阻拦，同时摸出一张两美元的钞票递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迅速把“杰斐逊”给收了起来，笑着对柳慕阳道：“这位先生已经付过账了，您可以晚上或者明天再来回请。” 开玩笑，两美元这年头在黑市上能换十六七块钱，顶他一个星期的工资都多，拿到手里绝对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你这是做什么？说好了我请客” 柳慕阳觉得很不好意思，不过柳慕寒笑着道：“好了哥，咱这位大侄子可是有名的大财主，你就别跟在他面前摆阔了。” “呵呵，这倒是，来来来，我请大侄子喝香槟。” 李野：“.” 柳慕阳拉着李野在大厅里找了个地方坐下，要了三份香槟和水果塔，然后就开始闲聊。 “李野同学，其实我一直对你很好奇。” 柳慕阳笑着道：“我父亲去年跟我和妹妹说起了《潜伏》那本书，说很有意思，我看了之后果不其然， 不过当时我和妹妹都认定，七寸刀锋是个擅长谍战题材的作家，后面肯定还会有谍战类的作品问世， 结果我第二次看到你的作品，却是历史战争类的题材，然后我父亲又向我们推荐了《朔风飞扬》， 然后我妹妹跟我打赌，说你下一部作品一定会再换个题材，本来我们还需要等你的新作品问世才能知道胜负，不过现在遇到你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们.是谁赢了？” “.” 【你妹妹赢了，但我不想告诉你。】 李野诧异的看了柳慕寒几眼，发现她也在目光灼灼的看过来，好似一个捏着彩票等待开奖的彩民。 于是李野好奇的问道：“那两位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们的赌注是什么？” 柳慕阳笑着竖起一根手指道：“一台摩托车，女士款的。” 李野吸了一口气，竖起了大拇指，表示佩服。 八十年代的一辆摩托车，还是女士款的，那么基本上就只有进口这一个渠道。 虽然沪市算是非常开明的城市，而柳慕阳的身份、职业也有着各种便利，但拿一辆摩托车送妹妹做赌注，不得不说是真阔气，真疼妹妹。 想想李野对待俩便宜妹妹李娟、李莹，只是解决了一点零花钱的问题，就被崇拜的宛若英雄，那么柳慕寒拥有这样的哥哥，不知道该多么幸福。 “这个.我的下一本作品，应该会和京大的同学共同创作，还是历史题材吧！” 李野耍了个花枪，因为他《冰与火之歌》已经开始发布了，那么当然不算是下一本了。 “哈哈，这次是我猜对了。” 柳慕阳明显的有些得意，而赌输了的柳慕寒则鄙视的看了一眼哥哥，吐出了几个含糊不清的词语。 李野的听力远超常人，勉强分辨出好像是“就赢了第一回”之类的话。 李野有些好奇的问柳慕寒：“你为什么会认为我的下一部作品，一定会换个题材呢？” 柳慕寒盯着李野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的文笔驾驭能力，并不比其他人更加出色，但你每一次的题材选择都会充满了新意， 所以我认为你不会满足于吃老本、吃冷饭，而是勇于创新，让那些嗤笑你的人，永远追不上你的脚步。” “.” 李野惊讶于柳慕寒对自己的评价，是如此的直接。 他的文笔跟这个年代的作家比起来，那当然担不起“出色”两个字，毕竟这会儿的文化人，整天都把自己的思想和精力埋进书本里面去了。 而想当年的李野，被魔兽、王者、吃鸡、姑娘等等几位好朋友占据了大半的精力，另外还要工作，那么用在写作上的心思就非常有限。 所以李野对自己文笔的自我评价，也就是中肯的“在线”而已。 不过李野随后又意识到了柳慕寒刚才所说的“嗤笑”。 李野有些疑惑，然后就开始仔细回想自己是否得罪了什么人。 但他想来想去，也没想起自己在作家圈子里有什么仇家。 因为李野自从加入作协之后，虽然受到过多次讨论会、交流会的邀请，但他从来不去，认识的圈内人士一巴掌都数得过来，怎么可能有仇家？ “柳同学，你所说的嗤笑我的人，指的是谁？” “辈分差了啊！记得以后叫我姑姑，” 柳慕寒打赌输了，明显不太愉悦。 她先是用锐利的眼神瞄了李野两眼，然后才道：“我只知道一个柴柯南和一个万之悦， 他们说七寸刀锋的《朔风飞扬》，是脱离现实的妄想描写，说你是在宣扬封建主义的余孽糟粕” “另外还说你的那本《烽火逃兵》，更是连文学作品都称不上，完全不顾实际上的战场情况，纯粹是映射某些人的鼓吹性垃圾文字.” “.” 李野笑了笑，浑不在意的道：“我还真没想到，别人对我的评价.还真是刻薄呢！” 柳慕寒则笑眯眯的看着李野道：“你就不打算反击一下？那两个人跟你七寸刀锋比起来，完全就是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 但是柳慕阳却劝阻道：“李野你别听你姑姑的，这种事情太多了，你越搭理他们，他们越来劲，根本就犯不着跟他们置气，要不然早晚能被他们烦死。” “大哥你这话不对，”柳慕寒反对道：“那些人分明就是在借着李野出风头，如果不狠狠的收拾他们一下，以后变本加厉起来，不知道会引得多少人盲从呢！” “.” 李野默默的看着柳家兄妹，发现柳慕阳显示出了成熟的理性和镇定，而“姑姑”柳慕寒的眼睛里，却满是对李野的鼓励和怂恿。 【上啊上啊！是男人就直接干他们！】 只不过李野对“蹭热度”这种行为知之甚深，所以自从加入作协之后，不断收到各种讨论交流的邀请，却从来没有参加过，就是为了少沾些是非。 特别这一次牵扯到了《烽火逃兵》，那就更不需要自己出头露脸了。 “咱都别费那心思了，我被两只狗给咬了一口，总不能反过来咬回去吧？ 如果真咬回去，那可就着了他们的道了，恶狗就是想让咱们人类放弃自己聪明的头脑，跟它们比试谁叫的声音大，谁吠的嗓门高.” “.” 柳家兄妹面面相觑，好半天之后柳慕阳才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而柳慕寒又唯恐天下不乱的道：“大侄子，你要是把这句话传出去，估计能把他们气的吐血，要不要试试？” 我试你个嘚儿，等我跟它们撕咬的不可开交，你老爹这尊大神就派上用场了是不是？ 那些蹭热度的人，是想要把我拉到他们的擅长的烂泥潭里死缠烂打， 你这个聪明的大姑娘，是想让我钻进你们“控场”的擂台上跟对手血拼，你们的目的何在？ 而李野没看见的是，笑了个痛快的柳慕阳，正在桌子底下踩了妹妹一脚。 “慕寒你可别逗你大侄子了，既然人家喊你一声姑姑，你就要有长辈的觉悟，尽到姑姑的本分。” 柳慕寒慢慢转头，冷冷的瞥了兄长一眼。 “这还用你说？管好你自己吧~” 下一章下半夜了， (本章完) 第两百三十七章 小心淹死你个狗日的 李忠发和柳正卿等人吃完饭之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 然后卫生员高淑仪同志，就尽职尽责的把李忠发给弄到了医院，一定要给他做个全身检查。 李忠发实在拗不过她，也只能乖乖就范，谁让他昨天晚上在电话里说自己“身体不好了呢？” 结果到了检查了一大圈，大毛病一样没有，小毛病倒是真不算少。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我身体没问题吧？你们还不相信。” “什么叫没毛病，伱的腰、腿还有这几项指标都有问题，要是不好好疗养一段时间，过两年有你的罪受” “疗养？嗯，用不了两年我就退休了，那就真是彻底疗养了，啥活儿也不干就天天遛弯疗养。” “老连长，我不是在跟你说笑，你要是信得过我，还是到沪市来住一段时间，我给你联系一个好的疗养院。” 高淑仪对李忠发浑不在意的态度非常不满，这些年她见多了，多少英雄好汉就是吃了大大咧咧的亏，相反很多“药罐子”却能磕磕绊绊的享尽天年， 因为药罐子但凡身上有一点不痛快，他就会去医院，老老实实看病，老老实实吃药，虽然看起来病恹恹的没出息，但他落不下什么大毛病。 而那些“铁打的汉子”，一旦扛不住了倒下去，那说不定就到点儿喽！ “去沪市疗养？不行不行，你看看我这精神的样儿，说需要疗养谁相信呀？还不让人笑话？” 李忠发愣了一下，然后就使劲摇头。 要说他需要疗养，倒是有人相信，但他要是去沪市疗养，李奶奶吴菊英第一个就不信， 那可是游击队员出身，温柔体贴的时候能拿勺子一口一口把你喂的胖胖的，但要是出现敌情火眼金睛，又警惕、又凶狠。 高淑仪很无奈，只好瞥了自家老伴一眼。 指导员笑着道：“老连长你看起来确实精神，不过三分精神在人，七分精神在衣，你这是沾了衣裳的便宜，其实.” “好眼力！” 李忠发打断了柳正卿的劝说，拍着自己的衣服道：“这是我徒孙孝敬我的，风华牌，待会儿一人孝敬你们一身，也让你们精神精神” “我们不要你徒弟孝敬” “你们不要两个孩子还要呢！小野，你带你两位叔叔姑姑去试试尺码，一人弄上两身，跟靳鹏说算我账上。” 李忠发一边指挥李野，一边拉着柳正卿往外走：“走走走，咱们再找个地方，你跟我说说侯显贵他们怎么样了，咱们老六连还有几个活着的.” 李忠发拉着几个老战友走了，把李野和柳家兄妹留在了后面。 柳慕阳颇有兴趣的问李野：“风华牌服装，不就是这几天正在全国打广告的那个风华牌吗？ 李野你身上的这套西装难道也是风华牌？我还以为是你从港岛买回来的呢？” 风华服装的广告片，终于在神州大地播放了，那远超这个时代的视觉效果，一下子就打动了所有的观众。 沪市在种花家，一直是时尚的前沿阵地，所以柳慕阳对于近段时间几乎霸屏的风华服装，有着深刻的印象。 而且就算以他沪市人的时尚眼光来看，也对李野身上的这套西装很是欣赏。 “确实是风华牌，纯正的内地国货，”李野道：“这几天应该有新货到了，我带你们去看看吧！” 柳慕阳还矜持着没答应，柳慕寒已经笑道：“好的，不过这次我们可不接受孝敬了啊！虽然我们差着辈分，但你可别当真。” “.” 到底是谁当真了？ 。。。。。。 六点多钟的时候，李野和柳家兄妹来到了西城百货大楼。 因为田洪山的那次失败尝试，西城百货大楼跟鹏城七厂的合作，无论是诚意还是合作力度都提到了最大，几乎把整个二楼都租给了鹏城七厂。 这就让西城百货大楼成为鹏城七厂在京城最大的销售场所。 自从春节过后，靳鹏征求了所有人的同意，就在西城百货大楼实行了“九九七”的营业制度，不论是节假日还是工作日，全都营业到晚上九点。 这在大部分商业单位“天一擦黑就关门”的时代，确实是很有意义的进步。 刚开始的时候，靳鹏还担忧客流量会逐渐衰退，因为这个年代的人手里还不宽裕，攒上几个月才能买几件商品。 但李野却让他放心经营，客流量只会增加，绝不会减少。 要知道这里可是京城，不但有着大量的富裕阶层，也是全神州流动人口最多的地方，很多外地人来了之后，可以不到各种景点看看，但几个百货大楼是一定要逛的。 那么听人一说有个晚上营业的百货大楼，你能不去逛一逛？ 所以当柳慕阳进入西城百货大楼的时候，就很有兴致的问李野：“京城的百货商场是全都夜间营业？还是只有几家带头试点？” 李野含混模糊的道：“只有几家吧！我不是特别熟悉。” 柳慕阳点头道：“也是，京城这边比较固执。” 相对于沪市，京城肯定是要“固执”一点，因为这里引动了整个神州的风向，严谨远远大于时尚。 上了二楼，迎面就是风华服装的大幅广告，十几张模特的全尺寸宣传照挂在两侧，“出口转内销”五个大字挂在中间的最高处。 要论八十年代的广告语，“出口转内销”绝对算是“高大上”的一条，毕竟最好的东西都出口创汇，是所有人的共识。 当时靳鹏搞出这条标语的时候，李野只觉得很low，但是看看人头涌涌的效果，李野也就默认了。 “唉唉，不要挤，你们三个注意排队哦哦，走这边走这边，李哥今天你这身打扮，我实在没认出来.” 李野带着柳家兄妹走了vip通道，直接到了风华服装的高档区，然后就看到了两个妹子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忙忙活活。 其中一个是姜小燕，另一个.竟然是文乐渝。 李野一愣，随即果断的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这时候越是遮遮掩掩，越是显得心里有鬼。 李野可是清楚的记得，当初他和文乐渝在书店碰到柳慕寒的时候，文乐渝那眯起来的凌厉小眼神。 “小渝，你今天这是来帮小燕的忙啊？” “没有，下午的时候我哥跟我说，小燕妈妈的执照有眉目了，让婶子明天去.嗯？” 文乐渝听见了李野的声音，欣喜的转过头来跟他说话，但话说到一半，就看到了李野身后的柳慕寒。 小妮子是个心善的人，正月十五的时候，在夜市上帮着陈金花卖了一晚上的羊汤面，然后就暗中上了心。 83年，一个外地人想在京城办个合法的执照，估计得跑断腿儿，但文乐渝就那么悄悄的托付了自家老哥，直到有眉目了才来告诉姜小燕。 可是不曾想，竟然碰上了柳慕寒。 一般的人，文乐渝从来不认为是对手，比如那个岳萌萌。 但她跟柳慕寒只见过一次，就把她纳入了“假想敌”的序列，没有什么原因，纯粹就是敏锐的直觉。 而现在的情况表明，当初她的直觉不是没有道理的。 文乐渝眯起了自己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笑吟吟的看向了李野。 李野秒懂她的意思。 【你最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要不然看我不挠花你的脸。】 李野拉着文乐渝的胳膊转过身，对着柳家兄妹道：“这是我的同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然后李野又指着柳慕寒和柳慕阳，对文乐渝道：“这两位叔叔和姑姑，是我爷爷的老战友的家人，今天刚从沪市来京城，昨天跟你说过的。” 李野说到“最好的朋友”的时候，文乐渝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但听到有关柳慕寒的介绍，小妮子眨巴眨巴眼，好半天才明白过来。 她小声问：“就是昨天老路说的那个卫生员的女儿？” 李野点点头，表示妹子你真聪明，完全正确。 姜小燕眨巴眨巴眼，发现李野没有介绍她的意思，赶紧躲一边去了。 她预料到接下来肯定要发生点什么，自己还是不要处于大招群伤范围内的好。 李野自身难保了，一旦被误伤了都没地方诉苦。 文乐渝眯起来的眼睛又睁大了，清冷的笑容似有似无，淡淡的优雅悄悄的弥散了开来。 然后小妮子就迈开脚步，跟猫科动物一般缓缓的走到了柳慕寒身前，大方的伸出了爪子.伸出了手掌。 “你好，文乐渝。” 柳慕寒默默的看了文乐渝两秒，嘴角勾起了笑容，也伸出了手。 “你好，柳慕寒。” “你好，柳慕阳。” 柳慕阳也伸出了手，但是接着就发现，这个女孩儿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嘶~” 聪明的柳慕阳，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怪怪的眼神落到了李野的身上，逐渐变得严厉起来。 狗日的你要敢脚踩两只船，我保证淹死你。 (本章完) 第两百三十八章 过过招 “小燕儿，你带我这位姑姑看看衣服，试试哪个款式合适，一定要保证小燕？姜小燕呢？” 李野看事不妙，就喊姜小燕带柳慕寒去看衣服，结果左瞧右瞧，发现刚才还在附近的姜小燕这会儿却不见了。 “我来吧！”文乐渝笑眯眯的对李野道：“我上个星期来勤工俭学了几天，衣服鞋帽都挺熟的。” “.” 李野只是迟疑了一秒钟，文乐渝就领着柳慕寒往女装那边走了。 两人一边走还一边聊，从背影上看，竟然还有几分塑料姐妹的味儿。 柳慕寒小小的惊讶道：“你还在这里勤工俭学？” 文乐渝淡然回答：“是啊！可以赚点零花钱买几本书看。” 柳慕寒点点头：“真挺好的，我也喜欢买书看，我还记得上次在海甸的书店碰到你呢！” 文乐渝笑了笑，不经意的道：“是的是的，我也记得伱跟李野很熟吗？” 柳慕寒捋了捋额头上的头发，道：“还行吧！去年夏天认识的” “.” 这画风变得，真是出人意料。 文乐渝和柳慕寒的反应，跟之前李野的印象完全不同。 文乐渝从来不跟陌生人主动交流，今天李野还是第一次见她跟别人主动握手，更别说给柳慕寒当“导购”了。 而柳慕寒那微微勾起的嘴角，还有那隐隐较劲的眼神，更是让李野感到意外。 在李野的印象里，柳慕寒是个非常有分寸的人，当初她跟火车的卧铺车厢内认出了“七寸刀锋”，李野只是稍稍表现出了保持距离的姿态，她马上就缩回自己的卧铺睡觉去了。 至于后面的两次巧遇，两人更是几乎没什么交流，也就是今天两人之间的关系突然发生了改变，所以才熟悉热络了一些。 只不过刚才李野已经明确说了，文乐渝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以柳慕寒的智商、情商，应该能听出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直楞充长辈，当我大侄子吗？ 那么这会儿你不是应该以长辈的姿态，划清和我之间的界限，帮助你的大侄子澄清绯闻误会吗？ 怎么话里话外的，惹人猜想呢？ “李野，你之前跟你慕寒姑姑很熟吗？” 李野的耳边，响起了柳慕阳的问话。 这位“叔叔”此时的语气，可不像刚才那么温暖，颇有初冬时节南风转北风的意味。 “不熟，”李野果断的道：“我之前跟她一共见过三回，但只有第一回说了大概不到十句话，后面两次几乎没有任何交流，纯粹是偶遇。” “哦~” 柳慕阳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意味深长的看了李野一眼。 【敢情你小子，还有些嫌弃我妹妹喽！】 柳慕阳只是琢磨了一下李野的言辞，就明白了李野的心意。 李野很在意和柳家兄妹之间的友谊，但那份在意源于李忠发和柳正卿、高淑仪之间的关系， 而相比起来，李野对待那个姓文的女孩子可就不仅仅是在意那么简单了。 那是一种坦然的亲近，是生怕对方产生误解的忧虑，是无微不至的轻柔呵护。 【得跟小寒谈一谈了。】 李野看着微笑的柳慕阳道：“我带你去看看男装吧！有几款轻薄的春装，应该比较适合沪市的天气。” 柳慕阳却摆摆手道：“别，我还是喜欢自己决定，你要是一推荐，我倒是不知道该怎么选的好了，你忙你的吧！我走走看看。” “那也行，有什么事儿再叫我。” 李野看着柳慕阳往女装区那边走了，知道他还是不放心自己的妹子。 这个时候，姜小燕才从旁边的货架后面出现，磨磨蹭蹭着凑了过来。 李野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小燕儿啊！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姜小燕眼神游离，讪笑着道：“嘿嘿，什么话？” 李野眯起眼睛，摆出一副凶狠的表情：“大哥不爽，小弟遭殃，刚才大哥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干嘛去了？” 姜小燕愣了一下，很奇怪的道：“我就是按照大哥的眼色行事啊！” 李野眉头一皱，刚要问自己什么时候给她使眼色了。 但是姜小燕却道：“大哥.不是文乐渝吗？刚才我看到她给我使眼色，让我躲一边去。” “.” 李野一口气被堵在了嗓子眼儿。 还真是环境改变人啊！ 以前姜小燕多么淳朴的一个好女孩儿，结果来京城才不到一年，怎么就学会了挖苦人的坏毛病呢？ 文乐渝是大哥，那我是谁？ 难道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八人小团体跟自己呆的久了，沾染上了四十年后的坏习气？忘了现在是爷们做主的83年？ 不过李野来不及训斥姜小燕，赶忙往女装区的方向走去。 既然文乐渝在看到柳慕寒的第一眼开始，就打好了给她做导购的主意，这会儿俩人是不是已经你来我往过了七七四十九招了？ 不过李野小看了文乐渝，也小看了柳慕寒。 等他赶到女装区的时候，两人已经熟稔的宛若姐妹。 “你的脸色偏白，应该选择灰色或者黑色的衣服，这两件风衣最适合你.” “我也喜欢灰色，可是已经没有适合我的尺码了。” “没关系，我预定了两件，待会儿让她们拿一件给你。” “这不好吧！呵呵呵~，你为什么一个款式预定两件？” “是李野帮我预定的呀！他说在学校里总是换款式太过张扬，所以就每个款式定两件，其实两件也是有点细微差别的.” “是吗？李野真是贴心看看这款鞋子，我觉得很适合你.” 文乐渝真的就像个小导购，帮助柳慕寒选定了一整套的服装，搭配起来效果很好，把柳慕寒的知性气质给完美的衬托了出来。 而柳慕寒也反过来帮助文乐渝选了一双鞋子，眼光也是相当的不错。 李野站在远处，抱着胳膊看着两人相处融洽，总算舒了一口气。 半个小时之后，柳家兄妹满载而归，虽然他们拒绝了李野帮忙付账的好意，但是对于七折的折扣却是欣然接受了。 一向待人冷漠的文乐渝，很“贤惠”的跟李野一起，把柳家兄妹送出了百货大楼，还对着离开的小轿车挥了挥手。 两人的样子宛若一对新婚小夫妻，在送别过来祝福自己的亲朋好友。 不过等文乐渝放下手臂之后，李野就听她冷冷的说道：“她在逗我玩。” 李野心里一沉，不太明白的问道：“什么？什么逗你玩？” 文乐渝眯起了大眼睛，森森的道：“就是字面的意思，她故意表现出对你的倾慕，想让我感到紧张，就像一个长辈在逗小孩儿。” “以前她跟你不熟，而且她来晚了，自然没有什么打紧，但是她现在有了你爷爷的那层关系，逗着逗着，未必就不会成了真的。” “.” 李野满头瀑汗，他跟文乐渝相识一两年来，文乐渝很少有生气的时候，毕竟以她的心境，没有多少事情值得她生气。 但是今天，她好像真的“很不爽”。 李野想了想，还是直截了当的道：“小渝，你如果有什么想问我的，就直接问好了， 但我觉得不需要因为别人的一些行为，而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彼此之间需要足够的信任和尊重。” “她做什么，关你什么事？我又没怪你？” 文乐渝满脸奇怪的看了看李野，然后笑眯眯的伸手挽住了李野的胳膊。 “照你这么说，我每个月还收到好几封情书来着，甚至还收到过两次鲜花，难道我还要跟你解释，你还要跟我计较吗？” “.” 李野被文乐渝挽住胳膊的时候，还颇有些情深意动，但听到后面一句，顿时就炸了毛。 “是哪个龟儿子敢撬我的墙角？你告诉我是谁，我去瞅瞅他是个什么货色，我要跟他决斗。” “嘻嘻嘻嘻~” 文乐渝一阵得意的嬉笑，拉着李野就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嘿嘿嘿，我从来不拆开看的，你要是想知道，就去我们宿舍楼下的垃圾桶里捡吧！” “嗯，别让我知道他是谁，要不然，哼哼~” 李野或许没有意识到，文乐渝在他的心目里，是一只萌萌的、懒懒的，偶尔才会变身发威的猫科动物。 但是李野在文乐渝的眼里，同样也是温润的、善良的、好脾气的，但一旦生气也很吓人的完美男生好不好？ 。。。。。。。 李野和文乐渝顺着马路往学校走，权当是今天的未名湖畔例行散步。 文乐渝挎着李野的胳膊，脚步轻盈，偶尔还跳上一跳，片刻之间就解开了李野心里的小疙瘩。 不过走着走着，文乐渝忽然道：“刚才那个柳慕寒跟我说了一件事，说你被几个作者给嘲笑了，而且还提到了《烽火逃兵》。” 李野诧异的道：“她跟你说这件事了？” 文乐渝道：“是的，她也跟你说了？你什么想法？” “我当时没什么想法，”李野道：“我觉得如果搭理了他们，说不定反而给他们打了鸡血，让他们蹬鼻子上脸。” “蹬鼻子上脸？他们也配？” 文乐渝轻蔑的哼了一句，接着又道：“别再试探我，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 李野总觉得文乐渝说的话，有些一语双关的意味。 既然柳慕寒知道有人指责七寸刀锋的《烽火逃兵》是映射某些人的定制文，那么她跟文乐渝说这些，是不是在试探文乐渝的身份？ 看来，刚才文乐渝跟柳慕寒很可能已经交过手了，只不过两人的段位都比较高，都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交流，就知道谁也奈何不了谁罢了。 文乐渝别看小了几岁，可是却得了柯老师的真传，小心眼儿精明着呢！ (本章完) 第两百三十九章 文乐渝：这事儿绝对不能轻易算了 第二天的晚上，李野习惯性的拿上饭盒，跟文乐渝一起去图书馆里学习。 只不过在找到了座位坐下之后，文乐渝这个小翻译并没有立刻开始工作，而是递给了李野两本杂志。 “你帮我看看这几篇文章，估计一下是个什么水平。” “让我评论别人的作品？我水平怕是不够吧？” 李野一边谦虚的笑着，一边把文乐渝的两本杂志接了过来。 文乐渝不悦的道：“你不要总是妄自菲薄，我妈都说了，你是新时代年轻一辈中的代表性作家之一，谁要是把伱看轻了，他自己才是无足轻重的小丑， 现在董跃进都是一方人物了，你要是跟他一样热衷于参加各种活动，哪里还有人敢跟你叫板？” 李野笑了笑，没有再跟文乐渝解释。 他从来没有想过跟文化圈的人深入的打交道，七寸刀锋的面子、里子都是读者们给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李野非常清楚，只要他能不断的写出让读者满意的作品，就是半个作协的人都不喜欢他七寸刀锋，最终也不妨碍他李野逆流成神。 文乐渝打开饭盒，放在了自己和李野中间，一边挑挑拣拣的补充着维生素，一边等待着李野做出评论。 李野打开两本杂志一瞅，终于明白了文乐渝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两篇文章。 因为这两篇《李小毛之死》和《船夫的三天三夜》，分别是柴柯南和万之悦写的。 两人没有用笔名，直接就是用的真名。 果然，文乐渝没有那么大气，在听说有人针对李野之后，马上就开始了行动。 或者说，因为《烽火逃兵》的原因，不允许她对这种人大气。 李野用了二十分钟，看完了这两篇短篇。 这是两篇标准的“伤痕”，抨击了某些特殊的东西，字里行间充满了压抑的委屈和宣泄。 文乐渝看到李野合上杂志，赶忙把嘴里的小橘子吧唧吧唧咽了下去，然后问李野：“怎么样？” 李野笑着反问：“你肯定看过了的，你觉得怎么样？” 文乐渝摇摇头道：“你知道我的经历的，所以我不能确定自己的评价是否中肯。” 李野讶然，然后道：“小渝，我不得不佩服你的理性和冷静。” 其实“伤痕文学”这个词，是借用了某位卢姓作家的短篇《伤痕》，来泛指描写前面那段特殊时期的文学作品。 上山下乡的知青，还有像文国华、文乐渝这样的年轻人，很容易在这种作品中找到认同和共鸣。 所以文乐渝才不对此类作品做出评价，免得因为自己的心理因素，让自己的评价有失偏颇。 “这两篇写的还行，算是符合近几年的文学潮流，”李野评价道：“但如果非要评价他们的水平，只能算一般。” 文乐渝很认真的问道：“为什么只能算一般？” 李野道：“因为这些文字之中只有愤怒的恶，没有救赎的善。” 文乐渝：“.” 我给你讲两个例子吧！ 看到文乐渝听不明白，李野便举例说道：“《白毛女》你肯定看过吧？” 文乐渝点点头没说话，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白毛女》呢？ 李野继续道：“喜儿的原型是真实存在的，她的前半生受到的苦难，你不觉得跟这两篇中所描写的有着很多类似的地方吗？” “但是白毛女中的大春，是不是善良的好人？喜儿到了最后，是不是得到了救赎？等到了世间的美好？” 如果伤痕文学是一个概念的话，白毛女怎么着也要沾点边，难道喜儿那个时代的伤痕，就不是伤痕了吗？ 但在八十年代的某几年里，它却是被很多人所抨击的对象。 这就有点讽刺。 “可是这两篇《李小毛之死》和《船夫的三天三夜》里，却没有一个好人，” 李野继续说道：“善恶相依，就算是在十八层地狱，也应该有着善的存在，而在无边的暗夜之中，也必然有着隐藏的光明.” “比如小渝你在清水县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悄悄的给你们修房子？邻居大娘看你生病，是不是杀了家里唯一的老母鸡给你炖汤？” “你说你说，继续说。” 文乐渝眼神晶晶发亮，单手托腮催促着李野继续说下去。 李野笑道：“还说什么，有些作品终究只是时代的产物，再过上十几年，除了一些很经典的作品之外，绝大多作品，都会被人渐渐淡忘掉的。” “真的吗？感觉不太可能呢！” 文乐渝有些不相信，但她不知道的是，到了几十年之后，中小学生都已经不会唱“北风那个吹”了，更何况那些不具有代表性的作品？ 就算是《伤痕》的作者，也在拿了一千多块的稿费过后，移民灯塔成了外籍华裔，几乎不再从事相关的创作。 在历史的长河里面，太多太多的过客，激起的浪花又有几朵？ “那第二个例子呢？” 文乐渝明显听着不过瘾，便追着李野问第二个例子。 李野道：“我说的第二个例子，是苏鹅作家索尔仁尼琴，他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而且也是个当之无愧的文学斗士， 索尔仁尼琴骂过苏鹅的很多人，最后被迫流亡，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用手中的笔，让无数苏鹅大佬无地自容的人，你知道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候的颁奖词是什么吗？” 李野沉默数秒，在文乐渝的期待眼神中说道：“索尔仁尼琴说斯拉夫民族是伟大的，斯拉夫人民是坚强的，斯拉夫文学是充满力量的，通篇都是对那个伤害了他的故乡的赞美。” 文乐渝很惊讶的看着李野，不理解李野说这番话的意思。 好半天后他才问道：“为什么？” 李野沉声说道：“因为他爱那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他之所以创作自己的文学作品，不止是因为心里有恨，同时也有对那片土地的爱， 他在创作自己的文学作品的时候，是希望那片土地可以变得更好。” “但是我在这两篇作品之中，没有看到这种爱，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创作这两篇作品呢？这两篇作品，又怎么可能流传后世？” 李野把两本杂志扔到了一边，就像随手丢掉两块抹布一般。 。。。。。。。。 李野跟文乐渝聊过之后，很快就把这件事给淡忘了。 但是十几天之后，他却在报纸上，惊讶的看到了一篇《李小毛之死》《船夫的三天三夜》的读后感。 那个署名“文华”的作者，几乎就是照搬了当初李野的那番言论，并且也是拿了《白毛女》来作为范例，痛批万之悦和柴柯南的作品之中，缺乏人性的善良。 李野赶紧去找文乐渝，问她是不是“文华”。 文乐渝小声对李野道：“那不是我，是我哥，我本来写了个稿子给他充作参考，结果他图省事儿直接用了。” 李野：“.” 文乐渝多少有些心虚，抓住李野的手道：“我已经严厉的批评了我哥，他也说欠你一个大人情，要怨你就怨我” “我怨你做什么？”李野笑着摸了摸文乐渝的头，道：“咱俩的谁跟谁，我的不就是你的？你要早说的话，我重新润色可以写的更尖锐一些。” 文乐渝笑眯眯的接受了李野的摸头杀，然后道：“我哥也是这么说的，他说咱本本分分的没招谁惹谁，他们却指名道姓的说咱的不是，这事儿绝对不能轻易算了。” “.” 本本分分，没招谁惹谁，算是说到李野心坎上去了。 他就是写几本赚点稿费，结果却被人踩着肩膀拽耳朵，轻易的算了，怎么可能？ 李野在那天听到柳慕寒说起那两个嗤笑自己的人，提起《烽火逃兵》的时候，就知道这事儿没完。 不管那个柴柯南和万之悦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既然他们无端的喷人，就必然会受到应有的报应。 我写抗战文，写那些为了种花浴血奋战的战士，碍你什么事了？ 报应，活该！ 都不用他李野动手，就有人会抢着出头。 但他没想到，这番报应会来的这么猛烈。 文华那篇读后感的发布，好似是吹响了冲锋的号角，带动了燎原一般的反应。 在短短的两个星期之内，至少有数十篇文章出现在了各大报刊上，针对“善良的缺失”展开了轰轰烈烈的讨论，并且有着越演越烈的架势。 而讨论的风暴中心，就是万之悦和柴柯南。 “老万，你那边有消息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针对我们？” “我不知道啊！我找了好多人打听，都说这是正常的文学讨论，可是再这么讨论下去，咱俩可就出名了。” “现在咱们已经出名了” 柴柯南紧握着手里的电话，咬着牙道：“你再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没有啊！”万之悦颓丧的道：“我都排查了好几遍了，有这种能量的大人物，咱从来都没得罪过.” “如果不是大人物，有没有可能是.小人物？” “.” “七寸刀锋？” “七寸刀锋？” “他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 两人同时惊呼出声，都有些不敢相信。 有些人天生喜欢说教别人，总是单方面一厢情愿的把自己的对错是非观强加给对方，让对方服从、认可自己的“精神批判”。 尤其是李野这种年轻，作品之中又有“瑕疵”的后起之秀，怎么能有资格跟他们相提并论呢？ (本章完) 第两百四十章 不要打扰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李野，有你的电报。” “谢谢啊！我马上去拿。” 李野去拿了电报，竟然有两封，一封是董跃进拍来的，还有一封是爷爷李忠发从老家拍来的，都是让李野尽快给他们回个电话。 李野不敢怠慢，去京大邮电所排了十分钟的队，先打通了李忠发的电话。 “爷爷，你着急给我发电报，是有什么急事吗？” “是有点事，”李忠发沉声道：“今天你柳爷爷给我打电话，说五一节沪市有个文学讨论会，伱愿不愿意过去跟他长长见识，免得以后总有些不开眼的找你麻烦。” “长长见识？” 李野明白了，柳正卿喊他过去，让他长见识是假，亮个相护犊子才是真。 别以为七寸刀锋就是小县城里出来的野路子，他是有靠山的。 李野笑着问李忠发：“爷爷，柳爷爷是跟你说什么了吗？” “还能说什么？”李忠发不悦的道：“你小子既然要对那几个人发难，为什么不提前跟他通个气，他要是事先有所准备，怎么能轻飘飘的就放过那两个人？” “轻飘飘？”李野惊讶的道：“这还叫轻飘飘吗？我估计他们几个想下跪求饶的心都有了。” “这算什么？唾沫星子也能杀死人的，就不能手软，”李忠发不屑的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而且你柳爷爷说了，要一次就让所有人都长了记性，要让人以后没胆子跟你撕扯，才是王道手段。” 好家伙，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李忠发龙睁虎眼的也就罢了，柳正卿一副文绉绉的儒雅形象，竟然也是如此“杀伐果断”。 李野想了想道：“五一我未必有时间，要不等暑假的时候，我出资金，爷爷你组织几位老战友去沪市聚一聚，顺便谢谢人家。” “谢什么谢不过老战友去沪市相聚？那就这么定了。” 李忠发愣了一下，然后立刻答应下来。 当初老六连活下来的还有六七个，这些天他正想念的紧呢！ 挂了李忠发的电话，李野又接通了蓝海出版社。 “董大哥，有事儿找我？” “李野老弟，不是我找你有事儿，是有人找你有事儿啊！哈哈哈~” 董跃进一开腔，李野就听到了一股子浓浓的幸灾乐祸味儿。 李野平静的道：“这话怎么说？” 董跃进笑着道：“前几天的时候，那个柴柯南和万之悦给我这边打电话，言辞激烈一副找你算账的架势，我当时就给顶回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今天早上他们两个直接来我这里，表示要跟你约个地方，好好的谈一谈，你觉得会是谈什么？哈哈哈~” 李野淡笑着反问：“那你答应他了？” “我答应他们才怪，”董跃进道：“当初那两个人拉踩你的时候我不在场， 后来我找过他们，他们犟着脖子不买账，说是正常的文学讨论，这会儿想着服软了，我能答应他们？” 董跃进顿了顿，忽然问李野：“李野兄弟你难道要大人大量原谅他们？那样的话” 李野很惊讶的道：“什么原谅不原谅？我从来没有怪过他们。” 董跃进：“.” 李野补充道：“他们的遭遇，是大家正常的文学讨论，关我一个小作者什么事情？” 李野说的真是实话，到了现在，已经真的不关李野什么事情了。 如果柴柯南和万之悦的作品真的很好，那也许真金不怕火炼，但现在的情况，想踩他们的人不要太多。 董跃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嘿嘿的憋笑了两声，然后道：“对对对，这绝对不关你的事，所以老弟你可千万别往自己身上揽事儿啊！” “嗯嗯，谢谢董大哥的关心了，我会注意的，没事我挂了啊！” “先别挂先别挂，还有一件事儿。” 董跃进听到李野要挂电话，赶忙道：“社里昨天开会决定，以后港岛那边的转载费用，每个季度给你匀一千美元的外汇额度。” “这么大方？” 这次李野是真的惊讶了，裴文聪每个季度给蓝海支付一万美元的转载费，能到蓝海的估计能有三千了不得了， 就这三千美金，上上下下不知多少人看着，以前都是给李野折算成大团结的，现在能给李野匀出一千来，可真算得上出血了。 董跃进也是得意的道：“怎么样兄弟，老哥哥这事儿办的不错吧！昨天会上都吵翻天了，但最后还是给你争取下来了。” “这事儿真谢谢你了董大哥，你这么着吧！”李野没怎么犹豫的道：“每个季度你留个几百美金，我平时不喜欢参加什么活动，你帮我维持维持各方面的关系。” “李野兄弟你这是说什么呢！真不用，咱俩的关系真不用.” “行了，我还有事，挂了啊！” “诶诶诶，你这.那好那好。” 挂断电话之后，董跃进愣了好一会儿，才摇头失笑。 “有能力，有作品，有靠山，还又敞亮.你们踩谁不行，干嘛非要踩他呢？通俗就不是了吗？瞧不起人？真是的” 。。。。。。。。 柴柯南和万之悦的事情，其实在李野眼里只是小事情， 在他看来，这种事就算闹得再大，也远不如在经济建设方面多垒几块砖瓦，在广交会上多赚个几万块重要。 发展生产力，赚海外的钱反哺内地，才是李野当仁不让的“主业”。 到了四月中旬，已经准备了好久的鹏城七厂，终于在广交会上亮相。 开幕的前三天，郝健天天给靳鹏打电话，给李野拍电报，把每天的“斩获”向京城这边详细报捷。 【四月十五号，成交两笔，成交额7万美元。】 【四月十六号，跟赛里斯公司成功会师，成交额30万美元。】 【四月十七号成交额9万美元。】 李野看着电报上那点可怜巴巴的数字，忍不住让靳鹏转告郝健一句话。 【以后不上五十万美元的生意，不要打扰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在内地售价大几十块的套装，出口价才几美元，而且每笔才几千件的量，能赚几个钱？ 那个30万美元的单子，还是港岛那边自己的公司捧场，就这也值得向我这个大boss汇报邀功？ 李野不知道郝健知道自己这句话后什么反应，但靳鹏听了之后，脸色那是相当的精彩。 五十万美元，嚯嚯，那可是美元，不是大团结。 不过就在李野以为自己可以清净几天的时候，靳鹏突然急躁躁的找了过来。 “小野，咱们的衣服被人仿冒了。” “仿冒就仿冒，你急什么？咱们不是早有预料吗？假的它真不了。” “不是，是在广交会上仿冒，窝里斗跟咱抢生意，连着搅了两笔买卖，真是太过分了。” “那也不用急呀！” 李野淡定的笑了笑，一点都不急。 风华服装上市有一个多月了，仿冒是肯定会有的，而且在出口创汇的吸引力之下，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李野跟着靳鹏上了他那辆京城130，往鹏城七厂的办事处赶。 一年的时间，这辆130培养出了七八个司机，同时也破烂的厉害，跑起来叮铃哐啷的到处乱响。 李野使劲把车玻璃摇上去，取笑着道：“我说鹏哥，你整天说咱的新车快到了快到了，这什么时候能到啊！这车都快被你们折腾散架了。” “哎呀小野，都这会儿了，你怎么还关心车的事儿，咱努力准备了这么久，结果现在被人捡了便宜，还不知损失多少辆车呢！” “损失不了的，放心。” 李野倚在130的后排车座上，老神在在的闭上了眼睛。 郝健和靳鹏在眼光上还是有着客观的局限性，但李野也没有提前把所有的算计都告诉他们，要不然他们会以为自己这个老大没用。 得时不时的让郝健、靳鹏急一会儿，才能显出他李野不可取代的地位和价值。 。。。。。。。 羊城，广交会流花展馆。 郝健在管理处外面走来走去，等待着工作人员帮自己解决问题， 但是郝健连续要求了几次，都只得到了“正在研究，耐心等待，不要搞不正当竞争，不要影响国际形象”之类的答复。 不正当竞争？到底谁在不正当竞争？ 国际形象港岛老子也是去过的，外人都没欺负我们，怎么到了内地，却反倒要我注重国际形象了？ 郝健非常气愤，但也非常无奈。 文国华帮助郝健拿到了一个参加广交会的资格，当时让郝健欢欣鼓舞，觉得鹏城七厂终于迈入“大厂”的行列了。 但是当来到展馆之后，却深刻体会到了“夜郎自大”这个词的含义。 动辄员工几万人的大厂，一听名字都是如雷贯耳，也不过拥有一个一二十平米的摊位，一家一家紧挨着就跟清水县大集上的小贩似的。 而鹏城七厂能拿到一个八平方的摊位，纯粹就是走了路子。 不过得益于长时间的准备，郝健做足了功课，第一天就让周围的人犯了红眼病。 鹏城七厂，是签了几位专职的服装表演演员拍广告的。 虽然展馆里面不允许走t台，但不影响郝健让几位演员穿上风华服装，在展厅里溜哒着发传单。 铜版纸印刷的精美传单，还是裴文聪在港岛印刷后送过来的，核算下来成本都不便宜。 宁萍萍和孔茉莉等人刚开始有些胆怯，羞答答的放不开手脚。 但是她们只发了半天，就吸引来了两拨海外客商，当天就成交了一个五万、一个两万的单子，让旁边摊位的人非常眼热。 裴文聪马上就按照约定，发给了两个女孩几百块的“提成”，可把另外几个人给羡慕死了。 不就是发发传单吗？又不是要你说外语，传单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标价、摊位等等信息，你只要微笑着递过去就可以了。 第二天、第三天，宁萍萍等人屡有斩获，但是也惹来了麻烦。 第四天鹏城七厂的几名服装表演演员，进不去展馆了。 然后，鹏城七厂的服装，就换了个名字，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其他单位的展台上。 郝健赶紧去管理处抗议，又找郭东伦想办法走路子。 但能到了这个地方的单位，哪一个又没有路子？ 要知道这会儿是没有企业单独来参加会展的，都是各个地区的相关部门带队，扒拉一个出来等级就要吓死人。 他郝健能跟谁讲理？ (本章完) 第两百四十一章 不能吃里扒外 郝健在管理处得不到回应，只好先返回自己的展览摊位。 这会儿的展览馆是严格限制进入人数的，宁萍萍等人进不来，摊位上一下子就没几个人了，让客商一看就感觉实力不够雄厚。 不过等郝健回到摊位上，却发现宁萍萍等人进来了，一同进来的还有二狗。 二狗把郝健拉到一边，低声道：“郭东伦跟我说，他也就能帮我们到这里了，这是那几家单位给外商的报价和成交合同，你赶紧看看，赶紧想个主意。” “让我想主意？我要是能想出来主意，那还用得着受了这六七天的气？” 郝健拿过二狗手里的报价表，一看之后，又是差点儿破口大骂。 因为鹏城七厂跟港岛赛里斯“左手倒右手”的关系，郝健的报价本来就不高。 内地卖几十元一套的高档套装，他向外商报价才八点五美元，结果人家现在直接报价七点五美元，整整比鹏城七厂低了一美元。 这可是纯利润的一美元啊！ 而且想要在接下来的几天内抢到订单，必须要在这个七点五美元的基础上再降一截。 83年的外贸出口，可不是厂家直接从客商手里拿钱，两者之间想要达成交易，是要通过外贸部门签合同的， 到最后能“截留”到鹏城七厂手里的美元，本来就没有多少，现在又少了一两美元，说是从身上割肉都不算虚假。 “郝哥，要不你再去求求咱这边带队的团长？” 一起从清水县出来打天下的穆为民，小声的给郝健出主意。 但是郝健却摇头道：“还是不要再给人家添麻烦了，咱们是加塞进来的，理不直气不壮。” “唉~~” 众人都是有些颓丧，本来看前三天的势头，那这小半个月的广交会期间，怎么着也要签个几百万美元。 要知道在83年这会儿，一个省的外贸团加起来说不定也达不到一千万美元呢！ 结果现在倒好，刚过五十万美元就歇菜了。 【李野真是个乌鸦嘴，说不超五十万不告诉他，现在可好！】 郝健正在心里埋怨李野，就看到几个人径直向着他们的摊位走了过来。 虽然对方都是黄皮肤、黑头发，但郝健一看对方的举止模样，就知道对方是海外客商。 只不过郝健有些奇怪，这些人身边没有外贸系统的翻译随同。 “你好，请问，伱们.这款职业套装的价格.是多少？” 对方竟然可以说一口磕磕绊绊的种花语。 郝健也用东山味儿的普通话问道：“请问您是哪里来的朋友？” 对方微微欠身道：“扶桑井下株式会社，井下麦仁，请多多指教。” 郝健点点头道：“这是我们风华服装的丽人系列，每套七点五美元，这是最优质的面料，二十七道工序” “不不不，这些都不是我需要关心的，” 井下麦仁连连摇头道：“虽然我对你们的风华牌很感兴趣，但你们也不能随便要价，每套六美元，我可以考虑购买三万套。” 郝健皮舔舔嘴唇，道：“很抱歉，六美元的价格，我们无法接受。” 六美元，按照现在的外汇牌价连二十元都不到，到时候鹏城七厂可能要拿七成的大团结，三成的外汇，那么折算下来可能都要亏本。 但是井下麦仁却胸有成竹的道：“那我们购买五万套好了，总成交额三十万美元，足够你们完成出口创汇的任务。” 我神尼玛的任务，老子又没有出口创汇的任务指标。 要不是顾及国际形象，郝健都想骂出一句字正腔圆的扶桑脏话了。 这个小倭子直接说出了“出口创汇”四个字，其实就是在提醒郝健，“我知道你们的底细，你最好乖乖的就范。” 这会儿的出口企业，对于出口创汇有着很强烈的“使命感”，只要能为国家赚来外汇，几乎是宁愿赔钱也干。 毕竟这种成绩，关乎着太多的东西，企业大佬是要拿到上一级的年终总结大会上去宣扬的。 但郝健没有那个需求啊！ 他这个情况，一辈子不可能升迁的再高了，赔钱赚吆喝的事儿他才不干呢！ 于是郝健学着井下麦仁的样子微微鞠躬，很有礼貌的道：“很抱歉，请转身往西，一路走好。” 井下麦仁很诧异，盯着郝健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他是在赶人。 他感觉非常可笑。 来参加广交会这么多天了，他遇到的无不是竭尽全力想达成交易的企业，郝健这种脾气的还是第一个呢！ “这是我下榻的地址，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 井下麦仁给了郝健一张纸条，好似笃定了郝健还会再找他似的。 毕竟他精准的计算过了，6美元一件，刚好比郝健的成本价多一点点。 这一点点，就是他井下麦仁的恩赐和怜悯。 等到井下麦仁走了，二狗低声对郝健道：“厂长，我觉得那个家伙很想买我们的货，要不我晚上去找他谈谈？” “不，”郝健摇摇头，道：“在某些时候，不要窝里斗，便宜了外人，没意义。” 陈二狗一愣，有些不忿的道：“咱们倒是识大体了，但那些人.” “算了，静观其变吧！再怎么样，咱们不是还有五十万美元打底吗？” 郝健没有多跟二狗等人解释，几天前他向京城汇报了这里的情况，李野就是让他安静的等待，另外尤其嘱咐郝健不许打价格战便宜了外人。 郝健不知道李野让他等什么，但让外人赚自己的便宜，那也是门都没有。 一整个上午，郝健又接待了两拨外商，一伙南棒的，一伙金发碧眼的， 这些人好似都捏准了郝健的命门似的，报价一个比一个低。 【白菜烂在地里，也不卖给狗地主。】 郝健都懒得再装了，只要人过来，直接就是七点五美元不二价，嫌贵赶紧滚蛋，生硬的态度惹得外贸系统的翻译都颇有微词。 到了下午三点，郝健干脆让二狗等人提前收摊，然后每人发了五十块钱，大家准备出去逛逛羊城八景。 但他刚要离开，就看到一个头顶头发稀疏的中年人，急匆匆的进了展馆，东张西望的找人。 郝健顿时心中一动，想起了李野“安静等待”的嘱咐。 【难道等待的人，终于来了？】 这个人，正是港岛金波金融咨询公司的罗润波，春节的时候，郝健跟随李野到港岛，还在他那里买了一点恒生点的期货。 郝健赶忙小跑过去招呼道：“罗先生，你是来找我的吗？” 有些谢顶的罗润波正急的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看到郝健当即放下心来。 “系的系的，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就你一个人来的？裴文聪没来？” “阿聪大老板现在忙得很，哪里有时间管我？简潮生又联系不上，我一路问着找过来的。” “简潮生签完合同就回去了吧？” 简潮生是赛里斯派过来参加广交会的人，但是在签了三十万美元的合同之后就找不到人了，郝健认为他是受不了羊城的环境回港岛了。 “没有啦，算了不说他了，我们赶紧去找管事的人，解决专利权的问题。” “专利权？那没有用的。” 郝健有些泄气的道：“我前些天就向那些仿冒的人提出专利权的事情了，但他们不在乎的。” “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内地没有专利保护，但海外有的，快带我去。” 郝健不太相信，毕竟仿冒风华服装的是内地厂商，你海外的法还能管内地的事？ 不过郝健还是很配合罗润波，不但把罗润波带往管理处，还把郭东伦给他的那份报价单给拿了出来。 郭东伦还是很帮忙的，报价单上都有成交双方的单位名称和成交数目。 罗润波是有律师牌照的，一看这报价单，当即惊讶道：“你怎么搞到这种东西的？内容可靠吗？” 郝健莫测高深的道：“当然可靠，我们只是不想撕破脸皮，你知道的，兄弟之间打架，不太好看啊！” “我懂我懂，”罗润波不住的点头道：“既然有这个东西还怕什么呢？一切交给我好了。” 郝健把罗润波带到管理处之后，罗润波没有追究内地方冒充厂家的责任，而是直接让管理处代为转告购买仿冒品的外商，港岛风华服装将会向他们发起仿冒侵权诉讼。 “鹏城七厂，是我们唯一的授权生产厂家，市场上出现任何仿冒品，都将是严重的侵权行为，这是相关的证明文件和专利授权书。” 管理处的人先是有些懵，然后就是一阵忙乱。 大家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这要真是出现侵权官司，那可真出了国际影响了。 “请你们稍等，我们需要核实一下，最晚明天给你们答复。” 管理处的人怪怪的看向郝健，郝健准备的这么充分，把他们的合同细节都搞到手了，那今天早上为什么不早说？这是诚心想要报复他们出气吗？ 郝健将信将疑的带着一路奔波的罗润波出去吃饭、休息，他这些天看惯了“拖字诀”，也不知罗润波这个外来的和尚是不是会念真经。 结果还不到晚上七点，几个仿冒单位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哎呀，郝厂长，咱们都是兄弟同胞，有话可以好好说嘛！你这么一搞，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 郝健真是信了他的邪了，这前后几天的功夫，人的脸皮怎么就变得这么快呢？ 结果连续套了几分钟的话，郝健才知道，罗润波还没向那些外商发起侵权诉讼呢！那些签了合同的外商，竟然已经要向这几家仿冒厂家进行违约索赔。 这可咋办？ 郝健非常难受。 兄弟们之间有矛盾，那咱自己关起门来，摸铁锹抄板凳互相干就完了。 但要是让外人里里外外的赚翻了，郝健又觉得自己有点“吃里扒外”的嫌疑。 (本章完) 第两百四十二章 你们不觉得我很不专业吗？ 郝健非常感谢李野，感谢李野给了他两年的时间，让他在一个厂长的位置上，接触到了很多人，学会了人际交往，适应了某些环境。 要不然，他绝对能被几个仿冒厂家的红脸白脸给唬住，绝对会在诸般大道理的轮番轰炸之下无地自容。 厂长甲：“小郝同志，不是我说你，你搞了那么些漂亮姑娘在我们展台前抢生意，是个人都不能忍的是吧？ 所以当时我们也是一时之气，才放了几件相差不大的衣裳在展台上，谁曾想被外商看上了，反正都是为国创汇，谁卖都是卖嘛” 厂长亿：“就是呀郝厂长，这衣服都是两条袖子两条腿儿，我们的衣服跟你们的风华牌，它也不是百分百的一模一样呀！ 伱可倒好，竟然把港岛的律师给喊过来了，你这不是破坏咱们的内部团结吗？” 郝健的嘴都差点儿撇歪了，好悬保持不住礼貌的微笑。 【还衣服都是两条袖子两条腿儿，大家的衣服不是百分百的一样.尼玛的你们就只换了换扣子和标签而已，给你媳妇儿换个发型，就能成我闺女了？】 但郝健表面上一点都看不出生气来。 不卑不亢、不露声色、绝不动怒，都是郝健这两年在李野的安排之下，练出来的重要技能。 对面这三个人，平时可都是管理着上万人的企业人，红脸白脸熟练切换，熟练的话术，不俗的气场， 而且他们还占住了“大义”，一般人遭上了肯定顶不住，坐立不安都是轻的，搞不好还以为自己理亏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呢！ “几位同志，我们只是拥有港岛风华公司的生产授权，至于什么索赔、侵权.我也不懂啊！” 郝健很委屈的道：“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知道了你们的事情，我要是知道这些，前几天不就给几位提个醒了吗？” 睁着眼睛说瞎话，是一个场面人必须具备的交流技能，郝健当初卖麻糖的时候，李野就看出了这家伙的天赋，在这两年的刻意培养之下，郝健已经修炼有成了。 “郝厂长你就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厂长乙说道：“反正你手里不是有生产授权吗？那咱们就互相协调一下， 你就说我们只是替你们经销，实际生产的厂家还是你们鹏城七厂，从今以后咱们就共同进退、团结一致，保证不让公家资产受到任何损失。” “呵呵呵~” 郝健礼貌的微笑着，心里却充满了鄙视。 【替我们经销？还以后共同进退？嘿嘿，到时候别说你们理所当然的仿冒风华服装，怕是鹏城七厂也要唯你们马首是瞻了吧？哄小孩儿呢？】 郝健受了李野的熏陶，也是最讨厌手里啥都没有，却想凭两张嘴皮子白拿别人好处的“聪明人”， 而且郝健有三十多家协作加工伙伴，他可太知道里面的道道了。 梅花鹿跟狍子合作可以共进共退，梅花鹿跟老虎合作……你是来给人家送营养的？还是送皮大衣的？ 所以任凭几个仿冒厂的厂长油嘴滑舌空口白话，他就是不表态不答应。 随便你们怎么说，我就只当耳旁风，你们要是跟我变脸来硬的，隔壁房间就住着四个退伍兵，摔杯为号立马就能保护我的人身安全。 郝健耐心的等待对方说完，然后才一脸无辜的道：“你们找错人了，我就是个给人干活的， 如果我私自允许你们生产，按照合同也是要赔给授权方违约金的，而且解铃还须系铃人，今天是谁难为了你们，你们去找谁才对啊！” 三位厂长互相对望了一眼，对于郝健这句“我就是给人干活的”仔细品味，感觉内涵良多。 最终厂长乙道：“我们本来想跟港岛的那个罗律师谈一谈，但他说内地的独家生产权已经授予你们了，他不能违反合同。” 窝草，我还以为你们几个多看得起我，原来已经在罗润波那边碰了钉子呀？ 郝健咬牙微笑着道：“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们沟通一下，但具体结果如何我心里没底。” “那就麻烦小郝同志了，这是我们家乡那边的一点特产.” “不用不用。” “应该的应该的。” “这绝对不行。” 几位厂长跟郝健推让了好几个来回，但郝健表现出了“良好的品性”，坚决不收礼。 几个厂长看郝健油盐不进，顿时就有些生气了，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你这不拿，不就是不想办事儿吗？ 都是级别不低的干部，那是真有脾气的。 厂长丙意味难明的道：“小郝，那你们引进港岛什么专利的授权行为，经过咱们外贸部门的同意了吗？” 厂长甲瞥了郝健一眼，惊讶的道：“郝厂长你不会是私自接洽了港商吧？在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这可是大忌。” 厂长乙：“我就说嘛！咱们的企业单位，怎么能受外商的限制？原来小郝你这是.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 郝健冷冷的抬了抬眼皮，“呵”的一声笑了。 当初卖麻糖的时候，只是为了几块、十几块钱，他郝健就做好了蹲班房的准备，后来眼界开阔了，他才知道班房是给什么样的人准备的。 一年上税几百万，为国创汇五十万，你们真以为我不是干部？ “这位厂长，就你问的这个问题，跟你们现在担忧的事情.他不相干吧？ 就算你们把我抓了去坐牢，港岛该索赔还是索赔，只不过他们索赔的是外商，我也无能为力” “.” 郝健突然间的变脸，让三位经验丰富的厂长顿时一惊。 这是要掀桌子吗？还是太年轻，太沉不住气啊！ 厂长甲急忙道：“郝厂长你这是说什么话呢？谁说要抓了你去坐牢来？” 厂长乙一拍大腿：“小郝啊！咱们都是为了郭嘉的利益，你总不能眼看着外商白白拿走咱们工人姐妹好不容易挣来的血汗钱吧？他们索赔的可是外汇.” 索赔你又不是索赔我，你跟我哭什么鼻子？ “小郝同志，我们回去等消息，你务必帮我们牵个线、搭个桥，咱们一回生两回熟，日后都是朋友” “好好好，我尽快。” 郝健把几个人送走了之后，才赶紧用宾馆的电话跟京城联系。 电话打到了鹏城七厂驻京办事处，接电话的是靳鹏。 郝健道：“靳兄弟，李野不在？” 靳鹏懒懒的道：“这个时间他肯定不在呀！又要上学，又要搞对象，他好忙嘞！” “我滴娘~” 郝健倍感难受的道：“这都火烧眉毛了，他李少爷还不守在电话机边等消息？他昨天还是瞬息万变争分夺秒，今天睡个觉就忘了？” “急什么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啥时候吃过亏了？” 靳鹏洒脱的说了一句，浑然忘了几天前他刚刚得到消息的时候比李野还急。 鹏城七厂在内地的买卖再红火，赚的也是大团结，出口贸易就算只配给三成的外汇，那赚的也是美元。 上一次去港岛的时候，两人可是看过了香江的繁华。 按照李野说的，花个百十万港币在港岛买栋房子，把老婆送过去待上两年，可以生个二胎嘞！ 郝健就一个闺女，靳鹏现在还没证明自己争不争气，生儿子的吸引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那等李野来了之后，你可赶紧给我打过来呀！刚才那几个仿冒厂家过来找我，给我的压力很大。” “他们找你没用，”靳鹏不假思索的道：“既然港岛的人到了，你就啥也不用干，坐等外贸的人上门找你，你要是咬死了不松口，说不定还能争取不少的好处。” “.” 郝健愣了好几秒钟，然后才回过味儿来。 “你们这是早就商量好了呀！那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这几天都急得吃不下饭，嘴上都起火泡了。” “嘿嘿嘿~，郝健你别不知足啊！” 靳鹏笑着道：“李野说了，这些都是宝贵的学习机会，不信你想想，就咱整个清水县，有哪个企业厂长，能像你这样在广交会上跟那么多人讨价还价？” “信不信李野喊一嗓子，有得是人愿意代替你心里着急，代替你嘴上起泡？我师爷干了一辈子还没有你这么风光过呢！” “我” 郝健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他这些天在流花展馆的外面，见多了想偷偷溜进去的人，随便一问都比郝健有资历。 当宁萍萍拉来第一个五万美元单子的时候，旁边几个摊位的人，无不露出羡慕嫉妒的眼神。 而今天晚上，几个数万人大厂的企业人，明明恨他郝健恨得要死，不也没把他郝健怎么滴吗？ 就这，你还嫌吃不下饭？还嫌嘴上起泡？ 嘴上起泡咋了？不值吗？ 不值才见了鬼了。 。。。。。。 晚上八点，几位厂长去找罗润波，随手还提了几份特产。 不过他们到了罗润波下榻的东方宾馆，刚好看到罗润波在前台打电话，叽里呱啦说的全是外语。 “他说的什么？” “我哪知道？我又不懂外语？” “老钟，你是大学生，他说的什么？” “嗯他在跟一个英国人或者美国人说话他提到了数字二十八万美元” “具体点儿。” “具体点儿.具体点儿我就听不懂了” “.” 三人这时候才有些后悔，没带个英语翻译过来。 不过罗润波很快就把电话打完了，然后三个厂长一拥而上。 “罗律师，郝健同志已经找过了你了吧？你看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谈一谈？” “其实鹏城七厂原则上是同意让我们也获得生产授权的，只不过还需要罗律师跟港岛方面沟通一下，我们也愿意付出相应的授权费用” “罗律师，其实我们的实力都比鹏城七厂要强，能不能让我们.” “很抱歉，很抱歉！” 罗润波赶紧推辞道：“我只是一个代理律师，我能处理的是是否起诉侵权的公司，以及讨论可以获得多少庭前和解金的问题，至于生产授权我没有权限。” 厂长甲有些疑惑的问道：“庭前和解金，是什么意思？” 罗润波很专业的解释：“就是侵权方自知理亏，愿意赔偿我们一笔资金，让我们取消侵权起诉。” “也就是说只要不被授权的商品出现在国际市场上，我们就可以起诉他们，而且至少可以获得一笔可观的赔偿金。” 厂长乙连忙道：“那这笔钱一般会是多少呢？” 罗润波笑着道：“那就看我的专业水平了，不过按照惯例，他们应该会把这笔赔偿，转嫁到你们的身上。” “.” 【合着里里外外只有我们需要赔钱是吧？】 三位厂长简直恨死这帮金钱主义的剥削者了。 特别是刚才老钟说了个二十八万美元，而三方加起来的赔偿金，差不多就是三十万美元左右。 合着几个外商就签了个合同，连一毛钱定金还没见着呢！人家就已经赚了二三十万美元了？ 这比抢劫都来钱快呀！ “罗律师，那如果我们购买鹏城七厂的商品，然后履行我们跟外商的订单，这样的话，就不侵犯你们的专利权和生产授权了吧？” “.” 罗润波愣了好几秒钟，才悻悻的道：“这个问题很专业，我无法给予你肯定的答复。” “好，那我们以后再谈。” 三个厂长转身走了，连随身带来的礼品也带走了。 等人走远了，罗润波嘀嘀咕咕的道：“你们就没有觉得我刚才很不专业吗？” (本章完) 第两百四十三章 我给孩子认个干爹 罗润波赶到羊城的第二天，几家仿冒风华服装的厂家，撤下了展台上的仿品，而且宁萍萍等人再在展馆内发传单，也没人管了。 前几天还想着压价的客商，一个个“机灵”的找上了郝健，上赶着签订合同。 鹏城七厂的展品单论时尚程度，就是拿到几个时尚之都，也是不遑多让的，更何况还是如此的便宜。 但是唯独扶桑的井下麦仁，却遭到了郝健的冷遇。 “很抱歉井下先生，七点五美元是前天的价格，现在我们的报价是十美元， 如果您买不起，哦不，如果您觉得价格不合适，请转身往西，一路走好。” “可是昨天迈尔斯公司刚刚签的合同是.” “是的，昨天是九美元，但今天涨价了。” 郝健皮笑肉不笑的笑着，说出了“宰你没商量”的话语。 别人也讨价还价，但郝健就是觉得这个家伙气人。 井下麦仁的脸都气红了：“你们.这是非常不友好的行为，我会控诉你们的。” 郝健摆出了不卑不亢表情，淡然的道：“我很友好的给伱解释一个种花名词——愿买愿卖。” “你愿意买，我愿意卖，才能算是友好的生意，你想低价买，但我们不愿意低价卖，或者我们非要高价卖，但你不愿意买，这都不叫生意，这叫抢劫。” “.” “好一个愿买愿卖，郝厂长还是个学问人呢！” 郝健转头看去，发现是甲乙丙三位厂长，跟着外贸系统的一位负责人走了过来。 郝健赶忙让开座位，还让二狗等人倒茶倒水。 前天三位厂长就找过郝健，提出从鹏城七厂购买服装，然后完成他们跟外商之间的合同。 只不过三个家伙签的合同不高，而且还想着“截留”一点差价，所以被郝健给严词拒绝了。 但看来经过几天的商量，今天估计要有个结果了。 再没有结果，广交会都要结束了。 “时间急迫，咱们就不废话了，郝厂长看看这几份合同，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就帮助这几家兄弟厂子度过难关怎么样？” 郝健不敢怠慢，接过合同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郝健皱着眉头道：“这个价格太低了，六点五美元连成本都不够的，而且这些服装都是高档面料，我们厂里的存量都不多。” “面料算他们的，”外贸系统的人快刀斩乱麻的道：“你只要能保证按时交货，其余的问题我都可以帮你协调。” 三位厂长的脸色明显变了变，但很快笑容满面连连点头。 “那我愿意，只要我们能及时收到面料，可以保证交货。” 郝健心里笑开了花，其实他现在最发愁的就是面料问题。 计划经济的弊端就在于，你有钱买不着东西，郝健这两天提高售价，也是为了到时候能多截留一点外汇，然后用外汇的诱惑力，想办法搞到足够的面料。 这位负责人既然说帮郝健协调，那么后续的操作空间不就大了吗？ 大半个月的广交会终于结束了，鹏城七厂的风华牌服装一战成名，以近三百万美元的成交额，在报纸上占据了小小的几行铅字。 而这行铅字之中，有郝健这个名字。 郝健的老婆安晓莲，小心的把报纸给裱进了相框里，挂在了新家的客厅墙上，每天都带着闺女郝翠翠认上几遍。 不过郝健在忙完了之后，就对安晓莲道：“你们娘俩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好衣裳和生活物品，然后跟我去京城走一趟，也许会在京城住段日子。” “什么？去京城？”郝健的媳妇安晓莲不解的道：“翠翠这些天好不容易才愿意去上育红班，你这又带她去京城，万一又玩疯了，成了野丫头怎么办？” “你闺女才是野丫头呢！不是.你说谁是野丫头？” 郝健又气又笑的道：“我要去京城找靳鹏谈事情，顺便带上翠翠，是看看能不能给她认个干爹。” “认干爹？”安晓莲疑惑的道：“让翠翠认靳鹏当干爹吗？靳鹏年龄太小了，人家还没结婚呢！” “.” 还没结婚就不能认干爹吗？ 郝健也有些觉得离谱，但从前年开始，经历了那么多事，又有哪件事是不离谱的？ “少废话，赶紧给她收拾东西，赶早不赶晚，等靳鹏的孩子出生，还有咱什么事儿？” 。。。。。。。。 郝健一家三口抵达京城的时候，李野正在给霍仁强送行。 阿强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不但刻苦学习了种花家的历史知识，还去看了祖国最北边的雪，吹了祖国最西边的风，尝了祖国西南部的菌子，吃了最东边的海参大葱。 等阿强回来之后，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但是精神却是非常的饱满。 用他的话就是“没想到祖国会是这么的大，人这么的多，而且同胞们是如此的热情.在这里，有上亿的人喜欢我。” 废话，欧罗巴的总面积才1016万平方公里，却被分成了四十四个国家， 不列颠是四十四分之一，此时的港岛又是这四十四分之一的附庸之一，那你想想种花家1045万平方公里，该给阿强一种什么样的震撼吧！ 至于另外是否有一亿人喜欢阿强，李野不得而知，但是京城青年报的记者潘小青，好像喜欢上阿强了。 潘小青对阿强进行了一期跟踪采访，从南到北陪着阿强走了一圈，也不知是社里的任务还是私自行动， 但现在看着两人依依不舍的样子，李野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上辈子李野看过一部叫《过把瘾》的电视剧，里面的女二号被一个外国老头儿给骗了，当时李野就寻思，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就缺心眼儿呢？ 但这会儿一看，唉. “阿强，我必须警告你，不要在内地玩爱情游戏，如果你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情，后果是你无法想象的。” 阿强愣了一下，然后讪笑着道：“不会的，只要她不跟我玩游戏，我会用一生来真心待她。” 李野：“.” 这特么是京港爱情故事吗？ “呜~呜~” 火车的汽笛声连续响起，催促着站台上的旅客赶紧上车。 而备受分别之苦的阿强和潘小青，终于搂在了一起。 “嚯~” “亲了没？亲了没？” “亲了亲了，欧呦~” 站台上一片惊叹之声，刚刚到站的郝健赶忙捂住了自家闺女的眼睛，但是自己却踮起脚尖，使劲往潘小青那边瞅。 然后，郝健就被老婆安晓莲狠狠的踩了一脚。 83年的吻别，那是相当的少儿不宜啊！ 李野一边摇头，一边有些遗憾。 今天要是带文乐渝来就好了，爱情的伟大具有良好的引导性，这以后.自己那啥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 郝健一家跟着李野到了皂君庙的四合院，刚好是八人小团体聚餐的日子。 八人小团体是认识郝健的，当初大家肚子里缺油水，是郝健和靳鹏不断的从集市上买荤腥给大家补营养，所以都很熟络。 姜小燕、胡曼、文乐渝等几个女生看到郝翠翠之后，顿时欣喜的围了过来。 “郝健大哥，这就是你家的闺女呀？” “看着真俊，就是胆子不大哇~” “过来，叫姑姑，叫一声姑姑给你一块糖吃。” 从小胆子就不大的郝翠翠看到一大群自己不认识的人，怯怯的拉住妈妈的衣摆，寸步不离。 郝健鼓励的道：“翠翠要有礼貌，这些姑姑都很喜欢你，在育红班老师怎么教你的来？” 郝翠翠犹豫了好半天，才离开妈妈几步远，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捧出了一个糖果罐。 “我有糖，分给你们吃。” 郝翠翠的小手从糖果罐里拿出一颗颗糖，递到了胡曼、韩霞等人的手里，乖巧懂事的样子顿时就激发了几个女生的母爱天性。 “小翠真懂事，来来来，我给你洗个苹果吃。” “屋里有水果罐头，我带你去尝尝。” 几个女生牵着小翠欢欢喜喜的进屋去了，留在外面的郝健心里一阵欣慰。 小翠这孩子从小生病，连带着性情也胆小怯弱，郝健很为她的以后发愁， 但要是能认了这一群“姑姑”，那以后还会受委屈吗？ “靳兄弟，跟你商量个事儿。” “啥事儿？” “给我闺女做个干爹呗！” “咳咳咳咳咳~” 正在抽烟的靳鹏听了郝健的话，顿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他仔细看了看郝健，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然后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什么。 “郝健，你这个家伙鬼心眼子就是多，但以咱的关系，认不认干爹都没多大区别，你不用搞这些形式。” “形式还是要搞的，这是种花家的传统，”郝健认真的道：“我待会儿再跟强子说说，一下认你们仨干爹，保佑孩子平安长大。” “哈哈哈哈~” 靳鹏哈哈大笑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和强子都没啥，当你闺女的干爹就干爹，但李野.你还是不要主动提了吧！” 郝健想了想，终于默默的点头。 李野这个干爹好认，但干娘 人要懂得知足，别人带你飞是你的机会，但如果你觉得那双翅膀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那可就是贪心不足大错特错了。 感谢书友“可好可好玩了”的2000币打赏，感谢书友“好龙叶”的打赏，感谢书友alexanders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小姐你也不想”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220812204902293的打赏，感谢书友33021208824673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湖畔镇霍格”的1000币打赏，感谢书友150605114939086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开心就好得大自在”的打赏，感谢书友20170301163935380的打赏，感谢书友“牧师是我”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天空之上的星”的打赏。 (本章完) 第两百四十四章 考验爱情的时刻到了 “郝翠翠要认你和强子当干爹？那他怎么没跟我提呢？” 李野在知道了郝健的举动之后非常不解，在他看来，既然郝健都让闺女认了靳鹏和王坚强了，怎么会漏掉自己这根“大腿”呢？ 靳鹏递给李野一支烟，一边给他点火一边道：“我本来也想着咱几个人一块儿给小翠儿做干爹行了， 结果跟大勇提了一嘴，他觉得不合适，你跟他都是大学生，我们觉得就算了。” 李野没让靳鹏给自己点烟，而是把烟卷夹在指尖，灵活的转来转去。 “大勇觉得不合适？为什么？” 靳鹏给李野解释道：“咱们清水县规矩少，不在意，但在其他很多地方，没结婚的小青年是不能给孩子当干爹干妈的，大勇现在谈的那个对象就是这种情况。” 李野有些好笑的道：“什么大勇的对象，她可还没过门儿呢！这就管起大勇的事情来了？” 在种花家的一些地方，确实有靳鹏说的那种情况，或许是因为迷信，或许是因为不太好听。 比如豫北的商邱地区，就有不结婚不给别人当干爹干妈的习俗。 但以李野对李大勇的了解，他才不会顾忌这些事情呢！既然靳鹏和王坚强同意了，他不应该婉拒。 那么就是那位林秋艳的问题了。 靳鹏意味深长的笑笑，道：“这肯定要顾忌一下的吧！高门大户的，咱不能给大勇找麻烦。” 李野看着靳鹏的眼神，终于琢磨过味儿来了。 高门大户？林秋艳的老爹就一厂长，算哪门子高门大户？ 这是在提醒自己，顾忌一下文乐渝的感受呗！ 李野嗤笑一声，道：“鹏哥，你跟郝健说一下，等拜干爹的那天，给我放个座位。” 靳鹏一愣，然后道：“小野，这事儿，伱不得问问师爷？问问家里人？” “鹏哥，你格局小了，你为什么认为我需要在乎别人的眼光呢？我就是我，绝不受制于人。” 李野看了靳鹏一眼，自信的道：“而且你信不信，就算文乐渝不认同我给翠翠做干爹，她也绝对不会阻拦我。” 郝鹏诧异的看了李野好久，才失笑着道：“小野你说的对，文同学是极好的，你小子真有福气。” 【我特么又不是凤凰男，你说谁有福气？有福气.也是因为我有实力好不好？】 李野叹了口气，不想再跟靳鹏解释了。 郝健和靳鹏对自己跟文乐渝之间的关系，显然已经形成了一种偏颇的认定——人家文同学看上你李野，你老李家就烧高香吧！ 可问题是，李野能一路走到今天，可没靠柯老师的多少提携呀， 京大自己考上的，大把钱财是凭超前的眼光自己挣的.他是真的“从实力的地位出发”，赢得了文乐渝和柯老师一家人的喜欢和认可。 或者说，李野是同辈人之中，针对文乐渝的“最优解”。 她文乐渝不嫁给他李野，才是大亏特亏了嘞！ 。。。。。。。 等郝翠翠拜干爹那天，文乐渝果然跟着李野一起来了，还笑眯眯的给了郝翠翠几件小礼物，让郝健和靳鹏是又欣喜，又惭愧。 靳鹏当初不建议郝健主动提出跟李野认干亲，是不想让人说他趋炎附势，但如果李野能主动愿意，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更重要的是，郝健跟靳鹏、王坚强、李大勇他们不一样。 李野的商业初创团队一共五人，其中四个人都是“兄弟”，是牢牢围聚在李野身边的“子弟兵”。 而他郝健别看现在搞的最大，但隐隐然还是个“外人”。 以前的时候吧！郝健自命不凡，寻思着自己在李野手下是不可取代的“大将”， 但一场广交会下来，郝健是彻底明白了。 千里马常有但伯乐不常见，天下能人多了去了，但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唯有李野。 所以他这次来认干亲，可不仅仅是为了自家闺女，也是为了表表自己的心迹。 只不过这样一来，就让前来坐席的李大勇有些难堪。 李野见到李大勇之后，也是皱起了眉头。 这位兄弟连续两个聚餐日没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而且眼睛红红的全是血丝。 “你们先自己忙一会儿，我跟大勇出去买点东西啊！” 李野拉着李大勇出了门，顺着空旷的马路漫无目的闲逛。 李大勇在自己的商业初创团队中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李野可没有看轻了自己这位死党发小。 当初在学校里李野被人鄙视的时候，这头熊可是二话不说抄起凳子腿儿就往上干的，一辈子的感情，在性情最真的时候就定下了。 去附近的副食店买了点零食，俩人才往回走。 “大勇，你最近是在减肥？” “减肥？”李大勇疑惑的道：“减什么肥？” 李野抿抿嘴，道：“你最近瘦了，不好看了。” 83年还没有减肥这个概念，谁家有个胖小子，那是家庭生活质量优越的重要标准，比后世在私家车上的攀比都严重。 就李大勇这幅熊一般的身板儿，可是他老娘最得意的勋章。 李大勇愣了一下，低头道：“我这段时间想考托福，熬夜熬的眼睛红了，不过瘦倒是没瘦几斤。” “考托福？”李野讶异的道：“大勇你是想出国留学？” “嗯~” 李大勇点了点头，闷闷的答应了一声，情绪明显低落了下去。 李野猜测着问道：“你是没考过？” 李大勇再次点头，连答应都不答应了。 李野再道：“那个林秋艳考过了？” 李大勇的头低的更低了。 虽然感受到了李大勇的落寞，李野还是问道：“林秋艳去哪里留学？什么时候走？” 李大勇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她去灯塔国，夏天就走。” 【考验爱情的时刻到了。】 李野终于找到了李大勇的“病因”。 并不是每一份初恋都是美好的，但每一份初恋，都是热烈的、走心的，一旦失去了，免不了要揪心的疼上一段时间。 李大勇这个单身二十年，突然接触到女孩子，突然触摸到“爱情”的家伙，智商直线下降实在是太正常了。 李野拍了拍李大勇的肩膀，鼓励道：“相信我大勇，出国留学没什么了不起的，你的精彩人生，才刚刚开始。” 李大勇摇了摇头，落寞的问：“哥，金钱，真的能买到爱情吗？” “你咋知道买不到？” 李野脱口而出之后才觉得不妥，因为这句话在他身上不适用，起码文乐渝的爱情，就不是用钱可以买到的。 李大勇呵呵的笑了两声，道：“我尝试过了，我给她买最好的衣服，最好的鞋子，她却说我太物质，没有灵魂.” “我跟她说我有几十万的家底儿，她却嘲笑我太庸俗，不把精力用在学习上，用在奋斗上.” “前些天她考过了托福，我却没有考过，她说我不求上进，沉迷在了家人给我创造的优渥生活环境之中。” 李野直接道：“林秋艳不相信你有几十万是不是？” 李大勇愣了一下，默不作声，显然是被李野给说中了。 李野忍不住的道：“大勇啊！你说的太多了，多到她们都不敢相信，你可不就成了大骗子了吗？” 83年个人拥有几十万元，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学生，林秋艳这种眼光的女生能信了才怪。 李大勇：“.” 李野叹了口气道：“大勇，你觉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李大勇沉思数秒，好似复读机一般的道：“爱情是世界上最高尚、最纯洁的感情，它就像黎明时分的光，照亮我们的心灵.” “得得得，你是被人给洗脑了。” 李野直接听不下去，打断了李大勇之后道：“爱情没有那么复杂，就是两个人你喜欢我、我喜欢你， 爱情就是两个人之间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愿意跟你在一起， 爱情就是我跟你在一起感到幸福快乐，你跟我在一起感到舒服喜悦，彼此离开对方之后会很想念，会很痛苦。” “.” “那么大勇，你现在告诉我，”李野看着李大勇的眼睛问道：“林秋艳是主动的喜欢跟你在一起吗？你跟林秋艳在一起的时候，会感到轻松愉快，感到发自内心的幸福快乐了吗？” 李大勇：“.” 李野又问：“大勇，你认为林秋艳离开你之后，她会感到痛苦吗？” 李大勇愣了好久，才没什么底气的道：“应该会吧！我们说好了到时候会互相写信的，我好好复习一年，争取明年也去灯塔。” 李野不得不佩服八十年代的爱情，是如此执着单一。 看到李大勇的样子，李野也理解了他为什么不愿意给郝翠翠当干爹了。 此时此刻，也许不敢拂逆林秋艳，他怕自己只是犯上一个微小的“错误”，可能就断了这份初恋情缘。 看他哪里知道，人一辈子哪有不犯错的？ 如果林秋艳想要挑他的错处，内裤颜色不对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李野揽过了李大勇的肩膀，一边走一边道：“大勇，给彼此一年的时间吧， 只要你和林秋艳能保持通信一年，不论你能不能考过托福，哥哥都帮你去灯塔，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李大勇一下子挣脱了李野的胳膊，震惊的看着李野道：“哥，你有路子让我去灯塔？” 李野没有打包票，而是模棱两可的道：“相信我的话，就等一年。” 李大勇将信将疑，无法确定李野是在安慰他，还是真的有把握把他给弄到灯塔去留学，毕竟现在的一个出国名额，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争抢，除非是动用柯老师那边的关系。 但以李大勇对李野的了解，应该不会走这种后门。 可是想想李野近一年来的“战绩”，好像又不是不可能。 当初李大勇还在为了考一个大中专而努力，但李野说“只要跟我学，所有人都可以考本科。” 然后，八人小团体全都考上了本科，还是京城的本科。 当初李野拿自己的一辆自行车“入伙”，仅仅两年的时间，就让自己拥有了几十万的身家。 自从那年的三天高烧过后，李野这位只比自己大了几个月的“大哥”，好像真的老槐爷托梦，变得无所不能。 “哥，我相信你，一年之内如果她变了心，我就是瞎了眼。” “好，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李野还真不是单纯的安慰李大勇。 前些天罗润波刚跟李野通了电话，告诉李野他在恒生期货上的收益已经接近八位数，并且请示李野是否调整金融杠杆。 罗润波是又兴奋又担忧，因为他从业多年，见多了见好不收最终一无所有的情况，现在提醒李野，也是一个操盘手的职业操守。 而现在距离七百点的预期目标还有一两百点，估计到时候李野的获利数目，还会翻个五六七八番。 到那个时候，想把李大勇弄到灯塔去，还不是轻而易举？ 只不过李野觉得，自己的好心未必会用得上。 (本章完) 第两百四十五章 可你就是我的救星啊！ “干爹，翠翠给您磕头了。” “.” “干爹，翠翠磕头了。” 靳鹏、王坚强、李野轮换坐在椅子上，板板正正接受了郝翠翠的叩拜，从此之后就算是多了一个干闺女了。 老辈儿拜干爹，是想娃儿以后好带，身体健康，所以会有很多神神叨叨的规矩。 而靳鹏等人商量过后，把这个仪式简化了许多。 六岁的郝翠翠乖乖的跪下，规规矩矩的给靳鹏、王坚强、李野磕上三个响头，每人再送一套新的鞋帽衣裳，这个仪式就算完成了。 当然，干爹给干闺女的红包也是少不了的， 郝翠翠小腿一弯跪倒在地，小脑袋照着地上使劲磕了几下，额头只是微微见红，就收入了三千元的巨款。 就83年的经济水平，拥有三千元的郝翠翠，此刻就已经是妥妥的小富姐一枚。 仪式过后，自然是男人、女人分开两桌，男人喝酒，女人唠嗑。 今天王坚强把“好妹子”黄素文也给带了过来，叽叽喳喳一口脆快的京片子，让女人那一桌的气氛比男人这边还要热闹三分。 靳鹏忍不住的问王坚强：“强子，你跟黄家妹子到了什么地步了？今年能带回去给你娘瞅一眼不？” 王坚强顿时红了脸，扭扭捏捏好半天，才诺诺的道：“我也不知道叫啥地步， 反正我现在不用自己洗衣服，也不用自己做饭，但要带她回东山不知道她乐意不乐意。” “好嘛！你还真是个榆木疙瘩，这是要憋着人家倒提媒啊！” “也不是我不知道，不敢问” “这还用问？伱嫂子都跟我定亲了，平时还不给我洗衣裳嘞，你去问问黄家妹子，除了给她家人洗衣服，还给谁洗过衣服？” 靳鹏忍不住的笑骂出声，就现在这个还有男女之防的年头，要是对王坚强没有意思，就是再大马哈的女生都不会给王坚强洗衣服做饭。 “好了，不说这些家长里短了，郝健你说说广交会的收获吧！” 李野转头看向李大勇，见他神色果然不对，便主动转移了话题。 郝健捋了捋思路，说道：“这次咱们一共签了两百七十八万美元的合同，但是因为咱们参展资格的原因，人家只能分配给咱们百分之二十的外汇， 不过我跟外贸的人搭上了线，让他帮我们从港岛进口一部分二手的缝纫设备，只是需要花费一点手续费， 可这也没办法，樊秀灵已经抱怨了很多次了，咱们的缝纫设备太过落后，很多服装的做工达不到设计标准.” “这么折算下来，我们估计最多还剩十五到十八万美元的外汇留存，李野你看是留作经营资金呢？还是分一分？” 郝健看着李野欲言又止，希望李野做出正确的决定。 如果是他本人的意愿，那自然是想把这十五万美元分一分的，这年头的美金用处可太大了。 而刚刚还落寞无比的李大勇，也是瞪大眼睛精神了起来。 鹏城七厂竟然有美元？ 而且还是十五万美元？ 就算他李大勇是个“小股东”，也能分到一万五千美元。 李大勇可是知道的，自从林秋艳获得了留学名额之后，到处找人托关系换外汇，那对待外汇的态度 就这么说吧，如果有一千美元放在林秋艳的面前，她的眼神比看李大勇的眼神都亲热。 如果一万五千美元放在林秋艳的面前？ 但是李野接下来的话，却让李大勇瞬间像戳破的气球，瘪了下去。 “十五万美元分了能做什么？你们是要买车还是要买房？郝健你还没看到我们跟世界的差距吗？” 李野正色的道：“我们现在处于落后追赶的位置，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我们的防伪生产设备，缝纫设备改进升级，哪一样不需要外汇？你上一次去羊城轻工业研究所，人家接待你了吗？ 但如果你拿着外汇去呢？哪怕能改进一下咱们国产的缝纫机，也能促进咱的生产力不是？” “另外我还要提醒你们一下，”李野压低声音道：“现在的局势还不明朗，你们都要低调一点，承认自己是万元户就行了，别一个个的自称郝百万、靳百万的.” “.” 靳鹏嘿嘿的笑了笑，摸摸头皮不做声了。 他庆幸刚才自己没着急，要是说出自己想分钱，用外汇买辆进口小汽车，这会儿说不定就被李野给喷上了。 而李大勇，则是低着头落寞无语。 大家都在努力奋进的时候，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 吃好喝好之后，王强东开着那辆叮当乱响的京城130，送李野、文乐渝和李大勇回学校。 李大勇本来想骑自己的自行车回去，但他喝了不少酒，李野二话不说就把他的自行车扔到了130的车斗上，把他给拉上了130的后排驾驶座。 等到了京城工业学院，李野对文乐渝小声道：“你等我五分钟，我送送大勇。” 文乐渝点头答应，乖乖巧巧的样子，又是让李大勇一阵难受。 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李野就送了李大勇几步远，就掏出了一沓美元，啥也没说塞到了李大勇的手里。 “哥，你这.不用的，不用的。” “行了，这是我的稿费，你先拿去用吧！” 李野看着纠结的李大勇，叹息道：“大勇啊！我承认完美的爱情可遇不可求， 咱们是兄弟，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爱情是相互的体贴，不是单方面的讨好， 不要总想着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对方，以证明你对他的热爱，真正喜欢你的人，是不舍得让你掏出自己的心的。” “你拿这一千美金给她，看看她能给你什么，然后自己衡量衡量，值不值得。” 李大勇拿着李野给的美金，竟然感觉无比的烫手。 “哥，她其实也不坏，就是脾气大了点儿” “脾气大就了不得了，你还想怎样？” “那那我给她美金，你觉得她应该给我什么？” “她给你一炮，草，自己琢磨去吧！” “.” 。。。。。。。 京城130到了京大，文乐渝和李野下了车，手牵着手绕着未名湖遛弯。 “今天李大勇好像很不对劲，而且整个人都瘦了好多，是因为那个林秋艳吗？” 虽然文乐渝平时对谁都爱答不理，在二粮店的时候也只给李野好脸色，但其实因为二粮店的经历，她还是很关心几个同学的。 李野叹息的道：“是啊！那个林秋艳要出国留学了，但李大勇托福没考过 我们刚好在席上问起了王坚强跟黄素文的事，大勇不就难受了么！” “王坚强、黄素文跟李大勇有什么关系？” “凡事都怕对比呗！”李野摇摇头道：“强子跟我们说，黄素文现在给他洗衣服，给他做饭，把强子疼的不得了， 而你文乐渝呢？又温柔、又体贴，还从来不跟我吵架.这么一对比，李大勇可不就委屈了吗？” “.” “哼~” 文乐渝眨巴着大眼睛，看了李野很久，才小嘴一歪，哼了一声道：“他委屈什么？自己选的人，有罪自己受，能怨谁？” 因为元宵节的夜市上，林秋艳跟姜小燕之间发生了点争执，所以文乐渝对林秋艳没有好印象。 只不过文乐渝嘴上说着李大勇的不是，小身体却往李野身上靠了靠，挨挨蹭蹭的，好似一只猫咪对着铲屎官表达自己的惬意。 文乐渝确实如李野所说，从来不跟李野大声嚷嚷，偶尔犯点小脾气，也很快就会体贴的主动化解。 但文乐渝从来都觉得这是应该的，在她的心里，李野对待她文乐渝，又何尝不是捧在手心里体贴又呵护呢？ 学校里洗澡排队，李野专门在皂君庙整修了一间高档浴室，平时他自己用了几次？还不都是给文乐渝用？ 跟着李野学拼刺，就只是不想给她文乐渝手上磨起老茧，李野就能亲自动手缝制软皮手套，那一针一线，是男人应该干的活儿吗？ 而且李野什么时候，又对文乐渝大声嚷嚷过一句话？ 爱情，是相互的，文乐渝对这句话的理解，实在是太深刻了。 俩人绕着未名湖绕了半天，遛着遛着，文乐渝就从口袋里掏出了花花绿绿的糖果。 “喏，吃糖吗？” “咦？你哪来的太妃糖？” 因为文乐渝太喜欢吃甜食，所以最近李野都在尽力控制，水果饭盒里面的水果品类都是细心挑选搭配的。 文乐渝有些得意的道：“翠翠给我的，她把所有的糖果都拿出来，让我和黄素文挑选，小姑娘可懂事了。” 李野笑着道：“翠翠那个孩子胆子很小，平时跟我都不怎么说话，没想到跟你们倒是投缘。” 文乐渝认真的点点头道：“我很喜欢翠翠，她也很喜欢我。” 李野有些诧异，因为文乐渝是从来不屑于说假话的，她说喜欢翠翠，那就是真喜欢郝翠翠。 郝健和靳鹏总觉得文乐渝高不可攀，谁曾想会是这个样子。 李野拿一颗糖放进嘴里，品味着渐渐化开的甜味儿，耳边传来文乐渝轻轻的诉说。 “我今天听翠翠娘说了，她说如果郝健不是碰到了你，翠翠可能都. 反正翠翠娘流着眼泪说，你就是翠翠的救星，是从天上下来拯救她的，翠翠喊你一声干爹是应当应分的。” “你可别乱说啊！什么救星不救星的？还天上下来的，”李野笑着道：“我当初遇到郝健的时候，可不知道他有个生病的闺女呢！一切都是巧合罢了。” 文乐渝听了李野的话，立刻停住了脚步。 她转到了李野面前，让李野跟自己面对面。 然后文乐渝眼泪迷蒙的道：“可你也是我的救星啊！当初的我.不也是一个郝翠翠吗？” “.” 心静如水的李野，也抵挡不住这淡然侵入的话语。 原来文乐渝喜欢郝翠翠，是因为两个人都有一段难言的日子。 当初的文乐渝，不也是几乎失语，跟郝翠翠一样胆小，一样不愿意跟人接触，跟人交流吗？ 李野张开双臂，把文乐渝揽在了怀里，轻轻的拍打她的后背。 “都过去了，把所有不愉快的记忆都忘掉，要不然接下来咱还有几十年的好日子，小脑袋里面可盛不下那么多美好的记忆呀！” 文乐渝这次没有抗拒，小脑袋还在李野的肩膀上拱了拱，把湿润的眼睛擦干净。 两人相拥了良久，才一起返回宿舍。 不过快到女生宿舍的时候，文乐渝却突然拉着李野的手，转头往男生宿舍而去。 “走错啦~” “没走错，你把你的脏衣服给我拿下来，我帮你洗了。” “.” 李野愣了一下，哭笑不得的道：“不用了，我自己能洗，再说你拿去女生宿舍，会让人说闲话的。” “我怕别人说闲话？”文乐渝两眼一竖：“再说谁敢说我的闲话？” “别要不这样吧！我们一三五去皂君庙的时候，我把脏衣服拿过去，你有空就帮我洗一下，好不好？” 文乐渝稍一思索，便点头道：“就这么办，记得把你的袜子一起带上。” “.” 特酿的李大勇委屈的不冤，不委屈才见了鬼了。 感谢书友150127200305287的600币打赏，感谢书友“叶林冉”的打赏。，谢谢你们。 (本章完) 第两百四十六章 鱼找鱼虾找虾，青蛙配蛤蟆（二合一章节） 李大勇拿着一千美金，坐在女生宿舍楼的下面，整整坐了一夜。 四月底的京城已经不算冷，李大勇的身体也非常强壮，但是等到天亮的时候，他却忍不住的轻轻咳嗽起来。 熊一般的李大勇想了一夜，都还是不明白李野离开时撂下的那句“气话”是什么意思， 这倒不是李大勇不够聪明，毕竟就83年的淳朴社会环境，也许只有那些浪漫的诗人，才会往灵与柔的交融方面发挥想象。 但李野那句“看看她能给你什么，衡量衡量，值不值得”，却折磨了李大勇整整一个晚上。 “我给她一千美元，她会给我什么呢？会是像刚开始认识的时候那样，给我灿烂的笑容？还是温暖的呵护呢？” 李大勇看着逐渐有了动静的女生宿舍楼，隐隐的有了期待。 去年的时候，李大勇被胡曼婉言拒绝，正是落寞空寂的时候，却在一次东山老乡会的聚会中，认识了已经大二的林秋艳。 两人的家乡距离不过五十公里，乡音相近，林秋艳又是老生，有着照顾新入学同学的热情，李大勇很快就在对方的灿烂笑容中，找到了贴心的温暖。 后来，两个人就在周围人的善意哄笑中，水到渠成的组成了一对新时代的情侣。 李大勇第一次感受到了在汗流浃背时，有人递上一块手帕的体贴。 也第一次品味到了《庐山恋》中，那种满心思念，总想着天天相见的滋味。 只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好似是今年春节，也好似是时间更早，这种滋味慢慢的变了。 李大勇还是天天盼着跟林秋艳见面，但是每次见了之后，却发现自己总是“犯错”，品味到的焦虑，也远远大过曾经的温暖。 而林秋艳的烦躁和责备，却明显的越来越多。 李大勇有时候会清醒的问自己，以前那个带着自己逛遍校园，笑声洒落一路的林秋艳，去哪里了？ 【是我把她弄丢了吗？】 李大勇竭尽心力的想要改变自己，让自己成为林秋艳所说的那种“有上进心”的男生，但是随着托福的失败，好似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 【我到底，错在了哪里？】 李大勇忍不住的摇了摇头，伸手去裤兜里摸索，想要抽支烟提提神，待会儿好好跟林秋艳聊一聊。 但是他的手摸到裤兜里之后，才记起自己已经戒烟了。 因为林秋艳不喜欢抽烟的男生。 在高中复读班的时候，李大勇最大的愿望之一，就是以后能抽上大前门，每天想抽几根就抽几根，不差钱。 可等他上了大学，大前门连瞅都不瞅，牡丹烟都不怎么看上眼的时候，却特么的戒烟了。 “李大勇，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一声疑惑的呼唤，把呆呆的发蒙的李大勇惊醒了过来。 他抬头一看，发现是自己班上的两位女生，邵慧敏和孟清丽。 两人都是一身运动装，显然是准备出来晨跑，正好看见了枯坐一夜的李大勇。 李大勇顿时有些局促，笑着道：“哦，我刚刚晨跑完了，在这等人呢！” 邵慧敏看着李大勇有些湿润的头发，有些疑惑的道：“你刚才晨跑了？” 邵慧敏是校长跑队的，对于一个人刚刚奔跑过后的样子太熟悉了。 李大勇面色一点都不红润，却隐隐发白，再看看他那外层湿润的头发，和长椅上那清凉的露水，倒是好似在这里坐了很久的样子。 李大勇看出了邵敏慧的疑惑，赶忙转移话题道：“伱们这是也要去晨跑啊？咦，你们今天穿的运动服，是那个‘国货当自强’的风华牌吗？果然很漂亮呀！” 虽然话题转移的有些生硬，但聊到衣服方面，女孩子当然会有兴趣。 而且两个女生身上的新款运动服，也确实比现如今普遍的蓝色运动服好看很多。 “是啊！我们两个星期天去买的，排了两个小时的队呢！” “排了两个小时？你们买火车票呢？至于吗？” 李大勇半开了个玩笑，虽然他知道自家的风华牌很不错，但也想不到几个天之骄子的大学生，会甘愿排队去买。 毕竟这会儿学校里还是提倡“艰苦朴素”的，大部分的学生兜里也没多少钱，一件几十块的衣服不真不便宜。 孟清丽笑着道：“我们排两个小时的队能买上还算好了，曲倩倩想买豆蔻系列的休闲装，结果排了三个小时就换到了一张预售票，什么时候到货还不一定呢！” “豆蔻系列吗？”李大勇点点头道道：“这个系列我知道，是专门针对我们年轻人的，质量、款式都还不错。” “岂止是不错，”邵慧敏很八卦的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我们听曲倩倩说了，友谊商店里的衣服，都比不上豆蔻系列好，可就是太难买了。” “是吗？”李大勇想了想道：“这个，我其实倒是有点路子，你们以后要是想买风华牌的话，我也许能帮上忙。” 两个女生一愣，然后顿时欣喜的问道：“那你能不能帮我们问问，那个丽人系列还有货吗？我姐姐都去买了好几次了，就是抢都抢不上” “抢不上的原因是人们太肤浅，认识不到事实的本相，甘愿被那些奸商欺骗。” “.” 一声冷漠的话语，在两个女生的背后响起，让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几个人顿时扫兴。 邵慧敏和孟清丽回头看去，就见林秋艳抱着两本书，正在徐徐走来。 林秋艳有晨读的习惯，今天下了宿舍楼就看到了李大勇和两个女生，走过来之后听着三人“相谈甚欢”，也不知怎的，讥讽的话语就随口而出。 李大勇眉头一皱，刚想解释几句，邵慧敏和孟清丽却不乐意了。 “林部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谁肤浅了？你说谁受骗了？” “就是啊！你自己喜欢穿进口的旅游鞋和裤子，我们‘国货当自强’，怎么了？” 两个女生好不容易买了两身又好看、又好穿的运动服，结果却被林秋艳说成“肤浅”“被欺骗”，哪里能够愿意？ “我说你们肤浅了吗？” 林秋艳冷漠的眼神扫过来，着重盯了李大勇一眼，然后才道：“风华牌服装在两个月前，就打出了‘国货当自强’‘出口转内销’的广告，” “如果真是国货当自强，就不应该再用出口转内销来作为宣传噱头，更不应该骗人，而你们.只是被骗了而已。” 邵慧敏一愣，然后很不悦的道：“国货当自强，和出口转内销有什么冲突关系？ 我们的货好，才能出口，我们内地的人民有需求，所以人家才转内销，这有什么不对？难道不比那些明明不好看，却要卖好几百块的进口货强吗？” 林秋艳因为有个从国外回来的表姐，所以身上总有那么一两件进口货，总是自认为眼光比别人“时尚”，这放在女生群里，那就是仇恨收集器的存在。 可林秋艳面对邵慧敏的含沙射影，却冷冷的道：“你们知不知道，风华牌服装是今年春节后才刚刚注册的，然而今年的春季广交会才刚刚结束， 那你们说一说，它们什么时候出口了？它们不是骗人是什么？” “.” 邵慧敏和孟清丽顿时被怼住了。 既然没有出口，又何来“转内销”？这确实是无可辩驳的漏洞破绽。 两个女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新运动服，顿时感觉没那么香了。 “你说错了秋艳，风华服装没骗人。” “.” 三个女生，整齐的猛烈转头，看向了说话的李大勇。 林秋艳的小眼神，更是好似嗖嗖的冒凉气一般冷厉。 但是李大勇，却慢慢的站了起来，侃侃而道：“风华品牌在创立之初，就是同时面对内地和国外市场的，” “它们丽人系列中的三扣束腰小风衣，豆蔻系列中的立领短款休闲装，还有邵慧敏穿的这件飒爽系列运动装，都在今年三月份的扶桑东京时装节上获奖” “而在刚刚结束的春季广交会上，风华服装更是拿下了二十一个国家和地区，总计两百八十多万美元的订单，这则消息还上了羊城的报纸” 邵慧敏、孟清丽还有林秋艳都愣住了。 尤其是林秋艳。 他看着平静叙说的李大勇，好似恍然间时空交错，又回到了大半年前。 那时候的李大勇，也是像现在这样自信、这样开朗、还很有趣. 但是，今天的时间和场合不对。 林秋艳正在跟两个女生对峙，你李大勇到底站在谁的一边？ 你瞎眼了吗？你是变心了，看上这俩没长熟的小丫头了吗？ 李大勇没瞎眼，也没变心。 但是风华服装，可是李野、靳鹏等几位哥哥的心血，他李大勇就是再混蛋，也必须站出来维护它的清白。 林秋艳连续深呼吸，才忍住没有大声斥责李大勇。 “风华服装的合同刚刚签订，可没有形成出口的事实，” 林秋艳轻蔑的道：“而且既然你把风华服装说的那么好，那你知不知道，风华服装的款式不是我们国人设计的，而是港岛的公司授权给我们的， 那么它还能算是国货吗？跟国际有差距我们就应该坦诚的承认，而不应该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欺瞒大众。” 邵慧敏和孟清丽非常惊讶，她们想不到只是一次晨间偶遇，竟然能听到这么多新奇的消息。 新奇的消息还没结束。 林秋艳话音刚落，两位女生就看到李大勇的脸色猛然间变了，变得非常严肃。 “那你又知不知道，风华服装的款式就是我们内地人设计的，但他没有去海外参展的机会，所以才跟港岛合作，它怎么就不是国货了？” 当初李野在樊秀灵的店里修改款式的经过，靳鹏和郝健是全程目睹了的，这种长自己志气灭他人威风的桥段，靳鹏又怎么会不跟自己的好兄弟显摆？ 现在林秋艳说到这一点，相当于是在直刺李野，李大勇再也忍不住了。 “而且林秋艳同学我提醒你一点，港岛是我们种花家的领土，港岛的货，也是国货。” “.” 林秋艳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李大勇的一番激烈言语，让她感到了“背刺”的剧痛。 “李大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秋艳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李大勇也有些难受，但是他还是坚持的道：“我是在澄清你们的误解，国货艰难，希望大家对它少一些偏见，多一分支持。” 其实从二粮店开始，李野就潜移默化的给八人小团体灌输“外国没什么了不起，种花才是最牛逼”的思想。 李大勇面对林秋艳的小脾气，可以笑吟吟的委屈接受，面对林秋艳对进口货的追捧，对海外的向往，也可以不辩解不反对， 但是当遇到这种明显的误解、蔑视的时候，骨子里那颗被李野种下的火种，却“蹭”的一下燃烧起来，支撑着他义正严词的反抗。 林秋艳咬着嘴唇沉默良久，才冷冷的问李大勇道：“你一大早在这里等我，就是想跟我说这些吗？” “.” 李大勇没有立刻做声，但孟清丽却抱不平的道：“欸，我说林秋艳，人家李大勇晨跑完了在这里休息，怎么就是在等你了？” 林秋艳没有搭理孟清丽，而是看向了李大勇。 李大勇愣了好久，忽然晒然一笑道：“是的，我确实是在这里等你，而且已经等了你整整一夜。” 邵慧敏：“.” 孟清丽：“.” 李大勇对着两位同学笑了笑，示意她们先行离开。 等两位女同学走了之后，李大勇才道：“我找到了一个朋友，可以换到美元，就在这里等你.” 李大勇本来想直接把美元拿出来的，但想起了李野说的那些话，鬼使神差的打了个埋伏。 然后，李大勇就看到林秋艳那冷厉的眼神，变得缓和了一些。 “那你为什么要等一夜呢？而且你刚才为什么和邵慧敏她们.” “我在这里等一夜，是因为.想问你一个问题，” 李大勇抬头看着林秋艳，犹豫再三后道：“我听人说，很多留学生在见到了海外的繁华之后，就不再想回国了，那么你” “大勇你在说什么呢？你这是要毁了我吗？你知不知道这种谣言一旦传出去，我的留学资格会立刻被取消吗？” “.” 面对突然激动起来的林秋艳，李大勇有些措手不及，但他的心，却渐渐的冷却了下去。 林秋艳的反应，不应该这么强烈的。 林秋艳不止一次跟李大勇说过，她那个留学灯塔的表姐，在灯塔见到了多么美好的世界。 灯塔的衣服、汽车、商品，又是多么的先进，灯塔的知识分子，是多么的受人尊重，在毕业之后，更是延期数月才无奈回到国内。 这跟李野两年来灌输的理念，是天然相克的。 “好了大勇，我会给你写信的，”林秋艳吐了一口气，道：“你那个朋友有多少美元？一换五还是一换六，一换七的话我就不换了。” 李大勇摇摇头，伸手掏出了李野给他的美元，同时道：“我朋友送我的，不用你换。” 林秋艳惊讶的看了李大勇几眼，然后毫不留情的道：“打肿脸充胖子，只会让人觉得可悲， 李大勇，你刚来学校时候的矜持和谦虚，都到哪里去了？你是在用金钱来维持你的自信心吗？ 考不过托福，你明年可以再考，但如果你的自信都没有了，你还有什么希望？ 你从小县城里考到京城来，家里又溺爱你三分，就以为了不起了？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无数比你优秀的人，比你更努力” “.” 李大勇震惊的看着林秋艳，听着她那一句句教诲式的训斥，忽然感觉.很好笑。 【我的自信心，不都是被你林秋艳给折磨没了的吗？】 是，李大勇的学习成绩不如林秋艳好，在班里也就算是中游，不像林秋艳是学校的学习尖子。 但他从来没有失去过信心，他一直在努力。 至于说家里人对他溺爱三分，也不算有错。 李大勇一直没有“自己挣钱”的自豪感，他是被李野带飞的，李野就是他的家里人。 所以林秋艳总是劝他“上进”，他也就虚心接受了。 但是现在他突然明白了，谁特么不是被带飞的？ 一换五、一换六，你林秋燕踏马有自己的钱吗？ 你不也是家里人给你掏钱换美元，供你去留学见识繁华的世界吗？ 鱼找鱼来虾找虾，青蛙找了癞蛤蟆。 林秋艳，自始至终，都以为他李大勇是只青蛙。 可是在二粮店的时候，李野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我们是跳过龙门的金鲤，乘云化龙了。” “呵~~” 李大勇仰头望天，畅然轻笑。 一副无形的枷锁，好似随着这一声轻笑，寸寸碎裂。 男人的解脱，从来都是一瞬间的意动。 所以很多人，会被人错误的划入“渣男”的行列。 但其实这个“渣男”，也许在解脱之前就已经委曲求全了很久，很久。 李大勇握紧了那1000美元，决绝的转身离去。 林秋艳整个人都懵了，眼看着李大勇越走越远，才愤怒的喊道：“李大勇，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大勇顿住脚步，轻轻的回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没什么，以后，不用给我写信了，我们.不是一路人。” “.” “李大勇，你不要后悔！” “放心，我永不后悔！” 李大勇笑了笑，转身跑了起来，好似害怕林秋艳追上来似的。 他越跑也快，越跑心里越痛快。 【原来，彻底放下之后，也不是那么的痛。】 “李大勇，你不是刚刚晨跑过了吗？怎么还跑的这么快？” 正在奔跑的邵慧敏和孟清丽遇到了李大勇，笑嘻嘻的捉弄这个痴情种。 但是李大勇“哈哈”一笑，却加快脚步跑出了校门。 他跑过马路，挤上公交车，一路到了京大，然后气喘吁吁的找到了李野，掏出了那1000美元。 “哥，还给你。” 李野看着喘的跟狗似的李大勇，好半天才笑道：“你这是想通了？” “想通了，她不是坏人，但是.不值。” 李大勇把1000美元拍在李野手里，笑着道：“哥你说得对，我有选择一片森林的资格， 我不需要迁就谁，更不需要为了谁受委屈，天涯何处无芳草，我总会遇到一个真心喜欢我，我又真心喜欢她的女生的。” “.” 饶是李野早就有所推测，但也对李大勇的“成长”感到意外。 【我特么不会培养出一个风情小王子出来吧？】 李野想了想，郑重的道：“大勇，你得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李大勇也没尴尬，直接就把今天早上的事情给说了个七七八八。 “哥，其余的也就算了，但我终于认识到，她和我们的三观不合，她一边对海外的繁华充满尊敬，但又对我们自己的‘勤劳致富’充满鄙视，这就很矛盾。” “是挺矛盾的，”李野思量片刻，问李大勇：“那个林秋艳，竟然知道风华服装的注册时间，还有港岛设计授权的事情？” 李大勇没注意道李野的异样，点头解释道：“是的，她那个表姐留学回国之后，是在外贸系统工作的，应该是她告诉了林秋艳。” “哦~，原来是这样。” 李野点点头，又问了另一个话题：“你说你的同学买不到风华牌服装？” 李大勇道：“是啊！我当时一秃噜嘴就说了有路子，你看最多十几件衣服不影响正常销售吧？” “不影响，不过你的方法不对。” 李野想了想道：“你回到学校之后，可以联系你的班主任或者学生会，就说风华服装有意在你们学校搞一个学生专场，以七折学生价出售一定量的服装，问问他们是否有意。” 李大勇愣了一会儿，连忙摇头道：“哥，我就是想给几个同学帮忙，你这犯不着为了我的面子赔钱赚吆喝。” “谁说赔钱了？你见我干过赔钱的事儿吗？赶紧去干活，现在到了你这个股东为大家卖力的时候了。” 李野笑着捶了李大勇一拳，把一头雾水的熊给赶走了。 八十年代的孩子见识有限，他们哪里知道，大学生是最容易接受时尚的人群之一，只要在大学生群体中打响口碑，她们对风华品牌的影响，是惊人的。 (本章完) 第两百四十七章 都盯上了风华牌 “小野，这次又被你猜中了，最近确实有人去了商标局那边，企图注册风华牌商标，幸亏你早有准备” 靳鹏急匆匆的找到了李野，一见面就是表达自己的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之源源不绝。 李野眼神一厉，冷声问道：“查出那人是谁了吗？” 靳鹏摇头道：“人家没说，能跟我们说到这个份儿上就不错了。” “没说就是交情不够，”李野淡淡的道：“你尽快再去走动一下，别太小气，拉拉交情。” 靳鹏愣了一下，他这才意识到，一向随和的李野这次是动了真怒。 靳鹏马上道：“行，过几天我亲自回去一趟，不过小野，这事儿有那么严重吗？ 现在全国谁不知道风华服装是咱家的，就算被别人强占了，那咱找过去，他也得乖乖的交出来，咱占着理呀！” 李野笑了笑道：“咱确实占理，但人家琢磨的可是占法，到时候人家跟伱讲法律条例，你以为商标局会向着谁？” 《种花人民共和国商标法》经1982年8月23日五届全国仁大常委会第24议通过， 国五院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商标局主管全国商标注册和管理工作，各地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对商标使用行为进行监督管理。 所以有关于商标的注册、使用，国家早有明文规定。 可是83年的内地人，就没几个能意识到商标的法律属性的， 反而是商业发达完善的西方，这种“小点子赚大财富”的逆袭故事，却在时时刻刻刺激着“聪明人”的神经。 当然了，种花家也不乏能人，后世的种花家，就专门有人吃“抢注”这碗饭的，很多知名企业都被他们屡屡得手。 李野上辈子听多了这种励志传说，现在地位转换自己成了肥羊，警惕性自然提的足足的，不给人以可乘之机，但现在被人瞄上了，心里总是不舒坦。 他不舒坦，别人也别想清净。 “那小野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商标局要是向着咱，那还要他们干什么？” 靳鹏恍然明悟，赶忙离开就要去维护交情，然后就看到李大勇骑着自行车飞一般的找了过来。 靳鹏笑道：“我说大勇，你这是媳妇儿跑了还是咋滴，急得跟猴儿似的？” 李大勇跟林秋艳分了之后，几个兄弟促狭的把他约出来，好好的给他庆祝了庆祝，并且送上了真心的祝福。 所以靳鹏这几天，总是拿这事儿打趣，别看李大勇熊一般的块头，在靳鹏这中等个头面前也只能无奈的咧嘴委屈。 不过今天李大勇可没心情听靳鹏的调侃，见了两人就急急的道：“我说鹏哥，咱都要被人抄了老窝了，你们还在这里跟我说笑？” “说什么呢？”靳鹏噗笑一声道：“土匪才有老窝呢！你是土匪啊？” “不是.” 李大勇急的咽了口唾沫，然后快速的道：“前两天我们学校好几个学生都说自己有路子，可以买到紧俏的风华牌， 我当时以为他们是在百货大楼有关系，但我知道咱的货还没到，我也没怎么在意” “但今天突然间，学校的好多学生都买到了风华牌，我过去一看就知道是假货，他们还说是鹏城七厂针对学生的优惠销售. 我上去劝阻制止，结果却被同学骂了个狗血喷头” 随着李大勇的叙说，靳鹏收起了笑容。 最近李野让靳鹏、李大勇联系各大学校，想以优惠学生价，在学校内开展风华服装的品牌宣传。 但事情没有李野想象的那么顺利。 因为学校的老师老成持重，不提倡这些虚荣的“外在美”，而是更希望这些未来的栋梁之材，把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发扬下去。 但是学生们对于可以打折买到风华服装这种抢手货非常感兴趣，所以最终李野还是变通了一下，让靳鹏和李大勇不要再走公家路线，而是走民间宣传。 风华服装将要推出学生专场的消息，在各大学校中不胫而走，到时候或者在鹏城七厂进驻的几个商场，或者干脆在学校周围的露天场地，定时开展几场促销就好了。 艰苦朴素是优良传统不假，但爱美之心更是古来有之，鹏城七厂拿出了最优惠的价格，所以李野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是现在却有人借了鹏城七厂的宣传，拿着仿冒品直接搞“上门销售”，这可真是“太聪明了”。 靳鹏黑着脸问李大勇：“你没问那几个同学，他们是从谁手里进的货？” “你可别说了鹏哥，”李大勇恼恨的道：“还没等我问这事儿呢，他们就看我跟仇人似的，说那些衣服是专供给学生的，跟普通的风华牌就是不一样， 买到衣服的同学看我的眼神也不对劲，我是有苦说不出来， 因为我没办法证明自己啊！你们赶紧带着公章去澄清一下，要不然咱得口碑可就让他们给砸了。” “我知道了大勇，你不要跟那些同学发生冲突，明天我去你们学校找老师澄清一下，很快就可以解决。” 靳鹏憋着火气让李大勇先回去，自己琢磨着该怎么找回这个场子。 毕竟京城的市场经营是他负责的，现在出现了假冒伪劣，却是李大勇先发现的，他这个供销科长不能不说有些失职。 但是李野却道：“不，这事儿不要找学校了，我们先问问郝健，然后去学校现场看看。” “不通过学校解决吗？也行，咱们先去看看情况。” 靳鹏和李大勇都有些不解，但两人现在对于李野的任何决定都有同一种想法——李野说的就是对的，如果你觉得李野没道理，那一定是你错了。 三人上了靳鹏的车，先去找了电话打往鹏城找到郝健，询问最近的残次品是否存在流出的现象。 鹏城七厂是有“瑕疵货”销售的，毕竟生产过程中的良品率无法达到百分之一百， 不过那些稍微有点瑕疵的商品，基本上都流通在低端渠道，而且深受广大群众的欢迎。 风华品牌的服装，因为高标准、高要求、工艺复杂，良品率比普通服装还要低上许多， 但李野跟郝健定了死规矩，风华这个品牌的服装，不允许一件瑕疵货出厂。 但是风华牌最近因为要先完成出口订单，造成了严重的市场缺货现象，是否有人贪利，必须要先查问一番。 “喂，郝健，最近京城的市面上出现了风华的仿制品，你厂里有没走正常渠道的货流出来吗？” “他干爹，这事儿绝对没有，这要是有，我郝健必遭天打五雷轰” 电话打通之后，李野才问了一句，郝健就开始赌咒发誓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尽快调一批新款豆蔻系列的服装过来，京城这边需要你的支持。” “一定一定，两天，给我两天时间，我亲自押货跑一趟。” 自从郝翠翠认了李野做干爹，郝健对李野的态度，热情的让李野都不太适应，亲哥哥都不一定有这样子的。 排除了自己这边的所有可能之后，李野才和靳鹏、李大勇去了京城工业学院。 “我们班没人买仿冒的衣服，不过我有个同学是田径队的，她的队友买了好几件，我们先找她们帮忙。” 李大勇带着靳鹏、李野到了女生宿舍楼下面，找人喊邵慧敏下来。 邵慧敏下来之后，李大勇小声对她说道：“这是鹏城七厂的工作人员，他来暗中调查风华牌的事情，你帮忙把你的队友喊下来可以吗？” 邵慧敏本来看到李野等人还很诧异，听了李大勇的话，当即就八卦兮兮的问：“是不是来调查风华假货的事情？” 李大勇赶紧道：“你可别乱说，还没经过调查呢！你没见今天早上她们把我骂惨了吗？” “哼，这还用调查？”邵慧敏道：“我拿我的衣服跟他们的对比了，面料质地、缝线做工都不一样， 三十六块钱一套的运动服卖二十八，防伪的纽扣、标签更是没有，不是假货是什么？一个个还死犟，不见棺材不掉泪。” 李野道：“这位同学，我们是暗中调查的，请你先不要声张，悄悄的喊她们一声就行，另外不要说起李大勇，拜托了。” “没事没事，我懂我懂。” 邵慧敏一边嘟囔，一边兴匆匆上楼帮李大勇喊人去了。 学校里出现的仿冒风华牌她也见了，稍稍一对比就发觉不一样。 但是那么多买了仿品的同学，怎么可能承认自己买的是假货，所以邵慧敏虽然没有像李大勇那样被人骂，但心里肯定也是不平衡的。 现在有人出来打假，她打心眼里都高兴。 但是邵慧敏上楼之后，李野却轻声说道：“大勇你先走吧！鹏哥待会儿你千万不要认定是假货，我们是来探查货物来源的，不是来揽责任的。” “啥？揽什么责任？他们自己买假货干我们什么事？” 靳鹏和李大勇都有所不解。 李野低声解释道：“按李大勇所说，至少有上百名同学买了我们风华牌的仿品， 那么如果你说出了真相，这上百名同学会到什么地方去喊冤？到时候该谁来负这个责任？” 李大勇赶忙离开，一边走一边若有所思，多少明白了一些。 但靳鹏经过这两年的历练，可太明白某些部门的套路了。 上百名同学上当受骗，学校得管，肯定要有个说法才行。 找谁要说法？ 八十年代有部电影叫《黑炮事件》，里面的人就只干两件事——证明这件事不是我的责任，证明这件事是你的责任。 就这两条定律，在几十年后的很多环境之中，还被奉为铁律。 就说个传说中的事例吧！ 某地小餐馆用了无牌无证无检验合格证的燃气瓶，然后出了事故，小餐馆老板找不到正主儿急得跳脚，天价赔偿不是说着玩儿的，打死他也赔不出来呀！ 但是随即他就受了高人指点，一口咬定用的是某某牌的燃气， 然后那个有牌有证的燃气经销商就被召了过去，拍着桌子命令先掏钱赔偿，然后必须给出一个说法。 虽然最后人家请了专家再三鉴定，摆脱了诬陷的罪名，但其中的麻烦恶心也恶心死了。 所以这时候如果鹏城七厂公然贴上去，说不定责任就扣到自己头上甩都甩不掉，平白无故惹一身骚。 就算鹏城七厂后面开始打假，也是对方过来找他们才对。 (本章完) 第两百四十八章 就是想交个朋友 邵慧敏很快下来了，还带下来了好几个同学。 其中两个女生拿着两套衣服，明显的有些紧张。 一套衣服二十八块钱，相当于一个青年工人一月的工资，如果买的是假货，心情可想而知。 “我这是昨天刚买的，他们说是专门供给大学生的天骄系列” 李野没有做声，靳鹏则笑呵呵的接了过来，仔细分辨着衣服的情况。 衣服面料不错，仿冒的人用料很足，款式百分之九十照抄了风华牌的豆蔻系列，但是做工根本没法跟正品比，而带有风华商标的纽扣、拉链、标签，更是仿冒的不到家，要么干脆改动取消。 李野都笑了，他是真想不到，竟然在83年遇到了高仿的a货。 【不会是碰到同类了吧？】 靳鹏把衣服看了个遍，然后还给了忐忑的同学。 两位同学马上问道：“请问，这是真的风华牌吗？” 靳鹏沉吟片刻，道：“我只是负责经销，所以不是十分确定，如果你们愿意原价卖给我的话，我愿意发回厂家帮你们” “好的，我昨天才买，二十八块。” “我今天早上买的，也是二十八” 两个女同学立刻就把衣服塞到了靳鹏手里。 李野从对方的释然眼神之中，猜到了她们的心思。 被人忽悠买了衣服，其实在邵慧敏等人的正品对比之下，她们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但却不愿意承认，甚至极个别的还竭力跟李大勇、邵慧敏等人争辩。 就像后世某些憨憨告诉自己的好兄弟，说他泡了一个假名媛，结果却遭到兄弟的反目怒骂。 你见过真的吗？就敢坏了我的幸福？ 靳鹏给人家付了钱，然后叮嘱道：“我们还未经证实，伱们不要太过声张，免得影响同学之间的情谊。” “好的好的，这个我们都知道的。” 几位女生都是满口的答应。 不过李野知道，就凭女人的天性，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那几位“有路子”的同学耳朵里。 不得不说，奸商都是聪明人。 李野上辈子直到九十年代，才知道一些商家开始开拓校园市场。 他们会找到活动能力强的学生，让他们利用身份的便利，替他们赚学生们的钱。 比如早期的“包电影”，组织学生给已经快支撑不下去的电影院做贡献。 后来发展的厉害之后，组织学生去打暑期工，组织者轻轻松松赚个中间商的差价，还没毕业就能买得起小汽车。 你说他们坏吗？ 那不好说，他们毕竟给学生提供了便利，但这其中的尺度很难把握。 。。。。。。 李野和靳鹏离开了京城理工学院，开车直奔北二条去找黄刚。 自从去年王坚强搬家之后，李野就没见过黄刚，不过靳鹏倒是隔三差五的跟他喝顿酒。 因为王坚强的关系，黄刚本来应该可以背靠鹏城七厂，迅速发家致富才对。 但他的脾气有些犯拧，虽然跟王坚强亲的跟兄弟似的，却一直还是守着自己的小摊过日子，死活不参与鹏城七厂的经营。 王坚强有些想不通，但李野却告诉他，各人有各人的坚持。 如果王坚强没看上黄素文，那么黄刚说不定早就过来帮王坚强了，但现在俩人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黄刚怎么可能让人说自家妹妹的闲话？ 后来王坚强也不劝他了，反正时不时的“处理”一些瑕疵货给他，让他跟几个兄弟天天混个自在。 不过这样一来，京城私人服装圈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黄刚基本上都能知道。 靳鹏也就经常找他了解情况，毕竟他是本地人，跟靳鹏等人比起来有着不可逾越的便利。 李野和靳鹏先到了王坚强家，结果大门紧锁屋里没人。 靳鹏领着李野就去了黄刚家，一进门就看见王坚强坐在饭桌上，小脸都喝的红扑扑的了。 看到李野进门，王坚强赶忙起来道：“哥，我这.黄叔叔回来了你有事找我？” 黄刚的老爹黄齐先在郊区煤矿工作，好几天才回来一回，只要回来，那肯定要喊王坚强过来吃饭。 黄齐先看到靳鹏，也是热络的道：“事情要紧不？不要紧的话先吃一口，吃完了再忙。” 靳鹏笑着道：“我们吃过了，也没多大事，就是找黄刚兄弟帮个小忙，黄叔你们先喝.” “喝什么喝？” 一听是找黄刚帮忙，黄齐先两眼一瞪，对着黄刚就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办正事儿去？” “诶诶，我这就去，这就去。” 在外面叱咤风云，动不动跟人拼命的黄刚，被老爹一句话就给撵的坐不稳板凳，赶忙跟靳鹏等人出了院子。 靳鹏把两件衣服拿给黄刚，正色道：“找人帮我查一下，问问谁见过这种货色，有确切消息的，咱给信息费一百。” “哪还用钱啊？用钱的话咱们是干嘛吃的？给我两天时间，保证给你找到源头。” 黄刚顺手拿过了衣服，一边看一边大包大揽。 然后他就听见李野说道：“我们没有两天的时间，要尽快，有消息给一百，如果能找到这种货的仓库，我们给一万的奖金。” “多少？一万万？” 黄刚都被雷的结巴了。 一万块？ 窝草你知道一万块有多大一捆吗？ 一万块可以买一栋大四合院，还带冰箱彩电洗衣机呢！ “这两件衣服是有什么不对吗？” 黄刚也不是个傻人，赶忙走到路灯下面仔细瞅。 靳鹏沉声道：“我们的风华牌被人仿冒了，卖给了不知情的学生，这些黑心的，怎么能骗大学生的钱.” “是哪里来的sb还真是黑心的玩意儿，不用两天，今天晚上我就是把京城掀个底朝天，也要给他找出来，你们就瞧好吧！” 黄刚一听顿时暴跳如雷。 他本来就有点老炮脾气，兄弟们越找他帮忙他越带劲，现在竟然牵涉到王坚强，还牵涉到大学生，连正义感都一下子上来了。 “骑我的摩托车去！” 王坚强一听也是急了，谁动风华牌，就是动他家孩子的奶粉钱呀！ 不过李野马上道：“你们喝酒了，不能骑摩托车！” 王坚强一边往自己家跑，一边道：“没喝多少没喝多少，再说我有头盔的。” 李野觉得不妥，万事小心才是硬道理。 于是他对靳鹏道：“咱俩分开，我骑摩托车和黄刚去找人，你开车去通知洪叔他们，让他们今晚上都集结待命。” 靳鹏点头答应，然后四个人分成两伙各自找人。 黄刚这个地头蛇确实认识的熟人多，不到半夜就问了好多人，但是这次显然有些棘手。 黄刚不好意思的道：“奇了怪了，这大半个京城的圈里人都不知道，那这个货主是不准备在市场上散货吗？” 李野淡淡的道：“也许对方还没来得及找你们，也许就是打算重新开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散货圈子。” “哪有那么容易，风吹草动，只要在京城这地界上做生意，不可能留不下风声，咱再去前面问问。” 黄刚领着李野又往前走，竟然到了一家录像厅。 李野没进去，就在外面等着。 此时已经是半夜，录像厅里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让他恍然间想起了当初一起看录像的几个死党兄弟。 一个人影凑了过来，讪讪的笑道：“这位兄弟，你这是.想进去看看？” “不，我等人。” 李野摇了摇头，就83年的港岛咸湿片，看着有什么劲儿？ 不过他随后转头，才觉察出对方是个熟人，竟然是当初鹏城七厂刚到京城，在秀水街服装门店碰到的那个“多爷”。 “多爷？这是你的场子？” “嗨，什么多爷呀！叫我老多就成，我给人看场子，混碗饭吃。” “哦，那你忙，我不进去，一会儿就走。” “诶诶。” 多爷看着淡然平静的李野，好似看着一头睡眼惺忪的老虎，怯怯的不敢靠近，但又觉得.不太甘心。 这时候黄刚从录像厅里出来，看到多爷之后，立刻严厉的道：“多星，你干什么？” 多星笑了笑道：“我能干什么呀？看到这位熟人，说句话呗！” “哼，离远点儿，上次咱们的梁子还没了呢！别找不自在。” “呵呵~” 曾经威风八面，几十号兄弟的多星，也只能暗叹虎落平阳被犬欺，往边上挪了挪。 自从多星去里面蹲了一阵子，出来后就倒了架子，曾经的兄弟都散了，连黄刚都能欺负他了。 而多星之所以被送进去，还是沾了李野的光。 不过就在两人骑上摩托车要走的时候，多星猛不丁的想起了什么，脱口看了一嗓子。 “你们是不是在找那些假货的消息？” “吱~” 李野一个急刹车，黄刚趔趄着跳了下来。 “我说多星，你是知道点什么？” “嘿嘿，多少知道点儿，风华牌嘛！现在正是紧俏好赚钱的时候。” 黄刚冷冷的道：“你要是知道确切的线索，给你一百块的信息费，但你要是敢骗我们，该知道后果。” 多星呲牙一笑，得意的道：“我不但知道线索，还知道他们存货的地处。” “.” 黄刚看了看李野，然后对着多星伸出了一根手指：“带我们去，给你这个数。” 多星瞅了瞅黄刚，眼神带着嫌弃。 然后他对着李野露出了满满的笑容：“钱不钱的算什么，就是想交个朋友。” (本章完) 第两百五十六章 你会坐到前三排的（二合一） 《游子归乡》得到了学校极大的支持和重视，但是临到演出时间，去往大会堂的人员名单还是出现了变动。 孙先进等一众演员倒是没变，但是原先预定随行的人员变了，上面指定孤军文学社派三名相关人员随行。 “相关人员是什么意思？这个要按什么资格来评定？孙先进和边静静去了，还有谁去？” 文学社的积极分子杜远顿时积极起来，问问这个问问那个非常热心。 其实杜远心里大致能猜到什么，但是能去大会堂露脸的诱惑实在太大了，问一问又不损失什么，不问的话他就觉得丢了皮夹子似的难受。 毕竟如果单按几项资历计算的话，他杜远是绝对能排前三的。 而某些人，就非常落后了。 比如团龄，他李野还不到一年嘞！ 但是正在冥思苦想写《望乡孤军》的杨玉民听见了杜远的话，“啪”的一声就把笔给拍桌上了。 “杜远同学，那你认为我们文学社应该选谁去？” “.” 杜远一愣，然后笑道：“我这不是在跟大家讨论嘛！大家谁不想去大会堂长长见识？” 杨玉民瞥了一眼杜远，轻哼一声道：“这次我们文学社之所以出三个人去大会堂，是因为上面知道了《游子归乡》的内情，我们必须做好应答的准备， 阿强是怎么从港岛来京大的，你杜远不会不知道吧！你觉得李野不应该去？” “李野.当然应该去。” “那我和李淮生谁不应该去？” “那当然应该去，伱是《望乡孤军》的主笔，李淮生是负责人，你们俩要是不去那不笑话了吗？我们绝对赞成。” 杜远笑了笑，连连点头赞同。 杨玉民重新拿起钢笔，淡淡的道：“昨天我刚刚接到通知，《望乡孤军》的漫画分成到账了，不多，两千八百美元，当然这是一个月的哦” “喔~槽，接近三千美元呀，还是一个月的.这也太多了吧！” “我的天，三千美元能买多少东西哇，咱们社是不是可以申请一台电视机了？” “必须申请，还得是彩色的” “电视机算什么，这要是攒上几个月，都够一个留学生的学费了。” “我你这么说，我心动了呀！” “哈哈哈哈哈~” 杨玉民说完之后，在场所有人就没有一个不兴奋的。 但是杜远心里却咯噔一下，暗叫糟糕。 果然，杨玉民意味深长的看着杜远道：“杜远，你说如果当时我们把《望乡孤军》的漫画改编权卖给了扶桑人，会有现在的结果吗？” 当时杜远接触到了中村直人，差点儿把《望乡孤军》的改编权，以两千多美元的价格贱卖给了扶桑人。 如果当时那笔买卖做成了，哪里还有现在的结果？ 后来李野横插一杠子，搅了杜远的好事，也断了他竞争文学社长的计划。 虽然后来大家为了安定团结谁也不提这档子事儿，但这件事却是杜远心里的一根刺。 所以说有时候，杜远都暗暗盼望《望乡孤军》的漫画改编失败。 可是现在，海外分成的美元都汇过来了，一个月的金额比他当时谈的总价还高。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李野把改编权给截胡了，那还有港岛阿强的千里北上吗？还有《游子归乡》的大会堂之行吗？ 杜远突然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杨玉民笑了笑，也觉得杜远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等到李野接手了孤军文学社，嘿嘿嘿，你们以为他是善男信女？ 到时候李淮生和杨玉民不在，和稀泥的人都不好找哦！ 。。。。。。 李野真的到了大会堂，可惜他没座位，跟京大艺术团的人挤在后台，等待着或许可能到来的“内情询问”。 今天京大不止一个节目，全场也不是只有京大一个学校来表演，人来人往的，李淮生等人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趁着观众还没到场，李野拉着李淮生、杨玉民从幕布夹缝中往会场瞧了一眼， 然后他禁不住的道：“我说老李、老杨，你说咱们什么时候也能在这种场合混到个前三排？” “噗~” 俩人都笑了，李淮生刚要调笑李野几句，就听见后面有人道：“怪不得你叫李野，这野心还真不小呢！还前三排，一辈子能混张邀请函坐后排就不错了。” 李野等人回转过头，就看到一个“仪表堂堂”的同学走了过来。 “我说老汪，你是没听过拿破仑的那句名言吧？怎么就说我们兄弟不能混到前三排啦？” “everyfrenchsoldiercarriesamarshal’sbatoninhisknapsack？对吗？”（每个法国士兵的背包里都有一柄元帅权杖）（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老汪一嘴的外语，倍儿溜，但是李淮生和杨玉民却一点都不鸟他。 “别跟我们拽外语，要不然我跟你拽之乎者也，保证让你抓耳挠腮猜不出个豆豆来。” “怎么着汪大团长，这是要给我们文学社一点指示啊？那你可得先搞清楚人生目标和野心的区别才行。” “这我还真有点研究，人生目标是一步步的，是现实的，野心却是超出自身能力的，所以.” “.” 李野看着跟两位大哥斗嘴的汪大团长，也是颇有感慨。 这人叫汪强，是京大80级西语系的，也是现如今京大艺术团的团长、广播站站长，是妥妥的京大风云人物之一。 而且以后，他也是能上百度的知名牛人。 只不过杨玉民和李淮生也是80级的，跟汪强斗起嘴来那可是一点不逊色。 “行了，我斗嘴斗不过你俩行了吧！不过咱们总要注意场合，明白这是什么地方，后生，你说是不是？” 汪强惹不过杨玉民和李淮生，只好耐心的讲道理，最后还问了李野一句。 讲真，他说的没错，83年的大会堂，还是非常庄重、神圣的，不像后来能开演唱会。 李野点点头，对着汪强道：“大叔，你说的很有道理。” “.” “哈哈哈，李野你瞎叫什么？他就一学生，叫他一声大哥就便宜他了，还大叔”李淮生又忍不住的笑了。 “嗯嗯，这后生不赖，我喜欢。”汪强也是沾沾自喜。 李野：“.” 原来八十年代的人，听不出这句话的含义。 于是李野赶紧道：“我其实听过说一位俞敏宏俞大哥，也是你们西语系的，汪团长认识他吗？” “.” 两人愕然，咂摸了咂摸，好像咂摸出什么怪味儿来了。 倒是杨玉民嘿嘿的笑，他就知道李野不是吃亏的主儿，叫你一声叔叔，你还真好意思接着？ 汪强不吱声，但杨玉民却促狭的捧哏：“俞敏宏确实跟汪强一个班，但他们都是62年的，你怎么一个叫大哥一个叫大叔呢？” 李野很忠厚的道：“因为我觉得俞大哥更显年轻，汪团长.更显老成，以后我还是喊你汪团长吧！” 你特么就是说人家长得老呗！还老成。 俞敏宏什么样子，杨玉民和李淮生不了解，但汪强可是公认的女生偶像，你竟然说他长得老？ 行吧行吧，你李野长得帅，帅到没朋友了行了吧？ “你说的俞大哥就在那边，我喊他过来跟你聊聊。” 汪强吐了口气，算是服了，孤军文学里净出些怪人，惹不起。 自己团长的身份，跟李野置气，那就显得器量小了。 李淮生笑着捶了李野一下，道：“没事儿兄弟，汪强这个人看似高傲，其实心胸宽广，你以后怎么叫他都行，谁让他以大欺小不嫌丢人。” 杨玉民道：“李野你以后还是叫他汪大哥的好，二十多岁还是青年人呢！传出去耽误人家找对象， 对了，你怎么认识那个俞敏宏的？你也听说了他写情书的事情？” 我特么是因为苦逼学英语才认识他的。 汪强之所以知名，很大程度上跟跟俞敏宏这个更知名的人有牵连。 如果抛却培训学校对与错的问题不谈，俞敏宏绝对是八十年代这一波人里的草根逆袭之王。 就老俞的经历故事，都能写成一本励志类中篇了，比后来的东哥都要“邪乎”一些。 出身寒微，到了京大的时候说话别人都听不懂，以为他说的是日语。 全班二十几个女生，据说他全部写过情书，结果全部遭到拒绝。 当长相最普通的那个拒绝老俞之后，老俞放声大哭。 但是但是 老俞最后娶了西语系德语专业的班花，而且从一而终不离不弃。 就说在老俞最艰难的时候，班花也陪伴在了老俞身边，虽然嘴上厉害，但也堪称种花好女子。 要知道老俞全班五十个人，四十九个都出了国，他是公认的“没出息”啊！ 至于后来老俞创业被绑架两次，鬼门关里走一遭之类的事情，那就不说了，太邪乎，听了容易犯晕。 “是李野同学找我吗？你好你好” 李野看着眼前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老俞，辨别了好久才确定没有找错人。 “哦是是是，我听人说你写过好几百首诗，所以知道了你的名字，不曾想在这里见到真人了” 李野话音刚落，老俞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然后竟然隐隐有泪花闪现。 “我现在已经不写诗了，但是.谢谢。” 老俞握住李野的手，使劲的晃来晃去，表达着自己心里的真挚情谊。 不得不说，八九十年代的诗人，是真的受人追捧。 即便没有那份才华，但只要你说自己“写诗”，就立刻让人高看一眼。 比如高某松，“不小心”摸到了厦大的女生宿舍，人家眼看着就要报警了，结果他说“我是写诗的”。 然后，人家精心伺候了他一顿饭呢！ 可是老俞为什么不写诗了呢？ 李野赶紧开动生物硬盘，查找相关的脑海记录。 最终找到了原因。 老俞想以诗人的身份出道，赢取心爱姑娘的关注，结果心力交瘁之下，在大三时候染上了肺结核，然后休学了一年。 大三，老俞现在不就是大三吗？肺结核是空气传染啊！ 李野一惊，启动龟息大法，有些忐忑的看向了老俞。 老俞心情激动，喉咙发痒“咳咳咳咳咳~” 李野：“.” “都站好都站好，快过来站好，淮生、玉民你们三个站第二排。” 汪团长飞快的跑过来，严肃的招呼众人占好，把李野给解救了出来。 李淮生道：“出什么事儿了？老汪你干嘛这么紧张？” 汪团长一边协同带队老师整理队伍次序，一边道：“部里大佬马上要过来慰问大家，都不要乱说话了， 李野你注意一点儿啊！跟我怎么贫嘴都没事儿，待会儿要说错一句话，影响多大你自己掂量。” 看着李野浑不在意的样子，汪强着急的道：“李野，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待会儿部里领导要过来视察的.” “啊？”李野一愣：“我需要紧张吗？还需要刻意摆出紧张的样子？” “什么刻意不刻意的？” 汪强一把捂住了李野的嘴，左看右看，发现别的学校没注意到这边，才严厉的低声警告。 “这位是刚刚从虚职上升过来的，正要做实事，严厉的很，你特么找死别拉上我们行不行.” “唔唔，厚德厚德，我呜说话。” 李野被汪强捂着嘴，只能走音拐弯的表示“我好害怕”。 但他已经透过汪强的胳膊，远远的看见了一套熟悉的定制风华牌， 那套风华牌是李野亲自操刀，从选色到款式处处体现出了低调、有内涵的特色， 乍一看也符合朴素淡雅的风格，但是落在人群之中，却明明白白显示出了——“这是主角”的含义 李野心里不由的嘀咕.柯知雨同志很严厉吗？ 没注意呀？前些天还给自己夹菜呢！ 当时文乐渝喊李野回家吃饭，也没说怎么回事儿，李野也没问，饭桌上他没觉出柯老师有什么不同，只是文庆盛多少有些打蔫。 原来，是柯老师升了。 后世有人计算过种花体制最快速度，一步不落的开挂，最快十八年能到副部，但真能走的这么快的都不是凡人。 文庆盛本来是没问题的，但他比柯老师耽搁的还久，结果回来之后又阴差阳错. 。。。。。。 后台不止有学生，还有很多工作人员和老师，所以柯老师并没有第一时间到了李野等人这边。 而趁着这一分钟的功夫，李野观察柯老师，还真体会出了什么是上位者的气场。 柯老师的脸色还是挂着熟悉的笑容，但她的眼神不对。 在家里面对李野的时候，柯老师的眼神非常的温和，只是偶尔几次摆出家长的气场，也是嗔怒大过威严，没让李野感受到一丁点的疏离感。 现在可好，柯老师还没走到这边呢！李野听着周围人的呼吸声，都快赶上小火车了。 而当柯老师领头带着一群人走过来的时候，周围的呼吸声又消失了，全都在练憋气大法。 “这是五道口的学生，这是京大的学生，这是第二d校的学生” 工作人员笑着向柯老师介绍今天表演的学生，先介绍的当然是清、北还有人大三所学校，其余的往后稍一稍。 八十年代的清北还没有后世那么高，清北人科不分仲伯，甚至北边的马家沟职业技术学院也能叫叫板，所以这时候柯老师先来哪边，就被人看做面上有光。 柯老师当然先来京大了。 第一排的老师激动极了，终于特么的压了五道口的一头，不容易。 柯老师跟几位老师微笑示意，然后就道：“你们这次有个节目不错，很有意义，而且我听说还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 “是是是，我们确实接待了一位海外游子，我们互相交流过后都很受益以后会加强这方面的努力。” 在八十年代，种花家的对外文化交流一直是比较努力的，张明敏的《我的中国心》，还有86年的亚洲大专辩论会，都有着先行一步的意义。 柯老师听了京大老师半分钟的叙述，然后才问道：“那几位喜欢文学的同学呢？我最近可是在看《望乡孤军》，很期待一个有意义的结局。” 李野三人立刻被从第二批推到第一排，听了柯老师的两句夸奖。 李野感觉不咸不淡，但瞅瞅李淮生和杨玉民，发现两人的脸色已经赛过关公了。 【你俩是激动呢？还是要憋气憋死呢？】 但是周围的人却全都觉得.这仨货特酿的算是走了狗屎运了。 “嗯？那个李野为什么那么淡定？” “你看你看，他在跟大佬握手的时候，竟然没有弯腰，他是一根标枪吗？真特么牛笔” 不止是京大的人，就是五道口和第二d校的人也注意到了那个骄傲的过分的李野。 其实，李野因为是挂逼的原因，他的人生起点，已经超过了很多人，所以他在面对一个机会的时候，比所有人都淡定。 或者说，像老俞、东哥那样的穷孩子，想要成功真的太难了。 那些沉寂在历史幕后不显山不漏水的就不说了，就是在后世相对容易逆袭的互联网，那些大佬又有几个穷孩子？ 雷小米84年十五岁，就已经脚穿阿迪了，同样是84年，李百度十六岁，在全国计算机大赛获奖，红衣教主83年十三岁，已经接触到了电脑. 那么普通人在面对一次机会的时候，怎么能不激动？ 所以相对来说，李野的表现，就非常不合适。 柯老师又勉励了其他几个学校的学生，就转身走了。 她在其他几个学校那边耗费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如京大这边多。 所以当柯老师走后，几位京大的老师只是瞪了李野几眼，并没有当场对他严厉的训斥。 毕竟今天的面子怎么来的他们有数，有一大部分是人家孤军文学社给争来的。 李淮生砸吧砸吧嘴道：“李野，你这太骄傲了也不好，吃亏啊！” 李淮生是真把李野当小老弟，所以才有话直说。 李野有些尴尬，刚才他已经弯腰了，但他刚一弯腰，柯老师手上一紧，淡淡笑意就把他给制止了。 显然，柯老师不喜欢弯腰的李野。 。。。。。。 在京大即将放假的时候，孙先进终于上了电视。 长达十四分钟的《游子归乡》一刀未剪，完完全全的呈现在了数亿种花观众的眼前，而李淮生、杨玉民、李野被勉励的照片，也登上了报纸。 只不过因为三人站位的问题，只有李淮生露了脸，其余两人只有侧影。 这让李淮生得意了好几天，也让李野和杨玉民喷了他好几天。 “臭显摆个屁，再显摆下次就把你挤到一边去。” “对，下次咱俩把他夹中间，让他连个身影也照不上。” “哈哈哈哈~，老杨你还指望下一次，真是贪心。” 李淮生笑了半天，终于看向了李野。 “李野，你不一样，我觉得你以后一定会坐到前三排的。” 今天的二合一，有些惭愧，老风掩面而走。 (本章完) 第两百四十九章 做梦去包 多爷没吹牛，他还真知道假冒风华牌的存货地点。 因为这个存货的地方，是他以前的“东家”侯老板新租的。 多爷先带着黄刚和李野找到了一个叫“生子”的兄弟，然后汇合了靳鹏等人，一起到了货运站北边的居民区。 看着一片黑乎乎的院子，多星有些忐忑的问：“生子，你确定他们的老窝是这儿？老侯那丫的今天晚上会来？” 生子笃定的点头道：“我确定，我听你的一直跟着他们呢！好几回都是到了这一片儿，而且今儿个晚上老侯的几个老乡都没喝酒， 就老侯妻弟那个酒鬼，只要晚上不喝酒，肯定是半夜卸火车接货。” 多星心里安定了不少，毕竟看看靳鹏带来了一二十号人，这么大场面要是弄个乌龙，那他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多星又问生子：“那你有没有打听到，今天接的货里面，有没有那些风华牌的假货？” 生子为难的道：“这我哪知道啊！自从老侯从老家带了一票人过来之后，很多事情就开始瞒着咱京城的人了，就是马虎的人都凑不到跟前，我还是那天听昌子说了一嘴.” 听了两个人的对话，李野这边算是明白了过来。 多爷不知跟侯老板之间产生了什么过节，一直让手下小弟跟踪侯老板的老乡，摆明了就是找机会使绊子，所以今天黄刚和李野是恰好碰到点子上了。 黄刚鄙夷的对着多星道：“好伱个多星，竟然连老东家都出卖，还真是无情无义呀！” “什么老东家，”多星两眼一翻，气鼓鼓的道：“当初我是因为给姓侯的平事儿才栽了的，结果出来之后他翻脸不认人， 就找他要俩钱给兄弟看病，结果他把我兄弟给收买过去当跟班，还让东条的马虎挤兑我这可是他先不仁，那就甭说我不义！” “.” 靳鹏和黄刚对望一眼，都是觉得多星虽然有些不讲究，但也算占了三分歪理。 混江湖的都讲究个“仗义”，我为你干事儿，结果出了问题蹲班房了，出来之后你得给我补偿，要不然就是你不仗义，就别怪我给你点炮。 当然，这个“点炮”大多时候是吓唬对方的手段，能拿到一笔补偿金才是他们的目的。 可是那个侯老板是地道的南方人，他们讲究的不是“仗义”，而是“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 纯粹的生意人，最怕不清不楚的价码。 我找你合作，你要多少钱直接说清楚，别出了问题今天要钱明天要命，狗皮膏药似的没完没了。 “嗡嗡~” “来了~” 漆黑的夜色中，出现了汽车灯的亮光，然后就听到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的响了起来。 看着轰隆隆开过去的一大一小两辆货车，靳鹏诧异的道：“就两车货？” 生子看了看靳鹏，道：“不是，他们就两辆汽车，剩下的要靠人力车。” 又过了一会儿，随着十几束手电光的靠近，至少二十辆人力车才紧赶慢赶的进了不远处的大院子。 靳鹏抄起一架军用望远镜，借着远处的亮光看到了那个侯老板。 “是那个侯老板。” 靳鹏把望远镜给了李野，然后低声吩咐马千山：“千山，你和洪叔在这里盯着，我去招呼人。” 马千山和洪叔都是点头答应，几个退伍兵还特意往李野身边靠了靠，然后靳鹏就要摸黑去报告有关部门。 但是李野却拉了拉靳鹏，然后冲着多星努了努嘴，然后低声说了些什么。 靳鹏愣了愣，不解的看了李野两眼，但还是朝着多星走了过去。 他从包里掏出一大捆大团结，递到了多星面前：“兄弟，这是答应你的赏金。” 多星很惊讶的看着那摞至少三块砖厚度的钞票，眼眸中露出了激动的亮光。 而他的小弟生子，更是有些急不可耐，恨不得替多星把钱给拿过来。 但是多星忍了至少十秒钟，最后却摇摇头道：“我说过了，钱不钱的算什么，就是想交个朋友。” 生子直接傻了。 一万块钱啊！十摞大团结，放银行里吃利息都能混个天天吃饱了。 靳鹏没有把钱收回去，而是笑着道：“多爷，你这是.想换条路走走？” 多星坦然的笑道：“是啊！走投无路，想找个安稳吃饭的门路。” 靳鹏动了动嘴唇，把左嘴角的烟卷挪到了右嘴角，还是把钱递到了多星的手中。 多星脸上的笑容变得酸涩起来。 他知道自己不受很多人的待见，但没想到有一天，竟然如此的遭人嫌弃。 不过靳鹏接下来却说道：“多爷，这事儿得有个知情人去举报，我的人不熟，你能带个道儿吗？” “.” 多星骤然抬头，酸涩的笑容逐渐又恢复的从容了起来。 “呵呵~” 多星笑了笑，把嘴里的烟油子啐在地上，转头就往外走。 不就是投名状嘛！水浒传里都讲过，我多星又不是不识字。 不过生子却紧紧的跟在多星后面，有些焦急的道：“星哥，咱都有一万块钱了，还干嘛趟这趟浑水？再说昌子还在里面呢！咱要是真替那些外地人点了炮.” “咱不是替人点炮，是替自己点炮。” 多星停下脚步，对着生子冷静的道：：“谁也不比谁傻，墙头草顺风倒，人家永远不信你。” “钱再多，也有花完的一天，但走对了路，却能长长久久的走到天边。” 生子：“.” 看到生子还是犹豫，多星也没强求，而是把手里的钱分成两份，至少拿了三千块塞到了生子的手里。 生子捏着板砖厚的钞票，看着多星那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犹豫好久之后，跺跺脚骂骂咧咧的跟了上去。 。。。。。。 有关部门来的很快，毕竟这里囤有大量“非法物资”，绝对非同小可。 但侯老板的人比他想象的警觉，竟然在外围放了警哨。 随着寂静的黑夜中响起尖锐的哨声，那个灯火通明的大院子顿时就乱了起来。 “快快快，把这些都装上货车，其余的不要管了，每人来我这里领五十块大家一起冲出去。” 侯老板和几个亲信催促着几十个人快速装车，然后抢在有关部门到来之前冲出了大门。 但他的车刚刚出了门，就看着十几块板砖在雪亮灯光的照耀下，朝着驾驶室飞了过来。 “哐郎朗~” “不要停，加油门冲。” 驾驶室的玻璃碎了，驾驶员顶着一脑门子的血发了狠的踩油门。 然后，汽车就撞到了一堆的东西，左前轮突然一陷，直接卡住熄火了。 江洪带的一二十号人都是复员兵，他们曾经有个必练科目叫土木作业，刨沟挖坑掀井盖子，那是小菜一碟。 侯老板看到车走不动了，抱着自己的提包，跳下汽车就要开溜。 跟在后面的东条马虎带着一帮子兄弟也赶了上来，咋咋呼呼的对着黑夜大喊，拍着胸脯要跟人拼命。 但是当他们看到十几个人，人人端着一根木棍围过来的时候，却都是齐齐的打了个激灵。 这十几个人行动间看似错乱无序，但是他们一声不吭的压过来，几十个打惯了群架的老炮儿，却忍不住的往后倒退。 马虎气的大喊：“都别怂，咱们人多怕什么？昌子，你跑什么？” 已经翻上墙头的昌子总算没有不仗义，临跳下去之前喊道：“这些人不能惹，横三就是栽在这种人手里。” “.” 马虎等人顿时感觉一口凉气从小腹顶到了脑门。 横三的事情那是一时的传奇，这十几个人哪里是散乱无序，这特么是三三制的刺刀兵啊！ 侯老板打开了自己手里的提包，拉开拉链露出了满满的钞票。 “不管是哪里的兄弟，出来见一见吧，有冤有仇好商量，无冤无仇和为贵，怎么样？” 没人搭理侯老板。 江洪冷冷的走了过来，跟侯老板擦肩而过。 他从车上拖下一个大包，用匕首划开之后扯出几件衣服，一看正是仿冒的风华牌。 侯老板的脸色变了变，然后对着外面喊道：“靳经理来了没有，麻烦出来说句话。” 靳鹏慢慢的走了出来，满脸含笑的看着侯老板道：“既然知道是我们，那还挣扎什么？” 侯老板丝毫不惧的道：“靳经理，你已经拿了整个秀水街，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闭嘴吧！”靳鹏嫌弃的掏了掏耳朵，道：“都把假货卖到我们眼皮子底下了，还井水不犯河水，说什么梦话呢？” “话不能这么说，”侯老板强撑着道：“你们鹏城七厂卖的是风华牌，我是風崋牌，咱们根本就不是一种货，你就是打官司都没用。” “噗~~” 靳鹏直接笑了。 要不是商标注册的事情是他亲自经手的，还真被侯老板说了个愣怔。 李野一口气让他以个人的名义注册了几十个商标，别说风华的繁体字、简体字了，就是拼音、英文、变形图标李野都给注册了。 靳鹏摸出一根烟，点上之后吐了一口，才对着侯老板道：“你要是不招惹我们，咱们还真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卖你的电子产品，我卖我的服装百货，但你既然砸我们的招牌，可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心狠手辣？”侯老板笑道：“靳老板，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算没收了我的货物，交点罚款，又能怎么样呢？毛毛雨啦~” “哈哈哈哈哈~” 靳鹏大笑着道：“侯老板，你交过税吗？知道什么是偷税漏税吗？你不会以为我一年上百万的税款是白交的吧？” 侯老板知道事不可为，倒也没有再跟靳鹏纠缠。 在他看来，自己最多就是没收货物、缴纳罚款，走走关系也就损失大半年的利润而已。 至于偷税漏税，你知道我卖了多少东西？偷了多少税款？ 但是当侯老板看着不同的部门一个个的抵达，甚至连报社记者都来了的时候，终于知道坏菜了。 凡事就怕闹大，一旦闹大了，鸡蛋里面都能变出骨头来。 “靳老板，你这是损人不利己，非要跟我结仇呀！” “呵呵呵~” 靳鹏笑了笑，转身走了。 李野在给他和王坚强的经济课上讲过，挤死对手，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利好。 更何况多星跟了侯老板很长时间，举报的偷税数额肯定满足数额巨大的特定条件，而且还欺骗大学生，他不进去蹲上一年半载是不可能了。 而几个月后就是严打，呵呵~ 你还想报仇，做梦去包。 (本章完) 第两百五十章 谁是昙花一现 五一节前夕，京城青年报的潘小青记者，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评论通稿，痛斥无良商家假冒名牌产品，欺骗善良大学生的行径。 而在三天之内，全国有超过三十家报纸转载了这篇文章，让潘小青糊里糊涂的就来了个“全国知名”。 李野留给董跃进的一千美元不是盖的，他照着自己的通讯小本本，挨个报社打了电话过去，不给面子的人几乎没有。 随着大量报纸的转载，后续对于假冒伪劣的探讨文章又爆了一波，“假冒风华牌，手铐上门来”的名声，也是传遍了种花大地。 这比电视台的电视广告，效果都要好上许多。 衣服毕竟是日用品，不像“燕舞燕舞”之类的电子产品，很多人看了也就看了，他没有实力购买，只当个乐子看。 但谁家还买不起一件衣服呀？ 既然不法分子仿冒风华牌，那么风华牌肯定是好呗！ 于是乎，本来就缺货紧俏的风华牌服装，陷入了全国追捧的境地。 郝健焦急的给李野打电话“他干爹，我实在是抽不开身，没办法押货进京了，我让穆为民替我走一趟.” “不止是国内的单位向我要货，海外的客商也找回来了，咱们出口的服装根本就供不应求，我已经加价到12美元一件了，还是扛不住啊，我都快愁死了” “工人现在都是加班七八个小时不行啊！加班四个小时咱们连海外的订单都完不成 好吧好吧！你说了算，不超过四小时但我觉得把风华牌交给外协加工厂不妥。” 郝健真的快愁死了，就在一年前，他还觉得自己养活一万工人压力太大，不如玩点儿倒买倒卖外协加工的套路舒坦。 要知道一万多人，那就是一万多张嘴啊！ 先不说每个月的工资发多少，就是每天吃的大米都是个惊人的数字。 鹏城七厂现在有八个食堂，粮食公司的东风卡车每天都送一卡车大米过来， 自己厂的小卡车每天要跑好几趟蔬菜公司，上百个炊事员忙得要死，才能满足李大老板要求的“营养均衡、吃饱吃好”。 可是现在，郝健恨不得自己手下有十万熟练工人。 不就是一天十车大米吗？ 咱有钱，有外汇，如果揣一沓外汇去粮食公司走一趟，卡车排着队给你把食堂填满。 如果你要揣两沓过去，直接在伱厂门口建个国营大食堂，连你做饭的功夫都给你省了。 可惜，没有如果。 鹏城七厂就算是一直在招人、培训人，到现在也就刚过一万五千人。 就算把除风华牌以外的服装全扔给外协单位生产，一万多工人不住的加班生产风华牌，都不能满足出口市场的需求，更何况是海一般辽阔的内地市场？ 郝健现在才体会到，李野当初那句“工人，才是最珍贵的本钱”的含义。 “还是国营厂老底子厚啊！看来还是免不了要求人喽！” 郝健感叹了一番，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拨通了兄弟单位的电话。 “欸，巴厂长，我七厂郝健啊！哈哈哈，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我这里有一批急活儿，你看你们有兴趣么？” “对对对，就是风华牌，这批服装要求太高，我要是让工人熬夜加班怕保证不了质量，我考虑你那里老工人多，肯定是最适合的.” “钱没问题.外汇也没问题，不过你知道我们能拿到的配额也不高，给你们百分之十.百分之十二不能再多了，就这么定了，好好，你们要尽快哈！” “郑大姐，是我小郝啊！你手里那批活儿干完了吗？没干完先停一下，帮我加工一批风华牌 咱们姐弟什么关系，我能少的了你的外汇，你问我怎么闹腾的这么大？我我也不知道为啥我们突然就闹大了呀！” 郝健当然知道，自己的鹏城七厂为什么会突然间闹的这么大。 两年多来，他按照李野制定的步骤一步步发展，每一步都是在不解、疑惑中走过来，但最多半年，事实就会证明李野的英明正确。 而现在鹏城七厂的火热局面，只不过是一系列准备之后的一次爆发而已。 而李野跟郝健说，以后这样的爆发，还有很多很多。 。。。。。。。。。 周六晚上，京城，第二人民商场。 鹏城七厂的售卖区内，专门划出了一块地方，开展了“大学生特惠专场（京城工业学院）。” 在满京城都没多少风华牌售卖的情况之下，这种专门针对固定院校的特别优惠活动，可想而知的会引来多少人。 但是不同于打折促销时候的拥挤情况，这一次的特惠销售，一点都不吵不闹。 所有的学生都手持学生证，规规矩矩的排队等待，就连大声喧哗的都没有，最多也就相互认识的同学之间，小声的嘀咕说笑。 而在专场入口的地方，放着一个玻璃制的防伪展示柜。 柜子里陈列的防伪扣子、防伪标签以及大量详细的说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原来风华牌的扣子在灯光下是这样的呀！早知道这样，上一次的假货就不会上当了。” “上一次不是扣子的原因，是我们没有到正规门店购买，你看看，那些售卖风华服装的售货员，工作服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对了对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有个老奶奶托我给她孙女买一套衣服，我拒绝了之后，他非常的失望，我看得实在不忍心” “绝对不行，现在风华牌多么难买你不知道啊？人家为什么打七折卖给我们？咱们不能拿大学生的名头赚钱” 李野和靳鹏站在不远处，看着遵守秩序的大学生缓缓蠕动，都是有所感慨。 “小野，我现在有些相信，这些大学生是未来的时尚引领群体了？” “是引领时尚的重要群体之一，他们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最强，而且别看现在他们手里紧巴巴的，但以后大概率都不会太缺钱。” 靳鹏想了想，点头道：“也是，现在的大学生，一参加工作就拿五十多块的工资，确实比一般人有钱。” “不过小野，这次你怎么会料到，那些黑心的商人会瞄上这些大学生，专门把假货卖给他们呢？” 李野摇头道：“我没料到，这次真的是巧合。” 靳鹏不太相信的道：“巧合吗？好吧！你说巧合就是巧合吧！” 也不怪靳鹏不相信李野，因为报纸刊登文章的当天，李野就让鹏城七厂的人弄了“防伪展示柜”，把几样防伪标识放在灯光之下明晃晃的展示。 以靳鹏对李野的理解，这个方法他一定早就想到了，要不然怎么会下大力气制造防伪纽扣、标签呢？要知道防伪纽扣的成本可真不低的。 但既然有了这么厉害的防伪手段，为什么要等到闹出了假冒事件，才开始大力宣扬防伪呢？ 好似李野一直都在等着，有人傻不拉几的跳过来给鹏城七厂架梯子似的。 【走一步，算三步，我这个小师弟，有诸葛孔明之才！】 “鹏哥，小野哥.” 马千山快步走了过来，低声对两人道：“刚才有几个学生把衣服卖给黄牛了，我按照你们的吩咐没有阻拦， 但我怕接下来这种事会越来越多，排个队就赚十几块钱，他们把钱赚了，咱不应该吃这种亏呀！” “吃不了亏的。” 李野笑笑道：“千山，你以前看别人抽大前门，自己连小金鱼都抽不起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马千山毫不犹豫的道：“当然是以后天天大前门，虽然我现在已经抽牡丹了，但每星期也要买一包大前门抽一抽的。” 李野道：“所以说，现在如果有人为了十几块钱，把心爱的、舍不得自己穿的衣服卖掉，那么等以后，她们会加倍找补回来的，这就是报复性消费。” “报复性消费？” 马千山念叨了两遍，然后赶紧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在上面工工整整的写下了这五个字。 “哼~” 靳鹏嘲笑的看了一眼马千山，把脸撇向了一边，不屑一顾。 只不过在他的心里，却在飞速的默读“报复性消费、报复性消费、报复性消费.” 。。。。。。。。 京城大学，刚刚加入团委的李野，乖乖的参加团委会议。 “第一届全国大学生辩论会，是我们学校下学期最重要的活动之一，我们接下来要尽快选拔出校辩论队的主力成员和候补成员，保证辩论会的圆满成功.” 因为李野这只蝴蝶煽动了翅膀，导致“大学生辩论会”，比历史上提前了三年在内地流行，以至于第一届全国大赛都搞出来了。 十月份的辩论会，五月份就开始做准备，可见京大对这次辩论会的重视程度。 而觉得自己有些斤两的同学，也都摩拳擦掌嘴痒难耐，尽力争取一次在全国人民面前露脸的机会。 不过李野这个“京大知名辩手”，对此却没有多大兴趣。 会议结束之后，李野拔腿就准备开溜，但是却被大三的朱勇和给叫住了。 “李野，暑假你没有什么事是吧？那就留在学校，为了咱们校队的准备出一份力。” “朱师兄，我暑假有事儿，实在是帮不上忙，真是抱歉了。” 朱勇和不悦的道：“我看过你的家庭资料，你不是农业户口，家里没有农活可干，你还能有什么事？你放心，我已经跟后勤沟通了，食堂会给我们免费提供三餐.” 一日三餐？开什么玩笑，我家里一大堆事儿，一分钟好几万上下，稀罕你的一日三餐？ 再说了，你们还不是校队呢！ 诚然，朱勇和的辩论队很强，但朱勇和把李野吸纳进来，并不是想让李野在他们的辩论队中占一个位置，而纯粹是利用他的“博闻强记”，让他帮忙查资料。 李野因为有生物硬盘的帮助，所以背书超快，不管一本书是不是属于本专业的范畴，只要匆匆翻看一遍，就能连标点符号都记下来。 就算没时间看不完一整本书，只要看看其他同学总结的读后感、书评、摘抄金句，结合其他类似的书籍内容，就能说的头头是道。 本来么，就李野这个水平，在校队的选拔中是绝对有希望胜出的， 但现在朱勇和提前不明不白的把他吸纳进他们的辩论队，让他负责资料的整理工作，那么他还有机会成为校辩论队的四名辩手之一吗？ 要进校队，就堂堂正正的选进去当辩手，而不是默默无闻的打上辅助的标签给别人做嫁衣。 “李野，你这样是不行的，”看到李野不上道，朱勇和很不悦的道：“聪明才智，只是昙花一现的养料，认真、勤恳、脚踏实地的努力，才是积极上进的阶梯” “嘶~~” “朱师兄，昙花一现可不是什么好词儿，另外我走什么样的阶梯，是我自己的选择，别人铺好的路，我走的不踏实。” “.” 李野转身走了十几米，又回头对着朱勇和道：“朱师兄，下个星期的选拔赛，我们看看谁是昙花一现。” (本章完) 第两百五十一章 一派胡言 李野加入了82经济系的辩论队，让没有多少底气的甄蓉蓉、蒲向河还有孙先进，都是大为提气。 毕竟相对于80级、81级甚至79级的那些老生队伍，甄蓉蓉等人打起嘴仗来着实差了一些。 而李野在82经济系算是一个异类，因为他经常跟李淮生、杨玉民等老生搭配，时不时的抛出一段“歪理”，总是能把人给带到沟里去。 所以李野“知名辩手”的名头，也跟他“不走寻常路”的功夫脱不开干系。 但是等到辩论赛的抽签结果出来，本来就有些小透明的82经济辩论队，瞬间就没了底气。 “我们也太倒霉了，不但抽中了最有争议的辩题，还抽到了正方？这还怎么赢？” “正方、反方的倒不要紧，但问题是.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啊？这还怎么辩论？” “李野，你说怎么办？这次咱们可全靠你了。” 李野哭笑不得的道：“什么叫全靠我呀？我一个人怎么可能说得过四张嘴？” “咦~~” “咦~~” 众人齐声鄙夷，大家都这么熟了，谁不知道你李野是有家有口的人？ 要说谁对爱情更有了解，不是伱李野是谁？ 李野有些尴尬，只好伸手接过了甄蓉蓉递过来的抽签结果，看清了上面的辩论题目——爱情是自私的（正方）。 本来有关于“爱情”的辩题，是被直接“毙掉”了的。 学校是让你们来学习的地方，谁让你们来谈恋爱？ 但哪里有压制，哪里就有反抗。 如果说在八十年代大学生的心里，“报效祖国”是第一位的话，那么对“爱情”的渴望必然是第二位。 别犟，犟你就是有毛病。 所以在无数同学的强烈反抗之下，最终才在学校的选拔阶段，有了这么一个有关爱情的辩题。 但是看看辩题的题目，李野就感到了满满的促狭恶意，就好似一个看破世事的老家伙，对着一群毛刚长齐的小毛孩子，露出了狡黠得意的阴笑。 来吧，证明给我看，爱情是自私的。 所以在知道有这道辩题的时候，谁都不想抽到正方，免得被现场所有人的鄙视给淹死。 看看这会儿层出不穷的爱情诗歌，充满了美好、高尚、纯洁，怎么可能掺杂进自私这种恶劣成分呢？ 虽然李野十分的清楚，爱情还真就挺自私的。 可这话能直说吗？ 他要是说了，不说别人，文乐渝都要在没人的时候狠狠的咬他一口。 “我们不可能在这个辩题上正面跟反方辩论，必须设置一个不易察觉的陷阱，把反方拉到一个错误的战场上，跟我们进行一场有利于我们的辩论.” 李野整理了一下思绪，便拿过一张纸勾勾画画，分配任务。 “大家分头去寻找资料，尤其是原始时期公有制向私有制转变过程中的历史记述.对了，我听说朱勇和的辩论队里换了一个人，谁知道什么情况？” “我知道，” 蒲向河道：“刚换的辩手叫卢冈，是81级物理系的，他以前跟我一个中学，但比我高一级，很聪明、好口才，而且得理不饶人.” 蒲向河是京城人，颇有些京城侃爷的特质，一口气说了很多有关卢冈的情况， 虽然话里话外对于卢冈的脾气有些微词，但是却没有否认卢冈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学神”。 注意，是学神，比学霸还厉害的学神。 介绍完了卢冈的学神属性，蒲向河抿抿嘴，压低声音道：“而且这个卢冈已经谈过两个对象了， 所以他在爱情方面很有一套，非常善于写情书，李野你能顶住吗？” “蒲向河你说什么呢？卢冈谈两个对象跟李野有什么关系？” 甄蓉蓉顿时不悦了，李野有女朋友归女朋友，但总是拿着个调侃人家，就有些嫌葡萄酸了。 但是李野的关注点却完全不同，他惊讶的道：“卢冈？哪个卢冈？他的父母是汽车配件工人吗？” 蒲向河惊奇的道：“对呀！李野你怎么知道？” 李野愣了好几秒钟，才道：“哦，不记得听谁说过了，他学习确实很好。” 实锤了，此卢冈就是李野知道的那个卢刚。 这位兄弟，可是位“牛人”。 他凭一己之力，让西方学术界改变了对种花留学生“和善、热情、温和”的印象。 卢冈85年京大毕业留学灯塔，91年持枪biubiu了五人，然后自我了断。 这五人中包括他的博士生导师、大学副校长、系主任，还有一位同样来自种花家，已经完成博士论文答辩的优秀博士生。 卢冈的行为，让海外某些居心叵测的人，抓住机会疯狂攻击此刻正在努力融入世界的种花，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 李野上辈子是看了一部名为《暗物质》的电影，才了解到了这位出自京大的物理天才，然后又在搜索过程中，了解到了更多惊人的京大学生，差点儿影响了他的三观。 80年代，并不完全是岁月静好、纯洁无瑕的年代。 李野此前一直以为八十年代的大学生，比后世的大学生有理想、明事理、有朝气、温良谦和，知书达理。 但事实上，不完全是。 后世的学生，在高中时期就懂得处理人际关系了，对于“处世哲学”都有着各自的理解，基本上都具备“不要勉强别人”的观念。 但83年的大学生，或许是因为刚刚过去了几十年的压抑时期，又突然间放的太开，所以有些人的性格和思想都是直率的、激进的、偏激的。 李野在来到京大之后，一直暗中观察，所幸的是绝大部分同学都是非常友好、非常善良的，偶尔有些偏激的，也不过是轻度的“自以为是”。 比如朱勇和，他认为李野最擅长查找资料、整理辩论思路，所以就想把李野吸收进辩论队，理所当然的安排李野干查资料的活儿，充实辩论队的实力。 这从道理上讲没什么毛病，毕竟一支正规的辩论队可不仅仅有表面上的四名辩手，后面还有好多的支持人员，并且李野也确实在资料整理方面有着巨大优势。 李野有生物硬盘，查资料他认第二，没人能认第一。 但是李野他不愿意呀！ 我查资料是很厉害，但我辩论也不差呀！ 几十年后的学生都有一种思维——我凭啥要听你的？ 而朱勇和却认为——我是对的，你凭啥不听我的？ 类似的情况还发生在贺大壮身上——李野你就是学习态度有问题，凭啥不接受我们的批评？ 越是优秀的年轻人，他就越有自信心，越认为别人应该听从自己的意见。 反之，越是优秀骄傲的年轻人，就越不愿意听从别人的安排，老爹老妈的话都不听，你算老几？ 考入京大的学生，以前哪一个不是学校的主角？ 他们是甘于被人指挥的配角吗？ 就是李野，也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的主儿啊！ 这也是为什么好多人学生时代总是争论不休，但接受了社会毒打之后，却学会了一笑置之的原因。 而根据后世公布的大量资料，这位卢冈，就是非常自以为是的一个人。 如果他充当辩论赛的辩手，自然有优势，但也有破绽。 。。。。。。 星期六的辩论选拔，有多场比赛同时进行，相对于几支实力强悍的辩论队，李野等人不是“种子选手”，所以被安排在了一个不大的教室内。 但是然而前来观战的学生，却比其他任何一场辩论赛都要多，连教室过道上都挤不开人，很多人都站在了门外的走廊里。 可见“爱情”，是多么的深入人心。 更重要的是，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京大，这场辩论赛却吸引了大量的女生，并且因为某种原因，大度的男生都挤在外面或者过道上，教室内的座位上几乎全是女生。 这谁受得了？ 朱勇和的辩论队大受鼓舞，看着对面的李野等人，颇有“温一碗酒来，看我斩落此等土鸡瓦犬”的架势。 甄蓉蓉、孙先进也不示弱，瞪着眼睛跟朱勇和等人对视，以图在气势上压过对方。 但是李野却低声道：“都那么精神干嘛？示敌以弱不懂吗？” “.” 甄蓉蓉不由的低声道：“李野，你真奸诈。” 李野低下头，蚊子哼哼般的道：“不要靠我那么近，谢谢。” 甄蓉蓉一愣，然后才明白过来。 教室内的第一排正中间，文乐渝板板正正的坐在那里，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撇过来，任何小动作都一览无余。 “现在，辩论开始，请正方辩手先发言。” 主持辩论的老师宣布辩论赛开始，李野这边的一辩蒲向河站了起来。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下午好，我方的论点是.爱情是自私的。” “唔~~” 教室内一阵女声喧哗，表达了对蒲向河的不满。 蒲向河羞涩的低头，表现出了大一新生的忐忑。 “在我国尧舜时代以前，原始部落是公有制的，人们没有各自的私人财产，所有的狩猎收获和财务物资都属于部落中的所有人， 而那时候的男女之间没有固定伴侣，只是为了部族的繁衍而临时配对，自然也就没有爱情” “.” 蒲向河只是说了几句话，教室内就安静了。 无论是反方辩论队，还是教室内的观众，都不明白他说的这些跟辩题有什么关系。 但是蒲向河的话，又非常的抓人耳朵。 什么叫为了部族的繁衍而临时配对？不就是孩子他妈都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谁吗？ “但是有一天，某个聪明的人觉得，自己辛辛苦苦获得的猎物，应该优先供给自己的孩子和女人享用，剩余的才交给部落分配” “为了保证自己的财物会传承给自己的血脉子孙，临时伴侣转变成了固定伴侣，而一个个以父母、孩子组成的家庭随之出现” “因为人类的自私，才导致了家庭的出现，因为有了家庭之后，才有了血脉亲情， 而因为需要血脉亲情，才有了男女之间的忠贞不渝和爱情誓言，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所以，爱情是自私的，爱情从私有制出现的那一刻，就订上了自私的标签，永远也洗脱不掉。” “.” 所有人都听傻了。 你们这是在做数学题吗？ 因为所以，因为a等于b，b等于c，然后就证明a等于c？ 但是辩论就是这样的啊！ 我只要抛出我的证明，你来反驳就好了呀！ 所有人，都看向了朱勇和的反方。 朱勇和和几位辩手面面相觑，他们准备了无数资料，甚至世界知名诗人的伟大诗篇，准备证明爱情是无私的，是伟大的，可现在你跟我玩私有制的起源？ “他们剑走偏锋，一定又是那个李野的诡辩理论。” “确实，那个李野连续好多次玩这种手段了，看似不走正道，但又隐藏陷阱，防不胜防。” “那我们怎么办？直接驳斥他们胡搅蛮缠？” “不，大家赶快分析，他们的陷阱在哪里。” 朱勇和这边的几名辩手都很谨慎，不断的思考蒲向河所说的话中，有哪些可能的陷阱和诡计。 但是刚刚加入的三辩卢冈却轻蔑的看了看李野等人，“砰”的一下就拍了桌子。 “简直一派胡言！” (本章完) 第两百五十二章 幸亏这小兔崽子晚生了几年 “简直一派胡言，正方口口声声强调私有制跟爱情挂钩，甚至还牵扯到了家庭伦理，但正方根本就混淆了家庭跟爱情的关系，” “血脉传承，只能证明跟婚姻和家庭有关，却不等同于爱情，不要说史书上那些久远的悲惨婚姻，就是我们近代，又有多少包办婚姻，是没有爱情的悲惨故事？” 卢冈拍案而起之后，酣畅淋漓的驳斥了蒲向河的言论，凛然正气浩浩然直逼正方的李野等人。 蒲向河抿了抿嘴唇，扭头看向了李野。 李野没有给他眼神指示，而是单手扶额，胳膊肘撑在了课桌上，轻轻的叹息一声。 “唉~~” 蒲向河心里好想笑，他们为了把朱勇和的反方吸引到婚姻家庭这方面来，准备了好几条思路计划，结果不曾想刚开场，对方就中招了。 既然中招，那就按计划“演”呗！ 蒲向河“颓然”坐下，低着头使劲憋笑。 孙先进则瞪大眼睛，继续跟对面的卢冈瞪眼。 辩论队长甄蓉蓉板着脸，倔强的道：“我们请求结束发言，请反方发言。” 甄蓉蓉话音刚落，辩论会场再次轰然喧哗。 “什么，这么快就投降了呀？大一的新生就是不够坚定.” “是啊！起码也要辩驳几句吧！难道事先就没做相应的准备吗？这也太草率了吧！” “不是他们太草率，是正方论点太难发挥了，他们要说爱情是自私的，咱们现场一大半的人都不答应。” “什么一大半，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不答应，算了，非战之罪，也不怨这些大一的师弟师妹没经验。” 甄蓉蓉的“投降”，不但出乎现场观战同学的预料，就是反方的朱勇和等人，也是倍感意外。 因为“昙花一现”的原因，朱勇和这一次可是做足了打硬仗的准备，就算正方的论点极为不利，他也丝毫不敢马虎。 所以当大家还在商量对策的时候，卢冈突然站起来驳斥蒲向河，他还有些气恼。 但是结果卢冈只是说了几句话，李野等人竟然投了，那自己的诸般准备岂不是空无用武之地？ 但是就算拳头打在空气上，也是要打上几拳，让大家看看的。 于是朱勇和等人依次站起，表达了己方的论点。 “伟大的诗人普希金曾经说过，在伟大的爱情面前，理智也会沉默，爱情就是一切，容不下其他，包括自私” “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悲哀的，但却不妨碍爱情的高尚和无私，陆小曼爱上了徐志摩，王庚悲痛之余，却给予了两位有情人衷心的祝福，这充分表明了正方的论点不成立。” “.” 朱勇和等人轮番上阵，一条条的宣扬爱情的伟大和无私，卢冈甚至当场朗诵起了大诗人的爱情诗，引起了现场多位文学青年的共鸣。 在他们的叙述之下，爱情的美好被无限放大，充分得到了众人的赞同和掌声。 而在热烈的掌声之中，李野、甄蓉蓉等人，却要么唉声叹气做丢盔弃甲状，要么倔强瞪眼死猪不怕开水烫，引得众人一阵阵哄笑，也赢得了一些鼓励的掌声。 逗人开心，也算加分不是？ 而坐在第一排的文乐渝，却皱着眉头看向李野。 她觉得李野不应该这么轻易认输才对，以她对李野的了解，如果这场辩论没有多大胜算的话，他是不会接招的，早就直接弃权了。 果然，当文乐渝盯着李野看了一会儿，李野就对着她眨了眨眼睛，做了个两人之间才明白的手势。 文乐渝放心了，李野果然习惯性的在给人挖坑，那么她作为观众，只要安心等待反转的时刻就可以了。 “现在双方发言完毕，进入自由辩论时间。” 台上的老师也有些索然无味，她还以为今天会有些精彩时刻呢！结果就听了一通爱情诗。 爱情诗她以前不知道见过多少，自己给别人写的，别人给自己写的.有什么意思？ 朱勇和等人也觉得没多大意思，太轻易的胜利根本满足不了一个强大辩手的征服欲望。 但是台上老师刚刚宣布进入自由辩论，李野这边就有惊讶的声音响起。 “老师，这就开始自由辩论了吗？可反方选手这么长时间只是在宣扬爱情的伟大，并没有完全驳斥我方的论点啊？” “是啊！我们一再强调，爱情是基于家庭才滋生出来的特定感情，你们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甄蓉蓉作为女生辩手，更是幽幽的道：“我很想问一下反方辩手，你们认为拥有爱情的基础是什么，假如你们以后找到了相爱的恋人，难道不是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孙先进一扭脖子，就跟演相声小品似的喊道：“伟大领袖都跟我们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教室之内画风突变，众人目瞪口呆。 刚才李野等人不言不语，任捶任打的听了反方十几分钟的吹嘘，让大家以为他们已经放弃反抗了。 可听这会儿的意思，他们竟然是在看戏？ 而李野紧接着站起来，很不解的道：“我刚才听的真是很无奈，反方难道根本没有意识到，脱离婚姻拥有爱情，最高可能要判十五年吗？” “哈哈哈哈哈哈~” 包括文乐渝在内的全场女生，全都笑的前仰后合不能自已。 现在这个时代，可是有柳氓罪的。 而这个时代的女性，基本上没有后世那么放纵，可以说几乎百分之百的女生，都是抱着结婚的憧憬和目的谈爱情。 所以他们对于骗炮徒刑十五年这种法律，几乎都是举双手赞成的。 反而是某些男生呵呵~ 卢冈看着李野，眼睛里都快要冒出火来了。 因为李野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是盯着卢冈的眼睛说的。 所以卢冈下意识的以为，这是李野在“警告”他。 卢冈在高中时候，就公然跟女朋友出双入对，学校老师因为其成绩极好，所以视而不见。 而卢冈在考上大学之后，立刻就跟那女生分手，理由是学校距离远，不利于爱情的发展。 其实人家那个女生，考上的也是京城的大学。 【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 但是李野，还真知道卢冈的事。 因为卢冈在灯塔biubiu之前，给他二姐寄了一封等同于遗书的书信，这份遗书后来被灯塔警方给查获了，然后就被报社给披露了出来。 卢冈在书信中明确写到——“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所有的喜悦我已经全都体验过了， 二姐伱知道的，我在高中住校时候就谈朋友，大学时更是带着女孩回262医院老家过夜” 就这最后一条，在83年，是真的可能判十五年的。 “正方是在混淆视听，爱情和婚姻根本没有硬性的关系，如果婚姻等同于爱情，那么如果黄世仁把喜儿抢了去，结了婚，他们之间就有了爱情吗？” 朱勇和等人终于明白了过来，己方不知不觉间，已经踏入了李野的陷阱。 但京大的学生怎么可能是吃素的？马上就开始了猛烈的反驳反击。 但装了半天怂货的蒲向河马上大声道：“黄世仁和喜儿的婚姻是非法的！ 种花上千年来，就不允许强抢民女，反方不要用非法婚姻来侮辱现场观众的智商.” “哈哈哈哈哈~” 现场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刚才大家还以为今天的辩论索然无味，结果没想到竟然看了一场超有趣的相声。 卢冈憋了一肚子火，站起来大声道：“正方也不要误导在场的同学和老师，你们通篇只是在强调爱情跟家庭、婚姻的关系，但从未证明爱情是自私的， 私有制的出现，家庭财产的自私，怎么能跟爱情的自私画上等号？” “当然可以画等号！” 李野再次站了起来，坦荡的道：“我说一个真实发生的故事，有一对夫妻，在最艰难的时候家里只剩下了一块饼子， 妻子对丈夫撒谎自己已经吃饱了，把唯一的饼子给了丈夫吃，” “那么我请问反方，妻子为什么不把这块饼子自己吃呢？又为什么不给其他饥饿的人呢？难道妻子不知道饥饿会让人饿死吗？” 李野凛然转身，对着现场的观众问道：“请问大家，是什么原因，是什么力量，让这位妻子把饼子给了自己的男人？” 文乐渝化身小捧哏，大声答道：“是爱情！” “对，是爱情！” “是爱情的力量！” “爱情万岁！” “.” 现场无数人跟着文乐渝回答出声，场面一时间变得热烈而混乱。 但是朱勇和却终于抓住了一丝破绽，大声反驳：“正方刚才举得例子，正是证明了爱情的无私，而不是自私。” “不，反方又理解错了。” 李野笑着道：“如果她们只是恋人，而不是夫妻，你认为那块饼子，是该给自己的父母吃，还是给自己的弟弟吃？” “.” 朱勇和有些卡壳，如果女子没结婚，又只剩一块饼子，要是女子不给自己的父母兄弟，父母可能会把她给打死。 卢冈再次站起来抢答道：“可是李野同学，你就算你举得例子是恰当的，但也只能证明爱情可以是自私的，也可以是无私的，妻子宁愿自己挨饿也要给丈夫，是无私的最有力证明。” 李野勾起嘴角，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卢冈自以为抓住了李野的破绽，岂不知是在婚姻与爱情的纠缠上越陷越深。 从他们跟李野纠缠开始，就已经走上了李野等人预设的辩论思路。 他们一开始就不应该搭理李野等人的论调，只谈爱情，闭口不谈婚姻家庭，才不会着了李野的道。 李野淡淡的道：“那么我再说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反方的四位同学以后建立家庭，你们愿意自己妻子的爱情，投注在别人身上吗？” “.” “你在说什么？” 卢冈差点儿跳起来，这特么是要戴绿帽子吗？ 李野两手一摊，笑着道：“你看，我们所有人，都想独占妻子的所有爱情，绝不容许他人染指，这就是爱情的自私性。” “而婚姻，才是爱情的最佳载体、最佳保证，是自私爱情的有力佐证。” 李野收敛了笑容，对着在场的所有人昂然说道：“同学们，请你们记住，婚姻，就等同于爱情，而爱情，也只能是婚姻的序曲。” “如果脱离了婚姻、家庭去谈爱情，那么再华丽的爱情诗篇也是狗屁，再天花乱坠的风花雪月也是昙花一现。” “.” 现场一片寂静，让蓄势已久，激昂叙述的李野有些尴尬。 此刻，不应该有笑声，有掌声吗？怎么所有人都憋红了脸，看着自己发愣呢？ 突然间，文乐渝伸出双手，手心向下，对着身前的桌子，就跟敲鼓一样拍了下去。 “砰砰砰砰~” 热烈的鼓声，在教室内激荡，引起了连锁反应。 所有的女生都开始放肆的敲桌子，摇头晃脑不亦乐乎，把女性的文雅抛诸脑外。 轰隆隆的响声，已经宣判了这场辩论的胜负。 在场的所有人，用自己的热烈投出了自己的选票。 什么爱情是伟大的、无私的，让老娘接受丈夫一半的爱情，看我踏马不咬死了你。 爱情，就是自私的。 而坐在台上的几位评判老师，则看着李野意味复杂。 【这小兔崽子幸亏是晚生了好几年，要不然铁定是个妖言惑众的xx派呀！】 (本章完) 第两百五十三章 我要吃薯条 辩论赛结束之后，现场的情况有些混乱，李野的班主任穆允宁从后排座位挤到前排，却发现一转眼的功夫，李野就没影儿了。 “李野呢？跑哪儿去了？” 孙先进和蒲向河都是缩了缩脖子，鹌鹑似的悄悄往后挪，把班长甄蓉蓉给显了出来。 穆允宁这位美女班主任，不属于那种跟学生打成一片的“朋友老师”，学生们如果犯了错，那真跟训孙子似的厉声喝叱。 看这会儿板着个脸的样子，难道刚才李野大谈婚姻、爱情的思想，又犯了学校的忌讳了？ 甄蓉蓉对穆允宁倒是了解的深一些，知道这位老师是面冷心热，毕竟颜值有点高，如果总是温温柔柔的，容易引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穆允宁道：“老师，李野跟文学社的朋友先走了，是不是我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穆允宁微微摇头：“你们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只是想提醒你们一下，接下来肯定会有人去找你们争论争吵，” “记得提醒李野，一定不要搭理他们，如果他们纠缠不清，记得马上来找我。” “哦好的穆老师，我们记住了。” 甄蓉蓉没能理解穆允宁的意思，只是虚心的点头答应。 在她看来，今天她们四人是完胜，完全把对方打的抬不起头来，谁还敢再跟他们争论，谁还有资格跟他们争吵？ 甄蓉蓉等人还是太年轻，不像穆允宁那么懂得人心。 如果某些人的利益被伱们戳动了，那人家不跟你们争论到底才怪。 死缠烂打，在所不惜。 。。。。。。 李野为了避免麻烦，辩论刚一结束，就和文乐渝溜之大吉。 一路溜到未名湖边上，俩人才手牵手的开始遛弯模式。 不过今天晚上，文乐渝的小手反客为主，把李野的手握的格外紧，嘴角噙笑眉毛弯弯，心情显然是十分的愉悦。 李野问道：“小渝你傻笑什么？” 文乐渝歪头白了李野一眼，撇着嘴，忍着笑说道：“我想起刚才的样子就想笑，明明自己还不到法定年龄，却一本正经的说家庭、说婚姻，老气横秋装模作样” “你这说的什么话？谁老气横秋装模作样了？” 李野好笑的道：“我确实没到法定年龄，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吗？我还真不是吹牛，就家庭、婚姻里面的各种问题，我门清儿。” “哈哈哈哈~，还门清儿，你吹牛.” 听着李野最后那一句“门清儿”的京城话，文乐渝终于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文乐渝这个女孩子，跟其他女孩子比较起来毫无疑问是理性的， 李野辩论会上的那番话，引起了所有女生的共鸣，其中当然也包括文乐渝，毕竟俩人走到现在，心里肯定也憧憬过以后共度余生的日子。 但因为李野的年龄问题，文乐渝在强烈的心灵触动之余，总觉得李野有点小不正经.但很有趣、也很喜欢。 “我真不是吹牛。” 李野拉着文乐渝的手，边走边道：“我爷爷还没回到工作岗位的时候，家里也过的很清苦，我爹拖拉着我和姐姐” “家里就剩一点口粮，奶奶每天只能做一锅糊糊，第一个吃的是我，第二个吃的是我爹，第三个是我爷爷” “但当轮到我奶奶吃的时候，她一定会推给我爷爷半碗，还说‘我喝不了了，你帮我喝了’.” 这种情况，并不只是我们家，清水县有好多这样的情况，其中就有现在大家所摒弃的包办婚姻。 李野叹了口气道：“婚姻，未必都是美好的，但它一定应该是真实的，诗篇中的鲜花浪漫是爱情，但锅台上的一碗热汤，它也是爱情啊！” 其实这番话，李野是由衷而发的。 上辈子，鲜花他也是送出过几束的，但换来的热汤.还不够半碗。 但是在八十年代，一碗热汤的爱情，它就是普遍存在的。 什么是男爷们儿的春天，特么的现在就是。 等过上几十年到了夏天，那爱情热烈的宛若三伏酷暑.公主请上车，公主请吃饭，公主今天微臣能上床睡一睡不？ 文乐渝再次歪头看向李野，小小的鼻头慢慢的红了起来。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 文乐渝跟李野是没经历过半碗热汤的艰难，但李野投喂了她快两年了，她能品不出其中的深情味道？ 那个天天凑到手边的水果饭盒里，真的只是水果吗？ 满满的爱情，早就溢到文乐渝的心里了好吧？ 聪明的文乐渝忽然狡黠的笑了笑，撅起小嘴委屈吧啦的道：“我今天晚上没吃饱！” 李野一愣，对于文乐渝的异常有些不太适应。 “那你想吃什么？我那里还有两包饼干，几个苹果” 文乐渝低下头，不让李野看到她得意的眼神，糯糯软软的道：“我要吃炸薯条~” 李野差点儿一巴掌就夯在文乐渝后脑勺上， 因为此刻她萌萌的样子，跟上辈子自己姐姐家那小外甥女太像了。 明明知道不能让她胡七八乱吃，但你能忍得了她的撒娇吗？ 聪明的文乐渝，竟然也学会了这项女生屠龙技了？ 李野只好道：“炸薯条不能经常吃，吃多了容易肥胖。” 文乐渝身材在李野的补养之下，已经到了刚刚好的程度，多少有点婴儿肥，青涩中带有红润，所以李野不忍心破坏这难得的平衡。 但是文乐渝却小嘴一嘟，一板一眼的道：“我妈说我有点瘦。” “.” 好吧！文乐渝是贪吃那点小薯条吗？她明明是在品味李野所说的“爱情”好不啦？ “好，咱这就去做炸薯条。” 李野哪里还顾得上教育孩子，拉着文乐渝就去宿舍骑自行车。 吃炸薯条得去皂君庙，紧赶慢赶回来都得八九点，不骑自行车不行。 可是李野和文乐渝刚到男生宿舍楼下，就被一伙人给围住了。 这些人里面，李野就认识几个，其中有卢冈，还有一两位是此时颇有才气的诗人。 诗人刚要开口说话，卢冈却抢先说道：“李野，我们刚才已经复核过了，你们违反了辩论的发言规则，不断侵夺我们的发言权利，用诡辩的手段把辩论内容引到了完全跟爱情不相干的话题上.” 你们这不是也不傻嘛！ 在刚刚结束的那场辩论赛中，李野等人确实利用朱勇和、卢冈等人的“懵逼”状态，违反了双方轮流发言的自由辩论规则，连续发问奠定胜局。 但问题是我发言一次，你们半天反应不过来，我难道还等你们琢磨明白之后再继续吗？ 但这会儿李野没心情跟卢冈争辩，他淡漠的道：“几位同学，现在不是辩论时间，找我有事儿的话改天约个地方比划比划吧！” “.” 刚刚被卢冈抢先的诗人再次想要说话，却又被李野这毫不客气的话给堵了回去。 他顿时就不高兴了。 他虽然不像这个时代那几位牛笔诗人那样，一旦出场就会引动“万人参观”，但也是到哪里都受欢迎的人物， 人人都喜欢跟他讨论诗歌，讨论文学，哪里有还没说话，就直接堵嘴的这种遭遇？ “李野你怎么能这样？” 卢冈气愤的道：“我们在这里等了你这么久，你真是太没有礼貌了，太没有教养了。” 李野本来正心念念着给文乐渝炸薯条呢！结果却突然听到“没教养”三个字，心中那股不屑于搭理人的淡泊心态，彻底崩碎，阴暗面的戾气猛然爆发。 李野松开文乐渝的手掌，就要上去掐住卢冈的脖子，让他明白明白什么是教养。 但是文乐渝的手掌却没有松开，而是紧紧的拽住了李野。 然后文乐渝跨前一步，盯着卢冈冷冷的喝问：“你说谁没有教养？你再说一遍！” “.” 李野突然间发觉，自己还是小看了文乐渝。 此时此刻，文乐渝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气场，强烈的让人不敢逼视。 李野是拳头够硬，一挑十三无所畏惧。 但文乐渝，却打骨子里就有种蔑视对手的冷冽。 卢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要是真的犟嘴再说一遍，很可能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这时候，那位诗人缓过了气儿来，对着李野说道：“李野同学是吧！我是xx，今天本来是要赶过来听你们有关爱情的辩论的，但有事来晚了” “我听卢冈同学说了辩论现场的事之后，对你的思想非常的不满，你怎么能用狭隘的老旧思想来绑架伟大的爱情呢？ 几千年来我们受到的封建压迫还不够吗？捆在我们灵魂上的守旧枷锁还不多吗？” “你那些把爱情捆绑在婚姻上的言论，是对伟大爱情的亵渎，为什么要用世俗的规矩，捆绑无形无质的感情呢.” “.” 我特么才信了你的邪了。 后世有位网友说过一句很促狭的话——其实我很佩服某位诗人的妻子，因为她允许她的丈夫把情人带回家当面鼓掌…… 所以你们跟谁耍流氓呢？ 你们这话忽悠忽悠八十年代的纯良少年少女也就罢了，跟我这种见识过无数渣男茶婊，还深知你们底细的人谈爱情？ 单论诗歌，李野不得不承认，某些诗人也许是凡人终生需要仰望的神人。 读他们的作品，是真的可以感受到文字的力量和美丽。 但若是真人面对面的说教.李野是真的不鸟他们。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能赢得女孩儿的迷恋是你的本事，我不干涉你们的好事，毕竟这个时代，是你们生命中的高光时刻，不能总以后世的眼光来看你们。 但你们也别来惹我，惹我我就啐你。 但是李野随即一想，自己好像干涉到他们的好事了。 如果李野今天在辩论赛上的一系列言论广为流传，不知道会坏了多少人的好事。 当然，也可能会救赎一些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李野绝不会因为今天的言论而后悔。 (本章完) 第两百五十四章 文乐渝：不跟你并肩作战，我练拼刺有毛用？ “我不太懂诗歌，但只依教养而论的话，强迫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才是真正的没教养，我现在不想搭理你们，你们懂吗？” 李野终于失去了耐心，对着眼前的诸人赶人了。 诗人先是惊讶万分，然后就是愤怒。 但李野才不鸟他呢！ 他扭头去看卢冈，想再来一句：“你听懂了吗？” 然而，李野却发现卢冈正定定的看着文乐渝，眼神闪烁迷离，很不对劲儿。 “.” 文乐渝也已经皱起了眉头，显然也觉察出了异样。 文乐渝因为前些年的经历，对别人的目光其实是很敏感的，但她毕竟只有二十岁，只是觉得不对，却说不出什么来。 但是李野却突然间变了脸，阴森森的目光，好似索命的死神一般肃杀。 李野从卢冈的眼眸之中，看到了“毁灭”的欲望。 看来此人后来所做的事情，跟他的性情有极大的关系。 李野冷森森的对着卢冈道：“伱看什么？” “.” 众人被李野的冷厉惊动，然后都看见了卢冈躲躲闪闪的把自己的目光从文乐渝身上挪到了一边。 但李野可不打算放过他，一边去抓卢冈一边喝问：“我问你刚才在看什么？” 文乐渝，就是李野的禁脔，别说卢冈后来怎么疯狂一毙五，李野真要疯狂起来，十个卢冈都不够看。 诗人看不下去了，一下挡住李野，大声的喝道：“这位同学你在做什么？别说刚才卢冈没看什么，就算他看了你的对象，那又有什么过错呢？ 美，本来就是给人欣赏的，卢冈看你对象，只是因为被人间的美所吸引而已，你竟然自私到了这种程度，怪不得你会发出爱情是自私的言” “啪~” 李野一个响亮的耳光，势大力沉的甩在了诗人的脸上，直接把他抽了个趔趄，然后晃了两晃扑倒在地上。 【沃尼玛，怪不得急不可耐的过来跟我争论，原来你们对于爱情自私的理解是这样的呀？ 敢情爱情只要自私了，你们就不能随意的欣赏别人的“美”了呗？】 李野真是服了，他现在才相信，有些人整天忽悠人，最后连自己都忽悠的相信了。 他一把就把那诗人薅起来，鼻子碰着对方的鼻子，眼睛对着对方的眼睛，阴冷的道：“你自己的老婆爱让谁欣赏让谁欣赏，但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 “李野，把人放开，快放开。” 周围的好多人，都被李野的样子吓坏了，赶忙过来拉扯李野。 他们害怕李野下一刻，就能掐断诗人的脖子。 而那位刚才斯斯文文的诗人，此刻就像一只身处零下三十度的小鸡仔，眼看哆嗦不成块儿了。 最终，还是文乐渝把李野给拉开的。 不过文乐渝可不是仅仅把李野拉开就算了。 她拉开李野之后，对着满嘴是血的诗人发问：“你是哪个系的，需要把你的班主任喊过来处理一下吗？” 诗人一口愤慨之气，差点儿掀翻了天灵盖儿。 他又不是京大的，去哪里喊班主任？处理个毛线？ “既然你们不愿意喊老师过来，那是不是应该散了？难道还想打一架？” 文乐渝凌厉的呵斥着众人，两眼滴溜溜的四下里搜寻，想要找到一根长短合适的木棍儿。 既然李野动了手，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文乐渝就要做好言语威慑不成，跟李野并肩武力作战的准备，要不然她苦练那么多天的拼刺，还有个毛用？ 最终，所有人都散了，被李野打的满嘴是血的家伙，没有选择走法律途径。 文乐渝拍了拍出汗的手掌，对着李野道：“走呀！今晚上的炸薯条还伺候不伺候啦？” 李野讶然片刻，笑着推过自行车，载上文乐渝往皂君庙走去。 今天，必须得把小妮子伺候好喽！ 毕竟有了她，往后余生才不会孤单。 。。。。。。 第二天是星期天，文乐渝跟李野撒了个小谎，说要好好睡个懒觉，其实却悄悄的溜出学校找了个邮局给家里打电话。 “妈，昨天李野下手不轻.掉没掉牙不知道，但打出了很多血不是我们学校的，是校外的” 跟柯老师通完电话之后，文乐渝才彻底放下了心来。 昨天李野虽然合情合理，但不合法，真要追究起来可大可小，文乐渝这么早跑出来就是为李野擦屁屁的。 不过文乐渝打完电话，交了钱刚刚转身，就看到李野正迈步走进了邮局。 看到文乐渝，李野只愣了一秒就猜到了什么。 他轻笑着走了过来，站在文乐渝面前。 文乐渝嘿嘿一笑，啥也不说。 李野也没问，只是用手在文乐渝的头上使劲揉了两把，把她的头发弄乱。 “等我打个电话，然后带你去吃饭。” “我要吃炸薯条。” “不能再吃那么大油腻了，给你做个琉璃苹果吧！” “嗯嗯，琉璃苹果也可以。” 对于甜食，文乐渝也没有太大的抵抗力。 李野交了押金进了电话间，给靳鹏拨通了电话：“鹏哥，让那个多星办件事儿，去262医院附近盯一个人” 昨天晚上，李野只经过一分钟的思考，就决定改变卢冈的命运。 卢冈本来应该会在明年借助李政道主持的留学生交流计划，去往灯塔留学。 但他直到最后biubiu五人，也没有在科学上做出什么成果，而且他对家人明确表示，即使是公费留学，也不愿意回国参加工作。 但是被卢冈害死的那位内地博士生“小山”，却已经在知名科学期刊上发表了文章，做出了亮眼的成绩。 而根据跟卢冈合租者的叙述，卢冈最终认定是小山抢了他的留校工作机会。 而卢冈在给姐姐的信中说道：“我一生正直不阿，最讨厌溜须拍马的小人和自以为是的赃官.至少要找几个贴背的给我陪葬。” 那位小山是溜须拍马的小人吗？ 小山是从小山村走出来的苦娃儿，起点比卢冈这种“大城市”的人差多了，但是他却娶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而这个女孩子的父亲，是内地知名的学者。 凤凰男娶了白富美，确实有可能令人鄙视耻笑。 但如果你是那个凤凰男呢？ 所以，还是救下那个小山吧！起码以后能为家乡做点贡献。 。。。。。。 卢冈拖着疲惫的步子，憋着一肚子的气，回到了位于262医院附近的老家。 昨天他跟李野发生冲突之后，本来就一肚子的火，今天早上却又跟自己的女朋友小香发生了争吵。 因为小香问卢冈，什么时候带自己去见他的父母。 见父母，这是结婚前的必有流程，一心想要出国留学的卢冈怎么能愿意？ 也许是因为昨天李野的言论，今天的小香非常激动，竟然向卢冈提出了分手。 卢冈苦劝半天，小香不依不饶，最终卢冈暴怒。 “我去老家等你，你过来我们好好谈谈。” 卢冈不怕小香不来，因为小香有“沉没成本”。 再过几十年，沉没成本这个词会让无数的男人痛苦不堪。 谈个女朋友，耗费几年时间，几十万钱财，结果过门没几天，就吵得鸡飞狗跳，然后眼看着鸡飞蛋打。 男人咋办？ 小仙女们洒脱的很，坦白直言“只要没有孩子，二婚和初婚没有分别。” 可已经掏空了家底的男人，跟初婚有分别吗？ 而在八十年代，这个“沉没成本”，却更多的是在女性一方。 果然，小香还是来了。 虽然来的有些晚，但还是来了。 卢冈关上门，嘴角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的这一切，都落在了李野的算计之中。 李野上辈子看过卢冈的遗书，还有跟他熟悉的同胞的各种评论。 总的来说，卢冈极度自恋，总是对女性充满臆想，觉得只要自己愿意，女孩子都应该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 而卢冈在给姐姐的遗书中，更是明确写道：“我到灯塔后，内地的、海外的、单身的已婚的、良家女和j女都有交往也许是没有遇到合适的或高不成低不就。” 色之性也，所以李野断定，卢冈一定会去262医院附近的老家。 。。。。。。 夜幕降临，多爷走到了一栋房子窗前，准备按计划行事。 这是他拜入山门之后的第一项任务，虽然很古怪，很别扭，但他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定要办到十全十美。 靳鹏交给了多爷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人名、大体住址，以及任务要求计划步骤。 前面两项好说，对于多爷这种街溜子来说不算事儿。 但任务要求却比较难，因为要“放跑无辜女生”，只抓剩下的那个男生。 这就有些难度了。 所以多爷估算着时间，打算打草惊蛇，然后吆喝一嗓子把左邻右舍惊动，最后堵住卢冈，让那女孩儿逃走。 但还没等多爷咋呼，房子里却激烈争吵了起来。 卢冈和小香再次爆发争吵，声音越来越大，不用多爷搅和，左邻右舍都被惊动了。 多爷估算时间，准备拍门救人，但是好巧不巧，小香突然从里面冲出来，哭嚎着掩面而走。 【嘶，这份计划是谁做的，合着我就是一个看客吗？】 多爷真的很惊讶，到现在为止，都不用他插手，事情的一切发展，都严格按照那张纸条上的步骤在走。 卢冈也冲到门口，对着小香的背影怒喝：“你现在走了，要考虑清楚后果。” “咳咳~” 多爷终于上场，对着卢冈嬉笑道：“我说这位兄弟，你别说人家的后果了，你没想过你的后果吗？” 卢冈看了多爷一眼，警惕的道：“你是谁？以前没见过你。” 多爷指着周围划拉了一圈，笑道：“你甭管我是谁，没有那个女孩儿你啥事儿没有，真要咬出那个女孩儿，你的罪名可不小。” 卢冈往左右一看，发现周围的邻居探头探脑，都在看热闹。 “哼~，多管闲事。” “砰~” 卢冈愤然关门，还骂了多爷一句。 不过关门之后，他倒是有些庆幸，自己还是不要冲动，免得小香跟自己两败俱伤。 但是一分钟之后，屋外却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然后卢冈就听见多爷喊道：“就是这间房子，刚才有人在里面耍流氓。” “.” 卢冈家的房门，直接被联防队给踹开了。 卢冈看着多爷呆若木鸡，不明白什么时候惹上了这个家伙。 难道就刚才骂的那句“多管闲事”？ 不对呀！怎么可能这么快？ “喂，你刚才是不是在耍流氓，那个女的呢？” 卢冈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一口咬定道：“没有，没有女的。” “没有？哼哼~” 联防队的老家伙，用一根筷子挑着一个刚刚用过的“婴儿嗝屁塑料袋”，对着卢冈晃了两晃。 “别说是你爸妈的，还热乎呢！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卢冈额头上的汗都流下来了，这会儿他才明白多爷刚才的那句话。 现在已经是丢人了，但还有救，可要是把小香咬出来，可就彻底完了。 “我我.自己玩.” “.” 众人一阵无语，这特么白跑一趟？ 但是有经验的老家伙却淡淡的道：“让他们单位来领人，好好审一审，最少也要加强教育一下。” m呦！ 星期一，卢冈的事迹，传遍学校。 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倒是没有立刻开除他，但出国留学甭想了。 感谢书友“柠檬伴我疯狂”的3000币打赏，感谢书友“叶林冉”的200币打赏，感谢书友“虬髯客588”的打赏，感谢书友“大道同游”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231112103447317的打赏，攒了两天的打赏一次性感谢，看起来还好多。o(n_n)o哈哈~ (本章完) 第两百六十三章 女孩儿要富养 李野开车返回清水县的时候，天色刚刚擦黑。 到了家门口，发现又停了两辆车，其中一辆是熟悉的京城130，另一辆是挂京牌的伏尔加。 李悦看到伏尔加，就笑着问李野：“这是你那文妹妹家里来人了？” 李野摇头道：“不是，应该是靳鹏的，我走的那天他正忙着去挂牌，今天是开回来给二狗结婚用的。” “靳鹏都坐上伏尔加了？” 大姐跳下车，围着那辆崭新的伏尔加转了两圈，越看越羡慕，越看越眼热，越看越幽怨。 直到迈进家门，李悦才不甘心的道：“小野，如果我去年辞职跟你去了京城.唉~” 李悦的一声叹息，让李野有些无所适从。 这个大姐从小就对他极好，洗衣刷鞋，冬天背着过河，夏天一起抓虾，相依为命熬过了那段最艰苦的岁月。 参加工作后李悦就那么点工资，还每月给李野五块，虽然脾气不咋地，一言不合就摔脸盆，但血脉亲情可是永远也割舍不了的。 当初李野先把那辆26凤凰给了李娟，李悦就老大不高兴，现在好事儿都落靳鹏身上了，她能不幽怨才怪。 但她也就是幽怨，却没埋怨，靳鹏能开上伏尔加是靳鹏给李野出力了，她不是没先知先觉的赶上第一锅吗？ 于是李野赶紧给李悦打包票：“你现在去京城也不晚，最晚明年给伱弄辆伏尔加。” “一言为定，反悔小狗！” 幽怨的李悦好似一直在等李野的这句话，几乎就是秒答。 在李悦的心里，靳鹏那个初中生满打满算才跟了弟弟小两年，我李悦高中生一年追不上他算白活了！ 但是李悦话音刚落，就看到李开建从堂屋里出来，站在堂屋的台阶上瞪起了眼睛。 李开建对着李野就开始喝骂：“你咋不给她买辆飞机呢？让她直接上天不是更好？” 显然，姐弟俩在门口的对话，刚好让堂屋里的李开建给听见了。 李悦柳眉一竖，毫不畏惧的跟老爹瞪起了眼睛，别看李野从小被李开建揍的屁股开花，但她这个大闺女可不怕老爹。 但李悦只硬气了几秒钟就萎了，因为奶奶吴菊英也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吴菊英冷冷的看着李悦：“怎么着？还没离开家门儿呢！就敢跟你爹瞪眼了？这要是给你安上四个轱辘，是不是还真飞出去不认你爹了？” 李悦赶紧低头道：“没有.奶，我没瞪眼！” 吴菊英冷笑：“还没瞪眼？那刚才那俩灯泡是我看错了？要我看你也别出去了，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吧！出去了也是给小野找事儿惹麻烦。” 李悦低下了头，彻底败下阵来。 平时和蔼的奶奶要是发起火来，连爷爷李忠发都要退让三分的。 李悦瞪老爹，李开建无所谓，但李悦瞪了奶奶的儿子，奶奶就不愿意。 李野赶紧打圆场道：“不会的奶，姐姐从小啥样儿您还不知道吗？她不会没有分寸的” “还没说你呢！”吴菊英不等李野说完，转脸就对着李野叱喝：“一个姑娘家你给她什么车？你看看整个清水县还有比你姐姐烧包的吗？ 衣裳三天换一身，鞋子都快摆满一床底了，这个看不上那个相不中，咱家三代清贫，这是要出一个资产阶级大小姐呀？” “.” 李野是满头的黑线。 自从鹏城七厂有了港岛的设计室支持，生产的服装款式每月都会上新，李野只要觉得合适就会给家里所有人都安排上。 但其实也不多，加起来每人也就五六身，姐姐李悦是多一点，也不过十身八身而已。 就这，家里奶奶、继母、妹妹大多时间也是让衣裳在柜子里吃灰，真应了那句“穿不穿的不打紧，俺有就行。” 只有姐姐李悦才不时的换换款式，不枉无悔的青春。 可现在落到吴菊英的嘴里，都够上纲上线的标准了。 李野觉得，自己应该纠正她们的这种落后观念。 “奶，其实只要家里有能力的话，姑娘还是富养的好，见多识广也不只局限于男子， 女孩儿见识多了也有好处，看啥都不稀罕，就不会贪慕虚荣，就不会被那些坏小子用仨瓜俩枣给糊弄走喽. 比如您和爷爷一辈子积攒的看人眼光，是个坏孩子还是好孩子，还不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这些本事你们也得教教我们。” “你姐精的跟猴儿似的，谁能用仨瓜俩枣糊弄了她？” 吴菊英受了李野的恭维，眼神柔和了一些，但还是不解饶人的道：“还女孩儿要富养？以前你抢着吃肉，你姐干瞪眼看着的时候怎么不说女孩儿要富养？” “才吃了几天饱饭啊！就想着作威作福了，今天给她配汽车，明天是不是还要配丫鬟？” “.” 李野拧巴着脸，讪笑着道：“奶，我说的富养，它不是娇生惯养，更不能觉得自己条件好了就瞧不起别人，大家都是平等的嘛！ 而且眼界宽了，思想教育还得加强，教育这方面奶奶您和爷爷是行家，以后还得您和爷爷费费心。” 李悦：“.” 她恨不得踢李野一脚，前面说的那么好，后面怎么又拐回去了？ 就爷爷奶奶那高尚的觉悟，思想教育还不得深入彻底到骨头里面去？ 而早就躲在一边，跟土拨鼠似的不敢抬头的李娟和李莹，心里则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柜子里的那些漂亮新衣服，大概率可以拿几件出来穿一穿了， 忧的是，奶奶的思想教育，可真不好挨嘞！一颗红心的爷爷听了都头疼，何况她们这两个后孙女？ “咳昂~” 堂屋里的爷爷咳嗽一声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靳鹏和郝健。 李忠发不悦的道：“人家靳鹏他们过来找你，你把客人扔在家里自己出去浪，像什么话？” 李野嘻嘻一笑道：“我哪里去浪了，就是看见新车手痒，出去溜了一圈。” 李忠发盯了李野一眼道：“行了，人家等你半天了，你们聊吧！” “欸~，那我们去二狗家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李野笑着答应，招呼着靳鹏和郝健又出了家门。 出门之后，靳鹏上了皇冠的驾驶座，载着李野和郝健往二狗家驶去，那辆京城130则跟在后面。 上车之后，郝健就笑着对李野道：“翠翠她干爹你说的太好了，女孩儿真的就需要富养， 翠翠以前最不愿上育红班，总是被人瞧不上，嫌他土气，结果慢慢的翠翠就发现，别人也没啥了不起的，现在她已经不怕生了，还有了好几个小伙伴.” 如果这个时代有把“女儿富养”的人，那郝健绝对算是一个，郝翠翠那可真是他的心肝宝贝，要啥给啥。 不过李野却摇头道：“也不止是物质上的富裕，必须从小教她们一些道理，” “我在京城，看到好多女孩子被所谓的“罗曼蒂克”给迷倒了，但是眼界宽的女孩子，却能不为所动， 所以我才觉得女孩儿应该多学习、多长见识，但是绝对不能让她们忘本，不能失去善良的本心。” 郝健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女孩子需要有眼界，更需要善心，这个善心很重要。” 郝健和李野讨论了半天“小棉袄”的问题，靳鹏却一直没说话。 李野有些奇怪，就问他是不是有心事。 结果靳鹏闷闷的道：“小野，你刚才说的.仨瓜俩枣就糊弄了的坏孩子不会是说我吧？” “.” “哈哈哈哈哈~” 李野和郝健都是哈哈大笑。 靳鹏之所以有了现在的媳妇儿，就是当初找了被服厂的关系烟酒一番，给她解决了工作之后才搭上火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靳鹏觉得自己成了李野嘴中的“坏孩子”了。 李野笑了半天之后，才忍着笑道：“这话，你得分两面听，明白不？具体意思具体理解，自己琢磨就行。” “咳咳咳咳咳~” 郝健被烟呛着了，赶紧打开车窗把香烟给扔了出去。 靳鹏也是自己笑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皮，才拍着方向盘转移话题道：“这车真不错，老郝你真舍得给京城办事处？” 郝健啧了一声道：“那你要不稀罕我就再弄回去，你开你的伏尔加就行。” “你想得美，”靳鹏摇头失笑道：“还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我在京城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排了辆伏尔加，那就觉得倍儿有面子了，结果你这倒好，一下整了两辆皇冠。” 郝健笑道：“我本来也没想弄两辆，三月份郭东伦送了我一辆我本来就知足了，但这次外贸上给了咱一辆配额，我琢磨着你在京城也需要个牌面，就自作主张买下来了。” 说完这话之后，郝健小心的瞅向李野。 郭东伦说话算话，在京城见过李野之后，就真的送了郝健一辆皇冠。 所以郝健已经不缺车开了，但这一次他还是没忍住，花钱买了这第二辆皇冠。 这可都是用外汇买，心疼倒还算了，就怕李野说他大手大脚。 李野摆摆手道：“你不用看我，我哪有功夫管这些小事，手里有了余钱，讲个牌面也是应该的。” 郝健立刻道：“那是那是，咱们这几个月的出口量是超额又超额，单单分配给咱们的美金都有快一百七十万了， 我当初还害怕外贸反悔，结果人家丁是丁卯是卯，一分都没少咱们的。” 李野缓缓点头：“鹏城那边的商业环境很好，但你们习惯了之后，在别的地方一定不要想当然的以为都一样，要入乡随俗，因地制宜。” “明白明白，咱有三十多家外协加工厂，其中的区别我是知道的，特区嘛！就是先富起来的地方，等到以后，别的地方也会富起来的。” 郝健对李野的话深有感触，鹏城那边的商业环境，是真的让他感到舒服。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是几十年之后，这种差距也没有完全消失。 很多在外面先富起来的人想回来造福乡里，却各种不适最终又返回了鹏城。 (本章完) 第两百五十五章 李野：不可说不可说（二合一章节） 五月中旬的风，带着三分夏意，吹遍了京城，好似在告诉众人，北方的夏天即将来临。 而好几件来自港岛的超大号邮包，跨越千里抵达了京城大学孤军文学社，却让这里的京大学子提前感受到了三伏天的热烈。 “嚯~，竟然有这么多的好东西，这磁带还是英文的那个阿强还真够朋友，不枉我们带他吃了那么多好吃的” “快看，这里有真由美的照片，竟然这么大，这么清楚，阿强还记得给我们的承诺呢.” “可是.高仓健呢？我喜欢的高仓健呢？” 李野看着一众欣喜雀跃的同学，犹豫着是否该提醒他们一下，作为以后各行各业的精英、大佬，不要为了这点小东西，就把那个阿强给感谢到这么高的地步。 但想想当初阿强孤独一人，战战兢兢的北上京城，见到京大的学生还怯怯的好似在面对恐龙巨兽，后来又跟同学们热情相处打成一片，又觉得对方值得这份情谊。 阿强也是个苦孩子，从小在港岛的底层挣扎求活，艰难的经历和压抑的过往，让他的性格有些混不吝，也有些偏激。 阿强渴望人们的认同，渴望社会的温暖，但往往有这种经历的孩子，得势之后也最容易嚣张忘形。 李野还记得当时京大学生跟阿强讨论起“工资多少”的时候，阿强脸上的惊愕和傲娇。 阿强因为提前受了李野的提醒，所以没有说出自己月薪三千港币，只说“私人隐私”搪塞了过去。 月薪三千港币，虽然港币的兑换牌价比人民币低，但真实黑市上却比人民币高，所以真正的价值，是超过三千人民币的。 也就是说，阿强一个月的薪水，要抵得上几十个内地职工的工资。 但阿强也只是傲娇了几分钟而已，然后就又和京大的学生打成了一片，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牛笔，更没有摆什么“大爷架子”。 想想再过十几年，鹏城“二奶村”里的那些大爷，每月也不过万把港币的薪水而已，但他们的德行，可比阿强差了不知多少。 阿强在京城待的那段时间，不但竭尽所能的把自己懂的东西教给别人，也虚心接受别人的意见，这一点，李野还是很认可的。 这次寄过来的邮包里面，但凡能够过审的东西，阿强基本上都给装上了，反而是需要李野等人审核定稿的漫画初稿，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好了，大家先把礼物分一下，抓紧时间别墨迹啊！” “好诶，还是社长大人英明大方。” “可滚你的吧！我只是看明白了，你们这些家伙不吃饱了好处，就不好好干活。” “老李你这话说的.太对了，给伱留张真由美，晚上挂你床头上欣赏欣赏.” “滚你的吧！你是想陷害我睡不好觉。” “哈哈哈哈哈~” 李淮生喊了一嗓子，众人顿时一边高兴的笑骂打趣，一边谦让着分发礼物。 李野也随大流的拿了一件小礼物，然后拿起漫画初稿翻看起来。 李淮生走到李野身边，安静的等他看完一本，然后才有些紧张的问：“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李淮生再过几个月就会把文学社“传承”给李野，所以这本《望乡孤军》是他最后的答卷，是真关乎他的未来的。 “我认为基本可以定稿，”李野道：“但第11、17、21三个地方，还要改一下画风，把唐军战士身上的柔媚去掉，在西域奋战多年的战士，必定是粗糙的、阳刚的” 李野指出了几处地方，引得众人纷纷关注。 不过大家看完之后，却都觉得没什么问题，好多人还说“挺好看的”。 特别是几个女生，看向李野的目光都是怪怪的，还互相咬着耳朵嬉笑着说悄悄话。 李淮生当即就虎着脸喝道：“有话直说，不许背后说人。” 李野是孤军文学社的下一任负责人，李淮生从几个月前就开始维护李野的地位，谁背后说李野的坏话，都会招致他的严厉斥责。 但是几个女生却哈哈大笑，笑的合不拢嘴，让李野莫名其妙。 最后，还是跟李野很熟的边静静道：“李野，你口口声声说阿强画的柔媚，但我们觉得人家是仿照你画的呢！” “哈哈哈哈哈~” 几个女生笑的前仰后合不能自已，惹得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柔媚？ 我去你个嘚儿的，竟然说我这个文学社的未来boss柔媚，这还反了你们了？ 李野本来也想笑，但看着众人那戏耍的眼神，又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要不然以后这队伍可不好带啊！ “谁柔媚了？” “砰~” 李野“勃然大怒”，抬腿横扫，“咔嚓”就把旁边的桌子扫成了三条腿儿。 鸦雀无声，真正的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那个断了一条腿的桌子，然后再看向李野的目光，就更加古怪了。 李淮生也是愣了半天，才赶紧抓起李野的腿查看。 “疼不疼？疼不疼？你怎么这么鲁莽，会弄断骨头的，咱得上医院.” 李淮生满脸的焦急，他刚才也跟着笑了几声，现在想到李野的脚骨很可能会出现问题，心里急得要命。 “上什么医院，我自己有数。” “真没事？” “真没事。” 李野看到李淮生急的厉害，也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他其实是借势发挥，“震慑”一下这帮家伙们，要不然“柔媚”的名头被扣在脑门上，这以后还压得住阵脚吗？ “奶油小生”在八十年代可不是个好词儿，柔媚可就更不堪了。 如果你去一个单位，单位大佬提前听说一个男生竟然“柔媚”，那绝对没有好印象。 《高山上的花环》里的赵蒙生，在没有蜕变为真正战士之前，不知让多少观众愤慨就是例子。 边静静很不好意思的过来，确定他没受伤之后尴尬的道：“李野我们真不是故意的，大家只是开玩笑，你这绝对不是柔媚，你是英俊” “对对对，英俊，李野这是英俊但柔媚这话不是李野自己说的吗？” “.” “哈哈哈哈~” “李野你这功夫可以啊！跟着电影上练过？” “哪有，乡下把式小时候犯浑喜欢打架而已” “你竟然喜欢打架，真看不出来呢！” “当然当然，我早就浪子回头金不换了。” “咦yi~~” 气氛再次活跃起来，但是大家对待李野的态度，却出现了微不可觉的变化。 李野的年龄偏小，以前很多人看他都有种看“弟弟”的心态，但这会儿还是弟弟，但却明显不太一样了。 “好了，我来给大家解释一下这里需要修改的原因。” 李野拿过了漫画初稿，正色道：“虽然我们古代就有潘安、宋玉这种形象比喻，但用在军人身上是绝对不合适的， 你们不要觉得这种细节无关紧要，但其中却未必没有某些西方意识的恶意影响，港岛的漫画跟扶桑那边联系很深，而扶桑那边又受灯塔渗透.” 李野说的，其实是几十年后，才经过证实的东西。 在59、60年的时候，扶桑那边发生了被称之为“安保斗争”的大规模反抗事件，争取到了一些扶桑与灯塔之间的平等性。 事件过后，灯塔发现扶桑这边的“昭和男儿”竟然还残存着一点血性，于是就开启了温水煮青蛙式的意识形态渗透。 最终，扶桑的男孩子知道了什么是“花美男”，甚至发展出了各种有趣的玩意儿。 后来，这股意识又传染到了棒棒那边，被他们彻底发扬光大，韩流肆虐狠狠的冲击了一把种花内地，生生造出了一个新词汇——x炮。 后来有人思索那段历史的时候发现，在60年之前，扶桑的red色势力很强，很多年轻学生的书包里都有选集的书，崇拜者很多很多。 但是六七十年代之后，这种情况没有了， 那些血气方刚的青年在为扶桑争取到有限的好处之后，又被灯塔非常巧妙的阉割了， 其实他们也不想想，为啥好莱坞没有那么多酿炮呢？ 所以阿强在京城的一个月时间里，李野给他灌输了大量思想，纠正了大量习惯性的错误绘画风格。 现在看来效果还好，初稿里面只是几处不起眼的偏差，改正一下就好。 “所以我们以后还是要正视这些问题，宣扬正确的种花男儿形象，可以阳刚，可以丰神俊秀，但绝对不能柔媚。” 李野没有对文学社的众人说的太深入，但还是有人觉得他有些危言耸听，不过李野刚才已经展露了他的强势，倒也没人再表示反对意见。 只是几个同学有些忧心，看着李野问道：“李野，你说的这么严重，那阿强.” 李野当即道：“这不关阿强的事，他只是受了扶桑的影响罢了，再说你们跟他接触那些天，他是个什么性情能不知道？” “对对对，阿强还是不错的，他很听劝，也很爱学习.” “欸，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到阿强，不过咱们收了人家的礼物，总得回礼吧？” “你说的对，我们待会儿商量商量，给他回什么礼物的好。” 。。。。。。 “铃铃~” 自行车的铃声突然在文学社活动室外面响起，随后孙先进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几个社友当即调侃道：“我说孙先进，你是干嘛去了？要不是你家静静刚才手疾眼快，阿强给你的礼物就被人抢走了。” “啊？” 孙先进愣了一下，然后就兴奋的说道：“我刚才去看人吵架了，那些前两天总是来找骂的人，今天都去骂卢冈了。” “呵，我说怎么今天没人来闹事儿呢！敢情是找到新目标啦？” 因为李野抽了一位诗人，又在辩论会上“大放厥词”，所以这几天总有一些人过来跟他辩论吵架。 孤军文学社的人当然一致对外，这些天不知道骂跑了几波对手，俨然越战越勇，都期待着有人上门找啐了。 而今天没人来，大家还以为对方投向了，没想到是去找上了卢冈。 “这下可是要热闹了，真没看出来，卢冈竟然是那种人，不过我听说人说还有个女的跟他有瓜葛，只是卢冈嘴硬，没承认。” “嘴硬有什么用？事情早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我听说卢冈追求社会系的一个女生.” “铎铎铎~” 李野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很严肃的道：“请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话。” 众人看到李野神情严肃，立刻停下了八卦的讨论，乖乖的听李野“训示”。 新boss一言不合就动手，文学社就那么几张桌子，不能都搞成瘸腿儿吧！ 李野道：“各位师兄，各位师姐，你们都比我入学早，经历的事情也多，那你们能不能猜测一下，如果真有传言中的那位女生的话，她正在经历什么样的痛苦？” “卢冈自作孽，自然应该受到惩罚，但那位女生，真的有错吗？” “现在学校一直没有追究那位女生，其实就已经表明了真相，那位女生是受害者，她需要我们的宽容和爱心.” “我觉得，以后咱们能不能不要再讨论那个女生，甚至不要再讨论卢冈，就让时间来洗刷一切.” “.” 杨玉民道：“李野说的有道理，我听人说了，当初联防队友抓住卢冈的时候，有个女孩儿刚刚哭着离开，所以那个女孩是受害者，我们不能再让他受到羞辱和伤害” 李淮生也道：“以后谁也不许说这种话了啊！男人犯错，别牵扯到女人身上，咱们文学社不能有这种风气。” “嗯嗯嗯，社长说得对。” 众人连连点头答应，但很多人也再次古怪的看向了李野，总觉得今天的李野，是在摆脱“小老弟”的形象，显露“大哥”的风范。 而边静静等几位女生，更是看着李野赞许道：“前些天卢冈还跟李野你吵的那么厉害，现在你却如此宽容大度，我们真的很佩服你.” 李野：“.” 【你们这么说，可让我怎么好意思？】 【其实这都是我一手操办的好不好？】 李野其实一点都不大度，这次只不过不愿意伤及无辜，害了那位叫小香的姑娘，才没有一次性把卢冈订死。 虽然卢冈嘴很硬，学校也有心淡化此事，所以暂时没有让把卢冈开除。 但是嘴硬有用吗？ 卢冈的前程必定一片暗淡。 这一辈子他别说去灯塔杀了那位内地学生了，就是在内地，也是凄凄惨惨的一生。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进入了六月份。 李野顺风顺水，连续得到一桩桩小小的收获。 第一桩收获，在历时半月的辩论选拔赛中，李野终于脱颖而出，成为校队唯一一名82级的大一新生，而且还是主力辩手。 而一直信心满满的朱勇和，却意外落选，昙花一现。 第二桩收获，《望乡孤军》的第一期漫画在十几个国家地区同步上市，并且引起了热烈的追捧。 这个消息传到京城之后，在好几个院校之中都产生了更强烈的反响。 原来写、画画也能出口创汇呀？ 于是乎，不止是在京大，整个京城的文学爱好者，都开始把兴趣投注在种花历史上，竟然引起了一阵古风创作热潮，把最热门的诗歌的风头都给压了下去。 于是一时之间，七寸刀锋的名头毁誉参半，喜欢他的人越来越多，但恨他的人也恨的要死。 而第三桩收获，却来自于孙先进。 “哥，哥，我们要上电视啦~” 孙先进兴奋的冲进了文学社，挥舞着手臂，一张脸都因为激动而红润有光。 李野正在看几份文学社同学的作品，看到孙先进的样子，不禁笑着道：“上个电视而已，又不是娶媳妇儿，那么激动干什么？” 孙先进表情一滞，默然数秒，不好意思的道：“哥，边静静也要上电视的，跟我一起上。” “.” “哈哈哈哈~” 周围的同学都发出了善意的哄笑。 孙先进跟边静静虽然还没确立关系，但整天待在一起，大家平时也不时的调侃一下，变相促进着两人的发展进度。 李野想了想道：“你是说，你们的那个喜剧小品要上电视？” 孙先进欣喜的点头道：“是的，我们在五一汇演的表现得到了认可，下个月会在大会堂向各界人士演出，然后还会上电视。” “可以啊兄弟！这是要走上巅峰啦。” 李野拍了拍孙先进的肩膀，也为这位小弟感到高兴。 五一节的时候，孙先进等人排演了一个《游子归乡》的小品，其创作素材，就是阿强从港岛来到内地，所发生的种种有趣事情。 当时李野给了孙先进很大的创作帮助，也知道那个小品一定会很成功，但没想到竟然能混到大会堂演出的地步。 孙先进被李野拍着肩膀，却有些不解的问：“哥，什么叫走上巅峰？” 李野想了想，道：“每个人的人生之中，总有那么几次最出彩的时刻，这就像你爬山一样，爬到了最高， 只不过有的人一辈子会爬很多次山，有的人一辈子就只有一次爬到了顶峰。” “那哥你说的不对，”孙先进立刻道：“我就是在喜剧创作这条路上，也要爬到更高的山峰，大会堂绝不是这座山的尽头” 我特么，你小子是不是飘了？ 。。。。。。 做人不要飘，飘了就挨刀。 第二天，李淮生喊了李野去文学社开会。 到了孤军文学社，李野发现不但有学校的老师，还有一些外社的学生。 李野看孙先进有些落寞的坐在角落，便走过去挨着坐下。 “愁眉苦脸的，怎么回事儿啊？” 孙先进不吱声，只是委屈吧啦的看着李野，那嘴撅的都能挂油瓶了。 旁边的边静静对李野小声说道：“李野你看那边，都是话剧社的学生，他们觉得比我们更合适去大会堂。” 李野愣了一下，觉得不太应该。 孙先进等人的五一汇演他看过，演的相当不错，怎么可能换人呢？ “人家没那么说。” 杨玉民探头过来说道：“现在只是在讨论，到底要怎么样把这个节目演到最好，毕竟这事儿关系挺大的。” 李野凑过去小声道：“那你什么意见？” 杨玉民歪了歪嘴，压低嗓子道：“你是多此一问，当然是帮亲不帮理。” 李野点头：“这还差不多。” 因为孙先进是孤军文学的成员，而且他的小品创作，又跟孤军文学社有很深的联系，所以李淮生等人也把这件事当成自己的事来忙活。 “好了，大家都到齐了，我简单的说一下情况.” “所以我们今天讨论一下，到底是用原班人马合适，还是用表演经验更丰富的学生更好，希望大家慷慨发言” 听了老师的发话，李野感觉这件事情不是边静静所说的那样，是话剧社的同学过来抢桃子，倒是像是真的正常讨论。 现在种花跟大不列颠有关于港岛的谈判，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刻，铁娘子虽然摔倒在了大会堂前的台阶上，但大不列颠的气势还很足呢！ 所以这会儿这个以阿强为素材的小品故事，就被赋予了一些特殊的色彩。 “我们话剧社的经验要多一些，但我们也很佩服孙同学、边同学” 老师的话音落后，就有话剧社的人说了起来。 京大的学生在这种场合下，没有太多的谦虚，他们会很客观的说出自己的优点，不说当仁不让，但也不卑不亢。 只不过这对于孙先进、边静静等人来说，就觉得老委屈了。 李野倒是不生气，因为八十年代，这种事儿真不少，碰上了想办法力争就是了，生气没什么卵用。 等众人说的差不多了，李野举手发言。 “请问各位老师、各位同学，你们是从哪一方面，觉得原来的同学，演的不够好呢？或者说，你们要在哪一方面演的更好？” 众人安静了一下，相互之间开始小声交流。 李野其实点破了一个情况。 大家都只说自己的优点，但不说对方的缺点，这虽然不得罪人，但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有不足才需要改进，没有不足你瞎改个鸡拔毛？ 终于，还是有人站出来得罪人了。 “我先说几句吧！原来的几位同学其实演的也比较成功，但那位阿强的扮演者说的粤语很不正宗，粤省人说普通话，也是有着独特的口音特点的，所以我认为” “另外还有一点，那位阿强的扮演者非常的紧张，在五一汇演的时候，明显有些放不开，那么等到了大会堂那种场合.” 孙先进的脸都垮下来了，他想不到自己这个“冉冉升起的笑星”，竟然是最大的不足。 李野平静的听几人说完，然后一条条的开始解释。 “我想大家都误会了，或者说大家都没有理解这个小品所表达的东西。” 李野也开始得罪人。 “阿强的饰演者之所以粤语不正宗，是因为这个小品是个喜剧，夸张的口音，可以起到最大的欢乐效果，我们需要用一种欢乐的方式，弱化这个小品的正治属性， 在现在的环境之下，如果我们演一出严谨的、专业的话剧，那么是不是会让人造成误解，我们这是在刻意的表达什么？” 李野不管众人的惊讶，继续道：“至于说阿强的扮演者紧张、拘谨，这就更对味儿了，因为阿强刚从港岛到我们这里的时候，他就是紧张和拘谨的呀！” 李野认真的道：“我是第一个接待阿强的人，当初他刚来的时候，看周围的所有人，都觉得是红色战士.” “不信你们问问相关的同学和老师，当初阿强至少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逐渐适应了我们的热情，才改变了心中的错误想法。” “.” 李野的话音落后，果然有老师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当时我就觉得那孩子好像在害怕，问他怕什么，他又不说，但是等到他回港岛的时候，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是的是的，他刚来的时候可胆小了，跟我们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紧张的要命。” “还真是欸，那么阿强从开始的畏惧，到最后的热情，不就是一个对我们充分认可的过程吗？这个意义可太大了.” “.” 孙先进呆了。 就在李野到来之前，他觉得自己是铁定要被换下去的，他每次上台都慢热，总要紧张那么一两分钟。 但是现在一看，自己不正是饰演阿强的不二人选吗？ “哥，刚开始你帮我创作剧本的时候，就想到这些了吗？” “咳咳，不可说不可说。” (本章完) 第两百五十六章 你会坐到前三排的（二合一） 《游子归乡》得到了学校极大的支持和重视，但是临到演出时间，去往大会堂的人员名单还是出现了变动。 孙先进等一众演员倒是没变，但是原先预定随行的人员变了，上面指定孤军文学社派三名相关人员随行。 “相关人员是什么意思？这个要按什么资格来评定？孙先进和边静静去了，还有谁去？” 文学社的积极分子杜远顿时积极起来，问问这个问问那个非常热心。 其实杜远心里大致能猜到什么，但是能去大会堂露脸的诱惑实在太大了，问一问又不损失什么，不问的话他就觉得丢了皮夹子似的难受。 毕竟如果单按几项资历计算的话，他杜远是绝对能排前三的。 而某些人，就非常落后了。 比如团龄，他李野还不到一年嘞！ 但是正在冥思苦想写《望乡孤军》的杨玉民听见了杜远的话，“啪”的一声就把笔给拍桌上了。 “杜远同学，那你认为我们文学社应该选谁去？” “.” 杜远一愣，然后笑道：“我这不是在跟大家讨论嘛！大家谁不想去大会堂长长见识？” 杨玉民瞥了一眼杜远，轻哼一声道：“这次我们文学社之所以出三个人去大会堂，是因为上面知道了《游子归乡》的内情，我们必须做好应答的准备， 阿强是怎么从港岛来京大的，你杜远不会不知道吧！你觉得李野不应该去？” “李野.当然应该去。” “那我和李淮生谁不应该去？” “那当然应该去，伱是《望乡孤军》的主笔，李淮生是负责人，你们俩要是不去那不笑话了吗？我们绝对赞成。” 杜远笑了笑，连连点头赞同。 杨玉民重新拿起钢笔，淡淡的道：“昨天我刚刚接到通知，《望乡孤军》的漫画分成到账了，不多，两千八百美元，当然这是一个月的哦” “喔~槽，接近三千美元呀，还是一个月的.这也太多了吧！” “我的天，三千美元能买多少东西哇，咱们社是不是可以申请一台电视机了？” “必须申请，还得是彩色的” “电视机算什么，这要是攒上几个月，都够一个留学生的学费了。” “我你这么说，我心动了呀！” “哈哈哈哈哈~” 杨玉民说完之后，在场所有人就没有一个不兴奋的。 但是杜远心里却咯噔一下，暗叫糟糕。 果然，杨玉民意味深长的看着杜远道：“杜远，你说如果当时我们把《望乡孤军》的漫画改编权卖给了扶桑人，会有现在的结果吗？” 当时杜远接触到了中村直人，差点儿把《望乡孤军》的改编权，以两千多美元的价格贱卖给了扶桑人。 如果当时那笔买卖做成了，哪里还有现在的结果？ 后来李野横插一杠子，搅了杜远的好事，也断了他竞争文学社长的计划。 虽然后来大家为了安定团结谁也不提这档子事儿，但这件事却是杜远心里的一根刺。 所以说有时候，杜远都暗暗盼望《望乡孤军》的漫画改编失败。 可是现在，海外分成的美元都汇过来了，一个月的金额比他当时谈的总价还高。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李野把改编权给截胡了，那还有港岛阿强的千里北上吗？还有《游子归乡》的大会堂之行吗？ 杜远突然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杨玉民笑了笑，也觉得杜远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等到李野接手了孤军文学社，嘿嘿嘿，你们以为他是善男信女？ 到时候李淮生和杨玉民不在，和稀泥的人都不好找哦！ 。。。。。。 李野真的到了大会堂，可惜他没座位，跟京大艺术团的人挤在后台，等待着或许可能到来的“内情询问”。 今天京大不止一个节目，全场也不是只有京大一个学校来表演，人来人往的，李淮生等人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趁着观众还没到场，李野拉着李淮生、杨玉民从幕布夹缝中往会场瞧了一眼， 然后他禁不住的道：“我说老李、老杨，你说咱们什么时候也能在这种场合混到个前三排？” “噗~” 俩人都笑了，李淮生刚要调笑李野几句，就听见后面有人道：“怪不得你叫李野，这野心还真不小呢！还前三排，一辈子能混张邀请函坐后排就不错了。” 李野等人回转过头，就看到一个“仪表堂堂”的同学走了过来。 “我说老汪，你是没听过拿破仑的那句名言吧？怎么就说我们兄弟不能混到前三排啦？” “everyfrenchsoldiercarriesamarshal’sbatoninhisknapsack？对吗？”（每个法国士兵的背包里都有一柄元帅权杖）（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老汪一嘴的外语，倍儿溜，但是李淮生和杨玉民却一点都不鸟他。 “别跟我们拽外语，要不然我跟你拽之乎者也，保证让你抓耳挠腮猜不出个豆豆来。” “怎么着汪大团长，这是要给我们文学社一点指示啊？那你可得先搞清楚人生目标和野心的区别才行。” “这我还真有点研究，人生目标是一步步的，是现实的，野心却是超出自身能力的，所以.” “.” 李野看着跟两位大哥斗嘴的汪大团长，也是颇有感慨。 这人叫汪强，是京大80级西语系的，也是现如今京大艺术团的团长、广播站站长，是妥妥的京大风云人物之一。 而且以后，他也是能上百度的知名牛人。 只不过杨玉民和李淮生也是80级的，跟汪强斗起嘴来那可是一点不逊色。 “行了，我斗嘴斗不过你俩行了吧！不过咱们总要注意场合，明白这是什么地方，后生，你说是不是？” 汪强惹不过杨玉民和李淮生，只好耐心的讲道理，最后还问了李野一句。 讲真，他说的没错，83年的大会堂，还是非常庄重、神圣的，不像后来能开演唱会。 李野点点头，对着汪强道：“大叔，你说的很有道理。” “.” “哈哈哈，李野你瞎叫什么？他就一学生，叫他一声大哥就便宜他了，还大叔”李淮生又忍不住的笑了。 “嗯嗯，这后生不赖，我喜欢。”汪强也是沾沾自喜。 李野：“.” 原来八十年代的人，听不出这句话的含义。 于是李野赶紧道：“我其实听过说一位俞敏宏俞大哥，也是你们西语系的，汪团长认识他吗？” “.” 两人愕然，咂摸了咂摸，好像咂摸出什么怪味儿来了。 倒是杨玉民嘿嘿的笑，他就知道李野不是吃亏的主儿，叫你一声叔叔，你还真好意思接着？ 汪强不吱声，但杨玉民却促狭的捧哏：“俞敏宏确实跟汪强一个班，但他们都是62年的，你怎么一个叫大哥一个叫大叔呢？” 李野很忠厚的道：“因为我觉得俞大哥更显年轻，汪团长.更显老成，以后我还是喊你汪团长吧！” 你特么就是说人家长得老呗！还老成。 俞敏宏什么样子，杨玉民和李淮生不了解，但汪强可是公认的女生偶像，你竟然说他长得老？ 行吧行吧，你李野长得帅，帅到没朋友了行了吧？ “你说的俞大哥就在那边，我喊他过来跟你聊聊。” 汪强吐了口气，算是服了，孤军文学里净出些怪人，惹不起。 自己团长的身份，跟李野置气，那就显得器量小了。 李淮生笑着捶了李野一下，道：“没事儿兄弟，汪强这个人看似高傲，其实心胸宽广，你以后怎么叫他都行，谁让他以大欺小不嫌丢人。” 杨玉民道：“李野你以后还是叫他汪大哥的好，二十多岁还是青年人呢！传出去耽误人家找对象， 对了，你怎么认识那个俞敏宏的？你也听说了他写情书的事情？” 我特么是因为苦逼学英语才认识他的。 汪强之所以知名，很大程度上跟跟俞敏宏这个更知名的人有牵连。 如果抛却培训学校对与错的问题不谈，俞敏宏绝对是八十年代这一波人里的草根逆袭之王。 就老俞的经历故事，都能写成一本励志类中篇了，比后来的东哥都要“邪乎”一些。 出身寒微，到了京大的时候说话别人都听不懂，以为他说的是日语。 全班二十几个女生，据说他全部写过情书，结果全部遭到拒绝。 当长相最普通的那个拒绝老俞之后，老俞放声大哭。 但是但是 老俞最后娶了西语系德语专业的班花，而且从一而终不离不弃。 就说在老俞最艰难的时候，班花也陪伴在了老俞身边，虽然嘴上厉害，但也堪称种花好女子。 要知道老俞全班五十个人，四十九个都出了国，他是公认的“没出息”啊！ 至于后来老俞创业被绑架两次，鬼门关里走一遭之类的事情，那就不说了，太邪乎，听了容易犯晕。 “是李野同学找我吗？你好你好” 李野看着眼前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老俞，辨别了好久才确定没有找错人。 “哦是是是，我听人说你写过好几百首诗，所以知道了你的名字，不曾想在这里见到真人了” 李野话音刚落，老俞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然后竟然隐隐有泪花闪现。 “我现在已经不写诗了，但是.谢谢。” 老俞握住李野的手，使劲的晃来晃去，表达着自己心里的真挚情谊。 不得不说，八九十年代的诗人，是真的受人追捧。 即便没有那份才华，但只要你说自己“写诗”，就立刻让人高看一眼。 比如高某松，“不小心”摸到了厦大的女生宿舍，人家眼看着就要报警了，结果他说“我是写诗的”。 然后，人家精心伺候了他一顿饭呢！ 可是老俞为什么不写诗了呢？ 李野赶紧开动生物硬盘，查找相关的脑海记录。 最终找到了原因。 老俞想以诗人的身份出道，赢取心爱姑娘的关注，结果心力交瘁之下，在大三时候染上了肺结核，然后休学了一年。 大三，老俞现在不就是大三吗？肺结核是空气传染啊！ 李野一惊，启动龟息大法，有些忐忑的看向了老俞。 老俞心情激动，喉咙发痒“咳咳咳咳咳~” 李野：“.” “都站好都站好，快过来站好，淮生、玉民你们三个站第二排。” 汪团长飞快的跑过来，严肃的招呼众人占好，把李野给解救了出来。 李淮生道：“出什么事儿了？老汪你干嘛这么紧张？” 汪团长一边协同带队老师整理队伍次序，一边道：“部里大佬马上要过来慰问大家，都不要乱说话了， 李野你注意一点儿啊！跟我怎么贫嘴都没事儿，待会儿要说错一句话，影响多大你自己掂量。” 看着李野浑不在意的样子，汪强着急的道：“李野，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待会儿部里领导要过来视察的.” “啊？”李野一愣：“我需要紧张吗？还需要刻意摆出紧张的样子？” “什么刻意不刻意的？” 汪强一把捂住了李野的嘴，左看右看，发现别的学校没注意到这边，才严厉的低声警告。 “这位是刚刚从虚职上升过来的，正要做实事，严厉的很，你特么找死别拉上我们行不行.” “唔唔，厚德厚德，我呜说话。” 李野被汪强捂着嘴，只能走音拐弯的表示“我好害怕”。 但他已经透过汪强的胳膊，远远的看见了一套熟悉的定制风华牌， 那套风华牌是李野亲自操刀，从选色到款式处处体现出了低调、有内涵的特色， 乍一看也符合朴素淡雅的风格，但是落在人群之中，却明明白白显示出了——“这是主角”的含义 李野心里不由的嘀咕.柯知雨同志很严厉吗？ 没注意呀？前些天还给自己夹菜呢！ 当时文乐渝喊李野回家吃饭，也没说怎么回事儿，李野也没问，饭桌上他没觉出柯老师有什么不同，只是文庆盛多少有些打蔫。 原来，是柯老师升了。 后世有人计算过种花体制最快速度，一步不落的开挂，最快十八年能到副部，但真能走的这么快的都不是凡人。 文庆盛本来是没问题的，但他比柯老师耽搁的还久，结果回来之后又阴差阳错. 。。。。。。 后台不止有学生，还有很多工作人员和老师，所以柯老师并没有第一时间到了李野等人这边。 而趁着这一分钟的功夫，李野观察柯老师，还真体会出了什么是上位者的气场。 柯老师的脸色还是挂着熟悉的笑容，但她的眼神不对。 在家里面对李野的时候，柯老师的眼神非常的温和，只是偶尔几次摆出家长的气场，也是嗔怒大过威严，没让李野感受到一丁点的疏离感。 现在可好，柯老师还没走到这边呢！李野听着周围人的呼吸声，都快赶上小火车了。 而当柯老师领头带着一群人走过来的时候，周围的呼吸声又消失了，全都在练憋气大法。 “这是五道口的学生，这是京大的学生，这是第二d校的学生” 工作人员笑着向柯老师介绍今天表演的学生，先介绍的当然是清、北还有人大三所学校，其余的往后稍一稍。 八十年代的清北还没有后世那么高，清北人科不分仲伯，甚至北边的马家沟职业技术学院也能叫叫板，所以这时候柯老师先来哪边，就被人看做面上有光。 柯老师当然先来京大了。 第一排的老师激动极了，终于特么的压了五道口的一头，不容易。 柯老师跟几位老师微笑示意，然后就道：“你们这次有个节目不错，很有意义，而且我听说还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 “是是是，我们确实接待了一位海外游子，我们互相交流过后都很受益以后会加强这方面的努力。” 在八十年代，种花家的对外文化交流一直是比较努力的，张明敏的《我的中国心》，还有86年的亚洲大专辩论会，都有着先行一步的意义。 柯老师听了京大老师半分钟的叙述，然后才问道：“那几位喜欢文学的同学呢？我最近可是在看《望乡孤军》，很期待一个有意义的结局。” 李野三人立刻被从第二批推到第一排，听了柯老师的两句夸奖。 李野感觉不咸不淡，但瞅瞅李淮生和杨玉民，发现两人的脸色已经赛过关公了。 【你俩是激动呢？还是要憋气憋死呢？】 但是周围的人却全都觉得.这仨货特酿的算是走了狗屎运了。 “嗯？那个李野为什么那么淡定？” “你看你看，他在跟大佬握手的时候，竟然没有弯腰，他是一根标枪吗？真特么牛笔” 不止是京大的人，就是五道口和第二d校的人也注意到了那个骄傲的过分的李野。 其实，李野因为是挂逼的原因，他的人生起点，已经超过了很多人，所以他在面对一个机会的时候，比所有人都淡定。 或者说，像老俞、东哥那样的穷孩子，想要成功真的太难了。 那些沉寂在历史幕后不显山不漏水的就不说了，就是在后世相对容易逆袭的互联网，那些大佬又有几个穷孩子？ 雷小米84年十五岁，就已经脚穿阿迪了，同样是84年，李百度十六岁，在全国计算机大赛获奖，红衣教主83年十三岁，已经接触到了电脑. 那么普通人在面对一次机会的时候，怎么能不激动？ 所以相对来说，李野的表现，就非常不合适。 柯老师又勉励了其他几个学校的学生，就转身走了。 她在其他几个学校那边耗费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如京大这边多。 所以当柯老师走后，几位京大的老师只是瞪了李野几眼，并没有当场对他严厉的训斥。 毕竟今天的面子怎么来的他们有数，有一大部分是人家孤军文学社给争来的。 李淮生砸吧砸吧嘴道：“李野，你这太骄傲了也不好，吃亏啊！” 李淮生是真把李野当小老弟，所以才有话直说。 李野有些尴尬，刚才他已经弯腰了，但他刚一弯腰，柯老师手上一紧，淡淡笑意就把他给制止了。 显然，柯老师不喜欢弯腰的李野。 。。。。。。 在京大即将放假的时候，孙先进终于上了电视。 长达十四分钟的《游子归乡》一刀未剪，完完全全的呈现在了数亿种花观众的眼前，而李淮生、杨玉民、李野被勉励的照片，也登上了报纸。 只不过因为三人站位的问题，只有李淮生露了脸，其余两人只有侧影。 这让李淮生得意了好几天，也让李野和杨玉民喷了他好几天。 “臭显摆个屁，再显摆下次就把你挤到一边去。” “对，下次咱俩把他夹中间，让他连个身影也照不上。” “哈哈哈哈~，老杨你还指望下一次，真是贪心。” 李淮生笑了半天，终于看向了李野。 “李野，你不一样，我觉得你以后一定会坐到前三排的。” 今天的二合一，有些惭愧，老风掩面而走。 (本章完) 第两百五十七章 都别给我狗拿耗子抢猫的差事 临放假之前，穆允宁通知开一次班会。 去教室的路上，孙先进凑到李野身前道：“一哥，你什么时候返校？到时候我也回来帮你。” 李野因为入选了校辩论队，所以会比其他同学提前返校，以准备十月份的全国辩论赛。 但是现在孙先进要回来，他就奇怪的道：“你不好好在家陪陪父母，急着回来做什么？” 孙先进笑着道：“我回来不也能锻炼锻炼辩论水平吗？艺多不压身，学些经验。” “那随便伱，”李野无所谓的道：“我大约十五到二十天之后回来，不过也不保准，万一家里有事推迟个十天八天的也有可能。” 孙先进羡慕的道：“哥，我真是服了你了，别人都恨不得不回家，你倒好关键校辩论队还离不了你，你不愧是一哥。” 李野笑着推了孙先进一把：“这话不能随便乱说啊！人家校队是照顾我，照顾，懂吗？” “嗯嗯嗯，懂。” 孙先进点了点头，琢磨道：“哥，前几天我爸跟我打电话说了，一定要过来亲自感谢你，所以你啥时候回了学校给我发个电报吧！要不我爸这假期不好安排” “千万别，”李野赶忙推辞道：“先进你这就太见外了呀！我那根人参还拿着烫手呢！你这又把老爷子折腾过来，我受不起” “什么受不起？我又不是不懂，你还提那根人参.哥你这么说我心里真难受了，再说我爸我也管不了呀？” 孙先进对于李野的推辞很不乐意，他觉得欠李野太多了，心里很不舒服。 一出《游子归乡》，给他带来的好处太大了。 先不说学校这边，孙先进在上了电视之后，他那位在黑省担任林场场长的老爹，直接开了三天的大席，连地方上的大佬都给孙先进打来电话，让他好好学习报效国家。 所以李野越推辞，孙先进越过意不去。 李野稍一琢磨，就道：“这样吧！先进你回去之后，给我弄两顶毛皮帽子，我有俩妹妹仨妹妹，要可爱一点的那种” “另外有那比较好的貂皮大衣，你帮我买几件，记住，是帮我买，你要不收钱，趁早别费那劲儿，到时候我跟你急。” 去年冬天，李野在火车上买了件貂皮大衣，回家后差点儿引起家庭矛盾，今年正琢磨着搞几件呢！ “行行行，”孙先进连忙答应道：“我给你弄一包袱，什么样的都有.熊皮帽子熊皮大衣也有” 李野：“那玩意儿，合法吗？” 孙先进一愣，道：“怎么不合法？老虎皮可能不保险，熊皮犯啥法了？” 好吧！83年还不禁枪呢！ 。。。。。。。 “都安静了。” 穆允宁姗姗来迟，上讲台后脸色沉静，没有笑容。 “大家记清楚返校时间，放假回家途中，一定要注意安全，遇到危险不许莽撞，第一时间找帽子叔叔，不要逞英雄， 我再强调一遍，不要逞英雄，你们是学生，不是东方旭，也不是觉远和尚.” 穆允宁站在讲台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放假注意事项，期间多次看向李野和贺大壮，神情严厉语气凶狠。 今年的知安情况更严峻了，不时有恶劣事件的消息传到京大师生的耳中，上报纸的都有好几例。 所以京大放假，穆允宁这个班主任心里着实担忧，班里几十个学生有一多半要跨越千里返回家乡，路上万一遇到个小偷，要不要制止？ 所以穆允宁再三叮嘱的比亲妈还唠叨。 别以为火车上、汽车上人挤人就安全了，就83年上半年的情况，火车上会有人让你“乖乖把钱放进我的口袋里，”长途汽车上那就更直接了，直接拿麻袋装。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也没什么，毕竟在这个时代大学生的名头还是有点用的，捞偏门的人大多不会选择他们下手，把校徽别再胸前就能避免很多麻烦。 但坏就坏在李野上学期的那次见义勇为，还有大规模流传的金庸，导致经济系这些本来就正义感强烈的大学生，都有了一种“侠义习武”的思想。 不说一心找李野报仇雪恨的贺大壮，现在已经是学校某武术社的核心成员，整天嘿嘿哈哈的已经拥有了八个月的功力。 就连甄蓉蓉、陈霄灵等人也是入了迷，每月发了生活费，必定要买一本《武林》来看，闲暇时间还照着上面的绘图在走廊里对练，搞得穆允宁非常恼火。 善泳者溺于水，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具有正义感，又觉得自己能打，这不妥妥危险源因素吗？ 可是这会儿穆允宁在讲台上都喊了八遍了，下面有些同学只是程式化的答应，明显没听进心里去。 无奈之下，穆允宁打起了李野的主意。 “李野，你有跟歹徒搏斗的经验，那你来说一下，如果我们班的同学遇到歹徒，应该怎么应对？” 李野秒懂，站起来道：“如果同学们遇到歹徒，第一时间把行李扔给对方，然后拔腿快跑，积极寻找相关部门人员，可以最有效的制止歹徒行凶，为社会做出最大的贡献。” 穆允宁看了看李野，再次说道：“说的直接一点，为什么不是当场制止，而是去寻求帽子叔叔的帮助？” 李野：“.” 穆允宁曾经问过李野，甄蓉蓉等人能练到什么程度，遇到歹徒会怎么样，结果李野很诚恳的说“能跑掉就不错了”，仗义出手的话大概率要被人辣手摧花。 但这话你穆允宁说就好了，怎么还要我李野重复一遍？ 难熬我说“你们都是弱鸡，碰到歹徒三打一，也就是歹徒几刀的事儿？” 诶呦妈呀，那我要这么说，同学们怎么看我？ 就你能是吧？你李野见义勇为三对二十七，我们还不能三对一是吗？ “其实班主任老师说的非常正确的，我们遇到问题，就应该选择最正确的解决方法，歹徒天生畏惧国家武力人员，就像老鼠怕猫，哪怕听见猫叫都会吓得掉头鼠窜，” “所以大家看电影上，为什么公安人员会提前老远就打开j笛呢？就是为了提前解除危险，歹徒听见j笛响，那惊恐之下总不能还下死手吧？” “但如果是咱们这种没有执法权的人出手，却未必能保护群众，甚至会让歹徒变本加厉，疯狂报复周围的无辜者，咱们不就好心办了坏事儿吗？” 李野最终还是迂回着说了一番道理，尽量打消班里同学们的侠义心肠。 毕竟这些学生基本上不具备跟歹徒“空手入白刃”的身手，选择报j是最好的选择。 后世李野看过一个新闻，就因为种花家最顶尖的大豆种植专家，被几个混混给害了，所以给国家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虽然这些京大的学生还不是专家，但他们以后就不是了吗？ 很多同学听了之后觉得有些道理，但是贺大壮却突然问李野：“李野，如果你再遇到去年那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首先我和你没有可比性，”李野坦白的道：“我很不客气的讲，如果我手里有根棍子，在狭窄的胡同内可以对付咱们班任何三位同学，而且是至少，” “另外去年我碰到的情况很特殊，当时天已经很晚了，街上除了我们没有别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对方不是在从事盗窃、抢劫这种图财不图命的犯罪行为.所以我和两位同伴别无选择，” 李野顿了顿道：“所以如果当时他们从事的是小偷小摸，或者附近有公安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喊人，而不是自己动手制止。” 贺大壮张了张嘴，有些不服气，但最后还是没有再继续发问。 因为李野一脚踢断桌子腿的事迹已经传扬开了，贺大壮还亲自去看了那张瘸腿的桌子，然后偷偷的照着班里的桌子试验了无数次。 其结果自然是把脚都给踢肿了，桌子腿却纹丝不动。 人家李野那么厉害都优先选择报j，你还逞什么英雄？ 穆允宁凌厉的盯了贺大壮几眼，把贺大壮看得都缩了脖子，然后朗声道：“大家都听清楚了吗？李野说的非常正确，你们别一个个的狗拿耗子自不量力，还抢了猫的差事” “哈哈哈哈~” 李野：“.” 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 几十个同学大笑之后，倒是把穆允宁的话记在了心里，少了几分莽撞，多了三分谨慎。 班会过后，众人纷纷跟穆允宁再见，回去准备返乡的事宜，不过穆允宁却拦住了李野。 “李野，你留一下。” 李野无奈的道：“穆老师，我已经很配合你了.还不行吗？” 穆允宁瞪了李野一眼，道：“找你有别的事儿，你的申请书打算什么时候写？还要我主动提点你吗？” “申请书？” 李野一愣，然后才意识到穆允宁是让自己写入d申请书。 去年穆允宁和文乐渝，就不约而同的给李野计划了一条发展路线，只不过当时李野没有积极回应，但是没想到现在穆允宁竟然催了。 于是李野道：“老师，这不急吧！我入团还不到一年呢！” 穆允宁的胸口一阵起伏，显然是压抑了一下气息。 “你倒是不急，但是系里已经连续两次询问你的情况了，你要是再不上进，那就是我这个班主任的懈怠和不作为，” 穆允宁不再跟李野废话，直接命令道：“另外这次回去跟家里人说一下，把入d需要的证明材料准备清楚，以备后续审查。” 李野对于穆允宁的强硬有些不适应，讪讪的道：“没这么快吧！申请书、考察期.老麻烦了。” 穆允宁笑了，气笑的。 她鄙视的看着李野道：“我也觉得太快了，但快不快，还不都凭你？只要你李大作家想折腾，要多快有多快。” “你只要搞一次事，就能升一次，再过两年，我这个班主任都得巴结你喽！” 李野也笑了，嬉笑着道：“老师您千万别用巴结这个词，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话。” 穆允宁看着李野沉默了。 李野十分诧异，她总感觉今天穆允宁有事儿，但好像不好意思开口。 终于，穆允宁还是道：“我确实有点事儿麻烦你，听说你手里有美元？” 孤军文学社自从有了外汇收入之后，学校就给他们匀了点配额，李野拿的是大头，每月都有大几十美元，不知馋哭了多少人。 就这些天，好多人都托关系来换，但李野都是一句话“我已经换给别人了。” 李野是不缺外汇，但想要换给谁，那也得看心情，看眼缘。 穆允宁虽然看似总找李野的别扭，但其实每一次李野仔细分析，其实都是在替他着想。 所以李野点头道：“是的，老师你需要多少？” 穆允宁沉吟数秒，道：“我需要五百，但我只出得起一比四的价钱，算我欠你的，以后” “一比四？老师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义之中啊！我一个前程远大的优秀五好青年，怎么能干这种自毁前途的事情？” 李野无比认真的伸出两根手指：“一比二，略高于官方牌价，五百美元，不找零。” 穆允宁：“.” 83年rmb兑美元的外汇牌价是1.9757，李野一比二还真是略高。 但要是这个兑换比率，谁要是好意思喊出个高字，那要么是缺心眼儿，要么就是别人上赶着给你换的。 “谢谢，我会尽快还你。” 李野第一次从穆允宁的嘴里听到了谢谢这个词，感觉怪怪的。 不过他紧接着就问穆允宁：“穆老师你是要出国留学？那老师我的申请书你还收吗？你不会不回来了吧？” 穆允宁的胸脯再次剧烈起伏，波澜壮阔。 但人家李野这么大方，她最终也只好摇摇头道：“不是，我拿了个短签。” “短签？” 李野稍一琢磨，恍然大悟的道：“穆老师，您的男朋友不会是在海外吧？那数学系的简老师岂不是剃头挑子一头.” 最近数学系的一位简老师天天给穆允宁送情书，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但李野敏锐的眼力，却可以看出穆允宁的不耐烦。 穆允宁盯着李野怒眼圆睁，终于不耐烦了。 “滚~” 【哼，刚才你拿我给同学们作演示，我不捉弄你一下，还真当我是随手能撸的萌猫了？】 (本章完) 第两百五十八章 都不是善茬 回家前的最后一晚，李野和文乐渝在湖边依依不舍的遛弯。 虽然李野因为辩论赛的事情，最多半个多月就会回来做准备， 但柯老师这半个月刚好也要出差，家里的饭菜质量必然下降，吃馋了嘴的小猫明显闷闷不乐。 “我走了之后，不许过量运动，不许挑食，更不许嫌弃家里的菜不合胃口，听明白了吗？” “唔，又不是只有我自己嫌弃，我哥也嫌弃我爸做的菜不好吃.” “你们都是欠揍，真当文叔叔不发威，就不是干部啦？” “你不懂，其实我爸就是纸老虎，也就是对别人凶狠，对自己家人可心软了，倒是我妈厉害起来” “停停停，这话你可别对我说，到时候伱妈连我一块收拾.” “不会啦~，我妈现在说三句话必然夸你两句，把我哥挤兑的恨死你了，要不是我拦着，他都过来找你八回喽” “行了，这钱你拿着，我半个月就回来，你晚上让你哥带你去吃馆子，可千万别饿瘦了。” “不用，我有钱？” “这是你的稿费，其中还有点美元，这些天总是有人找我换外汇，还是放你那里算了。” “那你还是放我这里吧！你心太软，总是大手大脚的，吃了亏还以为赚便宜，说不定人家分配给你们美元，就是等着换出去呢！” 文乐渝前脚还一副“对钱没兴趣”的样子，后脚就挥动小爪子，飞快的把李野手里的一沓钱拿了过来。 当初在二粮店的时候文乐渝就说了，她的那份稿费归李野管辖，平时管饭就行。 所以这钱有她的一份儿，拿在手里理所当然。 而李野趁着文乐渝松开李野的手，两手往钱包里装钱的功夫，顺手就揽上了文乐渝的小腰。 文乐渝瞥了李野一眼，没拒绝。 大晚上的谁又看不见，两人坦坦荡荡你侬我侬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揽个腰还需要矫情吗？ 但是李野仅仅享受了半分钟的滑腻柔软，就被突如其来的呼喊给打断了。 “有人要跳湖啦~，快来人啊！” “草~” 李野愤怒的骂了一声，脚下却一点都不含糊，甩开文乐渝就赶了过去。 但是当他赶过去之后，禁不住又是骂了一声“草”。 一个男人，在距离湖水五六米远的地方，被三个男人同时扯住了手臂、衣服，正在奋力的往湖里挣扎。 就李野这种格斗天才，对于人类四肢力量的各种反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一看这种情况，那自寻短见的人是百分之百跳不进去。 【这情况喊个鸡毛啊！净耽误我搂妹子。】 李野转身就要离开，但是那三个人看到他后却立刻大喊：“那位同学你还看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救人？” 我特么救你个嘚儿啊！ 但是这会儿周围已经又来了好些人，都是听见喊救命跑过来的热心人士。 李野悻悻的走了过去，跟众人一起扯着那个跳湖的人就往上拖，毫不费力的就把他拖离了危险区。 然后李野才发现，这个跳湖的人竟然是数学系的简老师。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要跳湖的人是谁？” “好像是数学系的简冲之，他怎么会投湖.” “这你们不知道啊？今天下午，经济系的那个穆允宁，当着所有人的面甩了简老师，简老师悲痛不过” “这就是写出‘你是我心底深处一朵安静雪莲花’的简老师呀？可就算那位穆老师拒绝了他他为什么要跳湖？”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人说过，那位穆老师以前在学校可有名了，每天都能收好几封情书，直到她谈了一个对象才清净下来， 不过她那个对象出国了，去年应该回来却没回来，可前几天突然写了封信回来，穆允宁就不理简老师了，” “嗨，简老师一天一首情诗，情深意切最终却抵不过负心汉的一张信笺.唉~” 李野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群人，忍不住的骂出了第三声“草”。 据他所知，简老师每天一封情诗是真的，但穆允宁从来都是当着其他人的面扔进垃圾箱，更提不上什么“甩了简老师”。 可现在几个人的三言两语，就把穆允宁塑造成了另外一个形象。 文乐渝已经跟着跑了过来，站在李野身边竖着耳朵倾听，听着听着，也是忍不住的撇嘴鄙夷。 “要是寻死寻活就能换到爱情？那么穆允宁就不是穆允宁了。” 文乐渝的这句话说的很大声，立刻就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李野顺势捧哏道：“这位同学，你也知道穆老师的事？” 文乐渝轻哼一声，道：“我听说过一些，穆老师这么多年来遇到的追求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就投湖这一手，都至少经历过两回，没用。” 李野一愣，心道这一手可未必没用，俞敏宏不就是用这一手，把西语系的班花，给感动成了老婆吗？ 不过这会儿是表演时刻，李野接着文乐渝的话茬再道：“那么.万一真淹死人呢？” 文乐渝翻了翻白眼，道：“这个时间湖边会没人？扔一块石头进去，都有一大堆人来数数溅起了几朵水花.” “.” 周围聚集的二三十号人，全都愣了一下，然后看向了简老师那几个人，八卦的小火焰开始噗噗燃烧。 有关爱情的八卦最有意思，有阴谋的爱情八卦就更有意思了。 “你们是哪个系的？叫什么名字？” “.” “刚才是谁在说话？站出来！” “.” 无人应声，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好似在看一出荒诞喜剧。 而当穆允宁被人喊过来之后，这出喜剧也就到了结尾的时刻。 穆允宁冷冷的道：“简老师，我记得你去年还教外校一位姓杨的姑娘游泳，怎么今天是忘了这门本事，想重新学习一下吗？” 简老师顿时慌乱的道：“没有没有.哪里有什么杨姑娘？” 穆允宁却道：“师大80级物理系杨梦晴，要不要现在给她打个电话聊上几句？” “.” 李野拉了拉文乐渝，俩人借着昏暗的夜色悄悄的溜了。 两人该做的都做了，要是让穆允宁看到，又是一番尴尬。 走远之后，文乐渝才冷冷的道：“看见了吗？你们那位穆老师可不是善茬，谁要是敢算计她，最后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李野连连赞同道：“嗯嗯，确实很厉害。” 文乐渝歪着头瞅着李野，忽然道：“我也很厉害，你以后哼~” 李野一愣，瞅着文乐渝仔细看了良久，才道：“你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我又不会算计你” 文乐渝小脸一垮，吐了吐舌头道：“算了算了，我这是学我妈的，学的不像，嘿嘿嘿。” 我去，柯老师您能别这样不？ 不要夺走我的小萌猫啊！ (本章完) 第两百五十九章 一次坏了仨轱辘 “哐切~哐切~哐切切~” 从京城南下沪市的火车，行驶在初夏的夜色之中，富有韵律的铁轨撞击声好似一首催眠曲，让车上拥挤的旅客沉入梦乡。 李野也挤在座位上闭眼假寐，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人体生物钟的作用正是最大化的时候，就是他这个挂逼也免不了的有些疲惫。 突然，李野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戳了戳。 他睁眼一看，发现是坐在对面的韩霞，正紧张的看向自己的侧后方。 “李野，那边有扒手。” 李野慢慢的回过头去，果然看见一伙宵小之辈，正准备对着一名妇女行不法之事。 而且对方有人放哨，有人掩护，有人动手，显然是技术含量不低的专业团伙。 如果是上辈子的话，李野绝对会继续蒙头大睡。 在一个老太太跌倒俩小时都没人敢扶的时代，不蒙头大睡，难道还不开眼的路见不平一声吼哇？ 看看宋小宝和沙溢那个“你们摊上事儿了”经典片段，还品味不出里面那小人物的淡淡哀伤吗？ 但是现在，李野不是小人物。 “我钱包呢？哎呀我钱包呢？钱包不见啦~~~” 李野清亮高亢的呼喊声响彻了整个车厢，惊扰了近两百号旅客的好梦。 其中就包括即将破财的那位妇女。 “谁钱包丢啦？谁” “你喊个什么，快看看自己的钱包就行了，别喊！” 无论是座位上、过道上还是座位底下的旅客，全都睡意全无，纷纷检查自己的钱包。 而那几个默契配合的宵小之辈，你看看我我看看伱，都有些搞不清状况。 “老六，你刚才干私活了？” “没有啊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不吃独食，再说那小子一伙十几个人，也不是咱该碰的肥羊啊？” “那他怎么丢了钱包呢？” “大哥，他应该是诈咱们，刚才我看见那个小妞儿往这边看了，本来觉得她不敢管闲事，没想到还真吃了熊心豹子胆，要不.” “要不什么？哼，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换个车厢。” 一伙宵小起身走了，临走的时候，老六还对着韩霞瞪了一眼。 韩霞硬气的回瞪了一眼，但是小心脏却不受控制的“砰砰砰”跳的厉害。 因为这时候她才发现，对方竟然有七个人。 等到那伙儿全都离开之后，她才回过神来一阵阵的后怕。 没有经历过的危险，终究不那么真实。 就像男人没有嘴皮子上的懦夫一样，喊口号的时候震天响，但真正第一次上战场，尿裤子不是很正常吗？ 韩霞、胡曼、严进步等人都醒了过来，看着安静的李野，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不妥。 因为路上不太平，所以李野这次是跟八人小团体一起坐硬座回家的，没有再自己坐卧铺。 而且王坚强、王强东还有几个退伍兵，也跟着李野一起回清水，十几个人凑在一块儿，保证了绝对的安全。 如果今天她们没有李野等人的陪伴，就凭韩霞多看了人家一眼，说不定就要遭遇很大的麻烦。 不过勇敢正义的人还是有的。 子弟兵出身的王强东凑了过来，低声问李野：“那些人应该去隔壁车厢了，我们要不要制止？” 李野稍一考虑，就道：“你们和我去找列车长。” 王强东点点头，喊了其他几个退伍兵，跟着李野去找列车长。 找到列车长，李野亮出了自己的作协会员身份，提出了自己的小小要求。 几分钟之后，整列火车所有车厢内的扩音器都循环发布了一条广播：“旅客同志们请注意，列车上疑似出现扒手，请大家注意看护自己的行李物品。” 等李野回到座位上，韩霞看着李野道：“就这样算了？车上不是有” 李野闭上眼睛，什么都没说。 83年的时候，全国j力才七万人。 如果对这个数字不明白，那么对比港岛一共700万人口，却有3万皇家j察，就明白其中的问题了。 一节列车上就那么几个人，一个月才几十块，你还想做什么？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在下一站的时候，胡曼等人借着月台上的灯光，看到那伙人下了火车。 这时候众人才明白过来，李野这种“软处理”的解决方法也是有作用的。 胡曼小声对韩霞道：“他们竟然有十几个人。” 韩霞心有余悸的点点头，道：“幸亏了李野，可是我记得去年还没有这么厉害.这可怎么办呀！” 严进步、王坚强等人也是面露忧色，这时候的大学生，心里真有忧国忧民的意识。 但是闭着眼睛的李野却道：“放心，物极必反，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朗朗乾坤很快。” 现在已经是七月份，再有不到一个月，很多人的末日就要到了。 可抓可不抓的，坚决抓；可判可不判的，坚决判；可杀可不杀的，坚决杀。 这可不是一句笑话，而是一句口号。 。。。。。。 天色大亮的时候，经过一夜“哐切”的火车终于停在了东山省城的站台上。 李野下了火车，发现老爹李开建没来接站。 李大勇疑惑的道：“开建叔不是说要来接我们吗？怎么没来啊？” 韩霞当即笑骂道：“你是什么级别的干部，接你一回还习惯了？赶紧去挤公交车，去晚了都没座位。” 众人赶紧去挤公交车，好悬没有挤上去。 从省城去清水县的班车每天只有两班，上午挤不上去就得等下午那一班，下午挤不上去就只能在省城过夜了。 大客车十点钟过了母亲河，一路摇摇晃晃顺着公路往清水县行驶。 在距离清水县还有二十公里的时候，李野发现前面路上停着一辆东风140，蹲在地上补胎的俩人，正是便宜老爹李开建和司机老霍是谁？ “师傅，停车停车。” 李野赶紧喊停大客车，跟李大勇等人下了车，结果后面的韩霞等人一股脑的下车帮忙。 李开建看到李野，也是笑着道：“这次起了个大早，还没赶上晚集，你们等一会儿，轮胎补好咱们就能回去。” “不急，不过怎么一下子坏了仨轱辘？” 李野瞅了瞅地上的三条轮胎，感觉非常意外。 这辆东风140才出县城20公里，按理说不可能同时坏掉三条胎。 要不是这年头的汽车司机都是半个修理工，自带补胎工具，今天这车就要撂在半路上了。 正蹲在地上忙活着补胎的司机老霍自嘲的笑道：“唉，丢死人了呀！ 今早出车大意了，没有围着车转一圈，这要是让那些徒弟知道了，我这师傅的老脸都丢光喽！” “师傅你可别冤枉好人啊！我可没取笑您，我来帮你.” “不用不用.要不你从后轮倒一条新胎过来吧！要不然这俩前轮的轮胎就都有补丁了，不安全。” 这年头的补胎技术没有后世那么好，140是载重卡车，前轮单胎补个大垫子确实不太把稳。 结果李野还等动手，工程兵出身的王强东已经带着几个退伍兵麻溜溜的干活去了。 李野凑到了李开建身边，低声问道：“有人使坏？” 李开建呵呵笑了两声，眼神往清水县的方向瞥了瞥，鄙视的啐了口唾沫。 “一群没胆子的东西，净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李野顺着李开建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了北面公路上的几辆摩托车。 这年头，摩托车可是非常稀罕的，而同时出现几辆，那摆明了就是不正常。 李野琢磨了一下，问道：“是在路上劫财的，还是冲着咱们来的？” 李开建摆摆手道：“你不用管，一群连小毛贼都算不上的孬货罢了，刚才过来转了一圈，我摇把还没拿起来，他们就吓跑了，比北边草原上的兔子还胆小。” 李野这时候才看见李开建的脚边，放着140卡车那根一米多长的启动摇把。 李野略一琢磨，就低声问李开建：“是三水回来了？” 两个月前李忠发去京城的时候，就跟李野说三水出来了，而且还把走私生意越做越大。 当初他就是想做水货摩托车的生意，才跟靳鹏等人闹翻了的，现在李野但凡想想，就能猜到他身上。 “呵~，” 李开建拿出一根大前门点上，讥笑着道：“这事儿你甭管，你爷爷说了，他嚣张不了几天， 干着不上台面的买卖，就应该夹着尾巴做人，结果他倒好，还整天炫耀生怕不知道他有多能耐， 前些天他带着一帮人去了河湾乡，拿钱逼着人家把闺女嫁给他弟弟，人家不愿意还打断了人家的胳膊.” 李野真是很惊讶，他知道三水很狂，但没想到狂到这个程度，这都狂的没边儿了。 “那家人把闺女嫁给他了？” “没有，你爷爷给他搅了，”李开建道：“等到风雨来临的时候，先开刀的就是他这种傻瓜，谁把闺女嫁到他家算是瞎了眼了。” 李野愣了愣，问道：“爷爷说什么时候要来风雨？” “最多一两年，”李开建吐了口烟圈，道：“你爷爷已经在队伍里干了四十几年，猜也能猜出个形势了，真当上面的人是聋子瞎子吗？” “.” 李野震惊之余，不禁对李忠发生出了深深的敬佩。 李忠发没有作弊器，但是凭借对政策习惯的熟悉和多年的经验，竟然推测出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轱辘修好了，上车走喽！” 老霍把修理工具装进了工具箱，招呼着众人上车。 李野吩咐王强东道：“把那绳子捆车厢上几道，大家上去之后一定要抓牢绳子，这路可颠着呢！” 王强东道：“明白，以前我们在部队，就是把车开的飞起来，上面的东西也一件不少。” 李野和王强东捆好了绳子，抢着上了驾驶座，笑道：“我好久没开了，过过瘾。” 老霍大度的道：“随便开，这车在我手里，就跟新的一样。” 胡曼、李大勇等人嘻嘻哈哈的爬上了货车的车厢，都在庆幸今天又可以被李野直接送到家门口。 但是她们绝对想不到，接下来李野要带她们玩一把过瘾的游戏。 (本章完) 第两百六十章 真以为我不会阴人吗？ 三水和自己的弟弟四水，一人跨着一台进口125，远远的看着那台趴窝的140咬牙切齿。 “哥，要不咱们再过去干他们一家伙吧！这里不是清水县的地界，戴着头盔他们又认不出咱是谁，姓李的还能咬咱们不成？” 三水慢慢的摇了摇头不言不语，只是闷闷的抽烟。 其实他对李家的怨恨，一点都不比弟弟四水少。 当初三水跟着靳鹏下羊城，为李野等人立下了汗马功劳，结果最后却落了个扭送工安的下场。 要不是.他三水这会儿还在羊城那潮湿发霉的牢房里蹲着呢！ 虽然出来之后，三水的买卖越做越大了，但他对于靳鹏、李野等人的恨，是一点都没有减少。 有好几次，三水都想要报复一下，结果只是远远的“侦查”了几次，就发现不是那么好下手。 郝健身边不止有退伍兵保安，而且风华牌已经是国优产品，郝健整天去鹏城开会，俨然已经是鹏城的一号人物， 就算三水舍命的出钱，先不说能不能动得了郝健，就是后果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几个月的牢狱生涯，给三水造成的不可逆的心理恐惧，三水第一次感觉到了“不与官斗”的无奈。 所以三水决定先把仇恨暂时放下，带着自家的几个亲戚兄弟全心全意做生意，立志做大做强再报仇雪恨不迟。 毕竟三水在羊城待了这么长时间，算是领悟了钱能通神的道理。 可是这一次老娘过寿，三水回来的时候弟弟缠着他非要娶小学时候的白月光， 三水本来已经出了一千块的天价彩礼，结果却又被姓李的给搅了。 几个财大气粗的亲戚，加上年轻气盛的弟弟哪里咽的下这口气，这些天就寻思着报复一下李家人。 几个亲戚有钱了之后，在本地也交了几个狐朋狗友，七拐八拐打听到了老霍的车，今天要去省城火车站接人。 于是三水等人就按照谍战里的情节，在老霍的东风车轮子底下安置了尖刺，希望车辆行驶过程中爆胎翻车。 结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东风车的轮胎被刺破之后，只是“嗤嗤嗤”的快速漏气，根本就没爆。 四水一狠心，戴上头盔领着几个跟班骑摩托车过去，想跟乡下打架那样收拾一下李开建。 兜里有钱之后，四水和一帮子亲戚朋友可没少骑着摩托车作恶。 结果李开建只是拿起一米多长的摇把晃了晃，几个人就吓得又回来了。 就是自诩整天跟那些亡命徒打交道的三水，也没胆子跟李开建正面较量较量。 李开建嘴上讥笑，但是眼神却冷森森的样子，跟那些凶神恶煞的水客根本不是一码事。 北方边境侦察兵出身的李开建，太特么吓人了。 “哥，那卡车修好了，咱再不动手姓李的就跑了。” “四水，咱们县一共几辆川崎125？” “那你还没数吗？咱们县的川崎125都是咱家卖出去的，一共七八辆吧！” “那人家还能认不出咱们来？” 三水跨上摩托车，一脚打着火，道：“走吧！今天坏了他们的轱辘，也算出了一口恶气，咱的手上不能沾血，等以后我从南边找几个能人来收拾他们吧！” “行，哥我听你的，还是南方的打手厉害。” 因为录像厅的兴起，港片在神州大地上一夜风靡，江湖片里面吹嘘的打手成了四水这种人的崇拜对象，总觉得外面的月亮就是圆，过来一个就能打十个。 但是四水就不想想，几十年前在棒棒地界上发生的那场战争，外面所有的月亮都过来了，还不是被种花家的土豹子揍的渣渣粉碎？ 眼看着东风140调头向北驶来，四辆摩托车也轰隆隆转向，不甘心的返回清水县。 但是很快三水就觉得不对劲，因为身后那辆东风140突然间变得非常.生猛。 “李野，慢点慢点，快八十了。” “没事儿，我有数！” 李野油门早就干到底了，东风140在年久失修的国道上像只饿狼一般蹦跳着飞窜前行，目标就是前面几只草原兔子一般的摩托车。 如果是在几十年后的平坦公路上，卡车是追不上125摩托车的，但五菱神车绝对可以，毕竟125不是宝马水鸟，它跑100跟汽车跑100根本不是一码事。 但就在83年的国道上，125摩托车根本无法保持七八十公里的时速，别说一个小坑、一块砖头，就是车把一个打晃都能玩一把空中飞人。 但大卡车你只要搂紧方向盘，不怕屁股颠的生疼，小坑小坎的尽管横趟。 李野上辈子就知道一个真实例子。 一个大货车司机跟有关部门的面包车发生纠纷，公路上根本跑不掉，结果大货车司机拐上了一条土路，面包车面对坑坑坎坎根本无力追赶。 面包车都不行，别说摩托车了。 转眼间，东风车就追到了三水身后十几米的距离。 “叭叭叭叭~” 李野把喇叭摁的震天响，三水等人心里也是惊慌慌。 别看整天骑着摩托车耀武扬威，拿压死鸡鸭当乐子玩，但是摩托车这东西在几吨重的大卡车面前，就特么的是玩具。 三水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摩托车好几次都要失控，无奈之下只好往路边让行。 结果东风车根本不减速，摁着喇叭差点儿就撞在了三水的摩托车上。 三水吓得魂飞天外，死命拧油门往前窜才躲开了李野的野蛮冲撞。 两台机动车一前一后疯了也似的追逐了两分钟，三水焦急的回头一看，发现其余的三辆摩托早就没影儿了，李野就是盯着他一个人怼。 三水欲哭无泪：“踏马的为什么就只追我不追别人？” 【伱以为戴个头盔我就认不出你了？】 李野可是能够肉眼目测人身尺寸的人，见过三水那么多次，怎么可能认不出他的身形？ 本来他一直隐忍，想着等时候到了老天自然把三水给收了去，但不曾想这家伙竟然敢对着李开建下手了。 虽然今天只是戳破了轮胎，但明天呢？ 【我不惹你你就感谢菩萨保佑吧！你还来惹我？真以为我不会阴人吗？】 终于，前方出现了两个连续交错的大面积浅坑，一左一右把整个公路都给涵盖了。 摩托车想要以时速七八十通过，就必须从两个坑之间机动转弯走一个“s”路线。 可是本来摩托车就起伏不稳，三水心急之下更是手忙脚乱，哪里还能完成这种高难度的科目？ “哐啷啷~~擦擦擦擦~~” 川崎125以时速六十的速度摔了，一溜火花带闪电擦出二十几米远，带着三水落到路边的水沟里才最终算完。 李野轻踩刹车，慢慢的减速。 “老爹，霍师傅，这种情况需要报交通监理站吗？” “为啥报交通监理站？” 李开建还没接话，霍师傅就道：“咱又没碰到他，他自己摔倒的，关咱屁事？” 李野看向了便宜老爹李开建。 但是李开建却笑着向前摆手，示意李野不用停车。 “小野你不要这么坏嘛！你要是报了交通监理站，他的摩托车还要没收，他没牌子的。” “.” 李野看着风淡云轻的李开建，感觉他好像一点都不恼火、不生气。 “确定不用报？” “哎呀你怎么婆婆妈妈，刚才的利落劲儿哪去了？” “行~” 李野挂挡，轻加油门，往前驶去。 不过他通过后视镜发现，三水的几个同伙正七手八脚的把三水给抬了上来，除了一条腿不规则的弯曲着，其余的倒还没事儿。 【头盔是个好东西，你就在病床上乖乖的躺到八月份吧，到时候无缝衔接，管饭嘞！】 。。。。。。 李野回到家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两个妹妹李娟、李莹，一人一边坐在家门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方向。 当看到东风车的时候，俩小丫头就好似安了弹簧一蹦三尺高，迈开小腿儿蹭蹭蹭迎了过来。 “哥，我帮你拿东西。” “哥，哥，我也能拿，我能帮忙” 大妹妹李娟眼疾手快，扛起李野的行李就往家走， 而其他的行李都被王强东等人给拿了，小妹妹李莹找不到李野的行李，急的团团转，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俺等了半天，咋一点也没用嘞？ 最后还是李野给了他一个小挎包，小丫头才眉开眼笑，跟捧着宝贝也似的把挎包捧进了家门。 进了家门之后，只有吴菊英、韩春梅和俩妹妹在家，李忠发和姐姐李悦还都上班。 “哥，你饿吗？奶奶下了面条，出门饺子回家面，给你盛一碗吗？” “一碗哪行？来两碗。” “我给哥哥拿醋.” “醋我拿就行了，你去扒蒜。” “哦哦，我扒蒜。” 俩妹妹很快就给李野伺候好了饭，虽然只有两碗面条，但那份温馨的味道，却真的很香。 韩春梅则伺候丈夫李开建，不过她暗暗看到李莹和李娟跟李野如此亲近，心里也是十分的满足。 两年之前，她为了融入这个家日愁夜愁，李野这个小霸王不待见她这个继母也就算了，反正她前半辈子就没被人待见过。 但两个妹妹不行啊！以后自己走了之后，要是娘家没有个撑腰的，嫁出去在婆家挨打挨骂只能自己咽，有苦都说不出来。 现在好了，李野虽然是后哥哥，但有本事、又心善，以后俩闺女一辈子吃不了亏。 感谢书友20180627224555191打赏，感谢书友“叶林冉”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漂亮大姐姐”的600币打赏，感谢书友“動或靜”的打赏，感谢书友“长生君”的打赏，感谢书友140724215840685的打赏，感谢书友“筨筳”的500币打赏。 感谢各位大佬，谢谢！ (本章完) 第两百六十一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李野在火车上没睡好，吃完午饭就躺下补觉，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四点。 面汤喝多了，起来出门放水，结果看见小妹妹坐在自己屋的门口，手里拿着根棍儿，就像当初自己高考那几天的时候一样“鸡犬不得靠近”。 不过她这会儿低着小脑袋，眼睛半睁半闭嘴角还有一丝口水，好似是在打盹儿。 李野没吱声，轻手轻脚的去放了水，回来的时候正好发现李娟从厨房那边过来，一脚蹬在李莹的身上，把打盹儿的妹妹给蹬了个大马趴。 李野张口就要叱喝李娟，不能家庭暴力，结果就听到李娟跟说快板儿似的突突起来。 “让你看门你睡觉，让你睡觉伱偷吃，让你吃饭你挑肉” “.” “呜哇~我给你拼了！” 刚刚被惊醒的李莹腾的跳了起来，弯下腰伸出手，抓住姐姐的胳膊，小脑袋对着姐姐的腰间就顶了上去。 虽然李莹比李娟小了三岁，身板儿也是弱了一大截，但是战意昂扬，就跟发怒的小牛犊似的往前顶。 本来想制止的李野倒是不急了，俩孩子打架有助于加深感情，要不然等到老了回忆一下从前，都记不清彼此年小时候的印象。 反正俩女孩儿拉拉扯扯的，最多就是哭一鼻子，没啥大不了的。 但是下一刻，李野的脸就黑了。 只见姐姐李娟一个绊腿摔，干脆利落的就把妹妹李莹给狠狠的摔倒在地。 “哎哎哎，李娟你把手给我拿开！” 李野三两步跑过来，绕着李娟看了一圈，满脸惊奇的道：“你这架势很熟练啊！嗯？平时没少拿李莹练手吧？” 刚刚撸起袖子的李娟，一边悄悄的把袖子放下去，一边嘟囔着道：“整天挨揍还干啥啥不行呢！眼看就要上初中了，还只会吃” 李野严肃的道：“她再不行也是你妹妹，妹妹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揍的， 她今年才十几呀？能给灶膛里添柴就不错了，你还指望她会修房子会种地.” 李野一通“姐妹情深”的教育，让李娟忍不住的红了眼圈。 而李莹则站在李野的背后，仰着小下巴跟得意的小公鸡似的，对着姐姐呲牙瞪眼。 李娟生气了，抛出了大杀器。 “那她这不会那不会也就算了，可她考试不及格，倒数第三，不揍不长进。” 李莹：“.” 李野：“.” 李莹呆愣愣的看着姐姐，恼怒的眼神一晃而过，然后就满脸的委屈幽怨，好似在说“你咋能揭人短哩？我可是你亲妹妹哦~” 李野抿了抿嘴，回头看着垂头丧气的李莹：“小莹，咱不求班级前三，但也不能倒数第三吧！” 李莹怯怯的往后退了一步，诺诺的道：“我不是倒数第三，我是.正数第四十八。” “你还真奸，”姐姐李娟讽刺道：“你们班一共五十个人，正数四十八不就是倒数第三。” 妹妹李莹怒了，对着姐姐就道：“那你还在学校打架呢！老师都找家门了，光医药费就赔了人家一块八” “.” 李野有些发蒙了，怎么感觉这俩妹妹都不是省油省心的好孩子呢？ 看看人家文乐渝，又萌又懂事，再看看你们？ 算了，她俩加一块都不是文乐渝的对手。 李野琢磨了一下，还是问李娟：“小娟，你为什么会打人呢？” 前一秒还气呼呼的李娟，顿时沉默下来，抬着头跟李野对望了几秒，低下头一声不吭。 可李野分明看到她的眼角，在几秒钟内泛起了泪光。 李野转头去问李莹：“小妹你来说，姐姐为什么打架？” “东街那个吴屠夫家的孩子说我们.” “闭嘴~” 李娟一声厉喝，李莹立刻闭住了嘴，果然姐姐的血脉威压不是盖的。 然后李莹这小丫头也低下了头，跟姐姐一起装呆头鹅。 得，李野知道自己多嘴了。 他又不是电视里那些蠢笨的家长，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就这俩孩子的反应，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肯定是有人说三道四了呗！ “哎呀，打架没什么丢人的？不信你们去打听打听，你哥哥我打架可是有一号的，全县城的人都知道。” “.” 李娟和李莹都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李野，傻傻的有些可爱。 李野劝慰的说道：“咱们不能主动去招惹别人，但如果别人招惹咱们，那就打呗！打不过就回来告诉姐姐，告诉老爹，让他们去帮你们打。” 李娟抽着鼻子连连点头，表示对哥哥的崇拜和赞同。 但妹妹李莹却有些担忧的道：“但是那样的话.阿娘会揍我们哩！” “.” “走了走了，咱们出去逛逛，看看有什么菜肴买点回来，晚上加菜！” 李野干脆不唠叨了，招呼着两个妹妹出门购物。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学校后门有个卖猪头肉的，又便宜又好吃。” “他家猪头肉才不便宜，比油炸果子贵多了。” “说你笨还不服，猪头肉要是比果子便宜了，能叫猪头肉吗？” “你才笨呢！” “你笨！” “你笨！” 俩妹子果然开朗了起来，小尾巴也似的紧紧跟上，而且还一路斗嘴。 李野先是带着俩妹妹在县城里转悠，买这买那提了两大包。 然后李野就发现，虽然家里现在不缺钱了，但李娟和李莹好似生活质量没什么改变， 看到很多东西的时候，那眼里的渴望是骗不了人的，就几样奶糖、点心，她们就欢喜的不得了。 看来，这年头女孩儿要富养的意思，还没有产生。 李野转着转着就到了东街，然后就开始打听吴屠夫家住哪儿。 听到李野打听吴屠夫的家，李娟极为聪明，立刻拉住了李野的衣角。 “别去了哥，上次人家没多要钱，真花了一块八” 看着忐忑不安的李娟，李野笑了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去打架。” 李娟张了张嘴，明显的不信。 【你不打架才见鬼了嘞！我才赔一块八，你当年可是】 不过李娟的力气小，是不可能拉住李野的，兄妹三人很快就摸到了吴屠户的家门口。 “汪汪汪~” 一只大狗蹲在门口冲着李野狂吠，看它那一身油亮亮的毛皮，显然身上的肥肉不少。 李莹看到大狗就往李野身后躲，明显是非常怕狗，但是李娟却已经摸起了一块板砖，还颠了颠试了试趁不趁手。 大树下几个乘凉的老头警告李野兄妹:那仨孩子，离狗远点儿，那狗可咬人呢！” “狗不咬人养它干什么？养着吃肉吗？” 听到狗叫声，门里面出来了一个半大孩子，一边走一边嫌弃。 他个头不算高，但胖乎乎的分量不轻。 但是看到拿着板砖的李娟，小胖子下意识的就想往回跑，但一琢磨在自家门口，扭头又回来了。 “你们.干啥？” “不干啥，过来问你一句话，”李野平静的问道：“以后能不能不要骂我妹妹了？” “我我.没，后来没骂我不知道他是你妹妹哇~” 小胖子眼看就要哭了。 虽然眼前的李野平静淡然，但他就是感觉浑身发凉，好似比那个抡起板砖疯狂扑过来的李娟还可怕无数倍。 “怎么了怎么了？小板儿你跟谁说话。” 门里又出来一个妇女，看到李野三人之后一怔，然后就堆起了笑脸。 “不是，我们孩子很老实的，都是一个班的孩子挑唆.” “没事儿，都过去了，我今天不是来找事儿的。” 李野笑了笑，对着小胖子道：“反正你也知道我家在哪儿了，如果以后我妹妹在学校受了欺负，能不能麻烦去家里说一声？” “能能能~” 小胖子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李野笑着把一包点心塞到了小胖子手里，道：“我妹妹手重，打破你的头，对不住啊！” “啊？没没，没事没事，都好了。” 小胖子拿着李野塞过来的点心，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就是那妇女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儿。 当时孩子被打破了头，一气之下找上门去拿了一块八，后来很久都觉得太莽撞了，得罪了李家可不是好事儿。 今天看到李野还以为又要吃一次亏呢！没想到人家还给一包点心。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儿，走了。” 李野扭头就走，不过看那条大狗还在汪汪，忍不住眯起眼睛啧啧两声道：“嗯，这狗不错，一锅炖不下。” “.” 李野走出老远之后，听到了身后那条狗的一声惨叫。 。。。。。。。 “哥，你咋还给他一包到口酥呢？我都没吃一口。” 出了东街，李娟扔了手上的板砖，气不过的嘟囔了一句。 当时打架那个小胖又不是没对她动手，打不过了找家长也好意思，赔了一块八还不够，今天又搭上一包好吃的，小李娟觉得心里亏得慌。 但李野却道：“小娟啊！这个打架呢！固然是痛快，但那只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 李娟和李莹都听的两眼发懵，感觉眼前的李野跟传说中勇冠三军的大哥不太相符。 但是到了晚上，俩丫头就对李野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忠发回来的时候，拎了两个网兜，里面是处理干净的狗肉。 吴菊英不解的问道：“咋滴，大夏天的吃肉狗，你是感觉身子发寒了？” “还发寒，是东街吴屠户心虚了，你那个乖孙子回来才半天就不消停，”李忠发哼了一声道：“人家送上门的，害我花了好几块钱买了下来。” 吴菊英愣了一下，就去问了李野。 李野也没瞒着，老老实实交代了事情的经过，一点都没有隐瞒。 而两个妹妹却躲在旁边瑟瑟发抖。 这事儿都是她俩惹出来的，万一奶奶发火，阿娘掉过头来那是真打呀！ 但是吴菊英听完了之后却道：“嗯，这事儿办的不错，妹妹受了欺负，哥哥是应该出头。” 李娟和李莹面面相觑，然后都是同一个想法——家里是应该有个男丁，有个哥哥的感觉真好。 说明一下，有时候老风改动发布的内容，后面的评论会被系统自动删除，所以不是老风干的，比如上一章出门饺子回家面那一段，老风真的搞错了。随着老一辈人的离开，这些讲究越来越少，老风的记忆都模糊了 (本章完) 第两百六十二章 甜蜜蜜 晚上吃饭的时候，小姑李明香一家子也都来了。 正好桌上有狗肉，香喷喷的两大盆，所以一大家子人都吃的很畅快。 吃完了之后，吴菊英就带着女眷去了别屋，只剩几个老爷们留在堂屋。 李野明白，这估计是要说三水的事情了。 果然，李忠发看着李野道：“今天老霍回来之后跟我说了你干的事儿，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李野刚要说话，却被老爹李开建抢先说道：“小野当时坐车回来，看到我们遭了人的算计，心里气不过最后我们也没碰到那辆摩托车。” 李忠发虽然已经听司机老霍说了一遍，但还是耐心的又听李开建说了一遍。 然后他思索片刻之后，沉声说道：“这样的话，那还是抓不住三水的把柄，不太好办啊！” 小姑父赵援朝也点头道：“是不好办，三水跟靳鹏学了不少本事，走私过来的摩托车都是走省城买卖， 就算是咱们县那些买摩托车的人，也是到省城提车抓不住现行的证据。” 李野有些发愣，刚开始他听李忠发问话，还以为是因为今早上把三水给追下了沟，准备商量着给自己擦屁股呢！不曾想这帮人竟然是在算计，是不是能直接搞定三水。 就戳了三条轮胎，还没证据，不太好搞啊！ 李野琢磨来琢磨去，还是决定透露一点天机。 “爷爷，其实我就是想让三水在医院里躺几个月，别离开咱们清水县，等待您说的那场风雨来临。” “我说的风雨只是猜测，可没有那么把准，你别听伱爹” 李忠发忽然住了嘴，抬头看着李野眼露精光。 “小野，你是在京城听到了什么风声吗？” 李忠发话音落后，李开建和赵援朝也是齐齐的向李野看了过来。 春江水暖鸭先知，大种花的所有政策，都是源于京城，李野因为柯老师的原因，提前听到一点普通人无法触及的风声，是完全有可能的。 李野没有直说，只是平静的道：“我只是听到了一些传言，但无法确定。” 李开建把眼一瞪，明显不悦：“你婆婆妈妈的干什么？这里都是你的长辈，你还藏藏掖掖的像什么话？” 李野也有些无语，再厉害的算命先生也没有直接说明白的呀！折寿哦！ 李忠发怒了，对着李开建喝道：“你给我坐好，别把李野当孩子，该说不该说的小野比你清楚。” 李开建一口气被憋了回去，他觉得有资格教训李野，但李忠发也能教训他呀！ 于是，李开建和赵援朝只好幽怨的看着李野，施展亲情压力大法。 李野想了想，还是说道：“我确实无法确定，但是据我猜测，快则一两个月，慢则三四个月，风雨必来。” “.” 李开建和赵援朝对望一眼，都是非常震惊。 赵援朝忍不住的问道：“小野，这个时间准吗？” 他是城北x出所的所长，这种事跟他的关系最大，如果有独家情报，那么可以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都别问了。” 李忠发严肃的喝止了儿子和女婿，然后直接对着赵援朝道：“你明天就去搜集材料，那些为祸乡里又无从下手的，都先记录在案，到时候能不能抓住机会只能靠你自己。” 赵援朝赶紧答应道：“我知道了爹，我明天就去办，那么三水” “三水你先别管，按小野的路子来就行，他有案底，跑不了。” 李忠发又对李开建道：“你明天去问问家里的亲戚，还有你那些师兄弟，最近有没有惹事儿的，有的话赶紧该赔钱赔钱，该蹲监的蹲监，别存什么侥幸心理.” 李开建连忙道：“肯定没有的爹，从去年开始我就警告过他们了，谁要是耽误了小野的前程，别怪我” “.” 看着家里三个大人连续的对话、安排，李野深深的感受到了爷爷李忠发的威严，只要他吩咐一句，不管是车间主任还是x出所的所长，全都不敢有半个不字。 说到最后，李忠发看着李野问道：“你准备在清水待几天？没什么事儿的话回京城吧！” 李野道：“我待不了几天，等后天二狗结完婚我就走。” 李忠发想了想道：“是城北陈家那孩子吗？你跟他有多大交情？别什么人都上赶着结交，现在想往你身上凑的人可不少，得睁开眼看清楚。” 李野道：“我知道的爷爷，二狗现在学好了，在羊城那边算是个管事儿的，再说他跟三水有仇，我怕靳鹏到时候压不住阵脚。” 李野之所以回清水，其实就是参加二狗的婚礼。 二狗这一年来成长了不少，在鹏城七厂也算是“高层”，结婚这么大的事，李野这个大“boss”怎么能不到场呢？ 而且当初在羊城，李野和郝健可是安排二狗给三水录音的，三水对他恨之入骨，李野回来也真是帮忙压阵。 “嘁~，你这是想多了，”小姑父赵援朝笑了笑，道：“靳鹏可不是善茬，在清水县还有压不住的阵脚？” 李野笑着道：“结婚毕竟是喜事，万一搅了二狗的婚礼，乡里乡亲的闹得不好看。” “搅不了，”赵援朝道：“二狗也算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到时候我也去道个喜。” “行，这还挺有意义。” 李野笑了笑，觉得挺有意思。 二狗以前是混街面的穷逼，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成功人士，倒真是挺有积极教育意义的。 。。。。。。。 第二天的下午，李野把参加婚礼穿的衣服拿了出来，让姐姐李悦给熨一下。 夏天的衣服也简单，就一条裤子一件衬衣，再配一双鞋子就完事儿了。 结果姐姐李悦却道：“让你妹妹给你熨，我现在没空。” 李野瞅着李悦，琢磨着这是在责怪自己亲后不分吗？ 这两天他是对两个后妹妹不错，但对李悦这个亲姐姐也不差啊！拿回来的礼物里面，就数给李悦的最多。 被李野疑惑的瞅了半天，李悦才忍不住的道：“小野，现在连二狗都是什么经理，连韩春兰都骑上摩托车了，我这个亲姐姐就那么不中用，不入你的眼？” 李野这才明白，李悦是耐不住在单位挣死工资的寂寞了。 李野笑着道：“姐，你这事儿得跟爷爷说，要不然我可不敢安排你。” 李悦可是粮食部门的“金饭碗”，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想要辞职不干，那肯定得爷爷李忠发点头。 李悦气的鼓起了腮帮子，咬着牙道：“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打虎亲兄弟，我又不比男人差多少。” 李野想了想，认真的道：“姐，你要辞职出来我不反对，但你想干什么可由不得你，得我说了算。” 李悦当即喜笑颜开，连连点头道：“行，反正以前你在家里也是说了算，我都听你的就是。” 李野怕以后李悦心里落差大，再次强调道：“姐，你可别以为跟我出去就是当领导的， 你必须先从基层开始干，缺钱了我给你，但工资不可能比别人高。” “你瞧不起谁呢？我要不干的比别人好，我都不拿工资。” 李悦把眼一瞪，很不高兴的道：“我又不是找你要饭吃，当然要凭本事说话，爷爷安排我进单位，不也是从最基层干起吗？” 李悦也是高中生，虽然前年高考没考上，但成绩比刚开始的李野可强多了，心气儿着实不低。 “行行行，我晚上就跟爷爷说，你先给我熨熨衣服，上面全是褶儿。” “哼~” 姐姐李悦剜了李野一眼，才喜滋滋的给他熨衣服。 她从小就没出过清水县这块小地方，现在能去京城，甚至去羊城，去港岛，她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 李野悄悄的出了屋，去找爷爷李忠发。 李忠发一看李野的表情，就笑着问：“你姐姐找你了？” 李野点头笑道：“姐姐要跟我出去见世面，你觉得咋样？” 李忠发豁达的道：“还能咋样？随她呗！心野了，我还能把她绑在家里？” 李野试探的问道：“那她有没有对象啥的，要不要一起。” 边上的奶奶吴菊英气的道：“哪有啊！连续见了几个都相不中，人家说了几句闲话就受不了了，出去看看就出去看看吧！这山看着那山高。” 得，你们只要同意就行。 不是姐姐看着那山高，是她本来就站在高山上啊！ 。。。。。。。 “滴滴滴滴~” 晚上吃过饭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喇叭声。 李野和俩妹妹出了门，就看到了郝健，还有一辆崭新的皇冠小轿车。 李娟和李莹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乌黑铮亮的小轿车，想要伸手去摸摸，却又不敢。 李野都没问郝健这车怎么来的，直接就伸手要钥匙，然后打开了车门。 “去，把你姐姐喊出来，哥带你们出去兜一圈。” 两个丫头看着里面真皮的座位，都是止不住的往后出溜。 “我们.不用的，哥，我们不坐。” “少废话，去喊你姐，上车！” 等到李悦出来，李野把三姐妹赶上了车，开着车一脚油门出了县城，往南开了半个小时就到了省城的边上。 三姐妹感受着飞驰的速度，看着眨眼间就抵达的省城，都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李野拍着方向盘，低声道：“你们看明白了吗？外面的世界很大但是想要走出去，要么你学习好，要么你命好，要么你要有本事。” 李娟趴在车窗上，一边往外看一边没口子的答应：“哦哦，我会好好学习的哥，我一定会。” 妹妹李莹也是不住的点头，一双眼睛贪婪的看着省城的“繁华”，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姐姐李悦倒是镇定，拿着几盘磁带左看右看。 她自我感觉学习还行，本事也还行，关键命好有个厉害的弟弟，三样都占齐了。 李野拿过一盘磁带，塞进了放音机。 “明天你去找老爹，让他帮你先弄一个驾驶本儿，到了京城有用。” 李悦惊讶的道：“啥？我去学驾驶本儿？我也能开车？” 李野道：“必须能，给你俩月的时间，秋天我在京城等你。”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邓丽君的甜蜜蜜响了起来，车内的三个女孩儿看着窗外快速掠过的夕阳浮想联翩，甜蜜蜜的心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本章完) 第两百六十三章 女孩儿要富养 李野开车返回清水县的时候，天色刚刚擦黑。 到了家门口，发现又停了两辆车，其中一辆是熟悉的京城130，另一辆是挂京牌的伏尔加。 李悦看到伏尔加，就笑着问李野：“这是你那文妹妹家里来人了？” 李野摇头道：“不是，应该是靳鹏的，我走的那天他正忙着去挂牌，今天是开回来给二狗结婚用的。” “靳鹏都坐上伏尔加了？” 大姐跳下车，围着那辆崭新的伏尔加转了两圈，越看越羡慕，越看越眼热，越看越幽怨。 直到迈进家门，李悦才不甘心的道：“小野，如果我去年辞职跟你去了京城.唉~” 李悦的一声叹息，让李野有些无所适从。 这个大姐从小就对他极好，洗衣刷鞋，冬天背着过河，夏天一起抓虾，相依为命熬过了那段最艰苦的岁月。 参加工作后李悦就那么点工资，还每月给李野五块，虽然脾气不咋地，一言不合就摔脸盆，但血脉亲情可是永远也割舍不了的。 当初李野先把那辆26凤凰给了李娟，李悦就老大不高兴，现在好事儿都落靳鹏身上了，她能不幽怨才怪。 但她也就是幽怨，却没埋怨，靳鹏能开上伏尔加是靳鹏给李野出力了，她不是没先知先觉的赶上第一锅吗？ 于是李野赶紧给李悦打包票：“你现在去京城也不晚，最晚明年给伱弄辆伏尔加。” “一言为定，反悔小狗！” 幽怨的李悦好似一直在等李野的这句话，几乎就是秒答。 在李悦的心里，靳鹏那个初中生满打满算才跟了弟弟小两年，我李悦高中生一年追不上他算白活了！ 但是李悦话音刚落，就看到李开建从堂屋里出来，站在堂屋的台阶上瞪起了眼睛。 李开建对着李野就开始喝骂：“你咋不给她买辆飞机呢？让她直接上天不是更好？” 显然，姐弟俩在门口的对话，刚好让堂屋里的李开建给听见了。 李悦柳眉一竖，毫不畏惧的跟老爹瞪起了眼睛，别看李野从小被李开建揍的屁股开花，但她这个大闺女可不怕老爹。 但李悦只硬气了几秒钟就萎了，因为奶奶吴菊英也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吴菊英冷冷的看着李悦：“怎么着？还没离开家门儿呢！就敢跟你爹瞪眼了？这要是给你安上四个轱辘，是不是还真飞出去不认你爹了？” 李悦赶紧低头道：“没有.奶，我没瞪眼！” 吴菊英冷笑：“还没瞪眼？那刚才那俩灯泡是我看错了？要我看你也别出去了，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吧！出去了也是给小野找事儿惹麻烦。” 李悦低下了头，彻底败下阵来。 平时和蔼的奶奶要是发起火来，连爷爷李忠发都要退让三分的。 李悦瞪老爹，李开建无所谓，但李悦瞪了奶奶的儿子，奶奶就不愿意。 李野赶紧打圆场道：“不会的奶，姐姐从小啥样儿您还不知道吗？她不会没有分寸的” “还没说你呢！”吴菊英不等李野说完，转脸就对着李野叱喝：“一个姑娘家你给她什么车？你看看整个清水县还有比你姐姐烧包的吗？ 衣裳三天换一身，鞋子都快摆满一床底了，这个看不上那个相不中，咱家三代清贫，这是要出一个资产阶级大小姐呀？” “.” 李野是满头的黑线。 自从鹏城七厂有了港岛的设计室支持，生产的服装款式每月都会上新，李野只要觉得合适就会给家里所有人都安排上。 但其实也不多，加起来每人也就五六身，姐姐李悦是多一点，也不过十身八身而已。 就这，家里奶奶、继母、妹妹大多时间也是让衣裳在柜子里吃灰，真应了那句“穿不穿的不打紧，俺有就行。” 只有姐姐李悦才不时的换换款式，不枉无悔的青春。 可现在落到吴菊英的嘴里，都够上纲上线的标准了。 李野觉得，自己应该纠正她们的这种落后观念。 “奶，其实只要家里有能力的话，姑娘还是富养的好，见多识广也不只局限于男子， 女孩儿见识多了也有好处，看啥都不稀罕，就不会贪慕虚荣，就不会被那些坏小子用仨瓜俩枣给糊弄走喽. 比如您和爷爷一辈子积攒的看人眼光，是个坏孩子还是好孩子，还不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这些本事你们也得教教我们。” “你姐精的跟猴儿似的，谁能用仨瓜俩枣糊弄了她？” 吴菊英受了李野的恭维，眼神柔和了一些，但还是不解饶人的道：“还女孩儿要富养？以前你抢着吃肉，你姐干瞪眼看着的时候怎么不说女孩儿要富养？” “才吃了几天饱饭啊！就想着作威作福了，今天给她配汽车，明天是不是还要配丫鬟？” “.” 李野拧巴着脸，讪笑着道：“奶，我说的富养，它不是娇生惯养，更不能觉得自己条件好了就瞧不起别人，大家都是平等的嘛！ 而且眼界宽了，思想教育还得加强，教育这方面奶奶您和爷爷是行家，以后还得您和爷爷费费心。” 李悦：“.” 她恨不得踢李野一脚，前面说的那么好，后面怎么又拐回去了？ 就爷爷奶奶那高尚的觉悟，思想教育还不得深入彻底到骨头里面去？ 而早就躲在一边，跟土拨鼠似的不敢抬头的李娟和李莹，心里则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柜子里的那些漂亮新衣服，大概率可以拿几件出来穿一穿了， 忧的是，奶奶的思想教育，可真不好挨嘞！一颗红心的爷爷听了都头疼，何况她们这两个后孙女？ “咳昂~” 堂屋里的爷爷咳嗽一声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靳鹏和郝健。 李忠发不悦的道：“人家靳鹏他们过来找你，你把客人扔在家里自己出去浪，像什么话？” 李野嘻嘻一笑道：“我哪里去浪了，就是看见新车手痒，出去溜了一圈。” 李忠发盯了李野一眼道：“行了，人家等你半天了，你们聊吧！” “欸~，那我们去二狗家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李野笑着答应，招呼着靳鹏和郝健又出了家门。 出门之后，靳鹏上了皇冠的驾驶座，载着李野和郝健往二狗家驶去，那辆京城130则跟在后面。 上车之后，郝健就笑着对李野道：“翠翠她干爹你说的太好了，女孩儿真的就需要富养， 翠翠以前最不愿上育红班，总是被人瞧不上，嫌他土气，结果慢慢的翠翠就发现，别人也没啥了不起的，现在她已经不怕生了，还有了好几个小伙伴.” 如果这个时代有把“女儿富养”的人，那郝健绝对算是一个，郝翠翠那可真是他的心肝宝贝，要啥给啥。 不过李野却摇头道：“也不止是物质上的富裕，必须从小教她们一些道理，” “我在京城，看到好多女孩子被所谓的“罗曼蒂克”给迷倒了，但是眼界宽的女孩子，却能不为所动， 所以我才觉得女孩儿应该多学习、多长见识，但是绝对不能让她们忘本，不能失去善良的本心。” 郝健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女孩子需要有眼界，更需要善心，这个善心很重要。” 郝健和李野讨论了半天“小棉袄”的问题，靳鹏却一直没说话。 李野有些奇怪，就问他是不是有心事。 结果靳鹏闷闷的道：“小野，你刚才说的.仨瓜俩枣就糊弄了的坏孩子不会是说我吧？” “.” “哈哈哈哈哈~” 李野和郝健都是哈哈大笑。 靳鹏之所以有了现在的媳妇儿，就是当初找了被服厂的关系烟酒一番，给她解决了工作之后才搭上火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靳鹏觉得自己成了李野嘴中的“坏孩子”了。 李野笑了半天之后，才忍着笑道：“这话，你得分两面听，明白不？具体意思具体理解，自己琢磨就行。” “咳咳咳咳咳~” 郝健被烟呛着了，赶紧打开车窗把香烟给扔了出去。 靳鹏也是自己笑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皮，才拍着方向盘转移话题道：“这车真不错，老郝你真舍得给京城办事处？” 郝健啧了一声道：“那你要不稀罕我就再弄回去，你开你的伏尔加就行。” “你想得美，”靳鹏摇头失笑道：“还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我在京城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排了辆伏尔加，那就觉得倍儿有面子了，结果你这倒好，一下整了两辆皇冠。” 郝健笑道：“我本来也没想弄两辆，三月份郭东伦送了我一辆我本来就知足了，但这次外贸上给了咱一辆配额，我琢磨着你在京城也需要个牌面，就自作主张买下来了。” 说完这话之后，郝健小心的瞅向李野。 郭东伦说话算话，在京城见过李野之后，就真的送了郝健一辆皇冠。 所以郝健已经不缺车开了，但这一次他还是没忍住，花钱买了这第二辆皇冠。 这可都是用外汇买，心疼倒还算了，就怕李野说他大手大脚。 李野摆摆手道：“你不用看我，我哪有功夫管这些小事，手里有了余钱，讲个牌面也是应该的。” 郝健立刻道：“那是那是，咱们这几个月的出口量是超额又超额，单单分配给咱们的美金都有快一百七十万了， 我当初还害怕外贸反悔，结果人家丁是丁卯是卯，一分都没少咱们的。” 李野缓缓点头：“鹏城那边的商业环境很好，但你们习惯了之后，在别的地方一定不要想当然的以为都一样，要入乡随俗，因地制宜。” “明白明白，咱有三十多家外协加工厂，其中的区别我是知道的，特区嘛！就是先富起来的地方，等到以后，别的地方也会富起来的。” 郝健对李野的话深有感触，鹏城那边的商业环境，是真的让他感到舒服。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是几十年之后，这种差距也没有完全消失。 很多在外面先富起来的人想回来造福乡里，却各种不适最终又返回了鹏城。 (本章完) 第两百六十四章男孩子，不止要穷养 二狗大名陈东沟，家住城北丁字街，祖上是清水县的裱糊匠，也算是小县城的本地户。 丁字街在很久之前就是清水县的老贫困区，房子低矮破旧，就业条件一般，所以隐隐有“好女不嫁丁字街”的说法， 所以丁字街一旦有男丁娶媳妇儿，整条街的人都来凑热闹，欢欢喜喜跟过年似的。 而随着一辆皇冠小轿车开到十字街，整个这一片儿都轰动了。 “乖乖，比县里老大的小卧车都漂亮，老陈家的祖坟这是冒了什么烟儿，怎么一晃眼的功夫就发起来了？” “你说什么呢？老陈头不是说了吗？这辆车是二狗从单位上借的，不能混为一谈。” “屁的混为一谈，你借一辆给我看看，你要能有借来小卧车的本事，家里仨小子能娶不上一个媳妇儿？” “伱这话不是笑话我吗？我连个单位都没有，去哪里给你借去？” “我给你说啊老哥哥，你趁着明天在酒桌上，应了你家小玲跟大狗的事儿吧！这事儿得赶紧.” “你快别说了，我前几天跟老陈头说来着，他没给我回话，上赶着不是买卖。” “得，这买卖吹了，当初你嫌人家老陈家穷，欸，过了那村没了那店喽！” 二狗看到李野、靳鹏带着皇冠车过来，也是非常的高兴。 虽然郝健早就跟他许诺，说带一辆车回家给他的婚礼撑场面，但两千多公里的距离，就是走铁路托运也比预定时间晚了好几天。 二狗早就跟亲戚朋友吹出了牛皮，但望着盼着一直没见到车，明天早上就是迎亲的日子，这要是车来不了那岂不是丢人。 所以这会儿看到皇冠车到了，他吹出的牛皮总算落了地。 “靳鹏来了，快快快，快屋里坐。” 二狗的父母赶紧出来，笑呵呵的把靳鹏往家里让，当初二狗可是跟着靳鹏出去的，说是全家都欠了人家靳鹏的大情分都不为过。 靳鹏却笑着道：“这么多朋友过来帮忙，大叔、婶子你们别只顾着招呼我，咱们这么熟哪里需要客气。” 二狗的父母没反应过来，但二狗却借着门口灯笼的红光，看到了后面的李野和郝健。 他赶紧抢出门来，招呼着李野进屋，连顶头上司郝健都顾不得招呼。 老陈头和老婆都有些奇怪， 要知道就这几天，二狗跟县里的一些“人物”接触，都谈笑风生八面玲珑的，怎么一个毛头小子却让自家儿子这么紧张？ 他们哪里知道，二狗是跟着靳鹏出去的不假，顶头上司也是郝健，但他真正的老板，却是这位年纪轻轻的“狠人”。 李野进了二狗家里，看到正屋、偏房全是翻盖的大瓦房，家具齐全俨然已经有“富贵人家”的派头。 看到二狗紧张，李野笑道：“你不用管我，这时候不是该忙着借凳子凑碗筷吗？明天应该能开不少席吧？” 83年娶媳妇，没有去饭店一说，都是在自己家门口烧菜摆席，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要从邻居家借。 二狗忙道：“不用不用，刚才我娘还唠叨着要去借锅碗呢！借来借去的麻烦，大小不一还有缺口，我都买了新的。” 李野听了之后，却摇摇头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婶子比你明白。” “老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其实这份亲情就是从你借我，我借你攒起来的，” “.” 看到不止是二狗不解，连靳鹏都有些不明白，于是李野便解释道：“在经济不发达的时候，大家都不富裕， 邻里之间必须要互相帮助才能应付各种比较大的事情，比如走水救火、娶亲嫁女、盖房上梁等等。” “所以你别觉得平时你借我一根葱、我借你一根蒜很麻烦，其实这不是借的葱蒜，是借的情谊，邻里之间的情谊就是从这种点点滴滴的小事之中形成的。” “现在你阻止你妈去借碗筷，她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因为你不去借人家的东西，人家以后也不好意思来借你们的，” “以后等到经济发达了，大家的日子都过好了，谁也用不着谁了，那么邻里之间的这种情谊可能也慢慢变淡了，老人家会很不适应” “.” 李野说完之后，才发现周围好多人在竖着耳朵听。 郝健忍不住的道：“这事儿我也能明白，但这个道理我讲不清，你这状元郎就是学问大。” 靳鹏笑了笑，对二狗道：“听见了吗？这是经济学的学问，以后你得多学习。” “嗯嗯，多学习，我听马千山说了，他现在每天都学习经济学。” 听了靳鹏的“显摆”，二狗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以后也要做个好学生。 而郝健也在一旁琢磨，自己是不是要找个懂经济的家庭老师了，可不能让靳鹏、马千山比了下去。 李野在二狗家转了一圈，就出门准备回去。 二狗送他出来，李野才低声道：“三水家最近有人来找你了吗？” 二狗顿时低声道：“前些日子，他那个弟弟四水过来找我爹娘，还说了一些混账话，但这两天估计顾不上了，三水伤得很重。” 李野默默点头，道：“明天我小姑父会过来喝酒，你给安排一下。” 二狗一愣，顿时大喜道：“那那可太好了，这太谢谢了，明天还希望您” “什么您不您的，叫我李野就行。” “啊？哈哈，”二狗笑了笑，道：“明天还希望您能过来喝一杯。” “明天我肯定来。” 李野上了车，靳鹏开车送他回去。 等皇冠车远去之后，二狗的父母才过来问道：“这就是那个托了老槐爷的福的李野吗？文质彬彬的果然不一样了，以前愣头青似的” “爹你胡说什么呢！以后可别瞎说.” 二狗赶紧劝住了老爹。 三水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不死不活呢！你从哪里看出来他文质彬彬了？这位愣头青以前只是踢死狗而已，现在.可不能乱说。 。。。。。。。 靳鹏把李野送回家，看到家门口扯上了电灯，那辆伏尔加也被擦的锃亮。 透过车窗一看，发现俩妹妹李娟、李莹正坐在车里，四只眼睛左看右看跟长脖子哨兵似的警惕。 “小娟、小莹你俩坐车里干嘛呢？” “哥，爹说了，今晚上派俺俩在车里放哨，防止敌人搞破坏。” 李野笑着道：“不用这么小心，睡车里多累啊！回家睡吧！” 李娟和李莹齐齐摇头道：“一点都不累，这座位可软和了。” “.” “那行吧！累了就回屋睡。” 李野明白，这会儿把俩小丫头赶回屋，其实是剥夺两人的乐趣。 等李野走后，李娟和李莹同时动作，往驾驶位上抢。 “我坐这儿，爹说了，有坏人来就摁喇叭，你又不会摁。” “我咋不会，对着那个圆圈使劲摁就行。” “你就是不懂，你连四则运算都算不清，怎么懂这高级东西？” “我我.就是懂！” 李野进了院子，就听见姐姐李悦的房间里传出奶奶吴菊英的声音。 “我今天说你不是真嫌你穿了几件衣裳烧包，是故意说给靳鹏和那位郝健听的，” “你现在别看着人家坐轿车、当厂长很风光，那是人家从无到有打拼出来的，担了多少风险？受了多少辛苦？ 你现在跟了小野过去，人家会以为你是去捡现成、摘桃子。” “当年你爷爷进了游击队，不是没有本地人排挤他，但你爷爷有本事，又带了四条枪进来，最后那些拉帮结伙的本地亲戚全都被你爷爷收拾了，你要是不长眼，人家也收拾你.” 李悦委屈的辩解道：“奶，我知道这些，我凭自己本事.” 吴菊英提高了语气：“你多大本事我知道，我还没说完呢！你别插嘴听着就行，到了京城之后，你要少说多看，少吹多干.” 李野心里的敬佩，如清水河的河水一般息息不绝。 奶奶吴菊英不是一辈子只围着锅台转的家庭妇女，她从战争年代开始，一路陪着李忠发风风雨雨的走过来，不说洞晓世事，但绝对活的明白。 。。。。。。 第二天一早，李野把守了一夜汽车的李娟、李莹赶回屋睡觉，自己开着伏尔加去帮二狗接亲。 不过在这之前，他先去接上了李大勇和王坚强。 都是一个团队中的人，这种事儿不能落下。 李大勇坐着软软的座位，兴奋的道：“哥，这车以后就是你的了是不是？我昨天就听鹏哥说了，郝健给他弄了辆皇冠。” 李野道：“这不能算是我的，是咱们公用的，你们谁有需要都可以开，七厂有需求的话也要用的。” 没抢上副驾驶的王坚强道：“哥你这么说不对，按理说你应该占一辆皇冠才对，我听人说了，上下不分威严不显” “一辆车能看出什么上下？” 李野笑着道：“等你们到了港岛就明白，皇冠也不是什么好车，都是无所谓的东西。” 李野这么一说，李大勇和王坚强立刻就来了精神。 “哥，咱什么时候走啊！我这好几天都睡不着，不信你看看我眼睛里的血丝。” “是啊！我也老盼着呢！在京城的时候鹏哥老给我显摆，说什么中环的大楼大富豪的马，我问他是什么马，他又不说.” “.” “等我们到了，你们自己看吧！” 李野也是有些好笑。 这一次他去港岛，决定带李大勇和王坚强去见见世面。 都是五大股东，靳鹏和郝健去了，不能厚此薄彼。 虽然靳鹏和郝健确实是中坚力量，但如果一个组织没有后备储蓄，那么架构就是不健康的。 另外，见见世面，也有益于增加两人的自信。 尤其是李大勇。 李大勇在跟林秋艳分了之后，表面上恢复的很快，但李野眼看着他瘦掉了十几斤，哪里不知道他现在需要什么。 男孩穷养，是为了让他尝过艰辛，锻炼不屈不挠的意志。 但是如果有条件，当然也要让他见识见识广阔的天空，不要被眼前的一颗烂杏勾走了魂儿，却看不到前面一筐筐的仙桃，才卖八块钱一斤。 上辈子李野就知道一件事，沪市63位名媛拼单一条1800元的巴黎世家，导致一多半的人染上脚气。 这个比喻拿到83年虽然不怎么恰当，但要是真瞎了眼，娶了这么一颗烂杏回家，那一辈子有的是味儿让你闻。 (本章完) 第两百六十五章 全都说了 二狗媳妇儿家离得城北不远，接亲的过程也很顺利。 没有什么堵门要红包，不够数直接亮收款码的，也没有摆上一排凳子摆上酒，不喝完不让进门的。 大家兜里都不宽裕是其一，女子的地位还没有后世那么高是关键。 你今天要是堵门讨红包？信不信明天婆婆就变着法治你家闺女？ 至于摆上四十杯酒让接亲的喝完再进门.你摆上一百杯才好嘞！ 有多少喜欢喝酒的老头儿囊中羞涩，整天馋的喉咙痒痒，只要招呼一声，排着队过来帮忙。 喝不死伱！ 另外什么找鞋子、背誓言、给新娘子洗脚之类的节目统统没有。 让老爷们给你洗脚？你爹是玉皇大帝也不行。 七仙女都没让董永给她洗脚。 就这年头，新娘子连婚纱、秀禾服都没有，就是一身红衣裳，鞭炮一响跟着新郎回家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一心一意，纯粹简朴。 李野估摸着算了一下，二狗这个婚礼要是不算酒席的话，都花不上一百块钱。 当然了，男人疼老婆也是天性，虽然没有那么多的仪式要求，但如果有条件，谁也愿意给女方一个面子。 就二狗这次结婚，新娘子家里满足的不要不要的。 别人家结婚，能有辆拖拉机就算可以了，能有辆130那就真有面子， 现在可好，两辆轿车一辆130，送姑娘出嫁的叔叔伯伯们都有车坐，回来能吹嘘好几天呢！ 到了丁字街，酒菜上桌之后，来喝喜酒的所有人也都很满意。 荤菜油水大，白酒尽管喝，讲究的就是个丰盛实惠，撑的你走不动道为止。 可以说今天的丁字街，比过年还热闹，还喜庆。 一直到了三水家集体上门，这份喜庆气氛才差点儿被打破。 三水家姓冯，因为家住清水河边，所以生的孩子小名都叫水。 大水早早的夭了，剩下二水、三水、四水三个儿子，都是愣愣混不吝的性子，在他们家那一片也算是横出了名声。 所以眼看着七八口子横头横脑的过来，二狗家里的亲戚马上就紧张起来，唯恐起了什么冲突，坏了今天的喜事。 二狗倒是一点不紧张。 要是在一年多以前，他可能还觉得理亏，觉得害怕。 因为二狗和三水一起下的羊城，三水隐隐是二狗的“小组长”，而且后来三水接触到了走私，那水客的凶恶，唬人一愣一愣的。 但二狗这一年多来，都在西南的穷山恶水间招人，接触的各种奇葩多了去了，早就磨砺出了自己的本事， 别说二水、四水这种窝里横的兔子，就是三水来了，二狗也不带打怵的。 更何况.屋里还有一桌“热心的好客人”呢？ “冯大叔来了，快里边坐吧！专门给您留了个座位，都等半天了。” 二狗笑着迎上了上去，亲热的拉着三水的老爹冯老爹就往院子里让。 今天丁字街开了三四十席，排在外面的是普通席，屋子里的是“贵宾席”，三水的待客态度没毛病。 但冯老爹可不吃二狗这一套，一抡膀子甩开二狗的胳膊，不阴不阳的道：“你们家的酒席我们可吃不起啊！这万一吃下去毒死了，可是冤枉的很。” “.” 冯老爹的话一出口，周围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好几十号人先是诧异惊讶，然后就都屏住呼吸仔细倾听，生怕漏过一个字去。 冯老爹看到周围的情况，怨毒的眼神中有了七分得意。 “你胡说什么？” “放你m的p，真以为我们陈家怕了你？” “都别动。” 二狗拦住了自家几个愤怒的亲戚，然后对着冯老汉不咸不淡的道：“冯大叔，今天我结婚，你要能来喝杯酒，我陈东沟承你这份情， 但你这还没喝酒就说醉话，非要来跟我结仇，也别怪我不念旧情，不给你面子。” “醉话？结仇？嘿嘿~” “咱们两家早就结仇了吧！当初你昧着良心害了三水，心肠比毒药还毒哇~” 冯老爹冷笑两声，对着周围的人大声道：“我老冯从来不说瞎话，当初三水和二狗一起的下的羊城，三水可是管着买卖的“把头”，二狗只是跟在三水后面的伙计。” “可这二狗看着三水能耐风光，黑了心肠把我家三水给害了，要不是我家三水有贵人相助，我这辈子都见不到儿子” “轰~” 丁字街直接炸了，几十席的人都凑了过来，围着冯老汉等人指指点点。 “嚯~，这冯老汉说的什么呀？怎么听着像真的呢？” “以前二狗和三水确实很要好，但是亲兄弟为了钱还抡锄头呢！不稀奇。” “不管是不是真的，今天冯老汉不地道，人家老陈家结婚是大事，有事儿不应该当面说，咱们得伸手管管。” “先不急，如果老陈头喊一嗓子，那咱必须把这冯家这几个掀出去，但主家不说话，咱没理呀！” “嘿，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这冯老汉铁定是从评书里学来的招数，就是不让老陈家痛快，今天就看老陈头和二狗怎么接招喽！” 三水家的人听着周围的议论，都是又得意又解气。 当初三水确实在羊城那个服装批发部管事儿，二狗被三水支使过来支使过去，纯纯的就是笨蛋小弟，结果后来三水被清理了门户，二狗却受到了重用。 所以他们认为今天二狗所得的一切，本来都应该是属于三水的，二狗背刺三水就是忘恩无义的二五仔。 现在二狗结婚，都混上两辆小汽车了，可三水却躺在医院里，今天必须出了心中的这口恶气，而且还要出个痛快，出个完美。 哼，治不了姓李的，还治不了你姓陈的？ 但老冯家的人觉得自己有理，二狗可不这么想。 特么的当时三水自己作孽，差点儿就连累了他二狗啊！当初要不是自己“大义灭亲”，早就被赶回清水老家了。 二狗这一年来捡了最艰苦的差事，天天在大西南钻山沟，你以为他是傻子吗？ 他是在弥补“知情不报”的罪过，戴罪立功的好吧！ 虽然郝健已经给他开出了“年薪过万”的待遇，但二狗一直心中忐忑，觉得团队“高层”嫌弃他。 结果昨天李野登门问候，今天又过来帮忙喝酒，二狗才感觉自己终于熬出来了。 现在老冯家又特么来提这档子破事儿，是嫌老子受的牵连还不够吗？ 二狗开始挽袖子：“你们老冯家觉得我害了三水，那我倒是要问问了，我是怎么害了三水了？” 四水摸了摸腰间，厉声喝道：“怎么害的你心里清楚，哼！背后捅刀子的东西，早晚要遭报应。” “遭报应的不是我吧！”二狗冷笑着道：“我本来想给你们留几分面子，你们不要那就算了， 你们家三水走私水货，犯了国法吃了牢饭，怎么现在还想怨到我的头上？ 别说你一个小屁孩，就是你哥来了我也吐他两口唾沫，一个劳改犯也不觉得丢人。” “.” “什么？老冯家的三儿子是劳改犯？我的天，我还真不知道呢！” “怪不得前几天我听说，人家宁愿不要一千块的彩礼，都不愿意把姑娘嫁给四水，原来这么个原因啊！” “哎呦，我以前看那个三水就不是个东西，你看看你看看，让我说中了吧！” 丁字街又炸了一波，只不过这一次难看的是老冯家的七八个人。 四水冲到二狗身前：“你放屁，要不是你，我哥能冤枉吃牢饭吗？就是你搞的鬼，冤枉了我哥。” 二狗邪睨了四水一眼，不屑的道：“那你骑的摩托车不是走私货？有发票吗？有牌子吗？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知道嚷嚷。” “你说谁上不了台面？”四水突然从腰间拔出了小刀，愤怒的道：“现在谁有能耐谁使，挣到了钱就是本事，谁闲得慌管你怎么挣的？” 四水话音刚落，就听院子里有人道：“我闲得慌，我就管你那钱怎么挣的。” 赵援朝和几个穿制服的一起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不过刚才说话的不是赵援朝，而是一位身穿灰色工商制服，头戴大檐帽的工商人员。 “我倒是不闲得慌，但我也管这一块儿啊！老秦咱俩一起跟这位老哥聊聊呗！” 第二位说话的，是身穿浅灰制服的税务人员。 而赵援朝倒是没管“钱怎么挣”的事情，却瞅上了四水手里的小刀子。 “欸，我不跟你们抢了，我今天就管管这个。” “.” 老冯家的几个人都懵了。 今天他们就是来搅个局，让老陈家丢个大人的，怎么好似走错了门呢？ 冯老汉脑门冒汗，讪笑着往前凑了凑，低声道：“各位同志，我们家表叔跟你们嘿嘿嘿。” “这话就不能在外面说了，”赵援朝皮笑肉不笑的道：“进去说吧！早就给你冯老汉留了座，等你半天了，就差你开席呢！” “我不进去了，我不是来喝酒的，我送了人情就走。” 冯老汉赶紧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想塞到二狗手里，然后赶紧溜号。 但二狗哪里肯接，这气氛都烘托到这个份儿上了，今天不把你们收拾利索了，我心里的气往哪儿撒？ 。。。。。。 二狗家的偏房里，李野、郝健、靳鹏、王坚强、李大勇单独一桌，看着被半拖半拉进了正屋贵宾席上的冯老汉，兄弟几个都觉得解气。 郝健笑着对靳鹏道：“他干爹，我说不需要你出面吧？你要出面还更不好说话了， 当初李野让咱们好好学法律，看来三水根本没听进去，但凡他能读上几百个字，也不会这么傻叉。” 靳鹏叹息一声道：“三水觉得有了点人脉，就能耐了，但他眼界还是太浅， 我这两年越接触的人多，就越懂得小野你说的‘谦虚谨慎’是什么意思，三水太嚣张了。” 李野摇摇头道：“三水走的跟我们不是一条路，他那条路看似能走得通，但最后，没有好下场的。” 八九十年代是野蛮发展的时代，很多能人都盛极一时无法无天，如果从一开始就没人阻止三水，他说不定也能成为一号人物。 但他错就错在聪明过度小瞧了李野，才注定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二狗家的酒不错，贵宾席上喝到下午两点才散席，冯老汉出来的时候，走路都轻飘飘的打晃，也不知是醉了，还是晕了。 到了晚上，李野从爷爷嘴里听到了一句话：“冯老汉没经验，两瓶酒灌下去，该说的不该说的，就都说了，也忒省事儿了。” 。。。。。。 二狗的婚事，算是虚惊一场。 等把所有宾客送走之后，二狗才疲惫的回了新房。 回到新房之后，就看到新娘楚珍珍正搂着一把一块、两块的钞票在数。 看到二狗进来，她兴奋的低声道：“咱娘把今天上的账给咱了，我数了数有一百多块呢！明天你和我去信用社存了吧！” 二狗往椅子上一座，喘了口气道：“一百多块你存个什么？再说后天回门之后咱们就去鹏城了，你把钱存在清水给谁？” “去鹏城？你还真带我去鹏城啊？” 楚珍珍先是欣喜，然后又担忧的道：“那咱们才刚结婚，就不伺候公婆，人家说我的闲话咋办？我可不想让人戳脊梁骨。” “嘁，咱娘还壮实着哩，用得着你伺候，每月给她一百块，比仨媳妇儿都伺候的得劲儿。” “啥？一百块？你你.” 楚珍珍结巴半天，才嘟囔道：“我不跟你去鹏城，你给我一百块，我在家伺候公婆，保证他们天天有肉，一年两身新衣裳，大伯小妹的鞋子都不带有补丁的.” “你瞎胡闹，没看今天三水家来人找事儿吗？我在家他们不敢，但我不在家呢？为了一百块你冒那风险干啥？万一他们犯了浑.” “他敢进家门一步，我一铁锹拍他脑门上.一百块嘞！我喊一嗓子，我娘家哥哥兄弟能把他家房子扒喽！” 楚珍珍梗着脖子不愿意，在她看来，每月手里有一百块，半个村的老少爷们都能帮她干架。 都是沾亲带故的，还能让一个劳改犯的家庭给欺负了？ “行了行了，到鹏城之后我给你找个活计，每月工资最少一百五。” 二狗不跟楚珍珍解释了，春宵苦短，还不解衣服唠叨啥呢？ 曾经的白月光啊！愉悦程度翻翻倍。 “每月一百五？一百五” 楚珍珍脑子飞快的计算，每月一百五是个什么成色，但随后就看到二狗的眼神不对。 “唉，你干啥？” “我干啥？你说我干啥？都几点了，不干正事儿了” “你慢点儿.别撕烂啦！好几块钱呢！” “这种货色留着干啥，到了鹏城我让你看看港岛货，那才是好东西嘞！” (本章完) 第两百六十六章 我可要跟你竞争了 羊城火车站。 李野带着王坚强、李大勇两个兄弟下了火车，跟郝健还有几个退伍兵一起，随着人流往站外走。 李大勇第一次南下，左看右看的道：“哥，这羊城也不比咱们东山热多少啊？怎么都说火炉火炉的？” 李野解释道：“羊城这地方不算最热，但热的时间太长，咱们是夏天来的觉不出来， 你春秋季节来了，它还是热，所以北方人形容羊城的天气，除了一个‘热’字，实在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语。” “那倒也是，我听鹏哥和强子说，在这里冬天也就穿个长袖，羊城人都不知道棉袄棉裤长啥样儿。” “他们肯定知道的，只不过没穿过就是了，呵呵呵~” 一行人说说笑笑出了火车站，外面的穆为民领着两辆车来接站。 李野让李大勇、王坚强先去鹏城，自己和郝健去了羊城市中心的一家菜馆。 郝健道：“郭东伦早就说了，你要来羊城，一定要回请你一次，看他的样子，好像憋着口气似的。” “他是憋着口酒吧！”李野笑道：“上次我在京城请他喝酒，他差点被我喝倒了，男人没有轻易服输的，肯定要找回场子。” “那今天可得小心点儿，说不定他会喝五加皮，我实在喝不惯那玩意儿，帮不了伱。” “喝酒还用你帮？” 李野轻轻一笑，信心满满。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喝酒还没碰到过对手呢！ 郭东伦果然邀李野喝五加皮酒，只不过他好像没有再跟李野斗酒的意思。 “上次京城一别之后，我想了很多，觉得你说的话有的对有的不对，不过有一句话是对的，做实事，总比浪费时光的强，这杯酒表示谢谢。” 郭东伦行动不便，让保姆小梁给李野倒上酒，敬了李野一杯。 然后他对李野道：“我如今在羊城服装公司挂职，下一步可就要跟你成为竞争对手了，你还有什么需求，趁早跟我说。” 李野笑着问道：“你这个下一步，具体是什么时间？不会是明天吧？” 郭东伦轻笑：“明年吧！我需要学习一段时间，也需要物色几个合适的人手，再说突然间抽了梯子，也对不起你这个朋友不是？” “行，你这个朋友我记住了，”李野笑道：“我现在还真有一个需求，看看你能不能帮忙。” 郭东伦点头：“你尽管说。” 李野道：“春天的时候，有人去商标局剽窃注册风华牌商标，要不是我提前注册了，必然会让那人得逞。” 郭东伦眉毛一扬：“你怀疑是我？” “肯定不会是你，”李野摆摆手道：“如果你这种军人出身的都会去做那种事，那还有谁可以相信？ 是另有其人，那人留下的联络电话是羊城外贸这边，你能不能帮我查一查。” 李野递给了郭东伦一张纸条，还有一张商标注册申请的表格。 郭东伦接过去之后，看着李野问道：“查出来之后呢？你想怎么样？” 李野笑道：“犯法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做，我只希望把她的事情传扬遍整个外贸系统，你能帮就帮，不能帮我自己来。” “呵，你这是要断了她的前程。” 郭东伦把纸条和那张申请表格都给了保姆小梁，没有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现在不是后世各种大聪明轮换登场的年代，在83年的系统内混，个人品行很重要，风华牌现在是全国知名品牌，你个人想要剽窃商标为己有，跟做贼有什么区别？ 说完了这件事之后，郭东伦就没有再跟李野说起任何有关商业的事情，只是推杯换盏的喝酒。 羊城的五加皮酒果然不负盛名，喝的李野浑身热乎乎的，非常舒服。 酒足饭饱，李野和郝健一起去往鹏城。 在车上，郝健说道：“他干爹，感觉今天郭东伦只是给你接风，没说什么重要的事。” “他说了。”李野懒懒的道：“他要跟咱们竞争。” “竞争就竞争呗！”郝健无所谓的道：“不是我吹，就服装公司那些加工厂，思想僵化，没有一家能看的，都不是咱们的对手。” “你还没听出来吗？”李野笑道：“郭东伦要全盘复制鹏城七厂的构架，甚至还会从鹏城七厂挖人，今天他问我还有什么需求，就是让我提补偿呢！” “什么？” 郝健一惊，直接就把车停在了路边。 然后他问李野：“你是说，他也会从西南招人，然后建一个没有负担，没有掣肘的新工厂？然后跟咱们抢买卖？” “对，你猜对了。” 李野点点头道：“郭东伦是个聪明人，他看出了咱们跟那些臃肿大厂之间的根本区别，所以他一定会跟着我们学。 以后这种聪明人还会越来越多，所以我们永远不能懈怠，只能不住的往前跑，跑在所有人的最前面。” “这” 郝健也想明白了，他是聪明人不假，但天下聪明人何其多也，鹏城七厂已经给大家打了个样儿，照着抄谁不会呢？ “唉~” 好像叹息一声，重新开车上路。 这半年来鹏城七厂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他郝大厂长也是风头正劲，一时之间小觑了天下英雄，现在又要回到同一条起跑线上，心里怎么不能担忧？ 但李野却说道：“有竞争是好事，有竞争才有进步，想要占据海外市场，没有产品竞争力是不行的，再说郭东伦再怎么抢生意，他不也是种花家的吗？” “肥水不流外人田，海外那么大的市场，容得下几百家服装厂，咱们只要争个前十就会活的很滋润，还担心什么？” “前十？”郝健哂笑着摇头道：“他干爹欸，你说的那可是全国前十啊！以前我连全县前十都不敢想 你这次去港岛，问问裴文聪，让他想办法务必联系一批二手机器，咱那一百七十万美金怕是存不住了。” 李野笑道：“现在觉得那一百七十万美金不多了吧？不要心疼，明年说不定就变成一千七百万了呢！” “一千七百万美金？”郝健精神大振的道：“他干爹，你要这么说，我可就真相信了啊！” 李野笑骂：“你爱信不信。” 郝健哈哈大笑，心里的担忧彻底消散。 李野说过的话，还从来没有失算过呢！他说有一千七百万美金，那就是有一千七百万美金，只多不少。 。。。。。。。 李野和郝健赶到鹏城七厂的时候，李大勇和王坚强已经自己在厂子里忙活开了。 郝健从港岛进口了一批二手设备，正在新建的车间内安装，两个兄弟也不嫌热也不嫌脏，跟安装工人一起忙的不亦乐乎。 不得不说，这俩“大股东”的本性都不错，虽然现在都是身家百万，但跟普通的工人相处起来，并没有什么鄙视和优越感。 李大勇看见李野，欣喜的道：“哥，这些设备都是进口的吗？看着真精细。” 李野道：“对，是从港岛进来的二手货，不能算是最好的，勉强能用罢了。” 李大勇一愣，道：“这还是勉强能用啊？那最先进的要什么样子？” 李野笑道：“最先进的，不是你们这些工科生的任务吗？问谁呢？” “.” 看到李大勇有些不自信，李野拍着他的肩膀道：“大勇啊！别总是瞧不起自己，你能进入航空学院，已经超过全国百分之九十五的人了，再奋进一把，没有什么不可能。” 李大勇讪讪的笑了笑，忽然问李野：“哥，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真是得到了老槐爷的指点吗？” 李野诧异的问：“为什么这么问？” 李大勇笑了笑，伸出手，转着圈的指着周围的厂房、机器，崇拜的道：“因为你让我相信，真的没有什么不可能，哥，你真的无所不能。” (本章完) 第两百六十七章 功高震主 李野在去港岛之前，本只打算在鹏城停留一晚上，但最终却停留了两天， 而只是这两天，就让郝健感觉度日如年。 “生产流程不考虑员工安全的吗？不合格，马上整改！” “食堂的操作间里满是苍蝇，你吃这饭不恶心吗？” “车间里竟然没有灭火器，消防栓水压那么点儿，员工都没有防火逃生意识？不是请了许多退休老职工吗？怎么还跟小作坊似的呢？” 当李野看到新建的员工宿舍的时候，终于彻底黑了脸。 他把郝健拉进办公室，愤怒的道：“四层宿舍楼竟然没有安全通道？ 窗户上焊铁栏杆，就一个楼梯口铁门还上锁？郝健你是怎么想的？我们是企业人，不是奴隶主。” “我没把他们当奴隶，”郝健委屈的道：“他干爹，我这也是没办法，从几个月前开始，厂子里突然谈恋爱成风， 你这晚上宿舍要是不上锁，这会儿都不知道弄出多少人命了呀！” “.” 李野倒是没有想到这一茬，难道这年月就有人看出厂妹吃苦能干好忽悠的优点了？ 彩礼也不贵呀！那么着急干什么？ “这个问题确实应该重视，但安全更不能马虎，”李野严肃的道：“宿舍楼左右增加两条露天楼梯，晚上铁门不能上锁，派专人看守出入登记， 必须保证发生任何紧急情况，都能让员工顺畅撤离，别觉得麻烦，也别觉得费钱， 老郝伱得想一想，万一有个火星子，这么多人挤在一起要出多大的事？掉脑袋都不是不可能的。”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明天就办。” 郝健也是一头的冷汗，当初建厂的时候，李野就给他写过“建议十六条”，但郝健着重提高了员工的生活待遇问题，比如房间内都有电风扇，澡堂子保证热水供应等等。 但就安全通道这个疏忽，那些退休老职工也没说什么，反而都觉得不错，毕竟以前他们住筒子楼，楼房就中间一个楼梯，现在又宽敞又赶紧，很好啊！ 可现在听李野一说，郝健是真的浑身冒冷汗。 将近两万人的厂子，职工基本全是外地人，哪个宿舍都是塞的满满当当，一旦有事需要紧急撤离，想想都知道什么后果。 看到郝健冒冷汗，李野缓和了语气道：“老郝啊！我知道这两年你一个人撑起南边这片家业很不容易， 你的功劳所有人都认可，但一个小小的失误，可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的。” “我明白我明白，他干爹你千万别不好意思批评我，我有错误你尽管说，一定要说，这两年来，你制定的计划都实现了，” 郝健很诚恳的道：“但更重要的，是你说的那些陷阱，我也都避开了，上个月突然有人来查我们厂的缴税情况，前几天我还差点儿被几个骗子给骗了” 郝健给李野说起了几件事，鹏城七厂但凡缴税上有问题，那他郝健肯定倒霉， 而那些骗子也很厉害，手里竟然有假冒的介绍信，上门来赊欠货物，那谱摆的比天还大， 要不是郝健见过文乐渝这种人，还听李野讲过一些骗术，还真被他们给唬住了。 所以说这两年鹏城七厂的顺利发展，固然有郝健的汗马功劳，但李野的各种计划和“预警”，更让郝健有种“一切都在李野掌握之中”的佩服和感叹。 李野笑了笑道：“树大招风这是肯定的，这种事你不会应付不来吧？” 郝健颇有自信的道：“如果是两年之前，我还真应付不来，但现在嘛.咱脑子又不比别人差，怎么可能被人三言两语给唬住了？” “哈哈哈哈~” 李野和郝健齐声大笑，然后李野说道：“不过你刚才说的员工谈恋爱那件事，也确实要警惕，” “要定期给那些男员工进行普法教育，让他们知道柳氓罪的厉害，爱情挡是挡不住的，但绝对不能耍柳氓，别等到出事了后悔，可没有后悔药给他吃。” 再过一二十天种花家就要“一切从严”，李野可不想鹏城七厂出了柳氓犯， 厂子里男女比例1:10还多，一个个的小伙子精力充沛，整天混在女人窝里一脚踩两船不可避免。 放在后世这可能还算什么风流韵事，但这年头，沪市一个女生同时谈了两个男朋友，直接送走了。 但是李野说完之后，郝健却怪怪的道：“他干爹你想错了，我给楼梯口上锁，主要是为了保护男职工。” 李野：“.” 郝健讪笑着道：“咱们厂子里女多男少，山里孩子又彪悍，那是真抢真打呀！好几个男职工都找到我，哭的跟个月里娃儿一样.” 李野咽了口唾沫，很想笑，但还是强行忍住了。 “那女的强迫男的，就不是耍柳氓了？那也是耍柳氓 李野当机立断的安排道：“下一步你多招一些男员工，另外专门建一个生活管理科严格管理， 告诉所有的男女员工，喜欢一个人就好好的对待人家，男女看对眼了就赶紧回家扯证，回来后安排夫妻宿舍，一些照顾政策你看着办， 总之必须要合理合法，别等闹出笑话上了报纸，那可就全国出名了。” “行是行，但是.” 郝健有些纠结的道：“他干爹，我们现在改善职工的生活环境，提高职工的薪酬工资，就已经有人说闲话了，说我浮夸作秀收买人心，搞得兄弟单位的工人人心惶惶， 另外咱现在毕竟是挂靠，你说以后万一给人做了嫁衣” “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只要工人跟我们走，我们就不亏，当年我们刚来羊城的时候手里才几个人？几个钱？” 李野直接道：“你不但要把风华服装做成品牌，也要把你‘郝健’这个名字做成金字招牌，懂吗？” 李野从一开始，就是拿鹏城七厂当军校培养工人和管理团队的。 做企业是门大学问，好几万人的大厂想要高效、顺畅的生产运转，可不是一个学生写两个ppt就能解决的， 那真的需要大量的熟练工人，和有经验的基层管理人员，别拿小组长不当干部，一个企业就是由一个个的小组长，把所有的员工给组织起来的。 再说了，像鹏城七厂这样的企业，也并不是说做嫁衣就做嫁衣的。 郝健惊讶的看着李野，总感觉他现在的样子，跟评书中那个“杯酒释兵权”的赵匡胤有些像。 真要是让鹏城七厂的职工都认“郝健”这块招牌，那自己.会不会功高震主？ (本章完) 第两百六十八章 统统给我学着说普通话 李野带着王坚强和李大勇过了罗湖口岸，受到了裴文聪的热烈迎接。 “李先生，可把你给盼来了，这次您一定要在港岛多住几天，让我好好的招待招待。” 裴文聪双手握住李野的手使劲摇晃，好似抓住了一颗摇钱树，想要晃下一片金钱雨来似的。 其实，也的确是这样。 裴文聪之所以对李野连“您”这种敬称都用上了，是因为前些时间恒生点终于跌倒了七百点附近，而且出现了剧烈波动。 罗润波询问李野的意见，李野分析了一下，告诉罗润波可以逐步的交割收获，裴文聪这个跟在后面押了重注的家伙，结结实实的蹭到了李野的“气运。” 李野不知道裴文聪投了多少钱，但他自己赚了七千多万港币，裴文聪再怎么谨慎，小几千万肯定是赚到了的。 李野跟裴文聪好不容易结束了握手，调侃的道：“怎么，买了山顶的大别墅，是要让我多住几天显摆显摆吗？” 听到李野的调侃，裴文聪不但没生气，反而笑出花儿来了。 “哎呀呀，在李先生面前我哪里敢显摆，纯粹是要好好的尽一尽地主之谊，地主之谊。” “那走吧！带我去看看你的山顶海景豪宅。” “请请请。” 裴文聪赶紧带着李野到了车边，亲自开门把李野和两位小弟让了上去。 李野上车后道：“你这辆平治可有点不符合身份了呀！怎么，劳斯莱斯还没申请下来？” 坐在副驾驶的裴文聪回头笑着道：“李先生是了解港岛的，劳斯莱斯不是有钱就可以买，不过等到李先生下次再来，我一定开着劳斯莱斯过来接您。” 劳斯莱斯在被宝马接手之前，是非常“矫情”的，他们对客户的要求是“名流绅士”，把拿捏客户做到了极致。 裴文聪有自己的出版社，后来还掺股赛里斯旗下的港岛风华服装，又是港大毕业，现在有了钱，过些时日沉淀一下，应该也是够格的。 不过李野摆摆手道：“奔驰和劳斯莱斯我都不在意的，倒是对山顶豪宅和法拉利有些兴趣， 伱看看能不能帮我物色一下，下一次来我想自己开车走一走看一看。” 配完成一愣，然后惊喜的道：“李先生是要在港岛置业？那你打算以后来港岛常住吗？” 李野瞥了裴文聪一眼，不置可否的摆了摆手，没有回答。 他当然不会把家搬到港岛，毕竟在接下来的四十年里，内地才是腾飞的巨龙，港岛最多只是依附在巨龙尾巴上的一片龙鳞而已。 只不过港岛的房价在83~85年是最低的时候，查良镛先生买了山顶道一号的豪宅，也只花了一千两百五十万港币， 但他住了十一年之后，却以一亿九千万港币的价格售出，年回报率超过百分之一百五。 虽然以李野的开挂能力，这十一年的回报率可能会更高，但山顶豪宅这种只有几百个单位的固定资产，买一套还是有必要的。 。。。。。。 阿敏开着奔驰车，顺着一条双向双车道的小路上山。 83年的太平山还没有缆车，普通人上山没那么方便，所以周围的环境非常的私密幽静，几乎看不到几个游客和闲人。 李大勇和王坚强坐在奔驰的后座上，眼看着路过一栋栋的别墅住宅，感觉自己好像走进了曾经看过的港片之中，既兴奋又神往。 李野笑了笑，用清水话低声道：“怎么了？看着喜欢？” 李大勇和王坚强立刻坐直了身子，把眼神从窗外挪了回来。 万恶社会的糖衣炮弹，不可能打倒他们这些坚贞不屈的接班人。 李野拍了拍兄弟的胳膊，道：“不用着急，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做邻居，冬天的时候带着家里人过来过冬还是不错的。” 王坚强和李大勇顿时都来了兴趣。 李大勇小声问道：“哥，这里的房子多少钱一套？比京城的院子贵还是便宜？” “这个嘛现在肯定是要贵一点的。” 李野看着两个小兄弟那期待的眼神，狠心报出了房价：“现在一套大约一千万港币左右吧！你们也不用太着急，可以等几年。” 李大勇：“.” 王坚强：“.” 两个小伙伴眼睛里的亮光，瞬间就黯淡了下去，看着李野满脸的幽怨。 哥，你确定不是在画大饼吗？ 一套房子一千万港币哇~ 你确定里面的茅坑不是金子做的？ 李大勇和王坚强现在也算是小有身家，在内地绝对算是有钱的那一小撮人，但上百万的资产在太平山这种地段面前，连个喷嚏都打不出来好吧？ 李野摸了摸鼻子，没有办法安慰俩兄弟的低落心情。 他总不能说，这片山头在以前是流行说英语的，马上就要开始流行说粤语， 但再过几十年，别管你母语是粤语还是英语，统统给我学习说普通话。 这并不是因为内地大佬进军太平山，虽然确实有顺丰老板带着手下组团扫荡太平山的传闻， 但这真正代表的是，经济的重心一直在向北转移，你只要想不落伍，那么就要向北靠近。 裴文聪的新家地势很高，奔驰车一直快要爬到山顶才进入了一栋别墅。 这栋别墅看起来不大，但胜在地势不错。 李野问裴文聪：“你这房子是在雾线之上吗？” 裴文聪赞声道：“李先生好眼力，明天早上如果有雾的话，您就可以看到雾上的风景了。” 李野笑道：“这算什么眼力，常识罢了。” 太平山的豪宅也分上等下等，在雾线之上，早上可以看到云雾上面风景的被称为“上豪宅”， 而如果在有雾的天气，透过窗户一眼望去全是雾蒙蒙的，就是“下豪宅”。 进了裴文聪的家之后，李野看到了阿强。 阿强正穿着一身油漆工的打扮，聚精会神的给院子里的一栋旧房子刷油漆。 “嗨，强仔！” 正在人字梯上的阿强听见声音，回头看见李野，差点儿从梯子上掉下来。 他扔掉油漆，三两步跑过来，紧张兮兮的问：“李先生，你怎么这个时候到港岛来了？” 李野奇怪的道：“怎么？我要来港岛还需要选时间吗？” “不是的，”阿强挠了挠头道：“最近正在谈判，那些记者整天追着我这种去过内地的人搞事情， 刚好前些日子这边的记者知道了大会堂的那场《游子归乡》的短剧，正在追查谁是里面的阿强， 我不知道为什么被他们给怀疑了，所以躲在老板这里，你现在过来，一定要小心一下记者。” 李野有些意外的道：“消息这么灵通的吗？不过那又怎样呢？他们难道还能叛你的罪不成？” “那肯定不可能，港岛是个讲法律的地方，” 阿强不断的摇头道：“不过我现在越来越讨厌待在这里了，要不李先生这次你回去的时候，带我一起回京城吧！” 李野看了阿强好几秒钟，才笑着道：“你想回京城是假，想潘小青记者才是真吧？” 阿强的脸，眼看着就红了，扭扭捏捏的嘿笑了几声，很不好意思。 李野想了想还是道：“你最近跟潘小青通信，她没说愿不愿意来港岛吗？” 阿强点头道：“她没直说，但我觉得她是想来港岛上学，但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连我都要被记者烦死了，我怕她来了之后会后悔。” 【你要不让她来，说不定她才后悔呢！】 李野不想评论阿强和潘小青的爱情，想了想道：“你也不用着急，港岛的环境很快就会稳定下来的，到时候记者就没兴趣关心这种小事了。” 李野知道，这个月是内地和不列颠谈判最紧张的时候，双方分歧很大，不列颠甚至打出了“经济牌”，导致港岛的股市和汇市暴跌，导致恒生点最终会跌倒六百多点。 但是在内地的强硬立场面前，曾经的日不落帝国已经只有这一张大牌了，只支撑了两个月，最终不得不在实力面前低头。 阿强叹了口气道：“那就最好了，我以前没去过内地，还以为港英非常的强大，但是现在看来，有些人只是痴心妄想罢了。” 李野很惊讶，他想不到阿强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要知道现在大部分的港岛人都还有蜜汁自信，以为那位刚刚打赢了马岛战役的铁娘子，可以再创辉煌呢！ “滴滴滴~” 别墅门外响起了汽车喇叭声，裴文聪家的女佣打开了电动门，一辆红色的小宝马开了进来。 小宝马停好之后，一老一小两个女人提着好几瓶酒下了车。 老的起码有五十多了，头发虽然乌黑，但脸上深深的岁月刻痕，却表露出了她那前半生的沧桑。 开车的那个女孩儿大概不到二十岁，小鸟依人眼神灵动，下了车就不断的打量李野、李大勇和王坚强。 看到李野的时候，她是眼睛里满是亮光，而看到李大勇的时候，那就是满眼的惊奇了。 相对于港岛人的身材，将近一米九，一百八九十斤的李大勇实在是太高了，太壮了。 女孩儿没有冒昧的过来跟李野等人打招呼，而是对着别墅内的裴文聪喊道：“哥，你带朋友来了？” 裴文聪三两步走出来，带着女孩儿和妇女走过来介绍道：“李先生，这是我母亲，这是我妹妹裴文慧。” “阿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李先生，这位是王先生，这位.也是李先生。” 裴文聪的母亲立刻用粤语对着李野打招呼，非常的热情，而且李野还感觉出了一丝紧张。 而妹妹裴文慧就大方一些，对着三人微微欠身道：“你们好，欢迎你们来我家做客。” 裴母一巴掌拍在裴文慧胳膊上，不悦的道：“什么做客？这里就是李先生的家，还不带客人进去喝茶。” 裴文慧吐了吐舌头，赶忙带着李野等人进去喝茶。 裴母则进了厨房，很快就把一大桌晚餐给收拾好了，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而刚从两人出去估计也是为了去买酒。 裴母亲自给李野倒上酒，端起酒杯说道：“这两瓶酒不算好酒，但是我早年埋在老家房子下面的，已经有十几年了， 当时我说了，要等到阿聪娶亲办喜事的时候才喝，但今天知道李先生到港岛来，我觉得这就是大喜事，希望李先生不要嫌弃。” 李野赶紧举杯回礼，然后痛快的一饮而尽，让裴家三人都是大为赞叹。 接下来众人就开始喝酒吃菜聊家常，而裴母的聊兴很高，几乎完全压住了裴文聪的风头。 只不过裴母能听懂普通话，却只能说粤语。 李野倒是可以听懂，在羊城短暂待过的王坚强就需要连蒙带猜，而李大勇就完全是一头雾水了。 “我妈妈说，我们以前也是内地人，在她很小的时候从潮汕过来的，这么多年都过的很苦， 不过我妈妈从来没有失去希望，因为大师说我哥哥一定会飞黄腾达” 裴文慧的普通话比裴文聪还好，于是就充当了翻译，只不过这个翻译，好似只对李大勇一人而已。 今天家里老人不舒服，去医院耽误了时间，抱歉。 (本章完) 第两百六十九章 大学生？还以为是保镖呢！ 因为晚上喝了酒，所以当裴文聪询问要不要出去享受夜生活的时候，李野婉言谢绝了。 三个人被分别安排进了三间客房，但李大勇和王坚强很晚了还都赖在李野的房间里不走。 因为李野的房间，是整栋别墅最好的房间之一，透过阳台的大落地窗，可以清楚的俯瞰太平山下的夜景。 直刺天际的激光灯，隐隐闪烁的霓虹影，还有那几条主要街道上连成串的移动车灯，都显示了眼前这颗东方之珠的繁华和富足。 要知道就是现在的京城，到了晚上也没有什么霓虹灯，更没有一眼看不到边的车灯。 李大勇已经在窗前看了很久，忍不住喃喃的道：“哥，港岛这里真是太好了，你说.咱们能把它收回去吗？” 李野毫不犹豫的道：“一定能！” 同样看了很久的王坚强也不假思索的跟上：“哥说得对，肯定能！” 李大勇转过头鄙视的看着王坚强：“一晚上都不说话，还以为你哑巴了呢！原来你是个鹦鹉净会学舌啊！” 王坚强顺嘴就怼李大勇：“那我咋不学伱呢？我学的都是对的。” 李大勇惊讶的张开嘴，好几秒钟后才道：“行啊强子，半年不见长本事了，竟然能跟我顶嘴了，不赖不赖，我得奖励奖励你。” “哼~” 王坚强蔑视的哼了一声，道：“今天哥在这儿，谅你也不敢动粗，再说了，都瘦干巴了，动粗你也未必能赢。” “我” 李大勇真是气歪了。 他和李野、王坚强都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谁不知道谁呀？ 王坚强从小就是个闷货，你要是跟他干架，他兴许还能血气爆发反抗一下，但你跟他斗嘴，他永远都是一脸懵圈的看着你，半拍之后才反应过来跟你急眼。 可你瞅瞅现在，这才几天不见啊！强子竟然牙尖嘴利了？ 问题是，思路好像还挺清晰。 长能耐了？得治。 李大勇忍不住的来了兴趣，晃了晃粗粗的膀子，就要跟强子切磋切磋。 但是王坚强却闷闷的道：“你有那力气跟我玩摔跤，还不如动动脑子思考，为什么小野哥说港岛一定会被收回呢！” 李大勇想了想道：“其实哥的意思我明白，咱们必须要有收回港岛的决心，只要有需要，我李大勇也愿意火线参军， 但是打起来之后会不会毁了港岛，大不列颠可是有航母啊！而且还有那个什么鹞式，能原地起飞的喷气机，以前听都没听说过， 还有那个挑战者坦克.还有旋风式战斗轰炸机，是两侧进气的，非常先进另外海峡那边会不会.” 李野想不到李大勇在上大学之后，竟然成了一个伪军迷，连82年刚刚入役的挑战者坦克，和什么狂风战斗机甚至海峡那边的事儿都知道。 种花家在79年就创办了《兵器知识》杂志，但清水县的新华书店是没有的， 省城也许有，可就李大勇掉地上一根烟都要捡起来的经济状况，也不可能接触到那些“闲书”。 可到了航空学院就不一样了，总有那么些年轻热血的男孩子，会被那些花花绿绿的插图，还有冷冰冰的性能参数所吸引，所震惊。 先进，是西方给予我们的强烈印象，而落后，是李大勇这种军迷学生心里实在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接受的词汇。 不说别的，就不列颠的旋风式战斗机，只是一个两侧进气，就能让83年的大男孩们垂涎欲滴。 而在整个80年代，东亚这一片最强大的海军不是种花，不是扶桑，而是号称拥有世界第三驱逐舰舰队的海峡对岸。 所以李野要是说“从实力的地位出发，不列颠不敢不移交港岛，”可能很多人都会觉得他是在嘴硬。 因为很多人都觉得，现在的灯塔打架第一，不列颠怎么着也是第三的样子。 更何况这会儿不列颠还有很多人在叫嚣远征远东呢！ 可除了那些内行人之外，又有多少人知道，大不列颠再过几年就要虚弱到需要“傍大款”才能维持地位的地步了。 任何一个世界级的霸主，在虚弱衰落的时候都会被以前的仇人反攻倒算，要不是不列颠命好有灯塔罩着，不知道多少苦主要跟它没完没了。 “啪~” 李野拍了李大勇的后脑勺，蛮横的道：“让你上学学知识，你是从哪里学了一肚子的歪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忘了自己姓啥了？” 王坚强立刻跟着批判李大勇：“就是，师爷教你的道理你都忘干净了？做人一定要硬，只要咱们硬气，谁也不能欺负咱们，老虎来了也要崩掉它的一嘴牙。” 李忠发这个老八路，一直是靳鹏、王坚强还有李大勇这一票小伙伴的精神偶像，王坚强别的记不住，但李忠发的话他是记得牢牢的。 李大勇挨了李野一巴掌，有些郁闷的道：“哥我不是长他人志气，我只是客观分析而已， 以前没来港岛不觉得，现在看到了它美丽的样子，觉得不列颠不可能心甘情愿的交还给我们。” “这事儿由不得他们，就港岛这个地方的归属，从来都是取决于我们，三十年前是，现在、以后，都是！” 看到李大勇将信将疑，李野叹息一声，轻轻的道：“大勇啊！你以后要记住，永远不要被周围的风气迷蒙了本心， 既然知道西方的先进，那么知耻而后勇就好了，尽自己的能力让咱们强大起来，哪怕能给咱们增加一块砖、一块瓦，也能让咱们多追赶那么一小步不是？” 李大勇满脸有些惭愧，又有些委屈的点点头，然后道：“哥，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不是林秋艳那样的人，我生是种花家的人，死是种花家的鬼.” “赶紧滚蛋，回自己屋睡觉去，明天早上起不来我可不管。” 李野笑骂着一脚扫在了李大勇的屁股上，把两个小子赶回了自己的客房。 【好好的来趟港岛，又提那个女人干什么？】 李野觉得自己低估了李大勇受到的“初恋创伤”，这都多久了，还动不动提起她的名字？ 。。。。。。 第二天早上，李大勇和王坚强又早早的跑到李野的房间，想要看那个什么“雾线”，可惜现在是夏天，看不到那种仙上人间的美丽景色。 等到佣人喊三人下楼吃饭，发现裴文聪一家，还有阿强都已经等在餐桌旁。 李大勇和王坚强顿时觉得很不好意思，主人家这么热情，他们这些客人反而非常的拘束。 倒是李野没有觉得什么，坐下之后大大方方的跟众人说笑，一顿早餐吃的非常愉快。 吃完之后，裴文聪问道：“李先生，今天您有什么安排？是先去游览一下，还是去公司看一看？” 李野道：“你先约一下老罗，问他今天什么时候有时间。” 裴文聪立刻答道：“我昨天已经跟老罗通过话了，他今天都有时间，随时恭候您的光临。” 李野想了想，道：“那我们先去风华服装看一看，中午约老罗吃个饭吧！” 裴文聪答应下来，然后去车库开车，带李野三人去服装厂。 而让李野有些意外的是，裴文聪的小妹裴文慧也要去风华服装厂。 裴文聪解释道：“我妹妹现在在岭南学院读书，暑假之后就一直在厂子里学习、帮忙，她以前是学机械的，为了以后的发展，暑假后我有意让她转到企业管理.” 李野不在意的道：“挺好，以后服装行业会有个不错的前景，你妹妹如果愿意帮你的话，是个很好的人选，老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她当然愿意帮我啦，”裴文聪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我妹妹从小就很懂事的，为了我读大学，她都辍学一年.所以我一定要好好补偿她。” 李野点头应道：“看得出来，你很疼她，不过做哥哥的，不疼妹妹又疼谁呢？哦对了，还要疼老婆，老裴你好像还没有老婆吧？” 裴文聪笑着摇了摇头道：“还没有，我这人信缘分，缘分到了，自然就有喽！哈哈哈哈~” 裴文聪笑的哈哈哈，李野则用清水话小声给李大勇翻译：“看见了没，裴先生这种三十岁的钻石王老五，也是要信缘分的。” 李大勇看着李野没说话，只是挤出了一个笑容。 他知道李野这个哥哥对他的好，但感情这种东西，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言呢？ 两辆车一前一后的抵达了新界的风华服装厂。 进去之后，李野发现服装厂也在扩建，厂子里的工人也在热火朝天的赶工。 裴文聪道：“自从风华牌在内地广交会打响名气之后，我们这边也接到了一些订单，虽然利润不高，但我们刚刚接手这个工厂，需要订单来维持工人。” 在过年的时候，李野让裴文聪收购一家小服装厂，以支持内地鹏城七厂的出口计划。 所以裴文聪收购了一家经营不善的服装厂。 本来只是想做个皮包公司的，但风华牌的爆火，还是给了这个小厂机会。 只不过因为港岛这边的工价太高，反而没有内地鹏城七厂更有竞争力。 密集型劳动产业，工人的工资成本永远是核心竞争力。 在一九五零年的时候，港岛还只有41间制衣厂，雇用了不到2000工人，只占本港工厂总数的2.8%，以及本港制造业雇员总数的2.4%。 但是在五十年代之后，大量资金、创业人才和廉价劳工从北边涌入，造成了港岛制衣业的迅速发展。 到了六十年代初期，港岛的制衣业一举越纺织业，成为出口收益最大的工业，也是制造业中雇员最多的工业。 而港岛制衣业之所以能够如此的蓬勃发展，其主要因素就是那些年一直有大量的廉价劳工供应，但是随着内地的开放，它的优势将越来越小。 李野和李大勇、王坚强进了车间，参观一圈之后，李大勇悄悄的对李野道：“哥，我发现这里面有些工人的口音，是咱们内地那边的。” 李野道：“是的，他们每月能赚一两千港币，所以你明白那么多人为什么会想着出国，又不想回去了吧？” 李大勇沉默的点了点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裴文聪对李野没有藏私，把账目、生产计划等等都给李野看， 李野看了之后，也更加确定港岛即将开始大规模的产业转移。 看了两个小时之后，李野准备去见罗润波。 但是李大勇却不跟着去了。 “哥，我发现这边的缝纫机械要比七厂的先进，我想在这里看看，学习一下。” “怎么？昨晚上没睡好，想通自己该干什么了？” 李大勇讪笑着摸了摸头，道：“嗯，想通了，总是想那些国家大事，其实没多大用处，还不如在机械上尝试一下，也许能帮上郝健的忙呢！” “行，我跟老裴说一下。” 李野找到裴文聪，让他安排李大勇，并且让他尽力寻找此刻最先进的缝纫机械资料。 裴文聪转头就把妹妹裴文慧喊了过来：“你照顾一下李先生，他想要了解一下缝纫设备，有什么需求一定要满足，知道吗？” 裴文慧乖巧的点头，看向李大勇的眼神里，有了好奇的神色。 这么粗犷的人，也是大学生吗？还以为是那位李先生的保镖呢！ (本章完) 第两百七十章 你们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李大勇留在风华服装厂，王坚强却执意跟在了李野身边。 这里毕竟是海外，怎么能让哥哥孤身一人跟别人走呢？ 不过到了约定的饭店，确定包间内就一个罗润波之后，他却扒拉了两口饭，就要倔强的守在外面。 “哥，你们谈的什么我又听不懂，我就在外面等着就行。” “强子，咱兄弟不是外人，你守在外面，还让人以为你是我小弟呢！” “嘿嘿嘿，我不就是伱的小弟嘛！” 王坚强嘿嘿的憨笑着，但李野总觉得这小子，有了开窍的迹象，或者说，他本来就没那么傻。 王坚强出了包厢之后，罗润波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摞文件。 “李先生，最近按照你的委托，我已经将绝大部分的期货协议脱手，并且尽早的兑换成了美元，现在已经汇入了你的私人户头，这是具体的收益明细，还请过目。” 李野拿过明细粗略一看，发现罗润波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一直在不断的细微操作，确实是在尽力让李野的收益最大化。 而李野获得的最终收益，也大概在7800万港币，兑换成美元之后接近950万美元。 李野放下收益明细，问罗润波：“现在港币兑换美元跌到多少了？” 罗润波叹了口气道：“已经跌破一比八点六了，快到八点七了，李先生你看的真准，不但恒生点跌破了七百点，就连汇率也跌的看不到尽头啊！” 虽然罗润波是吃金融炒作这碗饭的，在这一次的下跌中也赚到了大钱，但看到港岛的局势越来越糟，他也非常的忧心。 “阿波，你是专业人士，还是给李先生一些专业的参考意见。” 旁边的裴文聪用脚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提醒他不要在这种场合表达自己的个人情感。 罗润波这个老同学是性情中人，交朋友是很好的，但在李野面前表现出这种情绪，就显得很不专业。 李野饶有趣味的看着罗润波，笑着道：“怎么可能跌不到头呢？物极必反嘛！” “是的是的，物极必反，否极泰来，肯定会好起来的，呵呵呵呵呃。” 裴文聪笑着打圆场，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呵呵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犹豫的看着李野，然后小心的问道：“李先生，您觉得什么时候会跌到尽头？” “可能快了吧！”李野瞥了裴文聪一眼，淡笑着对罗润波道：“罗先生，再跌百分之十，就帮我开最大的杠杆，吃进港币。” “吃进港币？最大杠杆？李先生不是在开玩笑吧？我这里最大杠杆100倍的。” 罗润波惊讶的叫出了声来。 现在港岛的状况很糟糕，已经不仅仅是汇市低迷那么简单，大量市民对港币失去信心，开始把储蓄兑换成外汇， 这就导致一些银行停止港币兑换外币的业务，甚至有些个别商家针对一些特殊商品，竟然挂出了拒收港币的招牌。 而现在李野竟然要逆势吃进港币，还动用高倍的杠杆，这怎么看都是“作死”的行为。 要知道李野炒恒生点的时候，是“顺势而为”。 当时恒生点已经跌了很长时间了，市面上的所有人都认为恒生点要跌，只是没料到跌的这么狠，一路跌到了七百点之下。 但这就跟股市跌麻了一样，当所有人都没有信心的时候，谁也不认为前面就有光明，都觉得是无底的深渊。 可现在李野竟然对汇市“看升”，而且看的这么坚决，这就实在让人无法理解了。 不过本着专业的职业态度，罗润波还是问道：“那么李先生，你准备投入多少本金？” 李野平静的道：“帮我梭哈吧！吃进之后告诉我一声就好。” 你这是街头打麻将呢？一块两块的不在意？ 震惊的不止罗润波，还有裴文聪。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强忍着心里的激动问李野：“李先生，您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李野笑着道：“我哪里有什么消息，我就是经济分析而已，当然你们也可以认为我是赌徒投机。” 裴文聪和罗润波都是哑口无言。 你要说李野是个疯子吧！人家还刚刚完成了一笔大买卖，以不到百万的本金，获得了几千万的利润。 但你要说李野是个“经济学家”，这也太离谱了。 哪个经济学家会把汇市的转折点预测到如此精准，要知道在动用杠杆的情况下，只要往下波动个几毛钱，李野近千万美刀的本金就没了。 83年的千万美刀，可真是一笔大钱呢！ “好吧！李先生您是客户，您说了算，不过我必须要再次提醒您一次，在金融期货这个市场上，风险和收获未必是对等的。” 罗润波对李野做出了最后一次安全警示。 但李野却温和的笑道：“我知道，麻烦罗先生了。” 李野当然知道风险和收获不对等，但别人是风险远大于收获，而他是只有收获，没有风险。 港币兑换美元的汇率在83年会跌到历史低点1比9.6，而现在已经接近8.7，再跌百分之十就超过9.55，再不出手的话就没有机会了。 而只是短短的一个月，汇率就会回升到1:7.8，只要杠杆合适，李野将会赚到他穿越之后的第一个“小目标”。 而且是以美元计价。 。。。。。。 决定之后，就是一系列的手续签订，罗润波跟李野签订了非常严谨的委托协议，直到李野签完最后一个字，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李先生，您是我见过的最年轻、最大胆，也是最优秀的个人投资者，希望您这一次的判断也是正确的。” 李野放下签字笔，笑道：“怎么，罗先生这次不跟我一起吗？” 罗润波的办公室，已经从狭窄的弄堂内换到了宽敞的写字楼，而且也开上了崭新的小轿车，所以李野猜到他在炒恒生点的时候是跟了自己的“风”的。 罗润波苦笑着摇头道：“也不怕李先生笑话，我年龄大了，害怕刚刚得到的一切再次失去，更害怕.失去信心。” 李野好似明白刚才罗润波屡次劝阻自己的原因了。 一个年轻气盛的天才，如果突然遭到一次致命的挫折打击，可能就会就此夭折。 不得不说，罗润波还真是个有人情味的操盘手，虽然从某些方面来说不够专业。 “谢谢你罗先生，晚上一起吃饭吗？” “不了不了，我要抓紧时间准备李先生的事情，明天或者后天，我做东回请李先生。” “那好，再见。” 李野笑着转身离开，和裴文聪前往踏浪文学出版社。 这次他来港岛主要有两件事，一件是实现自己的小目标，另外就是有关《冰与火之歌》的事情了。 《冰与火之歌》两个月前就结束了第一阶段的评选，进入第二阶段的市场试销环节，即将揭晓最终结果。 虽然这本的收益，比不上期货这种刺激的投机玩法，但它也有自己的优点。 一是收益细水长流，以后的出版、改编、周边等等，都有着无限可能。 二是这笔钱赚的“光明正大”，可以给自己披上一层防护外衣。 更何况文乐渝偶尔会批评李野太过浪费，虽然还没有限制他零花钱的念头，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干脆，咱给你瞅瞅什么叫天价稿费，三一三十一，连柯老师也一起捎带上。 文乐渝你都是百万小富婆了，我花点小钱，你总不会批评我浪费了吧？ 到了出版社之后，裴文聪让阿敏热情的招呼李野和王坚强，红酒、茶点统统安排上，把几份表现最好的翻译稿子交给李野研究。 然后，裴文聪就悄悄的退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忙不迭的给罗润波打电话。 “喂，阿波，我在你那里的投资账户里还有多少钱？什么？怎么只有四百万了？” “阿聪啊！你上个月刚刚提走了两百万美金，大上个月” “好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把所有的钱，都投到汇市中去，就按照李先生的计划实行。” “.” 电话那端沉默了好长时间，然后罗润波的咆哮声响了起来：“你们都不相信我是不是？你们都觉得我不专业是不是？这么大的风险.你们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呀？” 裴文聪把听筒拿远了一些，等到罗润波平静下来之后，才又把耳朵凑了上去。 “阿波，我们的钱，不就是大风刮来的吗？你跟着风，不也赚了上百万？” “.” “相信我阿波，跟对了风，很重要。” “.” “阿聪，你跟我说实话，那个李野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但阿强几个月前去内地京城，回来之后跟我说了一些事，我总觉得他不简单。” “我你老母，我就知道你们有内幕，我就知道，好你个阿聪竟然瞒着我.” 隔着电话，裴文聪也能想象得到此刻的罗润波，正在气愤的转圈儿。 “好了，我把棺材板也押上，如果.我就去住你的山顶大别墅。” “嘟嘟嘟~” 罗润波把电话给挂了。 而裴文聪则坐在老板椅上转了一圈，有些懊悔的道：“不能太贪心，知足常乐。” 裴文聪倒不是怕失去那四百万美金，而是懊悔自己前些日子挪用了太多的资金。 在恒生点跌破八百点的时候，他看中了太平山的豪宅，所以提前交割了一些期货，导致后续的收益没有吃到。 然后有钱了，会出现各种冲动性的消费，比如给妹妹买宝马车，还在中环买了一套楼，都花掉了好多资金。 结果现在发现李野再次出手，自己却没有那么多的本金跟风了。 上一次跟着李野炒恒生点，他可是只比李野少投入了一万港币啊！ 可是这次，却足足少了一半还多，一下子就掉队了。 (本章完) 第两百七十一章 大牌，未必合适（二合一章节） 李野不知道裴文聪是如此的相信自己，甘愿把刚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四百万美元投进了外汇市场，死死的跟风自己这位贵人。 如果知道的话，李野也许会劝解裴文聪几句的。 我是穿越大帝，千金散尽还复来，你是草根苦逼，熬到三十才出头，万一爆仓你气血攻心受得了吗？ 李野在踏浪文学出版社看了两个小时的分析报告，着重看了几个销售成绩最好的翻译版本的各项数据， 比如地区销量，读者评价，还有交稿速度。 最终他把裴文聪喊了过来。“老裴，你认为哪一个版本最合适？” 裴文聪笑着道：“我觉得都不错，所以还需要李先生伱来选出有奖征文的一等奖得主，然后我们会派人去跟他们签后续的翻译合同。” 裴文聪非常的谦虚，把决定权完全交到了李野的手里。 因为在他看来，气运之子就是吹口大气，都能“言出法随”的吹出一座金山来，凡人最好还是不要扰乱天机，乖乖蹭着就好。 李野点着六份资料道：“你联系这六位翻译者吧！让他们来港岛领取最终奖项，然后制定一份严谨的翻译合同。” 李野选出了六个翻译者，分别是美洲、欧洲和亚洲销量、评价前两名的版本翻译者。 裴文聪一看，也确实是市场试销反响最好的六位译者，他们风格各异，但写作能力都很强，都获得了大量读者的好评。 不过他还是对李野说道：“李先生，我们是否现在就选出一等奖？因为如果不确定能否获得奖金的话，伍德先生未必会愿意来港岛。” 当初李野出了三万美金的悬赏征文，是有一等奖、二等奖以及数位优胜奖，其中一等奖最高，差不多接近两万，二等奖就只有一千，其余的就纯属安慰性质了。 一千几百的，如果是坐在家里写写字就可以拿到自然可以，但要是让人家跨越半个地球飞过来，还有可能只拿个安慰奖，那么像伍德这样的知名作家可能不会来。 毕竟只是一个杂志社办的有奖征文，又不是什么有影响力的文学大奖，谁不是奔着钱来的？ 一千块？那都不够油钱。 李野笑着道：“如果他们喜欢这个故事，那么他们会来的，如果只是把这当做一份翻译工作的话，那也不是我们所需要的。” 李野虽然完整的构架了的《冰与火之歌》的背景、人设，还有情节脉络，但想要让这本书在全球热卖，并且达到原著的书评，他可不仅仅是需要一个翻译者。 李野给了《冰与火之歌》血肉，现在需要一个合适的作家，给予它灵魂。 所以大牌，未必合适。 美洲的伍德先生也许是一个优秀的作家，但如果他不是极为喜欢这个故事，没有“欲罢不能”的翻译《冰与火之歌》的迫切欲望，那也不是李野要找的人。 “那好吧！我这就去安排。” 裴文聪明白了李野的意思，立刻让阿敏赶紧去联系几位翻译者，让他们尽快来港岛一趟。 虽然李野没说要亲自见见这几位翻译作者，但裴文聪默认了李野的决定权，就要把事情办到最好。 因为时差的原因，此时的美洲是凌晨四五点，所以在下班之前，阿敏只联系上了其他四位翻译者， 其中两位明确表示，只要提供往返机票的话就会尽快过来，一位表示最近没有时间。 而另一位，却有些奇怪。 。。。。。。 不列颠岛的夏季，是一年中最舒服的季节，温度适中不冷不热，最高也不会超过三十度，不需要冷气或者电扇帮助降温。 而且夏天的不列颠白天长黑夜短。早上六点到晚上九点都不用开灯，这对于喜欢晒太阳的人来说，简直是上天的恩赐， 很多人都会在自家的院子里支上一张床，惬意的享受着温暖而明媚的阳光。 但是在乔尼娜的世界里，阳光从两年前开始就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黑暗包围在她的身边。 “妈妈，我们可以提前吃午餐吗？迪恩真的好饿。” “路易莎，还有四个小时才是午餐时间，你带着弟弟去把昨天的故事书再读一遍好吗？” “可是妈妈，我们已经读过好多遍了好吧妈妈，我们现在其实也不太饿。” 乔尼娜看着自己的大女儿，低着头小儿子去了她们的小房间，心里忍不住就是钻心的疼。 乔尼娜自己的肚子都饿得不行，哪里不知道路易莎是在安慰自己这个无能的妈妈？ 乔尼娜翻开了家里的柜子，看着大小不一的十一个土豆，实在不敢“心软”。 失业救济金还要三天才能发下来呢！这十一个土豆需要撑三天。 可是就算失业救济金发下来，又能怎么样呢？ 两年前，乔尼娜经过漫长的拉扯，跟有家暴倾向的丈夫离了婚，带着两个孩子搬了出来。 因为孩子一个五岁一个才两岁，需要占用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这让乔尼娜在接下来的日子中心力交瘁疲于奔命。 一年的时间，乔尼娜换了七份工作，最长的一份也没有做过一个月。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资本家不养闲人，没有哪个善良的资本家，愿意雇佣一个既不能保证工作时间，又不能保证工作状态的员工。 最终，乔尼娜开始惧怕找工作，惧怕跟人交流，周围的人都劝她去看心理医生。 但乔尼娜不敢去看心理医生，她怕自己一旦被诊断出心理疾病，会被前夫剥夺两个孩子的抚养权。 虽然自己穷，但孩子起码能吃饱穿暖，如果把两个孩子扔给那个酒鬼，怕是五岁的姐姐要给两岁的弟弟和三十岁的父亲做饭。 乔尼娜搬离了伦敦，来到了生活水平较低的曼彻斯特，勉强的安顿了下来。 她的救济金刚好够两间房子的房租，而生活的费用，就需要她自己努力了。 在几位同学和朋友的帮助之下，乔尼娜找了一份给报社记者“润笔”的活儿。 如果这个记者需要桃色新闻，那么乔尼娜就需要各种隐喻擦边，描写出让读者心痒难耐的绯色意境。 如果这位记者是正义的斗士，那么乔尼娜就要让读者看到一位顶天立地的正义骑士，骑着枯瘦嶙峋的战马，顶着破破烂烂的盔甲无畏的向敌人发起冲锋。 很多记者的要求也非常刁钻，乔尼娜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 可这样她起码不用出门就可以赚到钱，还可以拥有自由的时间陪伴孩子的成长，所以她也就忍了下来。 只不过这种活儿的收入很微薄，也就勉勉强强的够她们娘仨顿顿面包配土豆泥，生活拮据的很。 但是麻绳专挑细处段，厄运专挑苦命人，两个月前乔尼娜骑自行车把一老太太给撞了，欠了一张700多英镑的医疗费外加罚款账单。 乔尼娜根本没有积蓄哪里还得起？无奈之下想出来找点零工赚钱，却发现一年多的居家生活，好似让她的社交恐惧症更加严重了。 乔尼娜把自己和孩子关在了房间里，寻找一切可以赚钱的写作机会，同时每天只吃两餐，希望通过开源节流，勒紧裤腰带的方式渡过难关。 但她再怎么折腾，月收入也只有一百磅多一点，想要还上七百磅的债务，也不知道这个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铃铃铃~” 家里的电话铃响了。 正在偷偷抹泪的乔尼娜顾不得擦眼泪，就猛地往电话走去。 有电话，意味着就有工作，要不是为了维持跟那些记者的联络，乔尼娜早就把电话给停了。 “哈喽？我是乔尼娜。” “您好乔尼娜女士，恭喜您进入了《冰与火之歌》有奖征文的最后一轮，现在主办方邀请您去港岛.” 乔尼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心中狂喜，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开始奔涌。 “我获得一等奖了吗？” “抱歉乔尼娜女士，您现在还没获奖，最终的结果需要在港岛揭晓。” 乔尼娜心中一阵失落，问道：“港岛？在哪里？” 电话那端也愣了一下，道：“港岛在东亚，是我们大不列颠王国的东方明珠.乔尼娜女士您不看新闻的吗？” “.” “抱歉，我最近没有注意新闻.” 乔尼娜很惭愧，因为她家里已经没有了电视，而且连报纸都不订了，哪里知道此刻大不列颠正在跟种花家争夺港岛的归属权。 “乔尼娜女士，港岛方面提供来回的机票，您如果有意的话，请准备好行李和护照，预计会是明天下午或者晚上的航班。” “能不去吗？” “什么？乔尼娜女士，你刚才说不去？” “.” “是的，我能不去港岛吗？只需要把最后的评选结果.还有奖金给我就好了。” 乔尼娜心里一阵恐慌，声音低落了十几个分贝。 她现在一想起自己要带着孩子跨越小半个地球，从大西洋跑到太平洋那边，人生地不熟的还要去参加什么最后评选？ 这期间要跟多少人打交道？要说多少场面话？ 问题是，她的两个孩子，现在都没有几件像样的衣裳。 两年的时间，俩孩子都长大了，以前的衣裳都露着裤腿儿，丢人丢到太平洋去吗？ “乔尼娜女士，你是要放弃这次有奖征文的最终评选吗？要知道您的作品很受欢迎，是很有可能夺得最终桂冠的” “呵~” 乔尼娜无声的笑了。 在刚开始翻译《冰与火之歌》的时候，乔尼娜也以为自己翻译的好极了。 她感觉里面的丹尼莉丝·坦格利安，就像是她的另一个影子。 但是在她初步翻译之后，却遭到了很多人的抨击。 因为乔尼娜把《冰与火之歌》翻译成了一部“大女主”， 里面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篇幅，都是有关于女主的，而其余的人都是一笔带过，甚至都偏离了原文的情节大纲。 乔尼娜很受打击，曾经想过不再翻译后续的章节，但禁不住心里极为喜欢，最终还是把有奖征文的全部章节都翻译完成了。 只不过在后面的翻译过程中，乔尼娜再也不敢去看报纸上的书评，也不看举办委托方寄来的读者信件。 她怕自己再也鼓不起勇气，翻译这部喜欢到心里的作品。 所以现在主办方说要到了港岛才揭晓最终结果，乔尼娜觉得自己又听到了一个可笑的谎言。 在过去的几年里，她听过太多的谎言了，她感觉自己的一生，都毁在了轻信谎言上。 “喂喂？乔尼娜女士您在听吗？” “我在听，”乔尼娜沉吟片刻，道：“请问我有多大概率获得一等奖？” “这我无法确定，我只能说比较有希望。” “那二等奖呢？”乔尼娜有些急促的道：“我有多大概率获得二等奖？” “.” “乔尼娜女士，我无法确切回答你的问题，但二等奖的话是很有希望的，但我还是建议您去港岛。” 乔尼娜再次沉默良久，有些忐忑，有些卑微的道：“那我只要二等奖的奖金，我不去港岛的话，可以尽快汇给我吗？” 二等奖有一千美元，足够偿还乔尼娜的债务，让她摆脱迫在眉睫的困境。 “乔尼娜女士，您为什么不愿意去港岛呢？很多人都争抢这个机会.” “三等奖，您能不能确定我可以获得三等奖？我有两个孩子，如果我们飞了一万英里却没有收获，孩子会失望的。” “.” “我会帮您问一下，请您等我的电话。” 电话挂断了，乔尼娜突然感觉有些眩晕，赶紧扶住桌子蹲了下来。 然后，她突然开始后悔，后悔刚才自己在电话中的应对是否恰当。 既然自己都不去港岛，那么人家为什么要把一等奖、二等奖给你？ 说什么读者评价？你以为这是首相选举吗？ 但是如果自己去了港岛，也没拿到奖金呢？ 这些年见到的这种事情还少吗？明明稿子写的一坨狗屎，却是什么金牌记者， 而自己从上学时候就被所有人认为有写作才华，可现在还不是数着土豆过日子？ 这个世界，才华不值钱。 “铃铃铃~” 电话又响了，蹲在地上的乔尼娜顿时惊醒，却发觉自己站不起来。 腿麻了。 她已经不知道在地上蹲了多长时间。 乔尼娜尽力伸长胳膊，把电话给扒拉了下来。 “喂，您好，我是乔尼娜。” “你好乔尼娜女士，请问您现在有银行账户吗？” “银行账户？”乔尼娜一惊，然后欣喜的道：“我有银行账户，是他们同意了吗？具体什么时候揭晓结果，最快什么时候可以把奖金汇给我？” “不是的乔尼娜女士，主办方愿意先预支给您两千美元，并且承担您跟子女的往返机票，但您必须要去港岛 相信我女士，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很好的机会。” 电话那端不再是公式化的语气，而是羡慕的说道：“其实我也尝试着翻译过这本，但没有得到去港岛的机会。” 乔尼娜终于有些确信，自己真有可能获得一等奖了，毕竟二等奖的奖金才一千美元。 “好吧！我.去！” 乔尼娜艰难的答应下来，两万美元的诱惑，压倒了她内心的社交恐惧。 “两千美元今天下午就能到您的账户，请您准备好行李和护照，祝您一切顺利。” “请等一下，你们有人陪同我去吗？” “这个没有的，但是到了港岛会有人接机。” 电话再次挂断，乔尼娜仿佛没了一点力气，但是心里，却好似又有什么东西在重新滋生。 那是她的信心，虽然滋生的很慢，但毕竟又重新回来了。 “妈妈，已经十一点了，可以吃午餐了吗？” 乔尼娜一抬头，发现女儿路易莎和弟弟迪恩，已经站在她的面前，眼巴巴的等待着妈妈开饭。 乔尼娜赶紧起来，但是麻木的双腿却让她无比艰难。 “妈妈您休息一会儿，我可以做饭的。” 懂事的路易莎转身就搬来一个凳子，踩着凳子从橱柜中拿出了两个大大的土豆，然后在水龙头上洗了起来。 她的手还很小，好几次土豆都滑脱了手。 “路易莎，今天我们不吃土豆了。” “什么妈妈？可是已经十一点了。” 路易莎呆呆的看着妈妈，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 她今天早上很早就醒了，饿醒的。 可表针转的是如此的慢，怎么也等不到吃午餐的时间。 最后，她不得不借着弟弟的名义，想把午餐提前到早上来吃。 可最终还是在妈妈的坚持面前失败了。 现在眼看着就要吃到喷香的水煮土豆，可妈妈怎么又要反悔了？ “路易莎，把你的存钱罐拿过来好吗？” 路易莎：“.” 看到女儿有些发愣，乔尼娜柔和的道：“路易莎，我们很快就会有钱了，今天妈妈先借你一点钱，然后加倍还给你好不好？” 乔尼娜很惭愧，当初她带着孩子离开前夫的时候是多么的自信，但是现在竟然沦落到要用女儿的存钱罐了。 但是路易莎却突然一蹦三尺高。 “妈妈你早就该这样了，你等着我去拿。” “蹭蹭蹭~” “砰~” “妈妈，你看我们有好多钱呢！” 陶瓷的存钱罐摔烂在了地上，洒落了一地的银光闪闪。 全是硬币。 女儿撅着小屁股捡硬币，儿子迪恩抱住了妈妈的腿，奶声奶气的问：“妈妈，今天我们吃什么好吃的？” 乔尼娜还没说话，姐姐路易莎就道：“我请你和妈妈吃中餐，就在前面两条街的唐人街，每次路过的时候.真香。” 对于两片面包夹果酱就能凑付一顿的不列颠人来说，中餐如果不香才奇了怪呢！ 。。。。。。 “景瑶，又给家里寄钱了？” “嗯，寄了一点。” “春天不是寄了一次吗？怎么夏天又寄？你一个人在外面身上总要留些钱才行。” “没有多少的丽芹姐，一共才寄了两百英镑” “唉，景瑶你真是” 杨丽芹站在东山菜馆的角落里，跟身边的陆景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因为最近不列颠和种花的局势，菜馆里的客人少了一些，俩人才能忙里偷闲的聊一会儿。 “小杨、小陆你们过来一下。” 菜馆大老板娘忽然把聊天的杨丽芹和陆景瑶喊了过去。 “怎么了孙大姐？” “是这样的，最近你们也看见了，菜馆里的客人少了很多，所以也就没那么忙了 以后你们两个要么轮换着隔天来，要么就只留一个，我也是没有办法，这个月的房租又涨了。” 杨丽芹和陆景瑶顿时变了脸色。 因为暑假的原因，杨丽芹跟老板商量过后，把工作时间调整到了白天，虽然延长了一些工作时长，但却是不用走夜路了。 但这才安稳了几天，竟然就被老板娘给看出“重叠岗位”来了。 俩人错开当一个人使，就开一个人的工资，能省一分是一分。 “孙大姐，你看我们刚刚跟赵大哥说好，都挺不容易的。” “你们赵大哥脸皮薄不好意思，但咱们也得有良心是不是？这餐馆的买卖明显不好就这么说定了。” 杨丽芹只说了一句，就被老板娘给怼了八句。 赵老板心善，但老板娘可精明着呢！ “别傻愣着了，又来客人了，赶紧去招呼。” 老板娘横了两人一眼，转身走了。 杨丽芹和陆景瑶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无奈。 特别是陆景瑶，她是杨丽芹介绍来的，这时候于情于理，都要“谦让”。 杨丽芹摆摆手道：“好了，我们一人一天，熬过这一段日子也许就好了，你先去招呼客人，我再去找找老板。” 陆景瑶叹了口气，把刚进门的乔尼娜一家三口招呼着坐下。 乔尼娜还没点菜，女儿路易莎就抢着道：“今天我请妈妈和弟弟吃饭，我们要吃糖醋鸡、糖醋里脊还有海鲜汤。” 陆景瑶转身去吩咐厨房，而乔尼娜则宠爱的看着路易莎，母女俩对望一眼，都是相视而笑。 路易莎虽然小，但却知道妈妈的性情，她们手里只有钢镚儿，如果是女儿请妈妈吃饭，就免去了乔尼娜的尴尬。 饭菜很快上来了，乔尼娜一家吃的非常香甜。 而这时候，菜馆内的电视机中出现了不列颠和种花谈判的新闻。 乔尼娜和陆景瑶都不约而同的关注到了新闻。 当看到港岛市民因为对港币失去信心，在抢购商品的时候，乔尼娜这时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要去的地方，可能不是那么太平。 而当看到种花家的强硬发音的时候，乔尼娜才意识到自己不懂种花语，这到时候万一有个意外，自己还带着孩子。 新闻结束之后，陆景瑶转过头来，发现刚来的客人脸色不对。 于是她走过去问道：“您好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乔尼娜摇了摇头，低下头吃着自己的那份中餐。 不过她只吃了几口，就猛然抬头看着陆景瑶问道：“请问，你们是种花人吗？” 陆景瑶叹了口气道：“是的，但我们只是学生，不是政客。” 乔尼娜道：“请不要误会，我想知道的是，你们有没有人，愿意给我做几天的翻译，我需要去一趟港岛。” 陆景瑶一愣，想了想道：“您能说的具体一些吗？” 乔尼娜把自己的情况说了，最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很抱歉，我出的报酬不会太高。” “您是乔尼娜？乔尼娜.沃尔斯？” (本章完) 第两百七十二章 我们选的人，躺着就可以享受生活 经过近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乔尼娜一家终于抵达了港岛的上空。 透过飞机的舷窗，看着飞机下方的港岛夜景，她终于明白了港岛为什么被称为“东方之珠”。 五颜六色的灯光汇集成片，真的就好似点缀在一片黑色丝绒地毯上的珍珠一般灿烂。 在八十年代，如果只论夜景的话，港岛在这颗星球上可以排进前三。 “妈妈，这座城市真漂亮，那片海湾好像比伦敦还要漂亮，我们明天可以去玩一下吗？” 乔尼娜的儿子迪恩趴在舷窗上贪婪的看着维多利亚港的夜景，忍不住的提出了自己的小要求。 可是姐姐路易莎却严厉的道：“迪恩，现在立刻在你的座位上坐好，另外不要提出过分的要求，妈妈是来工作的，不是带你来旅游的。” 一向被姐姐血脉压制的迪恩，这次却罕见的顶了嘴：“我们可以让陆小姐带我们去玩啊！ 你整天给我讲历险记的故事，可是我只记得家里的两间房子，连海边都没有去过。” “.” 严厉的姐姐，也无法压制弟弟了。 乔尼娜带着她们姐弟搬到曼彻斯特之后，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三十天待在家里，她们姐弟俩的活动范围，也局限于出租屋周边百米方圆之内。 弟弟今年刚刚开始记事，他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也就这百米方圆。 所以在姐姐路易莎跟迪恩讲各种历险记故事的时候，就算迪恩再饿，也会乖乖的听话，畅想着自己或者有一天，可以像故事主人公那样冒险。 而讲故事的路易莎，何尝又不是？ 乔尼娜惭愧的无以复加。 孩子的童年都应该是快乐的、淘气的，但她的孩子却是安静的、乖巧的， 但乔尼娜只是社恐又不是傻子，作为一个心思细腻的作家，她哪里不知道在这安静和乖巧之下，是压抑的胆怯和深藏的渴望？ “如果.妈妈谈完工作还有时间的话，可以带伱们玩一下。” “真的吗？那太好了妈妈，谢谢妈妈。” 迪恩兴奋的差点儿跳起来，但是想到姐姐的约束，又赶紧在座位上坐好，只是一双蓝色的眼睛，充满了兴奋的灵动。 但是当他小心的看向姐姐的时候，发现姐姐好像也跟自己一样兴奋。 乔尼娜歉疚的看了看孩子，然后又看向了隔着座位的陆景瑶。 “陆，可以麻烦你陪我们去看一看海吗？我可以多付一部分报酬。” “不用的乔尼娜女士，您已经付过报酬了。” “.” “谢谢你，陆。” 乔尼娜现在感觉，自己前天在餐馆内的决定，简直是英明到了极点的想法。 可以说，陆景瑶完全就是为乔尼娜量身定做的“救星”。 当时乔尼娜想找个懂种花语的人陪她去港岛，然后顺嘴问了陆景瑶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然后她惊奇的发现，这个陆景瑶竟然是她乔尼娜.沃尔斯的忠实读者。 当时乔尼娜还不相信，但是陆景瑶拿出了一本随身携带的《冰与火之歌》试销版，而翻译者正是乔尼娜。 接下来就顺利多了，陆景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乔尼娜的要求，而且接受了一百五十英镑的“超低价”。 虽然80年代初的不列颠人均月收入也不过两三百磅，但一个亲身陪同远赴万里之外的翻译，周薪150英镑真的很低。 可是陆景瑶好似根本就不在意钱，她热情的跟乔尼娜讨论起了《冰与火之歌》的剧情。 然后两人才发觉彼此间有着无数的共同语言。 简而言之，她们俩都认为自己很像《冰与火之歌》中的莉丝·坦格利安，都是被命运安排的人，都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只能沉默而卑微的苦苦挣扎。 不过好在两人的挣扎都有了成效，都看到了曙光。 乔尼娜很有可能获得一笔两万美元的巨款，而陆景瑶也从遥远的东方，来到了不列颠留学。 在文学上的共鸣，让乔尼娜和陆景瑶拉近了距离，而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乔尼娜更是没有操心过任何事情， 所有的事情都让陆景瑶这个种花女孩儿给全包了。 她带着乔尼娜一家三口逛了打折市场，用让乔尼娜不可思议的价钱，就置备了全新的衣服行装，充分让乔尼娜理解了什么叫“一分钱分两半花”“好钢用在刀刃上”。 并且在行程安排、手续办理等等生活技能方面，这个远比乔尼娜年龄小的女孩儿，显得非常老练而成熟。 更难得的是，两个孩子也非常喜欢陆景瑶，整个旅程中完全不需要乔尼娜的照顾， 或者说，陆景瑶照顾了她们一家三口，她一个人干了保姆、助理、翻译三个人的活儿。 乔尼娜很过意不去，但她现在只拿到了两千美元，扣税之后还要偿还七百多英镑的欠款，还买了一些必需品，家里还没有电视机 【如果我能拿到一等奖的话，必须要给她合理的报酬，虽然她是个“黑工”。】 。。。。。。。。。 太平山别墅，裴文聪敲响了李野的房门。 “李先生，美洲的杰夫先生明天下午登机，后天上午就会到港岛，但他要求把会面时间就定在后天上午，因为他还要赶下午的航班返回灯塔。” “既然来了，为什么又这么仓促？”李野有些奇怪的道：“你有没有跟他说，我们很有可能是要讨论合同的。” 裴文聪道：“李先生，我跟他说了，但他说自己是一位业余作者，如果不及时赶回去的话很可能要被炒鱿鱼。” “呵，有意思，”李野点头道：“那就安排在后天上午吧！” “好的，我这就去通知其他三位。” 裴文聪转身出门，但是到了门口的时候，还是回头问李野：“李先生，我们真的不考虑伍德先生了吗？他也许真的很忙。” 李野淡淡的道：“那就让他忙去吧！我们选中的人，以后都可以躺着享受生活，不需要奔波忙碌。” 裴文聪骤然睁大了眼睛，好似明白了什么。 当初自己怎么跟李野认识的来着？ 自从搭上了李先生之后，他裴文聪不就是开始.躺着享受生活吗？ 可是，既然李先生已经有了他裴文聪，为什么还需要别人呢？ 裴文聪心里纠结的出了神，差点儿碰到刚从李大勇房间出来的妹妹。 他板起脸问道：“怎么了小慧，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裴文慧白了裴文聪一眼，道：“我哪里慌慌张张了，是你魂不守舍。” 裴文聪一笑，道：“哥在想事情，时间不早了，赶紧去睡吧！” 裴文慧撇了撇嘴，跟裴文聪错身而过，但是随即又被大哥喊住。 “小慧，你最近在厂子里，一直跟那个李大勇一起吗？” “也没有啊！”裴文慧不解的道：“我也有我自己的事要忙，不过我肯定照顾好他了，给他搞到了好多缝纫机械的资料， 不过那个李先生真的力气好大哦！而且简单的可爱，你知不知道” 裴文慧凑过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今天他看到了电视上在播放澳门赛马，竟然问我，我们港岛大富豪的马跑的快不快，咯咯咯咯咯，真是笑死我啦！” 看着自己青春无敌的妹妹畅快的大笑，裴文聪心里忍不住的叹息。 如果李先生没有女朋友就好了。 不行，我得再去问问阿强。 裴文聪转身快步去了阿强的房间，一进门就看到他正拿着一封书信，呆呆的傻笑。 “阿强，你又在发什么呆？这一期的漫画画完了吗？整天吃我的住我的，越来越懒惰了。” 呆愣愣的阿强慢慢的转过头，就好似漫画中的隐形大boss，被惊扰了之后准备释放一缕杀气泯灭周围的一切。 “我在谈恋爱，你个单身狗懂什么吗？” 裴文聪一愣，然后怒火冲天的喝道：“你说谁是单身狗？谁教你的脏话？” “嘁~” 阿强不屑的道：“李先生说的，你找他去。” 然后阿强就又回头看那张信纸，笑呵呵的当裴文聪不存在。 裴文聪的一腔怒火，忽然化为了乌有。 他已经三十岁了，是该谈一场恋爱了。 。。。。。。 第三天早上，陆景瑶顶着两个黑眼圈，为乔尼娜整理头发、衣服。 “乔尼娜女士，我这两天读完了您的所有读者来信，还分析了市场上七家文学报纸对您的评论，我认为您的译本有很大概率获胜， 那么接下来原著作者一定赋予您翻译权，授权费您一定要努力争取” “陆，你来帮我争取不行吗？我不擅长这些事情。” “这我也不太擅长，”陆景瑶犹豫的道：“今天的面谈太重要了，我无法确定是否可以为您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乔尼娜笑着道：“不，我相信你的陆，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相信你自己，你一定行的。” “那好吧！” 陆景瑶勉强答应了下来。 其实在来港岛之前，她就咨询过几个学校的校友，了解了翻译权的几个关键问题，并且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但是当陆景瑶来到港岛之后，却遇到了一个始料不及的问题。 她不懂粤语。 在昨天一天的游玩之中，陆景瑶不止一次因为说普通话，遭到本地人的鄙视和呵斥。 最终，她选择说英语，虽然她的英语不是“伦敦腔”，但受到了待遇立刻就不一样了。 但既然都是说英语，她这个翻译还怎么体现出价值呢？乔尼娜不会英语吗？ 今天要参加重要的面谈，如果对方识破自己内地人的身份，会不会影响到乔尼娜的翻译合约？ 要知道，一旦乔尼娜拿到翻译授权，那么她翻译出来的《冰与火之歌》的著作权，是属于乔伊娜自己的，不属于原作者。 所以今天的面谈，非常非常重要。 (本章完) 第两百七十三章 这本书的主题是背叛 早上九点，四位翻译作者抵达了踏浪文学出版社，受到了热情的接待。 在热情的欢迎仪式之后，踏浪的员工把四位作者安置在了同一个会客室， 然后把一份份市场销售报告、好评差评对比，交给了乔尼娜等人的手里。 这让四位远道而来的翻译作者非常欣慰，因为踏浪文学社真的做到了当初承诺的“公平公正”和“读者为王”。 而通过一排排的数据看来，乔尼娜在欧洲区名列第一。 知名作家伍德是美洲区的第一，而亚洲区的第一是来自狮城李家坡的吴锦媛。 不过这三大区的第二，数据也并不是太差，读者评论也是各有千秋。 “几位先生、女士，这是几家权威媒体统计出来的结果，所以这一次的一等奖有三位，分别是伍德先生、乔尼娜女士、吴锦媛女士，每人将会获得两万美金的奖金。” “不过我们现在需要三位翻译者，继续翻译三个版本的作品，在全球正式发售， 所以几位先生、女士有意的话请稍等一下，我们将会跟诸位商讨正式合作条款。” 听了裴文聪公布的结果，在场的四位作者神情各异，有的欣喜，有的镇定，有的皱着眉头琢磨事儿。 乔尼娜和陆景瑶都很欣喜，毕竟乔尼娜之前是完全没有信心的，不曾想自己竟然是第一。 两万美元的奖金，完全可以让乔尼娜走出生活的困境。 而如果接下来能够签订合作协议的话，就会再次获得一份收入，那才是改变命运。 美洲区排名第二的杰夫有些沮丧，但是第一伍德没来，所以多少还有些期待。 亚洲区的吴锦媛是最淡定的一个，在等着无聊的时候，甚至拿起出版社给她准备的报刊杂志看了起来。 “嗨，你是乔尼娜.沃尔斯吗？” 乔尼娜正在暗自高兴，突然听到旁边的人跟她搭讪。 乔尼娜看着那个头发稀少的中年男人，礼貌而拘谨的道：“是的先生，请问您是谁？” 中年男人看着乔尼娜道：“我是基布达，我给你写过信，你应该有印象吧？” 乔尼娜心里一跳，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因为这个基布达，就是当初给她写信，尖刺激烈的抨击她“毁了一部史诗”，把历史奇幻写成大女主的人。 “看来伱收到我的信了对吧？”基布达微笑着道：“但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呢？作为一名作者，不应该失去基本的礼貌吧！” “我我不认可你的意见，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你觉得一个女人就是一部的全部吗？那么多的抨击文章已经指出了你的错误，你怎么有勇气继续写下去的？” “我我的成绩很好” “那是你用偏见的写作手法，吸引了那些低情商女读者的投票，这样的作品注定不会流传于世” 乔尼娜磕磕绊绊的样子，立刻引起了旁边陆景瑶的警觉。 她从手边的资料上了解，这个基布达是欧洲区的第二，可以说是乔尼娜最直接的竞争对手。 陆景瑶抓住了乔尼娜的手，然后对着基布达道：“这位先生，请你离乔尼娜女士远一些可以吗？” 基布达冷冷的道：“你是谁？” 陆景瑶同样冷漠的道：“我是乔尼娜女士的助理，你现在已经影响到乔尼娜女士了，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 基布达好笑的道：“这位女士，我们只是作者之间的正常交流，你们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呢？ 哦.乔尼娜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我只是聊了几句就影响到你的情绪了吗？你的情绪竟然如此不稳定？” “抱歉，请让一让。” 陆景瑶拉住乔尼娜的胳膊站了起来，绕过基布达走出了会客室。 出门之后，乔尼娜紧张的道：“陆，我没事的，我们如果现在离开可能会失去翻译权，我不是想得到更多的报酬，我只是喜欢翻译那本书.” 陆景瑶一边走一边道：“不，我们现在就去找主办方谈翻译合约， 他们把四位作者放在一起，就是想给我们压力，让我们自己降低条件，这在我们种花家有典故.” 陆景瑶拉着乔尼娜到了踏浪文学社的最里面，种花家的办公布局惯例，最里面的办公室就是boss的办公室。 阿敏挡在了两人面前，道：“两位女士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陆景瑶道：“乔尼娜女士想跟贵方谈一谈翻译权的问题，我们不想跟其他几位恶意争抢，所以想直接一些，诚意一些。” 阿敏看着盛气凌人的陆景瑶愣了一下，然后通过电话询问裴文聪，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请进吧！我们老板很乐意跟乔尼娜女生谈一下。” 阿敏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请乔尼娜进去，而陆景瑶也抬脚跟了进去。 裴文聪的办公室里有三个人在，其中一个是刚刚见过的裴文聪，另一个是律师罗润波，而最后一个，是李野。 李野很意外，他今天来的早，一直在办公室里和罗润波讨论着注册离岸公司和投机汇市的问题。 本来他还想熬一熬那四位翻译作者，让他们明白“你不干，有别人干”的道理。 不曾想最看好的乔伊娜直接杀过来了，那么也就不装了，直接摊牌吧！ 想要把著作权完全交给乔伊娜，那是肯定不行的，怎么着也要拿到大部分的运营权才行。 以后种花家的仙侠文、玄幻文也是要出口的，必须要总结出一条合适的路径来。 文化渗透，咱们也得搞！ 可是李野是绝对没想到，乔尼娜后面竟然跟着一个陆景瑶。 【这俩人怎么掺和到一块儿去了？奇怪。】 但李野的意外程度，不及陆景瑶的意外之万一。 她进门后就傻了。 刚才还气势满满，要跟裴文聪讨价还价，可这会儿直接就是大脑宕机，不知所措。 【李野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怎么看着比裴老板架子还大？】 就李野大喇喇坐在沙发上的样子，说他是裴文聪的老板，陆景瑶都一点不意外。 “李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裴文聪也意识到了问题，连忙向李野投以询问的眼神。 李野摆摆手道：“不要紧，开始谈合同吧！解释的详细一点。” 裴文聪点点头，让罗润波把中英文的合同拿了过来，开始给乔尼娜一条一条的解释。 陆景瑶懵了。 她自从走出国门，见多了外面的繁华和傲气，何曾见过一个随意扔出数万美元奖金的老板，这么尊敬的对待一位种花人。 而且这位种花人还是如此的年轻。 乔尼娜连忙招呼陆景瑶过去，让她给自己参谋参谋。 陆景瑶晕晕哄哄的，听着罗润波的解释，最终只找出了几处需要谈判的地方，但是却争执的苍白无力。 “这位女士，虽然乔尼娜女士不具备运营权，但著作权还是他的，我们所有的运营利润，都会按照合约分配给乔尼娜女士， 而且如果运营不佳，也会给乔尼娜女士提供固定的收益，更不会让乔尼娜女士承担亏损” 陆景瑶本来就不是专业人士，心情又受到了激烈的震荡，再加上踏浪的合同突出了一个旱涝保收的“保底”，让乔尼娜十分满意。 能够翻译自己喜爱的作品，又只赚不赔，那还不够满意吗？ 毕竟只是个翻译作者，又不是原创，哪里来的那么大底气？ 不过最后，乔尼娜小声提出了要求：“您好，裴先生，我能不能跟原作者交流？” 裴文聪看向了李野。 陆景瑶也看向了李野。 到了这会儿，陆景瑶回过味儿来了。 当初过年的时候，李忠发就在清水县吹牛比，他的孙子李野受邀去港岛文化交流。 现在看来，李野就是来这里交流的，而现在看裴文聪的眼色，《冰与火之歌》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李野看着乔尼娜，用英文说道：“作者现在不方便跟你交流，不过你有什么疑惑可以告诉我，我会让他跟你通信联络。” 乔尼娜拘谨的道：“好的，我主要是想问问，这本书后续的情节方向和风格，这样的话更容易我的翻译写作。” 李野却笑着道：“发挥你的想象，保持你现在的风格就好，你翻译的很棒，如果非要知道一点方向的话，那么就是背叛。” 《冰与火之歌》之中，充满了背叛，龙妈最后的结局，也是源于背叛。 但是李野的实话实说，却好似一道天雷劈在了陆景瑶的头上。 背叛。 去年过年的时候，文乐渝就凛然指责陆景瑶，背叛了李野。 乔尼娜也是愣了很久，然后眼角湿润的道：“是的，我也是这么猜的，我会写好这个故事” 只有经历过背叛的人，才会体会到其中的滋味，乔尼娜的婚姻和经历，恰好给了她更好的创作基础。 乔尼娜在罗润波的帮助下开始签字。 裴文聪松了口气，只要签下第一个，后面就好办了，西方的版权意识不是一般的强，今天有些出乎意料的顺利。 而陆景瑶定定的看着李野，最终忍不住的用清水话问道：“你认为我是背叛吗？” 李野看着陆景瑶，淡淡的道：“都过去的事了，忘了吧！” 陆景瑶咬着嘴唇，再次问道：“这对我很重要，我需要一个回答。” 李野直接反问道：“那你认为不是背叛吗？” 陆景瑶：“.” 李野可以不计较，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 但你要说“对，你甩了男朋友是对的”，那这话打死他也说不出口。 别人可以原谅你，可以不当回事儿，但你不能蹬鼻子上脸的要求别人认定你“没错”。 陆景瑶的嘴唇都咬破了。 最终她怅然一笑，平静的问道：“《冰与火之歌》是柯老师的作品对吗？” 当初陆景瑶尝试翻译《冰与火之歌》的时候，就觉得语法措辞习惯非常熟悉，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老师的作品。 李野皱了皱眉，道：“你问的太多了，你以后最好跟我装作不认识，要不然会让其他作者以为不公平，影响到乔尼娜女士。” “.” 陆景瑶低头沉默了很久，一直到乔尼娜签完了字，拉她一起离开的时候，才又看向了李野。 “好，我们以后，不认识。” 这一次，她终于确定李野是认真的。 因为他，已经远远的走在了自己的前面。 。。。。。。 陆景瑶出了踏浪文学出版社，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像没那么难受，但是那种隐隐的撕裂感却痛入骨髓。 背叛，我竟然是个背叛者。 几年来的历练，让陆景瑶的心性更加坚韧，更加强大，但是当李野把背叛这个词扣在头上的时候，伤害强度是她怎么化解也化解不了的。 忽然，乔尼娜站到了陆景瑶的对面，轻轻的跟她拥抱。 “忘掉过去吧！曾经的我也跟你刚才一样，现在，让我们一起忘记那些压抑的回忆，好吗？” 陆景瑶震惊的看着乔尼娜，说不出话来。 乔尼娜笑着道：“虽然我听不懂你们的话，但你的眼神出卖了你的内心。” 陆景瑶叹息道：“抱歉，刚才没有帮上你的忙。” “不不不，你已经帮了我的忙了，而且以后我还需要你的持续帮助。” 乔尼娜拉住了陆景瑶的手，道：“我现在获得了一份稳定的收入，但我需要一位真正的助理，来照顾我的孩子，照顾我的生活，怎么样，愿意接下这份工作吗？” 陆景瑶愣愣的看了乔尼娜十秒钟，才慢慢的笑道：“那我的薪水是多少呢？慷慨的乔尼娜女士？” “保底每月三百英镑，后续如果需要经纪人的话，按百分之十，陆相信我，我不会吝啬的。” “成交！” (本章完) 第两百七十四章 人傻钱多 “这种合同我从未听说过，你们不能这样剥夺作者的权益，每一部作品都是作者的孩子，你们这是在抢走我们的孩子.” 乔尼娜在签订合同离开之后，另外三个作者依次进来跟裴文聪讨论合同。 欧洲区的第二名基布达非常激动，不同意翻译权和发行权绑定的合同，执意完全获得翻译作品的著作权。 “基布达先生，请不要激动，如果这是你的原创作品的话，那可以说是伱的孩子，但这只是你的翻译作品，所以用孩子来形容是不恰当的。” 裴文聪看着基布达，很有礼貌的道：“当然，如果基布达先生不同意这份合约，那么我们也可以讨论一下单纯的翻译授权， 不知道先生你愿意出多少钱购买《冰与火之歌》的翻译权？” 基布达：“.” 看着基布达的样子，裴文聪好笑的道：“基布达先生，你不会是想白白获得翻译权吧？” “当然不，”基布达挺直了腰杆，微微抬起下巴道：“因为《冰与火之歌》的原版并不出彩，而我在翻译发布之后，可以提高你们出版社的知名度，我跟英伦和灯塔几家知名媒体有很好的合作关系. 我愿意出一千美金，购买后续十万字的翻译权，十万字之后提高到两千美元，并且和你们签订优先发行协议。” 基布达说的理所当然，因为在港岛的不列颠人都告诉他，宗主国的身份在港岛是拥有隐形特权的。 别看裴文聪是老板，但他们之间肤色、头发的区别，注定了谁才是站在高处的一方。 “呵呵~” 裴文聪和李野都笑了。 一千美金是基布达获得二等奖的奖金，他是一分钱都不自己掏啊！ 至于优先发行协议，那就是一张废纸，可操作的猫腻多了去了。 我们又是征文又是试销，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大撒网，好不容易把热度给搞起来了，就是要找个工具人给我们卖命，你个大聪明竟然想要翻身做主人？ 我可去你个嘚儿的吧！你妈想你爹呢！ “好的基布达先生，您的意见我们已经了解了，我们要认真商量一下。” “阿敏，带基布达先生去会客室休息，开一瓶82年的红酒。” 裴文聪很有风度的请基布达出去。 基布达愣了好几秒钟，才纠结的站了起来。 他觉得不可思议，既然是谈合作，那么总要你来我往的拉扯几个回合吧？怎么才说了几句话，就不谈了呢？ 基布达忍不住的想要再说些什么，但阿敏已经直接打开了门，冷冷的做出了“请出去”的姿势。 【你个衰仔竟然这么拽？你以为自己跟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人一样吗？】 阿敏是全程陪伴裴文聪发迹的，对于这位七寸刀锋先生的性子太了解了，他只要给出了条件，你最好别说半个“不”字。 因为说了，就会跟天大的机缘擦身而过。 出了这个门，你就后悔去吧！ 第二个进来的灯塔的杰夫先生，读者反应他翻译的作品“中规中矩”，但是用词考究历史感、场面感都很强。 如果说乔尼娜的翻译版本，是文笔细腻的大女主文，那么杰夫的译本就是气势宏大的历史文。 后来裴文聪了解之后，才知道杰夫是一名历史系的毕业生，但人过中年，现在却是一名汽车修理工。 杰夫看了合同之后，再三确认“只赚不赔”而且每月都有一份保底工资之后，就毫不犹豫的签了字，爽快的样子让李野等人都有些意外。 灯塔人签合同，不都是习惯找个律师仔仔细细的把合同研究三遍，不付出个几千律师费不安心的吗？ 怎么这个杰夫的心这么大呢？ 但杰夫签完字，就要求裴文聪派人送他去机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主打的就是一个干脆麻利快。 当然，这家伙也可能是连打车钱都不想自己出。 不过杰夫不过刚出办公室的门，就被基布达给拦住了。 “杰夫先生，你难道也签字了吗？这种苛刻的合同，是对我们作者的不尊重，我们应该把所有的权利握在自己手中才可以。” 杰夫看着焦急的基布达，酸涩的笑了笑，说道：“如果你是三个孩子的父亲，那么你就更喜欢这种低风险的机会，风险和收益都是共存的，我没有承担风险的能力。” “.” 杰夫的话，让基布达感到一阵阵的刺痛。 他何尝也是没有承担风险的能力？一部好的想要变现，总要跟出版社合作的，但只要著作权完全在自己手里，那么基布达就可以像今天踏浪这样，货卖三家价高者得。 但是现在踏浪提出的合作条件，让作者处于被动的地位，所以他觉得很亏。 但眼看着乔尼娜和杰夫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签合同走人了，焦急的基布达终于失去了耐心。 他回到裴文聪的办公室门口，对阿敏道：“你好，请跟你们老板说一下，我需要跟他谈一谈。” 但是阿敏却冷冷的摇头，指了指基布达的身后。 一名秘书已经把李家坡的吴锦媛领了过来。 基布达立刻对阿敏说道：“我答应你们的要求，愿意签订作品发行协议。” 基布达真的急了，本来四选三，只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落选率，所以基布达想要激怒乔尼娜，让那个心理明显有问题的女人失控。 但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不错，但手段不够高明，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阿敏看了基布达一眼，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却挡住了基布达，让后面的吴锦媛进去。 “我可以降低销售分成.” 阿敏鄙视的看着基布达，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早干嘛去了，明明手里没有任何筹码，却虚张声势的骄傲，不知道李野最讨厌大不列颠人的那股子傲慢劲儿吗？ 来自李家坡的吴锦媛也是瞥了基布达一眼，自顾自的走进了办公室，还顺手关上了门。 基布达的大脑空白了一瞬，然后感觉自己好似是弄巧成拙了。 。。。。。。。 吴锦媛进了办公室后，只是扫了一眼裴文聪递过来的合同，就摇了摇头放下，然后淡淡的说道：“我要买下《冰与火之歌》的翻译权，请问需要多少钱？” “我们暂时没有考虑单独出售翻译权，其实我们的发行协议并不苛刻，销售分成比业内惯例要高不少的。” 裴文聪已经签下了两名翻译作者，心里一点都不急迫，当即平静的拒绝了吴锦媛的要求。 吴锦媛想了想，轻轻的道：“十万美元。” “.” 裴文聪笑着摇了摇头，顺便看了李野一眼。 而吴锦媛立刻就看向了沙发上的李野，并且跟他对视了好几秒钟。 然后，她就再次对裴文聪出价道：“我愿意出二十万美元，可以吗？” 李野心里忍不住的嘀咕：“这女的是人傻钱多吗？就是再不差钱，也没有这么直接的。” 八三年的二十万美元，可真不低呢！ 这钱要是砸在内地，得市级大佬出面接洽作陪。 裴文聪也很意外，忍不住的又要看李野，却被李野面不改色的制止。 但是裴文聪的细微表现，却还是让吴锦媛察觉到了异常。 她没有转头，但是目光却斜斜的撇了过来，仔细打量起了那个镇定的英俊少年。 (本章完) 第两百七十五章 我比他还能打 “抱歉，我们暂时没有出售翻译权的想法，吴小姐如果对我们的合作协议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改天再谈。” 裴文聪毫无压力的拒绝了吴锦媛。 他跟着李野混了一年，早就不是曾经那个出门要把旧皮鞋擦八遍的小虾米喽。 吴锦媛没有沮丧，而是道：“那么我可以要求一个附加条件吗？” 裴文聪和气的道：“当然，吴小姐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吴锦媛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张烫金名片，然后道：“我可以放弃翻译后的市场销售分成，但要保留《冰与火之歌》的影视改编权。” “原来吴小姐是南洋吴氏文化集团的呀！我们倒是算同行喽！” 裴文聪看了名片之后才明白，吴锦媛原来是看上了《冰与火之歌》的影视改编。 他很意外，因为李野没有跟他提过《冰与火之歌》的影视改编前景。 这也不能怪李野，毕竟原时空的这部经典，是在十年之后出版的，而影视爆火更在二十多年之后，这会儿连第一部都没写完，还根本体现不出任何周边衍生的能力呢！ 但是吴锦媛竟然敏锐的发觉到了其中的商机，不得不说眼光独到的很。 “裴先生这两年风光的很，我在李家坡早就听过您的大名，我们有完善的影视化发行能力，跟裴先生的踏浪文学出版社可以互补合作， 比如你们的《朔风飞扬》《望乡孤军》，都可以改编为动画、电影或者电视剧” “是的是的，吴氏文化集团的能力我当然是知道的，我有一位朋友就在你们集团任职，呵呵呵。” “我对踏浪也有所了解，恕我直言，裴先生你们想要把这部作品的利益最大化，需要一个强力的合作伙伴，我们吴氏文化在业内的实力和口碑都是有目共睹的，我们跟灯塔的影视公司有紧密的联系，有能力发行这种类型的影片。” 吴锦媛不再遮掩自己的意图，跟裴文聪讨论起了深度合作的事宜。 而她现在的气场，也跟刚才刚进门时候的温和低调不同，焕发出了明显的商业女强人气息。 李野对于这种商场上的拉扯不太感兴趣，他喜欢单刀直入的合作方式，要么伱情我愿，要么一拍两散，别矫情更别虚伪。 《冰与火之歌》的影视改编权、发行权是绝对不会交给其他人的，这种世界级的ip，其价值可不仅仅是表面上的盈利那么简单。 媒体就是喉舌。 制造业是强大的底气，而媒体是撕逼的打手，踏浪文学出版社以后的盈利也许远远不如其他几方面，但重要性却一点都不逊的。 于是李野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两眼看天神游物外。 裴文聪看到李野的变化，跟吴锦媛聊了两分钟就结束了谈话。 吴锦媛终于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她来之前是仔细摸过踏浪文学出版社的底的，她刚才出价二十万，就是一个精准的试探。 如果是在一年前，吴锦媛的二十万美元，还真有可能把裴文聪给砸蒙了。 那时候的裴文聪连三万美元的家底儿都没有。 就是在几个月前，二十万美元也是裴文聪无法抵抗的诱惑。 《朔风飞扬》和《望乡孤军》的销售算是不错，但积攒下的利润也不过几百万港币而已，二十万美元折合港币两百万，应该一击而中才对。 可是裴文聪的表现却屡屡让她失算，这是为什么呢？ 吴锦媛缓缓转头，把李野的影子深深的印在了脑海之中。 等到把吴锦媛送出踏浪出版社之后，裴文聪找到了李野。 “那个女人不简单，竟然看上了我们整个踏浪。” “是吗？我还以为她只是看上了影视改编呢！” “嘿~”裴文聪笑了笑道：“吴氏文化传播集团是整个南洋排名前三的文化集团，一个副总经理怎么可能只为了一部的影视改编权跑来港岛？ 跟她们合作就是黄鱼跟鲨鱼共舞，一不小心就会被连骨带皮的吞下去哦。” 李野笑道：“不用那么谦虚，很快你也是一条大鱼了，再说了，人家是翻译作者，过来领奖的嘛！” “哼，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作者？” “.” 。。。。。。。。 裴文聪感觉李野的预言，真的要成为现实了。 港币与美元的兑换比率，以惊人的速度跌破了9.0的关口，而且有加速下跌的趋势。 “李先生，三天时间，阿波已经帮我们赚了三四百万美元，我现在都觉得搞什么文学社没意思了，辛辛苦苦大半年还不如三天赚得多。” “罗润波买跌了？哦，也是，现在人人都在买跌。” 李野愣了一下，然后释然了。 罗润波跟他签的合同是代为操盘，既然他说跌破9.5之后买升，那么现在买跌也不奇怪。 不过跌了三毛多钱才赚三四百万，显然用的杠杆不高，非常的谨慎。 其实这才是一个操盘手的正常操作，合适的仓位、合适的杠杆，见风使舵及时避险。 像他那种精准的操盘计划，实乃“风浪越大鱼越贵”，赌命的玩法。 裴文聪观察着李野的脸色，问道：“李先生，阿波想回请您吃饭，您看什么时间合适？” 李野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好的，我这就联系阿波。” 裴文聪给罗润波打电话，结果对面说今天在家陪老婆，气的裴文聪骂了一通，嫌他关键时刻掉链子。 “李先生，阿波的孩子怀孕七个月了，最近身体不太好” “那就明天吧！我这两天就要走，以后可能没时间。” 裴文聪赶紧再去打电话，心里埋怨罗润波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婆婆妈妈，陪老婆能有李野重要吗？ 可是裴文聪还没拿起电话，电话铃却响了。 电话接通，就听到妹妹裴文慧一通急促的粤语，明显可以听出来带着哭音。 “小慧你不要急，先说你现在在哪里？元朗警署？好的好的我马上到。” 裴文聪放下电话之后重新拨打罗润波：“老罗，别陪你老婆啦！马上去元朗警署.你叽叽歪歪个屁啊！我妹妹出事了。” 李野看了看急上火的裴文聪，默默的穿衣换鞋。 李大勇跟裴文慧是在一起的，这指不定是出了什么事。 果然，裴文聪打完电话之后，对着李野尴尬的道：“对不起李先生，现在出了点状况，但我一定可以处理好的。” 李野什么都没说，只是坐上了奔驰车的后座。 裴文聪喊上阿强，一路飞车赶往新界，等到了元朗警署之后，就发现一群人在里面闹哄哄的，而裴文慧躲在一个房间里哭哭啼啼，不过看样子倒是没受什么伤。 裴文聪先和警员沟通，才去问妹妹：“小慧，发生了什么事？” 裴文慧抽泣着道：“我从工厂回来，在路上遇到了几辆车.我技术不好被别到沟里李先生气不过” 李野和裴文聪好半天才听明白。 原来裴文慧和李大勇在回家的途中遇到了几个飙车的，因为裴文慧的小宝马是跑车，所以就被飙了一下，结果不想裴文慧刚拿驾照没多久，然后被别到路边排水沟里去了。 然后李大勇就怒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裴文聪不可置信的问：“你说，李先生把七个人都打进医院了？” 裴文慧连连点头道：“是他们先动手的，他们还用了球棒这不怪李先生啊！” 裴文聪看向李野，咽了口唾沫问道：“李先生，那位李先生真是学生吗？” 李野瞥了他一眼，冷冷的道：“是不是不相信？我其实比他还能打，你说我是不是学生？” “.” 今天状态直接拉胯到家了，明天三更补偿，一定。抱歉！ (本章完) 第两百七十六章 杀鸡用牛刀 看到裴文聪到场跟裴文慧搭话，然后跟李野说起了普通话，警署内的那群人呼啦啦围了过来，七嘴八舌摩拳擦掌，好似要撕了两个人似的。 “喂，那个阿灿是你什么人啊？他打伤了我们兄弟，我要他赔命” “你跟那个阿灿什么关系，我家孩子的胳膊断了，你们倒霉了，伱们倒霉了.” “这人也是个阿灿，他们是一伙儿的，这次连他一起搞” 裴文聪脸色发黑，和阿强一起咬牙切齿的挡在李野身前，只恨自己没有一嘴獠牙，把眼前这些人给撕咬个粉碎。 先是把自己妹妹的车给挤到路边排水沟里去，然后先动手打人，现在竟然还叫嚣着让李大勇赔命，真以为说普通话的都是好脾气的阿灿吗？ 好脾气怎么一对七把你们的孩子给操翻了？ 而且李野可是他裴文聪的贵人，今天但凡让他擦破点皮，这以后自己的气运不知道要消减多少。 “喂，你们就是这样浪费纳税人的钱吗？我警告你们，如果他们再这样胡作非为，我一定控告你们。” 听了裴文聪愤怒的喝声，警署内的阿sir们才走了过来，把那群人驱散开来。 这时候裴文聪才对李野小声道：“李先生，请稍微忍耐一下，在港岛都是要讲法律的，等阿波到了一定为您和您的兄弟讨回公道。” 李野平静的道：“我已经在忍耐了，我也知道港岛是个讲法律的地方，但我更知道港岛是个讲实力的地方，如果我兄弟有什么闪失，那肯定会死人的。” “.” 裴文聪忍不住的打了个激灵，想起了在中英街那次见李野的时候，他身边那七八个眼神凌厉的平头男。 如果说阿灿是港岛对北边人的蔑称，那么“大圈”的含义就不好界定了。 在七十年代的时候，也是一群平头男从内地进入港岛，人手一柄三棱刺，以二十对七十的人数劣势跟帮会火拼，打死十几人，致残二十几人，让人闻之色变。 现在李野一说这个，裴文聪的魂儿都吓飞了一半。 大圈仔的凶悍残忍被传的邪乎了，李野的“会死人”，到底会严重到什么程度？ 而且港岛生意人很忌讳“黑”，如果裴文聪沾上了这个，一辈子都不好洗掉的。 “好的好的，我现在就去安排。” 裴文聪赶紧借了警署的电话给罗润波打传呼，83年的新一代摩托罗拉大哥大才刚研制成功，港岛还是以传呼机为主。 “来了来了，别呼了别呼了。” 罗润波擦着汗水进了警署，赶忙去跟裴文聪和阿sir沟通。 裴文聪在罗润波耳边说了几句话，罗润波也是惊讶的厉害。 十分钟之后，罗润波过来跟李野道：“李先生，您的朋友受伤不算严重，但是今天可能要待在警署了。” 李野声音不带感情的道：“怎么？我今天要见他，你做不到？” 罗润波面露难色的道：“李先生，这件事虽然对方惹事在先，但是他们七个人全都在医院，而且他们的律师也很强硬，最关键的是李大勇先生是内地身份。” “那就找更硬的律师来。” 李野在来的时候，就看到警署外面停了两辆豪车，显然对方也不是什么穷逼小混混。 罗润波只是个小小的事务律师，而且还半路改行干起了金融，现在又是跟内地紧张谈判的时刻，所以他不免力有不逮。 但是罗润波显然误会了李野的意思，脸色非常的难看。 “李先生，其实对方是理亏的一方，我尽量跟对方沟通，互相和解的话损失会最小，大律师的律师费很高。”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会赔给他们一毛钱，你现在去找人，从不列颠本土找，从灯塔找都可以，至于律师费.” 李野看了看他，道：“我不是刚赚了三四百万美元吗？先按一百万美元的预算花，后续有需要可以追加。” 罗润波：“.” 裴文聪：“.” 旁边一个恰好听到的阿sir：“.” 什么叫“先按一百万美元的预算花”呀？老大您知道一百万美元多少不？ 那几乎是太平山上的一套豪宅。 罗润波连续劝解道：“其实用不了那么多，和解的话还更少.” “你又误会了，我们跟你们不一样，”李野冷厉的打断道：“你们喜欢斤斤计较一点利益，我们从爷爷那一辈儿起，争的就是一口气，谁惹我我就打断他的腿，而且我们从来没输过。” “.” 罗润波咽了两口唾沫，小声的问李野：“李先生，您要打断他们的腿吗？” 李野平静的道：“这要看那些律师想从我这里赚到多少钱了，我只要求两点， 第一，保证我兄弟安全低调的离开港岛，第二，那七个人要付出代价，该坐牢的坐牢，坐牢时间越长，我出的律师费越多。” 罗润波顿时松了口气，你要花钱砸人就花钱砸人呗！说的跟江湖仇杀似的，好吓人的好吧！ 有钱底气就壮，罗润波同样借了警署的电话摇人。 “杰米，我这里有个大案子，一个小时之内你必须来元朗警署.” “秃头波，你都去搞金融发财了，还有什么大案子了？今天不是愚人节，莫开玩笑了。” 听到秃头波三个字，罗润波差点儿就挂了电话，但还是忍着气道：“这个案子我的雇主预算一百万，但他要你的老板出面。” 对面明显迟钝了一下，然后问道：“老罗你认真的吗？什么案子预算一百万，我怎么没听说最近有这种大案子？” 罗润波道：“先保释一个内地人，后续是控告对方飙车、聚众斗殴、危害公共安全.” “内地人？” 电话那边愣了一下，然后道：“内地人确实有点麻烦，你知道最近的风声的，我的老板又是不列颠人， 不过这种案子我就搞得定了分账的事情我们好商量的嘛！” 罗润波叹了口气道：“我说的一百万是美元，而且这笔钱现在就在我的操盘账户上，我的雇主指定要最强硬的律师，如果你的老板不愿意出面的话，我会打给杰威森律师所。” “.” 电话那边寂静了三秒钟，然后就骤然高亢了起来。 “一百万美元让港督出面都可以呀！元朗警署是吧？给我三十五分钟。” 挂断电话，罗润波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如果从理性上看来，李野真是拿钱打水花，意气用事。 但罗润波又很明白，李野就是要泰山压顶杀鸡用牛刀，钱不钱的根本不在意，一口恶气出的爽不爽才是最重要的。 但既然李野要求了，那罗润波就别管对不对，只管贵不贵了。 杰米的老板是白皮律师，收费是出了名的贵，当然作风和手段也都是出了名的硬。 不过罗润波的行为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就觉得很搞笑了。 那七位受伤者的家属、兄弟都冲着罗润波嘲笑。 “这位律师，你是转行在tvb进修过吗？还一百万美元，哈哈哈，真是吓死我们了。” “真是可笑，竟然想用这种招数来蒙骗我们和解，当我们是吓大的吗？我们是绝对不会和解的，那个阿灿一定要坐牢。” “你作为一个女王的臣民，竟然帮内地人行骗，真是可耻。” 罗润波怜悯的看着这些人，忍不住的冷冷发笑。 女王的臣民？ 待会儿就让你们看看，正宗不列颠精英是怎么给内地人服务的。 一百万美元的律师费，他们能给你玩出花儿来。 。。。。。。 杰米的时间观念非常强，说三十五分钟到，第三十四分钟的时候，一辆宾利就抵达了元朗警署。 精英派头的杰米下来跟罗润波打招呼：“嗨，老罗，雇主呢？” 罗润波道：“雇主不方便出面，我全权代理，你们老板什么时候到？” “最多二十分钟，我在路上的时候托朋友查过了，这次揪住当事人不放的不是什么大人物， 一个李启恒一个梁志鑫勉强算是千万富翁，其余三个家里是中产，另外两个是跟着玩的扑街仔，七个人里面有一个有危险驾驶的前科.” 杰米律师还没有进警署，就先证明了他的价值，蛇有蛇道猫有猫道，一个厉害的律师打官司是一方面，人脉也是重要的一方面。 当然，最后的律师费账单上，肯定会有一条“信息咨询费”的收费项目。 李野和裴文聪坐在警署外的奔驰车上，冷眼看着杰米拿出一份合同，而罗润波仔细看过之后，代替李野签下了名字。 裴文聪道：“李先生，从现在开始，乔.本律师事务所就接下您的委托了，他们这种大律所一旦开始插手，我认为对方就会寻求和解，毕竟对方理亏。” “既然对方理亏，那我们为什么要和解呢？如果不是顾念着我兄弟要按时回去上学，我的要求会更过分，你妹妹那个样子你就不心疼？” “我当然心疼了，那可是我亲妹妹，我恨不得掐死那个飙车的。” 裴文聪被李野的一句话，就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今天裴文慧的车只是被挤下了排水沟，那要是被挤下山崖呢？ 只不过裴文聪久贫乍富，有些心疼李野的花钱方式罢了。 李野道：“老裴，你为什么要把家搬到太平山呢？” 裴文聪道：“当然是为了给家人更好的环境，另外，生意人也要讲究个面子的。” 李野看了看裴文聪，道：“对啊！我现在是在给你争面子，你还叽歪什么？” “.” 裴文聪一愣，感觉味儿有些不对。 这不会是想让自己分担一半律师费吧？毕竟妹妹裴文慧是受害人之一。 嘶~ 这个钱，不能省，绝对不能省。 “李先生，这次事情的起因是因为我妹妹，律师费，算我头上。” “呵~” 李野意外的看了裴文聪一眼，笑出了声来。 这老裴，还挺上道。 “这钱我自己出了，另外我跟你说过的那法拉利，买两辆吧！其中一辆算是送给你妹妹压惊的。” 裴文聪愣了好几秒钟，才赶紧道：“不用的李先生，真不用，我上次给我妹妹买那辆车，她都嫌我乱花钱。” 李野微微摇头道：“如果今天你妹妹开的是法拉利，她会被挤到沟里去吗？” 裴文聪愣了一下，默默的点头。 他其实也明白，富人为什么会热衷于豪宅、豪车，其实就是用这些东西，来把自己跟普通人区别开来，以避免一些麻烦。 比如在灯塔，那些暴躁的巡警会粗暴的对待欧陆车主吗？ 在内地，你见过碰瓷碰迈巴赫的吗？ (本章完) 第两百七十七章 移动的钞票 裴文聪猜的很准，乔.本律师所的两位合伙人刚到，那七位被李大勇打伤的当事人的家属就要求和解。 一前一后两辆劳斯莱斯到场，下来俩白皮律师，一人带一个律师团队，一个办保释，一个办控诉取证。 现场的人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心想今天难道不是飙车、打架的案子吗？这些人是不是走错门口了呀？ 罗润波咬着牙对杰米道：“用得着让你两位老板都来吗？你们赚钱也该有个底线。” 杰米嘻嘻的道：“你不是一百万美元的预算吗？我们是有收费标准的，只会让伱感觉物超所值，绝对不会漫天要价。” 罗润波明白杰米的意思，就现在这种案子，一百万是怎么花也花不完的，连一半都花不完。 那么两位按秒收费的白皮律师，就成了“冲绩效”的背景雕像。 而且他们只是站在那亮亮相、动动嘴，干活都是手下的助手办理，根本就是“我不屑于跟你们搭腔，但你们别当我不存在”的凛然派头。 刚才那些看着李野、裴文聪被围攻，都不怎么管事儿的阿sir，这会儿的办事效率那叫一个贼高。 因为这两个律师团队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质问警署为什么没有给李大勇看医生？为什么会容忍一群人对着正在做笔录的裴文慧吵吵嚷嚷。 那十几位伤者家属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控诉恶意恐吓、诽谤裴文慧，每人都会被安排一张律师信，估计后面的各种节目都在规划之中了。 半个小时之后，李野见到了李大勇。 他身上的衬衫和裤子都破了，还有隐隐的血迹，走路一条腿还有些不太自然。 刚才已经哭了好几鼻子的裴文慧，扶着李大勇走过来，隐隐的又开始掉泪。 李大勇看见李野，很不自然的缩回了被裴文慧扶住的胳膊。 “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喊了一嗓子，他们就” 就李大勇和李野的关系，遇到这种事他是不会说“对不起”的，只会说“不赖我”。 但说完之后，李大勇也是讪讪的很懊悔，毕竟自家哥哥带他来港岛玩，结果自己却进了局子，还连带着害了裴文慧也进局子。 但李野却笑了笑道：“故意的又怎样？一打七，又不丢人。” 旁边的王坚强也憨笑着道：“对，不丢人。” 裴文慧张着小嘴看着李野很不可思议。 自家大哥的这个贵人一直斯斯文文的，想不到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而裴文聪却把李大勇对于李野的重要性，在心里暗暗的调高了一大截。 “走吧！先送你去医院。” “送啥医院啊！我就是脚崴了一下，没事儿的哥，我身上的血是他们的” “少废话，赶紧去。” “我不去，还不够丢人啊！我就是不去。” 李大勇往奔驰车上一躲，跟个倔孩子似的耍赖。 李野刚要上去踹一脚，裴文慧却小步凑过去，软软的道：“我们先换件衣服，然后去看一看有没有伤到骨头，你不说谁也不知道你是打架造成的，好吧？” “唔唔，我.不用了吧！我有数。” “你这么高大威猛，不要怕这怕那的好不好啦，很快的。” 李大勇支支吾吾，朝着李野这边偷偷瞟。 李野把头歪向一边，假装看不见。 “喂，这两位先生，我们商量一下了，我儿子已经被打的很惨了，你们不能这样.” “我们好说好商量的嘛！不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嘛！” 刚才还嚣张的那群人向着李野等人走了过来，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认怂。 但他们刚刚凑到跟前，只说了几句话，站在远处的杰米和几位同事就飞快的跑了过来。 “这位女士、先生，你们已经骚扰并且威胁到了我们的当事人，现在对你们提出严重警告” “.” 只说了几句话的众人，看着几位律师两眼冒金光的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哪里还不明白，这是要把他们当做移动的钞票对待了呀！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心里全是无尽的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小看了这两个阿灿。 但是拿一千万港币预算打一场斗殴官司，真的是不讲武德的好吧！ 。。。。。。 等从医院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出来，时间已经不早，几人都是饥肠辘辘，随便找个地方吃了点饭就返回了太平山的住宅。 到家之后，裴文聪的母亲嘘寒问暖，还给李大勇准备了柚子叶水，让他去去晦气，这番举动让李大勇倍感温暖。 而以前混过江湖的阿强，则不断的询问李大勇当时一打七的过程，搞得李野有些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裴文慧缓过了劲儿来，绘声绘色的道：“当时我的车走不动了，阿勇跳下车对着那些人喊了一声‘都别走’， 然后那些人就过来凶我，阿勇赤手空拳.那些人好脆弱哦！一拳都挨不起，到最后还耍赖说我们搞事.” “.” 李野悄悄的看向李大勇，好似看到了他那尬笑的脸上，有了那么一抹红晕。 。。。。。。。 当天晚上，李大勇和王坚强都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兄弟俩挤在李野的屋里，看着窗外的夜景留恋不已。 心情彻底平静下来的李大勇，逐渐变得有些失落。 “哥，我真的不明白，明明我们都是种花人，我今天只是喊了一句普通话，他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过来咬我，越打还越来劲， 他们就没看出我块头有多大吗？都把他们打倒在地上了，还满嘴脏话的骂我。” “到了警署也是，一看我的签证，看我的眼神都让我心里窝火，要是在清水县的话我肯定要再打他们一次，” “可是当后来那些洋律师到了之后，他们的态度都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弯腰塌背，我就怀疑那些人都忘了我们的祖先吗？他们就那么瞧不起内地人？” “忘不了的，他们也许觉得嘴上忘了，但心里永远也忘不了。” 李野躺在床上，两手背在脑后，微笑着道：“你们注意到裴先生一家了吗？跟我们内地人有什么不同？” “.” 李大勇和王坚强一时无语，好半天后李大勇才道：“哥，我看这位裴老板，可不像咱们宣传中的那些资本家呀？” 李野翻了个身，看着地上的李大勇笑问：“怎么不像？” “我说不太好，”李大勇想了想才道：“真诚，太真诚了，特别是他的母亲，虽然我听不懂粤语，但你看她的神态，对我们是非常友好的，好似看到了亲人一样。” “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李野失笑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普通人跟我们内地人从生活习惯、风俗人情等等方面，都是一样的。” “港英占据港岛八十几年，他们还是用筷子、拜菩萨，就算有人说英语，但每年过节他们也要烧纸祭祖，” “他们所有的生活习惯，深深的受到了种花文明的影响，他们的心里，都有种花文化的“根”，所以你觉得大不列颠会认为他们是不列颠人吗？” 李大勇这才意会过来，疑惑的问李野：“可是我问过裴文慧，她拿的是不列颠护照。” “你错了大勇，他们永远成不了不列颠人，只能是种花人。” 李野摇摇头，盖上被子睡觉。 因为后世发生了很多事，李野对于这些可是有所了解的。 只要你的生活还受种花文明的影响，那些西方老爷就绝对不会承认你是自己的同类。 李野香甜的梦里找文乐渝去了，但是李大勇却辗转反侧的好久没睡着，也不知在思考什么。 “唉~” 。。。。。。。 第二天早上，罗润波来到了裴文聪的家，交给了李野一份五页纸的律师费收费列表。 上面密密麻麻的一条条项目，都是金灿灿的美金。 李野仔细瞅了瞅，感觉这些人就像组队下副本的玩家，大大小小的怪物一个不嫌弃，只要是能薅的地方，都得薅出俩金币来。 不过毕竟是小案子，全部的金额加起来，还不到二十万美元。 李野眨眨眼，问罗润波：“就这些？” 罗润波有些口干舌燥，很想说这就两栋千尺豪宅了，你还想多败家？ 但雇主有钱任性，他也只能道：“李先生，主要是您需要让李大勇先生低调的离开港岛，所以需要控制影响， 但即使是这样，对方也有三个人需要坐牢，其余的也会受到相应的惩罚，在后续的两年时间里，他们都要应付这件事情的后续折磨。”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对方已经打了无数次电话找我试图和解，李先生，在港岛这些惩罚很严重的，会影响到他们以后的命运。” “那就先这样吧！”李野在报价单上签字，然后道：“我明天就要离开港岛，后面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但我不同意和解。” 罗润波答应道：“好的李先生，不过李大勇先生想要离开港岛，至少还需要两到三周的时间。” “嗯？” 李野有些不悦，三兄弟一起来的，怎么能不一起走？ 罗润波赶忙解释道：“李先生，既然不能和解，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我保证在三周之后可以送李大勇先生离开。” 李野只好把这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了李大勇，但李大勇却很豁达的道：“没事的哥，我在这里吃的好睡的好，还学到了很多先进的机械知识， 刚好厂子里拆开的一台缝纫设备还没研究完，正好把它恢复原样。” 李野狐疑的看着李大勇的黑眼圈，奇怪他怎么会觉得自己“吃得好、睡得好”？ 裴文聪一家也表示，一定会把李大勇照顾好。 但李野还是让裴文聪开出几张邀请函，从鹏城调几个退伍兵过来陪伴李大勇，一个人再能打，也要谨慎小心才行。 (本章完) 第两百七十八章 你们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三更） 京城国际机场，李野和王坚强下了飞机。 “哥，这三个小时就到京城了，真是神奇欸。” “刚才飞机上的午餐可真好吃，我忍不住吃了两份，你说那些空中服务员不会笑话我吧？” “哥，我现在耳朵有些嗡嗡响，你的耳朵响不？” “.” 王坚强跟着李野，第一次坐上了飞机，一路上可把他高兴坏了，但是因为身边有很多外人，他只能“镇定自若”的不表现出来，现在已经下了飞机，闷葫芦竟然有了小碎嘴的赶脚。 “飞机就是这样了，节省时间，等到再过上几年，咱们出门就可以随意坐飞机了。” “只要是不认识的人，你只要不在意笑话，那么他们就是个笑话，所以愿意吃多少吃多少。” “我的耳朵也有些响，不过这都是正常的.” 李野没有笑话自己兄弟的意思，耐心的一条条给他解释，直到看到了接机的靳鹏和李悦。 他诧异的看着李悦，笑着问道：“大姐，伱不会是我前脚离开清水县，后脚就到了京城吧？” 当初李野让李悦考了驾照去京城，现在才不到十天，想不到她已经到了。 “哼~” 李悦白了李野一眼，掏出一本驾驶证对着李野晃了晃，得意的哼了一声。 李野故意眨眨眼，调侃道：“姐，你这驾驶本，买的吧！” 李悦终于生气的道：“什么买的？我一把就考过了，当初开拖拉机还是我教的你呢！” “哈哈哈哈~” 四人说笑之间出了航站楼，上了外面的伏尔加。 李悦兴冲冲的上了驾驶位，打火起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靳鹏道：“你姐从清水县一路开到京城的，反正现在咱好几辆车，我就把这车先拿给她练手了，今天说是过来接你，一定要开这车显摆显摆。” 驾驶位的李悦立刻扭头：“你说谁显摆？” 靳鹏连忙道：“诶诶，我说错了，小悦妹子你别发火，看路。” 李悦开车伏尔加，一路开往皂君庙，虽然路上有几次处理不当，但李野可不敢多嘴。 女司机开车，只要你不是教练，那还是别哔哔的好，哔哔没用，说不定还忙中出错给你来个马杀表演。 到了皂君庙，李野刚下车，就听见院子里有动静。 “铛~” “汪汪汪~” “咯咯咯咯~” “铛~” “汪汪汪汪汪~” “咯咯咯咯~” 李野心中一喜，蹑手蹑脚的进门，就发现文乐渝正蹲在大黄狗“巴浦洛夫”的面前，拿着一个小铜锣，撅着小屁屁玩的不亦乐乎。 那个铜锣显然是精心保养过的，擦的锃亮不说，两根系绳和手柄，也缠上了红色的喜庆颜色。 当时文乐渝离开清水县的时候，把这枚小铜锣小心的放在了自己的贴身挎包里，比对待其他任何东西都要郑重。 可以说，小小的一枚铜锣，是李野和文乐渝之间关系转化的珍贵纪念。 李野悄悄摸到文乐渝身后，伸手摸住了她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 “我猜你是巴浦洛夫，哈哈哈哈哈~” 文乐渝只是僵直了一秒钟，就反过来取笑了李野，让李野好不着恼。 于是他使劲揉搓了文乐渝的小脑袋，把她的发型给弄成了一团鸡窝，气的小妮子回头就给他来了一通小王八拳。 但文乐渝只打了几拳，就看到了后面笑嘻嘻的大姐李悦。 “李悦姐姐，你来了。” 文乐渝就是文乐渝，虽然顶着一个鸡窝头，还是站起来落落大方的跟李悦打招呼。 而跟在后面的靳鹏一把就薅住王坚强，后退出了四合院的大门。 李悦走上前来，笑着对文乐渝道：“欸，这一年多没见你，你好像长胖了一些啊！” 文乐渝乖巧的道：“是呢！整天跟着李野吃好的，止不住的长肉。” “嗯嗯，你再长胖一点就更好了，来，我给你梳梳头，李野净瞎闹。” 李悦拉着文乐渝进屋梳头了，不过在梳头的过程中，两眼贼亮亮的打量四周，跟个特务似的寻找蛛丝马迹。 她在来到京城之后，就被靳鹏安排到了地安门医院附近的一栋四合院里，还真没来过皂君庙这房子。 现在显然文乐渝是有钥匙，那么可得给俩人把把关。 仔细观察之后，李悦确定自己弟弟还是个“老实”的，床上就一个枕头一床被子，地上也没有什么女式拖鞋之类的。 但接下来，李悦却问出了问题。 “小渝你时常来这里吗？” “是啊！这里距离学校很近，我和李野有时候过来打打牙祭解解馋，另外李野弄了一间浴室，我有时候也过来用一下。” “.” 几分钟之后，李悦参观了那间精装修的浴室，发现了浴室内文乐渝的整套盥洗用具。 【好哇~，小两口这都过上小日子了。】 李悦又好笑又生气，犹豫着是否把这件事往家里汇报，交给李忠发李大局长定夺。 但她完全预料不到，文乐渝已经先一步帮她打消了疑虑。 “李悦姐姐，这房子平时没几个人住，你要不要选一间房子住？” “我住这里.不太好吧！” 李悦反而纠结了起来，这要是坏了弟弟的好事，姐弟反目成仇可就不好了。 文乐渝却说道：“不是的，你要是住在这里的话，我平时过来蹭饭、洗澡也方便，免得有人说闲话。” 李悦讪讪的笑了笑：“我问问李野，我这个弟弟主意正着呢！惹恼了他可了不得。” 李野被李悦叫了过来，把事情一说，李野就皱眉看着姐姐，果然有些不悦。 这个小窝是他和文乐渝过二人世界的地方，现在连王强东都知道李野星期一、三、五、七会来，提前躲出去免得碍眼，姐姐你要是过来，不是影响我俩腻腻歪歪发展感情吗？ 但是文乐渝却正色道：“李野你知道吗？那个卢冈还是被开除了， 我妈妈知道之后唠叨了很多，说要注意影响，真烦人，我还以为以后不好再来吃小炒了呢！” “但是如果大姐住在这儿，我过来洗澡吃饭，我妈肯定放心。” 李野翻了好几个白眼儿，他想不到卢冈的事情，引来了柯老师的高度关注，这自己以前跟文乐渝卿卿我我，她可是从来没说过一句话的。 可现在. 你们都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会干那种事儿吗？ 这还没调教好，急什么？ 。。。。。。 李野在抵达京城的第三天，才和文乐渝一起晃晃悠悠回到了京大。 校辩论队早就练的热火朝天了，但李野一点都不急， 跟其他院校争什么全国第一，哪里有跟文乐渝品尝小别之后的甜蜜更重要？ 李野答应加入校辩论队，夏季回来准备比赛，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文乐渝答应李野，陪着他一起备战比赛，要不然李野还不一定愿意呢！ “李野你可算回来了，有外宾一直在等你，都等了四五天了，你怎么比预定的时间晚回来了呢？” “外宾？” 李野琢磨了一下，想不出是谁会来找自己，于是就问道：“哪里来的外宾，找我做什么？” “是李家坡来的，本来只是跟学校联系了，要买《望乡孤军》的版权拍电影，后来知道你是七寸刀锋之后，就突然留下不走了。” “李家坡来的？” 李野心中一凛，想起了那个强势的吴锦媛。 难道是她？不会那么巧吧？ “那学校答应卖给他们版权了吗？” “还没有，但也差不多了，那位外宾其实是来京城洽谈电视剧引进项目的，来我们京大只是顺便参观，谁也没想到会促成这笔买卖。” “引进电视剧吗？” 李野回忆了一下，好似李家坡的电视剧，就是在83—84年开始引进到内地的，有好几部电视剧还非常火。 李野想了想，也没有太费心思，按部就班的开始准备辩论赛的事情。 等到了下午的时候，他就透过活动室的窗户，看到了远远走来的吴锦媛。 “喂，老杨，那位外宾是怎么知道我是七寸刀锋的？” “看照片啊！你们孤军文学社的墙上有全家福合影，她一眼就看见你了，你小子这张脸还真是讨人喜欢呢！” 得，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文乐渝察觉到了李野的异样，凑过来小声问道：“怎么了？” 李野朝着走近的吴锦媛道：“喏，那个女人是《冰与火之歌》的二次翻译之一，但她想二十万美元买下翻译版权，我没答应。” 文乐渝立刻反应道：“那她是想找咱们买？不是，你刚才说她出多少钱？” 李野清晰的道：“二十万，美元。” 文乐渝愣了一下，开始飞快的在心里算小九九。 三一三十一，她和柯老师可是占了两份，这加起来.十几万美元啊！ 文乐渝拉着李野就跑。 “欸，你跑什么啊小渝？” “你不卖给她，肯定有你的道理，你得先给我说说清楚，免得遭了别人的算计。” 李野笑着道：“那还用说吗？嫌钱少呗！” “二十万美元是不多。” 文乐渝连连点头，然后兴奋的道：“那你说，该卖多少钱。” 李野缓缓摇头，对文乐渝道：“不卖，卖了就亏了。” 文乐渝愣了一下，好似感觉自己兜里大把大把的美元飞走了。 但她纠结片刻，还是夫唱妇随的道：“对，咱不卖，不卖不亏。” (本章完) 第两百七十九章 文乐渝：草率了 “对，咱不卖，不卖不亏。” 文乐渝点着小脑袋，附和了李野的意见。 但李野跟她都相处好几年了，哪里看不出文乐渝说这句话的时候的“肉疼”和“虚伪”。 小妮子就是完全支持李野的意见，而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认同。 于是李野笑着道：“不是不卖不亏，是有钱咱自己就能赚，干嘛要把聚宝盆送给别人？” “聚宝盆？” 文乐渝的大眼睛快速眨动，发出亮晶晶的光芒。 她的小脑袋往李野身边凑凑，跟特务接头似的小声问：“能赚多少？美元吗？这次你可先别跟我妈说” 好吧！李野彻底明白了，怪不得从来“视钱财如粪土”的文乐渝这次这么肉疼，原来是上一次那五千美元的锅。 文乐渝知道那五千美元交到柯老师手里，李野绝对亏不了，但这钱花出去等待长期回报，跟揣在自己兜里的感觉它能一样吗？ 而且这次是多少？ 李野说二十万美元都亏了，那岂不是有可能大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美元，那她必须得把钱紧紧的攥在自己手里，防火防盗防老妈。 “她只是要买那个翻译权，具体能赚多少钱不好说，我就说说咱一共能赚多少吧！” “近一两年内，咱那本书的收益也就是几百万到千万美元的级别，但后面的收益期会很长，可能会翻个几十倍吧！” 李野没打算对文乐渝隐瞒《冰与火之歌》的情况，先不说俩人现在的关系，人家和柯老师是翻译作者，当初说好了是一人三分之一分账的，必须有知情权。 话音落后，文乐渝的小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形， 李野很是惊奇，他还是第一次认识到，文乐渝的呆萌属性大有潜力可挖。 文乐渝呆愣了十秒钟，猛然问道：“你刚才说多少钱？几百万美元到千万美元对吧？” 李野点头道：“对，近一两年也就这么多，因为一本的市场反应需要发酵，后续的收益也需要随着影视技术的进步而增长.” 文乐渝哪里还有心思听李野科普解释，拉着李野的胳膊，迈开小长腿蹭蹭蹭的就跑。 李野嬉笑着调侃道：“喂，干嘛？这会儿还没开始大卖呢！你要钱也给不了伱哇~” 可文乐渝却果断的道：“今天不能留在学校了，快溜。” 李野任由文乐渝牵着手走：“这是咱的地盘，咱不卖她还能明抢吗？再说了，她最多猜测我是《冰与火之歌》的作者，我不承认他能怎样？” 文乐渝转头瞪了李野一眼“你啥也不懂，明抢倒好办了，听我的先晾她一天再说。” “行行行，正好好久没划船了，咱去后海划船吧！我刚好在港岛买了几把太阳伞，可好用了。” “还划什么船啊！跟我回家，找我妈商量对策。” 李野有些好笑的道：“刚才不是还说不让柯老师知道吗？这会儿想起你亲妈了？” 文乐渝头也不回的走，闷闷的来了一句：“谁让咱俩头不够大呢？” 文乐渝脚步不停，拉着李野溜之大吉，转眼间就出了学校没影儿了。 这也就是她和李野，要是别人一听说外宾来了，哪里还敢怠慢？都没那个胆子。 。。。。。。 李野和文乐渝跑了，校辩论队这边却有些忙乱。 “欸，不是说李野回来了吗？又去哪儿了？” 电视台的王集元，陪着吴锦媛进了校辩论队的活动室，一进门就非常不爽。 几天之前他们接待了这位来自李家坡的海外友人，洽谈一些电视剧引进的事情，期间提到了《望乡孤军》销往海外的事情，以表示内地作品也已经“海外开花”。 然后吴锦媛就表示出浓厚的兴趣，提出是否购买《望乡孤军》的影视版权，或者双方合作拍摄， 一部《少林寺》的巨大成功，让内地相关人员也意识到了合拍影视剧的商机，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京大之行。 只不过京大的那个七寸刀锋很不像话，无组织无纪律，比预定返校时间晚回来好几天，让外宾白等了那么久。 今天好不容易听说李野回来了，结果过来之后却又不见人。 面对王集元的不爽，现场的京大学生你看我我看你，全都不做声。 又不是一个系统的，你对谁咋咋呼呼呢？ 无奈之下，陪同的学校老师曹小强走了出来，问道：“几位同学为什么不说话？那位李野同学去哪儿了？” 这时候才有人道：“曹老师，我们也不知道啊！刚才李野还在呢！可能.跟女同学出去有事儿吧！” “.” 曹小强无奈的转头，对王集元道：“王主任，您看咱们今天没有接洽好，要不改天再约，毕竟《望乡孤军》还没有全部写完” 王集元心里有气，道：“你们学校还真是自由开放啊！为了一个女同学，连外宾都顾不上了。” 曹小强愣了一下，心里也不爽起来。 现在正是暑假期间，他作为值班老师在学校处理一些信件、接待的事情，但他本身不擅长这种迎来送往的事情。 而且他今天只是跟王副主任联系了一下，说李野回来了，想约个时间谈谈的，自己都还没见到李野呢！结果王副主任直接就带外宾过来了，你这扑空了能怪谁来？ 不过曹小强还没想好怎么接话，后面的外宾吴锦媛却走了上来。 “其实这也不能怪学生们的！是我的行程比较紧，所以给几位造成了麻烦， 不过今天我也不只是专门为了李野过来的，听说同学们正在备战全国大专辩论会，我给你们带来了一些礼物.” 吴锦媛的两个助手，提着好多东西进了活动室，一样一样的摆在了桌子上。 有可口可乐饮料、小食品等等，但最吸引人目光的，是几十盒录像带，和一台录像机。 “这是我从李家坡紧急空运过来的，里面都是近几年辩论会的实况录像还有一台录像机，算是我给京大的捐赠。” 事实证明，空口白话永远赶不上实在的利益更打动人心，吴锦媛的东西一亮，现场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竟然有录像带，那可太好了，我们一直都不了解真正的辩论会是什么样子的，这下有参考目标了。” “曹老师，孤军文学社就有一台电视机，您看能不能先借给我们用一用？” “这个要等明天肖主任过来再说，我没有钥匙，更没有权限，呵呵。” “我应该再捐赠一台电视机的，”吴锦媛温和的笑道：“今天是我考虑不周了，没有带电视机过来，明天就给你们送过来。” “那可太感谢您了，”曹小强热情的抓住吴锦媛的手道：“我代表京大感谢吴女士的慷慨，也代表同学们感谢您的一片心意。” “应该的应该的，我们以后还有很多合作的地方，来日方长” 吴锦媛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走过去跟几位校辩论队的同学聊了起来。 “其实我以前在学校也参加过辩论队，有什么问题大家也可以交流一下。” “那吴女士您帮我们看看，我们的辩论规则合不合理，这是几个学校一起研究决定的” “好的好的，对了，李野是刚刚离开的吗？” “是啊是啊！刚才他就站在窗户边上，但一转眼就不见了，我晚上的时候去宿舍找他，让他明天一定在这里等您” “哦，没事的，我还有几天的时间，不急.” 吴锦媛走到窗户的位置往外看了看，忍不住的轻笑了起来。 躲避，意味着心虚，在港岛的时候，李野给她的印象太深了。 镇定、淡漠、冷静.但唯独没有心虚。 。。。。。。 柯老师开门到家的时候，李野正在厨房里操持着最后一个菜。 文乐渝伸头往门口看了一眼，然后缩回来小声叮嘱李野：“待会儿你少说话啊！看着点我的眼色。” 李野忙不迭的答应：“嗯嗯，我不说话，你说就行。” “你俩嘀咕什么呢？” 柯老师进了厨房，笑着道：“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七八个菜，是有什么喜事呢？还是有客人要来？” 文乐渝笑眯眯的道：“有点喜事，妈妈咱们去外面客厅说。” 娘俩到了外面沙发上，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大通。 一向淡定的柯老师，最后也是惊讶了。 “李野说有多少收益？” “好几百万吧！他说上千万什么的我觉得他有点吹。” “他不会吹的，尤其是在钱的事情上，他要是说一千万，那一定会是两千万甚至更多。” 柯老师当即纠正了文乐渝的怀疑态度，当初她就问过李野《望乡孤军》的出海创汇的前景，当时柯老师还觉得李野太过乐观，但是后来收到京大的报告，才知道李野还说少了。 “那这钱妈妈你可只有三分之一啊！咱们早就说好了，三一三十一” 文乐渝一边瞟着柯老师的脸色，一边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柯老师一乐：“呦，我还有三分之一呢！我都忘了呀！幸亏我乖女儿提醒我，你告诉李野，钱到账了可记得跟我说一声哈。” 草率了。 文乐渝忽然感觉，自己草率了。 好多钱嘞！ (本章完) 第两百八十章 文乐渝：给我给我，都给我 柯老师可以跟文乐渝开玩笑，但当她跟李野对话的时候，可就严肃认真的多了。 李野：“吴锦媛肯定不是刻意因为我来的，她是南洋吴氏文化传播集团的副总经理，应该是看上了内地庞大的影视市场， 但她在港岛见过我，我估计已经怀疑我跟《冰与火之歌》的作者有关系。” 柯老师：“那她只是怀疑吗？你没有向她透露什么？” 李野：“没有，我跟她一句话都没说过。” 柯老师：“那没事了，你只要不认账就可以，你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李野笑着道：“这本书可不仅仅是我的，是我和文乐渝还有柯老师伱，我们三个人一起创作的，以后万一人家说我不顾大局自私自利，柯老师您.嘿嘿。” “浩，这是拉我下水了呀？” 柯老师笑了一声，然后道：“这钱都是你的，你如果实在过意不去，就按照国家规定千字十块的标准付给我稿费好了。” 83年的翻译稿费确实有国家标准，是千字7—10块，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很不错的补充性收入，但对于柯老师这种级别，那跟埋汰人差不多。 李野认真的摇摇头，道：“柯老师，您这种做法是不对的，既然有付出，就应有回报，现在有很多文字作者都拿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份收益，您应该以身作则才对。” “哈哈哈哈哈~，以身作则，”柯老师畅快的笑了半天，才道：“那就让小渝先替我保管吧！我就不掺和你们的事儿了。” 文乐渝在柯老师身后，对着李野直打眼色，还打着“给我给我、都给我”的手势。 她知道自己的妈妈说话算话，现在李野赶紧答应下来，以后几百万上千万美元的钱财，就都归她说了算了。 柯老师看不见文乐渝的样子，又道：“你说的文字作者拿不到自己的收益，是什么意思？” 李野道：“是这样的，那个吴锦媛已经跟学校讨论了《望乡孤军》的版权问题，但《望乡孤军》的主笔和参与人员还都在家没来京城呢！我们内地的版权保护意识几乎没有。” 柯老师沉吟片刻，道：“这个问题我会注意，但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 李野也知道这是实情，现在内地没有那么强的个人意识，生是单位的人，死是单位的鬼，好多事情说不清的。 不过文乐渝却紧跟着说道：“妈，那要是别人看上李野的《朔风飞扬》了呢？那本书在南洋也很火的。” 柯老师笑了笑，对文乐渝道：“你去妈妈书房，从书桌第二层抽屉里拿那个黄色信封过来。” 文乐渝踩着拖鞋啪啪啪的去拿了过来。 柯老师递给了李野：“你那五千美元的捐献是有备注的，就是《朔风飞扬》的海外稿费，所以不用担心。” 。。。。。。 第二天，李野到了学校的时候，见到了李淮生、杨玉民和孙先进。 他们都是接到学校的电报，连夜兼程赶过来的。 杨玉民拿出一份稿子递给李野：“李野，你看看我暑假赶的稿子，然后你觉得《望乡孤军》还有多久能结尾？二十章能吗？” 李野没看稿子，而是反问：“为什么要急着结尾呢？我们一直是不紧不慢出细活的，你应该知道这个结尾尤其重要，不能留下瑕疵遗憾。” 杨玉民点头道：“这我知道，不过学校催得紧，海外的影视剧公司看上了咱们这本书，想要跟内地合作拍摄，没有结尾可怎么拍？” 李野想了想，道：“那这个合作的费用该怎么分配？是归学校、文学社，还是.个人？” 李淮生和杨玉民都是愣了一下，然后四下看看，才低声对李野道：“你可不要乱说，我们可以尽量争取一些补助，但归个人这种话你千万别说，你现在可是积极分子啊！” “那行吧！” 杨玉民是《望乡孤军》的主笔，李淮生是《望乡孤军》创作时期的负责人，他们两个既然不争取，李野这个思路提供人就随便了。 早上九点半的时候，学校老师通知孤军文学社的几人过去开会。 李野等人到了会场，已经到了好多人，而且后续又陆陆续续到了很多人，李野甚至看到了几个有些眼熟的演员。 李野小声道：“今天是大场面吗？” 杨玉民点头：“场面不小，待会儿让老李说话，咱看着就行。” 十点钟的时候，李野看到了吴锦媛。 她坐在会场主席台的上面，紧挨着c位，显然得到了内地几个部门的重视。 “人都到齐了哈，今天开一个简单的筹备会，为了满足广大观众对于影视类文艺节目的需求，我们决定跟南洋吴氏文化传播集团合作，启动《望乡孤军》和《朔风飞扬》的拍摄计划， 这一次的合作拍摄非常重要，具有深刻的意义，同样也可以为我们的建设带来急需的外汇和资金，希望大家发扬舍小家为大家的精神，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全力以赴为了共同的目标奉献出自己的力量” “啪啪啪啪啪~” 讲台上的人水平不低，很快就调动起了台下众人的情绪，赢得了不少的掌声。 李野瞅瞅边上的李淮生和杨玉民，都觉得他们也都对于能够加入到这一次的“国际合作”中感到与有荣焉。 但是李野的感受，就不好形容了。 李野没有鄙视“奉献”的意思，因为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正是因为一代人的“奉献”，才让种花走到了今天。 那时候种花家没有足够的机械，很难实现大规模的工业化建设， 于是出现了世界上唯一的全民动员现象，数以亿计的人，用渺小的人力代替机械，保证了基础工业的建设。 后来有专家研究过，如果不是因为那一代人的奉献，种花家的工业化肯定夭折了，后世那门类齐全的全产业链工业，根本不会有发展的机会。 但是在某些时候，“奉献”这个词就有点不合时宜了。 比如台上的吴锦媛，她就是个商人，李野等人的奉献成果，会有一部分流入她的口袋里。 这就跟后世的企业老板喜欢大谈“企业奉献精神”一样，特么的给国家奉献还有个说法，给你奉献让你开豪车住豪宅娶漂亮媳妇儿，算个毛线？ 特妹的还“企业培养了你，你得感恩”，我上班不干活只拿工资你愿意培养我不？ 都是利益交换，pua谁呢？ “情况大家都应该明白了，现在大家有什么意见尽快提出来，不要妨碍这次重要合作的进行。” “我们没有意见，我们保证演好每一个角色.” “我们也没有问题，道具、服装都已经开始设计，一定符合历史情况和实际美观” 李野：“.” 这才几天的功夫，你们都开始选演员了么？这就是所谓的“国际速度”？ “孤军文学社呢？你们能不能保证尽快完成？” 李淮生刚要站起来，却被李野摁住了肩膀。 李野先举手，然后道：“很抱歉，我要汇报一个问题，《朔风飞扬》的版权不在我们的手里，所以如果要合作拍摄的话，还要征求版权方的同意。” “这你不用操心，”台上的王集元笑着道：“你是李野吧！我们已经联系过蓝海出版社了，他们表示当时只购买了你的文字版权和漫画版权，影视版权没有冲突， 当然，我们会给你个人争取一个合适的版权费用，绝对保证你个人的利益， 说到这里我还真长见识嘞小同学，一本卖三次版权，我是闻所未闻啊！” 会议室内的五六十号人，都看向了李野，其中不乏羡慕和火热的目光。 好家伙，这个学生年纪轻轻，竟然一个闺女嫁三个主儿。 文字版权卖一遍，漫画版权卖一遍，这次影视版权又卖一遍，你这是要发啊！ 李野吐了口气，道：“《朔风飞扬》的影视版权，我已经卖给港岛的踏浪文学出版社了，所以我没有权利决定这部是否参加这次合作。” 王集元惊讶的道：“你把影视版权卖给港岛了？” 李野道：“是的。” 王集元很不悦的道：“你怎么能把版权随便卖给海外呢？只顾着个人的利益，损害了.” “咳咳~” 李野咳嗽一声，拿出了柯老师交给他的信封。 他不想在这种场合，跟王集元讨论个人财产不可侵犯的问题，懒得磨牙。 “这就是我把版权卖给港岛的原因。” 李野把信封交给了学校的肖主任。 肖主任先看了李野一眼，然后打开了信封。 然后，他就讶然道：“李野同学，你竟然捐献了五千美元？” 李野腼腆的道：“是的，当时听说急着需要一笔外汇，我就急着把版权卖了，虽然卖便宜了，但也解了燃眉之急不是？” 当时李野的五千美元，确实解了教育系统的一个燃眉之急，要不然柯老师也不会伸手拿未来女婿的钱，所以李野说的都是实话。 肖主任忍不住的笑了：“五千美元你还嫌卖便宜了，好家伙，你还想卖多少啊？” 李野转头看向了吴锦媛，笑着道：“吴女士是业内人士，应该卖多少，她最清楚吧！”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看向了吴锦媛。 吴锦媛笑着缓缓点头：“确实是卖便宜了，还便宜了不少。” 肖主任把捐款证明还给了李野，笑眯眯的坐了回去。 【合作条件得重新谈了，仨瓜俩枣的就想糊弄我？没门。】 。。。。。。 从会议室出来之后，李野被吴锦媛喊住了。 “李先生，我们可以聊五分钟吗？” “当然可以，十分钟都行啊！” 李野很洒脱的答应，跟吴锦媛走到了一边。 他以为是自己坏了吴锦媛的好事，让她要多破费了。 但是吴锦媛却道：“李先生，我首先给你解释一下，我本来只是准备合作拍摄《望乡孤军》这一部作品的， 但是电视台认为两部的背景高度相似，那么一起拍摄的话，道具、服装、场地等等都可以节约，当然我也需要付出更多的外汇” 李野看着吴锦媛的眼睛，想要分辨她是在说真话还是在撒谎。 吴锦媛烟波流动，忽然笑着道：“你不要怀疑我，因为你知道我真正想要的作品是什么，所以我不敢骗你的。” 《朔风飞扬》的价值，跟《冰与火之歌》不是一个量级的，所以吴锦媛说的有道理。 不过李野跟吴锦媛对视数秒，却温润的微笑：“抱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呵呵~” “呵呵~” “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抱歉，我女朋友在等我回家吃饭。” “.” “她很漂亮的！” “.” 感谢书友“20231208163625779”的10000币打赏，感谢书友“神经仙人”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活得自在”的打赏，感谢书友“adad”的打赏，感谢书友20200209131214843的打赏，感谢书友destined的打赏，感谢书友“鹰民”的打赏，感谢书友“恋星者”的200币打赏，感谢书友“都来看叔”的打赏，感谢书友“叶林冉”的打赏，感谢书友“虬鬓客”的打赏，感谢书友“雨過就天晴”的打赏。 (本章完) 第两百八十一章 抠门的李野 话不投机半句多，吴锦媛说耽误李野五分钟时间，结果两分钟不到俩人就不欢而散相背而行。 李淮生和杨玉民赶紧走过来，紧张的道：“李野，你怎么得罪那位外宾了？” “得罪外宾？” 李野疑惑的道：“没有啊？最多也就是没有相谈甚欢而已，肯定谈不上得罪。” “不，” 杨玉民缓缓的摇头，看着吴锦媛袅袅而去的背影，笃定的道：“你肯定得罪他了，以我多年细致观察女性的经验来看，你得罪的还不轻。” “哈哈哈哈~” 李淮生和李野顿时忍不住的大笑出声。 李野鄙视的道：“我说老杨大哥，吹牛不是这么吹的，伱二十大几了连个对象都没有，还对女性细致的观察经验？说单身二十年的经验还差不多。” 杨玉民很正经的摆摆手，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正因为我从来没有陷入情网，所以才看到了真真切切的东西， 就说刚才那位外宾刚刚喊你的时候，眉目含笑喜色嫣然，但是转眼间就清凉如水淡漠视之，其中的差别你真觉察不出来吗？” “我没觉出来。” 李野口是心非的答了一句，就他的敏锐观察力当然能感觉出吴锦媛的恼恨变化，但这会儿肯定不能答应。 今天也就是文乐渝没跟着来学校，要不然听见这话都得审问李野几句， 年轻又有钱的女外宾嗨，这是要演一出《庐山恋》吗？胆敢动一点色心，就挠死你个臭不要脸的负心汉。 “唉~” 杨玉民叹息一声，惋惜的道：“李野你真是错过了一场机缘，以我的经验分析，刚才你就是提出请她吃东来顺，她都很可能会答应的，咱不说别的，出国留学的机会大大增加知道吗？” “.” 李野忍不住的嘶了一口气，认真的瞅起了杨玉民，琢磨着这个家伙难道真有那么几分本事？ 刚才吴锦媛可是真的约李野吃饭来着。 但是下一刻，杨玉民却攀住了李野的膀子：“兄弟，别懊悔，虽然外宾走了，但我和老李愿意陪你去吃东来顺，也不要多，每人三斤.” 李淮生也扯住了李野的另一条膀子，痛心疾首的道：“五千美金，五千美金啊！你这种挥金如土的大财主，不会计较一顿东来顺吧？” “.” 实锤了，这俩家伙根本就是想蹭饭，哪有什么观察细致的本事？ “东来顺太远了，今天先请你们吃羊肉面，改天再去东来顺好吧！” “你个抠门的家伙，火锅换面条” “我李野什么时候抠门过，大夏天的你们也不嫌吃锅子热，赶明儿我请你们吃烤鸭.” “这还差不多，走走走，面条也得吃上三大碗，心疼死这个土财主，真拿钱不当钱呀！” 李淮生和杨玉民催着李野快走，好似再走晚了，李野又把兜里的钱给捐了似的。 这也不怪他们，毕竟这年头的五千美元威力太大了。 《望乡孤军》漫画出版之后，港岛每月会给京大寄来一部分外汇，学校大发慈悲会给孤军文学社分配一点， 李野和杨玉民、李淮生是主力，偶尔能拿个三十二十的，那都跟宝贝一样攥手里，谁来借都是“早换出去了”。 结果李野一下子捐了五千美元，这太特么牲口了。 “什么叫拿钱不当钱？我那叫奉献懂吗？” 李野把脸一唬：“我可告诉你们啊！我马上就是组织的人了，到时候给你陷害一状，说你没有奉献精神。” “屁~” 李淮生鄙视的道：“我老李堂堂正正兜里没有十块钱，除了一颗红心之外啥也没有，我没奉献钱去哪儿了？说话要讲证据的小同志。” “.” 。。。。。。 李野和李淮生、杨玉民三个人骑了两辆自行车，一路往南骑了十几里地，可把俩蹭饭的给气乐了。 “我说小老弟，你这是于心不安，还是想请我们吃东来顺吗？这都快到故宫了呀！” “你们要是吃的下，三碗面条之后咱接着东来顺，前面到了欸。” 李野领着俩人到了京城动物园东面的一条胡同口，停下车进了一家“陈家面馆”。 这是姜小燕的老娘陈金花开的小馆子，因为今天文乐渝、李悦还有姜小燕一起去乡下摘桃子了，所以李野才过来在这里等她。 请俩不要脸的蹭饭货来吃面条一个是顺便，另外是有点别的打算。 “你这抠门抠到家了，骑了二十里地就吃这小馆子呀？” 李淮生和杨玉民直咧嘴，但还是跟着进了面馆。 但是进了面馆才发现，这店面虽小，但非常干净，而且还有个玻璃橱柜，里面摆着猪肉肉、卤蛋等等配菜，显然不是只卖面条。 俩人刚要大喇喇的点菜，狠狠宰李野一顿，就见后厨一个妇女伸出了头来。 “是李野来了，快坐快坐，吃饭了没有？稍等一会儿，我这刚和的鸡蛋面，给你下碗凉面哈。” 李淮生和杨玉民赶紧住嘴，他们平时跟李野没里没外的开玩笑，但在熟人的面前可决不能扫了李野的面子。 “老婶儿，今天没有羊肉面吗？” “天太热了，没人吃羊肉面啊！这天气羊肉又放不住，就没做，你要是想吃我现在去.” “不用了老婶儿，我就是问问，你给我们先来六碗凉面，再来两碟猪头肉。” “六碗？那你稍等一会儿啊！很快很快。” 陈金花这时候才意识到后面那俩人也是跟李野来的，赶紧擀面条、烧水，一阵小忙活。 李淮生这才低声问李野：“这里的老板你认识啊？” 李野道：“我同学的妈妈，孩子到京城上学之后，她心里挂念的厉害，为此还大病一场，后来我同学跟她娘俩一合计，干脆一起来京城” 李淮生听了姜小燕母女的事情，当即一翘大拇指：“了不起，可怜天下父母心，你那同学也有担当，一般人真下不来那决心带老娘到京城讨生活。” 杨玉民听了李野的话之后，却来了兴趣：“李野，你说我娘要是到京城来能站住脚不？” 李野道：“只要肯吃苦，肯定是能站住脚的，如果真要来那就趁早来，以后等外地人多了，可就越来越难了，就这一年的功夫，房租就涨了两成。” “也是，京城居大不易。” 杨玉民沉默了下去，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之后，陈金花端了三碗凉面上来，黄瓜、胡萝卜、碎花生盖在上面，青的红的色香味俱全，在这八月的天气里非常引人食欲。 三人唏哩呼噜的一通大吃，李淮生竟然真的吃了三碗，咋咋呼呼的杨玉民却只吃了两碗。 等几人快吃完的时候，李悦开着伏尔加也停在了胡同外面。 姜小燕一手提着一个大篮子，李悦和文乐渝俩人抬着一只大竹筐，三人嘻嘻哈哈的进了饭店。 李悦看见李野，当即摆出大姐的派头道：“小野你还在那吃呢？还不过来搭把手？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不用不用，我来就行，他还没吃完呢！” 李野还没挪屁股，姜小燕就放下篮子赶了回来，替下文乐渝，和姐姐一起把一大筐蔬菜送进了厨房。 杨玉民的心比较细，看到那么多蔬菜，就问李野：“这小面馆儿生意很好吗？这种天气青菜也放不了几天呀！” 李野低声道：“这就看地段看味道了，但我觉得两三年赚一套房子应该不难，我去年在中关村看过一套院子，才四千五呢！” “四千五？” 杨玉民开始在心里算起了小九九，他是《望乡孤军》的主笔，社里分配的稿费他拿的也算是不少。 但不管他怎么算，距离四千五还是有不小的缺口。 终于，他看向了李野：“李野，你觉得咱们那《望乡孤军》的影视版权，能卖多少钱？” 李野心道你总算是开窍了，再不开窍我也就能帮你到这里了。 现在《望乡孤军》的拍摄摆明了已成定局，但人家电视台、吴氏文化传播集团都很强势，就京大这边以为只是一个版权，根本就不怎么在意。 你主笔都不为了自己争取，谁会主动给你加钱？ 能多争取个万儿八千美元，就算学校分下来一两千，你主笔拿个两百，到黑市上一换这不就够了吗？ 这时候李悦忙活完了，出来爽朗的跟李野几人打招呼。 “小野，这是你朋友啊？” “是我同学，文学社一起写的兄弟。” 然后李野给两位兄弟介绍：“这是我姐姐李悦，那个是我同学姜小燕，京城航空学院的，她们都是鹏城七厂的促销员，以后你们找了对象需要买什么新裙子新衣服的，找她们就行。” “你好，我是李淮生，我们可喜欢李野这个小老弟了，呵呵呵。” “姐姐好，我叫杨玉民，虽然平时管李野叫小老弟，但其实他帮助了我们很多，尤其是在写作方面，你是不知道啊！当初我们文学社怎么写都发表不了，可李野来了之后” 李淮生：“.” 李野：“.” 好家伙，老杨你今年都多大了？管人叫姐姐？要点脸不？ 李野冷眼旁观，手指头攥的啪啪响。 今天他带俩人过来吃饭，是有整合人脉的想法，毕竟姜小燕和姐姐李悦，以后都要在京城发展，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但是现在看来，平日里老实巴交的杨玉民，有些不地道啊！ 【啐~，看拳】 (本章完) 第两百八十二章 文乐渝：你用钱砸我？ “学校今天下午肯定找你们研究版权费的事儿，你们俩还不回去？” “.” 杨玉民刚刚说的起劲儿呢！却不料听到了李野冷冷的逐客令。 他扭头一瞅李野，发现刚才还和善可亲的小老弟，这会儿怎么换了一张臭脸？ 姐姐李悦“啪”就拍了李野一巴掌：“有你这么招呼朋友的吗？人家的面还没吃完呢就赶人走？” 李野揉了揉后脑勺，委屈的道：“我哪有赶人，他们吃不下了嘞！再说他们下午真有事儿。” 李淮生憋着笑，把杨玉民拉起来就走，一边走一边说：“对对对，我们吃饱了，下午还有事儿。” 杨玉民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讪讪的道：“那我们走了啊姐姐。” 俩人出了陈家面馆，李淮生才笑着捶了杨玉民一拳，哈哈大笑。 杨玉民心理素质极好，面不改色的道：“老李，伱说咱们要不要听李野的意见，跟上面争取一下稿费的问题？” 李淮生一边笑一边道：“争取是肯定要争取的，要不然你的房子咋办？不过你真要把老娘接过来呀？” 杨玉民叹了一口气，道：“我娘拉着弟弟妹妹在老家多不容易，反正工作之后我要往家里寄钱的，如果能把她们接到京城来，不是更好吗？” 李淮生收了笑容，正色道：“这事儿你还得跟李野商量商量，咱那个小老弟不但写厉害，敛财的本事更不一般呢！” 杨玉民赞同道：“这是肯定的，经济系的就是会搞钱。” “两位同学等一下。” 李淮生和杨玉民还没骑上自行车，就听见李悦在后面喊她们。 杨玉民立刻温和的笑道：“姐姐，喊我们有事儿吗？” 李悦扬了扬自己手里的车钥匙：“这么大老远，这么热的天，我送你们回去吧！我那个弟弟从小脾气就怪，你们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不用不用的，就十几里地，我们有自行车。” “矫情什么？把自行车扔我后备箱。” 新手女司机李悦同志，利索的打开伏尔加的后备箱，让俩人把自行车扔进去，敞着盖子就打着了火。 就83年李悦这派头，真是飒的一匹，跟后世开法拉利的白富美一点不逊。 李淮生和杨玉民一看，恭敬不如从命，蹭了饭又蹭车，一路返回京城大学，杨玉民在路上还对着李悦好好夸了一顿李野，就差把李野说成天上的神仙下凡了。 结果李悦就来了一句：“你说的也有点道理，我们老家都说我弟弟是受了老槐爷的指点呢！” “.” 。。。。。。 李悦走了之后，陈家面馆里立刻就爆发了脆快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啦！哈哈哈哈哈~” 文乐渝笑的前仰后合不能自已，哪里还有平日里窈窕淑女那优雅的范儿？ “你笑个嘚儿啊！你个啥也不懂的小妞。” 李野气的伸手就去扯文乐渝的马尾辫子，他已经形成了习惯，一恼就扯，扯到手里晃三晃，心情就舒畅了。 “哈哈，别扯，别扯啦！” 文乐渝小手连拍，把李野的魔掌给扒拉到一边。 然后她道：“这还有什么不懂的？你不信问问姜小燕，小燕，你说是怎么回事？” “小燕知道个啥？你没看她没反应吗？” 李野一转头，凶狠的看向了姜小燕。 他可是二粮店里的大哥，一群小弟要是这还看不懂他的眼神，那可真白混了。 但是姜小燕看了看李野，又看了看文乐渝，却纠结着道：“其实.我也看不懂，不过自从小悦姐到了京城之后，百货大楼和人民商场好多人都给她介绍对象.” “噗噗噗噗~” 文乐渝又是一阵憋笑。 李野看着姜小燕，忍不住的长叹一口气，白白养了她大半年呀！ “李野，新鲜的桃子，你尝尝。” 姜小燕嘿嘿嘿的笑着，给上了一盘鲜桃，她又不是傻子，谁是大王谁是小王还看不出来吗？ 李野虽然凶，但是文乐渝才是以柔克刚哩。 “好了好了，说正事，”文乐渝不再玩闹，问李野：“今天上午那个李家坡的吴女士去京大了吗？” “去了，电视台的人也去了，《望乡孤军》基本上已经成为合作项目，其余的还未可知。” “你没被惦记上？” 文乐渝有些奇怪，以她接触到的言传身教，李野应该也是搂草打兔子的目标之一。 “惦记上了，”李野道：“幸亏柯老师早有预料，要不是有那份带公章的捐款证明，我还真不好对付。” 李野的那份捐款证明，上面的公章可不简单，京大的肖主任见了都得立刻认可。 李野都有些怀疑，当初柯老师知道《朔风飞扬》拿了港岛一万美元奖金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了一些事情，然后做出了一举两得的举措。 文乐渝往前趴了趴上半身，小声问：“那她打我们另一本书的主意了吗？” 李野道：“没有明说，只是试探了一下，被我挡回去了。” 文乐渝眯起眼睛冷冷的道：“那么大的利益，她怎么会死心？我已经打听过了，她很受咱们这边的重视，而且手腕很高明，以后你可要小心点儿。” 李野道：“她不会在京大浪费太多时间的，合拍一部历史战争剧牵涉到的东西太多了，够她忙的。” 其实李野对于吴锦媛出资拍摄《望乡孤军》是不反对的，就现在内地的情况，基本上不会拍这种大制作的影视剧。 一直到88年，扶桑那边的小日子过来，才跟内地拍摄了一部相似题材的《敦煌》，里面的剧情、场景都很好看，但如果仔细一瞅，才会发现里面的某些演员很怪。 如果吴锦媛愿意投出巨额资金，拍出一部经典的优秀历史剧，倒是对种花文化的输出传播很有益处。 毕竟这种古装大制作，是真烧钱，也真好看。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在2000年以后，港台武侠电视剧逐渐被内地取代的原因，因为到了那个时候，港台已经拍不起大规模的古装武侠剧了。 随着金庸一块钱转让版权给内地，间接带动一部部优秀的古装电视剧霸占荧屏，一代内地影星也跟着崛起，然后把港台新生代彻底的甩在了后面。 。。。。。。 下午的时候，文乐渝和李野一起回京大参加辩论赛的准备事宜。 全国辩论赛将会是下半年京大的重要交流活动之一，他李野再怎么任性，还是不能太耍大牌的。 但是一到校辩论队的活动室，李野就是一愣。 因为吴锦媛那个“大忙人”，竟然在跟校辩论队的同学一起讨论比赛辩题。 文乐渝微微冷笑，然后轻轻戳了戳李野的后腰，就自顾自的去帮助几位同学摘抄资料。 “李野快来，我们跟吴女士聊了两天，受到了很多启发。” 辩论队的杨辰兴奋的喊李野过去，浑然没有注意到文乐渝的冷厉目光。 杨辰是自强文学社的，当初因为李野一篇《产业转移》的文章，还起了一些矛盾冲突，但是经过后面的了解过后，对李野的看法倒是大为改观，现在两人相处的还算可以。 李野淡然的走过去，拖了条凳子坐下，听着吴锦媛给校辩论队的几人讲解辩论会的细节。 “在双方各自陈述的环节，如果能够错误的引导对方的思维方向，那么在最激烈的自由辩论环节就可以穷追猛打.这是比较高级的辩论技巧。” 杨辰等人连连点头，然后又都看向了李野。 因为李野就善于在辩论中给人“挖坑”，让对手痛恨不已，甚至怒斥其“卑鄙”。 但是现在听了“海外和尚”的真经，原来李野玩的是高级技巧啊！ 吴锦媛讲了十几分钟，倒是让李野有些刮目相看。 她真的很懂辩论赛。 另外，她的汉语基础也非常好，很多种花典故和成语，都用的非常恰当。 这是很难得的一点，至少比裴文聪要强。 裴文聪的汉语功底也只能算是可以，远远谈不上好。 后世有人说过，一个海外种花人，是否心系种花文明，看她的汉语标准不标准就知道了。 如果她连汉语都不会说了，那么其家庭环境就已经完全西化，最多算是个种花裔罢了。 但凡记得自己的“根”在哪儿的父母，是一定会教孩子说汉语的。 吴锦媛讲完了之后，又让助理拿来了一个大包，从里面拿出了好多的书籍。 “我今天给大家带来了一些书籍，大家看看喜欢哪一类.” 十几个京大学生都纷纷围了过去，不一会儿就爆出了惊喜的呼声。 李野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竟然有很多是经济类的书刊。 这个吴锦媛，手腕果然了得。 另外，这些书里面还有《冰与火之歌》的试销版，而且还是三个版本都有。 吴锦媛拿起三本书道：“这是最近在海外界很受观众的一部，但现在还没有汉语版的，你们谁是英文系的学生，有兴趣的话可以帮大家翻译一下。”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文乐渝。 李野不动声色的拿过一本随意的翻看，没往文乐渝那边看一眼。 但是吴锦媛却看向了文乐渝，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果然很漂亮。】 文乐渝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了这边，从李野手里把《冰与火之歌》拿了过去。 然后她用英语快速的跟吴锦媛说道：“我是英语系的学生，你为什么会拿一部还没有完结的给我们呢？” 吴锦媛奇怪的问道：“你看过这本吗？” 文乐渝微微的笑了起来，道：“我们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闭塞的。” 吴锦媛笑着道：“那你知道这部，价值多少钱吗？” 文乐渝保持微笑，缓缓的摇头。 吴锦媛盯着文乐渝的眼睛，轻轻吐出几个单词：“onemilliondors。” 李野心中暗笑吴锦媛打错了算盘，如果是别人，一百万美元是可以砸晕的，但这种手段对文乐渝无效。 果然，文乐渝只是翻开封页看了一眼，就扔回了那一堆书里面，好似还非常嫌弃。 今天本书产生了第二位盟主pharcyde兄弟，这也是老风写作生涯中的第二位盟主。 老风曾经说过，一位盟主加三更，只是最近有些拉胯，欠了前面好几章没还，所以我会尽快先更一章，然后慢慢还，请相信老风不会赖账，总会还上的。 拜谢大佬！ (本章完) 第两百八十三章 这娘们不是好人啊！ 活动室内安静了，外宾走了，好多人傻了。 虽然杨辰等人不像文乐渝一样是英语系的，但“一百万刀”的英文谁又听不懂呢？ “这本书的价值.有一百万美元吗？” 几个校辩论队的同学捧着《冰与火之歌》的试销本，左看右看的爱不释手，好似是捧着绿油油的一百万美刀似的。 文乐渝风淡云轻的看了看众人，然后对着李野得意的一笑，眼神中颇有一些精彩的小骄傲。 【看，当一百万美元摆在咱们的面前，我眼睛都不带眨一眨的。】 忽然，哲学系的秦永盛转过头来：“李野，你说你那本《朔风飞扬》卖了多少钱来着？五千美元？那你真卖亏了呀！” 我左手倒右手，怎么会亏？ 李野笑了笑道：“这种文学作品的价钱没有个准数的，人家主动来买，和伱主动卖给人家，那肯定不是一码事， 讨不讨当下读者的喜欢也是一个问题，就算是世界名著，不也有很多是蒙尘多年才又见天日的吗？” “也是，”秦永盛点点头，又道：“那你们的《望乡孤军》能卖多少钱？” 李野笑了笑道：“这我哪里知道？主要还是要看制片方的需求程度吧！” 秦永盛若有所思，低声道：“看来我们都低估了文学作品的真实价值，既然有卖一百万美元的，那你们那本《望乡孤军》，怎么着也得三四十万美元吧！” 李野：“.” 杨辰道：“三四十万美元是不是太高了，那本英文才一百万。” “英文怎么了？咱们四大文明古国咱得跟肖主任汇报一下，这一次一定不能卖亏了，损失咱们的财产。” “.” 看着几个热心肠的同学急不可耐的去找学校老师汇报重要情况，李野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吴锦媛还在这里的话，估计能被他们给气死。 又是给辩论队送录像带、送电视，还帮助讲解辩论技巧，结果转过头来就要让她多花钱。 《望乡孤军》确实是有影视化的价值，但你要是让吴锦媛花三十万美元买一个影视版权，李野认为这一次的合作可能要出现波折。 果然，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李淮生和杨玉民来找李野，脸色有些沉重。 “李野，今天我们跟李家坡的外宾谈版权，双方的心理差距有些大，学校提出了三十万美元的报价，那位吴女士当场走了。” “然后呢？”李野不着急的道：“这件事牵扯的可不是咱们学校一个单位，如果项目黄了的话，其余单位也不愿意吧！” “就是其余单位不愿意才麻烦，”杨玉民道：“电视台和其余单位都很生气，觉得是我们破坏了这次的影视合作， 关键是很多服装、道具都已经开始打样、设计、制作，几个主要单位也都开了动员会，现在突然间黄了，影响不小。”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三十万不行就继续谈嘛！”李野笑道：“再说你们急什么？就算是黄了责任也落不到你们头上不是？” “落到我们头上了。”李淮生苦涩一笑道：“这件事本质上就是《望乡孤军》的版权，所以以后咱们孤军文学社负责跟电视台和吴氏文化传播集团对接。” 李野一愣，然后欣喜的道：“你们有权限？” 杨玉民道：“是的。” 李野又问：“那好处呢？不能白干活吧！” 李淮生伸出三个手指头：“三成，我们截留三成，自由分配。” “这事儿可行，”李野立刻道：“但具体个人分配多少，必须让学校出个明细章程，免得以后遭人非议。” “这有什么明细章程，还不是我们几个说了算？” 李淮生道：“就跟咱们学校那些研究资金似的，批下来一千，研究人员怎么着也得分条带鱼、猪腿什么的，都是惯例。” “那也不行，”李野坚持的道：“我认为五到八万美元是合理的，百分之三十就是一两万美元，参与《望乡孤军》创作的有近十个人吧？这钱怎么分？” “平分，” 李淮生看着李野道：“以前三十和十块区别不大也就算了，但这一次，不能伤了同学间的感情。” 杨玉民也对着李野很正式的道：“我和老杨的意见，这一次不管多少钱都平分，现在需要征求你的意见。” “那就平分吧！我没意见。” 李野现在身价千万，当然也不会在乎千儿八百的， 而且杨玉民和李淮生此举，估计是把所有人都给拧在一块儿，要不然有多有少人心不齐，到时候说不定还拿不到钱呢！ 可李淮生却看着李野，犹豫再三后道：“那如果跟那位吴女士谈不下来呢？你能联系一下港岛踏浪吗？” 李野终于明白了什么，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要把《望乡孤军》的影视版权也卖给踏浪？” 杨玉民和李淮生齐齐点头。 不得不说，这俩人都有很强的决断能力，知道不能把希望放在一个人的身上了。 “你们先谈，如果不行，我就替你们问问港岛那边。” 李野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他感觉现在《望乡孤军》在南洋等汉语辐射圈的销售节节走高，吴锦媛在南洋有成熟的发行渠道，应该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但是事情出乎了李野的预料，李淮生和杨玉民连续好几天没见到吴锦媛，后来好不容易见上了，人家却说现在正在考虑放弃《望乡孤军》，跟南方一家电影厂合作拍摄一部武打片。 杨玉民郁闷的道：“现在有很多人要求我们无偿转让版权，不要坏了这次来之不易的国际合作.还有人说不需要管咱们，直接拍就好了，反正咱们也不敢告他们。” 李淮生也忧心的道：“现在咱们就是想把版权卖给港岛，也会受人指责，但李家坡的外宾根本就不出价，我刚刚拍电报把文学社的同学都喊过来写结尾，结果却遇到这事儿。” 李野愕然，竟然又遇到了道德绑架，吴锦媛那个娘们儿看起来温和典雅，没想到不是好人啊！ “她不是还没说不拍吗？那就谈呗！”李野淡淡的冷笑道：“是不是这几天对她太好，让她忘了这是谁的地盘了？” 李淮生和杨玉民琢磨半天也没明白李野的意思，但也只能无奈的继续跟吴锦媛斡旋，但始终得不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而且后续一系列炸裂的消息传来，让孤军文学社的众人更是倍感压力。 “你知道吗李野，我们这一次的全国辩论赛实况录像，会在李家坡电视台播放，我们要走向世界啦！” “还有还有，我听说吴女士正在积极沟通李家坡那边的几所大学，尝试展开跟我们之间的交流生计划，以后我们就可以去李家坡留学了。” “对了李野，你们文学社的《望乡孤军》，什么时候拍摄，我有个同学在电影学院，能参加个群演不？”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吴锦媛偶尔会来京大跟校辩论队交流讨论，跟李野还畅快的“谈笑风生”过几次，好似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但是在九月开学之后，李淮生和杨玉民突然不再上赶着找吴锦媛商谈，好似放弃了《望乡孤军》的影视化。 这让吴锦媛有些想不通为什么。 他也想过李野跟港岛踏浪文学社关系良好，但踏浪是家杂志社，根本没有影视化的能力。 就《望乡孤军》这种历史古装战斗题材，投入的资金可不是个小数，哪里是一个靠卖杂志赚钱的文学出版社能玩得起的？ 但吴锦媛不知道的是，一场东风即将来临，港岛的裴文聪，已经站在了风口上。 (本章完) 第两百八十四章 李野是老银币 一个国际长途电话，打到了京大经济系的办公室。 “我是港岛踏浪文学出版社，跟你们学校的孤军文学社有密切关系，请马上找经济系82级的李野同学接电话，非常紧急，真的非常紧急。” “你是哪里？港岛什么社？” 83年的国际长途，声音多少有些失真，接电话的老师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港岛踏浪文学出版社，就是连载《望乡孤军》的杂志社.” “哦哦哦，你说这个我就知道了，伱要找李野同学是吧？你找他什么事情？” “我这位老师，我真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请马上喊一下李野同学好吗？” “好把好吧！那我去给你喊人，你待会儿再打过来吧！” “不要挂电话，我打了十分钟才转接到你们这里的，拜托。” “好的好的，您稍等啊！” 接电话的老师把电话听筒放在桌上，赶忙往门外跑去。 旁边的同事笑道：“看来李野还是联系上了港岛那边，也不知道《望乡孤军》能不能有转机，唉.一帮年轻人没经验呀！” “就是啊！一下子喊了三十万美金的天价，把外宾都气坏了” 几个老师都听说了《望乡孤军》的事，这时候免不了闲聊几句。 不曾想办公室另一边突然传来冷喝：“学生们再没经验，不也是在给学校创收吗？这半年来孤军文学社贡献了上万美元，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那么不堪了呢？” “对不起张教授，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几个老师赶紧低头闭嘴，刚才八卦的兴起，忘了李野的“恩师”正坐在另一边，幸好没指名道姓，要不然免不了要挨一顿喷。 十分钟之后，李野一路跑进了办公室，先跟几个老师打了招呼，然后才拿起桌上的听筒，用粤语说话。 “喂，裴老板吗？我是李野。” “我是罗润波，阿聪就在我身边，” 电话那头的罗润波焦急万分，几乎是以喊的嗓门说道：“李先生，港币兑换美金现在已经跌到9.58了，再跌六分钱，我们就要爆仓了.” “你小声点，”李野皱起了眉头，非常不满的道：“你急着把电话打到学校，就是要告诉我这件小事吗？” “我小你” 罗润波好悬一句“我小你老母”没喷出来。 特么的十万火急的事情，你竟然还说“小”？ 就在昨天，内地和不列颠就港岛问题结束了第四轮会谈，双方巨大的分歧一条都没谈拢，导致了港岛市面上的恐慌，港币兑换美元，在今天突然就跌到了9.6:1。 因为相信了李野的预判，提前埋伏的罗润波顺利的交割了看跌的空单，紧接着以惊人的魄力全仓看涨港币。 但是在罗润波以9.55左右吃进多单之后，汇率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泄，眼看着随时都可能爆仓，专业素养过硬的罗润波也麻了，当即就要断尾求生。 但是裴文聪却严厉的阻止了罗润波，哪怕赔光了自己的七百万美金也坚决相信李野。 无奈之下，两人才紧急拨通内地的电话。 平时他们联系李野，还需要先打鹏城七厂驻京办事处，让靳鹏再去找李野。 但这会儿哪里还来得及，蒙着头就打到京大，然后再转经济系。 可不曾想好不容易转接过来，却被李野给冷漠的训斥了。 “李先生我知道您是天才，但真的太危险了，我要为客户负责啊！我们等汇率掉头之后再看多好不好？” 罗润波看着不断下落的汇率报价，心脏病都要搞出来了，只能苦口婆心的劝李野。 “不好，”李野斩钉截铁的道：“你们撤吧，我不撤，希望你谨守职业道德，不要做出错事来。” “李先生9.59了呀！” “就这样，明天再说。” 李野挂断了电话，然后就看到周围好几个老师都竖着耳朵倾听。 不过李野和罗润波说的是粤语，而电话听筒的声音又传不了多远，众人只是听了个寂寞。 “李野呀！是不是谈的不太乐观？” 张教授招了招手，把李野喊到身边，然后道：“不要给自己压力太大，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就算是拍不成电影，那每月不是还有一两千美元的稿费吗？谁要是私下里说闲话，就让他先给学校捐上几千美元再说。” 放暑假的时候，张教授带着吕老师去儿子家住了段时间，回来之后才知道《望乡孤军》的事情。 当时他就要去找学校说道说道，李野却告诉他不要紧，等等看再说。 但是看刚才李野打电话的语气，估计情况不太乐观。 “没事的老师，港岛那边应该会支持一下我们，只不过多大的支持力度，还要过几天才知道？” “哦？” 张教授看着镇静的李野，对这个有担当的弟子更是喜欢。 只不过张教授不知道，李野所说的“过几天”是什么含义。 。。。。。。。 港岛。 罗润波看着最终封盘的汇率，终于咽下了一口唾沫。 1：9.60，港岛历史最低汇率。 “阿聪，这一次.我丧失了一个专业操盘手的职业素养，却相信了你这个神棍，万一” “没有万一。” 坐在旁边的裴文聪也是口干舌燥，他已经整整一天没吃没喝，同样紧张的快要虚脱了。 一切都被李野说中了，只不过在最后关头，有一点小小的意外，问题.不大。 “走吧！先去我家，我先给你挑个房间，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裴文聪端起水杯，把里面的水一饮而尽，拉着罗润波往太平山的住宅驶去。 这就是有家的底气，就算他把现金全都输没了，不是还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小窝吗？ 吃了晚饭之后，裴文聪和罗润波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开车上了山顶，看着天空的星星发呆。 “阿聪，你这两年运势太顺了，但是以后还是不要冒险的好，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出身的人，能爬上来有多不容易，七百万美元啊！” 罗润波和裴文聪都是名校毕业，但都是在底层蹉跎了十年爬不上去，裴文聪这两年走了运才赚了些钱，但今天罗润波总觉得太冒险了。 如果一旦赔了，他觉得对不起裴文聪。 这也是很多人说罗润波不专业的原因之一，他太重情谊了。 赔了客户的钱，关他操盘手什么事？ 但是裴文聪却喝着啤酒，仰头面对星空道：“你以为我只是这两年运势太顺吗？” “嗯？” 罗润波看着裴文聪不知何解。 裴文聪笑了笑，把啤酒罐扔的远远的。 “黄大师跟我说，我有四十年大运呢！” “噗~咳咳咳咳~” 罗润波一口啤酒喷了出来。 “黄大师不是唉.” 这一晚上，罗润波和裴文聪坐在太平山顶一夜未睡，直到日上三竿才回家吃饭。 然后就看到电视中发表重要新闻，港英发布一系列管控声明，明确市面上不允许拒收港币。 “.” 裴文聪和罗润波都呆愣了足足二十秒，然后仓惶出门开车直奔交易所。 “今天你说能升吗？” “升，肯定升，但不知道升多少。” “升一毛我们赚多少？” “升一毛赚一倍。” “干，发财啦！” 开盘之后，满眼通红的两个人，眼看着一路爬升抓都抓不住的汇率，再次傻了眼。 转眼之间，汇率就从9.6升到了8.9，无数抢单的都抢不上。 “阿聪，现在怎么办？” “你是操盘手你问我？” “那问问李先生？” “你就等着挨训吧！” 下午的时候，李野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只简短的给裴文聪说了一句话。 “十月一，到京城来过国庆节。” 哪个国家的国庆？ 这还用说吗？自己的运势在内地呀！ “小慧，小慧，收拾一下，跟我去一趟内地。” “哥我要上学呢！” “走啦，哥给你换个更好的学校。” 。。。。。。。 九月底，京城。 吴锦媛在京大校辩论队的活动室，最后一次跟大家交流。 全国辩论赛即将开始，而吴锦媛认为自己也该给孤军文学社一个机会了。 这些天来，孤军文学社受到的压力很大，李淮生和杨玉民明显的憔悴了很多。 但就在吴锦媛想跟李野摊牌的时候，却看到了裴文聪。 “吴女士，你怎么会在京大呢？啊呀！真是想不到又见面了。” 裴文聪在京大“巧遇”了吴锦媛，先是一惊一喜，然后微笑着走过来握住了吴锦媛的手使劲摇晃。 吴锦媛知道“使劲握手”是内地人表示热情的方式，但裴文聪一个港岛人，你热情个什么劲儿？ “裴先生还问我怎么会在京大，难道你在京大出现，我就不意外吗？” 吴锦媛抽回了自己的手掌，贝齿微露的笑道：“我听说最近港岛的局面变化很大，裴先生怎么在这个时间来到内地呢？” 裴文聪爽朗的笑道：“我又不是政客，管那些事情做什么？我这次来京城，是因为《望乡孤军》终于结尾了，人家为我赚了那么多钱，我总得来表示一下感谢吧！” 吴锦媛眼神一凝，凌厉的目光一闪而过，然后又笑着道：“裴先生不关心政治，那总要关心生活吧？我听说港岛市民这几天都开始抢购物资，市面上恐慌情绪浓烈，您不担心家里吗？” “这个.也关心了一点，一点点。” 裴文聪伸出手掌，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几毫米的缝隙，表达了自己对港岛这几天所发生事情的担忧和关心。 吴锦媛看着那几毫米的缝隙，还有裴文聪脸上那隐隐的笑容，总觉得很不对劲。 港岛的市面上悲观情绪浓重，但这个裴文聪，好似非常高兴，非常开心。 裴文聪不高兴才怪了呢！ 就几天的时间，他就赚了八千多万美元，折合港币六个多亿，成功迈入“亿万富翁”的行列。 “裴先生，这次要怎么表示感谢呢？”吴锦媛还是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哦，我朋友刚好有一笔闲钱，想要寻找投资的机会，我就跟他说，《望乡孤军》不就是现成的机会吗？” “.” 吴锦媛看着不远处温润微笑的李野，终于知道这个比自己小了五六岁的帅气青年，竟然是个心机深沉的老银币。 自己以为智珠在握，谁知却遭了这小子的算计。 今天少更了大几百字，明天老风尽量三更补上。 (本章完) 第两百八十五章 难道要跪下来求你吗？ 裴文聪在那边满面春风，跟吴锦媛聊得挺欢，这边的文乐渝低声问李野：“那就是踏浪的裴文聪吗？看着跟吴锦媛很熟啊！” 李野皮笑肉不笑的道：“嗯，一回生两回熟，他们俩是第二次相遇而已。” 文乐渝眯起眼睛：“可是看他现在的样子，不像是要跟吴锦媛打擂台的架势啊？” “呵~，那可未必。” 李野微笑着走到裴文聪身边，非常温和的说道：“裴老板，您先忙着，我去召集文学社的同事准备欢迎你哈？” “.” 裴文聪愣了两秒，看着李野温和的笑容，却冷不丁打了一个激灵。 按理说现在的裴文聪也有“富贵逼人”的强大气场，但是面对此刻笑呵呵的李野，却突然间一点自信都没有了。 “文学社？小慧和阿强已经去文学社了，我是专门来找李先生的” 裴文聪当然知道谁才是主角，赶紧把又白又靓的吴锦媛抛到一边，跟李野热情的寒暄起来。 “小慧？她也来京城了？” 李野诧异的笑问，然后就看到孤军文学社的一票人，簇拥着阿强和裴文慧远远的走来，一个个都是喜笑颜开兴高采烈，好似苦尽甘来翻身把歌唱的农奴一般激动。 还没进门，孙先进那个黑省大嗓门就对着活动室里喊：“李野，阿强说他们领导来了，不止购买咱们的版权，还愿意投资拍电影，这下看那个姓吴的娘们.” “呃~” 姓吴的娘们儿静静的站在活动室里，淡淡的看着孙先进等人，微微的笑容，被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照射着，显得有些刺眼。 孙先进个老实孩子有些尴尬，忍不住的就往后倒退，但是却被后面的李淮生和杨玉民给推了进来。 他俩可一点都不尴尬。 这些天，孤军文学社可真是受尽了委屈，几个单位的人给他们压力不说，甚至有两个同学还动摇了，觉得应该免费把版权交出去，差点儿没把李淮生他们几个气死。 这会儿得到了阿强带来的消息，那不亚于被敌人围城弹尽粮绝之际，突然看到援军神兵天降一样。 而裴文聪接下来的一句话，也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阿强就是急性子，这么一点小事都喊的人尽皆知，倒显得我太小气了。” 李野指了指裴文聪：“这位就是踏浪文学出版社的裴先生。” 李淮生和杨玉民赶忙过来热烈的表示欢迎。 “裴先生，上一次阿强来就说起过您，谢谢，谢谢您能在我们最艰难的时候来到京大.” “应该的应该的，虽然我一直不曾见过几位，但通过文字也是神交已久，这一次《望乡孤军》顺利完本，我肯定要来给大家发红包哈。” 裴文聪给对着裴文慧招了招手，裴文慧便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大摞红包递了过来。 其中十个大红包，是给参与创作《望乡孤军》的同学的，另外又给现场的所有同学，每人发了一个小红包。 校辩论队的七八个人纷纷表示自己不是孤军文学社的，但裴文聪很敞亮的表示大家都是一家人，自己这么多年第一次回家，给弟弟妹妹发个红包，是讨个彩头，不要的话就是不给面子了。 这让在场的人都喜不自禁，不仅仅是手里的红包扎实，而是裴文聪的那句话——咱们都是一家人。 而那十个大红包，裴文聪给了李野，李野却又给了李淮生。 “《望乡孤军》是在你李淮生手里诞生的，今天在你手里结束，也算有始有终。” 李淮生非常感动，因为他只是孤军文学社的创立人，但《望乡孤军》能有今天的成绩，却不可否认是沾了李野的光。 而且从这个学期开始，李野已经开始接手孤军文学社，这要是其他不要脸的那种人，别说死死抓住这些红包不放手了，就是功劳也得全部揽在自己头上。 李淮生正色道：“李野伱可别那么说，这本是咱们一起努力的成果，尤其是你，贡献可称第一，还有老杨这个主笔出力也很大，相比起来我最多排第三” 李野斜着眼瞥向了老杨，看着他身上一身崭新的风华牌，鼻孔里轻轻的喷出一个“哼”字。 杨玉民尴尬的笑了笑，有些无奈。 这件衣服他确实是找李悦买的，但他是花了钱的，一分钱都没有优惠，他现在跟李悦之间的关系，非常非常的正常。 现场气氛越来越热烈，不过李淮生看了看时间，就对李野道：“已经通知学校了，估计一会儿就有安排，赶紧一起走吧！” 李野道：“我这里一时半会儿弄不完，要不你们先带裴先生去跟学校打个招呼？” 李淮生皱眉：“你这里的事很要紧吗？” 李野道：“后天就要比赛了，总要仔细准备一下的，我忙完了就去找你们。” 李淮生只好领着裴文聪离开，裴文聪走的时候跟李野对望一眼，会意的点了点头。 在来之前，李野跟他嘱咐过很多注意事项，他早就一条条的背在心里了。 “李先生再见！” “李先生再见！” 孤军文学社的人簇拥着裴文聪离开，而阿强和裴文慧都是郑重的跟李野再见，让周围的人再一次拔高了对李野的评价。 “原来写个通俗，竟然也有这么高的地位呀？那些人还整天骂” “什么叫通俗，李野他们写的是历史，很有历史研究意义的。” 手里的红包还没捂热呢！就说人家写通俗的不是文化人了？ 有人打开了拿到的红包，发现里面竟然是十元面值的港币，一沓十张，一人一百。 “嚯，港岛的同胞真是大方，竟然一百块。” “收起来收起来，没看外宾还在那里吗？” “外宾在怎么了？” “你傻啊！没听那位裴老板要投资电影呀？这是来抢买卖了。” “呃呃呃” 吴锦媛倒是不在意，而是走到李野面前道：“李野同学，请问是你邀请裴老板来投资《望乡孤军》的吗？” 李野平静的道：“吴女士认为我可以邀请的动裴老板吗？” 吴锦媛看了李野两秒才道：“不管怎样，裴老板都不是专业做影视的，你们选择跟他合作，可能会出现很多意想不到的状况。” 李野同样看了吴锦媛两秒，然后淡淡的道：“可我们现在就已经出状况了，李淮生他们近两个月都没跟你聊上几句话，难不成真要他们跪下来求你吗？” 吴锦媛：“.” 看到吴锦媛沉默不语，李野又添了一句：“对了，港岛的《霍元甲》，刚刚在粤省电视台连播并且取得了非常大的成功，也许很快就要在第一电视台播放呢！” 吴锦媛的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 她来内地的初衷，本来就是注意到港台电视剧的盗版录影带在内地传播迅速，所以想把李家坡的电视剧抢先引进内地。 但是不曾想，还是让港岛抢了先。 《大侠霍元甲》是港岛出品的20集电视连续剧，于1983年由粤省电视台引进，这也是内地第一部正式引进的港台影视剧，具有很重要的意义。 在后面很多年里，港台影视可是稳压内地一头，培育了无数港台明星的粉丝影迷，后续商业价值更是源源不断。 而在电视剧方面，李家坡是跟港岛取过经的后起之秀，但他们有普通话的优势，所以吴锦媛才信心满满，谁曾想白白耽搁了两个月，却出了这档子事。 拿捏拿捏，拿得住捏得住才是本事，拿不住捏不住，可不就让机会白白溜走了吗？ 。。。。。。 校辩论队的准备结束之后，李野和文乐渝却没有去找裴文聪，而是往校外走去。 文乐渝道：“你就那么肯定，那位裴先生会帮你？” 李野懒洋洋的道：“放心吧，他和咱的关系不一般，谁帮谁还说不定呢！” 文乐渝掏出了一个小红包，哼哼的道：“你跟那个什么小慧关系也不一般吧？” 李野奇怪的看着文乐渝问：“小慧？你说裴文慧啊？她怎么了？” 文乐渝数着一百港币的钞票，笑眯眯的道：“那个大家小姐看你的时候，眼睛都放光呢！” “哈哈哈哈哈~” 李野畅快的笑了起来。 文乐渝竟然“吃醋”了。 小妮子肯定不是普通人，奈何女人的天性无法阻挡，看她此刻满脸笑眯眯，但眼神却很“危险”的样子，像极了叼鱼的小猫。 李野往文乐渝身边靠了靠，道：“那个裴文慧确实很崇拜我，但跟李大勇的关系，更不一般哦！” “李大勇？” 文乐渝将信将疑。 不过当两人快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李大勇骑着自行车飞快的赶了过来。 “呼呼~，哥，那个.裴先生来了吗？” 李野跟文乐渝对了一个眼神，摆明了一个意思——你这下相信我了吧？ 文乐渝眨眨眼，看着李大勇道：“裴先生是来了，不过那个裴文慧.” 李大勇骤然紧张，结结巴巴的道：“裴文慧怎么了？” 文乐渝仔细观察李大勇，确认了他的纠结忐忑之后，才拉长了音调道：“裴文慧也来了。” 李大勇顿时松了口气，支下自行车用袖子开始擦汗。 文乐渝往前凑了两步，继续八卦的问道：“那个裴文慧，什么时候告诉你今天到京城？” “昨天给我发电报” 李大勇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低着头不断擦汗，任凭文乐渝再怎么发问都不搭腔了。 李野笑了笑道：“裴文聪今晚上估计挺忙，跟我去皂君庙吧！冲个凉，换件衣服，也许今晚上能见到，见不到就明天。” 李大勇想了想，骑上自行车就走。 “哥我先回去换衣服，待会儿去皂君庙找你。” “.” 文乐渝看着飞快远去的李大勇，忍不住的笑道：“大勇现在的样子，可比暑假前好多了，好似整个变了一个人。” 李野点头道：“结束一段恋情最好的方式，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但是李野话一出口，就暗叫不好，特么的怎么顺嘴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了？ 果然，斜着眼睛一瞅文乐渝，就看到她瞪着一双大眼睛，两只小手已经张成了“虎爪”的模样。 李野心思电转，再次崩出一句话：“当李大勇遇到裴文慧之后，才彻底明白，之前的那段所谓恋情，只是青春期的稚嫩和肤浅罢了，现在的李大勇才是脱胎换骨。” 文乐渝瞪大的眼睛，渐渐的眯了起来，两只虎爪也慢慢的重新柔软，好似发威的大猫，把利爪重新收回到了肉垫子里。 李野暗暗松了口气，庆幸自己终于躲过了这次无妄之灾。 他刚才确实只是说李大勇的事儿，真没往自己身上引申。 俩人手牵着手，去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往皂君庙慢慢的行去。 行到一半，车后座的文乐渝，忽然把脑袋贴到了李野的背上。 “你说的对，自从你开始了另一段.之后，你真的脱胎换骨了。” “.” “幸亏有你，谢谢你，小渝。” 李野刚刚说了句感谢，就感觉腰上一阵剧痛。 “哎呦~，你干嘛？” 文乐渝恶狠狠的道：“再跟我说谢谢，就扭死你。” (本章完) 第两百八十六章 这就是我女朋友 李大勇晚上六点到了皂君庙，看着李野和文乐渝愉快的吃小灶，自己却食不知味。 李野一边喝粥，一边问道：“大勇，你回来几天了？” 李大勇道：“二十一天。” 李野：“收到了几封信啊？” 李大勇纠结数秒，答道：“三封。” 李野放下粥碗道：“一星期一封信，那你急个毛线？” “我没急，我哪里急了？哥你别胡说。” 李大勇羞红了脸，主要是文乐渝就在一边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让他非常尴尬。 “行了，这种事情急不得的，水到渠成才是缘分，待会儿见了面别紧张，自然一点。” “我真没紧张，真没.伱再说我走了啊！” 李大勇连连否认，但是在十分钟的时间里，他却看了三次门口，到最后受不了文乐渝和李野的促狭目光，干脆坐到院子门口去了。 文乐渝这才关心的问：“李大勇这次，不会又跟上次一样吧？爱情是相互平等的才融洽愉悦，他这么上赶着” 李野摇头道：“这次还真不一样。” 文乐渝：“怎么不一样？好像以前他也是这么对林秋艳的。” 李野道：“是裴文慧不一样，你待会儿就知道什么是南方的甜妹儿了。” “南方的甜妹儿？” 文乐渝有些不解，不过一个小时之后，她总算明白了什么意思。 裴文聪带着妹妹，跟靳鹏一起来到了皂君庙。 进门之后第一眼，裴文慧就看到了李大勇，然后就欣喜的跑过了过去。 “大勇，你回来之后脚还疼吗？” “我给你带的汤药有没有按时喝？医生说你动了筋骨，要好好休养。” “你寄给我的礼物我收到了，我好喜欢哦！” “.” 裴文慧对着李大勇叽叽歪歪一通嘘寒问暖，还拿出一个明显是精心准备的小礼物送给了他。 一番甜蜜蜜的操作，可把文乐渝看得一脸懵逼。 【这头熊，是怎么碰到这种细糠的？】 就裴文慧表现出来的关心和热烈，她文乐渝一个女人都看的羡慕，受够了林秋艳pua的李大勇，不被甜透了才怪？ 文乐渝小声的问李野：“这就叫时来运转吗？还是说.南方的甜妹儿都这样？” 李野道：“也不是的，人世间有百媚千红，她有她的好，你有你的好，相互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文乐渝一翘鼻头：“哼，算你会说话。” 李野道：“对对对，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滚~” 。。。。。。。 李大勇跟裴文慧重逢之后，想要带她去逛逛京城，却被李野给阻止了。 “最近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晚上不要随便瞎逛，后天星期天再带人家好好转转。” 严打已经进行大半个月了，晚上不定时就有寻找业绩的有关人员，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李大勇有些悻悻，但忽然听裴文聪道：“其实小慧应该暂时不回港岛了，以后大家有的是时间相处，这还要拜托李先生，以后多多照顾我妹妹啊！” “不回港岛？”李野想了想道：“你是让她在这边照看生意呢？还是在这边上学？” 裴文聪道：“当然是让她完成学业了，今天跟京大的老师聊了一下，他们说可以考虑让小慧入读京大，只要通过特招考试就可以。” 李野笑道：“老裴你还挺有眼光，不错不错。” 裴文聪畅快的笑道：“哪里哪里，都是托李先生的福了。” 裴文慧坐在一旁眼波流转，跟文乐渝相视一笑，然后问李野：“李先生，听说您的女朋友是学英语的，我带了一些英语来，现在合适拿进来吗？” 李野大大方方的道：“喏，这就是我女朋友，你们可以互相交流一下。” 文乐渝清清冷冷的瞄了李野一眼，小嘴一撇，有了微微的笑意。 不一会儿之后，两大包英文放在了文乐渝的面前。 然后俩妹子很快就热烈交流了起来，反倒是等了半天的李大勇成了插不进嘴的第三者。 靳鹏拍了拍李大勇的肩膀，把他约到外面抽烟去了。 他猜测今天裴文聪来找李野，不可能只是闲聊的，肯定有私密的事情要说。 等四下没人之后，裴文聪才急急的道：“李先生，我刚刚跟阿波通了电话，港岛那边的汇率今天下跌了一毛钱，从8.25跌到了8.35。” 李野反问道：“怎么，你想抛了？” 裴文聪立刻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 李野不说抛，他怎么能抛呢？ 港岛本来就是个玄学风气很严重的地方，李野连续无误的“神操作”，已经把裴文聪这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高材生，变成了唯心主义的信徒。 说句难听的话，现在李野说蹲着尿尿能走运，他裴文聪就绝对不会站着撒。 李野道：“不要着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抛了，如果你实在摁捺不住，可以先抛一点，听听钱的声音。” 港英在发布一系列公告之后，汇率就在8.2上下浮动，很多赚了钱的都开始离场，但李野知道最终会稳定在7.9上下，并且保持几十年不变。 就现在他和裴文聪手里的钱，三毛钱就是几千万美元的利润，不急于一时。 “好的，那么李先生，这一次我们需要投入多少资金，来拍摄《望乡孤军》呢？我托人问了港岛的几个导演，报价都在三千五百万左右。” “三千五百万？”李野疑惑的问道：“港币吗？” 裴文聪的腮帮子抽抽了一下，尴尬的道：“不，美元。” 李野：“.” 看到李野发愣，裴文聪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一份文件交给李野。 “这是他们的报价单，我不敢自己决定，所以拿来由李先生决断。” 李野默默的看了起来，足足十分钟没有抬头。 “呵~” 李野忍不住的冷笑起来。 这一份报价单上，罗列了近三百名演员，低的工资大几万，高的上百万， 至于服装、道具那就更离谱了，一套盔甲两万美元，这是要用真文物吗？ 李野把报价单在裴文聪眼前抖了抖，把裴文聪吓得两眼直跳。 “对不起李先生，我跟港岛影视圈不熟，这也是朋友托朋友介绍的，他们只是说拍古装战争戏很费钱，63年好莱坞的《埃及艳后》都花了3100万美元，现在都83年了，所以我需要李先生你来决定的。” “费钱是肯定费钱的，但不是花冤枉钱。” 李野把报价单一扔，道：“以后不要跟那个朋友来往了吧！” 裴文聪赶忙道：“好的，那我明天是否跟那个吴锦媛接触一下，今天晚上她主动接触过我，好似有合作的意向。” 李野笑道：“怎么，老裴你看上她了？我请你来可是要对付她的，你可不能理解成‘泡’她呀！” “我哪里有要泡她，”裴文聪哭笑不得的道：“我只是觉得《望乡孤军》以后肯定要在南洋发行的，吴氏文化传播集团在南洋的根基很深.” “再说了，”裴文聪想了想道：“那个吴锦媛跟我们可不是一路，你有没有注意他看我们的眼神，看似随和，其实高高在上，不会把我们看成同类的。” “哦？” 李野来了兴趣，笑问道：“不是一路人？怎么说？” 裴文聪道：“我找我的同学打听过了，吴锦媛是李家坡吴家的嫡系，也不知是几房的小姐，可不是表面上副经理那么简单。” “哦，原来如此。” 李野点了点头，这就说得通了。 要不然吴锦媛一个公司副经理，怎么能联系到交流生留学、辩论会实况播放这种事呢？ “那么李先生，我们暂时没有专业的人拍电影，是否跟吴锦媛接触一下？” “谁说我们没有专业的人拍电影？” 李野冷冷的拒绝了裴文聪的建议。 如果说拍武打片，也许港岛那边现在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但是拍历史战争片，内地可一点不弱。 当初金先生把自己的武侠版权卖给内地，其原因就是“如果能像《三国演义》那样的质量，我愿意一元转让。” 83年，三千五百万美元？ 呵，花一半，都能拍成经典。 今天只写了两章半，明天三更吧！太晚了，实在码不出来。 (本章完) 第两百八十七章 你猜他举报了谁？ 李野第二天刚到学校，就被吴锦媛给拦住了。 她很慎重的问道：“李野同学，听说你们要把《望乡孤军》拍成种花版的《埃及艳后》？” 李野有些惊讶的反问：“你听谁说的？” 吴锦媛盯着李野道：“我今天刚刚问过港岛的同行，3500万美元的历史类大制作，已经在整个港岛传开了。” 李野愣了一下，然后好笑的笑出了声来。 63年上映的历史大片《埃及艳后》确实花了3000多万美元的制作费，但现在的港岛有谁拍过那种级别的大片？ 虽然《望乡孤军》也是历史类题材，但花钱也是需要技术含量的，不能一把火烧了账本儿，全揣自己兜里的好吧？ 而且现在裴文聪就拿到了一个报价单，就被嚷嚷的满街都是，这套路怎么听着好“超前”呢？ 回头得问问裴文聪，对方手里是不是有可以炒作的股票啊？ 看到李野好笑的笑容，吴锦媛反而松了口气，然后劝解道：“李野同学，虽然你可能对我有些偏颇的看法，但我还是想提醒伱一下，没人会花那么多钱投资一部种花电影的，这一定是炒作的噱头，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有人愿意花这笔钱，反而可能更危险，因为影视业里面的事情太复杂了，有些钱.不能碰的。” “我知道的，谢谢你吴女士！” “唉，你” 吴锦媛还想跟李野说几句，李野却绕过她走了。 这可把吴锦媛气的在原地跺了脚。 还从来没有哪个人，这么漠视她吴锦媛的善意呢！ 。。。。。。 因为今天是首届全国大专辩论赛抽签的日子，所以李野下午的时候来到了校辩论队的活动室。 “明天第一场的辩题揭晓了，咱们的运气不好不坏.” 抽签回来的京大校辩论队队长夏侯守阳，把抽签结果放在了桌子上。 【道德是约束人类行为的标准：正方】 众人一阵皱眉，齐齐看向夏侯守阳。 这个辩题看起来没问题，但问题是现在的时局不对。 因为大家在提前为这个辩题准备辩论思路的时候，如果抽到反方，肯定是按照“法律才是约束人类行为的标准”来辩论。 平时也就算了，双方互有优势，但现在正在严打呀！ 你敢说法律不是约束标准？来来来，我领你去外面跟帽子叔叔说一说。 秦永盛砸吧砸吧嘴，问道：“守阳，我们都看到了不好，你说的不坏呢？” 夏侯守阳微微抬起下巴，信心十足的道：“跟我们辩论的是京城外语学院，他们整天强调英语学习环境，但咱们天天练的可是汉语，论拌嘴，英语有我们大种花的汉语博大精深吗？” “.” “这个.哈哈哈哈哈~” 众人沉默数秒，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李野也是跟着轻轻微笑。 夏侯守阳本来可能是想提升点士气，不曾想竟然说成了笑话。 当然了，拌嘴嘛！肯定是要从战术上鄙视对方的，这也没错。 。。。。。。 李野离开校辩论队的活动室，看了看时间，决定去接文乐渝，但是却半路碰到了靳鹏。 靳鹏坐正坐在那里抽烟，地上落了一地的烟头。 李野走过去挨着他坐下，笑道：“鹏哥，你都来京城多久了，一个烟头五毛钱还不晓得，咋了？有钱了？飘了？要给京城多做一份贡献？” 靳鹏咧了咧嘴，给了李野一个无声的笑脸。 这个笑脸很苦。 李野皱眉：“有事儿？” 靳鹏点点头，又深深的吸了口烟，才道：“三水判了。” 李野恍然明白了过来。 已经一个多月了，三水看来是走了最快的流程，接受了审判。 李野伸手向靳鹏要了一支烟，点上之后问道：“什么结果？” 靳鹏沉默数秒，闷声答道：“死缓，不得减刑。” 李野有些意外，没想到三水不但给国家节省了一颗花生米，竟然还要继续为gdp增长奉献终生。 李野抽了两口，感觉今天的烟有些呛，就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鹏哥，这件事，我认为不能怪你，三水走了邪路，是咎由自取。” “我也不知道该怪谁啊！三水一直咬死了不吭声，但他那些亲戚却把所有的罪过推到了他头上，可三水到最后都没有咬他们一句呀！哼哼哼呵呵呵~” 靳鹏连续笑了好几声，眼泪都笑出来好几滴。 李野默默的伸手，把靳鹏手里快要烧到手指的烟头拿过来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鹏哥，这不关你的事，他们那些亲戚今年可都是盖房的盖房、娶媳妇的娶媳妇，到最后他们都” “怎么不关我的事？” 靳鹏猛然间打断了李野的话，满脸通红的看着李野，满脸扭曲纠结。 “小野，你知不知道，三水在最后得知自己的结果之后，当庭表示要举报立功，你猜他举报了谁？” “他举报了我，那个死孩子他举报了我！！！” 李野终于明白靳鹏今天的心情为什么这么激动了，三水竟然举报了靳鹏。 “那他就举报了你一个？没举报别人？” 靳鹏用双掌搓了搓自己的脸颊，以带着鼻音的强调说道：“他把所有人都举报了，二狗、马千山、郝健、我、你、师爷.三水把除了他家人之外的所有人都举报了。” “三水举报我什么？” “他举报你给投机倒把不法分子提供活动资金。” “好家伙，这还咬文嚼字条理清楚呢！” 李野忍不住的笑了，当初他确实是拿自己的稿费，给郝健等人提供了麻糖生意的启动资金。 要按三水那么说，好像李野真不冤，但郝健有农村合作加工户的手续啊！真要论起来不算投机倒把。 “师爷跟我打电话说了之后，我恨不得现在就捶死三水，他咬我就罢了，怎么能咬你？万一你.” 靳鹏的眼圈又红了，只不过这次是气红的。 现在他们都知道，李野是未来的参天大树，是他们所有人的主心骨，一旦因为现在的局势受到影响，那三水八条命都死不足惜。 “没事的鹏哥，咱们一直奉公守法，就凭三水一条疯狗，掀不起浪花来。” “你不要掉以轻心，”靳鹏沉声道：“师爷让你给他打个电话，有些话要嘱咐嘱咐你。” “那走吧！别瞎寻思了，你要是实在害怕，我让老裴带你去港岛躲两天，顺便再去骑骑大富豪的马，你说你跟大勇说什么不好，跟他说这个，差点毁了他的一桩姻缘知道吗？” “是大勇问我港岛有什么好玩的好吧？关我什么事？” “不关你事难道关我事？” “你还别说，要不是你带我们去港岛，哪里会知道还有大富豪那种地方？” “走歪了走歪了啊鹏哥！” “放心，走歪了不怨你，要不然三水恨我还有理了？当初可是我把他带到羊城的.” 师兄弟俩争争吵吵的走了，留下了一地烟头。 不久之后，一个高亢的嗓门就在校园里怒骂：“是哪个sb抽烟随地扔烟头.给我乖乖回来” 。。。。。。。 李野跟着靳鹏去给李忠发打电话，上来就挨了李忠发一阵教育。 “当时你咋不狠踩一脚油门呢？你姐姐跑了，害的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去上面说明问题.” “.” 郝健刚开始熬麻糖的手续，是李忠发让姐姐李悦给办的，现在看来因为三水的攀咬，还牵涉到李忠发了。 “爷爷你没事吧？”李野紧张的道：“郝健那个合作加工户的事情按理说不违规，要不我和姐姐回去一趟？” “我还用得着你们？要是这点小手段就扳倒我，那我这些年白活了。” 李忠发心里带气的道：“当然你也要注意，现在是啥时候，但凡有个小尾巴，让人揪住了就是麻烦，你那边有没有什么麻烦，赶紧告诉我。” “没有，绝对没有，我保证没有任何触犯法律的事情。” “没有最好，”李忠发沉声道：“最近你那几个爷爷通电话，到处都在严厉整治社会风气，可千万别心存侥幸。” 李忠发所说的“叔叔”，其实是他那些战友，因为李野说风雨欲来，李忠发取消了原定的战友聚会在家坐镇，但相互间联系倒是紧密，现在看来全国都一个样。 “对了，还有件事，你那个同学叫姜小燕是吧？今天你姑父跟我说.” 在电话的最后，李忠发忽然跟李野说了件事，姜小燕的弟弟带着大舅哥周强顺“出门闯荡”了，很可能来了京城，让李野提醒一下姜小燕。 。。。。。。 李野放下电话，问靳鹏：“鹏哥，最近清水县有人来投奔姜小燕吗？” “我不知道啊！” “那去问问吧！” 俩人先去问了姜小燕，姜小燕说自己弟弟没来。 李野出了航空学院，琢磨了一下问靳鹏：“你说陈金花会不会把自己儿子和那个什么大舅哥藏起来了？这可是窝藏罪。” 靳鹏顿时严肃的道：“这事儿得问洪叔或者老宋，他们跟姜小燕娘俩走得近。” “走。” 李野和靳鹏还是去了大钟寺，那里有一套最早买的四合院，当初老宋来了之后就安排在那里。 到了门口，靳鹏介绍道：“北边正房和西边厢房是老宋他们住的，东边厢房给了陈金花，这儿距离航空学院最近，小燕一早一晚的经常过来帮忙。” “嗯，挺好。” 其实李野挺佩服陈金花的，这么踏实苦干的女人，不应该在乡下埋没一辈子。 李野进了院子，发现陈金花的房子锁着门，而院子里好多油布盖起来的堆垛，掀开一看都是“破烂”。 靳鹏道：“这里没外人了，所以老宋收了东西也就随便堆在院子里，以前的时候他晚上都搭张床睡外面看着呢！” “呵，老宋是个有本事的人。” “嗯，反正我是没那能耐。” 李野和靳鹏说的本事能耐，不是老宋在古董上的本事，而是另一件事。 本来这院子里有六七家住户碍事碍眼，但老宋给李野下了保证，一年内让他们全部搬走。 结果不到半年，那些人就都骂骂咧咧的搬走了，可见老宋这个跟小倭子玩过的人的手段。 老宋出去溜圈儿了，只有一对闷葫芦韦嘉贤和谭民在家，韦嘉贤正对着一张雕花太师椅出神，谭民在一边。 看到李野来了，谭民赶紧要起来打招呼，李野摆了摆手，让他不要客气。 “怎么了韦师傅，是打眼了，还是捡漏了？” 韦嘉贤抬头看到李野，先是笑了笑，然后道：“没，我琢磨琢磨这椅子的路数，看看能不能用机器做出来。” 李野一愣，沉声问道：“你这是要.作假？” 韦嘉贤安静的看了李野一眼，慢慢的摇头。 不过李野何等敏锐，发现这家伙的眼神里，分明有“你是棒槌”的神色。 (本章完) 第两百八十八章 给我往死里打 “砰~” 一本扔在了韦嘉贤的身上。 谭民鄙视的道：“问你什么你就说，整天遮遮掩掩的，还把那些四旧思想当宝贝，跟谁稀罕似的。” “你” 韦嘉贤吸了一口气，仿佛要鼓起勇气要跟谭民这个小舅子干架，但下一刻又软了下去，重新变成闷葫芦。 李野瞅着这对姐夫舅子，笑道：“这也不能说是四旧东西，有些本事还是很宝贝的，咱得尊重人家的传承。” 听到李野这么说，韦嘉贤倒不好意思了，他低声说道：“也不是什么宝贝，都是骗人的东西，怕传出去被人利用， 用机器是做不了假的，真要作假只能手工，而且还需要时间，短则一两年，长则三四年年份不够，也不能以假乱真。” 李野讶然，才知道原来作假也是分档次的，上辈子见过的那么多“仿古董”，根本就不入流。 或者说，真正以假乱真的东西，也不会落入普通人的眼里，人家花上好几年做件东西，能卖给一个棒槌？ 棒槌就配用机制品。 李野明白了之后，便指着那张雕花太师椅道：“那伱刚才说要用机器做这种椅子，是个什么想法？” 韦嘉贤道：“就是明码标价卖仿品，我看现在很多的新式家具都能赚钱，没道理老辈儿的东西不赚钱。” “他是想开家具厂，”谭民在一边道：“也不知怎么想的，刚过了几天舒坦日子就不知足了，你还想做大老板啊？” “我就是想做大老板，也是为了你外甥，” 韦嘉贤终于被逼出了一点火气，气哼哼的道：“我一个月才花几个钱啊？我挣钱是为了谁？你再跟我胡搅蛮缠，明年正月我就让仨孩子全都去剃头。” “你敢！！！” 谭民直接跳了起来，三个外甥剃头，这是要气死他这个舅舅啊？ 韦嘉贤哼了一声：“你个d员不是不信那些老旧思想吗？怎么了？怕了？” 谭民开始撸袖子：“我特么先让你知道什么叫怕！” “哎哎哎，你们俩行了啊！最近风声紧，谁要是动了谁的拳头，联防队可就在南边街上啊！” 靳鹏眼看着姐夫舅子要闹过火，赶紧结束吃瓜行为，对着两人问道：“我问你们个事儿，最近咱们清水县有人过来找陈金花吗？” 韦嘉贤和谭民这才安稳下来，想了想，都摇了摇头。 “没人来吗？还真闯荡江湖去了？行，有种！” 李野还挺意外的，因为他见过姜小宁两次，感觉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而姜小宁的那个大舅哥周强顺是个惯偷，这次被风声压迫的紧，说是伙同姜小宁一起出门闯荡，但大概率应该来京城“躲风头”才对。 不过既然俩小伙儿艺高人大胆，那就不关李野什么事了。 李野跟姜小燕有交情，觉得陈金花这人也还行，不愿意让她娘俩惹上窝藏罪，至于姜小宁会不会跟着自己的小舅子倒霉，可跟他没关系。 不过李野和靳鹏刚准备离开，韦嘉贤却突然道：“前几天陈大姐跟老宋叔说，自己总是每天早上早起，耽误院子里大家睡觉，就搬到西边院子里去住了，我们没注意他家里多了什么人。” “嗯？” 李野和靳鹏对望一眼，觉得事情还是不出所料。 西边的院子很破，靳鹏当初根本就没看上，后来为了老宋等人堆放杂物，才花了几千块买下来的。 李野进去之后，发现这里几乎没法住人，倒是养了两条狗，冲着李野两人汪汪叫。 俩人循着地上的痕迹看了看，同时走到了一栋破房子门前。 门上有锁，但锁上没灰，显然是经常开关。 靳鹏转了一圈，找了块板砖，三两下就把锁砸开了。 “谁？” 屋里果然有人。 其中一个畏畏缩缩的是姜小燕的弟弟姜小宁，另外一个男青年二十多岁，一米七八大个儿，仪表堂堂，手里握着一根棍子，应该就是周强顺了。 靳鹏双眼一凝，伸出两根手指，点了点男青年道：“放下棍子。” 男青年感受到了靳鹏的压迫，但没有放下棍子，而是眼神游移看向了窗户。 这时候，姜小宁才反应过来，赶紧道：“大哥，这是自己人，是我姐姐的同学，别大水冲了龙王庙。” 周强顺这才坐到了旁边的床上，把棍子放在距离手边不远的地方，警惕的看着李野和靳鹏。 靳鹏当即就要给周强顺点颜色瞧瞧，但李野却问姜小宁：“大白天你们怎么锁门啊？邻居说屋里进了贼，我们还不信呢！” 姜小宁紧张的道：“我娘说最近街面上不太平，不让我们出去玩，就把我们锁起来了。” 李野又问：“那你来京城，你姐姐知道吗？” 姜小宁讪讪的不答话，显然姜小燕是不知道的。 李野笑道：“那你大老远来京城，就是为了整天在屋子里喝酒啊？” 屋子里有张桌子，上面散落着两个面碗，两个空碟，还有快见底儿的一瓶白酒。 姜小宁尴尬的笑道：“也没啥，有吃有喝的” 旁边的周强顺却突然道：“一天两顿，也叫有吃有喝？你娘也太不通人情世故了，我大小是你们家客人” 姜小宁尴尬的说不出话来，陈金花的面馆白天要开门，晚上八九点才歇业，可不就一头一晚吃两顿吗？ 李野跟靳鹏对了个眼色，笑着道：“鹏哥你去买点菜过来，人家到了咱的地头，可不能怠慢了客人。” 靳鹏点点头就走，但周强顺却抢着往外走：“我去买就行，虽然咱是姜家的客人，但也不会白吃饭，我有钱。” 靳鹏看了看李野，冲着周强顺努了努嘴，显然是询问李野，是否将这厮拿下。 但李野却缓缓的摇头。 姜小宁很不自在，低声嘟囔道：“哪能让人家客人花钱嘞？这算哪门子事儿？” 但是一个小时之后，姜小宁嘟囔不出来了。 因为天都黑了，周强顺却没回来。 一个半小时之后，姜小燕拽着自己亲娘急火火的回来了。 一进大门，姜小燕就喊：“小宁，那个贼偷在哪？” 陈金花焦急的道：“小燕你别瞎说，是亲戚嘞！” 姜小燕气愤的道：“亲戚个屁，今天要不是李野找了我，我还被你们都蒙在鼓里，问你八遍你才说实话，这种亲戚咱家不认。” “你小点声小点声，”陈金花扯着姜小燕急道：“人家是被冤枉的，就是在咱这里落落脚，昨天还说要走嘞，可走了之后你弟弟的对象不就黄了呃.” 陈金花看到了李野和靳鹏，顿时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最近一段时间，李野和李悦经常去她面馆里串门，可没少给她普法，但事关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陈金花还是犯了恻隐之心。 姜小燕也很不是滋味，李野从二粮店开始，就帮了她不知多少，现在还是要为她操心。 人家图啥嘞？ “对不起李野，我刚知道实情.我这就让他们去自首。” “自啥首啊！我又没偷没抢再说大哥不愿连累咱，敢作敢当自己走了。” 姜小宁不愿意了，一边大声表示抗拒，一边偷偷的瞥向李野和靳鹏。 他觉得周强顺就是被李野和靳鹏给吓走的。 “走了？” 姜小燕愣了愣，看向了李野。 李野道：“八成是走了，你让婶子看看家里，有没有少什么东西吧！” “啥？不是你把我大哥看成什么人了？” 姜小宁一蹦三尺高，急赤白脸的大：“他是侠盗，燕子李三知道不知道，劫富济贫不偷小户人家。” 陈金花也是连连出声：“不能嘞不能嘞，那个孩子一看就不像是贼偷.” 姜小燕看了看李野，突然拉着陈金花去了另一间屋：“哎呀娘，让你看看你就看看，磨叽什么呀！” 姜小宁愤愤的看着李野，想要嚷嚷两句，但却又怂包不敢。 “天杀的，这是谁偷了我的钱啊！两千五百块钱呀！我藏在砖缝下面，老鼠都找不到哇~，呜呜呜呜呜~” 陈金花的哭声，宛若透过地狱之门传出来的索命之声，把姜小宁给吓得满脸惨白。 他知道老娘有钱，这些天也缠着老娘想讨几个钱，但陈金花是只管饭，一毛不给。 周强顺晚上还跟姜小宁讨论陈金花有多少钱，说的姜小宁心里怪热乎。 他觉得他是儿子，陈金花的钱，就是他的钱，花起来天经地义。 但现在突然听到两千五百块这个数字，姜小宁只觉得.这钱不是钱，这是要他的命。 陈金花疯了似的跑进来，一把薅住姜小宁的衣领，恶狠狠的道：“说，钱去哪儿啦？是不是你拿了？” 姜小宁委屈的道：“娘，你每天出门都把我们锁起来，晚上回来你都睡屋里，我咋偷钱啊？” “你还不老实，还不老实。” 姜小燕四下寻找家伙事儿，摸起那根棍子就要下手，显然是动了真火。 李野连忙道：“估计不是你弟弟偷的，你来这里看看。” 李野把姜小燕引到窗户旁边，往外推开窗户，指了指窗台上的细微脚印。 要说窗户能打开不算稀奇，但是这扇窗户的外面有个崭新的插销，显然是新装的，应该就是为了不让姜小宁和周顺强出去。 果然，陈金花惊呼道：“这插销我让老宋大哥夯死了的，怎么会开了呢？” 李野指着脚印道：“四三的解放鞋，你们觉得是谁的？” 陈金花一愣，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这是倒了什么霉呦，怎么沾上这么个亲戚呀！我每天起早贪黑，都是给别人挣的哇~~” 姜小燕终于抡起了棍子，把姜小宁打的嗷嗷叫。 姜小宁鬼哭狼嚎的满屋子乱跳，但靳鹏和李野并排站在门口，让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娘娘，我要被打死了呀！” “打，往死里打，打死了就当我没生你这个祸害。” 今天有第三章，但估计要接近一点钟，习惯早睡的书友可以明天早上起来看。 (本章完) 第两百八十九章 钓鱼执法 “这京城的胡同怎么这么乱啊？” 周强顺离开大钟寺之后，一路向南脚步不停的穿街走巷，但是走了俩小时，走的两腿都发软了，还是没有走出京城。 他兜里揣着两千多块钱，实在不敢再待在城市里面了，街上动不动就碰到联防队员，胡同里的大爷大妈警惕性也贼高，想住旅馆还没有介绍信。 火车站就更不敢去了，发现不对劲的陈金花一定会去火车站堵他。 就这种情况周强顺很有经验，那就是赶快出城，找个柴火堆一猫，明天拦公交车直奔下一个城市就好了。 “哼，任你再精明又能怎样？还不是让我得了手，但凡你不那么抠门，我也不至于” 周强顺一边走，还一边怨恨陈金花。 当他在来京城之前，姜小宁说他老娘每月给家里寄二十块，非常疼他这个儿子。 结果来了之后发现不对，陈金花对姜小宁提防的很紧，不但一毛钱都不给，还把两人锁在屋子里不让出去。 好不容易来了京城，整天的待在屋里算怎么回事？他这个大舅哥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但正因为还没定下，不更应该受到更好的待遇吗？ 在待了几天之后，周强顺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陈金花是个极为精明的女人，就算以后成了亲家，想从她手里弄钱，也是白日做梦。 那还结哪门子亲啊？ 自己妹子水灵灵的人见人爱，好白一张大饭票，凭啥嫁个普通人家做一锤子买卖？ 于是，周强顺就动了心思，想捞点补偿就拆了这门婚事。 谁曾想，这个陈金花不显山不漏水的，竟然有两千五百块钱。 两千五百块啊！ 一个工人不吃不喝也得攒个六七年，在乡下能娶十个媳妇儿，这么大一笔钱放在眼前，周强顺想不动心都不可能。 “活该是老子应该发财，咱也去南方的花花世界。” 周强顺伸手进兜，摸了摸那厚厚的钞票，棉浆纸特有的触感，又刺激了他的神经，压榨出了体内隐藏的潜力。 只是他自从来了京城，就没接触过外人，不知道大钟寺是在京城北边，这一路往南还不敢走大路.绕来绕去走到半夜都够呛。 “三轮三轮，欸，三轮三轮，上车五毛，十里一块.” 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在周强顺身后响起。 周强顺回头一看，发现一个老头骑着个三轮车，正呲着一嘴黄牙看着自己发笑，显然是想揽个买卖。 “大兄弟，坐三轮不？” “不坐。” “便宜，花个几块钱，整个京城都随你逛，又有面儿又省劲儿” 周强顺看了看老头，仔细品味对方的口音，好似是西边晋省的，心里的警惕稍稍放松了一点。 于是他问道：“伱这车能到黄村吗？” 周强顺坐火车进京的时候，知道一个黄村站，感觉距离京城已经很远，肯定就逃脱最危险的区域了。 老头儿很惊讶的道：“黄村？那可不近那，这天都黑了，你去黄村干什么？” “我有急事儿，你去不去吧！” “去，得五块钱。” “行，那走吧！” 周强顺上了三轮车，一边揉着发酸的小腿，一边打量骑三轮的老头。 这时候他才发现，蹬三轮的老头有条腿是跛的。 “我说师傅，你能蹬到黄村吗？” “能，咋不能，只要你能出钱，你想到天边都能。” “还天边？嘿嘿。” 周强顺笑了笑，忽然觉得老头儿说的也对，自己只要兜里有钱，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二十分钟之后，三轮车停在了一段没人的街边。 “客官对不住啊！年龄大了憋不住尿，耽误您两分钟。” 老头儿停下车，摸起自己的拐棍儿，一瘸一瘸的去路边放水。 这么一说，周强顺也觉得有些尿意，于是也到路边解裤子。 不过就在周强顺刚刚滋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旁边的老头歪着脑袋，对着他诡异的发笑。 “师傅，你笑” 周强顺一句“你笑啥”还没说完，就看见老头突然抡起了自己的拐棍。 【谋财害命？】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周强顺脑海中闪电般划过，条件反射的举起胳膊挡在身前。 但是老头儿的拐棍，却耍了一个“j”字路线，先下后上，猛地反撩男人最脆弱的要害。 “噗~” “嗷~” 周强顺裤子都没提上，就萎然倒在地上，捂着要害蜷缩成了大虾米。 “你你.你疯了吗？现在严打.你还敢.抢抢劫？这里可是是京城。” 周强顺疼的直打哆嗦，但还是出言吓唬，希望老头考虑考虑后果。 老头嘿嘿一笑，眯着眼睛道：“你既然知道是京城，怎么还偷东西呢？” 周强顺吓了一跳，好似感觉要害处都不疼了，麻木了。 “你你胡说什么？谁.谁偷东西。” “嘿嘿，窗户上的插销，是我松开的，你现在还说你没偷吗？” 周强顺惊愕半晌，突然道：“你你是老宋！可你的口音” 老宋得意的呲出一嘴黄牙，切换了一口黑省大碴子味儿道：“咋了大兄弟，现在整明白了四不？” 周强顺呆愣了好久，突然发疯一般挣扎：“你个奸诈老鬼，你竟敢设计陷害我.” “嘭~” 老宋的拐棍儿猛地抽在了周强顺的后脑勺上，把他彻底抽晕了过去。 然后老宋两手用力，拖着周强顺就扔到了三轮车上。 “你猜对了，我就是陷害你，小偷小摸才判几年啊？我帮你偷个大的，桀桀桀桀~” 老宋跨上三轮车，慢悠悠的往北，一直到了大钟寺附近的x处所，径直蹬了进去。 “报告正府，我发现一个可疑分子.” 。。。。。。 李野案子结束的时候，都没想明白老宋为什么会玩“钓鱼执法”。 仅仅是因为陈金花让他把窗户封死，就猜测到屋里会藏一个不法分子？ 而且老宋是怎么精确跟踪周强顺的？ 上一次老宋就说自己能跟踪那帮替扶桑人倒腾家具的贩子，李野就觉得有些邪乎。 现在看来，这老家伙还真有点邪乎。 不过也确实有用。 陈金花到x出所报案一个小时之后，案子就成功告破了。 而被老娘和姐姐双重暴揍之后，姜小宁咬死了自己不知道周强顺是“侠盗”，只是被骗了好心带他来京城游玩的，结果却上演了一出引狼入室。 到了最后，周强顺就是高呼“我把妹妹送给你”，姜小宁也不听了。 【俺老娘这么能挣钱，老子想娶谁娶谁，还稀罕你家妹子？】 三更，晚了半小时，抱歉。 (本章完) 第两百九十章 倔驴不知软饭香 “希望各位同学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赛出风格、赛出友谊、赛出水平.” 准备已久的第一届全国大专辩论赛，终于还是开幕了，二十几家大专院校的辩论队都到了京大，展开为期近十天的激烈辩论。 再看看主席台上几个足够分量的名字，就知道相关部门的重视程度。 远道而来的裴文聪，也在主席台上占了个位置，而且在嘉宾席中的排名还不低。 就在昨天，裴文聪向京大热心捐款三十万美元，而京大也投桃报李，将《望乡孤军》的影视版权无偿转让给了踏浪文学出版社。 虽然捐款是捐款，版权是版权，钱数和价值是不能画等号的，但这无疑让很多人都有了面子。 更何况学校还第一时间以美元+rmb的搭配模式，给了孤军文学社百分之三十的份额，让他们改善创作环境，奖励相关创作人员。 这不是明晃晃的表明——【看，当初我们要价三十万美元，可不是瞎几把扯，而是某些人不识货。】 吴锦媛的心情怎么样，李野不知道，但是看看李淮生和杨玉民那红通通的眼睛，李野都怀疑他们今天晚上，是不是依然无法入眠，想入非非。 李淮生揽住李野的肩膀，低声道：“老弟，待会儿辩论赛结束了，哥几个请你去老莫开开洋荤啊！” 李野道：“那么远去做什么？门口那老赵家饭馆儿就不错呀！我其实还是喜欢中餐多一些。” 李淮生一愣，道：“你可别想着替哥哥我省钱啊！咱兄弟之间不带这么见外的。” 李野撇撇嘴道：“一顿饭才能省多少钱？你要真过意不去，请我吃上十天丰泽园也行。” “行，就请伱吃十天丰泽园，就这么定了。” “.” 实在人啊！ 。。。。。。。 因为参赛的学校不少，所以京大准备了好几处比赛场地，一天内进行多场比赛，可供各个学校的同学，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学校进行观看支持。 而从现场观看的人数上就可以看出来，清大、京大、民大的热度，无疑是最高的。 李野正在会场旁边的教室等待上场呢！李大勇和付英杰找了过来：“哥，我进不去呀，你这得想办法帮我找个座才行。” 李野讶异的道：“你没去找小慧吗？跟着她还进不去？” 因为裴文聪的爱国行为，所以最近裴文慧在京大还是很有面儿的，不可能进不去辩论会场。 李大勇讪讪的道：“咱不能啥事儿都靠人家姑娘不是.” 【真是犟驴不知软饭香，活该你一辈子吃草料。】 李野没时间，刚想找个同学带李大勇过去，就看见裴文慧出现在门口，对着李大勇这边一边挥手一边微笑。 李野拍了拍李大勇的肩膀：“喏，以后别那么多臭毛病，两个人在一起有什么你的我的？” 李大勇一米八九的块头，赶紧低眉顺眼的出去了。 付英杰舔了舔嘴唇，对着李野说道：“我现在改口叫你哥还来得及不？你也帮我找一个.” “滚，你比我还大好几岁呢！” 李野笑骂着把付英杰给赶出去了，当然他也知道付英杰是在故意搞怪，要不然他会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保证不能伤害了一个渴望爱情的男孩子的心。 但李野回过头来之后，却发现杨辰、秦永盛等人都静静的看着他，那眼神叫一个含情脉脉。 唉，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男子汉的脸还要不要了？ 。。。。。。。 “请问正方一辩，你声称道德的出现先于律法，事实证据是什么？据我所知在我国西周，就出现了《周礼·秋宫·司刑》.” “.” “请问正方二辩，既然道德是约束人类行为的标准，那现在国家正在展开严厉的打击犯罪活动，该作何解释？” “.” 李野看着京城外语学院的三辩选手，感受着她那压迫性的语言和语气，寻找着对方的弱点，看看有没有一击而破的机会。 这个三辩是个女生，李野隐约记得还见过她一次，好像当初自己买皂君庙四合院的时候，她来帮助张教授搬家来着。 不过此刻这个名叫何雪的女生，可没有当初搬家时候的温和、谦逊， 她的言辞激烈之极，还动不动就挥舞手臂，用充满了时代感的动作和语气，强化渲染自己的气场向对手实施压制。 根据规则，何雪会向京大的一辩、二辩、四辩各提问一个问题。 她最后的问题是：“如果道德能够约束人类的行为，那我们还需要法律做什么？” “哗哗哗~” 现场响起了激烈的掌声，在信息闭塞的83年，这种不容置疑的质问，确实能引起现场观众的强烈共鸣。 是啊！如果道德有用，那我们还要法律做什么呢？法律的存在，不就证明了道德无法约束人类的行为吗？ 掌声过后，按照辩论规则，需要李野这个正方三辩起来进行质辩小结，然后当对方三辩也质辩小结过后，才进入自由辩论的阶段。 李野站了起来，开始陈述道：“在接到这道辩题之后，我们先请教了我们京大历史系的教授、老师们，然后得到了一个已经经过证实的结论—— 道德的出现，源于人类自身的廉耻心，以及氏族社会对抗残酷自然环境的客观需求。” “我们人类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团结合作，才能更加安全的存活繁衍下去，这就需要一种标准来约束大家的行为，于是各种不成文的惯例就出现了， 比如偷盗他人财物是不好的行为，殴打小朋友也是不好的行为，抢别人老婆那就更是不好的行为了” “哈哈哈哈哈~” 辩论现场一片笑声，在笑点超低的年代，李野的言行无时无刻都可能引发喜剧效应。 李野不得不停止陈述，等笑声散去之后才继续打：“类此种种标准，就是最早的道德雏形” “而法律的出现，恰恰是因为有人不遵守公认的道德典范，而进行的惩罚性约束条例， 杀人放火有罪，恃强凌弱有罪，谋杀亲夫有罪你们想一想，这所有的有罪，哪一个不是触犯了道德典范？” 京大辩论队的几位辩手悄悄扫视全场，发现很多观众都开始沉思，就知道李野的陈述起效果了。 来来来，大家按照我说的开动脑筋，想一想. 你只要按照人家说的想，不就被牵着鼻子走了吗？ 李野停顿数秒，然后继续道：“道德约束，是种花民族数千年文明孕育的伟大成果，其涵盖范围之广，渗透层面之深，对社会影响之重，都远远大于律法，道德约束可以说无处不在， 大家试想一下，在你们还没有知道法律为何物的时候，是不是已经知道不应该偷果园里的柿子，不应该扒老乡家的地瓜了？” “.” 好多人都是一愣，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好像犯法了。 “而法律，是有漏洞和缺陷的，比如说两个小学生在上学途中，遇到了一位不小心跌倒的老太太.” 李野停顿了一下，忍着心里的纠结道：“那么根据法律，两个小学生是不需要把老太太扶起来的，但如果他们不扶，又被学校老师知道了，请问有什么后果？” “.” 众人都不说话，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俩小学生评不上三好学生了。 “如果道德不能成为约束人类行为的标准，而只遵从法律的生硬条款，那么我们这个社会就不再有温情，跌倒的老人没人扶，路见不平没人管，遇到流氓你喊破喉咙都没鸟用了” “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啦！京大的这个三辩是从哪里找来的？” “嗯，我怀疑是从相声剧团找来的，真是挺逗的。” 李野结束了质辩小结，坐了下来。 辩论队的队友们互相看了看，都认为没有问题，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在拿到辩题的时候，李野就知道直接否定“法律是约束标准”是不可能的，这会儿法院每天都判好几个坏蛋，宣判依据就是法律。 所以大家制定的策略就是——如果只遵从法律，那这个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如果这种话放在几十年后，可能会引得众人鄙视，毕竟“门前雪”都没人扫了，谁还管别人？ 小偷在行窃的时候被电死了，还要告到法院要求赔偿，你跟我讲道德？ 但在83年，你要是把一个老太太晾在地上仨小时不扶，单位能开大会批斗你这个没良心的败类。 (本章完) 第两百九十一章 不要脸 “刚才正方三辩说道德约束是数千年文明孕育的成果，但我想说法律才是文明的象征， 法律崇尚自由、公平，人人平等才是社会发展的巨大进步，我校上百名留学生总结所闻、所感，发现西方文明国家，无一不是法律健全，尊重自由.” 京外的三辩何雪同学，按照辩论规则慷慨陈词，向周围的评委和观众强烈宣扬她们的观点——法律是文明的象征。 李野心里无比的鄙视。 【你怕是对西方文明国家的法律有什么误解吧？有钱人才玩法律，没钱人都玩暴力呀！】 但是看看周围人那认真倾听的样子，李野又是无比的无奈。 八十年代初，全民学西方的风潮可一点不弱，文明世界的种种优越，对国人的思想有着强烈的引导力和渗透性。 那么多甘愿借钱都要偷渡润出去的人，不就是相信“外面就是好”吗？ “质辩小结阶段结束，开始自由辩论。” 主持人宣布进入下一环节，开始了自由辩论，前面几个环节都表现的温文尔雅的京大辩论队队员，突然间也跟京外一样尖锐激烈，甚至有些偏激戾气。 “如果我们失去了道德，只以法律为人类的行为准绳，那么小偷在我面前偷东西，我给了他一巴掌，他会向我讨要赔偿， 就算现场有目击证人，我也需要配合有关部门调查、取证，证明我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打了他， 而如果这个社会道德约束深入人心，小偷在挨打之后，只会仓皇而逃，因为他怕在场的所有人都拿大耳瓜子抽他。” “如果这个社会失去了道德，那么人人都会钻研法律，骗财、骗色等等手段层出不穷，法律的完善速度，永远跟不上犯罪手段的更新速度，社会资源被大量浪费” 京外辩论队准备非常充分，只出现了极短时间的迟钝，然后也开始了反击。 “那是我们的普法程度不够，如果人人都知法、守法，那怎么还会占用社会资源呢？就像现在很多的案件，大家都知道孰对孰错，自己就解决了呀！” “错！” 李野站了起来，凛然说道：“法律是什么？法律是讲究证据的严谨律条，一切以证据为准，一切由执法部门裁定， 如果只是人们的主观认定，大家就知道孰对孰错，这恰恰不是法律，而是道德， 道德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从五千年前开始，一直到现在，每一个时代，都有新的道德典范形成，今天的法律，未必就不是明天的道德。” “可是今天的道德，未必就适合这个时代了，” 何雪站了起来，义正严词的道：“我且不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种道德糟粕，我就问正方三辩，如果你父亲打你一顿，伱怎么办？ 就算他是错的，按照你崇尚的道德典范来讲，你能回击吗？你能付诸于法律吗？这种道德典范还要之何用？” “呵~” 李野笑了笑，站起来轻轻的道：“如果我父亲揍了我，我会去找我的爷爷，用道德的手段，解决道德的问题。” “.”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我受不了了，我真受不了了，辩论竟然可以这个样子的吗？” 何雪的脸都红了，站起来愤然说道：“正方三辩你是在狡辩，用道德来对付道德这种手段，恰恰证明了道德的不理性，毫无道理可言。” “你以为法律就不是吗？” 杨辰猛然站了起来，同样言辞锋锐的道：“就在你们所崇尚的西方文明国度，用法律来打败法律，是最普遍不过的正常操作，恶魔利用法律漏洞逃脱审判的例子比比皆是。” 杨辰亮拿起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安娜·巴赫迈尔。 “1981年，就在西德吕贝克，一名具有j杀前科的恶棍，以无比残忍的手段害死了只有七岁的安娜·巴赫迈尔， 但是恶棍不但诬陷七岁的孩子引诱他犯罪，他的律师还以恶棍有精神病为由，证明恶棍无罪， 而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恶棍上一次的前科也是同样的行为，最终也是无罪释放。” “.” 全场寂静，这种恶劣事件在西方都是骇人听闻，何况是在83年的内地。 “你胡说” 何雪颤抖着说出了一句话。 他的辩论队队友当即惊醒，看着她严厉制止。 这种话，不应该是一个辩手应该说的，因为这很可能是对方抛出来的陷阱。 但李野在仔细观察过后，就发现了何雪这个人性情激进，一旦被连续激怒之后，就容易失控露出破绽。 果然，李野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张报纸递给杨辰。 这份报纸，是李野从港岛带来的，上面所刊登的案件详情，正是一起在西方引起道德与法律碰撞大讨论的案子。 杨辰满脸正义的举起报纸道：“为了辩驳对方三辩对我的无端指责，我不得不出示证据。” “恶魔利用了法律的漏洞，以精神不正常为由，试图逃脱审判，而在他即将再次成功的时候，七岁女孩的母亲掏出手枪，在法庭上连开八枪把罪犯击毙， 如果你是那位母亲，你甘愿遵从法律，赔上自己的性命吗？” “噢~” “嚯，这是哪里的事情？” “你没听他说吗？是在西德的吕贝克，吕贝克是一座城市.” “那那位母亲会怎么样？她为自己的女儿报了仇，却要再多赔上一条性命吗？” “唉，这么说来，只是倚靠法律，还真是有漏洞的地方，所谓的西方文明，也不是完全优越的.” 现场众说纷纭，无数的观众都被杨辰所说的案件所吸引，导致自己的意识被京大辩论队暗中引导却不自知。 杨辰停顿了数秒钟，等气氛烘托的足够强了，才揭开了结果。 “那位女孩的母亲，玛丽安·巴赫迈尔女士的律师，同样以精神问题为借口，声称一个可怜的母亲在法庭上看到了自己女儿的幻影，然后失手杀死了可恶的罪犯。” “法庭采取了律师的辩词，只让玛丽安·巴赫迈尔女士在监狱中待了一年半，这就是用法律来对付法律，但法官判决的依据，你们认为是法律，还是道德呢？” “.” “哗哗哗哗~” 全场再次寂静，甚至比上一次时间还长。 然后，现场响起了掌声，也不知这掌声，是认为杨辰的举例辩论非常精彩，还是赞扬那个逃脱法律制裁的母亲足够机智。 杨辰坐了下来，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现场的掌声。 他和几个队友都觉得，京外辩论队已经无力回天了，那个何雪的失误表现，已经造成了致命的后果。 但是何雪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知道了什么是剑走偏锋。 “正方只是举例证明了一个非常罕见的案例，但以道德作为约束人类行为的行径，却造成了无数不公平的悲剧。” 何雪看向了现场无数的观众，尤其是女性观众。 “大家都知道，我们很早就提出了男女平等，女子能撑半边天，但就是因为所谓的道德典范，却让我们女性身上的枷锁始终无法打开， 不信你们可以想一想，有谁的姓氏，是随了母亲的？既然男女平等，孩子为什么要随父亲姓？” “还有，大家在家吃饭的时候，男子是不是永远坐在最尊贵的位置，吃着最好的饭菜，而女子甚至都不能上桌？ 这些都是道德的约束，难道在我们这个新时代，还要让我们被这些所谓的道德，永远的欺凌下去吗？ 我们，应该用新的标准来约束自己，那就是可以赋予我们人人平等的法律，而不是充满了腐朽糟粕的道德。” 李野真的很震惊，他想不到何雪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绝地反击了。 她的论点就是——道德不适合成为约束人类行为的标准。 而她的论据，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轰轰烈烈发展了几十年的拳师运动。 看看现场所有的女同学，刚才还在为那位连开八枪的妈妈点赞，这会儿却又被何雪给彻底拉过去了。 为啥呢？ 因为利益。 只需要几句“人人平等”的口号，就可以改变几千年来的惯例，得到几千年来她们都无法得到的东西。 这.是不是一本万利？ 要不然，你以为这场运动能轰轰烈烈的发展几十年，而且还一眼看不到尽头？ 辛辛苦苦的伺候老爷们，哪里有空口白牙肆意掠夺骑在脖子上来的过瘾？ 不过就在李野以为何雪只是剑走偏锋的时候，何雪的一番说辞，却让他明白了什么叫“算人者，人亦算之。” 他李野在算计何雪脾性激进，何雪也在算计李野。 “如果说这些大家还觉得不够深切，那么我再请大家想一想，就我们现在社会上的那些离婚男女，是谁受到的伤害更大？而这些伤害，是不是都来自于所谓的道德？所谓的五千年文明孕育结果？” “两个人因为意见不同、人生观不同分手之后，为什么总是男方鄙视女方，为什么左邻右舍都在唾骂女子，而很少追究男子的责任呢？” “我想请问正方三辩，假设你的未婚妻因为你们双方志趣不同，然后跟你分开，你难道会以道德典范为行为约束，斥责她、鄙视她，甚至辱骂她吗？” “.” 台下的文乐渝，差点儿就要跳过来抽人。 【你这是在说谁？你这是在说我吗？】 但是李野却已经轻飘飘的吐出了三个字。 “不要脸。” (本章完) 第两百九十二章 金莲怎么说？ “不要脸~” “.” 李野轻飘飘的三个字，却起到了晴天炸雷的效果，把全场好几百号人都给震的集体失声。 坐在李野身边的杨辰立刻拉了拉李野的裤腿，朝着现场一角的摄像机努了努嘴，示意他注意自己的言辞。 而负责评判的几个老师，也都微微皱眉，对于李野的“冲动骂人”显得有些失望。 “他中计了，可惜了。” 这是几名老师和一些同学的集体认同。 刚才何雪问李野“你爸揍你，你能咋滴”，就有些诱导挑衅的味道，但李野用“道德打败道德”化解堪称巧妙， 而这次何雪直接用“伱未婚妻”来针对李野，其实是落了下乘的，明显有“搞事情”的嫌疑， 更何况虽然何雪说的慷慨激昂，但最多调动现场大部分女生的情绪，其数量连“半边天”都不到，又怎么能影响评判老师，压下他们的心理天平呢？ 但李野一句接近脏话的“不要脸”，可就是实打实的破绽了。 何雪听到李野的话之后，不怒反喜，当即就要站起来大声反击，甚至反击的用词都是早就打好的腹稿。 提出分手就是不要脸吗？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五千年文明孕育的道德？这分明是五千年封建社会对女性压迫的明证。 但何雪刚要抬屁股，却发现李野比她更快一步的站了起来。 “首先声明一点，我不是说对方三辩不要脸，以免误会，只是对方三辩刚才的话让我想起了潘金莲，所以才有感而发的做出了评判。” 何雪：“.” 队友：“.” 其余众人：“.” 去年东山电视台拍摄的《武松》在全国热播，其中的几个主要人物可以说家喻户晓，潘金莲作为其中当之无愧的女主角，她干的那些事儿就没人不知道的。 但李野把潘金莲用在这个场合，好像不太合适。 而且李野那句“我不是说三辩不要脸”，听起来明显没有诚意，反而非常不对劲。 何雪暴怒，当即又要站起来反驳，但两腿刚刚使劲儿，依然没挪动屁股，李野就继续发言了。 李野的观察力何等敏锐，就是要把何雪的话给卡在喉咙眼里，让她心急火燎的难受。 【你个碧池想对我玩“攻心计”是吧？那就别怪我不讲武德，你怕是没见识过罗某浩的厉害吧？】 “当初潘金莲也是跟武大郎志趣不同，所以她就要跟武大郎分手，武大郎不同意，那潘金莲就说‘大郎你快把药喝了吧’.” “噗~” 不知是谁忍不住的笑了一声，然后就接连引起了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 “大郎你快把药喝了吧，电视里有这句台词吗？” “电视里的台词不是这样的，而且那个京大三辩说的味儿不对” 李野说的味儿当然不对，不咸不淡，标准的罗某浩味儿。 你要是跟他讲道理，那还没事儿，你要是但凡耍一点心机，那他立刻鸡蛋里挑根骨头出来，让你先给他咬上两口试试硬度， 你要是不咬，那就是耍流氓，咱不录了。 抓住百分之一的破绽，你先给我讲明白喽，要不然咱别去讲那其余的百分之九十九。 何雪说道德给女性戴上了枷锁，那你先跟我掰扯掰扯金莲这事儿道不道德？ 你说我不讲究，那不是你先不讲究的吗？ 因为现场的笑声，打断了李野的叙述，所以何雪终于抓住机会站起来，不顾周围的声音还很嘈杂，直接对着李野怒喝出声。 “正方三辩你是在混淆视听吗？潘金莲可不是因为志趣不同而要离开武大郎的。” 李野准备了好多的话，都不需要说了。 对手上套了。 李野坐在座位上，扭头瞅向旁边的自家队友。 【我这都活跃到这个份儿上了，咋滴？这题你们还不会吗？】 杨辰迟钝了零点五秒，终于意会了李野的眼神，站起来反问道：“那潘金莲是为什么要离开武大郎的？” 何雪毫不迟疑的道：“她是贪恋西门庆的钱财和英俊，才做出违法的事情，这更证明了法律的重要性。” 秦永盛接力道：“那如果不是武松回来，金莲和西门大官人会受到法律的惩罚吗？如果没有了道德，金莲是不是连良心上的不安都不会有？” 何雪的队友赶紧起来道：“那也只能证明法律上的疏漏，只要我们法律健全，终究会将恶人绳之于法.” “.” 双方连续辩论了几个来回，针对道德和法律孰轻孰重撕扯不清，但何雪忽然觉得不对劲儿，自己正在谈道德是女性的枷锁，但金莲这种情况，好像应该受到道德的谴责和良心的折磨。 【真是奸诈，这个黄世仁果然不是好东西。】 何雪看着老神在在看戏也似的李野，暗自愤恨。 但下一刻，李野又慢悠悠的站起来，平静的质问：“请问反方，你们又怎么能认定，金莲不是因为志趣不同，而不喜欢武大郎的呢？法律，可是讲究证据的。” 何雪咬了咬牙，站起来道：“因为西门庆英俊又多金，风流又倜傥，但我提醒正方注意，金莲并不能代表所有的女性。” 何雪已经意识到，金莲这个窟窿堵不住了，她不能代表所有的女性，但却终归是有这种女性。 但是杨辰却得意的道：“你看，就算是在反方三辩的心里，有钱和英俊也是排在志趣不同之前的，在西门庆具有富有、英俊的条件之下，下意识就排除了志趣不同这个可能。” 那么刚才你所说的道德枷锁，又有多少是因为志趣不同，而又有多少是因为富有和英俊呢？” “.” 反方这边愣了好几秒，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正方，刚才何雪已经吃了一次亏，当然不能再说“你胡说”了。 但刚才己方说的是那个意思吗？金莲是贪慕虚荣的女人，我可没那么说其他人也是啊？ 不过何雪的队友已经开始反驳了。 “正方请注意，我方并没有对富有、英俊和志趣之间进行轻重区分，也没有将现代女性跟封建时期女性放在一起比较.” “可反方刚才明明说道德是五千年封建主义对女性的枷锁啊？” “我们的主张不是” 双方又开始撕扯，但李野知道反方已经无力回天了。 越描越黑。 何雪根本就不应该跟李野掰扯，或者说，何雪根本就不应该针对李野“攻心”。 咱好好的辩论多好？非要玩阴招？ 后世那么多网络喷子的伎俩，李野但凡捡一两条出来，都能糊你一裤裆。 “现在结束自由辩论，请反方先做总结陈词，正方最后总结陈词。” 主持辩论的老师都看不下去了，这歪楼都歪到哪里去了？宣布进入下一环节。 反方的总结陈词还算精彩，但对方的四辩明显受到了刚才的影响，临时改动了之前的腹稿，把“法律是约束人类行为的标准”，向“道德不是唯一约束人类行为标准”的方向靠拢。 这虽然听起来更合理，但却远不如他们一开始的时候，所坚持的“法律至上”思路更鲜明、更犀利。 而在反方总结陈词的时候，李野飞快的写好了几句话，递给了己方的四辩秦永盛。 秦永盛看过之后，也是迅速整理思路。 等到他总结陈词的时候，他首先赞扬了反方的辩论很精彩，然后道：“道德是约束行为的标准，法律是评判善恶的手段， 但道德约束不是一成不变的，是与时俱进的，五千年前的道德标准，跟如今的道德标准已经大相径庭， 但无论哪个时代，道德约束都是保障社会和谐的必要标准， 相对于冷冰冰的法律，道德约束更有温情，更人性化，更能提前消灭无数人的恶念，避免和降低犯罪现象的发生。” “哗哗哗~哗哗哗~” 现场的掌声很热烈，显然道德观念在众人的心里，还是根深蒂固的，五千年种花文明的意识传承，有着其独特的魅力和强大力量。 双方总结陈词之后，辩论赛的正式环节就算是结束了，接下来的观众提问环节，只是增加观赏性，活跃现场气氛。 但是观众提出的问题，却挺严肃的。 “请问正方辩手，如果真有女子与男子志趣不同，就只能在忍受道德谴责的情况下，才能结束一场错误的相爱吗？” 杨辰等人看向了李野，那意思“兄弟，这问题就是问你的。” 李野只好站起来，很正式的回答：“我不知道婚姻在你们眼里算是什么， 但是西方的结婚誓词，是‘无论富有、贫穷还是健康与否，始终爱他、忠诚于他，直至离开这个世界， 而在我们东方，则是更加痴情的‘生则同衾，死则同穴’，那么婚姻是一种什么性质的社会关系？” “我认为，婚姻是一种崇高的、高洁的契约关系，如果一方想要单方面解约，那么就是一种违约行为，无论是从法律角度还是道德方面，都应该付出违约成本。” 李野看向何雪，冷冷的道：“现在的法律已经本着公平、自由的主旨，给予了婚姻任何一方单方面解约的权利，那么你们连一点点的违约成本也不愿意付出了吗？” “如果如此神圣的契约关系，都不需要付出违约成本，那么婚姻的高贵何在？” “如果如此高洁的契约，都没有了一点点的约束，那么庄重的婚礼，又跟儿戏有什么区别？” “做人不能那么自私，只看到法律对自己有利，就把法律举得高高的，把道德踩的低低的，” “但接下来如果发现传统道德里面，也有对自己有利的东西，你会怎么办呢？” “如果人人都以志趣不同为理由，掩盖了金莲那样的腌臜心思，那这个社会，还会有纯洁、干净的爱情吗？” “.” “啪~啪啪啪~” 稀稀落落的掌声响了起来。 文乐渝刚刚开始鼓掌，裴文慧和李大勇就紧紧的跟上，表达了自己对自家哥哥的支持。 而付英杰反应只是慢了半拍，就遭到文乐渝和李大勇的严厉瞪视。 八人小团体进退一心，你脑子缺弦儿了？ “哗哗哗哗~” 掌声骤起，连绵如雷。 其中鼓掌最热烈的，反而是何雪所希望鼓动的那些女生。 83年，真是一个美好的时代啊！ (本章完) 第两百九十三章 李野：我没有资格还要告诉你？ “李先生，我听了小慧的叙述，真的好后悔没去现场看你的辩论” 辩论赛结束后的晚餐，李野没有跟李淮生他们去丰泽园，因为裴文聪让妹妹找到李野，说有些事需要商量。 所以李野在皂君庙四合院炒了几个菜，跟裴文聪对坐小酌。 李野敬了裴文聪一杯，淡笑着道：“今天晚上，你不会是要跟我讨论辩论赛的事情吧？” “当然不是。” 裴文聪咂摸着二锅头的冲味儿，挤着眉头道：“我按照你的意思，电话联系了内地几家电影厂，他们几乎都是同一个反应，李先生伱猜是什么反应？” 李野笑道：“他们都以为遇到了骗子？” “对呀！” 裴文聪一跺脚，哭笑不得的道：“我裴文聪卖过水果，做过小工，还倒卖过有色杂志，但就是没做过骗子，他们是怎么听出我像骗子来的？” 李野笑着道：“你在给出电影拍摄预算的时候，他们是不是都发愣了几秒钟啊？” 裴文聪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道：“是的，而且他们还三番五次的跟我核对，是不是以美元计价的，李先生的意思是可我只报了初始预算，才五百万啊！” 李野道：“那不就很明显了，他们认为你给出的预算太高了，高到离谱，高到了不切实际。” “噢~，原来是这样。” 裴文聪恍然大悟，然后对着李野连声称赞：“还是李先生理解内地的情况，如果让我自己猜，猜到明天都猜不出来啊！” 李野笑了笑，没有戳穿他。 因为在上辈子的时候，他看到自家集团最大的那个boss，面对手下的马屁的时候，也是微笑着泰然处之。 手下一片敬意，你不能寒了他们的心啊！ 在一年多之前，裴文聪和他李野，可是纯纯的合作关系，但是现在他都学会这个了，那必须要鼓励才行。 裴文聪给李野倒了杯酒，道：“那我明天再跟几家电影厂解释解释？还是把报价报低一点？” 李野摇头道：“还是等着他们来找你吧！你知道那么多上当的人，明明都不傻，为什么还是上当吗？” “利益动人心，他们明明知道有风险，但还是会来一探究竟的，到时候，你让他们自己报价，就知道内地在历史片、战争片上的独特优势了。” 历史片、战争片需要动用大量人力造景，也需要大量群演造势，这放在人力成本高昂的海外，都是预算的大头。 但82年杰哥在拍《少林寺》的时候，一天片酬才一块钱，至于场地使用费啥的，估计都没有。 所以裴文聪给报出五百万的初始预算，再加上美元的buff加成，人家不把他当骗子才怪。 “不过我昨天听吴锦媛说了件事，”李野忽然道：“港岛那边有人传言，已经有电影公司接下了你三千五百万美元的大单子，这会不会是倒逼你就范？” “倒逼我就范？那怎么可能？” 裴文聪笑道：“他们还是没有了解到我们现在的实力，如果知道我们有多少钱，是不会搞这种小动作的。” 看到李野有些怀疑，裴文聪就冲着屋外喊了一嗓子：“阿强，进来一下。” 正在外面跟大黄狗“巴浦洛夫”瞪眼的阿强赶忙推门进来。 裴文聪道：“你明天打电话回港岛，告诉那个什么雄哥，让他老板不要再拿我当凯子，更不要造谣生事， 我想给他口饭吃，那也要我心甘情愿，他要是敢耍花样，可别怪我砸了他的饭碗。” 阿强眨了眨眼睛，忽然道：“老板你要不要现在就砸了他的场子，只要拿三十万美金出来，我直接让人抄了他们的.” “啪~” 裴文聪一巴掌就拍在了阿强的脑门上。 阿强这小子命苦，小时候进了社团混了几年，所以身上残留了不少江湖气，以前落魄的时候还有所收敛，但现在发达了，禁不住就又有些怀念“大哥”的风光。 “你已经穿上西装了，就不要再把自己当成矮骡子，你要是想混社团，那先去问问你的潘记者，看她愿不愿意？” “我就是说说嘛！你为什么动手，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打我的头” “.” 阿强骂骂咧咧的跑出去了，虽然他知道自己是裴文聪的小弟，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一起过来了，嘴头上永远都不软一分。 裴文聪气的当即就要赶出去揍，却被李野拉住了。 “你不也是穿西装的吗？为什么还要这么蛮横，还打他的头？” “那小子，三天不打浑身皮痒，没爹没妈我要不时不时的管教一下，他早就去赤柱蹲苦窑了。” “.” 李野这才理解，裴文聪对阿强的情谊，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一些。 “啊算了，不说阿强了，”裴文聪道：“李先生，我想问一下，我们以后要向影视业进军吗？拍电影其实不好赚钱的，还不如继续搞金融” “我们未来的主业，是制造业，但文化这一方面也决不能放弃。” “制造业吗？” 裴文聪没有立刻附和李野，因为他现在多少有些看不上那些“来钱慢”的行业了。 什么风华服装厂、踏浪文学出版社，累死累活搞一年，还不如在汇市、股市上几天赚得多，实在生不出激情呀！ 李野瞥了裴文聪一眼，道：“这一次拍电影，是让你拿到进入内地发展的门票， 接下来你要在鹏城设厂，服装、电子、机械.只要内地需要的，就是我们要做的，你能理解吗？” 裴文聪看着脸色郑重的李野，舔了舔嘴唇，然后坦诚的道：“我现在还不能理解，但请李先生不要怀疑，我是肯定愿意听从您的建议的。” “不能理解？” 李野轻轻的笑了笑，道：“那等你过几天参加完国庆大典，应该就能理解了。” 裴文聪笑着点点头道：“好的好的，到时候还请李先生多多照顾，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一定要提点我一下，免得到时候出丑。” “.” 李野看着裴文聪好长时间都没说话，腮帮子都好似要忍不住的要抽抽几下。 裴文聪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赶忙问道：“李先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李野咬了咬牙，挤出几个字道：“庆典的时候你要跟着别人去，我没办法陪你去。” 裴文聪奇怪的问：“为什么？” 我特么没资格进那片区域，还要告诉你吗？看把你嘚瑟的。 “饭吃完了，你先回去吧！” 裴文聪看了看没动几筷子的四个菜，冥思苦想都猜不出来，哪个地方得罪了自己的命中贵人。 。。。。。。 国庆节前的最后一天，来自沪市和长安两家电影厂的两伙人，风尘仆仆的赶到了京城，然后几乎同时找到了李野。 “李野同志是吧？我们是来自沪市电影厂的，请问您现在能联系上港岛的裴先生吗？” “我们是长安电影厂的，也要找裴先生。” 李野看了他们的证件，一个姓熊，一个姓郑，职位都是主任。 他有些不解的问道：“裴先生没有给你们留联络地址吗？为什么会来找我？” 沪市的郑主任道：“我们到了裴先生下榻的酒店，但没有找到人，听说李野跟裴先生非常熟识，所以就想过来打问一下。” 李野摇摇头，笑着道：“你们问我，我也不知道裴先生去哪里了呀？明天他要参加国庆大典，你们后天再去找他不就行了吗？” “国庆大典？” 熊主任和郑主任互相对望一眼，眼神碰撞之间，好似有什么火花迸现。 竞争关系，迸出点火花不算啥。 李野琢磨着，这两伙人应该是都去酒店找裴文聪，但裴文聪不在，在外面等待的功夫，就互相碰上了。 如果之前还有些疑虑，但听到国庆大典四个字，估计疑虑也就没了。 骗子能参加国庆大典吗？ “李野同学抽烟吗？” 长安的熊主任掏出一盒烟，笑着跟李野搭腔。 李野摇摇头，笑道：“你们不用客气，有话就直接问吧！但我确实不知道裴先生在哪儿。” 李野可不想以后整天沾染麻烦，所以对外一律声称自己跟裴文聪是作者跟出版社老板的关系。 熊主任自己也没有点烟，又把烟盒给揣回兜里，然后问道：“李野同学，我们就是想知道，这个裴先生.真要花五百万美元拍电影吗？” “这个具体花多少钱我是不知道的，”李野含蓄的道：“但他说要最好的导演，最好的演员，最好的布景肯定会花不少钱吧！” 郑主任急忙追问：“那他有那么多美元吗？” 李野坦然的道：“这我不知道，但他刚刚给我们京大捐了三十万美元，现钱。” “三十万美元现钱。” “.” “谢谢你啊李野同学。” “谢谢你小同志。” 两位主任咂摸了一下味儿，忽然掉头就走。 片刻之后，京大邮电局两个紧挨着的电话间内，俩人同时向厂里汇报。 “喂，赶紧给我喊厂长，这边有大买卖，快让他来带上最好的导演，最好的演员具体带哪个我哪管得了，让厂长定夺。” “厂长呦，你别顾什么开会了，我碰到了长安的老熊，我打不过他需要支援啊！” (本章完) 第两百九十四章 百分百的利润？我干了！ 八三年的国庆，对李野来说跟八二年的没多大区别。 各个单位都打出了“欢度国庆”的横幅，有的还挂俩灯笼，刷个标语什么的，红红绿绿倒也喜庆。 李野对标语没兴趣，只对国庆大典有些兴趣，但去年他只能远远的看着，今年还是只能远远的看着。 就广场最跟前的那片区域，别说李野，就是他爷爷李忠发来了，都不知道能不能凑到跟前去。 “你能看到吗？我看不见。” 文乐渝站在李野身边，使劲踮着脚尖往远处看，眼神里同样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文乐渝可不是个好奇宝宝一般的女子，可见国庆大典在此时种花人心目中的地位。 看见不远处几个把孩子扛脖子上的家长，李野拽了拽文乐渝，小丫头乖乖的把脑袋贴了过来，周围人声鼎沸，不贴过来听不见说的啥。 李野小声道：“你骑我身上就能看见了。” 文乐渝慢慢的转过了小脸，眯着眼睛瞟着李野似笑非笑。 【妹子，你别想歪了啊！】 文乐渝撇起了嘴：“伱一大老爷们，被我个女人骑身上，也不嫌丢人。” 李野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道：“别人骑我肯定是不行的，你骑我乐意。” 文乐渝很不悦的道：“滚一边去，你乐意我还嫌丢人呢！” 后世的女孩子，骑男朋友头上没什么事儿，嘻嘻哈哈还能竖剪刀手，但这会儿你一大姑娘骑小伙儿头上，比耍猴儿都引人注目。 “另外你以后再把我当小孩儿，我就咬你一口。” 文乐渝恶狠狠的用眼神警告了李野，还轻轻的踢了他的小腿一下，颇有些大猫给撸烦了，蹬腿儿表示不满的劲头。 李野经常揉文乐渝的脑袋头发，所以她已经抗议了多次，不能再拿她当小孩儿，现在又要把她扛脖子上玩儿涅？ 唉，83年的女孩儿，啥也不懂。 文乐渝踮了半天脚尖，啥也看不见，干脆道：“看不见，走了，那边有卖糖葫芦的，我请你吃去。” 李野慢慢的跟上，看着掏出钱包大方的走向糖葫芦小贩的文乐渝，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忍不住。 虽然她不许李野把她当小孩儿看待，但那轻盈中带着喜悦的脚步，跟怀念中那些青葱女孩儿又有什么区别？ 文乐渝买了两根糖葫芦，一手一根凑一起对比了一下，果断把稍小的那支给了李野。 “这根个大，给你吃。” 李野也不戳破，拿过来咬了一口。 十月的糖葫芦是新鲜的山楂，又酸又甜，跟梦中憧憬不已的那股味儿，一模一样。 。。。。。。 下午的时候，李野和文乐渝提着肉菜，就跟一对小夫妻一样溜溜达达的返回皂君庙。 倒不是俩人下不起馆子，主要是这几天李野都忙着跟队友和李淮生等人聚餐，已经好久没有投喂文乐渝了，怕再不投喂就要掉膘。 俩人刚刚吃了一顿温馨晚餐，门外就听到车声，靳鹏和裴文聪也提着一兜蔬菜进了院子。 文乐渝已经吃饱喝足，就要回学校，李野就让靳鹏开车送她回去。 而裴文聪则进了厨房，开始手脚麻利的做菜。 李野笑问：“怎么？京城的粤菜馆子不合你裴大老板的口味吗？还要亲自动手？” 裴文聪摇着头道：“这几天哪里有吃过一顿安稳饭哦，一天恨不得要喝三顿酒，今天中午就没吃，晚上又差点被电影厂的人堵住，好不容易让靳鹏兄弟带我躲到你这里来，当然要先填饱肚子了。” “行吧！我给你打个下手。” 俩人分工合作，最终做出了几道像模像样的粤菜。 “老裴你手艺不错啊！” “小的时候，我妈妈帮亲戚做过排挡，我就做小帮工，只是后来人家发达了，我和妈妈却失业了。” “呵，老裴你是个有故事的人。” “故事？”裴文聪叹声说道：“若是我发达了，苦难的人生就是一个好故事，若是我落魄了，那就不算故事是笑话喽！” 饭菜上桌，李野陪着裴文聪多少吃一点，但裴文聪在吃到一半的时候，却放下了饭碗，抬起头，眼神激荡。 “李先生，我今天，其实还是想喝一点酒的。” “.” “为什么呢？” 李野笑着摸过饭前就准备好的一瓶茅台，给裴文聪倒上了一杯。 “因为我这一辈子” 裴文聪沉吟良久，把一杯酒一饮而尽，畅快的道：“因为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人尊重过，或者说” 裴文聪纠结半天，才道：“我直到今天，才知道被人尊重是个什么滋味。” 李野又给裴文聪倒上一杯酒，笑着问：“详细说说。” 裴文聪再次一饮而尽，道：“我今天跟着相关人员去参加国庆大典，路上要经过好几次检查，每一次接受检查的时候，附近的群众，远处的群众，看向我的眼神都是热烈的、羡慕的 而且我很肯定的认为，他们之所以羡慕我，不是因为我有钱，因为我也没在身上挂个‘我是亿万富翁’的牌子，” “而且所有检查我的人员，之后都会给我敬礼，在港岛我也见过警员敬礼，那根本就是不一样的，” “而当我站到那个台子上的时候，一眼望去有看不到边的人” “我身边一个老同志跟我聊了几句，你猜他是什么级别？” 我猜你妹，嘚瑟个没完了是吧？就你能是吧？ 但裴文聪显然没有所觉，激动的道：“他跟港督差不多，管着几百万人，而且周围的人知道我是港岛来的之后，一下子就温和起来了，我能感觉得出来他们对我的亲近.” “我给港英缴纳了那么多的税收，也没感觉到过这种亲近。” 李野再次给裴文聪倒了杯酒，然后问：“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亲近你吗？” 裴文聪咔吧咔吧眼，问道：“为什么？” 李野伸出一根手指头，道：“第一，他们认可你是种花人，你千万别跟他们提什么港英护照，要不然他们会让你知道啥叫大义灭亲。” 李野伸出两根手指：“第二，你来早了。” 裴文聪疑惑的问：“来早了？什么意思？” 李野道：“这个我不给你详细解释，你以后自己领会，但我告诉你，来早的能吃肉，来晚的舔舔汤就不错了。” 裴文聪愣愣的看着李野，眼睛越来越亮。 一个穷小子能考上港大，智商肯定是不低的，又在港岛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哪能不明白李野的意思？ “李先生，这肉.有多大？” “你可真贪心。”李野笑了笑，道：“肉有多大我不知道，但你觉得就现在港岛的阶级封闭状况，想要向着李超人他们追赶，只靠绝佳的眼光、高超的商业手腕就可以了吗？” 裴文聪：“.” 追赶李超人？ 裴文聪就是在梦里，都没胆子滋生这种想法。 就在一年多前，他的梦想还是拥有一间真正的“海景办公室”。 李超人有多少间海景办公室？ 裴文聪咽了口唾沫，问：“那靠什么？” 李野淡淡的道：“靠大势，统一，就是大势。” 裴文聪只犹豫了一秒钟，就再问：“那我要花多少钱？才能吃肉？” 李野差点气笑了，你以为大鹰帝国捐爵位呢？知道什么是格局吗？ 但李野还是解释道：“花一块，挣两块，多多益善。” “百分之百的利润？” “不止。” “干了。” (本章完) 第两百九十五章 矜持，也是要看对谁 “田师傅，贺师傅，这价钱能干吗？” “还不到三百万？你们俩可是厂里的老财务，人家的要求可高，别到时候坑死咱们啊！今年大家的奖金可全指着这部片子呢！” “是呀田师傅，你看看他们的做派，明显就是资本家的路子，这要是满足不了人家的要求，可是要赔钱的。” 京城饭店附近的一家中型旅社之中，沪市电影厂的人正在开研究会。 沪市的支援人员昨天就到了，导演、财务、预算、演员等等人员配置齐全，还由一位富有经验的副厂长带队，对裴文聪抛出来的“大肉”不可谓不重视。 但你再重视，见不上人也白搭呀？ 昨天就只见到了一个港岛的小崽子，抛给了大家两份厚厚的报价明细单，让他们写上自己的“心理价位”。 什么主演、导演、群演的薪酬标准，盔甲、马匹的制作、租赁费用，还有布景的造价和搭建速度，都有详细的标准和相关要求。 跟着来的财务和预算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没睡觉，仔细研究之后，大着胆子报出了两百多万美元的报价。 可好几个人都觉得不踏实了，当初电话联系的时候，人家可是喊出了预算五百万的价格的，而且说布景要什么“国际标准”，这万一到时候挑三拣四，这对外贸易可是有违约金的。 负责预算的老财务拍着胸脯道：“丁厂长，我不知道那个什么埃及艳后花了多少钱，但就是则天大帝，她住的地方也不能是金子做的吧？” “只要他们给咱这个钱，我们给他搭一个大明宫又怎么样？我敢说，伱只要拿十万美金去建筑公司，那都不用废话，当天就能给你开工，剩下的都是rmb的事儿。” 丁厂长深吸一口烟，沉声道：“既然能干，那.能不能再降降？” 田师傅不解的道：“降价？这.厂长你刚才不是还嫌低吗？” 丁厂长把烟头摁进烟灰缸，对着田师傅道：“老田啊！你给我报个实数，到底还能不能降价？” 田师傅道：“肯定能降，再降个三成也能干，但咱不能无底线的降价啊？这送上门的外汇，推出去一分都是咱们厂的损失。” 这时候，同样是财务的老贺道：“厂长，你是不是害怕长安那边报低价？那不用担心，你不是已经派郑主任去通气了吗？到时候大不了咱们两家合作，不能让人白赚便宜。” 丁厂长缓缓摇头：“今天早上厂里来电话，有兄弟单位找我们打问情况，说最近有没有接到一个港岛骗子的电话，你们明白其中的道理吧？” 老贺倒吸一口凉气：“嘶，还有人要来？这真是奸商。” 众人立刻明白，港岛的奸商，这一手“河蚌相争渔翁得利”耍的真是够溜。 但人家是阳谋，你接不接这活儿随便。 “吱呦~” 房门突然开了，郑主任黑着脸走了进来，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丁厂长心里一沉，道：“怎么了老郑？长安那边不愿意跟咱通气？” 郑主任不说话，歪着头跟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似的，看着好生幽怨。 丁厂长可不管他的情绪，大声道：“你倒是说话呀！大家都等你的消息呢！” 郑主任依然不说话，但是却解开了自己衬衫的领口。 领口里面的脖子上，有一道显眼的血痕，一看就是指甲挠的。 “你这是去干什么了？” “干什么了？” 郑主任眼泪汪汪的道：“我去跟他们通气，他们却说我是特务，要偷他们的情报，我就是辩解了几句，一个老娘们就挠了我.” “.”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都跟我走，我倒要看看他们哪里来的胆气，敢破坏团结？” “你老郑也是，一个老娘们就把你镇住了？要我在就一个大嘴巴子，什么好男不跟女斗，你真是没经验。” 丁厂长沉默了几秒钟，顿时暴跳如雷，就要带人过去找对方理论。 但是郑主任却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道：“你以为我不愿意抡巴掌吗？一个老娘们后面，站着五个西北汉子，其中两个还穿着盔甲拿着锤子。” “.” 丁厂长震惊的问：“对付你还需要穿盔甲？还用锤子？” 郑主任扬起头看着丁厂长，张了张嘴，最后道：“是样品，昨天拿到港岛那边的明细单，人家就派保卫科的人带着盔甲道具过来了。” “好男不跟女斗，不跟女斗。” 所有人都又坐了下来，抽烟的抽烟，皱眉的皱眉。 人家连保卫科都过来了，那摆明了是要独吞这一单，你过去是要火拼吗？ 不过丁厂长迅速转移话题道：“咱们也要抓紧时间弄几件盔甲样品过来，必须要让人看见咱们的实力。” “可盔甲需要什么样的？咱们没有唐朝的盔甲样品呀？这要是弄成了宋甲，岂不让人家觉得咱没有实力？” “这还不简单，找考古人员问啊？这咱还联系不上？” 众人纷纷出主意，一直郁闷的郑主任忽然道：“我这几天打听了一些事情，《望乡孤军》是有漫画的，而且好像当时还是港岛来了人，在京大孤军文学社学习了盔甲和服饰的细节.” 丁厂长当即道：“那还等什么？老郑你立刻去京大，活动费用你尽管用，回来我给你报销。” 但郑主任又道：“我认为孤军文学社里的那个李野不简单，他是最早接触那位裴先生的人，但他虽然年轻却很不好套话，你得再给我几个人帮忙。” 丁厂长问：“你要谁帮忙？” 郑主任道：“小潘，小聂。” “.” 丁厂长脸色不愉的道：“老郑，你可别犯错误，咱们是过来拍电影的，不是” 小潘和小聂，都是厂子里的女演员，人家港岛那边要求最好的导演、最好的演员，所以才带了她们过来。 但你要两个女演员去“套话”，这是什么行为？用什么手法套话？ 嗯？ 郑主任马上道：“另外还需要老谢去，他是导演，也许可以跟文学社的那些人讨论一下剧本改编的事情。” 丁厂长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最终点头答应。 。。。。。。 郑主任带着三位同事，赶到了京大。 因为郑主任已经多次提前侦查，所以知道孤军文学社在哪里，轻车熟路的就带着导演、演员前往。 快到门口的时候，郑主任叮嘱道：“到了那里之后，小潘你们俩先不要急着套话，我和老谢先跟他交流剧本，然后你们出其不意，问出几个关键问题，就是大功一件。” 年近三十的小潘冷着脸问道：“那人家要是不回答呢？” 郑主任当即道：“不回答就不回答，你还能掐住人家脖子硬问不可？” “但是咱们厂这么多人过来争这个合同，要是签不下来，人吃马嚼的耗费不少不说，回沪市之后可怎么交代呀？” 小潘不说话了，这次说是让她来交流剧本，但她总觉得非常别扭。 这要是几十年后，大家都不用多说什么，都是心照不宣，但在83年还就容易被人说闲话。 至于另一位更年轻的演员小聂，那根本就不敢吱声，无论是郑主任还是老谢导演，她都必须要小心翼翼的仰望。 四人刚到了文学社门口，就听见里面乱哄哄的非常喧闹，还爆起了一阵阵的喝彩声。 郑主任带头推门进去，就看见文学社活动室里二十几个人正围成一圈，看着中间一位“盔甲战士”的表演。 战士身上全金属的鱼鳞盔甲并不是崭新的，看起来很有历史感，特别是头盔上还带有面甲，让人看起来真有那么几分肃杀的气息。 而战士手中那根两米多的长枪，更是被他耍的活灵活现，矫若惊龙。 而伴随着甲士把两米多的长枪抡、挑、刺，盔甲发出阵阵金属摩擦之声的时候，那种凛凛朔风的苍凉感，霍然扑面而来。 几个拿着相机的人，快门摁的咔咔响，只恨自己手里的不是摄影机，无法把甲士的一招一式全部保留下来。 郑主任捅了捅导演老谢，对着旁边的熊主任努了努嘴，有些泄气的道：“人家不但带来了盔甲，连武打演员都带来了，唉” 导演老谢道：“来都来了，交流一下吧！总不能就这么回去？那岂不是弱了气势？” “咱的强项，本来就不是气势.” 郑主任摇了摇头，忍不住的看了小潘和小聂一眼。 小潘瞥了郑主任一眼，脸色阴沉颇为不快。 忽然间，正在圈子里耍枪的甲士突然一个凌空跳跃，竟然在空中耍了一个类似于回马枪的动作，然后结束了表演。 “啪啪啪啪~” 所有人都开始鼓掌，而长安电影厂的熊主任等人，更是连连喝彩。 “好~”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穿着四十斤重的盔甲，竟然还能跳起来，我真想不通他是怎么做到的。” “也许，这就是他能写出《朔风飞扬》的原因吧！” 郑主任心中一动，连忙看向正在卸盔甲的甲士。 当他摘下头盔之后，果然是李野。 他也是满脸的震惊，道：“那个就是李野，真是想不到啊！” 当然，也不止是郑主任震惊，老谢和小潘、小聂两位女演员更震惊。 小聂忍不住跟小潘小声嘀咕：“潘姐，这个李野，跟林强大哥差不多呢！” 林强可是八十年代沪市电影厂的第一小生，那帅劲儿可是享誉全国。 而此刻卸下盔甲的李野，竟然丝毫不遑多让。 小潘刚要跟小聂说话，但小聂却已经先行一步，径直走向了李野。 “你好，李野同学，我们是来交流剧本的，我非常喜欢你写的《望乡孤军》和《朔风飞扬》.” 郑主任和老谢忍不住的好笑，他们年龄都大，当然明白矜持这个属性，在针对不同目标的时候，可是有选择性的。 “哦，你是沪市电影厂的？就你自己来了吗？” 李野接过文乐渝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十月的京城还没有凉透，穿着四十斤的盔甲耍花枪，肯定是要出汗的。 小聂道：“还有我们的导演和郑主任，还有潘姐姐。” 李野抬头看了过来，郑主任对着他微笑挥手。 两人已经见过几次，郑主任觉得这个年轻人看似很好说话，其实一直保持距离。 或者说，他很讨厌不熟的人跟他自来熟。 但李野这次，却主动的走了过来。 “您好，谢导演。” “您好，潘红同志。” 李野主动伸出了手，让郑主任顿时意外。 (本章完) 第两百九十六章 真是不讲究了啊！ “那女人谁啊？好眼熟？” “肯定眼熟啊！杜十娘喽！” “嘿，还真是那她来做什么？” “没听说研究剧本吗？这是沪影厂也要拍《望乡孤军》了，你还别说，潘红演古代女子很漂亮” “杜十娘是明朝人，跟《望乡孤军》里的楚英可不是一个风格，楚英是舞刀骑马的巾帼英雄，杜十娘是” “老七你关心那个做什么？那是你该关心的事儿吗？” “那我也是文学社的一份子呀！我关心一下.还不行了？” 老七有些委屈，也有些气虚，毕竟人家是来找李野的，不是来找他老七的。 旁边一个兄弟拍了拍老七，低声道：“老七伱理解错了，老四的意思是，你应该关心潘红都来咱文学社了，那张俞来不来？龚樰来不来？” “.” “你们特酿的说的好有道理” 不得不说，83年的明星效应，跟后世比起来一点不弱。 刚才李野一身重装盔甲还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但只是一瞬间，就被潘红把风头抢了个七七八八。 在场所有的人，几乎都把目光投注在了“杜十娘”身上，这就让刚才还兴致高昂的小聂非常失落。 【唉，我什么时候才能是主角啊？小配角就没有春天吗？】 此时还不到三十岁的潘红，正值鲜花怒放的最美时刻，就以八十年代的审美来说，说是风华绝代一点不过分，在她的衬托之下，青涩的小聂还真没有什么存在感。 而另一边长安电影厂的熊主任和几位同事，则是咬牙切齿。 【真是不讲究了啊！竟然玩这一手？】 今天熊主任带着盔甲过来，本来也是因为见不上裴文聪，想通过李野转达他们对这次合作的重视态度。 没想到李野竟然是个古武迷，看到盔甲就两眼放光，然后就有了刚才的一出。 结果这才几分钟？就.败了？ 不过李野只是跟潘红打了个招呼，就转而热情的欢迎了导演老谢。 “你好谢导，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我以为能来个编剧跟我们讨论剧本就不错了，没想到连导演都来了。” 李野是真的没想到老谢能来，因为按照他的记忆时间线推测，这会儿的谢金应该在拍摄或者筹拍《高山下的花环》。 “哦，我听郑主任说，你们这里曾经跟港岛合作过漫画，对于中的盔甲和服饰有一些研究，所以就过来了解一下，为了接下来的拍摄做些准备。” 老谢对于李野的“另眼相看”有些意外，但也只是意外罢了，他没有像李野那么热情，而是非常的平和、淡然。 此时老谢的咖位，可不是潘红这种“流量担当”能比的，他已经是在海外多次获奖的国内知名导演，在内地影视圈有着很高的地位。 别看此刻所有的人都在关注潘红，但谢导才是现场最大的“腕儿”，只不过这年头没有网络，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圆脸中年人是谁而已。 李野听出了谢导的意思，明白人家并不重视自己这个“小毛孩子”，估计这次来京城也是为了裴文聪来的，一个小小的七寸刀锋能让人抬抬眼皮就不错了。 “哦，我们确实跟相关人员了解了一些细节，有几幅画稿对几款唐朝盔甲的特点显现的很清楚，我让人拿给谢导看看。” 李野的热情也迅速收敛了许多，跟孙先进说了几句，让他去拿画稿。 但是旁边却有人爽朗的大笑道：“盔甲这不就在这儿吗？这还用什么画稿啊？” 长安的熊主任挤了过来，指着李野刚刚卸下来的盔甲道：“喏，正宗的大唐明光铠，我们从博物馆借出来的镇馆之宝，几位兄弟老哥算是有眼福了。” 郑主任面对熊主任，同样是咬牙切齿，因为熊主任身后站着的两位西北汉子，他不久前刚刚见过。 这会儿也就是那个老娘们不在，要不然郑主任绝对要气的冒烟。 倒是大导演老谢很淡然的道：“明光铠的样式一直都是传说，并没有确切的定论，长安博物馆的也是根据历史记载臆想出来的仿制品，不见得就是标准样式。” 熊主任一翘大拇指，道：“谢导果然博学，不过这件明光铠虽然是仿制品，但却得到了几位历史学者的认可，特别是杨泓老师就很喜欢。” 在70年代的时候，学者杨泓考证过明光铠的由来和历史，虽然最后没有完全得到证实，但也为这明光铠的考证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老谢微微的笑了笑，道：“他喜欢有什么用？我们要做到观众喜欢才行。” “那可就不好说了，”熊主任意有所指的道：“有的观众喜欢盔甲，有的观众喜欢漂亮演员，这众口难调可不好兼顾了。” 老谢两眼一翻，冷冷的道：“不能兼顾的，必然是庸才。” “.” “呵呵~” 熊主任笑了笑，掩饰自己的不悦心情。 今天要不是老谢在场，他一定要怼郑主任几句，搞什么不正当竞争呢？有本事咱就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看看哪个是怂娃儿。 但已经快五十岁的老谢，无论是圈内影响还是级别地位，都不是他老郑能匹配的。 今天郑主任为了避免不良影响把老谢拉过来，却巧合的让双方对峙平衡了。 这时候，孙先进拿来了一本画稿，这是一本《望乡孤军》的插图集，但都是彩色的，里面还有很多体现角色人设的人物形象图。 但孙先进拿来之后，却犹豫的问李野：“哥，画稿拿过来了，你看先给谁看？” 人家长安的人先来的，瓜子花生小零食已经走了一波，孙先进这个厚道孩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李野拿过画册，两手一使劲，“嘶啦”就把一本好好的画册撕成两半，一人一份递给了谢导演和熊主任，然后扭头去帮助两位长安的工人收拾那套盔甲。 谢导演的地位确实挺高的，但也没高到让李野需要仰慕伺候的地步。 再说了，李野是隐藏在裴文聪身后的甲方好不啦？ 心态要摆正。 “老娄，你来瞅一眼，看看跟咱们的盔甲有什么不同。” 熊主任拿过半本画册，递给了身边的一位同事，然后走到李野身边道：“李野同学，你要是真喜欢这套盔甲的话，送给你了。” 李野一愣，连忙道：“别别，我其实就是为了拍几张照片，挂在我们文学社当背景画用，你这都是从博物馆借出来的文物，可不能随便送人。” “啥文物了，”熊主任道：“人家不是说了吗？都是仿品，他们那里好几套呢！少一套算个甚呢？” “你这.要不我买了吧！” 李野瞅着眼前这套全金属的盔甲，是真心喜欢，所以决定花钱买下来。 “哎呀，三百二百的东西还买，那显得我们多不实在？我做主，送你了。” 熊主任拍着胸脯，很大气的表示自己是个“能做主”的人。 “三百二百？这么便宜？” 李野仔细瞅着盔甲的各个套件，还有那细密的甲页、丝线，感觉这就不是一套防护盔甲，而是一套艺术品。 博物馆的仿制品，跟小作坊自己攒的仿制品，它能一样吗？ 熊主任心细，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这本来是要卖美元滴，但额都跟你说不要谈钱了么，你这不要那么计较中不？” 盔甲的造价，可是在报价明细表之内的，这会儿要是说少了，那万一李野告诉了裴文聪，后面可就不好谈了。 但李野怎么会沾这个小便宜？ 他把李淮生、孙先进等好几个人拉到一边，嘀嘀咕咕一番之后，凑了一把钞票过来。 “熊主任，咱们交情归交情，但国家财产不能开玩笑，这是三百美元，你拿回去也好交账。” 熊主任惊讶的看着李野手里的美元，心中浮想联翩。 三百美元啊！倒不是说三百美元是什么了不起的大钱，但这会儿谁能随随便便拿出三百美元来？ 谁有点美元，不是抠抠索索藏藏掖掖呀？ 熊主任迟疑的问道：“你们这是.都有美元呀？” 李野笑道：“也不是经常有，如果我们的漫画在海外卖得好，就会有一点版权费过来，学校会分给我们一点，大家也都不舍得花，今天这不都归我了。” “了不起了不起，”熊主任道：“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整天浪荡着玩闹呢！这你们都已经开始赚美元了。” “我们才赚几个小钱啊？”李野笑道：“等你们这部电影打出名气了，以后类似的历史类电影在海外有了市场，那还不是源源不断的赚美元？” “以后？” 熊主任还没反应过来，沪市的郑主任却问道：“李野同学，你的那部《朔风飞扬》，也有拍摄计划了吗？” 李野摇摇头道：“这我不知道呀！不过我不是听说，裴先生有意跟你们合作建一座古代建筑城吗？那城都建好了，不可能就拍一部电影就废弃了吧？” “.” 郑主任终于明白过来，为啥人家当初报了五百万美元，还说是什么初步预算， 敢情这不是一锤子买卖，是要盖一座影视城，以后要长长久久的拍好多部古装历史剧呀！ 这么大的买卖，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看透？ 熊主任明白透了。 他立刻从李野手里抽出了几张美钞，数了数之后又还给了李野一张。 “这盔甲，150美元，足够了。” 郑主任气的差点大骂，因为他知道熊主任这根本就不是跟李野收盔甲的钱，这就是在间接向裴文聪报价。 【你这怎么还价的？人家都出三百了，你对着自己腰子对半砍啊？你砍个250也行啊？】 但是郑主任还没说话，谢导演就道：“李野同学，我看这部画册上的很多插画，都跟你刚才演示的枪术相合，你这是以自己为原本创作的吗？” 李野道：“差不多吧！我爷爷小时候学过大枪，那时候的大枪，其实就源于冷兵器时期步兵对抗骑兵的招数，只不过现在越来越花哨了，我也没有学到几分真本事。” “你这已经很不错了。” 谢导演把画册一合，对着李野郑重的道：“我觉得你的形象很符合《望乡孤军》的第一男配角，有没有兴趣出演？” 熊主任好悬一口气没上来，没见过这么拉拢人的，自己前脚送盔甲，你们后脚就送角色啊？ (本章完) 第两百九十七章 你得为家乡做点事 夜晚，未名湖畔。 李野和文乐渝手牵着手，踏着月色懒懒散散的遛弯。 遛着遛着，文乐渝忽然一声轻叹。 “你当时怎么就不答应去演楚飞呢？拍电影欸，到时候咱俩去电影院，看你演的电影，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李野笑着道：“我现在什么身份？让我去演楚飞？别开玩笑了。” 文乐渝歪头看着李野，问道：“你什么身份？伱怎么就不能去演电影？” 李野笑道：“这我要是演了楚飞，以后人家可能就会说，快看，老文家的闺女嫁了个奶油小生。” 楚飞在《望乡孤军》中的人设，是一个遗落在西域的公子哥儿，浑身都是矫情气儿，直到后来返回长安的途中，被战士们的鲜血刺激，才蜕变成一个真正的战士。 就这人设，妥妥的就是《高山下的花环》中赵蒙生的翻版。 李野倒是不怎么在意奶油小生的贬义，但他以后跟文乐渝走到一起，说不定会有人给扣上个“花瓶”的头衔，恶心也恶心死了。 在某些事情上，男女都一样，比如章某天，名下净资产六百亿，但一提起她，所有人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东哥。 一提唐三藏，大家立刻就会想起某位女富豪。 文乐渝嫁了一个从患难中一起走来的同学，那算是一段佳话。 但要是嫁了一个电影明星？ 唉.掉价。 既然有实力，为啥又要凭颜值吃饭呢？ 李野的话，让文乐渝的小脸在两秒钟之内就红了。 “你胡说些什么？谁要我们家才不计较什么奶油小生呢！我妈就喜欢你这样的我爸和我哥也喜欢。” “那你们可能要失望了，”李野懒洋洋的道：“我也就这几年是这个样子，等过几年就变样儿了，变得跟你爸差不多模样，胡子拉碴，沧桑刚毅.” “.” “那那我也喜欢。” 文乐渝揽着李野的胳膊，最后还是小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李野伸手揽住文乐渝的腰，柔软的腰肢一摆一摆，随着他的心跳一起荡漾。 。。。。。。 李野跟文乐渝的小日子过的贼舒坦，但两家电影厂的人却翻了天。 “厂长，我们今天见到裴先生了，他确实有建一座影视城的意向，现在就是不确定建在哪个地方，” “厂长您说啥钱怎么花人家没有说死，但肯定会派个成本监管小组过来，可咱也没打算坑人家外宾呀！他再监管又能怎么样？” 两家电影厂再次派人进京，而且不止是电影厂的人，因为这已经不是拍电影的事儿了，这是标准的海外投资，给地方增光添彩的大事。 而等到长安和沪市的人到了之后，却发觉京城这边也要截胡。 裴文聪，彻底成了香饽饽。 裴文聪在国庆大典之前，还对于投资影视城有些抵触，但在国庆大典之后，他忽然想通了。 既然不是“来了就走”的赚快钱，那为什么不做一些扎根内地的事情呢？ 反正内地的贷款不难申请，只要出一半甚至不到一半的美金，就可以把事情给办成了。 而且在了解了内地的人力成本之后，裴文聪也觉得有搞头， 毕竟东亚、东南亚对于古装剧、历史剧是有市场需求的，而内地的条件在各方面都有优势。 港岛的功夫片、警匪片能做成规模，内地为啥不尝试一下，培养一代痴迷于种花历史文明的影迷呢？ 赚多赚少咱先不说，你先来听听卫青、霍去病、李世民、岳飞他们的故事。 只不过李野和裴文聪商量好了，到时候哪家出的条件好就把影视城在哪儿落地，但突然杀出来的一伙人，却让李野措手不及。 。。。。。。。 “爷爷，你们怎么来了？” 李野还在上课，就听见外面说有人找，结果出来一看，竟然看见了李忠发。 李忠发看了看李野，道：“我陪市里的干部一起来的，听说你跟港岛的那位裴先生认识？” 李野这才看向李忠发身边的人，仔细瞅瞅，我去，市级电视台上见过。 “这是齐大钟齐叔叔，这是市里的.” 李忠发挨个介绍，李野挨个问好。 然后对方才说明了来意。 竟然是老家那边，也想把影视城给揽过去，建在清水县。 李野哭笑不得的道：“爷爷，各位叔叔伯伯，咱们那边盖什么影视城啊？咱没那条件.” “怎么没那条件？没条件创造条件，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向着家乡呢？才出来几年就忘本了？ 要不是我京城的战友给了我信儿，还不知道你跟港岛那档子事儿呢！” “.” 李野瞅着一副长辈架子的齐大钟，心里觉得不怎么得劲儿。 你有条件，那你还找我干啥？ 还得亏你战友告诉你信儿？敢情这事儿全亏了你呗？ 那你让我爷爷来做什么？ “我说你也别寻思了，赶紧去联系人去呀！一步慢步步慢，去晚了不就全耽误了吗？” “你想想你小时候，生活困难家里不够吃，不都是我们这些叔叔伯伯，帮衬着你爷爷一起度过来的吗？这时候到你使劲儿的时候了” 像今天这种情况，市里大佬是不会说话的，能见见李野就不错了。 所以他身边的齐大钟，就成了传话筒。 虽然齐大钟说话的时候算是笑脸，但那意思很明白，你作为清水人，那必须要为家乡效力，现在有这种好处，你就算是费上吃奶的劲儿，也要扒拉到自家碗里来。 可就83年这交通条件，在清水县盖影视城，那纯粹是大撒币的行为。 李野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就这年代，像齐大钟这样的“长辈”很多，说话就跟命令似的，你要是当面跟他撂脸子，那回头都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 不孝顺、没良心、白眼狼 唉，可惜市里大佬在现场，要不然李野真想重新拾起自己“二愣子”的名头，掀了桌子拉倒算逑。 “咳~” 李忠发咳嗽一声，道：“我们来找你，不是跟你讨论有没有条件的，你能不能尽快联系上裴先生，让我们跟他谈一谈？” 李野道：“我只知道他住在京城饭店，还知道房间的电话号码，能不能联系上我也不敢说。” 齐大钟立刻道：“那你赶紧跟我们去打电话，这附近有邮局吧？” 李野点头道：“有的，京大就有邮电局。” 一行人去了邮电局，但电话肯定是打不通的，裴文聪房间里的电话早就拔线了，房间也早就不住了，要不然这几天还能受得了？ 出了邮局之后，齐大钟还想吩咐李野几句，让他上点心，为家乡出出力。 但市里大佬却温和的道：“我还没有来过京大呢！我们自己参观参观，也让老李同志和小李同志叙叙旧。” 要不怎么是大佬呢！这一个照面下来，人家就明白谁是多余的了。 齐大钟小时候确实抱过李野，生活困难的时候也确实互相抱团取暖，但显然李野不拿他当回事儿。 那么就别在这里帮倒忙了，赶紧拎一边去，让人家眼不见心不烦。 当就剩下李忠发和李野爷孙俩的时候，李野才道：“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李忠发道：“是齐大钟得了信儿，说你的要拍成电影了，于是向上面提了建议，然后才找到了我.” 李野点点头，问道：“那爷爷您是啥意见？” 李忠发想了想道：“你要是觉得确实没条件，那就散伙，咱老李家不能干坑人的事儿，港岛人那是同胞，但要是真有可能.” “没可能，”李野无奈的道：“爷爷，这次投资里面有咱家的钱，您要愿意拿咱家钱扔清水河里听个响儿，那我就当孝顺您了。” “.” 李忠发愣了一下，当即气愤的道：“那你咋不早说，你要早说我能来京城吗？你这骚包小兔崽子.怎么赚俩钱就乱花？好好的做服装不好吗” 李忠发一通喝骂，最后一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就当我们没来过就行了。” “唉，等等！” 李野赶紧喊住李忠发，问道：“爷爷，人家给你许了什么好处，让你愿意来找我呀？” 李忠发把眼一瞪，气道：“哪有什么好处？你又在胡想什么？” “哦哦，那是我想错了。” 李野笑笑，不跟李忠发争辩。 但就以他对李忠发的了解，如果不是有什么许诺，他就算是走的再急，也会想办法先跟自己通通气的，也就是说，他也想把这事儿办成。 李野道：“爷爷，这么滴吧！影视城是绝对不可能落户清水的，但您要不要考虑引进一条方便面生产线？” “.” 李忠发愣了好几秒钟，看看四周没人，才低声问李野：“你有门路？那种生产线要花外汇的吧？” 李野道：“我帮您联系上港岛的裴先生，你们跟他去谈，但爷爷您明年就到点儿了吧？这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是不是.” 其实李忠发已经快六十岁，所以李野猜测那个影视城要是落在清水县，可能给他有什么说头。 那还不如上方便面厂呢！起码是制造业，发展起来的话也未必不做不到行业巨头。 李忠发道：“你先别说那个，你什么时候能联系上港岛那边的人？” 李野道：“随时，他最近就住在靳鹏的四合院里。” “.” 李忠发眨了两下眼睛，终于猜到，自家孙子跟港岛那边勾搭的很紧密呀！ “你先别急着联系，等我把齐大钟给打打发走再说。” “明白，爷爷高明。” (本章完) 第两百九十八章 人家觉得咱们没价值了吧！ 京大宿舍，李野在窗前写稿子，孙先进走过来把一摞申请书放在了他的面前。 “一哥，你瞅瞅这些入社申请书，看看有没有能让你满意的。” 李野捏了捏申请书的厚度，笑道：“这才几天，怎么又这么多了？不是贴了公告今年不招新了吗？” 因为《望乡孤军》的事情，孤军文学社接到了大量学生的入社申请，于是李野不得不贴出公告今年不再招新人，但现在看来不怎么管用。 “要是公告管用？那还要美元做什么？还要电影明星做什么？” 孙先进斜斜的躺倒在了旁边的床上，有气无力的道：“你这些天可是躲了个清净，我可是遭了罪了， 一个个都是孔明之智将相之才，好似今天我不允许他们入社，明天就该被关起来深刻反思到底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一样， 但一看他们写的东西，就比粑粑强不了多少，咱要是把他们收进来，纯粹就是多了一个分钱的。” “什么叫躲清静啊？”李野好笑的道：“我这不是在静下来心来找灵感吗？灵感懂不懂？” “灵感我懂，但伱的灵感我不懂。” 孙先进翻身起来，看着李野又是佩服又是无奈的道：“咱俩认识一年多了，我就没见你的灵感匮乏过，只要你想要，那感觉就是拿个瓢从你脑子里往外舀就行，一舀一瓢，一舀一瓢.” “.” “还一舀一瓢，你以为从水缸里舀水呢？” 李野笑骂一声，然后道：“你也别叫苦，这几天虽然在文学社又忙又累，但收获也不少吧？单单你这嘴皮子上的功夫，可就是眼看着见涨。” “能不见长吗？整天跟一群人呜呜渣渣的，一天喝水都两大缸子” 孙先进又发了一番牢骚，然后道：“对了哥，还有个事儿，自打前天开始，那几个演员都不来跟咱们交流剧本了， 老四和老七今天还在嘟囔，都说是你怠慢了人家，搞得大家都没来得及多跟人家深入交流，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交流的机会。” 老四周知鹤、老七葛林深，都是参加过《望乡孤军》撰写的学生，这次人家潘红、小聂，还有沪市电影厂的编剧来交流剧本，俩人配合的无比热情。 只不过像潘红、小聂那种漂亮女子，从小不知见过多少倾慕她们的男生，自然能够看出两人眼睛里的荷尔蒙火花。 所以连续几天不见李野之后，自然也就不来了。 李野忍不住的道：“他俩就不知道讨人嫌啊？交流剧本应该找编剧，整天跟人家女演员聊个什么劲儿？” 孙先进撇撇嘴道：“这话你去说管用，我要是去说，老四和老七能跟我急，俩人这些天头油都用了半盒，还借了我的裤子，花枝招展的真是骚包。” “再骚包也没用，”李野把申请表一推，道：“电影厂的人以后估计不会再来了，你告诉他俩就死了那份心吧！ 有那心思还是把专业课往上提升一下，上学期老四差点儿就不及格吧？” 孙先进惊讶的道：“不来了？为什么？你接到通知了？” 李野淡淡的道：“人家可能觉得不需要我们了吧！” 经过几天的暗中竞争，几家电影厂终于跟裴文聪摊牌，亮出了最后的底线。 裴文聪也组建好了一个影视班子，开始进入正式的合作谈判，那么李野这个“中介人”的价值，还能剩下多少呢？ 孙先进愣了愣，点头道：“这样也好，咱们的主要任务还是文学创作，这几天文学社里乱哄哄的全是人，谁还有心思写文字呀！” “晚上开会，讨论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好嘞！我这就去通知大家。” 。。。。。。 晚上的时候，李野来到了孤军文学社，意外的发现长安电影厂的熊主任也在。 李野疑惑的道：“熊主任，您这是有事儿？” 熊主任笑着道：“也没啥事儿，就是厂里送来了一些土特产，我寻思着这些天总是过来麻烦你们，就拿了一些过来给大家尝尝。” 这时候，李野才注意到熊主任身后，放了两个很大的麻布口袋，满满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不是，熊主任你这也太客气了吧！”李野笑着道：“我们这些天也没帮上什么忙，你这让我们多不好意思。” “什么叫没帮上忙嘞？你们能把写出来，就是帮了我们的大忙。” 熊主任叹了口气，很实在的道：“这一次不管到底是谁来拍《望乡孤军》，那到最后电影上不还得有长安城么？” “现在我们是争不过沿海了，但只要电影一播，那大家不就都知道在一千多年前，长安也曾辉煌过么？” 李野缓缓的点头，道：“是的，长安，曾经是世界上最伟大，最繁华的城市。” “欸，就是嘛！” 熊主任一拍大腿，高兴的道：“所以说，只要这部电影开拍，我们怎么都不亏。” 李野笑道：“是不亏。” “那我走了，这是我的电话和住址，以后到了长安一定找我，另外我们厂里说了，以后每年都给文学社寄土特产，不值几个钱，大家千万别嫌弃就行。” 熊主任咧开嘴笑了笑，转身告辞走了。 李野让孙先进等人打开麻袋，发现里面都是核桃、大枣、风干鸡等等副食品。 可别小瞧这些小东西，83年还远远达不到物资充裕的地步。 想吃蛋黄派？想吃奥利奥？ 你在想屁吃？ 能有核桃大枣这些零食吃就是享受了。 。。。。。。。 “今天咱们开会，讨论两个事情，第一是文学社招新的事，以后我们每年只招五个新人，其余的人想加入可以，但我们不收申请书，只收作品集，让他们拿出自己发表的作品来。” 今天李淮生和杨玉民都没来，李野是第一次主持文学社开会，一上来就定了一个得罪人的死规矩。 这些天那么些人想加入文学社，自然少不了托关系托到孙先进、周知鹤这些人身上，几个有功之臣觉得自己多少有点面子，总是想跟李野说情，让他烦不胜烦。 现在李野直接让他们“拿作品说话”，一是给所有人“堵嘴”，另外是在强调谁是老大。 文学社里，只能有一个老大，别拿李野不当干部。 十几个人表情各异，显然各有心思，但最后谁也不敢跟李野哔哔。 一个老大耍威风的基础，是要有本事，大家兜里的零花钱，就是李野实打实的本事证明。 看到众人没有异议，李野又抛出几页薄薄的稿纸，稿纸上面写着几个大字——《长安十二时辰》。 “第二，这是我预定的新大纲，大家分成几个小组，搜集历史资料，丰满人物形象，另外.尝试着写出影视剧本。” “.” 文学社内为之一静，十几个人纷纷看向了那薄薄的几页稿纸。 然后就像凉水落入热油一般，“滋啦”一声热闹了起来。 “嚯~，我们这是又要拍电影吗？好家伙，再这么下去咱可要抢了京电的饭碗啦！” “这才几天呀！李野你就有新灵感了？你有什么秘诀没有，收下我这个徒弟怎么样？” “可拉倒吧！我这拜师还没拜上呢！再说这灵感的东西你能学会？知道俺们宿舍为啥都喊李野‘一哥’不？他就是唯一！” “.” “嘟嘟嘟~” 李野敲了敲桌子，等安静下来之后问道：“那接下来，谁认为自己能主笔？” 众人一愣，有人问道：“主笔不是老杨吗？” 李野摇头道：“我问了，他没时间。” 李野确实问了杨玉民，但那家伙兜里有钱之后飘了，买了一套四合院不说，还整天不见人，一口就回绝掉了主笔的活儿。 众人互相对望片刻，全都齐刷刷的看向了李野。 杨玉民的文笔是很好，但你七寸刀锋也不差呀！你不主笔谁主笔？ 李野也很忙的，现在已经到了大二，课程比大一时候要难多了，他可不想到时候落得个补考的下场。 另外老姐李悦来到京城之后，李野总要给她上上心、上上课的，还有一大摊子制造业建设计划也需要他运筹帷幄，如果再主笔新，可就影响到跟文乐渝的卿卿我我了。 “我最近很忙，大家考虑一下吧！以后稿费的分配比例就按照以往惯例，主笔拿钱更多，” “今天就到这里，散会。” 李野干净利落的走了，留下一群同学面面相觑。 当初李野嘱咐杨玉民和李淮生，坚持让学校定个截留稿费的分配比例，就是为了以后形成“惯例”。 要不然这大锅饭早晚散伙。 现在大家看到主笔那一大笔零花钱，有机会落在自己头上，一个个的都忘了自己几斤几两，都心动了。 不过还没等他们找李野毛遂自荐，就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 第二天下午，李野下了课刚要去找文乐渝吃饭，班主任穆允宁就拦住了他。 穆允宁这个学期一改上学期“保姆式”的工作方式，神龙见首不见尾，李野就在开学的时候见过他一次，想问问她去灯塔的事情都没机会。 这让李野想起了上辈子一个学期就见两回的大学班主任，主打的就是一个“放养”。 “穆老师，您这是找我有事儿？” 李野琢磨着自己这段时间，可是绝对的安分守己不惹事儿，所以猜不透穆允宁找他什么事。 穆允宁没说话，递给了李野几本文学期刊。 “这上面有我以前发表过的几篇作品，你看一下是否符合入社标准。” 李野惊讶的看了穆允宁好几秒，问道：“穆老师你要加入我们文学社？” 穆允宁点点头，没有半句废话。 李野想了想，又问：“穆老师，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穆允宁道：“赚钱，我想试试你那个新的主笔。” 李野：“.” (本章完) 第两百九十九章 这关系必须维护好 在十月中下旬的时候，罗润波带着一个律师团队，从港岛赶到了京城，然后裴文聪就通知几家单位，过来进行最后的洽谈，一旦谈好马上签署相关的合作协议。 熊主任跟着高厂长和长安的地方代表，应约来到了京城饭店，一进门就看到了另外两家的队伍。 “唉~” 熊主任叹息一声，心里很是落寞。 经过几天的相互较劲，局势好像已经很明朗了。 京城和沪市不但财大气粗，在地皮、资金上提出了良好的条件，更重要的是他们在交通和影视基础上，要远远好过长安。 京城电影学院和沪上戏剧学院，是内地影视院校的一流院校，而京城机场和沪市机场又是内地最大的航空港口。 相比起来长安有什么优势呢？ 好像只有“长安”两个字，跟《望乡孤军》和《朔风飞扬》更加贴近吧！ “都打起精神来，就算这次花落别家，也少不了我们的配合，别让人家看轻了咱们。” 确实，就算是京城和沪市拿了大头，但拍电影的时候，总要在长安取景，而且沪市和京城可没有沙漠，大量外景拍摄都要去西部， 长安以北几百公里就有毛乌素沙漠这种良好的拍摄条件，再怎么说，也要分给长安几口汤喝。 长安这边的大佬发了话，熊主任等人立刻挺直了腰杆子，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就跟一尊尊兵马俑似的，个个透着一股彪悍之气。 进了会议室，熊主任才发现除了三家电影厂和地方上的人之外，还有一家来自李家坡的外资企业。 吴锦媛的表情，跟熊主任等人也没多大区别，冷冰冰的没有笑容，好似丢了八百万似的。 裴文聪和罗润波按时抵达，先是一阵礼貌性的寒暄，然后裴文聪让罗润波亮出了一样东西。 “感谢大家这些天来对我们的重视，所以今天我们先展示一下我们的诚意，这是三百万美元的渣打银行的本票，也是我们合作之后预计的第一笔投资.” 熊主任看着罗润波手里的那种纸片片，忍不住悄悄的咽了口口水。 他不是银行的工作人员，但不妨碍知道“银行本票”这个东西，因为在七八十年代的港台警匪片中，这玩意儿的出镜率实在是太高了。 银行本票虽然只是一种信用凭证，但凭借这个可以在银行无条件取现，跟现金没什么区别。 吴锦媛的脸色顿时更加冷冽了。 因为最近她也在跟内地洽谈拍摄电影，《望乡孤军》拍不了可以拍功夫片、都市片，但她是以李家坡电视剧引进的播放版权，折抵成合作拍电影的投入资金。 其实就是拿着几部电视剧进来，又拿着电影、电视剧出去，最终在南洋播放，两头获取利润，还几乎不占用公司的流动资金。 而像裴文聪这么真金白银的砸进来，在吴锦媛看来就是低端的玩法，跟外行差不了多少。 但这行为落在现场其他人眼里，那可就是满满的“诚意”了。 这前脚签合同，后脚就能拿到钱，你就说人家实在不实在吧！ 场下有人笑着问道：“那么裴先生，你们看来是已经决定了这笔钱的投资去向了？” 裴文聪笑着道：“是的，我们决定把影视城建在长安，希望聘请谢金为《望乡孤军》的电影导演，另外《朔风飞扬》也准备拍成电视剧.” “嗡~” 熊主任的脑子里一阵乱响，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他看看身边其他的人都是惊喜莫名，就知道天上真的掉下了金疙瘩，而且恰好砸在了自己这伙人的头上。 对于这个结果，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都非常意外，于是有人忍不住的道：“李先生，你确定要把影视城建在长安吗？我总觉得.京城或者沪市的条件要更好一些。” 裴文聪笑着道：“我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后来直到我去看了看兵马俑，真的.非常震撼，” “我觉得等到我们的影片在海外播放之后，肯定会有人寻找梦中的长安城的，那我们的影视城建在长安也合情合理， 另外我们考察了其他的外景、人力成本、战马、道具等等其他条件，觉得长安也有它的优势， 当然了，这次的合作拍摄牵涉到两部作品，诸位如果愿意，也是可以互相合作的，但是基本报价肯定是以长安电影厂的报价为基准。” 长安这边的高厂长立刻站了起来，大声的道：“不用合作，我们自己就可以完成拍摄。” “.” 除了长安这边的人，所有人都对着高厂长怒目而视。 但高厂长一点都不惧，同样睁大眼睛瞪了回去。 裴文聪赶忙道：“我们休息一下，过会儿继续谈，希望大家可以友好、和平、顺利的完成这次合作，当然也要尽快，时间就是金钱呀！” 来内地这些天，裴文聪也了解了一些内地的人情世故，他觉得下面这几家马上就要吵起来了，自己这个“外人”还是先回避一下的好。 果然，裴文聪等人刚走，会议室内就炒成了一锅粥。 “老高伱刚才是干什么？当着外宾的面窝里斗？吃独食你也不怕撑死？” “哼哼，前几天的时候，是谁要吃独食的？忘了？” 高厂长才不傻，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吃不了独食的，但必须要先把态度给摆出来，借着外商的势头多吃多占，要不然另外两家还以为合作是必须的呢！ 就现在这个样子，长安电影厂肯定是要占大头了，但导演是沪市电影厂的，那么演员搭配自然要合作， 这在内地也不稀奇，比如潘红出演的《杜十娘》，其实是由吉省电影厂出品的。 一番争吵讨论之后，当天下午三家就大体商讨出了一个轮廓，至于其他细节，就是自家兄弟关起门来慢慢研究的事情了。 但无论怎么研究，长安电影厂都是赚了大头的大赢家。 签了意向合同之后，自然是友好的宴会。 熊主任的级别低，等了半天才有机会给裴文聪敬酒。 “感谢裴先生” “好说好说，对了熊主任，我听说你们那个仿造的明光铠不错，我前些天跟我的朋友聊了一下，如果作为艺术品出口的话，还是很有市场的，起码我就要在家里摆上一副镇宅。” “哦哦，这个普通的仿制品肯定是有的，但是.” “当然是普通的了，博物馆的藏品是不能出口的，这个我懂，我懂，就是正常的商业行为，出口量可能是几百上千套。” “裴先生放心，我马上反映，马上反映。” 熊主任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影子，好似明白了今天的事情，未必就是天上掉下了金疙瘩。 抽了个空子，熊主任找到高厂长，低声道：“厂长，这次我们可能低估了一个人，要不然” 高厂长眼睛一眯，低声道：“既然人家没有明说，那咱们就不要在明面上打扰，但这个关系一定要维护好。” “我知道了，但咱们该怎么跟人家维护啊？” “他喜欢什么？” “好像.喜欢文物，对，就是古董文物。” “嘁，咱们长安别的没有，就是有古董，我给你找个人，你跟他联系联系，到时候跟财务说就说我批了的。” (本章完) 第三百章 你们要跟庄吗？ 裴文聪拿出三百万美元的“首付款”之后，内地对他的重视程度又提高了不少，合作协议也按照他的要求，“快速、顺利”的签署完毕。 然后长安那边就邀请裴文聪过去做客，声称一定要好好招待招待，好好感谢感谢，但裴文聪却以“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婉拒了。 熊主任听了之后都有些咋舌，就算你是一位心向种花的海外游子，但这预计最少大几百万美元的投资，怎么能称之为“小事”？ 但裴文聪真没撒谎，跟听从李野的教诲比起来，大几百万美元的买卖，还真不算什么大事。 他带着罗润波跟李野碰了头，听从接下来的安排。 “李先生，这是所有的账目，请您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我这一单委托就算是完成了。” 罗润波先把一份详细账目交给了李野，然后看着李野愣愣的出神。 他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去年春节时候初见李野的样子，当时裴文聪带着李野去他那个小小的金融咨询公司，提出要炒恒生点。 虽然李野笃定的“跌破700点”，让罗润波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但他也只认为李野是个有点眼光的“金融菜鸟”而已。 京大经济系的学生？京大在哪儿？没听说过。 五十万港币的本钱？毛毛雨啦~ 但是罗文聪万万没想到，这才不到一年时间，人家这只菜鸟却摇身一变，转眼间成长出了“巨鳄”的本相。 【难道，他真如阿聪所说是内地的.】 抬头看看周围的摆设，罗润波又觉得不像，李野的房子在内地看来算是不错，但是跟港岛的现代化住宅比起来却逊色很多，也就是那种怀旧味儿有些特别罢了。 怀旧的东西，未必就用着舒服，比如罗润波就感觉屁股底下的这张椅子有些硌得慌，远不如真皮沙发来的柔软。 但旁边的裴文聪却低声道：“别蹭了，紫檀的古董家具，一把椅子顶你小半辆汽车。” “这是紫檀的呀？” 罗润波惊讶的摸了摸椅子扶手，突然感觉屁股舒服极了。 李野随意的翻看了前面的几页，直接翻到了最后，看到最后收益的时候才多瞅了几眼。 不多，三亿多一点点美元而已。 罗润波看到李野的脸上浮现笑意，忍不住问道：“李先生，我能不能问一下，您到底是怎么知道港币会锚定美元的？” 李野满脸惊讶的问：“没人猜到吗？港岛那么多搞金融的专业人士，就没人猜到？那你觉得为了稳定港币，港英还有什么手段？” “这” 罗润波没办法接话，锚定美元肯定是这段时间以来港币混乱的解决办法，但解决的办法也不止这一个，谁又能猜的到呢？ 谁又敢猜的那么准呢？ 大半个月前，港币汇率就在8.2—8.3之间浮动，当时罗润波就连续建议李野清仓，因为那时候港岛的汇市已经有点魔怔了，很多眼红的人都杀了进来，越是这个时候就越容易阴沟里翻船。 但李野坚持不动，让罗润波“等待时机”。 罗润波那几天是真愁的睡不着觉，生怕第二天起来就乐极生悲，赚到的利润大幅度缩水。 光着脚的时候，人们胆子都大，可穿上鞋之后，谁还愿意光脚？ 但是在10月14日，不列颠和内地经过多次激烈的谈判之后，铁娘子致函种花家，表示双方可以在种花家建议的基础上探讨港岛的持久性安排，不列颠不再坚持“以主权换治权”的立场。 然后在第二天，港英就宣布港币锚定美元，把汇率稳定在了1比7.8。 伱说这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李野是不是在内地有什么绝密的消息渠道？ 裴文聪推了推罗润波，道：“你这就不要猜来猜去了，李先生是京大经济系的嘛！你在港大学的是法律，没猜到很正常了。” “我” 罗润波气的瞪了裴文聪一眼，虽然他是转行做的金融，但也是很有专业素养的好不好？ 李野笑了笑，把账目明细扔在桌上，然后问罗润波“不论怎样，这一次麻烦罗先生了，让你办的现金支票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还有其他相关的东西也带来了。” 罗润波连忙从包里拿出一大宗东西，几个亿的现金收益，各种手续凭证可马虎不得。 不过李野拿起那张支票之后，却又掏出一个红包，把支票装了进去，又转手递给了罗润波。 “按你们港岛的风俗，是该给你发个红包哈，多多发财。” 罗润波：“.” 其实风俗不风俗的，不都在于个人吗？抠门的老板一毛不拔你也要笑脸相迎，亏了钱的恶语相向你不也得唾面自干？ 而李野手里这种十八万八的大红包，有几个人舍得给的？ 这钱换成港币，可是能在中环买一套千尺豪宅的。 “李先生，我是拿了佣金的” “佣金是佣金，利市是利市嘛！” “谢谢李先生，恭喜发财。” 罗润波迟疑了一下，用双手接了过来，笑着恭喜发财。 然后，他就看向了裴文聪。 这一次裴文聪也赚了近一亿美元，人家李野珠玉在前，你这不也得给个八万八的美金红包？ 裴文聪不着痕迹的扭头往右，看向了墙上挂的字画，给了罗润波一个后脑勺。 但罗润波是什么人？天天跟钱打交道，一毛一毫都很计较，怎么可能这么放弃。 他也不说话，就伸手戳裴文聪的后背，就不信当着李野的面，你还能那么抠门小气。 裴文聪回过头来眨了眨眼，道：“阿波，你的事情汇报完了吗？那该轮到我了，你赶不赶时间，要不要先送你回酒店？” 罗润波：“.” 一言不合就赶人啊？好你个抠门聪。 李野看着俩人逗乐子，倒是觉得很有意思。 人到中年，还能有个互相怼着玩，但怎么怼都不急眼的朋友，其实是一大幸事。 “罗先生先不要走吧！一些事还需要他来配合。” “李先生您说。” 裴文聪不再跟罗润波开玩笑，专心的看向李野。 李野道：“既然现在已经赚了钱，那么下一步就是要计划怎么花，我接下来要增资赛里斯公司，加大投资内地的制造业，以及扩大出口，老裴你要不要跟庄？” “那我肯定跟啊！”裴文聪笑着道：“我是一定要继续跟李先生合作的，风华公司在这几天的广交会上，又签下了七百万美元的订单， 另外我按照李先生的吩咐，已经谈妥了一家港岛电子厂的收购，为接下来在内地建厂做准备，我一直在跟着李先生的。” 李野微微皱眉道：“风华服装，只有七百万的订单吗？” 裴文聪一边从包里拿出文件，一边解释道：“风华服装的品质是很好的，投入市场之后也很受欢迎，但从四月份到现在时间太短，我们的贸易销售部门还有些弱小。” 所以我看中了两家贸易公司，一家规模不大，只要五十万美元就可以控股，另一家要两百万，李先生你看一下哪一家合适？是不是收购下来？” 李野拿过文件稍微一看，就道：“两家一起买下来吧！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浪费时间， 内地的机会以后必然越来越多，港岛有它的的独特位置，贸易公司肯定会大赚的。” 港岛的贸易公司，从改开到内地加入wto，一直兴盛了二十年，可以说是坐着就把钱给赚了，比特么站着赚钱还容易。 比如进口铁矿石，港岛的贸易公司把所有的文件手续全给你办的明明白白，然后一吨铁矿石就收你2~3美元的佣金，你就算算能赚多少钱吧！ 在这一点上，裴文聪的眼光无疑比郝健、靳鹏都高了一个档次，李野让他准备搞电子厂，准备在内地搞制造业， 他就已经想到了搞贸易公司，而且都不用李野提点，就提出走“收购”这种最快的扩张方式， 只不过前些日子大笔资金都压在金融市场上，没有能力进行收购罢了。 “好的，我回港岛之后就立刻跟他们谈，另外还有几件事，” 裴文聪又道：“我这次接触到了长安、沪市和京城的一些招商人员，他们提出一些合资建厂的意向，李先生您看该答不答应？” 因为影视城这个鱼饵很诱人，所以不止是三家电影厂找上了裴文聪，地方上的人也过来了，现在到处都搞“创汇”，自然会跟裴文聪聊聊“欢迎投资”的事儿。 李野想了想道：“这个你要组建一个内地投资团队，专门筛选合适的项目和合作对象，合作对象级别不能太高，规模不能太大，不要走的太急，先积累合作经验。” 裴文聪不太理解的要求，但是也没有急着反问，而是认真的在本子上记了下来。 然后才问李野：“李先生，那么这次增资赛里斯公司，您打算增资多少？” 李野道：“我先增一亿美元，后续有需要再说，相关二级子公司的注册，你跟罗先生商量配合，有了方案之后拿给我看看。” 裴文聪点头答应道：“好的李先生，我很快就会弄好给您送过来的。” 这时候，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罗润波突然问道：“李先生，我能不能跟庄？” “.” 李野和裴文聪都奇怪的看向罗润波。 裴文聪诧异的问道：“阿波，你有多少钱？” 赛里斯公司是裴文聪和李野“三七开”合作成立的股份公司，其中裴文聪占三，李野占七。 现在李野增资一亿美金，裴文聪就要投入四千三百万。 而罗润波的家底儿裴文聪是大体了解的，当初咬咬牙跟着裴文聪押宝港币看多，把房子都押了上去，才凑了三十万美元的本钱，赚到手的都不到一千万美元，全投进去都凑不出几个浪花来。 罗润波解释道：“我从事的金融行业风险很大，所以想投一份实业，给家里老婆孩子一点保障，我手里的资金不多，希望可以投注赛里斯旗下的子公司。” 裴文聪不置可否，看向了李野。 风华服装厂就是赛里斯旗下的子公司，接下来还会有电子厂，罗润波的想法倒不是不现实。 李野道：“这个我不反对，小慧和大勇最近有一个项目，等有结果了你们可以商量着办。” “小慧？”裴文聪一愣，意外的问道：“他们有什么项目？” 李野笑道：“你是做大哥的，你亲妹妹的事情都不知道，来问我？” 裴文聪：“.” 。。。。。。 晚上五点，李野把裴文聪和罗润波给赶走了，到饭点儿了还不滚蛋，难道要打扰李野和文乐渝的温馨晚餐？ 裴文聪和罗润波回了酒店，裴文聪却忽然邀请罗润波走走，然后用粤语道：“阿波，你刚才为什么觉得我应该给你红包呢？” 罗润波一愣，然后气哼哼的道：“你还说？我帮你赚了那么多钱，你也.” “欸？” 裴文聪很严肃的打断罗润波的话，然后道：“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在山顶的那个夜晚吗？你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罗润波：“.” 裴文聪又道：“阿波，我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更不会挟恩图报，但你要明白，这一次你能够跟着我们赚钱，不是因为你懂金融，而是因为你沾了别人的气运，气运.你懂吗？” 罗润波呆愣了半晌没说话，他懂金融，但真不懂气运。 而这一次他能够火中取栗，在港岛金融圈名声大噪，可真是有如气运加身，逢凶化吉。 如果没有李野和裴文聪 这一次虽然他替李野和裴文聪赚了钱，但反过来说，他能够成为千万富翁，是因为人家带着他玩儿。 人家不用他用别人，也一样赚钱。 罗润波想起了一年前的自己，再想想现在的自己然后，他默默的把李野给他的红包拿了出来，给了裴文聪。 “谢谢你阿聪，是应该我给你红包的。” 裴文聪心安理得的把十八万八的红包拿了过来。 人情归人情，道理归道理，裴文聪可不是洒脱随意的李野，绝不会糊里糊涂的欠下罗润波的人情。 气运是有数的，你蹭了一分，我还少一分了呢！ 不过裴文聪拿过红包之后，又攀住罗润波的肩膀笑着道：“不要这个样子了，回头我送你一辆新平治。” “我要宾士.” “宾士不好开，你还要雇司机.” “我老婆会开车.” “你老婆开车技术不好啦~” “不好我也有老婆。” “.” “阿聪为什么还没有老婆啊？” “.” “喂喂喂，都是文明人不要动手你来内地之后怎么变得这么野蛮？”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一章 精明的小媳妇儿 星期天的早上。 李大勇一大早就起来，骑上自行车一阵飞奔，到了京城工业学院的职工宿舍区。 这里还是一片老旧的平房，学校的新职工楼数量有限，还不足以让所有的老师都搬进楼房。 李大勇走到一处平房门口，小声喊道：“曹老师，曹老师？” “诶诶，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不一会儿之后，一个三十多岁的男老师推着一辆三成新的自行车走了出来，和李大勇一起往学校外骑去。 俩人推车离开宿舍区之后，李大勇才问：“曹老师，今天我是不是来早了，没打扰到您家人吧？” 曹老师闷闷的道：“没有，早就醒了。” 李大勇看看曹老师脸上没来得及刮的胡子，最终也沉闷了下来。 这位曹志升，是给李大勇上《机械基础》课的讲师，性子有些沉闷，但人其实非常好，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场合，只要学生向他请教问题，就一定会给学生讲解明白。 李大勇在港岛待了将近一个月，在风华服装厂把那边的工业缝纫机拆了无数遍，也积攒了好多的问题。 回来之后李大勇就向曹志升请教，结果曹志升立刻就问他具体情况。 李大勇可不敢说自己去了港岛，万一在港岛一打七还进了局子上了法庭的事情让学校知道了，说不定会很麻烦的。 所以李大勇只是说自己暑假时候，去了一个老乡的服装厂体验生活，看到进口的二手缝纫机都需要外汇，所以有了报国之心云云。 曹志升先是表扬了李大勇，然后尽心给他讲解了所有的问题，但当李大勇问他“我们自己搞不搞得出来”的时候，曹志升也拿不准。 因为理论和实践是有差距的，研究所里搞出来的成品，都未必能大量生产，何况只是存在于图纸上的图形？ 而李大勇在跟李野通了气之后，向曹志升提出了“有偿仿制”的想法，其实就是山寨。 曹志升刚开始以为李大勇是在开玩笑，再说他一个讲师拿学生的钱，说出去也不好听。 但是当李大勇说一旦研制成功，至少有三千元报酬的时候，他终于动心了。 曹志升家里有俩孩子，老娘农村户口常年生病，老婆家里也需要按月寄钱，两口子一共一百多点的工资实在是捉襟见肘。 如果能有三千，不，只要有一千块，家里的生活质量就能焕然一新。 彩电冰箱不好说，但电风扇洗衣机总能买上了吧？老娘也不用整天扛着腰疼洗衣服。 于是曹志升联系了三个同学，接下了这个活儿，并且很快就有了成果。 但这个活儿是“私活”，所以曹老师今天才约李大勇一大早出来，免得被邻居看见问东问西。 李大勇出了校门不久之后，就指着不远处道：“曹老师，我们先吃饭吧！那边新开了家羊汤店，我去吃过味道不错， 这个我能拿到老乡厂里报销的，咱们今天还不知道忙到什么时候，得多吃上两碗！” “你能报销？”曹志升点头道：“那行，今天确实很忙，我们要先去研究所，然后再去南城第三机械厂” 曹志升之所以这么快的就搞出成果，其实是得益于他的两位同学都恰好在一条产业链上工作。 这就不得不说内地几十年闷头发展，所积累起来的工业底蕴了。 李野在后世就知道一件很小很小的事例， 当初一家企业一直进口一种小型弹性元件，但因为良品率太低，那家海外企业要停产了，满世界都找不到合适的代替品，最后都找到军方单位去了。 军方单位确实有，但成品率也是只有十分之一，那采购价格更是感人。 就在采购经理着急上火的时候，却从同学群里得到了一个消息，某研究所有人专门研究弹性金属，一番接触之后，良品率百分之九十以上。 所以别看内地的工业水平非常落后，但却有无数的研究所，无数的机械厂，更有无数奉献了一辈子的技术工人，谁也不知道它们到底藏着多少人才，多大发展潜力。 而且又有多少人，空有一身本事，却端茶倒水蹉跎半生，最后彻底躺平。 两大碗羊肉汤下肚，李大勇和曹志升浑身都暖洋洋的。 结账之后，曹志升催着李大勇快走，但李大勇却道：“咱们等个人，然后一起去”。 曹志升讶异的道：“等人，等什么人？” 李大勇笑道：“采购缝纫机的人啊！咱们研究出了新产品，总要卖出去才有效益呀！” 曹志升想了想，道：“那也行，不过要先跟人家说好，现在产品还是试制阶段，如果有什么小问题都是正常的。” 李大勇道：“这您放心，她们也懂行。” 不一会儿之后，李大勇就看到了李悦的那辆伏尔加。 裴文慧从副驾驶上伸出头来，笑盈盈的对着李大勇道：“我从好远就看见你了，伱来的好早哦！” 李大勇笑着道：“不早不晚，刚刚好，这位是我们学校的曹老师，轻工业技术方面的专家。” 裴文慧连忙下车，对着曹志升很礼貌的问好，然后请他上车。 曹志升和李大勇先花了一毛钱把自行车寄存，然后才上了伏尔加的后座。 不过曹志升非常疑惑，前面俩女孩儿一个比一个年轻，怎么看都不像是采购方的人啊？ 一行人到了研究所，喊上了曹志升的同学段子雄，然后才去了南城第三机械厂，找到了曹志升的同学唐明泰。 其实李大勇本来想着出了图纸，就支付研究资金的，但唐明泰在第三机械厂担任车间副主任，因为职务便利，所以没花自己的钱就先把成果给搞出来了。 “呦，老曹你这都坐上伏尔加了，比我们厂长还神气呢！” “别瞎说，人家采购方的人在呢！赶紧带我们去看产品。” “采购方？” 唐明泰有些惊讶，因为他以为李大勇、李悦和裴文慧，都是曹志升的学生呢！ 到了车间，几人看到了一件“光板没毛”的缝纫机。 没喷漆没打磨，甚至还缺少一些小零件，但基本结构算是完成了。 唐明泰介绍道：“我们根据你们提供的图纸和样品，进行了技术攻关，难度着实不小，不过现在总算是达标了。” 曹志升没说话，上去就仔细检查，片刻之后点点头。 但裴文慧却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套针线、布料，手脚麻利的开始穿针引线，然后就搬了个凳子现场缝制起来。 李悦凑到李大勇跟前，低声说道：“你这个对象两只手嫩白嫩白，看着跟大家小姐似的，竟然还会干这个呢？” 李大勇道：“她从小吃了很多苦，为了支持哥哥念大学，还辍学一年帮人家缝衣服，给哥哥挣学费呢！” 李悦恍然明悟，看着瘦瘦小小，却把缝纫机开的飞快的裴文慧，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裴文慧一口气把带来的缝线都用完了，才站起来说道：“这个还不行的，针速明显低了很多，而且稳定性也比样机要差，噪音太大” 曹志升、段子雄和唐明泰都有些尴尬，他们要么是大学讲师，要么是研究所技术员、车间主任，结果三人合力研究出来的东西，却被一个小姑娘喷的啥也不是。 就这还叫“技术达标”？糊弄钱的吧？ 唐明泰琢磨了一下，道：“小小同志，我们也是测试过的，这台缝纫机比市面上的工业缝纫机要好很多，你这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裴文慧既不失礼貌，又不为所动的道：“可是现在海外标准的缝纫机每分钟都有8000针啊？你这6000针都达不到.” “海外？你们要达到进口缝纫机的标准？” 唐明泰忍不住的笑了。 谁不知道进口缝纫机好使啊！ 但是缝纫机想要一分钟8000针，那机头往复运动的惯性会很大，对往复运动机构的强度要求太高，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事情。 裴文慧看了看李大勇，也有些无奈，她虽然很支持李大勇的研究，但太差就是太差，真用到厂子里，缝纫工是要骂娘的。 李大勇叹了口气，跟裴文慧低声道：“我跟我哥讨论过这个问题，如果能满足基本要求，还是尽量自给自足。” 裴文慧点点头，然后对曹志升等人说道：“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最低标准也要达到6000针，振动也要再减弱一些，我先给大家结算第一阶段的研究费用.” “下一次我还会再付一次钱，但如果还达不到要求，那就没办法了，工人如果用着不顺手，是会影响产品质量的，请你们理解。” 裴文慧打开小挎包，从里面往外数钱，但数着数着皱起了眉头。 她抬头看着曹志升等人，很不好意思的道：“我带的rmb不够了，搭配一部分美元可以吗？” “.” 唐明泰等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默默点头。 但是当裴文慧按照一比二的汇率，点出八百美元的时候，三人的心情顿时就不一样了。 “每分钟6000转是吗？我们可以做到的，给我们一点时间。” “只要换上一台沪市产的微型电机，振动至少可以再降低百分之二十。” “我们重新设计一下转动部分，一定可以把噪音降下来。” 李悦拉了拉李大勇，暗暗伸出一个大拇指。 “你家祖坟估计冒青烟了，要不然你小子怎么能碰到这种精明的小媳妇儿呢？” 李大勇的大牛眼咔吧咔吧连续多次，一句话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这个姐姐的脾气，可比李野凶悍多了。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二章 金光大道（二合一） 李大勇跟裴文慧逛了半天京城，才把她送回了京大的女生宿舍。 当裴文慧离开之后，意犹未尽的喜悦的慢慢消退，一丝淡淡的忧虑，才浮现李大勇的心头。 骑着自行车往回走，但走到京大门口的时候，李大勇又折了回来，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他还是决定去李野的宿舍瞅瞅。 到了209宿舍，李野还没回来，但孙先进认识李大勇。 “李野一般得九点半才回来呢！你要是急着找他，顺着湖边过去碰碰运气吧！” “湖边？” “对，他晚上习惯去未名湖畔遛弯。” 李大勇有些发蒙，琢磨着自家哥哥以前也没有晚上遛弯的习惯啊！ 但是他到了湖边看到成双成对的男女同学才明白过来，这什么遛弯儿啊？不就是黑灯瞎火搞对象吗？ 李大勇决定先回去，天大地大文乐渝最大，可不能打扰了人家小两口的甜蜜时光。 但偏偏凑巧，李大勇回头没走几步，就迎面碰上了手牵手溜哒过来的李野和文乐渝。 “大勇你是在找我吗？” “欸，哥我送小慧回来，顺便就来湖边逛逛，你们学校这湖很有名气。” “伱说这话可有点怪，”笑了笑道：“你来湖边怎么不跟小慧一起呢？自己逛个什么劲儿？” 李大勇嘿嘿笑了笑，没说话。 文乐渝看了看李大勇，对李野道：“你们哥俩先聊吧！我自己先回去了。” “好，记得今天早睡吧！不许再熬夜，你眼睛视力都下降了。” “知道啦知道啦！真啰嗦。” 文乐渝走了之后，李野才招呼着李大勇往回走，并且问道：“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 “啊，我今天和小慧去看那个缝纫机了，是小悦姐送我们去的.” 李大勇一边走，一边把今天在南城第三机械厂的事情说了一遍，并且着重说了裴文慧的表现。 说完之后，李大勇有些落寞的道：“哥，你说.为啥你们都那么聪明呢？” “什么叫我们那么聪明？”李野笑道：“不管是我姐还是我爷，可都说你比我聪明多了呀？” “那是以前，”李大勇涩涩一笑道：“但自从复读之后，你就完全不一样了，后来到了京城，我才发现我真的很笨.” 李野停下脚步，拉住李大勇，仔细瞅了他两眼，然后笑着问道：“怎么，你这是在裴文慧面前不自信了？” 李大勇：“.” 李野继续问道：“是不是很疑惑很不明白，裴文慧为什么会看上你李大勇？” 李大勇：“.” 尽管哥俩几乎无话不谈，甚至李野还给李大勇讲过什么样的女孩儿更好，但李野只是问了这两句话，李大勇就感觉脸上有些发烧。 吹牛打屁，跟关心则乱，根本就是两码事。 别看有些情圣整天牛逼哄哄的，真要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儿，他也就一凡人而已。 李野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膀，轻松的说道：“你平时多跟小慧聊聊她小时候的事，然后你就会发现她跟咱们一样，都是苦出身，甚至说不定比咱俩还苦” “这个她跟我说过，”李大勇道：“她说小时候父亲没了，妈妈带着她和哥哥在排挡给人家帮工， 有时候碰到有人过来闹事，哥哥跟人打架，她都要在后面帮忙，跟电影上一样.” 李野点头道：“是啊！但你看看裴文聪那麻杆样儿，能打得过人吗？” 李大勇有些尴尬的道：“哥你别这么说，人家怎么着也是爱国企业家，你这有点侮辱人了。” “你还没听懂吗？”李野嫌弃的道：“我的意思是，裴文慧从小就缺少安全感，就跟咱们老家一样，家里要是没有个强硬的男人，是要被别人欺负的。” “就这？” 李大勇挠了挠头，犹自不信。 李野道：“倒也不完全是，但是兄弟我告诉你，你这个样子，在港岛某些女生的眼里，是很man的。” “很man？” 李大勇完全不明白，问：“啥意思呀哥？” “.” 这怎么跟你解释？难道说长得跟平a超人马东锡似的，一看就给人以安全感吗？ 李大勇其实比马东锡还高，一米八九的个子，近两百斤的体重还没多少肥肉，是坐公交车小偷都不敢朝他下手的那种人。 “别问什么意思了，你只要知道，咱不比她差就可以了。” 李野给李大勇打气道：“至于今天你觉得小慧比你聪明，只是因为她的经历和我们不同而已， 裴文慧小时候就跟着老妈帮人做排挡生意，后来裴文聪又开了出版社，耳濡目染自然有了商人的思维，做起生意来得心应手，” “但你想想咱俩从小都干嘛了？” 李大勇沉默数秒，弱弱的道：“我们小时候.不是都打架吗哥？” 李野无语片刻，才道：“我的意思是说，以后你只要耐心学习，吃苦锻炼，是不会比裴文慧差的，” “而且裴文聪一家能奋斗到现在，不知吃了多少苦，他们从根子上来说跟我们是一类人，并不抗拒你我这种人 不信你想想在港岛的日子，裴文聪没有阻止你和裴文慧交往吧？” “那倒是。” 李大勇想起自己滞留港岛的日子，裴文聪一家对他确实都很亲热。 只不过李大勇不知道的是，李野有句话没说。 港岛女孩儿也许喜欢很man的男生，但也不是其余的什么都不计较的， 李野当初带李大勇过去，就表明这是自己“兄弟”，如果没有李野的背书，裴文聪未必不会提前把李大勇和裴文慧隔开。 毕竟裴文聪也是跟了李野之后才发达的，那李野的兄弟会是个穷鬼吗？ “好了，别多想了，赶紧回去吧！” 李野把李大勇赶上自行车，然后道：“星期六的时候，你约裴文慧参加咱们的聚餐，你的顾虑很快就会被打消的。” 李大勇犹豫的道：“她愿意参加我们的活动吗？” 李野道：“那你倒是问问呀！” 。。。。。。。 八人小团体自从离开二粮店，集体北上京城之后，就各自有了各自的新社交圈子，打破了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状态， 每个星期在皂君庙聚餐的时候，总有人有事不来，有时候能凑六七人，有时候只有三五人，最少的一次竟然只有李野和文乐渝俩人， 也就是幸亏有靳鹏老宋等人托底，要不然准备了一筐肉菜，还要便宜巴浦洛夫呢！ 但总的来说，皂君庙聚餐的存在，还是起到了维系八人小团体的良好作用，虽然总有人有事儿缺席，但相互间的亲近关系却不曾变淡。 所以当知道李大勇要带“新的女同学”来参加聚餐，八个人没有一个缺席的，就跟看新娘子一样，都要来瞅一眼裴文慧这个“港岛留学生”。 韩霞凑到胡曼身边，低声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都连续三回没见你了。” 胡曼瞥了韩霞一眼，回道：“我倒是不想来，但就怕你给我传什么闲话。” 韩霞咪咪一笑，道：“后悔不？” 胡曼轻笑着摇头：“说真心话，我真希望李大勇振作起来，如果总是像上个学期那样，我都不敢来参加聚会了。” 当时李大勇整天往胡曼的学校跑，胡曼只好拜托李野帮她拒绝，后来李大勇因为林秋艳的事情日渐憔悴，胡曼就不怎么来皂君庙了，今天过来，倒是颇有释然解脱的感觉。 韩霞歪了歪嘴，然后对着院子里的几个同学喊道：“大家待会儿都严肃点儿啊！人家可是外宾，不该开的玩笑千万别开” 正在点火烧炉子的付英杰道：“哎呀你就别说了，平时就数你韩霞最喜欢开玩笑，还说别人呢” 韩霞柳眉一竖，掐腰喝道：“付英杰你是不是找打呀？到京城之后长能耐了是不是？” “别别别，我可打不过你们两口子.饶命饶命！你别真打呀！老严赶紧拉住你媳妇儿” “哈哈哈哈~” 韩霞跟严进步都考入了京城化工学院，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已经隐隐有了挑破窗户纸的兆头。 这年头的大学生谈恋爱，还是很矜持的，敢写情诗的只是极少数，很多老实孩子好几年都迈不出那一步，可以说在学校里，暗恋的远比恋爱的多。 而韩霞跟严进步是老乡、同学，又离家千里在一个学校，这自然而然的接触，可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但付英杰守着这么多人说出来，韩霞还是笑骂着追打付英杰，而少言寡语的严进步，也恼怒的张开双臂阻拦满院子飞窜的付英杰，典型的助妻为虐。 “来了来了，都排好队。” 在门口放哨的姜小燕跑回来喊了一嗓子，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付英杰还赶紧整理自己的衣服，捋了捋发型。 李野和李大勇分别骑着一辆自行车，进了皂君庙的四合院。 裴文慧从自行车后座上下来，看着五个同学排成男女两排，就跟夹道欢迎似的的，明显的愣了一下。 李野也是忍不住好笑的道：“你们干嘛呢？都是自己人，不要这么严肃，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裴文慧，我们学校的留学生李大勇你给人家介绍一下咱们的同学。” 李大勇镇定的道：“这是韩霞，这是胡曼，这是姜小燕” 裴文慧跟在李大勇身后，一一跟众人打招呼，甜甜的微笑很有亲和力。 “我第一次来参加聚会，不知道大家喜欢什么，只带了一些最新发行的磁带，大家不要嫌弃哈” 裴文慧没有带什么贵重的礼物，免得让人家觉得她有优越感，而这时候的磁带是学生们最喜欢的东西，而且价钱还不贵。 “这竟然有许文强啊！还有他的对象冯程程.” “这个你们都误会了啦！许文强的对象不是冯程程，是郑雨玲.” “那邓丽君的对象是谁？” “邓丽君跟陈港生有一段绯闻，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分了.” 不得不说，来自港岛的明星八卦，可比磁带的诱惑力大多了，裴文慧只是进来几分钟，就把在场的女生都给拉拢了过去，叽叽喳喳的讨论个不亦乐乎。 而等到开火做饭的时候，说话又软又甜，身形娇娇弱弱的裴文慧，竟然手脚麻利之极，切菜、炒菜样样都会，跟姜小燕有的一拼。 这让所有人惊讶之余，都是好感大增。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可不只是让男人有幸福感的，朋友看了也是又佩服又喜欢。 李野捅了捅李大勇，努了努嘴，道：“看明白了吗？” 李大勇愣了愣，问：“哥你说啥？” 李野道：“这位裴文慧同学的身份，跟那位林秋艳同学比起来怎样？” 李大勇沉默数秒，摇摇头苦笑。 林秋艳老爹是厂长，裴文慧大哥是亿万富翁，还是参加了国庆大典的爱国游子，不用比都知道谁高谁低。 李野又问：“那她们两个比起来，谁的见识又广博一些呢？” 李大勇再次摇头不语。 当初林秋艳总是对李大勇宣扬“海外怎么怎么样，我表姐在海外怎么怎么样。” 但裴文慧本来就是“海外”的人，而且还是开豪车住豪宅，宝马车开沟里之后，马上换了一辆法拉利的富家小姐， 但是当初的林秋艳，是不愿意跟李大勇的同学们接触的，虽然不能说是“不屑于为伍”，但也非常的抵触抗拒。 谁让大家都是从农村出来的泥腿子呢？ 可是你看看现在的裴文慧，虽然浑身光鲜亮丽，却哪里有一点港岛大小姐的架子？ 李野又拍了拍李大勇的胳膊，问道：“裴文慧来京城这段时间，主动找过你几次？” 李大勇道：“四次，我告诉她京城的公交车上有小偷，让她在京大等我就行，但有时候她还是过来找我。” 李野嘿嘿一笑，道：“现在想明白了吗？这就是我曾经跟你说的那种女孩儿，你喜欢她，她喜欢你，在一起谁也不觉得委屈。” 李大勇这才恍然记起来，当初也是在这皂君庙，他问李野自己以后要追个什么样的女孩儿，李野给他解释的那些说辞。 现在眼前的裴文慧，除了自己没有用力去追之外，其余的好像.都满足了。 就连鞋子，都是36码的。 “哥，原来你真的不骗人。” “欸，你可不要乱说哦！”李野笑着道：“我骗不骗人，那得看对谁。” 。。。。。。。。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李大勇惊喜的通知李野，新型缝纫机在经过大半个月的全力攻关之后，终于达到了基本要求。 不过这一次，却不是裴文慧单独去主持验收了，而是郝健带着好几个经验丰富的技术工人，从鹏城北上抵达了京城。 设备好不好用，那必须要工人说了算。 李野最讨厌那种专家式的验收，满嘴技术名词成本要求，结果送到一线工人的手里，却各种不适应，还有各种“发扬精神努力克服”。 靳鹏亲自开车，载着李野和郝健往南城第三机械厂驶去，在路上的时候，郝健意气风发的向李野“邀功”。 “他干爹，其实前些天我就想要来一趟京城，可这次秋季广交会的订单实在太多了， 仅仅是港岛风华公司那边就下了七百万的订单，其余的海外客商又下了六七百万，我这忙了大半个月才安排明白.” 郝健不得意不行，今年春季广交会之后，他一共才结余十五万美元，夏天的时候涨到一百七十万就高兴地了不得了， 结果这才几个月，创汇额度直接就超过了千万美元，这个成长速度他连做梦都没想到。 这些天郝健也不是只忙厂子里生产的事，更多的是参加各种会议、酒局，现在的郝健厂长，在鹏城俨然已经是“青年俊杰”。 李野笑着道：“那你可要加把劲儿了，明年估计会更忙，老裴已经收购了两家贸易公司，专门往海外走货的，估计明年的订单会成倍的往上翻。” “他翻八倍也行，”郝健豪气的道：“他干爹，不瞒你说，现在我办公室的电话整天响个不停，那些外协单位追着向我要外汇订单，多大的量都能吞下， 但我还是尽量让咱自家的厂子生产，所以现在我们有两万五千多员工了” “你有八万员工，也得先给我货啊！不能总是卖给洋人，不顾咱内地的同胞吧？” 开车的靳鹏笑骂着道：“我现在屁股后面也是追着一大堆人，天天问我要风华牌，甚至有人威胁我，再不给他们搭配风华牌，就不卖咱家的普通衣服了。” “威胁你？哪个敢威胁你？还反了他们了？” 郝健霸气外露的道：“两年前李野不就给咱们支招了吗？谁要是不听话，那咱就扶持一个听话的经销商跟他打擂台， 咱厂的账上趴着好几千万闲钱呢！咱赔钱卖都堆死他。” 当初队伍刚开张的时候，郝健和靳鹏都是一线业务员，开发销售渠道都曾经亲力亲为，所以对于那些经销商的套路他们都了解。 靳鹏道：“那不用你，我就能治了他们，但做生意不能只靠手段，得给人家好处啊！以后你得合理分配一下，必须多给我一些风华牌。” 郝健道：“行行行，下个月就能匀出产量来了，你先坚持坚持啊！” 李野坐在皇冠车的后座上，看着手下哼哈二将互相显摆，多少有些好笑。 经过两年的历练，再鹏城七厂的高速发展，让这俩货有了些领导者的自信，但也有些飘了。 后面得找个机会敲打敲打他们，别以为自己牛笔哄哄，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等到了明年，市场双轨制开始之后，不知道多少牛人会开始下海，几年时间就把卖方市场转变成买方市场， 现在只要手里有货，就不愁卖不出去，但再过几年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喽！ 。。。。。。。 李野和郝健的皇冠车很快到了南城，不过在距离第三机械厂不远的时候，发现李悦的伏尔加停在了路边，李大勇、裴文慧和几个人都站在那里脸色阴沉。 靳鹏把皇冠车靠边，三人下车之后问道：“怎么了大勇？为什么等在这里呀？” 李大勇走到李野身边，小声道：“我老师的同学是第三机械厂的车间副主任，利用厂里的设备和材料完成了样品的试制， 但不知道谁告了密，让厂里给处分了，设备也给锁仓库了，现在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郝健一愣，当即皱眉道：“这算是什么事儿？咱大老远的来了，还见不上东西？” 听到郝健的埋怨，站在路边的曹志升、唐明泰等人也很懊恼，这半个多月来他们可是拼了老命的， 本来打算试制成功，拿了研究费之后，就交给厂子里进行生产，但今天买家终于到了，自己这边却出了这种叉子。 李野走过去，小声和裴文慧说了几句， 裴文慧笑着走到了曹志升面前，指着一副大老板模样的郝健道：“您好各位老师，那位是鹏城七厂的厂长，今天能不能想办法让他先看到咱们的产品？” 曹志升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倒是唐明泰道：“小裴同志，今天厂子里确实有些不方便，你们能不能再等几天？” 裴文慧笑道：“等几天当然是可以的，不过我能问一下.你们完全掌握新式缝纫机的生产技术了吗？” 唐明泰道：“是的，而且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留了一手，虽然现在工厂里的样品可以运转，但缺了我们，他们生产不出来。” 裴文慧点点头，翻开了自己的挎包，开始往外数钱。 “我先把研究费用结给你们，然后你们带我们去看机器，如果机器能够达到标准，那么我们接下来可以谈一谈技术转让费的事情。” “.” “技术转让费？” 曹志升、唐明泰等人一愣，互相看着对方大眼瞪小眼。 这小娘们的意思，是可以拿三次钱吗？ 可是当裴文慧把钱交到曹志升手里的时候，那不信也得信了。 “我现在就带你们去见厂长，但你们都别说话，免得他狮子大张口.” “大张口不要紧的，”裴文慧道：“只要你们掌握了技术，我们可以另选一家工厂生产，但你们一定要保证可以顺利生产哦。” “那没问题，我就知道一家小厂可以生产，就是远点儿，在北边三十公里.” 唐明泰突然感觉思路打开了，眼前一条金光大道，闪闪放光。 今天失误了，两章合了一章，还错过了发布时间，欸~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三章 出国真那么好吗？ 唐明泰敲开了第三机械厂办公室的门，李野等人只能在外面等。 “于厂长，预定缝纫机的客商来了，你跟曲主任说一声，把仓库打开让人家验验货吧！” “我说小唐，你的问题交代明白了吗？还验货？给谁验货？这是厂里的机密财产，万一泄露给特务了怎么办？” “什么叫特务呀？人家是服装厂的厂长，有介绍信的，而且这也不是咱们三厂一家的成果，我京城工业学院和研究所的同学出了图纸，大家都有份儿。” “不管是哪家的，咱都公事公办，在我没有接到正式通知之前，谁也不能看设备， 再说哪个服装厂能随随便便给美元的？你先把美元上交，等待调查处理.” “还上交，我为了实验新设备，自掏腰包买了沪市的电机洛城的轴承，裤子都快搭进去了.” “伱唐明泰什么时候这么大公无私了，还自掏腰包” “于厂长咱说话可得凭良心，从去年开始你就发了通知，技改小组在特殊情况之下，可以先垫付资金进行技术改进，有了成果厂里不但报销还有奖励” “技术改革是我在抓，我怎么没见你的资金申请报告？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上报？唐明泰你是何居心，真把我当傻子吗？” “.” 听着办公室内越来越大的争吵声，外面的众人可是五味陈杂，表情各不相同。 工业学院的曹志升和研究所的段子雄都是满脸通红，气的咬牙切齿呼吸粗重。 他们之前确实拿到了一笔研究资金，可热血上头之后是真的自掏腰包试制了设备，虽说不至于把裤子搭进去，但也付出了一小半的成本。 厂子里就出了一堆材料，连工人业余时间的加班费都是他们付的。 结果现在人家两嘴一张，全都吞进自己肚子里去了。 郝健和靳鹏从一开始就是个体户，实行的也是李野的绩效管理法，所以听得一知半解，权当个乐子看。 不过俩人都是场面人，看到曹志升等人生气，赶忙小声劝解这两位理工男， 李野可早就说了，别看这些老厂子暮气沉沉，但这些技术骨干，可都是埋在沙土下面的金子。 三个人，只用了俩月时间就改进出了新设备，就算以前可能有改进的思路，但这种效率这种水平竟然会为了几千块钱而折腰？ 嗯，折的再狠一点儿才好，要不然人家凭啥跟你混饭吃？ 就83年这会儿，大企业的牌子还是响当当的硬，钞能力虽强，但是并不具备摧枯拉朽的压倒性优势。 十分钟之后，唐明泰从办公室里出来了，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拧出水来。 他不好意思跟裴文慧搭话，拉过李大勇悄悄的说道：“你想办法跟人家说说，给我两天时间，我保证把设备给他们拉出来。” 李大勇立刻明白了“拉出来”是什么意思。 他外公一家是电业系统的，经常就有人把东西从单位“拉出来”。 李大勇忧心的告诉了李野和郝健，郝健笑了笑，就挥挥手把自己的财务喊了过来。 财务从包里拿出了厚厚的两捆钞票，递给了郝健。 唐明泰懵了一下，然后赶紧道：“别别，不用那么多，你这不能惯着他们” 但郝健摇头轻笑，还是进了于厂长的办公室。 “欸，您好于厂长，不请自来见谅见谅，我们确实是想采购一些缝纫机，你看我们连定金都拿来了，只要机器合适，马上就可以签合同” “你们这不符合规矩，我们厂还没研究决定呢！” “那肯定要重新研究啊！这是我的名片.” “.” 李大勇非常揪心，因为他觉得让旁边的裴文慧看到了这些东西，是很丢人的事情。 所以他小声对裴文慧说：“这是特殊情况，我们提前没有做好计划，违反了一些规定。” 但是裴文慧却看了看李大勇，抿嘴笑道：“你跟我解释这些做什么？ 这种事到哪里都有啊！我哥当初在大集团都做到管理层了，但辛辛苦苦熬出来的业绩被别人夺了过去，一气之下才自己出来创业的。” 李大勇：“.” 得，人家明白着呢！ 。。。。。。。 郝健只进了办公室五分钟就出来了。 唐明泰刚要对裴文聪说话，但裴文聪却笑着摆了摆手，把那两捆钞票又放回到了财务的包里。 进去的时候多少，出来的时候还是多少，一张没少。 一会儿之后，曲主任被于厂长喊来了，还带了保卫部门的人，领着裴文聪等人去看设备。 但是到了仓库门口，唐明泰、曹志升等人却都不准进，就裴文聪和两个技术工人进去了。 研究所的段子雄低声问唐明泰：“咱这是被甩开了？不是告诉他们咱留了一手吗？” 曹志升闷闷的道：“那人家也得信啊！不懂行的还以为缝纫机就是个铁疙瘩呢！” 但唐明泰却摇摇头道：“我觉得不会，不信待会儿你看着吧！咱的设备肯定达不到人家的要求。” 曹志升急道：“这怎么可能？我们加了测试设备测试过的，每分钟6500转没问题，振动噪音小了好几倍.” 段子雄也很不明白，很不高兴。 “唉~” 唐明泰叹了口气道：“你俩要是能想明白，怎么到现在还是讲师，还是助理研究员？早就提了。” “.” “就你个车间主任，还是副的，笑话谁呢？” “就是，咱仨好像谁比谁聪明似的。” “我就是比你俩聪明。” “啐~” “呸~” 但是半个小时之后，事实证明唐明泰是最聪明的人。 裴文聪带来的两个技术工出来之后，满脸嫌弃的道：“这是什么破玩意儿？ 人家海外的机子，而且还是二手的，每分钟八千转一点都不抖，这机器六千转就哆嗦的跟八十岁癫痫病” “问题是不但抖，还窜，一个踩不好那布料出溜就跑了，感觉手都要被咬了似的.” “.” 现场所有的人都被泼了一瓢冷水，就连李大勇也感觉心里不是滋味。 难道内地，就真的比不上海外吗？一个缝纫机都做不好？ 确实，内地的材料水平差了一些，但技术要求也降低了呀！ 曲主任把仓库门锁上，带着裴文聪回办公室汇报了去了。 唐明泰一把拉住一个鹏城七厂的技术工人，先递了一根烟。 工人摆手道：“谢谢您呐，我现在戒烟了。” 唐明泰歉意的道：“您看我这也没准备好烟，就那点儿工资也抽不起好的” 工人笑呵呵的道：“你别误会呀！我以前抽的烟还不如你呢！但现在厂里防火条例严格，干脆我就把烟戒了。” 唐明泰把烟收起来，笑着问道：“这位师傅，听口音您是西城人吧？敢问贵姓？” 工人道：“免贵姓童，以前西城跃进服装厂的，听你口音是北边的？” 别看都属于京城人，但其实东南西北的口音都有区别，北硬南滑，西正东杂，唐明泰从口音入手套磁，一下就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 唐明泰一挑大拇指，道：“童师傅您明白，我长平那边的您这是被请来给他们掌掌眼？” “不是不是，”童师傅摇头道：“我这不是退休了吗？人家鹏城七厂不嫌弃咱年老，给了咱一个车间主任的差事，也算发挥余热，为国家二次贡献。” “那敢情好，您这是拿双份工资了.那边每月给多儿钱啊？” “这不准，要是干得好还行，干的不好真没几个钱，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是？家里还俩孩子没结婚呢！我得给他们把三大件三十六条腿儿给折腾出来。” “三十六条腿儿，嘿，童师傅您这可真阔气.” 唐明泰跟童师傅热络的聊了半天，才冷不丁问道：“童师傅，您能不能给句实话，我们那设备就真那么入不了您的眼？” 童师傅眼睛一眯，似笑非笑的道：“兄dei，您这话没问对人，懂吗？” 唐明泰眼睛一瞟，顺着童师傅的目光，落在了李大勇和李野的身上。 李野和李大勇、王坚强当初在鹏城七厂停留了三天，就让鹏城七厂大力整改了三个月，作为见证人的童师傅，大体能猜出个四五六来。 唐明泰笑着对童师傅拱拱手，表示感谢，虽然人家啥也没说，但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唐明泰找到曹志升，跟他嘀咕了一会儿，让他把李大勇喊过来。 曹志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李大勇，你能不能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李大勇刚要去问，唐明泰笑着跟了一句：“最好能问问那个童师傅一个月多少钱工资。” 李大勇道：“童师傅工资我大体知道，夏天时候我去厂子里实习，他那个月好像开了四百七。” “.” “你说多少？” “四百七，人民币。” 我知道是人民币，但一个司局级也拿不了四百七呀！ 。。。。。。。。 两个小时之后，裴文聪被机械三厂的人送出了大门，依依惜别很是不舍。 然后三位技术人才就被裴文慧邀请上了伏尔加。 “三位老师，咱们找个地方，谈谈技术转让费的事情吧！” “.” 曹志升、段子雄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却瞬间有些失语。 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技术的价值。 但是唐明泰却机智的问道：“能够全部用外汇支付吗？” 曹志升和段子雄瞬间脸红，就没见过这么得寸进尺的。 裴文慧笑着道：“当然可以，不过你们为什么要外汇呢？” “.” 外汇好使啊！你按一比二给我们，我们能一比六换出去。 但这话谁好意思说？理工男都是要脸的好吧！ 唐明泰机灵的道：“我们想出国留学，所以需要外汇。” “哦~” 裴文慧眨眨眼，道：“出国，真的那么好吗？如果留在内地就能得到海外的各种待遇条件，那还需要出国吗？” (本章完) 第三百零四章 这是你俩的私房钱 两辆轿车出了京城一路往北，朝着北边的长平县驶去。 曹志升和唐明泰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才从李大勇嘴里，把几伙人的身份问了个明白。 毕竟有些事情问明白了之后，才好做一些重要的决定。 “李大勇，如你这么说，那位裴同学是港岛留学生，她的哥哥参加过今年的国庆大典，有意投资内地的机械厂？” “对。” “那你那另外两位老乡，厂子里有两万多职工，还有几十个协作加工厂，对新式缝纫机有很大的需求？” “对。” 李大勇道：“我那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说了，现在就是有资金、有市场、有技术，就欠东风了。” 曹志升等人多少有些尴尬，因为他们三个人被归纳成了“技术”这个重要条件，但研制出来的缝纫机却是“二等货”。 不过李大勇却很聪明的道：“我问过了，咱的新式缝纫机虽然确实不如进口货，但在4500转以下，使用起来跟进口货没区别，工厂的工人大部分时间都是4000转左右，搭配着用没问题。” “唉~” 曹志升叹声道：“那还是有差距，想要根本性的追上进口货，不是设计上能够解决的，关键是材料性能达不到，每分钟8000转，往复机构承受不住的。” 段子雄和唐明泰也沉默了，几天前还因为“填补国内空白”产生的自豪感，在差距面前彻底被击碎了。 都是技术人员，差距就是差距，可不是吹两句牛皮就能抹平的。 不过这时候，李大勇却道：“我那位哥哥说了，只要差距不大，那就要用国产货，要不然咱们的国产货永远也发展不起来。” “.” 三位技术男愣了一下，唐明泰忍不住问道：“你那位哥哥能说了算？他到底何方神圣？” “我那位哥哥就是京大经济系的学生，不过他拜了个老师叫张启言，好像在经济学界很有名气，另外他也认识裴同学的哥哥。” “哦~，那待会儿倒要好好请教一下。” 唐明泰想起了不久前童师傅的眼神，越发觉得那个年轻人不简单。 。。。。。。。 两辆车抵达长平县的城北，驶入了一家冷冷清清的机械厂，厂门口“昌北机械厂”的牌子已经斑驳不堪，好似在无声的昭示着自己的风雨故事。 唐明泰就是长平人，熟门熟路的介绍道：“这家机械厂是大干快上时候上马的，前几年还很红火，但是盲目扩大，被贷款给压垮了，再加上上面人事变动，失去了生产计划.” “不过厂里有近千名职工，最少都是七八年的老工人，技术水平是没问题的，现在只要有生产计划，厂子就能活过来，要是真有人能投资那自然更好” 唐明泰一边解说，一边打眼往郝健、李野等人身上看，然后他很快注意到了一个情况。 虽然这些人里面，郝健的派头最足，裴文慧的身份最特殊，但是他们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以那个叫李野的年轻人为主。 这不是站位的问题，而是看到一些问题之后，他们都若有若无的看向李野，好似在等他拿主意。 “经济学大牛的弟子，真有这么牛气吗？” 。。。。。。。 唐明泰的二舅是昌北机械厂的办公室副主任，在听了唐明泰的来意之后，瞅着自家外甥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 “小泰啊！这厂子里伱的亲戚没有七个也有八个，你可不能干那没良心的事儿。” “二舅，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我还能坑你咋滴？” “唉，现在的人，是知面不知心了，前两天大碴子他爹卷了七万多带着小姨子跑了，厂里最多还能做一批活儿，要是拉走了不给钱” “.” 唐明泰连续给二舅打眼色，但二舅显然不相信他。 毕竟唐明泰自己就是南城机械三厂的，大老远跑这儿来干什么？ 最后，还是郝健又亮出了那两捆现金。 在南城机械三厂，这两捆现金只是给于厂长看了看，就扭转了他们的态度。 而在这昌北机械厂，更是得到了无比热烈的重视。 大厂长直接出面，握住郝健的手就不松开了，好似一松手，那两捆现金就成了精张了腿，嗖嗖嗖自己跑了似的。 郝健笑着道：“王厂长太客气了，不过我还是要丑话说在前头，来时候看你们厂里有些冷清，那你们还能完成生产任务吗？” “怎么不能？” 王厂长脸色一板，对着外面就喊：“给我全体集合。” “嘟嘟嘟嘟~” 急促的哨声很快就传遍了全场，然后本来冷清至极的工厂就动了起来，一个个的工人井然有序的从厂房里出来，在空地上整整齐齐的排好。 李野等人非常的惊讶，就这集体组织能力，感觉都跟上军队了。 唐明泰小声解释道：“这位王厂长是军人出身，而且昌北机械厂也是军转重点单位，厂子里每年接收的退伍兵可不少.” 李野终于算是明白了原因。 上辈子他就知道这种情况。 有些单位愿意接收退伍兵，有些就接收的少一些。 这些退伍兵喜欢抱团，褒贬不一，但是真的到了需要上一线、连轴转的时候，那股子“有需要、不退缩”的气概，却是非常令人敬佩的。 “郝厂长，咱们厂是能打硬仗的队伍，你只要诚心待我们，那保证给你做到最好，质量不够好我亲手自己砸了。” “这个我是相信的。” 郝健看着沉默无声的工人，悄悄的跟李野对了个眼神。 李野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郝健道：“如果新型缝纫机能够达标，我愿意预付款项购买，另外我认识一位港岛的朋友，想要投资内地，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沟通相关部门，谈一谈合资？” “.” 王厂长盯着郝健看了至少十秒钟，突然间拽着他的胳膊，就往食堂那边拖。 “来来来，咱们兄弟今天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王厂长，咱们还是说正事吧！合资这种事很麻烦的，如果上面不允许.” “不会不允许的，哪个关节不畅通，我带着铺盖直接住他们单位去，关乎全厂916名职工的饭碗，谁敢不畅通？” “.” 看着被王厂长拉走的郝健和靳鹏，李大勇等人都是说不出话来。 厂和厂的区别怎么这么大呢？南城机械三厂三四千人的规模，跟这里完全不是一个态度。 李野道：“咱们到外面找个地方吃饭吧！那种场合还是让郝健他们去对付，咱们实在不擅长。” 曹志升等人连连点头，他们确实都不擅长酒桌上的场合。 。。。。。。。。 几人尽快脱身，在外面找了个集体饭店吃饭。 到了这个时候，李野也就让裴文慧跟曹志升几个人摊牌。 裴文慧道：“现在一切都未可知，但我可以先给一部分技术转让费，批量生产的时候全部结清， 另外如果合资能谈成的话，我们这边缺个技术经理，也缺工程师。” 曹志升等人不说话，虽然都很激动，但显然还是心存疑虑。 毕竟裴文慧太年轻了，嘴上没毛说话总是缺了点分量。 裴文慧又道：“技术经理和工程师都归港岛总公司统管，工资是以外汇计价的。” 曹志升三人动心了，技术转让费只是快钱，但如果工资都是外汇，那么攒下一笔钱，出国进修还不轻松？ 但是裴文慧早就得了李野的“指点”，再次说道：“刚才几位老师说了出国留学的事情，我无法评判对错， 不过我们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出国参观的机会，然后你们再看看我们给出的条件，对比一下， 说实话，我认为那些出国留学生的处境，未必就有多好。” 这才是李野抛出的终极钓饵。 都是挣外汇，刷盘子和工程师，你选哪个？ 八九十年代的出国潮，真的把西方的优越给神话了。 其实等到几十年后，很多人都做过对比，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大学生，在内地发展的大多比滞留海外的好。 尤其是那些能说会道、八面玲珑的管理型人才，在外面并不怎么受待见，混的都不怎么如意， 倒是像曹志升、段子雄这种有技术、有学问又踏实肯干的理工男，大都混得不错。 因为精致利己主义者，容易无视集体提供给他们的资源，只凭自己的“能力”去“公平”的竞争资源， 我比你强，我比你受上司赏识，我就应该多享受，多赚钱。 但特么你是不喝水还是不吃饭？不坐车还是不住店？ 不管内地还是外面，整个社会的基础还是劳动者，理工男就是最优秀、最受欢迎的劳动者。 至于管理层，东方某大国的咖喱男比你可卷多了。 但留在内地吧！咳咳，都挺好。 唐明泰和曹志升等人都惊讶了，现在一个出国的机会有多难，啥时候能轮到他们这种闷头男？ 但现在，就给送到眼前了？ 唐明泰在考虑片刻后，认真的问道：“技术经理是个什么职位？跟我们单位的技术员有什么区别？” 李野笑了。 “这你们可以了解一下，港岛那边的技术经理，可不是受气包。” 。。。。。。。 回程的时候，李野跟李大勇一起在京城工业学院下了车。 然后他对李大勇“宣布”道：“如果这家机械厂合资成功，你和裴文慧占股百分之四十，我占六十， 但我必须要告诉你，这是实现技术的地方，你如果考试不及格，那么这厂子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哥，你这说什么呢？那厂子本来就不是我的，我不能占你便宜。” 李大勇一听就急了，他能够跟裴文慧在一起，就对李野感激不尽了，不愿意再欠李野的人情。 但李野却冷冷的道：“我必须要给你一点动力。” “投资的钱从你七厂的分红里扣，还有当初你在港岛打官司，再加上给裴文慧买法拉利，一共花了差不多四十万美元，你得赶紧想办法赚钱.” “.” 李大勇愣住了，看着李野好似完全不认识了似的。 这么黑的吗？ “不是哥，那法拉利.” “法拉利是我主张送的，你没偷偷的开还是咋滴？算你头上冤枉你了？” “.” “我倒是不觉得冤，”李大勇拧巴着脸道：“但是照你的意思，我现在已经负债百万了？而且还是百万英镑的那种百万哇？”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李野好气的道：“投资我出一部分，裴文聪也要出一部分的，这是你和裴文慧的私房钱。” “以后裴文聪是有老婆和儿子的，裴文慧还得靠你。” “.” 李大勇，瞬间感觉自己高大起来。 “嗯嗯，我都听你的哥，你说咋样就咋样吧！”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五章 文乐渝：她是在羡慕我啊！ 十一月底，华北地区的气温都会准时的跌破零度，秋高气爽的日子过去了，大家纷纷翻出自己冬天的装束，老棉袄、军大衣，把自己裹成一个个的小土豆和大地瓜。 李野在209宿舍，绝对是属于时尚达人的那种，不但有呢绒大衣，还有皮靴、围巾、皮帽子全套装备。 但是当他翻出自己的毛衣穿在身上的时候，却遭到了宿舍内几个哥们的嬉笑。 “一哥，你浑身上下都有范儿，就是这件毛衣嘿嘿嘿嘿~，还不如我的小棉袄好看呢！” “就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十层线不如一层棉，什么洋货都不如老棉袄.而且你这个还不中看。” 李野这件毛衣是去年过年时候文乐渝给他织的，针脚不匀花纹不顺，两根袖子还不对称，充满了抽象派的艺术气息。 嗯，逗乐子必须是艺术行为之一。 不过李野对于陈四海、吴润福的嬉笑毫不在意，还在镜子面前故意臭美的转了一圈。 “帅，倍儿帅。” “美，真臭美。” 两个损友对着李野啧啧称赞，并且拿自己的棉袄跟李野对比。 但是孙先进却从床上跳出来，鄙视的说道：“你们懂得什么？伱们以为一哥身上穿的是毛衣吗？那是‘情意满满’，你们两个单身狗有那福气吗？” “.” “窝草老六，就跟你有似的，那个大高个儿让你牵手了吗？人家李野天天未名湖畔遛弯儿，你天天晚上干嘛去了？” “就是，穿高跟鞋才跟人家姑娘一样高，遛弯儿都走不到一块儿，一个走得快一个走得慢。” 两个舍友愣了一秒，齐齐怒骂出声，连骂人不揭短这一茬都顾不上了。 谁让孙先进对他们使用了“单身狗”这种词儿的呢？侮辱性太强了。 边静静个头比孙先进要高，说出来同样杀伤力惊人。 但是孙先进这次一点都不恼，而是得意洋洋的从被窝里抽出了一件毛坎肩。 同样花纹不顺阵脚不匀，也就比李野身上的那件好一点儿。 “瞅瞅？瞅瞅！” 孙先进拿着毛坎肩，就跟拿了一件稀世珍宝似的，在几个舍友眼前晃了好几个来回，把所有人都给怼的闭了气。 有人疼的男生，是如此的面目可憎。 而且这还不算完，李野紧接着又从自己的皮箱里，拿出了一件崭新的毛衣。 “瞅瞅，都瞅瞅，我这一件旧的还没穿完，新的已经给我织好了，羡慕不羡慕？嫉妒不嫉妒？” “.” 暴击，双份的。 “唉~” 吴润福长叹一声，嘟囔道：“四海，咱们是不是学的专业不对呀！怎么他们两个经济系的都有对象，咱四个数学系的都是光棍儿呢？” “这跟专业没关系，是你们态度的问题。” 李野以过来人的态度，谆谆教诲道：“如果你们希望谈一场浪漫的爱情，就要努力去争取，不能总是站在原地发呆等着女生来青睐你们， 四海、润福，你们俩最近一段时间舞会也不去了是吧？新生欢迎会也没去是吧？” “当然了，如果你们一心只为学习报效国家，那么是我格局小了，请收下我真诚的敬佩和敬仰。” “你快别说什么舞会了，”陈四海郁闷的道：“我们去舞会就是凑数的，舞会上的女孩儿，永远只盯着那少数的几个男生，哪里看得见我们。” “.” 陈四海的话，让李野有些意外，也有些怅然。 曾几何时，他不也是那种“凑数的人”吗？百分之八十的女孩儿，确实会被百分之十的男生所吸引的。 不过83年的女孩儿，应该还好吧！只要男生真心的去追求，大多都不会铁石心肠。 “李野，李野快下来，老师喊你呢！” 一声急促的呼喊，突然从楼下传来。 李野打开窗户，看到是原辩论队的队友杨辰。 他大声问道：“喊我什么事儿？” 杨辰急声道：“不知道，喊我们马上过去，你快点儿。” “哦，我马上下来。” 李野套上外套出门下楼，心里有些疑惑。 辩论赛早在两个星期前就结束了，而在辩论赛结束之后，辩论队就解散了，怎么现在又喊他过去？ 等到了活动室，却发现学校好几个老师都来了，而另外几个校辩论队的队友已经到了，看他们的脸色，应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长话短说，宣布几件事情。” 一位姓刘的主任宣布道：“第一件事，这个星期六的晚上，第一电视台会播放辩论会的精彩片段，大家可以拍电报通知家里人，在电视上看看你们的风采。” 杨辰等人一阵惊喜，终于能上电视了。 这年头上电视可是无比光荣的事情，如果能让家人在电视上看到自己的身影，不知道能多么骄傲。 但众人还没激动呢！刘主任却拿出一张纸扬了扬道：“第二件事，我们收到了李家坡广播局的正式邀请，于明年三月份前往李家坡，参加第一届亚洲大专辩论会。” “轰~” 在场虽然只有十几个人，但突然间爆发的喧哗却声如雷鸣。 “去李家坡？我们竟然要去李家坡？” “为什么是我们？难道不应该是沪市第一大学吗？” “那是因为人家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才是无冕之王。” 李野也有些意外，因为吴锦媛曾经透露过一些信息，可能会邀请内地的一家大学，去李家坡参加比赛，杨辰等人也都有所憧憬。 但是不久前的全国第一届大专辩论赛，京大却是输了的。 半个月前，京大辩论队最终跟沪市第一大学在决赛相遇，展开了一场激烈而精彩的辩论。 当时京大辩论队占尽“天时、地利”之便，而且辩论的过程也引起了现场所有人的连连喝彩，但最终却在精彩鏖战之后，以极为微小的差距屈居亚军。 虽然赛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京大辩论队的败北是“非战之罪”，但也有一些人很“惋惜”的认为，京大的失败在于李野这个破绽。 因为决赛的辩题是《金钱追求和道德追求可以统一》，京大抽中了反方，那么就是《金钱追求和道德追求不可以统一》。 本来大家辩论的有来有往，但在关键时刻，正方却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直指正方三辩李野同学，竟然在短短两年之内获得了至少三万甚至更多的稿费。 那请问七寸刀锋先生，你是追求了金钱，放弃了道德吗？ 虽然李野早有准备，但不得不说，沪市第一大学辩论队的水平非常之高，揪住一点穷追猛打，成功的用“三万稿费”这个爆点，把现场其他人的兴趣给吸引走了。 李野觉得三万五万不算啥，但是别人可不那么认为。 就是诸位评委，兜里也没三万块钱啊！ 别管你李野怎么辩论，你就是脱离群众的小土豪，别跟我说什么道德。 不讲武德，纯粹的不讲武德，一贯喜欢给人使绊子的李野，遇到了实力强横又不讲武德的对手，也只能惜叹“世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但是现在峰回路转，最终却还是京大获得了邀请资格，却真是应了“世事无常”那句话了。 “第三件事.” 刘主任沉默数秒，再次道：“李家坡国立大学有意跟我们学校开展交流生计划，预计明年会有十个名额，你们谁有意申请？” “.” 众人都惊讶的看着刘主任，心里又惊喜，又纠结。 惊喜的是当初吴锦媛所承诺的，竟然全都实现了。 纠结的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申请留学名额，是不是显得太过急切？ 李野却有些意外。 因为出国留学这种名额，不是学校综合考量之后决定的吗？怎么还征求大家的意见了？而且明年才过去留学，这会儿急个什么？ 但是刘主任接下来就问道：“李野，你要申请吗？” 李野摇摇头道：“我现在没有出国留学的打算呢！” 刘主任点点头，又问其他人：“那你们呢？” 不知为何，李野感觉刚才刘主任好像松了口气的意思。 剩下的三个人，杨辰和秦永盛都表示“听从学校的安排，”只有另一位关廷忠，明确表达了希望可以出洋留学，报效国家的意愿。 宣布结束之后，李野没有跟其他队友那样欣喜的要命，还是跟没事儿人似的上课、下课。 对现在的李野来说，他想留学一点都不难，海外的花花世界对他没有多大的吸引力。 不过在下课之后，文乐渝却告诉了他一件事。 “我妈昨天就跟我说了，这次的留学名额中，有两个是李家坡那边指定给你们辩论队的。” 李野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辩论队有四个人，其中就俩名额，那么明年三月份的时候肯定已经公布结果了。 如果四个人都报名，最后却走了俩，那么到时候在辩论会上的时候，会不会影响团队之间的配合？ 而李野的退出，就让这个隐患大大减小了，只要再解决其他三人中的一个，就万无一失。 文乐渝碰了碰李野：“欸，你想什么呢？” 李野道：“我在想，你有没有出国留学的心思，你要是有” 文乐渝想也不想的道：“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又不去李家坡，我自己去做什么？” “.” 看到李野看着自己“傻笑”，文乐渝也是憋着笑撇嘴。 不过她忽然发现了什么，一伸手就扯开了李野的衣领子，然后满脸的不悦。 “我给你织的新毛衣呢？为什么还穿这件破的？你赶紧给我换下来，我拆了给你重新织一个轮换着穿。” “这可不能拆！” 李野一把捂住衣领子，反手把文乐渝的小手抓在手里，然后说道：“这件毛衣虽然不如你新织的那件好，但却是甜蜜的见证。” 文乐渝：“.” 李野道：“是不是觉得我矫情？那我问你，你当初织这第一件毛衣，用了有一个月时间吧？” 文乐渝很不好意思的伸出两根手指头，也不知是表示自己用了俩月，还是织了两遍。 李野笑着道：“你看，根据经济学的原理，一件物品的价值，跟劳动价值有直接的关系，你用两个月织出来的毛衣，跟俩星期织出来的能一样吗？” 文乐渝的眼睛睁的很大，盯着李野的眼睛，好似在辨别他是不是在说瞎话。 两人对视良久，文乐渝确定，李野是真的喜欢那件穿起来并不舒服的毛衣。 “走吧，去吃饭，今天我给你做一个小炒肉，刚刚跟我妈学的。” 文乐渝高兴的往前走，此时的她感觉很快乐。 但是迎面而来的穆允宁，却扫了她的好兴致。 穆允宁瘦了很多，说话也直白了很多。 她不顾文乐渝在身边，直接就问李野：“刚才刘主任给我打电话，驳回了我建议的留学生名单，说你已经拒绝了留学李家坡？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李野愣了一下，想不到班主任穆允宁竟然替他申请了留学名额。 “谢谢你的好意穆老师，不过我家里一摊子的事儿，实在走不开。” 穆允宁惊讶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最后目光落在了文乐渝的身上。 李野赶紧解释道：“穆老师您别误会，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跟别人无关.” 李野可是知道文乐渝的脾气，别看穆允宁是老师，但她生气起来，谁都敢怼。 但是穆允宁却点了点头道：“也好，出国留学未必就是最好的选择。” 李野有些不明白，但穆允宁却已经转身走了。 文乐渝凑了过来，小声道：“她在羡慕我呢！” “啥？羡慕你？” “对啊！穆老师那个同学为了出国留学什么也不顾，可把她给坑苦了， 而你为了我把留学名额弃之敝履，她能不羡慕吗？” 妹子你这个想法.也不离谱，我确实稀罕你稀罕的厉害。 不过李野刚才说的也是实话，他家里确实一大摊子事儿等着处理。 这不才过两天，阿强和长安电影厂的熊主任，就一起找过来了。 熊主任忙着把一套盔甲组装起来，而满脸疲惫的阿强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道：“李先生您能不能跟我老板说一下，不要让我做什么投资部副部长，我实在做不来的呀！” 李野摇摇头：“这件事我觉得你还是先跟潘小青女士商量一下。” 在阿强这次来到内地之后，跟潘小青之间就彻底扯掉了那层窗户纸，公然出双入对，连老丈人都不阻止，俨然是一对小夫妻的做派。 “.” 阿强只考虑了两秒钟，便打起精神坐了起来。 “算了，当我没说。” “.” 有些人为了一个女孩儿，甘心堕落温柔乡，但有些人为了一个女孩儿，却不得不跟驴似的，努力提升自己的人生价值。 累不累呀？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六章 我们卖的不是商品，是历史 熊主任带着几个人，很快把一套盔甲组装了起来，穿搭在了一个架子上。 “李野兄弟，这盔甲是我们长安工艺所刚刚做出来的，霍先生非要让你来瞅一眼，你看看咋样？” “让我瞅一眼？为什么？” 李野诧异的看向了霍仁强先生。 阿强吐了口气，把李野拉到了一边，解释道：“我现在是投资部副部长，但是那个胡部长跟我不对付，这次让我负责这个盔甲的合作项目，我又不懂.” 李野笑道：“你不懂我也不懂啊？伱为什么不让你老板给你派个懂行的人过来？” 阿强道：“一共给我派了两个人，上个星期被姓胡的拉过去一个，这个星期又被我赶跑了一个，现在就剩我自己一个人了.” “.” 李野也是挺佩服阿强的，手底下一共两个人，才俩星期就被架空成光杆司令，也怪不得他想走自己的门路，卸任这个投资部副部长的差事。 但这个差事，可是赛里斯公司内妥妥的中层，每月一万港币的底薪，还有业绩提成，年底的年终奖也不是个小数。 关键是上升空间，远比他阿强以前的漫画主管高的多。 李野没见过那个新上任的胡部长，但现在看来，对方是瞧不起阿强这个“三无干部”的。 没学历、没经历、没手腕，偏偏顶在投资部的腰眼上，跟古时候的太监督军差不多，如鲠在喉，不给你使绊子才怪。 但是吧. 阿强是没学历、没经历、没手腕，但他有忠诚。 在裴文聪最困难的那几年，他都一路风雨陪着走过来了，所以裴文聪又想“提拔提拔”阿强。 只是这个提拔三分靠人脉，七分靠本事，阿强要是着实不行，裴文聪也没办法，做企业不是做帮会，义气不可能放第一位的。 所以就这个盔甲的单子，如果阿强做的好了还行，但做不好，那个胡部长向裴文聪建议把阿强踢回港岛，裴文聪也很难反对。 “行吧，我看一下，但也最多能给点建议，最终决定还是要靠你们。” 李野推辞不过，还是走到了盔甲面前。 但是他伸手一碰，就感觉不对。 “怎么这么薄，还这么轻？” 上一次熊主任给李野的盔甲，他给拿回皂君庙收藏起来了，偶尔还会穿起来给文乐渝显摆一下，所以只是一碰就知道两者不是一回事儿。 跟着熊主任来的一位鲁师傅也道：“这个差不多有三十斤重，也不算轻了，道具组订购的比这还轻一些， 不过我们用了不锈钢的材料，其实成本比四十斤重的还要高，穿起来更轻松，也更舒服。” “这个可不是用来穿的，他们没告诉你们产品要求吗？” 李野看了看熊主任等人，然后道：“既然是仿古盔甲，那就尽量接近古代的样子，唐朝的时候哪有不锈钢？” 那位鲁师傅愣了一下，道：“如果用铁质材料的话，盔甲的保养很麻烦的，一旦保养不当，很容易就会生锈.” “欸，就是要保养麻烦，你们想想以前的将军，是不是要亲自保养自己的盔甲？” 李野道：“这个最好你们总结出一整套的保养流程，详细的写成一份盔甲保养手册， 既要让买家自己动手就能完成，但又不能太过容易，总之要让买家享受到一位战士的乐趣” “.” 熊主任和鲁师傅都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熊主任忍不住的道：“你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李野摆了摆手，道：“我呢，就是这个建议，我认为你们用不锈钢做盔甲，那是工业品，是电影道具，几百人民币都不一定好卖，因为它没有镇宅的效果， 但你们用铁的，一切按照古代盔甲防制，搭配文化元素那价钱就得几百美元了，你看你选哪一种？” 熊主任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位鲁师傅就道：“你这.你这老弟说的，额又不是傻子，但是买家是傻子吗？” 李野笑了笑没回答他，而是直接吩咐阿强：“你打电话给港岛，找一个奢侈品营销公司，委托他们做产品营销计划，你就按照要求制作，千万别自作聪明。” 阿强缓缓点头道：“我有些明白了，就是像lv卡地亚那样，不坑穷人呗！” “什么叫不吭穷人？” 李野很不高兴的道：“一件跟古代工艺一模一样的盔甲，还是工艺大师纯手工的作品，难道不应该是奢侈品吗？” “你要做的，就是要让人拿钱也未必能买得到，明白了吗？” 阿强不敢反驳，连连点头，反正他按照李野说的去做，搞砸了裴文聪也不敢骂他一句。 然后李野又对熊主任道：“其实我跟你说，你很难理解，但你送给我的那套盔甲，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一看就不是凡品。” 熊主任砸吧着嘴道：“兄弟，不瞒你说，你那套盔甲是十几年前的几位老师傅做的，现在都拿不动锤子嘞.” 李野点头道：“反正你就照着那个意思去做吧！我也给你讲不明白，待会儿我写个小剧本，你回去之后找谢导演，让他给你拍个广告短片，” “到时候你只要叮嘱谢导演一句话，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熊主任急忙问道：“什么话？” 李野认真的道：“你就告诉他我们卖的不是盔甲，而是大唐文化，是种花历史， 要让人一看这盔甲，就能感受到凛凛然的战场气息，产生一种穿上它，持戈杀敌的冲动。” “.” 几人沉默片刻之后，那位鲁师傅才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就是让人一看，这盔甲就是很有年头，曾经被祖辈的战士穿过的意思吧？” 李野想了想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熊主任一拍大腿道：“哎呀兄弟你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吗？不就是做旧古董吗？咱长安有那个手艺，精着呢！” “.” 。。。。。。。 熊主任和鲁师傅当天拿到剧本之后，立刻就赶回长安了，但阿强却死活赖在京城待上几天。 李野也不拆穿阿强想女朋友的事儿，只是打听了一下投资部最近的情况。 “李先生，说实话最近的情况不太乐观，内地跟港岛的规矩很不一样，我们港岛人是自由的，但是内地却有些.教条化了。” 李野瞥了阿强一眼，淡淡的问道：“港岛很自由吗？阿强你在港岛生活自由了吗？是吃饭自由了？还是住房自由了？还是泡马子自由了？” 阿强无语，文化人都是这么骂人不见血的吗？你直接说我是扑街不就完了？ 李野接着说道：“阿强，你既然来内地投资，那么就要学会跟内地人打交道， 世界上任何一家投资公司，在进入另外一个地区投资的时候，都要学会‘客随主便’，也就是说，你们要明白谁才是主人。” 李野看着阿强，一字一句的道：“不要一边赚着主人的钱，还一边嫌弃主人老土、落后，明白吗？” “我明白的李先生，如果没有李先生你，我阿强也没有今天，我会努力适应的。” 阿强看着一脸认真的李野，尽管不太懂他的意思，但却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七章 你们应该求求我呀！ 进了十二月份，北方就到了天寒地冻的时节，而各个大学也到了考试冲刺的阶段。 大学跟小学中学不同，考不及格可不是叫家长撅屁股的事儿。 所以甭管你平时是运动达人还是风流诗人，都要抱住书本好好啃上一啃，免得一不小心翻车，真的影响了命运。 图书馆里人满为患，宿舍里的暖气忽冷忽热，所以孤军文学社里就突然挤满了人。 因为文学社有“小金库”，上好的无烟煤毫无节制的烧，穿个毛衣都嫌热， 而且那火炉子上常年炖着一口大号钢精锅，里面要么是稠糊糊的八宝粥，要么是养颜美容的猪脚萝卜汤，谁来都能喝。 就这条件，大冬天的任谁进来就不想走了，一时间孤军文学社里比图书馆还要受欢迎。 而李野这个能“拉来生意”的负责人，自然是越来越受大家喜爱，说一千道一万，谁能给大家带来好处，大家就拥护谁，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李野从炉子上的大锅里舀出半饭盒的八宝粥，递到了老四周知鹤的面前。 “老四，这本《长安十二时辰》还没写完呢！你不用急着学什么剧本，多复习复习功课，可别跟上个学期似的，差点儿就要不及格。” 因为《长安十二时辰》虽然字数不多，但很适合电视剧改编，所以李野一开始就定下了影视化的计划。 所以周知鹤就搜罗了很多剧本过来，一边观摩一边学习，都到这会儿了也不急着复习功课。 周知鹤接过饭盒，吸溜着喝了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啊”之后，才撅着脸道：“咱能不提这事儿了不？我上个学期就是一不小心大意了， 这次你看我最后突击十天，不考个前十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行行行，伱厉害，我这天资聪慧还不敢说考个前十呢！” 李野不再跟老四争执，他知道这个家伙其实绝顶聪明，只要给他半月时间，不说考个前十，但及格肯定是没问题的。 李野又走到文学社偏角落的一张桌子旁边， 这是“主笔”的专用位置，有些清净，有些孤单。 穆允宁看到李野过来，就把桌上的几张稿纸递了过去。 李野拿起来看了看，用铅笔在几个地方做了几段标记。 “这里我觉得有些拖沓了，减少几十个字这边张小敬的描写太阴柔了，他是个粗中有细的人，表面很糙，没有那么细腻” 穆允宁的写作能力是很强的，用词华丽文笔细腻，只不过她是女性，写《长安十二时辰》这种，难免有很多不合适的地方， 李野也没有把她当老师，每次有“看着不顺”的地方，就直截了当的指出来，要求穆允宁更改。 穆允宁听了李野的话之后，拿回去用红笔标记上修改要求，也没有一点不悦的意思。 这是两人这段时间以来的基本交流方式，能不动嘴的就不动嘴。 在文学社这个地方，穆允宁不是老师而是一个“写手”，李野才是“主编”，俩人尽量少说话，就不会显得尴尬。 不过今天李野却多说话了。 他拿出一张假条给了穆允宁：“穆老师，我明天要请一天假，这是请假条，还有今天晚上我不回宿舍了，先给您报备一下。” 穆允宁拿过假条，顺手就在上面签了字，但是签完了才恍然问道：“你晚上不回来？干什么去？” 李野道：“明天我有个师兄结婚，我今天晚上就得过去给人帮忙，住在学校的话不方便。” 穆允宁问道：“是邹梦城还是彭锐？” 李野答道：“是彭锐。” 穆允宁缓缓点头，算是答应了李野，然后自顾自的又拿起钢笔写起了。 只不过李野却在她的眼眸之中，捕捉到了一瞬间的失落。 失恋的人，最怕看到的就是曾经认识的人结婚，尤其是彭锐比穆允宁还小着两岁。 。。。。。。 晚上九点，李野再三叮嘱了孙先进，让他最多十一点就把文学社关门之后，才急匆匆的出了学校，返回皂君庙。 看到皂君庙的东厢房亮着灯，李野就问道：“姐，那车加满油了吗？” 李悦推开半扇窗子，道：“加满了，后备箱有你要的酒肉，另外后座上还放了两套刚刚到货的女装，就是你说的那种新娘装，你看看来不来得及给送过去。” 李野一喜，道：“这么快就到了？你觉得那衣服怎么样？” 李悦眯了眯眼，笑着道：“好是真好，但那个颜色太艳，一辈子也就是能穿一回，不实用，浪费钱。” 李野仔细观察姐姐李悦的神情，然后也眯着眼睛问道：“什么浪费钱不浪费钱的，老姐你结婚的时候我给你设计一套皇后穿的那种.” “行了行了，姐姐的事儿你甭操心，赶紧忙你的去吧！” “啪~” 姐姐李悦把窗户给关上了，把李野的半截子话直接掐断。 李野握了握拳头，没敢再吱声，不过却在心里给某人记上了一笔。 你丫不先讨好我，还懂不懂规矩啦？ 李野开上伏尔加，直奔西城税务局，到了地方连续打问，才找到了一栋三层高的筒子楼，看见了两盏在寒风中摇曳不定的红灯笼。 现在的单位都有工会，有个婚丧嫁娶的就给你挂俩灯笼，算是体现了对光荣工人的爱护和关怀。 李野停好车，抱着一箱羊肉，拎着两捆白酒，循着充满喜庆的喧闹声，顺着昏暗的楼梯爬上三楼，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两个师兄和师姐，正在走廊上嘀嘀咕咕。 俞秀芬眼尖，李野还没到跟前她就看见了，她指着李野说道：“欸，看看，看看，我就说小师弟今晚上肯定会过来吧！而且还绝对不会空手。” 李野笑着走过来：“俞师姐，这地儿可让我好找啊！你们不进屋这是干嘛呢？贪图外面凉快呀？” 师兄邹梦城打趣的道：“对，我们就是贪图外面凉快，太凉快了，恨不得光膀子，你小子这嘴是越来越贫了。” 沉默寡言的王致远对着李野笑了笑，道：“现在人太多，过会儿彭锐的同事们就都走了，咱自己人先在外面站一会儿，不碍事。” 李野马达马达眼，从走廊往贴着“囍”字的窗户里一看，算是明白了王致远的意思。 彭锐分到的新房就一个单间，最多只有十五六平米，里面摆了一个橱子一张桌子外加一张大床之外，就剩不下多少空间了。 此时就这一间屋里，挤了十几个朋友同事，组成两张牌桌正在打扑克，连个多余的座位都没有，所以俞秀芬等人才出来在走廊上“透透气”。 李野摇摇头道：“税务局这么大的单位，怎么新婚宿舍却这么寒碜？就一间房够谁住呀？” “什么叫寒碜？”俞秀芬呵斥道：“这已经是顶好的房子了，前后通风水电齐全，出门就是厕所，就你以后到了单位上，混两年都未必能分到这样一套房子.” “还有你这说话怎么这么刺儿呢？也就是咱们都熟了没什么，要是到了单位上，你这一句话就得罪人了知不知道？” 李野咔吧咔吧眼，看了看那出门二十米的厕所和公共厨房，深深的体会到了八十年代的住房困难，以及活在这个时代的“幸福”。 虽然单位房很小，但你不用花一分钱，等再过几十年，你没个百八十平方的房子，不拽上几十年的利息，还想找个妹子结婚成家？ 除非你长成胡歌那样才有可能。 “行了，秀芬你就别说他了，” 师兄邹梦城看着李野连连叹气：“你没听说吗？这小子刚来京大第一天，就拿了集体户口去买房子，他跟咱不一样。” 李野开学第一天就买房子的事情，刚开始是没多少人知道的，穆允宁一直给他保密。 但是自从在辩论会上被爆出“三万稿费”之后，终于有人扒他的底细，那后勤处又不是不透风的墙，李野“有房一族”的身份自然就流露出来了。 俞秀芬看着李野，也是叹了口气。 “唉，你说的对，他跟咱不一样，咱费劲吧啦求爷爷告奶奶都分不到一间房，他一个人三间房子天天轮换着住，人比人得死啊！” 李野瞥着俞秀芬，火上浇油似的问：“怎么了师姐，你跟王师兄的婚事，卡在房子上了？” 王致远是79级的，今年夏天毕业之后留校，终于给俞秀芬给倒追到手，这事儿李野是知道的。 俞秀芬翻了个白眼儿，气恨的道：“我说你不会说话还不信？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谁不是卡在房子上？你邹师兄要不是没房子，孩子都满地跑了。” “嘿嘿，嘿嘿，” 李野得意的笑了笑道：“师姐，你这是本末倒置不识好人心了，你在单位求爷爷告奶奶不管用，要不你在我身上费费劲？” 俞秀芬愣了一下，连忙摆手道：“你根本不懂，如果我们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那单位就更不会给我们分房了， 再说你别以为才大二，一转眼就要毕业，那房子很快就要用来结婚的。” “那好吧！”李野有些可惜的道：“那我那两套房子就只能租出去了，每月三块五块的租金，便宜别人算了。” “等会儿？你说你几套房子？” 俞秀芬一下抓住李野的衣袖，瞪着眼睛就跟老姐质问皮猴子弟弟似的。 “两套，一套在动物园，一套在青年湖。” “你买那么多房子干什么？有钱烧的吗？” “真是笑话，你们是学经济的吗？” 李野鄙视的道：“知道什么叫通货膨胀吗？知道什么叫优质资产吗？老师这些年真是白教你们了？” “.” “你小子是资产阶级啊？” 要说知不知道，那俞秀芬她们肯定知道，但是敢不敢……就因人而异了。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八章 不要影响人家的人生轨迹 李野开着伏尔加，行驶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去给师兄彭锐的新娘送衣服。 师兄彭锐的新婚妻子叫袁红敏，是协和医院的医生，也是孤身落户京城的大学生，住在协和医院的单身宿舍里。 因为李野不知道具体地址，所以师姐俞秀芬和两位师兄都自告奋勇的陪他一起去，也免得再在走廊上吹冷风。 “我可先说好啊！到时候我结婚，你也得送我两套衣服，一套风华牌，一套这个什么婚服。” 一上车，俞秀芬就对着李野嘟囔。 王致远立刻道：“你怎么说的那么轻巧啊！两套风华牌多少钱” 俞秀芬当即对着王致远道：“你不会掏钱买啊？我说我不给钱，说伱不给钱了吗？” 李野赶紧给两口子拉架：“别别别，这都是我这个师弟孝敬你们的，跟我谈钱是臊我呢！” “就是，看他那抠样儿，”俞秀芬这才饶了自己男人，然后对着李野道：“放心小师弟，我给你钱哈！他挣得还没我多呢！” “.” 其实李野在彭锐结婚之前，找他们商量该随多少份子钱，结果大家说一人十块。 要说在83年随十块钱的份子，那已经很不少了，三块两块都不少。 不过李野总觉得相识一场，十块钱有点薄情，但你要是单独给多了，可把其他几位师兄、师姐处于何地？ 于是他才找彭锐要了两位新人的身材尺码，“赞助”了新郎新娘两身风华牌，不曾想却成了俞秀芬和王致远拌嘴的诱因。 不过俞秀芬只跟王致远吵了两句嘴，就被后座上的两套衣服给吸引住了。 “李野，这套衣服从哪买的？看着真喜庆.” “刚从南边过来的，那边比较讲究传统，不像咱们这边这么随意。” “也是，我奶奶说她以前结婚的时候还有红盖头呢！现在倒好，连拜天地都没有了.这套衣服是什么？” 俞秀芬看到了另一套改良版的“秀禾服”，顿时眼睛就拔不出来了。 “这是南边根据传统风俗，改良过后的新娘服饰，据说受到了港岛那边的影响，你拿给新娘子之后，最好问问医院那边的具体情况，别到时候影响不好。” 其实李野心目中最好看的女子婚服，是明代那种大气的宽袍大袖，但那个太繁复了，实在不适应83年的社会环境。 所以李野才把“秀禾服”画了简图，然后交给港岛的樊秀灵，让她补充了一部分明代服饰元素，改良而成的“简便型”女子婚服。 可就是这个简便型婚服，就撬动了俞秀芬心底的女子传统天性。 哪个女子不想在结婚的时候，风风光光的漂亮一回？ 那些什么西装、婚纱，在老祖宗的玩意儿面前，可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看到俞秀芬不断的摩挲着崭新的婚服，王致远又要多嘴。 平时他是绝对不会在这种场合跟俞秀芬吵的，他知道自己吵一句，能换来俞秀芬的十句，但是人家的新婚衣服，你摩挲个什么劲儿啊？ 李野从后视镜中看到了王致远的情况，赶紧道：“放心吧师姐，到时候我也送你一件婚服， 等我啥时候结婚有娃儿了，你给孩子当干妈就行，就算孩子孝敬你的，行了吧？” “哈哈哈哈~，那我就收下我干儿子的孝敬了，哈哈哈哈~” “.” 李野琢磨了一下，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呢？ 。。。。。。。 到了协和医院，俞秀芬拿着衣服进了袁红敏的宿舍，李野和两位师兄在外面等。 听着女职工宿舍内发出的阵阵惊呼声，三个大老爷们的反应各不相同。 王致远道：“结婚就是个形式，那两件衣服至少一两百块，就穿一回，真是糟钱。” 邹梦城笑着道：“致远啊！咱就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秀芬看上了你，你就是个打光棍的命，要么半天不说话，要么说句话就堵人心眼子， 秀芬平时是大手大脚的人吗？一辈子就结这一回婚，你就疼她一回怎么了？” 王致远抽着烟不说话，好半天后才憋出一句：“有那钱我宁愿给她买个洗衣机。” 片刻之后，俞秀芬出来了。 上了伏尔加，她喜气洋洋的道：“我跟袁红敏商量好了，她明天小心点穿，等我结婚的时候两件都给我，看，这不就省下了吗？” 邹梦城微笑不语。 王致远：“.” 李野：“唉~” 俞秀芬不高兴的捅了李野一下：“叹什么气？给你省钱了还不高兴？” “我高兴，我高兴着呢！” 李野摇摇头，对着王致远道：“哥呀！你真是走了八辈子好运，摊上我师姐这么好的女子啊！” 俞秀芬不等王致远说话，当即得意的道：“那是，他老王家娶了我这样的媳妇儿，那绝对是烧了高香了。” 王致远：“.” 但是一行四人快要返回西城税务局的时候，闷了一路的王致远突然说了一句话，却让李野知道，王致远虽然不懂情趣，却也有他的过人之处。 “李野，你觉得如果我现在贷款买房子，是不是那利息都不够通胀的？如果贷款买两套.” 李野有些惊讶，想不到王致远的思维还是很超前的。 邹梦城就是银行系统的，就83年的情况，贷款买上几套四合院，肯定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但是俞秀芬却马上道：“你快消停点儿吧！机会越大风险越大，你有那心思还不如赶紧升到教授，咱们搬上专家楼呢！” 李野寻思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再劝他们炒房，免得影响了三人的人生轨迹。 83年没有房屋贷款，想要获得启动资金，就王致远的个人情况，想贷款总要通过一些“变通”的手段，万一出一点问题，必然影响到邹梦城的升迁之路。 俞秀芬和王致远他不知道，但邹梦城以后，可是一路升到内地金融界的超级大佬的。 。。。。。。 第二天，李野开着车迎新娘、送宾客，为婚礼扎扎实实的服务了一整天，让彭锐师兄感动的握住他的手，说了好多热心的话。 然后李野又拉着俞秀芬和邹梦城去了动物园的四合院。 随着手里的闲钱越来越多，李野、靳鹏买房子的步伐也越来越大，就连王坚强都又买了两套。 就动物园这套，无论是地段还是品质，都比李野现在住的皂君庙那套要好。 “李野，这里一个租户都没有吗？” 俞秀芬一进门就喜欢上了，没有大杂院的嘈杂，又清净又宽敞。 “暂时没有，你们要是愿意，就每月给我两块钱的租金，要是不愿意我就租给别人了。” “别，这便宜不能让别人占了，我们和你邹师兄合租，一人给你五块。” “多了，就两块，一人两块，多一个子儿还不租呢！” “嘿~” 最终，几人还是依了李野。 因为俞秀芬是京大77级的，今年已经虚岁二十六了，在83年这个时候是绝对的大龄女青年，实在是拖不起了。 而邹梦城也差不多，他是想把老娘接过来，现在一个院子就住两户，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今天有事，字数少了，最近两天一定三更，老风保证 (本章完) 第三百零九章 绝不拖累孩子 俞秀芬和邹梦城相中了李野的院子，当场就开始搞起了卫生。 擦窗户、扫院子，仅有的几件家具抬过来搬过去折腾花样，大冬天冷哈哈的忙个不停。 李野只跟着干了半个小时，就撂挑子不干了。 倒不是他偷懒，实在是这三个人干活忒仔细，李野打扫完了之后，他们还要打扫一遍， 特别是半天不说一句话的王致远，恨不得能把水泥地擦出光来，比师姐俞秀芬还干净整洁。 李野自问也不是一个邋遢的人，但跟他们一比. 【我跟他们比个毛线的整洁？我是房东，不穿大裤衩子人字拖就不错了。】 “钥匙留这了啊，我去给你们联系工人，过几天让他们来改建一个浴室，把厕所也弄一下。” 李野扔下钥匙扭头就要溜号，他宁愿拉上两个小时的人力车，也不愿搞一个小时的卫生。 “你干嘛去？马上就吃饭了。” “不吃了，中午吃席吃多了，现在还顶的慌呢！” 俞秀芬扔下抹布追出来说道：“李野你别麻烦了，我们单位都有澡堂子，门外胡同口就有公厕，有钱也不能乱花。” “什么叫乱花啊！”李野一边出门一边道：“这叫衷心为租客服务，是一名良心房东的基本素养，行了师姐伱别送了，我走了。” 出了院门，李野开车前往中关村。 江洪带的一伙退伍兵，基本上都住在中关村的房子里，那伙人里面有那么几个人才， 有木匠、泥瓦匠，甚至还有个会糊纸人的裱糊匠，皂君庙的浴室就是他们抽空给弄的。 李野到了中关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快要擦黑，寒风凛冽路上没几个行人。 车拐进了村子，路就变窄了，前面有个矮个子的小姑娘，正费力的拖着一根很粗的枯树枝在往前走。 那枯树枝应该是被大风给刮下来的，带着枝枝叉叉，这一下子就把路挡住了大半。 凛冽的北风很冷，吹得小姑娘缩着脖子，而且她没有手套，不断的倒替着手哈气， 但就是再艰难，她也没有扔掉那根大树枝的意思， 冬天的柴火，比孩子手上的口子可金贵多了， “滴滴~” 李野摁了摁喇叭，示意对方往边上靠靠，要不然自己开车碾过去，压断了人家的柴火，免不了背后吃人家几句问候长辈的话。 但是那个小姑娘听到车声，就跟受惊的兔子一般，撒手扔下柴火就贴到了路边。 李野表示很抱歉，83年的汽车喇叭太好使了，一摁行人就给你让路，不像几十年之后，越摁越不走，再摁直接给你躺地下，打到法院你都得赔钱。 不过李野刚打方向盘，想尽量贴着左边绕过去，却发现那个小姑娘兴奋的对着李野挥动起了手臂。 “看到个汽车而已，需要这么兴奋吗？这里又不是偏远山区。” 李野诧异的开着车绕过了那根大柴火，但是只开了十几米，忽然踩下刹车，挂倒挡又倒了回来。 因为那个小姑娘身上穿的花棉袄，李野感觉非常眼熟。 前些天，李野好像在皂君庙看到姐姐在做棉袄呢！ 李野把车倒回来，开门下车。 那个小姑娘赶忙磕磕绊绊的道：“对对不起，我认认错人了。” 李野一听她那满嘴的晋省口音，顿时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杨玉民就是晋省的，虽然在京城已经待了三年，但依然带点儿老西味儿。 于是李野笑着问那小姑娘：“你是姓杨吧？” 小姑娘怯生生的点点头，瞟着李野惊疑不定。 李野又指着自己的伏尔加问：“你认识这车？” 小姑娘再次点头。 李野又道：“我是你哥的同学，我叫李野。” 小姑娘的脸色，顿时跟开了花似的欢笑：“你是小悦姐姐的弟弟呀？小悦姐姐和我哥昨天还说起你来着” 得，连小悦姐姐都叫上了，咋办吧？ 李野问道：“你家还有多远？我帮你把柴火拖回去吧！” 小姑娘连忙摇头拒绝：“不远不远，我自己就行，别弄脏你的衣服。” “我又不用手拖。” 李野身上穿着定制的呢子大衣，显然是不适合干活儿的，但他不是开着车吗？ 他打开后备箱，果然看到有绳子。 就这年头的汽车，路上打不着火是正常现象，所以基本都备一根拖车绳。 李野拿出绳子，一头捆在柴火上，一头挂在了伏尔加的尾勾上。 “来，上车，给我指指路。” “嗯嗯，好的。” 小姑娘开门上车，李野一看她上车的架势，显然这车她没少坐。 “前面路口往左，第三条胡同右拐第三家就是” “我姐昨天来过你家呀？” “嗯嗯，小悦姐姐昨天给我们送来了好些菜” “你们什么时候来京城的呀？” “我们来了一个多月了，我哥说我们这房子还是小悦姐姐帮着买的呢，我娘好几次让我哥邀请你来家，要谢谢你，可小悦姐姐说你很忙.” 小姑娘对李野没有警戒心，李野问啥她说啥，不一会儿就把情况撂明白了。 她是杨玉民的妹妹，叫杨玉娇，这次是跟老娘杨槐花一起从晋省老家来的。 姐姐李悦大约一星期过来一回，所以和杨玉娇已经很熟了。 “唉~” 李野瞅着叽叽喳喳的杨玉娇，心里不免有些遗憾。 要是杨玉民的长相，能跟杨玉娇差不多就好了。 如果说杨玉娇这小姑娘的颜值有8.5分的话，杨玉民最多能打7分。 而李野的姐姐李悦，可是跟李野长得相似，妥妥的9.9分美女，要不然怎么会在清水县连续相亲未果，被奶奶吴菊英骂她“挑”呢？ 再加上身为李野的姐姐，李悦绝对是白富美中的白富美。 不过李野其实也知道，如果真要是理性评判的话，杨玉民这个80级的京大生，其实也是堪称潜力股的“金龟婿”。 。。。。。。。 杨玉娇的家距离李野那套中关村的宅子不远，就隔了两百多米。 到了家门口，杨玉娇不等李野动手，就解开绳子把那根大树枝往门里头拖，一边拖还一边喊。 “娘，我哥的同学来了，是小悦姐姐的弟弟。” 李野帮杨玉娇把树枝弄进院子，就看到一个穿着灰布棉袄的中年妇女从堂屋里出来，应该就是杨玉民的老娘杨槐花了。 看到李野，杨槐花赶忙笑着招呼：“娃儿你别弄你别弄，赶紧进屋喝碗刀削面暖和暖和，外面可冷呢！” 李野笑着道：“不了阿姨，我其实是顺路过来认认门，改天再跟杨玉民一起过来吧！” “那怎么能行？进了门不吃饭就走，我们家可没这规矩。” 杨槐花三两步走过来，拽住李野的胳膊就往堂屋里领。 李野拗不过杨槐花，只好跟着进了堂屋。 屋里陈设很简单，远不如李野的皂君庙四合院体面，但打扫的非常干净。 炉子上的面汤已经开了，和好的面就放在一边，香菇、辣椒、青蒜已经准备好了，李野倒是来的正巧。 杨槐花拿起面团就开始往锅里削面，而院子里响起了“噼噼啪啪”的声音，显然是杨玉娇正在整理那根粗树枝。 李野想出去帮忙，杨槐花却死活不让。 “就一点柴火，玉娇一会儿就弄完了，麻利着呢！” 李野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院子的一角整整齐齐的码了一垛柴火，估计就是杨玉娇这只小松鼠，一天天攒下来的。 娘俩忙活的很快，不到十分钟，刀削面就出锅了，而杨玉娇也进门洗手，板板正正的坐在了小饭桌前。 三大碗刀削面上桌，杨槐花把各种拌料都给李野弄好。 “娃儿，你尝尝咋样，都说京城人吃的精细，我们那边讲究个实惠，你给提提意见。” 李野也没法矫情了，呼噜呼噜吃了一大碗，感觉还真不错。 特别那晋省老陈醋的味儿，还真是地道。 “阿姨你这碗面真是不赖，在京城开个面馆儿，保证生意兴隆。” “啥兴隆不兴隆的，能挣出我和闺女的口粮来就行，要是挣不出来我们就回老家去，保证不要玉民一分钱工资。” 李野听着杨槐花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便笑着说道：“阿姨你这话说的，俗话说的养儿防老，你养了杨玉民这个儿子，花他几个钱还不是应该的？” “不能不能，”杨槐花连连摆手道：“玉民考到京城来是他的福分，我们妇道人家不眼馋，不能拖累了孩子。” “.” 看着杨槐花有些紧张的眼神，李野琢磨过味儿来了。 杨槐花这是在向自己表明态度呀！ 这就跟几十年后某些地区的结婚条件一样——要车要房、不要爹娘，儿子结了婚，老娘就掀出墙。 可在八十年代，这种思想却是非常罕见的，婆婆骑在儿子、儿媳头上作威作福的可不在少数。 这要是不管不顾，那么儿子儿媳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李野笑了笑没说什么，又让杨玉娇给他盛了一碗面条，畅快的吃下去之后，杨槐花脸上的紧张之色，才彻底敛去。 吃完饭，李野就起身告辞，小姑娘杨玉娇送了李野出门。 在门口上车的时候，李野忽然问她：“玉娇，怎么没见你爹？” “.” 杨玉娇愣了愣，小声道：“在老家种地呢！” 夜色有些黑，李野看不清杨玉娇眼睛里的东西，但能感觉出她的异样。 “哦，那也挺好。” 李野赶紧上车打火，绝尘而去。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章 什么才是企业的核心 李野到了中关村自己的院子，看到江洪和几个老乡正在吃火锅。 这些老爷们每人的工资都不低，身边又没有老娘媳妇儿管着，那吃饭花钱可就比杨玉民一家洒脱多了。 “小野你吃了吗？赶紧坐下” “小勇再去拿双筷子来，再拿个酒盅子。” 江洪看到李野进门，拉着他就要坐下喝一杯。 李野先坐下，然后笑着拒绝道：“我吃过了洪叔，我来就是说个事儿，动物园那边有套院子，你抽空找人去给弄个浴室和厕所” “中，反正最近闲下来一些人，我明天先过去看看，然后就开始备料，三五天就能弄完。” 李野诧异的道：“闲下来一些人？你们不都是上班的吗？” 江洪道：“前段时间市面上不太平，所以又从老家来了一些人，但现在严打了，谁还敢闹事儿，所以就用不了那么多人了， 我本来想让一部分人回家的，但靳鹏死活不让走，说以后人手怕还不够使呢！我也不知道个真假。” “咱们的人手确实不够使，”李野说道：“年前年后，津门可能就要开分店，到时候还得伱们这些老职工过去带新人呢！” “那我就放心了，”江洪点头道：“大家都是实在人，总觉得吃闲饭不自在，你要是还有什么亲戚朋友要改造浴室厕所，干脆趁这个时候一起让他们干了。” “天寒地冻的，没必要就不折腾了。” 李野对江洪道：“不过我觉得装修浴室也是一门生意，明年要是老家有人愿意干这个，你让他们来组一个装修队也行。” “这能行吗？”江洪皱起眉头道：“前阵子又出了什么打击经济犯罪的章程，老家好些人倒霉了呢！老徐、老张的家里都来电报，担心的让他们回去。” 李野想了想道：“我找人给你问问，反正今年不急，不过我觉得干装修不属于被打击的范畴。” 83年确实有一波打击经济犯罪的运动，写的朔爷就是今年拿了部队买彩电的六千块钱，自己倒腾电器赚外快，结果就被抓了。 但打击的都是无牌无证投机倒把的行为，卖苦力的活儿，相对来说比较宽容。 李野起身告辞，不过到了门口的时候，却对江洪道：“前面东六胡同18号是我一个同学的宅子，你们顺便把他家的浴室和厕所给弄了吧！钱让靳鹏从我私人账上走。” “行，多搭把手的事儿。” 江洪脆快的答应了下来。 。。。。。。。 李野开车返回皂君庙，把车钥匙交给姐姐李悦，然后道：“我今天碰到杨玉娇了。” 李悦明显一惊，然后镇定的道：“碰上了就碰上了呗！怎么，今天跟你同学去他家了？” “没，我今天去中关村找洪叔，杨玉娇认识这辆车” 李野坦然的说出了今天的经过，然后问道：“但是杨玉民他娘跟我说了很多稀里糊涂的话，说绝不拖累杨玉民什么的，我听着有些不明白.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 李悦瞅着李野看了足足十几秒钟，好似要把李野的内心给看透。 但李悦不过在单位上干了几年，李野却是两辈子大几十岁的人了，道行比她可高多了。 最终，李悦才低声说道：“当时也跟我说来，我就问杨玉民怎么回事，杨玉民不说，我就套了杨玉娇的话，杨玉民好像是他娘抱养的” 李野惊讶了。 他想不到平时看着聪明开朗的杨玉民，还有这么一番身世。 李野想了想，道：“以后不能再问杨玉民了，这事儿你就当不知道。” 李悦一翻白眼儿，不屑的道：“你以为我傻呀？还用你说？” 李野气的吐了口气，又道：“等过几天秀水街市场开市，你让杨玉民去租个门脸儿，他家的刀削面不错。” 李悦琢磨了一下，有些忧虑的道：“秀水街的租金可贵，卖刀削面有得赚吗？” 李野不屑的道：“你懂个啥？地方选对了，卖土坷垃都赚钱。” “.” “我不懂个啥，但我懂得揍你！” “蹭蹭蹭~” 李野眼疾手快，逃之夭夭。 。。。。。。。 十二月下旬，长平。 昌北机械厂的成品车间里，站了至少一百多人，但是却几乎听不见人声。 整个车间之内，只有缝纫机的声音，像小蜜蜂的翅膀一般震颤回荡。 十台缝纫机在车间内一字排开，已经嗡嗡嗡的响了一个小时。 十名缝纫工不断使用各种材质、各种厚度的布料，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验收测试。 而这十台缝纫机的电源那边，甚至还接了电表，测试耗电方面的数据。 而在周围围观的人群之中，有港岛的投资方、长平的相关部门人员、风华服装的代表靳鹏经理，以及站在远处看热闹的李野、李大勇和裴文慧。 “哥，那个港岛的投资部长看起来有些拽哦！明明就是个打工的，看起来比裴先生的架子还大。” 李大勇看着处于“c位”的赛里斯公司投资部长胡尚民，多少有些不悦。 他觉得这次新型缝纫机的开发、试制，绝大部分功劳都属于他老师曹志升、唐明泰以及裴文慧的， 但自从胡尚民接手之后，裴文慧就不怎么管事儿了，而曹志升领衔的研究团队更是连第一排都挤不进去。 好似所有的风光，都落在了“不相干”的人身上。 但是李野却淡淡的道：“拽就对了，他要是不拽，可能还真吃不开呢！” 在内地投资企业是一门学问，像李大勇、裴文慧这种级别的，也就能对付对付曹志升那样的理工男，真要对上相关部门人员，那根本不可能平等洽谈。 而李野刚才观察裴文聪派到内地，负责内地投资项目的胡尚民，倒是觉得他已经适应了这份工作。 该端架子的时候端架子，该谦恭的时候谦恭，对待不同的人不同的态度，已经有了游刃有余的从容。 李大勇有些闷气的道：“哥，这些我也知道，但我老师他们负责技术开发， 唐明泰更是舍了第三机械厂的工作，过来给咱们担任技术经理，这时候却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那以后在单位里还吃得开吗？” “这以后要是还是跟以前一样受气的命，那咱还不是害了人家？” 其实李大勇不笨，他只是在为了自己的老师和唐明泰不值。 但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孩子，是无论如何也不懂得这里面的无奈和阶层规则的。 裴文慧拉了拉李大勇的胳膊，小声道：“你不用太过担心，吃不吃得开，其实还是咱们说了算，胡尚民只是表面上的拽而已， 不过这话你不能跟几位老师讲，要不然你会给李先生惹麻烦的，他才是大股东。” 裴文慧在港岛长大，思考事情的方式跟李大勇有所不同，她和李大勇是股东，赚钱才是她应该考虑的问题，其他人吃不吃得开，更多的是看他们自己。 只要曹志升、唐明泰他们持续更新技术，那公司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吃亏的，但一旦技术经理本末倒置仰仗着关系搞山头，那可就跟李野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整整两个小时之后，十名缝纫工才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经过短暂的交流过后，车间内突然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显然，这第一批的改进型缝纫机，完全达到了使用要求。 跟李野等人一起站在外围的机械厂职工们，也都兴奋的跟随鼓掌。 这年头的工人，还没有“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概念，进了工厂一辈子都是厂里的人，厂子效益不好发不出奖金，就跟老娘生病了一样，真是愁死个人。 现在好了，有了新产品，还来了外商，眼看着以后的日子就要红火起来，哪个工人不高兴？ 李野拉了拉李大勇，低声道：“我们该走了，剩下的就是靳鹏和胡尚民的事情了。” 李野和李大勇今天来，就是为了应付意外情况的，但现在缝纫机性能达标，相关部门好像也很重视，那么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他们三个“股东”现场决断了。 悄悄的出了车间，上车驶出了昌北机械厂的厂门。 等到了晚上，靳鹏传回来了消息。 这次的合资原则上没有问题，大概率春节之前就能走完手续，只不过港岛这边不可能占股超过50%，企业的控制权还是在昌北机械厂的手里。 李大勇有些忧虑，因为他可是欠了李野“百万英镑”的，砸了这么大一笔钱，却还是那个王厂长说了算，他觉得非常亏。 但李野却道：“大勇啊！你要记住，做任何事都要顺势而为， 就现在我们这边的情况，想要获得明面上的控制权肯定很困难，但如果拿不到企业核心的控制权，我们也不做傻子。” 李大勇想了想，问道：“哥，你说的核心控制权，就是技术吗？” 这次李野给出的合资要求，是让赛里斯重新注册一家子公司，然后新公司跟昌北机械厂合资。 而唐明泰领衔的技术团队，是属于港岛新公司的，所有的研究技术都对昌北机械厂保密。 “还有渠道，销售渠道。” 李野道：“我们从两年前开始，就组建了自己的销售渠道，虽然销售的是服装，但业务员却已经培养了几百名， 所以销售部门、技术部门才是我们需要的东西，至于名义上的控制权，并不强求。” 李大勇愣了半晌，才道：“哥，这不就是风华服装入驻商场的套路吗？让他们躺着赚小钱，咱赚其余的大头？” “也不完全是，”李野道：“我们现在没有根基，就借壳上市，等我们培养了技术团队，掌握了市场，想不让我们说了算，那都不行。”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一章 贪心不足 “嘟嘟嘟~” “请进。” “穆老师，请一天假，这是假条。” 李野微笑着把请假条放在了穆允宁的面前。 穆允宁蹙起了眉头，很为难的道：“你怎么又请假？还有几天就考试了，万一惹恼了老师你又有什么事儿？ 今年你要是成绩不好，明年的积极分子推优也会受影响的。” 李野讪讪的笑了笑，道：“一点小事，就一天，不会影响考试成绩的。” “伱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就行。” 穆允宁不再劝阻，收起了请假条，摆摆手让李野出去。 她不是因为生气，而是为李野操心。 李野在暑假之前交了入d申请书，穆允宁帮助他走了最快的流程，现在已经是积极分子，积极推进的话明年就可以进入预备，这一步步衔接的极为紧密。 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有能力、有贡献就可以的，自身要是有点瑕疵，到时候推选的时候跳出个人一反对，岂不是功败垂成？ 李野也知道这些，但这会儿却真是有点急事儿。 出了穆允宁的办公室，李野骑自行车飞奔出校园，姐姐李悦已经开车在等着他了。 秀水街的改造工程前几天终于完成了，昨天贴出了租金标准，并且开始对外招租。 结果今天早上李悦就说出事儿了。 上车之后，李悦就道：“昨天公布了租金标准之后还没什么，但今天早上咱们几家门店就被人给堵上了，靳鹏打电话给文国华，结果他那边也有人在堵门。” 李野反问：“为什么堵门？就是嫌租金太贵？” 李悦点头道：“可不是吗？现在京城租一间四合院的房子才两三块钱呢！ 秀水街一间商铺的租金少则五六十，高的好几百，老百姓说他们黑心也有道理。” “.” 李野愣了愣，忍不住的骂了一句：“一群煞笔。” 李悦一脚刹车把伏尔加停在了路边，盯着李野冷厉的质问：“你说谁煞笔？” 李野摆摆手，道：“那肯定是那些贪心不足的商户了，老姐我怎么敢说你嘞？这些年我挨你的揍还少吗？” “哼~，从你十二岁之后就没挨过揍了，但这里可是京城，没奶奶护着你。” 李悦冷哼一声，才重新挂挡加速。 但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那些商户觉得租金贵，自己也觉得贵啊！ 其实秀水街的改造，一直是顶着很大的压力的，原因是改造的步子迈的很大， 一条小小的街道，本来也就容纳几百家商户，但是后来却盖起了沿街商业楼，划出了上千家商铺， 而且在核定商铺租金标准的时候，文国华采纳了李野的意见，把租金标准在原来基础上再次提高了百分之三十。 这倒不是李野黑心，实际上李野觉得这个标准已经是白菜价了， 而且鹏城七厂是改造参与方，手里有秀水街接近三分之一的铺面，自己用不完也要往外出租。 公家每月八十块，你租每月一百二，这里面的矛盾可就多了去了，京城人骂起大街来也是不讲文明的，必须把矛盾推给公家解决才行。 当然了，如果个体户实在嫌贵，可以在外面指定的一片区域摆地摊，每月也就十块八块。 但不曾想，不识货的人竟然这么多。 伏尔加还没开到秀水街的街口，李野就看到了围堵的人群，至少有小两百号人。 鹏城七厂原来就在秀水街有个门店，改造之后还是占了街口的原位置，所以这次的招租也是在门店进行， 但现在却被堵了个水泄不通，进都进不去，要不是十几个退伍兵站在门口，说不定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李悦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只好问弟弟：“小野，这可咋办？” 李野道：“好办，前面找个地方打电话。” 此时的李野，无比怀念上辈子的手机，沟通点消息是真的困难。 李野找了个公共电话，拨通了鹏城七厂秀水街的门店，找靳鹏听电话。 “喂，鹏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特么想涨价，一群不识好歹的东西。” 李野听到靳鹏笑骂的声音，李野也笑了。 两年的时间，靳鹏算是磨砺出来了，面对压力一点都不惧怕，反而能看到正确的方向。 李野吩咐道：“鹏哥，先不忙涨价，你通知各个营业点和熟识的银行，立刻往管理处送钱，越快越好，越多越好。” 靳鹏愣了一下，马上在电话中笑道：“小野，你这是要把秀水街包圆儿吗？会不会太招人恨呀！” “屁的招人恨，”李野笑道：“等他们回过神来之后，只会羡慕你有眼光，抢下了更多下金蛋的母鸡，然后走关系找你说尽好话，租个位置更好的铺面，哪里还来得及恨你？” “嘿嘿，还是小野你奸诈，我这就照你说的办。” 李野返回车上，让姐姐李悦把车从北面的街口开进去，停在了管理处的门口。 管理处门口也有很多人聚集，但是却收敛的多，没有堵住管理处的门口，看来公家的威慑力真不是假的。 过了大半个小时之后，靳鹏的皇冠车，还有鹏城七厂的130开了过来，七八个退伍兵簇拥着靳鹏、马千山，还有几个女财务下了车。 女财务手里都提着大包，沉甸甸的全是钞票。 李野对李悦道：“看着吧老姐！用不了一个小时，这些人就会沉不住气。” 李悦和李野跟着靳鹏等人进了管理处，后面同样也跟进了好多犹疑不定的个体户。 “前面那个是鹏城七厂的靳鹏，你说他不在自家的窝里待着，还来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不过这家伙比万恶的资本家还黑心，当初咱们在秀水街练摊都没人管，现在可好，每月交个大几十块，就给咱们一个合法的身份” “其实十块钱的摊子也行，起码不用被说成投机倒把，实在不行.” 秀水街改造之后统一管理，那么里面的商贩就有了合法合规的身份，这也是大家纠结的地方之一，要不然很多人一听这个价格，早就气跑了。 “你傻呀？一样的东西在摊子上卖八块，在门店里面还卖八块吗？要是都卖八块，谁还买外面摊子上的？” “那咋办？最小的门店还七八十呢！比我爹我妈工资加起来都高。” “所以咱得要求他们降价，必须降价，要不然就向有关部门反应去。” “对，必须降价，要不然就写信。” 李悦听着身后群众的“威胁”，有些担忧的看向身边的李野和前面的靳鹏、马千山。 但是看着靳鹏等人那昂头挺胸的样子，却让李悦恍然明白，自己想成为一个管理者，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在离开清水县的时候，李悦可是本着“我还不如靳鹏”的心气儿来的，但是经过几个月的接触，她反倒是沉下心来，开始谦逊的学习。 靳鹏等人进了管理处之后，本来有些压抑的气氛很快就180度的大转弯。 今天早上都一个多小时了，才租出去二十几间上铺，其中还有几个跟工作人员相熟的小贩，可以说是开门爆冷。 大家以后的奖金和福利，可是跟这条街上的租金息息相关的，这要是租不出去，那以后别说天天吃肉了，西北风都喝不上。 改造这条街花了那么多的钱，是要还的。 但当靳鹏把六个大提包扔在了财务室的地上，说了句“租不出去的我都包圆儿”之后，所有人都沉住气了。 一个人包圆儿，他们还省事儿了呢！ “咱在这里抻着行不行呀，人家要把所有的铺子给包圆儿了，到时候咱们租不上了.” “怎么可能租不上？他一个人再有钱能有多少钱，这么多铺面，一个月的租金要几十万，是每个月几十万，他靳经理得卖多少衣服才赚到几十万？” “不好说呀！现在鹏城七厂在东西城都搞的很红火.” “那你还说什么？还不赶紧租去，在这里跟我们磨什么牙？” 李野和李悦站在一边，眼看着那些打听风声的商贩，明显沉不住气了。 而这时候，李野看到文国华出现在了走廊尽头，正朝他招手。 李野自己走了过去，笑着道：“大哥你这是稳坐钓鱼台呢？” 文国华笑着道：“我可不想当姜太公，真要是三天钓不上鱼来，那可真成笑话了。” 李野笑着道：“怎么会呢？你要是能保证不给七厂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信不信明天这个租金能再涨50%？” 文国华不悦的道：“你这埋汰你哥呢！你要是真愿意包圆儿，我去说说，把价钱降一降。” 李野摇头道：“先看看吧！我是不喜欢吃独食的，但真要大肥肉凑到嘴边，谁也不嫌撑得慌不是？” 俩人正说着话呢！突然就看见五六个人拎着麻袋走了进来，开口就是南边的口音。 “请问，交钱的地方在哪儿？我们想租铺子。” “那边就是，你们看了租金标准了吗？” “看了看了，没问题的。” 五六个人进了财务室，打开麻袋就往地上倒钱，把里面的靳鹏都给吓了一跳。 【竟然有比我靳百万还生猛的人？】 靳鹏大手一挥，气沉丹田吐气开声：“都别动，是我先来的。” “.” 李野悄悄的跟文国华道：“大哥，你得出去贴个新公告了，要不然待会儿那些人又要闹.” 五分钟之后，一张毛笔写的大红纸贴在了管理处的门口，告知外面的小商贩们，本来空余的上千间商铺，现在就剩四百间了。 “欲租从速？四哥，这什么意思？” “.” “还问个屁，快抢啊！” 上一刻还蹲在外面抽烟的好几百人，突然间就动了起来，一窝蜂的涌入了管理处。 “我要租7号区106” “7号区没了。” “怎么没了呢？今早上还有的” “那现在都快中午了，你租不租？不租下一位。” “.” 后面有聪明的个体户挤不进来，转头就往秀水街的另一头跑。 那边是鹏城七厂的租赁处，那边也有铺面出租。 结果等这些人跑到鹏城七厂这边，发现这边排队的人更多，更挤。 “哎呀，我就说别抻着吧！这下好了，刮风下雨被人追着满街跑，造孽呀！”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二章 文国华“有个朋友” 只是一晃眼之间，83年的春节就要到了，经济系也迎来了自己的期末考试。 钢笔擦过薄薄的纸张，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一行行宛若龙蛇，或者神似狗爬的字迹落在试卷上，化作知识的印记，最终作为评判“优等、良好、差生”的证据。 可别小瞧这个评判，来年奖学金的多少，最终毕业分配的去向，说不定就取决于你比多人多了三分，还是少了两分。 李野仔细的做完前面的三面卷子，翻到了最后一面，发现是一道有些超纲的论述题，就西方和内地的经济性质进行优劣论述。 【这题可怎么做呢？是收敛一点？还是奔放一些？】 这题李野肯定是会的，因为在后面的几十年里，两种经济制度发生了无数次的碰撞和较量，把对方的缺点和优点都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 只不过在83年这个没有经过事实印证的时代，写的太过超前，也没多少人相信。 李野瞅瞅班里的其他几个“学习妖孽”，明显也做到了最后这道题，看他们脸上凝重的表情，显然也是非常慎重。 【算了，还是保守一些吧！】 李野最终还是决定有限度的发挥，借助生物硬盘的强大，综合图书馆内各种资料、期刊上的内容，写一篇稍微有点亮点的答案。 不过就在他写到一半的时候，负责监考的王副教授站到了李野身后，打量起了他的答案。 李野回头看了他一眼，对方笑了笑，示意他安心答题。 王副教授曾经做过张启言的研究生，所以真要论起来，也能算是李野的“师兄”。 李野心中有坚定的方向，所以写的很顺，一口气写了好几百字，也不过用了十几分钟。 而王副教授，就在李野身后站了十几分钟。 等到李野写完，他伸手把卷子拿了起来，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拍了拍李野的肩膀。 “稍微修改一下，应该就能投稿了。” “.” 班里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眼神各不相同。 班里的学习尖子贺大壮看着李野，又气恼又无力。 李野在班里的专业课成绩，其实并不是多好，常年在第十上下晃荡。 像甄蓉蓉、陈霄灵等同学，平时各门功课在班里都是名列前茅，比李野这个常年“前十守门员”的成绩可好多了。 但是李野整天吊儿郎当，下课不是去写就是和对象遛弯，但却已经在全国性的经济报刊上发表了三篇文章。 而甄蓉蓉和陈霄灵，从入学到现在都一年半了，也才各自发表了一篇，而且还是受了李野的“指点”。 而贺大壮了解到小道消息，张启言先生在经济类的期刊社有很大的名望，而他收了李野做弟子，这其中的窍门非常深奥。 贺大壮自问入不了张启言的法眼，他也没什么怨言，但今年的一等奖学金，肯定又有李野的份儿，那贺大壮可就玄乎了。 一等奖学金和二等之间差了好多钱呢！ 他李野明明那么有钱，不捐出来帮助大家也就算了，还要多吃多占大家的公共资源，你就说气人不气人吧！ 还有更气人的。 上个学期的时候，美女班主任穆允宁对大家是多么的温暖呵护，每个星期都要跟班委的同学们碰几次头，关心大家的生活和学习。 可从这个学期开始，穆允宁几乎“隐形”了，后来才知道，竟然是给李野“打工挣钱”去了。 这是什么行为？ 这是白狗子又骑在了人民头上的行为。 他李野挥舞着肮脏的钞票，就把我们可爱的穆老师给占用了。 真是可耻。 如果是在高中和大一的时候，贺大壮一定会严肃的跟李野谈一谈，把他从深深的泥潭中拉回来。 但是现在，周围的人都成了李野的拥趸和“爪牙”，贺大壮很无奈的学会了隐忍。 “李野，这是我写的一篇短篇，你帮我看一看，提提意见吧！” 贺大壮把一篇文章交给了李野，方正的国字脸上，露出了憨厚可亲的笑容。 “行，我有空了看看，不过今年可能够呛了，明后天就回家了。” “不急不急，我一点不急，呵呵~” 不得不说环境改变人，贺大壮现在不止学会了隐忍，还学会了“习习务者为俊杰”。 有人能带伱飞，你还嫌他骑在自己头上吗？ 来来来，我脖子粗，选我。 。。。。。。 按照种花家的传统，女婿在过年之前，一般要去一趟老丈人家的，这叫“送年”。 李野虽然还没有顶上“女婿”的名头，但也不能不懂事不是？所以在临回家的最后一天，他就开车去了中粮大院。 他先把伏尔加停在了大院门口，从后备箱里拎出一个口袋，走向了传达室。 里面是正宗的鲁西黄牛肉，是李忠发从老家送过来的。 看大门的老路一看李野，就哈哈笑道：“我说小野啊！你这是要给我送年吗？咋没有酒呢？” 李野把口袋放进传达室，笑着道：“卫生员奶奶说了，您以后还是尽量不喝酒，所以我爷爷给您送来的东西里面，可不就没有酒了吗？” “咦，你可别听她的，”老路笑着道：“你高奶奶那是记仇呢！当年我和你爷爷偷喝她的医用酒精，她就总跟我们急，现在不缺酒喝了，还是不让喝.” “少喝点儿倒是有好处，但不喝吧，也没坏处.” 李野笑着跟老路瞎贫了两句，转身要走，结果却被老路一把拉住。 他从桌子底下拖出了一捆西凤，塞到了李野手里。 “我早就猜到你要来，这西凤老酒都准备好几天了，给你爷爷带回去，就说我老路身体好着呢！” “.” 什么叫战友之情，就是虽然远隔千里，但也想着念着，过年要报个平安的那种。 李野敲开了柯老师的家门，文乐渝拉着他就直奔厨房。 “我说好了今天在家做饭的，但睡午觉睡过头了，你赶紧给我打下手，我爸妈快回来了。” 李野一瞅厨房里的材料，还好，青菜萝卜都洗干净了，海鲜肉类也准备好了，自己只要负责切墩、配菜，伺候着文大厨师掌勺就行。 李野一边挽袖子，一边笑问：“你妈再升一级就能配厨师了吧？到时候你就熬出头了，饭来张口就行。” “瞎说什么呢？”文乐渝打了李野一下，纠正道：“先不说级别不级别的，配了厨师也是为我妈服务，我又不是娇小姐，还不会做饭啦？” “嗯嗯，小渝你做饭还是很有天赋的。” 李野一边夸赞文乐渝能干，一边熟练的操刀剁剁剁。 而文乐渝则扎上围裙，一板一眼的开始烧菜，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其实在做家常菜这一方面，女生普遍比男生更强，因为男生比较“糙”，煮熟了加把盐就能吃，而女生就“计较”一点儿，各种调料都要撒上一撒。 再说这大半年来文乐渝整天跟着李野去皂君庙吃小灶，看也看的差不多了，虽然烧出来的菜火候还差点儿，但早就到了“能吃”的地步，比姐姐李悦还要强上一些呢！ 等到柯老师和文庆盛回家进门之后，文乐渝已经把菜都端上了桌，豪气的喊一声“都是我做的”，等待老爸老妈的夸奖。 文庆盛对自己的女儿当然是不吝夸奖，只是柯老师尝了尝之后，却笑着来了一句：“还行，比李野做的稍微差那么一点点。” “.” 文乐渝嘟着嘴不乐意了，然后对着李野撒气道：“你做的好吃，那以后你做饭。” 李野：“.” 【柯老师您是真疼闺女，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文乐渝解脱了锅台之苦哇！】 落座之后，李野要给文庆盛和文国华倒酒，却被文国华抢了过去。 “李野，今天我得敬你一杯，秀水街的事儿，你看的真准。” 现在的秀水街，已经出现了一铺难求的局面，而且每年都有几百万的租金收入，文国华作为改造小组的一员，再加上还是改造意见的发起人，也算是功德圆满。 “这哪里是我看得准？这是天时地利呀！”李野笑道：“现在市面上的个体商业需求强烈，秀水街地处市中心，怎么改造都不会亏的。” “兄弟你就别跟我谦虚了，”文国华淡淡的笑道：“轻巧的话儿谁都会说，但谁能想到一条短短的小街，能有那么高的收益呢？眼光很重要。” 李野笑了笑道：“眼光是重要，但是担当更重要，还是大哥你有担当。” “行了行了，你俩别互相吹捧了，一杯酒还那么费劲。” 文庆盛笑着鄙视了一句，然后端起酒杯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在酒里不就行了吗？” 李野赶紧一口闷了，文庆盛的一句“一家人”，可是一个令人心动的信号啊！ 这也就是李野和文乐渝还在上学，要不然明天就找媒人上门提亲，俩月后订婚，两年之后孩子就满地跑了。 可现在嘛！ 唉~ 文国华还没结婚呢！文乐渝才周岁二十一，都不符合国家提倡年龄。 。。。。。。。 李野今晚上喝的有些尽兴，一不小心就把文庆盛给喝趴下了，柯老师拦都没拦住。 李野一看柯老师不悦，赶忙告辞出门。 文国华今天倒是克制了一些，也就喝了八分醉，最后把李野送出了家门。 出门之后，文国华揽住李野的肩膀，笑眯眯的道：“兄弟，你还得再帮哥哥个忙。” 李野借着酒意道：“什么叫帮忙啊？大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儿，尽管吩咐就行。” 文国华压低嗓子，贼兮兮的道：“你想想办法，把宁萍萍给弄到电影剧组里，让她演个小角色。” 李野惊讶的看着文国华，低声道：“我倒是可以帮这个忙，但你.” 文国华立刻说道：“唉，我也是受人之托，我有个朋友跟她关系不错，你看看能办就办，不能.” 李野马上道：“能办，能办，大哥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保证能办。” 李野太明白了，后世只要某个死党一说“我有个朋友最近遇到了点难事儿”，那么大家都是秒懂。 宁萍萍李野很熟，就是那个模特队里最漂亮的姑娘，跟风华服装签了品牌广告，一年多来已经拍了好多广告了。 现在看来，广告的舞台太小了，是要飞得更高一些吗？ 今天只写了两章半，明天三更。 感谢书友“叶林冉”的打赏，感谢书友“20201030171200494”的600币打赏，感谢书友“虬鬓客”的打赏，感谢书友“霹雳雷电闪光怕怕”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我最毒”的打赏，感谢书友“20180427005310202”的打赏。感谢各位兄弟！！！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三章 挺直腰杆儿 李悦开着伏尔加，行驶在104国道上，敏捷的躲开路上的坑洼，轻盈的像一条在浪花里惬意舞动的游鱼。 今年回家，李野和李悦没有坐火车。 因为王坚强的老娘给王坚强发了两封电报，说给他定了门亲事，让他年前回家结婚，王坚强才向家里坦白，他“自由恋爱”了一个京城姑娘。 家里顿时一番鸡飞狗跳，王坚强的老娘去邮局打了平生第一个电话，责备王坚强自作主张，婚姻大事还是父母做主。 但王坚强也生平第一次跟老娘顶了嘴，以国家法律为准绳，坚决的驳斥了老娘范春花，娘俩闹得很不愉快。 最后还是王坚强的老爹王大光做主，让王坚强把姑娘领回家看看。 王坚强很纠结，他和黄素文还没名没分的，一下子领到千里之外去，人家爸妈放心吗？ 但王坚强很忐忑的跟黄素文说了之后，人黄家母女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黄素文道：“你都来我家让我爸妈看那么多回了，我去你家让你爸妈看看，不是很正常吗？” 而黄素文的爸妈就一个要求，那就是年前黄素文必须要回京城来，不能不清不楚没羞没臊。 王坚强跟李野说了之后，李野就给王坚强支招，邀请黄素文的哥哥黄刚一起去回清水县，起码让街坊邻居别说闲话。 另外大家一起开车回家，年前王坚强再开车把黄家兄妹送回京城就得了。 所以李野、李悦、王坚强和黄家兄妹，坐满了一辆伏尔加，再伙同鹏城七厂的130小卡车，一起离了京城返回东山。 姐姐李悦到了京城之后，也跟王坚强这个女朋友玩的很熟，所以俩人在车上一路叽叽喳喳，倒也不闷得慌。 “小悦姐，伱们老家距离京城一千里吗？” “从地图上看四百多公里，那就是八九百里吧！咱开着车十多个小时就能到，坐火车也差不多，但不如开车方便。” “那也不远呀！强子也会开车，以后回老家看看也很快。” “嘻嘻，素文妹子，你是担心强子以后会不会在京城落户吧？” “我确实有那个想法，但也不一定，”黄素文倒是没有遮掩，而是坦然的说道：“我觉得坚强能在京城落户最好，但我也要顾念他的想法，一个家也不能我自个儿说了算是吧？” “看见了吧强子？黄家妹子很尊重你呢！” 李悦对着王坚强取笑了一句，然后笑着对黄素文道：“素文妹子，有些话我没办法跟你说，但你就记住我一句话，强子是他家的顶梁柱，你一定要把腰杆儿挺直喽！” “腰杆儿挺直喽？”一向脆快的黄素文也有些不明白了，“小悦姐你说的这话.什么意思？.” 李悦一边开车，一边向背后指了指道：“问你家坚强去！” 黄素文扭头往左，看向了坐在另一边的王坚强。 王坚强尴尬的笑笑，埋头沉思几秒钟后道：“小悦姐的意思，就是你别委屈自己。” 黄素文眨眨眼睛，忍不住笑道：“你这话说的真奇怪，我是委屈自己的人吗？” 坐在前排的李野和李悦，都是抿嘴偷笑。 而王坚强愣愣的看了黄素文几秒，也憨厚的笑了。 黄素文不委屈自己吗？ 王坚强觉得未必。 李野当初跟李大勇说过一句话，王坚强恰巧在一边听到了。 那句话说是：“两个人在一起，如果一个人感觉被疼爱了，那么另外一个人，必然心甘情愿的自己承受了委屈。” 所以王坚强看上黄素文，就在当初黄刚进了医院，黄素文蹬着自行车和老娘赶到医院的那一刻。 当时黄素文看着哥哥，眼里那揪心的疼，一下子就把王坚强给打动了。 王坚强就算是个铁憨憨，但也希望能有一个人，在自己受伤的时候，疼一疼，爱一爱呀！ 到了后来，黄素文对王坚强可真像对他哥哥那样，大冬天的洗衣送饭，嘘寒问暖，自己手上被冻裂了口子，却给王坚强织了两副手套。 你说这种女孩儿，会不委屈自己？ 【她是傻子吗？她难道比我王坚强还傻吗？】 。。。。。。。。 京城距离清水县不到五百公里，如果是后世的道路条件，五个小时乘客都会嫌慢，但就83年的路况，十几个小时算是顺顺利利了。 李野等人一大早从京城出发，抵达清水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八点。 李野问王坚强：“强子，咱是不是先吃饭，然后安排黄刚大哥和素文妹子住旅馆，明天再过去认认门？” 王坚强想了想道：“哥，我提前打电报跟家里说了今天到家的，现在还不到八点，我娘应该等着我们吃饭呢！” 李野点点头：“那也行。” 李悦开车到了县城西边，停在了一条胡同口上。 一直跟在后面的130也停了下来，王强东和几个退伍兵帮忙从车斗子上卸下了一些年货。 这就是种花家的传统了，过年不能只分钱，得多少让人看见点荤腥礼品，然后家里婆娘在亲戚朋友中才有昂头说话的资本，要不然别人都不相信你今年混的有多好。 王强东笑着问王坚强：“强子，帮忙给你送进去吧？” 王坚强赶忙道：“没多少东西，我自己就提留进去了，你们赶紧回家吧！谁不想家呢！” “行，那我走了，等回去的时候说一声，我路上给你当个伴儿。” 王强东也不磨叽，上车一脚油门开走了。 大家都在外面待了大半年了，确实都想家想亲人。 李野也想开车走来着，却被姐姐李悦给拉了一把。 她朝着王坚强努了努嘴：“帮强子把年货搬进去，要不然你还让人家客人搬呀？” 王坚强赶忙道：“不用的哥，我自己就行，搬两趟就行了” 李野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王坚强，笑着提起了一个装带鱼的麻袋，领头走了进去。 “走吧强子，看看婶子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姐姐李悦微笑着跟上。 李悦这个人，脾气有些高傲，但心底其实是很善良的。 她让李野帮忙搬东西进去，其实是想让李野进去给镇镇场面。 京城的姑娘，第一次登男方家的门，万一有些礼数不周的地方，不得有个人打圆场吗？ “娘，我回来了。” 众人还没走到王家门口，王坚强就喊了起来，声音洪亮，底气十足，好似是故意要让四邻八舍都听见似的。 当然了，出门闯荡的小子衣锦还乡，还带回一个漂亮媳妇儿，喊两嗓子显摆显摆，也是人之常情。 “唉，老三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王家院子里立刻有了动静，范春花从屋里出来，惊讶的道：“我们等半天没等到你，还以为你没赶上火车呢！” 王坚强愣了一下道：“我拍电报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开车回来呀！” 平时从京城坐火车回来，一般下午就到清水县了，开车的话到家自然不是一个时间。 “你看你这孩子，也没说清楚。” 范春花赶忙出来两步，看着王坚强身后的黄素文道：“老三这就是你说的姑娘吧？快让人进屋暖和暖和，这冬天腊月的害人家跑这么远，很不懂事。” 不是你要喊人家姑娘回来看看的吗？ 王坚强发愣，但黄素文却笑着道：“没事儿的大娘，也没多远，路上也不冷。” “怎么能不冷呢，快进屋快进屋，” 范春花一边扯着黄素文往屋里走，一边道：“俺们这里是小地方，条件不如你们京城好，你跟了俺家老三受苦了， 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住上几个月就习惯了，日子还长着呢.” 黄素文对于地道的东山话听着一知半解，也就只能满脸含笑，由着范春花拉着胳膊进屋。 落在后面的黄刚，从一开始就四下里打量。 黄刚在京城也算混街面的机灵人，他老娘让他陪妹妹过来，自然要打探一下未来女婿的家庭情况。 王坚强家里的房子有新有旧，其中右边三间瓦房是新盖的，正方三间还是老房子。 两根烟囱里都在朝天冒烟，显然家里的取暖条件还行。 而大门口的狗窝里趴着一只大狗，正在“咔嚓咔嚓”的啃着骨头。 黄刚微微点了点头，种种条件表明，王坚强爹娘过得还行。 别以为京城人就都是有钱的大爷，冬天日子难熬的也不是没有，就黄刚家住的那大杂院，条件还未必比得上王坚强家呢！ 但是当范春花说出“住着住着习惯了、日子还长着呢”之后，黄刚立刻皱起了眉头。 怎么听这老娘们的意思，是要让自家妹子从京城嫁到清水县来呢？ 不过后面跟着的李野走上前来，笑着道：“你不用疑虑，以后你妹子跟着强子也许落户京城，也许去鹏城，甚至常住港岛，但就是不可能来清水县。” “港岛？” 黄刚愣了一下，然后摇头道：“太远了，最好还是京城。” 李野笑了笑没说什么，掀开门帘子把黄刚给领了进去。 进了正屋才知道，王坚强家今天来了不少人，其中有的李野眼熟，有的干脆不认识。 不过看其中几个男人的脸色红扑扑的，估计跟王家关系不错， 要是关系不好，咋能喝成这样呢？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四章 长能耐了 “哎呀，这姑娘长得真俊呀！六婶子你有福气了，你们老王家有福气了.” “姑娘你家几口人啊？伱爹是干什么的呀不孬不孬，吃公家粮的都不孬.” “这位是他大哥吗？哎呀你看看你看看，强子也不介绍一声，我是强子他二哥，抽烟抽烟” 进了正屋之后，王家人倒是对黄家兄妹很客气，婆娘婶子的拉着黄素文问这问那，男人则给黄刚递烟递水。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但是二十多分钟之后，一声“咕噜噜”的声音，打破了这个正常。 李野听的很清楚，是黄素文的肚子在响。 于是他赶紧道：“六婶子，有什么话您待会儿再说行不？咱是不是先伺候饭啊！” “.” 屋子里为之一静，李野瞅见几个人的脸色很奇怪，好似有些惭愧。 “你们还没吃饭呢？我说老三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呢？路上那么多饭店，怎么能让人家姑娘饿到这个点啊？” 李野舔了舔嘴唇，觉得今天姐姐李悦把他拎到王家来，还是有原因的。 这要是他不跟着进来，人家黄家兄妹不好意思说，难不成让人家空着肚子唠一宿吗？ 不过李野也有些纳闷，去年王坚强走的时候，他老娘可是给他做了个新棉袄的，当时王坚强说自己想通了，只要他有出息，在家里必然是顶梁柱，怎么这会儿. 不是你们吃饱喝足了，小酒都喝美了，就没意识到小两口有可能没吃饭吗？ 李野不记得是哪个国家的学者了，他来种花家访问之后，回去之后说自己在种花家最感触的，是种花人之间的一句问候语——吃了吗？ 如果你说没吃，那后面就一定会说“来，一起吃吧！” 用那位学者的话说就是——此言大善！ 朴实、宽容、大气、善良，分一口粮食出去，就是对生命的一份尊重。 就这简单的一句话，比什么仁义道德、爱心怜悯高大多了。 但是一群亲戚唠了二十多分钟了，怎么就没人想起来问一句“吃了么”呢？ 想想门口那条看门狗嘴里“咔嚓咔嚓”的骨头，李野才恍然明白。 本来王坚强家是伺候了一顿好饭的，但不知是不是王坚强没交代清楚，到了天黑王坚强还没到家，人家就开席了。 正主儿没来自己吃完了，谁还好意思问？ 王坚强愣愣的看着自己老娘，张了张嘴，没有诺诺出一句话来。 但所有人，都眼看着他的眼圈儿红了。 这要是今天王坚强自己回来，那倒也不算什么。 毕竟就83年东山长辈对待晚辈的习性，到点了不回家吃饭谁管你？让一家子长辈等你一个晚辈吗？ 但今天是王坚强带了黄素文回来，提前还打了电报，这没伺候饭也就算了，怎么还反倒埋怨上他了？ 其实就算是到了几十年后，这种情况也有。 老妈无意识的一句埋怨，可能就戳中儿子、女儿的痛点，导致儿女失声痛哭，结果老妈还不知道孩子抽了哪根筋。 王坚强的父亲王大光看见王坚强的样子，对着老婆就吼道：“你还在那咧咧啥，没看见孩子饿着吗？还不赶紧弄饭去？” “哦哦，我这就弄。” 范春花这会儿也不敢对上王坚强的眼神，赶忙去忙活晚饭。 黄素文也连忙站起来，抬腿就要跟过去：“婶子，我来帮你吧！” 但是黄素文一步都没迈出去，就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住了。 回头一看，发现王坚强拉着她，示意她乖乖坐好。 本来想要站出来打圆场的李野，又悄悄的退了回去。 他觉得，也许王坚强自己能行。 王坚强的几个婶子、大娘，忙活活的捅开炉子准备做饭，问范春花肉、菜在什么地方。 但范春花却支支吾吾。 还是王坚强的二哥王勇敢机灵，赶忙拖过王坚强刚刚带回来的几个麻袋，从里面往外倒腾东西。 “娘，不用那么麻烦，出门饺子回家面，你给我们下几碗面条吧！” “面条？那.对对对，就吃面条，他大娘你烧水，我和面.” “别和面了，我家有挂面，我这就拿去.” “好好，今天多亏他大娘你了.” 范春花忙忙活活的，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儿子刚才那话语中的冷漠。 面条是最容易最快的饭食，十几分钟之后就好了。 李野和李悦没上桌，都说不饿，所以就端上来三大碗。 王坚强拿起筷子就吃，大口大口，吃的又快又急。 黄素文捅了捅他，小声道：“你慢点儿，热.” 但王坚强还是唏哩呼噜吃了个干净。 然后他不等黄素文和黄刚吃完，就起来对李悦道：“小悦姐，等黄大哥和妹子吃完，麻烦你送他们去县招待所吧！” 李悦看了看王坚强，点头答应。 她恍然觉得，此时的王坚强跟之前不一样了。 如果说半个小时之前的王坚强，还是个有点“憨气”，但这会儿李悦看见的，却分明是跟靳鹏、李野身上隐隐相似的“大气”。 李悦突然间感受到了强烈的压力。 去了京城之后，李悦感受到了靳鹏的蜕变，现在好似连王坚强都成长起来了。 王坚强又跟黄素文交代几句，黄素文顺从的点头答应。 然后王坚强对自己老娘道：“娘，我这次回来，有点事儿要跟师爷说，你跟我去一趟。” 范春花疑惑的道：“你和你师爷说事儿，我去做什么？再说这么晚了，你明天去说不行吗？这么晚你去人家家里不是讨人嫌吗？” 王坚强摇摇头道：“就今天说，反正我哥也要回家的，我师爷一定没睡。” 范春花还想反驳，但是王坚强却已经出门去推自行车了。 厉害了大半辈子的范春花，突然间有些心虚。 因为她感觉要“拿捏”不住自己的小儿子了。 按照东山农村的传统，大儿养老或者小儿养老占大多数，以前范春花是想让大儿养老，但这两年他想让小儿子养老了。 为啥？小儿子赚钱多啊！ 大河有水小河满，儿子手里宽裕，那还能难为着自己吗？ 可这万一拿捏不住 范春花猛地打了个机灵，对着二儿子道：“老二，你跟我去一趟。” 王勇敢道：“我去做什么呀？老三要跟忠发大爷说事儿，我去” “少废话，赶紧推车子去，要不然你让人家小野带我呀？” “行行行，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今天被老三支使的团团转。” “我” 范春花一愣，终于反应过来，刚才王坚强跟他说话的样子，跟王家二爷差不多。 王家二爷就是王坚强的二伯伯，是王家的“场面人”。 王家有什么大事，都习惯性的找二爷拿主意，有什么婚丧嫁娶，那也是王家二爷主持操办，虽然不是“说一不二”，但在整个王家都有极大的话语权。 而刚才王坚强的样子，就像极了王家二爷的做派。 【不可能，老三我从小看大的，怎么可能有那么出息？】 范春花觉得自己看错了。 但旁边的李野，却看的真真的。 王坚强还就是“长能耐”了。 如果说两年多前，王坚强刚刚“入伙”卖麻糖的时候是个铁憨憨的话，那么到了京城之后，王坚强就是一只典型的“笨鸟”。 他喜欢上了跟李野学习，喜欢上了读书，甚至因为他掌管着仓库那一块儿，还自学起了会计。 两年时间日夜不辍，说实话都快顶得上读个中专了。 更何况还整天跟靳鹏、马千山这些悟性高的人在一块儿，不长能耐才是怪事嘞。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五章 真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捣鬼？（三更） 王坚强和王勇敢前后脚的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两年之前，王坚强家里一辆自行车没有，这会儿却有三辆。 老爹王大光一辆，大儿子王奋进一辆，二儿子王勇敢一辆。 李野道：“强子，要不我带你吧？你刚吃了饭，别岔气。” 王坚强摇头道：“哥，我带你，我有劲儿。” 两辆自行车从县城西面前往县城西南，一会儿也就到了。 还隔着老远，李野就看到自家门口有火光，好似是一堆篝火。 离近了一看，可不是咋滴。 一堆柴火在门口烧的愣旺，两个便宜妹妹李娟和李莹，正围着那堆火一边转圈一边跺脚呢！ “伱俩在门口干啥呢？放火玩儿啊？” 姐姐李娟抬起头来，仔细瞅了瞅才惊喜的道：“哥，你不是说开车回来吗？怎么换自行车了？” 妹妹李莹赶紧小声道：“你快别问了，肯定是坏在路上了，哥正心烦呢！别多嘴。” “哦哦哦~” 李娟答应两声，然后转头对着院子里吼道“娘，我哥回来啦！” 李莹愣了一下，赶忙用更大的声音跟着喊：“爹，我哥回来啦！！！” 李野感觉好笑，到了门口跳下车子，习惯性的揉了揉俩小丫头的脑袋。 结果触手冰凉。 好嘛！李野还以为刚才她们在跳篝火呢！感情是冷的厉害取暖啊！ “这么冷你们不在家里暖和，在门口玩啥呢？” “嘿嘿，爹说算时间你该到了，我和姐姐就在门口等一会儿，咱家柴火多，不冷.” “还说不冷，再冷就冻傻了，赶紧进去！” 李野笑骂着把两个妹妹赶进了家门，却不曾看到身后王坚强那一脸的黯然。 进了李家，果然如王坚强所说，一家人全都没睡。 李忠发和李开建招呼着李野、王坚强和范春花娘俩进了正屋，奶奶吴菊英和韩春梅带着俩小丫头，不断从厨房里往外端菜，一会儿的功夫，就在饭桌上摆了四个盘六个碗。 李野问道：“爷，奶，你们都没吃呢？” 吴菊英笑着道：“我们大人吃了，就俩小的刚才垫吧了点儿，说等你回来一起吃，赶紧吃吧！凉热正好。” 李娟和李莹笑眯眯的去拿来了筷子和调羹，给李野和王家娘仨都摆上了一副。 范春花赶忙道：“大婶子、大叔，我们吃过了的，是强子说要跟他大爷说个事儿，所以这么晚了我们才上门。” “跟我说事儿？”李忠发不解的问王坚强：“强子，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啊？” 王坚强笑着道：“也没啥，就是小时候跟着师爷您学拳脚，这两年我哥又带着我出门闯荡，让我学了本事长了见识， 要是没有师爷你当年不嫌弃我，要是没有我哥当初不嫌弃我，我到现在可能还混不出个人样儿来，以前我嘴笨，连句谢谢也不会说，今天我必须.” “强子你说什么呢？” 李野捅了越说越动情的王坚强一下，打断了他的诉说。 爷爷李忠发也是看着奇怪，但他马上说道：“强子你太见外了，一个好汉还三个帮呢！你小野哥带你出去闯荡，你不也帮了他的忙吗？ 想当年我枪林弹雨的活下来，也是幸亏有几个过命的兄弟.” 吴菊英等李忠发发表完了感慨，也笑着道：“强子你是什么人我们还不知道？嘴上的花头咱不计较 对了，听说你在京城谈了个姑娘，咋没带过来让我看看？” 王坚强讪讪的笑道：“小悦姐带她去住招待所了，明天我带她来让师爷和奶奶您看看。” “那就这么说定了，” 吴菊英瞥了范春花一眼，意味复杂的道：“这外面的姑娘靠不靠得住，可得让你师爷给把把关。” 王坚强赶忙道：“靠得住的，靠得住的。” “呵呵~” 范春花听着吴菊英的笑声，看着桌上的四盘六碗，那感觉真是如坐针毡，恨不得现在就走。 而且心里对王坚强也是老大埋怨。 【就一句谢谢，什么时候说不行？非得赶这个点儿？】 王坚强还是懂事的，随便吃了点菜之后就走了。 李野和两个妹妹送他们出了院门，然后姐姐李娟就悄悄的跟李野嚼舌头。 “哥，前些天六婶子上咱家来过，跟爷爷说外面的姑娘靠不住，想让爷爷跟强子哥说，还是娶东边大柳乡的姑娘.” 李野看着李娟这个小八卦，笑问：“还有这事儿？” 李娟点点头道：“是真事儿呢！我听爹和娘说，是六婶子想娶个当地的媳妇儿，留在家里好使唤.” 妹妹李莹马上跟着补充道：“还有工资，只要媳妇儿在咱县城，那就分不了家，强子哥还得月月往家寄钱。” “.” 李野忍不住的笑了。 六婶子确实鬼主意多，但却没有格局，看不清时代的变化。 要是吴菊英那辈人，婆婆在家里那就是绝对的权威，大喊一声“都给我跪下”，家里基本上就没有站着的人了，狗都得躲着点儿，要不然也会被揍一顿撒气。 但到了韩春梅这一辈人，也就是个任劳任怨，但偶尔敢跟婆婆顶两句嘴。 但到了黄素文这一代人，心思基本上都在自家男人和孩子身上，你指望她们受婆婆的使唤，那就很不现实。 等再过二十年 算了，不说了，说起来都是泪。 。。。。。。。 王坚强推着自行车出了李家，一路就没上去骑行，就一路推。 “强子，你脚崴了吗？怎么不骑呀？不骑我们先走了啊！” 范春花和王勇敢在李家都受了不自在，说话自然就不怎么让人舒服。 但王坚强更不舒服。 他干脆把自行车支在路边，转头看着范春花。 “娘，你刚才看见了吗？” “啥？看见啥了？” “看见啥了？”王坚强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胸口，动情的说道：“刚才在师爷家看得还不清楚吗，我是您亲儿子呀！” 范春花：“.” 王坚强手臂一挥，指向了李野家的方向：“您是我的亲娘，可小悦姐和小野哥的娘，还是个后娘呢.” “但小野哥回家，你看看一个后娘给他留了几个菜我今天带对象回家，您就给我现下一碗面条吗？” 王坚强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他是真委屈。 他在今年春节过后离开家的时候，是真以为自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了。 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就是这待遇吗？ 现在的王坚强就感觉，自己还是那个多吃一碗饭都被家里人嫌弃的憨小子。 还是那个宁愿去靳鹏家里吃一口，都不想回家，家里人也不找的傻娃儿。 “其实我吃啥都不要紧，你们不给我留饭我也不怨你们，反正我这些年也习惯了” 王坚强任由泪水滑过脸面，悲声说道：“但人家好歹跟我走了八百里地呀！人家的哥哥在后面看着呢，你们这是打我的脸啊！我王坚强现在也是个要脸的人啊！” “啪啪啪~” 王坚强挥动手掌，把自己打的啪啪响。 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人家黄刚今天一句话没说，但回到京城之后会怎么跟他娘说？ 王坚强在京城待了两年，能不知道京城人的傲气吗？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要不拿我们当事儿，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范春花说不出话来了，今天这事儿，她都不知道怎么错的。 这么些年，她实在是习惯了呀！ 这时候，老二王勇敢终于忍不住了，很愤怒的道：“老三你说什么呢？你孝不孝顺？家里准备好了酒菜，你们不是回来晚了吗？ 再说什么叫好吃的呀？白面面条还差呀？那些年你吃过几顿.” “我去你大爷的！” 王坚强吼出了一声京骂，抬腿就蹬在了王勇敢的身上。 他对老娘是真的没法说什么，毕竟有生养之恩，但对于自己这个二哥，可早就不耐烦了。 “老三你.” 王勇敢感觉自己都要喘不过气来了，要不是冬天穿的厚，感觉这一脚能要他半条命。 但是紧接着他却发现王坚强蹬了他一脚还不满意，小坦克一般轰隆隆就压了过来。 “嘭嘭嘭~” “你特么以为我真傻呀！大柳乡的那个姑娘是你出的主意吧！ 我每月往家里寄八十块，现在我带个对象回家，为啥家里连口吃的没有？你以为我真不明白是谁在捣鬼？” “哐哐哐~” 王坚强把心里的怒火，都发泄在了王勇敢身上。 “你新盖的三间瓦房不赖呀！你新谈的对象我听说也不孬呀！吃我的用我的，还跟我摆谱，真以为我好欺负哇~” “.” 王家人，都以为王坚强这两年是在外面当司机呢！ 但不曾想别人早就喊他一声“强哥”了。 居其位养其气，不发威还以为他是一年的小憨憨? 我去了，看错时间了，把十一点当成十二点了，要不然还能把后面的一段给接上去，发出去了才发现.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一盒钢笔引起的惨案 日上三竿，李野才挣脱了被窝之神的迷惑，懒洋洋的爬了起来。 他真的不是故意赖床，只是这一觉睡得太舒坦了。 炉子一整夜都烧的旺旺的，显然是半夜有人起来加了炭， 被子、褥子都散发着浓浓的“阳光味儿”，应该是几天前刚刚拆洗过，并且还换了被面。 下半夜憋得慌起来放水，正寻思着外面零下十几度太不方便，结果发现尿盆都给端在墙角了。 这待遇.再配上俩宫女儿，是不是就真成家庭小皇帝了？ 结果开了自己屋门，就发现俩妹妹正眼巴巴的守在门外。 “哥，洗脸水，毛巾。” “哥，这是你的牙膏，刚打开的。” 李野：“.” “这是你们该干的事儿吗？我自己又不是没手没脚，以后不许这样了啊！都什么社会了” 李野忍不住的笑骂出声，他是真不想两个小丫头，活成借住屋檐下战战兢兢的样子。 想想三年前姐妹俩跟着韩春梅进门的时候，就因为李野狠狠的瞪了她俩一眼，就紧张巴巴一刻不敢离开韩春梅身后的样子，李野都觉得自己有些“没有爱心”。 现在经过两年的改善，两个小丫头虽然已经跟自己有了亲近之情，但总觉得还是有那么一层隐隐的“隔阂”。 真正的妹妹是个什么样子来着？ “哥，把你的零花钱统统给我，要不然我就告诉老妈伱偷偷氪金打游戏，而且还早恋。” “哥，我把老爹的发财鱼给淹死了，到时候就说是你干的哈你说我栽赃陷害你？那你考虑考虑，爸妈是信你？还是信我？” “.” 所以两个妹妹这样，李野很不适应。 不过紧接着李野就听见小妹妹李莹笑嘻嘻的道：“嘿嘿，哥给俺们买钢笔哩！俺给哥打洗脸水是应该滴” “哦，钢笔，我想起来了。” 李野这才想起一件事。 因为李忠发牵头搭上了港岛的外商，开始洽谈方便面生产线引进的事情，所以家里终于装上了电话，以便于随时跟外界联系。 于是那天李野就往家里打了个电话，结果接电话的时候，正听见小妹妹李莹在哇哇大哭。 问了问才知道，她的钢笔掉在地上把笔尖给跌断了，所以李野豪气的道：“别哭了，回头哥给你买三支，一支拿来用，两支拿来看。” 不曾想这么一个小小的承诺，竟然让李莹挂念至今。 李野三两把洗了脸，说道：“钢笔我给你们买了，应该在那个黄色的手提包里，你们看看有没有从那伏尔加上拿下来。” 俩妹妹齐齐的摇头。 “没有。” “没有，姐姐回来之后，没从车上往下拿东西。” 李野明白了，她俩这是来找自己要车钥匙的。 于是李野去敲了姐姐李悦的窗户，拿了钥匙递给李娟：“自己去拿吧！在那个黄色提包里啊！注意那俩黑色的提包是你姐的，可别乱动！” “哦哦，知道了。” 俩妹子拿了钥匙，兴冲冲的跑出门去了。 “啪~” 刚刚关上的窗户再次打开，李悦探头出来黑着脸道：“为什么故意说别动我的包，我是吃人的老虎吗？” 李野看着姐姐李悦，好几秒钟之后才道：“姐，你总是装的那么厉害，不累吗？” “.” 李悦愣愣的看了李野很久，直到李娟李莹抬着一大麻袋年货进门，才“啪”的又把窗户给关上了。 “唉~” 李野轻叹一声，也是有些无奈。 姐姐李悦的性子，其实本不是那么“厉害”的，李野的记忆中，还有李悦背着他过河、让着他吃饭、抱着他取暖的种种呵护。 只是后来李家走了下坡路，爷爷李忠发和老爹李开建连续失去工作，周围的指指点点越来越多， 也就几年时间，姐姐李悦和李野都是变得强硬、好强、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的偏激起来。 但这种改变，看破世事的爷爷李忠发和奶奶吴菊英都没有制止。 因为在那种环境之下，逆来顺受未必就能换来别人的怜悯，凌厉泼辣却可以让某些人有所顾忌，不敢过分欺凌。 爷爷、奶奶、老爹都没了话语权，李悦又长得太漂亮，下面还拖着李野这个破绽死穴，李悦要是不泼辣一些，谁知道会怎样？ 可李忠发都重新工作四年了，李悦的脾性也在慢慢的往她的本性转变，但是想要恢复到十年前的样子，怕是非常不容易。 而李野的转变，是个bug，所以现在两个妹妹都不怕李野了，却还怕李悦。 李娟和李莹的像两个小土拨鼠一样，一趟趟先把伏尔加上的年货给搬下来之后，才打开了李野所说的黄色提包，然后就发现了整整两盒钢笔。 “咦，这一盒子都是钢笔吗？” “哇，不是一盒，是两盒啊！哈哈哈哈~” 李莹看着整整两盒二十支钢笔，就跟一个苦逼矿工突然挖到了一筐金子一般狂喜。 要说八十年代初的孩子，最希望得到的礼物是什么，那一支钢笔绝对是名列前茅的重要选项，甚至是唯一选项。 如果是家境一般的孩子，在小学阶段是很难获得一支钢笔的，基本上都是用铅笔。 而就算是到了初中，也很可能是从哥哥姐姐的手中，接过一支笔尖都快劈叉的旧钢笔。 如果家里爸爸妈妈有在单位工作的，那么家里的孩子都总是缠着追问：“你那钢笔啥时候能‘丢失’啊？” 后世的孩子，是很难理解钢笔这种毫无娱乐性质的东西，在一个小学生、初中生心目中的重要地位的。 不信你看八十年代的电影里面，离家多年的父亲回老家，给孩子带的礼物，是不是铅笔、钢笔居多。 孩子也懂事，问你希望要个什么新年礼物，都不会说“我要洋娃娃，我要打火枪，我要大白兔奶糖，”而是要一支钢笔。 因为后果可能是.老娘这里有根擀面杖你要不？ 所以现在李娟、李莹姐妹看到满满两盒钢笔，那心里的激动别提多强烈了，这要是说给小伙伴听，可不把她们都给羡慕死吗？ 李莹两眼放光的看着手中的钢笔：“姐姐，我这盒是英雄的，你那盒是什么？金星的吗？” 李娟眼疾手快，劈手就夺了过来：“什么你那盒是英雄的？那是你的吗？给我拿过来。” “.” 李莹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不是.一共两盒钢笔，你一盒我一盒.你咋比土匪还不讲理嘞？” 李娟眉毛一竖，厉声道：“你说谁是土匪？” “.” 李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但最终还是没有敢伸手抢回来。 她的个头还没长起来，比姐姐李娟矮了大半个头，李娟又“擅长摔跤”，这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哼~” 看着李莹认怂，李娟从盒子里拿出一支钢笔递了过来。 “你拿那么多钢笔干什么？一支还不够你用吗？这是金星703，知道多贵吗？都拿到学校还不是被人偷了？” “我下课都揣兜里，谁能偷走？” “看能得你，你能揣兜里一整盒啊？” “那你别管。” 看着小脸拉的比驴还长的李莹，李娟忽然把钢笔盒子又还给了她。 “给你，一定藏好了啊！” “嗯嗯嗯嗯，嘻嘻。” 刚才也只是奢望能多拿几支钢笔的李莹，实在想不通怎么会失而复得，当即喜滋滋的接了过来，紧紧的搂在怀中。 李野远远的看着两个妹妹的拉扯，感觉挺有意思。 李娟和李莹，其实跟李野和李悦的情况有些像。 李野姐弟俩是因为李忠发的变故，才遭人嫉恨排挤。 而李娟姐妹是因为跟着韩春梅，不受周围亲戚的待见。 当别人拿有色眼镜看你的时候，你跟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那要么就“蛮不讲理”，要么就一肚子鬼主意，要么就躺倒认怂。 大妹妹李娟其实跟李悦有些像，而小妹妹李莹李野总觉得不傻，而且很聪明。 比如昨天和今天她和李野说话，就能把事情比李娟交代的更清楚。 聪明的李莹拿着一盒钢笔玩了半天，一支支的摸了个遍，然后抽了个空子回了屋，等再出来的时候，钢笔盒子就不见了。 本来李野以为这是李娟“大气”的不再欺负妹妹，但是等晚上韩春梅回来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吃了饭之后，韩春梅就对着李莹喝道：“你才几年级，用那么多钢笔干什么？交给我负责替你保管，你放心，一支也少不了你的，现在就给我去拿出来。” 李莹眨巴眨巴眼，道：“娘，我我待会儿拿给你。” 但是韩春梅却异常的严厉：“马上，就现在。” 李莹被逼迫的都快哭了，才委屈吧啦的到了大衣柜边上，使出吃奶的劲把大衣柜挪开了一条缝，从里面把钢笔盒拿了出来。 她不藏起来不行，这十支钢笔要用好久，姐姐李娟都上高中了，成绩又比她好很多，到时候拿你一支你又咋滴？ 现在交到韩春梅手上，估计十支有六只落到自己手里就不错了。 用韩春梅的话说就是：“你都考不及格，用蘸笔都浪费，给你买新的铅笔就不错了，再倒数前三就给你用铅笔头。” 但说时迟那时快，李莹拿出钢笔，正要把大衣柜挪回去的功夫，韩春梅却上前一步抵住，一伸手就从大衣柜后面摸出了一个洗衣粉袋子。 洗衣粉袋子里，有一叠新旧不一的钞票，五毛、一毛、五分.花花绿绿的非常好看。 李莹傻了，真的傻了。 现在回想起下午姐姐把钢笔还给她的表情，突然觉得好生奸诈。 “怎么就这么点儿？” 韩春梅拿着洗衣粉袋子，狐疑的看向了自己的两个闺女。 李娟有些挠头，感觉跟自己估计的有所出入。 而李莹突然间放声大哭：“你们干啥呀？没有了哇，都没有了哇.” 小孩子要想攒住钱，那就得抠门，就得哭穷，零花钱早花完了， 你要说手里攒了钱，那还会有新的零花钱发下来吗？ 但李莹哭的凄凄惨惨，把李开建都给搞的很被动了。 “算了，孩子攒点零花钱不容易” “我不是疼她花钱，”韩春梅道：“我是不能让她养成稀罕钱的毛病， 你知不知道，学校老师说她都在学校里做买卖了，以前只是麻糖，上个月竟然连衣服都卖，投机倒把 她这以后要是迷了做买卖，学习还能好吗？必须得把根给她断喽！” “.” 李野仔细打量着眼泪巴叉的小妹妹，觉得有些低估她了，这才几岁就知道倒买倒卖了？ 不过也正因为这一仔细打量，李莹一束隐蔽的目光，刚好被李野给捕捉到了。 她看向了李开建和韩春梅睡的大床，那张大床的一根床腿下面，垫了一块薄木板。 以李野那超卓常人的目力观察，那块木板，最近动过。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七章 小屁叉子太厉害 李野一晚上睡的舒坦，王坚强却是辗转反侧。 他想要去招待所看看，看看黄素文有没有一怒而走。 黄素文，从来不是个软弱的姑娘，她的性子其实比李悦还要“刚”。 当初黄刚在老崔家饭馆门口，被横三差点打死，老崔没给开门，黄素文和老娘可是堵着饭馆骂了半天大街的。 那么昨天晚上的一顿面条，会不会让这个京城姑娘爆了脾气？ 但是大晚上的过去找人家，就为了问一句“我娘惹你了没？” 那不是傻缺吗？ “唉~” 我咋这么命苦涅？ 王坚强直到凌晨四五点，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他感觉只是刚刚睡着，就迷迷糊糊的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好似是老娘在跟人诉苦。 “他二大爷，这可咋办嘞？养了二十年的儿子，要去京城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啦以后不认我这个娘可咋弄啊” “怎可能？强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就你那俩儿子都不认你了，强子也不能不孝顺” “他二大爷伱不知道啊！昨天晚上.老三说我这个亲娘还不如个后娘，你可得给我评评理，这可冤杀我咧” “嗯，这话他说的不对，亲娘咋能不如后娘.待会儿我好好说说他.” “.” 王坚强睡不着了，翻身起来穿衣服。 既然家里把王家二爷都喊来了，那自己还窝着做什么？出去说道说道呗！ 王家二爷王大胜，在王家威望很重，他要是给王坚强安上个“不孝顺”的名头，可就真是冤杀王坚强了。 在83年这会儿，要是顶着个不孝顺的名头，你在单位都升不上去。 王坚强住的屋子是家里存粮食的房间，没有火，很冷，离开被窝之后，凉飕飕的一下子就让王坚强精神了起来。 穿衣出门，进了堂屋之后，王坚强对着王大胜道：“二大爷，您来了？” 王大胜抬头看了王坚强一眼，道：“强子，你这是一晚上没睡好啊？” 王坚强笑了笑道：“没啥，在外面经常一晚上不睡觉，不碍事。” 王大胜点点头：“出门在外肯定是很苦的，古人不是说的好吗？京城居大不易，在京城讨生活，肯定不如在家安稳，也不如在家得劲儿。” 王坚强马上摇头道：“那也未必，习惯了到哪里都得劲儿。” 王大胜一愣，不明白王坚强是随口一说呢！还是听懂了自己的话头，不等自己展开劝说，就直接把后面的话都给堵的严严实实。 王大胜之所以成为王家的“体面人”，可不是因为他够威严，喜欢拿“孝不孝顺”这种大道理压人，而是因为他家里经济条件最好，而且看事通透，思维理性。 每个家族，一般都有一个这样的“能人”，比如去给人送礼，人家明显不耐烦了，你这边还木呆呆的以为人家看重你送的那点钱财，那不是惹人嫌讨人厌吗？ 所以王大胜听了范春花的哭诉之后，立刻就抓住了关键点。 王坚强孝顺不孝顺，不在于什么亲娘、后娘，而在于王坚强认为自己的“根”在哪里。 绝大部分出门闯荡的人，都觉得在外面很辛苦，回到在家里的时候才感觉到温暖。 如果王坚强认为自己的根在清水县，那自然一切都好说，但如果王坚强感觉在清水县活的憋屈，在京城活得自在，那么范春花的担忧还真就有可能成真。 如果有选择，谁不愿意活的舒服点儿啊？自己一个二大爷能拦得住？ 王大胜想了想，还是再次试探道：“强子，你感觉在京城讨生活得劲儿？还是在咱老家讨生活得劲儿，我记得你以前跑省城卖麻糖的时候，也干的不错呀！” “这话咋说嘞！”王坚强笑了笑道：“二大爷，我以前在家里什么样你还不知道？ 走在街上都被人说成是讨饭吃的乞丐，但是到了京城之后吧可没人那么说我。” 王大胜抿了抿嘴，不好接话了。 他这个侄子以前啥样儿，他是看得清清楚楚，在家里根本就不受待见，脑子也痴痴傻傻的，半天说不出句话来，谁看谁嫌，王大胜也嫌。 现在王坚强直接挑开了说，就相当于在甩巴掌打脸。 当初你们都不待见我，这会儿充什么长辈？ “二大爷，抽烟吗？” 王坚强掏出烟盒，递到了王大胜的眼前。 虽然他面带憨笑，还很礼貌，但那眼神就是让王大胜感觉怪怪的，好似是在说“你别不识抬举”。 “牡丹烟啊！这烟不错，看来强子你这小日子确实过得舒坦。” 王大胜把烟接了过来，刚咬到嘴上，王坚强就拿打火器“噔儿”给点上了。 “嗯，打火机也不错。” 王大胜赞了一声后道：“我今天听你娘说，你把老二给打了一顿，这不赶紧过来看看，亲兄弟哪来那么大仇啊？” “因为他该打。” 王坚强脸上没有了笑容，冷冷的道：“我找人查清楚了，是我那二哥找了媒人，让媒人指定给我说大柳乡的那个姑娘，那个姑娘小时候生过病，脑子不灵光” “二大爷，你说我从小就是个傻的，要是娶个媳妇儿还是傻的，那这后半辈子还有奔头吗？” “你可不是个傻的，你是大器晚成啊强子，哈哈哈哈~，真要是你说的那样，老二该揍，待会儿我也甩他俩耳光子.” 王大胜大笑着夸奖王坚强，心里却把王勇敢和范春花骂了个狗血喷头。 特酿的你们怎么敢这么欺负一个老实人？ 特酿的你们怎么就觉得这是个老实人？他人在京城，竟然把家里的事儿都给查明白了，这是什么能耐.我王家的栋梁之材呀！ 那以后不说巴结着点儿，但也决不能当普通小辈儿看待。 别看一个家族之中吃席的时候，是按照辈分排座次，但真实地位，从来都是看谁有多大能耐。 王大胜跟王坚强谈笑风生的聊了好久，才欣欣然的出门离去。 范春花赶忙跟了出来，埋怨道：“二哥，你咋没训老三两句呢？这不给他点厉害的，那以后可.” “以后你就好好供着他吧！” 王大胜对着范春花就训斥道：“你养了他二十年，也偏心了二十年，我可告诉你六弟妹，这以后你那俩儿子捆一块儿，也不是你这个小儿子的对手啊！” “.” 范春花迷迷瞪瞪的回了家，看到王坚强正要出去。 “老三，你这是要去哪儿？还没吃饭呢！我那葱油饼都摊好了，马上给你烙饼，热乎乎的吃上几个哈。” “我不吃了娘，人家黄家兄妹还在招待所呢！再说了今天还要带她们去师爷家，得上街买点儿东西，不能老是空手去。” “对对对，你等等娘，我陪你去买，你师爷最喜欢南城老江家的咸鸭蛋.” 王坚强停住脚步，忽然笑着问：“娘，那你还有钱买咸鸭蛋吗？” “.” 范春花手里倒是还有点钱，但真不多了。 每月王坚强寄钱回来，那两个儿子、儿媳妇就围着她打转，那小嘴儿比抹了蜜还甜，那跟大财主似的感觉真是老得劲了。 王坚强一笑，道：“没事儿娘，我有钱。” 。。。。。。。 黄素文到了李家，也受到了隆重的接待。 奶奶吴菊英跟黄素文聊了一会儿之后，直接就对范春花道：“老六家的，这媳妇儿我给把过关了，是个孝顺孩子，而且通情达理，你就甭担心了。” 范春花讪笑着附和道：“大婶子你说好那就是真好，孝顺不孝顺的我不计较，能通情达理才是顶顶重要， 不怕你笑话，昨晚上强子跟我呕了气，这会儿我都不知道怎么哄他呢！” 黄素文看了看讪讪的范春花，又看看一脸平静的王坚强，莞尔一笑道：“大娘您可别在意，儿子哪有真跟亲娘怄气的呢？都是闹着玩儿，我有时候还跟我妈拌几句嘴呢！” “就是就是，”范春花笑着道：“闺女待会儿你帮忙开导开导强子，他脾气拗，跟牛似的.” 黄素文赶忙摆手道：“大娘你这就说笑了，我跟强子八字儿还没一撇呢！哪能掺和他和您的事儿啊！ 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我要能掺和，也得以后我和强子领证之后，不过到了那时候.” 黄素文顿了顿，眯眼轻笑道：“到那时候我吃点亏不打紧，但我男人可不能受半点委屈，家里老爷们都是顶梁柱，哪有吃气的道理？” 范春花：“.” 【我的娘诶，这可坏廖，我就知道外地人靠不住，这个小屁叉子比老三还要厉害八倍呀】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八章 你们怎么都把我当坏人？ 第二天早上李野没有睡懒觉，而是条件反射性的早早起床，穿上运动鞋出去慢跑。 因为在学校的时候，李野每间隔一天，就要带文乐渝一起晨练一次， 慢跑、拼刺、拉伸腿部肌肉，一整套的训练流程，可以让小妮子在增加力量的同时，还能保证又软又韧。 至于为什么隔一天练一次，这是根据德国运动学专家的研究制定的，人体的恢复期大于三十六小时，天天练并不有益健康，而且会逐渐忘记睡懒觉的乐趣。 李野跑出家门，一边活动一边呼吸着寒冬腊月的清冷空气，希望自己可以尽快的热起来。 不过刚刚跑出几十米，就听到不远处的小树林那边有动静。 此时天色还没大亮，李野看不清楚是什么，便谨慎的走了两步，没有过分靠近，然后仔细倾听。 要不然万一是两只狗狗在谈恋爱呢？打扰了人家也不好是吧？ 不过仔细一听，李野却笑了。 “嗨~你找打！” “我打不过娘，还打不过你吗？” “你个奸诈鬼，竟然敢算计我.” 李野走了过去，借着天边刚刚亮起的曙光，看见了自己的小妹妹李莹。 李莹戴着毛茸茸的皮帽子，穿着棉袄、棉靴把自己包裹的跟头小狗熊似的，正抱着一根碗口粗的榆树在那使劲摇晃。 不对，她好似是在跟这颗榆树.摔跤。 “嗨嗨~，这谁家小孩儿啊！好好的榆树都快被伱摇死了。” 李野突然间的咋呼，吓了李莹一大跳，“蹭”的一下横向跳出去老远，然后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哥哥。 “嘿嘿，哥，没事儿的，这榆树活的老旺了，我劲儿小，摇不坏的。” 李莹嘿笑着跟李野辩解，扶了扶自己的貂皮帽子，然后嘻嘻的道：“哥，这帽子真好，真暖和。” 帽子是孙先进的老爹亲自给送到京城的，真真的水貂皮，一根杂毛都没有，不同的款式，可以跟文乐渝、李莹分别搭出各种品类的萌味儿。 “劲儿小就别老想着用武力解决，” 李野帮助李莹正了正她的帽子，又道：“打不过，就加入，你可以开动脑筋，想想姐姐最需要什么， 你们双方手里有什么，可以跟她互相交换，两姐妹相亲相爱互相帮助才行，别搞得整天跟仇人似的。” “可是.可是” 李莹诺诺了半天，憋屈的道：“可是我手里有的姐姐都想要，姐姐手里的她都不想给她总是欺负我，我总是吃亏嘞~” “这这不对呀！” 李野迅速反应道：“你看你姐姐平时是不是要帮阿娘干活？是不是还要替你洗衣服刷鞋子？ 是不是你被欺负了，她还要去跟欺负你的同学打架？她也不是只欺负你是不是？” 李莹眨着大眼睛，想说什么又不好说出口。 姐姐帮老娘干活那不是应该的吗？她已经有了可以干活的力气啊！我才多大？ 给我洗衣服.我不能白喊她姐姐吧？ 至于替我报仇好吧！有个姐姐还是很有用的。 李莹点了点毛茸茸的小脑袋：“我知道了哥，昨天的事儿，我就不跟姐姐计较了。” “对喽！姐妹之间越打越仇，嘴巴甜一点儿，她都不好意思动你一小指头。” 李野夸奖了李莹几句，然后问道：“还有个事儿，小莹你告诉我，你在学校里倒卖的那些麻糖和衣服，都是从哪儿进的货？” “我” 李莹一阵局促，没有立刻回答李野的问题。 李野便再问道：“是韩春兰给你的？还是安晓旭给你的？” 韩春兰是韩春梅的妹妹，李娟和李莹的小姨，李野上学的时候还送了他一块电子表。 而安晓旭是郝健的小舅子，这俩人最容易接近李家人，所以李野断定是这两人中的一人。 果然，李莹顶不住李野的“威压”，乖乖的交代道：“是我小姨，她经常会来学校看我，总是给我塞钱， 娘说我现在姓李嘞！不能要小姨的钱，所以我就问她要了些货，可我给了本钱的，没有白拿别人东西” “我也没说你这么干不对呀！”李野揉了揉李莹的貂皮帽子，温和的道：“不过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不能总是班级倒数了，赚钱的事情等到了大学再说” 李野还是挺欣慰的，不劳而获的钱拿着多舒服，李莹竟然还不要，一个女孩儿有自己的坚持，阔以！ 李莹的思路跟李野不一样，她听了李野的话后，马上问道：“哥，那等我上了大学，赚的钱就是我自己的了，对吗？” “对，” 李野点头道：“就是你现在赚的钱，只要藏好了别被人发现，那也是你自己的。” “嗯嗯嗯，藏好藏好！” 李莹心花怒放，突然觉得自己有了一座大大的靠山。 以后谁要是逼着她把钱交出来，就把李野拉出来挡枪。 “我哥说了，我藏好了就是我的。” 扯虎皮做大旗，小丫头还是明白滴。 。。。。。。。 黄素文和黄刚兄妹在东山待了好几天，李悦给两人做了三天的导游，开着车去看了孕育种花文明的母亲河，去看了电视剧《武松》的拍摄地灵岩寺，腊月下旬了才返回京城。 “强子，路上慢点儿啊！累了就在靖海住一晚，晚上别开车，注意安全” 李悦把伏尔加的车钥匙交给了王坚强，给他交代路上的注意事项。 你说一个不到一年的新司机，跟另一个新司机嘚啵嘚啵的嘱咐长途经验，俩人咋都没觉得好笑呢？ 李野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把黄刚拉到了一边。 “黄哥来东山这几天，水土还适应吧？” 黄刚很客气的道：“挺好，挺好，这边的黄河鲤鱼做的不错，好吃。” 李野点点头道：“冬天有点儿冷，玩的地方太少，等明年夏天暑假再来，一起去岛城看看，那边的海鲜不错。” 黄刚笑道：“李野兄弟你这太客气了，海鲜京城也有，等你寒假完了回京城，哥哥我请你好好尝一尝。” 李野听出了黄刚话语中的客气，想了想，然后坦然的道：“强子的家庭情况，我们没打算瞒你们， 你这个做哥哥的心里有看法我也理解，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素文妹子嫁过来，绝不会受了委屈。” 尽管这几天黄素文和李悦、王坚强嘻嘻哈哈的玩的开心，但黄刚这位京城侃爷的话却明显有些少。 虽然黄刚没说什么，但李野猜也能猜到，他对王坚强家人的怠慢是很不满的。 哪个大哥不疼自己的亲妹子，要是亲妹子在婆婆家受了委屈，大舅子、小舅子从来都是跑过来掀桌子、干架的主力。 所以大舅哥看妹夫，那从来都是全方位极其严苛的。 比如李悦跟杨玉民，按理说是绝对“般配”的，但落在李野眼里，那就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鸡蛋里总想着挑块骨头出来了。 “李野兄弟你不用跟我说这个，我对强子兄弟还不了解吗？实诚，心善，仗义，踏实，专一，说实在的他就算在路上看到个漂亮姑娘，都不带多看几眼的。” “但是受不受委屈这种事.又哪能保证呢？ 我爸对我妈就很好，但我小时候我妈可没少跟我奶奶吵嘴，回来之后还要伺候我爸，只能自己偷偷的掉泪. 清官难断家务事，兄弟朋友再亲近，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黄刚倒是不虚伪，直言表示了对范春花的不满。 妹子到了婆家受不受委屈，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原因在于婆婆，毕竟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现在突然受另一个女人的指挥，再豁达的女人心里也有疙瘩。 “这你就错了，强子的事儿，我们兄弟还真就帮得上忙。” 李野很肯定的驳斥了黄刚的话，然后继续道：“我也不瞒你，强子能有今天，都是我们几个兄弟帮衬，跟他家里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另外强子现在的房子、工资，都只是他名下财富的一部分，他的另一份儿分红，一直在我这里保管着呢。” 李野笑着递给黄刚一根烟，道：“你可以把我当成他的大哥，他的家人，只要我这个家人还在，强子和你妹妹，一辈子生活无忧。” “.” 黄刚愣了好一阵子，连李野给他把烟点上，都没有察觉出来。 王坚强自己在京城有套四合院，全款买的，黄家人都知道。 而且王坚强两年前就说过，他每月工资好几百块。 83年一个司局级的工资也不过几百块呀！ 可你听听现在李野说了什么？ 这只是王坚强财富的一部分？ 啥叫财富啊？我读书少，你能给我解释解释这俩字儿的详细意思不？ 黄刚最终说道：“李野兄弟，我们家.不贪财。” “我当然知道你家都是有骨气的人，你黄刚在外面摸爬滚打吃苦受累，却就是不愿意沾了鹏城七厂的便宜” 李野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强子是个黄金单身汉，性格又跟你家很配，能和素文妹子走到一块是可遇不可求的福气， 等回到京城，还希望黄哥你多多包涵，随了素文妹子的意思，在父母面前美言几句。” 黄刚：“.” 【我本来也没想说坏话呀？】 伏尔加顺着104国道往北走了，车上的黄素文也得空问自己哥哥。 “哥，你刚才跟人家说什么了？” 黄刚郁闷的道：“是人家跟我说.要我回家之后别多嘴，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 黄素文愣了一下，然后瞪着眼道：“不是，哥，你的意思是你还想跟咱妈多嘴呀？你是想把我和强子拆散吗？” “我没有，我本来就是想美言几句的，你们怎么都把我当成坏人.”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九章 文乐渝：你别不当回事儿 84年的除夕夜，李野带着两个妹妹，正在院子里忙活一样东西，妹妹李莹不断的催促。 “哥，你能不能快点儿，待会儿春节联欢晚就开始了。” “这不还有一个钟头吗？你急什么？” “她就是迷了看彩电，一点都不长出息。” “我哪有再说谁不想看彩电？” 因为港岛要跟清水这边合资方便面厂，所以在过年之前，港岛那边送了几台彩电，作为“友谊礼物”。 而李忠发作为合资的牵线人，那自然是分配到了一台。 不得不说裴文聪挑选的那个投资部胡部长，还是很会来事儿的，只是半年时间就完全适应了内地的人情世事，花小钱办大事。 就83年这会儿，内地的黑白电视机还没完全普及呢！ 看惯了十四吋黑白的人，一下换到二十多吋遥控大彩电，那感觉就跟瞻仰外星黑科技似的。 但李野对于“二十一摇”这东西是一点兴趣没有，就算给他一个八十吋大彩电，也不如手里忙活的东西过瘾。 李莹看着李野折腾出一个跟卖糖葫芦的草把子差不多的东西，忍不住的问道：“哥，你把这么多彩珠筒绑在一起，不怕炸了哇？” 李野还没说话，李娟就气恼的道：“伱不会说话就别说，咱哥数理化考了多少分你知道吗？这是科学懂不懂？炸，炸你个鬼嘞！” “我就是问问，”李莹撅了噘嘴，嘟囔道：“我不是没见过吗？这叫不耻下问.” “你学问还怪大嘞！知道不耻下问什么意思吗？你也好意思用这个词儿” 李野听着两个妹子斗嘴，倒是挺有乐趣。 他用麻绳把彩珠筒全部捆紧，然后道：“我告诉你们啊！这个东西叫加特林，灵感来自于灯塔国南北战争时期的一款武器，是世界上最早的机关枪.” 后世加特林烟花出现的时候，内地大部分地区已经禁放烟花了，所以作为守法公民的李野，真的没有享受过那种乐趣。 就算是胆子大的那些哥们，也是一边手持加特林大呼小叫，一边左看右看，随时注意是否会有红蓝双色的闪烁灯出现。 要知道放花一时爽，罚款也是当当响啊！ 但是84年没有这些顾虑，李野就算是跑到二姑夫单位门口去放，估计里面的人还出来给李野鼓鼓掌呢！ 不过李莹刚才说的顾虑也有道理，手搓加特林的安全性李野也不能完全保证， 所以李野拿了一根近两米长的木棍儿，然后把几十支彩珠筒给绑在棍子一头，虽然头重脚轻，但是安全性高。 “好了，走，出门放火，哦不，点个火堆。” 连续绑好了两个，李野领着两个妹妹往李家大门外走去。 还在厨房忙活的韩春梅看见这个场景，顿时感觉自己一点都不累了。 俩闺女有这么个哥哥，以后这日子是越过越好嘞！ 李娟和李莹抱了一堆柴火，三下五除二就在门口点起了一堆火，看样子没少玩这个项目。 李野手持杆子，把几十支彩珠筒的引信一股脑儿扎进了火堆，顿时就引起一阵“嘶嘶嘶”的响声。 再然后，五颜六色的光球，就跟喷泉似的冲上了寒夜的天空。 彩珠筒那“突突突”的声音和五颜六色的亮光，很快就把左邻右舍都给引出来了。 看着那满天花雨般的焰火，所有人都是忍不住的感叹出声。 “那是老李家的那个二愣子吧！真是有俩糟钱儿烧的，这一秃噜至少得四五块钱.” “四五块可打不住，起码得六七块，你看看他还有一把呢！这两分钟下来，能烧去咱们半个月的工资.” “哎哎哎，白白的看人家放花眼馋也就算了，人家那是愣头青吗？人家是文曲星，能挣钱的文曲星，你要是能写赚个万儿八千的，再怎么糟钱我也愿意” “就是，我要是有那么个孙子，他天天放炮我都供着” “哎呀别说了，我们小时候都不是愣头青啊！要不然这会儿也赚大钱了，文曲星都不是凡人，从小都得与众不同” 李野一通“突突”，释放的那个解压舒爽，不过就在放完一根，想点燃第二根的时候，奶奶吴菊英却在正屋的台阶上呼喊。 “小野，电话，京城来的电话。” 李野只好放下加特林，小步快跑去正屋接电话。 但他前脚刚走，后脚李开建就抓起剩下的那支加特林，兴奋的杵到了火堆之上。 到了台阶上，吴菊英小声道：“是文家那姑娘，人家给我和你爷爷拜年呢！” “哦哦~” 李野顾不得回头看那“突突突”的彩球了，文乐渝比加特林可重要多了。 电话一接，果然是文乐渝打来的。 “喂，你干嘛去了？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过来给我爸妈拜年，我警告你啊！就算我妈对你再好，你也别不当回事儿，记住了吗？” 隔着电话，李野都能听出文乐渝的嗔怪。 不过这种“你可别得罪我妈”的警告，怎么听都好似一个小媳妇儿，害怕老娘到时候扣着户口本儿不给的意思。 李野笑道：“我刚放烟花去了，本打算到午夜的时候给柯老师拜年的，没想到你先打过来了。” “你多大人了还放烟花？”文乐渝埋怨的道：“你还等到午夜的时候，再过俩小时你电话都打不进来知道吗？” “这我倒是没想到.那我现在给你爸妈拜年行不？” “等着，” 文乐渝撂给李野一句，然后就听见她大喊：“妈，李野打电话过来给你拜年啦！” 欸，你说这种贴心的小媳妇儿，一旦错过了可到哪里去找哦！ 。。。。。。。 等到了快八点，李忠发的电话也开始接个不停的时候，李野对83年的电讯通话状况有了深刻的认知。 平时李野打电话，拨几次都能拨通，但李忠发的战友、同事，每个人都是打了好久才打通的，李忠发想往外打一个电话，那也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 再想想京城是全国的中心，再加上柯老师和文庆盛的身份，文乐渝说打不进电话是一点都不夸张。 不过当到了八点之后，却基本上没电话打过来了。 应该是都知道不应该打扰别人看春季联欢晚会， 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有很多的亮点。 以往的晚会，都是简单的歌曲、舞蹈，而84年的春晚，语言类节目却显现出了超强的优势。 马老师表演的单口相声《宇宙牌香烟》，可以说结合当下时事，讽刺了某些广告的虚假宣传现象。 “不抽我的宇宙牌香烟，小伙子你就搞不上对象！” 这年头的观众，可没有一点反诈意识，一看电视上说这东西多好多好，那相信度是百分之百呀！ 一骗一个准儿，甚至以后的什么8848、脑白金啥的，目标也大都是这个年代的人群。 而当陈佩司、朱世茂表演的《吃面条》上演的时候，全家人都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就连李忠发都不例外。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个类型的喜剧。 李忠发笑了半天之后，才忽然道：“欸，小野，我觉得这个什么小品，跟你们那个《游子归乡》有些相似之处啊！” 李野笑了笑道：“表演形式差不多，但人家这个水平更高。” 其实当初李野第一次给孙先进写剧本的时候，不是没考虑过写《吃面条》《小偷与警察》或者《主角与配角》，但后来还是心存敬重的放弃了。 这是整整一代人的记忆，也是影响了亿万观众的经典，还是别太过分的好。 而当身穿灰色西装、围巾的张明敏上台，演唱起了《我的中国心》的时候，外面的鞭炮声，好似都全部暂停了。 这是港岛歌手第一次在内地大众面前亮相，激昂的曲调，深情的歌声，把所有人的耳朵都给抓住了。 李野的前世，曾经有位知名歌手说过，当她在84年春晚后台遇到那些港台歌手的时候，他们的服装、风度，都给大家带来了全新的认知。 不过李野这辈子要好一些，因为参加春晚的内地演员，很多人都穿了“风华牌”。 当靳鹏豪气的表示，免费赞助所有参演人员一人一套风华牌的时候，大家都在称赞他的热心、仗义。 但李野却觉得，这些老艺术家是真朴实啊！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代言费给人家补上。 不过当《我的中国心》唱完之后，李忠发却意识到了什么。 “小野，你觉得港岛演员来参加咱们的春节联欢晚会，有没有什么说法？” “那还能有什么说法？”李野淡然的道：“大势所趋呗！港岛的明眼人还是不少的。” 李忠发目光一凝，道：“你就这么肯定？” 李野看向李忠发，疑惑的道：“爷爷，您可是老d员？竟然怀疑咱们的实力？” 李忠发摇头道：“我当然不怀疑咱们的实力，但如果港岛那边有心归一，咱们那方便面厂的谈判，就可以硬气一点儿，现在是人家说了算，咱们底气不足呀！” 李野愣了愣道：“爷爷，咱可不带得寸进尺的，人家投钱、投技术，你还想坐地户扒人家皮呀？”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咱清水县的干部，不向着咱们，还向着” 李忠发忽然想到了什么，把李野拉到一边低声问道：“小野，这方便面厂，不会也有你们的份子吧？” “爷爷，你这个话问的” “叮铃铃~叮铃铃” 李野正不好回答呢！家里的电话铃却响了。 李忠发过去接了电话，然后古怪的看向了李野。 “港岛打来的，要找李先生，你觉得是哪个李先生？” “.”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章 除夕之夜，还是八卦之夜？ “港岛打来的，要找李先生，你觉得是哪个李先生？” “.” 李野不紧不慢的把嘴里的花生嚼碎，有些疑惑的道：“李先生爷爷你不就是李先生吗？” 李野可没打算把自己的家底儿全部曝光。 男人的私房钱啊！可以漏那么一点儿，因为平时你得花销，要守着一堆美元装穷逼，那不真成清教徒了？ 但私房钱就是私房钱，绝对不能全漏，要不然伱才二十出头，家里大人要替你拿拿主意，你可怎么拒绝？ 这会儿的上亿美金是个什么概念？国家外汇储备才多少？ 但是李忠发看着淡然平静的李野，却似笑非笑的道：“可我不认识人家呀！人家是个女的，说是叫什么樊什么灵。” “.” 李家正屋里的人，全都愣了，然后全都怪怪的看向了李野。 此刻的李野，面对众人的目光，好似觉醒了读心术，都能听到她们内心的八卦之音。 吴菊英：“女的，又是个女的.乖孙你这是要干啥嘞？” 李娟、李莹：“哥在港岛竟然还挂拉了个女的” 韩春梅：“这男孩儿长得好看，也不全是好事儿啊！” 李悦：“哈哈哈哈~笑死了我了。” 李野无奈的站起来，接过了电话。 “喂，我是李野，您哪位？” 电话那端立刻传来了樊秀灵高兴的声音：“恭喜发财，李先生，是我樊秀灵啦， 我们今天都在阿聪家里吃年夜饭，刚才大家说赶在零点给您拜年，结果他们打了好多次都打不通，但我一次就打通了” 李野耐心的听完樊秀灵的拜年祝词，然后才笑着道：“你竟然一次就通，那今年你的运势肯定最旺喽！” “谢谢谢谢，谢谢李先生吉言，新年大家一起旺” 电话那端的樊秀灵，明显的兴奋了，说话的腔调都激动的颤抖，也不知是不是长途电话的失真导致的。 樊秀灵好像还想说几句，但电话那端却换成了罗润波，也说了几句恭喜发财之类的祝福语，最后才是裴文聪。 “李先生，大家都在抢着给你拜年祝您阖家团圆，顺心顺意。” “好的，谢谢谢谢，不过老裴，我们这边拜年，是先给长辈拜年的” 裴文聪愣了一下，马上道：“系系系系，我很敬重李老先生的，请问他在吗？” “你稍等。” 李野用手捂住听筒，对着爷爷李忠发道：“爷爷，港岛的裴先生要给您拜年。” 李忠发一边伸手接电话听筒，一边低声问李野：“是裴文聪？” 李野点头道：“对，港岛习惯说恭喜发财、生意兴隆什么的，尽量不要说新年快乐。” “啊？” 李忠发愣了一下，但也来不及多想，伸手接过了听筒。 很多老派的港岛人，拜年是从不说“新年快乐”的，平时写信也不用“祝您快乐”， 因为“快乐”与“快落”在粤语中，是很容易混淆的词，所以有不少迷信的港岛人都挺忌讳这个词。 “裴先生吗？哎呀京城一别，好久不见，一直想跟你联系来着，想不到倒是你先打电话过来了诶诶诶，应该我先给你拜年的.” “可不能这么说，”裴文聪立刻诚恳的道：“我们种花民族是长者为尊，您要是先给我拜年，那可是不合传统了.” “.” 李野听着爷爷李忠发拿着电话乐呵呵的跟裴文聪唠嗑，感觉他脸上的褶子，都好似慢慢的舒展开了。 俩人足足唠了两分钟，李忠发的脸色才再次一变，用手紧紧捂住电话听筒，疑惑的看向了李野。 “小野，裴先生的妹妹要跟你说话。” “说话就说话呗！” 李野都懒得跟他们叽歪了，伸手夺过电话就道：“小慧啊！你也要跟我客气吗？” “李先生，我不是要跟您客气啦，我只是想在新年第一刻，跟你讨个彩头而已，嘿嘿嘿” “讨彩头啊！好的好的，你想听什么，是恭喜发财阖家团圆呢？还是祝你跟大勇白头到老，百年好合？” “嘻嘻嘻嘻，谢谢李先生，如果方便的话，请李先生代我给大勇以及家人带去新年祝福就好” 因为李大勇的原因，裴文慧跟李野之间，其实比跟裴文聪还要随意一些，偶尔也能开几个不伤大雅的玩笑。 但是李野的一声“小慧”，还有“百年好合”，却再次让李家的男男女女，跟德国黑背似的都把耳朵给竖了起来。 【还有完没完了？五分钟的电话，两个女的找小野？这是命犯桃花了吗？】 看着李忠发那疑惑的眼神，姐姐李悦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在马扎上晃来晃去的憋笑， 李忠发凌厉的看了李悦一眼，后者才老老实实的低声道：“爷爷，那是裴文慧，跟李大勇是一对儿的， 你们都别胡思乱想，就咱家小野对文家妹子那稀罕样儿.别的女孩儿根本没机会。” “.” 奶奶吴菊英抢着问道：“跟李大勇一对儿？谁？港岛裴先生的妹妹？” 李悦点头道：“对呀！我在京城经常见到她，很熟的。” 老爹李开建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的问：“李大勇跟亿万富翁的妹妹搞对象啦？” “是啊~，这有什么稀奇的？” “.” 今年的除夕，注定是个八卦之夜，零点之后的春节联欢晚会节目，李家人都没有一个感兴趣的了，全都讨论李大勇的千里姻缘一线牵。 而等到所有人都乏了，各自回屋去打盹的时候，李忠发却把李开建给喊了过来。 “从明天开始，所有要把子侄安插进方便面厂的人情，一律不要答应， 以前应下的各种招呼，也想办法撇清，绝对不能把无能之辈安插进方便面厂。” “嘶~” 李开建吸了一口气，惊疑不定的道：“爹，出什么事儿了？我听你刚才跟港岛打电话，不是谈的挺好吗？怎么那边出变故了？” “哼~，就是谈的挺好，我才” 李忠发突然横了李开建一眼，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让你怎么干就怎么干，推辞不了的人情招呼，推到我这边来就是。” 李开建冷不丁被老爹怼了一句，也不敢反驳，只好答应道：“我知道了爹，我这几天就把那几家的人情都给辞了。” “也不是全辞，有能耐的肯定要招揽，不成器的坚决不要，明白了吗？” “.” 李开建满肚子纠结的走了，他这些天应下了一些人情，这会儿回绝人家可是很伤感情的，毕竟合资厂的工资可真是不低，诱惑力太大呀！ 等所有人都走了，李忠发才看着李野的窗户冷笑道：“小兔崽子，还跟我打马虎眼？你这份子占的不小吧！” 这会儿奶奶吴菊英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了？” “没有。” 李忠发一口回绝道：“我是在说，咱这个孙子，还真不赖呢！” 。。。。。。。 大年初一的鞭炮声，在凌晨三点才逐渐平息，但到了凌晨五点又陆陆续续的响了起来。 “哥，哥，起来跟爹去磕头啦~” “这才几点了？早着呢吧？” “不早啦，我们都跟奶奶拜完老槐爷回来了，娘给你下了饺子，你再不起来就坨了。” 李野只好迷迷糊糊的起来，穿上衣服准备跟着老爹去串门子拜年。 东山这边的传统，是初一早上去给长辈磕头，就算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种亲戚长辈，今天也免不了的要拜上一拜。 所以“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话在这个时代是讲不通的，一早上不磕上大几十个响头，那都说明你们这家族人丁不旺。 只有熬到李忠发、吴菊英这种辈分、地位，才能坐在家里稳如泰山，心安理得的接受一个个晚辈的跪拜， 然后大马金刀的跟晚辈聊上两句，比如“过的好不好啊？今年孬不孬啊”，表示一下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而在这两年，大家讨论的话题，基本离不开李野，包括但不限于他的学业、收入，以及那个传说中的对象。 但是今年，风向突然变了。 “嗨，小野那事儿我们不早说了吗？那都是没影儿的事了，人家跟他就只是同学，再说都回京城了，小孩子的事情做不得准的，不过李大勇可了不得了” “大勇咋了？” “大勇谈了个富家千金，亿万富翁的妹子” “窝草！！！！！！” 就84年这会儿，海外的亿万富翁，可比什么柯老师、文庆盛唬人多了，不信你看看《牧马人》，朱时茂的亲爹就是亿万富翁。 在国家外汇储备就二三十亿的年代，亿万富翁的妹子那不是白富美，是公主、郡主啊！ 李大勇一个平民小伙儿，竟然得到了公主郡主的垂青，这特么就是超前年代的爽文剧情好不好？几十年后的某点也就这个水平了。 所以当李野磕了一早上的头，回到李家院子的时候，一群老娘们把李大勇给围在中间叽叽喳喳，好似要吃了那头熊似的。 “大勇啊！你是怎么跟人家港岛的小姐搭上火的？快跟婶子说说，回头我去教教你那个不开窍的弟弟。” “我没有，都是瞎传.” “嗨，你还不老实，你娘都说了，她戴的那块手表是进口货，说实话，是不是亿万富翁送的？” “我” 裴文慧，还真送了一块女士手表给李大勇，让他捎回家孝敬李大勇的老娘。 “你看你看，他还害羞了，这么大块头害什么臊啊？” 一句话提醒了李大勇。 熊一般的身躯稍稍佝偻，大大的脑袋羞涩的垂落，憨憨微笑一句话不说，爱咋咋地吧！ 我害羞了，你能咬我？ 等到一群老娘们索然无味的走了，李大勇才苦着脸过来道：“哥，你咋把我架在火上烤嘞？我还没跟我娘说哩。” 李野瞟了李大勇一眼，淡淡的道：“首先这个传言不是我传出去的，另外你以为能瞒多久？是咱那几个同学不知道，还是靳鹏不知道？” 李大勇刚要辩解，李野又道：“我告诉你啊，过几天小慧就跟他哥哥到东山来，你有本事就跟她装不认识。” “.” 看着李大勇和李野在那边嘀嘀咕咕，李开建小声的问李忠发：“爹，咱这样会不会对大勇不好啊？人家说不定还没到那一步呢！” “咋，大勇能搭上港岛的千金小姐，难道不是因为小野的功劳？这不能光沾好事儿，不担责任吧？” 李忠发很不爽的道：“树大招风，不能总让小野一个人当显眼包，这叫祸水东引.不，这就叫转移火力。” 李开建：“.” 爹，我也是上过学当过兵的，这俩词儿不是一个意思吗？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一章 磕头如捣蒜 初一上午十点，八人小团体其余的人家都到了，他们约好了要去给常校长拜年。 尊师重道，在这个年代还是很受大家认可的，尤其是学有所成的学生，回头想想种种的过往，才能明白老师当年的大耳刮子，究竟代表着什么含义。 “校长过年好。” “欸，过年好过年好，我算计着你们就该到了，诶呀！这一年不见，都更有大学生的样儿啦！” 常校长跟两年之前比起来，明显的苍老了一些，不过气色还是不错，声音洪亮，双目有神，看着七位京城的大学生联袂而来，那是相当的高兴。 李野等人本来也挺高兴的，但是进了常校长的家门，在看到几位同学之后，却神色各异，笑容淡了下去。 夏月、金胜利、何卫国，都是跟李野同届复读班的同学。 其中夏月和金胜利，在当年可是跟八人小团体狠狠的较了较劲。 而何卫国就别说了，跟李野有着解不开的仇怨，要不是当初李野心存一善，那根凳子腿儿就要在他头上留下个永久的纪念。 “快进来快进来，我刚才还在说起你们呢！教了这么多年书，就数你们那一届毕业生最出息，当时就考上了十几个，后来又考上了好几个” 常校长是知道众人之间的嫌隙的，当下打着圆场道：“金胜利伱们都知道，考上了西北工业专科学院，夏月比你们晚了一年，也考上了曲府师范学院的英语系.” “你们都是大孩子了，以后走上了社会，就会发现同学之间的情谊是多么的宝贵.” 夏月考上曲府师范的消息，李野还真不知道，他只知道去年的时候，夏月孤身一人去了临县借读，看来苦读一年之后终于上岸。 只不过这跟当初她那京城外语学院的目标，却差了一些距离。 不过她现在面对李野等人，倒是没有什么懊悔、惭愧的表情，相反表现的非常平静，甚至脸上还带了点淡淡的笑意。 以李野两辈子的经验来看，夏月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心性成长了很多。 不过当那个搅屎棍何卫国说了一句话之后，夏月还是出现了强烈的心绪波动。 “欸，你们都不知道吧？去年夏月其实考的很好，按分数是可以考到京城去的，但她报志愿太保守了要是我呀！就一定再复读一年.” “.” 金胜利道：“何卫国你就别说这个了，我们学校还有个考了六百分的学生呢！高考和人的命运一样，变数实在是太大了，谁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完美。” 何卫国也好似意识到了说错话，连忙附和道：“你说的对，就像我，本来应该能到育红中学当老师的，但阴差阳错却去了大柳乡小学.夏月你别介意啊！你可比我强多了.” “我不介意啊！”夏月平静的道：“适度的妥协，未尝不是华丽的转身，我现在觉得挺知足的。” “你说的没错，”何卫国道：“我刚到大柳乡的时候也想不通，但后来还是通过一心一意的教学，积攒了宝贵的教学经验，然后才能更进一步到中学工作” 夏月缓缓转头，看着“能说会道”的何卫国，终于还是露出了一丝鄙夷，跟两年前她鄙夷李野等人的眼神，一模一样。 李野等人在常校长家里坐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出来之后，性子直快的韩霞低声道：“你们刚才看见夏月的眼神了吗？她其实没变，只是表面变了而已。” 严进步道：“那也不能怪他，何卫国一个高中生，去教小学生有什么委屈的？也好意思跟夏月攀比？” 付英杰笑着道：“何卫国在县二中是有亲戚的，你猜今天他们到常校长家里，是为了什么？” “他不会是想调动工作到二中教书吧？以前的话倒是可能，但现在不太可能了吧！” “何止是不可能，我听学校的老师说了，以后的大学生，才有资格教中学生呢！” “不能吧！那今天夏月” 众人叽叽喳喳，都觉得大学生才能教中学生不太可能。 但李野却清楚的很，再过几年，这一切都会变成现实。 夏月的一时保守，把最后一次逆天改命的机会给浪费了。 京城本科院校和省内院校，在分配工作的时候，还是有些区别的，甚至……很大。 。。。。。。。 大年初二，李野的小姑李明香带着丈夫赵援朝，还有女儿赵美雯早早的来到了李家。 一进门就看到大侄女李悦，正带着两个小侄女，把一大捆彩珠筒往木头杆子上绑。 “你们三个，这是干嘛呢？” 李悦笑了笑，没说话，只顾着手上使劲儿。 大年三十的时候，她只有在旁边看的份儿，大年初一，又是只有看的份儿，今天终于轮到她了。 也就是李野买的彩珠筒足够多，要不然还真不够一家子嚯嚯的。 听了小姑的问话，李莹嘴巧的道：“这是我哥教我们的一个花样，说是根据灯塔国的一款机枪产生的灵感，叫加特林，到了晚上，突突突就跟机关枪一样冒火.” “跟机关枪一样，还真是有些像呢！这么多彩珠筒一起点着，肯定很好看” “那你今晚上就别走，等六点.五点半就可以放花了。” “鞥鞥鞥，我吃了晚上饭再走。” 听了李莹一说，连表妹赵美雯也来了兴趣，蹲在地上跟李娟、李莹叽叽喳喳。 但几人还没说几句话，就冷不丁听见后面有个讨厌的声音道：“你们小姑娘玩什么机枪啊？这不是胡闹吗？让人知道了还怎么找婆家？” 李悦等人齐齐抬起头来，然后全都拉长了脸。 大姑李明月，正和大姑父崔志先进了家门，另外还跟着一个表弟崔爱国。 李野揍崔爱国那一次，家里人可是都看见了的。 后来李开建送李野去东山火车站上学，回来之后不知跟爷爷说了什么，李忠发砸了好几把暖壶。 从此之后大姑一家就再也没有登门，虽然李悦和两个妹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当时爷爷的愤怒程度来看，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所以今天大姑重新登门.可能有好戏看。 果然，那个表弟崔爱国刚刚进门，就一路小跑到了李忠发面前，纳头就拜。 “姥爷，我给您磕头了。” “邦邦邦~” “姥娘，我给您磕头了。” “砰砰砰~” “大舅，我给您磕头了。” “咚咚咚~” “妗子，我给您.” “二姨，二姨夫，我给您.” 好家伙，一连几十个响头磕下来，那叫一个实诚。 他二姨夫赵援朝砸吧砸吧嘴，就伸手去兜里掏钱包。 这过年孩子给近亲长辈磕头，那是有磕头钱的，瞅瞅崔爱国脑门上那殷红的大包，你不给个五块钱都过意不去。 但是二姑李明香却抢先一步摁住了自己的丈夫，然后朝着老爹李忠发努了努嘴。 今天要是李忠发不发话，崔爱国别说是捣蒜了，就算是把脑袋磕下来也没用。 但是李忠发看着耷拉着头，跟被抽了脊梁骨一样的崔爱国，足足五分钟之后才冷冷的道：“你爹和你娘可以进来，你自己出去逛逛县城吧！” “.” 崔爱国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看向李忠发，好似这个姥爷跟不认识了似的。 要知道在以前，李忠发可是最喜欢他这个外孙的。 学习好、嘴巴巧，哪哪都好。 但是现在，怎么如此的无情？ “爹，爱国知道错了。” 大姑李明月带着哭腔求情。 但李忠发却转头看她：“要不你也出去逛逛？” “.” 崔爱国张了张嘴，刚要开口求饶，他爹崔志先却拎着他的脖领子，推推搡搡的出了院门。 “你姥爷手上有多少条人命你不知道？今天他没把你往死里打就超出预期了，你还不赶紧走在这里干啥？等着被李野揍吗？到时候谁敢拦着？” “哦哦~” 崔爱国被老爹一句话点醒，慌不迭的赶忙跑了。 当初只是跟李野拌了几句嘴，李野就下狠手差点把他打爆头，后来他可是举报了李野，估计李野只要不是拿菜刀砍他，其余人都不带拉架的。 因为大姑李明月的到来，中午的团圆饭就吃的有些郁闷。 不过大姑还是有备而来的，连续的活跃气氛。 “爹，组织已经找志先谈话了，明年他就提一级到县里来呢！” “.” 没人接话。 李明月很是郁闷，也有些不悦，她觉得这次自己有了本钱，怎么还不受待见呢！ 不过李明月还有大杀招。 “娘，小悦年前是不是开车带着几个朋友，去河滨乡玩来着？” 吴菊英不咸不淡的道：“是啊！怎么着，到了你们的地盘，还要给你交过路钱啊？” 李明月委屈的道：“娘你咋净把我往坏处寻思呢？我是有件好事儿要跟您说。” 吴菊英挑了挑眉道：“从你嘴里还能说出好事儿来呀？那可稀奇了，好多年没遇到了。” “娘，我是真有好事儿，” 李明月憋着一口气，细细说道：“去年的时候，从市里分到河滨乡一个大学生，爹你应该明白，这就是来镀金的” “小伙子一米七五的个头，长得真俊.那天也巧了，小悦带朋友去河滨乡水库玩，刚巧跟小伙子碰上了你们猜怎么着？” 李明月看了看周围几人，卖了个关子之后才道：“人家小伙子看上咱家小悦了，打听了好多人之后，才托了志先来说媒嘞！” 李明月说完之后，李忠发不动声色，吴菊英皱起了眉头。 如果真要如李明月这么说，倒未必是件坏事，不好直接拒绝。 但李忠发还没想好怎么说，当事人李悦却冷冷的开口了。 “市里来的大学生？他哪个大学毕业的？” 李明月一听，以为有门，微抬下巴道：“xx专科学院的，一分下来就是56块钱的工资，但工资是最不起眼的，前途无量啊！” 李悦眯着眼睛，嘴角勾出了讥笑的弧度。 “嘁，才一个专科，算什么前途无量。” “.” 所有人都长大了嘴巴！除了李野之外。 李明月愣了好久之后，才赌气的反问：“小悦，那你觉得，得什么样的年轻才俊才配的上你呀？” 李悦晃了晃脖子，懒懒的道：“怎么着也得是京大本科吧！” 好家伙。 这一下子，连吴菊英都瞪大了眼睛，眼眸之中杀气毕露。 【在家的时候你就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现在去了京城才半年，你还成精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二章 男人至死是少年 “小悦，如果姑父没记错的话，你只是高中毕业吧！怎么就有资格嫌弃一个大专生了？ 我记得小悦你一直是个聪明本分的孩子，这是跟谁学会了这些虚荣的不良风气？” 李野的大姑父崔志先，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对着李悦隐隐的斥责。 而大姑也夫唱妇随的道：“就是，小悦你知道考个大专有多难？爱国是全校第三.” 李明月刚说到崔爱国，就看见众人的脸色不好， 她赶紧改口，对着吴菊英道：“娘，咱们可别以为小野考上了京大本科，就觉得本科是那树上的枣，一杆子打下去就哗啦哗啦的掉一大包， 小野可是考了全省第一呀！难不成咱家出了个全省第一的孩子还不知足，还要再找个全省第一的女婿才满意？” 吴菊英和李忠发虽然对李明月心里有气，但是听了这话之后，看向李悦的眼神也更是不善。 但李悦却道：“我没说非要第一呀？全省第二也行。” “.” 杨玉民，就是80年晋省的全省第二。 可李悦的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家里的火气，李忠发抬手就要拍桌子。 但李开建虽然对自己大姑娘的“高傲”也很不满，可一看老爹老娘要对自己闺女开喷，做老爹的怎么能不护着闺女。 “今天过节啊！咱不提这档子事儿了，小悦的事情小悦自己做主，赶紧吃饭，吃完了我还要去厂里检查安全呢！” “来来来，小娟、小莹赶紧吃，吃了让伱哥你姐带你们逛省城去，开车一脚油门的事儿” 崔志先和李明月有些发窘。 怎么滴，年初二女婿上门，连顿酒都不管了吗？还直接开饭？ 你一个车间主任检查个毛的安全？真以为自己多大的官儿了？ 还开车一脚油门的事儿有车了不起呀？ 李明月耷拉着脸道：“不是我说你老二，你是啥也不管习惯了是吧？小悦都二十四了，你瞅瞅咱们周围哪家姑娘二十四了还没对象的？说出去我都替你丢人.” “大姑，你是嫁出去的姑娘，不用替我爹觉得丢人。” 李悦不顾爷爷奶奶的不善眼神，冷冷的道：“不过我很奇怪，有那么好的大专生姑父不应该是先介绍给梁家的女儿吗？怎么会想到我？” “.” 李明月差点被李悦给噎死。 两年前的年初二，李明月就“好心”给李野说了门亲事，那姑娘又黑又丑，气的吴菊英那天做了一桌子的素菜，还“爱吃吃、不吃滚”。 所以李悦旧事重提，就好似李明月今天又给李悦拉媒，有不怀好意的嫌疑。 李明月的脸彻底黑了，当即喝道：“老二，我好心好意给你说一门亲事，你好心当成驴肝肺是吗？真以为长得俊就能当饭吃啊？ 你倒是比俺家志先长得俊了，志先十年跳了三跳，但你多少年没挪窝了？ 男女配对要看本事、看背景、看前途，你以为人家大专生跟你一样光看脸蛋儿啊？人家主要是看内涵，要不是志先替小悦说了一肚子好话，人家还看不上小悦呢！” 李明月终于忍不住，把憋了一肚子的火儿，咣咣咣的全倒了出来，不过因为听起来还挺有道理，导致李开建、李悦等人一时之间竟然怼不回去。 而大姑父崔志先也是满面放光，觉得扬眉吐气。 他虽然长得磕碜，但只用了十年就在乡政府跳了三级，绝对是内有锦绣的中年俊才。 “大姑你这话说的不对。” 李野最终还是出手了，要是今天一家人都让李明月给“踢馆”了，那真是丢了他穿越大帝的名头。 “我哪里说的不对，小野你说我哪里说的不对？” 李明月已经接近于暴走状态，她本来就不是吃亏的脾气，今天陪着小心上门本来就委屈的厉害，结果连连吃瘪，哪里还受得了？ 我都把姿态放的这么低了，怎么着，还要给你磕头不成？ 李野淡淡的道：“首先大姑父跳的第一级，是爷爷帮他跳的，要不然他一辈子跳不起来，不能全算他的本事。” 崔志先：“.” 李明月：“.” 大姑、大姑父尴尬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怎么能把实话说出来了呢？要是让人听了去，影响多不好？】 “第二嘛其实脸蛋儿还是很重要的，毕竟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孙子长得丑不是？” 李野其实本想说“男人至死是少年的，” 毕竟至少百分之九十五的男性朋友，在四十岁之前都是最喜欢漂亮脸蛋儿， 什么内涵、什么内在美，在肤白貌美大长腿面前，统统都是渣渣。 不过要是说的这么直白，那么对女性就太不尊重了，所以李野还是委婉的重复了此前提到过的一个论点——论美与丑的血脉遗传关系。 李野说完这两句话之后，都能听到大姑和大姑父那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估计肺都快气炸了。 李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对爷爷李忠发道：“爷爷，那个我记得咱家还有半瓶二锅头来着，今天怎么找都找不着了，你和我去找找，可别让老鼠给喝了，醉死了可麻烦。” 李明月直接翻了白眼儿，今天是怎么了？说谁是醉死的老鼠呢？稀罕你的半瓶子二锅头吗？ 不过李忠发却知道自己这个孙子，这会儿不会无缘无故的叫他出去，摆了摆手，就跟着李野出了正屋。 到了自己的屋子，李野也没打算隐瞒，直接道：“我姐去了京城之后，可能是谈了一个京大的朋友，今年夏天就毕业。” 李忠发一惊，问道：“谈朋友？你说的是谈对象？小悦真谈了一个京大本科的对象。” 李野默默点头，表示爷爷你真聪明，终于猜对了。 李忠发顿时严肃的道：“小野你马上跟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可不能开玩笑。” 李野有些气闷的道：“那你直接问我姐呀！她跟我藏着掖着的，我都是自己猜的。” “坐下坐下，” 李忠发直接拉了李野坐下：“你跟爷爷详细说说，知道多少说多少。” “那家伙是80级的，我认识他快两年了.后来他把老娘和妹妹都接到了京城，是个孝子，她老娘好像挺喜欢我姐姐，还说绝对不拖累儿子，但就咱家的条件，说什么拖累.” 李野把杨玉民的情况说了说，最后补充了一句：“还有一点，根据多方面的情况分析，那家伙毕业后大概率会分配到中选部去，中选部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924年.” “别说这些废话，这些东西还用你来教我？” “.” 李忠发大手一挥打断了李野的叙说。 他是39年的兵，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不要太了解。 李野对于杨玉民想做自己姐夫的行为，那是相当的愤慨，但李忠发的思维可不跟他一个回路。 往小了说，那是一辈子衣食无忧，往大了说，这才是前途无量的潜力股啊！ “小野啊！我对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不太了解，就是人家看上你姐姐，图啥？” “.” 对于李忠发的忧虑，李野真是感到好笑。 最终，他神神秘秘的问道：“爷爷，您年轻过吗？” 李忠发：“.” 李野往正屋方向努了努嘴，又道：“我奶奶虽然老了，但我知道年轻的时候她长得很好看，卫生员奶奶长的也很好看，您年轻的时候.心里都是想的啥？” 李野实在是瞧不起这种心口不一的男人，一屋子的男人说什么不能看脸蛋儿，瞅瞅奶奶吴菊英，瞧瞧后娘韩春梅，想想卫生员高奶奶，甚至卢克卢克大姑李明月特么的证据确凿无可辩驳呀！ 谁不想找个漂亮媳妇儿，装什么假清高？ 草，真虚伪。 “我草你个兔崽子~” “哐啷啷~哐啷啷~” “.” 堂屋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动静，眼看着快六十岁的李忠发，就跟老虎追兔子一样，把李野给追出了家门，都是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李娟和李莹都是担心的要命：“哥这是说了啥嘞！竟然把爷爷气成这样？你跑错方向了，应该跑到奶奶背后求奶奶救命呀！” 而大姑李明月和姑父崔志先，则是心花怒放满脸放光。 “愣头青就是愣头青，一点都不成熟，一点都不稳重。” 几分钟之后，李忠发才气咻咻的回来，一言不发的进了正屋。 大姑李明月赶忙端了一杯茶给老爹。 “爹，您喝口水顺顺气，小野其实是个好孩子，就是年轻不懂事” 李明月也不是傻子，她知道这会儿绝对不能说李野孬，只能说李野好才行。 但是李忠发却一把推开李明月的茶水，大马金刀的道：“说说吧！你们两口子今天来，到底有啥事儿？” 李明月一愣，心里全是苦涩：“爹，今天初二嘞，我们一年没上门了，您还要赶我们走哇~” “我赶你们走了吗？”李忠发把眼一瞪，凌厉的道：“说实话，别跟我打马虎眼，你从小什么心眼子我不知道？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还能瞒得过我？” “.” 李明月憋了大半分钟，终于挤出笑脸道：“爹，县里的合资是个大工程嘞，用谁不是用？ 明年爹您就退了，可咱打下的江山不能让别人坐了是不是？俺和志先都是自己人，您给调动调动，志先来了县城，那我不能还留在滨河乡” “这话你别说了，绝对不可能，”李忠发直接拒绝道：“所有的管理人员人选，都是严格筛选的，我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做主。” 李明月终于真的哭出了泪来。 “爹，你这是一点都不念亲情吗？” “我怎么不念亲情？”李忠发冷冷的道：“老大啊！爱国干的那事儿，我可还没跟李野细说呢！这就是最大的亲情了。” 李明月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忍不住的道：“爹，他就算再能耐，也是个小辈儿嘞！” “呵~” 李忠发忍不住的笑了。 自家这个大闺女到现在都不明白，到底谁才是说了算的人，这种水平怎么能让她进合资厂呢？ 她进了合资厂会甘于当一个一线工人吗？ 那肯定是要做管理岗。 开啥子玩笑？ 今天他李忠发同意了李明月，信不信港岛那边明天就撤资？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不是我不自信，是他不自信 下午四点，李野等到大姑一家走了之后，才懒懒散散的回了家。 他倒不是怕了爷爷李忠发，毕竟他手里捏着卫生员奶奶这张牌，爷爷也不能真把他打个皮肉开花。 倒是万一大姑李明月给他来个绝的，跟麒麟郭他后娘那样，咔嚓给李野磕一个，那才是精彩万分又狠又辣呢！ 李野刚一进门，小妹妹李莹就偷偷给他报信：“哥，大姑等了你一下午，被爷爷赶走了.爷爷奶奶和咱爹正在开会批斗姐姐.” “.” 李野笑着揉了揉李莹的貂皮帽子，背着手走向正屋。 推门进屋之后，就看到姐姐李悦正背对着门口，被爷爷奶奶还有老爹呈品字形围成了一个“三堂会审”的态势。 看到李野进屋，李悦回过头来瞄了李野一眼，有些羞恼，又有些可怜。 二十四岁大龄女青年的苦恼，谁又能懂呦？ “李野回来的正好，”老爹李开建道：“情况基本了解清楚了，你们姐弟的胆子可是不小啊！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不告诉家里？” 李野愣了愣，好笑的道：“不是，这关我什么事儿啊？我怎么知道” 奶奶吴菊英直接道：“你姐姐都交待了，那个杨家的孩子跟伱姐姐交往，受到了你的威胁和阻挠，是也不是？” “没有的事儿，我鼓励有限度的恋爱自由。” 李野斩钉截铁的否认了。 三个长辈互相对望一眼，李忠发道：“你给我说说，什么叫有限度的恋爱自由？” 李野坦言道：“就是双方有一定的平等基础，各方面综合条件相差不大，以后的生活中大概率可以幸福美满。” “诶呦，你小小年纪知道个屁的幸福美满啊！” 奶奶吴菊英笑骂了李野一句，当然，其中调侃玩笑的成分居多。 爷爷李忠发若有所思，但老爹李开建却道：“小野，你跟那个杨家的孩子熟，你觉得你姐姐跟他般配？” 李野当即说道：“怎么就不般配了？真要不般配的话我早就把他俩拆散了。” 姐姐李悦气的打了李野一下，嗔怒道：“看把你能的，我的事儿你也管得了。” “嘁~” 李野活动了一下手腕，颇有些不屑之意。 我堂堂穿越大帝要是想阻挠，还能让你俩搭上火，我直接把你给送到港岛去，你孙猴子有多大本事尽管来？给我去西方取个真经看看？ 不过姐姐李悦打过来的一拳，力道很轻，而且她看似嗔怒，但是美丽的脸庞上却比之前多了一层隐隐的光彩。 李野感觉，那应该是信心的颜色。 原来姐姐李悦，其实对李野的态度，一直是有所担心的。 现在听到李野支持她跟杨玉民，而且还多多少少的吹捧她“般配”，心里自然十分高兴。 不过李野是真没吹捧。 美貌这种天赋，是不可能决定一切的，但肯定有它的价值加成， 现在还没到几十年后那个文凭重要的年代，只要颜值够高，初中配高中，高中配大学的比比皆是。 更何况姐姐李悦，可不是一无是处的花瓶，也不是什么草包，有他李野在一旁参谋，也不可能让她成为草包。 “姐，你跟杨玉民发展，我不反对，但我必须给你做几点要求。” “你说！” 李悦扳了扳小板凳，很正式的面对着李野，听着她的要求。 在京城待的这大半年，她其实已经意识到了李野的与众不同，虽然嘴上凶的厉害，但在心里可一点不敢小瞧自己这个弟弟。 李野道：“今年你要是有余力，争取报个夜大，没有余力就多少看一些专业书，接触一些新知识， 当然了，也不要觉得他比你学历高，你就低人一等，你不差他杨玉民多少，气场一定要凌厉起来。” 李悦立刻问：“什么是气场？” 李野稍一琢磨，就道：“这个具体不好说，但你看看咱爷爷，不卑不亢，看到多大的官儿也不矮一分，看到多苦的老农也不端架子.” “我知道，”李悦笑着道：“那不就是派头嘛！还什么气场。” “不太一样，”李野纠正道：“派头也有真有假，有些人装出来的派头也很唬人的， 真实的派头不是来自于什么‘自强自信’，而是来自于实力，没有实力的自信，是虚浮而可笑的。” 看到李悦有些不懂，李野只好道：“你只要听我的就好了，首先你的业务能力必须提高，不能因为认识靳鹏的原因，就傲气就瞧不起人， 你以后要踏踏实实的熟悉一个企业的运作，然后逐步踏上管理岗位， 如果骄傲自满停滞不前，那以后可能跟杨玉民之间会没有共同语言，也就没有了自信。” 李悦思索片刻，点点头道：“我最近一直在复习功课，本来就打算报夜大的， 文家妹子几个月前还跟我提过，说我要是愿意，可以给办个插班，但我觉得还是自己考一下，免得让人说我走后门。” “另外小野你说没有了自信” 李悦有些好笑的道：“我倒是感觉杨玉民很不自信，你是不是去开导开导他呀？” “.” 李野有些始料未及，最近几个月杨玉民都是躲着李野走，他还真没有观察到杨玉民的异常情绪。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杨玉民此刻还没有成长起来，而在家庭培养这一方面，李悦其实要好于杨玉民，因为爷爷李忠发的潜移默化还是有效果的。 这也是李野给姐姐李悦提了两条要求的原因和用意。 李悦的原始学历是不可能追上杨玉民了，但这并不代表李悦在气质方面会弱他一头。 那些所谓的因为文化差异而一地鸡毛的夫妻，其实并不是因为文凭的高低， 而更多的是因为双方所处环境的差异、接触人群的不同，造成的眼界、气场、为人处世方面的种种不和。 李野手里有的是生意，随便划出一片，把姐姐李悦培养成一个精明能干的企业管理人，还配不上你个“杨处”咋滴？ 而且经过半年多的观察，姐姐李悦也是个可塑之才，她是真的愿意吃苦，跟着田洪山等人开拓城乡市场，踏踏实实的跑遍了京城周边的好多地方。 不过现在杨玉民面对李悦不自信，倒是一个问题。 李野想了想，终于郑重的对李悦道：“这个也不难解决，你回去之后注意一点，就是花他的钱。” “不要花冤枉钱，但你要让他明白.他不是吃软饭的，等过了这几年，他就不会矫情了。” 欸，操心完了姐姐，还要操心那个家伙，真是愁死个人嘞！ 说到这里，家里几个能做主的，都已经对李悦的感情认可了，李开建也逐渐回到了一个父亲的正常思路上来。 “小野啊！你在京城可一定照顾好你姐，别让人给欺负了。” 父亲对于女儿的关心，不就是在感情上不被欺负吗？ 李开建话音落后，众人就看到李野那张英俊的脸上，浮现了森森的杀气。 “这你们放心，他要是敢欺负我姐，我直接掐死他就完了，一了百了，省事儿。” 。。。。。。。 大年初四，李野和李悦、李忠发，开着伏尔加先去接上了李大勇，又去了靳鹏家。 今天是裴文聪预计抵达的日子，他会先从港岛飞沪市，然后转机到东山机场。 那么一辆伏尔加肯定是不够用的，就需要用靳鹏的那辆皇冠车。 提前都是说好了的，裴文聪的抵达尽量低调，所以靳鹏不用去机场接人，把车擦好备用就行。 可是到了靳鹏家门口，李野等人却被眼前的热闹景象给震惊了。 靳鹏家门里门外，至少来了百十号人，一辆辆的摩托车，从他家门口都排到马路上来了。 这在机动车稀少的84年，可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 李大勇疑惑的问李野：“哥，靳鹏哥家里今天有喜事吗？怎么这么多人？” 李野歪了歪嘴，道：“你姥爷也是电力系统的一号人物，过年的时候，是不是有人要过来拜访了？” “拜访？你说这些都是来.拜访靳鹏哥的呀？” 李大勇很震惊，把“拜访”两个字咬的极重，毕竟过年走亲戚和过年被拜访，那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李野朝着靳鹏家门口一个正在招呼着众人的瘦子努了努嘴，道：“看见那个正在散烟的小子了吗？ 他叫小邱，是第一批跟着鹏哥的服装批发商，这会儿已经是东山这边的副经理了，那辆212吉普就是他的， 其余的人也都是渠道上的人，如果鹏城的工厂是大树的树根和树干，他们就是大树的枝杈和树叶。” “嚯~，想不到鹏哥手下竟然有这么多人了？” 李大勇看着喧闹的人群，颇有些敬仰和向往的意思。 李悦的车开不到里面，只好在外面摁了摁喇叭，靳鹏很快就把刷洗干净的车给开了过来。 “小野，今天我这边太忙了，你跟老裴说一声，有失远迎哈！” 李野点了点头还没说话，爷爷李忠发对着靳鹏沉声道：“小鹏，你今天是不是太烧包了，比县里大佬的架势都大，不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吗？” 靳鹏苦笑一声道：“师爷，我不知道他们今天一起过来的，我这正准备带他们去省城聚餐，马上就走.” 李忠发冷着脸道：“摊子越大，越要谦逊，小鱼小虾人家看不上你，你要是活蹦乱跳的大鱼.明天赶紧回京城吧！” “诶诶，我知道了师爷，对了，今天东山和周边两个省的渠道人员都来了，待会儿要不要让小悦跟他们见个面，认识认识？” 李忠发道：“让小悦认识做什么？” 靳鹏看了看李野，笑道：“师爷，这是小野的意思，就是在任何职位上，都必须要有后备人选，小悦其实挺有天分的.” 李忠发看向了李野，李野笑笑道：“不用了鹏哥，我姐姐的道行还浅，以后再说吧！” “.” 皇冠车和伏尔加驶出了清水县城，李悦兴冲冲的开了皇冠车，伏尔加上就李野和李大勇兄弟俩。 憋了好一会儿的李大勇问李野：“哥，你连鹏哥都在防备吗？” “你觉得这是防备吗？”李野瞥了李大勇一眼，道“一个企业的运转，是不能因为一个人就运转不灵的， 所有人都要有担当、有准备，随时都要能顶上去，包括大勇你，你不会以为搭上了小慧，就躺着赚钱，乐呵呵的混吃等死吧？” 李大勇又急又囧：“哥你说什么呢？我我这不是一直在努力嘛！” 感谢书友“我最毒”的打赏，感谢书友20180427005310202的打赏，感谢书友110605104439974的打赏，感谢书友“、未央生”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活得自在”的200币打赏，感谢书友“kgb31”的500币打赏，感谢诸位兄弟。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四章 兄弟，你装逼的时候到了 “哥，怎么没看见飞机降落呢？这飞机不会也误点吧？” 李大勇连续看了几次手表，隐隐的有些急躁了。 根据裴文慧事先给她的时间表，下午一点就应该到东山了，但现在已经十二点五十五，却没见飞机的影儿。 李野看着李大勇，少见多怪的道：“你以为飞机就不误点啊？因为天气取消了还不退票钱呢！” 李大勇抿了抿嘴道：“票钱不票钱的不算什么，可这还不如坐火车呢！” 李大勇对于飞机这种交通工具不是那么了解，所以心里除了着急，其实更多的还有担心。 他总觉得飞机的安全性，不如火车的安全性高，而且东山省城的机场相对于京城机场，那条件差的太远了。 在1984年，东山的遥墙机场还没个影儿，省城的机场还在张庄，只有一条跑道。 只有一条跑道也就罢了，还设备落后，跑道长度相对较短，起降的飞机机型都受到限制，飞不了大飞机。 比如从东山省城起飞的英国肖特—360型客机，飞趟羊城中途都要经停武汉加油，先不说难受不难受了，小飞机的安全性也不如大飞机。 另外，张庄机场还是军民合用的性质，在没有飞机起降的时候，机场的使用时间都是分开的。 如果空军不飞，民航可以训练，空军要飞，民航就得乖乖的做地面运动。 所以裴文聪从港岛到了沪市转机再飞东山，期间必然充满了各种不定因素，晚点什么的都很正常。 到了下午一点半，还是没有看到有飞机降落，李大勇忍不住的过去打问，结果这会儿的机场人员看了看他，说没有告知方面的服务，李大勇只能恹恹的转头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人呼啦啦的进了航站楼，刚好跟李大勇错身而过。 “李大勇，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大勇抬头一看，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 李大勇愣了一下才道：“我来接人。” 女子用充满了怀疑的语气道：“接人，你接什么人？接谁？” 李大勇心里本来就不舒服，听了女子的话之后更不舒服，当即说了一句李野经常说的口头禅。 “关伱屁事！” “.” 女子直接愣了，然后怒目圆睁的就要发作，却被另一个中年人制止了。 “小茗，注意场合，今天这里不允许吵架。” 男人又看向李大勇，微皱眉头道：“今天我们有重要的客人要迎接，你别捣乱。” 李大勇无语的深呼吸一口，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 “有病~” “.” 中年男人也愣住了，直到李大勇回到李野等人身边，才气呼呼的返回了己方的人群之中。 李野看到了李大勇跟两人的接触，加上李大勇的脸色很差，便问道：“怎么回事？那两个人是谁？” 李大勇闷了数秒，才低声对李野道：“女的是林秋艳的表姐，男的是林秋艳的父亲，以前就见过两次，刚才质问我来机场干什么，我来机场干什么关她们什么事？” 李野恍然道：“哦，原来是陈菊茗和林子笙啊！” 李大勇点点头，然后又猛地抬头看向李野：“哥，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名字？” “呵~，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我有告诉过你吗？” 李大勇挠了挠头，有些发愣，他记得只跟李野说过林秋艳的父亲是厂长，没有跟李野说过这两个人的名字。 李野笑了笑没点破。 【我不但知道这俩人的名字，还知道陈菊茗刚刚被逼的从粤省外贸那边，调回林子笙的服装厂呢！】 当初有人恶意抢注“风华”商标，靳鹏只查出对方申请注册的联系地址和电话，然后李野就托付了郭东伦，让他帮自己处理一下，当时郭东伦不置可否。 几个月之后，郭东伦的保姆“无意”间给郝健透露了陈菊茗的事情。 一个前途无量的海龟，从外贸系统被迫调动回了东山的一家服装厂，这之间的落差，估计也就像她的调动申请那样，只能用“报效家乡”来解释了。 。。。。。。。 两点十分，天空中终于响起了隆隆隆的飞机引擎声，一架双发螺旋桨支线飞机。缓缓的降落在了东山省城机场。 林子笙那一伙儿人，立刻等在了出口处，把本来就不宽敞的出口堵住了大半。 李野本不想过去凑热闹，他就是隔着八百米远，裴文聪也得热情的一路小跑过来跟他握手。 但李忠发却觉得必须要尊重外宾，人家大老远的来到孔孟之乡，总不能给人家一个不礼貌的坏印象吧？ 所以李忠发起身上前往出口走去，李野等三个小辈儿也只能跟上。 但是看到李忠发等人过来，林子笙却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然后跟身边的几人耳语几句。 那几个人看了看李野等人，便迎头堵了过来，很冷淡的道：“几位同志，我们正在接待外宾，请不要靠近，不要打扰。” 李野等人有些生气，但李忠发却摆摆手道：“你接你的外宾，我接我的客人，不要跟我来这一套，连个外事部门的人都没有来，你们充哪门子大头蒜？” “.” 林子笙的人顿时有些下不来台，自己这边吹的好大口气，但人家一语中的，你们连个正规部门的人都没有，纯粹的私人行为，摆什么臭架子？ 李忠发可不是李野、李大勇这种毛孩子，他对体制内的事情很清楚，真要是重要的外宾，那不说有几个穿制服的过来维持秩序，但也得有几个像样的人物。 这就跟老虎跟老虎之间能闻出彼此的味儿一般，李忠发只是打眼一看，就能看出是李逵还是李鬼。 李忠发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倒也没有刻意的置气，只是挤开几人走到了出口的左侧，跟林子笙等人一人占了一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很快，下了飞机的旅客就出来了。 这种支线客机也没多少旅客，也就三十来号人，大老远的一眼就能认清谁是谁。 “来了来了，前面那个穿白色风衣的就是我二叔，年前他给我寄了全家福照片，保证没错。” 一个红鼻子的小个子男人，踮着脚尖朝旅客那边招手，那兴奋劲儿就别提了。 “原来他就是你二叔啊！果然很有气派.” “那还用说，我二叔在海峡那边都是排的上号的商人，大老板” “那你二叔说的那位裴老板，跟你二叔谁更大？” “这可能差不多吧！具体谁更大我二叔没说.” 红鼻子男人有些讪讪，眼神有些闪烁。 “欸，不管怎么说，老王你的二叔也算是衣锦还乡了，你小子有福喽！” “什么是衣锦还乡？” “.” “哼~” 李忠发轻轻的发出一声鼻音， 说的难听一点儿，这会儿很多回来探家的“外宾”，几十年前说不定还跟李忠发在战场上交过手呢！ 林子笙那一伙人的热烈话语，同样感染了周围那些接机的人，大家都伸长脖子往里面瞧，想看看衣锦还乡的外宾是个什么样的风采。 只不过他们可不认识哪一位是什么“二叔”，只发觉出来的旅客中间，有那么四个人非常显眼。 裴文聪的派头比两年前更足了，一身高定西装神采飞扬，那叫一个骚包.神采飞扬。 裴文慧和罗润波，自然也是风华服装设计室的vip客户，一身的时尚服饰足够亮眼。 而且在他们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不知是秘书还是助理的高挑女子。 那精致的妆容，修身的ol装，还有八分高的高跟鞋，更重要的是她的金发碧眼.可把所有人的眼球都给吸引过去了。 金色大波浪的威力，让所有人都感觉，那个女子跟周围的环境好似形成了一种时代的割裂感。 只不过她就算姿容再怎么出众，也只能跟在裴文聪和裴文慧的后面，甚至比罗润波都落后了小半步。 “裴老板不会是个西洋人吧” “怎么可能，你们看那个金发女人，是走在那位灰色西装的先生后面的，那位应该才是裴老板。” 裴文聪不傻，花钱雇个爹的事儿绝对不会干，甭管黄皮白皮，必须要懂事。 看着周围热闹的人群，李野忽然觉得应该做些什么。 林秋艳是李大勇心里的一道伤痕，虽然随着时光的流逝，这道伤痕也会逐渐痊愈。 但既然有灵丹妙药，为啥不来一口呢？ 于是李野微微一笑，拍了拍李大勇的肩膀。 “大勇啊！你装逼的时候到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五章 他凭什么？ “哥，啥叫装逼嘞？” “.” 李野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奈，李大勇其实是很聪明的，但时代不同，实在理解不了。 眼看着裴文聪等人已经距离不远，而裴文慧一边走，已经一边跳着跟李大勇挥手了。 她才一米六多一点儿，被一群东山人挡住了视线，就很是苦恼。 李野只好道：“大勇啊！你看过那些外国影片的吧？恋人之间久别重逢，总会有些亲热的举动.” 可是李大勇立刻就红了脸，有些气恼的道：“哥，小慧很传统的.” “.” 【兄弟你是不是想歪了什么？我说的外国影片，可不是.】 “你的思想怎么那么邪恶啊？”李野生气的道：“现在有样学样，马上冲着小慧使劲挥手，让她感受到伱热烈的情感和思念。” “哥你直接说挥手不就得了，婆婆妈妈不得要领。” 李大勇埋怨了李野一句，伸出健壮的胳膊使劲挥动起来，一边挥动还一边垫脚。 他本来长的就高，这么一比划，顿时就成了显眼包。 林子笙和陈菊茗都看了过来，有些疑惑，又有些不屑。 陈菊茗：“就这种人，还好意思说跟秋艳不是一路人也对，淤泥里的泥鳅怎么能跟天上的天鹅走一路呢？” 林子笙：“小家子气就是小家子气，有个坐飞机的亲戚朋友就使劲显摆，还显摆的这么刻意，真是上不了台面。” 但是两人心里刚刚有了这些想法，就看到那个靓丽可人的女孩儿，兴奋的越过众人，朝着出口这边挤了过来。 裴文慧很有礼貌，一边挤，还一边用糯软的嗓音道：“抱歉，让一下好吗？让一下，谢谢您哦~” 这种可爱的行径，顿时赢得了所有人的谅解和好感，大家都眼看着裴文慧，猜测这个时尚的女孩儿为什么会如此的急切。 然后，大家就眼睁睁的看见裴文慧扑到了李大勇身边，双手牵住了李大勇的胳膊。 “大勇我们在沪市耽搁了好久哦，我急的没办法.明明跟你说的是一点钟，却让你等了这么久，都是我的错啦” “我其实没等多久” 面对裴文慧的温柔，李大勇还是有些放不开，显得有些拘谨。 “哦，你吃饭了吗？我带了一些小点心” 裴文慧打开自己随身的小背包，扒拉着里面的东西，那甜甜的味儿把周围的人都给羡慕死了。 别以为粗犷的北方人就是天生不懂风情，他们只是没有条件，北方的姑娘爽朗、大气，但比南方姑娘总是缺了一份细腻。 “妹儿，你给我甜一个呗！” “还甜一个，我给你块地瓜尝尝吧？” 所以就连李忠发老爷子，都忍不住的戳了戳李野，颇有些不可思议。 李野淡淡的道：“爷爷，人家那边的女孩子，就是这样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绝对不会明明不喜欢，却抻不长拉不短的吊着人家” 李忠发缓缓点头，道：“大勇，是个有福气的。” 爷俩在这边说话，落在旁边的林子笙和陈菊茗耳朵里，却好似是在阴阳怪气的唱双簧，讽刺林秋艳当时吊着李大勇。 只不过后面的裴文聪和“二叔”已经走到了近前，两人顾不得找李野吵嘴，先忙着招呼外宾。 “王老先生不忘桑梓，万里还乡，欢迎欢迎啊！” “唉，离家三四年，挂念了三十年，谢谢各位的帮助，能让我在临死之前还能回来看看老娘，谢谢谢谢.” “都是种花同胞，都是应该的应该的，这位就是王老先生提到过的裴老板吧？” 林子笙一边跟王二叔寒暄，一边赶紧把话题扯到裴文聪身上，因为根据王二叔提供的信息，这位裴先生对内地更有投资的兴趣。 “哦，是的是的，这是港岛踏浪文学出版社的裴先生，幸亏有他坚持多年的寻亲活动，才让我联系上了你们啊！” 王二叔赶忙给林子笙介绍裴文聪这位“大恩人”。 裴文聪当初还很落魄的时候，是跟岛城蓝海出版社挂钩，组织了一起“万里寻亲”的活动的，只不过一直成效不大。 但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因为跟蓝海出版社的关系，裴文聪却勾搭上了李野，然后蹭到了李野的气运一飞冲天。 所以在发了财之后，他还是把寻亲活动给重新捡了起来，投入资金持续寻亲，最终这次促成了王二叔的寻亲成功。 在八十年代，海峡对岸跟内地没有直航路线，都是要通过港岛中转，所以这一次王二叔到了港岛，是先谢过裴文聪，才又一起来到东山的。 “裴先生，您好您好，我是东山大清河服装厂的厂长林子笙，听说您来东山考察，我们高度重视，相关部门领导正在等您” 林子笙非常果断，别管是虎皮、熊皮，先拉过来用用，就要把裴文聪和王二叔一起拐走。 可惜他根本不知道裴文聪为什么来东山。 李野连续几次都是去港岛“拜访”裴文聪，他裴文聪要是总是在港岛等着李野，那岂不是不识抬举？ 而且那个说话软软的姑娘.嘿嘿嘿。 果然，裴文聪很礼貌的笑了笑，道：“抱歉啊林先生！我事先约了人的，回头有机会再聊吧！” “裴先生，听说您为了报效种花，专门建立了投资部门，我们厂有三千多职工，也有出口服装的经验，有优良的合作条件.” 看到裴文聪要走，具有外贸经验的陈菊茗也顾不得了，一口气就把自己的意向和优势和盘托出。 他知道外商投资内地，一定是要追求利润的，遮遮掩掩的错过了今天，下一次都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见面。 但是裴文聪跟林子笙还说了两句客气话，对她却只是微微点头，就笑容满面的朝李野走去。 林子笙和陈菊茗，全都傻了眼。 陈菊茗忍不住问王二叔：“王老先生，那个女孩儿.跟裴先生有关系？” 王二叔也是有些讶异的道：“那是裴老板的妹妹呀！那个壮小伙子是谁？她们怎么认识的？” 你问我？我们也想知道啊！ 林子笙和陈菊茗好久说不出话来，他们这才明白，人家李大勇是真在这里接人，而且接的还是自己想要接的真神。 眼看着裴文聪跟李忠发等人对上了眼，脸上泛起了浓浓的笑意，他们知道，裴老板估计是不会联系他们了。 不过能搭上王二叔这位大老板，也算是一份收获。 “王老先生，我们先陪您去看望母亲，然后再聊聊合作的事情，我们已经跟相关部门打了报告，明后天会有相关领导出面接待.” “啊？哈哈哈~” 王二叔打了个哈哈，说道：“林厂长，合作的事情只有我自己是不行的，必须要跟裴先生一起，因为裴先生的风华服装公司跟内地有贸易往来，海峡那边现在跟内地还有些阻碍” “您说什么？风华服装公司？” 陈菊茗突然提高了嗓门，向王二叔发问：“王老先生，您说那位裴先生的公司名字，叫风华吗？” 王二叔点头笑道：“是的，不过风华公司只是他产业的一小部分了，毕竟是能住上太平山的亿万富翁.” “.” 陈菊茗和林子笙都懵了。 【凭什么？他凭什么？】 林子笙是觉得，一个亿万富翁的妹妹，怎么可能看得上李大勇？自己的女儿都看不上好吧？ 而陈菊茗，却是恨的牙痒痒。 因为她的倒霉，就是源自于港岛风华公司，授权给内地鹏城七厂的风华专利呀！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五章 历史的原因 一张六寸照片只有15.2厘米x10.2厘米大小，重量在3.7克左右，轻飘飘的，一阵微风吹来，就能让它身不由己，不知自己的命运去往何方。 但就是这么一张几乎没有分量的照片，却让李野的手.抖了一下。 李野外表看起来英俊帅气，但其实却拥有着跟他外形完全不符的力量，单手断砖不疼不痒，一挑十三轻轻松松。 但就是这种身体素质，竟然会被手一张照片坠的发抖。 因为黑白照片上的那个成年男人，怎么看都是年轻版的李开建。 李野慢慢抬起头，冷静的端详着眼前的中年女子，确定她就是照片上的那位母亲。 再看眼前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面容俏丽眉目如画，跟女子有着八九分的相像，确实应该是中年女子的女儿。 那么这张照片李开建有外遇？ 得了吧！ 李野就是再秀，也明白了眼前的女子，跟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 因为自己和李悦，也跟她有几分相似呀！ 李野穿越之初，接受到的记忆不多，有关生母的印象更是没有，家里人忌讳莫深，只是从姑姑的只言片语中猜测，是因为特殊原因跟李开建离婚，然后就失踪了。 李野也从来没想过深究这里面的故事，毕竟他是个外来者，虽然继承了人家的身体，就必须继承人家的因果，但这种掺杂了历史因素的复杂纠葛，还是不要主动碰触的好。 结果谁曾想天道因果的力量是如此之大，竟然在这万里之外的李家坡给碰上了。 刚才李野的手之所以发抖，是感受到了隐藏在灵魂深处的悸动颤栗，是一种无法割舍的血脉连系。 在刚才的一瞬间，他仿佛搞不清自己是李野？还是李野？ 【难道上辈子的我，和这辈子的我.】 李野使劲摇了摇头，微笑了起来。 就算是因果，那也是这个世界给予他这个bug的馈赠，随性而为就好，不用过分在意，也不要刻意粘身。 “请问这位女士，您.贵姓？” “.” “我” 女子注意到了李野那一瞬间的剧烈情绪波动，突然见李野突然冷静了下来，这种突兀的转变，让本来就激动的她，顿时慌乱起来。 好几秒钟之后，她才对着李野道：“我姓傅，傅桂茹。” 李野看了看她的慌乱眼神，扬了扬手里的照片问道：“傅女士，你只能提供这一张照片吗？还有没有别的资料？资料越详细，寻亲越容易。” 傅桂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明显的更加慌乱了。 “李野同学，你不要干站着呀！坐下跟傅女士好好谈谈.” 在这个时候，辩论队代表团的周领队说了话，算是给两人解了围。 “这位傅女士非常想念祖国，你看看那些东西，都是傅女士捐赠给我们的” 李野顺着周领队的指引，看见了堆在墙角的一大堆东西，光电视机就有好几台，其他的小电器更多，绝对价值不菲。 再看看傅桂茹身上的打扮、首饰，以及两个孩子的衣着装束，看来，傅桂茹的日子过的应该还可以。 李野很自然的舒了口气，血脉中的颤栗焦灼，瞬间消失了大半。 这就很神奇。 没有怨恨，没有幽怨，只有极度担心之后的轻松。 就好似有个声音在说“原来她过的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借着周领队插话的机会，傅桂茹也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小若，伱带弟弟出去买几个榴莲回来。” 那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一直在盯着李野看，突然听到妈妈让她出去，顿时愣了一下。 不过她应该家教很好，尽管不情不愿，还是拉起那个小男孩的手臂往外走。 倒是那个小男孩非常的抗拒，走到门口还回头瞪了李野一眼。 【这小子的眼神，怎么好似是要刀人呢？】 李野忽然有些想笑。 这种眼神，他只在两种孩子身上看过。 一种害怕别人抢自己玩具的孩子，另一种是害怕别人抢自己妈妈的孩子。 往往第二种的杀气更加强烈。 还好这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应该是第一种。 “请坐吧李野同学。” 傅桂茹招呼着李野坐下，然后盯着李野的眼睛，轻轻的说道：“我还有个地址，东山省、岛城、港中路188号.” 李野看着傅桂茹，感觉她的眼眸之中，有海浪一般的激烈期待。 李开建在部队待了很久， 转业军人一般有两种安排，单身军人一般回原籍，已婚军人可以去配偶或者岳父岳母的户籍所在地。 而在春节陪裴文聪在岛城浪荡的时候，姐姐李悦还真带着他在港中路附近兜了一圈，好似在寻找什么。 但是李野却道：“岛城吗？这个倒是容易一些，‘万里寻亲’活动的发起者蓝海出版社就在岛城。” 傅桂茹的气息，骤然弱了一截，然后忍不住的问道：“你不知道这个地址吗？” 李野缓缓摇头，道：“我听我姐姐说，我小时候确实在岛城生活过几年，但我很小的时候，父亲丢了工作我们就回老家投奔爷爷了。” “.” 傅桂茹愣了，好半晌之后，才几不可闻的吐出一句呢呐：“还是牵累了他吗？” 李野反问道：“傅女士您说什么？” 傅桂茹一惊，笑着道：“没什么，那你不记得在岛城的事了吗？” “我那时候很小，还不到记事的年纪，就是我姐姐也没记得多少，”李野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傅女士是岛城人吗？” 傅桂茹缓缓点头，道：“以前是的，十几年前我到了马来，就一直没回去，稳定下来之后往老家写过几封信，但都没有回音” 李野奇怪的道：“你不是李家坡人？” 傅桂茹摇头微笑：“不是，我在马来的柔佛，这次是看到电视和报纸，才知道有老家的人到了李家坡.” 李野也跟着微笑：“异国他乡居不易，傅女士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傅桂茹疑惑的看了看李野，道：“还好，我有亲戚在这边，刚开始确实有些不适应，但现在都过来了” “您有亲戚在这边？” 李野有些惊讶了，就以他对爷爷李忠发的了解，如果傅桂茹有海外关系的话，精明似鬼的李忠发不应该同意这门亲事。 傅桂茹：“.” 她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看向李野的眼睛了，但还是分辨不出来，这孩子到底是.认不认她？ 傅桂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才道：“本来我也不知道这边有亲戚的，但是后来突然有信寄到了东山，以至于后来出了很多变故” 听着傅桂茹的叙述，李野脑补出了一些线索。 在五十年代末之前，其实罗湖口岸是不封关的，内地与外界的通信相对容易，而且当时也没人料到会有后来的种种严重后果。 傅桂茹说了几句自己的事情之后，忽然问李野：“我走后一直不知道老家什么情况，听说有一阵子风雨挺大的，你父亲丢了工作.过得还好吧？” 李野沉默数秒，实话实说道：“刚开始不太好，爷爷的工作也不顺利，家里人口又多，我父亲一个人拖着我和姐姐过了十几年，过的很艰难.” “一个人拖了十几年？”傅桂茹张开了嘴，忐忑的道：“那你爹你的妈妈呢？” “我不清楚，”李野的情绪也受到了感染，呼出一口心中的郁气，道：“我是在老家长大的，我爷爷的口很严，老家人都不知道细节， 后来我问过老爹，他说.是历史的原因，走散了。” “历史的原因走散了.” 傅桂茹的眼神，眼看着变得极为痛苦，泪花悄悄的盈满了眼眶，等到她察觉过来的时候，泪滴已经洒落了脸颊。 “抱歉！” 傅桂茹飞快的拿出手绢，捂住了自己的眼眶。 正在一旁观看的周领队很诧异，抬腿就要过来，却被李野摆手制止了。 李野能够感受到傅桂茹的纠结和苦楚，虽然她说在这边有亲戚，一直生活的很顺利，但人在屋檐下，怎么可能完全顺心如意？ 想想刚才那个女孩儿，还有那个要刀人的男孩儿. 唉~ “不过我们现在过的好多了，”李野继续说道：“几年前的时候，我父亲和爷爷都重新工作了，爷爷是粮食系统的干部，父亲” “父亲四年前再婚娶了我的继母，日子过的还行.” 傅桂茹愣了一下，拿掉了眼上的手绢，眼神闪烁的道：“过的还行？你们现在不受影响了吗？” “是啊！”李野笑道：“我都考上大学了，还是入d积极分子呢！” “呵~，那就好，那就好啊！咱们东山老话说得好，哪有过不去的坎儿？好日子都在后头嘞！” “嗯，确实在后头！” 李野眼看着傅桂茹身上的阴霾，渐渐的淡了下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样也好！】 如果这会儿“母子相认”，让李野跪拜在地磕头痛哭，那还真是难为他了。 就算是原主，都在记事之后没有见过傅桂茹，更何况是李野？ 虽然血脉的连系永远无法抹去，但李野这种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六章 雁过拔毛 李忠发领着裴文聪等人出了航站楼，李野和李大勇落在后面，每人苦逼的拖着两只行李箱。 裴文聪一行就来了四个人，却带了六只行李箱， 两只小的被李悦和裴文慧俩人拖着在前面走了，给兄弟俩留下了超大超重的四只， 虽然箱子底下虽然有轮子，却没有拖行的皮带，都不如一年多前柳慕寒用的那只好用。 【是不是抢先把拉杆箱给搞出来？】 李野记得现代拉杆箱的雏形是在1987年出现的， 到了1991年，一个叫阿黛勒·芬迪的航空公司飞行员改进了一种新式箱子，才注册了专利，取了个新名字roboard。 但是很倒霉的是，这家伙在1995年的时候，却忘记去专利局续费，导致专利失效。 虽然就拉杆箱这种低技术含量的东西，是无法避免山寨的，但谁要是想做成品牌，特别是高档品牌，那就不可能绕过专利去。 李野这边正琢磨着拉杆箱，旁边的李大勇也好似刻意放慢了脚步，等看到李悦和裴文慧离得稍远，他忽然兴奋的低声问李野。 “哥，刚才我装的那个逼咋样？” “啊？” 李野愣了一下，随意的道：“还行吧！差强人意。” “.” 李野说的是实话，刚才李大勇就只是被动的享受了一下裴文慧的温柔，又没有对林子笙和陈菊茗说什么， 而且裴文慧还很矜持，温柔的都很本分，连拥抱都不好意思，都不能说得上“热烈”。 这要是跟几十年后的女孩儿一样，蹭蹭蹭跑过来一个大跳挂男朋友身上，小猴儿上树吧唧吧唧啃上两口，然后李大勇再阴阳怪气含沙射影，才算是满分的装逼嘞 不过这是八十年代初，过犹不及，一个搞不好就成了伤风败俗了。 可李野说的这么风淡云轻，满怀期待的李大勇就有些无语。 “哥，这还差强人意呢？我我都快嘚瑟死了啊！” “嘚瑟？” 李野这时候才注意到李大勇眼眸之中的光彩，笑着问道：“你这就嘚瑟死了呀？这才哪到哪儿？” “这还不够嘚瑟吗？你没看刚才他们俩人的眼神？” 李大勇对李野倒是没什么隐瞒的，直接就道：“以前他俩对我可没好气，林.林秋艳当时总是觉得我不够出色，跟他俩少不了干系，可看刚才.反正我觉得一口气终于顺了。” “气儿顺了就对了，”李野笑着道：“过去的不愉快都让它过去，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以后你见了前女友，就应该感觉‘多谢他日不嫁之恩’了。” “嗯，不用他日，我现在就有这感觉。” “.” 李野其实并不是故意让李大勇装逼，但李大勇一口气憋在心里他却是能猜到的。 李大勇才二十一岁，指望他跟那些老家伙一样，心胸宽广一切看开，那真是太难为人了，所以心里有气还是早点化开的好，免得影响心理健康。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大人物的励志，君子报仇从早到晚，才是年轻人的正常反应。 。。。。。。。 李野和李悦开车，载着裴文聪等人返回清水县。 当到了李野家门口的时候，裴文聪对着李忠发很感慨的道：“跟李先生相识这么久，今天才得以登门拜访，真是惭愧，惭愧。” 李忠发笑着道：“这有什么惭愧的，就怕家里条件简陋，让裴先生笑话了。” “不会的不会的，”裴文聪赶忙道：“我小时候和母亲、妹妹挤在一间漏雨漏风的租屋里面，那才叫简陋呢！” “早就听李野说裴先生白手起家，果然令人敬佩，请进请进。” “好的好的，老先生您不要这么客气，按照辈分礼数来讲，我还是您的晚辈呢！” “哈哈哈，可不能那么说，大家还是各论各的，要不然待会儿咱们可不好喝酒。” “那肯定是我敬李老先生了，您可千万不要太客气” 裴文聪一边跟李忠发寒暄，一边下车进了李家。 进门之后，吴菊英领着李开建一家子，对裴文聪表示了欢迎。 裴文聪感觉除了吴菊英的表现很自然之外，其余人都有些拘谨，尤其是两个小丫头，明显很紧张。 “唉~” 裴文聪暗自叹了口气，因为他感觉到了一丝生分。 这时候，李野走到俩妹妹身后推了她俩一把，笑着道：“伱俩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这位裴大老板拜年啊，一个红包怎么够？至少要俩。” 然后李野又指了指裴文慧：“喏，还有这位小慧姐姐，也给她拜个年，讨个利市。” “.” 李家人全都惊讶的看着李野，吴菊英和李开建的眼神都不善起来。 这是海外朋友啊！还有这么当面要钱的？丢不丢人？你很缺钱吗？ 而李娟和李莹则张着嘴看向李野，那意思分明是“哥，你别坑我们，家里没人能打得了你，但俺俩可不行嘞，俺娘那是真打呀！” 但俩小丫头对李野这个哥哥是无限度的顺从，在李野的鼓励下也只能怯怯的接过红包，学着李野教过的礼节说了句“恭喜发财、利市拿来”。 裴文聪非常高兴的道：“系的系的，新年新利市，大吉又大利，好事成双，双双又双双。” 他是真的很高兴。 裴文聪以前跟李野交往，总有种“无法阻挡”的被支配感， 虽然后来因为跟着李野，几乎是“躺着发财”，导致他现在已经喜欢上了被李野支配的感觉，但是总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陷入了一种“朋友不像朋友”的尴尬境地。 享受过“被带飞”的感觉之后，裴文聪当然想把这份关系长久的保持下去，所以也是希望跟李野的关系能更进一步。 后来随着裴文慧跟李大勇的交往，这种尴尬被化解了一些，而现在李野的态度，让他感觉到了有往“通家之好”发展的迹象。 那才是裴文聪希望的结果呢！ 俩妹妹李娟和李莹在懵逼之中，一连拿了裴文聪的六个红包，加上裴文慧给的两个红包，感觉手里厚厚的都有些不真实。 啥时候捏过这么厚的钱啊？ 小妹妹李莹反应最快，看裴家姐妹和哥哥李野进了正屋，拿着红包低头就要往门外遛， 但是她刚刚出了院门，就感觉脖领子一紧，老娘的声音在脑后冷森森的响起。 “你这是要往哪儿藏？” “不是的娘，姐姐说车上有礼物嘞，俺去帮忙搬东西.” “再顶嘴，把你以前藏的钱也交出来。” “俺哪还有钱嘞！上次都被你给拿走了.” 李莹咧着嘴苦着脸，乖乖的转过身来，眼泪汪汪的把红包全都举过头顶。 韩春梅一把拿过去之后，对于可怜巴巴的小闺女，她一点都不心软。 敢私自藏钱，不揍你就不错了。 但是当韩春梅走了之后，李莹却慢慢的笑了起来。 小手一翻，两张黄颜色的港币落在白皙的小手之中。 “咦？这是啥钱？1000？” “真是的，哪怕让我再抽一个红包也好啊！” 红包的个数是有数的，但里面的钱是没数的，李莹宁愿挨几下揍，也必须雁过拔毛。 有本事让老娘跟裴家兄妹对数去。 。。。。。。。 李莹这边又可惜，又欣喜，但李开建夫妇却犯了难。 因为十六个红包拆开之后，数目加起来实在惊人。 韩春梅愁容满面的道：“这可怎么回礼呀？总不能把这些钱再还给人家吧？” 在内地，人家给你家孩子压岁钱，那作为长辈，是应该给人家返回同等数额的压岁钱的。 可是李开建夫妇打开红包一数，红的黄的，竟然有数万港币，这可怎么办？ 要是裴家兄妹给的是rmb也就好办了，再添上两张原样奉还就是，可人家给的是港币，你这还回去也太明显了吧！ “我喊小野过来商量商量。” 李开建也没办法，但凡自己有辙，也不会老子找儿子帮忙。 除了压岁钱之外，人家裴文聪还给带来了一箱子礼物，李家上上下下人人有份。 李家人可没有白占人便宜的习惯。 李野过来一听，就道：“我本来给大勇和裴文慧准备了一份礼物的，待会儿由你们给他俩就行了。” 韩春梅立刻把那一摞港币递给李野，歉意的道：“真是亏了你了小野，这些钱你拿去存起来，放在家里也没什么用。” 李野摆手拒绝道：“这些钱都是妹妹的，你给她俩存着就行。” 韩春梅还想再坚持，但李野已经出去了。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个红木做的小盒子。 “这是老宋帮我在京城淘换到的一对玉佩，送给大勇和小慧正合适。” 李开建把玉佩拿起来摩挲了一下，感受着那独特的润感，就算是不懂玉石古董，也知道是好东西。 “小野，这玉佩你多钱买的？” “千八百块吧！” “啥？你不会被老宋那家伙坑了吧？这两块东西就千八百块？” 李开建着实被唬了一下，毕竟一千块钱在84年，可不是一笔小钱，他有些不太相信。 李野笑了笑道：“在咱这边千八百块你嫌贵，到了港岛可就不是这个价钱喽！” 玉器这种东西，不跟瓷器、破烂家具一样，想捡漏的可能性要小得多， 因为种花家的玉文化由来已久，很多人都知道它的珍贵，你想花个十块八块买人家的宝贝？ 还是洗洗睡吧！除非山穷水尽了人家根本不卖。 果然，当李开建把这对玉佩送给裴文慧和李大勇的时候，裴文聪连连感谢，满脸的欢喜之情浓烈的好似化不开似的。 值不值钱的另说，人家对他们兄妹很重视，这比多少钱都强，多少钱都不换。 而李大勇也偷偷的把李野拉出去，不好意思的道：“哥，这种成双成对的东西，你不应该是给文乐渝吗？现在给了我.不好吧！” 【兄弟你这话说的，我有更好的还得跟你说呀！】 李野把脸一板：“这是我爹送给小慧的，你就是个搭头，不乐意要呀！不乐意要你还给我，但那样的话一对儿可就拆散了。” “不不不，我只是说说，只是说说。” 李大勇赶紧把玉佩给拿紧，生怕大过年的搞出什么不吉利的事情来。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七章 我家的买卖你也敢惦记？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大勇的爸妈和姥姥姥爷都到了李家，过来瞅瞅李大勇新谈的“对象”。 这是李忠发跟他们商量的方式。 裴文慧和李大勇的恋爱关系，并没有正式定下来，那么要是让人家裴文慧去李大勇家里，就显得有些着急，有些不尊重人家， 所以李大勇家就只约了一些至亲在李野家碰头，两家人吃吃喝喝的就算是认识了。 可就算是事先再怎么强调纪律，到了真会面的时候，李大勇的几个姑姑、婶子、小姨、舅妈，也是忍不住的惊讶莫名，赞叹连连。 “这姑娘长得真洋气，大勇有福了，真是有福了.” “人家是千金小姐，洋气还不是应该的？不过大勇是怎么跟她认识的呀？” “我告诉你们，是去年夏天大勇跟着李野去港岛文化交流，然后被那个裴家小姐看中了，你看咱大勇长得跟铁塔似的，一看就稳重” 几个老娘们一边看着裴文慧一边嘀嘀咕咕，搞得裴文慧都有些不大方了。 而且那位白皮秘书，也让几个老娘们给看得发慌。 “诶诶诶，你们看那个黄头发的外国人，好像是那位裴老板的什么秘书，原来真跟《牧马人》上一样，亿万富翁都有秘书呀！” 李大勇的外公钱建国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立刻就给李大勇的老娘钱庆丽立刻会意。 “我说各位姐姐妹妹，这看也看完了，咱走吧！再呆在这里，人家姑娘都该坐不住了，咱们可不能失了礼数，让人家笑话。” “再等等吧！我们看钱还没给呢！” “人家不缺伱们那点看钱。” “不缺归不缺，但是我们的一个礼数。” 李大勇的几个婶子姨妈，纷纷掏出了“看钱”，笑嘻嘻的给了裴文慧。 在东山这个地方，长辈亲戚第一次见准媳妇儿，是要给“看钱”的，就八十年代来说，一块两块不嫌少，四块五块不嫌多。 而李大勇的几个女性亲戚，每人都给了十块钱。 这钱不算少了，等于一个青年工人小半个月的工资。 裴文慧问过李大勇之后，就坦然的收下了，但反手就根据各家的小辈儿人数，给了相应数目的红包，来不来的都有份儿。 每个红包虽然不如给李娟、李莹的红包大，但最少也是一二百的。 所以当钱庆丽领着一帮老娘们离开李家，众人打开红包看过数额之后，顿时就跟鸡窝里闯进了一只老鹰，叽叽咯咯的停不下来。 “你看看，你看看，什么是富贵人家，咱们十块钱拿手里能攥出水来，可人家倒好，给孩子一个压岁钱好几百.” “几百块算什么？我听县里的人说呀！人家准备在咱们县投资上百万建厂，上百万美元呢！” “嚯~，上百万美元那得多少钱？” 八十年代初的美元很值钱，就比如东山的遥墙机场还是92年竣工的，一个偌大的飞机场，吸引外资也不过一千万美元呢！ 这时候，就有人起了心思了。 “大勇他娘，你家以后可也算是富贵人家了.能不能跟李野说说，下次再去港岛那什么文化交流的时候，带你大侄子轮子去一回呀！轮子比大勇还大半岁，还没找媳妇儿呢！” “.” 所有人都愣住了，然后纷纷都是“我怎么没想到”的感觉。 他李大勇去了一趟港岛，转眼间就谈了个千金小姐，那我们家的子侄去一趟. 比千金小姐差一点儿，百金小姐也不嫌弃嘞！ 但是钱庆丽却早有准备的道：“行啊！不过想要文化交流，起码得是文化人，你得让轮子好好复习，先考上京城的本科才行嘞！” “.” 你让一个初中生去考京城的本科，你咋不说让狗嘴里长出象牙来涅？ 。。。。。。。 裴文聪来清水县的事情，李忠发只告诉了李大勇一家人，处理的很低调。 但第二天上午，就有人得到了消息，风风火火的赶到了李家。 “老李，港岛的外商在哪儿呢？赶紧准备一下，市里的接待人员下午就到。” 李忠发看着心急火燎的齐大钟，诧异的道：“是谁通知市里的？人家昨天就待了几个小时就走了，这会儿都快到岛城了吧？” “什么？” 齐大钟顿时急的跳脚：“老李你这是干什么呀？这么重要的外宾你竟然让他走了？你不知道市里对咱们合资的重视吗？你.” “你什么你呀？” 李忠发的脸耷拉了下来，很不悦的道：“合资的事情我一直在主持，还用你提醒我？我在问你，是谁通知了市里？” “.” 齐大钟愣愣的看着李忠发，满嘴的苦涩。 当初是京城的战友通知了他，说有个影视城的合资计划，其中港方的投资人，是因为京城大学的七寸刀锋而来。 七寸刀锋是清水县的一号“名人”，齐大钟才拉上李忠发，跟市里大佬直奔京城。 结果到了京城之后，不知怎么的，市里大佬给齐大钟临时派了个紧急任务。 不明就里的齐大钟赶忙去完成任务，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方便面厂的合资意向都差不多落实了， 而李忠发成了方便面厂合资计划的主要谈判者之一，他齐大钟只落得个无关紧要的谈判小组成员。 这你跟谁说理去？明明是他齐大钟挑的头，结果却差点连毛都没落一根。 所以齐大钟觉得自己的那份功劳，全都给李忠发给占去了，至于七寸刀锋跟裴文聪的私人关系？ 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大面子？齐大钟认为人家也不过拿李野当跳板罢了。 所以在得知港岛的裴先生到了清水县之后，齐大钟立刻就把消息上报，体现自己的价值。 他其实知道李忠发没把裴文聪抵达清水县的消息上报，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李忠发是有“公私不分”的嫌疑的。 “老李，咱们都是多年的老同事了，于公于私，我都要劝你不要犯错误，合资计划是公家的，不是你李家的万一市里来人没见到裴先生，你要负责任。” 齐大钟虽然被李忠发看得心里发凉，但还是顶着压力据理力争。 “好啊！那就看看待会儿谁来负责任。” 李忠发冷冷的瞥了齐大钟一眼，根本不屑于跟他争辩。 什么合资厂是“公家”的，我可去你的吧！ 那里面有我孙子的份子，就是我李家的，我家的买卖你也敢惦记？ 而且经过昨天的仔细观察，李忠发算是看出来了，那个裴文聪跟李野的关系很不一般，虽然具体不知道为什么，但却给了李忠发充足的底气。 孙子给力，爷爷也硬气。 既然这样，我还怕你齐大钟个鸟蛋？ “铃铃铃~” 电话响了，李忠发接起来一听，果然是市里打来的。 “老李啊！刚才有人跟我说，港岛的裴先生到了你们清水县，我就奇怪了，这事儿应该是你告诉我才对呀？哈哈哈哈，到底怎么回事？” 李忠发很平静的道：“是这样的，裴先生这次是借春节的机会，到内地来私人访友， 昨晚在我家吃了顿饭之后，当夜就回了省城，因为今天他们还要去岛城拜访蓝海出版社人家来之前就说了，这一次只论私交，不谈公事。”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就知道了，不过合资的计划，还是要加紧落实呀！市里今年的报告怎么写，还要看你老李的努力哈。” 市里大佬很和气，因为他觉得这一次的合资机会，跟天上掉下来的差不多， 齐大钟自以为跟人家老李家没多大关系，但市里大佬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 那么多条件好的市县都搞不到外汇投资，怎么人家就指定投资清水县呢？这其中的关键原因还用说吗？ 柯老师，可是从清水县走的，而柯老师的传言，跟李野可脱不开干系。 虽然市里大佬的猜测是错的，但李野是关键人物的事实，却猜对了。 不过市里大佬刚要挂电话，却听到李忠发道：“这件事落实的差不多了，下星期一港岛的投资团队就到，只要没有什么意外，应该就可以签约，可以汇款了。” “.” 电话那端沉默几秒钟，然后道：“你说下星期一签约？” 李忠发道：“对，五天之后，这是我再三确定过的消息，港岛那边原则上同意了咱们的合资条件。” “嗨呀，老李你还真是打过游击的，净喜欢打埋伏，我刚才还挂念着合资的事情，你可倒好哈哈哈。” 李忠发笑着道：“我这是努力争取的呀！昨晚为了这事儿我都喝吐了两回，不过人家说话算话，醉话也算，今天早上明确告诉了我准确时间和条件。” “好好好，老李你办事还是让人放心的，这一次的事情你得代我谢谢你那个好孙子呀！” “谢他做什么，都是清水人，为家乡办点事应该的。” 李忠发笑呵呵的话锋一转，道：“不过人家港岛那边可提了个要求，绝对不走后门，招纳的工人都必须经过考试，合格后才能录用， 您是不知道，咱这边不是第一个开始合资的，对于内地的一些习性人家很头疼。” “你放心，我亲自派人督办，谁敢走后门，我就让他走人。” 市里老大的一句话，让李忠发彻底放下了心。 这厂里有李野的份子，那必须要严防死守才行，要不然七大姑八大姨都过来，要“少干活儿多拿钱，不干活儿也拿钱”可怎么办？ 那都是他家大孙子的钱。 “等等等等，还有件事” 电话的最后，李忠发犹豫的问了一句：“齐大钟咋办？” 电话那头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道：“他的年纪也不小了，放心，绝不会影响到合资厂的建设的。” 李忠发放下电话，朝着旁边的齐大钟眯眼一笑。 本来看在小时候抱过李野的份上，让你沾沾光也不是不行，可你自己没个逼数呀！ 齐大钟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顿时紧张了起来。 他确实跟李忠发是多年的同事，所以李忠发这个笑容细思极恐。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八章 你们就这样腐蚀干部？ 李野和裴文聪等人到了岛城，连续三四天遭到了董跃进的热情款待，热情的差点让李野受不了。 以至于李野都忍不住笑道：“我说老董，你这几天的招待是不是超标了？咱们是来访友的，可不是给你添麻烦的。” “瞧不起谁呢？咋滴，是不是嫌我招待你招待的太好了，那伱下次来我直接咸菜伺候？” 董跃进笑骂道：“你七寸刀锋是大财主，可我们杂志社也不是穷单位呀！ 好不容易等到你们两尊大佛过来，吃个海鲜都吃不美？那丢的可不是我董跃进的人，谁敢说我超标，我直接糊他脸上。” 李野有些失笑，今天的董跃进，跟两年前的董跃进比起来，确实变了很多。 派头比以前更足了，架子也比以前更大了。 毕竟董跃进给蓝海出版社创造了几十万美元的外汇收入，rmb利润更是若干，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坐火车都需要挤硬座的牌面了。 只不过董跃进在面对李野的时候，骨子里的“实诚”倒是没变。 在三天的接触中，董跃进多次感谢了李野和裴文聪对自己的帮助，并且很坦诚的表示“要不是那一次我赌对了，可没有《新风》的今天，也没有我的今天。” 就这一份坦诚，李野感觉董跃进起码能胜过世间的好多人。 虽然确实是因为李野和裴文聪，《新风》杂志才从半死不活的境地，成为了内地通俗类文学期刊的领头羊，他董跃进也从一个小编辑，成为了内地文坛有那么一点名气的人物。 但是李野可是见过好多人，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是得了别人的帮助，才最后成功的，免得影响了自己“努力逆袭”的人设。 甚至于倒打一耙背刺一刀的也不是没有。 连续几天之后，裴文聪一行坐飞机前往长安，去探访长安电影厂的某些熟人，看看影视城项目的进度。 而李大勇苦于没有资格坐飞机，只能跟裴文慧依依惜别，郁郁的跟李野一起返回清水县。 不过从岛城离开的时候，董跃进又给李野放上了好多特产礼品，搞得李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老董啊！有什么话就直说，我这人可有个毛病，吃人不嘴短，拿人不手软，你不说我可走了啊！” “那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肯定要提点要求，” 董跃进笑着道：“《望乡孤军》已经完本了，你的《朔风飞扬》也连载到尾声了，新书什么时候开笔？到时候是不是考虑考虑在老哥哥这边发表啊？” 李野道：“我在学校文学社主持了一个中短篇，暂时还没有另开新书的想法，再说你董大主编现在振臂一呼从者如云，应该也不缺稿子吧？” “缺，你这样儿的一直都缺，” 董跃进道：“现在《新风》都成半月刊了，但还是架不住市场的需求，社里已经决定进一步增刊，每一期加量百分之三十的篇幅， 上一次你跟我说了盲目扩张的弊病，我派人进行了详细的市场调研，还真是有很多期刊良莠不齐，经营不善， 所以照你说的居安思危，我现在正需要像你这样的知名作者，需要高质量的长篇作品拉销量，扩大影响。” 八十年代的期刊百花齐放，但最后能活下来的，真没有几个，虽然有种种原因，但其中粗制滥造肯定是原因之一。 李野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道：“我最近的事情太多了，真没有时间写新书，不过我可以给你两点建议。” “那你给我说说，老弟你的眼光绝对是这个。” 董跃进听了李野的话，也没有失望，还给李野翘了个大拇指。 他知道李野现在主持孤军文学社，同时还要上学，准备辩论会等等，一个学生比他这个主编还忙，实在不便强人所难，要不然为啥这三天他都没主动跟李野提新书的事儿呢？ “第一，你们大幅度提高征稿的稿酬标准，第二，你定期举行有奖征文，奖金一定不能太低。” 董跃进愣了一下，有些失望，又若有所思。 李野提出的两点建议其实并不稀奇，但想要实现的话，他这个主编没有权限。 虽然《新风》现在是独立运营，但它毕竟是属于岛城蓝海出版社，任何财务上的变动，都不是董跃进一个主编能做主的。 而且董跃进觉得李野“唯金钱论”的做法，也有些简单粗暴，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但事实上李野说的才是“经验之谈”，因为后世那些活下来的杂志媒体无一不在证明，要想吸引优秀作者投稿，你必须要拿出真金白银来。 忽悠作者为爱发电？然后作者糊弄读者？最终只会把作者和读者一起丢光，你不倒闭谁倒闭？ 当然了，如果《新风》最后倒闭了，李野倒是绝不会懊悔，反而是正中下怀的欣喜。 董跃进这个人还是很有能力的，心性也算不错，把他划拉到碗里来，打造一个媒体巨头不是正好？ 把李野送走的董跃进，正在思考着李野的两个建议，却忽然好没来由的浑身一冷，打了个激灵。 他是真没想到，那位仗义的李野兄弟，早就开始打他的主意了。 。。。。。。。 李野和李悦开了大半天的车，在快黑天的时候赶回了清水县。 这个速度已经相当快了，因为在八十年代初，运输公司从清水县到岛城的任务时效，就是来回三天。 不过李野的车刚刚拐进县城西边的大路，就看到小妹妹站在路边冲他使劲挥手。 李野连忙停下车打开车窗。 小妹李莹对李野说道：“哥，爹让我在这里等你，让你现在可别回家，咱家来了好多亲戚，一个个的都等着你回来帮忙弄进合资厂嘞.” 李野奇怪的道：“要进合资厂也应该是找爷爷呀？找我做什么？” 李莹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他们赖在家里不走，混吃混喝的还嫌爷爷不念亲情” 李野惊讶的道：“都谁这么大口气呀？敢跟咱爷爷摆谱？奶奶就没说话？” 一般来说，就李忠发在整个家族里的威望，没听说过有人跟他犯浑， 就算是有些爷爷不好说话的，奶奶吴菊英可不是善茬，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可是样样精通，专门收拾各种不长眼的。 “奶奶说话了嘞，说这次招人是外商管，但是人家就是点名找你这个小辈儿说话呀！” “而且我听爹娘说，其中两个老亲戚以前是帮过咱们的，真不好拒绝，但有些亲戚也是真奸.” 李莹掰着指头给李野道：“有一个老姑奶奶，一个二表大爷，还有个姨姥娘家的舅老爷” “.” “行了，我明白了，你先上车，咱找地方吃饭去。” 听李莹说了半天，李野算是明白了过来。 越是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其实越没有个逼数，拿着一点亲情关系当圣旨，觉得你不帮忙就是大逆不道似的。 但就是这种亲戚最难缠，因为他们豁出去了没底线，你总不能把人乱棍打出去吧！那影响不好的肯定还是李忠发。 反倒是那些跟李家走得近，对李忠发熟悉的人，反而更加懂得分寸，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强人所难的事情来。 现在听李莹的意思，是有些真的对李家有恩的亲戚过来，而那些难缠的一起跟着过来了，这才纠缠不清不好处理。 李野开车往李大勇家里驶去，但是李大勇却道：“哥，我先停在远处，我过去瞅一眼看看情况。” 几分钟之后，李大勇也仓惶的跑了回来，上车就说：“快走快走，我家里也是这个情况。” 李野无语了。 怎么求人帮忙的都是魔神降世吗？我特么还得躲着你们走？一个个多大脸？ 李野啥话没说，调转车头就往家走。 李大勇看到方向不对，道：“哥，你这是要干啥？跟他们说不清的。” 李野冷冷的道：“大勇啊！你想成为一个管理者，首先就要学会拒绝，拒绝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拒绝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放心，有些人得罪了就得罪了，毛都不少一根。” 李野说话间就把伏尔加开到了家门口，还故意摁了下喇叭，然后让李大勇帮着往家里搬东西。 汽车的喇叭声，吸引了李家院子里的人，一下子就出来了好几个。 “呦，这就是李野吧？几天不见竟然长这么高了？” “可不是吗？都成大小伙子了，我记得上次见他的时候，走路还跌跟头呢！” “这是买了多少东西？看来这小子挣了钱是真的，我都没见过这么厚的带鱼.” “这孩子从哪儿看着都不孬.就是不怎么好说话，你看都不喊咱们嘞” 上次见我跌跟头？那就是二十年前喽？我都不认识你，喊你个嘚儿啊？ 而且董跃进送的东西着实不少，李野和李大勇搬了好几趟都没搬完， 但是周围几个人只顾着指指点点品头论足的，除了一个只会闷闷的半大孩子低着头过来帮忙，其他人愣是把手踹棉袄袖子里，一个个的连手都不伸。 怎么着？求人办事儿就这个态度？ 偏偏有个人还大模大样的道：“欸，小野，我是你二表大爷，你还记得我不？” 李野抬起头，皮笑肉不笑的道：“不记得呀！您上次见我的时候，我走路还跌跟头，那两岁的娃儿怎么记事儿嘞？” “.” 二表大爷一愣，有些尴尬，但是马上拿出了两块钱给李野塞了过来。 “喏，表大爷给你压岁钱，这下记住了吧？” 李野看着那张绿色的两元钞票，整个人都惊呆了。 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和中专生，可都是干部级别呢！ 你们就拿两块钱腐蚀干部？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九章 小贼，你给我等着！ 两块钱是绝对不能要的，但不要钱的李野，反而又多了一项罪过。 “我说忠发啊！你养的这个孙子可真娇气，两块钱的压岁钱还嫌少嘞！” 李忠发看向了孙子，颇有些无奈。 他知道李野今天回来，提前让李莹在路口拦他，结果这小子还是回来了，真是不改愣头青的脾气。 不过李野却道：“二表大爷，今天已经初十了，那过了初五就过完年了，我这么大人了哪还有要压岁钱的道理。” 吴菊英也是不悦回道：“他表大爷你可别说俺这孙子娇气，小野是有文化懂礼数的人，可不行给俺乱扣帽子。” “有文化懂礼数？那正好，我今天来教教他什么是孝道” 二表大爷把手里的烟卷一掐，看着李野问道：“小野啊！你的表哥现在遇到难事儿了， 我这个表大爷这么多年都没求到伱们家门上，这次开口求人，你就说你这个小辈儿该不该帮忙吧！” 李野嘴角含笑，淡淡的道：“该帮的帮，不该帮的不帮。” “.” 众人都是一愣，然后都开始闷头抽烟。 二表大爷下不来台，当即提高嗓门道：“啥叫不该帮的不帮？那可是你亲表哥，合资厂招那么多工人，用谁不是用？哪有不用自己人用外人的道理？” 李野不搭理二表大爷，而是看向爷爷李忠发：“爷爷，合资厂的招工，不是人家港岛那边说了算吗？你怎么揽到咱们家来了？你这是要为了亲情犯错误？” “什么叫犯错误啊？” 二表大爷生气的道：“昨天的考试，至少有五六个人作弊找人替考，他们犯错误没事儿，就咱犯错误有事了？那要是这样的话，你这个大学生的书真是白念了。” “你胡说什么呢？” 吴菊英怒了，当即指着二表大爷道：“你说谁的书白念了？要是你家孙子会念书，昨天不就考上了？还用得着来这里费事？ 我孙子我平时都不舍得说两句，你还说上瘾来了？” “我我怎么着也是长辈，说他两句还不行了？” “你说得着吗？你说不着！” “.” 二表大爷吃了吴菊英的一通骂，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他不明白本来和和气气的李家人，怎么从李野一进门，就忽然变得泼辣起来了呢？ 他们哪里知道，现在的李家是李忠发做主不假，但李野却是所有人的逆鳞，说的难听点儿，今天他惹了李野，李娟李莹都会把这个仇给记在心里的。 看到二表大爷吃瘪，屋里的人都不吱声了，只剩下吧嗒吧嗒的抽烟声音。 坐在墙角的一个妇女尴尬的站了起来，满脸歉然的道：“他老李叔，今天是俺们瞎寻思了，真是对不住哈，俺和小谷先走了。” 另外一个跟他挨着坐的男人也站了起来，对着李忠发讪讪一笑，跟着也往外走去。 但是李忠发却站起来道：“满仓家的你们急什么？还没吃饭呢！必须吃了饭再走。” 可那个妇女却尬笑着道：“不吃嘞！今天中午吃多了，趁着天没黑透好走路。” “大姐你快坐下，”吴菊英也拦着不让走：“待会儿吃了饭，让小野开车送你们回去。” “使不得使不得，俺们乡下人，哪还坐得了小卧车呀！” 可吴菊英却道：“怎么使不得？当年忠发落难，要不是你和他四舅爷给了三十斤粮食，小野早饿死了，让他开车送你们是应该的，今天这顿饭必须吃。” 刚好这会儿韩春梅也把饭做熟了，大盆的肉炖白菜、排骨炖土豆端了上来。 于是众人开始闷头吃饭，而李野也开始观察那位四舅爷和“满仓家的”妇女。 四舅爷很瘦，应该是一个人来的，刚才李野进门的时候，他就和满仓家的一起坐在墙角，另外还有个“小谷”没座位，只能挨着他俩蹲在地上。 而这个“小谷”，就是刚才唯一帮李野从车上搬东西的那个小子。 现在上了饭桌之后，小谷低着头啃馒头，只有大当他娘给他夹一筷子菜，他才默默的吃下去。 李野感觉这个小谷比以前的王坚强还闷，但是跟王坚强又不太一样。 王坚强是多少有点憨，这个小谷好像是“倔”。 因为小谷年龄最小，所以跟李野挨着吃饭，李野就把一盘菜往他身前推了推：“兄弟你吃这个，别干吃馒头。” 小谷默默点头：“谢谢！” 吴菊英道：“小野你叫谁兄弟呢？你得喊小谷一声小舅。” 李野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小谷，觉得自己真是多嘴，这一下子竟然又多了个长辈。 “咳咳~” 李忠发咳嗽一声，一边吃饭一边道：“合资厂那边招工，我确实是插不上手的，但也不能让你们白来一趟， 厂子里引进了生产线，所以要改建一部分厂房，你们明天让孩子们都去厂里报到，先干几个月的建筑工，也能挣几个月工资。” 二表大爷等人互相看了看，有人就道：“忠发呀！那合资厂的正式工，就真没名额了吗？ 那几个明明是作弊的，你把他们刷下来，换上咱们自己人不就行了吗？” 李忠发放下饭碗，冷冷的问道：“那你们当时怎么不举报他们作弊呢？现在都考完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合着你们当时不想得罪人，这会儿让我去得罪人呗？” “那不是以为咱自己的孩子都能考上吗？谁知道你这当局长的使不上劲儿啊！” “你想使多大劲儿？要不你们自己去看看能不能干上建筑工？” 李忠发冷厉的眼神，把几个贪心不足的家伙都给看得心里发毛。 而李野，也好似看出了其中的道道来。 李忠发所说的建筑工，应该是一开始就想好的，但他没有立刻说出来，要不然会让二表大爷等人觉得轻而易举，不值钱。 所以李忠发就让这些人在家里混了一天，等到他们心里的气焰削弱之后，再抛出建筑工的活儿应付过去。 就这方面的功夫，李野觉得自己还需要学习。 等到所有人吃完饭，小谷娘俩和那个四舅爷却死活不坐李野的车，真就是步行离开了。 李野也只好给了他们两个手电，让他们明天带上被窝来干建筑工的时候，再还给自己。 至于那几个磨磨蹭蹭想要坐车的表大爷之类，李野根本不搭理，扭头就回自己屋了。 拿两块钱的压岁钱，还想坐车？起步价都不够。 等到所有人走了之后，李野才找到李忠发。 “爷爷，那个四舅爷和小谷娘俩，您是打算照顾照顾是不是？” 李忠发瞅了李野一眼，微笑着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李野道：“那还用看？要是没有他们两家，你怕是早就让奶奶指桑骂槐，把他们给挤兑出去了吧？” “你说谁指桑骂槐呢？小兔崽子你再说一句？” 吴菊英从正屋打开窗户，对着李野怒目而视。 李野赶紧道：“嘿嘿嘿~，奶奶我这话的意思是说.爷爷办不了的事儿，您能给办喽是不是爷爷？” 李忠发也道：“是的，你奶奶平时脾气很好，但真要需要的时候，也是可以厉害一下的。” “哼~” 吴菊英听了爷孙违心的解释，才得意的哼了一声关上窗户。 李忠发叹了口气道：“小谷他爹前年没了，家里就剩他一个顶梁柱，这次我确实是想帮一下的。” “还有你四舅爷，当初要不是人家帮忙，我这把老骨头说不定要断上几根.” 李野道：“那你的意思是，先让他们干几个月临时的建筑工，到时候再想办法给他们转正？” 李忠发看着李野道：“我确实是这么个意思，那你觉得合适不？” “爷爷觉得合适，那我这个孙子必须觉得合适呀，”李野笑嘻嘻的道：“但是爷爷，万一那表大爷家的孩子” “他们坚持不下来，”李忠发断然说道：“我要是连勤的懒的都分不清，那这些年算是白干了，我不逼他走他都自己走，到头来还都怨不到我头上。” “.” 李野愣了一下，然后不得不给爷爷竖了个大拇指。 真他爷爷的高。 然后李野问道：“爷爷，那这次招工考试作弊是怎么回事？” 李忠发道：“这个是不好避免的，我们提前做了准备，前天和港岛签了合同，昨天就举行了招工考试，就是为了让那些走后门的来不及走关系， 但是考试举行的仓促，有些替考的就不好细细分辨了，不过五六百人里面最多也就十个八个，影响不大。” “影响还是有的，”李野摇头道：“其实解决起来也简单，等人都到了之后再举行一次入职测试就可以了， 就说凭分数选小组长什么的，把那些成绩太离谱的清退掉，这样的话你再补录小谷他们，也能合理一点。” 李忠发点头道：“也行，我尽量在退休之前，把合资厂的风气给整理顺当，不能让人家裴先生吃了亏。” 李忠发说这话的时候，斜眼瞅向了李野，他猜到自家孙子在里面应该有不少份子，只不过不知道具体多少。 李野奇怪的道：“爷爷，您这身板儿这么硬朗，不会退休之后就享清闲了吧？” 李忠发一愣，有些不明白李野的话。 然后他就听李野说道：“你退休之后，大可以担任港方经理呀？这以后企业能不能做大做强，咱家到底富贵不富贵，还需要爷爷您来操持呢！” “.” 李忠发好半天才回过味儿来，敢情李野从一开始，就打算把他这把老骨头榨干啊！ 不过听李野的话头，合资厂李野说了就算呀！ 小贼，你给我等着！ 老风明天三更吧！本来今天打算三更的，但是出了点.小状况。 孩子下午出了考试成绩，孩子他娘直接炸了，老风只能拉架，孩子他娘是真打呀！ 然后晚上我码字的时候，娘俩斗嘴宛若魔音贯耳，把我码字的节奏都带乱了。 唉~，还有十几年的苦日子呦！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章 叫人一声爷爷，就以为是亲孙子了？ 李野家和李大勇家，都热闹了好几天，直到合资厂的工人全都进厂开始培训了，一个个的才全都死了心。 而表大爷、姑姥姥那几个亲戚的孩子，在干了几天建筑工之后，也果然不出李忠发所料的叫苦连天。 虽然过了春节，但春天可还没来， 但是合资厂的进度非常赶，零下七八度野外作业，一天要干十几个小时的苦力活儿，再好的身体也疲累不堪， 更要命的是人家正式工就在一边集训，新工作服、新劳保鞋，排着整齐的队伍“一二一”，自己却在这边拆房子推小车， 而且就是同为建筑工，人家建筑公司的正式工待遇也比他们高了一截，这心理对比实在是太强烈了。 于是他们的各种牢骚话就出来了，跟其他那些建筑工嚷嚷着“我身份特殊”，说是李忠发的挚友亲朋，来这里就是不干活干拿钱的，凭啥把人当牲口使唤？ 可人家建筑工是建筑公司的，可不尿你这一壶，你临时工不干最苦最累的活儿，让正式工干啊？ 结果几天的功夫已经吵了好几架。 倒是李野那个叫小谷的“小舅”，还有四舅爷家的孙子马小翔，整天少言寡语的闷头干活。 “小谷叔，那个二条子刚才又约我，要一起去找忠发爷爷呢！明明都是建筑工，为啥人家的活计比咱们的轻快？你说咱也跟着去不？” 马小翔趁着给小推车装砖的功夫，跟小谷商量， 小谷闷头往小车上板砖，沉声道：“伱兜里有钱吗？” “啥？” 马小翔一愣，道：“我兜里就一块六，你不是知道吗？这钱是咱俩留着救急的” 小谷打断道：“兜里就一块六，你还不干活？” 马小翔挠挠头，道：“这一块六和干活.啥逻辑嘞？” 小谷装好了砖，推起来就走：“不干活人家凭啥给你钱？喊人家一声爷爷，就把自己当人家亲孙子了？人家白给你钱，你好意思要吗？” “每月十八块五，干三个月就是五十五块五，娶个媳妇儿都够了，别不知足。” “.” 马小翔也推起自己的小推车，赶紧跟上小谷叔的脚步。 只不过他想了想，却嘀咕了一声：“白给我钱，我肯定不好意思，但是白给的钱都不要.我是不是有点傻欸。” 马小翔虽然觉得自己比小谷叔聪明那么一点点，但俩人年纪一般大，小谷辈儿大，出门在外俩人搭伴儿，马小翔最终还是听了叔叔的指挥。 但马小翔绝对想不到，就是这小小的差异，就让他的人生拐了个弯，从深一脚浅一脚的泥巴路上，切换到了又平又直的快车道。 。。。。。。 李野开着伏尔加，终于开上了京津之间的国道公路，距离京城一步之遥。 只不过这个一步之遥，还得开上两个小时才能抵达。 而且这还是伏尔加的速度，要是老解放之类的货车，四个小时都很正常。 京津高速作为内地第一条高速公路，还要三年之后才开工建造，就现在内地的情况，敢把公路修成双向四车道，都要有莫大的勇气和担当。 东山省某市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一名年轻的市级大佬，力排众议的修了四十公里的四车道公路，结果被批为“娃娃大佬”。 只不过几年之后，就证明了他的眼光独到，也证明了内地发展的速度和交通需求。 就相比于内地的其他公路，京津之间的路况还算不错，尤其是冬天六七点之后，车少人稀，伏尔加能跑到七十公里以上的时速。 在车上期待了一路的李大勇，终于忍不住的道：“哥，让我开会儿吧！这段路没人没车，又平又直” 李野回头看了看李大勇，说道：“咱这可是一车人呢！你确定要现在开始练手？” 这次李野和李悦开两辆车返回京城，就顺便问了八人小团体的其他人，是不是愿意提前几天跟他们返校。 胡曼等人当然愿意，大家一起走还不用挤车不用买票。 所以李野的车上可不只有他和李大勇，还有付英杰和严进步。 李野一向认为新司机练车，最好不要带上太多的人，因为万一有点意外，你承担不起。 但是这年头的人安全意识显然一般，付英杰和严进步马上就表示无所谓。 “你们甭管俺俩，俺们不在意的，正好看看大勇的开车技术咋样.” “对呀对呀！大勇不是有驾驶本儿吗？有本就能开车，没问题的。” 李野笑了笑，心说你们要知道李大勇的驾驶本是怎么来的，不知道还会不会说得这么轻松。 今年过年的时候，作为“五人股东”中最后一个没有驾驶本的李大勇，终于还是走了关系，按照最快流程拿到了驾驶证。 只不过在拿证之前，他连车都没摸过几回，因为李野在拥有第一辆京城130的时候，就卡死要求“无证不得开车”。 所以当李大勇摸上方向盘之后，付英杰和严进步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 但是俩人神经大条，竟然一点都没意识到危险，反而是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大勇你这车开的.比拖拉机都稳当.” “你说的不对，是比自行车都稳当，要不我开门下去比比，看看是我用腿跑得快.还是车轮子转得快？” 李大勇有些脸红，伸手就要挂四挡，却被李野给死死摁住了。 “你挂三档就行，眼睛往远处看，别看近处” “方向盘不是打，是‘蹭’，别打方向打方向，跑个直路你想打到沟里去吗？” “油门踩一半就行.这烧的不是水” 还好，李大勇一向听李野的话，才摁捺住了脾气，一路歪歪扭扭，跟个小乌龟似的慢慢爬到了京城。 当停在姜小燕家的小面馆门口的时候，熊一般的汉子竟然累的满头大汗，头发都被打湿了。 严进步和付英杰早已经饿得不行，下车进了老陈家面馆儿，一边开饭一边叙说着李大勇路上的行径。 李野在外面道：“瞅见了吧？你非要当着他们的面练，可不是找着被他们笑话吗？说好了到京城就给你一辆130，不是随便你练？” 鹏城七厂买的第一辆京城130，基本上就是一辆教练车，谁学车谁拿他练手，所以李野真不是疼李大勇糟蹋车，而是为了他的安全和面子。 但是李大勇却期期艾艾的道：“小慧说要教我开车哩她哥给她在京城配了辆车.那到时候我要是显得太笨，不是丢人吗？” 李野一愣，还真不知道这事儿，不过想想裴文聪疼妹妹的样子，倒也不算什么稀奇。 然后李野就笑着道：“这算什么丢人？两个人在一起，那个被骂做‘笨蛋’的，其实会受到更多的呵护，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 李大勇看了李野好一会儿，才问道：“哥，那你是文乐渝嘴里的‘笨蛋’吗？” “嘶~” 李野吸了口气，从头到尾的仔细回忆之后，忽然觉得没有“笨”过。 李大勇两手一摊，颇有些埋怨的道：“你看，哥你嘴上说的好听，其实也不想跟个笨蛋似的吧？” 李野：“.” “你俩不进来吃饭在那说什么呢？大勇你全身都是汗还不进来？对了，刚才你那俩同学说，可把我的车糟践的不轻。” 姐姐李悦出现在面馆儿门口，对着李野和李大勇来了一嗓子。 “诶诶，没怎么糟践的姐，我最多就挂到了三档.” 李大勇赶忙讪讪的进了面馆。 而李野则拉住姐姐，说了李大勇为什么练车的事情，让她以后别那么心疼这车，车是死的，人是活的，开坏了再修呗！ 但是李悦却低声道：“你多操哪门子心？知不知道裴文聪为啥给裴文慧配了辆车？” 李野疑问：“为啥？有什么内情？” 李悦轻笑着道：“那天小慧找我打问那个林秋艳的事，看来裴文聪查过李大勇了，大勇因为林秋艳在学校可没少遭人笑话， 然后小慧主动找他哥要了辆车，然后又主动说要教大勇开车，你觉得她是不是在给李大勇撑腰的？” 李野缓缓点头，觉得裴文慧这个女孩子还真不错，能够为了自己的男朋友着想，并且做出具体的行动，可比那些整天高喊“爱情无价”的人强的太多太多了。 看到李野点头，姐姐李悦又道：“所以呀！你以后还是少管别人的闲事，你以为帮李大勇准备车练手是好心？其实是耽误了人家小两口培养感情。” “哦，有道理。” 李野表示赞同，不过他的脑筋忽然一转，又瞅向了自家老姐。 李悦说这些话，不会是要我以后不要多管她的闲事吧？ 咋滴？跟家里报备过之后，就想拿我不当事儿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一章 文乐渝：“你是本地的吗？” “陈大娘，还有蒜吗？来两瓣.” “我还要碗面汤，吃多了.化化食儿。” “我还要再来碗面，没吃饱呢！” 姜小燕家的面馆之中，李野、李悦等七个人，每人一个大碗吃的正嗨。 大冬天的吃碗热乎乎的羊汤面，浑身的寒气顿时就全都被驱散了。 姜小燕的老爹姜有贵，讪笑着从厨房出来，把一大捧蒜瓣和两碗面汤给大家摆在桌上。 “嘿嘿，多吃点儿，不要钱，管饱，管够” “哪能不要钱呢？姜叔叔你要是不要钱，我们可不敢吃了.” “不能要钱，真不能要钱。” 姜有贵搓着衣角，满脸不好意思的退回到了厨房。 然后在厨房里忙活的姜小燕就低声呵斥他：“你会不会说话呀？整天把钱挂嘴头上，你再这么讨人嫌干脆回老家去.” “我没说差嘞！是不能要钱嘛，都是伱的同学，要钱算啥嘞” 听着男人那委屈的声音，李野、胡曼等人都是忍不住的又好笑，又无奈。 八十年代的春节没有小长假，所以姜小燕和她老娘没有跟李野等人一起回家，也没有一起返京，只在老家待了两天就匆匆赶回来忙活自家的小面馆儿。 而李野等人到了姜小燕家的面馆之后，才发现去年一直在老家的姜有贵来了，而在京城待了好几个月的姜小宁，却不见了人影儿。 众人不好意思当面问，等到吃完了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在门口问了姜小燕。 姜小燕道：“这有啥好说的，我弟吃不了京城的苦，就回老家了呗！” 韩霞心直口快，跟姜小燕关系又好，便不见外的问道：“那你弟甘心呀？上次我见他，可是打死不回老家呢！” 姜小燕摇摇头道：“他在老家考进合资的方便面厂了，每天干八个小时，一个月四五十块，有啥不甘心的？” 韩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也是，你家这个生意太熬人了。” 别看姜小燕家的这个买卖小，但是早上三四点就得起床和面，晚上十点才关门打烊，这成年累月的操劳下来，站着都能睡上一觉。 姜小宁从小没干过重活，哪能受得了这个？ 另外有个原因姜小燕没说。 那就是姜小宁受了那么大的罪，也挣不着钱呀！ 老娘和老姐把钱抓的死死的，每月就五块钱零花钱，多说一句就要把他当“盲流”遣返。 姜小宁白没黑的干活，想逛逛大京城都没工夫，日子过的老难嘞！ 最终，在姐姐的威逼利诱之下，姜小宁同意了每月寄钱十五块的屈辱性条约，在家老老实实的等着陈金花给他攒钱娶媳妇儿。 至于把老爹姜有贵拉到京城来，姜小燕是不愿意的，当初老娘陈金花的一场大病，让他对老爹姜有贵非常记恨， 就刚才在面馆里面，李野等人都觉察出她们爷俩之间的矛盾。 李野看了看脸色不愉的姜小燕，便对其他同学道：“你们先上车，我跟小燕说点事儿。” 姜小燕当即不悦的道：“李野你是不是又想给我饭钱？你能不能别这么磨叽？” “我是磨叽的人吗？” 李野瞟了姜小燕一眼，指着面馆的招牌道：“当初这个招牌，是你娘定的还是你定的？” 姜小燕家的面馆，叫“陈家面馆”，是陈金花的陈。 姜小燕不解的道：“是我和娘商量的，咋了？” 李野笑着道：“那你觉得你娘是个聪明人不？” 姜小燕不明白李野说的什么意思，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就算姜小燕是大学生，也不得不承认自家老娘是个聪明人、能耐人，要不是老娘的坚持，她姜小燕早就辍学务农了。 “所以呢！你娘把你爹给拉到京城来可不是犯傻，”李野低声道：“你娘大概率是准备分家了。” “分家？” 姜小燕一愣，忽然好似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自己竭力反对，老娘都要把老爹从老家给弄到京城来。 李野看姜小燕的样子，笑着道：“以前你娘是没从清水县出来，眼界有些局限，但从今以后.你娘是户主了。” “.” 李野是眼看着陈金花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把小面馆儿做的有声有色，而且已经在打算着开第二家分店。 这种行动力超强的女人一旦开阔了眼界，怎么可能还受老姜家的人限制？ 就像面馆儿门口的招牌“陈家面馆”一样，在京城这个小小的家里，陈金花可以彻底掌控大权， 姜有贵本来就是老实本分的性子，以后就只有当“贤内助”的份儿喽！ 。。。。。。。 李野提前返回京城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校辩论队的集训备战，第二当然是跟文乐渝一起逛花灯。 并且第二个原因才是主要的，辩论队的事儿都是顺便的搭头。 种花家在很多年之前，男女之防非常严重，但在上元佳节的时候，无论是大家小姐还是小家碧玉，却都可以在满街的花灯之下，观看英俊的男子，臆想一下话本中郎才女貌的故事。 所以元宵节约着女孩儿去逛花灯，古往今来都有着深刻的意义，浪漫这种东西，它也不是什么舶来品，老祖宗早就不知玩过多少回了。 李野和文乐渝手挽着手，一人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在挂满灯笼的街道上闲逛。 偶尔李野会把自己的那串糖葫芦，伸到文乐渝的小脸前面。 而文乐渝从不嫌弃，会张开小嘴用牙咬住，晃动脖子把山楂从竹签上给撸下来。 然后用不了一分钟，文乐渝就会把自己的那串糖葫芦伸到李野的面前，反过来再走一波。 可以说就俩人现在的关系，跟真正的小两口也就差着肌肤之亲了，甚至李野大胆一点儿，也未必不能尝试一下。 “唔，对了，前几天我妈托同事从灯塔带回了一些文学评论杂志，上面有跟《冰与火之歌》的评论，看了之后她有些气愤” “嗯？” 李野把嘴里的山楂籽儿吐掉，正色道：“评论上都说了些什么？” 文乐渝道：“有个挺有名的作家，说咱们的书不伦不类，根本就不是西方人的思维，纯粹就是为了跟读者骗钱的” “这个评论.有些刻薄了。” 《冰与火之歌》的第一卷出版之后，市场反响很好，现在已经到了第二卷，赚钱很多，但要说骗钱. 李野忽然问道：“那个发表评论的作家是不是叫伍德？” 文乐渝点头道：“对，就是他，我妈问过熟悉灯塔文学圈的同学了，这个伍德不是个无名小卒。” “这你就不知道内情了，”李野道：“当初我们的《冰与火之歌》在灯塔也搞了有奖征文，伍德的初稿是美洲区的第一，但他没时间到港岛.” 李野简略讲了当初港岛发生的事情，然后道：“本来伍德很傲气，不屑于跟咱们计较，但是架不住《冰与火之歌》卖的好啊！ 我过年的时候问过裴文聪了，根据不完全统计，去年的收入应该在四百五十万到五百万美元之间， 那么如果伍德当时接受了我们的翻译合同，现在就能得到四十五到五十万美元的翻译稿费， 等后面几卷上市，稿费翻个几倍都是往少了说，伍德很骄傲，所以这个钱落到别人头上了，他后悔了呗.” “咳咳~” 李野忽然听到了文乐渝的咳嗽声。 他赶紧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银色水壶，打开盖子杵到了小妮子的嘴上。 “吨吨吨~” 文乐渝一口气喝了半壶温水，才睁大眼睛对着李野道：“我们当时不是说好了吗？就给他们发工资就行，怎么给他们那么多？” 李野之前就跟文乐渝说过，《冰与火之歌》近期的价值会超过千万美元，后续没有上限。 当时文乐渝多少有些怀疑，但柯老师却非常相信李野。 后来李野也跟文乐渝说过“稿费过百万”的消息，但都在文乐渝的心理承受范围之内，也没什么。 但这才多久？竟然暴涨到五百万了？更要命的是，凭啥那些“工具人”要拿走五十万的稿费？ 那可是五十万美元啊！ 李野只好揽了揽文乐渝的小腰，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咱们的初稿是无法满足西方读者的要求的，百分之十的翻译费用是必须要给的， 不过他们赚得多，咱们赚的不是更多吗？扣除两位作者百分之二十的翻译费用，然后裴文聪占百分之三十，咱们到手百分之五十六” “哦，咱们赚的更多，更多。” 文乐渝的小脑袋连连点头，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在心里飞快的计算着百分之五十六的三分之一是多少。 答案是接近百万，另外柯老师的那一份儿也说过让文乐渝掌管，那么汇集到文乐渝手中的就是将近两百万美元。 但她忽然想到什么，又问:“你说的五百万，是美洲版的？还是跟欧洲版本的加起来？” 李野笑道:“当然是美洲版本的，欧洲版本的销量少一点儿，三百多万吧！” 文乐渝:“………” 她还得重新算一下。 李野看着眼冒金光的文乐渝，忍不住的笑道：“小渝，我怎么听人说，像你这种家庭的女生.对钱好像没有兴趣呀？” 文乐渝一愣，歪着小脑袋，斜着眼睛瞄着李野不做声。 因为文乐渝戴着毛茸茸的貂皮帽子，所以活像一只未成年的东北金渐层，正在萌萌的分辨李野——“你是本地的吗？” 要不是本地的，我可要试试牙口了哦！ 你说我对钱没有兴趣？那以后.你想干啥？ 文乐渝不是贪钱的人，只不过她那个小本子上，可是记载着一条——“跟李野好好谈一谈，不允许肆意浪费，要学会节俭”。 让某个人节俭，那最好的方法，不就是让他兜里没多少钱吗？ 虽然年薪十块钱的节俭，跟年薪一百万的节俭不一样，但是文乐渝总感觉.自己有责任帮助李野竖立一个良好的生活习惯。 李野眨眨眼，没明白文乐渝的眼神什么意思，便继续道：“我听人说，你们从小接触到的教育都比较高端. 比如谁把谁给整下去了，谁棋高一着把谁给坑了，所以一点小钱这种俗物，可能入不了你们的眼。” 李野这话不是瞎说，因为他上辈子虽然是小人物，但也陪着老总接触过一次大佬，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的。 只不过李野不确定84年的今天，跟四十年后是不是一样。 “要说钱这个东西，是上不了什么台面，但离了它可又不行，而且也要看钱的多少，” 文乐渝眯了眯眼睛，小手伸进了李野的袖筒子里，捏住了他的手腕，使劲一掐。 “而且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后你对什么感兴趣，我就对什么感兴趣，还有什么高端低端？你以后再跟我说这种见外的话，小心我给你掐出血来。” 李野手腕一痛，立刻明白自己错了，再仙气儿的女孩儿她也是女孩儿，一样有着普通女孩儿的小毛病。 不过文乐渝能说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种话，却让李野听着真舒服。 今晚上早晚三更，只不过会很晚，估计下半夜两点多了，所以大家明天早上起来看吧！抱歉抱歉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二章 他怎么那么讨人喜欢？（三更还债） 第二天，李野刚到了校辩论队，秦永盛就拉住他的手道：“你这次又晚来了好几天，好几个人都有意见了，小心最后关头被人挤下去。” 李野奇怪的道：“这都二月中旬了，就剩半个多月的时间，还有人不死心呢？” 秦永盛朝着辩论队的活动室衣角努了努嘴，示意李野往那边看。 李野瞅了瞅，发现是校辩论队的几个替补队员。 像备战国际大专辩论会这种赛事的队伍，肯定是少不了替补队员的，要不然到时候有个人被狗咬了被猫抓了，岂不是要临时抓瞎？ 另外能考到京大的学生，也都有很强的竞争心，有着顶替主力的心思也算正常。 只不过三月初就要去李家坡，现在已经是二月十几号，李野、杨辰等人磨合的已经非常默契，谁还能逆风上位不成？ 杨辰也走了过来，低声道：“是关廷忠，自从他被替换下来之后，就一直憋着不服气， 李野你的态度又总是不积极，前天的时候关廷忠去刘主任办公室待了很久.” “态度不积极？”李野笑了笑，低声道：“这可真是一顶大帽子。” 校辩论队积极备战，学校希望春节期间大家主动提前返校，但学校可没有把话说死，规定必须要提前回来。 毕竟春节是种花家最重要的节日，有些学生又离家很远，来回坐车都要一个星期，总不能回家跟亲人匆匆见个面，就又匆匆的回来吧？ 再说李野还要招待裴文聪，到底哪个更重要？ 要不是想念文乐渝，李野肯定再等一个星期，正式开学的时候才回来。 “爱谁上谁上吧！我不在意。” 李野轻轻的扔下一句话，就拿起杨辰等人整理出的辩题资料，轻松的记忆了起来。 某些机会对李野来说真不算什么。 但别人却是挤破了脑袋，都想得到这个机会。 比如关廷忠。 当初校辩论队接到去李家坡比赛的通知，另外还有去李家坡留学的名额，然后学校的刘主任当场询问谁有意去李家坡留学。 李野表示自己对留学没兴趣，秦永盛和杨辰表示一切听从学校安排，但关廷忠明确表达了“学成归来报效祖国”的态度。 然后他就成了替补，学校另外选了一个研究生乔大鹏，顶替关廷忠成为了主力一辩。 后来李野才知道，李家坡给京大的留学名额，有两个是指定给校辩论队的， 那么李野不去，剩下的就是三选二，必须要筛除一个，免得事到临头私心作祟，破坏了辩论队内的默契。 所以一切听从学校安排的杨辰和秦永盛，获得了前往李家坡国立大学交换留学的机会，而积极争取的关廷忠，就被筛除了下去，连主力辩手的资格都没有了。 不过现在看来，关廷忠的心性还是不错的，颇有些永不放弃的坚韧劲儿。 “大家都到齐了哈，那我们简单的说几个事情。” 李野正在低头记录资料，忽然听到有人说话，抬头一看，是负责校辩论队的刘主任从门口进来。 众人都放下手里的东西，认真的看向了刘主任，特别是关廷忠，还往李野这边看了一眼。 “这一次辩论会的重要性，我就不再多说了，我在这里只想提醒某些人一句，不要总是以自我为中心，枉顾集体的利益，做出各种不利于团结的事情来” “大家备战这么长时间，决不能因为某个人的一点私心，而最终影响了辩论队的成绩，影响了我们学校的声誉.” 刘主任的语气非常严厉，让李野听的直皱眉头。 自己不过是晚回来几天，用得着上纲上线吗？ 他微微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关廷忠，结果刚好和关廷忠对了一个眼神。 关廷忠马上把头扭了回去，没有回应李野的目光。 “李野同学！” 李野忽然听到刘主任喊他的名字，便不再看关廷忠，而是淡漠的看向刘主任。 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只要刘主任说他自私自利，那他就要跟刘主任辩论一下，讨个说法， 起码要把谁给自己上眼药，给明明白白的刨出来，好好的跟他唠唠嗑。 但是李野一看刘主任的神色，却不由得疑惑起来。 因为刚才还冷峻严厉的刘主任，此刻的脸色却像春天一般温暖。 “李野同学，这是李家坡发给七寸刀锋的邀请函，昨天刚刚寄到学校来的.” 一张来自李家坡的文学交流邀请函，落在了李野的手上，让李野有些无语。 看来刘主任刚才严厉的斥责的那个人不是自己，那么.是谁？ 李野正寻思呢，刘主任摆摆手道：“李野同学，我们出去说点事情。” 两人出了活动室后，刘主任说道：“李野同学啊！这次我们受邀前往李家坡，可以说是代表了咱们京大的门面， 但我们出行海外的经验不多，条件非常有限，我听团委的人说，李野你跟风华服装那边有些关系？” 李野恍然明白，缓缓点头道：“是有些关系，刘主任是想让他们赞助几套服装？” “哈哈哈哈，我还没好意思张口，李野同学伱真是痛快.” 我痛快了吗？ 是您痛快了好吧？ 不过这种赞助李野倒是不排斥，到时候辩论会的比赛实况肯定是第一电视台播放，那广告效应可不是简单的用钱可以衡量的。 “咳咳，另外” 刘主任咳嗽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另外我听说风华服装是有出口创汇的，能不能拉点外汇赞助，学校给咱们的经费很紧张呀！” 李野看着刘主任的神情，心里禁不住的一声叹息。 谁能想到，后世国内最富有的学校，这会儿竟然会为了一点外汇，找学生想办法化缘。 你想买身高档西装，高档皮鞋？也许争取一下还有办法，但是外汇，就真的很算计了。 想想也是，八十年代初，到处都需要外汇，估摸着学校批下来的外汇资金，都能把机票、住宿以及各种必要花销给核算到骨头。 “我试着联系一下吧！但刘主任您别抱太大希望，他们的外汇也是经过重新配给的，大头都被公家截留了。” 刘主任点点头道：“确实是这么个情况，李野你尽量联系吧！如果能有个两千美金，咱们这次的行程就宽裕多了。” 李野：“.” 才两千美金，你早说啊！ 不过想想也是，两千美金在黑市上兑换的话，要一两万块呢！ 刘主任和李野返回活动室，相谈甚欢的样子落在关廷忠眼里，是如此的刺眼和令人不安。 果然，刘主任狠狠的瞪了关廷忠一眼，道：“大家继续准备吧！还有不到二十天就要走了，一定要注意团结，不要搞小动作。” 刘主任出门走了，然后活动室里就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关廷忠。 关廷忠的脸色铁青，捧着一摞资料，好似恨不得直接把头扎进去一样。 他实在想不通，一个不守纪律、态度不正的学生，怎么转眼间就这么讨人喜欢呢？ 关廷忠没有意识到，自己只注意到了李野的缺陷，却没有注意到他的优点和能力。 尤其是钞能力，是现在的他无法理解的。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三月初。 辩论队的所有成员，在京大举行了“出征仪式”，校报记者端着摄像机咔咔咔照个不停。 因为鹏城七厂赞助的服装太出色了，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不断询问这些服装是哪来的，当听说是国产品牌之后，没有一个不感到惊讶的。 靳鹏作为京大辩论队的赞助商，跟刘主任等人相谈甚欢，看刘主任跟他握手的热情程度就知道，十几身衣裳和两千美金，就赢得了彼此的友谊。 而杨辰和秦永盛，则小声问李野：“兄弟，这一身行头要多少钱，我在百货大楼没看见这一款啊！” 李野道：“这是新季新款，要半个月后才上市呢！至于多少钱我也不知道，里外一套应该三百左右吧！” “三百？” 周围几个人都是惊讶出声，刚刚加入的乔大鹏更是低声问道：“那咱们回来之后，是不是要交还回去呀？” 李野摇头笑道：“咱们这是定制款，都是按照身材量身定做的，还回去给谁穿？旧衣服卖给谁？” “嘶~” “好家伙，咱这出一趟国，不论输赢都净赚六百块了呀！” “什么叫不论输赢，咱们必须赢，不能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人家风华服装，实在是太热情了。” 辩论队的四位主力辩手，每人两套风华牌服装，一套西装，一套中式立领，折合一算可不是六百块？ 要知道现在一个大学生毕业之后，每月才五六十块工资，这两身衣裳就是一年的工资呀！ 但是所有人都只看到了衣服的价值，却没有体会到自己的价值。 想要打造一个时尚品牌，可不仅仅是打广告、做工好就能实现的，还需要选对合适的目标群体。 想想《疯狂的石头》中，黄大影帝的一句“牌子货、班尼路”，直接就把班尼路给拉低了档次。 那么风华牌服装的目标群体，应该选择谁呢？ 其实就是杨辰、秦永盛这种喜欢时尚，又有社会地位的人群。 以后等这些年轻人成长起来，也是最容易影响时尚潮流的忠实引领者。 风华牌服装，一直在向京城的各大院校悄悄渗透，哪怕是降低利润，也不曾停止过润物细无声的扎根生长。 也只有这样，等到再过几年，那些洋品牌纷纷来袭的时候，风华牌才能有一战之力。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二章 他是总瓢把子呀！（二合一章节） 一架超大型喷气客机，从京城机场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京大辩论队的几位同学，看着舷窗外快速变小的地面建筑，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 在几年之前，他们还都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读书郎，哪里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跟电影上的人物一样，坐上带翅膀的大铁鸟？ 只有负责这次出国参赛的周领队，还有李野表现的非常淡然。 周领队是因为有过多次前往海外的经验，而李野就更不用说了，上辈子挣俩钱烧包，可是升舱享受过空中蹲式服务的，放这会儿绝对算得上是见多识广。 飞机起飞之后，秦永盛看身边的李野一脸淡定的闭目养神，便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李野，你耳朵疼吗？” 李野睁开眼睛笑道：“大家都是同一个物种，你耳朵不舒服，我还能不一样？都是正常的，一会儿就适应了。” 其实李野的耳朵一点不适都没有，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身体各方面的机能就一直在持续提升，适应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哦~” 秦永盛没有再问，默默的按照周领队说的张开嘴喘气，跟夏天的巴浦洛夫一样，希望缓解耳部的疼痛。 李野一看，感觉秦永盛应该是咽鼓管功能不良，情况比较严重，要不然都起飞好一会儿了，他怎么还不适应？ 于是他犹豫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包口香糖，抽出一根递给了秦永盛。 “试试这个口香糖，据说比较管用。” “.” 秦永盛试了之后，耳部的疼痛果然大减。 “给我也来一个。” “我也要。” “李野你早拿出来啊！我这疼老半天了。” 其余几个同学也纷纷跟李野讨要。 李野无语，只好一边肉疼的给人分散口香糖，一边笑骂道：“这我女同学送的，分伱们一根就不错了，都别蹬鼻子上脸啊！” 文乐渝还是很贴心的，因为李野要去李家坡，特意给他准备了“热带旅行套装”，什么清凉油、防晒霜、驱蚊药、ppa很多都是去友谊商店买的。 秦永盛歪了歪嘴，故意鄙视道：“嘁~，你就是重色轻友。” 年龄最大的乔大鹏叹息一声道：“唉，也不能这么说，李野才是爱情至上的信奉者，令我深感敬佩” 李野主动放弃留学李家坡的事情，最终演变出好几个版本的流言， 其中一个就是李野为了文乐渝，甘愿留在内地儿女情长长相厮守，令人敬佩又令人惋惜。 跟他形成强烈反差的是那些整天把情诗写的天花乱坠的人，一旦看见出国的机会，那比扑火的飞蛾都要热烈八倍。 杨辰低声笑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倒是真的很羡慕李野，也许等到我们学成之后，人家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乔大鹏促狭的道：“那也不好说，万一你们在留学的时候，被当地的富豪招了女婿呢？” “.” 杨辰和秦永盛都是一愣，都不好接话。 毕竟他们留学李家坡，可不是去给富豪做女婿的，是要学本事报效祖国的。 但是李野却幽幽的道：“那他们得赶紧把家里祖坟的位置告诉我们，我们去给他俩点上一把青烟.” “哈哈哈哈~” “咳昂~，你们都注意点儿形象！” 带队的周领队一句并不严厉的轻喝，立刻就让几个激动的年轻人熄了火，危襟正坐目不斜视，极力扮演一个彬彬学子应有的儒雅形象。 李野微微失笑，又有些涩涩的无奈，因为就他们这形象，都是按要求排练过的。 如果是在几十年之后听到这种事，一定会觉得这是刻板教条，就跟北高丽的足球啦啦队一样，连庆祝动作都整齐划一。 但李野真的身处其中之后，却感受到了那深深的时代特色。 我们是落后了，但绝不弯腰屈膝，面对所有人的取笑不屑，我自倔强的昂头挺胸。 。。。。。。。 飞机从京城起飞近三个小时之后，抵达了港岛上空准备降落。 “李野，这是到港岛了吗？给我一条口香糖吧！要不然待会儿我可能还会耳朵疼。” “我也要一条。” “我也要。” “扣好你们的安全带。” “我是要口香糖，你个抠门的.我会扣安全带，我一次就学会了，不用你帮忙。” “扣好你的安全带吧！港岛机场可是世界上危险系数最高的机场之一，你还有功夫嘚啵嘚啵嘚啵。” “什么？你可别吓我们” 秦永盛等人手忙脚乱的扣安全带，扣完了之后还再三检查是否到位。 当然，李野的口香糖也都省下了。 恐惧，比什么口香糖都好使。 八十年代初期，内地出国的航班很多都会在港岛转机，也间接的导致了港岛启德机场的繁荣。 但港岛启德机场的起降条件，却非常的不好，三面环山，四周全是市区高楼，跑道还短。 就这么说吧！启德机场一共发生过12次空难，共造成270人罹难，这个意外几率在世界各大机场也绝对能排的上号。 在飞机降落到很低的时候，李野还是好心的嘱咐了几位同学一句。 “待会儿飞机应该会大角度转弯，你们不要惊慌，免得引得别人注目。” 话音刚落，李野所乘的飞机就突然向右开始大角度转弯，整个飞机的机身都开始倾斜。 乔大鹏恰好坐在飞机的右侧舷窗位置，呆呆的看着飞机跟地面上一座座的高楼之间的夹角变化，脑海中快速迸发出一道道的数学公式。 “歪了歪了.完了完了” 听到乔大鹏的呢呐，杨辰和秦永盛也扭头看过去，同样也是脸色骤变，心跳加速。 在这一瞬间，三位同学都忘了李野的嘱咐，反而觉得李野是个乌鸦嘴。 但启德机场就是这样的。 飞机在别的机场降落，提前十几公里就可以对准跑道缓慢降落，但启德机场因为周遭有山，必须要在三百米的低空位置进行大角度转弯， 这种同一时间在低空、群山和高楼大厦之间急转弯的高难度飞行方式，全球只此一家，技术不好的机长都没有飞启德机场的资格。 “吱~” 飞机降落在了跑道上，发出了响亮的轮胎摩擦声。 李野的三个同学，也都纷纷转过头来，对着李野幽怨而视。 他们觉得，如果不是李野说了刚才那番话，他们不会恐慌失态，啥也不知道的就过来了。 特别是乔大鹏，感觉自己刚才都有社死的嫌疑。 丢死人了。 李野瞥了他们一眼，悄悄的伸手往机舱左侧的一个金发老头指了指。 三人弯腰看过去，就看到那个老头正在胸口画着十字。 李野道：“经常坐这条航线的人创造出了一个词，叫‘启德心脏病’，所以你们的表现很好了。” 三人四下打量，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才把心安定了下来。 只是他们没注意到李野那微微翘起的嘴角。 李野这个人吧！有着东山人的敞亮，一般不小气。 但是涉及到文乐渝之后，他就有些抠门，前面说了口香糖是女朋友送的，一个个的还要。 这就好比后世女朋友送了一盒巧克力，一群损友还要求见者有份似的。 。。。。。。。 不过港岛等待转机的时候，李野在免税店买了几盒口香糖，扔给了几人一人一盒，让几个家伙又是感动又是惭愧。 “李野，你这手里还有港币呀？” “啊，上次来港岛没花完，这次刚好花了算了。” “港岛真是繁华，但买东西也是真贵，这么一点小东西竟然要好几块钱.” 秦永盛把玩着手里的口香糖，感觉那花花绿绿的包装纸，就跟用钞票做的似的。 “港岛就是这样了，有富人，也有普通人，这边的工资很高，但物价也贵，很多普通人一辈子也攒不下多少钱，买不起一间房” 李野刚给秦永盛等人讲了几句港岛的真实情况，前面同样在候机的一个分头男突然转过头来，冲着李野等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的粤语。 秦永盛和杨辰等人都听不懂，便问李野：“他在说什么？” 李野看了看对方，冷冷的道：“不知道，我也听不懂鸟叫。” “.” 分头男愣了好几秒钟，又开始对着李野叽歪，但是随着李野的眼神越来越冷厉，他的语调也越来越低落，颇有些色厉内荏的架势。 从小打架的人，跟从小吵架的人，眼神绝对不一样， 李野可是能一挑十三的狠人，要说没有点特殊的气场是不可能的。 不过还没等李野进一步发作，却有另外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走了过来，对着叽叽歪歪的分头男一通指责，而且声音洪亮、用词犀利，几分钟就把对方给啐的恼羞成怒。 分头男气的站起来伸手就推，但他的手刚刚触及眼镜男的胸口，却突然如触电一般，噗通一声又跌回到了座位上。 分头男愣了，周围的人也愣了。 冲突发生的太快，众人都没看清怎么回事。 但李野看清了，这个眼镜男是个练传武的，而且水平还不低。 分头男跌坐之后呆愣了片刻，一言不发拿起自己的行李走了。 而眼镜男走向李野等人，笑着道：“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大家都是种花人，不应该谁鄙视谁，像他这样心思狭隘的人是极少数.” 眼镜男的脸色和语气都很热情，但是秦永盛和杨辰等人，却都警惕起来。 因为这个人的口音，隐隐有着海峡那边的味道。 李野等人在从京城出发之前，专门接受过相关的纪律培训，其中就有相关的注意事项。 不过李野瞅着眼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却总是感觉有些眼熟。 最后，还是对方那张大号的国字脸起了作用。 “先生，您是不是姓温？” “你怎么知道我姓温？” 国字脸的眼镜男看着李野，颇有些不可思议。 李野笑道：“我不但知道先生姓温，还知道先生七年前就发出过‘复兴种花文化，发扬民族精神’的呼声， 而且因为私藏太祖的诗词，私下传阅巴金、曹禺、沈从文等人的作品，而被海峡那边以‘为匪宣传’的罪名迫害入狱。” “.” 李野此言一出，不但温先生愣了，就是秦永盛等人也愣住了。 短短的两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可不小 为匪宣传？ 为哪个匪宣传？ 还用说吗？没看他私藏的是谁的书？ 就李野这几句话，明确表明了此人身上的“种花属性”，也打消了秦永盛等人心中的顾虑。 温先生看了李野两秒，伸出手掌道：“你好，我是温锐安，小兄弟你是.” 李野微笑着对方握手，道：“我叫李野，之所以知道先生的事情，是因为我认识踏浪文学出版社的裴文聪，由他口中知道了很多先生的事情。” “李野？” 温锐安微微皱眉，忽然道：“你是七寸刀锋吧？” 李野有些意外的道：“想不到先生也知道我这无名小卒，幸会幸会。” “你哪里是无名小卒，你这太谦虚了，太谦虚了。” 温锐安直接在李野身边坐下来，热情的道：“我这次去李家坡参加交流会，就是想会会你的呀！想不到在这里就碰上了，咱们这是兄弟有缘” 李野看着热络的温锐安，心里颇有些暗暗的爽感。 虽然穿越者有着自己独一无二的逼格，但能够跟一位武侠巨匠坐而论谈，还是有些成就感的。 虽然后世的很多读者，对温锐安的作品有不同的评价，但却无法否认，温大侠是继古梁金之后，最为优秀的武侠家。 而且这位仁兄不但写武侠，还真有一股子“侠气”。 温锐安原籍粤省梅县，父亲温伟民曾是花帅的部下，后因故下南洋定居马来， 温锐安少年时期，经历了马来人、种花人、白象人三大马来族群联合争取独立的动荡，更体会到了马来独立后，在教育上对种花人的钳制。 后来他到海峡对岸求学，以“复兴中华文化，发扬民族精神”为宗旨，在海峡对岸创办神州诗社。 温锐安崇尚种花武术，受擅长洪拳的父亲影响，从小苦练拳脚，还习得北派短打、谭腿等功夫，兼修了杨家拳和少林虎鹤双形拳。 所以在创办诗社之后，他倡导文武同习，诗社所在的地方命名为“试剑山庄”， 谈诗论文之余，一众人等也练拳习武，连笔名都取作“剑雄”、“轻燕”、“扫月”等， 数百位会员遍布全台，且有严明纪律，一声令下，数百人能够连夜从全台各地迅速汇集试剑山庄。 你看看，你瞅瞅，这位武侠巨匠为什么会创作出一个庞大的江湖？ 因为刚开始的时候，他是真想成为一名“总瓢把子”呀！ “小兄弟，我去年的时候拜访过裴文聪，但他对于你的底细是一点都不透露，为人小气的紧， 这次你去李家坡，我们可得好好聊聊，我们好几个朋友，都对你这一派很感兴趣.” “我哪里是一派了？”李野谦虚的笑道：“我只是喜欢写一些种花家的历史故事而已，可不敢说开宗立派。” “不不不，你还是太谦虚了。” 温锐安连连摇头道：“我们这些人在看了你的之后，都觉得有些惭愧，明明守着种花家的深厚文化，却总是写一些小家子气的江湖” 温锐安这么一说，李野倒是听出点意思来了。 他的《朔风飞扬》和杨玉民主笔的《望乡孤军》，文学水平未必就有多高，但是却占了种花五千年文化的底蕴之利。 就整个儒家文化圈，还有哪个国家的历史，能拥有类似的历史战争素材？能撑得起一部大气的历史？ 也就是倭国多少沾点边，可以写写信长跟秀吉，可以写写他们的战国时代， 但那也就是几万军队，在几百里内闪展腾挪的打斗罢了，螺蛳壳里做道场，最后还不是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但在种花历史的长河里，超过十万人的战争不计其数，奇计百出的经典战例不计其数，运筹帷幄的优秀将领不计其数。 就特么以撕逼为主调的宫斗类影视作品，也有的是创作素材，因为在历史上留下记载的，牛掰的皇后妃子也是不计其数，各种撕逼上位的桥段也不计其数。 就这种条件，你让其他人比一个呗？ 还有谁？ 宇宙中心吗？ 他们的王想要登基，还得给种花家上表请封呢！被敌人打爆了还得八百里加急找种花家求援呢！ 所以当《还珠格格》在宇宙中心播出的时候，火爆的程度甚至达到了“禁播”的地步。 就是中断播出，不让你播了，再播就被人牵着走了。 至于南洋的大马、吕宋等地，那就更别说了，小打小闹，写出历史作品来也没多少人看，拍了历史电视剧也是赔本儿。 “其实江湖跟历史各有各的好，江湖更接地气，温先生的武侠在内地还是很受欢迎的.” “另外我们内地的很多人，也在为了弘扬历史文化而努力，比如岛城的蓝海出版社，以后有机会了，也希望温先生可以去内地走一走，看一看。” “那有机会肯定是要去看一看的，肯定要看一看。” 温锐安今年不过三十岁，跟李野相差不算太大，谈论起来倒是非常融洽。 不过他们只谈了几分钟，就被匆匆过来的周领队给打断了。 他刚开始还以为李野是在跟一个路人问些什么，结果看着越聊越起劲，那必须过来查看一番。 他身上有责任，必须要对李野等人进行看管、保护。 结果周领队过来一听温锐安说话的海峡味儿，赶紧就把李野等人给赶到一边去了，直到登机、落地，都没有再给李野说话的机会。 。。。。。。 众人顺利的抵达了李家坡，在接待人员的安排之下，住进了一栋中档酒店。 可就是这中档酒店，又让秦永盛等人新奇了一把。 “李野，你要不要洗澡？不洗的话我洗了啊！” “你不是刚洗过吗？大姑娘都没有洗这么勤的。” “这地方太容易出汗了，我一会儿就好，好了之后就到吃饭时间了。” 李野只好看着秦永盛再次乐颠颠的躺进浴缸里泡澡，感受着那独享一片洗浴空间的感觉。 就在内地八十年代的澡堂子里，除非那些特殊群体，要不然普罗大众还真不好寻找这种清澈的泡澡条件。 “咚咚咚~” 敲门声过后，周领队和杨辰、乔大鹏推门走了进来。 “李野同学，我们简单的说一些情况，希望你不要误解我的意思。” 周领队挥挥手让李野坐下，然后道：“我跟那位温先生聊了一下，虽然他确实表现出来了很强的爱国情绪，但我们为了以防万一，必须要做一些准备。” 李野不解的问：“什么准备？他难道还能绑架了我不成？” “谨慎一些总是好的”周领队脸色凝重的道：“我跟温先生打听过了，你接到邀请函的那个文化交流，会有多名海峡那边的作家参加. 现在我们跟李家坡还没有正式建交，万一有些什么意外不好处理，所以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李野惊讶的看着周领队，对他的谨慎过度非常不理解。 但周领队接着说道：“我们考虑了一下，希望你在去参加集会的时候，能带至少两名同学或者老师同去，如果对方不愿意，那你最好还是不要参加了。” 看到李野不解的神色，周领队道：“这是最好的办法，第一可以保证你的安全，第二.你现在也算是有些名头的人，小心一些免得以后让人找你的毛病。” “.” 李野看着周领队的眼睛，终于体会到了他的回护之意。 人家是专业的，一些事情比李野更明白。 “谢谢你周领队，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如果不行我就不参加了。” 李野打通了文化交流的联系电话，说有几名文学爱好者想要一起过去。 对方没有立刻回复李野，半个小时之后才打回电话，表示可以。 “李野李野，带我去看看呗？” “带我带我，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几个同学，顿时把李野围了起来，好似一群老饕在等待一个即将出炉的香饽饽。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三章 人家是馋酒了 “我再强调一遍，晚上八点之前必须归队，在外期间发生任何事情，立刻拨打酒店电话” “明白！” “不要与人进行无谓的争执，更不要发生肢体冲突等不文明的行为，记住，你们现在不是单纯的学生，你们代表的是种花家的体面.” “明白！” 酒店的走廊之中，李野等人排成两队整齐的站立，听着周领队那不厌其烦的叮嘱。 这一次李家坡广播局邀请京大辩论队，一共安排了五天的行程，除了第三天才开始的辩论赛之外，还热情的安排了一些轻松的旅游活动。 这种活动周领队是无法否决的，因为京大的四名学生和其他好多随行人员都是第一次出国，你要把人都憋在酒店里面，那冲天的怨气能把屋顶给掀翻。 “赞助单位派来的客车，还配备了导游，大家出门之后互相监督，不要乱走，更不要掉队。” 周领队看着已经摁捺不住的众人，终于挥挥手道：“出发。” 秦永盛等人立刻兴奋的往楼下走去，而李野、乔大鹏还有另一位工作人员王晓昆却落在后面。 因为他们是另外一组，今天的行程不是旅游，而是参加“泛亚青年文学交流会。” 用温锐安那充满了侠气的话来说，是通俗圈里年青一代的狮城论剑。 当然，李野感觉这里面有自吹自擂的成分，毕竟写的人不知凡几，能来李家坡的才有几个？怎么能够跟金老爷子描写中的华山论剑相比？ 李野三人下楼出了酒店，王晓昆拿着一个本子，一边看一边道：“我们往左走一百米有公车站，乘54路车过11站下车，然后转.” 不得不说，辩论队的随行人员工作态度非常认真，昨天指定了这位王晓昆跟李野和乔大鹏一起，人家当晚上把乘车路线图都给问出来了。 当然，对方是不是有防止李野溜走的责任，李野就不知道了。 不过李野却笑着道：“王哥，咱们别坐公交了，李家坡这边规矩太多，人多嘴杂的容易起纷争，而且我听说这里的公交还是不报站的，咱们还是坐德士吧！” 出租车在粤省周边叫的士，在南洋习惯叫德士，其实就是口音有点区别。 当然相同的是，价格比公交车贵很多。 果然，王晓昆听了李野的话后笑着道：“我也知道坐德士好呀！可我们的经费很有限，所以李野，咱们还是克服一下吧！” 这也就是李野，要是别人的话，王晓昆说不定就喷上了。 在离开京城的这两天里，大家对于路上的繁华都是大为赞叹，但唯一欣慰的，就是身上穿的风华牌跟外面的人比起来，一点都不差，甚至还犹有过之。 而这都是李野的功劳，是他给辩论队代表团拉来了赞助，所以此时的李野在代表团中的人缘极好。 “王哥，这个咱们就不用公家的经费了，参加交流会是因为我的原因，应该是我个人掏钱才对。” “怎么能让伱个人掏钱？我都把钱申请下来了.” 王晓昆还是蛮仗义的，拍了拍自己的裤兜，把自己那薄薄的皮夹子拍的啪啪响。 李野笑着低声道：“节省下来的钱，咱们可以买点纪念品，我听说李家坡的电子产品不贵。” “.” 王晓昆看了看李野，眯着眼睛腼腆的笑了。 这会儿大家好不容易争到一个出国考察的名额，总归要有那么一点福利吧？ 去东非援建的工人叔叔们，回来还人手一辆自行车呢！ 嗯，是正宗的二八自行车。 七八十年代那玩意儿在黑叔叔那边的价格，是内地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 李野三人打车一路抵达了约定的文学交流地点莱弗士酒店，下车之后，乔大鹏和王晓昆都有点震惊。 “在这里举行集会？南洋的文人这么有钱吗？” 李野微微摇头道：“有些文人很有钱，有些也挺清贫的，不过反正不是咱花钱，咱几个待会儿也别客气就是了。” 莱弗士酒店是李家坡最早的豪华酒店，在后来那些五星级酒店建起来之前，甚至有些“唯一”的性质，世界很多知名人士都曾经在这里下榻。 那么它的入驻费用，也就可想而知。 就李野这种不差钱的人，都感觉一个文学集会把地点选在这里，也是有些奢侈的。 进了酒店之后，服务生的态度非常好，一路把李野三人领到了一个大厅门外，然后转身就走了。 嗯，幸好李家坡的服务员没有收小费的习惯，要不然李野三人进来转上一圈，说不定就得花出去大几十块。 李野三人推开大厅的门，喧闹之声轰然而来。 偌大的会场之内，已经先到了几十个人，他们分成几个小团体，正在热烈的交流寒暄。 乔大鹏低声问道：“李野，这些都是青年作家吗？怎么有些人看着不像呀？” 乔大鹏和王晓昆都有些懵圈，因为眼前这几十号人里面，有起码一小半，实在跟他们认知中的“作家”形象不符。 虽然他们大部分人都衣着光鲜，但是很多人却没有“彬彬有礼” 倒是领带歪斜，衬衣扣子解开的比比皆是，头发花白脸色不佳的更是普遍，怎么着都不像“青年作家”，更像中年大叔。 更有甚者，竟然还叼着香烟，虽然84年李家坡的禁烟还没有到后世那种惨绝人寰的地步，但也不可谓不大胆。 李野斜着瞥了他一眼，低声回道：“你错了，那些你越看着不像的，才越是写的呢！” 乔大鹏道：“你咋知道的？你都认识他们？” 李野缓缓摇头，没有解释。 上辈子他跟好多写网文的写手交流，大家平时的样子，都是这样的“洒脱不羁”。 因为通俗文学作者这个群体之中，有很多人不怎么喜欢跟人交流，经常脑子一空就是一整天， 既然都不怎么跟人交流了，还在意今天穿什么更帅？什么发型更酷，什么颜色的领带更吸引雌性荷尔蒙吗？ 倒是那些成名的作者，会随着社交圈子的扩大，逐渐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 比如现场温锐安还有几个聚在一起的朋友，就很有文化人的味儿。 “先生，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李野正想过去跟温锐安打招呼，一个很年轻的西装男却微笑着挡住了李野。 李野拿出邀请函：“我来参加集会，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昨天打电话交代过的。” 对方一看，眼睛顿时亮了：“哦，您是李先生啊，欢迎欢迎。” 李野微笑着道：“谢谢，请问您也是来参加交流集会的吗？” “我不是，我是吴氏集团的员工，负责这次集会的相关事宜，” 西装男对着李野伸出了手：“我姓万，万文滔，请李先生以后多多指教。” 李野有些诧异的跟对方握手，问道：“吴氏集团？这次交流集会的发起者是吴氏集团吗？” 李野的邀请函，是李家坡一个文学协会发出的，李野还真不知道跟吴氏集团有关系。 万文滔道：“是的，狮城青年文学协会跟吴氏集团的关系很好，所以这次我们是赞助方。” 李野默默点头，心里有了疑虑，自己这次能够拿到邀请函，跟温锐安这种级别的人交流，到底是自己的实力，还是因为吴氏集团？ 吴锦媛这个人跟李野的关系并不亲近，但是却总让李野感觉怪怪的。 不过很快，李野心里的疑虑就被打散了，因为温锐安等人给了李野信心。 “来来来，小兄弟，我给你介绍一下，” 温锐安拉着一个年轻人，对李野介绍道：“这位丁情兄弟，是古先生的弟子，古先生托他给你带来一句话——相逢当饮三百杯。” 李野有些惊疑的看着这位三次给古先生代笔的年轻人，忍不住问道：“古先生真这么说的？” 丁情笑着道：“是这么说的，他现在正在戒酒，要不然都想过来一趟了。” 李野明白了，人家古大师说这话，未必就是因为他李野，很大概率应该是他馋酒了。 如果按照既定时间线，古大师还有一年多的时光，此时的他身体已经非常不好，但是对于酒这个伤害了他身体的罪魁祸首，却是无法割舍的一生挚爱。 不过不管怎么说，以人家古大师现在的地位，能说一句“咱俩得喝一杯”，以后不管是跟写的作者，还是的读者吹起牛逼来，绝对有着平a一切的效果。 而另外一些年轻作者，也并不都是无名之辈，总有那么一两本代表作，曾经在辉煌的武侠时代，荡起属于自己的几片浪花。 而大家几乎都看过李野的《朔风飞扬》和《望乡孤军》，而且都给予充分的肯定。 究其原因，就是这些人的创作源泉，都来自于北边的种花家主脉。 他们使用的文字，是汉语，他们作品中的江湖，是神州大地，书中遵循的侠义规则，也离不开种花家的道德礼仪。 要不然你总不能写一个侠客，在南洋的丛林中行侠仗义的故事吧？ 只有临安、金陵、长安那一座座拥有厚重历史的城市，才能承载他们心中的江湖梦。 可以说这些人，是最拥护种花正统的一帮人。 “温先生，你知不知道，吴氏集团这次邀请大家来，还有别的什么说法吗？” 李野在跟大家聊了很久之后，才很不经意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温锐安道：“我倒是听了一些传闻，吴氏文化传播公司，想要集合大家的力量，共同向内地发展。” 李野不动声色的道：“怎么个集合法儿？” 温锐安道：“这我还不知道，但是大家都对内地很感兴趣，毕竟那是我们的祖先的根源之地，港岛的影视业已经先行一步了，吴氏集团有这个想法，倒是一点都不奇怪。” 李野倒是有些明白了。 今年的春晚，港台歌星登陆内地，给了吴锦媛启发和压力。 人家港岛已经冲进去吃肉了，你还在后面磨磨蹭蹭，连口汤都喝不上。 如果笼络一群年轻作家，收拢版权，明确创作方向，未必不能像后世的网文业一样“资本为王”，走出一条阅读、影视化一条龙的路子来。 而且此时内地武侠风正是刮的正盛的时候，可比后世的网文行业容易多了。 嗯，吴锦媛那个娘们儿，所图甚大！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四章 我来的意义是什么？ 文学交流会举行的非常成功，大家越聊越热闹，最终水到渠成的成立了一个“联盟”，还说要推举什么盟主。 中二不中二的先不说，但大家都对武侠的前景非常看好。 有几个作者还上台讲述自己的创作经历和未来展望，都赢得了大家的热烈掌声。 可李野却知道，纯粹武侠的好日子，没有几天了。 现在是1984年，等到八十年代末，纯武侠就会陷入停滞不前甚至青黄不接的境地，然后等那位黄大师开新副本，进入另一个全新的阶段。 李野曾经想过把《寻秦记》搬运出来，但后来想起了其中一段情节文字，最终还是认为不应该干扰黄大师的轨迹。 【城头之上，项少龙想起将来，秦始皇就是把这些筑于各国边防处蜿逶迤的城墙，接连起来而成世界十大奇迹之一的万里长城，使中国能长时期保持大一统的局面，禁不住大发“思将来”的幽情，心生感慨。】 要知道黄大师发布《寻秦记》是在97年前后， 抛开黄大师的文学水平不谈，一个港岛作家，在作品中大谈“大一统”，这种觉悟和情操，是可贵的，也是值得令人尊敬的。 而跟他同一时期的某些作家，还在跟着西方的指挥棒，贬低唱衰种花家的未来呢！ 文学交流，都是嘴皮子上的功夫，除了唧唧歪歪，就是吨吨吨吨了。 当到了晚餐时间，众人你敬一杯我敬一杯，气氛很快就热烈到了顶点。 借着酒劲儿，温锐安竟然做了一首诗，赢得了所有人的喝彩。 李野很佩服，温巨侠毕竟是诗人出身，身上的文艺范儿是自己这种穿越客比不了的。 看看他在中起的角色名字就知道，萧秋水，柳随风，燕狂徒，李沉舟，赵师容 每一个名字，都能让人联想起什么，尽显种花文字的魅力。 洒脱不羁的人，在酒后很容易互相接近，受了感染的李野，也开始跟一帮子闷骚男勾肩搭背、吆五喝六。 而边上的乔大鹏和王晓昆，就一直在不停的劝阻。 “李野，李野，你少喝点儿，后天就要比赛了，明天还要训练呢！你这都喝了几瓶了？就是好酒也不能这么喝呀？” “李野同学，请注意伱的形象，你这万一被人拍下来，传出去可能影响你的前途.” 李野倒是想收敛，但耐不住实力不允许啊！ 不管是谁来敬酒，那都是酒到杯干，这么嚣张跋扈的小子，就跟武侠中的主角一样，不得让一帮子老怪物教教你怎么做人？ 于是，李野一战成名，仅凭一人之力，就把包括温锐安在内的十几个作家给放倒了。 要不是因为有八点必须归队的限制，李野还能再扩大一下战果。 七点半多一点，王晓昆直接出面，代替李野向诸位“大侠”告辞，和乔大鹏一左一右，把李野给拽出了莱弗士酒店。 “呼~” “痛快！” 李野出了酒店，忍不住的喊出一声痛快来。 虽然李野在穿越之后，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但毕竟受制于出身以及各种规则的压制，只能遵循“穿越者守则”，默默的顺势而为，等待时机。 他无法像刚才众人所畅谈的江湖侠客那样，一剑既出莫敢不从，统统跪下给我唱征服。 在真实的世界中，穿越者要是敢那么玩，有的是大佬俩耳刮子教你怎么做人。 服不服？ 不服？ 好走不送，投胎下一本！ 所以在虚幻的世界中，才有真正的“侠气”可言，真实的世界中，你得熬啊！熬到自己成了大佬，嘿嘿 服不服？ 啪~ “吱~” 李野三人刚要打出租车，就见一辆红色双门跑车疾驰而来，擦出一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停在了李野面前。 李野后退一步，保持距离。 不过等车窗降下来之后，他才看到里面是好久不见的吴锦媛。 吴锦媛微微甩头，道：“上车，送你回去。” 李野摇头，指了指乔大鹏和王晓昆：“抱歉啊！我们有纪律的，一起出来要一起回去。” 红色跑车就两个座位，肯定是无法坐下四个人的。 吴锦媛斜睨了李野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连续摁了两下喇叭。 那个万文滔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跑到车前跟吴锦媛说了几句。 一分钟之后，就有一辆奔驰车开了过来。 万文滔微笑着把乔大鹏和王晓昆送上奔驰车的后座，自己坐上副驾驶，跟在了吴锦媛的跑车后面。 李野平静的开门上车，一言不发的拉上安全带。 “轰~” 吴锦媛的油门踩的有点大，让李野感受到了强烈的推背感。 “我听说在李家坡超速驾驶，会被抽鞭子的吧？” “嗡~” 吴锦媛的油门踩的更大了，李野无奈的闭嘴。 唉，不要跟女司机哔哔，不哔哔还好，再哔哔就给你好看。 红色跑车疾驰在李家坡的大街上，不时还来个漂移甩尾，就好似一匹暴躁的小野马，在跟背上的两个乘客闹着脾气。 但是李野却坐的极稳，微微侧头，看着旁边快速掠过的灯红酒绿轻轻出神。 裴文聪已经给他买了一辆法拉利，就停在港岛吃灰，也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去把玩一下。 看到李野的淡定样子，吴锦媛倒是慢慢的慢了下来。 当红色跑车停在一个红绿灯路口的时候，吴锦媛忽然问道：“你为什么没有选择来李家坡留学呢？” “为什么要来留学呢？”李野摇头笑道：“我在内地有大好前途，有如花美眷，还有家人朋友来李家坡有什么意义？” “.” “没意义？你确定？” 吴锦媛愣了好几秒钟，才冷冷的道：“你看看周围，这里和内地京城，至少有三十年的差距， 而且你来李家坡之后，更容易跟那些作家朋友交流，并且你跟内地的联系也不会断，那个联盟的盟主，不选你还选谁？” 李野：“.” 我堂堂穿越大帝，会稀罕一个玩笑一般的“称呼”？ 我就是成了盟主，是不是还要受你吴氏文化传播集团的影响控制？ 大家都是见面能打招呼的朋友，你总想着压我一头算怎么回事？ 真要压.也是我压你！ 裴文聪赚钱之后，曾经嫌弃出版社赚那俩钱抬不起眼皮，李野为什么让他继续发展下去？ 吴锦媛现在做的，最多是媒体巨头1.0版本，但李野却知道3.0、4.0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李野是不会泄露天机的，他笑着道：“李家坡现在确实比内地发达，但以后未必，而且就是现在李家坡也不如港岛发达呀！” 李家坡1965年才立国，虽然占据咽喉要道快速发展，但相比发展时间更长、背靠内地庞大市场的港岛，这会儿却是远远不如的。 绿灯亮了，吴锦媛没有再深踩油门，而是慢慢的开车，等着后面的奔驰车上来。 “既然你觉得内地的机会更多，那么我们合作吧！我很看好内地的市场，也.很看好你。” 李野讶然，疑惑的问：“你为什么看好我？我可是三代贫农，跟你不是.” “你不用急着拒绝，也不用急着否认，”吴锦媛淡淡的道：“你并不是吴氏文化传播集团的唯一选择，我们之间的利益和机会，是相互的。” “呵~” 李野笑了笑道：“抱歉啊！我来李家坡是参加辩论会的，其余的任何事情都不考虑。” 吴锦媛看了李野一眼，嘴角勾笑的道：“辩论会没问题的，吴氏集团的银行要去京城开分行，所以.” 李野猛然间看向吴锦媛，脸色冷峻眼神凌厉。 其实在他的记忆中，对于原时间轨迹的第一届亚洲大专辩论会，也有一些片面的声音。 因为李家坡的银行要去内地发展，所以京城大学在辩论之中，有一些耐人寻味的东西。 但吴锦媛竟然堂而皇之的说半截子话.是在向李野展示资本的力量吗？ 抱歉，资本的力量，我比你更懂。 。。。。。。。 辩论会的比赛，好似真的没问题。 这次是李家坡第一次举行亚洲辩论赛，跟历史上一样，来参加的有四家大学——港岛中文大学、东亚大学、李家坡国立大学和京城大学。 辩论赛制是淘汰制，只需要两场比赛，就能决出桂冠属于谁。 而京城大学第一场的对手，来自奥门的东亚大学，建校不过才几年时间。 在原来的时空轨迹中，京大在面对东亚大学的时候，因为从来没有接触过辩论赛，过于倚靠纯粹的理论，被某些人认为像是在机械的演讲。 但终归文学底蕴摆在那里，最终在经过一场精彩对决之后，还是击败了东亚大学辩论队。 而这一次因为李野的出现，京大已经提前一年展开了丰富多样的辩论比赛，各种技巧已经趋于娴熟，感觉没有遇到太强的抵抗，比赛就结束了。 秦永盛等人欢呼雀跃，高兴的就跟过年一样。 他们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心里积累的压力太大了，现在旗开得胜，总算有了王者的自信和锐气。 但是李野却突然觉得没有意义。 【我来李家坡，就是为了这个？】 。。。。。 不过在李家坡广播局的现场直播之后，李野所在的酒店却迎来了热闹的时刻。 当地的华人报纸，纷纷刊登了李野等人参加辩论会的消息，几家电视台还多次重放了辩论会的录像，李野因为形象最佳，更是多次在报纸上占据了显眼的版面。 好多老华侨、华人纷纷找了过来，跟李野等人亲热的交流，热情的赠送礼品、水果，潸然泪下的场景不断出现，倒是让李野突然间觉得有意义了。 “李野，李野，外面来了一家子东山老乡，指明要见你呢！” “我这.刚睡下呀！” “哎呀，人家一个妇女带着两个孩子，你就少睡十分钟嘛！” “哦哦，我马上来。” 李野换上衣服，跟着王晓昆快步下楼。 到了楼下，李野发现周领队已经在跟来客热情的寒暄了。 “唉，李野，我记得你前几天说过，那个蓝海出版社有个‘万里寻亲’活动是吧？” 李野点头道：“是的是的，一直都有这个活动，前些天还帮助两位同袍找到亲人了呢！” 李野一边回答，一边打量来客。 来客是一家三口，一个打扮入时的中年女子，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和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 李野揉了揉额头，驱散些许的困意，对着女子问道：“这位女士，如果您要寻找亲人的话，最好能尽量提供详细的资料，比如地址、名字、亲朋好友的名字” 李野最近已经接待了好几个东山老乡，都是干这事儿的，所以解释起来也轻车熟路。 但是这个女子有些奇怪，她在看到李野之前非常的平静，但是这会儿.变得越来越激动。 当然了，人之常情嘛！ “这是我要找的人，你帮忙看看。” 中年女子递给了李野一张照片。 “就一张照片吗？” 李野伸手接了过来，凝神一看，发现是张一家四口的黑白全家福。 照片上的女子很年轻，但明显就是眼前的女子。 她怀里抱着个婴儿，估计都不到一岁。 一个小女孩儿站在夫妇面前。 嗯，一家四口，其中三口都站在这里了，那不就是缺了一口？ “这么说，您是要找您的丈” 李野看着照片，突然停止了说话，温和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五章 历史的原因 一张六寸照片只有15.2厘米x10.2厘米大小，重量在3.7克左右，轻飘飘的，一阵微风吹来，就能让它身不由己，不知自己的命运去往何方。 但就是这么一张几乎没有分量的照片，却让李野的手.抖了一下。 李野外表看起来英俊帅气，但其实却拥有着跟他外形完全不符的力量，单手断砖不疼不痒，一挑十三轻轻松松。 但就是这种身体素质，竟然会被手一张照片坠的发抖。 因为黑白照片上的那个成年男人，怎么看都是年轻版的李开建。 李野慢慢抬起头，冷静的端详着眼前的中年女子，确定她就是照片上的那位母亲。 再看眼前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面容俏丽眉目如画，跟女子有着八九分的相像，确实应该是中年女子的女儿。 那么这张照片李开建有外遇？ 得了吧！ 李野就是再秀，也明白了眼前的女子，跟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 因为自己和李悦，也跟她有几分相似呀！ 李野穿越之初，接受到的记忆不多，有关生母的印象更是没有，家里人忌讳莫深，只是从姑姑的只言片语中猜测，是因为特殊原因跟李开建离婚，然后就失踪了。 李野也从来没想过深究这里面的故事，毕竟他是个外来者，虽然继承了人家的身体，就必须继承人家的因果，但这种掺杂了历史因素的复杂纠葛，还是不要主动碰触的好。 结果谁曾想天道因果的力量是如此之大，竟然在这万里之外的李家坡给碰上了。 刚才李野的手之所以发抖，是感受到了隐藏在灵魂深处的悸动颤栗，是一种无法割舍的血脉连系。 在刚才的一瞬间，他仿佛搞不清自己是李野？还是李野？ 【难道上辈子的我，和这辈子的我.】 李野使劲摇了摇头，微笑了起来。 就算是因果，那也是这个世界给予他这个bug的馈赠，随性而为就好，不用过分在意，也不要刻意粘身。 “请问这位女士，您.贵姓？” “.” “我” 女子注意到了李野那一瞬间的剧烈情绪波动，突然见李野突然冷静了下来，这种突兀的转变，让本来就激动的她，顿时慌乱起来。 好几秒钟之后，她才对着李野道：“我姓傅，傅桂茹。” 李野看了看她的慌乱眼神，扬了扬手里的照片问道：“傅女士，你只能提供这一张照片吗？还有没有别的资料？资料越详细，寻亲越容易。” 傅桂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明显的更加慌乱了。 “李野同学，你不要干站着呀！坐下跟傅女士好好谈谈.” 在这个时候，辩论队代表团的周领队说了话，算是给两人解了围。 “这位傅女士非常想念祖国，你看看那些东西，都是傅女士捐赠给我们的” 李野顺着周领队的指引，看见了堆在墙角的一大堆东西，光电视机就有好几台，其他的小电器更多，绝对价值不菲。 再看看傅桂茹身上的打扮、首饰，以及两个孩子的衣着装束，看来，傅桂茹的日子过的应该还可以。 李野很自然的舒了口气，血脉中的颤栗焦灼，瞬间消失了大半。 这就很神奇。 没有怨恨，没有幽怨，只有极度担心之后的轻松。 就好似有个声音在说“原来她过的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借着周领队插话的机会，傅桂茹也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小若，伱带弟弟出去买几个榴莲回来。” 那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一直在盯着李野看，突然听到妈妈让她出去，顿时愣了一下。 不过她应该家教很好，尽管不情不愿，还是拉起那个小男孩的手臂往外走。 倒是那个小男孩非常的抗拒，走到门口还回头瞪了李野一眼。 【这小子的眼神，怎么好似是要刀人呢？】 李野忽然有些想笑。 这种眼神，他只在两种孩子身上看过。 一种害怕别人抢自己玩具的孩子，另一种是害怕别人抢自己妈妈的孩子。 往往第二种的杀气更加强烈。 还好这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应该是第一种。 “请坐吧李野同学。” 傅桂茹招呼着李野坐下，然后盯着李野的眼睛，轻轻的说道：“我还有个地址，东山省、岛城、港中路188号.” 李野看着傅桂茹，感觉她的眼眸之中，有海浪一般的激烈期待。 李开建在部队待了很久， 转业军人一般有两种安排，单身军人一般回原籍，已婚军人可以去配偶或者岳父岳母的户籍所在地。 而在春节陪裴文聪在岛城浪荡的时候，姐姐李悦还真带着他在港中路附近兜了一圈，好似在寻找什么。 但是李野却道：“岛城吗？这个倒是容易一些，‘万里寻亲’活动的发起者蓝海出版社就在岛城。” 傅桂茹的气息，骤然弱了一截，然后忍不住的问道：“你不知道这个地址吗？” 李野缓缓摇头，道：“我听我姐姐说，我小时候确实在岛城生活过几年，但我很小的时候，父亲丢了工作我们就回老家投奔爷爷了。” “.” 傅桂茹愣了，好半晌之后，才几不可闻的吐出一句呢呐：“还是牵累了他吗？” 李野反问道：“傅女士您说什么？” 傅桂茹一惊，笑着道：“没什么，那你不记得在岛城的事了吗？” “我那时候很小，还不到记事的年纪，就是我姐姐也没记得多少，”李野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傅女士是岛城人吗？” 傅桂茹缓缓点头，道：“以前是的，十几年前我到了马来，就一直没回去，稳定下来之后往老家写过几封信，但都没有回音” 李野奇怪的道：“你不是李家坡人？” 傅桂茹摇头微笑：“不是，我在马来的柔佛，这次是看到电视和报纸，才知道有老家的人到了李家坡.” 李野也跟着微笑：“异国他乡居不易，傅女士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傅桂茹疑惑的看了看李野，道：“还好，我有亲戚在这边，刚开始确实有些不适应，但现在都过来了” “您有亲戚在这边？” 李野有些惊讶了，就以他对爷爷李忠发的了解，如果傅桂茹有海外关系的话，精明似鬼的李忠发不应该同意这门亲事。 傅桂茹：“.” 她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看向李野的眼睛了，但还是分辨不出来，这孩子到底是.认不认她？ 傅桂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才道：“本来我也不知道这边有亲戚的，但是后来突然有信寄到了东山，以至于后来出了很多变故” 听着傅桂茹的叙述，李野脑补出了一些线索。 在五十年代末之前，其实罗湖口岸是不封关的，内地与外界的通信相对容易，而且当时也没人料到会有后来的种种严重后果。 傅桂茹说了几句自己的事情之后，忽然问李野：“我走后一直不知道老家什么情况，听说有一阵子风雨挺大的，你父亲丢了工作.过得还好吧？” 李野沉默数秒，实话实说道：“刚开始不太好，爷爷的工作也不顺利，家里人口又多，我父亲一个人拖着我和姐姐过了十几年，过的很艰难.” “一个人拖了十几年？”傅桂茹张开了嘴，忐忑的道：“那你爹你的妈妈呢？” “我不清楚，”李野的情绪也受到了感染，呼出一口心中的郁气，道：“我是在老家长大的，我爷爷的口很严，老家人都不知道细节， 后来我问过老爹，他说.是历史的原因，走散了。” “历史的原因走散了.” 傅桂茹的眼神，眼看着变得极为痛苦，泪花悄悄的盈满了眼眶，等到她察觉过来的时候，泪滴已经洒落了脸颊。 “抱歉！” 傅桂茹飞快的拿出手绢，捂住了自己的眼眶。 正在一旁观看的周领队很诧异，抬腿就要过来，却被李野摆手制止了。 李野能够感受到傅桂茹的纠结和苦楚，虽然她说在这边有亲戚，一直生活的很顺利，但人在屋檐下，怎么可能完全顺心如意？ 想想刚才那个女孩儿，还有那个要刀人的男孩儿. 唉~ “不过我们现在过的好多了，”李野继续说道：“几年前的时候，我父亲和爷爷都重新工作了，爷爷是粮食系统的干部，父亲” “父亲四年前再婚娶了我的继母，日子过的还行.” 傅桂茹愣了一下，拿掉了眼上的手绢，眼神闪烁的道：“过的还行？你们现在不受影响了吗？” “是啊！”李野笑道：“我都考上大学了，还是入d积极分子呢！” “呵~，那就好，那就好啊！咱们东山老话说得好，哪有过不去的坎儿？好日子都在后头嘞！” “嗯，确实在后头！” 李野眼看着傅桂茹身上的阴霾，渐渐的淡了下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样也好！】 如果这会儿“母子相认”，让李野跪拜在地磕头痛哭，那还真是难为他了。 就算是原主，都在记事之后没有见过傅桂茹，更何况是李野？ 虽然血脉的连系永远无法抹去，但李野这种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六章 你别来劲啊！ 傅桂茹在知道李开建娶了韩春梅之后，眼看着释然了好多，不再默默的流泪，转而笑着跟李野唠起了“家常”。 “李野同学你有女朋友吗？” “哦有的。” “她长得好看吗？家庭成分好吗？对你好吗？” 听着傅桂茹的连环三问，李野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她长得很好看，对我也很好，至于家庭成分现在不是很在意了。” “那怎么能行？”傅桂茹立刻严肃的道：“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眼前，你不能只顾着漂亮不漂亮，而忽视了更深层、更重要的因素.” 李野：“.” 这位女士，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真要是在意家庭成分，那也是人家文乐渝在意我呀！ 就李野上辈子了解的那些上层之家，李野和李悦这种情况很可能被嫌弃的。 就在傅桂茹越说越起劲的时候，那个叫小若的女孩儿领着弟弟一人拎了几个榴莲回来了。 “妈妈，我们没买到猫山王，只买到了红虾.” 猫山王和红虾都是南洋的榴莲品种，价格也属于比较贵的一类，看来这个小若倒是不怎么小气。 但是那个小男孩看到妈妈的红眼圈之后，顿时急声道：“妈咪，伱为什么哭了？我就说不要来你非要来” “好了小满，妈妈没哭，只是刚才喝果汁呛了一口。” “你喝果汁能呛到流泪？” 名叫小满的男孩儿明显不信，然后扭头就朝李野“刀”了过来。 李野的手又抖了，有种大耳刮子甩脑袋的冲动。 【嘶，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脉压制吗？】 【而且你还长得那么难看，欠揍！】 不过两个孩子回来之后，傅桂茹很快就调整了情绪，显出了一股沉稳的气场。 她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两个表盒，推到了李野面前。 “很多年没见到东山老乡了，在这里遇到也是缘分，这两件小礼物送给你和你的姐姐。” 李野看了傅桂茹一眼，然后平静的打开了表盒。 是一块男士的万国，一块女士的卡地亚。 李野抿抿嘴，轻声说道：“这个.有点贵重了吧！” 万国和卡地亚虽然不是特级表，但也是一类一等表，就这两块表，就比墙角的那一堆礼物值钱的多。 当然了，就李野现在的身家，是不在意这点价值的，但他拿了东西，是不是要喊傅桂茹一声什么？ “没多少” 傅桂茹刚开始说话，那个叫小满的小男孩却道：“确实挺贵重的，我妈咪思乡心切一时激动，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当真.” “.” “小满你胡说什么？” 傅桂茹严厉的喝止了自己儿子，然后讪笑着对李野道：“其实这表没多少钱，而且放在家里好长时间不用了.” “可我以后要用的。” 小满再次插话，而且看向李野的眼神，比刚才更加锋利了三分。 这就是年龄小的好处了，就算在公众的交流场合，也可以撒撒泼、打打滚。 但是这小子刚说完这句话，就见李野“啪~啪”两声合上表盒，划拉到了自己身前，然后就开始跟傅桂茹掰手指头。 “这块万国我可以戴，卡地亚给姐姐，那我女朋友的呢？” “.” 名叫小满的小男孩直接傻了，就是他那个懂事的姐姐也傻了。 【怎么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看起来一表人才，怎么如此贪得无厌？难道内地人真跟传说中的那样穷疯了吗？】 而傅桂茹也是看着李野的眼睛，愣了好几秒钟，然后就开始飞快的解自己手上的一款宝珀女表，甚至因为手指颤抖，而好几次没解开表带。 傅桂茹刚才其实一直无法分辨出李野的心思。 她也怕李野会愤怒的质问她一些问题，或者直接冷漠的拒绝相认。 毕竟孩子那么小，就无奈的分离，怨恨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化解开的。 所以傅桂茹最终也随之任之，没有挑破最后的一层窗户纸，留了一线余地。 但是现在李野突然问她要“女朋友的那一份”，这是什么意思？ 嘴上不说，但心里认了我是不是？ 是不是这么个意思？ 傅桂茹没有丝毫的犹豫，哪怕只是有一点的可能，她也要紧紧抓住。 “妈妈你干什么？你怎么能把这块表送人？你说过这是留给你未来儿媳.” “啪~” 一个耳刮子打在了名叫小满的男孩儿脸上，留下了几个非常显眼的红印子。 傅桂茹打了儿子之后，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对李野道：“我来的太仓促，这块表你先拿去.” “.” 李野看着傅桂茹把表推到了自己面前，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这块表他认识，价值绝对不是盒子里的那两块表能比的，而且看那个小满的反应，估计这表也是傅桂茹的珍爱之物。 李野慢慢的伸手，握住了那块女表，同时一瞬不瞬的看着傅桂茹的眼睛。 他看到了愧疚，看到了忐忑，甚至看到了祈求。 “轰隆隆~” 酒店外面，忽然响过一声惊雷。 【天打雷劈嘞！】 李野点点头，什么也没说，把表拿了起来。 酒店的窗外，突然间有豆大的雨点“啪啪啪~”急促的落了下来，打湿了干燥的路面，滋润了路边的花花草草。 傅桂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好似想到了什么，又开始翻自己的挎包。 “你带这表回去要缴税的吧！我这里有些钱，你拿去缴税.” 傅桂茹拿出了一个信封，很厚。 但是李野摇摇头道：“这个我自己可以解决的，太多的现金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哦哦，也对。” 傅桂茹想了想，才把信封给收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认为，李野可能会是让一同前来的同学、同事帮忙，一人戴一块手表就能免税过关了。 就现在内地的情况，出国人员每次回去带几件东西，也确实是普遍不上税的，不像后世查的那么严格。 “你是在京大读书82级经济系” 傅桂茹用心记下了李野的通讯地址，就站起来告辞离开。 李野看她要走，不禁问道：“你不给我留个联系地址吗？” 傅桂茹一愣，然后才给李野写了个地址：“这是我的地址，记得给我写信，如果你姐姐愿意.也让她给我写信。” 李野默默的点头道：“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傅桂茹也连连点头：“再给我一点时间.给我一点时间。” 。。。。。。。 等傅桂茹一家三口离开，周领队才惊讶的问李野：“李野，刚才我发现人家把自己手上的表都给你了，你到底跟人家说了些什么呀？” 旁边的另一位工作人员也道：“是呀李野，你可不能趁人之危，人家一片好心送了我们这么多东西，你这不能太贪心.” 李野翻了个白眼，道：“这是人家给我的线索，我要拿着去帮人家寻找家人的。” 周领队看着一脸坦然的李野，倒是真不好再说什么了。 毕竟人家之所以送了墙角那一大堆东西，就是为了万里寻亲的，而李野跟万里寻亲的董跃进可是铁哥们。 可以说那些电视机，都是李野给大家争取来的福利。 当然了，如果周领队知道一块手表就顶一大堆电视机，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那你可一定要帮人家找到亲人呀！咱们收了人家这么多东西，可不能白收。” 李野点点头道：“我这就去打跨国电话，拿发票回来找你报销。” “啊？” 。。。。。。。。 李野真的去打电话了，只不过不是打到种花家港岛蓝海出版社的，而是打到了港岛找裴文聪。 “老裴，你现在记个地址，马来柔佛.” 等裴文聪记完了地址，李野又道：“我记得你在马来有同学的吧？” 裴文聪道：“是的，我有几个港大的同学在马来，李先生是要让他们联系这个地址的人吗？” “不是，”李野平静的道：“你想想办法，不要惊动这个地址的人，尽量把他们的情况查清楚，特别是一个十几年前来自内地东山的女子。” 裴文聪一愣，道：“李先生，您这是跟人结仇了？还是” “不要问那么多，”李野道：“你能不能做到？不能的话我找吴锦媛帮忙。” “能，肯定能！” 裴文聪秒答，然后道：“不过李先生，这种事情我建议找私家侦探，如果处理的好，他们都不知道谁是雇主，更隐蔽更安全。” 李野道：“那就尽快去办吧！我三天之后离开李家坡，这是酒店的号码.如果三天之后有消息就打到京城去，记住，只能告诉我，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好的，我知道了李先生，我尽快安排。” 李野挂了电话，仔细思量了很久，觉得自己做的没什么问题。 听刚才傅桂茹的说法，以及看她的情绪波动，当初离开内地应该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至于今天她的表现，明显还是受了种花道德思想的影响，内心受到了一定的谴责的。 李野是可以直接斩断这层关系.但家里的李悦和李开建是个什么意见？ 可是韩春梅又怎么办？ 就韩春梅那软绵的性子，如果知晓了傅桂茹的存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怪不得某点穿越最佳标配是孤儿呢！那多省事儿？】 “轰隆隆~” “咔嚓嚓~” “诶，你还来劲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七章 你越想赢，越打不过 第三天的下午，是辩论会最后决赛的日子。 李野等人抵达辩论会决赛现场的时候，秦永盛忽然小声问李野：“李野，你这两天没睡好吗？要不要趁着还有时间，抓紧眯一会儿？” 李野诧异的道：“没有啊！你从哪里看出我没睡好了？” 秦永盛看了看李野，道：“倒是看不出来，但是总感觉.你有点累。” “伱净说大实话，”李野又气又笑的道：“让你每天接待好几拨热心的同胞试试，你们在上面睡大觉，我在下面聊感情，能不累吗？” 这几天来酒店的海外同胞就没断过，而且大部分都能喊出李野的名字，搞得李野跟吉祥物似的，被周领队拉出来拉出去的站台。 “我也想累，可人家不找我呀！”乔大鹏憋着嘴，装出一副可怜样子道：“我也想接受那些同胞的热情，特别是那些带着漂亮孙女、拿着大把礼物来的慈祥老爷爷.” “滚~，都属兔子的是吧？我有好东西没跟你们分享吗？再说我翻脸啊！” “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倒是把赛前的紧张情绪化解掉了。 这几天李野等人确实都收了不少礼物，但还是一般的水果、点心居多，都被大家的肠胃消化掉了。 至于像傅桂茹那样慷慨的仅此一例，大家都在纷纷猜测，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李野也想知道她的情况，只不过裴文聪一直没有给李野回话，估计私家侦探也不是fbi，分分钟就能查出人家的底细。 决赛开始的时候，李野看到了台下的吴锦媛，耳边又飘过她说过的那半截子话。 “辩论赛，没问题的。” 好像真的没问题。 辩论赛的双方是京大和港岛中文大学，决赛辩题是——儒家思想跟其他文化可以共存。 这个辩题乍一看没毛病，因为儒家思想在李家坡是比较盛行的，而且李野记得按原时空的轨迹，后面的几届辩论会上，确实出现了有关儒家思想和西方风气的辩题。 但是当李野等人在知道这个辩题的时候，却是非常重视，非常谨慎的。 特别是针对反方，做出了多种应对方案。 因为如果说儒家思想不可以跟其他文化共存，那么会不会被人曲解，甚至被有心人利用？ 这会儿内地跟不列颠的谈判，可还没完呢！你说不能共存，那是不是意味着非黑即白，东风一定要压过西风？ 所以李野等人准备，一旦抽中了反方，就往“儒家思想跟其他文化不是共存，而是本身就有共同之处，可以融合、互补”的方向辩论。 但是在抽正、反方的时候，有意思的情况却出现了。 京大抽中了正方，而港岛中文大学却抽中了反方。 这你还怎么辩论？ 港岛一直自诩是“东西合并”的典范，你们自己说两种文化思想不能并存？ 那倒是怪好嘞！你们是要把所有的西方意识去掉，恢复正统的老祖宗文化吗？ 开玩笑，那怎么能显现出我们大种花帝国的宽厚和包容？ 不过辩论开始之后，港岛中文大学一方却没有丧气投降，而是亮出了一个“太极阴阳图”，提出了“此消彼长”的辩论思路跟京大积极对抗。 但不管怎么说，儒家思想和其他文化思想共存的事实，没有被质疑分毫。 但是等到港大三辩何秋生开始质辩小结的时候，风向却突兀的歪了。 “纵观历史，任何一种成功的文化思想，都有着强烈的侵略性，西方的十字军东征，前后高达八次之多，起因正是信仰思想的碰撞， 而在我们东方，此前有着辉煌的百家争鸣，道、墨、法、农等等诸子百家各有擅长，最终却独尊儒术， 甚至在盛唐时期，儒家思想更是南下北上，把其余的地域文化全部压制、吞噬，最后消化掉了.” “所以两种思想如果同时并存，那么并不是思想本身的和平友善，而是因为双方力量对等所形成的相持，就像太极图上的阴阳相持一样.” 何秋生忽然看向了李野，道：“比如正方三辩这位年青一代的新秀作家，就在自己的《朔风飞扬》中详细叙述了儒家思想的扩张和受挫” “在《朔风飞扬》这部里，详细记述了东瀛因为白川江战败，导致儒家思想侵入东瀛，最终将东瀛彻底纳入了儒家文化圈.” 但《朔风飞扬》中讲述的怛罗斯之战，却是另一个结果，因为大唐怛罗斯之战的失败，儒家思想向西的扩张步伐被迫终止.” 李野：“.” 【还真特么的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七寸刀锋竟然到了被人当做突破口的地步了吗？】 李野听着何秋生的侃侃而谈，还真是佩服他的机言巧辩。 你要说儒家思想差点儿把东亚这片儿其他的文化都给碾灭统一了，那肯定是对的。 你说思想跟力量有着直接的对应关系，也特么很有道理。 但你非得强调儒家思想的侵略性.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你这是儒家威胁论吗？还是中华威胁论？】 我们儒家思想最讲究仁爱了，你不能只关注到那一点点的瑕疵，仁、义、礼、智、信你先来学习这些好不好？ 八十年初，如果有人宣扬种花威胁论，那基本没人相信，但港岛人可能会相信，毕竟距离内地太近了，距离不列颠又太远了。 “现在由正方三辩做质辩小结。” 李野站了起来，稍微躬身，对着周围示意。 “首先，我必须强调一下儒家思想对世界文明以及科技的贡献.” “据《世界自然科学大事年表》记载，16世纪以前，影响人类生活的重大科技发明约有300项，其中175项是种花人发明的。” “正是这些重大的发明和发现，使种花家的农耕、纺织、冶金、手工制造技术长期处于世界先进水平。” “而儒家也留下了一大批世界知名的科学著作如《考工记》、《天工开物》等等.” 李野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 等他说完儒家思想的贡献之后，又道：“另外刚才反方三辩借我的宣扬的论点是完全错误的， 儒家思想能够在四处扎根，可不是什么侵略，而正是因为它的先进，” “无论是东瀛还是北面的半岛，都曾经在很长的时间里，持续不断的向种花内地派出遣唐使，把种花家的先进思想、技术带回家乡， 儒家思想在很大的范围内，显著的提高了生产力，这是有多种文字记录的历史事实” “而且这种文化输出、技术输出的行为，基本上都是无偿的，种花家从来没有因为这些技术外流，而收取任何费用，索取任何代价。” “所以儒家思想不是侵略，而是吸引” 李野停顿几秒，平静至极的道：“其他的文明思想如何我们无法确定，但儒家思想是和平的，是充满了善意的，是可以并且愿意接纳其他优秀文化思想的。” “.” 李野发言完毕，坐下两秒钟之后，周围的掌声才响了起来，而且越响越热烈，经久不息。 李野的发言平和淡泊，好似没有什么强烈的情绪张力，但是却始终强调一点.你们这些家伙都是自愿信奉儒家思想的，而且还都得到了好处。 后面的自由辩论，港岛中文大学的表现明显更加激进，连续举了好几个因为种花帝国在历史上消失的地域文明，希望证明儒家思想有着强烈的排他属性。 但京大辩论队却换了一种风格，只是淡然的表示“这是时代的进步，它们的消亡是因为自身的缺陷， 如果它们足够优秀、足够先进，一定会跟儒家思想并存到今天.” 而京大表现的越平和，港大的进攻就越凌厉，你来我往精彩不断。 但是作为局中人的两只辩论队所不知道的是，周围的人却都感觉京大的王者气象越来越盛，已经不可撼动。 港大的辩手的进取心越强，越是想赢，就越是无法撼动京大这种淡然绵泊，浩然如水的儒家风格。 这种事儿在种花家的历史上太多了，你越是急躁，我就越是谦和，我都这么谦和了，你咋还说我是坏人呢？你咋还说我不给你活路呢？ 反倒是你不急不躁了，文雅风流的儒生才不得不放下书本，从干净整洁的书生长袍下面，扯出好几米长的大刀。 “你忍着点啊！我的刀很快，一点都不疼，切了之后.你就是自己人了。” 儒家思想能够辐射南北两万里这么大一块地盘，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彬彬君子呢？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八章 她没有丈夫 “大家快看，这里竟然有风华牌服装” “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这宣传海报上的演员不是宁萍萍吗？第一电视台的广告你没看过？这还能认错？” “还真是欸，风华牌服装竟然都卖到李家坡了呀？” 李家坡最大的购物商场之中，李野等人停在了一个服装销售柜台前面，看着面前显眼的模特广告啧啧称奇。 京大辩论队最终获得了此次辩论赛的桂冠，然后就有了一笔小小的奖金， 于是大家手里终于有了一点可以自由支配的小钱钱，自然不能放过一次“海外购物”的愉快经历。 结果刚刚逛了一会儿，就看到了“madeinchina”。 李野笑道：“这么奇怪做什么？在异国他乡看到自己家的产品，你们不应该自豪吗？” “嘿嘿，我们就是在自豪啊！走，进去支持一下国货！” 秦永盛嘿嘿一笑，大手一挥，领头杀了过去。 其余人纷纷跟上，这会儿大家手里都阔气，怎么着也要“捧捧场”。 结果半分钟之后，大家却都有些傻眼。 “怎么这么贵呀？是咱们穿的风华牌吗？” “怎么不是，你拿下来跟咱们身上的对比对比，看看防伪的扣子，看看七彩编织的标签.货真价实。” “可这.怎么比在内地贵好几倍呢？” 众人实在无法理解，因为这会儿绝大部分的出口产品，在外面用外币买的话，换算下来是比在内地便宜不少的。 但是眼前的风华牌，却贵的离谱。 终于有同学问向了李野：“李野，伱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因为是我的贸易公司赚了差价呀！ 裴文聪受了李野的指挥，收购了两家港岛的外贸公司，打通了南洋这边的销售渠道，那不可能不赚钱的是吧？ “咳咳~” 李野轻轻咳嗽，淡淡的道：“这里是市场经济，当然是随行就市，既然标这么高的价格，当然就是值这个价喽！ 至于为什么在内地卖的便宜人家广告中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了呀，出口转内销、良心价更高嘛！” 众人将信将疑，但是过了没几分钟，就有人过来花钱买走了两套风华牌，付钱成交干净利索，一点都不觉得贵。 “还真是呢，风华牌真是良心国货.” 几个同学都是非常感慨，他们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拿汇率换算一下. 不得了不得了，这身行头的价值今非昔比了，回去得做个罩子罩起来，多个褶儿都心疼半天。 “好了好了，大家赶紧购物，今晚上还有各校学生联谊呢！” 周领队看了看表，开始催促大家赶紧购物，不要挑花了眼耽误时间。 大家联谊的地点在另一家酒店，比京大辩论队下榻的酒店档次稍高一些，起码有游泳池。 在之前辩论会上唇枪舌剑的各校学生，此刻都是满面笑容彬彬有礼，互相问候着表达了彼此的好感，希望大家的友谊地久天长。 只有那个有些歪风邪气的何秋生，笑着跟李野说了一句“非辩之罪”，显然还是有些不服气。 在他看来，京大辩论队是占尽了便宜，第一场捏了软柿子，第二场又挑了最有利的正方，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 李野笑了笑没跟他争辩。 辩论会上互相辩论，最终可能会成为朋友，如果私下里撕逼，那就很可能会变成仇人了。 这次的比赛到底有没有内情尚且不论，就算是有，那也是因为真实的实力，你实力不如人，就不要希望得到完全公平的对待。 抽签的运气是实力，内地的强横，也是实力。 更何况，京大辩论队的辩论实力也不输任何人呢！ “李野，有人找你啊！” 李野正在跟同学们寒暄，忽然听到有人喊他。 等他回头一看，竟然发现温锐安和裴文聪一起来了。 温锐安走到李野身前，笑着道：“小兄弟，祝贺你们勇夺桂冠，更感谢你们为了儒家思想做出的贡献.” 李野道：“我们这算什么贡献？真要论起来的话，温先生做出的贡献比我们更早，比我们更大，更应该受到我们的感谢才对。” “小兄弟你太客气了，太客气了，”温锐安摆手笑道：“这次你忙于参赛，可是错过了好多朋友呀！等下次有机会，咱们一定要好好的畅谈一番才行。” 李野因为要参加辩论赛，所以一共就参加了两次文化交流那边的活动，确实有些可惜。 不过裴文聪却道：“这次不尽兴，我们可以在港岛举办一次嘛！那边比李家坡更方便一些，到时候还希望温先生和李先生一定赏光。” “浩~，你这个小气鬼竟然这么好？无事献殷勤你有什么企图？” 温锐安看着裴文聪，笑骂讽刺，也不知是真是假。 李野不想看到两人交恶，便笑着打圆场道：“温先生不要见怪，裴先生小气不小气我不知道，但裴先生的人品还是可以的吧？” “哈哈哈，这个倒是不假，也不知这家伙走了什么运，不坑不骗突然间就发达了。” “.” 裴文聪很有礼貌的不跟温锐安计较，但心里却邪邪的笑道：“我走了什么运？眼前的冲天大运你看不见吧？我不告诉你，就是不告诉你。” 李野心里有事，便把温锐安拉到众人面前，介绍了这位武侠界的名人。 果然，温锐安很受一群大学生的欢迎。 有些人不喜欢，但是喜欢写诗呀！ 就算有的学生不喜欢，也不喜欢写诗，但现在的温锐安已经是港岛亚视的创作经理，也算是一条人脉不是？ 等到温锐安被众人围拢之后，李野才和裴文聪走到了泳池的另一边。 “老裴你突然来李家坡，是因为青年武侠联盟.还是” “是为了你交代的事，”裴文聪直接道：“我接到你的电话之后，一边联系合适的侦探所，一边订机票赶过来，昨天早上我就到马来了” 李野眼神一凝，问道：“看你的意思.是已经有消息了？” “有！” 裴文聪道：“说来也巧，我按照李先生你给我的地址去查，结果那家人这些天正闹的沸沸扬扬，很多事都不需要费力去查，找路边的小店打听一下就知道。” “沸沸扬扬？” 李野心里一沉，但脸上神色不变，道：“仔细说说！” 裴文聪打开随身的提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笔记本，一边翻一边道：“李先生你给我的那个地址的主人，就是十几年前从东山到马来的傅女士” “傅女士是柔佛傅氏公司老板傅应伦的亲侄女，现在担任傅氏公司的总经理，手里应该还有点股份，算是个小股东” “就在三个月前，傅应伦死了，所以傅应伦的大哥就开始争权. 傅应伦只有一个女儿，但是他却把名下很大一部分股份和财产指定由傅女士的养子继承，傅家人全都表示了疑义，还闹上了法庭” “等等！” 李野猛然抬头，打断裴文聪，沉声问道：“什么养子？哪个傅女士的养子？” 裴文聪愣了愣，道：“就是那位傅桂茹的养子呀！李先生不是让我调查傅桂茹女士吗？” 李野眨巴眨巴眼，有雾水在脑门上生成。 裴文聪也是满头疑惑，这要是调查错了目标，还不丢死人了呀！ 李野摆了摆手道：“你继续说，说说那个养子。” 裴文聪翻动手里的笔记本，说道：“傅女士的养子叫傅知满，今年十一岁，在柔佛最好的华文学校读书，从小很受傅应伦一家的溺爱，性格不太好.” 裴文聪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连傅知满喜欢吃什么样的冰激凌都调查清楚了。 不过等他说完，却见李野冷眉冷眼的看着他，咬着牙问道：“傅知满的养父，什么情况？” 裴文聪摇头：“傅知满没有养父，就傅女士一个养母。” “.” 李野感觉有些牙疼，只好再问：“那位傅桂茹女士的丈夫，什么情况？” 裴文聪更快的摇头：“傅桂茹女士没有丈夫。” “你调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傅桂茹没有丈夫，那她的那个女儿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李野大帝直接暴躁了。 要说那个喜欢用眼神“刀”人的小子是养子，李野是信的，毕竟他长的那么丑。 但要说那个叫“小若”的女孩子，也是傅桂茹的养女，打死李野也不相信。 她跟傅桂茹有七八分相像，能是捡来的野孩子？ 裴文聪的腮帮子不断抽搐，想笑又不敢笑，最终低头看着笔记本道：“傅桂茹是有个女儿，叫傅依若 她是傅桂茹抵达柔佛之后的秋天出生的，没人知道她的父亲是谁” 李野伸手一把拿过了裴文聪的笔记本。 “给我支笔！” 裴文聪飞快的从公文包里拿出钢笔，还把笔帽给拆开插好，递到了李野手里。 李野接过钢笔，抬头瞟了裴文聪一眼。 裴文聪立刻转身走出十几米远，保证看不见李野接下来的举动。 虽然他非常的疑惑，这位气运之子今天是怎么了？ 就以裴文聪对李野的了解，基本上可以称得上气势沉稳不动如山，就是面对几个亿的买卖，也跟赌场里的豪客一般随意洒脱。 但这会儿 别看、别猜、别找不自在。 李野拿着钢笔，把笔记本上一条条的信息勾连起来，心里飞速的盘算。 傅桂茹67年春天抵达柔佛，傅依若67年秋天出生. 73年春天的时候，傅桂茹的叔叔傅应伦，曾经极力促成傅桂茹跟当地一赵姓男子的婚姻，但最终不了了之.然后在73年夏天领养了傅知满. 李野是63年春天出生的，傅依若是67年秋天出生，那就是差着四岁半，李野是不到四岁离开的岛城. 【那她离开岛城的时候.是几月？】 “.” “老裴，跟我出去打个电话。” “哦哦，外面有咱们公司的车。” 第三章正在码，可能要快一点才发，大家根据自己的时间，也可以明天早上看。 另外感谢书友“冰阔落窜稀猴”的15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221008205611193的打赏，感谢书友20190703113737662的打赏，感谢书友“卍事皆允”的打赏，感谢书友“月bai風淸”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170101103321867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齐格弗里德”的500币打赏。 谢谢兄弟们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九章 泼天的富贵，你犹豫个屁（三更还债） 李野捏着电话，已经等了很久。 84年从南洋往内地打越洋电话实在是费劲，需要经过好几次的转接，而且还动不动转接到一半就掉线，只能重新再拨，再接。 好半天之后，电话那头终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您好，这里是鹏城七厂驻京办事处，您是哪里？” 李野道：“我是李野，我要找靳鹏，马上，立刻。” “哦哦，你等着啊！我去给你喊啊！” 接电话的人撂下电话，就出去喊人，李野隔着电话听到了摩托车打火的声音，心里不由得一阵无奈。 现在的通讯条件，真是磨人。 不过幸好靳鹏离得不远，几分钟后就接通了电话，这要是找上半个小时的人，电话早断了。 “唉，小野呀！你不是应该在李家坡吗？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鹏哥伱先别问了，马上去给我找一下姐姐，要么在皂君庙、要么在陈家面馆，也有可能在中关村.我给你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我再打过来。” “啥？小野你是有什么急事儿吗？喂喂.” “这是什么情况？” 靳鹏喊了半天，才确定李野挂了电话。 但他不敢怠慢，靳鹏冲着办事处的人就喊：“小五你赶紧骑摩托车去陈家面馆，看看李悦在不在，六爪儿你去皂君庙我去中关村.” 大爷动动嘴，小的们跑断腿，李野一个电话，就把鹏城七厂驻京办事处搅的鸡飞狗跳。 。。。。。。。 李野放下电话，走到了外面，看到裴文聪已经买来了夜宵和水果。 他走过去坐下，一边吃一边道：“再说说傅家沸沸扬扬的事吧！法庭怎么判的？” 裴文聪道：“法庭还没判，但傅应伦留下的遗嘱很明确，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但是傅氏公司是家族企业，里面乱七八糟的事儿不少。” “当初是傅应伦和他大哥傅一起在马来打拼，大哥傅应律做木材生意，二弟傅应伦做饮料生意， 只是后来大哥判断失误几乎破产，二弟傅应伦注资挽救，把两家企业合并成为傅氏公司，同时也获取了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属于绝对控股。” “现在傅应伦死了，他的女儿傅桂音继承了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傅知满继承了百分之二十六，而傅桂茹女士应该是百分之四.” 裴文聪毕竟是做了很多年出版社的人，给李野讲的很细。 也就是说现在傅桂茹的养子有百分之二十六的股份，如果这些股份到了大伯傅应律手里，那么傅氏公司的控股权就会从二房移到大房。 同样的，这百分之二十六如果到了傅应伦的亲女儿手里，就能达到百分之七十一，也就是说一个养子，竟然左右了傅氏公司的主导权。 这就很矛盾。 李野道：“私家侦探没有查出，为什么傅知满这个养子会这么被看重吗？” “查不出来，但其实也不用查，”裴文聪道：“按照正常的推理傅知满大概率是傅家小姐傅桂音的私生子。” “.” 李野瞅着裴文聪，道：“什么叫正常的推理？你没请私家侦探，全特么是你自己的推理？” “不是的李先生，我请了最好的私家侦探，所以才得出这个推论。” 裴文聪道：“那个傅桂音从小就喜欢玩，在柔佛种花人的圈里很有名，后来突然失踪半年， 傅桂茹就是在那段时间前后领养了还在襁褓中的傅知满。” “所以现在很多人都猜测傅知满是傅桂音的孩子，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傅家奇怪的股份分配，” “.” 李野扶了扶额头，道：“如果按照你推测的这样，那傅桂茹还争什么呢？人家才是亲母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裴文聪道：“但是傅氏公司有今天的规模，可以说是全靠了傅桂茹这个总经理，傅应伦十年前就不理事了，傅桂音更是整天世界各地到处玩” 李野活动了一下脖子，忽然问：“傅氏公司到底有多大规模？” 裴文聪赶忙翻开笔记本，看了看道：“从去年秋天开始，他们刚好跟马来林家谈合作，林家给他们估值3500万， 但是因为最近傅家的事情，林家好像暂停了跟他们的合作计划。” “3500万美元？还真不少呢！” 李野倒是想不到，自家那位竟然掌控着一家这么大的企业。 “咳咳，李先生，是3500万林吉特折合成美元的话不到一千万。” “.” 李野冷眼瞟着裴文聪，很不悦的道：“我跟你谈生意，什么时候用过别的货币单位了？” “呵呵~，呵呵~” 裴文聪挺委屈的，这特么的才富了几天呀千万美元都不算啥了？ 嗯，老大您继续，三亿五亿不算啥才好呢！ 。。。。。。。 李悦被靳鹏风风火火的接到了鹏城七厂驻京办事处，提心吊胆的守着那黑色的电话。 她是知道小弟李野还没从李家坡回来的，现在却突然打电话找她，这是出了什么事？ “铃铃铃~” 电话铃响，李悦飞快的抓起听筒：“喂？是小野吗？” “是我，姐啊！我有件事儿问你。” “什么事儿你说！” 李悦听了李野轻松的语气，揪着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半。 但是李野下面的对话，却直接把她的心给揪疼了。 “你最后一次.见咱娘是什么时候？” “不是正月十几吗？你和我一块从清水县走的呀？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问这事儿？” 李悦有些生气，刚才她可是好担心呢！ “不是.” 李野捏了捏电话听筒，吐了口气道：“我说的是.咱娘。” “.” 电话之中没有了声音，但李野知道没掉线，只是李悦突然间说不出话来了而已。 良久之后，李悦那带着抽泣的声音才从电话那端传来：“你是不是撞邪了，从南洋往京城打电话，就问咱娘呜呜呜呜呜~” 李野的心，也不舒服起来。 他只好按照想好的说辞说道：“我来李家坡参加一个文化交流活动，然后忽然来了灵感，想写一篇短篇.需要了解一些真实素材.” “你算你还有良心” 李悦用袖子擦了擦鼻涕眼泪，哽咽的道：“是六七年正月十五，我最后一次见咱娘是正月十五，她给我买了个小灯笼.” “我当时看咱娘哭了，就问她为啥哭她说风太冷了，吹的流泪，我那会儿就只顾着刚买的灯笼好看，没抓住她我后来和爹在海边找了一夜，你就知道自己睡.呜呜呜~” 李悦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哭声。 “我也记不得多少了，我那时候才六岁半，你要是想写出来，就去问咱爹， 他以前不说，现在你问他他不敢不说喂？喂喂？” “喂喂喂喂？” 李悦突然听着电话里没了音儿，顿时就急了。 但再急也没用，李野从那边挂断了。 李悦喊了半天，回头对靳鹏道：“你还看着干嘛？快给我拨回去。” 靳鹏不住的抿嘴，不住的咽唾沫，同时贴着墙慢慢的往门口出溜。 “那个小悦啊！我没有那边的电话号码.” “.” “哐~” 好好的电话听筒，一下子就被摔成了两半。 靳鹏“嗖”的一声就闪身出去，飞快的冲出院门，上车打火一脚油门跑掉了。 大家都是一个老师傅教的练家子，谁不知道谁呀！谁还没有个火爆脾气的时候了？ 要不然就李悦那9.9分的逆天颜值，近水楼台的靳鹏咋从来没有生出半点非分之想呢？ 。。。。。。。 李野不知道电话那头的李悦被自己惹的暴走了，他只知道自己得到了需要的重要线索。 傅桂茹是67年正月从岛城离开的，抵达马来之后在秋天九月生下了傅依若，中间相差接近九个月。 十月怀胎，那…… 然后傅依若跟李野有六七分相像，李野跟傅桂茹有六七分相像，李野还跟李开建有好几分相像，a=b=c，血缘概率非常之高。 “老裴，老裴？” “欸，李先生，有什么事？” 李野道：“你刚才跟我说，傅氏公司跟林家的合作，不太顺利？” 裴文聪道：“是的，林家本来就不怎么看得上傅氏公司，傅氏公司在柔佛算得上是大公司，但这种公司在马来可不算少，在南洋就更多了.” “而且现在因为股份继承的原因，林家可能也意识到了傅家的问题，所以就更不急于跟傅氏公司合作了。” “那我们跟傅氏公司合作，”李野淡淡的道：“你尽快注册一家公司，去找傅氏公司合作， 不要问为什么，我只要傅氏公司的控制权，你如果没兴趣，就只用我的那份资金好了我会付给你相应的佣金。” 裴文聪笑了。 “李先生您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没兴趣呢？我明天就去办这件事，一旦有眉目马上跟您汇报。” 李野忍不住道：“考，你不怕跟着我赔钱？” 裴文聪笑而不语。 【老大，跟着你怎么会亏钱？就算是亏钱也有的是人跟你知道不.】 裴文聪现在对李野的态度，那就是毫无怀疑的盲从。 而且不止是他。 风华服装设计室的樊秀灵，现在天天想要找机会往李野身边凑，却被裴文聪给死死的摁住了。 现在老大有项目，自己不跟？ 那必须得跟啊！ 泼天的富贵，你还犹豫个屁！ 今天还好，算是把这个月欠下的债务给还了，只是还欠着盟主hansohee两更，欠盟主pharcyde三更，还有其余打赏的书友两更，后面慢慢还吧！起码先保证债务不增加，就有希望哈！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章 我是野路子 李野跟裴文聪一起吃完夜宵，坐车返回学校联谊的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几个学校的联谊活动还没结束，而且比刚开始的时候还要热烈。 李野刚打算不着痕迹的凑过去，却被满脸阴沉的吴锦媛逮了个正着。 “李野同学，你这是出去游览李家坡的夜景了吗？如果李野同学喜欢夜景的话，待会儿我可以带你去个地方，我可是个很好的导游哦！” “.” 李野抬了抬眼眉，最终没有接话，这大晚上的，男孩子出门在外必须要学会保护自己。 看到李野“怂”了，吴锦媛轻轻“哼”了一声，转头对着裴文聪微笑。 “裴先生，你来李家坡参加文学交流，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再怎么样我也是这次文学交流的赞助人，伱是怕我这个地主不好好招待你吗？” 李野明白吴锦媛为什么吃了枪药了。 因为裴文聪今天是跟温锐安一起过来的，而温锐安是这次“青年文化交流”的旗帜人物， 也是吴锦媛准备牵头搞“进军内地”的核心重点，结果现在被裴文聪插了进来，这是要半路截胡吗？ 而李野，当然被怀疑成给裴文聪“通风报信”的人，吴锦媛能给他好脸色才怪。 “吴女士，我想你误会了。” 李野不等裴文聪说话，就解释道：“裴先生跟内地的蓝海出版社，一直合作着一个‘万里寻亲’的活动， 这些天我遇到了很多从内地来南洋的热情同胞，所以就把一些资料给裴先生传真过去了， 裴先生非常重视这些心系种花的同胞，才亲自过来了解情况，看看在南洋这边是否也能搞一个类似的活动。” 吴锦媛看了看李野，又狐疑的看向了裴文聪。 裴文聪微笑着摊了摊手，表示事情就是这样的，你这个娘们疑神疑鬼小肚鸡肠了。 “既然是在南洋这边寻亲，那我们吴氏文化传播集团肯定要出力的。” 吴锦媛反应很快，当即对裴文聪道：“裴先生，我们吴氏集团想加入到你们的‘万里寻亲’中去，不知你们看不看得上啊？” “那当然再好不过了，如果吴女士能够帮忙，我相信可以让更多的海外游子，找到自己的亲人，了却心里的一份挂念，我必须谢谢吴女士的慷慨。” 裴文聪欣然同意，当真就跟吴锦媛攀谈了起来，而吴锦媛好似对这种善举也确实有兴趣，两人倒是谈的挺投机。 李野不愿意掺和，也就往自家同学那边去了。 结果他刚凑过去，那个港大的何秋生就道：“喂，李同学，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所有人找你喝酒都找不到” 找我喝酒？这是谁想找不自在？ 李野呵笑一声，豪气的道：“谁要找我喝酒？尽管过来！” “我们都找你喝酒？” “我们都找你喝酒！” “.” 李野听着周围至少七八个人的起哄声，不由的看向了不远处的温锐安。 那天晚上，李野可是干翻了两酒桌的人，温锐安自然是他的“酒下败将”，结果这是借刀杀人？ 但这群学生的酒量，本来就不如那些酒鬼作家，刚才又都喝了不少，哪里是李野这种妖孽的对手？ 不到二十分钟，十几个学生就都受不了了。 他们纷纷放下酒杯，朝着李野围了过来。 “李野，我们必须送你一个礼物，你作为这一次辩论赛的最佳辩手，也必须接受我们的礼物。” “礼物吗？” 李野放下酒杯，笑着道：“如果是正经的礼物，我非常愿意接受，如果是恶作剧” “就是恶作剧，李野同学，洗洗澡吧！” 十几个学生突然爆发，嘻嘻哈哈的冲着李野抓了过来，就连京大的秦永盛等人也跟在后面凑热闹。 而在李野的身后不远处，就是酒店的游泳池。 这群家伙的险恶用心，昭然若揭。 但李野可不是喜欢受虐的人，把我弄个落汤鸡，让你们快乐快乐？ 做梦吧！ 李野抽身就走，绕着泳池边就跑向了对面。 十几个学生竟然懂得兵法，分兵两路迂回包抄，看着“走投无路”的李野，纷纷哈哈哈大笑。 却不料，没注意到李野也在笑。 “噗通~” 有人落水了。 “噗通~” 又有人落水了。 “噗通~噗通~” 情况不对劲喽！ 等到一群学生反应过来，十几个人已经被李野推进去一大半了。 李野是什么人？那是一脚踢死狗的主儿，腰马合一下盘扎实，就一群喝的半醉的孩子，能是他的一合之将？ 剩下的人懵逼犯傻的功夫，李野倒头就追了过来，一个不拉的全都给抛到游泳池里去了。 一分钟，只是一分钟，泳池边上就剩下了李野自己。 李野借着酒劲儿，喊出了那句霸气的话——“还有谁！” 裴文聪愣了，吴锦媛傻了。 李野跟裴文聪说过，自己“比李大勇还能打”，裴文聪一直是不信的，毕竟熊一般的李大勇，在他眼里才是绝世猛将型的人物。 而吴锦媛就更不堪了，李野看起来还有些瘦，分明就是个俊秀的帅小伙儿，怎么能跟肌肉超人挂上勾呢？ “小兄弟，赶紧救人吧！可别呛着他们。” 温锐安的一句话，顿时把李野的酒给震醒了。 虽然游泳池里的水才刚到腰部，但浅水也是能淹死人的。 于是温锐安、裴文聪和李野一起下手，才把十几个落汤鸡都给捞了上来。 “噗嗤~” “哈哈哈哈哈~” “草，原来写的真会武术啊！” “哈哈哈哈~” 不知谁起了个头，十几个年轻的学生都笑了起来，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的湿身而恼火。 温锐安让酒店的服务员拿来毛巾给学生们擦拭，然后笑着对李野拱了拱手：“小兄弟，你是哪门哪派呀？” 李野看人家手上的架势，赶忙谦虚的道：“我无门无派，乡下把式而已。” 温锐安是个武术迷，学过好多拳种，李野虽然能打，但要是论起江湖辈分，却是“不在谱”的野路子。 “你这绝对不是乡下把式，”温锐安正色道：“我练过几年国术，也练过格斗，自问练得还可以， 但跟你刚才比起来可差了不少.如果小兄弟你是野路子，那可是羞煞我了。” 不得不说，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传武跟格斗，区别在于训练、抗击打和实战经验， 老师傅整天摆什么后发制人，但真实干架的时候，人家不会乖乖的配合你演套路，这中间的机会就很难把握了。 所以到了擂台上，真能打出漂亮动作的机会，就少之又少， 李野从小打架，经验勉强算有，但他的身体因为穿越者的原因是bug，所以刚才撂倒那十几个学生，动作非常的漂亮。 看到温锐安的样子，李野只好笑了笑，只好道：“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学过大枪，后来参军改练拼刺，所以从小也学了一些拳脚。” 温锐安恍然大悟道：“大枪啊！怪不得你写的《朔风飞扬》中，那么推崇大枪呢！今天一定要见识见识。” 《朔风飞扬》里的主角李天郎，最擅长用马槊，其实也是长枪的一种， 李野本来就会耍花枪，在描写的时候，自然就加入了一些私货，让人看起来更加的过瘾。 “这里怎么见识？又没有长枪” 吴锦媛走了过来，眼神放光的道：“只要想找，哪里会没有？” 半个小时之后，还真有人送了一根红缨枪来。 李野无奈，只好耍了一阵花枪，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看得喝彩连连。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当李野借着酒劲儿用枪尖，把几颗绿植的叶子给挑下来的时候，温锐安都惊了。 只看他摇头晃脑，好似在心里盘算出了半部。 而吴锦媛看着矫健如龙的李野，也是眼神迷离，就不知道在盘算什么了。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一章 妈，他是我哥吗？ 柔佛州，是马来国十三州之一，也是种花人在马来聚居人数排名第二的州，跟李家坡隔海相望，地理位置优越。 而在柔佛州的核心都市区新山市，种花人占比高达41.5%，只比马来人的44%低一点点。 傅桂茹，就住在新山市富人区的一处独栋小别墅里，虽然比不上那种郊区大庄园豪华奢侈，但胜在治安良好、种花氛围浓厚。 下午五点半，傅桂茹从傅氏公司下班回家，发现本应该放学回家的傅知满不在，只有姐姐傅依若在家。 傅桂茹一边换鞋一边问女儿：“小若，你弟弟呢？又在楼上打电动？不是让你控制他的游戏时间吗？” 傅依若一边帮佣人把饭端上桌，一边对妈妈说道：“今天小姨妈回来了，说是把弟弟带过去住几天，另外妈妈你以后不要让我管弟弟，我可管不了了。” “管不了？呵~，那是伱太柔弱了。” 傅桂茹坐到饭桌旁，笑着道：“只要你够硬气，没有哪个姐姐是管不了弟弟的。” “可是.” 傅依若欲言又止，闷闷的拿起筷子自己吃饭。 傅桂茹脸色一沉，挥了挥手，让佣人出去。 “怎么了小若？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话了？” 傅依若噘噘嘴，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小委屈。 傅桂茹轻笑一声，又问道：“是你小姨妈跟你说的？还是司机老徐说的？” 傅依若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低声道：“小姨妈看见了弟弟脸上的伤痕，说了一些严厉的话，我觉得她是说给你听的。” “不用理她，”傅桂茹淡淡的道：“她作为长辈，说话你听着就好，但不用当真，真要是说的急了，就让她来跟我说，让一个小孩子传话算什么事？” “我不是小孩子了。” 傅依若很不满的抗议了一句，然后忽然低声道：“妈妈，你以后对弟弟，不能太随意了，他会记仇的。” “记仇？”傅桂茹忍不住的笑道：“他敢跟我记仇？还反了他了？” 但是傅依若却看着傅桂茹道：“妈妈，这次我们去李家坡，弟弟非要跟着，而且寸步不离你不觉得奇怪吗？” 傅桂茹愣了一下，恍然出了会儿神，才喃喃的道：“他以前也.很黏我.” “但我觉得不对，”傅依若摇摇头说道：“自从舅姥爷去世之后，妈妈你不觉得小满有些奇怪吗？ 以前他从来不关心咱家有什么生意，但现在神神秘秘的，总是跟小姨妈通电话。” “.” 傅桂茹放下碗筷，沉默的思索起来。 前几天她在家看了大专辩论会的赛事转播，然后第二天动身前往李家坡， 当时确实没打算带傅知满一起去，但第二天傅知满先是肚子疼，在医院折腾半天之后，又黏着傅桂茹一起去的。 看到妈妈凝神思索，傅依若出了餐厅，不久后拿着几张报纸走了回来。 “昨天我发现弟弟在房间里，拿着这几份报纸和妈妈你的照片对比，他以前可从来不看报纸。” 傅桂茹拿过报纸，发现这些报纸都刊登了辩论赛的内容，而且上面都有李野的人像图片。 傅桂茹愣怔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女儿靠近身边，压低嗓子道：“妈，那个李野.跟我有关系吗？” “.” 傅依若看老妈不吱声，伸手也掏出了一张自己的半身照片，跟那几份报纸并排放在了一起。 “妈妈，现在可不仅仅是弟弟一个人怀疑哦！” 傅桂茹：“.” 其实在日常生活中，很多时候旁边的人忽然说“欸，你和某某某长得真像，”但当事人却丝毫不觉。 因为当事人并不是时时在照镜子，对自己的脸部特征并没有确切的认知。 但如果把两个人的照片排在一起，那么眉眼五官的相似之处，可就一目了然了。 报纸上的李野，就算是因为报纸像素的原因不是特别清楚，但是跟照片上的傅依若比起来，也有着六七分的相似。 特别是眼睛和鼻子，更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妈，他是我哥吗？” “.” 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神，傅桂茹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不是你哥，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应该很快就会返回种花内地，以后一辈子都未必有机会再到南洋来了。” “.” 傅依若张大了嘴，呆愣了好久。 虽然老妈没有直接承认，但她却是彻底明白，自己跟李野有着无法割断的特殊关系。 不过她随即就奇怪的对道：“妈，哥哥没机会再来？但我们可以去啊！马来跟种花内地74年就建交了呀！” “谈何容易，种花内地的情况很复杂，你是不会懂的.” 傅桂茹的脸色眼看着悲苦了起来，“小若，你和我这些年在马来，衣食无忧没受过什么难处，可内地不一样啊！ 你根本无法相信，那是一种多么令人绝望的就是李野他们，也受了十几年的苦，现在才勉强好了起来.” 看着傅桂茹的眼眶之中，又盈满了泪花，傅依若恍然的道：“怪不得妈妈你把那块表都给了哥哥.” 傅桂茹擦了擦眼泪，道：“一块表算得了什么，如果有可能.我们应该给他们更多的补偿” “妈妈，这话你也就能跟我说，可千万别让弟弟知道.当时你去看哥……那个李野，就太冒失了。” 傅依若看了看门外，感觉好似做贼一般的心虚。 “名字一样，长得又像，年龄对得上，又是东山人，我要是不去……万一错过呢？我写了那么多信……” 傅桂茹忽然笑了笑，道：“不过这又算什么冒失？你妈妈我做人本分，更懂得感恩，不是我们的我们绝对不拿， 虽然妈妈的股份不多，但只要把傅氏公司做大，也足够我们一家人富贵三代了，所以不需要在乎别人怎么想。” 傅依若看着信心满满的老妈，忍不住的道：“妈妈你这么本分，别人可未必这么想，还有那块表.” “那表怎么了？” “我也不确定，反正妈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你还跟我打马虎眼？” “.” 面对傅桂茹的诧异质问，傅依若选择了沉默吃饭，让老娘也没有办法， 但是第二天早上，傅桂茹就知道原因了。 “滴滴滴滴~” 天色才刚刚亮，一辆金黄色的跑车，就在傅桂茹的家门前不耐烦的摁着喇叭，大清早的把附近的几家人都给吵的打开了窗户。 但开车的人一点歉意的意思都没有，傅桂茹的佣人开门只是稍微慢了一点，就遭了她的一通喝斥。 跑车进门之后，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身穿紧身裙，神情极度倨傲的女子。 如果是李野在现场的话，一定会给出一个“粉底脸、大波浪、三十大几小姑娘”的评价。 但这女子比那小仙女一般的小姑娘还骄横，也不管人家主人还有没有起床，踩着恨天高“咔咔咔”的直闯上楼，家里的佣人根本就不敢有半句阻拦的话。 等她到了楼上，傅桂茹早就在书房等她。 “桂音，看你这个样子，心里是憋了好大火气吧？我可提醒你一句，有火别冲着我撒， 我最近因为跟林家合作的事情不顺利，心里也窝着火呢！” 大波浪愣了一下，刚才还嚣张的气势，顿时就矮下去了一截。 但她脸上可一点不虚，而是冷冷的道：“堂姐，今天我看小满的脸上竟然有巴掌印，为什么？” 傅桂茹抬起眼皮，瞟了傅桂音一眼道：“我打儿子，还需要理由吗？” “儿子？”傅桂音冷笑了一下，低声道：“堂姐，你演戏演了这么多年，是演的自己都信了吗？小满可不是你的儿子。” “噢？” 傅桂茹惊讶的看了堂妹一眼，也低声道：“妹妹你是不想再演下去了吗？要不我明天安排登报声明，让你们母子相认如何？” “.” 傅桂音的大波浪头发，出现了隐隐的抖动，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气愤而导致的颤栗。 好半天之后，她才道：“堂姐，你是想拿小满当武器，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哈~” 傅桂茹忍不住的笑了。 “桂音，这个安排是当初二伯定下的，二伯还在的时候你都不敢认儿子， 怎么，现在二伯死了，你是想把儿子认回去，然后去跟郑家小姐争一争丈夫了？” 傅桂音咽了口唾沫，表情不屑的道：“我没想争男人，我现在不稀罕男人，不稀罕任何男人。” “郑家小姐可不相信你不稀罕他的丈夫，”傅桂茹冷冷的道：“当初许梓良已经娶了郑家小姐，你却还怀上了他的孩子，你现在说不稀罕许梓良，她能信吗？” “我现在” 傅桂音刚要争辩，傅桂茹却断然说道：“桂音，十二年前我们惹不起郑家，现在依然惹不起郑家， 你如果想认回儿子，就帮助我把傅氏公司做大，大到超过郑家，到那时候随便你怎么争都可以，但是现在.你不能给傅家招来祸患。” “我招来祸患？你竟然说我招来祸患，那你招来的是什么？” 傅桂音还是被自己堂姐的凌厉斥责激怒了， 她伸出手指，指着傅桂茹愤怒的道：“我来问你，我家的那块手表，你给谁了？” 傅桂茹两眼一眯，隐隐的怒意也浮上了脸庞。 “那块手表二伯已经给了我，不是你家的，我愿意给谁就给谁，你没有资格过问。” “我没有资格过问？”傅桂音咬着牙道：“那块表是我妈留下来的，当时我父亲给了你，是要你为我傅家效力，可不是让你吃里扒外。” “你说我吃里扒外？” 愤怒的傅桂茹忽然笑着道：“没关系，明天我就把股份卖掉，带着小若远走高飞，怎么样？你满意了吗？” 傅桂音：“.”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傅家人除了我，还有谁把你当傅家大小姐？ 大伯一家恨不得你死，要不然你以为二伯临死的时候，为什么会这么安排股份？” “.” “我父亲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他活着的时候听你的蛊惑， 现在他死了，你还想用一个死人压我？我受够了，我受够你了傅桂茹。” 傅桂音的眼睛瞪的几乎凸了出来，终于暴躁的对着傅桂茹道：“傅氏公司是我的，不是你的，你每个月才给我二十万，让我活的根本就不像一个富家小姐， 当年许梓良之所以离开我，你和我父亲才是罪魁祸首. 现在你倒好，上百万的手表随便送人我这就把属于我的都拿回来，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噔噔蹬蹬~” 傅桂音甩着自己的大波浪，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天的走了。 等她走了之后，傅依若才小心的溜进了书房，反手把门关上。 “妈妈，刚才小姨妈干嘛发那么大火？” “嫌零花钱太少呗！” 傅桂茹用手摁了摁太阳穴，满脸疲惫，跟刚才的盛气凌人可不是一个样子。 傅依若立刻绕到妈妈背后，柔和的按压着傅桂茹的头部，让她缓解疲劳和头疼。 “妈，小姨妈是大股东，你总是控制她的钱.也不合适呀！” “你小姨妈是什么人？”傅桂茹无奈的说道：“现在每月给她二十万，都时不时的要给她还债擦屁股，要是每月给她一百万，傅氏公司就离破产不远了。” “.” “那” “叮铃铃~” 傅依若刚要说话，家里的电话却响了。 傅桂茹拿起来一听，当即惊道：“什么？她敢？”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二章 她怎么可能是柔弱女子？ “妈？出什么事了？” 傅依若眼看着妈妈接了一个电话之后脸色大变，顿时紧张的问了起来。 “是你小姨妈” 傅桂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恨恨的道：“你小姨妈要把股份抵押给高利唐。” “高利唐？天啊！” 傅依若震惊的道：“难道小姨妈傻了吗？高利唐吃人不吐骨头的呀！” “哼~” “你小姨妈可不傻，”傅桂茹的眼睛眯了起来，冷冷的道：“整个柔佛谁不知道高利唐是什么人？ 但你小姨妈.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她还真以为这些年，傅氏公司是一帆风顺呢！” 傅依若：“.” “喀啦~” 傅桂茹拉开了书桌的第二层抽屉，掀开上层的一摞文件，露出了一把闪闪发亮的银色biubiu。 这把biubiu尺寸很大，明显是适合男人使用的类型，但是落在傅桂茹修长的手指之上，却灵活的舞动出一个个漂亮的枪花。 傅依若震惊的看着老妈，不由自主的后退，道：“妈，你小心别走火！” “走火？” 傅桂茹淡淡的道：“小若，你妈我民兵比赛年年第一，会走火？” “那妈妈你有持枪证吗？” 按照马来的律法，国会议员自动拥有持枪证，另外警署也可以签发持枪证，但其实想要合法拥有枪支，非常非常的困难。 但傅依若话音刚落，就见老妈打开墙上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個小本本，和那把大号的biubiu一并放进了包里。 “.” 看着昂头出门而去的老娘，傅依若恍然明白这么多年以来，老娘为什么能以一个“外人之身”，掌管一堆破事儿的傅氏公司。 。。。。。。 傅桂茹独自开车出门，开到了新山市城南一家典当行的外面，果然看到了堂妹傅桂音那辆骚包的金色跑车。 这家典当行的老板唐洪义也是种花移民，表面上做典当行，其实主要还是放高利贷，所以被人称作高利唐。 傅桂茹下车径直走了进去，很客气的道：“门口那辆金色跑车的人呢？” 门口一个小弟一听傅桂茹的话，马上道：“傅老板是吗？我们老板正在等您。” 傅桂茹淡然说道道：“你们老板料定了我会来？” 小弟笑道：“我们老板说了，不管傅老板您来不来，都是要通知一下的，这是规矩。” “也是，”傅桂茹也笑了：“我妹妹借了伱们的钱，到头来还是要我来还，你们这个规矩讲的不错。” 这些年来，整个柔佛的种花人圈子里，都知道傅桂音这位挥金如土的大小姐，当然也知道不知给她擦了多少次屁股的傅桂茹。 几分钟之后，傅桂茹在高利唐的办公室见到了堂妹傅桂音，还有办公桌上的几摞钞票。 傅桂音瞟了一眼堂姐，有些得意的伸手把钞票装进了自己的大提包，鼓鼓的很是不少。 不过傅桂茹看到那钞票的数量，倒是松了口气。 那些钞票最多不过五十万林吉特，看来傅桂音只抵押了一部分股份，不难处理。 但高利唐接下来的话，可把傅桂茹给气炸了。 “傅老板，这是付小姐跟我们的抵押合同，我们每月给她支付五十万林吉特，为期两年， 两年到期之后，股份自动归我们所有，在此期间如果有人出价两千万林吉特的话，我们会应傅小姐的委托，卖出股份，佣金两成.” “五十万两年？两千万林吉特？” 傅桂茹凌厉的看向堂妹傅桂音，冷笑着道：“妹妹，你倒是把股份卖了一个好价钱呀！” “我也觉得这个价钱不错，”傅桂音同样冷笑着道：“要不是姐姐你使了手段，让我无法在银行抵押，我还真到不了唐老板这里，拿不到这个好价钱呢！” 傅桂音拥有傅氏公司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按照几个月前林家的估价，应该在一千五百万林吉特左右。 但现在林家感觉估价估高了，不愿意继续合作。 所以傅桂音的股份价值，很难说到底多少钱。 傅桂音搞了这个分期抵押，每月五十万，两年之内能拿到一千两百万，算起来倒真不好说是不是亏了。 但傅桂茹这么多年的心血都在傅氏公司，怎么能容忍这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落在别人手里？ “桂音，你今天拿了这钱，傅家人饶不了你的，真要是把你赶出傅家，你的后半生可不会好过。” 傅桂音看着冷面寒霜的堂姐，忽然笑着道：“姐姐你不会把我赶出傅家的对吧？你要觉得不合适，可以提前把股份赎回来呀！唐老板很好说话的。” 傅桂茹看着嬉笑的堂妹，嘴角勾起了冷冷的笑容。 别以为富二代都是傻子，傅桂音确实爱玩，但她从小在商人之家耳濡目染，怎么会干出杀鸡取卵的事儿来？ 那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就是她的立身之本，她抵押在这里，每月能拿五十万的零花钱， 堂姐傅桂茹如果不想股份落入外人之手，那不可能等到两年后赎回，公司也没有两千万现金，只能赶紧提前赎回来。 但赎回来就变成堂姐傅桂茹的了吗？ 傅桂茹只是小股东，可没有那么多钱，还是要用公司的利润来赎，她傅桂音是公司大股东，利润里的大头是她的，怎么搞，这股份都是她的。 除非有人傻乎乎的出价两千万直接一把梭哈，但整个柔佛州谁不知道傅氏公司的内情？哪里有这种傻子？ 其实这就是个寄生虫吸血的套路，傅桂音在给堂姐施加压力，让她明白谁才是傅氏公司的“真正大当家”。 然后，就是讲条件的时候了，傅桂音肯定会提出自己的条件。 但傅桂茹可没想跟她讲条件。 她平静的看了看自己的堂妹，又看向唐洪义：“高利唐，你是想让我现在就把股份赎回去？” 唐洪义道：“傅老板，大家都是生意人，不要搞得这么紧张，傅小姐愿意抵押自己的股份，我们也不能拒绝不是？ 这样吧！傅老板出五百万把股份赎回去，我们保证在半年之内不再接受傅小姐的股份抵押， 但你放心，每月五十万我们会按时交给傅小姐，我们是讲信誉的。” 傅桂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问道：“那半年之后呢？你们再来一次是吧？” 唐洪义两手一摊，笑道：“这是你们自己家的事呀！傅老板怎么问我呢？” “也是，我们家的事，就不麻烦唐老板了，” 傅桂茹突然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不过唐老板可要注意了，万一两年之后你手里的股权成了废纸，可别怪我没有通知你哦！” 傅桂音不是傻子，傅桂茹更不傻。 自己从公司拿五百万给高利唐，高利唐给堂妹傅桂音三百万？ 别说现在公司账上没有五百万现金，就是有，也不能助长这种吃里扒外的行径。 大不了用一些时间，把傅氏公司给换壳，到时候高利唐白白付出一千两百万，人还怪好嘞！ “傅老板你什么意思？你要敢跟我玩花样？可别怪我不客气。” 果然，傅桂茹刚打开办公室的门，还没走出去呢，高利唐就翻了脸。 放高利贷的哪有什么技术含量，你要是跟他玩高端的换壳游戏，那他可就要玩硬的玩黑的了。 “我就玩花样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你倒是不客气一个给我看看！” 傅桂茹转过头来，冷笑着道：“股份是我抵押给你的吗？谁搞的事情你找谁去，你要是真来找我.是你瞎了眼！” “喂，臭婆娘你说什么？” 办公室外面有几个高利唐的小弟，看到傅桂茹的“嚣张”，顿时就围了过来。 但高利唐却喝止了自己的小弟，对着傅桂茹道：“傅老板，我今天可以给你个面子，你还个价，但别太过分。” 高利唐今天喊傅桂茹过来，也是想见好就收赚俩差价就算了，只不过没料到刚才喊出了五百万，傅桂茹都没还价。 “还价？” 傅桂茹轻蔑的看了看周围的人，伸手从包里拿出了那把银色的大biubiu。 “我现在就给你还个价！” 众人愣了一下，顿时鸡飞狗跳的纷纷躲避，惊呼连连。 “这婆娘有枪！” “混蛋，我们就没有吗？” “你有你上！” “.” 真正做大的社会人，是不会轻易动武的，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类型，基本上在做大做强之前就死了。 高利唐已经是成功人士，所以当然惜命。 傅桂茹看着一群胆小如鼠的男人，冷笑着走了出去。 然后，众人就听见了“砰砰砰砰砰”连续五声枪响。 “她真敢开枪.” “快去看看哪个倒霉鬼中枪了，快送去医院” “让你们出去你们听不见呀！” 高利唐喊了好几嗓子，手下小弟没一个敢出去的。 最终还是他自己壮着胆子出了门，看到是傅桂音的那辆金色跑车中了枪。 五个弹洞一字排列，间距均匀的分布在金色跑车的引擎盖上，发动机的热气呲呲的往外冒，好似在“好疼好疼”的哀嚎。 “老板，现在怎么办？报j吗？” “报你妈呀！你想让道上的人笑话死吗？面子还要不要了？” 高利唐的手下出了个主意，却遭到了高利唐的巴掌。 然后高利唐把腿都打哆嗦的傅桂音喊出来，让她以损害个人财产的名义报j。 但傅桂音却颤颤的道：“这车在傅氏公司名下，报j没多少用处。” 高利唐一脸腻歪的道：“傅小姐，如果你堂姐不替你赎回股份的话，我们的账可就重新算一算了。” 傅桂音连连摇头道：“不会的，我了解她，她一定会回来的，只是价码高低的问题。” 高利唐咧了咧嘴：“你这桩生意，还真不好做。” 等到傅桂音走了之后，高利唐的第一马仔凑了过来，跟高利唐比划了一个危险的手势。 “大哥，要不我们一不做二不休，你给我一笔安家费，我保证” 高利唐伸手又甩了他一个巴掌。 “好啊！你做完了之后，我给你两百林吉特，明天你给我逃到种花家内地去吧！” “两百林吉特？逃往种花家？大哥你什么意思？两百林吉特连机票钱都不够。” 第一马仔有些恼怒了，他觉得自己大哥今天太怂了。 但高利唐却摇摇头，缓缓的道：“就在十几年前，这位傅老板孤身一人，从大雪纷飞的种花家内地，一路辗转南下抵达马来，” “她可没有机票，也没有护照，中间要跨过港岛的铁丝网，还要跟那些偷渡客撕扯” 高利唐看向了自己的金牌打手，低声道：“刚才那五个弹孔你看了吗？你能连续五枪打的那么快，还打的那么整齐吗？” “谨慎一点才能命长，像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个弱女子？你去做她，万一被她反过来做了呢？” “退一步讲，她不是那些穷鬼，有钱人一旦发起疯来很麻烦的！” “那这次就这么算了？” “不会的，”高利唐道：“这位傅老板太重情义，重情义的人就有破绽，就有弱点.” 金牌打手：“.” 大哥你整天说兄弟出来混要重情义，难道是在放屁？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三章 抓住，这机会必须抓住 傅桂茹没有虚张声势，她从高利唐那里离开之后，立刻就让公司下属重新注册一家公司，做好转移资产的准备。 然后她召开了董事会，宣布了未来的计划。 “我们傅氏公司现在欠了银行两笔贷款，最多六个月之后，就很可能会发生违约所以我们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怎么会违约呢？公司的盈利情况一直很好，桂茹，你现在做这种金蝉脱壳的事情，怕不是别有居心吧？ 我二弟才刚死，你这是就摁捺不住了？” 傅桂茹的大伯傅应律翻着眼皮看向自家的大侄女，阴阳怪气的含沙射影。 傅桂茹冷冷的道：“公司的盈利状况再好，也经不住你们一个个的从账上分红啊！ 这么多年来，你们从来没有往公司追投一分钱，但公司却一直在壮大，都是用了银行的钱.” “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日子过的紧一些，但前阵子你们到处造谣，惹得银行追查了下来，已经明确通知我们，不会再给我贷款了.” 做实业，最怕资金链断了，银行都是属狗脸的，一旦断贷，可能就要了企业半条命，要是抽贷就更要命了 “不给我们贷款，我们可以抵押股份嘛！” 大伯傅应律道：“小满手里有大笔的股份，监护权在你手里，你只需要抵押一下就能融到几百万”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竟然还在打一個孩子的主意？” 傅桂茹冷笑着道：“我不会抵押小满的股份，伱们也不用想，另外我提醒各位叔伯姐妹们一句，以后谁捅的娄子谁自己背，别指望别人给她擦屁股。” “你是在说我吗？” 一直没说话的傅桂音抬起头来，咬着牙道：“我每月才拿二十万，说什么捅娄子？我父亲才刚死，你就” “知不知道以前为什么每月给你二十万？”傅桂茹冷厉的打断道：“就是因为二伯还没死！你一直还是个孩子，现在二伯已经死了，不会再有人溺爱你了。” “.” 傅桂音目瞪口呆。 她实在想不到，一直以“重情义”为人设的堂姐，会在公司董事会上说出这种话来。 傅桂音看向了自己的大伯一家，结果他们对于傅桂茹的“无情无义”全都视而不见，更别说替她这个大小姐说话了。 “你们.你们” “不要说我们了，”傅桂茹平静的道：“桂音你最好尽快解决你的事，若不然等新公司成立，你就没资格进董事会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傅桂茹厉声道：“这些年，就你从账上拿钱最多，再这样下去傅氏公司就被你拖死了，如果你还不改正，那我们另起炉灶，你就守着傅氏公司等待破产吧！” “.”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向了傅桂音。 这些年傅桂音有他老爹和堂姐的撑腰，在傅氏公司可没少干天怒人怨的事儿， 真要是把她踢出局，然后把银行的债务摁在她头上，倒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办法哩。 “嘟嘟嘟~嘟嘟嘟~”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众人刚刚抬头看过去，就发现门被人推开了。 竟然是高利唐。 傅桂茹的助理尴尬的走进来，神色紧张的道：“总经理，我拦不住他们” “不关你的事。” 傅桂茹瞥了瞥高利唐，然后对傅桂音道：“你去解决一下，不要影响到大家开会。” 傅桂音咬着牙站起来，但是高利唐却笑着道：“傅老板，你不待见我们不要紧，但总不能不待见你们傅氏公司的新股东吧？” “.” 众人都是一头雾水，就连傅桂茹都没反应过来。 高利唐伸手拉开了会议室的一把空椅子，对着身边的人道：“裴先生，请坐！” 裴文聪先是对着周围的人微微鞠躬，然后笑着坐了下来，一举一动都非常的绅士，含蓄而不失倨傲。 但是傅桂茹的脸色却难看了起来，因为她想到了一个糟糕的可能。 果然，高利唐昂起头，得意的道：“各位，我宣布一个好消息，就在刚刚，这位裴先生收购了傅桂音小姐名下的所有股份.” “轰~” 所有人都乱了。 “好哇~，我二弟才刚死，你们姐妹背着我们卖掉股份，你们想干什么？” “公司欠了银行的债务，你们不能卖了股份拿钱走人，必须要把债务一并结清.” “.” 傅桂音都懵了，她当初跟高利唐签的抵押委托，可是要达到两千万，才能把股份委托卖掉的。 这个什么裴先生怕不是傻帽吧？ 就是傅桂茹，也觉得不可思议，于是她很客气的问裴文聪：“这位先生，您是花了多少钱，买下我妹妹的股份的。” 裴文聪看着傅桂茹笑道：“这位傅女士” “.” 裴文聪忽然不说话了。 他盯着傅桂茹的脸，陷入了呆滞之中，长达七八秒钟之多。 在这七八秒钟之内，傅桂茹的脸色由平静，转向愠怒。 在十几年前，很多男人会像裴文聪这样看她，就是在十几年后的今天，也有不少男人偷偷的瞟她。 风韵犹存这种词，就是形容傅桂茹这种女人的。 但她绝对想不到，此刻裴文聪心里在想什么。 【窝草.窝草怎么这么像？】 【废话，这还不够明白吗？这不是所有的‘不解’，都迎刃而解了吗？】 裴文聪接到李野的任务之后，是有着非常多的“不解”的， 因为他实在想不通，分分钟就能几千万美元上下的老大，为啥让他跑到马来这破地方搞一家小公司？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 裴文聪是去过清水县，跟李忠发、李开建都喝过酒的，差点儿还拜了把子。 所以李野的家庭情况他知道，现在一看李野和眼前这位女士的相貌重合度竟然高达七分以上。 而且他还知道，这位傅女士是十几年前从东山来到马来的. 他裴文聪也是搞过出版社的人好吧？这种情节稍微脑补一下，不就是一部短篇吗？ 【把握住，一定要把握住，泼天的富贵呀！只要把这位伺候好了，那跟老大的关系打都打不散滴！】 “傅桂茹女士是吧？” 裴文聪回过神来之后，立刻把所有的倨傲全都敛去，笑着道：“我们是以两千万林吉特的价格，收购了傅桂音女士手里，傅氏公司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如果您有什么异议.” “两千万？你们出了两千万？” 裴文聪正打算跟傅桂茹好好汇报一下，却被大伯傅应律打断了。 裴文聪只好笑问傅应律：“这位先生，您是觉得这个价格高了？还是低了？” 傅应律翻了翻眼皮，道：“这位裴先生，你是打算要收购我们傅氏公司呢？还是只收购一点股份？” 裴文聪当即道：“如果老先生也愿意出售股份的话，我们当然乐意之至。” 李野可是交代裴文聪了，必须要拿到控股权，那自然是多多益善。 大伯傅应律脸色不动，但却努了努嘴，让自己儿子给了裴文聪一张名片。 裴文聪笑着接了过来，感觉这次实在太顺利了，刚散出消息就有人送股份上门，刚到了傅氏公司又有人上赶着送股份，这活儿干得漂亮。 但是下一刻，傅桂茹却狠狠的拍了桌子。 “嘭~” “我看你们谁敢卖股份，你们出去问问厂里的工人，他们到底听谁的！” “.” 大伯一愣，然后不悦的道：“桂茹，这些年虽然是你在负责经营，但所有人也不可能全听你的。” 可他话音未落，却有个人当即跟他唱反调。 裴文聪就听傅桂茹的。 “哦哦，其实我们也暂时没有.购买太多股份的计划的” 傅应律：“.” 傅桂茹：“.” 高利唐：“.” 其他人：“.” 你这么大一个老板，怎么比小孩子还瞎哔哔呢？还有没有一点担当了？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四章 李野：你就说你只喜欢十八岁的 裴文聪的反应，完全出乎了傅桂茹的预料，她本来只是想威胁一下傅家的人不要轻举妄动，结果没料到这位新股东竟然被自己给“吓住了”。 然后傅桂茹又觉得无法理解，如果裴文聪不寻求控股权，那他花两千万买堂妹的股份做什么？ 就算种花人在马来经商，需要花大价钱寻求经商牌照，但傅氏公司的牌照也没有那么贵吧？ 阴谋，一定有不可预知的阴谋。 所以傅桂茹沉思片刻，便冷着脸直接问道：“这位裴先生，请恕我冒昧，你如果不再寻求收购股份，那你入股我们傅氏公司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当然是抱大腿喽！ “当然是赚钱啦，”裴文聪笑着道：“我们是比较看好傅氏公司的未来潜力，只要注入资金，肯定可以做大做强。” “你们要增资扩股？” 傅桂茹顿时了然，原来人家还是要侵夺傅氏公司的控制权，只不过不再充当冤大头向股东购买，而是以增资的方式稀释股份。 就现在傅氏公司的状况，只要人家增资扩股，哪怕只是扩充百分之十几的股份，控股权就不在傅家人的手里了。 【公司不再是傅家的了那我还会是总经理吗？】 这么多年以来，傅桂茹跟傅桂音是相依相杀，傅桂茹故意纵容自己这个堂妹，最终导致堂妹傅桂音只能倚靠她， 但如果没了傅桂音的股份，傅桂茹也就无法再掌控傅氏公司。 傅桂茹不贪财，但她一直有个愿望，那就是倚靠傅氏公司做大，然后希望有一天内地的形势好了，可以风风光光的衣锦还乡。 可是她还没有把傅氏公司做成商业巨头，就要失去公司的控制权，那可怎么回去呢？ 难道像十几年前那样，只身一人而来，再带着小若凄凄惨惨的回去？ 叶落归根，虽然说起来是人之幸事，但谁又知道那空空的行囊里，装满了多少的不甘和落寞？ 裴文聪看傅桂茹沉思不语，便笑着道：“我们做过相关调查，就以傅氏公司如今的经营状况，是有新的资金需求的， 所以我们增资是双方互利的事情，都是为了大家的收益嘛！” 但傅桂茹却道：“真的很抱歉裴先生，我们没有稀释股份的打算，所以怕是要让您失望了， 如果您觉得不合适的话，可以考虑去起诉我们，或者另外寻找买家出售股份。” 我起诉你？可别，我连财神爷都惹不起，还敢惹财神爷的老娘？ 出售股份？您老开什么玩笑，这种天载难逢的机会要是放弃了，老天爷可能都要请我去喝茶的。 裴文聪提前想了那么多办法，结果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买到了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怎么可能放手？ 于是他想了想，道：“傅女士，我坚持认为增资扩股是有利于你我的事情，但是可能太突然了，您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们明天再谈好吧？给彼此一些考虑的时间。” 傅桂茹看着“贼好说话”的裴文聪，缓缓的点了点头。 “也好！” 今天是真的太突然了，傅桂茹实在搞不清状况，难以做出正确的应对。 裴文聪起身对着众人笑了笑，自顾自的出门走了。 高利唐没有跟着裴文聪离开，而是对着傅桂音道：“傅小姐，我们已经完成了您的委托，现在来交接一下吧！” 傅桂音喘着粗气，恨恨的看着高利唐，想要凌厉的叱喝，却又感觉理亏。 她的股份总计卖了两千万，扣除给高利唐的两成佣金，还能到手一千六百万，绝对算是个好价钱。 但是怎么就是觉得亏了呢？ 四百万啊！高利唐只用了几天的功夫，就赚了他四百万，凭什么？ 但是放高利贷的都是狠人，堂姐有手段跟对方过招是不假，但是想让高利唐把四百万再吐出来，那是绝无可能。 最终，傅桂音无奈的接受了交易结果。 不过手里突然间有了一千多万现金，傅桂音的心情也很复杂，有些些怅然若失，又有些烧包、支棱。 等所有人走了之后，傅桂茹叹了口气，低声道：“桂音，你去跟那位裴先生谈谈吧！ 看看能不能吃一点亏，把股份拿回来一些，至少要拿回百分之二十以上。” “吃点亏？百分之二十？” 傅桂音忽然眯起了眼睛，眼神闪烁的道：“你说，我要是把那位裴先生拿下了还会吃亏吗？” “.” 不得不说，尽管傅桂茹跟自己这个堂妹已经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但永远想不到她的神经，下一刻会搭在哪根弦上。 “桂音，我让你去找裴先生，是跟他商量溢价回购股份，不是让伱跟他谈情说爱，像他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因为爱情而枉顾利益？” “堂姐，如果说论做生意，我不如你，但要论到分辨男人，你不如我。” 傅桂音昂起下巴，蜜汁自信的道：“你想想他为什么会花两千万做冤大头？再看看刚才他对你唯唯诺诺的样子，还不够明显吗？ 他就是個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说不定还是个没碰过女人的雏儿，本小姐我只需要微微出手.哼哼哼哼~” “你等着瞧吧堂姐，这一次.我才是拯救傅氏公司的功臣。” “.” 傅桂音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了，出门先去补了个觉，又做了个美容，下午五点才直奔裴文聪下榻的酒店，准备来个赶紧麻利快，一套连招直接把裴文聪给带走。 然而，四十分钟之后傅桂音就下来了，咬牙切齿气急败坏，一张面孔过度的扭曲，把掩盖皱纹的粉底都挤掉了。 “不懂风情的傻瓜，不识货的狗东西，哼，你给我等着！” 。。。。。。 裴文聪回到酒店之后，就给鹏城七厂驻京办事处挂了电话，联络李野准备让他拿个主意。 “喂，靳鹏老弟，麻烦你给找一下李野啦，就说我有些事情找他谈，让他两个小时之后等我电话。” “噢，这没问题，不过老裴你待会儿可以直接打到皂君庙四合院，我刚刚给那边装上了电话，你记一下电话号码.” “哦哦，这可真是太好了，”裴文聪一边拿纸记号码，一边笑道：“内地的电讯市场发展的很快嘛！这以后可就越来越方便了。” “呵，肯定会越来越方便的！” 靳鹏也笑着附和了一下，并没有多给裴文聪解释。 84年京城的电话安装条件，确实宽松了一些，但是像皂君庙那种情况，还是需要好多人“研究”之后才给安上的，为此靳鹏可没少给人家递烟，跟人家喝酒。 裴文聪约好了五点给皂君庙打电话，结果五点四十才心烦意乱的拨了过去。 电话一拨通，那边的李野就不悦的道：“怎么了老裴，今天的长途接线员都罢工了吗？你拨了这么久？” “李先生，真的对不起，刚才傅小姐来了，耽误了好长时间。” “傅小姐？”李野一愣，问道：“傅小姐找你做什么？” “她她好像要对我用美人计。” “.” 电话那头顿时安静了，好几秒钟之后，李野的声音才冷森森的传了过来：“那你中计了没有呀！” 裴文聪一愣，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有些人是自己绝对不能碰的。 虽然没见过，但李野这边还有个妹妹的呀！ 他赶忙解释道：“当然没有啦，那个傅桂音出了名的花心，一看就是情场老手，我怎么能中计呢？不过她很难缠的，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赶走。” “.” 电话那端再次安静，然后李野颇为嫌弃的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要费劲，活该你单身三十年，你直接告诉她只喜欢十八的女孩子不就行了， 一分钟就把她的自尊心打的粉粉碎，你看她还缠不缠你？费劲，费劲个屁。” “.” 裴文聪愣了一下，讪讪的笑道：“这不太好吧？那也太不礼貌了。” 毕竟是跟李野有血缘关系的人，裴文聪处理起来还是有顾虑，要不然刚才怎么跟傅桂音拉扯了四十分钟？ “什么不礼貌？你说的都是事实，怎么不礼貌了？下次你再见她，就说十九岁的都嫌老，磨磨唧唧，别耽误了办正事。” “好的好的，不过今天我还遇到了一点麻烦，那位傅桂茹女士对我非常敌视.您看我们是否请专业团队进入？” 裴文聪说了今天的情况，刻意点出了傅桂茹的强硬态度。 这种情况请专业团队进入的话自然是刀光剑影，必须要李野同意才行。 李野想了想，道：“可以慢慢来，你先把股份稀释到百分之四十九，等到以后内地市场发展起来之后，再寻求百分百控股。” “明白，我会尽快搞定。” 裴文聪跟李野聊了一会儿，轻松的挂断了电话。 【百分之四十九？呵，老大你好算计哦！】 裴文聪当即就出了酒店，带着助理去找傅桂茹，结果傅桂茹却连门都没让他进，声称有事去公司谈。 “真是人如其名，重情义呀！” 裴文聪颇为感叹，但是转念一想李野，不禁又说了一句：“血脉遗传，果然不假。” 。。。。。。 第二天，裴文聪一早就到了傅氏公司，见到了明显憔悴的傅桂茹。 “请不要关门。” 一夜没睡好的傅桂茹，让裴文聪把办公室的门敞开，以示自己没有任何私心。 但是裴文聪只用了五分钟，就打动了她的心。 “傅女士，我已经请示过总公司，总公司同意我们在增资之后，获得不低于百分之四十九点五的股份，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诚意了.” “百分之四十九点五？你们增资多少？” 傅桂茹面色如常，但是心里的警惕却放松了许多，至少裴文聪近期好似没有控股的打算。 而且就傅氏公司现在的情况，如果能废了堂妹的“零花钱”，再获得一笔资金的注入，倒是真的“焉知非福”了。 “五百万，这是经过我们公司高层审定的额度，不容更改。” 看着面色平静的裴文聪，傅桂茹皱着眉头思索良久，终于缓缓点头。 真的没办法了呀！昨天堂妹傅桂音给她打电话，骂了一晚上的娘，显然是把事情给搞砸了，多事之秋，裱糊不易呀！ 看到傅桂茹点头，裴文聪当即笑道：“那我们就说定了，我们增资五百万美元，获得百分之四十九点五的股份， 当然，为了以后我们的合作没有阻力，我们希望傅女士您一定要保留自己手里百分之四的股份。” 傅桂茹：“.” 【我当然会保留我的百分之四，但是你刚才说的.是美元吗？】 傅桂茹的心跳砰砰砰的到了一百二。 但是这还没完，裴文聪继续道：“傅女士，我们赛里斯公司很看好内地的饮料市场，准备在鹏城寻求寻求投资机会，” “希望您最近收集一下先进生产线的信息，等待我们后续的进军计划。” “鹏城？种花内地” 傅桂茹惊讶的张了张嘴，然后赶紧闭嘴低头，掩饰自己的紧张。 她还没准备好返回内地的，这.太早了一些吧！ “是的，我们打算在鹏城投资，是因为鹏城的相关环境更好，当然在鹏城投产之后，也是肯定会在其他省份设立销售处的.” 傅桂茹：“.” “我们对傅氏公司进行过一些了解，对傅女士您的能力非常敬佩，所以您在薪资方面.也可以提出一些想法，我们可以配合您在董事会上通过。” 傅桂茹彻底懵了，她感觉裴文聪现在的样子，怎么跟小日子贿赂汉奸一个套路呢？ “嗒嗒嗒~” 急促的高跟鞋声，从外面一溜烟的窜了过来，打断了傅桂茹的遐想。 一头大波浪的傅桂音闪身进来，“刷”的一下甩开自己的头发，媚眼如丝、电光四射。 “嗨~，裴先生，我们昨天说好了今天再谈，您这么早就到了吗？” “.” 裴文聪闻着浓郁的香水味儿，咽了口唾沫，却把自己给呛到了。 他是真反感这个傅桂音，自以为魅力无限，其实在调查过傅氏公司的裴文聪眼里，她就跟个交际花差不多。 真名媛，每个月的零花钱是有数的吗？人家随便花根本花不完好不啦？ 所以裴文聪真的很想以后再也别见到傅桂音。 于是，他决定听从李野的建议，一劳永逸。 要不然万一犯了错误，成了李野的姨夫，估计李野能把他的腿打断。 “咳咳，真的很抱歉傅小姐，我比较喜欢跟十八岁的女孩子待在一起，真的很抱歉，抱歉了。” “十八岁？裴先生您真是太有趣了，女人的最好年华是三十到四十岁” “不不不，”裴文聪立刻道：“这个傅小姐您真的错了，其实女人十九岁.就开始老了” “.” 裴文聪忽然感觉有些冷。 他一回头，发现傅桂茹的眼神，都不是那么对劲儿了。 “我这.真不是那个意思.”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五章 文乐渝：我认识你的那年才十七 李野在跟裴文聪通完电话，刚放下话筒之后，也感受到了嗖嗖的冷意。 他猛然回头，发现门口站着姐姐李悦，横眉冷对眼神凌厉。 李悦挥了挥手里的菜刀，冷冷的道：“小野呀！我刚才好像听到你说十九岁的女孩子都嫌老？” 李野愣了愣，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干嘛要往自己身上引申呢？ 但姐姐李悦看李野装傻，却转头往后问道：“小渝，你听到了吗？” 文乐渝也走了上来，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 李野对文乐渝，可就认真多了，他温和的笑道：“小渝，我认识你的时候，你难道不是十八岁吗？” 文乐渝瞄了李野一眼，竟然真的歪头想了想，然后纠正道：“不对，那年我十七。” 李野笑了笑道：“其实对于漂亮的女孩子来说，年年都是十八，那些怨恨岁月催人老的都是丑八怪.” “我刚才跟老裴通电话，就是因为有个三十八九的女人，非要跟他交朋友，所以才用这种狠心的话拒绝.” 李野很无奈，还是把裴文聪推了出来，引起了李悦和文乐渝的八卦之心。 其实这几天，李野跟姐姐李悦一直没说话，或者说从南洋回京城之后，姐姐李悦就一直跟他赌气。 当初李野随口跟姐姐说要写一部有关傅桂茹的，姐姐李悦当即就挂念上了，李野回来之后就缠着他问东问西。 但李野心里连大纲还没有呢！哪里能满足姐姐的问询？ 然后李悦就骂李野没良心，整天写那么多历史，忙活那么多生意，却不干一件“有意义的事儿”。 李野知道姐姐是为傅桂茹的事儿难过，毕竟在她的记忆里，妈妈已经在那年的正月十五，消失在那黑色的海浪之中了。 而傅桂茹跟李野说了“再给她一点时间”，所以李野现在暂时没告诉她真相，就觉得有些亏欠。 今天李野五点过来等裴文聪的电话，也是想赶在姐姐李悦下班回来之前结束跟裴文聪的交流， 不曾想裴文聪晚了四十分钟，这也是李野当时一气之下，说出“十九岁太老”这种话的原因。 “裴文聪也是，招惹那种女人做什么？” “小悦姐，这种情况应该不是裴先生的原因，像他这种单身王老五，在港岛那种地方肯定会吸引一群莺莺燕燕.” 两个美女聊起八卦来，也是没完没了，李野都插不进话。 “姐，咱今晚上的饭.” “哦哦，我差点忘了，给你菜刀，你去把菜切好，等我来炒。” “.” 看着转移到自己手里的菜刀，李野只好默默的起身去了厨房。 其实姐姐李悦在清河老家的时候，基本上都不做饭。 但她自从来京城之后，只要在家一般都会亲自下厨，不会让弟弟李野做饭。 这就是一个做姐姐的担当。 就算是在几十年之后，女朋友让男朋友做饭的情况很普遍，但姐姐让弟弟给自己做饭的例子，却真不多见。 只不过今天李野扔出的这个“瓜”有点大，裴文聪竟然被一個三十八九的妇女给缠上了，足够俩美女聊上大半个小时，指望她做饭就得挨饿了。 李野驾轻就熟的切菜剁肉，起锅烧油一通鼓捣，倒也没费多少功夫。 不过就在饭菜快出锅的时候，文乐渝却隔着门口问李野：“李野，你的灵感笔记在哪里？让我看看。” 李野一边忙活，一边头也不回的道：“在第二个抽屉里，黑色的那个本子。” 写这种事情，灵感稍纵即逝，所以李野有随时记录的习惯，多年下来攒了不少笔记，有些用得上有些用不上，文乐渝偶尔会翻看一下，李野从来不管。 不过文乐渝走了之后，李野才反应过来，这八成是姐姐李悦不死心，想看看李野所说的“灵感和素材”，然后自己动手写一部纪念傅桂茹的了。 “唉~” 李野叹了一声没有阻止，如果能让李悦把对傅桂茹的相思之情寄托在文字之中，那也未必就是坏事。 不过当李野把四菜一汤端上餐桌的时候，却见李悦和文乐渝根本没有看什么灵感笔记，而是一人拿着一只手表，互相说说笑笑。 “李野，伱买了手表也不说一声，怎么？不是送给小渝的吗？还是要给她一个惊喜？” “小悦姐你别乱说，这表李野应该是有用处的吧！” 李野把菜放好，走过来道：“这表确实是给你们两个人的，但不是我买的，而是一位热心的海外侨民送的。” “人家送的？”李悦一愣，马上道：“小野你怎么能随便要人东西，这表一看就不便宜，至少要好几百块吧？” “.” 李野笑了笑，道：“确实挺贵的，不过我答应帮她寻找内地的亲人，算是人家给我的报酬吧！” “嗯，那你一定要帮人家找到才行。” 李悦把手表戴了起来，越看越喜欢。 但是李野却讪讪的道：“姐，这个.当时人家送了我两块表，就是这两块” 李野指了指那块万国，还有文乐渝手里的那块卡地亚。 然后他又指向李悦手腕上的宝珀：“后来人家知道我有女朋友，就又送了我这一块.所以.” “哈哈哈哈~，小渝，看看看看，还是被我猜中了吧？” 听了李野讪讪的解释，姐姐李悦不但没有不爽，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了之后，李悦说道：“我看到这两块表之后，一眼就断定这块好表是给小渝的，结果小渝非要说那块细表链的是她的 我寻思着，小渝怕是没听过‘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句话吧？最好的东西哪有不留给媳妇儿的？喏，这才是你的。” 姐姐李悦把宝珀摘了下来，摁在文乐渝手里，拿回了属于她的那块卡地亚。 但文乐渝却对着李野闪了闪大眼睛，明显是想要把两块表交换回来。 要说十万块的表，跟百万块的表，如果不能让正常人看出好坏，那肯定是失败的作品， 那块宝珀一上手，就明显能让人感觉出比卡地亚要好。 但卡地亚那只表，是傅桂茹为李悦挑选的，时尚新颖，非常适合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的气质。 而那块宝珀虽然一看就贵，但却有股子“端庄”的范儿，跟“当家大妇”更配。 文乐渝现在别说什么“大妇”了，她跟李野都没捅破那一层，心理年龄就是一小女孩儿，当然更喜欢那块年轻时尚的卡地亚。 李野心眼一转，笑着解释道：“这表是人家的一番心意，都别嫌弃啊！ 另外小渝这块表款式设计的比较稳重，适合成熟的女孩儿佩戴，但小渝你过几年不就适合了吗？先放我这里” “不用，我现在戴着正好。” 文乐渝都没听李野说完，顿时就变了态度，麻溜溜的把那块宝珀戴在了手腕上，还左右看了一番，越看越满意。 “.” 李野不得不承认，女人就是特么的矛盾混合体。 越是年岁大的女人，越讨厌别人说她们成熟，要说她们嫩的跟韭菜似的才满意。 而越是年龄小的女孩儿，就越讨厌别人说她们稚嫩，巴不得别人说她们“成熟有女人味儿”。 这就很矛盾，无解的矛盾。 。。。。。。 三人刚刚拿起筷子，准备享受李野的大厨手艺，却听见巴浦洛夫“汪汪汪”的叫了起来。 然后就听到车声，李大勇和裴文慧双双驾到。 李悦笑骂道：“你俩闻着味儿来的吧？卡的时间刚刚好。” 裴文慧跟李悦已经很熟了，笑着回道：“我们寻思着姐姐你没做我们的饭，就在外面吃了呢！” “笑话，没做你们的饭，还没有你们的筷子吗？赶紧自己拿碗筷吃饭。” “欸~，小悦姐您真大方。” 裴文慧笑着拿了碗筷，还贴心的给李大勇舀上了稀米粥，温柔的样子让李悦直撇嘴。 如果非要做一个对比，那姐姐李悦是标准的北方大妞，裴文慧就是地道的南方细糠。 而文乐渝，则是两者兼而有之，完美！ 吃完饭之后，李大勇笑着对李野道：“哥，咱俩出去试试新车呗！挂牌之后你还没开过呢！” 裴文聪给妹妹配了一辆小宝马，挂了合资牌照，这些天俩人腻腻歪歪的整天在一起练车，关系突飞猛进，李大勇也逐渐没有了当初的羞涩。 “呵，你这是跟我显摆啊！” 李野笑了一句，起身跟李大勇一起出门。 他知道李大勇的性格，肯定不是跟自己显摆，而是有事儿。 俩人出门之后，李野当仁不让的开车，一溜烟往北跑出十几里地，确实非常的带劲畅快。 “哥，昨天昌北机械公司那边吵得很厉害，王厂长差点儿跟港方拍了桌子，说说你那份销售奖励计划就是乱弹琴，还说拟定那份计划的人是坏分子.” “吱~” 李野把车停在了路边，歪头看向李大勇：“说我是坏分子？他就这种觉悟？” 昌北机械厂跟港岛的合资，今年春节之后终于成了，改名为“昌北机械股份公司”，港岛一方占股百分之四十九。 但是港岛一方负责技术研发和销售这两项核心，所以李野认为这笔买卖还是可以的，却不曾想才刚刚开张，就出了岔子。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六章 你这会儿求婚有点早了呀！ “哥，王厂长在会上说，昌北机械公司现在每年可以生产几万台缝纫机， 如果按照你的建议给业务员提成，那每个业务员一年能赚好几万块.所有的工人都不可能答应的。” “那生产出来的缝纫机卖不出去，就省钱了？” 李野沉着脸道：“这才合资几天？他们就忘了前面发不出工资的日子了吗？ 哪有挨饿喊爹，吃饱了骂娘的道理？” “不是的哥，王厂长真不是那种人.” 李大勇想了想，小心说道：“哥，我寻思着，是不是换个脾气好一点的人做港方经理？ 现在的那个港方经理郭天永太强硬，整天抬着下巴看人，这才刚刚合资不到一个月，已经跟王厂长他们吵了三次了。” “郭天永我见过，我认为正合适，”李野摇头否决道：“别以为我们出了钱，人家就觉得欠咱们的情，合资就是合作，合作双方都有各自的利益， 大勇，你可以就这個问题问问你的姥爷，就现在昌北机械公司这种情况，如果我们没有一个强硬的港方经理顶在台前，这合伙的买卖做得下去吗？” 李大勇的姥爷是电力系统的干部，对于国企之内的风气肯定了解，从他的角度分析问题，估计能更快的让李大勇明白一些道理。 李大勇尴尬的咧了咧嘴：“哥，我跟着你做生意的事情，一直没跟家里人说呢！我觉得还是不说的好。” 李野无语道：“我是那个意思吗？” “.” 李大勇愣了一下，低下头开始闷头沉思，片刻之后点点头道：“哥，你说的有道理，要是都依着王厂长他们，那跟之前的昌北机械厂没什么区别，早晚得黄。” 李大勇还是比较聪明的，只不过受限于年龄和经历，没有李野这种穿越者的眼界和格局罢了。 李野当初坚持把技术研发和产品销售掌握在港资这边，就是要大幅度提高技术人员和销售人员的收入， 所以合资厂的技术部门和销售部门都是港方经理亲自组建和管理的。 但这种改变落在“不患贫而患不均”的原昌北机械厂那边，肯定要产生强烈的冲突，所以港资这边也必须要强硬的坚持才行。 李大勇是没有经验关心则乱，一看厂里吵起来了，觉得这里面有自己股份，就想着做好人平息争吵，却忽视了强硬的郭天永，才是他和裴文慧的利益代言人。 理清楚其中的关系之后，李大勇豁然开朗，就跟李野显摆起了他那“大幅度提高”的驾驶技术。 只不过显摆半天之后，却只得到了李野的一句“车不错，技术真拉”的评价。 就84年这会儿，正是三系宝马风靡全球的时候，一台搭配了直列六缸的三系宝马，在内地的道路上对其余的所有轿车，几乎都是降维打击。 别说什么法拉利，就这会儿内地的路况，法拉利估计连车库都出不来几次。 两个师兄弟开车兜了大半个小时的风，才返回了皂君庙的四合院。 天已经黑透了，李野就对文乐渝道：“小渝，咱们该回去了。” 李野和文乐渝已经习惯了晚间的湖畔漫步，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享受相互间手拉手，偶尔揽揽腰的惬意感觉。 但是今天文乐渝却缓缓摇头，道：“我要看电视。” 李野诧异的道：“什么电视这么让你入迷？” 文乐渝嘻嘻一笑，道：“爱情片子，很好看的。” 李野瞅着文乐渝那期待的眼神，感觉看到了一只站在食盆面前，等着吃鱼的小猫。 当到了时间之后，李悦、文乐渝还有裴文慧，却整齐一排的坐在了电视剧面前，聚精会神的等待开始。 他不禁有些好奇，就文乐渝那淡定的神经，竟然也会痴迷追剧？而且还是小日子的电视剧？ 不过当伴随着“瓦塔西乌，赛衣那奴”的主题曲响起，一张充满了青春气息的女孩子画面出现的时候，李野总算明白了原因。 不得不说，小日子那边还是有些好东西的，17岁的山口百惠老师，是真的漂亮啊！ 《血疑》这部电视剧，是在84年由第一电视台播放的，但是在第一电视台播放之前，豫省电视台就播放过了， 然后就是全国各省市台抢着二播、三播、轮播，造成了万人空巷的场面，比什么《霍元甲》《上海滩》都厉害。 李野认为《血疑》的巨大成功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剧中蕴含的文化认同感比较强，另外就是内地观众根本就没接受过爱情电视剧的冲击，毫无抵抗之力。 张老师说过，种花家最大的岛屿是小日子岛，他们受种花文化的影响太深了，文化认同很重要。 另外山口老师的的长相，也确实符合此时种花人的大众审美，反正李野觉得比张瑜好看多了。 当然了，最最重要的原因，是《血疑》的剧情设计，堪称狗血剧的鼻祖。 就文乐渝这种理性的女孩子，都被剧情给带歪了。 “李野，你知道白血病吗？” “李野，你知道再生障碍性贫血吗？” “.” 电视剧播完之后，文乐渝为了报答李野陪她看电视，跟李野延时半小时湖畔散步，而且还允许李野长时间揽着她的小腰。 但是小妮子叭叭叭的连续问话，却让李野有些哭笑不得。 《血疑》一上来就让女主角大岛幸子患上了绝症，跟后世写网文那什么“黄金三章”一样，紧紧的抓住了女性观众的心。 而在经过二十多集的折腾之后，又大胆的用一个悲剧结果来结尾，狠狠的扎了所有观众的心，验证了“悲剧永流传”的信条，造就了一代经典。 “李野，伱觉得幸子到最后要怎么才能治愈？” “能，必须能，要是幸子治不好，那这部电视剧的编剧就该千刀万剐” 李野斩钉截铁的顺从了文乐渝的意志，说出了让她满意的答案。 看着小妮子笑眯眯点头的样子，李野觉得文乐渝可能还真跟上辈子人们说的某种二代那样，“看起来就是普通人，但办起正事儿来又很严谨。” 李野比平时超时半小时，把文乐渝送回女生宿舍楼。 在分别前夕，李野忽然看到文乐渝把手腕上的那块宝珀手表，给摘下来放在了口袋里。 “怎么了小渝？为什么不戴了？” “影响不好。” 文乐渝瞥了李野一眼，道：“这块表虽然我不认识牌子，但也知道绝对不是几百块就能买的，我们班有人戴英纳格，比这块差得远，我分得出好坏。” 李野：“.” 京城卧虎藏龙，柯老师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果然不是没见识的。 文乐渝歪了歪头，眯着眼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挣了钱，不给我花上一点，就显摆不出你大男子汉的地位了？” “.” 傅桂茹当初跟李野在李家坡分别的时候，哽咽着说“再给我一点时间”，所以她是不是愿意回来，什么时候回来都未可知，李野也暂时没办法给文乐渝解释。 所以李野最终只能笑着道：“这块手表，是需要在咱们的婚礼上戴的，所以你不要介意它的价值.” “.” 文乐渝愣了好几秒钟，然后连耳朵都眼看着红了。 但她没有羞涩的跑掉，而是认真的对李野道：“我们现在还在上学，你这会儿求婚有点早了呀！” “.” 。。。。。。。。。。。。。。 第二天，李野正在跟同学讨论大佬南巡的后续影响。 “我们这是要把私有化进行到哪里去？这还是原来的种花家吗？” “路好不好走，总要走一走试一试才知道嘛！反正我们内地的市场很大，有足够的容错机会，一步步总能发展起来的.” “李野你这话不对，有容错能力并不代表可以随意犯错，每一次犯错，都是普通的百姓承担了错误损失.” 经过快两年的学习，82经济系的学生们普遍成长起来了，好几个妖孽现在专门就逮住李野辩论， 因为他们发觉跟李野辩论最有意思，只要把李野逼的紧了，李野时不时的就会崩出一些新名词、新观点。 所以现在的李野，也是挺头疼的。 虽然在辩论的过程中，他跟几位妖孽“惺惺相惜”，恨不得斩鸡头烧黄纸义结金兰，但这随时绷紧了尽量不泄露天机的难处，又有谁能懂哦！ 比如此刻，胡曼等几位同学也意识到了一月份总设计师的南巡，会导致一系列的变革， 但她们云里雾里的终究看不清楚，84年其实就是“内地企业家元年”，巨大的风口已经在迷雾中若隐若现，只有那些嗅觉敏锐的巨鳄，才能咬住起飞的机会。 比如因为亲眼目睹了总设计师的鹏城之行，某喜欢小娇妻的王姓大佬在几个月之后，就将创建了后来的房地产巨头前身， 而健力宝、万象等民营企业，也开始悄悄的萌芽，最终成长为商界大鳄。 但李野可不能泄露这种级别的天机，因为此时的他，也是一尾阴险腹黑，躲在池塘边上掠食发展的小鳄鱼。 “李野，有人找你。” 外面一声同学的呼喊，把李野从胡曼等人的“围剿”之中拉了出来。 等他出了教学楼之后，胡曼等人都是遗憾的道：“我觉得李野同学肯定琢磨到了什么，但应该还不算成熟，所以不愿意跟我们详细解释。” 贺大壮却不以为然的道：“哼，也许他是想要留着投稿呢？” 胡曼当即反怼：“那你有能投稿的思路，会提前告诉我们吗？” 贺大壮瞪大了眼睛，指天画地的道：“我当然会啊！我绝不藏私” 陈霄灵却歪了嘴：“可拉倒吧！你肚子里就没货，藏什么藏？你都投稿几次了，发表过吗？” “你们都被李野迷了心窍了” 。。。。。。。。 李野到了楼下，发现是李大勇。 “怎么了大勇，来京大不去找你的温柔女朋友，来找哥哥干啥？” “哥，广交会那边传回消息来了，我们的新款缝纫机没有创汇成功，所以王厂长提议改变研制车间的归属，共同承担成本，创造世界一流的产品。” 李野发现，李大勇的嘴角都有起火燎泡的迹象了，显然他对昌北机械公司那边是真上了心。 而且李大勇对于产品研制的重要性，是非常了解的，可以说昌北机械公司的出现，就是因为李大勇从港岛回来后，牵头研制新式缝纫机的结果。 所以港资在昌北机械公司封闭了一个车间，作为专门的研发实验室，明确归属于港资所属的公司，不允许原昌北机械厂的人进入。 现在这个核心部门，又被王厂长给盯上了，李大勇怎么可能不急眼？ 不过李野却笑道：“他还真不傻，那就让唐明泰拟一个研究计划，放开了研究， 一定要按照内地的惯例，先拨款，后研发，你看他们能接受不。” 李野看着若有所悟的李大勇，再次说道：“注意，是全新的研发，不是简单的小修小改。” 李大勇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道：“哥，那得花多少研究经费？咱这还没怎么赚钱呢！” 他是学机械的，当然知道机械研发的高昂成本，几十上百万打水漂的情况太正常了。 但李野却低声道：“大勇啊！你别在研发上疼钱，因为只有在研发上领先，你才能有第二家昌北机械公司，第三家昌南机械公司，第四家” 李大勇连续吞咽了好几口唾沫，才明白了李野的野心有多大。 敢情千把人的昌北机械公司，根本满足不了自家哥哥的胃口啊！ “对了，销售提成的事儿是不是还没解决？” “正在解决，哥，我觉得应该是可以解决的。” “别费那劲了，他们愿意做代工厂就代工厂，你去找鹏哥，让他成立个贸易公司，直接到厂里订货包圆儿包销，让他们省事儿赚钱得了。” “.” “明白，这套路我熟。” 李大勇当即点头答应，鹏城七厂发展到今天，不就是因为开始的“我忙活、你躺赚”吗？ 既然你们喜欢舒舒服服的赚钱，那就让我多劳多得吧！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七章 那姑娘，也是你能惦记的？ “老田，田师傅你先别走，靳经理说有事儿找你，让你在这里等五分钟。” 田洪山刚刚把自己的摩托车从车棚里推出来，就听见后面有人喊自己。 田洪山回头一看，是单位刚招来的小伙子小梁。 现在的鹏城七厂，已经不是当初的草台班子，不但在秀水街街口有了固定的办公区域，还招了好几个专门负责各部门闲杂事等的办公室人员。 听那个马千山马经理说，这种办公室人员在港岛有个称呼叫“文员”，就是很有文化的意思。 小梁是高中生，勉强算是文化人。 田洪山摘下头盔，笑着问道：“小梁啊！靳经理没说找我什么事儿吗？” “他没说呢！不过靳经理一向守时间，他说五分钟就是五分钟。” 小梁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看着田洪山屁股底下的摩托车，啧啧羡慕道：“老田师傅，人家说你刚来一年就混上摩托车了，等再过一年，铁定开上小汽车，是不是真的？” “你就听他们瞎说吧！我这辆摩托车自己贴了好大一笔钱呢！要是明年给我换一辆小汽车，卖了我这一百多斤也贴不起啊！” 田洪山一边笑一边谦虚，但看他脸上的得意劲儿，显然心情极好。 去年春天，他在原单位西城百货大楼被人扣了黑锅，一气之下出走投奔了靳鹏， 然后他就被安排进了渠道销售队伍，不断的跑周围的几个区县，甚至去年秋天还去津门调研了很久，准备在津门开拓新市场。 一整年跑下来，虽然经常出差挺累的，但人家鹏城七厂讲究一個“有付出就有回报”， 各种杂七杂八的福利加起来，每个月一百大几是少的，两百多都很正常。 这让田洪山心理平衡了不少，因为他刚刚过来的时候也曾经忐忑过，毕竟原先他所在的西城百货大楼在全国也是响当当的字号，一下换到了鹏城七厂，就跟连降三级似的窝憋。 但是看在钱的份上，田洪山认了，这两百多块钱不仅仅是物质补偿，更给了他一种得到尊重的心灵安慰。 而到了年底的时候，靳鹏更是在年底大会上，给了田洪山一辆幸福250的指标，只象征性的收了他几个小钱，就完全属于田洪山个人所有。 所以84年的春节，田洪山过的非常带劲，大过年的骑着摩托回西城百货大楼的宿舍区访友，几杯烈酒下肚之后，还喊出了“老子早晚坐上伏尔加，跟他xxx一个待遇”的醉话。 因为当初靳鹏对田洪山这种“骨干”们要求，必须全部会开车，所以田洪山是有驾驶本的。 所以这会儿小梁说再过一年摩托换轿车，别看田洪山嘴上谦虚，其实比谁都更期待。 “那也不一定让你贴呀！说不定靳经理直接就分给你一辆专用呢！” 小梁笑嘻嘻的道：“你看咱们那个李组长，不就是一来就分配了一辆伏尔加吗？她还是田师傅伱的徒弟呢！都走你前面了。” “嗯？” 田洪山一愣，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小梁道：“李组长的那辆伏尔加我可不羡慕，那整天不是去顺意就是往同州，上下班都没个点儿.怎么，小梁你羡慕了？” 李悦是去年秋天到的京城，一到京城就先跟着田洪山熟悉市场，算是他的半个徒弟。 不过等到了年底，李悦就成了“市场督导组长”，天天伏尔加开着，比他田洪山还要拉风。 所以吧！就有人看上眼了。 小梁听了田洪山的话，连忙笑着道：“田师傅你可别误会，我哪里会羡慕，我就寻思着李组长是什么来路？” “什么来路？” 田洪山脸上的笑容更诡异了。 “小梁，你才刚来，为什么就对李组长这么上心呢？不会是有什么想法吧？” “啊哈哈哈，田师傅你说笑了.我就是帮我的一个朋友打问打问.” 李悦年轻又漂亮，一进单位就与众不同，对小梁这种年轻小伙儿的吸引力当然是巨大的。 “没什么想法最好，”田洪山拍了拍小梁的肩膀，诚恳的道：“在你之前，对李组长有想法的小伙儿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但到最后都闹了个脸红，所以你呀，还是别惦记了。” “没有，我真没有是我的朋友.” 小梁毕竟年轻，在田洪山的面前顿时就漏了底。 “嗯嗯嗯，朋友也一样，没戏。” 田洪山心里不禁鄙视小梁，长得磕碜也就算了，还没个男人的胆量和担当，哪里能入得了李悦的法眼？ 那姑娘，也是你能惦记的？ “滴滴滴~” 一辆红色的小轿车，飞快的开到了田洪山身前，还故意摁了好几下喇叭。 田洪山低头一看，发现开车的是靳鹏。 但是这辆小轿车，他却不认识。 “怎么样老田，这辆车不错吧！” “不错，真不错！” 田洪山围着小轿车转了一圈，笑着问道：“靳经理，这车进口的吧？什么牌子？” “桑塔纳，德国货，今年刚刚上市，我托了关系才抢到一台。” “德国货好啊！我老爹以前单位有辆飞鹰牌自行车就是德国货，几十年了比新的还好骑” 田洪山开了开车门，瞅了里面一眼，不住的赞叹。 他跟李悦熟悉市场的时候，那辆伏尔加没少坐，单论车内的装饰，那差别实在太大了。 “这车归你了，接着！” 靳鹏抖手一扔，就把车钥匙扔向了田洪山。 “啊？” 田洪山一愣，忙不迭的接住了靳鹏扔过来的车钥匙，一时之间竟然手忙脚乱。 等拿稳钥匙之后，田洪山还不敢置信的问：“不是，靳经理，你这是.几个意思呀？” “走，上车说！你来开车。” “哦哦。” 田洪山一头雾水，但禁不住一辆桑塔纳的强大诱惑力，屁颠屁颠的上车打火，一脚油门“嗖”的蹿了出去。 “喔喔，这车太快了，我得适应适应” 田洪山都乐歪了嘴，就这车，必须比他老东家的伏尔加好哇，明天必须要去显摆显摆。 不，今晚上就去。 “老田啊！本来呢！我是想让你去津门那边负责，只不过现在单位有新的需求.” 田洪山正开车开的过瘾，听了靳鹏的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去年年底的时候，靳鹏就跟他谈话，津门那边开始之后让他过去做负责人。 结果现在京城的业务都交给了李悦，单位却有了新的需求？ 这套路怎么这么熟悉呢？以前在单位都是他田洪山玩剩下的呀！ 给你一辆新车，让你做个司机，能跟一个大区负责人一样吗？ 田洪山把桑塔纳慢慢的停到了路边，吐了口气，不言不语。 靳鹏看田洪山的脸色不好，便安慰道：“我知道这事儿有点突然，但我们思来想去，你最合适， 毕竟一个月的流水可能会达到几百万，一般人我们不放心啊！” “嗯？嗯嗯？” 一个月流水几百万？什么司机这么大流水？天天抽油卖都不够一万吧？ 田洪山脑门儿上的青筋都崩崩崩的开始跳舞了。 “靳经理，您尽管说吧！是要派我去哪里开拓市场？” “全国各地，这是产品资料，你看看，做好决定之后，尽快把新单位的架子搭起来。” 靳鹏把一摞资料递给了田洪山，后者拿过来仔细翻阅之后，才明白自己真的要成为“负责人”了。 靳鹏竟然让他单独成立一家贸易公司，然后销售工业缝纫机，而这缝纫机是一家昌北的合资企业生产的。 “靳经理，人家是合资企业，愿意把产品交给我们来销售吗？” 田洪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你不用管，你只管卖就好了，咱们七厂跟很多服装厂有关系，在几个省也有渠道推销员，到时候你先从他们那边上手，然后扩大市场覆盖面。” 靳鹏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你的工资，会涨到每月一千元，销售提成一个点，至于这一个点你怎么分我不管，但账目必须明明白白。” “.” 田洪山使劲咽了口唾沫，扶着方向盘平静了许久，忽然提出了一个要求。 “靳经理，我想见见那位李野同学。” “嗯？” 靳鹏惊疑的问道：“老田，你为什么要见他呢？” 田洪山笑道：“说实话，我来鹏城七厂一年多了，但是还有很多东西没看懂， 我已经琢磨了很久，觉得.是不是那位经济顾问的原因，鹏城七厂才发展的这么快的？” “.” 靳鹏看着田洪山，不由的佩服起了李野的判断。 让田洪山负责刚成立的贸易公司，是李野和靳鹏、马千山等人商量的结果。 现在看来，这个田洪山还真有两把刷子呢！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八章 你们的思想怎么那么邪恶？ “诶诶诶，不能进，绝对不能进，我警告你们俩别跟我动用武力啊！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练家子.” “结个婚都这么草率，这以后的日子还有情趣吗？现在新社会不许闹洞房了， 那你们必须亲热一个给大家看看，让大家帮你们做个幸福的见证！” 清晨的京城动物园西侧，李野的第n套四合院里，正在举行一场简朴而热闹的婚礼。 今天是李野的师姐俞秀芬和师兄王致远结婚的日子，李野一大早就过来帮忙，结果感觉这个婚礼也太“朴实无华”了点儿。 84年的婚礼上，还不流行讲述相爱经历，也没有鲜花气球，更没有新娘的才艺热舞。 就只有几串清脆的爆竹，和一众亲朋好友的祝福，以及“都在酒里面”的真诚。 但李野觉得这种日子要是不搞点事情，不活跃活跃气氛，那可就太可惜了。 于是李野搬了一张桌子，把正屋的门口堵了個严严实实，逼着一对新人当众亲热一下。 这一下倒好，后面一群师兄师姐的同学立刻跟着起哄，还有个拿照相机的家伙，选好了拍摄位置准备抓拍。 这不就热闹起来了吗？ 俞师姐当即恼了：“我告诉你小师弟，你要是再敢阻拦我一分钟，我待会儿就让你知道知道师姐的厉害！” 王致远妇唱夫随的道：“对，让你知道我们的厉害！” 李野脖子一缩，一副“好怕怕”的样子。 “师姐，你这还没过门呢！就把女霸王的本性给显露出来了？这可不好诶， 师姐伱想想，历史上的那些知名女性是怎么当家做主的？温柔才是女人的最强武器，今天王师兄给你做帮凶是帮你撑腰，但他心里其实正在害怕哩” “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这小子是谁呀！看他长着一张正派的脸，怎么油嘴滑舌一身的痞气？” “不知道了吧？这是张先生新收的弟子，跟俞秀芬和王致远很熟的， 别看他年纪小，却是人小鬼大，看看秀芬身上的喜服，还有今天迎亲的那两辆车，都是他这位小师弟准备的” “你还别说欸，俞秀芬今天穿的这身衣服真好，一看就符合咱们种花女子传统的“温婉含蓄”气质.” “你说的没错，要是秀芬能一直像刚才那样温柔，我还真以为她转了性子呢！” 众人嘻嘻哈哈的热闹，倒是让又气又笑的俞秀芬没了脾气。 今天早上当她穿上大红色的喜服，还戴上了李野送来的一套头饰之后，竟然第一次在镜子之中，发现自己也有“温柔的美”。 而且在刚才迎亲的时候，王致远对着俞秀芬竟然发了好几次呆， 那个愣愣的呆瓜模样，好似又让俞秀芬想起了几年前第一次见到王致远的样子。 所以“温柔的威力”，俞秀芬是认可的，只是她心急口快了二十年，一时之间转不过弯儿来罢了。 看到自己的媳妇儿没了脾气，王致远赶紧道：“李野呀，你们其实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其实你俞师姐只是表面上大大咧咧，但私下里对我很温柔的，所以你刚才说的话不对， 另外你让我们当众亲热那更不对，这是违反社会风气的错误行为” 李野倒是挺意外的，因为王致远这位师兄，平日里闷闷的有些古板，脑子虽然好使，但嘴上总是慢半拍，有什么事情他还没什么反应，基本上俞秀芬就替他出头了。 而今天王致远主动替俞秀芬撑场面，倒是有点大男人的担当。 只不过王致远一贯木讷，根本没有俞秀芬那样的震慑力，这番话说过之后，李野还没笑着搞怪，旁边其他的同学先不乐意了。 “什么社会风气？你们两口子干啥都合法，有什么不良风气？今天必须跟《庐山恋》那样给大家表演一个.” “不不不，《庐山恋》我们都看腻了，我们要看译制片里的那种.” “.” 一群年轻人的起哄，最终让王致远憋红了脸，就他的性子，就是刀架在脖子上，都不可能当众亲俞秀芬一下。 李野觉得火候到了，84年的人可不禁逗，真要较起真来就不好了。 “诶诶诶，你们想什么呢？你们的思想怎么那么邪恶呀！” 李野伸出手臂对着一群起哄的年轻人划拉了一圈，然后笑骂道：“为什么我一说亲热，你们就往《庐山恋》和译制片上想啊？ 咱们老祖宗说的好，男女授受不亲，这拉拉手接触一下，它不就是‘亲’了吗？你们想什么呢？还看《庐山恋》译制片，买票了吗？” “.” “哈哈哈哈~” 众人再次大笑，觉得今天这个婚礼很有意思。 而俞秀芬也大大方方的牵住了王致远的手，引得众人轰然喝彩，纷纷叫好。 爽朗的女孩子，是很讨人喜欢的。 拿照相机的同学咔咔咔的拍了好几张，让俞秀芬更是得意。 “挪开，赶紧挪开。” 俞秀芬笑骂着让李野赶紧挪开桌子。 李野一边挪桌子，一边笑着道：“师兄师姐别怪我啊，你们今天这新式婚礼一切从简， 连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都没了，我要再不折腾一下，实在是没意思了” “.” 俞秀芬愣了一下，跟李野对了个眼神。 不得不说，俞秀芬的情商不低，当即听出了李野话里有话。 “怎么了小师弟，你觉得这婚礼简朴一点不好吗？” “我也说不好，”李野摇摇头道：“但在我们老家那边，结婚之后就是大人了，爹娘辛辛苦苦把我们拉扯大，这时候新人肯定是要给爹娘磕个头的。” “.” 俞秀芬再次愣了一下，忽然回头看向了一对老人。 一对老人脸上都带着喜悦，但是又带着明显的拘谨和忐忑，看到俞秀芬看过来，赶忙讪讪的笑了。 那是王致远的父母，大老远的过来参加儿子的婚礼的。 但他们从来没出过远门，到了京城看到一群科长、副处等等干部，缩手缩脚的非常窘迫，整个婚礼过程中，好似边缘人一般格格不入。 俞秀芬当即对王致远道：“你去把爸妈喊过来，咱俩给二老磕三个头。” 王致远愣了两秒，马上转身去找自己的爸妈。 俞秀芬逮到机会，低声问李野：“你刚才就意识到不妥了？” 李野点头道：“新社会新风气，不铺张不浪费是不错，但父母忙活一辈子，成就感最高的也就这么几个时候，为什么要剥夺他们的权利呢？” 俞秀芬缓缓点头，道：“你说的对，有些传统还是要传承下去的，是我欠考虑了。” 李野和几个同学忙活了一分钟，搬好了椅子、垫子。 但是两位老人却有些忐忑，不想过来受两位新人的跪拜。 “不用嘞，不用嘞，现在都是新社会，咋能还讲这些老习惯.” “就是嘞，小芬可是个乡长嘞！咋能让她给俺们磕头，不中不中” “小远你快去招待同事和领导吧！俺和你娘哪有那么多毛病，别让人家笑话你” “.” 俞秀芬能力强、情商高，工作不到三年已经升了两级，眼看就提副处，按理说确实跟乡长一级，所以两位老人才非常的拘谨。 王致远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他的性子闷，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心思，现在俞秀芬的单位里流行新式婚礼，他也没往“磕头”上想。 可现在爹娘唯恐给自己添麻烦，坚持不受，一下子就让他愧疚的无地自容。 这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起来的亲爹亲娘啊！怎么突然间就这么生分了呢？ 李野个子高看得远，看到王致远那边的情况，赶紧跟俞秀芬嘀咕了一声。 俞秀芬马上捻起喜服的裙摆，快步跑了过去。 “爸、妈，今天这个头你们必须得受，要不然我们成什么了？” 王致远的父母更加局促了，支支吾吾的脸色通红。 最后，还是老师张教授过来解了围。 “老人家，他们两个就是成了干部，也还是你们的孩子，您就赶紧上去吧！让他们小两口磕完了头，咱们才能好好的喝两杯。” “诶诶，那.” 两位老人也流泪了，怎么擦都止不住的那种。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李野清凉的嗓音，好似跟周围的一群中山装不怎么搭嘎。 但是随后响起的热烈掌声，却明明白白的表示，不管在任何时代，众人对于种花家的亲情孝道，都有着高度的认同。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九章 追随在他的麾下，不委屈 “师姐，我们走了啊！” “你吃了饭再走呀！都忙活一天了这么着急干嘛？” 李野帮着俞秀芬、王致远忙活到下午，才起身告辞。 俞秀芬急忙追了出来，非要拉他在家吃了晚饭再走，紧跟着王致远也赶了出来，啥话不说，抓住李野的胳膊就不撒手。 今天的婚礼，俞秀芬两口子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亲戚、同事来到他们居住的四合院，无不对于她们“宽敞”的居住环境羡慕不已。 他们跟邹梦城两家共住一个大四合院，俞秀芬占了一排正房，客厅、卧室，还有一个书房。 而那“精装修”的洗浴间和厕所，更是让所有的姑娘都羡慕的不要不要的，84年在自己家里就能洗上热水澡，这条件可不是一般的好。 更别说李野还帮忙从鹏城七厂找来了两台车，帮着师兄师姐接人、送人，给俞秀芬挣足了脸面。 所以这会儿李野要走，俞秀芬两口子是一百个不满意。 哪有让人家白帮忙的道理？ 就算是关系再亲近，也不能让人空着肚子走哇。 不过李野却笑着指了指田洪山，道：“我确实有点事儿，就咱们的关系，就别客套了，改天我再过来蹭饭，你们必须伺候四菜一汤。” “四菜一汤哪够啊！必须六菜一汤，不让你小子吃撑了都不让你走。” 俞秀芬笑骂了一句，让王致远从家里拿出一条烟来，朝着不远处的田洪山走去。 “师傅，这是一点小意思，别嫌弃啊！” 田洪山赶紧道：“不行不行，俞科长你这就见外了，我和李野关系特好，这过来帮忙是应该的，哪能再要东西。” 俞秀芬笑着道：“就是因为关系好我才拿烟啊！关系不好我就得给钱了。” “.” 不得不说，俞秀芬这人很有分寸。 因为李野给京大辩论队拉赞助的事情，所以俞秀芬知道他跟鹏城七厂关系很好，所以今天从鹏城七厂“借”了田洪山的桑塔纳来，俞秀芬觉得很正常。 但就算是关系再好，俞秀芬也不会把别人的帮助，当做理所当然。 人家拿公家的车给你忙了半天，油钱可以不算，但司机的那份红包你可不能不给，这是起码的人情和尊重。 李野看田洪山跟俞秀芬拉扯不清，便笑着道：“老田你还是收下吧！我就没见过比我师姐更犟的，伱要是不收，她能跟你掰扯到天黑。” “哈哈哈哈，俞科长不是犟，是局气.” 田洪山打着哈哈，夸赞了一番俞秀芬之后，然后才开车跟李野换了一个馆子吃饭。 在等着上菜的功夫，李野问田洪山：“鹏哥前天跟我打电话，说你找我有话要说？到底什么话，需要让我这個学生来解答？” 田洪山呵呵的笑了笑，道：“靳经理给我派了个新活儿，我这不是心里没底吗？所以就想着找你这军师解解惑喽！” “解惑？”李野想了想道：“你以前就是销售科长，现在又安排你干销售的活儿，这是你的强项呀！还有什么疑惑的？” 【我的疑惑可多了去了。】 田洪山前天接受了靳鹏的“任命”，提出要跟李野谈一谈，其实最想问的一句话是：“兄弟你不止是诸葛亮，还是刘备吧？” 田洪山在西城百货大楼混了二十多年，眉眼通透八面玲珑，眼神也是贼好，所以跟着靳鹏混了一年多的时间，很敏锐的觉察到，靳鹏后面有个真正做主的人。 刚开始田洪山以为是郝健，但后来跟马千山等人混熟了，却觉得不太可能，因为郝健和靳鹏是“平等”的关系。 反倒是从王坚强等人的嘴里，感觉那位京大的经济顾问李野同学，有着很高的威望。 本来田洪山以为这是对文化人的敬重，但是后来李悦的到来，让田洪山抓住了一丝线索。 所以今天田洪山就想问个明白。 毕竟以前他是跟靳鹏的，现在分离出来成了“一把手”，那如果能跟到“正主儿”，岂不是更好？ 结果靳鹏通知了李野之后，李野说刚好有个师姐结婚，让田洪山带车过来帮忙。 靳鹏的那辆皇冠太招摇了，田洪山的这辆桑塔纳刚刚好。 但田洪山过来帮了大半天忙，却觉得自己不需要再问李野是不是刘备了。 因为今天来参加婚礼的，有几十个京大的毕业生，每一个都是风华正茂、年轻气盛，跟李野说说笑笑的关系亲近。 而他们的头顶上，几乎都挂着x科、x处的头衔。 这是个什么概念？ 田洪山当然明白，再过上几年，李野的这张关系网上，就全都是“处级”兄弟，再过十几年.可以说不可限量。 就这种年轻俊彦，追随在他的麾下有什么委屈的？ 所以现在李野问他有什么疑惑，他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 “我以前主要从事百货的采购和销售，对家用缝纫机比较了解，但对于工业缝纫机认知不深，所以寻思着找你这位经济顾问，询问一下有什么诀窍。” “哪里有什么诀窍，不外乎用心而已”李野笑着答道：“以前你在百货大楼，各种产品根本不愁卖，所以没有什么动力，但是以后不行。” 李野说道：“新的贸易公司，不止是要把缝纫机卖出去，还要把顾客的需求，和市场的需求反馈回来，对技术部门提出更准确的要求，帮助他们研发出更适合用户的产品。” “嘶~” 田洪山吸了口气，沉思半晌之后道：“李野同学，卖东西我会，但我不懂机械技术，这要是反馈回来的信息不准，那技术部的知识分子们还不骂娘吗？” “那你别管，”李野坦然的道：“信息准不准，让技术部门去核实，但只要用户提出了要求，就必须认真对待， 不要总等着产品都要被淘汰了，才想起来去研发新技术，一定要提前预知，走在别人的前面才行。” “你只管调查市场需要什么产品，需要什么技术，其余的交给技术部门就好，不要局限于缝纫机，你卖的多了有提成，他们研发的技术多了，同样有奖金。” 【我滴乖乖，你们这是要把别的厂家给挤死呀！】 田洪山在百货大楼干了那么多年，当然知道如果李野的设想能够实现，对于内地那些同行厂家是多么强的降维打击。 就现在的内地市场，从来没有“无条件”满足客户要求的情况，卖东西更多的还是靠关系。 现在李野直接拿出了激励计划，那帮子技术员还不闲着没事儿往死里研究哇？ 那研究出来的东西越好，自己岂不是卖的越多，拿到手的提成也就越高？ 田洪山感觉有些口舌发干，涩涩的道：“李野同学，这就是你们说的.市场经济？” 李野点点头：“对，用不了多久，大家就都会明白市场经济的残酷，很多厂家都会因为跟不上市场的变化而倒闭，我们必须未雨绸缪。” “倒闭？” 田洪山震惊的看着李野，总觉得不那么真实。 。。。。。。 李野跟田洪山唠了一个多小时，感觉让他来担任这个贸易公司的负责人，总体还是能够满足要求的。 现在已经是84年了，时不我待啊！ 从清水县带出来的人，底子还是太单薄了一些，随着摊子铺的越来越大，人才缺口也越来越明显。 像王万科那一类的妖孽，李野自问是招募不来的，人家也不是甘心居于人下的池中之物。 所以田洪山这一类的精英级人物，就是现如今李野的首选。 晚上七点，李野把伏尔加开回了二粮店，结果姐姐李悦告诉他，待会儿裴文聪会打电话过来。 李野只好放弃了今天晚上和文乐渝的湖边漫步，等着裴文聪的电话。 他估摸着裴文聪这么急给他电话，是因为马来那边的事情。 果然，当李野接到电话之后，裴文聪就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李先生，我已经跟傅氏公司搞定了合作的事情，我们占股百分之四十九点五，傅桂茹女士占股接近百分之四” 裴文聪言简意赅，用两句话就表明，傅氏公司的控制权，已经落在了己方和傅桂茹女士的手里。 李野听完了之后，沉声问道：“那你有没有提起在鹏城设厂的计划？” 裴文聪道：“提了，傅女士对饮料方面的生产线很熟悉，给我们提供了三种方案， 不过她好像有些犹豫.是不是在近期来内地发展，所以我觉得可以稍微等一段时间.” “不能慢，要快，”李野果断的拒绝道：“如果傅女士暂时不愿意来，就先聘任一个经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在夏天之前看到产品。” “夏天之前？这也太急了” 裴文聪叫了一声苦，但是马上道：“我明白了李先生，马上想办法，或许可以先在马来生产。” “.” 裴文聪理解错了，他以为李野为会这么急，是想自己的老娘了。 但其实李野想的却是，是否可以抢在东方魔力水之前，拔了内地饮料市场的头筹。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章 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的李先生，我尽快解决马来这边的问题，然后直飞京城” “这个机会很重要，如果抓住了，我们会事半功倍，如果错过了，就只能跟在别人后面奋力追赶。” “李先生您放心，我去年在国庆大典上跟体育部的大佬呆在一起，过年的时候还通过拜年电话，我认为问题不大。” “那你尽快。” “好的好的。” 李野挂断了电话，忍不住笑了笑，颇有些阴差阳错的感慨。 去年裴文聪去参加国庆大典，李野还羡慕嫉妒恨，毕竟他小毛孩子实在没资格。 但是现在李野只是感到庆幸，幸亏裴文聪去了国庆大典，幸亏内地是“文体不分家”，让裴文聪这个文化人跟体育界的大佬混了个脸熟。 如果说84年是内地民营企业的开启元年，那么内地体育界的热度井喷就是第二十三届洛杉矶奥运会。 内地代表团首次参加奥运会，并且一举夺取了15金、8银、9铜位列奖牌榜第4名，给急需民族自信心的种花人，打了一针超级兴奋剂。 而借着此次奥运会的东风，“东方魔水”健力宝横空出世，成为一代人的永久记忆。 作为中国最早的电解质运动饮料，健力宝价格不菲，普通的355毫升易拉罐包装就要卖3元， 但这丝毫不妨碍它的“魔力”，霸占内地高档饮料市场的鳌头近二十年之久， 如果后来不是老李太过急切，也许就不会让外资品牌后来居上，把内地的饮料品牌打的溃不成军。 李野本来是没有打造“饮料帝国”的想法的，因为饮料行业的门槛不算低，并不是那么容易上手，想要赚外国人的钱，更加的不容易。 功能性饮料还是有些技术含量的，比如健力宝，就是三水酒厂与三家院校、研究所共同努力，以羊城体育医学院某教授的研究成果为基础，经过多次实验才确定了配料成分。 你总不能搞点糖水加点褪黑素，就玩什么“送礼就送xxx”吧？ 但是傅桂茹的出现，还有后世洋品牌在内地的“威风八面”，却让李野临时改变了主意。 饮料市场是内地食品行业的重要掘金地，可以称得上是黑马频出。 内地饮料行业发展从八十年代开始，仅用二十年时间，就几乎走完欧美国家八十年的饮料发展全过程。 1982年，国家把饮料纳入“国家计划管理产品”。 1983年，“八大汽水厂”的销量占据了全国总产量的的42%。 京城的北冰洋、津门的山海关、沪市的正广和、羊城的亚洲、奉天的八王寺、川渝的天府可乐、东山的崂山可乐、豫省的少林可乐，都曾经风光一时。 但是这八家巨头加起来，都未必够健力宝打的，而且经过几十年的挣扎之后，能存活下来的都是幸运儿，想再跟外资掰腕子，却都是有心无力。 所以这一次，李野想试试，想试试自己这个穿越者到底有几分几两，能不能改变一下历史。 。。。。。。 在马来的裴文聪挂断了李野的电话之后，稍一琢磨，就拨通了傅桂茹家的电话。 以他对李野的了解，但凡李野交代下来的事情，那都是带着耀眼金光的气运机会，李野催他尽快，他都不敢过夜的。 “您好，我找傅桂茹女士。” “请问您是哪一位？” 裴文聪一听对面女孩儿的声音，便知道是老大的那個妹妹傅依若。 “你好傅小姐，我姓裴，是你妈妈的生意伙伴，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跟你妈妈谈一下。” “哦哦，是裴先生啊！我妈妈不在家，您能留下电话号码吗？” “我的号码你母亲知道我有点急，你妈妈回来了之后请她给我回个话。”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裴先生。” 傅依若放下电话，赶紧给老妈打电话。 今天傅桂茹在厂里加班，傅依若是知道的，但她很谨慎，从来不会随意的把老妈的行踪告诉陌生人。 跟老妈解释完之后，傅依若放下电话刚一回头，就看到弟弟傅知满正满脸阴沉的看着自己。 “小满你写完作业了吗？需不需要我给伱检查一下？” “你除了给我检查作业，还能干其他姐姐应该干的事情吗？” “小满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傅知满眼神凶厉的看着傅依若，恨恨的道：“我的成绩好与不好，又有什么用处？ 你和妈妈都快把公司卖给外人了，有考虑过我的意见吗？” “.” 傅依若愣了。 马来的华语教育环境其实并不好，但是华语教育却生生不息，除了华人群体“坚韧不拔”的坚持，就是家庭内部教育的重视。 傅知满在华语小学读书，傅依若已经马上高中毕业，所以她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的辅导弟弟的功课，并且把这当成自己的责任。 但是今天，她看着眼神凶厉的傅知满，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念头.你爱学不学，关我屁事？我管你去死？ 傅依若白了傅知满一眼，抬脚就要上楼。 但是傅知满却横移脚步，挡在了傅依若的面前。 “怎么？被我说中了是不是？刚才又是那个港岛人打来的电话对吧？ 他又要买谁的股份？还是又要增资扩股？再这么下去，傅氏公司恐怕要姓裴了吧？” 傅知满以前是拥有傅氏公司百分之二十六的股份，这次裴文聪增资扩股，傅知满的股份也随之降了一些。 傅桂茹和傅依若都觉得降股份天经地义，毕竟人家投入了堪称天价的真金白银。 但傅知满却觉得亏了，亏大了。 因为在以前，傅知满是傅氏公司的“决定性人物”，他手里有百分之二十六的股份，偏向谁，谁就获得傅氏公司的掌控权。 可是现在掌控权到了“老妈”傅桂茹手里了。 傅桂茹只要跟裴文聪一条心，其余的傅家人就只能干瞪眼。 所以他恨，恨自己怎么一夜之间，就失去了“家庭一哥”的尊贵头衔。 傅依若看着挡在身前的弟弟，强忍着愤怒道：“裴先生是购买了小姨妈的股份，才成为傅氏公司最大股东的， 如果以后真的傅氏公司姓了裴，那也是小姨妈的原因，小满你现在把责任安在妈妈身上，良心是让狗吃了吗？” “你你竟然说我没良心？” 傅知满怒了，伸出短短的手指，指着傅依若道：“就算小姨妈卖了股份不对，但是妈妈为什么要同意增资扩股？ 增资扩股之后，傅家所有人的利益都受到了损失，就只有妈妈得利.” “啪~” 傅依若一个耳刮子就甩在了傅知满的脸上，直接把正在喋喋不休的傅知满给打懵了。 傅依若甩了甩手，驱散了手掌上因为用力过猛而产生的隐隐疼痛。 然后她冷冷的说道：“妈妈跟我说了，这就是一个姐姐应该干的事情，以后别给我瞪眼，瞪我一次，就打你一次。” “.” 傅桂茹确实跟女儿说过，一个姐姐只要够硬气，就没有管不了弟弟的。 以前的时候，傅依若碍于小姨妈的强势，小心翼翼的不愿意给老妈惹麻烦。 但现在小姨妈都犯了这么大的错，搞成了这个样子，凭什么还要受她的气？ “噔噔噔~” 傅依若抬脚上楼，感觉自己的脚步都轻快了七分。 刚才那一巴掌，让这个十七岁的女孩儿感觉太爽了，仿佛把过去十几年压在心头的一片阴霾，给一巴掌干碎了。 。。。。。。。 裴文聪接到了傅桂茹的电话，当晚上就赶到了傅氏公司的工厂。 到了工厂之后，发现傅桂茹正在指挥着工人，在试制一款新产品。 看到裴文聪到来，傅桂茹解释道：“白天车间里有正常的生产任务，所以新产品就只能在晚上试制了，真是很抱歉，这么晚了还要麻烦裴先生过来一趟。” 裴文聪摇摇头道：“这算不上什么麻烦，倒是傅女士的敬业让我敬佩。” 傅桂茹笑了笑道：“裴先生是给我们傅氏公司投了钱的，我们总要拿出些成绩，不能让投资人失望。” 傅桂茹其实有些话没说，本来她一直就有研制新产品的计划，但因为资金的问题搁浅了，这会儿手里有了钱，才重新开启了产品的研制计划。 【您让我失望才不要紧呢！别让您儿子失望就行。】 裴文聪道：“是这样的傅女士，我们总公司发来了消息，要我们立即筹备在内地设厂的事宜，我明后天就要飞往内地京城，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商量一下细节。” “.” 傅桂茹愣了好几秒钟，才低声道：“这么急的吗？” “什么？傅女士您说什么？” “哦，没什么，”傅桂茹打起精神道：“我们去办公室说吧！” 到了办公室，傅桂茹拿出了几份计划书递给裴文聪。 “我这几天做了几份商业计划，本来是想过些时间跟裴先生商量的，但你们现在如果着急，也可以先讨论一下。” 裴文聪拿过资料，并没有打开翻看，因为他知道一份计划书从讨论到实施，根本就不符合李野要求的时间。 裴文聪看了看傅桂茹，问道：“傅女士知道太国的天丝医药集团吗？” 傅桂茹点头道：“我知道，天丝医药集团的许先生也是种花移民，两年之前许先生到李家坡推广他们的新产品的时候，我还跟他当面交流过。” 裴文聪倒是有些意外，但是想想都是华人圈里做饮料的，许先生在82年就把“红牛”卖到了李家坡，那么傅桂茹认识许先生也算正常。 傅桂茹接着说道：“另外不瞒裴先生，我们傅氏公司正在试制的新产品，就是受到了许先生的新产品的影响， 但是现在还不太成功，如果能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裴文聪摇头道：“这恐怕来不及，因为总公司要求我们在夏天之前，把产品推广到内地去。” “夏天之前？”傅桂茹惊讶的道：“可现在都三月份了，鹏城的新厂连个影子都没有，再说生产线的调试也要时间，这根本不可能” “不不不，傅女士，我曾经听一位智者说过，只要开动脑筋，一切皆有可能。” 裴文聪回想着刚才李野跟他说过的话，一条条的道：“鹏城的工厂好办，我们有合作单位，厂房都是现成的， 罐装生产线的问题我们可以暂时找代工，鹏城就有一家，后续订购全新生产线就可以了，至于产品” “我们总公司的意思，是寻求天丝集团的合作，先在内地抢先推广运动饮料，等到站稳脚跟之后，再谋求其他方面的发展。” 傅桂茹：“.” 作为一个饮料人，傅桂茹哪里听不出裴文聪的打算。 这就是借鸡生蛋的把戏呀！ 先让自己利用跟天丝集团熟识的关系，把“红牛”推广到内地去，等到占领了市场之后，再推出一款新产品取而代之，到时候就跟太国那边的天丝集团好聚好散，分道扬镳。 但是等到内地的饮料厂站稳了脚跟，是不是也跟傅氏公司分道扬镳？ 于是傅桂茹冷冷的问道：“裴先生，恕我冒昧，请问你说的‘谋求其他方面的打算’，是个什么意思？” 【你问我？你应该问你儿子去呀！】 裴文聪哭笑不得，最终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一千万，总公司给傅女士您一千万美元的资金权限，完全受您个人的支配，您看这个诚意足够了吧？” “.” 傅女士左思右想，总感觉就是把自己给卖了，也不值一千万美元。 “没理由呀！” 傅桂茹，没有拒绝的理由。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一章 截胡 “大干爹，这是我娘亲手做的麻糖，可好吃了，比大白兔还好吃” “嗯嗯，翠翠你说的没错，跟大白兔一个味儿.” “二干爹，我多给您一把.” 皂君庙的四合院中，郝健的闺女郝翠翠，正拿着一个装满糖果的小包，挨个孝敬自己的几个干爹。 靳鹏行大，李野老二，李大勇和王坚强分别排第三第四，所以等郝翠翠孝敬完了之后，小小的包里已经空空如也。 靳鹏吃了几块，品味了自己这個干闺女的心意之后，又笑着把糖给郝翠翠装了回去，免得孩子直流口水。 “大干爹你别给我了，我吃过了” “欸，干爹牙口不好，吃多了牙疼，还是给你吧！” “嗯嗯，翠翠前几天也牙疼，不过现在不疼了” 郝翠翠一边吸溜着口水，一边瞄向了不远处的老爹。 她正是换乳牙的年龄，吃糖吃多了肯定牙疼，老娘安晓莲是严禁她再吃糖的，老爹则是有时候管她，有时候不管。 只不过这会儿的郝健，是没工夫管自家闺女吃糖的，他正跟李野密谋讨论。 “李野兄弟，要合资做饮料不难，鹏城和羊城那边的饮料厂，怎么着也有几十家，咱自己再成立一家一点都不显眼， 但要是按你所说的，品牌完全归属于外企，那内地的股份最低要百分之三十，要不然不好审批手续，咱们这个风华牌可是出了名了.” “这一次的春季广交会，我们创汇两千多万美元，上面都问我，是不是能把风华牌的商标买过来，我好不容易才推脱过去的。” 鹏城七厂的风华牌服装，现在已经堪称畅销海内外，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 只不过因为品牌专利在港岛那边，所以替郝健抵挡了很大的压力，也让郝健坐稳了鹏城七厂厂长的位子。 所以李野一说接下来的饮料合资计划，郝健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百分之三十就三十吧！既然在内地赚钱，怎么能不给内地企业分钱呢？” 李野坦然的说道：“我早就说过，不能只肥了自己，要是这些年你不坚持足额上税，这一次你郝大厂长能转副为正吗？” 就在不久之前，郝健这个“副厂长”，正式转负为正，去掉了头顶上的枷锁，成了七厂的一把手，其中有风华牌的功劳，也有尊公守法的原因。 “他干爹你这话说的在理，我这两年见了不少死命搂钱的人感觉要是跟他们一样，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郝健接着说道：“不过今年我见鹏城有私人成立的民营企业了，咱们终究是挂靠，是不是该活动一下了。” 李野道：“你看着安排吧！但不要操之过急，钱不是一天就能赚完的。” 84年的时候，一大批后来的商界巨头开始发展，但他们很多刚开始也是“挂靠”，比如某想、某科、某向等等。 他们的产权改革还需要再过些年，等到“国退民进”运动开始之后，经营者被允许以各种方式购买企业的资产，才完全转变完毕。 鹏城七厂别看也是“挂靠”，但是从无到有，是真的自己壮大起来的，所以其中的尺度，需要细心的摸索。 而且再过一段时间，内地与不列颠将会结束谈判发表联合声明，到时候外资大量进驻鹏城，李野就可以有多种选择。 反正李野早就跟郝健、靳鹏通过气，大不了带着工人重起炉灶， 总的来说，优势在我。 。。。。。。 郝健在京城等了两天，裴文聪就从南洋飞过来了。 两人一起去拜会了那位体育界的大佬，三下五除二就敲定了赞助的事情。 当李野跟他们再三确定之后，还觉得有些“太轻松了”。 “伱们确定，跟内地女子排球队，签订了十年的独家赞助合约？” 84年的内地女排，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可以说一举一动都能扰动内地民众的心情， 而且这种热度还会延长很长时间，所以李野让裴文聪报出十年五百万美元，代言风华牌和运动饮料两类产品的价格，感觉是很值得的。 虽然乍一看可能很贵，但是却能堵住很多后来人的路，其余的项目代表队，就有操作的空间了。 比如即将出世的体操王子等等。 “当然，”裴文聪笑着道：“李先生的策略总是超前的，当我们提出赞助的标准之后，那位大佬不但答应了赞助的事情，还帮我们在合资手续方面说了话，一路绿灯顺畅无阻，省了我们很大的麻烦。” “我们去的也正是时候，”郝健跟着说道：“人家给我们办事的人说了，这些天也有人想赞助内地女排的，但是有些小家子气， 另外老裴的身份也占了便宜，海外游子心念祖国的体育事业，比普通的企业商家可有意义多了。” “呵~” 李野笑了笑，知道自己是截胡了。 东方魔水也是在这个时间点上，赞助了内地女排，然后借机赞助了五个月后的奥运代表团。 它们的创始人李京伟，在担任三水酒厂负责人之前，是羊城下属区县的体委副主任，所以一直押宝体育赞助，造成了东方魔水的辉煌腾飞。 不得不说李京伟是个厉害人物，在内地还没有生产条件的情况下，找到鹏城百事代工，然后一路开挂一般占据了内地的半壁江山。 要不是在97年的时候，内地不允许东方魔水管理层去港岛买原始股，李京伟一怒之下放弃了已经被核准的港岛上市机会，东方魔水成长到何等地步还说不定呢！ 后来据说他又想用以后的利润，买走企业的股权，洽谈不拢之后又想把东方魔水从当地迁走，让当地失去税收，彻底爆发了一系列的冲突，终于导致东方魔水辉煌不再。 现在李野半路截胡了，也不知东方魔水的称号，还会不会出现。 。。。。。。。 郝健和裴文聪敲定了赞助之后，只用了半个月就给李野搞出来了一个“惊喜”。 在合资公司还没有完全审批下来之前，两人竟然把“样品”都给设计出来了。 “李先生，这是按您的要求，试生产的鹏城红牛，您尝一下味道怎么样？” “你们尝过吗？” 李野一边看着似曾相识的易拉罐，一边问裴文聪和郝健。 “我们觉得不错，口味很好，也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嘭~” 李野打开了一罐，浅饮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刺激了味蕾，让他怀念起上辈子那些熬夜的时光。 就是这个味儿。 后世因为品牌之争，红牛最后有了多种口味，李逵李鬼的分辨不清，但大家最习惯的还是最早的味儿。 “马上去注册商标，然后拍摄广告片，安排销售渠道.” 李野说出了一系列的安排。 这个时候，靳鹏手下的销售渠道和几百号业务员，就起了作用了。 鹏城七厂的风华牌，在内地所有的商场都是畅销品，那么咱搭配点儿饮料销售，你们不能不给面子吧？ 再说了又不是不赚钱，谁跟钱过不去呀！ 不过在拍广告片的时候，却出了一点意外。 大舅哥文国华忽然请李野吃饭，一上桌就给倒了杯酒。 李野受宠若惊，赶忙问道：“大哥，你这是有事儿要说？” “是啊~” “宁萍萍从长安回来半个月了，我本来不想再管她的事儿，但是吧.” 文国华叹了口气，看向李野，欲言又止。 李野当然明白，不就是男人的那点儿事吗？ 不过宁萍萍怎么从长安回来了？ 李野问道：“大哥，宁萍萍不是应该在长安准备《朔风飞扬》的拍摄吗？” 文国华摇头道：“跟不上溜，自惭形秽回来了呗！” 李野愣了一下，猜到了什么。 宁萍萍是服装表演演员，但却不是真正的演员，跟电影厂的那些专业演员混在一起，可不就受打击了吗？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二章 广告也能玩出花儿来（请假一更，抱歉） “大哥，宁萍萍的事情我真不知道，但你要说什么自惭形秽，我觉得是她自己想歪了。” 李野听了文国华的话，倒是没有一棍子打死，把宁萍萍贬斥的一无是处。 因为李野当初给宁萍萍的定位，就不是什么演技派，而是一个养眼的“花瓶”。 花瓶这个词，一听就很容易让人产生歧义，甚至有时候让人觉得不配混演艺圈。 李野上辈子也曾经有过类似的想法。 但是后来看过一部《司藤》之后，却觉得.花瓶也有花瓶的好啊！ 再回头想想天仙刚出道时候的《天龙八部》，那感人的台词功力不也不妨碍大众的喜欢吗？ 上天是公平的，你不能指望得到了盘靓条顺的外表，还要索求大师级的演技， 只要别自己是花瓶，却偏偏去踩演技派，那也可以给观众带来愉悦的感受不是？ 所以李野还是要先搞清楚，宁萍萍到底是自己作妖呢？还是被打击的没有了信心。 “大哥，咱俩先走一个，然后再说宁萍萍的事儿。” 李野端起酒杯，对着文国华敬酒。 这杯酒，是李野表明自己的态度——“大哥咱是自己人，你的事儿我肯定管。” 但是怎么管，得看宁萍萍到底在长安遇到了什么情况。 如果说是宁萍萍骄横跋扈，以至于被人排挤讽刺了，那李野反过来就得旁侧敲击的跟文国华聊聊了。 毕竟一个女人毁掉一個男人，可能就只因为一时的骄横跋扈，自己还很无辜的毫无所觉。 “行，干了！” 文国华痛快的一饮而尽，然后道：“不过今天我不能喝太多啊！前几天有个哥们喝多了，开车撞断了三棵树，头上缝了七八针。” “呃” 李野一杯酒刚喝了半口，后半口都喝不下去了。 文国华要是因为跟自己喝酒，撞断了三棵大树，那柯老师还不骂死他呀？ 骂他都是轻的，不打不骂才坏菜了呢！ “那咱不喝了大哥，喝酒不开车。” “诶诶诶，我说别人呢！我没事儿，我酒量大” “酒量大也不行，这要是让小渝知道了，我可招架不住。” 李野直接把酒瓶子拿到自己身边，不敢让文国华喝了。 “好嘛.你能不能别总拿我妹妹说事儿？” 文国华笑了笑没有坚持，文乐渝的威慑力还是很大的，毕竟妹妹只要跟老妈告状，那一告一个准儿。 李野想了想道：“大哥，那宁萍萍有没有告诉你，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不满足于出演配角，想演主角？还是.” “她演什么主角啊？演配角都扶不上墙呢！纯粹是自己没信心了。” 文国华摆摆手道：“兄弟你别误会，我不是来找你给她撑腰的， 我就是问问，这以后那个风华牌的广告，还用她们这帮子服装演员吗？ 要是以后不用了，我就赶紧给她找个安稳工作得了，免得她整天这想那想朝三暮四的。” “呵~” 李野笑了笑，知道自己还真是多虑了。 文国华作为文家这一代的继承人，怎么可能没点看人的眼光，头脑不清醒？ 就算是有点男人本性上的通病，但在分寸的把握上还是很理性的。 那就是可以宠着，但绝不惯着。 李野道：“大哥你从哪里听说，鹏城七厂要跟宁萍萍她们毁约了？不是都签了好几年的广告合同吗？ 这一季的春装宁萍萍在长安没时间拍，也是由孔茉莉担纲拍摄的啊！” “伱们以后不是要用铁榔头她们拍广告吗？”文国华笑着看了看李野，道：“鹏城七厂一掷千金，总不能让她们白拿钱吧？” “大哥你理解错了，代言是代言，广告是广告。” 李野解释道：“裴文聪和郝健跟体育局是签了赞助合同，但可不能把铁榔头她们当演员使唤吧？人家也不答应呀！” “所以风华牌和鹏城红牛接下来的广告，肯定不会由体育明星来全部完成，铁榔头她们更多的是印在宣传画上， 再说了，以后还有一些有剧情要求的广告短片，还有每一季的新产品发布，也需要宁萍萍这种演员来配合完成.” 文国华不解的问道：“剧情要求的广告短片？什么意思？” “就是拍一个小故事呗！”李野解释道：“剧情不怎么复杂，宁萍萍应该可以胜任的，再说现在她在海外都有些名气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在海外都有名气？兄弟你说真的假的？” 文国华有些不信，但是看李野的神色，又感觉他不是在说笑。 李野点头道：“是真的，不信你去问问我们京大辩论队的几位同学， 我们在李家坡那边都看到了宁萍萍的广告，商场里也有她的宣传海报，很多南洋人都知道她的名字.” “嚯~，这我可真没想到。” “大哥你这是没往那方面想，你现在拿一张宁萍萍的照片，随便问马路上的一个年轻人，看看认不认识？” “嘶~” 文国华仔细想想，还真的惊讶了， 在他的认知中还没有广告女神这个概念，岂不知有时候一个成功的广告，比一部不知名的电影更有影响力。 更何况风华服装的优秀广告，每年都有好几部呢！ 就现在内地的电视观众，能叫出宁萍萍这三个字来的真没几个，但认识宁萍萍这个人的，那可多了去了。 李野想了想，又小声说道：“大哥，其实宁萍萍未必就没有表演上的天分，你琢磨一下，如果真觉得合适，可以托托熟人，把她搞到京城电影学院去涨涨本事。” 李野知道京城电影学院进修班成立于1984年，但不知道是上半年还是下半年开始的， 但那个进修班是经过文化部、教育部批准的继续教育机构，柯老师是教育系统的大佬，文国华只要是想办，肯定能把宁萍萍给办进去。 只是文国华想不想让老妈知道宁萍萍的存在，这就两说了。 “来来来，把酒给大哥拿过来，今天必须跟你好好唠唠。” 文国华也不知是心情大好，还是不想跟李野讨论“电影学院”的问题，当下打了个哈哈，就要跟李野多喝几杯。 “咱不喝了吧大哥，喝酒不开车.” “哎呀我喊司机来开车不就完了吗？你大哥我现在也是有司机的人。” 文国华斜眼一瞥，挑衅道：“怎么了李野，你是酒量不行了？怕了？” “.” 【大哥你升迁的速度，我是敬佩之至，但若是喝酒.你得横着出去。】 。。。。。。。。。 粤省，三水酒厂的家属楼中，李厂长正在跟电视台的朋友通电话。 “喂，老孟你得抓紧时间给我安排呀！我这都火烧眉毛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说李大哥欸，你半个月前才联系到足球队拍广告，我这马不停蹄的刚刚拍完素材，你现在又催着上电视， 你以为搞电视的跟你们搞酒水的一样哇？自来水加白糖一兑，就能出厂卖钱？” “什么自来水加白糖？我这是运动饮料，在全种花都是首创” “好好好！你是全国首创，但我也没有神仙本事，一夜就能把广告给你剪辑完成，最快要一个星期之后才能播放.” “行吧行吧，老孟你帮帮忙，尽快给我安排.” 李厂长打完了电话，忍不住的抹了一把汗。 四月的粤省，已经热的让人出汗了。 李厂长打开了电风扇，坐在沙发上喘息片刻，又随手打开了电视机。 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都忙着新产品的推广，但是刚开始很顺利的事情，最后却突遭波折。 本来说好了赞助25万元，就能获得国家体育代表团的指定饮品，结果后来却渺无音讯了。 后来他隐隐听说，有爱国商人出了五百万的价钱，而且还是外汇。 这对于几乎是押上整个酒厂的李厂长来说，是真的很无力。 不过李厂长还是抓住了一个机会，把刚研制的“东方魔水”送上了亚足联会议上，搭上了足球这辆快车，然后筹拍了一段信心十足的广告。 八十年代的内地足球还是很有实力的，怎么说也是亚洲一流，所以李厂长认为这段广告一播，肯定能让“东方魔水”一炮打响。 “一年五十万是谁这么有眼光呢？” 李厂长忍不住的喃喃低语，别人都觉得五百万是冤大头，但只有他觉得未必不值。 就在李厂长快走神的时候，电视中忽然播放了一段排球运动员训练的画面，让他打起了精神。 这是一个有些简陋的排球训练场，无论是地面还是中间的球网，还是一名正在孤单训练的小球员身上的3号球衣，都明显的很破旧了。 不过这这名十几岁的小球员，却训练的非常刻苦，汗水湿润了头发，也浸湿了球衣。 舒缓的音乐响了起来，并且随着小球员们的刻苦训练，而迅速变得明快起来。 当一个慢镜头，把小球员长长头发上汗水四溅的过程，完全捕捉播放之后，音乐突然变得铿锵激昂。 这名小球员的训练场地，也不再只局限于室内， 室外跑道、山区小径，光线快速变化，从旭日东升到夕阳西下，把一名排球运动员的坚韧和拼搏，完美的衬托了出来。 “这片子拍的真好。” 做过体育工作的李厂长，发出了由衷的佩服。 不过下一刻，正在奔跑中的小球员，却突然跌倒了。 她跑不动了。 音乐骤然停止，拉风箱一般的喘息，成了唯一的背景声音。 小球员的脸色已经不好看，李厂长可以断定，这是真实的运动过量的表明症状，不是那些假模假样的拍摄。 所以李厂长认为，这是一段弘扬体育精神的宣传片。 “这孩子真刻苦，这会儿应该降低训练强度，补充水分和.” 突然，一道闪电般的思路，在李厂长脑海中划过。 “如果这时候，给她一瓶东方魔水.” 是的，如果这时候，给这名小球员一瓶运动饮料，那么这段片子，不就变成一部广告片了吗？ 不过李厂长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就看到一瓶金黄色的易拉罐饮料，被人递到了小球员的面前。 身穿3号球衣的小球员看着易拉罐愣了，三秒钟的易拉罐特写镜头，好似是在反应她心中的疑惑。 李厂长也愣了，因为他清晰的看到了易拉罐上的四个大字——鹏城红牛。 【这特么的真是广告片？】 镜头运转，顺着那瓶饮料延伸，运镜到了手持鹏城红牛的女子身上。 李厂长先是感觉这个女的眼熟，然后恍然记起来，这不是那个风华服装的模特吗？ 宁萍萍把易拉罐塞到了3号小球员的手里，曲臂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坚持下去，你能行的。” 宁萍萍给了小球员一个阳光满满的笑脸，然后就转身向前跑去，她身上的风华牌运动装，跟小球员身上的破旧球衣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小球员愣了愣，打开易拉罐仰头喝了下去。 然后电视屏幕上画面一转，变成了动画模式。 一排好几个不同颜色的箭头，就像被吹了气一样向上蹿升。 而这些箭头里面，顶着“耐力、爆发力”等等运动指标。 音乐再次激昂了起来，喝了鹏城红牛的小球员，就像满血复活了一般重新跑了起来，而且越跑越快，很快就追上了前面一列正在训练的运动员。 而那名正在奋力奔跑的3号小球员，也听到了一个旁白声音。 “杨晓娟，欢迎你加入国家队。” 李厂长终于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个鹏城红牛啊！” 电视上那一排正在训练的运动员，就是内地女子排球队。 而接下来，排球队全部站成一排，举着鹏城红牛喊了一句口号：“坚持下去，你能行的。” 李厂长真的佩服了，就一个广告而已，竟然拍出这么多花来。 在普遍用“来人来函、一律欢迎”的方式做广告的八十年代，李野这个广告他就不是广告，是电影。 而在广告片的最后，那“困了累了，喝鹏城红牛”的宣传语，更是把前面所有的情节铺垫，强化在观众心中，造成了那名小球员之所以能进入国家队，是得益于那瓶鹏城红牛似的。 李厂长想想自己刚刚拍摄的东方魔水广告，简直就是货比货得扔。 他闭目沉思片刻，终于又拿起了电话。 “喂，老孟，是我，我们的广告片要重拍。”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三章 知道什么是壁咚吗？ “幸子不应该死呀！欸幸子真的不应该死” “就是嘛！这个编剧搞什摸？动动笔出一款特效药治好幸子不就好了吗？” “不是，小野你不是说幸子不应该死吗？这个编剧是不是该杀” 皂君庙的四合院中，李悦、裴文慧、文乐渝三个女生坐在电视机前面，对着《血疑》的大结局纷纷吐槽。 而在一旁伺候了大半晚上瓜子、水果、小汽水的李野和李大勇，却只能无奈的叹息。 “我说三位大姐，这都轮播了几回了，你们还没讨论够吗？白血病是一种致死率非常高的疾病，幸子的结果是符合医学常识的，编剧也不能胡编不是” 没错，这已经是三位女生不知道看了第几轮《血疑》了，真要是第一次看到幸子死在心爱的男人怀里的时候，李野都不带敢插嘴的，就这样还活活的被姐姐和小媳妇儿给怼成了受气包。 也就是连续播出几次了，李悦和文乐渝不会因为看到结尾而流泪了，李野才终于敢辩解上两声。 不过李野的话都没说完，文乐渝就抢着反怼道：“李野你说的不对，白血病不是不可治愈的， 我前几天查过资料，1962年我国同基因骨髓移植治疗再生障碍性贫血成功。1981年郑城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血液科在全省首批开展了骨髓移植” 李野：“.” “对对对，我还需要加强学习，这个编剧真该死，以后我要是见了他一定严厉的批评他，枉顾广大观众的心理感受.” 李野面对证据充分的文乐渝，只能低眉顺眼的表示“老婆你说得对”，并且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跟她较真。 这看個电视都能到图书馆查上资料了，你能不顺从？ 而且以李野对文乐渝的了解，她其实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你这时候给她一个面子，后面她一定会补偿你的。 比如给李野织个围巾，或者给李野买个钱包，偶尔还主动跟李野来一曲月光下的优雅共舞。 文乐渝其实很懂事，只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孩儿，总有她的一点任性不是？ 李野感觉文乐渝这种有趣儿的小媳妇儿，其实比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有意思多嘞！ “走了走了，大勇，你也该回去了。” 看完电视，李野和李大勇就准备带着文乐渝、裴文慧离开，但是他们还没转身，就忽然看到电视上出现了足球队的画面。 李大勇道：“欸，今天有足球转播吗？没听见预告啊！” 不过接下来，众人就发现这不是足球比赛的转播，而是一段广告。 当“要想身体好、就喝健利宝”“运功就是——健利宝”的广告语响起之后，李野才恍然明白，“东方魔水”的命运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了。 广告播完，李悦皱起了眉头道：“欸，李野，这个什么宝也是跟鹏城红牛一样的运动饮料吗？这么巧的吗？” 李大勇也接着道：“我怎么感觉这个广告，跟鹏城红牛的广告那么像啊？这是要跟鹏城红牛竞争？” 裴文慧和文乐渝没有说话，但同样是若有所思。 因为东方魔水的最后一句广告语，是：“健利宝——让世界尝尝种花的味道！” 以裴文慧和文乐渝的眼界来看，这句话的杀伤力远比前面的几句更大。 “这个广告没有问题。” 李野不等众人再说什么，直接说道：“都是内地的饮料品牌，即便是相互竞争，也能督促内地的饮料企业更加进步，鹏城红牛的竞争对手从来不是他们” 李大勇一愣，然后道：“那鹏城红牛的竞争对手是谁？” 李野淡淡的道：“自然是像可口可乐那样的国际品牌。” “.” 李悦拿起了一个鹏城红牛的空罐子，想了想道：“可口可乐的味道我感觉不如这个鹏城红牛。” 李大勇也点头附和道：“我也喜欢喝鹏城红牛。” 几人纷纷开启了王婆卖瓜的模式，毕竟鹏城红牛是裴文聪的大股东，自家的孩子必须自夸一下。 但是裴文慧却翘起了大拇指，对着李野敬佩的道：“大哥，您真有志气！” 李悦和李大勇对于可口可乐的实力只是一知半解，但裴文慧却知道可口可乐在港岛的市场份额，达到了惊人的70%，绝对是国际饮料巨无霸。 就算是鹏城红牛里有自家的份子，裴文慧此前也没有挑战可口可乐的念头，所以看着眼前豪气干云的李野，裴文慧只有敬仰敬佩的份儿。 。。。。。。 李野和文乐渝回到了京大，在湖畔手挽着手遛弯儿， 感受着湖畔轻轻掠过的微风，还有指尖文乐渝那少女特有的柔腻，李野颇有些“此生何求”的惬意。 不过在遛了两圈之后，文乐渝忽然对李野说道：“我觉得鹏城红牛的竞争目标，不应该是可口可乐。” 李野稍稍愣了一下，笑着道：“咋了？文叔叔还会因为这个，不让我进门不成？” 可口可乐是中粮引进的项目，而文庆盛恰恰是中粮系统的大佬之一，所以李野才跟文乐渝开了这个玩笑。 文乐渝白了李野一眼，道：“我才不是那个意思，裴文聪搞了那个鹏城红牛之后，我就问过我爸，我爸说可口可乐在内地的发展并不顺利，想上第一电视台打广告都不允许，” “倒是今天打广告的那个什么宝才真是威胁，人家打出了国货的名头，鹏城红牛是合资竞争起来是吃亏的。” 不得不说，文乐渝的思路和眼界都比一般人更高，但她并不知道可口可乐在内地的发展历史。 第一电视台在八十年代初期，是轻易不允许外资企业打广告的。 可口可乐直到1986年，才终于抓住机会以二十万美元的天价，在第一电视台打出了广告《挡不住的感觉》，然后借助中粮这个巨头，一发不可收拾。 而李野的鹏城红牛之所以能在第一电视台打广告，一是因为裴文聪这个港岛爱国商人的身份， 毕竟港岛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且这会儿跟不列颠的谈判正处于紧要关头。 这第二个原因，自然是因为“满满的诚意”了。 从风华服装上市的第一天起，第一电视台就是风华服装的赞助单位，里面所有的员工，每年至少都会配发两套风华牌的服装。 而这一次裴文聪和郝健进京，可是砸出了十年五百万美元的赞助费，惹得体育界大佬亲自帮助他们两个说话，在好几个方面都一路绿灯。 有时候，真别拿体育人不当干部，人家的级别真不低，说句话还是很有用处的。 不过文乐渝现在很紧张，感觉鹏城红牛的性质，在接下来的竞争中可能会很吃亏。 李野想了想，平静的对文乐渝道：“其实吃亏不吃亏，还是事在人为，” “鹏城红牛确实是合资企业，但如果他们从投入建设、产品研制，一直到市场推广，全都是自己在投钱，后续的利润也持续投入在内地这片市场上， 到最后还以让税务部门最满意的方式上税，一切本着利国利民的方向去做，又有谁，会让他们吃亏呢？” “.” 文乐渝愣了好几秒钟，然后习惯性的歪头看向李野：“怎么感觉伱说的.好像是个傻子？” “呵~” 李野轻笑一声道：“小渝，莫笑别人太疯癫，别人笑你看不穿呀！” 风华牌和鹏城红牛的行径，可能会被很多人看成冤大头，但他们完全看不清内地这片庞大的市场，会有多么强大的反哺能力。 这会儿投入的越大，后续结下的善果就越多，等到别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野的两家企业已经是他们拍马也赶不上的存在了。 至于前期巨大的投入.对于李野这种bug来说不算什么。 今年年初，李野已经让罗润波继续把一半的资金，给投入到国际原油市场了。 在接下来的两三年中，国际油价会持续的下跌，一直到86年跌到最低点。 在国际金融市场中赚了钱，总不能把它们都放在银行吃利息吧？ 海外赚钱内地花，怎么着也算是一件“有意义的事儿”吧？ “嘶，小渝你怎么又掐我？” 李野正在自我勉励呢！却突然间感到腰间刺痛，低头一看，文乐渝的小手果然又伸到自己的衣服下面去了。 小妮子就跟被拽了尾巴的小猫一般，对着李野呲牙吓唬道：“你说谁太疯癫？你说谁看不穿？还跟我咬文嚼字，你是说我傻吗？” 李野毫不屈服的反向吓唬：“哎哎哎，小渝你赶紧给我放手啊！要不然我反抗了啊！” “你还敢反抗？我让你反抗。” 文乐渝好没来由的有些兴奋，手指捏住李野的腰间皮肉，多拧了45度。 她平时在自己的腰上试过，有点疼，但可以忍受。 所以她每一次拧李野，其实是在享受李野那夸张的表情反应。 【如果一个女孩儿打的你不疼，你一定要装作很疼。】 李野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第一次假装很疼了，但是文乐渝却好似找到了“甜蜜爱情的密码”，屡屡跟李野玩这种你情我愿的小游戏。 只不过今天，文乐渝错误的估计了形势，真的遭到了李野的反抗。 李野突然启动，对着文乐渝就逼了过去。 正在伸爪子吓唬人的文乐渝，显然没有任何防备，只能迅速后退。 可惜只练了一年多拼刺的文乐渝，哪里是李野这种近战满分选手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李野给逼的倚到了一颗树上，退无可退。 【知道什么是壁咚吗？】 文乐渝不懂得什么是“壁咚”，但是李野结实的胸膛已经跟她的身躯只有一线距离，略微急促的呼吸，都好似在她耳边战鼓一般作响。 “你你别乱来” 文乐渝的话一出口，连自己都感觉毫无威慑力。 因为女孩儿的心跳，比李野的心跳要更快、更急。 李野此时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八十年代的女孩儿，是真的好。 就算文乐渝从小的眼界不凡，就算文乐渝的智商碾压众人，就算文乐渝的性格干脆果断。 但是当一个帅气逼人的小伙儿，逼近到她身边的时候，她的反应，比李野上辈子见过的所有美女都更加让人迷恋。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李野抿了抿嘴，润滑了一下嘴唇，就准备抓紧时机跟文乐渝更进一步。 而聪明的文乐渝好似也预见到了什么，慌乱的眼神，给了李野更强烈的征服欲望。 “嗨，你们两个在那里干什么？” “站那儿不许动，你们哪个系的？” “.” 李野愣愣的转过头，顺着几束摇晃不定的手电光，看向了几个戴着红袖箍的纠察风气的家伙。 mlgb的，自己晚上没有女朋友陪着，却出来专门扰人好事。 李野的眼眸之中，出现了凛然凶光。 但是文乐渝却反手抓住李野的手，牵着他撒腿就跑。 “你还不跑在这里干什么？难道要把他们一个个的踹翻吗？” “对，我是想把他们都踹到湖里去。” “你可别闹了，我可不想跟着你被人当猴儿看.” “不用，只要你把手帕借我用一下，我蒙住脸保证让他们后悔莫及.” “嗯嗯嗯，要不现在咱俩回去，你踹人我给你鼓掌？哈哈哈哈哈~” 文乐渝说到一半，自己都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李野看着两条长腿迈的飞起的文乐渝，也是忍不住的笑了。 第一次的女孩子，总是不好意思的，今天看似没有更进一步，但其实已经更近一步了。 那么距离下一次，还远吗？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不偷不抢，凭啥丢人？ 五一节前夕，李野所在的班级召开班委会，李野被迫参加。 甄蓉蓉问李野：“李野同学，五一节你认为我们班组织去哪里班级活动合适？” 李野无所谓的道：“这个你们定呗！我对京城不熟。” 甄蓉蓉正色道：“李野你不能这样，你现在是班委核心成员，必须要积极参与到班级管理中来，你的意见很重要” 我的意见，竟然已经很重要了吗？ 李野受宠若惊，想了想道：“我们去后海划船怎么样？这个时节岸边的杨柳翠绿翠绿的，非常好看。” 后海岸边的垂杨柳，确实是春末最好看，所以李野可不是乱说。 但是陈霄灵却道：“后海那么近，我们都去了多少次了，没多大意思。” 李野又想了想，道：“那去香山？还是八达岭？” 贺大壮道：“香山是春天该去的地方吗？肯定是秋天去合适呀？再说去年也去过了。” 李野吐了口气道：“那去白洋淀吧！你们肯定没去过。” “白洋淀多远呀！来回得大半天时间，咱的班级活动，岂不成了坐车活动了” 爷闭嘴了，爷的意见不重要。 然后几个班委成员讨论来讨论去，终于表决出一个结果——去秀水街市场逛逛， 顺便社会实践，看看那個外国人经常出没的市场里，蕴含着什么隐性的经济问题。 好嘛！还真是一群好学的年轻人。 。。。。。。 五一节早上，82世界经济只有二十几人参加集体活动，其他人都各种理由没来， 李野本来也想搞个病假之类的，然后跟文乐渝去过二人世界的， 但是甄蓉蓉和孙先进等人，却极力催促李野去参加集体活动，毕竟总是不参加集体活动，以后有可能影响到李野入d是否顺利。 李野只好跟着众人，从京城的西北角坐车前往秀水街，结果到了秀水街一看，人头涌涌的就跟赶大集似的热闹。 这还有玩的心情吗？ 不过甄蓉蓉等人倒是兴致盎然，分成两队顺着两边的门店挨个游逛，偶尔还拿个本子跟店主攀谈，记录下什么心得想法。 李野也只好跟着闲逛，偶尔看到喜欢的东西，也会买上一两件，比如来自苏杭的绣品、丝巾什么的。 小小的礼物，文乐渝就喜欢得紧，从来不会因为不值钱而嫌弃。 文国华当初听从了李野的建议，没有把秀水街市场所有的门店一股脑的租出去，而是留下一部分，向内地很多传统特产地区发出了邀请， 比如丝绣、宣纸之类的特产纷纷入驻秀水街，效果相当的不错。 李野在买绣品的时候，就有几个外国友人震惊的对着双面绣“噢噢，欧尅欧尅”，钞票掏的那叫一个利索。 不过甄蓉蓉等人，却对这些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不怎么感冒，反而喜欢一些新玩意儿。 比如东方魔水，比如鹏城红牛。 这两家饮料，很神奇的位于秀水街市场最好的位置，而且相隔不远，出门斜着就能彼此看见对方门店里的情况。 “快看，这是电视上那个国货运动饮料。” 贺大壮一声招呼，二十几个人呼啦啦全都进了东方魔水的门店。 李野站在门外，端详着这间最大面积的门店若有所思。 秀水街开张的时候，东方魔水肯定没来，现在秀水街的门店每间都很抢手，李厂长不知道用了什么代价，才从别人手里盘下来的。 而进到店里之后，一台电视机正在不断的播放足球队代言的广告，引得不少顾客驻足观看。 84年的一台录像机，也很不便宜呢！ 不过当看到健利宝的定价，又听了店员的产品介绍之后，李野更是不得不佩服李厂长的营销能力。 “每罐三块钱，比可口可乐和鹏城红牛都贵呀！” “我们这是高科技产品，经过一百二十次实验之后，精确调试出来的运动饮料，可以补充人体各种微量元素.” “这么说的话，还真是跟其它两种不一样。” 鹏城红牛定价两块五，可口可乐的定价也是两块多钱一罐，但是现在东方魔水却定价三块。 “我们一人一罐，支持一下吧！” “好，我要一罐。” “我要两罐.” “.” 李野眼看着一群同学，每人花了好几块钱买了一罐东方魔水，觉得东方魔水能够辉煌十几年，真不是浪得虚名的。 “李野，你不买一罐尝尝味儿？可好喝了。” 有人看到李野没买，就问了一句。 李野摇摇头，笑了笑没做什么解释。 他家里有一箱东方魔水，用于对比跟鹏城红牛之间的差别，所以到底什么味儿他很清楚。 “嗨，人家李野是挣稿费的，只喝可口可乐，跟咱们挣工资的不一样。” “哈哈哈~” “.” “别闹别闹，同学之间不要随意开玩笑啊！” 甄蓉蓉耷拉了脸，对着贺大壮瞪了一眼，然后带头出了东方魔水的门店。 距离东方魔水的门店不远，就是鹏城红牛和风华牌的门店。 李野进了风华牌的门店，花二十几块买了一个单肩布包，把买到的绣品、特产放进了包里。 这会儿还没开始流行塑料袋，大家购物都是自己带包，李野这次出来没带，有些不方便。 等李野出来之后，发现甄蓉蓉已经从鹏城红牛的门店里出来了。 “果然不一样，鹏城红牛才卖两块五呢！” “是啊！不过我买了一罐，感觉也很好喝，要不你尝尝？” “.” “味儿挺好，但是东方魔水是高科技” 李野讶然。 【不选对的，只选贵的。】 九十年代的某句名言，竟然被李厂长给琢磨明白了。 “不过鹏城红牛的广告拍的真好欸，感觉它们的产品也应该很好，要不然女排也不会选它们的。” “这个倒是，我也有这种感觉，好似东方魔水的广告，是跟鹏城红牛学的一样。” 甄蓉蓉、陈霄灵等人多少有些不同意见，表示鹏城红牛的广告拍的好。 能不好吗？ 东方魔水的广告，是李厂长找市电视台的关系拍的，而鹏城红牛的广告是谁拍的？ 长安电影厂直接派了资深摄影师过来拍摄的。 那运镜角度、光线把控、音乐剪辑等等，根本就不是一个境界。 “外国人的东西，就是花里胡哨” “什么外国人，是港岛那边的公司，是我们自己人” “好了好了，别吵。” 甄蓉蓉看到了李野肩上突然多出来的布包，赶忙转移话题问：“李野，伱买的这个布包多少钱？还挺好看呢！” 李野道：“二十八块，就那边风华专卖店买的。” “二十八块？” “果然是赚稿费的，一个布包二十八块.风华牌的价格也越来越离谱了，说什么国货当自强，那天我看中了一套西装，竟然要一百多块.” “我也看了，说是精英系列，布料是真的好，但就是太贵了” “呵~” 李野终于忍不住，对着贺大壮怼道：“风华牌也有针对我们学生的豆蔻系列，你却非要去买精英系列，你知不知道精英系列在海外卖九十美元一套？” 贺大壮不可置信的道：“九十美元一套？这怎么可能？” 李野道：“不信可以去问问乔大鹏，他跟我一起在李家坡的商场里见过.现在你还觉得风华牌卖的贵吗？” “.” 甄蓉蓉看了看李野和贺大壮，伸手拿起笔记本，记下了有关风华牌的这个现象，决定后续做一个调查，说不定能写一篇文章。 而贺大壮就有些尴尬，其实这些天他一直在试图跟李野修复关系，就是刚才那个调侃的玩笑，他也觉得是熟人之间表现善意的方式。 但为什么自己这么示好了，就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呢？ “让一下，请让一下，谢谢！” 一个带有晋省老陈醋味儿的女声，在甄蓉蓉等人一侧响起。 甄蓉蓉等人赶忙避让，他们二十几个人不小心把通道给堵了大半。 一个矮个子的小姑娘，用一根小扁担挑着两个大食盒，刚才实在过不去。 当她看到李野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赶忙低下头快速走过。 李野没有避让，而是挡在了路中间，笑着道：“玉娇，看见了我也不认，就这么打算低头走啊？” 这个矮个子姑娘，是杨玉民的妹妹杨玉娇。 当初李野让姐姐李悦来秀水街占几个门面，然后给杨玉民的老娘开店。 杨玉民的老娘很犹豫，于是李野给出了个主意，就是给秀水街这些门店的老板、店员送餐。 大家忙起来没时间去饭店吃饭，送餐加个三分五分的，肯定买卖红火。 现在看看杨玉娇这么大的多层食盒，估计生意还行。 杨玉娇抬起头，讪讪的道：“李哥，我刚刚没注意到你。” 李野看着杨玉娇的眼神，好似有些熟悉。 对了，就是那种环卫工妈妈，看到自己孩子跟同学经过，低下头假装不认识的眼神。 可李野不是杨玉娇的什么呀？ 不对 李野好似明白了，杨玉娇是不想让京大的这些同学知道，她是杨玉民的妹妹。 李野伸手把杨玉娇的小扁担拿过来，顺手抗在自己肩膀上。 “中午饿了，去你娘店里吃碗面。” “.” 杨玉娇看着李野，没挪动脚步，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李野凑过去，低下头问：“怎么了？” 杨玉娇低声道：“我哥在店里呢，让人知道不好” 李野正色道：“丫头，你记住了，不偷不抢靠自己的劳动赚钱，到哪里都不丢人，你哥要是觉得你给他丢人，那以后赶紧算逑。” 杨玉娇吓得蹦了一下，委屈的瘪了瘪嘴，只好头前带路。 她当然明白李野那句“算逑”的意思，就是小悦姐不跟哥哥好了呗！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五章 你只能支配自己的钱 李野一直认为，每一句种花谚语的背后，都有着铁定的事实依据。 比如“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这句话，就是告诫人们，不要做出“嫌弃父母”这种遭雷劈的事儿来，更不要埋怨贫寒的出身拖累了自己。 所以当看见杨玉娇躲着自己走之后，李野就决定去店里看看情况。 但凡杨玉民有一丝嫌弃自家老娘的念头，李野都觉得自己瞎了眼，这么长时间以来看错了人。 只不过李野这一去，甄蓉蓉等人也跟了过来。 当李野等人到了杨玉民家的小饭馆儿的时候，杨玉民正在满头大汗的埋头揉面，而杨玉民的老娘杨槐花在忙着包饺子。 看到杨玉娇进门，杨槐花赶紧催促道：“妮儿你可回来了，赶紧把东区的午饭给人家送过去，这都快过点儿了.” 结果杨槐花刚站起身，就看到了跟在自家闺女身后的李野等人。 她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淳朴的笑容，但没有立刻跟李野搭话，而是瞅向了埋头和面的杨玉民。 李野也笑了笑，然后道：“老杨，兄弟们过来照顾你的生意，你也不招呼一下呀？” “啊？” 杨玉民这才抬起头，来看到了李野等人。 “李野你怎么来了？” 李野笑着道：“刚才碰上你妹妹了，结果她竟然装不认识我，怎么滴，这是怕我们看到你大学生在这里和面，不好意思啊？” “这有甚不好意思的？大家都坐啊！渴了的话自己拿碗舀碗面汤喝。” 杨玉民手里没停，笑着对李野道：“你帮我招呼招呼同学们，我这一会儿就完了，今天五一节人太多，我娘这里实在忙不过来。” 李野瞅着杨玉民的反应，真的很坦诚，一点惭愧或者不好意思的念头都没有。 这跟那些考上了大学，而嫌弃自己爹娘老土，给自己丢脸的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一种人。 穷，不可怕，苦，更不可怕，只要三观正，就没啥可怕的。 别说杨玉民本来就是拔尖儿的那类人了，就是他资质一般，李野只要微微出手，点醒杨玉民注意一些会爆的雷，就能助他一帆风顺平步青云。 李野挽了挽袖子，道：“算了，我来帮你揉面，大家都饿了，伱赶紧下面条，饺子也行” 杨玉民赶紧抬手挡住，道：“你可算了吧！写文章我不如你，但揉面你肯定比不上我，我这马上就揉好了，等我二十分钟，保证让大家都吃上午饭。” 杨槐花也赶紧出来对李野道：“娃儿你坐你坐，怎么能让你动手，你等着，一会儿就熟。” 不过杨槐花劝住了李野，甄蓉蓉等人却热情的开始帮忙。 “大娘你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动手就行。” “就是，我们跟杨玉民都认识的，不是外人。” 几个女生纷纷动手，拿碗的拿碗，下饺子的下饺子，虽然屋里凳子不够有些人站着，但总是都让大家吃上午饭了。 然后甄蓉蓉和陈霄灵等人就悄悄的传话，让大家把零钱和粮票凑起来，吃完的时候结账。 杨槐花当然不要，焦急的跟甄蓉蓉不断推让，拉拉扯扯的好似干架一样。 “你们这些娃儿怎么这么倔？我们家一顿饭都管不起了？这不是瞧不起人吗？” “大娘，大娘您这就不对了，别看我们都是晚辈，但我们可都是领工资的人，每月二十多块呢！您就收着吧！” “不成不成，这要是收了钱还不让人笑话？” 眼看着杨槐花和甄蓉蓉拉扯个没完，杨玉民凑了过来，伸手接过了甄蓉蓉手里的钞票和粮票。 然后他笑着道：“今天谢谢大家捧场啊！改天我在学校回请大家一顿。” 杨槐花一愣，气愤的道：“玉民你怎么能收钱呢？怎么能.” “哎呀，娘，你今天不收钱他们不走的” “那也不行啊！” 李野等人趁着娘俩拌嘴的功夫，赶紧出了杨家的饭馆儿。 甄蓉蓉呼了一口气，寻思着以后再也不去熟人店里消费了，不收钱比漫天要价的宰人还让人难受。 不过大家都是学经济的，却有人的经济头脑特别好。 “你们刚才看见了吗？杨玉民的小饭馆儿，一会儿就送出去两趟吃食，每次两个大食盒，一个里面至少二三十份， 这么算下来每天两顿至少要两三百份，一份就算赚一毛钱，每天就是二三十，每月就是.我的天.” 贺大壮立刻不屑的道：“一份餐才赚一毛钱？你们还真是五谷不分，知道一斤面粉能揉多少面条吗？ 就刚才我们吃的那份面条，他们至少每份赚一毛五，一份饺子最少赚我们两毛” “.” 李野停住了脚步，脸色不悦的道：“我说几位同学，赚你们两毛钱，你们就觉得亏死了？” “.” 众人没料到李野突然变脸，一时之间都没有接话，因为李野平时是不怎么喜欢说话，但真要怼起人来那可是校辩论队级别的。 可今天李野却不罢休的道：“刚才我们吃的面条每碗三毛五，饺子五毛，可外面的国营饭店是面条四毛、饺子六毛， 怎么你们吃国营的不觉得贵，吃人家的就觉得贵了？” “人家赚多少钱是人家的事，还用得着咱们来替人家算利润呀？非要免费吃才舒坦是不是？” “.” “不不不，李野你想错了，我们觉得免费吃，才不舒坦呢！” “是的是的，就算我们认识杨玉民，但吃饭给钱也是天经地义的，不给钱不像话.” 众人愣了好几秒钟，然后几個同学赶紧解释，生怕自己被扣上一个“吃白食”的小帽子。 李野是真的生气了，就刚才杨槐花给大家的那分量，足足比其他饭店多了一半，价钱还便宜了几分，结果贺大壮等人还帮人家算上利润了。 这要是大冬天一杯白开水卖你五块钱，你还不得皮眼里插把加特林，呲着火花飞上天啊？ 贺大壮感觉挨了李野的一顿怼，实在是好没来由。 他忍不住弱弱的道：“可是国营饭店赚的钱是大家的，私营饭馆儿赚的钱是个人的呀！” “.” 众人一愣，琢磨着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儿，但是随即就听到身后有人喊。 “等一下，同学们等一下。” 众人回头一看，发现是杨玉民追了上来。 杨玉民不是空手追上来的，而是拎着两箱鹏城红牛，看他跑过来的方向，显然是刚刚从鹏城红牛的门店里买的。 追上来之后，他就拆开包装，就跟烟民散烟似的一人塞过去一罐。 “大家尝尝，别不给面子啊！” “什么喝饱了？喝饱了拿着待会儿喝，瞧不起我怎么滴？” 不一会儿，李野等人手里，就都多了一罐鹏城红牛。 李野笑着带头打开，喝了一口，然后道：“大家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吗？” “.” 甄蓉蓉都不明白李野说的是什么，只能缓缓摇头。 李野扬了扬自己手里的易拉罐，说道：“这饮料，是杨玉民请我们喝的，花的是他的稿费而刚才我们吃的饭，是杨玉民老娘的劳动果实， 他杨玉民可以随便花自己的钱，但是却不能决定别人的钱该怎么花，哪怕是他老娘也不行，我们刚才给的不只是饭钱，还是对一个劳动人民的尊重。” “所以别人的钱怎么赚、怎么花，都不是我们应该琢磨的事情，我们该琢磨的，就是自己该怎么挣、怎么花。” “.” 。。。。。。。。 甄蓉蓉等人继续去搞自己的社会实践了，李野则留了下来，跟杨玉民聊了两句。 李野道：“你娘那个店太忙了，得雇几个人帮忙才行。” 杨玉民摇摇头，苦笑道：“你以为我没跟我娘说吗？可她死活不同意呀！雇个人每月要二三十块，她实在舍不得。” 李野道：“那也不行，这样下去非把你娘累坏了不可，而且也耽误你妹妹的功课，另外你还得给店里配台冰箱，提前把水饺包好了存起来.” 杨玉民更郁闷了，跟李野倾诉道：“这我也想过了，我还有点外汇，搞台冰箱还是够的，但我娘说我是败家玩意儿，拿起擀面杖就敲我.” “.” 李野看着“哭诉”的杨玉民，却发现他的脸上，有着欣慰的笑容，好似他娘杨槐花拿擀面杖揍他，却让他甘之如饴似的。 其实想想也对，当老娘不好意思揍你的时候，你就该反思反思为什么了。 李野想了想，说道：“老杨，其实你应该能看得出来，你娘这个生意以后是肯定越做越大的，所以你现在就要引导老人家学习管理，不能把自己只当成一个做饭的” “我娘不放心呢！”杨玉民有些发愁的道：“这些话，你姐姐都跟我说过了，她现在跟你学的经济学，那是一套一套的” 李野：“.” 李野知道姐姐李悦到了京城之后，并没有只倚靠自己的身份，在鹏城七厂里面混吃等死， 她不但刻苦的掌握自己的那一块儿的业务，也在自学考试，还报了夜大。 只不过李野是真的想不到，李悦竟然都能自信到给杨玉民“上课”的地步了。 这也挺好的，起码姐姐李悦没有因为学历问题，而自我感觉在杨玉民面前矮一头。 而且看杨玉民现在的样子，也没有笑话李悦的意思。 “老杨，办法总比困难多，实在不行，你搬救兵呗！有时候跟老人家动动心眼儿，也不算不孝。” 李野拍了拍杨玉民的肩膀，走了。 “.” 杨玉民回到了自家的小饭馆儿，随手把剩下的一罐鹏城红牛给打开，然后递给了妹妹。 他知道，要是自己不打开，妹妹能捂被窝里存上半月都不舍得开。 杨玉娇一中午送了不知多少趟外卖，正自累的跟哈士奇似的吐舌头呢！接过饮料当即喝了一口，然后满足而畅快的吐出一个音符。 “啊~” 但是杨玉娇刚刚惬意的喝了第二口，老娘就叨叨道：“你俩就烧包吧！好几天的工资喝一罐马尿.” “娘，不是马尿味儿嘞！你尝尝” “滚滚滚，看不见我这里没忙完吗？你忙完了赶紧写作业去，给你找个学校读可不容易，你要是不学好.” “娘我的作业昨天就写完了嘞！” “那你就再写一遍！” “.” 杨玉娇瘪了瘪嘴，悄悄的把大半罐鹏城红牛放在老娘的身边，自己乖乖的拿起书包走远。 老娘比自己还倔嘞！ 杨玉民看妹子走远，便走到杨槐花身边，沉声道：“娘，刚才李野跟我说了些话.” 杨槐花一愣，立刻紧张的问道：“他说了啥？” 杨玉民道：“他说我不孝顺，不给你雇人，不给你买电冰箱.” “那你跟他说清楚呀！”杨槐花焦急的道：“这都是我不愿意，你鼻子底下长的是个甚？关键时候哑巴了呀？” 杨玉民拉出了一张苦瓜脸，道：“我说了嘞，但我这个同学李野可不是个好脾气，他说我不孝顺，那就是不孝顺， 你是不知道他欸，从小就是家里的小皇帝，连他爹和他爷爷都听他的，李悦就更不用说了.” 李野让杨玉民搬救兵，其实是让姐姐李悦出面劝导。 结果杨玉民多聪明呀？怎么能破坏老娘跟李悦之间的关系呢？ 有李野这个现成的小子，推出来祭旗不是更合适？ “那” 杨槐花终于无奈的道：“那就先雇一个人吧！唉.你说小悦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就有这么个霸王弟弟呢！” “娘，你可别守着李悦的面说他弟弟的坏话呀！要不然我都要受牵连。” “娘知道，知道，你赶紧忙你的去吧！都快分配工作了，别总是往我这里跑。” 杨槐花把杨玉民给赶走了之后，才又唉声叹气的收拾起了炉灶。 不过她随后又想，觉得就算是雇一个人，也还是有赚头，到时候雇了人，就理直气壮的禁止杨玉民再过来帮忙，也是一件好事。 想通了之后，杨槐花看到了那大半罐鹏城红牛。 拿过来尝了一口. 甜。 跟好日子一样甜。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六章 生子当如李先生（新年快乐） 84年的内地女排，影响力真不是虚的，到了五月底的时候，鹏城红牛的销量出现了爆发式的增长， 各地的渠道都纷纷向鹏城催货，但是鹏城的供货却出了问题。 裴文聪亲自给李野打电话：“李先生，您预料的事情发生了，鹏城百事可乐通知我们，下个月他们的生产线要检修，所以我们的代工生产计划会受到影响.” 就84年这会儿，内地没有几条易拉罐生产线，京城和羊城有两家可口可乐工厂，鹏城有百事可乐的工厂。 就现在的健利宝，也是找鹏城百事可乐代工罐装的。 李野平静的问道：“你认为是谁的手段？” 李野没有问深圳百事所说的“影响”是具体影响多少？是少几万罐，还是一罐也没有，问这些都没什么意义。 现在他要确定是不是百事可乐在给鹏城红牛使绊子。 现在鹏城红牛正在风头上，已经在十几个城市建立了经销网点，正要借势进行辐射推广，这节骨眼儿上不管是谁对鹏城红牛卡脖子，那都是一世之仇。 裴文聪道：“我不确定，但我认为是我们的广告影响力太大，对别人形成了竞争威胁，我已经跟郝健商量过，先启动应急预案.” 因为有鹏城七厂的原有渠道支持，再加上鹏城红牛财大气粗，所以没有抠抠索索的按照市场需求备货， 而且此前李野也预计过有可能被人卡脖子，所以肯定是提前敞开了备货。 另外李野上辈子见识过太多的恶意竞争，所以应急手段是多方面的。 “让郝健去查，另外尽快催一下生产线的建设问题，我们不可能靠缝缝补补过日子，另外那些应对可能危机的措施你也要尽快落实。” 一套易拉罐的生产线可不简单，把一张张薄薄的铝板冲压成易拉罐，需要很多重型的机械设备，从订货到调试都很麻烦。 幸好在84年这会儿，内地优先引进“科技项目”，所以鹏城红牛的生产线在引进审批上没什么问题。 “好的李先生，不过有关生产线的事情，取决于马来那边的进度，我是有心无力呀！” “.” 裴文聪的意思很明白，你自己老娘那边你自己去催，我不做恶人了。 李野沉默几秒，然后道：“告知一下就好，不用刻意的催，让她不要太过着急。” “.” 【我，是不是该尽快生个儿子了？】 裴文聪叹息一声，颇有些“生子当如李先生”的羡慕。 有能耐、大气运、还贴心，如果有这样一个儿子，那躺平就好了呀！还奋斗什么？ 。。。。。。。 马来。 傅桂茹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不断的在南洋的几個国家飞来飞去，寻找可供购买的二手易拉罐生产线。 裴文聪每个星期都会把内地那边的销售情况传真给她，所以她当然明白此时的鹏城红牛，是个什么样的发展态势，更知道鹏城红牛此刻多么需要有自己的生产线。 可是订购全新的生产线，可不是三两个月就能搞定的事情，所以傅桂茹只能把目光瞄向了二手生产线。 南洋的饮料行业发展的很早，傅桂茹连续跑了一个星期，总算没有白费功夫，终于敲定了一套九成新的生产线。 等她返回柔佛家中之后，才感受到了透支体力之后的疲惫。 傅桂茹先是到傅知满房里瞄了一眼，发现没人，然后她又去了女儿傅依若的房间。 “小若，这几天有没有信件啊？” 正准备睡觉的傅依若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嬉笑着问道：“妈妈，您问的是谁的信件呀？” 疲惫的傅桂茹愣了一下，然后顿时精神起来：“这还用问？赶紧给我交出来。” 傅依若嘻嘻一笑，从自己书桌的最底层拿出一封国际信件。 “嘻嘻，妈妈你心想事成，就没有什么好处给我吗？” 傅桂茹一把就把信夺过来，笑骂道：“我给你个锤锤要不要？” 傅依若假装出很委屈的样子，夸张的道：“有了哥哥妈妈就嫌弃我了，我的命好苦苦哦！” “去，别瞎闹！” 傅桂茹轻轻拍了女儿一下，才拆开了手中的信件。 这信自然是李野从内地京城寄来的，自从李家坡一别之后，他和傅桂茹还是第一次通信。 傅桂茹知道柔佛距离内地京城万里之遥，通信非常不便，但是连续等了两个多月没有消息，心里还是非常失落的。 有时候她想，当初直接挑开那层窗户纸多好？就算被李野质问一番，也好过几个月的患得患失。 李野还会认我吗？ 以后还会再相见吗？ 女儿李悦二十四岁了，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这两个月中，傅桂茹不知多少次午夜梦回，眼前总是浮现小李悦的模样。 那时候的李悦才六七岁，扎着两根羊角辫，整天看护着弟弟跟个小大人似的，现在一想起来就让人心疼。 李野寄来的信件很厚，傅桂茹拆开之后发现里面除了两页信纸，还有两层很硬的纸板，纸板的中间夹着几张照片。 傅桂茹一看照片，眼泪立刻就流了下来。 那是李悦刚到京城的时候，李野、文乐渝和她一起游览香山等地的照片。 傅桂茹看着跟自己有七八分像，已经是亭亭玉立大姑娘的李悦，心里的激动哪里还能控制的住？ 【你小子，竟然猜到了我的心思。】 傅桂茹看了好一会儿照片，才破涕为笑，骂了李野一句。 然后，傅桂茹才看了李野的来信。 李野信中的内容好似很寻常，只是介绍了一些自己在内地京城的见闻，比如海外关系现在成了香饽饽之类的事情。 傅桂茹立刻就明白，这是李野在通过这些普通的见闻，向他传达了内地政策的变化，还有对待海外华人的态度。 翻到信件的最后，上面写了一个电话号码，并且注明了白天可能没人，晚上五点半后才有可能打通。 傅桂茹看了看时间，犹豫寻思片刻之后，还是按捺不住的拨通了内地的线路。 内地的电话依然不好接通，傅桂茹连续拨了几次之后，才终于听到了铃声，然后李悦就接起了电话。 “喂？找谁？” “.” 傅桂茹想到了一个可能，连呼吸都突然间屏住了。 对面不是李野，那么.是李悦吗？ “喂？你是哪里？不说话挂了啊！” “别挂.” 傅桂茹慌忙道：“我我找李野，伱是谁？” “你问我是谁？那你是谁呀！” “我” 精明过人的女强人傅桂茹女生，竟然一时失措接不上话来。 她以为电话那头的是李野，哪里想到对面是李悦。 不过傅桂茹毕竟是场面上的人物，几次深呼吸之后终于调整了过来。 “我是南洋这边的华侨，在三月份的时候曾经拜托李野同学寻找亲人.” “哦，李野不在，您的姓名、地址是什么？我明天通知李野，让他尽快给您回复。” 傅桂茹再次愣了几秒，索性问道：“你是李野的姐姐还是他的女朋友。” 李悦惊讶的反问：“你到底是谁？我怎么听你的声音.有些熟悉，你不会是在恶作剧吧？” 傅桂茹擦了擦眼泪，道：“李野同学跟我说过，他有个姐姐，还有个女朋友，那么你肯定是其中之一喽！” 李悦一愣，当即恍然说道：“您是送李野手表的那位华侨吧？我是李野的姐姐，真是谢谢你了” 你谢我做什么呀！ 傅桂茹跟李悦聊了起来，对面的李悦也很奇怪的一点都不烦，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竟然打了十几分钟的国际长途。 最后当傅桂茹挂断电话的时候，眼泪早就逆流成河了。 旁边的傅依若乖巧的送上手帕，让破防的妈妈擦泪、擦鼻涕。 傅桂茹擦完眼泪之后，突然说道：“小若，妈妈以后可能要常年往返内地和柔佛之间，你自己能照顾自己吗？” 傅依若眼睛闪闪的道：“妈妈，我可以去内地留学的呀！李家坡国立大学就有了先例，那我为什么不能去呢？” “那小满怎么办？谁来照顾？” “当然是姨妈喽！现在小满都不怎么愿意跟我们住一起了。” “.” 傅桂茹叹息一声，纠结万分。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此时回到内地，是不是个合适的时机。 一直以来，傅桂茹都认为自己还没有穿上锦衣，怎么可能还乡？ 当裴文聪给了她一千万美元支配额度的时候，傅桂茹心里的渴望才忍不住的开始滋生。 现在听了李悦的声音，她终于是忍不住了。 【只是你们.能接受我吗？】 。。。。。。。。。。。。 傅桂茹不知道的是，此时就在遥远的京城，皂君庙的四合院里，李悦也已经哭得稀里哗啦。 刚才的那个声音，虽然因为长途电话的原因有些失真，但是却依然像极了李悦梦中的那个人， 不知不觉之间，李悦就跟对方说了好多的话，有些话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太不见外”。 但一种神奇的默契，就是让李悦不想放下电话，希望可以再多聊一会儿。 一直到刚才挂断电话的那一刻，突然间的失落，一下子就摧毁了李悦十几年来维持的坚强。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七章 花海外的钱，有什么不好？ 傍晚，郝健的皇冠车，停在了鹏城百事公司西面的住宅区外面。 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一个是郝健，另一个是穆为民。 郝健一边走，一边道：“为民啊！跟你一起出来的，现在都已经独当一面了，你是最晚的一个， 这次是我带你办的最后一件事儿，要是以后你还什么事情都靠我，那咱就得考虑外人了。” 穆为民低着头道：“郝哥，你也知道我的，让我管生产行，让我迎来送往的跟人拉关系、打交道，我真来不了” “欸，你让我怎么说你呢？你看看马千山，看看二狗.伱得争气呀！” 郝健叹息一声，很是无奈。 当初跟着郝健、靳鹏一起下羊城的几個人，到这会儿基本上都磨砺出来了，就剩下穆为民一直在鹏城七厂管生产。 这一次成立鹏城红牛，穆为民论资排辈也该上去了，于是就成为了鹏城这边的负责人。 郝健的本意，是想让穆为民把整个鹏城红牛撑起来，不要总是让裴文聪那边压内地一头。 毕竟大家朋友归朋友，但都是跟着李野谋富贵，也是需要分个二哥三弟的。 只是现在看来，穆为民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这次裴文聪找郝健调查百事暂停给鹏城红牛代工的事情，结果裴文聪让穆为民去办事儿，穆为民竟然无从下口。 郝健只好通过关系，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带着穆为民过来走一遭。 “待会儿你见了那位曹工程师，不要表露出咱们的诉求，只问他生产线什么时候能检修完毕，能不能从别的生产线给我们挤一点产量， 另外你记住刚才我跟你说的话，从侧面打听一下健利宝那边的代工会不会停.” 郝健托人查到了百事公司技术负责人的底细，就决定先搞清楚百事到底是真检修，还是故意为难鹏城红牛，然后再做后续的决定。 一条生产线到底是不是正常检修，不可能瞒得过技术负责人。 至于为什么是让穆为民出面，而不是郝健直接上去解决，那是因为现如今的郝大厂长，也是鹏城这边的名人， 鹏城七厂好几万的员工，每年上税都大把大把，无论是规模还是面子，都比现如今的鹏城百事还大， 所以拜访一个技术负责人，还轮不到郝健出面，让穆为民探知到原因之后，郝健才会决定是否去拜会对方的更高层。 穆为民也知道郝健是在给他兜底，只好振作精神来做他以前最不喜欢做的事情。 两人按照事先打问到的地址，准确的找到了曹工程师的家门，百事高级技术人员的待遇还不错，独门独户的小院子。 不过这会儿的院子门口有两个人，一个四五十岁，一个还很年轻。 看他们俩闷着头抽烟的样子，明显是心情不怎么美丽。 郝健对着穆为民使了个眼色，后者就提着一篮水果上去敲门。 那两个人看着穆为民笑了，其中那个年轻人说道：“兄弟，甭敲了，一篮子水果，敲不开曹工程师的门。” 穆为民扭头看了那两人一眼，冷冷的转回了头，不搭理他们。 【我水果篮底下藏着好东西，需要告诉你们吗？】 在八十年代初期，送礼走后门的事情司空见惯，但李野手下的这些人还是比较谨慎，尽量不要授人以柄。 不过穆为民不跟人说话，郝健却笑着摸出香烟，很自然的走了过去。 “两位兄弟也是来找曹工程师的吗？我们第一次来，不懂得规矩，敢问这位曹工程师的家门门槛标准是多高啊？” 年轻人看了看郝健的烟，随手接过来道：“那要看你找他办什么事儿了，你是要买他们的产品呢？还是要收购他们的下脚料啊？” 郝健拿出打火机，刚要给年轻人打火，对方那个中年人却说话了。 “他跟咱们一样，都是被人卡了脖子才过来求人的。” “.” 郝健一愣，手里本已经打着火的芝宝打火机，“啪”的一声灭了。 我给你们点烟是和气，但听你们这口气.很不友好啊！ 年轻人本来一个叼着烟卷凑到郝健的打火机上了，一下子给闪了个空。 郝健把打火机揣起来，然后笑着问那中年人：“这位大哥是健利宝的吗？不会是李厂长吧？” 中年人瞟了郝健一眼，沉声道：“我就是李京伟，郝厂长真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我是谁了。” “这还用看？现在找百事代工的就健利宝和鹏城红牛，猜都能猜出来了好吧！” 郝健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厂长，跟自己打听到的信息比对。 不得不说，李厂长是个奇人，他从小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然后一路爬到区县体委副主任，后来又不知为何给下放到了县属酒厂。 郝健虽然把饮料方面的事情放权给了穆为民，但也对粤省的饮料行业进行过仔细研究，紧跟在鹏城红牛后面的健利宝，他怎么可能不关注？ 如果任由李厂长发展，没有鹏城红牛压制，李厂长的酒厂必然大火，更上一层楼是往少了说，起码能上好几层楼。 所以鹏城百事停止给鹏城红牛代工，郝健也是怀疑过李厂长从中作梗的。 不过从现在来看，好像不是他干的。 “吱~” 就在郝健跟李厂长冷眼对峙的时候，曹工程师的家门开了。 一个三十来岁，有些秃顶的矮个子男人，看了看门口的穆为民，问道：“你是哪个单位的，找谁？” 穆为民赶紧道：“您好，我们是鹏城红牛饮料公司的，特意来拜访曹元茂曹工程师。” 矮个子男人眯了眯眼睛，让开半个身子，道：“进来吧！” “.” 眼看着穆为民进了曹工程师的家门，李厂长讽刺的笑道：“看来人家一直在等大主顾上门啊！我说我们连续来了三天，都没迈进门口半步呢！” 郝健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笑了。 吃拿卡要也是门学问，你要不会卡人脖子，怎么能吃到拿到呢？ 看郝健不说话，李厂长又道：“郝厂长，人怕成名猪怕壮，你们总是随意的撒钱，其实到头来还是害了自己。” 鹏城红牛跟鹏城七厂的关系，并不是密不透风的秘密，有心人总是可以猜到端倪，所以李厂长在映射郝健是冤大头。 郝健看了看李厂长，淡淡的道：“李厂长说我们随意撒钱，指的是什么钱呢？” “当然是一年五十万美元的赞助了，郝厂长以前只做服装，不懂得饮料，你知不知道做饮料一年才能赚多少钱？” 李厂长笑道：“虽然郝厂长用的是海外的钱，但海外的钱没有那么好拿的， 看看今天百事的行径就知道，他们对我们内地企业是亡我之心不死，你们说不定不知不觉间就成了帮凶.” “你说我们是帮凶？” 郝健冷冷的瞟了李厂长一眼，道：“花海外的钱，改善内地体育人的训练环境，有什么不对吗？ 花海外的钱，办咱自己的企业，有什么不好吗？” 看到李厂长又要说话，郝健直接问道：“李厂长，你们单位去年上税多少？” 李厂长：“.” 郝健伸出一根手指，道：“我们去年上税超过一千万，但自从建厂开始，鹏城七厂没有问国家要过一分钱， 鹏城红牛以后也会这么做，所以李厂长，请你以后不要给我们扣什么帮凶的帽子。” 李厂长针锋相对的道：“可你们上税的钱，是从其他内地饮料厂手里夺走的呀！肥了你们鹏城红牛一家，起码要挤垮其他三家.” 郝健缓缓的摇头，平静的道：“李厂长你眼光太浅了，我们的目标从来不是挤垮内地的同行，而是可口可乐。” “可口可乐？他们一年才赚几个钱？” 李厂长一愣，觉得郝健根本不懂饮料行业。 八四年的可口可乐在内地，还处于艰难成长的阶段，一年都赚不了二十万美元。 因为可口可乐在刚刚进入内地的时候，就是打着“卖给前来内地的外国人”才被允许的。 后来经过多次变通，在82年可口可乐才终于被允许销售“计划内剩余产量”。 但是到了83年，又被人举报“浪费国家外汇”，而遭到全面禁售的命运。 因为可口可乐的原浆是进口的，进入内地之后再稀释销售，不符合内地勤劳朴实的风气。 就这一波，最终是惊动了内地非常高的大佬，最后才解开了禁售危机的。 所以这会儿李野把可口可乐当成最大对手，李厂长等人并不理解。 事实上按照原时空的轨迹，在86、87年的时候，健利宝跟可口可乐掰过腕子，那时候的可口可乐还无法对健利宝形成全面压制呢！ “呵~” 郝健呵笑一声，道：“李厂长，你知道可口可乐在海外有多大的体量吗？它现在只是还没发力，才给了我们喘气的机会而已。” “嘁~” 李厂长轻笑一声，笃定的道：“他体量再大，也容不得在内地兴风作浪。” “.” 郝健无语了。 李野一直在给郝健等人灌输“危机思想”，做企业不能总是指望国家的保护政策，就跟一个孩子一样，终究是要离开大人的庇护，去走出自己的路的。 但是现在看看李厂长，却把大人的庇护看成了制胜法宝。 这就跟一个熊孩子跟人打架，挥舞着树枝大声嚷嚷“你小心点啊！我爹就在后面的，是龙你也得给我盘着”一样。 “吱~” 就在李厂长和郝健谁也说不服谁的时候，曹元茂的家门打开了。 然后那个果篮，就划着一道美丽的弧线，从门里飞了出来，砸在了地上。 郝健愣愣的看着滚落一地的水果，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刚才把人给迎了进去，现在把礼物给扔了出来，你这是要打脸吗？ 幸好果篮底部的大信封，封口非常的严实，要不然郝健这会儿更加社死。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八章 我会求人，但绝不求这种人 “他酿嘞隔壁的，这个工程师真是老虎吃天、王八吞地，郝哥，你猜他想要啥？” 被人给赶出来的穆为民，那是羞的脸色通红，对着郝建就开始吐槽。 “他竟然要风华牌服装的商标冠名权，还说不多要，就要三年.我ctmm的，他咋不要王母娘娘的洗脚水呢？” 郝建：“.” 李厂长：“.” 无名年轻人：“.” 三个人看着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穆为民，都是惊讶的目瞪口呆。 郝建惊讶，是实在想不到对方会要风华服装的冠名权，这都不是冲他来的了，是冲着鹏城红牛的大股东裴文聪去的。 而李厂长两人，则是惊讶于郝建为什么会派了这么個人进去送礼。 送礼也是门技术活，不是什么人都能干得了的。 郝健冷着脸，蹲下身子，把一个个的水果捡到篮子里。 李厂长也蹲下身子帮着捡，捡完了之后，他才意味复杂的道：“看来，我们这一次是受了池鱼之殃呀！郝厂长，你们到底跟人家有什么恩怨？怎么” 郝健还一肚子火呢！哪里能有好气？ “池鱼之殃，只能怪自己弱小，怨不得别人。” “.” 郝健不管李厂长，走到曹工程师的门前，“砰砰砰”的使劲开始拍门。 郝健拍了半分钟，曹元茂终于把门打开，同样的脸色不悦。 但是郝健的脸色却变戏法似的多云转晴，甚至都带上了一点笑容。 “曹工程师，大家都是种花人，有事慢慢说嘛！为什么这么激动呢？一篮子好好的水果扔出来，让人家看见了多不好。” 曹元茂冷冷的瞥了郝健一眼，道：“郝厂长刚才就在门外，却让一个小角色来跟我谈？是你先瞧不起我在先吧！” “.” 郝健恨得牙痒痒，他现在什么身份？还瞧不起你？ 但是曹元茂接下来的一句话，才让郝健彻底变了脸色。 “还有，郝厂长你搞错了，我不是种花人，请你不要跟我套近乎，有些事情当然可以谈，但你要拿出足够的诚意.” “你不是种花人？” 郝健惊讶的看着曹元茂，满脸的不可思议。 因为曹元茂那张脸虽然长的磕碜了点，但却充满了种花人的特色，更重要的是曹元茂的汉语说的非常地道。 歪果仁说汉语，都带着一股“洋味儿”，一听就能分辨出来，但曹元茂的口音，跟内地人没有任何差别。 这时候，外面的李厂长走了过来，对着郝健的耳朵小声道：“他以前是种花人，后来入籍灯塔了，百事的高层就没有内地人，伱这都不知道？” 郝健咬了咬牙，然后怅然叹气。 曹元茂看着丧气的郝健，有些得意的道：“郝厂长，我知道这件事你做不了主，所以还是通知裴先生来跟我谈吧！ 今年我们的生产线都需要检修，下下月也许.” “你也配！” 郝健的一声高分贝的怒喝，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曹元茂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懵逼了好几秒钟之后，顿时怒火万丈。 但是郝健的怒火比他更盛。 “你个忘了祖宗的玩意儿，还好意思跟我谈条件，找你的外国爹做梦去吧！以后别让我看到你，长得一副汉奸样儿，我看见你就恶心.” “.” 这下子连李厂长都懵了。 郝健是在鹏城的年轻企业家大会上发过言的人，怎么这会儿跟泼妇一般恶毒？传出去了还不笑话了？ 郝健才不管笑话不笑话，突突突一番唾沫，喷完收工，转身带着穆为民就走了，连给曹元茂反喷的机会都没留。 俩人直到上了外面的皇冠车，郝健才顺过气来。 穆为民心里比郝健还气，低着头道：“郝哥，你说这种人，咱们求他还是不求他？反正我觉得憋屈，要不你还是让我回七厂管生产得了。” “唉~” 郝健慢慢的挥了挥手，缓缓的道：“为民，作为一个企业负责人，你不会求人，就是缺失了一门技能，很多事是办不成的，但是.” 郝健提高了嗓门，再次激动的道：“但是我们可以求人.却万万不能求狗！！！” “所以这种人，咱不求他。” “.” 这些年来，郝健等人在围绕着李野蹭运气的时候，连脾气也受了影响，要是脾气不相投，早就被清理出圈子了。 “嗯嗯嗯，咱不求他”，穆为民点头称是，但是又想起了什么，低声道：“那裴先生那里咱还说吗？” 郝健不耐烦的道：“跟老裴说了也一样，刚才这话是老大说的，老裴说不定比我还狠。” “.” “老大？” 穆为民愣愣的看着郝健，突然间觉得自己真是落后了。 他这几年来，只见过郝健这个上司，连靳鹏见得都少了，比这俩人更大的根本见不着。 这一年多来，跟他一起的陈二狗、马千山、邹志国都被外放出去，主持某一方面的工作，只有穆为民一直跟在郝健身边。 【我真是落后分子吗？郝健说的“还狠”，究竟是怎么个狠法儿？】 。。。。。。。。 “你回吧郝哥，我家里有吃的，不用管我。” 穆为民回了自己的家，挥手让郝健离开。 他自己有个院子，里面冰箱炉灶一应俱全，平时也经常自己开伙。 推开院门，几个黑影就扑到了他的身边，亲热的在他腿脚蹭啊蹭的呼呼喘气。 “等会儿吧！今天没给你们带剩菜，我煮锅面条咱们一起吃。” 穆为民从小就喜欢狗，到了鹏城之后，就养了好几条好狗，平时训狗解闷。 只要是参加酒局，那一定打包剩菜回来给它们开荤，没有剩菜的时候，也好歹让它们吃个八分饱。 狗不能吃的太饱，要不然不好听话。 不过穆为民的面条还没熟，厂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穆厂长，百事那边通知我们，明天起生产线就要停工检修了，让我们把产品和原料都拉走.” “我草.” 穆为民骂了一句，心里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 本来说好了是下个月检修，这倒好，真欺负到头上来了。 穆为民只好给郝健打电话，结果郝健道：“你自己看着处理吧！不能总是问我。” “我” 穆为民很想跟郝健说一声，让他换个别人来替换自己，自己还是去到生产管理的岗位上。 毕竟李野也说过，一个企业不能缺少头脑灵活的掌舵人，但更不能缺少踏踏实实的中层管理者。 反正穆为民是个知足的人，不做一把手，还省了整天生气呢！ 但是郝健却把电话给挂了，让穆为民憋得十分难受。 面条熟了，几条狗围着穆为民眼巴巴的开饭。 但是穆为民心里的火气，却突然间爆发了。 “都急什么？一碗面条有什么好吃的？走，出去吃好吃的！” 。。。。。。。。 郝健等人走了之后，曹元茂同样怒不可遏。 他先是通知车间，明天就停产检修，然后整理了好半天情绪，才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之后，曹元茂温和的道：“您好陈叔叔，我是曹元茂，我找陈菊茗。” 如果郝健和穆为民此刻在现场，一定会震惊曹元茂，竟然能说出如此“温润”的语气来。 片刻之后，电话那边换了个女子。 “喂，曹师兄吗？呵呵，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呀？” “叫什么师兄啊！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我叫你菊茗，你叫我元茂就行.” “呵呵呵，我叫习惯了，一时之间还真改不了口.” 曹元茂是陈菊茗在灯塔留学时候认识的，只不过当时陈菊茗才刚到灯塔，曹元茂已经要硕士毕业了。 后来陈菊茗到了粤省外贸工作，很巧合的再次遇到了曹元茂。 只不过此时的曹元茂，已经是鹏城百事的技术负责人，年薪大几万美元的金领了。 然后曹元茂就展开了对陈菊茗的追求，只是因为外部形象差了点，才始终没有得手。 但是陈菊茗因为抢注风华牌商标的事情，被挤兑的离开粤省返回东山，落户在林秋艳的父亲厂里之后，人走茶凉基本上就跟粤省那边断了联系，除了这个曹元茂。 在这种情况之下，陈菊茗跟曹元茂的关系拉近了许多，在一次聊天之中，曹元茂偶然知道了陈菊茗被污蔑的“真相”。 本来这也没什么，曹元茂只是骂了鹏城七厂一番，给陈菊茗一些心理上的安慰。 但是后来鹏城红牛的出现，让两人都觉得是个转机。 曹元茂拍着胸口保证可以拿捏裴文聪，给陈菊茗出一口气。 而陈菊茗觉得可以操作一下，跟裴文聪谈谈，争取给林子笙的服装厂一个风华牌的冠名权。 只要有了这个冠名权，陈菊茗就觉得可以给自己洗白了。 比如说双方当初本来就谈好了一些条件，只是后来没有谈拢，而不是她故意偷窃人家商标。 只不过曹元茂错误的估计了鹏城七厂这边的硬气，以为一个小厂的冠名权，绝对比不上鹏城红牛的命运重要。 “菊茗，我今天已经封了鹏城红牛的代工计划，他们马上就会知道自己的错误了.” 远在东山省城的陈菊茗，握着电话一阵恶寒，虽然曹元茂的语气非常温润，但一声“菊茗”，还是让他想起了曹元茂的那张脸。 磕碜了点儿，不想不要紧，一想. “那他们会把冠名权给我们吗？哪怕一年也行.” “唉，菊茗你为什么非要执着的做服装呢？你还是听我的辞职，然后来百事这边，我给你安排职位，每月至少是你现在工资的五倍.” “.” 陈菊茗是个人精，立刻就听出了曹元茂的话里之音。 她叹息一声道：“我只是想洗刷我的冤屈而已，你也知道的，在灯塔注册商标是完全自由的” “是啊是啊，你还是来我这里吧！以后有机会也可以入籍灯塔.” “不是，我.” 陈菊茗犹豫着该怎么跟曹元茂拉扯，却听到了几声狗叫。 “曹师兄，你养狗了吗？” “没有啊？外面的声音奇怪.” 曹元茂也有些奇怪，然后放下电话走了出去。 “喂喂？曹师兄？曹师兄.我挂了啊！” 陈菊茗刚要挂电话，却突然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喂喂？喂喂？曹师兄” 陈菊茗不断的呼喊，却只听到了隐隐的狗叫，还有逐渐低落下去的哀嚎。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章 不要再折腾了 “你们好！” 傅依若下了车，微笑着跟李娟和李莹打招呼。 她多少有些心虚，毕竟这俩“妹妹”跟自己，可是有着解不开的扣子， 李开建要是发现了端倪，那傅依若是真不用怕，但人家娘仨要是知道了真相，那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傅依若觉得傅桂茹没错，但韩春梅也没错呀！ 不过李娟和李莹根本就没注意到傅依若的异样，或者说，人家两个根本就没怎么在意她这个“小外宾”。 “哥，你们的行李呢？我帮你拿进去。” “姐，你开车累不？我帮你拿吧.” 看着两个小妹妹争抢着帮李野和李悦拿行李，傅依若非常的不适应。 这是寄人篱下的讨好吗？ 傅依若小的时候，老娘在傅氏公司还没有任何的地位，那种在白眼之下委屈生存的不安，现在想起来还记忆犹新。 看看眼前的李娟和李莹，傅依若觉得她们跟当初的自己有点像，又不完全像。 起码在面对李野这个哥哥的时候，李娟和李莹脸上的笑容，让傅依若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真诚。 她们不怕李野，她们很喜欢李野，就跟自己喜欢李野这個哥哥一样。 进了李家之后，傅依若见到了爷爷和韩春梅。 爷爷不像李野说的那么精明，反而非常的和善，笑呵呵的招呼她在正屋坐下，问了一些“今年几岁了，学习怎么样”之类无关紧要的问题， 反而是傅依若精心准备的一些回答，一句都没用上，让傅依若不知不觉间就放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自然多了。 血脉亲情，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跟磁铁一般有着特殊的引力。 放松下来的傅依若，甚至还聪明的帮助李野糊弄：“我和李悦姐姐在鹏城遇到之后，发现长得挺像，都觉得是缘分，就一起去京城” 但是跟在后面的李野，却是心中暗叹，没了继续糊弄的心思。 李忠发一句要紧的都不问，才是有问题呢！ 至于韩春梅，她跟两个妹妹一样，根本就没觉察出傅依若的“特殊”来。 傅依若确实跟李悦有着好几分相似，但她韩春梅根本就不会往那方面想，哪里会觉察出什么异样。 只有李开建、李忠发这种“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因为傅依若的面相和华侨的身份，联想到傅桂茹身上去。 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坐了一张大圆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更是一点不和谐的地方都没有。 而傅依若端着特意为她蒸的米饭，却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她从小就很懂事，在马来跟老妈傅桂茹相依为命，周围虽然有着好多舅舅、姨妈、舅老爷什么的亲戚。 但是像今天这种乐呵呵的气氛，却是少之又少。 小时候，傅依若总是能从那些亲戚的眼神里，感受到明显的嫌弃和鄙视。 等到她长大了一些，老妈在傅氏公司掌权之后，又在嫌弃、鄙视的基础上增加了厌恶和提防。 这让傅依若很早就理解了“勾心斗角”这个词的含义，也就是傅桂茹能力够强，手腕儿够硬，要不然她娘俩都在柔佛站不住脚，早被大舅姥爷一家给赶出去了。 现在看看李家这温馨的氛围，这才是亲亲一家人该过的日子呀！ 看到傅依若眼圈泛红的样子，李忠发心里一沉。 但他还没说话，韩春梅却歉然的问道：“伊姑娘，是米饭蒸的不太熟吗？今天的火急了点儿，要不我再给你蒸蒸？” “没有没有，”傅依若赶忙摇头道：“这米饭蒸的可好了，我.但我其实喜欢吃馒头。” “你喜欢吃馒头呀？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换一个.” 韩春梅连忙道歉的功夫，妹妹李莹已经麻溜溜的拿了个馒头，递给了傅依若。 东山的手工馒头比较大，一个跟大碗似的。 所以傅依若不好意思的道：“我吃不了一个，吃半个就够了。” 李莹嬉笑着道：“吃半个怎么够？我都吃一个嘞！伱比我还大几岁” 李野低声道：“吃不了可以剩下。” 傅依若这才把馒头接了过来，掰成两块，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 她小的时候，老妈傅桂茹在马来也经常蒸馒头，据说馒头里面有“家乡的味道”。 只是后来傅桂茹越来越忙，也就没那么多功夫发面、蒸馒头了。 看到傅依若吃的挺香，餐桌上的气氛就更融洽了，嘻嘻哈哈的非常尽兴。 吃完饭之后，吴菊英让李悦收拾房间，让傅依若今晚就跟李悦一个屋睡，李悦看了看李野，没得到什么回应，也就只能听之任之。 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正屋里就留下了李野和李忠发爷俩。 李忠发给李野倒了杯茶，平静的看了他半晌，攒足了威压和气势。 “小野，那个依若，只是你们恰巧碰上的华侨？” 李野点头道：“确实是碰巧碰上的，但跟咱家有点关系。” 李忠发眼神一凝，沉声道：“她是马来那边的？姓傅？” 李野道：“对，马来那边的，是姓傅。” “我一猜就是，要不然哪有那么巧的事？” 李忠发闭眼吐出一口气，忧心的道：“她问你娘的事情了吗？” 李野摇头：“她没问，倒是问了很多你和我爹的事。” “.” “她问我做什么？”李忠发疑惑了数秒，反问道：“你在鹏城，见到你姨了？” 李野摇头：“没有。” 李忠发点点头：“那她是你舅的孩子了？” 李野咽了口唾沫，缓缓的道出真相：“都不是，她应该是我爹的孩子。” “当啷啷~” 大风大浪闯过来，生死之间不当事儿的李忠发，慌乱的把茶壶给打落到了地上。 然后李忠发敏捷的跳到窗边，小心的往李开建的房间看了一眼，然后又快速的走了回来。 “小野你刚才在说什么？” 李野叹了口气，道：“我上次去李家坡参加大专辩论会，然后我娘就带着依若去李家坡找我， 后来她联系上了我姐，娘俩打完电话一个个的哭，只好去鹏城见了个面” 李忠发就跟听评书似的，都听入神了。 等李野讲完了之后，他才气愤的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李野哼了一声，笑道：“爷爷，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啊！这么大的事儿，我刚好拿不定主意，正好由您来做主。” “.” 李忠发呆愣愣的看着李野，忽然感觉自己好像钻了个套儿。 然后他就更加生气的道：“既然你一直瞒着，为什么现在又告诉我？又你让我做主？” 李野很无辜的道：“我本来是想再瞒一段时间的，但今天被你给发现了呀，这件事咱家也只有您能解决了，只有爷爷您才有这个资格，有这个能耐。” 李忠发闭上眼睛烦躁的吸了口气，然后慢慢的平静下来。 确实，这件事，他最有资格解决。 别看李野能耐大了，但那只是赚钱的能耐，牵涉到家务事上，他李忠发，才是一家之主。 等到李忠发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彻底平静下来。 他很坦白的问李野：“你认为现在瞒着更合适？” 李野缓缓点头道：“起码不能太急，因为我娘没有表示出回来的意思，这次是小若非要看我爹一眼，我娘还千叮嘱万嘱咐，不要惊动你们。” 李野可没打算自作主张的让傅依若“认祖归宗”，改傅姓李。 因为现在的傅依若，才是跟傅桂茹相依为命的人，在这么复杂的家庭情况之下，谁能够预知到以后的走向是什么样子的？ 李忠发陷入了沉思，手指在桌上轻轻的叩动，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等到声音停止，他言简意赅的问李野：“你认为瞒多久合适？” 李野往窗外看了看，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想等到俩妹妹上了大学，长大成人，但就怕我爹胡思乱想.” 妹妹李娟明年要考大学，小的那个还早，所以李野不确定能不能瞒那么久。 俩妹妹是韩春梅的倚靠，只要她俩出息了，以后有点什么变故，韩春梅才能有扛得住的底气。 李忠发立刻拍板道：“你爹我来解决，你负责解决你娘那边。” 李野点头道：“行，那就交给你了爷爷。” 李野认为傅桂茹那边好解决，李开建这边非常麻烦。 但是他根本就没搞懂这年头父子间的交流方式。 等到李野出去之后，憋了半天的李开建溜进了正屋。 李忠发见面就骂：“你瞎打马虎眼的乱猜些啥？害得我也瞎寻思了半天， 人家根本就跟咱家没关系，你这些天是不是有钱烧的又瞎做梦了？” 李开建被骂的浑身难受，只能低声辩解道：“我就是觉得稀奇，那个依若一看就跟年轻时候的” “年轻时候？” 李忠发沉声喝骂道：“咋滴？嫌弃你媳妇儿老了？要不我再给你另娶一房大姑娘？咱家有钱了，花个三万两万的不在乎，十里八乡随便你挑。” “爹你说啥嘞？我可是d员，怎么能干没良心的事儿” 李开建抱头鼠窜。 不过回屋之后，李开建倒是晒然的笑了。 “不是就好，不要再折腾了，不要再折腾孩子们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九章 我们不一样的 “小野，你看这事儿.咋办？” “不是，鹏哥，你这当初都找的一些什么人啊？关门放狗？这么有意思的吗？” 李野大清早的就被靳鹏给喊起来，说了穆为民放狗咬人的事情，可把李野给整不会了。 “我这.” 靳鹏看着李野，搞不清自己这个师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能从侧面解释：“当年下羊城的情况你也知道，穆为民他们都没个营生，才跟咱们下羊城的呀！” 靳鹏的意思很明白了，当年身家清白的好人都在单位工作，穆为民他们一个個都是不省心的蛋，你李野能不知道？ 就他靳鹏也是街面大哥，郝健都是投机倒把的货色。 也就是后来李野一再强调纪律、强调素质，除了不听套的三水之外，一帮子歪脖树才慢慢的被掰直溜了。 但你指望他们达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知识分子水平，那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就别要求太高了。 靳鹏叹了口气，沉声道：“为民这次.跟三水的事儿不太一样，你看” “那不是没抓住人吗？”李野没好气的道：“鹏城的狗多了，谁知道是谁咬的？那个什么工程师已经不是种花人了，你替他着什么急？” “.” 靳鹏有点懵，看着李野咔吧咔吧眼，心说我是替那工程师着急吗？ 但李野的意思，却让靳鹏大松了一口气，他是真怕李野让穆为民去自首啊！ “大义灭亲”这个词一听老有正能量了，但那个正义使者的窝心有谁知道？ “小野，虽然没抓住人，但那个曹元茂非要说是咱这边的人干的，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应对？” 李野想也不想的道：“穆为民的起点太低了，现在都流行出国考察，我们也要紧跟时代， 让穆为民去南洋好好学习一下国际一流的先进管理经验，明明白白告诉他，事儿办的太糙，下次长点心。” 郝健：“.” 什么叫下次长点儿心啊？难不成还有下次？ 不是，我怎么听着……小野伱也不是什么好人呢？ 嗯，确实，李野可是一脚踢死狗、声震清水城的主儿……他能是好人？不是坏人就不错了。 “行，那我这就去安排，不过.” 靳鹏犹豫了一下，道:”这么搞会不会此地无银三百两啊？那个工程师毕竟是拿灯塔护照的，丢个自行车都是大案” “屁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这种事情要讲流程、讲证据的，再说他真以为换了本护照，所有人就当他是真灯塔人了？” 李野冷然说道：“你放心，这次要是真敢把郝健他们给抓了，咱就把官司打到全国闻名，看看谁的嘴脸更恶心。” “.” 。。。。。。。。 鹏城，第一友爱医院的特护病房里。 浑身散发着药水味儿的曹元茂，正在对着两个帽子叔叔发火。 “什么叫没有证据？你们抓人了吗？你们拷问了吗？那个郝健百分之百的就是凶手，你们现在跟我说跟他无关？你们就是这么保护我们投资商的安全的吗？” 两个帽子叔叔一老一少，应该是师傅带了个徒弟， 老的很有耐心，一字一句给曹元茂解释道：“真的很抱歉曹先生，根据陈菊茗同志的证词和电话通讯记录，你是在八点到八点十分之间被咬的” “但是在当晚的八点零五分，曹先生所说的几位嫌疑人都不在现场，并且有至少三名完全符合规定的不在场证人，” “所以现在我们希望曹先生能再想一想，还有什么其他的重要线索没有？” “如果所有的线索都需要受害人来提供，还要你们做什么？” 曹元茂气的咬牙切齿：“别以为我不懂内地的流程，你们根本就是在袒护那个郝健， 换了其他人，直接拷在树上喂两天蚊子，什么线索都不用就能破案我再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会有你们承担不了的后果。” “.” 年龄大的帽子叔叔皱了皱眉，刚要再解释几句，他的徒弟却忍不住了。 “曹知青先生，我们怎么破案还需要你来指点吗？还有刚才你是在威胁我们吗？” “.” 曹元茂被年轻人一句话怼的噎住了，瞪着眼睛怨毒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曹元茂以为自己拿了灯塔护照之后，不会有人再提起曹知青这个名字了，毕竟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但这会儿却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给无情的揭开了一层皇帝的外衣。 曹元茂咬了咬牙，沉声道：“我现在叫曹元茂，不叫曹知青，希望你们能正确对待我的身份。” 年轻人毫不迟疑的答道：“我们当然会正确对待你的身份，你是要跟我说英语吗？” “你想说英语也没用，我不会英语，你可以自说自话。” “.” 俩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竟然不分胜负。 曹元茂在身份提升之后，对内地人有着天然的优越感，而且在来到鹏城之后，周围的人也确实对他很尊敬、很羡慕。 但是眼前这个小子看过来的眼神，怎么会有蔑视的味儿呢？ 不应该是我蔑视他吗？一个月才几十块的苦哈哈，凭什么蔑视年薪大几万美元的精英人士？ “咳咳~” 老师傅咳嗽两声，扯了扯徒弟的衣角，希望化解这无形的对峙。 年轻人不情不愿的挪开视线，把目光注视到了曹元茂的身上。 然后，曹元茂的面孔就扭曲了。 因为年轻人看的地方，是曹元茂的伤口。 当时大晚上的视线不清，好几只狗突然撕咬上来，一下子就把他给扑倒了，然后身上留下了五六处伤口， 这些伤口这会儿全都贴着白色的消毒纱布，跟破娃娃身上打了补丁似的可怜。 老j察赶紧道：“曹先生，请你不要随意揣测我们的办案方式，也不要误解我们的破案态度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们回去之后一定连夜侦破.” “诶诶，你们这就走了，你们还没有给我个期限.” 尽管曹元茂急的不依不饶，但老师傅还是领着徒弟走了。 出了特护病房的门，老师傅才道：“小张，你跟他较什么劲啊？都参加工作半年多了，怎么还那么冲的脾气？” 名叫小张的徒弟不忿的道：“师傅，这真不是我脾气冲，你看看他刚才那个气焰，竟然让我们把郝厂长绑树上拷问， 他以为他是谁呀？他怎么不让我们直接把郝厂长给毙了呢？还真被郝厂长说中了，这狗汉奸还以为这是四几年呢？这是鹏城，不是汉口” 小张越说越气，帽子都拿了下来，赌气道：“下次再来我不进去了师傅，你自己进去跟他打哈哈吧！我怕忍不住给他来上一拳.” “下一次，这就是最后一次了，还下一次。” “.” 看到自己的徒弟不太明白，老师傅低声道：“你以为局里为什么派咱爷俩来负责这个案子？” 小张不解的道：“不是因为师傅你是有名的火眼金睛吗？” “火眼金睛要看你怎么用，”老师傅笑着道：“你是个刚分配来啥也不懂的生瓜蛋子，我是一个万年升不上去的老油条，你以为上面指望咱俩能破案？” “.” “一个被狗咬的小案子而已，上面不催，我们急个什么劲儿？放心，连奖金都不会少。” “.” 。。。。。。。 一老一少俩帽子叔叔走了，曹元茂却干发了半天脾气，但是却没什么卵用。 最后，还是不得不拖拉着身体，出来打电话摇人。 他先拨通了东山的电话，找陈菊茗。 “菊茗，是我，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电话那头的陈菊茗沉默了良久，才道：“曹师兄，做假证是违法的，我当天晚上真的没有听到任何其他人的声音” 其实在事情发生之后的第二天，曹元茂就找陈菊茗串供，让她向有关部门证明，隔着电话听到了嫌疑人之间的谈话，其中提到了郝厂长的名字。 但陈菊茗胆子再大，也不敢栽赃陷害郝健这种在鹏城都是有名有姓的企业人，更何况还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菊茗，你为什么这么死板，你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吗？如果你总是如此的死板矜持，永远也无法像我一样入籍灯塔。” “.” “曹师兄，我确实有入籍灯塔的愿望，但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陈菊茗还是拒绝了曹元茂的“好意。” 不过曹元茂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陈菊茗非常心动。 “菊茗，如果你这次帮了我，我可以帮你拿到灯塔绿卡，我保证。” “.” “我我考虑一下。” 陈菊茗很明白曹元茂帮她入籍灯塔的方法，那就是跟曹元茂结婚。 但是想想曹元茂的相貌，她却委实难以委屈自己。 。。。。。。。 曹元茂的电话，被陈菊茗给挂断了。 他非常的气愤，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起源于陈菊茗。 曹元茂是为了陈菊茗，才跟鹏城红牛搞出了事端的，现在陈菊茗竟然磨磨唧唧？ “哼，鼠目寸光的女人，竟然还推三阻四？难道不懂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吗？” 曹元茂一边暗自咒骂，一边拨通了鹏城百事负责人的电话。 “杰米，我需要你给鹏城施加一点压力，要不然他们不会认真对待我的案子，这有关我们公司的威严和脸面.” 但是电话那端的杰米却道：“曹，昨天维恩从总部飞过来了，他检查了生产线之后，认为根本就不需要检修，你到底是怎么做出必须检修的决定的？” 曹元茂愣了一下，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不怕向杰米解释生产线的问题，他是在怕那个维恩，为什么会这么急的从本土总部飞到鹏城来。 果然，还没等曹元茂跟杰米解释，电话对面就道：“曹，你先好好养伤，伤好了之后就回本土总部吧！” “杰米，你不能这样！” 曹元茂顿时急道：“杰米你是知道我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司，我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 “曹，你的工作态度我很欣赏，但你应该明白，总部让你担任鹏城这边的技术负责人，是因为你跟内地工人交流更加融洽， 但现在看来，你比我们灯塔人还要差，你让我感觉总是在仇视你们自己人？” “.” 曹元茂愣了好久，苦涩的问出一句：“杰米，什么是‘你们灯塔人？’难道我不是灯塔人吗？” “.” 杰米沉默数秒，沉声道：“曹，你是成年人，应该知道.我们不一样的。”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章 不为五斗米折腰 陈菊茗这几天很苦恼。 因为远在鹏城的曹元茂突然坐飞机到了东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并且当着好多人的面，单膝跪地给她献上了一束玫瑰花，还拿出了一颗求婚戒指。 陈菊茗完全没有准备，差点儿就让彼此下不来台。 因为陈菊茗前些天只是答复曹元茂“考虑考虑”，可还没决定“嫁出去”呢！ 就八十年代初，“嫁出去”是内地女子润出去的最佳途径之一，要不然海外关系也不会反转般的突然抢手。 但陈菊茗不是一无是处的女子，她有能力，她总是觉得自己可以凭借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陈菊茗第一次体会到，电影中最浪漫的求婚情节，也未必就如想象中那么让人感动和愉快的，同样有可能是令人十分尴尬的。 最终陈菊茗很克制的扶起了曹元茂，以“按照内地习俗”的理由，提出先“见亲家”，让双方父母见个面，然后再讨论其他。 然而曹元茂表示自己没有父母，于是陈菊茗只好让他见了自己的父母。 陈父和陈母见了曹元茂之后，都感觉不是太满意，但碍于“世界级公司高管”“灯塔户籍”的双重加持，也没有直接棒打鸳鸯，而是把决定权交给了陈菊茗。 所以这几天陈菊茗纠结万分，不知道该如何做出这个堪称影响命运的决定。 “小陈，小陈？” 正在神游物外的陈菊茗，突然被人戳了戳胳膊，抬头一看是同办公室的李姐。 李姐看着陈菊茗笑道：“小陈你又走神了？” 陈菊茗连忙否认道：“没有没有，我正在翻译这篇外文资料呢！李姐你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啊！” 李姐拉了把椅子坐下，笑着对陈菊茗道：“我们几个都商量好了，要一起去买鹏城红牛，如果中奖了就平分奖品，你要不要一起去” “啊？” 陈菊茗一愣，然后道：“鹏城红牛不是饮料吗？中什么奖？” “你这几天没看电视没看报纸吗？”李姐八卦的解释道：“鹏城红牛推出了夏季运气畅饮活动，在瓶装礼盒内有个抽奖码，只要中奖就可以返还各种奖品，中奖率百分之十” 陈菊茗愣愣的听着李姐的解释，好半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鹏城红牛推出夏季瓶装版了，一箱十二瓶，价钱比易拉罐低一些，而且还能抽奖，奖品有再来一瓶、易拉罐鹏城红牛、现金奖励等等。 陈菊茗本能的劝解李姐：“这羊毛出在羊身上，李姐，鹏城红牛是不可能白送东西的，这是欺诈性的手段，我们不要上当.” “哎呀小陈，就是不中奖，我们不还买了瓶装的红牛吗？马上就到端午节了，走老丈人家不送东西的吗？ 你家那個曹工程师那么有钱，怎么不得给你爸送两箱？” 在东山省，每年的端午节、八月十五、大年初二，女婿都是要走老丈人家的，随手都要拿点礼品，区别只是新女婿拿的多，老女婿随意。 “我跟那个曹工程师.还没定呢！” “没定端午也得给你爹送礼，你先买了让他给伱报销。” 办公室的一帮老娘们哪里听得进去，中午下班之后就拖着陈菊茗直奔省城百货大楼。 到了百货大楼，陈菊茗看见了鹏城红牛的大幅海报，还有长长的排队人群。 然后前面不断有人幸福的中奖，也有人不断懊悔的“谢谢惠顾”。 “中了中了，我中了一箱易拉罐哈哈哈哈~” “就中一箱易拉罐，你高兴个什么？还以为你能中一百块钱呢！” “做人要知足，要不然下次连再来一瓶都中不了.” 陈菊茗跟着李姐等人排队，眼看着前面不断有人中奖，中奖率竟然真的有十分之一。 排了半个小时的队，陈菊茗等人终于每人买到了一箱。 箱子设计的很合理，可以抓住上面的抓手拎着走，包装印刷的质量都是上乘，一看就非常适合送人。 或者说，人家这种鹏城红牛虽然也是玻璃瓶的，但跟那些用塑料绳捆扎的桔子水不是同一种东西。 一帮子老娘们买到手之后，现场就开始拆奖。 陈菊茗忍不住的道：“李姐，你们现在就把箱子拆开，那还怎么送礼呀？” “哎呀，你拿这个饮料是去送礼，又不是送运气，饮料是别人的，奖品当然是咱们的了” 李姐当场示范，打开包装箱的顶部，把里面的鹏城红牛一瓶瓶的拿出来，然后伸手刮包装箱底部的中奖区。 刮完之后，李姐叹了口气：“今天运气不好，是个谢谢惠顾，欸~” “我的运气也不好，也是谢谢惠顾.” “我也是啊！” “欸，小陈你呢？” 陈菊茗正在拿着一瓶鹏城红牛仔细端详，不得不说这个瓶子也设计的很好，就是有点“小巧”。 “我就说咱们别上当，你们还不信，这一瓶才三百毫升，比橘子汽水少了接近一半，价钱却贵了一半.” 陈菊茗一边笑，一边拆自己的那箱鹏城红牛，结果刮开中奖区之后，却愣住了。 “怎么了怎么了？” “哇~，竟然是一百块呀！敢情咱们几个人的运气都在小陈你的身上.” “这是大家的运气好吧？大家说好了有奖品一起平分的” “对对对，平分。” 陈菊茗眼看着李姐替她兑了奖，然后排队的人群就轰然暴躁了起来。 “大家不要挤，我们供货充足童叟无欺，但如果不排队，今天就不卖了.” 大喇叭不断的警告着排队的人群，语气一点都不客气，没有和气生财的态度。 但是排队的人却毫不在意，只是满眼放光的期待着自己的运气。 陈菊茗看着现场火爆的销售状况，突然觉得曹元茂也不像他自己吹的那么牛笔。 虽然禁掉了鹏城红牛的易拉罐代工，但鹏城红牛显然早有准备，提前就设计好了瓶装产品，拍了广告，还配合了有奖促销来应急。 易拉罐生产线国内是很少，但玻璃瓶生产线是绝对不缺的。 而且陈菊茗看着奖台上，那些充作奖品的罐装鹏城红牛，感觉它的档次比刚刚上市的时候更高了。 如果等到鹏城红牛解决了生产线的问题，那还能阻挡它的崛起吗？ “呵，一个人想拿捏一个企业，简直天方夜谭？” 陈菊茗下午干脆翘班，回到了自己的家。 一进门就看到了父亲和曹元茂，以及桌子上厚厚的一摞美元。 陈菊茗惊讶的问：“曹元茂，你这是干什么？” 曹元茂淡淡的笑道：“这一万美元是我按照内地规矩拿出的彩礼，也是我的诚意， 我不想再纠结下去了，希望父亲和你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 “.” 陈菊茗愣愣的看向了父亲，发现父亲也在看他。 从很小的时候，陈父就教育陈菊茗不为五斗米折腰。 但是现在眼前的一万美元.是多少斗米？ 而如果这一万美元放在别的女子面前，别的女子会不会折腰？ 而且，这一万美元只是个开始，后面润出去了，还有两万美元、三万、五万.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一章 文乐渝：“我对你这么好，你说我是老虎？” 进了六月份之后，京城的天气就开始热了。 皂君庙的四合院外面有一棵大榆树，枝叶茂密绿荫如盖，恰好把大半个院子都覆盖成了阴凉地儿。 所以李野就搞了两张躺椅，一张小桌，每个星期有那么课程合适的两天，会过来感受一下旧社会地主老财的生活。 西瓜汽水瓜果桃仁摆上小桌，做工精致的竹椅清清凉凉，要是再有个打蒲扇的小丫鬟，倒是真齐活儿了。 可惜李野身边没有小丫鬟，只有文乐渝。 文乐渝躺在躺椅上，一手拿本书，一手小汽水儿，动不动还冲李野“啊啊”两声，示意李野给她添点小水果，比地主婆还地主婆。 当然了，李野也不是白服务。 夏天的家居服比较薄，文乐渝在椅子上舒展开了身条，腰细腿长曲线玲珑，该收的地方收，该鼓的地方鼓，秀色可餐尽收眼底。 这是李野两年多的调教成果，所以李野爱怎么看就怎么看，但要是别人多看两眼，都不需要李野动手，文乐渝就能让对方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 不过总看不干也不是办法，所以李野决定步步为营、缓慢推进。 “小渝，下个星期我们系举办舞会，我好久不跳舞了，手脚生疏的很，要不你今天带带我吧！” 正在一边吃西瓜一边看书的文乐渝，突然“定格”了一秒，手里的西瓜都放在嘴边静止了。 然后，她缓缓的转过头来，用穿透力极强的目光扫了李野好几眼。 “你确定只是让我教你跳舞？没别的？” “没有，绝对没有！就只是跳舞而已。” 李野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真实目的是再次壁咚的。 但是文乐渝却狡黠的笑了笑，不屑的重新躺回去看书。 “嘁，只是跳舞有什么意思，抱個板凳自己折腾吧，我给你打拍子，动茨动茨动动茨！” “.” 李野愣了愣，权衡一秒钟之后道：“那要不咱来点儿别的？” “吭~，我就知道，你个登徒子果然别有居心！” 李野的话音刚落，文乐渝就蹭的一声从自己的躺椅上跳了起来， 然后她连鞋都没穿就蹦到了李野的身上，光洁小巧的脚丫子踩住李野的小腿，葱白细嫩的手指直接戳到了李野的鼻子上。 “说，你心里有这种邪恶的念头有多久了？” “你知不知道上一次我回去大半夜都没睡着” “我警告你李野，不许跟那些流氓诗人一样色胚，听见了没有，我问伱听见了没有！！！” “.” 李野突然想喝冰镇汽水，因为只有冰镇汽水，才能镇压住他此时的口舌干燥。 小妮子突然间蹦过来，也许在她看来是戳穿了李野的心思，可以狠狠的教育教育李野的得意行为。 但是她哪里知道，这种行为带给李野的，是多么强烈的犯罪欲望。 大夏天的，一男一女身穿夏衣压在一张躺椅上，你要说李野没有反应，那就该考虑发明蓝色小药丸的事情了。 就是文乐渝，在经过了几秒钟的小得意之后，也感觉出了不对劲，耳朵眼看着就开始变红。 文乐渝在思想上，是保守的，但是在本能上，她同样很敏感，这是典型的思想落后于反应。 野草，可不分性别，李野的心里长野草，她文乐渝的心里就不长。 只不过文乐渝的心里一直只有一个人，李野早晚是她的，她没提前尝尝咸淡的思想，野草都老高了她都没觉察出异样。 “哼，你给我注意点儿昂~” 小妮子撂下一句狠话，就要下榻离开，可惜双手已经被李野给抓住了。 “我告诉你别乱来啊！” 李野面对色厉内荏的文乐渝，摇摇头道：“不不不，我就是想问一下，小渝能不能跟我说实话，你那天晚上大半夜没睡着都寻思了些什么？” “.” 李野是绝对不会强迫文乐渝的，就这种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儿，徐徐图之水到渠成是最好的结果。 但撩拨一下没问题吧？我就壁咚了你一下，你大半晚上没睡着是为了什么？ 别以为我没看过异性青春期资料，女孩儿可是比男孩儿发育的早。 “我”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文乐渝，突然间就没词儿了。 【那晚上我想啥了？能说得出口吗？能告诉你吗？你个憨憨傻货还好意思问？】 要是对上别人，文乐渝都不屑于思考，随随便便一句答非所问的话，就能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绕不出来。 但是对上李野，文乐渝是不会骗人的。 因为他觉得，李野从没有骗过她，而且李野也不会骗她。 所以文乐渝只能反问李野：“你问这个干什么？我睡不着关你什么事吗？” 李野吐出一口气，吹在了文乐渝的胸前，然后真诚的道：“我那天晚上也没睡好，一闭上眼睛就是你，一睁开又没了，后来寻思着睡着了在梦里也许就能为所欲为了，结果” “结果怎么样？” “结果我在梦里没找到你。” 文乐渝忽然好没来由的紧张了，恶狠狠的道：“那你在梦里找到了谁？” 李野道：“我在梦里找到了一头小老虎，长得还挺可爱，但是怎么看怎么有些别扭。” 文乐渝有些失望，兴致缺缺的道：“哪里别扭了？是没有尾巴还是没有耳朵。” 李野憋着笑道：“不是，那只老虎是全乎的，就是额头上的字不是‘王’，是个‘文’。” “.” 文乐渝愣了足足三秒，然后就爆发了。 “李野你竟然说我是母老虎？我哪里像母老虎啦？”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对我爸都没这么好，你竟然说我是老虎” 文乐渝双手手腕虽然被李野抓住了，但手爪子却薅住了李野的衬衫前襟。 “今天我就变一回老虎给你看看，嗷呜~” 文乐渝突然绷起全身的肌肉，双臂发力，拽住李野的衣服就把他从躺椅上提溜起来半寸，然后又重重的摁了回去， 然后再次发力拽起，再用力砸下，一下一下就跟打夯一样的折腾李野， 而且嘴里还不断的发出“嗷呜嗷呜”的老虎啸叫，呲着一口细密小牙找地方准备下口。 不得不说，李野一年多的调教成果不是假的，文乐渝看起来身条婀娜纤细修长，但当全身肌肉集体发力的时候，还是很有爆发力的，竟然真的撼动了李野的一百多斤。 就那打夯一般的力度，搞得结识的竹椅都滋滋嘎嘎惨叫不已，要是让外人听见了一定会连想起一些不宜描写的画面。 但是情急之下肾上腺素爆发的小妮子，哪里注意到不管是李野还是她自己，都游走在了危险的边缘。 文乐渝发力摔打李野的过程中，当然免不了两人的肢体接触，就跟柔道一样，你给别人多少力，别人也会给你多少力。 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肤色泛红，鬓角散乱，衣衫渐解，这是标准的干柴烈火之相。 李野多少有些负罪感，84年的女孩儿再怎么聪明，哪里是二十一世纪老司机的对手，自己只是无意间的撩拨，但怎么好像就要奸计得逞了呢？ 【这真不赖我，小渝喜欢我，我喜欢她，是两厢情悦。】 “滴滴~” 正在李野心里为自己无罪辩护，准备乘势拿下小老虎的时候，远远的胡同口，忽然有汽车喇叭声响过，然后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就轻快的靠近了过来。 李野的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李野躺在竹椅上不敢动，文乐渝踩在李野身上不敢动，生怕再让竹椅发出一点声音，让外面的人听了去。 一对小情侣都在心里祈祷，这汽车不是冲着自己家来的。 因为俩人现在太尴尬了，虽然可以说是小老虎发威，嗷呜嗷呜的撕咬铲屎官，但如果落在外人的眼里，其实更像蜘蛛精踩在唐僧的身上准备享受晚餐。 可惜墨菲定律是真实存在的，汽车“嘎吱”一声停在了李野门前，而且李野通过车门的开门、关门上，都能分辨出是一辆皇冠。 “笃笃笃~笃笃笃” “小野，是我，开门。” “沃特娘的不在家” “笃笃笃~，小野，小野？睡这么死的吗？” 这时候，马千山的声音忽然低低响起：“鹏哥，咱来的.不是时候吧？” “嗯？我擦，快走快走。” 靳鹏看了看从里面插住的大门，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转头就走。 但他还没走呢！就听见院子里“咣当”一声响。 文乐渝趁着李野恼火的功夫，挣脱了李野的锁困，跳到地上伸腿就蹬在了竹椅的扶手上。 纤细的长腿很有韧劲儿，一下子就把李野连人带椅子给蹬翻了。 问题是她蹬翻了李野还不过瘾，趁着李野还没翻身起来，跑过来抓住李野的手腕，一口就咬了上去。 那是真咬啊！ “嘶~” 李野疼的厉害，只好开口喊道：“鹏哥你等等，我睡蒙了，马上就开门。” 文乐渝听了李野的呼喊，才松开满嘴的小白牙齿，饶了李野一口。 她不解气的伸手又掐了李野一把，才捡起地上自己的拖鞋，撒开脚丫子飞也似的跑进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李野用脚一挑就把竹椅扶正，甩了甩手腕，拿起小桌上的毛巾缠在手上，遮挡住了一口殷红的齿痕。 然后李野并没有马上开门，而是拿了一个抱元守一的站桩式，缓缓呼吸，心中默念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这是上辈子年轻时候学会的法门，专门用于解决午睡之后一柱擎天的窘态。 几秒钟之后，李野就喘息平稳肤色正常，把一切不正常的表象收敛了起来。 而躲在自己房间里，透过窗帘缝隙盯着李野的文乐渝，也瞬间学会了个外表，开始站桩呼吸。 李野打开了院门，但是靳鹏和马千山却没有立刻进来，而是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外，伸长脖子往院子里瞅。 当看见两张躺椅并排放在树荫之下之后，两人的表情精彩极了。 李野瞄了他们一眼，笑着道：“鹏哥，你们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打电话，而是亲自过来找我？” 靳鹏尴尬的摸了摸头皮，对着李野苦笑。 【我确实有点重要的事要说，但我哪里知道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嘞！】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二章 损人不利己，但是解气 “小野，我刚才给你打电话来着，但是没打通.是郝健给我说了些事情” “郝健跟我说，前几天鹏城百事恢复了鹏城红牛的代工，但是曹元茂不见了， 郝健打听了几天才知道，曹元茂从单位开介绍信买机票去了东山省城， 我知道陈菊茗抢注风华牌的事情，再联想到曹元茂勒索风华牌的冠名权.” 靳鹏惊扰了李野的好事，赶紧把今天的来意说明，并且说明了没打电话的原因。 84年的电话，打不通是正常的，甚至春晚上都有个节目，讽刺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这种现象。 李野听完了靳鹏的叙述，想了想道：“鹏哥你确定是那个陈菊茗在给我们使绊子？” “起码跟她有关系，”靳鹏说道：“我派了马千山亲自去省城，果然查到了曹元茂跟陈菊茗有勾连，而且在前些天，这俩人已经在省城申请登记结婚了。” “涉外婚姻是比较麻烦的，需要在特定机关申请，所以马千山查起来倒是没太费力气。” 李野看了看马千山，问道：“然后呢？你们干了什么？” 如果靳鹏和马千山什么都没干，李野认为俩人是不会过来找自己汇报的。 果然，马千山听了自己的问话后，讪讪的道：“我们其实还没怎么干，主要鹏哥说穆为民上次办的有点儿糙，那我们就想请小野哥你看看，这次的计划精细不？” “你们有了计划？说来听听。” 李野倒是挺欣慰的，起码手下几个人不再是一气之下就是莽，学会提前做计划了。 不过在听完了靳鹏和马千山的计划之后，李野却是沉默了挺久。 马千山紧张了起来，因为这次的计划是他的提议，李野要是生气骂人，那就只能他自己承担，鹏哥肯定指望不上。 最终，李野啧啧两声之后道：“这个计划真是损人不利己，不过.挺解气的。” “呼~” 靳鹏和马千山都是吐了口气，双双点头同意。 干嘛非要利己呢？ 解气就行。 。。。。。。。 京城。 京城饭店的客房之内，陈菊茗站在窗前，遥遥看向西南方向。 那里是灯塔大使馆的方向，是现如今无数内地润人都渴望的方向， 哪怕是一個排队的机会，都惹得无数人争抢，虽然到最后很可能只落得一个拒签的下场。 而现在的陈菊茗，就有了排队的机会，而且通过率非常的高。 这一切的原因，都在陈菊茗背后的浴室之中。 在省城递交了结婚申请之后，陈父动用了那一万美金中的一小部分，就让陈菊茗和曹元茂，非常顺利、及时的拿到了结婚证。 然后矜持二十年的陈菊茗，就突然间被解开了桎梏，沦陷在了曹元茂的热火烈焰之中。 丑一点又怎样？关键是有能力。 84年一万美元在内地有多大作用呢？ 毫不夸张的说，陈父只要运作的好，再进一步轻轻松松，再上两层也未必不可能。 等到住进京城饭店的豪华客房，陈菊茗的一丝遗憾，彻底被击的粉碎。 活了二十几年，陈菊茗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虚荣的力量，只是到现在都还酸痛的双腿，让陈菊茗对曹元茂的疯狂有些无奈，总觉得自己是被一头猩猩给拱了。 “菊茗，发什么呆呢？” 陈菊茗还在看着窗外发呆，后面却被人给环腰抱住。 “哦，我在琢磨申请签证的事情，待会儿就要过去了，有点紧张。” “不用紧张，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应付，很容易就能过签的。” “嗯，但愿吧！” 现在的陈菊茗，一心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如果不能润出去，那她就真的是血本无归。 毕竟八十年代的人，是非常看重一血的。 。。。。。。。 灯塔大使馆和京城饭店相距不远，出租车起步价都用不了，但曹元茂还是打了一辆最贵的出租车，跟陈菊茗一起到了大使馆。 曹元茂经过几天的深入了解，摸准了陈菊茗的性格，就是爱虚荣、爱显摆，只要把几个钱花在刀刃上，回来怎么折腾她都行。 当打扮入时的陈菊茗和曹元茂到了签证的地方之后，在场的所有人果然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羡慕、嫉妒、鄙视，什么样的都有。 两人的外形绝对是不匹配的，但是却符合郎财女貌的标准，等陈菊茗不经意的表示曹元茂是灯塔户籍之后，周围的人更是神色大变，羡慕的比率提高了十几个百分点。 “待会儿你不要紧张，如果签证官问你为什么要去灯塔，伱除了说是因为婚姻之外，可以说去学习先进的制度，然后改变内地的愚昧和落后，还有我让你背的几点” 在送陈菊茗进去的时候，曹元茂看她有些紧张，便凑到她耳边低声给她进行赛前辅导。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耳朵被人给拎了起来，感觉下一刻就要撕下来一般剧烈疼痛。 “谁，干什么，快来人.” 曹元茂大吼大叫，但是当他看清扭他耳朵的人之后，却突然间傻掉了。 整个人都傻掉了。 一个膀大腰圆的妇女，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曹元茂，眼眸中的怒火仿佛要喷溅出来一样。 “知青，你竟然真的回来了，你竟然真的又找了个媳妇，你竟然真的不要爹娘了.” “.” 周围的人都懵了，包括陈菊茗也懵了。 因为曹元茂告诉过她，他是没有父母的，但是现在怎么出了“不要爹娘”的事情？ “我不认识你，你快放手、放手，不放手我喊j察了！” 反应过来的曹元茂，使劲掰着强壮妇女的手腕，同时大声呼喊警告。 陈菊茗一看，也只好赶紧过来帮忙，想把那个妇女的手给扯开。 结果很顺利的就扯开了。 膀大腰圆的妇女放开了曹元茂的耳朵，顺手就薅住了陈菊茗的头发。 “你这个妖精，竟然勾引我的知青，一定是你把他迷的忘了爹娘，也忘了我” “啪啪啪~” 可怜陈菊茗从小也是当娇小姐培养的，哪里是劳动妇女的对手，一下子就被拖倒在地上，瞬间就挨了几个巴掌。 “元茂，元茂快帮帮我” 陈菊茗忍痛呼喊自己的丈夫，但是却发现曹元茂已经跑到十几米之外了。 陈菊茗的心，顿时凉了。 她也是曾经出国留学的高材生，智商肯定是不低的，哪里还才猜不出曹元茂跟她撒了谎。 不过曹元茂也没能跑掉。 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拦住了他，一人一根胳膊死死抱住，任他拼尽了力气都无法挣脱。 “知青，我们不求你认我们，可你.总得给我们个信儿啊！你出国五年没有消息，你娘的眼都快哭瞎了.” “你不认我这个娘不要紧，但你不能不认小花，你们是拜过天地的，你不能昧了良心.” “我们没有登记，那都是封建迷信，不算数的” “.” 陈菊茗只感觉天旋地转，身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他竟然有父母.还有老婆那我算什么？” 就算曹元茂竭力辩解，但在陈菊茗的心里，拜了天地的就是夫妻。 一时之间，现场乱哄哄的，所有人都在看热闹，根本没人管陈菊茗。 不知过了多久，陈菊茗才被人搀扶了起来，目光涣散宛若行尸走肉。 陈菊茗想要离开，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您好这位同志，我是京城青年报的记者潘小青，请问你是怎么认识那位曹知青的呢？” 陈菊茗缓缓摇头：“我不认识曹知青，我只认识曹元茂” 潘小青道：“曹知青就是曹元茂，他从小被养父养母收留养大，五年前通过灯塔的亲叔叔出国，然后就渺无音讯” “.” 陈菊茗的眼珠子转了转，脑瓜子终于恢复了灵光。 她立刻反问潘小青：“你们怎么知道这些的？记者不是户籍部门，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但是潘小青早有准备的道：“曹知青的养父养母曾经向几家报纸求助， 后来我们接到了线索，曹知青改了姓名在鹏城入境，然后我们又查到曹知青申请了涉外婚姻” 陈菊茗听了潘小青的一番解释，一股不平之气愤然喷出：“你们怎么会那么好心？那么多失踪人员都查找不到，曹元茂这种情况怎么就能这么上心？” 【你不惹别人，别人为啥要给你上眼药？】 如果不是曹元茂太过嚣张，那个j察小张，又哪里会钻牛角尖查出了曹知青的底细？ 潘小青很奇怪的道：“这位同志，你现在是受害者，我们是在帮助你.” “.” 看着义正严词的潘小青，陈菊茗忽然感到了满满的苦涩。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么帮助自己的表妹，让表妹放弃了李大勇的。 “你们.也知道我是受害者，那么请放过我好吗？” 。。。。。。。 潘小青最终没有再为难陈菊茗。 陈菊茗踉踉跄跄的回到了京城饭店的客房，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待了两天，任由曹元茂在外面砸门都不出来。 她在思考，自己本来是前途大好的留学生，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好像.是从那次抢注风华牌商标开始，就走了霉运。】 直到第三天下午，快要饿死的陈菊茗才走了出来。 此时的曹元茂面前摆着一堆报纸，正在咬牙切齿的生闷气。 陈菊茗伸手扯过几份报纸看了看，脸上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前天的报纸上，有曹元茂抛弃养父养母的报道，而且是多家报纸一同报道。 而在今天的报纸上，赫然有一份鹏城百事的公告，表示曹元茂不再是他们公司的员工。 看到陈菊茗脸上的嘲弄，曹元茂冷冷的道：“什么也不要问，你现在有两条路，要么跟我去灯塔，要么明天去办离婚。” “我叔叔在灯塔有商铺、有房产，他只有我这一个后辈，你跟了我一辈子都会衣食无忧。” “.” 看着突然间像换了个人的曹元茂，陈菊茗只是一愣，就知道他现在的这副嘴脸，才是隐藏起来的真正面目。 “我现在这样子去灯塔，你的叔叔会认我吗？” 曹元茂不耐烦的道：“他都快死了，认不认的有什么区别？你只要伺候好我就可以了。” 陈菊茗的目光连续闪烁，有复仇的火焰隐隐挑动。 “好，我跟你走。”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三章 你必须要克制一下（二更要晚一些） 靳鹏带着马千山，还有港岛阿强，一起来到了皂君庙四合院。 等到了门口，马千山半开玩笑的低声道：“鹏哥，这次你提前打电话没？” 靳鹏横了马千山一眼，轻轻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但随后他的嘴角就泛起了微微的笑容，好似也在为那天扰了李野的好事而感到有趣。 就算那天俩人没有看见李野跟文乐渝的撕咬，但是现场紧紧并排的两张躺椅，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李野跟文乐渝的恋情已经升温到了很高的程度， 靳鹏这个师兄是打心眼里为李野感到高兴。 李野从小没娘，脑子又不太灵光，一路坎坎坷坷，还受到了陆景瑶家的羞辱，但是你看看现在，整个清水县还有比李野更有福气的年轻人吗？ 李野简直就是“苦尽甘来”这个词的完美诠释啊！ 进了李野的家门，今天果然只有李野一个人在家。 看到靳鹏等人进门，李野随口就问：“那個曹元茂走了吗？” 靳鹏道：“走了，那个陈菊茗也跟着走了，我们只能给予他们道德上的谴责，但无法影响到他们的行动自由。” 李野点点头，忽然问马千山：“曹元茂的养父养母怎么安排的？” 马千山答道：“我们准备好了足够的补偿，但人家一分钱都不要，就只拿了我们给买的车票， 老两口还一直表示感谢.说如果不是咱们，就把小花的一辈子给耽误了.” “所以我们后续准备在他们当地培养一个经销商，然后多少帮衬一下两位老人的生活.” 李野沉默了很久，缓缓的点了点头。 有些人为了钱，可以不要脸，但有些人为了脸，却可以不要钱。 李野就算不在现场，也可以想象得出曹元茂的养父养母，当时是有多伤心、多么绝望。 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一出国就把所有人都给忘了，甚至还以“没有结婚登记”为理由，连拜过天地的老婆都不认了。 这是一种多么沉痛的打击？ 但是两个经济贫苦，希望又破灭的老人，却推却了送到眼前的补偿。 想想后世碰瓷儿的、偷东西摔死、喝酒掉沟里的，无一不是“我倒霉也得拉个垫背的”， 对比起来，现在的好多人，真是淳朴的令人敬佩。 “我恨不得搞死那个扑街仔，” 憋了半天的阿强气愤的道：“小青那天去采访曹元茂，那家伙竟然说是小青害了他的养父养母， 如果不是小青揭露了他的真面目，那位小花会照顾他的养父养母一辈子，他们会生活的很幸福，而现在两位老人却只能生活在懊悔之中。” “.” “靠，强仔你怎么不早说？” “就是，如果早知道他这么狼心狗肺，我开车撞死那个王八蛋” “你应该让你家小青把这些话登报，让全国人都批判那个鳖种.” 靳鹏和马千山听了阿强的话，都是火冒三丈，他们不像李野，曾经听过无数歪理邪说，哪里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阿强眼看着靳鹏和马千山气的冒烟，诺诺半天之后道：“我当时比你们还生气呢！但阿青已经苦恼了两天了，她说那对老夫妇已经够可怜，我们现在好像是在他们身上撒盐” “.” 生活就是如此的残忍，如果老两口和那个姑娘一直等不到曹知青的消息，他们心里的希望可能不会破灭，曹知青在他们心里的形象还是那个善良的好孩子。 但是现在铺天盖地的报纸一出，老两口可能经过很长时间，都未必能恢复过来。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你们可能不知道，在灯塔那边，曹元茂丢了百事公司的工作，就跟丢了半条命差不多，也算是遭了报应了。” 看到阿强这个港岛小打手，被靳鹏、马千山这俩内地街溜子怼的没脾气，李野只好出手解围。 “一份工作就丢半条命了？”靳鹏诧异的道：“那他以后不会再找别的工作吗？我可是听说那家伙是个高材生。” 李野微微摇头道：“灯塔的高材生多了去了，曹元茂之所以能够在这个年龄就做到鹏城百事的技术负责人，曾经的内地身份很重要， 可现在他在内地成了过街老鼠，本身的价值就去了大半，没有价值的人，谁又会稀罕呢？” 这件事不是秘密，鹏城百事为了更好的管理工人，融洽跟当地的关系，是亮明了曹元茂的身份的， 但有些人就是搞不清主次，明明是因为曾经的内地人身份占了便宜，掉过头来却极力抹除曾经的标签， 要不然也不会惹恼了那个生瓜蛋子小张，一气之下扒出了“曹知青”的底细。 然后又有马千山这种“好心人”，跨越几千里找到了曹知青的家人，才把曹元茂打落深渊。 靳鹏又和李野聊了一会儿，就准备起身告辞，这一次他们暗戳戳的使坏计划，也算是基本结束了。 不过阿强却掏出三份请柬，笑着递给了李野等人。 “我过些天要结婚了，希望几位大哥有时间的话，能过来捧个场，谢谢谢谢。” 李野拿过来一看，赫然是霍仁强先生和潘小青女士的结婚请柬。 “你们是要在京城举办婚礼？阿强伱这是要入赘呀？” 84年这会儿还没有喜欢“两场婚礼”的小仙女儿呢！一般就只有男方一场婚礼，女方也就是在自己老家摆席请客。 那么阿强是港岛人，应该在港岛举行婚礼才对。 “我堂堂男子汉哪里会入赘？” 阿强笑着道：“但我从小没有父母，再加上小青是远嫁，所以我就依照她的意思，在京城举行婚礼，也算是表示对人家的重视。” 靳鹏忍不住的笑道：“好家伙，我说这次你们两口子怎么那么卖力呢！敢情是在等着我们随份子钱呀？” 马千山也笑着调侃道：“就是，我都不好意思随少了，怎么着也得二十块。” 阿强赶忙道：“各位大哥能来就好，份子钱随意、随意，感谢、感谢.” 这一次针对曹元茂是使坏计划，潘小青是出了大力的，毕竟是自己人，就是好使。 所以现在阿强邀请几人去参加婚礼，算是恰逢其时。 份子钱的多少，阿强肯定是不在乎的，这家伙现在也是年薪近十万港币的中产人士，才看不上那几个份子钱。 他看重的是李野和靳鹏是否能够到场，毕竟潘小青说了，靳鹏靳经理可是个“人物”。 但跟潘小青夫妻同心的阿强，却没有告诉潘小青，李野才是他们圈里的“大人物”，还是超级的大人物。 。。。。。。 未名湖畔，凉风习习。 文乐渝一双小手背在身后，就跟吃饱了有点撑的老干部一样，绕着湖畔遛弯。 在她的左侧是李野，同样背着手，目视前方，彼此之间保持了两个拳头的距离。 这个距离，是文乐渝和李野在清水县二中时候的“安全距离”，后来到了京城，李野坐过文乐渝的自行车后座之后，这个距离就不复存在了， 结果那天皂君庙的一番撕扯，导致这个距离又回来了。 反正回到京大之后，文乐渝也不说李野不对，也不给他甩脸子，正常的图书馆相会、未名湖遛弯照样依旧，但就是不让李野揽腰拉手了。 李野呢？那也是相当的配合，你不让拉手咱就不拉手，你不让揽腰咱就不揽腰，你要不吱声，我就给你装哑巴。 就你这连冷战都算不上的小把戏，能吓得住老司机？ 知道什么叫反复拉黑不？ 结果几天下来，文乐渝反而有些遭不住了。 在这两年多来，她已经习惯了跟李野相依相偎，这突然倒退了回去，难道只有李野不习惯吗？ 今天晚上的遛弯，文乐渝的脚步虽然一直很稳健，但是已经“不经意”的瞟了李野好几眼。 文乐渝的眼睛，是会说话的，李野感觉好似是在说：“欸，你还不来哄哄我？” 我哄你个嘚儿。 平时怎么哄你都行，但绝对不能给你养成坏习惯。 李野伸了伸手，故意在文乐渝眼前亮了亮自己的手腕。 虽然李野的恢复能力太强，那小牙印儿这几天已经消失了，但李野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我才是受害者，你得来哄哄我。 文乐渝的大眼睛闪烁了五六秒钟，终于主动的问道：“还疼吗？” “你还知道疼啊？” 李野突然间就拔高了声音，怨气满满的道：“你知不知道当时我都疼到骨头里去了，你咬我的时候，就没感觉到硌牙吗？” “那也是怪你，”文乐渝也是心里有气，气呼呼的道：“谁让你说我是老虎的，老虎不咬人还是老虎吗？” “哦，也是。” 李野收敛了怨气，点点头道：“老虎确实应该咬人，你咬的对，下次可以咬的再狠一点儿，证明你不是小老虎，是大老虎” “我去你个大老虎！” 文乐渝瞬间变身，从温柔小猫变成真老虎，对着李野就动了手。 左腿勾踢，右腿直踹，前手刺拳，后手直拳，小老虎的一招一式非常有章法，对着李野就是一通输出。 但问题是小老虎的招式，都是李野教的，一通输出三四五，结果却就跟花式按摩的作用差不多，差点把李野给打舒服了。 两分钟之后，气喘吁吁的文乐渝看着大宗师一般从容的李野，恼恨之下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是不是老虎的事情，张嘴呲牙，一口就咬了上去。 “嘶~” 李野本来是想躲的，但最后还是让文乐渝给得逞了。 虽然文乐渝咬人确实有点疼，但谁让李野疼自己的小媳妇儿呢？ 从认识文乐渝到现在快三年了，李野没有在文乐渝身上找到任何不喜欢的地方，茫茫人海之中的这份缘分，真的很难、很难。 而且又有哪个女孩儿不发脾气呢？李野感觉会咬人的文乐渝，才是鲜活版的小女孩儿，如果总是相敬若宾，倒是跟中年夫妻似的，失去了激情。 【疼就疼吧！反正以后她会更疼，入洞房、生孩子】 但是出乎李野预料的是，文乐渝狠狠的咬了他一口之后，却伸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了李野。 “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躲？” 小妮子咒怨了几句之后，就眼泪巴叉的道：“你得克制一下，你必须要克制一下，我能看懂你的眼神，我真的能看懂你的眼神. 可是你不能再惹我了，你真的不能再惹我了，要不然咱们就要犯错误了，我已经克制了很久，很辛苦，你要是再惹我.” “你知不知道，从去年到今年，有多少像我这样的子弟犯错，连累了他们的父母.” “如果我们真出了事，会被人耻笑的，那些年我和妈妈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白眼，我不能成为她们的短处” “.” 李野懵了，懵逼大了。 他是真不知道文乐渝的这番心思。 现在文乐渝明明白白的告诉李野，李野两次无意识的撩拨，她不是没有反应，反而也很想跟李野亲热，但是不行，绝对不行。 【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吗？】 李野只是听说，严打之后有些玩的花的孩子栽了，所以那股子风气被彻底刹住了。 但不曾想到文乐渝会如此的谨慎，她和李野可是真恋人。 但想想也是，如果被人逮住现行的话，开除是必然的，好像最后一例类似的事件是在十年之后。 “对不起小渝，是我错了，我可以克制的，我保证。” 李野拍了拍文乐渝的后背，轻轻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而文乐渝的脑袋在李野的肩头蹭了蹭，然后看着李野的眼睛道：“我也保证，等咱们毕业之后就领证，到时候随你怎么样.” “.” 李野再次有了被暴击的感觉。 以他远超常人的敏锐观察力，绝对可以确定，文乐渝的许诺是她发自肺腑的心声。 李野一手搂住文乐渝的细腰，一手绕过后背摁住了她的后头，把她的小脑袋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对不起小渝，是我的错，以后我们一起克制，还有两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李野认为自己可以忍，就这种女孩子，绝对不能拿老司机的手段对付人家，因为那是亵渎、是犯罪。 听了李野的话，文乐渝喜悦的转动脖子，使劲在李野的肩头左右磨蹭。 “你说得对，一晃而过而已，我们到现在不是也认识三年多了吗？很快的，很快的。” 三年多，是文乐渝的算法，她是从自己偷玉米的那天开始算的。 那个救她于社死的少年，此时就在她的怀中，为什么还要着急呢？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四章 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李野把阿强结婚的消息，告诉了孤军文学社的几个朋友， 他们当初因为《望乡孤军》的漫画，跟阿强一同交流了很长时间，所以当即决定一起来参加阿强的婚礼。 但是当大家到了阿强在京城买的四合院，却都是十分惊讶。 李野惊讶，是因为阿强买了北二条附近的房子，距离王坚强和黄刚家都不远。 【还真是巧。】 这套院子的门口有棵大柳树，李野好像记得原来的人家姓关，街坊邻居都叫他关二大爷，手里有套明代官窑壶，最后落在了李野手上。 而其他的同学们惊讶，则是感受了霍仁强的阔气。 “李野，霍先生是在京城安家了吗？你看他买的这套院子，又大又宽敞，还翻新了大半房子，肯定花了不少钱。” “叫什么霍先生啊！大家以前都是叫阿强的，你这换个称呼一下子就生分了。” “欸，那时候喊人家阿强，是因为感觉大家区别不大，现在看看.啧啧啧.再叫人家阿强，是不是不太尊重？” 阿强不止是翻新了关二大爷的房子，而且为了今天的婚礼，还弄了很多中式的装饰，满满的中国红，透着一股子喜气，更透着一股子大气。 李野笑了笑，对众人道：“大家还是叫他阿强就好，免得生分，他那个霍先生是给外人叫的，咱都是朋友不是？” “李野你这可就错了，今天咱们可都是外人，因为只有一位‘内人’，哈哈哈哈。” “对对对，咱们都是外人，哈哈哈哈。” 大家嘻嘻哈哈的谈笑着，倒是真没人把阿强当外人，就是霍先生的称呼，也是调侃的意味更多。 阿强跟大家相处了大半个月，关系处的都非常好，要不然他就算再有钱，这些京大的学生也不来。 随着一阵鞭炮声响，新娘子终于接回来了。 当潘小青下车的那一刻，李野身边的所有女性，都是齐齐的发出了一声惊叹。 “她穿了古代人的衣服吗？” “不是，她穿的那個叫喜服，我在秀水街看过，但是她的头发盘的真好.” “你们只看她的衣服了吗？你看看她的手上、脖子上，全是金的.” “.” 港岛那边，保留了很多传统的东西，尤其是结婚大事，可没有“新时代一切从简”的说法。 至于新娘子身上的金首饰，按理说是新娘子亲戚给陪送的嫁妆，但李野觉得，大概是新郎官阿强给添的，谁让港岛结婚流行金镯子呢！ 新媳妇进门之后，一套流程也很讲规矩，拜天地、拜父母之类的。 因为阿强是福利院出来的，没有父母，就只能把裴文聪给推了上去。 话说今天裴文聪是真忙，既要以大哥的身份，陪着阿强去迎亲，又要以“长兄如父”的名义，接受阿强和潘小青的跪拜。 “诶诶诶，你们看，潘小青真的给裴先生跪下了欸~” 当潘小青真的跪倒的时候，众人都是一番感叹。 但是当裴文聪拿出一摞千元大钞，当做改口钱给了潘小青之后，所有人都不感叹了，全都被裴文聪的豪阔给砸蒙了。 十万港币，赚潘小青喊一声大哥，你就说亏不亏吧！ 阿强哭了，哇哇大哭，叽里咕噜的说着粤语，让周围的人全都是一脸懵逼。 李野叹了口气，开始给大家翻译。 “阿强说自己从孤儿院出来的时候，眼里没有天也没有地，只有一条命，别人只要给他活命的机会，他可以无法无天，差一点就走了歧途.” “后来阿强遇到了裴文聪，让他在自己的公司做了一个小职员，那时候的裴文聪还很穷，全公司加上老板一共三个人” “刚开始阿强不怎么愿意搭理裴文聪，感觉裴文聪多管闲事，他阿强从小就没人管，凭什么长大了还要受一个外姓人的管？” “但是后来有一天，到了发工资的日子裴文聪没钱，他把自己老娘的首饰都卖了，也没拖欠过阿强一天的工资， 从此以后，阿强虽然还是经常跟裴文聪吵架，但心里就已经把他当大哥了” 李野的翻译不是一字一句的“同声翻译”，更像是总结描述，但没人怀疑他翻译的真实性，因为阿强说着说着，裴文聪也哭了。 一时之间，场面非常感人，毕竟很多亲大哥，也做不到裴文聪这个地步。 而几个有心人，也从李野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 阿强虽然无父无母，但他是裴文聪发迹之前的“公司元老”，又拜了裴文聪为大哥，可不能真把他当成无依无靠的孤儿。 瞅瞅潘小青那激动的眼神，估计此时已经在心里狂呼“老娘就是特么的有眼光”了。 拜完父母之后，大家才开始入席，裴文聪也得空找到了李野。 “李先生，刚才你可是把我给夸上天了，惭愧惭愧。” “我夸伱了吗？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如果世上的老板都跟你一样，那真是人间幸事。” “李先生过奖，过奖。” 李野刚才的那番话，确实把裴文聪捧高了，但李野说的确实是事实。 裴文聪未必就是十全十美的善人，但他起码有良心。 “李先生，我刚刚接到消息，我们新的生产线已经抵达鹏城码头，很快就可以调试投产，另外.” 裴文聪看了看周围，低声道：“另外傅女士通知我，下个星期就会从鹏城入境，参与生产线的调试，还有鹏城红牛的运营。” “.” 李野一愣，问道：“她亲口跟你说的？” 裴文聪点头道：“是的，她的入境手续还是我给协助办理的。” 李野缓缓点头：“我知道了，先不要跟其他人说。” “我明白的李先生，我有点事先忙，就不打扰了。” 裴文聪找了个借口走了，留下李野在那离沉思。 傅桂茹前些天跟李野通过电话，透露过想回内地的意思，但没说具体的时间。 现在看来，她其实挺急的。 只是等她回来之后，家里会不会鸡飞狗跳呢？ 真是让人头疼啊！ 。。。。。。 吃饱喝足之后，李野本打算跟同学们一起回去，却被王坚强给拉住了。 王坚强去过港岛，跟阿强算是熟识，现在又成了邻居，自然要过来喝酒。 “哥，你是不是找找老宋，让他帮阿强掌掌眼，别让他被人给骗了。” 李野诧异的道：“骗了？骗什么？” 王坚强指了指一处还没散的酒席，道：“喏，就是那个关二大爷，我刚才听阿强说，他有个祖传的东西要卖，但是他要是真有好玩意儿，还用得着卖房子吗？” “关二大爷？” 李野顺着王坚强的手指看了过去，看到了关二大爷。 “关二大爷为什么把房子卖给阿强？现在怎么又卖古董？” “因为关二大爷坑了外商，一年多来一直跟人家纠缠不清，最后有关部门要给他定个诈骗罪，他才不得不卖房子赔钱。” “现在卖古董，是因为看到裴文聪刚刚给了潘小青一大笔钱，他想弄点外汇” 李野琢磨了一下，点头答应道：“行，我去找找老宋，给阿强掌掌眼。” 李野感觉好久没见老宋了，老家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除了过年开会的时候主动露面，平时几乎都见不到人了。 到了中关村的四合院，果然又是只有韦嘉贤在家。 “老宋呢？又出去淘换东西了？” “是的，要不您坐会儿，他也许过会儿就回来，也许今天不回来。” 你这不废话吗？ 对于韦嘉贤这个家伙的语言表达能力，李野直接免疫了，还不如闷葫芦呢！ “等他回来之后你告诉他，就说我有个朋友要买个东西，需要他给掌掌眼，我那朋友就住北二条，就以前那个关二大爷家.” 韦嘉贤缓缓的抬头，看了李野好几秒钟，然后才低下头去。 “我知道了，我会通知老宋的。” 李野感觉韦嘉贤的眼神有些奇怪，但是又看不出什么来。 。。。。。。。 下午的时候，李野回到皂君庙，看到姐姐李悦今天没做饭，而是坐在那里发呆，眼睛红红的明显刚刚哭过。 李野在李悦面前走了两趟，结果李悦根本不搭理他。 “怎么了老姐，是不是杨玉民那坏种惹你生气了，我现在就去捶他.” “你省省吧！如果杨玉民是坏种，那你算啥？你捶一个试试？” 李野笑道：“我是你亲弟弟呀！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我以后捶他的时候，你绝对不能帮手。” “行了行了，”李悦烦躁的拍了李野一巴掌，指了指电话道：“刚才那位送你手表南洋的华侨打电话过来找你，你有空给人家回个电话。” 李野明白了过来。 他凑到李悦身边，小声问道：“姐，你这是要去当面感谢感谢人家？” 李悦一愣：“人家在马来呢？我怎么去当面感谢人家？” 李野低头考虑片刻，问道：“那人家要是来内地呢？” “.” 李悦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神激动，但是想要说话，却忐忑的说不出来。 她听着电话那端的声音，心里有一种难言的亲近。 但如果见面之后，这份亲近没了呢？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五章 你去问问那个人吧！ 李悦纠结了好久，最后却对着李野摇了摇头，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还是不去见人家了吧！人家是给你送了礼物我去当面感谢算怎么回事儿？” 李野看着李悦那落寞消沉的背影，多少猜到了一点她的心思。 姐姐李悦对“死去”的母亲，有着深深的思念，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心理寄托，哪里敢去轻易的戳破？ 声音相似已经是弥天大幸，你还指望死人复活啊？ 李野点点头，轻轻的道：“行，那我跟傅女士说一声，口头帮你感谢一下吧！” “.” “蹭~” 李悦一下子就窜了回来，盯着李野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她姓傅？” 李野很好笑的反问：“老姐你跟人家通过电话，就不问问人家怎么称呼吗？” 李悦表情一滞，弱弱的道：“我没问可她也没跟我说啊！” “.” 半个小时之后，李悦正在厨房炒菜的功夫，傅桂茹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电话接通，李野就问：“今天你跟我姐姐打电话都聊了些什么呀？眼睛都哭红了，上次也是，怎么每次打完电话她都哭一鼻子。” 电话那头的傅桂茹明显有些慌乱，赶忙问道：“她哭了吗？我没跟她说什么呀！ 有时候说说生活方面的事情，有时候说说工作方面的事情，今天我们好像讨论了服装的海外发展前景.” 李野一愣，然后问道：“你们最近是不是经常通电话？” 傅桂茹顿了顿，实话实说道：“也不是经常，我觉得她跟我很聊得来，所以有时候打过来伱不在家，就跟她聊一会儿。” 李野呼了口气，对于亲娘俩心有灵犀的微妙默契感到十分钦佩。 李悦在不知道傅桂茹姓名的情况下，竟然能够连续好几次通话，还聊工作、聊生活，这要是落在后世，还不分分钟被骗去噶腰子？ 李野都能想象得出，李悦跟傅桂茹打电话时候的小心翼翼，顺着彼此的话头说，对方不方便说的话题一定避开，免得对方以后不再打电话过来。 没妈的孩子是根草，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道？ 以前傅桂茹没有决定是否返回内地，所以李野也就只能暂时隐瞒，但傅桂茹已经决定到鹏城红牛任职，那么有些事就可以问一问了。 “你跟李悦打了那么多次的电话，就没觉察出她快魔怔了吗？这些天我看她日渐消瘦，原来问题是出在您这里呀？” “我” 傅桂茹一阵语塞，她其实能够觉察出李悦的异样，毕竟她自己，这些天也快魔怔了。 李野接着问道：“你最近是不是要到鹏城？要不要见见李悦？” “.” 傅桂茹沉默几秒，十分纠结的问李野：“我很想见见李悦，但如果你父亲知道了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这才是傅桂茹最纠结的事情。 李野不知道当初傅桂茹离开的时候，具体跟李开建发生了什么，但李开建现在又娶了韩春梅，傅桂茹就非常尴尬了。 李野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也很纠结这个问题，但我怎么都行，主要还是看你的意思， 不过如果你不打算见我姐姐，那以后你就不要跟她通电话了，免得让她伤神伤心。” “.” “我还是见见李悦吧！我大约六月下旬到鹏城” 傅桂茹哪里肯断了跟李悦的联系，只思考了几秒钟就做出了决定。 相对于李野这个“你呀你”的儿子，傅桂茹感觉跟李悦交流的时候，更有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味道，更能解开浓浓的思念之情。 而在跟李野交流的时候，傅桂茹也很激动，但偶尔会感觉非常的累，会感觉是在被牵着鼻子走。 “那行，我六月底刚好放假，到时候见了再说。” “好！” 挂断电话，傅桂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不是没有想过回到内地，但其中的阻隔实在太多，但是仅仅几个月的时间，那個好似看不到希望的梦，却突然间就要实现了。 “这一切，好像是从见到李野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傅桂茹忍不住的在心里复盘，思来想去，好似李野的出现，就是变数的开始。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切随缘吧！” 。。。。。。。。 “哐切~哐切~哐切切~” 长长的绿皮火车，行驶在长长的京九线上，就跟一条毛毛虫顺着树叶的脉络，在缓缓的向前蠕动爬行。 六月底，李野放假的当天下午，就被姐姐李悦催促着一起上了南下羊城的火车。 可上了火车，李悦就有些后悔了，躺在卧铺上跟烙咸鱼一样的翻来覆去，嘟嘟囔囔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话。 李野忍不住的问道：“老姐你这几天是不是神经衰弱了，嘀嘀咕咕的王八念经呢？” “我念你个鬼的王八经你说谁是王八？我是王八你是啥？你是个鳖吗？” 李悦正在心里想事情，被李野一下子给带沟里去了，要不是卧铺车厢里还有别人，估计当场就要发动血脉压制教训教训李野。 李野瞄了一眼李悦，好笑的道：“老姐你别瞎琢磨了，最近你憔悴的厉害，好好睡一觉，一睁眼就到鹏城了。” “睡两觉也到不了鹏城，”李悦疲惫的躺在卧铺上，低声道：“早知道我就托小慧给咱们买飞机票了，两天两夜熬死个人。” 李悦这几天应该是真没睡好，脸色确实有些憔悴，但这会儿你让她睡一觉，又哪里能睡的着？ 李野不管他，自己蒙头呼呼大睡，软卧车厢的条件很不错，一路睡着就能到鹏城，为什么还要惊动别人呢？ 不过在入夜之后，李悦却推醒了睡梦中的李野。 “小野你跟我出来。” 李野疑惑的跟李悦出了卧铺，到了走廊之上。 李悦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的对着李野道：“小野你知不知道，咱娘在南洋是有亲戚的。” “.” 李野惊讶的看着李悦，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李悦看着懵逼的弟弟，继续说道：“我那时候还小，知道的也不太清楚，但我记得偷听咱娘和咱爹说话，咱娘说她在南洋有叔叔，还有妹妹” “那个傅女士说话跟咱娘一模一样，我琢磨了好多天了你说她会不会是咱娘的妹妹，要不然怎么跟我越说越投机呢？” 【老姐，你这瞎琢磨半天，就琢磨出来个这？你怎么不琢磨的更大胆点儿呢？】 看着李悦亮晶晶的眼神，李野觉得自己这会儿要是说出真相，估计少不了一顿好打。 但是等到了鹏城就不一样了，一切的后果都会由傅女士来买单，跟我李野是没有干系的。 。。。。。。。。 绿皮车以平均时速六十公里的速度，跨越大半个种花从京城抵达了鹏城。 李野和李悦出了车站，就看到了笑容满面的郝健，在对着他使劲挥手。 不管现在的郝健是统领着多少人的厂长，李野到站他必然会亲自迎接。 “他干爹你这次来的可巧，饮料厂的新生产线，还有南洋的傅女士刚刚都到了， 你明天给他们亮亮本事，指点指点他们，也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内地也是有经济人才的。” “指点指点他们？”李野笑着道：“你怎么说这种话？我还没毕业呢！能指点谁？” “他干爹你是谦虚了，”郝健正色道：“就你给鹏城七厂设定的那些规章制度，每一条里面都有着大学问，那个傅女士刚来几天，就对那些规章制度赞不绝口呢！” 李野笑了笑，倒是没有再谦虚。 当初鹏城七厂管理混乱，他比照着后世工厂的管理规定，提出了一系列的建议，让郝健惊为天人。 虽然傅桂茹有着十几年的管理经验，但跨越时代的管理知识，总有那么一些惊艳的闪光点的。 一行人到了鹏城红牛的生产线工地，结果却发现傅桂茹不在。 问了问现场的施工人员，才知道今天傅桂茹自己驾车往罗湖那边去了。 鹏城红牛的司机道：“昨天她问了我边界线那边的情况，我说现在已经没有戒严了，不知道是不是去那边了。” 郝健不悦的道：“她去边界线做什么？你怎么不跟着她呢？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可怎么得了？” 司机苦着脸道：“这我哪知道啊！傅经理严厉的很，我只有听从的份儿。” 郝健只好跟李野道：“他干爹，你看是不是明天我们再来？这生产线咱们的人都不怎么懂，也没人给你讲解.” 李野扭头看了看满脸失望的李悦，沉声道：“你忙你的吧！给我准备辆车，我要随便转转。” “那行.” 郝健有些奇怪，但李野的话他从来都是无条件的遵从。 只是当他的目光扫过李悦的时候，却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李野开车载着李悦，直奔罗湖那边去了。 郁郁不乐的李悦看着远方逐渐出现的铁丝网，不解的看向了李野。 “小野你来这里做什么？” 李野沉声道：“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这里曾经出现过三次大规模的逃港风波，最多的一次，一晚上就有近五千人‘扑网’.” “他们从五湖四海集聚到这里，等待夜幕降临之后，就会互相壮胆，像冲锋的战士一般扑到铁丝网上，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过不去的.” 李悦看着絮絮叨叨的李野，皱着眉头问道：“小野你跟我说这么做什么？” 李野往前努了努嘴，道：“喏，那个人当年就是从这里扑网过去的，你过去问问她，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李悦诧异的转头看去，发现远处停着一辆车，而车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女子，正在愣愣的看着远处的铁丝网。 随着李野的车越来越靠近，李悦的眼睛也睁的越来越大。 当李野隔着五十米停车之后，李悦连续扳了三次门把手，才把车门打开。 李悦的视力很好，但是此刻，却因为泪水的模糊，怎么看，也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六章 李野：老姐你咋就不信我呢？ 李悦下车之后，紧张万分的向着傅桂茹走去，当傅桂茹转过脸来之后，李悦呆愣了好久，然后猛地奔跑了起来。 她一边跑还一边哭，搞得留在车里的李野都心里酸酸的，十分难受。 就算是隔着挡风玻璃，李悦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也能穿透李野的心灵，让他感受到李悦那压抑之后的释放，是多么的猛烈多么的悲痛。 而当李悦一边哭，一边挥动胳膊，一下一下的捶打傅桂茹的时候，那股子掺杂着怨恨的喜悦，又让李野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大悲大喜，和大喜大悲，毕竟是不一样的，失而复得的亲情，更值得让人珍惜不是？ 李野伸手摸了摸裤兜，才记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抽烟了。 打开车里的储物盒，发现有一包软中华。 李野顺手抽出一支，下车点上，倚在车身上吸了一口，感觉真是好得不得了。 如果没有自己，傅桂茹可能要过上好多年，才会回来看看李悦吧！ 就凭这一点，他李野就是功德无量。 但是李野的一支烟还没抽完，就看见姐姐李悦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气势汹汹的逼了过来。 而且李悦越走越快，最后还跑了起来。 李野的观察能力非常敏锐，一眼就看出姐姐李悦是在“助跑”。 如果按照这个架势，姐姐李悦应该会在距离李野三米远的时候，借势跃起做出“腾空飞踹”的动作。 李野记得非常清楚，李悦曾经用这一手，把一棵枣树给踹的摇晃半天，树上的枣子啪啦啪啦落了一地。 这要是让她踹中了自己，别说断几根肋条，说不定都要吐出一口老血。 但是李野却不闪不避、风淡云轻，只是用夹着香烟的手指了指李悦的身后。 “姐姐姐姐，注意身后、注意身后！” 已经气的冒烟的李悦哪里会回头看，一气不停的奔到李野身前，真的就是腾空飞踹。 不过李悦在腾空而起的刹那间，却收了七分力道，她也就是要把李野给踹个跟头而已，倒不是真踹。 但是很可惜，就是这个假踹，李悦都没有得逞。 因为她刚刚跳起来，就感觉脖颈一紧，被人从后面扯住了衣领子，然后狠狠的掼在了地上。 “哎吆~” 李悦毫无防备，差点儿就被摔个屁股墩，抬头一看才发现是老娘傅桂茹出的手。 “唉，老姐你咋就不信我呢？” 你以为我不反抗，就是乖乖的等挨揍了？ 你知道什么是佩刀侍卫不？知道什么是家庭一哥不？ 傅桂茹满眼气愤的道：“我走的时候，是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弟弟的，小悦你这些年就是这么给我照顾弟弟的？昂？昂？” “娘，你松手松手，别扭我耳朵” 刚才还威风八面的李悦，在傅桂茹连续几声“昂昂~”的质问之下，彻底没了脾气。 当初在岛城，傅桂茹哭着跟她说要照顾好弟弟，那时候的李悦才五六岁，但这句话是记在心里的。 后来傅桂茹走了，李悦为了这一句话，可是护了李野好多年。 就算工作之后，李悦的工资也有一半都花在了李野身上。 在一件衣服代代传的八十年代，李野身上就没穿过两年的旧衣服，一到换季时节，李悦就给他买新的。 但是十几年的看护，这会儿却换来了老娘拧耳朵，李悦也是万分的委屈。 于是她开始哭诉告状：“娘，你看小野他抽烟嘞！我这些年实在是管不了他，要不然我哪里会舍得打弟弟， 你是不知道小野这些年有多浑，他喜欢打架在清水县都出了名了” 【老姐，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使这种小孩子手段呢？】 傅桂茹看向了李野，李野立刻把手里的烟头给扔了。 “娘，我好久不抽烟了，这是刚才在车里找的” 李野的一声“娘”，一瞬间就把傅桂茹心里的所有不满给吹走了。 她拧在李悦耳朵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呵斥道：“男孩子抽烟怎么了？哪個男孩子没抽过烟？ 伱说他喜欢打架，我怎么看你刚才的架势很溜呢？你以前也打了不少吧？” 李悦的一张俏脸，立刻委屈成了一张苦瓜。 以前在家里，是奶奶吴菊英宠着李野，让他无法无天，现在怎么傅桂茹也这样涅？ 李悦只好委屈的道：“娘，小野骗我嘞！他骗了我小半年，他明明知道” “他哪里骗你了？” 傅桂茹打断了李悦的哭诉，但是扭着她耳朵的手却松开了。 “是我让小野先隐瞒消息的，你要想想，如果让你爹知道我还活着，那他该怎么办？” “我爹他还怎么办？当然是和你.” 李悦脱口而出，但只说了一半就觉得不对。 是呀！李开建要是知道傅桂茹还活着，那该怎么办呢？ 跟韩春梅离婚，然后跟傅桂茹复合？ 就算李悦再刁蛮，再不喜欢韩春梅这个后娘，也说不出这种话来。 人，得有良心。 想了半天，李悦才恼恨的发气撒在了李开建身上。 “都怪我爹，你说他十几年都忍过来了，怎么就不能再多忍几年？真是.都怪他。” 不过傅桂茹却摇摇头道：“小悦，你这就大错特错了，这件事其实怪我，这些年你爹一个人把你们拉扯长大，吃了多少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反而是我，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是我亏欠了你们呀” 李悦难过的低下了头，一边抹泪一边道：“这也不能怪你的，娘，这真不能怪你。” “行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傅桂茹也抹了抹眼角，道：“我现在能看到你们姐弟俩，老天爷就待我不薄，至于你爹那边，还是瞒着吧！算我对不起他。” “你哪里对不起他哩.” 李悦郁闷的替傅桂茹感到委屈，但又没什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也只能自己幽怨郁闷。 “走了走了，今天咱们娘仨好不容易团聚，必须得庆祝庆祝，娘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嗯嗯，我要吃油焖大虾，我还要吃清蒸黄鱼，还有葱烧海参.” 李悦报出了一连串的菜名，全是岛城的特色菜，搞得李野都咽口水了。 不过到了傅桂茹的落脚地之后，李悦却发现家里除了傅桂茹，还有一个跟自己七八分像的女孩儿。 “这是你妹妹依若，想要考内地的大学，你们先说说话，我给你们做饭去。” 傅桂茹去厨房忙活了，李悦开始跟傅依若大眼瞪小眼。 李悦皱了皱眉头，看向了李野。 李野低声道：“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但好像娘是怀着她从岛城去南洋的，我又不敢问要不你去问问？” “我问就我问。” 李悦毫不犹豫的去厨房问傅桂茹，就她那直爽的脾气，这种事儿不问个究竟能把她憋死。 片刻之后，李悦就眉飞色舞的回来了。 “依若你准备考哪个大学呀？京城有好多大学，可以去跟你哥哥上一个大学，我们在京城有房子，我下了班可以给你做好吃的.” 傅依若看着李悦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也是非常的好奇，也非常的亲近。 她温和的说道：“我倒是想考京大的，但我妈说京大很难考，要我就近在鹏城上学。” 李悦一拍胸脯，大包大揽的道：“鹏城大学才成立几年啊？听姐的就上京大，小慧都能考上，我们为什么考不上？” 傅依若微笑着问道：“小慧是谁？是我们的亲戚吗？” 李悦摇摇头：“小慧是裴文聪的妹妹，裴文聪你们应该认识的吧？鹏城红牛有他的份子呀！” 傅依若惊讶了半晌，脑海中的一连串疑问，好似都串了起来。 然后这个温和的小女孩儿就冲着厨房大喊：“妈，你快来，我哥认识裴文聪。” 李野：“.” 傅桂茹三两步就从厨房走了出来，看着李野疑惑的道：“小野你认识裴文聪？” 李野点点头：“是的，我写过几本，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裴文聪。” “你别听他的娘，他哪里是简单的认识呀！你听我说.” 逮住机会的李悦，突突突突就给傅桂茹讲了李野的事迹，虽然因为李野保护的好，她只讲出了李野的一点点家底儿，但也把傅桂茹给震的一愣一愣的。 最终，傅桂茹对着李野露出了很危险的笑容：“小野，看来你姐姐说得对，你还挺会骗人呢！” 李野咽了口唾沫，心里盘算着自己是否能应付得了女子双打。 不过下一刻，傅依若却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们怎么能冤枉哥哥呢？要不是哥哥，我们现在哪里能团聚？哥哥是咱们家的功臣。” “.” 你看看你看看，还是妹妹好吧？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一枚小学霸 鹏城的海鲜不错，傅桂茹的厨艺也还行，几个色香味俱全的大菜很快就上了桌，让李悦和傅依若吃的大呼过瘾。 傅依若一边吃，一边略带埋怨的道：“妈妈好久都没下厨了，这次要不是哥哥姐姐来，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妈妈做的菜呢！” 李悦看了看这个明媚娇艳的小妹妹，调侃着道：“你都十七了，早就该自己做饭了呀！ 我十二岁的时候就要给家里人做饭了，你还被妈妈多宠了几年呢！” 傅依若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几分，惊讶的道：“姐姐你十二岁就会做饭了呀！那你真是好厉害，我到现在还不太会做饭呢！” 其实傅依若基本上就不会做饭。 这会儿她想起老妈说过“你哥你姐在内地过得很苦”，才不好意思的没有如实承认自己家是有保姆做饭的。 傅桂茹听了李悦的话，心里也是一紧鼻子发酸， 虽然在内地十二岁的女孩子会做饭一点都不稀奇，但终究是因为她这个母亲没在家，让孩子受了更多的苦。 傅桂茹抽了抽鼻子，给李悦夹了好几筷子菜，然后道：“今天的黄鱼小了点儿，明天我早一点到菜场看看，给你们多准备几样好菜。” 李悦连忙道：“不用的娘，你去忙饮料生产线的事情吧，我和小野在家做饭就行，正好让小野给小若辅导辅导功课，小野可是前年咱们东山的高考第一呢！” “是吗？这我倒是不知道。” 傅桂茹知道李野是京大的，但还真不知道他是全省第一，听了之后倒是非常欣喜。 而傅依若的关注点不在学习上，而是蛮有兴趣的看着李野问道：“哥，伱还会做饭呢？” 李野只好道：“也不是太会，就会一点点，做个蛋炒饭什么的。” 傅依若连连点头：“嗯嗯嗯，我也是只会做蛋炒饭。” 但是李悦立刻拆穿道：“小若你可别听你哥瞎说，他最会骗人了，他做饭其实比我做的好吃，我没去京城之前，他整天给他对象做饭，现在都学懒了。” 傅依若眨眨眼，疑惑的问道：“对象是什么？” 李悦想了想，道：“对象就是.女朋友，你们那边跟港岛一样的吧？港岛就叫女朋友。” “女朋友啊！” 傅依若眼睛一眯，吸了口气，然后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她拖着自己的餐椅，就靠到了李野身边，笑眯眯的查起了户口。 “哥，你女朋友几岁了？漂不漂亮呀？” “哥，你女朋友個子多高？脾气好不好？凶不凶？” “哥，你女朋友总让你做饭？会不会把她惯坏了？” “.” 李野很无奈，但是看到傅桂茹同样好奇的眼神，也只好一一作答。 “我女朋友比我小半岁，长得很漂亮” “她比你高一点点，脾气还算好，不太凶” “她其实也在跟着我学习做饭，而且她很有分寸，很体贴人” “.” 李野说着说着，就发现傅依若和傅桂茹都眯起了眼睛，笑眯眯的，还随着李野的叙说，一下一下的点头。 或许她们并不在乎文乐渝是怎么样子的，只是在意李野现在过的好不好。 因为在傅桂茹的描述之中，一个成分有问题的男孩子，是找不到女朋友的，既然有这么好的女朋友，那一定是真的过好了。 晚餐过后，傅依若主动邀请李悦去参观她的房间，而傅桂茹则开始跟李野谈正事儿。 傅桂茹看着李野，试探着问道：“小野，我到了鹏城之后才知道，鹏城红牛的内地合作方是东山人，那个郝健跟你也有合作关系？” 李野浑不在意：“是的，郝健是在清水县插队的知青，后来我们五个人合伙一起搞了点生意，就有了鹏城七厂，后来有了风华牌和鹏城红牛。” 傅桂茹稍微有些发愣，因为李野的回答，比她预料中的要“过分一些”，她本来以为郝健跟李野只是老乡的关系，但不曾想李野是有份子的。 于是她接着问道：“这么说鹏城七厂里面有你的份子？那这个份子是你的，还是你爷爷的？或者是裴文聪的？其他单位的？” 李野摇头笑道：“都是我的，我有一定的决策权。” 傅桂茹一愣，然后突然问道：“那裴文聪的赛里斯公司呢？你也有份子？” 李野点头，模棱两可的道：“有一点，也有一点点的决策权。” 傅桂茹：“.” 对于傅桂茹的诸多问题，李野倒是没有刻意隐瞒，但也没有显摆的亮出全部底牌。 但就是这有限的底牌，就让傅桂茹惊讶的不行了。 她到鹏城这几天，是了解过鹏城七厂的，风华牌的名头更是早有耳闻。 而赛里斯虽然名声不显，但那上千万的美金可不是假的。 一个超五万人的大厂，一个随意调动上千万美元的公司，李野在里面竟然都有“一点点的决策权”，这特么就很不真实好吗？ 毕竟李野才多大？ 他还是个学生呀！ 但是想想自己半年来所经历的一切，好似又只有这一个可能，才能解释的通。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傅桂茹这些年在马来的奋斗，又有什么意义？ 她不就是想多赚些钱，把傅氏公司做成国际大公司，然后衣锦还乡看看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吗？ 现在倒好，自己十几年的奋斗的成就，好像在李野这个儿子面前，有些“微不足道”。 李野也是两辈子为人，只看傅桂茹的脸色，就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于是李野淡然的笑道：“其实我做生意，只是机缘巧合罢了，鹏城七厂也是借助内地改开的大势才发展起来的， 但是发展的太快，就会有漏洞，现在的鹏城七厂、赛里斯公司和鹏城红牛，都缺少人才， 尤其是缺少有能力、有经验、又可靠的高级别管理人才，老妈你在海外打拼那么多年，有什么可靠的人选推荐吗？” 傅桂茹差点就翻了白眼儿。 【你直接说让老妈给你卖命不就行了呗？还跟我打马虎眼？】 傅桂茹看了李野好久，才道：“赛里斯公司和鹏城七厂，我现在是插不上手的，因为我对服装行业、文化出版行业都不了解，但鹏城红牛我可以试试。” 李野笑着点头：“那就麻烦娘了，你尽管放手去做，有什么需要跟我说也行，直接找郝健和裴文聪也行，他们都要给我面子的。” 傅桂茹缓缓点头，但是却在心里打定主意，尽量不要求助别人，免得等以后真相大白的那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母凭子贵”。 。。。。。。。 第二天，傅桂茹真就自己去了生产线的工地，安排李悦去买菜，李野辅导傅依若功课。 至于做饭，她跟姐弟仨人说好了，等自己回来一起做。 李野不知道傅依若的基础怎么样，便干起了二粮店的老本行，一边出题，一边让傅依若做卷子。 不过出着出着，他忽然想起了件事。 “小若，你们在马来的华语学校，是繁体字教学还是简体字教学？我用简体字你能认全吗？” 傅依若认真的答道：“我小学的时候，大部分老师还是写繁体字的，但上高中之后，很多老师就写简体字了，两种字我基本上都认识。” “是吗？” 李野有些意外的笑道：“那小若还是个学霸嘞！” 傅依若谦虚的笑笑：“也不是啦，只是马来的华人都很看重华语教育，家里老人催得紧，不好好学习真要被打屁股的。” 李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他没有去过马来，但上辈子有个同事出差在马来待了很长时间。 那个同事说，只要进了华人的店铺，大概率会见到那种支持华语教育的牌子，就跟“讲文明、树新风”那种标语的格式类似。 因为马来的华语教育环境，远比李家坡要恶劣的多，在官方的刻意打压之下，马来的华语教育全凭民间的华人自我支持。 据说华人想要考上马来的公立大学，会比其他人难上好几倍，所以大量的华人子弟要么上华人私立大学，要么就出走海外留学，然后尝试离开马来这个地方。 在八十年代初，华人在马来的占比还是不低的，但谁知道后面的四十年，这个比例却持续的降低，看不到尽头。 但无论走到哪里，马来的华人都很注重下一代的华语教育。 因为他们通过认同种花文化，才能在恶劣的环境下凝聚到一起，抱团生存。 灿烂的文化底蕴，从来都是民族凝聚力的最佳载体，要不然你看看后世的宇宙国，为什么会拼了命的抢注春节、端午节，以及一系列源远流长的文明成果呢？ 你没个上千年的历史，都不好培养民族自豪感。 “哥，我做完了。” 李野正在一心二用的出卷子，傅依若却已经把第一份做完了。 李野先看了看表，然后诧异的拿过了傅依若的试卷。 这是一份数学试卷，为了测试傅依若的成色，李野分了三层难度，最后几道大题可不算简单。 但傅依若用的时间，远比李野预料的要短。 【不是学霸，就是混子。】 李野很仔细的批改了卷子，终于确定傅依若不是“瞎几把写”的混子，有可能还真是学霸。 “行，不错，再做做这份物理，今天还有一份英语，其余的明天再做。” “不用，我一天就能做完。” 傅依若拿过卷子，兴冲冲的就开始写，就跟个一直没人注意的好孩子，突然有了展示本事的机会似的。 等到傅桂茹回来的时候，李野已经确定，自己这个亲妹妹各科全优，还通晓英语、华语、粤语和马来语，妥妥的美女小学霸一枚。 李野很欣慰的笑道：“你这个成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可以去京大上学的。” 傅依若笑眯眯的连续点头，好似李野的这个夸奖，对他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八章 因为你抗揍 李野喝多了酒，感觉有些口渴，半夜起来喝水，听到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才知道又下雨了。 七月的鹏城，天气已经很热，但是幸亏雨水不少，可以消解令人难熬的暑气，还能助人入眠。 滴滴答答的雨声好似天然的催眠曲，让人舒适又惬意， 所以李野喝完了水，就打算再好好的睡一觉，但是一缕隐隐的哭声，却夹杂在雨声之中传了过来，扰动了他的神经。 李野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唉，女人真是麻烦呢！” 原来李野和李悦在鹏城待了十几天，李悦身上的憔悴一扫而空不说，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提升了好几个层次。 但她在京城是有工作的，而且因为杨玉民的关系，也不方便给她调到鹏城这边来，最终也还是要依依不舍的离开。 临行前的一晚，傅桂茹再次做了一桌子的好菜，但也难以化解李悦的伤感。 女人的天性就是如此，婆婆妈妈磨磨唧唧，动不动眼泪不要钱似的逆流成河，你还真拿她没办法。 傅桂茹只能好言劝解，保证以后经常去京城看望李野和李悦，并且过两个月傅依若也会去京大上学，那相互之间只会更加紧密。 一番劝说之后，李悦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一家人皆大欢喜，还痛痛快快的喝了不少酒。 本来以为李悦想开了的，但是这大半夜的，却又哭上了。 想想也是，十几年没见，现在又要分开，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一鼻子也算正常。 不过就在李野蒙上头准备不管不顾的时候，却突然发觉不对。 因为这隐隐的哭声，是从自己左边的房间传过来的。 李悦是住在自己右边，左边房间里住的是傅依若。 李野精神一紧，套上衣服出了房间，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傅依若的门口。 果然，房间里传出了隐隐的抽泣声。 这也就是李野的身体异于常人，才能够听到这若有若无的哭声。 【这是做噩梦了？】 李野敲了敲门，轻轻的道：“小若？小若，你睡了吗？” 傅依若没有答话，但是隐隐的哭声却立刻消失了。 很明显，傅依若不是在做梦。 李野又敲了两下，没有得到回音之后也只能作罢。 妹妹大了，男女有别，大晚上的敲门总是不合适。 但是经过这么一折腾，李野的后半夜却没怎么睡好，等到第二天起来，多少有点没精神。 而傅依若，更没有精神，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小黑眼圈。 小丫头闷闷的帮李野和李悦收拾行李，一早上一句话没说，偶尔看过来的目光，让李野这种心理年龄老大不小的家伙，总感觉到令人心疼。 于是李野还是找了傅桂茹，跟她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傅桂茹愣了愣，过去低声问傅依若什么情况。 傅依若低着头不吱声，但是那失落的神情，明明白白的表明是心里有事儿。 可不管怎么问，傅依若就是不说话。 “小若是不舍得姐姐走啊！没事儿，我再住一個星期.” 李悦心疼的搂了搂小若，准备借机再赖在老娘这里蹭一个星期的饭。 反正京城那边，谁也不敢开除她，连工资和奖金都不敢扣。 但是李野却看出了小若的纠结，于是低头问道：“小若，你是想跟我们一起走？” 傅依若猛然抬头看了看李野，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野轻轻的道：“那么小若，你为什么想跟我们走呢？总要有个理由吧？有话憋在心里，只会让我们误会了你” 傅依若张了张嘴，低下了头，片刻之后才说出了一句充满了幽怨、委屈和挣扎的话。 “我我想看看父亲。” “.” 众人都愣了，谁也想不到傅依若会生出这个心思。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是根草，没爹的孩子 傅依若从出生就没见过父亲，但她毕竟是小棉袄，崇拜父亲的心思是与生俱来的。 看到傅桂茹、李野和李悦都在发愣，傅依若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无助， 但是她还是坚持着伸出了一根手指：“我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 。。。。。。。 傅桂茹，最终没有拗过傅依若的坚持，同意了她“看一眼父亲”的愿望，但也只是“看一眼”。 所以在挨了老娘一百八十遍的嘱咐之后，傅依若就跟离笼的小鸟一般，雀跃着跟随李野和李悦登上了北上的列车。 “哥，内地竟然真的这么辽阔啊！一天一夜才到大江，那到最北边要多久.” “三天三夜喽！地大物博是一个大国的基本条件，像李家坡那样，就算占据了地势之利，就算再怎么发展，也不可能成为超级大国.” “嗯嗯嗯，哥你说得对。” 问完了李野，傅依若又逮住姐姐叽叽歪歪：“姐，咱爸比我哥高还是比我哥矮？长得帅吗？” 李悦无奈的道：“你不是见过照片吗？” 傅依若瘪了瘪嘴：“可那是十几年前的照片了呀，我就是想问问.” 李悦没办法，只好敷衍的道：“咱爸吃了不少苦，头发白了好多，脸也黑了不少，但身体很结实.” “脸黑不要紧，头发可以保养，身体结实就行” 傅依若就这么一路憧憬着，哐切哐切的抵达了东山省城。 下车之前，李野对傅依若道：“记住了，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脱离我和你姐姐的视线，哪怕上厕所，也要让伱姐姐跟你一块儿去，这里拐子可多，拐走了就见不着妈妈了。” 虽然83年的严打，让内地的治安情况好了很多，但跟几十年后还是远远不能比的，所以李野必须小心。 傅依若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表示自己一定遵从哥哥姐姐的管制。 下了火车之后，因为事先给靳鹏打了电话，李野没费力气就借到了一台212吉普车， 虽然212不如伏尔加、桑塔纳，但这年月跑在路上，也绝对属于“豪车”了。 李野把车开到了清水县化肥厂的门外，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停好。 然后他对傅依若道：“待会儿咱爸会从这个厂里下班，你看一眼就行了啊！” 傅依若连连点头，小声答应道：“我知道了哥，我看一眼就知足，保证不惹麻烦。” 下午五点，化肥厂的工人下班了。 傅依若趴在吉普车的窗户上，不住的问：“是哪个？哪个？” 李野指了指李开建，道：“那个高个子的，推着摩托车的那个就是。” “咱爸真的好高哦~” “老姐你说的一点都不对，咱爸一点都不黑，而且很帅呢！” 傅依若说话都带上了颤音。 因为虽然李开建老了，但东山大汉的底子还在，多年的部队生涯又锤炼出了气场，骑上红色幸福250摩托车，还真有那么一点拉风。 可以说李开建的形象，完全满足了傅依若多年来心中对一个父亲的向往。 毕竟她生活在马来，那边比较盛产阿牛、光良那样的暖男，却少有李开建这样的硬汉。 不过眼看着李开建骑着红色大炮“突突突”的远去，傅依若哪里看得过瘾？ 她再次央求李野：“哥，你追上去，我再看一眼.就一眼。” 李野抿了抿嘴，犹豫的道：“小若，这里面的难处咱娘也给你讲过了，你看一眼和看两眼是一样的，别惹事。” 已经跟李野混熟了的傅依若撅起了嘴，俏生生的伸出两根手指，委屈吧啦的道：“就两眼，看两眼我们就走了，以后我都看不见了。” 李野还在犹豫，却不料副驾驶的李悦迈腿就移了过来。 “你上后面坐着去，我来开车，磨磨唧唧的不像个爷们儿。” 李野被李悦挤到了后座，只好从了这俩女人。 李悦一脚油门踩到底，吭哧吭哧的就追了上去。 眼看着李开建骑车拐上了去城西的路，李悦还加了加油门。 但是212吉普刚刚跟着拐上去，就发现李开建正停在路边，朝着吉普车警惕的看。 李野当即道：“被发现了，快走！” 傅依若惊讶的道：“什么？这怎么会被发现了呢？” 李野生气的道：“咱爹是野战部队侦察兵出身，在北边跟毛子玩过花的，你以为他是庄稼汉？咱们追的这么猛，肯定让他看出来了。” 李悦也知道李开建的厉害，赶紧拐弯往东行驶，希望可以逃脱前边疆侦察连长的锁定。 但这么一搞岂不是此地无疑三百两？李开建立刻就骑着摩托车追过来了。 而且李开建这一追，还放开了技术限制，在拐角的时候竟然玩了一个危险的“压弯”。 傅依若回过头，顺着212的后窗看着李开建压弯，小嘴张成了o形，崇拜的道：“咱爹好酷哦~” 酷你个妹哦！ 212吉普在公路上是跑不过幸福250的，而且李悦也不敢再跟老爹硬飙了，这要是摔个跟头，还不捅破了天啊！ 她麻溜溜就把车停在路边，对着傅依若道：“小若，咱俩都别说话，让你哥来应付。” 李野惊讶的看着老姐，愤怒的反对：“为啥是我来应付？” 李悦瞥了李野一眼，理所当然的道：“因为你鬼心眼子多，能骗，就算骗不过去也抗揍！” “.”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九章 能耐越大、责任越大？屁嘞！ 李野眼看着李开建追了上来，而李悦则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也只能哀叹一声，乖乖认栽。 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一个姐姐呢？ 李悦从小背着李野长大，后来季季给李野换衣裳，到了这会儿，可不就到了索求报答的时候了吗？ 挨揍吧！弟弟。 李野迅速给李悦支招：“待会儿你就说要去老李家买熟食，这车的油门不好使，你控制不了。” 李悦点头答应。 “哥，那我怎么说啊？” 傅依若的小手，也紧紧的握住了李野的手臂，不知如何是好。 “见招拆招吧！你也别慌，咱爹不是咱爷，我还能糊弄一下，要是咱爷” 李野忽然转头，低声道：“你是他亲生的你怕什么？又不揍你，你自然点儿，别露馅。” “哦哦哦，我不露馅。” 傅依若赶忙答应下来，心里一下子踏实了。 对呀！我是亲的，就算露馅了，麻烦也是别人的，还能怨我？ 李开建把幸福250横在212吉普的前面，然后伸出手指凌厉的指向驾驶员。 “给我下车.欸？怎么是你们呀小悦？伱刚才跑什么？” 李大连长有些懵圈，警惕性贼高的他今天发现有车跟踪，立刻就来了劲儿。 这还以为立功受奖的机会又来了呢？结果抓诡异分子抓到自家女儿头上了？ 李悦咔吧咔吧眼，道：“我没跑啊爹，小野非要让我去前面老李家买点烧鸡熟食，结果你就哇哇的追上来了，你刚才那样儿很容易摔的。” “买熟食？买熟食你们干嘛跑那么快？跟坏分子似的我能不追吗？” “这破车是小野找人借的，油门不好使，踩小了没反应，踩大点儿就使劲窜” “这车也不破呀！” 李开建疑惑的下了摩托车，走到后面瞪了李野一眼：“你坐那装大老爷呢？没看见你爹吗？咋桌，半年没见连个爹也不喊啦？” 李野翻了翻白眼，喊道：“爹。” 傅依若也神经质的跟着喊了一声：“爹。” 李开建：“.” 李悦：“.” 李开建直接愣的一头雾水，虽然傅依若缩在里面看不清楚，但这一声“爹”喊的情深意切、怯怯不安，可把他给彻底搞蒙了。 但是随后他就脸色大变，想到了一种可能。 李开建拉开车门，一把抓住李野，就把他给拖出了十几米远。 然后李开建压低声音愤怒的问：“你个兔崽子是不是给我领了个媳妇儿回来？” 李野真翻了白眼儿：“不是，我跟文乐渝好着呢.” 李开建蛮横的道：“还跟我犟嘴？这不连爹都喊上了？你说除了你姐姐，还有哪個女孩儿能喊我爹？ 你是不是祸害了人家，生米煮成了熟饭，被人家找上家门来了？” “.” 沃祸害尼妹嘞！我妹妹不是喊你爹？你祸害的种赖我头上？ 李野只好反手拖着李开建返回212吉普旁边，指着李悦和傅依若道：“你问问他俩，我是不是祸害人家了？ 这个依若小朋友的家人是刚来内地工作的华侨，因为她要去京城上学，就碰巧了跟我们一起走， 她对内地的情况本来就有些畏惧，你刚才那凶恶的样子把人家吓着了。” “对内地畏惧什么.怎么就吓着他了？再说也不能吓的叫爹吧？” 李开建非常的疑惑，也非常的担心。 自己这个儿子别的都好，就是容易在感情上纠缠不清，一个陆景瑶就让他迷了眼，差点儿丢了半条命，后来好不容易碰上了个文乐渝，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就在这个时候，傅依若从李野身后小心的探出头来，低声说道：“对不起叔叔，你没吓着我，我就是不小心跟着李野喊错了.” “我就说嘛！我怎么会吓人.” 李开建话说了一半，忽然看清了傅依若的脸，然后猛地打了个愣怔。 傅依若跟傅桂茹有七八分像，这乍一看之下，可不就让人愣怔么？ 李悦跟傅桂茹也长得像，但那是李开建从小看着一点点长开了的，所以没多大意外。 而傅依若，就纯纯的是个意外。 李开建愣了好几秒钟，才转头问李野：“你刚才说她叫什么？” 李野暗暗叹了口气，道：“依若，生死相依的依，欣喜若狂的若。” “哦，姓伊吗？这个姓不多见，就在部队的时候遇到过一个。” 李开建点了点头，有些释然，又有些失落。 他又看了傅依若几眼，回头骑上了摩托车，就那么打火走了。 李悦和李野都松了口气，但傅依若却反身跪在212的后座上，趴在后车窗上目送李开建远去。 “咱爹刚才咋突然不说话了呢？” “这还用问？看见你想起咱娘了呗！刚才你差一点就露馅了知道吧？” “.” “小若别看了，坐好。” 姐姐李悦让傅依若坐好，然后打火挂挡往前开去。 “咱们到前面去买点熟食，然后小若你先在旅馆住一晚上，我跟你哥回家走一趟，明天一早接了你就走。” 傅依若点点头，然后道：“要不我们现在就走吧？我怕夜长梦多会露馅，都怪我” 李悦摆摆手：“想啥呢？你当是大禹治水过家门而不入？你没见刚才咱爹那样儿？现在走了他肯定会怀疑的。” “哦哦哦，我听姐姐的。” 傅依若像个知道犯错的孩子，落寞的低下了头。 她知道自己犯错了，但刚才就是忍不住呀！ 但是三人刚到了清水县旅馆，还没给依若办理入住手续呢！李忠发的电话就打到旅馆这边来了。 李悦根本就不敢接，无奈只能李野上阵：“爷爷，我帮一个朋友办理入住手续，办完了马上就回家。” 李忠发很平和的道：“喔，那你办完了手续就来家吃饭，顺便去城北老刘家买几条大鱼，人家大小是个外宾，咱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李野心里一沉，笑着道：“行，那我跟她说说，这姑娘眼生的很，未必愿意去咱家吃饭。” 放下电话，李野就道：“先别定房间了，回家吃饭，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悦一愣，低声道：“那岂不是很容易露馅？你没糊弄过去？” 李野三两步上车，笑骂着道：“你以为李忠发是谁？我能糊弄了他？ 咱爷爷都把电话打到旅馆了，这还糊弄个啥？不过我有些奇怪，刚才咱爹应该被我糊弄过去了呀！就咱爹的性子，不应该这么快就跟咱爷爷通气才对。” 李悦也是有些奇怪，而傅依若则怯怯的问道：“爷爷很凶吗？” “他倒是不凶，不过他很厉害，”李野给傅依若解释道：“咱爹那个侦察连长，也就是跟粗鲁的毛子隔着边境小打小闹，但咱爷爷不一样， 爷爷一辈子经历了无数的大风大浪，玩的都是什么果军、伪军、倭兵、还乡团、叛徒、背刺. 就咱爷爷那心眼子，除非他没注意到你，只要让他瞄上了.你是亲生的你怕啥？” 李野没说瞎话，虽然他是穿越大帝随身带挂，但若论面对面的玩心眼子，未必就能招架得住李忠发、柯老师这种人。 嗯，这还是比较谦虚的说法。 李野的优势是出人意料，在李忠发、柯老师这些老家伙认知之外的领域，默默发展。 不过傅依若听了李野对李忠发的一番描述，倒是不那么害怕了，反而有些期待的问道：“那咱爷爷算是英雄吧？” “算，咱爷爷当得起英雄两个字。” 李野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李忠发是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手上不下十几条倭兵的人命，而且还在凶险之极的敌占区打过游击，英雄两个字当之无愧。 “.” 傅依若的大眼睛里，闪烁出了崇拜的光彩，一点都不怕了。 【我是亲生的，爷爷也是亲的，那我怕啥？】 。。。。。。 李家，李开建看到李忠发放下了电话，赶忙问道：“怎么样爹，是不是有问题？” 李忠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声道：“你把今天下午遇到的事情，再给我说一遍。” 李开建有些心急，但也只好耐着性子说道：“我骑车下班，结果发现有车跟我，我还以为是三水那伙人，爹你也知道三水那些人没抓干净” “本来我都觉得是多疑了，但我走的时候，却从摩托车后视镜中，看到那个女孩儿趴在吉普车后窗上看我.” 李野等人是万万没想到，还是低估了李开建这个侦察连长的警惕心。 傅依若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就让李野所有的糊弄功亏一篑。 只不过李开建的疑惑，跟真相有那么一点的偏差。 “爹，你说.会不会真是小野他姨家的人找来了？要不然哪里有那么巧的华侨？ 这现在小野大了，要是问起他的亲娘我可咋说？而且人家文家，会不会因为这个嫌弃咱家小野？” 李忠发沉默了很久，摆摆手道：“一切还犹未可知，你不要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小野这孩子身上有些运道，咱们不要过分干涉， 要是文家真嫌弃咱，那咱也不强求，陆家那闺女当初就嫌弃小野，咱吃的亏忘了？” 李开建纠结万分，低声道：“那待会儿那孩子来了，我怎么问她？” “你什么也别问，回屋自己待着就行，别出来碍事。” “.” 。。。。。。 吉普车刚开到胡同口，李野就看见了李娟和李莹，照例在大门口等着迎接。 看着老远就开始蹦跳雀跃的两个女孩儿，傅依若小声问道：“那就是我们的两个妹妹吗？我该怎么称呼她们？” 李野道：“你就跟去别人家里做客一样就行。” 傅依若点点头，但是紧接着又问：“那我怎么称呼爷爷？” 李野道：“你喊爷爷就行，在东山上了年纪的都可以喊爷爷。” 傅依若连连点头：“嗯嗯嗯，那我可以的。” 李悦看傅依若紧张的小脸都有些发白了，便小声宽慰道：“你放心吧！没事的，有事你哥也能都给你兜着。” 李野挑了挑眉头，当即就要叫冤叫屈， 但李悦却认真的道：“小野，咱家也只有你能解决这件事了，别人真没那么大能耐，你都能把小若和咱娘给找到，剩下的也能解决吧？” 【我勒个去，你这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吗？】 【真是好有道理呦！】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章 不要再折腾了 “你们好！” 傅依若下了车，微笑着跟李娟和李莹打招呼。 她多少有些心虚，毕竟这俩“妹妹”跟自己，可是有着解不开的扣子， 李开建要是发现了端倪，那傅依若是真不用怕，但人家娘仨要是知道了真相，那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傅依若觉得傅桂茹没错，但韩春梅也没错呀！ 不过李娟和李莹根本就没注意到傅依若的异样，或者说，人家两个根本就没怎么在意她这个“小外宾”。 “哥，你们的行李呢？我帮你拿进去。” “姐，你开车累不？我帮你拿吧.” 看着两个小妹妹争抢着帮李野和李悦拿行李，傅依若非常的不适应。 这是寄人篱下的讨好吗？ 傅依若小的时候，老娘在傅氏公司还没有任何的地位，那种在白眼之下委屈生存的不安，现在想起来还记忆犹新。 看看眼前的李娟和李莹，傅依若觉得她们跟当初的自己有点像，又不完全像。 起码在面对李野这个哥哥的时候，李娟和李莹脸上的笑容，让傅依若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真诚。 她们不怕李野，她们很喜欢李野，就跟自己喜欢李野这個哥哥一样。 进了李家之后，傅依若见到了爷爷和韩春梅。 爷爷不像李野说的那么精明，反而非常的和善，笑呵呵的招呼她在正屋坐下，问了一些“今年几岁了，学习怎么样”之类无关紧要的问题， 反而是傅依若精心准备的一些回答，一句都没用上，让傅依若不知不觉间就放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自然多了。 血脉亲情，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跟磁铁一般有着特殊的引力。 放松下来的傅依若，甚至还聪明的帮助李野糊弄：“我和李悦姐姐在鹏城遇到之后，发现长得挺像，都觉得是缘分，就一起去京城” 但是跟在后面的李野，却是心中暗叹，没了继续糊弄的心思。 李忠发一句要紧的都不问，才是有问题呢！ 至于韩春梅，她跟两个妹妹一样，根本就没觉察出傅依若的“特殊”来。 傅依若确实跟李悦有着好几分相似，但她韩春梅根本就不会往那方面想，哪里会觉察出什么异样。 只有李开建、李忠发这种“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因为傅依若的面相和华侨的身份，联想到傅桂茹身上去。 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坐了一张大圆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更是一点不和谐的地方都没有。 而傅依若端着特意为她蒸的米饭，却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她从小就很懂事，在马来跟老妈傅桂茹相依为命，周围虽然有着好多舅舅、姨妈、舅老爷什么的亲戚。 但是像今天这种乐呵呵的气氛，却是少之又少。 小时候，傅依若总是能从那些亲戚的眼神里，感受到明显的嫌弃和鄙视。 等到她长大了一些，老妈在傅氏公司掌权之后，又在嫌弃、鄙视的基础上增加了厌恶和提防。 这让傅依若很早就理解了“勾心斗角”这个词的含义，也就是傅桂茹能力够强，手腕儿够硬，要不然她娘俩都在柔佛站不住脚，早被大舅姥爷一家给赶出去了。 现在看看李家这温馨的氛围，这才是亲亲一家人该过的日子呀！ 看到傅依若眼圈泛红的样子，李忠发心里一沉。 但他还没说话，韩春梅却歉然的问道：“伊姑娘，是米饭蒸的不太熟吗？今天的火急了点儿，要不我再给你蒸蒸？” “没有没有，”傅依若赶忙摇头道：“这米饭蒸的可好了，我.但我其实喜欢吃馒头。” “你喜欢吃馒头呀？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换一个.” 韩春梅连忙道歉的功夫，妹妹李莹已经麻溜溜的拿了个馒头，递给了傅依若。 东山的手工馒头比较大，一个跟大碗似的。 所以傅依若不好意思的道：“我吃不了一个，吃半个就够了。” 李莹嬉笑着道：“吃半个怎么够？我都吃一个嘞！伱比我还大几岁” 李野低声道：“吃不了可以剩下。” 傅依若这才把馒头接了过来，掰成两块，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 她小的时候，老妈傅桂茹在马来也经常蒸馒头，据说馒头里面有“家乡的味道”。 只是后来傅桂茹越来越忙，也就没那么多功夫发面、蒸馒头了。 看到傅依若吃的挺香，餐桌上的气氛就更融洽了，嘻嘻哈哈的非常尽兴。 吃完饭之后，吴菊英让李悦收拾房间，让傅依若今晚就跟李悦一个屋睡，李悦看了看李野，没得到什么回应，也就只能听之任之。 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正屋里就留下了李野和李忠发爷俩。 李忠发给李野倒了杯茶，平静的看了他半晌，攒足了威压和气势。 “小野，那个依若，只是你们恰巧碰上的华侨？” 李野点头道：“确实是碰巧碰上的，但跟咱家有点关系。” 李忠发眼神一凝，沉声道：“她是马来那边的？姓傅？” 李野道：“对，马来那边的，是姓傅。” “我一猜就是，要不然哪有那么巧的事？” 李忠发闭眼吐出一口气，忧心的道：“她问你娘的事情了吗？” 李野摇头：“她没问，倒是问了很多你和我爹的事。” “.” “她问我做什么？”李忠发疑惑了数秒，反问道：“你在鹏城，见到你姨了？” 李野摇头：“没有。” 李忠发点点头：“那她是你舅的孩子了？” 李野咽了口唾沫，缓缓的道出真相：“都不是，她应该是我爹的孩子。” “当啷啷~” 大风大浪闯过来，生死之间不当事儿的李忠发，慌乱的把茶壶给打落到了地上。 然后李忠发敏捷的跳到窗边，小心的往李开建的房间看了一眼，然后又快速的走了回来。 “小野你刚才在说什么？” 李野叹了口气，道：“我上次去李家坡参加大专辩论会，然后我娘就带着依若去李家坡找我， 后来她联系上了我姐，娘俩打完电话一个个的哭，只好去鹏城见了个面” 李忠发就跟听评书似的，都听入神了。 等李野讲完了之后，他才气愤的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李野哼了一声，笑道：“爷爷，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啊！这么大的事儿，我刚好拿不定主意，正好由您来做主。” “.” 李忠发呆愣愣的看着李野，忽然感觉自己好像钻了个套儿。 然后他就更加生气的道：“既然你一直瞒着，为什么现在又告诉我？又你让我做主？” 李野很无辜的道：“我本来是想再瞒一段时间的，但今天被你给发现了呀，这件事咱家也只有您能解决了，只有爷爷您才有这个资格，有这个能耐。” 李忠发闭上眼睛烦躁的吸了口气，然后慢慢的平静下来。 确实，这件事，他最有资格解决。 别看李野能耐大了，但那只是赚钱的能耐，牵涉到家务事上，他李忠发，才是一家之主。 等到李忠发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彻底平静下来。 他很坦白的问李野：“你认为现在瞒着更合适？” 李野缓缓点头道：“起码不能太急，因为我娘没有表示出回来的意思，这次是小若非要看我爹一眼，我娘还千叮嘱万嘱咐，不要惊动你们。” 李野可没打算自作主张的让傅依若“认祖归宗”，改傅姓李。 因为现在的傅依若，才是跟傅桂茹相依为命的人，在这么复杂的家庭情况之下，谁能够预知到以后的走向是什么样子的？ 李忠发陷入了沉思，手指在桌上轻轻的叩动，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等到声音停止，他言简意赅的问李野：“你认为瞒多久合适？” 李野往窗外看了看，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想等到俩妹妹上了大学，长大成人，但就怕我爹胡思乱想.” 妹妹李娟明年要考大学，小的那个还早，所以李野不确定能不能瞒那么久。 俩妹妹是韩春梅的倚靠，只要她俩出息了，以后有点什么变故，韩春梅才能有扛得住的底气。 李忠发立刻拍板道：“你爹我来解决，你负责解决你娘那边。” 李野点头道：“行，那就交给你了爷爷。” 李野认为傅桂茹那边好解决，李开建这边非常麻烦。 但是他根本就没搞懂这年头父子间的交流方式。 等到李野出去之后，憋了半天的李开建溜进了正屋。 李忠发见面就骂：“你瞎打马虎眼的乱猜些啥？害得我也瞎寻思了半天， 人家根本就跟咱家没关系，你这些天是不是有钱烧的又瞎做梦了？” 李开建被骂的浑身难受，只能低声辩解道：“我就是觉得稀奇，那个依若一看就跟年轻时候的” “年轻时候？” 李忠发沉声喝骂道：“咋滴？嫌弃你媳妇儿老了？要不我再给你另娶一房大姑娘？咱家有钱了，花个三万两万的不在乎，十里八乡随便你挑。” “爹你说啥嘞？我可是d员，怎么能干没良心的事儿” 李开建抱头鼠窜。 不过回屋之后，李开建倒是晒然的笑了。 “不是就好，不要再折腾了，不要再折腾孩子们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一章 自己的哥哥，总不能让人抢了去 李野家的院子，是正屋加东、西屋的配置。 老爷子李忠发自然住正屋，李开建带着韩春梅娘仨占了西屋，李野和姐姐李悦则住在东屋。 因为一家人从乡下搬回来的时候，李悦已经不小了，男女有别，所以东屋这边还加盖了一下，姐弟俩都是“单门独户”。 李悦带着傅依若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就小心的贴着窗户往外看。 因为李野被李忠发留下没回来，明显是被逮住问事儿的。 傅依若有些心虚的问道：“姐，你说待会儿爷爷会不会把我也单独喊过去问话啊？妈妈又不让我说，我这可怎么办呀？” “你啥也不用说，你哥会替你解决的，”李悦笃定的道：“你哥这个人呀！他心善，特别是对家里人， 那两个后妹妹都拿着跟宝贝似的，何况是你？放心，咱俩看着就行。” 傅依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回想这些天跟李野接触的点点滴滴，心里又踏实了几分。 “铛啷啷~” 就在这时候，正屋那边隐隐传来茶壶掉地上的声音，傅依若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不过很快，她就看到李野优哉游哉的回来了。 傅依若顿时紧张的道：“哥，爷爷生气了吗？我刚才好像听到摔东西的声音。” 李野笑着道：“没有，爷爷跟我商量了一下，暂时先保持现状，等过几年再说， 咱爹那边爷爷给你糊弄过去，你自然一点儿，就算有事儿咱爷爷也替伱扛着。” “呼~” 傅依若松了口气，满脸欣喜的道：“姐，我就说爷爷不是那么凶的人吧？刚才我一看爷爷就是个慈祥的人，反倒是咱爹有些硬汉的样子，看起来不好惹。” 李开建当初把摩托车横在212前面，横眉冷指的样子，让傅依若感触很深，比她心目中的“父亲”还要威严三分。 但是 李野：“呵呵~” 李悦：“哼哼~” 几分钟之后，李忠发低沉的咆哮就落入了姐弟三人的耳中，虽然因为正屋关着房门，听不清李忠发说的什么，但毫无疑问是在骂儿子。 李悦淡淡的道：“看见了吗？爷爷的慈祥.是分人的。” 傅依若趴在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抱头鼠窜的李开建，忍不住的吐出了一句话。 “一山还有一山高，爷爷果然比爹爹更霸气。” 。。。。。。。 李开建回屋没多久，妹妹李娟和李莹就到了李野门前。 李娟喊道：“哥，你的衣裳换下来了没有？娘让我趁着来水了给你洗洗。” 84年的东山，很多地方都没有24小时的自来水，就是清水县的县城，也只有中午、晚上各供应一段时间的自来水，大家都是趁着来水洗衣做饭，顺便把水缸给添满。 “哦，我在这屋呢！等我一下啊！” 李野答应下来，回自己屋换衣服去了，现在正是炎炎七月，212吉普车里又没有冷气，折腾一天下来衣服早就被汗水湿过几回了。 妹妹李莹则走到李悦门前，小声的道：“姐，娘说让我问问，伊姑娘的衣服要不要洗？” 李悦道：“你甭管了，我给她洗就行。” “欸，那我去给哥哥洗了。” 李莹立刻脆快的答应下来，跑到李野门前等着，后面还和李娟因为谁洗上衣、谁洗裤子而发生了一番叽叽歪歪的争执。 傅依若看着两个妹妹，一人一個板凳一个盆，叽叽喳喳洗衣服的样子，忍不住的又是一番羡慕。 “姐，她们两个对我哥可真好。” “那是你哥先用善心换来的，”李悦撇撇嘴道：“这几年你哥对她俩可算是上了心了，吃穿用度啥都给她们最好的，都快比我这个亲姐姐还要好了。” 李野从三年前开始改变了对李娟、李莹的态度，刚开始两个妹妹还很不适应，跟他接触都是陪着小心，真就跟后娘的孩子似的。 但是连续三年的潜移默化，李娟、李莹跟李野越来越亲近，几乎跟亲生的没两样了。 傅依若看着洗刷刷的两姐妹，忽然对李悦道：“姐，要不我也给我哥洗衣服吧！你带我过去，分一件我哥的衣服给我。” “你就别添乱了，”李悦又气又笑的道：“你是亲生的凑什么热闹？你哥一共就那内外几件衣服，难不成给你分一只袖子？” 傅依若撅了噘嘴，低声道：“亲生的，也需要哥哥的爱护啊！总不能都被别人抢了去。” “.” 李悦这才知道傅依若是“嫉妒了”，然后就看到傅依若换下充满汗渍的衣服，端着洗脸盆就往水龙头边凑了过去。 李悦只好也拿着自己的衣服跟了出去，今天傅依若是客人，自己总得照顾一下。 看到傅依若和李悦端着脸盆过来，李娟和李莹有些局促，李莹想要接过傅依若的脸盆，但却被傅依若给拒绝了。 “我习惯了自己洗衣服，你们不用在意我。” 李莹还想跟傅依若拉扯了几下，但是姐姐李娟却阻止了她。 因为傅依若的脸盆里有好几件小衣裳，一看就与众不同。 李莹年龄小不懂，但李娟已经上高中了知道女人的那几件衣裳跟李野的大裤衩子不一样，不能让别人洗。 李莹拗不过傅依若，只好给她拿了个小板凳，让她跟姐姐李悦并排着自己洗， 这也就是老李家条件还行，要是穷苦人家，都凑不出四个洗脸盆来。 但洗着洗着，李莹就发现傅依若“不规矩”，她总是想“顺手”把李野的衣服给拿到了自己的盆里。 这怎么能行？ 哥哥每年才回来几天？就这么几次能让他感受到“妹妹很有用”的机会，怎么可能分给外人？ 一时之间，李娟和李莹就跟两只护崽的小母鸡一样，警惕的跟傅依若拉开了距离。 【这可怎么抢嘛！】 傅依若哭笑不得，感觉这俩妹妹太搞笑了，拿着李野的几件衣服跟宝贝似的。 但是当晚上跟李悦躺下之后，却久久没有睡着。 “姐，我要是抢走了李娟和李莹的哥哥，她们会不会恨死我？” “你想这个做什么？你不用抢，也是我们的妹妹，跟她俩不一样的。” 傅依若瞪着眼睛看着房间的顶棚，好半天后才叹了口气道：“就是不一样，所以才更加珍惜呢！” 。。。。。。。。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第二天一早，李野就准备和李悦、傅依若一起去京城。 到了京城之后，再决定傅依若是回鹏城，还是留在京城等待开学。 但是李忠发却喊住了李野。 “我让司机送小悦他们去火车站，你留几天，方便面厂里有些问题，你得出出主意。” 李野意外的看了看李忠发，然后问道：“让我出主意？是港方那边有问题？你没找老裴？” 方便面厂，就是由清水县和港方成立的清水河食品公司，其中清水这边是李忠发负责的，所以如果有李忠发解决不了的问题，那肯定是在港方。 但李忠发过年的时候跟裴文聪相谈甚欢，按理说用不着他李大老板出面呀！ 李忠发没有直说，而是道：“你去厂里看看再说吧！” 李野只能答应下来，打电话让省城的马瑞搞定两张软卧票，然后又打电话让京城那边派人接站。 等到李野跟李忠发到了清水河食品公司，才知道这家合资厂从春节后就开始“大干快上”，在五月份就具备了生产条件，但现在都七月了，港方就是不同意产品上市。 负责研发生产的技术员小刘拿出几包样品，满脸不悦的道：“那些港岛人非要说味道不对，达不到上市的标准，你尝尝这都香成啥样儿了？” 方便面能香成啥样儿？ 李野笑了笑，接过了那几包“清水河”牌方便面。 入手挺沉，显然李忠发是个实在人，这一包方便面的分量比后世那种“加量不加价”的都重。 但是李野却道：“分量不低，但不能破坏市场平衡，看看其他几家方便面厂的产品，可以比它们暗地里多十克，不能再多了。” 技术员小刘愣了愣，刚要说话，却被李忠发给阻止了。 港方那边的态度很强硬，他还指望这个大孙子拿主意呢！ 李忠发虽然确实跟裴文聪有了交情，但他毕竟代表的是清水这一边，而且有些事他不知道根底，还是由李野出面斡旋更合适。 再说自己这个孙子怎么着也是“经济系”的，可以更理性的看待问题，一些小建议也未必就没有用处。 但李野可提了不是一个“建议。” “这个包装袋不行，画面太素，根本引不起顾客的食欲，既然是红烧牛肉面，那你总得摆上几片牛肉让人家知道是什么材料吧？” “另外这个包装袋上为什么没有锯齿口？方便面方便面，必须要让人吃着方便，总不能顾客都饿得不行了，还得到处找剪刀吧？” “.” 提了两点外包装的要求，李野又把方便面的包装袋剪开了一个小口，拿出调料，就那么挤进了包装袋里，然后直接拎着包装袋往里面灌热水。 “欸，竟然还能这么吃吗？” 技术员小刘本来都不耐烦了，但看到李野这“不用碗就能泡面”的新思路，倒是有些意外了。 李野道：“这个只是应急的用法，我们不要主动提倡，万一顾客烫伤了不好判定责任，所以还是建议泡在碗里吃。” 五分钟之后，李野就那么拿着筷子，从方面便包装袋的小口里往外捞面条吃。 只是吃了两口，他就道：“这个味儿确实不行，牛肉酱的味道不够浓，辣味儿也太淡，还得再研究研究” 技术员小刘彻底不会了，敢情自家局长的这个孙子，比特么港岛那些人还矫情呢！ 李忠发也有些无语，爷爷我是找你来解决问题的，结果你上来挑这么一大通毛病，咱这产品上市还不得猴年马月呀？ 李忠发想了想，问道：“那么你认为该调整成什么味儿，才符合上市标准？” 李野奇怪的道：“不是早就决定了吗？起码要全国百分之八十地区的顾客都觉得不错，才能最终上市呀！”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二章 你爷爷我当然是多多益善了 “哪里有那样的口味？” 技术员小刘实在忍不住的道：“状元郎，俗话说得好，众口难调， 全国那么多省市，大家的口味都不一样，要是做到你要求的标准，那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和市场调研成本， 咱们现在都花了十几万的研究经费了，还没见到回头钱呢！” “有，肯定有那样的口味。” 李野非常的肯定，因为后世就有一款方便面，以“一统江湖”的势头，在短时间内就抢占了大江南北的市场，奠定了市场龙头的坚实地位。 它就是“统一红烧牛肉面”。 这款红烧牛肉面符合内地百分之八十以上人口的口味，随着它的产量膨胀到惊人的级别，生产成本自然也会摊薄压缩，低的惊人。 所以“清水牌”红烧牛肉面的上市标准，就是李野给港方提了意见，裴文聪让港方经理严格执行的。 李忠发根本就不知道，困扰了自己很久的难题，就是自己的孙子搞的鬼。 李忠发看着笃定的李野，沉声问道：“小野，这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一旦失败，经济损失、人力损失都是非常大的，你确定还要继续调研，继续改进？” 李野笑了笑道：“爷爷，你是受到上面的压力了吧？既然港方不满意，让他们承受压力就是了。” 李忠发也是笑了笑道：“就你小子聪明，一点压力你爷爷还是承受的起的， 我是在乎全厂几百人的生计，而且港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 确实不是大风刮来的，是你孙子从期货市场上捞来的，跟刮来的也差不了多少。 李野看着李忠发的眼神，估摸着老爷子也是心急了。 这里面有粮食系统的份子，又有亲孙子的份子，可不能在自己手里赔了钱啊！ 李野想了想，决定给爷爷多少透透底。 “爷爷，港方来咱们清水县投资，可不是为了周围这一亩三分地的，清水河的目标肯定是面向全国， 如果没有一款拿得出手的产品，那么港方的所有投资，跟打水漂也差不了多少，没什么意义。” “面向全国？” 李忠发琢磨了一下李野的意思，转身先让技术员小刘出去了。 然后他低声问李野：“小野，你的意思，这合资厂以后还要壮大？” “那肯定，”李野笑着道：“如果全厂就这几百号人，爷爷你管的也不过瘾呀！” 李野曾经说过，等李忠发退休之后，就让他当港方经理，所以这清水河食品公司，以后还是爷爷当家。 李忠发有内地工作的经验，到时候能够更好的协调双方的关系，既要保证自家的利益，又不能吃干抹净寒了内地一方的心。 李忠发的眼睛亮了亮，但还是很沉稳的问道：“那伱的意思，这家厂多少人合适？” 李野直接道：“鹏城七厂刚开始的时候只有几百人，现在都快超过五万人了，郝健才是个初中生呢！爷爷你这几十年的道行，自己觉得能带多少兵？” “我能带多少兵？哼~” 李忠发终于展露出了内心的野望，豪气万分的道：“只要有可能，当然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了。” 。。。。。。。 李野在方便面厂待了一整天，给李忠发解释了一系列的疑问。 因为港方跟清水县这边的认知、分歧，可不是只有产品口味这一项。 其余的生产环节、人力管理、工资薪酬都有一些不同意见。 李忠发毕竟是在内地管了一辈子的老人，自身当然带着内地特有的一些习气，跟港方的经营理念不可能完全融洽。 但现在听了李野的话，什么分歧都别争了，全听李野的吧！ 卫生不达标，听李野的。 车间粉尘超标，听李野的。 成品仓库不符合国际规范，听李野的。 孙子说的都是对的，谁让他给钱了呢！ 但就是最后一条，李忠发却严厉的拒绝了李野。 今天刚好发工资，李野看了看方便面厂的工人工资，感觉可以按照绩效再提高个十块二十块。 结果李忠发却道：“就现在这个工资标准，我都不知道推了多少人情关系了，要是工资再涨二十块，你知道有多少牛鬼蛇神扑上来吗？” 李野倒是没考虑那么多，毕竟他总觉得多要求，就要高报酬，既然对工人提高了要求标准，那就得合理的提高工资， 那些整天画饼，让工人累死累活加班加点，把小微企业整的跟大厂似的，到最后却发个普通工资的玩意儿，都生儿子没屁眼。 不过当李野随着方便面厂的工人一起下班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了些改观。 几百個身穿统一制服的年轻工人，脸上都带着喜意。 这些工人都是经过了文化考试的青年人，以后也是企业壮大的基层管理储备，看这个工作态度，应该还行。 到厂门口自行车棚的时候，李野发现大部分人都有一辆自行车，打打闹闹的朝气满满，幸福指数还真不低。 李野今天也是骑的自行车，李忠发的轿车他倒是能坐，但左右距离不远，没必要落人闲话。 “小小野？” 李野刚推出自行车，就听人喊他。 回头一看有些眼熟，仔细一想，这不是自己那个“小谷舅舅”吗？ 过年的时候，小谷跟他娘到了李野家，想要找李忠发帮忙进厂当工人，别人都嫌这嫌那嫌苦嫌累的，但这个小谷很踏实，叫他干建筑工就干建筑工，没有一点怨言。 现在看了看小谷身上的正式工制服，肯定是熬出来了。 李野笑着道：“小谷舅舅，你这是刚下班吗？” 小谷脸色一滞，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别喊我舅舅，咱们其实离得挺远了。” “别，辈分不能乱，”李野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去？我记得你家离得很远，不住宿舍吗？” 小谷有些满足的笑了笑道：“今天发工资了，我回家一趟，把工资给娘送回去。” 李野点点头，这个小谷是个孝顺孩子。 小谷虽然是舅舅，但比李野年龄还小，这么大点的孩子却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了。 听听别的工人，发了工资都是去这家喝酒，去那家吃饭，但他发了工资只记得立刻回家。 李野和小谷出了厂门，才发现小谷没有自行车。 于是他道：“你骑我的自行车回去吧！等明天还回来就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门。” 结果小谷有些尴尬的道：“我还不会骑自行车呢！” “.” 李野笑了笑，道：“那我带你一段，到了城西就再自己走。” 小谷犹豫了一下，才讪讪的点了点头。 不过李野还没骑上自行车呢！就听见前面“叮铃叮铃”的引擎响，好多年轻工人都停了下来，堵住了去路。 李野个子高，踮脚一瞅，然后就看到了一辆非常有时代气息的嘉陵cj50摩托车。 就这摩托车，堪称八十年代的“平民跑车”。 几千块的幸福250，一般人真买不起，而这款充满了塑料感的轻便摩托车只要千把块，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咬咬牙，也就给儿子买上了。 李野之所以对这摩托车认知很深，一是小时候这车还没退市， 另外就是在后来22年的时候，在路上见到了一辆，那回头率比特么a6都高一截，让那车主把逼装的不要不要的，可见其时代的印记有多深。 不过这会儿骑在嘉陵cj50上面装逼的，却是陆景瑶的弟弟陆自学。 小谷看到李野多看了几眼，也踮脚往里看了几眼，然后就道：“那个孩子是来接高小燕的，这几天总是来接。” “高小燕是谁？你认识？” “不算认识，”小谷小声说道：“高小燕是厂里化验科的，听说考了两年没考上大学，今年就进咱们厂当工人了， 那个骑嘉陵的小子好像是高小燕的同学.这几天高小燕总是请假跟他出去玩。” “哦~” 李野点点头，无所谓的推车往前走。 他跟陆家已经是平行线上的两路人，就算是远远的看见了，也是互不搭理的结局。 除非陆自学找死。 陆自学没找死，但李野和小谷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却故意拧了拧嘉陵车的油门。 “嗡嗡~” 李野下意识的就躲了一下，真特么害怕这孙子把车给开到树上去。 就嘉陵cj50那车，就算是捏住刹车也不应该这么玩的。 陆自学得意的瞥了李野一眼，好似报了仇一般。 【你以前不就是有辆26凤凰吗？我现在有嘉陵。】 但李野都没再看回眼看他，骑上自行车，带着小谷就走了。 这种漠视的态度，让陆自学非常难受。 你怎么不接招呢？不接招我怎么装逼？ 但他哪里知道，李野有辆法拉利，一直在港岛的车库里吃灰呢！ 所以你弄个嘉陵车来装逼？ “自学，你看什么呢？” 陆自学正在郁闷的时候，一个娇俏靓丽的女孩儿走了过来，很自然的坐在了他的嘉陵车后座上。 陆自学心里的挫败感，立刻烟消云散，变得信心满满。 当初陆自学有26凤凰的时候，邀请高小燕坐他的车，带她回家，但高小燕以“看电影”推辞了。 当时陆自学深恨姐姐陆景瑶提前跟李野断了关系，让自己兜里连张电影票钱都没有，导致错过了美好的初恋。 但谁知峰回路转，当陆景瑶从不列颠汇了一笔外汇回来之后，往日里遥不可及的高小燕，却突然间变得近在咫尺。 海外关系，很好使！ “走啊自学，咱们去百货大楼，我今天发了工资，去给你买件新衬衣。” “县百货大楼有什么好衬衣，咱们去京城买，京城有外汇商店，可以买到外国货。” 骑在后座的高小燕一愣，然后惊讶的道：“去京城？那可要好几天呀！而且还要开介绍信.” “介绍信我来开，你只管跟着去玩就行。” “那行吧！” 高小燕不知不觉间，贴到了陆自学的背上。 陆自学舔了舔嘴唇，把被风吹的干裂的嘴唇，滋润了水分。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三章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李野在解决了方便面厂的事情后，本来想要立刻去京城的，但李忠发又留了他两天，让他把鹏城七厂的“先进经验”仔细讲了两遍。 李野的“一张大饼”，实在是让李大局长给吃饱了，他纵横体制几十年，自然知道想要把一家食品厂发展到上万人的规模，不改变思想是不可能的。 就清水县这边原班人马的格局，很难撑起万人大厂的需求，要是按照以前的套路来经营管理，说不定能给搞坏喽。 既然鹏城七厂已经做出了榜样，那为什么不再做一回小学生呢？ 所以李野这几天不得不给李忠发来了一场“总裁进修课”， 李忠发也丝毫没拿爷爷架子，戴上老花镜认真的做了笔记，而且有不懂的还真不耻下问。 这让李野不禁感叹，能走过风雨的人就是不一样，李忠发起码把“变通”这个词给学精了。 可等到把李野肚子里的东西掏完之后，李忠发就恢复了嫌弃的样子。 “赶紧出去闯荡吧！多交朋友多学本事，爷爷会帮你照看好家里的。” 李野跟李忠发对了对眼神，就知道他说的这个“照看”的范围，包括因为傅桂茹的出现，而有可能引起的家庭风波。 这倒是让李野少了一份后顾之忧，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傅桂茹和傅依若那边，真的不好处理。 李野当天坐火车抵达京城，到了皂君庙，就看到了正在跟巴浦洛夫大眼瞪小眼的傅依若。 李野赶紧呵斥道：“小若你离它远点儿，这狗咬人的。” “巴浦洛夫不咬人，” 傅依若摇了摇头，然后嘻嘻的问李野：“哥，我听说这只狗跟你和嫂子有段故事？能给我讲讲吗？” 你都知道它叫巴浦洛夫了，还需要我给你讲个什么？ 李野当然不会满足傅依若的八卦需求，而是转移话题的问道：“你姐呢？她带你来京城，就把你一个人扔家里呀？” 傅依若快速摇头道：“哥哥伱不能这么说姐姐，她是有工作的，必须要先忙正事， 她去鹏城落下了很多工作，来到京城这几天她每天天不亮就走了，但是晚上五点一定回来，然后带我出去逛京城.” “我们这些天逛了好多地方，吃了很多好吃的，昨天晚上我们还去逛了京城大学 我没想到京大的校园会那.么.大，比李家坡国立大学还要大，两天都逛不完.” 傅依若把两条胳膊使劲张开，做了個“真大”的环抱姿势，显然是非常满足京大的校园条件。 马来的华人后裔，出国留学一般都是首选李家坡，所以傅依若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就是考上李家坡国立大学，不自觉的就把两所大学拿来对比。 李野笑了笑，问道：“小若，如果能让你选择的话，你愿意上李家坡国立还是愿意上京大。” 就84年这会儿，人家李家坡国立的世界排名，可比京大要高了不少，秦永盛他们过去留学，都感觉特别有成就感。 但傅依若却立刻秒答道：“我选京大，因为这里才是世界华语教育的中心。” 行吧！不管你是真心那么想，还是给你哥哥我一个面子，都必须奖励一下。 李野把行李扔进屋，然后道：“走吧！你姐没时间，你哥我带你出去逛逛。” 傅依若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狡黠的道：“哥，听姐姐说，你来京城都是要先陪女朋友的，会不会耽误了你的大事？” 李野笑骂道：“什么耽误了大事，你小毛孩子知道个屁，别墨迹了，赶紧换衣服走人。” “马上马上，我要去故宫，这几天想去来着，但人家晚上不开门。” 傅依若五分钟换了一身衣服，还洗了脸梳了头，倒是个麻利的小姑娘。 伏尔加被姐姐李悦开走了，李野和傅依若就只能骑自行车。 七月里骑自行车肯定是遭罪的，李野琢磨着是不是再弄辆摩托，万一有个急事也方便。 兄妹俩一路骑行到了故宫，花了一块钱买了两张门票，走进了这座名声在外的紫禁城。 李野在刚到京城的时候，就由文乐渝陪着来过一次故宫，别看门票不贵，但游客真没有那么多，跟后世拥挤的样子完全不同。 而因为人气不旺，再加上很多地方看起来都有些破败，那股子王权没落的味儿，就更加浓烈。 但是傅依若却看的很有兴趣，只要是允许拍照的地方，她必然会拍上好几张胶卷。 因为在马来的这些年，接触到的所有华人，都对这座紫禁城不吝赞美之词，或许在她的眼里，这就不是“沧桑的破败”，而是“珍贵的历史”。 就马来、李家坡那种地方，打死他们也找不到这种既厚重、又破败的文明古迹！ 而且不管某些人怎么歪曲事实，就这座紫禁城，在近代几百年的时间内，是这片大陆无可争议的权力中心，也是儒家文化圈的文化中心。 傅依若“咔咔咔”拿胶卷不当事儿的行为，很快就吸引了周围游客的关注，因为在84年，能把相机玩的贼溜小姑娘可真不多见。 就李野家也就俩，一个文乐渝一个傅依若。 “这位同志，能帮我们合个影吗？” 一对中年夫妇笑着跟傅依若搭话，希望可以替他们照张相。 傅依若听了“同志”这个称呼，先是一愣，然后欣然同意。 “小妹妹，帮我们也照一张。” “同学，帮我们.” 周围的很多人，都笑着找傅依若帮忙，傅依若也不厌烦，还帮助几对情侣摆了更合适的姿势，赢得了周围绝大多数人的喜欢。 之所以是绝大多数，是因为碰到了一对讨厌的情侣。 李野又看到了陆自学和高小燕，高小燕和陆自学也看见了他。 高小燕低声道：“自学，那个会照相的女孩儿，就是那个柯老师的女儿吗？” 李野在清水县的中学生之中“很有名气”，曾经多次参加学校之间的集体争斗，一骑当千的英姿曾经吸引了无数女孩儿的目光， 而且那次李野在县一中门口当众向陆自学索要26凤凰自行车，高小燕也是见证人之一。 所以高小燕自然是认识李野的，只是不认识传说中的文乐渝。 “当然不是，”陆自学讥讽的道：“文乐渝我见过，人家什么身份，怎么会真的喜欢李野这种泥腿子？ 小燕你记住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文乐渝在清水县虎落平阳的时候，或许能给李野一个笑脸，但这会儿人家屁都不给他一个。” “哦” 高小燕听了陆自学的话，心里好没来由一阵堵塞的难受。 当初她是瞧不上陆自学的，但后来陆自学因为有个好姐姐抖起来了，她就成了“往高处走”的那种人。 虽然陆自学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落在自己头上，总是感觉那么的别扭。 。。。。。。。 故宫很大，里面的各种文物很多，在傅依若这种从小就仰慕种花文化的孩子眼里，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于是两人直到闭馆清场的时候，才不得不离开。 不过李野看工作人员那稀松大意的清场态度，忍不住的有些替他们担忧。 如果他现在想要找个地方藏起来，晚上再出手扮演一回神偷大盗的话，成功率都非常的高。 傅依若自然不知道李野的想法，她只是感叹故宫博物院的“富裕”。 “哥，这里面的文物，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吧？我在马来听说过那种高级别的拍卖会，一件文物要几百万美元呢！” “嗯，这些东西是卖一件少一件，价钱肯定是水涨船高的，以后大几千万甚至上亿都不稀奇。” 傅依若点点头道：“哥你说的对，很多有钱人把这些宝贝买回家之后，会世代收藏的，我们这些普通人想看都看不到。” 李野笑了笑道：“小若你说错了，我们可不是普通人。” 。。。。。。。。 李野和傅依若出了故宫，然后去附近的小吃街吃了个肚儿圆，然后在街上慢慢的溜哒消食儿。 但是溜哒着溜哒着，就看见前面的陆自学和高小燕，也是吃饱了正在闲逛。 李野眯了眯眼睛，也没太在意，总不能自己绕路走吧？ 但陆自学却不愿意了。 他连续几次回头总是看见李野之后，终于聚起勇气倒头回来找李野。 “你老跟着我们干什么？” 李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道：“我还觉得你是在跟着我呢！是不是皮痒了想找揍？” 陆自学愣了好几秒钟，气愤的转头一指：“我住在前面旅社的，你说我跟着你？” 李野淡淡的道：“我在京城有房子，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到家了，你以为我稀罕跟着你？” 陆自学：“.” 李野：“闪开，别挡道。” 陆自学下意识的就闪开道路，让李野过去了。 等李野走远之后，他才朝着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 高小燕小声劝道：“你别跟那个二愣子一般见识，真要打起来吃亏了不合算。” “我怎么会吃亏？你净瞎说。” 高小燕的这句话，让陆自学更加恼怒了， 于是在当天晚上，陆自学在偷偷溜进高小燕的房间之后，比平时多用了几套“婴儿嗝屁袋”，把她折腾的忍受不住，连连呼喊。 “哼，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陆自学自我感觉还可以更厉害一些，就在他掏出第三套计生用品，准备彻底大展神威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哐~” 旅社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几个如狼似虎的身影冲了进来，一把就把床上的被子给掀飞到了地上。 “不许动，下来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让你双手抱头听不懂吗？谁让你们捂住下面的？” “那个女的，你也一样，听见了吗？” “.” 陆自学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几个大盖帽、红袖箍，头脑一片混乱。 “我姐姐是留学生我们不是坏人” “是不是坏人你说了不算，没有结婚证就住一起，还说自己不是坏人？知道什么是柳氓罪吗？” “我不是柳氓现在交罚款行吗？我可以多交.” 陆自学不是啥也不懂的小白，半年来已经懂得了钞票的能力。 “罚款？你以为罚款就完了，通知你们单位来领人，少废话，都老实点，跟我们走！” “.” “哇~” 听到要单位来领人，陆自学终于哭出了声来。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四章 文乐渝：呔，你俩给我站住 （不喜欢陆景瑶的请略过此章，最多两章的事儿） 李野是不知道陆自学在局子里遭了几天罪的，他连续几天带着亲妹妹玩遍了京城的知名景点，轻松惬意不亦乐乎。 这让玩爽了的傅依若连连赞叹：“哥，你对京城这么熟悉的吗？每一个地方都非常好玩。” 李野却微笑着道：“我对京城不怎么熟悉，之所以每个地方都好玩，是因为在两年前，有个人带着我像今天一样玩了一遍。” 82年的夏天，文乐渝提前做了功课，用一辆自行车载着李野玩遍了京城， 以至于现在的李野回想起来，都还是满满的回忆，满足的笑容。 “是谁带你玩了一遍，是哥哥你的女朋友吗？” “是你还问？” 傅依若眼看着李野承认了，便促狭的问：“那你要把她藏到什么时候，不会等我到了京大上学，还假装咱俩不认识吧？” “那不能，”李野笑了笑道：“前几天她跟考察团出国了，今天应该回来了，待会儿我电话问问。” 傅依若惊讶的道：“出国考察团？那么厉害的吗？” 李野笑着点点头道：“她学的英语，算是一个小翻译吧！” 其实李野没说实话，文乐渝这個翻译的名头是真的，但她跟着出国考察可不是她自己“厉害”，而是柯老师厉害。 就84年这会儿的出国考察，有着很多的名头，柯老师也懂得“水至清则无鱼”， 一个不能给手下带来福利的老大，是不受人喜欢的，一个不懂得与众同乐的老大，也是不受人信任的，而文乐渝又会英语，正好合适。 回到皂君庙的四合院，李野拨通了文乐渝家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文庆盛，一听李野到了京城，就埋怨的说道：“小野你这好久没来家了吧？前几天你柯老师不在家，你过来咱们好好喝点多好？” 李野一阵无语。 文叔叔伱有点逼数好吗？咱们喝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不是柯老师在紧要关头替你挡酒，我早就不知道喝趴你多少回了。 现在倒好，你还觉得老婆不在家，可以喝个痛快？ 但这种实话是绝对不能说的，未来的老丈人要是发火了，可没有李野的好果子吃。 于是李野只能表示下次一定，然后说要找文乐渝。 “小渝刚刚睡了，跟她妈妈下飞机之后倒时差呢！你有急事儿吗？有急事儿我喊她起来。” 李野赶紧道：“没有没有，没事儿的文叔叔，那我明天再打过来吧！” 文庆盛笑着道：“那行，明天她起来后我跟她说。” “好的好的，谢谢啊文叔叔。” “谢什么谢？别跟我矫情，挂了吧！” 李野挂断电话，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文庆盛一家，对自己是真的很好，文乐渝、柯老师、文国华对自己都很好。 所以李野对于跟文乐渝的这份感情，非常的珍惜，非常的看重。 但在连续考虑几天之后，他却不得不给两人之间，来上一次小小的考验。 像文庆盛这样的家庭，其实对婚姻是很挑剔的，李野之所以能够被他们看顺了眼，一是能力，二是机缘。 但是傅桂茹的出现，却多多少少的算是个变数。 因为傅桂茹当初遭了误会之后，没有留在内地“守的云开见日出”，而是选择了以不合规的方式出走海外。 这要是从情理上来说，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李野也认为傅桂茹做得对，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要是落在李野头上，李野八成也会选择出走。 但是在八十年代初的环境之下，傅桂茹的情况却很难界定对错。 如果傅桂茹只是回来做生意也就罢了，反正“桂茹”不是她的原名。 但李野总不能骗文乐渝吧？而且以文家的能力，李野大概率也骗不过去。 那还不如索性坦白的好。 。。。。。。 第二天一早，李野就接到了文乐渝的电话，她高兴的表示马上就到皂君庙，而且还给李野带了礼物。 小妮子之所以高兴，是因为以前李野在学校放假的时候，要么下羊城，要么去港岛，忙来忙去的不见人影。 而这次李野这么早就回来了，那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李野还不都属于她文乐渝的？ 姐姐李悦早早的出去忙活了，田洪山走了之后，她接手了京城周边的渠道，现在正是吃力的时候。 傅依若和李野则收拾好了卫生，还洗好了水果，摆出了一副“茶话会”的态势，就等着文乐渝上门。 “汪汪汪~” 巴浦洛夫突然吠叫了起来，门外也传来了脚步声。 傅依若赶忙问道：“哥，是不是来了？” 李野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巴浦洛夫跟文乐渝的关系，那可非比寻常，大老远的巴浦洛夫就能分辨出文乐渝的脚步声，那尾巴摇的跟科目三似的带节奏。 可现在看巴浦洛夫的反应，来人不像是熟人。 但等到两个人进门之后，却恰恰是熟人。 一个是卫生员高淑仪高奶奶的女儿柳慕寒，一个赫然是好久不见的陆景瑶。 “别叫了，回自己窝里去。” 李野喝止了还在吠叫的巴浦洛夫，然后站在正屋台阶上看着柳慕寒和陆景瑶。 柳慕寒还是以前那样子，整个人充满了一股书卷气，但陆景瑶却变了，而且变化很大。 一年多前李野在港岛见陆景瑶的时候，她还是一个标准的穷学生，衣服、发型、气质，都透着“刻苦而有朝气”的味道。 但是现在，陆景瑶让李野感受到了一股子“精致时尚”的范儿。 她身上的衣服、鞋子，应该都价值不菲，起码比李野现在穿的风华牌要贵。 而更突出的，是陆景瑶的气质变化。 以前的时候，陆景瑶就很自信，但李野一眼就能看穿她那自信其实是很脆弱的。 但是现在，陆景瑶的自信比以前更加坚实了，坚实到了敢跟李野长时间对视的地步。 李野站在正屋的台阶上，比站在院子里的陆景瑶要高，形成了俯视的样子， 但陆景瑶抬着头跟李野对视，竟然倔强的不落下风。 柳慕寒想要开口打破这种诡异的气氛，但是想要开口，却又欲言又止，显然是非常犹豫。 最后还是傅依若感受到了自家哥哥的冷厉，悄悄的用手拽了拽李野的袖子。 李野这才瞥了陆景瑶一眼，转头对着柳慕寒道：“我说柳姑姑，你这好不容易上门来看我就空着手来的？” 傅依若：“.” 柳慕寒：“.” 陆景瑶：“.” 三个女人都懵了。 陆景瑶发蒙，是因为她完全搞不懂，自己的同舍好友柳慕寒怎么成了李野的姑姑？ 傅依若和柳慕寒发蒙，则都是李野的那句“你上门看我就空着手来？” 有这么说话的主人家吗？你这是宰相府是咋滴？不带礼物不让进门？ 但柳慕寒算是有了说话的机会，沉声说道：“今天我们来，是有正事儿要说，不会把我们挡在门外吧？” “你们不是进门了吗？” 李野因为陆景瑶的目光，感觉不太爽，但还是把两个人让到了正屋客厅。 柳慕寒看了看傅依若，道：“能不能单独谈谈？” “不能，”李野淡然的道：“我怕被人误会，还是多个人见证的好。” “我还会害了你吗？” 柳慕寒气的驳斥了一句，然后才问道：“前几天景瑶的弟弟来京城游玩，李野你是见过的吧？” 李野点点头：“在故宫里见过，你们是因为他来找我的？” 柳慕寒继续问道：“那陆自学住在哪家旅社，你也知道？” “知道，”李野坦然的道：“当时吃完了饭碰到了，他给我指了指住的旅社，条件不错，一晚上要好几块钱呢？怎么？喝水呛着了？” 柳慕寒感受到了李野话中带刺，叹息一声道：“景瑶的弟弟当晚上被联防队抓了，因为跟他对象没有结婚证，所以被人举报是卖.从事非法活动” “.” 这个结果，李野还真没想到。 他琢磨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问道：“陆自学那个对象，指控他强女干了？” “.” 李野话音落后，柳慕寒、傅依若、陆景瑶都震惊了。 这是什么脑回路？ 一直没说话的陆景瑶，终于气愤的道：“李野你是在盼着我弟弟强j吗？你是想把他以强j罪送进监狱吗？” 李野冷厉的看着陆景瑶，冷冷的道：“你跟我说话客气点儿，我特么不欠你的。” “.” 李野冷哼一声，道：“看在柳姑姑的面子上，我可以帮你们证明，那个高小燕跟陆自学很熟，而且是情侣关系，这样的话最多罚点款而已， 但是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别整天觉得自己可以随意支使别人干这干那，以前陆景瑶你动动嘴，我就跑断腿，但最后我落了个什么下场？” 柳慕寒和陆景瑶再次沉默，都很惊讶的看着李野。 陆景瑶的脸色已经变的煞白，强硬的气场被摧毁了大半。 她咬了咬牙，才低声道：“我这次来，就是来解决这场恩怨的。” 陆景瑶深吸一口气，道：“我想问一下，你要怎么样.才不再针对我弟弟，只要你说，我一定照办，算是还了当初欠你的。” “.” 李野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陆景瑶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柳慕寒只好替她说道：“我们已经把陆自学领出来了，但他一口咬定是你举报了他，所以.景瑶是来赎罪还债的。” 这次，轮到李野震惊了。 他以为陆景瑶请了柳慕寒上门，是要让他当证人，去给陆自学洗白开脱的。 李野是很反感陆自学，而且柳慕寒的面子还是要给，另外这种冤枉人的事情，他也是可管可不管，管了也算是维护一下道义。 但是李野万万没想到，陆自学竟然说是被他李野举报的，而且柳慕寒和陆景瑶竟然还信了。 看到李野的脸色骤变，柳慕寒心里就跟吃了那啥一样难受。 今天她就不想管这事儿，但救人如救火，冤家宜解不宜结， 而且陆景瑶一定要来还债，她觉得能解开这桩仇怨也好。 于是柳慕寒当即说道：“李野你先别生气，我也认为这事儿不是你干的，只是陆自学一口咬定是你， 另外陆景瑶说一直欠了你的，以前没有能力偿还，现在有能力了自然要还，这都是误会.” “滚~” 李野吐出一个字，然后伸手一指门外，沉声喝道：“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 “汪汪汪~汪汪汪~” 巴浦洛夫好似也感受到了李野的愤怒，从狗窝里跑出来汪汪大叫，要不是有狗链子拴着，说不定它都要扑上来帮忙了。 陆景瑶落寞的站起来往外走，她和李野之间的仇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化解了。 明明每一次她努力的想解开，但就是越结越死。 柳慕寒看了看李野，再看看陆景瑶，也只能先跟着离开。 但两人刚刚走到门口，两手拎着东西的文乐渝却恰恰进门。 文乐渝本来脸上是带着笑容的，见到陆景瑶和柳慕寒之后，却瞬间崩散，凛凛寒气眼看着就笼罩了整个院子。 陆景瑶看了看文乐渝，微微点头，跟她错身而过。 她跟李野有解不开的仇怨，而跟文乐渝的关系，也是理不断理还乱。 而文乐渝看着陆景瑶和柳慕寒离开之后，目光偏转，看向了李野。 站在李野身后的傅依若，眼看着一个漂亮之极的女孩儿，就跟女武神似的散发出强烈气场，都忍不住的心里突突。 但是她随即就看到了文乐渝手腕上的那块宝珀手表。 然后傅依若就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傅依若在马来小心翼翼的活了十几年，心思也是非常的敏感，察言观色的能力跟她的年龄可不相符， 再加上姨妈傅桂音就是个花痴外加醋坛子，这会儿她哪里看不懂文乐渝的眼神？ 于是小丫头当机立断，伸手一指门外已经看不见影儿的柳慕寒和陆景瑶，委屈吧啦的道：“嫂子，那两个女人刚刚冤枉了我哥，欺负了我哥一顿之后就跑了。” “.” 文乐渝愣了足足五秒钟，然后突然就把手里的东西给扔了。 她三两步跑到院子外面，对着还没走远的柳慕寒和陆景瑶怒喝出声。 “呔，你俩给我站住！！！”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五章 就这点钱？ 李野眼看着自家妹妹“拱火”，导致文乐渝扔了东西撒丫子就追出门去，自己也只好赶紧跟上。 傅依若腿脚也不慢，只落后李野一步，紧紧跟随。 李野忍不住的回头道：“小若，待会儿别说话了啊，你嫂子的脾气可不好，别添乱。” 但是傅依若却撅起了嘴辩解道：“我哪里添乱了，本来就是她们冤枉了你嘛！” 傅依若顿了顿，好似还不解气，又小声嘀咕道：“我嫂子脾气不好我脾气还不好哩，我也就是人生地不熟.” “我” 李野回头看了一眼，感觉傅依若那温婉外表的下面，也隐藏着几分锐利。 “难不成又是一个文乐渝？” 李野在刚认识文乐渝的时候，小妮子清清冷冷的，有种平静之极的温婉。 但是当她在县二中的复读班中，一拳撂倒取笑李野的同学的时候，就显露出了小猫跟小老虎的不同。 而现在经过李野一年多的拼刺训练，文乐渝的小拳头已经有了点“硬头”，要在砸在人的脸上，保证都是熊猫眼。 所以刚才看文乐渝蹭蹭蹭的追出去，张飞一般断喝出声的时候，李野是真的有点担心的。 但事实证明，李野小看了文乐渝。 等他追出门，快步走到文乐渝和陆景瑶身边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文乐渝“双拳放倒四手”，也没看到文乐渝声色俱厉不依不饶。 文乐渝表现的很礼貌，很有风度，很有素质，甚至都完全看不出她在“生气”。 文乐渝只是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拦住了柳慕寒和陆景瑶离开的方向而已。 她先对着柳慕寒道：“柳同学是吧？前阵子还听李野和老路叔说起过你，今天总算见到了，待会儿一定要好好聊聊， 要不是李野跟我说，我还真不知道李爷爷跟柳老先生有过那么一段过往。” 柳慕寒看了看文乐渝，又看了看追上来的李野，只能点点头道：“这就是缘分吧！如果李野不是认识了你，也就不会见到老路叔，我爹也就一辈子找不到李叔叔了。” 因为老路在中粮大院门口当门卫，所以李忠发才能到文乐渝家的时候遇上，然后找到了卫生员一家，所以柳慕寒说的真没错。 但是文乐渝前脚称呼李忠发“李爷爷”，柳慕寒后脚称呼李忠发“李叔叔”，这里面的比较，就是女人之间的事了。 文乐渝好似没有注意到辈分上的差别，转头看向了陆景瑶。 “我们好久没见了吧！为什么这么着急走？难道你跟李野吵架了？” 文乐渝面对陆景瑶跟对柳慕寒不同，她没有用“柳同学”之类称呼，直接就是“你”，看似更加亲近，但是那股子冷冷的冰寒，隔着八丈远都能体会的出来。 刚才文乐渝先看到了陆景瑶和柳慕寒，在女人的本性使然之下，突然间爆发了恼怒。 但是追出来的这十几秒钟里，文乐渝却回味起了李野的脸色。 李野刚才很生气，那么是谁让他生气的呢？是谁冤枉、欺负了他呢？ 自打文乐渝认识李野，还真没见谁能欺负李野，好像只有这个曾经被她称呼为“景瑶姐”的陆景瑶。 陆景瑶面对气场强烈的文乐渝，也只能解释道：“我没跟李野吵架，我们之间.可能是有些误会。” 文乐渝马上就道：“有误会就必须要解开，刚好我带了一些蔬菜、火腿回来，吃顿饭再走，免得以后积怨愈深。” 陆景瑶当然不愿意留下来吃什么饭，但是听了文乐渝的话，却顿时犹豫了。 她这次接到家里的消息，连夜从不列颠飞回内地，找了柳慕寒又是托关系又是送礼的，才把陆自学给弄了出来，然后陆自学就咬定是李野举报。 陆景瑶非常的担忧，她无法想象李野如果持续的报复自己的家人，会是一个什么后果，所以今天她尽管万分不愿意看见李野，却还是找上门来。 而现在文乐渝说出“积怨愈深”这四个字，可比李野的威胁厉害多了。 恢复了二代身份的文乐渝，想搞一個陆自学，那都能让人找不到痕迹。 柳慕寒刚才就懊恼今天把事情办砸了，现在有了转机，觉得也是个解开疙瘩的机会，并且她觉得如果错过这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景瑶，其实就是一件小事，还是说清楚的好，毕竟你远在不列颠，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再怎么怨恨，也怨不到你身上。” 陆景瑶看着柳慕寒，听懂了她的意思。 这一次的误会，在于她的弟弟陆自学，柳慕寒的意思就是陆自学是陆自学，陆景瑶是陆景瑶，以后不要纠缠不清。 但是一家人，又怎么能割舍的清呢？ 当初跟李野走到一起，不就是因为妈妈生病，房子漏雨吗？ 如果家人是家人，自己是自己，那怎么会有后来这一连串的麻烦纠葛？ 三个女人又转头回了四合院，前前后后都没跟李野打个招呼，好似他就是个“透明人”似的。 傅依若再次扯了扯李野的胳膊，压低嗓门说道：“哥，伱刚才说的不对，不是嫂子脾气不好，而是内地的女孩儿脾气都不好。” 李野瞥了妹妹一眼，纠正道：“也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而且你嫂子的脾气从来不对我使。” 傅依若摇摇头：“我说的是真的，咱娘的脾气也不好，不过她的脾气也从来不对我使。” “.” 。。。。。。 等李野回了四合院，文乐渝已经把地上的东西拿了起来，然后挑出其中的几样递给李野。 “你去厨房做饭，我跟两位姐姐聊一会儿。” “.” 柳慕寒、陆景瑶、傅依若都惊讶的看着文乐渝。 她们不是惊讶于文乐渝使唤李野的“理所当然”，而是惊讶于文乐渝现在的样子，妥妥的当家女主人范儿。 李野笑了，文乐渝的这个面子，必须要给。 “行，我看看能做几个菜。” 李野非常配合，拿着几样食材就进了厨房。 妹妹傅依若跟了进来，笑眯眯的道：“哥，现在就家风不振，以后可不太好办哦！” 李野笑了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你嫂子这个人啊！从来不会让我吃亏，我敬她一尺，她一定还我一丈。” 。。。。。。 正屋的客厅之中，文乐渝请柳慕寒和陆景瑶坐下，然后就道：“现在没有别人，可以把误会说出来了吧？你们两位谁先说？” 陆景瑶有心解释，但是陆自学的事儿实在放在84年的内地，实在是羞于启齿，只好指望柳慕寒。 于是柳慕寒再次把经过说了一遍，当然了，在说到陆自学和高小燕睡一被窝的时候，她用了含糊不清的方式，只说是联防队抓错了人。 这一次陆景瑶央求柳慕寒捞人，其实最后也是以“抓错人”的理由把陆自学给领出来的。 柳慕寒说完之后，陆景瑶跟着说道：“我弟弟那天跟李野发生了争吵，而我们在领人的时候，也通过关系确定是被人举报的，所以就形成了误会.” “你先等一下，我们先把事情的真相搞清楚，确定是不是误会。” 文乐渝打断了陆景瑶，站起来就去摸电话，打给了哥哥文国华。 “哥，帮我查一件事情，三条x出所在四天前收了一个叫陆自学的是谁举报他的。” 那头的文国华听了之后，笑着问道：“小渝你查这事儿干什么？这玩意儿有纪律的，那个陆自学跟你什么关系？” 文乐渝突然间爆发，嗓门提高了两个八度：“你废什么话，爱查不查，不查我找别人去。” “查，马上查，给我十分钟，不，五分钟。” 天下的哥哥都是宠妹狂魔，文国华挨了骂连个屁也不敢放，麻溜溜的就给妹妹办事儿去了。 而文乐渝回来坐下之后，发现柳慕寒和陆景瑶都变得严肃了。 平静的文乐渝就让两人感到压力山大，那暴躁的文乐渝给人什么感觉还用说吗？ 陆景瑶沉默片刻，才再次说道：“不管这次是不是误会，我都没有怨恨李野的意思，毕竟我以前欠了他的，所以我想借着这次机会，把欠了他的全部还清” 文乐渝眉毛一挑，问道：“还清？你想怎么还？” 陆景瑶拿过自己的小包，从里面摸出了厚厚的一沓钱，放在了桌上。 这是一沓英镑，看厚度最少有一万英镑，在八十年代绝对是一笔巨款。 “这笔钱，应该能在京城买几套房子了，算是我对李野的补偿，也表示我的歉意。” 陆景瑶说的倒是很认真，但是文乐渝却笑了。 “怎么？就这点钱？” 柳慕寒：“.” 陆景瑶：“.” 什么叫就这点钱啊？这钱在故宫附近买两套宅子都绰绰有余的好吧？ 陆景瑶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不平之气说道：“小渝，我一直有个疑问，到底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还清李野自以为的亏欠， 我到底欠了他什么？利滚利的高利贷吗？” 文乐渝的嘴角慢慢的勾起了冷冷的笑意。 “你欠了他一个信任，更欠了他一个道歉。” (本章完) . 第三百七十六章 良心债，怎么还？ 陆景瑶听了文乐渝的话，忍不住的道：“一个信任？一个道歉？难道这种虚无的东西比京城的几套房子还贵重吗？” 文乐渝当即反问：“你觉得道歉不贵重吗？” 陆景瑶“小渝你没有出去看看广阔的世界，我在不列颠一年多，算是看透了好多以前看不懂的事情， 海外有位智者说过，‘我从字典的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就没有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所以我认为我的道歉方式，没有问题。” 陆景瑶真的忍不住了，在她看来，她已经付出了足够多的代价，足够多的利息，但怎么就还不清李野的债了呢？ 文乐渝看着明显动气了的陆景瑶，淡淡的道：“如果你觉得道歉能跟金钱画上等号的话，为什么不去给李野道个歉，省下这一万英镑呢？” “.” 陆景瑶愣住了。 她忽然觉得.一万英镑换一个道歉，不对等。 对她陆景瑶来说不对等。 陆景瑶认为自己从村里一路考到京城，再出国留学，然后获得了一份体面的收入，几年时间就实现了人生阶层的三级跳，就源于自己的自强和自信。 如果现在让陆景瑶跟李野道歉，那么这份自强、自信，还站得住脚吗？ 不过陆景瑶又想到刚才文乐渝说“就这点钱？”于是低声问道：“那么你认为需要多少钱，才能化解我和李野之间的恩怨？” 文乐渝听了陆景瑶的话，顿时感到无比的好笑。 要说这一万英镑放在别人面前，那肯定是一笔大钱，但放在李野面前. 于是文乐渝笑着道：“你有五百万吗？” 陆景瑶：“.” 柳慕寒：“.” 两人都是心中无语，特别是柳慕寒，就很奇怪文乐渝说这话怎么就那么有底气呢？ 但文乐渝说这话还就是有底气，因为《冰与火之歌》的所有收益，其实都在她的小钱包里。 柯老师的那一份是给她的嫁妆，李野那份是给她的“家用”，所以这会儿的文乐渝，是真看不上十万八万的外汇。 倒是陆景瑶很快反应了过来，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因为当初她陪着乔尼娜一家到港岛签《冰与火之歌》翻译合同，却意外的发现了李野， 虽然李野什么都没说，但陆景瑶还是猜测过《冰与火》有可能是柯老师的手笔。 想想乔尼娜这一年多来赚了多少钱，那柯老师赚個五百万，还是不可能的事吗？ 虽然柯老师的钱是柯老师的钱，跟李野无关，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就算再多拿出几万英镑来，也打不起两个人的眼皮子。 金钱是可以买到绝大多数的东西，但就怕你的钱不够多。 “铃铃铃~” 就在陆景瑶万分尴尬的时候，电话铃突然响了。 文乐渝起身过去接起了电话，一边“嗯嗯嗯”的接听，一边拿过钢笔本子记录下了什么。 几分钟之后，文乐渝拿着本子回来了。 “已经查清楚了，你弟弟确实是被人举报的，但不是李野，而是这个叫关月山的人， 他那天就住在你弟弟的隔壁，因为他听到那个高小燕连续惨叫了很久，所以才报告了联防队的， 这是关月山的联系地址和单位电话，伱们可以打电话核实一下。” “.” 陆景瑶的脸色，瞬间难看的要命，柳慕寒也是扶额无语，非常的尴尬。 她们在托人把陆自学领回来的时候，不是没有查询是谁举报的，但是因为能力不够查不出来，所以才让陆自学给误导了。 可现在人家连举报人的单位电话都要过来了，你还能说什么？ 最重要的是，人家举报陆自学不是没事儿找事，是陆自学和高小燕影响到人家休息了，这种事儿说出去丢人不丢人？ 文乐渝看着脸色难看的陆景瑶，淡淡的道：“陆自学今年参加高考了吗？” “小渝不要！” 陆景瑶震惊的看着文乐渝，连忙道：“千万不要小渝，千万不要把这件事通知学校，我弟弟辛辛苦苦复读了一年，千万不要啊！” 陆景瑶为什么这么紧张的从不列颠飞回来，还硬着头皮找上李野？ 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今年陆自学考上大学的希望很大。 这万一有个污点，这一辈子就会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文乐渝看着紧张万分的陆景瑶，好笑的道：“你看，我刚才其实什么都没说，你就把我往‘坏人’的方向去想，所以我都能猜到，你是怎么冤枉李野的。” “那么你这种人，是不是觉得世界上就你自己是好人？别人都拼了命的要陷害你？” 文乐渝缓缓的严厉起来：“陆景瑶，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一有点不顺心的事情，就往李野身上联想？ 到底是李野欠了你的，还是你欠了李野的？难道就因为当初李野把你当成手心里的宝，你就觉得比他高贵，比他稀罕吗？” “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道歉，必须诚恳的向李野道歉，要不然这事儿没完，这话我说的，李野过来替你求情也挡不住我！” “.” 。。。。。。 李野正在厨房做饭，傅依若学着给他打下手。 “哥，你这西班牙火腿的做法.不对头吧？” “咋了？洋货就非要洋货吃法了？到了咱这地头，管它什么都能乱炖。” “哦哦，不过这么好的东西，给她们吃真是亏了。” “你想什么呢？就你嫂子的聪明劲儿，怎么可能留她们吃饭？最后肯定全进咱自己的肚子。” “嘘~，哥，那个女人来了。” 李野听了傅依若的提醒，抬头看到陆景瑶艰难的走了过来。 陆景瑶确实走的艰难，好似自己的步履有千钧之重，越靠近李野，越是迈不动步子。 可最终，她还是走到了李野的面前。 这时候再看身穿围裙，手拿锅铲的李野，陆景瑶恍然间又看到了曾经的那个男孩儿。 当初的李野虽然饭来张口，但也是为了陆景瑶什么都愿意做，而现在他为了文乐渝，都开始做饭了。 李野看着眼神复杂的陆景瑶，冷冷的问道：“有事儿？” 陆景瑶沉默了良久，终于艰难的说道：“李野，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李野有些不解：“向我道歉？道什么歉？” 陆景瑶看着李野，纠结的道：“我先替我弟弟给你道歉，他确实误会了你， 另外我以前亏欠了你，如果你愿意接受金钱上的补偿，我尽力偿还，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提出其他的要求，我可以道歉，可以辱骂，可以” “停停停~” 李野立刻制止了陆景瑶继续说下去。 然后他说道：“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但我只是接受了你的道歉，跟你弟弟无关， 你这个人虽然偏激走了牛角尖，但起码还是要脸的人，以前我们谁欠谁的已经不重要了，无所谓。 但你弟弟不行，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坏种，你告诉他一声，让他以后看见我就赶紧绕道走，你知道我脾气不好，到时候未必能忍得住不揍人。” “.” 做出了巨大的努力，好不容易说出“道歉”的陆景瑶，实在搞不懂了。 【你这到底是接受了我的道歉？还是没有接受？】 。。。。。。。。 十分钟之后，柳慕寒和陆景瑶果然没有被留饭，空着肚子走了。 两人顺着马路走了很久，越过好几个公交站都没有停留，好似如果这么一直走下去，就可以化解心里的忧愁似的。 最终，陆景瑶问柳慕寒：“慕寒，你说我和李野的债，还能还清吗？” 柳慕寒看着衣着精致，但神色却黯然的陆景瑶，轻轻的道：“景瑶，你听说过良心债吗？” “.” 陆景瑶愣了很久，才呵笑一声道：“听说过，只要没了良心，良心债就不用还了对吗？” “不，景瑶你理解错了，”柳慕寒沉声说道：“良心债还不还的完，不在于你，而在于债主，债主都不在意了，你何必还自己陷在里面呢？” “李野.不在意了吗？” “你觉得他会在意吗？你觉得现在的李野，还在意你吗？” “.” 柳慕寒的话，好似沉重的战锤，狠狠的砸在了陆景瑶的心上，把她的那份自信心，砸得粉碎。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全世界都已经放过了你，但你自己，却放不过你自己。 (本章完) . 第三百七十七章 我宁愿笨一点的好（卡文了，月底之前一定补上） 七月的京城，已经有了“酷暑”的迹象，几乎所有的动物都不怎么想动弹。 巴浦洛夫对气温非常的敏感，能够根据早、中、晚的太阳方位，准确的找到大榆树下面最阴凉的位置，然后吐着舌头呼哧呼哧的大喘。 但是这会儿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巴浦洛夫却拖着狗链子在院子里走过来走过去，不时发出“呜呜呜”的低声呜咽。 如果此时有兽语专家路过，立刻就能听出巴浦洛夫的委屈。 【太香了，实在是太香了，那么多菜你们三个人吃得完吗？与其待会儿让我吃剩菜，这会儿先匀给我一点汤水不好吗？】 【今天女主人呵斥那两个恶客的时候，我可是嗷嗷的卖了把子力气的，除了汤水之外再多加俩馒头，不过分吧？】 【我说你们三个还不赶紧开饭，大眼瞪小眼的干嘛呢？可急死狗子我了。】 此时此刻，巴浦洛夫的一双狗眼之中，全是餐桌上的那四菜一汤。 柳慕寒和陆景瑶走了之后，李野的饭菜也就出锅了，然后三个人就上了餐桌。 到了这会儿，文乐渝才有了机会，指着傅依若问李野：“这是你家亲戚？” 李野点点头道：“对，我家亲戚。” “哦~，吃饭吃饭。” 文乐渝答应了一声，就没怎么继续问，而是笑着招呼傅依若吃饭。 文乐渝不是跟谁都喜欢亲近的性子，对于李野的家人，也就跟李悦比较热乎，对其他人点头认识就可以了，从来不会过于亲近，因为太亲近了容易让人拿不清分寸。 但傅依若可不是“其他人”，所以李野只好说道：“你不问问她具体是谁吗？” “具体是谁？” 文乐渝有些意外，仔细看了傅依若两眼之后说道：“我记得你小姑家有個表妹的，难道她不是？” 傅依若跟李野有六七分相像的，而且刚才傅依若还喊文乐渝“嫂子”， 所以文乐渝认为必然是比较亲近的亲属子女，那么就只有李明香的女儿赵美雯这个可能。 【赵美雯长什么模样来着？】 文乐渝仔细回想，但好像没什么印象，因为唯一一次会面，是那个大年初一的早上去拜老槐爷，黑灯瞎火的哪里认得清楚？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赵美雯，而且看李野的脸色，怎么好像还事情挺严重似的？ 于是文乐渝就问道：“那她具体是谁？” 李野笑了笑，道：“她是我妹妹，亲妹妹。” “.” 这不就大眼瞪小眼了吗？ 就李野家的情况，柯老师早就调查了八百遍了，要不然能让李野在文家留宿？ 虽然在文家是住的客房，但可是以准女婿的标准来对待的。 现在你又蹦出来个亲妹妹？ 未来亲家公李开建的作风问题竟然这么严重的吗？ 你这不是闹吗？体制内最怕的就是作风问题不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以后李野会不会随他爹啊？ 文乐渝瞪了李野几眼，又去瞪傅依若。 傅依若也瞪着眼睛看文乐渝，好似俩人比谁的眼睛更大，表情更卡哇伊似的。 俩妹子的眼睛都很大，瞪起来萌萌的都挺可爱，倒是让李野一阵好笑。 “你还笑？” 文乐渝不满的横了李野一眼，语气凝重的道：“伱给我仔细说一下具体情况， 不要以为这是一件小事，我们必须要认真对待，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影响到你的前程的。” 李野当然知道这不是一件小事情，但他才不会在意什么“前程”，他只会在乎文乐渝跟自己的未来。 于是李野说道：“小渝你应该知道我母亲的事情的吧？” 文乐渝愣了一下，点点头道：“我知道，前些天小悦姐还找你的素材本，跟我讨论该怎么写一篇有关傅阿姨的， 不过我后来觉得劝她还是不要写了，因为与其回忆伤感的过去，还不如踏踏实实的为了明天努力。” 既然文家调查过李家，那么李野的母亲在离婚之后立刻失踪的事情就不可能隐瞒得住，李忠发能在清水县瞒一下，可瞒不过文家这种人家。 不过在前些年，文家一样落魄，自然是理解或者同情李野，劝他向前看的。 李野点点头：“我也觉得应该忘记过去，但我母亲没死，你说我怎么忘记？” “.” “没死？” “对，没死？” “怎么没死呢？” “当时她走了，我爹找好几天找不到，最后就只能定为失踪。” “走了？她走哪里去了？李野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你在这里跟我说书呢？问一句你答一句，能说个囫囵话不？” “.” 文乐渝突然有些生气了，这会儿的她好似感觉心里有只小老鼠，在跑来跑去的跟她躲猫猫，就是不跳出来让她一爪子痛痛快快的弄死。 李野摆摆手，道：“给我五分钟，你别插话，我给你仔细的说一遍。” “你先喝口水，说仔细点儿，五分钟不够十分钟也行。” 文乐渝飞快的给李野倒了杯水，然后还往他跟前凑了凑，生怕听不清、听漏了似的。 李野看着刚才还满脸沉重，“这不是小事”的文乐渝，突然间变成了好奇宝宝的样子，忍不住的问道：“小渝，你刚才还说不是件小事” “哎呀我刚才想歪了，你赶紧说清楚.” 文乐渝心里有些忐忑，生怕李野追问下去，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不成说自己刚才怀疑准公爹作风有问题？那岂不是良心大大滴坏了？ “我娘当时跟我爹离婚之后，自己偷偷的坐火车南下，然后在鹏城等了十几天，跟着别人一起扑网到了港岛.” “到了港岛，我娘才发觉自己怀了妹妹，她想掉头回来，但是又心有不甘，最终还是坚持南下去了马来.” “后来我去李家坡参加辩论会，当地报纸上刊登了我的照片和姓名资料，我娘忍不住去了李家坡，拿出一张全家福试探我.” “本来我娘是想等过几年，咱们这边的情况彻底好转之后再回来的，但是因为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跟我姐聊上了” 李野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串话，基本上说清楚了傅桂茹的情况， 只是内地环境肯定会好转这个观点，是他自己加上的，其他人可没那么乐观，要不然李忠发和李开建也不会担心文家的看法。 李野说完之后，文乐渝都不知道自己愣了多少次了。 她忽然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道：“你这才说了三分半钟，还有什么没说的吗？对了，我这手表是不是你妈送的？” “对，这表是我妈当时从手上摘下来的，辩论队的好多人都能证明。” 李野看着文乐渝，很认真的道：“我妈说，这表是送给她儿媳妇的，现在这种情况，你觉得可以吗？” 文乐渝听了“儿媳妇”三个字，先是脸色一红，但是李野的后半句话，却让她下意识的就用手捂住了手腕上的宝珀。 小妮子眼神锐利的看着李野，凶狠的道：“你什么意思？你还想要回去啊？李野你给我要一个试试？” “我当然不舍得要回来，”李野哭笑不得的道：“但是你要考虑一下，就你们家的门第，能接纳我这样复杂情况的女婿吗？” 文乐渝明白了李野的意思，气鼓鼓的道：“什么叫我们家的门第？我和你当初认识的时候，我家可是人人嫌弃的，你现在说这种话.” 李野眼看着小猫有变形成为小老虎的迹象，赶紧打断道：“小渝，我说这件事的意思，不仅仅是征求你的看法，还有你家人的看法。” “我喜欢你，关他们什么事？我做不做你家儿媳妇？又干嘛要征求他们的意见？” “.” 文乐渝脱口而出的两句话，狠狠的敲在了李野的心上，让他久久无语，说不出话来。 就文乐渝这种家庭，你说婚姻大事不考虑父母的意见，那简直就可以用叛逆不羁来形容。 而且李野感觉文乐渝在说这两句话的时候，都没经过大脑的考虑，就是心底深处的爱意执念。 李野叹息一声，笑着说道：“那你要想清楚了，如果以后影响了你的升迁，可别赖我没告诉你呀！” “你想多了。” 文乐渝摆了摆手，摆出无所吊谓的样子：“我们家的希望都在我哥身上，我爸我妈哪里会指望我？饿不死就成。” “.” 文乐渝这话，李野能信个三五分。 因为他知道文家以后的顶梁柱肯定是文国华，而文家的所有资源，有七成以上必须投注在文国华身上。 一家人的力量，是没办法同时把两个子女顶到最高的，必须要保证一个人成为大佬，才能把家族的门第延续下去。 如果把力量平均投注在两个人身上，那说不定就高不成低不就，最后导致家族品级的跌落。 上辈子的时候，李野接触过几个人，一张嘴就是“我爷爷当初可是个大佬，我亲戚现在也是大佬。” 他们这些人，混的比普通人可能稍好点儿，但也好的有限，混得好的只是他们那个当初被选中的亲戚， 等再过上几代，如果子女没有惊才绝艳的人物出现，那也就跟大佬没什么缘分了。 不过就柯老师、文庆盛这种有长辈余泽，自身又有实力的人，是可以给文乐渝匀出三成资源来的，甚至给李野的资源也有分配计划，倒也不是文乐渝说的那种“饿不死就行”。 所以李野说道：“反正现在我们还没毕业，倒是可以静观其变，也许等过上几年，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了呢？但我觉得还是给柯老师说一声，要不然.” 看到李野又要哔哔，文乐渝不耐烦了。 “还吃不吃饭了？还吃不吃饭了？就这么一点小事看把你愁的，还是个大男人吗？” 李野：“.” 文乐渝看到李野无语，指着桌子上的菜丝毫不留情面的道：“给我们热菜去，都凉了还怎么吃呀！” “.” “行，我给你们热去。” 李野把几个热菜端进厨房，一边呵笑一边回锅。 而留在正屋的傅依若看着文乐渝，多少有些畏怯。 她感觉这个文乐渝，可比自己老妈都不遑多让。 文乐渝看着傅依若，忽然问道：“怎么，觉得我使唤你哥，不合适了？” “不，正合适，嫂子你现在要是对我哥和颜悦色，我反倒是要担心了，不过.” 傅依若低声道：“嫂子你真的不担心我娘的身份问题吗？” “想那么多干嘛？” 文乐渝挑着眉毛瞥了傅依若一眼，淡淡的道：“你哥其实不喜欢太聪明的女孩，因为太聪明的女孩儿总是考虑得失，爱的不够纯粹。” “我在别的事情上，肯定是很聪明的，但在跟你哥之间的事情上，我宁愿笨一点的好，而且 他也喜欢装笨的我呢~” (本章完) . 第三百七十八章 小渝你又想歪了 八四年，七月二十一日，京城，晴。 李野早上起来，磨磨蹭蹭的吃了早饭，然后在心里祈祷“别来电话，休息一天，别来电话，休息一天。” 但是八点十五分，电话铃声还是准时响了起来。 电话接起来之后，果然不出预料是文乐渝打来的。 “走了李野，今天我们去龙潭湖铁道桥那边逛逛，我哥说那边有个花鸟鱼市，龙潭湖周围有几条胡同也挺有意思，正好能跟小若一起拍几张有意义的照片， 你今天穿那件蓝色的裤子，短袖白衬衣，别穿凉鞋，就穿回力，出汗了我给你洗袜子.” 听着文乐渝一件一件的安排，李野忍不住暗叹一声，有些气虚。 “小渝，要不咱休息一天吧！你看看气温表，三十九度哇，你再照照镜子，都快晒黑了知道吗？” “晒黑了吗？你等等，别挂啊！” 电话那头的文乐渝没了声音，李野猜测她是去照镜子了。 果然，半分钟之后文乐渝回阿里说道：“你瞎说，我仔仔细细照了三遍，一点都没有晒黑， 不过你这几天倒是晒黑了一点，比以前顺眼多了，要是再晒黑一点，倒是正合适。” “.” 隔着电话，李野都能听出文乐渝对自己的期待，她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再稍微黑一点。 李野忍不住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心里好生郁闷。 【这年头是没有欧巴，但是也有白面书生的好吧？我这一款，怎么就比不上黑铁塔了？ 要不我给你晒个秃噜皮咋样？一定给伱把硬汉气息拉满。】 不过文乐渝没时间等李野心理活动，听到李野没了动静，马上就道：“你喊一下小若，我跟她说几句话。” “小若.” 李野刚想说小若还没起床，结果就看到傅依若已经轻手轻脚的凑了过来。 李野只好把电话给了傅依若：“喏，你小渝找你。” 傅依若笑着接过电话，就对那边的文乐渝道：“嫂子你找我呀？今天我们去哪里玩？” “小若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了？”文乐渝道：“除了在家里，其余时候不要叫嫂子，要叫小渝姐姐，我们现在要保密。” “哦哦，我保密我保密” 傅依若跟文乐渝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还拿过纸笔记下了一些东西。 几分钟之后，傅依若放下电话，扬了扬手里的纸对李野道：“哥，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天吧！我自己坐公交车过去就可以。” 李野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傅依若却接着问道：“不过嫂子跟我说，让我路上注意拍婆子的，什么叫拍婆子啊？” “.” “她跟你说拍婆子了？” “嗯，说了。” 李野忍不住笑道：“她那是跟你说的吗？她是跟我说的好吧？” 京城脚下王八多，就八十年代拍婆子的小青年多得很，个个都是社牛人士。 比如在公交站上，过去就把女孩儿的包给拿过来挂自己肩膀上，然后就开始贫上了。 “你干嘛呀？” “我不干嘛呀？” “你不干嘛你干嘛抢我包啊？” “我哪里抢你包了，我是看你背着累心疼你替你背一会儿。” 八十年代的女孩儿可没有后世女孩那么多的心眼儿。 被人贫着贫着，就混個脸熟了，后面被盯上了不厌其烦的纠缠，总有憨直的姑娘被牛皮糖给得手喽！ 你要不信，就看看周围有多少曾经的好女孩儿，落到街溜子的手里就完了。 “那走吧！你哥我一点不累，跟着你们越逛越精神。” 李野只好和傅依若一起出门，还顺手帮傅依若提起了她的小背包。 背包里面，是一些个人用品，还有一架莱卡m3相机。 本来那天李野在跟文乐渝坦白了傅依若的情况之后，这架莱卡m3，出人意料的起到了迅速拉近两人关系的作用。 文乐渝在回京城之后，拥有了一架红旗20照相机，算是家人送给她的大玩具，就八十年代这会儿，这个大玩具绝对不是一般人都玩的起的。 别人家的孩子有个足球、篮球就觉得非常幸福了，谁会奢望有一台上千块的红旗相机？ 就是胶卷都舍不得随便用，怎么玩摄影？ 文乐渝刚开始也不迷恋摄影，她只是想在领着李野游览京城的时候，留下彼此的纪念。 但是在李野拍过风华服装的广告，还有那次在孤军文学社身穿重甲耍了一通长枪之后，文乐渝对于李野摆pose的能力刮目相看，随着摄影的兴趣一下子就升高了， 她的目的也很简单、很单纯，就是努力提高李野在相片上的帅气程度。 在认识傅依若的第二天，三人出去玩的时候，文乐渝拿出了自己的红旗20照相机要给兄妹俩来一张，而傅依若则拿出了自己的徕卡m3。 红旗20是仿制的徕卡m3，两人立刻有了共同话题，讨论起了仿制品和原装货的优劣区别，还有摄影的经验技术。 这一讨论不要紧，敢情傅依若在十岁的时候，就拥有自己的相机了，七八年来还没有中断过各种学习， 所以小若不说是专业摄影师吧！但绝对是业余摄影者中的高手，就一个“光圈”上的话题，就能让她跟文乐渝聊上半天。 于是连续几天下来，李野就被俩人当成模特使唤过来使唤过去， 体力上的消耗也就算了，但那种被不断要求“下巴再抬高一点、肩膀往左倾斜两公分”之类的折腾，实在让他提不起兴趣，要不是事关姑嫂关系的和睦，李野早就掀桌子不干了。 今天也一样，当李野和傅依若到了龙潭湖之后，就看到脖子上挂着红旗20的文乐渝，正站在一个台阶上，向着两人轻轻挥手。 等三人凑到一起，文乐渝就从包里拿出一个镜头。 “小若你看，这是我刚刚淘换到的高级光学玻璃镜头，据说是用了镧系稀土类的材料，今天拍完了之后再跟你的徕卡对比一下。” “高级镜头啊！”傅依若惊讶的道：“你这个相机的质量本来就不比我的差了，如果有更好的镜头，那肯定要超过我这台徕卡。” 文乐渝却摇摇头，有些落寞的道：“小若你不要总说好听的，实事求是的讲，我这台红旗20不如你的徕卡， 我仔细对比过两台相机拍出来的照片，虽然差别很小，但有就是有，我们承认落后没什么的，努力追赶就是了。” 傅依若有些微微愕然，在马来的经历，让她学会了讨人喜欢的跟人交流，现在面对实事求是的文乐渝，让她非常意外。 傅依若只好说道：“小渝姐姐，我其实也对比过你的红旗20，它在徕卡m3的几种仿制品里面，也就比不列颠的弱一点点，比其他几个国家的仿制品都要好。” 文乐渝这才惊讶的看向傅依若，道：“你还对比过这个？” 傅依若点头道：“我在马来曾经拜过一个老师，她喜欢收藏相机，就徕卡m3问世之后，世界上至少有超过十种仿品， 其中不列颠的仿制水平最高，东瀛的也有自己的亮点，你这款红旗能排第三，这可是世界第三啊！ 我那个老师就说过，能仿制徕卡m3的都是发达国家，普通国家连仿制的能力都没有的，起码整个南洋就没有谁能仿制徕卡。” “是这样的吗？” 文乐渝听了傅依若的话，倒是有些意外了。 就八十年代初的内地，在看到外面的世界之后，“落后”的阴影就重重的压在头顶，让文乐渝这种“血气未冷”的人感到憋闷。 但傅依若现在却说，内地是“发达国家”，这能不让人意外吗？ “小若说的不对，但也不算错，因为一般的国家确实没有仿制徕卡的能力。” 李野解释道：“相机是工业产品中的高技术产品，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一个国家的工业水平，内地的人均收入是贫穷国家，但内地的工业水平却是有的，起码是有。” 李野没有办法在八四年这个时间点，宣扬种花家未来会是世界工厂，说了别人还以为他是精神病。 但内地有全世界最齐全的工业分类，有足够全面的工业基础这个情况，却是事实存在的。 当然，也只是存在，还远远没有形成市场竞争力。 就比如红旗20，它是由种花科学院光学精密机械仪器研究所，与沪市照相机二厂联合设计研制的， 这种规格的合作才手搓出了几百台产品，根本不具备大规模上市的能力。 但有就是有，比那些连工业品类都凑不齐的所谓“发达国家”潜力大多了。 尤其是内地还有一群不服输的工程师。 他们为了达到徕卡的性能，还少量制造了高级光学玻璃镜头，这也是很多人坚持认为“红旗20”的镜头素质高于徕卡镜头的原因。 李野认为这种不服输的精神，才是最终让内地崛起的底气和原因。 虽然几十年之后，内地相机还是没有达到世界顶级，但有谁还敢说内地“落后”呢？ 没有人敢于认定，内地人永远拿不出一款爆品，让整个世界甘拜下风。 他们只是希望尽量别刺激内地，别搞什么“技术封锁”，能让这个时间来的晚一些，就晚一些好了。 (本章完) . 第三百七十九章 她俩都爱捡小便宜 “不讨论这个了，今天咱们是出来玩的。” 听了傅依若和李野的叙述，文乐渝心情大好，挥挥手带头就走。 “上次小若说了，只是拍李野一个人太过单调，我们去花鸟鱼市买只小动物，然后拍几个胶卷试试效果。” 傅依若马上附和道：“这个主意不错，如果有小狗的话买两只，小猫也可以，到时候让小猫小狗追在李野后面，拍出来的效果一定很好。” 财大气粗的文乐渝当即拍板：“那就猫狗都买几只，正好家里就巴浦洛夫自己，它还怪闷得慌呢！” 李野跟在两個女孩儿后面，无比幽怨的道：“嫌拍我一个人单调，也不用拍人与动物啊！ 小渝你跟我拍一组情侣亲密照多好，等咱俩老了之后看看，才有纪念意义嘞！” 文乐渝猛地回头瞪了李野一眼，气恼的道：“拍亲密照？真亏你想得出来，丢人给谁看啊？” “.” 妹儿，你又想歪了吧？我就是想拍几组手牵手，相依相偎的照片罢了，你以为我要跟你拍壁咚呢？ 。。。。。。 进了龙潭湖的市场之后，李野发现这里并不只是卖花鸟虫鱼，很多卖其他小玩意儿的商贩也在摆摊。 就八十年代初的小市场都是从自发开始的，基本上没什么管理，一听说有地儿能挣钱，什么人都过来扎堆，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三人到了卖狗的那一块儿，看到卖狗卖猫的就四五家，其中一家卖狼狗的最终吸引了文乐渝。 没办法，就这会儿的内地，没有什么八岁智商的边境牧羊犬，也没有什么三火蓝眼的哈士奇，就狼狗这一种，在遍地的中华田园犬中显得那么特别。 文乐渝蹲下身子逗了逗小狗，问摊主：“这狗看着还行，多少钱一只啊？” 摊主一看文乐渝脖子上挂的照相机，嘿嘿笑了笑，伸出手指头比划了个“八”的手势。 文乐渝脸色慢慢的变冷，瞅了摊主一眼，冷冷的道：“我好好的跟你问价，你跟我这耍心机呢？给你八毛一只伱卖吗？” “八毛那怎么可能，你看这纯种的德国黑背.” 摊主赶紧站起来招揽生意，但是不料文乐渝却转头走了，根本不听他瞎哔哔。 “诶诶，姑娘你别走啊！你这要不要的给个话啊！诶诶，你回来，八块钱一只.七块五块” 焦急的摊主对着文乐渝不住的吆喝，怎奈文乐渝的性子就是这样，我走了就不回来，你后悔去吧！ 傅依若拽了拽李野的胳膊，小声的道：“小渝姐姐的脾气真不小呢！老哥你以后可别跟她耍心机，小渝姐姐跟你实在，你可千万别以为她笨。” 前几天文乐渝跟傅依若说“李野喜欢笨笨的我”，让傅依若非常感动，但看了刚才文乐渝的样子，傅依若还是觉得得跟李野提个醒儿。 “这还用你说？” 李野笑了笑，欣慰的笑容溢于言表。 文乐渝什么智商，他李野会不清楚？一个愿意在自己面前装笨的女孩儿，你能真以为她笨？ 她聪明绝顶的好吧！ 最终，文乐渝还是决定买两只土了吧唧的中华田园犬。 三块钱一只，八块钱三只，还外带送一个小狗笼子，便宜又实惠。 文乐渝对李野说道：“巴浦洛夫就是土狗，我们还是买几只土狗吧！要不然巴浦洛夫不认它们就不好了。” “这只黑的好，黄的也不错。” “那只花的怎么不动啊！不会是生病了吧？” 两个女孩儿叽叽喳喳的挑挑拣拣，对着一窝小狗拿不定主意。 于是李野说道：“你们要是选机灵的小狗，就偷偷的扯它的尾巴，看它反应快不快，还有看看皮毛好不好，皮毛最好的最强壮，” 那只不动弹的小狗崽不是生病了，是因为它比别的小狗都强壮，所以吃的最多，吃饱了当然就犯困，” “那只总是缠着你们的，大概率就是吃饭抢不过人家，吃得不太饱的小家伙。” “还有躲在后面总是看你们的那只，它胆子有点小，但非常安静，不会一听见动静就汪汪汪的吵个不停。” “还有啊！那几只眼屎太多的不能要” 两个女孩儿有了狗头军师的指点，立刻开始捏小狗的尾巴，惹得一群小狗不断的转圈汪汪。 果然，那头本来好似生病的小狗崽子反应最快，而且还挺凶猛，蹦跳之间把其他的小狗都挤的东倒西歪。 “这只，这只，还有这只，我们都要了。” 文乐渝和傅依若选出了最满意的三只，笑眯眯的好似捡了个大便宜。 摊主磨磨蹭蹭的拿了一个笼子，对着李野唉声叹气。 “兄弟没你这么挑的，这一下子把最好的三只都给弄走了.得加钱。” 但摊主刚刚把“加钱”两个字说出口，就发现文乐渝和傅依若飞快的把三只小狗抓在手里，然后掏出八块钱放在摊子上。 “李野拿着笼子，咱们走。” “不许再给他钱啊！说好的买卖不能反悔。” “.” 都说女人爱花钱，其实这话说的不对，女人其实是最喜欢捡便宜，但是否真的便宜，就不知道了。 不过三人在花鸟鱼虫市继续转悠的时候，傅依若却显示出了捡便宜的实力。 她专门找那些卖古董、卖老玩意儿的摊子看，而且是专门看木头物件儿。 “小渝姐，刚才我看的那些小盒子是紫檀木的，你觉得合适不？” “紫檀木的吗？就二十块能买一堆紫檀盒子？” “那肯定是，别的我不懂，但木头我懂啊！咱们家在马来是做木材和饮料生意的，我从小就认识。” “买！” “.” “那个弥勒佛是黄花梨的，我不知道内地的行情十五块块算不算贵，但在马来得翻个上百倍的价钱” “买！” 因为皂君庙里一屋子的红木家具，所以文乐渝是知道红木的价值的，现在有机会品尝捡漏的爽感，怎么可能放过？ 李野很无奈，因为他两辈子为人，竟然又落得个“拎包仆人”的下场，你就说惨不惨？ 眼看着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两个女孩儿的兴致却越来越高，李野不得不感叹时代在进步，特么的女人也是在发展。 就算他是穿越大帝，也阻止不了物种的进化脚步。 不过当两个女孩儿又准备扫荡一个很大的摊位的时候，李野终于制止了她们。 倒不是他拿不了了，而是因为这个摊主他认识，而且还很熟悉。 “谭民，你怎么到这儿来出摊儿了？你不是跟着老宋和你姐夫的吗？” 李野能在这个市场上看到谭民，感觉非常的意外，因为这个闷葫芦以前整天抱着本，跟在韦嘉贤身边寸步不离，这几天不见怎么来摆摊了？ 谭民看到李野，郁郁的道：“人家现在是大老板了，开始嫌弃我了，我还跟着人家干什么呢？” “什么大老板？谭民你别这么想啊！你这个想法是不对的。” 李野笑着劝慰谭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作用，你一个退伍兵就负责保护他们安全就是了，为什么非要跟人家比专业比家学呢？” 谭民身手不错，而老宋和韦嘉贤从事古董这一行，总归会碰到不地道的人，所以谭民有他独特的重要性。 但是听了李野的话之后，谭民却咬着牙道：“两个狗东西都要出国了，我还负责他们的安全？我负责他姥姥个腿儿，做梦。” “嗯？” (本章完) . 第三百八十章 妹妹，你是再来砸场子的吧？ “走吧小若，我们先去那边逛逛，让他跟老乡说几句话。” 看到李野跟谭民有话要说，文乐渝先拉着有心听八卦的傅依若走了。 这就是小妮子的贴心之处，李野的事儿她从不刨根问底，真有需要她知道的东西，李野自然会告诉他。 两个女孩儿走了之后，李野就问谭民：“老宋和你姐夫要出国？我怎么不知道呢？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谭民说老宋和韦嘉贤要出国，李野本能的就有些不信， 毕竟就算是员工离职，也得跟老板提前说一声，除非是那种为富不仁的老板，员工在撂挑子之前才憋着坏给来个惊喜呢！ 他李大老板对待老宋和韦嘉贤不说求贤若渴吧！但也绝对不薄，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听了李野的质疑，木讷的谭民竟然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可能是误会，俩狗东西一个整天抱着录音机听鬼念咒，一个老不正经的整天研究怎么能拿签证” 我揪住他们的衣领子质问，结果他们糊弄我说要学习国际先进经验，我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 李野：“.” 李野知道根正苗红的谭民一直瞧不起黑伍类出身的老宋和姐夫，但他说的这些话，倒是真有些不对劲了。 韦嘉贤已经三十大几，老宋更是黄土埋到胸口的年纪了，怎么这会儿跟年轻人一样迷了学英语？你说奇怪不奇怪？ 正在这個时候，有个逛摊儿的人过来，拿起谭民摊子上的一个铜镜子问价。 “这镜子什么价儿？” “四十五，不还价。” 逛摊儿的人把嘴一撇：“这市场上哪有不还价的呀？你头天练摊儿啊？” 可谭民却生硬的答道：“不是头天，今天第七天了，你要还价到别家去，我少了不卖。” “.” “得嘞，给您四十五，祝您生意兴隆。” 顾客愣了半天，掏出四十五块递给了谭民，拿起镜子走了。 而谭民拿了钱之后，先把钱放进钱箱，然后拿出两个账本。 他先是拿第一个账本开始翻，翻到某一页之后，在一行字后面打了个x，写下了四十五的数字。 然后谭民又在第二本账本上写下了进账四十五的字样。 李野的眼睛是超视力，看到第一个账本上面的字迹是“民国铜镜，十八块五”的字样。 这还真是有意思，鼠有鼠道猫有猫道，谭民做买卖主打的就是一个“实在”，进价十八块五，四十五出手不还价，爱买不买，不买滚蛋。 看到李野盯着自己做账，谭民闷闷的道：“我不会做买卖，但你放心，我也不会昧别人的钱， 这个摊子本来是多星在操持的，现在他也被鬼迷了心窍，动不动拿东西孝敬那二鬼子老师” “我现在不把摊子看住了，万一等他们学习经验学习到洋人的裤裆里，我那俩外甥咋办？我不得给俩他们留点嚼果吗？可怜我姐姐还在东山带俩孩子” “这~” 李野暗暗吸了口气，有些惊疑不定了。 要说老宋出国不回来，李野是不相信的，但是看看韦嘉贤、多爷、老宋这仨都是什么人？ 一个义务教育的残次品，一个跟人说话都不顺溜的闷葫芦，一个“啊喔额”都不认识的私塾产物，竟然都迷了心窍学英语？学得会吗？ 咱先不说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就这小团体的集体意志，竟然这么集中的吗？ 这事儿，可大可小。 要说老宋现在还是工资加提成的薪酬模式，比靳鹏他们是低一个档次的，这以后翅膀硬了心有不甘，会不会撤了桌子另开席？ 李野上辈子看过一部很火的电视机，里面有个叫朱锁锁的，就跟着自己的上司跳槽单干了。 那个上司，跟老宋有些像，都是精的跟鬼儿似的人物。 于是李野问谭民：“这些天我总见不上老宋，怎么找他比较方便？” 李野决定去找老宋谈谈，问问他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跟他这个大老板通气儿。 虽然当初觉得老宋这个人虽然亦正亦邪，但看他对韦嘉贤的态度，应该是个重情义的， 但李野自认两辈子都没有奸雄的狠辣，这万一要是看走了眼 李野是立志想当放权大撒手的省心大总裁的，但想要省心躺赢，手下就必须要可靠， 不可靠的话咱也不拦你，三个大洋路费拿好，好走不送不结仇怨，要不然你在我背后打黑枪，我还要闪避走位不是？ 谭民道：“老宋白天见不到人，但这些天晚上总跟那二鬼子在动物园附近鬼混，就离着陈金花的面馆不远，伱晚上去的话保准能见到他。” “.” 。。。。。。。 李野先陪着妹妹和小媳妇儿在龙潭湖拍了几个胶卷，下午的时候才去了动物园附近陈金花的面馆儿。 这时候他才知道，谭民所说的“鬼混”是怎么回事儿。 陈金花先给李野和文乐渝、傅依若上了三碗凉面，然后笑着打开了话匣子。 “老宋大哥跟人搭伙开了个英语培训班，那挣钱跟搂树叶子似的，要说从海外回来的人脑子就是好，一眼就能看见挣钱的门道” “这几天我让小燕有空就去学习学习，要是有机会也让她考那个什么托福，咱虽然是小地方出来的人，但也得有大志向，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那个命呢？” 李野非常的诧异，因为他记得俞敏宏搞英语培训班的时候，都是八十年代末了，84年开英语培训班肯定是眼光超前。 当然也得胆大，说不定怎么就栽了。 想必那个海外回来的合伙人，就是谭民所说的“二鬼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不知道谭品是不是误会老宋了。 但老宋这个人，不是对洋人很不屑吗？ 【有意思。】 李野没有深入的问老宋的事儿，而是问起了姜小燕。 “婶子，小燕跟你说也要考托福？” “她不想考，还非要跟我犟嘴，说要帮着我把面馆儿做大做强，就开几个面馆儿我不就操持了吗？还用她帮忙？” 陈金花有些生气的道：“再说了，开面馆儿有什么出息？跟留学生能比？ 以前家里没钱的时候，我都供她上到了大学，现在家里条件好了，怎么着不得供她个硕士博士的？所以刚才我就逼她过去了。” “.” 李野琢磨了一下，笑着道：“婶子你这话说的对也不对，你愿意供小燕读书是对的， 不过小燕要是有心读硕士读博士，那都不需要你供了，花不了多少钱，而且开面馆儿，可未必没有出息。” “那也不如留学生，”陈金花执着的道：“小野你是没见过从海外回来的人，那派头，那学问，都大着嘞！” 李野觉得有意思了，点点头道：“嗯，今晚上我就去见识见识。” 。。。。。。。 老宋鼓捣的学习班，跟陈金花的面馆儿隔了两条街，就在一处小学的闲置教室之中，也不知是怎么通过关系，让人家允许他们使用的。 因为牵扯到姜小燕，所以文乐渝这次没有回避，而是跟着一起过来了。 三人先到了教室外面，透过窗户往里看，寻找老宋和姜小燕的身影。 不过首先吸引李野的，是教室的讲台上一位衬衣西裤的中年人， 他正在唾沫横飞的讲课，一会儿英文一会儿中文，混乱跳脱的让李野听着都费劲。 【就这课程，老宋能听懂？】 除了那个大热天穿西裤打领带的老师，教室里最惹眼的就是老宋了。 他实在是太显眼了，因为满教室三四十个“学生”里面，绝大部分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就没老宋那种老母咔嚓眼的。 而且老宋还坐第一排最显眼的位置，丝毫不顾忌周围年轻人的眼神，表现出了超级社牛的本质。 另外年龄倒数第二大的，是多星。 但李野看多星坐在最后一排，却感觉有些奇怪。 当初多星帮忙搞了老东家侯老板之后，就表示要拜在靳鹏门下，李野想了想，让他跟了老宋。 因为多星这种习惯“狡猾多变”的人，还是交给老宋这种老狐狸管理比较合适。 多星跟了老宋之后，靳鹏关注过一段时间，据说表现还行，因为他是本地户，祖上还是提笼遛鸟的那类人，混古玩行当倒是物尽其用。 但多星现在跟老宋明明是认识的，为什么两人却隔着老远分开坐呢？ 难道是有矛盾？ 李野正琢磨着呢！教室内讲台上的中年人却突然看了过来。 “外面那几位同学是想听课吗？想听课的话直接进来，不要站在外面蹭课。” “什么叫蹭课啊！” 这话李野听着别扭，但还是进了教室，想看看这培训班到底是金牌成色，还是野鸡货色。 但李野和文乐渝、傅依若进去之后刚要坐下，却见讲台上的中年人指向了教室墙壁上的价目表。 “几位同学先把培训费交一下，我们这里不允许蹭课的。” 李野忍不住的笑了，上辈子也不知道接触过多少培训班，还没见过这么急着要钱的呢！ 但是等看了墙上的价目表之后，李野不笑了。 一周培训费：一百元/人。 一月培训费：三百五/人。 在这个普通工人平均工资四十块，高级工人也不过百八十块的年月，一周的培训费就要一百块？岂不是相当于后世的一周一万？ 这特么是私教一对一吗？ 金牌培训班都没有这个价钱好吧？这特么就是宰人的黑店啊！老宋竟然看上了这种买卖？ 李野冷了脸，淡漠的道：“老师既然要收费，总要让我们试听一下值不值吧？我们这一节课都没听就交钱，这可不合规矩。” “试听？值不值？” 老宋刚要站起来说话，讲台上的老师却拉了拉自己的领带，一大通英文机关枪一般脱口而出。 他的语速极快，发音也模糊，李野竭力听解，也只听懂了几句“everyquiddeservesaquo，”“nopains，nogains”之类的谚语，其余的感觉比京城人听两广的方言还要懵圈。 老师足足讲了两分钟，然后莫测高深的笑着道：“你看，值不值的，要看你的水平，你要是听不懂这些，那也不用来我们培训班了，还是先去补习中学英语吧！” 周围的所有学生，都看向了李野，那眼神复杂的能让人羞愧。 但李野敢肯定，这些人没几个能听懂刚才的话的，要有那个水平的人，根本不会花钱来上培训班。 比如文乐渝。 老宋再次想打圆场的时候，却见文乐渝冷厉的道：“你中间颠倒了三次语序，更换了两种差异化极大的口音，而且还说了至少四个分属于不列颠和灯塔的特有谚语，” “当然，这些你都可以说成是对培训生的摸底考验，但是.” 文乐渝一指讲台上的老师，脸罩寒霜的喝道：“你刚才说谁是乡巴佬没文化的？你敢再说一遍吗？” “.” 讲台上的老师愣了好半天，然后看着文乐渝眼神闪烁的笑了。 “嘢~，小妹妹你是来砸场子的吗？这可不合规矩噢！” (本章完) . 第三百八十一章 敢跟我掉猴？信不信我锤死你？ 沃尼玛的不合规矩。 李野迈开长腿就要上讲台揍人。 被人恶意鄙视了竟然还浑然不知，今天这人可丢大了。 “别介别介，都别上火。” 老宋终于逮着机会，挡住了明显冒火的李野和培训班老师中间。 “大家都是自己人，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啦！状元郎你先坐下坐下。” 老宋对着李野笑出了一嘴黄牙，强拉硬拽着先让他坐到了座位上，再弓着身子也请文乐渝和傅依若坐下。 但是文乐渝和傅依若，已经去姜小燕那边坐下了。 三个人坐下之后，老宋才指着讲台上的老师笑道：“这位是我的合作伙伴艾先生， 艾先生熟知灯塔那边的情况，已经帮助好多人拿到了出国的签证，是个有本事的人” 然后老宋又指着李野对艾先生介绍：“这位李同学，是我的老乡，也是京大经济系的高材生，在经济方面也是有大本事的.” “一个京大的学生有什么大本事？” 刚才还有些眼神闪烁的艾老师，底气又足了起来。 “我们先不说内地京大在世界上的排名有多么落后了，我就告诉你们，即使在学术巅峰的灯塔，大学生的身份也不能代表什么.” 艾老师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令李野讶异的一个名字——williamhenrygates（威廉·亨利·盖茨）。 李野之所以诧异，因为此时的比尔盖茨还不怎么出名呢！艾老师是怎么知道这個人的？ 比尔盖茨得到两年之后，才会成为世界上最年轻的亿万富翁，后来这个记录被扎克伯格打破。 但是现在嘛.李野比他们要更年轻。 “这是我的同学，威廉·亨利·盖茨三世，他考上了世界一流的哈佛大学， 但是后来他发现上大学其实没什么用，所以就退学了，但是退学之后你们知道他怎么样了吗？” “他成立了自己的计算机公司，自己做了老板，就在今年，他的公司营收已经达到了一亿美元。” “喔，一亿美元？竟然那么多钱？” “一亿美元得换多少rmb呀！灯塔的钱真的这么好赚吗？” “是呀是呀！不过计算机好像很难学欸” “灯塔有的是计算机，有什么难学的？给你辆自行车，三天不就会骑了？” “那倒是用不了，我两天就能学会骑自行车.” 艾老师看着台下的学生，果然被自己的话给调动了情绪，特别是那个刚才还一脸冷峻的“李同学”，也是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这让他十分的得意。 【一群没见过钱的土包子，说你们是乡巴佬还错了吗？】 艾先生又拉了拉领带，昂起下巴道：“这个事实证明，促使一个人成功的条件，并不在于他是什么学历，而是社会环境。” “如果有人说灯塔那边遍地黄金，那肯定是说胡话，真要那样的话黄金早就不值钱了， 但灯塔那边遍地是机会却是真的，每一个机会，都能让普通人一夜暴富，成为人上之人” 讲台上的艾老师化身成功学导师，巴拉巴拉的讲了一大通，把灯塔国描述成了一个可以让猪都飞起来的“风口”，只要你能润过去，抄起麻袋就能捡钱。 【这家伙是开培训班的？还是干传销的？】 李野听的又尴尬，又佩服，就这水平，不干传销真的可惜了。 但其余的培训班学生，除了文乐渝和傅依若之外，却都是听的两眼通红，就是姜小燕也若有所思，好似有些意动。 李野转头想看看老宋，希望能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什么，但老宋却背对着身子，没给李野机会。 “这位李同学，请你认真听讲，不要左盼右顾，如果觉得我的课没意思，你现在可以离开，不要影响到其他人。” “我影响其他人了吗？” 看着讲台上的艾老师无端指责自己，李野非常的不解， 到底是谁给了伱勇气敢惹我的？ 艾老师对着李野点头道：“是的，你影响到其他人了，我们这里不仅仅是英语培训班，还讲授到了抵达灯塔之后可以让人立足的本事，我看你对此也没什么兴趣.” “请稍等一下。” 李野微笑着打断了艾老师，说道：“你既然说我影响了其他人，那我就再影响一下吧！” “.” 李野一指黑板上的名字，道：“你刚才说的比尔盖茨，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他小学就开始自学计算机，上中学的时候就凭借计算机知识赚到上万美元了， 而且他从哈佛退学也不是因为觉得上大学没用，而是因为好几个原因，比如他有好几门功课不及格，被学校要求留级， 另外他还比较偏科，英语课达不到毕业要求，体能课也非常差，还不善于跟人打交道，总是被人骗钱” “.” 李野说出了一连串的八卦消息，成功的“影响”到了其他同学，把艾老师的风头给抢了过来。 艾老师惊讶的看着李野，好半天后才道：“李同学，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你说的这些.都不真实。” 李野淡淡的道：“真不真实的，哈佛大学都有记录不是吗？” “可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恰恰可以证明，一个学习并不怎么样的人，也可以成功。” 艾老师反应了过来，对着李野说道：“像盖茨这样学习不好，不善跟人交流的人都能成功，又有谁能否认灯塔的环境优越呢？” “因为他可以拼爹。” 李野冷笑着道：“盖茨成立自己的公司之后，第一笔订单是他爹的律师事务所，第二笔是ibm，盖茨他娘跟ibm的关系不用我说了吧？” 李野看了艾老师一眼，平静的道：“而且你如果要说成功，为什么不说哈佛硕士毕业的王安？而非要讲哈佛退学的比尔盖茨呢？” “在如今灯塔的计算机行业，王安的公司可比盖茨的微软强太多了，而且王安还是华人身份” “.” 艾老师再次发愣，他是真想不到，一个内地的毛孩子，竟然还知道灯塔的这么多事。 就眼前的李野，跟他这些天接触的内地人差别太大了，早知道就不要招惹他了。 可现在如果任由李野“影响”班里的学生，那这个日进斗金的买卖算是要黄了。 片刻之后，艾先生才冷冷的道：“李同学，我不知道你从哪里道听途说了一些消息，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王安惹了ibm，最后只能是破产的下场.” “而盖茨的微软不同，他跟ibm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今年的盖茨销售额只是一亿，以后会是五亿、十亿. 这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攀上了高枝儿，你就能做凤凰，而对于我们来说，去灯塔就是攀高枝儿.” “.” 随着艾老师的叙说，培训班的学生终于出现了分化的现象。 很多人都表露出了憋屈的眼神。 艾老师不怎么懂内地人，他说的太直白了，太不要脸了。 内地人出去挣大钱，嘴上一定要说是因为自己的本事，而不是什么攀高枝儿。 “诶诶诶，大家看看表，到点下课了啊！我们该课间休息了。” 老宋及时出手，制止了艾老师的继续蛊惑，然后给李野打了个眼神，约他出去。 两人出了教室，老宋点头哈腰的赔笑道：“状元郎，我就是跟人搭伙做个小买卖，你有气冲我来行不？别跟那艾老师一般见识。” “另外我听说海外有什么嘉士伯拍卖行，我也想学学洋文，把状元楼的买卖做到海外去……” 李野歪了歪头，笑着道：“老宋啊！你要是嫌挣钱少，我给你提提份子，” “你要是真想学洋文，我给你找个勤工俭学的学生一对一家教，包教包会，你怎么就非要跟这种忘了祖宗的人掺和呢？” 老宋砸吧砸吧嘴，道：“我这不是一时贪心了嘛！投了自己的老本儿，状元郎你容我回回本，高抬贵手” 老宋的意思，是投了自己的钱，希望李野别搅局。 但是李野却冷笑着道：“说说吧老宋，这到底是个什么局，你要再敢跟我掉猴，信不信我现在就锤死你个狗日的？” “.” “说，你这是要坑谁？” (本章完) . 第三百八十二章 秀才遇到兵 “状元郎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呢？我老宋可是个本本分分的人，怎么能去坑谁？” 老宋听了李野要“锤死他”的威胁，顿时“变脸”，一张笑成菊花的老脸顿时拧巴了起来，透出十二分的委屈。 “别整天状元郎状元郎的，老子是全省第一，只能算是个解元，你整天叭叭叭的说好话，真当我被你灌了迷魂汤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李野一改往日随和的样子，对着老宋鄙视的道：“你个旧社会吃人当铺里的掌柜，能是个本分人？你的老底儿是啥自己不知道啊？” “话不能这么说状元郎，” 老宋脸色一正，突然间变得满脸正气。 “我老宋以前确实是有罪，但我经过新社会的再教育，早就成了红旗之下的急先锋了， 不信你看看我的名字，宋红心，我叫宋红心，一颗红心像太阳” “我去你的！” 李野一脚蹬在老宋的一条好腿上，散发出了几分暴虐的天性。 “老宋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是吧？伱去问问多爷，当时就在秀水街那边，我从胡同这头打到胡同那头，有没有对一個人手软？” 今天你胆敢再跟我说一句胡话，信不信我把你的另一条腿也给打瘸？ 老宋被李野蹬了个趔趄，连续跳了两下才恢复了平衡，然后嘴巴一瘪好似要哭出来似的。 “状元郎你咋不讲道理嘞？我老宋自从投奔在你的麾下，可谓兢兢业业如履薄冰，自问没有一点对不起你的地方， 而且这两年我收的东西您也看了，只是值得留下的好宝贝就有几十件，我老宋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哩.” “.” 李野看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老宋，还真是佩服这个老家伙的演技。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一个从旧社会风风雨雨浪荡过来的秒人，跟李忠发那种战士是两个极端，但都不是简单的人。 自己还是吃了年龄的亏，刚刚过了弱冠之年，总让这些老家伙错误的以为，可以凭借几十年的奸猾经验给蒙混过去。 李野当然不会被蒙过去，但他也不想跟老宋斗心眼子，毕竟人家就是玩心眼子的，三绕两绕说不定就被人带沟里去。 所以，李野准备直接来个不讲理。 “你没准备蒙谁是吧？” 李野冷冷的的笑着道：“那我现在就去跟那个艾先生聊聊，把你老宋的底细给他说个清楚，如果你真是一颗红心向太阳的本分人，那应该不打紧的，对吧？” “别别别，你先别去~” 老宋赶紧拉住李野，指天咒地的道：“状元郎你直接说，说我哪里可疑，我一定给你解释清楚，洗刷掉这滔天的不白冤屈， 我发誓，胆敢我有半句虚言，必遭天打五雷轰” “我不跟你猜谜。” 李野直接打断老宋道：“你要坑谁我猜不出来，但我不用猜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你乖乖的告诉我真相，要不然我保证坏你好事儿， 我派人天天盯着你，不管你跟谁打交道我都给人家透底儿。” “.” 滑不留手的老宋，终于错愕了。 刚才李野说要揍他，他是浑然不惧神色自如，还呲着牙插科打诨， 但现在听到李野非要坏他好事儿，他终于不淡定了。 为什么有句成语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呢？ 因为成事太难，败事太容易。 为了成功花上十分的力气，可能还距离成功差着一步，但只要使一分力气的小坏，前面的十分力气就全都搭进去了。 所以李野只要盯紧了老宋一心使坏，老宋的什么阴谋诡计都只有失败的结局。 说得难听点儿，别看这两年老宋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李野但凡要使坏，他都得乖乖的滚回老家去，给他三个大洋路费都是可怜他。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咱们找个地方，我给状元郎仔细说说。” “当然可以，” 李野皮笑肉不笑的道：“不过我要提前告诉你一声，问完了你，我就去问多星，然后再问韦嘉贤， 然后我把你们三个人的话揉一块儿琢磨，只要琢磨出一点不对劲，你自己知道后果。” “.” “状元郎你咋这么狠嘞！” 老宋的眼泪都好似要掉下来了， 不过他紧接着就用袖子一擦眼睛，诚恳的说道：“状元郎天纵之才明察秋毫，我老宋自今日后必然不敢有半分.” 老宋说的言之凿凿，可观察力敏锐之极的李野，却捕捉到了老宋眼眸中的一丝慌乱。 他顿时大怒：“老宋你还真打算继续蒙我啊？” 老宋赶紧否认：“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保证不说半分假话。” “你先别说话，一句话也别说，听我指挥，蹲下抱头，把脸护住。” “啊？” 老宋愣了一瞬，然后就条件反射的快速贴到墙角，抱头蜷缩成了一小团，动作看起来都不能用“熟练”来形容，至少得是“精通”级别。 “哐哐哐~嘭嘭嘭~” 李野手脚并用，对着防守形态的老宋就是一顿输出，通通通打的皮肉作响。 “让你不承认，我宅心仁厚，你以为我好糊弄？问什么你说什么，会受皮肉之苦吗？” “今天就是一点小教训，让你好好记住，自己是怎么有了翻身的机会的。” 李野连续打了半分钟，虽然控制了力度免得把老宋打死，但打完之后也是浑身通泰，神清气爽。 “擦擦鼻子上的血，五分钟之后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欸，状元郎您别累着。” 老宋舒展开身体，活动了一下手脚，确定骨头没坏，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没有什么比秀才遇到兵更憋屈的事儿了，纵你智计百出，人家就是跟你比谁拳头大，你能奈何？ 当然，不幸之幸的是，李野真是有“宅心仁厚”的特质，刚才明显留了手，要不然不知道要断几根骨头。 秀水街后巷一战，经过靳鹏和多爷等人的吹嘘，李野一打十三的名声早就在清水帮的圈里传遍了，十几个人全都骨折重伤，李野的真实武力值可真不是假的。 李野回到了培训班，先安排姜小燕帮忙找个电话，喊姐姐李悦过来送文乐渝和傅依若回去。 而老宋也同样在安排多星。 他把多星喊出来喊到一边，沉着脸道：“多星你明天不用来了。” 多星愣了一下，奇怪的道：“怎么了宋爷？我这送了姓艾的那么多东西，眼看着就要把他的真本事套出来了，这会儿撤了，可真亏得慌。” 老宋道：“姓艾的本事我来套，我给你找个勤工俭学的学生教你英语，一对一包教包会，你尽快学会了到时候先出去探探路子。” 多星眼珠子转了转，嘿嘿的笑道：“宋爷，那能请个女学生不？” 老宋活动了一下牙齿，好似要咬人似的道：“我给你请两个老妈子吧！好好伺候伺候你怎么样？” “别介，我错了宋爷，您大人大量饶了小的吧！” 多星脸色都变了，明摆着眼前瘦猴似的老宋，让他感到非常的忌惮。 而等多星走了之后，老宋看着他的背影，也是不住的砸吧牙花子。 “小小年纪就这么阴险呀？竟然放根针在我身边，这要是真不注意，还不给我扎漏气了？” 。。。。。。。。 七月底的晚上八点，天色刚刚黑透，老宋领着李野回了中关村的家。 一进院子，果然看见韦嘉贤正坐在阴凉地里，抱着一台随身听学英语，看他那两条眼看就要挤到一起的眉毛，就知道他学的有多辛苦。 韦嘉贤看到两人进院子，赶忙起身打招呼，老宋却道：“小贤你在外面看着，别让人进来。” 韦嘉贤很不理解，但是看到老宋凝重的样子，也就给他们关上了门，就坐在门外守着。 老宋给李野切了个西瓜摆盘，拿了一瓶小烧给李野和自己都倒上了一盅，然后打开了话匣子。 “状元郎应该知道，我当初年轻的时候，在咱们东山省城最大的当铺当掌柜， 开当铺的没好人，大家也都是互相算计，我当时年轻气盛敢打敢冲，承蒙东家看得起，年纪轻轻就拿了最高的月钱，每月十八块大洋。” “那时候的十八块大洋可不算少，要说天天去楼子里喝花酒那是吹牛，但天天吃香的喝辣的绝对花不完，怎么也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老宋说到这里，拿起酒盅把小烧一饮而尽，“啊”了一声，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我在省城的好日子刚过了一两年，倭兵换防了，省城来了个中村大佐， 那个家伙笑眯眯的不像个军人，特别喜欢搜刮咱们种花的文物，敬献给他们国内的权贵” “我因为锋芒太露，可就被人点了眼，让那中村大佐给盯上了，非要逼着我帮他搜刮古董.” “我老宋不是什么好人，但自小也是读圣贤书的，扛枪打仗我怕死，但出卖祖宗这种事儿怎么能干？我干它老娘个腿儿嘞！” 老宋又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了下去，眼看着畏缩的身上竟然有了一丝正气。 “我本来想离开省城一走了之，但是后来发现那个中村是个半瓶醋啊！真真假假他根本分不清楚， 这种好事儿我哪里能放过？当下就给他搜罗了好多的宝贝，狠狠的赚了他几大笔钱，那真是天天逛楼子挥金如土，兜里都没有空的时候.” 李野终于明白，自己第一次见老宋的时候，他吹吹呼呼见过外国钱，坑了洋人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敢情是造假卖假，坑害倭兵大佐呀！ 这还真不得不服他胆大。 “可是吧这人要是太烧包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老宋砸吧砸吧嘴，叹气的道：“那个中村大佐后来从满洲请了个能人到东山，一下子就把我给看破了。” 李野奇怪的问道：“老宋刚开始坑那大佐的时候，就没考虑过被人看破吗？” 老宋摇摇头道：“当时还是年轻呀！琢磨着我那假货仿的真，一般人看不出来， 能看出来的都是有传承有规矩的人，怎么会帮着倭兵来点破我这个“大英雄”？他们还指望我顶在前面给他们挡灾呢！” “而且当时我也打听过了，货物从东山打包装箱发往他们国内，坐车坐船非常麻烦， 就算他们国内有人识破了，一来一回弄清楚个四五六那也得是大半年之后了，到那时候我早就远走高飞个屁的了。” “但是谁曾想中村大佐从满洲请来的那个能人，是个贝勒爷，他跟咱们不一心啊！” 老宋又喝了一盅小烧，苦笑道：“然后我就被抓了进去，折了一条腿，丢了半条命。” “但你猜我是怎么出来的？” 李野摇摇头，表示自己猜不出来。 老宋笑着道：“是当铺的东家出了钱，楼子里的姐们儿出了身子，合力把我给捞出来的，我老宋是真没想到，我一个瘸子会那么值钱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 老宋笑的很怪，好似很畅快，又好似很苦涩，但是两行老泪，却顺着干瘪的面皮洒落了下来。 (本章完) . 第三百八十三章 坑人也要本钱 看见老宋落泪，李野也是黯然神伤，没有经历过那个岁月的人，可能真无法明白那种憋屈和无奈。 冲冠一怒为红颜，那起码你手里得有三千铁骑吧！ 赤手空拳孤身一人，冲冠一怒那是送人头。 李野给老宋倒了一盅酒，道：“你要是不想说这一段，可以简单的几句话略过去。” “那哪能说的明白？” 老宋滋溜一声把酒干了，继续说道：“我被捞出来之后，东家的就带着我一起躲了起来，一是给我养伤，二是避避风头，后来风头过了，东家才回的省城， 我那时候腿瘸了心灰意冷，也就没有回去，但当几个月之后我再回去的时候，东家没了，楼子里几个相好的姑娘也没了” “你猜是谁干的？” “.” 李野看了看老宋，沉声道：“我猜，是那贝勒爷干的。” 老宋一伸大拇指，赞道：“状元郎料事如神，就是那个贝勒爷干的，东家捞我的时候是把钱给的大佐，可没给他個狗腿子。” “狗腿子没捞着钱能甘心吗？于是就去找东家，把东家父子俩吊在房梁上用火烤，但东家把全部家财都给交出去了，他还嫌不够.” “最后东家死了，东家儿子被烤坏了肺，落下了一辈子的病根儿。” “至于那些姑娘，是集体不接待贝勒爷跟他的一帮子奴才，半夜里一把火全都烧没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有种冲我来呀？折腾一帮子姑娘算什么事儿？” 老宋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我先把东家儿子送到乡下，然后一边学本事一边找机会报仇” “可是老天爷不开眼呀！我本事还没学成呢！倭兵投降了，窝草他姥姥的，中村大佐全胳膊全腿儿的回国了.” “哐~” 老宋一拳砸在桌子上，把小酒盅都震的跳了起来。 “我当时恨得要命，只能去找另一个仇家贝勒爷，”老宋眼睛通红的道：“我趁着45年之后的混乱去了满洲，整整找了一年什么也找不到，还被抓了壮丁” “直到48年，我才终于找到了一个贝勒爷的跟班。” 老宋眼神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我拿铁签子扎了他一晚上，终于拷问出了贝勒爷的下落，原来他早就跑到海外去了， 只不过因为45年最后搜刮的一批古董太多，所以他那个最得力跟班留了下来，把那批古董给藏在了京城，而那个最得力的跟班.姓瓜。” 李野听到了这里，不由得问道：“姓瓜？还藏在京城，你后来没找？” 老宋摇摇头：“49年初东山就解放了，先是东家儿子的肺病复发，我得想办法给他治病， 再后来出门都需要介绍信了，我又成了最不受待见的人，慢慢的报仇的心思也就断了。” “但谁曾想过了三十年，我又碰上了状元郎你这个贵人嘿嘿。” 老宋笑了笑道：“我当时被靳鹏接到了京城，就寻思着要是老天爷开眼，就让我在闭眼之前找到那两个畜生，看看他俩到底是个什么结局。” “结果吧老天爷待我不薄。” “.” 说到这里，老宋指了指外面：“东家的儿子，就是韦嘉贤的爹，老东家是他的爷爷，而那个姓瓜的跟班就是关二大爷的大哥。” 李野缓缓的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其实刚才老宋讲到一半的时候，他就猜到了什么。 老宋来京城没几天，就在关二大爷门前给人家开了瓢，后来还从他家里花八千块买了一套壶。 49年后姓瓜的有些是改了姓关，而那套壶又是从中村直人手里截胡的，这么巧的事，可不就是老天爷开眼了吗？ 老宋继续道：“本来我也不确定是关家大爷，但是前几天你让我去帮阿强看样东西，发现卖家还是关二大爷，我就留了心，寻常人家谁家能有那么多的好玩意儿？” “后来我才知道，是这个艾先生从海外回来了，急需一笔美金汇到海外.” 李野恍然点头，问道：“那个艾老师，是贝勒爷的儿子还是孙子？” “状元郎果然神算，就是贝勒爷的小儿子，” 老宋好似又恢复了油嘴滑舌的状态，笑着道：“那个艾老师刚开始嘴巴还挺严，但咱是啥人啊！三下两下就搭上线了， 就这位艾老师别看撅着个嘴撅着个腚的，其实骨子里那穷酸味儿我八丈远就闻得出来，没花几个钱我就套出了情报” 老宋往李野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道：“那位贝勒爷在海外的日子，过的并不太好，先是被中村大佐给差点榨干家财，然后好不容易逃到灯塔，也一直混的不如意” “这次听说咱们政策变了，就想着派小儿子回来，把那一批古董给倒腾出去。” 李野一惊，道：“这可不行，你得想办法把这件事给我搅黄喽！他做了那么大的恶，没死就便宜他了，还想着再活个富贵？” 老宋一呲黄牙，笑道：“那我肯定要给他搅黄喽，我还要把贝勒爷给勾引回来呢！” “.” 李野抬起了眼皮，有些冷峻的看向了老宋。 “既然你们要把他引回来，那还学英语做什么？伱们不会是要去灯塔找人吧？” “那也是个老狐狸，万一不上当呢？呵呵.呵呵桀桀桀桀” 老宋讪讪的笑了，但是笑着笑着，笑声之中却透出了一股阴森森的意味。 笑了好久之后，老宋才诚恳的对李野道：“状元郎，这事儿您能不拦着不？我老宋记得您的大恩大德，只要不死终有回报.” “.” 李野沉默数秒，淡淡的道：“你要是一心求死，我肯定是要拦着你的，所以你得好好计划，别把命给搭上了， 如果你等得及，那就好好的保养身体，等过上几年，说不定我还能给你点帮助呢！” “.” 老宋愣愣的看了李野好久，站起来给了李野一个很正式的鞠躬。 “状元郎高义，老宋我心领了，但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年我惹下的仇怨，我自己了结。” 李野也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随你的便吧！但就指望你们两个去灯塔办事儿，不饿死就算你们能耐，两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 李野走后，韦嘉贤凑过来，沉声道:“老宋叔，都跟他说了？” 老宋无奈的道:“不说不行了啊！文化人要是开始不讲理，比土匪都特酿的厉害……” 韦嘉贤闷闷的道：“老宋叔，他刚才骂我们应该没有恶意，不能说他是土匪。” “唉~~” 老宋叹了口气道：“当然是没有恶意，但有些好意，咱也不能随便领啊！领了之后按规矩就得给人家卖命，咱爷俩有几条命可卖？” 韦嘉贤闷着头想了想，缓缓摇头：“他不是那样的人，我觉得不是。” “也许不是吧！” 老宋也有些看不透的道：“可他刚才就说了，让我想想是怎么有了翻身的机会的，这是在点醒我们，别特么的忘了他的恩情呢！” 韦嘉贤的头，低的更低了，半晌之后才道：“这确实是人家的恩情，要不是他，咱们都离不开东山，又怎么能找到仇人呢？” “只要了了心愿，把命给他就是了。” 老宋和韦嘉贤来京城，都是李野给办的关系，要不然他们连介绍信都开不出来，更别说做买卖的本钱了。 老宋是有能耐，但憋在乡下信息闭塞，等到觉察到春风黄花菜都凉了， 更何况他干古董这行，靳鹏还帮他们打通了局子里的关系，要不然哪有那么顺风顺水？ 看看现在，爷俩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才有了报仇的底气。 你想坑人，也是要本钱的不是？ (本章完) . 第三百八十四章 真正的凤凰男，可不是舔狗 李野回到皂君庙四合院的时候，傅依若正在跟鹏城的老妈通电话，跟只小喜鹊似的叽叽喳喳，心情明显是非常的好。 “妈，我还有好多地方没有逛完呢！起码还要再待十天二十天.要不我在我哥这里待到开学好了.” “.” “不麻烦，我哥我姐一点都不嫌我麻烦.我还碰到嫂子了呢！” 傅依若往外面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小特务一般向傅桂茹汇报：“我跟嫂子也相处了几天，发现她跟老妈你的脾气有些像，又聪明又大气， 而且据我分析，嫂子的家庭条件好像还不简单.我当然不会问了，那不是惹人讨厌吗？” 李野的听力是远超常人的，自然听见了傅依若的“小报告”，只不过他并没有阻拦干涉， 以后傅桂茹肯定是会跟文乐渝发生接触的，让她们双方提前知道一些底细，也能有个心理准备，避免一些误会。 “你今天去找老宋了？” 李悦从屋子里出来，跟李野打了个招呼。 李野点头道：“是，跟老宋聊了聊，这半年来没怎么见到他，问他点事儿。” “你早就该敲打敲打他了，他跟人合伙那个培训班我知道，都说他脑子聪明赚大钱，可我就是看着别扭，但我以为是你的主意” 李悦不太高兴的道：“要我说你就该把老宋赶回老家待几天，让他明白明白是谁说了算，” “你要不好意思，让鹏哥撵他走就行，赚那种钱都不跟你说一声，真以为他自己就能做主了？” 李悦这话说的有点“霸道”，但也不是瞎说。 老宋来了京城之后，就不甘于靳鹏之下，拉了韦嘉贤和谭民过来，算是成了一个小山头。 但他这古董买卖毕竟不如鹏城七厂光明正大，论实力比靳鹏还是差了不少。 就现在靳鹏手下人多势众，在几個相关部门还都有路子，论文论武都还是要压老宋一头， 靳鹏要真是非要撵老宋走，那老宋还真没办法，最多拿个辛苦费另起炉灶重头再来，这就是李野说“三块大洋路费”的原因。 李野没有“生死符”那样的手段控制手下，但手底下又不是只有一个兄弟，捧谁当老大，只在他的一念之间，想收拾谁都不用自己动手。 不过李野却笑着道：“老宋确实有他的毛病，但这人啊！得物尽其用，有时候是可以原谅一下的。” 老宋这个人，肯定是“奸猾”的，行事也有些亦正亦邪，但他有一点，知道进退知道分寸， 自从投奔到李野麾下之后，每个季度要么是老宋亲自来，要么是谭民上门，都会把账目拿给李野看， 收了多少好东西，挣了几个小钱，自己拿了多少好处费，都有明确的账目，而且还说随时可以派专业会计过去查账。 但古董这一行，账目并不好查，李野也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随他去了。 这次老宋瞒着李野搞事情，李野知道原因之后也能理解，那么大的仇怨，要是老宋和韦嘉贤能咽到肚子里去，倒是让他瞧不起了。 “你就是太实诚，要不老宋能一点都不怕伱？他这种人就应该让咱爹咱爷那种人收拾，” 李悦不爽的埋怨了李野一句，然后忽然突兀的说道：“今天杨玉民跟我说了个事儿，他们单位好几个同事都给他介绍对象，你去找他说道说道去。” “介绍对象？他杨玉民没说自己是有对象的人吗？咋滴？他还想做陈世美啊？不怕我把他的狗头给铡下来？” 李野愣了一下，有些不解，按他对杨玉民的了解，他可不是那样的人。 “我没说他是陈世美，就是太烦人，”李悦的脸色微变，眼神游移的说道：“先是办公室里的给他介绍，后来主管处长给他介绍，没完没了的，他得给人一遍遍的解释.” “这是正常的，”好笑的解释道：“杨玉民刚刚入职，肯定是个香饽饽，过段时间都知道他有对象就没事了，你甭瞎琢磨。” 这种情况李野很理解，因为上辈子他有个朋友的弟弟就亲身经历过。 那小弟已经二十八岁，本硕毕业考了几年终于上岸，一进单位就被迎头喝问“有对象没”？ 小弟腼腆的回答“没有”，然后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就被同办公室一妹子拉到身边， 就在小弟以为是要被当场劫色的时候，妹子掏出手机展示了自己的朋友圈。 “这个你瞅瞅看得上不？看不上我们再往下划，你慢慢挑，不着急.” 想要劫色的不是一个妹子，是一片森林。 那还只是后世一个升迁困难的普通体制单位，现在杨玉民进的可是84年的中选部。 而且杨玉民是孤军文学社公认的笔杆子，身上还有《望乡孤军》的主笔经历，在这个缺乏年轻笔杆子的时代，不是香饽饽才奇了怪呢！ 所以杨玉民的遭遇，李野一点都不奇怪。 可李野给李悦解释了之后，李悦还是不住的嘟囔：“我没瞎琢磨，可他们单位的领导，昨天跟他说自己有个侄女儿还单着” “老姐，你今天是怎么了？”李野奇怪的看向李悦：“你眼高于顶的傲气哪里去了？领导的侄女儿怎么了？咱比他差哪儿啦？ 我觉得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看看杨玉民的心迹，他要是不够坚定，那咱还得求着他.” 李野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脸色变得不好看了。 他冷着脸质问李悦：“他杨玉民跟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显摆给我们看啊？” 要说单位领导介绍自家亲戚给杨玉民，李野也并不意外。 就杨玉民的成色，不说是人中龙凤吧，也称得上惊才绝艳，已经有了真正“凤凰男”的潜质。 真正的凤凰男，从来不是里的反派舔狗，而是有能力、有心计、有前途、不卑不亢的俊彦翘楚。 这种人落在一群年轻学生眼里，也许只是优秀而已，但如果读硕读博，导师可能就会介绍自己的女儿、侄女给他，到了单位之后，更是不缺优质的婚姻资源。 门第家族讲究门当户对是不假，但每个大门里面，也就那么一两个优秀子弟是全力培养的， 那其余的弟弟妹妹表弟表妹呢？她们也需要前途无量的优质男老公啊！ 找个有潜力的老公，一是可以增强家族的实力，二也是也给自己后代提高更多的竞争力。 打个比方，就说文乐渝家，文国华肯定是主力培养的，文乐渝也是可以培养的，但如果她们还有表姐、表妹呢？ 如果单位里真有凤凰男，文庆盛和柯老师能随便放过？怎么着不得过问几句家庭情况，关心关心个人生活？ 就是当初文乐渝跟李野在一起，柯老师和文庆盛也没觉得自己女儿委屈。 因为一辈人里面，拔尖的男生就那么一小撮，先到先得捞到就是赚到。 但是杨玉民拿这话跟李悦讲，是个什么意思？ 显摆自己是绩优股吗？ “不是，玉民才不敢跟我显摆这个，是我问他进单位后有给他介绍对象的没，他才老实交代的.” 李悦脸色微红欲言又止，好半天之后才道：“我是琢磨着，想让他尽快在单位申请住房，那样的话就不会整天被人烦了，你去跟他商量商量，然后让咱爹来一趟.” “.” 李野愣了好几秒钟，才恍然明白了李悦的意思。 一个新入职的职工，要怎么才能申请住房？ 只能结婚呗！ 李野霍然站起，气愤的道：“我说李悦，敢情你让我去找杨玉民，是要我去倒提媒啊？咱老李家的闺女可还没到那个份儿上呢” 李悦也生气了的道：“什么叫倒提媒啊！这不是让你去跟他商量吗？他面皮薄，有些事情我又没办法去说，你不去替我说谁替我说？” 李野寸步不让的道：“那肯定是要他来跟咱们说啊！这事儿是咱求着他吗？” 哪知李悦却反驳道：“什么叫谁求着谁？照你这么说，那文家妹子整天主动来找你，是求着你吗？” “.” 李野总算是全明白了，如果老姐一直待在清水县，她一定会跟个普通的女孩儿一样，坐等着男孩子上门提亲。 但跟文乐渝待久了吧！就觉得如果真的喜欢一个男孩儿，那多少要主动一些。 文乐渝对李野，就毫不掩饰自己心里的喜欢，亲口说了毕业就结婚。 李野身在其中自然是一万个支持，但反过来轮到姐姐李悦头上，他却又觉得有些跌份儿。 就算李悦抹不开脸面，去亲自跟杨玉民说，但让李野去说，不也是倒提媒吗？ 【真特酿的风水轮流转，有盈就有缺。】 李野有些郁闷了，琢磨着必须得想个法子，让杨玉民主动过来找自己才行。 但就在这个时候，自家院门上的门环却响了。 “铎铎铎~，李野同学在家吗？” 李野听着声音耳熟，迅速跟生物硬盘中的记忆一比对，确认了来人是谁。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李野摆摆手，让姐姐李悦进了自己的屋子，过去打开了院门。 开门一看，外面站着俩人，一个正是京大团委的李干事，另一个却是杨玉民。 杨玉民看见李野，就咧开嘴讪讪的笑了。 两人进门之后也不矫情，李干事直接问道：“今天玉民找我帮个小忙，说李野同学你们老家东山那地方，就算是男女自由恋爱，也得有个媒人，对吗？” 李野看着埋头不语的杨玉民，倒是舒心的笑了。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儿。 姐姐李悦在女子之中，也算是聪明果断的，今天一听杨玉民的同事给他介绍对象，就立刻做出了决断。 而杨玉民这个时间赶过来是为什么呢？ 还不是觉得今天抖露了单位的事，怕李野这个厉害的小舅子起了什么误会，才当天晚上就上门提亲吗？ 这俩人其实都急了点儿，但确实都在为对方着想，倒是天生的一对。 (本章完) . 第三百八十五章 她家门槛儿有点高 东山省确实有个规矩，就算是自由恋爱的小情侣，在谈婚论嫁的时候，也得找个双方都认识或者都认可的媒人，方便双方的沟通。 而杨玉民找的团委李干事，间接负责了《望乡孤军》出海创汇的事宜，当然是跟李野和杨玉民都认识的。 而且几十年后，李干事可是真正的大佬，这个媒人要是不认可，你还想找谁认可？ “我们东山确实有那么规矩，不过我辈分小，到时候还得我家里长辈来最后决定。” “那是肯定的，不过李野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家长辈对你姐姐的婚事，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没什么要求，他们知道杨玉民和我姐姐的事，原则上并不反对，但总是有些细枝末节需要商量的，到时候还得麻烦李干事再来一趟，帮忙沟通沟通。” “那没问题，我最近刚好有时间，随时喊我就行。” 李干事笑着答应了李野，然后悄悄转头看向了杨玉民。 杨玉民这么晚了拉着他上门，他还以为事情有什么大的阻力呢！但听了李野的意思，好像很顺利呀。 李干事哪里知道，最大的阻力就是眼前这个小舅子，杨玉民不止一次听李悦说了，李野在家里的话语权非常重，只要搞定了李野，就基本上什么都搞定了。 虽然一进门就敲定了今天需要商量的事情，但李干事和杨玉民也不能马上就走，还得坐下来寒暄几句。 “我说李野同学，你这個院子相当不错啊！我当初听说你拿了集体户口买了房子，还有些不理解，但现在一看，还真是理解了，不错不错。” “是不错，我当初花了一万买的，现在估计一万五都拿不下来了。” “是吗？”李干事有些惊讶的道：“那我可得好好请教请教你了，这可比把钱存银行合算多了。” “呵呵，那你随便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伱要手里缺点儿我也能帮忙凑凑。” “一定一定，现在整个京大谁不知道你李野是个小财主。” 李野打着哈哈跟李干事闲聊，聊的还很融洽。 这时候，李悦端了一盘子水果出来，温温柔柔的放在桌子上，转头又出去了。 李干事立刻指着杨玉民道：“我说你怎么非要这么晚了还拉着我来呢！原来你这是要来求娶天仙啊！” “李野，你家的彩礼得加二十块，要不然还便宜了杨玉民这小子呢！” “.” 李野差点儿就忍不住撇了嘴，心说你要是看到我老姐一套拳脚耍的有模有样，打个杨玉民这样的轻轻松松.可能就要讨论嫁妆的多少了。 李野淡淡的笑道：“我们家不求彩礼，只求白头偕老，钱不钱的都不算什么，能把日子过安稳了就行。” “砰~” 李干事拍了一下桌子，赞道：“老杨你小子算是走运了，竟然碰到了这么一家好人家，必须得好好待人家姐姐。” 杨玉民讪讪的连连点头，嘴里不住的道：“那是那是，我要不好好待他姐，李野也饶不了我呀！他那个见义勇为的通告，看着就吓人。” “哈哈哈哈，我也看过，确实看着吓人。” 李野那个见义勇为的通报上，写的可是三个正义青年，击倒了二十多个犯罪分子，那武力值你但凡琢磨琢磨，都不会不害怕。 三人聊了很长一会儿，杨玉民和李干事起身告辞。 李野拿了姐姐李悦的车钥匙，开车把两人送回家。 李干事惊讶的道：“李野，这车你姐姐的呀？” 李野笑道：“是鹏城七厂的，我姐姐负责京城周边的一些销售工作，总是跑来跑去，所以就专门配了一辆车。” 李干事也笑了：“这方向盘一转，一个科长也不换啊！老杨你要努力了。” 杨玉民笑了笑，道：“我确实要努力，因为李悦不止比我工资高，现在还在读夜大，所以才喊了李干事来帮我做主，一般人还真牵不成这桩姻缘。” “哈哈哈，这桩姻缘，我牵定了。” 李野微微转头，看了杨玉民一眼。 刚进孤军文学社的时候，李野就认为杨玉民是最有前途的那个，因为他心思沉稳，不骄不躁，比经常冲在前面的李淮生，多了几分和气。 现在看来，杨玉民的眼光、运气也都不错，没有错过李干事，也没有错过他李野。 这种人只要不踩坑，以后绝非池中之物。 “李野，谢谢你！” “.” 李野转头，看到了杨玉民坦诚的眼神。 “谢谢你能接受我这样的家庭，我能找到你姐姐这样的恋人，是老天爷给我的福分，我一定会加倍珍惜，一定跟她白头到老。” “.” “唉~” 李野轻叹一声，没说什么。 杨玉民觉得自己的家庭复杂，但是李野、李悦的家庭，也不简单呀！ 。。。。。。 李野回到皂君庙，发现李悦和傅依若都没睡，而是围在电话旁边打电话，听两人的话音，是在跟傅桂茹讨论应不应该来京城一趟。 毕竟亲女儿要谈婚论嫁了，亲妈怎么着也得见见女婿吧？ 但显然傅桂茹不愿意。 李悦对着电话正在劝解：“娘，他才刚进单位，也不是什么官儿，你的身份没关系的。” 电话那头的傅桂茹严肃的道：“小悦你可千万别那么说，他这种部门纪律严得很，我的事情你必须保密，要不然影响了他的前途，也就影响了你们的关系。” 李悦的眼泪，都溢出了眼眶，带着哭腔道：“十几年前，我爹我爷就让我保密，现在我都要嫁人了，你还让我保密，我要保密到什么时候啊？” 电话那头的傅桂茹心里也是难受，但却还是硬着心肠道：“你都保密了十几年了，再等几年又咋了？我觉得现在的风向已经变了，可能再过两年，娘这点小事就不算事了。” 李悦气血行头，狠心道：“那我就先跟他定亲，再等两年出嫁，我等你回来看着我出嫁.” “你胡说些什么？小悦你这是要耽搁人家的青春吗？再等两年你都多大了？非要把自己挨成老姑奶让人笑话吗？” “.” 按照内地1980新的相关法律，男子结婚年龄不得早于22周岁，女子不得早于20周岁，只是因为“只生一个孩子好”的原因，各个地方的灵活尺度不太一样。 比如就东山这边，有的地方就需要女方必须达到23岁才能登记结婚。 但这会儿可不是法定年龄23，32结婚都不算晚的几十年之后，年轻人基本上都是卡着年龄去登记的，不登记先结婚的也不是没有。 如果李悦再等两年到了二十五六，那可真是老姑娘了。 话说小姑娘和老姑娘的区别，那是很大的，光白眼儿就让人吃不消。 这要是跟后世那样，三十大几的女子还自称“小姑娘”，街坊邻居都能把人笑死。 傅桂茹半天没听到李悦回答，也生气的道：“你以前当我死了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怎么现在都见到我了，反倒是拗上了？ 我看不看你出嫁，跟你的生活美不美满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到时候你带着孩子来鹏城，我帮你带孩子不就完了？有了孩子，谁还能拆散了你们？” “.” 李悦挨了骂之后，倒是不再坚持了，但还是嘟嘟囔囔的道：“李野都跟他对象说了，人家那样的家世都没嫌弃” “那能一样吗？你是嫁过去，李野的媳妇是嫁进来” 傅桂茹又说了女儿一句，然后问道：“我也听依若说了，李野找的那个对象，家庭条件好像不简单，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个不简单法儿？” “.” 李悦撅了噘嘴，才道：“娘，小野找的对象姓文，她家门槛有点高.” “.” 听了李悦的一番讲述，傅桂茹久久没有吱声。 她是真没想到，自家儿子竟然谈了文乐渝这么一个女朋友。 而且听李悦和傅依若的双重汇报，这个文乐渝对李野真的非常好。 这么一桩绝世好姻缘，可别毁在自己的手里呀！ 傅桂茹好没来由的一阵懊悔，懊悔当初不应该去李家坡找李野。 “如果再忍耐几年，让小野跟那文家姑娘生米煮成了熟饭，也好啊！” “我现在离开鹏城退回马来，能不能让情况好点儿？” 傅桂茹思来想去，竟然萌生了几分退意。 但没过几天，她这个主意就不现实了。 因为鹏城红牛卖爆了。 八四年七月二十四日，洛杉矶奥运会开幕，种花健儿第一次参加奥运会，就取得了15金、8银、9铜位列奖牌榜第4名的好成绩。 而鹏城红牛作为奥运代表团指定饮品，一夜之间火遍世界。 李野提前准备的广告片，也伴随着比赛实况轮番插播，把明星效应放倒了最大。 这样的后果，就是无数的订单雪片一般飞到傅桂茹的眼前，有内地的也有海外的，压得傅桂茹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也让她感到了难言的兴奋。 如此轻易的成功，如此美好的前景，傅桂茹怎么可能再退？ 【这是我儿子的基业，我退无可退。】 (本章完) . 第三百八十六章 老子是债主，可不是傻缺 被第二十三届奥运会带火的不止是鹏城红牛饮料，还有风华牌服装。 只不过风华牌服装本来就很火，这次是火上加火而已。 在奥运会开幕之前，鹏城七厂旗下的所有销售渠道，就都挂出了印有内地体育明星头像的文化衫、运动服。 当时有很多服装行业的人不理解，这些文化衫、运动服具有很强的时效性，万一奥运会结束之后还卖不出去，那岂不是要砸在手里？或者减价甚至亏本出售？ 但风华牌的成功，还是吸引了很多投机者，一群跟风者蜂拥而上，满大街都是带有五环标志的文化衫。 只不过他们也就印一点带五环的衣服，很少印带有人物头像的，一是打版复杂来不及，二是不确定谁能拿牌子。 你印了张三的，以为他能拿金牌，结果张三发挥失常了，顾客骂他还来不及呢，你卖给谁？ 但是很快他们就震惊了，随着种花健儿不断获得金牌、奖牌，人们突然发现，风华牌竟然十有八九都给猜中了。 后来据知情者爆料，风华牌跟奥运代表团有紧密的联系，拿到了第一手的训练资料，然后经过高人用科学手段分析之后，排出了一个获奖几率表，所以风华牌的衣服，才会有的放矢，十发九中。 嗯，这个高人，据说还非常年轻。 。。。。。。衣服 老宋穿着一件印有体操王子头像的风华牌奥运纪念款文化衫，穿着一双很洋气的运动鞋，蹬着自己的三轮车不紧不慢的进了学校，前往自己的英语培训班。 结果到了培训班之后，却发现今天没人上课，只有艾老师一个人在那里转圈圈。 “欸，怎么了艾老师，今天怎么没学生来呀？” “是我让他们回去了，你可算来了宋师傅，快跟我走。” 看到老宋来了，艾老师赶紧推上自己的自行车，招呼老宋跟自己走。 老宋依然不紧不慢的把三轮车掉头，慢条斯理的问道：“你这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哪儿呀？总得告诉我一声吧！” 艾老师低声跟老宋道：“我给家里找了两件好东西，你去帮我掌掌眼。”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 老宋眼睛一亮，高兴的大黄牙都露出来了。 但艾老师心里着急，也没注意到老宋的异样，只是催促他快走。 “快走吧！我路上再跟你说，我跟人约的七点，你今天偏偏这么晚. 我说咱这培训班也挣了不少钱了，你想办法给我弄辆汽车呀！这整天蹬自行车我这腿疼病都累出来了。” 老宋连连点头：“那是那是，像您这身份，确实不应该骑自行车，但在内地汽车可不好弄，我最多给伱弄辆摩托。” “行吧行吧！摩托也行，给我买辆最好的，不用在乎价钱。” “那肯定呀！艾先生也不是差钱的人呀！哈哈~” 老宋骑着三轮车跟在艾老师后面，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鄙视的表情。 老宋在第一次见到艾先生的时候，对方就端着“贵族”的范儿跟自己对话。 但是身体再怎么端着，嘴巴是骗不了人的。 老宋带艾先生去吃京城的美食，那哈喇子哗啦哗啦的流呀！想细嚼慢咽都不行，必须大口快吃才能掩饰住那不断吞咽的喉结。 真贵族，能馋一口吃的？ 整天哔哔自己在海外非私人订制不穿，一身行头大几万美元，结果老宋给他整了几身风华牌，他天天爱惜的连根头发都不让沾。 真贵族，能在乎衣裳脏不脏？脏了都不带洗的。 至于艾先生看向漂亮女孩儿的眼神，那就更不要说了，就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真贵族，会缺女人？ 【明明是个要饭的，还非要充王爷，你充的了吗？】 不过老宋再怎么鄙视艾先生，艾先生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既然有价值，那就可以供着。 今天就到了实现价值的时候了。 老宋跟着艾先生，七拐八拐的绕了几個弯，一路都快到郊外了，才停在了一个院子的门口。 进了院子，就见到了关二大爷。 关二大爷看见老宋，冷冷的呵笑一声道：“我说爷们，你这是铁了心，准备跟着艾先生混饭吃了？” 老宋嘻嘻一笑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艾先生能把我弄到海外去开洋荤，我跟着鞍前马后的也不丢人。” “呵，丢不丢人的，可不是你自己说，这卖了祖宗的，可是要天打雷劈呀！” 关二大爷心里有气是有原因的。 因为大上个月的时候，这位艾先生从海外回来找到了他，亮出了信物、信件，要提出当初留在关家的一批东西。 关二大爷不同意，非要见信物的本人。 艾先生发了火，最终关二大爷才跟关家大爷商量，让艾先生先看看东西。 但不能让他全看，就给他看一件。 艾先生看了之后，以搞不清真假为由，要求找个买家看看真假。 货要是假的，你当然就卖不出价钱。 那件货卖给了阿强，是老宋帮忙掌的眼。 本来关二大爷寻思着老宋也就是过来帮个忙，谁曾想帮完了忙之后，老宋竟然跟姓艾的勾搭上了。 没几天的功夫，那个艾先生就不再事事听关家兄弟的，骚主意一个接一个的折腾关家兄弟。 今天要举报，明天要揭发，后天还要联系有关部门过来，劝关家兄弟把好东西捐献给国家嘞！ 关家兄弟也想过搞艾先生，结果艾先生拍出了自己的灯塔护照，说自己在大使馆备案了，你们敢动动我试试看。 所以关家两兄弟想来想去，才决定再给艾先生两件东西，但这两件东西，要他亲自带回灯塔，给贝勒爷看看真假。 “唉我说关二，你说谁天打雷劈呢？” “我没说你呀艾兄弟，你这是发哪门子火呢？” “哼，谅你也不敢。” 艾先生摆出一副臭皮脸，不耐烦的道：“赶紧把东西拿出来，让我瞅一眼，仨瓜俩枣的抠抠索索，还得我亲自跑过来一趟。” 关二大爷冷冷的看了艾先生一眼，又凌厉的瞅了瞅老宋，才把两件东西拿了出来。 老宋打眼一看，直接愣住了，这两件东西是一件唐三彩，加一件铜制的熏香炉。 艾先生对着老宋道：“宋师傅，您给瞅瞅，是不是好物件儿。” “哦哦，我瞅瞅。” 老宋晃了晃脑袋，把东西拿上了手，开始仔仔细细的看。 而在他看东西的时候，关二大爷道：“老宋师傅，你不会帮着艾兄弟，把这东西给卖了换钱吧？” 老宋摇摇头道：“咱就是个掌眼的，卖不卖的不在我，在艾先生。” 艾先生不悦的道：“你不是给我父亲写过信了吗？我肯定要把东西拿过去，你这会儿说这些干嘛？” “呵呵呵~” 关二大爷没有再说话，但却一直在不断的冷笑。 老宋看了很久，点点头道：“好东西，真是好东西，这东西进博物馆都得国家级的。” “行，那就请艾兄弟把东西收好了，再给我打个收条。” 艾老师很随意的给关二大爷打了收条，把东西装上自行车，带着老宋就急匆匆的走了。 等老宋两人走了之后，关家大爷关慈惠从后堂走了过来。 关慈惠道：“那个姓宋的说什么了吗？” 关慈英歪了歪嘴：“他能说什么？这么好的玩意儿能让他瞅两眼，就算是他上辈子积德了。” 但是关慈惠却道：“谁跟你说那是好玩意儿了？那是两件赝品。” “什么？” 关慈英一愣，不可置信的道：“大哥你说那两件是赝品？这怎么可能？我明明看了的.” 关慈惠微微的笑道：“老二啊！当初我就说你是个二把刷子，你还不服气，这两件东西我埋在地下二十年了，怎么样？把你也骗过去了吧？” 关慈英有些发愣：“那那是为什么呀？” 关慈惠冷冷的道：“为了看看贝勒爷是真活着，还是假活着。” “.” “大哥你的意思.是把贝勒爷给逼回来？” 关慈惠缓缓点头：“我们一直见不到人，就见到几封信，算是个什么事儿呢？ 总不能随便来个人，就把东西都带走吧？我们兄弟守了这些东西那么多年，不得给个说法？” 关慈英看着脸色逐渐变得阴沉的大哥，终于问道：“那万一贝勒爷要是不回来了呢？” “呵~” 关慈惠笑了。 “这天都变了几十年了，自然是有德者居之，而且就算你我能守住，你觉得你家大盛能继续守住吗？” 想想自家儿子的德性，关慈英也是颓然不语。 要是让关大盛知道家里藏了好多宝贝，那估计都用不了俩月，就能卖个干净，怎么可能甘于清贫做个守宝人？ “是呀！大青.亡了呀！” 。。。。。。。 老宋骑着三轮车，看着前面骑得飞快的艾先生，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真是一对狗东西，我千算计万谋划，想把那个畜生勾搭回来，想不到到头来，竟然是你们给我办了事儿，早知道我还费那么多劲干什么？】 老宋在见到那两件东西的时候，直接愣住了。 为啥？ 因为那两件东西，是当年他最后一批糊弄中村大佐的赝品，特么的就是他搞的假货。 当时他还慌了神，以为是姓关的发现了他的底细，要在这个院子里把他灭口来着。 但是后来，他越寻思越不对，灵光一闪，猜到了关家兄弟的意图。 关家兄弟守的宝贝，是贝勒爷的。 贝勒爷现在派人回来取，你不给是一回事儿，你给他个假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这就跟一个农民工去要工资，要几个月都不给，那他最多打110求助。 聪明点儿的也就找劳动监察部门，狠点儿的站塔吊顶上吓唬吓唬老板。 但如果拿到了工钱，结果出门之后发现，拿到的全是假钱.你说会咋样？ 本来老子还是债主，现在你当我是傻缺吗？ 所以老宋觉得，贝勒爷但凡能动弹，大概率可能要回来了。 【你个畜生要是能回来，我还学个屁的欸、逼、西、滴呀？害的头发都掉好多。】 (本章完) . 第三百八十七章 原来你不是废物，还懂得吃里扒外呀？ “这套唐三彩的色釉变化柔和浓淡相宜、互相浸润的既自然，又有斑驳淋漓的效果，就这一份色彩的辉映，就能显出堂皇富丽的味儿，绝对不是凡品.” “这件铜制熏香炉就更了不得了，你看这纹路，你看这品相，这是宫里出来的东西呀！是不是九龙至尊用过的我不敢说，但绝对是贵人才有资格用的” 老宋跟着艾先生回到了他的住处之后，艾先生就拿出两件假货来让老宋给他品鉴解释，老宋立刻动用三寸不烂之舌，一通鼓吹忽悠组合拳，直把艾先生打的眼神火热贪心大起。 眼看着艾先生抓耳挠腮喜不自禁跟进了蟠桃园的弼马温似的，老宋实在是禁不住的鄙夷。 【想当年我用比现在多了十倍的力气去糊弄你爹，你爹面露微笑连眼皮子都不带动一下的，看你现在这个无能的样儿，哪里像是贝勒爷的儿子？ 要不是你这个鹰钩鼻子跟你爹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打死我都不信你跟那个畜生有什么关系。】 “宋先生，宋先生？” 艾老师忽然戳了戳老宋。 老宋立刻收了讥笑，非常有职业操守的道：“诶诶，艾先生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艾老师点点头，低声道：“我想问问宋先生，伱觉得这两件东西，哪一件会更好一些？” “嗯？更好一些？”老宋不解的问道：“艾先生问的更好一些，是从何问起呢？是论这两件东西的品相完整？还是论它们的稀有程度？” “论钱！” 艾老师很现实的道：“你就说这两样东西，哪一样更值钱。” 【两样都不怎么值钱，我当时花了二十三個大洋找人做的。】 老宋嘿嘿一笑，神秘兮兮的用手指了指那件铜制熏香炉。 “这一件虽然年代晚，但是有来头，古董这个东西，只要有了来头它就值钱，你要是遇到迷恋种花皇族的那种买家，要多少钱他都不嫌贵呀！” “那就这件。” 艾老师立刻把那件熏香炉放进了盒子里，然后问老宋：“咱们这京城，哪个银行提供保险柜业务？” “保险柜业务？” 老宋还真被问住了，他想了想道：“你要说49年以前，我知道京城的花旗银行有保险柜， 可现在京城有花钱银行吗？其他的银行我不知道有没有，而且这种业务也不知道搭理不搭理咱们这种平头百姓呀！” 老宋的意思，是这会儿内地的银行有没有保险柜业务先不说，就是有，它也未必针对个人客户开放。 艾老师愣了一下，然后皱起了眉头。 “那怎么办？我回灯塔一趟至少要十天八天，这么好的东西.放哪里才能安全保险？” “.” 老宋就算是再聪明，这会儿也有点犯迷糊，于是他弱弱的问道：“艾先生，这熏香炉你不是要带往海外吗？怎么又要存在京城？” “这你就不懂了，”艾老师把脸一板，侃侃而谈的道：“著名的诺贝尔经济学界得主曾经说过，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我从京城回灯塔千里迢迢，路上要经过好多的关卡，这万一有个闪失被查扣了呢？” “所以我这次先带一件走，剩下一件留在京城，等到以后有了仰慕种花皇族的买主，再想办法带出去也不迟” 老宋：“.” 【我特酿的信你个鬼嘞！】 【你这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是要吃进你自己的肚子里吧？】 【本来以为你是个废物，没想到你还有吃里扒外这一手呢！连你亲爹的东西都要吞一半儿。】 【这还真是他爹的天才。】 老宋没有李野那么变态的表情观察能力，但他从年轻时候就跟人掉心眼儿，艾老师这种刚刚入门的瞎话精，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艾老师分明就是要把这件铜制熏香炉占为己有，变成自己的东西。 老宋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卖给阿强一件东西之后，明明得了好几万港币，艾老师还是穷的一逼。 看来灯塔那边的贝勒爷也是抠门的很，不给艾老师这个小儿子多少零花钱，把亲儿子都给逼的开始坑爹了。 艾老师左思右想，忽然看向老宋：“宋师傅，你替我保管一段时间怎么样？咱们是合作伙伴，我愿意相信你。” “不行不行，”老宋连忙摆手道：“艾先生不懂古玩行里的规矩，像这么贵重的东西，是不能随便托付他人的， 说句不中听的话，等你从灯塔回来，万一非要说东西变成了假的，我找谁说理去？” “我怎么会是那种人？”艾先生把眼睛一瞪，不悦的道：“宋先生是瞧不起艾某人了，我既然相信了你，就绝对不怀疑你” “不不不，我不合适，” 老宋连连推脱，然后笑着道：“再说了，艾先生以前不是说过，等这次你回灯塔，带我出去开开眼界的吗？我得跟你一起走哇~” “啧~” 艾先生啧了一声，脸色突然变得倨傲不屑。 “老宋你还是太急了，你想去灯塔，起码要把日常用语给学个百八十句吧？你现在连问个路都不会问，出去迷了路都是个大麻烦.” “那我不是可以雇翻译嘛！你只要帮我办签证就行。” “签证签证，老宋你也去签证处看了，是那么好办的吗？你看我前边办了两个，就以为有多容易是不是？我暗地里费了多大的劲儿你知道吗？” “.” 老宋使劲的砸吧嘴，害怕一个忍不住，把腮帮子都给歪到耳朵后面去。 他当然知道艾老师费了多大的劲儿，才让那两个过来培训的学生成功的获得了去灯塔的签证。 艾老师仔细分析了每个学生的条件，然后选出最有可能过签成功的，传授一大通应付签证官的技巧。 至于他们能不能过签，其实大概率还是听天由命，但瞎猫碰上死耗子过了两个，这不就成了“金牌讲师”吗？ 这就跟后世驾校门口那些“收钱包过，不过退钱”的一个道理，只是艾老师更不要脸一些，不过也不退钱而已。 “那好吧！我就替你先保管几天，你去买个保险柜，钥匙密码都自己拿着，我就负责给你看个门。” “唉，对喽！” 艾老师揽住老宋的膀子，亲切的道：“老宋师傅你放心，咱俩是合伙人，以后肯定有的是机会去灯塔，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记得把培训班的这些学生维护好，我回来之后还要继续传业授道呢！” “嗯嗯，传业授道，艾先生你是大能人，在京城这个地方大有可为.” 老宋一边不要钱的夸奖艾老师，一边在心里鄙视。 这人啊！就怕没有了自知之明。 当初艾老师第一次在培训班上，听到学生们恭敬的喊他“老师”，并且诚恳的向他请教问题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飘的。 这就跟当初老宋糊弄了中村大佐，被东山省城的同行们集体称呼“大英雄”一样，飘飘然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艾老师也是这样，本来搞个培训班是想搞点钱，结果久而久之，他深陷在被人尊敬的感觉里面无法自拔，觉得自己真的是德高望重的名师了。 这种被人尊敬的感觉，可不是能用钱买来的。 这也是老宋明知培训班的收费不妥，也忍着跟艾老师合作的原因，他需要拴住艾老师，通过他来找到仇人，达到复仇的目的。 不过老宋记下了所有培训班学生的地址信息，决定等以后这些人如果润不出去，就会悄悄的把培训费加倍退回。 老宋自己也承认自己不是好人，但是在对待自己同胞的时候，还谨守着必要的良心。 。。。。。。。。 艾老师一路有惊无险，抵达了灯塔西海岸的三藩市。 下飞机之后，他深吸一口气，突然间感觉这混杂着咸湿海风的味道，是那样的陌生，是那样的讨厌。 这座城市带给他的，可不仅仅是难言的童年、青年、中年，还有那股子怎么洗，都洗不去的落魄味道。 反而是去内地的短暂日子，让艾老师看到了成为人上人的希望。 所以艾老师决定，赶紧解决掉这边的事情之后，还是回京城去享受。 那边的物质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匮乏，只要兜里有钱，吃穿用度绝对不缺，而且更不缺的，是妹子。 要不是老宋一再跟艾老师强调内地对作风问题抓的很严，一旦被女方控告，不管有没有证据都要坐牢，艾老师这会儿估计都跟好几个女学生成为亲密战友了 但是艾老师在这里心心念念的想回去，身边几个也是从内地来的乘客却欣喜的道：“哇，这里的味道，是大海的味道吗？真好闻呀！” “不，这是自由的味道，是让我们拥有无限可能的味道，你使劲闻闻，是不是有着一种无法抵挡的迷人甜香？” “嗯，真甜！” “噗~” 艾老师忍不住的笑了。 “这位同志，你笑什么？” 艾老师看了那几个不悦的乘客一眼，轻蔑的用标准的本地口音，吐出了一句话。 【欢迎来到自由的地狱，如果你不能成为魔鬼，那就请成为魔鬼的食物吧！】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八章 这年头的软饭，可不好吃呀 李开建和李忠发在接到李野的消息之后，当个礼拜的星期天就抵达了京城。 虽然说好了只是双方家长见个面，成不成的还在两可之间，但李家这次是全体出动，所有人都来了，也算是表示对李悦婚事的看重。 两个妹妹李娟和李莹，也趁着暑假来了，从未出过清水县城的两个小丫头，到了京城那是看哪里都好奇，看哪里都兴奋。 不过好奇归好奇，人家可没有第一时间要求哥哥姐姐带她们出去玩，而是先开始动手干活。 “哥，你房子里面有点脏，我们给你擦一擦，有什么东西是需要注意不能动的吗？” “哥，我趁着夏天把你的被子拆洗一下哈，等秋天了暖和和的好盖.” 两個妹妹撸起袖子就开始搞起了卫生，搞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李野的屋子里全是卫生纸啥的脏不垃圾无处下脚呢！ 而韩春梅当然也不能闲着，在奶奶吴菊英的指挥之下，开始缺什么买什么，准备待会儿接待人家男方来的客人。 “待会儿让小野带你去买茶叶，你身上带钱了吗？够花吗？” “我带钱了娘，够花，足够足够的。” 韩春梅身上带了两百块钱，对她来说，买多少东西都花不了。 不过很快韩春梅就向吴菊英汇报。 “娘，茶叶好像不用买了，柜子里就有好多，有云雾绿茶、西湖龙井、贵州毛尖好像还有什么大红袍。” “哦，那水果、点心、块糖、香烟都有吗？” “香烟好像不多，就一条好烟，其余的.都齐着呢！” 吴菊英非常满意的道：“看来小野想到咱们前头去了，知道这是姐姐的大事，提前都准备好了。” 韩春梅连忙点头附和：“小野确实是好孩子，又聪明又贴心，以后肯定有出息。” “嗯，得夸他几句，孩子大了就得夸，得把他当个大人看待。” 听了韩春梅的话，吴菊英自然对自己这个孙子更加满意。 不过很快，负责扫院子打扫卫生的李开建，就扫出来了一大摊空空的易拉罐。 鹏城红牛这些天天天在电视上打广告，吴菊英当然是认识的。 这么多空的易拉罐，那得喝进去多少钱？ 一瓶啤酒三毛钱，一罐鹏城红牛顶半打啤酒。 吴菊英把李野招了过来，随意的问他：“你家里的东西，是你姐姐买了准备招待客人的吗？” 李野是个实在人，顺嘴就来了一句：“没特意买呀，平时家里就不缺这些东西，要不奶奶你再看看缺什么，我这就出去买。” “.” 吴菊英愣了几秒钟，脸色眼看着由晴转阴，然后开始打雷下雨。 “我还以为这是伱为了姐姐的亲事准备的呢！敢情这都是你平时自己享受的零嘴儿啊？这汽水饮料你都是成箱成箱的喝？ 亏我还以为你在京城是苦苦求学，原来你这里过的比地主家还滋润，看有俩钱把你烧的不知道姓什么了” 李野赶紧辩解道：“奶奶你这话冤枉我了，这些东西平时也算招待人用的，小渝经常过来找我姐姐，我才吃多少喝多少？再说了这大夏天的西瓜香蕉也不值钱呀！多吃水果还美容呢！” 这些瓜果零食饮料，是晚上文乐渝、李悦、傅依若等人看电视时候的零嘴儿，李野还真不是消费主力。 “我让你美容，我让你臭美你的脸还不够白吗？你咋不去演电影呢？” 吴菊英气的踹了李野好几脚，虽然因为疼孙子不出预料的踹空了，但心里的气愤可见一斑。 她这些年掌管着和家里的生活，粗略一估计，就知道李野每月的生活费超过一百块。 一百块呀！谁家孩子这么过日子的？ “小悦，你过来！” 已经偷偷溜到门口的李悦，还是没能逃脱奶奶的法眼。 “傻乎乎的，臭显摆，奶奶问你你就说实话吗？” 李悦狠狠的瞪了李野一眼，才不情不愿的走向奶奶，接受人生中不知道第n次的训斥教育。 但是这一次，吴菊英非常的正式。 她竟然搬了张椅子坐下，让李悦站在自己面前。 “小悦你已经长大了，奶奶我也没多少年好活了，但在你出嫁之前，我得跟你说道说道” “我知道你跟着小野赚了几个钱，但你记住，小野的钱是小野的钱，他愿意给你，你自己也得有个分寸，” “另外你以后到了人家家里以后，得改改这大手大脚的毛病，你这鞋子是新买的吧？ 我刚才看你的床底下，光凉鞋就四五双，你嫁过去之后要还这么花，谁养得起你？” 李悦低声辩解道：“奶奶，他挣钱也不少嘞，刚参加工作就五十多块，我工资比他还多，哪里会养不起.” “他那五十块，还得全花你身上啊？”吴菊英严厉的道：“男人的工资，要养活一大家子的人，别把那钱全看成你的，也别把你的钱，看成你自己的.” “就算你比他挣得多，也别整天臭显摆，别以为给你的男人花钱了，他就欢喜的不得了，你得跟他商量着来，要照顾他的面子，别让他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李野站在一边，听着奶奶吴菊英的训话，还真是啼笑皆非，又深有感触。 这些话如果放在几十年后，那真是开玩笑了，小仙女能当场给你掀了桌子。 【咋滴，我的钱还成他的了？】 但在八几年，可真不一样。 李野在上辈子九十年代的时候，还真见过一种情况。 某些干个体的挣钱富起来了，但却被四邻八舍的说“你别看他家过得好，其实是吃了老婆的饭，那个爷们儿没个屁的本事。” 而这个爷们儿出门交际的时候，还真觉得矮人一头。 这种情况到了零几年，才逐渐消失，到了一几年，“姐姐，我不想再努力”的名言才开始流传开来，软饭真香才被世人所接受。 要不然你看看八十年代的爱情，哪一个被富家女追求的男主角，不是人穷志不短，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你要是吃软饭，那必须是反派配角。 所以说八十年代的男人是幸福的，会得到女子各方面的尊重， 但这个幸福也有那么一点不够完美，那就是吃软饭会被别人鄙视。 而奶奶吴菊英，就是在以过来人的身份，让李悦注意在以后的日子里，不要总是压杨玉民一头，要懂得“示弱”。 李悦被奶奶说了足足五分钟，才算最终结束。 “小悦，我就最后说你这一回了，再过些日子，你就要听你婆婆的了，你的日子过的怎么样，就都看你自己了。” 吴菊英说完这句话，严厉的表情却突然破防，落下了两行眼泪。 自己的孩子，在家里自己怎么打，都不要紧，但如果在人家家里吃了亏，才是真心疼呢！ 李悦的眼圈也红了，不过她却认真的道：“奶，这些我都知道的，我一直在学的。” “你都学会了？”吴菊英一愣，问道：“你跟谁学的？” 李悦不吱声，却瞟了李野一眼。 李野瞬间明白，姐姐李悦，一直在学文乐渝。 文乐渝在李野面前，可不就是个“示弱”的女孩子吗？文乐渝跟李野在一起的时候，就从来没有让李野感受到什么压力。 以前李野以为那纯粹是他主角光环使然，但现在看李悦的眼神.世间哪个女孩儿是省油的灯？ “滴滴滴~” 门外突然传来了汽车喇叭声，把一院子的人惊动了。 吴菊英赶紧道：“快擦擦眼泪，别让杨家的人看见了笑话。” 李悦摇摇头道：“奶，这不是杨玉民他们，这应该是大勇，他的车喇叭声音不一样。” 李大勇暑假之后，一直在昌北机械厂忙活，这会儿正好在京城。 “大勇？大勇都有车了？” 众人纷纷往外走，要去看“喇叭声音不一样”的车，是个什么车。 而李悦灵机一动，就很随意的道：“也不是大勇的车，是裴文慧的车，裴文慧暑假回港岛了，车就留给大勇用了。” 法不责众，你们这些老古董懂什么？ “.” 于是在众人见识了宝马三系的高级之后，纷纷向李大勇投去了“软饭男”的目光。 李忠发对李大勇是很喜欢的，于是小声提醒道：“大勇啊！你这车平时还是少显摆。” 李大勇不理解，小声问道：“师爷，您能说的明白点不？” 李忠发只好道：“裴文慧还不是你媳妇儿呢！你整天开着她的车浪摆啥？” “.” 李大勇的一张大嘴，裂成了一个欲哭无泪的弧度。 他是开了裴文慧的小宝马，但裴文慧在港岛，可是开着一辆法拉利呀！ 那辆法拉利的钱，李野可是算在他李大勇的头上哇~ 。。。。。。。。。 唯一知道内情的李野，赶紧把自己的好兄弟拉进院子，悄悄的安抚了他几声。 “兄弟，你这是无妄之灾，别往心里去，清水县的人还说我攀了文乐渝的高枝儿呢！我说什么了？就咱这身家，这种事儿不用解释。” “唉，哥呀！要不是有你这个榜样，我这一年早就跟别人干了无数架了。” 李大勇晃了晃脖子，说道：“你是不知道那些人看到我跟小慧在一起的时候，那说的都是一些什么怪话，好几次要不是小慧拉着我，我不撕了他们的嘴才怪。” “嗯嗯，他们越说怪话，其实越是嫉妒你，别当事儿就好。” “欸，我听你的哥，”李大勇点点头，然后道：“哥，我今天来一是听说师爷他们都来了，也就过来看看，另外还有个事儿，需要听听你的意见。” 李野道：“什么事儿你尽管说！” 李大勇没有立刻说，而是看了看手表，然后打开了电视。 几分钟之后，电视上出现了一则广告。 “昌北派工业缝纫机，国际一流，物美价廉，省优部优.” 李野看完了广告，有些不解的道：“这是谁给你们拍的广告，怎么这么烂呢？你没找找阿强，让他给你们联系电影厂的专业摄影师吗？” “哥，这不是我们拍的广告，是王厂长找人拍的，而且也没跟我们商量，就直接在电视台播放了。” 李野皱了皱眉，道：“他没说什么意思？” 李大勇道：“港方经理去问了，王厂长说总是让田洪山包销不合适，会损失厂子里的利润，所以决定自己销售。” 李野笑着摇了摇头：“这就不合规矩了吧！” 当初跟昌北机械厂合资生产缝纫机，刚开始商定的是由港方负责销售，但后来因为给业务员的提成过高，王厂长一方反对，所以才让田洪山成立新公司把昌北机械厂的产能都给包圆儿了。 但现在看来，人家不乐意了。 李大勇也是点头说道：“我们现在的产品卖的太好了，你看我们的换代产品该怎么办？” “嗯？二代产品试制成功了吗？” 李野看着李大勇笑道：“大勇，你今天是来给我报喜的呀！” 李大勇也是憨憨的笑着摸了摸头发，道：“哥，咱们兄弟哪里是吃女人饭的人嘛！”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一亩三分地 “哥，这是换代产品的图纸和数据，你瞅一眼。” 李大勇连着几个假期要么泡在港岛的风华服装厂，要么蹲在京城的昌北机械厂，已经颇有“实干派”的扎实作风，不仅仅是给李野带来了新产品的好消息，连技术材料都带来了。 李野看了一眼图纸就放在一边，着重看技术数据，发现无论是耗电、噪音还是振动大小，都有了不小的提升，更关键的是每分钟达到了八千针的水平。 虽然一般的普通工人，平时都是调到每分钟4500——5000针的转速，但最大针数的高低，在某方面代表了这台工业缝纫机的水平。 缝纫机的往复机构不断的上下运动，每分钟5000次循环和8000次循环，对材料强度、精度的要求都是完全不同的。 等业务员给客户推销的时候，就需要用这些数字化的数据，来强调它的“国际水平”。 这就跟卖汽车一样，我平时开车很佛系，油门从来不超三分之一，最快也就开个一百出头， 但你不能卖给我一台最大时速一百二，零百加速十秒开外的车，我至少要时速一百八的。 至于我最快开多快？会不会地板油？ 你管我？ 其实普通人在零百加速五秒的状态下，就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晕眩感觉，但给你一台零百加速三秒的车，你还在乎晕不晕吗？ 几十年之后，有一台用户期望很大的新能源车上市，哪哪都好，但最快时速才一百五十公里/每小时，然后就出现了市场疲软的情况，最后不得不靠大降价才把销量拉到了预期值。 那么这台车的设计者，估计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数据男，他认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开车不会超过一百五，但是. 你知道每个司机都有一颗速度与激情的心吗？ 我虽然不飙车，但你就卖给我一台老牛拉的破车吗？糊弄谁呢？ “如果这数据属实的话，那相当不错，” 李野看完数据之后，满意的道：“虽然还是比不上扶桑和南棒的新产品，但已经接近他们上一代产品的水平了，只要控制一下成本，在内地市场大有可为。” “绝对没问题，哥你放心，虽然自己家的孩子不嫌丑，但也绝对不能自卖自夸，一定实事求是。” 李大勇当即拍着胸脯道：“新产品的机头材料，是我们老师挨個电话发电报找了所有认识的同学、朋友，在鄂东一家特种钢材厂找到的材料， 然后我带着材料和图纸，亲自去了港岛加工，这数据也是我亲自跟着老师一起测的，一个小数点都不带错的。” “港岛加工的？” 李野有些意外的看向了李大勇。 李大勇点点头，有些无奈的道：“哥，我们用昌北机械厂的机床实验了很多次，精度误差波动的太大，也实在是没办法，才去港岛加工了核心部件。” 李野把材料一放，沉声问道：“那伱们打算怎么办？在港岛加工核心部件，然后进口组装？还是想进口先进的加工设备？” “又让哥你猜中了，”李大勇感觉到了李野的不悦，低声道：“郭天永想进口组装，我和老师都想进口高精度的机床设备。” 李野笑了笑，奇怪的道：“那你自己做主就行啊！虽然你在昌北没有职位，但那是你的厂子，你得学会自己做主，赔了赚了都是个成长经验。” 李大勇咧了咧嘴，很难为的道：“哥，我也不知道你咋就那么果断，我好难决定嘞！ 现在新产品是研究出来了，但是矛盾也出来了，郭天永认为新产品的技术归属港方，但是一旦投产，王厂长肯定不乐意， 到时候你说我站哪边？我在港方公司有份子，但内地工人骂我是汉奸，你说我冤枉不？” 李野不解的道：“当初你不是问过我吗？虽然技术研发是港方的责任，王厂长认为可以共同承担研发费用，那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咱们借了人家的地盘，用了人家的工人，赚的盆满钵满，分出一部分技术和利润也能赚个心安不是？” 当初昌北机械股份公司合资的时候，港资是独自建立了研发车间，负责技术研发的， 但今年过年的时候，李大勇就跟李野提过，昌北机械公司的王厂长要介入技术研究，当时出了个主意，让李野的老师曹志升和唐明泰等人，列出研发费用给王厂长瞅瞅。 所以现在产品研发出来了，李野倒真不好把人家给踢出局。 再说这技术现在看着先进，过几年就更新了，以后的技术投入还早着呢！也不能总让港资一边承担研发费用，王厂长那边总是沾便宜啊！ 但是李大勇却很无奈的道：“哥，我当时就这么办了，但你是不知道啊！王厂长看了我老师列出的研制预算之后，就说等产品出来验收之后才给钱？所以.” “呵呵~” 李野忍不住的笑了出声，道：“你说错了大勇，这套路我还真知道。” 上辈子的时候，李野寻思着跑销售挣钱多，曾经就干过几天业务员，结果就碰到了“业务签单之后报销差旅费”的奇葩老板。 你在生产线上打螺丝，那最多是拿不到工资，你跑去开拓市场，特喵的还有可能把仅有的几千存款给赔出去嘞！ 看到李野似笑非笑的样子，李大勇也摸不清自家哥哥有没有生气。 于是他只好讪讪的道：“其实吧哥，我今天来主要还是想问问师爷的主意的，他现在跟王厂长的情况类似，所以想让他给指点一下迷津。” “噢~” 李野笑着调侃道：“原来你是奔着你师爷来的呀！那你在这里跟我嘚啵这么久干啥？” 李大勇也跟着笑：“哥，我其实还是愿意跟你唠，找师爷拿主意，那就是听教训，要是你能给我个主意，那我也不愿意麻烦师爷呀！” 李野琢磨了一下，也是点头道：“这事儿吧！你师爷兴许还真能给点意见。” 李忠发现在主持清水河食品公司，跟王厂长主持昌北机械股份公司的立场是一样的，所以换位思考，倒是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李野去把李忠发喊了过来，然后简单介绍道：“爷爷，是这么回事儿，昌北机械股份有限公司呢！里面有裴文慧的份子，是裴文聪给妹妹未来的嫁妆，那跟大勇肯定是息息相关，现在遇到问题了.” 李野把情况详细的跟李忠发说了，李忠发都没怎么思索，就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那个研究经费是多少？是怎么核算的？花销的时候有随时找王厂长汇报签字吗？所有耗费的材料有正式单据吗.” 听着李忠发的一连串发问，李大勇早就懵圈了，而李野则是在一边发笑，好似又看到了当初自己报销时候，财务小会计那个“轻松拿捏”的神态。 “研究经费接近七十万，怎么核算的.我得问问我老师，但找王厂长汇报签字肯定是没有的，他都不知道新产品的讲究进度， 而且给几位技术研究人员的奖励，他未必会同意.” 李忠发一愣，问道：“那个奖励是多少？” 李大勇心虚的道：“一共三个人，每人一万五，还有五千是给车间工人的红包。” “那你甭想了，”李忠发大手一挥道：“就这一人一万五的奖励，他就不会同意，话说你们怎么花了那么多的研究经费啊？接近七十万？” 李大勇很委屈的道：“师爷，就这我们已经很节省了，每提高一点性能，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次实验，那每一次都是钱啊！” “啧啧~，难办，七十万块钱，他就算是相信你，也不会痛快给钱的，活都干完了你来要辛苦费？咋想的？” 李忠发连连摇头，表示负责研究的一帮技术男太没有经验。 这个李野能理解，昌北机械股份公司，毕竟不是专门做研究的科研单位， 很多科研实验在外人眼里，就是脱裤子放屁的无用重复，为了确定一个故障原因，可能要向着几十个可能的方向，浪费无数次的耗材，而且还不一定能得到好的结果。 碰到这种情况，纯粹的管理人员和纯粹的技术人员，可不就容易起冲突吗？ 技术人员：“你麻溜溜给钱就行，别特么废话，说了你也不懂。” 管理人员：“我特么不懂技术还不懂rmb吗？你买个两毛钱的螺丝，也得给我写清楚喽！” 要不说任老爷子在单位还不能随意的指手画脚呢！要不说联想的技工贸最后成了贸工技呢？ 技术和管理能够融洽，可不是三言两语能掰扯明白的事儿，非大胸怀者不能胜任。 李野琢磨了一下，问李忠发：“爷爷，要不让大勇联系联系，组织清水河食品公司和昌北机械公司相互参观学习一下，然后你帮大勇看看那个王厂长，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怎么样？” “好嘛！你这是拿你爷爷当特务使唤啊！” 李忠发哈哈一笑，然后眯着眼睛问李野：“小野，那你希望那个王厂长，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李野面对李忠发的眼神，无比坦然的道：“我希望他是一个不迂腐、不拘泥于形式，为了内地的机械行业发展，而敢于开拓改变，敢于承担责任的人。” “但是.” 李野笑了笑道：“这种人可不多见，大多数人都只能看清眼前的一亩三分地，然后把这一亩三分地紧紧的搂在怀里，冬天种白菜，夏天种黄瓜， 看着挺忙活的，却不知道在这一亩三分地外面，有着几万亩的荒地等待开垦。” “.” 李忠发沉默了好久，才点点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一亩三分地，是小了点儿。”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章 高中不是能买的吗？ 快十一点的时候，杨玉民那边的人终于上门了。 人不多，就杨玉民跟他老娘、妹妹，再加上媒人李干事，还有一个李淮生。 李野看到李淮生，都觉得好笑，因为他人本来就有点黑，现在简直快黑透了。 “老李你这个大忙人也来了，毕业之后就没见过你，看你这样子，忙着去扮演包公了？” 李淮生一撇嘴，怨气冲天的样子引人发笑。 “诶呦，可别包公包母的了，哥哥我这俩月有一个半月都在西面山里打游击，今天这个山沟，明天那個村子，宣传队滴干活啊！” 李野赶紧道：“不错不错，刚进单位就受到重用，前途无量，大有可为” 李淮生摇着头，逼逼赖赖的道：“我可去你的大有可为吧！我前几天回来的时候身上都长了虱子， 昨天去玉民家借小浴室洗澡，才知道他都要跟你成姐夫舅子的关系了，今天那我必须得来凑一凑，让他老杨瞒着我暗度陈仓.” 旁边的李干事笑道：“哈哈哈，今天在场一多半是姓李的，杨玉民你可得小心喽！” 杨玉民笑了笑没说话，只是随着李干事，领着老娘妹妹进了李野的院子。 李野落在了后面，悄悄的拉了李淮生一把。 “老李你都工作了怎么还口无遮拦的？什么去你的前途无量？伱这大嘴巴在学校的时候就惹人嫌，怎么到了单位还不改改？” “我知道呀！可今天不是不在单位吗？”李淮生意外的看着李野道：“怎么，咱们兄弟几个凑一块儿了？还得戴一副嘻嘻哈哈的面具啊？难受不？” 李野只好揽着李淮生的肩膀，进了院子。 “唉~，以后啊！除非咱们三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要不然你别乱说话。” “行行行，就你麻烦多。” 其实吧！也不是李野麻烦多。 因为一部《望乡孤军》的大火，引起了连锁反应，最后有关的小品都到大会堂演出了， 所以穆允宁曾经跟李野透露过，李淮生、杨玉民作为孤军文学社的发起人，在分配上得了利，大概率会分到宣传口。 到最后也确实如此，只不过杨玉民是去了最顶级的中选部，而李淮生是去了京城下属的宣传单位，虽然两人工资是一样多的，但以后的前途.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这其中有没有李淮生喜欢跟人吵架，脾气宁折不弯的原因，也是不得而知。 进了院子之后，李忠发自然得跟媒人笑着喝茶寒暄，李开建逮住了杨玉民大眼瞪小眼，奶奶吴菊英跟杨玉民的老娘杨槐花唠嗑，倒是非常的热闹融洽。 李野看李淮生在院子里转转悠悠，便走过去问道：“看什么呢？是不是羡慕了，你又不是没钱，也买一套算了，趁着现在还好买，这以后可是卖一套少一套。” “你可拉倒吧老弟，”李淮生笑着道：“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来你这个院子， 我还以为你故意藏起来有多么奢华呢！结果也就比老杨那院子好一点点啊！位置还这么的偏，上班都费劲，你们俩咋想的？” 84年的时候，皂居庙和中关村当然是“位置偏”了，所以李淮生这个直爽人，嫌弃也算正常。 李野只好道：“你别看我这里位置偏，但是文气儿盛，你往四周瞅瞅，前前后后是不是全是大学？万一我妹妹以后考上了京城的大学，这房子不就继续用上了？” “.” 李淮生听了李野的话，左右转了转脑袋瓜子，略一琢磨，恍然道：“欸，你还别说，还真是没错呢！那你这院子还可以呀！” “既然没错，那你还不买一套？” “买不了，我没钱。” “你有多少？我帮你凑凑？” “谢谢你了李野，我兜里就刚发的工资，别的一毛没有。” “.” 听着李淮生把“没钱”说的那个利落，说的那个理所当然，可把李野给整的不会了。 李淮生和杨玉民，一直是孤军文学社的主力，那稿费分红一直是拿最高的份子，杨玉民都能攒下一套房子的钱，他李淮生的钱呢？ “淮生，你钱呢？都胡花了？” “什么叫胡花啊？”李淮生失笑道：“我老李有孟尝之风你不知道啊？进了单位不得跟同事们吃吃喝喝？家里再修修房子，亲戚再借个三十五十的，不就没钱了吗？” 看到李野有些无语，李淮生亲热的揽住李野的肩膀道：“哎呀我都不急你着什么急呀？我们单位以后分房子呢！买什么买？有那钱请你们多搓几顿不是更香？” “.” “唉~” 李野轻叹一声，拍了拍李淮生的后背道：“那你以后改主意了，记得告诉我，咱兄弟几个不要见外。” “不见外不见外一定不见外，哈哈哈。” 李淮生的豁达，其实是这个时代很多人的写照。 在改开之后，很多工人为什么骂娘呢？因为他们感觉自己的“幸福指数”降低了。 衣、食、住、行，这是自古以来生活的四大需求。 但是工人自从他们进入单位的那一天起，就没有为“衣食住行”担忧过，没有为明天的日子该怎么过而发愁过。 衣，单位按季度发劳保服、劳保鞋，穿出去一点不丢人。 食，单位有食堂， 行，单位有班车， 住，单位会分房，别管每人是一间还是半间，大家都一样，家里人口多，拉个帘子一挡，照样可以跟喜欢的女孩儿结婚过小日子。 所以说八十年代的工人，跟农民确实有着一些区别，以至于很多人花钱也要办城市户口，等待招工当工人。 可等再过些年，这些不发愁的东西没了，事情再次回到了历史的老路上。 衣服，你可以穿旧的，只要不是破了补丁，就还能凑活。 食，你可以吃“不健康”的泡面，实在不行三块钱一把的挂面也能撑一天。 行，挤公交、挤地铁，实在不行你揣俩馒头走路，饿了啃一口加加油也能抵达目的地。 但是如果没有一个自己的房子，是真的没有底气。 哪怕是十平米的小窝呢！也能让人有个“跌倒了从头再来”的坚强，化解无家可归的彷徨。 所以衣食住行中的这个“住”，自古以来压垮了不知多少人。 后世更有那该杀的商家，算准了人们的心理，精准核算掏空六个人的腰包，实在是可恨可恨可恨。 。。。。。。。。 “玉民他娘，听小悦说，你们住在中关村呀？那玉民上班挺远的吧？住的方便不？” “方便，方便着呢！玉民骑自行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挤公交车还能再快点儿，再说单位有单身宿舍，下雨下雪就住单位.” 吴菊英和杨槐花在正屋的里间唠嗑，平时待人接物也算干脆的杨槐花，多少有那么一点拘谨。 毕竟事关儿子的终身大事，为人父母的最后一道责任，已经到了关口上了，距离功德圆满只差一步，怎么可能不紧张。 就杨槐花看李悦，那是十个百个的满意呀！长得俊，有能耐，还帮着自己家在京城站住了脚，沾了那么多的便宜，不会让人家女方鄙视笑话吧？ 鄙视自己也就算了，可不能让儿子受委屈呢！ 但杨槐花不知道的是，吴菊英对杨玉民也是十个百个的满意呀！ 像杨槐花这种刚刚从老家来的人，是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升迁的飞快的。 但李忠发和吴菊英，可是亲眼见到分到县里的那个大专生，这几年是怎么连环跳的。 而杨玉民相貌过得去，单位顶呱呱，知书达理进退有度，特酿的李悦这个看不上那个嫌难看，敢情是在等着这桩姻缘啊！ 所以吴菊英道：“玉民他娘，我今天一看你家玉民就顺眼，孩子也老大不小了，咱们都是实诚人也不藏着掖着， 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置办的尽管说，我们家虽然不是大门大户，但嫁妆肯定是要孩子置备齐了的。” 杨槐花赶紧拒绝道：“不用不用，小悦奶奶你不用置备，我们家里啥都不缺，我还存了六百块的彩礼钱，到时候都给小悦，她想要啥就买啥.” “那可不行。” 吴菊英把脸一板，装作不悦的道：“两家人办喜事，哪有只累一家人的道理？你们家置办了宅子，那上万块钱都花出去了，我们家小悦空着手上门，岂不让人笑话死？” “我做主了，我们东山人喜欢个顺顺溜溜，你们给六十六块钱的彩礼，讨个吉利，我们也给六样嫁妆。” 吴菊英不容置疑的道：“玉民这孩子离单位太远，我们家陪嫁一辆摩托车， 小悦喜欢看电视，我们再陪嫁一台电视，其余的就是凑数的脸盆被褥了，你们可别嫌少啊！” “这这太多了吧！” 杨槐花真的很不好意思，虽然吴菊英说自己家置备了房子，花了近万块。 但其实只是花了五千块，而且这五千块，还是杨玉民沾了李野的光赚的稿费，你这丢人不？ 但是照着吴菊英的说法，杨家肯定是不丢人的，杨家出了宅子呀！这是衣食住行的大头，就是李悦的摩托车、电视剧加起来，也比不上人家的宅子重要。 “欸，小悦奶奶，您.” 此时此刻，杨槐花真的惭愧，小悦就已经够好了，但人家这奶奶，处处为自家着想，太体谅人了啊！ 。。。。。。。 一群大人在屋子里“谈论大事”，院子里两个充作小服务员的李娟、李莹，却悄悄的找到了李野。 李娟怯怯的道：“哥，以后我们要是考上了京城的大学，能来你这院子里住不？” 李野瞪大眼睛道：“当然能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以后你们尽管来。” “嘻嘻嘻~太好嘞！” “嗯嗯嗯，真好诶！” 刚才她们俩可是都见识了李野的生活条件了，这要是能考上京城的大学，以后岂不是就能过上糖果点心不限量，瓜果饮料随便造的生活？ 看到妹妹也喜不自胜，李娟拉下脸道：“听见了没有，咱得考上京城的大学，你得好好学习。” 小妹妹李莹的白眼儿都翻了好几翻，最后才诺诺的道：“我跟小悦姐姐学习，考京城的夜大。” 李娟气的给了李莹一脚：“你想什么呢？我是让你先考上高中，要不然夜大都没你的份儿。” 李莹腿上吃痛，噘着嘴委屈的道：“高中.高中不是能买的吗？我攒钱自己买.” “.”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一章 奉献和工资，哪个重要？ 杨玉民跟李悦的事情，谈的非常顺利，三下五除二就定下了国庆节的婚期，以至于被拉来做媒人的李干事都说“自己啥事儿都没干就结束了”。 确实，大老爷们怎么能谈钱的事儿呢，丑话都是女人来说，这才是东山这边认亲家正确的打开方式，只不过吴菊英事儿办的漂亮而已，既给了大笔嫁妆，还表示男方为小家庭出力更大。 同样的，杨玉民的压力也有点大，人家女方是面子、里子都给你了，以后该怎么对待李悦，回去琢磨琢磨吧昂！ 自古以来，嫁妆就是一个新媳妇儿的底气，要不然苏辙怎么卖房子卖地给女儿凑嫁妆呢？ 虽然时代变了，但人心没变，就是在几十年后女子地位快飞上天的时候，条件好的也是有条件好的嫁法儿，条件差的有条件差的态度， 空着手还牛逼轰轰嫁过去也不是不行，不是婆婆收拾了媳妇儿，就是媳妇儿气死了婆婆，就看谁的道行高了。 李悦和李忠发等人送走了杨玉民，回来之后也是喜上眉梢，不过吴菊英却把她喊住了。 “小悦，咱家有多少家底儿你就算不知道，也能算个大概，你这嫁妆里面，你弟可给你添了一多半，你心里要有个数。” 李家工资最高的是李忠发，每月一百多块，然后就是吴菊英的退休工资几十块，李开建的几十块，还有韩春梅的二十几块，加起来也就两百多点儿。 就这条件，在清水县已经是顶好的人家。 但就是这样，扣除吃穿用度人情世事，李家每月也就能攒下一百多点儿，攒上两年还不够买辆摩托车，电视机更是没影儿，所以就只能动用了李野的钱。 李悦愣了愣神，立刻道：“奶，这钱我不能让小野出，我以后一定攒钱还上。” “用不着你还，”吴菊英有些傲气的道：“嫁妆就是嫁妆，我们会替你还的，伱只要记得你弟弟的好就行， 等你嫁过去之后，赚的每一分钱都不是你自己的，别跟老鼠偷家一样往娘家拉东西，要是让人戳了脊梁骨笑话我们李家，我可饶不了你。” “.” 在这一点上，不得不说吴菊英和李忠发有自己的原则，如果要李悦还钱，那还算是个什么嫁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吴菊英这边给李悦讲人生道理呢！旁边正在收拾桌椅，打扫瓜子皮的韩春梅愣了一下，羞愧的低下了头。 跟李家嫁女儿比起来，自己嫁过来的时候简直.一言难尽。 吴菊英多么精明的人，当即就注意到了韩春梅的窘迫。 于是她又说道：“春梅啊，你家的两個闺女也一样，到时候家里也有六样嫁妆，保证一件不少。” 韩春梅先是一愣，然后鼻头一酸道：“不用的娘，小娟和小莹还小，到时候我有多少都给她们添上就行.” “那怎么行？”吴菊英沉声说道：“俩孩子既然跟了我们家姓李，那我们就一定一碗水端平，绝不能让外人笑话，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娘。” 韩春梅开始抹眼泪，一边抹一边点头。 “行了，这些其实都是小野的主意，她们几个呀！能摊上小野这个哥哥，算是好命呢！” “唉唉，娘说的对，她俩的命好着嘞！” 吴菊英看着流泪的韩春梅，想了想，还是低下头小声问道：“我问你，最近那边有人来找过你和孩子吗？” “.” 韩春梅足足愣了五秒，才明白怎么回事，然后用力的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没有的娘，真没有，我要是说瞎话，天打雷劈。” “没有最好，”吴菊英低声道：“如果有，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知道的娘，我知道该怎么办！” 韩春梅是咬着牙答应的，眼睛都红了，一向软弱的她，竟然迸发出了一股子狠劲儿。 。。。。。。 等送走了杨家的人，李忠发宣布全家在京城多待几天，等待清水方便面厂的参观学习团过来，完成跟昌北机械公司的友好学习之后再回去。 这可把两个妹妹欢喜的要命，天安门、颐和园、八达岭，这些铅笔盒上的风景名胜，还都没去过呢！ “我打电话回去请假，让你们娘仨好好逛逛京城。” 李开建也去打电话，给自己和韩春梅请假，让刚才还心有阴霾的韩春梅高兴了起来。 不过李忠发却悄悄的找到李野：“小若呢？不是说一直待在京城吗？” 李野也小声的道：“她说想娘了，要回鹏城去待几天，过几天就回来，她的身份特殊，可以买机票坐飞机，方便。” “这孩子懂事，但也是个苦孩子呀！” 李忠发缓缓点头，然后又问李野：“那你说接下来这个参观交流，包括鹏城红牛不？” “.” 昌北机械公司和清水河食品公司都是一样的性质，都是裴文聪跟内地单位合资的，但是鹏城红牛，也是这个情况， 那李忠发，是不是可以去鹏城红牛参观呢？ 李野愣了愣，摇摇头道：“爷爷，我只是个孩子，这种事情，就不要问我了好吧？” 李忠发被李野的一句话噎了好几秒钟，才意味复杂的怼道：“你在这里蒙你爷爷呢？我要拿你当孩子，那才是真瞎了这双老眼。” 。。。。。。。 清水河食品公司的参观团来的很快，毕竟它们正处于产品上市的前夕，急需要“成熟的经验”， 昌北机械公司作为已经赚到第一桶金的先行者，自然是非常值得学习的榜样。 不过当李野看到参观团高达二十几人的庞大规模，还有其中几个半大孩子之后，还是对这年头的某些风气，表示出了深深的无奈。 问题是无奈之余，人家还跟李野自来熟。 “小野，待会儿你多看着你弟弟点儿啊，他没出过远门，别让人看了咱们的笑话。” “小霞，跟紧了你李野哥哥，千万别走丢了啊！饿了渴了就跟你哥哥说.” 我特喵的 李野也真是没办法，因为这些人以前都跟李忠发关系不错，见了面都要喊什么叔叔、伯伯、阿姨的，让你当孩子王是信任你，你还真不能当场尥蹶子。 李忠发看到了自家孙子的脸色变化，抽了个机会过来说道：“我跟他们说了，无关人等的费用必须自理，跟着出来其实就是图个安全。” 李野想了想道：“爷爷，其实单位给职工家属一些公费旅游之类的福利是可以的，只是要跟正式的工作分开，还有一些积极生产分子，也可以给予类似的奖励。” 李野说的，是后世一些单位搞的家属团建，也算一项增强员工对企业认同感的福利。 李忠发认同的道：“小野你说的对，我回去之后开个会，专门抓一下这个问题，争取在退休之前把一些规矩给定下来。” 萧规曹随，单位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一个负责人担了责任竖立了一个规矩，就能让单位的后来人获得好处，或者获得约束，只要不是影响了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就能延续很久。 “咚咚锵~咚咚锵~咚咚咚咚咚咚锵~” 清水河食品公司参观团的大客车刚刚抵达昌北机械公司的门口，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当真是锣鼓喧天彩旗招展，“热烈欢迎清水兄弟莅临参观”的崭新横幅非常的显眼。 李忠发一下车，就被王厂长“啪”的来了一个军礼。 李忠发脸色不变，也回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才笑道：“咱们现在都不是军人了，还是随和一些的好，你看都把其他人给看的尴尬了。” 王厂长热烈的握住了李忠发的手，诚恳的道：“如果我不知道李局长您的经历也就算了，但既然知道，那必须得表示我的敬意， 不瞒您说，我刚接到联系电话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骗子，结果打到清水县一问，才知道老同志您的传奇事迹.” “什么传奇事迹，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李忠发脸上笑呵呵的，心里却有些纳闷。 因为这次的参观交流是裴文聪的人联系的，王厂长怎么可能以为是骗子？还要打到清水县询问？ 等到了进来昌北机械公司之后，李忠发才看出了一些端倪。 整个昌北机械公司，被人为的分成了两部分。 百分之八十的面积，都是原昌北机械厂的人在占用，而剩余的一小部分，是港方公司的使用区域，两者之间被一排矮矮的栅栏分隔开来。 李忠发疑惑的问道：“王厂长，你们公司的港方这么不通人情世故的吗？竟然用栏杆跟你们隔开？这可不像一家人的样子呀！” 王厂长的脸色深沉了下来，摇摇头道：“不，是我让人隔开的，我不知道老同志你们单位什么样子，但在我们这里，如果再不隔开，咱们的优良传统就要被毁了。” 李忠发不解的道：“王厂长说的优良传统是什么？” 王厂长没有回答，而是挥了挥手，背后一个人立刻就拿出一枚哨子，急促的吹了起来。 哨声一长五短，当了好多年兵的李忠发能听得出来，这是紧急集合哨。 哨声刚落，机械厂里就跟开了锅似的，一个个的工人像军人一样快速涌到空地上，只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上千人就整齐划一的排好了队形。 “这就是我们的优良传统，”王厂长脸色红润的道：“艰苦朴素，指哪打哪，不畏困难，勇于奉献” 王厂长说了很多，确实都是新种花阶级工人的优良品质，就是李忠发也不得不承认。 不过在他说完之后，却又指着港方那边道：“但是在他们的眼里，全是钱、钱、钱、钱，任何东西，任何事都是用钱来表达，好像他们的眼里只有钱。” 王厂长看着李忠发，深沉的道：“老同志你说说，如果长此下去，我们的工人还有奉献精神吗？奉献精神和高工资，到底哪个重要？” “.” 李忠发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表示认同，还是表示反对，但是脸色却极为凝重。 王厂长的这些话，丝毫没有避讳周围的众人，显然是不怕被港方知道的，可见矛盾已经明显化了。 而再过些日子，李忠发就要从内地一方的主持者，变成港资一方的负责人， 到时候他所面对的，其实就跟现在昌北机械公司这边一样， 郭天永、唐明泰、李大勇等人代表的港方，甚至李野都是以“工资高低”来作为企业的管理基础，提倡有奖有罚，多劳多得。 但这样一来，就会形成群体内的收入差异，大家都在一个单位，有人每个月赚四十，有人赚三百，工人要是闹起来，你可怎么解决？怎么跟上面解释？ 所以双方因为利益价值观而发生的冲突，到时候未必不会在清水河食品公司上演，只不过到时候李忠发可就是挥舞着钞票的xx阶级了。 所以李忠发这一次来参观考察，需要考察考虑的事情，还真不少。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二章 我们愿意奉献，但我们也要工资 “大家请看，这就是我们厂的昌北x—1工业缝纫机，是完全由我们自己研发的划时代产品， 这款产品在国内拥有独一无二的领先地位，就是跟进口同类产品比，也有自己的优势” “经过我们全厂工人的辛勤努力，就我们现在的生产订单，都已经要到明年去了，市场反应都不能用一个‘好’字来形容。” 王厂长领着李忠发等人，参观了昌北机械公司的生产车间，并且对着一排排刚刚走下生产线的工业缝纫机，表达出了自己的自豪和骄傲。 跟随着李忠发前来的考察人员，对于昌北机械厂的生产线还是很感兴趣的，这是港方技术人员和唐明泰等人一起设计调试的流水线，在八十年代初属于较为先进的生产模式。 “效率真高，这次参观可真没白来。” “嗯，等我们的生产线运动起来，应该也是这种有条不紊的样子” “没错，要不然我们怎么是互相参观呢？” “就是咱们那地方太小，人家这里是京城” 李野的目光扫过这条“非智能”的生产线，感觉也就那样，倒是对x—1缝纫机的成品，多少有些兴趣。 这款产品跟当初他上一次来的时候，已经进行了许多细节的改进。 比如电机控制踏板的位置做了微调，以适应这年代女生的普遍身高， 毕竟这年头没有那么多的大长腿，女生基本上都处于155—160之间，西南地区的姑娘甚至普遍不足155，妥妥的迷你可爱小土豆。 这么可爱的女生，你总不能让她绷直了小短腿儿，用脚尖去控制电机踏板吧？ 还有缝纫机的传动皮带材质不行，时间长了就容易打滑“吱吱吱”的响， 某些轴承的质量也达不到要求，几乎就是按月更换的易损件。 这些小毛病如果落在其他厂家的眼里，那都是正常的，要是整天不坏，服装厂的维修工岂不是天天睡大觉没了用武之地？ 但在李野这里不行，李大勇通过田洪山的销售渠道，拿到第一手的市场反馈之后，立刻就按照李野所说的“百分百完美”狠抓质量关，一项一项的解决了这些小问题， 很多工人都觉得，反正又不是卖不出去，费那么大劲吹毛求疵干嘛？ 但李野教导李大勇，这是一个习惯，如果让工人不注意形成了“无所吊谓”“得过且过”的习惯，那再改过来就要费很大的力气。 所以现在昌北x—1的名声和供不应求的市场反应，可不只是工人的辛勤劳作，跟李大勇等人的付出也是分不开的。 王厂长领着李忠发等人参观了铸造车间、机加车间、装配车间等等，不过在走到最后一座大车间的时候，大家发现车间的正中间却堵了一堵墙，把车间一分为二。 王厂长道：“这是我们的技改车间，我们没有满足于现在的成就，厂里的技术改进小组，一直在不停的探索新技术.” 李野看着几个正在拿着图纸冥思苦想的工人，又看看地上散落的缝纫机零件，终于明白昌北机械公司的事情，比李大勇描述的严重的多。 本来说好了港方负责技术研究，以唐明泰为首的研究团队，也一直没有停下新产品的研究脚步，而且已经取得了可喜的成果。 但是现在看来，王厂长并不满足于核心技术，掌握在港方的手中。 再联想联想最近王厂长在电视上打的广告，就不难猜出他的心思。 这是要生产、技术、销售都要抓，三手都要硬吗？ 可是你也得硬得起来才行呀？ “不错不错，王厂长是懂技术的，技术这东西就是逆水行舟，只能进不能退呀！” 李忠发仔细看了昌北的技改小组，一边点头一边赞叹，然后他忽然指着那堵墙问道：“王厂长，那半个车间是不方便参观吗？” 王厂长笑了笑，摆摆手道：“那是港方的技改车间，我都不能进的，所以还希望大家理解理解。” “哦~” 李忠发看看墙这边，又看看墙那边，好似明白了什么。 众人出了车间，正好是顺着那排矮矮的栅栏离开。 然后众人就看见两個“蓬头垢面”的小青工走了过来。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王厂长等人，不过也只是看了看，然后就低下头跟众人隔着栅栏交错而过。 王厂长眼看着两人走到自己身边还低着个脑袋，顿时大吼出声：“王之顺、罗大虎，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这都几点了才来上班？” 所有人都被王厂长的呵斥给震住了，名叫王之顺和罗大虎的两个小青工也愣了。 俩人一个低着头不吱声，一个抬着头跟王厂长瞪眼。 王厂长一指那个低着头的：“罗大虎，你说，怎么回事？” 名叫罗大虎的小青工这才诺诺的道：“王厂长，我们昨晚加班到十一点多，唐工程师就告诉我们今天可以晚一点来上班的。” “加班到十一点？那告诉我厂里早上几点上班？” 王厂长不依不饶的道：“我们是八点上班，你给我算算十一点到八点是几个小时？标准睡眠是八小时，九个小时睡眠还不够你们睡的吗？” “.” 罗大虎不敢回嘴了，但那个叫王之顺的却烦躁的道：“八小时睡眠是不假，那得是八小时工作制， 我们干了十几个小时，难道还按八小时睡眠吗？再说我们归唐工程师管，你多管什么闲事？” 说完这两句话，叫王之顺的小青工扭头就走了，一溜烟的进了港方的研究车间。 后面的王厂长自然暴跳如雷：“伱说谁管闲事？你说谁管不了你？你给我回来！！！” “.” 王之顺自然是不会回来的，连那个罗大虎都低着头跟着快步溜走了，让王厂长很没有面子。 还是李忠发有眼色，笑着对王厂长道：“那个王之顺，是王厂长的子侄吧？” 王厂长叹了口气道：“确实是我的亲侄子，可你看看他现在什么样子？要不我说必须跟港方隔开呢！这种风气要不得。” 李忠发道：“也不能要求太严苛了，年轻人晚上加了班，白天贪睡肯定是起不来的.” 哪知王厂长却道：“我不是嫌他们来得晚，我是嫌他们耍小聪明，这都快中午了才来，也算一天上班，月底拿什么全勤奖，这成何体统？ 他们要么按点来，要么别来晚上加班拿加班费，白天旷工又拿工资，这是什么不正之风？ 这股歪风邪气要是刮过来，那以后都计算着怎么多挣钱了，谁还愿意奉献？那可怎么得了？” “哦~~” 李忠发恍然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那他们每个月能拿多少工资？” “.” “时间不早了，大家去食堂吃顿便饭吧！” 王厂长没有回答，而是招呼着清水的考察人员去食堂吃饭。 李野摇了摇头，颇为无语。 其实刚才他看出来了，王厂长是可以理解加班到11点，第二天可以晚点来的，但前提是王之顺和罗小虎要“奉献”，就是白加班。 可就算工人保留着优秀的奉献精神和传统，那也不能不给人家应有的报酬啊？难道昌北机械公司的财务状况，还没有彻底好转吗？ 但是李野到了食堂之后才发现，自己真是想多了。 王厂长说的便饭，可不是便饭。 丰盛，非常的丰盛，鸡鸭鱼肉样样都有，荤素海鲜样样俱全，由此可见昌北机械公司的效益是真的好了，要不一个穷逼单位是搞不了这种招待标准的。 李忠发被王厂长拉着单独去了小间，李野不知道他的席面跟自己的是不是相同，不过喝的酒应该不错。 因为李野的超卓听力听到了几句话：“当初厂里实在是没钱，工人们的干劲儿足足的，银行就是不给继续贷款 如果当时给继续贷款，哪里还需要外人的资金，技改咱们不会自己搞吗？生产线咱们不会自己弄吗？现在人家就那么几个人，却分走了一半的利润” 就这话，不是酒到酣处，一般人真说不出来。 “呵~” 李野忍不住的笑了。 昌北机械厂当时已经还不起银行利息了，确实是空有一群工人而无能为力。 但是就算当初银行给他们继续贷款，就能复制现在的红火局面吗？ 【你以为你是在逆境中抓住了机会，从而成功逆袭，岂不知是人家选择了你，推着你逆袭巅峰的，人家离了你无所谓，但你离了人家，就是一摊烂泥。】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三章 躺平十辈子花不完，奋发图强一辈子就败光了 夜，皂君庙四合院。 李大勇已经看着李忠发等待了很久。 他在等李忠发的一个评价，对王厂长的一个评价。 李忠发眯着眼睛，连续抽了三支烟，才把烟头掐灭在了烟灰缸中。 “大勇啊！你师爷我有话直说，对与不对你自己分辨。” 李忠发挥了挥手，把眼前的烟雾挥散，露出了那双依然精明的眼睛。 “王厂长是一名优秀的、值得敬重的军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为了集体寸步不让、刚直不阿， 我当兵的那会儿，浑身也是这股劲儿，面对敌人的进攻和挑衅不畏牺牲，就算是死，也不能丢了集体的一点东西.” “只不过” 李忠发叹了口气，才继续道：“只不过这股劲儿用在经营企业上.就失了三分灵活，少了三分圆滑。” “.” 李大勇好似听明白了，又好似没听明白，只好苦着脸问道：“那我们该怎么跟王厂长相处呢？师爷，我现在真的拿不定主意呀” “你最好不要跟他相处，”李忠发实话实说的道：“你还是让那个什么郭天永跟他打擂台吧！就你这点心机，跟他对打连三招都过不去，趁早歇着。” “啊？” 李大勇裂开了大嘴，非常的失落。 他寻思着自己这几年来兢兢业业，怎么着也算是一号有经验的企业管理者了，怎么落在师爷的嘴里比小时候还要不堪？ 小时候李忠发还常说“大勇这孩子有出息”呢！ 李野拍了拍李大勇的肩膀，示意兄弟俩出去说话，因为他看到李忠发的心情，其实也不是很好。 不过李野刚站起身，李忠发却道。 “小野你等一下。” 等李大勇出去之后，李忠发笑了笑说道：“小野啊！我刚才说的话是有感而发，但你不要以为爷爷是跟他一样的人.” 李忠发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淡淡的道：“你爷爷我上阵杀敌敢拼刺刀，一样是寸步不让的好汉， 但是下来管企业，伱爷爷我也懂得变通，懂得谁给的好处多，百姓就跟谁走的道理， 只要给的工资合适，不用吹什么紧急集合哨，我也能让手下的工人指哪打哪，所以.你不用担心。” “.” 李野愣了好几秒钟，才对着李野翘了個大拇指：“爷爷文武全才，佩服、佩服。” “别吹你爷爷了，去劝劝大勇吧！那孩子太心急了~” 。。。。。。。。 李野到了院子里，果然发现李大勇闷闷的非常不乐。 李野其实能猜到李大勇为什么这样子，这一年多来，这小子一直承受着很强的心理压力。 他总觉得自己是被李野带飞的，总觉得自己应该赶快成长起来，成长到让李野，让裴文慧都夸夸叫好的程度。 但哪有那么容易呀？一帮子老狐狸，岂能让你一个毛孩子轻易的打败？你以为你也有挂呀？ “走吧！出去兜兜风。” 李野约了李大勇上了小宝马，一溜烟跑出去几十公里，到了一处僻静的所在。 然后李野直截了当的道：“大勇啊！机械这个行业，首重技术，你学的就是机械，所以你就卯死了抓技术研究就可以了， 至于怎么经营，你未必懂，我都未必懂，所以你有什么烦恼的呢？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不就完了？我不是也在让郝健老裴他们管企业吗？” 李大勇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闷闷的道：“哥，我知道我笨，但我今天不懂，明天不懂，后天不能不懂啊？ 人家都说了，富不过三代，我得学习呀！我总不能到了三四十岁，还让小慧抛头露面经营公司吧？ 我总不能以后.不会教导孩子怎么经营企业吧？我只要发愤图强，总有一天能成为优秀的企业管理人” “我说是谁跟你说了这些歪七歪八的道理呀？” “富不过三代是这么解释的吗？”李野哭笑不得的道：“大勇啊！你知不知道乖乖躺平的败家子儿，是完不成‘富不过三代’的戏码的吗？” “.” 李大勇琢磨了一下，道：“哥，你说的啥意思？我不明白，什么是乖乖躺平？又为什么不会富不过三代？” 李野摇摇头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只要你赶上了好时候，就可以一辈子挣到儿孙十辈子花不完的钱， 但是如果他们总是想着发愤图强，眼高手低的，兴许一辈子就给家底儿败光了， 你听我的就先从技术开始搞起，别乱插手经营，保证你赚到三辈子花不完的钱， 但你要是非要急着插手经营，我找你要债的时候你可别叫我哥。” “哥你也太瞧不起人了，” 李大勇终于把心里的不乐意给爆发了出来，嘟嘟囔囔的辩解道：“我怎么着也是个名牌大学生，我还比别人都勤奋，我怎么就眼高手低了呢？” 李野翻了翻眼皮，耸耸肩道：“别说你个大学生了，美邦的大小姐还是金牌留学生呢！不照样把老爹的老本儿给坑的七七八八了吗？” 李大勇摸了摸脑袋，不解的问道：“哥，美邦是谁？灯塔的公司吗？” “.” 美邦，是不走寻常路，是曾经美好的记忆呀！ 美邦的接班人，那是拿了标准的霸道总裁白富美剧本，最后却连年亏损，无数个小目标都给打了水漂。 你说这怪谁？ 怪她吗？ 屁，怪那些跟王厂长一样，阴谋诡计修炼大成的老狐狸了。 。。。。。。。 李野说的富不过三代，是很有道理的，但是也看针对谁，要是针对缺了大德的人家，那就算是天天躺着喝凉水，也撑不过三代去。 比如艾执信家。 艾老师在回到灯塔的第四天，才跟妈妈从三藩市贫民区的一栋旧公寓楼里出来，开着一辆直冒黑烟的破福特，朝着郊区驶去。 “小信啊！待会儿见了父亲，不要表现的太骄傲，要顺从一些，而且一定让别人以为你在内地经历了很多危险，要不然让那些哥哥姐姐看了出来，可就没有你的好事儿了。” “我知道了妈妈，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那些哥哥姐姐都是些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他们不会抢着回内地的，只会让我替他们出力，自己坐享其成。”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年老的妇人忧伤的道：“只怪我没有手段，没抢到扶正上位的机会，要不然.今天就是你坐享其成了。” “就那仨瓜俩枣的收成还坐享其成？妈妈你真是太守旧了，你们真是太迂腐了， 我这次从内地回来，父亲为什么还要等四天才见我？这个家都落魄到什么地步了，还以为是递帖子排队等着召见的年代吗？” “小信你不要生气，今天不是你父亲的生日吗？我估摸着让你今天过去，也是要震慑一下那些蛀虫，给你长长声势。” “我才不需要什么声势呢！我都不想搭理他们.” 艾执信一边开车，一边听着妈妈的唠叨，就有些烦不胜烦。 他从小就出生在一个人口众多的大家庭里，因为老妈是小妾的原因，天生就低人一等。 而老妈每天琢磨的，总是该如何跟家里的其他女人争斗，而忘记了这里是自由的灯塔。 当然了，艾执信一直在努力，只是就算是自由的灯塔，也一直没有给他逆袭上位的机会， 直到回了这趟内地艾执信才觉得自己可以支棱起来了。 当然，还需要好好的谋划一番。 破福特开到了三藩市的南郊，抵达了一栋半新不旧的大豪斯门口。 把车扔在门口的空地上之后，艾执信带着自己的母亲摁了门铃。 半天之后，一个很老的仆人开了门，看清是艾执信母子之后，挤出了几丝微笑。 “四夫人来了，老爷刚才还在念叨你们母子，快请进来吧！” “谢谢你了良伯，这是给您带的旱烟。” “诶呦这可谢谢您了，也就是四夫人您还记得我好这口” 艾执信和母亲进了别墅的客厅，发现已经有些“拥挤不堪”。 十几个人挤在不大的客厅里，有些人坐都没地方坐，只能随便找个地方靠着，相互之间也不怎么说话，沉默的气氛令人十分压抑。 不过看到艾执信之后，所有人顿时活跃了起来。 “小信，你怎么用了这么久才回来呀？一点小事都办的拖拖拉拉？” “就是，上次汇钱回来，我还以为多大的数目呢！结果才五千美金，你在内地到底用没用心办事啊？” “六弟，听说你拿了两件好玩意儿回来，还不给大家亮出来瞅一眼？” “对对对，让我们先瞅一眼.” 众人围着艾执信七嘴八舌，有个比他大点的男子，很不见外的就去拿艾执信手里的提箱。 艾执信后退一步，把箱子放到身后，淡淡的道：“大家先不要急，我觉得还是等父亲出来，再给大家看吧！” “.” 众人一愣，看向艾执信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了。 一个中年妇女讥讽的道：“诶呦，这小六也学会端架子了呢？这是谁的教导啊？不会是四妹妹你吧？” 四夫人卡了对方一眼，也皮笑肉不笑的道：“三姐你说笑了，我自己都不会端架子，哪里能教小信学那些东西呢？我看你们都是误会了。” “要真是误会的话，那肯定是不打紧，就只怕有人觉得翅膀硬了” 三夫人冷冷的看着艾执信母子，讥笑着道：“四妹，不会是小信从内地弄了钱回来，把你的贷款都给还完了吧？” “对呀！我说上次怎么才汇了五千美金回来，你们娘俩是不是把钱给贪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喋喋不休，针对艾执信母子不断的质疑。 但是艾执信却眼皮子都没抬，正主儿还没出来，浪费那么多唾沫做什么？ “咳咳~” 一声苍老的咳嗽在客厅外响起，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看起来身板还很硬朗，身后跟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眼神冷漠而锐利。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对着老人齐声道：“阿玛，您老吉祥。” “小点声，不要让邻居听见，告我们扰民。” 贝勒爷坐下之后，冷冷的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淡淡的道：“给小信腾个座位。” 一个四十岁的男子看了看周围，不情不愿的起来，把座位让给了艾执信。 贝勒爷抬了抬下巴，平静的道：“东西呢？亮出来我看一眼。” 艾执信把箱子放在茶几上，但是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阿玛，我这次回内地不说九死一生，也是非常的凶险，所以我斗胆求一个赏赐。” “赏赐？”贝勒爷抿嘴轻笑，很和气的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艾执信道：“我想卖了这好东西之后，先还我和额娘名下的贷款。” “看来这东西不错呀！” 贝勒爷春风一般的笑了，点点头道：“如果东西不错，那就先还你们娘俩的贷款。” 艾执信松了口气，打开了手提箱，拿出了那件唐三彩。 “大家请看，这套唐三彩的色釉变化柔和浓淡相宜、互相浸润的既自然，又有斑驳淋漓的效果， 就这一份色彩的辉映，就能显出堂皇富丽的味儿，绝对不是凡品.” 客厅里的一帮子皇家贵胄，全都盯着那件唐三彩目光闪烁，好似一群鬣狗逮住了一坨大大的腐肉，排排队等待开餐一般。 但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贝勒爷的眼睛里，有精彩万分的光芒迸现。 他左看看、又看看，怎么看这件唐三彩都是那么的熟悉，简直熟悉到了让他七窍生烟的地步。 古董这玩意儿，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要是整天倒腾真的，那你能一夜暴富吗？ 而且为了应付一些乱兵土匪，也需要一些假货应急。 所以那一大堆财宝中，自然也有一些假的，但真假之分，贝勒爷和关家兄弟是门儿清的。 “小信，这件唐三彩，是你自己从一堆古董里挑的？还是关大给你的？” 艾执信道：“是关二给我的，那一堆东西他们守的很严，我现在也只探听到了初步的消息，阿玛你再给我几个月的时间，我保证.” “哼~” 贝勒爷笑了：“我再给你十年，你也见不到那堆真东西。”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四章 有人给我们出本钱 “再给你十年，你也见不到那堆真东西，” 随着贝勒爷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别墅的客厅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刚才还神采飞扬的艾执信瞬间呆愣当场，然后一张脸变的猪肝一般颜色。 他真的很不理解，也很恐慌，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哪里，让自己的父亲给自己做出了如此不堪的评价。 看看周围所有人的眼神，除了自己的母亲之外，全都是满满的戏谑和幸灾乐祸，艾执信额头上的汗水不知觉间就开始滴落下来。 在这个家族里生存了三十年，艾执信太懂得这些人的德性了，父亲的每一句话，都能被这些人做出无数的解释，然后化作他们捧高踩低的依据。 艾执信现在就可以想象，如果自己不能立刻做出合理的解释，负责家庭财务大权的二夫人，就能让这个月自己母子的贷款出现延期。 艾执信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跟着父母家人一起到了灯塔，在费尽心力拿到灯塔身份之后，家里就没什么钱了。 没有钱，在灯塔是无法保持优越生活的，于是善于经营的贝勒爷大人，就搞出了一个“家族贷款”。 家里的所有人，能贷款的全部撸贷，然后把贷款用在家族生意上面，每个月家里生意的利润先还贷款，剩下的再支撑一大家子人的生活费用。 经过数年的发展，艾家先后拥有了几间位于三藩市的小铺面，还做起了一些其他的小生意。 只不过在内地放过印子钱的贝勒爷，也不知是看不懂灯塔银行间的手法呢！还是故意为之，总之这么多年来生意虽然马马虎虎，但是贷款却一直都在，没有还完。 艾执信认为，这其实是一种控制家人的财务手段，因为谁要是不听话，那他的贷款家里自然不会给他偿还。 在灯塔你要是欠了银行的钱不还，那可比惹了社团还惨。 所以刚才艾执信才想要求個赏赐，把自己身上的枷锁去掉，但是现在看来.要完犊子了。 “阿玛.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只是考虑到了关家兄弟这些年的忠诚，所以对他们太温和了， 等我这次回去，一定让他们明白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要是再跟我云山雾罩的，我就收拾了他.” “可别，”贝勒爷淡淡的笑道：“你要是把他们给逼急了，他们肯定先收拾你。” “.” 艾执信的脸色更加难看，赶紧摇摇头道：“不会的阿玛，我在京城也跟关家兄弟红过脸，但到最后还不是乖乖的拿出了几件东西？有第一件就有第二件” “好啦！别说这些了。” 贝勒爷打断了自己儿子的话，闭上眼睛靠在了沙发上，思索半晌之后才问道：“小信啊！我让你邀请关大来灯塔走一遭，他是个什么说法？” 艾执信抿抿嘴唇，有些心虚的道：“关家兄弟都说自己年纪大了，实在是故土难离，另外还说非常想念阿玛，希望阿玛叶落归根，可以回到京城让他们侍奉.” “呵~，侍奉。” 贝勒爷轻轻的笑了笑，道：“他们是巴不得我死呢！还侍奉我？要是我回了京城，怕是要侍奉我二两砒霜吧？” “.”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非常的惊讶。 因为前阵子家里派艾执信回内地的时候，贝勒爷和大夫人还都说关家兄弟忠厚可信，必然会帮助家族重振雄风之类的话，怎么现在却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呢？ 二夫人扫了艾执信一眼，语气凌厉的开口道：“那两个狗奴才真是胆大包天了，喊他们来灯塔共享富贵，还真给端上了， 小信伱没跟他们转达你父亲的话吗？就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当初你为什么要抢着接下这份差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艾执信的心里，感觉就像塞了一坨腐化巧克力一般恶心。 这个二夫人以前也是个小妾，只不过在父亲的原配大夫人死后，才击败其余两个妹妹成功上位，成为了父亲的法定妻子。 现在家族的几间铺子就都是二夫人和她的子女在掌管，每月的收益在还掉贷款之后，也是他们先受益，像艾执信这样的，基本上沾不上什么好处。 问题她们都这样了，一有机会还是猛踩其余几房的子女。 就刚才这话，明明是关家兄弟的不是，却非得拐弯抹角的给他安上了个办事不力的罪名，也不知踩上这一脚，对她有什么好处。 艾执信这边窝心憋屈，他母亲不乐意了。 “二姐姐说的是，小信还是年轻了点儿，要不下次让小义走一趟内地吧！小义小时候还见过关家兄弟，关家兄弟顾念旧情，肯定能多给他几分面子。” “我们需要两个奴才给面子吗？四妹妹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大夫人愤怒的道：“再说你明知小义现在操持着家里的生意，忙得不可开交，现在却让他回内地，你出这个主意是何居心？” “我能有什么居心啊！那你觉得小信不行，又不让小义去，那你想让谁去？让小智去？让小礼去？还是让老爷亲自回去一趟？” “哼~” 二夫人面对四夫人的绵里藏针，丝毫不动声色，只是冷冷的哼道：“这个还用你们操心吗？老爷自会安排，你们听着就是。” “.” 四夫人还想再斗几句嘴，但是看到贝勒爷的眼神逼了过来，立刻就闭嘴了。 在灯塔这个自由世界里，贝勒爷能把这一大家子人弄成封建大家庭，其中的厉害可想而知。 不过贝勒爷并没有责备四夫人，而是对着客厅里的众人问道：“你们谁愿意走一趟内地，把家族的藏宝拿回来？” “.” 所有人都不吱声，没有一个敢于任事的。 “小智，你去一趟吧？” “阿玛，我正在跟那些南棒人谈一桩生意，实在走不开” “那小礼呢？” “阿玛，医生怀疑我肚子里长了个瘤子，我最近正在等待复查.” 所有人都表示自己没时间回内地去。 最近两年，他们也不是没打听过内地的情况，更是主动接触了好些个从内地过来留学的人，想探究内地的真实境况。 从各种报道和新闻中看，内地的变化是很大的，但是那些留学生的表现，却让这些在灯塔艰难挣扎的人，产生了强烈的优越感。 绝大部分留学生，都对灯塔的生活水平充满了惊叹，而且很多人都表达出了想留在灯塔的意愿。 这么看来，内地是远远不如灯塔的，而且在灯塔，他们这些人还有一份收益，就算躺平也可以吃上面包， 只有艾执信那种几乎享受不到家庭收益的边缘人，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回去博一个机会呢！ “哦，既然你们都没时间去，那么.” 贝勒爷看了看众人，淡淡的道：“以后内地的事情，就归小信掌管了，除了我谁也别伸手，谁伸手就把谁的爪子打断。” “.” “老爷，这不合适吧？家里的规矩” “这规矩你说了算吗？” 大夫人刚刚说了半句话，就被丈夫冷冷的怼了一句，立刻就低头不敢说话了，她虽然现在是管着家里的财权，但是三妹、四妹可是随时可以把她给替代的。 “没有一个中用的东西，如果小仁还在，我还需要操这份心吗？” 贝勒爷站了起来，指了指茶几上的唐三彩：“小信，拿上这个，跟我到书房来。” 激动的艾执信在拿起唐三彩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手都颤抖了，他回头看了看母亲，用力点了点头，跟着父亲走出了客厅。 四夫人甚至都激动的流出了泪来。 在这个规矩极严的家里，能够跟着贝勒爷进书房的人，就是“嫡子”的待遇，她这个四夫人都没有资格。 而在这娘俩的身上，汇集了众人那混杂了妒忌、羡慕、怨恨的复杂目光。 蛀虫就是这样的，在需要挺身而出的时候，全都缩着头畏惧危险， 但是当看到某个发了狠的煞笔跳出去吃到肥肉之后，又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勇敢那么一点点，让那个煞笔抢了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肥肉。 进了书房，贝勒爷让艾执信坐下，然后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仔细说说跟关家兄弟之间发生的事，实话实话，不要自作聪明。” “.” 激动的艾执信被父亲的眼神一逼，心里猛的打了个突突，提前好多天准备好的那些说辞，忽然间好似记不起来了。 “阿玛，我到了京城之后，关家兄弟刚开始对我很热情，但是后来起了冲突.我拍出了灯塔护照才震住了他们” 不知不觉间，艾执信就把心里的实话说的七七八八，只有自己的一点小九九没敢吐露。 “照你这么说，关家兄弟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不会顺利把东西交还给我们了。” 贝勒爷听了之后，很肯定的猜到了真相，然后他问艾执信：“你回去这些天，有没有查探清楚，我们需要投奔谁，才能在内地的改开大势中抓到机会？” “投奔谁投奔谁？” 艾执信有些心急，可是越心急，越想不出答案来。 他们家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投奔一根大腿，然后才能作威作福。 以前是投奔了扶桑人，作威作福了好多年，现在想回内地发展，要投靠谁呢？ 面对父亲压迫性的眼神，艾执信忽然灵机一动的道：“阿玛，内地的情况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们现在欢迎我们这种人回去，但前提是回去投资，只要我们有外汇，就可以得到超常待遇，可以接触到高级别的人.” 贝勒爷眯了眯眼，道：“那要投资多少，才能接触到高级别的人呢？” 艾执信咽了口唾沫，沉声道：“最少要三五十万美元，一百万美元最保险。” 贝勒爷笑了笑道：“一百万美元，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啊！” 艾执信看了看父亲，小声道：“阿玛，这件唐三彩应该能卖不少钱吧？我那次在苏富比拍卖会上看到一件唐代的古董，卖了上百万美元。” 贝勒爷点点头，神色玩味的道：“没错，如果这件唐三彩是真的，那肯定是值个百八十万的，但它是假的呀！” 艾执信吓得直接跳了起来：“什么？这是假的？可我明明找人看过的呀！阿玛，这.我真不知道啊！” 贝勒爷摆摆手让儿子坐下，然后道：“你不用紧张，这件的东西做的不错，要不是我，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不能算你的错。” “可是.可是那可怎么办？关家兄弟实在是该杀。” 艾执信都快气死了，主要是这件唐三彩是假的，那他私藏的那件铜制熏香炉，能是真的吗？ 但贝勒爷却好似没事儿人似的道：“杀不杀的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商量商量，让你回去当一个投资商，小心你能信心做好吗？” 艾执信愣了好久，才道：“阿玛，我有信心做好，但咱没有那么大的本钱啊！” “本钱？那自然是有人出的喽！”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五章 你个老东西咋还不死呢？ “有人给我们出钱？谁能给我们一百万美元？” 艾执信不太相信父亲的话，因为来到灯塔这近十年来，家里的经济状况一直不好，要是有这种一百万美元的关系，早就应该勾搭上了。 贝勒爷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指着上面的一个号码，嘴角浮起了充满邪邪的笑容：“拨通这个号码，咱们就有回内地投资的本钱了。” 艾执信一看那个号码的开头是0081，顿时惊疑的道：“阿玛，你要找个扶桑人给我们出钱？” 贝勒爷笑道：“对呀！中村那老龟子吃了我们那么多好处，让他吐一点出来不是最合适吗？” “.” 艾执信没接上话，因为中村建寿那個老家伙，在他的心里有着永远也抹除不去的阴影。 当初中村建寿还是中村大佐的时候，贝勒爷几投奔了他，很是嚣张了几年，只是后来风水轮流转，跟着中村去了扶桑，不但把多年家底儿吐给了扶桑人，大哥艾执仁把命都给丢了。 现在跟中村建寿拿钱回去投资，这叫什么来着？与虎谋皮吗？ 还是虎口夺肉？ 贝勒爷冷冷的瞥了儿子一眼，眯着眼睛问道：“现在，让你回去投资一家企业，你还有信心做好吗？” “.” “有的，阿玛，我有信心做好。” 事到临头了，没办法躲了，艾执信只能硬着头皮硬上。 “小信你不要担心，”艾执信脸色和蔼的道：“以前我们在扶桑，那是人家嘴边的鱼肉，但现在我们拿的是灯塔国籍，所以.谁吃谁还不够明显吗？” “.” 艾执信连续咽了好几口唾沫，点点头道：“阿玛您说的对，现在他们才是奴才。” 。。。。。。。。 “我找中村建寿先生.这里是灯塔.” 艾执信用不曾忘记的扶桑语，跟对面的管家交代了几句，然后把电话递给了父亲。 “阿玛，电话通了。” “嗯~” 贝勒爷拿过电话，稳稳的坐好，脸色沉稳而坚定。 片刻之后，电话那端传来了声音。 “喂，是哪一位要找我？” “老朋友，是我。” “.” 电话那头沉默了数秒，才缓缓的道：“你是哪位？” 贝勒爷的脸色，好似有了狰狞的痕迹，他用汉语一字一句的道：“中村先生真是老了吗？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片刻，才简短的问道：“你是祺明？” 贝勒爷呵呵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的，不过我现在叫艾启明，十年未见，老朋友你还好吗？” “不太好，”中村建寿冷冷的道：“自从十年前伱突然不告而别之后，我日思夜想患上了失眠症，身体是每况愈下，眼看都快死了呢！” “那你等等再死，”艾启明道：“我们当初那批宝藏有消息了，我自己拿回来有些困难，需要一个合伙人，你要是死了的话，那我就只能找别人了。” “.”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但是隔着电话线，艾启明都能听到对方的喘息声。 艾启明调侃的道：“喂，老朋友，你是不是先吃个心脏药啊？要不然出了意外，我可是会过意不去的。” “.” 电话那头的喘息声更加剧烈了，一个快八十岁的老人，突然间受到刺激，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嗝屁。 但是半分钟之后，中村建寿还是平稳了下来，声音干涩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找我做合伙人呢？” 艾启明没有藏着掖着，直接道：“因为你知道那批宝藏的价值，你先给我两百万美元的定金，我们再谈接下来的合作。” “混蛋，你这个混蛋，那批宝藏本来就是我的，是你这个智娜人藏了起来，你现在竟然问我要定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艾启明高兴的了不得，笑呵呵的道：“可以啊，我就在灯塔，你尽管来杀，要不要我把我的社会保险号码告诉你？” “你这个卑鄙的小人，霸哥雅鹿” “老龟子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我给你卖了那么长时间的命，帮助你讨了那么多大人物的欢心，你最后是怎么对我的？你来三藩市咱俩一决生死，看我杀不杀你.” “.” 两个坏的流脓的老头子，隔着电话对骂了好几分钟，最后才安歇了下来。 中村建寿咬牙切齿的道：“两百万美元可以给你，但我要见到你的人。” 艾启明笑吟吟的道：“我儿子会到内地投资企业，到时候欢迎你随时参观，只要你敢去内地的话。” “我会去的，你给我等着。” “.” 在电话旁的艾执信都听傻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格局小了，父亲艾启明一百万变两百万，顷刻间就能搞定，当真是宝刀不老。 但是说到最后，艾启明竟然把他卖了，让那个老龟子去自己的厂里参观，那个老东西有多可怕父亲您不知道吗？ 【你个老东西宝刀不老，怎么还不死呢？】 艾启明放下了电话，温和的笑道：“小信啊！咱这一大家子人里面啊！你也算是个人才！ 内地的京城我是不方便去的，万一碰到一些老熟人就不太好了，关家兄弟也未必不会狗急跳墙， 不过我最近一直在分析内地的报纸，我觉得鹏城是个好地方，政策宽松，距离港岛又近，拍卖、出货都很容易， 你去鹏城投资企业，然后约关家兄弟去鹏城等我，我在港岛出谋划策，我们父子合力，跟他们好好的斗上一斗。” “.” 艾执信无法抗拒，只能眼含热泪的点头接下这个炮灰任务。 不过接下来，艾启明却奇怪的问道：“小信，关家兄弟不是说给了你两件东西吗？除了这件唐三彩，另外一件呢？” “另外一件，另外一件.” 艾执信正要瞎话连篇，艾启明却挥挥手道：“算了，送给你了，这是你应得的赏赐。” 【我神你个赏赐，我特酿的现在真想掐死你个老不死的。】 。。。。。。。 京城，大雨。 李娟和李莹一人一个小板凳，坐在屋檐下面，看着密集的雨滴哗啦啦的砸在地面上，都是有些郁闷。 本来说好了今天要去爬香山的，结果却碰到了这种天气，好好的计划彻底泡了汤。 明天就是回清水县的日子，今年肯定是没机会了。 李野走了过来，笑着问道：“怎么了，你俩是不是没玩够？没玩够就多留几天，反正还不到开学的日子。” 两个小丫头顿时精神一振，心情舒畅的不要不要的。 这几天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 吃的、喝的、玩的，每一天见到的好玩意儿，都够回到清水县跟小伙伴吹上半年的， 这要是再留上几天，那清水县中学里的风云人物，还会有别人的份儿吗？ 肯定是我们李家姐妹呀？ 但是俩丫头还没高兴三秒呢！就听老娘韩春梅说道：“小野你可别再惯着她们了， 这两天她俩都玩野了，暑假作业都没好好做，可不能耽误了学习，要是以后考不上大学.” 魔音贯耳，标准的魔音贯耳，俩丫头瞬间就被魔法打败，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下去。 她俩非常清楚，只要老娘祭出了“影响学习”这个法宝，家里没人敢再给她俩撑腰， 李野全省第一之后一飞冲天的境遇，就是两人的一根标杆，你做不做得到先不说，必须要向标杆看齐。 李野看到奶奶吴菊英也往这边看了过来，只好安慰两个妹妹道：“那这次实在不巧了，以后假期你们可以随时过来， 这院里这么多房子，现在就可以去挑上一间，我给你们准备好一切。” “挑一间房子？” 两个小丫头颇为意动，能够在这小院里占上一个房间，以后假期就能过来，那绝对是一件幸福的事。 李莹悄悄的戳了戳姐姐的胳膊，用下巴朝着西厢房的一间努了努嘴，示意姐姐赶紧选那一间。 李娟忍不住小声叱喝：“你咋不选？让我出头挨骂？” 结果李莹低声道：“你选房间，以后我买车票，寒假咱们就来。” 李娟眼神一厉：“你哪来的钱买车票？” 李莹：“这你别问，问了我也不给你说，你可想好了，要是让娘知道我有钱，把钱给搜了去，你也得不到好处。” “你还敢威胁我.” “.” 俩小丫头在这边斗嘴，吴菊英却把李野给喊了过去。 “小野啊！话不能乱说，你今天把房子给许诺出去了，以后自己成家了怎么办？ 我昨天刚刚跟你姐说了，等她结婚之后就把东西都搬出去，你怎么又把两个小的招进来？ 小娟和小莹跟李悦不一样，李悦我一句话就能赶走，她们可不好说啊！” “你为什么要赶姐姐走？” 李野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第一次强硬的顶了奶奶：“奶，你这个思想是不对的， 嫁出去的姑娘，她不是泼出去的水，特别是远嫁的姑娘，那更要多关心多照顾， 我姐姐在这栋宅子里的房间，我永远都给她留着，这里就是我姐姐在京城的娘家呀！” 李野上辈子，见过很多牛气冲天的姑娘，也见过一些“受气吃屈”的女子，后者，基本都是以远嫁女为主。 特别是某些思想落后的地区，嫁出去的女子不闻不问，回家过年还各种规矩，那样的女子心里才是真的苦。 东山大部分地方的风气还行，但有极个别地区就是那样，大年三十结婚的姑娘竟然不能在娘家住，这就导致镇子上的旅馆，大年三十年年爆满，订房的全都是远嫁的姑娘。 你说这些姑娘，她们心里好受吗？ 虽然李悦大概率不会在杨玉民那里受到委屈，但李野却必须要给她撑个底气。 虽然李野嘴上说过，要是杨玉民惹李悦不高兴了，李野直接打上门去让他知道自己的拳头有多硬，但其实小两口拌嘴，外人是不好插手的，越插手越影响夫妻感情。 所以有个自己的小窝，就有个缓冲的余地，“回娘家”可是传承了近千年的有效手段呢！ 吴菊英拉了拉李野的胳膊，低声道：“那以后你结婚了咋办？文家姑娘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乐意呀！家里给大姑子留个房间，真是笑话了。” “这你想哪儿去了？” 李野笑道：“我跟小渝早就看好了另一套房子，在天安门后面，最近就准备下手了，所以奶奶您呀！就不用操心了。” “你这，买那么多房子干什么？有钱存银行吃利息才对。” 李野没解释房子增值的事儿，只是笑着道：“奶奶你就甭管了，钱要花在刀刃上，以后啊！咱家的女子嫁到哪里，咱家的房子就买到哪里，决不能因为房子受了别人的委屈。” 此时此刻，李悦刚好打着伞从外面进来，眼睛顿时就湿了，也不知是因为下雨淋了雨水，还是眼睛里进了沙子。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为结婚准备着 夏天的雨后，到处都是干净的，天空露出了湛蓝的原色，凉爽的风迎面吹了过来，也带着让人头脑一轻的清新味道。 李野和文乐渝走在故宫后面不远的一条胡同里，看着脚下被雨水冲刷干净的斑驳青砖，好似看到了这片民居近百年来岁月变迁的历史痕迹。 前段时间，文乐渝就跟李野说，有一套“完全符合”李野要求的院子要出售，就是价钱有点贵，问李野要不要看看。 李野一问地段，连零点零一秒的犹豫都没有，就让文乐渝立刻拿下。 现在站在街口回头一看，都能隐隐的看到红墙黄瓦的影子，就这地段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 就这地段儿，也就是文乐渝出头来买，要李野自个儿都不找这个麻烦，到时候一帮子大爷都要来买你的房子，你烦还是不烦？ 但是到了地方之后，文乐渝左瞅瞅右瞅瞅，却有些小不满的道：“李野，这条胡同好像比皂君庙那边的胡同要窄呀！ 这要是以后小悦姐过来串门，停个车都能把路给堵上了，以前怎么没注意呢？” “这就要看姐姐的停车技术了，”李野笑着道：“而且房子这个东西，最重要的是位置合适，从这里到你家，可比皂君庙近了三倍，你就说值不值吧？” “哦~~” 文乐渝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你这么一说，那还真值，回头得让姐姐练练停车技术了。” 哪個女孩儿不是想离娘家近点儿？出门左拐二十米就能回娘家蹭饭才好呢！ 所以李野这一个理由说出来，文乐渝瞬间感觉胡同窄就不是胡同的问题了，而是停车技术的问题。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李野所说的位置，其实是距离京城正中心的位置。 因为在京城的房市上，位置大于一切，“我在二环有间房”这条件，拿到相亲市场上都比“我在燕郊有三居室”更有吸引力。 所以后世京城胡同里的那些本地司机，哪个不是“宽度不够、技术来凑，”努力的克服胡同窄的困难？ 文乐渝领着李野溜哒到了一栋宅院面前，脸色忽然有些奇怪。 李野也挺奇怪：“小渝，是这家吗？看门牌号对呀！怎么还开着门呢？是谭琴先来了吗？” “是17号啊！我看看。” 文乐渝探头探脑的往院子里走了几步，然后又退了出来。 “应该不是琴姐，我看院子里还摆着家具，好像是搬家还没搬完” “没搬完？不对吧！你看这是什么？” 李野眼尖，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指向了大门后面的从大门楼的一把锁头。 锁头一看就是刚买的新锁，但是.已经被砸烂了。 “琴姐怎么办的事情？” 文乐渝不高兴了，因为昨天谭琴分明告诉她，这里以前的住户已经搬完，连锁头都换了，所以她一大早才兴冲冲的喊李野过来看房子的。 结果就给李野看了个这？ 李野好不容易托自己办点事儿，也忒不给自己长脸了。 “别动那锁头，先等等看吧！” 李野左右看了看，找了一个扫地的簸箕，把砸坏的锁头给盖住，然后拉着文乐渝离开了17号院的门口。 几分钟之后，谭琴也到了。 “小渝你们早来了呀！我儿子昨晚闹了一晚上，可把我给累坏了，今天早上一睁眼就是八点，害你俩久等了哈，抱歉抱歉！” 谭琴急匆匆的下了车，隔着老远就笑吟吟的招呼文乐渝。 李野看着有过一面之缘的谭琴，忍不住的有些讶然。 李野是见过谭琴的，当初刚来京城跟包家老二有了点小冲突，谭琴为了居中调解，还带着李野和文家兄妹去看模特队训练，以至于后面认识了宁萍萍、孔茉莉等人。 因为只是两年不见，李野发现谭琴已经从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大姑娘，变成了一个精明干练的小少妇。 曾经的细嫩不见了，只有明显大了一圈的丰腴，完完全全换了一种风韵。 【结婚，真是女人的第三次蜕变呀！】 李野回头瞅瞅文乐渝，不禁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现在的文乐渝在李野的调教之下，已经颇有细枝挂硕果的迹象，等到以后再丰腴一圈.很期待，非常期待。 谭琴走到两人身边，笑着道：“走吧大作家，我前几天才听小渝说伱想买套院子，要这种院子你早说啊！ 你看看这套院子怎么样？别看门楼儿不高，但里面可是三进的院子， 倒退几十年这可是标准的大户人家，你们俩以后带孩子都.嗯？这是怎么回事？” 谭琴也看到了敞开的大门，还有摆在天井中的家具。 这时候，谭琴才意识到文乐渝的不愉脸色，不是因为她来晚了，而是这里出了岔子。 谭琴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抬脚就进了院子。 “这谁家的家具？怎么放别人的院子里啊？赶紧给我搬出去昂！” 谭琴一开口，就让李野感受到了熟悉的味儿，就是那种你心里纵有万般理由，但人家一条“规定”就治死你的味儿。 李野低声问文乐渝：“她现在什么级别？派头挺大啊！” 文乐渝小声道：“琴姐比我哥低两级，不过有时候对某些人，确实需要一些派头。” “哦~” 李野有些感慨，文国华这种家族全力培养的年轻人，上升的速度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他回京城的时候晚，起步明明比谭琴低，但是现在已经后来居上。 当然，秀水街改造计划的巨大成功，也是李野奉献的一股助力。 谭琴拎着小挎包，站在天井里喊了这一嗓子，顿时就引出来了七八个人。 这七八个人，嗓门比谭琴还大，气场比谭琴还横。 “你谁啊？大呼小叫个什么？” “大清早的走错门了吧？我们家院子还用你管？” “.” 七八个人围着谭琴，掐腰的掐腰，撸袖子的撸袖子，这场面要是搁一般妇女，吓哭了都说不定。 但谭琴可不是一般人，她冷冷的笑了笑，从挎包里掏出来了一挂钥匙。 “你们说这是谁的院子？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 众人看到谭琴手里的一串钥匙，都是愣了一下。 李野和文乐渝，这时候也注意到院子里所有房间的门上，都挂着一把新锁，而谭琴手里拿着的，自然就是这些锁的钥匙。 一个五十岁的大妈站了出来，疑惑的道：“你是刘老二的什么人？” 谭琴瞥了她一眼，冷冷的道：“甭问我是谁，我就问你们，现在能不能把家具搬出去。” “我们搬不了！” 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头几乎跳了起来，恶声恶气的道：“我们要见刘老二，那个孙子坑了我们，我们跟他没完” “对，说好的全院儿一个价，凭什么我们两家比别人低，跟他没完” “喊刘老二出来，要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就不搬了” 李野看着满肚子全是“理”的两家人，大概率猜到了什么原因。 这套房子以前归房管部门，好像住着九户还是十户人家，后来房子按政策发还给了一位刘姓的原主，然后由谭琴牵线，卖给了文乐渝和李野。 只不过当初说好了，是由原房主把房子腾出来才能完成交易，李野和文乐渝不跟这些原租户打交道，为此还没怎么跟原房主降价。 为了这件事情，文乐渝还嘟囔了很久。 好多人都知道这种住了多户人家的大杂院，想要腾空很麻烦，那不正好压压价儿吗？ 别人怕麻烦，她文乐渝不麻烦啊！ 跟老哥说一声，关系托关系的打几个电话，谁敢不给她搬？ 但最后还是李野觉得，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要动用关系“仗势压人”了，为了省个千儿八百的，欠好几个人的人情，那就未必合算。 而且万一租户里面再埋了个有关系的“地雷”，那才得不偿失呢！ 但到了这会儿，李野知道自己中奖了，竟然碰到了有想法儿的“拆迁户”。 解决肯定是能解决，但是癞蛤蟆趴脚面儿，膈应人不是？ “你们不搬是吧！那你们等着吧！” 谭琴面对群情激奋的七八个租户，都没有多费一句话，转头就出了院门。 “欸，我们就等着，不给个说法我们等到天荒地老.” “这么大架子，我还以为多大的来头呢！敢情是纸糊的呀！” “再大的来头也得讲理，我们住的好好的非要赶我们出去？凭什么？” 看到谭琴扭头就走，众人还以为是己方“人多势众”起了作用，还一个个的得意洋洋。 但一个小时之后，谭琴又回来了。 原房东刘老二也来了，一同而来的还有街道的人，x出所的人，房管部门的人. 李野挨近文乐渝，歪头跟她耳语道：“麻烦了这么多人，这人情怎么算？” 文乐渝面不改色的道：“算她自己的，这事儿要是办砸了，丢的是她谭琴的脸面，她现在比我还生气呢！” 李野想想也是，谭琴上赶着帮忙给文乐渝找房子，不就是为了一个人情吗？ 结果连房钥匙都拿了，却又被人把锁给砸了，你说她生气不生气？ “小渝你生气了？” 看文乐渝的脸色不好看，李野只好劝慰道：“行了，别生气了昂，这房子我真看中了，为了一套好房子，有点波折也值得。” “嗯，你看中了就好，等解决了乱七八糟的事儿之后，我就托人找个专门修这种老房子的单位，好好的修上一修，给你弄一个专门的书房再在那边改个浴室，要跟皂君庙一样的” 女人还是天性爱设计房子的，院子里那么多人逐渐喧哗起来，文乐渝却和李野讨论起了未来小家的规划。 文乐渝应该是真的仔细规划过，甚至连孩子的房间都有自己的想法。 李野相信，她是真的在为了“毕业就结婚”的计划，而认真的准备着。 随着文乐渝的描述，李野好似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一张躺椅上面，长了胡子的李野正在惬意的打盹儿，但是一个淘气的孩子拿了一根狗尾巴草，偷偷摸摸的过来捅李野的鼻子。 李野作势欲打，孩子“咯咯咯”的跑进厨房，绘声绘色的跟文乐渝告状，说爸爸怎么怎么虐待儿童。 【唉，幸福的生活，就从有个小家开始呀！】 但是李野和文乐渝在这边畅想，院子里那七八个租户的“硬气”，却出乎了李野的预料，感觉比后世高铁霸座的那些个“能人”，都还要硬上三分，三言两语之后还真热闹了起来。 (本章完) 花开第三百九十七章 你们承认就行 如果您使用第三方app或各种浏览器插件打开此网站可能导致内容显示乱序,请稍后尝试使用主流浏览器访问此网站，感谢您的支持! 第398章花开你们承认就行 “不搬就是不搬，你们就是说破大天去，我们也有理。” “就是，刘老二欺骗了我们，说给我们搬迁补贴，让我们搬到更大的房子里去，结果到那边一问，给我们的搬迁补贴还不够涨的房租呢！这不是骗人吗？” “.” 七八个人就是七嘴八舌，叽叽哇哇起来吵得人头疼。 谭琴这会儿已经不跟这些租户掰扯了，直接问原房主：“刘同志，你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马上，马上解决。” 刘老二是个六十多的老头儿，此时此刻也是满脸的汗水，急躁的不行。 这房子的手续过完了，但卖房子的钱还没全部付清呢！说好了今天下午结清，结果却搞了这么一出，这钱还能拿到手吗？ “我说张巴子、王婆子，咱们前天就说好了的，我帮你们找房子、帮你们搬家，咱们合同都签了，你这搬过去才两天又反悔，算是怎么回子事儿？” 但你偷偷的给老梁家三百六，给了老裘家四百整，你这不是见人下菜碟，欺负老实人吗？” 被刘老二称为张巴子的老头儿急头急脑的道：“当初你跟我们算的小九九，是每个月补贴我们两块钱的房租，一气儿补贴十年的， 但是我们搬过去之后，又远又偏不说，那房租还是三块二，你这么一算根本不够十年的” 刘老二忽然意识到不对，指着张家、王家打开的房子道：“你们以前都是每家一间，怎么现在一家占了两间？” 王婆子把头一昂，理直气壮的道：“我们可没占两间，是老卢和老阚把他们的两间让给我们住了，不信你们找他们问去，他们也跟房管部门有合同” 被谭琴搬来的工作人员，终于开口说道：“你们的要求我们能理解，但现在这房子已经换了房主，你们想要继续租赁，必须要经过房主的同意，不经过房主同意的话肯定不行。” “你们这是为什么呀，你们.诶诶，不对呀！” “你还好意思说？” 而张巴子，则开始卖惨：“我说各位领导，你们也看到了，我们一家都是四五口子人，男男女女的挤在一间房里，这大夏天的都不敢脱衣服， 本来我们要求了无数次，想要多租一间，可你们就是说没有，现在不是有了吗？你们总不能不近人情吧？” “.” 王婆子和张巴子看向了谭琴，感觉有些不好对付。 “就是，我们跟房管部门有租赁合同，你赶我们走就是犯法” “《民法通则》是哪一年实施的来着？八七年吗？” 王婆子更是气狠狠的道：“就是，而且当初伱说全院儿补贴都是一碗水端平， “就是，看看谁一个人要占这么大个院子，是贪污犯还是资本家，让大家看看” 正在跟文乐渝规划小家庭的李野愣了一下，想起了后世那个“买卖不破租赁”的无赖说法。 李野倒真是有些不确定了，因为就算《民法通则》是1987年1月1日起施行的，也不知这会儿有没有“买卖不破租赁”的说法。 刘老二愣了愣，也是生气的道：“你们这是说的什么话？老梁住的是正屋两间，老裘住的是西厢房两间，你们两家都是一间，能一样的价码吗？ 再说你们出去打听打听，谁家卖房子还给搬家补贴的，你们别不知足 行了行了，我给你们每家补到三百六，你们赶紧搬走，别让这么多同志因为这点儿破事在这里站着。” 但是王婆子却道：“我们没不知足，我们就是不搬了，我们在这里住了几十年，死也不搬了” 但租户中的一个年轻人，却愣头愣脑的喊了一句：“那就让房主出来，我看看是哪个大贪污犯能拿出四万块钱来买套院子。” 刘老二最终还是决定破点小财息事宁人，虽然非常心疼，但周围好几個部门的人冷眼盯着他，实在是感觉浑身瘆得慌。 “.” 除了房管部门的人之外，其余街道、x出所的人，全都意外的看向了谭琴。 不得不说，这年头的人脾气也冲，没头没脑的就敢大喊“贪污犯”， 但就84年这会儿，一个正处每月的工资可能都不到两百块，四万块钱要攒多少年？ 李野算是看明白了，今天这些个租户，就是跟后世霸座的人一个心理，我就是胡搅蛮缠，沾到了便宜就沾到了，沾不到也没什么要紧，何乐而不为呢？ 上辈子李野看过一个新闻，就是京城一哥们，从父辈手里继承了一间“自建房”，就是自己在胡同里盖的一间房， 临到拆迁了他没手续，但就是不搬，理直气壮的道：“你得给我解决个住处，要不然我凭啥搬？” 你说这种自建房，街道居委会不知道吗？为什么让它存在了几十年？ 还不是被住房紧张给逼的？ 就眼前张巴子和王婆子家，四五口人挤在一间房里，女儿、儿媳跟公爹就隔一层布帘子，你说憋屈不憋屈， 就这种情况，一旦有点缝隙让他们钻，他们能不伸头钻钻试试？ 只要是主家一心软，或者被道德绑架了，那就算完了，他真能给你住到天荒地老。 李野这个人，不缺善心，但这套房子他不可能让任何外人住进来，更何况还被人喊了“贪污犯”？ 所以不等谭琴说话，李野就上前几步说道：“我就是房主，这房子我还租不租我们先不说，我们来说说锁头的事儿。” 李野走到大门口，掀开地上的簸箕，对着x出所的人道：“几位同志，我想撬锁这种行为，应该是能作为私闯民宅的证据吧？” 几位x出所的同志，顿时盯上了院子里的租户。 他们是受人之托来的，面对这种事情正愁找不到由头发挥作用呢！不曾想竟然还有证据。 可是王婆子马上就道：“我们自己的家被人上了锁，你让我们怎么进来，我们撬我们自己家的锁还犯法了？” 但李野马上就指着那两间厢房道：“那这两间也是你们的家吗？你撬的是谁家？” “我们撬的是老卢和老阚的家” 李野笑了，淡淡的道：“你们承认撬锁就行，至于老阚和什么老卢有没有资格把我的房子租给你们，那你们还是跟帽子叔叔去交代吧！” “我们凭什么跟他们走？我们没犯法.” 一众租户还在叫嚣，却不料帽子叔叔已经上前逮人了， 当然，说是逮人，也是吓唬的成分居多，这种纠纷他们也大体知道该怎么办，把两个领头的弄回去，两边敲打敲打，双方协商解决就可以了。 但是张巴子和王婆子看到自己要被带走，恐慌之下却开始围着李野撒泼。 “你个哪个贪污犯的儿子，你怎么这么无法无天，你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 “揍这个贪污犯的儿子，闹大了就有人管，看看他爹到底贪污了多少” 七八个人围着李野撕来咬去，因为院子里还有些家具碍事儿，一时间几个帽子叔叔竟然拦不过来。 李野强忍着怒火，绕着家具转圈躲避，但是心里已经发了狠，一定要把这些人赶出去。 今天自己赶不出去，就换靳鹏老宋他们来。 靳鹏这些年帮李野买了不少房子，这种搬了又回来的租户没碰到过，赖着不搬的肯定有，但到最后都是乖乖的搬家走人。 因为靳鹏、老宋他们要么抬个棺材供祖宗牌位，大半夜放人门口俩纸扎人偶，要么在人家窗户底下熬臭头腐 要么半夜装梦游拿个菜刀砍人家窗户、宰狗杀鸡，要么搞各种迷信活动. 李野本来是不想动用这些恶心人的手段的，但这会儿他只想再恶心十倍。 “哎吆~” 李野忽然听到文乐渝的一声惊呼，回头一看，顿时吓的头脑一怔，然后“嗡”的一下，万丈气血直冲头顶。 文乐渝可能是帮着帽子叔叔拦开那些租户，可这会儿竟然被人推倒了，脖子上还被挠了一道血印子。 “糙你姥姥~”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八章 你不好揍的人，我帮你揍“三更还债” 俊秀挺拔的李野，在一瞬间就转化成了暴走的魔神，拳打脚踢闪展腾挪，不过十几秒的功夫，所有的租户不分男女老幼全都躺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只有哎吆吆呻吟的份儿。 周围的所有人都看愣了。 【窝草，这小子竟然连女人都打真狠啊！】 【嘶，又高、又帅、又壮.跟高仓健也差不多了。】 过了一会儿，几个帽子叔叔才啧啧几声，对李野说道：“小同志，你这可让我们难办了，本来你是有理的，但这下子.” “有理没理你们不用管，只管照章办事就行。” 谭琴在李野无差别清场的时候，就跑过来把文乐渝给扶住了，这会儿紧紧的搂住这个妹妹，眼神之中满是凶狠和凌厉。 帽子叔叔皱起了眉头：“谭同志，照章办事可不好办.” 这会儿躺在地上的租户们已经不仅仅是在呻吟，也有人嘶喊着要李野偿命之类的话了，一下子放倒了这么多人，还真是不太好办。 但谭琴冷冷的摆摆手：“不用多说，到时候你们会知道怎么办的。” “.” 帽子叔叔愣了愣，终于猜到了什么。 果然，李野刚到了x出所，满脸戾气的文国华就到了。 看到李野，他是张口就骂：“你不是能耐吗？怎么护着我妹妹的？天天吹的跟霍元甲似的.那些打我妹妹的人呢？” 李野指了指里面，没有回嘴，看看文乐渝脖子上的那道血印子，他觉得自己没有回嘴的权利。 文国华倒头就往李野指的方向走，一边走还一边活动手腕。 李野赶紧起来跟上去，这要是让文国华掺和进来，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不过文国华走到地方之后，倒是很平静，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李野琢磨着，是因为都惨成那样了，再打没有什么意义了呢？ 还是到了文国华这个地步，需要克制一些情绪？ 文国华拍了拍李野的肩膀，低声道：“我这儿你算是过去了，晚上你去跟我爸说吧，别怪我没告诉你，小渝可是他的心头肉，伱小子自求多福吧！” 李野点头道：“行，等我弄完了这里就去找文叔叔。” 文国华看了李野一眼：“等你弄完？等你弄啥时候完？跟我走吧！” “.” 李野签了几份东西，跟着文国华走了。 还没走远，就听到后面张巴子等人的冤枉喊声。 “我们怎么是聚众斗殴呢？明明我们是受害者. “.” “你们都眼瞎了呀！哪里是我们八个打他一個，明明是他一个打我们八个，明明是他一个打我们八个呀！” “.” 。。。。。。。。。。 李野到了文乐渝家，果不其然挨了文庆盛的一顿臭骂，但这个臭骂.它味道儿不对。 “你说你们俩到底是犯了什么迷病？好好的为什么要去买个院子？到时候结婚家里还少了你俩的房子怎么着？实在不行你们来家里住，你又不是没住过.” “你看看今天闹得这事儿多危险？万一那些人随手摸起一把剪刀呢？你是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就算不是剪刀，就是一把挠在小渝脸上，你可怎么办？一个破房子你们至于吗？” “啪~” 文庆盛一拍桌子，不解气的道：“还有，既然你都动手了，为什么要等到小渝挨打了才动手，你吃了马后炮啦？不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吗？” “.” 李野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偶尔还想笑。 如果今天李野进门之后，文庆盛不咸不淡的跟他说上几句，甚至直接不让他进门，那李野才真害了怕呢！ 但这会儿你听听文庆盛都说了些啥？你看看他这是个什么态度？ 这就是训儿子的态度好吧！ 而柯老师把文乐渝喊到房间里，问了一会儿出来之后，这家里的气氛就更好笑了。 “你就别骂李野了，好好问问你姑娘是怎么回事儿吧？” “嗯？” 文庆盛疑惑的看向文乐渝，问道：“小渝，这事儿还有内情吗？” “其实.是我自己绊倒的。” 文乐渝吐了吐舌头，有些小兴奋的说道：“当时我看李野躲着那些人绕来绕去，就觉得真来气，你受那些人的窝囊气干嘛？你绕个屁啊！” “于是我就过去帮手了，我一个别腿就先绊倒了一个，然后就去绊第二个 但是那个老婆子太胖了，我把她绊倒之后，她拉住了我的衣服，我一个没站稳，被院子里的家具给绊倒了” “.” 李野是真愣了，当时院子里那么多人乌央乌央的，他是真没注意到文乐渝是怎么操作的。 现在听文乐渝这么一说，敢情她是个老六啊！ “啪~” 文庆盛又一拍桌子，对着李野训道：“你看看你看看，你还不如小渝呢！看你平时那么机灵，怎么关键时刻笨成那样儿？让人撵着屁股跑？” 李野只好再次深深的低下了头，因为他真的快忍不住了。 这时候，柯老师摆了摆手问道：“小野，你和小渝看中了故宫后面的房子，是对以后的工作分配有什么想法吗？” “工作分配？”李野缓缓摇头道：“我还没考虑工作分配的问题呢！现在还早吧？” “你们马上就要大三，也不早了，”柯老师看着李野的眼睛，淡淡的问道：“你买那套院子，是不是想进长安街上的单位就近上班？” “我没那个想法。” 李野很坦然的道：“柯老师，我对工作分配没什么要求，如果非要说要求的话，那就是小渝分到哪里，我就在她单位周边随便找个工作就行，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柯老师笑道：“你们两个是商量好了吧？小渝刚才还跟我说，是你分配到哪儿，她就跟你去哪儿呢？” 李野看向了文乐渝，文乐渝的脸庞上，立刻浮现了一片胭红，还嗔怪的瞪了李野一眼，好似在怨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话干嘛？ 但李野觉得，今天不如把话说个干净。 “您要问我们为什么买那套院子” 李野笑了笑道：“柯老师您和文叔叔都在京城，那我们肯定也要在京城有个小家吧！这套院子距离您这儿很近，地段又好，以后的升值空间很大.” “你又是说什么升值空间，”文庆盛不太感冒的道：“你这学经济的眼里就只认钱呀？怎么着，今天你花四万买过来，难道回头还能二十万卖出去不成？” “.” 李野只能尴尬的笑笑，保守了百倍的道：“文叔叔，我根据世界各地多个首都、大城市的房价上升趋势，经过科学的计算之后，感觉这套院子以后很可能会超过八位数。” “八位数？” 文庆盛愣住了。 而旁边的文国华也有些发愣，下意识的就把五个手指头给张了开来，一个一个的数“个十百千万” 就是文乐渝的两个眼睛，也是瞪得溜圆，沽溜沽溜的快速转圈。 懵圈。 不过文庆盛很快就清醒过来，跟柯老师对视一眼后道：“倒腾房子这种事，随便玩玩就好，别把它当成个正经的买卖。” 李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文叔叔，我对未来的规划，还是以制造业为主，制造业，才是我们国家发展的未来。” “制造业吗？” 文庆盛和柯老师，都是若有所思。 。。。。。。。。 晚饭过后，文乐渝把李野送了出来。 等周围没人之后，小妮子才问李野：“你刚才说那套房子以后会升值几百倍.是真的吗？” “这是我的猜测，”李野笑了笑道：“怎么了？你动心了，刚才你爸不是说了吗？这种事儿玩玩就好，可不能当成买卖来做，掉价儿。” “我可没想当成买卖来做。” 文乐渝嘟囔了一句，然后道：“我是觉得.是不是把房子过户给你呀！那么大一笔钱落我的名字上，不太好吧.” 文乐渝这个姑娘，三观很正。 自从裴文慧在摸索到李野跟文乐渝的关系之后，文乐渝每个月都能拿到冰与火的“财务报表”， 虽然文乐渝很震惊自己有了那么多钱，但其实她一直把自己三一三十一那一份儿，当做是李野的，她自己最多就是个小官家。 这一点从她的生活习惯上就可以看出来。 账户里大几百万美元的财富，确实成功的动摇了文乐渝“艰苦朴素”的优良习惯。 但也就是让她从“豆汁喝不完给李野喝”的程度，动摇到了到买豆汁买两碗，当场喝一碗，带走回家喝一碗的地步。 李野要是让她喝一碗倒一碗，那绝对是要翻脸的。 平时李野给她买礼物，没有确切需求的东西，她从来不要，跟李野一起出去，没有必要花的钱，也从来不让李野花。 所以现在突然有套可能价值八位数的房子落在自己名下，文乐渝总觉得钱太多了，自己心里不踏实。 李野瞅了文乐渝足足十秒钟，才很不客气的问道：“落你名字怎么了？你的不就是我的吗？你连人都是我的，还在乎一套房子？再说今天你也看见了，没有你.我也罩不住那套房子呀！” “.” 被紧紧盯着的文乐渝，跟李野瞪了半天的眼，才慢慢的笑了。 “对，我的就是你的，都是咱俩的，” “以后你罩不住的东西，我来罩，” “你不好办的事情，我来办，” “你不好揍的人，我帮你揍。” “.” “你还帮我揍？你要再帮我揍？你爸妈要揍我了.” “不会的，我妈会帮我的！”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九章 大哥的人格魅力 “同学，请问您还需要什么饮料？” “不了，谢谢！” “同学，需要给您拿条毯子吗？” “我不冷，谢谢！” “同学，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可能会有点颠簸，请您系好安全带，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喊我。” “好的好的，谢谢！” 李野前后七次拂却了眼前这位漂亮的空中小姐的好意，终于熬到了飞机即将降落在羊城机场。 朔爷的《空中小姐》，就是在八四年年初发表的，上辈子看这本书的时候，对里面的主人公羡慕的不得了，感觉要是能有一个空姐女朋友，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而当读到末尾的时候，李野跟几个小伙伴真想把那个男主人公从书本里拖出来毒打一顿，要不是男主人公的矫情，那个精灵一般的女孩儿也许就不会死。 但等到了这辈子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李野却感觉八十年代初的空姐，没有朔爷中的那么灵动可爱， 虽然服务很周到，但还是有着这年代服务人员的严肃和矜持。 可这才仅仅不到两年的时间，时代好像就变了。 飞机上的女孩儿明显比以前更时尚、更漂亮，而且也更开朗、更果断，比如今天碰到的这個漂亮女生，竟然胆敢主动“撩拨”李野这枚帅哥了。 当然，内地民航局八十年代初的改革，可能也是这种变化的催化剂，84年民航局进行重组，将其业务部门拆分，才有了后面的四大航空， 而以前只是拿十几块钱津贴的空中服务人员，才一跃成为八九十年代最时髦的职业之一。 有钱之后，当然就更自信了。 “欢迎您再次乘坐本航空公司的班机，祝您旅途愉快.” 临下飞机的时候，年轻的女孩儿还替李野从行李架上拿了行李，并且顺手塞给了他一张纸条。 “塞纸条”，在上辈子的时候，被很多人都给说出花儿来了，但是李野却看到眼前女孩儿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不良的东西，反而全是紧张、忐忑，还有对梦幻爱情的向往。 这种眼神李野见过，那是上辈子qq刚刚开始出现的时候，自己的一个师妹，就经常对着电脑露出这种眼神。 为什么这会儿朔爷的那么畅销呢？因为现在大家都在向往“爱情”，而不是多年之后，都在向往车子、房子，还有票子。 你单手能开法拉利吗？如果能的话，都几乎等同于爱情了， qq好友？那不是好人卡收集簿吗？ 李野对着女孩儿点点头下了飞机，然后捏着纸条找垃圾箱。 他是个有家室、有原则的人，所以注定了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不过李野快走到垃圾箱的时候，一个西装男却走到了李野身边，笑着低声道：“哥们儿，你那张纸条用不着的话送给我吧！别浪费。” 李野冷冷的瞅了他一眼道：“你脸上好像有东西，去照照镜子。” 西装男摸了摸脸，不解道：“有东西？有什么东西？” 李野把纸条放进自己的钱包，轻飘飘的道：“有只癞蛤蟆。” 刚才这个人就坐在李野的后面，人家小姑娘过来关爱李野的时候，他也要求同样的待遇，结果理所当然的遭到了人家的白眼儿。 不管是现在还是四十年之后，颜值都是爱情的加分项，要不然那些女孩儿的相亲条件里，怎么还把颜值排在年薪三十个、房子无贷款、工资全额上交.诸多条件之后呢？ 但是现在看来，西装男完全没有自知之明。 “草，银样镴枪头，找死吧你？” 西装男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野已经走远，他气愤的加快脚步追上去，想要找李野的麻烦。 但是到了出站口的时候，西装男却退缩了。 因为有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在出站口接李野，而那个中年女子的眼神只是随意的扫过来，就凌厉的让他心怯。 “什么人啊！德行！” 。。。。。。。 傅桂茹看着那个西装男走了过去，才回头问李野：“这人怎么回事？跟你有冲突？” 李野摇摇头：“一趟飞机过来的，都不认识，娘你不要总这么紧张好不好，现在不是抓特务的年代了，别看谁都不像好人。” 傅桂茹瞟了李野一眼道：“娘的眼睛也许抓不住特务，但却能躲避危险，这么多年来可不是应验了一次两次了。” 李野一边跟傅桂茹和傅依若出机场，一边撇着嘴好笑的道：“对对对，娘你最厉害了，连爷爷都被你看成是危险了，伱怎么就那么怕他呢？” 傅桂茹摇了摇头，领着李野上了自己的车，然后才叹声说道：“我不是怕你爷爷，我只是有些心虚而已。” 原来李野这次来粤省，是接到了傅桂茹的“紧急求援”，因为清水河食品公司最终还是向鹏城红牛发出了考察参观的请求， 那傅桂茹能拒绝吗？ 但是眼看着李忠发抵达鹏城的日子越来越近，傅桂茹却心虚的厉害，只好紧急召唤儿子过来充作自己的援兵，以免见到李忠发的时候尴尬。 所以李野才能以合资公司的名义买了机票上了飞机，要不然得县团级干部拿着单位介绍信，才有资格坐飞机呢！ 因为84年鹏城还没有机场，所以傅桂茹要从鹏城开车到羊城机场来接李野，所以三人还要驱车从羊城赶往鹏城。 “哥，等你走的时候带我一起去京城呗！我自己在鹏城都快闷死了。” “我本来前几天就要回京城的，结果老妈说我一个人上路不安全，真是的.” “嫂子有没有想我啊！我可想她了，我们说好了秋天去香山拍红叶呢” 在路上的时候，傅依若叽叽喳喳的跟李野聊得很欢，惹得前排开车的傅桂茹好几次从后视镜向后观察，嘴角的笑容就几乎没有消失过。 虽然因为马上就要见到李忠发，傅桂茹心里很忐忑，但现在的她却不再后悔从马来返回内地发展， 鹏城红牛的爆火就不说了，单单傅依若跟李野这一份兄妹亲情，就值得自己“冒险”。 而且从最近几个月的情况来看，好似也没人来查她傅桂茹以前的身份，所有人都对他很热情、很欢迎，跟傅桂茹几十年前在内地的际遇，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两个小时之后，傅桂茹开车抵达了鹏城。 她住的地方就距离鹏城红牛的工厂不远，隔着窗户就能看见那边几个正在组装竖立的塔吊。 李野问道：“那是我们的工地吗？” 傅桂茹道：“是的，这是我们的二期扩建工程，本来以为没那么快就开工的，但是鹏城红牛的市场需求太大了 幸亏当初你有眼光，要不然附近的地皮都不好买，最近我们工厂西面那块地就被一家扶桑的企业买走了，价格比半年前涨了百分之三十.” 李野笑了笑道：“百分之三十是少了，等过几年，百分之三百都打不住啊！” 鹏城红牛选址建厂的时候，李野就独断独行，拿下了足够以后扩建需要的地皮，当时傅桂茹觉得没有必要， 但是郝健、裴文聪对李野言听计从，她这个当娘的又怎么能跟儿子唱反调？ 结果这才多久？地皮放那里不动，都升值百分之三十了，感觉比做企业赚钱还快。 “百分之三百？那以后我得留意一下了。” 傅桂茹若有所思，但也没有太过在意，她可能想象不到，如果郝健和裴文聪现在在这里，那说不定就要引动鹏城地皮的一波“畅销”。 一家人吃完饭之后，傅桂茹让傅依若去厨房洗碗，自己则跟李野聊了几句悄悄话。 “小野，我这次喊你来，除了因为你爷爷的事，还有就是我觉得我们应该增资扩股了。” “嗯？” 李野笑着道：“老妈你当初不是竭力反对增资扩股的吗？这会儿怎么想开了？” “你还好意思说？” 傅桂茹听了李野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我当时哪里知道裴文聪跟你有关系？要知道的话，哪里能让你吃亏” “现在鹏城红牛的前景你也看到了，我们明年的产量和利润，都会增长几倍甚至十几倍，傅氏公司不能再白白的享受利益。” 李野笑吟吟的等着傅桂茹说完，然后认真的问道：“娘，如果当时裴文聪说他跟我有关系，你会相信吗？你会帮着我，拿到傅氏公司的控股权吗？” “.” 傅桂茹愣了愣，默默的开始思索，良久之后才缓缓的摇头。 当时的傅氏公司，是傅桂茹手里唯一的筹码，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她不可能理清楚李野这边的一大摊事情，也就不可能让裴文聪拿到傅氏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 李野是让傅桂茹成为了可以决定傅氏公司的关键性人物，才打消她心中的疑虑，然后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的。 就算是这样，傅桂茹也是在认识到内地庞大的市场潜力之后，才决定以儿子为主，而不是以马来的傅氏公司为主。 这对她来说是个很艰难的转变，毕竟马来的傅氏公司，跟傅桂茹有着难以说清的复杂关系， 要不是因为亲儿子，傅桂茹可能一辈子都会拖拉着傅家的一帮人赚钱，以偿还当年二伯的收留之恩。 “我同意了娘，我明天喊裴文聪过来，你跟他商量一下增资扩股的事情，需要多少钱你跟他说就行，如果傅家能拿出相应的钱，我也不跟她们为难。” “行，我尽快跟马来那边通通气，看看他们什么打算。” 傅桂茹答应了李野的建议，但她也知道，马来那边大概率是拿不出多少钱的，股份稀释已经是必然的事情。 她现在都能想象得出傅家那些人的反应，但那又怎么样呢？自己已经拖着傅家前行了十几年，现在不能再拿儿子的钱养你们吧？ 看到傅桂茹神情有些萧索，李野又道：“娘，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忍心去做，但终究是要做的，得罪人的事情，你交给裴文聪就好了，他会遵从你的意思。” 傅桂茹觉看着自信的李野，总感觉有些不对，于是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裴文聪会听我的？” 李野笑着道：“应该会听，因为他这些年的发展，跟我离不开干系，我们关系很好。” “你们只是关系很好？还是有着某种约束？” 傅桂茹在生意场上混迹多年，立刻就抓住了某个关键点，港岛人可是很现实的，如果只是关系好，怎么可能听某个人的指挥？ “不算是约束吧！”李野平静的道：“我和裴文聪，应该算是有着共同的利益，我倒是觉得这种关系，比什么约束更能长久。” 李野在创业之初，对手下的约束是蛮横的，在二粮店的小院里就喊出了“我必须说了算”的宣言。 但其实他跟郝健、靳鹏甚至裴文聪的关系，还是友情加利益的关系。 而且更重要的还是利益，是持续不断的“震惊”和“超级预言家”的利益， 如果是在法律健全的后世，李野反倒是不用太过操心，找专业的法务团队就可以解决企业的架构约束，但是在这个野蛮发展的年代 就算是后世，各种规章制度法律条文不可违不健全，约束住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了吗？ 说一千道一万，只要李野可以带着这群人持续不断的高速发展，那么他这个团队就会一直团结一心，指哪打哪。 这就是传说中大哥（领袖）的人格魅力。 如果李野不能带大伙儿发家致富 你开什么玩笑，一个穿越者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财富在哪儿？那你还穿越个毛线？ (本章完) 第四百章 没人请你来 李忠发和裴文聪还没到鹏城呢，两个不速之客却意外的先到了。 李野正在家里睡午觉，结果就听到门铃响， 他穿着大裤衩子过去开门，开门之后就愣了一下。 门口一个浑身散发着香水味的大波浪，正跟一个小男孩跟自己大眼瞪小眼。 大波浪李野没见过，但是却见过裴文聪给他的照片和资料，当即就认出是傅桂茹的堂姐傅桂音，按道理自己还得喊一声“小姨”。 而那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就更熟悉了，正是傅桂茹的养子傅知满。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 傅知满和李野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同时质问对方，而且语气同样的非常不善。 李野当初在李家坡见过傅知满，当时对这個名义上的“弟弟”看法就相当不好。 所以这次在鹏城见到他，自然就没什么好脸色。 而傅知满因为跟李野争夺老妈手上那块宝珀手表，从而被傅桂茹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当然也是把李野当成了仇人。 “这是我妈妈的家，你凭什么在这里？” 傅知满的脾气不怎么好，听了李野的质问，火气又涨了三分。 李野轻轻一笑，指了指脚下的土地：“这里是种花的土地，又是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当然是你管得着吗？” 傅知满话说了一半紧急改口，让李野心中暗道可惜。 因为李野知道肯定不是傅桂茹邀请傅知满和傅桂音来鹏城的，要不然不会不跟他说一声，那么这对母子是怎么过关的呢？总不会是偷渡来的吧？ “你就是李野同学吧？很早就听说过你，今天终于见到了，你可比报纸和电视上英俊多了呢！” 李野正堵着门口跟傅知满对峙呢！却见大波浪突然往前跨了一步，逼到了自己身前。 李野迅速后退一步，跟傅桂音保持距离，但是傅桂音紧接着就是得寸进尺的跟进，竟然来了个步步紧逼。 沃尼玛，伱这么没有底线的吗？ 李野早就从裴文聪给他的资料上看到，这个大波浪平时作风够浪，没想到竟然到了戏耍亲外甥的地步。 嗯，现在的她，也许还不知道李野的身份，但你一个三十七八都要打折售卖的烂番茄，竟然撩拨李野这种二十出头的六边形帅哥？ 哪里来的勇气？哪里来的自信？ “姨妈？你怎么来了？别站在门口啊！快进来快进来。” 同样是睡午觉被惊醒的傅依若，刚出房门就看到了傅桂音的行径，浑身的困倦顿时惊飞天外，蹭蹭的跑过来拉住李野的胳膊，把李野给拉到了自己身边。 她对自己这个姨妈可太熟悉了，自从被那人给抛弃之后，就从花痴一枚彻底魔化成情场海后，被她祸害的人可不在少数。 看到傅依若的样子，傅桂音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问：“小若，这是你的新男朋友？” “李野是我的师兄，外加补习老师。” 傅依若反应极快，立刻就答道：“我来内地之后打算考京城大学，就找了李野来补习功课， 他可是当年东山省高考的全省第一，我能够考上京城大学多亏了他的帮助呢！” “哦~~” 傅桂音拉了一个长音，然后又笑着道：“就以小若你的成绩，考京大还需要找人补习吗？闭着眼睛都能考上吧？” “也不是啦，这边的高考录取率很低的，京大又是内地最好的学校姨妈你们是怎么过来的？怎么没听妈妈说呢？早知道我就去接你们了。” 傅依若一边把傅桂音和傅知满迎进来，一边话锋一转，询问出了李野关心的问题。 但傅桂音也是答非所问的道：“我们前几天一直住在港岛裴先生的家里，本来还想再住几天的，但是内地的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了，小满的入学手续还没有办，就赶早过来了。” “.” 傅依若愣了好久，才惊讶的问道：“姨妈，你是说小满要来内地上学？” “当然了，”傅依若也是一脸讶异的道：“你妈妈已经决定在内地常驻，那你们不把弟弟接来内地生活，难道还让他孤零零的留在马来吗？” “可是.” 傅依若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的道：“小满不是喜欢跟姨妈你在一起吗？他都不认识简体字的，来内地上学怕是” 傅桂音根本没等傅依若把话说完，就打断的道：“谁说小满喜欢跟我在一起的？小若你怎么乱讲？ 再说我为了家里的生意忙的世界各地到处飞，哪里有时间看顾小满？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既然拿了小满的监护权，却又要把他扔给我？这像什么话？” “.” 傅依若很想直接回怼傅桂音“你个浪货整天世界各地的飞，不是在体会不同肤色男朋友之间的长短区别吗？怎么好意思拿家族生意当借口？” 但傅依若毕竟是晚辈，面对严厉的傅桂音，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而傅知满的监护权，确实是在傅桂茹的手里，但是自从裴文聪注资傅氏公司之后，傅知满就基本上跟在傅桂音的身边。 本来傅桂茹认为这是傅桂音谋求傅知满那百分之二十六股份的手段，也是没有再考虑把傅知满带在身边的事情。 毕竟人家是亲母子，傅桂茹有监护权是不假，但是却隔断不了世间的血脉亲情。 可是现在傅知满又要过来跟着傅桂茹，这.这不是捣乱吗？ 傅依若沉默了，坐在沙发上的李野也沉默了，就看着傅桂音和傅知满母子发呆，只不过李野的心思，可比傅依若要反应的快。 在搞不清一件事情的原因的时候，那就看谁能够得到利益，或者又能怎么得到利益。 这么一看，傅知满来鹏城，肯定是冲着鹏城红牛来的。 因为现在跟傅氏公司有利益关联的，那就是鹏城红牛。 因为种花健儿在奥运会上的表现，鹏城红牛在整个亚洲都火了，尤其是在关心种花健儿的华人圈更火。 那么在马来的傅家母子，能不知道鹏城红牛的美好前景吗？ 有些人为了利益，能对着仇人喊“爹”，何况傅桂茹还是傅知满的正牌养母呢！ “我的房间在哪里？” 傅知满被李野兄妹看得浑身不自在，就拖起自己的行李箱找房间。 “小满你先坐一会儿，等妈妈回来之后再安排。” 傅依若没办法帮傅知满安排房间，因为家里几间最好的房间，分别被傅桂茹、傅依若，还有李野、李悦给占了。 李悦就算是回了京城，傅桂茹可也没把她的房间给挪作他用，反而还增加了很多女性化的家居装饰，以应对随时可能过来看妈妈的李悦。 而且傅依若也不能确定，傅桂茹是否会接受傅知满留在鹏城。 傅知满听了傅依若的话，委屈的道：“这么多房间没有一个是我的吗？你们真的不要我了吗？” 傅依若摇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只是小满你们没有提前通知我们，我们没有准备，妈妈马上就会回来了，你不要急.” “我怎么不急？我怎么不急？你们竟然要把我赶出去” 傅知满的情绪不稳定了起来，对着傅依若就开始咆哮。 “铎铎铎~” 李野敲了桌子，把傅知满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然后李野说道：“并没有人要赶你出去，只是也没人请你进来，所以现在你不如坐在这里等一下，等那个可以做主的人来。” “.” 傅知满愣了一下，然后整张脸就火烫一般发热。 “你算什么东西？你就是一个家庭老师，一个下等人凭什么在这里说话” 李野的手有些发痒了，上次在李家坡的时候他就有这种感觉，那么现在是不是给这小子点颜色瞧瞧？ “咔哒~” 就在李野手痒的时候，家里的门开了，傅桂茹带着裴文聪和裴文慧出现在了门口。 傅桂音立刻就站了起来，目光在傅桂茹和裴文聪的身上来回转换，脸色不断的变幻，惊讶、愤恨、嫉妒、震怒，交替过来交替过去，非常的精彩。 最终她还是嗲声嗲气的道：“裴先生你也来鹏城了呀！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呢？” 裴文聪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李野一个无奈的苦笑。 【老大，这可是因为你的事儿，才被这讨厌的娘们给纠缠的，而且你千万别误会别的】 而傅知满在经过短暂的调整过后，也拉出一副委屈万分的表情，一下扑到了傅桂茹的身上。 “妈妈，你总算回来了，刚才姐姐说不要我了，那个家庭老师也要赶我走.” 傅桂茹也是愣了半晌，然后有些惭愧的看向了李野。 这养子过来给亲儿子告状，闹呢？ 李野没有跟傅桂茹解释什么，而是开口笑问裴文聪：“裴先生，你来鹏城，为什么不跟这位傅女士一起呢？ 人家都在你的山顶别墅中住了好几天，怎么最后却分开走了呢？” “在我家住了几天？” 裴文聪惊讶的看了看傅桂音，然后就对李野道：“这不可能，傅女士确实到了港岛找我， 但我们只在我的公司见过一次，而且我已经明确的告诉她.我喜欢十八的，所以李先生你肯定是误会了呀！” “.” 傅桂音感觉自己被雷劈了。 裴文聪只是戳破她的谎言，说她没有到过山顶的别墅，就够她社死的了，毕竟刚才她还借着裴文聪的声势，想表示一下自己可以影响到鹏城红牛。 可现在裴文聪竟然重复了当初在马来对她说过的话。 为什么裴文聪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再次说出这种话？ 这难道是一个亿万富翁应该有的风度吗？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一章 愤怒让人冲昏了头脑 “桂音你这就走吗？” “不走在这里做什么？碍眼吗？我又不是十八岁.” “那你住哪里呀？” “住酒店，本姑娘有的是钱，住天上都行” 傅桂音走了，是被裴文聪给气走的。 她只是喜欢浪，并不是没脸没皮，哪里能够应付得了这种社死场面？ 傅知满挪了挪脚步，也想跟着傅桂音离开，但是走到门口的傅桂音却回头给了他一个眼神。 傅知满无助的停住了脚步，紧抿着嘴留了下来。 等傅桂音走了之后，所有人都看向了傅知满。 傅知满顿时感觉自己就是个多余的人，但是想起傅桂音跟他说的那些事，却还是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妈妈，能给我安排个房间吗？” “.” 傅桂茹长叹一口气，指着一扇房门对傅依若道：“小若，你带小满进去，帮他收拾一下。” 傅知满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道：“妈妈，明明南边那么多朝阳的房间，为什么让我住这间？” 刚才傅知满就在家里左看右看，知道傅桂茹给他安排的这间房子不是最好的房间，当然就想不通了。 毕竟以前在马来的时候，家里所有最好的东西，都属于他傅知满。 但是现在傅桂茹明显没有心思照顾傅知满的情绪，只是对他说道：“你先住几天，我会给你更好的安排。” 但是傅知满的情绪却控制不住了，他愤怒的道：“明明那么多房间，为什么要让我住这个小房间，难道只是分别几個月，我就成了外人吗？” “.” 傅桂茹愣了，毕竟是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一时之间倒是真的很难处理这个问题。 裴文聪是了解傅桂茹跟傅知满的关系的，所以倒是没什么意外，但裴文慧却看看傅知满，又看看李野，感觉非常的好奇。 这就让傅桂茹更尴尬了，当着外人的面打儿子，不太好吧？ “小满你住这个房间吧！我来帮你收拾行李，现在有客人在，你不要闹小脾气。” 最后还是傅依若走了过来，拉着傅知满进了自己的房间，算是化解了傅桂茹的尴尬。 等到傅知满进了房间，裴文聪才低声跟李野解释：“我真不知道她们会来，要不然我会尽力阻止的.” 裴文聪刚才为什么要不顾风度，急着得罪傅桂音，其实就是怕李野误会他有给李野当长辈的心思。 要是裴文聪真成了李野的姨夫，或者跟傅桂音勾勾搭搭，估计很快就会被李野踢出自己的核心圈子。 毕竟现在李野有了傅桂茹这个助力，他裴文聪作为李野重要的海外盟友，已经不是唯一的选择。 而傅桂茹跟傅桂音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自己千万不能掺和。 “这种事伱阻止不了的，这也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李野招呼着裴文聪坐下，然后道：“这次找你来，是有事要你配合，鹏城红牛要增资扩股，具体怎么实行你跟我妈商量一下，务必办好。” “.” 裴文聪愣了一秒，然后呵呵的笑道：“好的好的，我会竭力配合傅女士，保证把这件事做好，另外.恭喜李先生家人团聚，恭喜傅女士，恭喜恭喜。” 李野笑了笑，然后故意看了看傅知满的房门，拿手指竖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裴文聪顿时心领神会，知道李野暂时还不公开跟傅桂茹的关系，起码要瞒着傅知满和傅桂音。 裴文聪朝着傅桂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道：“李先生，傅女士，那我们出去找个地方聊聊？” 傅桂茹刚要说话，李野却道：“不用，今天只是简单的说一说，以后你们再具体的详谈。” “我先去个洗手间。” 裴文慧听到李野要和自己哥哥谈事情，马上就找借口离开，乖巧的避嫌。 等妹妹去了洗手间，裴文聪才低声道：“那么李先生，这次鹏城红牛要增资多少，扩股多少，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李野道：“我没有具体的意见，我只要求要尽快覆盖内地市场，并且尝试开拓海外市场， 现在可口可乐和百事公司在内地的扩张是受到限制的，这也是我们的机会，很宝贵的机会。” 李野可没有狂妄到随便拉几个人，就能轻松击败可口可乐这种巨头的地步，真要那样的话也太不把世界级的巨头看在眼里了。 只不过现在可口可乐在内地的发展还远远没到巅峰时期，无论是天时地利、重视程度还是投入力度都有些不足，所以才给了鹏城红牛发展的窗口时间，如果再过上几年，那估计会厮杀的相当惨烈。 裴文聪一听李野的话，脸色立刻凝重了起来，因为可口可乐的厉害他太清楚了，现在李野竟然把可口可乐当成对手，那这可是个巨大的挑战。 裴文聪想了想，问傅桂茹：“傅女士，你认为需要再投入多少资金，才可以达到李先生提出的战略目标？” 傅桂茹道：“具体我还没有核算出来，但肯定不是个小数目，可能是一千万，也可能是.两千万。” “两千万美元没问题的，随时都可以。” 裴文聪回答的很干脆，好似不是两千万美元的增资，而是两千块的小买卖一样。 “哦，没问题的话就好。” 而傅桂茹听了裴文聪的话之后，当场就震惊了，要不是经验老到，都有可能愣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不止因为又是rmb跟美元之间的误会，也不是因为裴文聪“拿钱不当钱”的爽快， 只因为裴文聪对李野的意见是完全遵从的，没有一点讨论研究的意思。 现在的鹏城红牛，估值估计都不到一千万，现在增资两三倍，你都不需要一秒钟考虑的吗？ 而且傅桂茹刚才其实一直在观察李野跟裴文聪，以验证两人之间“利益合作”的关系， 现在看来这个合作是有大小王的，自己的儿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大王。 傅桂茹一直没有追根究底的“审问”李野，毕竟阔别多年，只生未养的，这刚一回来就问自己的儿子有多少家底儿，那成什么了？ 十几岁的孩子都知道藏自己的压岁钱，一旦被迫上缴都可能离家出走，何况李野已经是一个独立的成年人？ 从来只有老妈补贴儿子，没见过老妈从儿子兜里往外掏钱的，掏钱的那是媳妇儿。 李野愿意跟她说，她就听着，如果不跟她讲，那她也不问。 特别是傅依若跟她说了文乐渝的事情之后，傅桂茹就更加慎重了，万一李野是白手套呢？ 但是后面李野跟裴文聪的对话，又让傅桂茹觉得，李野是个完全自己说了算的人。 李野：“最近石油期货的收益怎么样？” 裴文聪：“盈利百分之二十八左右吧！” 李野：“才百分之二十八？” “.” 裴文聪舔了舔嘴唇，讪笑着道：“这才半年多的时间，中间又有波动，所以只有这些.我们已经超过绝大部分的炒家了，有些炒家还赔钱了。” 李野很不满意的扭了扭脖子，道：“那就先不要在石油上浪费时间了，去灯塔的股市找找机会吧！我很看好这两年的灯塔股市，起码指数会持续上涨。” 1984年到1986年，灯塔的股市是个持续大涨的走势，累计涨幅高达2.46倍，道琼斯指数从不到1000点，上涨到了让人吃惊的2258点。 知道这个大势，又有几个亿的本钱，配合专业的团队，总不能还把钱给赔了吧？你赚少了都对不起这种“泄露的天机”。 要真是邪了门赔钱的话，那李野干脆信命，以后不碰股市得了。 上辈子玩股票，那眼泪哗哗滴，现在一想还难受哩！ 裴文聪和李野、傅桂茹谈了一阵子，就喊了裴文慧先行告辞，并且约定晚上聚餐。 李野也跟裴文慧说了傅依若要去京大上学的事情，让她这个同为留学生的师姐，到时候照顾照顾傅依若。 “哥，你放心吧！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保证不让她受一点点的委屈。” 裴文慧当然满口子的答应，自从跟李大勇交往之后，她跟李野的关系已经成功的达到了喊“哥”的程度了，这天上又掉下个小若妹妹，岂不是好上加好，通家之好板上钉钉吗？ 裴文聪出门之后，李野笑吟吟的问傅桂茹：“老妈，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傅桂茹看了李野两秒，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子，低声道：“我不需要问，我相信有需要的时候，你自然就会跟我说。” 李野点点头，然后没头没尾的道：“钱都是我的，你要用，尽管说话。” 这也是李野的底线，老妈要用钱没问题，但最后还是要自己点头才行。 穿越者，只会把自己的命门捏在自己的手里。 。。。。。。。 李野在这边跟老妈、裴文聪说悄悄话，傅依若和傅知满在房间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傅知满连续多次让傅依若出去，但傅依若都没有搭理，而是默默的收拾着自己的个人物品。 哥哥、老妈都是做大事的人，自己在生意上帮不上忙，这时候再不发挥点作用，难不成白吃饭？ 至于发挥什么作用？ 呵呵~ 傅知满在二十分钟的时间里，向门外看了十一次，有三次忍不住靠近门口，想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外面李野等人的谈话。 但每一次，傅依若都会温柔的道：“小满，妈妈不是教过你吗？不要偷听大人听话，这很不礼貌。” 傅知满每一次被傅依若坏了好事，都会赌气的在屋子里摔摔打打。 但傅依若一点都不生气，而是默默的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收拾好。 这就更加助长了傅知满的气焰，觉得这个姐姐好欺负。 但是当裴文聪走了之后，傅知满却傻了眼。 因为傅依若开门出去，把刚才傅知满多次想要偷听的行为，一五一十的讲了个清楚。 傅桂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看向傅知满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警惕。 而打了小报告的傅依若，却跟哥哥李野对望一眼，双双笑了。 李野为什么没有听从裴文聪的建议，出去找个地方聊聊呢？ 还不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吗？ 可惜傅知满年龄太小，从小养尊处优骄横跋扈，在家里天王老子第一他老二，哪里有做间谍的素养？哪里会意识到这种陷阱？ 而傅依若虽然没有接到李野的指示，但是家里多了一个不喜欢的人，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该怎么做？ 傅桂茹与傅知满有舔犊之情，傅依若跟他可没有。 良久之后，傅知满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妙，他看着傅依若，两只眼睛好似要喷出火来。 愤怒，是一团火，可以让人变得凶狠无畏，也可以让人冲昏了头脑。 傅知满就被冲昏了头。 “我不用偷听也知道你们谈的是什么？那个裴文聪喜欢十八岁的，我姐姐再过两个月就是十八岁，你们是要把她送给裴文聪吧？要不然他怎么会那么好心？怎么会那么大方？” “.” 所有人寂静了五秒，然后轰然爆发。 “你个死孩子说什么？” 李野伸手就去薅傅知满的头发。 而傅桂茹的动作也不慢，转身就去拿趁手的家伙事儿。 但是傅依若却更快一步，把傅知满给扯进了自己的房间。 “你们不要冲动，这件事我来解决！” (本章完) 第四百零二章 我打他，最合适 “小若你把门开开，这一次绝对不能惯着他，你给我把门打开！” 傅桂茹拿着一根擀面杖，使劲推着傅依若的房门，咬牙切齿的要进去给傅知满一个教训。 刚才那个鳖玩意儿说的什么话？把傅依若送给裴文聪？这得多么龌龊的心思，才能想出这种可能？ 而李野则抱着胳膊站在傅桂茹的身后。 他刚才还愤怒的骂了一句，这会儿连骂的心思都没了。 反正待会儿傅桂茹如果揍的不能让他满意，他肯定是要补刀的。 就李野的武力值，老妈跟傅依若加起来也拦不住他。 但是尽管傅桂茹把门推得砰砰响，傅依若就是没开，而且几秒钟之后，有奇怪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 “你敢打我，我跟你.嗷呜” “嘭嘭嘭~” “你疯了，你个疯婆子疯了” “哐哐哐~” “瘪达落、瘪达落窝不实故意的” 傅知满的声音，眼看着就变了音，变了味儿。 刚开始还凶狠的要命，就跟被甄嬛喂了药的皇帝一样暴躁狂怒。 然后就开始说话漏风，跟被狗咬的年老乞丐一般可怜哀求。 而反观傅依若，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没有撂出一句狠话，李野和傅桂茹只能从那“砰砰砰”和“哐哐哐”的轻重力度上，脑补出一个女孩儿咬着牙疯狂输出的画面。 一般的女子，肯定是打不过男孩子的，但可惜傅知满还小，十二三岁的年纪，面对十七八岁的傅依若，抵抗能力实在是有限的很。 “小若，你快开门，别把他打坏了。” 傅桂茹有些急，伸手再次推门。 但是后面的李野却扳住了傅桂茹的肩膀。 “娘，看来小若心里的憋屈，不是一天两天了，让她松快松快也好，真要打坏了，我帮他处理。” “.” 傅桂茹看着平静的李野，数秒钟之后，才叹息一声沉默了下去。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刚开始她还对小若精心照顾，但后来忙于傅氏公司的事情，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不但对小若的照顾越来越少，反倒是小若替她担负起了看护傅知满的责任。 虽然内地早就有“五岁看三岁”的习俗，但是傅依若跟傅知满，显然没有契合到那种姐弟情深的环境中去。 几分钟之后，傅依若把门给打开了。 小姑娘头发散乱，脸色通红，气喘吁吁，小拳头上还有些鲜血没有凝固。 李野瞅了一眼，确定是她打人打的蹭破了皮。 然后再看缩在墙角的傅知满，当然就是另一幅样子了。 鼻子破了，脸皮肿了，鞋子掉了头发都被薅下来一缕，整個人凄凄惨惨好不可怜。 “呜呜呜呜~” 傅知满呜咽着看向傅桂茹，眼泪巴叉是真的委屈了，但是看到傅桂茹手里的擀面杖，却又使劲往后缩了缩，没敢说出什么“求安慰”的话来。 傅依若理了理头发，对着傅桂茹道：“妈妈，这件事就该这么处理的，你打小满，容易落人口实，而我打.最合适。” “.” 傅桂茹愣了。 她看着傅依若那平静的眼神，恍然感觉跟刚才平静的李野有的一拼，难道兄妹俩在京城那几天的相处，就把血脉相传的奥妙给激活了么？ 傅桂茹再次叹气，把手里的擀面杖扔掉，过去扶起了傅知满。 “走，我送伱去医院，以后记住可千万不要乱讲这种话了，你姐姐大了，这种事情会损害她的声誉的” 傅桂茹还有半句话没说，那就是“你以为每个女人都跟傅桂音一样，把绯闻当成炫耀的资本吗？” 但是委屈的傅知满被搀扶起来之后，却好似觉得自己又行了。 “我不要去医院，我要去警署，我刚才快被打死了” 傅桂茹又气又恨，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傅依若却很平静的走过来，淡淡的道：“你要去警局吗？我带你去，你可以把你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告诉警员，就说自己快被姐姐给打死了.” “.” 傅知满听了傅依若的话，好没来由的哆嗦了一下，尽管他搞不清傅依若的意思，但就是感觉傅依若肚子里有鬼。 这时候李野走了过来，轻笑着道：“按照内地的惯例，姐姐打了弟弟这种情况，就算是到了警局，也是喊父母家长过去教育解决，所以你要是非要去警局的话，还要喊上妈妈一起去。” “.” 傅知满呆住了。 报警之后还要妈妈教育解决？ 怎么教育？用刚刚扔在地上的那根擀面杖教育吗？ 内地怎么这么可怕嘞？明明自己刚刚被狠狠的打了一顿，现在竟然无处伸冤？ “哇~~” 傅知满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我要给妈妈打电话，我要给妈妈打电话，你们欺负我，你们为了我的股份要谋杀我.” “.” 这下轮到傅桂茹和傅依若发愣了。 虽然傅知满的身世在柔佛传了一阵子，亲近的人都猜测傅知满是傅桂音的私生子，但是对傅知满，所有人肯定是三缄其口的。 但是听傅知满的话就知道，他在跟傅桂音待在一起的这几个月里，已经知道并且认同了他的身世。 也就是说，他知道自己的亲娘是谁，而且还认同了。 那你还过来做什么？还挑挑拣拣的嫌这个房间不好，这个房间太小？ 李野抱着胳膊站在后面，实在忍不住的发笑。 【还以为是多么高明的反派人物呢！竟然是个草包，真是没意思。】 在之前跟傅桂茹的接触中，李野能够感觉到她对马来傅家人的感恩和歉意。 但是现在嘛. 有些人就是不知足，把对自己最有利的东西给随意的舍去了。 。。。。。。。。 十分钟之后，傅知满竟然真的拨通了傅桂音的电话，显然他们不是今天来的，早就住了酒店。 听了傅知满嘤嘤嘤的一番哭诉，傅桂音当然是暴跳如雷，吼着让傅桂茹接电话。 “傅桂茹，你想要干什么？你竟敢打小满，你信不信我” “我信你做什么？”傅桂茹冷冷的打断道：“刚才小满吵着要打电话给妈妈，所以现在你是他的妈妈了，对吗？” “.” “你明知故问，小满自己都猜到了，早晚都会猜到，但法律” “你不用管法律，法律的事情我去办，明天我就把小满给你送过去，让你们母子团聚。” “.” 怒火攻心的傅桂音，一下子被傅桂茹憋了火，气鼓鼓的胀的难受。 她现在手里有钱，可以肆意的享受生活，享受浪漫，如果拖了个拖油瓶在身边，那得碍多大的事儿？ 带个男人回家都不方便好吧？ “堂姐，你知道的，我如果现在公开小满跟我的关系，郑家小姐会杀了我的，我爸当时拜托你的时候，你说过要帮我的呀” 傅桂音这会儿才打起了感情牌，甚至连死去的老爹都抬出来了。 但这一次的付桂茹，没有被亲情感动，她冷冷的道：“你不用找这么多借口了，你只要找个人安心结婚，表示不再跟别人抢男人，郑家小姐还会在意你吗？” “找个人结婚？哪里有那么容易？” 傅桂音几乎笑出声来：“堂姐，你觉得谁能配得上我？论家世、论才貌、论资产整个马来又有几个配得上我？” “.” 傅桂茹无语了，三十七八岁的傅桂音，竟然还有一个“永远年轻”的心。 她沉默片刻之后，终于冷冷的道：“桂音，你结不结婚，跟我没关系，但是小满怎么安排，你也不要再乱插手，我会安排他好好长大， 但如果你再把小满当成棋子来对付我可别怪我不客气，说实话，你们没那个本事。” “.” 傅桂音愣了愣，突然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明明是你拿小满来对付我，如果不是你答应照顾小满，我爸怎么会让你掌管公司，你现在.” “嘟嘟嘟~” 傅桂音还没发泄完，电话就被傅桂茹挂断了。 这些话如果是以前的傅桂茹听了，还可能感到愧疚。 但是随着最近发生的一切，还有今天傅知满的表现，傅桂茹已经知道了“喂不熟的白眼狼”是个什么东西。 。。。。。。。。。 傅桂音心里的火气无处发泄，气的摔了电话。 然后还是不解气，气哼哼的出门下楼想去找傅桂茹算账，但是到了门口却又退缩了回来。 她想起了傅桂茹当初在她那辆黄金跑车上打出的整齐弹孔，这里可是内地，不是马来。 “呼~呼~呼~” 傅桂音剧烈喘息片刻，扭头走进了酒店的酒吧。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浪迹情场多年的傅桂音，怎么能不喜欢喝酒？ 只是酒入愁肠愁更愁，不知不觉间，傅桂音就喝多了，喝醉了，以至于回房间的时候，都看错了房号。 “嗯？开门.开门.来人给我开门.” 醉酒的傅桂音迷迷蒙蒙的拍门，却不料下一刻门就开了。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站在门口，有些不悦的道：“怎么才来，而且还是个醉的？” 傅桂音醉眼惺忪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也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感觉对方竟然跟嫁给郑家小姐的许梓良有三分相像。 “梓” 傅桂音一个“梓良”没说完，就被男人给拽了进去，迷迷糊糊的就感觉飞了起来。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三章 我值八十块？ “嗨，醒醒，醒醒~” “eng我好困.再睡会儿” “睡什么睡？天要亮了.” “.” 傅桂音一阵头脑发蒙，烈酒的后劲儿加上荷尔蒙的释放，给她带来了飞一般的感觉，此时此刻她感觉浑身都没有力气。 但是有人连续的推动她的肩膀，甚至还把巴掌甩到了她的脸上，迫使她费劲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男人逐渐清晰了起来。 三十岁左右，乍一看真的有几分许梓良的影子，但仔细一瞅.怎么这么油腻呀？ 丝毫没有那种翩翩公子的儒雅，只有被社会毒打磨砺出来的油滑。 但是仔细回味一下吧 算了算了，人不可貌相，算是不亏吧！ 但是下一刻，另一个更年轻的小个子男人出现在了油腻男的身后，然后就有几张精致的印刷品扔在了傅桂音的脸上。 “立刻穿上你的衣服，出去！” “.” 【这是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朝我扔钱？】 傅桂茹认识这种印刷品，叫“大团结”，是面值十元的rmb，在国际市场上根本不能流通，属于低价值的地方性货币。 傅桂音懵了，完全懵了。 为什么这人会出现在这个房间里，又为什么会给她钱呢？ 但是油腻男不等傅桂音清醒过来，就忙活着给她套上衣服，把钱塞进了她的手里，搀扶着给推出了门外。 “砰~” 随着房门关闭，因为宿醉而麻木懵逼的傅桂音，终归明白了是个什么情况。 自己被人误会了，而且误会的.不可思议。 数数手里的钞票，一、二、三、四、五一共八张。 八十块，老娘堂堂身家千万的大小姐，竟然只值八十块？ 我走错门是我的错，但给我八十块.你们是想死吗？ 油腻男把傅桂音给推出门去之后，才扶着后腰笑道：“中村先生从哪里找来的这种好货，虽然看起来年龄有些大，但其实很可以的， 技术不错，衣服、化妆品好像也档次不低，应该是本地的高档货色吧.” 名叫中村的男子抬眼看了看油腻男，冷冷的道：“她的神吟不够专业，以后艾先生如果有机会到扶桑去的话，我可以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高档货是什么样子。” “是吗？这还真是一件令人期待的事。” 艾执信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非常期待，非常礼貌， 但是他却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两排牙齿，没有狠狠的咬在一起。 毕竟在咬牙切齿的同时，是笑不出来的。 【老子傻了才会去扶桑呢！上一次差点死在你爷爷的手里，你们这些吸血鬼，表面文明礼貌，骨子里比恶鬼还狠。】 就在十年之前，艾执信就亲眼看到自己的家人，被中村建寿给整的痛苦呻吟的。 钱都被榨干了，还被整的痛哭流涕，但中村那個老东西，还是嫌弃她们的神吟不够专业。 艾执信到现在都不明白，某些扶桑女子到底是怀着什么心态，才能发出那种让人理解为“被征服的愉悦”的呐喊的。 跟她们比起来，灯塔的那些姑娘，实在是不够含蓄，不够真实，不够柔弱似水，太特么粗糙，太特么不专业了。 而这个叫中村直人的小子，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说“神吟不专业”，这是在讽刺自己吗？ 要不是事关父亲和自己的复兴大计，这会儿艾执信直接就大耳刮子甩过去了。 在他看来，这个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小子，武力值比自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中村直人看了看面露微笑的艾执信，脸色却非常的凝重。 十年前的时候，他年纪还小，没有深入的接触过艾执信一家，但他的父亲、他的爷爷，可都说过贝勒爷一家的奸诈， 贝勒爷一家用极度的卑躬屈膝，导致了中村家的麻痹大意，然后让贝勒爷一家逃往了灯塔。 而这一次两家合作，据说爷爷在接听了贝勒爷的电话之后，把自己最喜欢的茶壶都摔烂了。 所以这一次中村直人是怀着非常慎重的态度，过来跟艾执信合作的， 但是现在看来，对方怎么好似还是没有把脊梁给挺起来呢？ 难道是老鹰生了个夜猫子，一代不如一代？ “哐哐哐~哐哐哐~” 艾执信和中村直人还都在各想心事呢！外面却突然响起了砸门声。 艾执信皱了皱眉，走过去透过猫眼一看，发现刚才还浑身发软的傅桂音，正在红着眼睛疯狂的砸门。 艾执信顿时有些心慌，因为此刻傅桂音的神态实在太吓人了，她手里如果拿着一把刀子，艾执信都觉得她是要进来杀人。 于是他赶紧回头问中村直人：“是刚才那个女人，你是给钱给少了吧？我就说这种档次的不可能是这个价钱？” 但中村直人一点都不慌，冷冷的道：“我最讨厌这种临时加价的人，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不用担心，酒店会把她赶走的。” “是吗？” 艾执信将信将疑，不过这个中村直人刚才说自己已经在内地待了四年，所以应该是比他更加了解内地的情况。 数分钟之后，酒店的人果然过来了。 但是结果却跟中村直人说的不一样，因为人家傅桂音是酒店的住户，有酒店房间的钥匙为证。 要不是酒店的人员在中间极力阻拦，两个男人能被傅桂音给挠成大花猫。 中村直人显示出了极高的身体素质，三两下就闪出房门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艾执信应对傅桂音的怒火。 傅桂音暴怒了几分钟之后，出现了后力不济的状况，毕竟肾虚这种事情不止会发生在爷们身上，浪的厉害了，娘们儿也一样发虚。 “报j，你跑不了，你死定了。” 傅桂音恶狠狠的开始威胁艾执信。 艾执信顿时恐慌起来，在京城的时候老宋就跟他说过这里的作风问题很严谨，自己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于是他小心的道：“误会，这都是误会，美丽的女士，请不要通知j察，这种事情在内地影响非常恶劣，伱我都会有麻烦的，我们先喝一杯，聊一聊怎么样？” “喝一杯？聊一聊？” 傅桂音看着突然间变得“卑微”的艾执信，心里忽然泛起了强烈的愉悦。 艾执信还是有几分像许梓良的，而这种卑微的奉承，是傅桂音多年以来梦中的夙愿。 这种低声下气的态度，这种把自己交给对手拿捏的顺从，简直让傅桂音喜欢死了。 傅桂音把自己房间的钥匙勾在手指上，风车一般轻快的转动起来，就像她此时轻快促狭的心情。 “可以，去我的房间，好好的喝一杯。” (本章完) 第四百零四章 这是要旧事重演吗？ 早上七点四十五分，傅桂茹一脸冷峻的走出了家门。 今天早上李野做了味道相当不错的早餐，但傅桂茹却吃的食不知味。 因为餐桌上的傅知满，一直在提醒她一个问题，到底是谁给他和傅桂音办的入境手续。 早上七点四十九分，傅桂茹的轿车驶入了鹏城红牛的大门。 尽管住处跟工厂距离很近，但被李野再三提醒的傅桂茹，还是一直选择开车上下班。 毕竟步行的风险系数，比开车要高的太多了，这年头的环境可没有几十年后那么好，有些悍匪是很有些绝活的。 早上八点半，傅桂茹突然通知鹏城红牛所有的高层管理人员开会。 八点四十五分，傅桂茹脸色阴沉的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十几个人立刻危襟正坐，做好了聆听训示的准备。 这位傅总经理刚来的时候，大家还因为她是个女子，而多少有些轻视，但几个月下来，大家才知道什么叫“不让须眉”。 傅桂茹对饮料行业的了解，比在座的所有人都深刻，而她在工作态度上的严厉，在整人上的手腕，比以前的穆为民，更是不知道高了几個段位。 而且很奇怪的是，傅桂茹竟然比内地人还擅长“开会”，经常通过一连串的会议，就把公司的“内地派”给打散重编，把公司的权柄越抓越牢。 【不是说海外人都不喜欢讲究形式吗？怎么感觉她比我们内地人还内地呢？】 “今天的会议有三个议题，第一是近期会有兄弟单位过来参观学习，接待部门做好接待的准备，不可参观的核心区域要设置合理的障碍，指定合理的理由.” “第二是我们要提前开启第二轮的扩产计划，新的生产线两个月前就已经预定，人事部门、基建部门从今天开始就要行动起来，扩建厂房、招聘工人和管理人员，绝对不能发生设备等厂房、设备等工人的事情。” “第三.” 傅桂茹顿了顿，看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员工一眼，然后说道：“因为公司业务的变化，傅新甲调回马来总公司任职，由陈妍红接替行政部的具体工作。” “今天开会就这三件事情，谁还有事？” “.” 傅桂茹说完之后，会议室的众人全都愣了，因为前两个议题也就算了，第三个绝对是可以引起公司人事动荡的大事件。 傅新甲是傅桂茹一开始就从马来带过来的人，是她绝对的亲信，一直担任鹏城红牛的行政部部长，直接上级就是傅桂茹，说是一人之下的公司重臣也不为过。 而且傅新甲这个人的能力也很强，是所有人都认可的管理型人才，也是傅桂茹管理公司的得力干将。 但今天是怎么了？傅桂茹怎么把傅新甲调回了马来，而把内地出身的陈妍红给换了上去？ 傅桂茹可是个“外来者”，这么做几乎就是自断臂膀。 傅桂茹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然后道：“大家都没有异议吗？那就散会。” 众人连忙起身鱼贯而出，只剩下了脸色恍然的傅新甲。 他咽了口唾沫，不安的问道：“桂茹姐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让我回马来？” 傅桂茹挑眉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问道：“你自己不知道做错什么了吗？” 傅新甲的心猛然跳了几下，但还是摇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 傅桂茹垂下了眼皮，漠然的道：“那你就没做错什么了，你的父亲、母亲都在马来，回去跟他们团聚吧！” “.” 傅新甲的手指抽搐了一下，然后声音颤抖的道：“桂茹姐，你知道我不愿意回去的， 别人都以为鹏城是落后的地方，但我当初是义无反顾的跟着你过来的， 我来鹏城之后的表现你也看见了，他们都不如我，你还要我怎么证明自己的能力呀？” “我没有否认你的能力，但马来的总公司也需要人，伱回去发挥你的能力好了，给你三天时间交接，我会给你办理出境的手续。” 傅桂茹摆了摆手，没有再跟傅新甲多说什么，转头就往会议室外离去。 “.” 看着“无情无义”的傅桂茹要走，傅新甲终于说道：“是因为给小姐办理入境手续的事吗？” 傅桂茹停住了脚步，转身回头道：“你不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傅新甲摇摇头道：“我不认为这是个错处，小姐待我不薄，她要到内地来观光旅游，总公司给我发来了正式的申请.这能算错吗？ 但如果桂茹姐非要认为我是错的，那我认打认罚，只求桂茹姐看在我一路辅佐你走到了今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 傅桂茹看着后悔认错的傅新甲，心里没有一丝波澜，也没有一丝怜悯。 当初自己刚刚掌管傅氏公司的时候，傅新甲还是公司底层的一个工人，虽然也姓傅，但在傅家根本就没什么地位， 是傅桂茹一步步把傅新甲带到了管理者的岗位上，这次从马来进驻鹏城，更是把他也带了过来，薪水翻了一倍不说，甚至承诺以后会给他一点员工股份。 所以傅桂茹认为，是自己对傅新甲有知遇之恩，而不仅仅是傅新甲辅佐了自己。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说傅桂音待他不薄，还私自给傅桂音办理了入境手续，而自己这个总经理却浑然不知。 先不说以前傅桂音拿不拿正眼瞧傅新甲，就傅桂茹可是明确规定，任何跟马来有关的人员来往，都必须经过她来决定的。 鹏城红牛的发展，不可能再受到马来傅氏公司的掣肘，连这一点傅新甲都没领会到，还有留下他的必要吗？ 所以傅桂茹毫不可惜的转身离去，只留下淡淡的一句话。 “既然小姐待你不薄，那你就应该一辈子追随小姐，她现在就住在竹林酒店，你赶紧过去找她，也许能给你在马来安排一个好的职位。” “.” 。。。。。。。。。 看着傅桂茹丝毫不念旧情，傅新甲才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是后悔。 跟随傅桂茹多年的傅新甲知道，这一次大概率是无法改变傅桂茹的主意了，傅桂茹从来就不是一个朝令夕改的人。 这会儿的傅新甲，急需一包大剂量的后悔药，来弥补自己的损失。 于是他赶紧就往傅桂音的酒店打电话，结果却无人接听。 “昨天上午不还在的吗？不会是” 傅新甲慌了，他其实很明白自己的价值在哪里，所以非常害怕傅桂音把他抛弃，那么他失去的可不仅仅是一个职位，还有更多。 傅新甲赶紧从公司调了一台车，拉着他直奔竹园酒店，幸好他的人事调动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待遇，公司的司机非常听话，一路超速把他给送到了竹林酒店。 进了竹林酒店，傅新甲直接上楼去敲2008的门，最近一段时间来，他每天都会跟傅桂音通话，当然知道他的房间号码。 但是当傅新甲把门敲开之后，却看到了他万万没想到的一幕。 傅桂音房间的大床上，竟然有个陌生男人在酣睡。 傅新甲的脸色精彩极了，忧、怒、哀、乐轮番上演，宛若一个老艺术家在炫耀演技。 傅桂音皱起了眉头：“你来做什么？不是不让你主动找我的吗？赶紧离开这里，我有时间会过去找你” “你什么时候找我？”傅新甲愤怒的指着床上的艾执信道：“是把他玩腻了之后再来找我吗？ 我等了你五年了，你今天说明天，明天说明年，你要玩到什么时候？你宁愿陪一个陌生人也不给履行这些年给我的承诺是吗？哪怕一次.” “啪~” 傅桂音一个耳光扇在了傅新甲的脸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也想碰我？如果不是我的安排，你能跟着堂姐一路走到今天吗？ 一条狗，竟然向自己的主人索要承诺？你怕是忘了挨饿的滋味吧？” 傅桂音鄙视的看着傅新甲，冷冷的命令道：“现在立刻回到你该出现的地方等待时机， 如果你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我只需要几句话，就能让堂姐把你赶出傅氏。” 傅新甲傻傻的站在原地，就好似一尊泥塑木雕，失去了人类应该拥有的生气。 没有一个富二代是蠢货，就算傅桂茹一直纵容傅桂音，一直给她擦屁股，傅桂音也没有轻松放手让傅桂茹执掌傅氏公司， 当傅新甲被傅桂茹重用之后，傅桂音略施美色，衣扣都不用解，就把傅新甲做成了自己的一步暗棋。 这么多年以来，埋伏在傅桂茹身边的傅新甲，一直从傅桂音那里接收到一个暧昧的信号，那就是浪迹花海的傅桂音终究会从良的。 到了那个时候，足够忠诚，足够卖力，又成功为傅桂音守住了江山的他，必然是傅桂音的唯一良配。 可是现在呢？ 自己原来是只狗，而且还是一只被人识破扫地出门，没有了利用价值的狗。 那么现在，自己还有什么？ 没有什么了，就连顾忌.也没有了。 “嗷~” 傅新甲发出了一声孤狼一般的嚎叫，跨步撞开挡在门口的傅桂音，凶狠的扑向了床上酣睡的艾执信。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撕咬傅桂音？那就是这些年精神暗示的原因了，舔狗就算是最后梦想破灭了，也很少会咬死自己心中的女神的。 。。。。。。。。。 傅桂茹是接到了有关部门的电话，才惊愕万分的赶到x出所的。 在八十年代初期，打架斗殴的混子被逮了之后，大部分都会通知各自单位过来领人，然后自己回去处理。 而傅桂音和傅新甲，都跟鹏城红牛脱不开关系，她作为鹏城红牛的总经理，当然要作为家长过去“领人”。 只不过因为这次还牵涉到了一个灯塔人，所以傅桂茹慎重起见，还是通知了李野，李野又通知了郝健过来帮忙处理。 现在的郝大厂长在鹏城还是很有路子的，不说呼风唤雨吧！但是哪哪都熟，处处是朋友却是不虚的。 因为闹事的三个人身份都很敏感，各方都认同低调处理，所以咬人最凶的傅新甲也没有被过分深究，只是罚款、赔钱而已。 当然，看出了苗头的傅桂茹，肯定是不会给傅新甲出这个钱的，一切费用都会从他的遣散费中扣除。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傅桂音才知道这个跟许梓良有几分相像的艾执信，竟然是鹏城中艾机械公司的“boss”。 【他比我小七岁，身家估计也不比我少，勉强算是一个金龟婿，要不.再进一步试试成色？】 而虚有其名的艾执信，也知道了眼前这个“只是有点老”，其余哪哪都合胃口的女人，竟然是鹏城红牛的富家千金。 【怪不得昨天脱衣服的时候，那料子的手感就很上档次，怪不得第二次酒后，她还冒出了一股子女王范儿，原来这是个真富婆啊！】 而坐在外面郝健的车里等待消息的李野，在看到几个当事人走出来的时候，也是惊讶的愣了好久。 中村直人是京大80级的留学生，本来李野以为他今年毕业之后会留在京城发展，结果现在竟然来了鹏城。 【中村直人跟姓艾的走到一起了，这是时隔多年，又要狼狈为奸，在这片土地上搞风搞雨吗？】 事情处理完毕，郝健上了车就问李野：“他干爹，这事儿是不是你安排的？” 李野奇怪的道：“什么我安排的？” 郝健一看李野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错了，他接着说道：“那这次还真是巧了，那个姓艾的是灯塔人，拿灯塔户口的，他是中艾机械公司的总经理， 他的厂子还没投产，就是鹏城红牛西边的那个工地，前几天他们还派人联系过我，询问需不需要缝纫机械，让我给拒绝了。” 李野讶然问道：“缝纫机械？他们要做缝纫机械？” 扶桑和南棒的缝纫机械是很厉害的，看来李大勇主持的昌北机械公司，要加把劲了。 李野在里面可是投了钱的，裴文慧、李大勇加起来占40%，李野占60%，如果让小日子给打下去了，李野的面子往哪儿搁？ 郝健点头道：“对，现在我们内地鼓励出口，而服装、纺织行业是出口的重点行业，所以缝纫机械的市场不小， 我得到消息之后本来想联系你的，但电话打到皂君庙，说你来鹏城了，所以我就只好先给大勇那边通了通气，所以我以为是大勇兄弟联系上了你，你又使了手段要弄那个姓艾的。” “嘁~” 李野不屑的笑了笑道：“我要是想弄人，怎么可能弄的这么不利索？” “也对.” 郝健笑了笑，摇了摇头。 不过很快他又道：“对了他干爹，那个中艾机械公司的建厂地皮，只付了一小块的款项，另外的那些我好像听说是在等贷款，我们是不是.弄一弄？” “呵，呵呵呵呵。” “老郝你长进了，你真的长进了。” 李野连夸两句，然后道：“你放手去搞，一定要把事情办成，然后在他的厂子周围给我盖宿舍楼，盖的高高的，压抑死他们。” “好的好的，我马上办，这事儿我还真有点把握。” 挨了夸奖的郝健连连答应，不过接着又问道：“他干爹，你盖这么多宿舍楼.打算白分给咱们的员工吗？” 李野摆摆手道：“也不能白分，算好成本价，然后按照工龄年限当福利房呗！如果工人愿意以厂为家，那咱就得给人一个家不是？” 郝健愣了数秒，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干爹，我这长进的速度还是跟不上你呀！” (本章完) 花开第四百零五章 你是让我们来参观什么的？ 如果您使用第三方app或各种浏览器插件打开此网站可能导致内容显示乱序,请稍后尝试使用主流浏览器访问此网站，感谢您的支持! 第406章花开你是让我们来参观什么的？ 李野坐在沙发上，拿着一份报纸翻来翻去的看，偶尔会抬抬眼皮，从报纸上方瞄一眼坐在对面的小马扎上的傅知满。 傅知满要走了，在那天他嚷着要给妈妈打电话之后，傅桂茹就决定把他送走，只不过后来傅桂音搞出了两龙争凤的事情，所以才拖了两天。 此刻的傅知满，也已经没有了两天前的气焰，面对冷漠平静的李野，都不敢坐到沙发上来，缩在小马扎上好似一只惊慌失措的小狗，不断的看向自己的房间。 那个房间，曾经是他在这个家里最后的抗争胜利，是从傅依若手里抢来的，但很可惜，他只住了几天就要被迫离开。 此时此刻，傅桂茹正在房间里给他收拾行李，而傅依若则随后把傅知满存在过的痕迹全部抹除，把房间恢复到几天前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了？以前我在家里比这闹的厉害多了，为什么她们这一次会如此的绝情？】 傅知满完全无法理解，曾经对他百依百顺的妈妈，对他逆来顺受的姐姐，为什么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好似变成了陌生人。 【一切都是从李家坡那次开始的，都是这个内地乡巴佬的蛊惑。】 傅桂茹道：“可以，明天由你来负责接待方面的事情，有什么意外情况再通知我。” 家里的电话铃响了。 “呵，这句话可不是这么用的.” “小满，这里都是你的东西，司机就在外面，我就不送你了，到了你妈妈那边记得听话，她的脾气不太好，不要惹她生气。” “有志气” “叮铃铃~叮铃铃~” 但是十二三岁的他，却没有意识到，自己都跟傅桂音认上了，那傅桂茹还怎么可能再为他操心受累？ 总不能表面上有责任，让傅桂茹这个法律上的妈妈承担，背地里有好处，跟外面那個亲妈勾搭吧？ 傅桂茹把一个行李箱放在了傅知满的身前，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总经理，东山和京城的参观团已经抵达羊城了，刚才联系我们，明天就要来我们公司参观，您看可以吗？”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们一家人也提前了好多年团聚嘞！” 但是李野却又吐出了几个字：“就别回来.” “砰~” “.” 毕竟是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从一个婴儿慢慢的养到这么大，怎么就换来这么一句话呢？ 而且傅桂音温柔？你怕是对你的亲妈有什么误解？ 说完话，傅知满就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往外走。 傅桂茹接起电话，是刚刚提拔的行政部长陈妍红打来的。 “.” 自己学会了抢答，但是答案错了。 是啊！傅知满早晚要走的，而跟李悦、李野的相聚，却是天赐之福的意外。 傅知满看向了李野，眼神之中的愤恨越来越浓，他认为这一切都是李野搞的鬼。 傅依若过来想给他帮忙，却被他给蛮横的拒绝了，就好似一个叛逆的孩子，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独立”。 只是这么多年养下来，就是养只狗也养出感情来了。 傅桂茹长长的叹息一声，也是接受了现实。 当年二伯托付傅桂茹，帮助堂妹抚养这个孩子的时候，傅桂茹就知道最后人家肯定是要母子相认的，要不然傅氏公司的权柄岂不是落入她这个侄女的手里？ “我会回来的，但一定会是以成功者的身份回来。” 傅桂茹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一时之间整个人都好似苍老了几分。 “咚~” 她之所以叹气，是因为感觉自己没有把傅知满给教导好，傅知满看向李野的凶厉眼神，让她有了一种无可奈何的宿命感。 一个儿童的聪明才智，在成年人面前根本就无所遁形。 傅依若轻轻的挽住了妈妈的胳膊，小声说道：“妈妈，你不是早就料到有这天的吗？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了几年来临而已，不要太过悲伤.” 傅依若看妈妈的气色明显不好，便嬉笑着开解道：“妈妈伱要这么想，小满提前长大成人，我们也提前找到了哥哥、姐姐呀？ “？” 傅知满愣了两秒，才意识到李野说的是一整句话——有志气就别回来？ 箱子很重，傅知满的个头很小，拖起来非常的费力。 傅桂茹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捶了一下。 傅知满抬头看了傅桂茹很久，才猛不丁的冒出一句话：“不，我妈妈对我很好的，她从来不会像你那样教训我，也不会让我罚站，连跟我说话都很温柔。” 傅知满感觉自己被羞辱了，士可杀不可辱的那种羞辱。 “唉~” 傅桂茹被女儿的话给逗了一下，虽然没笑出声来，但却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 傅知满狠狠的摔了门，走了。 坐在沙发上的李野，轻轻的吐出了三个字。 他瞪着一双小眼睛，狠狠的扫过房间里的三个人，用顶天立地的姿态说出了一句话。 已经挪到门口的傅知满冷冷的回过头来，模仿着电视中的大人口吻道：“谢谢你的夸奖。” “.” “好的总经理，我会安排好的。” 打完电话的陈妍红有些不太理解什么是“意外情况”，总觉得两个友好单位来参观，傅桂茹这个一把手为什么不亲自接待呢？ 难道是故意端架子？可傅总不像那样的人啊！ 但是到了第二天，陈妍红就知道原因了。 。。。。。。。 一辆大客车从羊城出发，顺着国道一路开往鹏城。 车上不但有李忠发带队的清水河食品公司参观团，还有王厂长带队的昌北机械公司参观团。 王厂长自我感觉跟李忠发是一路人，自然是并排坐在一起，一路走一路唠。 王厂长看着车窗外掠过的大片空地道：“李老哥，这鹏城都开放好几年了，看起来还是远不如羊城繁华，看来别管什么特区不特区，城市的发展都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追上的。” 李忠发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头说道：“单现在看，应该是赶不上羊城，但我听一个老乡说，鹏城这个地方变化的很快，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样，几个月不来，都能吓你一跳。” “你可别听他瞎说，几个月就吓一跳？在墙上画个画儿还得俩月呢！” 王厂长显然不信李忠发的话，在他看来，眼前的什么特区跟京城比起来，那也就比高粱地好一点儿。 就八十年代初期，鹏城是肯定比不上羊城的，只不过它的发展速度，还真就是几个月不来，就能吓您一跳。 车到了鹏城红牛，两个参观团的人都有些奇怪。 冷冷清清、干干净净，眼前都没几个人迎接，更别说什么锣鼓队放鞭炮了， 要不是大门口挂着“欢迎xxx参观”的红色横幅，大家还以为是走错了地方呢！ “您好，请问哪位是李厂子和王厂长？” 陈妍红带着几个负责接待的员工很礼貌的走上前来，笑着跟参观团的人打招呼。 李忠发笑着道：“我是李忠发，这位是王秦山王厂长，请问同志你怎么称呼？” “我叫陈妍红，负责鹏城红牛的行政接待工作，欢迎两位领导和诸位朋友来我们公司参观.大家请进吧！” 陈妍红很大方的分别跟李忠发和王厂长握手，然后邀请大家进厂参观。 【就派了个行政干部来接待我们吗？我们可是跑了四千里地过来的。】 参观团的很多人，心里都有了意见。 但李忠发无所谓，笑呵呵的领头走了进去， 王厂长却落后了几步，对着唐明泰道：“小唐，人家比你们那位郭总经理的架子还大呢！你这次非要跟着来，可得好好学习学习。” “呵呵，王厂长开玩笑了。” 唐明泰呵呵一笑，很爽朗的道：“王厂长，我只是个技术人员，这次是来考察技术的，这些面子上的功夫我学了也没用，就不费那力气和功夫了。” “哎吆那可坏了，你们那个什么技术部，就你小唐还懂点儿人情世故，如果你再闷头只管技术，那以后你们就都不打算更进一步了？技术员搞一辈子技术，他还是技术员呀！” “哈哈哈哈~，王厂长说的是，我接受你的批评，以后一定加强多方面的学习，争取更进一步。” 唐明泰脸上笑呵呵的答应下来，但心里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当初唐明泰“破釜沉舟”从南城第三机械厂离职，被裴文慧拐到了昌北机械公司的港方担任技术经理，经过多次出国参观学习之后，那眼界和格局一下子就打开了。 在内地搞技术，头顶上的公公婆婆太多了，随便一个人都能指挥你一通，你不听还不行。 你别管我是不是瞎指挥了，我指挥你就得听，官大一级压死人，懂？ 但现在的唐明泰，没人敢瞎指挥他，因为他的权限已经非常高，工资更是个保密数字，说什么只有懂得人情世故才能更进一步.那是开玩笑。 “这里是我们的办公楼，是今年春天四月份开建，六月份竣工的，在竣工之前，我们都在铁皮屋里办公，现在的条件已经大大改善了” “两个月建起这么一座楼？可能吗？” “人家不会说这种假话吧！我可是听说过‘鹏城速度’，五天一层楼，这事儿可是上了报纸的.” 陈妍红带着参观团先参观了办公楼，看着这座崭新的楼房，众人都惊叹于鹏城的建设速度。 而王厂长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建筑塔吊，第一次对“一天一个样”产生了疑惑。 进了办公楼之后，众人再次惊叹。 “欸，这里面怎么这么凉快呀？” “这里这里，这里有凉风，冰凉凉的风，跟冰箱里一样.” “这是冷气，你们没看过港岛的录像片吗？人家那边夏天都开冷气的.” “诶呀，人家这生活条件可真是好，你看看他们，就这大夏天的都不出汗，咱们那边一个电扇还八个人用，动不动还停电.” 参观团的人都在羡慕鹏城红牛的办公环境，但是李忠发却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办公楼里的人不多，而且个个都非常的忙碌。 这跟清水河食品公司和昌北机械公司的情况，有着很大的区别。 于是他问陈妍红：“小陈同志，你们鹏城红牛的管理人员都在这里吗？一共有多少人？” 陈妍红张口就道：“一共有七十六人，因为我们是新建企业，而且还正在进行扩建工作，所以大家配合的不太熟练，管理人员多了一些。” “.” 王厂长也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也问道：“那你们鹏城红牛一共有多少职工？” 陈妍红笑着道：“王厂长您这可问住我了，我们现在一直在招人，所以具体有多少职工我还真说不清，我只知道大概在三千七百人左右。” “.” 刚才还在羡慕冷气的参观团成员，全都安静了下来。 一共三千七百人的厂子，坐办公室的管理人员还不到一百人。 那他们单位的情况是什么样的呢？ 先不说有多少办公室人员了，就“一杯茶水喝一天，扑克象棋下车间”的情况，就足以说明一切。 李忠发忽然意识到，为什么李野说鹏城的前景，是无限大好了。 它从零开始，没有掣肘，没有拖累，没有包袱啊！ 清水河食品公司全都是新招的工人，管理人员是地方搭配的，相对来说员工结构还算不错，但跟鹏城红牛比起来，那还是差了一大截。 至于昌北机械公司那边，李忠发只是参观了那一趟就知道包袱比自己严重的多。 因为当时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一水儿的全是x长副x长。 【小野让我来参观，是参观什么呢？】 (本章完) 第四百零六章 那种精神，还传承的下去吗？ 参观团的人，在办公楼里没待多久就出来了。 有些老油条看见李忠发和王秦山都是脸色凝重，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这次回去之后，该怎么走走关系，千万不要被“精简”到车间里去。 上面喊“精简”也喊了很多年了，但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甚至有的单位还又组建了精简小组，又多了几个脱产的人。 但是看看眼前这情况，还是未雨绸缪的好啊！ 等到参观团进了工厂车间之后，沉闷的气氛才逐渐被新奇所替代。 鹏城红牛罐装流水线的自动化程度，可比昌北机械公司高多了，虽然罐装饮料不是缝纫机，工艺难度有着巨大的差别，但是一眼看去，那就是“先进”不是？ “你们看，这一分钟得灌装多少罐啊？这钱挣的，比数钱还快” “确实比数钱快，咱们的方便面生产线马上就要投产了，到时候也是一样。” “那怎么可能一样？人家一罐鹏城公牛两块多钱，咱们的方便面才几毛钱一袋，咱们用的是面粉、牛肉、牛骨头，人家用的是水，是香精.” 参观团的人都在关注鹏城红牛怎么靠先进技术产生效益，但他们的领头人，却早已不再关注设备，而是关注到了车间的员工身上。 车间的员工都很忙，工作也非常认真，看到参观团的人靠近，最多也不过瞟上几眼，手里的活儿基本上都不带停的。 王秦山低声问李忠发：“李老哥，你说这些工人，是在表现给我们看吗？” 李忠发摇摇头道：“我觉得不像，人家都没派几个人接待咱们，哪里还需要让员工表现给咱们看？” 王秦山仔细瞅了半天，冷冷的道：“我看出来了，他们是被逼的，被这什么流水线给逼的， 不信你看，如果他们手脚慢了一点，那就一下子全乱套了，这是典型的资本剥削手段” “未必未必，王厂长你可千万别那么说，咱们内地哪有什么剥削手段？” 李忠发还是很有觉悟的，当下就纠正了王秦山的观点。 但王秦山却道：“那他们都忙的跟孙子似的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三八红旗手？还是为了评先进评劳模？还不都是为了俩烂钱给勾的？” “.” 陈妍红一直都跟在李忠发等人身边，随时帮他们解释一些疑问的，听了这话之后顿时无语。 【怪不得傅总经理不接待你们呢！你们是来批判资本家的呀！】 于是陈妍红笑着道：“两位厂长，我们这里可没有什么剥削手段，现在这个生产速度是经过工人共同投票同意了的，如果现在给他们调低了，他们反而会不乐意。” “哦？调低了还不愿意？” 王厂长笑了笑，忽然问道：“你们的工人这么拼命的干，每个月能拿多少钱？” 陈妍红笑着摇摇头道：“这個不方便透露的，我只能说确实跟产量、质量挂钩，产量越高、质量越好，那么他们的工资就越高。” “你这还保密呀！” 王厂长有些不甘心，但李忠发却拉着他往前走去。 “走了走了，咱们走快点，还有那么大一片没看呢！走马观花都得看一天，别耽误人家晚上下班啊！” 王厂长道：“李老哥，咱们来参观考察，不问清楚还考察个什么呢？” 李忠发低声道：“伱呀！人家只是说不方便透露，又没说不让咱们问工人，你想知道待会儿分头去问问工人不就完了？” 王厂长：“.” 其实这就是个“变通思考题”，就跟后世某个很悲伤的故事一样。 某小区老人突发疾病，急需除颤器救命，可自己叫的救护车还没来， 偏偏此时有另一辆别人叫的救护车进了小区，于是老人子女就去借除颤器， 人家救护人员明明白白的说：“除颤器就在我们车后面，但按规定我们不能外借.” 然后老人子女投诉、上网.救护人员后果不得而知，但肯定没好果子吃。 你说人家救护人员亏不亏？ 我都跟你说了有除颤仪就在车后边了，你伸手拿走不就完了吗？我又不拦你，你还非要逼着我违反规定吗？ 王厂长听了李忠发的话，找了个机会吩咐下去，十几个手下马上意会展开行动，十分钟之内就打听回来了。 “厂长，简直不可思议，人家普通职工每月都拿这个数。” “差不多，我问的也是这个数，但小组长要高一些.” 昌北机械公司的参观人员纷纷伸出了手指头，有伸两个的，还有伸三个的。 王厂长愣了。 他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二十、三十的意思，每月二三百，这个工资水平是个什么概念？ 王厂长急忙问道：“你们为了多少人？是港方的人这个工资，还是其他也有人这么高工资？” “都是这么高，一百多的也有，但非常少，工作也更轻松。” 王秦山愣了良久，才扭头去问李忠发：“李老哥，你每个月拿多少钱？” “呵呵~” 李忠发伸出一个手指头道：“一百多，你呢？” 王秦山缓缓的摇头，默默的往前走去。 王厂长的昌北机械公司，没几个人的工资能超过一百，超过一百的也就是港方的那几个人，人数占比是“极少数”，是被群众孤立的对象。 但是鹏城红牛的高工资，却是普遍状态。 那么被孤立的人，是谁？ 。。。。。。。。 鹏城红牛挺大的，参观团九点多钟开始参观，到了中午都没参观完，那自然就要被主人家招待吃饭。 可这主人家招待吃饭的态度，也太随意了点儿。 “让我们跟工人一起吃饭啊？咱这么大老远来，都不伺候一点海鲜的吗？” “嘘，你没看咱们两家的老大都黑了脸吗？这说不定也是一项参观内容，别多说话，枪打出头鸟。” “.” 陈妍红直接领着李忠发等人去了员工食堂，跟公司的员工一起进餐。 唯一的区别就是跟那些一线员工不一个餐口，饭菜的种类要更多一些。 李忠发和王厂长认真的看了食堂的饭菜种类，脸色确实更凝重了。 因为这食堂的饭，比他们两家员工食堂的饭都要好，而且好的还不少。 两人都打了不少饭菜，一边吃一边观察，发现起来就餐的工人精神头都不错，有些还嬉笑打闹，没有那种“被剥削”的压迫表现。 陈妍红关心的过来问李忠发和王秦山：“两位领导，觉得口味还可以吗？如果不习惯的话，也可以单独点菜。” 李忠发笑着摇摇头道：“这菜可以的，你们单位的后勤管理水平不低，值得我们学习。” “李厂长您过誉了，我们公司的食堂，还是跟鹏城七厂学的呢！” “鹏城七厂啊！知道知道。” 李忠发恍然了解了，这事儿郝健还跟他聊过，说鹏城七厂的食堂，是李野亲自抓过的，在鹏城的无数单位之中，都属于备受好评的水平。 但是王厂长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却问陈妍红：“我看你们的管理人员，为什么单独一个区域，打菜也不是一个窗口，这种特殊化也是跟鹏城七厂学的吗？” 陈妍红扭头看了一下道：“那个窗口不是特殊化的，是花钱点菜的窗口，普通员工的餐饭是免费的，如果想吃的好一点，可以自己花钱，管理人员的普遍工资要高一些，所以大多喜欢自己点餐。” “你这.” 王厂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们这还是阶级划分，不太合理.” 陈妍红愣了一下，实在忍不住的道：“请问几位领导，你们平时在单位的时候，跟普通工人是吃一样的饭吗？” 王厂长当即义正严词的道：“一样的，我每天都排队跟工人一起打饭，绝对不搞特殊化。” 李忠发：“.” 兄弟那你是没有招待的情况吧？我去你那里的时候，吃的可不赖呢！ 当然了，王厂长前些日子去清水河食品公司参观，李忠发也是好好招待了的，这都是人情世事，得懂。 到了下午，李忠发等人去了鹏城红牛给安排的住处，王厂长忽然找到了李忠发。 “李老哥，糖衣炮弹猛烈，亡我之心不死啊！” “你这话说的没头没尾” “嗨~” 王厂长摇摇头，问李忠发：“李老哥，你和我都是那个年代过来的，我们那辈子人不求报酬，拼命苦干.你说那种精神，还会传承下去吗？” “如果传承不下去的话，我们是不是历史的罪人？” “.” 李忠发也没法回答了。 因为那个全民动员的年代，完成了无数的壮举，那种精神，又怎么能轻易的放弃？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七章 他有点想不开 李忠发点上了一支烟，默默的抽着，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而王厂长也跟着李忠发沉默了很久，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位老一辈的开拓者，希望能够得到自己希望的答案。 自从和李忠发认识之后，王秦山就觉得这是个送上门来的“天然战友”。 两人都是军人出身，都为这片土地挥洒过鲜血和青春，又都经历过那个大干快干和荣誉奉献的火红年代， 现在又都执掌一个企业，几乎同时引进了外资，共同因为外来新价值观的思想冲击而苦恼， 这不管从哪个方面看，李忠发跟他都是有着共同的立场，可以互相支援的战友。 只是王秦山看漏了一点，那就是李忠发有個孙子叫李野。 李忠发慢慢的抽完了一支烟，才缓缓的道：“不瞒你说，类似的问题，我前段日子也一直在想，只是云里雾里的看不太真切，所以也就暂且放下了” “但是今天看了鹏城红牛的样子，我知道不能再等，不能再想下去了。” 王秦山一听，顿时精神百倍，摸出香烟递给了李忠发一根，准备跟他好好唠唠。 “李老哥我就知道你也看出来了，咱们必须要联合起来，一起跟港方抗争” “不~” 李忠发挡住了王厂长递过来的香烟，摇摇头，很严肃的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再不跟他们学习，我们怕是连想的时间都没有了，来不及了。” “.” 王厂长愣住了。 他想不通，明明李忠发比他大十几岁，明明李忠发是经历过那场惨烈的战争，是创立新种花的坚定支持者，怎么现在面对海外思想的侵袭.就怂了呢？ 王厂长瞪着眼睛看了李忠发五六秒钟，突然把手里的香烟摔在地上，愤愤的道：“我说老李，你怎么也被几个钱给迷了眼啊？ 咱们这么多年艰苦奋斗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团结的信念，可一旦学了他们那一套，那干什么都要用钱说话， 你有钱的时候还好，没钱的时候怎么办？” 王厂长显然是气急了，站起来来来回回的走，一边走一边道：“你知不知道这两年我们厂在没钱的时候，是怎么坚持过来的吗？” “就是靠着团结奉献的意志熬过来的。” 王厂长突然站住，用力的挥手道：“我们的效益不好，大家就一起发扬节约精神，开展节约活动，不但一分一厘都没浪费，还想出了好多节省材料的好办法， 我们的资金周转出了问题，我去上面要资金，家里的工人集体表决，延迟工资发放时间，保障正常生产.” “我们的生产计划被砍，但工人们没有一个懈怠的，就是没有生产任务也都坚守岗位，把设备保养的跟新的一样，为后来的起死回生奠定了基础” “.” 王厂长一口气说了很多昌北机械公司的事情，最后指着鹏城红牛的方向发问：“老李你凭良心说，就这样的精神，他们有吗？ 就这样的苦日子，他们能像我们一样熬过来吗？他们不能，他们只能‘破产’，破产你懂吗？” 李忠发安稳的坐着，安静的听王厂长说完，然后才轻轻的道：“那是他们没得选。” “什么？” 王厂长一愣，显然没听明白李忠发的意思。 “我说我们的工人愿意过苦日子那是他们没有其他的选择。” 李忠发语气沉重的道：“我承认，我们的优良传统不能丢，我也承认，有些精神是必须要传承下去的， 我们前面几十年，就是靠着这股精神、这股劲儿才把一个大国给支撑了起来，但是我就问你一句话” 李忠发指着鹏城红牛的方向道：“如果让咱们跟鹏城红牛这样的工厂来竞争，伱能争得过他们吗？” “咱就不说工资多少了，你看看人家工人在食堂吃的饭，再想想咱的工人吃的啥？能不觉得脸红吗？” “咱们的工人能拼命，人家的工人就不拼命？人心都是肉长的，长此以往的下去，你说谁拼得过谁？” “.” 王厂长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但是反应过来之后，却更加慷慨激烈的道：“我们不跟他们争，我们要联合起来改变他们， 我这次来鹏城，本来就是跟鹏城红牛的内地负责人谈谈，钱，咱们已经让外商赚了，但是风气，决不能让他们带坏，在咱们自己的地盘上，必须得咱们说了算。” “.” 李忠发听了王厂长的话，并没有多么惊讶。 这些天两人经常交谈一些想法，王秦山的心思李忠发多少能摸到一点，毕竟昌北那边跟港方的矛盾早就有了， 联合起来跟港方谈条件这种事，也不是不能谈，互相交流才能互相进步不是？ 只是鹏城红牛这边的情况，却出乎了两人的预料，在两人心里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想法。 李忠发想了想道：“风气肯定是不能坏的，但是工人不是军人，不能要求太高，也没那个必要。” “老李” 看到王厂长又要说话，李忠发抢先道：“你这个问题提的也很好，但我们还需要琢磨，还需要印证， 但你放心，我们这些人肯定是跟西方的主义不一样的，上面也不会让我们被什么歪风邪气给俘虏了，另外” 李忠发顿了顿道：“另外我曾经听一个人说过，作为一个企业人，我们既要保留一些宝贵的传统精神，又要让工人们过上好日子， 既要让工人认同我们的艰苦奋斗精神，也要让工人们变得跟发达国家的工人一样富裕.这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 看到王厂长听的发愣，李忠发缓和了语气，颇有些苦口婆心的道：“咱们身为一厂之长，首先得为自己的工人着想吧？ 现在开放了，你看看鹏城红牛这种厂子，这还只是合资，如果以后海外的企业都进来了怎么办？咱能不能带着工人们挣碗饭吃？能不能带着他们富裕起来？” “大家都是干企业，用的都是内地的工人咱们就比别人差吗？难道海外过来的人，就长了三个鼻子六个眼睛？咱们得凭本事跟他们打一场硬仗啊！” “.” 王厂长迷糊了，被李忠发的一通劝道给说迷糊了。 【他不是应该被我说服的吗？怎么反过来把我给说的没词儿了？】 事实证明，像李忠发这种既能从枪林弹雨爬过来，又能在单位混到一把手的，就大概率不是耳朵软的草包。 王厂长想跟他讲什么奉献、牺牲？ 李忠发不知多少次差点牺牲成了烈士，现在刮什么风，应该干什么事儿，他不比你明白？ 现在上面要效益、要税收，下面要吃饱、要穿好，一个厂长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你得首先能搞钱呀？ 你不能整天找上面要钱，三天两头的朝上面伸手，再好的上司也烦了。 这就跟民族英雄岳武穆一样，按照民间传说他是个武将，一骑当千勇冠三军， 但按照正史资料.他搞钱的本事比他的武力值更高，岳家军自己就有买卖生意，自己就能给一群骄兵悍将发奖金。 “李老哥，我去弄瓶酒，今晚上咱俩得好好论论，我觉得你还是有些不对。” 王厂长想来想去还是拐不过弯儿来，决定先跟李忠发来一场硬仗再说。 自己人思想都不统一，那还怎么跟港方争取更多的权益？ 但是很不巧，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刚好有电话打过来找李忠发。 “你娘喊我过去？她没说什么事儿？” “没大事，就喊你来吃饭。” “哦~” 王厂长透过窗户看着李忠发急匆匆的出去了，禁不住有些疑惑。 “这个老李干什么去了？怎么神神秘秘的？” 。。。。。。。 李野开了一辆不起眼的客货两用车，在李忠发下榻的地方等了快一个小时，才看见李忠发走了过来。 李野先让李忠发上车，然后问道：“爷爷你干什么呢？磨叽了这么久？” 李忠发道：“被那个王秦山逮住聊了半天，他现在有些想不通，总想着跟我说一些车轱辘话，死脑筋不转弯。” “想不通？”李野一边开车，一边笑道：“他想不通什么？想不通工人为什么比他工资高？” “.” 李忠发讶然看向李野，想不到自己这个孙子竟然能一针见血。 李野淡淡的道：“不用这么看我爷爷，工资分配是管理人员跟一线工人的主要矛盾之一，他想不通一点都不稀奇， 下次他再想不通，你就告诉他水涨船高，鹏城红牛的总经理年薪可是六位数，上不封顶。” 李忠发愣了愣，问李野：“你娘每年工资六位数？” 李野也笑了笑道：“这有什么稀奇，但是爷爷你要明白，能拿高工资的前提是他得能做出鹏城红牛这样的规模、这样的效益， 他要是把厂子搞得连年亏损，好意思拿钱吗？” “.” 剩下的时间，李忠发一路都没有说话。 等到了傅桂茹的住处，李野才说道：“我娘有点怕你的，所以待会儿你见了她，尽量少聊一些亲情，多讨论一下海外企业的特点和作风，也算是取长补短。” 李忠发点点头，然后忽然说道：“你娘有点怕我，我又何尝不是怕她，当初你爹参军走的时候，是你娘给他戴的大红花，然后俩人就书信联系自由恋爱 所以当那封海外信件被人举报的时候，我就冲着你爹骂了几句，嫌他办事不着调儿，就顾着你娘漂亮了， 结果本来几句牢骚的事儿，不知怎么就落到你娘的耳朵里了，没几天她就跟你爹提出离婚. 说实话，这次我来鹏城，是觉得你娘既然还活着，我这个当爹不能总是装不知道， 有些事全靠你们姐弟来传话也说不明白，如果能跟她当面商量商量才最稳妥，但事到临头我也犯怵， 今天要不是你娘打电话找让我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当年的事儿，我有责任。” 李野惊讶的看着李忠发问道：“爷爷，这里面还有这么个故事呢？” 李忠发叹了口气道：“这可不是故事，是孽债啊！” “.” “铎铎铎~” 李野领着李忠发敲响了傅桂茹的家门。 里面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响起，然后停在了家门里面。 好几秒钟之后，家门才缓缓的打开。 傅桂茹站在门内看向李忠发，李忠发也在门外打量傅桂茹， 两人都是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看到对方张嘴，又都没有出声，等着对方说话，然后就跟俩哑巴似的，老尴尬了。 李野想推爷爷进去，但又觉得此时自己好像不应该介入。 良久之后，傅桂茹才抽着鼻子，模糊不清的喊了一声：“爹~” “.” “欸~” 只是这一声“爹”，一声“欸”，就让两个脾气都硬气的不得了的人红了眼圈，双双落泪。 (本章完) 第四百零八章 889号不就是我们隔壁吗？ 事实证明，亲情是化解尴尬的良好武器。 只是相互间的一句称呼，就让一直有点害怕李忠发的傅桂茹放下了忐忑，也让一直觉得有点愧疚的李忠发，不再纠结那些难言的过往。 而当傅依若甜甜的喊了声“爷爷”之后，几人之间的氛围就更融洽了。 李忠发看着十几年未见的儿媳妇，忍不住的问道：“以后我是叫你桂茹？还是叫你红英？” 傅桂茹豁达的道：“爹你还是叫我桂茹吧！你要叫我红英，我还真不怎么习惯呢！” 李忠发默默的点了点头，道：“也是，这十几年，委屈你了，当年是爹对不住你” 李忠发觉得傅桂茹既然不想提起以前的名字，那自然是心里还有怨恨未了，所以还想着开口化解这些怨恨。 但傅桂茹却赶紧道：“爹，我这些年不委屈，真不委屈，不缺吃不缺穿的，倒是听小野和小悦说.你们受了我的牵累。” “那算什么牵累啊！” 李忠发摆了摆手道：“算了，不说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了，我这次来鹏城红牛参观，算是开了眼界， 桂茹你的能力不小，以后得多帮帮小野，他是年少得志，一路顺风顺水，做事不免轻狂了一些，得有个既稳重、又顾全大局的自己人给他托底， 我最多在内地给他卖卖力，真要牵涉到海外的事情，还得靠伱呀！” 傅桂茹点点头道：“爹，这你放心，小野是我亲儿子，我能尽十分的力，就绝不会用九分，不管做任何事，都力求稳重三思而后行。” 傅依若在一旁也插话道：“爷爷你放心，等我毕了业，也是可以帮哥哥的。” “哈哈哈，好好好。” 李忠发笑着道：“人家都说上阵亲兄弟，可你哥就兄弟一个，那没办法，就只好辛苦你们娘仨一起上喽！” 傅依若甜甜的笑道：“不辛苦，不辛苦，我哥对我可好了，不过爷爷你说的不对哦！是我们娘四个，还有小悦姐姐呢！” “.” 有了傅依若这个小女孩儿助阵，一家三代倒是慢慢的放开了，李忠发真的虚心请教了傅桂茹很多问题，傅桂茹都一一回答，有些自己不懂的也表示回头找人请教。 只是吃完了饭，李忠发临走的时候，忍不住的问傅依若：“我听小野和小悦说，小悦出嫁的时候你也不出面你心里好受吗？” 傅桂茹平静的道：“爹，这你就太小看我了？小悦出嫁的时候我不在场，对小悦的生活幸福有影响吗？当年一封信就影响了我和开建，我怎么能不慎重？” 李忠发看了看傅桂茹，才点点头出门走了。 这其实不是慎不慎重的问题，而是看一個人的豁达程度，要说亲闺女出嫁，亲娘不出面，一般人都说不过去，这根本就是违背人之常情的事情。 说得难听点儿，这种事要是提前不安排好，到时候傅桂茹突然在现场出现，那才闹了笑话呢！ 李野开车送李忠发回旅社，路上故意说笑道：“爷爷，你说你们俩，一个个担心这担心那的，这不说说笑笑的就没事了？一家人还你怕我，我亏欠你的，忒好笑了。” “好笑？” 李忠发忽然冷冷的道：“你以为你爷爷我，今天只是跟你娘聊聊这些家常破事儿吗？” 李野一愣，道：“不是吗？” 李忠发道：“不是的，你娘十几年生死未卜，我不来看她一眼，也是放心不下，另外我这次来鹏城，也是要看看.你娘是不是回来报仇的。” “什么？” 李野惊讶的把车都给停下了。 李忠发看了看李野，淡淡的道：“当年那一封信，就逼的你娘差点没命，里面的事儿可多了，起码那个举报的人，你娘恨不得杀了她” “.” 李野震惊的道：“不会吧！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娘.还记仇？” “真是笑话，”李忠发冷笑着道：“让你受了十几年的委屈，你会不记仇？你爷爷我这两年还找借口收拾了两个混蛋玩意儿呢！” “你娘当年可是有名的硬脾气，照他以前的脾气，未必不会一时冲动干出什么大事儿来.咱内地的公安可不是吃素的。” “.” “那我娘现在” “你娘现在的道行比以前高多了，不会再干傻事儿了，” 李忠发哼哼一笑道：“你娘这些年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比以前精明了不知道多少， 而且我刚才又把话挑开了，需要她稳重、有大局观，才好给你托底，你这个亲儿子的分量，肯定是比什么报仇更重的。” “.” 李野抿了抿嘴，忍不住的道：“爷爷，你要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我娘那么厉害，我只是听小若说过，她以前是民兵比武第一” “那她是说了半截子话。” 李忠发轻轻的笑了笑，看着李野道：“你知道什么是武斗吗？” “.” 【娘嘞！】 李野暗叫一声“俺滴亲娘”，本想着是找回了一个知冷知热的亲娘，结果.是个母上大人哇！ 。。。。。。。。。 第二天，鹏城红牛只安排了半天的参观，但就是这半天，又搞出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 因为鹏城红牛的配方车间是禁止参观的，这就让本来就拉着脸的王厂长很烦。 李忠发看到气氛有些尴尬，便劝解王厂长：“咱们客随主便，理解理解人家的规定吧！再说下午人家还安排了一些游览项目，大家出来一趟，不要搞得那么不高兴不是？” 但王厂长却道：“下午你们自己去游览吧！我们昌北这边有正事要办。” 李忠发一听，脾气也上来了，大家一起组团来的，你半路撂了是什么意思？给我们脸色看呢？我那黄河大鲤鱼你白吃了？ “王厂长，您这还有其他的正事儿呢？敢情您来参观红牛是顺带呀？” 王秦山看着李忠发摇摇头道：“不是的，我们提前就联系了一家机械厂，想看看他们能不能给我们加工一些零件，今天早上人家才通知我们，下午可以过去看看。” 李忠发奇怪的道：“你们联系了鹏城的机械厂进行外加工？这么远怎么联系的呀？” “呵呵，赶巧了不是？” 王厂长笑着打了个哈哈，没仔细说。 但旁边的唐明泰却道：“是对方联系了我们，前阵子我们厂在电视上打广告来着，人家就主动打过来了。” “哦~” 李忠发看了看王厂长，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负责接待参观团的陈妍红听了王厂长的话之后，便好心的说道：“那么王厂长下午需要去哪里呢？我们可以派车送你们过去的。” 王厂长道：“我们要去中艾机械公司，地址是复兴路889号。” 陈妍红一愣，然后道：“复兴路889号不就是我们隔壁的工地吗？我们是888号啊！” 这下王厂长也愣了，因为鹏城红牛的隔壁是一片工地，哪里有什么中艾机械公司？ 李忠发乐了，这年头什么都有，骗子更多。 但他也不能点破，还笑着道：“左右就几步路的事儿，咱们过去看看不就完了吗？” 众人都是一头雾水，当下便出了鹏城红牛，走到了隔壁的工地上。 结果到了之后，李忠发的脸就耷拉了下来。 因为这片工地上，竖着两根旗杆，上面一面红旗，一面膏药旗。 (本章完) 第四百零九章 人家将军了 中艾机械公司的工地上，用几个铁皮屋临时搭了一个办公地点，就这铁皮屋的外面，就插着两根旗杆，其中一根旗杆上挂着一面膏药旗。 这两根旗杆倒是不高，但李忠发还是需要仰头才能看见上面的旗子，而他仰头的时候，恰好被正午的阳光给刺痛了眼睛，流下两滴老泪来。 二十几号人突然的出现，自然惊动了铁皮屋里的人。 一个大热天还穿着全套西装的男人走了出来，操着一口怪味儿的口语问道：“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王厂长刚要说话，李忠发却指着旗杆沉声问道：“你先别问我们有什么事？这旗子怎么回事？谁让你们挂的？” 西装男人瞟了李忠发一眼，很不悦的道：“我们按规定挂了的，红旗最高、最显眼、最突出，有什么问题吗？” 李忠发的脸有些阴沉，扭头看向了一起跟过来的陈妍红：“小同志，你们鹏城红牛为什么没挂马来和港岛的旗子？” 陈妍红愣了一下，笑着道：“老同志你这个问题还真问对人了，这里好多合资企业都挂旗子，但我们老总说自己是种花人，鹏城红牛也是种花的企业，所以就没挂旗子。” “.” 李忠发吐了口气，脸色稍好了一些， 他抬头看了看正午的太阳，对王厂长说道：“这大中午的，咱还是先别在这里晒太阳了，等下午再来吧？” 王厂长看着现场这寒碜的样儿，脸色阴沉的道：“下午也不来了，连個厂房都没盖起来，这是不蒙人吗？” 两个厂长都发话了，众人自然转身就走。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黑色的公爵王轿车开了过来停在了众人的面前。 司机从车上下来，对着王厂长等人先来了个微鞠躬，然后问道：“打扰了，请问你们是昌北机械厂的客人吗？” 王厂长默默的点点头，没说话。 “请稍等一下。” 司机赶忙回头跑到车旁，跟后排的人说了句什么。 然后中村直人才下了车，笑着走过来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以为诸位要下午才能过来呢！真是怠慢诸位了。” 王厂长看了中村直人一眼，淡淡的道：“谈不上怠慢不怠慢，反正我们也要走了。” “这就走了？” 中村直人一愣，这才看向了那个从铁皮屋里出来的西装男人。 “下寺，怎么回事？” 名叫下寺的西装男明显的慌乱了一下。低着头说了几句鸟语。 中村直人的脸色眼看着就变了。 他回头对着王厂长等人九十度鞠躬，说道：“对不起各位，请给我一分钟的时间。” 王厂长等人有些不解，只有李忠发翘了翘嘴角，露出了冷冷的笑容。 下一刻，众人就见中村直人走到了那个下寺面前，开启了“狂喷”模式。 “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照顾我我们的客人？不知道客户是上帝吗？@##￥￥%%……&” “我我看他们是从旁边鹏城红牛来的，不知道是客人.” “上门都是客，你连这一点都不懂吗？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吗？愚蠢的人只会找借口” “对不起，对不起中村先生，是我的失误，请原谅我吧！” “你不应该请求我的原谅，而应该请求客人的原谅” “嗨~” 下寺赶忙跑到了王厂长等人面前，一边连连鞠躬，一边狂喊“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请一定要接受我的歉意，若不然我一辈子心里都会不安的.” 这下子倒是把王厂长等人整的不好意思了，他们之所以要离开是因为看到什么中艾机械还是一片空地，连厂房的影子都没有，跟这位下寺毛的关系都没有。 但是看看此刻这个下寺，眼神慌乱汗流浃背，那鞠躬都快一百八十度了，还真跟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似的在忏悔。 “这人.真有礼貌。” “对啊，要不咱们原谅他吧！” “原谅什么呀！咱们应该替他向那个什么中村澄清。” 人群之中，只有李忠发懒洋洋的看戏，而别人都在同情那个下寺。 王厂长不喜欢下寺这个人，觉得他谦卑的太过分，没有一点骨气， 但是下寺挡在众人面前不断的道歉，大家也走不了呀！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大客车从远处开了过来。 中村直人过来深深的一躬，然后说道：“大家请上车吧！我们事先准备了接待的节目希望我们的诚意，可以化解我们的过失。” 王厂长等人一愣，寻思着这大客车怎么来的这么快？ “这车怎么来的这么快呀？” “这还用问？人家提前准备了大客车，是我们来早了。” “对对对，人家本来就是约好的下午” 盛情难却之下，王厂长还是带着昌北机械公司的人上了大客车。 但是李忠发这边的人没动，于是那个下寺赶紧过来鞠躬。 “请上车，拜托啦！” 李忠发带来的人，全都看向了自己的老厂长。 大家都知道李忠发跟倭兵一对三的事迹，所以这会儿上不上车，必须全看李忠发的意思。 李忠发笑了笑道：“都看我做什么？既然伺候了好吃的好玩的，那就不要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了。” “.” 众人这才上了大客车，上车之后，有个李忠发的亲信低声问道：“李局长，你说这些扶桑人是个什么意思？明明厂子还没建好，就跟昌北机械公司谈合作，王厂长那些人能信吗？” 李忠发玩味的笑了笑，跟他耳语道：“那就要看他们下多大本钱了，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这个道理他们比我们玩的还要明白。” 亲信愣的咔吧咔吧眼，低声道：“那咱们” 李忠发无语的瞥了亲信一眼道：“关咱们什么事？你以为谁都值得收买吗？扶桑人看起来阔气，其实抠着呢！” “.” 半个小时之后，参观团的人到了一处酒店，见识到了扶桑人的“阔气”。 高档宴席上都没什么鸡鸭鱼肉，全是各种生猛海鲜，跟鹏城红牛食堂里的番茄炒蛋比起来，这特酿的才符合招待客人的标准。 而且人家也不只是让大家干吃饭，台上还举行友谊抽奖，有个走运的哥们竟然抽了一台大电视。 就这好意，王厂长都不好拒绝，要不然那哥们能跟他一辈子记仇。 而且这还没完，酒过三巡之后，人家还准备了一支马戏团给大家奉上歌舞表演。 就八十年代那种走南闯北的马戏团，虽然没啥攒劲节目，但给你唱个歌、跳个舞，也能把气氛给活跃到爆不是？ 而且等大家吃饱了离开的时候，还人人都有个纪念品。 这纪念品可不是什么印着“xx留念”的手提包，而是人手一块手表。 就这一通招待，花费大几千是往少了说，说不定都能爬上一万，跟“抠门”着实挂不上边。 说实话，拿这两天鹏城红牛的招待跟这比起来，简直就是来忆苦思甜的。 吃饱喝足之后，大客车又把参观团的一二十号人拉到了一个大仓库。 而仓库之中，早就摆好了两台缝纫机。 王厂长等人一眼看去，都有些诧异，因为这两台缝纫机就是自家生产的昌北—1型。 但是中村直人却微笑着道：“本来今天是不应该安排工作上的事情的， 但为了打消诸位的疑虑，还是很冒昧的增加了这个产品展示的环节，大家可以检验一下这两台缝纫机，相信会让大家大吃一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唐明泰走了上去。 没办法，在场昌北机械公司的近十个人中，只有唐明泰是技术人员，或者说如果没有中艾公司的这个事情，参观团里都没有他的位置。 “嗡嗡嗡~” 轻微的机械运转声响了起来，唐明泰的神色立刻凝重了。 这台缝纫机的噪音、振动，都比昌北—1型要小，显然这就不是自己家生产的缝纫机。 唐明泰认真的检验了一遍，然后才对王秦山道：“这不是我们昌北的缝纫机，他们做了改动？” “只是小小的改动而已。” 中村直人笑吟吟的走了过来，人畜无害的道：“这台缝纫机大部分的零件，其实还是昌北牌，只有一小部分是我们改进加工的，所以.我们应该合作。” “.” 。。。。。。。 当天晚上，回到旅社的李忠发给李野打电话：“小野，我觉得那些扶桑人不怀好意，昌北那边可是有大勇和裴文聪的份子，你是不是给他们提个醒，让他们赶紧了解一下？” “.” 电话那头的李野也是有些意外，他以为跟中村直人的竞争还要过段日子，毕竟他的工厂还没有建好厂房呢！ 建好了厂房再调试机器，再培训员工，这一来二去可能一两年就过去了，到时候唐明泰他们说不定都研制出昌北—3型了。 而且后续中村直人还需要找销路、建渠道、创品牌，哪有那么容易就追上来？ 但是现在看来，人家的打算，好像跟他李野一样。 这怎么能行？ 昌北机械公司可不止有李大勇和裴文聪的份子，他李野的份子比他俩加起来还多呢！ “我知道了爷爷，老裴刚好也在鹏城呢！我喊他过来商量商量，不过我觉得王厂长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跟扶桑人对上眼吧？毕竟昌北机械公司现在的矛盾是内部矛盾，这道理他应该懂。” “道理是那么个道理，但是” 就在这个时候，李野隔着电话，都听见了李忠发那边的争吵声。 “小野你等等，我过去听听。” “.” 片刻之后，干了一把特务的李忠发回来了。 “小野啊！人家朝你们将军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章 它就不是个工厂，而是个幌子 李野第二天就把裴文慧给喊了过来，一同前来的还有郝健和唐明泰。 唐明泰见到李野也没怎么意外，因为他虽然只见过李野一两次，却知道李野是李大勇和郝健的老乡，而且跟裴文慧还都是京大的同学，现在出现在鹏城也不奇怪。 但是等到李野一开口，唐明泰就有些意外了。 因为听李野的口气，就没把自己当外人。 “现在我们需要搞清楚几个问题，大家都发动自己的关系去核实答案。” 李野严肃的道：“王秦山真的是因为一个电视广告，跟王秦山联系上的吗？ 他想要引进中艾公司的机械部件组装缝纫机，有没有跟港方经理进行沟通？” “扶桑人提供的机械零件报价是多少？比我们的成本高还是低？他们只提供了机械配件这一项业务，还是有其他的什么意图？” “扶桑人是只联系了昌北机械公司一家机械厂吗？” “.” 李野连续提了好几个问题，那派头就跟总裁开会一样，对着手下挨个点名。 李野话音落后，郝健首先开口答道：“我昨天接到你的电话之后，已经询问了其他几家制造缝纫机的机械厂，其中有一部分也接到了中艾机械公司的电话邀请， 这些机械厂都是中等规模，但也都有一定的实力，另外我还询问了几家服装行业的兄弟单位，他们也都跟我当初一样接到了中艾公司推销缝纫机的电话” 郝健停顿了一下，有些惭愧的道：“当时他们向我推销缝纫机的时候，我不是没搭理他们吗？ 但在谈话的过程中，他们探听到了我们使用的是什么牌子的缝纫机，这真不是我不小心，实在是他们的手段简直防不胜防啊” 李野点点头道：“扶桑人对商业情报很重视，国际上的商业间谍行为也很普遍，你这一次中招了不怪你，但以后跟扶桑人打交道要注意了。” 郝健当即道：“我以后根本不跟他们打交道，打电话过来我直接装哑巴。” “那倒不必，”李野轻轻的笑道：“以后跟他们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能怂！” “.” 裴文慧看郝健说完了，接着向李野说道：“我今天早上问过郭天永了，王秦山的行为没有跟他沟通，他还问我，是不是现在就向上面控诉。” “控诉有什么用？别说这会儿还没合作，就是合作了也无所谓啊~” 李野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看向了唐明泰：“听说你昨晚跟王秦山吵了半夜，说说具体原因吧！” 现在就剩下唐明泰没汇报了。 但他却先看向了裴文慧。 因为李野问唐明泰的那些问题，是牵涉到昌北机械公司的商业信息的，所以他有些犹豫。 裴文慧点点头道：“你实话实说就可以，我会跟郭天永解释的。” 唐明泰这才放了心，虽然裴文慧在昌北没有职务，但他是“大老板的妹妹”，港方经理郭天永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有承担责任的能力。 “中艾机械公司给我们的零件报价，比我们的成本要高一些，但他们的加工精度也比我们现在的精度要高，应该是用新型机床加工的， 如果我们刚刚试验成功的昌北—2型也用上新型机床的话，应该跟他们的改进方案差不多， 但我们没有新型机床，前面实验的样品是拿到港岛加工的，如果我们从港岛进口零部件的话，成本就比他们高太多了。” “但这不是昨天我跟王厂长吵架的原因.中艾公司昨天向王厂长提出什么‘技术分包业务’，就是以后由他们持续不断的给昌北机械公司提供技术改进方案，” 唐明泰叹了口气，神色黯然的道：“这些年这样的例子太多了，大家辛辛苦苦搞研究，眼看着就要搞出成果了，结果突然人家就拿着现成的上门推销” “我们好不容易组建了一支技术团队，大家干劲儿也高，现在突然要没了用武之地.我当然要跟王秦山吵。” “我说扶桑人没那么好心，但王秦山说我们也不是好东西，伙同外人把技术藏着掖着，几個人就挣了半个工厂的钱，就是一个狗汉奸。” “.” 裴文慧和郝健，都是“目瞪口呆”，就是李野也是哑然失笑。 李野边笑边道：“他说你是狗汉奸，你没有一拳捣他脑门儿上啊？” “我没有，我当时被他一句话给打蒙了，现在想起来真该给他几拳。” 唐明泰懊悔的道：“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就没怎么睡着，后半夜翻来覆去的想，我怎么就成了狗汉奸呢？但是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我突然间想通了，我特么绝对不是狗汉奸。” “啪~” 唐明泰拍了桌子，瞪着眼睛道：“虽然我们的技术对王厂长那边是保密的，虽然我们也是拿港方的工资，但我们的技术人员都是内地人， 我们研究出来的技术都用在了内地的企业上，我们的技术没有流往海外，百分百是咱们自己的技术。 是，港方是拿走了厂里的利润，但人家投了钱的，银行借钱还要利息呢！不挣钱的事儿谁干？ 我家亲戚就是昌北机械厂的，本来快死的厂子活了，赚了钱上了税还给工人们发了工资，我们哪里汉奸了，我们害谁了？我们没有吃里扒外对不对？” 唐明泰气呼呼的喘了两口气，很不甘心的道：“所以今天早上我爬起来就去找王秦山，跟他好好的再吵一架，他要是敢把技术外包给扶桑人，才是汉奸呢！ 结果我去找王秦山，他却提前被中艾的人接走了，然后我就接到了京城郭经理的电话，让我过来跟裴同学汇合” “但今天我肯定饶不了他，我必须当面跟他说清楚，是我们的技术成就了现在的昌北机械公司，他王秦山要是敢用外人的技术顶替了咱自己的技术，我跟他没完。” “欸，唐经理伱说到点子上了，技术是咱自己的技术，这才是我们的愿望和目标。” 李野指了指唐明泰，笑着道：“唐经理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为什么找到昌北机械厂去的吗？” 唐明泰愣了愣，道：“当初是李大勇牵头搞了缝纫机的改进项目，但没有地方生产，所以才有了后面跟昌北机械厂的合资。” 李野点头道：“对，唐经理你是机械方面的技术人才，应该知道机械方面技术的革新，不可能全部在实验室里完成，必须依托工厂和市场.” “所以昌北机械公司，就是为了研究技术，为了培养你们这支技术团队组建的，他王秦山.其实是在给你们技术部门服务。” “.” 李野说的这个思路有点绕，不止唐明泰有点懵，就是郝健和裴文慧，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 毕竟王秦山是一厂之长，怎么成了给技术员服务的“下属”呢？ 不过裴文慧想了想之后道：“哥，昨天我跟大勇通电话，他发了火，也说过类似的话， 但他说的是咱们掌握技术，不是非要靠着王秦山，实在不行大不了咱们撤股，另起炉灶，鹏城这边的环境更好，大不了搬过来。” “另起炉灶？干嘛要另起炉灶呢？技术团队必须留在京城。” 看到众人有些不解，李野想了想道：“我给你们讲一点东西，也透露一下我对你们未来的期望和规划吧！” 李野伸出手掌，摁下一根手指，说道：“一个机械企业，想要成为行业巨头，一共就那么几步， 第一步是拥有一项新技术，这一步我们已经做到了，起码有了昌北—1、昌北—2，在内地算是先进水平。” 李野摁下第二根手指：“有了技术之后，就需要试生产，起码要造几百台产品，然后在内部不断的测试， 当初南城第三机械厂不配合我们做这第二步，所以我们找了昌北机械厂，算是完成了这第二步，” 李野摁下第三根手指：“第三步，根据市场反馈，对产品进行修正和调试，我们现在刚刚走到这一步， 今年我们的昌北—1卖的不错，所以根据客户反馈，逐步解决了很多细节上的技术问题，多说一句，中艾机械公司还没走到这一步呢！” 李野说的这些都有依据，比如后世卷到飞起的新能源汽车。 贾跃停和许家因，都死在了第三步之前，而雷布斯，也卡在了第三步上，迟迟迈不出前进的一步。 但李野却依托昌北机械厂和靳鹏的销售渠道，完成了这第三步。 李野摁下第四根手指，凝重的道：“第四步，我们需要持续的技术更新，持续的产品迭代，只有走到了这一代，才能把其他的同行给击败， 但是想做到这一步，就需要完全属于自己的、更加强大的技术团队。” 李野看着唐明泰和裴文慧道：“现在你们该明白，我为什么要把技术团队留在京城了吗？” 唐明泰、裴文慧齐齐的摇头，表示自己不明白。 “唉~，因为京城的技术闲人多呀！” 李野问唐明泰：“你是懂机械的，你说咱们内地，哪里的工业研究所最多？” 唐明泰恍然大悟道：“涉及机密的不论，民用工业方面的研究所，京城占了很大一部分，而且这些研究所里面闲着的研究员，也是全国最多.” 京城的研究机构，一直就很多，而且经过多年的积累下来，里面积攒了不知多少技术员。 李野组建昌北机械公司，就是个“挖墙脚”的幌子机构。 就八十年代初，人们见面可不是互相问：“兄弟在哪里发财啊？” 大家都是先问：“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 如果李野连个正式单位都没有，想邀请人家过来领工资搞技术，人家根本不鸟你。 你个野鸡单位，想请我？ 我是国家正式研究员，丢不起那人。 但中港合资这个名头，还是很唬人的，现在唐明泰的手下，就有好几个刚挖过来的技术人员，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搞出昌北—2。 所以昌北机械公司这块中港合资的招牌，暂时不能丢，而且李野还想依托这个厂子，让中村直人吃点苦头呢！ 李野看到唐明泰明白了，便笑着道：“那你知道，下一步你该干什么了吧？” 唐明泰讪笑一声道：“我这.不会是挖xx主义的墙角吧？”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一章 老宋竟然不瘸了 “这就是中英街吗？怎么跟咱们县里赶大集一样？” “人多，当然就货好喽！待会儿你们帮我看着点儿啊！我去买点好东西.” “你要买什么好东西？” “不可说不可说，我媳妇儿托我买的，娘们儿的事情你别乱问。” “屁，不说我也能猜到，不是丝袜就是内衣，三十四五的人了还这么花花” “.” “这么好，我也买几件给我老婆” “你特酿的三十九了就不嫌花花？” “男人四十一枝花，我不花花才怪了嘞！” 参观团来鹏城的第四天，李野应李忠发等人的要求，让郝健给他们办理了前往中英街旅游的手续，领着他们过来兜一圈过过瘾。 现在的中英街比两年前更加出名了，很多人都觉得去一趟中英街，就跟出了趟国似的，大家好不容易来一趟鹏城，不去看看的话总有点美中不足的感觉。 大家刚到中英街还没觉得什么，但一看货色一问价格，就再也管不住手了，看什么都好，看什么都便宜。 不过今天来中英街的少了几个人，王厂长带着几个随从昨天晚上提前回去了。 原因是昌北机械公司的技改小组有了“重大技术突破”，打电话过来给王厂长报喜，王厂长带人赶回去主持大局了。 到了中英街之后，李忠发找了个没人的机会问李野：“小野，你觉得那个重大技术突破，是真是假？” “那肯定是假的，”李野笃定的道：“王厂长搞的那個技改小组，爷爷你也是见过的，我不信以你的眼力看不出来有几斤几两。” 前些日子李忠发带着清水食品公司的参观团去昌北参观，王厂长还特意给大家展示了那个技改小组， 半个车间里零零散散的摆着一些零件，几个技改人员的手脚、衣服都干干净净，怎么看都像是面子工程。 “嗯，我虽然不太懂机械，但也觉得有些糊弄事儿，那几个技术员一看就明显不是苦心钻研的人， 不过王秦山不是个说空话的人，既然技术突破是假的，那估计就是买现成的，跟那个什么中艾公司合作了，” 李忠发看了看李野，忽然笑着说道：“但是很奇怪，唐明泰前天听说要扶桑人合作，还急头赖脸的跟王秦山吵，但昨晚接到消息之后，却不吵不闹跟个乖媳妇儿似的，你们是不是鼓捣了什么鬼主意？” 李野诧异的道：“爷爷，伱这都看出来了？” 李忠发把脸一唬，笑骂着道：“我都不用看，猜都猜出来了，这两年来你们甘心吃过亏吗？你们越是平静，就越是憋着坏。” “.” “爷爷您真厉害，猜对了一半，” 李野半夸奖半恭维的说了一句，然后道：“我们这次没有憋着坏，我们是在准备跟那个中艾机械公司技术竞争。” “你们要跟小日子正面竞争？” 李忠发顿时认真起来，沉声说道：“虽然我在战场上不怕他们，但要论机械，论技术.小日子着实不赖，你们得小心。” 李野看着李忠发，心里很是敬佩。 他没有像某些人那样，说“克服困难一定胜利”的大话、空话，也没说“你们能行吗”的丧气话，他只是提了一句“得小心”， 也就是说，李忠发打心眼里就没有犹豫，潜意识里就觉得应该跟什么中艾公司正面竞争，干他一架。 李野平静的道：“爷爷你不用提醒我，我知道咱们内地跟扶桑在精加工方面的差距，他们要领先我们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如果这次是像2188电视那样全原装进口货的比拼，那咱们是比不过的，真的比不过，毕竟人家的多轴机床比我们超前太多，” 李野顿了顿，忽然笑道：“但是它中艾机械公司在鹏城啊！那咱还怕什么？” 李忠发不太明白，于是问道：“他们在鹏城怎么了？你还能让郝健给他们使绊子吗？有些手段是上不了台面的。” “我们不使手段，是他们自己把自己的腿给绊住了，中艾公司在鹏城，那么就跟我们一样，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李野解释道：“我们内地没有的机械材料，就需要花高价进口，但他们同样也要进口，” “如果他们核心部件在海外加工，那咱们通过港岛也能海外加工，现在看着成本高点儿，但小日子多精明，早晚要涨价，看谁耗得过谁，” “如果他们要在本地加工，那他们能够搞到鹏城来的先进机床，我们只要狠心下血本，也能搞到手，” “他们就算是从扶桑请什么工匠过来.那咱内地的老师傅水平也不差呀！” “那么接下来还比什么呢？不就是比技术吗？” 李野信心满满的道：“爷爷，咱们现在确实落后于人，但咱们有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传统， 他中艾公司又不是什么超大型企业，他能请得起几个博士？能雇得起几个教授？” “.” 李野吸了口气，看似平静却极为坚定的道：“裴文聪今天已经回港岛验收新机床去了，唐明泰也回了京城招人，接下来就是凭本事说话，” “那伙扶桑人并不是只联系了昌北机械厂一家，他们想拿着先进那么一点点的技术，以小博大，我们先让他们飞一会儿，等到合适的时机，就跟他上刺刀，” “赢了，咱扬眉吐气，喝一杯庆祝庆祝，” “输了，就是技不如人，拍拍屁股站来，再打一个回合就是了。” “.” 历经风雨的李忠发，愣愣的好久没有说话，牙花子都嘬起来了。 李野说的这些道理，他当然也懂，而且他也认同跟对方竞争，但问题的关窍是“钱”呀！ 李野说的这些，哪个不需要花钱？ 有钱，你这一条条的听着都有道理，没钱.你小子就是在放屁，那么多人就没有你能？ 人家引进一条先进水平的生产线，那是要用大量外汇的，你要没外汇还说个啥？ 你就是有外汇 【孙子欸，咱们集中力量办大事，那是拿公家的钱去办，你这跟人家凭本事说话，可是花私人的钱.心疼不？】 【肯定心疼，但是听起来怎么还有点痛快呢？】 “.” “小野啊！虽然你办的这些事儿，我也摸不太懂，但我听起来还挺带劲，放手干吧！赔掉了裤子，爷爷养你。” 李忠发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尽管嘬牙花子，但还是满脸正气的给予李野鼓励。 孙子干的事儿，得支持。 李野也笑着道：“爷爷你这话，听着也.带劲嗯嗯？” 李野话说了一半，忽然愣了一下，因为他透过李忠发的肩膀，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逮劲”的人。 。。。。。。。。 84年的中英街上人流滚滚，有扛着大包来进货的买卖人，也有提着相机左看右看的时髦游客， 还有贼眉鼠眼捞偏门的扒手骗子，所以不论出现什么人，都不足为奇。 老宋戴着一顶一看就不便宜的太阳帽，戴着一架一看就不便宜的蛤蟆镜，手里盘着两只铁胆，叮叮当当的转个不停。 如果只是他这身装束的话，那其实也不算太稀奇，李野也不会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从而把这个遮住大半边脸的家伙给认出来。 老宋个别就个别在他走的慢。 来中英街的大部分人，都是脚步轻快的逛逛这个门市，看看那个店铺，但老宋迈的却是四方步，四平八稳一步一挪，跟老干部遛弯儿似的悠闲。 这种人在中英街上，少见。 但是所有不认识他的人，却都看不出他是个瘸子。 跟在后面的李野，已经观察了老宋一段时间，通过敏锐的观察力可以确定，老宋其实走的很辛苦。 一个瘸子能伪装的像个普通人，能不辛苦吗？ 所以他为什么掩饰自己是个瘸子呢？都瘸了这么多年了，又不丢人。 李野跟了一会儿，没发现老宋在针对谁隐瞒自己瘸腿的事儿，但既然他知道老宋的底细，那肯定就有猫腻。 在经过仔细观察、仔细辨别、仔细比对之后，李野终于锁定了一个人。 那是个身材很高大的男人，得五十多岁了，也是在街上走走停停，手里没买什么东西。 老宋的目光，一直随意的左看右看，没有聚焦任何人，但是却一直跟那个男人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李野仔细看对方的脸型，好似明白了什么。 那个男人跟关二大爷关慈英有几分相像，再想想老宋给自己说过的那些事情，李野猜这个男人可能是关慈英的大哥关慈惠。 关慈惠的弟弟关慈英是认识老宋的，难道是在躲他吗？ 夏天的鹏城，太阳狠毒，李野跟着老宋和那个疑似关慈惠男人，就这么逛了半天， 就在他琢磨着是不是悄悄上去把老宋拖到一边问个明白的时候，最前面的关慈惠站住了。 而老宋，也突然间好似中了定身术，站在路边没有了刚才的悠闲从容。 李野顺着老宋和关慈惠的目光，看到了四道目光交汇点上的一个老头。 那个老头头发已经白了不少，脸上也有了老人斑，但是身板儿挺的很直，眼神也很锐利，没有一点老年人的那种昏花浑浊。 他就站在中英街属于港岛的那边，静静的看着这边的关慈惠，却没有注意到后面的老宋。 “叮叮叮叮~” 老宋手里的一对铁胆，因为手腕发抖碰撞出了轻微的声音，昭示着此刻他内心的激动。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二章 老天爷，你可要保佑他无病无灾 李野眼看着老宋激动万分，就算是猜，也猜出那个高大的老家伙就是他的仇人。 老宋说过自己有两个仇人，一个是中村大佐，一个是贝勒爷祺明，中村建寿是扶桑人，跟关慈惠是没多大关系的，那这個老家伙自然就是那个贝勒爷喽！ 关慈惠定定的站在中英街内地的这边，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跟对面的那个贝勒爷平静的对视。 两个人的身板儿都很直，目光都很清明，气势都很足，好似两个剑客，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把对方压的心虚，压的露出破绽。 良久之后，贝勒爷突然笑眯眯的先出招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小街的中心线上，笑呵呵的道：“关大，这些年过得好吗？” 关慈惠眼神一滞，神情僵硬的点点头道：“托爷的福，没饿死。” “哦~，那就好。”贝勒爷淡淡的说道：“你能从京城来粤省见我，算是还讲个‘义’字， 你见面还能叫我一声爷，咱们就是还有情分，既然你有情有义，我当然不能亏待了你，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那么接下来.你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吧？” “.” 关慈惠缓缓的摇头：“时代变了，我变了，爷.您也要变一变才行。” 贝勒爷勾起了嘴角，很玩味的笑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变一变呢？是变成一只蛤蟆让你笑话？还是变成一只老虎一口吃了伱？” 关慈惠的瞳孔骤然一缩，顿时回忆起了很多往事。 眼前这个笑眯眯的老东西，曾经比老虎还可怕。 老虎还有个吃饱呢！可这老东西的胃口就跟无底洞似的，吃人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怎么办？把兜里的东西都扔出去，把老虎喂饱吗？ 就在关慈惠忐忑不定的时候，一个管理人员看到了站在中心线的贝勒爷。 中英街虽然很窄，但却被中心线分了界限，按规定不能随意穿越，平常人趁管理人员不注意快速跑过去，人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站中心线上聊天，当人眼瞎呢？ 于是工作人员顿时严厉的呵斥道：“那位老同志，往后退一步，不要靠近中心线。” 贝勒爷愣了愣，有些愤怒，但还是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他对着关慈惠道：“关大，过来我们仔细说说。” 一道无形的中心线，起到了神奇的作用。 刚才还有些恐惧的关慈惠，此时却突然有了胆气。 他缓缓的摇头道：“不用了，我说两句话就走，这些年我们兄弟为了那批东西，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必须要有个说法。” 贝勒爷眯起了眼睛，盯着关慈惠看了十秒钟，缓缓点头道：“可以，给你一个说法。” 关慈惠马上道：“那好，东西我们一件不少，你在港岛出货容易，我们.五五分账。” “呵~” 贝勒爷笑了一声，冷冷的道：“跟主子五五分账你还真敢开牙，信不信我弄死你？” 关慈惠盯着贝勒爷的目光，缓慢而坚定的摇头道：“你现在都不敢来京城，以后.更不敢。” 贝勒爷收敛了笑容，淡淡的道：“那你信不信我一封举报信，让你人进大牢，货进博物馆？” “噗嗤~” 关慈惠笑了，笑了好几声才道：“爷，您就别开玩笑了，破落户就是破落户，干嘛还端着架子唬人呢？” “.” 贝勒爷紧紧的盯着关慈惠，好似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心里。 关慈惠确实还有点怕他，但是.也只是有一点罢了。 【欸，树倒猢狲散，破落户呵~】 贝勒爷冷冷的笑了笑，突然转身就走，打了关慈惠一个措手不及，让他那颗刚刚落下的心，突然又悬了起来。 关慈惠本能的就要追过去，但是看着那个健步如飞的老家伙，却突然又怂了。 一朝怕蛇咬十年怕井绳，贝勒爷祺明，又何尝只是一条毒蛇？ 。。。。。。。。。 关慈惠怂了，老宋可不怂。 他看到贝勒爷朝着港岛方向的闸口走去，顿时撒开腿就往那边追。 到了这会儿，他也隐瞒不了他是瘸子的事实了。 滚滚的人流之中，一个瘸子左拐右躲，扒拉开一个个挡在身前碍事的行人，给人的感觉好似一只敏捷的猴儿，正在追赶着属于自己的那颗蟠桃。 只是这只猴儿的眼神充满了戾气，脸庞充满了狰狞。 近了，更近了，老宋血红的眼睛，已经可以清晰的看清贝勒爷的后脑勺。 他手里的铁胆早就一分为二，一手一只，攒足了劲儿即将可以脱手飞出。 因为进入中英街需要过卡子，所以老宋只能带这两件家伙事儿，要不然他一定会搞一把五连发，“通通通通通”把眼前的老东西打成筛子。 “受死吧~” 老宋终于逮到了机会，扬手就要甩出手里的铁胆。 但是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个身影，却挡住了他的视线。 两个满脸警惕的管理人员，一人一只手抓住了老宋的胳膊，严厉的喝道：“你要到哪里去？把你的介绍信拿过来.老实点儿，接受检查！！！” “.” 老宋懵了一下，浑身发力就要挣脱束缚，但是下一刻，却发现某个管理人员手里的小电棍儿，已经抵到了他的腰上。 嗯，只要人家再摁那么一下，老宋就要浑身抽搐的躺在地上，跟个羊角风患者一样口吐白沫。 “我” 老宋欲哭无泪，张嘴说不出话来。 但那两个管理人员看到老宋的样子，更加疑心了，抓着他就要去管理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两位大哥，这是我们老乡，他刚才发现了一个骗子，上次就是那个骗子骗了他一百六十块钱.” 李野躲不下去了，只能站出来替老宋解围。 “骗了一百六十块？我们这里怎么可能有骗子？你看他都跑到哪里去了？走走走，到那边给我们交代清楚。” 人家不依不饶，老宋终于及时回过神来。 “没没没，这我大侄子，他听我编瞎话.还真信了，这两位大哥借一步说话。” “.” 片刻之后，老宋低着头走回了李野身边。 李野轻哼一声，捏住老宋的胳膊就往角落里拽，手上用了五六分力，估计得捏个“青紫一星期”的伤势。 到了人少的地方，李野冷冷的问道：“说说吧！你刚才是要干什么？本事不小哇，在咱们的地界上就敢当街杀人？一把老骨头不怕严打是吧？” “.” “你是哑巴了吗？机会多的是，非得在这种严管的地方下手吗？” “.” 李野连续问话，老宋却低着头，浑然不是以前油嘴滑舌老油条的样子，跟那个闷葫芦韦嘉贤有的一拼。 这下李野也不好再问了，毕竟是几十年的仇怨，再问就是扎心了。 但是李野不问，老宋却突然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李野看着哈哈大笑的老宋，连眼泪鼻涕都给笑了出来，也不知他是真的高兴，还是真的悲伤。 但李野很肯定，老宋心里有一团火，已经开始抑制不住的燃烧了。 也许刚才如果那两个管理人员没有拦住他，他今天就能拖着那位贝勒爷，一起痛痛快快的活活烧死。 “我看见他了，我看见他了，老天爷开眼.那畜生还没死，他还没死.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他还没死，老天爷，你可千万保佑他，保佑他无病无灾，别让他早早的死了，一定要等着我哇哈哈哈哈哈哈~”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三章 老实交代，要不这就打电话抓你 “我把姓艾的送走之后，就一直在等他的消息，但一直没等到，嘿嘿，我早就防着这一手了，我只要盯紧了姓关的就行，他们想要甩开我，没门儿.” “我跟着关家老大一路南下的时候，心里就一直在求神拜佛求求祺明那个畜生可千万别死，要不然弄他一个儿子、孙子，都不够利息的” “只是这么多年没见，他比以前胆小了，竟然不敢再踏上这片土地，真是可惜” 老宋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跟李野说了自己来粤省的原因，说到最后的时候就呲出一嘴黄牙，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这时候的老宋，又恢复了油滑奸诈还带点猥琐的样子，任谁都看不出就在几分钟之前，这个一把老骨头加起来都没有一百斤的瘸子，竟然有着一命换一命的疯狂。 李野安静的听老宋讲完之后，才轻轻的问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要去港岛找他吗？大海捞针，想悄悄的找个人可不容易。” “.” “不用找，他会露面的，” 老宋呲了呲黄牙，诡异的笑道：“我这几天琢磨明白了，姓艾的在海外吃了苦头，知道洋人瞧不起他，这是要回来捞钱了，所以以后.我有的是机会。” 李野看着眼前的老宋，心里也是暗叹一声“人才”。 就现在这会儿，所有人都以为润出去才是正道，却看不出从海外回来捞钱，更特么的容易。 但是这個人才，现在是铁了心的报仇，李野也只好问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没有，状元郎你可别趟这浑水，沾了衣裳不值得，不过.” 老宋犹豫了一下，诚恳的道：“我就是有个小孙子一直在老家，以后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您帮我把他摁在清水县，别让他出来，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 “我一屁股事儿还忙不过来呢！你自己的孙子自己摁住，你就是个祸害，命硬着呢！” 李野骂骂咧咧的转身走了。 “我就当您答应了啊！我谢谢您嘞！” 老宋看着李野的背影，咧开嘴笑了笑，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道：“您说得对，就看谁的命硬了。” 。。。。。。。。。 “铎铎铎~” 京城，某科研大院，唐明泰拎着礼物敲响了某一户的房门。 门开了之后，一个瘦瘦的老头堵在门口，拿着冷淡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唐明泰。 唐明泰尴尬的道：“欸，老师在家呢！我唐明泰” “我知道你是唐明泰，你变成猴儿我也认识你，不过我可不是伱的老师，你跟谁套近乎呢？” 老头儿声音高亢的啐了唐明泰一句，然后鄙夷的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道：“还有你今天过来干什么？后悔了？想开了？我女儿早嫁人了.” “.” 唐明泰的脸有些发红，讪讪的道：“赵教授，我这次来，是有些技术上的难题需要您帮忙。” 老头儿哼了一声，道：“笑话了，你唐明泰天纵之才，还需要我帮忙？我赵向初老眼昏花精神不济，可看不清你耍的什么花样.另外我已经退休了，你有钱给别人送礼去吧” 唐明泰看到赵院长要关门，赶紧从包里拿出一摞资料递过去：“赵教授，我们这次要跟扶桑人竞争，您帮忙看一眼吧！” “跟扶桑人竞争？” 一脸怨气的赵教授没有把门关死，瞥了瞥唐明泰，又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 “找我解决问题，你就带这么点儿东西？” “.” 唐明泰最终还是进了赵教授的门，只不过赵教授只打开资料看了几眼，就“啪”的一声扔在了茶几上，脸色非常不悦 “就这种东西也需要我来解决？你老实说，今天到底来干什么？” “老师你听我说，缝纫设备对您来说当然是太简单了，但我们需要充足的技术储备来跟扶桑人竞争，” 唐明泰伸手从资料中找出两份，展示给赵教授道：“这是我们现在初步研制成功的昌北—2型缝纫机，这是中艾机械公司拿出的改进方案和技术数据， 我们研制的缝纫机性能，不比中艾机械公司的缝纫机差，但这不是世界一流的水平” “扶桑人手里肯定不只有这一代技术，一定还有更先进一步的技术，按照他们的习惯，只会投入比对手先进一点点的技术， 等到对手研究出新产品了，就会立刻再次投入更先进一点的技术，让对手的研究成本、生产成本、人力成本全部打了水漂，这是扶桑人惯用的手法” 赵教授脸色端正了起来，点点头道：“这听起来，还真是小日子的路数，那你们那个技术储备，想研究到什么程度？” 唐明泰明确的道：“生产一代、定型一代、预研一代.永远不能落在他们后面。” “.” 赵教授皱了皱眉头，又拿起那两份资料看了看，然后摇摇头道：“你太想当然了，先不说搞技术攻关不是我一个人能搞的事情，就算拿出了技术方案，你们在机加工精度上怎么跟他们竞争？” “.唉~” 赵教授的一声叹息里，充满了八十年代内地机械行业的无奈和惭愧。 普通的机床，都有着精度上的巨大差异，高精度机加工设备就更别说了。 高精度机加工设备，一直是工业金字塔顶端的明珠之一，也是压在内地工业人心头的痛， 就算是几十年后，内地经过几十年的奋起直追，把外商报价400万一台的多轴加工中心，给砸到了几十万一台。 但是吧.还是有差距，谁用谁知道。 “老师，机床的事情我们正在努力解决，现在只希望您能帮忙问问谁有时间，愿意跟我们合作，进行持续的技术研究。” “合作？持续的研究？” 赵教授奇怪的道：“你们不是解决一点技术问题吗？怎么还要持续的合作？” 唐明泰解释道：“是这样的老师，因为我们觉得以后避免不了各种技术竞争，所以想组建一个随时能打仗的技术团体， 虽然打短工的也不嫌弃，但能长期合作，甚至能到我们单位工作的更好。” “你这不是找我解决技术难题来了，你这是挖墙脚来了呀！” 赵教授瞟了唐明泰一眼，冷笑着翘起了二郎腿，淡淡的道：“你们那个什么昌北机械公司，是个什么性质？有多大规模？能给多少车马费？能给什么工资待遇？” 面对赵教授的“现实嘴脸”，唐明泰好似早有预料，胸有成竹的道：“昌北机械公司是家中港合资企业，规模不大，但有自己的销售渠道，每年能够销售几万甚至十几万台设备，” “至于车马费和工资待遇.这是定金，如果到我们那里工作，或者长期合作的话，还可以面谈。” 唐明泰打开了自己的皮包，拿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了赵教授的面前。 赵教授瞥了一眼信封的厚度，感觉应该有两三千块。 虽然第四套人民币上面印的年份是80年，但实际发行时间要晚很多，这会儿最大面值的人民币就是大团结。 要说两三千块在这个年头也不算小数，而且唐明泰说的还是定金，所以赵教授觉得这价格，干干星期天工程师的话还行。 但赵教授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也没有见钱眼开。 “你这钱先拿回去，我问问你的几个师兄师姐有没有时间，有没有兴趣， 你这个研究又费功夫，又没多大意义，所以我不保准有人愿意给你干活。” 唐明泰一愣，然后有些尴尬的道：“老师，我寻思着还是你给主持一下，毕竟我不知道谁跟您一样是实干派，要是碰到启凡那种官迷，我这也让人笑话。” “你就这点儿钱，还指望启凡给你打短工？他现在有自己的研究小组了，每年的研究经费都上万块，摩托车都骑上了.” 赵教授气恼的道：“而且就一个缝纫机械的活儿，你哪个师兄师姐干不了，还得我给你站台子啊？ 对了，你自己为什么不干？难不成你也升了官是脱产干部了？” 唐明泰摸了摸脸上的唾沫星子，没有跟赵教授计较。 像赵教授这样的人物，现在很难对这种难度的研究项目感兴趣，甚至那几个厉害的师兄师姐，都在琢磨着怎么搞先进课题，好把职称、职位给提一提。 所以让人家鼓捣这个，确实有点埋汰人。 那就只能给人家另一方面的补偿了。 唐明泰指了指茶几上的信封，低声道：“老师，这里面是美元。” “.” 赵教授定定的看着唐明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看到赵教授没有什么反应，只好再次补充了一句：“里面全是一百的。” “.” 唐明泰补充了两句，赵教授还是不做声，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唐明泰。 唐明泰有些纳闷了，就这年头谁不稀罕美元啊？ 就这么说吧！就这两年，如果谁漏出风声，说自己家里有美元，那过几天就有朋友闻着味儿过来了，朋友托朋友亲戚托亲戚，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但赵教授是怎么了？ “啪~” 赵教授突然间拍了桌子，把另一间屋里的一个老太太都给招出来了。 “说，你到底要我研究什么技术？还是要从我这里买走什么东西？” “你要是不老实交代，我这就打电话找人抓你。”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四章 哪个月亮更圆？ “老师你真误会了，误会大了，我们绝对是只研究民用工业技术，涉密技术绝对不沾。” 唐明泰眼看着赵教授拿起了屋里的电话，好似下一刻真的就要拨打保卫部门，忍不住的在心里苦笑。 给高了，草率了，让人误会了。 但是这钱给高了，可不能再拿回一半儿来，只能细细的解释。 “老师，这是我现在的工作证件，这是我们单位港方投资人的相片资料，他叫裴文聪，是曾经被邀请参加过国庆大典的，而且他还赞助了女排和奥运代表团，是上面认定的爱国商人” “我们这一次遇到的中艾机械公司，虽然现在只推出了一款缝纫机，但他们的作风，却跟当年的倭兵一样老虎吃天，联系了好几家机械单位， 他们是要拿着一点技术，进行大估摸的技术代工，跟空手套白狼差不多，所以我们觉得与其让扶桑人做这种事，还不如咱们自己做，” 咱们自己研究技术，然后把技术授权给内地的工厂代工，所以我们不止是要研制缝纫机械，下一步还要研究纺织机械， 这就需要很多技术人员，这钱看着不少，但是大家分一分的话，每个课题也就不多了，再说钱少了人家也觉得我们没有诚意” 赵教授紧紧的盯着唐明泰，心里快速盘算着对方的话是不是有道理。 这也不怪他过于警惕，赵教授可是参加过国家工程的，背过保密条例，警惕性贼高。 而且这年头内地的技术、知识，都被严重的低估了。 就多年之后，还有某个总工出了事情，起因就是因为他老婆拿了一张大额美金去菜市场，漏财之后被熟人给换走了，才导致他露出了马脚。 所以上万美金放在桌上，说让你改进一下缝纫机的技术.你这是古董摊子上的伎俩，买只猫，然后要搭上那个喂猫的盘子吗？ “老赵你先把电话放下，先让明泰把事情说清楚，急急慌慌的这是干什么？” “明泰你也别急，老师问什么你答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看看他能问出什么来。” 刚从另一个房间里出来的老太太走了过来，劈手夺下了赵教授手里的电话。 “诶诶，蓝阿姨你说的是，我不怕问。” 赵教授借坡下驴，又坐回沙发上，对着唐明泰严肃的问道：“你们这是要拿着技术换钱？那不也是空手套白狼吗？” “老师，不能那么说，”唐明泰往前坐了坐，靠近了赵教授说道：“我今年也出国考察来着，灯塔、港岛都去过， 在海外，能够盈利的先进技术非常值钱，很多技术员只靠一個新技术，就能改变一辈子的命运.” “当初我也想出国，但有个人跟我说，内地也有着无数的机会，为什么要出去给洋人卖命呢？” 唐明泰坐直了身子，坦率的道：“老师，现在我是昌北机械公司的技术经理，每年拿着上万的基础工资，如果有技术方面的突破，那奖励和分红还会更高， 人们都说先富帮后富，所以我想让更多的技术员，靠着自己的知识和努力，活出人生的价值，改变自己的命运。” “.” 赵教授看着唐明泰，忽然讥笑道：“伱是想活出自己的人生价值吧？你们几个里面，你小子最机灵，也最油滑，比启凡也好不了多少。” “.” 唐明泰讪讪的笑了笑，没有辩解也没有反驳，因为他确实有那么点意思。 他在回京城的时候，曾经问过裴文慧，问自己最多能招多少人？具体的待遇怎么算？ 裴文慧回答的很干脆：“只要是真正的技术人才，只要不是东郭先生，那人数不设上限，具体待遇可以谈。” 而回了京城之后，港方经理郭天永马上就给了唐明泰一笔活动费用，今天他拿出来的仅仅是一部分。 所以这几天的唐明泰，心里一直都是痒痒的。 之前他管理的只是一个昌北机械厂的技术团队，七八个技术人员，如果按照裴文慧说的不设上限.那他能鼓捣出一家小型机械研究所来。 这还不是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吗？你们见过三十多岁的研究所所长吗？ “你这怎么说话呢？明泰这是踏实肯干，又知道上进，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味儿了？” 赵教授的老伴儿蓝阿姨戳了戳老公的胳膊，让他别说话那么刺耳。 赵教授哼了一声，然后看着唐明泰道：“说说吧！你小子为什么就找上我了呢？” 唐明泰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因为老师你是实干派，讲信誉，拿一分钱就出一分力，不像别人拿钱不办事儿，说话不算数。” “.” 这下连老太太都翻白眼儿了，心说你们俩幸亏没成翁婿，要不然整天可有的斗嘴了。 唐明泰看两个老人脸色不好，赶忙又补充道：“还有另外一点，老师您桃李满天下，人头熟， 我们现在产能不足，也是要找一些合适的工厂代工的，只有您这样的人，才能联系到最合适的厂家。” “.” 唐明泰为什么冒着被骂的尴尬，还要上门找赵教授呢！就是因为他有这两点好处。 听了唐明泰的话，赵教授的脸色稍好了一点，但也没给唐明泰好脸色。 “钱先放我这儿，留个联系方式，然后赶紧滚蛋。” “欸，这是我的电话和地址，那我先走了老师。” “哎呀你这孩子，留下吃了饭再走呀！” “让他走，不伺候，不识好歹的东西。” “.” 等唐明泰走了之后，蓝阿姨才狠狠的瞪了赵教授一眼：“你这犯得着吗？人家不做你的女婿，不也是你的学生？谁让你当初那么端着呢？后悔了吧？” “后悔的是他。” 赵教授咕哝咕哝嘴，气哼哼的骂了一句，然后指着茶几上的信封道：“你数数是多少？” “你怎么不自己数？” “你不是老会计吗？我怕数错了” “.” 蓝阿姨打开信封，也是有些意外，这么厚的美元她也是第一次数。 所以她用了一分多钟，连续数了两遍。 “两百张，一张不少，一共两万美元。” “.” 赵教授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听到两万美元这个数，也是咽了口唾沫。 不得不说这年头的知识分子，条件待遇是真的一般， 如果再过上几年，别说两万美元，就是后面再加几个零，他们也抬不起眼皮子来。 赵教授想了想，指挥起了老伴儿。 “你给老吴打个电话，让他到咱家来一趟，就说我这里有个技术课题，他想合作的话就给我带两瓶好酒过来。” “你自己怎么不打？你们师兄弟怄气还要怄到什么时候？” 蓝阿姨笑着道：“你要是还跟他生气，干嘛非要他过来帮忙？又不是让人白干活，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我可没说原谅他，”赵教授撅着脸道：“我就是看他家孩子多，还有俩孩子没结婚，给他一个机会，他要是不识抬举，我.” “行行行行，”蓝阿姨气笑了：“你可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明明心里挂念嘴上却不饶人，因为一点破事儿恼恨一辈子，俩倔驴谁也别说谁。” 蓝阿姨拨通了电话，细声细气的道：“吴老哥，我们家那口子想请你喝酒有些技术上的问题要探讨探讨你可别带酒啊！千万别带酒” “.” 蓝阿姨打完电话，又警告赵教授：“待会儿人家来了，可别又呛起来了啊！借着这个机会言归于好吧！” “诶呀，这你就别管了，男人的事儿.” 赵教授一边叨叨，一边又拿起电话：“我再给老周打个电话，他在西南岸边混到单位一把手了，前阵子跟我联系，说单位想要做点民用产品，让我帮忙，这不就帮上了吗？” 蓝阿姨笑道：“呵，你这还真认真了啊！” 赵教授摇摇头道：“你真是只看其一不看其二，这次要是搞的漂亮了，后面.能帮好多人呢！” 。。。。。。。。。 唐明泰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草率”，搞出了一连串的动静， 所以在几天之后，赵教授带着几个老家伙，还有七八个中年知识分子抵达昌北机械公司的时候，他一下子就体会到了什么是“压力山大”。 “老师您坐” “吴主任您喝什么茶？” “师姐你热吗？我让人给你拿饮料和雪糕” 这一群人，水平比唐明泰低的就没几个，好多都是行业内能叫的出名的人物。 所以唐明泰这时候有些尴尬，自己这个技术经理.能管理得了这些人不？ 但赵教授却开门见山的道：“我们这些人只管研究技术，其余的我们也没兴趣，但各方面的条件你必须给安排好，大家有的需要来回赶，有的可以住这里” 唐明泰赶紧道：“都行，都行，来回赶的话，我们派轿车随时接送，在这里住宿的话，我们刚刚盖了两层宿舍楼，都带空调的，最低工资标准是” “你先别说工资了，”赵教授直接打断道：“咱们不能干说不练，先干着，不出成果那也不好意思拿钱，但要是出了成果，你给少了可不行。” “诶诶，少不了少不了” 唐明泰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了，如果能把这些人里的一半，不，能留下一两个当手下，那自己以后.就真是脱产干部了。 。。。。。。。。。 唐明泰的动静，是瞒不过王厂长的，毕竟就隔着一道矮矮的栅栏，那边突然多了十几个知识分子，肯定会传过点风声来。 “厂长，那边好像在搞技术攻关呢！咱们的产品还要个把月才上市，咱们是不是通知一下鹏城那边.” “这你也信！” 王厂长不屑的道：“咱们内地的技术攻关是个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要是真能超过海外的水平，这么多年了怎么就不出口创汇呢？” “你看看现在市面上的大彩电，大冰箱，还有我们参观的那些进口设备.是他们能研究的出来的东西吗？” “厂长说得对，说得对。” 王厂长的亲信也觉得厂长高明，因为他们自己的技改小组搞了好长时间，就什么也没搞出来。 所以吧！还是外国的月亮比内地的月亮更圆。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五章 谁也不傻 李野在鹏城多待了几天，跟傅桂茹聊了聊鹏城红牛的事情，又找郝健问了问鹏城七厂的情况，然后才准备带着傅依若和裴文慧一起返回京城。 虽然距离京大开学还有几天，但这几天李野感觉不回去不行了。 因为他跟文乐渝每次通电话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刚开始一次能打个五分钟，还感觉有说不完的话，结果刚才打了不到一分钟，文乐渝就“嗯嗯嗯”的答应几声，把电话给挂了。 这是个什么兆头？ 难道是爱情的热度正在消退吗？可俩人连老夫老妻的状态还没达到呢！ 不行，绝对不行，必须要回去撩妹子了。 “铃铃铃~” 电话铃忽然又响了，李野没有立刻去接，而是喊了傅依若过来。 这里是傅桂茹的家，打电话过来的说不定是谁，所以没必要的话李野不会主动去接。 “喂，找谁？你是谁.哦哦~” 傅依若接通电话之后问了两句，然后把电话递给李野：“是一个叫李大勇的找你。” 李野把电话拿过来笑着问道：“喂，大勇你确定是找我吗？不是找小慧？小慧就在客厅呢！要不要我帮你喊一声？” “哥，你别笑话我了，我真是找你的。” 李大勇在电话那头说道：“昨天厂里突然来了好多教授、研究员什么的，然后今天唐经理就跟我说，我们的昌北—2型还有改进的余地， 本来我还挺高兴，但是今天郭天永忽然告诉我一个消息，说王厂长停止了跟京信贸易公司的代销合作，把产品交给一家叫什么‘昌南’的贸易公司代销了， 所以我赶紧问田洪山和鹏哥怎么回事，但他们也不知道，所以我才打电话找你的.” “.” 李野刚才还在笑，这会儿脸上的笑容全都消失了。 他问李大勇：“那你知不知道，厂里给昌南贸易公司的批发价是多少？” 李大勇道：“具体什么价格暂时还没定，但今天王厂长跟郭天永讨论这個事情，好像说什么要抢占市场，所以搞什么优惠促销， 还说是跟咱们的风华牌学的先进营销手段，郭天永不同意，两人闹得很不愉快” “他都优惠给贸易公司了，还抢占什么市场？” 李野冷笑道：“这件事情伱别急，让郭天永去处理就好了，他们是只见别人挣钱，没见别人费力，都在想好事儿呢！” 其实王厂长这个套路，李野一点都不感到新鲜，因为再过上那么几年，很多风云人物都搞过这么一手。 就内地这种卖方市场的情况下，有些企业却是连年亏损，你说为什么亏损？ 因为他们厂里的产品，基本上都低价批发卖给几家贸易公司了，买货都要去批发公司买。 你不去批发公司直接去厂里买也行，但生产计划靠后排，你愿意等到猴年马月，那就慢慢等吧！ 等到企业连年亏损的不行了，终于有人出来力挽狂澜，改制改产，当年就扭亏为盈，次年就大赚特赚，上演“商界奇才拯救企业于破产边缘”的精彩戏码。 如果这次王厂长还是按照给田洪山的价格，把产品交给什么昌南贸易公司代销，那李野也说不出什么来。 人家一厂之长有这个权利，港方是二股东。 但李野让田洪山成立京信贸易公司，给昌北机械公司代销缝纫机，拿货的价格可不算低，可以说是把很大一部分利润让给了昌北机械公司。 虽然那部分利润，又有近一半回流到自己和李大勇的口袋，但昌北机械厂是实打实的分到钱了的。 而且如果让王厂长的业务员，拿着每月几十块钱的工资去开拓市场，这会儿说不定还亏本经营呢！ 可现在王厂长要把利润流入昌南贸易公司，那可是一点都不想分给李野和李大勇了啊！ 不讲武德，那就别怪我抄家伙喽！ 李野对李大勇道：“行了，你也别着急了，我待会儿就让小慧给郭天永打电话，你盯着技术部门就行，经营的事儿先交给我们。” “那那行吧！” 听到李野再次叮嘱自己“只管技术”，李大勇就有些郁闷，但也只能听话。 一是因为他对李野绝对信任，二嘛，现在在厂里裴文慧说话比他李大勇就是好使，人家郭天永还是比较认裴文慧这个大小姐。 只不过裴文慧平时非常尊重李大勇的意见，所以李大勇除了偶尔郁闷一下，其实也挺舒坦。 李野挂了电话，把裴文慧喊了过来。 “小慧你先告诉唐明泰，让他全力加快昌北—2的改进生产计划，能快一天是一天，另外让郭天永尽力阻碍王厂长那边，能晚一天算一天。” 裴文慧点头道：“我先通知郭天永和唐明泰，让他们加快研究进度，联系代工厂，明天回去之后我就住在厂里，务必让昌北—2型抢先上市。” 但是李野却马上否认道：“不，我们的新产品，不能过早的投放市场，需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裴文慧愣了愣，谦虚的问道：“哥，你说的合适时机，是什么时候？” “在他们定好了价格，签了订单，即将投放市场之前，”李野有些腹黑的道：“到时候你跟郭天永商量，定一个合适的价格，这个合适.你该理解吧？” 裴文慧愣愣的瞪着眼睛，片刻之后才默默的点头。 李野接着又道：“然后扶桑人不会甘心的，但他们想要布局更先进的产品，就又要一个生产周期，到时候必须要把昌北—3研究出来” “你这.” 裴文慧差点儿就把“你这太阴险”的话给说出来，她实在不明白，自己男朋友这个大哥，也还是个学生啊！怎么就能想出这么损的主意来呢？ “哥，这就是你说的扶桑人的手段吗？你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裴文慧只能往那方面想了，毕竟前些天李野多少提了提扶桑那边的一些市场手段，但没有说的这么细致。 李野笑了笑没说话，算是点头默认了。 不过裴文慧后面的一句话，却让他多少有些惭愧。 “哥，那咱们跟中艾那边打价格战，老客户刚买了产品几个月，就听到降价的风声他们会怎么想？我们该推出什么补救性的措施吗？” “.” 【他们会怎么想？你去问问某迪子的用户怎么想，你去问问买智能手机的兄弟们怎么想.】 李野上辈子也是多次市场绞杀战的受害者，辛辛苦苦买个2199的手机，俩月之后1799了，你说我该怎么想？ 走完了工业巨头第四步的某迪子更狠，直接用一个透心凉式的背刺，把无数老用户给血祭了。 雷总前脚还在“别想了，19万9是不可能的，”某迪子后脚就来个7万98，一棒子就把雷总打的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了。 就算这两种新能源车有档次上的差异，但价钱上的差异更大不是？ 谁还不想图个便宜？ 迪子的老客户，心里在不住的滴血，那挨了棒子的雷布斯说不定已经咳血了？ 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把汽车给造出来了，结果现在都谈不下经销商来，你说他怎么想？ 所以商场如战场，误伤无辜在所难免。 不过李野还是想了想后，还是对小慧说道：“现在咱们应该考虑的，是到时候中村直人怎么想， 至于客户的维系，还是要看我们的产品有没有给他们带来利润， 如果客户因为提前买了我们的产品，早一天生产早一天赚到了利润，那么以后只要我们的产品足够好，还是问题不大的， 但如果他们没赚到钱，或者如果我们的产品不好咱就默默的站好，乖乖的挨骂吧！” 。。。。。。。。。 “小若，你的护照和入学证明带好了吗？” “带好了妈，你都嘟囔了三遍了” “那我就嘟囔第四遍，路上行李可以丢，钱可以丢，但身份证明和入学手续不能丢，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记住了，要不妈你再跟我哥嘟囔几遍过过瘾？等我走了你一个人可就要闷死喽！” “我会闷死？电话是干什么用的？一个星期必须给我一个电话，记住了没？” 傅桂茹的家中，傅依若正在老妈的指挥之下，检查自己的行李和随身物品，准备跟着李野前往京城上学。 这一次一去就是小半年，傅桂茹当然要多叮嘱一番。 这也是一个妈妈的天性，别管她平时在单位多么女强人，但到了这个时候，全都是磨磨唧唧的老太婆。 傅依若看着神情冷厉，但眼眸中却满是担忧的妈妈，鼻子一酸眼睛顿时湿润了。 她伸手抱住了妈妈的腰，呢呐的道：“我记住了妈妈，我三天就给你打个电话，但你要是有时间了，也一定要来京城看我.” 傅桂茹也是抽了抽鼻子，但是随即笑骂道：“哭什么哭？这么大孩子了还哭，也不怕你哥笑话？” “我哥才不笑话我呢！” 傅依若噘着嘴嘟囔了一句，转头就朝着外面喊：“是不是啊哥，你会笑话我吗？” 在外面等了好久的李野笑了笑，调侃道：“哥哥哪有不笑话妹妹的？那多没意思？” “好哇，你再这样，我可就跟你急了。” “哈哈哈哈~” 傅依若掐腰作势，好似要跟李野争斗一番，惹得李野和傅桂茹都一阵好笑。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人在外面敲门。 李野刚好站在门边，便凑过去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下，然后就惊讶的道：“是那个有志气的小子回来了。” “谁？” “谁来了？” 傅桂茹和傅依若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齐齐发问。 李野道：“就是那个说要以胜利者的身份回来的小子啊！” “.” 傅桂茹和傅依若都有些无语。 你直接说是傅知满不就得了吗？用得着这么尖锐刻薄吗？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六章 以后不要再叫我妈妈 李野打开了门，微笑着跟傅知满对上了眼神。 傅知满看到是李野开门，开口就说出了一句话，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我今天是来谈公事的。” “哦~” 李野看着傅知满，忍不住的有些好笑，因为对方把一张小脸绷的紧紧的，竭力表现出“理直气壮”样子，好似唯恐李野提起“有志气就别回来”的事儿。 李野没有挑人伤疤，而是很礼貌的让开了门口，只不过他脸上那意味复杂的微笑，落在傅知满的眼里，却是那么的刺眼。 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正处于心灵敏感的时期，心理抗压能力能有多强呢？ 所以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傅知满努力撑起来的“气场”，就摇摇欲坠了。 “小满，你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呀！你是自己来的吗？” 这时候，傅桂茹才从里面的卧室走到门口，把傅知满迎了进来。 “司机送我来的，我让他在外面等我。” 傅知满吸了一口气，迈进了曾经是“自己家”的家门。 进门之后，傅知满有些拘谨的坐在了沙发上，面对着昔日的养母傅知满，连续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反倒是傅桂茹看着傅知满的脸色，有些心忧的问道：“小满，你脸色不好，最近是身体不舒服吗？” “.” 傅知满愣了一下，缓缓摇头，然后才幽幽的说道：“我身体没事，不过东叔说我的股份要稀释了，是真的吗？” 刚才还关心傅知满的身体的傅桂茹，脸色不由的一黯。 今天傅知满还真是为了公事来的。 付桂茹的心，迅速的平静了下来：“是的，鹏城红牛要增资扩股，我已经提前向所有的公司股东发了公告，这种事你应该去问东叔，或者问你的妈妈。” “.” 傅知满愣了好几秒钟，他知道傅桂茹说的妈妈，当然不是她这个养母，而是傅桂音。 傅知满咽了口唾沫，有些委屈的道：“可是妈妈，你不替我追加资金的吗？你不追加，我的股份就要被稀释了，我就要变成一个小股东了。” 傅知满的一声“妈妈”，好似刺疼了傅桂茹的某个地方，让她有些心软了。 “妈妈没有那么多钱.没有能力替你增资，不过即使在增资之后，伱在鹏城红牛还拥有百分之六以上的股份，每年的分红也足够你完成学业。” 马来傅氏公司注资鹏城红牛，算是鹏城红牛的大股东，所以傅知满本来的百分之二十几在折合之后，有百分之十八左右，现在李野再次启动增资扩股，他就只剩百分之六。 但就是这個百分之六，就可以给他带来源源不断的分红，比马来本土的总公司利润还多。 但傅知满显然不满足，他忍不住的道：“妈妈你可以帮我贷款呀，内地的银行很容易贷款的，只要你给我担保。” 傅桂茹皱起了眉头：“这次增资数额很大，我担保不了的，我的百分之四，还需要通过融资借款来维持。” 傅知满失望的看着傅桂茹，苦着脸道：“那我.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吗？” 傅桂茹愣了很久，才语气不善的道：“谁跟你说是任人宰割的？增资扩股的只是鹏城红牛，不是傅氏公司， 马来的傅氏还是傅氏，只是在鹏城红牛公司的占比降低了而已，比起以前，你的收益不但不会减少，还是大幅增加了，怎么就成了任人宰割？” 傅知满被傅桂茹的严厉质问给问蒙了，他十二三岁的孩子，懂得多少经济知识？肚子里全是提前背好的台词，怎么能够应付得了傅桂茹的现场质问呢？ “咳咳~，这个问题我熟。” 本来李野和傅依若都是坐在旁边，一边吃瓜一边扮演乖宝宝，但是到了这会儿，李野觉得还是要帮傅桂茹理一下思路。 “我们种花人的家庭思维，跟西方人的家庭思维是不一样的，西方人的家庭关系淡薄，所以父母跟孩子之间，谁也不觉得谁欠谁的，但我们种花人就不同了.” 李野盯着傅知满，冷笑着道：“咱们这边有很多子女，从小就认为父母是欠了他们的，他们自己手里有一张父母写下的无限额欠条，随时都可以逼债，” “比如孩子小的时候想学艺术，但父母没有支持他们，等到孩子大了混的不如意，就觉得是父母耽误了他们一辈子但他们就不想想，自己的父母有那个钱支持他们学艺术吗？” “.” 李野扭头问傅桂茹：“您有钱替这位傅先生增资，保持股份比例吗？” “.” 傅知满懵了，呆呆的看了傅桂茹半天，又看向了李野，然后目光中才又有了情绪。 那是滔天的恨意。 为什么这个家伙总是坏我的好事？为什么又是他 不过傅知满没有注意到，自己在露出充满恨意的目光之后，傅桂茹的眼神也变了。 李野可是她亲儿子，你这个小崽子是要干什么？ 傅桂茹闭上眼睛，几秒钟之后再次睁开，已经是一片清明。 “小满，你还是去找东叔和你妈妈商量一下吧！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也没有资格帮你。” 傅知满的汗水已经浸湿了头发，终于忍不住的道：“可是东叔让我来问你，我妈妈也让我来找你，他们说你不能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竟然是道德绑架。 整个柔佛州的华人都知道，傅桂茹是个重情义的人，所以某些人认为道德绑架这个大杀器，用在她的身上可以威力倍增。 但是傅桂茹看了看傅知满，却什么也没说，而是起身去打电话。 她先拨通了马来的长途，严厉的质问对方：“既然我没有股份的代理权，凭什么让我来解决小满股权稀释的事情？ 你们既想赚钱又不想投入，难道要我给他变出钱来吗？是不是这些年我对你太客气了，让你忘了自己是个仆人？” “我傅桂茹，不能一辈子都给蛀虫卖命，你们知足吧！” “.” 傅家二爷在死的时候，把自己的股份一分为二，给了女儿傅桂音一大部分，给了外孙傅知满一小部分， 虽然傅桂茹是傅知满名义上的养母，但傅知满的那一份股份，可跟他没有关系，而是由一位忠心的老仆人东叔帮忙代理。 只不过每一次傅桂茹的决策，东叔基本上都会支持罢了。 这其实是傅家二爷留下的制衡手段，既要让有能力的傅桂茹带着傅氏公司发展，但又防着傅桂茹侵吞了傅氏公司的权柄。 只不过因为李野这个变数的出现，破坏了这个平衡，一是亲儿子的血脉连系，另外就是鹏城红牛的爆火，导致现在的傅桂茹看不上马来的那点基业了。 傅桂茹再次拨通电话找傅桂音，但是对方却无人接听。 傅桂茹言阴沉着脸回来坐下，冷冷的对傅知满说道：“小满，你那份股份的所有权从来不在我这里，所以我是帮上你什么忙的， 不过你妈妈手里有一千六百万吉林特，折合成美元的话足够你的增资配额，” “如果你愿意，可以让你妈妈出钱保留你的股份，鹏城公牛以一千万美元计价，增资额度两千万美元，这已经是溢价增资了， 你想保留多少股份，只要再投入对应的资金就可以。” “另外.” 傅桂茹看了傅知满几眼，平静至极的道：“另外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妈妈了，你只能有一个妈妈，我养了你十三年，欠了二伯的恩情.我还了。” “.” 傅知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傅桂茹的家里走出来的，他只觉得自己在刚刚的十分钟之内，好似丢了什么东西，浑身空落落的，浑浑噩噩丢了魂儿。 “小满，你去哪儿？上车！” 把傅知满送过来的不止是司机，还有他的亲生母亲傅桂音。 傅桂音把傅知满拉到车上，就是一通连珠炮似的询问。 “怎么样？她答应帮你贷款了吗？” “你有没有说多贷一点款？可以多吃下一些股份？你的百分之十八还是太少了” “你这是怎么了？说话呀？” 傅知满慢慢的清醒了过来，机器人一般扭转脖子，看向了傅桂音。 “妈妈，你有钱的对吧？你可以帮我保留股份的对吧？” “.” “妈妈你说话呀！你肯定是可以帮我的对吧？” “.” “妈妈的钱.不多了.” “你的钱不多了？那你给谁花了？” 傅知满瞪大了眼睛，愤怒的道：“你是给那个姓艾的花了是不是，这几天我看你又给他买名牌，又给他买名表，还给他买汽车，那你给我买了什么？” “你懂什么？” 傅桂音也被儿子问烦了，声色俱厉的道：“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再说我这是放长线，吊” 傅桂音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开车的司机是个外人，所以才没把“吊凯子”说出来。 但是傅知满却机灵的道：“对呀！放长线钓大鱼，你可以让姓艾的帮我出钱呀！他不是三藩市的著名富豪吗？” “.” “那我们回去试试，小满你别乱说话，要学会喊人，喊艾叔叔.” 李野和傅桂茹、傅依若站在窗户后面，眼看着傅知满的轿车驶向远方，对于傅桂音跟傅知满的交流，不得而知。 但李野觉得，自己这次南下鹏城，最大的收获，就是解决了傅知满这颗还未恶化的毒瘤。 “哥，你说他才那么小，怎么就变得那么势利，那么自私呢？” 傅依若看着远去的轿车，说出的话充满了怨恨。 李野笑了笑道：“现在他面对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做好人，一个选择是做坏人， 如果去做坏人的收益，会远远大过做好人，你认为他的良心有多么坚定？” “.” 傅桂茹叹了口气，伸出双臂，一左一右的揽住了李野和傅依若。 “咱们才是一家人，外人.就随他去吧！” (本章完) 花开第四百一十七章 我找的是白富美，不是扶贫户（三更还债） “达令，鹏城红牛现在的发展势头你也看到了，你给我三百六十万，最多一年就可以连本带息的还给你” “哼哧哼哧~” “哦，三百六十万啊！我明天去公司之后，让秘书联系一下银行，应该可以解决一大部分，佳音伱放心吧” “哼哧哼哧~” “不是的，这次鹏城红牛增资是以美元计价。” “哼哧.” “三百六十万美元吗？” 艾执信正是精神百倍心跳一百六的时候，听了傅桂音的话，突然间差点儿就气血冲头从马上掉下来。 三百六十万美元？ 【你特酿的这是找我扶贫来了吗？你看我像凯子吗？你看我像.有钱人吗？】 艾执信忽然有些感慨，这装有钱人装的太像，也容易把女人的期望值给无限拉高啊！ 傅桂音根本就不知道，他就是榨干了艾执信，艾执信也没有三百六十万，连三十六万美元也没有。 当初贝勒爷艾启明跟中村建寿谈好，让中村家拿两百万美元出来，合作把藏在关家兄弟手里的那批古董给运出去。 但是中村建寿又怎么可能让艾家牵着鼻子走？ 反正艾执信要回来投资，那干脆两家合作嘛！有了企业的掩护，搞古董生意还更合适呢！ 别看八十年代古董贩子嚣张的很，但其实按照规定，私自倒卖古董是违法的，要不然京城的古董市场也不会整天被撵的搬来搬去。 于是中村建寿派了中村直人过来，跟艾执信一起合作搞了中艾机械公司，把两家捆成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撇下谁。 就现在的艾执信，想花点钱都要通过公司的财务，纯纯的驴粪蛋子外面光，外表光鲜，兜里没钱。 但要是直接说自己没钱，那艾执信可以百分百的肯定，傅桂音立刻就会翻脸，不会一口一个达令，一掰一个姿势的这么亲密。 但就算是知道傅桂音拜金，就算傅桂音年纪比他还大，艾执信也舍不得现在就放她走。 艾执信在灯塔待了三十多年，就没谈过几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 因为在灯塔那个地方，像艾执信这种肤色的人，要不是混的高人一等，那些白皮女人是不会多看他们一眼的。 别听他们说什么爱情不分国界，人家的爱情不分国界，但是分贫贱。 就是在几十年之后，那些润出去打工挣钱的润人，大部分也是攒钱回来找个老婆，然后拉出去一起奋斗，一起延续血脉。 他们共同的感受就是，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在外面不好找老婆。 就艾执信这样的货色，以前根本就接触不到傅桂音这种富家女，更别说各种解锁了。 所以艾执信想了想，用低沉而纠结的语气说道：“虽然几百万美元，也不过是我父亲买一件收藏品的事儿，但他对我的要求很严， 在我没有成家，又没有把中艾公司这个考验项目经营好之前，是不能随意支出零花钱的，每一笔花销都会经过专业人员的分析，对我进行评分” “虽然我可以违反他老人家的意志，私自把公司的钱挪用出来，但是.我会丧失宝贵的继承权，那可是上亿美元的财产， 但是桂音，如果你愿意陪着我白手起家从头再来，那我愿意为了爱情放弃我的一切.” “不要，你不能放弃你的权利。” 艾执信的柔情蜜意还没表达完，傅桂音就赶紧把他打断了。 傅桂音从小就是吃着家里的红利长大，怎么会不知道“继承权”跟白手起家之间的区别？ 有位伟人说过，你没有吃过苦，你没有奋过斗，你没有跟工人同甘共苦过，你没有跟对手尔虞我诈过你就不知道在家里躺着有多舒服。 就算艾执信现在是处于“家族考察期”，但上班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事没事儿就跟傅桂茹在家里腻腻歪歪，别提多舒服了。 所以傅桂音当然选择夫妻共同富裕，而不是让自己陷入到夫妻共同奋斗的苦日子里去。 艾执信没想到轻易的就说服了傅桂音，于是又小心翼翼的道：“佳音，我认为内地的教学条件，是远远不如西方的， 你看小满也到了上学的日子了，是送他去英伦，还是去灯塔？或者还是回马来？” “我不是嫌小满在家碍事，但是事关孩子的教育，可是马虎不得啊！” “.” 傅桂音想了两秒钟，缓缓点头道：“嗯，是有点碍事。” “.” 这下子连艾执信都搞不清，傅知满到底是不是她亲儿子了。 但他是肯定不会认这个后儿子的。 本来艾执信把傅桂音勾搭到家里，小日子过的舒舒服服，什么新潮衣服，名贵手表，都能用甜言蜜语给等价交换过来。 但是自从傅知满那个拖油瓶来了之后，艾执信动不动就感觉后背发冷，脖颈子发凉。 就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竟然能露出好似要杀人的凶光，你说这怎么解释？ 所以就这种孩子，别说艾执信没钱，就是有钱也不会给他花上一分。 十分钟之后，可怜的傅知满，得到了这个几乎是五雷轰顶的消息。 “你们都嫌弃我，你们都抛弃我你是我妈妈吗？为什么还不如原来的妈妈疼爱我？ 姓艾的你这个骗子，你骗着我妈妈让她抛弃我” “啪~” “不许你这么对你艾叔叔，你艾叔叔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妈妈不允许你侮辱他.” “.” “哇~” “我没有妈妈了，我没有妈妈了” 。。。。。。。。。 京城，晴，气温33度。 文乐渝费力的提着一桶砖块垃圾，从倒座房走到院子里，哗啦啦的倒进了一辆翻斗独轮车。 自从把这个三进的四合院买过来之后，文乐渝就突然发现了一种乐趣。 那就是通过自己一点点的收拾，把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改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不用听从谁谁谁的意见，也不用顾及谁谁谁的需求，就只要满足她和李野的生活需求就行。 而当初李野对文乐渝说的是：“只要你喜欢，我怎么都行。” 所以在李野去往鹏城的这段日子里，文乐渝可不就泡在这个四合院里了吗？ “咚~” 文乐渝把盛垃圾的铁桶放在地上，抓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满脸的汗水，走到树荫下拿起石桌上的一个大茶缸子，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气。 这一连串看似不优雅的动作，落在这个女孩儿身上，却有了一股子青春健康的美。 劳动人民是最美的这句话，在某些女孩子的身上，就是一句优雅的赞美语。 喝完了水之后，文乐渝扭头对着树荫下的巴浦洛夫道：“去门口看一眼，今天他说要回来的，看看到了没有。” 趴在树荫下喘粗气的大黄狗站了起来，甩着尾巴透过狗洞钻了出去，不一会儿之后又钻了回来，两只狗耳朵左右甩了甩，表示没有熟人过来。 它被女主人从老远的地方给拉到了这边来，还有些不习惯，总觉得换了地方，又少了个人，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呼~” 文乐渝放下茶缸子，提起垃圾桶又走向了倒座房。 本来她是决定找人修缮这座院子的，但是后来琴姐上赶着找的人实在是太“热情”了，所以文乐渝才只要自己能干的，就不求人，不欠人情。 只要等到李野回来，就可以找那些清水老乡过来帮忙，乡里乡亲的反而更自在。 不过文乐渝刚进了倒座房，铲了几铁锹的垃圾，就听见巴浦洛夫叫了起来。 然后大门就响了。 文乐渝过去顺着门缝往外一看，顿时就喜滋滋的笑了。 院门打开，站在门外的李野却是一愣，然后抓起了文乐渝的手。 果然，文乐渝的一只手上，有起过水泡的痕迹。 李野心疼的道：“你这是干什么呢？有什么活儿非要自己干呀？就不能留下来等着我和你一起干？” 文乐渝看着李野，笑吟吟的道：“我多干一点，你不就少干一点了吗？你少干一点，不就在心里.欠我一点了吗？” “.” 李野看着文乐渝衣服上的汗渍，白不拉几跟地图似的，忍不住的道：“你要这么说的话，我愿意欠你一辈子。” 文乐渝歪了歪头，笑着点头道：“行，你欠我一辈子，记得下辈子还我哦！” “.” “好，我还你两辈子，那你就又欠我一辈子了啊！记得下下下辈子还我生生世世还不尽。” “哈哈哈哈哈，原来生生世世是这么来的呀！” “诶诶诶，你干啥，我警告你不许壁咚啊！” 三更还债 (本章完) 四百一十八章 方便面里，有爱情的味道 李野最终还是成功的壁咚了，后果就是挨了几下猫猫淘气拳。 气哼哼的文乐渝拿出几张图纸，红着脸道：“你看看这是我画的图纸.你别管标准不标准，就说这么摆设行不行？” 李野拿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副八十年代版的装修设计图。 虽然比起后世的3d展示图来，肯定是简单加简陋，但一笔一划却透着满满的认真，显然文乐渝是下了大功夫的。 李野满口夸赞道：“可以啊小渝！你竟然还会画这个？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那当然~” 文乐渝得意的拿出了一摞画册：“我找人淘换了国外的画报，还看了好多毛子那边的风格，要不是你说不能太西式化，我还能改的更时髦。” 不得不说，文乐渝比这个时代的普通人，见识要高上那么几层，起码能接触到很多普通人接触不到的东西。 李野拿过那些画册看了看，然后道：“咱们买这个院子，图的是宽敞、方便，所以外面保留原样，里面改动的大一些也可以” “不过你这有些地方安排的不合理，比如我占用的空间太大了，根本就用不上，而你给自己留的空间太小了。” 文乐渝对这套房子的改进方案，是围绕着李野这个“户主”给打造的，而且还有着一点“重男轻女的”迹象。 在几十年之后，各個小媳妇儿们恨不得把家里的房间、橱子、柜子全部侵占，只给男主人留几个纸箱子，能装衣服能装袜子就可以了，反正他们也没有几件衣服。 而且不管家里有多少柜子，女主人的衣服永远都挂不完。 可现在按照文乐渝的规划，这套四合院里给李野留出了书房、资料间、运动器械间之类的，杂七杂八占了好多的地方，而文乐渝留给自己的反而不多。 文乐渝对李野如此体贴，如此心意，李野心里怎么会没个逼数？ 男女平等，平等的是态度，人家女孩子处处为你着想，那么男生不也得替女生考虑考虑？ 所以他指着文乐渝的设计图道：“我的书房和资料室合并成一间就可以，查找翻看的时候也方便，” “运动器械间就不用了，我最多也就几根长枪，两根木枪，扎成小捆扔墙角就行。” “空出来这两间，一间给你做音乐室，有空伱还得教我学吉他呢！最近你这个小老师可有点懈怠了啊！” “另外这一间给你做成衣帽间，那一面墙给你打成衣柜，这一面墙打成鞋柜” 李野拿起红蓝铅笔就在文乐渝的图纸上勾勾画画，很快就改的面目全非。 看到自己好多天的辛勤成果被李野涂抹的乱七八糟，文乐渝却一点都没生气。 “一整面墙的鞋柜，你是要让我开鞋店吗？” 文乐渝一直安静的听李野讲完，然后才认真的说道：“你不要总是刻意的对我好，我虽然喜欢被你捧在手心里的感觉，但以后我们过日子，日子还长着呢！还是不要太浪费的好， 再说你春节时候给我买的鞋子，还有一双没沾地呢！” “.” 李野看着文乐渝沉默了良久，才叹了口气，伸手使劲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弄乱了她的头发。 就算是上辈子遇到的最好的那个女朋友，也是整天憧憬着李野什么时候发大财，然后带她去旅行、去消费，给她买各种包包和衣服鞋子。 而眼前的文乐渝明明身份比她们高出好几个层次，而且兜里还握着李野的几百万美元稿费，结果却在跟自己聊“过日子”，聊“不要浪费”，你就说说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吧！ 这是“贤良淑德”的滋味儿啊！ “小渝你这话说的晚了点，前些天小慧和小若接班去港岛转了两天，给你买了几双鞋子，你看看怎么处理吧！” 李野转身出去，把自己带回来的两只行李箱拉了进来。 这是裴文聪按照李野的设计思路，在港岛、欧罗巴、灯塔都注册了专利，刚刚开始试生产的拉杆行李箱，最近几天就准备大规模的投放市场。 打开拉杆箱，里面满满的全是鞋盒子，差不多有二十几双。 李野一双双的拆开摆出来，把文乐渝给围在了中间。 李野很无奈的道：“这都是付了钱不能退的，你看看不喜欢的可以送人。” “.” 文乐渝无语片刻，有些苦恼的道：“这是小若花钱买的？你怎么能让她给我花那么多钱呢？” 李野摇摇头道：“小若没多少零花钱的，我妈管的她很严，是我给了她钱，让她去逛逛港岛，结果她就把一多半的钱花在你身上了。” “.” 文乐渝低头看着摆了一地的高跟鞋、运动鞋、凉鞋，明显全都是时尚新款。 她抬头看了李野半天，再次低头看向地上的鞋子，然后又幽怨的看李野、咽着唾沫看鞋子。 最后，文乐渝才弱弱的道：“这些都不能退钱了呀？” 李野闷闷的点头：“退是能退，但得去港岛退，来回机票好多钱呢！都不够麻烦的。” “乱花钱你又乱花钱.你要把我惯坏了.你再乱花钱我就告诉我妈.” 文乐渝一边嘟嘟囔囔表示着自己的不满，一边摆弄着满地的鞋子，两只秋水般的大眼睛，渐渐的“波光粼粼”起来。 “女人的衣柜里，永远都缺少一双鞋子”这句话之所以流传甚广，其实就是戳中了女人的臭美心思。 文乐渝无疑是个特殊的女孩儿，但她也爱美呀！ 李野两手托腮，就那么蹲在地上，看着文乐渝一双一双的换鞋子，一趟一趟的走猫步，感觉这钱花的太特么值了。 经过近三年的调教，文乐渝已经被李野养成了“肤白貌美大长腿，”家里又不是没有条件，养成游戏.怎么能不氪金呢！ 不氪金你玩什么养成游戏，你养猪呢？ “这两双我穿的不太合适，给我妈吧！” 在把所有的鞋子摆弄了一遍之后，文乐渝挑出几双尺码有所偏差的，准备行贿老妈。 李野点点头道：“这个你说了算，送谁都一样。” “嗯嗯。” 文乐渝乐滋滋的装了盒子，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李野嘱咐道：“要是我妈问起来，你就说这鞋子跟百货大楼一样，十三块钱一双。” 李野：“.” 妹儿，你以为柯老师是傻的啊！ 。。。。。。。。 “哎呀，这都十二点多了，我给你做饭去。” 文乐渝看了一眼手表，急匆匆的跑向了厨房。 李野挽了挽袖子，也跟着走了进去：“还是我来做吧！你休息一会儿。” “不用，这次我做的一定正宗，非常好吃。” 文乐渝信心满满的打开了煤气灶，把水烧开，然后拆开几包“调料、食材”丢了进去。 李野：“.” 话说这正宗的方便面，是个什么味儿呢？ “你吃你吃！我早上吃的晚，还饱着呢！” 方便面出锅，文乐渝把两个鸡蛋全部舀进了李野的碗里，自己只舀了大半碗面。 李野笑着尝了尝. 嗯，这方便面里，全是爱情的味道。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九章 有女朋友，过来凑什么数？ 秋天到了，又到了动物下崽的季节，但是某些头脑迟钝的家伙却后知后觉，以为春天才刚刚到来。 李野正躺在京大宿舍的床上，拿着《长安十二时辰》的手稿随意翻看，同舍的舍友陈四海突然探上了头来。 “李野，借你的运动鞋穿一穿行不行？” 李野看着书稿，没挪动视线。 “你说哪双鞋？” “就那双三道杠的。” “哦，那双你拿去穿吧！送你了，我有双新的。” “窝草，一哥就是一哥，真敞亮。” 陈四海三两下蹬上李野的运动鞋，又趴在了孙先进的床头。 “先进，借你的头油用一用。” 孙先进淡淡的道：“老陈你找错人了，像我这种拖家带口的，怎么还需要头油呢？你该去找老吴要。” “靠，老吴还想借我的头油呢！” 陈四海套上衣服就出了门，去其他宿舍找头油去了。 现在大家已经是大三了，早就没有了刚入学时候的拘谨，随便推开一间宿舍，就能社牛一般的要这要那，而且大家一般也都不会小气。 看到陈四海出了宿舍门，孙先进才嬉笑着道：“一哥，你说老陈是抽了什么风，前两年一心向学慧剑斩情丝，这学期怎么突然就这么浪了？” “浪？什么叫浪啊！” 李野笑了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老陈这是人之常情，现在已经大三了，再不抓紧找个女朋友谈个恋爱，那可就真的坐车坐过站喽！” “他现在也赶不上火车了，”孙先进撇撇嘴道：“伱昨天来得晚，是没见咱学校门口迎新生的场面， 一个漂亮女生，能有五个高年级同学帮忙拿行李，狼多肉少，像老陈这样临时捯饬的，基本上没什么竞争力。” “.” 不得不说，八十年代初的变化是飞快的。 就李野82年入学的时候，京大的学生还都非常腼腆，有些学生参加班级舞会，都不敢接受女生的邀请跳舞。 只有像俞敏宏那样的聪明人，才会想尽各种办法，甚至以“投湖自尽”为要挟，在学校里搞定一個妹子，最后修成正果。 这时候的大学恋情，还是很纯洁很神圣的，俞敏宏跟妹子结婚之后日子过得艰难，老婆也不过骂他两句，然后还是相濡以沫。 但这才两年的功夫，陈四海这样的男生，都学会向低年级的妹子下手了吗？ 那么是否意味着这种纯洁神圣的爱情，也要渐渐的开始变味儿？ 李野想了想，突然翻身下床，套上一件汗衫，穿着大裤衩子就往外走。 “哥，你这是干嘛去？” “去学校门口，帮妹子拿行李。” “.” 孙先进愣了一下，赶忙下床前后脚的跟上。 两人到了学校门口，果然远远的就看到了好多人，不过也跟孙先进说的不一样，根本没有什么五个老生帮一个妹子拿行李的场面，因为有学生会的人在维持秩序。 倒是有很多男生远远的找个地方蹲着，一边聊天一边瞎看，最多过过眼瘾而已。 李野找到了陈四海，挨着他蹲了下来。 “老陈你在这里蹲着，岂不是浪费了二两头油吗？你得上啊！别怂啊！” “.” 陈四海看着李野，无语的道：“李野，咱们都是文明人，别说这种流氓话，我们正在交流国家大事，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帮上新生的忙” “是吗？那你们在聊什么？” “我们在聊体育呀？你暑假看奥运会没？简直太鼓舞人心了，特别是那个练体操的.” 一群大三、大四的老生，还真的在讨论国家大事。 就84年，奥运健儿的成就，是真的算国郭嘉大事的，在体操王子连连夺冠的那几天，只要是有机会看到电视的，大人孩子全都会为了他的每一次比赛而紧张欣喜。 “其实我还是觉得女排最厉害，因为这次很多体操高手没有去洛杉矶，但是世界女排前三却都参加了，咱们女排赢的让人心服口服。” 84年的奥运会，莫斯科号召自己的小弟不要去灯塔参赛，所以少了许多体操名将，但当时的兔子、鹰酱、脚盆鸡三支女排队伍，却是公认最强。 但是经过人员调整的兔子女排，却连续击败所有人，最终获得三连冠。 “可我看报纸，说咱们女排获胜，是因为鹏城红牛” “别听他们瞎叨叨，鹏城红牛喝了提神不假，但你说要是喝了能拿冠军，我直接拿他当水喝” “好了好了，你们就只关心谁夺冠了，就没发现更重要、更紧迫的事吗？” 一个大四的老生，忽然脸色凝重的开口说话，把众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 “更重要的事？什么事？” “对呀，什么事老侯你倒是说呀！” 名叫老侯的老生说道：“这一次抵制洛杉矶奥运会的，只有十六个国家，参赛人数也破了记录，那你们还记得80年奥运会的时候，灯塔抵制大毛，有多少人没去莫斯科吗？” “这个我们怎么知道？80年的时候我还在老家放羊呢！” “哎呀老侯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想说什么就赶紧说。” 老侯叹了口气道：“同学们，北面的大毛疲态尽显了，说不定再熬个十几年，就会输给灯塔呀！” “.” 一群本来都想着看妹子的学生们，全都是震惊莫名，然后开始沉思回忆。 而李野则意外的看向了老侯，寻思着果然人不可貌相，这个老生有点东西。 借着奥运会搞政治，是西方的历来传统，而通过奥运会上的诸多表现，就能侧面反映出双方的强弱对比。 80年莫斯科奥运会，灯塔为了大毛向阿富汗派兵，所以带领一群小弟发起了参赛抵制。 然后抵达莫斯科的体育代表团，一共只有八十支，而且其中有十六个国家没有打本国国旗，有十个国家只有旗手一人，甚至这些国家在取得冠军之后，都不升国旗，不奏国歌。 而且参与报道莫斯科奥运会的记者，比参赛的选手都多，由此可见灯塔那边的风头之盛。 现在是84年，大毛回以颜色抵制洛杉矶奥运会，结果却只搞出了这么点动静，所以老侯说大毛疲态尽显，看似语出惊人，其实却是事实。 大毛，已经在下坡路上越滑越快，刹不住车了。 “我还是不相信，大毛发射了第一颗人造卫星，还有核武器，还有那么多的军队，怎么可能输给灯塔呢？” “不可能吧？大毛可是有五万辆坦克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毛的体制最适合打仗，他怎么会输呢？他怎么可能输呢？” 陈四海也不相信，他扭过头看向李野：“一哥，你是学国际经济的，你说大毛可能输吗？” “.” 李野看了看陈四海，还有被陈四海吸引过来的目光，只好说道：“输赢我无法判断，但是大毛的人口不足，对抗灯塔为首的西方阵营，确实太吃力了。” 李野的话音刚落，就有人不解的道：“人口不足，大毛可是有着几亿人呢？怎么可能人口不足？同学你这是什么理论？” “是啊！我们老师还说咱们人口太多了，像大毛那样地大物博，人均资源丰富才最好呢！” 李野笑了笑道：“如果不搞国家级对抗的话，地广人稀也没什么错，但是如果像大毛那样搞对抗，就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口去从事跟军工有关的重工业，” “重工业的效益不高，如果没有其他行业弥补的话，会严重拖累一个国家的经济状况，其后果就是国家变穷， 没有足够的人口全面发展，所以.就越对抗越吃力了。” “.” 一群学生听了李野的话，都是若有所思。 而那个老侯挪了过来，伸手跟李野握手：“同学你是学国际经济的？哪一级的呀？” 李野跟老侯握手，说道：“我是82级的李野。” 老侯点点头：“我是81社会学的侯洪祥，9号宿舍楼306，以后常联系。” “好的，有空再聊。” 李野倒是无可无不可，反正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这会儿的社会学专业也不是后世那么难就业，人家说不定以后也是一方诸侯呢！ “同学，请问报道处怎么走啊？” “.” 众人正在思考着大毛什么时候输掉呢！却突然有个妹子过来问路。 一群思考国家大事的学生，突然间就把国家大事给抛诸脑后。 “就是从前面左拐，然后.要不我带你去吧！” “前面那些人干什么吃的，你拿这么重的东西，为什么不送你们呢？我来我来.” “.” 妹子推了推脸上的眼镜，对着人群中的李野道：“同学，你能带我去吗？” “.” 方圆三十米之内为之一静，然后一群学生冷着脸挪动脚步，把李某人给排除在了团体之外。 但是下一刻，大家就看着李野缓缓摇头，说道：“对不起，我在这里等我的女朋友的，你可以找其他的同学带你过去” 刚才挪开了脚步的一群学生，再次挪了回来。 特别是擦了头油的陈四海，那脑门儿锃亮，格外显眼。 但是妹子却淡淡的道：“那不用了，谢谢。” “.” 眼看着妹子独自远去，一群男生集体鄙视了李野，再次挪到了十几米开外，把李野给彻底孤立了。 “有女朋友还过来凑数，闹呢？”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二章 你抢一个试试（二合一） “来了来了，迎亲的队伍回来了，准备放炮。” 杨玉民带着李家送亲的队伍刚刚回到中关村，在街口负责放哨的孙先进就一路飞奔着跑到杨家门口，指挥着几个孤军文学社的同学把早就准备好的鞭炮给举了起来。 这会儿的鞭炮还不兴铺开放在地上一通乱响，都是用跟杆子缠起来，被人挑着噼里啪啦移动燃放，比往地下一铺“全自动”带劲多了。 所以现在放鞭炮可是个抢手活儿，孙先进还是借助孤军文学社的名头，才把燃放鞭炮这个差事抢到手的呢！ 听到迎亲的队伍回来了，杨家的院子里也是一阵骚动，好多人跑到了门口，其中两男一女三个人格外显眼。 其中两個男子都是三十岁左右，都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脚上是崭新的布鞋，搭配出了八十年代初的特有特色。 虽然这年头的西装确实有这种“松松垮垮”的特色，但是随着风华牌的横空出世，时髦的西装已经越来越向“修身”方向靠拢了，所以这两个男子的西装怎么看怎么有些别扭。 另外一名女子倒是穿着普通，但她这会儿却堵在门口，左右移动挡住了想要出来的杨玉娇。 “回去待着，你一个不沾亲的妹妹今天出来干甚，让人家笑话.” 杨玉娇的性子本来就柔弱一些，被这个中年女子给呵斥了这一句，当下就眼泪汪汪没了底气。 孙先进是认识杨玉娇的，看她缩在门内想要出来，又不敢出来的样子，实在是不能理解。 还是旁边的女朋友边静静善于捕捉八卦信息，低声对孙先进道：“那三个人好像不太对劲，昨晚上来了之后跟杨家大娘和杨玉民在屋里谈了很久，大娘出来的时候明显哭过。” “来捣乱的？” 孙先进这个黑省人脾气直爽，当即看那三个人就不顺眼了。 但边静静却悄悄捅了捅自家男友，低声道：“今天老杨的领导在场呢！咱是外人不好主动做什么，待会儿先看看杨玉民怎么应对再说。” 孙先进瞥了瞥那三个人，忽然道：“他们最好别捣乱，要不然有人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捣乱呢！” 边静静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毕竟李野作为小舅子，今天肯定是要来送亲的，那可不是一个吃瘪的主儿。 谁要是让他不舒服，他保证让别人加倍的不舒服。 只不过纵然边静静心思机敏，却绝对料想不到，今天事儿轮不到李野出头，因为他排不上号。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 伴随着响亮密集的鞭炮声，一拉溜的汽车排在了杨家的门口，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也赢得了一阵惊讶的“噢”声。 “那么多小汽车，这个刚搬来的杨家来头不小哇。” “也许是新娘子有能耐吧！我经常看那个新媳妇儿开个小轿车过来，好像是那个什么风华牌的经理，就是电视上整天演的那个风华牌。” “嚯，那么年轻就是经理，那不是她有能耐，是她老子爹有能耐。” “看你这话说的，你要是有能耐，你儿子还不受益了？就怕你没能耐不是？” “.” 也不怪周围的邻居指指点点，实在是84年的小轿车还是比较稀缺的，就算是在大京城，也远到不了“比比皆是”的地步。 谁家结个婚能借单位领导的小轿车来使一回，那肯定是倍有面儿。 可现在李家的送亲队伍里的小轿车，可不是一辆两辆。 打头扎着红花的是靳鹏的一辆新车，后面是裴文慧的小宝马，还有鹏城七厂的几辆桑塔纳， 而刚刚分配到王坚强手里的伏尔加，还有陈东沟的那辆拉达尼瓦，以及一辆拉货的京城130，那都只能排在最后面。 穿西装的两个男人都是舔了舔嘴唇，看着眼前的一溜小车非常眼热。 其中有一个小声说道：“大哥，咱们啥时候也能坐上这小汽车啊？” 另一个笃定的道：“今天就能坐上，待会儿我跟弟妹说，他新媳妇儿刚刚进门，不敢别我的面子。” “可是.我看咱弟不大看的上咱嘞。” “他敢？还有个组织嘞，他要敢看不上咱，我就去他单位告他，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 杨家准备的鞭炮很长，这年头的鞭炮引信也没有那么急，噼噼啪啪的响了很长时间才罢休。 鞭炮响完，空中的硫磺气息还没散尽，门口的大哥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子，女子就一个健步冲到了头车的后门，伸手就去拉车门。 “迎新娘子哩！” 但是她连续拉了两下，车门却打不开，车窗玻璃倒是放下来了。 小妹妹李莹咔吧着一双大眼睛，又萌又脆的道：“你谁呀？别拽了嘞，再拽就拽坏了，俺家可是要赔的。” “.” 女子一愣，这才发现轿车的后排除了新娘子李悦和新郎杨玉民，还有这个令人讨厌的小丫头。 “哪能拽坏了哩，嘿嘿，我是玉民的嫂子，急着接新娘子哩，这到家了，可不能误了时辰？” “你来接新娘子？”李莹奇怪的偏了偏脑袋，突然伸手一指门口里面的杨玉娇，大声喊道：“玉娇，你还不来接伱的嫂子，缩在后头当小鬼儿啊？” 李莹只是在两家家长见面的时候，跟杨玉娇见过一次，本来关系也就一般。 但是当今天早上知道杨玉民跟杨玉娇的关系之后，这层关系突然间就拉近了好几倍。 因为杨玉娇跟杨玉民的关系，不就是他李莹跟李野之间的关系吗？ 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啊！ 被堵在门内的杨玉娇听了李莹的呼喊，立刻有了勇气，挤开站在门口的两位“大哥、二哥”，迈开小步子跑到了婚车面前，伸手拉开了车门。 杨玉民的“嫂子”当即拉下了脸。 自己这个“正牌嫂子”连续拽了两下都不开，可杨玉娇这个隔着墙头的妹妹却一下子就拽开了，你们这是给我难看呢？ 但她还没想好怎么发作呢！后座上的李莹和副驾驶上的李娟就都下了车，一左一右挤到车门两边，伙同杨玉娇把那个嫂子给挤到了一边。 这时候杨玉民才从车里钻了出来，伸手搀着新娘子李悦下了车。 “嗨，看看这新娘子，我说的没错吧！比那电影明星还漂亮嗨.” “嘶，她穿的那衣裳是怎么回事但是真好看欸。” “不知道了吧？这是港岛那边流行过来的女子婚服，秀水街那边就有家进口店专门卖这个，是咱们老祖宗的传统” “她那个衣裳不完全是祖宗传统，我小时候见过我姑姑出嫁的衣服，跟她这不一样，不过她这个很费针线，一看就不便宜。” “可惜了，要是再有一件红盖头，那就真跟拍电影一样了” “你也不看看新郎官什么单位的，还红盖头，这么穿就够大胆了” “什么大胆不大胆的，人家一辈子就结这一回婚，管天管地还管人家穿东穿西呀？穿那个外国人的西装就行了？” “.” 门口一阵乱哄哄的叽叽喳喳，可算是热闹了。 但堵在门口的两位“大哥、二哥”，却是脸色非常不好。 这新娘子还没进门的，就摆这么大谱，这以后还能百依百顺的伺候公婆吗？ 所以当三个小丫头护送着新郎新娘要进门的时候，两身穿西装布鞋的“哥哥”可就不让进了。 “弟妹可算是来了呀！刚才怎么不让你嫂子接下车呢？哈哈哈，对你嫂子有啥意见跟我说，我回去就修理她，一个女人还反了她了？” “这事儿得怪老三，结个婚偷偷摸摸的，也不早跟家里人说，可不就让人家眼生吗？我们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二哥，这是你大哥，那是你大嫂.还有你大侄子” 要说种花家的婚礼，一直有闹喜的习惯，有些地方就有把新娘堵在门外嘻嘻哈哈的习俗， 但一般小叔子可以堵一堵门口，死皮赖脸的刁难一下新嫂子，要俩零花钱，但大伯哥堵门就不合适了。 杨玉民的牙咬的紧紧的，恨不得上去就捶这两个家伙一顿。 他心里明白的很，这俩血缘上的哥哥，就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李悦叫他们一声大哥、大嫂。 杨玉民非常清楚，凡事都有个开头，今天要是认下了这大哥、大嫂，那以后顺杆儿往上爬的事情还多着呢。 老娘杨槐花平日子里也算是个刚强的人物，但今天在这件事上却一下子没了主意，可恨他一个“小辈儿”，竟然被什么狗屁的道德给压制的裹手裹脚。 这种道德压制就很曹丹，如果单位里流传某某人对亲生父母亲生兄弟老拳相向的流言，那说不影响上面对你的看法？绝对是不可能的。 杨玉民突然有一种冲动。 【老子拼着这份工作不干了，大不了跟我媳妇儿卖衣服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杨玉民却感觉手臂一紧，是李悦捏了他的胳膊提醒他不要冲动。 然后，杨玉民就看到最小的妹妹李莹闷着头就往门里走。 可门口俩大男人挡着呢！这不一下就碰上了吗？ “嗷哇~” 李莹突然间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委屈的问：“你们干啥呀？你们干啥不让我们进去？我们要赶时辰拜堂嘞，你干啥呀？” “.” 尽管李莹是干打雷不下雨的那种哭，但一下子就乱了大哥、二哥的阵脚。 跟在后面的李野非常惊讶。 他惊讶是因为奶奶吴菊英的眼力。 吴菊英提前嘱咐了两个妹妹李娟和李莹，让她们如果有人阻拦就哭，可这哭也得有技术含量啊！不曾想小妹妹李莹，竟然真有这门“技术”。 “咳昂~” 一声沉稳的咳嗽，从人群后面传来。 李忠发背着手沉着脸越过众人，走到了前面。 “二位，这时辰快到了，是不是先进我们进去说啊？你看我们把闺女送来了，总不能嫌弃到不让进门吧？” “.” “你这位老同志，我们哪能不让新娘子进门啊我们就是有那个习俗.不过老同志您是哪一位？怎么个称呼？” 李忠发微微一笑，指了指门口的李悦。 “这是我亲孙女，我是他亲爷爷。” “.” 嗯，爷爷驾到，你们怎么称呼我？ 当然得喊爷爷了。 大哥、二哥有些犯傻，因为这不合规矩。 一般来说，送亲的队伍里面，没有新娘子的直系长辈，一般会以舅舅和叔叔为主。 但李开建就哥一个，李悦没叔叔，傅桂茹也没亲兄弟，有个大伯的堂兄弟还在马来呢！ 所以今天本来预定的是两位姑父赵援朝和崔志先，以及李大勇的父亲李战军为主，女子就是姑姑李明香为主了。 只不过事情有了变化，爷爷就只能亲自上阵，把大姑父崔志先给“筛选”下去了。 俩大哥、二哥一看李忠发，这都不知道怎么接待了，只能喊爷爷呀！ “诶呀，他他爷爷你这怎么亲自来了，玉民也没打个招呼.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杨玉民的大哥只好满脸堆笑的接待李忠发，然后被后面跟上来的赵援朝和李战军给寒暄着带进了院子。 毫无招架之力呀！ 今天李家主打的就是一个“喧宾夺主”。 李悦拉了拉杨玉民的胳膊，低声道：“走吧！今天你就啥也别说，不说就不会有错，一切交给爷爷就是。” 杨玉民鼻子一酸，忍不住的道：“谢谢你，今天多亏有你。” 李悦扭头给了杨玉民一个白眼儿，不悦的道：“你再说这种两家话，我可不进门了啊！” “.” “你俩别墨迹了，里面还有俩老的呢！赶紧带我进去瞅瞅是个什么道行。” 李野在后面推了杨玉民一把，才把两个新人给推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之后，李野看到院子中的宾客明显的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杨玉民的同学，另一部分自然是单位的同事和领导。 至于杨玉民的亲生大哥、二哥，跟另外坐在堂屋里的两位老人是第三部分。 那两位老人早已经搬了椅子，不动如山的坐在堂屋最显眼的地方，感觉就跟两个主人似的，等待着新人的拜见。 但是当大哥跟他耳语几句之后，他们不可能不动如山了，这差着辈儿呢！人家站在院子里，你还坐在屋子里，你屁股底下粘了强力胶吗？ 老头儿赶紧起来迎到院子里，对着李忠发道：“诶呀，娃儿她爷爷，怎么能麻烦你来一趟呢？这太麻烦你了。” 李忠发笑着道：“闺女远嫁千里，家里肯定是不太放心的，结果今天杨玉民跟我说了点事儿，那他爹就更不放心了，可他爹性子软，见不得闺女嫁人，这不就把我给撵过来送一送吗？” “这有啥不放心的，她爷爷你放心，俺们都是良善人家，一定不会亏待了李悦的。” 老头儿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李忠发也就顺势笑着点了点头，也没多跟他们说些什么，而是扭头走向了杨玉民的那些同事。 李忠发今天来，可不是应付杨玉民的这两位亲生父母的，这俩人还不值得他走一趟。 李忠发还没走到杨玉民的同事跟前，人家也都往前迎了过来，笑呵呵的打招呼。 “老同志辛苦啊什么时候到的京城.路上赶多久的火车？” 李忠发一一作答之后，对着某位戴眼镜的道：“这位是杨主任？” 杨主任微微诧异，问道：“怎么？老同志认识我？” 【我还用认识你，看他们对你的态度，就猜到你是谁了。】 体制内有体制内的隐性门道，李忠发当然能够一眼就看出谁是在场的老大。 “嗨，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呗，”李忠发笑了笑道：“我天天读报，在大上个月十六号的报纸上看到过杨主任的文章，后来听玉民说起，才知道是他的领导呢！” 杨主任笑了。 “老先生天天读报，不知道您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就一乡下小厂长，就是那个清水河牌方便面的厂长” 李忠发一边跟杨主任自我介绍，一边指向了门口。 门口的李大勇、靳鹏等人，正在往院子里搬方便面，一箱一箱的摞的老高。 “乡下小单位，没什么好东西，刚好厂里最近有一批市场调研活动，大家待会儿每人都带一箱回去帮忙尝尝，就当是喜糖了， 当然如果有什么味道不合适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们，如果对我们的产品改良有帮助的话，我们厂里是有正式的感谢的。” “清水河方便面？不就是电视上广告的那个吗？” 杨主任恍然说道：“这个方便面我是知道的，但这个调研活动是什么意思？” 人家杨主任是很严谨的，虽然说是充当喜糖，但也必须要问一问。 于是李忠发就给杨主任解释了一下清水河牌方便面，是如何经过几十次口味改良，才正式推向市场，而且在以后还会根据顾客反馈持续调整出最佳口味。 在这个解释的过程中，杨主任才知道李忠发只比他低半级，虽然杨主任这个正处的逼格要高很多，但李忠发的自由度却更大，两个人算是能聊到一块去。 体制内有体制内的隐性规则，这要是换了赵援朝来，估计也就能打两句哈哈拉倒。 “今天本来我是不该来的，但娃儿年纪小，遇到点事儿就拿捏不定，又害怕我们家嫌弃，” 李忠发无奈的道：“可我们怎么能嫌弃呢？玉民这孩子本来就命苦，走到今天真不容易，我这不就过来一趟，怎么着也得让他们把婚事顺顺利利的办了不是？” “.” 杨主任缓缓点头，温和的笑道：“确实，小杨这孩子不错，今天早上他只跟我说了几句，不明不白的， 我一是个外人，又也不太明白内情，不方便帮他出出主意，刚才我还在担心呢，现在老先生过来了，那我可就放心喽。” “行，那杨主任您多担待。” 李忠发话不多说，对着杨主任拱了拱手，回头走向了杨玉民。 他已经说明白了，待会儿要搞的事情，是他李忠发搞出来的，您多担待。 “你娘呢？怎么没见？” 李忠发沉声问了杨玉民。 杨玉民指了指西厢房，低声道：“我娘说，今天要不就不出来了，我不愿意，她就哭.刚才李野带着姑姑进去劝了，也不知道咋样。” 正说着的功夫，李野和小姑李明香从西厢房里出来，对着李忠发点了点头。 然后李野就去跟李淮生和团委李干事嘀咕了几句。 两人都是愣了愣，然后连连点头。 “各位宾客，谢谢大家来参加这对新人的婚礼现在各单位都要求一切从简，那我们就邀请双方长辈说几句，然后拜天地” 李忠发作为女方的家长，辈分又是最高，自然第一个讲话。 “家长拉扯孩子十几年，今天算是任务完成了，以后孩子自己的路，自然需要他们自己来走，但父母的养育之恩，你们必须要感谢、感恩.” “今天还有个小插曲，就是新郎的亲生父母，也临时赶到了现场来祝贺两位新人，” “我呢！就倚老卖老安排一下，生有生恩，养有养恩，这拜父母，也不能缺了谁.” 李忠发把杨玉民和李悦喊了过来，然后又大声说道：“本来今天是个喜事，有些事儿不太喜庆，但今天我必须要提一嘴.” “那就是玉民这孩子的养父，是在62年那场战争中牺牲了的，他没有看到孩子的今天，这是他的遗憾，但是两个孩子，永远也不能忘记为了我们而牺牲的人. 亲家母，你该出来了吧？” “.” 西厢房的门开了，杨槐花红着眼睛，抱着一个彩色相框走了出来。 相框里是一张彩色照片，上面一身绿色军装的男子风华正茂，硬气挺拔。 杨槐花抱着相框，默默的坐在了正屋的椅子上。 本来盘踞在这里的两个老头老太太，还有些赖着不想走，但是抬头一看，却是吓了一跳。 所有人看过来的目光，都是那么的不善，好像是在对他们说：“来，你跟这照片上的绿色军装抢一个试试， 你跟他帽子上的那颗八一红星抢一个试试！” “.”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一对新人红着眼睛，给红着眼睛的杨槐花重重的磕头，算是完成了今天最重要的一步仪式。 而那两个老人，却突然不想第二次接受他俩的跪拜了。 比不了，丢死人。 而且排在杨槐花后面接受跪拜，算是个什么事儿？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章 没看把人家女生给熏倒了吗？ 一群蹲在地上谈古论今看美女的同学们，因为羡慕嫉妒恨把李野给孤立了，甚至抹了二两头油的陈四海都挪出了十几米去。 给单身汪强行喂狗粮的玩意儿，自古以来就特么的可恨。 孙先进跟着李野在大门口蹲了十几分钟，感觉浑身不太自在。 “哥，要不咱们走吧！人家说的也有道理，咱都有对象了，还在这里就是遭人嫉恨。” “嘁，就算咱们不在这里他们也没戏，一帮怂货，白瞎了二两头油。” “.” 李野嫌弃这些怂货，有那心没那胆儿干嘛还浪费时间？ 别怪李野皮囊长得好，抢了你们的风头，你看看马阿里，人家不是在大学就主动解决了感情问题吗？ 八十年代的大学生，绝大多数脸皮还是很薄的。 就刚才在宿舍，孙先进跟李野说“一个漂亮女生有五个男生帮忙搬行李”，其实这句话不对， 真实情况是“一个漂亮女生，有五个男生想帮她搬行李，”但他们绝大多数也只是止步于“想”而已。 别看陈四海又借裤子又抹头油，就跟那准备开屏的孔雀似的，结果真看到漂亮妹子从眼前走过，他是没有后世男生那种“要微信”的魄力的。 只有女生主动过来搭句话，陈四海等人才会迸发出无限的热情。 但你都不好意思了，还指望女生主动过来撩你一個大男人呀？ 为什么后世流行了一阵子的“暗恋”呢，其实都是年少的自尊和矜持，坏了那份月老牵线的姻缘。 有多少人，会在中年之后才恍然间醒悟过来，当初如果主动一点，就不会跟那个女孩儿错身而过？就不会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哥，快看，文乐渝。” 李野和孙先进等了半小时之后，孙先进突然惊讶的指向了大门口的方向。 李野奇怪的道：“你不是一点零的视力吗？怎么这么远就看见了？” 孙先进踮着脚尖一边看一边随口说道：“鹤立鸡群呗！就文乐渝和裴文慧那样子，我看不见才怪了，而且你看跟她俩一起来的那个女生，跟电影明星一样.” 李野瞥了孙先进一眼，淡淡的道：“你家边静静长的也不赖，要不我把她喊过来，跟那个女生比较比较？” “.” 孙先进愣愣的看了李野一眼，然后猛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他谈的那个对象边静静，外表看起来真是文静，但其实吧.孙先进这个不服就干的黑省小伙，在她面前就是个鹌鹑。 不过文乐渝她们三个，确实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三个女孩儿全都是九分半之上的颜值，从头到脚清一色的青春时尚风，在一群前来入学的新生里面要多扎眼有多扎眼， 就八十年代初这个牛仔裤都算时髦的时代，李野根据记忆让樊秀灵设计出来的青春套装，简直就是全年龄段覆盖的美丽倍增器，不管是周围的学生还是老师，都要多看上好几眼。 所以孙先进说她们是鹤立鸡群，一点都不为过。 李野站起来迎了上去，小跟班孙先进立刻跟上，等两人到了近前，傅依若正被一群留学生给围在中间。 相对于陈四海等人的矜持，某些留学生就“绅士”的多了，风度翩翩，言语不俗，伸手就要帮傅依若拿箱子， 就算是傅依若紧紧的拽住自己的箱子，就算是裴文慧表示自己知道入学的流程，他们也微笑着表示“让一个女人流汗，是一个绅士的失礼行为”。 但是随即这些留学生就感觉自己好似被一头野牛给“顶”了。 李野就像一头发动了“冲撞”技能的生物坦克一般，蛮横的挤到了傅依若的面前，伸手接过了她的箱子。 几个被撞的学生登时就不爽了。 “欸，同学你干嘛呀？” “喂，逆势怎摸会是？” “.” 李野瞥了几个人高马大的留学生一眼，淡淡的道：“洗澡了吗？一身的汗味儿，没看都把人家女生熏着了吗？” “伱胡说呃.” 一个留学生刚刚反驳了半句，就看到傅依若用白皙的小手捂住了鼻子，看那努力屏住呼吸的样子，好似真的被对方的浓烈体味给熏着了。 这就太让人尴尬了。 现在是夏天，水房里冲凉很容易，一天洗个两次澡，其实也没那么浓烈好不好啦？ 李野才不管这些人尴尬不尴尬呢！ 虽然他不愿意一杆子打翻一船的人，但就是有些不是东西的玩意儿，仗着此时内地认知的差异，霍霍几年拍拍屁股走人，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 记得上辈子李野看过王知文演过的一部《过把瘾》，里面那个女生可漂亮了，结果却被一个歪果人给骗了。 文学来自于生活，你说电视里公然演这个，那岂是空穴来风？ 李野先把挡在身前的人扒拉到一边，然后领着傅依若和裴文慧、文乐渝走了，只留下身后一众人的怨恨目光。 “那人谁呀？” “李野你都不认识？参加过国际大专辩论会的。” “他什么态度？” “嗯，他一直这个态度。” “.” 等走出了老远之后，文乐渝三人才哈哈笑了起来。 文乐渝笑道：“李野你真是太过分了，骂人不揭短，你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人家汗臭味儿大” 裴文慧却笑着替李野辩解：“哥这不是骂人揭短，是实话实说，他们身上的味儿就是大。” 傅依若也跟着笑了笑，但接着就对李野说道：“哥你以后不用这么激烈，我自己可以应付的，万一惹出了冲突就不太好了。” 李野摆摆手道：“你刚到内地不了解情况，对于那些人就不要给他们一点念想，女怕缠郎是一，风言风语是二， 在这方面你还要多跟你小渝姐学习，以前她每个月能要收好多的情书，现在已经半年多没收到了。” 裴文聪：“.” 傅依若：“.” 落在后面十几米的孙先进：“.” 最后还是傅依若笑着道：“小渝姐姐现在不收情书了，不是因为你吗？而且当初你和小渝姐在一起，不是你缠的结果？” 傅依若替李野解释，是怕李野说太直率惹恼了文乐渝，哪知道文乐渝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没有，我们两个是一拍即合，干脆利索，没有你缠我我缠你的那么麻烦。” “.” 傅依若看了文乐渝好一会儿，才由衷的对李野说道：“哥，嫂子真是你的福气，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李野得意的眯起了眼睛：“那是，当这福气扑面而来的时候，你躲都躲不开，因为你压根就不想躲呀哎吆” 文乐渝还是被惹恼了，飞快的抬起小腿踢了李野一脚。 “你怎么不躲呢？你躲一个试试！” “.” 。。。。。。。。 李野和孙先进帮着三个女生把行李全都扛进宿舍，才算是完成了今天的护送工作。 她相信在文乐渝的教导和裴文慧的照顾之下，傅依若完全可以避开那些不开眼的狂蜂浪蝶。 但是当两人回到自己的209宿舍的时候，却突然间被好几个人给围了起来。 陈四海笑嘻嘻的递过来一支烟：“李野，抽烟。” 李野缓缓的摇头：“老陈你知道我不抽烟了的。” 刚刚有过握手之缘的胡志明递给李野一个桔子：“刚买的桔子，尝尝。” 我吃你个鬼的桔子。 李野推开桔子，淡淡的道：“你们这是找我有事儿？” 陈四海笑着道：“李野，今天在校门口，你家那口子身边的那个女孩儿，你认识对吗？” 李野淡淡的道：“那不是裴文慧吗？你又不是不认识。” 陈四海摇摇头道：“裴文慧我当然认识，我说的是那个穿鹅黄色衣服的。” 李野冷冷的瞥了陈四海一眼，道：“人家是海外留学生，以后是要回去的，所以你们就别乱寻思了，务实一点不好吗？” “李野同学你这话说的不对，裴文慧就谈了一个工大的男生，李野你是知道的吧？所以你不需要替她们担忧，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些海外的留学生都跟我们内地的学生搞对象了，那我们为什么不能跟海外的姑娘谈对象呢？” “就是啊！我听工大的我那个同学说，裴文慧经常开车去找那个叫什么大勇的，还带他去过港岛旅游呢！咱们京大的女生，不能总便宜了外人吧？” 李野冷冷的笑了。 因为在那个同学说到“去港岛旅游”的时候，李野明显感觉到了几个人眼神的变化。 不是身处在这个时代的人，是不理解“出国热”到底热到什么程度的，俞敏宏一个班里就剩下他自己留在内地，你说此时大家出国的意愿有多么强烈？ 后世某位八十年代初的985毕业生也曾经感叹，有一年他的班长在北美开同学会，一个班竟然差点儿就在阿美莉卡聚齐了。 每年公派留学的就那么几个名额，你说同一级同一个班一共有几个名额，他们是怎么出去的？ 所以像裴文慧、傅依若这种机会，被人惦记也就不奇怪了。 “裴文慧谈的对象我知道，但那是裴文慧主动表示了喜欢，那个男生才答应了的， 所以你们耐心等着就好，如果人家没那个意思，咱内地的爷们也得挺起腰杆子，不要讨人嫌不是？” “.” 李野说的这话，有点重了。 因为八十年代初的大学生，自尊心很强的，怎么能说“讨人嫌”呢？ “咚咚咚~” 就在众人尴尬的时候，宿舍的门被人敲响了。 班主任穆允宁在门外轻轻喊道：“李野，孙先进，你们在宿舍吗？” 现在是夏天，所以穆允宁没有直接推门进来，怕宿舍内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李野道：“我们在呢穆老师，你稍等一下啊！” 都不用李野招呼，宿舍里的陈四海、吴润福等人就忙着把晾晒的小裤衩子之类的东西收起来。 不过穆允宁却道：“我在楼下等你们，你们尽快下来。” “马上马上。” 李野和孙先进跟穆允宁前后脚的下了楼，找了个阴凉地儿说话。 穆允宁直接问道：“刚才你俩到大门口去捣乱了？” 孙先进愣了一下，抢先说道：“我们没有捣乱，是去接一个认识的新同学了。” “认识？” 穆允宁问孙先进：“你认识那个新来的留学生？” 孙先进只好看向李野：“是李野认识。” 李野看着穆允宁狐疑的看过来，只好说道：“是的，我认识那个女生，她跟裴文慧很熟，而裴文慧谈的男朋友是我从小长大的兄弟，所以大家都很熟。” “另外穆老师，你能告诉我是谁找你告状吗？一群人围着人家一个小姑娘，让人家想走都走不了，还好意思告我们的状了？” 穆允宁摆摆手：“也不算告状，过分的热情确实让人反感，我会替你向他们反应清楚的。” 李野心里有点火气，当即道：“你最好多对他们多说上一句，别拿着爱情的名义耍流氓。” “.” 穆允宁平静的看了李野好一会儿，忽然说了一句话。 “李野，不要以你的好心，去干涉别人的自由，尤其是爱情。” 。。。。。。。。 直到穆允宁走了之后，李野都有些不明白她那句话的意思。 反倒是孙先进对李野低声道：“穆老师说的也有道理，当初要不是别人干涉她这会儿孩子都满地跑了。” 李野意外的看向孙先进：“你听谁说的？这种事可不能造谣啊！” “啧~” 孙先进啧了一声道：“女生宿舍里很多人都知道，因为当初穆老师也住宿舍楼， 高年级的告诉低年级的，低年级的告诉后来的，当初的情况就一代代的就流传下来了.” “穆老师的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学习成绩也好，家里人对她很看重，所以当初她谈了个男朋友，家里人反对” “后来穆老师为了让男朋友扬眉吐气，就把自己出国留学的名额让给了那个男的，当时她是第一人选，那个男的是第二人选. 结果那个男的去年就该到期回国了，却没回来，你说如果当时穆老师家里不反对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 “呵，你这话说反了，” 李野呵笑一声道：“如果穆老师当初不让出留学的名额，现在她的孩子才满地跑了呢！”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一章 奢侈到家了 李野的大三生活，没有波澜的开始了。 经过两年的学习，李野的成绩已经稳定在全班前十，虽然只是个前十的末尾，但奖学金肯定拿最高的。 谁让现在李野的人缘好呢？ 一个人被周围的人孤立，或者受到周围人的拉拢，不完全在于他这个人人品怎么样，还要看他能不能给其他人带来利益。 李野就能给众人带来利益。 开学后的某一天课后，曾经跟李野死活尿不到一个壶里的贺大壮，笑容满面的给李野买了一网兜的桔子。 李野有些纳闷，怎么老是有人喜欢送他桔子呢？ “贺大壮，你这是什么意思？” 贺大壮咧嘴笑道：“谢谢你啊李野，上一次我投稿之前你提醒了我，前些天我的稿子终于见报了。” 李野茫然片刻，才记起是怎么回事来。 上学期末的时候，贺大壮确实拿了一份稿子让他看，他就随口说了几句。 后来据说贺大壮又拿了那份稿子给张教授看，然后张教授又给了许多意见。 所以李野不解的问贺大壮：“你那份稿子不是张教授给你指导的吗？你谢我做什么？” 贺大壮笑道：“张教授给了我一些意见，但你的意见也不能抹去，我肯定要谢谢你的，伱可别嫌弃啊！” 李野歪了歪嘴，笑着道：“那行，不过我自己也吃不了这么多，咱把这些桔子分给同学们吧！” “好好好，我来分。” 贺大壮满脸笑容的答应，然后把一网兜的桔子分给了在场的同学们，还不忘说是“李野请大家吃桔子。” 所以说贺大壮这人一点不傻，只是看他瞧不瞧得上你。 不过就在李野以为这就完了的时候，贺大壮却笑着又拿过来一份稿子。 “李野，你帮我看看这篇稿子呗！我想投到南方经济报去，试试运气能不能发表，你看看，别嫌弃啊！” “.” 但是贺大壮不曾想，李野这次还真嫌弃了。 李野道：“我最近没时间，要不你让张教授给你看看，我真的没时间。” “不急，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看。” 贺大壮非常的坦然，一点都不生气。 因为上一次他那篇稿子在拿给李野看之前，是先拿给张教授看过的，结果张教授就给了他一句话“好好学习，不要好高骛远。” 但在经过李野的提点，贺大壮重新把稿子改过之后，张教授却很仔细的给出了修改意见，甚至还提醒贺大壮往哪個报社投递。 不熟悉的人，搞不清某些期刊的特点，投稿肯定不如张教授这种人事半功倍的。 就张教授的脾气，也不是哪个学生的稿子都给意见，要不还不忙死？ 李野看似不经意的提点，却是历史上的事实，就八十年代这会儿，可谓是精明的“预见”。 所以贺大壮才会对李野的推却，一点都不生气。 虽然只是报纸上的几百字，虽然只是十几块钱的稿费，但是以后到了单位，只要亮出这张报纸，那就是一种能力的认证。 只不过贺大壮不知道的是，李野最近确实很忙，只不过他的忙，都在学校外面。 郝健在鹏城搞的箱包厂，本来是想借着风华牌服装打出来的渠道多元化销售的， 结果产量跟市场的需求相差太大，生产出来的拉杆箱连铺货都不够，天天被本地的关系户堵门口，你不给货就是不给人面子。 搞得郝健都给李野打电话：“咱的定价定低了，我本来以为卖八十块就是赚黑心钱，结果人家倒好，一抖手就是一百二，这你跟谁说理去？” 李野也没有好办法，只能给郝健放权，让他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尽量想办法扩大生产。 另外就是昌北机械公司那边，眼看着就要到了“过招”的时候了，而且王厂长那边据说已经抢得了先机，跟许多大用户联系上了。 而李大勇那边才刚刚完成昌北—2型的试制，看起来好像要落后一步。 但其实王厂长那边，也有自己的苦处。 昌南贸易公司的新任经理朱才德悄悄找到王秦山：“厂长，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人家好不容易答应了要我们的货，但却不付定金，说是货到付款，咱给不给人家安排生产计划呀？” 王秦山不悦的道：“你怎么办的事情？以前那个田洪山都是预付定金甚至全款，你这拿着更好的东西找上去，人家还不付定金了？” 朱才德无奈的道：“厂长你不知道现在的销售有多么难跑，到处都要讲关系，我去了好些家，人家根本就不认我，有些还指定要田洪山去谈” 就八九十年代的销售，可不是有了精东桃宝之后那么透明，什么都要讲关系，至于这个关系怎么搞，就看你这个销售经理的手段了。 “岂有此理，那我们这昌北机械厂是国家的，还是他田洪山的？我就知道港方没安好心，一开始就要掌握销售，还搞什么提成来收买业务员.” 王秦山生气了，他现在一想到港方的作风就来气。 两家合资，原昌北机械厂占股百分之五十一，港方只占百分之四十九，结果他这个王厂长动不动就“说了不算”，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要彻底拿回本属于自己的权利，可没想到手下的人却不给力。 朱才德等着王秦山发了一通牢骚，然后才道：“厂长你先消消气，一开始肯定是很难的，我想京信贸易公司开始的时候也跟咱们差不多， 但后来人家也搞好了不是？只要我们活泛一点.” 王秦山沉着脸，半天之后才道：“你看着办吧！不过要尽快，这几天那边的动静有些大，咱们不能等着他们追上来。” “好，我这就去办，只要咱变通一下，我至少能再谈下三倍的订单来。” 朱才德兴冲冲的走了，只不过他没有看到身后王秦山的眼神是多么的冷厉。 变通这个东西，很不好掌握，公关费用更是很难管理，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搞出大麻烦来。 但是抬头看看窗外，港资那边又竖起了大吊车，给那些什么研究员添加什么中央空调。 那玩意儿王厂长去鹏城的时候见识过，真是舒服极了。 但问题是，港岛的空调是装在研究车间上的。 “给车间装空调，真特酿的奢侈到家了，真当这里是港岛呢？”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二章 技术男都是实在人啊！ “李野，这次去香山看红叶，你可不能不去啊！” “我的甄大班长欸，我都说三遍了，我这个星期天真有事儿。” “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忙自己的事情，班委成员都不起带头作用，这以后的集体活动还怎么组织？” “.” 教室之内，甄蓉蓉正冲着李野不悦的埋怨，原因是新学期的集体活动组织不起来。 想想两年前刚入学那会儿，她甄大班长喊一嗓子，全班几乎都是全体出动，爬山摘果子，下河抓泥鳅，乐呵呵的亲密无间。 但看看现在，陈霄灵要去其他学校看同学，蒲向河要去舞会找妹子，贺大壮要绞尽脑汁的找灵感写稿子.班委成员都不参与活动了，你还指望其他同学积极热情？ 李野看着满脸不悦的甄蓉蓉，耐心的道：“同学们都入学两年了，你不能指望还跟以前一样没有乱七八糟的事儿， 你真要组织的话必须提前两个星期通知，就这样到时候能有三分之二同学参加就不错了。” “行吧行吧，我跟宵灵她们说好，大下個星期参加活动啊！真是的，现在不珍惜，等毕业了想再聚一聚，都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甄蓉蓉转头去找闺蜜陈霄灵了，而听了她的话，李野倒是颇有感怀。 就算是后世有了q群、wx群这些即时通讯手段，想要联系一次同学聚会都不容易，更何况是交通不便、联系不通的八十年代？ 等大家真毕了业，说不定某些人就是一别永年，一生再也不能相见。 不过这个星期，李野是真有事儿。 。。。。。。。 唐明泰这次联系的研究人员非常给力，昌北—2型缝纫机的改进试制超出了预期，已经具备了批量生产的条件。 像这种超规格的研究团队，那李野肯定不能轻易放过他们，所以指示唐明泰给出了后续一系列的研究合作计划， 但是事情出了一点偏差，以赵向初赵教授为首的研究团队，感觉总是跑老跑去给港方“打短工”影响不好，想要以单位的名义跟港方合作。 这事儿别说李野，港方经理郭天永都不答应，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了。 虽然这年头内地的技术专利保护意识很差，但像现在这样，这技术终究还是有所归属，而且研究人员的责任心也很强， 可一旦人家以研究所的名义介入进来，到时候这技术指不定给谁做了嫁衣不说，半路“黄了”的概率会无限扩大。 这真不是李野过分担忧，实在是这几十年来形成的风气使然。 上辈子李野就听说过一个事儿。 某大型机械厂接到了一个穿甲弹的研究计划，一下子就研究了十年，年年经费花了不少，但东西就是不达标，因为一旦达标研究经费就没了。 十年过去了，原先的技术指标早就过时了，可研究人员一点都不担心责任，上面有单位顶着，跟我有个鸡毛的关系？ 就现在研究所的正常流程，是提出技术要求，然后开会研究，再找工厂配合资金，然后等到研究出来，才发现几年前的要求标准已经落后了， 但谁会在中途改变提高标准吗？开玩笑，你是要砸了大家的饭碗吗？ 不过双方前面的合作很舒坦，所以就算现在意见有了分歧，也没有急着争吵争辩，而是约好了星期天开个“茶话会”，和和气气的把这事儿商量商量。 李大勇就觉得这个茶话会李野必须到场，因为无论是他和裴文慧，还是港方经理郭天永，都对内地的人情世事不够明白透彻。 按理说李野因为年龄的原因也不应该明白透彻的，但李大勇就是感觉自家哥哥无所不能，肯定能够完美解决这件事。 李野想了想，也决定去现场观察观察，看看情况。 如果这些技术男真是因为“影响不好”，面子上和自尊上过去不，那这事儿好办。 面子这个东西，在钞票面前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尤其人家还是“拿技术换钱”，天经地义，改改观念就好。 但如果人家是顿悟了，开窍了，一下子跟李野想到一块去了，那可就好玩喽！ 李野是要慢慢的挖墙脚，培养属于自己的技术团队，等待时机以技术带动市场，最后成为一家可以“卡别人脖子”的科技型企业， 可如果让赵教授他们借着自己的钱，养活壮大了自己的技术团队，到时候抽了梯子反客为主，那李野到时候找谁说理去？ 星期天上午，李野和李大勇坐着裴文慧的小宝马抵达了昌北机械公司。 到昌北之后，李野打算先进研究车间看一看，毕竟最近这所车间改进花了不少钱，就那中央空调都是花的外汇，他这个大股东得亲眼看看效果，看看值不值。 可在车间门口，李野却被人拦住了。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青年堵着李野道：“对不起这位同志，这里是研究车间，闲人免进。” 跟在李野后面的裴文慧赶紧道：“吴组长，这位不是闲人，是我们公司的经济顾问，有进入研究车间的权限。” 裴文慧在港资这边可是隐形的“一号人物”，说话那是相当的算数，但这次却怪了。 吴组长看了李野一眼，有些木然的道：“经济顾问进研究车间干什么？再说他这么年轻，能顾问个什么？” “.” “吴炎你什么意思？有没有权限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们来帮助我们技术攻关我们很感激，但也别太把自己当.” 李大勇很不高兴，顿时就要跟吴组长呛起来，但却被李野反手给摁住了。 李野温和的笑道：“吴组长稍等，咱们按制度办事好吧！” 然后李野就对着裴文慧道：“我工牌呢？按照规定有工牌就能进的对吧？” 工牌这个东西是李野提出来的，一经推出就受到了众多技术人员的欢迎，因为它很有仪式感。 特别是技术人员的工牌，跟普通管理人员的工牌颜色不一样，权限不一样，待遇更不一样，这就让吴炎、赵教授等人很受用了。 可别说这是区别对待，实在是人家这些技术人员值得这么对待。 加班到晚上十二点，伱去食堂敲门亮出工牌，值班的大师傅必须麻溜溜把菜谱拿过来让你点菜，吃完了只要把工牌号记上就行，大师傅月底按照次数也有对应的奖金。 在单位没白没黑忙了一个星期的人，家里孩子突然生病发烧了，技术人员拿着工牌找到车队，车队必须派人派车好好伺候着，一切行动听技术人员指挥。 任何待遇，都是价值的体现，人家付出了价值，就要得到这份报酬。 而且李野也有自己的小心计。 赵教授那样级别的人也就算了，像吴炎这样的人用惯了这张工牌，他还想把工牌从脖子上摘下来吗？ 潜移默化的意识渗透，才能润物细无声的深入人心。 裴文慧听了李野的话，眼珠子一转，然后说道：“工牌在郭经理那里，我这就去给你拿。” 郭天永那里肯定是没有李野的工牌的，但现做也就那么一会儿。 不过李野其实没打算等着现做工牌，因为眼前的这个吴炎虽然说话木木的，但眼底却有一份不易察觉的担忧和惭愧，要不是李野的观察力极为惊人，倒是真看不出来。 等裴文慧走了之后，李野就给李大勇使了个眼色。 兄弟俩以前在清水县，那也瞎混过一段日子，有些野蛮行为，还是不要让裴文慧亲眼见到的好。 “我说老吴，今天你可真让我没面子了，这是我哥，你不让我进不要紧，你不让我哥进去，咱们必须找个地方唠唠.” 李大勇咧开大嘴，伸出熊一般的臂膀，揽住吴炎半拖半就的就让开了门口。 然后李野嗖的一声就闪身进了研究车间的大门。 研究车间经过改造之后，有两层防火隔音门，所以外面吴炎闹出的动静，没有传到里面。 李野轻手轻脚的往前摸了过去，就跟打游戏的伏地魔一样无声无息，很快就听到了一群人在讨论问题。 “老赵，这事儿是你挑的头，待会儿跟人家商谈，你把咱们几家单位的要求提一提，行不行的就那样吧！唉，这是办的什么事儿啊！” “诶诶诶额，你们都别指望我啊，奖金我可是一分不少的给你们拿过来了，现在刚拿了钱就要给人撂挑子，我老赵可说不出这种话来， 你看看我们来的这些天，人家是怎么对待我们的？我可是打听过了，人家是按照海外高级研究员的标准对待我们的， 结果这才完成第一段的研究，就要跟人家提条件.我实在开不了这口，也忒不地道了。” “诶呀，你可别说这奖金了，我早就叮嘱你们，拿了钱之后别狗肚子里藏不住二两香油， 结果这才几天，就一个个的显摆上了，这让人眼红了吧？你们是有单位的人，得注意影响” 一个弱弱的声音道：“挣了钱不花，那不是白挣了吗？我挣的是良心钱，他们眼红眼红去吧！还能告我不成？开除了我才好呢！” “就是就是，我们的单位也问我挣了多少外快，我特么直接啐他们一脸，那些出去摆摊儿赚钱的你怎么不问呢？我是做学问赚钱的好不好啦？” “.” “你们平时只做业务不看形式，现在到处都削减费用，我们单位很久没有开大项目了，就那么点研究资金，都不够大家过年过节发福利的， 这次单位明确给了我任务，一定要拉个研究项目回去，但我是真不敢提这茬，我怕拉回去一百万都听不见个响。” “.”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也让李野听了个明白。 原来在昌北—2最终定型之后，郭天永立刻就给他们发了丰厚的成果奖金，两个老头儿也没客气，转头就给带来的徒子徒孙们分了分。 谁曾想没过几天，就钱财露白闹出了一连串的事情。 这会儿的科研单位有穷有富，穷单位是真穷，寒窗苦读十几年的研究员们，守着一点工资苦哈哈的过日子，骂天骂地骂了个遍，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现在突然看到一个阔佬，你就说你让不让大家过个肥年吧！ 可就像那个研究员说的那样，拉回去一百万也就听个响，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研究经费历来都不好管理，真要是一分不差的全花在研究上，那倒是奇了怪了。 李野听了十几分钟，心里有数酸楚，又是欣慰。 欣慰的是这些搞技术的男人真实诚，就算是领了任务过来，也没打算坑港资这边，反而好似是在走个流程，应付公事。 而酸楚的是，一群凭着落后的基础，硬生生搞出了优良产品的优秀技术人员，竟然会过的这么艰难。 真正的人才，不能辜负啊！ 李野悄悄的后退，开门出去，悄悄的把门关上。 回过头来走到脸红脖子粗的吴炎身边，低声道：“对不起啊吴组长，我就偷听了两句，你暂时就先装不知道，等今天下午谈完了，再决定是不是向你的导师汇报。” 吴炎的脸色顿时变了，很快就由红转白，诺诺的道：“你都听见了？” 李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凭本事赚钱，不寒碜，再说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吴炎满脸的疑惑，看着李野问道：“你站在我们这边？你不是港方的经济顾问吗？” 李野笑了笑。 “可我是内地人啊！”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三章 国货当自强 上午十点，茶话会正式开始的时候，现场多了两个人。 李大勇悄悄的告诉李野，这两个人不是赵教授和吴教授手下的技术人员，而是他们两个单位的同事，一位姓刘，一位姓康。 李野点点头表示明白，这两位是来提条件的人，要不是他们，估计这个茶话会都不会召开。 而当茶话会开始之后，这两個人基本上都不说话，好似只把耳朵带了过来，却把声带给落家里了。 【这是监军吗？】 赵教授和吴教授温和的表达了双方合作的意愿，并且表示研究所的设备条件不错，以前曾经有过各种研究成果云云。 但郭天永这边就咬住一点不放——民用产品的研究，离不开工厂和市场的支持，所以研究地点必须在昌北这边，并且必须严格遵守双方议定的技术保密协议。 双方你来我往，笑语晏晏的一团和气，一副把扯皮进行到底的样子。 最后眼看就要到吃饭的时间了，那位姓康的中年人才道：“我提个问题吧！ 你们把我们这么多的科研工作人员聚集到这里，让他们研究缝纫机这种低端项目，不觉得是大材小用吗？他们本来应该把精力用在高精尖的项目上，现在却私自” “嗨嗨嗨，康城你说话注意点儿，什么私自不私自的？大家是利用休息时间来帮助人家技术攻关的。” 赵教授没有等康城把话说完，就很不高兴的打断道：“单位里那么多人，高精尖的项目不是有人在搞吗？ 我们又不是研究什么飞机大炮，你至于那么严肃吗？再说了，你也说缝纫机是上不了台面的低端项目，他们用星期天的时间挣点小钱给老婆孩子买件衣裳，就不要那么计较了嘛！” “.” 名叫康城的中年人显然很害怕赵向初，被怼了也不敢发怒，非常的尴尬。 而且看看周围人的眼神，他明显有犯众怒的迹象。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赵教授和吴教授的徒子徒孙挣点小钱不容易， 就八十年代初的情况，外来投资的商人，其实胆子还挺小的，万一港方害怕“上纲上线”，以后停了双方的合作，那还去哪里这么舒服的赚钱？ 就这赚钱的环境，你不来有的是别人来。 现在各个单位里哪有那么多的高精尖项目，就三四十岁年富力强的中年研究员，十个有八个手底下没有正儿八经的项目，自行车的项目都没有。 康城想了想才沉声说道：“赵院长，我这也不是针对大家，只是单位有要求，我把单位的要求提出来由大家商讨而已。” “那就商讨吧！” 赵教授拿起茶杯，吹了吹茶叶慢慢的喝了起来。 另一位吴教授也是一样，拿着茶杯看来看去，好似是在辨别上面的伟人题词是个什么字体。 两位带头的大佬不吱声，那其余的研究员就更不吱声了，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冷了起来。 不过郭天永在开会之前得到了裴文慧的授意，这会儿也就没有再藏着掖着，直接抖搂了出来。 “我们一直认为成果奖金必须要落实到个人头上，因为这是研究人员应得的，同样的也是一种责任的体现，钱给了你，你就要担责， 但是我们了解了一些情况，有些单位有责任不清的现象，所以我们暂时不会改变现在的合作方式，如果诸位不同意，那请给我们一些时间，我必须要找到继任者接替接下来的研究。。” “另外我们下一步还会增加一些集体性的福利待遇，比如每年会有三次组团出国考察的机会，另外还有五个出国进修的资助名额， 这个我们会交给赵院长和吴教授来分配，可以是家属，可以是子女，也可以是同事” “.” 郭天永这话，就差把“又打又拉”给写在脸上了。 大家维持现状，自然是伱好我好大家好，好处福利应有尽有， 但你们要搞七搞八，那咱们好聚好散，你们帮忙站好最后一班岗，我找其他人来接替你们。 而且郭天永给出的新福利新待遇，里面的说道就不便明说了。 子女可以、同事可以，你们自己分配去吧！至于分配给谁我不管。 赵教授和吴教授对望一眼，都是叹了口气。 然后赵教授就对康城道：“你把这两点意见带回去，听听家里怎么说。” 康城点点头，站起来就走了。 另外一个过来参会的也跟着走了。 出国考察的机会也就算了，但那五个出国留学的资助名额，必须要尽早落实，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等到两个外人走了之后，郭天永招待了丰盛的午餐，现场的气氛再次热烈融洽了起来。 李野被安排到了中青年的那一桌，就跟吴炎紧挨着坐着。 吴炎先是拿起酒杯跟李野走了一个，然后看了李野好几秒钟问道：“你知道港方给出这些好处，到底是为什么吗？” 李野笑着反问：“你为什么认为我知道呢？” 吴炎笃定的道：“我认为你知道。” “呵~” 李野笑了笑，然后道：“我确实知道，因为我们一直在做一件事——国货当自强。” “.” 酒席上的一群技术男都是一愣，然后看着李野笑了。 “这句话我们都听过，这些年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你这说了不等于白说？” “我说的可不一样。” 李野收敛了笑容，严肃的说道：“经过这些天的研究，大家应该也意识到了，我们在民用工业上是远远落后于世界先进水平的，” “我们在设备上不行，在基础上不行，在资金上也不行.我们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诸位在座的这种闲得蛋疼的研究员了。” “大家可能都知道，有些出国的研究员都在海外混得不错，所以大家的实力是肯定有的，那么现在给了你们海外研究员的待遇，你们还用的着出去看洋人的脸色吗？” “.” “我们有足够多的研究员，基础不够技术来凑，用丰富的人力，来弥补基础上的落后” “你这个小同志说的不对，技术是有用，但不能完全弥补基础上的落后，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那是当然。” 李野坦然的道：“国货当自强，那起码先要在国内数一数二，如果在国内都做不到前三，那就是瞎喊口号，骗人的。” “.” 听了李野的话，席上的中青年研究员们都是若有所思。 口号是不是瞎喊的不知道，但现在他们感觉自己给港资这边打短工，却拥有了“正义性”。 谁说我们是为了钱来的？我们是为了国货当自强。 闷闷的吴炎忽然崩出了一句：“我们还是把目标先定在全国第一吧！第二没意思.”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四章 技术男是老实，但可不是傻 “兄兄弟你你你.慢点儿啊！路路路上.上小心.以以后.常.常来玩儿啊！” 在大部分男人的意识里，没有什么关系是不能用一顿酒来解决的，如果不行那就两顿，如果再不行，那一定是你喝的不够敞亮，喝的不够仗义。 李野喝酒很仗义，只要看对了眼儿，我干了你随意。 而吴炎那帮子技术男也挺仗义的，喝酒基本上不耍滑头。 所以当下午他离开昌北机械公司的时候，明明已经是东倒西歪的吴炎等人，还是强撑着把他送上了车，大着舌头表示“兄弟以后常来玩儿。” 而跟唐明泰和郭天永坐一桌的赵教授和吴教授，也因为一帮徒子徒孙变成了酒蒙子，而注意到了李野。 赵教授皱着眉头问唐明泰：“那个年轻人什么来头？喊什么国货当自强，还全国前三口气真是不小，还有你看看把吴炎他们给迷的喝的烂醉明天还干活儿吗？” 唐明泰低声道：“他跟李大勇是一起从高中考到京城的好兄弟，而且跟裴文慧都是京大的学生。” “又是个学生？” 赵教授有些嫌弃的道：“现在的学生怎么一个个的都那么浮躁？国货当自强是能喊出来的吗？这喊起来容易，做起来有多难你不知道？ 年轻人就要认认真真的学习，踏踏实实的工作，不要像你当年那样，整天觉得自己是天纵之才，到最后还不是碰上南墙才知道谁说了算？想要回头？晚了。” “.” 唐明泰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儿，谁碰了南墙才想要回头的？我就一直没回头的好吧？ 而且哪个年轻人不觉得自己是天纵之才？伱们这些老家伙就没年轻过？不就是没娶你闺女吗？不至于总拿这个词儿刺激我吧？ 【我得还一嘴，要不然还以为我是当年那个乖乖的好学生呢！】 唐明泰眼珠子一转，笑着道：“老师，其实年轻人跟年轻人也不一样， 你看那个裴文慧，人家小小年纪已经帮着家人管理企业了，所以说年龄不能等同于个人能力，所以你不能总拿以前的眼光看人。” 赵教授两眼一瞪，很不高兴的道：“你净说大实话不是？裴家那个姑娘年轻是不假，但人家有钱啊！ 你已经干上管理岗位了，还不明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道理？钱就是最大的能力知不知道？ 如果有足够的的钱，那国货早就当自强了，还用一帮人在那里空喊口号？” 唐明泰躲开了赵教授的唾沫，喃喃的说道：“可现在我们这边就是有钱啊！有了钱，喊两句国货当自强还错了？” “.” 赵教授和吴教授都是一愣，然后咂摸起了唐明泰这句话的味道。 赵教授跟唐明泰别看“有仇”，但其实是不怎么见外的，于是他想了想之后直接问道：“你们有多少钱？你们打算投多少钱？” 唐明泰摇摇头道：“我就是个技术经理，不知道公司的财务状况，但我在刚来的时候问过这个问题，就刚才那个李野跟我说了一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 赵教授一愣，疑惑的问道：“那个李野说了句话？什么话？” 唐明泰笑着道：“他说让我只需要考虑技术的问题，钱的事情不用操心，只要是海外大公司能研究的东西我们也能研究，那么海外大公司能花的钱，我们就也能花。” “.” 唐明泰的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拗口，但赵教授和吴教授还是听明白了。 赵教授忍不住的再次吐槽：“那他一个经济顾问，说了算数？” 唐明泰道：“这我也不知道，但我那次听裴家那姑娘的话音，他好像跟裴文慧的哥哥裴文聪也有些交情，所以多少能影响一点的吧！” “.” 赵教授不说话了，他也是世事通透的人物，最近也经常来昌北这边坐镇，自然能够看出裴文慧对郭天永的影响， 如果李野能影响到裴文聪，那么按照单位上的标准来看，肯定是说了算的人物，毕竟能在领导面前说上话的就那么几个人。 平时少言寡语的吴教授，看到自己的师弟不说话了，还是打圆场道：“年轻人有朝气是好的，我和你老师年轻的时候，也有过类似于国货当自强的想法， 但是现在，什么全国第一之类的话还是不要乱说，容易被人当成靶子，也容易再节外生枝。” 唐明泰奇怪的道：“节外生枝？吴教授你这话怎么讲？” 吴教授看了看自己的师弟，低声道：“自古以来名利名利，名是放在利字前面的，如果有全国第一的名头.让你你怎么想？你能放弃这种晋升的资本？” 唐明泰：“.” 赵教授看着惊讶的唐明泰，嗤笑一声道：“怎么样？没想到这一层吧？你小子需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唐明泰有些郁闷，当即就要辩解几句，但吴教授却摇摇头道：“小唐要是一直在港资这边，倒是不需要学这些东西了， 你看这次那个郭天永，只是用几个出国考察和出国进修的名额，就解决了单位那边的问题，一针见血。” 赵教授也点头道：“确实，那家伙虽然不太懂内地的道道，但这次办的干净利索，是个厉害人物。” “关键还是有钱啊” “没错，巧妇难做无米之炊，没钱想大方也大方不起来。” “.” 相对于李野、李大勇甚至裴文慧，两个老教授对于港方经理郭天永的评价就要高得多了，或许在他们看来，裴文慧、李大勇看似是在参与昌北这边的管理，其实是在跟着郭天永学习。 其实他们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出国考察和进修的主意是李野出的，而且李野出这个主意，也不仅仅是表面上“走关系”那么简单。 。。。。。。。 “大勇，你有没有事？要不我们停车休息一下再走吧！” “哦，我没事，就是有点晕，不会吐车上的。” “诶呀，我不是怕你吐车上啦，我是担心对你的胃不好，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你又没有哥的酒量，还逞能” “我没.没逞能” 刚才喝酒的时候，李野那是敞亮透了，酒到杯干，李大勇觉得让自家哥哥独自承担不好，所以就上去助阵。 结果李野喝了一肚子的酒啥事儿没有，李大勇就喝了一斤出头，就连连打嗝，惹得裴文慧非常心疼。 但她再心疼，也只能把车开的慢一点、稳一点，偶尔才娇嗔的埋怨李大勇几句，东山男人的脾气她算是摸透了，就一点面子的事儿，别戳破，戳破了就不好玩了。 不过李野还是给自家兄弟解释道：“小慧你也理解一下大勇，他现在主要就是跟技术上的人打交道，总是要培养一下感情的，而且今天可是个好机会。” “好机会？”裴文慧愣了一下，问道：“哥你说的好机会什么意思？” 李野笑了笑道：“你们觉得今天咱们答应提供的出国考察和出国进修，到最后会落到谁的头上？” “这个.应该有一部分会由吴炎那些技术人员支配吧！” 虽然裴文慧刚到内地一年，但也了解了不少事情，而且港岛那个地方狗屁倒灶的事儿也不少，所以她才用了“一部分”这个量词， 也就是说尽管郭天永说过“可以是技术人员的子女、同事、家属”，但裴文慧也认为大部分的机会，由不得吴炎那些人自己做主。 “呵，你们想多了。” 李野摇了摇头，然后道：“但不管有多少机会被别人拿走，你觉得吴炎他们心里会舒服吗？” “.” “吴炎他们心里不舒服了，那我们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可是，哥你不是说国内和海外待遇一样吗？” 李大勇有些不理解，因为现在郭天永给吴炎他们的待遇，虽然还没有完全跟海外对齐，但是出国这种机会对吴炎他们已经没有那么强烈的吸引力了。 李野竖起了一根手指，淡淡的道：“你记住了大勇，技术男看似少言寡语老实巴交，但是心里不傻， 本来属于他们的东西，他要是心甘情愿都可以白送给你，但如果不乐意，你绝对不能随意的拿走， 因为老实人一旦发了火，可就不是什么爱心大姐能够劝解得了的了。” “.” 李野的意思，是那些个出国考察、进修的资助名额，有着一石二鸟的作用，但李大勇的脑回路吧！偶尔会有点清奇。 “哥，爱心大姐是谁？” “爱心大姐.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 “哦，这种人我见过，我们学校就有。” 李大勇恍然大悟，顿时把李野的话，跟记忆中的某些人对上了号。 而在前面开车的裴文慧，则暗暗的把李野的话记在心里。 在他看来，李野这话可能有两层意思。 第一是在教她和李大勇怎么招揽人才，怎么把内地众多闲得蛋疼的技术男凝聚成生产力，把国货做大做强。 这第二嘛 李大勇虽然在内地算是个聪明人，但在裴文慧的眼里，他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技术男，跟港岛那些会说情话会唱情歌的靓仔们差得远了。 但老实巴交也有老实巴交的好处啊！ 专一、有担当，而且还非常man，还贼安全。 就这种男生，可不能惹他发火。 没看李野说吗？一旦发火，到时候谁都劝不了呀！ (本章完) 花开第四百二十五章 踏踏实实，是个褒义词 “哥，我带大勇回去熬碗醒酒汤喝，就不进去了。” 裴文慧开车把李野送到了皂君庙，自己和李大勇却没进去。 平时星期天的时候，他们两个是经常过来跟李悦、文乐渝一起看电视剧，但今天李大勇醉的不行，可不能丢人现眼。 李野也理解，于是道：“大勇今天喝的确实有点多，你多照顾一下，多体谅一下。” “这还体谅什么？照顾大勇是我应当应分的，走了啊哥。” “欸，路上慢点。” 李野看着裴文慧的小宝马轻快的远去，倒是真替李大勇这个兄弟高兴。 先是爱慕胡曼不成，又被林秋艳pua，最后却捞着了裴文慧，你说这不值得高兴吗？ 先别说裴文慧家庭条件怎么样，就这醉了有碗醒酒汤喝，就这一份体贴，就千值万值。 “你还站在外面干什么？小慧和大勇怎么没进来呀？” 李野忽然听到文乐渝的问话，扭头看到文乐渝和傅依若已经站在了门口，她们应该是听见了裴文慧的车声出来的。 李野鬼使神差的打了个晃，就跟喝多了酒的人一样说道：“大勇喝喝喝多了，小慧带他回去.给他熬醒酒汤。” 文乐渝眨了眨大眼睛，抿着嘴笑道：“我知道你想喝醒酒汤，我也愿意给你熬一大碗，但很可惜我不会熬那个东西呀！” “我会熬，不是.我知道怎么熬，小渝姐你愿意和我一起熬汤吗？” 不得不说，有个妹妹就是好，文乐渝刚刚表示了自己不会，傅依若立刻举手表示“这题我会。” “我要是说不愿意，你哥还不跟我记仇，赶紧和我去厨房.” 文乐渝笑骂了一句，然后对李野道：“我可跟你说好啊，我没熬过那东西，要是熬出来伱别嫌难喝，就是难喝也要给我喝光。” 李野顿时高兴的道：“行，你就是熬一锅泔水我也喝光。” “行了吧！我熬一锅泔水，你这是埋汰我呢！” 文乐渝嗔怪了一句，然后扶着李野进门：“你先去跟郝健说说话，我跟小若去研究研究，看看家里有没有材料。” “郝健来了？” 李野有些奇怪，因为郝健跟李野说的是下周来京城汇报。 每年的春季和秋季，羊城都会召开进出口商品交易会，也就是广交会。 鹏城七厂第一年参加的时候，还是托了文国华的人情走了关系才勉强挤了进去， 但现在情况变了，鹏城七厂已经是广交会上的主力企业，每年都会给相关单位带来“惊喜”，可以在后面的报告上好好写上一笔的那种惊喜。 所以每次在广交会结束之后，郝健都会特意进京，跟李野汇报一下战果，也让李野看看他在鹏城的努力。 李野进了院子，郝健也已经笑呵呵的迎了过来。 “我刚听到车响，还不确定是不是兄弟你回来了，没想到还真是。” 李野也笑着问：“你不说下星期来吗？怎么提前到了？” 郝健的眼眉眼看着挑了起来，得意的道：“我买到飞机票了，本来我都定了星期三到京城的软卧，结果我的秘书告诉我，我现在能坐飞机了。” “嚯，老郝你都是能坐飞机的人了呀？” 李野给了郝健一个惊讶的眼神，可把郝健给得意的不行了。 “那都是得了兄弟你的利，都是兄弟你的功劳，你说说咱想当年怎么可能想到，我郝健也有一天能混到坐飞机的级别。” 郝健是真的没想到。 他八一年跟着李野卖麻糖的时候，只是想着挣点钱给闺女小翠治病。 但这才三年多的时间，他已经是能享受县团级待遇的人了。 “走吧！别在院子里显摆了，进屋里说。” “他干爹你这话，我这可不是显摆，我就是显摆.也不敢在你眼前显摆呀！那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李野和郝健进了正屋，桌子上刚好有茶水，喝酒的人口渴，李野拿起来就先灌了一气。 郝健这时候才发现李野喝酒了，赶忙说道：“兄弟你累不？累的话我明天再来吧！我反正没什么急事儿，先找靳鹏喝酒去。” 李野摇摇头道：“我没事，你先大概说说，明天晚上我喊大勇他们都过来，咱开个碰头会。” “也是，兄弟你的酒量我是知道的，没见你喝醉过，那我就先跟你说说。” 郝健先喝了一口茶水，然后从包里拿出笔记本，打开之后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各种记录。 “我们这次秋季交流会，交易额比春季交流会提高了百分之二十八，但比去年秋交会提高了百分之一百八十七” “上半年的内销情况也统计出来了，咱们自有的渠道出货量大大增加，毛利润已经超过八千五百万， 而且今年各省的散货客商来厂里贷款提货的想象也明显增多，我想是不是跟靳鹏兄弟商量一下，把他们整合到咱们自己的渠道中来。” “还有一件事，”郝健低声道：“前几天上面的几个主管领导喊我过去，很明确的告诉我，鹏城七厂以后不会变，让我把心放进肚子里.” 李野笑了：“是什么原因，竟然让他们给了你这种保证？” 郝健也跟着笑道：“还不是因为鹏城红牛？虽然鹏城七厂现在是挂靠，上交的利润不算多，但私营企业只上税不交利润，那对我们更合算呀！ 咱们当初打算的可是有了机会就单干，但人家也想到这茬了，干脆给我交了个底儿。” 鹏城七厂当初是郭东伦帮忙跑的路子，挂靠在服装公司下面，每年上交一部分费用，其余的人家也不怎么管。 结果不曾想鹏城七厂膨胀的很快，现在已经是几万人的大厂了，就算每个员工每月只创造个几千块的产值，那利润就是个吓人的数字。 所以人家也是怕郝健起了心思，直接单飞走人，毕竟当初他们就给了鹏城七厂一个名头，全部的架子都是李野、郝健自己发展起来的。 不得不说，八十年代初的鹏城，环境是比较宽松领先的。 虽然内地已经有了“承包制”的文件，但有些地方领悟不到精神，步子迈的很小，甚至原地踏步。 但鹏城那个地方肯定是领悟到了。 你赚钱没问题，但这名义上成绩得分我一份，咱们各求所需名利双收。 郝健再次压低了声音，就跟害怕犯错误的道：“兄弟，你说咱们信不信他们？船小好调头，现在咱们已经几万人了，以后.可不好变了呀！” 李野微微摇头，笃定的道：“放心吧！你不用变，别人也会变的。” 鹏城七厂有公家的名头，但其实从开始就是私营企业，等再过上几年，那些几十年的大厂都变了，鹏城七厂还能反向逆变不成？ “小野兄弟你这么说，那我心里就踏实了，你是不知道呀！以前他们对我可是冷眉冷眼的，这会儿突然热情起来，心里还真有些打鼓。” 郝健长吐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看来这些天，他心里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也不怪他害怕，古往今来无数的评书之中，都讲过一些桥段，某个功高震主的家伙在被嘎了之前，上面都会好生安抚一下的。 李野宽慰的道：“你打什么鼓啊？他们对你不一样了，是因为你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你现在也算是鹏城企业人的一面旗帜，肯定对你不一样啊！” “我不一样了吗？” 郝健听了李野的话，都有些不好意思，不太敢信。 李野点头道：“你的头发比以前黑了，应该不是染的吧？你的脸色比以前红了，应该不是涂了胭脂吧？你的肚子也比以前大了，不是怀” 就几年前的郝健，又黑又瘦头发粗糙，就跟晾晒了八个月的柴火棍儿一般干瘪。 但看看现在的郝健，皮肤、气色、头发这些只是外表，其实他的气场变了，他再也不是那个看见联防队员就躲着走，看见打头办的人就低下头的小贩儿了。 “咳咳咳咳~” 李野在跟郝健开玩笑，郝健却突然咳嗽起来，还给李野打眼色。 李野回头一看，才发现傅依若正端了一碗汤进来。 “小渝姐姐亲手熬的，我已经尝过了，不难喝。” 傅依若把一个平时用来盛菜的大汤碗放在了李野面前，站在旁边也不走，明显是要监督着李野给喝下去。 李野明白，这是因为郝健在场，要不然这会儿过来监督的肯定是文乐渝了。 李野端起大汤碗，吨吨吨就喝了下去。 嗯，不算难喝，就是有点难喝，而且还不是一点点。 傅依若高兴的端着大汤碗出去了，然后李野就听到了两个女孩儿的叽叽喳喳声。 “他干爹，还是你这日子过得舒坦。” 郝健咱赞叹了一句，忽然对李野道：“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咱们厂现在的账上趴着不少钱，外汇都快八位数了，我想着闲着也是闲着，是不是投到港岛那边，赚点儿快钱。” “快钱？你说的快钱是什么钱？” 李野一愣，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 郝健看到李野变脸，赶紧说道：“就是当年你赚的那种钱啊！当初你带我们去见罗润波，让我们多少买点儿那个恒生指，但是rmb换外汇太亏了，我们就没买， 后来我和靳鹏好后悔了，现在咱们钱多了，那不如” “打住，你给我闭嘴！” 李野突然冷厉的喝止了郝健，眼神也变得冰冷严厉。 “老郝啊！我把你放在鹏城，是让你给我踏踏实实的做实业，你现在想玩金融我也拦不住你，但你用你自己的钱去玩， 反正七厂的钱有你一份，我分给你当本钱，挣了全是你的，但你绝对不能让七厂沾上那些风险。” 李野的严厉是有原因的，只因为金融市场太诱人了，也太坑人了。 郝健按照自己安排的路子，能踏踏实实的把制造业发展起来就不错了，咋滴？还嫌挣的钱少吗？ 你忘了当初在校门口卖麻糖几毛钱一斤了？ 真要去金融市场上捞钱，他李野自己这个挂逼还不够捞的吗？还用你去帮衬？ 李野不是疼钱，他是怕郝健玩金融上了瘾，最后一发而不可收拾。 后世那么多搞实业的能人，最后不都在金融上翻了车吗？ 李野可不敢赌郝健的自制力比他们还强。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六章 能帮上什么忙，就该赚什么钱 “不是，他干爹.李野兄弟你干嘛发那么大火啊，我这不是来跟你商量吗？” 郝健眼看着李野突然变脸，一时之间实在反应不过来。 以前自己跟李野说什么商业上的想法，不论对了错了深了浅了，李野都会给予中肯的指正。 但今天郝健只是刚说了个开头，连具体想法都还没仔细解释清楚，李野怎么就如此严厉了呢？ 但李野可没有给郝健解释的意思，他只是叹了口气，淡淡的道：“今天我喝多了，说话可能没个分寸，那咱就先不聊了，免得伤了和气，你先找地方住下，明天我们开会再说。” “啊？” 郝健打了个愣怔，赶紧道：“没事没事，兄弟你看我来的不巧，我在鹏城应酬的时候也经常喝多，你快躺下好好睡一会儿” 郝健很不好意思的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讪讪的拿出了两大包麻糖。 这麻糖是郝健的老婆安晓莲亲手做的，每隔一段日子就会让人捎来一些。 现在的李野当然不缺一口麻糖，但每一次收到麻糖之后，都会特意打个电话给老郝，乐呵呵的聊上几句，问问干女儿郝翠翠最近身体怎么样？学习好不好？ 因为李野和郝健是由麻糖结缘，所以这两包麻糖里面，有着两人的际遇和缘分。 李野看了看郝健，当面把麻糖拆开，拿出两块塞到嘴里尝了尝，点点头道：“不错，味儿没变，你老郝的手艺没有丢。” “哪能丢了手艺呢！兄弟你赶紧歇着，我先走了。” 郝健心下稍安，这才转身离开了四合院。 一出院门，郝健的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脸上还多少有了一些些难过的神色。 顺着胡同走上大街，一直走出五六百米远，郝健才拉开一辆桑塔纳的后门坐了进去。 现在的鹏城七厂，已经不是当初想淘换辆汽车，都要求爷爷告奶奶新旧不论、破烂不忌的时候了， 就京城办事处就有好几辆小轿车，其中只要郝健过来，必须给他配一辆。 而此时的轿车驾驶位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正拿着个小镜子对着自己照啊照的臭美。 看到郝健上车，女子收起小镜子，打火挂挡，一边看车一边问道：“郝厂长你拜访的是哪位大人物啊？怎么连顿饭都没留？” 郝健坐在桑塔纳的后座上，恹恹的道：“我也没打算在这里吃饭。” 女子从桑塔纳车内的后视镜看了郝健一眼，然后道：“那我们去老莫吃饭吧！ 吃完了还可以去跳舞，伱最近的舞步没怎么长进，要多加练习呢！” “不去老莫了，”郝健想了想道：“去积水潭那边，我去找个兄弟吃饭。” 女子一听来了精神，笑着道：“是那位靳鹏靳经理吗？我早就听说过他了，这次倒是要见见你的这位得力干将。” “得力干将？呵~” 郝健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呵笑。 靳鹏现在的职位是鹏城七厂的销售经理，名义上是郝健这个厂长的下属，但外人哪里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靳鹏可不是郝健的下属，而是郝健的兄弟，也是郝健的.制约。 鹏城七厂现在有着几万人的规模，每天生产出的产品数量以百万计，而这以百万计的产品想要“供不应求”的销售往全国各地，都要靠靳鹏的销售系统。 别看郝健在鹏城是知名的“明星厂长”，但他自己心里清楚，离开了靳鹏手里捏着的销售渠道，他这个厂长立刻就能丢掉半条命。 所以郝健想了想，还是对那个女子道：“小娜你自己找地方吃饭吧，我找靳经理有事儿要谈。” “有事儿要谈？” 名叫小娜的女子脸色微变，有些不悦的道：“什么事情需要瞒着我这个秘书呢？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帮你出谋划策？” 郝健摆摆手道：“我们老兄弟喝酒而已，不牵扯商业上的事。” “.” 小娜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郝健的脸色，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郝健到积水潭北边下了车，看着小娜开车走远，才先找地方给靳鹏打个电话。 郝健对于小娜的一些心思，还是有些提防的，起码几位兄弟的私宅，没有让她知道的必要。 跟靳鹏约好之后，郝健穿过两条胡同，来到了新街口的一套院子门口。 因为李野的引导，鹏城七厂的几个主要人物都在京城买了院子，住不住的先不说，必须要跟兄弟们统一意见。 靳鹏买的院子，比李野皂君庙的四合院要好，距离升旗广场不足五公里，已经是后世二环里的好位置了。 郝健到了十分钟之后，靳鹏就拎着一大包卤菜回来了。 靳鹏先开了院门，把郝健领进去之后，才笑嘻嘻的问：“老郝你这突然找我喝酒，还不去大馆子，也不让强子大勇他们过来，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事儿啊？” 郝健也没隐瞒什么，很坦然的道：“我刚去小野那里送麻糖，结果被他训了一顿，心里想不明白，所以才来找你喝一口，让你帮我分析分析。” “找我帮你分析？不是，你被小野给训了？为了啥事儿？” 靳鹏也是非常的奇怪，因为自从他们五个人组团创业以来，李野基本上就是给大家出主意、讲道理，基本上没训过人。 现在竟然训了郝健，可真是稀奇了。 郝健先帮着靳鹏把卤菜盛盘，然后倒上酒兄弟俩先走了一个，才郁闷的打开了话匣子。 “咱们七厂今年效益不是很好吗？所以账上就有些钱，我了解了一下港岛的股市、汇市，就是当初我们第一次去港岛，罗润波搞的那个恒生点什么的” 整件事也不复杂，所以郝健没用两分钟就给说清楚了。 他很是不理解的道：“你说当时小野还让咱们跟着买点儿，但那时候咱手头不是没外汇吗？ 后来的情况你也知道，那恒生指一泻千里跌了好几百点，他裴文聪都从一个小文学社的社长，摇身一变成了大老板， 那你说咱们现在有了本钱.小野怎么就不让去港岛捞金了呢？” 靳鹏抿了抿嘴唇，斜着眼睛看向郝健，淡淡的道：“刚才你说什么，你是要拿谁的钱去港岛捞金？” “我说厂里的钱.我可不是为了自己捞钱啊？” 郝健突然明白了什么，急忙辩解道：“虽然我是想动用七厂账上的钱，但我郝健是个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吗？ 这本钱是大家的，赚了钱也不是我郝健一个人拿不是？” 靳鹏突然问：“那万一赔了呢？” 郝健一愣：“什么？” 靳鹏给郝健倒了杯酒，沉声说道：“你只想着去港岛赚大钱，咋不想想万一赔了怎么办？ 小野在港岛股市肯定是赚了钱的，但这种风险性的投资，有人赚就有人赔， 小野赔了也是赔他自己的钱，当初让他我们跟着买点，不也是让我们自己出本钱吗？可你现在竟然要拿大家的钱去冒风险？怎么想的？” “可是.可是我特意咨询了港岛那边的好几位资深炒家和金牌经理，他们都说现在港岛和灯塔的股市一路走高，如果我们投入几百万美金，就可能收获.” “如果？” 靳鹏直接打断了郝健，略带讥讽的道：“如果你爹五十年前扛枪走了一趟两万五千里，这会儿你说不定还是个大人物呢！还用得着为了几个小钱起早忙黑？” 郝健：“.” 靳鹏看着有些发蒙的郝健，忍不住的问：“老郝啊！你还记得我们当初在鹏城的旅社里，李野给我们说的那四个字吗？” 郝健想了想，然后才不确定的道：“你说的是.利国利民？” “对，就是那四个字。” 靳鹏盯着郝健道：“当时我们都把这四个字听进去了，但后来我跟一些人说起这四个字的时候，他们都笑话我傻帽，我也曾经产生过怀疑，但后来我坚定的相信了李野。” “那你拿厂子里的外汇去港岛捞金，利国了吗？利民了吗？” “.” 郝健愣了半晌，猛吸一口气道：“那小野兄弟也捞金呀！” 靳鹏的嘴巴歪了歪，露出了一个冷冷的讥笑。 “小野赚的钱去哪了，你自己不知道？” “那你以为鹏城红牛的钱，从哪里来的？那你以为风华服装外销年年增高，市场是怎么拓展的？小野在港岛买了两家贸易公司，赔钱砸开了海外的渠道你不知道？” “还有今年小野让你新建的箱包厂，还有预计今年建成的电子厂，这么多的投入资金，都是谁付的？” 郝健震惊的张开嘴巴，无声的阿巴阿巴了好几下，才不敢置信的道：“那不都是裴文聪投的钱吗？难道.” “他裴文聪是救苦救难不求回报的观音菩萨呀？” 靳鹏嫌弃的道：“小野在外面挣的钱，一直在帮衬着咱们，箱包厂、电子厂、服装厂，哪个里面没有你我的份子？ 咱们是在明面上操心受累，替他挣钱，但小野在看不见的地方，给咱们抬了多少轿子？你就不想想？” 靳鹏往前凑了凑，颇有压迫感的对郝健说道：“老郝啊！我告诉你一个道理，你能帮上什么忙，就能赚到什么钱， 你在鹏城操持七厂那一摊子，算是帮小野和兄弟们看着家业，所以你拿三成，但你去港岛捞金.你帮得上小野的忙吗？” “你又帮不上忙，凭啥让人家小野带你赚钱？” “.” 郝健再次懵逼，他是惭愧的无地自容。 但靳鹏却还没有饶过他，而是笑着问道：“怎么滴？你是看裴文聪挣钱眼红了是不？ 感觉自己在鹏城七厂就三成份子，还嫌赚的少了？那我就一成的份子，是不是该造反？” “.” 听到“造反”两个字，郝健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没有，绝对没有！我要是对不起兄弟们，那必遭天打雷劈。”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七章 你们的职责是什么？ “靳鹏兄弟，我真没那么想啊！你可不要乱说，造反我怎么能干出那么没良心的事情来呢？” 郝健真急了，也真慌了，如果被靳鹏认定自己想造反，那先别说他这个七厂厂长的椅子坐不坐得稳，就这个白眼狼的名声他都丢不起。 “老郝你急什么？” 靳鹏摸了摸头皮，淡淡的道：“我当然知道你没那么想，要不然这会儿早就捶你个满脸桃花开了，但你身边的人该换了。” “啥？你说的是谁？” 郝健当了这几年的厂长，本来也磨砺的不错，已经颇有喜形不于色的道行，但今天跟靳鹏唠嗑，却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调了。 以前的靳鹏算是个精明人物，但在这方面好像还不如自己啊！怎么感觉这么厉害了呢？ 靳鹏轻吐一口气，沉声说道：“我不知道是谁，但我这几年在京城一直跟着李野，都动不动有人跟我说这说那，说我才是鹏城七厂的大功臣， 那你郝健在鹏城山高皇帝远，耳朵边上更少不了这种人吧？要不然你这才过了三年好日子，不可能忘了是谁把伱带起来的，不可能忘了你在没遇到小野之前是個什么鸟样子。” 郝健愣怔了一下，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这两年，是真的被人蛊惑了吗？自己真的耳朵根子发软了吗？ 【不，我没有。】 郝健使劲的摇晃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靳鹏好似看透了郝健的心事，笑着道：“老郝你也许没有造反的心思，但你身边的人肯定有， 黄袍加身的赵匡胤，当时也未必自己就愿意当皇帝，但他不当皇帝，手下的人怎么当侯爷呢？你不会忘了三水当初怎么挑唆我的吧？” “你现在还只是拿厂里的钱去港岛捞金，以后会不会把兄弟们的份子吞了，然后分给你新的兄弟？” “他干爹，你不能这么冤枉我，我是有良心的” 郝健哭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直接被靳鹏给说的哇哇流泪。 靳鹏看到郝健的样子，也是心里不忍。 他拿了条毛巾给郝健擦眼泪，然后轻轻的说道：“老郝啊！我也不是冤枉你，实在是咱们这几个人，经历的还是太少，这几年走的太顺了，顺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我在京城这三年，有能耐的人见多了去了，能爬到这个处、那个主任、什么经理，哪个不是人精？跟他们一比我是真的服气， 但他们没有我们兄弟这么好的机会，他们被摁住一把椅子上，十年八年的不动弹，可咱们呢？三年的时间，都快上天了呀！” 靳鹏感叹的道：“我跟李野说过这件事，李野说的很明白，咱们是趁着大势赶潮头的人，顺势大涨乘风而起，但终究少了些积累， 当初李野建鹏城七厂的时候，不也是让我们拿着厂子练手，积累经验吗？如果我们当初走捷径，只干倒卖倒卖的快钱生意，现在能接触到那么多的人和事吗？” 郝健摇摇头，肯定的道：“不能，肯定不能，倒卖倒卖早晚是个被人收拾的命，咱们现在.小野说的叫什么来？格局不同。” “所以你以后有事，还是先问小野，不要信那些乱七八糟的外人，因为小野会给你机会，而那些人，是想从你这里得到机会。” “.” 郝健不由的佩服，诚恳的对靳鹏道：“靳鹏兄弟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这几年你比我可进步多了。” “那是，你也不看看整天跟我打交道的都是些什么人。” 靳鹏伸手抹了抹头皮，很是有几分得意。 郝健在鹏城，更多的是讲究一个“商”，但靳鹏在京城，就比他更多的讲究了个“人性”。 郝健从靳鹏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了五六分的醉意。 他走到大街上，找到了刚刚被他打电话喊过来的小娜。 “这么晚了靳经理就不知道派辆车送你吗？我刚刚洗了澡” 小娜说出来的话，带着三分嗔怪，又带着几分特别的意味。 但已经有五六分醉意的靳鹏，却冷冷的道：“明天早上你就回鹏城，找周科长办一件事情。” “找周科长办事？” 小娜一愣，然后顿时高兴的道：“是去港岛炒股的事情有着落了是吗？我早就说过，人家港岛的经济分析师就是水平高，三言两语就能把道理说明白， 放着那么好的机会不去把握，却守着一件衣服赚几毛钱的服装厂浪费时间.” “你放心吧郝厂长，我那个同学现在是不列颠公司的高层，她给我们的待遇是最高级别的，叫vip” 坐在轿车后座上的郝健，看着前面喜上眉梢的小娜，忽然间一阵厌恶，对自己的一阵厌恶。 “当初怎么就信了她呢？是她大学毕业生的身份？还是.年轻的脸蛋？” 郝健让小娜回去找财务科长周丽娟，可不是办什么好事，而是给她办辞退手续，让这个整天鼓吹海外的和尚会念经的大学生滚蛋。 回到住处之后，郝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忽然起来给鹏城的家里打电话。 “喂，翠翠你还没睡觉啊？喊你娘接电话。” 片刻之后，郝健的老婆安晓莲接起了电话，有些担忧的问：“你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 郝健顿了顿道：“秀莲啊！现在翠翠的身体也好了，咱们是不是再生个小子？” 那头的安晓莲愣了愣，轻轻的啐了一口道：“你个老不正经，现在的生育政策哪里还能生？” “去港岛生嘛！我早就想好了，咱再生几个，孩子多了，家里才热闹，咱心里才安稳.” 。。。。。。。。 第二天下午，靳鹏开车先接上了李大勇和王坚强，又接上郝健，然后才一起去皂君庙找李野。 不过到了皂君庙之后，李野却带着他们先去了一处街道的篮球场。 等他们到了的时候，篮球场行已经有六七个年轻人在那里打球，只是人数不够，分成两队打三对三的半场攻防。 看到李野下车走了过去，靳鹏不由的跟上去问道：“小野你带我们几个过来，不会是要打球吧？” 李野点点头道：“你答对了，就是带你们来打球。” “.” 跟在后面的郝健、李大勇还有王坚强都有些茫然，说好的开股东大会，怎么成了运动会了？ 问题是郝健他不会打球啊！ 而且王坚强也不会打，就摸过篮球的李大勇和靳鹏，也只不过会运球、会投篮而已。 但这会儿的李野已经笑着跟那几个年轻人接上话了。 “哥儿几个，咱们打一场五对五呗？” 结果人家看了看李野他们，有些嫌弃的道：“你们会打吗？连双球鞋都没有，我们可是准备代表街道参加比赛的” 李野笑了笑道：“打二十分钟，谁输了谁请一箱鹏城红牛怎么样？” “嚯，还是位有钱的哥们儿呢？那练练吧！” 几个年轻人顿时不嫌弃郝健和靳鹏脚上的皮鞋了，一箱鹏城红牛好几十块钱呢！到比赛的时候拿出来，起码先让对手球队羡慕一下。 而开打之后，情况也正如那些年轻人所料，李野这边基本上没什么反抗的能力，哐哐哐哐就是一顿灌，比分十八比四。 这实在是没办法，郝健在场上根本就是梦游大神，王坚强跟在李野后面实行保护，看到谁冲李野过来，他都过去跟人家挡。 至于靳鹏和李大勇，那也只能无奈的“陪老大读书”。 带头大哥要打球，你个小弟就算是丢人现眼，也得陪着不是。 但是到了后面，情况就有了变化。 因为李野虽然也不怎么会打，但他会学樱木花道呀！ 他投篮不准，但他可以灌篮啊！ 在李野连续耍了八个灌篮之后，周围围观的群众都开始叫好，而对方的小青年们，就慢慢的也没了章法，开始跟李野“斗气”。 李野带球，他们几个人都挡李野，李野不带球，也两个人跟着李野， 反正因为李野一个人的“被集火”，他们再也没有打出那种舒服流畅的配合。 二十分钟之后，李野这边输了个41比26，但是李野的表现却赢得了所有人的喝彩。 而且当李野认赌服输，给人家买了一箱鹏城红牛之后，再次惹得一帮子年轻人的叫好佩服。 “哥们儿真局气，以后有空常来啊，一定常来，我们请你喝汽水.” 李野挥挥手，带着郝健等人离开，返回了皂君庙的四合院。 等进了院子关上门之后，李野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刚才在球场上，你们认为他们后面为什么打的那么乱？”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野你这是让我们拍马屁吗？但你不是最讨厌拍马屁的吗？ 最后还是靳鹏道：“那还用说吗？是小野你厉害呗，都是我们拖累了你。” “不，是他们自己忘了自己做什么。” 李野很冷静的道：“一支球队有五个人，后卫、大前锋、小前锋都有自己的固定职责，该控球的控球该抢篮板的抢篮板， 但是到了最后，一个个的都想耍帅，都想扣篮.能不乱吗？” 李野冷冷的扫视了一圈，然后问道：“我们五个人就像一支球队，那么你们每个人，认为自己应该是个什么职责？” 郝健又冒冷汗了，他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李野把鹏城七厂的一摊子交给了他，你这些年在七厂的生产上再折腾，李野都没有说你什么，但是这次他竟然看到裴文聪挣大钱眼馋，要去港岛捞金 港岛捞金那是李野的活儿啊~ 李野能扣篮，你郝健能扣篮吗？你有那个个头吗？你有那个弹跳力吗？ 郝健叹了口气，低头说道：“小野兄弟，这次是我错了，是我考虑不够周全，没有意识到港岛那边的风险.” “老郝你错的不是这个，你是没有意识到你的职责有多么重要啊！” 李野打断了郝健的自我批评，很平静的道：“老郝你的职责，是在未来的某一天，拿到一个可以去大会堂开会的资格。”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八章 我们提前启动了三年 李野的话音落后，不止是郝健，还有靳鹏和李大勇都有些发愣。 而王坚强则喃喃的低语道：“拿到去大会堂开会的资格？那他得是全国代表啊？” “.” “哐~” 郝健猛地站了起来，把沉重的实木茶几都带歪了几厘米，上面的茶水都撒在了他的裤子上。 但郝健根本就没感觉到烫，而是离开了椅子，在旁边以两米为直径不住的转圈圈。 “全国代表.全国代表我们老郝家要是出个全国代表.这太扯了” 靳鹏忍不住的笑道：“老郝你坐下扯行不行？” 郝健脚步未停的道：“让我缓缓，让我冷静冷静” “你坐下不能冷静吗？转来转去的拐磨子呢？” 但郝健只是摆摆手，却没有再跟靳鹏搭腔，而看他脸上那不断变幻的神色，显然此时是十分的激动。 王坚强闷闷的道：“鹏哥你甭管他，他一着急就这个样子，我们当初又不是没见过。” “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其实郝健这个“转圈圈”的习惯大家都知道，据说他当初刚开始卖麻糖的时候是冬天， 麻糖天寒地冻的卖不出去，又不好意思喊，急的一边跺脚一边转圈，别人问他是干什么，他说是跺跺脚暖和，其实心里是在焦虑，自家丫头每个月那几块钱的药钱，该怎么挣出来。 而王坚强说的“当初见过”，还是郝健和靳鹏第一次下羊城回来的时候。 当时一下子赚了近五十万，郝健感觉自己有成为百万富翁的可能了，结果李野却说眼光要放长远一点，如果把服装生意做到周边五省，甚至做到全国各地，那能赚多少钱？ 当时郝健就一边拎着啤酒瓶子一边转圈圈，洒了一裤裆的啤酒沫子都不知道。 因为郝健也是会算加减乘除的，粗略一算，自己竟然有可能成为亿万富翁。 亿万富翁啊！《牧马人》里面朱实茂的外国老爹，就是亿万富翁。 那时候的郝健觉得，如果自己有一天能成为亿万富翁，那别说自家丫头一個月几块钱的药钱了，他能给郝翠翠盖个金房子。 可这才三年，亿万富翁已经近在眼前了。 去年赚了大几千万，郝健那一份儿也有上千万，今年预计利润翻个几番，如果再持续一两年，郝健就是货真价实的亿万富翁。 但是现在突然喊出了个“全国代表”，郝健瞬间就感觉什么亿万富翁不香了。 【我去大会堂开过会，】 这是个什么荣耀？这个逼格都不用装，那都是满满的。 再打个比方，郝健百年之后，他老郝家的族谱上记载：郝健、大富翁，善行乡里，享年八十八岁，那过上几十年姓郝的没人记得他。 但如果是记载：郝健、全国代表，于某年某月为民请命上交xx提案 很抱歉，前面的祖宗请让让，头柱香是我郝健的。 在种花家，商人的地位从来都不像灯塔的商人那么高，就像薛宝钗根本就不是跟林黛玉一个档次的人一样。 至于为什么贾宝玉娶了薛宝钗.因为宝二爷如果考不上两榜进士，也不配娶林黛玉。 因为他是二爷，家里的财产、爵位、地位跟他无关，最多只是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小纨绔而已。 郝健在鹏城这三年来，整天觥筹交错的跟人打交道，当然知道一个普通的富商，跟一个带有全国代表名头的商人的区别。 所以他在转了十八个小圈圈之后，回到差几前面坐下，眼神灼灼的看着李野道：“小野兄弟，你说吧！我该怎么做。” 李野沉声说道：“打好自己的根基，也不要忘了自己的根本。” 看到郝健不太明白，李野就扫了其他众人一眼，然后冷冷的道：“这三年我们发展的太快了，却忘了自己的根基在哪儿。 大家赚的钱越来越多，感觉这钱就跟大风刮来似的容易，就跟拿个耙子搂树叶那样好赚， 但是这钱真这么好赚吗？这钱.永远那么好赚吗？” “.” 李大勇、靳鹏等人的脸色立刻凝重了起来，而闷闷的王坚强甚至拿出了一个皮面本子，要做会议要点记录。 在他们这几个人的心里，李野的话就从来没有失算过，既然李野说这钱不是永远那么好赚，那就不是要小心注意的问题了，这是要组织人手干架呀！ 李野看到郝健等人的态度，觉得这支团队还是保持着足够的冲劲和凝聚力的。 “我们的根基是客户，也就是购买我们产品的顾客。” 李野很认真的道：“从我们刚起步的81年直到现在，内地一直是卖方市场，只要我们不是坑蒙拐骗，顾客就算是对咱们的产品不是十分满意，最后也能大度的接受， 但就像你整天吃肉，嘴巴也会养叼了一样，终究有一天，这卖方市场会变成买方市场的， 到时候不会再有顾客整夜排队买东西，只有商家使劲吆喝，把顾客拉到柜台前希望他们可以买商家的东西。” “.” 众人都是一愣，然后李大勇忍不住的道：“哥，那要照你这么一说，顾客岂不成了大爷吗？” 李野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而且这一天也许不会太远，等到顾客成了大爷的时候，你的产品质量不够好，价格不够便宜，不能做到业内一流，那就只有被人挤死的下场。” “想要自己的货物又好又便宜，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需要我们的管理水平也上升到业内一流才行。” “.” 李野话说的很严肃，众人也听得很震惊，因为他们实在想不通，就以风华服装这种“畅销海内外”的红火，有谁能挤死他们。 “不相信是吧？” 李野看着众人的眼神，就知道他们都在疑惑。 他指着郝健问道：“郝健伱应该最清楚，今年开始实行的价格双轨制，对我们这种企业有什么影响吧！” 郝健点头道：“影响确实不小，以前我们想买原材料，必须要报计划、等审批，不过因为我们是出口创汇的企业，所以上面一直比较支持，” “不过自从今年六月份之后，就陆续有人来联系我，问我要不要一些生产材料，比如布料、缝线什么的， 因为价格比计划内的贵一点，所以我基本上没要，后来就没人再来找我了。” “那是因为他们卖给别人了，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愁卖。” 李野说道：“郝健你可以想一想，如果你是今年才开始自己做小买卖的，还需要我和靳鹏、大勇、强子帮衬你吗？你自己是不是就能把买卖给干起来了？” “.” 当初郝健想要把买卖做大的话，一是本钱不够，二是买不到那么多平价的粮食。 是李野帮助郝健解决了农业加工户的手续，是靳鹏带着他买到那么多的生产原料， 后来下羊城也是靠了郭东伦的关系，才解决了一系列的问题。 但是现在呢？ 私营手续已经放开了，你多出一点钱就能买到原材料，那么在这个还是卖方市场的大好时候，想要富起来还难吗？ “小野兄弟，如果按你说的，我今年开始自己干的话，也许可以变成万元户，但绝对成不了现在这个规模， 所以我郝健绝对不会干出吃独食的事情来，我郝健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如果没有他干爹你，我家翠翠也未必能” 郝健虽然想通了这些事情，但是今天李野总是拿他做例子，他心里有些委屈，又有些犯堵，所以还是一口气说出了很多心里话，眼泪模糊哽咽失声。 “好了，我说这些话，不是让你郝健记住什么恩情的，而是要提醒你们，我们的对手要来了。” 李野敲了敲茶几，笃定的说道：“你们这些天如果仔细注意街面上，就能看到多了很多个体的摊子， 如果注意打听行业内的消息，就应该知道有很多国营和集体的厂子，已经开始承包、挂靠，而这些人，可没有一个善茬，没有一个笨蛋.” 现在是84年九月，柳某人已经拿着计算机所的二十万投资，成立了联想公司。 王某人也已经创立了万科的前身，各路能人异士纷纷登场，拉开了四十年群英争霸你死我活的序幕。 郝健也是沉声说道：“小野兄弟说得对，前些天我听说郭东伦成立了一个什么三羊服装公司，是由三家羊城的服装厂改制合并的， 郭东伦虽然是个副职，但跟当初的我一样，正职不管事儿，他就说了算， 郭东伦要关系有关系，要资金有资金，重要的是他都不用培训工人，不用挑选干部，三家服装厂的老职工和基层管理干部都是现成的。” 王坚强也闷闷的道：“自从夏天开始，我就发现有很多外地的服装厂来到京城，想学我们进驻商场， 我让黄刚打听了一下，都是国营承包了的，看看现在的他们，我就想起当初的我们，不过人家可比我们那时候强，人家的厂子都有很响亮的名头，咱们当初才几个人.” 李野点头道：“像服装厂这种企业，其实还是差距小的，咱们从西南招个工人过来，培训半年就能上岗，一年就能达到熟练生产出口产品的技术水平，但像大勇的机械行业，门槛就高得多了。” 李野看着李大勇道：“你起步比七厂晚，工人培训困难，所以以后面对的竞争其实更激烈，所以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一时的输赢不要太放在心上。” 李大勇使劲点头道：“哥你放心吧！我跟人比别的也许不行，但要是比一口气，我到死都不服输。” “.” 李大勇表露的决心，听起来有些别扭，但不可否认的是充满了斗志。 而郝健和靳鹏琢磨了一下，有些心虚的道：“小野，那我们该怎么应对？” “是啊小野，我们该怎么打败他们？” “.” 李野看着郝健和靳鹏，感觉他们就像取经路上被妖怪堵路的行者孙，找到观音菩萨求帮助。 李野心里突然有气，猛然喝骂道：“我都给你们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怎么跟人家干架，还需要我给你们指点先出左拳还是先踢右脚吗？ 你们以为我是那个常校长啊？阵地上每挺机枪的位置都要帮你们搞定？真要那样的话，我们就等着输吧！” “.” 郝健和靳鹏面面相觑，忍不住的有些惭愧。 其实两人现在也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无奈这么多年来习惯了从李野这里索取“锦囊妙计”，一时之间想省事儿偷懒而已。 李野骂了两句，心里舒坦了一点，然后才说道：“我们的优势，是提前了三年，我们从三年前就开始积累经验、学习管理、布局市场， 现在我们本钱不缺，风华牌的品牌也竖起来了，市场渠道遍布东部各省，你们还要问我怎么跟他们打？你就当面锣对面鼓的干他不就完了吗？” “都准备了三年了，手里都有大几千万的流动资金，五六万的工人了，你们要是还打不过人家.那咱们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我老老实实跟着我媳妇儿去单位上班，你们留点本钱回家结婚抱孩子，没事儿躺着喝点小酒乐滋滋的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 郝健和靳鹏都忍不住的笑了，这次倒不是惭愧的笑，而是虚惊一场的笑。 就是嘛！我现在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干就完了。 靳鹏和郝健肯定不是惊才绝艳的人物，跟这个时代的那些能人是没法比的。 但无奈有李野这个挂逼的支持，他们提前启动了三年啊！而且还是顺风顺水的三年。 在三年之前，绝大部分的聪明人都前怕狼后怕虎，所以现在的他们，就只能跟着后面追赶。 只可惜，鹏城七厂已经被李野装上了四个轮子，后面的人想要追赶，那得手搓火箭才行。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九章 能屈能伸的年轻人 因为今天李野要开股东会，所以李悦就没回来，自然也就没人伺候做饭。 所以在众人开了半天会，鼓了半天劲儿，喝了半肚子茶水之后，都觉得饥肠辘辘。 “走吧！出去找点儿吃的。” 几个人出门上了汽车之后，才琢磨着去哪儿吃饭。 李野道：“去陈家面馆算了，都这个点儿了，别去国营饭店惹服务员不高兴了。” “嗨，小野你说起这个，那我认为以后首先被私营饭馆儿挤死的，就是这种饭店，谁愿意吃饭的时候吃一肚子闷气呢？” 李野点点头道：“确实，不过也不能全怪服务员火气大，想要人家晚上加班，就得有利益呀！” 就现在的饭店服务员，是绝对想象不到再过几十年之后，小吃街上的厨子们能为了一桌客人，强撑着眼皮熬到凌晨三点还不带发火的。 你看看陈金花，从早干到晚，笑呵呵的对待每一个客人，小面馆儿红红火火，这才一年多的时间，已经从一间小店扩大成三间了。 为啥呢？因为挣的钱是自己的呀！ 不过等到靳鹏的汽车停到东直门外陈家面馆门口的时候，陈金花却正在跟人发火。 “你前天、大前、好几天前就说只在俺家门口摆一天，俺看你小小年纪不容易，你怎么今天又堵俺家门口了？都是卖面条卖吃食，你堵俺家门口俺这买卖还咋做呀？” “我卖了今天就走，要不然我这炸酱就坏了，我家不像你家有冰箱，再说我离你家饭馆二十米，没挡伱门口.” “俺家的冰箱借钱买的哩，你离二十米也是断俺的生意，俺可咋还债哩” 李野和靳鹏等人下了汽车，就看到陈家面馆的门口摆了一個摊子，上面用毛笔字写着大大的“炸酱面”三个字。 摊子不大，就四张小桌，但非常的卫生，摊主都带了帽子、口罩，绝对不让头发、唾沫掺和到食物里面。 而摊子上已经坐了六位顾客，正嘻嘻哈哈的看着陈金花跟那个年轻的摊主吵架。 陈金花显然是生气了，脸红脖子粗的呵斥个没完，感觉火气再大一点，问候女性长辈的脏话都要骂出来了。 但那个年轻的摊主来来回回就一句话，“我今天已经把摊子支下了，明天再换地儿，我离你饭馆二十米，堵不了你门口。” 但就这牛皮糖的一句话，却让陈金花七窍生烟却没有办法。 “那个摊主不地道，虽然说是距离陈金花的饭馆门口二十米，但就是这二十米才奸猾刁钻， 真要是堵了陈家面馆的门口，那些老顾客反而不好意思不去陈金花店里吃饭了。” 郝健是做小买卖出身，一看就说破了真相，外面这个摊子就是来蹭陈家面馆的流量的， 那些老顾客来陈金花这里吃饭，一看外面有个炸酱面，有些就想换个口味， 如果摊子堵在陈家面馆正门口，那些老顾客反而因为跟陈金花熟悉，而不好意思吃外面的炸酱面了。 李野瞅着那个年轻的摊主，总觉得有些眼熟，只不过对方的帽檐很低，口罩很大，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是谁来。 不过他这个行为，却实在让李野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上辈子的时候，李野曾经刷视频刷到某“励志女孩儿”的视频。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儿，她初到京城没有工作，发现卖气球的很挣钱，于是就把身上仅有的千把块钱投了进去。 但她没有卖东西的经验，都不知道去哪儿卖合适，一天都卖不了几个。 于是她想了个办法，跟着一个卖了很多年的老头儿走，老头去哪她去哪，老头吆喝什么她吆喝什么，反正你在马路那边我在马路这边，咱各凭本事吃饭，我卖多卖少跟你无关 后来女孩儿非常励志的说这是她的第一桶金，也是她宝贵的人生经验，那就是你没有经验，就去学别人的经验。 嗯，这个“学”字用的真好。 也不知那个被抢了生意的老头儿，心里是如何感想？ 他家里也许有老伴儿，正等着他寄钱回家给孙子交辅导费，买好吃的零食。 但他的销售经验，却被马路对面的小女孩儿给无偿的“学”走了。 就这种事儿，就看你站在谁的立场上，你站在年轻人的立场上，那就可以宣称自己贼聪明，可以从复杂困难的环境中嗅到商机。 而如果站在老头儿的立场上，估计就是mlgb的不讲武德了。 靳鹏等人，当然是站在陈金花的立场上的。 “我还真不知道这个事儿，以前都是老宋帮衬着陈家婶子，这些天老宋不知道干嘛去了，特么的竟然让人欺负到我们乡亲头上来了？草~” 靳鹏撸起袖子就往那年轻人的摊子走去，而李大勇、王坚强和李野、郝健也紧紧的跟上。 他们跟姜小燕在二粮店的时候就有交情，李大勇是同学一起学习，靳鹏、王坚强每隔几天就要送肉送菜给姜小燕，因为姜小燕那时候负责给同学们做饭。 现在姜小燕的老娘被人欺负，他们能忍得了？ 不过眼看着李野等人走到近前，就要上演一出古惑仔掀桌子的名场面，姜小燕的老娘陈金花却回头看见了他们。 “诶诶，你们怎么过来了，别忙别忙，我就是跟他说两句，他明天就走了，走走走，去我的面馆” 陈金花连拉带拽的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靳鹏等人给拉回了自己的面馆儿。 进了面馆儿之后，李野看到了陈金花的男人姜有贵， 姜有贵正愁容满面的坐在厨房门口，看到李野等人来了，才赶紧起来笑着招呼。 李野笑道：“叔，我们没吃饭呢！给我们下几碗面。” 姜有贵赶紧道：“诶诶，我这就下，最多十分钟” 靳鹏看着进了厨房的姜有贵，忍不住嫌弃的撇了撇嘴。 在他看来，人家都把摊子都摆到店门口了，他这个老爷们还不摸把菜刀过去讲讲道理，却让老娘们过去磨牙，实在是个软蛋。 陈金花端了几碟凉菜过来，低声说道：“那个摊子第一天摆过来的时候，小燕他爹过去跟人家打了起来，把人家的锅碗瓢盆都给砸了，然后x出所的人过来俺们赔了八十块呢！” “.” 靳鹏愣了愣，生气的道：“凭什么赔他钱，这都欺负人欺负成什么样儿了？” 陈金花低声道：“那个小子是京城人，亲戚拖亲戚的总有点关系，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还手，往地上一蹲跟个软蛋似的， 小燕他爹又不好打他，就砸了他的摊子，结果这叫损害他们财产” “好家伙~，这还是个能屈能伸的韩信呢！” “哈哈哈哈~” 郝健都忍不住的吐槽了一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不过大笑之后，肯定要解决这件事。 靳鹏大包大揽道：“这事儿交给我了，我明天去找几个朋友，也不为难他，把他给赶走就是了。” 靳鹏的性格非常四海，很擅长结交朋友，附近x出所里怎么着也能找上点关系。 不过陈金花却道：“不用不用，小燕说了，这事儿咱不能以势压人，咱就跟他竞争。” 靳鹏不解的问道：“竞争？怎么竞争？” 陈金花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小燕说他既然把摊子摆在俺家门口，那俺们就摆个摊子在他对面， 但我觉得吧.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刚才就想跟他说通，让他自己走了，可看现在这样子，还真不好办了。” “.” 几分钟之后，姜有贵讪讪的给众人端上来了面条。 李野一看，竟然也是炸酱面，尝尝味道，甚至还相当不错。 看来这是真准备竞争了，因为以前陈家面馆的招牌是卤味和羊汤面。 李野等人刚刚吃完，门外就停了好几辆三轮车。 李野等人凑过去一看，是姜小燕满头大汗的蹬着一辆三轮车，还带着几个三轮车夫，拉了好几车的东西过来。 李野笑道：“小燕儿你这么多东西，不知道找你鹏哥调辆汽车吗？怎么滴，现在成小老板了，跟你们几个哥哥见外了？” 听了李野的话，姜小燕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一点小事，寻思着就不让你们看笑话了，结果还是知道了。” “这笑话什么？”李野笑着说道：“你就说怎么摆吧！我们今天给你打个短工，工钱就用面钱顶了啊！” “哈哈哈~” 姜小燕笑了笑，也没有再不好意思，而是跟李野等人一起，把三轮车上的东西直接卸在了那个摊子的旁边，相隔不到三米。 这是一套新做的摊子，干净、漂亮，还带了好几把遮阳伞。 最重要的是一块彩色的招牌。 【一碗四毛，免费续汤，三碗送小菜一份。】 姜有贵憋着一股气，从店里用大食盒拎过来了足足十几种卤味小菜，就那么摆在了自家的新摊子上。 这一下子就把那年轻人的摊子比下去了，因为他只有炸酱面，没有卤味小菜。 三碗送小菜一份，那三个客人只要稍微一交流，不就有小菜搭配口味了吗？ 而想要弄出那么多的小菜，万一卖不掉，亏本是必然的。 小本生意，最怕的就是亏本，亏不上几天就周转不动了。 所以姜小燕家的摊子还没摆完，那个戴口罩的年轻人就开始收摊了。 姜有贵很生气：“你不多摆几天了？那我们这个新摊子，不是白做了吗？” 姜小燕道：“爹，这摊子不白做，今天走了他，后天说不定又来了别人呢？另外其他两个店面不一定就不会遇到这种事， 再说咱们也可以把这个摆到夜市上去，大不了再雇两个人就是。” “.” “还是俺闺女聪明，这大学没白上。” 而姜有贵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个收拾摊子的年轻人，明显的僵硬了一下。 李野脑海中一闪，突然记起他是谁了。 卢冈，那个去年夏天被开除的京大学生。 眼看着卢冈把东西收拾到一辆板车上，默默的拉着远去，李野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就算是聪明人，一旦踏错一步，想要翻身也是很难啊！ 不过卢冈对于李野来说，就那样了。 他转头对郝健道：“你们从小燕这件事里看出什么了吗？” 郝健茫然的摇摇头表示“老大你这又是哪一出？” 李野道：“你回去之后，创建一个新品牌，专门跟对手打价格战的那种，谁要是把摊子摆到了你的面前，就跟刚才的小燕一样，把他怼死。”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章 这两根拖把，哪一根怀才不遇？ 一九八四年九月二十六日，星期三，晴，最高气温27度。 “李野，我可都组织好了啊！这个星期天我们两个班一起去游香山.” “唔唔~” “你可别又没空啊！大家还指望你当随行摄影师呢！到时候把你的照相机拿过来用一下，就只拿相机就行。” “嗯嗯~” “.” 教室之内，大班长甄蓉蓉对着李野认真的交代着什么，但李野却摆弄着一台收音机，不断调整着接收频道，对于甄蓉蓉的叮嘱，只是心不在焉的报以嗯嗯哦哦。 甄蓉蓉的情绪明显的起了变化，颇为有料的胸口猛烈的起伏了几次，然后就突然提高了嗓门。 “我跟你商量事儿呢！你能不能认真一点，一个破收音机就那么有吸引力吗？” “.” 李野被甄蓉蓉的突然爆发给弄了个愣怔，他抬起头来，看着情绪明显波动的甄蓉蓉，突然好像意识到了点什么。 两年多来，甄蓉蓉这個班长对李野一直不错，特别是刚入学的那半年，因为李野有些“特立独行”，所以招致了某些同学的不满，甄蓉蓉都是力挺李野的。 到了现在，两人可以说是相当熟稔，偶尔开开玩笑，已经跟多年老友差不多。 但现在想想，好像甄蓉蓉跟其他的男生，从来都是保持着足够的距离，跟对待李野的态度确实有些差别。 特别是贺大壮，从入学开始就一直在甄蓉蓉面前“孔雀开屏”，结果甄蓉蓉却鸟都不鸟她。 但是甄蓉蓉一直声称以“学习为重”，对于众多的追求者都是礼貌的拒绝，所以李野还真没往那方面想。 但此时此刻，李野第一次认真的观察甄蓉蓉的眼睛，却在她的眼底发现了一抹隐藏的异样。 甄蓉蓉也有些慌乱，因为李野一直以来都很礼貌，不像某些同学那样老盯着她使劲看，更不会像现在这样直视她的眼睛。 于是甄蓉蓉赶忙解释道：“我们明年就是大四，大家肯定会更忙，这可能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集体爬香山看红叶了，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李野点了点头，道：“我会的，到时候我多拍一些照片，大家有谁愿意跟要好的朋友合照，都可以单独留影纪念，我家里还有很多胶卷” “胶卷不需要你来准备，我让宵灵拿班费去买，能拍多少就拍多少，给大家留个纪念” 甄蓉蓉摆摆手，大气的行使了班长的权利，也平复了心底的一丝波澜。 李野从入学就是名花有主，所以甄蓉蓉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个“看花”的人，一丝丝的非分之想，轻轻松松就压制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李野手里的收音机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现在播放一条简讯.我方代表团团长周楠，和不列颠大使理查德·伊文思，签署了关于港岛问题的联合声明” “.” “呼~” 李野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历史的轨迹没有改变，经过两年的艰难谈判，不列颠终于在东方巨人的面前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在今天草签了联合声明。 李野在这边松了口气，甄蓉蓉却是瞪大了眼睛，而且教室内的其他人也都惊讶的围拢了过来。 “刚才广播里说什么？签署了什么协议？港岛要回归了吗？” 李野笑着点头道：“是的，虽然现在还只是草签了声明，但正式发布声明肯定会有隆重的仪式，所以还需要一些时间的准备。” 在另一个时间轨迹之中，这份联合声明的正式签署非常隆重，单单港方就会有上百名各方人士到场观礼， 那么裴文聪.应该算是其一吧？ “噢~~” 教室内突然响起了突兀的欢呼声，好几个人都兴奋的跳了起来。 “太棒了，真没想到，竟然真的谈判成功了。” “我太高兴了，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那肯定值得纪念啊，现在是港岛回归了，还有澳門，海峡.统一指日可待” “我去告诉其他同学，这个消息应该让所有人都知道.” “.” 李野看着教室内的同学们激动的冲向其他班级，心里不禁生出了很多感慨，这个年代的大学生，跟后世的大学生还是不太一样的。 他们更率真，也更热情，对于未来美好生活的渴望，也更强烈。 联合声明的发布，遵循了李野记忆中的时间轨迹，但是却改变了甄蓉蓉的秋游计划。 因为这个星期天已经是九月三十日了，大家突然觉得应该好好的准备第二天的国庆节大游行。 那么经济系游香山这种个人性质浓重的集体活动，也就不可避免的夭折了。 甄蓉蓉在微微的失落之后，也认真的开始准备国庆节的游行活动。 买来红纸、小棍儿，一人扎一根小红旗，还明确警告班内的几个同学，十月一那天必须把衣服鞋子刷洗干净，绝对不能有一点邋遢的形象。 但是当一根做的非常板正的小红旗递给李野的时候，李野却无奈的摇摇头表示，自己无法去参加今年的国庆大游行。 因为今年的十月一，李野的姐姐李悦要出嫁。 婚丧嫁娶虽然是私事，但比国庆游行还是要重要一点的。所以甄蓉蓉也只能失望的对李野点点头，就回头继续去制作小红旗了。 但那根明显做工精良的小红旗，却还是摆在了李野的桌上。 也许甄蓉蓉说的“毕业以后再也能相见”，是有感而发吧！ 李野心里闪过了好几次念头，想着是不是给甄蓉蓉出出主意，做根大横幅什么的。 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他这个挂逼已经够逆天了，如果没有必要的话，还是不要夺人气运的好。 只不过李野还是在九月三十日的下午，特意去了生物系的宿舍，想认认到底是哪根拖把，会在明天的游行中创造出那个经典流传的名场面。 但是看来看去，每根拖把都是灰不喇唧的其貌不扬。 你就说这几根拖把，哪一根是怀才不遇的，哪一根是碌碌之辈的吧！ 【也许每个人的人生就是这样，本来只是普通之才，但却因缘际会的被推到了某个节点上，然后就懵逼的拥有了一辈子的高光时刻。】 李野上辈子也曾经查过那三个打横幅的生物系学生，但百度上却没有他们的单独词条，跟经济系的很多学生比起来低调得多， 也许他们自己都不会想到，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就是明天的那个一瞬间。 八四年的国庆节上，其实有很多的名场面，比如农民开着拖拉机经过广场，上面有大牌子写着“联产承包好”； 又比如时隔多年，内地第一次恢复了武装大阅兵，创造了公认的历史最强劈枪式，那一片肃杀的刺刀海洋，即使过去几十年还是那么的令人震撼， 但是最经典最亮眼的，却还是那条由两根拖把和一根布条。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一章 香饽饽，谁都想咬一口 一九八四年西历十月一日，种花农历九月初七， 忌：开业、开工、安门、开张、开市， 宜：搬家、入宅、出行、祈福、纳彩、嫁娶、移徏。 皂君庙的四合院门口，提前一天就挂上了喜字灯笼，而李忠发也在清水县摆完了酒席之后，带着李家的大队亲戚朋友，一起赶过来送李悦出阁。 本来一直安静的皂君庙四合院，顿时就跟多了三个燕子窝似的，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李野这种小辈儿，在这个时候自然被支使的团团转，干着干那没完没了。 这不都大半夜了，还要带着两个妹妹李娟和李莹，按照东山的规矩，把院子周围的树木、井盖都给贴上了红纸。 这个规矩习俗在北方很多地方都流行，就是在迎亲当天的日出之前，按照选择好的迎亲路线，用红纸压井盖，将晦气之物压住。 因为在古时候，这“井”里面容易有冤魂，所以就用符纸辟邪，只是后来演变之后，就用红纸代替了。 李娟提着浆糊桶刷浆糊，李莹拿着手电筒提供照明，两個丫头一边帮着李野贴红纸，一边嘀嘀咕咕的传递小情报。 “哥，本来这次奶奶不让大姑来的，但她非要跟着来，而且还把大姑父也带来了，奶奶前天骂她痴心妄想，并且严厉警告她，不许跟你和姐姐搭话，你没看她刚才憋的那样.” “就是哩，我听奶奶说，别看现在大姑父在县城还算个人物，但跟京城中选部差着十八级呢，可不是妄想？” “大姑痴心妄想还有妄想的资格，但那几个什么大爷、舅老爷的也要跟着来，爷爷没同意，还堵着咱家门口骂了好半天呢” “就是就是，当初安排他们家的孩子进方便面厂干建筑工，结果都嫌脏嫌累跑回家了， 现在看小满舅老爷成了小组长每月七八十块工资，就都后悔了想回来，全家人拿着两块钱份子钱吃了一顿还不知足，还要跟着到京城来，两块钱够坐车吗？” 两个妹妹看旁边没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老家的事儿说了个七七八八。 大姑李明月和大姑父崔志先，一直是看不上李开建的，更看不上二愣子李野和挑花了眼的李悦。 但是现在嘛！嘿嘿。 一看人家杨玉民进了中选部，这刚刚从乡里调到县里的崔志先，可不就热了眼，寻思着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不是？ 但是李野可知道姐姐李悦的脾气，在大姑非要把她介绍那个什么下到河滨乡镀金的大专生之后，崔志先想要“朝中有人好做管”的念头，就不可能再实现了。 不踩你一脚就不错了，还想让我家那口子提携你？你是那知恩图报的人吗？ 世上有些人心存善念，把亲情看得很重，比如小姑李明香一家，李大勇一家，靳鹏家等等等等。 但也有些人有“枭雄之姿”，宁愿我负天下人，不愿天下人负我，只要是有机会往上爬，管她是谁，都得利用一把。 这要不是李野横空出世，说不定姐姐李悦还真就被介绍给了那个大专生呢！ “哥，你看有车来了。” 拎着浆糊桶的李娟忽然指向了胡同口。 李野看着那熟悉的车灯，就知道是裴文慧的那辆小宝马。 小宝马在李野身边停下，首先下来的是裴文聪，然后是裴文慧和傅依若。 裴文聪笑着道：“李先生这是在忙什么呢？” 李野举了举手中的红纸道：“东山习俗，红纸压井盖，驱邪却晦。” 裴文聪惊讶的道：“东山还有这个习俗呢？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次来算是长见识了。” 李野看了看裴文聪，意有所指的道：“你这次来京城，长的见识肯定少不了啊！” 裴文聪两手一拱，很诚挚的道：“都是托了李先生的福气，要不是遇到李先生，我那个文学社都不知道能不能维持，哪里还有今天？” 裴文聪说的是实话，当初他在接到李野的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把自己的那辆老丰田给卖出去凑印刷费了。 可现在不过三年时间，自己却已经搬上了山顶豪宅，那些大富豪见到他都要喊一句“裴生”。 而就在九月初的时候，李野就吩咐裴文聪做了许多准备，当时裴文聪还不知道为什么，但等到9月26号联合声明的消息出来，裴文聪就算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银行账户也会告诉他怎么回事儿。 就这些年来，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多少次了。 更何况今天天亮之后，裴文聪还能有资格去观看国庆大典，想想那些所谓的大佬，有这个资格吗？ 所以这份恩情，裴文聪怎么能忘？怎么敢忘？ “老裴伱说这话就见外了，”李野很和气的道：“帮助从来都是相互的，你托我的福，我不也借你的力吗？咱俩就不要说这种话了。” “哈哈哈，惭愧惭愧，李先生高抬我了.我去跟李老先生道个喜，让小慧在这里给你帮帮忙吧！” 裴文聪听了李野的话，当然是很高兴的，然后他想让裴文慧留下帮李野贴井盖，自己去见见李忠发。 因为明天早上他要去国庆大典观礼，所以就无法参加李悦的婚礼了，所以就提前过来表示一下。 不过李野看了看裴文慧和她身边的傅依若，却笑着道：“这活儿你们干不合适，我姐姐正在发愁怎么化妆呢！你俩过去帮她出出主意。” “哦哦哦，我多少懂一点化妆的。” “我也懂一点。” 裴文慧跟李野使了个眼色，拉着傅依若就往里走了。 而黑暗中傅依若看到李野对着她们挥了挥手，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今天傅依若是借着跟裴文慧一样的“海外同胞”的身份过来的，身上有代替母亲傅桂茹送姐姐出嫁的责任。 等到几人走了之后，小妹妹李莹低声问李野：“哥，什么是化妆啊？” 李野笑道：“你们还小，不要问这个，等你们到了年龄就知道什么是化妆了。” 结果李娟却撇撇嘴道：“化妆就是搽胭脂抹粉，我总觉得姐姐化了妆不如不化妆好看呢！” 李野笑了笑没吱声，心说那是你们没见识过“亚洲四大邪术”的厉害。 李悦确实不化妆就很漂亮，但如果能正确的化妆，那必然是更漂亮。 。。。。。。。。。 早上五点多钟，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候，杨家迎亲的队伍到了。 相对于李野这边三姑六婆的情况，杨家那边的队伍成分就显得过于简单，除了带头的京大团委李干事，其余清一色全是杨玉民的同学。 李淮生这个家伙今天是杨玉民的傧相，叫门吵闹就数他嗓门最大，花言巧语的很有气氛组的天赋。 李家当然不是那种堵着门口亮出付款码，不把你的借呗、金条掏干净不让你见到新娘的人家， 所以在李娟李莹这俩小妹妹弄了几个小红包小玩笑之后，自然就顺势把门给打开了。 然后杨玉民的一帮子同学就呼隆隆冲了进去，吵着闹着要看新娘长得啥样儿。 闹洞房这种事，其实到了现在已经文明很多了，但一刀切的完全取缔也是不可能的，只要大家有分寸，说几句玩笑话倒也没啥。 结果这次一见，所有人都是直呼好家伙， 这些同学里面，也就李淮生见过李悦，其余的人根本就没见过，现在一看，杨玉民这是娶了个天仙哇！ “哎呀，我乍一看嫂夫人，就只觉得这身衣裳鲜艳无比，但再一瞅，老杨你这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呀？” “老杨你特你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命呀？在学校的时候怎么没看出你还有这个运气” “嗯，这桃花运一般人看不出来，都是憋着老实办大事.” “.” 众人嘻嘻哈哈的夸赞了李悦好半天，让李家人感觉面子上都是有光。 毕竟人家杨玉民是京大毕业生，还进了中选部，李悦要是没有点儿绝对出挑的优势，那岂不是让人觉得不太般配？ 只不过一帮同学把现场的气氛炒的非常活跃了，李野却总觉得杨玉民的眼角，有着一抹明显的忧愁。 李野把杨玉民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这是没睡好？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没有精神？” 杨玉民抿了抿嘴，突然叹了口气，说出了一番让李野都震惊数秒的话来。 原来杨玉民的亲生父母，在昨天晚上赶到京城了。 李野是听姐姐李悦说过杨玉民的情况的，知道他是被杨槐花抱养的孩子，所以跟了母亲姓杨。 但李野可不知道杨玉民的生父生母，会在今天出现。 杨玉民咬着牙齿，焦躁的道：“其实在我考上大学之后，他们就想要认回我的，但被我骂回去了， 我被我娘捡到的时候才三个月大，还没断奶.就剩一口气了， 我娘把我养大不知受了多少的累我把我娘接到京城来，也是想跟老家断了联系” 看着杨玉民一个大男人，竟然开始抹眼泪，李野赶紧道：“今天这种日子你别掉眼泪，你先跟我详细说说，这会儿可不能再瞒我了啊！今天我姐出嫁，要是丢了她的人，我一定揍你.” “.” 听着李野要帮自己商量对策，杨玉民有些惭愧，但还是跟李野说了杨槐花收养他的前前后后。 原来杨槐花的丈夫，在62年跟白象的战争中牺牲了，杨槐花咬着牙没改嫁，伺候着年迈的公婆给他们养老送终。 当时正是自然灾害的末尾时期，日子过的多艰难可想而知，而且一个女人总没个孩子，在乡下生活也不是办法。 而就在这个时候，杨槐花捡到了被人扔在门口的杨玉民。 当家里人口多吃不饱的时候，最先被舍弃的，其实就是最不容易被养活的孩子，还有失去劳动能力的老人。 “这次我娘去信，让两个对我很好的婶娘过来给我做被子，可没说是我结婚，但也不知怎么就走漏了风声” “.” “他们早不来认你，晚不来认你，他mlgb的赶在你结婚的当天过来认你呀？什么玩意儿？” 李野听完杨玉民的解释之后，也是忍不住的开骂。 杨玉民从小到大，可是杨槐花一个人把他给拉扯大的，而且上学到高中的时候尤其艰难，可这十几年的时间，杨玉民的亲生父母从未出现过。 这就跟一个老农民不小心在邻居家地里栽了一棵庄稼，浇水施肥拔草驱虫的时候，邻居一句话不说，但到了秋天成熟收获粮食的时候，邻居跳出来要分好处了。 杨玉民也是气恨的道：“我也觉得他们不是东西，但今天我们单位领导也在，你说我这打不得骂不得” “你打不得骂不得？我还打不得骂不得吗？” 李野骂了一句，然后道：“你甭管了，今天你什么也别说，你先跟我姐通个气，我去找爷爷商量。” 杨玉民顿时有些犹豫：“这还要麻烦爷爷？” 李野道：“这事儿还就得爷爷出面，要不人家压咱的辈分，咱不占理。” “.” 按照东山的规矩，送姑娘出嫁，爷爷肯定是不会一起去的，但今天情况特殊，李野就只能搬出李忠发这尊大佛了。 李忠发听了李野的叙述之后，倒是没有多么惊讶，他这辈子见得事儿多了。 就李野的大姑、大姑父现在都瞅着杨玉民这个香饽饽想啃一口，那人家的亲爹亲娘能错过？ 李忠发跟吴菊英碰了碰头，然后就把今天送李悦过去的十二位“送客”招了过来。 “这娃儿从小命苦，现在一下子出息了，那有点麻烦也正常，待会儿谁也不许笑话人家，知道吗？” 吴菊英也凶横凶横的道：“今天过去之后，一定要长眼色、有分寸，新郎官儿的领导在场，不能让人家笑话，但也不能让人家欺负” 李开建这时候是混不上“总指挥”的，于是就只能指派两个小的。 “小娟小莹你们俩跟着过去之后，就守在你姐姐身边，绝对不许那两个老东西靠近，他们要是来横的，你们就哭，使劲哭” “.” 然后又对着李野道：“今天你送姐姐出嫁，按规矩要坐上席，上席就要有上席的派头，把你二愣子的架子端起来，唱个白脸给他们看看” “.” “欸，我知道了爹。” 李野忍不住的摸了摸鼻子，点头答应下来。 这自己想耍横，跟被人说成二愣子耍横，怎么听着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呢？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二章 你抢一个试试（二合一） “来了来了，迎亲的队伍回来了，准备放炮。” 杨玉民带着李家送亲的队伍刚刚回到中关村，在街口负责放哨的孙先进就一路飞奔着跑到杨家门口，指挥着几个孤军文学社的同学把早就准备好的鞭炮给举了起来。 这会儿的鞭炮还不兴铺开放在地上一通乱响，都是用跟杆子缠起来，被人挑着噼里啪啦移动燃放，比往地下一铺“全自动”带劲多了。 所以现在放鞭炮可是个抢手活儿，孙先进还是借助孤军文学社的名头，才把燃放鞭炮这个差事抢到手的呢！ 听到迎亲的队伍回来了，杨家的院子里也是一阵骚动，好多人跑到了门口，其中两男一女三个人格外显眼。 其中两個男子都是三十岁左右，都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脚上是崭新的布鞋，搭配出了八十年代初的特有特色。 虽然这年头的西装确实有这种“松松垮垮”的特色，但是随着风华牌的横空出世，时髦的西装已经越来越向“修身”方向靠拢了，所以这两个男子的西装怎么看怎么有些别扭。 另外一名女子倒是穿着普通，但她这会儿却堵在门口，左右移动挡住了想要出来的杨玉娇。 “回去待着，你一个不沾亲的妹妹今天出来干甚，让人家笑话.” 杨玉娇的性子本来就柔弱一些，被这个中年女子给呵斥了这一句，当下就眼泪汪汪没了底气。 孙先进是认识杨玉娇的，看她缩在门内想要出来，又不敢出来的样子，实在是不能理解。 还是旁边的女朋友边静静善于捕捉八卦信息，低声对孙先进道：“那三个人好像不太对劲，昨晚上来了之后跟杨家大娘和杨玉民在屋里谈了很久，大娘出来的时候明显哭过。” “来捣乱的？” 孙先进这个黑省人脾气直爽，当即看那三个人就不顺眼了。 但边静静却悄悄捅了捅自家男友，低声道：“今天老杨的领导在场呢！咱是外人不好主动做什么，待会儿先看看杨玉民怎么应对再说。” 孙先进瞥了瞥那三个人，忽然道：“他们最好别捣乱，要不然有人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捣乱呢！” 边静静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毕竟李野作为小舅子，今天肯定是要来送亲的，那可不是一个吃瘪的主儿。 谁要是让他不舒服，他保证让别人加倍的不舒服。 只不过纵然边静静心思机敏，却绝对料想不到，今天事儿轮不到李野出头，因为他排不上号。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 伴随着响亮密集的鞭炮声，一拉溜的汽车排在了杨家的门口，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也赢得了一阵惊讶的“噢”声。 “那么多小汽车，这个刚搬来的杨家来头不小哇。” “也许是新娘子有能耐吧！我经常看那个新媳妇儿开个小轿车过来，好像是那个什么风华牌的经理，就是电视上整天演的那个风华牌。” “嚯，那么年轻就是经理，那不是她有能耐，是她老子爹有能耐。” “看你这话说的，你要是有能耐，你儿子还不受益了？就怕你没能耐不是？” “.” 也不怪周围的邻居指指点点，实在是84年的小轿车还是比较稀缺的，就算是在大京城，也远到不了“比比皆是”的地步。 谁家结个婚能借单位领导的小轿车来使一回，那肯定是倍有面儿。 可现在李家的送亲队伍里的小轿车，可不是一辆两辆。 打头扎着红花的是靳鹏的一辆新车，后面是裴文慧的小宝马，还有鹏城七厂的几辆桑塔纳， 而刚刚分配到王坚强手里的伏尔加，还有陈东沟的那辆拉达尼瓦，以及一辆拉货的京城130，那都只能排在最后面。 穿西装的两个男人都是舔了舔嘴唇，看着眼前的一溜小车非常眼热。 其中有一个小声说道：“大哥，咱们啥时候也能坐上这小汽车啊？” 另一个笃定的道：“今天就能坐上，待会儿我跟弟妹说，他新媳妇儿刚刚进门，不敢别我的面子。” “可是.我看咱弟不大看的上咱嘞。” “他敢？还有个组织嘞，他要敢看不上咱，我就去他单位告他，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 杨家准备的鞭炮很长，这年头的鞭炮引信也没有那么急，噼噼啪啪的响了很长时间才罢休。 鞭炮响完，空中的硫磺气息还没散尽，门口的大哥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子，女子就一个健步冲到了头车的后门，伸手就去拉车门。 “迎新娘子哩！” 但是她连续拉了两下，车门却打不开，车窗玻璃倒是放下来了。 小妹妹李莹咔吧着一双大眼睛，又萌又脆的道：“你谁呀？别拽了嘞，再拽就拽坏了，俺家可是要赔的。” “.” 女子一愣，这才发现轿车的后排除了新娘子李悦和新郎杨玉民，还有这个令人讨厌的小丫头。 “哪能拽坏了哩，嘿嘿，我是玉民的嫂子，急着接新娘子哩，这到家了，可不能误了时辰？” “你来接新娘子？”李莹奇怪的偏了偏脑袋，突然伸手一指门口里面的杨玉娇，大声喊道：“玉娇，你还不来接伱的嫂子，缩在后头当小鬼儿啊？” 李莹只是在两家家长见面的时候，跟杨玉娇见过一次，本来关系也就一般。 但是当今天早上知道杨玉民跟杨玉娇的关系之后，这层关系突然间就拉近了好几倍。 因为杨玉娇跟杨玉民的关系，不就是他李莹跟李野之间的关系吗？ 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啊！ 被堵在门内的杨玉娇听了李莹的呼喊，立刻有了勇气，挤开站在门口的两位“大哥、二哥”，迈开小步子跑到了婚车面前，伸手拉开了车门。 杨玉民的“嫂子”当即拉下了脸。 自己这个“正牌嫂子”连续拽了两下都不开，可杨玉娇这个隔着墙头的妹妹却一下子就拽开了，你们这是给我难看呢？ 但她还没想好怎么发作呢！后座上的李莹和副驾驶上的李娟就都下了车，一左一右挤到车门两边，伙同杨玉娇把那个嫂子给挤到了一边。 这时候杨玉民才从车里钻了出来，伸手搀着新娘子李悦下了车。 “嗨，看看这新娘子，我说的没错吧！比那电影明星还漂亮嗨.” “嘶，她穿的那衣裳是怎么回事但是真好看欸。” “不知道了吧？这是港岛那边流行过来的女子婚服，秀水街那边就有家进口店专门卖这个，是咱们老祖宗的传统” “她那个衣裳不完全是祖宗传统，我小时候见过我姑姑出嫁的衣服，跟她这不一样，不过她这个很费针线，一看就不便宜。” “可惜了，要是再有一件红盖头，那就真跟拍电影一样了” “你也不看看新郎官什么单位的，还红盖头，这么穿就够大胆了” “什么大胆不大胆的，人家一辈子就结这一回婚，管天管地还管人家穿东穿西呀？穿那个外国人的西装就行了？” “.” 门口一阵乱哄哄的叽叽喳喳，可算是热闹了。 但堵在门口的两位“大哥、二哥”，却是脸色非常不好。 这新娘子还没进门的，就摆这么大谱，这以后还能百依百顺的伺候公婆吗？ 所以当三个小丫头护送着新郎新娘要进门的时候，两身穿西装布鞋的“哥哥”可就不让进了。 “弟妹可算是来了呀！刚才怎么不让你嫂子接下车呢？哈哈哈，对你嫂子有啥意见跟我说，我回去就修理她，一个女人还反了她了？” “这事儿得怪老三，结个婚偷偷摸摸的，也不早跟家里人说，可不就让人家眼生吗？我们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二哥，这是你大哥，那是你大嫂.还有你大侄子” 要说种花家的婚礼，一直有闹喜的习惯，有些地方就有把新娘堵在门外嘻嘻哈哈的习俗， 但一般小叔子可以堵一堵门口，死皮赖脸的刁难一下新嫂子，要俩零花钱，但大伯哥堵门就不合适了。 杨玉民的牙咬的紧紧的，恨不得上去就捶这两个家伙一顿。 他心里明白的很，这俩血缘上的哥哥，就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李悦叫他们一声大哥、大嫂。 杨玉民非常清楚，凡事都有个开头，今天要是认下了这大哥、大嫂，那以后顺杆儿往上爬的事情还多着呢。 老娘杨槐花平日子里也算是个刚强的人物，但今天在这件事上却一下子没了主意，可恨他一个“小辈儿”，竟然被什么狗屁的道德给压制的裹手裹脚。 这种道德压制就很曹丹，如果单位里流传某某人对亲生父母亲生兄弟老拳相向的流言，那说不影响上面对你的看法？绝对是不可能的。 杨玉民突然有一种冲动。 【老子拼着这份工作不干了，大不了跟我媳妇儿卖衣服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杨玉民却感觉手臂一紧，是李悦捏了他的胳膊提醒他不要冲动。 然后，杨玉民就看到最小的妹妹李莹闷着头就往门里走。 可门口俩大男人挡着呢！这不一下就碰上了吗？ “嗷哇~” 李莹突然间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委屈的问：“你们干啥呀？你们干啥不让我们进去？我们要赶时辰拜堂嘞，你干啥呀？” “.” 尽管李莹是干打雷不下雨的那种哭，但一下子就乱了大哥、二哥的阵脚。 跟在后面的李野非常惊讶。 他惊讶是因为奶奶吴菊英的眼力。 吴菊英提前嘱咐了两个妹妹李娟和李莹，让她们如果有人阻拦就哭，可这哭也得有技术含量啊！不曾想小妹妹李莹，竟然真有这门“技术”。 “咳昂~” 一声沉稳的咳嗽，从人群后面传来。 李忠发背着手沉着脸越过众人，走到了前面。 “二位，这时辰快到了，是不是先进我们进去说啊？你看我们把闺女送来了，总不能嫌弃到不让进门吧？” “.” “你这位老同志，我们哪能不让新娘子进门啊我们就是有那个习俗.不过老同志您是哪一位？怎么个称呼？” 李忠发微微一笑，指了指门口的李悦。 “这是我亲孙女，我是他亲爷爷。” “.” 嗯，爷爷驾到，你们怎么称呼我？ 当然得喊爷爷了。 大哥、二哥有些犯傻，因为这不合规矩。 一般来说，送亲的队伍里面，没有新娘子的直系长辈，一般会以舅舅和叔叔为主。 但李开建就哥一个，李悦没叔叔，傅桂茹也没亲兄弟，有个大伯的堂兄弟还在马来呢！ 所以今天本来预定的是两位姑父赵援朝和崔志先，以及李大勇的父亲李战军为主，女子就是姑姑李明香为主了。 只不过事情有了变化，爷爷就只能亲自上阵，把大姑父崔志先给“筛选”下去了。 俩大哥、二哥一看李忠发，这都不知道怎么接待了，只能喊爷爷呀！ “诶呀，他他爷爷你这怎么亲自来了，玉民也没打个招呼.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杨玉民的大哥只好满脸堆笑的接待李忠发，然后被后面跟上来的赵援朝和李战军给寒暄着带进了院子。 毫无招架之力呀！ 今天李家主打的就是一个“喧宾夺主”。 李悦拉了拉杨玉民的胳膊，低声道：“走吧！今天你就啥也别说，不说就不会有错，一切交给爷爷就是。” 杨玉民鼻子一酸，忍不住的道：“谢谢你，今天多亏有你。” 李悦扭头给了杨玉民一个白眼儿，不悦的道：“你再说这种两家话，我可不进门了啊！” “.” “你俩别墨迹了，里面还有俩老的呢！赶紧带我进去瞅瞅是个什么道行。” 李野在后面推了杨玉民一把，才把两个新人给推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之后，李野看到院子中的宾客明显的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杨玉民的同学，另一部分自然是单位的同事和领导。 至于杨玉民的亲生大哥、二哥，跟另外坐在堂屋里的两位老人是第三部分。 那两位老人早已经搬了椅子，不动如山的坐在堂屋最显眼的地方，感觉就跟两个主人似的，等待着新人的拜见。 但是当大哥跟他耳语几句之后，他们不可能不动如山了，这差着辈儿呢！人家站在院子里，你还坐在屋子里，你屁股底下粘了强力胶吗？ 老头儿赶紧起来迎到院子里，对着李忠发道：“诶呀，娃儿她爷爷，怎么能麻烦你来一趟呢？这太麻烦你了。” 李忠发笑着道：“闺女远嫁千里，家里肯定是不太放心的，结果今天杨玉民跟我说了点事儿，那他爹就更不放心了，可他爹性子软，见不得闺女嫁人，这不就把我给撵过来送一送吗？” “这有啥不放心的，她爷爷你放心，俺们都是良善人家，一定不会亏待了李悦的。” 老头儿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李忠发也就顺势笑着点了点头，也没多跟他们说些什么，而是扭头走向了杨玉民的那些同事。 李忠发今天来，可不是应付杨玉民的这两位亲生父母的，这俩人还不值得他走一趟。 李忠发还没走到杨玉民的同事跟前，人家也都往前迎了过来，笑呵呵的打招呼。 “老同志辛苦啊什么时候到的京城.路上赶多久的火车？” 李忠发一一作答之后，对着某位戴眼镜的道：“这位是杨主任？” 杨主任微微诧异，问道：“怎么？老同志认识我？” 【我还用认识你，看他们对你的态度，就猜到你是谁了。】 体制内有体制内的隐性门道，李忠发当然能够一眼就看出谁是在场的老大。 “嗨，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呗，”李忠发笑了笑道：“我天天读报，在大上个月十六号的报纸上看到过杨主任的文章，后来听玉民说起，才知道是他的领导呢！” 杨主任笑了。 “老先生天天读报，不知道您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就一乡下小厂长，就是那个清水河牌方便面的厂长” 李忠发一边跟杨主任自我介绍，一边指向了门口。 门口的李大勇、靳鹏等人，正在往院子里搬方便面，一箱一箱的摞的老高。 “乡下小单位，没什么好东西，刚好厂里最近有一批市场调研活动，大家待会儿每人都带一箱回去帮忙尝尝，就当是喜糖了， 当然如果有什么味道不合适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们，如果对我们的产品改良有帮助的话，我们厂里是有正式的感谢的。” “清水河方便面？不就是电视上广告的那个吗？” 杨主任恍然说道：“这个方便面我是知道的，但这个调研活动是什么意思？” 人家杨主任是很严谨的，虽然说是充当喜糖，但也必须要问一问。 于是李忠发就给杨主任解释了一下清水河牌方便面，是如何经过几十次口味改良，才正式推向市场，而且在以后还会根据顾客反馈持续调整出最佳口味。 在这个解释的过程中，杨主任才知道李忠发只比他低半级，虽然杨主任这个正处的逼格要高很多，但李忠发的自由度却更大，两个人算是能聊到一块去。 体制内有体制内的隐性规则，这要是换了赵援朝来，估计也就能打两句哈哈拉倒。 “今天本来我是不该来的，但娃儿年纪小，遇到点事儿就拿捏不定，又害怕我们家嫌弃，” 李忠发无奈的道：“可我们怎么能嫌弃呢？玉民这孩子本来就命苦，走到今天真不容易，我这不就过来一趟，怎么着也得让他们把婚事顺顺利利的办了不是？” “.” 杨主任缓缓点头，温和的笑道：“确实，小杨这孩子不错，今天早上他只跟我说了几句，不明不白的， 我一是个外人，又也不太明白内情，不方便帮他出出主意，刚才我还在担心呢，现在老先生过来了，那我可就放心喽。” “行，那杨主任您多担待。” 李忠发话不多说，对着杨主任拱了拱手，回头走向了杨玉民。 他已经说明白了，待会儿要搞的事情，是他李忠发搞出来的，您多担待。 “你娘呢？怎么没见？” 李忠发沉声问了杨玉民。 杨玉民指了指西厢房，低声道：“我娘说，今天要不就不出来了，我不愿意，她就哭.刚才李野带着姑姑进去劝了，也不知道咋样。” 正说着的功夫，李野和小姑李明香从西厢房里出来，对着李忠发点了点头。 然后李野就去跟李淮生和团委李干事嘀咕了几句。 两人都是愣了愣，然后连连点头。 “各位宾客，谢谢大家来参加这对新人的婚礼现在各单位都要求一切从简，那我们就邀请双方长辈说几句，然后拜天地” 李忠发作为女方的家长，辈分又是最高，自然第一个讲话。 “家长拉扯孩子十几年，今天算是任务完成了，以后孩子自己的路，自然需要他们自己来走，但父母的养育之恩，你们必须要感谢、感恩.” “今天还有个小插曲，就是新郎的亲生父母，也临时赶到了现场来祝贺两位新人，” “我呢！就倚老卖老安排一下，生有生恩，养有养恩，这拜父母，也不能缺了谁.” 李忠发把杨玉民和李悦喊了过来，然后又大声说道：“本来今天是个喜事，有些事儿不太喜庆，但今天我必须要提一嘴.” “那就是玉民这孩子的养父，是在62年那场战争中牺牲了的，他没有看到孩子的今天，这是他的遗憾，但是两个孩子，永远也不能忘记为了我们而牺牲的人. 亲家母，你该出来了吧？” “.” 西厢房的门开了，杨槐花红着眼睛，抱着一个彩色相框走了出来。 相框里是一张彩色照片，上面一身绿色军装的男子风华正茂，硬气挺拔。 杨槐花抱着相框，默默的坐在了正屋的椅子上。 本来盘踞在这里的两个老头老太太，还有些赖着不想走，但是抬头一看，却是吓了一跳。 所有人看过来的目光，都是那么的不善，好像是在对他们说：“来，你跟这照片上的绿色军装抢一个试试， 你跟他帽子上的那颗八一红星抢一个试试！” “.”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一对新人红着眼睛，给红着眼睛的杨槐花重重的磕头，算是完成了今天最重要的一步仪式。 而那两个老人，却突然不想第二次接受他俩的跪拜了。 比不了，丢死人。 而且排在杨槐花后面接受跪拜，算是个什么事儿？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三章 笑话，你奶奶可是行家（二合一章节） 一场很别扭的拜天地终于拜完了，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都觉得今天的份子钱很值，就这瓜吃的，回去能跟家里没来的婆娘或者爷们唠上半宿。 但谁曾想到，拜天地只是开胃菜，后面还有的吃呢！能让你直接吃到顶。 “本来我是过来送孙女的，这孩子既然拜了天地，那就算嫁到了杨家， 但我这老头子实在放心不下，就最后嘱托她两句，希望各位亲朋好友，再容我一分钟” 拜完了天地之后，李忠发又向着周围拱了拱手，然后“严厉”的看向了李悦。 “小悦啊！既然你成了杨家的媳妇儿，那就要有个媳妇儿的样子，不能再跟做姑娘的时候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家里的各位老人，必须都要照顾到，” “比如这两位” 李忠发指向了杨玉民的生父生母，忽然愣了一下，不太好意思的问：“请问您二位贵姓？” 沃尼玛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问我们贵姓？你一个亲家的爷爷不知道我们贵姓？ 你直接说我们是外人不就得了呗？ 这要不是李忠发过来，俩老头、老太太直接就拉下脸来搞事情了，但李忠发比他们还高一辈儿，你敢摆出长辈的架子，给新媳妇儿李悦立立规矩吗？ 你就是训杨玉民也不行啊！人家杨槐花还抱着个相框呢！今天人家的养父在场，你一个只生没养的“外人”在这里欺负谁呢？ “免贵姓贾，其实李老叔就不用总是担心，既然小悦进了我们家门，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我们肯定会嘱咐她的.” 姓贾的老头满脸欢笑的表示让李忠发不要担心，但李忠发的眼神，却隐隐的锐利了起来。 这個老贾话里有话。 【伱孙女可是嫁过来了，你注意点儿。】 这会儿离婚，女人可是很吃亏的，不像几十年之后不劈到几万财产那就是亏大了。 李忠发古怪的笑了笑，然后继续嘱咐李悦：“不管是姓杨的婆婆，还是姓贾的公爹，必须都要养老， 等到以后啊，你们小两口要好好的计算生活开支，就算日子过得再苦再难，每月也必须挤出八块钱来，按月寄回老家给贾家的两位老人养老.” “.” 现场好多人听了李忠发的话之后都是愣住了。 他们除了一部分本地人之外，大部分都是从外地汇集到京城来工作的，老家都有父母亲戚，也都有往家里寄钱的情况， 但是说起寄钱这事儿，可是嘴唇一碰那么容易。 可千万别觉得这每月八块钱不算什么，在84年的乡下，不是每个老人都能享受到儿女的养老钱的， 而且这八块钱可是月月都有，岁岁都给的开支，万一这个月钱不凑手，没办法往家里寄钱呢？要知道这年头为了往家里寄钱，两口子吵架的情况可绝不少见。 所以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按理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定下来，很容易落人口舌。 但是李悦却把头一抬，很认真的道：“爷爷你放心，从下个月开始，我就是难到吃糠咽菜，每个月的八块钱也一分不少的给他们寄回去。” “.” “啪啪啪啪~” 突然间，现场响起了掌声。 众人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杨主任在轻轻的鼓掌。 今天虽然杨玉民只跟他打了个招呼，没有细说养母跟生父、生母之间的关系，但他这个领导就是猜，也能猜出一些端倪来。 这种事儿，真不好办，一个处理不好就能被人给引申到个人品格上去。 但现在人家新娘子一锤定音，起码先把这个“理”字给占住了。 这都“老有所养”了，你们还想咋滴？ 可别说八块钱不多这种话，刚进单位的普通工人，每月才几个钱？每月能给父母多少钱孝敬？ 有了这八块钱，就算有人说闲话，他杨主任也能给自己的属下托底。 大家看到是杨主任鼓掌，这还等什么呀？赶紧跟上啊！ 于是掌声猛烈的响了起来，送给了李悦这个豁达敞亮的儿媳妇。 但是等到掌声过了之后，李忠发却笑着道：“倒也不需要从下个月就开始寄钱， 咱们国家有规定，男六十岁，女五十五岁才算是没有了劳动能力，你们这几年还能缓一缓，等两位公婆到了退休年龄，可就丁是丁卯是卯，一分都不能差了嘞。” 现场突然又安静了，好多人都先愣后笑，意味复杂的看向了老贾一家。 而李悦看着爷爷嘴角的笑意，嘴唇更是都快抿不住了， 她是个性格明快的女子，哪里能憋的住这种笑呢？ 每月八块，还得等够了退休年龄再给，他以后只要每年少跟裴文慧和小若她们买几双高跟鞋，都够给两个老逼登养老送终了。 “我记住了爷爷，国家规定我一定遵守。” 我神你个国家的规定嘞！ 李野站在人群之中，忍不住的要对老李同志竖起大拇指。 像今天这种情况，那拿起大扫帚把姓贾的一家人赶出去是不可能的，影响非常不好， 那俺们按照国家规定来，谁还能说出个不是？ 在农村其实是没有退休年龄这一说的，七十岁的老汉照样得下地干活，八十岁的老汉早上还得起来拾粪呢！ 那俺家孙女到了岁数每月给你们八块钱，可不少了吧？ 现在馒头才多少钱一个？ 你们要再叽歪个什么，那可就是不识好歹喽！ 李野瞅了瞅贾家的那几个.嗯，好像是要真的不识好歹。 既然李忠发开始跟你们讲规矩，那你们还是别不识好歹的好，毕竟老爷子从十五岁跟着队伍离开，可是讲了几十年的规矩了。 但是利益这个东西，最容易冲昏人的头脑。 老贾眼看着今天李忠发就要把自己后半辈子的利益给定死喽！当然不愿意了。 本来每月八块钱虽然不令人满意，但起码还有个态度，结果还退休之后再给，你这一下子都把我们支到好几年之后去了，到时候谁还记得今天这茬儿？ “李家爷爷你误会我们了，我们不是来要什么养老钱的，我们是要来京城跟玉民一起过日子的。” “.” 院子里已经保持了很久的安静，但是每个人的心，都被八卦之火烧的越来越旺。 特别是那些长舌妇，都在使劲踮着脚尖，想看清前面几个“主角”的精彩表情。 李忠发的表情就很精彩。 他看着老贾两口儿，先是惊讶，后是无语，最后还带了一抹一闪而逝的鄙视。 “你们两个，要来京城跟他们小两口过日子？这.你们跟孩子商量过吗？” “.” “李家爷爷，这事儿是我们的家务事，您是长辈，就不要在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上说道了，再说这种事情之前也不好商量，小悦嫁进来之前是外人，嫁进来之后才能商量吧？” 老贾脸色微红，但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意见，甚至还隐隐的怼了李忠发一下，那意思这是我们家的事，你管不着。 但是李忠发哪里会上这个套，当下把脸一般，就很不客气的说道：“你这是什么话？ 结婚之后夫妻一体，玉民的钱是小悦的钱，小悦的钱也是玉民的钱，你们过来搅和在一起过日子，怎么就不需要找我孙女商量了？” “.” “不是你们为什么非要来京城跟小两口过日子呢？难不成你们年纪轻轻的，就想让我的孙女伺候你们？咱现在新社会可不兴这个了呀！” 老贾脸色腾的一下更红了。 李忠发这番话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客气，就跟给老贾夫妇扣了个“好懒贪财”的屎盆子似的。 但李忠发是爷爷辈儿的，在这个是时候就是说出这种话来，老贾夫妇也不太好直接呛回去，尤其是李忠发已经敲定了每月八块钱的前提之下。 虽然在这种场合谈钱有些不太合适，但李忠发从一开始，就在潜移默化的给周围的人植入老贾一家贪财的这个意识。 所以经过一连串的提议、追问，所有人却都觉得老爷子这么说他没毛病。 先别说门外的那一溜小汽车了，就院子里那辆扎着红绸的摩托车，就让一群小青年分外眼热。 这是李悦带来的嫁妆，虽然提前就送过来了，但杨槐花还是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扯了新绸子扎上个大绸花，以示对女方的尊重。 养老钱八块钱一个月，一年才九十六块，这一辆车就够几十年.你老贾能甘心？ 但那是人家女方的嫁妆呀？根据种花家三书六礼的古老传统，这钱你想花，得经过人家女方同意。 当然了，根据这古老传统，夫妻要是合离的话，彩礼一样也得归还给夫家。 “李家爷爷，你说这话可真是冤枉我们了，” 老贾的老婆带着哭腔辩解道：“玉民是我们的亲儿子欸，我们十几年没照顾他，现在是想过来照顾照顾他，补偿补偿他欸 你们怎么这么冤枉我们欸，我这就去吊死算了呜呜呜.” 一哭二闹三上吊，神仙也怕这一套。 老贾的老婆这么一搞，这场婚礼眼看就要乱套。 其实老贾一家，就是得了高人指点，吃定了杨玉民的公家身份，最怕个人道德瑕疵。 李忠发在体制内混了这么多年，当然明白这一点。 于是李忠发叹了口气道：“就算你们想来京城生活，家里的地可让谁去种呀？” 老贾的老婆一边抹泪一边嘟囔道：“家里的一点田地也不用种，每年收不了多少粮食，我们就是想跟孩子一起过日子” 李忠发嘴角微微的抽动了一下，露出了讽刺的眼神。 “家里的地不用种？你们这是要犯错误，种地是国家给你们的责任， 你们可别瞧不起农业户口，老辈儿都说民以食为天，士农工商，农民排第二， 就现在也是农民伯伯、工人老大哥，你们在家种地的重要性，还在工人老大哥上头嘞，” 李忠发很严肃的道：“种地是保证国家稳定的重要国策，如果你嫌这不种地，嫌那不纳粮，把地都给荒了那还得了？那是要饿死人的。” 听到李忠发给自己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老贾的老婆赶紧说道：“不是不种，是我们不种，我们让别人替我们种哩，怎么能把地给荒了哩.” 但是李忠发一瞪眼，散发出了开会时候大局长的威风。 “让别人替你们种？那你这是逃避国家赋予的责任和义务呀！玉民可是宣传口子的人，你们不能给他抹这个黑，不信你们问问领导.” 今天李忠发的解决方案很明确，就是仗着辈分高，可以说一些别人不方便说的话，另外就是以法破人情。 你拿人伦道理过来道德绑架，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人情大不过国法。 杨主任听了李忠发的话，忍不住的瞥了他一眼，心说你这老同志的方便面真不是白送的，竟然还把我拉出来搭了把手。 不过杨主任还是缓慢而认真的道：“确实，农业生产很重要，保证农业生产是我们不能忽视的基本国策。” 一直闷着头听老婆话的杨玉民诧异的抬头看向了自己的主任，恰好杨主任也在看他， 杨主任对着杨玉民微微的笑了笑，顿时让杨玉民揪了一晚上的心，落下去了大半。 有一个愿意给属下背书的领导，是一种什么样的幸福？ 而杨玉民再转头看向李忠发，湿润的眼睛就更是忍不住的流出了眼泪。 这都不是有一个全力支持自己的媳妇儿的问题了，这是人家一家人在帮他解决麻烦啊！ 虽然李野因为杨玉民娶了自己姐姐，曾经跟杨玉民摆了一阵子的臭脸，但真当遇到事情的时候，人家是连爷爷都给出动了的。 所以今天的事儿，基本上算是过去了，再翻也翻不出多少浪花来了。 可是老贾家的那个大嫂，还是气不过的道：“那杨槐花呢？她为什么放弃了农业生产？她这不是给我玉民弟弟抹黑吗？” “.” 众人忍不住的一阵摇头，死缠烂打，终究是不上台面。 但是这时候，大家却听到杨玉娇弱弱的道：“我们家是光荣家庭，家里的地，一直是大队里帮忙给种哩” 得，平时别看杨玉娇弱弱的没个脾气，但关键时候却能做出凌厉一击。 烈士家庭，有它特有的待遇，杨槐花的男人牺牲了，家里唯一的男丁上学去了，大队里要是不帮着种地，那大队长的觉悟到什么地方去了？ 就这事儿说破大天去也没毛病，要不你们家也烈士一个试试啊！ 贾家老大看自己老婆被人怼了，当即黑着脸道：“你个丫头片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一边呆着去。” 忍了老半天的杨玉民再也不忍了，当即怼了上去：“怎么就没有她的份儿呢？十多年来我们一直在一个户口本上的， 我们从小相依为命，为了省钱给我上学，她初中辍学一年，高中又耽误一年，谁说我的事情跟她没关系？” “.” “这一家子真不容易呀！我听着都心酸.” “可不是么，这家人刚来的时候，他那个小妹妹天天出去拾柴火，那手都冻出口子来了也不歇着，一看就是吃惯了苦的人.” “.” 听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老贾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他愤怒的指着杨玉民道：“你跟她有关系？跟我就没关系了，你跟她可不是一个姓，你是跟我一个姓。” “.” 指指点点的声音没有了，大家都有种感觉，这八卦电影还有续集呢！ 李忠发也是惊讶的道：“你们这是要” 有些话李忠发作为爷爷，还是不方便说的，所以他说了半截子话，然后瞅向了李野。 【乖孙子欸，该你这个愣头青上场了。】 李野立刻惊呼失声道：“啥，你要跟杨玉民一个姓？你们这是要改贾姓杨吗？这还能随便改的吗？” “.” 老贾看着李野恨得牙痒痒。 【你是个猪脑子吗？我这么大年纪了改贾姓杨？祖宗的脸还要不要了？】 贾家老大只好跳出来解释道：“我们去问了的，这姓能改，不过我们可不改了姓杨，我们要玉民改杨姓贾， 俗话说得好，叶落归根认祖归宗，不认祖宗的人就是不孝顺，不孝顺的人就是品德不好，品德不好的人.” 好家伙，所有人都是直呼好家伙。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贾家的人算是把底牌给全撂出来了。 这可不是为了每月八块钱来的，这是偷驴拔撅儿，连孩子一起抢走的好算盘啊！ 可贾家老大的话音刚落，李野就鄙视的“嘁”了一声。 “我年纪小，你别蒙我，我可是专门研究过种花传统的，咱们老祖宗早就有过继这个说法， 他杨玉民从小跟了杨家，那就是杨家的孩子，要续杨家的香火的，而且户口本也是证明啊！” “杨玉民从小落户口就是姓杨，后面上学的学籍也是姓杨，再到现在工作单位的档案，也是姓杨， 你这嘴皮子一动，就给他这十几年的历史全改了啊？你觉着是你的嘴皮子厉害？还是公家的规矩不值钱？” “你不会是嫌每个月八块钱太少，想以后让杨玉民把工资交给你来支配吧？ 那你得先给我姐姐说说，前面十几年一共给了杨家多少钱的抚养费？要不然这杨玉民的工资可轮不到你来管。” “.” 李野双手插兜，四十五度望天，翻着白眼儿嘁哩喀喳就说了一大通话，那语气，那腔调，真特么一听就让人感觉欠揍。 嗯，李野也觉得自己“演”的非常好，已经有了某职业法师的七八成功力， 等以后霍仁强的电影里有什么蒙面怪侠之类的角色，李野决定要去试一试，拉一票大牌给他助演，一个打十个，演他个落花流水过过瘾。 老贾傻眼了，真的傻眼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之下，竟然还是要谈个“钱”字。 他但凡这十几二十年给过杨槐花一个钢镚儿，那今天就能掰扯掰扯说道说道， 可问题是，他没给钱啊！ 李忠发瞥了一眼院子里的情况，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再催就要烧化了， 于是他对媒人李干事道：“要不咱们先入席吧！让这么多客人在这里干瞪眼，那是咱们待客不周了不是？” 李干事马上道：“今天您老最大，您说入席，那咱们马上入席。” 李干事立刻跟周围的几伙人沟通，就是老贾家也没冷落。 老贾也答应了，因为他看杨玉民急眼了，周围宾客的眼神又都是那么的令人难堪，也就想着找个台阶，先中场休息，攒足了力气再战。 但他没想到的是，李野也没准备一个回合就饶了他们。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嘿嘿嘿，那你可太小看我这个刷了好多年头条的人了。】 。。。。。。。 李野在这边寻思着怎么对付姓贾的一家人，没想到李忠发也是一样的心思。 杨家的婚宴才刚刚开始，李忠发就把李悦给喊了过来。 “我算是看明白了，那些姓贾的是属狗皮膏药的，肯定会想尽办法赖在京城，所以这事儿还得落到小悦你的头上，你得想办法把他们挤兑走。” 李悦一愣，然后又气又恼的道：“爷爷，他们怎么能那样赖皮呢？而且我.我才刚过门.你刚才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嘱咐我，要我不要耍脾气，要好好对待他们，怎么又让我做恶人嘞.” “你个傻丫头这还不明白？那些话都是说给外人听的，这个恶人就得你来做。” 李忠发压低嗓子，给李悦面授机宜道：“玉民刚参加工作，这时候是最关键的时期，一定要注意影响，受点委屈你也得劝他憋着。 但你不一样，哪个儿媳妇没跟公婆吵过架呀？儿媳妇跟公婆吵架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是闹到单位也问题不大，而且今天爷爷已经给你打下了底子，你还怕什么？” 性子直爽的李悦有些犯难，只要噘着嘴道：“可是爷爷，我可我不会挤兑人嘞，要不我挑事儿跟他们打一架吧！打一架把他们都赶出去。” “啧~” 李大局长啧了一声，很是嫌弃的道：“动武可就落了下乘了，算了，我让你奶奶在京城留几天，让她好好教教你。” 李悦瞪大了眼睛，不太相信的道：“我奶奶还会这个？” “笑话，”李忠发道：“你以为这么多年我是怎么风风雨雨过来的，你奶奶可是个红白脸都会唱的行家。” “.” 这时候，李野也悄悄的凑了过来，邪邪的笑道：“老姐你也不用太为难，你先跟奶奶学着点儿，我再帮你想想办法，到时候保证让他们自己掩面而走。”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四章 谁来做女主角？ “掩面而走？” 李悦听了这个词之后，两秒钟才琢磨过来是个什么意思，眼睛当即就亮了起来。 把人赶出去固然解气，但如果能把人羞臊的连脸都不敢露了那想想就带劲儿啊！ 别说李悦，就是李忠发也来了精神，他低声问李野：“你要怎么让他们掩面而走？先说好啊！犯法的事儿可不绝对不能干。” “爷爷你怎么总觉得我是坏人呢？”李野很不高兴的道：“我是文化人，讲文明讲法律的。” “.” 李忠发瞥了瞥自己的亲孙子，撇着嘴道：“我从小到大看了你几十年，一撅屁股就要干啥还看不出来，我孙子当然不是坏人，但是谁要说你不会使坏，那可真是瞎了眼了。” “咯咯咯咯~” “.” 看到姐姐李悦都笑了，李野也懒得再跟他俩磨叽，直接招招手把裴文慧给喊了过来。 小慧过来之后，李野很认真的对她吩咐道：“你现在就去给阿强打电话，就以你哥的名义告诉那几家电影厂，我这里有个电影剧本要拍，” “拍摄费用什么的随便谈，我就一个要求，一個月内我必须要见到电影，” “这个我不是太懂，但我尽量，” 裴文慧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小心的解释道：“一个月的时间可能有点紧，因为内地拍电影的手续很麻烦，主要是电影剧本需要审核的 而且演员、剧组的挑选和筹备都需要时间，内地的演员都非常认真，不像港岛那边十几二十天就能拍一部电影的” 八九十年代港岛那边的片子确实拍的很快，相反当时内地这边就要慢的多了，大家的态度、思维根本就不是一码事。 李野摆摆手道：“小慧你还是不懂内地的情况，我们善于集中力量办大事，只要这个事情足够大，那就是大干快干，嗯，小慧你懂得现在什么最大吧？” “.” 裴文慧已经在内地生活了一年多，当然知道什么最大。 上面交代的任务无可争议的最大，剩下的.外汇未必是最大的，但肯定能排进前三。 “好的李先生，我现在就去打电话，让他们自己提出拍摄期限，谁的计划最合理，我们就用谁。” 裴文慧出门急急忙忙的走了，她或许不懂得李野的意思，但货比三家择优录取却是可以玩明白的。 等裴文慧走了之后，李忠发一头雾水的问李野：“伱让裴文慧拍电影，跟那个掩面而走有什么关系？” 这也不怪老爷子猜不明白，实在是他没见识过后世的多媒体时代，所以终于李野可以在厉害的爷爷面前小小的装一下了。 李野淡淡的道：“爷爷，一个烈士的妻子，不但没有改嫁，还给公婆养老送终，还收养了被人遗弃的孩子，还把孩子供养到了国家最好的大学，您不觉得这个故事.很正能量吗？” “.” 正能量这个词，李忠发是没听说过的，但不妨碍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烈士妻子赡养烈士的父母，收养弃婴，把弃婴供养到大学，这每一条拿出来，都符合如今上面极力宣扬的社会价值观， 那这三条同时集合在一个人的身上，你说这个故事不该值得拍部电影宣扬一下？ 何况这还不是个故事，就特么是眼前活生生的现实好吧？ 可眼看着姐姐李悦和爷爷李忠发都呆愣住了，李野却还没说完。 “而且姐姐你想想，本来那个考上大学的养子，在前面的十几年中恨死了生父生母，但后来在单位领导、妻子朋友的大义劝说之下，善良大度的原谅了他的亲生父母， 而且还每月给他们八块钱的养老费，你说说这个养子，还会被人拿着这件事做文章吗？” 李悦连续的摇头，笃定的道：“不能！绝对不能！” 李野又道：“那姐姐你现在还心疼那八块钱吗？” 李悦再次摇头，脸带微笑的道：“不心疼，我还愿意给他们涨点儿。” 八块钱算什么？老娘愿意。 “不能涨了，八块钱一点都不少，再给的多了，观众该骂你心慈手软了。” 李野否定了李悦的“大方”，然后伸手一指外面道：“等电影拍出来之后，我就在中关村你们家门口放露天电影，一天放两场， 大喇叭就对着你们家叭叭，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在这里住下去，如果他们真能住下去” 李野缓缓的摇头，歪着嘴道：“如果这都不能打败他们，那咱要不还是投了吧！人不要脸则无敌.咱脸皮薄，实在是干不过哇~” “.” 李野说完之后，感觉自己这个主意真的不错。 而且李忠发和姐姐李悦也死死的盯着他，好似要把他的脸给看出花来。 嗯，李野长得很帅，帅出花来也不稀奇。 但是李忠发看了李野半天之后，却讥讽的道：“你说你脸皮薄，我怎么看不透呢？” “.” 李忠发微微抬头，好似回忆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想当年我十五岁就加入了队伍，寻思着就我的本事，我的胆子，那还不是谁都得听我的？” “但后来我却要听一个文化人的，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说说这文化人打枪不行，拼刺刀不行，打伏击、打突击、打阻击都不行，我怎么就比不过人家呢？” “现在我是想明白了，”李忠发咧着嘴道：“这文化人干起坏事儿来，那是真的杀人不见血，脸上还装无辜.” “.” 李野真的很无语，自己出了这么好的办法，结果却落了个这样的评价？ 关键是爷爷李忠发说一句话，姐姐李悦就点一次头，就跟磕头虫似的跟着爷爷起哄。 唉，难不成血脉相连的人，就喜欢这样捉弄家里最小的那个孩子吗？ “说我干坏事儿是吧？那我不干了。” 李野恼了，拂袖而走，他就不信这爷俩不回来找他。 果然，不一会儿之后，李忠发就悄咪咪的找回来了。 李野心里得意，寻思着你这老同志，还不是要拜倒在我的胡萝卜面前？ 可李忠发说出来的话，却让李野震惊。 “小野，你觉得要是拍一部抗战时期的片子，有那个什么.正能量吗？” 李野：“.” “有，肯定有，就拍那种几个年轻人为了新种花投身部队，殊死战斗后走散了，后来一直坚持建设国家，阴差阳错又重新相遇的片子特别有正能量的意义。” “嗯嗯嗯，你说的不错，” 李忠发连连点头道：“你先写个什么剧本，到时候拿给我看看，我给你点意见。” “.” 李忠发背着手走了，看他那脚步稳的，颇有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劲头。 可接了活儿的李野却有点牙疼，因为这里面的女主角.可不太好写啊！ 你说是让卫生员当女一号呢？还是让女游击队员当女一号呢？ 难不成是双女主？ 嘶~ 奶奶可是打死过汉奸的狠人嘞！ 。。。。。。。。。 奶奶吴菊英在接到李悦的求教电话之后，当天下午就在电话里跟自家孙女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但吴菊英给李悦说的大部分，其实还是“谋定而后动”，不要太过冲动，无畏的争吵尽量避免， 但是有些争吵也绝对不能放过，要不然人家会以为你是个面瓜媳妇儿，随便砍随便切。 而因为李野也嘱咐过李悦，让她忍上一个来月，等着自己的大杀器直接登场碾压就好，所以李悦倒是真决定忍上一忍。 而且她还跟杨玉民商量，先退一步海阔天空。 “玉民这几天你不要跟他们吵，你一吵就让人揪住短处了，你就跟那些倒了油瓶也不扶的大老爷们学， 如果他们真找到单位去，你就说家里老婆厉害，你也管不了” 杨玉民觉得不是滋味，沉声说道：“这可是让你为难了，要不还是我把他们赶回去吧！” “别，你不如咱爷爷看得透彻，”李悦笑着道：“不信你想想，为什么有那么多不孝顺的媳妇儿，却没那么多不孝顺的儿子呢？” “.” 其实有些时候吧！那个跳出来蛮横不讲理的媳妇儿，就是在把男人不好说的话给说了，把男人不好办的事儿给办了。 万一办砸了，不就是一句“别跟女人一般见识”的事儿吗？ 杨玉民的眼圈忍不住的就红了，也没说什么谢谢、委屈你了什么的，就只是使劲点头。 “行，我忍忍。” 但李悦和杨玉民送走了宾客回到家里之后，却发现两个大伯哥正在收拾正屋的房子。 正屋的房子最好，一直是杨槐花和杨玉娇住的，后来杨槐花曾经提出要给李悦和杨玉民当婚房，但李悦没有那么做，而是和杨玉民选择把东厢房当做了婚房。 可姓贾的两个大伯哥这是要干什么？ 把杨玉娇的衣裳往外收拾，把杨玉娇的课本往外乱丢。 看看杨玉娇站在原来属于自己的屋门口手足无措的样子，李悦的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嗨，我说二位，这是要帮忙给玉娇打扫屋子呢？这可不能劳烦你们，别看玉娇年纪小，家务活样样都行，不用你们帮忙，谢谢啊！” 俩大伯哥和嫂子看着冷眉冷眼的李悦，倒是没有上来就吵，而是理所当然的道：“这正屋怎么能让小孩子来住？这必须得让咱爹咱娘来住，我们帮忙收拾一下，你别管。” “我不管？我凭什么不管？” 两个哥哥和嫂子愣了一下，很不高兴的道：“你新媳妇儿刚过门，就这么厉害可不对，这事儿我们会跟玉民商量的，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这房子我出了钱的！你们算老几？” “.” 李悦的嗓门提高了八度，估计附近院子里的邻居都能听到，也一下子震聋了贾家几个人的耳朵。 人家出钱了，这房子人家出钱了。 新媳妇儿如果买房没出钱，那要是这么大嗓门，就是蛮横无理。 但人家新媳妇儿要是出了钱，那这么大嗓门是天经地义呀！ 当初杨玉民拿着稿费买宅院，本来钱不够是想买个小点儿的，但李悦找人寻摸的房子确实好，就“借”给了他五百， 后来杨槐花开了面馆儿赚到钱之后，这五百块就还给李悦了，但外人可不知道这事儿。 这会儿她把这话喊了出来，只要杨槐花母子不戳穿，那杀伤力可是杠杠的。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五章 母老虎 “你出了钱咋嘞？你出了钱也是媳妇儿，当家做主的那还得是爷们儿，这第一天不能没个规矩.” “你这话说的好，当家做主的是我家玉民，你们把玉娇赶出来跟他商量了吗？” “什么你家玉民，咱爸还活着嘞，哪里轮得到他做主” “什么？弄了半天你们刚才是说瞎话，不是来照顾玉民的哇？你们来京城是来给我们当家做主的呀？ 那我们买房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当家做主呢？他杨玉民送彩礼的时候咋没见当家做主的呢？现在跳出来当家做主害不害臊啊？” “伱不可理喻” 李悦是第一次体会到家庭吵架的感觉。 以前家里韩春梅是个好脾气的，吴菊英又算是讲理，家里一团和气没什么架吵，所以李悦只见过外面的娘们吵过架，没有亲自试验过， 这次自己一上手亲自尝试，感觉还有点跟预想的不太一样。 比如她都这么大嗓门了，那姓贾的两个“公婆”却还是躲在屋里没出来，只让这两个哥哥和嫂子跟他吵。 “我说弟妹你那么大嗓门干啥？是嫌左邻右舍的听不见吗？你知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 贾家老大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只好劝李悦小点声。 但李悦可不是韩春梅那样的软性子，她毫不客气的道：“别拿这腌臜的老一套来压我，新社会凡事都讲個理字，你们有理还怕别人听见啊？” “行，那我就跟你讲理，” 贾家老大也气的不行，大声喝道：“家里两个老人挤在一间西厢房里，却让一个小丫头片子住一大间正房，哪个家里有这个道理？你跟我哪个家里有这个道理？” “什么一间？我们明明有三间西厢房啊？” 李悦很是“不解”，指着院子里的西厢房道：“那不是三间房吗？两个老人住三间房不够宽敞？非要来跟一个孩子抢一间房吗？” “.” 贾家老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但贾家老二却气愤的道：“什么爸妈住三间房，明明是三家人住三间房，你说爸妈住三间房，那让我们住哪一间？” “.” 李悦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好似看到了什么奇葩玩意儿。 几秒钟后，李悦几乎就暴走了。 “你们两家以后还想住在这儿啊！合着我嫁过来不但要伺候公婆，连你们两家子还要我们伺候？我一个人要做几家人的饭啊？ 你们是没长手还是没长脚挣不来饭吃？那么大人了还得从老家跑过来当大爷让我们养着？你是欺负我娘家没人还是怎么着” 李悦噼里啪啦一通喊，就把刚从奶奶吴菊英那里学来的东西倒了个七七八八，心里的怨气也同时发泄了个干净。 而一直躲在屋里的老贾和他老婆，也终于受不了的出来了。 可他们心里毕竟心虚，所以老贾也只能拉着脸道：“老大老二没说在这里常住，也就在这里睡两天， 玉民媳妇儿你也别喊，我们不吃你做的饭，我们自己会做饭。” 老贾自我感觉气势很足，毕竟自己有“公公”的身份，面对一个新媳妇儿还是压得住的。 但他根本就不理解，面对他们这种半道上杀出来的公婆，李悦可没有多少尊敬的意思， 所以李悦当即反怼道：“什么叫睡两天，睡两天打地铺不能睡吗？再说玉娇那张床是个瘸腿儿的，我可不敢让两位老人睡上去，万一压塌了还不让人说我谋害你们.” “什么叫谋害啊，玉民你看看你媳妇儿都说了些什么.” 老贾脸上挂不住了，气的就去找算自己的儿子。 一般来说，儿媳妇跟公婆打架，公婆转头都会来找儿子，因为他们觉得跟媳妇儿吵架太费劲，找儿子不墨迹，就是自己的理。 但杨玉民刚瞪了眼，还没喷老贾呢！李悦却突然转头把他给喷上了。 “我早就跟你说要给玉娇换一张床，自己的妹子都抠抠索索的，省下钱来给谁留着？这么多人惦记你留得住吗？” “.” 杨玉民摸了摸鼻子，看着对她直打眼色的媳妇儿，最终保持了沉默。 杨玉娇那床确实瘸了条腿儿，但不妨碍使用，李悦是知道的。 而且刚才路上李悦就跟他说过了，只要你不说话，就没人抓住你的错处，好好看着你媳妇儿冲锋陷阵就可以了。 果然，李悦就说了杨玉民一句话，就转头对杨玉娇道：“玉娇咱不指望你哥了，等嫂子下个月开了工资，嫂子给你换新床，今天嫂子先给你找个东西垫一垫修一修.” 李悦把话说完，就打眼在院子里四下寻摸，好似在找个合适的东西给杨玉娇垫床脚。 杨玉娇刚想说自己那床垫的好好的呢！不用再折腾，就看到李悦走到院子一角，伸手拿起了一块板砖。 “嫂子，这砖有点厚.” “咔~” 杨玉娇刚说李悦拿的那块板砖不合适，就看到嫂子手起掌落，咔嚓就把一块砖劈成了两半。 杨玉娇：“.” 杨玉民：“.” 杨槐花：“.” 老贾夫妇：“.” 贾家大哥、二哥、嫂子：“.” 所有人都傻了。 这门技术活其实有巧劲儿，而且李悦劈的远没有李野干净利落，但这帮人他们不懂行啊！ 所以他们心里都是在想，这武打片上的镜头，怎么在自己家里出现了呢？ 李悦可不管一帮人的异样眼神，走过来把半块砖头塞到杨玉娇的手里，仰着下巴道：“你先凑合着垫垫吧！下个月咱买新床，买席梦思。” “.” 贾家老大、老二，还有杨玉民，回过神来之后第一时间都是仔细去瞅那半块砖头的茬口， 茬口崭新崭新，不是假的。 我滴个乖乖，这是弄甚嘞！ 杨玉娇茫然的接过半块砖头，可没心思说什么这玩意儿太厚，不合适垫床脚了，她此刻的心思全是对这位新嫂子的震惊和佩服。 【嫂子你这是要帮我拾掇床吗？你这是分明是在吓唬人嘞！】 而后面的杨玉民，表情也是十分的精彩。 【李悦.没想到你还是个狠人儿啊！】 杨玉民知道李野的武力值不低，但是在跟李悦的交往中，李悦那是绝对的讲文明、明事理，哪里想到她竟然还有这种隐藏天赋？ 李悦瞪了杨玉民一眼，努努嘴：“你还不帮你妹妹收拾一下？” “诶诶，我这就收拾。” 杨玉民连忙点头，帮着杨玉娇把她的书本作业，还有衣服被褥什么的重新归置了回去，而那半块板砖就跟镇宅神器似的，被杨玉娇恭恭敬敬的放在了窗户台上。 以后谁要是再欺负自己，自己就拿这半块板砖跟他们讲讲理。 不管怎样，老贾家的一帮子人，在这半块砖头的威胁之下，没了跟新媳妇儿争辩的意思，更没了跟杨玉娇抢那间正房的念头。 老贾带着俩儿子和大儿媳回到西厢房，才忍不住的骂道：“玉民真是读书读傻了，堂堂大学生文化人，娶什么样的媳妇儿不行，怎么偏偏娶了个母老虎回来？” 贾家老大也附和道：“可不是么，我刚开始一看，就觉得那个李悦跟电影里面的母老虎一个样儿，想不到还真看准了” “准什么准？”贾家大嫂嫌弃的道：“人家那个母老虎可不会对自家公公婆婆这样” 他们说的那个母老虎，其实是83年电影《自古英雄出少年》里的一名童养媳， 那演员很漂亮，而且很能打，一手蛇拳耍的非常好看，所以她那个小丈夫，是这会儿无数小伙伴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可看电影时候让人非常喜欢的母老虎，真要落在自己家里头，那可就不好玩儿喽！ 贾家老二忧心的道：“你看现在怎么办哩，过两天咱们就得走，手里的钱都不知道够不够买车票” 贾家老大立刻说道：“走什么走？咱们不能走，咱俩要是走了，你看看刚才那样儿，还不第二天就把咱爸妈掀出去？ 咱得长志气.小花你先给我再泡一包方便面来，今晚上咱不吃她做的饭，看她能把咱们怎么样？真逼急了我们，咱就带着爸妈去单位闹。” “嗯，给我也泡一包，刚才在酒席上净吃气了，没吃饱.” “.” “我也要吃一包，我刚才没吃到里面的牛肉.就这还卖几毛钱一包，净是骗人的东西，红烧牛肉面，哪里有牛肉？” 唏哩呼噜，一家人吃的很带劲。 墙角堆着好多的清水河牌方便面呢，手里有粮，心里不慌，看谁挨得过谁。 。。。。。。。。 杨玉民帮着自己妹妹收拾了屋子，又跟老娘解释了李家“家传武艺”的事儿，然后才回到了自己的东厢房。 他一进门，就看到李悦正在用一个电炉子，温着从酒席上拿回来的几个荤菜。 看到杨玉民进门，李悦就小声说道：“这是我让厨子单独做的几个菜，你悄悄的给咱娘和妹妹拿两个菜过去，别让西屋的看见。” 杨玉民讪讪的笑了笑道：“看见也没事儿，他们这会儿正吃方便面呢！我都闻见味儿了。” “方便面能吃饱？随他们去吧！” 李悦拿了两个饭盒过来，把菜盛了进去，还拿个布兜给杨玉民装好。 杨玉民叹了口气道：“以后我来做饭，你别替我受这种委屈.” “谁要受委屈？”李悦抬起头来，很不高兴的道：“咱谁也不受委屈，从明天开始咱们先在外面吃一个月， 你就说在单位吃了，我就说去我弟那里吃了，咱娘和妹妹就在饭馆儿里吃了.” “还真指望我给他们做饭啊？做梦去吧！” “.” 看着“原形毕露”的媳妇儿，杨玉民咽了口唾沫，无奈的道：“那一个月以后呢？咱这么忍不是办法，要不还是我来解决了吧！大不了我工作不干了，去跟我娘开饭馆儿，又不少挣钱。” “净胡说八道，” 李悦把脸一虎，正色道：“你好好干你的工作，家里的事儿你别管了，我弟可是跟我说了，你在单位前途无量呢！” “至于他们，一个月后再说，会有人解决他们的。”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六章 要破新高？（三更还债） 晚上，折腾了一天的李野回到了皂君庙，结果发现裴文聪已经在家里等他。 李野看着满面红光的裴文聪，微笑着问道：“怎么样老裴，今天参加完阅兵式，有没有什么感想？” “那太有感想了，李老先生您坐这里，李先生快坐。” 裴文聪先是让李忠发和李野坐下，然后颇为激动的道：“我今天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大国气象， 李先生你今天没去现场真是太遗憾了，那整齐划一的刺刀，感觉都是机器人，还有那庞大的导弹，我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跟在电视上看完全是两回事， 还有那汹涌的人群，简直太震撼太吓人了” 裴文聪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通篇全是对84年国庆庆典现场的震撼。 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万人大游行的人，是无法通过电视领略到身历其境的真实感觉的，这种感受，根本就不是可以用言语表达出来的意境。 而且84年阅兵式，是内地几十年中断阅兵之后的第一次阅兵，当然是非常重视的，一个超十亿人口、基础工业齐全、组织能力极强的大国，稍微亮亮肌肉，可就不是那些什么“发达国家”能比的。 别说裴文聪常年生活在港岛，就是他生活在不列颠本土，也没机会领略到这种规格的实力展示。 内地随便搞个活动，动员的人数就是以“万”计算，这种大型庆典里里外外的，你就说动用了多少人多少装备吧！ “对了对了，”裴文聪忽然想到了什么，很激动的对李野道：“我今天还看到了你们京大的游行队伍，里面竟然打出了一条横幅，我觉得很有意义.” 李野缓缓的点头说道：“是的，很有意义，这代表着我们的风向，会越来越暖。” 裴文聪也是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唉，我现在真是庆幸当初信了李先生你的话，来得早的有肉吃，来得晚的没汤喝” 港岛那边的商人，很多骨子里都有“赌”的精神，裴文聪现在感觉，自己当初跟着李野赌的实在是太对了。 现在关于港岛的谈判已经有了结果，内地的强硬和实力出乎了许多港岛人的预料，那么到了现在，你再上赶着来内地示好，跟提前两年就投资内地的裴文聪，能是一个待遇吗？ 不过李野却给裴文聪使了个眼色，然后朝着自家爷爷努了努嘴。 你跟一個老战士在这里大谈投机，不太合适呀！ “不要说吃肉喝汤那种话了，现在内地需要外来的资金和先进技术，老裴你以后也要加快步子，催促一下你的投资团队，让他们选择内地的优质企业合作.” 就84年内地的情况，外资想要在内地独资办厂，是非常非常困难的，可口可乐都做不到。 可口可乐的浓缩原液，一开始是不在内地生产的，全部要从海外进口，后来因为有大佬提出“进口浪费外汇”，就需要在内地生产， 可口可乐想在内地独自建厂生产，可费了好大的劲儿，最后还是用了变通的方法才得以通过。 所以现在赛里斯公司的投资团队，还是以寻找合适的单位合资为主，只是因为昌北机械厂的事情，导致投资团队有了懈怠的情绪。 但他们并不知道，等再过一年多，台资、港资、日资、韩资.这些外资会汹涌的冲入内地，所以这一年多也是一个窗口期，操作的好是可以形成某些优势的。 不过裴文聪虽然不知道这些，但他却听李野的话。 “那是那是，李老先生的清水河食品公司就是很优质的企业，如果有进一步扩大规模的打算，我们是非常愿意继续投资的.” 李忠发立刻就笑了起来，高兴的道：“伱这么说还真有可能，自从上个月咱们的产品投入市场之后，一直是供不应求，只不过我快退休了，裴先生你看是现在扩产还是.” 裴文聪马上说道：“那就看老李先生的意思了，不过您放心，就算是您退休了，我们这边的港方经理也是虚位以待， 我们非常需要您这种熟悉内地、了解内地，有丰富经验的高级管理人才” 李忠发早就被李野通过气了，所以听了裴文聪的话倒也不怎么惊奇，两人围绕着清水河食品公司的前景聊了一会儿，还聊得非常融洽。 等聊完了这事儿，裴文聪才问李野：“李先生，我听小慧说，你要拍一部电影？而且很急？ 如果特别急的话，我可以拉一支港岛的团队过来，他们有加急拍摄的经验。” “嗯，我有个本子要拍，不过我要用内地的演员和导演来拍，港岛那边拍不成我需要的味道，” 李野平静的道：“加急的事情你安排一下，在海外找个最近的电影节什么的，就以参展的名义，要求内地的电影厂加急拍摄。” 裴文聪道：“好的，我尽快安排，另外港岛那边阿波发来了一些经济数据，李先生您是行家，看看能不能帮忙给分析分析？” 裴文聪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些数据，在递给李野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李忠发一眼。 李忠发立刻明白，自己在这里碍事儿了。 他非常的疑惑，自己这个孙子虽然学的是经济系，但这才大三，竟然就能分析港岛的什么数据了？那到底是什么数据？ 但李忠发好奇归好奇，还是起身出去了。 “我出去走走，小野你好好帮助裴先生分析分析。” “.” 李忠发走了之后，李野看到了所谓的数据。 这些数据很简单，就是在九月初的时候，罗润波应李野的要求，悄悄布局港岛股市的所有明细报表。 李野看了看就扔在了一边，只要大方向正确就可以了，一些细节在罗润波的眼里，可能是非常重要的分析依据，但对李野来说都是大差不差，费心费累的干嘛？ 看到李野这么随意，裴文聪疑惑的道：“李先生，是阿波做的不太让你满意吗？” “没有，”李野很轻松的道：“你让老罗按照原计划做多就可以了，按照我的分析，今年恒生点可能会破新高。” 根据李野的记忆，内地和不列颠在草签协议之后，香港的经济爆炸式的复苏，港股重拾升轨。 而且因为几家交易所的联动，并且动用电脑辅助交易系统进行证券买卖，港股在当年就突破81年1810点的历史高位。 “什么？恒生点会破新高？在今年？？？” 裴文聪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看到李野的冷静眼神，才又硬是坐了回去。 不是裴文聪不淡定，实在是今天已经是十月一日了，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恒生点如果要破新高，那他们事先的准备，可就明显保守了。 因为在六七月份的时候，李野还让裴文聪把原油期货上的资金往灯塔股市那边转移， 灯塔那边的股市也确实不错，两个月就赚了百分之十几，所以在李野要求做一部分港岛股市的时候，罗润波只抽了大约一半的资金回来投入港岛这边。 虽然这一半的资金也是上亿美元，但这要是真的创新高，那少赚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因为这可是从一千点左右，直升一千八百点的涨幅。 裴文聪想都没想，就问李野：“李先生，那我是不是马上通知老罗，让他加大筹码？” 李野看着裴文聪，淡淡的道：“老裴啊！我们现在也勉强算是家大业大，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万一遭人阻击呢？ 而且如果你把所有资金投机恒生点，是不是太独了，你有那么大的胃口吗？不怕被人当做靶子集体针对？” 港岛的盘子，比灯塔那边可小的多了，所以李野认为这次投入一半的资金，那回报率就已经高的吓人，万一太过高调被人集体阻击，风险太大。 内地需要持续的投入，所以李野必须要保证在制造业上的发展不受资金的掣肘，不能一把牌梭哈在一个鸡蛋篮子里。 当然了，现在李野只有几亿美金的本钱，不能太小看了别人的力量，但再给他几年的时间.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谁来阻击我都欢迎。 裴文聪咽了口唾沫，缓缓的点头，认可了李野的决定。 虽然这会儿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但想想如果港岛股市真的能突破一千八百点，那么他这个亿万富翁的身家，又不知道要翻上几个跟头。 至于李野？ 港岛最年轻富豪的名头，非他莫属，自己比不了，也不敢比。 乖乖的跟在财神爷的后面，就是天大的福气喽！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七章 文乐渝：让奶奶接电话也行 李野送走了裴文聪，拿了个脸盆去淋浴间冲澡。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没睡，今天折腾了一天，酒桌上又是杯战群雄，就算是身体再好，也该到了关灯休息的时候了。 不过在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却隐隐听见隔壁屋里两个姑姑在说闲话。 大姑李明月神神秘秘的对妹妹说道：“欸，你说小野那个对象是真散了吧？今天小悦结婚，文家人一个都没露面。” 小姑李明香道：“大姐你说什么呢？今天十月一国庆大典，像柯老师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有时间来？耽误了人家工作咱爹也不愿意呀！” “再说今天人家幸亏没来，”李明月忧虑的道：“要是让人家看了笑话，还指不定会不会影响到小野呢！” “可算了吧！俩大人没时间来，小的也没时间来吗？嘿嘿，” 大姑李明月讥笑着道：“怪不得这两年我每次问咱娘，咱娘都说小野跟文家那姑娘就是同学，这次我不信邪还带了‘看钱’过来，结果还真用不上.” “这话你可别当着小野说啊！要不然小心咱娘拿擀面杖敲你，现在小野可是咱家的宝贝，可不是以前那样，能让你随便说道的.” “我才懒得说道他呢！一共就说了他几回，惹得咱爹咱娘连爱国都不待见了，我这個当姑的还得受他一个小辈儿的气” “.” 李野听了一会儿，端着盆蹑手蹑脚的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今天姐姐李悦结婚，文家没有来人，是李野跟爷爷还有文乐渝早就通过气的决定。 就今天国庆大典的规模，柯老师和文庆盛是肯定没时间来的，站在他们那个位置上，在这种节骨眼上尤其小心。 话说今天你去了也许没人关心，但你如果不去，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给你使坏，私事重要？还是国事重要？ 再说李野跟文乐渝，还没有公开确定关系呢！ 至于文乐渝，倒是一直打算来送李悦的，但是后来她被选中成为了京大的什么什么代表， 而且因为大姑一家子又来了，最终李野跟她还有柯老师、姐姐以及爷爷商量过后，也让她以“正事为重”。 如果今天文乐渝来了，那大姑李明月给她“看钱”，那她收还是不收？ 大姑家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不过李野没想到的是，今天文乐渝没来，倒是让大姑有些幸灾乐祸了。 李野懒懒的回了自己屋，还没享受被窝之神的宠爱呢！就听到客厅的电话“铃铃铃”的响了起来。 李野是住在正屋的西间，电话在正屋的客厅，李野就趿拉着拖鞋过去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文乐渝。 “李野，伱到家了呀？” “到了，今天忙了一天，刚洗了个澡要睡觉呢！你呢？今天去参加庆典，应该也不轻松吧？” 李野这一关心，那边的文乐渝果然也开始喊累：“我也是站的脚疼呀！早知道就不去了，站在那里一整天，就为了跟人家打两个照面，又不是跟他们不认识” 李野笑道：“什么打两个照面，那是别人抢都抢不上的机会，你说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那不骂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才怪.” 文乐渝顿时不乐意了，“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我是成绩不够拔尖啊？还是发表的文章不够多？平时我就是不跟她们争罢了，我要争她们本来就不是对手.” “.” 文乐渝平时在学校不显山不露水的，这次却拿到了一个令人妒忌的机会，肯定是有人会说怪话的， 但其实文乐渝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在英文刊物上的文章篇数，都在同一专业的同学中出类拔萃，她唯一比那些风云人物欠缺的，是平时的“积极表现”。 但是“表现”这种东西，它不是可以量化的评定指标，所以是否可以成为决定性的关键因素，就有些“玄学”了。 “嗯嗯嗯，我家小渝大人举世无敌，没有对手” “算了吧！我现在还打不过你呢！你说瞎话都不带把门的.” 李野现在很喜欢跟文乐渝斗嘴，因为这是独属于李野的乐趣，文乐渝跟别人从来不废话。 俩人说了半天之后，文乐渝才道：“爷爷在家吗？我爸想跟他说几句话呢！” 李野顿时认真起来，往正屋的东间问了一句：“奶奶，爷爷回来了吗？” 奶奶吴菊英道：“没有，刚才不是出去遛弯了吗？说不定这会儿正跟胡同口的老头儿扯闲篇呢！” 李野只好跟文乐渝道：“爷爷出去遛弯了，有急事儿吗？有急事儿我出去找。” 文乐渝马上道：“没有急事儿.你等等啊” 李野听着文乐渝在电话那头，跟人嘀嘀咕咕的低声说话，估计文庆盛这会儿已经在电话一边了。 很快，文乐渝就对李野说道：“爷爷不在家没关系，奶奶也行，我妈想跟奶奶说几句话，你问问奶奶方便接电话吗？” 那肯定方便呀！ 李野刚要开口喊吴菊英，又忽然想起了刚才听见两个姑姑的闲话， 于是他站起来快步走到奶奶屋里，小声道：“奶奶你来一下，柯老师要跟你说几句话。” 吴菊英愣了愣，倒也没有怯场，过来拿起电话就跟柯老师唠了起来。 “欸，柯老师好久不见啊！” “确实好久不见，这不是想你们了吗明天你们有空吗？我们想请你们吃个饭.” 吴菊英脸上的笑容就跟花儿似的开了。 “有空有空.去哪家饭馆儿啊.不用接不用接，我们到时候自己去就行那好那好什么？哦哦哦，不麻烦吧？” “.” 吴菊英跟柯老师聊了五分钟，期间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放下电话之后，吴菊英立刻命令李野：“你现在就去通知你姐姐，让她明天跟玉民准备好，人家柯老师一家要请我们几个吃饭。” 李野抿抿嘴唇，有些无奈的道：“这都几点了？你这个时候让我去打扰姐姐他们，像什么话吗？明天早上去喊她们也不晚，奶奶你就别小题大做了。” 吴菊英把眼一瞪：“怎么不像话？我跟你爷爷这么多年，这些事情比你可清楚，人家都把梯子伸过来了，你还嫌迈腿儿费累啊？” 李野一缩脖子，使劲摇头道：“我不去，要去你们去” “.” 吴菊英有些生气，但想了想也对，于是改口道：“那你明天一早去通知你姐姐，可不能当成个小事儿看待， 别以为人家对你好，就把人家的好意当成应该的，对玉民来说，可能机会就这么一次。” “行行行，明天八九点去耽误不了。” “还八九点，七点你就给我到中关村。” “七点谁起得来？我才不去讨人嫌呢！” “哪家的新媳妇儿第一天早上七点还不起来？你以为你姐姐是懒婆娘呢？你明天晚一分钟试试！我去被窝里揪你” “.” 李野逼逼赖赖的回屋睡觉去了，但屋外某个偷听的人，却讪讪的凑了进来。 大姑李明月找到奶奶吴菊英，笑着道：“娘，刚才跟谁打电话呢？看你笑的这个样子，是有好事儿？” 吴菊英脸上的笑容瞬间就不见了，冷着脸对李明月道：“有好事儿也跟你没关系，回你屋睡觉去，明天就买火车票回家吧！” 李明月委屈的撅起了嘴道：“娘，后天小悦还回门儿嘞，我们咋能明天就走.” “回门有她爹娘就行，你个当姑姑的掺和啥？” “.” 李明月挨了骂，攒了一肚子的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大姑父崔志先察言观色，小声问道：“怎么了？咱娘又不高兴了？” 李明月烦躁的道：“刚才咱娘打了好久的电话，我就想问问是谁，她就冲我发火，还让我们明天就回清水县.” 崔志先皱着眉头沉默片刻，然后就笃定的道：“那电话一定是文家打来的，而且很可能不是文家那个姑娘，而是她的父母。” 李明月一骨碌就坐直了：“啥？是文家的人？你怎么知道？今天小悦出嫁他们可没来人.” 崔志先摇摇头道：“今天什么日子？人家什么身份？人多眼杂的肯定不方便过来，但是这么晚了打过来，肯定是家里有电话的， 咱娘的脾气你知道，一般人怎么可能跟咱娘打这么长时间的电话最大可能就是文家的人.文家那姑娘跟小野很可能一直没断。” 崔志先不愧是善于钻营的人，从一个电话之中，就分析出了一连串的东西。 当然了，84年一般人也不打电话，更不会打长时间的电话，分析的范围当然会缩小到很窄的范围。 “小野跟文家那姑娘一直没断？坏了，刚才我还跟明香说小野跟那姑娘断了嘞” “你看看你这张嘴呀！你这是” 崔志先顿时急躁的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就是吃亏在这张嘴上啊！要不然今天小悦出嫁我能不去送？ 杨玉民还只是一个中选部的科员，那文家可是庞然大物嘞~” 李明月也恼了，气愤的道：“你整天让我去攀扯他们，我李明月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他文家再是庞然大物，咱离了他们还不能活了？” “你还说都怨我，当初咱爹没了工作，你要不是急着划清界限我能现在这么难做吗？” “.” 崔志先沉默了好几分钟，等着李明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完，才幽幽的说出了一番话来。 “明月呀！如果当时我不划清界限，现在我到不了副科， 但如果现在我没有了助力的话，那一辈子副科就到头了， 可如果能从京城下来一句话我超过咱爹也只是眨巴眼的事。” “这人要想一步步的走到高处，每一步都不能踏错，一旦踏错了” “行了，你甭给我讲这些，我懂。” 李明月抹了抹眼泪，打断了自家男人的话。 “我明天再去求求咱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就一句话的事儿，怎么着就不行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八章 李野：这句情诗你跟谁学的？ 第二天一早，李野果然是被奶奶从被窝里揪起来的。 抬头一看表，竟然还不到六点半。 但是家里爷爷、奶奶还有老爹甚至韩春梅都已经换好了新衣服，摆出了整装待发的架势。 昨天人家柯老师跟吴菊英说了，今天定了个大席面儿，让李开建夫妇也过去聚一聚。 可这也太早了吧！怎么着也得十点半十一点过去。 所以李野懒散的道：“奶奶你这也太早了，就是见个面吃个饭，别搞得这么严肃。” 奶奶瞪着眼严厉的道：“今天别给我废一句话，让你咋干你咋干，现在立刻去喊你姐姐，然后我们去朝阳那饭馆儿汇合，你是知道那饭馆的对吧？” 李野看这场面，感觉有点电视剧《人世间》里面，邹家准备迎接大儿子的高干岳父岳母似的，不自觉的就把自己放在了一个低位上。 所以他就有些不爽，当即叫屈道：“我还没吃饭呢！你这” 吴菊英一指头就点在了李野脑门上：“吃吃吃，一顿不吃饿不死你，留着肚子中午吃席吧！” 李野还想争辩，却看到爷爷的眼神也是不善，而且自己那個便宜老爹李开建，竟然把手放在了皮带的锁扣上。 “.” 这特么三座大山同时镇压，谁受得了？ 李野只好嘟囔着出门去喊姐姐、姐夫了。 而早就听见了动静的大姑李明月也走了出来，笑着找到老爹。 “爹，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等等我和志先啊！我们洗把脸就好。” 李忠发看了看自己这个隐隐有了“牛皮糖”迹象的大女儿，只能冷冷的道：“明月啊！有些事儿我不说，伱也应该能明白，所以就不要总是讨人嫌，今天你们愿意回去就回去，不愿意回去就自己出去逛逛.” 李明月呆呆的看着老爹，心里的委屈翻江倒海一般的汹涌猛烈。 她实在不明白，自家就犯了那么一点点的小错，又没有对李野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怎么现在就这么不受待见了呢？ 。。。。。。。。。 皂君庙距离中关村并不远，李野刻意放慢速度，到了李悦家门口也就七点多点儿。 但是这时候李悦真的已经起来了，而且还拿了把扫帚把院里院外扫了个干净。 想想后世的那些新媳妇儿，不睡到八点的那都是勤快人儿，像姐姐李悦这种，那简直就是灭绝品种。 看到李野来了，李悦惊讶的道：“小野你怎么来了？我明天才回门儿啊？你昨天喝蒙了？” 按东山的规矩，新娘的弟弟要在第三天接姐姐回门，今天才第二天，所以李悦才笑话李野是喝蒙了。 李野看了看李悦手里的扫帚，耷拉着脸道：“姓杨的为啥不起来扫庭院？装大爷呀？” 李悦笑道：“没有，他出去买菜了，西边有个自发的菜市场，都是附近的菜农拿了自己的菜来卖，很新鲜很便宜，去晚了就只能挑人家剩下的了。” 李野听了这话，才和气了下来。 “你给他挑身合适的衣服，今天柯老师和文叔叔请咱家人吃饭，点名让你带他过去。” “带玉民过去？哦哦，我这就给他找衣服” 李悦愣了一下，才急急忙忙的去找衣服了。 也只有李野在这几年之中，动不动就去文家蹭饭，才没把这种饭局当回事儿，就算是整天跟文乐渝在皂君庙一起吃饭的李悦，也不敢怠慢这种事情。 而等到杨玉民拎着两网兜蔬菜回来之后，李悦还催着他去洗了个澡，就特么跟沐浴更衣似的。 杨玉民到了这会儿，才知道文乐渝的身份，也是不得不感叹李野隐藏的深。 李野跟文乐渝的感情，很多人都是非常羡慕的，毕竟两人是谈着恋爱上大学，感情又深又厚，只不过后来有很多“条件好”的女生都给予了李野暗示，让某些人为了李野而遗憾。 但是现在看来，李野可谓是又狠又准，提前数年就锁定了一个碾压级别的小媳妇儿。 众人抵达聚餐地点的时候，时间确实还早，但文乐渝和哥哥文国华却是被文家派来“打前站”，比他们来的还早。 这下双方就更对眼儿了，彼此都很重视对方呗！ 文国华招呼着李忠发等人先去了房间喝茶，而文乐渝则围着李悦转来转去，好似小猫找食儿似的，嗅来嗅去神神秘秘。 李悦忍不住的笑问：“小渝你看什么呢？我的衣服有问题？” 文乐渝缓缓的摇头：“我想看看，你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李悦的一张俏脸，腾的一下就变红了。 她气恨的道：“你急什么？你小孩子还早着呢！” 但文乐渝的脸色也变红了，半天之后才低下头小声道：“不早了呢！” “.” 十点多钟的时候，柯老师和文庆盛都到了。 大家很欢快的寒暄了一会儿之后，进入了今天的正题。 本来李野以为，今天文家是因为昨天姐姐结婚，他们没办法到场祝贺，才一起聚个餐表示表示。 但谁曾想，今天这个局是因为他攒的。 柯老师笑着道：“眨眼之间，我和小渝离开清水县已经两年多了，但是这两年来，咱们的关系不但没有疏远，反而越亲近了.” “只不过一直以来，两个孩子都是自己聊着，咱们大人也没个态度，这事儿不符合咱们东山的规矩不是？” “我和老文，也是很喜欢李野，所以就想着借这个机会问问你们.觉得我们家小渝怎么样？” “.” 柯老师最后这一句话说出来，李野、李悦、杨玉民都是非常震惊。 他们是真没想到，柯老师竟然会主动提起这一茬，这几乎就是“倒提媒”的节奏了。 现在又不是几十年之后，在东山很多地方，“倒提媒”还是让男方很有面子的事情呢！ 但是李忠发和吴菊英，甚至李开建，却没有李野、李悦那样的惊讶。 李忠发很惭愧的道：“这事儿按理说是应该由我们来‘说开’的，但是我寻思着孩子还在上学所以是我们家怠慢了，你要问我们小渝怎么样？那还用说吗？那是千好万好” “哈哈哈哈~” 众人都笑了，而文庆盛也笑着对李忠发道：“什么怠慢不怠慢的，李老叔你这话我听着可别扭啊！待会儿你得多喝一杯，以后咱不兴说这种见外的话” 李忠发一挺胸脯，很豪迈的道：“一杯哪够？今天咱们把俩孩子的事儿说开了，是大喜事，我至少要喝个四五六七杯才行” “说开了”，是东山一部分地区婚姻的第一个正式流程，跟别的地方“见家长”获得通过类似，表示双方父母都支持两个孩子谈恋爱， 这就跟自由恋爱有区别了，再往下走就是看日子订婚、扯证、结婚这最后的几步。 并且说开了之后，每逢端午节、八月十五、春节，男方的娃儿都要往女方家送节礼的。 可以说一旦“说开了”，一对小新人的婚姻之路才算是走上了正轨，除非极个别情况，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棒打鸳鸯的事情。 李野这边又惊讶又高兴，文乐渝那边就是又高兴又羞涩了。 尤其是当奶奶吴菊英和韩春梅，纷纷拿出两份“看钱”的递给她的时候，那小脸蛋眼看着就跟三月里的桃花似的，又嫩又艳，分外好看。 这钱不能不收，你要是不收，那就是不满意男方的家庭情况。 吴菊英看文乐渝羞的脸色通红，便笑着道：“你看俩孩子都不好意思了，要不让他们出去自己玩会儿吧！” 李野和文乐渝就站起来出去了。 李悦想了想也要出去，毕竟她也是小辈儿，在这里说不上话。 但柯老师却笑着道：“小悦你们两口子不能出去呀！你们出去了谁倒酒倒水啊！” “.” 文庆盛也对着杨玉民说道：“昨天我们单位集体活动，所以没有去参加你们的婚礼，这事儿叔叔算欠了你们的，改天我攒个局，把你们单位老齐也叫上，单独给你祝贺祝贺” “还不给你文叔叔倒杯酒.” 杨玉民赶忙起来倒酒，一边倒酒一边快速琢磨，自己单位里谁姓齐来着？ 好像除了一个排名很靠前的大佬，没有姓齐的人了。 李野和文乐渝出了包间，后者的小脸才慢慢的没那么红了，但肯定比平时要红。 文乐渝甩着小鞋子，一下一下的虚踢着地面，低着头笑吟吟的不知在想什么。 但是随后她就听到一句气人的话：“这传统也有不尽人意的地方，你有看钱，我咋没有嘞？钱多钱少的无所谓，但这个规矩就是不尊重男性。” 东山在很长的时间里，新郎有改口钱，但确实没有见面红包。 文乐渝盯了李野好一会儿，突然把自己的两份看钱递了过来：“我的钱给你，你让我看一辈子，行了吧！” “.” 李野看着脸色重新红润起来的文乐渝，忽然道：“这句情诗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文乐渝气的小胸脯一鼓一鼓的道：“什么学来的，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好吧！” 李野不顾大庭广众，突然揽住了文乐渝的小腰，喃喃的道：“嗯，以后你多想几篇，我记下来，等我们老了” “滚滚滚滚滚滚滚，你给我滚！” 滚？ 怎么可能？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可不好滚喽！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九章 文乐渝的变化 晚饭之前，皂君庙四合院的厨房里，三个年轻人一前两后的站在炉灶之前。 “滋啦~” 温度超过两百度的花生油中，被一双白皙的小手扔入了一大把肉丁，滋啦啦的爆出了一股青烟，然后轰的一声，一股火焰突然爆燃喷溅。 站在炒锅前的文乐渝忍不住的就想往后退，但是右脚刚刚往后挪了一点，却又被硬生生的刹住，重新站回了炒锅面前。 而站在文乐渝后面的李野也是心里一紧，弱弱的道：“那羊肉放的有点晚了，油太热了.” 文乐渝头都不回，语气不善的道：“少废话，葱花准备好了吗？” “啊，葱花？”李野迅速扭头问向傅依若：“小若葱花切好了吗？” “切好了哥，切好了嫂子。” 傅依若憋着笑，把一小碗葱花放到了文乐渝的眼前。 今天文乐渝突然间要担任掌勺大厨的职位，兄妹俩被安排成了打下手的小徒弟，她必须把辅助给打好，可不能拖了嫂子的后腿。 文乐渝镇定自若的甩着炒勺，加入调料、葱花，终于把一道爆炒羊肉给做了出来。 李野赶忙拿手帕给文乐渝擦了擦汗，看把小妮子给急的，忒心疼了。 “小渝，要不剩下两道菜我来吧！你刚才烫着手了吧？去拿点獾油抹抹.” “不用，”文乐渝眼神坚定的道：“鸡蛋呢？打好了吗？打好了就做下一道菜。” “.” 李野忍不住的问：“你以前那几次做饭.也是这么做的吗？” 文乐渝的小嘴噘了噘，嘟囔一番后崩出了一句话：“比这精彩多了.” 李野不好再劝了，因为看文乐渝此刻的表情，就跟那正在打攻坚战的尖刀排排长似的，你要再劝她，说不定转头给你一梭子。 文乐渝虽然也过过几年苦日子，但柯老师是个强大的女子，一直把女儿保护的很好。 所以在进入大学之后，文乐渝才正式跟着李野开始学做菜。 但她很快就品味到了“小徒弟”的快乐，给李野洗洗菜，然后自己去洗个澡，等洗白白之后刚好吃饭，然后把碗一刷，共同劳动共同享受，别提多惬意了。 而等到姐姐李悦来了之后，那两个小的就更是心安理得的张嘴等开饭，小日子过的相当舒服。 但现在李悦嫁人了，那想要不吃食堂的菜改善生活，就必须回到自己动手的日子。 本来李野是打算大包大揽的，毕竟就以他的体力、刀工、眼力，那做個饭跟玩儿似的。 但是文乐渝却“变了”。 她很蛮横的宣布，以后李野不再是大厨了，家里的伙食都由文大小姐搞定，理由就一句话“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至于为什么不一样，她没有跟李野详细解释，但李野的感觉就是，自从两家把俩人的事情“说开了”之后，文乐渝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对李野有生活照顾上的“责任”了。 这让李野有些措手不及，又是温暖感动，又是尴尬莫名。 毕竟文乐渝以前有过几次独立完成三菜一汤的经历，李野没看她做饭的样子，但那菜的口味实在是让人回味悠长。 半个小时之后，三菜一汤做完了，李野和傅依若怀着崇拜的心情，把四个菜端上桌，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风卷残云。 这时候你别管什么味儿了，赶紧刨就完了。 刨慢了都是对人家的不尊重。 其实味儿还是可以的，起码比上几次文乐渝的独立作品好上不少。 但文乐渝挨个菜尝了一遍之后，还是虚心的自我检讨“有些不足，下次一定改进。” 这让李野很是无奈。 如果是上辈子的那些个女朋友做出这种保证，那李野得奖励人家一束玫瑰花，要不然下次说不定就改进的让你难以下咽。 但是文乐渝说出这番话，李野感觉自己以后很可能要享受一辈子“饭来张口”的待遇了。 这这这.何德何能？ 屁，矫情！ 吃完饭之后，傅依若抢着去刷碗，李野则小声的道：“小渝，其实你不用强迫自己去做一些事情，喜欢怎样就怎样，跟以前一样就好.” 文乐渝看着深情意切的李野，良久之后才脸红的道：“我妈跟我说，现在应该对你好点儿，因为再过些年之后，我对伱可能就只有现在的一半好了。” 李野心里一惊，惶然问道：“什么叫一半好了？你不应该是对我越来越好吗？” “我不跟你说了，你滚一边去。” “.” 李野无语的挠了挠头发，才突然明白过来。 文乐渝想的真长远，这还有一年多才毕业，结婚的事儿还没安排呢！已经想到以后要分出一半的“爱”，给某个小兔崽子了？ 傅依若把碗刷完之后，笑嘻嘻的进来道：“嫂子，我今天约了几个同学一起上自习，你们慢慢聊，我就先走了啊！” 李野当即在心中怒赞，这妹妹真是太懂事了。 但是文乐渝却道：“我们一起回去上自习，现在负责监督我们的姐姐不在了，我们要自觉自律。” 李野：“.” 文乐渝偷偷的瞟了李野一眼，悄悄的撇嘴偷笑。 自从两家说开了之后，文乐渝明显觉得李野开始“得寸进尺”了，以前牵她的手揽她的腰，还要找机会试探一番，现在可好，理所当然的拉过来就搂。 太霸道了，太不讲理了。 所以必须要避免这种关上门独处的机会。 。。。。。。。。 京大的图书馆，最近李野已经不太常来了。 自从姐姐李悦到了京城之后，李野、文乐渝，有时候还有裴文慧和李大勇，都愿意聚在皂君庙的四合院里， 吃一顿好吃的，然后想自习功课就自习功课，想排成一排看《血疑》就看《血疑》，小日子过的别提多舒坦。 所以突然间再次来到图书馆跟别人抢座位，李野还有点不适应。 这还只是其一，其二是三个人占了面对面的四个座位之后，还总有人过来打扰。 “好巧啊傅同学，请问这个空位置有人吗？” 一个梳着小平头，身穿一身笔挺中山装的男生，站在傅依若身边很礼貌的发问。 而坐在傅依若对面的李野，立刻就跟看护孩子的神兽一样，冷冷的盯住了眼前这个脸色黝黑的男生。 对方的汉语说的比较流利，但是一听语气用词，就知道不是纯正的种花爷们。 特别是对方上衣口袋上插了两根钢笔，跟普通的学生格格不入，更像个老气横秋的干部。 傅依若先是微笑，然后非常礼貌的道：“对不起啊朴同学，我们有些私密的事情要谈，而且待会儿裴同学还要过来，真的很抱歉不能让你坐在这里了。” 身穿中山装的朴同学眼神一黯，点点头道：“那真是太遗憾了，我本来有很多有趣的问题想跟你探讨的，以后再找机会吧！” 傅依若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算是给了人家一个台阶。 但是朴同学还没转身离开，却听到文乐渝冷冷的说道：“你已经大三了，还是去找同级的同学探讨问题吧！不要打扰到大一的同学学习。” “.” 朴同学的眼神迅速变化，竟然有一闪而逝的凌厉出现。 他很郑重的问道：“请问同学，你是谁？” 文乐渝冷冷的看着他道：“我是82级英语系的文乐渝，你尽管去给我告状，但我也会把你骚扰新同学的事情反应给学校的。” “.” 朴同学震惊的看着文乐渝，好半天之后才憋屈的道：“抱歉，你们误会我了，以后我不会再打扰傅同学。” 文乐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缓缓的点头，轻轻挥手示意朴同学离开。 等对方走了之后，李野问道：“他可能真的会去告状的，小渝你不会也去反应吧？” 文乐渝眯着眼睛道：“那得看他识不识时务了，总有些人把我们的善意，当成他们的特权，这种人就不该惯着。” “.” 傅依若也道：“是的小渝姐姐，那个什么朴普万看起来很有礼貌，但我总觉得他有一种优越感，我实在不明白他们那么点一个小国家，从哪里来的优越感？” 李野笑了笑道：“人家可是能用步枪打卫星的国度，优越一点是正常的。” “什么？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依若非常的震惊，倒是文乐渝没多大反应，毕竟有些事情.她也见识过。 就北棒那个国度，后世的各种传言实在是太多了，总的来说，在信息爆炸的多媒体时代，很多不太友好的事情，总会暴露在群众眼前。 就八十年代初期的话，北棒的经济水平可能还要高于内地，但再过上几年，北边老大哥自顾不暇之后，他们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突然间失落之后，各种奇葩事儿自然就多了起来。 比如商业上的一个传闻——跟阿三做生意，请默认预付款即是全款，跟北棒做生意，请将运输工具之价值计入交易成本。 虽然这么说有些调侃的意味，肯定有很多偏颇的地方，但是空穴来风，也有它的一点点原因不是？ “嗨，李野，李野” 正当李野准备跟俩妹子嘀嘀咕咕的时候，孙先进蹭蹭蹭的找了过来，隔着老远就开始喊。 李野只好道：“安静安静，别人都在学习呢，你干嘛呀！” 但孙先进却兴奋的道：“你快去文学社看看吧！龚樰来了，去年我们就说，潘红都来了，那龚樰和张渝还来不来？今年果然来了呀” “她们这么着急的吗？” 李野低声说了一句，低头看向自己正在编写的剧本。 这剧本还没编了一半呢！演员就找上门来了？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章 你学坏了 李野和文乐渝、傅依若、孙先进一起到了孤军文学社，发现连外面都已经围了不少人。 龚樰作为沪市电影厂的知名金花，在内地的影响力是非常强的，她跟潘红、张渝并称为八十年代沪影厂的三朵金花，无论是外貌和气质都非常的出众。 所以龚樰的出现，引起学生们的围观也就一点都不稀奇了。 李野挤进文学社之后，见到了好多个熟人，沪影厂的郑主任和谢大导演，长安电影城的熊主任， 另外还有个意外的人物，是在《牧马人》中饰演许灵均的朱实茂。 今天的朱实茂，可不是《牧马人》里面胡子拉碴“要老婆不要”的老许，外形俊朗非常精神不说，看起来竟然还非常年轻。 其实老朱今年才刚刚三十岁，收拾利索再化化妆的话，饰演二十多岁的大学生，倒是比较合适。 毕竟你要让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鲜肉来演杨玉民那个角色，未必能把剧本中要求的纠结、挣扎、释然给演绎出来。 而且《牧马人》就是老谢的导演，他们之间交流起来应该也比别人顺畅， 看看导演老谢，女主龚樰等人这個阵容，李野认为沪影厂的诚意还是可以的。 朱实茂和龚樰，都有着不俗的演技实力，导演老谢更是内地电影界的大咖，他们要是还拍不了这片子，那别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李野这边满意了，人家那边却不满意。 “什么？剧本还没写完？这这不是胡闹吗？” “.” 李野这次为杨槐花量身编写的电影，起了一个俗气的名字《春去春又回》， 剧情也比较简单，就是一个叫槐花的烈士家属，收养了一个叫“春”的男孩儿，并且一路抚养成材， 只是在春长大成材之后，他的亲生父母却突然出现，然后两家人之间爆发了情感、怨念等等方面的纠葛。 李野提前已经把剧情大纲给了裴文慧，让他交给了霍仁强去联系相关的电影厂，看看谁有意向，谁有诚意。 但是详细的剧本，李野还在努力的打磨之中，起码还要三五天的时间才能写完。 所以但老谢和几个演员得知剧本还没写完，就都有些急了。 “李野同学，南洋的电影节在十二月初就要开始，我们必须要在十一月份就拍摄制作完成，可现在你的剧本才只有一半.怎么来得及嘛！” “就是呀，这个重要的任务本来就很艰巨，我们不能再被剧本的进度给拖累了，能不能想想办法？” “.” “霍先生，你看要不这样，我们再找几个老编剧，一边拍摄一边修改调整剧本，这在以往是有先例的。” “霍先生，一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紧张了，我们必须分成几组分头研读剧本，然后再碰头交流，你看是不是专门组建一个编剧小组。” 李野看着几个电影厂的人围着阿强各种出主意，平静的默不作声，只作壁上观。 毕竟编剧这个职业，在电影、电视剧的剧组之中地位不高，想要跟导演拍桌子瞪眼睛，那实在不符合常规。 但霍仁强霍先生，却是知道这满屋子的群星璀璨，都压不过旁边那个平静淡然的李野。 这里谁说了算？ 嗯，表面上还是阿强说了算的，但实际上，李野打个喷嚏，阿强都得琢磨琢磨自家老板的老板，是不是在给自己什么暗示。 所以听导演说要组建什么编剧小组，阿强当即就笑了。 真是笑话，百万美元的投资，就是围绕着李野手里的剧本服务的，你们还要搞什么编剧小组？还有经验的老编剧？ 出来混是要讲实力的，老不老的有个屁用？ “研读剧本也是需要时间的，现在不是有了半部剧本吗？大家先看一下，把演员人选确定下来，几天的时间我们还是可以等的。” 阿强这一年多一直主持着《望乡孤军》和《朔风飞扬》的拍摄工作，已经隐隐有了甲方制片人的派头，面对一群导演、副导演、演员什么的丝毫不怵，三言两语就把几个人的小九九给泯灭于无形。 拍电影这玩意儿，谁都想按照自己的思路来拍，加戏、减戏各种操作太正常了，但这次的剧本，谁也别想改一个字。 刚开始裴文慧接到任务的时候，可能还猜不透李野的具体用意，但这一看到剧情大概，那还不是什么都明白了？ 这电影的真正导演是李野好吧！ 李野只有三份剧本，其中朱实茂和龚樰共同读一本，熊主任读一本，而长安电影厂也分到了一本，其余的人就只能干瞪眼。 李野这个时候才发现，这次长安电影厂的熊主任，也带了一个中年妇女过来，看年纪显然是想饰演女主角槐花。 那个中年女子看起来有些奇怪，乍一看得有四十岁了，但仔细一看，又好似只有三十岁，就好似一个本来熟透了的苹果，突然因为变故而微微干瘪了一样。 “她这个样子，倒是有点符合杨槐花的情况，只是不知道演技怎么样。” 李野在心里默默的衡量了一下，暂时无法确定这个妇女和龚樰谁更合适。 龚樰今年也是三十岁，按理说饰演电影后期的槐花，是有点年轻的， 但龚樰去年出演了电影《大桥下面》，就是饰演了一名单身母亲，所以可以更快的进入角色，有利于这一次的紧急拍摄任务。 导演老谢读的比较慢，但读的非常认真，当他翻完最后一页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分钟之后了。 他沉默数秒，才微微点头说道：“虽然只有半个剧本，但我觉得不错，希望李野同学可以尽快写完后面的部分。” 李野平静的道：“当然，我写故事一向很快。” “这只是一个故事吗？” 李野话音刚落，却听到有人在幽幽的问自己。 他抬头看过去，赫然就是跟着熊主任来的那位中年妇女。 李野点点头道：“这是一个故事，但故事来源于生活，你也可以把它看成是一个真实事件。” 中年妇女默默的点头，不再说话了，但是李野发现她的眼眸之中，却有了隐隐泪光。 李野下意识的问道：“你是不是对这个剧本有什么想法？或者现在可以为我们演一小段？” 李野这话刚刚说完，导演老谢还有其他的几个演员，就都有些惊讶的朝他看了过来。 你一个编剧，就算跟港资那边以前有过合作，但也不能越疽代苞吧？ 现场让演员试戏，是导演老谢的权利好不好？ 不过李野说完之后，阿强却立刻问老谢：“谢导演，现在让她们各自演一个小段，应该可以的吧？” 老谢想了想，缓缓的道：“也好，那么刘晓茹伱就先来试试吧！就演槐花捡到春儿的那一小节。” 刘晓茹放下剧本，低头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才抬起了头来。 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刚才李野看到的那种凄苦、幽怨都不见了，而是换上了一种坚韧中带有疲惫，还有一丝丝茫然的神色。 李野瞬间觉得，她抓住了自己剧本中描写的东西。 作为烈士家属的槐花失去了丈夫，在夫家照顾年迈多病的公婆，每天晚上睡不好白天还要干活，累得要死也咬紧牙关的坚持，当然疲惫的要命。 更要命的是她感觉看不到希望，两个老人能活多少年，送走了他们之后呢？自己要到哪里去？ 槐花往前走了两步，做出了一个开门的动作，然后脚下忽然一顿，好似碰到了什么东西。 这时候天色才刚蒙蒙亮，槐花是要出门挑水的，一下子没注意到脚下被人丢弃的襁褓。 襁褓中的婴儿哭了，槐花懵了几秒之后，突然扔掉了肩上的扁担、水桶，快速弯腰把地上的孩子捡了起来。 “这是谁的孩子.谁的孩子” 槐花抱着孩子急的团团转，一边呼喊一边四下里打量。 可直到周围的邻居都来了，也没人认领这个孩子。 而这个时候的槐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紧紧的抱住孩子，谁也不让抱走。 忐忑、期待、仿徨.各种表情在演员刘晓茹的脸上不断交替出现，简直都把李野给看傻了。 【这特酿的是个什么演员？有这么牛掰吗？】 李野不是个专业电影人，所以一般不会评判两个演员之间的优劣， 但如果是一个网剧小演员，跟真正的影帝级演员放在一起，那肯定一眼就能看出区别来呀！ 就这个刘晓茹，起码在这一段戏上，吊打这几年李野看过的所有电影中的女演员，那演技已经有了后世某些老戏骨的影子。 虽然后面上场的龚樰演的也不错，但无论是李野还是旁边的文乐渝等人，都觉得那个刘晓茹演的更自然、更真实。 只不过这个角色，不可能是当场就定下来的，总得回去研究研究。 所以李野觉得今天也就散了吧，待会儿跟阿强打个招呼，大差不差的就用刘晓茹好了。 影视圈真是埋没人才的好地方，随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龙套演员，都能跟龚樰这种拿了金鸡奖的演员一较高下。 不过李野寻思着散了，龚樰却没有散去，而是堵着李野聊了好久好久。 原来龚樰此时已经有了一个男朋友，是京大派往灯塔的留学生，算是李野的师兄。 借着这一层的关系，龚樰跟李野倒是聊的很投机。 “我一直听红姐说起你，今天一见，京大果然是出才子的地方.” “才子我可不敢当，我只是一个讲故事的人而已” 而那个刘晓茹，却只是对着李野默默的欠身鞠躬，然后非常落寞的走了。 她的人生，好似是灰色的。 等到龚樰也走了之后，文乐渝才冷着一张小脸走了过来，伸手挽住了李野的胳膊。 两人走了几步，文乐渝就突然问道：“你喜欢龚樰那样子的吗？” 李野不解的问：“什么？什么喜欢什么样子？” 文乐渝冷冷的道：“你明明已经选定了那个刘晓茹，为什么还跟龚樰聊那么久？刚才就那么几分钟，你看她的凶四次，看她的腿三次，看脸” “我平时也这么看你呀！” “没有，你看我的时候，就跟哥哥看妹妹差不多，但看她的时候不一样.” “.” 李野突然觉得，文乐渝在跟自己说开了之后，改变的不止是伺候他这个大老爷们的责任，还有其他的附带责任。 难道这以后，连看美女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或者是忍着事后被打耳光的痛楚，坚持偷偷的满足视网神经的渴求躁动？ 不过下一刻，文乐渝却凶巴巴的把李野脸给拧了过去，看着他的眼睛道：“你看看可以，但绝对不能瞎想，听清楚了没有？” 李野吐了口气，乖乖的点头。 善良的小渝其实非常的聪明，还给李野留了一个台阶下，堵不如疏，看看也就算了，但绝对不能往心里去。 李野看着文乐渝凌厉的眼神，忽然说道：“你放心，我从来不去想别的女孩儿，就是在我的梦里，也从来都是你的影子。” 文乐渝的嘴都撇的飞起来了，嫌弃的道：“你这些情话真不新鲜，我们宿舍孙菲儿收到的情书里，都出现过好几次了。” 李野没有气馁，而是往前挤了一步，几乎跟文乐渝胸贴胸。 “但我在梦里的时候，只能看清你的影子，却看不清你的脸，因为每当我想亲你一下的时候.梦就醒了。” “.” “你别跟我来这一套啊！我警告你.呸呸呸.你学坏了李野呸呸呸呸”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一章 盼头 “今天是个好日子呀，今天是个好日子” 李野哼唱着欢喜快乐的旋律，顺着夜色下的小路一路返回自己的宿舍楼。 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他和文乐渝之间的关系，取得了关键性的重大突破。 不知不觉间，李野和文乐渝已经相识接近三年，这要是放在几十年之后，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 但在这个世界，李野却才磨磨唧唧的走到了唇有余香的地步。 但是就这第一步的感觉，却让李野感觉到了极大的不同。 李野刚刚遇到文乐渝的时候，她还只是一株刚刚抽条儿的玫瑰花，只有很小很小的花朵，包裹的紧紧的，不向外人展现。 所以这三年，李野就是一個浇水、施肥、育苗、培养的过程。 他在耐心的等着文乐渝长大，耐心的等着文乐渝懂得反馈。 文乐渝跟着柯老师颠破流离这些年，柯老师教授了她几乎所有的社会应对技能，但唯独没办法教授她什么是“恋爱”。 所以文乐渝在某一方面，是完全缺失的。 她在女生最重要的时期，没有闺蜜没有朋友，几乎连话都不会说了，你指望她怎么理解一个女孩子喜欢一个男孩子，该怎么配合男孩子的“魔爪”？ 所以文乐渝虽然知道自己属于谁，但是她那朵越来越吸引人的蓓蕾，却好似反应迟钝一般，久久不愿意对着李野绽放。 文乐渝面对李野的呵护，最多会在清风袭来的时候，给李野摇摆一曲专属的舞蹈，偶尔会在秋夜漫漫之后，悄悄的擦过李野的手边，给他染上几滴最干净的晨露。 但你指望她像玫瑰盛开一般火热的朝李野扑过来，那可拉倒吧！她不会那项技能，甚至会本能的把玫瑰刺给伸出来，戳破李野的手指。 但是今天，李野终于逮到了机会，把精心培养的花苞催开了一道缝隙，让孕育了很久的花香，静静的流淌了出来。 李野高兴极了。 耐心养成的花香，果然沁人心脾，纯净自然，而且羞羞涩涩铭久于心，还独属于自己，这种感觉让李野恋恋不可自拔，差点让文乐渝喘不过气来。 虽然事后小腿上被文乐渝狠狠的挨了一脚，但李野知道，这种事情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之分，经过今天的突破之后，距离下一关，也已经不怎么遥远了。 不得不说，一朵培育了三年的花蕾，有着好多层的花瓣，一层层慢慢的盛开修成正果，跟后世的快餐恋爱是截然不同的。 后世的恋爱吧，主打一个快节奏，万元大钞砸进去，就跟开了一瓶香水儿似的，浓烈，够劲儿，甚至还会被女生反杀，瞬间肾上腺素飙升到很高的程度， 但是激烈过后.真正恩恩爱爱修成正果的人只是占到少数。 另外一大部分人，总感觉好似一只本来快快乐乐的哈士奇，突然间被戴上了一根狗绳儿，随时都会被人给牵动一下，汪汪汪的还特么反抗无效。 当然，如果你要是够强，就是反过来牵绳的那个人，随时可以把别人溜着走，不分男女。 李野感觉自己和文乐渝，应该是那种不需要任何狗绳，都会耳鬓厮磨形影不离相依为命的最美伴侣。 这小日子，真有盼头。 “诶，李野老弟回来了.” 李野刚刚走到宿舍楼下面，就看到正坐在台阶上抽烟的熊主任，掐了烟起来跟他打招呼。 长安电影厂的熊主任是个实在人，自从去年跟孤军文学社结缘之后，这一年多来隔三差五的要么邮寄，要么派人送来一些长安的特产， 人家也不会附带什么书信，也没有什么嘘寒问暖，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是那股子简单的淳朴，还就是赢得了文学社一帮同学的好感。 另外因为李野给熊主任出了主意，牵头搞了那个什么“镇宅盔甲”的项目，现在已经成功的出口创汇， 熊主任为了感谢李野，还好几次给李野拿来了一些“好玩意儿”，而且还是带发票的好玩意儿，绝对诚意满满合规合法， 所以要说跟李野的个人关系，熊主任比那些个导演什么的要亲近的多。 李野看到熊主任，奇怪的道：“老熊你要有事刚才跟我说一声不就好了，干嘛在这里等我？” 熊主任不太自然的笑了笑道：“刚才人多，有几句话不太好说。” 李野点点头道：“那我们回文学社聊聊吧！这会儿出去也不好找馆子了，我那里有酒，还有点零食啥的” “不用不用，我说几句话就走。” 熊主任连连推辞，然后不太好意思的道：“其实刚才李野同学你也看到了，我们厂的刘晓茹挺适合演你的那个剧本，但是她以前没演过主角” 李野笑道：“老熊啊！就咱们的关系，这话你也不好意思说？怎么了，走后门犯法呀？” “欸，可别乱说，”熊主任马上摆手道：“我可不是来找你走后门啊！我知道这次任务的严重性， 我只求如果在刘晓茹确实比龚樰更适合的情况下，伱能给说句话。” 李野看着熊主任，突然问道：“那个刘晓茹，跟老熊你有关系？” 熊主任吓了一跳，然后赶紧否认道：“没有没有，兄弟你不要想岔了，我一个大老爷们不怎么要紧，坏了人家女人的名声可是天打雷劈” 看到熊主任说的这么郑重，李野知道三两句话是说不完了，于是把他拉到了一处僻静的长椅上，详细询问起了情况。 “刘晓茹在十几年前，也是我们厂的重点培养对象，但后来因为出身的问题，她男人嫌弃她，跟她离了.” “一个女人单身带着孩子过日子，那可不容易了，但有个孩子起码有个熬头不是？” “这两年气象好了，刘晓茹的孩子也大了，可眼看着她要熬出头了，孩子的亲爹又把孩子认回去了，因为现在不鼓励多生多育，那个男人没儿子” “更要命的是厂里说什么怪话的人都有，刘晓茹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跟老了十岁似的，人都快被逼死了.” “我老熊最看不得这种事情，所以这次一看到你的这个故事大纲，就拿给刘晓茹看，结果刘晓茹是呜呜大哭，我一个汉子都受不了.” “.” 熊主任一个铁塔般的汉子，竟然婆婆妈妈的跟李野说了一大通，可不是他说的“就几句话”那么简单。 刘晓茹的经历，跟杨槐花是不一样的，但是受到的苦楚，比杨槐花还要厉害的多。 杨玉民是死活跟定了杨槐花的，杨槐花再难受，也有儿子在前面顶着。 但刘晓茹的儿子也不知是性子软弱，还是年龄还小，还是前夫家有点能力，现在已经被认回去了，再加上周围的风言风语，她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李野想了想，问道：“老熊，就从刚才李晓茹演的那一段来看，她应该是合适的，不过她现在的精神状态能支撑这一个月的拍摄吗？可别拍着拍着成了疯子，那可就笑话了。” “不会，绝对不会，”熊主任肯定的道：“前面十几年多么苦的日子她都熬过来了，只要有个盼头，她一定能行。” “.” 李野明白了，老熊今天来找自己，只是为了给刘晓茹一个“盼头”。 有时候一个人在面对逆境的时候，一个盼头，就是支撑着她坚强面对的精神支柱。 “那好吧！”李野谨慎的说道：“我跟港方那边还有点交情，我跟他们说一说，但最后还是要导演来决定。” “那就太谢谢你了兄弟，”熊主任感激的道：“说实话，这次我真是管了个闲事儿，但我是真想办成，这人怎么着也得有个良心不是？” 李野笑着点点头道：“老熊你是个好人，不过我可跟你说啊，拍电影是专业的事情，我一个外行也不能打包票，真要是选上了，也是刘晓茹的本事。” “嗨，可不全是本事的事情，要是全凭本事，刘晓茹哪里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 看到李野不解的样子，熊主任晒然一笑，低声说道：“大兄弟，你知道这次港方出了什么价码吗？ 除了给电影厂的钱之外，每个主演都有一笔奖励，人家直接给外汇，给这个数。” 熊主任伸出了两根手指头，在李野面前使劲晃了晃。 李野诧异的道：“每人两万美元？这么大方的吗？” 两万美元，李野觉得真不算少了。 霍仁强接了任务之后，只是给李野按时汇报进度，没有给他汇报支出。 当然也可能他觉得两万美元这种数目，不需要不厌其烦的向老板的老板请示。 毕竟现在他的老板裴文聪，已经不是那个连买几份便当都要亲自过问的小社长了。 那么为了这几个钱，需要打扰比裴文聪还要富豪的李野吗？ 可是李野崩出的一句“两万美元”，可把熊主任给惹笑了。 “哎呀大兄弟你真是不当家不知道钱值用啊！真给你两万美元你敢要吗？你这是要犯错误。” “.” 熊主任收起了两根手指，再次压低嗓门说道：“两千美元，每人两千美元，为了这两千美元你知道多少人差点打破头吗？刘晓茹这些年没演过主角唉.” 李野先是有些茫然，然后才再次把自己的价值观调整到了八四年这个时间点上。 他知道每人两万美元是多了，但是每人两千美元会引发一些事情，他有些始料未及。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伤痕》的作者在换到了五百美元之后，就直飞灯塔踏上了自由的土地，所以这会儿两千美元的作用，是非常非常大的。 “李野兄弟，我跟刘晓茹说了，如果这角色要是让她演了，她不要钱，那两千美元我拿出来分分，你这里我一定少不了” “你埋汰谁呢？” 李野又气又笑的道：“合着你认为我会为了几个钱罔顾事实的人吗？说了全凭实力，全凭实力，再提钱我可不管了啊！” “.” 熊主任被李野啐了个愣怔，然后就真跟头熊似的握住李野的双手，使劲晃来晃去，就跟熊二摇晃光头强似的。 “兄弟，你这个兄弟.我老熊真没白认，那么多人看到刘晓茹那个苦命人，都是嘴上说的漂亮，心里藏着龌龊也就咱们兄弟这样的实在人才会于心不忍” “.” 李野听了熊主任的话，恍然间想起了上辈子的一些事情。 无论是哪个时代，苦命人都有很多，但社会上的大部分人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不过就是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之下，还是会有那么一些傻乎乎的人，会力所能及的释放一点善意不是？ 就算有那么多的混账东西，恶意的利用好人的善意乞讨、反咬、诈骗，但是心存善意的人，还是永远不会灭绝。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二章 风水轮流转 十月底，昌北机械厂，厂长办公室。 王秦山站在窗户前面，茫然的看着外面红红火火的工厂，忽然觉得自己是个苦命人。 他作为一厂之长，为了全厂职工的利益兢兢业业，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翻身打胜仗的机会，但是就在吹响冲锋号之后，却突然发现，自己好似是带着弟兄们准备送死。 就在两个月前，刚刚成立的昌南贸易公司，接下了昌北机械厂的销售任务，并且成功的签订了订单。 但是王厂长把原料买进来了，生产动员也做了，工人热情高涨的把产品也生产出来了，这货却迟迟发不出去了。 “铎铎铎~”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还没等王厂长允许，外面的人就把门推了开来。 负责生产管理的焦副厂长满脸焦虑的走了进来。 “厂长，咱们的仓库已经堆满了，今天生产出来的产品已经放不下了，您看是不是先暂停生产？” 王厂长慢慢的走到办公桌后面，稳稳的坐在椅子上，然后才说道：“生产不能停，现在一停下来，工人们的干劲儿可就松了，你带人把操场整理一下，把产品露天存放几天。” “露天存放？”焦厂长忧心的说道：“现在这个时节有露水了，露天存放的话万一上锈” “怎么会上锈呢？”王厂长很不悦的道：“拿篷布铺底，再把上面盖严实，放多久都不会上锈，何况最多就放几天，我们的货就发走了。” “那好吧！我去安排人收拾操场，不过.” 焦副厂长本来已经转身要走了，但还是回过头来说道：“厂长，这原材料要是不生产，很容易就能换成钱，但是生产成了缝纫机要是卖不出去，可” 刚才还稳若泰山的王厂长，突然间暴躁了起来。 “什么卖不出去？为什么卖不出去？ 我们的新产品使用了海外的先进技术，领先同类产品一大截，现在我只是趁着机会抬抬价格，多给厂里挣点利润，你们都急個什么？” “.” 老焦被王厂长呵斥了半天，本来还想反驳几句，但还是叹了口气，点点头走向门外。 他在厂里干了几十年，这产品是在囤货等着抬价格，还是卖不出去发生了滞销，还能分不清楚吗？ “老焦。” 王厂长忽然喊了一声，焦副厂长停住了脚步，回过了头来。 “下次进来，记得敲门。” “.” 焦副厂长刚刚有些期待的眼眸，再次黯然了下去。 他刚才进来之前是敲了门的，但他没等到王厂长喊“进来”就进来了，所以王厂长的意思，他懂。 但特酿的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强调一个厂长的威严，不觉得本末倒置吗？ “知道了，厂长，不过今天是三十一号了工人们都问我发不发工资，我该怎么回答他们？” “.” 厂长办公室里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焦副厂长预料中的凌厉叱喝没有发生，王厂长就像突然间没了电的大喇叭，完全没声了。 好半天之后，王厂长才说道：“以前我们比这苦比这难的日子都过来了，怎么就不能再等几天？” “你把生产骨干都召集起来，让他们一定发扬精神，起一个好的带头作用，带着工人们坚持坚持.” “.” 焦副厂长看着再次祭出“精神”法宝的王厂长，忍不住的摇摇头，都不等王厂长把话说完就走了。 如果是以前，只要有人带头发扬精神，大家也许是可以共同坚持下去的。 但是在合资之后，大家已经习惯了工资、奖金的按时发放，你这突然从月中拖到月末不说，还想着再拖到下个月去？ 你是在开玩笑！ 苦日子大家还没过够吗？你想让大家再回到又苦又难的以前？ 看看栅栏那边属于港资的工人，你这一套还蒙得了谁？ 王厂长其实也知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也知道现在的工人可能不太听话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要“纠正风气”的原因。 这风气一乱，队伍就不好带了。 所以在焦副厂长走了之后，他立刻就给昌南贸易公司打电话。 “喂，朱才德，伱联系的怎么样了？今天汕城那边给我们汇款了吗？” “厂长.好像不行了。” 昌南贸易公司的经理朱才德犹豫的说道：“人家说咱们的产品又贵又落后，要退货。” “什么？退货？”王厂长当下就愤怒的喝道：“货都发过去一两个月了，他们现在要退货？ 你是怎么搞的关系？那一张张的白条子都白花了吗？我不管，你必须要让他们把货收下，货款也一分不能少，要不然我就去法院告他们。” “.” “厂长，你要是这么跟人家说，那人家就更不给钱了，我本来好不容易跟那边说好了，再给几个点就能汇款，可你前天就说给钱，到现在我也没收到啊！” 朱才德挨了一顿骂，也是有些委屈，说出来的话就有些埋怨的意思。 那意思都是你王秦山的错，要不然这钱早回来了。 可朱才德话音刚落，王秦山就愤怒的吼道：“你还好意思跟我要钱？你这个公司从开始就一直往里搭钱，就跟个黑窟窿一样深不见底， 签的合同全踏马成了废纸，那些钱到底进了谁的口袋？你自己吞了多少？” “现在你立刻把贸易公司的所有资金拿到厂里来，先给工人把工资发下去，剩下的账我慢慢跟你算” “.” “嘟嘟嘟嘟~” 电话突然被挂断了。 王厂长愣了很久，一张刚毅的脸庞都变得跟锅底一般黑。 “你竟然敢挂我电话？你竟然敢你要是敢学大碴子他爹我活撕了你.” 王厂长一边重拨电话，一边神经质的赌咒发誓。 就在去年的时候，大碴子他爹卷了厂里的七万多块钱，带着小姨子跑了，差点就让昌北机械厂停摆。 这次如果朱才德也那么干. 那昌北机械厂会不会停摆不知道，但王厂长肯定要停摆。 因为昌南贸易公司，是王厂长主使朱才德成立的，虽然他是一心为公，但到时候谁说得清？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王厂长不断的拨打电话，朱才德那边就是没人接听。 朱才德忽然慌了。 风风雨雨几十年，他第一次心慌的这么厉害。 良久之后，王厂长咬着牙拨通了本厂的一个分机。 这是港方经理郭天永的分机。 “喂，哪位？” “郭经理，我老王，今天是厂里工人发工资的日子，但是因为工厂需要全力生产，所以资金在周转上出了一点小问题，你马上拨十万块过来。” “.”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之后，郭天永才操着港岛腔说道：“王厂长，我不记得港方欠你什么钱，而且因为你违反了我们的合作条例，我们已经两个月没有拿到工厂的利润分成” “你先不要跟我说这些，”王秦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沉声说道：“今天如果不发工资，可能会出问题的，真出了问题对谁都不好” “.” “嘟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并且王秦山再次拨打，却成了占线的忙音。 王秦山默默的坐了好久，才再次拿起电话重新拨了个号码。 “喂，田经理，我昌北机械厂老王啊！最近怎么样.哈哈，我们厂刚刚生产了一批新产品，性能一流，价格合理 咱们还是老规矩，你带款提货，我给你个批发优惠价.” “嘟嘟嘟嘟~” 田洪山都没跟王秦山说一个字，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几个月前，王秦山突然断了跟京信贸易公司的代销合作，现在又想起田洪山的好了，人家能伺候他？ 田洪山是以德报怨的人吗？ “啪~” 王厂长把电话摔了。 他可没觉这是风水轮流转，自己作孽自己受，他认为田洪山是小人得志。 毕竟在以前的时候，田洪山可是一口一个王厂长、王大哥的喊着，恭恭敬敬任凭拿捏，结果风水轮流转，现在那孙子竟然敢拿捏自己了。 “铎铎铎~”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然后不等王秦山同意，就被人直接推了开来。 “怎么回事，我刚才不是让你敲.” “.” 王厂长只发了半句火，就愣住了。 然后他的手，就忍不住的抖了起来。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三章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根基是什么？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之后，王秦山只是愤怒了半句话，就开始冒冷汗了。 因为进来的人，是王秦山平时需要堆起笑脸接待的人，也是这些天王秦山最不想见到的人。 “老王，脾气不小啊！” “.” 王厂长的心咯噔一下子，细密的冷汗悄悄的爬上了额头。 看看对方的脸色，冷的跟三九天的寒霜似的，说出来的话更冷，这跟往日和气宽厚的形象截然不同。 今天这是要出事儿啊！ 来人进门之后也没废话，自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就冷冷的开口质问王秦山。 “你当时给我保证的是，两个月利润超过百分之五十，三个月利润超过百分之百，三年还清银行贷款 可是现在还不到三个月，工资都发不出来了，下个月是不是又要找我协调资金帮你们昌北发工资？” “你是用了什么办法，把一個蒸蒸日上的盈利企业，三个月就搞回两年前的？” “.” “没有的，没有回去.领导我们没有发不出工资，只是厂里最近有重要的生产任务，所以就先紧一紧工人，保证产品出货之后” 王秦山站在办公室中，低声向对方解释，但人家显然没时间听他的理由。 “我当时帮你扛着人家港资的抗议，可不是让你紧一紧工人的，相反你说一定会让工人过上好日子，大幅度提高工人的工资、福利，证明我们自己走自己的路，比另外一条路更好走.” “.” 王厂长默默的听着对方的训话，心里全是酸楚、憋屈和不甘心，但唯独没有惭愧。 因为他是真的相信，自己靠自己，是可以让昌北机械厂重新红火起来的。 工厂还是原来那个工厂，工人还是原来那些工人，就算是生产出来的产品，也还是卖给内地的那些服装厂、被服厂。 怎么就非要把一半的利润分给外人，还要让人家牵着鼻子走呢？ 其实如果李野在现场的话，就能理解王厂长的心情， 毕竟摸着石头过河还要有个过程，别说八十年代初这个争执不断的时代了，就是到了九十年代，也还有很多王厂长这样的人。 他们崇拜过去的辉煌，对于突然的改变和猛烈的冲击，不适应也不信任。 记得在某一年的时候，有个叫某村的地方，曾经在王厂长这种人心里成为神圣的标志。 严格执行集体配给，村民家家都有小洋楼，学费、医药费各种生活费全免.提前迈入小康。 就这样的村子，内地涌现出的不是一个两个。 李野的某个长辈，就曾经拿着这种例子大肆贬斥各种私有制的改变，说是剥削，而如果照着原来的路走，我们早就住上小洋楼开上小汽车了。 但是 他并不知道，某村有着两万多名临时工，他们是没有小洋楼住的，也没有各种免费，他们创造的剩余价值，支持了小洋楼和免费。 这其实跟某些发达国家一样，他们的高福利，也是来自于对其他某些地区和群体的技术掠夺。 而王厂长到现在也不明白，昌北机械厂之所以能扭亏为盈，不仅仅是因为港资提供了资金，还有是像拿走临时工的剩余价值一样，拿走了港资提供的机械技术、经营理念以及其他“不拿白不拿”的价值。 王厂长到现在还是认为，没有港资的资金，只要有银行的贷款，他一样可以把厂子救活。 “我们厂现在跟两年前不一样的，我们仓库里堆满了新产品，还有很多原材料也是随时可以换成钱的硬通货，我们只需要一点周转资金，您看看能不能跟银行研究一下.” “你们还要贷款？呵~，你们昌北现在欠着银行几笔贷款伱不知道？你这个月的利息没还，是不是忘了？” 当初港资跟昌北机械厂合作，对于之前的银行欠款是有协议的，只承担一部分，其余的王厂长这边自己消化， 但是昌北的贷款已经十几年贷上加贷，还起来肯定没那么利索，这两个月王秦山大干快干，看起来不少的资金，突然间就周转不灵了，利息都还不上，还指望再贷款？ “铃铃铃~”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拯救了处于极度尴尬之中的王秦山。 虽然那电话听筒因为刚才被王秦山摔了，破破烂烂的不成样子，但此刻却成了救命的遮羞布。 王秦山希望这个电话能打上很久，最好能打到下午的饭点儿，然后再拿出喝吐血的气概谋求转机。 “喂，你是哪里？你要找谁？” “我们是鹏城中艾机械公司的，我们要找王秦山王厂长。” “你们找我什么事？” “王厂长你好，我们第三批的机械部件已经已经到港了，请按合同约定，把应付款项汇到我们的指定账户，我们收款之后立刻发货.” “.” 王秦山感觉自己好似被人拿着一只臭袜子堵了嘴，想骂却骂不出来，真特么恶心死了。 因为这几天他已经好多次向鹏城中艾机械公司反应，市场上出现了一款性能更好、价格更低的工业缝纫机，导致他的昌北牌缝纫机卖不出去， 但中艾机械公司没有任何回复，反而继续要自己履行合同，把剩下的核心配件买下来。 这要是办公室里没有别人，王秦山一定骂它个天崩地裂，非要以昂扬愤慨的一身怨气，逼的对方无地自容不可。 但这会儿有人坐在一边呢！你骂什么？ 难道说本来说好的我们现在生产的这批缝纫机是内地最好的，但现在出了一款工业缝纫机，又好使又便宜，你们这些小日子都是骗子？ 那岂不是告诉身边这位，我主持的“重大技术突破”，现在堆在仓库里的缝纫机，都是卖不出去的滞销产品吗？ 所以王秦山尽管心里无比憋闷，还是强忍着愤怒说道：“你们的货我们暂时不要了，别家的货又好又便宜，你们不用求我，好好思考反省你们的问题。” “.” 对面愣了一下，好似有人小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中村直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王厂长，你反应的问题我们已经调查过了，那个新星牌缝纫机，只是在某些方面比我们现在的产品强一点点， 我们已经设计了改进方案，并且拿出了试制样品，下个月就可以正式投产，大幅度提高技术优势.” 本来王厂长都要放下电话了，听到中村直人的话，却好似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你们的技术优势，能提高多少？” “百分之三十五，并且价格不变，但是王厂长，做生意必须讲诚信，您事先订购的这批产品必须按时完成交易，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合作。” “而且我们可以签对赌协议，如果我们的新产品不如新星缝纫机，可以退赔所有交易费用。” “.” 挂断电话之后，王厂长愣了愣，心里有纠结有忐忑，但更多的是一把牌哐哐哐全赢回来的渴望。 “我们要抵押贷款，我们厂还有价值五百万的产品和原材料.您帮忙跟银行协调一下吧！我们只借三百万就行。” “.” “呵~” “你还要借三百万？三百万拿来干什么？” “用来完成跟鹏城中艾机械厂的合同，如果不完成的话会被人家追责，另外我们还可以引进更先进的技术，有了先进技术，赚钱不是问题” 但是沙发上的人却打断道：“那你不给工人发工资，怎么就不怕工人追责呢？你拖着银行的钱不还，怎么就不怕银行追责了？ 别人的钱不能欠，自己人的钱就能欠了？” “.” 中艾机械公司的钱，王秦山一分都没欠，因为欠了之后人家不发货，而且万一到时候打官司，自己也不好处理。 至于欠工资欠银行以前又不是没欠过，有什么大不了的吗？ 王厂长咽了口唾沫，低声道：“请相信我们的工人，他们是最好的工人，我们的困难只是暂时的，是完全可以克服的，等我们厂拿到贷款，第一时间就.” “好了，你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坐在沙发上的人伸手指了指外面道：“第一，你所说的那些产品和原材料，不是你自己的，是跟港方共同有的，他们未必会同意你的决定，” “第二.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情况严重到什么程度了吗？不知道的话，你就站到窗户前面往外看看。” “.” 王厂长有些惊讶，又有些奇怪，这会儿工厂里正忙的时候，你让我到窗户前面看什么？看那空空的操场上，铺上雨布存放产品吗？ 但是当王厂长疑惑的走到窗户前面的时候，却一下子被震惊的半天反应不过来。 窗户外面的操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满了人。 昌北机械厂的工人，一直有着紧急集合的相关训练，三声哨响过后所有人都会有序的集合。 但是这一次，或许是刚才王厂长因为沉思而不闻窗外事，他们竟然达到了无声无息的水平，没有让王厂长察觉。 “王秦山，我们的根基是什么你还记得吗？我们的根基是群众的拥护，你觉得现在昌北的工人还拥护你吗？” “今天有工人集体向上反映，说你巧立名目，把厂里的钱都挪用了，我相信你王秦山不会那么愚蠢，但是如果明天工人集体上访呢，你觉得会是一个什么后果？” “.” 王秦山汗流浃背，脸色煞白，他当然明白是个什么结果。 但他还是挣扎的道：“我可以保证我没有犯错误，我没有贪一分钱，我可以用我的前途保证.” “嘭~” 沙发前面的茶几被拍的震天响。 “你给谁保证？你的前途算个什么？你还想连累多少人？” 王秦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最依仗的支柱坍塌了。 这么多年来，那些沉默的工人无数次的支持了他，相信了他，但是这才仅仅一年多的时间，那些淳朴的工人，却被港资那边吹过来的歪风邪气，给彻底洗脑拉拢了。 十几秒钟之后，王秦山睁开了眼睛，露出了忍辱负重的坚韧神采。 “我愿意跟港方和解，尽快化解工人们的误会，银行的利息最多三天就会还上。” “你还想着当厂长啊？” 沙发上的人鄙夷的道：“要不现在你出去主持一次公开选举，看看还有多少人支持你当厂长。”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四章 医者不自医 “他们只是一时糊涂，误入歧途而已” “我现在就去找郭天永谈谈，一个小时解决问题.” 医者不能自医这句话，自古以来就被证明是金玉良言。 不是医者的医术不行，而是他们作为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人类，无法抛却心中的私念。 很多聪明人，在帮助别人分析一件事情的时候，都可以非常犀利的直中要害，做出精准的判断， 但是如果这件事情落在自己的头上，他们却往往不由自主的心存侥幸，把事情向着最好的方向，甚至是不切实际的方向幻想。 比如炒股的孩子，在看到别人手里的股票开始跌的时候，立刻就会做出中肯的建议“快抛、快跑。” 但是当自己手里的股票开始跌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大概是“过几天就会涨回来的。” 再比如大龄未婚青年，总是觉得“我只要放低一点要求，轻轻松松就是香饽饽，”但其实他放低的那一点要求，连一点诚意都没有。 王厂长此刻，就心存侥幸，满脑子幻想，想着放低一点姿态，就可以回到从前。 他先是出了办公室走到操场上，满脸刚毅的道：“大家先回去，无论如何不能耽误生产，另外下班之后，各风气小组的组长留下，一起讨论解决问题。” “.” 十秒钟，二十秒钟，三十秒没人说话，没人散去，所有人都站在操场上，直勾勾的看着王厂长。 “不就是晚发了几天工资吗？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是谁？是谁挑唆鼓动了你们，让你们中断了生产，违反纪律.” “现在马上回到车间里去，我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不听指挥，扣发当月奖金” 到了这会儿，王秦山就是再迟钝，也知道事情大条了，这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推动，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怎么会这么齐心？ 但是就算他把扣发奖金的手段都用了出来，所有人还是一动不动。 “沙沙沙~沙沙沙~” 天空中忽然落下了细密的秋雨，片刻之间，就把正片操场笼罩成了雾蒙蒙的一片。 所有人的头发和衣服，很快就被细密的雨水浸湿，湿冷的寒气，顺着他们的肌肤聚集流淌，最后灌入了工人们的鞋子之中。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都跟没有生气的兵马俑一样，安静整齐的肃立在操场之上，只是偶尔眨动的眼睛，才昭示着他们活人的身份。 王厂长忽然感觉到了强烈的恐惧，此时此刻的这些工人，爆发出来的正是他一直强调的“团结的力量，” 但是这股力量，却用在了他这个厂长的身上。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说话！说话！说话！！！” 无人应声。 湿冷的雨幕之中，只有王厂长那暴躁慌乱的声音，在孤零零的回荡。 。。。。。。。。。 李野是第三天接到具体消息的，李大勇和裴文慧在昌北机械厂参加了双方进行的谈判会，拿到了第一手的信息资料。 “哥，那个王厂长一再保证，以后绝对不干涉港资这边的技术研发、销售经营，并且把他怎么样都行，只求港资再次注入资金，让厂子不要停工，恢复到良性运转的状态， 但别说郭天永不信，就是有关部门也不信，因为你都想象不到，他们撇开我们的这几個月里，搞出了多么大的窟窿，几百万啊” “那个朱才德跑了，前前后后拿走了将近三十万的业务经费，只留下一沓白条子，你猜那白条子上是谁的签名？” “.” 李野听得也是饶有趣味，王秦山这个人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厂长，但是却有着这个年代很多厂长的共性——胆子大，而且面对责任，总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野一边绞尽脑汁写着抗战剧的剧本，一边随口问李大勇：“那郭天永是怎么做的？” 李大勇点头道：“郭天永倒是跟哥你想的不谋而合，这次必须要趁机拿下昌北的控股权， 所以他在谈判会上就提了两条，王秦山的行为违反了我们的合作协议，要么按约赔偿，要么我们撤资。” 李野的赛里斯公司出钱跟昌北合资的时候，是没有拿到控股权的，毕竟这会儿大环境就那样， 但是合作协议中可有一条，如果有一方擅自违约造成经营损失，另一方有权提出撤股。 港资可是投入了真金白银的外汇，这会儿撤资，别说那外汇早就被管制部门换走了，就是退还rmb，也没人会顶这个责任。 李野把一段剧本写完，淡淡的道：“这件事不要着急，不达到我们的目的，那还不如安于现状，别人鞠个躬道个歉就想咱们出钱，那是做梦没睡醒呢！” 李大勇点头道：“我知道了哥，不过万一人家真的同意咱撤股呢？咱们搞起来的研究中心，可正是招兵买马的时候，这要是没有了合资厂的金字招牌” “不会的，”李野笃定的道：“王秦山没有那么值钱，损失大几百万还是损失一个人，谁都能看得清楚。” 撤资的责任肯定没人会顶，但违约经营的责任还是有人可以顶的，王秦山不高不矮刚好合适。 不过事情的发展，比李野预计的磨叽很多，郭天永和内地这边经过多次谈判，最后昌北机械厂都完全停工了半个多月，最终才艰难的达成了既定的目标。 港资赛里斯公司再次投入部分资金，从原先百分之四十九的占股比例，上升到了百分之六十六，昌北机械公司的管理权，终于落到了港资一方。 。。。。。。。 京城这个地方的气温，每年都会在公历十一月中下旬降到零下。 在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临之前，李野关注的两件事都到了落下帷幕的阶段。 影片《春去春又回》的拍摄已经到了尾声，而停工大半个月的昌北机械公司，也定下了重新开工的日子。 很巧的是，《春去春又回》的杀青拍摄地点，就在昌北机械厂附近的乡下。 所以当李大勇问李野，去不去参加昌北机械公司的开工大会的时候，李野爽快的同意了。 等到了十一月二十一日的这天，李野来到了昌北机械公司，跟技术部门的吴炎等人坐在了一起。 上次因为喝酒，吴炎这帮子技术男都被李野给喝服了，这次一见李野都是非常亲切。 “兄弟，你这么久了怎么不来玩儿啊？我们都等着伱再来呢！” “我还没毕业呢！哪里比得上你们自由自在，不过今天我有空，咱们晚上一起喝点儿。” “嗯，喝点儿，但每人只能喝半斤，自从上次你来了之后，我们的导师就定下了这个规矩，谁要敢多喝，就扣谁奖金.” “我去，扣奖金？这么狠的吗？” “那可不，一扣就是两三百，那不是喝酒，是喝金子呢！” “我说吴组长，你这每月的奖金都到两三百了呀？” “嘿嘿，咱干活卖力，人家也就仗义今晚上我请客，想吃什么好吃的随便点，我跟你说，别看咱这里也是吃食堂，但那厨子是从京城请来的大厨，味道倍儿棒.” 李野一边在台下跟吴炎等人瞎贫，一边打眼瞄着前排的王秦山。 王秦山虽然不是厂长了，但还是负担了一个重要的任务——清欠。 昌南贸易公司的账，虽然都摁在了那个跑路的朱怀德身上，但那些白条上的伪造签名，全都跟王秦山有关。 所以王秦山没有办法按照惯例，挪挪窝去别的地方担任单位负责人，只能留在昌北追债。 这还是多方面协调的结果，要不然这会儿他就不是坐在前面的凳子上，而是去某个铁栏杆里面吃窝头了。 只不过李野看王秦山那挺直的腰杆儿，还是挺敬佩的。 调查组查了他半个月，他真的一分钱没贪。 所以他可能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吧！ 时候到了，郭天永上台讲话，场下顿时安静了。 在这停工的半个多月里，昌北说是人心惶惶一点都不过分，谁都不知道以前那红红火火的日子，还能不能回来。 不过郭天永只是用了两句话，就把气氛给搞起来了 “生产的事情我就不讲了，给你们讲了你们也不懂，我就说说工资和住房问题，” “我们在一年之内，保证再次把职工的工资提高百分之二十.” “我们会在一年之内，兴建三栋宿舍楼，新婚的年轻人优先申请，所以还没有领结婚证的朋友，要赶紧去女朋友家里提亲了” “哗哗哗哗~” 掌声如雷，所有的工人都站了起来，脸色通红的兴奋鼓掌。 而坐在前排的王秦山，却突然间佝偻了一下，坐不直了。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五章 他把我们的看家本领给学去了（二合一） 在几十年之后，某些挣扎在黑夜之中看不到黎明的孩子，会说出一句褒贬不一，但是很扎心的话。 【这个社会正在用房子，筛选掉不奋斗的父母，用工作，筛选掉没资源的家庭，用学历，筛选掉当初不努力的我。】 在日益高涨的房价面前，普通的孩子无一例外的，把房子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父母的身上， 只有那些聪明的、坚韧的、有能耐的孩子，才抹干眼泪咬紧牙关，自己的房子自己扛。 千万不要说那些普通的孩子没良心、白眼狼，他们是真的没办法，没办法呀！ 裤腰带勒紧了，冰阔落戒掉了，烟都不敢抽了，但是看看银行账户里那缓慢的增长速度只想大喊一声窝草。 所以好多男孩子就躺平了，成为了“三不主义者”。 但老两口肯定不愿意呀！四下托人帮孩子解决问题，结果好不容易把媒人请家里来，人家上来就问“有房没？” “啥？没房子？老破小？你们两个父母是怎么当的？” 媒人不会怨孩子，都会怨父母。 你说父母是特么的造了什么孽？ 可真要是让孩子不结婚、不生娃、不买房，那心里也不踏实呀！ 说的难听点儿，就是到老了进养老院，还分个三六九等嘞！ 那些有儿女，隔三差五去养老院看一看的，是第一等， 偶尔去看一眼，但经常打电话给养老院询问父母情况的，是第二等。 无儿无女的.你自己想吧！ 所以房子这个问题，从来都是跟结婚紧紧绑在一起的，就是八十年代单位分房子，也得照顾一些没房的小夫妻。 嗯，虽然这些小夫妻，其实已经三十多了。 港资经理郭天永在主席台上宣布给新婚小夫妻分房之后，台下掌声如雷，然后就画风突变，一群三四十的老夫老妻，齐刷刷的举起了手臂。 郭天永来内地已经一年多，已经可以根据手臂的长短、肩膀的高低，隐约判断出工人们发言的欲望有多么强烈。 他们很急，她们很急。 但她们就是再急，也只是使劲举手，希望郭天永能看到自己，而没有跟那些买早点插队的人一样，争抢着乱哄哄的发言。 王秦山有一点说对了，这些人，真的是很好的工人，他们在尊重、服从这两方面，真的让郭天永满意的不行。 郭天永捏着话筒沉吟了两秒，然后对着主席台上的其他人道：“请大家稍等一下，我耽误五分钟的时间，问一下工人们的意见。” c位上的人笑着道：“你尽管问，五分钟不够就十分钟，我们愿意等。” 然后郭天永就伸手点了最前面的一位女工人。 女工人站起来之后，还多少有点紧张，带着怯怯的语气问道：“郭经理，我和我男人都是本厂职工，结婚已经十年了，但一直没有房子， 现在跟我公公婆婆和小叔子住了一间半，小叔子都十六了，我们不是新婚夫妇，但我们比新婚夫妇更需要分房，因为我们还有孩子” 八十年代是没有高房价的，但是人均住房面积，却远比几十年后低得多，一家五六口人挤在一二十平米的房子里很正常。 拉個帘子，就把夫妻跟孩子或者父母隔开，你说这里面的不方便，又该怎么跟外人诉说？ 郭天永听了女工人的话之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扭头问主席台上的厂办公室主任：“曹主任，像她这样的情况，我们厂一共有多少？” 曹主任愣了好几秒钟，才诺诺的道：“具体人数.大概几百人吧！这个情况很正常” “大概吗？” 听了曹主任的话，郭天永很不满意，这个曹主任的能力很强，每一次上面来人检查、参观，他都能接待的非常好，甚至能细致到清晰记住某人不吃芹菜、某人不吃香菜、某人不喜欢吃鱼这种小事。 但是厂里有多少住房困难的人，他却只知道“大概几百人”。 郭天永点了点头，让第一个女职工坐下，又点了第二个工人。 也是同样的问题，不过好像比第一个女职工还要严重。 郭天永连续问了几个人之后，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歉然的说道：“真的很抱歉，我提前只是查询了一下，我们厂有多少没结婚的工人，对住房困难的情况了解的不够深入， 这样吧！今天散会之后，你们自己选出选出三十个熟悉本厂职工家庭情况的人，我们一起走访调查一下，然后我们开会研究解决方案。” “.” 操场上高高举起的上百只手臂，缓缓的落了下去。 郭天永有些奇怪，他好像感觉到，刚才这些很急很急的工人，眼神忽然不急了，变成了满满的失望。 台上的郭天永不理解为什么，台下的李野却知道。 因为周围的工人，还有几个技术男都是摇头失望。 实在人吴炎说道：“完了，这一研究，就没这些工人的什么事儿了，欸” “.” 李野讶然片刻，明白了吴炎的意思。 这个分房子，可是个大学问，只要精准的研究出各种分房标准、分房条件，几乎就可以把房子精准的分给某些人群。 李野扭过头，认真的问吴炎：“你在港资这边也待了不短的时间了，你觉得郭天永是那样的人吗？” 周围的几个工人也扭过了头来，看着吴炎和李野，显然也对这个问题非常关心。 吴炎缓缓的摇头道：“郭天永肯定不是那样的人，但他一个人管不了这么大一家厂，新官上任，总得拉拢一下管理人员吧！” 吴炎已经二十七八了，跟着老师在研究所混了几年，也体会到了做一个领导的不容易，想要如臂指使的管理一个团体，伱起码得有个“臂”吧？ “欸~” “我还以为这个郭经理不一样呢！没想到欸~” 周围的工人纷纷叹气，吴炎的话让他们更加窝心了。 但是李野却笑道：“我可不这么看，你们刚才都没听明白吗？郭天永让工人们推选三十个人跟他了解情况，可不是让其他人挑三十个人，而且是散会之后， 你们没想想这是为什么吗？就是为了眼里不揉沙子啊！谁家几口人几间房，工人不都门清儿吗？当然你们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那可怪不得别人喽！” “.” 周围的工人们愣了片刻，然后就交头接耳起来，而且因为王厂长以前一直强调会场纪律，所以他们都搞得非常小心，鬼鬼祟祟的跟xxx接头似的。 这种暗中串联，效率肯定是不怎么高的，所以直到散会的时候，大家还没有确定三十个人的正式人选。 这时候李野再次若无其事的道：“人家只说让你们推选三十个人带头认门，可没说不让其他人也跟着啊！” “.” 这句话，以极快的速度传到了所有工人的耳朵里，然后配合郭天永调查职工住房情况的人，可就不是三十个人了。 呼啦啦的上百号人，直接把郭天永等港资的人围了起来，把其他人给挤在了外边。 “你们挤啥？人家说让我们工人选人的，你们挤个什么？” “就是，你家三个人住了三间房，挤什么挤？” “.” 吴炎默默的旁观了李野的一系列“挑唆”，这时候走过来拍了拍李野的肩膀。 “走吧兄弟，我今天请你喝酒，不喝个一斤二三两决不罢休。” 李野诧异的道：“一斤二三两？那可要罚两百块奖金的，咱俩是要喝金子呀？” 吴炎撇嘴笑了笑：“咱俩对脾气，二三百算什么？再说你吴哥我是差钱的人吗？” “.” 。。。。。。。。 李野和吴炎最终还是没有喝上那“金子一般”的好酒。 因为昌北机械公司有千把号职工，指望郭天永几个人挨家挨户的调研，那不知道要搞到几点。 所以李大勇、裴文慧和李野这几个绝对可信的人物，就被分配成了“调查小组长”，各自带着一伙人分头去职工家里走访。 当然了，李野这一组名义上的组长是吴炎，他只是个帮忙记录的，而且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好评。 因为李野拿出了后世在公司学会的统计表，把诸多可供考虑的因素全给明明白白的列在了纸上。 这个统计表在后世也许不算什么，毕竟天天看着那些大神讲ppt，闭着眼睛也能学个七七八八。 但是落在李大勇、裴文慧的眼里，那李野绝对称得上“我哥大才。” “这是烧锅炉的老胡家，他老婆没工作，儿子在铸造车间工作，就一间房，去年谈了个媳妇儿今年黄了.” “这是工会老程家，就老两口，儿子女儿都进城了，两间房” “这是我家.我不好说，让大家说说我家的情况吧” “你还不好意思说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是过的紧巴了点儿吗？” “不是不是，我得避嫌，咱日子过的苦，却不能叫苦.” “.” 昌北的职工住房情况，比李野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一下，在挨家挨户的调查的过程中，不断有嚷嚷着叫苦的人，你要听他们的说法，那可是奉献了一辈子，亏大了。 但其实吧！那些闷头干活咬着牙不叫苦的，住房条件最差，那些大声嚷嚷使劲叫苦的人，反而住的好一些。 吴炎顶在了李野的前面，板着脸拒绝了好多人递过来的香烟，一丝不苟的让自己把情况全都记了下来，被一些人恨得牙痒痒，也被很多人敬佩的竖起了大拇指。 而在调查到最后的时候，忽然有个工人惊呼出声：“欸，你们看，王厂长跟在我们后面呢！黑灯瞎火的吓死我了。” “他跟着我们干什么？窝草，我忽然想起来了，王厂长的儿子会不会也要求分房？” “凭什么？他才调过来几天？再说他家里三口人三间楼房，凭什么再分房？” “.” 一直跟在走访调查小组后面的王厂长，听到工人的话之后，根本没什么反应，因为此时的他，脑子里很乱。 他知道这会儿自己不怎么受工人的待见，但是就是忍不住想跟着调查组看看，郭天永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 刚开始的时候，王厂长认定了郭天永是在走走形式，毕竟他乍然间揽过了管理大权，还得“巴结”单位的几百号管理人员，保持工厂的运转。 但是眼看着调查组调查完了，王厂长忽然惊觉到了什么。 郭天永这会儿干的事情，怎么跟好多好多年前的那帮人一样，好像是在团结大多数.团结穷人呢？ 昌北机械厂千把号人，基本上也是符合二八定律，百分之八十的人干了百分之八十的工作，但只享受了百分之二十的资源。 郭天永这种从海外过来，什么事情都讲钱的人，在王厂长看来一定是跟内地的思想反着来的。 但是现在看来，他怎么比自己还一心为公呢？ 王厂长突然想到了什么，脑瓜子就跟被雷劈了似的，嗡嗡作响。 【坏了，这家伙来了不到两年，不但带来了歪风邪气，还把我们的看家法宝给学去了。】 。。。。。。。。 因为李野搞出来的统计表格，大家都觉得不错，所以他在昌北机械公司这边，比预定计划多待了一天， 做事情总得有首有尾吧？职工分房这么重要的事情，耽误一半天的时间提提意见，出出主意，也算是为了昌北机械的未来添一把柴火。 只不过当被李野精心指导过的分房计划公布之后，所有的工人却又全都不相信了。 早上七点五十分，昌北机械公司的通告栏，被早起上班的工人围了个内七层外七层，你要是没有个一米八多的身高，甭想从外面看清楚通告栏里刚刚贴出来的分房通告。 “你说他们不会骗人吧？这上面说了，只要咱厂的效益好，就加盖两栋楼， 这一下子盖五栋楼，一栋六十户，算起来三百户呢！这岂不是家家都要搬上小楼房？” “家家分到小楼房是不可能的，你看人家说了，其中有一栋楼是技术楼，专门给技术人员的，剩下还有两百四十户，可咱们厂你算算有多少户人家” “就是两百四十户也了不得了，你瞅瞅你瞅瞅，这叫什么？这叫户型图， 一层三户，一户两间半，六十平方，带厨房带厕所，好家伙，这是给咱们工人盖的房子吗？我瞅着怎么就不像呢？” “怎么不像？我瞅着就像，你们再看看这分房名单，上面可没有一个不该分房子的人， 人家郭经理从来不说谎话，哪像王厂长，从77年就说要改善职工住房问题，这都七年了，连块新砖头都没见.” “对呀对呀，这连名单都贴出来了，而且还特别注明不在名单上的，不享受此次分房计划，要等单位效益好了盖下一批职工房” “那万一被顶了呢？这事儿又不新鲜，咱们是不是又要等效益好了，盖下一批楼房？” “你们都没看明白，人家说了，要咱们厂效益好才加盖两栋楼，可这几个月咱们厂效益都成什么样了？真盖三栋楼，还要分一栋给技术员，那怎么够分？” “.” 一时之间，通告栏周围好像成了戏台子，一个个的工人跟相声演员一样你说罢了我登场，争争吵吵的说什么的都有。 不得不说，李野已经让郭天永做的够绝了，直接贴出分房名单，不在名单上的人就别想了。 但是同时贴出来的户型图，实在是让一帮工人不敢相信。 六十平米两大间一小间，还厨卫齐全，这要是分给小两口住住的过来吗？把爹娘接过去住都宽绰的很啊！ 但他们绝对想不到，就因为这个户型，李野还跟赵向初赵教授介绍来的建工公司吵了一嘴呢！ 让你们设计的宽敞一点，结果搞了个一层三户，中间那户北边都不好开窗户的好吧？楼道里人来人往，一打眼就看到家里吃啥干啥了。 但人家设计师还委屈呢！现在的职工宿舍要么是筒子楼，要么是一层四户，这一层三户在别的地方都叫干部楼嘞！ “都别吵了！” 一个黝黑的瘦巴巴老头儿，突然喊了一嗓子，把周围的喧哗声全部压了下去。 老头儿指着通告栏里的户型图和分房名单，脸色深沉的道：“就算他只盖三栋楼，只要按照名单上的抓阄分房，咱们干了这些年就不亏，就有个盼头.” “他们不是要个效益好吗？咱们给他干出个效益好来不就是了？” “.” “还愣着干什么？都等着上班铃才开始干活儿啊？” “呼隆隆~呼隆隆~” 瘦巴巴的老头儿一声喝骂，围聚在通告栏周围的工人顿时作鸟兽散，三步并作两步的往自己的工作岗位跑去。 以前的工人，心里是没有效益这个概念的，大家都是大锅饭，好事儿又轮不到自己，效益好有个屁用呀？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效益好了就能多出两栋楼来，那本来排不到自己的分房资格，不就排到自己了吗？ 不过工人们跑了之后，通告栏周围却还留下了一部分人。 厂办的曹主任刚才一直挤不进去，这会儿才凑到了通告栏面前，看到了那份分房名单。 他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从开头看到了末尾，又从末尾看到了开头，才确定上面没有自己和自己儿子的名字。 他们一家三口住了一套筒子楼，一大一小两间房，比通告栏上六十平米带厨带卫的房子差远了。 按照以前的惯例，应该是他搬上新楼，把筒子楼腾出来“让”给别人才对，甚至搬了新楼不让老房也不是不行。 可这是搞了些什么？让我等效益好了分下一批？这还有个规矩吗？ “这是胡闹！” “对，瞎胡闹！” “到底是外来户，不懂得咱们这里的人情世故啊！” “呵呵，走着瞧。” 老曹周围的几个人纷纷冷笑，然后慢条斯理的往自己的工作岗位走去。 他们走的不急，反正都是泡杯茶看张报纸的事儿，琐碎的活儿有手下的年轻人干呢！ 老曹阴沉着脸走到了最后。 他认为前面那几个人故意说的那么大声，其实是说给他听的，因为这些人里面，就他老曹最应该分房，那些人都不配跟自己比。 不过老曹走在最后，后面却又跟上来了一个人。 “老曹，你危险了。” “什么？欸.厂长你刚来呀？你没看通告栏里那分房子的公告？” 王厂长摆摆手道：“不用看，肯定没有你我的份，而且这会儿你还有心情考虑房子？” 曹主任眯起了眼睛，沉声问道：“厂长，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厂长道：“你看看郭天永的这些动作，显然是把职工的住房问题当成大事来办，可你昨天竟然就职工的住房问题一问三不知，你可是厂办主任啊！” 曹主任当即辩解道：“我哪里一问三不知了，我不是说了个大概情况嘛.” 王厂长看着曹主任笑了，那古怪的笑容好似在说，你小子还跟我玩这种心眼儿？以为我不懂你的那点小伎俩？ 曹主任把住房情况说的不清不楚，才好施展乾坤挪移大法，要是说的明明白白，那里面的文章还能做得下去吗？ 哪个单位的分房，不是一场利益分配的盛宴，怎么可能说的明白？ 曹主任被王厂长笑的有些尴尬，于是也笑着道：“厂长，要不你挑个头，咱们大家一起.” 王厂长断然道：“我这个厂长已经不是厂长了，现在厂里是郭经理说了算，我劝你还是把本职工作干好，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 “.” 曹主任愣在了原地，愣愣的看着王厂长走远。 “啐~，你倒是说了句实话。” 这会儿郭天永得罪了一大群人，曹主任觉得是王厂长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王厂长可不傻，他以前在那张椅子上，对着小青工呼来喝去的，除非那几个刺头没人敢吭声， 但是现在年轻人的脾气可都不太好，真抡起拳头来，你一个人能打几个？ 可是王厂长不傻，厂里傻的人可不少。 很多人不满港资经理郭天永“独断独行”的分房政策，工作态度一下子下降到了冰点，只是一天的时间，各种需要协调的生产环节就出现了不顺畅的情况。 王厂长坐在办公室里，冷冷的看着众人的各种操作，忍不住的露出了讥讽的冷笑。 昌北机械厂建厂多年，积攒下来的冗余干部盘根错节，动一发而牵全身，所以大家都觉得可以一直的安逸下去。 但是现在人家都从基层反向团结过来了，一个个的祸到临头还不自知？ 还喝茶看报使绊子？真以为港资是人傻钱多呀？ 厂里的财务已经是人家港资的了，人事管理说是双方协商安排，但你看看郭天永分房的架势，他有跟你协商的意愿吗？ 果然，当下下午郭天永就召集了各个车间的工人代表谈话，推举什么生产管理人才梯队，挑选了一部分文化程度还可以的工人，实行了一套在王厂长看来，非常粗糙的生产管理制度。 但是这套制度粗糙归粗糙，工人们刚上手也有些生疏，但勤快一些，也没耽误生产，再加上港方的几个管理人员悉心教授，竟然成功的绕开了原先的管理班子。 谁说只有坐办公室的，才能干管理？ 郭天永竟然要用粗暴的一刀切手段，重建一整套的管理流程。 【这一套手段，不是郭天永的一贯作风，会是谁呢？】 冷眼旁观的王厂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思来想去，终于注意到了一个人——李野。 因为李野当初是跟着李忠发一起里昌北机械公司参观考察的，虽然只是几面之缘，王厂长还是注意到了他。 这会儿再次跟李大勇等人一起在昌北出现，那么他背后的人是谁，不就猜出来了吗？ “李忠发，一定是你，这种手段你最熟悉啊！”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六章 你觉得不完美，我觉得刚刚好 第二天，李野按计划需要汇合从京城赶过来的阿强，然后离开昌北一起前往《春去春又回》的拍摄地点。 结果比约定时间晚了十分钟，才看见一辆小轿车飞也似的开了过来。 “他是在扮演飞车党吗？” 打算跟着李野一起前往的李大勇，忍不住的喝骂了一声。 等阿强把车停下，李大勇就忍不住的笑话阿强：“阿强你今天早上照镜子了吗？看看你的黑眼圈，就跟你那漫画里被女妖精吸了精魄的可怜书生似的.” 霍仁强摇下车窗，先是愤怒的瞪了李大勇一眼，才对着李野尴尬的道：“对不起李先生，我.对不起啊！” 李大勇一愣，因为裴文慧的关系，他跟阿强已经很熟了，要不然阿强也不会把自己最“得意”的漫画手稿给他看， 所以李大勇知道这个以前做过古惑仔的家伙，可不是个嘴上吃亏的主儿。 “哈哈哈哈，是被我说中了吧！今天让潘小青缠着起不来了吧？别人说你是个老婆迷我还不信.哈哈哈~” “你个小喇叭闭嘴哦！信不信我跟你单挑” “可以可以，我让你一只手” “.” 李野看着两個一大一小，块头相差极大的大男孩绕着汽车追逐打闹，倒是忍不住的莞尔失笑。 现在的李大勇，也不再是清水县那个单纯的高中生了，学会了不少的虎狼之词。 而阿强的变化更大，曾经那个孤僻的孤儿，早就成了家庭温情的俘虏，要多乖有多乖。 阿强自从跟青年报的潘小青结婚之后，就显露出了“恋家”的本性，每次需要出差去长安、沪市协调拍摄的情况，都是磨磨唧唧的拖拉几天才出门， 而只要有机会回京城，那是当天晚上打着站票就往家跑啊！ “走了走了，我们早点过去早点回来，今天看样子可能要下雪呢！” 李野制止了两个打闹的大男孩，开门上车催促着赶紧走。 剧组选的取景地很偏僻，出了长平往北开车十几公里，最后的乡间小路车都开不过去， 李野等人只好下车步行，扛着两包慰问品走了大半个小时，才看到了半山腰上的村子。 “哥，他们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这人家龚樰和朱实茂.平时的生活都不方便吧！” 李大勇今天非要跟着来，就是为了看龚樰和朱实茂的。 别说这会儿没有偶像派明星，就这个娱乐方式匮乏的时代，一年就那么几部电影、电视剧，随便拎出一个演员，都是人人皆知的水平。 观众们只是不像后世的孩子，可以肆意的呐喊“xx我爱你”而已，也并不是不追星，要是能跟龚樰那样的明星合张影，拿出去也是羡慕死小伙伴的事情。 李野仰头看着山腰上的村庄，佩服的道：“因为我剧本里面写的石井村，就是一个半山腰上的小村子，他们还真给找到了” 身体明显有点虚的阿强喘着粗气道：“内地的演员非常敬业，非常能吃苦，表演基本功也很好，只要稍微改一下思路，真的很有竞争力的。” 不得不说，这会儿的影视从业人员，是真的敬业，连阿强这种以前有些优越感的港岛人都佩服了。 看看山上那个村子的情况，估计连干净卫生的住宿条件都保证不了，就更别说日餐费几千、矿泉水洗澡、保姆车伺候什么的了。 望山跑死马，李野和李大勇扛着大包，顺着弯弯的小路一路往上又是一番折腾，才终于踏上了石井村的小平台，而空着手跟在后面的阿强，早已经喘成一只呼哧呼哧的哈士奇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朵晶莹的雪花，缓缓的在李野眼前飘落。 1984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到来了。 “下雪啦下雪啦，快出来看啊！这次还真让老朱给说中了” “还真是欸，这天气预报竟然准了一次，不容易不容易，可算没让咱们白等。” 随着雪花的飘落，村子里忽然跑出了一群人，看着飘飘而落的雪花高兴的又喊又叫。 李大勇指着晒场上的一个花棉袄，满脸诧异的问道：“哥那个人.是龚樰吗？她不是饰演的一个城里姑娘吗？” 李野笑了笑道：“谁说城里姑娘就不能穿花棉袄了？我倒是觉得大辫子花棉袄，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独特风景，等再过几年，伱想看都看不到喽。” 因为“槐花”这个角色的特殊性，最终导演老谢还是在龚樰跟刘晓茹之中选了后者做女主角， 而龚樰则饰演第一女配角，也就是最终跟朱实茂饰演的“春儿”结婚的漂亮姑娘。 李野倒也觉得挺合适，要是找个不够漂亮的演员出演，到时候姐姐李悦说不定就会嫌弃，毕竟这是照着她的影子刻画的角色。 而在当今内地的一众花旦之中，龚樰的颜值也是最高的几位之一。 只不过这会儿的龚樰，却是一身村姑的打扮，跟其余的一帮子剧组人员对着冬天的第一场雪兴奋雀跃。 李大勇忍不住的问：“哥，他们高兴什么呢？” 李野想了想道：“应该是拍一场很重要的戏，需要雪中取景，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等了几天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看到了李野等人。 “欸，霍先生来了呀？我们都没看见你，抱歉抱歉.” “嗨，还真是霍先生，哦，李野同学也来了，今天你们真是赶巧了，要是再晚两天来，我们都要离开这里了.” 事实证明，身份这个东西还是很重要的，李野、李大勇和霍仁强三人之中，霍仁强的身家最薄，但是却最受剧组的欢迎。 而身价亿万的李野和李大勇，却好似是霍仁强霍先生的跟班。 谁让他俩扛着大包，而人家霍仁强空着手呢？ 。。。。。。。 李野来的很巧，今天是剧组的最后一场戏，也是槐花在电影中最艰难最委屈的一个场景。 生来要强的槐花，咬着牙送走了公婆，带着两个捡来的孩子艰难度日，虽然穷了一点儿，但家里儿子争气，学习成绩很好，也算是有个盼头。 可就在“春儿”上初中二年级的冬天，却突然得了急病，在县医院住了一阵子，欠下了十几块钱的医药费。 七十年代的医药费，是真可以欠的，只不过在每年固定的时间，人家医院会派出专门的人，走乡串户的催债，而且有时候看病人家庭情况，还可以给予减免。 槐花的家门上，有光荣家庭的牌匾，医院的人愿意给他减免。 可槐花不是赖账的人，凑了凑家里的钱不够，就冒着大雪挨家挨户的借钱，一定要把医院的钱还上。 但是借遍了整个村子，却没有借到几个钱。 不是村子里的人没情义，主要是大家都不理解槐花。 “这钱是公家的，人家都说不用还了，你还借什么？谁家能有多余的钱啊？你怎么那么傻？” 所有的人都觉得，不把钱借给槐花，是替她“省”了这个钱。 但是槐花最后却哭着说出一句话：“我今天赖了这个钱，对得起门上的光荣牌吗？” 李野在剧本中写这一段的时候，其实是写的不怎么顺畅的，从后世穿越而来的他，对于杨槐花的心思，理解的不够透彻。 但姐姐李悦却告诉李野，这件事就是真实发生的，欠了医院的钱，是杨槐花带着杨玉民、杨玉娇，来年给人家帮工盖房子，赚了钱给还上的。 所以李野只是实事求是的写了这一段。 但是今天在拍摄现场，李野却发现这段最不顺畅的情节，被导演老谢和一帮子演员，给演绎成了最精彩的片段。 刘晓茹踩着刚刚落下的雪花，一家一家的借钱，脸上那执拗坚毅的表情，比一个男人还要顶天立地。 瘦弱的身躯在冰天雪地的衬托之下，更是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表的不屈意味。 而每一个跟他对戏的演员，也演出了各色人等的人生百态，朴实麻木之中的狡黠，并没有直接给人以“赖皮”的感觉，反而更多的是一种面对贫穷的无奈。 当一个女孩儿，想把自己仅有的一块五毛钱递给刘晓茹，却被她的“父亲”又夺回去的时候，旁观的李大勇都紧紧的攥起了拳头。 而旁边的阿强却道：“演的真好啊！跟港岛那些最好的演员比起来，也一点都不差了，只可惜内地的制度不允许，要不然搞个电影公司把她们签下来，一定大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阿强的话音落后，李野就发现有好几个演员，都悄悄的看了过来。 。。。。。。。。。 当天晚上，剧组利用李野等人送来的慰问品做了一顿集体晚餐，请全村的人吃饭。 这也是剧组的人听说阿强要来，向他努力要求的，因为剧组在村子里驻扎的这些天，热情的村民为了他们，都快把全村的鸡给杀光了。 晚餐很丰盛，所有人也都吃的很尽兴，李野看着村里大人孩子埋头大吃的样子，真的有些感慨， 这都84年了，这里还只是距离京城不到一百公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作为一个先富起来的人，突然间感觉自己需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李野同学，你这个剧本真的很不错可惜这次的拍摄任务太急了，要不然还能拍的更好。”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导演老谢拿着酒杯走了过来，跟李野说出了一番话。 “拍的更好？”李野不动声色的问道：“那谢导您觉得哪里拍的不好呢？” “也不是不好，就是.有些不完美。” 导演老谢琢磨了一下，有些遗憾的道：“时间太紧，我们只能努力突出槐花这一个角色，而对于其他角色的打磨就差了点意思， 比如朱实茂饰演的春儿，如果再给我一些时间，我肯定能通过他从刚开始面对亲生父母的愤怒，到最后的原谅，把高尚的道德和宽大的心胸给表现出来。” “所以我觉得有点辜负了李野同学的这个好剧本。” “.” 李野看着颇有些意难平的老谢，最后却沾沾自喜的笑了起来。 【你觉得遗憾的，岂不知却是我最满意的。】 其实李野写剧本的时候，就是按照这个“不完美”的立意来写的。 李野首先要让“春儿”一点瑕疵都没有，就是再不要脸的道德绑架者，也不能对他的品质道德品头论足，毕竟这是照着杨玉民来写的。 但是李野又要让观众看了之后，忍不住的骂出一句“这个春儿就不应该认他亲生父母，还每月寄钱给他养老？给他个屁吃还差不多。” 所以这部电影如果真是老谢说的那样，那就真的如了李野的意了。 人世间的一切虚伪，在政客的眼里是必须拥有的武器，但在普通老百姓的眼里，都是一层一戳就破的废纸而已。 李野在这边孤独的沾沾自喜，而霍仁强先生那边，却是被簇拥着众星捧月。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恭维之余都基本表达了一个意思——可不可以像功夫皇帝那样，去港岛发展。 可阿强却有些扫兴的道：“你们想去港岛发展？港岛的文艺片虽然也有，但主流还是功夫片的， 而且我认为留在内地也不是没有机会，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可能比去港岛更好。” 围着阿强的几个人，都是讪讪的不太相信。 毕竟港岛那边的繁华，已经通过这几年的时间，传遍了整个内地影视圈。 更重要的是，就是今年，功夫皇帝开着自己的私家车满京城的飞驰，路口岗亭里的警察都能证明，这可是实打实的证据。 在内地拍片，什么时候能拥有自己的私家车呢？ “我太太是京城人，她本来也是想去港岛留学的，但是现在，她却更喜欢留在京城。” “有一位我很敬重的先生曾经说过，内地的发展速度是非常快的，比港岛还快，总有一天内地会远远的超过港岛.” “.” 一帮演员看着一脸认真“叨叨叨”的阿强，忍不住的都笑了，觉得虽然阿强是在委婉的拒绝众人，但起码还说出了一个令人舒服的理由，没有说出“你们不行”那样尖刻的话来。 但他们哪里知道，人家阿强说的就是实情。 裴文聪这种港岛大亨，现在都在努力的向内地发展，所以内地的前景，肯定是非常好的。 而阿强的老婆潘小青本来也确实是想去港岛留学来着，但阿强先是带她走了一圈港岛，然后又把李野的那套理论给她灌输了一遍，很快就打消了潘小青润出去的念头。 你去港岛住五六十平米的房子，最多也就是个底层以上，中层以下的阶层，周围的人还都用异样的排斥眼神看你， 但是潘小青留在京城，大院子住着小摩托车骑着，想要小轿车打个电话随叫随到， 无论是在单位还是在亲朋好友眼里，潘小青都是最受羡慕的那一个， 一个是不受待见的外来户，一个是人人羡慕的幸运儿，你就说你喜欢哪一样的生活吧？ “咳咳~” 李野看到阿强被围的难受，便转移话题的问导演老谢：“谢导，我们这部影片，什么时候能够上映？” “那总得一两个星期吧？” 老谢有些难为的道：“剪片这个环节不能马虎的，而且后面还有很多的工序.不能再急了。” 李野缓缓点头，他也知道后期制作很重要，如果操之过急的话，很可能功亏一篑。 只不过这几天姐姐李悦的情绪好像不太稳定，可能快要摁捺不住心里的暴脾气了。 不过李野理解了，阿强却没理解。 他很认真的问道：“谢导，如果我们可以出加班费呢？可不可以请人帮忙，缩短一下工期？” “.” 导演老谢舔了舔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眼神闪烁的没好意思说出来。 李野只好憋着笑，替他问道：“你们能出多少加班费？” 阿强有些傻眼了。 【能出多少加班费？不是看你这个老板的老板的意思吗？我就是个打工仔好不好啦？】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七章 媳妇儿，你可不要吓我 李悦的情绪，这几天确实很不稳定。 本来按她制定好的计划，在一两个月之内，是完全可以不跟贾家的人接触，把他们晾在一边，等待着弟弟李野的狠招上场的。 但她毕竟只有二十来年的人生经历，吃过的米还不如人家吃过的盐多，大大低估了诸多人性之中“懒惰”的力量。 没错，就是懒惰。 结婚后的十天之内，李悦和杨玉民都在外面吃饭，杨槐花和杨玉娇也在秀水街的门店吃饭， 而贾家的四五口子，都在西厢房挤着吃方便面。 李忠发拉了半车方便面过来，当成喜糖发给了过来参加婚礼的客人，剩下几十箱都被贾家人给拖拉进了屋里，几种口味轮换着吃，竟然真的相安无事，没闹幺蛾子。 但是十天之后，贾家老小把墙角的方便面全都吃光了，就开始寻思点子。 他们先是找到杨玉民，要他给自己的两个哥哥安排个工作，也不要当什么科长啥的，就当小轿车司机就行。 我勒个去呀！84年的小轿车司机，你给他個科长看他换还是不换。 杨玉民还不是科长呢！ 杨玉民当即就啐了回去，双方站在院子里大吵了一架，贾家老两口哭天抹泪的说杨玉民“没良心”，气的李悦当即出门，拐了个弯就把江洪给喊了过来。 江洪这两年主管鹏城七厂的安保工作，手底下大几十号退伍兵，有一半都住在中关村，喊一声也就几分钟的事儿。 贾家的四五口子一下子就熄火了，这娘家人多势众，媳妇儿说话就是硬气，也就是李悦现在格局跟以前不一样了，要不然打个稀里哗啦，最后还是实力说话。 讲理？拳头大就是理。 贾家的四五口子熄火之后，也就没再提找工作的事儿，甚至害怕之余，还真的起了回老家的心思。 但是接下来的三件事，却让他们改变了主意，彻底的赖在了京城。 李野当初让江洪帮助姐姐收拾了杨玉民的房子，不但搞了浴室、厕所，还搞了一套土暖气。 这十一月中旬降温到了零下，那李悦肯定要生火取暖，他在皂君庙住了这两年，早就习惯了住暖气房。 可贾家人以前没住过暖气房啊！在老家那破宅子里，就一个炉子还时不时的灭火。 这上了年纪的人，大冬天的有暖气和没暖气，那舒适程度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贾家老头：“诶也，我这老寒腿可找着救星了，不走了，说啥也不走了。” 贾家老太：“我也不走了，就这日子，天天吃馒头也比在老家强，八块钱天天吃馒头还有剩嘞！” “.” 而没过几天，贾家老大就办了第二件事。 “那八块钱咱也不用花了，我找到杨槐花的饭店，好家伙，他在京城最热闹的秀水街开了饭店，还雇了两个帮工，每天不知道赚多少钱呢！” “走，咱们去给她帮工，好心好意给她帮忙，她还能翻脸吗？” 结果从那天起，贾家的五口人到了饭点儿就去秀水街杨槐花的餐馆，往那一坐，张开嘴就等着开饭。 至于帮工？杨槐花哪里敢让他们帮工，帮了工，你岂不是要给他们工钱？ 但是解决了食宿这两大问题的贾家人，舒舒服服的在京城过日子，哪里还有回老家的心思？ 不种地不干活，吃喝不愁，这日子对于八十年代初的农村人来说，很有诱惑力的。 而第三件事跟李悦有关。 因为李悦接了田洪山的盘子，掌管着京城周边的销售渠道，需要跟周围渠道上的人及时联系，所以在政策宽松之后，靳鹏就给中关村的家安上了电话。 可是花了几千块钱安装费的电话，李悦都没用多少次，却成了贾家人显摆的好玩意儿。 白天李悦等人出门之后，贾家人不知怎么的发现了放在花盆下的钥匙，然后就时不时的把电话打回老家村大队里，跟熟识的村民唠嗑， 这一唠嗑不要紧，那成就感、满足感，比吃什么山珍海味过瘾多了。 上瘾了，全都上瘾了。 “乖乖，老贾你们家都有电话哩？” “那是，我儿子是中选部的干部，我们现在住着暖气房，天天下馆子.记得明天把老锹把喊过来，我得跟他唠两句，几天不见怪想他的” 后世那么多所谓的“奢侈品”之所以被人追捧，不就是拥有着一个“显摆”属性吗？ 这老贾一家人突然找到了可以获取情绪价值的方法，一发而不可收拾，你打完了我打，你今天喊张三，我明天喊李四，大家不要抢，轮着来。 结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造进去了一大笔电话费，直到被李悦发觉为止。 李悦气炸了，真的快气炸了。 她从小也不是吃屈受气的那种人呀！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所以他才打电话问李野，到底还要忍多久，也让李野觉察到了姐姐的情绪不稳。 可李悦没想到的是，她这一生气，却吓坏了杨槐花。 。。。。。。。。 星期六的下午，李悦感觉自己有点不舒服，就提前几个小时回了家，想要回屋躺会儿。 结果一到家，却发现今天婆婆杨槐花和杨玉娇也提前回来了。 “娘，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玉娇你放学这么早吗？ 唉？娘你们收拾包袱干什么？” 李悦进了正屋，刚好看到杨槐花和杨玉娇在收拾包袱，看样子怎么好像是要出门呢？ 杨槐花看到李悦进门，尴尬的笑了笑道：“老家有个亲戚病了，我就想回去看看。” 李悦一愣，然后赶紧问道：“哪个亲戚病了呀？伱怎么不早说，我得托人给你买卧铺票啊！” 杨槐花低声道：“不用卧铺票，这人享受惯了，可就懒了” 李悦也尴尬了，她自问不是个懒婆娘，但说她享受惯了也没毛病，这不都是跟着弟弟李野这两年惯得吗？ 不过杨槐花下一刻，却拿出一个存折递给了李悦。 李野惊讶的道：“娘你这是干什么？” 杨槐花道：“我这回老家，那存折放在屋里不踏实，你替我保管着” “我不替你保管，这存折你得自己拿着，不行你给玉民，给玉娇也行.” 李悦肯定不会拿婆婆的存折，就这存折上的钱，那都是杨槐花一点一点起早贪黑用汗水赚来的。 但是李悦把存折递给杨玉娇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这个小姑子，眼睛里全是泪水。 李悦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一下子就看出了蹊跷。 她立刻问杨玉娇：“玉娇，咱娘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你跟嫂子说实话，你要敢瞒着我，我可饶不了你。” 杨槐花立刻道：“小悦你瞎想什么呢？玉娇就是寻思着我.” “哇~” 杨槐花一句辩解的话都没说完，杨玉娇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娘说.娘说她回了老家就不回来了.娘说她是半路上的婆婆她只要不在京城住了，那姓贾的也就不能赖在这里了.” “.” 李悦愣了好一会儿，突然破口大骂：“哪有这样的道理，应该走的不走，不应该走的倒被逼着走了？ 娘你这是要遂了他们的心愿，被他们给逼走啊？你想也别想，我今天就把他们赶走！” 杨槐花看到李悦生气，顿时慌了手脚。 “小悦你别生气，你千万不能生气，你要生气气坏了娃儿啊~” “什么气坏了娃儿？玉民没那么容易气坏的，我这就打电话让他回来，这破事儿我一天也不忍了。” 李悦生气之下，没理解杨槐花“娃儿”的意思，暴躁的就去打电话。 杨槐花使劲跺脚，狠狠的一指头戳在了杨玉娇的脑门上，骂了她一句多嘴，赶忙跟上了李悦。 她是真的心疼李悦，总觉得自己的出现，给自己儿子和李悦之间，埋下了很危险的炸弹。 不过李悦还没到电话跟前，电话铃声却响了。 “铃铃铃~” “喂？谁呀！” “嗯？姐，你这是吃枪药了？这么大火气？” “你还好意思说，我都忍了这么久了，你说的那狠招” “今天晚上，就今天晚上，就你们家门口” “.” “啥？哦哦哦” 李悦的脸色，迅速的暴雨转阴、阴转多云，然后晴朗日出。 “好的，那就这样。” 李悦微笑着放下电话，转头对着杨槐花笑道：“娘，您再等两天吧！等两天要是不行，我再送您回去。” “.” “今晚上咱们这里放露天电影，待会儿早点吃饭，然后去占个好位置。” “.” 杨槐花看着突然变脸的儿媳妇儿，好半天之后突然被吓的哭出声来。 “媳妇儿，你可不要吓我哦” “玉娇快给你哥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呀！！！”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八章 今晚我给你们做饭 “轰隆隆~~吱~~” 杨玉民骑着摩托车在小小的街道上来了一个急刹，但因为驾驶技术一般，疾驰的摩托车在错过家门口好几米之后.摔了。 但他这会儿顾不得这些了，扔下摩托车就往家里头跑，焦急万分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会傻了吧！她不会傻了吧？ 就在十五分钟之前，杨玉民在单位突然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老娘哭着喊了一句：“小悦被气傻了，你快回来吧！” 正在写资料的杨玉民一下子感觉三魂丢了七魄，连假都没请拔腿就跑，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几个红灯，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快，只觉得头顶的天都快塌下来了。 跟李悦相处越久，杨玉民就越感觉李悦就是那种修了八辈子福，才幸运娶到的女孩儿，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杨玉民杀人的心思都有。 不过杨玉民刚扔下摩托车跑到门口，就看到李悦还有自己老娘和妹妹，从院子里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几个人差点儿撞在一起。 “你摔哪儿了？磕哪儿了？” 而李悦看见摔倒在地上的摩托车，顿时扯住杨玉民紧张的左看右看。 这会儿的摩托车，已经开始出现“恶名”了，由不得她不紧张。 看了两圈，在确定杨玉民浑身上下没有摔伤之后，李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行啊杨玉民，你这是长本事了，飞车、摔车这两样绝活一天就都学会了是吧？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来？都给我忘了？” 杨玉民从单位到家有十五六公里远，平时因为李悦的严厉叮嘱，时速不超五十公里，得二十分钟出头才能到家。 可今天挂断电话之后十五分钟就到家了，再扣除从办公室出来推摩托车的时间，你就算算他飞的有多快吧！ 摩托车跑到时速一百，那是在玩命啊！ 所以刚才听到刹车声和摔车声，一家人才慌里慌张的跑出来，这会儿不厉害几句，那就不是她李悦。 杨玉民挨了李悦的骂，焦急的心反倒是落了下去。 这会儿的李悦，正常的很。 “你等我先把摩托车扶起来，咱们进去再说。” 杨玉民转身回去把摩托车扶起来，妹妹杨玉娇也跑过来帮着一起推进了院子里，一边推还一边心疼。 “哥你真是的刮了好几道漆哩！” 这台摩托车，在家里的地位可不是一個交通工具那么简单，就跟古时候家里那些牛啊马啊的大牲口似的，被指定由杨玉娇照顾，天天洗天天擦，务必保持崭新锃亮。 可今天这一下子就擦了好几道划痕，小丫头立刻就心疼的不得了。 只是杨槐花这会儿可不在乎什么划痕掉漆，他一把拉过儿子，小声说道：“我早就跟你说小悦这几天不对劲.刚才还在生气，然后转头就笑了伱快看看是不是气出毛病来了？” 杨玉民偷偷的瞅了一眼媳妇儿，然后笃定的道：“没有，她心里要是生气的时候，左边太阳穴那里会出现青筋” 杨槐花气的拧了自己儿子一把，急道：“你别大大咧咧的，这时候她不能生气，气坏了身子会影响一辈子的.” 杨玉民有些无奈，老年人不懂得什么科学，只懂得一些看似很迷信的东西，做儿子的不能反驳，必须顺从。 所以杨玉民凑到李悦身边，小声道：“你别生气了哈，有什么事儿咱慢慢商量，我都说了，实在不行我这工作不干了.” “我今天确实生气了，是生婆婆的气，” 李悦把脸一板，跟个坏媳妇儿似的指着杨槐花道：“咱娘今天要偷偷溜回家不回来了呢！幸亏我今天回来的早 她还说什么她只要回去了，东屋那几个就没理由也留在京城了，但你瞧东屋那几个是那样的人吗？ 你说说你上了大学来了京城，就是为了让养你十几年的亲人回老家受苦，给西屋那几个老东西腾地方享福吗？” 李悦嘀嘀咕咕就说了一大通婆婆的不是，就跟那些跟婆婆闹别扭之后，对着丈夫吹枕头发的女人一样。 而杨槐花也非常窘迫，连忙还嘴道：“没有哩没有哩，我只是想回家看看，再说我带钱回去哩，身上有钱去哪里都不受苦，怎么会受苦哩” 杨槐花一边对着女儿杨玉娇凌厉的使眼色，不许她再胡说八道，一边伸手从棉袄最里面的暗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包裹的布手帕。 手帕里面全是钱，大约有个两三百块的样子。 要说两三百块，在84年确实不算一笔小钱了，但是跟杨槐花起早贪黑攒下的家底儿比起来，那就是一个零头。 她可是给李悦留下了大几千块的存折。 说实话也就是种花家的父亲母亲会干出这种事儿来，别人没这么傻的。 不过杨玉民看了老娘手里的两三百块钱，却没有跟媳妇儿李悦一样急躁气恨，而是冷冷的道：“娘你就带了这么几个钱吗？其他的还有没有？” “有啊！” 杨槐花赶紧掏口袋，又掏出来三四十块的零钱，里面还夹着一张车票。 说时迟那时快，杨槐花刚把车票和零钱掏出来，杨玉民一把就抓住了杨槐花手里所有的钱，抖手就全给抢了过来。 “你要走？你走了我咋办？你是想把我给逼死啊？你信不信你前脚走了，我后脚就辞职不干了跟你回老家种地去.” “.” 看到儿子红着眼睛冲着自己怒喝埋怨，杨槐花也是忍不住的抬起手掌抹起了眼泪。 “我不走咋办嘞？小悦这几天总是生气，我眼看着她眼睛里的红血丝越来越多，吃饭也比以前少了，这么争下去哪里是个办法总得想个办法呀” “你得注意影响，我这几天问了几个公家人，人家都说这个影响可大可小娃儿你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不能拖你的后腿呀” “你听谁放狗屁呢？什么影响不影响？你就是一辈子只替别人着想，不替自己想想！” 杨玉民强忍着心头的酸涩，板着脸把钱和车票递给媳妇儿李悦，然后对着妹妹杨玉娇道：“这几天你先别上学了，在家看着咱娘，不许她手里有钱。” 手里没钱，肯定是回不去老家的。 “你放心吧哥，我一定看好咱娘，保证不让她买到车票。” 杨玉娇立刻答应了大哥的吩咐，她也不想老娘回去啊！这跟着老娘生活，跟跟着哥嫂生活能一个样吗？那是寄人篱下呀！ 安排完这些，杨玉民才冷冷的看向东屋：“他们在家吗？我跟他们谈谈，谁也别拦着我。” 李悦撇着嘴摇头说道：“没在家，估计是去找咱娘吃饭，走两岔了，这天天坐公交车来来回回，也不嫌麻烦。” 可杨玉娇听了李悦的话，却在旁边道：“他们才不嫌麻烦呢！天天坐车可带劲了。” “.” 坐车带不带劲，得看什么情况。 你闲得蛋疼的时候，花几块钱去坐上一天环城公交车，看着人上人下车来车往，真能有效的治疗闲散孤独症. 杨槐花看着突然间冷漠起来的儿子，忍不住的问道：“玉民你要怎么跟他们谈？” 杨玉民缓缓摇头没说话，但心里已经做出了托人把贾家人“遣返”的决定，至于什么影响不影响，他不在乎了。 我就是把亲爹亲娘给赶走了，咋滴吧！我就是无情无义之人，咋滴吧！mlgb的再不把他们赶走，养了我二十年的老娘都要走了。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贾家老两口带着两个儿子和儿媳妇，抄着袖筒走了进来。 他们本来都是一脸的怨气，但是看到了车棚里的摩托车之后，就收敛了一些，只是低声嘟囔出了几句牢骚。 “关门也不说一声，白跑一趟，白费好几毛钱的车票.我们去帮忙又不是白吃” “好了好了别说了，先弄点吃的，吃完了去看电影，就在家门口两步路.” “屋里哪还有吃的？今晚上还不知道有没有的吃呢！这天寒地冻的，肚子里没食儿去看电影，怕不是要冻的犯病” “.” 杨玉民在东屋里听见，咬着牙整了整袖口，就要过来先礼后兵，你们要是不走，就先当盲流抓起来关几天，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国家机器的厉害。 但是有人比他腿脚还快。 只见李悦蹭的一下就出了门，笑嘻嘻的道：“今晚有的吃，我正要做饭呢！你们想吃什么？” “.” 贾家的人看着满脸含笑的李悦，不同程度的全都懵逼了。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这个母老虎竟然会好心给咱们做饭？怕不是一把老鼠药把咱们都给送走吧？ 最终还是贾老二道：“吃方便面.就行。” “方便面啊！我车上还有，不过只吃方便面哪行？” 李悦小手一挥，大度的道：“我再炒两个菜，咸鱼炖豆腐、黑省大乱炖玉娇，给你五块钱，赶紧去买点豆腐，再买两只烧鸡回来.” “.” 杨玉娇愣愣的接过五块钱，呆头呆脑的出门买菜去了。 嫂子对贾家人的恨，她杨玉娇是一清二楚，今天这是要干啥？ 而杨玉民看着脚下生风一溜烟儿进了厨房的李悦，也是满头雾水的傻眼。 “娘，你说.真有人会气傻了吗？” “那可不？咱老家西村的张寡妇，不就是气成疯婆子了吗？” “.”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九章 得意的狞笑 杨玉民和老娘杨槐花，一左一右紧跟着李悦，一起把晚饭给做好了。 在这做饭的期间，李悦有好几次露出了别有意味的笑容。 可问李悦是怎么了，李悦又说没事，这可让娘俩心里好不踏实。 这顿晚餐很丰盛，贾家的几个人也就把老鼠药的事儿付之脑后了，唏哩呼噜一通闷头大吃，吃完了搬起板凳就出去占地儿看电影。 虽然今天李悦笑吟吟的倍儿亲切，但他们却总是感觉后脊梁骨发凉，阴嗖嗖的。 所以能躲远就躲远吧！ 然后她给孩子取名叫“春儿”，寻思着春天来了，希望不就来了吗？ 可杨槐花死活不穿，而且还不许杨玉娇和杨玉民穿。 所以杨槐花满心欢喜的到了大队部，然后却看到了两个身穿军装的人。 杨玉民一直想不通，李悦的脾气并不好，怎么就能忍得下去？ 山村的村委大喇叭声音很模糊，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槐花.马上到大队来一趟.槐花马上到大队来一趟.” 而再往前的战争电影，大部分都是黑白片。 杨槐花想离着贾家人远一点儿，但李悦却非要跟他们挨着不远，必须要看清楚，也不知她要看个啥。 只不过这段战斗场面显然不是跟猴子打仗，而是跟白象作战。 “.” 可惜这部电影的战斗片段时间不长，几分钟之后，银幕上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破败小山村。 杀人诛心，侮辱性极强，洗都洗不白了呀！ 杨槐花记得当时，她一共就说了一句话：“骨灰呢？” “他们都在前面呢！咱们换个地方，不跟他们挨着。” “不要钱的电影你还要求真高，老片子也比没有强” 杨槐花不敢怠慢，赶忙安顿好婆婆就往村大队赶，只是因为营养不良，走路轻飘飘的好似一阵风就能把他刮走。 自从那年李野跟孙先进表示需要几件貂皮帽子之后，实在的黑省小伙儿就年年给李野搞几件皮大衣，姐姐李悦就有好几件，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电影确实很好看，导演和演员都很有功力，把一个顶起整片天的女子，活生生的展现在了观众面前。 “不，就这儿，这个看得最清楚。” 就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杨玉娇可是习惯了贾家人的眼神，他们看家里所有的好玩意儿，都跟看见肉骨头的狗一样贪婪。 “趁着孩子还小，扔了吧！要是养上几个月，你扔都扔不了了” 那是自然灾害的最后一年，大家都那样，但杨槐花家里有老人，还有个卫国戍边的战士，所以村大队有时候会多给一点粮食。 结果生父生母不死心，竟然追了过来。 贾家人的表情并不精彩，而是非常的懵逼。 春儿大学毕业，在京城找了个漂亮媳妇儿，还东借西凑买了两间房，把老家的槐花和妹妹接到了京城。 这会儿家里李悦最大，三個人也非常无奈，只能跟着她一起到了几十米之外的大空地上。 可这会儿一看这部电影，再一想自己那个不走寻常路的小舅子跟电影厂的关系，这一连串的疑问顿时都有了答案。 因为这会儿南边的“轮战”还没打完，所以有关南边跟猴子作战的电影，非常受人欢迎。 冬天天黑的早，李悦等人坐下不久，电影就开播了。 他伸手想扯一扯媳妇儿，借李悦的肩头靠一靠，结果却扯了个空。 本来坐在荧幕下面忧心忡忡的杨槐花，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子，脑海中瞬间出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幕。 “玉娇，从我箱子里把那几件貂皮拿出来，给你哥和咱娘穿上，你穿那件短款的，露天电影有点冷，注意保暖。” 【完了.完了】 【今天的电影，怎么越看越别扭呢？】 可李悦才不听杨槐花招呼呢！强行给杨玉娇穿上，然后拉着婆婆和丈夫非要去看露天电影。 她们都扭头看向了李悦，结果发现李悦正得意洋洋的看着前面的贾家众人，露出了很不正常的笑容。 李悦等到杨玉民等人吃完，也是按捺不住的招呼着大家出去看电影。 “你们可别显摆了，西屋那几个看见什么好东西都稀罕，你们穿的那么光鲜，是给你嫂子招祸哩.” “就是，这孩子一宿都没哭，一看就是别人养不活，送到你家门口的，这是看上你家的那笔抚恤金了，可这年头有钱你能买到多少粮食？” 只是心思细密的杨玉民，却慢慢的觉察出了不对，这部电影.怎么这么眼熟呢？ 果然，等到刘晓茹饰演的槐花，在清晨打水的时候开门捡到一个襁褓的时候，杨玉民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李悦这一个多月以来，总是劝解自己要忍耐，要等待。 “.” 最终，在村里没有奶水，没有牛羊的情况之下，杨槐花用微博的抚恤金买来小米，一口一口的把孩子给喂活了。 这部电影，就是演的我啊！ “槐花，这孩子不能要，他才最多三个月大，村里没有一个有奶水的，怎么养的活呀！” 贾家人坐在荧幕下面，听着周围观众的喝骂，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贾家的几口人，全都感觉自己完了。 二六零五:f七零零:四三:六零零零::七四六 这时候的空地上已经坐了很多人，街坊邻居还有附近的居民都凑了过来，嘻嘻哈哈的非常热闹。 就这句话，杨玉娇可听了不是一遍两遍。 【你们有的，凭啥我没有？我们是骨肉相连的关系哩！】 所以他们这会儿心里的想法是——这不是我，这绝对不是我，不信你们往下看。 大大的彩电就是个摆设，连天线都拆了，就是生怕一有动静，会招来贾家人的贪心。 “我也好像听说过，对了，不就是前段时间那家子结婚的吗？我二大爷当时去看热闹来着， 一张薄薄的光荣通知书，一份轻飘飘的烈士证明，一颗小小的勋章，还有那两个无比标准的敬礼，就把杨槐花日也盼夜也盼的丈夫给换走了。 但是后面的剧情，却一下子把他们给劈懵了。 “我没说老片子不好啊！但这片子不是更好吗？” “没事儿，老了老了，却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甭管我，看电影.很好看.” 露天电影场上的近千号观众，看到这里都忍不住了，一个个愤慨的爆发了京城特有的粗口。 村里的所有人都劝杨槐花把那孩子扔了，大家自己还顾不过来的，哪里还顾得上一个就剩一口气的娃儿？ 可杨槐花紧紧的抱住了孩子，谁也不给，就算有人说“三个月断奶，养活了也是个傻子”，杨槐花也坚定的不给。 可就在这春天里，却刮来了一股邪风。 杨玉娇听了老娘的话，顿时苦着脸，把刚刚稀罕了一分钟的貂皮大衣放下。 “娘，伱要不咱不看了，咱回家吧！” 李悦正在歪着身子，使劲伸长脖子往前面看。 杨玉民哭了，因为他的小名，就叫春儿。 那是一个大晴天，自己正在伺候着瘫痪的婆婆吃饭，却突然听到了村里大喇叭的呼喊， 杨槐花这时候才觉察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哭了，而儿媳妇李悦正在拿着手帕帮她擦眼泪。 更何况.这电影上演的都是真的。 “就是，打死也不能认，拿扫帚把他们打走.” “姥姥，那孩子养不活的时候，谁相信好人有好报了？这时候跳出来装什么大王八？” 一开场，就是激烈的战斗场面，瞬间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欸，你们琢磨琢磨，这个电影上的事儿，我好像怎么听说过似的？” 这人做了亏心的事儿，最怕让人知道，更怕让很多的人知道。 村里给凑了路费，县里给送了奖金，因为“春儿”的争气，杨槐花的春天终于来了。 可是这时候却出现了好多人，过来当说客，劝春儿骨肉相连不能忘本，劝杨槐花做人要大度，要相信好人有好报。 她在看贾家的那些人，她想看清楚他们此刻脸上的表情精不精彩？ 杨槐花不记得当初她是怎么走回家的了，她只记得62年的那一天，天都是灰暗的，看不见一点太阳。 “.” 那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追击战，种花家的几个战士就追着一群白象战士跑，看起来更是让人觉得带劲。 西屋贾家老两口，还穿着老棉袄呢！你穿这么柔软顺滑的貂皮大衣是要干啥？ 结果越往下看，他们越傻眼。 而这会儿别说杨玉民了，就是杨槐花也寻思过味儿来了。 李悦的声音，把杨槐花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经历过风雨的他们，太了解“众口铄金”是个什么威力了，你明明只偷了一块地瓜，结果所有人说你偷了一块金子，那你就是偷了一块金子。 烈士的骨灰，一般是不给家属的，所以杨槐花问了也是白问。 “嗨，战斗片子欸，还是彩色的，这回真不错，不是放那些老电影糊弄事儿.” 不过他们家可不是两间房，是一个大院子，另外我二大爷说了，那个媳妇儿是真漂亮，比什么刘小青、龚樰、潘红都漂亮” 这会儿他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盼着电影赶紧结束，好趁黑溜回家钻被窝里把头蒙上。 春儿当然不认他们，破口大骂严词拒绝。 “春儿”没有像别人说的那样是个傻子，反而非常的聪明，学习一直全校第一，而且最后还一跃龙门考到了京城，成了人人仰慕的大学生。 就在春儿准备去上大学的前夕，春儿的亲爹亲娘出现了。 曾经写过诸多文学作品的杨玉民，迅速给自家媳妇这个笑容想出了契合的文字描述—— 漂亮的她，正在得意的狞笑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章 送瘟神 “今天电影放完了啊！明天还放，连放一个礼拜，另外还搭配放映武打片，大家明天早点来啊！” 露天电影散场了，放映员抄起了大喇叭，对着荧幕底下还不舍得走的观众大声赶人，就这会儿的放映员，动不动就会遇到要求“重放一遍”的要求，大冷天的谁愿意遭罪？ “走吧走吧！今天来看个电影.生一肚子气.” “我看你不是生一肚子气啊！你是哭了一鼻子泪，一个大男人看电影哭鼻子，哈哈哈哈.还不如我一个女的.” “我哪里哭了噗.借点纸给我.” “哦我刚才用完了” “你们只顾着哭了，就没看出点深沉的东西来吗？槐花和春儿的善良和宽厚，才是这部影片想表达的东西。” “胡说八道，善良的人就活该被欺负吗？徐厂长，我们一家子都是善良的人，就应该一辈子吃亏吗？上次调工资的事儿我们还没跟你算呢” “简直.不可理喻。” “.” 近千名观众拎着马扎板凳三三两两的退场，一边走一边讨论刚才电影中的情节。 大家明显分成了两派，一少部分“有见识有高度”的人，都在赞同春儿和槐花的大度，但更多的人却是骂声一片。 “要我是春儿，绝对不给他们养老，我宁愿把钱捐了，喂狗！” “.” 这些话丝丝缕缕的落入了杨槐花的耳朵里，既让她感到无比解气，又让她有些彷徨。 一辈子正直坚强的杨槐花，从来没有对别人用过什么“阴招。” 这会儿她从后面看着贾家人狼狈的背影，总感觉是不是太狠了点儿？ 唾沫星子淹死人的场景，她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至于杨槐花为什么彷徨，还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儿子。 她悄悄的拉过儿子杨玉民：“玉民，这事儿是你干的吗？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承认，万一落個心狠手黑的帽子，可了不得啊！” 杨槐花虽然没文化，但肯定不傻，刚才看电影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想了一晚上总算想出了一点苗头。 “心狠手黑？” 杨玉民哭笑不得的道：“娘你说什么呢？伱觉得我有那么大的能耐吗？再说这电影也拍不了这么及时啊！” 杨槐花狐疑的看着儿子，琢磨了一下也觉得自己想多了。 虽然杨玉民主笔的《望乡孤军》正在拍电影，儿子算是跟影视圈搭上了线，但是《望乡孤军》都拍了快一年了还没上映，这部片子里面的情节才发生了几天？ 杨玉民算是把老娘给糊弄过去了，但回家之后，他却转头就去问李悦。 “小悦，这事儿是你弟弟干的？” 李悦看着杨玉民，笑眯眯的道：“我是不会承认的。” 杨玉民点点头道：“那没错了，你这句回答确实是李野的风格。” “.” 这下李悦有些奇怪了，于是她问道：“我弟弟的风格，是什么风格？” “出人预料.与众不同人畜无害狡猾、正直.” 杨玉民回忆了片刻，低声道：“我还记得那天李淮生第一次把李野带到文学社的样子，很谦虚、很随和，看起来是个很聪明、很好相处的孩子， 但是后来有人惹了他.他的反击手段非常暴烈，他有一句口头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刨你祖坟.” “.” 李悦愣了愣之后，得意的道：“那是，我弟弟是我从小教出来的，又聪明又仗义，就是有点愣头青，不过他当我面是不敢使厉害的，借他仨胆儿也不敢。” “.” 杨玉民瞅着得意洋洋的媳妇儿，突然感觉她的命真好。 只是结婚的时候受了点委屈，弟弟竟然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对贾家人展开报复，也不知道因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 李悦这边得意洋洋，西屋贾家那边却是愁云惨雾。 “这可怎么办哩，丢死个人嘞” “你小声点儿，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咱们丢人？” “你这是那个掩耳.盗铃，刚才我进门的时候，旁边几个邻居就对着我指指画画，一听就是在骂人这该死的电影怎么演的那么真呀！” “他敢骂我们？我草.” “行了，都别吵了。” 贾家老头狠狠的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还不解气的用鞋使劲碾成碎末。 “我们明天就走，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 一听说要走，贾家其余的人都愣了。 实在是这一个月的日子过的太舒服了，哪怕过完这个冬天也好啊！ 然后贾家老太太就哭了。 “凭啥哩，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出息了，凭啥接杨槐花到京城享福，我就不行？” 其实这才是贾家人最“意难平”的原因，杨槐花是养母能来享福，贾家可是亲的，凭啥不能跟着沾光？ 杨玉民家里明明很有钱，几千块的摩托车都有，还差这几张嘴吗？ 但是贾家老二是个怂货，听了老娘的话之后，诺诺的道：“人家给咱八块钱嘞，咱要是再赖着不走万一这八块钱也没了.” “八块钱能干啥？稀罕他的八块钱吗？” “八块钱你不稀罕我稀罕，咱家一个月能攒多少钱你不知道吗？” “.” 贾家人争争吵吵，一夜未眠，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来。 。。。。。。。 不过在第二天一早，他们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几个热心的邻居却上门了。 “闺女，看你车停外边，在家呢？” 李悦正在厨房忙活，听到呼喊之后赶紧出来：“欸，大娘我在家呢！隋大娘你是有事儿要用车吗？去哪儿我送你” 李悦自从嫁到中关村这边，一直跟邻里相处的不错，不但街坊邻居需要用车结婚搬家之类的时候帮忙，偶尔还拿一些鹏城七厂的“瑕疵货”过来联络感情，所以一帮子大娘大姐对她印象都非常不错。 隋大娘道：“我不用车我不用车，我们是过来跟你.说个事儿” 几个老娘们满脸八卦的凑到李悦身边，嘀嘀咕咕的问道：“你家男人的亲生父母是你们留他们在这里常住的？” 这就是京城老娘们的八卦智慧了，如果李悦说是自愿把贾家人留在家里养着的，那人家掉头就走，绝对不掺和杨家的事儿。 但李悦却委屈的道：“我们哪里留他们来，但他们不走，这也不好赶人呀！他们动不动就说要去我们那口子单位找他领导.” “昨天那电影上演的，就跟我们家的情况差不多，上个月我们结婚的时候有街坊邻居见了的，我们答应每月给他们养老钱，可就是不走，有什么办法呀？” 哪个女孩儿不八婆？添油加醋说闲话那是女人生来就有的天赋，李悦平时不用，不代表她没有，只是没到用的时候。 李悦这两句话说完，可一下子点起了一帮老娘们的八卦之火。 “我就说嘛！哪有整天待在别人家的穷亲戚，这是赖皮脸呀！” “别怕啊姑娘，这种事儿你们年纪小又是外行，让人家两句话就给蒙住了，” 隋大娘故意大声说道：“就算他们去你家那口子单位闹了，单位也要派人到咱们街道来调查，人家不会随便相信一伙外地人的，” “等到单位来调查的时候，我们都可以给你们证明他们什么玩意儿啊！ 这一个多月我们可都睁眼看着呢！姓贾的一家人好吃懒做什么也不干，天天跟盲流似的上街逛荡” “就是，现在虽然严打刚刚结束，但咱们街道可容不下这种赖皮，要不是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早就举报把他们当盲流抓起来了.” “.” 李悦和隋大娘她们在外面说的眉飞色舞，可把西屋里的贾家人给吓得心惊肉跳。 “这帮子老娘们怎么这么狠心呢！我们招你们惹你们了，竟然要把我们当盲流抓起来？” “这个媳妇儿真不是东西，又像母老虎，又像狐狸精” “娘要不咱们走吧！咱打又打不过她，说又说不过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眼看着李悦和隋大娘等人越说越高兴，贾家众人却是越想越害怕，最终在严峻的形势面前，终于达成了暂时撤退的共同意见。 等到隋大娘等人走了之后，贾家老头儿黑着脸走了出来。 “玉民屋里的，我跟你说个事儿，我们要走了。” “.” 李悦心里狂喜，脸上却非常诧异的道：“你们怎么要走呢？不住两天了？今晚上还放电影呢！” 我放你姥姥个腿儿哦！ 贾家老头憋着火气，闷声闷气的道：“但我们既然来一趟京城，总得给家里亲戚们带点什么回去，那些都是玉民的长辈，你去帮忙置办一下.” 李悦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这临走了还要扫荡一回吗？ 她冷冷的道：“那你们想置办什么？要是太多的话我可置办不起。” 贾家老头羞愧的道：“没说让你置办太贵的东西，就你前些天给邻居家的那种衣服就行.” 李悦立刻松了口气，鹏城七厂不止是生产风华牌服装，低端产品也是有的，瑕疵货两三块钱一件而已。 “那行，我一人给你们带上两件。” “两件哪里够？一人至少要三件” 贾老头厚着脸皮提高了要求，因为前些天跟老家通电话的时候，他信口开河答应了那些个亲戚朋友，等回去的时候一人送一件衣服。 “行，一人三件。” 李悦都差点想笑，一个人十块钱都不到，这个瘟神.送的真便宜。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一章 阴魂不散、无处躲藏 从京城开出的火车一路向西，在一片崇山峻岭之中穿行了一天一夜，在一个县城小站停了下来。 这是个慢车小站，只有寥寥几个乘客下车，其中就有刚从京城铩羽而归的贾家众人。 几个人检票出了车站，一看那横竖只有两条街的县城，忍不住就有一股子强烈的失落感。 就在这一個月里，贾家的人天天在京城里咣当，吃喝不愁，有那么一阵子，真觉得自己就是“大城市”的人了。 但就在一夜之间，黄粱美梦就跟肥皂泡似的破灭了，只能再次回到和土了吧唧的小县城。 而且这小县城，也不是他们能待的地方。 “毛驴车，毛驴车过来。” 几个人在车站外感叹了一番，又挺起了胸膛，仰着下巴招呼车站外的一辆毛驴车。 这车一般是在车站附近盘货的，偶尔有出得起钱的旅客，也会雇佣他们当“出租车”使唤。 赶毛驴车的车夫听到招呼马上就走过来了， 他其实早就盯上老贾家一家了，五个人一人扛个包袱，是这趟车仅有的可能坐车的人。 “大兄弟你们是要去哪儿？” “去三泉乡，给你两块五，麻利点儿，天黑之前必须到啊！” 毛驴车夫顿时不乐意的道：“去三泉乡得三十里地呢！还有好几个大陡坡，两块五连喂牲口的黄豆钱都不够。” “你家天天拿黄豆喂毛驴呢？你当我们不懂吗？一把草料的买卖两块五还少了？” “那我也不去，看你们穿的这么时髦，才出两块五，这是瞧不起人呢！” “.” 贾家的几个人在临走的时候，每人都拿到了几件瑕疵货，当然不能只便宜了别人，人人一身先给穿上了。 现在听毛驴车夫这一说，心里的沮丧顿时就全给冲散了。 【我们可是去过京城的人，跟他们可不一样。】 “给你五块钱，快走。” “五块钱还差不多，来我帮你拿着包袱。” 勉勉强强的毛驴车夫，帮忙接过了贾家老太太的包袱，刚好遮挡住了他那狡黠的眼神。 毛驴车拉着五个人穿过县城的大街，比拉着一车砖瓦轻快多了。 毛驴车夫一边赶车一边跟贾家老头唠嗑：“大兄弟你们这是从哪里回来啊？” “我们从京城回来。” “嚯，伱们去京城了呀？可了不得，这一辈子能去一回京城，那可真是值了。” “那可不，我们在京城住了一个月呢！我儿子在京城当大官，中选部你知道吗？” “你看你说的，我不会看报纸还不会听戏匣子吗？我当然知道中选部，你儿子真有出息” “咳咳咳，那肯定有出息。” 贾家老头多少有些不自在，也不想搭理毛驴车夫了，扭着脖子随意的左右打量。 县城多年不变，还是那么破，偶尔变化的也只是电影院门口的海报.海报 【我草嫩酿嘞！】 这时候毛驴车刚好经过电影院门口，贾家老头儿看到影院门口的海报，差点儿就从毛驴车上翻下去。 《春去春又回》，龚樰、朱实茂、刘晓茹这些字和这些人，是他八辈子都忘不了的羞辱啊！ 。。。。。。。 毛驴车把贾家人送到了三泉乡，拿了五块钱乐滋滋的掉头回县城了。 而贾家的几个人，却心慌慌的走向了半山腰的小村子。 他们几人在看到那张电影海报之后，都有一种“阴魂不散？无处可逃”的感觉，生怕周围突然有人跳出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这人啊！在外面怎么折腾都没问题，但在老家一定不能坏了名声，要不然想从良都没个群众基础。 不过幸好的是，当贾家众人回到村子之后，立刻受到了热烈的追捧。 就这个小村子，几十年来都没几个人去过京城，更没有在京城那种地方一住就是一两个月。 而当贾家众人挑着几个嘴巧的亲朋好友，每人送了一件衣裳之后，那飘飘然的优越感立刻又回来了。 【没事没事，咱这破地方谁看电影呀？就算是看了电影，谁又能想到我们身上啊？】 侥幸心理，让贾家人松懈了下来，心安理得的享受周围人的恭维祝贺，甚至村大队的人都对他们一家客气到了极点。 别人不知道中选部的分量，大队部的人能不知道？贾家这是要升天嘞！ 但是仅仅两天之后，村大队的人就一脸黑线的把贾家老头给喊到了大队部。 老贾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熟人，乡里的田干事。 只不过此刻的田干事站在好几个人的后面，而且脸色非常的不好。 大队部的人也没客套，直接就问道：“老贾啊！你看过《春去春又回》那部电影吗？” 老贾本来心里就有鬼，当下差点被吓了个哆嗦。 他挤出一丝笑容，讪讪的道：“我看什么电影啊？没听说过.” 但是老贾的反应，哪里能瞒得过屋内的好几个人，人家平时是干什么的，会看不出你那明显的心虚？ 大队部的人严厉的道：“老贾，当着乡里的面，你老老实实的说句实话，那电影里演的，是不是你们干的事儿？” “.” 老贾苦着脸，忍不住的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吗？我又没犯法” “好了，不要吓着老人家，” c位上的中年人制止了大队部的人，然后和气的问道：“老贾同志，是这样的，杨玉民同志是进入了中选部工作对吧？” 老贾点了点头。 中年人继续说道：“咱们三泉乡这么多年，考出去的大学生不多，而考到京城又进入部委的，就这么一个.这是我们三泉乡的骄傲，也是我们三泉乡的机会.” 老贾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这位中年人说的什么意思。 但是接下来大队部的人说的两句话，却让老贾羞愧的无地自容。 “老贾啊！如果电影里演的情况不是你们，那咱们就要跟杨玉民同志维护好关系，” “如果是以后你们就把嘴紧紧的闭上，不许给我们三泉乡，不许给我们县丢人。” “.” 《春去春又回》中的女主角叫槐花，男主叫春儿，再加上烈士子女考到京城，还有亲生父母出现的桥段，这几个情节一综合，能不叫人起疑吗？ 更重要的是，如果这部电影跟杨玉民有关，那杨玉民可就不是一般的小科员了。 就是上面要拍一部电影，也得立项、审批、拉资金没有半年六个月拍不出来。 但这部电影.杨玉民背后有大神啊！ 所以杨玉民这种情况，县里以后肯定要去走关系的，老贾这边的事情也必须要弄明白，如果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那可能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我我们” 老贾实在是说不出口，支支吾吾的羞愧欲死。 “行了，你们解决这件事吧！” 中年人冷着脸走了，只留下了一个田干事和大队部的人。 大队部的人对老贾没好脸色，田干事却悄悄的把老贾拉了出来。 “老贾，我当时给你出主意去京城认亲，你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带着俩儿子在京城吃住一个多月？你们这是去吃绝户啊！” “.” 老贾忍不住的道：“那我去认了儿子，吃他几顿饭能怎么了？他家里什么都有，摩托车、大彩电” “哎呀我滴天欸~” 田干事直接拍了大腿：“我当初是怎么给你们说的呀！人家能不当场把你们赶出来，能确定跟你们的血缘关系，这就是你们的大福气了，你们这还真当自己是人家的亲爹啊？” “.” 老贾傻傻的愣了好久，才揪住田干事的袖子道：“那现在咋弄嘞？您给出个主意。” 田干事一扯衣袖，冷冷的道：“以后，你别对旁人说有这门亲戚，更别说我给你出什么主意，要不然可不是丢人那么简单了。” “.” “丢了人还不算？” “哼~” 田干事冷冷一笑，轻飘飘的道：“知道什么是遗弃罪吗？” 有些事儿，都不需要本人吱声，就有人替他办呀！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二章 娘家的温暖 十二月中旬，84年的第二场雪落了下来，厚厚的铺满了大地，把古老的京城染成了白色的世界。 杨玉娇低着头从学校里出来，习惯性的右拐前往公交站，却发现车站周围挤了起码两百号人。 小丫头心里立刻就开始打鼓，她最发愁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平时大家坐公交车，还都是有秩序的排队，人也没有这么多，但是今天一下雪，骑自行车的少了，正常车次的公交车肯定不够坐。 那咋办？ 挤呗！谁有本事谁上。 以前好几次在挤公交车的过程中，杨玉娇都被人喝骂“懂不懂规矩呀？刚从外地来的？” 大家都是使劲往上挤，你们怎么就看我不对劲呢？ 也许对方不是有意鄙视杨玉娇，也没有多少恶意，只是被底层的压抑空气给憋得情绪暴躁而已，但是脾气柔顺的杨玉娇却总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所以今天一看这种情况，杨玉娇只犹豫了一秒钟，就紧了紧书包的系带，加快脚步踩着路边的积雪小跑了起来。 她要冒雪跑回家去。 因为杨玉娇的京城户口还没解决，所以杨玉民托了一位京大78级同学的关系，把杨玉娇安排到了海甸这边的一所中学就读，距离中关村的家有六七公里远，快步小跑也要近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的路程杨玉娇倒是不怵头，以前在老家上小学，也要走一个小时的山路，而且以前杨玉娇也经常不坐车走回去，还能省下车票钱。 但是最近老娘杨槐花给杨玉娇下了命令，这段时间要帮着嫂子做饭，绝对不能让嫂子累着了。 嫂子李悦五点半就会到家，那今天不坐车自己跑回去，岂不是又要“到家就吃现成的？” 像什么话嘛！哪有这么懒的小姑子？ 不过杨玉娇刚刚跑了两步，就听到后面响起了熟悉的喇叭声。 “滴滴滴~” “玉娇你往哪儿看呢？没看见我啊！” 杨玉娇这才回头一看，发现嫂子李悦的车停在学校门口的左边，她刚才习惯性的低头出门右拐，竟然没有看见。 “还看什么呢？赶紧上车。” 看到嫂子李悦在车里朝着自己挥手，杨玉娇才蹭蹭蹭的跑过去开门上了车。 这一上车，才体会到有车一族在这种恶劣天气下的惬意和优越，车外冻得鼻涕横流，车内温暖如春，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李悦作为鹏城七厂京津片的渠道负责人，又有着李野这层关系，在单位里的待遇肯定是一流的， 以前的那辆伏尔加已经转给了王坚强，开的是一辆崭新的桑塔纳，在驾乘舒适性方面已经跟后世的轿车相差不大了。 杨玉娇羡慕的道：“嫂子，你这车真好。” 李悦笑着道：“挺好是吧？以后下雨下雪就乖乖的在学校等着嫂子过来接你。” “不行不行，”杨玉娇赶紧摇着头道：“嫂子你工作要紧，我不碍事的，下雨有雨伞，下雪有皮靴，娘说了，做人不能不知足。” 李悦扭头看了看有些忐忑的杨玉娇，倒是能理解她“知足”的心情。 就在几年之前，她李悦何尝不是跟以前的杨玉娇一样？ 下雪有皮靴？你可拉倒吧！清水县那边下雪的时候大部分都是穿一种蒲草编制的鞋子，暖和实用，但跟靴子是没法比的。 至于下雨有雨伞？家里有几把雨伞？ 小毛孩子能有块不算脏的薄膜塑料布顶在头上，就够你显摆了，很多人都是顶一条化肥袋子避雨。 所以骤然来到京城，受到哥哥、嫂子百般爱护的杨玉娇，才会本能的有种受宠若惊的忐忑。 雪天路滑，桑塔纳走的不快，不过眼看着往北走了不远，李悦就往左拐直奔皂君庙的方向。 杨玉娇眨眨眼有些诧异，然后就听李悦说道：“今天你哥单位有接待活动，咱娘又要忙到晚上七点，咱俩不回家折腾了，去我弟那里蹭饭去。” “啊？” 杨玉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了？”李悦毫不见外的道：“我刚才打电话问过了，今晚上他那里吃火锅，小慧她们也过去，不多咱们两双筷子。” “哦~” 杨玉娇非常的羡慕李悦，结婚了也能随时去弟弟家蹭饭，而且还蹭的理直气壮。 在这個年代很多人的意识里，嫁出去的闺女别没事儿就回娘家，更别说是回哥哥、兄弟家了。 桑塔纳回到了皂君庙，正好看到李野和李大勇两个人抡着大扫帚，跟几个街坊邻居一起扫雪。 这是京城胡同里的传统，一旦下雪之后，在家的人都得出来扫雪，虽然没人督促呼喊，但所有人都很自觉，再懒的汉子这会儿也得卖卖力气。 看到李悦的车来了，李野停下手里的活儿，摆摆手示意她赶紧带着杨玉娇进去。 “小慧她们在里面备菜呢！伱们稍等一会儿，我们这就扫完了。” “行，那我们去帮忙。” 李悦领着杨玉娇就兴冲冲的进门找裴文慧和文乐渝去了，虽然杨家人待她很好，但整天跟婆婆住在一起，怎么也不如跟闺蜜一起自在。 李悦感觉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就是这两年和文乐渝、裴文慧一起坐在电视机前，享受着无限制的西瓜饮料，叽叽喳喳讨论欢笑的日子。 而看到李悦回来了，几位大妈就笑着道：“行了，小伙子你别扫了，赶紧回去吧！ 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娘家人得好好伺候伺候，可不能让她以为自己被娘家嫌弃。” 李野也笑着道：“不会，再说这也没多少了，看几位大叔大哥这扫雪的麻溜劲儿，最多也分分钟的事儿。” 听了李野夸奖的一位大叔，顿时自得的侃道：“嗨，你要说别的咱不敢说，但要说扫雪，那咱们京城人要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那年那谁来京城的时候，想去看看长城，但那时候刚下了大雪呀，你猜怎么着我当时就参加了那活动，那雪扫起来绝了” 京城侃爷就是侃爷，侃起来头头是道，而且不是瞎几把侃。 听这位大爷一说，十二年前灯塔那位总统访华的时候，也不知是想“不到长城非好汉”呢，还是想看看京城铲雪车的缺口有多大，他突然想看长城， 然后京城一夜之间就动员了八十万人，从钓鱼台一路扫到了八达岭。 据说第二天早上起来的那位愣了好久，等到回国之后，说出了“有如此动员能力的国家，我这辈子都别想打败了”的话。 而李野身边这位大叔，就是那八十万人之中的一员，一桩事儿能吹一辈子。 反正李野听了之后，是又惊讶又羡慕。 八十万人的集体活动，参加一次可不就能吹一辈子吗？ 。。。。。。。。 等李野扫完雪回到家里，木炭火锅已经烧的红红火火了。 京城的天气越来越冷，餐桌上的新鲜蔬菜也越来越少了。 84年的冬天，还没有充足供应的大棚蔬菜，大部分百姓家的餐桌上都指望土豆、萝卜、白菜这三条好汉来撑场面，再怎么变着花样做也有吃腻的一天。 但如果割上几斤牛羊肉，再搭配这三条好汉吃火锅，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快点快点，不能让姐姐饿肚子啊！必须要让她感受到娘家的温暖。” “姐姐你别动手，今天你不能动手啊！以前是你给我们做饭吃，今天我们伺候伺候你” 裴文慧、文乐渝和傅依若叽叽喳喳的摆着调料餐具，不许姐姐李悦动手，果然让她享受到了娘家的关怀和照顾。 只有杨玉娇有些手足无措，特别是傅依若给她摆上一听鹏城红牛的时候，就更加局促了。 李悦拉了拉杨玉娇的袖子，笑着道：“不用拘束，都是自己人，男的你就喊哥，女的你就喊姐。” 杨玉娇这才腼腆的挨个喊哥、喊姐。 木炭火锅开锅很快，一桌子年轻人没那么多讲究，很快就开涮开吃。 几碗牛羊肉下肚，就是杨玉娇的一点拘谨也彻底没有了，嘻嘻哈哈大家欢喜的不得了。 在皂君庙这个小院里，从来没有什么破规矩，就讲究一个无拘无束，要不然嫁出去的李悦怎么也喜欢回来蹭饭呢？ 而且李悦吃嗨了之后，还指挥李野道：“等我走的时候把你调的那酱料也给我带一罐啊！我回去给他们尝尝。” 李野指了指门口：“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喏，门口柜子上放着呢！” 杨玉娇看了看“连吃带拿”的嫂子，又看了看自己那快吃干净的酱料碗，突然觉得如果这个传统能通过嫂子流传到自己家里，那就太完美了。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以后杨玉娇也是要嫁人的，如果能跟李悦一样随时回到哥哥家，还随时受到欢迎，那该是一种多么幸运的福气。 而杨玉娇没注意到的是，桌上的另一位姑娘傅依若，也是跟她一样一样的眼神。 从小跟老娘在马来寄人篱下的傅依若，对于亲情的渴望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马来的傅家，就是傅依若的姥姥家，也算是老娘傅桂茹的娘家，但老娘傅桂茹在傅家受到的待遇，可真是一言难尽。 而傅依若眼前的姐姐很好，哥哥很好，嫂子人也很好，所以她认为以后的遭遇，比老娘傅桂茹肯定要好上十倍，百倍。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三章 李野：我什么也没干啊！怎么解释？ 火锅吃完了之后，李悦并没有立刻就走， 而是像以前那样，跟裴文慧、傅依若、文乐渝在电视机前一字排开，再加上一个新来的杨玉娇，开始了“家庭影院”的享受。 杨玉娇看着李野给几位女生奉上瓜子花生小饮料，还有多种水果可供选择，满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这是男人应该干的活儿吗？哥哥整天说这位李野哥哥脾气不好，那这些姐姐怎么就敢使唤他呢？】 不过几分钟之后，杨玉娇就又被几位“姐姐”给震惊了一把。 原因是电视上开始播放广告。 在贾家众人离开之后，杨玉娇家里的电视终于可以露脸了，而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杨玉娇记住了好几部很有特色的广告片。 比如风华牌服装的广告，鹏城红牛的广告，还有个新星牌缝纫机的广告，杨玉娇就非常喜欢看，连里面的台词都记得一字不差。 但是当电视上的广告开播之后，杨玉娇却意外的听到了几位姐姐的“嫌弃”。 “欸，这一季风华服装的广告怎么拍的呀？光拍演员的脸了，都看不到几眼衣服，小悦姐你得给广告部提提意见了，可不能让他们干拿钱凑付事儿。” “哦，我已经提过意见了，广告部跟电影厂沟通之后，已经开始重新拍一部广告片，过几天就把这个广告替换掉.” “这一季的鹏城红牛还算拍的不错，但比第一季那个练排球的杨晓娟还是差了点意思，小若，鹏城那边什么反应啊，你也不能置身事外，这家里你有份子。” “我问过我妈了，她说鹏城红牛的销量比上一季涨了百分之十五，所以这个广告的作用也不好评判， 主要人家是运动员不是演员，就给了一天半的时间，演技生硬的根本没法调教，所以下一季准备换体操王子来拍，据说他还是比较上镜的.” “.” 而当新星牌缝纫机的广告上来之后，几个女生集体嫌弃道：“这个广告怎么拍的这么糙啊！干巴巴的跟那些欢迎来人来函没什么区别，小慧伱家大勇是干什么吃的.” 而裴文慧委屈的道：“这剧本是哥写的，哪里怪的到我们大勇嘛！再说了我们生产的是机械，本来就不如你们的饮料和服装好拍啦.” 三个女生集体扭头看向了李野，目光灼灼的讨要一个解释。 李野摊了摊手，也很无辜的道：“我第一版的剧本也不是这么写的，但机械产品不是卖给工人，而是卖给厂长，所以就这样喽.” 李野解释了一下，他刚开始第一版剧本写的是一位缝纫女工，在使用老式缝纫机工作多年之后，患上了各种职业疾病，然后换上了新星牌缝纫机，立刻轻松多了。 但可恶的厂长们，选择产品哪里会考虑工人头疼不头疼，耳鸣不耳鸣，他们关心的只是生产效益，所以李野的剧本，很罕见的被郭天永拒绝了。 李野没有生气，反而觉得郭天永这样的经理人很不错，然后写了第二版剧本，换成了简单粗暴的省电、耐用等等数据的百分比提升对比。 “好了好了，不要再讨论这些了，电视剧开始了。” 随着文乐渝的一声提醒，几个女生立刻不再讨论广告，而是凑在一起，一边看着刚刚引进的李家坡电视剧《怒海萍踪》，一边讨论里面的情节故事。 其实无论是文乐渝还是李悦、傅依若、裴文慧，都不是喜欢叽叽歪歪的女孩儿，但凑到一起的时候，却总是能聊一些没营养的话题。 李野明白，这其实是一种情绪上的压力释放方式，三个女人一台戏，要是不跟喜鹊似的叽叽喳喳，那才奇了怪呢！更何况今天现场有五个女生。 当然了，五个女生之一的杨玉娇，是一句话也插不进去的。 她这会儿满脑子全是问号和震惊。 嫂子李悦在鹏城七厂工作，跟风华牌服装有关系她是知道的，但要说嫂子提提意见，电视上的广告就要重拍，那显然超出了小丫头的认知。 而另外的两位就更不可思议了。 那个叫小若的女孩儿，竟然跟鹏城红牛有关系，而且还提到了体操王子， 而那个叫小慧姐的更是语出惊人，什么叫“你们家的饮料和服装”啊？ 鹏城红牛和风华牌，是你们家的呀？那不是公家的吗？ 杨玉娇感觉这三位姐姐刚才的神侃，比班里那几个最能吹牛的京城男生，还要多吹出二十里地去。 但是看看嫂子李悦的神情，杨玉娇又感觉不像，毕竟嫂子在她的心目中，可是个说到做到的厉害女子。 那么，这几位姐姐都是些什么人嘞？ 。。。。。。。 “轰轰轰~” 就在几个女生热烈的讨论李家坡电视剧中的哪个女生更漂亮的时候，四合院外面的小街上忽然响起了摩托车的声音，然后好像就停在了李野家的门口。 “铎铎铎~” 大门上的门环被人拍响了，果然是有客上门了。 李野起身去开门，李大勇紧紧的跟了上去。 “这个点是谁来了？鹏哥那边的人吗？” “不像，听声音好像是进口的某田125。” 靳鹏那边确实配了几台摩托车，但都是幸福250，跟这种细声细气的125声音区别很大。 但如果不是熟人，谁会知道李野住在这里呢？ 结果李野打开了院门之后，却发现来客还真是熟人——张睿。 张睿就是京城外语学院张教授的儿子，当初张教授把皂君庙这套四合院卖给了李野，所以张睿以前算是这套院子的半个主人。 后来张睿是出国留学去了，当初李野第一次从港岛回来，还在机场的大客车上碰到过他。 看到李野开门，张睿顿时满脸欢笑的道：“兄弟你果然在家呢！我这两天来找过你，但家里都没人，问了邻居才知道，你平时不怎么过来，家里偶尔晚上才会有人.” 李野微微一笑，道：“家里也不一定只有晚上有人，星期天我会过来，有时候家里来了亲戚，也会在这里落脚。” 张睿眼神一变，笑道：“是，有套房子在京城，肯定是很方便的。” 李野看着张睿不像是路过的样子，也不能总把人挡在门口，便淡淡的道：“张哥进来看看？” “那就坐坐，我这出国留学一走就是两年，好几次都做梦梦到这个院子，还真是很想念这个家的。” 张睿微笑点头，抬脚进了院子。 李大勇冷着脸瞅了瞅张睿，跟哥哥李野对了个眼神。 下雪天大晚上的上门，你是来解梦的吗？ 不过张睿没注意到李大勇的眼神，进了院子之后，自然而然的道：“这里以前是我的房间李野兄弟你这是改了？” 李野淡淡的道：“是，改成了浴室和锅炉房，北方的天气太冷了，得改暖气，要不然家里老人要是来了，住着不舒服。” “哦~” 张睿感叹道：“兄弟是个仔细人，事事都想的周到，不像我着急忙慌的把房子卖了，最后却在心里留下了遗憾” “.” 李野平静的看着张睿，一点表情也没有，一句话也没说。 张睿看到李野不接话，有些尴尬的道：“兄弟你还记得这里有棵桂花树吗？” 李野点点头表示记得。 当初张教授搬家的时候，有什么农学院的学生自称是专家，帮着把院子一角的桂花树给挪了。 “那桂花树死了，”张睿再次叹了口气道：“所以有些老话说的对也不对，树挪死人挪活，但其实不挪，人和树也都能活不是？” “哦~” 李野轻轻的答应一声，就是不接张睿的话。 你还等着我捧哏啊？我憋死你。 就在张睿尴尬的时候，李悦站到了正屋的台阶上，对着李野道：“小野，这么冷的天，不要让客人在院子里站着了，请人家进屋里来吧！” 李野笑了笑，问道：“张哥去屋里坐坐？” 张睿犹豫了一秒，点头笑道：“进去坐坐，有点事儿想跟兄弟聊聊。” 文乐渝和傅依若等人已经进了正房的东间，给李野和张睿腾了地儿。 李野和张睿、李大勇一起进了正房的客厅坐下，张睿扫了一眼屋里的家具，眼神再次有了波动。 “看到这些家具，我就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我爷爷还在呢！经常给我讲这些家具的历史，但我那时候还小，没心思听” 张睿抚摸着椅子的扶手，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爷爷，脸上的神情非常的.恋恋不舍。 李野轻哼一声，淡淡的笑道：“兄弟你是想把这些家具买回去？” “.” “哈哈哈哈~” 张睿脸上的表情僵硬了几秒钟，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兄弟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哥哥我这点小心思都被你看出来了，惭愧惭愧。” 张睿连连摇头，然后笑着道：“我确实有那个想法，当初为了出国留学，我们家才忍痛卖掉了这套老宅子，按照咱们种花家的传统来说，卖掉祖产那是子孙不孝， 所以我就想着跟兄弟商量商量，我出个好价钱，你再把宅子家具还给我怎么样？” 李野淡淡的看着张睿，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不卖！” “.” 李野都没有还价的意思，就这房子，张睿能出多少钱？能出几千个w吗？ “哈哈哈哈哈~” “兄弟你真是胡萝卜就酒嘎嘣脆啊！那咱就先不聊这个了，咱聊聊别的.” 张睿抿着嘴笑了片刻，抬眼看着李野问道：“兄弟你认识陆景瑶的吧？” “.” 李野眯起了眼睛，几秒钟之后才道：“确实认识。” 张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继续问道：“那你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吗？” 李野脆快的道：“我不想知道！” 但是张睿却摇摇头道：“兄弟，我跟你说吧！现在的陆景瑶已经今非昔比了， 她给不列颠著名家乔尼娜.沃尔斯女生当私人管家，每月工资上千英镑. 哦，对了，你知道乔尼娜.沃尔斯吗？她写出了一本传奇《冰与火之歌》，那部非常畅销，是近几年英语世界最畅销的之一” “.” 张睿滔滔不绝的给李野解释着跟陆景瑶有关的事情，但是说着说着，忽然发现李野的脸色非常冰冷，从未见过的冰冷。 “我刚才跟你说过了.我不想知道.你是聋子吗？” 李野这会儿真想给张睿的脸上来上一拳。 文乐渝就在隔壁东间里呢！你给我说陆景瑶的事情，更特么混蛋的是，你把陆景瑶跟《冰与火之歌》扯上干什么？ 草~，我怎么解释的清？ 我什么都没干啊！ 昨天把书友20180208151500001的盟主打赏，看错成了10000币打赏，老风在这里说声抱歉。 老风的欠债小本子上又加了一笔，很惭愧。 其实这几天老风一直想着加更的，但腰疼病犯了，扎着护腰都疼的厉害，所以只能延后几天加更，对不起各位兄弟了。 还有，感谢书友20230321175225858的打赏。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四章 到底是谁膨胀了 李野的一句“你是聋子吗？”可把张睿给闹了个大红脸。 他自问跟李野是有些“交情”的，特别是自己的父亲张主任，当初对李野的观感不错，还当面夸奖了李野几句。 要知道张主任很少夸奖人，所有获得他的夸奖的人，都很感谢张主任的认可，很愿意跟张瑞一家搭上关系。 可眼前的李野，怎么这么不识时务？ 不过张睿这几年在海外遇到了很多说话不拐歪的老外，倒是掌握了快速调理情绪的本事，只是几秒钟的功夫就哈哈大笑起来。 “兄弟你这是何必呢？哈哈哈哈哈，听哥一句话，不要太在意过去的一些遗憾，要把眼光向钱看.” “其实哥哥我去不列颠这几年，最大的收获不是什么知识，也不是不列颠大学的硕士学历，反而是悟透了一个真理，那就是你所有的遗憾，都可以用钱补回来.” “李野兄弟伱看看我身上这件西装，68英镑，再看看我脚上的鞋子，99英镑，我跟你说这些话可不是教你‘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道理，而是” 滔滔不绝的张瑞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跟李野说道：“陆景瑶那样的不算什么，只要兄弟你有钱，会有一个排的漂亮女生扑上来追你。” 李野漠然的看着张睿，淡淡的道：“我没钱，也有一个排的女孩儿排着队追我。” “.” “哈哈哈哈哈哈哈，兄弟你太幽默了，哈哈哈哈哈~” 张睿本想着自己的一番“留洋心得”，可以扰乱李野的心神，可以熟练的牵着他的鼻子走，但是李野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他无法接招。 人家李野长得帅啊！没钱.一样行。 “好了好了，兄弟我不跟你聊这些有的没的了，我跟你说正事儿。” 张睿笑了一阵子之后，收敛笑容很正经的跟李野说道：“兄弟不瞒你说，我出国留学这两年，懂得了机会就是金钱的道理，现在有一个好机会，想跟兄弟你谈谈。” 李野很想说一句“爷不想跟你谈，你不够资格，”但是琢磨了一下，还是想看看张睿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于是微微点头道：“你说。” 张睿强忍着心里的不快说道：“兄弟我记得你的笔名是七寸刀锋吧？” 李野点头道：“是的。” “那就找对人了，”张睿说道：“就是刚才我说的那个乔尼娜，她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赚到了几百万英镑，而你知道她这些钱是从哪里赚来的吗？” 李野不带感情的道：“冰与火之歌，你刚才说过。” “没错，但你知道《冰与火之歌》这本书的版权，在谁的手里吗？” 看着张睿一副“我这里有一个大秘密，你想知道吗”的样子，李野不说话了，特酿的《冰与火之歌》的版权就在我的手里，你说我知不知道在谁的手里？ 张睿等了半天，都等不到李野的配合，也只好自己说道：“《冰与火之歌》的版权，是在港岛踏浪文学出版社的手里啊！跟你的《朔风飞扬》，是同一个出版社。” 李野看着眼神明显不耐烦的张睿，淡淡的道：“然后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哎呀，兄弟你怎么还没悟透啊！这是机会，赚大钱的机会，” 张睿恨铁不成钢的道：“我问过京大的朋友了，你跟踏浪文学出版社的裴文聪裴先生算是认识对吧！只要认识就可以了， 裴先生可以买走你《朔风飞扬》的海外版权，那我们为什么不能找他谈谈，拿到《冰与火之歌》的内地版权呢？” 【你找裴文聪谈有个鸡毛用，你拜错庙了好吧？】 但是张睿还在继续说着他的发财大计：“我可以把《冰与火之歌》翻译成汉语，而且也能找到关系出版，它在海外畅销，没理由不在内地大卖， 这样我们就赚到了最宝贵的第一桶金，第一桶金的意思你知道吧. 有了启动资金，现在国家又放开了私人企业的限制，兄弟这觉得是什么？这是天时地利人和，想不赚钱都难的天大机会呀， 我有朋友可以买到计划内的物资，到时候哥哥我带你一个.兄弟，我还告诉你一个秘密，在不列颠的这两年里，陆景瑶拒绝了不知道多少追求者，到时候你事业有成” “.” 看着吐沫横飞的张睿，李野不禁有些感叹，全国人民九亿倒的时代真的来临了。 从84年开始，无数“空手套白狼”的点子，都被一群兜里没钱但却红了眼睛的人奉为圭皋， 甚至“点子公司”这种理念都被包装成小品上了春晚，一群大聪明都觉得自己脑筋一转想出来的一个个“好主意”，都是可以打开财富之门的金钥匙。 但凡几个朋友聚在一起，某人一说“我有个点子”，那兄弟几个不掏干净口袋请这位大哥搓一顿，都不好意思。 而张睿这个点子，比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现实一些，起码他利用了陆景瑶这个切入点，而且自己也确实认识裴文聪。 可惜《冰与火之歌》特么就是从汉语翻译成英语的，我还需要你来“逆向研究”？ 我的私人公司都开了三年了，还需要你带我一个？ 所以李野不等张睿说完，就冷冷的打断道：“我是学经济的，这些我比你更懂！” “.” 张睿真的聊不下去了，他感觉要是再这么聊下去，自己要被李野给气的龟息大法发作，直接闭过气去。 看李野也是个精神小伙，怎么就铁石心肠油盐不进呢？ 张睿自问自己的一套组合拳绝对够犀利，先是抛出陆景瑶“今非昔比”的消息，激起李野知耻而后勇的心思，然后趁机提出自己的赚钱大计，李野绝对上钩。 试问一对分手的男女，在知道对方现在过得很好之后，谁还不想自己比对方过的还好呢？ 现在陆景瑶每个月都赚上千英镑了，按照黑市的汇率，那可是月入过万，你李野就没有一点奋起直追的想法，就没有一点再续前缘的念头？ 不管李野有哪种想法、有哪种念头，张睿都觉得自己对方有求于自己，自己可以牵着李野的鼻子走， 你想要回头找陆景瑶，我可是给你牵线，你想要赚钱，我刚好可以带你飞到时候这套房子和家具，你李野还不乖乖的送回来当谢礼？ 但你听听李野都说了些什么？ 你聋了吗？ 我没钱也有一个排的女孩扑我。 我学经济的，你别跟我班门弄斧。 我呸，你个没见过世面的土豹子知道金钱的88种用途吗？知道资本的99种玩法吗？ 我可是从西天取经回来的人，好心给你传经布道，你还矫情上了？这话我要是跟别人讲上一讲，那都是要收咨询费的知道不？ “兄弟你是没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井底之蛙而不自知呀！” “哐~” 张睿刚刚说出一句气话，东间的门就打开了。 姐姐李悦走了出来，寒气逼人的道：“这位同志，时候不早了，我家李野还要回学校呢！ 您也早点回去吧！要不然天黑路滑一不小心掉到了井里，可不一定像青蛙那样会游泳。” “.” 张睿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又气又恼，脑瓜子嗡嗡的，就跟被人照着太阳穴上打了一拳似的难受。 而还不等他反唇相讥，一直沉默的李大勇也瓮声瓮气的道：“走吧这位同志，我们要关门了。” 看到熊一般的李大勇贴了过来，张睿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好似想起了在不列颠一些不好的事情。 街头暴力在哪儿都有，就不列颠那地方，大晚上专挑华人下手的混混都是这种体格。 “不用送了，今天就当我没来。” 张睿心里窝火，撂下一句狠话就往外走。 而身后的李悦还严厉的斥责弟弟：“你怎么跟这种人有关系的？” 李野淡淡的答道：“他以前不这样，去海外溜了一圈回来，膨胀了。” 刚走下台阶的张睿差点栽了个跟头。 【谁特么膨胀了？是你们膨胀了吧？】 【我好心好意的过来，你们一晚上有一句好话吗？】 张睿是真的不理解，根据何雪提供的消息，这个李野是对陆景瑶爱到骨头里的情种，自己选择了陆景瑶当突破口绝对是正确的。 你想想吧！一个既漂亮又有钱的前女友，哪个男生不动心？ 怎么最后搞成这样了呢？ 等张睿出了院门，伸手摸出摩托车的钥匙，哆哆嗦嗦的好几下都插不进摩托车的锁眼里，反倒是手抖了一下，钥匙掉在地上了。 就在他黑灯瞎火的找钥匙的时候，李野等人也从门里出来了，然后就把四合院关门上锁。 【他们果然不常住在这里，既然这房子不住，那还占着干什么？】 但是下一刻，张睿就看到李野等人分别上了胡同里的两辆车。 一辆小宝马，一辆桑塔纳。 两辆车的车灯都亮了起来，照亮了掉在地上的钥匙，也亮瞎了张睿的双眼。 张睿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桑塔纳这车也就算了，毕竟已经在国内生产，很多政企单位都有，大概率是公家的车。 但是那辆小宝马，却绝对不是公家的车，没有哪个领导会买一辆后排局促的短轴性能车。 这种车张睿在不列颠见过，起价大几万英镑，运到国内起码要好几十万。 原来自己这两年在不列颠长见识的时候，人家李野好像也没闲着。 就算陆景瑶月入过万，啥时候能攒几十万？ 自己过来找李野，是想刺激他一下，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发财，但是人家好像不缺发财的机会和帮助。 那么现在是谁膨胀了？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五章 文乐渝：试试就试试 张睿看着李野等人离去，愣怔了好久，心里非常惭愧。 而离开的李野，也并没有多么惬意。 因为从他上车之后，车厢内的气氛就非常的诡异。 姐姐李悦一边开车，一边淡淡的问道：“小野，你刚才说有一个排的女孩儿追你，我怎么不知道呢？改天领几个过来让姐瞅瞅怎么样？” “.” 李悦说完这句话，坐在他左边的文乐渝，还有坐在他右边的傅依若，甚至坐在前排的杨玉娇，都扭头看了过来。 虽然车内没开灯，乌漆嘛黑的，但李野也能感受到三个女孩儿眼神之中的促狭和好奇，显然对于他“排长”这个头衔的真假非常感兴趣。 这玩意儿怎么可能是真的呢？哥又不是海王。 “一个排？哈哈哈哈，姐姐你还真信了。” 李野爽朗一笑道：“怎么会有一个排嘛，吹牛的话伱们都听不出来吗？再说我从小有多怕女孩子你不是一清二楚？” “哼，那是以前。” 李悦冷哼一声，以“长姐如母”的口吻训斥道：“以后吹牛也要有个度，万一让别人误会了怎么办？ 还有我警告你，你现在是有对象的人了，不要跟其他任何女孩有什么瓜葛，要不然我就清理门户，别以为我嫁出去了就揍不了你.” “就刚才那个什么张睿，你上来就把他赶走就是了，还让他在那里胡说八道” “.” 听着姐姐李悦的训斥，李野很想说自己本来就没打算让张睿进屋，就在院子里聊两句就把他打发走，是姐姐你把他给让进客厅的好吧？ 但是李野最终还是没有埋怨姐姐，因为他从姐姐李悦的训斥之中，听出了隐隐的担忧之意。 李野跟陆景瑶的恩怨纠葛，文乐渝起码知道十之六七，在姐姐李悦的意识里，陆景瑶是李野和文乐渝之间的禁忌话题。 而且刚才张睿在客厅中说起陆景瑶是乔尼娜的私人管家，而乔尼娜又跟裴文聪有关系，现在李悦警告李野不要跟任何其他女生有瓜葛，那她的言外之意还用说吗？ “我说的你听见了没有？记住了没有？” 李悦以一句凌厉的质问，结束了自己的长姐训话。 李野乖乖的点头道：“听见了，也记住了，我保证不跟其他任何女生有任何瓜葛。” “噗嗤~” 李野右边的傅依若，终于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她自从来到内地，跟李野这个哥哥相认之后，李野给他的印象就像两个字——桀骜。 但是今天一瞅，原来一物降一物，在某些特定情况之下，李野也会展示出自己“乖巧”的一面呢！ 李野被妹妹的一声嗤笑惹得有些恼火，当即就要扭头发动“伤害转移”。 姐姐训我，我就训你，谁让你比我小？ 但是李野还没张口，就感觉到左边的肩膀被人靠住了。 坐在左边的文乐渝靠近了李野，小脑袋从前面歪到了李野的脸前，盯着李野静静的看。 两人几乎脸对脸，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李野慢慢的往后靠了靠，尝试着把这个距离拉到了十几公分。 但是文乐渝随动跟上，继续盯着李野的眼睛看。 行吧！李野明白怎么做了。 反正心里没鬼，你随便看。 当初文乐渝第一天到了清水县二中，就是这么看李野的。 小妮子想要找什么答案的时候，喜欢相信自己的观察，而不是听信对方的回答。 。。。。。。。。 李悦把李野、文乐渝、傅依若送到了京大，才载着小姑子杨玉娇返回中关村。 天寒地冻的，李野本想立刻送文乐渝和傅依若回女生楼，但是文乐渝问傅依若：“小若，我和你哥要去湖边走走，你去不去？” 傅依若：“.” 我去不去？嫂子你这话问的，我去给你们当电灯泡照亮前进的道路吗？ “嫂子，我就不去了哈嘶哈太冷了，你们慢慢浪漫吧！我要回宿舍暖和去了。” 傅依若走了，临走的时候还给了李野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傅依若是知道文乐渝跟李野平时例行的“湖畔漫步”的，而且也很羡慕哥哥嫂子之间独有的浪漫，但是就现在这种鬼天气 玉树琼花漫山开，霞光青黛入梦来，雪后的美景乍一听确实挺美，但它也得白天观赏是不是，大晚上的你们两口子浪漫个球啊？ 电灯泡走了之后，文乐渝很自然的挽起了李野的胳膊，顺着湖边小路溜哒了起来。 平时两个人溜哒的时候，也不怎么说话，两个人的想法都差不多，依偎在一起的感觉，胜过甜言蜜语无数，多说那么多干嘛？ 不过今天走着走着，文乐渝却说道：“其实姐姐说的那些话，你不用太过当真，什么不能跟其他女生有任何瓜葛.这怎么可能呢？ 以后你肯定会接触到很多女性同事，女性朋友，如果你要按姐姐说的去做，那你就成了别人眼中的怪人” 李野很感动，就算是平时习惯了文乐渝的体贴，这会儿李野也是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前脚姐姐刚刚训斥了李野，后脚文乐渝就给他来了个“细心安慰”，跟这样的女孩子相恋，不知道可以省去多少无谓的麻烦。 李野想了想道：“其实姐姐的意思，是不许我再接触陆景瑶，但我可以保证，在我认识你之后，我从来没有主动去接触过陆景瑶， 至于陆景瑶成了乔尼娜的私人管家，我是真不知道，不过.” 李野吐了口气，坦然的说道：“不过我知道当初乔尼娜去港岛签署翻译合同，请了陆景瑶当临时翻译，这件事我当时没告诉你，因为我觉得没必要。” 李野确实只知道当初陆景瑶给乔尼娜当了几天翻译，不知道她回了不列颠之后，进一步成了乔尼娜的私人管家。 他那会儿觉得这种事如果告诉文乐渝，只会徒增烦恼而已，毕竟后世那些小仙女的脾气给李野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一点破事本来没事，结果疑神疑鬼的能给你搞出八十八项罪状来，不跪上几次键盘都饶不了你，比特么76号还蛮横，还霸道。 “你告诉我做什么？” 文乐渝先是奇怪的看了李野一眼，然后好笑的道：“如果这种事你都要向我汇报，那咱们之间的感情得脆弱到什么程度？” “.” 文乐渝紧了紧胳膊，把李野往自己身边拽了拽，让两人靠的更近了一些，然后他认真的道：“我百分之百相信你，而且陆景瑶的事情我基本上都知道。” “啊？你都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野有些惊讶了，文乐渝可不是喜欢“炸胡”的女孩子，她说知道，那就是真知道。 文乐渝神秘一笑，看着李野道：“张睿能在京大有朋友，我就不能在京外有关系？” “.” 文乐渝扯了扯李野的胳膊，拉着他继续走，然后继续说道：“不列颠的大部分本科专业都是三年制， 陆景瑶今年夏天毕业本来应该回来的，但她却选择了一所知名大学读研究生，而且是自费， 不列颠的硕士虽然只读一年，但学费也不是陆景瑶那种情况能负担的起的，所以稍微打问一下，也就清楚了。” “.” 李野真的愣了，敢情文乐渝看似清清冷冷，对很多事情都满不在乎，但其实在某些问题上，一点都不含糊。 她嘴上说的轻轻松松，但你要说她没有刻意的调查陆景瑶，鬼都不信，甚至有持续的监视也说不定。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这句话，难道不是一句传说？ 想想也是，李野上辈子知道的几个精明女子，对于自家老公的前任，也是会时不时的打听一下近况和八卦的。 但是……… 【窝草，那我是不是也被我老婆调查了？幸好我不怕查。】 李野心里正在自我安慰，就又听文乐渝说道：“另外以我对陆景瑶的了解，她其实是个非常倔强的人所以就算偶然跟你有过接触，但是大概率跟你也不会有那方面的瓜葛。” 那方面？哪方面？ 李野沉默几秒之后，认真的道：“其实我也挺倔强的。” 文乐渝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我也是，所以既然我喜欢了你，就不会怀疑你，就算所有人都怀疑你，我也愿意相信你。” “.” 李野和文乐渝都停了下来，互相看着对方，眼神都变得有些火热。 就此情此景，不深入亲密一下，怎么能契合如此甜蜜的气氛？ 两分钟之后，呼吸急促的两个人才分了开来。 这一次，文乐渝没有“呸呸呸”，只是把头靠在李野的肩膀上，扭头向外，不让他看到自己羞红的脸庞。 李野紧了紧手臂，让彼此间靠的更近了一些，把文乐渝急促的心跳听的更清楚一些。 “你肺活量不够，以后得加强锻炼。” “啊？我哪有不够” 文乐渝虽然隐约意识到了李野的某些企图，但还是倔强的不服气。 “那再试试。” “.” “试试就试试。” 略施小计的李野得意的笑了，文乐渝再聪明，在某些时候也是会恋爱上脑的。 恋爱本来就是相互的，李野喜欢，她又何尝不喜欢？ “咯吱~咯吱~咯吱~” 有人踩着积雪过来了，文乐渝跟只敏捷的小猫一般“蹭”的跳到了两米开外，李野的得意算盘泡汤了。 mlgb 李野在心里暗骂一句，抬头看了过去，却发现来人竟是穆老师。 穆老师不是一个人，而是跟另外一个男人，一起遛弯遛了过来。 李野拉着文乐渝无声的避开了几米，给两人让开了道路。 穆允宁这会儿才认出了李野，明显错愕了一下，然后对着李野点了点头，跟那个男人走了过去。 “算了，我送你回去吧！明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啊！你已经好几天没练拼刺了，缺乏锻炼肺活量必然下降。” 李野拉起文乐渝的手，决定送她回去，反正来日方长，明天练拼刺的时候加练一个科目就好了。 但是文乐渝却不听李野的话，反手拉着李野，朝着穆老师离开的方向悄悄的跟踪了上去。 “小渝你干什么？搞特务啊？不太好呀！” “哼，她打扰了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能打扰她们？” “.” 你说的好有道理。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六章 文乐渝的雪球 李野被文乐渝牵着手，悄悄的追向了不远处的穆允宁，在这积雪的湖边路面上，竟然没有发出多少声音。 李野仔细观察，发现文乐渝每一脚都踩在前人踩过的脚印里，而且时不时的回头发出极轻的“嘘”声。 这时候李野才深刻意识到，文乐渝跟自己练了一年的拼刺不是白练的，以前她就是棵瘦瘦弱弱的豆芽菜，需要李野不断的输液呵护才能重新滋润饱满起来。 但是此刻蹑手蹑脚之间，文乐渝的两条长腿已经非常有弹性，灵动、轻盈兼而有之，挖掘出了隐藏的敏捷天赋。 两分钟之后，前面的穆允宁忽然停在了一盏路灯下面，跟那个跟着他的男人形成了“隐隐对峙”的架势。 文乐渝也停了下来，探头探脑的观察几秒钟之后，忽然扭头凑向了李野的耳朵。 这是要有悄悄话跟李野说。 “穆老师跟这个男的有问题，刚才那个男的一直想靠近她，但她一直在抗拒。” 李野缓缓点头，表示同意。 这个情况他也意识到了，刚才一路走来，那個男的一直想牵穆允宁的手，但穆允宁总是拒绝，到最后干脆把手抄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 然后那个男的就想挽她的胳膊，穆允宁才快走了几步，停在了路灯下面。 光明正大的地方，磊磊落落，任何腌臜心思都会无所遁形。 穆老师开始说话了，但是因为距离有点远，所以文乐渝听不清楚。 她的小脑袋立刻开始灵活的摇晃，左右打量一番，拉着李野就绕了个弧线，利用侧面一丛枯萎的树木和夜色作掩护，成功的接近到了二十几米的距离之内。 穆老师的声音终于清楚了。 “上一次我去灯塔的时候，就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们结束了，我们不再是朋友了，所以请你不要拉拉扯扯，更不要有什么龌龊的想法。” “.” 穆允宁的话，让周围的三个人都是一愣，尤其是那个一直想跟她拉手的男人，更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六年前在这湖畔跟你表白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有龌龊的想法？我现在只是想回到跟六年前一样.怎么就龌龊了？” “呵~，六年前？”穆允宁冷冷的笑了笑，讥讽的道：“六年前跟我表白的人是余立臣，现在你是谁？杰肯.余？” “允宁你太偏激了，我取英文名字是为了跟身边的朋友相处的更容易，就像我们内地的同事一般都是叫老王、老张一样.” 余立臣很着急的辩解道：“再说了，不论我现在叫杰肯还是叫立臣，我还是那个我，我这次从灯塔回来，就是为了找你的。” “你找我？” 穆允宁脸上的冷笑更盛了几分：“那伱这些天都忙着干什么呢？要不是今天小娟戳穿了你，我都不知道你已经回来半个月了。” “.” 余立臣沉默了几秒钟，忽然深沉的道：“我这些天都在为了我们的未来奔波啊！几家单位给我的待遇都不太理想，我一直在跟他们争取. 如果没有好的物资基础和光明的前途，你的家人又怎么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呢？四年前我走的时候，你的家人就很不看好我们.” “.” 李野和文乐渝躲在黑暗的树丛后面，倾听着余立臣在路灯之下沉痛的表白，感觉好似在看一出话剧。 没错，就是话剧。 路灯之下的余立臣，几乎是以诗朗诵的形式，叙说着曾经跟穆允宁的过往，说出了当初自己和穆允宁深深相爱，却被穆允宁的家人棒打鸳鸯，然后出国留学发愤图强，又为了爱情返回家乡等等等等。 就这份表演功力，不去演话剧真是可惜了。 这时候，李野身边的文乐渝把小脑袋凑了过来，小嘴贴到李野耳边低声问道：“你觉得这个余立臣是不是在说谎？” 李野想了想，转头贴在文乐渝的耳朵上道：“如果我们俩分开几年没有相见，我突然回国，你觉得我能忍着十五天不去找你吗？” 文乐渝看着李野，两秒钟之后才抿嘴轻笑：“我不知道。” 李野笑了笑，再次问道：“那如果换成是你呢？你出国几年回来之后，能忍着几天不来看我？说实话！！！” 李野贴着文乐渝的耳朵质问，让文乐渝的耳朵发痒，脸色有些发红，但她还是很诚实答道：“我一天都等不了。” 李野摊了摊手，那意思就是“这不就结了？余立臣那个家伙是在撒谎。” 余立臣回国之后半个月不联系穆允宁，只是忙着跑工作，这会儿却说什么为了两个人的未来？闹呢？ 咱就不说人家穆老师已经明确表示，两人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就算是有关系，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在跟女朋友分别几年之后，回来第一时间不应该是拥抱、惊喜，倾诉自己的相思之苦吗？ 你却能忍着半个月不想见？怕不是精神上出了什么毛病？ 余立臣当然没出什么毛病，他跟穆允宁接下来的话，可是让李野和文乐渝开了眼界。 穆允宁默默的等着余立臣把一段话剧演完，然后冷冷的问了一句：“你跟我说这种话，对得起海瑟琳吗？” “.” 余立臣愣了愣才说道：“我跟海瑟琳分手了，东西方的文化还是有些不同，她和我在一些观念上始终有分歧，所以还是我们在一起最合适。” 穆允宁震惊的道：“你跟海瑟琳都同居了，说分就分？那么随便的吗？” “这” 余立臣拧巴着脸纠结了片刻，才说道：“这在灯塔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爱情是自由的，当不再爱的时候，终结爱情是对两个人最好的选择” “好了好了，我不想再跟你猜谜了。” 穆允宁冷冷的打断了余立臣的解释，直截了当的道：“你公派留学逾期未归，回来后肯定是要有一些麻烦的，所以你在找单位的时候，觉得受委屈了是吗？” “.” 余立臣这次只愣了一秒，就振振有词的道：“可我还是回来了不是吗？ 当年我们刚开始向外派留学生的时候，那么多人质疑会有很多人不回来，但最后大佬不是表示了吗？” “他相信伟大的中华民族培育出来的人才，都是有血有肉的爱国人士，当祖国遇到危难之时，他们绝不会作壁上观，即便有人选择留在外面，对此，我们也表示充分的理解、尊重。” “而我没有留在海外，我回来了，凭什么还要拿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怀疑我？” “.” 余立臣的这一番话说出来，一时之间穆允宁竟然真的无言以对。 因为当初决定公派留学生出去，确实遇到了阻力，最后还是开明的大佬拍板的。 而很多开明的老一辈大佬的打算，是就算出去的回来20%也是赚的，毕竟这时候外派留学生，是快速了解世界的最好办法。 所以说后来有那么多人没有回来，甚至沪市某大学从1979开始派出的1422位公派留学生中，回国率仅达63%这种结果，上面的大佬其实是有所预料的。 但有预料归有预料，你逾期未归就是逾期未归，在筛选的过程中已经被打上了某种标签，所以想跟正常回来的人一样待遇，那肯定不太好办。 李野不太理解，余立臣为什么会回来，按理说像他这种人应该是一不做二不休，在灯塔国那边死磕奋斗才对。 而且以内地人的“卷”，还有京大四年的专业教育基础，余立臣在灯塔硕士毕业之后，并不难找到一份工作，所以他为什么会腆着脸回来呢？ 穆允宁看着满脸委屈的余立臣，淡淡的问道：“既然你对内地的工作待遇不满意，那么你是准备再回灯塔吗？这个星期的飞机？还是下个月的飞机？” “不，我更愿意报效自己的祖国，只是接受不了不公平的待遇而已” “.” 余立臣说完之后，看着穆允宁欲言又止。 而穆允宁也冷冷的看着余立臣，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良久之后，余立臣终于忍不住的道：“其实我根本就是被人故意刁难，只要有人说一句话，这点事儿就根本不是事儿。” 穆允宁漠然的道：“你想让谁帮你说一句话？我叔叔？” 余立臣张了张嘴，苦笑着道：“允宁，我并不是非要麻烦你的叔叔，我只是为了我们有一个更好的将来，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为了你忍受各种刁难，我能忍” “不，你不需要为了我忍，你也不要为了我受任何委屈，因为我和你没关系，我现在看见你就恶心！” “.” 穆允宁对着余立臣说完，转身就走。 但是余立臣却快步挡在了穆允宁的身边。 “允宁你冤枉我了，你真的冤枉我了，我是真的爱你的” “闪开！” 穆允宁愤怒的呼喝，转身向后走，但余立臣却又跑到她的身前，张开双臂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向着穆老师搂了过去。 李野眉头一皱，感觉自己应该出手了。 但是既要阻止余立臣耍流氓，又要让穆老师不难堪，该怎么办呢？ 李野迅速蹲下下身子开始在地上划拉，三下两下就搓出了一个结实的雪球，而文乐渝有样学样，也蹲下身子撅着小屁屁开始拾掇。 “嗖~” 李野的准头相当不错，雪球划过一道弧线之后，正中余立臣的后脑勺。 “谁？谁在那儿？给我出来！” 余立臣正是火冒三丈的时候，后脑勺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下，当即愤怒的冲着黑暗中的树林子怒喝。 但是他的话音刚落，文乐渝的雪球就到了。 “嗖~” “铛~” 文乐渝的准头差了点事儿，擦着余立臣的肩膀掠过，打在了旁边的路灯杆上，发出了一声“金石之音”。 路灯杆是金属的，雪球里面有块石头，碰撞之后可不就是金石之音吗？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七章 我是讨人喜欢的吧？ 李野没想到文乐渝的火气这么大。 她一向对穆老师的看法不咋滴的，但这次竟然下了这种狠手。 这雪球要是砸余立臣脑门上，必须要起个大包，说不定还得见红。 而且因为没有打中，文乐渝心里的气还没消，蹲下身子继续手搓。 李野拉起小妮子就跑，因为那个余立臣已经朝着树林这边冲过来了。 这要是三人打个对面，李野不得顺着文乐渝的意思，哐哐把余立臣放倒？ 但那样的话，明天学校可能就会流传穆允宁和前男友的八卦了，说不定还帮了余立臣的忙呢！ 文乐渝倒是没有抗拒李野的拉扯，只是被李野拉着跑出好远之后，气哼哼的道：“气死我了，你就不应该拉我，那个余立臣真特么恶心欠揍，你要刚才不拉我，我非得给他脑门上来一下.” “对对对，他就是欠揍，不过小渝你刚才那一发雪球扔的恰到好处，既没有给他开瓢，又给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妙哉妙哉。” “哼，便宜他了，” 可能是听到开瓢两個字，文乐渝也意识到了不妥，但还是不解气。 “那家伙说什么东西方理念不同，我看他就是被那什么海瑟琳给甩了，现在又想回来找穆老师，那洋婆子也不要脸，都住一块儿，还提什么三观分歧.” “这个嘛，你倒是可能冤枉那个什么海瑟琳了，” 李野想了想还是说道：“我去过港岛好几次，倒是对灯塔那边的女性思想有些了解，她们的思维跟咱们东方女子完全不同， 她们跟丈夫或者男朋友交往的时候，很多人都是‘老娘又不靠你活着，凭什么伺候你’的思想， 反观我们这边却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所以那边很多的女性独立性非常强，是真的独立，她们天生就没有伺候男人的意识， 而我们这边的女生呢！性格比她们温柔的多，所以比那边的女孩儿更讨人喜欢.” 李野说的这些，是在后世被很多人证明过的，灯塔那边的女生虽然也有靠结婚发财的那种，但很多普通女孩是真的独立，很多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靠自己， 这种“独立女性”的思想后来传到东方某大国之后，跟女人能顶半边天的思想也很契合，造就了很多不让须眉的女强人。 但是好景不长，也不知是某些海外的阴谋者看不下去了，还是这块土地水土不服，这种思想到最后却变味儿了， 变成了“老娘既要靠你养着，也得独立，你不养我、不让我独立伱就是个渣男，你养不起我，不能给我提供独立的条件你就是个窝囊废。” 唉，可怜大天朝的男人，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啊！ 其实大天朝历朝历代的男人，一直都是末位淘汰制，每代都有百分之十至百分之二十的男人娶不上媳妇儿要绝后， 直到红旗漫卷，实行一夫一妻制才改变了这一现象，光棍儿的百分比骤降，对男性那是相当的友好，但是七十年之后，这个百分比再次出现了上升的趋势，而且好像还要一路狂奔停不下来。 反正李野上辈子的时候，天煞孤星的名头，已经不是中什么怪侠高手的独享了，只要光棍一辈子，把父母送走，你就是天煞孤星。 至于什么齐天大剩，那也是相应的越来越多，大家都会七十二变，社交平台上都是精致的生活自拍，谁也看不清你的真实本相到底是仙女，还是猴子。 李野说到这里，倒是真的感慨了一番，毕竟从上辈子那个世界来到这里之后，感觉遍地都是讨人喜欢的好女孩儿， 就是脾气再不好的女生，也能让劳累一天的男人回家吃上一顿热饭，就这一条，就能让一个家保持一定的幸福感。 但是李野在感慨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文乐渝也是若有所思。 “我听琴姐说过这个独立女性的概念，也是说女子不应该理所当然的伺候男人，不应该刻意的讨男人的欢心， 她结婚之后在家就不怎么做饭，洗衣服全靠洗衣机，那天还要柏明彦给她雇个保姆呢” 李野一惊，顿时有了“防闺蜜”的警惕感。 那个谭琴跟文乐渝比起来，明显是个不安定的女子，绝不能让她把自家小渝带坏了。 李野想了想道：“以后咱俩如果工作忙，倒是可以雇个保姆，但伺候男人这个事儿不能那么理解，温柔如水是我们种花家女人的一种特质，不能轻易的抛弃.” “另外我觉得两个人一起做饭有益增进感情，你看以前我下厨做饭你给我打个下手，现在你端大勺我给你配菜” “诶呀，你想错了，炒个菜的事儿，你斤斤计较个什么，以后我包圆儿就行了。” 文乐渝不等李野说完，就赶紧说道：“还我们年纪轻轻的雇什么保姆啊？我妈还没用保姆呢！谁敢说我妈不是独立女性？” “那肯定没人敢说，柯老师是当之无愧的独立女性。” 对于柯老师，李野是心服口服，带着文乐渝一个人在乡下那么多年，她要不是独立女性，那别人都别说了。 但就是柯老师，在家也是做饭的。 “对了，从明天开始，你的衣服也归我洗，以前就说过了，换下来之后给我留着” “啊？” 李野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文乐渝这话什么意思。 文乐渝看着李野的眼睛，低声问道：“我可能不够温柔如水，但我也是讨人喜欢的对吧？” 李野终于明白文乐渝的意思了。 刚才李野说独立女性不伺候男人，不够讨人喜欢，后来又说温柔如水是传统美德，结果文乐渝就开始自我分析了。 “谁说你不够温柔如水的？”李野把文乐渝揽到了自己怀中：“你只要保持现在的你，就是最讨我喜欢的文乐渝，千万别变啊！变了就不讨人喜欢了。” 文乐渝嘟囔道：“那我刚才还拿石头砸余立臣呢！” “不妨事，”李野立刻道：“你的温柔如水，只对我一个人就好了，至于对待别人，你就学柯老师就行，柯老师就是你的最佳学习模版。” “以后别柯老师柯老师的，听着别扭。” “嗯嗯，以后我直接叫妈，我们一起跟咱妈学习。” “滚滚滚，叫柯阿姨。” 。。。。。。。。。 1984年12月19日下午，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就在这一天，种花家跟不列颠针对港岛的联合公报正式签署，双方顶级高层面对全世界正式签约，而港岛的上百位各界人士，有幸抵达现场观礼祝贺。 而在港岛的文化界人士之中，裴文聪无疑是最年轻，最幸运，最受人羡慕的一个。 就在几年前，他裴文聪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一只小蚂蚁，但是现在，人家却是可以被内地的大佬叫出名字的存在了。 先混个脸熟，裴文聪做到了。 “李先生，今天是我人生中，最荣耀的时刻，咱们必须要喝一杯，我必须敬你一杯。” 第二天，裴文聪拿着一瓶好酒到了皂君庙，非要给李野敬酒不可。 李野由着他把酒倒满，同时问道：“观礼之后，上面的人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对你有什么期望吗？” 裴文聪把酒倒满，笑着道：“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欢迎我在内地投资，让我放心投资。” 李野点头道：“那就多投点，我让你准备的电子厂，应该全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裴文聪道：“不过我有些不确定，我们是跟其他电子厂一样，先生产收音机呢？还是想办法买条生产线生产电视机？” 李野想了想，道：“通讯设备怎么样？”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八章 等了好久的技术大神 “通讯设备？李先生你是说电话机吗？我之前做过市场调查，它跟收音机和电视机比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优势.” 裴文聪听了李野的建议之后，明显有些意外，因为从一年多前李野让他准备上电子厂开始，他就一直研究从哪种产品入手，但想来想去也没往通讯设备方面想。 反而是收音机和电视机，不但有着非常好的市场前景，也有着非常高的可行性。 在八一年的时候，鹏城就引进了第一家合资电子厂，然后陆续又有了多家电子厂，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从生产收音机开始的。 可别小看这半块砖头大的收音机，其实在此时内地的很多地方，还属于家庭重要电器之一。 八十年代初的内地经济状况，可还没阔绰到家家都有电视机呢！尤其是在内陆某些省份，手电筒都算家用电器。 随身听起码要到十年之后才成为学生们的标配学习工具，这会儿那些刚刚上了高中、大学的孩子，家里人才可能给他买一台收音机。 总之收音机在内地的市场很大，并不愁卖。 但裴文聪现在财大气粗了，看不上收音机这种小玩意儿，在港岛搞了一家电子厂，验证了技术可行性之后，就琢磨着进军内地的彩电市场。 相对于收音机，那电视机就绝对是八十年代的热门产品了。 别看几十年后，电视机的开机率已经跌破30%，逼的有人都在大会堂喊冤，但在八十年代，电视机那都不叫卖方市场，因为都不需要你自己卖，只要你有货，有的是人拿着钱排队过来提货。 而此时内地的电视机生产线，都是引进的外国生产线，或者直接引进外国散件自己组装。 比如徽省无线电二厂率先引进了夏普的黑白电视机散装件，经过组装后打造出了“黄山牌”，成了无数人的回忆。 至于牡丹、金星、日立等等，都是引进海外生产线，在内地市场上风光一时。 所以裴文聪就觉得别人能行，自己没理由不行？ 世界一流的引进不来，二流的还不行吗？ 港岛的电子厂已经准备了很久了，鹏城的地皮都买好了，提前也跟李野商量过几次，可以说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但是今天，李野怎么又要搞通讯设备呢？ 现在内地一百户人家里没有一家装电话，那玩意儿的需求量比电视机小了好几个量级， 而且销售电话机需要跟内地的电讯部门打交道，你不可能指望人家拿着钱上门来求你吧？ 不过李野却笑着道：“我没说不生产电视机啊！不过电视机以后的竞争会很激烈，全国几十家厂能活下来几家就不错了， 所以我们还是应该尽早占据一些高利润行业的先机，老裴你相信我，通讯设备在内地大有可为，在海外同样大有可为。” “我当然是相信李先生的呀，那我们就搞电讯设备，我会尽快组织专业团队，拿出发展方案给李先生过目，那李先生我们是先搞bp机？还是直接研究移动电话？” 裴文聪听到李野说“大有可为”，裴文聪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他能不相信李野吗？ 以前的各种“神预言”就不说了，就九月中旬李野让裴文聪和罗润波布控港岛股指，在9月下旬草签联合公报之后，港股指数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暴涨百分之六十， 裴文聪和罗润波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是“见过大钱”的人了，但还是被这种印钱速度吓的心惊肉跳，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 这玩意儿是赚的快，但它赔起来也快呀！ 但事实证明，李野京大经济系专业生的素质不是吹的，就算港股的盘子太小不能无尽的折腾，就算现在还没有完全交割完毕，但估计这一波的利润率不会低于十倍， 十倍呀！这可是上亿美元本金的十倍，真要是宣扬出去，别说在港岛了，整个亚洲的富豪圈子都得流传他裴文聪的大名。 到时候裴文聪会有三四个亿的财富进账，李野的财产更是会突破十位数，就是本钱最小的罗润波，都极有可能成为亿万富翁。 所以说现在的李野，在裴文聪眼里就是言出法随、点石成金的财神爷。 就这么说吧！现在李野指着路上的一块狗粑粑，说那玩意儿“大有可为”，裴文聪也会立刻雇人把全城的狗都给买过来，好吃好喝伺候着专门让它们拉粑粑。 “bp机可以搞，不过未来还是手提电话更有前景，另外通讯设备可不只有bp机和手提电话哦，個人pc、交换机、信号设备. 我们现在就要提前开始布置，等到市场需求爆发的那一天，就是我们登上舞台的时候。” “.” 尽管裴文聪对李野完全相信，但还是忍不住的咽了口唾沫。 裴文聪对内地的发展还是比较关注的，知道沪市在83年就拥有了第一家寻呼台，但李野既然说要搞利润高的，那他刚才就把利润更高的手提电话也给提了出来。 但是生产手机的难度就不是一般的大了，李野竟然还要生产个人计算机（电脑）？ 那是一个普通公司能够生产的玩意儿吗？你们知道手机和电脑里都有什么零件吗？ 裴文聪很怀疑，就以内地现在的工业基础，是不是可以手搓出一台手机或者电脑。 就算种花出奇迹，真把手机和个人电脑给搓出来了，但这年头既然用得起手机、电脑的人，大概率不会考虑什么“性价比”，而是更注重品牌和品质， 你要说现在内地能够做出跟几家国际大公司相同品质的手机和电脑. 这要不是李野说的，裴文聪还以为对方是在做白日梦。 但是老大吩咐的事情，必须认真对待。 裴文聪端正了态度，踏踏实实的道：“交换机我多少有些了解，港岛就有生产厂家，我今天就通知公司，让他们去谈一下生产专利的事情， bp机和手提电话，我也会尽快找人接触相应的厂家，争取拿到授权生产的资格。” 但是李野却摇头说道：“伱理解错了老裴，我说的是自己研制，研制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技术和产品。” 裴文聪愣了好几秒钟，才问道：“我们自己研制？找谁研制？内地有研究手提电话和个人pc的专业人才吗？” 也不能怪裴文聪怀疑，在他看来，内地在机械方面也许还有些底蕴，但是在高端电子产品方面，内地落后的不是一点半点。 而且就裴文聪这样的人，已经是非常看好内地工业潜力的港岛商人了，换了别人只会把内地想的更加落后。 但很多人并不知道，其实在电子领域内地也绝非一无是处。 李野抬头看了看表，站起来说道：“走吧！今天咱们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碰到一位顶级的研究人员。” “啊？” 裴文聪终于懵了，能够研究手提电话和个人pc的人，也是可以碰运气碰到的吗？ 。。。。。。。。。。。 李野和裴文聪先是开车在中关村的街道上溜了几圈，没有找到目标，只好调头抵达了上次和郝健等人打球的街道篮球场。 虽然现在是冬天，但是那些下了班闲得蛋疼的男孩子们，依然在粗糙的球场上跑来跑去，挥洒着因为娱乐生活单调而无处释放的荷尔蒙和精力。 “嗨，快看，一个洋妞儿。” 李野和裴文聪刚刚走到近前，一群打球的孩子就发现了他们，只不过他们没有认出上一次给他们买了一箱红牛的李野，反而全都被裴文聪身后的秘书维罗妮卡给勾走了魂魄。 裴文聪自从雇佣了维罗妮卡当秘书之后，就体会到了一些隐形的便利， 所以在来内地的时候，裴文聪基本上都会把维罗妮卡带在身边，防偷防盗防勒索，真的非常好用。 当然了，维罗妮卡金发碧眼一米八的大个儿，到哪里也是扎眼，容易引来小伙子们的火热眼神，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嘿嘿嘿~” 李野朝着几个男青年挥了挥手，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 “哥几个看两眼行了啊，看的人家不好意思了，显得咱们没有礼貌。” “嘿，我说你谁呀，你这.欸，这不是那请我们喝红牛的哥们吗？还真没认出来嘿。” 几个男青年不悦的看向了李野，但随即就认出了李野。 “兄弟你是来打球的吗？这次怎么就三个人，不会连这位女同志都要上吧？看着个头儿倒是挺高。” “可别瞎扯了，你看这哥们儿的一身行头，是来打球的吗？你看那妞儿的高跟鞋，是能打球的吗？” “还真是，哥们你这风衣真不错，不说的话我们还以为是小日子那边的呢！” 李野故作不悦的道：“你们都什么眼神儿啊？小日子有我这么大个儿的吗？” “哈哈哈哈哈~” 李野一米八高，在这个年头绝对算是高个子，倒是真能吹一下子。 “行了，我今天找哥几个，是想打问几个人，前段时间在前面街上卖旱冰鞋的那几个人，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打球的男青年看了看李野，道：“怎么了哥们？买到假旱冰鞋了，那你可得认倒霉了，他们现在不做那个买卖了，听说倒腾彩电赔掉了裤子，可没钱赔你.” “倒腾彩电赔掉了裤子？那是前几个月的事儿吧！” 李野仔细回忆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确定柳联想应该是在几个月前，被人用彩电批文的假消息骗了十四万元，但后来他真的弄来了一批彩电，缓过了气来。 然后在今年年底，认识到倒买倒卖没有前途的他们，终于请到了一位技术大神——倪广南，把他拉拢成了联想的第12位员工。 倪广南的技术和品德，都是毋庸置疑的，是任何一个知晓历史进程的人，都想结交的人物。 但是在李野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倪广南已经去枫叶国了，去年回来之后又领到了自己的课题组，李野想要跟人家搭上关系，也不是那么容易。 千万别以为穿越者就是牛笔，挥挥手就把各路大神招之麾下，人家既然是大神，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你一个小毛孩子招揽？ 李野觉得，现在能先跟人家结交就不错了。 而且这个结交，也不是随便就能实现的，柳联想前面刚被骗了十几万，你现在过去说“来，哥带你飞？” 人家飞你一脚吧！ 所以李野才一直让裴文聪准备，一直等到了现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个东风，才是无影无形，最难以把握的。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九章 说实话的大神 “你们找我，是因为旱冰鞋？” 当李野在几个好心的篮球小子的帮助下，一路打问终于找到了隶属于计算机所的京城计算机新技术发展公司之后，公司的负责人看着李野和裴文聪，感觉这人不像是来“退货”的。 在刚刚被骗的那段日子里，这位负责人带着自己的创业员工，在中关村的大街上摆摊卖旱冰鞋是不假，可没记得卖给裴文聪这种人啊！ 你瞅瞅人家的西装、手表，还有身后那个洋秘书，会买自己的简陋版旱冰鞋？ “您是柳经理是吧？我是裴文聪，我没有买过你的旱冰鞋，但我在听说计算机所的科研人员竟然卖旱冰鞋之后，很震惊，很惭愧，你们应该有更合适的事情去做” 裴文聪早就得了李野的嘱咐，微笑着上前跟柳联想握手，然后表现出了一个爱国商人的高尚情怀，对于国家的高级技术人才，为了生计被迫在马路边上摆摊，而感到惭愧。 柳联想莫名其妙的跟裴文聪握手，听得一头雾水，但是当他搞清楚了裴文聪港岛商人的身份之后，就迅速回过了神来，眼眸之中顿时泛起了热烈的光彩。 他的计算机新技术发展公司，在这会儿还没有找到明确的盈利点呢！也就是还没有找到明确的赚钱方式， 虽然他通过组织关系把技术大神倪广南拉了过来，但是在手里没有几个钱，手下小猫两三只的情况下，还远远没有度过艰难发展的创业初期。 “哈哈哈，裴先生是吗？坐坐坐，诶呀我们现在就需要你们这样的爱国商人，本来我们已经谈妥了一笔社会捐款，但你也知道现在内地的情况，发展科技的资金需求很大呀” “.” 裴文聪刚刚被热情的柳联想让到沙发上，就被他的一句话给搞得有点茫然失措。 捐款？你这里是贫困山区吗？再说你看我像是来捐款的人吗？ 咱们这才刚见面，伱这就想从我这里白拿钱吗？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個柳经理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他刚才的话只是一触即走的试探。 看到自己没有接话，人家立刻就猜到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裴先生刚才说，我们应该有更合适的事情去做，那您指的是什么事情呢？” “我们已经在鹏城投资了一家电子厂，近期先准备投产彩色电视机，但是我们对个人计算机很有兴趣，就想着你们既然是计算机发展公司，那么应该有这方面的研究实力吧？” “彩电？计算机？” 柳经理的眼睛里几乎就要着火了，当即说道：“有，我们有这方面的实力，不知道裴先生了不了解，我们这个公司看似不大，但背后可是科学院，有着国家级的科研实力” 李野默默的坐在一边冷眼旁观，看着跟裴文聪讨论的越来越热烈的柳联想，慢慢的把他跟后世那位知名企业家重合了起来。 他原先是一位后勤管理人员，不怎么懂技术，但是却拥有从上一代人就开始积累的人脉，本身也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 不管怎么样，能把一个小公司做到业内巨头的水平，柳联想肯定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企业人，跟他打交道.那不是一般的危险。 但是这会儿李野想跟其他的计算机研究所打交道.他没门儿啊！ 只有柳联想承包的这个小公司，可以灵活的接单，可以给你一个挖墙脚的机会。 另外还有一点，现在内地的研究所也是良莠不齐，李野根本不知道，就现在这个时间点，除了倪大神之外，谁还是计算机行业中可以独领一军的将帅之才。 后世信息开放时代，很多半路夭折的科研项目被人们知道后，大家都是扼腕惋惜，都说“如果当初坚持一下，如果当初不偏离那么一点”就如何如何。 其实很多类似的情况，就是因为没有强有力的科研带头人领军。 一个强有力的科研带头人，其作用远远大于一群普通的科研工程师。 比如研究导弹的钱老，比如研究蘑菇的邓老，比如成飞的某位总师等等。 这种人一要懂技术，还要有长远睿智的眼光，还要有坚强的意志，还要有无畏的担当等等多方面的品质，才能在艰难的科研之路上，持续十几年几十年的一往无前。 一般人连正确的方向都不能确定，不能坚持，更何况其他了。 就这种人，在后世的那些超级公司之中，也不过是寥寥之数，甚至只有那么一两位，一旦换掉之后，公司的科研进程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崩溃、落后。 而倪大神，就是被换掉的一位。 “我和裴先生真是相见恨晚，相见恨晚啊！这一聊都聊到天黑了，都忘了吃饭，罪过罪过，咱们先吃饭，边吃饭边聊” 柳联想跟裴文聪聊了一会儿，外面的天色刚刚擦黑，就立刻拉着出去吃饭。 裴文聪也欣然答应，只不过有个要求，把公司的其他技术人员也一起带上，互相联络一下感情。 于是公司的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去吃饭，但是就在出门的时候，李野却对着裴文聪微微的摇了摇头。 裴文聪诧异的看着李野，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在场的员工，好几秒钟之后才恍然明白。 老大相中的人原来不在呀！ “柳经理，请问你们的技术人员都在这里了吗？你们不是有十二位员工吗？” “嗯~” 柳联想一愣，然后笑着道：“想不到裴先生竟然对我们公司这么了解啊？那个谁.去喊一下老倪，这一搞起研究来就什么都不闻不问，这怎么能行？” 片刻之后，李野终于看到了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在仔细端详之后，确定就是自己要找的倪大神。 倪大神今年四十五岁，完全不是后世众人熟悉的白发苍苍的样子，年富力强妥妥的黄金年龄。 李野微微点头，裴文聪立刻就明白自己的终极目标是谁了。 但是李野吩咐过，不能操之过急，所以裴文聪没有刻意的跟倪大神亲近，只是很平常的点头示意，连握手都没握。 到了饭店之后，大家相互之间慢慢的熟悉过来，才知道裴文聪这次之所以从港岛过来，是作为港岛文化界人士，受邀出席联合公报签署仪式现场观礼的。 这下裴文聪就更受人追捧了，大家轮番敬酒，好听的话儿也是一箩筐一箩筐的抛过来，要不是李野替裴文聪挡了一大半的酒，他早就飘飘然的醉过去了。 但就在大家酒肉正酣的时候，倪大神却问了一连串很煞风景的话。 “裴先生，你们确定要研究个人计算机吗？你们有多少钱？每年能投入多少钱？能持续投入多少年？如果一年没有研究成果，你们会不会索要赔偿金？” “.” “老倪，你这喝了多少啊？这些问题怎么能在饭桌上讨论？” “呵呵，裴先生，我们倪工程师就是这种脾气，快人快语.你们不要见怪。” 酒桌上的同事，有的埋怨倪大神说话太直，有的打圆场缓和气氛。 自己十几个人，独立组建这家小公司，这么久了好容易碰到一位大财主，你这酒桌上连环五问，是要把人家吓走吗？ 大家的工资你发呀？奖金飞了你负责呀？ 不过裴文聪倒是没有生气，而是笑着说道：“倪先生，我认为个人pc必将改变我们的工作和生活，所以肯定是要研究的，你们不跟我们合作，我就只能找别人做。” “诶诶，裴先生你这话说的，我们没说不做不是，我们肯定合作，肯定合作。” 裴文聪摆摆手，继续笑着道：“至于投入多少钱，我们需要详细预算，所以现在没办法确定，但我可以告诉你，我虽然是属于文化界的，但我是个亿万富翁，我的财产超过一亿美元。” “噢~” “.” 酒席上一片惊讶之声，然后几乎所有人的心都热乎了起来。 亿万美元啊！他们整个公司的运营资金是多少来着？ 二十万rmb，还被骗去了一大半。 柳联想刚要跟裴文聪说话，裴文聪却笑着问倪大神：“倪先生，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那么现在我需要问你一个问题，你们现在具备研发个人计算机的能力吗？” “.” 倪大神沉默了良久，都没有回答裴文聪。 所有人都急了，看着倪大神使劲打眼色。 【你可千万别说大实话呀！要不然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但倪大神最终还是摇摇头道：“我们现在没有研究个人计算机的能力，起码没有研究整机的能力。” “.” 酒桌上至少有五六个人，恨不得捂住倪大神的嘴。 不过倪大神接着又说道：“但你们刚才提到的程控交换机，我们有研究的基础，只要你们提供研究资金，现在就可以开始研究，而且我们肯定可以研究成功。” 李野暗暗点头，深为佩服。 搞科研，就要实事求是，一是一二是二，绝不能信口开河。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章 只要你够坚持，赚少了都不可能 倪大神在说出“程控交换机”之后，还想着继续解释几句，但是却被柳联想给打断了。 “哈哈哈哈，裴先生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们倪工程师是个严谨的人， 他说可以研究程控交换机，是我们已经有了这方面的技术成果，就只差从实验室走到工厂而已，实验室产品和量产产品的区别您肯定是懂的吧？” “但是个人计算机我们也是有研究能力的，我们58年就生产出了第一台103计算机，59年生产的104计算机达到了世界级的水平，我们现在欠缺的只是一点点资金而已” 柳联想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倪大神应该也是意识到了什么，只好坐在那里默默的喝茶，桌上的菜非常丰盛，但他筷子都没动几下。 不过裴文聪在安静的听完柳联想的实力介绍之后，却还是笑着问倪大神：“倪先生，你能不能跟我们确切的说一下，程控交换机和个人计算机的研究难度，有多么大的差距？” “.” 所有人再次看向了倪大神，甚至都有人在桌子底下踩了他的鞋子。 倪大神沉默数秒之后，还是说道：“裴先生，恕我直言，我不知道你们懂不懂科研和生意的区别，你想要做我们自己的个人计算机，我是非常佩服的， 但是一台個人计算机放到科研上来讲的话，需要分成十几个科研项目，数据处理器、图像处理器、数据存储、运行存储.” “而在这些项目之中，有一些是我们国内完全不具备研究条件的，如果你能接受.五到十年的研究周期，和上亿美元的研究费用的话，我们可以接下这个合作项目.” “但是程控交换机就不一样了，它虽然也属于计算机设备的范畴，但是功能相对单一，研究难度要小很多，而且程控交换机在内地的前景也非常好， 两年前闽省首先引进了富士通的f150程控交换机，得到了高层领导的参观和支持，已经明确开始了电信方面的升级，而且在内地发展一项科技，有上层支持的好处您是知道的吧.” 倪大神也是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话，但是跟柳联想的那一大通话，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柳联想就好似是一个挥舞着拳头，高呼“我们分分钟超越xx”口号的假大空制造者。 而倪大神，则脚踏实地、实事求是的把面对的困难、需求和前景都给裴文聪说了个明白。 那意思你要不怕砸钱，我很乐意接下个人计算机的研究项目，你要想短期内见到利润，那我就给你搞程控交换机，并且保证给伱研究出来。 这下裴文聪算是明白，为什么李野一定要拉上这位倪工程师吃饭了。 人家是敢给你立保证书的，反观那位柳经理，刚才说了那一大通之后，裴文聪只听懂了五个字——快给我打钱。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倪先生让我这个以前不懂计算机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了，我先敬倪先生一杯。” 裴文聪先敬了倪大神一杯，然后笑着对柳联想说道：“柳经理，我会尽快派人跟你们商讨程控交换机的合作问题，希望你们做一些技术资料上的准备，因为下一次来的人，就是懂计算机的人喽！” “没问题，裴先生尽管放心，我们的技术是内地最好的，如果我们做不到，那别人也肯定做不到。” 柳联想拍着胸脯给裴文聪做出了保证，然后就是新一轮的劝酒敬酒。 这时候，李野和维罗妮卡的作用就显出来了，他俩一左一右护着裴文聪，挡下了三分之二的劝酒和敬酒。 柳联想关注了李野几次，忽然道：“听小兄弟的口音，不是港岛人吧？” 李野微笑着点头道：“我是东山人，现在是京大的学生，跟裴先生在文学上有些交流，后来听说了旱冰鞋的事.” “京大的呀！”柳联想恍然道：“那小兄弟毕业之后可以考虑来我们这里，你别看咱们单位小，但是能解决京城户口，而且工资比其他单位要高一截.” 李野笑而不语。 我信你个鬼嘞！ 不过不得不说柳联想八面玲珑的本事已经非常精通，这会儿的大学生毕业之后，能够留京的只有一半，一个京城户口，比小白兔眼前的胡萝卜都要诱人。 能把李野拉过来，那也算是跟裴文聪结下一个善缘。 只不过柳联想看错了人，他以为李野只是一个提供了“旱冰鞋”信息的向导，哪里会想到他才是真正的老板。 而且这个老板，还知道他的秉性和底细。 这一顿酒喝了三个小时，才算是宾主尽欢。 柳联想抢着结了账，而裴文聪也没有小气，让秘书维罗妮卡直接拿出了一沓外汇。 “这是意向金，之后我的秘书会负责跟你们对接接下来的事情，请你们务必认真对待我们的合作，不要让我们失望。”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柳联想又惊讶又兴奋，满脸欢笑的送走了裴文聪。 然而一转身，他就怨气满满的对着倪大神发牢骚：“我说老倪，你今天是怎么了？本来天大的买卖，你硬是给谈出了小家子气来？ 研究程控交换机才多大的项目？我跟人要多少技术费？研究个人计算机能要多少？ 咱们公司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呀！十几号人全指着我拉项目过来吃饭呢！现在倒好，我想狮子大开口，你却给我把牙给拔了.” 倪大神叹了口气，认真的说道：“我也想一口吃个胖子，但资本家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拿了钱交不出东西，我们拿什么赔给人家？” “哎呀老倪你去海外待了几年，怎么学会替资本家说话了，拿钱的事儿你交给我，出了事我顶着。” “.” 。。。。。。。 柳联想和倪大神的对话，裴文聪和李野是听不见的， 但裴文聪到了车上之后，却忧心的对李野说道：“李先生，我觉得那个柳经理.不是个合适的合作伙伴。” 李野笑了笑道：“他当然不是，但那位倪先生是呀！” 裴文聪也点了点头，认同的道：“确实，不过那位倪先生好像话语权不高，另外他对于程控交换机的保证，是不是太肯定了？ 我在港大也接触过一些科研人员，他们从来不会对还没有成功的项目做出百分百肯定的保证。” “那是因为他有足够的信心。” 李野缓缓的摇头道：“倪先生没说谎，程控交换机，内地是真的有研究基础。” 任何突破性的科技进展，除了需要一系列工业基础的支持之外，还有市场的需求， 所以后世的一些关键性突破，都会在一个合适的时间点爆发，而这个合适的时间点，就是市场需求和工业条件的重合。 比如内地87年前后的纺织机械，97年前后的工程机械，07年之后的数控机床都是在内地需求旺盛，但是却被海外企业“绑架式”倾销的情况之下，绝地反击逼出来的爆发。 现在内地的电信网络，正是改进升级的时候，裴文聪只注意到一百户家庭都没有一部电话，但是却没注意到，这一百户家庭有99户都渴求有自己的电话。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李野记得内地第一台获得入网许可的程控交换机，是邮电四厂生产的hjd-02型，时间是八十年代末。 而第一台国产大型数字程控电话交换机，是91年研制成功的，这台程控交换机的研制成功，彻底打破了外国程控交换机对中国市场的垄断，甚至获得了1995年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 现在加入了李野这个知道未来方向的搅局者，怎么着也能提前个三五年吧？ 只不过这些事情李野没法告诉裴文聪，他只能换了个方法说。 “相信我老裴，内地总是会出现不可理喻的人才，当年那位钱先生值五个陆军师，那这位倪先生.值一个亿。” “.” 裴文聪认真的看了两眼李野，然后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跟倪先生接触，一个亿的话是rmb还是美元？” “老裴你想什么呢？” 李野失笑道：“你以为倪先生那种人是砸钱能砸过来的吗？他不是生意人，你前脚给他送钱，后脚说不定就出问题了。” 倪大神是个爱钱的人吗？他要是爱钱，可能就不会出了后面那些事情了。 去年的时候，倪大神在海外就已经混的不错了，但还是放弃了外面的高工资，然后把自己所有的钱，全都买成了书籍带回国内，这样的人你想用钱砸他？ 估计适得其反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裴文聪有些囧，不好意思的道：“那么李先生，我应该怎么跟倪先生接触？” 李野想了想道：“你要让他相信，你是愿意为了内地的计算机事业，宁愿倾家荡产也要坚定不移的支持下去的人.当然，你不需要倾家荡产，只需要出一小部分就可以了，剩下的我来。” “不不不，我愿意的，李先生我愿意奉献出我的所有财产。” 裴文聪现在说这种话都不带经过大脑的，李野说要往西？那他上西天都乐意。 当初就是犹豫了一下，没有把房子给押上，导致本钱只有不到李野的一半，然后到现在跟李野已经差了三倍，这会儿他怎么可能再犹豫？ 李野玩味的笑了笑道：“那老裴你可要做想好了，我们毕竟落后于世界，这个追赶的时间，可能会有点长，回本儿的日子可还早着呢！” 裴文聪马上表态道：“不怕，就算不回本儿也行，我相信内地不会忘记我做出的贡献的。” 看着坚定的裴文聪，李野淡淡的说道：“不回本儿是不可能的，只要你够坚持，赚少了都不可能。” 几十年后，全球排名前百的半导体公司，头部企业确实还是以西方公司为主， 但是只要你往下看，从三十名之后开始，却是一片红色，占据了不止半壁江山。 “好的李先生，我会坚持下去的，倪先生那边我也会培养信任，争取早日让他理解我们、相信我们、加入我们。” “这个不能太急。” 李野笑了笑道：“想要倪先生加入我们，只有信任还不行.还得靠对手的帮衬。” “.” 以倪大神的秉性，大概率是不会加入李野这种私人团队的，但是如果有人帮衬，那就完全不同了。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一章 文乐渝才是老板 随着第三场大雪的落下，一九八五年的脚步，悄悄的来到了众人的身边。 李野给裴文聪顺好了路子，让他按部就班的去筹备电子厂的事情，然后自己也回到学校忙起了“正事儿”。 第一件事是他自己的期末考试。 大三上半学期的期末考试就要来临了，班里的学习气氛更加浓烈了几分，晚上想去图书馆找个座位，都开始出现排队的现象。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跟“考试成绩跟分配去向挂钩”的流言是脱不了关系的， 如果说78、79甚至80级大学生，都是大城市各级部门争抢的香饽饽的话，李野这一届的82级就要逊色不少了，可能有超过一半的人，都要离开京城。 可谁又愿意离开京城呢？ 三年前，大家从五湖四海汇集到京城的时候，或许有不少人还有着学成之后报效家乡的想法，但到了大三之后，大部分人已经没了那个心思，只想留在京城。 虽然在毕业分配这个问题上，李野不怎么在乎，但一份漂亮的学习成绩，还是人生中重要的痕迹之一，所以作为班级前十守门员的李野，也不得不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复习功课上。 大三已经不是大一了，只靠生物硬盘的强悍记忆功能，已经不能拿到满分的成绩。 李野需要解决的第二件事，是孤军文学社下一届“扛把子”的问题。 当初李野加入孤军文学社的时候，李淮生是主要负责人，杨玉民是第一笔杆子， 等李淮生和杨玉民到了大三下学期，就慢慢的把担子交到了李野身上，大四之后正式由李野接任文学社的日常管理。 而按照惯例，等过年之后同样的事情就要轮到李野，所以现在就基本上要确定谁是接班人。 可现在孤军文学社的情况，却跟前面两届不同。 以前的时候，李淮生包揽了跟学校之间各种的联络事宜，杨玉民负责文学方面的业务，李野就是个“写大纲”的。 等到了李野接任，他还是個写大纲的，跟学校之间的联络协调事宜，基本上都是穆允宁在做。 而穆允宁，现在还是文学社里的第一笔杆子。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每一年都有新的同学加入到孤军文学社中来，每一年同样有同学离开，但穆允宁这个老师的身份，就具备了“营盘”的特殊属性，这时候就显得特殊了起来。 团委那边已经跟李野聊过几次，穆允宁是否可以把孤军文学社的担子挑起来， 李野没有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列出了几个最优秀的人选，很客观的表述了他们的优势， 穆允宁胜在有优秀的组织能力，还有老师的身份，而且文笔也是最好的几人之一， 但是是否改变以往的规则，把文学社的担子从学生肩上换到老师的肩上，还是由你们自己来决定吧！ 最终，学校决定以“民主投票”的方式，选出文学社的下一任社长。 一月下旬的某一天，学校的人通知孤军文学社的全体成员，举行内部投票。 “哥，今天我们选谁？选穆老师吗？” 在去往文学社的路上，小兄弟孙先进开始跟李野“串票”。 “你随意了，反正我是选穆老师的。” “那我也选穆老师。” 李野看了看孙先进，笑着道：“你不是跟楚雨生玩的很好吗？不考虑一下选他？” 孙先进摇摇头道：“楚雨生的文采肯定是好的，但脾气太软，镇不住场面，在管理能力上比穆老师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再说了.穆老师跟咱什么关系呀？举贤不避亲呗！” 穆允宁是李野和孙先进的班主任，就以李野和孙先进在文学社内的影响力，再加上边静静、文乐渝那边的家属团，今天的投票感觉就像是个避嫌的过场。 就算是对穆允宁观感一般的文乐渝，也不得不承认穆允宁的优势很明显。 但是当李野和孙先进到了投票现场之后，却听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穆允宁已经向学校提出了辞职，在这个学期结束之后，就不再是京大的老师了。 那既然她都不是老师了，之前所有的优势还算什么？ 李野看着穆允宁正在跟团委的人说着什么，自己不方便过去询问，不过他随即就看到了自己的小对象文乐渝，正在跟他打眼色。 嗯，文乐渝在有心关注一些人或者事的时候，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李野走了过去，文乐渝果然小声跟他说道：“那个余立臣回京大了，从助教做起，据说今天早上去了穆老师的办公室，送了一大捧鲜花” 在说到“一大捧鲜花”的时候，从来不物质的文乐渝，都挥动两根胳膊比划出了一个很大的心形，可见鲜花这种中看不中吃的玩意儿，在女孩儿心目中的特殊地位。 李野想想也是，这可是八十年代冬天的京城，不是后世空运鲜花满天飞的后世，大冬天的一捧鲜花，必然会在学校内荡起一股不小的风波。 李野道：“那穆老师就为了这个辞职了？又不是惹不起，干嘛非要躲？” “可能是嫌恶心吧！那天穆老师说看到余立臣就恶心，这次都没有犹豫就提出辞职，一摊狗屎你怎么面对都恶心人，还不如绕着走。” 文乐渝看了看李野，忽然又说道：“至于穆老师的去处你不用替她担心，她家里给她换个好单位的能力还是有的。” 李野意外的看向文乐渝，俯下身子小声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替她担心？” “你就喜欢多管闲事.善良的过分。” 文乐渝撇撇嘴，好似对李野的滥好人有些不满，但随即想到了她跟李野相识的一幕，又觉得李野的善良，才是两人之间的媒人。 如果不是李野的善良，让他认下了偷玉米棒子的黑锅，文乐渝又怎么会跟他走到一起呢？ “.” 当天的投票因为没有了穆允宁这个一号种子，倒是出现了“竞争激烈”的现象， 好几个83级、84级的同学票数都很相近，最终还是83级的楚雨生以最高票胜出，成为了下一届的社长人选。 大家都对楚雨生表示了祝贺，嘻嘻哈哈的相互之间好似也没有出现什么芥蒂。 只有穆允宁脸色平静，好似已经跟这个温暖的小集体无关。 穆允宁加入孤军文学社近一年了，《长安十二时辰》也已经定稿交付，很快就会进入出版、影视改编的阶段，她这个主笔本来已经准备迎接收获的时节，但是现在好似却要悄悄的离开了。 也许是注意到了李野的目光，穆允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朝他走了过来。 “我辞职离开之后，如果《长安十二时辰》的剧本和有什么问题，需要我修改的话，你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 穆允宁先是递给了李野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还有一个通讯地址。 李野看了看纸条上的地址，问道：“伱这是已经找到新单位了？” 穆允宁摇摇头道：“我暂时不想入职新单位了，打算尝试一下自由撰稿人这个职业，看看自己能不能养活自己。” 李野讶然问道：“你要成为专职作家？” 穆允宁笑着点了点头，多少还有些不好意思。 跟后世那些写网文的一样，八十年代没有工作，只凭稿费过日子的人，在人前人后都是褒贬不一。 朔爷就曾经说过，当初他专职写，就被周围的人视为“不务正业”。 “那行，穆老师你以后要是想投稿的话，可以联系裴文聪或者董跃进，他们在这个圈子里人头熟，可以推荐跟文章风格契合的出版社。” 穆允宁微微点头，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出门走了。 “唉~” 李野看着穆允宁落寞的背影，还是叹了口气。 文乐渝抿着嘴不知道想什么，半分钟之后，突然扯着李野的胳膊追了出去。 李野一边被扯的小跑，一边问道：“喂，小渝你这是干嘛？” 文乐渝道：“她既然想做专职作家，那不正好适合我们的新吗？” 李野惊讶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拉她入伙？” 文乐渝道：“她起码知根知底，文学素养也够，道德方面也没问题，姐姐的新公司就需要这样的人，用起来放心。” “.” 文乐渝和李野很快追上了穆允宁，由文乐渝说出了己方的意图。 穆允宁诧异的看着李野，片刻之后终于明白，李野在卸任孤军文学社的社长之后，不会再把自己的创意拿给文学社的同学创作，更不会提供详细的大纲、细纲了。 人家已经有了夫妻档，怎么会再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共享？ 穆允宁想了想才道：“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你确定我的文风，适合你们的新。” 李野点头道：“我们的新《秦时明月》是一个很大的历史类系列，其中有很多女性角色的故事，你的文风当然适合。” “.” 看到穆允宁有些犹豫，文乐渝补充说道：“杨玉民也会负责其中的一部分，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李野的创意设想和大纲。” “我不用看，我相信李野的才华和能力。” “那好，欢迎你的加入。” 文乐渝对着穆允宁伸出了手，像模像样的，好似她才是这个文学团队的老板。 嗯，其实这个新公司，就是李悦和文乐渝发起创立的，肥水不流外人田，而且以后李野和杨玉民的所有稿费，都会在文乐渝和李悦的监控之下。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二章 你得罪了谁？ 一九八五年二月中旬，京大82级世界经济的学生们在完成考试之后，给穆允宁举行了一个欢送会。 本来甄蓉蓉等人是想着高高兴兴的把穆老师送走，甚至还准备了某首象征友谊地久天长的小合唱，但是万万没想到，欢送会还没开始，班里就搞得哭声嘤嘤愁云惨雾。 而且这哭鼻子掉落泪的同学之中，还大部分是男生。 就那个练了三年武术，体格强壮整天跟人讨论高仓健硬汉气质的贺大壮，哭得尤为厉害。 而李野还发现了至少有两位男同学，在欢送会举行途中有好几次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了纸张类的东西，最后却还是又塞了回去。 【唉，纯情少年的第一个梦中情人，大概率会是一位老师。】 李野可以想象的到，就算眼前这些同学在很多很多年之后，已经是权柄在握、富甲一方、阅美无数，但是心底一定还有一个地方，安静的保留着一個二十六七岁绝美老师的身影。 嗯，余立臣的心里，估计一辈子也忘不了穆允宁。 欢送会结束之后，班里的学生去帮穆允宁搬行李，当走到老师宿舍门口的时候，看到一辆学校后勤处的130小货车，还有那个刚刚入职没几天的余立臣。 “允宁，听说你今天搬家，我就找了车过来帮忙。” 余立臣微笑着走过来，呢子大衣烫的笔挺，小背头梳的贼亮，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看起来还真有点人模狗样。 穆允宁都没正眼看余立臣一眼，就绕过去开了自己宿舍的门。 里面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看起来还不少，杂七杂八几个提包几个网兜， 别管哪个年代，女生的日常用具，跟男生的都有很大不同，单单一个脸盆，就有洗脸的、洗脚的、洗衣服的，甚至还有洗那啥的，而男生.就一个豁口儿的。 但东西再多也没同学们多，人手一个都分不过来，轻轻松松。 不过众人把东西拿出来之后，余立臣却一边伸手拿行李一边笑着道：“同学们，把行李放到车上，这么多东西，穆老师拿着也没办法挤公交车啊！” “.” 甄蓉蓉等人都看向了穆允宁，虽然她们都听说了一些传闻，但这种事还是要穆允宁做主。 穆允宁冷冷的道：“就不麻烦余老师了，我们不熟。” 余立臣笑容凝滞了一下，讪讪的道：“允宁你不要这样，我们就算不是朋友，也还是同学吧！我只是想帮帮你” 李野看着余立臣的表情，深刻的怀疑他在灯塔这几年，是不是找了兼职演员的工作，仅仅是几个表情，就把自己扮演成了一个幽怨满满的暖男，衬托的穆允宁才是无情无义似的。 可惜余立臣并不知道的是，他跟穆允宁的事情在过去几年里早就在女生宿舍“口口相传，”连边静静都跟孙先进说的有鼻子有眼儿。 然后因为前面他的送花，间接导致穆允宁辞职，所以本来只是女生宿舍内小范围流传的事情，此刻已经不受控制的扩散了。 好事不出门，破事儿传千里， 可能当时余立臣以为，穆允宁为了舆论影响，会忍气吞声的接受自己，上演一场“才子学成归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码，毕竟闹大了之后，穆允宁在学校也会非常难堪。 可谁曾想穆允宁竟然这么刚，都没有犹豫一秒，宁愿摔了自己的铁饭碗，都不愿意再看到余立臣，也间接导致贺大壮等人，泪别心爱的穆老师。 所以大家能给他好脸色吗？一个助教而已，不怕他。 “我们会把老师送到地方的，不需要你的车。” “.” “起开起开，别挡道，磕着碰着可不管啊！” “那就是那个陈世美吗？一看长相就不是个好东西。” “他可不是陈世美，陈世美敢把脑袋放在狗头铡下面，他敢吗？” “就是，要不是被狗头铡铡了，谁知道陈世美是谁呀？想做陈世美先要不怕死，你看他那样儿，配吗” “.” 都不用穆老师指挥，十几个学生横五横六，一下子就断了余立臣的念想，连靠近都靠近不了。 “还用不用车了，不用我走了啊！” 开130的师傅看着眼前的场景，也不愿意在这里干等， 他在这等半天了，结果余立臣抠抠索索的连包烟都不知道给，想想这个小助教看他这个司机的眼神，打心眼里就很不爽， 可能余立臣在海外多年，已经忘了内地握方向盘的司机地位有多高了。 这位司机要不是觉得这从海外回来的以后可能升得快，怕给自己穿小鞋，他早就开锅冒烟修上车了。 余立臣心里本来就有火，当即喝道：“你等会儿怎么了？派车单上不是写了一天吗？” 司机懒懒的道：“可人家说不用啊！人家有车啊！” “哪里有车哪里有车？” “叭叭叭~” 一辆桑塔纳轻快的开了过来，停在了众人的面前。 李悦下车，满脸歉然的道：“穆老师不好意思啊！今天邪了门了，刚出门车胎就给扎了，我换备胎换了半天，急死我了。” 穆允宁微笑道：“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搬个家还得麻烦你。” “你这是什么话，”李悦很不高兴的道：“伱搬家要是不麻烦我，我还跟你急呢！”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穆允宁虽然不说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吧！但也是精通人情世事，带着单位上那种特有味儿的人，但是在跟脾气直爽的李悦接触之后，却意外的非常投缘。 刚开始李野百思不得其解，但文乐渝却给她解释，说穆老师以前只是被社会风气改变了棱角，其实她的本心也是个直爽的人。 想想也是，如果穆允宁是个精于算计的人，那么当年就不会把留学的机会让给余立臣了。 孙先进参加过杨玉民的婚礼，当然是认识李悦的，他一边搬行李一边笑着道：“姐，你自己还会换备胎啊？我都不知道备胎怎么换呢！” 李悦一仰下巴，有些得意的道：“那当然，一个司机就是半个修理工，我还会补胎呢！” “哇~，真厉害” “女司机欸，确实厉害” 几个同学看着李悦，眼睛里都冒起了星星。 这年头的女司机，可不是后世的女司机，大家看她们的眼光只有佩服，没有嫌弃。 陈霄灵问孙先进：“老孙，这是你姐啊？真洒脱。” 孙先进撇了撇嘴：“你什么眼神儿啊？你们看看那脸型，那是我哥的姐姐，我姐姐.唉，不说了。” “噢，李野的姐姐啊！你这么说还真像.” 同学们有说有笑的，一会儿就把穆允宁的东西塞到了桑塔纳上，把旁边的余立臣当成了空气。 而那位开130的司机看到李悦的桑塔纳来了之后，也是打火开车麻溜溜的走了，让留下来的余立臣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余立臣冷着脸，看着嘻嘻哈哈的几个同学，最后把目光锁在了李野的身上，以他在灯塔遭受四年毒打的经验来看，穆允宁跟李野的关系，跟其他人有所不同。 东西装完之后，李悦问李野：“你这会儿走不走，要走一起走。” 李野看了看车上的情况，摇摇头道：“我东西也不少，塞不下了，待会儿我还要去找小渝，姐你先走吧！” “行，那你自己安排吧！” 李悦开车一溜烟的走了，而李野却被余立臣给喊了过去。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李野。” “那是你姐姐吧？今天她帮你们穆老师搬到哪里去？” “.” 李野看着余立臣，才知道这家伙又是找车，又要帮忙的，是想知道穆允宁搬到哪里去呀？这不是明摆着要继续死缠烂打吗？ 李野摇摇头平静的道：“我不知道穆老师搬到哪里去，老师您或许可以问一下学校方面。” 但是余立臣却很不客气的道：“你今天去问一下你姐姐，明天到xx系办公室找我。” “.” 李野终于忍不住的笑了，出去镀了几年金，就学会了这？ 你要是想学官架子打官腔，还是应该留在内地学呀！这里才是学那玩意儿的名门大派。 “这位老师，你去海外那么多年，就没学会对人的基本的尊重吗？你自己的私事，凭什么占用我的个人时间？” “.” 余立臣想不到一个学生，竟然会如此的大胆，竟然对他这个老师这样说话。 他眯起了眼睛，皮笑肉不笑的道：“你是叫李野是吧？这个名字不错，很好记。” 李野听了余立臣的话，也是似笑非笑的道：“是的，我叫李野，我的老师叫张启言，麻烦你也记一下他的名字。” “.” 余立臣的笑容僵住了，他就算是回来的时间再短，知道的事情再少，也不可能不知道经济系里几个大佬的名字。 就现在他一个小助教的身份，想修理张教授的弟子，还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而李野的这副“我有靠山”的嘴脸，也深深的刺痛了余立臣的某根神经。 他认为自己就是因为没有靠山，才落得现如今处处受气，怀才不遇的下场。 但是更让他感到刺痛的，还在后面。 李野往前走了两步，挨到了余立臣的身边，很好奇的低声说道：“余老师，我其实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你在灯塔混的好好的，为什么会回来呢？” “.” 余立臣脸色一冷，刚要痛斥李野，不明白自己的一颗报国之心。 但是李野却紧接着问道：“余老师不会是在灯塔那边得罪谁了吧？得罪了税务局？得罪了银行？还是高利贷？” 李野的话还没说完，余立臣的瞳孔就骤然一缩，表情肉眼可见的出现了变化。 而这个变化，被李野给捕捉到了。 李野笑了，笑的非常灿烂。 但是这个灿烂的笑容落在余立臣的眼里，却让他感觉是那么的邪恶，那么的刺眼。 【他怎么那么了解灯塔？】 余立臣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内地的少年，是怎么知道灯塔的可怕之处的。 在他回来的这些天，所有人跟他聊起灯塔，不都是认为那边“遍地黄金”吗？ 余立臣是万万想不到，李野知道一个叫甜甜圈的人，那个人义薄云天，以身试法，把一个生动的灯塔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像余立臣这样受过良好基础教育的人，当然会有很多机会，但是一着不慎，吃人的危险陷阱也同样不少。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三章 哥，咱们好像给的太多了 八十年代的腊月二十三，年味儿已经很重了。 还没离京的李野被柯老师亲自打电话喊到了家里，好好的吃了一顿家宴，然后又给塞了好多好多的年货。 而李野在临走的时候问柯老师，自己想年初二的时候过来走动一下，是不是合适？ 按照种花家的传统，年初二又叫“女婿节”，订婚后、结婚后的女婿，必须要在这天提着礼物到老丈人家拜年。 而提的礼物的数量多少，价值高低，跟这个女婿的“婿龄”挂钩，女婿越新，需要提的礼物就越多、越贵， 要是几十年的老女婿.几样食材外加两瓶白酒就够了，而且到中午还吨吨吨炫上一顿，一大半都落到自己和老婆孩子肚子里。 而李野和文乐渝还只是“说开了”，在某些地方需要拜年，某些地方则不一定，到年初二这中粮大院里肯定是女婿云集，他够不够资格，还得看柯老师的意思。 不过李野话音刚落，已经喝了八分酒意的文庆盛就道：“当然合适，这怎么能不合适？年初二我等你啊！” 而柯老师也看着李野玩味的笑道：“你年初二不来我这里拜年，还想去哪家拜年？” “嘿嘿嘿嘿，我错了柯阿姨，年初二我准到。” 李野讪讪的笑着出了门。 而送他出来的文乐渝，小脸上也是布满了舒心的笑容。 清水县距离京城五百公里，想要年初二赶过来拜年，还是非常麻烦的，所以就更显得李野对他俩之间关系的重视。 不过文乐渝脸上虽然笑的开心，嘴上却言不由衷的道：“其实你不用赶的那么急，晚一点过来也行，大年初一就得从清水县出发，我爸我妈又不会怪你” 李野对付文乐渝，可就机灵多了，他立刻做出烦恼的样子道：“不行啊！我大年初二要是在家，那人家就以为我没对象， 年初三那媒人就带着如花似玉的女孩儿上门了，你说我可怎么办？” “.” 文乐渝愣了好几秒钟，然后看着李野一字一句的道：“虽然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但是.我还是要揍你。” “噗~” 小小的拳头又准又狠的打在了李野的肩膀上。 文乐渝为什么会打李野的肩膀呢？因为打别的地方，无论是胸脯、小腹还是脑门儿，都会很疼。 “诶诶诶，好疼好疼，真的好疼，别打了” 李野连连叫疼，但文乐渝打上了瘾，手上的力道减弱了大半，但频率可一点没降低。 “诶诶诶，你看伱看，那是不是你哥？另外一个是谁.” 李野忽然拉住文乐渝的手，指向了大院门外的一处黑暗地方。 文乐渝打眼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老哥文国华的吉普车。 而吉普车的旁边，停了一辆自行车，自行车边上站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 虽然李野的视力非常好，但距离有点远，而且还是最黑的地方，所以有些看不清楚。 但是文乐渝却轻轻的道：“应该是宁萍萍。” “宁萍萍？” 李野再仔细一看，果然很像宁萍萍。 再看看宁萍萍的自行车，想想这会儿都快九点了，李野琢磨出了点味道来。 就以前文国华跟宁萍萍的黏糊劲儿，不可能发生这种堵门口的事情。 李野小声问道：“宁萍萍这是在堵你哥？你哥拔掉无躲着他了？” 文乐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幽幽的道：“有时候，有缘无分是很折磨人的事情，明明知道彼此走不到一起，可就是放不下、想不通， 所以你和我都要珍惜，李野，我和你.差一点儿就错过了的。” “.” 黑暗之中，文乐渝的大眼睛里，都泛起了泪光。 显然她是想起了自己跟李野的过往，如果不是陆景瑶反水，如果不是李野和文乐渝都够果断，甚至如果不是李野够优秀，两个人都走不到今天。 李野惭愧的帮文乐渝擦去泪水，小声的道：“我错了小渝，以后我不会开那种玩笑了。” “哼，” 文乐渝抽了抽鼻子：“没事儿，你偶尔开一下玩笑也行，我正好练练拳法， 我们宿舍的一個最近参加了学校的拳击社，我也学会了组合拳，前手直拳、后手勾拳.打你个满脸开花。” “.” 文乐渝的两只小胳膊舞动的虎虎生风，看起来竟然还像那么回事儿。 李野忽然感觉，文乐渝好像掌握了自己的喜好密码，贴心的温柔+假模假样的刁蛮，组合出了一个超级完美的小媳妇儿形象。 。。。。。。。 腊月二十五，是李野跟八人小团体约定好一起回家的日子。 随着大家一起进入大三，八人小团体的例行聚餐也变得越来越不容易， 李大勇要忙着昌北那边，付英杰谈了女朋友，胡曼成了学生会的女生部部长，姜小燕要忙着帮家里的面馆开分店，严进步和韩霞相互见了家长. 大家都在忙，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八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已经非常罕见，甚至很多时候只有李大勇、李野和文乐渝搞家庭聚餐。 不过在每个学期上学、回家的时候，大家的意见却非常的统一，能一块走就一块儿走。 而今年昌北机械公司刚刚提了一辆七座陆巡，刚好能把所有人都装下，李野年初二还要来孝敬老丈人，所以就决定开车回去，年初二再把这车开回来。 虽然从清水县大年初一坐火车，第二天也能到京城，但是在后世拥有过私家车的李野认为，在五百公里以内，想走就走的私家车还是第一首选。 但是大家都说好了，到了腊月二十四的下午，李大勇却打电话过来，说自己可能走不了了。 “哥，厂子这边还很乱呢！小慧和郭天永都回家过年了，我可能走不开，我让人把车给你送过去，你先和胡曼她们一起走吧！” “走不开？”李野奇怪的道：“昌北从今天开始不就放假了吗？你毛线的走不开啊？是不是管理层那边又闹幺蛾子？” 李大勇在电话那头苦涩的道：“管理层确实闹腾了一阵子，但根本不成气候，主要是咱们好像给的太多了，工人们不愿意放假啊！” “.” 挂了电话之后，李野喊了田洪山过来，让他开车把自己送到了昌北机械公司。 到了厂里一看，果然机器没停，工人也没放假。 田洪山笑着道：“以前我来提货的时候啊！工人们也很有干劲儿，但跟现在不能比， 现在他们个个都跟劳模似的，不知道累啊！你看这都四点五十了，机器还没停呢！” 就八十年代的厂子，别管是国营还是集体，五点下班四点半工人一定停机，洗洗刷刷就等着到点儿下班了，谁要耽搁他们一分钟，那不骂上十分钟都不带解气的。 可要是四点五十还不停机，那五点你肯定走不了。 李野看着不知疲倦的工人，也不知说什么好。 忙了一年了，春节让你们放个长假，一个个的还不愿意了。 其实后世的很多人不知道，八十年代的工人，是有“年假”的，正宗的带薪休假。 只要是正式工，每年都有“职工假”，少则五天，多则十天十五天，甚至一些老职工能休更长时间。 反而是到了经济发达的后世，年假成了高大上的名字，距离普通工人越来越远。 “铃铃铃~” 下班铃响了，车间里的机器逐渐停了下来，但是工人们却一窝蜂的奔向食堂，而不是回家。 “这是还要加班吗？” 田洪山笑道：“可不是么，车间的工人是绩效工资，干得多挣得多，现在生产任务都排到半年之后了，可不一个个玩命儿的发财吗？” “什么叫发财啊？辛勤劳动。” 李野笑了笑，道：“行吧！只要不是管理层闹事儿，工人多赚点就多赚点吧！又不是发不起工资。” 其实按照李野曾经的经历，任何一个公司在遇到“工人发财”这种情况之后，必然是调整绩效，把工人的工资给降下来。 但是李野是绝对不会把这种把工人当牛马的经营理念带到现在的昌北的。 厂里又不是没有利润，又不是不赚钱，多给工人分几个钢镚儿怎么了？后世不还有个胖东来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老头儿从李野和田洪山身边走过，跟田洪山打了个招呼。 “田老板，你今天是要来提货吗？你要提货赶紧说，要不然办公室下班了我不好给你安排。” 田洪山笑着摆摆手道：“廖师傅，我不提货，我们公司已经放假了，就是过来找李技术员有点事儿。” “李技术员在那边呢！我给你喊一声去。” “别走啊廖师傅，我问你个事儿。” 田洪山是个眉眼通透的人，知道李野想知道什么，当下就问老头：“廖师傅，你们车间里的工人们，就没有不愿意加班的吗？” “有啊！” 老头儿说道：“确实有那么几个懒汉挣了俩钱就不知道姓什么了，还要休长假，大家伙儿直接把他拉到了东边的工地上” 廖师傅往东边一指，斜着眼睛说道：“你们也可以去东边看看那楼房的地基，那天开会之后一个星期开工了，大冬天的一个月都挖出槽了，谁特么再不信人家 但是人家说了，效益不好可就没有第二期的职工楼了，现在生产计划都到半年后来谁要是把效益搞坏了，拖了兄弟们的后腿，大家伙儿都能打断他的腿。” “我就问你，谁敢休假？” “.”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四章 哥，我好像腐化了（二合一） 李野在食堂的一角找到李大勇的时候，他正端着一个大碗狼吞虎咽的炫饭。 当他看到李野和田洪山走过来之后，赶忙把嘴里的米饭夹菜咽下去，对着李野问道：“哥你怎么来了，吃饭了吗？” “我不饿，”李野在李大勇面前坐下，问道：“看你吃饭这个样子，是不是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李大勇点头道：“中午确实没吃，郭天永他们一下子都走了，港方这边就剩我一个人，着实忙了点儿，所以我怕我要是也走了，那还不得乱套？” “乱套？”李野凝重的问道：“谁乱套？是工人乱套？还是管理乱套？” “这个.” 李大勇认真的想了想，不太确定的道：“工人肯定是乱不了的，管理层我不敢保证，小心驶得万年船呗！” “不敢保证？”李野笑着道：“你给我说说为什么不敢保证。” 李大勇看了看李野，感觉这是自家哥哥对自己不满意了。 李野把昌北这么大一笔家业交给他李大勇来看管，结果他给出了個“不敢保证”，那要你何用？ 于是李大勇低声说道：“是这样的哥，以前我就是管管技术那边，真的不忙，但郭天永昨天走了之后，今天中午昌北那边以前的管理人员排着队过来找我告密， 这个说那个图谋不轨，那个说这个包藏祸心，可把我给吓的不轻，你说这种情况我敢走吗？” “呵~” 李野恍然明白，这特么的是看着李大勇年纪小，排着队上来忽悠人啊！ 李野忍不住的笑道：“大勇啊！如果工人群体里有情绪不稳的现象，那肯定是很危险的，是必须要重视的， 你别看咱们的工人任劳任怨吃苦耐劳，但如果一旦他们压不住心里的火气，一颗火星子都能烧成大火， 但你要说那些告密的人能造反那你也太瞧得起他们了。” 李野上辈子曾经有幸经历过两次大规模的辞职事件，一次是工人，一次是苦逼的中层、基层管理部门人员， 这两次大规模辞职事件，都是因为一件看似很小的事情，却把憋在员工心里的火气给激发了出来，然后闹的不可收拾。 但伱要说那些朝九晚五，一天一张报纸一杯茶的人集体闹事 可拉吉巴倒吧！ 整天忙的脚不沾地的员工闹事是“兄弟们，上”，然后一群人就热血上头、不管不顾的冲上去了，打砸设备不顾后果都是正常的。 而第二种人却是“老兄你快上，我们在背后支持你，”主打一个出头鸟是别人的，落好处是自己的，前人栽树自己乘凉。 “哥，你说的这些确实有道理，”李大勇低声道：“但是前些日子昌北原先的管理层集体抵制我们，现在突然一个个的过来告密，我觉得是不是借机分化拉拢啊！ 虽然这段日子从车间提拔的那些管理人员很卖力，但确实少了点经验，你也跟我说过要学着打一派拉一派.” “嘢~，看不出来，大勇你这么快就学会了？” “没没没，哥你别笑话我了，我还在瞎寻思呢！” “你寻思的对，有些不干实事的人未必没有真本事，只是以前没有机会，一筐烂杏里面挑挑拣拣，总能挑出几个能吃的来。” 那些人过来告密，过来示好，看起来很没有气节，但起码跟那些还在坚持跟港方对抗的人不一样， 老祖宗的经验证明，想要管好一支队伍，手下还真得有几个这样的“坏人”，面对某些特殊情况的时候，那真是贼好用。 “哥，我也是这么想的，嘿嘿~” 李大勇笑了笑道：“哥你先回清水吧！要是觉得路上开车太累，我让厂里的司机跟着走一趟，完了让他坐车回来就行。” “不用，我自己开就行，那你今年还回不回去？” “我看看吧！”李大勇有些为难的道：“本来我就是被安排在年初二值班的，如果时间太紧我就不回去了。” “那行吧！” 李野站起来要走，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重新坐下问道：“那春节期间几个人值班，防火治安人员安排了没有？” 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小心警惕的。 在港方获得昌北的控制权之后，以前那套臃肿的管理班子里，注定了有一大部分人会被边缘化，因为这会儿还没有“下岗”，没办法把他们全都优化掉，就只能让他们拿着微博的死工资混吃等死。 但他们可不认为这是港方手下留情，反而认为是剥夺了他们神圣的固有权益，所以说不定就有人会恶向胆边生，干出什么奇葩事儿来。 就现在港方被一线工人热烈拥护的情况下，冬天里的一把火，可能是最直接、最有效、最狠毒的破局办法。 所以李野才特意问了防火这件事，绝对马虎不得。 “呵，你可别说了哥。” 李大勇哭笑不得的道：“上个星期我们就发了组建春节巡防队的通告，让有时间的工人自愿加入，每天补贴两块钱，食堂管饭管肉不管酒，结果你猜怎么着？” “两百多人啊！一个小时就来了两百多人报名，我是跑着过去把通告给撕了的，再不撕三四百人都打不住啊！就为了不到二十块钱补贴.” 李大勇苦恼的叹了口气，忽然低声对李野道：“哥，我这几天突然觉得.我腐化了。” 李野：“.” 田洪山咳嗽一声，站起来走了，他觉得接下来的话他不应该听。 “几年前的时候，我爹花了十九块钱给我娘买了一件大衣，就让她高兴了好久，” “二十块钱能买十几尺布，就我这个身材都能做一件过年的褂子，两件裤子，剩下的还能买一大包鞭炮” “那年我撒赖打滚儿，扣下了十块钱的压岁钱死活不交给我娘，然后抽了好几个月的大丰收都没抽完” “还有那回，哥你把你的26凤凰换给我骑，我大冬天烧包的在县城里骑了十八圈，可是现在” 李大勇低下了头，好似犯了错的孩子做检讨似的道：“我现在连大前门都嫌弃的不抽了？” “现在大冬天的出门，我骑个自行车都嫌冷，那天我在厂里干活，穿上了配发的翻毛劳保鞋，竟然觉得硌脚.” 李大勇使劲揉了揉脸庞，惭愧的道：“那天有几个昌北的老家伙骂我是走资派，骂我是贪污犯我想骂回去，却感觉底气不足。” “.” 李野低下头，看了看李大勇的脚。 他今天穿了一双大号的翻毛牛皮劳保鞋，但是在以前的时候，他的鞋子都是裴文慧给他准备的定制小牛皮靴子。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被几个老家伙骂上几句，就觉得自己理亏了。 李野平静的道：“大勇，你看看我，如果你是走资派、贪污犯，那我是个什么？” 李大勇茫然的看向李野，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哥，我不是说你，你这.” 李野身上是不列颠羊毛花呢大衣，里面是羊绒的毛衣毛裤，鞋子跟李大勇一样，都是樊秀灵从港岛邮寄过来的高档定制品，乍一看跟百货大楼的货色好像也差不了多少，但其实十倍的价钱都不止。 因为裴文聪一直压着不让樊秀灵跟李野单独接触，那位风华服装的首席设计师就只能在衣服鞋子上下功夫，每一季度都会送几皮箱的鞋子和衣服过来， 李野的、文乐渝的、李大勇的，全都给安排上，当然李野的跟别人肯定有点区别，必须把老大的特殊性体现到位。 而且樊秀灵几个月就给李野打一个电话，跟李野交流时尚潮流，另外也强烈希望李野过去重新丈量一下身体尺码，以保证后续的衣服能百分百的舒适合身。 所以要说腐化的话，李野可比李大勇腐化多了。 只不过李野平时低调，跟文乐渝在京大一般都是骑自行车，不像李大勇在昌北这边，出入小轿车不说，其他人还知道他“非常有面子”， 一群中老年人必须要对一个毛头小子好言好语尊尊敬敬，这心理矛盾不就产生了吗？ 李野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不是说我，你就算是说我我也不在意。” “你现在的想法很正常，因为你突然发现自己脱离群众了对不对？” 李大勇使劲点点头，表示李野猜对了。 他和李野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团结团结再团结，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孤立在众人之外了，还真不好跟那些人对骂。 “那是因为你已经先富起来了，”李野平静的道：“他们之所以骂你，是因为那个先富起来的人不是他，也不是他们的亲戚子侄，而是你李大勇。” “.” 李大勇仔细想了想，然后释然的道：“哥你说得对，下一次他们再骂我，我就加倍骂回去。” “不不不，骂人是不礼貌不文明的行为。” 李野淡淡的笑道：“你现在要转换思维了，谁骂了你，你就把他孤立在利益群体之外， 我们先富的人，一定要带着其他人后富起来，但他们.你可千万不要阻止人家展现艰苦朴素的高尚品质。” “.” 李大勇愣了几秒钟之后，忽然道：“哥，你说的这一套，好像我姥爷以前玩过。” 李野点头微笑：“我爷爷也会玩，相信我，如果让他们坐到你这个位置上，他们也会玩。” “.” 。。。。。。。。。。。 昌北机械公司刚买的陆巡是lc60，六缸、四驱、七座、高底盘，非常适合八十年代初内地的路况。 李野从厂里开走的时候，车队的司机陪着小心，给李野说了好多注意事项，感觉比对自己亲儿子还要亲，生怕李野把它磕着碰着。 “这车好多钱呢！掉一块漆都顶我半年工资.” 他之所以这么唠叨，是因为发现李野在接过这车之后，那眼神明显有些嫌弃。 就这车，还嫌弃？ 陆巡的名气确实很大，但李野可是开过五菱神车的人，上了这台lc60一看，到处都是满满的塑料感，人机工程更是没有， 在路上跑起来之后，动力和越野性能还行，但操控起来感觉还不如自己曾经的那辆三手神车顺手，跟裴文慧的那辆小宝马更没法比。 不过这车确实皮实稳定，载着几位同学还有满满一车的东西，从京城一路返回清水县，即使再恶劣的路面，再怎么使劲加油，也是稳如老狗，引得付英杰等人连连羡慕。 严进步忍不住的道：“这车真快，比火车还快，早上走的，不到黑天就到清水了，你说咱们以后国家发展了，是不是人人都能开上小汽车，当天就能到京城？” “你想什么呢？”韩霞习惯性的怼道：“几十万一台啊！你毕业之后六十块钱的工资，要攒多少年？” “我想想还不行吗？你说三四年前，咱们能想到现在这个样子吗？” “想吧想吧，你就白日做梦吧！” “.” 眼看着一对冤家开始互相斗嘴，李野也只能笑眯眯的看乐子，没办法支持严进步。 因为在他们几个之中，除了李野之外，韩霞是“最懂车”的一个。 韩霞他爹是村里的拖拉机司机，韩霞是会开拖拉机的，并且也知道买一台拖拉机的钱，对于一个村大队来说都是大价钱。 李野没有办法纠正她的固有观念，告诉她在若干年之后，人人都有小汽车的梦想，真的实现了，而且从清水县到京城也不需要一天时间，早上早一点走，可以到京城吃午饭。 李野送完几位同学，回到家的时候天色才刚刚擦黑。 而两个妹妹李娟和李莹，还是在家门口眼巴巴的等着他回来。 自从李野去京城上学之后，只要是知道李野回来的日子，这俩妹妹就一定会在大门口等着。 李野说过几回了，让他们在屋里等就好，但后来了解过后，好像这种情况不是个例， 很多留守的孩子在父亲大约回来的日子，都会到村口傻傻的苦等，一等就是一天，好似她们多迎出来那几步路，父亲就能早回来几个小时似的。 小妹妹李莹抢着爬到驾驶位上，摸索着硕大的方向盘道：“哥，你这次开了个大吉普回来呀？这车真大。” “哥，我听说初中毕业就能学车哩，等再过两年你替我跟爹说说，让我也学开车行不？” 自从李悦拥有了自己的小汽车之后，就成了妹妹李莹的偶像了，在她看来，开着小汽车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李悦，比什么大学生不知道强了多少。 县里分来的那个大学生，熬了三年还没有自己的专车呢！可姐姐李悦开的车，比县里老大的车都好。 李野知道李莹的心思，便笑着解释道：“不是初中毕业能学车，是要够年龄，你年龄不够就学不了，等你够了年龄都不用我说，咱爹会给你安排的。” “只要年龄够就行啊！那可太好了。” 正在摆弄着方向盘的李莹顿时喜笑颜开，因为她觉得年龄这个东西躺着就能达标，这初中毕业还得考试嘞！ “别做梦了，赶紧滚下来干活！” 李莹正在美美的想着自己以后当女司机的样子，却不料突然被姐姐李娟给拽了下来，然后手里就被塞了水桶和抹布。 “谁做梦了谁做梦了，干活就干活，就跟你不干似的。” 习惯了被姐姐欺压的李莹，也只能一边擦车一边叽叽歪歪的发泄不满。 但是李娟却说道：“论年龄，也是我先够年龄，论学车，也是我先学车，就算是家里有了车，也是我先开，这还没轮到我呢！你不是做梦是什么？” “.” 正在卖力擦车的小妹妹顿时懵了，她只算计着自己还有多少年就可以开上汽车，却没算计到自己前面还有个霸道姐姐呢！ 难不成自己又要跟以前一样，姐姐穿完的衣服自己穿？到时候姐姐把车开破了，再转手赏给自己？ 这家里最小的，怎么就这么可怜嘞？ 就在李莹满肚子郁闷的时候，奶奶吴菊英和韩春梅也从院子里出来帮忙搬东西。 结果吴菊英一看到李野开来的陆巡，当即就耷拉了脸，伸手就把李野拉到一边恶狠狠的开始教训。 “我说小野你是不是烧的没边了？第一年你开个130回来，第二年让小悦开个伏尔加回来，今年你又换了个大吉普，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是吧？” 李野笑了笑道：“奶你想多了，这是我借了人家厂里的车，不是.” “什么不是不是？” 吴菊英截断了李野的话头，气哼哼的道：“你知不知道这两年，有多少人来咱家借钱？借着借着都借出仇来了。” “.” 李野愣了愣，随后也只是不在意的笑笑，毕竟这种事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但是随后他却看到韩春梅的脸色，不是那么自然。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五章 咱们都听小野指挥 “你赶紧把车开到你爷爷厂里去，开个黑牌车回来浪荡，生怕没人知道你跟港方关系好怎么着？” 李野和奶奶、妹妹一起，刚刚把车上的东西搬进了院子里，奶奶就命令李野，让他把车开到清水河食品公司去。 李野不解的道：“我跟港方关系好怎么了？再说咱家跟港方有关系是事实啊！我爷爷都是港资的顾问了，这车停门口和停厂里有什么区别？” “你问我什么区别？是不是走资派的区别，”奶奶吴菊英生气的道：“现在都知道港资那边有钱，咱跟人家关系好，就觉得咱家的钱也能随便花似的，你借给他钱还好，不借给他钱就说咱家是走资派” “你把这车停在门口，别人会说是港资贿赂咱们，开个伏尔加就行了，还开进口车，烧的你.” “.” 原来发生在李大勇身上的事情，也并不是个别现象。 李忠发今年下半年终于退休了，然后成了港资方面的“顾问”，其实就是管事儿的经理，换个名字容易让原来的工人接受， 港资那边有钱，那么在一些人的心里，李忠发好似也就有了花不完的钱了。 不过李野却笑着说道：“奶，借钱能借出仇来那也是好事，起码你能看清他们是什么人，人家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伱借俩钱就能看出谁的心好谁的心坏，那也不亏不是？” 但是奶奶吴菊英没再跟李野掰扯，而是蛮横的指着他的脑门呵斥：“你去不去？你去不去？” 而一旁的爷爷也道：“让你去你就去，别多问。” “去去去，我去我去。” 李野赶紧出来，上车打火准备把陆巡车送到方便面厂去。 正在擦车的小妹李莹一看，立刻眼巴巴的道：“哥，我们也跟着去。” 李野笑道：“去是能去，但咱们待会儿得走回来呀！” 李莹二话不说就抢着上了副驾驶：“嗯嗯嗯，走回来就走回来。” 李娟反应慢了一步，想要把妹妹拽下来自己坐副驾驶，但碍于哥哥在场，最后还是没有那么霸道。 不过她上了第二排之后，却跟着李野有样学样的系上了安全带，而且故意的“咳咳”两声，让妹妹李莹给看见。 然后，妹妹李莹在系安全带的过程中就遇到了麻烦，她拽不出来，使劲拽，更拽不出来。 安全带这玩意儿，别说八十年代的孩子，到了九十年代还有很多人不会系呢！就是很多司机也不系安全带。 而姐姐李娟在李悦婚礼的时候，恰恰跟大姐李悦学过这個，知道轻拉轻带的要领。 “哼~，没文化，干啥都不行，还当司机呢！做梦！” “.” 李野也有些无语了，虽然人们都说，小时候姐妹打的越狠，长大了感情越深，但你听李娟这话，侮辱性也忒强了吧？ 不过妹妹李莹这会儿也没工夫跟姐姐斗嘴了，她抓住那根安全带使出了吃奶的劲，就跟拔萝卜的小兔子一般，拔的满脸通红。 李野拍了拍李莹的肩膀，然后一边教她系上安全带，一边说道：“以后啊！你干什么事情都不要太急， 如果别人很轻松的就能干好，你却干不好，那就一定是你的方法错了，多思考，多询问，就像现在，你要是嘴甜一点问问姐姐，你姐姐能不教你怎么系吗？” 李野感觉自己说的很有道理，毕竟嘴甜的孩子不吃亏。 但是李莹却倔强的道：“人活一口气，我求她？那她还不骑在我头上没完了，她还欠我二十三块钱呢！我要是嘴甜，那钱就甭想要回来了，” “那不能，你要是嘴甜那钱说不定早要回来了。” 李莹慢慢的转头看向李野，委屈吧啦的道：“哥，刚开始的时候，她就欠我八块钱，我学着嘴甜哩.成二十三了。” “.” 李野回头看向姐姐李娟，小丫头果然眼神游移飘忽不定。 好家伙，果然这借钱的人不能好说话，要不然越借越多。 。。。。。。。 李野把车开到了清水河食品公司，跟厂里的保卫科打了声招呼，说是合资公司开过来公用的，不许别人乱碰。 保卫科的人认识李野，不但把自己的自行车借给了李野，还满口子答应，拍着胸脯保证“保证不让坏人砸坏一块玻璃。” 李野听着别扭，出来之后问俩妹妹什么叫“保证不砸坏一块玻璃？” 结果李娟这才告诉他，爷爷李忠发在担任港方顾问之后，小汽车有一天放在门口，就被人给砸坏了玻璃，现在都是司机早接晚送。 【窝草~】 李野这才明白，奶奶吴菊英和爷爷李忠发为什么非要让他把车给放到厂里来，原来是怕人晚上给砸坏了玻璃啊！ 不过李野有一点想不明白。 【爷爷是个杀胚，奶奶是游击队员，这次怎么怂了呢？】 但是很快李野就知道，像李忠发和吴菊英这样的人，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是不会怂的，他们表面上怂，自然有怂的道理。 “小野，小野，别睡了，快起来。” 后半夜的时候，李野睡的正香，却被爷爷从被窝里拽了起来。 “欸，爷爷你这是要操练我？” 李野小的时候，是被爷爷下狠心打熬过功夫的，半夜紧急集合也不是没折腾过。 “快起来，少废话。” “哦哦~” 李野赶紧开始穿衣服，不过等李野穿好衣服出来，竟然看到老爹李开建已经穿戴整齐，还看见了小姑父赵援朝。 李野一惊，问道：“姑父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赵援朝因为在83—84的严打活动中表现出色，现在已经调到县局担任副局了。 这大半夜的，一个副局突然过来，那肯定是有事情。 李开建踢了李野一脚：“别说话，跟着走。” 行吧！在这三个人面前，李野没多少人权，只能服从服从再服从。 几个人上了车，很快就开到了方便面厂的后门，然后轻手轻脚的溜了进去。 到了这个时候，李野多少猜出什么来了。 他低声问道：“爷爷，你们是故意把那车放在单位，然后等着上次那个砸车的人再次出手的吧？” 李开建道：“哼，算你聪明。” 李野又道：“可是你们能确定，那个人一定会来？这大冬天的，咱们可别白白守上一宿啊？” 这时候，爷爷李忠发说话了。 “没有确切的情报，怎么能打胜仗？我已经侦查好了，那个人待会儿就动手，你乖乖的跟着你爹，别把敌人给惊跑了。” 李野只能跟在李开建的身后，悄悄的向着那辆陆巡摸去。 而李开建四十多的人了，身手竟然还很敏捷，不愧是当过边境侦察兵的人。 “.” 不是你们三个当过兵的，这么郑重其事的对付一个砸车的小毛贼，合适吗？ 到了伏击地点，四个人很快趴好，等待着毛贼出现。 李开建低声道：“小野你手脚最快，待会儿等那人一动手，你就跳过去摁住他，别让他真把车给砸坏了。” 可李野瞅了瞅自家老爹，却摇摇头道：“不砸坏了怎么能把事儿闹大呢？从现在开始你们都听我指挥。” “.” 赵援朝看向了自己的老丈人，需要他的命令。 如果是台上海轿车或者212吉普什么的，砸坏一块玻璃的话赵援朝肯定无所谓，但这车一看就不便宜，被砸坏了玻璃，他觉得有点心疼。 男人都喜欢车，将心比心，你八辈子工资都买不起的一辆车，让人给砸了玻璃，你能无所谓？ 李忠发想了想，问道：“小野我问你，你开回来的那辆吉普车价值多少钱？” 李野想了想说道：“价值多少钱我真不确定，那玩意儿都是用外汇买的，按外汇牌价换算过来可能也就十几二十几万，但要在市场上卖的话，三十万、四十万也是有人抢的。” 赵援朝倒吸一口冷气：“我滴血娘欸，这么值钱？”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六章 我究竟还是改变了这个世界 如果您使用第三方app或各种浏览器插件打开此网站可能导致内容显示乱序,请稍后尝试使用主流浏览器访问此网站，感谢您的支持! 第467章我究竟还是改变了这个世界 李野奇怪的道：“咱们干这事儿，难道不是涉案金额越大越好吗？” 其实这事儿很明白，如果陆巡车停在方便面厂里面都被人砸了，那肯定是有内鬼，而且还是有所依仗的内鬼。 李忠发从清水河方便面厂的厂长，换到了港资顾问的位置上，肯定是跟原先的一帮子既得利益者发生了利益冲突， 在一个单位里面，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损害一个领导者的威信， 上次车玻璃被砸，李忠发故意忍了这么久，如果那人不上钩也就算了，如果真来砸车，那李忠发不借题发挥才怪了呢！ 既然都借题发挥了，那不让对方把车砸了怎么行？都没有涉案金额，把赵援朝这个副局喊过来，岂不是杀鸡用了牛刀？ “小野啊！你这个太狠了点儿吧！” 赵援朝又看向了老丈人，这事儿如果按照李野说的办，虽然听起来没毛病，但总觉得有点别扭。 李忠发这次没犹豫，淡淡的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听小野指挥，他不说话，我们不动。” “.” “.” 三个大男人看着李野，实在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如此淡定自如。 “嗨，谁在那儿敲呢？给我站住！” 榔头哥动作很快，三两下就窜了过来，看他的身手，那几个保卫人员还真追不上。 拿着榔头的那人反应也很快，掉头就往李野这边跑了过来。 可李野纹丝不动，就在这边低声数数：“五百、一千、五千、两万.够数了。” 一声“窝草”只说出了半句，李野的窝心脚就踹过来了，又准又狠。 榔头哥啐了一口，骂了一句：“呸，一群走狗！” “窝” 这边的李开建已经好几次看向李野，快要摁捺不住了。 在此之前他们绝对想不到，若是论到钓鱼执法，他们三个加起来也不如李野一个人专业。 李开建：“.” 李野顿时明白，爷爷李忠发怕是搞了什么“线人”，要不然情报不会这么准确，连时间都算计的大差不离。 “铛~铛~铛~” 这就不得不说李忠发、李开建和赵援朝这三个人的军事素养了， 虽然从陆巡车那里，有三个方向可以逃走，但一个是保卫科那边，一个是空旷的汽车通道，只有李野这边堆满了杂物，利于隐藏，也利于逃脱。 就在李野准备跳出去的时候，几道手电筒照了过来，保卫科的人隐隐发现了这边的情况。 但他刚刚骂完，就突然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赵援朝：“.” 那人好像怨气很深，到了陆巡边上之后，先是使劲掰了掰后视镜，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榔头就开始往车上敲。 李野等人等了半個小时之后，果然有一个黑影在远处出现，鬼鬼祟祟的朝着陆巡车溜了过来。 李忠发：“.” 金属敲击玻璃的声音连续响起，然后就是敲车灯的声音，敲车身的声音，连续而快速，手法还挺熟练。 “噗~” “铛啷啷~” 人倒了，榔头掉在了地上，铛啷啷的滑出去老远。 “齐牧原，竟然真的是你？你为什么？为什么？” 随后出来的李开建摁住了砸车的小贼，然后忍不住的愤怒出声。 李野悄悄走到李忠发身边：“爷爷，这人是谁？你没跟我爹事先通气？” 李忠发淡淡的说道：“这人是你那个齐大钟齐爷爷的儿子，跟你爹曾经是很要好的兄弟， 我之前不告诉你爹，是寻思着万一他收手了，咱也就逢人留一线，但咱想留一线，人家可没想留啊！” 李野惊讶的问道：“齐大钟的儿子？他为什么干这事儿？” 李忠发冷笑一声道：“我在退休之前，齐大钟觉得自己应该顶上去担任厂长，毕竟他也全程参与了合资的谈判过程， 但他年龄也不小了，我就推荐了更年轻的你周叔叔接任厂长，齐大钟就觉得我没良心，他儿子齐牧原是厂里的销售副科长，他觉得如果齐大钟能接替我，他以后也能接替他爹.” 好家伙，真当这厂是自己家的？ 齐大钟李野是见过的，就是那个拉着市里领导去京城找李野，想把影视城建在清水的人， 他总是把“小时候抱过李野”挂在嘴边，后来裴文聪过年来拜访李忠发的时候，齐大钟又出来抢功，所以李野对他没好感。 但没好感归没好感，李野真没觉得齐大钟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也太没有道行了，就算是要砸车，也应该找个小喽啰干，哪能让亲儿子上呢？ 不过李忠发接着就给了李野解释。 “我退下来之后，担任了港方的顾问，厂里销售上的事儿，基本上都会来问我拿主意，所以齐牧原那个科长就成了摆设，已经跟我争吵过好多次了.” 听完之后，李野忍不住的摇头失笑：“爷爷，我还以为是周叔叔跟伱过不去呢！原来只是个小喽啰啊？” 李忠发瞥了孙子一眼，得意的道：“你不会以为我退休之前，什么都没安排好吧？我会让一个跟我对着干的人接手这家厂？你爷爷我是给人做嫁衣的人吗？” “.” 好吧！如果是在上一辈子，李忠发就是李野打死也玩不过的那种人。 而这个时候，被李野一脚踹岔了气的齐牧原，终于缓过了气来。 他意识到自己跑不了了，只能发出了愤怒的呜咽声。 “你们.卑鄙~” 。。。。。。。。。。 天亮之后，李野跟李大勇通了电话，让他尽快派人把那辆陆巡的发票等价值证明送过来，然后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李忠发可不是手段生涩的李大勇，借着这次机会，他会把厂子里最后一股不团结的力量彻底打压下去，扫清企业发展的最后一道障碍。 而李野也终于落得几天清闲，要么在家帮点小忙，要么就是带着两个妹妹出来闲逛。 这天兄妹三个逛到了电影院，妹妹李莹兴奋的道：“哥，你快看，今天有新电影，还是战争片呢！” 李野一瞅，顿时有些惊讶。 因为这部电影上辈子他看过好几遍，是一部非常经典的影片——《高山下的花环》。 《高山下的花环》是根据拍摄的，当初有好几个电影厂都想拍摄，但最后是沪市电影厂争到了拍摄权，而导演正是老谢。 但是在这个时空中，因为他李野的“作梗”，占用了谢大导演的时间，打乱了这部电影的轨迹，所以李野以为要过一阵子才能看到这部电影。 但是现在看看电影海报上的导演，却换了别的名字。 【我究竟还是改变了这个世界.】 【那么就索性改变的更猛烈一些吧！】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七章 暴走的小妹妹 因为是春节期间，清水县电影院里几乎就是爆满，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成群结队过来玩耍的年轻人和学生。 在八十年代看过电影的都知道，如果电影院里的观众，全是以十几个人互相认识的小团体为主的话，那现场的观影环境一定是“嗡嗡嗡”的不太良好。 事实也确实如此，电影刚开播的时候，“嗡嗡嗡”的闲聊声让李野感到有些不适，但是很快就没人说话了。 因为《高山下的花环》看似是一部战争片，但其中却充斥了大量关乎人性的情节，精彩的剧情和优秀演员的表演，很快就引起了普通观众的心理共鸣。 “为什么靳副连长，连个三等功也不批呀？” “.” “不存在违反纪律的问题，战场上砍甘蔗是我同意的.” “.” “我要越级反应，向xx反应，向京城反应” 看着荧幕上因为自己的副连长被打压评功而压抑愤懑的赵蒙生，李野不得不感叹，好的文学作品是不会被埋没的。 当初拍《望乡孤军》和《春去春又回》的时候，李野并没有指定必须要由老谢来当导演，是沪市电影厂自己决定老谢最合适。 而这部《高山下的花环》在李野的干扰之下，拍摄单位由沪市电影厂换成了八一制片厂， 但是虽然李野扰乱了历史的轨迹，但这部电影还是阴差阳错的纠正到原来的道路上，拍的非常经典，非常好看，也非常大胆。 原作者写写的大胆，导演拍电影也拍的大胆 主演还是唐姓的帅气演员，因为他本来就是八一厂的演员，而他也凭借在这部电影中的表现，成功的摘掉了奶油小生的帽子。 尤其是在战争结束后的这一段，他演的非常好，举止行为、言语台词，都说到了广大观众的心里。 不过李野认为这整部剧里拍的最好、最感人的，却是一个个的配角， 小bj、雷军长、靳副连长的家属、梁三喜的老娘和媳妇儿 当电影中演到连长梁三喜的老母亲和家属，卖了家里的大肥猪还债的时候，就算是写过，对于各种煽情手法都了然于胸的李野，都忍不住的鼻头一酸，眼睛不适。 在这個“人死债消”的年代，一位烈士的家人，在接到阵亡通知书之后，第一时间就把大肥猪卖了，拿着钱千里迢迢的过来替烈士把欠债还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道德品质？ 问题是，这段剧情，还是有真实原型的。 据说当初原作者在跟拍摄方交流的时候，强烈要求这一段不能删减，就算是被人诟病苛待烈士也不得删减。 这也是最令李野敬佩的地方，原作者在作品中确实反映了一些负面的东西，但他最想表现出来的，还是这种“平凡人的伟大”，而不是逮住人性的黑暗使劲抹黑。 而这种平凡人的伟大，也确实感染了所有的观众。 当影片结束的时候，李野周围有好多观众的眼睛都是湿润的，而自家两个小妹妹更是哭红了鼻子，就连手中的炒瓜子都顾不得吃了。 小妹妹抹着眼泪道：“为什么要让小bj死了呢？那么多大人为什么让最小的他打碉堡” 姐姐李莹擦了擦鼻子：“最小就不打碉堡了？你在家里最小，啥活儿也不干惯的你.” “.” 电影散场后，所有人都挤在过道上慢慢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讨论着电影中的各种不甘心。 其中像李娟、李莹这种年龄的中学生，讨论最多的就是小bj这个角色。 年龄太接近了，太让人心疼了。 “哥，你说小bj得到的勋章，是一等功吗？” “.” 李野沉默片刻，低声说道：“这个原则上来说，受伤的士兵有资格评三等功，残了的二等，死了的有资格评一等，但是作为家人是永远也不希望自己的亲人去拿一等功的。” 李野上辈子的时候，曾经在清明节前后恰好路过滇省边境的一个小城，结果在晚上住宿的时候，县城里几十家旅馆，就没有一张空床，全是来悼念烈士的。 稍一打问，就知道这些来扫墓的人，大多是烈士的爸爸妈妈，而他们的儿子在牺牲的时候，大部分都很年轻，非常年轻。 所以李野即使是匆匆而过，没有看见那山坡上一排排的墓碑，但是却知道在县城周围的高山上，不知道埋了多少像小bj那样的孩子。 随着拥挤的人群，兄妹三人终于出了电影院，而电影院的门口，已经挤满了等待下一场入场的观众。 “哥，那有卖糖葫芦的，一毛钱两串，咬一口可甜了，你等等我，我去给你买。” 自从那天李野让李莹学着“嘴甜”之后，这小丫头听进去了，但她只冲着李野嘴甜，因为冲别人嘴甜没用，说不定还可能亏本儿。 李野哪里会让妹妹去买，当即说道：“我去买吧！你们站这里别动啊！” “哦哦，我们不动，哥你买的时候仔细挑一下，有大有小的，你不挑他专门给伱小的” “.” 李野笑着过去花五毛钱买了一大把糖葫芦，准备带回去让家里人也尝尝，别看奶奶老了不怎么贪嘴，但谁不喜欢尝个甜味儿呢？ 不过等李野买了糖葫芦回来的时候，却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小男孩挡在了两个妹妹的身前。 “小娟，小莹，你们俩又来看电影啊！” “.” 李野瞅瞅眼前的中年男人，仔细回忆了一下，应该从来没见过， 但这人说话的口气很奇怪，一点都不见外，而且什么叫“又来看电影？” 你管得着吗？ 李野刚要询问对方是谁，李娟却拉起李莹的手，转身就往右走。 李野的眼睛眯了起来，因为两个妹妹的样子，明显是在“躲着走。” “你们俩往哪儿去？” 那个中年男人有些羞恼的伸手就要去拦李娟和李莹，却突然感觉自己棉袄的后领子被人薅住猛地往后拖了一下，卡的咽喉都有些难受。 李野薅住中年人，把他的脑袋拧了过来，冷冷的问道：“你是谁？要干什么？” 中年人回头看到李野是个年轻人，顿时愤怒的道：“嗨，你干什么？你这崽子要干什么？” 崽子是东山人骂人的脏话，一般大人骂未成年或者刚成年的孩子，习惯性的脱口就喊崽子。 可李野哪里管你是不是习惯性的，右手拿着糖葫芦不方便，左手薅住对方的衣领，右腿伸过去别住对方的小腿，一绊一拉。 “噗通~” 中年人狠狠的摔倒在了地上，然后就被李野一脚踩住了膝盖，爬也爬不起来。 “哇~，你打我爹干啥？你打我爹干哈？” 跟着中年人的那个小男孩哭了，拽住李野的裤腿又捶又打。 “起开~，起开~” “你打我爹，我跟你拼了~” “.” 李野皱起了眉头，事情有些棘手。 眼前这小男孩不过五六十斤，李野一脚能把他蹬出十米远，但他却不敢抬脚。 可怜清水县响当当的二愣子李野，一个打十个的街头猛将，面对一个羸弱小男孩的捶打却无法还手。 但就在小男孩拽住李野的腿，把鼻涕眼泪都蹭到他裤子上的时候，小妹妹李莹却冲了过来，抬脚就蹬在了小男孩的身上。 “滚你娘的~” “.” 李莹平时虽然偶尔跟姐姐吵架甚至动手，但是很少骂人，因为骂人之后很容易引来对方更猛烈的打击。 小小的年纪，就懂得趋利避害，你琢磨琢磨前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是今天她不但打人了，而且还骂人了，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而那个中年人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李野也愤怒起来。 “你干什么？你打你弟弟干什么？你个杀千刀的心怎么这么狠，那是你弟弟呀” “来来来，你打我，你打死你爹，你把你亲爹打死” “.” 李野终于知道眼前的中年人是谁了。 韩春梅的前夫，毕鸿威。 这人李野只是听说过，从来没见过，毕竟在韩春梅嫁给李开建之前，他已经把韩春梅母女赶出门好多年了。 不过周围的人，可不知道毕鸿威把韩春梅母女给赶出家门的事情，听了毕鸿威的话之后，那说什么话的都有。 “诶呀，闺女打亲爹哩，这还不天打雷劈？” “你看着像吗？你瞅瞅那个爹穿的棉袄，再看看那个小闺女穿的毛毛，像一家人吗？” “可那两个小闺女怎么不还嘴呢？这种事儿能不还嘴吗？要是别人说是你爹，你不还嘴？” “呸，敢？我把他的牙都打掉。” “.” 周围人的七嘴八舌，周围人的风言风语，仿佛给躺在地上的毕鸿威打了一针强心剂，让他更支棱了起来，一拱一拱的朝着小妹妹李莹挑衅。 “小娟、小莹，过来帮我拿着糖葫芦，走了。” 李野把糖葫芦递给妹妹让她俩拿着，然后松开了脚下的那个中年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就想着离开，不踩这摊臭狗屎。 但是毕鸿威却来了劲，躺在地上不断的叫嚣“来把你亲爹踩死”之类的话。 李野忍不了了，回头就要再踩他一脚。 但小妹妹李莹却抢在李野前面，跳过去狠狠的踩了毕鸿威一脚。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八章 我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你是谁的亲爹？你是谁的亲爹？” “十几年前你拿着鞭子打我们娘仨的时候，你当你是亲爹了吗？” “十几年前你骂我们是赔钱货，不给我们吃饭的时候，你当你是亲爹了吗？” “十几年前伱把我们娘仨赶出家门的时候，我和姐姐身上的棉袄棉裤都被你扒下来了，大冬天穿着单衣单鞋光溜溜的走了，你当自己是亲爹了吗？” “今年看我们过的好了，腆着脸想来认我们两个赔钱货.你有那个脸吗？你是来认我们的吗？你是来认钱的吧？” “.” “你胡说哪有亲爹不认闺女的.你说这话也不怕天打雷劈.” 躺在地上的毕鸿威被小小的李莹一通数落，脸色羞得通红通红，结结巴巴的努力争辩。 但小妹李莹得理不饶人，抖着身上的貂皮大衣道：“五年前我们身上的衣服打着补丁，你那时候怎么不来认我们呢？ 现在看我们穿上一百多块的衣服了，你跑出来当亲爹了？你甭犟嘴，你就是个抛妻弃女的财迷鬼” “以前我们上学的学费都凑不出来，你没个人影儿，今年我姐姐考大学了，你出来捡柿子了，前几天放的那個电影《春去春又回》，说的就是你.” “.” 李野看着一通输出都不带喘气的李莹，感觉自己真的低估了这个小妹妹了， 就这一通话，口齿清楚、思路清晰，而且句句尖锐，历数毕鸿威的种种罪状，到最后连电影《春去春又回》都搬出来了。 特别是这最后一句话，让周围的人顿时代入到了“槐花”和“春儿”的故事里， 大家都不需要费神去分辨毕鸿威是个什么情况了，他就是个为了钱不要脸，下山摘桃子的财迷鬼。 “行了，走吧！甭搭理他。” 李野拽住了李莹的胳膊，把不依不饶的小丫头给拽走，要是不拽走的话，说不定她还能说上半小时，让地上的毕鸿威羞愤欲死。 李娟也是气愤的不行，但她嘴巴不如妹妹厉害，只能在一边干瞪眼干着急，这会儿被李野哄着走，才不甘心的转头走人。 但是李野万万没想到的是，羞愤可以让人社死，但也能让人狂暴。 “我跟你们拼了~” 李野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毕鸿威大喝一声。 他回头一看，刚好毕鸿威从地上爬了起来，瞪着血红的双目哇哇哇的冲了过来。 “我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我跟你们拼了我，呜呜呜呜~，你们有钱人太欺负人了.” “.” “我特么成全你！” 李野最喜欢打那种暴走的boss了，因为他们的爆率更高。 所以当毕鸿威冲过来的时候，他毫不犹疑的就迎了上去。 。。。。。。。。 冲动是魔鬼。 毕鸿威冲动了一瞬，就遭到了李野的哐哐捶打，身上不知挨了多少拳，灰头土脸好不难堪。 李野冲动了几秒钟，然后就被带进了x出所，说经过录口供好一阵折腾，最后被耷拉着脸的李开建给接回了家。 进了家门口之后，李野就非常的警惕，两眼一直关注着李开建的双手。 如果李开建出现解皮带的迹象，那他立刻就会飞快的溜走，谅这个便宜老爹也追不上他。 但是黑着脸的李开建进门之后，却气恼的骂道：“你个狗东西上了几年学，拳头怎么那么软了，打的那么轻，草~” “.” “小野回来了，洗洗手准备吃饭，春梅，你去把那饭菜热热。” 奶奶看到李野回来，连忙招呼着韩春梅去厨房给李野热饭。 韩春梅低着头从屋里出来，经过李野身边的时候，才抬起了头，露出了一个非常尴尬的笑容。 李野马上灿烂的笑了，一边笑一边道：“娘，没事儿。” “.” 韩春梅愣住了，愣了足足十秒钟，才又低下头快步走进了厨房。 李开建也是非常的意外，因为李野几乎是不喊韩春梅“娘”的，偶尔几次也是在特殊的情况之下。 “今天你是中邪了？” 李野缓缓的摇头，朝着厨房努了怒努下巴：“那个家伙最近找上门来了？” 李野这么怀疑是有原因的，刚回来那天，奶奶吴菊英说有人借钱的时候，他就注意到韩春梅的脸色不太好，所以联系到今天的事情，不免的有些怀疑。 就他在后世见过的那些破事儿，别说什么大那个们的面子脸子有多重要，tmd为了钱，什么荒唐事儿都能做得出来，何况是被人说几句软蛋？ 但是李开建却眼神一凝，厉声说道：“他敢，他要是敢找过来，还用等到今天你来动手？我早活劈了他了，他也就敢招惹你两个妹妹。” “.” 李野瞬间明白过来了。 就八十年代的风气，还是非常讲究风俗舆论的，像毕鸿威这种情况，最多也就能跟李娟、李莹搭搭话，毕竟有着一层血缘关系，民间风俗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毕鸿威要是敢来招惹韩春梅，那就是调戏别人家的媳妇儿，那可真要闹出人命的。 今天的晚饭特别丰盛，好似走了一遭x出所的李野，需要好好的补补肠胃似的， 这年头去里面蹲了再出来的人，都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所以家人都会加倍怜爱一些。 虽然李野只不过是饿了一个小时。 吃完饭之后，李开建要去厂子里值班，过节期间单位骨干要以身作则，保证安全，所以李开建这个车间主任加老d员，必须要比普通工人体现出不一样的地方来。 而韩春梅则拉着自己的俩闺女回房睡觉。 只是本来以为已经没事儿的李野，却被爷爷和奶奶给喊住了。 李忠发沉声说道：“你今天怎么那么毛躁，上去就把人给打了？” 李野辩解道：“我哪里是上去就把人打了？是他先招惹两个妹妹，然后吵来吵去，最后他先动手的，怎么我打他还打错了？” “你倒是没打错，但你这一打.” 奶奶指了指韩春梅的房间：“她就要瞎寻思了，这些天她都瘦了” 李野皱眉道：“她瞎寻思啥？关他什么事？怎么想的？” 吴菊英叹息一声道：“她觉得对不起你爹呗！刚开始进门的时候还没啥，可这两年家里有钱了，连着出了这两桩事， 她的心太小，心又软，心里装不下事，总觉得这些麻烦都是她的错” “.” 李野想了想也没办法，只好道：“那只能奶奶你多费心了，这种事男爷们说不上话使不上劲儿啊！” “那还用你说？”吴菊英哼了一声道：“我只是觉得这个媳妇儿命苦，现在这世道是怎么了，怎么净出那些不要脸的玩意儿。” “.” 您老人家还没见过后世的那些玩意儿呢！那才叫开眼嘞！ 。。。。。。。 李野回了自己的房间，倒头睡了一觉，迷迷糊糊的睡不踏实，起来放个水的功夫，忽然隐隐的听到西厢房那边有动静。 他凝神细听，确定是韩春梅屋里有人说话。 这也就是深夜寂静，再加上李野的听力超卓常人，要不然还真听不见。 李野本来不想去听什么八卦，但是躺下之后却再也睡不着，于是干脆起来，悄悄的溜了过去，刚好听见小妹妹李莹在低声劝解韩春梅。 “娘，你别哭了嘞！俺爹他不会怪你的，咱离开毕家庄都十几年了，怎么可能还有瓜葛嘛！” “说出去谁信呀？”韩春梅带着哭腔道：“当初咱们进李家，就有人说咱们攀高枝儿，现在又有人说” “娘你别听那些人瞎咧咧，她们是眼红咱们的好日子嘞，再说当时咱们有啥办法呀！除了俺现在的爹，谁愿意要咱们娘仨呀” “.” 李野还真不知道，原来最近还有其他人说韩春梅的闲话，果然到处都是红眼病。 像李开建和韩春梅这种情况，要是放在几十年之后，可能会有攀高枝儿的嫌疑，毕竟像李开建这种四十多岁带俩孩子的男人，未必不能娶到没结婚的大闺女。 但在七八十年代，要是谁家的大姑娘嫁给李开建这种条件的，那肯定会被人笑话死，就是李忠发是局长也不太好使。 所以有儿有女的李开建，找带着两个女孩儿的韩春梅，并不算太过离谱，更何况韩春梅还比李开建小了十岁，而且长的非常漂亮。 男人至死是少年，李开建能娶韩春梅，这个漂亮是决定性因素。 所以按照七八十年代的社会风气，韩春梅嫁给李开建，按理说不算攀高枝儿。 但李家突然发达了之后，可就不好说了。 李娟烦躁的道：“行了行了，你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今天你要不是一口气骂了那么多话，咱哥怎么会进x出所？你倒是骂的痛快了.” “你懂个屁，”妹妹李莹气恼的道：“我那是表明态度，跟咱们以前的过去划清界限，你要是不早一点闹一场，他还不没完没了的找咱俩？到时候黄泥糊裤裆，你说得清吗？” “.” 偷听的李野，真是开了眼界了。 他娘的小妹李莹今年才十几？竟然懂得这么多道道？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九章 哥，你先看看我的本事 “小野，都快九点了，再不起来就要吃晌饭啦！没睡够起来吃了饭再睡。” “哦哦，奶奶我这就起来了，欸~” 李野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好不容易爬了起来。 昨晚偷听了韩春梅和两个妹妹的悄悄话之后，李野回到被窝好久都没有睡着。 虽然两辈子加起来都是几十岁的人了，也见惯了人间百态试试呀娘，但是韩春梅言语中那股子彷徨无依的凄楚，还是戳的李野心里好一阵子不适。 李野大体能猜到韩春梅此刻的心态。 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被丈夫赶出家门，又被娘家嫌弃，十几年都活的小心翼翼，最后好不容易嫁给了李开建，总算是换了个活法儿， 可这好日子才过了没几天，怎么就又这么不顺了呢？难道自己真的是别人说的扫把星，总是给人带来坏运气吗？ 要不然毕鸿威新娶了媳妇之后，怎么立刻就生了儿子，要不然李野跟自己女儿去看了一场电影，就被抓进了x出所？ 其实昨天那档子事，最让韩春梅忐忑的就是李野被x出所弄过去录口供，要知道李野可是家里的“绝对一哥，” 就现在这個年头，绝大部分人对于x出所还有着强烈的敬畏，谁家的孩子要是被x出所给弄去了，那回来就等着街坊邻居们说闲话吧！ “那谁谁谁的孩子不学好，被x出所弄进去收拾了一顿，家里人花了好大关系才保出来的” 嘿嘿，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去过x出所的孩子，以后找媳妇儿都可能受影响啊！ 这种事要是放在韩春梅以前的婆家，或者是自己的娘家，那李娟和李莹的一顿狠打是跑不了的，就是韩春梅到晚上说不定也得挨一顿拾掇。 但是李野回来的时候跟没事儿人一样，丈夫、婆婆、公公更是没有数落韩春梅一句，这让韩春梅心里极度的愧疚，然后就是强烈的惶恐。 这样的好日子，万一丢了可咋办呀！ 所以李野起来之后，就寻思着待会儿旁侧敲击的给韩春梅透露一下，自己进个x出所真没什么， 以前原主打架打的多了又不是没去过，一回生两回熟，而且里面都是熟人，无所谓。 李野穿上衣服，刚刚开门，门口的两个小妹妹就嗖的一下进了屋子。 大的抢着去给李野叠被子，小的没抢过，只好寻摸着想给李野倒尿盆，结果李野压根就没用尿盆。 就八十年代的东山，大冬天屋里有个尿盆是正常现象，只不过李野不太习惯那骚味儿，所以尽管外面很冷，还是出去解决的。 但李莹是个机灵的小丫头，没有尿盆儿还没有脸盆吗？ 小丫头抢到脸盆面前，凉水热水交替着倒进去，用小手试了一下，然后才喊了李野。 “哥，你试试这水热不热.” “这香胰子是新的” “喏，哥给你毛巾” 就单看李野洗脸的过程，跟万恶旧社会的地主家少爷也差不多了，要是他再懒一点儿、坏一点儿，估计自己都不用动手，妹妹都全给连洗带擦的伺候齐了。 所以李野洗碗之后，看着李莹认真的道：“小莹啊！以后不用活的那么小心，咱们都是平等的，你们这么伺候我不合适。” 李莹愣了愣，很不解的道：“怎么就不合适了？秀美还替她哥哥暖被窝哩~” “.” 李野一口气喘不上来，好半天之后才道：“我这有手有脚的，你们这么伺候我让别人知道了还不笑话我欺负你们呀？我可是预备d员，不能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 李莹瞪着大眼睛缓缓摇头：“谁要笑话你欺负我们，我就跟他拼命！” “.” 这时候，叠完了被子的李娟也附和道：“对，跟他拼命，他们就是嫉妒我们。” 说不通了，讲不通了。 他这个爱护妹妹，出手阔绰的哥哥，已经赢得了两个妹妹魔怔般的崇拜。 早上吃完饭之后，李野本来想带着俩妹妹出去游逛，但姐姐李娟却表示自己要刷卷子了。 两年前李野留给她的那一箱卷子，她已经刷了个遍，后来李野、李悦还有文乐渝，都帮她淘换到了很多卷子，她要是想做，那真的做不完。 但是这几天李娟一直跟着李野享受寒假的快乐，现在突然又开始奋发学习，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昨晚韩春梅哭泣的影响。 李娟的心思李野知道，她一直想考上大学，给韩春梅争一口气，也给韩春梅多一个依仗。 妹妹李莹是个学渣，韩春梅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她的肩上，现在李野给他提供了最好的学习机会，她怎么能不努力？ 李野看着李娟回屋学习去了，便转头对李莹说道：“我回来之后还没问过你的学习，趁这几天有空，我给你定个辅导计划，伱姐姐都那么用功了，你也得努力。” “啊？？” 小妹李莹直接咧开了嘴，苦着脸，对着李野咔吧咔吧的眨着眼睛，明显是在求饶恕、求放过。 李野感到好笑，但还是板着脸道：“小莹其实你不笨，多用用功，还是可以考上大学的，现在还有两三年的时间，来得及。” “.” 李莹看着突然脸色严峻起来的李野，眼神闪闪烁烁，好半天之后突然道：“哥，我求你个事儿呗！” 李野凌厉了起来：“不行，就算是为了你娘，你也得端正态度，你不能像你姐姐那样全校考第一，还考不到第二、第三吗？” 李莹眼看着都要哭了，她诺诺的道：“考第一和考第二、第三.有啥区别嘞？” 确实，对于学渣来说，第一、第二、第三，对自己都没啥区别，倒数第二、第三才有区别。 但是李莹不等李野发飙，马上接着说道：“哥我不是求你这事儿，我是想求你跟我去赶一趟大集。” “赶大集？” 李野看着乖乖巧巧满脸可怜的李莹，总觉得这丫头，是在憋着什么招数。 。。。。。。。 因为昨晚李开建值夜班，所以今天他在家休息睡觉，所以家里的幸福250就闲在那里。 李野给小妹李莹戴上头盔之后，就载着她直奔十几里之外的城南大集。 这年头乡下的农村大集，一直都很热闹，而年关之前的大集，几乎就是人挤人了。 李野先在大集外面找到了看自行车的地方，把自己这摩托车寄存，虽然严打狠狠的收拾了一批不法之徒，但不懂法的人还是大有人在。 看自行车的老头瞅了一眼李野：“看车费一毛。” 李野掏出钱包就要给钱，但是却被妹妹李莹给拦住了。 小小的人儿蹦到老头面前，气势十足的质问道：“什么一毛，一直都是五分，什么时候成一毛了？你这是看人下菜欺负我们啊？” 看车的老头儿都是附近村镇的长辈，哪里怕李莹这种小丫头？ 他当即斜着眼睛，怪怪的道：“你这闺女怎么胡说话？洋车五分，摩托还五分啊？你学习一定不好吧？大小都分不清楚？” “.” 李莹顿时来了气：“摩托怎了么？那地排车那么大也才五分嘞，比摩托占地儿还大.我们可认识小邱和安晓旭，你别糊弄我们。” 老头愣了愣，改了口气：“那你早说认识他们啊！不要钱了，把车停那边去，我给你们单独看着。” “不要钱不行，我们才不占你便宜，给，这是五分。” “.” 李莹不差钱的拿了五分钱给老头儿，然后才领着李野往人群中挤去。 李野笑着道：“现在安晓旭的名头这么好使的吗？” 李莹点着小脑袋道：“可好使了，这大集上有一半的人都认识他呢！” “呵，这倒是没想到。” 安晓旭就是郝健的小舅子，小邱是最早跟着靳鹏做渠道的人， 自从郝健带着老婆孩子去了鹏城之后，清水县这边还有省城那边的生意，就基本上都交给了他们俩，现在竟然都混成人物了。 “这边这边。” 李莹拉着李野的胳膊，一路挤到了大集的西北角，这里有一大排卖布、卖衣服和卖百货的摊位。 然后李野就看到了韩春梅的妹妹韩春兰，还有她的妹夫。 两个人一人摆了一个非常大的摊位，正在忙得不可开交，而且好像还雇了个人，不断的给人拿货、收钱，颇有一些赚钱赚到手抽筋的样子。 “小姨，姨夫。” “诶诶，小莹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家里.哦，李野来了，快进来坐，进来坐。” 正在忙碌的韩春兰先是看见了李莹，然后才注意到了李野，便赶忙挪开一个口子，把两人让到了摊位里面。 “大利，李野来了，你还不把烟拿过来，你让栓子看着摊子不就行了，真是不长眼” 韩春兰对着自己丈夫喝骂了两句，憨憨的牛大利忙不迭的拿出香烟走了过来，讪讪的抽出一支递给李野。 李野摆摆手笑道：“我现在不怎么抽烟了，另外我建议你也尽量别抽，你做服装、布匹这种买卖，应该严禁烟火。” “我不抽烟的，我不抽的，嘿嘿~，你喝饮料吧？我去给你拿” 牛大利笑着把香烟收了起来，又要忙着去给李野买饮料。 李野赶紧拉住这个实诚人：“你别忙了，我就是跟妹妹来赶个集，马上就走了。” “噢噢，临过年了买东西呀！你们要买什么？这集上的人我都熟，我带你们去” 牛大利非常的热情，起来就要领着李野去“杀价”。 但是李莹却凑了过来，对着李野说道：“哥，我求你个事儿呗！” “嗯？” 李野凝重的看着李莹，沉声道：“你先说说是个什么事儿？” 李莹抿了抿嘴，道：“哥，你先看看我的本事，然后我再说事儿。” “.”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章 我学习不行，但我有用哩~ “欸，大姨你来看一看啊！港岛最时髦的大衣，全清水县就我们这一家.才四十块 四十块不贵了，你穿上之后就跟那冯程程一样一样的，不信你试试” “大哥大哥，许文强的风衣要么？连帽子、围巾都一套的港岛过来的，不信你看看.鹏城鹏城挨着港岛，一迈步就过来了” “.” “你们不要笑我，我年纪小，但和这衣裳的好坏没关系，你们只看这衣裳好不好看就行了，别看我.” “行行行，给你便宜八毛.不能再便宜了，我们没挣钱，就是赚个场面.” 李野今天跟着李莹过来，没想到小丫头要给自己“亮亮本事”，更没想到她说的本事，竟然是摆摊卖衣服。 李莹挤开了那个明显是新手的栓子，小小的人儿站在摊子后面，敞开嗓子招呼着顾客，很快就引起了一片笑声。 但李莹一点的都不怵头，一本正经的跟客人砍价，不一会儿就把生意给做开了。 李野坐在摊子后面的马扎上冷眼旁观，发现不一会儿的功夫，李莹竟然卖出去了十几件衣服。 李野眯了眯眼睛，问韩春兰：“小莹以前经常跟着你们出来摆摊？” “没有没有，”韩春兰赶紧道：“以前她说帮自己的同学买一些衣裳，我就按进价给她了，我姐姐找了我之后，我才知道她在学校里做买卖，然后就很少了.” 李野哼哼一笑，指着正在忙碌的李莹道：“伱没带过她？那她怎么知道这些衣服的行情的？而且看她那样儿，也不像是第一天练摊儿呀？” “.” 韩春兰的脸都拧巴了，最后只好尴尬的道：“咱县城每五天有一个集，那时候小莹都会跑过来找我，课间操有时候都跑过来， 她刚开始就在一边看，后来有时候就帮着喊，我真不想让她学这个嘞，但是她吓唬我，说我要是赶她走，她就让你赶我走.” 诶也我去！ 李野是真服气了，李莹人小鬼大，竟然连狐假虎威都学会了。 县城每五天确实有個大集，而且集市就跟李莹所在的初中隔了一条街，跑步两分钟就到，可不就给这小丫头创造了学习条件吗？ 而韩春兰能把买卖做大，也确实是李野的关系，如果李野跟安晓旭他们言语一声，那韩春兰的买卖大概率也做不下去。 所以韩春兰还真拿李莹没办法。 看到李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韩春兰心里也是忐忑，只好低声道：“我劝过小莹很多次，让她以状元郎你为榜样，好好上学，不要干这种不体面的活计，但她说自己不怕丢人， 我没办法，上个月我姐姐说了一次，但我姐姐也就打她一顿，不怎么管用，状元郎你主意多，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李野缓缓的摇头道：“条条大路通罗马，摆摊卖东西也不丢人。” “.” 韩春兰愣了，她不知道罗马在哪个地方，但“不丢人”这三个字，可真是让她感到意外，让她感觉心里热乎乎的。 韩春兰自从两年前开始摆摊，两口子起早贪黑风雨无阻，两年下来赚了不少钱， 俩人刚开始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只能人力拉着一辆地排车，但是现在两口子一人一辆建设50，牵引着两辆地排车，实现了机械化作业。 但即使是这样，也被很多有单位的人嫌弃，那些有文化的更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她们。 可现在你听听，你听听人家李野说的什么？人家可是全省第一呀！ 人家全省第一这么顶好的学问，都说摆摊干个体不丢人，你们算老几？ 李野又看着李莹卖了一会儿，然后喊道：“行了小莹，过来我问问你。” 李莹这才丢下摊子，走到李野面前满脸忐忑的等着李野发问。 以她对李野这个精明哥哥的了解，她大概率能猜到李野会问自己“是不是喜欢摆摊儿啊？是不是不想上学了跟着你小姨摆摊啊”之类的话。 但是李野却问李莹：“刚才卖了几件衣服，一共卖了多少钱？” 李莹愣了一下，立刻道：“卖了二十一件衣服，一共三百零六块五毛钱。” 李野：“那成本是多少？赚了多少？你刚才卖了四十二分钟，如果让你卖两个小时，你能赚多少？” 李莹这次没有发愣，几乎是秒答道：“成本一百九十七块三毛，我赚了一百零九块两毛，如果让我卖两个小时，我能赚.三百一十二块。” 李野：【你特酿的不是学渣吗？怎么算的这么快？】 李莹不知道李野心里想什么，还在继展示自己的本事：“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买卖忙起来一般就忙一阵， 这也就是过年大家都要买件新衣服，平时连一半都卖不上，而且如果过两个月卖不出去就得降价处理” “行行行了。” 李野摆摆手，冷冷的问道：“小莹你这算数不赖呀？那你来给我解释解释，怎么数学才考了那么几分呢？” “.” 李莹连续张了张嘴，好半天之后才弱弱的道：“我我算数不行，老是算错，但算钱算不错。” 李野点了点头，道：“行吧！我见识到你的本事了，咱俩该回去了。” 李莹一听李野说要走，赶忙扯着他的袖子道：“哥，好不容易来一回，你让我再吆喝一会儿呗！” 看着可怜巴巴的孩子，李野也只好点头。 然后李莹就又站到摊子后面开始吆喝，开始数钱。 李野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感觉小丫头也不完全是在展示自己的本事，而是非常喜欢这种“中间商赚差价”的感觉。 单纯的数钱没意思，倒来倒去倒出利润来，才过瘾。 不过快到中午的时候，李野却注意到了一个人。 那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一直在摊位前面走来走去，两只眼睛不断的扫过李野和李莹。 李野把韩春兰和牛大利喊过来，问他们认不认识这个人，他俩都表示不认识。 李野不让李莹卖了，拉着她低声问到：“仔细看看，那个人认不认识？是不是毕家的人？” 李莹仔细看了半天，也是摇摇头道：“不认识，我被赶出来的时候还小，有些人可能认不全。” “走吧！咱们回家。” 李野拉着李莹就离开了，韩春兰和牛大利非要留李野吃饭，却怎么都留不住。 因为李野心里有些疑惑，那个中年妇女的眼神很奇怪，有些愤恨，有些犹豫，又有一些悲伤。 【那人是谁？】 。。。。。。。 回家的路上，李野问李莹“你求我的事儿，就是想跟小姨一样，摆个摊儿卖衣服？” “那不一样。” 李莹在后座上搂住李野使劲摇头，然后用信心满满的语气说道：“我要买一辆大汽车，开着汽车赶集卖衣服， 一辆车顶五辆地排车，一个人赚五个人的钱，不止可以赶清水县的集，还能赶临县的集.” 好吧！原来李莹在要求给自己办驾照的时候，就把这事儿给打算好了。 回到家之后，李莹心心念念的想找李野做主，希望他跟爹娘说一声，让自己走自己的路，走正确的路。 但是李野跟李开建沟通之后，却给了她一个惊天噩耗。 “你在班里考试成绩达到中游水平，暑假的时候可以给你一辆自行车，每天给你三十件衣服让你卖，你在班里考到前十名，每天给你五十件衣服.” “你如果能像你姐姐那样，考到全级部前五，给你配量130，给你配个伙计，带着你去赶集，愿意怎么卖怎么卖。” 李莹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眼泪巴叉的问道：“那我要考倒数第五，是不是就不能卖衣服了？” 李野很认真的点头，表示你小丫头答对了。 “不是.哥啊，你跟谁是一伙儿的嘞？” “.” 李莹忍不住的哭了，她在家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把一个能“理解自己”的人盼了回来，结果怎么比家里的其他人还狠呢？ 嗯，说是这么说，其实李野不如韩春梅狠。 韩春梅下班回来，听了姐姐李娟添油加醋的叙述之后，直接就拧了李莹的耳朵。 “让你学习你不学，你还麻烦你哥.你丢不丢人啊？你害不害臊啊？你还要大汽车，你哪来的钱买汽车，你知不知道汽车多少钱呜呜呜呜呜.” 韩春梅说着说着，自己都哭了。 她非常气愤，自己的女儿怎么能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啊？ 你看李悦有汽车，你也要汽车，你是亲的吗你就要？ 但是李莹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破防了。 “呜呜呜，我也不愿意呀，可是.” “娘，当时咱们为啥被人赶出来的？因为咱们没用哇，因为咱们不赚钱哇， 如果咱们赚钱，谁会嫌咱们是赔钱货哇？我就想自己赚钱，就想让我哥知道我学习不行，但我有用，我是有用的哇呜呜呜.” 李野隔着两间屋子，听到了李莹的呜咽和辩解，心里的滋味就别提多难受了。 他觉得自己够聪明，够机智，以李莹“财迷”的性格，逼着她上进逼着她学习， 但是谁曾想，一个初中没毕业的孩子，心里竟然藏了这么深的执念。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一章 对不起，只有你才能治了他 李野做梦了，梦里他先是又回到了上辈子那个憋屈的公司岗位上， 每月拿着可怜巴巴的几个工资，勒紧裤腰带供着八十平米的房子，极致压缩自己的生活费用，然后希望通过节衣缩食，娶到一个可以传宗接代的姑奶奶。 在那段最最苦逼的日子里，李野的脑子里整天都在翻腾着一群小仙女对自己的评价——没钱、没用。 然后梦境一转，李野又清晰的听到了妹妹李莹的哭泣声“因为咱们没用哇，因为咱们不赚钱哇.就想让我哥知道我有用，我是有用的哇.” 这人间世事，怎么就一个钱字了得？ 这碎银几两，怎么就能把人给逼疯？ 李野想当年在恍然大悟之后，倒是解脱了，我只要不想传宗接代，你们就都是可有可无，三十八号技师又温柔又体贴，还特么的真便宜。 等到小仙女们长出皱纹之后，总有那么一些大彻大悟的，会掉头贴过来要给你生猴子。 促销价，凑合着吧！ 但小妹李莹这边，该怎么让她大彻大悟，跟普通的初中生变得一样快乐呢？ 脑海中各种声音噪杂混乱，哭泣声、吵闹声，李野感觉自己这个梦做的好累。 “哥，哥，你快起来，快开门，不好了.” “哥，你快起来躲躲，咱爹可能又要抽皮带了” 李野刚开始还有些迷糊，以为是梦境，但是马上就意识到不对，因为李莹的声音不是刚才的那种哀怨委屈，而是明显的焦急慌张。 李野睁开眼睛，就听到小妹李莹从房门又跑到了李野的窗户外面，低声说道：“哥，昨天那个老妈妈找上门来了，就跪在咱们家门口呢！街坊邻居围了很多人” “什么老妈妈？什么跪在门口？” 李野猛地坐了起来，也不顾自己只穿着一件背心，打开了床头的窗户。 “你说什么呢小莹？哪个老妈妈？为什么跪在咱家门口？” 小妹李莹看到李野开窗，先是愣了愣，然后焦急的比划道：“就是昨天我们在大集上碰到的那个老妈妈，你还问我认不认识她， 她刚才来敲咱家的门，奶奶问她找谁，她只说找你，奶奶问她干什么？她直接就跪下了，还说还说” 李莹迟疑着看向李野，那眼神非常的古怪。 李野不悦的道：“她还说什么？你跟我还吞吞吐吐的。” 李莹歪了歪嘴，非常纠结的道：“她说她女儿怀了小娃娃，要伱给她女儿做主。” “.” 我神特么的给她做主。 李莹的一句话，让李野这等心思机敏遇事镇定的人物，都听到了天雷滚滚的声音。 他听说过树大招风，可没听说树大招娃娃的啊！ 这大清早的天还没亮，就突然送上来一个娃娃？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响起，奶奶吴菊英和便宜老爹李开建，一起从大门口走了过来， 奶奶吴菊英面带寒霜，老爹李开建一边走一边解着腰间的武装带。 小妹李莹顿时一缩脖子，整个人都矮了半个头，显然对于这种状态下的奶奶害怕到了极点。 但她尽管害怕，还是蚊子哼哼一般提醒李野：“别承认，千万别承认啊！” 我承认个嘚儿啊？高矮胖瘦我都不知道，我又没爽，凭啥承认？ 奶奶吴菊英走到窗户外面，对着李野冷冷的问道：“老实交代，做过缺德事儿没有？” “没有？” “真没有？” “奶奶，真没有。” 李开建的武装带都甩起来了， “说实话，有没有？” “真没有，你们问我八十遍，也是没有。” 吴菊英的脸色稍微好看了点，冷声说道：“穿上衣服，出去说清楚。” 李野很快穿上衣服，跟着吴菊英和李开建走到大门口，发现韩春梅和妹妹李娟正堵住门口不让人进。 “快看快看，李野出来了，听听他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啊！这种事儿要是被人咬死了，根本说不清。” “你咋知道是这女的咬他呢？万一是真的呢？” “屁的真的，老李家是那种缺德的人家吗？人家现在什么家庭，会看上这种不值钱的？” “可人家娘俩给李家跪下了嘞，跪天跪地跪父母，谁能拿自己的脸不当事儿？” “那老李家为什么不让她娘俩进门，这都堵了多久了？” “行了行了，人家只是说要让李野给她们做主，也没说别的，你们净瞎猜” “.” 李野出了大门，看到门外还真有人跪着，而且还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正是昨天在集市上打量了李野和李莹好久的那个妇女。 而另一个女子感觉年龄不大，最多不超过二十岁，这会儿把头埋的低低的，面对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和风言风语，就跟聋子一般无动于衷。 而以李野的敏锐眼力，看那女孩儿的小腹隆起，还真像是坏了娃娃的样子。 妇女看到李野出来了，立刻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李野贴过来。 “李野，我们去家里面说吧！外面这么多人，影响不好。” “别别别，我不怕影响，我要是让你们进去了，那才是影响不好呢！” 李野赶紧躲开妇女的靠近，然后走到另外一个人身边弯下了腰，从侧面看清了那个对方的脸。 这人她竟然认识。 而这时候，奶奶吴菊英也觉察到了什么，冷声问李野：“你认识这孩子吗？” 李野点点头道：“认识。” “嗡~” 周围的邻居顿时炸了锅。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人家不能胡乱找上门来吧？你看李野都承认了。” “李野只是说他认识那闺女，可没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李野的。” “这怎么证明？这怎么证明？李野这是要被人缠上了.” 奶奶吴菊英的眉毛都竖起来了，两只眼睛里更是泛起了凶厉的光芒。 这种眼神是李野从来没见过的，奶奶是家里对李野最宠爱的人，眼睛里面从来都是溺爱、宠爱，哪里有过这种狠厉的眼神？ 这才是游击队员的眼神。 李野赶紧道：“她叫高小燕，是我爷爷厂里的工人，我就见过她两次，两次她都是跟陆自学在一起，她以前应该是跟陆自学谈恋爱，我爷爷厂里的很多人都知道。” 奶奶吴菊英一愣，立刻问道：“陆自学是谁？你爷爷厂里有人知道她们谈恋爱？” 李野肯定的道：“肯定知道，夏天的时候，陆自学骑着一台摩托车，天天去厂门口接她，很多人都见了，另外陆自学是陆景瑶的弟弟。” 吴菊英猛地扭头，对着李开建吼道：“打电话给你爹，让他立刻滚回来。” “.” 突然间换了一副凌厉面孔的吴菊英是非常吓人的，李开建这个退伍侦察兵也被吓的屁滚尿流，忙不迭的进屋去打电话。 而高小燕的妈妈就更别说了。 她赶紧伸手去抓吴菊英的胳膊，苦苦哀求道：“大姐.大婶子，我们进去说行吧！你看我家小燕真的认识李野，这一次真的只有李野能给我们做主了。” “放手~” 吴菊英愤怒的挥手荡开高小燕妈妈的手臂，然后冷冷的问道：“那个陆自学，今年夏天是考上大学了吧？” “.” 高母愣了一下，默默的点头。 吴菊英冷冷的笑了，然后就抬高嗓门道：“然后他就不要你闺女了？” 高母猛地打了个哆嗦，惊恐的看着吴菊英，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的。 今天她们娘俩上门之后，可是什么都没说，吴菊英就是问她是哪个单位的她都没说， 但是那个小丫头却认出了自己，吴菊英也是够警惕，根本不让她们俩进门，这大过年的，哪有不让人进门的道理呢？ 现在吴菊英又突然道破了这件事，高母心里止不住的恐慌起来。 但吴菊英还没说完， 吴菊英讥讽的道：“然后你觉得我们家跟陆自学家有些小矛盾，所以想让我们家帮你们做主？我们家在县里是有那么一点关系，但你们找错地方了。” “这事儿你们应该去找陆家，陆家不同意你们就去找妇联，妇联再不管用你们就去找x出所，x出所还不管用你们就去找学校，找我们家小野做什么？” “.” 高小燕的妈妈被骂傻了，她今天来是来求人的，可连门没进去，就把人家给得罪了，这还怎么求人啊？ “我们.我们没有办法了呀！婶子，我们真的没办法了呀！” 高母哭了，嚎啕大哭。 吴菊英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刚才已经给高家母女指了明路，对方怎么还是不识好歹？ 【你们害怕坏了陆自学的名声，耽误了你家女儿未来的幸福，难道我们家就要管这破事儿？管得着吗？】 不过李野却隐隐猜到了一个可能。 高小燕都有孩子了，陆自学都敢不要她，那么肯定是不承认孩子是他的， 在这个没有dna鉴定技术的时代，这可就要看谁家的能耐大了。 于是李野蹲下身子，压低声音问高小燕：“陆家不认你这个媳妇儿，难道还不认你肚子里的孩子吗？” 一直跟个木头似的高小燕，终于活动了一下，抬起头朝李野看了过来。 这时候李野才发现，只是几个月不见，曾经年轻俏丽的高小燕，竟然有了“枯槁”的迹象。 脸色晦暗，眼神黯淡，嘴唇干裂，好似一朵透支了生命，正在快速凋落枯萎的花朵一般。 高小燕跟李野对视了好几秒钟，干裂的嘴唇连续张了好几下，才沙哑的说出了一句话。 “救救这个孩子吧，他已经快六个月了。” 李野皱了皱眉，问道：“为什么是我？我怎么救？” 高小燕空洞的眼神里，流下了两滴泪水。 “对不起，可是.只有你才能治了他，只有你才能让他认这个孩子.求求你.” 李野：“.” 陆自学那个狗东西，这特娘的造了什么孽呀！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二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李野在刚刚听到高小燕说出“救救这个孩子”的时候，差点儿以为就要遇到上辈子那种“三个孩子不是自己的”的奇葩， 但当听到高小燕后半句话之后，他才明白，就现在这年头的女孩儿，还想不出那么不要脸的主意来。 高小燕是想让李野“治了”陆自学，让陆自学认了这个孩子，那不就是说，她还是想要嫁给陆自学，想要一个正常的婚姻，给孩子一个正常的父亲吗？ 不过还没等李野把这件破事儿琢磨透，奶奶吴菊英就把他拉扯到了一边。 “小野，你跟她多说什么？就算不关你的事，瓜田李下的也要注意影响，别坏了人家女孩子的名声。” “.” 李野明白，这是奶奶吴菊英警告自己，孙子你别特么没事儿找事儿，不要坏了自己的名声。 他直接以命令的口气对着高小燕的父亲道：“你，进来一下。” 李野无奈的笑了笑：“既然人家找上了我，就是因为我能证明啊！” 周厂长忍不住的问李野：“那陆自学要是死不承认呢？这种事儿咱不能强压呀？” 中年人带着两个妇女挤开了围观的人群，进去之后就开始喝骂：“高小燕，我已经明确告诉过伱了，你已经被厂里开除了，为什么还要来打扰老厂长， 你的事情现在不归厂里管，更不归老厂长管，赶紧起来滚蛋.” 高小燕的父亲，穿的是一身四口袋的中山装，这年头穿这种衣服的人，多少是个体面人，但是此刻的他，却好似被抽走了精气神，只剩下萧索的落魄。 这正规医院，那信息资料必须填写正规，说不定还要介绍信，但有些事情它可不正规，它不保证客户的信息不泄露，不保证各种流言满天飞。 就八十年代初的社会环境，你一个姑娘要是做过人流，那还能嫁出去吗？ 别说这了，就是新婚之夜不落红，那都可能要闹出大麻烦。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我说小周你这个厂长是怎么当的？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就闹出这么大的笑话？” “岂有此理，这种品德的人怎么配上大学的？” 但李野的目光，却锁定在了一个中年男人身上。 “嗯？” 但吴菊英不知道的是，这破事儿，多多少少的还能跟李野沾了那么一点关系。 高小燕恐慌万分，旷工只身前往京城找陆自学，结果陆自学却只是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回来自己解决。 李忠发生气了，他在几个月前才让周厂长接了班，结果就闹了这么一出。 李野叹了口气，对着高瞻明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你们还是要跟陆家面谈，” “那姑娘确实有问题了，你说咱招谁惹谁了？怎么就惹上了这种麻烦？” “我打电话让他们来人，至于你们怎么谈，你们怎么撕扯还是你们自己解决。” 高小燕回来之后，只好告诉了自己的父亲高瞻明。 高小燕突然死死的抱住了李野的小腿，声嘶力竭的喊道：“求求你，求求你，她们是管计生的人，她们要杀了我的孩子，求求你啊” 吴菊英就算是再厌烦高家母女，但是面对这种情况，她也不想冒这种险，万一出了事情，你说没有你吴菊英的一点因果？ 爷爷李忠发就果断多了。 “是爹错了，是爹错了，咱回家，咱回家吧！这事儿不赖你，全赖爹，都是爹的错” 李忠发想了想，对着奶奶吴菊英使了个眼色。 高小燕扶着自己的父亲，面对周围所有人复杂的目光，竟然高高的昂起了头，看起来非常的坚强。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看着高家母女，在高家母女开始痛哭之后，他好几次都要走出来，眼睛里也全是深深的痛苦。 “走吧！闺女，咱回家去，松手，别再错下去了，听话” 高小燕紧紧搂住李野小腿的胳膊，松开了。 高小燕被开除他多少有些耳闻，但可不知道是这种原因啊！ “不好的事情？” 李忠发和吴菊英，脸色同时凝重了起来。 两个妇女，松开了高小燕，缓缓的后退了下去，只剩下了高家父女和李野。 周围已经没有指指点点的人了，所有人都沉默着，看着惨痛哭喊的高家母女。 两位老人从抗战一起走到现在，期间经历的人间惨剧多了去了，自然明白李野的意思。 就在上个月的时候，怀了身孕的高小燕再也瞒不下去了，就只好紧急联系已经在京城上大学的陆自学。 现在李野看到了他之后，他再也没有躲藏，径直走到了高小燕的身边，伸手扒拉高小燕搂在李野小腿上的胳膊。 周厂长也难为的道：“老厂长，这种事我哪里敢张扬啊！真要是张扬的人人皆知，那孩子还活不活.” 就八十年代的情况，单位就是职工的家，一般什么事儿都会派管的。 当初陆景瑶能够把人从京城的x出所捞出来，在高瞻明的眼里，那是有大关系的。 “这欸.” 李野抬起头来，对着周围围观的人群，冷冷的道：“高家的男人都死绝了吗？让两个女人在这里胡闹？让男人出来，解决这件事情。” “不知道啊？但我总觉得，心里难受” 当初高小燕和陆自学在京城旅游，在旅社滚了被窝，然后被人举报抓了个正着，这件事情李野是知道的。 但现在的高小燕，是多么的希望李野能够帮她证明，她跟陆自学真的有一腿，这孩子就是陆自学的。 李野想了想，也跟了进去。 所以高小燕的妈妈才一直想进门说话。 高瞻明大小也是清水肉联厂的一个小干部，哪里能受得了这种欺负？当即就去刘桥乡找陆自学的父亲理论，要求陆自学必须立刻回来把自己闺女给娶了。 就现在高小燕的状态，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定就是一尸两命。 但是这个证明，还不能闹得沸沸扬扬，要不然陆自学没法做人，她高小燕也没法做人。 所有人都让开了一条路，让高家三口离开。 高瞻明捂着脸蹲在了地上，难过的呜咽道：“丢人哩，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可让她怎么活啊！而且人家有关系啊，县里京城都有关系呀” 但是偏偏现在计生抓的严，高小燕这种情况，谁愿意往自己身上揽啊？ 然后高小燕就在家呆了一个月，等着陆自学放假回来。 她抓住了自己父亲的手，不让他再扇自己的耳光。 李野还亲眼看到他俩进了旅社，所以当初陆自学才怀疑是李野举报的她俩。 李野不顾周围人的议论，把爷爷李忠发和奶奶吴菊英拉到了一边。 反正高小燕旷工都很久了，干脆开除，不影响单位的指标。 “.” 因为就在高小燕的父亲扇自己耳光的一瞬间，高小燕的眼神突然间就变了。 “爷，奶，你们见过的事情多，你们去看看那个姑娘，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千万别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然后，他突然甩起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高小燕差点儿就疯了，高瞻明也气的要去衙门告状。 但是如果真的告状，高小燕未婚先孕的事情可就瞒不住了，而且两家撕破了脸，这个婚还怎么结？ 所以高瞻明只好找到方便面厂，希望高小燕的单位出面调解。 “.” “.” 高瞻明的眼睛猛然间就亮了起来，对着李野不断的点头，四十多岁的汉子，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结果陆自学却电报不回，写信也不回了。 “他为什么喊住了那姑娘？” 全场所有的人，都错愕的看着高家父女，都不太相信，刚才闹得那么大的场面，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莫名其妙嘛！ 但是李野的心里却骤然警惕了起来。 而他的父亲，却是佝偻着身子，显得那么脆弱。 那股子疯狂的执着没有了，那股子为了孩子歇斯底里的坚持也没有了，乍一看好似她想开了，平静了， 但观察力超级敏锐的李野，却在高小燕眼里看到了空洞洞的死寂，也只有空洞洞的死寂。 “呵~” 可奶奶吴菊英的意志非常坚定，哪怕高母拉着她的裤腿哭得昏天黑地，就是不让她们进门。 李忠发和周厂长都疑惑的看向了李野。 李野明显的感觉出来，两个妇女拖拉高小燕的力度很大，对于一个孕妇来说，确实太过粗暴了。 而县里的关系，就耐人寻味了。 “又是让我白脸变红脸，我的脸面不值钱啊？” 但是当陆自学放假回来之后，却对两人之间的事情矢口否认，打死不承认高小燕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奶奶吴菊英嘟囔了一句，然后朝着高小燕的母亲走去。 “我错了爹，咱回家吧！” “.” 高小燕没有松开李野的腿，而是撕心裂肺的哭喊：“爹，我没错，错的不是我，我没错啊，为什么都在折磨我” 这年头虽然没有网暴，但是以讹传讹的风言风语也是能杀死人的。 “.” 不一会儿之后，吴菊英阴沉着脸回来了。 估计那时候的高小燕，肯定恨死了李野。 虽然中年人呵斥高小燕，让她自己起来滚蛋，但是两个妇女却立刻就蹲下身子去拖高小燕。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响过，两辆小轿车停在了十几米开外，李忠发终于从厂里回来了。 “今天这事儿不简单，不简单.” 陆自学的父亲也有些发蒙，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如果真有这事儿，那一定不能辜负了高小燕。 高小燕的父亲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说到这里，周厂长突然间明白，李野为什么会喊住高家母女了。 然后李忠发又对周厂长道：“小周你也来一下，咱们开个小会。” “老高你为什么不早说这些？有这种把柄捏在手里，他敢不娶你闺女？” 李野突然间的喊话，把所有人的目光拉了过来，让他再次成了全场的焦点。 周厂长明显有话想说，但最后还是跟着李忠发进了李家的院子。 “等一下，你们等两分钟。” 几分钟之后，李野终于了解到了全部的来龙去脉。 现在可不是几十年后，年纪轻轻的姑娘怀个孩子根本不当回事儿，就跟后世小仙女们说的那样——只要没有孩子，二婚、三婚都跟头婚一样。 就84年这会儿，也没有那么多私人医院，没有什么无痛、药物之类的手段，你全都得到正规医院去。 “吱~” 刚才她还是冷面寒霜的，这会儿却温和了很多，跟高小燕的母亲聊了几句，期间也问了高小燕几句。 李野只好把京城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到这时候不能再为了高家的面子隐瞒了。 而从第二辆小轿车上下来的，是现在方便面厂内地这边的周厂长，还有两个孔武有力的中年妇女。 可现在就是这样的，黄宏的小品中都演过，如果没有准生证明，把你拉走是很正常的。 “屁的关系。” 李忠发愤怒的啐了一口，狠狠的道：“姓陆的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三章 做人不要那么嚣张 刘桥乡，前进村，村大队。 刘志敏从炉子上把咕噜咕噜冒着水汽的水壶提了下来，给自己泡了一杯新茶，然后又把水壶撂在了炉子上，发出了一声充满怨气的摔打声。 现在已经是腊月底了，村里家家都在忙年，可刘志敏却被安排在了村大队值班，所以从今天早上开始，他的心里就有股子怨气。 平日里我是边缘人，到值班的时候我成核心骨干了？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更让他生气的是，今天村里有户人家请客，把村大队的所有人都请去了，结果他却被委以重任，你说该不该生气？ “铃铃铃~铃铃铃~”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让正在抱着茶杯暖和手的刘志敏一愣，然后顿时狂喜了起来。 前进村的电话，基本上就是公务电话，只要打进来那十有八九都是传达指示的， 这都腊月底了，上面还有事情安排下来，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而自己这个平时都没资格接电话的人，终于可以报出自己的名字了。 “你好，我是刘志敏，请问您是哪里？” “我找陆睿昌，麻烦你喊他一声让他听电话。” “伱找陆校长？你是谁，哪个单位的？你找他有什么事儿？” 刘志敏一听电话那头是个年轻人的声音，而且是找人的电话，心里顿时泄了气，说话的语气自然就完全不一样了。 而电话那头沉默几秒之后才道：“我找陆睿昌有很重要的事情，麻烦你用大喇叭喊他一下，让他立刻过来接电话。” “我说你是捣乱的吧？”刘志敏生气的道：“你到底是谁？哪个单位的？有什么事情？大喇叭是你随便指挥想喊就喊的吗？” “.” “我找陆睿昌是因为他儿子陆自学跟高小燕的事情，刘同志请你认真对待这件事，因为这牵涉到人命，我十分钟之后再打过来，到时候务必让陆睿昌接电话。” “嘟嘟嘟~” 电话就这么挂断了，把刘志敏搞得一头雾水，但李野那句“牵涉到人命”，分量还是很重的，由不得刘志敏不当回事儿。 于是一分钟之后，前进村的大喇叭就响了起来。 “陆睿昌，陆睿昌，有人打电话过来跟你说儿子和高小燕的事情，你马上过来听电话，陆睿昌.” 五分钟之后，一个人匆匆忙忙的跑进了前进村的村大队。 刘志敏一看，是陆睿昌的堂弟陆涛。 陆涛进门就很不悦的道：“我说刘志敏，你在大喇叭里瞎喊啥呢？什么高小燕李小燕的，跟我侄子有什么关系？你就瞎喊？” 刘志敏也耷拉着脸，很不高兴的道：“人家打电话来就是这么说的，我一个字儿也没瞎喊，有名有姓就是找你们陆家的人，你怎么还埋怨上我了？” “哎呀我不是埋怨你，”陆涛烦躁的道：“这就是有人捣乱来着，今天我大侄女回来了，四哥家里请客，乡里的人也在，你就别瞎喊了，万一得罪了乡里的人，你也落不着好不是？” 陆涛一边烦躁的嘟囔，一边把一盒烟扔在了办公桌上，然后转身就要走。 刘志敏赶忙道：“人家说一会儿就再来电话，要你四哥接电话呢！” 陆涛头也不回的道：“不接不接，我们不认识什么高小燕、马小燕的，刘志敏你别捣乱啊！今天我娘过寿，你别捣乱。” “.” 刘志敏看着陆涛急匆匆的离开了大队部，忍不住的嘲笑道：“不认识才怪了，就你们这狗眼看人低的势利劲儿，还怨我瞎喊？” 几分钟之后，电话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刘志敏接起电话道：“请问你是哪里？” 对面道：“我找陆睿昌，请他接电话。” 刘志敏懒懒的道：“人家说了，不接你的电话，还说不认识什么高小燕、李小燕的。” “.” 电话那头沉默了四五秒钟，然后阴森森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么再麻烦刘同志一次，请转告陆睿昌，他儿子柳氓罪的事情要犯了，我给他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之后他如果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去有关部门举证陆自学的罪行” “.” 懒洋洋的刘志敏，突然间兴奋了起来，他立刻问道：“你到底是谁？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今天陆睿昌的女儿从海外回来了，家里正在摆酒请客，乡里的人也在，你要是敢捣乱，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 “我是李野，陆景瑶回来了更好，你就跟她说两个词，三条派出所，关月明， 现在高小燕跪在我家门口让我给他作证，我只给他们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我就送高小燕去x出所。” “啊？你是李野？喂喂喂~” “嘟嘟嘟~” 电话再次挂断了，但是被人撂了电话的刘志敏却没生气，而是讥讽的笑了起来。 “呵呵呵，人在做天在看，你们真以为亏了良心，就没有报应？” 刘志敏把陆涛留下的那包烟揣进兜里，溜溜达达的往陆家走去。 今天陆家老太太过寿，村大队所有的人都请去了，偏偏没请刘志敏，把他摁在村大队值班，就是当年陆景瑶的事情，他说了几句“公道话”。 本来也没什么，刘志敏说的都是大实话，但是这才两年的时间，情况就变了， 陆景瑶出国赚了大钱，陆睿昌调到小学担任校长，陆自学又考上了大学，陆家俨然已经是前进村的第一人家，人人都捧着他们，对当初多嘴的刘志敏暗暗打压。 捧高踩低这种事儿，可不仅仅只是职场的恶习，乡里村里照样盛行。 可谁曾想风水轮流转，当年被退了婚的李野过来找说法，陆家连门都不让人家进，现在，人家又杀回来了。 。。。。。。。。 今天的陆家非常热闹。 陆家老太太今年八十岁了，六个儿子三个女儿全都聚集到了前进村给她祝寿，连乡里都来了人，摆了七桌丰盛的酒席，所有人都是高高兴兴的吃吃喝喝。 只有陆景瑶，没怎么动筷子，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只不过她想安静，别人却不住的跟她搭话。 “小瑶啊！你明年就本科毕业了吧？毕业之后是分配到京城呢？还是咱们省城？” “婶，不列颠的本科是三年，我已经毕业了，不过我又读了研究生，可能还要再过几年才回来。” “诶呦，那你这要读书读到二十四五啊？这不是耽误了终身大事吗？跟婶儿说说，在学校有谈着的对象没？没有的话婶儿给你说一个，也是大学生.” “呵呵~” 陆景瑶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 她其实是不想回来的，自从出国前回来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回清水县，就是今年夏天回来处理陆自学的事情，也只是到了京城，连家都没回， 但是这一次她却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妈妈病了，思念成疾病的很厉害， 陆景瑶不敢耽搁，赶紧飞了回来。 结果她紧赶慢赶的，今天早上才赶回来，却感觉母亲的病好像只是个幌子，让她回来给家里“长脸”才是真的。 “我女儿可能耐了，在那什么国挣外汇哩~” “行行，我回头跟我女儿说说，看她还宽裕不” 得益于陆景瑶的外汇，这两年家里过的好了，重新翻盖了大房子，父亲也从乡中学调到小学当校长，奶奶也过来跟着父亲过日子， 那么奶奶八十大寿，家里“最耀眼的星”怎么能不回来？ 结果回来没有一个小时，刚才弟弟又过来表示自己需要一点外汇，说在学校有几个关系需要走动。 陆景瑶气的差点儿发火，只是碍于奶奶大寿的日子才压了下来。 她觉得回头必须要好好的跟家里谈一谈了，家里人这两年太浮躁了，尤其是弟弟陆自学，如果再不好好教导，早晚要出事情。 但她没料到的是，陆自学已经出事情了。 奶奶的寿宴刚进行到一半，村里的大喇叭里就乌拉乌拉的喊，然后六叔陆涛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去。 陆景瑶有些疑惑，过去问弟弟陆自学，但陆自学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过了十几分钟之后，村大队的刘志敏就上门了。 “老陆，陆校长，跟你说个事儿啊！刚才县城有人打来一个电话，说那个什么高小燕正跪在李野家门口呢！让你们一个小时之内赶过去，要不然李野就跟高小燕去x出所了。” “.” 刘志敏没有刻意的压低嗓门，陆家院子里、屋里的正在吃吃喝喝的几十号人，刚开始还没在意，但说到后面的时候，就几乎全都听清了他的话。 然后就是寂静，让人尴尬到极点的寂静。 坐在主桌上的陆睿昌直接愣了。 他是完全想不到，这件事怎么就跟李野挂上了关系，而且刘志敏竟然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种事给说了出来。 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刘志敏怎么能. 不就是没请你来喝酒吗？ “姓刘的你胡说些什么啊？” 陆涛愤怒的站了起来，过来推着刘志敏就往外走：“刚才跟你说了，让你别捣乱别捣乱，怎么着，看我娘八十大寿热闹，非要过来跟我们陆家过不去谁不是？” 刘志敏伸手就把陆涛扒拉到一边，同样愤怒的道：“谁跟你们过去不？我就是在村大队接电话，过来给你们传个话罢了，人家说了，你们要不去，就控告陆自学柳氓罪，你们爱去不去，关我吊事？” “.” “嗡~” 陆家炸了，几十号亲朋好友，全都震惊的看向陆睿昌和陆自学，然后交头接耳说什么的都有。 刘志敏看着眼前的样子，心里止不住的冷笑。 自从陆家发迹之后，可没少在他眼前显摆，前些天陆自学还撅着个下巴对他冷言冷语的嘲讽呢！ 怎么滴，你们得罪了我，这么快就忘了？ 做人，还是不要那么嚣张啊！ 陆景瑶从席上站了起来，平静的走到了刘志敏面前。 “刘叔，我这两年不在家，也不知道家里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如果确实有，我先替我爹和我弟弟给您赔个不是，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必须要把话说清楚，因为这关系到我弟弟的名声。” 刘志敏瞬间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虽然陆景瑶好似是轻声慢语，但是却隐隐透出了威胁的意味。 【这从海外来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 刘志敏点点头道：“大侄女，我就是个传话的，人家跟我说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我仔细问人家也不说， 不过那个李野说，你只要知道什么三条派出所，还有关关月山，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 一直保持平静的陆景瑶，也顿时惊呆了，她是万万没想到，李野竟然又拿这件事来要挟自己。 三条派出所，就是当初把陆自学和高小燕抓紧去的单位，关月山，就是因为高小燕惨叫而举报的举报人。 【怎么会？他不是喜欢要挟人的人啊！】 “铛啷啷~” 坐在晚辈一桌上的陆自学脸色煞白，一不小心把汤碗碰落到了地上，汤汤水水的洒了一地。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四章 你还不是跟我一样？ “你们是说，这次急着把我喊回来，又是为了高小燕的事，而且这次连孩子都怀上了？” “是啊景瑶，但你弟弟非说那孩子不是他的，我也分不清啊！家里现在只有你能做主.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伱现在先别管别的，赶紧找你那个同学走关系，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捅到自学的学校里去，要不然你弟弟就完了。” “什么叫我做主，爹，你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了了啊？而且这次能一样吗？” 陆景瑶快疯了，真的快疯了。 八月份的时候，弟弟陆自学被抓了起来，自己连夜坐飞机回来捞人，那一次还能说是“误抓”，自由恋爱过了火，不是耍流氓。 可这一次呢？先不说学校对于这种事的态度有多么严厉，你好意思再去找人家柳慕寒吗？ 孩子不是陆自学的？你开什么玩笑？我当初为什么捞的你？ 陆景瑶愣了，她看着神情激动，死犟死犟的弟弟，心底突然扎心的疼。 “.” 等到陆景瑶一路颠簸赶到李野家门口的时候，刚好还差一分钟。 “我跟你不一样，”陆景瑶艰难的说道：“你和高小燕连娃娃都有了，你就要负责任，我和李野没什么.” 陆睿昌赶忙道：“诶诶，我跟你一起去。” 陆睿昌纠结的道：“我我认了孙子没用啊！得自学认她们娘俩才行，要不咱们找找关系” 陆景瑶忍不住的道：“爹，你是小学校长啊，你还要教书育人，咱可不能干那种没良心的事情。” 她想了想之后，认真的道：“爹，这个孙子你得认。” “.” 陆景瑶突然感觉两耳轰鸣，然后天旋地转，眼前一片煞白，然后就是无尽的黑暗。 陆景瑶骑上摩托车，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往县城赶去。 陆景瑶终于明白父亲的纠结了。 陆景瑶缓缓摇头道：“爹，这件事应该是自学喜新厌旧了。” “那这可怎么办呀？李野怎么掺和到这件事里了呢？他这是要报复我们吗？” 陆自学被姐姐的耳光打蒙了，火辣辣的痛楚之下，心里话脱口而出：“我们学校很多师兄都谈了好几个对象了，谁也不纠缠谁，再说了你不也一样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所以陆景瑶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老娘。 “嗡~” 尤其是陆自学轻易的得到了高小燕，更是加速了这个喜新厌旧的过程。 “我早晚掐死他。” “我没问你娃娃是谁的，我就问你为什么不喜欢高小燕了，当初不是喜欢她喜欢的要命吗？怎么几个月的功夫你就变心了。” 刘桥乡距离县城四十里，但是路况不好，半个多小时还真不一定能赶到。 “谁知道一样不一样？你说没什么就没什么？我说高小燕的孩子不是我的你不信，当初你都跟李野订婚了，你说李野没弄你，谁信？” 陆景瑶呆呆的看着陆自学，想要抬起手掌狠狠的扇过去，却发觉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 谁信？ 虽然陆自学只是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话，但他表达的意思很清楚——你当初甩了李野，跟我现在甩了高小燕，有什么区别？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他只好争辩着道：“你也是大学生，这种事情你还需要问我吗？自由恋爱，大家都是自由的，爱了就爱了，不爱就不爱.” 陆景瑶摆摆手没说话，她现在非常的害怕李野，因为李野不再是她曾经熟悉的那个李野了。 。。。。。。。。 陆自学被拧住了耳朵，疼的厉害，但是无奈陆景瑶不松手，他死活也挣不脱。 陆景瑶这才想起了李野的“一小时通牒”。 可陆睿昌却苦笑道：“你弟弟跑了，他说等你醒过来，会把他掐死。” 你那个校长一年才几百块，咱家又不缺那几百块，小瑶，你快去跟李野说说，千万别去x出所” 陆自学的耳朵和脸颊还在剧烈疼痛，看着姐姐突然吞吞吐吐，哪里还有平时的敬畏。 陆景瑶的怒火腾的升了起来，一把巴掌扇在了弟弟脸上。 谁信？ “.” “小瑶你说的对，咱不能没了良心，你娘这块心病，其实也是因为那个娃儿，我认下这个孙子，大不了提前退休就是。” 陆景瑶摇摇头，问自己的父亲：“爹，我娘咋了？” “娘，你怎么了？” 尽管陆自学不承认，但陆景瑶这些年在学校也见过一些荒唐事，已经猜到了陆自学的心思。 陆自学后退了半步，低声道：“姐，这事儿哪里说得清呢！我跟高小燕分开四五个月了，她忽然说有我的娃娃，这话哪里能信。” 陆睿昌道：“你娘这些天一直心焦，睡又睡不着，所以才把你喊回来拿主意，我们实在想不明白，你弟弟怎么就死活不认高小燕呢？我们也害怕被人戴了绿帽子啊！” “你说的是什么狗屁混账话？大学生就能耍流氓了？哪个大学生像你说的那样？” “放手，放手，姐，你放手” 她挣扎的坐了起来，然后就看到隔壁床上，自己的老娘也挂着吊瓶。 陆景瑶看着心力憔悴的父亲，也是忍不住的叹气。 陆睿昌看着明显又开始生气的女儿，苦涩的笑了笑，终于点头。 “小瑶，你这是怎么了？身上有不得劲儿的地方吗？” 陆景瑶：“你在这里看着娘吧！我自己去就行。” 高小燕是陆自学的白月光，喜而不得的时候那自然稀罕的不得了，但是当陆自学到了大学之后，却发现原来还有更好的女孩儿，这时候他就后悔了，嫌弃了。 “你个混蛋，你把你姐姐气死了！！！” “爹我说的是实话啊！” 陆景瑶一边赶紧下床一边道：“爹，自学呢？快把他抓过来，我和他一起去李野家接人。” 陆景瑶突然快步上前，伸手就揪住了陆自学的耳朵。 但是陆景瑶的母亲听了自己丈夫的话之后，却连连点头道：“我早就说认了那个孩子，那是咱们陆家的孩子哩， “.” 陆自学的一句话，就像无形的魔咒一般冲进了她的脑海，俘虏了她的灵魂，撕裂了她的倔强，摧毁了她的骄傲，让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陆景瑶看着憔悴不堪的老娘，忽然一阵心痛。 “.” 陆景瑶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刘桥乡的卫生所，手上挂着吊瓶正在滴水。 陆睿昌教书育人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转正，又好不容易熬了个小学校长，这会儿如果突然多了个孙子，那说不定就要打回原形。 她抬起手腕一看，就剩三十几分钟了，她刚才竟然晕过去二十分钟。 陆景瑶深吸一口气，伸手招呼自己的弟弟：“自学你过来，仔细跟姐姐说说，为什么不喜欢高小燕了。” “.” 陆景瑶的母亲听到了动静，激动的道：“她爹，她爹，小瑶醒了。” 陆景瑶的父亲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坐起来的陆景瑶，顿时松了口气。 陆景瑶咬着牙穿上鞋子，套上外套：“爹把摩托车钥匙给我。” 他不再优柔寡断，而是说一不二，非常的“狠”。 陆睿昌：“你慢点儿，别着急，哪能说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呢？” 自己家从小就穷，虽然老爹兄弟姐妹不少，但各人过各人的日子，谁会帮最穷的那一个？ 老娘单桂花身体不好，但还是硬撑着这个家，最后小病熬成了大病，差点儿就早早的没了。 陆景瑶下了摩托车，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头发，鼓足了勇气，走进了李家的大门。 第三章可能会晚一些，大家可以明天早上看。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五章 断了线的风筝，才是自由的（三更还债） 陆景瑶最后一次来李野家，还是81年的春天，距离现在已经快五年了。 他走进李家的大门，发现在过去的五年里，李家几乎没怎么变样。 院子虽然很大，但房子依然是半新不旧的平房，不像自己家，一年一个样，一年比一年新。 但是面对这个半新不旧的李家，陆景瑶却是一点优越感也提不起来，心里全是满满的压抑。 陆景瑶在80年跟李野订婚的时候，曾经以孙媳妇儿的身份来过这个大院子。 那时候的李家对于陆家来说，就是妥妥的“上级阶层”，李家一年的收入，比陆家三年的收入都多。 虽然李家的爷爷、奶奶，还有未来的公公婆婆对陆景瑶都很好，但陆景瑶就是感觉不舒服，感觉憋得慌。 这种混煤想要烧炉子，那必须混合黏土和成泥块，然后晾干使用。 那么以前的自己，曾经拥有过“爱情”吗？ 高小燕的母亲又感谢了李野一番，然后瞅着他的毛衣说道：“你是个好孩子，改天阿姨给你织两件毛衣，你看看你这.” 见好就收吧！你女儿拖不起了。 蹩脚的毛衣，跟上千元的运动鞋，竟然搭配出了奇怪的和谐。 陆景瑶出了李家的大门，推着摩托车走了几十米，忽然又回头看了过去。 而台阶上的吴菊英突然对着院子里的李野怒喝：“你傻愣在那里看啥？没看见家里的煤块都不够烧了吗？还不赶紧打煤块？整天关心这个关心那个，自己家的活儿看不上眼了？” 陆景瑶对着李野点点头，就要进去跟高家父女商量，但是吴菊英却突然从正屋里出来了。 陆景瑶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感觉李野未必就是在讽刺自己，但是心里却就是难受。 自己不讲信用退了婚，弟弟又不讲信用要抛弃高小燕，这到底是怎么了？ 是自己教坏了弟弟吗？ 高家的人看到陆景瑶出现，先是忍不住的惊喜，然后又焦急的道：“怎么就她一个人来？陆家的男人没来吗？” 陆景瑶听见吴菊英喊自己，心里不禁一紧，乖乖的走了过去。 陆景瑶刚要继续解释，旁边的李野却道：“她能来跟你们商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她一个人说话，比陆家爷俩加起来都说了算，真要是鱼死网破.受苦的可是你闺女。” “呵~” “啊？哦哦哦，我这就打煤块，奶奶你别急，我马上就干。” 而行尸走肉一般的高小燕，眼睛里也重新有了光彩。 “伱来商量？”高小燕的父亲不太高兴的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让你一个小辈儿来商量？你们家为什么总是欺负人？” 李野笑了笑道：“做人，要讲信用。” “.” 五年前，李家远远的超过陆家，现在，李家依然远远的超过陆家。 两个小丫头的死亡凝视她根本不当回事儿，但是奶奶吴菊英刚才的话，却让她非常的惭愧。 陆景瑶转头道：“真的对不起啊叔叔，今天我奶奶八十大寿，我爹不敢惊动了一群亲戚，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闹得亲戚们都知道了，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才让我来跟你们商量。” 虽然李家现在有钱，完全可以烧煤块，但李忠发和李开建的单位都供应的混煤，也就不能搞的太特殊了。 吴菊英说的很清楚，这次是你们陆家的破事儿给我们找了麻烦，李野心善管了这桩闲事儿，你心里要有个数，我吴菊英可不是李野，真要是敢怨恨我们，你们家可承担不起。 陆景瑶走向了东厢房。 陆景瑶很无奈。 但是数年过后回头看去，自己就像一只飞上云巅的风筝，始终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 “.” 等高家人从东厢房里出来，立刻就去正屋感谢李忠发和吴菊英，高小燕的母亲甚至再次给吴菊英磕了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示，如果没有李家，她们的孩子真的活不下去了。 高小燕的父母，一时之间还真挑不出毛病来了。 吴菊英瞥了陆景瑶一眼，冷冷的道：“今天的事情，你别以为是我们李家欺负你们，我们根本就不想管，就是高家母女跪在我们家门口，我们也不想管，” 李娟和李莹被勒令在屋里不许出来，所以看见陆景瑶这个仇人也只能在屋里咒骂，现在有机会发动死亡凝视，怎么可能错过机会？ 在以前当孙媳妇儿的时候，陆景瑶最怕吴菊英，因为别看吴菊英平日里都是笑呵呵的，但说出来的话，从来不容你拒绝。 陆景瑶点头道：“如果小燕不放心的话，也可以跟着去，我记得小燕高中学习成绩还可以的吧？ “但是我看了高家那个孩子，发现她很不对劲，你可要注意一点儿，如果搞出人命来你们陆家可承担不起！” 就算是现在的陆景瑶收入不菲，但是想买一双类似的鞋子，也不是说买就买，总要思量一番。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嘿嘿，完美。 但是李野却穿着那双价值几十吨块煤的鞋子，忙忙活活的打着乌黑的煤块，丝毫不在意弄脏弄破。 但是李家的所有人都没有对她说出一句难听的话。 高小燕的父亲愣了一下，不明白李野到底是帮哪一边的。 今天她是打着“受尽屈辱”的心态来到李家的。 但你要说李野没衣服穿吧？那又不对。 但如果是李野在现场的话，可能就要佩服陆景瑶这“进可攻退可守”的伎俩了。 她当初跟李野订婚之后，也曾经想给李野织件毛衣，但是最后忙于学习，却一直没有织成。 仅仅半个小时，陆景瑶就和高家人谈妥了，甚至她们都约好了日子，尽快举行婚礼。 现在他还是穿上了文乐渝给他织的毛衣。 陆景瑶对着台阶上的吴菊英微微鞠躬，然后才转身去东厢房，跟高家人商量。 陆景瑶走到正屋的台阶前，冷静的问道：“奶奶，您有什么吩咐吗？” 但是陆景瑶的心里，却仿佛被压上了一座山，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但他想想刚才那难熬的一个小时，怎么等陆家都不来人，那种折磨人的绝望，忽然明白了李野的意思。 陆景瑶走到李野身前，也是微微颔首微笑：“你也很准时，一分钟都不差。” “我们不要钱，我们不稀罕钱，只要小燕能好好的就行.” 那件毛衣简直丑爆了。 “你们要没诚意，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们高家不受这种窝囊气。” “.” “吩咐可不敢当，你个大留学生，我老婆子怎么吩咐的起？我就是有两句话要告诉你。” “吱~” 你想啥呢？这会儿还指望陆自学好好对高小燕？ 陆景瑶：“.” 陆景瑶刚刚进了李家院子，东边偏房的门就开了，穿戴整齐的李野带着高小燕一家刚好出来，看样子显然是要出门。 “我知道了奶奶，我会处理好的。” 吴菊英也是松了口气，亲自送高家人出门。 针脚不匀，左右不齐，两条袖子一长一短，脖领子都不是个圆的。 所以在她考上大学之后，才勇敢的反抗了自己的命运，逃离了这种压抑，逃离了这种不舒服。 李野看着满头尘土的陆景瑶，倒是有些意外。 陆景瑶进屋之后，就直接了当的道：“我跟我爹决定了，我们认高小燕这个媳妇儿，也认她肚子里的孩子，但我弟弟和小燕都不到计生规定的年龄，所以就先举行婚礼，但没办法领证” 自己考上大学，又去了海外留学，好似成功的逃离了这个曾经给自己套上枷锁的地方。 高小燕的父亲拉着自己的媳妇儿和女儿，又回到了东边的厢房，他这会儿打心眼里不敢离开李家，他觉得一旦离开李家，可能陆景瑶说的话又不算数了。 自己以后，还会拥有爱情吗？ 不列颠的大学，比我们这里的大学要好考，到时候小燕也可以继续上学深造，如果你们不信，我这里有些外汇，你们先收下” 他淡淡的点头：“你还真准时啊！” “去不列颠？你能让小燕的孩子出国？” 陆景瑶看了看手表，确定是一个小时的时限到了。 “陆家的闺女，你过来一下。” “.” 【他很有钱，但又不在乎钱唉.】 高小燕的父亲和母亲都愣了，这个结果他们都没想过。 这时候的李野，已经打了一大片的煤块，占满了半个院子晾晒。 不过在走过李野身边的时候，却被李野身上的毛衣吸引了目光。 陆景瑶想起了自己家的事，再次忍不住的一声叹息。 八九十年代北方的平房取暖，都是靠炉子，而供应本上供应的可不是块煤，而是混煤或者直接就是煤末子。 但是陆景瑶却毫不犹豫的道：“孩子的户口我家会解决，以后孩子上学如果想在清水上就在清水上，想去不列颠上学，我也可以安排。” “不领证就没有户口啊？以后上学怎么办？ 高小燕的父亲纠结的道：“现在闹到这个样子，我是很担心小燕以后的生活的，你能保证你的弟弟，会好好待我们家小燕，对待她的孩子吗？” “那我们就商量商量吧！” 因为李野脚上的那双运动鞋陆景瑶认识，是最新款的名牌货，非常非常贵。 【果然一分钟都不多等啊！】 奶奶吴菊英得意的道：“这是我孙子的同学亲手给他织的，我孙子说了，这毛衣织的越丑，里面的爱情越浓，他好看的衣服一大衣柜呢！可就是这件毛衣，穿的最得劲儿。” 突然挨了骂的李野懵了一下，然后赶紧把外套脱了，抄起铁锨就开始打煤块。 李野刚拿起铁锹，西边厢房里就冲出两个小丫头，一个倒土一个倒煤，然后倒水帮着李野干活，一边干活还一边朝着陆景瑶瞪眼。 但是谁曾想五年之后，陆景瑶却又被李野逼的走进了这个大院子。 感觉好似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陆景瑶看着李野身上的毛衣，忽然一阵心酸。 “好好过日子，也好好的劝劝孩子，不要胡思乱想，日子还长着呢！” 先举行婚礼，不领证，孩子的户口罚款解决，陆自学到时候愿意跟高小燕过日子最好，不愿意的话，就把高小燕母子给弄到海外，不影响陆自学在国内的生活。 丝线一拉，自己就疼。 【难道断了线的风筝，才是自由的吗？】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六章 这辈子保证追上他们 “小野，我听说现在有二十九吋的彩电了，你明年托托关系，给家里也买一台，花多少钱你记个数，我和你爷爷回头还伱。” “啊？哦哦，明天，不，我待会儿就托人去买，钱算我的，算我孝敬奶奶您的。” “.” 85年的春节，是李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个春节， 四年的时光一晃而过，李野默默的改变着这个世界，也默默的改变着自己的家人， 在以前的时候，李野自己绑几个加特林，奶奶吴菊英都骂他浪费钱，可是今年，奶奶已经在嫌家里的电视不够大了。 奶奶的命令李野不敢不听，只不过李野总有些奇怪，吴菊英说这话的时候，怎么隐隐的有一股子怨气呢？ 不一会儿之后，小妹李莹给李野带来了答案。 “哥，今天奶奶听人说了，那个陆景瑶从海外带回来一台二十九吋的彩电，送给了高小燕家当聘礼” “.” 好吧，李野明白了，陆景瑶的退婚，奶奶一辈子都忘不了，就算是一向艰苦朴素的女游击队员，在某些事情上也是要争一口气的。 李莹看着愣神的哥哥，赶忙小声转移话题道：“哥，你说二十九吋的电视得有多大？” 李野想了想，用手大概比划了一下道：“就是电视机的屏幕对角线长度二十九英寸，你算一下，二十九乘以二点五四厘米.” 李莹掰着手指头算了几秒钟，点点头道：“七十三点六六，哥，那这种彩电多少钱一台？” “得三四千吧！”李野揉了揉李莹的小脑袋，认真的道：“小莹，你真的很聪明，相信哥，只要在学习上多用那么一点点的心思，就一定能考上大学的。” 李莹瞪着大大的眼睛看了李野几秒，然后也很认真的道：“哥，大学毕业之后才六十块钱工资吧？那我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一台二十九吋彩电？” 李野愣了一下，笑着说道：“你考虑这个干嘛？到时候哥哥送你两台彩电，咱轮换着看，保证不让它累着了。” “而且如果你能考上大学，大学毕业后哥送你一辆汽车。” 李莹缓缓摇头：“等我长大了，就不能花你的钱了，我要花我自己挣的钱。” “.” 李野看着李莹的眼睛，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她虽然在家里年纪最小，但是却承受了她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东西，她从一开始，就把自己摆在了一个跟姐姐李悦完全不同的位置上。 不过接下来，李莹说的一段话，又让李野忍不住莞尔失笑。 “哥，你看看啊！我就算是大学毕业，每月工资最多也才六十块，我不吃不喝要六七年才能买一台彩电，实际上我不可能不吃不喝， 那么我十年都买不起一台彩电哩，但是我卖衣服就不一样了，我最多一年，不，半年就可以给家里买一台二十九吋大彩电” “哥，你再跟爹说一声呗！让我以后可以跟着小姨赶集，我就只星期天和假期去赶集，平时我保证完成作业。” “.” 原来这个妹妹，还是没有死心啊！ 为了让李野松口，竟然连“保证完成作业”这种狠话都说出来了。 不过李野是绝对不允许她小小年纪就去练摊的，但凡能够让她多读一点书，还是要多读一点书的好。 李莹看到李野不松口，好似下了极大的勇气，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哥，你去跟爹说，只要让我出去摆摊，我赚的钱就留这么多。” 好家伙，五五分成，小妹李莹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李野忍不住的笑道：“你想得还挺美嘞，你赚一百，家里能让你留五块就不错了，你还想二一添作五？” 李莹低下头，弱弱的道：“咱俩留一半，不告诉他们。” “.” 李野明白了，李莹的意思是她偷偷留一半，但是如果被家人发现了，李野这个哥哥得出来顶锅，是李野伙同李莹截留利润的。 这都学会找保护伞了呀？ “你俩还在那里干啥？联欢晚会就要开始了，还看不看了？” 李开建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正在跟李野密谋的李莹给吓了一跳。 “来了来了，爹，我找哥哥请教个.学习上的问题呢！” “.” 李莹飞快的进了正屋，先给李野搬了座位，给爷爷奶奶还有老爹倒了茶水，然后才拿了两个桔子，剥开一个分给了李野。 姐姐李莹斜着眼睛瞅了她一眼，但却遭到了李莹的无视。 你瞅啥？瞅也不伺候你。 快到八点的时候，东山电视台开始转播第一电视台的节目。 现在内地的电视台还没有上卫星，第一电视台也无法保证内地全部省份都有清晰的电视信号，所以在播放重要电视节目的时候，都需要靠各个地方台的转播。 而在转播的第一时间，电视上播出的不是春晚，而是在春晚之前的“黄金广告”。 电视上出现了一片金黄色的麦浪，随着清风起起伏伏，把饱满的麦穗清清楚楚的展现在了镜头之中。 辛勤的老汉割下一捆小麦，对着镜头满足的欢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 “最好的小麦，做出最好的面粉最好的食材，做出最好的美味清水河牌方便面，真材实料，家乡的味道。” 随着广告的播放，河畔的金黄色麦粒，草地上的肥硕黄牛，枝头的鲜红辣椒.各种色彩鲜亮的镜头轮番转换，好似这不是一部广告，而是一部风光片。 李莹忍不住的道：“爷爷，这是我们家的方便面吗？” 李忠发满脸的得意，但还是纠正道：“这怎么是我们家的方便面呢？这是清水县的方便面，出去可不能乱说啊！” “哦哦，我说错了爷爷。” 这部广告片，是清水河食品公司的开年广告，光拍摄就下了很大的力气， 而在前往第一电视台谈广告合作的时候，又很“侥幸”的拿到了最好的广告时段，所以李忠发当然是很得意的。 只不过也不知道李忠发知道不知道，本来争夺第一电视台黄金广告的最强对手，是风华服装和鹏城红牛饮料，最后“两败俱伤”便宜了李忠发。 她们不便宜也不行啊！一个郝健一个傅桂茹，谁敢跟老爷子抢风头？ 八点整，春节联欢晚会正式开始，晚会一开场，就让李家老小都兴奋了起来。 “今年的晚会的舞台这么大呀？” “不孬不孬，这场面不比那什么奥运会差了，外国人能干的事情我们也能干” 无论是李忠发、吴菊英，还是李娟、李莹，都对85年春晚的开场感到满意。 但她们却不知道，这是一场历史上“最失败”的春晚。 一九八四年，内地的观众接触到了太多的大事件，大家看了国庆阅兵，又看了洛杉矶的奥运会，对于“大场面”已经不再感到稀奇。 然后有人就觉得十几亿人的国家，在第一电视台那个小小的演播室办春节晚会太寒酸了，只有宏大的场面才能配得上泱泱大国的气派。 所以八五年的春晚现场，就定在了京城的工人体育馆。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其实是好的，甚至非常的先进，只不过八五年不是零五年，这年头想在几万人的大型体育场举行文娱晚会，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最终，因为第一电视台的设施设备和技术条件，都不足以支撑这种大场面，所以才酿成了大量的失误镜头。 不过这一年的春晚，导演组也是做了很多精心准备的，因为去年《我的中国心》的爆火，今年他们又邀请了香港的著名歌星罗文和汪明荃， 另外著名相声大师马老爷子，炙手可热的中国女排也都被拉来助阵，可以说是一心一意的想为大家奉上一台满意的春晚。 但是最终，这届晚会却很不理想，大部分节目都没有获得良好的反响。 甚至于由于批评的观众太多，第一电视台不得不在11天后的《新闻联播》中，郑重地向全国观众道歉。 然后高层先后派了4个调查组到第一电视台，调查晚会的失误原因，可见这届晚会的影响有多大。 晚会还没结束，电视机前的李忠发也皱起了眉头：“怎么感觉办砸了呢？怎么搞的？” 李野轻轻的道：“其实这不怪他们，我们的设备、技术都有些不足，也没有组织这种大型电视节目的经验， 可以说，我们相对于世界的落后，是全方位的，我们想要追上世界一流，还需要很多很多的努力。” “是啊！我们确实落后了，” 李忠发是个务实的人，他主持方便面厂走到今天，自然明白内地的落后， 设备、管理，各方各面需要学习改进的地方太多了。 但李忠发也是一个不服输的人。 他眯起了眼睛：“我们的落后只是一时的，只要咬着牙去追，总能追上， 我这辈子追不上了，你也得给我咬着牙继续追，你追不上，就让我孙子继续追” 看着明显有了战意的李忠发，李野平静的道：“我记住了爷爷，但我可不想让您的孙子吃苦， 我保证，就您这一辈子，咱就能追上他们，还得让他们掉过头来追我们。” 今天有事回来晚了，第二章要下半夜更新了，大家明天早上看吧！抱歉抱歉。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七章 其实是他们怕咱们 晚上十点过后，李野家的电话就忙碌了起来。 不止是港岛那边的裴文聪、罗润波、樊秀灵都往这边打电话，内地给李忠发打电话的人更多。 战友、同事、领导，李野感觉李忠发这个“港资顾问”，比自己这个集团主席还要受人欢迎。 幸亏李野提前抽空给文乐渝家里打去了拜年电话，要不然一放下电话，马上就又被人打过来，总是占线都打不出去。 看着爷爷在那里乐呵呵的接电话，李野多少有些体会到，那些突然退下来的干部，心里的失落感会有多强。 不过在十一点多的时候，却有个意外的人打来了电话，让乐呵呵的李忠发耷拉了脸。 “喂？哦，王厂长啊！过年好过年好” 李忠发接到昌北机械厂王秦山打来的电话，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很热情的跟对方寒暄，笑呵呵的非常礼貌。 但是对方在礼貌的问候之后，却淡淡的问道：“李厂长，你们单位今年的福利，应该不错吧？听说你们的工人们都能过个肥年？” 李忠发笑道：“还行还行，不过我们的产品今年夏天才投放市场，底子薄，肯定是不如你们的啊！” 但是王秦山却在那边说道：“我们的工人确实得到了一些小恩小惠，但是也丢掉了一些东西，我觉得这很危险。” “嗯？” 李忠发感觉不对，便问道：“王厂长伱说的危险，是什么意思？” 王秦山恨恨的道：“因为他们丢掉了信仰，反过来跟着港资的人闹割命了，割我们这些人的命。” 李忠发顿时严肃起来，沉声问道：“王厂长，你说的这个问题很严重，应该向你的上面报告，不应该打电话来跟我发牢骚啊！” 王秦山沉默片刻，冷冷的道：“可是我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是谁教了港资的人这一套，这一套可是咱们的看家本领，只有老一辈的人才最擅长啊！” “.” 李忠发终于明白王秦山的意思了，这哪里是来拜年的，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王秦山，你的意思.是我挑唆了港资的人闹事了？你要不是在昌北搞出那些破事儿，哪个工人会闹事？谁又能割你的命？” “.” 李忠发突然变得严厉起来，电话那头的王秦山显然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他想了想之后，才缓和的道：“李老哥，我不是说你挑唆工人，我是担心呀！我们昌北这边，跟你们清水河食品公司是一样的情况， 今天我们这边的港资带着工人罢免管理层，那么明天你们清水河未必不会遭到同样的围攻，所以我们要” “那不需要你来担心，我们这边不会出现那种情况，” 李忠发直接打断道：“我们清水河的工人都是新招的，干部也是新调来的，没有那么多倚老卖老、作威作福的大爷。” “.” 王秦山被李忠发的话给噎住了，他是万万想不到，李忠发竟然给他扣上了一个“作威作福”的帽子。 但李忠发都没等王秦山反驳，就讥讽的说道：“你刚才有句话说对了，玩割命这一套是咱们的看家本领，所以我们还就最不怕别人用这一套来对付我们。” 李忠发的语气严厉了起来，凛凛然的说道：“我们当初割命是为了什么你还记得吗？是为了让群众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 你在昌北当了那么多年的厂长，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一心一意为群众解决这些事了吗？解决了吗？” 王秦山又气又急，当即大声道：“我怎么没解决？我王秦山十几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昌北，都是为了工人.” “那现在为什么工人们都站在了你的对面？”李忠发毫不客气的道：“厂里的工人发不出工资的时候，你家里缺钱花了吗？厂里的工人没房子住的时候，你一个人住了几间？” “工人每个月想涨几块钱的工资，你这个当厂长的都心疼，那你一顿酒席花个几十块，他们心疼不心疼？” “.” 李忠发停住了话头，给了王秦山反驳的机会。 但王秦山好久好久都没有说话。 李忠发这才继续说道：“你如果真的做到了‘为群众服务’这一条，我不信工人会割你的命，只怕你心里早就把工人当成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奴仆了吧！” “.” “嘟嘟嘟~” 王秦山沉默了良久之后，直接挂断了电话，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脑梗了，还是幡然醒悟无地自容了。 李忠发的一通严厉叱喝，让看电视的其他人都不敢说话了，就连吴菊英都把电视的声音调低，避免影响李忠发的情绪。 “小野，咱爷俩出去抽支烟。” 李忠发挥了挥手，把李野喊了出去，还真的给李野递了支烟。 李野没接，只是用打火机帮爷爷把烟点上。 李忠发吐出一口烟雾之后，才低声问道：“昌北那边发生的事情我没有亲眼看到，你觉得港资那边.是要带着工人对付我们吗？” 其实李忠发也知道，就现在的社会环境，王厂长这种职位上的人，是无法做到几十年前老一辈领导者的艰苦朴素的。 所以他才有些犹豫，有些拿不准。 “嘁~” 李野忍不住的笑道：“爷爷，您现在应该担心我们的管理层出问题，而不是担心工人们因为涨工资而腐化。” “爷爷，我们的工人，真的要求不高，我们但凡多为他们考虑一点，他们就不会闹事。” “至于说什么港资煽动他们割命，您这种老前辈会怕那个？若是玩那一套，谁玩的过你们？” “嗯，那倒是，”李忠发抽了口烟，说道：“虽然说教了徒弟打师傅，但就港资那些人想要学到咱们的真玩意儿，还真不容易。” 李野也笑着道：“爷爷，你知道几年前我们跟西方和解的时候，人家提出的最主要的一个条件是什么吗？” 李忠发一愣，想了想之后，茫然的摇头。 他的级别不够，当然不知道跟西方和解时候的细节，就是李野，也是在多年后的解密文章中看到了某些猜测。 “是我们不得向海外输出割命，不得向海外输出红色意识，所以现在不是咱们怕港资、外资用这一套对付我们，而是人家怕我们用这一套对付他们。” “.” 李忠发惊讶的道：“还有这种事？” 李野低声道：“这是传言，不要跟别人乱讲啊！” “我能乱说这种话吗？你爷爷我能刀山火海的活过来，手头的本事是一，嘴巴严实是二.呵呵呵呵~” 李忠发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也不知他是在笑话自己嘴严，还是笑海外的人怕我们输出看家本领。 其实后世有很多大神说过，如果让海外广大的群众彻底理解“我们倒向谁，谁就会赢”的含义，那么对海外的精英精神、骑士精神会造成很强烈的冲击。 另外就是一些弱小、落后的地域，一旦开始学习内地的看家本领，那么这种“集全部力量于一点”的本事，就会极大的提高战斗力，容易造成以弱克强的局面。 不说别的，小小的胡塞都有“正治局”这种单位了，那他干出什么事情来都不稀奇好吗？ 。。。。。。。。。 大年初一，亲友拜年。 一大早天还不亮，李野就按照惯例跟着老爹出去给长辈磕头，“哐哐哐”一通响头磕完，兜里也塞满了花生、瓜子、水果糖。 可别小瞧这些零嘴，一般不出息的后辈，长辈是不会往你口袋里塞零食的。 李野，就是此刻最靓的仔。 等到回到自己家，靳鹏、王坚强还有马千山都已经到了，就是往年都在鄂北过年的郝健都过来了。 李野打趣的道：“老郝你今年在老丈人家过的年啊？家里老爷子不会骂你是上门女婿吧？” “不会，”郝健笑着道：“我也好几年没有初二回来了，总不能只照顾一家老人的情绪吧？丈母娘也是娘嘛！” “哈哈哈哈~” 靳鹏等人哈哈大笑，然后怪声怪气的道：“你这是想儿子想疯了，回来求老槐爷的吧？昨晚上我可是在老槐爷那里看到你了。” 郝健脸色一囧，然后佯装发怒的道：“去去去，一帮子没结婚的崽子，你们知道个屁。” 李野有些不解，笑着看向了郝健。 郝健这才过来低声解释，原来郝健跟老婆安晓莲已经开始实施了“二胎计划”，等再过几个月就让安晓莲去港岛待产。 李野当即道：“嫂子要是去港岛待产，你跟我说，我给她安排住处。” 郝健不好意思的道：“不用不用，我前些天跟裴文聪说了，已经让他给我联系好了。” 李野也没有强求，只是让郝健有需要的话尽管开口。 而在这时候，王坚强忽然问道：“哥，我听大勇说你开了辆大吉普回来，怎么没看见呢？” 李野耸了耸肩，说道：“可别说了，那车刚到家就被人给砸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李大勇解释呢！” “.” “是谁那么大胆？哥你说是谁，我找他去。” 平日里老实本分，被人欺负都不还嘴的王坚强，一下子就有了暴走的迹象。 靳鹏也是冷了脸，问道：“小野你说说是怎么回事？是有人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算是故意的吧！” 李野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只是没说自己“钓鱼执法”的细节。 靳鹏把烟头一扔，就要往外走。 李野一把拦住他：“你要干什么去？人在看守所呢，你还要进去打他一顿啊？” “你以为他在看守所，我就打不了他了？” 靳鹏把脸一横：“在那里面才好办了呢！” “.” 李野突然觉得，得给自己的团队进行加强版的普法教育了。 后世很多人都说，越是“成功人士”看起来就越是和气，越是善良。 那是因为他们以前已经凶狠过了。 所以靳鹏他们，还是尽快度过凶狠的初始阶段吧！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八章 你想做大老板，还是小老板？ 李野在意识到靳鹏等人有所“膨胀”之后，就觉得他们又该上思想课了， 李野上辈子见过许多半路翻车的英雄好汉，他们都是在突然间有钱、有权之后，对自己的能力有了盲目的自信，从而忘了法纪的威严。 不过这大过年的，李野觉得要是劈头盖脸尅兄弟们一顿，会不会不太合适？ 幸好，家里还有一尊大神，最适合给靳鹏他们上思想课。 “爷爷，鹏哥说要收拾收拾齐大钟爷俩，你看能行不？” “.” 靳鹏傻傻的转头，愣愣的看向了李野，心说兄弟咱不带这么坑哥的好不？ 要说靳鹏在清水县最怕谁，那毫无疑问的就是李忠发这个师爷了。 果然，李忠发听了李野的话之后，立刻沉着脸把靳鹏、王坚强、郝健等几个人都招呼进了正屋。 “都坐下吧！你们一个个的现在也是什么经理、厂长了，我一個老头子，也不方便骂你们，就是有几句话给你们说，听不听的你们随意。” 李忠发掏出烟盒，给靳鹏、郝健、马千山还有王坚强挨个递了一根，四个人都是慌不迭的接过去，但没有一个人敢点上，都是捏在手里难受的很。 李野坐在一边暗暗好笑，爷爷李忠发虽然说不方便骂人，但就这架势比骂人可厉害多了。 李忠发自己也没抽烟，只是沉声说道：“我在十几岁的时候，也是跟靳鹏一样，十里八乡的瞎闹腾， 要是齐大钟爷俩的事情放在那会儿，那他们现在一定是在医院里，最少要断上三根肋骨，” “但等到我参加了队伍之后，就知道规矩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任你有千般本事万般能耐，真要是犯了规矩，那都没有好下场，” “如果你犯了法，却好好的啥事儿没有，那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时候未到，二是你太不起眼，一只小虾米，人家懒得管伱.” “自古以来，抄家灭族的事儿，大多跟穷人无关，因为你家里穷得叮当响，抄不出什么油水来，没多大功劳还不够费劲的。” 李忠发看着靳鹏，冷冷的道：“但如果你不是小虾米，那就要多加注意了，你表面上越风光，盯着你的人就越多，想要找你把柄的人也就越多， 你靳鹏屁股底下的事儿还少吗？前些年跟人打架是不是我去捞的你？别以为一点小事不要紧，到时候人家连你对这女同学吹过口哨的事儿都给你算上” “师爷，我知道尊公守法的道理，这些年小野也多次告诫我们，让我们多读书、多读法，但姓齐的这次是骑在咱脖子上拉屎啊，总不能忍了这口气吧？” 靳鹏非常尴尬，但也有些不服气，他确实对着女同学吹过口哨，也确实跟别人街头斗狠，打掉过别人的牙齿， 但是总不能因为自己有钱了，有地位了，以后反而要忍气吞声，由着别人欺负吧？ “谁说我忍了这口气了？” 李忠发斜着眼睛瞥了靳鹏一眼：“这次齐牧原至少要判十年，他爹齐大钟提前退休，你觉得再修理他一顿，还有什么意思？” “十年？不对吧师爷。” 靳鹏诧异的问李忠发：“师爷，我记得损害他人财产罪，最多也就判七年啊？” “知不知道什么叫数罪并罚？知不知道什么叫墙倒众人推？” 李忠发嫌弃的道：“齐牧原在单位的时候有多张扬，现在就有多凄惨，十几块钱的收据不明不白都给掀出来了，对不上号的账目几十条说判十年都是轻的。” “.” 靳鹏、郝健、马千山都震惊了，他们都是聪明人，到了这会儿哪里还不明白，李忠发可没有“忍一步海阔天空”的高贵品质，他就是个睚眦必报的老家伙。 十几块钱的报销单都能给你整成罪证？你说这里面没有李忠发的安排？ 大爷，我们知道您厉害，但您也别把我们当小孩儿。 李忠发看着懵逼的三个人淡淡的笑了笑道：“我刚开始说的那些话，你们听明白了吗？要说打架斗狠，我可不比你们年轻人差，但作为一个管理者，就要有管理者的想法，有管理者的手段。” 靳鹏等人连忙点头，表示明白了，而且也服气了。 要说打架，可能郝健和马千山还不太了解，但靳鹏和王坚强是知道李忠发的厉害的。 李忠发的手上，可是沾染了十几条倭兵的魂魄，你要说他不会打架，那是侮辱百战老兵这几个字眼儿。 但是这会儿的齐大钟父子，估计宁愿被李忠发打个半死，也不愿意接受现在的结局。 靳鹏诚恳的道：“师爷，以后我还得多跟您学学这里面的道道，我这几年走的太顺了，现在手下管着上千号人，整天里这事儿那事儿的，经常吵的我头疼。” 李忠发爽快的道：“你遇到困难了尽管问我，不过我也就给你支个招，最终你有多大的成就，还得看你自己的能耐， 另外还得看运气，有时候你赶不上运气，空有一身的本事，一辈子也是一事无成。” “嘿嘿，运气的话师爷您放心，自从我跟着小野，运气一直很好，而且好像还越来越好嘞！” “.” 郝健忍不住的看向靳鹏，对于这家伙的机灵劲儿佩服不已，就这一句话，就把自己跟李忠发绑成一家人了。 等到靳鹏、郝健等人走了之后，李野才问李忠发：“爷爷，齐牧原真的会判十年吗？” 李忠发玩味的一笑道：“按我的计算，他最少是十年，但如果有人想要巴结我.那可就没数喽！” 这一下，就是李野都震惊了。 太狠了。 不得不说，什么段位的人，就会有什么段位的手段。 当初的龙哥挥刀唬人，却别人给反杀了，就是低段位的操作。 李忠发早就查到第一次砸车的是齐牧原，如果当时就找到齐牧原一顿乱捶，那最多也就是顺了一口心中的恶气。 但是李忠发隐忍不发，却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不得不说，李忠发几十年风风雨雨的走过来，已经完全理解了“跟人斗其乐无穷”这个游戏的乐趣。 李野正在佩服爷爷李忠发的功夫，却突然听到西厢房里，两个妹妹李娟和李莹的争吵声。 “交出来，你肯定藏钱了，马上交出来。” “我没藏钱，我刚拿红包你们就收走了，我哪里有功夫藏钱了？” “你还不老实，上一次咱娘就纳闷了，两个红包怎么不一样大，这次我单眼瞅着你，还不承认看我不搜出来” “你们干啥呀？你们怎么这么不讲理.” “.” 李野赶紧过去劝架，才知道刚才郝健给了两个妹妹压岁钱的红包，结果韩春梅拿过去拆开之后，却发现一个是一百的，一个是八十的。 然后李娟就跳出来证明，妹妹李莹从红包里面“抽成”了。 妹妹李莹当然不承认，雁过拔毛的人，到了手里的钱会再交出去？当下就开始哭。 这一哭，哥哥李野不就过来了吗？ “李莹是大姑娘了，怎么能搜身呢？这次就算了吧！” “.” 李野的面子还是很大的，韩春梅和李娟都没有办法，只能瞪着李莹，眼看着她跟着李野出了院子。 出了大门之后，李野就伸出了手：“小莹你懂规矩的吧？见面分一半。” “.” 李莹眨巴眨巴眼，乖乖的拿出了两张大团结，分给了李野一张。 “唉~” 李野叹了口气，对着李莹说道：“就为了二十块钱，偷偷摸摸的，值得吗？” 李莹低着头，小皮靴子一下一下的踢着地面，满脸的委屈。 “别人就给一块、两块的，最多也就五块，那才不值哩！” 李野真是佩服极了，五块钱你还想抽成，你得多稀罕钱啊？ “那你觉得，郝健为什么会这么大方呢？” “因为他有钱啊！”李莹理所当然的道：“人家都说了，郝健现在是大老板，每年能赚好几台大彩电嘞” “那你们说少了，”李野淡淡的道：“郝健每年怎么可能才赚几台大彩电？” 李莹一愣，立刻追问道：“哥，那郝健一年能赚多少？” 李野不假思索的道：“具体不好说，但几百台彩电是有的。” “几百台彩电？？？” 李莹惊叫出声，两只眼睛瞪的溜溜圆，瞳孔都好似变成了金钱的形状。 然后，李莹就开始扒拉手指。 “一百台乘以三千五是三十五万两百台乘以三千五是.” 李野笑了笑，低下头以充满诱惑力的口吻道：“小莹你知道怎么样，才能一年赚到几百台彩电吗？” 李莹停止了掰手指，慢慢的抬起头来，弱弱的道：“哥，你不会是要说.要好好学习才能赚那么多钱吧？据我所知，郝健是个初中毕业生呢！” “.” 李野眨了眨眼，憋着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郝健以前是初中生，但他现在在鹏城，每天请了家庭老师给他上课，要不然就跟不上时代，管不了手下上万的工人。” “小莹啊！你自己开着一辆大卡车到处卖衣服，最多只是你一个人挣钱，但郝健手下管着几万人，可是几万人在帮他挣钱啊！” “.” 李莹的嘴都撇到天上去了：“可是.可是管几万人，跟上学有啥关系嘞？” 李野不想给李莹仔细解释了，这小丫头思路清晰，根本就不能把她当个初中生看待。 不好忽悠，那就激将。 所以李野直接说道：“这个问题你考上大学之后再问我吧！你只需要考虑好，以后是想跟郝健那样呢？还是想跟你小姨那样，反正小娟以后肯定是走郝健那条路的，你想怎么样随便你。” “.” 李莹的眼神终于变了。 姐姐李娟以后如果像郝健那样成了大老板，而自己却跟小姨那样是小老板，那自己的日子.还好过吗？ 怕是连床底下的那点私房钱，都要给搜出来了吧？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九章 老娘任性 “小渝我今天估计要下半夜到京城，到了之后就不给你打电话了，明天早上再联系哈。” “嗯嗯嗯，你路上慢点儿，实在不行住一晚上，明天早晚过来都行。” “没事儿，我跟强子两个人呢，你放心吧！” 大年初一，李野吃了中午饭就从家里出发了，跟他一起走的还有王坚强。 王坚强跟黄素文已经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年初二也是要去黄家走动的。 因为那辆陆巡作为“证物”暂时需要停在清水县局，所以李野就跟王坚强搭伴儿，开他那辆伏尔加赶回京城。 “强子，累了说话啊！咱俩轮换着开，要不然到了京城累得半死，明天喝酒的时候可状态不好，本来能喝一斤结果八两就倒了，很没面子。” 王坚强不算是新司机了，按理说不会出现开个几百公里脚都肿了的现象，但是85年的路况实在是烂，所以李野就没打算让他自己开到京城。 不过王坚强却憨笑着道：“没事儿的哥，我平时就喝半斤酒，多一点我也不喝，明天素文肯定向着我，她哥和她爹都不会逼我多喝的。” “强子伱倒是好福气，遇到个好媳妇儿，”李野笑着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今年你和黄素文都够年龄了吧？” 内地的法定结婚年龄，是男22女20，但是因为八十年代的国策，所以很多地方被限定到了男25，女23岁，但大部分情况之下，还是主要限制女方的年龄。 黄素文今年就满23了，所以王坚强也就具备了结婚的条件。 “就今年，嘿嘿，”王坚强不好意思的道：“哥，等过些日子提亲的时候，你看是你帮我去提亲合适，还是让鹏哥去替我提亲合适？” “都不合适，”李野直接道：“虽然我和你鹏哥，都跟黄家人认识，但最好还是找一个长辈合适，你是从你家里找个叔叔、大爷呢？还是找我爷爷？” “我找师爷，”王坚强一口就咬定道：“我可不敢找我家的那些大爷，今年回来你是不知道，一个个那个亲热欸，差点亲死我， 这个让我给他儿子安排工作，那个要我出钱跟他搭伙，我小时候咋没记得有那么多亲戚呢？” “呵~” 李野笑了笑道：“这很正常，以后你就慢慢习惯了。” 一个人在亲戚朋友心中的地位，跟他“有多大用处”成正比，你混的越好，别人跟你就越亲热，你要欠了几十万的外债.也就剩下亲爹亲妈是亲戚了。 李野和王坚强当天半夜抵达了皂君庙，随便填了两口倒头就睡，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钟。 王坚强先开车送李野去了鹏城七厂驻京办事处，借了一辆桑塔纳之后才分别去孝敬各自未来的丈母娘。 李野开车到了中粮大院的时候，门口值班的不是老路，是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估摸着他还是个单身狗，今天没有喝酒的地方。 登记、进门，李野感觉自己从大院门口到文乐渝家这百十米路上，至少有四双眼睛仔仔细细的观察过自己。 平时上门只是普通朋友，今天能让你上门，那就是准女婿喽。 到了门口，还没等李野敲门，文乐渝就笑眯眯的给他开了门，显然是从窗户就看见李野到了。 看到李野拿了很多礼物，文乐渝还埋怨的道：“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给谁看呀？” 李野朝外使了个眼神：“外面好几家都在看我，我要是空着手来，怎么能表明我文家女婿的身份？” “呸~，美得你。” 文乐渝撇了撇嘴，帮李野换上拖鞋，然后把他让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李野看柯老师和文庆盛都在厨房里忙活，就有些坐不住，起来就要去厨房帮忙。 但是随即他就被赶出来了。 “今天你是客，老实待着就行。” 不得不说，柯老师很懂得照顾人的感受，平日里李野来了都是做饭的主力，但是今天，柯老师必须要让李野享受到准女婿的待遇。 李野只好回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忽然觉得家里少了个人，于是就问文乐渝：“欸，你哥呢？” 文乐渝道：“跟你一样，去当准女婿去了。” 李野默默的点头，明白了年前时候，宁萍萍为什么会来中粮大院堵文国华了。 堵住文国华，可能也没什么作用，但如果她不来堵，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铃铃铃~” 家里的电话忽然响了。 厨房里的柯老师喊道：“小渝，接电话，问问是谁打来的。” 文乐渝接起电话，然后道：“是我哥打来的。” “喂，哥你有什么事儿？” “.” “啊？你等等，我问问他。” 文乐渝捂住电话听筒，扭头问李野：“我哥说待会儿咱们一起出去玩，你愿不愿意？” 李野诧异的道：“今天他不是得跟未来岳父喝个痛快吗？怎么喊我们出去玩儿？这得罪人的事儿咱可不能帮他干。” 文乐渝小声道：“肯定是在那边不自在呗？他说了，是跟我那未来嫂子一起出来玩儿。” “那行，你说了算。” “好。” 文乐渝立刻喜滋滋的跟电话那头的文国华约定了时间和地点，感觉还有点急不可耐。 李野忍不住的问道：“你对未来的嫂子很感兴趣？” 文乐渝闪烁着大眼睛，低声道：“听说她很厉害，我得去见识一下。” “.” 因为文国华的事儿，李野在随后的酒桌上控制了酒量，让文庆盛喝了个八分醉，刚刚好。 然后两人出了门，李野正琢磨着该怎么去汇合地点呢！却见文乐渝“嗖”的一下抢上了桑塔纳的驾驶位。 “你喝酒了，不能开车，我来开。” “.” “小渝，这酒后开车和无证驾驶他其实.” 李野刚要说无证驾驶也是犯法呢！文乐渝却亮出了一个红本本。 行吧！文乐渝也有驾驶本了。 然后，红色的桑塔纳轿车就跟喝了八分醉似的，一耸一耸左拐右拐的朝着前门驶去。 “小渝，你考试的时候，考官是睡着了吗？” “看破不说破，你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我.我都没考。” “.” “没考都能开的这么溜，那你是一定是天生奇才” 因为某些痛苦的回忆，李野非常明白一个道理，女司机开车的时候，你一定要夸，千万别骂，要不然她们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老娘任性”。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章 你跟她不一样 李野一直以为，文乐渝是个镇定、安静的女孩子，就像一只刚刚长大的橘猫一样，对于任何未知的东西，都保持着足够的畏惧和谨慎。 【老鼠好吃吗？你给我望风，我抓一只尝尝。】 【长虫厉害吗？嗯，咱得小心点儿，别被它给咬了。】 但是当文乐渝握上方向盘之后，李野却发现她的谨慎和畏惧不见了，那种操控机械的冲动和好奇，在她的心里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这方向盘还打的一歪一扭呢！小手就“咔咔咔”的把档杆一通扒拉，比李野这个老司机看起来还要莽，还要急切。 李野赶紧摁住文乐渝的手，耐心的道：“二档就行了，咱不急着过去，可以在路上多享受一会儿二人时光。” “.” 文乐渝歪头看了李野一眼，乖乖的放弃了挂三档的欲望，而且还把油门收了一大半，让红色的桑塔纳跟小乌龟一般在空旷的街道上缓缓前行。 李野暗暗松了口气，这老款的桑塔纳一共就四个档，挂三档一脚油门都能破一百了，新司机跑一百.闹呢？ 不过既然文乐渝想学开车，那李野就必须要把教练的担子给挑起来。 “小渝你真棒，现在我们来做一个最基本的练习，你先加一点油门，然后轻踩刹车，不断的交替，形成肌肉记忆.” “小渝你天赋很好，但也不要觉得厌烦，只要能够清晰的分清楚油门和刹车，就不算是新司机了” 文乐渝在驾驶上的天赋，竟然出乎预料的好，就从中粮大院跑到东城酒店这一小段路，李野感觉她已经比当年在驾校遇到的大部分女司机都强了， 起码她不会面对路上的一個行人，出现大脑空白茫然失措的现象。 只不过到了东城酒店之后，文乐渝犯了新司机的通病，停车熄火把车一撂就要走，哪里管横了几个车位，占了多大地方？ “小渝你再坚持一下，咱们再往左挪个半米，开车看技术、停车看人品，人家看你把车停的又顺溜又板正，就知道你是老司机.” 文乐渝乖乖的开始挪车，磨磨蹭蹭一分多钟，终于把车停的板板正正，自己看着都舒服。 拉手刹、熄火，文乐渝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水。 李野掏出了手帕，而文乐渝也默契的把小脑袋凑了过来，让李野帮她擦去了额头的汗水。 “不错不错啊！小渝你比我第一次上路的时候强多了，就是有点紧张，伱的肩膀酸不酸？来，我给你揉一下，别不好意思，咱俩都啥关系了？在车里也没人看见” 李野知道新手上路的弊病，肌肉太过紧张，肩膀和小腿最容易发酸，揉一下特别舒服。 “当然没有，”文乐渝得意的道：“我坐在椅子上练了很久的，我最多半年就能熟练驾驶，” 文乐渝微微转身，一边让李野给她揉肩膀，一边嘻嘻的道：“我要尽快学会开车，那样的话等我们以后去清水过年，回京城的时候我就能帮你开一半的路程了。” “.” 李野的手上一松，愣了一下。 他现在才明白，以前一直对汽车驾驶并不怎么感兴趣的文乐渝，怎么突然间拿了驾驶本了。 而且刚才她刚刚上车的时候，明显的有些急切，好似恨不得明天就能成为老司机似的。 原来她是心疼李野，心疼他为了年初二孝敬丈母娘，而驱车五百公里从老家赶着进京。 也就是说，文乐渝已经考虑到跟李野结婚之后，过年期间需要清水、京城两头跑的问题了。 她都没有考虑过“今年在我家，明年在你家”的打算，而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分担，减轻丈夫的疲累。 李野不由的想起了上辈子看到的一个视频，丈夫驾车近千公里去岳母家过年，老婆上车之后吃零食、睡觉、刷手机，全程十几个小时，没有帮助老公开一会儿的意识。 而文乐渝现在还没结婚呢！已经把目光放的长远，知道体贴自己的男人了。 一个愿意分担的妻子，是一个男人生命中最幸运的邂逅。 “怎么不摁了？就几下呀？” 文乐渝感觉到李野手上的劲儿小了，有些不乐意，她刚才可真是累着了呢！虽然肩膀不怎么酸，但李野摁的真舒服。 “哦哦，这边酸吗？还是这下面？” “下面下面，对对对，诶呦嘶~~” 。。。。。。。。 李野和文乐渝按照文国华的约定，进了东城酒店之后直上三楼，拐了两个弯之后，看到了一个在这年头还非常稀少的保龄球馆。 保龄球在八十年代初开始进入内地，但基本上都属于豪华酒店的配套项目，玩一局要几块钱，属于绝对的高消费娱乐运动。 想想吧！一个大学毕业生才六十块钱工资，打不了几个小时就花光了，一般人真玩不起。 一般人越玩不起，就越是受到一部分人的追捧，保龄球竟然被包装成了一种“高奢运动”，在内地爆发式的发展，最贵的时候涨到几十元一局的价格。 但其实保龄球这玩意儿，刚开始就不是一项运动。 保龄球最早开始于公元3世纪的欧罗巴。天主教徒在教堂走廊里安放木柱，用石头滚地击之。 他们认为击倒木柱可以为自己赎罪、消灾，击不中就应该更加虔诚地信仰“天主”。 这玩意儿以前就是一种迷信，只是后来被发展成了跟斯诺克，高尔夫，网球一样的“贵族运动”。 等到过上十几年，众人尝试过新鲜感之后，价钱打骨折都没人玩了。 李野和文乐渝进了球馆之后，看到现场十二条球道只有一半人在玩，而文国华正在跟一个短发女生打球。 文乐渝努了努下巴，给李野介绍道：“喏，那个就是潘小瑛，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她以后就是我嫂子了。” 李野仔细瞅了两眼，低声道：“你说她很厉害？没看出来呀！看看你哥，笑的多欢？” 这会儿文国华正和那个潘小瑛你教我、我教你，看样子好像相处的非常愉快。 文乐渝低声道：“听说她在工作方面很厉害，比我哥还小两岁，但去年就是正科了。” 文乐渝顿了顿又道：“听我妈说，她这个正科家里没使劲儿，全是自己的本事。” 李野点点头：“那是很厉害。” 文国华比文乐渝大四岁半，今年二十七，那么这个潘小瑛就是二十五，去年就是正科，就是在八十年代初这个特殊年代都非常快了。 至于说家里使劲没使劲儿，就不太好解释了。 像文国华这样的人从小在家里听到、看到的，就跟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一样， 到了单位之后，他们对于体制内的各种条条框框非常熟悉，凭自己的本事确实能能如鱼得水， 但这个本事，算不算家里给你的助力？普通人家的孩子，根本就不跟他们在一条起跑线上好吧？ “你们俩在那里看什么？还不过来？” 文国华看到了李野和文乐渝，笑着跟他们俩挥手。 “走，过去见识见识，你要是不喜欢，就少说话，咱们打个招呼就走。” 文乐渝领着李野走了过去，还不忘提醒李野“她要让你感到不爽咱掉头就走，不惯着她。” 但是接下来两人就见识到这个潘小瑛的“厉害”了。 “你就是那个七寸刀锋吧？当初那本《烽火逃兵》可害得我好苦啊！我是看完了前面的，就想着后面的，我爷爷还逼着我给你写意改情节，结果你不改，我爷爷就怨我没用” “.” “小渝你别那样拿球，等我喊个人过来给咱们讲解一下，我也是第二次来玩儿，一点都不会打，咱们随便打打，挨到饭点儿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潘小瑛只用了几分钟，就化解了跟李野和文乐渝第一次见面的“陌生感”， 但是李野又能很清晰的感觉出来，潘小瑛这不是一般的“自来熟”，也不是那种很强的“亲和力”，而是一种段位更高的与人交流方式。 潘小瑛跟李野说的几句话看似热络，但又恰到好处的保持了距离，而在教文乐渝打球的时候，又不着痕迹的调整了语气和态度。 潘小瑛没有让李野感觉出她是个二代，但也绝对没让李野感觉她是个普通人。 【这个女人，是个混体制的天才。】 李野微笑着旁观了一会儿，就敏锐的判断出，潘小瑛在跟文国华、文乐渝和他触的时候，可以让三个人都感觉非常的舒服，就这份与人相处的能力，简直登峰造极了。 李野抽了个空档，低声的问文乐渝：“小渝，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你妈的影子，你妈不会是照着自己，给你找了这个嫂子吧？” 文乐渝瞄了潘小瑛一眼，低声道：“你也觉出来了，你说以后她要是像我妈那样，我哥岂不是要吃苦头？” “怎么会？文叔叔现在吃苦头了吗？你这话要是让你妈知道，还不打你的屁股？” 文乐渝瘪了瘪嘴，说道：“我爸虽然看着脾气冲，但可心疼我妈了，所以在家里我妈说了算没问题，但我哥这人心里可不吃委屈，这以后要是闹别扭” 李野缓缓的摇摇头：“这种事情别人帮不上忙的，你别瞎操心了。” 文乐渝无奈的点点头，忽然又对李野道：“你放心，我不会变得跟她那样厉害的，咱家你说了算，我都听你的。” “.” 李野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小渝，你跟她不一样的，你就是再变，也跟她不一样。”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一章 这娘们不是个善茬 文乐渝和潘小瑛，是真的不一样。 文乐渝跟着柯老师在乡下生活的那些年，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成长期，柯老师在家里也对文乐渝进行了全方位的教育，让她懂得社会的残酷和现实。 但因为当时周围的环境恶劣，柯老师一直把文乐渝这只幼崽紧紧的护在了自己的翅膀之下，文乐渝尽管学了不少东西，但却缺少跟人“实战”的机会。 所以李野在见到文乐渝的时候，一眼就感觉文乐渝这个女孩“很干净”，两人交往三年多来，都是互相越看越喜欢，可以说有一种“心贴心”的感觉。 而反观潘小瑛就不一样了，她就像是那种先练武术又改散打的选手，已经在擂台上打了不知道多少场比赛，实战经验已经点满了。 跟她接触舒服是舒服，但你几乎没机会碰触到她的内心，永远不知道她心里最隐秘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文乐渝才担心自己的哥哥，以后会不会跟潘小瑛闹别扭，你都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那夫妻还能一条心吗？ “哐~” 李野扔出了保龄球，又打出了一个全中，惹得文国华怪声怪气的问道：“李野你以前是不是打过球啊？跟我们还玩谦虚吗？” 李野笑了笑：“没，我只是力气大而已。” “嘁，就跟谁力气不大似的，不玩了，让潘科长带咱们吃饭去。” 文国华不跟李野争辩，因为他真的不如李野力气大。 不过李野能够打出全中，也确实跟力气大有点关系。 打保龄球还是很需要技巧的，只是球的类型就分直线，弧线，飞碟三种，每一种球都不一样，比如弧线球是偏心球， 尤其是弧线球打起来对力量控制，出手时机，落点把握，撞击的点位以及球道油型的要求更为苛刻。 但是保龄球再需要技巧，也脱不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道理，只要你的球速够快，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技巧的缺失。 李野上辈子曾经看过一次电视直播的保龄球大赛，里面好几个种子选手都穿着那种专业球鞋，用着根据自己手型定制打孔的专用球，看起来那叫一个专业。 但是最后这些种子选手都输给了一个野路子。 那哥们就是一个保龄球馆的小工，穿不起专业球鞋，也用不起定制用球，但就是一个球速够快，又快又准，最后把一帮子优雅的种子选手全给斩落马下。 而李野，在潘小瑛眼里就是这种野路子。 李野的姿势不标准，李野的鞋子也不专业，但是李野的力量足够大，而且对力量的精准把控，也是达到了常人所不及的程度。 【这小子也不简单。】 既然文国华不想打了，那么众人也就准备离开，但是结账的时候竟然是潘小瑛付的账。 李野看了看文国华，心说大哥你喊我们过来，不会是想让我们替你结账吧？ 但是文国华却摆了摆手，表示不用李野管。 然后文乐渝就低声道：“她在单位管接待，能开发票就行。” “.” 到了吃饭的时候，李野才知道潘小瑛是邮电系统的，看似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科长，但家里却有人是邮电系统的大佬。 李野瞬间想到了裴文聪正在搞的程控交换机，琢磨着是不是问问文国华，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万一以后用得着呢？ 毕竟想要大范围推广自己的程控交换机，只靠技术先进，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起码要有点内部信息才行。 不过李野还没张嘴呢！潘小瑛却朝李野讨要电话号码了。 “我喜欢看小说，也尝试着写小说，你给我留个电话，以后有什么文学上的疑问，还要跟你多多请教呢！” 李野跟潘小瑛互换了电话号码，然后看了文国华一眼，忽然感觉文国华的眼神有些奇怪。 李野有些尴尬，又有些不解。 按理说潘小瑛毕竟是未来大舅哥的媳妇儿，任何事都不能越过文国华去，但人家都说了，李野能拒绝？ 不过等到晚上回到皂君庙之后，李野才明白文国华的眼神为什么奇怪。 李野刚刚到家，潘小瑛的电话就到了。 先是瞎聊了几句之后，潘小瑛才突然问道：“李野伱跟那个风华牌服装的鹏城七厂很熟是不是？” 李野道：“算是挺熟吧！厂长和几个管事儿的都是我们清水老乡。” 潘小瑛又问：“那鹏城七厂长期签约的那个服装表演演员宁萍萍，你认不认识？” “.” 李野对潘小瑛的厉害，有了更深的认识。 宁萍萍现在是风华牌广告的主力模特，整天在电视上晃来晃去的，你说你不认识？ 但潘小瑛所问的“认识”，是这个认识吗？ 李野只好道：“我认识宁萍萍，当时拍风华牌第一个广告的时候，我和宁萍萍都上镜了，但我跟她不熟。” “你跟她不熟？” 潘小瑛淡淡的笑道：“我听国华说起过，风华牌的广告剧本，基本上都是你的手笔，而且宁萍萍还在你的《望乡孤军》中饰演了一个角色呢！” 李野也微微的笑了：“潘姐，我真的跟宁萍萍不熟，因为我如果跟她太熟了小渝可就不乐意了，既然我现在跟小渝谈对象，那其余的人，必须要敬而远之才行。” 潘小瑛沉默了几秒，然后笑呵呵的道：“你说的不错，应该对她敬而远之，小渝看中了你，算是选对人了，咱们以后是一家人，有些事儿你可得帮姐姐看着点儿！” “呵呵，我知道潘姐。” “.” 挂了电话之后，李野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文国华肯定是不会跟潘小瑛说起宁萍萍的，但潘小瑛却全都查到了，甚至都查到了自己这里。 那么自己怎么办？让鹏城七厂跟宁萍萍解除长期的广告合同？ 宁萍萍现在正处于失恋的艰难时刻，这么干岂不是落井下石？ 而且你就一个暗示，我就屁颠屁颠的如了你的意，我岂不是太没面子？ 【算了，还是先装糊涂吧！宁愿得罪潘小瑛，也不能得罪大舅哥。】 李野决定装傻，就当今天的事儿没发生过。 但他还没喘口气呢！电话就又响了。 “呵，倒是来的真快。” 李野接起电话，那头的文国华开口就问：“我刚才打你电话占线，是不是潘小瑛那娘们儿给你打过来了？” 李野实话实说道：“是，她还问我认不认识宁萍萍。” “我草，我就知道这娘们不是个善茬。” 李野忍不住的想笑。 就文国华这种人，按理说是不会爆这种粗口的，但反过来说，他也是把李野当自己人。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五章 你们港台片看多了吧？（补更还债） 虾尾村是汕城市郊区的一个村子，因为毗邻海边，海岸线有一个弯弯的弧线，很像虾的尾巴而得名。 在以前的时候，虾尾村很穷，村里几百号人，一共才十几二十条渔船，靠海吃海都吃不饱肚子。 但是自从前些年开始，靠海吃海的虾尾村开辟了一桩夜间作业的买卖，然后就突然富裕了起来，吃香的喝辣的不说，几乎家家都盖上了小洋楼。 老孟以前就是虾尾村的人，虽然现在富起来了住进了城里，但还是有资格利用虾尾村做自己的生意。 当他看到关家两兄弟赶着两辆毛驴车过来的时候，忍不住的笑道：“老关，你们既然跟港岛的佟先生有关系，怎么会连几辆汽车都搞不到？” 关慈惠笑着道：“那不是以前没有认识孟老板吗？只有港岛的关系，本地没有人帮衬，这买卖也做不成啊？ 这以后还希望孟老板多多帮忙，把这生意做他个长长久久。” “长长久久，这话说的吉利，你们京城人就是会说话，哈哈哈哈。” 老孟大笑几声，话锋一转问道：“老关你是怎么跟佟先生搭上关系的？还有你这两车东西，能值多少钱？” 关慈惠面色不变的道：“佟先生以前是满人，我们也是，以前断了联系，现在又恢复了而已，” “至于我们这点东西能值多少钱？那还真不好说，这东西在咱们这儿就是一堆破烂，人家拿去卖多少钱我也不管，我就拿我自己那份儿就行。” “呵呵，你说的对，我们只拿自己的那份儿就行。” 老孟笑了笑没有再问，这一次关慈惠找到他，讲好了以两船电器的代价，帮助关慈惠把东西送走。 老孟也看不上关慈惠的东西，他看上的是港岛佟先生的路子，如果真的跟佟先生搭上关系，那以后自己的那帮牌友可都得从他这里拿货了。 午夜两点，约定的时间到了，关慈惠连续看了两次手表，然后盯着海面仔细瞭望。 正月初六的月亮不怎么亮，寂静的夜色之中，点点白浪若隐若现，只有哗哗的海浪声在枯燥的重复鸣响，却听不到发动机的轰鸣声。 不过这枯燥的海浪声，也刚好遮掩了一些别的声音。 老宋、谭民、韦嘉贤还有姚同志，借着海浪的掩护，终于悄悄的摸近到了距离关慈惠非常近的位置， 老宋低声对姚同志道：“你看我没骗你吧？那两辆驴车上的全是古董，你大哥这次要是升了，可别忘了我的好。” 姚同志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他给自己大哥打了电话之后，鬼使神差的跟着老宋来到了虾尾村，这会儿突然害怕的厉害。 主要他不知道自己大哥什么时候出现，就自己这四个人，万一被发现了那还不都是喂鱼的命？ “轰隆隆~” 海上忽然响起了阵阵引擎声，几团黑影以很快的速度朝着虾尾村这边靠近过来。 谭民的眼力最好，低声道：“是三艘船，真的来了。” 那三艘船都没有开灯，一直快到虾尾村了才慢慢减速，然后两艘船靠近了岸边，而另一艘船却停在了距离岸边几百米的海面上。 两艘船靠岸之后，老孟的人立刻就上去开始卸船，果然全是约定好的电器。 等到电器卸完了之后，船上的人就要求关家兄弟把古董装船。 关慈惠冷冷的道：“装船没问题，但我们的钱呢？” 开船的人也不耐烦的道：“伱的东西需要明先生看看真假，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跟着我们到那艘船上，验货之后立刻给你钱。” “年纪越老胆子越小，他还真是小心那。” 关慈惠看着远处海面上的那艘船，好似看到了一个胆小如鼠的老人。 上次在中英街，贝勒爷就不敢越过中心线一步，这次都到了岸边了，同样不敢踏上故乡的土地。 可这么多古董，交易的时候肯定要贝勒爷亲自验货的，他对于这批东西是什么非常清楚，要不然自己这次带来了这么多东西，别人一件件的看要看到什么时候？ 但是想让自己跟着去海上验货，怕是有去无回吧？ 所以关慈惠冷冷的道：“验货可以，来岸上验货，要不然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 “扑你阿母~” 开船的人骂了一句，然后通过对讲机跟海上的那艘船说了些什么。 然后就有一艘船回到海面上，从另外那艘船上接过来一个人。 关慈惠一看，来人竟是艾执信。 艾执信一上岸就恨恨的道：“关大，你就这么没胆子吗？” 关慈惠漠然的道：“没胆子的不是我，你也少在这里废话，把钱拿来，把货拿走，你不是你父亲，少在我面前装大。” “.” 艾执信被怼的一口气差点倒不上来，使劲喘了几口气之后，才扔给关慈惠十几摞钞票。 “这是美元，换成rmb至少百万了，赶紧把东西装船。” 关慈惠冷冷的瞥了艾执信一眼：“给多少钱，装多少货，如果你觉得不合适，那就按我最初的要求来，你拿几件去港岛卖，卖了五五分成，然后再给你另外几件。” 艾执信愤怒的道：“我怎么知道这些货是不是真的？” 关慈惠一点不慌：“你们可以慢慢验，反正我不急。” “.” 两人僵持了片刻，旁边老孟的人都拉着货走了大半了，关慈惠也不松口。 艾执信只好再次通过步话机跟海上商量，后来还跟一个女人叽叽歪歪了好一阵子。 最终，岸边的船再次回到海上，又接了一个人过来。 关慈英深深的吸了口气，问自己的哥哥：“大哥，这次来的就应该是贝勒爷了吧？” 关慈惠道：“也未必，我上次见到他，就感觉他老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雄心壮志的贝勒爷了，他现在很怕死。” “呵~” 关慈英冷笑一声：“还雄心壮志，满洲国都没了多少年了。” 船靠岸了，果然下来的不是贝勒爷，而是一个女人。 躲在不远处的谭民也惊讶的道：“怎么会是个女人，不是说女人不让上船吗？” “.” 。。。。。。。。。 傅桂音拎着装满美钞的皮箱下船的时候，心里把那个“明先生”草了祖宗十八代。 说好的是桩正经生意，就跟那个卖紫檀的陈女士一样坐着发财，但是还没见货就要自己把棺材板交出去。 傅桂音当然不干，所以明先生就带着她和艾执信一起来“看货”。 这一下可好，等上了船傅桂音就后悔了，原来这是玩命的买卖啊？ 可霉运来了之后，没有最糟只有更糟，艾执信下船上岸之后不久，明先生竟然逼着自己上岸送钱。 此时此刻，傅桂音感觉以前和蔼温和的明先生，是如此的凶恶可怕。 而到了岸上，看到艾执信之后，傅桂音才感觉有了一点倚靠。 她抓住艾执信的胳膊：“阿信，这桩买卖行不行啊！要是不行.我们不做了。” “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结束了。” 艾执信搂住傅桂音拍拍她的后背，安抚片刻之后才把她手里的皮箱拿了过来。 他把皮箱打开，露出了里面满满的美钞。 “现在可以装船了吧！这些钱你们八辈子都花不完。” 关慈惠努了努嘴，弟弟关慈英过去仔细眼看了一下，皮箱里全是美钞，没有白纸、报纸什么的。 但是关慈英脸色却犹豫了起来，他回头对关慈惠道：“大哥，我认不出美钞的真假来，这些.会不会是假钞？” “.” 艾执信愣了半天，破口喝道：“你是港台片看多了吧？还假钞？真要是假钞我不是早就.哎哎哎.” 艾执信一句话没说完，就看到关慈惠扑了过来，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关慈惠捏住了艾执信的肩膀，冷冷的道：“不要多说废话，现在你们可以装船了，但你得留在这里，等明天我找人验过之后，就放你走。” “.” 船上的人都没管艾执信，就开始从驴车上卸货装船，这让艾执信心里全部是滋味。 而在旁边看笑话的老孟，脸上也没了笑容。 因为他看到在关慈惠动手的同时，他弟弟关慈英的手也摸向了腰间，掀开了衣服， 他的腰上可不是匕首，而是一把跟老电影里面一样的冲锋枪，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威慑力一点不少。 【怪不得这两兄弟这么大胆，竟然是过江龙吗？】 一箱美金肯定是个祸害，但是关家两兄弟的表现，也让老孟严守了自己“仗义”的名声。 只不过艾执信和傅桂音就吓惨了，俩人哆哆嗦嗦的，尿骚味儿都出来了。 船上的人搬货很快，眼看着就搬了一小半了，艾执信突然对傅桂音道：“音，我不能留在这里，我如果留在这里，那船上的东西就被别人吞了，就跟我们无关了， 我必须要跟着这些货一起回去，这些货就是我们以后的幸福，是我们以后的希望.” “呜呜呜，那怎么办啊？这些钱是真的呀！是我刚刚从银行里换的。” 艾执信咽了口唾沫道：“所以你留在这里，反正这些钱没有问题，所以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 明天你直接去鹏城等我，我拿了钱就去接你，然后我们回灯塔见我父亲，让他为我们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二章 大哥你太双标了 “大哥，潘小瑛是不是善茬我不知道，但她明摆着是下了功夫调查过宁萍萍的，你以后还是要小心应付一下。” 李野最终，还是多说了一句，毕竟文国华一直把自己当自己人，自己得给他提个醒。 “我应付她个屁，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管那么宽了？她管得着吗？” 李野：“.” 李野认识的文国华，虽然平日里多少有些痞气，但他毕竟是文家培养的权力继承人，所以还是比较有“休养”的， 所以当文国华爆出粗口之后，李野才会意外，才意识到这位大舅哥也不是拔掉无情的人， 至少宁萍萍在文国华的心里，也不是可有可无的地位， 而潘小瑛找李野过问宁萍萍的事，算是把这个“文大个子”惹着了。 文国华在发了几句火之后，又问李野：“那她就问你认不认识宁萍萍吗？还问什么了没有？” 李野答道：“没问别的，只是我说我跟宁萍萍不熟，她明显不相信，连我是风华广告的剧本作者，还有宁萍萍在《望乡孤军》中担任了女配角都查出来了。” “哼，她这是在通过你跟我传话呢！你看她能耐的，” 文国华冷笑一声说道：“她有没有跟你暗示，让你通知风华服装那边，解除跟宁萍萍的广告合同？” 李野道：“她没有明说，但我感觉多少有那么点意思，当然也许是我瞎琢磨，毕竟我又没在圈子里混过。” “她就是那個意思，”文国华有些生气的道：“那你准备怎么办？宁萍萍现在正上北影进修班，让她学业为重暂停拍广告？” “我没那么想，”李野实话实说的道“我觉得家事归家事，公事归公事，就算她以后真成了我的嫂子，也不能说句话我就得麻溜溜听话吧？ 这事儿除非柯老师发话，要不然我不干涉，宁萍萍也是风华服装捧起来的广告台柱子，轻易放弃的话损失也不小的。” 李野说的是实话，虽然他跟潘小瑛打电话的时候，表示一个男人有了对象，就要跟其他女人敬而远之，但李野也没有上赶着帮潘小瑛收拾宁萍萍的心思， 就算潘小瑛最后成了嫂子，那大家也是平等的，这个家里真正说话管事儿的还是柯老师，但柯老师对待李野的态度，也不是随意的呼来喝去，相反非常照顾李野的心理感受。 “兄弟你这话算是说对了，男爷们怎么能让一个女人拿捏了？” 文国华的语气顿时就不一样了，在电话那头侃侃而道：“女人就不能惯着，要不然她肯定得寸进尺，跟伱欠了她的似的” 文国华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通，让李野感觉好似回到了上辈子跟死党喝酒吹牛的日子， 在外牛逼轰轰，回家哎呦噗通。 不过文国华在吹嘘了一番大男子主义之后，却又突然话锋一转，自然而然的说道：“但如果一个女人通情达理，比如跟小渝那样，那作为一个男人就不能耍脾气了，要是三心二意，那肯定是要挨揍的” 李野：“.” 大哥你这话里话外的真是滴水不漏啊！前面还说不能惯着女人，后面就说我要对小渝不好，你就要锤死我？这双标也太明显了吧？ 行吧，文国华这是真把自己当大舅哥了，自己妹妹受了委屈，他肯定不乐意。 但问题是，他打得过李野吗？ “行了，以后潘小瑛再问宁萍萍的事儿，你就让她来问我。” “我知道了大哥，不过我认为她以后不会再问我了。” “呵呵，也对，她是个厉害的主儿。” “.” 挂断电话之后，李野不由得想起了白天文乐渝的担忧，她很担心潘小瑛这个嫂子，以后会让自己的哥哥吃苦头， 而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俩人以后还有的拉扯呢！ 。。。。。。。。 因为晚上睡得有点晚，第二天早上李野就赖了一会儿床，快九点了还没摆脱被窝之神的温柔诱惑。 但是一阵“嘭嘭嘭~”的砸门声，却让他不得不爬起来，穿上秋衣秋裤披个大衣就赶忙出来开门。 大门一开，姐姐李悦站在外面。 看到李野的样子，李悦就很不高兴的训斥道：“小野你这是还没起来啊？这都几点了？” “这不才九点吗？你们急什么？” 李野把姐姐李悦让进屋里，然后自己才去换衣服。 而李悦还一直不停的催促：“你麻利点儿，我刚才打电话去港岛，咱娘昨天就到了，你这磨磨唧唧的，就一点也不想她啊？” 李野忍不住的道：“我想也不能自己飞到港岛啊！咱们是下午一点的飞机，你难道这个点就去机场那边干等啊？” 今年是傅桂茹和李悦、李野相认之后的第一个春节，但苦于情况特殊，不能在一起过年， 李悦想娘想的厉害，正好李野最近有事儿要去港岛，就约定过了年一家人去港岛相聚，反正李野在港岛有房子，也不算麻烦。 “干等就干等，你给我快点儿，误了飞机人家可不等咱。” 李悦又训了李野一句，自己坐在椅子上等着。 李野只好快速的套上衣服，拎上装有登机手续的背包，三分钟就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不过当他回过头来之后，却发现李悦的眼圈有些发红。 李野心里一沉，走过来小声的问道：“姐，你心里不痛快了？跟杨玉民吵架了？还是跟婆婆怄气了？” 李悦抽了抽鼻子，有些委屈的道：“跟他们没关系，我就是突然有些难受，年初二见不上咱爹咱奶，想看娘一眼还得坐飞机，这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怎么就这么苦呢？” 李野知道李悦为什么眼圈发红了，这是远嫁媳妇儿综合症。 今年因为是她跟杨玉民结婚的第一年，所以和杨槐花、杨玉民回老家给祖宗上坟，年初二来不及回清水县，想要看老娘一眼，还得大费周折， 毕竟李悦往年在老家习惯了一家人热热闹闹过年，现在周围突然换了环境，她心里肯定非常的感伤， 那个动不动惹自己生气的老爹，那个动不动骂人的奶奶，那个老古板的爷爷此时此刻，想想都是那么的亲切。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女孩儿在出嫁之后，每次回家总是很容易流泪的原因。 嫁出去之后，那些疼她、爱她的亲人，就远远的离开了，生活的各种酸甜苦辣，都要她们自己承担。 “姐，今年是情况特殊，以后你和杨玉民肯定是在京城过年，年初二开车回清水就很容易了，你看我这次不就是开车大半天就回来了， 以后你想家了，就开车回去住个几天，你想咱娘了，飞机票给你报销唉唉，姐姐你别哭啊.” 李野本想着安慰李悦几句，结果不曾想这不安慰不要紧，一安慰她却抽泣着哭了起来。 李野不说话了，一个远嫁的女孩儿，心里怎么可能没有委屈？ 而当一个女孩儿越想越委屈的时候，最好就是等她哭一鼻子，哭完了之后，她的委屈就能消除一大半。 其实李悦的远嫁还是李野的锅，如果不是李野的介入，李悦大概率会在清水县本地找个人家，然后一辈子不会离开方圆百里之内， 只不过那样的话倒是离着家人近了，但以后的人生，也是一眼就望到了头。 而现在的李悦，必然会有一个精彩的人生。 两分钟之后，李悦才止住哭声，低声道：“我没事儿，我就是想起咱娘这么多年，带着小若自己在外面生活，她到底是咋挨过来的.” 李野想了想道：“那你到了港岛之后可以问问，问问咱娘这些年有没有哭鼻子.” “咱娘怎么会哭鼻子？你也太小看她了，就咱娘那么要强的人，头上打出血来都不带流泪的.” 一说起老娘傅桂茹，李悦就顿时崇拜了起来，显然她现在已经把女强人傅桂茹当成自己的未来标准了。 不过李野却淡淡的笑了笑。 再强大的女人，也是女人，她不会哭鼻子？ 那一定是你没看到。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三章 以后不要再称呼阿灿了 李悦在跟李野出门之前，又打电话催了李大勇，让他赶紧到京城机场汇合。 李大勇这个春节没回家，一直在昌北机械厂值班，充分发挥了年轻人能吃苦的风格，也起到了很好的带头作用。 不过年轻人对爱情也是最执着的，李大勇跟裴文慧这会儿正是热恋的时候，一有机会就想更进一步。 因为李野和李悦去港岛的手续是裴文聪办理的，所以裴文慧知道李野和李悦的行程，于是她只是暗示了一下，李大勇就屁颠屁颠的准备了好多礼物，等着跟李野一起去港岛，第一次给未来的丈母娘拜年。 当李野在机场看到李大勇的时候，他喜洋洋的跟新郎官差不了多少， 但是当李大勇看见李野开的桑塔纳之后，却忍不住的一声叹息。 李野就知道他是在为了那辆陆巡叹息。 李野忍不住轻轻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笑骂道：“行了，别苦着个脸，等我回头赔你辆新的，实在不行把我港岛的那辆法拉利给你行了吧？” 李大勇歪了歪嘴，无奈的道：“哥，你那法拉利不好开，我坐进去之后总是感觉蜷得慌，去年小慧说男人就该开越野，才催着郭天永买了那辆陆巡的。” “.” 两年前带着李大勇去港岛的时候，让裴文聪给他在港岛置业，顺便买辆车以后过去的时候用， 结果裴文聪给李野买了山顶别墅，买了法拉利，这两年李野却一直就没去，一直都没享受到港岛富豪的生活，裴文聪还得过一段时间把那辆法拉利开出去溜一圈，免得影响使用寿命。 不过李大勇因为昌北研发新产品的事情，最近去过几次港岛，倒是摸了几次法拉利。 但是现在看来，他这个大块头，这辈子没有单手打法拉利的命呀！ 李野也是乐了：“原来你这么魁梧强壮的男子汉，也有别扭的时候啊！” 李大勇的嘴撅的老高，委屈的道：“你还笑呢哥，那辆陆巡相当于小慧送我的，我还没稀罕几天，就被人给开了光了， 也就是你那好脾气，我要是在现场，肯定把齐牧原的腿给打断.” “哈哈哈哈~” 面对李大勇的咒怨，李野倒是没有生气，因为这才是死党之间该有的样子。 要是李大勇说“没事儿，随便砸，咱俩啥关系”的话，那两人之间才是有了隔阂呢！ 你没看很多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发小，长大后因为际遇、财富的差距，相互之间变得虚伪陌生了吗？ 。。。。。。。 下午两点半，港岛机场。 一支由六辆车组成的车队，缓缓的停到了机场外面的停车位上，吸引了旁边许多计程车司机的目光。 “哇，两辆法拉利，两辆劳斯莱斯，那两辆平治上下来的是保镖吗？这是哪家富豪的车子，老鬼你认不认识呀？” “港岛那么多富豪，我怎么可能都认识？不过就算认识又有什么用呢？人家富豪会认识我们这些穷人吗？” “喂喂喂，我们可不是穷人啊！我跟伱们讲，跟我同租的那个阿轩在工地做地盘工，每月才几个钱， 但是他每个月都会去一趟鹏城，一去就是好多天，我刚开始还以为他是走水货，后来才知道.在内地几百块就可以包一个月哇。” “吭，我以为什么新闻呢！你有胆子你就去喽，那边的法律很严的，别怪我没告诉你，如果万一被查住，不死也脱一层皮” “你就是怕这怕那，才一辈子受穷，人要胆子大，才能发大财，你看看那么多大富豪，以前的时候不也是穷人吗？ 说不定哪天我们转运了，一样也能住上半山豪宅。” “对对对，你赶紧攒钱去找叶大师看一看，看看你的运气什么时候来。” “我才不去找叶大师看呢！要找也要找黄大师那样的，可惜黄大师英年早逝.” “对哦！黄大师那么厉害，都算不到自己的死期。” “诶呀老鬼你这个人就是扫兴，不跟你说了。” “好吧好吧，我祝你天天都中六合彩，内地都不用去了，天天大富豪，家里两个港姐.” “啐，港姐一个就好，我喜欢那个小眼睛的曼玉.” “嗯，也是，阿良你的腰不好，两个确实受不了。” “哈哈哈哈~” 几个计程车司机一边吹牛打屁，一边看着那支车队，眼里全是羡慕和渴望。 在港岛这个地方，一夜暴富的传闻很多很多，所以绝大部分人的心里，都揣着一个富豪梦的人。 而那个说话总是扫兴的“老鬼”，算是一个异类。 但是不一会儿之后，那个腰不好的阿良还是问老鬼：“喂，你说他们在等什么？怎么一直没有下车？” 老鬼笃定的道：“他们在等着接人，而且肯定是比他们更富贵的大人物。” 阿良疑惑的道：“你说他们接人我信，毕竟都是空车，但你怎么敢肯定是在接大人物？” 老鬼淡淡的道：“富贵人家的时间很值钱的，如果不是要接大人物，怎么会提前过来等那么久？” “吭，那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接什么大人物。” 阿良有些不服气，干脆往前靠近了一些，想要看个究竟。 就在这个时候，几辆车上的人突然都下了车，让阿良禁不住的眼前一亮。 两辆劳斯莱斯上下来的人也就罢了，西装革履一看就是大老板，在港岛这个地方也不稀奇。 但那两辆法拉利上下来的却是两个明目皓齿青春靓丽的小姑娘，比那什么港姐可正点多了。 “哇哦，要是能娶到一个这样的妞儿，那一辈子可就真值了。” 大老板和小姑娘进了机场，不一会儿之后就接了三个人出来。 阿良瞪大了眼睛，对着那三个人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大人物”的样子。 【这也太年轻了吧？】 这三个人，当然就是李野、李悦和李大勇。 而过来接机的，自然是裴文慧、傅依若、裴文聪和罗润波了。 李野到了停车场看到那两辆劳斯莱斯，就忍不住的笑道：“老裴你开这么多车过来干什么？是不是想报我当年的一语之仇？” 李野在第一次来港岛的时候，曾经取笑裴文聪开不上劳斯莱斯，现在裴文聪终于开上了劳斯莱斯，自然要过来好好的“显摆一下。” “我哪里要报什么仇，我报恩都来不及啦！李先生，请上车。” 裴文聪满脸欢笑的打开劳斯莱斯的后门，把李野让了上去，然后自己亲自当司机。 而李大勇早就跟裴文慧卿卿我我的上了裴文慧的法拉利，这会儿那头熊也不嫌弃法拉利的空间局促了。 傅依若则高兴的拉住李悦，走向了李野那辆法拉利。 李悦看着崭新的红色跑车，心痒痒的问道：“这车你的？这什么牌子？” 傅依若笑道：“这是法拉利，但可不是我的车，是我哥的车呢，我哥不在我才开两天。” “你哥的车你随便开就是了，他反正平时又不来。” 李悦上了车，左看看右看看，瞬间感觉自己的那辆桑塔纳不香了。 奢侈品跟代步车的区别，那必然是天差地别，要不然就是设计师没能耐。 于是她忍不住的问道：“这车要是卖到内地，加上关税肯定不少钱吧？” 傅依若摇摇头道：“具体多少钱我不知道，但我听小慧说，好像暂时没有在内地出售。” “而且这车底盘太低了，就内地那种道路，市区都不太好跑。” “哦~” 李悦心里平衡了，就现在内地的路况，底盘低的车根本没法跑。 就桑塔纳这种轿车，最低离地高度都比几十年后的很多越野车还高。 当然了，这会儿想在内地买法拉利也买不到，内地第一辆法拉利是在九二年了，被李姓富豪以超过十三万美元的价格买到的。 而且从九十年代一直到二零零几年，法拉利一共只在内地出售了不到二百辆。 这还真不是内地人买不起，而是法拉利公司给内地的配额就那么多，太欺负人了。 法拉利加劳斯莱斯的车队离开之后，计程车司机阿良一脸阴沉的回到了同伴的身边。 “搞什么呀？这么大场面，只为了接几个阿灿？什么时候阿灿都成大人物了？” 李野和李悦是标准的北方口音，阿良一听自然就听出来了。 老鬼眯起了眼睛，平静的道：“阿良，以后不要喊什么阿灿阿灿了，联合公报都签了，九七之后就是人家说了算了，你现在当着港英的面，敢喊鬼佬吗？” “怎么可能？我看过公报的，上面不是你说的那样，老鬼你又在乱讲。” “嘁，”老鬼讥讽的笑了：“我阿爹就是从北边过来的，你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厉害.” 阿良不服气的道：“什么厉害？有多厉害？” 老鬼缓缓转过头，冷冷的看着阿良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军事强国，都跟他打过仗，到最后还都没有打赢，你说他们厉害不厉害？” 阿良愣了一下，嘴硬的道：“那也就是打仗厉害而已，也不一定就说了算.” 老鬼噗嗤一声笑了：“打都打不过，你说谁说了算？说了算的人，还不是大人物吗？” “.” 。。。。。。。。。。 李野上了裴文聪的车，左右挪了挪屁股，使劲挤了挤后背，然后满意的道：“嗯，果然跟平治不一样，老裴你果然会享受。” 看到李野的样子，裴文聪没有感觉他是土包子，反而觉得亲切了几分。 如果李野总是在他面前端着，他反而无所适从了。 “李先生如果喜欢的话，我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运到内地，李先生只要需要，随时可以用。” “那肯定不合适，内地的情况你也知道，没那个必要。” 李野先拒绝了裴文聪，然后又道：“不过你想办法再搞一辆也可以，我妈妈以后可能会鹏城、港岛两地奔波，需要一辆舒服点儿的好车。” “好的好的，我尽快落实这件事。” 裴文聪都没有犹豫半秒钟，就把李野的要求答应了下来。 老大孝顺老娘的要求，你但凡犹豫一秒，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属下。 车队驶入了前往山顶的小道，一路抵达了雾线之上的一栋豪宅，才停在了门口。 裴文聪扭头问李野：“李先生，今天我们方便进去吗？” 裴文聪知道傅桂茹一直在等着李野和李悦，人家一家人团聚，自己这时候进去未必方便。 不过李野却道：“如果你们有时间的话，我们就进去聊聊下一步的计划。” 裴文聪灿烂的笑了。 “李先生，我和阿波都等不及了。” 这一次李野来港岛，可不仅仅是跟老妈团聚，还要听罗润波汇报去年在港岛股市上的斩获，并且讨论下一步的计划， 所以裴文聪说“等不及”，肯定不是什么客气话， 俗话说千里奔波只为财，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小鸟为了两只虫子都不敢睡懒觉，那裴文聪和罗润波两个人跟着李野这几年，山珍海味都吃到撑了，怎么可能没时间，怎么可能不敬业？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四章 李野竟然认真了 “李先生，这栋房子比我那一栋要大一些，位置高一些， 买过来之后，因为你一直没过来居住，所以我只是每星期派人过来打扫，其余的部分没有做出改动，等一下你如果觉得哪里不合适，我回头找人来重新装修一下.” “另外这两年港岛的房价又涨了，您这套房子至少涨了百分之十” 裴文聪一边开着车驶入豪宅的大门，一边给李野介绍这栋房子的具体情况。 李野缓缓点头，然后对裴文聪道：“你是不是让小慧去喊家里的阿妈过来吃饭？” 裴文聪眼神一动，笑着点头。 “滴滴~” 裴文聪摁了喇叭摇下车窗，对着身后法拉利上的妹妹裴文慧道：“小慧，去家里跟妈妈说一声，待会儿过来一起吃饭，让妈妈做几个好菜，再拿几瓶好酒过来。” 裴文慧点点头，调转车头一脚油门往山下开去，她家距离这边不远，跟李野算是真正的邻居。 李野家里虽然时常有人过来打扫，但因为没有人长期居住，所以在生活物资方面肯定是不够充分的。 另外，李野想给姐姐李悦和老娘一个亲昵的机会。 虽然因为李大勇跟裴文慧的关系，李大勇以后早晚知道傅桂茹的事，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果然，裴文慧和李大勇的法拉利刚刚离开，傅桂茹就从别墅主宅里面走了出来，微笑着过来迎接。 李悦眼尖，看见老娘之后飞快的开门下车，三两步就跑到傅桂茹的面前，搂住傅桂茹的胳膊嘿嘿嘿的傻笑一番，然后母女就是说不完的话儿。 “小悦你结婚后过的好吗？他有没有欺负你？婆婆事儿多不多？” “我好着呢！杨玉民对我很好，婆婆也对我很好，再说我们老家很多人都在京城，又有小野和大勇他们，我拐个弯就是娘家，想要回清水也容易，踩踩油门就到家，我谁的气也不受.” “.” “娘，你自己一个人在鹏城闷得慌不？以后你想我了就跟我说一声，我就飞过来看你，我跟李野今天中午从京城走的，下午就到伱这里了，可方便了.” “.” 在京城的时候，想妈妈的李悦动不动就哭鼻子、掉眼泪，但这会儿她心里只剩下满满的亲情和高兴，叽叽喳喳的话语里面，也全是“报喜不报忧”。 反倒是傅桂茹看着已为人妇的女儿，就跟个小丫头似的粘着自己，反倒是鼻子发酸眼圈发红了。 十几年的分离，让李悦成长的过程中缺失了最重要的母爱，是她这个母亲的过失，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弥补过来。 傅桂茹摸了摸李悦的头，柔声说道：“我也很想你，今晚上你跟我睡，咱娘俩好好说说话。” “嗯嗯嗯！” 李悦连连答应，然后才意识到现在有客人，便不好意思的放开了傅桂茹的胳膊。 傅依若嬉笑着走过来，拉着李悦就往里走：“姐姐我带你去看看你和大勇哥的房间，你的房间昨天妈妈亲自整理了很久呢！都不让我和佣人插手的.” “好啊好啊！” 对于这栋大别墅，李悦也很感兴趣，当即跟着傅依若往楼上走，一边走还一边问：“这房子咱娘什么时候买的？看着真大。” 傅依若小声道：“不是咱娘的，是我哥的啦” “又是小野的？他到底藏了多少小金库？” 李悦震惊的回过头去，刚好看到李野等人一起走向一楼的会客室，而裴文聪和罗润波，明显是跟在李野身后的。 【小野这是没礼貌？还是不懂场合上的规矩？】 而这时候，旁边的傅依若嘻嘻一笑道：“这个问题妈妈都不问，我们也别问，反正只要知道我哥很厉害就可以了。” “.” “你哥确实厉害了，不该问的事情，咱们不问。” 李悦下意识的认同了傅依若的话，然后看着李野的背影，忽然畅快的笑了。 她想起了李野的很多往事，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李野很小的时候，是一个怕水、畏水的小弟弟，需要自己背着才敢走过乡下的那条小河。 长成少年的李野性子憨愣，明明自己拳头够硬，但就是被人几句话就挤兑的说不出话来，或者是在不合适的时候动手打架，总是吃一些让人愤怒的哑巴亏。 那时候李悦很担心弟弟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但是转眼之间，现在的李野已经有了家族顶梁柱的气质，甚至在裴文聪这种进过大会堂的外商面前，都有压倒性的气场。 。。。。。。。。。 李野和裴文聪、罗润波、傅桂茹进了会客室之后，根本没有废话，一开口就很严肃的说道：“老裴、老罗，前面几年我们合作的很愉快，也赚了不少钱， 我首先感谢你们俩对我的信任，也希望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你们能够一直信任我， 因为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可能是近年来最大的一次投资计划，如果能够顺利完成的话，我们的收益可能是前面几年所有收益的十倍甚至几十倍，当然风险也是十倍甚至几十倍。” “.” 裴文聪和罗润波都愣住了，然后就是震惊的看着李野， 他俩追随李野也有几年了，李野从来没有用这种无比重视的语气跟他们说过话。 以前的李野带着他们赚钱的时候是无比淡定的，无比随意的，好似不经意间就玩了一把点石成金的游戏。 但这一次，李野竟然“认真”了。 裴文聪在震惊过后，就是止不住的狂喜，就是“我一个人把一个连的敌人给包围了”的那种狂喜。 他不觉得这很荒谬，因为在过去几年的日子里，李野就是抓住一个个别人认为荒谬的机会，成功的让裴文聪拥有了巨额的财富。 三年之前的裴文聪，穷的要把那辆破二手车卖了给员工发工资，那辆车卖多少钱？ 才几万港币。 可现在的裴文聪已经是拥有几亿美金的身家，换算成港币就是几十亿。 在港岛这个批量产出富豪的地方，一夜暴富的事例不知道多少，但没有任何人能像裴文聪那样，在几年的时间里资产上升万倍。 而如果在这个基础上再膨胀十倍、几十倍.那以后在港岛还需要看别人的脸色吗？ 虽然说钱不能代表一切，但亿万富翁和百亿富翁的意义毕竟是天差地别，八十年代的港岛，又有几个百亿富翁？ 而那个四十年的大运，看来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不过裴文聪是止不住的狂喜，罗润波却皱起了眉头，虽然他现在对李野也是完全的信任，但就是忍不住的疑惑。 因为在资本投机的这个市场上，随着本钱的增大，收益百分比必然是要下降甚至暴跌的。 用一万块的本钱赚个十倍的机会不算少，但用一亿的本钱赚个十倍的机会就非常罕见了， 要不然那么多富豪也不会对银行的利息那么敏感。 银行涨两个点的利息，对于兜里只有几万块的人来说，根本就无所谓，他用这几万块的本钱完全可以去博更大的机会。 但手握几千万或者几亿的富豪，还就看上这两个点的差别了。 其原因就是没有那么多合适的可投资选项。 现在李野、裴文聪的本钱加来高达十几亿美元，又到哪里去找赚十倍甚至几十倍的机会？去哪里找那么大的盘子？ 而且这么大的机会，必然是国际性的金融动荡，要么是金融危机，要么就是.国家级行为？ 可最近没听说这颗星球上有金融危机的兆头啊？等等.国家级的行为？ 罗润波眼睛一亮，突然问李野：“李先生，您的下一步计划，是针对日笨市场吗？” “咦？” 这下轮到李野惊讶了。 他在之前可没有向裴文聪说起过去日笨发财的事情。 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虽然八九十年代的世界级投资机会有很多，但八五年九月二十二日的广场协议，却是绝对不能错过的猎杀盛宴。 广场协议是西方各个大国第一次大规模的联合对市场汇率进行干预，也是最后一次，因为后面各个国家都有了应对的政策，所以一旦错过了，就要再等好多年才有这种级别的机会。 可罗润波是怎么猜到的？ 于是李野笑着反问罗润波：“你为什么认为是日笨市场呢？” 罗润波咽了口唾沫，崩出了一句话：“因为这几年日笨人太嚣张了，嚣张到忘记了自己是个主权不健全的国家，嚣张到忘记了自己头顶上还有个老板。” “一条猎犬如果忘记了主人手中有猎枪，而只觉得自己的獠牙足够锋利，那么它的牙马上就要被拔掉了。” “.” 裴文聪和傅桂茹听了李野和罗润波的对话，都是将信将疑。 因为罗润波的话很容易理解，就是日笨马上就要被他的老板收拾了，但是八五年的日笨，可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哪里有一点要倒霉的迹象？ 不过李野却点了点头，认真的问道：“老罗你是怎么意识到这一点的？” 【我猜的呀！我就是根据你的“几十倍”猜的呀！也就是日笨那么大的盘子，才能有我们这种中小型投机客的大机会。】 罗润波当然是猜的，但是李野的眼神和语气，却给了他信心。 “是这样的李先生，先前我们根据您的提议，在灯塔国有过投资，还赚了百分之三十左右，” “后来因为要布局港岛，所以我就把资金从从灯塔撤回来，那时候我们灯塔的合作伙伴就问我，是不是要把资金投入日笨市场， 然后我就花了一笔信息费调查了一下，发现从去年开始灯塔的一些大公司就悄悄的进入日笨市场了， 当时我以为只是日笨市场的回报率高，但是听了你刚才的提醒之后，就觉得可能有巨大的机会， 毕竟这些年灯塔和日笨的双边贸易摩擦不断加剧，灯塔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五章 他的背后可不是一座山 罗润波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通理由，说完之后舔了舔嘴唇，等着李野的“点评，” 说实话，说了这么多他自己都未必全信。 但是李野沉吟片刻之后却笑着道：“老罗，你跟着我混有没有感觉屈才啊？” 罗润波赶紧道：“李先生你这是笑话我了，其实我是法学专业半路转行的，我刚才说的全都是猜测，您才是经济系的大才。” 李野摇摇头道：“老罗你这就是自谦了，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比绝大多数人的市场嗅觉都要敏锐， 我虽然是学经济的，但也是倚靠所学的知识进行推测，最多只不过比别人猜的准一点而已，称不上什么大才。” “呵~” 罗润波讪讪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他不善长捧人，但心里认定的东西也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这些年来，李野打着“我是京大经济系”的名头，可是给出了无数正确的市场预测， 以至于罗润波都有了收集京大那边经济论文的习惯，可看来看去，好多论文看起来好像都不如李野的只言片语高深，所以他现在心里给李野的定位就是经济学大才，轻易不可动摇。 只不过罗润波没想到的是，李野对他的评价也是发自内心的。 罗润波只是听了别人的几句话，就立刻花一笔信息费去调查灯塔资本的动向，单凭这一点就超过了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金融炒家。 其实在八五年广场协议签署之前，很多有实力的资本巨鳄就进入日笨市场潜伏了，等到协议签署之后，日笨市场在短时间内暴热，股市、汇市发疯一般的上涨，日笨人更是叫嚣着要买下全世界。 而提前潜伏的资本玩家就把升值后的资产卖给了他们，等到日笨泡沫破灭，然后人家掉头又回来挑挑拣拣把值钱的买了回去。 这一进一出的乐趣，可是加倍的爽，爽到歪的爽。 裴文聪看到李野确定了目标，马上就道：“李先生，那么我们什么时候进入日笨市场呢？我们需要投入多少资金？” 裴文聪没有罗润波的金融嗅觉，但他对李野，却有着比罗润波虔诚十倍的崇拜和信任，甭管李野要干什么，他想都不想的无脑跟庄就是。 李野笑了笑，调侃道：“怎么，老裴你真的等不及了？” 裴文聪涩涩一笑：“不怕李先生笑话，我从大会堂回来之后，就有那么些人看我不顺眼，指桑骂槐含沙射影，所以我也想更往前走一步，不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李野脸色一凝，沉声问道：“是什么人？你的安全有问题吗？要不然你去内地待一段时间？” 港岛虽然是法治社会，但也有暴力，所以李野有些紧张。 裴文聪赶紧道：“没有没有，我的安全没问题，我去过大会堂之后，任谁想动我都要考虑考虑后果，所以他们最多也就是耍耍嘴皮子。” “另外在港岛有钱人也是分级别的，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小鱼小虾，如果我能再往上走一步，那些骂我的人，可能又要捧我了。” “行，那就让那些人捧你，”李野平静的道：“我们现在就开始进入日笨市场，股市、汇市、楼市，分散进入， 到时候如果我们的预测正确，灯塔、不列颠、欧罗巴的老牌贵族都会加入围猎，形势肯定非常复杂混乱，但是也利于我们隐藏， 我们谨慎一些，不要只走港岛一条线进入，杠杆不要太高，不要太贪 李野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又宽慰的道：“不过幸好的是，我们最近还算顺利，有了一些资本，所以抗风险能力还是有一些的，等这次机会过后，我们就不会再怕什么金融巨鳄了。” “.” 李野之所以近两年来不断的让罗润波调仓，港岛、灯塔来回横跳，就是在积累本钱，等待着85年的这次机会，要不然本钱太小的话，赚的不过瘾是一，抗风险能力也差， 跟风吃肉，也得自己的牙口够好，要不然伱就是别人盘子里的鲜肉。 李野把话说完之后，裴文聪已经是满眼放光，激动的脸都红了。 因为他现在十分确定，自己以后也是国际巨鳄。 罗润波比裴文聪镇定一些，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一边从随身带皮箱中拿出账目表。 “港股的收益已经大部分结算完毕，我们现在专门用于投资的账户上，大约有” 罗润波忽然停住了话头，抬头看向了傅桂茹。 虽然傅桂茹被李野允许参加这个小会，但涉及到个人财产数额，罗润波还是需要李野再确定一下。 李野微笑着道：“这次的投资计划很重要，但我在京城往来不方便，所以我妈妈会全程跟进，一些手续也需要她来签字，所以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再说现在的通讯很不方便，你们如果联系不上我，就由她做主。” 罗润波对着傅桂茹微微欠身：“抱歉啊傅女士，李先生是我的客户，所以有些事需要按规矩来。” 傅桂茹淡定的笑了笑道：“没事的，罗先生你做得对，我只是个旁观的监督者，具体投资计划怎么实施，还是你和李野说了算。” “好的，我们现在的投资账户上大约有十七亿四千五百万，其中李先生十二亿七千万左右，裴先生三亿六千万，还有我的一亿一千万” “我打算再注册几家离岸公司，然后分别在不列颠、普鲁士、法兰西和灯塔注册投资公司，然后按照李先生的意见，分散投入日笨市场.” 淡定的傅桂茹，悄悄的捏紧了桌子下面的拳头，因为她突然想起了李野跟裴文聪谈钱的时候有一个惯例——以美元计价。 傅桂茹脸色平静的敲了敲桌子，指了指罗润波的账目本：“介意我看一下吗？” “当然不介意。” 罗润波把账目本推给了傅桂茹。 傅桂茹一看，账目本上果然标着usd的字样。 傅桂茹再也无法淡定了，她完全震惊了， 李野刚才说他是靠“推测”得出日笨市场有机会，然后现在就要把超过十亿美元的资金投入进去？ 你这是“猜”吗？你这是赌博，而且更离谱的是.年轻气盛的李野在赌，裴文聪和罗润波也毫不犹豫的跟着赌吗？ 接下来更让傅桂茹震惊的是，这几个人对待如此大的投资醒目，十分钟的功夫就商量完了，接下来罗润波跟傅桂茹约了大体时间，让她配合着去注册离岸公司。 这也太草率了吧？ 要不是李野是她亲儿子，裴文聪也是有名有号的人物，傅桂茹现在就能确定这特么就是一群骗子。 恍恍惚惚的傅桂茹打起精神，保持住了表面上的镇定，她觉得这时候不能像裴文聪那样满脸通红，免得丢了儿子的脸面。 等到大家聚餐的时候，傅桂茹已经完全镇定下来，笑语晏晏的跟裴文聪的母亲拉着家常，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宾主尽欢。 。。。。。。。 裴文聪和罗润波吃完饭离开李野的别墅之后，又一起去了裴文聪家。 两个人今天都非常激动，必须抵足而眠聊一个晚上。 裴文聪忍不住的问罗润波：“阿波，你真的猜中了李先生的计划目标是日笨吗？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罗润波这时候才坦然的道：“阿聪，猜谜语也是需要基础信息的支持的， 你不是说李先生在内地有高层的关系吗？我觉得是不是内地高层觉察到了什么？所以.” 这种国家级的谋略，还是国家级的信息最准确，个人在一个庞大集体的面前，其实是微不足道的。 “阿聪，我真的羡慕你，羡慕你第一个遇到了李先生，这个运气，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裴文聪深以为然的默默点头，也觉得自己足够的幸运。 罗润波吐了一口气，又问裴文聪：“阿聪，你去过内地那么多次，你觉得李先生背后的山，到底有多高？” “呵呵，这我可不能确定，”裴文聪笑了笑，片刻之后才道：“因为李先生的背后，可不只有一座山啊！” “不只有一座山？”罗润波愣了一下，然后释然道：“那我就踏实了。” 靠山，从来都是必要的，就是裴文聪在港岛，也是依托港大一群同学的圈子，分润一部分利益，才顺利的抵挡住了一系列的麻烦。 而裴文聪知道李野跟文乐渝的关系，就柯老师和文庆盛，起码就算两座山了。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六章 老娘才不听心灵鸡汤 第二天早上，跟老娘说了一晚上私密话的李悦睡得正香，没觉察睡在旁边的傅桂茹已经轻手轻脚的起了床。 傅桂茹洗漱了一下，换了身运动衣就要下楼，走到楼梯口之后又折了回来，轻轻的敲了敲李野的房门。 “小野你醒了吗？” “我醒了，娘你有事儿吗？” “陪我出去走走。” “欸，等我三分钟。” “不急，我在楼下等你。” 傅桂茹在楼下等了三分钟，李野就下楼了。 傅桂茹忍不住的笑问：“这么快就收拾好了？你现在都有女朋友了，还是这么随意的吗？” 李野却笑道：“不需要那么麻烦，小渝从不在乎这些。” 傅桂茹看着儿子头发上的水沫子，倒是释然的笑了：“也是，我儿子不用打扮，都能足够的帅气。” 确实，三分钟的时间，足够一个帅气的小伙儿洗漱穿衣了，因为他不需要苦恼于穿什么衣服，反正穿什么都好看， 洗漱也不需要这个奶那个霜，一捧清水擦拭脸庞，头发上的点点水星子就是最好的天然装饰。 傅桂茹带着李野出了家门，顺着太平山的小道一路慢跑， 清晨的太平山上，偶尔会看到晨跑的富豪，遛狗的菲佣，但总的来说非常的寂静。 傅桂茹带着李野跑了一会儿之后，逐渐放慢了脚步。 李野知道，老娘这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了。 嗯，说不定还要严厉的质问几句，就像突然间发现儿子竟然买了游戏机的母亲，质问你小子的钱是从哪儿来的一样。 不过傅桂茹沉吟片刻之后，却只问出了一句话：“小野，你真的放心把那十几亿美元，交给我来监管？” 李野诧异的看向傅桂茹，不解的问道：“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傅桂茹抿了抿嘴，呵笑一声道：“这可是十几亿美元，你就这么信任我？” “.” 李野愣愣的看了傅桂茹一会儿，然后才道：“娘，如果连伱都不能相信，那我还能相信谁？” “.” 傅桂茹也愣了好久，才释然的笑了。 自己在尔虞我诈的海外社会待的太久了，见惯了傅桂音、傅知满还有大伯一家之间的破事儿，却忽视了内地的母子亲情，跟海外的母子亲情有着很大的区别。 在海外那个金钱至上的社会里，因为巨大的利益母子反目的事例可不是没有，而在内地这种习俗环境之下，可就罕见的多了。 有人曾经说过，如果可以一命换一命的话，儿童医院的楼顶上，会有排着队的伤心妈妈。 你要说一个内地的儿子，怀疑自己的老妈会吞自己的钱那要么是压岁钱，要么可能有个不靠谱的舅舅。 但以李野的对傅桂茹的了解，那什么小姨、舅舅的，甭想从傅桂茹手里拿走一分钱。 “对不起小野，是娘想多了。” 傅桂茹伸手帮助李野整理了一下歪斜的衣领，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李野也笑了笑道：“娘，其实你还是想的太少，你应该仔细想一想，咱家还有谁比你更适合监管这笔钱，还有谁能时刻监督接下来的投资计划， 虽然我和裴文聪、罗润波一直合作的不错，但是这一次.钱太多了。” 虽然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裴文聪对李野是无比顺从的，李野也非常的信任裴文聪， 但毕竟这一次涉及的资金真的太多了，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李野和裴文聪、罗润波的投资估值很可能会迅速膨胀超过百亿级别， 如此庞大财产的安全与否，难道就只寄托在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上？ 所以就需要去注册好多的离岸公司和投资公司，引入专业的法律团队进行保障操作， 而这些事李野并不方便去办，一个签字问题就很麻烦，而傅桂茹无疑是最适合的人。 看看昨天裴文聪和罗润波的态度，显然他们也认为李野把傅桂茹加进来进行监督，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 傅桂茹思索片刻，也是缓缓点头道：“如果你说的计划真能实现的话，那这钱确实太多了，你放心，娘会替你看好这笔钱的，一分也少不了。” “不，娘你错了，”李野纠正道：“这笔钱不完全是我自己的，应该是家里的，虽然我肯定要拿大头，但这里面有你的一份，姐姐和小若也有一份。” “我拿你的钱干什么？到时候让你媳妇儿怎么看我？” 傅桂茹斜着眼睛看了李野一眼，有些不满的道：“至于小若，你当哥的给妹妹一份嫁妆也就可以了，别乱撒钱，会把她们惯出毛病来的。” “职业经理人还拿分成呢？你怎么就不能拿钱？” “我是经理人吗？你让你老娘给你当经理人啊？哦呦，你是我的老板嘞，可了不得”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 李野摇摇头笑道：“不过娘你可要做好准备，接下来你的美好的生活要结束了，可能随时都要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的，还要组建法务团队，总之非常的累，不拿钱白干活儿娘你高兴就好。” “嘁~” 傅桂茹不屑的看了李野一眼，淡淡的道：“你个小毛孩子知道什么是美好的生活？躺在家里吃饱了就睡就是美好的生活吗？” “还真有这么个说法，” 李野忽然指着前面山路的一个菲佣说道：“喏，我听人说过一个故事，就是一个富豪每天都忙于工作，天天在外面忙得要死， 但是他们的保姆却住着他们的大房子，开着他们的车子，一边遛狗一边赚钱，享受着花园别墅、衣食无忧的日子。” 傅桂茹顺着李野的手指看了过去，看到了一个菲佣正牵着三条狗，顺着山路悠闲的散步，那副恬淡的样子，好似真的非常享受此刻的美好生活。 但是傅桂茹却不屑的摇摇头道：“你说的这种故事，只是一种自我欺骗的错觉而已，保姆只是沾了一点富贵人家的福利，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随时都会失去， 甚至失去之后，她可能会比以前更加失落，习惯了落地窗前的温暖阳光，就无法适应外面的风雨。” “一个人最美好的生活，就是靠自己的努力，抓住属于自己的东西，比如亲人、权利、事业. 而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永远都是虚幻的美景，看似美丽，却不能吃不能喝，屁用没有。” 李野：“.” 行吧！这种温暖鸡汤，就不是给傅桂茹这种人准备的，在她的人生信条中，一切都需要靠自己去争取，要不然她当年也不会毅然从岛城南下万里前往马来了。 李野无奈的摊摊手道：“随便你怎么想吧！反正老娘最大，你说了算。” 傅桂茹看到儿子因为自己不拿钱而无奈，心里当然也是高兴的， 她舒心的笑道：“好了小野，我知道你心疼娘，但你已经给了我很多了，我现在随时能跟你和你姐姐团聚，儿子又争气，这不就是美好的生活吗？” “做人不要太贪心，也不能太懒惰，你看看你那个小姨，又懒又贪心，总想着倚靠别人来供养，到头来人人嫌弃而不自知。” “呵，娘你是说那位傅桂音女士吗？也许人家觉得自己是仙女，就应该被万人供养咦？” 李野一句话没说完，忽然惊讶的看向了从山下慢跑上来的两个人。 傅桂茹注意到了李野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之后，也是愣住了。 那是一对中年情侣，一边慢跑一边挨挨蹭蹭打情骂俏，跑上几十米就又搂又抱的打个啵儿，又骚又浪的，不是傅桂音和那位艾先生艾执信是谁？ 李野诧异的问道：“娘，傅桂音在这半山上有房子吗？还是那位艾先生发了财，在这边置业了？” 傅桂茹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很久没见过你小没见过她了，她今年春节都没回马来祭祖。” 傅桂茹自从那次去鹏城的x出所，处理了自己曾经的亲信傅新甲殴打“情敌”艾执信的事情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傅桂音和艾执信， 就是今年春节回到马来，安抚傅氏公司的那些老臣子的时候，傅桂音都没有回家过年，搞得傅知满在傅家除夕团圆饭的时候嚎啕大哭，大声呼喊自己是没妈妈的孩子。 结果不曾想，这一对男女竟然出现在了港岛的半山豪宅区？ 李野和傅桂茹说话的功夫，傅桂音也和艾执信跑到了近前，只不过此刻傅桂音的眼里好似全是艾执信，都没有往李野和傅桂茹这边看一眼。 倒是艾执信注意到了傅桂茹和李野。 他也是非常惊讶，因为他在京城搞出国补习班的时候见过李野，怎么一个内地的乡巴佬，会跟傅桂茹这种海外精英待在一起呢？ 艾执信露出了绅士的微笑，想要跟傅桂茹打招呼，但是话到嘴边，却被傅桂茹冷厉的眼神给逼的咽了回去，只是用手臂推了推傅桂音。 对于傅桂音这个堂姐，艾执信可是有所耳闻，敢在放高利贷的人面前动枪的女子，还是少惹为妙。 尽管她比自诩小仙女的傅桂音要漂亮很多。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七章 老子要搞死那个八婆 傅桂音终于看到了傅桂茹，立刻就拉下了脸。 “堂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既然你已经不再认小满是自己的孩子，就不要再管他的事， 我已经给小满安排了不列颠最好的学校，他应该学会独立，而不是满世界的找我.” 傅桂茹看着满脸不耐烦的傅桂音，冷冷的道：“桂音你误会了，我可不是因为小满来找你的，我就住在这附近。” 傅桂音震惊的看着傅桂茹：“堂姐你住这里？你怎么能买得起这里的房子？你这些年到底从傅家贪了多少钱？” “.” 李野无语了，自己这个血缘上的小姨还真是奇葩，听到别人有大房子，第一时间就怀疑人家的钱来路不正。 这就跟上辈子见过的那些小仙女一模一样，明明自己过的人不人鬼不鬼，却总是认为别人比自己过的还差，比自己还还穷，一旦发现人家买了好东西，就忍不住的说酸话，传谣言。 当然了，太平山的房子确实是贵，就是在八十年代初期，也要一千多万甚至两千万港币，折合成美元也要两百万，一般人还真买不起。 就是傅桂音这个“马来名媛”，卖了属于自己的股份，也不过拿到了一千六百万吉林特，折合成美元的话都买不了两套半山的房子。 何况到了这会儿，挥霍无度的傅桂音，兜里还有多少钱都不好说。 傅桂茹面对堂妹的指责，也是忍不住的冷笑道：“桂音你如果以为我贪了伱家的钱，大可以让小满以大股东的身份发起财务审查，到时候自然会查清楚，这么多年到底是谁在贪傅家的钱。” “.” 傅桂音被堂姐怼的无言以对，因为这些年来，别人有没有贪傅家的钱她不知道，但她肯定是贪了的。 当初傅桂茹每月只给她二十万零花钱，她屡屡超支，傅桂茹每一次给她擦屁股，都会让她签下相应的手续。 可在傅桂音卖掉股份之后，这笔烂账她一直没有清偿，拿着卖股份的钱到处浪，如果真要查账的话，那肯定是她先倒霉。 “艾先生，傅女士，你们这是遇到熟人了吗？” 正在傅桂音跟傅桂茹怒目而视的时候，一个苍老而和蔼的声音从山下传来。 李野和傅桂茹抬头看过去，发现是两个老人正在往上走来，一个头发花白，第二个头发也是花白，只不过一个个儿高，一个个儿矮。 个儿高的那个老人大约七十岁左右，骨架很大，脸上已经有了老人斑，但是身板却挺的笔直，看起来非常的硬朗。 艾执信回过身去，笑着跟对方道：“是的明先生，这位是我女朋友的堂姐.” 李野惊讶的看着艾执信和那位“明先生”，眼神忍不住的古怪了起来。 【你们爷俩，这是要闹哪样？】 这位明先生李野见过一次。 当初在中英街上，瘸着腿的老宋瞪着血红的眼睛，差点儿就跟这位“贝勒爷”同归于尽。 所以李野对他印象非常深刻。 可既然他是那位贝勒爷，不应该是艾执信的父亲吗？你俩怎么还“艾先生、明先生”的客气称呼呢？ 【嘿嘿，有意思，真有意思。】 李野笑了起来，笑的让艾先生父子看了，都感到莫名其妙。 “明先生”看了看李野，然后就略了过去，转而对着傅桂茹笑道：“这位傅女士是吧？我听你的堂妹说起过你， 鹏城红牛享誉世界，有你很大的功劳，真的很了不起，我在灯塔喝到来自家乡的饮料的时候，简直激动地要流泪.你是我们华人女子的楷模和骄傲” 听着贝勒爷恭维傅桂茹的漂亮话，李野打心眼里不得不佩服这个老家伙的演技。 老东西这表情太特么的真诚了，演技太特么的棒棒了，活脱脱就是一个关心内地的爱国海外人士。 要不是老宋跟他说过这个老东西的所作所为，而且这家伙又假装跟艾执信不认识，李野说不定还真就被他给蒙过去了。 傅桂茹也被贝勒爷说的有些心虚，毕竟她是鹏城红牛的总经理是不假，但是鹏城红牛是怎么火起来的，她心里一清二楚。 傅桂茹就是再没个逼数，也不会把鹏城红牛走向世界的功劳安在自己头上。 哪有跟儿子抢功劳的老娘？何况现在自己的儿子就站在身边呢！ 傅桂茹谦虚的说道：“您过誉了明先生，我只是一个经理人而已，当不起什么楷模榜样.” 贝勒爷笑着摇了摇头，刚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傅桂音给抢着打断了。 “呵，一个经理人都能买得起太平山的房子了吗？真是好笑呢！” “噢？” 贝勒爷愣了愣，奇怪的看向了傅桂茹，而另外一位老人也狐疑的看了过来。 “这位女生，你住在这附近吗？一直没有见过你，你家住几号？” 看他的眼神，明显是误会了傅桂音的意思，以为傅桂茹不是这里的住户。 半山豪宅区看似幽静人稀，但是安保环境其实很好，只要是招呼一声，很快就有人过来查看你是不是不轨之徒。 所以傅桂茹冷着脸道：“我住在上面的十七号，要带你们过去看看吗？” “.” “十七号？” 矮个子的老人诧异的道：“十七号是小裴老板的房子啊！” 傅桂音心里一动，心急的问道：“小裴老板？佟先生，是哪个小裴老板？裴文聪吗？” 矮个子老人点点头道：“是，就是裴文聪，前年的时候，我的一位朋友也看上了17号那栋宅子的风水，但小裴老板出手果断，不讲价钱当天就交了全款， 当时我们还以为他买贵了，可现在一看，还是年轻人有眼光啊！这才不过一年多，就涨了三成了。” “嚯，那还真是有眼光。” “只有眼光也没用啊！从去年开始，港岛的房价就开始回暖了，我当时也看好17号，要是有钱当然也买下囤起来， 可近两千万的现金也不是小数，小裴老板这两年真是发达了，随手都是几千万” 佟先生摇头晃脑的感叹羡慕裴文聪，而傅桂茹却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昨天她看过罗润波的账目之后，哪里还不知道裴文聪的底细？ 以前以为李野是跟裴文聪关系好，所以才找了裴文聪来友情帮助自己掌控傅氏，结果昨天一看，好家伙，原来自己的儿子才是老大呀！ 所谓的港岛年青一代风云人物，最耀眼的亿万王老五，其实是跟在自己儿子屁股后的“合作伙伴”。 嗯，李野一再强调，要把裴文聪当合作伙伴看待，千万不能当人家是马仔。 那么自己的儿子算什么呢？全亚洲最年轻的亿万富翁？甚至 傅桂茹越想越欣慰，越想心里越甜。 不过她忽然好似感觉到了一股阴风，冷飕飕的直面而来。 抬头一看，发现傅桂音正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恨不得立刻就要扑过来撕咬似的。 傅桂茹眯起了眼睛，冷冷的问道：“桂音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傅桂音咬着牙瞪了半天，忽然鄙夷的笑道：“我还以为裴文聪真的只喜欢十八岁的呢！原来.是有人无耻.” “原来他是喜欢更老的………” 傅桂音当时绞尽脑汁想要缠上裴文聪，但是裴文聪却讥讽她“太老”，可现在傅桂茹却住进了裴文聪的房子，那她心里能舒坦吗？ 可傅桂音万万想不到，她话音刚落，一直镇定自若的傅桂茹就骤然色变，想都没想的就跨步往前迈到了她的面前，甩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响亮的耳光惊呆了周围的所有人，也把嫉妒心爆棚的傅桂音给打蒙了。 大家都是文明人，怎么大庭广众之下就动手呢？ 而傅桂茹打了一巴掌之后，还不解气，甩手又要继续打。 李野赶紧出手，才拉住了暴怒的老娘。 不是李野太怂包，实在是傅桂茹这个原女子民兵队长手劲儿太大，一个巴掌下去，傅桂音的脸眼看着就鼓起来了， 李野的观察力何等敏锐，他很确定傅桂音的牙齿已经松动了，这要是再打一个巴掌，怕是整个脸都能给打的变形。 港岛毕竟是法治社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差不多得了。 李野把老娘拉到一边，傅桂茹挣扎着还要打，李野赶紧在她耳边用东山话低声道：“你要打，也得等没人的时候，到时候我给你望风，你打个痛快。” “.” “哼~，她就是欠揍。” 。。。。。。。。。 半山豪宅区的安保果然很好，几分钟之后，那位佟先生家里的仆人首先到场，然后就是出警的阿瑟，然后是心急火燎赶过来的裴文聪。 裴文聪过来的时候，李野正在一板一眼的向阿瑟叙述事实情况：“这位傅桂音的原话是‘我还以为裴文聪真的只喜欢十八岁的呢！原来是有人无耻，’ 原来裴文聪喜欢更老的……… 我不确定这位傅桂音女生是不是说裴文聪无耻，但她的话明显具有诽谤的倾向” “.” 裴文聪刚好听了个真真切切，眼看着脸都绿了。 他能听不明白李野的意思吗？傅桂音那个大波浪当时是个什么样儿他不知道？ 这特酿的是要给自己泼脏水啊！还是拿着大老板的老娘当脏水泼。 我尼玛嘞~ 老板昨天刚刚说好了要带我飞，培养我成为国际大鳄，今天就有你个妖精来坏我的前程哇？ 裴文聪不等李野说完，就急匆匆的翻自己的手提电话。 “喂，老罗你马上给我联系最好的律师，不，给我联系一支律师团，我给你两百万美元.三百万美元的预算，我特么的要搞死这个八婆” “.” 全场皆惊，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看向了咬牙切齿的裴文聪，看向了他的那根手指。 而那根手指，直直的指向了傅桂音。 这还没完，裴文聪的嘴巴动了动，再次飙出一句惊人之语。 “老子就是喜欢十八岁的，踏马的竟敢诽谤我？找死！” “.”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八章 我看到了曾经的青春（二合一章节） 傅桂茹是清晨甩手打的人，下午才从警署录完口供回到了山顶17号的住宅， 回来之后就阴沉着脸的坐在落地窗面前，看着外面飘飘落落的小雨，默默的生闷气。 李野看了看时间，赶紧和姐姐李悦去厨房炒了几个菜，配上米饭给端到了傅桂茹的面前。 从清晨开始到现在净捣鼓这点破事儿，早饭中饭都还没吃呢！ 可傅桂茹只是瞥了一眼，就淡漠的道：“你们吃吧！我不饿。” 姐姐李悦寻思着劝解两句，但小妹妹傅依若却悄悄的拉了拉他的衣袖，把他俩拉到了外面。 “妈妈生气了，这会儿你们别惹她，她自己很快就能调整过来的。” 姐姐李悦忧心的看了看老娘，低声道：“你确定咱娘没事儿吗？看她的脸色真是吓人。” 傅依若点点头道：“我小时候妈妈也有过这么一次，那时叔叔给妈妈介绍了个人家，让她嫁人， 妈妈跟叔叔大吵了一架，回来之后就这样坐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又跟叔叔吵了一架，就没事了” “.” 李悦终于明白傅桂茹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傅桂茹自己带着傅依若，在最苦最难的日子里都没嫁人，现在竟然被堂妹诬陷跟裴文聪不明不白，这特么能忍？ “一巴掌太轻饶她了，要是在老家，非要去她家砸个稀巴烂不可” “她以后最好别去内地，让我在内地遇上她，扇她十八个大嘴巴子.” “.” 傅依若看看咬牙切齿的姐姐李悦，再回头看看老娘傅桂茹，突然领会到“一个模子理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好在两个小时之后，傅桂茹端起饭碗开始吃饭，而且饭量还不错，把米饭和两盘菜都吃掉了。 吃完之后，傅桂茹就对李野说道：“晚上的时候出去买几份报纸过来，就是那种花边小报， 裴文聪也太不谨慎了，港岛的记者什么德行他不知道吗？亏他还是做过出版业的，喜欢十八的，这种话他是怎么想出来的，也不怕丢人.” “.” 李悦心中一动，她好像记得，这句话是李野在电话里教给裴文聪的，当时她跟文乐渝都听见了。 李悦悄悄的看向了李野，恰好看到李野背对着她，手掌在背后使劲摆手。 老娘肚子里的气还没完全消呢！别坑你弟弟。 李野抿了抿嘴，低声对傅桂茹道：“娘，我觉得裴文聪是故意先声夺人，好吓的对方不敢过分追究，这里不是内地，一个巴掌也是能立案的，真要纠缠起来很麻烦。” “有什么麻烦？大不了我去蹲几天号子，”傅桂茹冷着脸道：“这种事越闹腾越麻烦，你越不搭理她越没事，现在可好，真要是上了报纸，才闲话满天飞了呢！” 李野想了想道：“问题应该不大，裴文聪现在也还在做出版业，去年收购了书联销售公司的一部分股权，成了书联销售的大股东，在媒体行业还是有一些势力的。” 这人发了财，总会先去解决一些心里的执念。 书联销售是港岛知名的书报零售公司，销售渠道遍布港岛的大街小巷，并且渗透到了东南亚甚至一些西方的重要城市。 当初书联销售看上《朔风飞扬》的时候，裴文聪还在考虑中午的盒饭是吃素还是吃荤，上赶着跟孙子似的感谢人家能跟踏浪文学出版社合作。 但现在反过来了，人家看着裴文聪手里的钞票，也是媚眼秋波，连连如丝。 谁让裴文聪出手阔绰呢？ 。。。。。。。。 晚饭过后，傅桂茹就催着李野和傅依若出去买报纸，并且一再叮嘱不许糊弄自己。 李野和傅依若只好开车出门，出门之后，李野注意观察了四周，也没有发现蹲守的记者，也不知是消息还没传开，还是裴文聪大显神通把事情给压下来了。 但是当两人到了山下，捋着中环的大街小巷转了一圈之后，却都是哭笑不得。 “哥，这些报社记者怎么这么能编啊？简直都是胡说八道.” 傅依若和李野买了十几份小报，上面全都有裴文聪的消息，李野看他们起的标题名字，恍然间感觉打开了上辈子那个飞卢网站的版面。 《震惊，港岛新晋富豪只爱十八岁》 《原来如此，裴生不喜名媛爱嫩妹》 《知名名媛痛哭失声，青桃万般好，熟杏何所恋？》 《女联社发文痛斥，爱情怎能如此低俗？》 《知情人爆料，裴富豪最爱新晋港姐》 “哥，为什么会这样啊？裴先生这下是不是要麻烦了呀？他还没有女朋友呢！” 傅依若实在是震惊了，她就是再不懂娱乐八卦方面的事，也知道裴文聪有麻烦了。 裴文聪今年三十有三，一直没有传出婚讯，就是要找一个合适的女子结婚，毕竟到了他现在的地步，婚姻大事也不能太过随便了。 在富人的圈子里面有这么一句话，“子女无法分走你的财产，但老婆可以，” 所以裴文聪要么娶一个门当户对的，要么就娶一个心性善良的。 可现在这种绯闻一出，那些良善人家可怎么看他？ 最后兄妹俩买了二十几份报纸，竟然有超过二十份上面都有裴文聪的八卦绯闻。 “还有，哥你不是说裴先生是书联销售的股东吗？这好几份报纸都是从书联销售的报摊上买的，这是为什么呀？” 李野翻了翻手里的十几份报纸，忍不住的笑了笑，抬脚上了法拉利的副驾驶。 “想知道为什么？我们去问问老裴不就行了？” 其实李野不用去问裴文聪，也大概能够猜到是为什么，裴文聪是在害怕自己呗！ 虽然李野很开明，对中年再婚的情况也不予评价，但如果裴文聪心里对傅桂茹有那么一丝意图，嘿嘿李野就给他写一本《意外死亡的三十六种方法》 现在所有的报纸都关注“十八岁”这个话题，哪里还会去关注傅桂茹？ 傅依若赶忙上了法拉利的驾驶座，一边拉安全带一边道：“哥，其实除了这些，我觉得小姨那边也可能会有麻烦，她虽然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但有时候也会发疯，发起疯来还是很吓人的。” 李野晃了晃脖子，冷冷的道：“以后不要称呼她小姨了，就叫傅桂音女士。” “哦哦~” “轰~” 傅依若爆踩油门，红色的法拉利急速离去，驾驶风格跟她恬淡清新的外表完全不搭。 李野感受着强烈的推背感，不由的叹道：“还真是一个娘生的，看起来不一样，其实都差不多。” 。。。。。。。。 裴文聪的家，位于李野家的山下位置，两家隔了大几百米。 当初裴文聪问过李野对太平山住宅的看法，李野回答“当然是越高越好，”所以裴文聪就没买比自己家低的。 不过裴文聪也不太明白，李野为什么那么喜欢高处，房子位置的高低只是一方面，户型、大小也是非常重要的参考条件， 比如裴文聪的家，从大门口到住宅之间的绿化隔离带就比李野家的要长上几十米，隐私性极好，所以他认为自己的家倒是真不比李野的差。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几十年之后，内地客户过来买山上的豪宅，最喜欢的都是山顶，所以李野是潜意识使然。 傅依若的驾驶技术比文乐渝要高的多了，很快就抵达了裴文聪家的大门口。 而在这里，两人终于看到了蹲守的记者。 李野的法拉利刚到门口，几个记者就隔着车窗“咔咔咔”的一顿猛拍。 不过他们也非常专业，隔得不远不近，尽量不要引起李野和傅依若强烈的反感。 裴文聪家的门卫认识李野的车，很快就打开了大门把法拉利放了进去，并且微笑着示意她往里开。 进了裴家的大门之后，傅依若疑惑的道：“裴先生今天有客人啊！我们现在进去合适吗？” 裴家的大门距离主宅有上百米，外人的车子一般不让开到里面，都是停在外面的停车位。 而现在的停车位上，竟然停了十几辆车，显然是有很多客人来访。 李野也有些疑惑，但都到这儿了，怎么能不进去呢？ 法拉利顺着车道往前开了上百米，拐了个弯才到了住宅前面。 然后李野兄妹就惊讶的发现，裴家主宅前面的草坪上，正在举行一场聚会，用港岛的洋词儿来说就是“开party”。 傅依若对这里很熟，左打方向盘就要绕到旁边的车库， 但李野却突然道：“小若，停一下。” 傅依若赶忙把车刹住，问李野：“哥，怎么了？” 李野目不转睛的看着车窗外面，说道：“没什么，看看。” “看看？” 傅依若也伸过小脑袋，顺着李野目光的方向看去。 但她看了半天，也只看见一群男男女女都睁大眼睛看过来，但是除了裴文聪的得力助手阿敏之外，其余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傅依若疑惑的道：“哥，你到底在看什么？” 李野下意识的道：“我在看十八岁的青春，是多么的稚嫩青涩，其实老裴说的那句话，是很多男人心里的大实话，” “伱别看那些老头子道貌岸然的指责老裴‘低俗’，其实他们心里也是喜欢十八岁超过二十八岁的” “说的难听点儿，你看看那几个十八岁的女孩儿，脸上都不需要什么化妆品，就吹弹可破，脚上也不需要套丝袜，脚底都是红的，” “但你再看看那几个年龄大的，脸上的粉有半斤重，丝袜下面的脚都掉皮，就傅桂音那种酒色过度的，也好意思追裴文聪，这种十八岁的大把，她能有机会吗？” 傅依若瞪大了眼睛，脸上慢慢的浮现两抹绯红。 “哥，我今年也十八岁呢！你别说的那么色情。” “.” 李野无语的扭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妹妹道：“咱俩是亲兄妹，在京城你打嗝放屁都不避着我，色情个毛线啊？” “可是.可是” 傅依若诺诺半天，还是低声道：“可是哥你刚才的眼神，就是怪怪的嘛！” “唉~” 李野叹了口气，目光再次投向聚餐的人群，锁定在了好几个漂亮的女孩儿身上。 他看到了自己曾经在青春的年纪，无限渴望的女神， 而且还是好几个，而且还是少女纯净版的，眼神能不怪吗？ 【十八岁，真是无敌的花样年纪啊！】 祖娴，67年1月份的，现在刚过生日，刚好18岁。 海媚，66年12月份的，现在还没过生日，也是18岁。 丽珍，66年的，刚过生日，算是18岁吧！ 曼神64年9月的，算了，她是神级，就算她18岁好了。 芝琳62年9月的，你都多少岁数了来凑个毛的热闹啊？ 。。。。。。。。。。 傅依若把车停在裴家主宅的前面，自然吸引了现场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都是把车停在门口那边，这辆车为什么直接开了过来？ 但是隔着法拉利的前风挡玻璃，大家却隐约看见开车的是个女孩儿。 所以一群水灵灵的年轻女孩儿，看过去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她也是来拜会裴先生的吗？” “也许是裴文聪的亲朋好友吧？我听说裴先生的妹妹是开法拉利的。” “亲朋好友不是开到车库去吗？为什么停在这里不知所措？” “都开法拉利了，还来凑什么热闹呢？” “唉，门当户对喽！” “.” 不过众人还没说上几句，就看到裴文慧从楼上下来，一路小跑着奔向那辆法拉利。 阿敏也意识到了法拉利里面的是谁，赶忙也朝着李野走了过来。 裴文慧先到了李野这边，笑着道歉道：“对不起李先生，我们不知道你要来，我哥马上就下来” “小慧你说什么呢？”李野打断道：“不要总是说什么对不起，大家这么熟了不用这么客气，你先把我妹妹带到楼上去，我去停车。” “哦哦，好的。” 裴文慧顺从的答应了李野，打开裴文慧那边的车门，挽起傅依若的手嬉笑着一起上楼去了。 李野从副驾驶上下来，刚要绕到驾驶位开车，阿敏正好过来了。 “对不起李先生，我刚才没看清车牌，还以为是裴小姐的那辆车。” “哦，没事儿，你你把车帮我停好吧！” 看到阿敏满脸歉然的样子，李野就给了她一点儿活干，让她当一回泊车小妹，化解她的尴尬。 “好的好的。” 阿敏愉快的上车，替李野去停车了。 而李野就有些“孤单”的落在了原地，承受了一群人的目光。 李野有些犹豫，是现在就进去找裴文聪呢？还是再看一眼曾经的几位女神。 他其实很清楚，这辈子基本上不会跟她们有什么交集，过了今天，以后想看也看不到了。 算了，祛除了明星滤镜，她们也就是普通人，比自己的小渝可差远了。 李野左转三十度，抬脚就往裴家的主宅走去。 但是他刚才的略微犹豫，却给了某些人一个信号，一个契机。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走了过来，温和的询问李野：“你好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李野盯着她的脸蛋瞅了两眼，没什么印象，再看看她身上做工精致的黑裙晚礼服，还有小巧精致的鞋子，感觉不像是艺人，更像是高级白领。 李野刚要回答，另外一个年龄更大一点的白衣女子也走了过来，同样询问李野：“靓仔，你是裴小姐的同学吗？” 李野诧异的看向白衣女子，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她的同学？” 李野和裴文慧都是京大的，当然算是同学，不过在港岛可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 不过李野话音落后，就知道自己会错意了。 白衣女子和黑裙女子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只不过白衣女子的眼神之中，还多了几分鄙夷。 “靓仔你是内地人？那你怎么会是裴小姐的同学呢？” 李野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话一出口自然就表明了自己的内地人身份。 其实李野会说粤语，只是说的不是那么纯正，所以一般也就不说。 既然你们嫌弃我内地人的身份，那我还跟你们套什么近乎？ 所以李野淡淡的道：“既然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 白衣女子愣了，她明白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可能得罪人了，但下意识的就是鄙视李野。 虽然李野是坐着法拉利来的，而且很可能跟裴家有着不错的关系。 白衣女子翻着白眼看了李野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扭腰转身离去，走远之后，才不屑的道：“串咩啊串？” 而身穿黑色晚礼服的女子却没走，而是微笑着低声说道：“先生你不要介意了，阿芳就是那个性子，其实人不坏的。” 李野抬头看了一眼，倒是对黑衣女子的印象有所改观。 因为她说的是国语。 李野也礼貌的微笑着问道：“你和那位阿芳是一起的吗？” 女子摇头道：“不是，我们只是同行，平时有些合作，但有时候也会互相竞争。” “噢~” 李野恍然的道：“你们都是演艺界的？” 女子笑道：“是的，阿芳是嘉和的，我以前是新一城的。” 李野点点头道：“新一城啊？我知道，徐老怪，哦不，徐可先生就是新一城的对吧？” 黑裙女子愣了一下，讪笑着道：“徐可现在不在新一城了，他为了拍自己喜欢的电影，成立了自己的电影工作室。” 李野歉意的笑了笑，道：“这我还真不知道，抱歉啊！” “没事没事，” 黑裙女子也笑了笑，然后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李野。 “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过去喝杯茶，徐可对内地还是非常向往的。” “噢~” 李野讶异的接过名片，看到上面竟然写了两个名字，前面的就是徐可，后面的是施楠生。 “我想起来了，”李野恍然大悟道：“施女士你是徐先生的太太呀？” 施楠生不好意思的笑了：“想不到李先生竟然对港岛这么了解，真是惭愧惭愧。” 李野笑着道：“我虽然是内地人，但挺喜欢看港岛电影的，你们好像拍过一部《沪海之夜》吧？喏，那个女孩儿是不是电影里面的女配角？” 施楠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冲着一个女孩子招了招手， 然后她才回过头来道：“是的，丽珍确实在《沪海之夜》中饰演小凤，想不到先生竟然认识她，先生你在内地也能看到这部电影吗？” 我可不是因为“沪海之夜”认识的她，我是因为《大时代》认识的她呀！ 李野看着快步走过来的丽珍，心里生出了许多感慨。 现在的丽珍，还没有出演《蜜桃成熟》，还是一朵看起来清纯可人的小白花。 当初看《大时代》，她被丁蟹的儿子从楼顶扔下来的时候，感觉真的惋惜死了。 只是后来欸. 只能说演艺圈就是个大染缸，给人留下了很多五颜六色的精彩瞬间，但也沾染了演员的衣裳，里里外外总有洗不干净的地方。 丽珍走过来之后，很矜持的对着李野笑笑，然后就站在施楠生身边不说话。 施楠生道：“丽珍，这位先生看过你的电影，对你的印象很好，你们可以多聊聊。” 丽珍这才对着李野欠身微笑，然后不是那么熟练的寒暄起来。 不过她很机灵，因为施楠生刚刚说的是国语，所以她也说国语，虽然有些磕绊，但起码给李野的印象还真的不错。 “先生您经常来港岛吗？还不知道先生贵姓呢？” “叫我麦尅好了，我不怎么来港岛的。” “哦，那您是裴老板的朋友吗？” “算是吧！我写了几个剧本，他投资拍成了电影.” “电影？是《春去春又回》吗？” “咦？你怎么知道？” 李野惊讶了，因为《春去春又回》还没有在港岛上映，对方怎么一下子就猜到了呢？ 这时候，施楠生说话了：“《春去春又回在》在南洋获奖了，我们今天就是因为裴老板的影片获奖，才过来表示祝贺的，当然了，我们也想跟裴先生谈一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哦” 李野点了点头，举了举自己手中的名片，笑道：“我会把名片交给裴先生的，我觉得徐可先生很有才华。” “.” 施楠生愣了一下，有些惭愧的点头感谢道：“谢谢麦尅先生了，有时间的话请一定到舍下坐坐，我先生也认为《春去春又回》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站在旁边的丽珍有些发愣，因为眼前这个内地人让她感觉有些“与众不同”。 他明明年纪轻轻，但是气场却一点不弱，甚至都有点“拽”了。 一个小编剧而已，口气这么大的吗？ 裴先生可是亿万富翁，我们来半天了都见不到人，你就这么肯定，人家会卖你的面子，给施楠生一个机会？ 【不过他真的好帅哦~】 尽管丽珍觉得李野很拽，但是看着看着，眼睛里也禁不住的放光。 一米八的个头，修长挺拔的身材，还有一张帅绝人寰的脸，要是跟他演对手戏，该多好啊！ 唉~ “李先生，你们聊什么聊的那么开心？” 施楠生和丽珍都没有发觉裴文聪走过来，更没有想到，裴文聪跟李野说话的语气，是那样的和善。 丽珍的眼神再次变了，变得有如春水般荡漾连连。 李野的眼神也变了。 因为他扭头看裴文聪的时候，眼睛的余光越过了裴文聪的肩膀，看到了楼上的窗户。 窗户边上，两个年轻的女孩儿脑袋挤着脑袋，正在朝着他这边窥看。 【这两个小丫头，不会给小渝打我的小报告吧？】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九章 你不敢得罪你哥，我就敢啊？ “坏了，我哥发现我们了！” 李野的目光刚刚扫过三楼的窗户，傅依若就立刻蹲下了身子，看到身边的裴文慧明显反应迟钝，赶忙伸手把她也拽的蹲了下来。 裴文慧疑惑的道：“不会吧！咱们没有开灯，这么黑，你哥怎么能看见我们？” 傅依若笃定的道：“相信我，我哥的夜视力非常好，小渝姐姐经常说他是属狗的.” 裴文慧坏笑道：“哇，你说你哥是狗，让你哥听见你可就惨喽~” 傅依若得意的道：“才不会呢！你不知道我哥有多疼我，再说了，你要说你哥是狗，裴先生会收拾伱吗？” “不会，”裴文慧摇摇头，然后道：“但我妈会，我要说我哥的坏话，我妈说不定会把锅铲打断” “.” 傅依若眨了眨眼睛，想了想道：“都差不多，我妈会好一点儿，她不需要拿锅铲，也肯定用不着擀面杖” “那肯定不需要。” 裴文慧深以为然的点头表示赞同，一巴掌就差点儿把傅桂音的脸给打歪，还需要什么擀面杖？ 这时候，窗户外面的声音，忽然嘈乱了起来。 傅依若悄悄的伸长脖子，透过窗户往下看去，发现刚才还都在抿着香槟小声交流的众人，就像被磁铁吸引的铁粉，向着裴文聪以及两个中年男人包围了过去。 而李野，则被不着痕迹的“排斥”了出来。 傅依若顿时松了口气，刚才那个年轻的女孩儿跟李野聊天的时候，她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在傅依若的心里，李野和文乐渝简直就是完美的天作之合，绝对容不得别人插脚。 但是傅依若松了口气，旁边的裴文慧又揪心了。 她看着被一群莺莺燕燕包围的裴文聪，忍不住的嘟囔道：“这些人也真是的，谈生意就谈生意，带那么多女孩子来做什么？” 傅依若有些歉然道：“抱歉啊小慧，这一次的事情拖累裴先生了，我妈妈今天让我们出来买些报纸看一下消息，她说宁愿走法律程序，也不能让裴先生.” “哎呀，小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裴文慧打断了傅依若的话，说道：“在港岛哪个年轻的富豪没有跟明星发生过绯闻？” “就像我哥这样的未婚男士，没有点绯闻倒是不正常了，只不过正常的话我们不需要让他们进来，门口的记者就会配合着她们把其余的剧情补齐的，” “但是那两个人今天却带她们进来了，” 裴文慧指着下面的两个中年男人说道：“那两个是电影公司的人，这两年他们一直想找我哥投资电影，我哥一直不给面子， 这一次因为新电影的宣发才有了些合作的意向，谁曾想他们会把娱乐圈的风气给带到我家里来.” “娱乐圈的风气？”傅依若眼珠子转了转，问道：“小慧你说的娱乐圈的风气是什么意思？” 裴文慧下意识的就答道：“他们谈事情的时候喜欢把公司旗下的艺人带过来助兴，里面有些事情不太好说出口，就跟古时候的喝花酒似的.” “竟然是这样啊？” 傅依若“震惊”的道：“小慧，那你待会儿一定要把港岛娱乐圈的风气跟我哥讲一讲，拜托你了。” “啥？” 裴文慧一愣，连李大勇的东山话都讲出来了。 傅依若很认真的道：“我哥在内地长大，跟女孩子接触的机会很少，所以看待一些事情很单纯， 这万一被那些女孩子给拐了就不好了，你跟他说一说那些女孩儿的底细.” 裴文慧一脸无语的看着傅依若，好半天之后才道：“小若，我把你当好朋友，你不能算计我，你不敢得罪你哥，我就敢啊？” 看到自己的好姐妹有些讪讪，裴文慧揽住了傅依若的肩膀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不喜欢那些女人缠着我哥，但我妈就常跟我说，男人的事情女人少管。” “.” “唉~” “唉~” 两个女孩儿再次把小脸搁到了窗户上，看着下面各自的哥哥，都是满脸的警惕和担忧。 。。。。。。。。。 李野当然是不知道傅依若的担忧的，而且他也不需要傅依若给他普及港岛娱乐圈的什么“风气知识”。 就这些能叫得出名字的女孩儿，李野不但知道她们的底细，甚至还知道她们的未来。 就眼前这批十八岁或者十八岁多一点的女孩儿，现在都是稚嫩青涩清纯可人，但是以后.唉. 可以说欣赏她们，最好还是在荧幕之上，荧幕之下.总有那么一点不堪。 怪不得男人都喜欢十八岁呢！因为十八岁的女孩儿，她还对未来有一些纯洁的幻想，还相对干净。 在港岛这个地方，虽然说确实有些天才型的女演员，可以凭借自己的硬实力杀出一条血路，但其余的终究脱不了需要有人“捧”的套路， 就像某位知名段子手，在回复一位家长提问的时候，被逼无奈之下终于崩出了一句话“你就问你女儿豁得出去吗？” 在某些圈子里，很多时候是需要先豁得出去，然后才能获得咖位，才能有资格拒绝很多很多的规则压制，而不是你有咖位，就可以更干净， 就比如这个丽珍，她在这群女孩子里面的番位是最小的，传说中的小倩和曼神，还有更早出道的芝林，比她可有名气多了， 在港岛这个地方，压番位的风气非常严重，走在前面的艺人恨不得把所有的好处都吞到自己的肚子里，导致后面的新人难以起来， 丽珍也是在连续发展了几年都没有起色之后，才把心一横想走捷径，结果后来搞得一塌糊涂。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淑琪那样，可以把脱掉的衣裳，再一件件的穿上。 裴文聪出来之后，只跟李野聊了两句，周围就有人凑了过来。 李野趁机脱身，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以旁观者的角度默默打量。 这一群女孩儿里面，李野最关注的有两个，一个曼神，一个小倩。 曼神的眼睛真的不大，起码比芝林的眼睛小了一圈，但她的五官真的很有特色，另外她好像不怎么积极的往裴文聪身边凑活，跟其余的女孩儿比起来有些不同。 果然神级的演员，有她独立的自尊和自信。 而对于另一位小倩，李野的心思就简单多了，李野打量她，只是想验证一下她头顶的一个标签“亚洲第一魅腿”是否名符其实。 嗯，确实有点厉害。 以李野敏锐精准的眼力测量，小倩的腿，几乎能跟自家小渝有的一拼。 李野看完了两人，正准备再仔细瞅瞅另外几位的时候，就看到施楠生又朝着他走了过来。 她隔着老远，就对李野露出笑容，走到近前之后说道：“李先生，您怎么自己坐在这里？裴先生他们正在聊内地的电影市场，您不感兴趣吗？” 李野笑道：“我只是一个小作者而已，感不感兴趣的有什么关系？做生意还是他们那些大人物的事情。” 施楠生笑着摇头道：“李先生说笑了，能跟裴先生交朋友的，怎么可能是小作者？” 李野道：“裴先生的朋友可多了，你刚才不是也跟他聊的很好吗？你们也是朋友啊！” “不是的，我们这种朋友，跟您和裴先生不一样，就连那两位大老板，也未必能跟您一样。” 李野看了看施楠生，倒是觉得挺有意思。 她说的那两位大老板，就是电影公司的两位，在如今的港岛演艺界肯定是数得着的人物。 但是施楠生这个女人，只凭刚才裴文聪对自己的态度，就能判断出自己不是个小人物。 “李先生，如果您觉得跟我聊天无聊的话，我介绍小倩和芝林过来跟您聊聊，我跟她们都很熟的.” 显然，施楠生一直在注意李野，这个女人很厉害，与其在裴文聪面前争抢，还不如另辟蹊径。 “不需要的，”李野摆摆手，淡淡的道：“其实我跟你聊得来，是对你先生更感兴趣，所以你不需要想的太多， 另外裴先生在影视上的投资方向，好像是偏向内地的，你们如果愿意去内地发展的话，估计会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李野跟施楠生之所以能聊起来，一是因为这人确实很会来事儿，另外主要还是对徐老怪很感兴趣。 在港岛的一众导演中，徐老怪是非常有个性、有才华的一个， 他制作的《新蜀山剑侠》、《黄飞鸿》、《东方不败》《新龙门客栈》等作品已经是公认的经典， 而跟他有关系的电影还有《英雄本色》《蜀山传》《倩女幽魂》《喋血双雄》等等等等， 徐老怪不仅是拥有旺盛的创作力，并且他大胆的创新意识也让很多同行望尘莫及， 可以说任何一个曾经喜欢港片的影迷，都绕不过徐老怪这个人。 施楠生听了李野的话，非常高兴的道：“谢谢李先生您的指点，我先生也对内地的电影市场很看好的，您最近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我让他登门拜访。” 李野看着施楠生，平静的道：“登门拜访就不必了，但如果你们真的想去内地发展，就把自己放在一个跟内地平等的地位上合作，若不然谁也不是傻子。”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章 霍先生 “傻子？” 施楠生愣了一下，不解的道：“李先生您这话.什么意思？” 李野微微的笑了笑，朝着裴文聪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仔细听。” 此时的裴文聪，正跟几位电影公司的人交谈，那位阿芳正在侃侃而谈。 “裴先生，我们内地的朋友跟我说了您在内地的投资数额，真的太让我们震惊了， 如果是我们来做《望乡孤军》这部电影，不需要给那些乡巴佬那么多钱的，我们拍《少林寺》的时候，他们全部演员加起来一天才几百块， 我们有专业的资金预算机制，可以做出最专业的电影，我们手握海外的宣发渠道，他们求着我们” 施楠生顿时满脸的黑线。 八十年代的港岛影视人，是最辉煌、最嚣张的时候，就是跟海峡那边的同行打交道，也经常把人当傻子玩，何况是落后的内地？ 但这种话让一个内地人听在耳朵里，人家还不暴走？ 施楠生悄悄的扭头看向李野，却发现李野平静的很，一点发怒的迹象都没有。 李野当然不需要发怒，因为他知道阿芳这种人以后的下场。 再过上几年，被人当傻子耍了好几轮的海峡那边不尿他们了，南洋的市场也萎缩了，阿芳这些人开始接连北上，跟内地合作拍片。 他们确实不给内地人那么多的片酬，但他们给自己人更多，而且从导演往下，是个头目就能捞钱，气的内地的资方大骂一群蛀虫。 刚开始内地人还玩不明白，指望一帮子港岛明星拉票房，但是等到后来某一次换了全国产阵容之后，突然发现也能赚钱，还赚的不少， 这特么谁还愿意捏着鼻子不闻臭啊？ 然后内地立刻就变得“挑挑拣拣”起来，找一个优秀导演，其余的全部自选，港岛这边也就不可避免的衰落了。 。。。。。。。。。 施楠生尴尬的跟李野聊了几句，就识趣的退回自己的圈子里去了。 而裴文聪出来亮相二十几分钟之后，他的管家忽然匆匆走了过来，跟他耳语了几句。 然后裴文聪就很抱歉的跟几位电影公司的大佬说了什么，今天的聚会就匆匆结束了。 好几位还没来得及跟裴文聪搭话的小美女，都是后悔的不行，只恨刚才面对几位眼疾手快的前辈，没有强硬的跟她们争抢，连个脸熟都混不上，这想造点绯闻也不好造啊！ 众人散去之后，裴文聪才快步走到李野身边。 李野笑道：“怎么了老裴，这么多年轻的妹子排着队想跟你认识，你就这么狠心把她们都赶走了？” 裴文聪没有笑，而是沉声说道：“李先生，刚刚我接到电话，佟先生找了人要过来说和，您看.” “说和？这么快的吗？” 李野多少有些意外，今天早上傅桂茹发怒之后，裴文聪才刚刚组建了律师团队，这会儿估计也就刚刚走到律师函的阶段，还没正式过招呢，傅桂音怎么就怂了呢？ 裴文聪道：“李先生，在港岛，没人愿意打这种官司的，打的倾家荡产却落不到什么好处， 那位付女士只是做客住在佟先生家里，佟先生肯定不会替他支付律师费，听佟先生的意思，她自己也不想掏钱” “呵，不想掏钱就别惹事儿啊！” 李野鄙视了一句，然后问道：“那你的意思呢？佟先生在港岛很大的面子吗？” 因为当时傅桂茹发怒的时候，佟先生是跟艾执信、傅桂音一伙儿的，后面还报了警，所以李野连他也一块恨上了。 個老逼登多管闲事，现在跳出来想说和了？早干嘛去了？ 裴文聪摇头道：“佟先生没多大面子，所以他找了霍先生过来，我跟霍先生曾经一起去京城大会堂，所以这个面子.驳不过去。” 李野惊讶的道：“霍先生？佟先生跟他有关系？” 裴文聪沉声道：“佟先生年轻的时候，应该是走过水路，霍先生早先是水上人家，两家有些关系.” 李野缓缓的点了点头：“那这个面子得给，不过也不能轻易的算了。” 如果今天是别人来说和，李野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不把傅桂音扒下一层皮来，都不能解老娘的心头之恨。 但霍先生的面子，不好不给。 裴文聪顿时松了口气，低声说道：“他们很快就要过来，您如果不愿意见他们.” 裴文聪很怕李野生气，今天早上他是见过傅桂茹生气的样子的，所以这让他非常为难。 但是李野却道：“见见也行，我在旁观就可以了，另外你注意不要把话题引到我母亲身上。” 裴文聪赶紧道：“当然当然，是那个八婆污蔑我，跟傅女士无关，无关。” 。。。。。。。。 四十分钟过后，一辆劳斯莱斯，一辆宾利开到了裴家的主宅面前。 佟先生、贝勒爷、艾执信还有傅桂音从宾利上走了下来，而那辆劳斯莱斯上，下来了一个中年人，还有一个女孩儿。 李野心里顿时泛起了嘀咕，今天对方这是来说和的，还是结亲的？ 不是李野愿意多想，实在是今天这种说和的场合，带一个大约十八岁的女孩儿过来干什么？ 另外李野也验证了上辈子听说过的一个传说。 霍先生出门，不带保镖。 就这么说吧！ 在八十年代、九十年代港岛的治安超级乱的时候，来自大陆的悍匪们诸如张子强、叶继欢之流，对各大富豪上下其手、抢劫、敲诈、勒索，后来还直接绑架了李姓和郭姓富豪家里的人。 但是那么牛逼的悍匪，却不敢动霍家的人和生意，因为这帮亡命之徒知道，霍先生是个明知道海峡情报部门要暗杀他，都敢不带保镖出门的人， 这里面的门道，你们琢磨琢磨吧！ 这也是为什么那天裴文聪说“去了大会堂之后，谁想动我都要考虑考虑”的原因之一。 你再牛逼，还能比得过北边的庞然大物？ 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后来灯塔的那个什么头目，都栽进港岛外面的海里喂鱼去了，悍匪悍匪，终究是个匪而已。 看到霍先生下了车，裴文聪也是下了台阶的迎接：“先生请，请里面坐。” “裴先生不要客气，我们都是熟人了嘛！请、请！” 霍先生笑呵呵的跟裴文聪寒暄了几句，然后才上了台阶。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了李野。 李野弯腰微微欠身，表示了自己的敬意。 老人很礼貌的跟李野颔首示意，微笑着走了过去。 而后面的傅桂音，脸上就难看多了。 她今天是来给裴文聪道歉的，万万没想到李野会在这里，这脸上的肿胀还没消呢！难道要再打一次脸吗？ 但是佟先生都要跟在霍先生后面，她这个外来户怎么敢当场暴走？也只能憋着气一路进了客厅。 结果进了客厅之后，发现李野竟然也有座位，傅桂音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霍先生也发觉了异样，笑着问道：“这位小兄弟眼生，是裴先生的家人吗？” 【我倒是想嘞，可惜李先生先有了文同学了。】 裴文聪解释道：“这位是李先生，他还有个名字叫七寸刀锋，今天早上他刚好在现场，所以知道谁是谁非。” 霍先生眼睛一亮，当即笑道：“七寸刀锋我知道呀！《朔风飞扬》和《望乡孤军》我都看过，另外我还知道一部话剧《游子归乡》，今天有幸见到，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啊！” 李野笑着点头道：“霍先生的大名，我也是早有耳闻，我也很敬佩您，今天见到也是有幸。” 佟先生看李野和霍先生的样子，立刻趁机说道：“哈哈哈，都是自己人，那就好说了嘛！今天早上我在现场，都没反应过来，都是误会，误会啊！” 佟先生说话，就没那么大面子了。 李野冷着脸坐了回去，而裴文聪也没有搭话。 “呵呵，确实是误会。” 眼看着场面冷了下来，贝勒爷硬着头皮插话道：“其实这次算是我的错，我实在没想到会惹出这种事.” “大家也都知道，内地现在正在开放，需要外来资金的支持，所以我就邀请艾先生和傅女士过来，跟佟先生谈一笔生意.” 贝勒爷说的话有些突兀，但是却契合了霍先生和裴文聪心系内地的心思，慢慢的竟然把现场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但是李野听着听着，却好似听懂了什么。 他看向傅桂音，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嘿嘿，自己是掉坑里的猎物，自己还不知道？ 这是要卖了还给人数钱吗？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一章 这壶怎么跟我家的一模一样？ 贝勒爷笑呵呵的活跃了一会儿气氛，然后忽然拿出了一件东西放在桌上，然后推给了裴文聪。 “虽然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是个误会，但既然对裴先生造成了名誉上的损失，那总要有个表示， 这套明代的官窑五彩花鸟壶，本来是艾先生帮佟先生的一位朋友物色的，现在就当送给裴先生当赔礼好了，还望裴先生不要嫌弃” “.” 裴文聪低头看了看桌上的东西，这是一套白底彩花的茶壶，而听对方的意思，明显是件古董。 裴文聪抬起头，淡淡的笑道：“明先生，我裴某人不是仗势欺人的人，所以赔礼就不必了，我们按港岛的法律办事就好，免得多生枝节，遭人非议。” “.” 贝勒爷脸上的微笑不变，只是转头看向了艾执信和傅桂音。 艾执信讪讪的笑着，看起来有些尴尬，而傅桂音则瞪着眼睛咬了咬牙，然后低下了头，掩饰自己的怒意。 她认为自己已经够有诚意了，自己只是说了一句难听的话，然后就挨了傅桂茹的巴掌，现在整个左脸还针扎一般的疼痛， 本来是傅桂茹的过错，不赔自己个三五百万决不能饶了她，反正她连山顶别墅都有了，三五百万肯定能拿得出来。 结果傅桂音万万没想到，裴文聪出现之后，周围的人竟然都劝她低头让步。 就傅桂音的脾气，哪里能忍？但是在佟先生拿出几张旧日的报纸之后，傅桂音就有些发怵了。 就在两年前，一群飙车小子跟裴文聪的妹妹发生了交通事故，然后这帮飙车小子就被裴文慧车上的乘客打的进了医院，伤势还都很严重， 结果你猜怎么着？ 裴文聪付出了高达三十多万美元的律师费，不求利己，只求伤人，一场官司下来，所有的飙车小子全都坐牢留下了案底，想和解都没门儿。 佟先生帮忙找的律师看了傅桂音的案子之后，只能保证她不会坐牢，但是赔不赔钱不好说，要打多长时间也不好说，最终能不能和解也没個准话儿。 傅桂音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妇，一听就知道这律师费起码少不了，她顿时就肉疼了起来。 自从一年前傅桂音无法再从傅氏公司拿零花钱之后，她就陷入了一种坐吃山空的状态之中，慢慢的焦虑了，也慢慢的变“抠”了。 虽然手里有一大笔钱，但她大手大脚的习惯了，眼看着银行账户上的数字以每月六位数的速度递减，能不急吗？ 这时候，她才记起以前傅桂茹的好，那时候每月可以从傅氏公司拿钱，有人给她擦屁股，根本不用考虑明天、明年会怎么样。 但是以前傅桂茹对她有多好，现在傅桂音就对傅桂茹有多恨。 【当初若不是我爸收留了她，她和她的女儿早饿死了。】 可不管傅桂音再怎么恨，官司必须要打，律师费必须要花。 而这个时候，艾执信突然表示，愿意拿出一件祖传的文物赔给裴文聪，而且还有助于他们“共同的生意”，傅桂音顿时激动的痛哭流涕，才憋着一肚子的委屈上门道歉求和的。 结果现在倒好，送出去的礼物裴文聪直接不收，非要走法律途径。 你有钱烧的吗？损人不利己？ 就在场面有些尴尬的时候，李野忽然说道：“这位艾先生，我能看看这套茶壶吗？” 艾执信愣了一下，当即道：“当然可以，你随便看。” 李野疑惑的把茶壶拿到了手里，仔仔细细的左看右看，越看心里越疑惑。 这壶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 自己皂君庙家里的柜子里，就有一套类似的。 不，不是类似，是几乎一模一样。 李野的观察力是顶级敏锐的，他感觉自己手里这套壶上的花纹，跟自己家那套壶的花纹，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李野那套茶壶，是当初老宋从关慈英手里买的明代官窑五彩花鸟壶。 明代的官窑又不是机械批量制造，怎么可能一模一样呢？ 【不对，不一样。】 这套壶从正面看跟自己那套高度类似，但要是从侧面看，色彩浸润程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是两套壶放在一起，那就能更容易的区别出来。 艾执信看李野看的那么仔细，就感觉有门，今天虽然是来给裴文聪道歉，但傅桂茹的干系也很大，而李野今早上可是跟傅桂茹站在一起的。 “这位小兄弟，，这套官窑壶可是属于一级文物的，很有历史艺术价值，所以我们是很有诚意的。” “一级文物？” 李野一惊，看着艾执信问道：“你们是怎么把一级文物运到港岛来的？” 艾执信一愣：“什么运到港岛？” 李野诧异的道：“你不是说是一级文物吗？只有内地才有一二三级文物的分类，可一级文物是不允许流出内地的，你们怎么运过来的？” “你们要跟佟先生谈的生意，不会是走私文物吧？” “.” 艾执信一时无语，周围的人也纷纷注视着他，让他非常紧张。 “咳~” 贝勒爷轻咳一声，说道：“我在灯塔国的艺术馆里，曾经看到了很多我们的艺术品，我很痛心，也深恨自己无能无力，让老祖宗的东西流落到了异族之手” “这件明代官窑五彩花鸟壶，确实是内地的文物，但在两年前其实已经被日笨人买到日笨了，这次是我花了大价钱从日笨买回来的，” “其实内地所谓的文物禁止外流，现在根本就是形同虚设，原因就在于外汇，” “几位应该也知道，内地现在急缺外汇，我们作为一个种花人，是有责任鼎力支持的， 不过我们不像霍先生和裴先生那么财大气粗，所以想要无偿捐献也是力有不逮， 所以就想着做点小生意，拿出真金白银来，换一些内地人自己都看不上的东西.” “当然了，也只有同根同源的港岛，也只有像霍先生、艾先生、裴先生这样心系祖国，又相对富有的人士，才能保证这些东西只在我们华人圈子里流通， 这样的话，老祖宗的东西还是在我们种花人手里对不对？” “.” 不得不说，化名“明先生”的贝勒爷长了一张好嘴，把一桩不寻常的古董买卖，说成了爱国爱民的大善事。 不过霍先生是什么人？他以前做过什么生意？能听不出来？ 所以他的脸色渐渐的冷了下来，然后看了佟先生一眼。 佟先生咽了口唾沫，低着头道：“其实裴先生好像也做过类似的生意，那天我请了一尊镇宅盔甲回家，是从内地的长安运过来的，好像就是裴先生您的生意吧？” “.” 裴文聪一愣，没想到竟然会绕到他的身上。 他确实有这么一门生意，是长安电影厂的老熊联系的工艺品厂，做出的仿真盔甲， 当时李野给他们的定位是“卖的不是工艺品，而是历史，”所以一经推出就大卖特卖， 但那是真的工艺品啊！跟古董两码事。 可裴文聪要是说那是现代工艺品，我去，那还能镇宅吗？那还是历史吗？ 看到霍先生疑惑的看了过来，裴文聪只好道：“是有这么回事，但我们走的是正规手续，从海关过来的。” 在八十年代内地的文物是分级别的，一级、二级、三级，对于一般文物，经内地文物局特许批准可以出口。 建国以后的文物仿制品和复制品，不属于文物范围，可按一般物品管理，裴文聪随便搞的这点盔甲小生意，就属于仿制品和复制品。 不过裴文聪这么说的意思，就是你们倒卖古董，是从海关过来？还是从水路过来？ 如果从海关过来，那就是合法的，如果不是，伱们别特么跟我攀比，别泼我脏水。 而且到这会儿裴文聪也看出来了，今天这个明先生看似是带着艾执信和傅桂音上门道歉，但其实打着一石二鸟的主意。 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在港岛的富豪圈里做古董生意。 港岛的富豪很多，很多收藏家都有收藏古董的爱好，如果有物美价廉的好东西，那这门生意想不发财都不行。 但首先你得能进这个圈子。 霍先生比裴文聪大了几十岁，当然也看出来了，他面色沉静的道：“今天我们来呢！主要是化解你们和裴先生的纷争，跟这种生意上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佟先生咽了口唾沫，给了贝勒爷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 而贝勒爷却神色如常，笑着道：“是的是的，今天我们主要还是上门赔罪，希望裴先生大人大量，化干戈为玉帛，这桩生意也是赔罪的一部分， 我最近就听说京城来了一位女生，专门做红木家具生意的，她在港岛的合作伙伴就获得了不菲的利益.” 裴文聪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贝勒爷有些不识相了，八十年代倒卖古董才赚几个钱？能跟李野承诺的“几十亿”相比吗？ 但是李野却又开口说道：“你说的是陈女士吧？她手里那么多红木家具，都卖到港岛来了吗？” 贝勒爷扭头对着李野笑道：“是的，小兄弟知道陈女士？” “略有耳闻，”李野笑了笑道：“听说是正红旗还是正黄旗的后人来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她前几年确实花了几个钱，买了两仓库的红木家具，用卡车都拉了好几天，其中有不少都是几百年的老物件儿，倒倒手肯定是不一样的价钱。” “.” 裴文聪奇怪的看向李野，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又把这个话题给热起来了。 但李野说话了，他必须捧哏：“两仓库？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紫檀家具？” 李野淡淡的道：“查封的民脂民膏嘛！八旗子弟干别的不行，鼓捣那些玩意儿还是有些门道的。”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二章 要不你再浪上两年？ 因为李野的关系，刚才已经冷下去的“古董话题”又被热了起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半天，慢慢的好似形成了“如果内地的文物实在是流落到了港岛，那么力所能及的收藏几件，总比流入异族人手里好”的共识。 但是傅桂音最想化解的纠纷，裴文聪却就是不松口，左推右挡太极功夫耍的有模有样，一副“不急不急，你还需要付出更多”的态度。 最终傅桂音只能满肚子怨恨的离开，但随行的佟先生、明先生还有艾执信，却都是神色如常，甚至还有点欣喜。 倒是霍先生拉着自己带来的那个女孩儿，最后跟裴文聪单独聊了几句，哈哈哈的笑声不绝于耳，感觉心情非常的好。 看着众人上车离开，李野冷冷的笑了。 贝勒爷父子今天明着来道歉求和，暗地里是想进入港岛的富豪收藏圈子， 但这么好的生意，为什么要拉上傅桂音呢？ 嘿嘿，怕是没什么本钱吧？ 老宋早就说了，贝勒爷一家在灯塔的日子并不怎么富裕，那个关慈惠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那么一大批古董想要弄到港岛来，肯定得一大笔钱。 听老宋的叙述，贝勒爷这个人做事可不怎么地道，傅桂音这种富二代，就是被人家父子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货色。 送走了霍先生的裴文聪走了回来，对李野说道：“李先生，我已经跟霍先生说清楚了，这次的事情不能随随便便的就算了，他也能理解我的意思。” 李野笑道：“人家老先生今天是来说和的吗？人家是来说媒的吧？” “这回行了吧？那女孩儿年纪合适，身份合适，门当户对，你这饥渴了三十三年的心，该满足了。” 刚才在众人交谈的时候，跟在霍先生身边的那个女孩儿一直在看裴文聪，到最后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看。 这让李野很有些感慨。 在以前的时候，李野跟裴文聪站在一起，周围百分之九十的女孩儿都会看李野，但今天人家就看了李野两眼，就只关注裴文聪了。 果然大家庭里出来的女孩子，看人的标准跟普通女孩子不一样。 李野长的再帅，也帅不过裴文聪身上的闪闪金光。 可裴文聪摇头道：“李先生，我不知道你了解不了解港岛的情况，港岛大部分的富贵世家，都忌黑、忌红，我现在算是沾红了，但霍先生.李先生能理解的吧？” 时代的不同，人们的看法也不同。 就八十年代的港岛，很多富豪对裴文聪这种跟内地亲近的人有看法，对身家清白的条件也有些计较。 平日里大家一团和气看不出来，但等到娶妻嫁女的时候，就显出区别来了，想娶明星容易，想娶名媛费劲。 遥想当年晶女皇嫁过来的时候，多少人都觉得她太幸运了，毕竟那个时候港岛富豪的光环太过耀眼，连晶女皇跟自己家人商量的时候都很犹豫， 但后来随着时代的变迁，富豪身上的滤镜退却，人们才发现，她竟然是上上之选，好的不能再好了。 李野诧异了片刻，缓缓的点了点头：“你要是耐得住寂寞，就先浪两年，等我们这一轮的投资结束了，随便你挑。” 裴文聪讪讪的笑了笑，没吱声。 但看他脸上那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的喜意，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是认同李野的提议的， 如果李野给他说的都能实现，到时候他可就不单单是港岛的钻石王老五喽。 。。。。。。。。。。 李野和傅依若回到家之后，傅桂茹又逮住他问了好久，最终李野保证“一定让老娘满意”才算罢休。 而等到李野回了房间之后，他却拨通了内地的一个号码。 铃声响了半天，才有人带着怨气接了电话。 “喂，找谁？” “谭民是吗？老宋在不在？” “嗯？你是.李野啊？老宋回老家好久了。” “那你姐夫在不在？让他接电话也行。” 李野心里一紧，如果韦嘉贤也不在家，那可不好联系老宋了，这要是真让姓艾的爷俩把古董运到港岛来，自己岂不是帮了他们爷俩的忙？ “我姐夫在家的，伱稍等几分钟。” 谭民放下了电话，然后李野就听见他开门出去，不一会儿就把韦嘉贤喊了过来。 “喂，李野你找我有事儿？” 韦嘉贤还是那种情商不高的说话方式，不过李野也顾不得跟他墨迹了，干脆直接的撂了一句狠话。 “你马上联系老宋，就说姓艾的已经准备拿钱买货了，让他盯紧了姓关的，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 韦嘉贤捏着电话的话筒，好久之后才沙哑着嗓子道：“我知道了，不会出差错的。” “嘟嘟嘟~” 挂断电话，李野安心的睡觉去了。 但是韦嘉贤，却默默的开始收拾东西，瞪着眼睛等到了天亮。 天蒙蒙亮的时候，韦嘉贤背着行李悄悄的出门，但是刚到大门口，背后却传来谭民那阴恻恻的声音。 “你这是要到哪儿去？” 韦嘉贤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道：“我昨晚梦到你姐了，我心里不踏实，回老家看看，你在这里好好看着摊子，我几天就回来。” “我看着摊子，嘿嘿，我觉得还是看着你比较好。” 谭民冷笑着走了上来，一把就抢过韦嘉贤的行李，背在了自己身上。 “走吧！我跟着你回老家，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韦嘉贤愣了愣，还想说些什么。 但谭民却冷冷的道：“你跟老宋的事儿我一直不管，但你昨晚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夜.所以这一次，我得管管。” “.” 。。。。。。。。。。 傅桂音也是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没睡，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才搂着艾执信的胳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她一觉醒来，发现身边已经空了，艾执信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翻了个身，想要继续再睡一会儿，但是却听到窗外花园里有人说话，隐隐的好似是艾执信的声音。 傅桂音下了床来，悄悄的上了露台，果然看见艾执信和明先生坐在下面。 艾执信明显有些焦急的道：“明先生，请你再等一等，两百万美金不是个小数目，我总要时间筹钱的呀！” “明先生”好奇的道：“你家的情况我在灯塔也了解过，两百万美元不是九牛一毛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艾执信连忙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最近投了一大笔钱到鹏城的厂子里，所以才耽搁了几天。” 明先生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道：“艾先生，不瞒你说，这一次的合作，我一是看你父亲的面子，二是因为你有内地投资商的身份，办起事来比较便利， 但你要明白，能够拿出两百万美元的，可不止你们一家，那位卖红木家具的陈女士就比你更合适， 而且你那个女朋友还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让我跟佟先生都很丢面子.” “是的是的，真的很抱歉.” 傅桂音听了一会儿，悄悄的退了回来，又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发愣出神。 这桩古董买卖艾执信跟她提了一段时间了，但她一直没有松口。 佟先生以前走过水货，肯定不是善男信女，这桩买卖有风险。 可艾执信的钱被他父亲管的死死的，本钱凑不出来，眼看着这桩生意就要黄了。 自己要不要搏一把呢？ 傅桂音脑海中想起了昨晚上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好似是在看一个穷鬼，就是那个乡巴佬李野，也是那种眼神，他才有几个钱？ 而昨天晚上，傅桂茹那一巴掌反复在自己的梦里“啪啪”作响，让她在梦里都哀嚎不已。 这种压抑的日子，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傅桂音脑海中走马灯般闪现一幕幕的过往，其中有一大半，竟然都是傅桂茹给予她的屈辱。 “宝贝，吃早餐了~” 艾执信忽然端着盘子走了进来，贴心的给傅桂音放在面前，还拿了餐巾给她围上。 看着眼前的爱心早餐，傅桂音忽然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十几年前。 十几年前，她还是个恋爱脑的小姑娘啊！ 傅桂音抬起头，无比认真的道：“亲爱的，你确定这门生意，很赚钱吗？” 艾执信愣了一下，然后道：“昨天你也看到了，那两位富豪都对古董收藏很感兴趣， 那个陈女士卖红木家具赚了大钱的事你也是知道的，主要是佟先生打通运输关系要花一大笔钱.” 傅桂音咬了咬牙，道：“好，我出两百万美元，你现在就去告诉明先生，这笔买卖我们做了，但是要快。” 艾执信惊讶的看着傅桂音，激动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是真的流泪。 他不顾形象的抹着眼泪，哽咽着道：“桂音，是我没用，还要用你的钱，也怨我父亲对我们子女的监管太严了.” “不，这都不怪别人，只怪我们自己，” 傅桂音摇摇头道：“如果我们自己就是富豪，还需要看别人的脸色吗？我们谁的脸色也不看，要打官司就跟他们打，打多久都可以。” “另外，我也要买半山的豪宅。” “好，我们买一所大大的豪宅，在里面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艾执信紧紧的搂住了傅桂音，不断的说着甜蜜的情话。 只不过他的眼里，却全是鄙夷的目光。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三章 他爱你皱纹一大把吗？ 山顶17号住宅之中，罗润波把一大摞文件递给了李野。 “李先生，这些公司注册文件需要您签字授权，另外还需要傅女士亲自到注册地走一趟，堵死一些法律方面的漏洞和隐患.” 李野拿过文件一看，有些是中英文对照的，有些是全英文的，生涩难懂的专业词汇一看就让人头疼。 【这以后是不是让小渝去考个国际商法之类的研究生呀？】 傅桂茹眼看着李野就要拿笔签字，就抢先伸手轻轻的把文件拿了过去。 “我们先仔细看一下，罗先生应该不着急的吧？” “不急不急，傅女士您可以慢慢看，看好了通知我一下就可以。” 罗润波知道傅桂茹这是要替自己的儿子把把关了，甚至还可能请另外一支专业的商业团队仔细审核， 这也是一个商人的正常思维，倒是像李野那样“大大咧咧”的人，才是个异数。 傅桂茹把文件压在手下，好似不经意的问道：“罗先生，那件案子进行的怎么样了？” 罗润波自然知道傅桂茹指的是哪件案子，他小心的说道：“阿聪的起诉已经被受理了，很快就会进入庭审阶段， 按照乔.本律师所提供给我们的预案，这个案子可能会持续一年以上，但傅女士您是不需要出面的。” “另外傅桂音女士控诉傅女士您动手伤人的案子，暂时还在确定案情的阶段，乔.本律师所会利用一些正常合规的手段傅桂音女生大概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走到开庭，但您同样也不需要出庭受审。” “.” 罗润波讲解的非常专业，也非常明白，这两个案子其实都不大，但只要想恶心人，那就能恶心到底。 港岛和马来都属于英联邦国家，按照乔.本律师所的意思，这官司在港岛不能满意的话，还可以转移战场去马来继续，反正你只要出得起律师费就行。 傅桂茹沉默片刻，温和的对罗润波道：“罗先生今天留下来吃饭吧！最近实在是麻烦你了。” “不用的不用的，”罗润波赶忙说道：“我还要去处理一些财务上的事情，最晚明天或者后天，我会把财务团队的人员资料拿过来让傅女士您过目。” 罗润波嘴上说不急，但心里其实比谁都急，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李野就是个赚“快钱”的妖孽。 只要李野说“这个机会能赚钱，”那都用不了几个月，赚钱的机会就真的到了，要是不能准备周全，都能打你个措手不及。 现在罗润波每每复盘前面几次赚钱的历程，都恨不得拍几下大腿。 【要是当时再准备的充分一点，那好多好多的钱，怎么可能从自己身边白白溜走？】 而这次李野比以前认真了十倍，随随便便漏掉一点机会，都不知道是多少钱啊！ 等到罗润波走了之后，傅桂茹的眉头才皱了起来。 李野凑过去问道：“娘，你是对哪一部分不太满意？” 傅桂茹缓缓摇头：“我只是有些心烦，明明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偏偏你那个小姨还分不清轻重， 这要是扯上一年两年，她手里那几个钱还不知道花掉多少.” 李野瞅了瞅自己的老娘，无法确定她是不是面对亲情于心不忍，但这都不重要了。 不过傅桂茹紧接着又叹声说道：“她从小就神经质，说不定会发什么疯，这一次反正我是不再让着她的，但愿她能醒悟过来吧！” 李野隐晦的笑了。 “娘你不用烦心，也许用不了多久，那位傅桂音女士.就消停了呢？” 一个小仙女有钱的时候当然能闹腾，但要是没钱了，可不就消停了吗？ 至于为什么钱没了？ 嘿嘿，我可是下载过反诈艾屁屁的，杀猪盘能不了解？ 啥？你说不是杀猪盘？ 艾执信在京城办出国辅导班的时候李野见过，班上几个年轻妹子看他的眼神都很火热， 那么三十九岁的傅桂音，凭啥就能跟他是真爱？ 爱你皱纹一大把吗？ 。。。。。。。。。。。 正月初六，粤省，汕城。 新年假期虽然过了，但是汕城的街道上却有些冷清，跟平日里的繁华完全两样。 街道上的很多店铺也只是半开着门，里面的店主热热闹闹的打着麻将，根本就没人担心新的一年生意好不好做。 “喂，老孟，伱去年弄了多少钱？” “没多少了，你要再赢个几把，我都一年白干了。” “可算了吧！你去年最少接了三十船货，我连赢十三把，都赢不了你一根腿毛，我就不行了，再输几把老婆孩子都要喝稀饭了” “你少哭穷了，你接的比我只多不少，还多接了两船俏货，喂，你手里还有没有录像机？我过几天有个大买主要来呀！” “碰~，胡了~” “录像机？电视机都没有了哦，就剩下一些双卡录音机你要不要？” “欸~，你就是小气好了好了，给我五百台，我最近大概会有一船货过来，到时候补给你。” “哪里还有五百台，最多两百多台了。” “.” 一辆三轮车缓缓的驶过店铺的门口，骑车的瘸腿老头儿不经意的往店铺里面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真是做的大买卖啊！】 老宋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是自从去年一路紧跟着关家大爷来到这座海滨城市，也是被震惊到了。 这座城市不大，工厂也不多，但是每天晚上都会突然冒出大量的进口电器，然后通过一个个的老板，一个个的商铺，行销往全国各地。 这也就是春节时候，等再过些天，这条小小的商业街上就会挤满了来自全国的商贩，只要有货根本不愁卖， 小商小贩本钱也不用多大，十台八台就值得走一趟，一倒手就是暴利，搞得老宋都心动了。 老宋手里是有本钱的，而且靳鹏那边也有渠道，就凭他的毒辣眼力，就凭他的机灵劲儿，成为大老板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但是很可惜，老宋知道以李野为首的这些人，是不碰这种不上税的买卖的，谁碰谁滚蛋。 一个外地口音的人来到这里，不买货就不能给当地人创造利益，那肯定就混的不咋地了，所以老宋在汕城好几个月了，还是一个收破烂的可怜老头儿。 不过老宋毕竟是个人精，凭借着可怜的身世和精湛的演技，跟房东老两口混成了好朋友，每月只需要八块钱，就能租住他们闲置的一处带阁楼的老房子。 老宋把三轮车停在老房子门口，拿出铁链子把车锁在门口的树上，然后开门进了房子。 走上阁楼，打开窗子，窗外是一条小河，小河对面有几个大院子，其中一个大院子里面堆满了木料、家具。 而关家大爷关慈惠，正在院子里专心致志的打造一批包装箱，看他熟练的把式，明显是个老木匠。 老宋灵活的站上窗户前的桌子，伸手从房梁上拿下一个望远镜，举到眼前往关慈惠院子的东北角仔细瞄了一眼。 军用高倍望远镜的效果很好，隔着一百多米远，地上的杂草都能看清楚，如果是被刨开翻动了的话，一定能看出来。 【还没刨出来吗？李野的消息可靠不可靠？】 放下望远镜的老宋砸吧了一下黄牙，有些心急了。 他从去年夏天就盯着关家大爷，亲眼看到关家两兄弟轮换着，一趟趟从京城把一大批东西运到了汕城，然后又趁黑埋在了院子里。 这批古董本来在京城北面的山里藏的好好的，为什么转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南方来藏呢？ 不就是看中了这里发达的水路运输条件吗？ 老宋因为跟关家兄弟打过照面，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就只能间接的监控。 但几个月下来，老宋也能确定关家兄弟跟街上那个老孟搭上了关系，也不知是要做电器生意，还是古董生意。 不过前天京城的韦嘉贤突然来了电报，给老宋说了李野的提醒，所以老宋感觉也就警惕了起来。 前些天他感觉关家兄弟好像真的要出货了，但这两天又没了动静，就有点疑神疑鬼了。 “嘶，也不知那个畜生，这次会不会出现” 老宋放下了望远镜，又站上了桌子，从房梁上拿下了一把长家伙来。 上次是在中英街，什么东西都带不进去，这一次老宋自然要准备充分了，反正这年头又不禁枪，五连发不难搞。 “老宋，老宋，你在家吗？” “诶诶，在呢！姚同志您找我啊？” 门口突然有人喊话，惊得老宋赶忙把长家伙藏起来，然后赶忙下楼。 因为门口那人是管这一片儿的街道人员，老宋这种外来户可是人家的重点监管对象。 楼下的姚同志领着两个人进了院子：“不是我找你，是这两位找你，你看看是不是你亲戚？” 老宋一看，跟着姚同志进门的俩人赫然是韦嘉贤和谭民。 “是是是，这是我老家亲戚，谢谢你啊姚同志，他们没怎么出过远门，语言不通问个路都不会问。” “嗯，是你亲戚就好，回头来街道登个记啊！另外他们要是来做电器生意的.不要去找街北头那几家，找老孟可以，找你家房东也行。” 姚同志对老宋的印象还行，觉得这个老头儿挺会来事儿，他以为韦嘉贤和谭民也是过来进货的小商贩，所以就提点了老宋几句。 这走水货的可都是狠人，欺负外地人都不算事儿，老孟是比较仗义的那种，虽然要价很高，但说到做到很讲信用。 “诶诶诶，谢谢您啊姚同志，我忘不了您的好，回头必有厚报。” “我还指望你的后报，你别给我添麻烦就行。” “嗨，您别不信呀！我送您” “.” 老宋把姚同志送走了之后，才回头冷着脸问韦嘉贤：“你怎么来了？不是不让你来的吗？”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四章 送你一个连升三级 “我说你们两个不在京城好好的待着，来这里干什么？” “说话，你哑巴了？” 韦嘉贤的出现，让老宋有些始料不及，也非常愤怒。 他一大把年纪了无所谓，可韦嘉贤三代单传，孩子还很小，怎么能来冒这个险呢？ 但韦嘉贤面对老宋的质问，根本就不说话，低着头就走进阁楼里去了。 “你这.” 这个韦嘉贤是老宋从小看着长大的，嘴巴笨，但脾气拗，他越是不说话，你越治不了他。 老宋感觉头都大了，而旁边的谭民还讥讽着添火。 “我们来看看你这个老东西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大半年了不见个人影儿，还说什么回老家了，你老家粤省啊？哎呦，你老家还海边儿嘞！” 老宋砸吧着嘴，几个黄牙咬来咬去，最终还是没有飞起一脚踢爆谭民的俩球。 主要是俩人以前多次过招，这个谭民退伍两年，功夫一点都没落下，而且因为是从南边战场下来的，这兔崽子是没轻没重真敢下手啊！ “哼~” 谭民看老宋不敢动手，轻哼一声，从一边饶了过去。 只不过他绕的距离有点远，起码跟老宋保持了两米以上的距离。 俩人的情况用东山话来说就是“狗咬马虎两头怕”，意思就是狗跟狼对上了之后，谁都心虚。 老宋无奈的进了屋子，发现韦嘉贤和谭民已经在淘米做饭了。 两个闷葫芦就那么自顾自的做饭、吃饭，狼吞虎咽就跟来投奔大户的穷亲戚一样。 而且吃完了之后，两人倒头就睡，可把老宋给气的不轻。 “八脚踹不出个屁来的东西。” 老宋骂了一句之后，自顾自的上了阁楼，坐在窗户前的椅子上打盹儿。 夜幕降临，老宋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眸之中有了几分精神。 他再次把望远镜拿出来放在桌上，然后以每十分钟一次的频率仔细观察对面的院子。 虽然外面的天全黑了，但人不能抹黑干活，更何况是折腾古董那种脆弱的东西，只要对面院子里有点动静，老宋总能看清的。 两个小时之后，对面的院子里没有任何动静，老宋的观察雷打不动，但是身后却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老宋的耳朵动了动，好似早就预料到了。 “叔，我来吧！您睡会儿。” “唉~” 老宋叹了口气道：“小贤啊！其实这都是我们这一辈儿人的恩怨，到了你这一代，其实也就没什么了，忘了就忘了吧！” 韦嘉贤站在了老宋身后，缓慢而坚定的道：“我爷爷、奶奶、姑姑都死在了他们的手里，我爹也是因他们而死，我要是忘了，怎么能对得起他们？ 除非那人死了，要不然就是我儿子、我孙子、曾孙子，也不能忘。” “啧~” 老宋感觉自己的牙又还是疼了。 他苦口婆心的道：“小贤啊！伱爹临死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你守着媳妇儿把日子过好，才算是对得起你爹你爷爷，这个恩怨是我的，你别跟我抢。” 韦嘉贤又不说话了，而是拿起桌上的望远镜，朝着河对岸的院子默默的瞭望。 老宋还想再劝，却听到楼下的谭民慢慢的走了上来。 “我说你们两个大晚上的不睡觉，拿个望远镜是不是偷看大姑娘洗澡啊？” “我看你老娘洗澡呢！” 憋了大半天火气的老宋终于不憋了，跳起来就要跟谭民比划比划。 谭民愣了愣，冲天的怒火也是直冲头顶，冲上来一把就薅住老宋的衣领子， 但他还没等一拳打破老宋的鼻子，就感觉大腿剧烈疼痛，差点儿站立不住。 “你个老东西又耍阴的，我今天非拆了你的骨头” 但就在俩人准备见血的时候，韦嘉贤却突然低声喝道：“都别说话！对面的院子里有动静，好像有人在刨土。” “.” 老宋和谭民同时住手，但还是保持着互相撕扯的架势。 老宋低声问道：“你仔细看看，是在院子的东北角刨土吗？” 韦嘉贤道：“对，有东西刨出来了，正在往箱子里装” 老宋扭了扭身体，灵活的摆脱了谭民的撕扯，一把夺过韦嘉贤手里的望远镜，自己仔细的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老宋的手忍不刨的哆嗦了起来。 上次关家兄弟给了贝勒爷两件家伙，那么以贝勒爷的精明和多疑，这一次不可能再被骗了，他必然会到现场验货，到时候就是自己的机会。 眼看着关家兄弟把东西一件件的装箱，然后装到了自家的驴车上，老宋知道时候到了。 老宋深吸一口气，把望远镜递给韦嘉贤，然后对着谭民道：“你看好你姐夫，别让他离开这间房子，要不然你姐姐说不定就守寡了。” “放屁，你个老东西今天就是欠揍，我.” 谭民一句话没说完，突然间不说了。 因为他眼看着老宋拿出了一把长家伙，枪口若有若无的对着他晃了两晃。 上过战场的谭民，可不会像那些无知的人以为老宋不敢开枪，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躲。 当着这种杀人利器犯倔，纯属活得不耐烦了。 不过老宋也就是晃了两晃，然后用布把长家伙包好，背在背上，就要下楼去干大事。 可韦嘉贤却道：“叔，我要跟你一起去的，杀父之仇，灭门之祸，这份仇怨不共戴天，你别陷我于不孝。” “.” 老宋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只是对着谭民道：“你拦住他，别让他跟着我冒险。” 但是韦嘉贤也对谭民道：“拦住老宋叔，别让他走了。” 谭民想也不想的就拦住了老宋。 “你耳朵不好使吗？你想害死你姐夫吗？” “他是我姐夫，你是谁？你说我听他的还是听你的？” 谭民冷冷的道：“现在给我老老实实前前后后的说清楚，到底特么的是怎么一回事，要不然谁也别想走，” “.” 三人僵持了几秒钟之后，韦嘉贤道：“还是我来说吧！我要不说，你能跟我一辈子，你从我到京城就跟着我，怀疑我” “我爷爷以前是老宋叔的东家你是知道的，那年倭兵进了省城” 韦嘉贤用了五分钟的时间，把自己跟贝勒爷和中村建寿的恩怨说了个大概。 不过就这一个大概，也让谭民听得目瞪口呆。 他一直认为韦嘉贤这个黑伍类，是旧社会的坏种，他的爷爷是欺压老百姓的坏蛋，但实在没想到韦嘉贤的家人会这么惨。 “现在我有个报仇的机会，所以我要跟着老宋叔去一趟，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京城我床头的下面埋了一笔钱” “行了，一个个跟交代后事似的。” 谭民制止了韦嘉贤交代遗言，转头就问老宋：“既然他们是要走私大批文物，那你们报了仇之后，这么多文物怎么办？你们到底是报仇还是黑吃黑？” 面对谭民的怀疑，老宋没有再生气，而是洒脱的道：“如果我活下来了，我会报告有关部门，把那些东西上交国家，如果我死了.我死了我还管个球哇？” “不，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不能这么无法无天。” 谭民一根筋似的道：“你们现在就报告有关部门，把他们一网打尽，这样老宋你不会死，我姐夫也不用死” 老宋急道：“那样的话那个畜生也不会死，我们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他死。” 谭民挡住了楼梯，道：“走私这么多文物，够判极刑了，就算不够，那个贝勒爷都七十多了吧？还能活几年？非要搭上我姐夫的命？”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谭民堵着楼梯就是不让两个人走。 韦嘉贤伸手从老宋背上把那长家伙拿了下来，背在了自己背上。 “我跟着那些人，老宋叔你去报告，到时候那个贝勒爷是死是活，看他运气吧！” 。。。。。。。。 姚同志刚刚躺下，还没跟老婆热乎热乎呢！就听见外面有人拍门。 “谁呀？” “是我，老宋。” “这么晚了老宋你有什么事儿？” “急事儿，给您送礼来了。” “诶呀我不收礼，有事儿明天到街道说吧！” 但是门外的老宋却道：“姚同志，这个礼你不收不行。” 姚同志心里顿时不高兴了，但是老宋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愣了一下。 “姚同志，我送你大哥一个连升三级。” 姚同志打开了门，低声道：“老宋你是在说什么胡话？” 老宋呲了呲牙，笑着道：“姚同志，我记得你大哥，是在市局大队吧？我发现了一宗重大文物走私案的线索，你可别打草惊蛇啊！” “.”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五章 你们港台片看多了吧？（补更还债） 虾尾村是汕城市郊区的一个村子，因为毗邻海边，海岸线有一个弯弯的弧线，很像虾的尾巴而得名。 在以前的时候，虾尾村很穷，村里几百号人，一共才十几二十条渔船，靠海吃海都吃不饱肚子。 但是自从前些年开始，靠海吃海的虾尾村开辟了一桩夜间作业的买卖，然后就突然富裕了起来，吃香的喝辣的不说，几乎家家都盖上了小洋楼。 老孟以前就是虾尾村的人，虽然现在富起来了住进了城里，但还是有资格利用虾尾村做自己的生意。 当他看到关家两兄弟赶着两辆毛驴车过来的时候，忍不住的笑道：“老关，你们既然跟港岛的佟先生有关系，怎么会连几辆汽车都搞不到？” 关慈惠笑着道：“那不是以前没有认识孟老板吗？只有港岛的关系，本地没有人帮衬，这买卖也做不成啊？ 这以后还希望孟老板多多帮忙，把这生意做他个长长久久。” “长长久久，这话说的吉利，你们京城人就是会说话，哈哈哈哈。” 老孟大笑几声，话锋一转问道：“老关你是怎么跟佟先生搭上关系的？还有你这两车东西，能值多少钱？” 关慈惠面色不变的道：“佟先生以前是满人，我们也是，以前断了联系，现在又恢复了而已，” “至于我们这点东西能值多少钱？那还真不好说，这东西在咱们这儿就是一堆破烂，人家拿去卖多少钱我也不管，我就拿我自己那份儿就行。” “呵呵，你说的对，我们只拿自己的那份儿就行。” 老孟笑了笑没有再问，这一次关慈惠找到他，讲好了以两船电器的代价，帮助关慈惠把东西送走。 老孟也看不上关慈惠的东西，他看上的是港岛佟先生的路子，如果真的跟佟先生搭上关系，那以后自己的那帮牌友可都得从他这里拿货了。 午夜两点，约定的时间到了，关慈惠连续看了两次手表，然后盯着海面仔细瞭望。 正月初六的月亮不怎么亮，寂静的夜色之中，点点白浪若隐若现，只有哗哗的海浪声在枯燥的重复鸣响，却听不到发动机的轰鸣声。 不过这枯燥的海浪声，也刚好遮掩了一些别的声音。 老宋、谭民、韦嘉贤还有姚同志，借着海浪的掩护，终于悄悄的摸近到了距离关慈惠非常近的位置， 老宋低声对姚同志道：“你看我没骗你吧？那两辆驴车上的全是古董，你大哥这次要是升了，可别忘了我的好。” 姚同志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他给自己大哥打了电话之后，鬼使神差的跟着老宋来到了虾尾村，这会儿突然害怕的厉害。 主要他不知道自己大哥什么时候出现，就自己这四个人，万一被发现了那还不都是喂鱼的命？ “轰隆隆~” 海上忽然响起了阵阵引擎声，几团黑影以很快的速度朝着虾尾村这边靠近过来。 谭民的眼力最好，低声道：“是三艘船，真的来了。” 那三艘船都没有开灯，一直快到虾尾村了才慢慢减速，然后两艘船靠近了岸边，而另一艘船却停在了距离岸边几百米的海面上。 两艘船靠岸之后，老孟的人立刻就上去开始卸船，果然全是约定好的电器。 等到电器卸完了之后，船上的人就要求关家兄弟把古董装船。 关慈惠冷冷的道：“装船没问题，但我们的钱呢？” 开船的人也不耐烦的道：“伱的东西需要明先生看看真假，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跟着我们到那艘船上，验货之后立刻给你钱。” “年纪越老胆子越小，他还真是小心那。” 关慈惠看着远处海面上的那艘船，好似看到了一个胆小如鼠的老人。 上次在中英街，贝勒爷就不敢越过中心线一步，这次都到了岸边了，同样不敢踏上故乡的土地。 可这么多古董，交易的时候肯定要贝勒爷亲自验货的，他对于这批东西是什么非常清楚，要不然自己这次带来了这么多东西，别人一件件的看要看到什么时候？ 但是想让自己跟着去海上验货，怕是有去无回吧？ 所以关慈惠冷冷的道：“验货可以，来岸上验货，要不然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 “扑你阿母~” 开船的人骂了一句，然后通过对讲机跟海上的那艘船说了些什么。 然后就有一艘船回到海面上，从另外那艘船上接过来一个人。 关慈惠一看，来人竟是艾执信。 艾执信一上岸就恨恨的道：“关大，你就这么没胆子吗？” 关慈惠漠然的道：“没胆子的不是我，你也少在这里废话，把钱拿来，把货拿走，你不是你父亲，少在我面前装大。” “.” 艾执信被怼的一口气差点倒不上来，使劲喘了几口气之后，才扔给关慈惠十几摞钞票。 “这是美元，换成rmb至少百万了，赶紧把东西装船。” 关慈惠冷冷的瞥了艾执信一眼：“给多少钱，装多少货，如果你觉得不合适，那就按我最初的要求来，你拿几件去港岛卖，卖了五五分成，然后再给你另外几件。” 艾执信愤怒的道：“我怎么知道这些货是不是真的？” 关慈惠一点不慌：“你们可以慢慢验，反正我不急。” “.” 两人僵持了片刻，旁边老孟的人都拉着货走了大半了，关慈惠也不松口。 艾执信只好再次通过步话机跟海上商量，后来还跟一个女人叽叽歪歪了好一阵子。 最终，岸边的船再次回到海上，又接了一个人过来。 关慈英深深的吸了口气，问自己的哥哥：“大哥，这次来的就应该是贝勒爷了吧？” 关慈惠道：“也未必，我上次见到他，就感觉他老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雄心壮志的贝勒爷了，他现在很怕死。” “呵~” 关慈英冷笑一声：“还雄心壮志，满洲国都没了多少年了。” 船靠岸了，果然下来的不是贝勒爷，而是一个女人。 躲在不远处的谭民也惊讶的道：“怎么会是个女人，不是说女人不让上船吗？” “.” 。。。。。。。。。 傅桂音拎着装满美钞的皮箱下船的时候，心里把那个“明先生”草了祖宗十八代。 说好的是桩正经生意，就跟那个卖紫檀的陈女士一样坐着发财，但是还没见货就要自己把棺材板交出去。 傅桂音当然不干，所以明先生就带着她和艾执信一起来“看货”。 这一下可好，等上了船傅桂音就后悔了，原来这是玩命的买卖啊？ 可霉运来了之后，没有最糟只有更糟，艾执信下船上岸之后不久，明先生竟然逼着自己上岸送钱。 此时此刻，傅桂音感觉以前和蔼温和的明先生，是如此的凶恶可怕。 而到了岸上，看到艾执信之后，傅桂音才感觉有了一点倚靠。 她抓住艾执信的胳膊：“阿信，这桩买卖行不行啊！要是不行.我们不做了。” “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结束了。” 艾执信搂住傅桂音拍拍她的后背，安抚片刻之后才把她手里的皮箱拿了过来。 他把皮箱打开，露出了里面满满的美钞。 “现在可以装船了吧！这些钱你们八辈子都花不完。” 关慈惠努了努嘴，弟弟关慈英过去仔细眼看了一下，皮箱里全是美钞，没有白纸、报纸什么的。 但是关慈英脸色却犹豫了起来，他回头对关慈惠道：“大哥，我认不出美钞的真假来，这些.会不会是假钞？” “.” 艾执信愣了半天，破口喝道：“你是港台片看多了吧？还假钞？真要是假钞我不是早就.哎哎哎.” 艾执信一句话没说完，就看到关慈惠扑了过来，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关慈惠捏住了艾执信的肩膀，冷冷的道：“不要多说废话，现在你们可以装船了，但你得留在这里，等明天我找人验过之后，就放你走。” “.” 船上的人都没管艾执信，就开始从驴车上卸货装船，这让艾执信心里全部是滋味。 而在旁边看笑话的老孟，脸上也没了笑容。 因为他看到在关慈惠动手的同时，他弟弟关慈英的手也摸向了腰间，掀开了衣服， 他的腰上可不是匕首，而是一把跟老电影里面一样的冲锋枪，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威慑力一点不少。 【怪不得这两兄弟这么大胆，竟然是过江龙吗？】 一箱美金肯定是个祸害，但是关家两兄弟的表现，也让老孟严守了自己“仗义”的名声。 只不过艾执信和傅桂音就吓惨了，俩人哆哆嗦嗦的，尿骚味儿都出来了。 船上的人搬货很快，眼看着就搬了一小半了，艾执信突然对傅桂音道：“音，我不能留在这里，我如果留在这里，那船上的东西就被别人吞了，就跟我们无关了， 我必须要跟着这些货一起回去，这些货就是我们以后的幸福，是我们以后的希望.” “呜呜呜，那怎么办啊？这些钱是真的呀！是我刚刚从银行里换的。” 艾执信咽了口唾沫道：“所以你留在这里，反正这些钱没有问题，所以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 明天你直接去鹏城等我，我拿了钱就去接你，然后我们回灯塔见我父亲，让他为我们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六章 我玩腻你了 “你让我留下？你自己回去？” “.” 傅桂音呆呆的看着艾执信，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认识艾执信已经大半年了，在她的印象中，艾执信一直是浪漫的、风趣的、幽默的， 而且因为艾执信家族里，一直还保留着前清皇族一系列“穷讲究”的姿态习惯，落在傅桂音的眼里，就成了刻在他骨子里的优雅，比西方的“绅士风度”还要迷人。 可是现在傅桂音却好似看到了深深的自私和阴暗。 她茫然的摇着头，问道：“阿信，你是要我替你留下来吗？让我一个女人替你一个男人留下来充当人质吗？” “音，你也知道被人鄙视的滋味有多么痛苦，我们想要摆脱自己的命运，就要拿到属于我们的一切，我如果现在不回去，别人会把属于我们的利益侵吞掉的” 艾执信说着说着，满脸都是苦涩的表情，竟然真的掉下了泪来。 因为他说的这番话，是心里话。 艾执信当然知道这些美金是真的，因为rmb没有大钞，所以是他和傅桂音一起去银行提的钱，就算留在这里给关家兄弟当一回人质，也大概率不会出事， 毕竟他有内地投资商的身份，这半年来艾执信可是太明白这个身份的好处了。 但艾执信更知道，如果自己现在不跟着回去，那么这批古董也跟自己毛的关系也没有， 作为前朝的贝勒爷，艾执信的父亲有着非常顽固的老旧思想，他艾执信就是小妾生的孩子，哪里有资格分家产？ 别看当初那两个哥哥打死都不来内地来冒险捞金，但只要这批古董回了港岛，他们必然连夜飞过来帮忙处理生意， 到时候本来就是家族边缘人的艾执信，能分几个子儿？ 贝勒爷这个人，艾执信太熟悉了，玩弄人心的手段炉火纯青，既要打压你，又要压榨你， 自己如果不亲眼瞅着，本来能分三千万的事情，能扔给伱三五百万就烧高香了。 “音，我们只要有了钱，就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小人物了，到时候我也可以回归家族，拿到家族的继承权， 你也看到了，这些古董只是当初我们家族资产的一小部分，不信你问他们两兄弟是不是” 傅桂音：【我问你妈呀！】 若是以前的话，傅桂音可能会被艾执信的情话所迷惑，但这会儿的傅桂音，裤裆里都是湿的。 也不看看周围是个什么情况？ 这又是刀又是枪的，你竟然让我一个女人留下？？ 我的生命能保证吗？ 我的清白能保证吗？我可是这些泥腿子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名媛。 而且人家现在要留的是你，也不是我好不啦？ “阿信，你不要怕，这些美钞都是真的，你不会有危险，另外你也不要担心我们的利益会被人侵吞， 我回去之后会看着明先生的，港岛是个讲法律的地方，他如果敢乱来，我们傅家也不是吃素的.” 傅桂音打定了主意，这次的生意她既然已经出了钱，就绝对不能再出命了。 至于明先生侵吞属于自己的那份财产，傅桂茹其实也有考虑，她傅大小姐觉得自己可以应付，毕竟她的背后还有个傅氏公司呢！ 但是艾执信看到傅桂音软硬不吃，却转头对着关慈惠道：“你们应该知道我阿玛的为人，所以把我留在这里，一点用都没有，但是她不一样，她家里有钱.” “.” 傅桂音愣了，关家二爷愣了，不远处的老孟也愣了。 只有关家大爷关慈惠笑了。 想当年他虽然年轻，但也是跟着贝勒爷干过不少事情的，土匪绑人要赎金叫绑票，他们抓人要赎金叫捉拿乱党，都是一回儿事儿，最擅长压榨有钱人。 所以关慈惠笑了笑，阴恻恻的道：“好，你们两个都留下。” “.” “姓艾的，你混蛋，你混蛋你跟那个许梓良一样，你竟敢骗我.我要跟你一刀两断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傅桂音突然发了疯，抓住艾执信就开始挠，长长的指甲抓在他的脖子上、脸上，划出了一道道的血痕。 “哈哈哈哈哈~” 岸上的几个凶恶之徒都笑了，看着一对狗男女互相撕咬，感觉非常有趣。 而那些往船上搬古董的人，对于艾执信和傅桂音两人视而不见，只顾着快速搬货，马上就可以开船离开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停留在海面上的那艘船，却突然拉起了急促的汽笛，然后它的引擎就突然间轰鸣了起来。 “怎么回事？” 关家大爷等人有些奇怪，但是不远处的老孟却惊叫道：“不好，可能是海警来了。” “什么？” 关家兄弟不明白什么意思，这海面上黑漆漆的，哪里有海警。 但是下一刻，海上却突然亮起了七八束明亮的灯光，并且朝着虾尾村这边急速驶来。 看他们的距离，到关家兄弟这边也不过两三公里的距离。 原来他们一直熄着灯，静悄悄的靠近，直到这时候才被停在海面上的那艘船发现。 而与此同时，远处的岸上也亮起了灯光，响起了警笛。 两艘还在装货的货船反应最快，引擎本来就没熄火，轰鸣着就朝海上冲去。 他们必须趁着海警还没合围之前冲出包围圈才行，不过看海上亮光的数量，估计也是法网恢恢的下场居多。 “快走~” 老孟大喊一声，跳上自己的三轮车“突突突”的就跑。 这车看似不如汽车体面，但是通过能力强，什么小路都能走，熟门熟路跟耗子似的，最适合干这种高风险的买卖。 关家兄弟的反应也不慢，一个拎起钱箱，一个把毛驴从毛驴车上解下来，跳上驴背“嗒嗒嗒”的跑向黑夜。 艾执信反应慢了半拍，但好歹还是喊出了一句：“带上我们，给你们十万美元。” “突突突突~” 本来已经远去的三轮车又骑了回来，艾执信拉着傅桂音就往上爬，一边爬还一边解释。 “音，刚才幸亏我机智，如果我不跟你假装吵架，关家兄弟肯定杀我们两个灭口。” 傅桂音一言不发的爬上三轮车，解下自己的手表递给了老孟。 “这是一块宝玑手表，价值两万美元，你把这个人推下去，逃脱之后我再给你二十万。” “.” 艾执信震惊的看着傅桂音，就好似刚才傅桂音震惊的看着他一样。 “音，不要这样，我刚才真的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你不能.” 但是傅桂音根本就不再听艾执信解释，而是恨恨的对老孟说道：“他手上的表是我送的，三万港币，他就是个穷鬼，给不了你美金的，我才是有钱人。” “.” 艾执信终于明白，恋爱脑的女人一旦清醒过来，是多么的狠辣无情。 “你别信这个女人，我父亲是灯塔的大富豪，你快带我走，别说二十万，二百万也” 艾执信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一根黑洞洞的铁管子，已经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然后艾执信的手表就被老孟拿走了，再然后他就被老孟一脚踹下了三轮车。 “突突突突~” 三轮车没有开灯，朝着乡间小路开了下去，就像只逃跑的兔子一般蹦跳快速。 听着由远而近的警笛声，艾执信发出了凄厉的怒吼：“音，你不能这样，我、爱、你、呀！” 坐在三轮车里的傅桂音鼻子一酸，吐出了一口唾沫。 “啐，我玩腻你了。”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七章 你们都是些啥人嘞？ 虾尾村岸边的小树林里，韦嘉贤看着艾执信无头苍蝇一般的跑进黑夜，那两艘装古董的快艇也被围过来的海警快艇逼的到处乱窜，紧张的手心都冒出汗来了。 而老宋却始终镇定的拿着望远镜，死死的盯住海上一动不动。 韦嘉贤实在忍不住，只好用东山话急声问道：“叔，你看见那个人了吗？今天我们能报仇吗？” 老宋没有立刻回答韦嘉贤，而是一直看着那三艘船，被海警的快艇逼的冲上了浅滩，船上的人跳到岸上仓皇而逃，才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 “能不能报仇，就要看他的命数了。” “.” 姚同志听不懂口音浓重的东山话，狐疑的看着老宋问道：“我说老宋，你刚才急急忙忙的让我报告，都没仔细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发觉这宗线索的， 你可得跟我说实话，要不然待会儿我哥的人来了之后，他们能把你的祖宗八代都问出来。” 韦嘉贤心里一紧，突然有些慌乱。 在法律的面前，报仇雪恨这个理由是站不住脚的，说不定还反过来要挨上一番教育。 不过听这个姚同志的意思，人家是有心替自己和老宋遮掩呀？ 谁也不是傻子，这么大一笔走私案，不可能没头没尾的就举报了吧？这里面是不是有隐情？ 但老宋却一拍大腿道：“嗨，说起来也是我有些小心眼儿，姚同志你知道我是收废品的， 那天我去河对岸溜达，看到那个木工厂外面有一些废柴火，我就寻思着弄点儿回家做饭用，但你猜怎么着？” 老宋瞪着眼睛非常气愤的道：“那家人竟然放狗咬我，我这一条腿哪里跑的快哇，最后是跳进河里才逃脱了狗嘴.” “从此之后我就记恨上木工厂的人了，我就寻思着找个机会报复他谁曾想后来我竟然发现他们鼓捣古董” 老宋突然看着姚同志，期待的问道“姚同志，我这也算举报有功吧？是不是应该有那个.奖赏啊？” “不对，我被狗咬了之后，是姚同志你发现了线索，有奖赏也是咱俩一起平分.” “.” 韦嘉贤和谭民都是默默的低下了头，一个在心里佩服老叔的机智，一个反复的谩骂“老东西真特酿的瞎话连篇。” 但姚同志眨了眨眼睛，最后点点头道：“你说的对，是伱发现了可疑，我们一起发现了线索，待会儿你别多说话，有奖金都是你的.” “嘿嘿嘿嘿，那怎么好意思？那怎么好意思。” 老宋笑出了一脸菊花，两手好似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搓搓搓的竟然有了小苍蝇的感觉。 “都别动，谁在那里，举起手出来。” 警笛声靠近之后，先是包围那三艘冲上浅滩的走私船，然后就包围了还未来得及装船的那些古董，而老宋等人挨着很近，自然被发现了。 姚同志站出来朗声喊道：“自己人，我是姚大斌，姚大远是我哥，是我报的案。” “大斌，你怎么来这里了？这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片刻之后，一个身材中等的人走了过来，一见面就严厉的训斥了姚大斌。 只不过这严厉的训斥之中，却满含着浓浓的爱护。 姚大斌笑着道：“我心里没底，万一是弄错了线索呢？不过看来好像是真的. 哦，对了，这三位是我那片辖区的暂住民，大晚上的我怕走漏风声不敢喊本地人，就喊了他们来帮忙。” “哦，谢谢各位啊！谢谢谢谢。” 姚大远笑着感谢了老宋等人，但这番感谢，跟对姚大斌的训斥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砰~砰~砰” 姚大远还要跟弟弟说两句什么，远处却突然响起了枪声，然后步话机里就乱作一团。 “他们有枪，大家小心” “我们这边至少十几个人，需要支援，需要支援.” “你们在这里守着证据证物，大斌你待在这里别动，其余人跟我过去支援，不要硬拼，围住他们，我们的大部队马上就到.” 走私文物，是可以判死刑的，所以现场顿时乱了起来，本来很充实的警力，好似顿时不够用了， 而老宋招了招手，带着韦嘉贤和谭民乱哄哄的跟着过去凑热闹。 只不过走到半路，老宋就拐了个弯，领着韦嘉贤和谭民往另外一处寂静的海边摸去。 韦嘉贤顿时惊疑的道：“叔，我们为什么去这边，难道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老宋低声道：“我老了，眼也花了，没看清那个畜生来了没有，但如果他来了，一定不会陪着那些笨蛋冲上浅滩， 内地武装的厉害他太明白了，冲上浅滩就是给人指明了抓捕范围，那还能跑得掉？” 老宋伸手指了指前面的一大片海岸线：“这一片地方，是距离那三艘船最远的地方，而且不是浅滩全是礁石悬崖，最容易被人忽视，如果是我，我一定会游水来这里悄悄上岸。” “.” 韦嘉贤和谭民立刻瞪大了眼睛扫视周围，但是黑灯瞎火的，实在看不见有水鬼上岸。 老宋沉默数秒，低声道：“时间紧迫，我们三个分开搜索，相互之间不要距离太远，发现有人之后赶紧呼喊” 谭民是当过兵上过战场的，知道老宋的建议是侦查搜索的模式，只不过韦嘉贤和老宋有点菜鸡，他多少有点担心。 但这会儿也没别的办法，三人只好散开，一人一片的快速搜索。 韦嘉贤往前走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背上有杆长家伙，也许是因为他的武力值最低，所以另外两人都没有跟他索要。 韦嘉贤把长家伙拿在手里，顺着海岸线走着走着，忽然看到脚下有一行湿湿的脚印。 今天晚上有月亮，如果是远处的话肯定看不清这种细节，但就在自己的脚下，韦嘉贤不能看不见。 韦嘉贤顿时握紧了手里的五连发，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因为紧张而炸起来了。 他张嘴就要呼喊，但是只觉得嘴里干涩的要命，一时间竟然只发出了几声沙哑的呼声。 “小同志，你是内地的民兵吧？”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二十米外显出了身影，然后朝着韦嘉贤很自然的走近。 韦嘉贤立刻举枪瞄准，手指都扣到了扳机上。 “别动！” 对方一愣，立刻不动了。 他虽然看不清韦嘉贤的手指，但却能感觉到韦嘉贤的紧张，这种生瓜蛋子最容易走火。 问题韦嘉贤手里的是霰弹枪，在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上，威力不是一般的大，走火也能打个八九不离十。 “小同志，我可以跟你走，但我不是坏人，你也没见过我这种七老八十的走私犯吧？ 我其实是跟船回来探亲的同胞，海峡对岸不允许我们回来，但是叶落归根” 韦嘉贤听着对方一口标准的京腔，看着他高大的个头，终于悲愤的道：“别装了，祺明，你也配称同胞？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还想叶落归根？” “贝勒爷，你的根不在这里，满洲国已经没了。” “.” 刚才还和蔼的贝勒爷，终于阴沉了脸。 能叫出“祺明”这两个字的人，自然知道自己是谁，自然知道自己以前在这片土地上干了什么。 于是他冷冷的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我是谁？呵呵呵呵，你害的人太多了，跟你说了你能记起来吗？” 韦嘉贤的脸上出现了不正常的红色，这是心情癫狂而出现的症状。 “我爷爷是东山省城韦家当铺的老板，你还记得吗？” “.” “我当然记得，你爷爷叫韦昱城，我还跟他喝过酒呢！另外冤有头债有主，杀你爷爷的不是我，是中村大佐.” 不过你怎么会从东山跑到这里来，而且一眼就认出了我呢？是不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跟你们勾搭上了？” 贝勒爷皱起了眉头，显然不明白韦嘉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韦嘉贤抽了抽鼻子，眨了眨眼睛，让因为眼泪而雾蒙蒙的眼睛恢复清晰。 “我来到这里，就是你的命数。” “呵，哪里有什么命数啊！好了，我投降，我愿意接受人民的审判。” 贝勒爷认命的摇了摇头，把双手放在了脑后，慢慢的向韦嘉贤走来。 此时的韦嘉贤激动的非常厉害，没有注意到贝勒爷脸上的狰狞和阴沉。 就在这时候，小舅子谭民的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 “喂，你不要胡乱用枪指着人啊！万一走火呢？附近那么多公安，你想把他们都引来啊？” “我没有” 韦嘉贤刚要争辩，谭民已经走到近前，一把就把韦嘉贤手里的五连发给抢了过去。 阴沉的贝勒爷松了口气，缓声说道：“两位小兄弟，你们不要.” “砰~” 一声枪响，截断了贝勒爷的话语。 淡淡的硝烟味儿在空中弥漫，又随着海风渐渐消散。 贝勒爷满脸疑惑的看着谭民，几秒钟之后才咣当倒了下去。 谭民这才愤怒的对着韦嘉贤呼喝：“你是傻子吗？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你既然已经拿枪指着他，你还犹豫什么？等着他反过来弄死你吗？” 韦嘉贤还没从懵逼中清醒过来，下意识的就辩解道：“没有，他没有机会.” “屁的没有机会，你看看这是什么？” 谭民上前几步，一脚就把贝勒爷的身体挑翻了身。 地上出现了一把大号的biubiu，而贝勒爷的手里还握着一把雪亮的匕首。 刚才贝勒爷要不是怕弄出枪声，早就把韦嘉贤弄死了，他想要靠近韦嘉贤，显然是要用匕首解决。 “看见了吗？看见了吗？你这种笨货要是在战场上，早死了八百回了，你特么是真的想让我姐姐守活寡啊？我踹死你这个笨玩意儿。” 谭民也是吓的心惊肉跳，气的抬脚就踹自己的姐夫。 他是真的害怕啊！刚才自己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就得给韦嘉贤收尸了。 当然他并没有意识到，几年前他初上战场的时候，可能比韦嘉贤还不如呢！ “你俩在这里闹什么？枪都响了还不走？一对笨货。” 老宋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先往地上看了两眼，然后伸手把贝勒爷摸索了个遍，零碎东西全都摸了出来。 然后他就毫不犹豫的指挥谭民和韦嘉贤：“赶紧把他扔到海里去，这么点活儿都干不利索，白给你们吃饭了。” “.” 懵逼了半天的韦嘉贤继续懵逼。 “你们.都是些啥人嘞？”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八章 一个肉票卖俩主儿？ “死透了吗？” “废话，这么近我能打不准吗？” “打那么准还弄这么多血？这活干的真糙。” “我草妮” “赶紧抬起来走，从那片悬崖扔下去” 老宋一边吩咐，一边弄了树枝，尽量遮掩地上的血迹。 韦嘉贤机械的服从命令，和谭民抬着贝勒爷往一处悬崖走，连续几次跌倒之后，终于止不住的呕吐了起来。 “一边去，怂货。” 谭民一把推开自己的姐夫，自己把贝勒爷扛在肩膀上，比刚才走的还快。 几分钟之后，随着“噗通”一声，双手沾满百姓鲜血的刽子手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而附近的搜索人员，也听到枪声围了过来。 “谁在开枪？刚才谁在开枪？？” “是我们，我们是姚同志的人，刚才看到一个黑影，吓的我们走火了.” “那人呢？” “被我们吓跑了，往那边跑了，你们刚才跑的太快了，我们追不上，你们这次慢一点儿” 老宋颤抖着手指了个方向，无论是语气、动作，都完美的符合了被吓坏了的老百姓的形象。 “追~” 眼看着到手的三等功、二等功就在前面，一群饥渴难耐的专业人员，怎么可能还慢悠悠的“保护群众”，一个比一个追得快。 老宋恢复了平静，对着谭民冷冷的道：“记住了，只看见一个黑影，打没打中不知道，就算过些天尸体浮上来了，也是走火了.” “哼~” 谭民也冷冷的道：“你鬼主意是多，但你根本不懂，尸体浮起来也是功劳，各单位抢都抢不过来，还轮得到你？” “就你能，就你能是吧？昨晚上的事儿咱俩还没了呢！待会儿我得好好教教你什么是尊重老人” “我尊重伱个蛋，你个下三滥使阴招的老东西.” “你俩别吵了，我我还想吐。” “窝囊废，干啥啥不行，也不知道我姐怎么就看上你了。” “你也别逞能，你刚上战场的时候就没尿裤子？” “我没尿。” “你准尿了。” “草拟个老东西.” “.” 一行人一边斗嘴一边走了，虽然嘴上叽叽歪歪，但脚步却是轻快的，就算是恶心欲呕的韦嘉贤，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仇恨这种东西，太压抑人心了。 一旦解开了心结，整个人都是飘的。 只不过等他们三个走远之后，一个黑影却从树林子里哆哆嗦嗦的爬了出来。 “都是骗子，都是骗子，女人骗我感情，老宋你也骗我感情” 艾执信看着老宋等人离开的方向，咬牙切齿好似吃人的恶鬼一般。 不过因为老宋等人刻意的把搜索人员引到了别处，也让艾执信抓住了一个机会。 他胆战心惊的溜进了一个村子，找了一户人家，连滚带爬的翻了进去。 “别喊，你救救我，我给你二十万。” 前面有车后面有辙，艾执信不懂得本地的规矩，但傅桂音不是给他打了个样儿吗？ 那就试试吧！生死各安天命。 。。。。。。。。。 正月初七的中午，傅桂茹接到了从鹏城红牛打来的电话。 “你说什么？二十万美元？她怎么会在汕城？” “是的傅总经理，对方在电话中说，您的堂妹欠了他们的钱，必须要在明天早上之前送到，如果敢报j，就” “就什么？”傅桂茹冷冷的道：“难道他们还敢撕票吗？” “对方没说，但听口气，对方好像不是好人，另外对方还说，您的堂妹说这二十万是跟您借的，另外如果您不去送钱的话，就找一个叫傅红英的送钱，总经理您看我该怎么处理” “.” “你把联系方式给我吧！我自己确认一下。” 傅桂茹拿到了联系方式，挂断电话之后，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然后又缓缓的平息了下去。 傅红英是她以前的名字，已经没几个人记得了，傅桂音知道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当初叔叔给她写过信。 那么现在看来，傅桂音很可能真的在汕城，但她说出这个名字的意思，是怕自己不去救人？还是想借钱不还？或者. 是在威胁自己？ “呵~” 傅桂茹轻轻的摇了摇头，笑了。 她刚刚回内地的时候，也曾经担心被人知道她当年离开内地跑到马来的事，但是现在却不怎么担心了。 因为现在的内地更需要一个马来的爱国投资商人，不需要一个扑网越境的傅红英。 傅桂茹没怎么考虑，就决定去一趟汕城， 每年清明，傅桂茹总要给傅桂音的老爹上坟烧纸的，总不能为了二十万美元，就真的让对方撕票吧？ 姐妹之间有矛盾是不假，但要眼看着让外人把她撕票，傅桂茹干不出来。 再说傅桂音还说的是“借钱”。 “小野，你跟郝健说一声，让他借给我几个退伍兵用一用。” 傅桂茹没有瞒着李野，毕竟她到鹏城时间太短，手里没有可用的人手， 汕城不是柔佛，人生地不熟的，总不能单枪匹马的就去救人吧？ 傅桂茹是很厉害，但同样也知道真要是武斗起来，刀枪无眼的厉害。 但是李野一问情况之后，也是非常惊讶的道：“汕城？她不会是走私被人黑吃黑了吧？” 傅桂茹愣了愣，问道：“什么走私？” 李野于是把那天晚上在裴文聪家里见到的情况，跟傅桂茹说了一遍， 当初李野看那位贝勒爷的意思，就猜到对方可能会走不正常的路径把古董运过来，所以李野就小小的添了一把火。 当初李野说了紫檀大王陈女士一夜暴富的故事之后，傅桂音有很明显的情绪反应， 这就跟看到自己闺蜜炒期货赚了钱，就觉得“我炒我也赚，比她还能赚”的反应差不多。 但她就没考虑考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人家能赚这个钱，必然有所依仗。 而且李野也万万没想到，傅桂音竟然会亲临一线，而且没被有关部门抓住，反而落到别人手里成了肉票。 【这还挺复杂呢！】 李野稍一琢磨，就对傅桂茹道：“娘，我得跟你走一趟。” “你去做什么？”傅桂茹有些嫌弃的道：“怎么，你真以为自己打遍清水无敌手啊？比拳头你也许能打过你爹，但真动了刀枪，你仨都顶不过一个。” “.” 李野要真是二十出头的愣头青，这会儿就应该生气了，但他不是。 他虽然在秀水街一个打倒十几个，但那是街头斗殴，跟老娘年轻时候玩的武斗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东西，自己这位老娘嫌弃自己，也不是没有道理。 “娘，我知道你很厉害，但就是因为你太厉害，所以我才要跟着，不能让你们打起来，你要不让我去，我就不给你人手， 娘你恐怕还不知道吧？那些安保人员看起来是听郝健的，其实是听洪叔的，郝健的话可不如我的话好使。” “.” 眼看着老娘就要生气，李野赶紧道：“娘，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要跟人斗气，你刚来内地不久不了解情况，汕城那个地方可不简单啊！” 有很多人说，西北民风彪悍，但其实南方的某些地方也很彪悍，宗族之间械斗是真打呀！甚至还会用上左右合击的兵法，你敢信？ 而汕城这个地方，嘿嘿。 。。。。。。。。。 李野当天下午就跟傅桂茹过了罗湖海关，从七厂调了十几个退伍兵连夜赶往汕城， 结果在进入汕城的时候，看到路上有关卡检查，管出不管进，只要是出城的车辆、人员，都会严加盘查。 一行人进城之后，住在了汕城最大的宾馆，跟着过来的安保小队长出去溜了一圈，给李野带回来一个消息——今天下午省里都来人了，应该是出了一桩大案。 李野往京城打电话，结果也联系不上韦嘉贤和谭民，自然不知道老宋等人怎么样了。 想起那个贼鬼溜滑的老宋，李野突然间还有些担心了。 “老头儿，你可别出什么事儿啊！”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起来，傅桂茹顺利的联系上了“绑匪”，约定了赎人地点。 放下电话之后，傅桂茹忍不住的道：“还真是大胆啊，竟然敢在商业街上赎人，真以为灯下黑吗？” “呵~” 李野笑了笑道，没有跟老娘说，这才哪到哪儿啊？ 汕城这个地方开放的也很早，发展的也非常快，甚至在某一段时间里，眼看着都快赶上鹏城了。 如果照着那个势头发展下去，以后成为一线城市是稳稳的事情。 但是后来这里的人胆子肥了，竟然连钦差都敢动， 中枢震怒之下，整座城市被摁了将近十年，什么大项目、优惠政策统统没有，那还怎么发展？别说鹏城了，连附近的另外几座城市都追不上了。 “待会儿大家分成三队走，不要聚集在一起，这次只是为了防止意外，不出意外的话不许露头， 如果有意外立刻用对讲机联系，别人不用管，只管护着傅女士和李野走.” 安保小队长姓江，叫江河，也不知道跟洪叔有没有关系，但是人很机灵，很好的领会了李野的意思。 只不过众人还没走出宾馆，李野却意外的看到了中村直人。 中村直人的脸色很阴沉，在几个下属的簇拥之下，低头出了宾馆上了一辆皇冠车，都没有看到李野。 而李野注意到中村直人的手下，提了两只箱子。 他心中顿时一动：“那个绑票的，不会把艾执信和傅桂音都给绑了吧？这是一个肉票卖了两个主儿？还是aa制，各付各的？”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九章 交个朋友 李野在见到傅桂音的时候，差点儿都没认出来，因为她没有了以前的“浓妆”，纯纯的原生态，实在是太老了。 李野以前见过傅桂音多次，那时候就感觉傅桂音的精致妆容下面，遮掩着疲惫的老态，但今天一看，比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 那深深的皱纹，那松弛的皮肤，就算是亚洲四大邪术，都不太好拯救了。 【原来那几位老司机说的都是真的，放浪过度的女人，果然老的快。】 上辈子的时候，李野认识几位想开了的哥们，只要赚了钱，就喜欢去拯救三十八号技师， 据他们所说，那些工作频繁月入六位数的小姐姐，颜值巅峰也就那么几年，然后就会急速的衰老，比普通人衰老的速度快上几倍。 所以人家赚的是辛苦钱，必须要好好的爱怜。 李野本来是不怎么相信的，但是看到现在的傅桂音，他是真的相信了。 他忍不住的扭头看了看傅桂茹，感觉明明比傅桂音大了五六岁的老娘，却好似比傅桂音年轻个五六岁一样。 “嗯，野花虽香，但花期太短啊！” 傅桂茹看到惨兮兮的傅桂音之后，没有立刻把钱交出去，而是冷冷的问道：“他们怎么你了吗？” “.” 旁边的老孟都愣了，这特么上门赎人还赎的这么硬气吗？ 我怎么她了？我要是把她怎么了，你还要跟我掰扯掰扯吗？ 不是，她都老成那样了我还能把她怎么样？ 咋滴，吃惯了新鲜的食材，还要换换黑暗料理的口味吗？ 我要是把她怎么样了，你们得加钱。 傅桂音默然的摇摇头，平静至极的说道：“钱带来了吗？我先给你写个借据。” 傅桂茹冷冷的扫了老孟等人一眼，把钱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二十万，希望你们说话算话。” “哈哈哈哈哈~” 老孟和他的兄弟都笑了。 “这位大姐，你要不要问清楚，这一次是我们救了你这位妹妹，要不然这会儿她就应该是在监牢里了，要不现在我们把她交出去，试试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傅桂茹再次看向了傅桂音，发现自己这个堂妹今天出乎异常的冷静，不再暴躁易怒，不再目中无人， 也不知道她是在一夜之间明白了什么，还是受到了打击，没有了以往的大小姐脾气。 傅桂音面无表情的把钱推给老孟：“你数数这些钱，我们讲好的二十万，如果对数的话，请伱把那块手表还给我。” 昨夜傅桂音央求老孟带她走的时候，把自己的手表当做押金交出去了，按照她的算计，这会儿应该把押金拿回来。 但是老孟笑了笑，从二十万里拿出了两摞钱，扔给了傅桂音。 “这表不错，我留给我老婆了。” “.” 那块宝玑手表的价值，肯定是超过两万的，人家老孟也不傻，到手的好处怎么能再送出去，能退给你两万已经是非常讲规矩了。 傅桂音也没生气，又把那两万美金推到了老孟面前。 “帮忙打听一下，那几个人死了没有，还有我那箱美金帮帮忙，如果能找回来，五五分账，交个朋友。” “.” 老孟失笑道：“那个叫什么阿信的，现在还没有消息，但那两个给你们送货的，已经被市局的人抓走了，所以你那箱美金肯定是拿不回来了。” 镇定的傅桂音终于变了脸色，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抽离了大半，好似一瞬间又老了好多。 那些美金，可是她傅家大小姐的底气呀！ 没有钱的大小姐，还是大小姐吗？ 傅桂茹叹了口气，拉着傅桂音就走：“走了桂音，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事就好。” 但是傅桂音却挣脱了傅桂茹，咬了咬牙，对着老孟说道：“我在来的时候，听说你们想跟港岛的佟先生做生意， 但是现在出了这种事，佟先生的人都被抓了那么多，生意肯定是做不了了，但我有货源，孟老板愿意跟我合作吗？” 老孟诧异的看着傅桂音，不太相信的问道：“你要做水上的生意？你知道这里面的风险吗？” 不是老孟瞧不起人，主要傅桂音一看就是那种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做的了水货生意？ 傅桂音没有直接回答老孟，而是指着桌子上的钱道：“做生意，不外乎一个信誉，现在我的信誉就在这里，愿不愿意合作，你来决定。” 李野无语了，想不到这个傅桂音，竟然拿他和老娘当了背景板。 老孟看了傅桂音几秒钟，畅快的笑了。 “擦~” 那块宝玑手表顺着桌子滑到了傅桂音的面前。 “交个朋友了~” 。。。。。。。。 几分钟之后，傅桂茹带着傅桂音出了老孟的店铺，整个赎人的过程比傅桂茹想象的要顺利一些，但是傅桂音刚才说的那些话，还是让傅桂茹很不理解。 三人上车之后，李野开车，后座的傅桂茹忍不住的训斥道：“桂音你疯了吗？你知道走水路有多危险吗？你这一次玩的还不够？” “我没玩！！！” 傅桂音突然间激动了起来，她对着傅桂茹喊道：“我没有你那么好的运气，处处有人帮你，把你捧成总经理， 我从小就被人算计，算计我的股份，算计我的身子，算计我的钱” “我对每一个男人都是真心的，但他们都骗了我，骗了我的青春，骗了我的一切，我失去了那么多，你跟我说要怎么样才能拿回来” 傅桂音大声的哭了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流，看起来真的好可怜。 好久之后，傅桂音一把抹去泪水，沙哑着喉咙道：“堂姐你放心，我账户里还有点钱，那二十万到了港岛立刻还给你，以后也不会再纠缠你了， 佟先生能够走水路成为富豪，那我为什么不行？当年我父亲在马来扎根的时候，就容易了？难道你当年从东山走到马来，就容易了？” “.” 傅桂茹看着钻了牛角尖的傅桂音，也不知该说什么的好。 人越是到了难处，就越是容易走上歪路，走水路是来钱快，但世上哪有稳赚不赔的买卖？一个不慎说不定连命都搭进去呀！ 不过傅桂音紧接着又道：“堂姐，我要认回小满，堂堂正正的认回小满，你以后不用因为养母的名头受累了，以后我们母子的事情，也再也跟你无关。” “.” “好！” 傅桂茹无话可说，答应了下来。 当初她替堂妹遮掩，认了傅知满做养子，是有正规的收养手续的， 虽然夏天的时候傅知满跟着傅桂音走了，但手续却没有变更，现在一了百了，倒也算是彻底消除一些未知的麻烦。 (本章完) 花开第五百一十四章 你想的还怪美嘞~（三更还债） 两份合作协议到了柳联想和倪大神的手里之后，倪大神看的非常仔细，尤其是涉及到技术要求方面的，可谓是一字一句的仔细斟酌。 而柳联想只看了几页之后，就连续发出了自己的意见。 “维罗妮卡女士，请问贵方的研究费用，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兑付给我们？” “另外你们能不能不要分三次兑付研究资金，因为科研项目是连续的，中途一旦中断，可能会前功尽弃.” “另外你们制定的违约金也太高了，一共一百万美元的合作项目，违约金竟然一千万美元，这根本不符合内地的国情，没有人会接受这种合作条件的。” “李野同学，你帮忙给翻译一下。” 维罗妮卡是个金发碧眼的大美女，上次来的时候站在裴文聪身边，基本就没开口说话。 所以柳联想以为李野的翻译是为她服务的。 但维罗妮卡看了柳联想一眼，就开口说道：“研究资金，我们希望通过南洋银行转账支付， 分成三次兑付，是因为我们无法确定你们能不能按期研究出我们需要的产品，” 倪大神点点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们在研究期限上的补充条款，是对赌的性质，对吧？” 于是他温和的道：“倪先生，您对我们的合作要求有什么疑问吗？” 你丫就是来打酱油的呀！ 罗润波看到了李野的专注，然后就注意到了冥思苦想的倪大神。 罗润波点点头道：“是的，如果产品性能低于f150，那么我们没有任何技术优势，也就很难进行市场推广。” 计算机所方面的所有人都惊讶了，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 “有~” 倪大神久负盛名，不至于被难住了吧？ 李野记得在内地第一款批准入网的程控交换机，就是近几年研发成功的，而且是邮电部的下属工厂。 这时候柳联想才明白李野那句“白拿钱”的意思。 赔偿金这玩意儿他们早有预料，毕竟西方资本最喜欢用这一手吓唬人。 因为倪大神已经对着合作协议上的某一页纸看了很久，依然没有翻动的迹象。 罗润波颔首道：“是的，伱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技术实力，选择缩短研发周期，如果成功，奖金加倍，如果失败，是要赔偿违约金的。” 但提前研究成功收益加倍这种事，还真没遇到过。 倪大神不等柳联想等人给他使眼色，就实话实说的问道：“请问你们要求的技术标准，是等同于或者超过富士通的f150型就可以，对吗？” “.” “嗡~” 柳联想等人都是愣了一下，因为维罗妮卡说的是国语，虽然不是多么标准，但也完全达到了可以交流的程度。 “至于违约金，只要柳先生你们不违约，那就是一行废话。” 【难道技术有难度？不会吧？】 李野这会儿没工夫关注柳联想，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倪大神的身上。 在“大干快干抢干”的时代，提前完成任务会得到几个搪瓷杯子，是一项受人追捧的光荣。 但如果在这光荣之上，再给一大笔奖金的话，那岂不是好上加好？ 柳联想快速翻到那行补充条款，仔细研究之后也是神色激动。 这次合作的基础金额是五十万美元，已经很不少了，如果能再涨二十五万，甚至翻一倍达到百万. “老倪，你有信心在一年内完成研制任务吗？” 柳联想直接问了倪大神，而且一问就是最高奖励的那种。 倪大神沉默不语，好似是没有把握。 “老倪，你再想想” 柳联想有些着急，说出的话已经有些压迫的意味了。 这也是内地管理人员的习惯，制定任务的时候，首先考虑的干了之后能得到什么，至于怎么干，那是手下应该考虑的事情。 我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你办不到，是你能力不行，是你态度有问题。 倪大神忽然抬起头来，眼神灼灼的问罗润波：“那如果我们六个月研制成功呢？那是不是就有一百五十万美元？” “.” “老倪，你.” 柳联想刚要说老倪你算错了，应该是一百二十五万美元，不是一百五十万美元，但是港岛这边的技术团队却“轰”的一声乱了。 几個技术人员用粤语不断的说着什么，脸色都有些不屑、鄙夷。 李野这个白拿钱的翻译，觉得自己该发挥作用了。 “他们不相信你们，说你们可能是一群骗子，就内地的半导体技术水平，根本不可能在六个月之内研制出超过f150的产品来。” 柳联想等人一愣，都是有些愠怒。 而倪大神则直截了当的道：“那是他们以为而已，我既然说六个月，那就是六个月，你就问他们，愿不愿意接受这个对赌协议就是了。” 李野笑了笑，对罗润波道：“六个月研制成功，一百五十万美元，这个条件很合算了好吧，你接不接受？” 【老大你都说合算了，我有不接受的胆子吗？】 但罗润波还是再次问倪大神：“倪先生，您会在对赌条款上签字的对吧？” 倪大神脸色沉静的道：“可以，只要你们按期提供研究资金，我保证六个月研制成功。” 罗润波点点头，扭头跟维罗妮卡等人交流起来。 而那支技术团队里的人，还是不相信倪大神的半年之约。 最后，维罗妮卡问倪大神：“您好倪先生，我不了解内地的科研情况，但我的技术团队对您的科研实力提出了几点质疑，希望您能解答一下.” 港岛的技术团队开始提问，连续提了好几个问题，倪大神都一一做出了专业的回答，而李野在其中也充当了几次翻译。 其实李野并不担心倪大神会接不住这些问题，因为西方普通公司的工程师，跟内地顶级研究所的这些研究员就不是一个档次，更别说倪大神这样的人物了。 到了最后，李野笑着对维罗妮卡道：“他们不应该质疑倪先生，因为这里是中科院，是创造奇迹的地方。” “哦，创造奇迹的地方。” 维罗妮卡看了看李野，没有再提出任何异议。 裴文聪没有跟她说过李野的身份，但她跟着裴文聪多次前来京城，已经意识到这个帅气的东方人，跟自家老板的关系不一般。 “哈哈哈哈，李野同学这句话说的精辟呀！我们这个单位别的没有，就是奇迹多，核武器、火箭、卫星等等等等. 当初多少人不相信我们，但最后都会被事实证明，只要我们想干，就没有干不成的事儿。” “另外我们承接你们这个研究项目，还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优势，那就是我们可以负责销售，我们跟内地的企事业单位有着良好的关系.” 柳联想很快进入了熟悉的谈话模式，把话题从技术层面，引到了销售层面。 “维罗妮卡女士，罗先生，你们可能对内地不是很了解，像程控交换机这种产品，是需要跟邮电部门打交道的，技术固然重要，但人脉关系更重要” 维罗妮卡和罗润波听的很用心，毕竟内地的情况确实跟西方不同， 但是李野的脸色却变的古怪起来。 合着技术研究你来做，我们负责生产，生产完了再让你拿去销售，那我们不就是你的代工厂吗？你想的还怪好嘞！ 罗润波一直关注着李野，看到他脸色古怪，马上开口问道：“李野同学，您对内地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吗？” 李野淡淡的笑了笑道：“我只知道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脉关系方面我是不懂的。” “.” 维罗妮卡和罗润波互相嘀咕了几句，然后很快就截断了柳联想的念想，没有继续讨论销售方面的事情。 两个小时之后，双方终于达成了合作协议，倪大神郑重的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哈哈哈哈，大家谈了一上午也累了，咱们去吃饭，庆祝我们的合作成功。” 柳联想满面春风的招呼着港岛的朋友，有意无意的，显出了自己“话事人”的身份。 李野看着被隐隐排在后面的倪大神，嘴角勾起了得意的微笑。 一群吃不饱穿不暖的苦哈哈聚在一起的时候，凝聚力是很强的。 但是一旦富裕起来之后，内部就会出现各种矛盾，所以才有了“只可同甘苦，不可同富贵”的句子。 现在倪大神所在的这个小团体，有劲儿还是往一处使的，但等到上百万美元到账，后续利润快速攀升的时候，不出现权力之争才怪了。 贸工技和技工贸，可不完全是路线之争呢！ (本章完) 第五百章 哭笑不得 在经过一番很麻烦的周折之后，傅桂音回到了港岛，回来的第一天就先去银行提了二十万美元，还给了傅桂茹。 然后她又去佟先生的家里谈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出来之后，就约傅桂茹一起回马来变更傅知满的抚养权。 傅桂茹本来答应立刻就走，但却被李野拦住，让她推迟几天去马来，等着跟罗润波的团队一起走。 反正罗润波要去几个发达国家注册一系列的投资公司，所以傅桂茹倒是没有多想， 只不过几天之后，跟随罗润波的商业团队一起出发的，还有一支正规的安保团队。 若是在内地，李野当然是相信自己的退伍兵组织，但要去海外，洪叔的人就使不上劲儿，至少现在使不上劲儿，护照、语言都解决不了。 “至于吗？这些人不干活只喘气儿都要算钱的，真要是有事儿也未必有多管用。” 傅桂茹比较了解这种国际性专业团队的收费标准，所以就有些不悦，嫌弃李野花冤枉钱。 “娘，你这话说的不对，贴两个门神还能挡小鬼呢！怎么可能没用？” 李野笑着道：“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花几个钱雇上他们，可以吓退各路小鬼， 再说了，娘你也知道西方人的德行，你要是没点儿牌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恶心你一下。” “我还怕小鬼？牛鬼蛇神我见多了，一切都是纸老虎。” “.” 傅桂茹在海外多年，当然知道安保公司的用处，他们最大的用处就是可以预防大部分麻烦和危险， 比如一個醉汉遇到单身的傅桂茹，可能会吹个口哨，但遇到一群大汉保护的傅桂茹，他肯定绕着走。 醉了也没那个胆子。 而且越是大型的安保公司，对手下佣兵的背调就越是周密，真要是出了吃里扒外的事情，死全家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只不过傅桂茹这些年，还没有褪去原女民兵连长的作风，所以觉得李野有些小题大做。 另外可能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儿子给老娘花钱，老娘一般都是会下意识的嫌弃一下的。 “娘，你试试这双鞋，又软又弹。” “也就那样，还不如我自己纳的布鞋轻快。” “对对对，娘你有空再给我纳双千层底儿呗~” “.” 这才是孝顺儿子，这才是会过日子的妈妈。 不过在傅桂茹启程离开的时候，李野却悄悄的嘱咐了罗润波。 “小心注意那个傅桂音，变更完抚养权之后立刻离开马来，不要跟她有任何多余的接触。” 罗润波有些奇怪，在几天之前，李野还是非常蔑视傅桂音的，怎么这会儿却这么小心了。 其实李野也奇怪，奇怪傅桂音的巨大变化。 当初李野只是想添一把火，让傅桂音跟艾执信去做生意，如果她的钱打了水漂，那么也算是替傅桂茹出了一口恶气。 事情也确实如李野所料，傅桂音本来也就有个两三百万美元，大半年来已经花了不少，这次一下子没了两百二十万，那她以后基本上也就跟傅桂茹没多少交集了。 毕竟马来隔着内地还是很远的，飞机票都要不少钱呢！没有了钱的傅桂音，也没力气来找傅桂茹的麻烦了， 但谁知道傅桂音的反应竟然会如此的不正常。 她不是应该歇斯底里的跳脚吗？怎么还突然间清醒了？而且还胆大包天的要搞水路生意。 所以李野才有些担心，突然间性情大变的傅桂音，会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让傅桂茹随身带一支安保队伍，才是万全之策。 但是两天之后，罗润波传回的消息，却让李野哭笑不得。 “李先生，傅桂茹女士的养子傅知满，拒绝把自己的抚养权移交给傅桂音女生。” 李野诧异的道：“为什么？傅知满是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就是傅桂音的，而且前面他也承认了。” 罗润波道：“因为傅知满认为，傅桂音之所以要争夺他的抚养权，是为了他手里的股份。” “.” 李野愣了愣才道：“那他什么意思？还赖上傅桂茹了？” “他赖不上的，”罗润波笃定的道：“傅桂音女士保留了傅知满的出生证据，目前已经向法院提起了变更抚养权的申请，我们会留下专人负责这件事的。” “行吧！” 放下电话，李野也是哭笑不得。 当年傅家二爷千防万防，防着傅桂茹侵吞傅知满的股份，结果傅桂茹根本不屑于做那种腌臜之事， 反过来自己亲女儿傅桂音，却被亲外孙怀疑提防了。 也不知道突然振作起来的傅桂音，在品尝了亲儿子的白眼儿之后，心里会是一种什么感受。 。。。。。。。。。 马来的事情有了眉目之后，李野和姐姐李悦也就计划着返回京城了。 不过在走之前，肯定是要陪姐姐去领略一下购物天堂的繁华，扫荡一些礼物带回去送人的。 出门之前，傅依若笑嘻嘻的道：“妈妈临走的时候给我留了钱，说是挑几件礼物送给姐夫，另外也给哥哥添几件衣服。” 李野看着笑嘻嘻的妹妹，很慷慨的道：“那钱你留着吧！今天的所有花销都由哥来买单。” 傅依若错了飞快的拱手点头：“好的好的，谢谢哥，嘻嘻嘻嘻。” 李野：“.” 好吧！这小丫头刚才说的就是客气话。 不过姐弟三人在商业区转了几个小时之后，却没花出去多少钱，让打定主意豪横一把的李野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姐姐李悦只是给杨玉民买了一双皮鞋，给婆婆杨槐花买了一只金镯子，而且还要抢着自己付钱，发现带的钱不够之后，才让李野补齐了缺口。 而妹妹小若，压根就没打算买东西。 哥哥是大富豪不假，但也不能可着劲儿的宰啊？细水长流的道理傅依若很小就懂了。 后来李野无奈，催着傅依若帮忙替文乐渝挑几件头饰，然后顺带着给李悦、小若，还有李悦的小姑子杨玉娇买了几件头花之类的饰品。 在八十年代，这一类的小东西，港岛这边比内地时尚了不知道多少，很多内地的女孩儿在电视上看到港岛影星的头饰之后，都是眼热的不行。 买完了之后，傅依若道：“哥，你还要给嫂子买什么礼物吗？就这几件头花，是不是单薄了点儿？港岛的衣服和鞋子都不错的。” 李野笑着道：“衣服和鞋子都不用买，只需要更新一下尺码就行。” “更新尺码？什么意思？” 傅依若有些不解，不过李悦倒是想到了什么，笑着道：“我也一直想见见那位樊设计师呢！” 李野从第一次来港岛之后，樊秀灵就定期给他往京城寄各种定制的衣服、鞋子，而有这个待遇的，还有一个文乐渝。 其余的靳鹏、李大勇、王坚强等人，都是穿鹏城七厂的定制成衣，尺寸合身，款式雷同。 既然都是一家人，那自然就要一视同仁喽！ (本章完) 第五百零一章 我女朋友，又年轻又有潜力 “李先生，您终于又来港岛了呀！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您盼来了.” 樊秀灵在突然见到李野的时候，整个人都非常的惊喜，就跟天上掉下个大元宝似的惊喜，以至于连刚学的内地习惯性语言都抖搂出来了。 李野淡笑着道：“是有些日子没见了，今天再次见到樊女士，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樊女士你好像比两年前还要年轻很多，有什么秘诀吗？方不方便给我姐姐和妹妹透露一下。” “呵呵呵呵，李先生您说笑了，哪里有越长越年轻的，呵呵呵呵~” 樊秀灵呵呵的笑了笑，把目光注视到了李悦和傅依若的身上，然后就忍不住的羡慕赞叹。 樊秀灵以前也是一枚不可多得的美女，这两年富贵起来之后，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貌都超过了两年前的状态， 她毕竟还不到三十岁，自问正是女人花季之中最盛开的季节，但是现在一看李悦和傅依若，心里宛然想起了一个词——闭月羞花。 而她樊秀灵，就是那个月，那个花。 不过樊秀灵毕竟是富家女出身，非常明白老大的需求就是自己的责任。 所以她谦虚了几句之后，就热情的介绍道：“我在皮肤保养方面确实有些心得，也有一些习惯用的化妆品， 如果李先生的姐姐、妹妹有时间的话，我现在可以带她们先去做一下皮肤保养，然后根据个人的皮肤状况挑选化妆品” 面对樊秀灵的热情，李悦有些不太适应，但傅依若却泰然自若淡定得很。 傅依若非常清楚，樊秀灵的热情来自于自己哥哥的强大，如果不是李野，人家才懒得理自己呢！ 不过李野却道：“今天先不忙这些，你给她们量一下尺寸，以后就跟着我的衣服一起走，也不用多，每季几套衣服鞋子就可以。” 樊秀灵欣然道：“好的，请两位跟我的助理去贵宾室量一下身体尺寸，另外李先生您也需要重新量一下尺码了呢！您比两年前更高了，也更强壮了。” 樊秀灵的助理走了过来，请李悦和傅依若去贵宾室量身，女生的身材尺码想要准确，还是需要脱掉外衣的，所以需要进贵宾更衣室避一避。 但是姐姐李悦在进门之前回过头来，刚好看到樊秀灵亲自拿了软尺，指挥着李野伸展胳膊，跨开双脚， 虽然看似是正常的量身，但就是感觉有那么一点点的.暧昧。 等到量完了身，李悦找个机会问傅依若：“小若，你看那个樊秀灵，对小野的样子正常吗？” 傅依若无奈的笑道：“姐，你看看裴文聪这几天的花边新闻，就应该明白我哥这样又年轻又帅气的男孩子，在知情人的眼里有多么抢手， 樊秀灵就算不清楚我哥的底细，也能猜出个大概来，她这个样子已经很矜持了，如果我哥心动，她肯定不介意跟我哥发生点什么，如果我哥无意，她也未必强求。” 傅依若在马来看多了这种情况，不说别人，就傅家那几个小姐和太太都是这样，而且还不如人家樊秀灵知进退、懂分寸呢！ “.” 李悦愣了一下，突然抬手一巴掌打在了傅依若的头上。 “你胡说些什么东西？小小年纪心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思想？” “我说的是实话嘛，就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我哥的.” 傅依若很委屈、很无辜，因为她真的找不出另一个比李野还讨女孩儿喜欢的人了。 “你给我看着你哥点儿，别让他犯错误。” “哎呀姐你别瞎想了，我哥喜欢小渝姐姐都喜欢到骨头里去了，他不会喜欢别的女孩子的。” 李悦的担忧注定是多余的，樊秀灵只是似有似无的释放了一点信号，李野就把女朋友给抬出来了。 “我女朋友的胸围比以前增加一寸半，臀围增加半寸，腿长增加半寸” 因为李野的悉心养成，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文乐渝就总是嫌樊秀灵寄过去的衣服有点紧， 虽然在李野的眼里，这种微微的紧非常养眼，但文乐渝毕竟是个保守的女孩儿，最后都不怎么穿了。 这次过年期间文乐渝又嘟囔了几句，李野只好放弃欣赏紧身版小渝渝的乐趣。 “哦，好的好的，”樊秀灵笑道：“李先生您女朋友的身材越来越好了啊！真是让人羡慕呢！” “呵呵，樊女士也很会说话的，” 李野当然知道樊秀灵是在恭维文乐渝，毕竟以这个时代的审美观来论，文乐渝还是有些偏瘦的。 “哦，对了，”李野想了想，才对樊秀灵道：“伱跟我姐姐聊一聊，选一部分款式含蓄的内依，另外我女朋友还在发育，你一定要注意材质的柔软.” “.” 樊秀灵愣了愣，心里忍不住的又嫉妒又羡慕。 【这是在跟我说，他的女朋友又年轻，又有潜力吗？】 。。。。。。。。 京城机场，李野一行三人下了飞机，隔着闸口老远，就看到了笑吟吟朝着他们挥手的文乐渝。 李野也笑的很开心，穿越三年半，终于过上有女朋友接机的日子了。 “嗨，杰森~” “嗨，玛利亚~” 出了闸口，李野前面的两个国际友人热情的拥抱，还来了个贴脸礼。 李野趁机快步走到文乐渝面前，放下行李，张开双臂也做了一个“要抱抱”的动作。 文乐渝被李野的大胆搞懵了一瞬，然后就攥起小拳头，气恼的捶了一下李野的胸口。 “下次再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就使出十成功力了啊！” “嗯嗯，你现在就用十二成功力打我一下，我愿意。” “.” 文乐渝转身就狠狠的打了李野一拳。 比刚才重了一点，但也就那样。 她真的很疼李野，要不是逼急了，才不会把李野打疼。 “姐姐和小若来了，你别再闹了，”文乐渝想了想，低声道：“晚上给你一个拥抱，给我乖乖听话。” “.” 李悦还没明白过来，文乐渝已经俯身拉起了李野的行李，一边跟李悦和小若打着招呼，一边向外走去。 “咦，大勇不是跟你们一起去的吗？怎么没回来？” “他跟小慧去日笨考察纺织机械去了，顺便度蜜月呢！” “姐姐你说错了，度蜜月是新婚夫妻，他们是情侣旅游” “还不是一样，就他们两个人” 李野靠近文乐渝：“明年去港岛，咱俩一起去吧！” “.” “嘭~” 这一拳好重。 (本章完) 第五百零二章 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自己从家里开过来的？胆子不小啊！” “啊？我三档开过来的，非常安全，半小时保证到家。” “.” 文乐渝驾驶着李野那辆红色桑塔纳，行驶在从机场回市区的路上，忽快忽慢，偶尔还蹦几下车头，不过总的来说问题不大。 她这些天应该一直在悄悄的练车，进步不小，起码能捋着车道跑出一条直线了。 不过姐姐李悦看着开车的文乐渝有些紧张，赶紧说道：“小渝这车开的不错呀！真是刚拿的本儿吗？ 感觉比我当初开好几个月的时候都强呀，我跟你说，我开车第一个月，就把车开沟里两回。” 妹妹傅依若也跟着鼓励道：“嗯嗯嗯，小渝姐姐比我现在都开的好，我现在开车还经常熄火嘞！” 到了这会儿，李野也必须得夸奖自家媳妇儿了：“这我可以证明，小渝在开车上的天份，比你们俩都高， 她年初二的时候才挂二档，现在你看看.最多一个月就是老司机了。” “而且你们不知道吧？小渝是为了我才要学开车的要不然她才懒得学呢！坐车不比开车舒服吗？” “哇，哥你真是太走运了，竟然能遇到这么贴心的嫂子，又漂亮、又温柔、学习又好、还会做饭.” “.” 大姑子、小姑子的一顿夸奖，让文乐渝飘飘然的有些脸红，连带着开车都顺溜了许多。 只是当车开到皂君庙家门口的时候，文乐渝突然从车内的后视镜中发现，李悦和傅依若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系上了安全带。 所以文乐渝这个大橘猫就有些疑惑了。 【坐后排也需要系安全带的吗？】 。。。。。。。。 文乐渝停好车之后，几人就打开后备箱往外拿东西。 里面除了李野等人的行李，还有蔬菜、肉类、海鲜、水果等等等等， 不得不说文乐渝是真的很贴心，知道假期过后皂君庙这个小家里没什么吃的，于是就像小仓鼠一样，把柯老师和文庆盛过年分的东西给拖拉过来了。 李野把肉菜拿进厨房，习惯性的就要开始做饭，结果却被姐姐李悦和妹妹傅依若给赶出去了。 “去跟小渝看看买回来的东西，把我那些也拿给她看看，相中哪几件就挑出来。” “哥，我那些也先让嫂子挑。” 姐弟三人当时在港岛，买了一堆头饰之类的小玩意儿，现在李悦和小若就让文乐渝先挑。 李野叹了口气道：“你们以后不用这么刻意的让着小渝，其实小渝很聪明，也很敏感， 她跟别的那些子弟也不一样，她更喜欢跟你们平等的相处，就跟以前一起嗑着瓜子儿看电视那样， 如果伱们总是让着她、哄着她，那咱们一家人之间就太生分了。” “.” “行行行，以后知道了，天天欺负你媳妇儿，看你心疼不心疼。” “你要欺负小渝，我就欺负杨玉民.你待会儿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起吃饭.” “杨玉民杨玉民，要不你以后也叫我李悦算了。” 李悦有些气恼，虽然李野跟杨玉民以前很熟，但姐夫就是姐夫。 可李野却痞里痞气的道：“我还就叫他杨玉民了，你看待会儿我叫他一声，他敢不答应吗？” “.” 李野得意的笑了笑，进了正屋，看到文乐渝已经擦完了桌子，正在打开李野的行李箱，把里面的衣服、鞋子一件件的整理进柜子。 “咳咳~” 李野咳嗽一声，走到文乐渝面前伸开了胳膊。 在机场的时候，文乐渝就答应给李野一个抱抱，李野这是光明正大的讨债。 文乐渝看着李野，翻了个白眼儿，犹豫了半天之后，才拘谨的给了李野一个拥抱。 结果李野用力稍大了点儿，文乐渝顿时发出了“ai”的声音，就好似一只乖巧的小青蛙突然被自行车压过去了似的。 这个声音，听起来着实有点销魂，以至于把文乐渝自己都给吓了一大跳。 估计文乐渝也想不明白，她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羞臊的文乐渝一把推开李野，紧张的往外看了几眼，确定李悦和傅依若没听见她刚才的叫声。 然后小妮子就对着李野“砰砰砰砰~”的来了一套组合拳。 击腹、掏肺、掏肝，虽然明显收了力量，但是打的真是有模有样。 可怜武力值爆表的李野，面对凶狠的大橘猫，也只能左支右挡，被打的没了脾气。 自家的宝贝，打破一点皮都心疼半月。 文乐渝一口气打了半分钟，才气咻咻的警告李野：“给你脸了是不是？得寸进尺是不是？不知道我的厉害是不是？” “要是待会儿姐姐笑话我，我就拿擀面杖抡你，听见了没？” “诶诶，听见了，” 李野笑着答应下来，然后拖过装礼物的皮箱，拿出礼物给妹子消消气。 “这一箱都是你的，喏，这是挽头发用的，待会儿帮你扎一个丸子头，特别清爽好看.” “这两双鞋是我帮你选的，鞋底又薄又软，最适合新手司机穿，从明天开始，每天我陪你练两个小时的车，穿这个鞋保证开车不蹿.” “看看这个包怎么样？样式简单，但质地和做工都不错，平时在学校背着也不扎眼” “.” “不用给我买那么多东西，我又用不完，有钱也不能乱花呀！” 文乐渝本来就只是娇嗔，不是真怒，眼看着李野拿出一样样的礼物，心里的一点小火气也就渐渐的消了。 但是李野却伸手一指自己的衣柜：“那我的毛衣能穿完吗？你还不是怕我衣服不够穿？” 李野刚才就注意到，自己的衣柜里又多了一件新毛衣。 自从文乐渝学会织毛衣之后，每年都会给他织好几件，虽然李野绝大部分时间都穿那件最难看的，但文乐渝却从来没有“偷过懒”。 看看这件豆绿色的毛衣，估计又是文乐渝寒假期间织好了，刚刚给自己放进衣柜的。 李野给文乐渝买东西也不过用了半天，但是文乐渝送李野一件礼物，却要忙碌好多天，哪个轻哪个重？李野心里自然有杆秤。 “好好好，我明年不给你织衣服了哈，明年你也别给我买衣服了。” “那可不好说，明年给不给你买衣服，得看你有没有再长个子，身材有没有变化.” “.” 文乐渝好似听出了李野的弦外之音，撇了撇嘴，自顾自的翻弄着李野给自己带回来的礼物，然后就看到了一沓崭新的、各种颜色的小内内。 樊秀灵一夜之间，就把李野的要求给满足了，毕竟老大都在自己面前显摆自己的女朋友又年轻又那啥了，自己还不赶紧巴结一下未来的老板娘？ 文乐渝缓缓的转头，看向了李野。 文乐渝虽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但是这次樊秀灵给她准备的这些，款式着实新颖，数量也有点多。 就八五年这会儿，小内内在内地还是个比较隐私的东西呢！如果一个大男人去给老婆买这个，保不齐就会被冠上一个轻浮的标签。 李野竟然被文乐渝看的有些发窘，只好说道：“我当时带姐姐和小若去定制衣服，这些是跟她们一起买的.这已经是最保守的了，你是没见那些半透明带花的.” 文乐渝盯着李野看了半天，鼻孔中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哼”声。 “是你给我买的就是你给我买的，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自己又不喜欢买衣服，你给我买怎么了？谁敢说你？ 不过你一次买这么多，万一不合适怎么办？难道还拿到港岛去退吗？” “.” 李野揉了揉鼻子，心说你就没注意，我给你买衣服从来都没有不合尺码的情况吗？ “喂，还给不给我梳头了？” “梳，梳，咱今天梳个丸子头？还是双马尾呢？” 这两年来，不但文乐渝的衣服基本上都是李野给她买的，就是发型，也基本上都是李野给她设计的， 文乐渝好似已经习惯了被李野“养成”，而且很享受这种生活方式。 所以等到李悦和傅依若做完了饭，准备端菜上桌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扎着丸子头的文乐渝。 傅依若顿时羡慕的道：“嫂子，能让我哥给我也梳梳头不？” 文乐渝很大方的道：“这还用问吗？那是你亲哥，随便怎么使唤都可以。” 傅依若立刻笑眯眯的坐在凳子上，指着自己的脑袋道：“哥，给我扎个跟嫂子一样的头发。” “好，你确定要扎丸子头吗？要不要试试高马尾配侧刘海。” “也好也好，哥你看着弄吧！” 李野动了剪刀，咔咔咔很快帮傅依若收拾了头发，果然惹得小丫头大赞。 然后李野就问姐姐李悦：“姐你要不要也换个发型？” 尽管李悦心里痒痒的很，但还是下意识的使劲摇头道：“我都多大岁数了，梳这种小孩儿头，像什么样子？” 在她的意思里，文乐渝和傅依若的发型，明显属于“少女”发型，而她已经是妇女了。 李野诧异的道：“老姐，你二十四就岁数很大了吗？” 李悦也诧异的道：“不大吗？” “.” 好吧，八十年代的已婚媳妇儿，已经自觉的把自己归属于“妇女”一类了，跟几十年后三十多岁的小闺女，不能比，不能比。 (本章完) 第五百零三章 棒打的鸳鸯，有错吗？ “轰隆隆~” 杨玉民把摩托车停在了皂君庙四合院的门口，拎着一只烧鸡两个卤菜进了院子。 自从李悦去了港岛，杨玉民就开始享受“一个人的晚餐”，老娘和妹妹都是在秀水街的饭店解决，他想要过去帮忙，结果老娘死活不乐意。 “你现在是个干部嘞，哪还能当店小二使唤？” 所以刚才李悦给他打电话喊他过来吃饭，杨玉民没犹豫就答应了，而且还在路边添了三个菜。 以前蹭李野的饭，那是蹭的心安理得，兄弟嘛！什么全聚德、东来顺，吃饱喝足一抹嘴就走。 但现在不行了，人家李野现在是小舅子，而且今天文乐渝也在，他可不能一点都不自觉。 杨玉民进了院子之后，就听见几个女孩儿叽叽喳喳的嬉笑声，等他进了正屋，立刻就是一愣。 【这是我媳妇儿吗？】 以前的李悦，要么是这个时代标准的麻花辫，要么就是刚刚流行过来的披肩发，可今天这是个什么发型？怎么显得这么年轻？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杨玉民的样子，顿时惹得傅依若和文乐渝哈哈大笑。 “我和小渝她们闹着玩儿呢！小野说我梳辫子太老气” 李悦一边讪讪的解释，一边就要打散头发恢复原样。 但是杨玉民赶紧阻止道：“这样挺好，比那什么烫发、披肩发好看多了。” 那不废话吗？李野这些发型，可是上辈子实操过很多遍的，而且后世那些女孩儿，哪个不是盘头发的高手，李野在这一块的时尚眼光，至少领先四十年。 感觉年轻了几岁的李悦心情大好，吃完饭之后还不愿意走，跟傅依若、文乐渝又摆开了瓜子、水果、小饮料，一边看电视一边瞎唠嗑。 而杨玉民跟李野聊了两句之后，就说自己还有点活儿没干完，拿出一摞稿子开始写了起来。 李野本来以为他是要写自己提供了细纲的《秦时明月》，结果一看不对，竟然是单位上的公文稿子。 李野笑道：“我说杨大科员，你这工作热情这么高涨的吗？不过你这加班的方式不对呀！ 你得在单位加班，要不然领导看不见，想夸奖你两句都找不到由头。” 杨玉民一边埋头苦写，一边吐槽道：“你可别说什么夸奖了，我现在宁愿他们不夸奖我你以为人家的夸奖是白夸的？” “.” 李野看了看杨玉民，若有所思。 等杨玉民写完之后，李野才问道：“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到了单位之后，不要成为那种‘不可或缺’的人？ 伱现在不会把你们单位所有的稿子都拿过来写吧？” 杨玉民把钢笔、稿子收起来，吐了口气道：“我已经尽量的往外推了，但谁让咱名气大呢？ 有利就有弊，我既然享受了《望乡孤军》的利益，自然也就要承受一些东西了。” 杨玉民能进中选部，肯定是跟《望乡孤军》有关系的，毕竟《望乡孤军》是创汇项目，而且还拍成了电影，杨玉民这个主笔当然会受益。 现在看来到了单位之后，杨玉民因为文笔优秀，有成为“笔杆子”的迹象， 笔杆子好是好，也很有前途，但有时候过犹不及，却反受其害。 李野摇摇头道：“写小说跟写公文是两码事嘛！你小说写得好，公文未必写的好啊？ 你得谦虚一点，别好像离了你这公文就没法写了似的，要不然以后你啥也别干了，就整天写公文，写一辈子。” “.” 杨玉民沉默了片刻，点头说道：“其实最近一段时间，我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单位和学校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环境，我会尽快适应过来的。” 听了杨玉民的话，李野倒是知道自己白担心了。 杨玉民这个人很聪明，已经看透了单位上某些事情。 李野上辈子刚踏上社会进入单位的时候，也曾经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活儿只有李野能干，别人根本干不好，” “没错，我们部门离不开李野，如果他走了，出了事情你们负责.” 听听这些评价，是不是很感动？ 但事实就是，李野在那个苦逼的岗位上一干就是好几年，跟他一起进来的都升到又轻松又挣钱的岗位了，但他还被摁在那里一动不动。 后来李野听某位大哥说过，一个管理者，不要精通于某一项具体的业务，要不然就很容易被局限在里面爬不出来。 别人都没你干的好，你不干谁干？ 你想升职走人？门都没有，这里离了你没法转。 真的没法转吗？ 地球离了谁都能转。 那种“裁员裁到大动脉”的情况，其实是很少的，因为一个成熟的单位，一个合格的领导，不会只让某一位员工，单独掌握能够影响到单位正常运行的核心技术。 如果总是被人夸奖“离了你不行呀”“还得是你呀”之类的，那就先悄悄的瞅瞅，自己的脖子上有没有缰绳，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成了一头拉磨的驴。 李野看着沉默的杨玉民，低声问道：“如果你有需要，可不要不好意思张口，你们单位那位齐局” 当初杨玉民和李悦结婚之后，文庆盛是攒了个局，让杨玉民跟部里一位齐姓大佬接触过的，虽然是个“局”，但级别可真不低。 “不用不用，”杨玉民赶忙道：“这种小事哪里需要劳烦人家，我要是自己解决不了，那人家也瞧不起我不是？” 李野释然笑道：“也对，我可是一直很看好你的。” “.” 正在看电视的李悦忽然回过头来，问李野：“小野，你看好你姐夫什么？” 李野道：“我很看好杨玉民的能力，他混单位的能力比我强。” 姐姐李悦盯了李野一眼，最后没有因为李野直呼杨玉民的名字而不高兴。 晚上八点四十，李悦喊着杨玉民离开，李野也开车送文乐渝回家。 九点之前回家，是李野一直以来跟文乐渝之间的默契，柯老师对此也表示赞同。 桑塔纳快到中粮大院的时候，明亮的车灯忽然照亮了路边的一个身影。 高挑的身材，姣好的面容，赫然是风华广告的第一模特宁萍萍。 李野一愣，然后低声问文乐渝：“她还不死心呢？还在家门口堵你哥？” 文乐渝眯了眯眼睛，说道：“你说这棒打的鸳鸯，有错吗？” 李野一惊，道：“谁打的？你妈，还是你爸？” 文乐渝缓缓的摇头道：“不管谁打的，打不还手，就是他自己的不对。” “.” 李野有些不太明白，文乐渝说的不还手的人，是只敢在门口堵人的宁萍萍，还是服从了家庭安排的文国华。 虽然未来的岳父岳母对李野都很满意，这种情况不会发生。 但听文乐渝的意思，如果这种情况落到她的头上她可一定是会还手的。 (本章完). 第五百零四章 我们俩不一样 李野到了中粮大院门口，寻思着停下车放文乐渝下去， 如果是白天的话，李野打个招呼就能进，因为看门的是爷爷的过命兄弟老路，但晚上是别人值班，得登记签字，麻烦。 但文乐渝却摆了摆手：“你开进去就行，这几天我天天开车回来，小蒲师傅都认识这车。” “噢，他叫小蒲啊？” 李野开车进了大门，看门的小伙子果然只是看了一眼，管都没管。 到了家门口，文乐渝开门下车的时候，李野问道：“明天早上我几点过来接你啊？” 文乐渝眨了眨眼睛，笑着道：“明天下午吧！早上我想睡个懒觉呢！嘿嘿嘿，你也多睡会儿。 李野看着笑眯眯的文乐渝，忍不住的揉了揉的她的丸子头。 旅途归来的第二天睡个懒觉，小媳妇儿太贴心了。 李野调转车头出了大院，就看到不远处的宁萍萍正在往这边看过来。 李野不想多管闲事，轻踩油门就打算离开，但是桑塔纳快到宁萍萍身前的时候，对方却忽然招手，然后往前迈步站在了道路中间。 李野赶紧一脚刹车把车停了下来。 他摇下车窗，无奈的道：“干嘛呀？幸亏我开的不快，要不然就蹭到你了。” 宁萍萍抿了抿嘴，然后低声道：“对不起，我刚才看见你了所以想请教你一点事情。” 李野疑惑的道：“请教我？” 宁萍萍道：“就几句话的事儿，你看.可以吗？” “.” 李野猜不透宁萍萍要问他什么，但肯定跟文国华脱不了干系。 “唉~” 借助车灯的照耀，看清了宁萍萍的脸。 她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瘦了一点，不过不像某些失恋女子那样颓丧虚弱，头发、妆容都很整齐、神情也很平静， 但她却抓住了李野的车门，好似害怕他突然加油跑了似的。 这就好似一颗桀骜的玫瑰，在黑夜中执着的绽放，但是它的骨子里，却因为是否能够看到第二天的阳光而仿惶不已。 “行，等我把车靠边。” 李野把车停在了路边的路灯下面，然后下车面对宁萍萍。 “好了，有什么话你就问吧！不过伱别问有关文国华的事情啊！问了我也不知道。” 宁萍萍听了李野的话，轻轻摇了摇头道：“你想多了，文国华的事情我自己就可以问， 我想问的是.你是怎么能跟文乐渝走到一起，并且一直走到现在的。” “你问这个？”李野诧异的道：“你问这個有什么用？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有关系，”宁萍萍倔强的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和我明明都是一样的条件，却不是一样的结果， 请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我自己到底错在哪儿了。” “.” 李野愣了一下，忍不住的笑道：“你觉得我们一样吗？” 宁萍萍意外的看着李野，反问道：“不一样吗？你和我都是普通家庭出身，你从东山考到了京城大学，我也是纺织学院毕业的呀？ 你会写，我会演电影.有什么不一样呢？” 李野终于明白了。 宁萍萍看似表面平静，但心里却藏着好大的委屈。 明明李野也是个普通娃儿，甚至还是从东山省那种乡下来的泥腿子，可为什么却能跟文乐渝卿卿我我，而且还有进入中粮大院的资格呢？ 中粮大院壹号院的门卫可不是摆设，可刚才李野开车进院子，门卫连拦都没拦， 而自己呢？ 想要跟文国华说几句话，还要在门外的街道上等，而且还未必能等到。 “啧欸.” 李野无奈的笑了笑道：“你和我确实都是出身普通家庭的普通人，只不过我在遇到文乐渝的时候，她也挺普通的，而你和文国华认识的时机，比我晚了那么一点点” “.” 宁萍萍愣了愣，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或者说她从来没有意识到，文国华曾经也是落魄过的。 而李野在遇到文乐渝的时候，文乐渝还是个营养不良的豆芽菜呢！ 这就是缘分，强求不来的。 “可是这不怨我呀？”宁萍萍终于不再平静，言语激动的道：“我遇到他的时机，也不是我挑选的呀！当初也是他来排练场找的我，不是我缠的他” “.” 李野沉默了。 这竟然是他李野的因果。 当初文国华去看宁萍萍她们排练，是因为包二惹了李野，然后文国华这个大舅哥不依不饶，谭琴才领着李野、文国华去看模特走台步，算是赔礼道歉。 后来风华服装拍广告，也是因为李野，文国华才找了宁萍萍去拍广告。 有些缘分，它是孽缘。 李野想了想，指着中粮大院的保卫室认真的道：“那你为什么不过去登个记，然后进去亲自跟柯老师和文叔叔讨个说法呢？” “.” 在李野看来，如果宁萍萍真的够勇敢，就直接进去找柯老师谈一谈，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但是宁萍萍却愣愣的看着李野，足足有十秒钟之后，才“噗嗤”一声笑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柯老师？文叔叔？你知道她们是什么级别吗？你让我跟一个副部级领导讨说法？ 就算真的见到了她们，我能说什么呢？如果现在文乐渝因为家里的压力跟你提出分手，你敢进去理直气壮的讨说法吗？” “我敢啊！” 李野理所当然的点头，心说那有什么不敢的？我好几次还把文叔叔给喝趴下了呢！ 但是宁萍萍却很无语的摇了摇头道：“算了，你不是京城人，你根本不懂，我们没有资格讨说法。” “那就没办法了。” 李野哑然失笑，算是爱莫能助。 你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怎么可能有资格讨说法？ 宁萍萍在出了问题之后，只敢跟文国华诉苦，这就是完全把自己寄托在男人身上。 文国华可不是文乐渝，她宁萍萍也不是李野 文国华作为文家三代的权利继承人，注定了要比文乐渝背负更多家族的责任，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娶一个完全依托男人，对文家毫无助力的媳妇儿？ 你要家世没家世，要胆魄没胆魄，柯老师想培养你也培养不起来呀！ 反过来你再看李野，他跟宁萍萍一样吗？ 先不说李野在遇到文乐渝的时候，文乐渝是个重度抑郁的小哑巴，被李野悉心养成到现在，已经是一只灵气十足的大橘猫了。 就说李野的培养价值，跟宁萍萍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 在宁萍萍的眼里，李野是个还算优秀的年轻作家，最多跟鹏城七厂的几个重要人物是老乡。 但在柯老师的眼里，李野的胆子、眼光、气魄，可一样不缺。 你以为柯老师就不知道李野的那些事儿？ 当初郭东伦还要进京跟李野喝喝酒探探底细呢！ 当初可是文乐渝出面，把郭东伦给打发走的。 那柯老师和文庆盛都把李野当女婿看待了，会不探探底？ 鹏城七厂一路发展到现在，已经是个员工大几万人、销售渠道覆盖大半个内地的大厂，真的只是“顺风顺水”那么简单？ 可拉倒吧！在内地这个地方，胆大包天的孙猴子多了去了，摘桃子这种事儿他们最擅长。 “铃铃铃~” 中粮大院门口的方向，忽然传来自行车的铃声。 宁萍萍转过头去，顿时紧张的手足无措。 柯老师骑着一辆女士自行车，缓缓的来到了两人近前。 宁萍萍不理解，自己这么多天在这里，都没有见到柯老师一面，怎么今天突然出来了？ 而李野却是打心眼里佩服。 柯老师竟然能够预料到，宁萍萍很可能会拦住自己，要不然以她的性子，才懒得出来呢！ 柯老师下了自行车，对着李野温和的问道：“你怎么还没回家？” 李野笑着答道：“我走到这里，刚好宁萍萍拦了我一下，她现在是鹏城七厂的签约广告演员，我经常写广告剧本，所以我们以前就认识” 柯老师笑着继续问道：“哦，你们在讨论剧本吗？” “.” 李野缓缓的摇头，他可不想欺瞒柯老师，而且也未必能欺瞒的过去。 柯老师玩味的看了李野一眼，然后以准岳母的口气催促道：“行了，那你早点回去吧！明天晚上记得来家里吃饭。” “欸，那我走了柯阿姨。” “嗯，路上慢点儿开车。” “.” 李野开车走了，宁萍萍傻眼了。 她现在终于明白，人家李野刚才为什么说理所当然的说“我敢啊”了。 原来她和李野，根本就不是一样的人。 可笑刚才自己还笑话李野“不懂”呢！ 李野需要懂吗？ 人家都到了去家里吃饭的地步了，还需要懂什么部级、厅级的区别吗？ “小宁是吧？你在这里等了多少天了？” “我” “你打算继续等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 “你看，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在这里等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 宁萍萍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面对柯老师这种人，她真的会说不出话来。 (本章完) 第五百零五章 举贤不避亲 李野回到家的时候，傅依若刚好放下电话。 “哎呀哥，你早一分钟回来就好了，刚才妈妈从普鲁士打电话过来，还想跟你说说事儿呢！” “说什么事？很重要吗？” “也不重要了，”傅依若道：“娘让我告诉你，事情办的很顺利，再过几天她就从欧罗巴飞日笨， 娘还说日笨的知安要好一些，让你通知罗先生，不用再雇佣那么多保镖了.” 傅依若代替老娘给李野汇报了一番，一条一条的还挺详细。 “行，我知道了，去睡吧！” 李野让傅依若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拨通了靳鹏的电话。 “喂，鹏哥你睡了吗？” “没有，正跟千山他们打牌呢！” “打牌？”李野轻笑着问道：“打多大的呀？三块还是五块？” “诶诶诶，”靳鹏立刻不悦道：“小野你又试探我是不是？我们不来钱的，就贴纸条儿喝啤酒，你那三五禁令我都记着呢！” “呵呵，真要是三块五块倒也没事儿，但赌这个东西就是无底洞，不好掌握。” “知道知道，小野你打过来肯定是有事儿吧？” “嗯，确实有点事儿，”李野简短的道：“伱明天跟洪叔合计一下，挑选十几个身家清白、孝顺父母， 家里兄弟姐妹比较多，文化程度高一点儿的退伍兵，然后把名单交给我。” “嗯？” 靳鹏在电话那边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以为李野要带人干仗，但一想又觉得不对。 “小野你这是要干什么？怎么还要求文化程度？” 李野笑着解释道：“我还能干什么呀？干生意呗，咱们的生意眼看着越来越大了，当初就说过要走出国门的， 所以现在就要开始培养人手了，要不然到时候咱们把生意做到了海外，可应付不了当地的流氓恶霸。” “至于要求文化程度，那也是没有办法呀！你要是abcd都不认识，学起外语来可不费劲吗？” “还要学外语呀！就他们那阿啵呲嘚都分不清楚的水平，怎么能学会英语？” 李野听着靳鹏的吐槽，好似听见了一个学渣的哀嚎。 估计靳鹏也比那些分不清阿、啵、呲、嘚的人强不了多少。 于是李野笑着说道：“事在人为嘛！先在京城找几个老师教一教，然后把他们送到海外天天跟当地人说话，还能学不会吗？” “.” 靳鹏沉默了片刻，然后对李野说道：“我知道了，那我跟洪叔合计合计，明天把名单给你。” 李野道：“行，我拿到名单之后，再让爷爷把把关。” “对对对，必须要让师爷把把关，这特酿的一個人得花多少钱啊！” “.” 花多少钱，也得自己培养，而且还得大大的培养。 随着李野旗下的摊子越来越大，发展的膨胀期就快要到来了，而且在近十年内，世界大势的变化可谓天翻地覆。 日笨的衰败是金融资本的金融盛宴，而北边苏鹅的轰然倒塌，更是一场大型的丛林游戏。 到那个时候，经过日笨市场喂饱了的李野财团，必然也得去试试牙口，看看能咬下多大的好处来。 所以十几个退伍兵，只是李野安保力量的第一步。 。。。。。。。 李野一晚上睡的很好，清晨起来还寻思着按照小渝的嘱咐，好好的睡个懒觉。 可惜早上天刚亮呢！院门外就开始响起了汽车声，而且不是一辆车，前前后后来了好几辆。 李野睡不着了，穿上衣服出来，透过大门的门缝往外一看， 好家伙，靳鹏、马千山、王坚强、江洪、王强东就连老宋都来了。 【这老家伙，这么快的吗？】 李野打开院门，奇怪的道：“你们一个个的，这是到我这儿赶早市儿呢？” 靳鹏笑笑：“嘿嘿，赶早不赶晚嘛！我让他们八点到我那集合，结果昨晚上就到我那边去了，吵了一宿没吵出个结果来，所以干脆还是来你这里拿主意吧！” 李野忍不住的笑道：“这么积极的吗？那赶紧进来吧！” 一行人进了正屋，王强东和马千山自来熟的倒水泡茶，李野拿出瓜子水果什么的，很快就摆出了个茶话会的架势。 李野首先问江洪：“洪叔，这两年咱们老家来了不少人，他们具体什么情况我不清楚，所以还得指望您来挑选一下， 那些一人吃饱全家不管的，肯定不行，家里没什么牵挂的也不行.” 江洪是当初李忠发推荐过来的人，老成持重，绝对是信得过的。 但再信得过，他也有个三朋六友亲戚侄子呀！这要是全都是任人唯亲，那李野打造的这支保镖队伍，还不姓了江呀？ 洪叔沉声说道：“昨天小鹏跟我说了之后，我就出了个主意，所有想出去看看的孩子，都让他们先考文化， 考完了，我们再每人推荐几个，有些孩子真是好，就是没机会念书，不过你放心，到时候签个东西，要是敢留在海外不回来，家里的祖坟可不得安宁.” 嚯~ 这上过战场的老兵就不一样哈，真够凶狠的。 祖坟都不安宁了，你就说父母家人会怎么样吧！ “那行，我抽时间出个卷子，到时候你们让他们做一做，文化差点儿不要紧，但品行一定得好，到时候四五倍的工资拿着，可不能喂出个白眼狼来。” “.” 江洪点点头，然后看向了靳鹏等人。 其余人也都点头同意。 然后马千山等人就都拿出一张信纸，笑着递给了李野。 这就是他们举荐的人了。 李野拿过来一看，顿时乐了。 因为他们举荐的第一个人，都是自己。 连王坚强都把自己写上了，还真是举贤不避亲。 李野笑着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管理岗了，去抢什么保卫人员的名额啊？” 马千山笑着道：“这不是想出去见识见识吗？而且我们以后如果出去谈生意，不也得学英语吗？” 李野摆摆手道：“你们就别捣乱了啊！你们到时候出去谈生意，那都得配翻译，大老板就是会说英语，也得带翻译。” “.” 带翻译呀？这一下子不就高大上了吗？ 李野看到一群人不说话了，扭头又看向了老宋。 “老宋，你这是” 老宋还没等李野问完，就道：“我有外语培训班啊！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嘿嘿嘿，占一个名额呗！” “你那培训班还没黄啊？” 老宋一身脖子，很得意的道：“怎么能黄了呢？我请了一个京大的学生带头，很红火啊！” (本章完) 第五百零六章 他们以后有大用处 “三天，三天准保把名额确定下来。” 江洪和靳鹏等人打着包票走了，不过老宋磨磨蹭蹭的留了下来。 李野瞟了老宋一眼，问道：“怎么了老宋，你还有事儿？” 老宋先是笑了笑，然后脸色慢慢的变得庄重， 他双手并拢，双臂成环，对着李野拱手、鞠躬，做了一套非常老套的作揖礼。 “状元郎，大恩不言谢，我老宋记在心里了。” “早跟你说了，我不是状元郎，”李野笑着摆摆手，然后问道：“听你的意思，是大仇得报了？” “报了，” 老宋也没有隐瞒，坦然的道：“老天爷开眼，状元郎高义，让我这辈子还能了了这桩心愿，我老宋死而无憾。” 李野嫌弃的道：“说什么死不死的，也不嫌晦气呀？你今年还不到七十吧？你再多活几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上我的忙呢！” “嘿嘿嘿，那是那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就嘴上说说，谁还不愿意多活两天呀！” 老宋弯腰缩脖，呲出了黄牙，又恢复了以前油滑猥琐的样子。 任谁看见现在的他，也不相信就在不久之前，这老东西竟然冷血的把人扔海里喂鱼。 。。。。。。。。 正月十三，早晨，李野骑着自行车前往京城动物园。 经过几轮严苛的选拔，又经过爷爷李忠发的审查，李野终于确定了自己手下第一批“海外派遣人员”的名单。 人员名单确定下来了，那么培训就要抓紧开始，老宋的培训班就在动物园附近，所以这些人就全被安排过去进行初级培训。 要不然二十六个字母都认不全，到了海外还不全是睁眼瞎？ 男女厕所都不分，丢人也不能丢到国外去好吧？ 另外李野也想去瞜一眼，看看那位被老宋忽悠过去的俞东方，会不会提前把兴东方给搞出来。 俞东方去年前年因为肺结核，不得不休学一年，所以去年他的同学都毕业了，他还要回来再上一年课， 也不知老宋怎么搞的，就把他给忽悠到自己的培训班了，虽然老宋搞得是假期班、业余班，俞东方过来倒是没毛病，但俞东方就是俞东方，他是甘于人下的人吗？ 李野骑了小半个小时，才从皂君庙到了动物园附近， 大冬天的骑自行车，那滋味谁骑谁知道，但是今天妹妹傅依若约好了跟文乐渝一起出去玩摄影，所以就理所当然的把桑塔纳给占用了。 这就跟几十年后一个样，老公辛辛苦苦攒钱买台车，但第一使用人永远是老婆。 李野循着记忆到了一处四合院，看到门口已经停了十几辆自行车，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有人在训话。 “我再强调一遍，你们都是矬子里面拔出来的高个儿，别以为自己了不起，觉得自己了不起的现在就给我滚蛋， 待会儿到了培训班，都给我老实点儿啊！别把兵痞子的臭毛病拿到课堂上， 人家那里虽然只是培训班，但老师都是喝过洋墨水的大学生，比你们以前中学的校长学问都大，要知道尊重老师” “.” 李野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就看见被“精挑细选”出来的十七個人，正排着整齐的两列横队，接受老兵江洪的训示。 这十七个人，其中一小半是有家有口三十郎当的汉子，其余的是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小子。 这两伙人的心思多少有些不一样，三十多的汉子一门心思想着多赚一些钱，让家里的父母、兄弟过上好日子， 而那些年轻的小伙子就不一样了，他们对什么“三五倍工资”根本不在意，只在意外面的花花世界，到底是不是那么精彩奢靡。 但不管是中年汉子还是年轻孩子，既然被江洪和李忠发挑选出来，能力强不强的先不说，首先强调一个“纪律性”，面对江洪的训话，没有一个嬉皮笑脸的。 “都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行了，都抓紧时间，分批过去上课” 看到李野进来，江洪也就结束了训话， 而在结束训话的一瞬间，一群人就立刻冲出了院子，速度非常的快，也就十几秒钟的时间，门口的自行车就全都没影儿了。 李野真的有些佩服了。 因为这些人明显很兴奋，很急切，但是十几个人冲出大门口，骑自行车的时候，没有出现任何的争抢，更没有出现挤在门口争先恐后的情况，一切都非常的有秩序。 “不错，真的不错。” 李野忍不住的夸赞了一句，因为内地人到了海外“内卷”的现象是出了名的，一个团队“有秩序”，比有能力更加重要。 不过江洪好像误会了李野的意思，笑着道：“这房子确实不错，当初小鹏坚持买的时候我还嫌贵，但前些天有些南边过来的，竟然出两倍的价钱要买呢！” 李野撇了撇嘴道：“两倍？做梦去吧！” 鉴于李野的影响，靳鹏等人这几年买院子的脚步就没怎么停下，虽然不是好赖不嫌的扫荡，但只要有合适的院子，肯定是要买下来的。 就是江洪，也在靳鹏等人的鼓动之下，在人大北边买了套小院子，这会儿也是越捂越热乎呢！ 而八五年的行情，已经跟82年完全不一样了，价钱涨了不说，买的人也多了，但好地段的四合院就那么多，只会越来越抢手。 “我不是说这房子不错，”李野笑着指了指退伍兵离开的方向：“我是说洪叔你们选出来的人不错，听指挥，有纪律，只要培养好了，以后有大用处。” 江洪摇了摇头道：“看家护院的有啥大用处，现在一切都是向钱看，像小鹏、田洪山那样的人才有大用处呢！” “.” 李野想要再跟江洪说几句，但考虑到八十年代的情况，最后还是没说。 江洪这些当过兵打过仗的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 再过几十年，内地在黑叔叔那边有几个安保公司，也是很牛掰的好吧！ 。。。。。。。。。 李野跟江洪聊了一会儿之后，才骑着自行车去了老宋的培训班。 到了现场一看，才知道现在的培训班，已经不是一年前的培训班了，六个教室两百名学生，还分英语、日语、法语三个专业。 其中英语占了四个班，看授课老师的年纪和授课方式，有几个好像是出来兼职的老师，另外就是俞敏宏那样的兼职学生。 而当李野看到其中一位兼职学生的时候，感觉似曾相识，仔细一想，才记起是京城外语学院的何雪。 当初何雪作为辩论队的成员，跟李野在京大是进行过一次激烈辩论的，当初李野以“潘金莲”为例子，把对方驳斥的哑口无言，所以李野对她有印象。 “嗨，李野伱怎么来了？” 李野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回头一看，俞东方正满面笑容的走过来。 李野笑道：“我有几个老乡过来上课，今天刚好路过这里，所以就过来看看，听说你现在管着这一片儿？” “什么我管着这一片儿啊！我就是过来赚俩补课费，李野你别笑话啊！” “没有没有，”李野正色道：“凭知识赚钱，一点都不寒碜，谁要是笑话你，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 “哈哈哈哈，兄弟你真会说话。” 俞东方畅快的笑了几声，然后忽然问李野：“兄弟，你跟那十几个东山的学员是老乡吧？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集体来学外语吗？” 李野不确定的道：“应该是因为业务吧！他们都属于鹏城七厂的销售人员，鹏城七厂每年有上千万美元的出口订单， 风华牌服装在南洋、日笨、灯塔的反应都很好，所以鹏城七厂应该是想拓展海外市场了，那自然就需要一些会外语的自己人走出国门，推销咱们的产品。” 俞东方眼神连连闪烁，等李野说完之后随即问道：“那兄弟你能不能帮我问问，鹏城七厂招不招我这种会外语的职工？我也懂一些市场推销的技巧。” 李野一愣，脱口问道：“那你不搞外语培训班了？” 俞东方也是愣了一下，然后道：“我在这里只是帮人家管理这几个班，管一天十块钱，但我以后总得找个正式工作吧？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可以留校，就算能留校，与其留在内地教一辈子书，还不如出去看看，也能为内地企业的发展出一份力不是？” “.” 历史的轨迹，再次发生了轻微的偏移。 上辈子的俞东方，估计这会儿正在忙着争取留校任教呢！ 但这辈子的俞东方，却还是坚持跟他的同班同学一样，出去看看广阔的世界。 俞东方的那个班，可是全部出国，内地只留下了他一根独苗啊！ 他要是走了，兴东方铁定没了。 所以李野看着一心想投奔到自己麾下的俞东方，不知道是应该把他收编，还是该给他三块大洋，送他离开。 李野上辈子对俞东方最深的一个印象，是他作为投资方，对着镜头说出一句狠话——如果你让我赔了钱，我tm是要弄死你的。 不要以为这是玩笑话，几十年后的黄浦江里还种荷花呢！这种爬到金字塔顶端的大佬哪一个不是狠人？ 所以要是用了他，会不会咬了自己的手？ (本章完) 第五百零七章 你可得认账啊！ “铃铃铃~” 就在李野琢磨着怎么应付俞东方的时候，培训班突然响起了课间铃， 一些双肾不好的学生急着去厕所，一些学习不好的学生则抓住老师问这问那。 李野笑着道：“老俞，你们这里都安上电铃了呀？” 俞东方道：“我们搞得正规一点，人家学员交钱也交的心里舒服不是？以前这里没有规矩，总让人以为今天交了钱，明天老师就卷钱跑了.” 李野点点头道：“老俞，其实我觉得你还是适合办学校的，你再想想，如果确定想去海外看看，那我就去帮你说说。” “那我就先谢谢兄弟你了。” 俞东方笑着感谢李野，不过李野却好似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失望。 也许三次落榜、一路坎坷的俞东方，以前听多了这种“敷衍”的允诺吧！ 而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在英语四班授课的何雪，拎着一个小包就走了出来。 “老俞，我今天有点事儿，你帮我代一堂课，回头发了代课费我请你吃羊蝎子。” 老俞顿时苦着脸道：“我还带着二班呢！怎么代你的班啊？” “伱把两个班合在一起不就行了？以前又不是没那么干过，行了行了，以后你有事我也帮你代课不就完了吗？” 何雪脚步不停，一边教俞东方做事，一边就那么踩着高跟鞋嗒嗒嗒的走了。 李野惊讶的看着何雪的背影，实在不明白在这八十年代，怎么就遇到了这种小仙女。 他转头问俞东方：“老俞，她以前帮你代过课吗？” 俞东方歪着嘴道：“别说帮我代课了，就是整天咋呼的羊蝎子，也从来没有兑现过呀！” “这人啊！是越有钱的越抠门，越有钱的越喜欢占人便宜.” “我去，老俞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作为有钱人，李野听了俞东方的话顿时就不乐意了。 俞东方一拍脑门道：“兄弟我不是说你哈，我是说刚才那个何雪，你是不知道她这人，” “她抬抬腿走了，别人帮她代课，一节课三块钱的代课费她可是一分不少的揣自己兜里，” “她明明谈了個有钱的对象，可就是小里小气的，惹得别人都烦透了她，但她自己却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李野奇怪的道：“那所有人都烦了她，你为什么不跟老宋他们说一声呢？老宋应该不是和稀泥的人吧？难道现在培训班这边缺老师缺的厉害？” “不是，人家有关系呀！” 俞东方无奈的道：“何雪谈的对象，跟老宋很熟，大家都是来挣点小钱，也说不出什么.” “跟老宋很熟？你说的是谁？” 李野顿时认真了起来，就何雪这种人，要是嫁给了清水老乡，那以后狗屁倒灶的事儿才多了呢！ 俞东方拉着李野走了两步，指着外面门口的一辆小轿车道：“喏，就是那个人，好像是做什么艺术品生意的，当初何雪给他当家庭老师” 李野的视力很好，一眼就认出那人是多星。 于是李野惊讶的道：“何雪竟然跟多爷谈恋爱？开玩笑吧？她不是瞧不起没文化的人吗？” 俞东方也很惊讶，他对着李野问道：“你还认识多爷？” 李野点点头道：“见过两次，以前混秀水街那片儿的，后来我在龙潭湖市场那边见过他，他有个很大的古董摊子” 俞东方道：“现在人家可不练摊儿了，人家开着小轿车，专门跟国际友人打交道，随便倒腾一件东西，就赚我们两年的工资.” “呵~” 李野笑了笑道：“既然这样，那多爷怎么还会让何雪来这里挣几块钱的讲课费呢？” 老俞瘪了瘪嘴道：“人家何雪是独立女性，要是自己不挣钱，怎么能叫独立女性呢？” “.” 就是李野，也不得不说一声“厉害”，就是不知道祖辈都是玩鹰的多爷，会不会被何雪打了眼。 何雪可是一直争取出国的，当初还跟陆景瑶竞争名额，这眼看着还有半年就毕业了，她到底是跟多爷谈对象，还是要借机出国呢？ “李野，我要去安排一下上课了，你随便看看，我就不招待你了啊！” “行行行，你忙你的吧！我看两眼也走了，今天还约了女朋友看电影呢！” “哈哈哈哈，我真是羡慕你。” 俞东方跟李野打了个哈哈，就要去把四班和二班合起来上课，两个班的学生水平不一，这堂课上起来肯定费劲。 而李野瞅着今天刚过来的那十七个清水老乡，感觉他们都很认真，也就放心了。 不过李野正准备走呢！一辆小轿车迎头就开了过来，一直开到了培训班的教室门口。 然后车上就下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中村直人，一个是艾执信。 艾执信看到李野，顿时笑的跟花儿似的。 “李先生，这么巧的吗？” 李野似笑非笑的道：“确实有点儿巧啊！前些天刚刚跟艾先生在港岛见面，现在又在京城遇到，咱们两个人是不是有缘呀？” “有缘，确实有缘，”艾执信盯着李野，笑道：“我本来是个无神论者，不信缘分不信命，但现在我信了，李先生和我命里有缘呀！” 李野看着满脸欢笑的艾执信，心里却警惕了起来。 因为艾执信的眼眸之中，一点笑意都没有，全都是恶毒的怨恨光芒。 【千里迢迢的找过来，是来找死吗？】 李野的眼睛眯了起来，笑着问道：“这么说来，艾先生是来找我的喽？” 艾执信忽然感觉浑身不自在，他说不清楚原因，但就是感觉浑身发冷。 “不，我是来找老宋的，刚才去他家里找他没人，后来才想起这里还有一份跟他合作的生意” 艾执信笑了笑，指着培训班道：“我记得第一次跟李先生见面，也是在这里吧？我还记得李先生跟老宋，是老乡？” “确实是老乡。” 李野缓缓点头，看着艾执信若有所思。 李野不知道艾执信亲眼见到老宋把贝勒爷给扔到了海里，所以不知道艾执信已经把他当成跟老宋合谋杀人的凶手了。 当初李野在裴文聪家里，听了贝勒爷希望在港岛圈子里倒卖古董的消息， 然后贝勒爷就在汕城出了事，李野跟老宋又认识，那这不就是李野通风报信，导致自己也差点命丧汕城吗？ 艾执信认为，当初自己要是露出哪怕一点点动静，老宋三人一定会要了自己的命。 毕竟那个人开枪击杀贝勒爷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犹豫。 俞敏宏看到中村直人和艾执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忙出来询问。 “李野，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 李野摇头道：“不是，他们是来找老宋的。” 于是俞东方就对艾执信道：“哦，老宋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要不你们留个地址电话，回头我让老宋联系你们？” 哪知艾执信却道：“不，你们现在就去找人，我们就在这里等他。” 俞东方为难的道：“我们不知道老宋现在在哪儿，而且我们也没有人手替你们去找人。” 艾执信眉头皱起，叱喝道：“你没去找怎么知道找不到？这里的生意有我的一半儿， 你既然在这里工作，我就是你的老板，老板的命令你就是这么应付的吗？” “.” 俞东方被艾执信的两句话搞蒙了，脸色眼看着就难看起来，显然艾执信的话伤了他的自尊。 “好了老俞，去上你的课吧！这位艾先生还以为这里是灯塔呢！ 咱们这儿，可没有什么高人一等的老板，他这是喝多了做梦还没醒呢！” “.” 艾执信愤怒的看着李野，刚要张口喝骂，就听到“当啷当啷”的铃铛声。 老宋骑着自己那辆破三轮车，正荡游荡游的往这边过来。 而且还隔着老远，老宋就高兴的道：“艾先生，你可算回来了呀！你这一走大半年还多，这培训班差点儿就干不下去了， 我前前后后的赔进去了好多钱，你这个二老板可得认账啊！” “.” 【我神特么的认账，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本章完) 第五百零八章 祸不及家人，还是斩草除根？ “我说艾先生欸，当初咱收了人家的培训费，你却一去不回，人家上门把咱的招牌都砸了，我这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头上都被人砸了好几个大包哇~， 当初咱答应人家学不成双倍赔款，我连棺材本儿都搭进去了.这次你可千万不能再走了呀！” 老宋不但隔着老远就跟艾执信咋咋呼呼，而且还站起来撅着个腚使劲蹬三轮，看那架势好似还真怕艾执信掉头跑了。 而艾执信看着飞速赶过来的三轮车，牙花子都快咬烂了，但是脸上却挤出了欢喜的笑容。 “宋大叔，您慢点儿慢点儿，我不跑，我这不是回来找你了吗？小心，慢点儿” 艾执信一只手扶住了三轮车的车把，一只手搀住了老宋的胳膊，笑颜如花的把他扶了下来。 然后，老宋反手就抓住了艾执信的手腕，鼻涕眼泪的道：“你可算回来了，这么久没回来，是遇到什么波折了吗？在外面有没有吃苦哇？” 【沃尼玛的问我吃没吃苦？我差点因为你死了】 艾执信差点儿当场破防。 要不是那天晚上亲眼看到老宋的另一副面目，他这会儿说不定都感动哭了。 可现在看着老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艾执信只觉得浑身战栗，恨不得一把就掐死这个老东西。 但是艾执信不敢，因为这里是京城不是灯塔，而且他也不知道老宋到底掌握了他多少底细。 随着汕城那批文物的价值鉴定，官方已经把那个案子定为四十年来内地最大的二二六文物走私案了， 如果现在老宋指认艾执信是二二六大案的嫌疑人，他可未必就会以“没有证据”这种理由，逃避内地有关部门的抓捕。 按理来说艾执信是应该立刻跑路海外避风头的，但是因为二十万的赎金，却被中村直人要挟，成了一個苦逼的提线木偶，整天战战兢兢的活着，比以前的日子还不如。 中村直人对着老宋弯腰鞠躬，然后道：“老先生，我们这次来找您，其实是想请你帮个忙。” “找我帮忙？” 老宋看了看中村直人，然后奇怪的问艾执信：“这个小矬子是你朋友吗？” “.” 中村直人和艾执信都无语了，而旁边的李野和俞东方都忍不住的把头转向别处， 实在憋不住笑，太不礼貌了。 但这也实在不怨人家老宋，中村直人个头一米六出头，穿上厚底鞋一米六五都不到，人家口直心快没毛病。 艾执信咧了咧嘴，解释道：“这位是中村直人先生，是我的生意伙伴，也是我的朋友。” “哦~，是位日笨朋友啊！” 老宋先是恍然大悟，然后道：“好说好说，艾先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需要我帮什么忙尽管说，我老宋两肋插刀、义不容辞。” “那就麻烦老先生了，”中村直人憋着心里的火气，很礼貌的道：“老先生跟关慈惠很熟的对吧？听说他手里有几件艺术品想要出手，所以想请老先生帮忙做个中间人。” 老宋疑惑的道：“我不认识什么关慈惠呀！” 中村直人脸色一凝，扭头看向了艾执信，眼神非常的凶狠。 而艾执信的脸色也顿时变了，然后就满眼求助的看向老宋。 老宋立刻两肋插刀，说道：“我不认识关慈惠，但我认识关慈英，而且关慈英家里也确实有些好玩意儿， 上次艾先生带我去见过一个跟关慈英很像的人，说不定就是关慈惠呢！” 中村直人沉声问道：“老先生你认识关慈英？” 老宋答道：“对，就在北二条那边，当时我帮了他一个忙，帮他鉴定了一套明代官窑五彩花鸟壶， 他儿子前天见到我还感谢了我一顿饭，我跟伱说，他儿子现在倒腾电器可发财了” 中村直人眼眸中的凶狠减弱了许多，他从艾执信嘴里知道关慈英和关慈惠的关系， 而且中村直人还从关慈英手里买过一套赝品五彩花鸟壶，知道关慈英以前确实是住在北二条的。 而关家兄弟在汕城做木匠，来回倒腾古董的时候，也是顺手倒腾电视、收录机的。 中村直人的眼神缓和了一些，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他们现在住在哪里吗？” 老宋笑道：“住哪儿我不知道，但给我两天，我一定能找到他。” 中村直人跟老宋对了对眼神，再次微微鞠躬道：“那就麻烦老先生了，请你尽快联系上关慈惠先生，就说艾先生要买他手里的东西。” “可以可以，你放心吧！艾先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老宋大包大揽，拍了拍自己胸口的骨头，然后突然压低嗓子道：“不过朋友归朋友，我做中间人你可得给我五百介绍费？” “五百吗？可以。” 中村直人讥讽的笑了笑，好似在嘲笑老宋这种人真是鼠目寸光，介绍费才敢要五百。 但老宋立刻纠正道：“是五百美元，我们跟国际友人做生意，都是用美元。” “.” 中村直人眯着小眼睛，冷笑着道：“当然，我刚才说的也是美元。” 老宋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拉住艾执信的胳膊，把他扯到一边去了。 中村直人下意识的就要阻拦，但是却没来得及。 老宋把艾执信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棒槌？是准备宰一刀呢？还是放长线钓大鱼？再说了姓关的不是跟你很熟吗？你怎么找我呢？” 艾执信也压低声音道：“这家伙是日笨黄军的后代，他爷爷叫中村建寿，以前是个黄军大佐，在东山省城驻扎过几年，对内地的艺术品很有兴趣.” “.” 老宋愣愣的看着艾执信，好半天之日笨结结巴巴的道：“黄军.大佐啊！那那可是了不得，他们的钱可不是好拿的吧？这活儿我不干了，不干了。” 艾执信道：“这又不是三几年，你怕他干什么？关慈英搬家了，我在京城没熟人，你就帮忙打听打听找到他们的家人就行” “那那行吧！我这两天就给你信儿。” 老宋非常为难的答应了下来，但是心里却提起了高度的警惕。 老宋当年给中村大佐“服务”过一段时间，骗了对方好大一笔钱，然后在贝勒爷出现之后，就被对方打断了腿。 所以贝勒爷和中村大佐，都算是老宋的仇人。 但是老宋可没跟艾执信说过自己的仇人是谁，那么艾执信为什么要跟他如此突兀的提起中村建寿呢？ 【你爹都死了，你咋还不快跑呢你怕是跑不了，要跟我玩借刀杀人吧？】 老宋看着上车远去的艾执信和中村直人，浑浊的眼眸之中露出了三分讥讽的神色，七分狠厉的光芒。 李野走过来戳了戳老宋，沉声问道：“唉，老宋你这是什么眼神儿？不会是想在这大京城干什么不法之事吧？” 李野是知道老宋的仇人是谁的，所以才有此怀疑。 “没有没有，状元郎你还不知道我吗？我老宋胆小如鼠，再说了” “再说咱们有句老话，一人做事一人当，祸不及家人子女” 看着脸色严肃的李野，老宋知道瞒不过，于是呲着黄牙嘿嘿嘿的笑了。 李野盯着老宋看了半天，才拿手指点了点他：“你最好小心一点，这两个人有海外投资商的身份，而且这里是京城，别特么把自己一把老骨头给搭进去。” “知道知道，状元郎您相信我，相信我。” 老宋点头哈腰的把李野给送走了，等到李野走远了之后，他才又站直了身子。 “祸不及家人是老话，但是.斩草除根也是老话呀！嘿嘿嘿嘿~” 。。。。。。。。。 艾执信皱着眉头钻进了小轿车，刚才老宋的反应让他不太满意。 那天晚上，老爹在死之前，可是亲口说过灭了韦昱城一家的是中村大佐，当时那个拿枪的人很激动， 但是艾执信刚才说出中村建寿之后，怎么老宋却没有一点报仇的意思呢？ 那天晚上的老宋可不是这样啊？ “艾先生，你刚才又跟那个老宋谋划什么？” “啊？没有没有，我们只是商量一下要怎么才能尽快的找到那批古董的下落。” 中村直人冷冷的笑道：“是吗？你不是在跟他谋划，要怎么样宰我一刀吗？” “.” 艾执信惊讶的冒了冷汗，不知道中村直人刚才是听见了老宋的话，还是. 艾执信正皱着眉头想不明白呢！却突然感觉脖子一紧，被旁边的中村直人给死死的勒住了。 艾执信惊恐万分的呼喊：“中中村君.我是灯塔人.” 但是中村直人根本不看跟只死鱼一般的艾执信，手臂继续用力，自顾自的冷声说道：“我不管你是灯塔人还是内地人，你和你的父亲，已经让我在家族里丢尽了脸面.我死了，你还想活？” “.” 艾执信的脸色很快就红了，不是兴奋的红，而是窒息憋气的红。 他使劲踢打的双腿，也已经没有了力气，就好似面对凶恶的流氓，无奈的认命了。 只是他的心里却还是不甘心，因为他带中村直人来京城，是想要弄死对方的，结果现在竟然要被中村直人提前弄死了吗？ (本章完) 第五百零九章 遇到高人了 中村直人虽然个头不高，但胳膊很有力量，很快就让艾执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艾执信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感觉眼前已经一片漆黑的时候，中村直人才松开了他的脖子。 “嗬~嗬~嗬~” 艾执信不断的喘着粗气，好似一只溺水的狗一样可怜。 中村直人扭了扭自己的脖子，整理着自己衬衣的衣领，说出的话比北极冰川上空的风还要寒冷。 “这一次你最好祈祷关家兄弟还没有被人抓住，祈祷他们还没有被人撬开嘴，祈祷那批货物还没有被全部抄走，更不要愚蠢的用赝品来骗我， 要不然你欠我的债一辈子都还不完，只能用你的命来还，灯塔护照也救不了你.” “.” 艾执信连续咳嗽之后，才流着眼泪道：“我知道那笔债该怎么还，但我要是死了，就真的还不了了。” 当初艾执信被逼无奈，打电话让中村直人拿了二十万去汕城救他，中村直人才知道出了事。 中村家族派中村直人和艾执信在鹏城设厂，一是为了家族的生意开拓内地市场，二就是为了获得一个有利的身份，谋取那批古董。 但是艾执信竟然绕过了中村直人，找到别人提供了资金和渠道，用愚蠢的走私路线吃独食。 然后一大批古董都落到了公家的手里，艾执信还有脸喊自己过去赎人。 中村直人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家里的爷爷交代，还特么花二十万去救一个二五仔？ 但是艾执信说了，那一批古董只是被运出来一部分，其余的还在京城藏着， 现在关家兄弟落网了，关家兄弟的家人就好对付了，只不过就看是谁先找到他们。 所以中村直人才又相信了艾执信，花钱把他给救了出来，然后逼迫着签下了惨无人性的欠债协议。 就这个欠债的金额，艾执信除非拿到一大批古董，要不然就算八辈子都还不完。 可是艾执信被自己逼着赶到京城之后，连续好几天都过去了，却始终找不到关家人的下落， 现在艾执信又跟老宋嘀嘀咕咕，想起那套赝品明代官窑五彩花鸟壶，暴躁的中村直人哪里还会“以德服人”？ 不弄死艾执信就算不错了。 “我保证，我保证可以找到那批古董，而且我可以放弃三成的利益，以表示我对中村君的歉意” 艾执信揉着红肿疼痛的脖子，低着头向中村直人表达了自己的臣服态度。 而中村直人冷冷的看着艾执信，问道：“放弃三成的利益，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父亲的意思？” 艾执信立刻道：“是我個人的意思，但是我父亲并不知道我们找到多少古董，您的父亲也不会知道。” “.” 良久之后，中村直人温和的笑了。 “艾君，你的父亲已经很老了，我们才是最合适的合作伙伴，希望我们可以各自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艾执信笑着连连点头。 但是他的心里，却在疯狂的呼喊：“我父亲早就死了，你也快死了，伱必须死，要不然我活不了。” 骗子，只能在事情败露之前解决被骗的人，要不然就会被人家解决掉。 。。。。。。。。。。 不过艾执信没想到的是，老宋的办事效率非常的高，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就通知艾执信和中村直人，说自己找到了关家人的下落。 “前些日子关慈英的儿子关大盛一直倒腾电器，每个星期都能拿出几台录音机、电视机，大家也就都相信了他， 但是前几天他在收了好几个人的定金之后，就突然消失了，也就是我人头熟，才查出他有个大伯是京城北郊白石乡那边的.” “不过我只管带你们找到关家人，可不保证他们有古董啊！到时候不管买卖成不成，我的五百美元不能少” 老宋坐在中村直人的轿车上，唾沫横飞的说了半天，一定要锁定自己那五百美元的介绍费。 中村直人拿出了五张美钞。 “这是五百美元，只要见到关慈惠先生或者他的家人，我就给你。” “你先给我得了，你们三个壮年人，我就一个糟老头子，还怕我拿了钱不办事儿吗？” “.” 最终，老宋还是提前拿到了自己的五百美元。 因为中村直人确实觉得老宋没有任何威胁，自己随手就能摁死他。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中村直人的轿车终于抵达了白石乡的一个小村子。 村口有两个人已经在等他们，中村直人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关大盛。 当初中村直人去关慈英家里买那套五彩花鸟壶的时候，见过关大盛，知道他是关慈英的儿子。 “井上，你跟艾先生下去，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货。” 中村直人很谨慎，他并没有立刻下车，而是让自己的秘书井上浩二下车查看。 艾执信和井上浩二下车走了过去，不过艾执信没有跟关大盛打招呼，而是跟关大盛旁边那个憨厚敦实的年轻人搭上了话。 “大成，你还认识我吧？我去年的时候见过你。” 大成缓缓的点头，没有说话。 艾执信又道：“你爹这几天有信儿吗？” 大成缓缓的摇头，又没有说话。 艾执信有些头疼，这个大成是关慈惠的儿子，当初就觉得他脑子缺根弦儿，现在看来不是缺一根，是缺两根、三根。 这可怎么稳住中村直人呢？ 旁边的井上浩二已经眼神不善了，这个家伙名义上是个秘书，但其实孔武有力，就是个打手，这些天逮住艾执信都不知道揍了几顿了。 艾执信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跟你爹失散了，他跟我约好了来取最后一批老玩意儿，你知道东西在哪里吗？” “我知道！” “.” 艾执信惊讶的看着关大成，然后就是喜出望外。 【原来关家兄弟真的留下了一部分古董啊！真是贪心的东西。】 “那你能带我们去看看吗？你放心，你爹替我们家保管了这么久，辛苦费是少不了的，待会儿保证让你们满意。” 关大成默默的点头道：“跟我来吧！” “等我一分钟。” 艾执信赶忙回身来喊中村直人。 中村直人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犹豫了一下，还是下车向关大成走了过去。 老宋也想要跟上，却被艾执信给挡住了：“宋老先生，您的工作已经结束了，那五百美元归你了。” 老宋又气又笑的道：“还真是新娘娶进房、媒人扔过墙呢，我本来还想跟着去见识一下的，算了，我就在这边等你们。” 老宋悻悻的回到了车上，看着一行人往村后面的山坡上走去。 【真特娘的跟几十年前一样啊！几个人就敢祸害一个村子，就不怕被人用锄头锄死？】 几十年前，几个倭兵就敢横行乡里，而这年头，好像又特么轮回过来了。 中村直人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大晚上的上山，但他并没有多么惧怕。 一是他和井上浩二都是空手道黑带，特别是井上浩二，近身格斗非常的厉害。 二是因为他中村直人现在的身份，在这片土地上有着隐形的特权。 中村直人在毕业之后，甚至跟人故意打过一架，然后就验证了特权的真实存在。 明明是他先动的手，但却获得了对方的赔礼道歉。 有时候他都在想，当年爷爷那些人为什么偏偏要使用武力呢？ 怎么想的？ 走了十几分钟之后，前面的关大盛突然在一片树林中停下了脚步。 中村直人凑过去一看，发现树林中刚刚挖出来了两个土坑。 艾执信奇怪的问道：“你们今天刚刚把那些老物件挖出来吗？东西呢？” 古董藏在土里艾执信是理解的，但是看看土坑周围，却没有发现什么古董。 憨厚敦实的关大成捡起了一张铁锹，闷声闷气的道：“我爹前些天发来一封电报， 说如果他和二叔在正月十二之前没有回来，就是被人给害了， 而害他的人，就是艾先生和你的父亲，今天已经是正月十四了，我爹还没回来，但你们却又来了” “.” 艾执信愣了几秒钟，然后就感觉头皮发麻。 这两个坑，怕不是为了挖古董挖出来的吧！ “大成你别激动，你爹真的是跟我们失散了，兴许过几天就回来了呢！” “你不知道那些东西在哪里不要紧，我们等你爹回来.” 艾执信一边说话一边后退。 但他还没后退几步，就听见关大成道：“我知道那些东西在哪里，但我爹跟我说过，有些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 你们既然还能找到这里，那么就是自己找死了” “呜~” 长柄铁锹在黑夜中抡动了起来，发出了激烈的破空声，宛若恶魔的索命呜咽。 艾执信亡魂大冒，吓得掉头撒丫子就跑。 但他刚刚转了个身，却被后面的中村直人猛地推了一把，反而向着关大成凑了过去。 “嘭~” 铁锹拍在了艾执信的肩膀上，一下就把他拍倒了。 铁锹是竖着砍过来的，跟大刀有的一拼。 中村直人大声喊道：“井上，快解决他。” 这会儿的中村直人终于明白，当年他的爷爷为什么会使用武力了，因为人家真敢抡铁锹拍死你呀！ 井上浩二闻声而动，向着关大成扑了过去，速度很快，空手道黑带名不虚传。 但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何况还是铁锹，而且还是黑咕隆咚的夜晚？ 黑夜之中，你根本看不清楚铁锹的影子好吧！ “哐哐哐~~” “嗷嗷嗷~” 漆黑的山林之中，不断响起了惨烈的哀嚎声，好久之后才终于寂静下来。 又过了十几分钟，两个黑影摸到了那辆停在村口的轿车旁边。 “那个老头呢？怎么不见了？” “我不知道啊！刚才还在这里的就一个老头，跟咱无冤无仇的，没事儿吧！”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不知道吗？” “那咋办？” “先把这车开走，过几天看看风头再说。” “行我不会开啊！你开吧哥。” “我也不会，我只会赶驴车” “那我们去把驴牵过来，拴上绳子把车拉走。” “.” 十分钟之后，哥俩心急火燎的把家里的毛驴给牵过来了。 然而.车没了。 “这谁开走的？那几个人你不是埋了吗？哥，今天咱们是不是太鲁莽了？” “那你说怎么办？你整天能说会道，到了要紧时候总是让我拿主意？” “.” 关大成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道：“遇到高人了，按我爹说的来看，人家留了一线，以后再看见那个老头，躲着走。”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章 以后得加倍巴结嫂子喽！ 正月十五的时候，李大勇和裴文慧从日笨回来了。 他们给李野和文乐渝、傅依若带回了很多礼物，最新款的索尼随身听，还有风靡全球的任天堂红白机。 索尼随身听也就算了，红白机的出现，顿时引起了几个女孩儿的兴趣。 事实证明，在电子游戏面前，女生的抵抗力并不比男生强多少，除非有吸引力更强的东西出现，要不然她们给你男生一样着迷。 “我再玩一会儿，你都玩好几把了” “谁赢了就多玩一局，咱们现在就开一局” “你以前是不是在马来玩过啊？一看你就比我熟” “我没有，这种游戏机我去年才听说，妈妈又不给我买” “.” 傅依若充分贯彻了李野“公平对待”文乐渝的思想，跟未来的嫂子抢的不亦乐乎。 李野看了一会儿，也就兴致缺缺了，因为红白机玩的就是怀旧，但85年的游戏太简单，经典的魂斗罗都还没上市呢！ “李野，你不玩一会儿吗？可好玩儿了。” 文乐渝玩了一会儿之后，忽然问李野，可能是因为有了好玩的东西，没有及时跟自己的男朋友分享，还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 李野笑着道：“你玩吧！我跟大勇说点事儿，不过你只能再玩一个小时啊！你最近的视力都开始下降了，右眼已经1.2了，必须保护眼睛。” “我哪里是1.2，我就是1.5看着有点模糊” 文乐渝嘟囔了一句，但显然也把李野的话听进去了，要不然她根本就不会解释，懒得理伱。 “.” 李野和李大勇到了东屋，问道：“怎么样大勇，去日笨参观了一圈，有什么收获？” “哥，收获真没有多少，倒是生了一肚子气。” 李大勇气咻咻的道：“你是不知道那些人的嘴脸，我们去问价格，他一看我是内地人，真是漫天要价呀！ 一样的纺织机，卖给南洋人两万，卖给咱们就是五万，卖给灯塔人你猜多少钱？” 李野笑道：“我不用猜也知道，人家就是欺负咱们技术落后，有气你也只能憋着。” “我还就不憋着了，”李大勇道：“我和小慧以港岛风华公司的名义买了几台样品，过几天我就组织昌北的技术员过去把他拆了，早晚给他研究出来。” 在经过两次的技术攻关之后，李大勇也对昌北的技术团队有了信心，感觉海外的机械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家迎头赶上就是了。 “行，可以设立专门的攻关奖金，在技术研究上不要吝啬经费，我们内地的纺织机械市场很大，投多少钱以后都能赚回来。” 李野熟知历史，知道从八十年代末期开始，内地的大型纺织企业如雨后春笋般接连而起，市场需求大的惊人。 就在几十年后，每一个地级市，基本上都能有一个叫得出名字的大型纺织厂，甚至有些还能再亚洲排的上号呢！ 而在他们刚开始发展的时候，日笨、南棒的纺织机械在内地占了很大的份额，后来才被内地机械挤出去的。 昌北的技术团队因为赵教授的关系，跟京城好几家机械研究所都有瓜葛，只要舍得投入，随时可以发起内地特色的技术攻关，一点都不比海外那种研发团队差。 “对了哥，你说如果王秦山向我们低头，我们该怎么办？” “嗯？” 李野讶异的问道：“王秦山找你了？” 李大勇摇摇头道：“他没直接找我，而是托了厂里的一個老职工给我传话，想要调走。” 就八九十年代，很多把厂子搞垮了的厂长，都会想办法调走，挪挪窝重新开始，跌倒了再爬起来，不丢人。 但李野却撇了撇嘴道：“别理会他，道个歉还要委托别人传话，一点诚意都没有。” 李大勇点头道：“那就让他继续清欠，什么时候把亏空要回来，什么时候算完。” 。。。。。。。。 快中午的时候，姐姐李悦抽空把自己的小姑子杨玉娇给送了过来，让傅依若和文乐渝待会儿带她上街“放放风”。 用李悦的话说，杨玉娇就是一个“不要钱的小长工”，一点年轻妹子的活力都没有。 杨玉娇整个寒假都泡在老娘杨槐花的快餐店里，忙忙碌碌送餐刷碗，也不去找同学玩，也不去看电影，李悦感觉她小小年纪都快活成中年妇女了。 李野倒是理解杨玉娇的情况，小丫头刚刚从老家到了京城，借读的学校里又全是本地孩子，她连普通话都说不利索，没有朋友没有玩伴，可不就只能闷在家里干活吗？ “姐你不留下吃饭了？” “不吃了，我今天还得去津城一趟呢！晚上你把玉娇送回家啊！我可能要回来的很晚。” 李悦风风火火的开车走了，留下来的杨玉娇腼腆的问李野：“小野哥，今天中午吃什么，我去厨房准备一下。” “今天我做饭，谁也不许跟我抢，你先去跟几个姐姐玩一会儿，真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一准儿喊你。” 李野笑着把杨玉娇推到正屋，让她跟傅依若等人一起玩一会儿。 杨玉娇起先还有点拘谨，但被几个姐姐摁着玩了几把红白机之后，很快就把做饭的事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玩意儿对中学生来说，还真得适可而止。】 李野笑了笑，自己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之后，文乐渝进来了。 小妮子一边帮李野洗菜一边说道：“小慧从日笨带回来的礼物里面，有一份是给玉娇准备的，玉娇不好意思要，我劝她收下了。” 正在切肉片的李野不在意的道：“嗯，都是自己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这小嫂子办的对。” 人家杨玉娇喊李野哥，那文乐渝不就是小嫂子吗？ “再胡说，让人家听见了。” 文乐渝娇嗔着打了李野一下，然后才道：“我是想跟你说，自己人也要明算账的， 我们不能总拿人家小慧的东西，玉娇这一份也要算我们的，必须要给人家一些回礼， 你别马大哈啊！很多亲戚就是因为总是不计较的占小便宜，最后翻脸成仇的。” 李野稍一琢磨，好像女人的思维就是这样的。 兄弟之间混吃混喝几个月没问题，但女人之间，你最多蹭人家三回，第四回就要起矛盾吃白眼儿了。 于是李野对文乐渝说道：“你去我书桌第二个抽屉里拿一把带黄绳的钥匙，然后去东面耳房那个柜子的下面几层看看，随便挑一件小玩意儿送给小慧就行。” 文乐渝眨眨眼，问道：“小玩意儿？都是些什么东西？回礼也需要等价的，不能人家给个西瓜，我们回人家一个芝麻。” 李野笑道：“都是些玉石挂坠、小首饰之类的，我收的时候几十块一件，现在应该升值了，你看着送吧！” 李野想了想，又笑着道：“顺便给小若和玉娇她们都送一件，谁不想要都不行，小嫂子也是嫂子，必须得有做嫂子的霸气。” “再说我揍你啊！我还没过门呢！” 文乐渝白了李野一眼，转头回屋里去了。 不一会儿之后，李野就听见了傅依若和裴文慧的惊呼声。 。。。。。。。。。 文乐渝打开了李野指定的几层柜子，发现里面全都是一些玉石小玩意儿，红的、绿的、黄的、白的，非常好看。 “喏，每人一件，算是你哥给你们的新年礼物。” 文乐渝很大方的招呼了一声，拿出三件小玩意儿递给了傅依若、裴文慧和杨玉娇， 然后她自己又拿起一块乳白色的坠饰看了起来。 这块坠饰应该是以前挂在腰上的饰品，不但看起来养眼，搭手一握，那种自然的润感，更是让人爱不释手。 可身边的裴文慧却说道：“嫂子，这件我不能要，这是翡翠呀！这太贵重了。” “别跟我客气啊！”文乐渝随意的道：“你哥说了，就是一些小玩意儿，每人一件，不要不行。” “这可不是小玩意儿，” 裴文慧看着手里的一件吊坠，明显非常喜欢，但还是实话实说道：“我就这么说吧！过年的时候，我哥的一个朋友去我家，送了他一个翡翠戒指，说那戒指千好万好，但那戒指上的翡翠还不如这块呢！” “千好万好？”文乐渝眨了眨眼睛，问道：“那到底有多好？” 裴文慧琢磨了一下，道：“应该能在港岛买一间房吧！肯定上万块，而这一件，还要贵上许多。” “.” 裴文慧虽然也是苦出身，但这几年随着哥哥裴文聪的发迹，早就被港岛那些奢侈品商给锁定为“优质客户”， 在港岛那种地方，没有任何一个奢侈品经理会错过裴文聪这种资本新贵，各种服务应有尽有，裴文慧也努力的学习一些东西，见识自然也就涨上去了。 听了裴文慧的话，文乐渝愣了一下，若有所思。 得益于傅依若，裴文聪对于贵重木材有所了解，但对于玉石，她只知道值钱，但到底多么值钱，没有一个深刻的认识。 李野也不是很懂，所以平时也没跟她讨论这些。 而听了裴文慧的话之后，杨玉娇立刻把手里的羊脂玉悄悄放了回去，然后还后退了几步，远离了那一大堆的小玩意儿。 只有妹妹傅依若表现正常，不但欣喜的把玩着自己手里的一对耳环，还伸长脖子仔细往柜子里瞅。 “这个不错，这个也不错.哎呀呀，以后得加倍巴结嫂子喽” 傅依若很聪明，自己虽然是李野的亲妹妹，花李野几个钱文乐渝肯定不拦着，但要动这些东西，还得嫂子点头才行。 。。。。。。。。。 十分钟之后，文乐渝回到了厨房，小声的问李野：“小若跟我说，你柜子里那些小玩意儿，每一件在港岛都能卖几千块甚至上万块，是真的吗？” “怎么，你这是不舍得回礼了？” 李野笑了笑，靠近文乐渝的耳边小声说道：“好东西我早就给你存起来了，在我卧室西北角的那张画后面有个大保险柜，密码是你的生日。” 文乐渝顿时就跟西方神话里面，那些看到闪闪发亮宝贝的巨龙似的，眼睛里瞬间冒出了闪闪的金光。 女人喜欢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哪怕他其实一文不值，这纯粹就是她们的天性。 文乐渝对于银行账户上的几百万上千万美元，都没有多么大的兴趣。 甚至现在面对《冰与火之歌》的利润报表，文乐渝都没有了太大的情绪波动。 但是对于那种又值钱又漂亮的小玩意儿，她就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难以割舍的财迷心态。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女人，都会收藏一些不能吃、不能喝、又不能花的漂亮首饰的原因。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一章 我就是喜欢捡漏 “怎么，你还不相信啊！” 李野好笑的道：“我没骗你，保险柜里的随便一件，都能换耳房柜子里的一大堆小玩意儿。” “其中那些用红盒子装起来的，都是我准备给你结婚用的，要不现在你先去拿几件用用， 玉这个东西，得靠人养，越戴越有灵气，戴上几十年，到时候给子孙留下福气，这就是传家宝的由来” 李野巴拉巴拉的说了半天，没有听见文乐渝的回话，转头就看见了她那种巨龙的眼神。 巨龙，是很吝啬的。 “别那么小气嘛！小若是妹妹，玉娇是姐姐家的妹妹，小慧跟你关系多好？送一件无所谓了。” 文乐渝缓缓的摇头：“我不是小气，我才不小气呢！我就是.” 文乐渝突然揽住了李野的胳膊，撒娇一般的道：“我就是想学学怎么捡漏，你得教教我，我一定要学会几十块变上万块的本事。” “.” 文乐渝撒娇，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呢！ 李野是真没想到刚才随口一句“现在升值了”，就打开了文乐渝的某道关口。 这就跟那些大老板，都会因为不合算，而为了十块八块的停车费转来转去一样，女人最喜欢一些“蝇头小利”，比如打折、比如捡漏。 那些电诈份子，也最喜欢女人这一方面的弱点。 李野摸着下巴，眯起了眼睛。 “教倒是能教，但是这个学费.嘿嘿嘿嘿。” 李野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胳膊突然用力。 文乐渝大惊，炸毛警告道：“我警告你啊！小若她们还在家呢！” 李野把脸一板，也警告道：“我也警告你，不许再呸呸呸~，伱嫌弃谁呢？” “我唔唔唔唔” 现在的李野和文乐渝，正处于情侣之间一个很奇妙的过渡关系——半推半就。 文乐渝还有点放不开，但心里又喜欢李野喜欢的厉害，所以. 当然了，半推半就，也得李野先推啊！要不然还等着人家女孩儿跳上来自己动吗？ 。。。。。。。。。 等到吃饭的时候，裴文慧和杨玉娇都发现了文乐渝手上多了两只镯子。 一件绿翡翠的，一件羊脂玉的。 见多了珠宝的裴文慧还是忍不住的多看了两眼，非常的眼热。 那件翡翠的也就罢了，谁都知道翡翠镯子是好东西， 但那件羊脂玉的也很珍贵，因为羊脂玉的料子一般都不大，而手镯这种大件首饰又废料子，所以更是少见。 但这一次裴文慧没有再多做评价。 就因为刚才她多说了两句，就导致杨玉娇死活不接受文乐渝的礼物， 最后还是李野过来硬塞给小丫头的，这会儿要是再多说什么，万一惹得李野不高兴呢？ “都吃饱了吗？吃饱了赶紧一起收拾了，我们先去逛摊儿，晚上再看花灯。” 吃饱喝足，文乐渝就催着众人出门，连早上你争我抢的游戏机也不香了。 上了车之后，傅依若对李野说道：“哥，家里那么多好东西，是不是请个看门儿的啊？” “咱家有看门的呀！”李野笑着说道：“往西第四户是咱们清水老乡，家里常年有人，只要巴浦洛夫喊一声，什么小毛贼都跑不了啊！” “噢~” 傅依若顿时恍然。 她不知道几年前因为三水的威胁，王强东就被爷爷李忠发安排过来了，先是在李野院子里住了段日子，然后就把西边的院子买了下来。 就算后来三水判了无期，王强东也没有离开，依然暗暗守护着李野。 甚至过年的时候，王强东都留在了京城，担起了喂狗、看门的担子。 巴浦洛夫和它的几只小弟，每天都从狗洞里钻出去找王强东吃饭，然后回到李野的院子里看家护院呢！ 两辆车载着李野、李大勇和四個年轻姑娘，很快就抵达了龙潭湖的花鸟鱼虫市场。 这个市场比她们上次来的时候更大了，卖古董的摊子也更多了，而想要通过逛摊儿发财的人，同样更多了。 一九八五年，已经不是一九八零年了，消息灵通的京城人都知道“盛世古董”的年代要来了，倒倒手就能赚钱的买卖，谁还不想捡个漏？ 面对这种环境，那歪门邪道的东西也就多了起来，赝品假货满天飞，主打就是一个愿者上钩、离柜不退。 而文乐渝、傅依若这种一看衣着打扮就是有钱，年纪轻轻兴致冲冲的女孩子，更是不法商贩的喜爱对象。 文乐渝目标准确，今天就看木制品和玉石首饰。 “妹妹你看这镯子，真正的水种翡翠，你知道翡翠分几种吗？豆种、冰种.” 摊主看到文乐渝拿起了一件镯子，立刻开启了吹牛模式，按照他肚子里的套路，估计四十秒钟之后就吹到西太后的身上去了。 “这镯子是宫里流出来的，想当年西太后驾崩之后，身边的太监怕自己陪葬，偷了东西逃出宫来” “五块钱，卖不卖？” “.” “妹妹，你是真不懂啊！这可是最好的翡翠，没有两千你想也别想。” “不，你这翡翠肯定不是最好的，比最好的差远了。” 文乐渝一边把镯子举高高，对着太阳仔细看，一边笃定的摇头否定。 她为什么这么笃定呢？因为她手脖子上就戴了一只翡翠镯子呀！ 如果只有一只镯子，那她可能还觉不出多好多坏来。 但现在文乐渝悄悄的把袖子中的镯子拉出来，两件镯子对着太阳挨在一起，怎么可能对比不出差距？ “妹妹看你也是个体面人，一千八，交个朋友.” 文乐渝把镯子放在摊子上，扭头就走。 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还一千八？十八块都不要。 “诶诶，五百三百卖你了.一百八” 文乐渝才不吃回头草呢！ 她就是来享受逛摊儿的乐趣，我出五块，你不愿意卖，岂不是证明我的眼力不行？ 所以众人逛了半天，除了几件红木小料的收获之外，文乐渝一件玉石饰品也没买。 到了这会儿，文乐渝终于明白捡漏不是那么好捡的，就这些摊子上的东西，别说跟她手上的镯子比，就是跟送给傅依若等人的那些小玩意比，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吃着仙桃买烂杏，让你你愿意买呀？ 逛了半天，文乐渝最终发现了一件玉石珠子串成的项链，勉强还能看的过眼。 “这项链怎么卖？” “八百六，不还价。” “一百六，卖不卖？” “嘁，我说这位大小姐，我这东西确实不如你手上的镯子，但你手上那镯子别说八百六了，我出三千六，你卖给我吗？所以你不能这么还价。” “.” 这个摊主竟然看穿了文乐渝的小动作，而且断定文乐渝手上的镯子不是凡品。 文乐渝不慌不忙，淡淡的道：“我这镯子三万六都不卖。” 摊主眼神闪烁了一下，笑着道：“姑娘，能把那镯子拿给我瞅一眼吗？也算让我长个见识。” 文乐渝摇了摇头，把那串珠子放下，转身就要走。 这件镯子是李野给她结婚准备的，别说卖了，拿给别人看看她都不乐意。 摊主看文乐渝要走，只好道：“我这串珠子最低三百六，你要你就拿走。” 文乐渝想了想，转头走了回来，决定开个张， 比来比去，这串珠子还过得去，另外今天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不过文乐渝刚刚伸手去拿，却被别人抢先拿在了手里。 “孙老六，这珠子我要了，过会儿让多爷过来给你结账。” “.” 文乐渝转头看了对方两眼，冷冷的道：“何雪同学，这串珠子我已经要了。” 何雪看了看文乐渝，又看了看文乐渝背后的李野，也冷冷的道：“古玩这一行，都是先到先得，现在你没付钱，东西在我手里，那这东西就不是你的。” 文乐渝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串珠子，她倒不是非要不可，但她也绝对不会让何雪得逞。 当初在那场辩论赛上，何雪拿着陆景瑶的痛脚攻击李野，文乐渝当时就把何雪给记恨上了，今天两人碰面，文乐渝还没找何雪的麻烦呢！结果何雪还来劲了。 何雪还真就来劲了，那天她看到李野，就没拿正眼瞧他。 今天在多爷的地盘上，她还就要报了当初的金莲之仇了。 文乐渝没再跟何雪掰扯，而是掏出三百六十块放在了摊位上。 “我现在付钱了，她还没付钱，是不是东西该归我？” 名叫孙老六的摊主也有些犯难，这位出钱的女孩儿虽然年纪不大，但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儿。 但是多爷也不好惹啊！ 若是在一年以前，多爷跟孙老六也差不多情况，但这一年来可不一样了。 财大气粗，专门收精品、极品，而且手段够狠、够黑，豢养了一大帮要钱不要命的打手， 好几家跟他争买卖的大贩子，最后都被他整的混不下去，被迫离开京城的圈子。 这个何雪就是多爷的新欢，整天捧在手心里，要是得罪了她，那自己还真在这里混不下去。 刚好这个时候，孙老六看到多爷正从远处急匆匆的快跑过来。 于是孙老六道：“姑娘，这东西对你来说没什么意思，要不就让给我们自己人吧！我送你个小玩意儿，就当我的不是了，行不？” 孙老六还真给了文乐渝一块红绳串起来的小碎玉，但文乐渝心里的一口气怎么可能消下去。 她就那么看着跑过来的多爷，冷冷的准备干一架。 干嘴架，她后面有三个妹妹，不怕。 要动拳头明天这市场是不打算开了怎么着？ 但文乐渝万万没想到的是，多爷过来之后，二话不说就甩了何雪一个耳光。 “啪~” 真脆，真响。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二章 你不要跟我谈爱情 何雪在看见多爷跑过来的时候，心里非常得意，她认为多爷是看到自己跟李野等人起了争执，跑过来给自己撑腰的。 这种事儿最近一段日子可没少发生过，好多不开眼的、以前跟何雪有过节的人都倒了霉。 “你七寸刀锋能赚稿费又怎样？能有我对象赚的多吗？能有多爷手眼通天吗？” “你花一万块买了张教授的院子又怎么样？有我对象给我买的楼房阔气通透吗？” “你口才好能辩论又怎么样？有本事你把这串珠子买过去呀！跟我对象比起来，你李野就是个屁。” 以前何雪几次接触李野，都被李野压制、羞辱，那时候的何雪对李野是羡慕嫉妒恨。 但是现在，她根本就瞧不起李野。 因为自从跟了多爷之后，何雪才知道一个有钱、有能力的社会人，比学校里那些只会念诗的学生强的太多了。 多爷到底有多少钱何雪不知道，但是厚厚的钞票她见过好多次，是她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多爷的人脉有多广何雪也不是太清楚，但整个古玩圈里的人都给他几分面子，跟很多x长x主任都称兄道弟，一些普通人办不了的事情，他分分钟能给你解决。 “我打的就是伱！” “啪~”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自己的男人骂的狗头喷血，这都不是羞辱的事情了，这是公开处刑啊！ 何雪瞪着眼睛，任由眼泪在脸上肆意的流淌，眼眸里的怒火几乎都要喷溅出来了。 孙老六赶忙接过香烟，意味复杂的道：“多爷您说的是哪一种？是前面摊子上十块钱一对的那种？还是旧社会金屋藏娇的那种？” 孙老六倒吸一口冷气，低声道：“多爷，您这是有什么高招吗？给兄弟我透露透露行不？” 刚才他是真的着急上火啊！ “高招？嘿嘿~” 多爷笑着送走了文乐渝，然后才松了口气。 “你竟然打我！！！” “对不住了姑娘，家里人犯了财迷病，看见点好玩意儿就想往自己怀里划拉，给姑娘您添堵了，今天这件东西算我的，别嫌弃。” “当然了，你想养金丝雀，得首先有个金笼子，普通笼子养不活。” “不管哪一种，只要她在笼子里住上几个月，就再也出不来了，你赶她她都不走，你越是打她，她就越是对着你苦苦哀求。” 文乐渝伸手接过了盒子，对着摊子上的那叠钞票努了努嘴：“钱给你们放这里了，钱货两清，概不相欠。” 多星冷冷的笑道：“不收拾收拾她，还真以为是天上的仙女儿了？你信不信她这会儿已经在车上乖乖的等着我了，你信不信.今天晚上她会变着法儿的讨好我？” 多爷黑着脸厉声呵斥道：“你懂不懂规矩？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先到先得，人家都把价钱谈拢了，你跑过来截胡，这叫不地道。” 这是什么？ 这不就是女人通过征服男人，而征服世界吗？ 何雪那个sb娘们竟然瞎了眼敢跟李野抢东西，这是好日子过腻歪了，再想回到解放前是咋滴？ 以前多星过的什么日子？现在跟了老宋之后过的什么日子？ 这要是惹得李野不高兴，老宋那个老东西能把多星光屁股赶出去。 多爷拿出打火机，给两人把烟点上，吐出了一口烟圈。 “.” 李野淡淡的道：“这件东西还行，搁家里放上几年，兴许能赚个万儿八千的。” 一声脆响过后，何雪直接被多爷的一记耳光打蒙了。 等到麻木的腮帮子眼看着鼓了起来，何雪才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多爷。 但多爷可不管那么多，他一把从何雪手里抢过那串珠子，嫌弃的道：“给我滚车上呆着去，回头我再收拾你。” 现在的何雪天天咖啡、牛排的伺候着，零花钱管够，吃穿用度早就达到西方富人的标准了。 所以何雪觉得，今天李野和文乐渝要是老老实实的吃瘪，也就算了，要是敢再像前面几次那样打她何雪的脸. 哼哼，多爷的手可不是一般的黑。 “嘶~，那可是大学生啊！”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多爷已经适应了如今富裕又有面儿的生活，怎么可能再回到从前？ 不过多爷松了口气，旁边的孙老六却低声笑道：“我说多爷，今天你这是怎么了，你那个大学生对象脾气可大着呢，你这一巴掌下去，怕是” “怕是什么？” “高，多爷您实在是高。” 就这样的多爷，跟你李野是一个档次的人吗？ “.” “好嘞，谢谢姑娘大气。” 文乐渝瞥了多爷一眼，然后转头看向了李野。 “我多星承蒙大伙儿的抬举，能在圈里吃这碗饭，是兄弟朋友们给我面子，但我的面子不是让你拿来随便糟践的。” 何雪扭头走了，多爷管都不管，先找孙老六要了个盒子，把那串珠子装好，然后双手递给了文乐渝。 多爷眯着眼睛笑了笑，抽出一根香烟递给孙老六：“你听说过金丝雀吗？” 何雪被骂傻了。 “还不给我把东西放下，” 事实证明，多爷的手确实不是一般的黑， 而今天李野也没有打何雪的脸，而是多爷打了她的脸。 小妮子心思聪慧，当然看出多爷有问题，这是在询问李野的态度。 并且多爷也非常的“尊重”何雪，学错一個单词被自己训的跟个孙子似的，还嘻嘻笑着赔不是呢！ “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哈~” 两个大男人，露出了你我都懂的笑容。 。。。。。。。 李野陪着文乐渝又逛了几圈，然后才出了市场准备开车离去。 而多爷的那辆小轿车，跟李野他们的车距离不远。 所以文乐渝就看见了车上的何雪。 “那个何雪是怎么回事？她今年不是大四吗？怎么看着跟嫁给了那个多爷似的。” “大学生就不能嫁人了？”李野说道：“看她的年龄应该不小了，应该是下过乡，又考上大学的知识青年，还能拦着不让人家结婚那？” “我替她觉得不值。” 文乐渝一边开车，一边撇嘴说道：“看她的样子，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男人的附属物品，哪里还有大学生自强自立的精神了。” 李野笑道：“小渝，你要明白，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种长远的眼光的，当她们面对眼前诱惑的时候，根本考虑不到几年、十几年后的事情。” 就八五年这时候，一个大学毕业生可能考虑不到，自己有可能在几十年后可以达到呼风唤雨的地步。 要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天之骄子，挣破头的出国留学，而且一去不回了。 “几年后，十几年后？”文乐渝琢磨了一下，奇怪的道：“我也不知道十几年后会怎样啊！难道你知道？” “.” “我能猜一下吧！” 李野说道：“就像何雪那样，如果分配的工作不错，十几年后说不定能到处级，甚至更高一点，” “但是眼前她毕业之后，就是六七十块钱的工资，面对十几年后的未知，面对眼前有房有车的富裕生活，你觉得她还有毅力坚持自我独立的走下去吗？” 文乐渝想了想，不说话了。 她毕业之后，工资也不到一百呢！要是一家人数着几十块过日子，别说逛摊儿了，每天的瓜子零食小饮料都保证不了了。 文乐渝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忽然问道：“那你说何雪的选择是对的吗？” “那得看他们两个之间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李野坦然的道：“如果何雪和多爷，是因为钱走到一起的，那就不要说什么对错了，你情我愿的事儿，” “如果何雪和多爷，是像我和小渝你一样，是因为爱情走到一起的，那又有什么错呢？钱财这种身外之物，在纯洁的爱情面前不值一提。” “.” 文乐渝好悬没有一脚刹车把车停住。 后座上还坐着傅依若和杨玉娇呢！你李野胡咧咧啥？ 不过李野对于钱财和爱情之间的评判，倒是让小妮子很是受用。 【李野说得对，我们的爱情是纯洁的。】 文乐渝在跟李野交往的过程中，就从来没有考虑过一个“钱”字，也没有考虑过一个“权”字。 这两项其实都是她们交往过程中的赠品，而不是一开始就追求的目的。 文乐渝当时跟李野在一起的时候目的很单纯，就是喜欢跟他挨着，可以时时刻刻闻到他身上那股特有的味道，偶尔一转头，就能看到李野帅气的侧颜，心里就踏实而已。 【这才是爱情的味道。】 “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啊！高仓健的《幸福的黄手帕》，爱情电影。” “好，嫂子我们听你的。” “嗯，我喜欢高仓健。” “可我觉得高仓健不如小野哥好看呢！” “哈哈哈哈哈哈~” 八十年代的大部分女生，其实还是相信爱情，憧憬爱情的。 。。。。。。。。 但是有些人对爱情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多爷走出龙潭湖花鸟市场，打开车门上了车。 副驾驶上的何雪耷拉着脸，看都不看多爷一眼，甚至还故意扭头看向了车窗之外。 “啪~” 何雪再次被多爷的一个耳光给打蒙了。 多爷冷冷的道：“你给谁甩脸子呢？你再给我甩一个试试。” 何雪终于暴走，愤怒的呼喊：“多星你疯了，你今天是不是疯了？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你还想不想我嫁给你了？” “我不是疯了，我是让你清醒清醒，” 多星冷冷的道：“别以为顶着个大学生的名头就了不起，关上灯你也就那样，不关灯你更差， 要条儿没条儿，要盘儿没盘儿，年轻漂亮的比你多了去了，你还想不想嫁给我？我还不想娶你呢！你能过过，不能过现在就滚~” 何雪懵逼了，彻底懵逼了。 自己一个大学生，跟多星这种人谈恋爱，不应该是对她的恩赐吗？ 可现在他怎么对自己弃之敝履？ 恼羞成怒的何雪，开门就要下车，但是车门打开一半之后，她却怎么也迈不开腿。 她已经不是单纯的小女孩儿了。 她不但在多星身上丢了女人最重要的东西，还真实的认识到了不同阶层物质生活的差距。 现在多星给她提供的生活水平，比那些留学回来的同学都高，而且根据张睿等人的描述，好像海外那些富裕阶层拥有的所有东西，她已经全部拥有甚至超过了。 有房有车，衣服随便换，酒肉随便吃，买东西都不问价儿，更重要的是还不用努力上班，就是海外所谓的中产阶级，好像都不如何雪活的滋润。 别人努力奋斗一生才能得到的待遇，她何雪只需要躺下就可以拥有了。 想想前两年为了一个出国名额，自己放弃了尊严却还是求而不得，何雪忽然觉得两个耳光也没什么。 “砰~” 打开了一半的车门又关上了。 多爷讥讽的笑了笑，得意的道：“以后别特么的跟我扯什么爱情，我多星有自知之明，你为什么贴上我我很清楚，听话，你什么都有，不听话，自己琢磨。” “为什么不能谈爱情？为什么？” “因为.你我不配爱情。” “.” 何雪其实忘记了自己是为什么看上多星的，但反正不是爱情， 那么，她又凭什么指望人家多星，会跟她玩爱情呢？ 你不迷恋渣男，又怎么会轻贱了自己？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三章 请你回来，不是让你跟我分权的 正月十六，临近开学的前一天，马不停蹄跑了好多个国家的罗润波抵达了京城。 跟随他一起来京城的，还有裴文聪的秘书维罗妮卡，以及一支跟电子设备相关的技术团队。 经过几轮的电话沟通，李野的赛里斯公司跟京城计算机新技术发展公司的合作，终于到了实质性的阶段，只要这次谈妥了，马上就可以签合同打钱。 而裴文聪之所以没来，是因为当初就约定了这个合作由维罗妮卡负责， 而且这个合作的金额不大，亿万富翁裴大老板，必须要自持身份，免得让柳联想等人觉得缺了他们地球就不转了。 “李先生，我们是先看日笨市场的投资计划，还是看这一次跟计算机所的合作计划？” 罗润波拿出了两摞资料，一摞是这些天他在世界各地跑出来的成果，一摞是准备明天跟柳联想等人洽谈的合作。 “我先随意的看看。” 李野拿起最后的一摞翻看了起来。 这是针对日笨广场协议之后的“猎杀计划”，在李野指出的大方向上，细化出了多种方案，还针对可能发生的危险，做出了各种应对的准备。 当然，老娘是非常称职的大管家，每一丝细节都帮李野牢牢的严格把关， “一年之内吧！顺其自然就好。” 鉴于国内套取研发资金的风气日益严重，罗润波指定了严格的研发期限，如果到期研发不出成果来，那是要柳联想他们赔钱的。 李野讶然笑道：“老罗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另外一定要提出技术要求，并且让倪先生签字，他作为技术总工，必须做出技术方面的承诺和保证，责任落实到人。” 李野随意的扔下资料，又拿起了跟柳联想那边的合作计划书。 这就跟炒股建仓一样，你自己一個人偷偷摸摸的建仓，那肯定怎么便宜怎么来，但好几家都在悄悄的收集筹码，你还抠抠索索的，能成什么气候？ 罗润波听了李野的话，马上道：“好的李先生，我回去之后就跟傅女士沟通一下，加快投资收购的进度，另外李先生您认为日笨的变局会在什么时候？” 但罗润波还是不够了解内地情况，到时候研发经费都挪用完了，你想让他赔钱？门都没有。 李野点点头道：“是的，这种协定，也就能限制有品德、讲信誉的人，对于唯利是图的生意人，没有什么效力。” 老娘和罗润波其实都有些谨慎了，挑挑拣拣的只投资那些性价比高、危险性小的资产和金融产品， 翻了几页，李野就看见了“研发期限”的限定条款。 可现在都二月份了，西方的大鳄们很快就开始大规模进入日笨，悄悄的埋伏，优质资产肯定涨价， 而等到9月份广场协议之后，全世界的炒家都过去拱火，到时候歪瓜裂枣都能涨成金疙瘩，搞不好就成了接盘侠。 “责任落实到人？”罗润波不解的道：“这有用吗？我们跟内地的所有合作，都是以单位签约的，内地好像不提倡也不认可这种个人的承诺保证。” “老罗，胆子可以再大一点，我想用不了几个月的时间，就会有很多同行进入日笨，到时候可就没有这么轻松的投资环境了。” 李野前面一系列的卡点，让罗润波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崇拜，已经是继裴文聪之后，第二号的忠实信徒了。 李野瞟了一眼罗润波，知道这哥们是想要自己“泄露天机”了。 罗润波沉吟数秒，低声说道：“李先生，恕我直言，经过连续几次的电话磋商，我总觉得那位柳经理不是个务实的人， 他好像不在乎我们研制的产品是不是先进的，也不在乎能不能促进内地电讯行业的发展，他好像只在乎我们愿意付给他多少钱。” 李野不信任柳联想，裴文聪多少知道一些，但裴文聪这个人，一般都把跟李野的任何谈话内容当成秘密，轻易不会泄露出去。 于是说道：“限定研发期限这一条，可以更改一下，增加对赌协议的条款，两年内研发成功是最低限度，十八个月内研制成功，奖金增加百分之五十，一年内研发成功翻一倍。” 李野这几天跟傅桂茹通过电话，对于猎杀日笨市场的计划大体上有所了解， 罗润波愣了愣，忽然问道：“李先生，您是不是不信任那位柳经理？” “生意人嘛！这很正常，这一次肯定要让他赚到钱。” 李野淡淡的笑道：“我们既然要在内地发展电子制造业，就需要大量的技术人才， 你想要吸引技术人员给我们服务，总得竖立一个榜样，千金买马骨的道理你总是懂的吧？” “.” “好的李先生，我懂了。” 罗润波是真的懂了。 昌北那边的唐明泰就是一个例子， 自从唐明泰不经意间跟几个师兄弟透露了自己的“年薪”之后，几个研究所的大量技术人员纷纷过去自荐，感觉墙角不用挖就快倒了。 整天在研究所里闲得蛋疼的理工男，也都渴望有车有房有妹子的美好生活好吧？ 罗润波在临走的时候问道：“李先生，明天的洽谈，您需要亲自掌控吗？如果是的话，我和维罗妮卡会配合您。” 罗润波虽然是搞法务的，但对于商业洽谈也不算外行， 可是架不住李野的要求太多了，一个弹性要求的领导，是非常让属下头疼的，所以罗润波就寻思着让他背锅， 反正你在现场，谈成什么样儿都是你的责任。 李野摇头笑道道：“我明天过去就是看热闹的，伱们不用管我，几十万的小合同而已，闭着眼睛随便谈。” “看热闹？” 罗润波不明白那种场合有什么热闹可看。 “对了，我让你去灯塔办的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罗润波还在琢磨什么热闹的时候，李野却突然问了另一件事。 罗润波赶忙道：“已经有眉目了李先生，我们找到了那位余先生的同学，然后了解到了一些事情，现在还没有确认，如果确认的话，那真的很有意思。” 李野淡淡的笑了。 “嗯，我喜欢有意思的事情。” 。。。。。。。。 第二天，李野跟着罗润波等人一起抵达了中科院下属的那个小院，受到了柳联想等人的热烈欢迎。 李野看着这个简陋的小院儿，也不禁有些感叹，谁能想到现在这个还叫京城计算机新技术发展公司小作坊，以后会膨胀成那个庞大的联想，又能惹出那么大的争议。 而它之所以飞速膨胀，跟倪大神是脱不开关系的，不说别的，联想的名字，都是因为倪大神在八九年发明了“联想汉卡”而来。 不过今天的欢迎仪式上，倪大神依然是排在众人后面，远不如最前面的柳联想风光。 “咦，这位是李同学吧！上次裴先生来的时候我就见过你，哈哈哈，怎么咱们又见面了呀！” 柳联想的记忆力很强，在跟谈判团队挨个握手的时候，还是把李野这个“小角色”给认了出来。 李野指了指维罗妮卡，轻轻的笑道：“裴老板比较仗义，因为当初我给牵了个线，这次就硬塞给我一个随行翻译的闲职，每天拿一份补贴，其实我就是白拿钱。” “怎么能是白拿钱呢？” 柳联想笑意盈盈的道：“如果当初没有李野同学牵线，我们和裴老板还接触不上呢！待会儿我们也给你一份补贴，绝对不能亏待了自家人。” “呵呵，柳经理您太客气了。” “不客气不客气~” 八面玲珑的柳联想跟所有人都打了一遍招呼，然后才领着众人进了办公室。 罗润波已经有过多次跟内地单位合作的经验，所以没有由着柳联想强调什么友谊、友好之类的话题，直接就把自己拟定的合作协议拿给了柳联想和倪大神。 “我们经过前面的几次电话沟通，确定了合作的基本条件，请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异议。” 柳联想看到合作协议有两份，而且是自己和倪大神一人一份，眼角立刻就忍不住的跳了几跳。 等看到协议上指定由技术负责人倪大神签字保证的一栏，他就更是眉头紧皱，脸色深沉。 当初柳联想意识到如果不走创新之路，这家小公司最终也会沦落到投机倒把的境地，所以把技术大神倪先生给请了过来。 但他请倪大神过来，可不是让他来跟自己平分权利的。 (本章完) 花开第五百一十四章 你想的还怪美嘞~（三更还债） 两份合作协议到了柳联想和倪大神的手里之后，倪大神看的非常仔细，尤其是涉及到技术要求方面的，可谓是一字一句的仔细斟酌。 而柳联想只看了几页之后，就连续发出了自己的意见。 “维罗妮卡女士，请问贵方的研究费用，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兑付给我们？” “另外你们能不能不要分三次兑付研究资金，因为科研项目是连续的，中途一旦中断，可能会前功尽弃.” “另外你们制定的违约金也太高了，一共一百万美元的合作项目，违约金竟然一千万美元，这根本不符合内地的国情，没有人会接受这种合作条件的。” “李野同学，你帮忙给翻译一下。” 维罗妮卡是个金发碧眼的大美女，上次来的时候站在裴文聪身边，基本就没开口说话。 所以柳联想以为李野的翻译是为她服务的。 但维罗妮卡看了柳联想一眼，就开口说道：“研究资金，我们希望通过南洋银行转账支付， 分成三次兑付，是因为我们无法确定你们能不能按期研究出我们需要的产品，” 倪大神点点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们在研究期限上的补充条款，是对赌的性质，对吧？” 于是他温和的道：“倪先生，您对我们的合作要求有什么疑问吗？” 你丫就是来打酱油的呀！ 罗润波看到了李野的专注，然后就注意到了冥思苦想的倪大神。 罗润波点点头道：“是的，如果产品性能低于f150，那么我们没有任何技术优势，也就很难进行市场推广。” 计算机所方面的所有人都惊讶了，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 “有~” 倪大神久负盛名，不至于被难住了吧？ 李野记得在内地第一款批准入网的程控交换机，就是近几年研发成功的，而且是邮电部的下属工厂。 这时候柳联想才明白李野那句“白拿钱”的意思。 赔偿金这玩意儿他们早有预料，毕竟西方资本最喜欢用这一手吓唬人。 因为倪大神已经对着合作协议上的某一页纸看了很久，依然没有翻动的迹象。 罗润波颔首道：“是的，伱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技术实力，选择缩短研发周期，如果成功，奖金加倍，如果失败，是要赔偿违约金的。” 但提前研究成功收益加倍这种事，还真没遇到过。 倪大神不等柳联想等人给他使眼色，就实话实说的问道：“请问你们要求的技术标准，是等同于或者超过富士通的f150型就可以，对吗？” “.” “嗡~” 柳联想等人都是愣了一下，因为维罗妮卡说的是国语，虽然不是多么标准，但也完全达到了可以交流的程度。 “至于违约金，只要柳先生你们不违约，那就是一行废话。” 【难道技术有难度？不会吧？】 李野这会儿没工夫关注柳联想，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倪大神的身上。 在“大干快干抢干”的时代，提前完成任务会得到几个搪瓷杯子，是一项受人追捧的光荣。 但如果在这光荣之上，再给一大笔奖金的话，那岂不是好上加好？ 柳联想快速翻到那行补充条款，仔细研究之后也是神色激动。 这次合作的基础金额是五十万美元，已经很不少了，如果能再涨二十五万，甚至翻一倍达到百万. “老倪，你有信心在一年内完成研制任务吗？” 柳联想直接问了倪大神，而且一问就是最高奖励的那种。 倪大神沉默不语，好似是没有把握。 “老倪，你再想想” 柳联想有些着急，说出的话已经有些压迫的意味了。 这也是内地管理人员的习惯，制定任务的时候，首先考虑的干了之后能得到什么，至于怎么干，那是手下应该考虑的事情。 我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你办不到，是你能力不行，是你态度有问题。 倪大神忽然抬起头来，眼神灼灼的问罗润波：“那如果我们六个月研制成功呢？那是不是就有一百五十万美元？” “.” “老倪，你.” 柳联想刚要说老倪你算错了，应该是一百二十五万美元，不是一百五十万美元，但是港岛这边的技术团队却“轰”的一声乱了。 几個技术人员用粤语不断的说着什么，脸色都有些不屑、鄙夷。 李野这个白拿钱的翻译，觉得自己该发挥作用了。 “他们不相信你们，说你们可能是一群骗子，就内地的半导体技术水平，根本不可能在六个月之内研制出超过f150的产品来。” 柳联想等人一愣，都是有些愠怒。 而倪大神则直截了当的道：“那是他们以为而已，我既然说六个月，那就是六个月，你就问他们，愿不愿意接受这个对赌协议就是了。” 李野笑了笑，对罗润波道：“六个月研制成功，一百五十万美元，这个条件很合算了好吧，你接不接受？” 【老大你都说合算了，我有不接受的胆子吗？】 但罗润波还是再次问倪大神：“倪先生，您会在对赌条款上签字的对吧？” 倪大神脸色沉静的道：“可以，只要你们按期提供研究资金，我保证六个月研制成功。” 罗润波点点头，扭头跟维罗妮卡等人交流起来。 而那支技术团队里的人，还是不相信倪大神的半年之约。 最后，维罗妮卡问倪大神：“您好倪先生，我不了解内地的科研情况，但我的技术团队对您的科研实力提出了几点质疑，希望您能解答一下.” 港岛的技术团队开始提问，连续提了好几个问题，倪大神都一一做出了专业的回答，而李野在其中也充当了几次翻译。 其实李野并不担心倪大神会接不住这些问题，因为西方普通公司的工程师，跟内地顶级研究所的这些研究员就不是一个档次，更别说倪大神这样的人物了。 到了最后，李野笑着对维罗妮卡道：“他们不应该质疑倪先生，因为这里是中科院，是创造奇迹的地方。” “哦，创造奇迹的地方。” 维罗妮卡看了看李野，没有再提出任何异议。 裴文聪没有跟她说过李野的身份，但她跟着裴文聪多次前来京城，已经意识到这个帅气的东方人，跟自家老板的关系不一般。 “哈哈哈哈，李野同学这句话说的精辟呀！我们这个单位别的没有，就是奇迹多，核武器、火箭、卫星等等等等. 当初多少人不相信我们，但最后都会被事实证明，只要我们想干，就没有干不成的事儿。” “另外我们承接你们这个研究项目，还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优势，那就是我们可以负责销售，我们跟内地的企事业单位有着良好的关系.” 柳联想很快进入了熟悉的谈话模式，把话题从技术层面，引到了销售层面。 “维罗妮卡女士，罗先生，你们可能对内地不是很了解，像程控交换机这种产品，是需要跟邮电部门打交道的，技术固然重要，但人脉关系更重要” 维罗妮卡和罗润波听的很用心，毕竟内地的情况确实跟西方不同， 但是李野的脸色却变的古怪起来。 合着技术研究你来做，我们负责生产，生产完了再让你拿去销售，那我们不就是你的代工厂吗？你想的还怪好嘞！ 罗润波一直关注着李野，看到他脸色古怪，马上开口问道：“李野同学，您对内地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吗？” 李野淡淡的笑了笑道：“我只知道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脉关系方面我是不懂的。” “.” 维罗妮卡和罗润波互相嘀咕了几句，然后很快就截断了柳联想的念想，没有继续讨论销售方面的事情。 两个小时之后，双方终于达成了合作协议，倪大神郑重的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哈哈哈哈，大家谈了一上午也累了，咱们去吃饭，庆祝我们的合作成功。” 柳联想满面春风的招呼着港岛的朋友，有意无意的，显出了自己“话事人”的身份。 李野看着被隐隐排在后面的倪大神，嘴角勾起了得意的微笑。 一群吃不饱穿不暖的苦哈哈聚在一起的时候，凝聚力是很强的。 但是一旦富裕起来之后，内部就会出现各种矛盾，所以才有了“只可同甘苦，不可同富贵”的句子。 现在倪大神所在的这个小团体，有劲儿还是往一处使的，但等到上百万美元到账，后续利润快速攀升的时候，不出现权力之争才怪了。 贸工技和技工贸，可不完全是路线之争呢！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五章 你就当我是传话人 酒，在种花家已经有了数千年的历史，随之而来的，就是褒贬不一的酒文化。 有人说，内地的酒文化，是唯一一项不需要刻意保护，就能源远流长不会断绝消失的古老传承， 只不过有人喝了酒喜欢吟诗，创出“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传世名篇，有人喝了酒，就喜欢口出狂言，胡说大话。 “我们初次合作，贵方对我们的实力不太了解、不太确定，这都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但我相信，等到半年之后，我们就会有一个全新的合作基础，说实话，程控交换机对我们来说，真的是杀鸡用了牛刀了， 我们其实更看好个人计算机的市场，只要资金充足，最多两年时间，我们就可以研究出世界一流的个人计算机.” “无论是程控交换机还是计算机，在内地的主要市场，都是企业、机关，所以我们在销售方面有绝对的优势.” 柳联想的酒量不错，喝了三杯半之后，说话还能保持紧密的逻辑，顺便继续展示自己的代销实力。 他也确实有这个实力，就算没有李野的提前介入，他也会凭借背后强大的单位背景，拿下内地企业、机关的大量订单，只凭销售环节就赚個盆满钵满。 不过李野却听不下去了，因为他知道内地在计算机方面跟世界的差距有多远，两年达到世界一流是肯定不可能的。 与其在这里听他说大话，还不如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的把事情干好。 “我出去透透风。” 今天早上柳联想提出代理销售的时候，老大的意思就不怎么赞同，这会儿又突然出去透风，那自己还是不要犯错的好。 李野低声跟罗润波说了一句，然后就离开酒桌去了外面的走廊。 倪大神收起烟盒，也站在走廊里透风，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没有回到酒桌上的意思。 技术和销售是一个企业的命脉，如果都被别人抓在了手里，岂不是花钱给别人做了嫁衣？ 李野在走廊上待了一会儿，就看到倪大神也出来了。 而罗润波点点头，等李野出去之后，就又开口把柳联想的话头引到了别处。 从厕所出来之后，倪大神并没有立刻回到酒桌上，而是走到了走廊的另一头，拿出了烟盒，给自己叼上了一支。 “也不是了，”李野笑道：“人和人在一起，那肯定是要彼此感觉舒服，才能走的长久，明明知道她不喜欢什么，还硬要干什么，那不是早晚得分？” 李野下意识的就伸手掏兜，但是等倪大神走过来之后，他却左掏右掏，没掏出火来。 他跟李野对了对眼神，笑了笑，然后去了厕所。 “嗯？” “哦，有。” 倪大神左右一看，走廊上只有李野，于是笑着问道：“李野同学，有火吗？” 两年之前，李野是烟火不离身的，但自从跟文乐渝相处紧密之后，抽烟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也不知是李野的神情转换很有喜剧特色，还是倪大神的笑点太低，反正李野的一句话让倪大神笑喷了。 李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抱歉啊倪老师，有女朋友之后抽的少了，没带火。” 倒不是文乐渝讨厌他抽烟，就这年头，也没几个女人嫌弃男人抽烟， 只是在李野抽烟的时候，旁边的文乐渝会小口小口的喘气，李野抽烟之后穿的衣服，不脏她也会当天就洗，所以李野都好久没有抽烟了。 但是倪大神想要点烟的时候，却发现身上没有火。 内地人抽烟喜欢扎堆儿，但在海外待过的人，可能就习惯性的走远，不要影响了别人。 “噗~” 倪大神意外的看了李野一眼，点头说道：“小兄弟你这话说的有点意思。” “哈哈哈，小兄弟你可真逗，不过你女朋友脾气不小啊，还管着不让你抽烟？” 李野问道：“倪老师你不进去吗？” 倪大神笑着反问：“那你为什么不进去？” 李野爽快的道：“我不想听人吹牛，所以出来清静一会儿。” “.” 倪大神看着李野，非常诧异，刚才在酒桌上他觉得李野是非常含蓄的一个人啊！怎么这会儿变得如此“直接”？ 李野扭头看了看倪大神，很直接的问道：“怎么？倪老师你也觉得可以两年之内，研制出世界一流的个人计算机？” 倪大神摇摇头，淡淡的道：“我没有说过这种话，计算机是由很多部分组成的，需要协调的单位太多，所以没人能够确定.我们是否可以再创奇迹。” 李野毕竟是港方的随行翻译，这会儿柳联想还在里面吹大气呢！倪大神怎么可能自己拆台？ 所以倪大神说这话，可谓滴水不漏， 我不认为计算机所两年内可以研制出世界一流的计算机，但我也不否认我们拥有再次创造奇迹的实力， 你要是能给我们一个天价，我们也未必不能试试，但这个天价，估计没人出得起。 不过李野下面的话，却让倪大神明白，人家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那如果只是研制整台电脑中的一部分呢？”李野问道：“比如电源、硬盘、内存，或者southbridge、northbridge（南桥北桥），甚至中央处理器，倪先生认为有几分把握？” 倪大神惊讶的问李野：“伱不是学经济的吗？也懂这些？” 在几十年后，电脑早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稀罕物了，个人从网上买一堆配件，随便就能自己攒一台主机出来， 但在85年这会儿，计算机房都铺地毯，你就想想电脑是个多么神秘的东西吧！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电脑机箱里面是个啥。 李野笑了笑道：“我跟裴先生算是比较熟，所以经常托他从港岛买一些新鲜的杂志过来，所以多了解了一些知识。” “哦~” 倪大神默默的点头，仔细思索片刻之后道：“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你，不过有些电脑的组成部件，技术门槛确实没有那么高，如果裴先生有兴趣的话，以后倒是可以谈一谈。” 得，倪大神这是把李野当成“传话人”了。 那也行，你就当我是传话人得了，要不然咱们还没机会混熟呢！ 先混熟了，以后才能说些“知心话”不是？ “裴先生上次跟我提起过，他不了解内地半导体行业的具体实力，但现在海外分工合作的模式已经很流行，内地未必不能分一杯羹” “对，我也这么认为.” 成长起来的联想，有两块大的业务，其中一块就是组装电脑，而李野也看上了组装电脑这块蛋糕，只不过他是打着“逐步替代”的主意。 而倪大神，好像也是这么个心思。 两个男人一旦有了共同的话题，那么就可以很快聊到一起，倪大神跟李野聊着聊着，忽然觉得比进去喝酒有意思多了。 “我记得小兄弟你是东山人对吧？今年大几来着？” “我是东山人，今年大三。” “哦~，东山是个好地方，” 倪大神点了点头，说道：“等你明年毕业了，有什么打算？留在京城？回到家乡？还是出国留学？” 李野笑着道：“我可能会留在京城吧！我女朋友是京城的，我们约好了在一起。” “呵呵呵呵，留在京城可不容易，”倪大神摇头失笑，然后说道：“不过你既然跟那位港岛的富豪很熟，如果不能留在京城，出去看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在海外见到一些勤工俭学的学生，撑过第一年之后，后面还是不算艰难的，现在内地正处于变革的时代，学成归来还是很有前途的。” “出去看看？” 李野微微一笑，问道：“倪老师您是在海外待过的，那您觉得出国之后，能有什么收获？” 倪大神愣了愣，对李野的反应非常意外。 他回国之后接触的所有年轻学生，都非常的渴望出去看看，就算争取不到公派留学的机会，想尽办法也要出去。 但是李野好像对出国一点兴趣都没有，难道是跟女朋友情深意切的原因？ “最大的收获是开阔了眼界，也客观的认识了世界，” 倪大神想了想说道：“我在海外几年，深切的感受到了我们在科技上的差距，还见识到了企业经营上的一些高效手段，” “海外的科技型企业非常注重技术研发，在这一点上，裴先生的赛里斯公司也有些类似.” “但同样的，我也认识到了我们的优势，只要我们做出一些改变，追上发达国家并不是不可能，而是很有可能。” “改变？” 李野笑了笑，低声道：“倪老师你说的改变，是改变内地的企业官僚作风吗？” “.” 倪大神愣了良久，然后才笑着摆了摆手道：“小兄弟你可不要乱说，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行吧，是我交浅言深了。】 李野笑了笑也不说话了。 他当然知道倪大神说的改变是什么，一个项目从立项到实现，不知道要开多少个会，走多少个流程。 等到好不容易走完了，结果出了一点变故，造不如买，项目取消了。 这种情况对技术人员的打击尤其重大。 所以就需要改变，而且需要更多想要改变这种情况的人。 倪大神建议李野出去看看，也许是希望李野回来之后，成为跟他一样的人吧！ 不过在两人聊天的最后，倪大神却突然说道：“其实我在海外这些年也看清楚了，这种作风哪里都有，海外有些地方一点也不差，” “既然哪里都有，我为什么不回到我们的土地上来奋斗呢？” “.” 李野忍不住当着倪大神的面，竖起了大拇指。 倪大神已经不是二十多岁头脑发热的小年轻了，作为一个在海外已经拿到高薪职位的中年人，依然毅然决然的返回内地，就凭这一点，就该值得敬佩。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六章 好媳妇儿比事业更重要 正月十七，学校终于开学了，开学第一天，八二世界经济专业的同学们，就见到了一位令人意外的新老师。 “这位是余立臣余老师，在接下来的学期里，由他来教你们《发展经济学》这门课， 余老师刚从海外学成归来，对世界前沿的经济学知识有着直接的了解.” 李野有些不理解，年前这个家伙刚刚把大家的美丽班主任给气走了，年后学校就让他过来给大家上课，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而在系领导介绍余立臣的时候，李野悄悄的左右看了看，发现有好几个学生的脸色都不太正常。 班长甄蓉蓉眉头微微皱起，团委陈霄灵拿着钢笔，低头在纸上暗戳戳，而班委的贺大壮，则是一脸苦相。 这几个人当初和李野一起去给穆允宁搬家，可是跟余立臣打过照面，闹过不愉快的。 这特喵的以后考试不会不及格吧？ 而李野跟余立臣的矛盾更大，余立臣想知道穆允宁的住址，直接就被李野给挡回去了。 当然李野是不怕的，余立臣要是敢给他不及格，他回头就敢当着老师张启言的面，跟余立臣掰扯掰扯，凭啥给我不及格， 你必须得给我说出个一二三四五六来，不能云山雾罩的胡说八道。 这门学科的兴起，跟我们内地这种发展中国家脱不开干系，因为这门学科的内容，就是主要研究贫困落后的农业国家或发展中国家，该如何实现工业化、摆脱贫困、走向富裕的。” 甄蓉蓉等人已经开始记课堂笔记了，尽管对这个陈世美有意见，但学习态度还是非常端正的。 余立臣显然认真的备了课，讲述了很多海外的新鲜事例，结合课本上的内容，听起来倒是蛮有新意。 “大家好，这個学期由我来跟大家一起学习《发展经济学》的内容，这门学科是本世纪四十年代后期，在西方国家逐步形成的一门综合性经济学分支学科， 李野敏锐的感觉到，有些学生心动了。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未必就是他们的学问有多高，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念的是外语，大家都听不懂。 “我回国之后，特别分析了内地经济学和海外经济学的差距，发现我们内地特别强调少数几个问题的重要性，认为解决了它们就能顺利地推动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这个思路是不完全正确的。” 余立臣上来先强调了《发展经济学》对内地的适用性和重要性，后面的讲课倒也是有板有眼，但李野听了一会儿，总觉得他话里话外的有一股“傲气”。 而余立臣因为有海外留学的经历，可能系主任还真的有可能跟他“聊过”。 下课了，余立臣并没有像别的老师那样拎包就走，教室内的同学也没有像以往那样，飞奔着过去扯住老师问这问那。 不同于物理、化学那些牛马专业，经济学专业的交流名额是很少的，去年的时候几乎没有，今年好像也就那么几个。 所以对于李野这种熟悉四十年经济大势的人来说，余立臣的课随便应付应付可以考试就行了，而张启言的课，他可不敢走神， 虽然李野动不动就去老师家里蹭饭，师徒情深关系甚好，但要是敢上课走神，一旦有个知识点没理解透彻，老师不骂他个狗血喷头才怪呢。 “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不是和谐的、平稳的过程，不可能以自动的均衡机制为基础， 除了课业之外，同学们如果有英语或者出国留学方面的问题，也可以找我，前些天系主任还跟我聊过出国名额的事情.” 所以李野看余立臣，就是个外来的和尚。 在发展过程中，冲突之间不一定会出现秩序，私利角逐中也不一定会出现协调。 但李野却觉得，余立臣讲课固然有些新意，但更多的却是人云亦云， 而自己老师讲课的时候，因为对内地情况有着深刻的了解，所以更讲究一个务实， 而且张启言有时候也会讲出一些惊人的新意，而这些新意，却是独属于他自己的，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不是听别人讲过的，更不是书本上能有的。 这就多少有点尴尬。 “铃铃铃~” 我们必须从多方面角度来思考，比如人口、工业、农业、贸易、财政、金融以及教育等等，结合世界先进的经济学知识，来探索适合我们内地的发展方式。” 不过余立臣很快就笑着说道：“我呢，跟大家的年龄差不多，以后大家不要这么拘谨， 但是李野发现甄蓉蓉却微微的撇了嘴。 余立臣可是逾期未归的，跟他聊，聊他当初为什么犯错误吗？ 只不过出国留学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很多同学不愿意放过哪怕一丝的机会。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开学几天之后，有关余立臣的消息就被李野的同学们打探清楚了。 “你们知道吗？余老师本来是要求担任我们的班主任的，但学校拒绝了， 刚好王教授最近身体不好，就暂时让他给我们上《发展经济学》，后面是不是换王教授接手还不清楚呢！” “没错，这是单位的惯用伎俩，给犯错误的人一个机会，以观后效。” “嗯嗯嗯，那么他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还跟系主任聊留学名额？真是胡吹大气。” 事情好像朝着余立臣不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但也没办法，谁让穆允宁在很多同学的心里，有着特殊的地位呢？ 但是开学一个月之后，一个很突兀的消息，却又让同学们的看法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孙先进风风火火的跑进教室：“李野，你被选上留学生了。” “我？留学生？” 李野先是惊讶，然后好笑道：“怎么可能呢？我又没申请出国留学，谁会把这种好事儿安我头上？” 孙先进急声说道：“哎呀，是真的，我亲口听辅导员说的，他说是余老师竭力向系里推荐了你，然后张先生也说你很不错.” “.” 孙先进的声音很大，教室内的所有人都听见了，李野立刻就感受到了众人关注的目光。 其中羡慕的、嫉妒的目光也就算了，但那么多鄙夷算是怎么回事？ 【合着我以前明确表示不跟你们争抢留学的名额，现在是虚伪了呗？】 李野还是很疑惑，他皱着眉头道：“我今年就没跟余立臣单独说过话，他怎么可能推荐我呢？” 孙先进叹了口气道：“哥，我还能骗你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伱夏天过后就去莫斯科大学跟喀秋莎跳舞了。” “毛斯科大学？他要把我送去北边？我桥踏妈呀！” 李野气的差点儿蹦起来。 他算是明白了，余立臣那家伙就是要把李野远远的送走，免得李野再跟他聊“你既然逾期不归，怎么又回来了”的话题。 当初李野只用几句话试探，就感觉余立臣八成是在灯塔那么栽了跟头才回来的。 现在李野的感觉有十成了。 “莫斯科大学怎么了？李野你还非灯塔不去吗？” “就是呀！莫斯科也是世界的中心之一，李野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咱们拼命地申请没有音讯，人家好事儿砸头顶上还嫌脑门疼呢！” 本来对李野羡慕之极的同学们，纷纷翻起了白眼儿，酸话、怪话铺天而来。 李野不搭理他们，抬腿就出了教室，直奔系办公室。 到了系办公室，他也没有直接嚷嚷“老子不去”，而是笑着跟老师对了个眼神。 张启言随即会意，施施然的走了出来。 “怎么了，找我有事儿？” “老师，您知道我是不打算出国留学的，怎么听说这次有我的名额？” “嚯，这种好事儿你还嫌弃上了？” 张启言笑道：“你这心急火燎的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李野点点头道：“就为这事儿，老师您知道我的情况，我和我对象是要走一起的，她去年就有机会出去所以您能帮我推了吗？” “本来就没打算给你，” “.” 张启言看着有些蒙的李野，得意的道：“你小子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不知道这种名额有多么抢手， 既然有人挑了头送到我的学生头上，我总不能直接往外推吧？现在只是初步确定，后面.你明白了吗？” “.” 李野明白了，整个经济系都知道李野是张启言的得意门生，所以现在初步确定了李野，那么这个名额就是他张启言的，谁想要换嘿嘿。 “回去吧！这个周六你师兄师姐过来聚餐，你早点来炒菜啊！” “欸，知道了老师。” “记得多买几斤大虾，你做的油焖大虾不错，东山名菜名不虚传。” “诶诶，老师放心，管够！” 白担心一场的李野悻悻的转身往回走，但是忽然又被张启言喊住了。 张启言走到李野近前，低声问道：“你真的不考虑出去看看吗？如果这次留学回来，用不了几年可就是苏俄经济问题的专家了.” “.” 不得不说，张启言是真的把李野当得意门生，连这种话都直接说出来了。 李野讪讪的笑道：“老师，我没什么大志向，所以.” 张启言扭头就走：“也行，有个好媳妇儿，比一个好的事业更重要。” 别人不知道文乐渝什么情况，他张启言不知道？ 老家伙精着呢！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七章 他自己活该（今天回来晚了，明天三更补上） “叮当叮当~” 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响过，李野骑着自行车越过一群刚刚下课的同学，停在了台阶前的文乐渝面前。 文乐渝一边轻巧的跳上自行车，一边问道：“你脏衣服呢？怎么又没带？” 今天是回皂君庙改善伙食的日子，一般文乐渝都是要求李野把脏衣服拿回去，他洗澡的时候顺手就给洗了。 但已经连续三四天了，李野都没带脏衣服。 李野蹬起自行车，说道：“不脏，这么冷的天，攒到周末一起洗吧！” 文乐渝扯出李野的衬衣领子看了一眼，有些嫌弃的道：“我用热水器的水洗，冷什么冷嘛！” “嗯嗯嗯，其实是我最近记性不好，忘了带了，小渝你就饶我两句吧！” “.” 文乐渝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她知道自家男人不是记性不好，而是心疼自己， 周末攒的衣服多了，直接用洗衣机，省的手洗。 用李野的话说，就是“天天搓洗衣粉加凉水，把手都洗粗了，还不如我自己洗。” 文乐渝有时候就很奇怪，李野这个全家老革命培养出来的孩子，为什么会染上这种小布尔乔亚式的想法。 刚开始的时候，李野怕练拼刺给文乐渝的手上磨出老茧，亲手做了好几款皮质手套，保护她的手指。 后来傅依若开始在皂居庙居住之后，就搬腾过来了好多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其中用在手上的就有好几种。 李野理所当然的让文乐渝享受了跟傅依若一样的待遇，姑嫂两人也经常叽叽喳喳的交流护肤心得， 没有哪一个女孩子是不爱美的，所以现在文乐渝对于国际大牌护肤品，已经很有研究了。 当然，小姑子傅依若没跟文乐渝说，这都是沾了李野的光，要不然老娘给的那点零花钱，可买不起这些高档的东西。 但文乐渝也一直认为，护肤归护肤，但该为男人干的活儿也得干啊！总不能为了追求春葱一般的细嫩手指，就十指不沾阳春水吧？ 就八五年这会儿，可不流行这样的懒媳妇儿。 所以文乐渝有时候就有些嫌弃李野惯着自己，但抬起手看看越来越细嫩的皮肤，又觉得有个这样的男孩子陪她白头到老，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幸福的事。 想到这里，文乐渝就习惯性的捻住李野的衣角，把头倚在李野的背上， 因为李野还在蹬车，所以他的腰背还在左右扭动，文乐渝那又黑又直的头发也就是随之一甩一甩的，释放着她心里的欢喜和惬意。 就这一幕，不知道羡慕了沿路多少的单身狗。 但文乐渝才不在乎呢！他和李野都是大三的老生了，又不是当众搂亲亲，哪个不开眼的纠察人员敢过来找不自在？ 啐他们一脸。 “吱~~” 正在文乐渝眯着眼睛享受的时候，自行车却一個急刹停了下来。 文乐渝顿时皱眉不悦，扭头往前一看，脸色就更不好了。 两个男同学拦在了自行车的面前，很严肃的对着李野说道：“李野同学，我们必须要跟你谈谈。” “.” 李野也冷了脸，面前这两个男生他有印象，是跟文乐渝一个专业的学生，好像一个叫国斌，一个叫王泽昆。 “说吧，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们冒着被我撞死的危险，勇敢的当路拦车？” “你怎么说话呢？你要把谁撞死？” “我们好好跟你说话，你怎么出口伤人？” 李野冷冷的道：“我是实话实说，刚才要不是我反应快捏住了刹车，伱们俩最少要被我撞飞一个，不信的话咱们再来一次试试？” “唉，你” “好了国斌，别跟他吵了，” 名叫王泽昆的男生打断了国斌，很严肃的道：“李野同学，我们今天过来就是要质问你，为什么为了自己的私心而耽误了文乐渝同学的前程.” “.” 李野皱着眉头看了两人一眼，扭头看向了后面的文乐渝。 但还没等文乐渝说话，王泽昆就气愤的道：“你不用看文乐渝，她太善良了，被你的虚伪面具欺骗了，” “文乐渝去年就有公派留学的机会，但她想都没想就放弃了，前几天她又有机会去灯塔留学，但还是想都没想的放弃了，” “虽然文乐渝一直没说原因，但我们都知道他是为了你这个骗子，” 王泽昆突然伸手直指李野，厉声喝道：“说，你是不是得到了前往莫斯科大学的留学名额？ 文乐渝为了你两次放弃机会，但你却要偷偷的自己走了，你这个卑鄙小人，今天我就要揭露你的真面目.” “.” 因为正是放学的时间，所以路上的学生不少，王泽昆慷慨激昂的声音又很大，所以此时有很多的学生在现场围观。 而王泽昆的这一番指责，可把李野给打成陈世美了。 “喔，竟然有这种事？” “这种事不稀奇，去年东语系也出了这么一对，只不过那是女的去了日笨，那个男的喝醉了差点儿从楼上跳下来” “那这一对不会也劳燕分飞吧？那就太可惜了，他俩这么般配.” “唉，现在为了出国，什么事儿都不稀奇。” 李野很意外，他也是在半小时之前才从老师张启言嘴里知道了真相，而经济系初步确定的名额，又没有向外公布，英语系的王泽昆怎么会知道。 所以李野冷冷的问道：“我也是刚刚半个小时之前才知道了这件事，我们系的很多人都不知道，你一个外院系的是怎么知道的？” “你看，你们看他的表情，他承认了吧？他脸上承认了。” 王泽昆没有回答李野的问题，而是把李野的意外表情认定为事实确凿的证据，向着周围的同学解释，唯恐大家没有听懂似的。 李野忽然笑了，他笑着问王泽昆：“一个系的留学名额是有数的，文乐渝放弃了机会，那你的机会不就大了吗？你该偷着乐才对呀！” 王泽昆李野愤然说道：“我王泽昆堂堂正正的拿到了名额，为什么需要别人让，也只有你这种人才会有如此阴暗的想法。” “你说谁阴暗了？” 李野还没有发怒，后面的文乐渝却两个跨步站到了王泽昆的面前，满脸凌厉的质问。 “我我是在帮你，文乐渝，你不要再被他欺.” “我在问你话，你说谁阴暗了？” “.” 刚才还慷慨陈词的王泽昆，突然涨红了脸，诺诺的说不出话来。 而文乐渝还没完，继续厉声问道：“还有，你是怎么知道经济系的留学名单的？现在还不到公示的时间，谁会把这种名单告诉你这个外系的学生？” “我就是知道你相信我文乐渝.” “.” “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的说出来？是不是你才有什么阴暗的想法？” “.” 王泽昆答不出话来了，脸色由红转白，紧紧的咬着牙，眼里全是委屈，好似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的。 李野恍然明白了什么，忽然跟他在这里叽叽歪歪，忒特么掉价。 这就跟一个大人跟一个孩子吵闹，吵着吵着，忽然觉得对方幼稚的可笑。 文乐渝也曾经是收情书收到手软的人，她祭出了垃圾箱大法，才让一众狂蜂浪蝶慢慢的绝了心思。 而这个王泽昆，显然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说不定垃圾箱里那一封封没有拆封的情书里面，就有他的一份奢望。 看王泽昆被文乐渝几句话就问的说不出话的样子，李野都觉得.要不要饶了对方。 这明显就是一个有着良好出身，又被家里人保护的非常好的乖孩子。 这本身没什么错，就是柯老师和文庆盛，对文乐渝也是这个心态。 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 不要以为这很稀奇，李野上辈子见过很多家庭中等条件的家长，超过百分之八十都会这样培养孩子。 他们不求孩子顶天立地，只求孩子无病无灾，顺顺利利的过一辈子。 所以他们不会把孩子“散养”，而是一路细心呵护，替孩子遮风挡雨，搭桥铺路，有生之年都给孩子保驾护航。 不能让孩子缺吃缺穿，不让孩子受了委屈，一旦跟其他人有了冲突，不等孩子反应过来，家长已经冲上去朝着对方撕咬。 家长也知道玉不琢不成器，但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吃亏，就是舍不得视而不见的不管。 长此以往，孩子就会习惯性的以为自己接受的理念都是对的。 他们总以为自己抓住了“真正的道理”，其他人理所当然的应该服从他的意志。 而当这个孩子学习成绩又很优秀的时候，这种“理所当然”就会膨胀到极点，直到遇到自己父母解决不了的问题的时候，才会迎接一场迟来的风雨历练。 反倒是一般家庭的孩子，从小就品味到了现实生活的艰难，所以被筛选出来的强者，会被锤炼的更有韧性。 而文乐渝这种家庭的孩子，又是另一种情况。 先别说文乐渝在跟着父母一起下乡的时候，就经历过狂风骤雨，就是柯老师对文乐渝的言传身教，也不是一般家庭可比的。 柯老师在处理很多事的时候，文乐渝在旁边看着，都能学到很多东西。 更何况家里还有一个“狼性培养”的哥哥文国华，给文乐渝做着示范。 所以阶级的固化，是由一代代人的眼界、心态积累形成的， 除非一代人之中，出现一个智商、心智都超越常人的人物，要不然真的很难跨越，很难很难。 。。。。。。。。。 眼看着王泽昆说不出话来，文乐渝也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转头抓住了李野的自行车车把。 “我来骑车，上车。” 文乐渝舒展大长腿，跨上自行车就开始蹬，浑然不顾王泽昆和国斌还在前面挡着，国斌慌忙把王泽昆拉开，才避免了被文乐渝狠狠的撞到。 李野快跑两步跳上自行车的车后座，低声嘱咐道：“你可小心点儿，今晚上说不定就有你蛮横撞人的流言在你们系里流传，这事儿你别管了，我会处理的。” “哼~，可惜今天骑的是自行车，撞不死人。” “.” 李野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文乐渝的眼睛里，酝酿着一场大风雪似的。 到了皂君庙，裴文慧和傅依若已经到了。 裴文慧会做饭，已经开始在厨房里忙活，妹妹傅依若正拿着一把小锤子，“邦邦邦”把两根很大的大骨棒敲出一片片的碎痕。 而家里的保安队长巴浦洛夫，乖乖的趴在傅依若前面，看着两根大骨棒望眼欲穿。 “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傅依若把大骨棒敲的半碎，露出了里面的骨髓，又扔在炉灰里滚了几遍，让骨头变得脏不垃圾之后，才扔给了巴浦洛夫。 巴浦洛夫立刻叼起大骨棒，一溜烟的从狗洞里钻出去跑了。 李野奇怪的问傅依若：“小若你干嘛呢？” 傅依若也奇怪的问李野：“哥，不是你说要隔两天给巴浦洛夫准备几根骨头吗？” 巴浦洛夫在去年的时候，把隔壁街的一只母狗给霍霍了，然后人家就兜了崽儿。 本来家里人不知道，后来巴浦洛夫这家伙总是从家里往外偷东西，李野注意之后，才知道它竟然是给它“媳妇儿”补充营养。 李野觉得“疼媳妇儿的狗都是好狗”，所以就在每次回皂君庙改善伙食的时候，顺手给巴浦洛夫弄两根骨头，免得它一次次的偷馒头， 结果这家伙还真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宁愿自己不吃，也得给媳妇儿送过去。 就这年头，能顿顿吃饱的狗还不多见，更不会出现后世“亲儿子”的现象，所以巴浦洛夫这两根骨头，绝对是高标准的“月子饭”。 李野道：“我知道啊！但是你把骨头扔炉灰里干嘛？” 傅依若撇撇嘴，道：“还能干嘛？我以前不知道，还有跟狗抢骨头的人嘞！” “.” 傅依若忽然看了看正屋，低声问李野：“哥，你惹嫂子生气了吗？怎么今天不做饭了？” 李野这才注意到，文乐渝在回来之后，就进了正屋没出来。 往日里文乐渝可是贤妻良母，一定要掌勺的。 李野以为文乐渝去换衣服了呢！现在看来不是。 “不知道，别乱问，今天我做饭吧！” 李野进了厨房，让裴文慧给他打下手，自己开始炒菜烧饭。 不过一会儿之后，文乐渝还是进了厨房，把李野挤到一边，开始当起了大师傅。 李野想了想，还是低声说道：“我也是今下午刚刚听孙先进说，我突然上了留学的初步名单，但我去找老师问了问才知道，那都是意外” 文乐渝扭头看向李野，奇怪的道：“你跟我解释这些干什么？你以为我会相信王泽昆那些话？你想留学什么时候去不行？去哪里不行？” 李野和文乐渝之所以不去留学，一是李野在内地有生意需要照看，二其实是文乐渝恋家，不想离开爸爸妈妈， 柯老师也因为文乐渝小时候出现过“小哑巴”的情况，所以也没打算让文乐渝去别人的地盘历练。 要不然别说柯老师的情况了，就凭文乐渝掌管的账户上都有那么多美元，俩人双宿双飞去哪儿都可以。 李野：“我也纳闷呢？按理说你不会想歪了呀！那你刚才进屋里半天不出来干嘛？生什么气呢？你会为了王泽昆那种人生气？” “嗯，我还就为了他生气了，我刚才打了个电话。” 文乐渝讥讽的道：“他不是说自己堂堂正正凭本事选上留学生的吗？那就堂堂正正的评选好了，就凭他？笑话~” 李野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道：“今天他确实过分了，但断他的前程是不是狠了点儿？” 文乐渝没说话，只是把油倒进锅里，然后扔进葱花。 “滋~” 一阵青烟冒气，文乐渝冷冷的道：“狗东西本来就不配，别惹我也就算了.还妄图造谣拆散我们，是他自己活该！” “.” 这时候，给媳妇儿送完饭的巴浦洛夫刚好回来，听见“狗东西”三个字之后，立刻跑到厨房门口，对着文乐渝摇头摆尾。 “汪汪~” 李野忽然明白，文乐渝的行事风格，跟他还是不一样的，看似平静和气，其实眼里可不揉沙子。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八章 我早就动手了 三月，是个春雨如丝的季节。 窗外的嫩绿已经悄悄的爬成了一大片，好似羞答答的女孩儿，不知不觉间就悄悄的抽开了身条儿，长成了花枝招展的大姑娘。 李野坐在宿舍的窗前，听着外面的细雨，写着《秦时明月》的细纲， 钢笔的笔尖“沙沙沙”的划过稿子的纸面，倾吐出一行行蓝色的墨迹，把李野脑海中的一幕幕画卷记录在了纸上。 死党孙先进已经坐在李野旁边好久，急躁躁的抓耳挠腮，但碍于李野正处于“创作状态”，他实在不便打扰。 片刻之后，李野停住了笔，开始活动因为长时间书写而酸疼的手腕， 孙先进抓住机会快速说道：“一哥，你不会是真的要去莫斯科吧？那文乐渝怎么办？她对你的好，我们所有人可都看在眼里呢！” “.” “我的哥哥欸，你倒是说句话啊？咱班的同学都听说了前几天的事情了，我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那个王泽昆明显不怀好意，咱得做出强烈的反击，你别看我个头小，我一拳就能把他放倒.” “哎呀，哥，你别怂啊！” 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王泽昆拦住李野揭开他“虚伪面具”的事情，已经在好几個院系里面流传， 而且还有好事者顺便扒出了李野“稿费过十万”，“骄奢侈靡不吃食堂饭”的种种污点。 作为李野铁杆死党的孙先进，自然不愿意让人胡说八道，这几天已经跟别人吵了好几架了，要不是李野拦着，他昨天晚上就要去跟那个王泽昆比比拳头大小。 但这会儿的李野也只是笑了笑，继续写着自己的细纲。 姐姐李悦已经催了几遍了，一定要让杨玉民尽快挣到大笔稿费，要不然堂堂中选部的优秀青年，却总是在老婆大人面前提不起自信心，实在是不成体统。 跟姐姐大人的家庭幸福比起来，王泽昆就是个屁。 而且谁说李野怂了？文乐渝当天就打了电话，他李野就没什么安排？ 让流言先飞一会儿，这样到时候才能免得让人说李野夫妇“睚眦必报得理不饶人”。 孙先进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看李野就是没反应，终于狐疑的放了大招。 “哥，我听说莫斯科的女孩儿都特别漂亮，个个一米七多，条顺盘靓，肤白貌美.你不会是真的” 李野的笔尖骤然停住了。 他转头看着孙先进，讥笑着道：“要不要我把这话告诉边静静，看她抽不抽你？” 孙先进跟李野都是“疼老婆的人”，只不过文乐渝反过来会更疼李野，而边静静对孙先进那可就是真的“疼”的。 但孙先进却讪讪的道：“哥，这就是边静静跟我说的，流言都传到女生宿舍去了， 你最近在《长安十二时辰》漫画中对于那些女性角色的要求，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惹人遐想.” 李野一巴掌就拍在了孙先进脑门上，低声骂道：“那尼特娘的喜欢边静静哪一点？伱告诉我你喜欢她哪一点？ 难道还是喜欢她的心灵美了？不也是喜欢她腿长吗？” “.” 边静静一米七多，比文乐渝还高好几公分，那腿自然很长了。 但孙先进只是中等个头，跟边静静站在一起，就多少有那么点喜感。 平时顾念兄弟情谊，李野可没抓住这点损过孙先进，今天实在是气恼了，才顾不得了。 “哥你这话.不带扎心的啊！” 孙先进果然撅嘴不乐意，然后又道：“我这不是为了你着急嘛！现在流言都传到咱们班里来了，那个姓余的还煽风点火，借着你这个事儿显摆自己的能耐， 你要是真不去莫斯科，干脆就去跟王泽昆打一架，省的他再害人。” “害人？他又要害谁？” 正要拿起钢笔继续写稿子的李野，又把钢笔放下了。 孙先进生气的道：“我看他是要害甄蓉蓉，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脸皮那么厚，明明知道因为穆老师的事情，我们都不待见他，但他还就是不自觉。” 李野惊讶的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怎么不知道？” 孙先进道：“我也是刚刚知道，余立臣前些天不是组建了一个留学咨询小组，为同学们提供留学帮助吗？ 因为甄蓉蓉的留学机会最大，所以他就主动贴上来帮助介绍留学方面的知识， 还话里话外的暗示，系主任非常重视他的意见，你就是个明摆着的例子.” “呵~，还真是脸皮厚呢！” 李野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又拿起钢笔开始写稿子。 孙先进终于生气的夺过了李野的钢笔：“哥，甄蓉蓉对你可不错，要不是你早有了文乐渝，她你就眼看着她被那个家伙祸害？” “.” 李野愣了良久，才轻轻的从孙先进手里把钢笔抽了回来。 同时淡淡的道：“甄蓉蓉不是那种傻姑娘，另外你也别急.我其实早就动手了。” “.” 。。。。。。。 第二天下午的最后一堂课，是余立臣的《发展经济学》，在课堂上，余立臣着重讲了一些有关苏俄的情况。 “大家都知道，苏俄是这个星球上唯一可以跟灯塔对垒的国家，两个国家的高等教育也都代表了当今世界最高的水平，比如莫斯科大学，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学之一， 另外同学们可能也知道了，就在这个月的11号，苏俄换了最高领导人， 而我在灯塔的时候，曾经深刻了解过这位领导人的执政风格，所以我认为他一定会在苏俄开启新的改革， 那么作为我们的曾经的老师，红色思想的发源地，他们的改革策略跟我们必然是非常契合的， 如果可以深入的了解、学习，对于我们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帮助和价值.” 李野看着唾沫横飞的余立臣，不禁有些奇怪，他到底在灯塔学到了东西呢？还是没学到东西呢？ 八五年的三月十一日，北方大国的最高权柄，交到了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戈氏手里，然后他就开始了对毛熊帝国的改革， 所以余立臣的预测非常准。 只不过这个改革，对内地可没有什么指导性和借鉴性，谁要是跟他学嘿嘿。 而且灯塔那边的经济学界，也应该意识到毛熊帝国内部的衰弱了呀！怎么余立臣还对它那么推崇呢？ 也许，他觉得毛熊再弱，也比内地这个徒弟强八倍吧！ 就八五年这会儿，别说内地了，就是灯塔那边，也没有几个人小瞧了北边的毛熊帝国。 八一年那次让整个欧罗巴都忍不住颤栗的军演，好似还在昨天呢！ 看看内地所有军事类的杂志，五万辆坦克的钢铁洪流，就是悬在欧罗巴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只要轻轻的一落，就不知道会切下多少人头。 另外李野悄悄的观察教室里的学生，好像大家也都认同余立臣的意见，而且有几个同学在余立臣几次三番说到莫斯科大学的时候，还明显的非常向往。 “老师，我们想找李野同学。” 就在余立臣讲嗨了的时候，教室门口却突然出现了两个男生。 众人看了过去，立刻就有人认出了是这几天在校园内愤怒指责李野的国斌和王泽昆。 余立臣看了看王泽昆，有些意外，但还是回头对李野说道：“李野同学，出去吧，有什么事儿快点说完，不要耽误了回来听课。” 但李野却摇头说道：“不用了老师，我跟他们没什么好说的，你让他们不要耽误我们大家上课。” “.” 李野话音落后，不只是门口的两个男生脸色难看，就是余立臣也是脸色不悦。 余立臣以教训的口吻说道：“李野同学，我觉得你应该遵守人与人之间的礼貌，两位同学有事找你，你为什么.” 李野直接打断了余立臣，严肃的问道：“请问余老师，你是在强迫我离开课堂吗？” “.” 余立臣愣了，他想不到李野竟然敢如此的大胆。 这里可是京大的课堂，是讲究尊师重道的地方，你小子就不怕我小题大做，给你弄个处分尝尝吗？ 李野还真不怕。 余立臣狠狠的瞪了李野一眼，然后对着王泽昆和颜悦色的道：“要不你们等一会儿吧！再有十分钟就下课了。” 王泽昆无奈的点点头，就在教室外面等了十分钟。 十分钟之后，下课铃响起，其他教室的同学都抢着出门打饭，但李野的同学一个走的都没有，就是余立臣也没走，全都看向了李野。 【这是要看猴儿吗？】 李野冷然微笑，走了教室的门口，对着国斌和王泽昆道：“找我有什么事儿，说吧！” 王泽昆看了看李野，低声道：“我们找个地方说吧！” “就在这里说，”李野很明确的道：“当天你在路上拦住了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慷慨陈词的指责我虚伪，那么今天有什么话，还是当着大家的面说的好。” “李野同学你这就是强人所难了，”旁边的余立臣插嘴道：“人家有事找你谈，就是你们的私事，你要顾及个人的隐私” 李野扭头奇怪的道：“余老师，你为什么一直帮着他说话？你认识这位王泽昆同学吗？” 余立臣愠怒的看着李野，就要再摆一下授课老师的架子。 但李野却抢着说道：“对了，余老师组建了一个出国留学咨询小组，这位王泽昆同学恰好也要去灯塔留学， 我恰好知道他是你的第一批组员，所以你们是认识的对吧！” “所以我们系的留学名单刚刚初步出炉，王泽昆这个外系学生就知道了，也是你透露给他的对吗？” “.” (本章完) 五百一十九章 我英语不好，你们谁给翻译一下？ 李野一通连珠炮般的假设说明，把周围的所有人都给整蒙了。 而王泽昆的脸色顿时有了明显的变化，而且还瞥眼看向了余立臣。 能来京大的哪有笨蛋，很快所有人都理解了李野的意思——余立臣跟王泽昆有勾连。 孙先进拉了拉李野的胳膊，低声说道：“哥，这就是你早就动手的结果吗？” 李野微笑着摇摇头。 这才哪到哪儿啊？好戏还没开演呢！ 李野继续平静的道：“王泽昆同学，你到底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要没事的话请不要挡着我们下课。” 王泽昆紧紧的咬着牙，瞪着眼，脸色涨得通红，就是不说找李野有什么事。 但是眼看着李野转身要走，他终于还是挤出了一句话：“对不起，是我错了。” “.” 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发蒙。 这个王泽昆这几天上蹿下跳的传播流言，恨不得把李野给钉在耻辱架上，怎么今天找上门来主动向李野道歉了？ 孙先进、甄蓉蓉等人诧异之余，都看向了李野。 然后她们又觉得非常奇怪，为什么李野会如此的平静呢？ 只有孙先进满脸的崇拜，李野昨天就跟他说“早就动手了”，但又不告诉他到底怎么动手，现在看来，李野还是那个睚眦必报的李野。 大庭广众之下，让王泽昆这种人当面道歉，可真够狠的。 但是李野却淡淡的道：“你为什么跟我道歉呢？你有什么错啊？” “.” 王泽昆的脸都成猪肝色了。 他的好朋友国斌愤怒的道：“李野你太过分了，泽昆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样？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 “我留你妹，滚，别来烦我。” 李野一把推开国斌，抬脚就往人群外走去，道歉都道的那么牛逼，真是没接受过社会的毒打的孩子。 “对不起李野。” 王泽昆忽然在身后大声呼喊，然后对着李野深深的鞠躬，就跟日笨人道歉似的。 “我不应该误会伱，不应该干涉你的私人感情，不应该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指责你虚伪我向你郑重道歉，希望得到你的原谅。” 王泽昆忽然好似打通了官窍，诚恳真挚的说了一大串道歉的话，让周围的同学震惊之余，又觉得非常感动。 这个时候的学校教育，是提倡“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所以如此诚恳的王泽昆，好像应该得到李野的原谅。 可惜李野是从几十年后来的，在他的心里，嘴皮子上的道歉一文不值。 今天他对你道歉的多么诚恳，来日抓住机会报复的就有多么凶狠。 更何况李野还知道王泽昆来道歉的原因呢！ 所以李野轻飘飘的道：“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我也不接受你的道歉，大家都是成年人，不需要那么虚伪。” “.” 王泽昆愣了，然后就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就在今天早上，系里突然通知，英语系的留学人员名单要按照新的评选模式重新确定， 以前占比非常大的“推荐”被大大削弱了，而学习成绩和品德积分的分量则大大提高。 王泽昆一晚上没有睡好，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前面是为什么被选上的。 结果到了今天下午，跟他关系密切的老师就暗中通知王泽昆，他很可能要被学校从英语系的留学人员名单上拿下来，由另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顶替他的名额。 虽然那個学生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比王泽昆要强上一线，但顶替他的理由，却是王泽昆“心性浮躁”。 王泽昆很震惊，什么是心性浮躁？ 结果揪住导员苦苦询问之后，才隐隐的得到了一句“你应该是得罪人了，你前面上榜本来就经不起推敲，怎么那么不低调？” 王泽昆宛若遭了雷劈一样，后悔莫及。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会迷恋文乐渝，后悔为什么要招惹李野，但他就是没琢磨过来，自己本来就是经不起推敲的那一个。 所以王泽昆才趁着名单还没正式公布，赶紧来找李野道歉，然后再寻求转机。 可现在李野根本就不搭理他，这可怎么办？ 无奈之下，王泽昆还是看向了余立臣。 尽管刚才李野就讥讽他跟余立臣有勾连，但这会儿也顾不得了。 余立臣一把拉住正要离去的李野，很严肃的道：“李野，你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同学，不能这样对待一位诚恳道歉的学生， 你这是对他人格的侮辱我们一直推崇团结友爱，你应该跟王同学尽释前嫌.” 李野甩了甩胳膊，把余立臣的胳膊甩开，然后淡淡的道：“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 余立臣不明白李野的意思，但孙先进等人却听懂了，甄蓉蓉等几个女同学更是忍不住的莞尔失笑。 李野平时经常会崩出这种新名词，乍一听不明白，但琢磨过后却很有意思。 余立臣也琢磨了过来，气的脸色铁青，严厉的道：“我明天会向系里反映今天的情况的，就你这样的个人品德，不具备出国留学的资格。” 面对余立臣的斥责和威胁，李野却淡淡的笑了。 他伸手指着余立臣的背后，微笑着道：“你现在就可以向院系领导反应，喏，他们来了。” “.” 余立臣愣了愣，回头一看，院系领导果然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而且还正往这边快步走来。 “好，我马上就向院领导汇报你刚才的所作所为，你不要后悔。” 余立臣也压不住心里的火气了，整理了一下思路，就要给李野狠狠的告上一状。 但是李野却好奇的道：“嗯嗯嗯，余老师，我的眼神不好，你能不能看看学校领导后面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是谁？” “嗯？” 余立臣有些疑惑，踮脚往系领导的身后看去。 而周围的所有人听了李野的话，也全都朝着走廊尽头看了过去。 孙先进和甄蓉蓉有些奇怪，她俩对李野太熟了，知道李野的视力非常好，哪里有眼神不好的说法？ 不过紧接着，她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 “达令~” 伴随着一声带着异域风情的呼唤，一个女子超过了前面的几个院系领导，朝着余立臣兴奋的跑了过来。 这名女子有着一头棕色的头发，大高个、白皮肤、大长腿，肤白貌美大长腿里面至少占了两样。 而且随着她的跑动，一对山峦晃呀晃的，好似要从衣服里面跳出来似的，就算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都无法遮掩山峦的雄伟。 而这位女子跑到余立臣的面前之后，一把就把孩子塞给了余立臣，然后猛地把他抱住，“啵啵啵”的就亲上了。 “嚯~” “哇~” “噢~” 走廊里的孙先进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一点什么。 就是甄蓉蓉这种女生，也是一边脸红，一边目不转睛。 而在这个时候，李野却悄悄的发问：“她刚才在喊什么？我英语不好，你们谁给翻译一下？” “.” 甄蓉蓉等人齐齐的翻了个白眼儿。 你李野的英语在全班要说第二，都没人敢说第一，你会听不懂“达令”是什么意思？ 看过战争片的老农民都知道常校长是旗袍女王的“达令”好吧？ 那个白皮女子对着余立臣“啵啵啵”之后，就一边流泪一边叽里咕噜起来。 周围的学生全都保持安静，就好似在进行一场听力考试。 而这个白皮女子刚开始还语气急促，但后来不知为什么又放慢了语速，好像特意要让周围的所有人都听清似的。 “亲爱的，你为什么要扔下我突然消失，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吗？你知道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有多可怜吗？” “你欠下的债，我已经替你还了一部分，现在黑鬼萨克已经不再总是追着我逼债了，你跟我回去吧，我一个人带着孩子，还要还债，真的好辛苦.” “虽然你在行业内遭受了失败，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重新找个工作，我们会好起来的.” “.” 甄蓉蓉等人，全都震惊的合不拢嘴了。 以前还以为余立臣出国之后抛弃了穆允宁， 谁知道他出去转了一圈，竟然又抛弃了这位大洋马，而且为了逃避大笔债务，连亲生孩子都不要了。 就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但是看余立臣焦急的满头大汗的样子，好像这事儿也做不得假。 最终连旁观的院系领导都看不下去了，严肃的质问道：“余立臣，你跟这位海瑟琳女士认识吗？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不，不是.” 余立臣濒死挣扎，想要否认。 但是海瑟琳却快速从包里拿出一大摞的证据。 甜蜜蜜的情侣照片，两人共同签署的一些文件，堪称铁证如山。 孙先进拉了拉李野，呆呆的问道：“哥，这才是你说的早就动手的动手吗？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动手的？” 这兄弟以为李野只是对付王泽昆呢！没想到竟然爆了个大的。 别说八十年代了，就是四十年之后，这种人也不符合为人师表的要求的。 李野微微的笑了笑，没有解释。 穆允宁对他不错，现在又跟了姐姐李悦，那么李野肯定要为了自己人出一口气喽！ 所以年前的时候李野就让裴文聪派人去灯塔查找线索了，最近阴差阳错，时机刚刚好而已。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章 你继续说，我听的正带劲呢！（三更还债） 余立臣和海瑟琳走了，被系领导严厉的勒令走的。 毕竟是学校培养出来的高材生，又是正式在编的老师，现在闹了这么一出，真是斯文扫地。 现场这么多的学生，一个个的都“知道的太多了”，可想而知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京大，甚至很快就会传到不远的五道口去。 这个人，丢大了。 不过余立臣走了，走廊里聚拢的学生却没走多少，剩下的人吵吵嚷嚷的就跟菜市场似的。 这年头有点破事儿，谁还不讨论個几毛钱的？何况还是这么炸裂的八卦新闻？ “想不到余老师竟然是这种人，都跟人家有孩子了，还跑回内地来，让人家海瑟琳自己还债.” “什么余老师？你以为他还能做老师吗？哼，真是便宜了他了，海瑟琳那么痴情，明明不是个好东西，还万里迢迢的过来寻夫，还要带着他回灯塔” “是啊是啊！有那么好的媳妇儿还不知足，又白、又高、又漂亮，还会说英语” “没错没错，以前咱们也见过一些留学生，但这个海瑟琳真的不一样，对了，你们说莫斯科的女孩子，是不是也跟海瑟琳一样漂亮呢？” 不知不觉中，走廊内的讨论内容就歪了楼，从开始批判余立臣的混蛋，朝着“白皮女孩儿就是漂亮”的方向迅速蔓延。 就是很多女生，都好似被洗了脑，一边羡慕一边点头，自己都觉得矮了海瑟琳一头，小了海瑟琳一圈。 这怎么能行？必须要给这帮子崇洋媚外的家伙们长长见识。 李野看周围的十几个同学都跟自己很熟，也就不客气的道：“我说你们一个劲儿的夸白皮女孩儿，置我们自己的姐妹于何地？ 他外国的科技先进，怎么，连外国的女孩儿也比我们的女孩儿优越了？” “.” 众人齐齐噤声，片刻之后才有一个同学说道：“我们只是就事论事，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位海瑟琳女士又漂亮，又贤惠，明明是余立臣抛弃了她，但她一点都没有嫌弃” “你可算了吧！” 李野笑道：“你们是不知道灯塔的高利贷有多狠，如果余立臣不回去跟海瑟琳一起还债，那海瑟琳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你们再看看余立臣，他只是在海外待了几年，就被海外的风气给带坏了，竟然只考虑自己，不考虑自己的老婆孩子” “还有你们总说海瑟琳漂亮，伱们就没有注意到，她不如我们自家姐妹的地方吗？” “.” 众人再次一愣，然后甄蓉蓉等女生就立刻开始追问：“李野你快说说，她哪里不如我们？” “诶呀你卖什么关子，赶快说啊！” “.” 如果是在几十年之后，随便一个人都能说出东方女孩儿和西方女孩儿的优劣差别。 但在八五年，大部分人却被海外的先进迷惑了双眼，觉得海外的什么都是好的，甚至被海外人洗脑，说黄种人的肤色就意味着“不健康”。 就是上辈子的李野，在第一次听说海外香水之所以品类丰富，是因为白皮妹子汗腺发达的时候，都下意识的认为“不会吧？怎么可能？” 海外的月亮比内地的圆，月亮上的嫦娥都不如人家漂亮了。 李野压低声音，小声说道：“你们刚才跟海瑟琳女士近距离接触的时候，闻到那浓郁的香水味了吗？” “闻到了，怎么了？” “那你们觉得刺鼻吗？如果整天闻这种味道，你们受得了吗？” “.” 众人不语，好像都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只有甄蓉蓉红着脸喃喃的道：“这个要看个人爱好吧！各有各的好” 李野只好无奈的点头：“也是，确实是各有各的好。” 在几十年后有一种说法，据说是东方人在进化的过程中，有一对基因发生了突变，然后腋下汗腺就变得萎缩了。 但同时萎缩的还有腋下汗腺相邻的那对汗腺，所以东方女孩儿，自然就不如西方女孩儿山峦挺拔。 这就是“各有各的好”。 “那行，我再说一点，刚才你们就没有注意到，那位海瑟琳女生的脸上，有很多雀斑吗？” “这个我知道，那是女性生育之后的特有特征，我们内地的母亲在生育之后，脸上也会长雀斑，” “不完全一样的，”李野摇摇头道：“你们都知道我去过港岛的对吧？” “我去港岛文化交流的时候，有一次在机场排队候机，因为那边的天气很热，所以有一位白皮女子是穿了露背装.” “刚开始我没注意，但后来一不小心看了一眼，可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李野低声道：“那个白皮女子的背上，都有大片大片的雀斑，后来我问过港岛的朋友，他们说西方人对于雀斑，有种逐臭之夫一般的痴迷” 甄蓉蓉、孙先进等人，全都打了激灵，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这一条，就把他们对白皮们的美好观感打消了一大半。 但这还真不是李野瞎说，就后世杰森斯坦森拍的某一部电影里，那女主就是满脸的雀斑。 这要是在内地，选角的导演估计都得被投资人给掐死。 丫造的不是自己的钱是吧？ “所以文化的差异，还有对美的认知，都是很难跨越的隔阂，大家以后还是珍惜自己身边的兄弟姐妹才对， 我们内地的男生又有担当又疼老婆，比海外的汉子好多了， 我们内地的女孩儿又温柔、又体贴、又漂亮、又贤惠你们一个个的，别特么不知足，别看见白皮就嗷嗷的往上扑。” “.” 李野之所以给甄蓉蓉等人说这些，是因为这十几个人跟李野关系很好，而且他们这些人中，今年大概率会有两到三个人出国留学。 那么提前给他们打个预防针，不管男同学还女同学，尽量别让外面的人给嚯嚯喽！ 陈霄灵眨了眨眼睛，忽然问李野：“李野，你刚才说的又温柔又体贴，是照着文乐渝同学说的吗？” 李野高抬下巴，得意的道：“那当然了，这些天有人诬陷我喜欢莫斯科的女孩儿，真是一群庸人，哪里知道文乐渝对我的好？” “.” 甄蓉蓉等人都不说话了，全都看着李野两眼闪闪发光。 李野以为她们是被自己说服了，但忽然发现不对，因为众人的视线，全都越过自己看向了身后。 李野一回头，就看到了笑眯眯的文乐渝。 文乐渝抬抬下巴，催促着道：“你继续说，我正听的带劲呢！” 李野讪讪歪嘴：“你属猫的吗？走过来我都没听见声音？” 文乐渝笑嘻嘻的道：“是呀！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你懂得这么多呢！” “.” 李野突然感觉文乐渝的笑容太过刺眼，就知道待会儿估计要被她好好的“温柔体贴”一下了。 自己明明是在跟甄蓉蓉等人显摆自己媳妇儿的好，但无奈自己媳妇儿面皮薄啊！ 所以李野狠狠的瞪了孙先进一眼，怨恨他也不吱声看自己的笑话。 而孙先进却尴尬的道：“哥，我听的太带劲了没注意.” “.” “哈哈哈哈哈~” 。。。。。。。。 李野这边欢声笑语，余立臣那边却愁云惨雾。 海瑟琳紧紧的跟着他寸步不离，让他烦不胜烦。 院系领导那阴沉无比的脸色，让他知道自己很难再在京大待下去了， 想想自己这半年来的遭遇，简直糟糕透了。 “杰肯，你这里简直太简陋了，一个大学老师，竟然只能住这么小的地方，你还是跟我回灯塔吧！回去之后我们就领结婚证，你很快就可以获得身份.” “嘁~” 余立臣冷冷的笑了。 他太清楚自己回到灯塔的结局了，那就是被海瑟琳和那些高利贷银行间吸血到死。 所以他必须要赶在严厉的处理结果出来之前，把损失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处理一些事情，然后就跟你回灯塔。” “真的吗？你不会再抛下我不管吧？我和孩子不能再离开你.” “那你就跟着我，但不要距离太近，我要跟别人谈一些事情。” 余立臣一路来到男生宿舍，找人把王泽昆喊了下来。 王泽昆一看余立臣，就厌恶的道：“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被你害的还不够吗？” “我害了你？” 余立臣冷笑着道：“当初是你主动让我帮忙的，怎么现在却反倒是怨上我了？” “我不跟你废话，我已经兑现了我的承诺，让李野上了留学名单，那么你也要兑现你的承诺，让你妈妈赶紧把我调过去” “呸~，你兑现了承诺？那是你的本事吗？那明明是张先生.我都被你毁了” 王泽昆红着眼睛道：“就是你误导了我，就是你诱惑了我，让我相信可以跟我喜欢的女孩儿走到一起.现在还想让我妈妈给你调动工作？滚~” 余立臣的眼睛也红了：“你可以不兑现承诺，但我可不保证跟学校说出什么好话来， 你今年不去留学可以明年去，明年去不了也可以分配工作，但如果把我惹毛了，你就别想毕业了” “.” 王泽昆愣了至少十秒钟，然后整个人就被愤怒的火焰点燃了。 “我惹毛了你？你个混蛋还惹毛了我呢！” 王泽昆一拳打在了余立臣的眼睛上，然后嗷的一声就扑上去，跟余立臣扭打在了一起。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一章 我还怕你被人拐跑了呢！（第二更会比较晚） 一场春雨一场暖，两场春雨艳阳天。 三月下旬的时候，未名湖畔已经没有了料峭的风，只有花开的香，和融融的暖。 晚上九点，李野和文乐渝互相依偎在一起，懒散的走在湖畔的小路之上，偶尔会互相打一套残影喵喵拳，为情侣间增添一点很正常的小乐趣。 文乐渝已经脱下了厚厚的冬装，换上了刚刚从港岛寄来的新款风衣，轻薄柔软，手感极好。 “爪子别乱动，再乱动踢你了啊！” “我的手根本就没乱动，你是越来越嫌弃我了。” “你手没乱动我腰上怎么会痒？” “这还用说，是你的心痒了好吧？” “我是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 “你昨天刚刚打过我，温柔一点行不？亏我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夸你” “你还好意思说哼，上次那个露背装伱还没跟我解释清楚呢！连人家背上的雀斑都看清楚了，非礼勿视懂不懂？” “好了好了，别吃醋了，夏天给你买一件，你穿上之后我眼睛都不眨的看三天，行了吧？” “我去你的.嘭嘭嘭嘭~” 自从那天李野当着甄蓉蓉等人的面，夸了文乐渝又温柔又体贴又贤惠等等优点之后，文乐渝就间歇性的打李野一顿， 她也不说什么原因，就是打一顿之后就感觉好爽。 当然了，这也跟李野的撸猫技术大涨有关系。 反正挨一顿小拳头之后，李野揽腰的手臂，一定会比挨打之前更紧， 无处安放的爪子，也有了更加舒适的握感，跟文乐渝之间的亲密度，自然会更上一层楼。 喘息落定之后，文乐渝忽然问道：“余立臣的事情，你那位穆老师知道了吗？” 李野摇摇头：“我没跟她说，估计她也不会感兴趣，就那么愚蠢的被人骗了，说了穆老师都未必相信。” 文乐渝想了想，也点头道：“嗯，确实挺愚蠢的，竟然听信了一个学生的谎言。” “.” 余立臣在跟王泽昆互殴之后，学校通知了学生家长，人家王泽昆的父母都赶到了学校，然后双方再次冲突，也爆出了一些后续猛料。 原来王泽昆声称自己的家人很有能力，可以帮余立臣调动工作到外地一家大企业担任要职， 结果查清楚之后才知道，王泽昆的父母只是单位的小领导，而且根本就不知道余立臣这回事儿，精致利己的余立臣，就是被王泽昆给唬了。 余立臣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校保卫处之后，又被海瑟琳揪住不放，最后出了学校不知所踪。 曾经前途无量的天之骄子，却落了个如此下场，真应验了那句话——世事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做了亏心事，总有翻车的一天。 “欸？你看前面是不是孙先进和边静静？” 依偎在李野身上的文乐渝，忽然指着前面的一对人影问道。 李野往前瞅了一眼，笑道：“小渝你的视力变好了吗？大晚上的看个背影都能认得出来？” 文乐渝眯眼轻笑道：“你看看他们俩，女的比男的高半個头，那么明显，还需要看正脸吗？” “.” 李野好悬没有笑出声来，不过今天晚上边静静和孙先进的身高差确实太明显了。 于是李野道：“我猜边静静今天穿了高跟鞋，至少是五分跟的。” 文乐渝伸了伸小脖子，然后点点头道：“还真是，边静静最近是怎么了？突然间就爱俏了。” 李野笑了笑道：“还能怎么了？想要拉住孙先进的心呗！以前的时候先进总想黏着她，她不是怎么在意，但这会儿，必须要展示一下自己的魅力了。” “.” 八五年，虽然随着春风的变暖，高跟鞋已经慢慢的在城市中流行了起来，但还是很多中老年人对于穿高跟鞋的女孩儿还颇有意见，更没有“高跟鞋女王”这种称呼。 李野很清楚的记得，上辈子八十年代中期的时候，老妈的工厂里有一个女子穿了十分高的高跟鞋，擦了一点口红，顿时就遭到了绝大部分女工的嫌弃。 所以这年头穿高跟鞋的女孩儿，就是不在意世俗的眼光，就是追逐时尚展示自己的身姿魅力。 而边静静以前很少穿高跟鞋的，毕竟她的个子本来就太高了， 但现在突然间的改变，你说是展示魅力给谁看呢？ 肯定是孙先进啊！ 而这个突然变化的原因，是因为孙先进阴差阳错的获得了去莫斯科大学留学的名额。 可以说这个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边静静当然也是始料未及。 “展示魅力？边静静都跟孙先进谈了多久了？还需要用魅力来表白自己的情谊吗？” 文乐渝使劲踮了踮脚，黑暗中看不清边静静和孙先进相处的细节。 但李野却看得很清楚。 此时的边静静，正揽着孙先进的胳膊，而孙先进明显的有些局促，显然以前两人虽然谈了两年，但远不如自己和文乐渝之间的坦诚亲密。 “别的我不知道，但边静静一直跟孙先进若即若离的，你可以说她矜持，也可以说她冷淡，反正跟这些天完全不一样。” 听了文乐渝的话，文乐渝不由的道：“一个留学名额，就把边静静的自信心给打没了？如果她们之间的关系如此脆弱，那算什么爱情？” 李野淡淡的道：“穆老师和余立臣的例子还在那摆着呢！边静静的紧张也是正常的， 以前她根本没想过孙先进会跟她分开，现在两人突然要分开好几年，她可能才意识到自己对孙先进的依赖和不舍吧！” 李野扭头看着文乐渝的眼睛，说道：“就说咱俩吧！我一直不愿意出国留学，一是家里一摊子事儿，另外不就是舍不得你吗？” 文乐渝心里一软，使劲搂住了李野的胳膊：“我不也是一样？我要是跟你分开了，还怕你被人拐跑了呢！” “那不能，”李野也搂紧了文乐渝：“咱家又不是没钱，你去哪儿，我立刻跟着去哪儿，保证让你天天吃上我做的饭。” “我不能再吃了，”文乐渝忽然苦恼的道：“我最近突然发现，我的腰上开始长肉了，我妈以前都逼我多吃一些，现在都不给我夹菜了。” “有肉吗？你腰上有肉吗？我试试？没有呀一点点，刚刚好。” “刚刚好吗？那明天我要吃黄焖牛肉，好久没吃了” “.” 两个黏黏糊糊的年轻人，被爱情的甜蜜迷茫了身心，下意识的跟在边静静和孙先进的后面，漫无目的的瞎溜达， 走着走着，文乐渝忽然发现两人已经离开了湖畔小道，走到了孤军文学社的门外。 此时已经快十点，孤军文学社早就没人了。 但边静静有钥匙，开了门就拉着孙先进走了进去，还反手关上了门。 李野立刻停住了脚步，也扯住了还在往前走的文乐渝。 “不要说话，不要出声。” “啊？” 文乐渝愣了一下，但很快也反应了过来。 她再次踮脚，看了看孤军文学社的窗户，但是边静静和孙先进进去之后，并没有开灯。 寂静的夜里，渐渐的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一阵阵压抑的喘息和隐隐的痛楚，魔音贯耳一般袭扰了单纯干净的文乐渝。 李野觉察出了文乐渝的不对，赶忙拉着她慢慢的往后退，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免得让死党落下什么阴影。 两人退出几十米之后，文乐渝突然甩开了李野的手，迈开长腿“蹭蹭蹭”跑得飞快，就跟夜幕中追老鼠的大橘猫一般，很快就跑没了影儿。 “至于吗？这也才听个声儿就这样，要是看个片那还了得？” 李野无奈的笑了笑，才跑着跟了上去，大晚上的黑咕隆咚小妮子可别摔了。 。。。。。。。。。 第二天，李野按点骑着自行车去接文乐渝，要带她去皂君庙吃黄焖羊肉。 结果文乐渝上了车就指挥李野：“去，拐个弯把小若和小慧喊上。” 李野笑道：“我问过了，今天她俩都不去，说什么留学生那边有聚餐活动。” “那我也不去了，咱去食堂吃吧！好久没吃大食堂的红烧肉了。” 文乐渝很突兀的改变主意，让李野非常诧异。 他回头看向后座的文乐渝，发现小妮子眼神飘忽，好似在躲着他的眼睛。 李野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骑着自行车去了大食堂。 但是两份红烧肉端上来之后，文乐渝只是吃了几筷子，就恹恹的吃不下了。 李野还以为文乐渝是来了大姨妈，赶忙要回宿舍去拿红糖，这日子不对，女孩儿肯定不舒服。 但到了晚上例行湖畔散步的时候，李野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以前两个人遛弯，喜欢走那些昏暗的小路，搂搂抱抱的没人关注，又自在又惬意。 但今天文乐渝是哪里有灯走哪里，哪里人多走哪里，两人之间的亲密程度断崖式的倒退了一大截。 这以后俩人还能在没人的地方独处吗？ 李野有些怨气的道：“小渝，你是不是因为昨天孙先进的事儿在提防我？” 文乐渝不吱声，扭扭捏捏的，好似对不起李野似的。 李野忍不住的叫屈道：“小渝，你这是对我的人品有多不信任？” 文乐渝低下了头，鼻子哼哼的道：“可你咽唾沫了，你昨晚.不停的咽唾沫。” “我咱们去图书馆，找本医学书看看，那是人类正常的生理反应。” 李野没办法了，只好想着以科学的形式自证清白。 但文乐渝却低着头，接着道：“就是因为正常反应，才要克制，近墨者黑，有样学样.你要是跟孙先进那样.我拒绝不了。” “.” 李野这才想起当初文乐渝跟自己说过的“不要再撩拨我了”的要求。 真诚坦然的情话，最能激动人心，文乐渝从来不会掩饰对李野的喜欢和迷恋，也从来不会虚伪的“我好纯洁哦~” “唉~~” 李野轻轻的搂着了文乐渝，轻轻的道：“我答应了你等毕业，就一定会等到毕业，就算是数着天数过日子，也不过还有四百天而已，你放心，我不急。” 文乐渝本来绷紧的身体，顿时柔软了下来。 “以后你离孙先进远点儿，太过分了。” “对，离他远点儿，太过分了。”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二章 有风险好啊！ “哥，我怎么感觉你最近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嗯，我看你的眼圈有点重先进，你最近有没有感觉腰疼？” “没有啊？” “嗯，年轻人，肾好。” “什么？甚好？” 孙先进扭了扭腰，有些不解的看着李野，总觉得自己这个哥哥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笑容，非常的诡异。 “对了哥，过几天我家里人会来京城，我爸念叨你好久了，这次怎么着也要跟你喝几杯.” “你的家人要来京城？是有什么事儿吗？”李野有些奇怪的问道。 孙先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才说道：“边静静的家人也来，我们两家的老人想见见面，谈一谈我们的事情。” “.” 饶是李野两辈子为人，还是愣了好几秒钟。 然后结合前面的事情琢磨了一下，才明白边静静有多么的果断。 孙先进跟边静静谈了一两年的恋爱，边静静一直不冷不热，对于毕业后未必能分配到一起的风险，预留了足够的余地。 但随着孙先进被选中远赴苏俄留学，她的心态变了。 按照老师张启言的说法，孙先进回来之后熬上几年，就是苏俄经济问题的“专家”，可谓前途无量。 而边静静在“分手”和“锁定”之间，显然是坚定的选择了后者，而且还一步到位，把双方家长都给扯了进来，这是要“谈婚论嫁”的节奏吗？ 李野问道：“先进，边静静把家人喊来，是要跟你家谈定亲的事情吗？” 孙先进嘿嘿的点了点头，一个大小伙子竟然还有些羞涩。 “哥，你算是我和边静静的媒人，到时候伱一定要到场啊！一定。” “行，我一定到，但你别说我是媒人啊！我辈分小，当不起。” 。。。。。。。。。 孙先进和边静静的家人，对两人的事情都非常重视，在孙先进跟李野说了三天之后，就全都到了京城。 李野帮着孙先进挑了个大馆子，把两家人聚在了一起。 孙先进是黑省人，边静静是西北人，两家人都是敞亮直爽的脾气，现场没有什么繁文缛节，没有三十八万八的彩礼，更没有房子加名的闹剧，就是热热闹闹的看闺女、看女婿。 双方对两个年轻人都很满意，孙家是相中了边静静的大方和身条儿，毕竟娘矬矬一窝，这大高個儿，以后孙子一定长得高。 而边家也相中了孙先进的实在脾气和远大前程，京大学生本来就来不起了，再套上留学生的光环，绝对是个抢手饽饽。 酒到酣处，孙先进的母亲袁雪梅拿出一个金镯子。 “先进的奶奶年龄大了，坐不了这么远的火车，但老人说了，人不来不要紧，给孙媳妇儿的礼物必须要来， 那.静静啊！你先把镯子收着，等先进从那莫斯科回来，咱就把你们两个的事儿办了。” 边静静家的人连忙说道：“这太贵重了，太贵重了，先留着先留着，等先进从莫斯科回来也不晚。” 孙先进的父亲孙茂林大气的道：“身外之物怎么能比得上家里老人的心意更重？ 咱们两家大老远的赶到京城来，不就是为了落个心里踏实吗？边大哥你这推来推去的” 边静静马上站了起来，双手接过了金镯子，并且诚恳的道：“谢谢叔叔，谢谢阿姨，这份心意我收下了， 奶奶身体不好不能来，但我不能不去，这个夏天我就去黑省看望奶奶，先进去莫斯科之后，我就替他把应该尽的孝心尽到。” “.” “哈哈哈哈~” 众人愣了一瞬之后，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好，真是个爽快的闺女，跟先进他奶奶一样的脾气” “我说先进怎么跟我说，他这个同学千好万好呢！果然是真好啊.” “我家闺女从小就说话直，你们不要见怪啊！” “不见怪不见怪，我们不喜欢扭扭捏捏满是心眼子的孩子，就喜欢有话直说的闺女” “.” 李野坐在旁边看着边静静的行径，忍不住在心里说道：“边静静说话直是不假，但心眼子可一点不少哦！” 当然了边静静这样的媳妇儿，未必就不是孙先进的福气，她太清楚自己在家里该讨谁的欢心， 不像那些拗拗的小仙女儿，嫁进门来谁都不吊，逼着老公选择“我和你妈掉河里你救谁。” 两家人热络的商定了订婚的事情之后，自然要谢谢李野这个“媒人”，毕竟当初孙先进是为了边静静才申请加入孤军文学社，而李野是孙先进的引荐人。 孙茂林让孙先进把李野给拉到旅社，然后拿出了一大包的礼物。 是真的大包，一个人几乎扛不动的那种。 貂皮、山货，竟然还有两根很惊人的野山参。 “李野同学，客气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家先进能有今天，全靠你这个大哥的帮衬，这次来的太急，就准备了这点东西，等冬天的时候老叔再给你弄一份，不对，是年年有份” 李野赶紧摁住热情的孙茂林，然后认真的道：“老叔你要说这话，我可就掉头走了啊！ 我和先进一个宿舍，从一开始就投脾气，我帮他他帮我，谁也不欠谁的，你这就太客气了.” “嗨，你这孩子才客气了呢！” 孙茂林伸出宽厚的大手，把李野给拉到床边坐下，喷着酒气说道：“我家孩子什么样儿我知道，来了京城之后那是一年一个样儿， 最后都去了大会堂，还上了电视，这都是你帮衬的吧？要不是你呀！去莫斯科留学的好事儿能落他头上？老叔我大小是个场长，太明白里面的事儿了.” 孙茂林的话不能说没有道理，孙先进这次能去莫斯科，是因为年度优秀学生嘉奖名单上有他的名字， 孙先进的小品《游子归乡》，当初可是在大会堂赢得很多人的好评的，跟李野脱不开干系。 “老叔，帮衬归帮衬，但你这么多东西我不能白要，要不然我们这兄弟就做不成了。” 李野接过了那一大包东西，然后道：“这么着吧！我和先进手里多少都有点外汇， 我找几个熟人，换一些瑞士法郎给先进带上，穷家富路，让他到了莫斯科也有个底气。” 苏俄的外汇储备不是美元，而是瑞士法郎，所以李野打算从港岛给孙先进换一部分带上，到了莫斯科好使。 “嗨，这不用你们小孩子操心，我早安排好了。” 孙茂林大手一挥，操着黑省人特有的“阔气”口气说道：“我们离着口岸很近，83年两边确定恢复口岸之后，就有人开始两边倒腾东西做买卖了，” “家里亲戚在口岸那边就有买卖，法郎我换不着，还能缺了卢布吗？” “你看看这些貂皮。” 孙茂林拍了拍给李野的大包礼物，得意的说到：“这都是从毛子手里换的，知道什么价钱不？能低到你不相信” “.” 这下李野倒是惊讶了，他想不到孙先进的爹不但是林场的场长，竟然连边贸都掺和上了。 孙先进这家伙就是没有自己的助力，以后也是个富二代啊！ 李野心中一动，就问孙茂林：“老叔，口岸那边现在应该还不允许私营做买卖吧？” 孙茂林笑道：“哪里有那么死的规矩？挂靠行不行？承包行不行？谁还没有个关系了？” “对对对，关系.” 李野笑着点头。 出关往北，都讲究个关系。 李野想了想，抬头认真的道：“老叔，我还真有点事儿，需要你帮忙。” 孙茂林听李野说要自己帮忙，那当即就高兴了：“你说你说，我能帮上的一定帮，帮不上的咱找人帮。” 李野说道：“我有个老乡，是卖风华服装的，一直想要往北边毛子那边发展一下业务，您看能不能找找关系，让他试试水？” “风华服装啊？那还需要卖到毛子那边吗？那太能了。” 孙茂林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西装，说到：“我穿的这身风华牌，还是托人从县百货大楼买的呢！好东西不愁卖。” “那行，我明天让他过来找你。” “.” 。。。。。。。。 李野出了旅店之后，就去找靳鹏。 靳鹏正在家里收拾新房子呢！他媳妇儿快到计生政策允许的结婚年龄了，这些年他早就憋的不行了，过几个月就要拜堂成亲。 “鹏哥，跟你说个事儿。” 李野没有磨叽，直接了当的道：“你跟洪叔和千山他们合计合计，找个合适的人去北边毛子那边趟趟道儿，以后那边的买卖小不了。” “去毛子那边？” 靳鹏眼睛一亮，当即就道：“那还合计个什么？我去最合适啊！” 李野一怔，赶忙摇头道：“你这都快结婚了，把你跟嫂子拆开怎么行？再说内地的渠道也离不开你呀！你问问千山愿不愿意，二狗也能凑合。” “千山也要结婚了呀！” 靳鹏道：“结婚跟事业不冲突，再说内地的渠道现在不是有小悦吗？ 我这几年在京城待着，买卖上的事儿千山操持，渠道有小悦和田洪山，我都快没事儿干了，这下正好出去闯闯。” “.” 李野沉默片刻之后说道：“鹏哥，我让我姐姐来京城，可不是为了取代你的，你可不要多想。” “小野你瞎说什么呢？” 靳鹏笑着捶了李野一拳，然后认真的道：“小野，我这人闲不住，就喜欢出门闯荡，要是总窝在家里，真的要发霉了。” 李野抿了抿嘴，看着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的靳鹏，才明白他心里依然还有那个“闯荡江湖”的梦。 “那你跟洪叔商量，先挑十个.二十个人，跟你一起过去。” “二十个人？”靳鹏惊讶的道：“需要那么多人吗？” “二十个人都算少了，那边可比我们这边乱多了，想要不吃亏，不但要有钱，还得有人，最好是作战经验的人。” 李野抬头看着靳鹏：“鹏哥，那边可是有风险啊！” “有风险？” 靳鹏舔了舔嘴唇，手掌习惯性的摸上了自己的头皮。 “有风险好啊！有风险才有意思，才有大买卖呀！哈哈哈哈~” (本章完) 花开第五百二十三章 你竟然藏钱了 一九八五年四月十三日，农历乙丑金年，二月二十四， 宜：祈福、祭祀、结亲、开市、交易。 提前一天，王坚强的父母亲戚就来到了京城，准备为了王坚强向黄家提亲，商量王坚强和黄素文的婚事，而李忠发作为“德高望重”的长辈，被王坚强请来充当媒人。 黄素文跟王坚强也认识两年多了，两人情投意合水到渠成，所以决定求亲、定亲一切从简，这次商量定了，回头就准备领证举行婚礼了。 李忠发到了京城之后，就被文庆盛邀请过去喝酒，王家人被接到了北二条王坚强的院子里。 以前王坚强一直藏着掖着，但这会儿藏不下去了，要不然明天酒席上人家黄家的亲戚一问“你们昨晚住的习惯吗？” 结果王家人“我们都住的旅馆，床真硬。” 那岂不让人家笑话？ 订婚的时候，可不只有他们王家的亲戚，黄家的亲戚也不少，闹了笑话是丢了两家人的面子。 所以王坚强的小院儿，第一次出现在了老家亲戚的眼前。 王家人一进王坚强的院子，就东瞅瞅细看看，想要认真分辨一下这个往日里的憨憨，到底在京城混的咋样。 这两年王坚强很少回家，但月月往家寄钱，家里亲戚有说他真出息了的，有猜他打肿脸充胖子的， 现在仔细一看，可不就都明白了吗？ 就国人对房子的执念，谁家过的好不好，看房子就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这是几间房啊？北屋、东屋、西屋.好家伙，我都数不过来了。” “嚯，这是茅房吗？要不是看见茅坑，我还以为是伙房呢！竟然这么干净” “三儿不是读书不强吗？这屋里怎么这么多书？” “这叫书房，你没看电影上演的吗？那个什么亿万富翁的书房，就是这个模样。” “他上学的时候还不如我呢？可这.” “.” 大家说什么的都有，但所有人都知道，王坚强肯定是出息了。 王家二爷王大胜算是王家的场面人，见多识广，也对王坚强的房子赞不绝口。 “强子，你这宅子不孬，又宽敞又周正，别说咱们家一帮小辈儿里面，就是把你二伯我算上，你这条件也是一等一的，真是好本事呀！” “二爷您别夸我了，”王坚强微笑着道：“我当初没想着置房子置地，是鹏哥他们要买房子，顺便给我淘换了一套，要不然我哪有那本事？” 王大胜拍了拍自家侄子的肩膀，感叹道：“话不能这么说，能交到好朋友，那也是本事，还是大本事，我看咱们老王家，以后还得指望你顶大梁呢！” 这一次王家北上京城来提亲，按理说他王大胜应该是“话事人”，但王坚强却把李忠发给请了过来， 这要是以前，王大胜早就掀桌子了。 但现在他却一点脾气都没有，因为现在的李忠发，在清水县绝对是個红人， 李忠发虽然退居二线成了什么“港资顾问”，但是跟之前的局长比起来，能量可一点都没有变低。 清水县食品公司自从投产之后，产品供不应求，已经开始了第二轮的扩建，连省电视台都进行了连番报道， 大家可是都从电视上看到了，那些工人在采访话筒面前，亲口承认每月工资超过一百。 超过一百啊！比其他单位的科长还高。 所以扩建工程刚刚开始，大家就开始找关系走门路，希望自家的孩子能进入清水河食品公司当工人， 但所有人的关系，都不如李忠发的一句话好使， 而到了过年的时候，县里的头头都要给李忠发拜年。 何况像靳鹏、郝健这些传说中发了大财的年轻俊彦，据说都是李忠发前几年扶持起来的。 王大胜不懂得什么是“教父”，但李忠发在他的眼里，就是类似的人物。 王坚强以前喊李忠发一声师爷，也就是沾亲带故人家看老辈儿的交情面子，现在但凡能加深关系，那自己这个二爷一定要支持， 虽然自己是个长辈，但以后说不定还要倒过来沾王坚强这个小辈儿的光嘞！ 但王家二爷能想明白，王家别的长辈可未必明白。 王家是个大家族，王坚强的爹王大光排行老六，上面有五个哥哥，老大早早的没了，还剩下四个，按照清水县的叫法，王坚强都得叫他们大爷。 三大爷皱着眉头道：“强子，你这电视机是二十一吋的吗？这是什么.录像机？你娘屋里才是十七吋的黑白，伱连录像机都买上了？” 四大爷撅着下巴，也是人五人六：“强子，你这里还有冰箱啊！你娘屋里还没有呢！不是我说你，你这可不够孝顺.” 五大爷就更直接了，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招招手把王坚强喊过去。 “强子，你置备这宅子，又买了这么多电器，花了不少钱吧？那我上个月给你拍电报借两千块钱，你咋说没钱呢？” “就是啊！过年的时候我们让你给你表哥找个工作，你还推三阻四的，又不是让你给他安排个干部，每月两百块的活儿还不好找吗？” “.” 王坚强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众长辈，好似是在看一群傻子。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些人的眼里，他才是那个“缺心眼傻乎乎”的傻子。 这也难怪，王坚强跟了靳鹏之后基本上不愿意回家，而前两次在家里发飙，捶了二哥王大勇，怼了老娘范春花，这两件事儿都属于“家丑”，家里人也没有对外人细说。 所以这些人还以为王坚强像以前一样，是那个能够随意揉搓欺负的软柿子。 不欺负欺负你，怎么显出我这个长辈的能耐？怎么体现我这个长辈的威严？ 也不要说他们是什么恶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就是烧软柿子的吗？ 有谁傻到去烧铁板？ 那为什么喜欢欺负软柿子呢？ 因为欺负了之后，对方最多也就是哭一鼻子，绝对不会像炮仗一样，“轰”的一声炸开，把场面搞得不可收拾。 但今天的王坚强，面对一群长辈的指责，连个笑脸都欠奉。 这次他通知家里来人跟黄家定亲，可没说要这么多人过来，结果呼啦啦来了将近二十口子， 这要是个个都端着长辈的架子指手画脚，那这个亲还不得给他搅黄了？ 所以王坚强只是扫了他们几眼，就冷冷的道：“各位大爷，我从小是个什么样儿你们也知道，没人疼没人管，也就比街上的叫花子好点儿， 但我这几年在外面辛辛苦苦的挣钱，可没忘了家里人，我前年给家里翻盖了房子，去年帮二哥娶了媳妇儿，每月还给我娘寄八十块钱， 我娘屋里电视是黑白的，那你家电视什么色儿的？ 我娘都不敢说我不孝顺，怎么？你们觉得我不孝顺？” “.” 王坚强两句话就怼了一群长辈，然后又转头对着老爹王大光道：“爹，你跟几位大爷解释解释，别让他们有了误会， 明儿个就是跟人家结亲的日子，到时候可不能再崩出什么不中听的话了。” “.” 王坚强的老爹王大光看了儿子一眼，弱弱的道：“这都是你的长辈，说你两句有啥了？ 你好好听着就行，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多听听长辈的话.没害处。” 王坚强的娘范春花也道：“是嘞是嘞，几位大爷跑了一千里路过来帮你提亲，说你几句咋的了？又不掉块肉.” 王坚强皱起了眉头，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今天自从王大光和范春花进了他的院子，心态就变了。 为啥变了？ 因为王坚强藏钱了。 不是说好的每月工资一百多，往家里寄钱八十块吗？那这么大的房子，这么新的家具，这么多的电器，是从哪儿来的？ 一个还没分家单过的儿子，竟然学会藏钱了？那还得了啊？ 就现在的习俗，结婚之后小两口的钱，能不能由小媳妇儿掌管还两说呢！结婚之前的钱，不应该都是由老娘帮你拿着吗？ 你敢藏钱，就是反了天了。 也就是王坚强前面两次在家里发飙，让父母知道了自己的厉害，要不然这会儿范春花都可能骂上了。 “你听见了吗强子，你爹你娘可都说了，今天必须得跟他说道说道，都快结婚的人了，怎么还目无尊长？到时候让人家女方知道了，还不让人笑话？” “就是，如果你明天还是摆着这张臭脸，我们干脆不去了，没大没小的，还不够丢人的呢！” 因为王大光和范春花的纵容，一众长辈的气焰又嚣张起来。 而眼看着王坚强的脸色发黑，王家二爷赶紧站出来了。 “我说你们几个这是干什么？一个个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置气呢？” “这次让你们干嘛来了？这是借钱的时候吗？这是替孩子找工作的时候吗？” “你们别一个个的犯迷糊，强子这辈子，也就订婚、结婚的时候用你们撑撑场面，怎么着，还得扒一层皮给你们呀？” “我说老六家的，你这到家了不是给大家烧水倒茶，逮住强子数落起了很带劲是吗？” 王大胜先是呵斥了几个兄弟、弟妹，然后跟王坚强打包票道：“强子你别多想，这都是你的长辈，说话虽然不中听，但绝不会耽误了你的人生大事。” “.”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四章 做人要知足 王家二爷站出来替王坚强说话，并没有让王坚强的脸色并好看多少，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挑着食盒走进了院子，几十个菜摆出来之后，浓郁的饭菜香味，让王家的亲戚们都感到了饥饿。 王坚强总算不再冷冷的看人，而是平静的道：“那就全靠二大爷您帮忙了，我从馆子里定了菜，咱们先吃饭，大老远的来了不能饿着。” “欸，这就对了，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王坚强又道：“我这里常年没有住人，就几张床，铺盖也少，我打电话叫个车过来，吃完了饭送一部分人去住旅馆，能看见天安门的旅馆.” “诶吆，你这里都装上电话了呀！你看看你看看，还说自己没能耐呢！跟你们几个大爷都不说实话.” “就是，咱们县的局长家里都不一定有电话呢！安排几個人进单位吃皇粮还不跟玩儿似的.” “.” 几个大爷吃着丰盛的饭菜，喝着喷香的好酒，渐渐的感觉自己“又行了”，叽叽嘎嘎的唾沫横飞。 刚才王坚强的一番话，让他们太憋屈了，现在王坚强丰盛的招待他们，总算又让他们找回了一点点长辈的面子。 但是王家二爷看着平静淡然的王坚强，突然替几个兄弟感到无奈。 你们就不看看现在的王坚强，他还是以前脑筋不灵光的傻小子吗？ 你们都知道家里装电话的人有能耐了，就不想想平时见了那些有能耐的人，自己是个什么样子的？ 哪个有能耐的人，是能让你们随便说道的？你们不都是堆起笑脸好声好气吗？ 一个个的拿长辈架子，是对强子有救命之恩了？还是活命之义了？ 真以为能靠亲情，绑架有能耐的人？ 【算了，不关我的事。】 酒足饭饱之后，王坚强果然喊来了两辆小轿车，把几个最能摆谱的长辈给送去旅店了。 这让王大光和范春花又是心里痒痒了半天。 自己儿子是真出息了，一个电话就能调两辆小轿车过来，这以后自己想坐小轿车还不容易吗？ 等到那几个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兄弟走了，王家二爷找到了弟弟王大光和弟媳范春花。 他板着脸冷冷的道：“刚才老四、老五他们对着强子说了那么多的浑话，伱们亲爹亲娘怎么不护着孩子，反而帮着老四老五说话呢？” 王大光一愣，喃喃的说到：“这也没啥吧？都是自家长辈，从小看着长大的，说两句不算个啥吧！” “说两句不算啥？” 王大胜气的摇了摇头，又对范春花道：“我上次过年的时候就跟你说了，以后对你家三儿好点儿，你是不是全忘了？怎么还分不清个里外呢？” 范春花委屈的道：“也不是他二大爷，你看看三儿这宅子，他.藏钱了呀！这要是再不说说他，那他以后还能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王大胜好笑的道：“呵，你说说他，他就把你放在眼里了？清水县距离京城一千里，他把你们俩放在眼里又怎么样？” 今天王坚强最后安排车，把几个大爷送走的时候，那个不容置疑的气场，可是让王大胜深深的感触到了王坚强的“主见”，就这样的王坚强，怎么可能受几句唠叨的影响？ “我们，我们” 范春花讪讪了两句，然后笑着道：“我们两个寻思着以后就跟强子过了，这以后在一个屋檐底下，他要是不敬长辈，日子不好过呀！” “.” 王家二爷愣了半天，彻底无语了。 “我说春花，你现在过得可不赖呀！月月能拿八十块，家里两个儿子、儿媳妇天天围着你转，你怎么又犯了糊涂想来京城呢？” 范春花苦着脸道：“那东头的老郇家，西头的大林子家，都是跟着小儿子过日子我咋就不能跟着小儿子啊？” “你可拉倒吧！人家跟着小儿子过日子，那是因为从小就偏心小儿子，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从小偏心的谁？” “那些年强子一到吃饭的时候，就在我家门口转悠，我给他半块窝头，他两口就咽下去了，孩子都饿成那样了你咋就好意思开口呢？” 王大胜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揭了范春花的伤疤。 “.” 王家二爷在家里威望很高，这两句话可把范春花给噎住了。 至于弟弟王大光，那更是个没主意的汉子，想要跟着小儿子过的主意，肯定是范春花这老娘们挑唆出来的。 想想也是，谁不愿意住好房子，吃好菜，坐小汽车啊！ 这来了京城一趟，老两口不知足了。 “我说老六啊！你们可不要再不知足了，离着老三远点儿，他念着你们是亲爹亲娘，月月寄钱，年年往家拿东西，媳妇儿也说不出啥来，毕竟人没到，钱到了也算养老了，” “可要是一个屋檐下天天见了面，你花三儿的钱可就不那么理所当然了， 媳妇儿管你吃喝就算养老啊！那老郇家，大林子家每天吃的啥你不知道啊？” “而且你住在小儿子家之后，还能把钱分给老大、老二吗？你自己不挣钱，拿着老三的钱给另外两个儿子买好啊？” “到时候三儿的媳妇儿不给你们好脸，老家的两个儿子拿不到钱了，就能给你们好脸？你可别三个儿子，到最后弄得没有一个给你养老哇~” “做人，要知足！” “.” 王大胜的一通训斥，把范春花训了个脸色煞白，诺诺的说不出话来。 。。。。。。。。 第二天，早上十点，王坚强的几个大爷已经在旅店里穿戴整齐，准备去帮助王坚强提亲、定亲。” “我说三哥、四哥，待会儿咱们是不是跟强子提提条件啊！过了这个村儿可没这个店了， 你看强子昨天那样儿，真要把咱们用完了，还不扔到墙头外边去呀！” “老五你还别急了，这才是定亲，结婚才是最重要的时候呢！今天咱们给老六一个面子，成全了那小两口算了。” “四哥你此言差矣，等到了结婚的时候，可不是就咱们兄弟几个了，当着那么多亲戚朋友的面儿，有些话可就不好说了呀” “嘶” “那待会儿咱们再跟老六说说，今天一定要强子说个准话，昨晚上那两个小轿车司机都说了，强子是什么副经理，手下管着好几十号人呢！ 让他辞退几个，换上咱们自己人，一点都不难。” “对，就这么办。” 几个人自从昨天晚上打探到了王坚强的底细之后，就各怀算计，到了这会儿终于打定了主意。 但是他们从十点等到十二点，又从十二点等到下午四点，都等的饥肠辘辘了，却一直没等到来接人的小轿车。 “不会是下午定亲吧？” “有可能，京城的人都上班，晚上才有空呢！” 一直到了四点半，才等到了王家二爷。 “我说你们怎么才来啊？大中午的也不安排饭食，就让我们干等啊！” 王家二爷眼神怪怪的看了几个兄弟几眼，然后淡淡的道：“走吧！” “走走走，赶紧过去，快点开席。” “诶呀，昨天怎么没跟我们说清楚呀？怎么定亲还下午的呢？这京城的习俗真怪。” “.” 几个人出了旅社，结果却没看到小轿车。 这时候王家二爷才拿出了几张车票。 “你们还等着强子定亲呢？人家都定完了。” “.” “mlgb的，我们这就去找他，我非抽他大耳刮子不可。” 王家二爷摇摇头道：“算了，走吧！” “走？走了不便宜他了？混蛋，他这是要跟我们断了亲戚吗？他这是要跟我们绝了亲情吗？” “…………” 人家巴不得跟你们断个干净呢！ “行了二哥，先找个地方吃饭，吃了饭咱们再回去找那个小王八蛋算账去。” “行！我看了，东边就有个国营饭店。” 王家二爷点点头，领着众人就往东走，但是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对了，你们身上有粮票吗？全国粮票。” “.” “那你们身上有钱吗？我听人说胡同里有卖高价粱的馆子。” “.” “草~” 王家二爷看着几家子躲躲闪闪的兄弟，忍不住的骂了一声，朝着火车站的方向就走。 “哥，不吃饭了。” “没钱，饿着滚回家吃吧！”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五章 你家强子，成材了 下午四点半，王家几个大爷在旅社暴跳如雷的时候，北二条王坚强的四合院里也很热闹。 中午的酒席过后，黄素文的几个堂叔、舅舅还有他们的家属孩子，都跟着李忠发等人来到了王坚强的院子里，要相看相看新郎家的“实力”。 这也是谈婚论嫁的重要环节，虽然这会儿还没有后世那么“少一百平不嫁”，但你怎么着也得有个下蛋的地儿啊？ 而相看的结果，那当然是相当的满意。 有些个以前不太了解情况的亲戚，本来觉得黄素文这么個漂亮的京城妹子嫁给王坚强，总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般配， 他们倒没有嫌弃王坚强家不是本地的，只是有些嫌弃王坚强的个头不够一米七五， 但看了这院子之后，所有人都恨不得想说“穷了富了那都没啥，就喜欢一米七的好女婿。” 黄素文家住的是大杂院，一家四口住了两间房，就这在一众亲戚里面还算是不错的呢！ 但现在一看王坚强家，好么，小两口独享十几间，现在政策只能要一胎，等到孙子辈儿都住不满， 这么一算，王坚强不是本地的倒是成了优点了，没有公公婆婆坐在头顶上，黄素文离着娘家才几百米远，特么的这不是招了半个上门女婿吗？ 合适，哪哪都合适，老黄家赚大了。 老黄家的亲戚一个个的都喜笑颜开了，但王坚强的父母，王大光和范春花却在长吁短叹。 “强子啊！我们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你今天把几个大爷撇一边了，他们要是找过来可咋办啊？你看现在这么多人，要是闹起来了还不让人家笑话呀” “.” “你们现在怕他们乱嚼舌头了？那干嘛让他们跟着你们过来，还让我搭上来回的车票钱？” 王大光讪讪的道：“都是骨肉亲戚嘞，人家热心过来给你帮忙，总不能热脸贴了冷屁股，人活一张脸，不给人面子不行呀” “面子？谁的面子？” 王坚强冷冷的笑道：“今年过年的时候，他们又是找我借钱又是让我给找工作，我欠他们的吗？真是可笑！ 我当年饿得在河边吃草根的时候，但凡他们给过我一块饼子，我也不觉得可笑。” “爹，娘，我今天给你们说句实话，我是在外面赚了些钱，我也可以帮衬家里，不让你们受苦受穷， 但伱们不能为了你们所谓的面子，把我当拉磨的驴使唤，我一个人的力气，可拉不动你们那么多没完没了的面子。” “.” 一辈子“老实巴交”的范春花和王大光，根本就接不住王坚强的这几句话。 此刻的王坚强好似已经不是他们的儿子，而是一个有理有据的上位者。 “你们一家子说什么呢？今天这个日子可不兴训儿子啊！” 一直在跟黄素文的父母说话的李忠发，终于注意到了王坚强这边的异常，赶忙走过来镇场子。 范春花顿时委屈的道：“大叔，我没有训儿子，我就是担心强子的三大爷、四大爷他们大老远的人来了，不让上席又回去了，万一犯浑闹起来可咋办嘞？” “咋办？凉拌。” 李忠发是跟着王家人一起来京城的，一路上就看不惯那些人咋咋呼呼的嘴脸。 不过这是王家的事儿，所以李忠发还是问王坚强：“强子，你怎么安排的？有什么想法？” 王坚强面对李忠发，当然实话实话。 “师爷，我二爷估摸着这会儿也就刚到广场旅社，从哪里到这里坐车都得倒三路，顺溜的话也得黑天才过来，到时候黄家的人都走了，我又不怕他们。” “呵~，你小子倒是好算计，行了，你去招呼你媳妇儿那边的人吧！我跟你爹娘说几句话。” 李忠发笑眯眯的夸了王坚强一句，就把他支使到黄素文那边去了。 然后李忠发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小野今天只跟我说了个大概，你们王家的事儿我也不方便插手，但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夫妻俩，到底是你的儿子跟你们亲呢？还是你们的兄弟跟你们更亲？” “.” 王大光愣了好一会儿，才抽抽着脸道：“大叔，都是亲戚都亲” “都亲？嘿~” 李忠发蔑笑一声，冷冷的问道：“那你们那几个哥哥嫂子，这些年给了你们多少帮助？给你们盖房子了？给你们买电视了？每月给你们八十块钱了？” “.” 王大光和范春花被噎的说不出话了。 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借几碗麦子，回头还得还给人家呢！谁能白白的帮你们盖房子置地？ 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如果大家手里都有闲钱，那互相帮助自然是极好的，但如果大家都穷.亲兄弟打破头的事儿还少了？ “一对糊涂蛋。” 李忠发冷厉的呵斥道：“昨晚上都吵成那样了，你们不帮着自己的儿子，反而帮着几个过来打秋风的东西，一大把年纪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范春花委屈的道：“大叔，我们不是不帮三儿，实在是怕老三老四他们回去之后，戳我们的脊梁骨啊！” “唉~” 李忠发叹了口气，无奈的指了指留在北二条的一部分王家亲戚。 “你们就别在这里瞎寻思了，”李忠发道：“你们家强子早就安排好了，就算回到清水县，也有人帮着你们说话，但到时候你们也要替亲儿子说话才行。” 留在北二条王坚强的王家亲戚也不少，其中有二大爷一家好几口子，还有王坚强姥姥那边的几家亲戚。 这些人昨天没有跟王坚强的几个大爷那样摆谱，算是比较有分寸。 而现在他们男女老少全都换了一身风华牌，光鲜亮丽焕然一新。 今天上午准备去跟黄家人定亲的时候，也有人问过三大爷、四大爷怎么还没来， 但在王家强发了福利之后，就没人提那茬儿了，好似忘了广场旅社那边还有一半的亲戚。 风华牌服装在清水县百货大楼里面就有得卖，大家心里有数，加上皮鞋每人的行头起码要几百块。 王坚强一共就拿来了不到十套，不争不抢刚好够分。 王大光砸吧了几下牙花子，有些心态的道：“唉，三儿还是小孩儿脾气，花钱太任性了，借钱还有个还嘞！这衣服送出去了，还能扒回来吗？” “唉~” 李忠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们啊！以后还是多读些书，要不然被你家三儿卖了都得替他数钱啊！” 王坚强的二哥终于忍不住道：“大爷爷，强子读书还不如我嘞！” “不如你？”李忠发轻蔑的道：“你以为强子还是以前的强子吗？哼~” 今天李忠发过来之后，跟随着黄家的亲戚参观王坚强的家，其中就包括他的书房。 李忠发是王坚强的师爷，王坚强把他当亲爷爷看，所以李忠发没有那么多顾忌，随后就扒拉了一下王坚强的“学习成果”。 这一扒拉不要紧，可把李忠发给吓了一跳。 两大摞厚厚的学习笔记，加起来都有大半米高了。 而里面的字迹虽然拙劣难看，但一笔一划非常的认真，显然王坚强这两年是一直在用功的。 然后李忠发又知道了王坚强针对自家亲戚的一系列安排，顿时对这个曾经憨厚老实的徒孙刮目相看。 一味的迁就和帮衬，是没有好结果的。 王坚强如果总是满足王家人的索求，就算今天大家都给他叫好，但也不是长久之计，说不定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所以王坚强用了手段，留下了一部分亲戚，还给送了新衣服，甚至说好了，回头安排两个嫡系子侄来京城工作。 等王家人都回了清水县，那几家被放了鸽子的亲戚，不但会恨王坚强的父母，还会恨这另一半得了好处的亲戚。 这叫什么？这叫分化拉拢，这叫转移矛盾，这是一个领导者的正常手腕。 想想吧！如果一个领导者，跟手下的所有人都站在了对立面，那一群手下就会把领导者当成必须推翻的邪恶大boss，你说啥大家都抵制，说啥大家都阴奉阳违。 但如果分化拉拢之后呢？ 嗯，领导者坐在办公室喝茶就行了，下面人自己会行动起来的。 王坚强一开始来到京城的时候，是辅助靳鹏、马千山的小库管。 但现在的王坚强，负责鹏城七厂整个北方的仓储、运输，他要是没有三两三，早特么被手下人玩死了。 看着呆头鹅一般的王大光、范春花，李忠发无奈的笑笑，转身走了。 “你们家强子，成材了呀！” “.” 而范春花和王大光面面相觑，不明白李忠发说的“成材”，到底是个什么评价。 “成材了？哪个财？”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六章 死活不走的金丝雀 李忠发到了京城，李悦和杨玉民当然得过来见见爷爷， 所以李忠发从王坚强家回到皂君庙的时候，李悦已经过来做好了饭菜，等着爷爷回来让杨玉民跟他好好喝一盅了。 这个酒喝的舒服。 杨玉民已经破格升了副科，李悦也已经独当一面，李忠发对这对孙女、孙女婿，也是相当的满意。 只不过对于爷爷没有带奶奶过来，李悦却有些不满。 “爷爷，你来京城怎么不带奶奶一起来呀？我前几天还梦见奶奶了呢！真是的，光顾着自个儿.我白高兴了。” “哦呦，我不是害怕你又跟奶奶顶嘴，怕你奶奶拧你头皮吗？以前你们俩天天掐起来没完，现在知道想奶奶了？” “我我那时候不懂事” 李忠发跟孙女儿开了个玩笑，结果李悦的眼眶立刻红了。 以前李悦在家里的时候，老爹李开建是摁不住她的，单亲家庭里的孩子免不了叛逆，所以奶奶吴菊英就时不时的出手镇压，李悦在嘴上对奶奶怨气很深。 但真正离家千里之后，李悦对奶奶的思念却越来越强，动不动头皮发痒，觉得曾经如老妖怪一般的奶奶，其实是多么的慈祥。 “行了行了，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你奶奶过来住几天.” 孙女儿一哭，李忠发也招架不住。 李悦想家里的亲人，家里的亲人何尝不担心远在京城的李悦？ 要不然天下的老爹和爷爷，怎么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孙女远嫁呢？ 不过李忠发刚要伸手摸电话，电话铃却响了。 李忠发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电话：“喂？你是谁？哈哈，是小洪啊什么？” 电话是江洪打来的。 江洪是当初李忠发为李野精心挑选的人，自然非常熟悉，不过对面的江洪只是说了几句，李忠发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而且变得深沉无比。 “他外宾失踪了，关我们什么事？你们什么也不要做，还帮他们找人，帮他们找个球了，甭管他。” 李忠发阴沉着脸放下电话，转头就问李野：“鹏城中艾机械公司有個姓中村的小日子，伱认识？” 李野点点头道：“爷爷你说的是中村直人吗？他是我们京大80级的留学生，我跟他确实认识，是出什么事了吗？” 李忠发道：“今天公安部门找到老宋那个培训班去了，说那个小日子失踪了，让老宋他们协助调查 另外有个培训老师说当时那个中村直人去培训班的时候，你刚好也在场 你洪叔的人刚好在培训班学外语，就打了电话过来，说明天公安部门可能会去学校找你。” “失踪了？什么时候失踪的？是哪个老师说我在场？” 李野有些意外，因为上次见到中村直人和艾执信，还是寒假末的时候呢！ 这都特么快夏天了才来找孩子，那中村直人在家里的地位，难道比曾经的王坚强还要惨吗？ 而且那个多嘴的老师是谁？ 李忠发严肃的道：“你别管什么时候失踪的，也别管是哪个老师多嘴，你就说跟那个中村直人有没有过节吧！” 李野浑不在意的道：“要说过节还真有点儿，我当时还是大一，参加了系里的经济学讲座 当时我就跟他争辩了起来，后来他又想买《望乡孤军》的漫画版权，让我给搅了” 李野把自己跟中村直人的一系列恩怨都给讲了一遍，只是那些“间接”的他没说， 比如昌北机械厂阻击中艾机械公司的事儿，比如当初让老宋截胡那套明代官窑五彩花鸟壶的事儿。。 说完了之后，李野又道：“但这些应该都不算事儿吧？这些事京大的人都知道，我姐夫也知道，事实自有公论。” 杨玉民在旁边也赶紧说道：“这种事根本算不上过节，有关部门不可能凭这些来断定李野有嫌疑，真要是那样的话学校也不可能答应。” 李忠发拧着木头想了想，缓缓点头道：“那样最好，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学校，我倒要看看这个失踪是真失踪，还是假失踪。” “.” 李野愣了愣，哭笑不得的道：“爷爷你真是多心了，这可不是三七年，既然说是失踪了，那.应该就是真的失踪了吧！” 对于中村直人是不是失踪了，李野其实并不怎么在意，毕竟是真的跟他没关系，而且他李野也不是什么随便欺负的无名小卒。 就不说文乐渝那边的关系了，就是七寸刀锋的名头，也不容被人随意拿捏。 李野更在意的，是培训班哪个老师特么嘴贱。 。。。。。。。。。 何雪今天心里非常的爽，连带着自己的课也讲的很顺，一嘴流利的英语把班里的学生唬的一愣一愣的，学生有什么疑问她也破天荒的耐心讲解。 下课之后，何雪踩着高跟鞋嗒嗒嗒的离开培训班，一边哼着歌，一边拉开多爷的小轿车就坐了上去。 多爷淡淡的笑着问道：“怎么，今天你的心情很好啊！” 何雪使劲点点头：“嗯，最近班里的学生进步不小，做老师的也很有成就感。” “是啊！老师确实是让人尊敬的。” 多爷笑眯眯的打火开车，朝着自己的“金屋”行去。 何雪的“人设”经营的不错，教书育人的高材生，跟普通的庸脂俗粉可不一样，所以多爷一直很喜欢她， 虽然何雪姿色一般，但多爷在肆意蹂躏的时候，就是有一种特别的爽感。 而何雪在最近好似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两人之间隐隐然有了鱼水般的默契。 到了地方，下车上楼，开门进屋，多爷都没耽误一秒，就开始解腰上的皮带。 何雪翻了个白眼儿，又娇又嗔的道：“这才刚回家，我上了一天课，又在讲台上站了两个小时，怎么也得让我歇会儿。” 但是多爷却冷冷的笑笑，拿起家里的凉水壶，把解下来的皮带给浸湿了。 何雪有些发愣，不明白多爷是在干什么。 但是下一刻，她就尝到了“皮鞭蘸凉水”的滋味。 “啪~啪~啪~” “我叫你嘴贱，我叫你嘴贱就你眼睛好使是吧？” “你多两句嘴，人家不会少一根毫毛，但是你.哼哼哼哼啪啪啪啪~” 何雪浑身剧痛，心里还憋屈的不行。 “我就是实话实说，又没说一句谎话，怎么他李野就是天王老子呀？一句话也说不得？” “啪啪啪啪~” 多爷不跟何雪斗嘴，但眼里的讥讽和愤怒却丝毫不加遮掩。 老宋被带走协助调查了不要紧，因为他跟了老宋两年，已经勉强融入了靳鹏等人的圈子。 他有用，说不定还能接下老宋的一摊子呢！ 但如果李野因为何雪的一句多嘴，而受到哪怕一点点的牵连的话，多爷都不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结果。 靳鹏等人虽然表面上越来越像个儒雅的企业家，但是他的凶狠，多爷比谁都清楚。 而眼前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扫把星。 一通皮带打的何雪吱哇乱叫，多爷也享受到了更强的另类爽感。 事必又事必，多爷总算松弛了下来。 “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惹事，再过两个月你就毕业了，你当初不是很想出去留学吗？到时候我出钱送你出国留学，港岛、灯塔、欧罗巴，随便你挑。” “.” 正在哭泣的何雪惊讶的看着多爷，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气话。 “我不想去留学了我想留在你身边。” “嗯？” 多爷愣了，然后就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这金丝雀死活不离开笼子，那自己怎么换下一只鸟呢？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七章 他们还以为是四十年前呢！ 王坚强定亲，选的是农历二月二十四，阳历四月十三，星期六。 第二天是星期天，京大师生放假。 公安部门的人赶到京大，李野自然不在宿舍，好不容易找到辅导员，再找孙先进，再找文乐渝. 所以等到李野和爷爷施施然回到京大的时候，都过了中午的饭点儿了。 等到了学校的保卫处，李野发现里面有几个学校的保卫人员和老师，另外就是两位穿制服的公安，以及三个外人。 那三个外人都穿西装，其中两人看向李野的眼神都有些不善，而另一个看样子应该是個翻译。 另外，八二级世界经济专业的辅导员张志强也在现场。 张志强看到李野之后，立刻抢先说道：“李野同学，这两位公安同志要找你了解一些情况，你要如实回答但也不要紧张，就是普通的了解情况。” 李野笑着点头道：“我知道了张老师，大星期天的给您添麻烦了。” 张志强也笑了笑：“这算什么麻烦，你可是班里最省心的学生，要是再不麻烦麻烦我，我都要怀疑我这个辅导员还有没有用处。” “.” 张志强是李野的辅导员，但这两年两人之间基本上没什么交集，因为班主任穆允宁把李野的事儿基本上都给办了，让张志强好似没了用武之地。 不过今天张志强抢先跟李野说话，第一时间就提醒他“就是普通的了解情况，”显然也是在尽职的护犊子。 “谢谢张老师了。” “没事儿，学校的人都在.你坐下吧！” 张志强拍了拍李野的肩膀，指了一张椅子让他坐下。 李野瞅瞅那张椅子的位置，正对着两个穿制服的，就明白对方这是在刻意的营造一种压力。 只可惜这种压力对普通学生有用，对李野毛用都没有。 不过李野还没等坐下，就看见那两个穿西服的嘀咕了几句日语，然后那个翻译就问李忠发：“这位老同志，请问你是什么人？” 李忠发平静的道：“我是李野同学的爷爷，今天刚好过来跟孩子过星期天，所以就过来旁听一下。” 李忠发话刚说完，翻译就不耐烦的道：“那你先出去一下，不要打扰到我们的询问谈话。” “.” 翻译的语气相当不客气，搞得李忠发和李野都是一愣，就是辅导员张志强也皱了皱眉头。 李忠发还好，做了多年局长，喜怒不形于色，但李野年轻气盛可不惯着对方这些臭毛病。 “请问你是哪一位？” “你是在问我吗？” “废话，不是问伱我还是在问狗吗？” “.” 李野这一句话，可把保卫处里的人都给震懵了。 这年轻人，语气太冲了。 不过两个制服人员还有学校的老师，都没有立刻呵斥李野不讲礼貌。 因为在这保卫处里，还轮不到一个翻译指手画脚。 这里是京大，是副部级单位，你一个供职外企的翻译牛什么牛？ 李野也是看透了这一点。 因为如果对方是内地公家派过来的翻译，绝对不会没大没小，不把京大放在眼里， 这屋里好几个人级别都是正科级、副处级，轮得到你抢先说话？ 所以对方就是个在外企拿了高薪，就飘了觉得自己是人上人的人，怼他两句屁事儿没有。 “你太过分了，我要找你们老师告你，我要.” 对方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变得极为愤怒，显然平日里可能也受过类似的挤兑。 但这个翻译愤怒了，李野却反而淡定下来道：“你先不要这么激动，我就问你你是谁？你凭什么在这间屋子里？你在这里就不影响公安询问情况了？” “我是中村浩男先生的翻译，中村先生的儿子失踪了，而你是重大嫌疑人，中村先生有权利知道最新的案情，有权利对你进行询问？” “你错了，无论是哪个外宾，都没有权利直接插手内地案情，也没有权利质问一个内地公民，在这片土地上，只有内地机关才拥有执法权，所以你们最多也只能旁听而已。” “.” 李野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在悄悄的观察保卫处内其他人的神情反应， 他之所以表现的这么冲，并不是犯二，也不只是讨厌这个翻译的口气，更重要的是一种试探， 老宋昨天晚上被带走了，李野不知道老宋干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老宋“招了”没有？所以无法确定今天到底是个什么形势。 如果老宋不但干了，还招了，那估计今天这两个办案人员不会这么和气，毕竟李野跟老宋关系密切，殃及池鱼分分钟的事儿。 但是等他跟那翻译官呛了这半分钟之后，两个穿制服的并没有对他严厉呵斥，甚至一个年轻一点儿的同志，脸上还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还在笑，难道不是“限期破案”的吗？】 在“没丢过自行车都不算京城人”的大京城，丢了自行车当天都能找回来的传言，可是流传了好多年， 所以李野今天来，可是有被逮住往死里寻找线索的心理准备的，但看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好像只是“走走过场”呢？ 年轻的同志笑了，但另外一位办案人员却很威严，冷厉的喝道：“都不要争吵了，请大家保持安静，不要影响我们了解情况。” 李忠发当即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老同志当然明白，人家既然不赶他出去，就已经是在李野和翻译官的争吵中偏向他了。 正在气头上的翻译官还想说什么，制服人员已经指了指椅子，对李野道：“同学请坐，我们就问几个问题，很快就会结束。” 李野点点头坐了下来。 “据中村浩男先生反应，李野同学你在学校的时候，屡次跟中村直人发成冲突，对吗？” “不是冲突，是学术争论，他认为日笨比我们强大，我认为我们比他们强大.我们争论的时候有很多人在场，都可以证明我们没有任何冲突。” 调查人员头也不抬的继续问道：“根据我们的调查，在今年的三月四日，也就是正月十三的时候，你跟中村直人同学在动物园的外语培训班相遇，你当时跟他聊了些什么？” 李野实话实说道：“我们什么都没说，毕业之后，中村同学好像成了大老板，已经瞧不起我们这些穷学生了，我依稀记得那天他是抬着鼻子看人的。” “那你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培训班呢？” “我有个同学在培训班兼职，有个老乡好像也在培训班帮忙，当天我刚好路过，就进去跟他们聊了两句。” “刚好路过？那你本来是要去哪里的？” “我那天约好了跟两个同学去动物园玩摄影.” “近两个月前的事情，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哦，跟两个妹子一起逛动物园，这种美好记忆.不太容易忘掉。” 李野很平静的回答着调查人员的问话，但是心里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们没有细问自己跟老宋的关系呢？自己刚刚明明提了“老乡”这个话头啊？ 最危险的嫌疑人人，反而不问？怎么回事？ 不过李野正在琢磨这个问题的时候，调查人员却突然问道：“李野同学，据中村浩男先生所说，你的爷爷是抗战老兵，对日笨人有着很强烈的仇恨，是这样吗？” “.” 李野愣了一下，平静的脸色逐渐变得深沉。 “我爷爷确实是抗战老兵，我从小也看过很多抗战电影，如果这都能成为嫌疑证据的话，那么他们还是不要踏上这片土地的好，因为像我这种人实在是太多了。” “.” 年轻的办案人员看了李野一眼，又低下头快速的写着什么，但那一眼，却好似在告诫李野，冷静一点，不要多说话。 而问话的那个办案人员也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问道：“那你在三月四日之后，有没有再见过中村直人？” “没见过。” “真的没见过？” “是的，真的没见过。” “.” 接下来的问话，就全是没营养的东西了，整个询问过程中，那个翻译一直在跟中村浩男交谈，而中村浩男一直在催促着什么，让那个翻译急得不行。 十分钟之后，两个办案人员合上了记录本，询问过程就这么结束了。 翻译官顿时急道：“两位同志，怎么这么草率的就结束了呢？这个李野是中村少爷最后的目击证人， 而且他和他的家人明显对日笨人有着深深的仇恨，他的嫌疑非常大.” “咳昂~” 一直没说话的李忠发，冷冷的站起来说道：“如果按你说的，那么嫌疑人可是太多了，我当年一个连一百三十人，活到战争结束的只有十七个.” 翻译官急躁的刚要说话，李忠发却继续说道：“另外我还知道，就在京城里面，像我这样的人至少有上万个，要不我带你们去那些个干休所里面找找嫌疑人？” “.” “如果干休所里面找不到，那可就不好办了，因为另外一些地方.我级别不够进不去呀！” “.” 翻译官不说话了，他的智商又不低，怎么不明白李忠发是个什么意思？ 跟小日子拼过命的人，现在还没死绝呢！而且有很多人还在位置上，你们特么就凭这个来判定嫌疑人，是不是脑子有坑？ 翻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李忠发的话翻译给了中村直人的父亲中村浩男。 然后，中村浩男的脸色就变得很精彩，好半天之后，忽然走出来对着李忠发鞠了个躬，非常的礼貌。 “对不起老先生，看在一个老人失去儿子的份上，请原谅我们的唐突。” 李忠发沉默不语，连头都没点一下，一点都不礼貌。 中村浩男又让自己的秘书拿出几张名片，一一递给了李野以及现场的几位京大老师。 “为了不影响我们的友好，为了我们的友谊，请务必找到爱子，拜托了。” 中村浩男对着周围的所有人鞠躬，语气非常的诚恳，但是让人听在耳朵里，感觉就是别扭。 李野捏着名片扫了一眼，上面标注了汉字——横宾中村株式会社，副社长中村浩男。 特么就一个社长，还是个副的，就敢妄谈友好？ 京大的人还是很有礼貌的，询问结束之后，就邀请中村以及李忠发等人去食堂用餐，但中村和李忠发都拒绝了。 等到爷俩出了校门，李野才小心的道：“爷爷，你不会生气了吧？我早就说过没什么大事，你根本不用来的。” 刚才李忠发说出“一百三十人只剩十七个”的时候，李野真的害怕爷爷急了眼，给那个中村浩男一下子。 “生气？你以为我今天跟你来，是来找气受的吗？” 李忠发轻轻一笑，说道：“我是怕你年轻，看不懂体制内的套路，所以跟着过来听音儿的。” “.” 李野一愣，没想到爷爷也有类似的心思，于是就笑着问道：“那爷爷你听出什么了吗？” “多少听出来了，”李忠发淡淡的道：“这不是什么督办大案，也就跟找个自行车差不多的事儿罢了， 那几个小日子还自以为是，想逼着公安部门和京大一起帮他们找孩子呢！谁尿他们呀！” “.” “逼着京大帮他们找人？” 李野刚才也觉察出了不是什么大案子，但还真没往李忠发说的方面寻思。 李忠发看了孙子一眼，得意的道：“小野你是脑瓜子聪明，但场面上的事情接触的太少了，我只要看办案人员的态度，听办案人员问话的方式、顺序，就能猜到他们怎么想的。” 李野赶忙捧哏道：“爷爷，你说他们是怎么想的？” 李忠发淡淡的道：“那个什么中村直人是不是失踪了根本不要紧，要紧的是在哪里失踪的，他的公司在鹏城，所以谁知道他这两个月了有没有回鹏城？” “真要是确定是在京城失踪的，那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很麻烦的。” “这事儿京大明白，你那个辅导员一进门就点给你了，人家办案人员也明白，” “所以呀！那几个小日子摧的再急都没用，可惜他们还是老思想，以为随便给你扣上一个帽子，你就得心急火燎的帮他们去找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级别。” “都是四十年前的老把戏了，也好意思再拿出来现眼？真是痴心妄想。” “.” 李野咽了口唾沫，终于明白，人家为什么没有向他询问老宋的事情了。 他也不得不佩服李忠发的老辣，自己以后，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而这些东西，都是不会记录在课本上的。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八章 他们惹着我了 李野和李忠发回到皂君庙之后，自然又被在家里等待的李悦、文乐渝、杨玉民等人抓住一通好问。 今天早上靳鹏、江洪等人都来了，本来想跟着一起去的，但爷爷李忠发认为不合适，乌央乌央的一大群人过去，反而显得李野心虚了。 文乐渝悄悄的扯了扯李野的衣袖，跟他对了个眼神，会说话的大眼睛好似在说——要紧不？需不需要通知我爸？ 于是李野就把老爷子刚才那番话，修饰了一下，重新说了一遍。 然后当然是惹得众人一番大骂，王坚强、李大勇这两个直脾气的兄弟，那脸色更是阴沉的厉害， 要不是对方的身份特殊，这俩兄弟说不定当场就要摸起板砖上门堵人了。 “行了，没事儿，小悦你找个馆子先带大家去吃饭，小野你吃完了之后先把小渝送回家，别让家里人担心，小洪你留一下.” 李忠发干脆利落的把人打发走了，只留下了江洪。 “昨天在电话里问不清楚，老宋是怎么回事？” “老宋跟一个叫艾先生的灯塔华商有些牵连，两人当初合伙开了那個外语补习班，正月十三的时候，那个艾先生和小日子到了培训班” “我没问你这个，”李忠发摆摆手，沉声问道：“我是问你，老宋这两年在京城，有没有干过不规矩的事情，有没有给小野惹麻烦？” 江洪缓缓摇头道：“老宋就是喜欢倒腾点破烂玩意儿，虽然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比较多，但好像没惹出什么大篓子， 就是去年冬天的时候，他出了一趟远门，好几个月没见人，但要说给小野惹麻烦.可能也就这一桩事儿。” “.” 江洪说的很谨慎，李忠发也听的很仔细，听完之后，他摇摇头道：“算了，老宋是个鬼精，我在这里问你，不如直接问他，你去打听打听他还能不能出来，出来之后让他来见我。” 江洪一愣，然后道：“老宋刚才还打电话过来，说自己已经出来了，还说什么时候方便，过来见见您呢！” “嗯？呵呵~” 。。。。。。。。。 李野跟文乐渝单独吃了饭，然后又把她送回了家，等他回到皂君庙的时候，刚好跟老宋碰了个正着。 李野笑骂道：“嘢，老宋你这家伙这么快就出来了？里面的滋味儿不好受吧？以后特么的还干不干坏事儿了？” 老宋嘿嘿的笑道：“滋味还行，人家不打不骂还管饭，比我当年在日笨人的大牢里舒服多了，今中午赶我出来的时候，我都有点舍不得.” “.” 本来一肚子气的李野，看着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突然间就不想修理他了。 他在日笨人的大牢里被打断了一条腿，还丢了半条命，后来还有韦嘉贤一大家子的血海深仇，伱说让他以后不干坏事儿了，是不是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 “呦，你还舍不得？那好办呀！我现在就把你送进去，不打不骂好吃好喝的把你伺候起来，怎么样？” 爷爷李忠发的声音从正屋里传了出来，带着三分讥讽、七分冷厉。 老宋的脖子立刻短了半截，对着李野嘿嘿一笑，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李局长，我这给您赔罪来了，是我办事不力，给状元郎惹了麻烦，我以后保证不会了.” 老宋见了李忠发，活像电影里挎着盒子炮的家伙见了游击队似的，点头哈腰没个正形儿。 李忠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冷笑着道：“那你说说，怎么个保证法儿？当初给你开了介绍信让你来京城，以为你能学好， 可这才两年，怎么着，你宋大少爷的老毛病又犯了？非要试试小日子的刺刀锋不锋利？” “嘿嘿嘿，李局长你就别笑话我了，我都改正了这么多年了，哪还有什么老毛病？” 老宋嘿嘿的笑了两句，然后正色道：“我最近琢磨了一下，觉得既然咱们改开了，国家鼓励我们走出去做生意，那么我决定响应国家的号召，把生意做到国外去。” “.” 李忠发和李野齐齐的愣了。 这一次的麻烦，确实跟老宋有些关联，但是爷俩可没有把他给逼的“跑路海外”的想法。 老宋都这么一把老骨头了，万一客死他乡，这不是造孽吗？ 但如果老宋去了海外，还真就啥事儿也牵涉不到李野了。 哪怕他成了通天大盗呢！也跟李野无关。 李野皱了皱眉头，问道：“老宋你想去哪个国家开拓生意？” 老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我个头矮，所以去西洋怕走在大街上只能看到人的后脑勺，所以我打算去东洋逛逛。” “砰~” 李忠发直接拍了桌子，大声骂道：“你个老东西还说没犯臭毛病，你当年差点儿死在他们的手里，怎么着，黄土埋到脖子了，还要再去跟人家过过招呀？” 老宋砸吧砸吧嘴，咽了口唾沫，然后讪讪的笑着道：“我老宋哪还有过招的本事？但是当年人家在咱的地盘上随便撒野，咱挡不过人家的刺刀，我现在过去撒泡尿总行吧？” “.” 李忠发和李野怔怔的看着老宋，都是骂不出话来。 瘦巴巴的老头儿，估计撒尿都淅淅沥沥的，但这会儿给李家爷俩的感觉，却不失为一条腰杆挺直的汉子。 李忠发愣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宋老哥，咱都老了，就别折腾了，你到了东洋那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又语言不通，死了都没人埋呀！” “那哪能呢！你看我像是不想活了的人吗？” 老宋一拧脖子，侃侃而谈道：“这两年我可是见了不止一个从日笨回来的人，现在那边的人不信刺刀，信钞票了， 而且谁说我语言不通？你听听.撒由那拉、奥德内斯奈、ki他苦那一卡、呀买碟” “.” 你特酿的呀买碟都学会了？ 李野再次发愣，因为老宋刚开始的时候，说的还比较生涩，但是说着说着，却越来越顺溜，而且不再只局限于短词、短句，长句也是一大串一大串的，好像真的学过似的。 他突然想起来了，老宋曾经跟他说过，当年韦嘉贤的全家被烧死过后，他曾经万里追凶， 那么他当时追凶的时候，是不是跟电视机《二炮手》里面那个腰里别着扇子会跳日笨舞的马大嘴一样阴险？ “铃铃铃~” 正在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李野接起电话，是老娘傅桂茹打来的。 李忠发立刻拉起老宋出去了。 “走吧，你个老倔驴，我请你喝顿酒.你临时的时候，可要记得把这顿酒还给我呀！” “不是你这个说法真不吉利，再说你当年还欠了我一批药呢！前几年你也不好过，不好找你要债，这回我一走没个准数，要不你先还我” “我还你个屁，要不是我在中间说和，游击队早摘了你的人头了，那是买命钱” “.” 等到两个老人走远了，李野才跟傅桂茹聊了起来。 最近傅桂茹是鹏城、日笨两头跑，人很忙，但很充实。 娘俩把最近的投资计划商量完了之后，李野忽然从兜里把中村浩男那张名片给拿出来了。 “娘，你在团队里专门搞一个小组，给我盯着这个横宾中村株式会社” “你盯他们干什么？” “他们惹着我了。”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九章 老娘怎么吃枪药了呢？ “横宾的公司惹着你了？他们怎么惹着你了呀？” 傅桂茹捏着电话的话筒，略微疲惫的脸上，禁不住的有了莞尔的笑意。 这些天傅桂茹很累，但是也很欣慰，自己的儿子小小年纪就有了这么大的基业，而且还无条件的信任她这个老妈，人到中年，还有什么比这更有意义的收获吗？ 虽然李野在电话那头气哼哼的跟她说，要专门从投资团队里面抽一个小组出来，“搞一搞”位于横宾的中村株式会社，因为对方惹着他了。 但也不知是不是李野的语气问题，傅桂茹误会了。 因为李野给她的第一感觉，就好似一个小儿子跟邻居家的孩子干架，然后吃了亏，气愤的非要找她这个老妈给自己找回场子。 所以傅桂茹错误的以为，李野是不是因为双方在言论上有什么冲突， 毕竟李野现在经常发表经济类的论文，并且长期让裴文聪帮忙订阅世界前沿的经济类期刊， 而日笨的期刊上，经常有鄙视内地落后体制的文章出现，这学术上的意见不同是非常常见的。 但是接下来李野的叙述，却让傅桂茹皱起了眉头。 “你说那個什么中村浩男怀疑你跟他儿子的失踪案有关？那你爷爷怎么说？” “爷爷说大概率没事，因为现在还不能认定到底是在哪里失踪的” “你不要掉以轻心，”傅桂茹沉声说道：“这种事没有道理可讲的，要不然当年.算了，我先让人调查一下那个中村株式会社，如果有可能的话.” “不是有可能，是必须可能，你让投资团队想办法，给我把他收购了。” “.” 傅桂茹愣了一下，然后耐心的道：“那我也要找机会啊！这又不是打攻坚战，大炮一响你娘我抬脚就给伱冲上去，人家不卖.咱得浪费多少钱呀？” 听到老娘没有立刻答应自己，李野立刻就明白，自己的老娘是在盘算得失，计算可能会损失多少钱。 这也是一个白手起家的标准企业人的习惯，一分钱该怎么花，都要浪费几个脑细胞衡量一下。 电话这头的李野也有些无奈，最近他几次跟傅桂茹通电话，都会遇到这种情况，老妈可会省钱了， 而且傅桂茹还多次嘟囔“这可是你的钱，如果赔了，你媳妇儿还不埋怨我？”之类的话。 而如果主持投资猎杀计划的是裴文聪或者罗润波，他们才不管先期赔上多少，李野只要敢动动嘴，他们就敢一把梭哈全压上。 所以在没有让傅桂茹亲身经历过李野“神预言”之前，娘俩之间肯定还会持续这种状态，就跟老妈关心儿子兜里的零花钱都花哪里去了一样。 不是不让你花，花完了还能给你添点儿，但你是敢跟狐朋狗友胡乱挥霍，老妈的擀面杖永远拥有“必中”的属性。 有胆子你躲一个试试？ 李野想了想，侧翼迂回的劝道：“妈，如果问题无法解决，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所以把那个中村株式会社解决了，他们还有精力来找一个不受待见的孙子吗？我这边不就绝对安全了吗？” “你不知道啊妈，那个失踪的中村直人确实跟我有过节，我跟他在学校吵过很多次，他还追求过小渝，所以他父亲认定我.” “你说什么？” 傅桂茹突然拔高了音量质问李野。 李野道：“我说那个中村直人确实跟我有过节，他父亲认定了他的失踪跟我有关.” “不是这句，”傅桂茹冷厉的问道：“你说那个什么鸟人，以前竟敢跟你抢小渝？” “啊对.” 李野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识的就道：“那家伙还给小渝送情书，小渝看都不看就扔了，后来我想收拾他来着，结果他怂了” “行了，我知道了，这事儿你甭管了。” 傅桂茹的态度，突然间就发生了大转弯，好像刚才心疼赔钱的那人不是她似的。 李野吐了口气，说道：“妈，其实日笨的经济情况变化很快，你交给投资团队，会找到机会的。” “这不用你教我，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放心吧，你娘我比你更懂。” “.” 直到挂断电话，李野都有些奇怪。 【亲儿子劝了半天，你算算计计的，结果就提了一句儿媳妇儿，你这准婆婆就吃了枪药了？】 。。。。。。。 吃枪药的不只是傅桂茹，还有中村直人的爷爷，中村建寿。 “浩男，我是如此的信任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吗？你在整个家族面前做出了保证，但是中艾公司的亏损你怎么解释？那批古董的下落你怎么解释？” “对不起父亲，我正在竭力寻找，直人失踪了，我也很担心” 中村浩男握着电话，不由自主的弯下了腰，好似对面的父亲，下一刻就顺着电话线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似的。 当初家族选定了中村直人送到内地，就是为了培养他跟内地精英分子的关系，以便于家族的事业能够顺利的进入内地发展。 现在日笨的机械行业，内部竞争也很激烈，中村家并不是行业巨头，已经被那些大公司挤压的非常厉害，必须找到合适的海外市场扩张吸血。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中村直人向家族汇报，两年的时间就在学校结识了很多内地的年轻俊彦，有几个同学的家庭在内地还非常的有势力。 但是当中村直人毕业的时候，吹嘘的那些朋友却全都跟他保持了距离，要不是刚好中村建寿的老朋友祺明出现，中村直人就应该回到日笨向家族的所有人谢罪了。 但是投入几百万美元组建中艾机械公司之后，第一步的市场推广计划就受到了阻碍，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昌北机械公司给打了个跟头。 春节的时候，家族立刻召中村直人回去，准备换人接手中艾机械公司，但是中村直人却又说找到了那一大批古董的下落，中村建寿才憋着怒火给了中村浩男父子最后一次机会。 结果怎么着？这才两个月的功夫，连中村直人那个孙子都失踪了？ 难道是内地是吃人的魔窟吗？当年就吞掉了那么多的玉碎战士，现在还要阴魂不散的把人拖到魔窟里面嚼碎？ “你现在还在担心直人吗？你应该担心家族的付出，是不是能够得到应有的回报，你应该担心我们身边的那些鬣狗，会不会看穿我们，朝我们凶猛的扑过来” 中村建寿突然间愤怒了起来，对着中村浩男就是一通凶猛的呵斥。 “对不起父亲，对不起父亲大人，我会找到那批古董的，请给我一点时间，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中村浩男面对父亲的暴走，只能苦苦的哀求，因为他知道这时候如果自己敢顶一句嘴，那么自己手里的股份，顷刻间就会被分割给另外两个弟弟和妹夫。 中村浩男如果不从，嘿嘿，中村建寿家里还保存着几十年前的刺刀呢！ 到了那个时候，中村浩男这个副社长的头衔都保不住了。 习惯了“第二把手”的中村浩男，绝对不允许几个无能的弟弟和妹夫压在自己的头上，因为这些年他压在对方的头上，可是做了很多“很爽”的事情。 两个弟媳可是很迷人的。 “我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但这个机会，未必就全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中村建寿的话，让中村浩男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我已经派浩仁去了灯塔，这次直人的失踪，也许跟祺明那个老鬼有关，如果真是那个老鬼干的，就是上天在你和浩仁之间，选择了浩仁.” “.” 电话挂断了，但中村浩男久久没有放下电话听筒。 他想起了二十年前的时候，那个祺明还带着家人，处于中村家的监控之下， 祺明家的家门对中村浩男是不设防的，所有的门都不设防，中村浩男想怎么耍酒疯都可以。 但是一夜之间，那个奸猾的老东西就带着家人跑掉了，让中村浩男少了很多乐趣。 【难道这次我们又被那个老东西耍了？就浩仁那个家伙，能对付得了祺明那个老东西？】 “社长，社长，我找到那个关慈英的消息了.” 中村浩男的秘书，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焦急的呼喊，把中村浩男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中村浩男惊喜的道：“找到那个老东西的随从了？那你慌什么？” 当初中村直人在内地的时候，就查找过祺明贝勒爷的线索，推测关慈英是贝勒爷曾经的随从， 这次中村直人和艾执信失踪之后，中村浩男不但寻找中村直人的失踪线索，也在寻找关家兄弟的具体下落， 然后就知道双方都失踪了，所以肯定相互之间有连系， 只不过两个方向都一直没有进展，内地的相关部门实在是太无能了。 所以现在有了关慈英的下落，那古董的下落岂不是就有了眉目？ “社长，您.自己看吧！” 中村浩男的秘书把一张报纸递了过来，脸上全是浓浓的苦涩和哀怨。 中村浩男皱着眉头接过了报纸，有些费劲的看着上面的报道。 他年轻的时候曾经被父亲勒令学习汉字，所以勉强可以看得懂。 “建国以来最大文物走私案案犯关慈惠、关慈英” “嗡~” 中村浩男顿时感觉眼前金星乱冒，差点儿站不住脚。 那么多的古董文物都被收缴了，自己还能要的回来？ 难道去跟人家说“这是四五年之前，我父亲中村大佐在你们这里搜刮的个人收藏？” 这时候，中村浩男的秘书忽然带着哭腔道：“社长，直人少爷是不是跟那个艾执信携款潜逃了？” “.” 秘书是中村浩男的嫡系，如果中村浩男栽了，他也不好过。 中村浩男想想家族的严厉惩罚，想想春节期间家族准备拿中村直人开刀的形势，也敢断定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跑了。 而接下来，秘书又说道：“社长，我们要不要潜逃？”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章 年轻的男孩子，相信爱情 深夜，折腾了两个小时的多爷刚刚睡下，却突然被“砰砰砰”的砸门声给吵醒了。 他迅速滚下床来，从床底拖出一根防身武器，然后一把捂住了惊慌失措的何雪的嘴。 最近两年，多星在圈里混的风生水起，但这个圈子也有它的风险，所以他还真怕“半夜鬼叫门”。 “砰砰砰，多星，开门。” “多星，我知道你在家，再不开门我把你这门给你砸了。” “呼~” 多爷松了口气，点了点何雪的脑门，狠狠的道：“你给我惹的麻烦来了，今天晚上要是过不去，就拿你出去顶缸。” “我我我” 何雪满肚子的委屈不知道该怎么倾诉。 当时人家公安过来调查，她就是配合人家实话实说的多了一句嘴，结果这两天身上就多了那么多的痕迹，怎么还没玩没了啊？ 多星把防身武器放好，把何雪锁在卧室里，过去打开了门。 “呦，宋爷、谭兄弟，这么晚了您二位怎么突然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冷着脸的谭民瞅了多星一眼，冷哼一声就进了门，而后面的老宋好像喝得有点高，“嗝儿”一声吐出了一口酒气。 “进去说吧！今天有桩大事要跟你商量。” “啊？” 多星有些后悔把防身武器留在卧室里了。 大事？什么是大事？可别说要命的大事啊！ 在街头身经百战的多爷虽然也自称一条好汉，但跟那个谭民交起手来嘿嘿，人家玩的可是正宗杀人技啊！ 就是这个晃晃悠悠的瘦猴老宋，也不是一般的街头混混可比的。 多爷战战兢兢的请老宋和谭民坐在了沙发上，乖乖的接受命运的安排， 然后，他就懵逼了。 “宋爷，您真的要把整個京城的生意，交给我管理？” “哦，怎么着，看你的样子，是不太愿意吗？那没关系，我另外找个人儿跟谭民搭伙。” “别别，宋爷您甭找别人，我一定把您的这片基业给看好了，我一定辅佐谭兄弟，把咱的买卖做大做强，时刻警惕，时刻等待您的归来。” 要不是知道老宋不喜欢“请安”那一套，多星当场就要给老宋跪下了， 别看老宋整天骑着个破三轮车，跟收破烂似的，但多爷可知道老宋手里掌管的资金有多大，手下能干事儿的兄弟有多多。 就平时老宋吆五喝六的，其实更多的是借势，借了老宋隐藏在后面的势力。 就这么说吧！老宋手里随时都有大把的外汇，就这一条，就不是多星可以做到的，更何况谭民还养着一帮子战友呢！ 那些战友，平时看起来木呆呆的，但特么跟你对上眼神的时候，总感觉心里发毛，心里发慌。 后来多爷听何雪说过一个洋词儿——战争综合后遗征，才明白了他们的眼神是个什么意思。 老宋意味复杂的瞥了多星一眼，然后淡淡的道：“伱多星不是个好人，但还算机灵，知进退懂分寸，所以我也就不跟你多说了， 你只记住一条，别忘了现在是谁当家，分你个仨瓜俩枣的，算你应得的，但你要起了贪心，可谁也保不了你。” “我明白我明白，宋爷您放心，我但凡贪一个子儿，您剁我一根手指头，我要是起了坏心，这颗脑袋您尽管拿去。” “行，那我走了，以后有事儿你找谭民。” 老宋也没多说什么，站起来就走，但是他忽然又回头道：“你那个姘头可不是个好人啊！ 我当初看你老大不小了没个暖被窝的人，也没心思替你操心，但后来一查.她可是跟李野有仇” “跟李野有仇？” 多爷咽了口唾沫，脑子里已经寻思着怎么善后了。 为了自己的前程，金丝雀烧了吃肉也能解馋。 但老宋砸吧砸吧嘴，又笑道：“不过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当初干了坏事儿，却反而起了好的结果，所以.怎么教训你自己掂量着办。” “诶诶，宋爷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训。” 多爷欣喜万分的把老宋和谭民送出了门，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结果一进卧室，他就吓了一跳。 因为浑身跟筛糠似的何雪手里，此刻手里正握着他刚才放在床底的那把防身武器。 多爷笑了。 他淡定的指了指那把武器，讥讽的问道：“会使吗？上膛了吗？” 何雪哆嗦的更厉害了，但她还是咬着牙道：“我在你面前已经没有尊严了，但你还想要我的命吗？你要拿我顶缸，那就一起死。” “谁说要你的命了？” 多爷轻蔑的看了何雪一眼，慢慢的，把那武器从何雪的手里拿了过来。 何雪哭了。 别看她嘴上咋咋呼呼，但她根本没有“一起死”的胆子。 “哭什么哭？真要拿你顶缸，刚才不就进来找你了？” 多爷饶有趣味的蹬了何雪一脚，突然感觉有意思了。 何雪的姿色确实一般，但是敢拿起武器的女人，也别有滋味呀！ “行了，别哭了，”多爷蹲下身子，质问何雪：“你跟我说说，以前是怎么干坏事儿的？” 何雪抹了一把眼泪，抽泣着道：“我没干坏事儿啊！真没有。” 多爷腻歪道：“别打马虎眼，人家都查出来了，说吧！你跟李野有什么仇？” “.” 何雪这才明白过来，再想想刚才老宋的那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儿？ “这可冤枉我了，”何雪叫屈道：“我有一个好姐妹，当时跟李野是恋人，但她考上大学之后喜新厌旧，所以就跟李野分手了，我可什么都没干呀！我冤枉” “你冤枉个屁，你是什么德行我不知道？保证是你挑唆的。” 多爷一巴掌拍在了何雪的屁股上，顿时拍出了一个红印子。 多爷那天在龙潭湖市场，是见过文乐渝的， 多爷是老京城人，文乐渝身上那股子大院味儿，他闻的清清楚楚，所以立刻也明白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意思。 “行了，你的事儿暂时过去了，但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随便惹事儿，在这大京城，你惹不起的人多了。” “.” 何雪连连点头，然后忽然道：“我知道李野的住处，要不我们带上礼物，去上门道歉吧！” “你还知道李野的住处？” 多爷一愣，然后摇摇头道：“别自作聪明了，我们跟李野之间，还隔着好几层呢！” 多爷当时是想直接投奔李野的，毕竟李野在秀水街一对十七，然后殃及池鱼轻轻松松的就让多爷进去待了好几个月。 但后来他却被扔给了老宋，所以他跟李野之间，还隔着老宋、靳鹏这好几层呢！ “睡吧！没事了。” 多爷高兴过后就困了。 但何雪却低声道：“你不是要.教训我的吗？” “嗯？呵呵呵~” 这一晚上，多爷和何雪都很高兴。 多爷是高兴自己终于独掌一面了。 而何雪高兴，是庆幸自己当初挑唆了陆景瑶，给李野寄了45块钱，彻底断了两人之间的所有可能。 如果那会儿陆景瑶没有寄钱，现在跟李野旧情复燃了，那自己岂不是要被她陆景瑶压死？ 【哼，你长的漂亮又如何？你出国留学又怎样？你个喜新厌旧的帽子，摘不下来喽！】 。。。。。。。。。 四月底，京大209宿舍，孙先进和李野拿着一把电影票，分给自己宿舍的几位兄弟。 “明天五一，我们的《望乡孤军》要上映了啊，每人给你们两张电影票，带上对象过去给我们捧个场。” “嗯嗯，咱们的电影上映了，那必须捧场，只是我这还没对象呢！先进你好人做到底，想想办法，给我发一个漂亮姑娘呗！” “滚，白嫖两张电影票还不知足，还想给你配个姑娘，小金鱼的故事读过吗？贪心淹死你。” “没有对象，还没有女同学吗？自己找去！” “唉~，这年头都是自己管自己了，一哥、先进你们两个自己吃饱了不饿，可怜我们四个兄弟没人管哦~” 宿舍里的吴润福和陈四海等人，拿着电影票怪声怪气的，鄙视李野和孙先进不够兄弟。 “还没管啊？还没管啊？” 孙先进恼怒的道：“我今年买了六瓶头油，都被谁给用光了？我托边静静给你们拉了几次媒了？你们自己不争气怪谁？” 吴润福委屈的道：“可她们不懂我们的好，就只看脸蛋，不能怪我们哦！” 李野在一边看着几个兄弟嘻嘻哈哈，也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大三都要结束了，这会儿还搞不上对象，那大概率就要带着自己的纯洁离开校园了。 但李野还是很认真的鼓励道：“四海、老吴，你们不要气馁，还是尽量再努力努力，我跟你们说真的，少了恋爱的大学，是不完美的，是会留下遗憾的。” “你算了吧李野。” 吴润福大大咧咧的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们还很年轻，离了学校之后，社会上有更多的姑娘等着我们呢！” 陈四海也道：“对呀！等到了单位，自然有工会的老大姐牵线搭桥，还有兄弟之间的鹊桥联谊会呢！哪里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朦朦胧胧的，好些话都说不出口。” “.” 李野无语了。 学校里的纯洁妹子你们都搞不定，凭什么认为到了社会上就能搞定更高段位的选手？ 【幸好你们生在八十年代，要不然.一辈子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滋味。】 李野看着吴润福和陈四海等人，互相之间兴高采烈的讨论着以后美好的日子，自然明白他们此时此刻，还对“爱情”保持着期待和憧憬。 而这种憧憬，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散，会随着人生阅历的增加而淡化。 他们对爱情的认知，会更清晰，更理性。 如果胖猫三十几岁，他会被pua到随风而去的地步吗？ 后世之所以出现了那么多的小仙女，其实就是因为有好多好多二十岁上下的男孩子还相信爱情，憧憬爱情。 他们愿意付出自己的所有一切，去维护一份纯洁、美好的爱情。 可就是如此倔强的相信，如此执着的憧憬，却在一片利己主义的海洋里，溅不起一点浪花。 世界上本来没有那么多渣男的，实在是海洋的水太咸了，太呛嗓子，导致幸存下来的兄弟们忍不住的高呼——我爱尼玛麻花情。 当然了，物极必反，世事轮回。 李野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新的轮回已经悄悄的启动了。 当胖猫的事情，还在海洋这边被讨论出多种不和谐的论调的时候，海外新娘却是一片哭声。 大量南洋地区的女孩儿，都在悲痛“世间为什么会有如此优秀的男孩子？” 其热度甚至超过了南越庆祝战争胜利七十五周年的热度，并且是一边倒的支持那个纯情的男孩子。 而这边的小仙女们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普通的男孩子，才是执拗相信爱情的主力，王子和渣男.或者多爷那样的人，会被爱情绑架吗？ 爱的供养？呵呵呵呵~ 人家可以供养你，但你也要给人家相应的对等价值，pua，人家可不吃那一套。 知道那些南洋的女孩为什么哭吗？ 最后一块出产纯洁暖男的净土，即将沦陷。 随着轮回的启动，纯洁爱情最大的基本盘，已经因为“内忧外患”，开始不可逆转的松动了。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一章 有冲击奥斯卡的机会吗？ 李野的话还是起作用了，吴润福和陈四海等几个舍友，真的拿着电影票，勇敢的约到了几个女同学。 几个人再次抢夺了宿舍内仅剩的一点头油，挑选了几套最好的衣服，把自己收拾出了一点“时髦”的影子，为了晚上的电影把自己臭美到了极致。 八十年代的内地，娱乐形式非常单一，所以吃饭、看电影、逛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都是内地情侣之间的“恋爱三标配”，而其中看电影尤其让人期待， 因为电影院里比较黑，互相吸引的情侣想做一些小动作，也就没那么拘谨害羞，只要能拉拉小手什么的，就是实质性的突破。 在这年头，你要能拉到女生的手，那么两人之间就有了很深的牵绊，不像几十年后，特么的孩子都打了好几个了，还是说散就散。 只不过收拾半天的吴润福等人，最终打算却还是落了空。 倒不是那几個妹子爽约了，而是等大家到了电影院之后，才发现今天来了好多的京大学生，其中男生、女生基本上五五开。 如果像边静静、文乐渝这种早就老夫老妻的女生，自然是跟李野、孙先进双双入座的， 但那些第一次被邀请来的女生，碍于那么多熟人在场，基本上都跟熟识的女生坐在一起了。 “我说一哥，你这是搞了些什么嘛？一下送出去这么多票，完全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呀” “就是，上百张票全都是连坐的，你就不能机灵点儿，把票打散到各个角落里去呀！真是的，浪费了最后的一点头油.” “.” 李野还真没料到这种情况，人家长安电影厂的老熊仗义，给搞来了位置最好的连号票，结果却让李野落埋怨了。 “行了，你们就这点耐性吗？”李野撇了撇嘴，道：“她们今天既然接受了你们的电影票，就是觉得你们几个还行， 既然觉得你们还行，明天接着追不就完了吗？动动脑子行不行？” “动脑筋，你以为是让他们算数学题呢？” 一同前来的孙先进也是鄙视的道：“他们拿到票的时候就知道是连坐的，为什么不去找那边的黄牛换票？ 就他们的智商，只要开动脑筋，办法绝对比困难多，可他们就是懒，还等着女孩儿来追他们呢！” “.” 孙先进和李野不再搭理几个数学系的高材生舍友，跟文乐渝、边静静成双成对的进了电影院，给几个本来就很郁闷的舍友又塞了一把狗粮。 “他俩.说的对吧！” “对不对的，明天再试试不就行了？” “嗯，明天再试试。” 几个舍友，再次鼓起了信心。 。。。。。。。。 因为李野的干涉，《望乡孤军》的拍摄不但引进了港岛的资金，也引进了港岛的宣发理念。 从两个星期之前开始，各大报纸上就有了各种预热软文，各种“八千万制作大片”“历史战争大作”之类的噱头，在这个年头就是超级广告，取得了强烈的宣传效应。 反正这年头没有诈骗宣传一说，怎么惊人怎么来呗！ 所以今天的电影院里座无虚席，很多人宁愿花高价买黄牛票，也要进来看看这八千万到底值还是不值。 事实证明，几毛钱的电影票，非常的值。 电影正片开始之前，观众先看到的是一个短片。 这种短片在八十年代很流行，经常在正片前面放一个“某某先进单位、先进个人”的正能量短片。 后世影帝张毅有一部作品《一秒钟》，就是描写了一个犯人，非要看看电影中的女儿，而他的女儿就是出现在这种新闻短片里。 只不过《望乡孤军》前面的短片，不是这种新闻片，而是一部大型音乐mv。 随着具有浓郁历史韵味的音乐响起，银幕上出现了大唐盛世的宏大场景， “种花民族五千年的文明史，其中在四千八百年里，我们一直是世界的中心，其中大唐盛世的影响范围，又是其中的一个巅峰， 从世界各地前来的遣唐使，都在学习我们的经济、文化，从而将这片土地的影响力，扩散到四面八方” 短片使用的摄影、动画交叉的拍摄方式，音乐、色彩、动画、旁白的配合运用简直绝了， 观众们看着这部短片，脑海中不知不觉就被灌输了一种意识——我们一直是世界第一，现在只不过是暂时蛰伏一下而已。 文乐渝悄悄的靠近李野，低声道：“这部短片，就是伱坚持的结果吗？” 李野扭头凑到文乐渝的耳边道：“是我们俩坚持的结果，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 文乐渝甩了甩有些发痒的耳朵，瘪着嘴轻轻的捶了李野一下，跟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周围好多同学呢！得注意一点影响。 这部短片，确实是李野的坚持。 当初谢导等人不理解，为什么要耗费大量资金拍摄五分钟的音乐短片，单单一个古风配乐就让人挠头。 但在资方代表霍仁强先生的坚持之下，这部短片还是拍成了。 “为什么你们总是那么含蓄，总是那么谦虚呢？我们应该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诉我们的祖先有多么强大， 一个强盛的故乡和一个低调的故乡，你觉得海外华人会喜欢哪一个？” 这就是曾经的港岛古惑仔阿强的理由。 其实后来日笨人拍摄的《敦煌》，也在影片中展示了大唐的强盛，毕竟影片里的遣唐使是绕不过去的，如果大唐不牛逼，你派留学生来干什么？ 但他们没有正面的展示出大唐帝国的历史地位，那些看了电影的观众，也只是看到了宏大的历史场景，却不明白其中的具体意义。 阿强的理由最终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长安电影厂那边不但找了最好的配乐，甚至还动用关系使用了航空拍摄。 而这部短片也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正片开始之后，当那一排排的骑兵，黑压压的向着敌人压过去的时候，所有的观众心里都在想——“原来这就是当时世界第一的军队”。 就算是大唐帝国最后输了，但也是以西域都护府一隅之力，跟当时强大的中亚联军争夺世界第一的位置，输了也是个世界第二。 而当潘红饰演的公主穿着华丽的凤凰嫁衣出场的时候，李野听到了现场齐齐的惊呼声。 “真漂亮呀！这是谁？” “公主呀？” “我说演员是谁？” “我没认出来，我就看她的衣服了，真好看.” 文乐渝的小手，紧紧的抓住了李野的胳膊，好似在急迫的表示“老公我也要这个，老公我也要.” 八十年代初的国人，是远不如后世自信的，很多人觉得西方的那些发达国家，都比内地更先进，更强大， 哪怕对方只是鼻屎大的一点小地方，很多人也觉得对方哪哪都好，连衣服也好。 这部电影，就是要让观众们知道，我们曾经也很强大，而且我们有再次强大的潜力。 而当电影的结尾，一群头发花白的西域老兵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看到长安城那厚重的城墙的时候，观众们已经完全接受了这种“我们终究再次强大”的意识。 “啪啪啪啪~” 影院里亮起灯光之后，现场所有的观众都开始鼓掌。 而文乐渝拉着李野的手就往外走。 “你这么急干什么？小心挤倒。” “快点去买票再看一遍，我要再看看那个公主的衣服.，她第四身衣服我觉得跟我当时画的不一样.” “.” 得益于《望乡孤军》有漫画版，剧组那边根据漫画上的人物形象，耗费巨资制作了大量的道具服装，尤其是女装，而其中有几套女装是文乐渝考证设计的。 不过可惜，文乐渝和李野没买到票，想看第二遍的人不止他们俩，很多情侣都要坚持看第二遍。 如果只是一部历史战争片也就罢了，但李野加上了战士、公主的爱情桥段，而且还有大唐华丽时装秀，能不吸引观众二刷三刷吗？ 文乐渝看着长长的买票队伍，忽然问李野：“这部电影如果很卖座，会给你分钱的吧？” 李野低声笑道：“咱家有投资的，看的人越多，咱家分的钱就越多。” 文乐渝顿时眯起了眼睛，笑眯眯的道：“这还差不多。” 。。。。。。。 《望乡孤军》很卖座，非常卖座。 长安电影厂的老熊连续几天忙的飞起，直到将近一个星期之后，才带着一群演员、剧组人员来到了孤军文学社。 老熊先是让人把几大筐礼物放下，然后紧紧的握住了李野的手。 “李野兄弟，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呀！又是给我们剧本，又是牵线拉来外资，我们这部影片，看来是要大获成功了” “熊大哥，现在就说大获成功，为时尚早了，”李野淡淡的笑道：“等到影片在海外获奖，那才算是大获成功呢！” “对对对，为时尚早，为时尚早。” 熊主任立刻改口说道：“南洋那边也传回了消息，自从影片同步上映之后，也是场场爆满，赚钱不赚钱的不说，你看看这些报纸上的评论。” 熊主任拿出了几张报纸，竟然是李家坡、马来那边的华文报纸。 “李野兄弟，你看看这篇，”熊主任指着其中一张报纸，忐忑激动的道：“他们说我们这部影片很可能会是今年的票房第一，另外还有冲击奥斯卡的机会.你说这可能吗？” “.” 现场的所有演员、剧组人员，都沉默的看向了李野， 她们的眼神，也跟熊主任一样激动。 “票房第一不难，奥斯卡的机会肯定也有，但是难度不小。” 李野没有不切实际的说大话，虽然几年之后，会出现一部《末代皇帝》，获得第60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最佳摄影、最佳美工、最佳服装设计、最佳剪辑、最佳音响效果、最佳原创配乐九个奖项， 但那部电影，是英、意、中三国合拍。 奥斯卡这种奖项，其中微妙的原因太多了。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二章 这我可说了不算 虽然李野说的很客观，表示《望乡孤军》冲击奥斯卡的难度很大。 但现场的所有演员和剧组人员却全都喜形于色，尤其是在电影中饰演公主的潘红还有另外几位演员，眼眸中更是出现了明亮激动的色彩。 李野心中一动，想起了这个时代的一个传闻。 据说八十年代内地的影视界有个怪现象，那就是谁拿了影后，谁就会出国，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迫的，反正哪个女演员获了奖，基本上都逃不脱这個魔咒。 而如果能获得奥斯卡这种国际性的大奖，那应该会更加容易吧！ 潘红看到李野的目光看向了她，立刻微笑着搭话道：“李野同学，听说你们文学社的《长安十二时辰》，也已经开始筹备拍摄了对吗？” 李野微微点头道：“确实开始筹拍了，但具体什么时候开始，还是熊主任那边做主，我们只是负责跟剧本有关的事情。” 潘红笑了笑，忽然从包里拿出了一摞很厚的稿纸。 “我最近一直在看《长安十二时辰》的，对于剧中女主角檀棋这个角色有些感悟，你能不能帮我看看，给一些意见，指正一下不合适的地方？” 李野诧异的看了潘红一眼，还是接过了那摞稿纸。 不过他紧接着就说道：“《长安十二时辰》里面其实是没有女主角的，主角是张小敬和李泌，檀棋最多也就是戏份多一点而已。” 潘红点点头，笑道：“是的是的，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我都会努力对待的。” “哦，你们的角色已经选定了吗？其实对于角色该怎么把握，还是要看导演的安排，我的意见，可能会给你带来错误的影响。” 李野掀开稿纸，想要看看里面都写了些什么。 这个年代的演员，对于角色进行深刻的了解、理解是很正常的，红楼梦的黛玉扮演者，就在海选阶段给剧组寄过类似的角色心得。 不过李野刚打开稿子，却感到老熊踢了一下自己的脚。 李野不动声色的合上稿子，温和的说道：“大家好不容易来一趟，也算是我们文学社的大事，大家先吃饭，然后我们举行一个交流会，讨论一下文学与影视之间的转换关系.” “对对对，我们有很多疑问，想跟影视界的专业人员讨论.” “.” 文学社的很多同学，立刻赞同了李野的提议，因为他们确实有很多话，想跟潘红这样的大明星说一说。 等到众人出了文学社，李野才找机会笑着问熊主任：“怎么了熊大哥，你刚才踢我，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熊主任纠结的道：“嗨，我说兄弟啊！有些事儿我不好跟你明说，但是.你觉得潘红适合演檀棋那个角色吗？” 李野看了熊主任一眼，微笑着道：“我认为她适合演有什么用？具体用哪个演员来演，不是你们说了算吗？” “不，兄弟伱的意见有用，而且很有用。” 熊主任摇了摇头，坦然的说道：“在这两年的拍摄过程中，霍先生多次提出了拍摄上的意见，后来剧组基本上都采用了，而且也得到了非常好的效果，” “后来霍先生无意中透露，其中有很多意见，其实来源于你李野，再加上你跟裴先生的关系，所以你最好不要随意发表意见，免得被人拿来利用。” 李野眨了眨眼，好笑着道：“那这么说，你们是不愿意继续用潘红喽？” 潘红此前已经是内地知名的演员，经过这部《望乡孤军》之后，名气只会更大，所以既然不想用她，必然有另外的原因。 熊主任啧了一声，有些隐晦的道：“具体情况不方便给你说，兄弟你就听老哥一句话，有些女人就是个麻烦” “嘁，还神神秘秘的，不就是她跟米导演离了婚，又传出绯闻了吗？老熊你不够朋友，这种沸沸扬扬的事儿都跟我藏着掖着。” 熊主任惊讶的道：“兄弟，这种事你都知道啦？” 李野得意一笑：“我知道的多了。” 八十年代内地的影视圈，看起来是没有后世那么多破事儿的，但也不可能绝对干净。 潘红刚刚从学校毕业的第一年，就获得了电影女主角的出演机会，而那部电影的导演是米加山，后来也成了潘红的丈夫。 从此潘红就开始了走红之路，一直到八五年。 八五年，米导演的厅级父亲退休了，然后潘红立刻就跟米导演离了婚，并且声称“我们年龄相差八岁，只有亲情，没有爱情。” 但问题是潘红后来跟另外两位导演传出了绯闻，两位导演的年龄比米导演年龄都大。 其中一位导演的原配非常厉害，一点都不留余地，自爆家丑，将潘虹写给自己丈夫的情书贴满布告栏，也逼的潘红道歉了事。 后来潘红还曾经有过一个男朋友，但对方的父亲不同意，也只能不了了之。 但是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那位父亲，娶了前面那位自曝家丑的原配。 所以说那个圈子，自古以来就容易出一些有意思的事儿。 现在潘红突然跟米导演离了婚，看来对于后面的道路，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影响。 米导演不是普通人，就算父亲退了，也有个三朋六友的，比如此刻还没有成为大佬的某位韩三爷，就跟米导演是很要好的兄弟。 “李野兄弟，最近几位导演都很忙，所以过几天，他们会过来跟你讨论一下演员的人选，因为你这一次选的人都非常合适，所以.你的意见很重要。” “.” 《望乡孤军》的成功，让李野获得了很多人信任，可这个信任，也是麻烦。 。。。。。。。。 几天之后，长安电影厂和京城电影厂的人，一起找到了李野。 李野有些奇怪，因为《长安十二时辰》已经基本上确定由长安电影厂拍摄，京城电影厂又来做什么呢？ 【不会事到临头了，又要争吵起来吧？】 在八十年代的内地，吉省电影厂、沪市电影厂、八一电影厂和京城电影厂实力最强，长安电影厂实力弱很多，但大唐电影城落在了陕省，所以他们有地域优势。 真要是争吵起来，又是一通麻烦。 但令李野意想不到的是，这次人家不是来讨论《长安十二时辰》的。 “李野同学，我们有意把你的另一本搬上银幕，所以希望你能尽快配合，把改成剧本。” 李野一愣，想了想说道：“你们是想拍《潜伏》吧？但那部想拍电影能过审吗？而且我认为《潜伏》更适合拍电视剧呀！” “不，我们不是要拍《潜伏》，而是要拍《烽火逃兵》。” “.” “你们要拍烽火逃兵？” 李野愣了，脑海中浮现出了当初被无数大佬催稿的痛苦。 良久之后李野才实话实说道：“这我可说了不算。”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三章 还不如李野招人喜欢 李野说出“我说了不算”之后，就发现对面的几位电影厂领导并没有特别吃惊，而是轻轻的笑了。 李野也淡淡的笑了。 《烽火逃兵》虽然是李野署名的作品，但后面有一行注释——根据真人事迹改编，所以很多嗅觉敏锐的人，就可以猜出里面的端倪， 比如当初的柳慕寒，就猜到这很可能是一篇大佬定制文。 而人家电影厂这种“风向标”式的单位，某些嗅觉可一点都不比柳慕寒低。 “李野同学，那你的意思，如果我们要拍摄《烽火逃兵》的话，还需要征求谁的同意呢？” 【那需要征求的可多了，想想都够头疼的。】 李野当初写稿子的时候，可没少收到几位大佬的催稿和书评， 一部，怎么可能照顾的面面俱到？嫌弃这个角色太单薄了，指正那个角色华而不实.各种意见是层出不穷。 普通读者都是大爷，何况这种特殊读者？哪一个都不好惹呀！ 不说别人，未来大舅哥正在谈的那个对象潘小瑛，就曾经替她的爷爷给李野写信催稿，还提过意见。 这次要是拍电影，那意见还不给你一箩筐？ 所以李野淡笑着道：“那本书其实是我和另一位作者一起写的，但最后她放弃了署名，所以我需要征求她的同意， 另外在这之前，我想确定一下，这种题材的剧本能够过审吗？毕竟男主角胡义的身份，还是非常敏感的。” 《烽火逃兵》中的男主角胡义，是从淞沪战场上溃退下来的败兵，然后因为“爱情”做了逃兵，护送女主之一的苏青北上抵达根据地，触发了后续敌后作战的一系列剧情。 虽然他是手刃无数倭兵的抗战杀神，但他的出身毕竟是那边的，未必就符合现在的风向。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正是风向变动的时代，也许再过一年就没问题的事情，今年就能让你进去吃点营养粗粮的。 但是京城电影厂的肖主任却笑着说道：“李野同学你太过敏感了，我们兄弟单位已经开始拍摄一部表现果军抗战的电影，所以你这個剧本过审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已经开始拍摄一部电影？” 李野一愣，脑海中的生物硬盘快速转动，搜索出了一部电影，还有一些相关的记忆。 《血战台儿庄》，桂省电影制片厂摄制，一九八六年上映，后来获得八七年的金鸡奖和百花奖。 在影片上映之后，还引动了海峡两岸关系的松动。 所以这部电影，在内地电影史上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 不过这部电影的诞生，可不是一帆风顺，而是一波三折。 1981年，文化部的一位干部偶然看到了一本某抗战名人的自传式回忆录，被书中描述的血战台儿庄的场景深深震撼， 尤其是在台儿庄战役中，中国军民不屈不挠，可歌可泣的一幕，让这位大佬动了心思。 然后这位干部就找到了一位好友，创作出了《血战台儿庄》的剧本，并发表在1983年《八一电影》第4期上。 但这剧本在创作出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无人问津。 毕竟在八十年代初，人们思想观念虽然与前些年有了不少的变化，但对于过去很多事情的评判，仍不可避免地趋于保守。 一直到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执导拍摄过《地道战》的杨姓导演，看到了《血战台儿庄》剧本后，才打算将这个故事搬上银幕。 但计划报上去以后，八一电影厂的负责人考虑到社会影响，并没有及时作出决定， 甚至后来内地对果军正面抗战已经有所宣传，《人民日报》上也刊载了《台儿庄光照人间》的文章，但他们仍旧犹豫不决。 电影厂这些人的谨慎态度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在当时电影的宣传力度太大了，在娱乐模式单一的时代，一部电影的上映，几乎可以做到“全民皆知”。 后来到了八五年三月，还是桂省电影厂果断决定，花了3000元的高价，从那两位作者手上买下了剧本版权。 这需要很大的勇气。 后来为了影片拍摄，桂省电影厂还找到了台儿庄战役的某个参与者，当时防守枣庄地区的九十三军军长李仙州。 当电影厂说明自己来意以后，在战争年代见惯了修罗场面的李军长，都惊疑不定不敢置信，由此可见这部电影在当时有多么大胆。 只不过这种冒险，也换来了很大的回报。 在电影上映之后，统占部的大佬都做出正面评价——这一部电影，顶得上我们数年的统占之功。 海峡对面的某人，也随之松口，同意了老兵回家探亲的强烈意愿，为以后台资工厂在各个特区雨后春笋的出现，打开了限制。 。。。。。。 李野考虑数秒之后，终于抬头问道：“肖主任，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拍摄《烽火逃兵》，又准备什么时候上映？” 肖主任道：“我们想尽快开始拍摄，争取明年上映，当然我们需要尽早的拿到剧本。” 李野明白了，现在是一九八五年五月，桂省电影厂现在也就刚刚买下剧本，可还没到投拍的阶段呢！ 那么如果京城电影厂现在开始筹拍《烽火逃兵》，到时候谁先第一个上映还未可知。 李野缓缓点头：“那我考虑一下，尽快给你们回信吧！” 肖主任愣了愣，然后也点头说道：“那就尽快吧！早一天拍摄，也能早一天上映。” “.” 肖主任等人离开了孤军文学社，一个年轻的编剧很不悦的道：“这个李野的架子真大，推三阻四的不说，还没有个准话，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傲气。” 肖主任扭头看了对方几眼，轻轻的笑道：“年轻人嘛！骄傲一点也正常，而且人家也确实有骄傲的底气呀！” 到了这会儿，肖主任已经九成九的认定，李野的身后有一堆大佬读者了。 要不然李野不会如此的谨慎。 李野也确实谨慎，因为《烽火逃兵》当时不是他主持发行的，明明市场反应极好，但一共只印刷了两次就没有继续，传播范围要比《潜伏》等作品小得多， 以李野的理解，那就是该看这本书的人已经都看了，没必要扩大影响。 所以李野才拿不准几位大佬的态度，只能通知文乐渝，让柯老师和文庆盛决断。 文乐渝也有些诧异：“他们要拍烽火逃兵？” 李野谨慎的道：“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意图，所以你还得给家里说一声，让柯阿姨打问一下相关人等的意见，如果有顾虑的话，我就尽快回绝他们。” 文乐渝轻轻摇头，笑道：“还能有什么意图？跟红顶百呗！前些天，相关的两位爷爷和伯伯升上去了，其中那位伯伯的单位跟他们有隶属关系，所以.” “噢~，原来是我反应迟钝了呀！” 李野恍然大悟，原来人家不是嗅觉灵敏，而是风都吹到鼻子上了才反应过来呀！ 而自己这个被几位大佬称赞过多次的“小同志”，真是反应迟钝到家了。 “伱的反应才不迟钝呢！”文乐渝挽起了李野的胳膊，眯着眼睛舒舒服服的道：“你是雪中送炭，他们是锦上添花，谁要说你迟钝，谁就是傻子。” “.” 。。。。。。。。。 一个星期之后，李野被文乐渝带回了家里，一同到达的还有文家的准儿媳妇潘小瑛。 这就等同于文家的“团圆饭”了，自然要丰盛的招待一下，于是李野这个准女婿不出意外的成了大厨，配合着柯老师在厨房里忙活着准备。 而潘小瑛这个准儿媳妇，就只会剥葱扒蒜。 当她看着主厨李野把炒锅耍的上下翻飞之后，就敦敦诱导道：“我说弟啊！你有空教教你大哥炒菜呗，也不用主厨，给你打个下手就行， 这样以后过年过节来了家里，就可以让他跟你一起忙活，让阿姨也休息休息。” “.” 【你是让文国华以后给我打下手吗？你是让他以后在家里当家庭妇男给你做饭吧？】 李野把炒锅敲的邦邦响，假装没有听见，同时悄悄的瞥眼看向柯老师。 柯老师的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好似是为了自己的儿媳妇的“贴心”感到欣慰，又好似是对潘小瑛的小心眼儿感到有趣。 不过潘小瑛看李野充耳不闻之后，却又笑着道：“哦，对了，李野你是不是跟那个裴文聪去过计算机所，跟他们合作程控交换机啊？” 李野心中一动，顺手把锅里的菜装盘，然后转头笑道：“是啊！潘姐你怎么知道？” 潘小瑛嘻嘻一笑，道：“你先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告诉你呀！人家可是准备把你们给甩了呢！” “.” 李野愣了一下：“把我们甩了？这话怎么说？” 潘小瑛满脸笑意的道：“你先做饭，待会儿我跟你说。” 李野诧异的看了看潘小瑛，低下头开始洗锅。 他又不是真的只有二十二岁，怎么不明白潘小瑛这是在跟自己斗心眼儿，小小的拿捏一下？ 上一次潘小瑛暗示李野处理掉宁萍萍，李野给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像潘小瑛这种人，怎么可能吃李野的气？ 说不定她就是故意当着柯老师的面挑事儿，然后等着柯老师问询，顺势把宁萍萍的事情给抖到台面上来呢！ 你儿子在外面有事儿，咋滴，我这个媳妇儿还不能闹腾一下了？ 只不过潘小瑛应该是不知道，柯老师已经给你宁萍萍谈过了，所以她的小心眼儿这次可用错了地方。 “铛啷啷~” 正在备菜的柯老师，好似是累着了，手里的菜刀忽然滑脱了手，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李野赶紧看向柯老师，问道：“柯阿姨您还是去歇会儿吧！就还有几个菜，我自己一会儿就得。” 柯老师摇摇头，微笑着道：“没事儿，累不着，家里就这么点儿活，一家人你动动手，我帮帮忙，轻轻松松的就干完了， 要是我在这儿偷点儿懒，你在那边看笑话，那还算什么一家人呢？” 潘小瑛：“.” 李野：“.” 潘小瑛已经在体制内摸爬滚打了好几年，哪里还听不出柯老师的淡淡指责？ 【你能帮忙就帮忙，不能帮忙就闭嘴，一家人耍什么小心眼儿？】 潘小瑛心里惊讶万分，她真的不愿意相信，自己这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怎么还不如李野那个凤凰男准女婿招人喜欢呢？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四章 算账还得文乐渝来 “阿姨您休息一会儿，我来切菜，顺便跟李野聊聊那个程控交换机的事儿。” 潘小瑛反应很快，在柯老师话音落后，立刻就笑着过去抢占了切菜墩的位置，拿起菜刀咔咔咔的开始干活。 李野一看潘小瑛的切菜手法，就知道她在家里其实是下惯了厨房的，想让文国华学习厨艺，纯粹就是想把以后做饭的担子交到文国华的肩上。 这也是在单位混久了的习惯性操作，能推给别人干的活儿，绝对不能成为自己的担子。 李野笑而不语。 潘小瑛可能想象不到，最多再过个三五年，徽省小保姆结伴闯京城的日子就要来了， 以后保姆不再是高级别干部的专属，你只要出钱，就可以享受到饭来张口的待遇。 “是这样的，我前几天听家里人说，兄弟单位忽然上报了一个先进程控交换机的研究项目，然后很快就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我一直对程控交换机有所了解，觉得这么快的研究进度，肯定很不一般， 所以我就了解了一下，才知道这个研究成果是出自计算机所下属的一個小单位，而那个小单位在过年的时候，跟港方那边有过接触，而港方有个翻译叫李野” 潘小瑛把配好的生菜递给李野，笑吟吟的道：“所以我就想，那个李野不会就是我弟弟吧？后来一查还真是，你跟裴文聪的关系不一般呀！” “嗯，我跟裴文聪确实有点交情，程控交换机的研究项目，也确实是我牵的线。” 李野没有否认自己跟裴文聪的关系，因为就算他否认了潘小瑛也不信。 八五年这会儿到批文的风气已经起来了，牵线搭桥这种事情是圈子里司空见惯的事情， 别看李野只是个“凤凰男”的身份，但因为文家的级别够高，所以李野绝对有空手拿好处的资格。 那李野会白给人干活吗？所以潘小瑛认为，李野肯定是要拿一笔介绍费的。 潘小瑛看李野承认了，便笑着问道：“那怎么办呀？再过几天人家可就上屋抽梯了，你想出阻止的办法了吗？” 李野淡淡的道：“还没，我待会儿再想想。” “.” 潘小瑛盯着李野看了好久，终于无奈的道：“算了，这事儿我帮你挡了吧！谁让刚才柯阿姨生气了呢！都是一家人，我要是在边上看笑话，那才真成了笑话呢！” 不过潘小瑛话锋一转，紧接着又道：“但既然咱们是一家人，以后有事儿了，你可得站在姐姐我这边啊！” “.” 唉，文国华和文乐渝说的没错，潘小瑛果然不是善茬，也果然不是吃亏的主儿。 开饭之后，在饭桌上一家人讨论起了《烽火逃兵》的事情。 虽然这时候拍这部电影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可以拍也可以不拍，但既然要拍，一群大佬还是很重视的。 “大家都商量过了，剧本严格按照的剧情来改编，不再增加任何角色和戏份，在剧本方面，李野你不需要听从任何人的指手画脚。” 柯老师温和的说道：“另外如果李野你对演员和拍摄方面有想法、有意见，会有人帮你解决的，伱也不要直把自己放在一个剧本编剧的位置上。” 李野顿时松了口气，这都吵了这一个星期了，总算是协调出了一个让自己最轻省的结果，要是再来一大堆真实素材，岂不是要把重写一遍？ 李野笑道：“我就是一个剧本编剧，也没想过其他的位置。” “在家里你就不要这么谦虚了，我一直关注着《望乡孤军》，那部电影为什么能够取得现在的成绩，我还是有所了解的。” 柯老师轻轻的瞥了李野一眼，微笑着说道：“你跟我说句实话，有没有兴趣往文化部那条路上发展？如果有兴趣的话，现在就要跟我透个实底了啊！” 李野笑着摇摇头道：“柯老师你是知道我的，我还是比较喜欢搞经济，喜欢在制造业里打滚儿。” “唉~” 柯老师轻轻的叹了口气，意有所指的道：“你真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 “.” 正在给老爸倒酒的文国华，忍不住的缩了一下脖子。 他在年轻一代里面，已经属于“很上进”的那一种了，但如果他能有李野这样的“金刚钻”，那上进的速度肯定比现在不知道要快上多少。 自己有成绩，家里的助力就是事半功倍，自己本事拉胯，家里人使劲在后面推，推到一定程度也就推不动了呀！ 一直在旁边笑吟吟旁观的潘小瑛，好似明白了什么。 别人都以为文家新一代的顶梁柱，仅仅只有文国华这一棵，但现在看来，还有一棵隐藏起来的备选。 晚上八点，没喝酒的文乐渝开车送喝了酒的李野回家，在路上的时候，李野把潘小瑛要给自己帮忙的事情说给文乐渝听了。 “你看这件事，是不是要出让一部分利益给潘小瑛呀！” 文乐渝马上就道：“还给她利益，美的她，你就算是白使唤她，她也得帮你把事情办好。” 李野诧异的道：“不能吧！她可不是吃亏的人。” “嘁~” 文乐渝冷笑着道：“这件事她本来就是要准备帮你的，她要是敢在一边假装看不见，你以为我妈眼里能揉沙子？” “而且你以为她会吃亏？邮电系统更换程控交换机是个多么大的工程？多么大的成绩？她不眼馋才怪，成绩归她就不错了，要是叫我说，她帮了忙还得倒找给我钱呢！” “.” 行吧！真要是一家人明算账，还是小妮子算的精明。 。。。。。。。。。 李野回家之后，就打电话给倪大神。 “倪先生，我朋友从港岛寄来了一些最新的计算机类书刊杂志，明天你有空吗？” “是吗？那太感谢了，我明天有空有空，我去京大哪里找你？” 倪大神非常高兴，因为李野提供的很多书籍资料都是世界最前沿的，对他研究程控交换机很有用，好几次都启发了新的思路。 李野道：“要不我去找你吧！下午五点半，就上次我们聚餐的那家饭店。” “好的好的，我准时到。” 李野放下电话，仔细品味了一下刚才倪大神的语气，感觉“挑拨离间”的机会应该到了。 第二天李野到了饭店，把一大摞最新的期刊给倪大神之后，顺嘴就问了一句。 “倪先生，我听说邮电四厂那边，即将研制出国产第一台程控交换机，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他们什么时候有那个研究项目了？绝不可能。”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你们的研究成果，泄露了呢？” “.” 倪大神的额头上，瞬间出现了汗水。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五章 谁才是小人？ 倪大神皱着眉头开始思索。 京城的五月已经有了丝丝的暑意，但他头上的汗水，肯定不是因为天气炎热。 李野静静的看着倪大神，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反应。 他现在需要确定，倪大神会不会为了计算机所的利益，而罔顾跟港岛签下的协议，撇下投资方转而跟邮电系统的下属企业合作。 虽然倪大神在后世的评价非常高，但计算机所和邮电下属的工厂，可是代表着集体的利益。 在绝大部分像倪大神这样的人的心里，国家利益必然是处于第一位的，而且非常的坚定。 这也是后世西方的很多华人高层，干不过印度高层的原因之一。 就算你拿再多的薪水，拿再多的奖项，但是当内地“正式”向你发出召唤的时候，很多人血脉中隐藏的那份荣誉感，就有可能会就被激活。 但印度高层就没有这种隐藏属性了，“学有所成、报效国家”这种信念，对他们绝大多数人来说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同样的，另外一部分润人为了取得西方的信任，就以自绝后路的方式使劲抹黑自己的故乡，但最终.也未必有用。 信仰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你觉得你没有，但你未必没有，而且人家也不相信。 倪大神思索片刻之后，终于问道：“李野同学，你确定我们的研究成果已经泄露了吗？” 李野缓缓摇头，平静的答道：“我只是猜测和担忧而已，但是邮电四厂确实申报了程控交换机的研究项目，而且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据小道消息，研究成果出自你们这边。” “吁~” 倪大神长长的吐了口气，拿出手帕擦干了额头上的汗水。 然后他看着李野道：“李野同学，我们的研究成果没有泄露，并且也绝对不会泄露。” “.” 倪大神说的很认真。 李野上次跟倪大神在走廊里交谈过后，相互留了联系方式，当时李野感觉倪大神就把他当成了一个“传话人”。 所以李野明白，倪大神这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是说给港资那边听的。 李野缓缓的点头，没再说什么，口头上的保证不需要太过较真，最后的结果才能体现出事情的真相。 但是倪大神却又忽然说道：“我们的研究已经到了关键阶段，近几天就准备进行最后的测试，你说港岛那边的对赌奖金，没问题吧？” “.” 倪大神是在海外企业待过的，肯定懂得这种科技研究需要保密，不能向外透露研究进度，但他现在却告诉了李野。 李野微微的笑了。 “据我所知，裴文聪先生从来没有毁约的习惯，而且大后天港岛那边刚好要过来检验研究进度。” “那就好，”倪大神点点头道：“我相信这是一次里程碑式的合作，我们内地现在的科研模式相对单一，希望以后可以多一些像裴先生这样的人，来内地进行科研技术投资。” 李野明白了。 倪大神的眼光很长远，现在内地的研究经费紧张不说，审批也要层层手续，所以现在突然出现一个裴文聪，如果能做出榜样，就多了一个重要的科研资金来源。 如果有更多像裴文聪这样又阔气又爱国的商人过来合作，那么倪大神这些科研人员工作起来也会更舒服，研究成果也会更多。 所以刚才倪大神才会额头冒汗，如果跟港岛之间的合作成了一锤子买卖，名声臭了，那砸的何止是一桩买卖？ 那砸的是内地无数科研人员的信誉，砸的是“改变”规则的可能。 那么，这一次是谁挥舞起了“短视”的锤子呢？ 。。。。。。。。 第二天早上，倪大神提前五分钟到了单位，然后就发现柳联想带着两個外单位的人提前到了。 他们不但提前到了，还把存放程控交换机实验样品的柜子给打开了。 倪大神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老柳，伱怎么把柜子打开了？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个柜子里只有两个人有钥匙，一个是倪大神，一个是柳联想，两人早有约定，里面的东西绝对不能给外人看的。 但是柳联想的脸色却比倪大神还难看。 “你还问我干什么？老倪，我们的试制样品是怎么回事？昨天刚刚测试成功，现在怎么全都成了一堆零件了？还有那些实验数据呢？怎么不翼而飞了？” 倪大神看了柳联想一眼，漠然的道：“昨天晚上我突然有了一些技术方面的改进想法，所以就把样品拆了，至于实验数据，我锁在另一个柜子里了。” “你这是乱弹琴。” 柳联想气愤的呵斥了一句，但碍于身边有外人在场，便强压着火气道：“你赶紧组织人把样品装配复原，然后把实验数据给我。” 倪大神眼神一凝，凌厉的看向了另外两个人。 “老柳，我把实验数据给你，你要把它给谁？” “这程控交换机，是我们十二个人的心血，也是十二个家庭的希望，你要把它交给谁？” “.” 柳联想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想不到平时温润和气的倪大神，今天怎么这么“不懂事”。 没看见有外人在场吗？我单位一把手的面子往哪儿搁？ 两个外单位的人也皱起了眉头，然后对柳联想道：“我们先出去一下，你们先自己商量好了再说。” “诶诶，焦厂长您稍等一会儿，我这边马上就好，最多几分钟小刘，快泡两杯茶来。” 柳联想喊了人过来，把两位客人安顿去了会客室。 然后他才把门关上，回头愤怒的看向了倪大神：“老倪，你是故意的吧？我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找到了代工单位，你非要给我搅黄了是吧？” 倪大神眼神复杂，失望的道：“老柳，前几天你跟我说要吞没港方的研究成果，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这么干了， 趁着现在还没有做出什么错事，悬崖勒马算了，违背承诺，违反合同，是不会给我们带来好处的？” “不，我会给大家带来天大的好处，” 柳联想昂然说道：“我们自己设计，自己委托单位生产，自己销售，只需要一年就可以产值过千万我一片忠心为集体，你说哪里错了？” 倪大神震惊的道：“老柳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委托研发，这个研究成果不是我们的，是港方的，我们跟港方签了合同，如果毁约，我们都要吃官司的。” “吃官司我去吃，蹲号子我去蹲，跟你老倪无关，我舍得一身剐，也不能让集体的利益外流到资本家的口袋里。” “.” 柳联想一边愤然挥手，一边慷慨陈词，如果是让外人看了，还以为他是正义凛然的正面人物，倪大神才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反派。 倪大神愣了很久，才痛心的道：“老柳，你怎么能如此的短视？港岛那边不是可以随便揉捏的软柿子.” “我短视？”柳联想鄙视的看着倪大神笑道：“怕是有些人喝惯了洋墨水，忘了自己的心是什么颜色的吧？ 我们辛辛苦苦研制出来的成果价值巨万，你却要为了仨瓜俩枣把它送给别人，你居心何在？” “.” 倪大神好似被五雷轰顶，耳朵里面全是嗡嗡嗡的轰鸣声。 他这段时间为了那个对赌奖金，带着同事们辛辛苦苦的攻关研发，怎么到后来却落得个“居心何在”？ 如果自己居心何在，当初为什么又要从海外回来呢？ 倪大神恍然出神的样子，让柳联想更加认为自己才是这个单位的“明眼人”，认为自己才是单位的中流砥柱。 “你好好想想吧老柳，国内的情况跟海外不一样，你既然回来了，就要入乡随俗，适应这里的环境和行事方法。” 柳联想语气缓和的说了倪大神两句，然后打开了门，对着外面呼喊：“小张，你带两个人过来，立刻把这试制样品装配起来。” 倪大神冷冷的看着柳联想，没有阻止。 昨天晚上他得到李野的消息之后，就过来做了一些手脚，现在除了他，没人可以把样品复原。 【也不知待会儿还要争吵多久，唉~】 倪大神正在琢磨着待会儿柳联想发现样品被动了手脚的时候，会怎么向他发难，外面的小张却急匆匆的进来了。 “柳经理，港岛那边刚刚打电话来了。” “哦，港岛来了电话吗？” 柳联想皱了皱眉头，抬脚就要出门去接。 但是小张却道：“他们说了几句话就挂了，根本没让我来通知您。” 柳联想一愣，问道：“他们说什么了？” 小张一五一十的道：“他们说明天会派技术团队过来，检验我们的研究进度。” “.” 柳联想猛然回头，咬着牙道：“老倪，是你把他们喊来的吧？” 良久之后，办公室里只剩下柳联想和倪大神。 “老倪，我真想不到你会是这种人，你竟然会借港方的势力，来对付我们这些同事、兄弟，他们到底给了你什么许诺？” “没有给我任何许诺，我只是在按照约定履行自己的责任，你听我说老柳，这是我们第一次跟港方合作，以后.” “你不用解释了，”柳联想冷冷的道：“我只想告诉你，在内地这个地方，洋人是不好使的， 程控交换机最终还是需要供给邮电部门，我可以保证，他们做不成这笔买卖，没人会买他们的程控交换机。” “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上百万美元的对赌奖金也跑不了。” “.” 倪大神的眼神，逐渐黯淡了下去。 他知道老柳说的是事实，在内地想做一件事很难，因为需要打通很多关节。 但要坏一件事很容易，只需要一两个关节上卡你个三年五载，能把你拖的没脾气，最后只能妥协。 “但是这种做事方法，真的就利于技术的发展吗？”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六章 你怎么背后捅刀子哇 倪大神在实验室的椅子上坐了一夜，呆呆的宛若雕塑。 一直到旭日东升，窗外的阳光照到身上，他才动了一下，活了过来。 昨天他还是把程控交换机的试验样品调试好了，因为今天港方的人要来检验进度。 但是在昨天的调试过程中，好几个同事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感觉自己一夜之间，就被怀疑、被防备了。 倪大神心里很苦闷，当初刚回来的时候，这个单位的氛围是多么好啊！虽然一共才十二个人，但大家都信任自己，期待着自己带他们一起奔赴美好的明天。 可现在，自己竟然成了阻碍大家奔向富裕的绊脚石了。 没错，就是绊脚石。 几个支持倪大神的同事悄悄的透露，柳经理扬言自己已经找到了带大家发财的路子，但某些人却不顾大家的利益，一意孤行非要挡人财路。 也就是单位跟港方还有一纸合同的约束，这种发财的事儿上不得台面，要不然倪大神这会儿估计都被几個同事的唾沫星子给埋了。 但幸好的是，至少有一半同事是支持倪大神的。 这个只有十二名员工的小单位，从成立之初就没有稳定的收益，就是在跟港岛签约之后的这几个月里，才稳定的发工资、发奖金， 而且眼看着研究即将提前成功，那笔对赌奖金到账之后，就算是上面全给按照外汇牌价换成rmb，也能让大家撑很长时候了。 所以在眼看着到手的利益，跟柳经理画的“大饼”之间，这些人选择了稳妥，选择相信倪大神。 上午八点十分，柳经理带着一群人来到了实验室，对着已经完成了组装调试的设备开始讲解、展示，把坐了一夜的倪大神当成了摆设。 倪大神也没有上去阻拦的意思，只要技术资料不泄露，样品不拿走，那随便怎么看都行。 就是让你们看上三天三夜，也不可能仿制成功。 昨天柳经理的意思倪大神已经很明白了，研究出来的成果肯定会给港岛，毕竟还有上百万美元的尾款呢！ 但邮电四厂那边也会技术突破，抢先研制出另外一种型号的程控交换机，然后占领内地市场。 “我们已经跟部里汇报过了，只要产品达到技术要求，今年就开始展开试点，明年就在全国铺开” “焦厂长，我报纸技术肯定达标，我们已经经过了两轮测试，全部指标都超过了富士通f150，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完全可以获得今年的科技进步奖.” 听着柳经理和几个厂家人员的愉快谈话，倪大神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心里无奈叹息。 这台程控交换机，己方耗费了无数个日夜，又参考了港岛提供的最前沿技术资料，才侥幸研发成功。 但成功之后，所谓的功劳可未必能落到技术员的头上。 那个科技进步奖，就是诱人的蛋糕，如果按照柳经理的安排，这个奖肯定是人家的了，而自己单位会被补偿一大笔利益。 但这个利益，又能分到个人头上多少呢？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个同事。 “柳经理，我刚刚接到电话，港岛的人半个小时之后就到。” “半个小时？这么早的吗？” 柳联想有些意外，因为这还不到八点半，以港岛人朝九晚五的习惯，十点钟都到不了才对。 现在产品刚刚展示完毕，技术资料还没来得及从倪大神手里拿过来呢！ 而那个同事的话还没说完。 “柳经理，电话不是港岛人打来的，是邮电部里的人打来的，他们说潘司长会和港岛的人一起过来参观，让我们做好接待准备。” “.” 柳联想愣了好几秒钟，然后扭头看向了焦厂长。 刚刚焦厂长说跟部里汇报过了，那是不是他的关系呢？ 但是焦厂长也震惊的摇了摇头，反而质问柳联想：“港岛那边是怎么搭上潘司长的？” 焦厂长的意思很明白，老柳你特么是不是在玩我？人家在我的系统内有个厅级做后台，你却在这里跟我玩套路？ 我已经把研究成果上报了呀？到时候玩砸了你特么要坑死我？ “我不知道啊？” 柳联想也懵了，好半天之后才看向了倪大神。 倪大神看着几位同事和柳联想朝他看过来的眼神，也是满脸的茫然。 柳联想意味复杂的问道：“老倪，你既然有潘司长这种后台，为什么都不言语一声？” 倪大神下意识的回答：“潘司长是谁？” “.” “不会是港岛的人瞎说的吧？” “不知道啊！最近有很多冒充的骗子.” 。。。。。。。。 二十分钟之后，随着一辆红旗车的抵达，所有的质疑声全部消失了。 就算现在已经不是建国初期部级才能坐红旗的时代，但是八五年的红旗车也不是一般人能坐的，骗子可没那能耐。 倪大神也惊讶的站起了身，就看到一群人已经迎头走过来了。 他看见了港方的项目负责人维罗妮卡，也看到了随队翻译李野，但最前面被所有人簇拥的那个中年人他不认识。 一位同事悄悄的凑到了倪大神身边，低声耳语道：“那就是邮电部的潘司长，我在前几天的报纸上见过，好像是电讯改革的负责人之一，老倪，这次你可真狠啊！” “我没有哇~” 倪大神很冤枉，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此时柳联想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满面欢笑的迎接了过去，领着大佬参观昨晚才组装的程控交换机，把刚才对着焦厂长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大佬是很高兴的，笑着说道：“听说你们这个小单位搞出了大成绩，而且还没有动用国家一分钱的资金，很好啊！” 柳联想连连点头，都笑出花儿来了。 不过下一刻大佬又问：“前些天，邮电四厂向部里汇报，他们研制成功了一款程控交换机，他们的技术水平跟你们比起来，谁的更高？” “.” 谁的更高？都是一个东西好不啦？ 。。。。。。 大佬很忙，很快就告辞离开了，但只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却让柳经理出了一身大汗。 好不容易应付完了之后，现场只剩下了港岛的维罗妮卡的港岛团队，还有邮电部门的一个试点小组。 柳联想是场面人，很快就搞清楚了谁主谁次。 虽然那个试点小组的组长是个年轻的姑娘，但她姓潘。 这么年轻，就领头搞试点，想想就让人不敢怠慢。 于是柳联想笑道：“潘组长，您看.” 潘小瑛都没让柳联想把话说完，直截了当的道：“我们只负责技术方面的问题，其余的伱跟港方谈就好了，这里谁是技术负责人？” “.” 柳联想忽然懂了。 自己在想着撇开港方的时候，有些人，也在算计着撇开自己。 “老倪，你怎么背后捅刀子哇？” (本章完) 花开第五百三十七章 竟然要截我的胡？ 潘小瑛的试点小组，跟倪大神的攻关小组以及港岛的技术团队进行了长时间的产品验证，最终做出了可以进行市场测试的结论。 维罗妮卡立刻要求移交所有相关的实验数据。 李野作为随队翻译，也没有再打酱油，而是以带点“江湖气”的口吻翻译了维罗妮卡的要求。 “柳经理，既然试验样品已经达到了我们约定的技术标准，那么我们这次的合作也算是顺利完成了，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合作愉快。” 这话听起来有些不雅，但潘小瑛等人都笑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别跟我磨叽，更别再想什么幺蛾子。 “那是那是，合作愉快合作愉快，哈哈哈哈。” 柳联想好似笑的很开心，但周围的人都觉察到了他的无奈，无奈的好笑。 今天的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老柳的掌控，自己最依仗的人脉优势，被人家给无情的碾压了。 虽然在京城这个地方，坐红旗轿车的人也不是那么稀罕，老柳绕绕弯子走走门路，也能搭上同级别的门路。 但无奈人家港方的人脉“对口”啊！ 在内地这个地方，系统与系统之间谁也制衡不了谁，一句“有意见找我们头儿说话”，就能让你无可奈何。 要不然老柳昨天还跟倪大神叫嚣“产品只能卖给邮电部门，保证让他们做不成这笔买卖”呢？就是因为裴文聪是“文体界”的人，跟其他系统不搭噶。 结果倒好，人家今天就搭上潘小瑛的关系了。 老柳也是在圈里打滚多年的人物，就算刚才不去打听底细，也能预料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潘小瑛领导的小组试点成功，然后因为有经验加入推广计划，再然后在行业大变革之中表现突出云云云云。 就这梯子搭的，谁看谁眼馋。 而且能走在梯子上的人，哪个好惹？ 【我特么怎么就看走了眼呢？都怪老倪这个阴险的家伙。】 。。。。。。。。。 “各位各位，我们不能只顾工作，总要吃饭的呀，哈哈哈，我已经定了席面儿.” “抱歉，我们还有事要做，就不麻烦柳经理了当然后面有什么技术上的难题，还需要倪先生配合我们.” “谢谢柳经理的好意，单位还等着我们回去汇报，再见。” “哦哦，那就下次，下次，呵呵呵呵~” 柳联想非常配合的跟港方完成了交接，然后自然要吃吃饭，联络联络感情，修复修复关系。 但是潘小瑛和维罗妮卡却都没有给他面子，很客气的拒绝之后就分头走了。 然后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实验室，突然间就清冷了下来， 而老柳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的一丝不剩。 刚才在交接的过程中，无论是维罗妮卡还是潘小瑛，都对倪大神带领的技术团队赞誉有加， 表示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这么先进的程控交换机，非常的了不起。 然而对老柳这個单位老大，她们就只有程式化的客气，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重大的成果，跟老柳关系不大。 这区别也太大了吧？ 这是要闹哪样？ 在内地这个地方，单位做出的任何成果，都脱不开单位老大的英明指导，她维罗妮卡不懂这一套，潘小瑛也不懂吗？倪大神你也不懂吗？ 知不知道什么叫谦让？ 看着明显要成为主角的倪大神，老柳漠然的道：“老倪啊！我们开个总结会吧！ 虽然这次的合作算是基本成功了，但我们也出现了很多不足的地方，对不对？” 倪大神皱起了眉头。 他最讨厌开这种形式主义的会议了，扯来扯去说上一大通，功劳轻描淡写，过错无限放大， 你还别不服气，人家是在名正言顺的帮助你戒骄戒躁，帮助你保持谦虚进取的精神，你得表示感谢。 不过倪大神很快就笑着道：“老柳，客人走了，我们就不吃饭了呀？那席面儿都订好了，总不能浪费不是，我们先吃饭再开会，行不行？” “行，当然行。” 老柳点头答应的道：“对了，把那个京大的李野也喊来一起吃饭吧！你跟他不是很熟吗？” 倪大神一愣，诧异的道：“老柳伱这话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认为我跟李野很熟？” 老柳似笑非笑的道：“你要跟他不熟，刚才他怎么竭力的帮你说话呢？” “.” 倪大神真的愣了。 刚才李野作为随队翻译，确实跟维罗妮卡说了几句话。 在西方待过好多年的倪大神听出来了，李野确实有引导维罗妮卡关注自己，而冷落了柳联想的意图。 但这种意图很隐蔽，如果不是英语十分好的人听不出来，柳联想是怎么听出来的呢？ 倪大神完全想不到，老柳技术上的事情插不上手，所以刚才一直在盯着几个主要人物观察。 维罗妮卡是西方人，柳联想还有些拿不准。 但潘小瑛这种人他太熟悉了。 潘小瑛虽然年龄不大，但是那种看似温和实则疏远的姿态，以及试点小组内那几位年长的同事对她的态度，明明白白的告诉老柳这才是一位“主角”。 但是这位主角唯独在跟李野接触交流的时候，眼神会变得不再冷漠，明显两人是很熟悉的。 而李野几次不着痕迹的对潘小瑛解释，倪大神才是这次技术改进的灵魂人物，以后邮电系统的大范围升级，也需要倪大神后续的技术支持。 所以柳联想就在怀疑，这个李野一定是跟倪大神狼狈为奸了，要不然怎么会毫无理由的抬高一个技术人员的地位呢？ 没好处的事儿谁干？ 。。。。。。。。。。 没好处的事儿确实没人干，潘小瑛得了好处，所以就要谢谢李野。 她跟柳联想说自己要回单位汇报工作，其实就是不稀罕对方的席面儿， 离开中科院的小院儿之后，就拉着李野直奔一家刚开业的西餐馆儿。 李野警惕的道：“我说小瑛姐，你请我吃饭我很乐意，但我们可先说好了，只谈工作，不谈其他。” 潘小瑛眯起眼睛瞅了李野一眼：“那个宁萍萍就那么有魅力，把你们两个都给迷住了？” 李野脸色一变，立刻道：“潘姐，你要再这么说，我现在就走，你这事儿柯阿姨已经插手了，我可没资格往里掺和。” “哦~” 潘小瑛眼睛一亮，顿时心情大好。 既然柯老师都插手了，自己正宫的位置还有谁能撼动？ “行行行，姐姐我以后保证不为难你了行吧？弟弟你今天想吃什么吃什么，随便点，别跟我客气。” 李野撇了撇嘴没好意思说，反正你报销，可不就不心疼吗？ 不过两人刚刚开吃，潘小瑛又问了李野一个不想回答的问题。 “我说弟啊！那位倪工程师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上赶着帮他？” “我帮他了吗？没有吧？小瑛姐，你尝尝这个鱼子酱，我觉得味儿不错。” 李野把一盘苏俄进口的鱼子酱推到了潘小瑛的面前，希望可以堵住她的嘴。 但潘小瑛却不为所动，笑眯眯的道：“弟啊！你的小动作糊弄一般人也就算了，可糊弄不了我，而且也糊弄不了那个姓柳的， 你信不信这会儿那个姓柳的，正在盘算着怎么对付倪工程师呢？他管着单位的财务权，想拿捏倪工程师很容易的。” 【我就是要让他露出真正的嘴脸。】 李野微微一笑，没跟潘小瑛解释自己的小算计。 高质量的挑拨离间，从来不会直接下手，都是借人借势，四两拨千斤。 李野这一次就是要在众人面前，强调了倪大神的地位，弱化了柳经理的功劳。 港岛那边的资金转过来之后，要先经过外汇管制部门，然后必定会转到单位的账上，柳联想有绝对的控制权。 这么一来，等到酬劳分配的时候，除非老柳大公无私、胸怀坦荡，要不然技术人员和老柳之间必然会出现矛盾。 但是老柳真能做到大公无私吗？ 胸怀坦荡？上辈子把倪大神都挤兑成啥样了？ 柳联想毫无疑问是有本事的，但是让他跟倪大神搭伙创业，最终肯定无法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所以还不如早点分开，说不定还成就了彼此呢！ 潘小瑛看李野跟自己打马虎眼，诡异一笑，低声道：“弟啊！要不我帮你个忙，把倪工程师调走怎么样？” 李野心里一惊，问道：“把老倪调走？调到哪里去？” 潘小瑛笑吟吟的道：“邮电部有很多下属企业，调去一个效益一般的单位，然后你跟那位裴先生聊聊，让他过来合资.” 李野“不解”的道：“为什么呀？你们跟中科院不是一个系统，这事儿不好办吧？” 潘小瑛看着李野道：“好办不好办你先别管，就说你想不想干吧！那位倪工程师有技术，你能拉来外汇投资，这么一结合，这单位不就兴旺起来了吗？” “.” 李野真的惊讶了，他一直想把倪大神挖走，结果现在潘小瑛竟然要提前截胡了。 虽然按照潘小瑛的意思，自己出钱合资，也能实现振兴制造业+赚钱的目的，但是以圈里某些人的尿性，这个合资企业最后不会是给别人做嫁衣吧？ 自己说了不算的企业，谁愿意干呀？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八章 那孩子的一番心意 李野笑道：“小瑛姐姐，虽然裴文聪不排斥投资内地，但港岛那边的生意人跟内地不一样，他们有自己的经营方式，很不适应内地的某些习气， 比如合资之后，内地这边总有些脾气大的关系户指手画脚，头上顶着一大帮大爷、姑奶奶做事，还不整天闹心吗？” 潘小瑛翻了个白眼儿，脸色微愠的看了李野好几秒钟，才没好气的道：“不要以为关系户就全是窝囊废好吗？关系户也要上进的，关系户用的好，是可以事半功倍的你知不知道？” 李野也不惯着对方，直接秒答：“那是不假，但好处也都被关系户给拿走了，赔本赚吆喝的买卖，人家也不愿意做呀！” “.” 潘小瑛愣了愣，忽然嗤笑道：“你真是个榆木疙瘩，谁是关系户？你和我才是关系户呀！ 到最后拿多少好处，给别人剩多少汤水，还不是你我看着办？我这是帮你一把呢！你还矫情上了？” 李野眨眨眼睛，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咱俩合伙做这个买卖？可你在家里说了算吗？” 潘小瑛淡淡一笑道：“这伱就别管了，反正我保证不让别人插手，你觉得怎么样？” 李野眯了眯眼睛，低声道：“那我得跟人家港方商量商量，这事儿不小，我可做不了主。” 潘小瑛微笑着端起了酒杯，对着李野道：“相信我，他们会答应的。” 。。。。。。。。 李野说是跟港方商量，其实是跟文乐渝商量，毕竟人家潘小瑛说了，他李野是关系户，而他的关系就是文乐渝。 文乐渝听了李野的叙述，立刻就皱着鼻头道：“她这算盘打的倒是真精明，一毛钱不出，就占了一大笔好处，都是让你给惯的。” 李野冤枉道：“我哪里有惯着她？因为宁萍萍的事儿，我一直跟她有别扭来着，这次程控交换机的事儿，她确实帮了我们的忙，也算是互利互惠吧！” “哼，互利互惠，她正打瞌睡呢！你刚好手里有个枕头，便宜她了。” 文乐渝有些不爽的道：“这次邮电系统的升级，港资投入了资金，投入了设备，什么时候回本儿还不知道，出了成绩是她的，亏了风险是咱的，不是惯着她是什么？” “这件事你先别急着答应她，我跟妈妈商量商量再说，你以后不能总是这么吃亏了，谁比谁差一截似的。” 文乐渝的计算方法跟李野不同，她认为港资“先投入、再收获”的方式，是把失败的风险全部给揽到自己这边了， 相反潘小瑛从试点到大规模推广之前，估计都花不了几個钱，就算是前期的试验失败，都没多大经济损失，但一旦成功，功劳可是大大的。 所以这次潘小瑛提出合资的事儿，文乐渝就觉得必须要替李野争取到平等的利益。 什么叫“你和我说了算？”就是我家李野说了算，你潘小瑛就是个搭车的。 李野听了文乐渝的话，也是忍不住莞尔失笑。 这一次潘小瑛能够如此迅速的抬出家里的大佬，帮助李野打通了试点、销售一条路的关卡，其实跟港资表示可以垫资投入有直接关系。 相对于老柳那边一味的向国家索取，李野这边必须要相对的摆明优势。 港资投入的是外汇，进入内地外汇管制部门之后，就是给国家增加了外汇储备，所以才能一路绿灯走快车道。 如果按照正常流程，是绝对没有这么快的，就算有潘小瑛也没这么快。 所以李野真的认为是互利互惠，毕竟后续内地的庞大市场，真的是一座几十年都挖不完的金矿。 就潘小瑛要是顺风顺水，几十年后说不定就是三大运营商里的大佬之一。 但文乐渝的思路就不一样了，咱们都是关系户，谁家还没个大佬了？你多赚我一分钱的便宜都不行。 “小渝你说的对，这事儿还真得柯阿姨拿主意，” 李野赞成的道：“你看啊！潘小瑛以后是你嫂子，我以后是你哥的妹夫，咱们都是一家人，可不得你妈做主吗？ 不过一家人，谁吃亏谁赚便宜的也不用太计较，你跟哥嫂的关系才最重要。” 文乐渝眼珠子一转，歪头看了看李野，然后嘟囔道：“那也要算个清楚的，不能不明不白，不能让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对对对，在俺家小渝面前，谁也别想揣着明白装糊涂，都乖乖的立正站好，走走走，昨天你嫂子请我吃的西餐馆子不错，我带你尝尝去。” 李野笑呵呵的揽住文乐渝的胳膊，就要拉着她去享受一把烛光晚餐，昨天李野已经问过了，那家西餐厅有那个服务项目。 虽然李野更喜欢中餐的口味，但偶尔跟小女孩儿浪漫一把，还是可以增进感情的。 但文乐渝却道：“西餐我们以后再去，今天我们回家吃饭，先给我妈通个气儿再说。” “这么急的吗？” “万一她先跟我妈说了，我妈表示不管这些小事儿呢？潘小瑛这个人，厉害着呢！” “.” 自从文乐渝学会开车之后，李野的那辆红色桑塔纳就常年停在皂君庙了，小两口骑自行车低调的出了学校，换车直奔中粮大院。 不过两人到家之后，柯老师却还没回来，说是去给几位长辈送《烽火逃兵》的剧本了。 李野接到指示，严格按照剧情来改编剧本，但是，剧本是剧本，就算严格按照剧情，这里面还是有出入的。 比如同样是三个人阻击敌人的场景，哪一个人物角色刻画的深一些，哪一个角色就露个面凑活事儿？ 所以李野每改编一部分，还是要拿给柯老师过目的，毕竟这本书的读者太牛逼，慎重一点没坏处。 但李野也没想到，柯老师过目之后，还得再让大佬瞅一眼。 想起当初写时候的苦逼经历，李野忍不住就脸色凝重。 文庆盛看到李野凝重的脸色，就笑着说道：“没事的小野，你柯阿姨跟我说了，你改编的很好，应该能得到大家的好评。” “是吗？那就最好了，呵呵。” 。。。。。。。。 柯老师的眼光很准，李野改编的剧本确实获得了几位大佬的好评。 “小雨啊！这个七寸刀锋很不错，这剧本改的很投我们的脾气，你那几个叔伯看了，也都挑不出毛病来。” 柯老师笑着道：“彭叔，那个孩子的爷爷也是抗战老兵，所以就形成了直来直去的性子，所以写出来的东西也是直白了点儿，可能更符合军人的脾气吧！” 彭叔微微点头道：“看得出来，确实有股子年少气盛的脾气，不像现在有些文人，拐着弯的拍你的马屁，怎么听怎么别扭。” “.” 柯老师笑了笑，没有接话。 这种事情什么时候都是难免的，有些作者的笔下，会把在位的当权者抬的高高的，其他人的戏份一笔带过， 但李野不是，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他还是更注重那些牺牲了的角色，给予了那些烈士更大限度的出场机会。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大佬，谁会跟死去的战友抢风头？可不就投了脾气吗？ 彭叔把剧本合上，笑着问道：“我听说，你是有意把那个小子收了当女婿啊？” 柯老师一愣，然后笑着道：“是的彭叔，当时在乡下的时候，小渝就跟他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后来一起考到京大，情深义重水到渠成，我也不想阻拦。” “阻拦什么？那小子不错。” 彭叔笑了笑，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不过他好像跟港岛的那个裴文聪走的很近，你对这方面有什么了解吗？” 柯老师心里一沉，顿时凝重了起来。 因为就在几天之前，内地中枢发布了一则重要文件——《关于禁止领导干部子女、配偶经商的决定》。 《决定》指出不少干部的子女、配偶，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和社会关系，参与套购国家紧缺物资，进行非法倒买倒卖活动，已经引起群众的不满，严重的损害了官方的威信，对他们本人也是严重的腐蚀。 为了促进社会风气的根本好转，所以决定凡县、团级以上干部的子女、配偶，除在国营、集体、中外合资企业，以及在为解决职工子女就业而兴办的劳动服务性行业工作者外，一律不准经商。 所有干部子女特别是在经济部门工作的干部子女，都不得凭借家庭关系和影响，参与或受人指派，利用牌价议价差别，拉扯关系，非法倒买倒卖，牟取暴利。 而这时候彭叔忽然问柯老师，李野是不是跟裴文聪有什么情况，那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是觉得李野经商不合适了？ 虽然李野不是她柯知雨的子女，但他是自己未来的女婿呀！ 柯老师只思考了不到一秒钟，就决定有选择的实话实说。 这种事，绝对不能在彭叔面前撒谎。 “彭叔，我了解过李野跟裴文聪之间的关系，当初李野在岛城蓝海出版社发表了一些文章，因为裴文聪跟蓝海有合作关系，所以就转载了.” “后来李野赚到了一笔外汇，然后上交给了我，让我代为捐赠给国家，那笔外汇我用在单位的对外活动中了，也算是应了燃眉之急.” “再后来，李野赚了更大的一笔外汇，他问我怎么捐赠合适，我觉得孩子的钱不能过度的索取，就没有立刻决定， 但他留出了三分之一，说是等待我的处理，其余的应该是交给裴文聪代为投资了，裴文聪一直投资内地，而且所有赚到的利润，全部留在了内地” “李野跟我说过，在二十年之内，所有的投资利润，都会再次投入到内地制造业的建设之中.我认为，这也算那孩子的一份心意吧！”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九章 剑宗跟气宗 “所有的利润都留在内地吗？” 彭叔微微动容，缓缓的点头说道：“这倒是真跟我了解的差不多，不过这个二十年的期限？还是让我有点意外了，呵呵呵呵~。” 彭叔轻轻的笑了，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柯老师心里也很愉快，知道自己刚才有点敏感过度了。 彭叔明显是已经调查过裴文聪和李野的投资情况，所以对于裴文聪和李野的一些做法，应该是持赞成态度。 其实在国家发布严禁子女经商的文件之前，柯老师就听到了风声，文件发布之后她更是仔细的分析过文件内容。 文件里更多的是限制利用职权占用资源、倒买倒卖，说具体点儿就是“不要倒批文”， 这种空手套白狼的套路，跟李野这种投资制造业实体的行为完全是两回事。 毕竟无论是鹏城公牛、昌北机械公司、风华服装，还是在影视方面的投资，都是真金白银的砸钱的。 所以柯老师才没有立刻禁止李野，只是跟他聊了两句。 而当柯老师第一次听到“二十年之约”的时候，也是非常震惊的，人家裴文聪大老远的从港岛把钱投进来，赚了钱你却不让人家拿回去，那算个什么道理？ 只不过李野后来的一番话，却让柯老师更加吃惊。 “彭叔，我当时听了李野的话，当时就问他，那二十年之后呢？然后他竟然说” 柯老师顿了顿，微笑着道：“他说二十年后，内地的企业也应该完成了基础积累，该走出国门去跟那些海外资本争地盘了， 总是赚自己人的钱不算本事，既然积累了本钱，就应该开疆拓土，去干男人该干的事儿。” “哈哈哈哈~” “还真是年轻气盛啊！跟他里的脾气一个模样，不过小雨你的眼光不错，这个女婿选的不赖。” 彭叔难得的大笑了几声，也让柯老师彻底放下了心来。 李野确实跟文件上禁止的情况不一样，但经历过风风雨雨的柯老师也知道，任何事，一旦跟斗争这种残酷的竞争模式沾了边，可没有那么黑白分明的。 而现在彭叔的态度，就是非常好的结果了。 柯老师笑着道：“我也觉得那孩子挺好的，他承认西方在经济方面比我们要强，但又不迷信西方的那种优越感，年龄不大却很有主见， 他跟我说过，他爷爷十五岁就跟着队伍走了，九死一生之后悟透了一個道理，承认敌人很强是对的，但敌人到底有多强，还要打过了才知道。” “呵呵~” 彭叔再次轻笑，摆摆手道：“去吧，好好安排，让我们看看二十年后，他吹的牛皮能够实现多少。” “欸，您放心彭叔，我会看着他的。” 柯老师心情愉悦的从彭叔家走了，但是愉悦之余，又不禁有些纠结。 “该把李野安排到哪里好呢？” 去计划经济委员会？按部就班熬二十年？在那种各路神仙过招的环境里，李野那个脾气能忍得了那个气吗？ 混体制这条路，就跟华山气宗练紫霞神功一样，越到后期越强，但是前期打坐的枯燥和约束，那叫一个难熬。 所以像李野这种生性洒脱的，快意恩仇的孩子，其实都喜欢练剑宗。 但是剑宗后期的天花板，又太难摸了，一般人根本摸不到。 “唉~” 柯老师坐在红旗轿车的后座上，忍不住的发出一声叹息。 女人太能干了也不是好事，家里大大小小事情都要她来操心，都要她来拿主意。 女儿文乐渝清冷的性子，倒不是不能安排走体制内的路子，但柯老师又觉得太难为女儿了，小时候的抑郁症，可是让柯老师吓得不轻。 不过幸好还有个儿子，必须让他把担子挑起来。 家里有一棵大树，才能庇佑树下的花花草草。 文国华跟潘小瑛的联姻，其实就是大树成长的需求养料。 。。。。。。。。 柯老师回到了中粮大院，一看家门口停的那辆红色桑塔纳，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 自从女儿学会了开车，就不是一星期回家一次了，经常溜回来蹭饭。 按文乐渝的说法，一三五和李野去皂君庙开伙，二四六回家吃妈妈的晚餐，星期天下馆子改善口味，这小日子过的那真是倍儿爽。 开门进屋，柯老师就看到李野正在跟家里的另外两个爷们儿喝酒，看文庆盛眉飞色舞的样子，显然正到了兴头上。 “吔，李野也来了呀？昨天你文叔叔还念叨你，好久没来跟他喝酒呢！今天你就陪他喝上了？” 柯老师一边换鞋，一边笑吟吟的打趣。 李野立刻就把酒瓶子给收了起来：“嗯嗯，三个人一瓶，小酌一杯，刚刚好。” 旁边的文乐渝忍不住的偷笑，随着柯老师的威严日重，老爸和老哥已经很久没在家里“豪气”的喝过酒了。 但是今天柯老师却笑道：“别藏了，给我也倒一杯。” “.” 李野的眼皮子跳了跳，看向了文庆盛和文国华。 文国华立刻笑道：“看妈妈这高兴的劲儿，今天是有大好事发生了吗？” 李野和文乐渝赶忙拿杯子拉椅子，给柯老师倒满。 “也不算什么大好事，就是跟彭叔聊了两句最后的时候，彭叔夸了李野两句。” 柯老师坐下之后，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文庆盛当即说道：“这还不是大好事吗？李野必须多喝三杯，高兴一下。” “.” 李野寻思着，我就是多喝八杯，你也喝不过我呀！ 人的酒量，其实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下降的，文庆盛也许年轻的时候很能喝，但眼看着年近五十，酒量已经大打了折扣。 所以在大家热热闹闹的一番之后，李野和柯老师都没事儿，文庆盛的脸色却变得红润了。 “二十年利润循环投入李野你这个想法可真大胆啊！那个裴文聪也是真信你的” “.” 李野笑了笑道：“其实裴文聪和我都很看好内地的市场，也很看好制造业的前景，只要环境稳定，这二十年的回报率，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高.” 文国华忍不住问道：“伱就这么看好？李野，现在像你这么想的人可真不多。” 就这年头，大家看待西方，尤其是看待灯塔，那就跟神一样，要说比任何一个国家都高，岂不是连灯塔也给比下去了？ 李野点点头道：“从经济学的角度分析，我认为未来五十年，我们这片土地就是世界经济发展的中心， 所以你们看有些人以为是在拿钱打水漂，其实是在闷声发大财呢！” “.” 饭桌上的人都安静了，李野说的这个笑话，没有引爆他们的笑点。 世界经济发展的中心，这个牛皮吹大了。 就八十年代之后，世界上有几个市场，能稳定的高增长几十年？ 但这就是事实，而内地恰恰有这个潜力。 要不然李野傻了才会说出什么二十年之约？ 想想后世那个王万达跟某县太爷的名场面吧！ “所有的利润都不带走”，人家直接来了句脱裤子放屁。 为什么？因为你一个县的体量太小了，这钱不拿走，我白玩个嘚儿啊？ 但如果这个县有十几亿人口呢？如果这个县有完整的工业链条呢？如果这个县每年都能供给大量的知识青年呢？ 利润生生不息，这滚雪球的生意，它不就来了吗？ “妈，今天小瑛姐请李野吃西餐了呢！吃饭的时候说邮电部门的有些单位效益一般，想找人合资.” 文乐渝看一家人安静了，就把潘小瑛的提议说了出来，让老妈帮忙拿个主意。 柯老师想了想，并没有立刻表态，而是看向了李野。 “李野，你怎么看？” 李野也没矫情，直接说道：“内地的通讯设备行业肯定会大发展的，但是邮电系统在内地一向强硬，如果领头的靠谱也就算了，如果他们瞎指挥，这个合伙的买卖可不好做。” 文国华马上就道：“李野你别搭理她，这一次邮电通讯试点升级的功劳还不够她吃吗？她胃口还真不小。” 就八五年这会儿，还没有后世那么多的供应商，更不会上面放出一个项目，立刻就扑上去一群人上赶着争抢的情况， 潘小瑛跟李野的提议从性质上看就是招商引资，而且引的还是外汇，这年头单单引进外汇就是大功一件了，所以文国华觉得那个“不是善茬”的娘们是在赚自己妹妹家的便宜。 做大哥的，从来都是让着妹妹，哪有占妹妹便宜的道理？ 不过李野也微微摇头道：“不是的大哥，如果企业带头人有能力、干实事的话，这个合资项目倒是很合适的，我就是不太放心邮电那边的作风，所以不好判断。” 文国华刚要说话，文乐渝打断道：“哥你别说话，听妈妈怎么说。” “.” 柯老师缓缓的道：“小瑛大概不知道李野的底细，只是想让李野帮忙牵线，所以没有沾便宜那一说， 另外她也肯定是想要做出一些成绩来的，这个孩子的心不小，她估计是想去企业里面转一圈，尽早迈过厅级的坎儿。” 柯老师知道李野有钱，也调查过鹏城那边的情况，知道李野是个“小财主”。 但潘小瑛不知道，她大概是把李野当成了掮客，她出路子，让裴文聪出钱，然后拉着李野一起发财。 另外潘小瑛现在是正科，这次带领试点小组升级之后升半级，大范围推广再升半级，也就到了跃升的关口了，想要再向上迈一步到厅级，就会非常的难熬。 谁家还没个关系了？前面那么多人排队，女性本来就吃亏，你潘小瑛年纪轻轻的急个什么？ 但如果迂回一下，调任到下属企业转一圈，这个关口就要容易的多。 按照内地的规定，只要是国有独资或者控股的国有企业，同级别干部人员可以跟d政机关互相调动，也就是说你是副厅级单位的一把手，那么有能耐的话可以平调到机关的副厅级职位上去。 京城的单位级别都高，高级别的单位多了去了，书记、总经理是厅级、副部的都有，只要你做出成绩就行。 三十岁的县太爷很稀有，但三十岁的企业处级干部还稀有吗？ 再高半级又如何？ 柯老师侧头瞄了瞄李野，嘴角忽然向上勾起，慢慢的笑了。 气宗跟剑宗，也未必非要分的那么清楚是不是？令狐冲最后的内功修为，也很强哦！ (本章完) 第五百四十章 平均主义 “潘组长，电话！” “哪里打来的？外线让他们等一会儿，我忙着呢！” “他说是你弟弟。” “弟弟？” 正在忙碌的潘小瑛愣了一下，然后喜上眉梢。 她接起电话，果然是李野打来的。 “弟啊！是有什么好事儿找我吗？” “我不知道算不算好事，港方的维罗妮卡要回港岛了，在走之前想跟你谈谈那个合资的事儿，你是不是找个说了算的人跟人家聊聊啊？” “她什么级别？还要个说了算的？” 潘小瑛有些不乐意了，咋滴，我一个正科还不够分量怎么着？她维罗妮卡也不是裴文聪好吧？ 凡事都讲究個身份对等，人家来一个国务卿，你不能用个厅官接待吧？人家来个厂长，你也不能派个老总不是？ “不用别人，这事儿我就说了算，你让她们约时间和地方吧！” “那行，约好了地方我通知你。” 挂断电话，潘小瑛又琢磨了一下，最后还是又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杨厂长？上次跟你提的事儿有眉目了，这几天不要出远门啊！” “啊？哦，好好好，我现在哪里还有钱出远门啊？厂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揭不开锅还不是伱们自己折腾的？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这事儿要是成了，以后一分钱也不能浪费。” “那不能那不能.扭亏为盈我就走.” 。。。。。。。。 李野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就告诉潘小瑛，双方在京城饭店面谈。 等到了约定时间，李野自己去了地方，发现潘小瑛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 潘小瑛笑道：“这是邮电506厂的厂长杨岁言，他们单位的各种条件比那个昌北机械厂好多了， 另外杨厂长也不是王秦山，待会儿跟港资那边介绍的时候，弟弟你说话可悠着点儿，别让人小瞧了咱们。” “哦哦~，我肯定不会让工人兄弟吃亏的。” 李野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为506厂争取利益。 同时李野心里也在琢磨，这潘小瑛对自己和裴文聪可真是下了功夫，连昌北机械公司的事儿都打听出来了。 昌北机械厂后来被裴文聪注资之后，就迅猛发展大踏步向前，现在的厂区扩建计划都排到二期了。 不了解内情的人谁又能想到，就在两年之前，昌北机械厂还是个连年亏损的单位呢？ 而且如果王秦山当时不闹幺蛾子，这会儿真算是躺赢了，就算受不了大权旁落的失落感，调走也肯定会去一个好单位，毕竟功劳在那里摆着的。 “李野同学真是年少有为，我以前也喜欢写点东西，但是看过李同学写的之后，实在是佩服，佩服。” 杨岁言赶忙跟李野握手，一点都没因为李野年龄小，就摆什么厂长的架子，确实跟那个王秦山不一样。 李野也笑呵呵的应付着，他当然明白，人家跟他这么客气，不只是因为自己写的，还因为潘小瑛对自己的态度。 毕竟邮电直属506厂的级别在那里摆着，这位杨厂长跟王秦山不一样，可是妥妥的高级干部。 维罗妮卡很准时，李野等人刚到，她就带着两个港岛的员工下来了。 双方寒暄过后，维罗妮卡很直接的问杨厂长，506厂到底有多少实力。 杨厂长早有准备的道：“我们厂从50年代中期就开始研制生产短波通讯设备，是内地最早的通讯设备生产厂家之一， 我们在70年代就参与建设了内地第一条960路微波电路，完全满足传输彩色电视技术的要求” “我们厂现在有正式职工千余人，都是有经验的优秀职工，吃苦耐劳，技术过硬.” 李野一边负责翻译，一边观察杨厂长的神色，感觉他好像不是在胡吹大气，因为合资的第一步，港岛肯定是要现场调研的，这么多具体的事情一查就能查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潘小瑛倒是真没蒙自己。 上辈子李野好像记得有个首信手机，也曾经在内地兴盛一时，它的前身就是506还是509厂来着，而那个厂在90年左右，也是通过合资的方式完成了技术升级。 所以像这种有潜力的厂子，加上倪大神那样的技术大牛，只要技术路线不走错，确实大有可为。 维罗妮卡听完了杨岁言的介绍之后，就连续问了几个问题。 “杨厂长，现在你们单位的开工率是多少？” “杨厂长，你们对于传呼机和移动电话方面的设备有没有研究？” “如果我们有一条彩色电视生产线，杨厂长能不能派出技术人员，帮我们调试设备，培训员工？” “.” 杨岁言沉思片刻，疑惑的问道：“维罗妮卡女士，你们到底是要想要跟我们合资呢？还是寻求彩色电视机方面的技术帮助？” 维罗妮卡道：“请杨先生不要误会，我们在鹏城新建了一家电子制造厂，彩色电视机生产线已经到位了，只是暂时缺少工人， 但我们对通讯设备同样感兴趣，所以在京城跟你们合资，跟鹏城的技术帮助并不冲突。” 杨岁言想了想，还是很直接的问道：“那么请问，你们愿意给我们厂投入多少钱？” 维罗妮卡也琢磨了一下，报出了一个数字。 然后李野翻译道：“如果杨先生刚才的介绍属实的话，我认为不低于五百万美元，但具体的细节，我们还需要在对贵方详细考察之后才能决定。” “另外作为额外条件，希望杨厂长可以帮忙招募至少一百名熟练的技术工人，帮助鹏城的彩色电视机生产线建设，需要身体健康，技术过硬，踏实肯干” 潘小瑛怔怔的看着李野，有些好笑，又有些无语。 “弟啊！你是欺负我不懂英语吗？她就说了几个词儿，你却领会了这么多层的意思？” “你到底是帮我来拉投资的，还是帮她们来挖墙脚的？” 不过杨岁言却笑着对李野道：“李野同学你帮忙告诉她，只要投资能到位，要两百熟练工都可以，厂子里提前退休的一大把，很多人还不到五十岁呢！” “.” 因为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大回城，城市待业青年的数量突然间暴增，导致工厂出现了大量的“重病患者”， 一群有经验、有技术的工人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岗位，让自己的子女接班。 这会儿又没有广场舞，没有暴走团，所以那些人现在都在家里发霉呢！ 。。。。。。。。。。 中午，京城计算机新技术发展公司。 倪大神骑着自行车进了公司的院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摘下了车把上的两个西瓜。 这几天他忙着帮助潘小瑛的试点小组搞现场测试，经常是半天去邮电局，半天来单位，两头跑累的要命。 不过累也是值得的，大家研制出来的程控交换机已经初步得到了邮电系统的认可，各种测试也很顺利， 可以说只要大规模推广之后，这个小小的计算机新技术公司，就彻底在圈里打响名气了。 到时候别看这个单位小，有钱、有名气，又有技术团队，发展前景一片光明。 倪大神提着两个西瓜，笑着走进了单位的实验室。 “小于，小郑，把大家喊过来吃西瓜了，今年刚上市的西瓜，沙瓤的呢！” 因为倪大神这些天去帮助邮电部门调试设备，人家给了他补贴，所以这几天倪大神经常大方的请客。 但是倪大神今天笑呵呵的招呼了众人之后，大家却没有反应。 这时候倪大神才发现，自己手下技术团队的几位骨干，全都是一脸的愤怒。 倪大神笑着道：“怎么了小于？这是跟谁怄气了？” 小于扭头默默的看了倪大神两眼，忽然转身走了。 倪大神一愣，又问另一名得力助手：“小郑，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郑也是看了看倪大神，然后委屈的道：“倪工，前些天你跟我们说过的，我们这几个月的加班费和奖金加起来，每人至少一千八百多块，但是刚才柳经理发钱，却只有两百二十块” “两百二？” 倪大神一愣，然后问道：“这是发的哪个月的加班费？你们仔细核对过记工表吗？” “是一共两百二。” 小郑愤愤不平的道：“而且我们这些没日没夜加班的是两百二，人家那几个到点就下班的也是两百二，那你说我们该不该生气？” “.” “柳经理还说，大家都是一个集体，我们比同事多拿一分钱，就是多一分矛盾，我们竟然敢要一千八的加班费，简直是狮子大开口.那我们不是狮子，却是傻子吗？” 倪大神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在这几个月技术攻关的日子里，大家为了拿到对赌奖金，是玩了命的加班，每天工作至少十四个小时，甚至超过十六个小时。 习惯了海外加班制度的倪大神，自然要为手下的技术人员争取合理的利益，所以当时是给出了加班费的承诺的。 虽然四个月一千八的奖金听起来很高，但这点加班费相对于高额的对赌奖金，那根本就不算什么。 毕竟技术团队一共八个人，撑死了一万多rmb，可对赌奖金高达上百万美元不是？ 当时倪大神是跟柳联想沟通过的，但是现在，怎么又搞出“平均主义”了呢？ (本章完) 第五百四十一章 这不会是个坑吧？ 倪大神走到了老柳的办公室门前，深吸几口气，平复了心情之后才敲门走了进去。 “老柳，加班费和奖金的事儿是怎么搞的？明明我们早就说好了的，为什么又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动，大家现在都有怨气，这以后的工作可怎么进.” “老倪你先别说以后的工作怎么进行，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儿呢！” 老柳打断了倪大神的话，然后从文件夹里拿出了一张带有公章的工作调动函。 “邮电部昨天就发函过来了，因为这一次的通讯试点和升级是重点工程，所以要集合各方面的精兵强将搞大会战，你和小于、小郑都被邮电部点了将。” “所以公司这边以后的工作，你就不用考虑了，重点先协助邮电部门完成国家的重点任务” “.” 倪大神愣愣的接过了那张调动函，对于老柳后面的叨叨叨，是一个字都没听见去。 调动函上面确实有邮电部门的公章，调动的单位是邮电部下属的506厂。 这就意味着倪大神将离开京城计算机新技术发展公司，转换到新的单位去。 本来只是提供技术支持，这下倒好，直接化身邮电正式工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全国那么大的邮电网络，从试点到推广，没有个几年是完成不了的， 那么倪大神的研发计划现在刚刚起了个头，肯定就要被迫中断。 就在这几天，倪大神还盘算着结束了程控交换机的项目之后，就再次跟港岛沟通，挑战一下個人计算机方面的某个项目，但现在看来应该是不可能了。 “唉，老倪啊！其实我也很舍不得你走，但是咱们单位小，话语权弱” 柳经理看到倪大神的脸色不好，也是很无奈的道：“本来我是想借助跟邮电四厂合作的机会，把单位做大做强，到时候我们的腰杆子也硬， 但你看看现在，好处让506厂拿去了，咱们也就赚了个工钱” “这工钱也不少了。” 倪大神放下调动函，叹了口气道：“就算我明天就走，也得把手头上的事儿交代清楚才行， 这几个月大家没白没黑的技术攻关，我们许诺的加班费和奖金决不能少，做企业不能言而无信.” “什么叫言而无信呀？”老柳很不悦的道：“我这也是刚从上面受了气回来，港方是给了上百万美元不假，但层层过手，到了咱们这里还剩多少？” “而且这么大一笔钱，你以为说发就发啊？上面根本不同意，还说要查我的账.” 倪大神默默的看着老柳，想要说什么，却突然发觉说什么都没用。 他们这个小单位上面确实是有中科院这个婆婆，大笔的进项也确实不可能绕过婆婆的管辖，人家在单位初建的时候投了二十万启动资金，也是要索求回报的。 但要说老柳连一两万的金额都做不了主，打死倪大神也绝对不信。 人家港资投注过来第一笔研发资金的时候，老柳这边可是一笔烂账，上面要说过来查账，那还真不是冤枉好人。 只可惜当时倪大神认为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影响研发进度就好，但这会儿他再回头想想，心里却觉得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好了老倪，奖金和加班费我会向上面尽量帮大家争取的，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兄弟.这是伱的那一份奖金，你先拿着。” 柳经理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站起来笑着递给了老倪。 倪大神看了看那个信封，摇了摇头道：“先给同事们发吧！邮电部那边的工资挺高的，我的情况比大家宽裕多了。” “欸，你这就不对了，多劳多得诶诶诶，你别走啊！” 倪大神没拿那个信封，回头出门走了。 不一会儿之后，小郑和小于被柳联想喊进了办公室，应该也是谈被调动的事情。 小于出来的很快，出来之后就开始闷着头收拾个人物品。 收拾完了之后，他抬头冷漠的问倪大神：“你知道506厂在哪儿吗？不知道明天我们带你一起过去。” 倪大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刚才他进门的时候，小于只看了他一眼就气哼哼的扭头走了，当时倪大神心里还有些不爽，但这会儿又觉得自己对不起人家。 “行，后天早上我们在院门口集合。” 倪大神跟小于约定了时间，然后又回到了柳联想的办公室，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入。 然后他就看到柳联想跟小郑相谈甚欢，两个人那欢快的笑容，因为他的突然进门而愣在了脸上。 倪大神诧异的瞥了两人一眼，然后冷漠的朝着老柳伸出了手。 老柳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会意的拿出刚才那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了倪大神。 “老倪你这就对了嘛！谁还跟钱过不去，诶诶~” 倪大神拿着钱就出门走了，主打一个翻脸不认人。 “嘁~，还以为他有多清高呢！” “呵呵呵~” 。。。。。。。。。。 第三天早上，倪大神骑着自行车到了原单位的门口，等待另外两个一同被调走的小郑和小于。 他那个厚厚的信封已经分成了三份，其中有两份是给小郑和小于的。 因为以现在内地单位的尿性，职工调走之后，就算老柳跟上面争取到了奖金和加班费，小于和小郑怕是甭想了。 辛辛苦苦跟着自己干了好几个月，总不能让人家白干不是？ 不过等到了约定的时间，却只有小于一个人来了。 倪大神问道：“小郑呢？你没跟他约好在这里集合吗？” 小于冷着脸道：“小郑不去，就我们俩。” 倪大神一愣：“他怎么能不去呢？” “人家有人稀罕，单位不放人呗！” 小于冷冷一笑，抬腿骑上自行车就猛蹬起来，好似发泄心中的愤懑。 倪大神愣了，小于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在这次技术攻关中出力最大，当然脾气也大，因为加班费的事儿火气更是最大。 所以就没人“稀罕”了。 倪大神愣了好久，才骑上自行车追了过去。 好不容易追上之后，小于又讥讽的说到：“你知道单位昨天下午欢迎会的事儿吗？” “欢迎会？我不知道啊！” 倪大神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小于冷笑着道：“老柳从769所请来了一位老研究员，接替了你研发组长的位置。” “另外单位还发钱了，每人两千五，而且我们那几个搞技术的，还每人分配了一间房， 人家柳经理说了，这些福利都是他跟上面磨破了嘴皮子争取下来的.明白了吧？不是不发钱，是谁来发，给谁发的问题，你和我，都是人家的绊脚石。” “.” 倪大神恍然出神，自行车差点儿歪到路边的沟里去。 他不禁想起了一个古老的名词——恩出于上。 任何一个集体，能够赐予群众好处的，只能是最上位的那个人，别人要是拿着集体的东西笼络群众，那都是在挑战上位者的权威。 老柳不懂技术人员的重要性吗？他当然懂，要不然为什么会把倪大神请回来呢？ 但是技术人员的奖金和加班费，只能由他老柳来发，必须由他老柳来分配，拿到钱的人也必须感恩老柳，而不是感恩老倪。 倪大神看到了拉投资搞科研的好处，老柳也看到了，并且知道这个投资是谁拉来的，以后谁就在单位说了算。 如果倪大神说了算了，还要他老柳干什么？ 倪大神当初加入的时候，老柳这边就剩四万rmb，干什么都没个头绪，那时候的倪大神是不可或缺的大救星。 但现在单位有了几百万的资金，又背靠中科院这棵大树，从下属那么多研究所里招几个李大神、马大神还不容易？ 有钱、有人，这以后还愁拉不来投资，还愁做不出项目吗？ 所以留在原单位的那些技术人员，肯定会得到好好的安排的，只有小于这个脾气臭的家伙，才跟着老倪一起扫地出门。 这个道理倪大神其实也懂，但他在海外待了这些年，习惯了海外技术开发团队内的一些作风，所以百忙之间忽视了。 在海外，你觉得你自己能力很强，是可以直接找老板要求加薪的，但在85年的国内加班费都要的没个底气。 “唉~” 两人骑车到了地方，在进大门之前，老倪把自己那份奖金拿了出来，想要分给小于。 但小于却好笑的道：“原来你是要把钱分给我呀！那你可冤枉死了，昨天人家老柳在会上还说你拿了大笔奖金走人呢！” 倪大神无所谓的道：“随他说去吧！成果是我们一起研究出来的，奖金我们也一起分了就是。” “不用不用，你是真不了解内地的情况。” 小于摆摆手，终于露出了笑容：“我告诉你呀！在内地就是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他老柳要是敢少给我一个子儿，我堵他家门口把的屎都给吓出来，屁股底下不干净还敢欺负人？你信不信我跟他来个鱼死网破？” 倪大神：“.” 。。。。。。。。。 “这就是506厂，专门生产无线通讯设备的，级别很高，技术底子也还行，但就是老厂子，负担重，全厂在职职工不足千人，离退休吃闲饭的大几百” 小于显然是打听过506厂的底细了，带着倪大神一边登记进厂，一边跟他介绍情况。 “我听我大姑说了，506厂效益一般，但厂长很有路子，厂里的福利还算不错，医药报销什么的都没问题” “嗯？” 小于和倪大神拐了个弯，刚刚看到办公楼的影儿，就突然发现前面黑压压的全是人， 正在扮演“包打听”的小于顿时张口结舌。 因为前面这些人男女都有，很多都是五六十岁的，明显是离退休人员，如果不是厂子里发生了什么大事，是不会在厂区聚集的。 而且好事儿一般都被有关系的偷偷领走了，所以这种情况.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儿。 “坏了，这不会特么的是个坑吧？我就说好事儿落不到咱们头上？” (本章完) 第五百四十二章 私有经济不丢人了 倪大神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头，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子。 以他对内地企业的了解，506厂的这种情况，基本上只有一个解释——缺钱。 就现在的企业，只要不太缺钱，是不会惹的职工群起聚集的，让职工把办公楼给围了，传出去对厂长的声誉都有影响，你连手下职工都镇不住，你当什么厂长？ 可506厂明明是参与了邮电部数字通信升级的重点工程，国家肯定会拨款，这些人突然间聚集过来，大概率是来要钱的。 那么仔细分析一下，他们为什么来要钱？是不是厂里以前出现窟窿了？ 一个企业有窟窿，那它的运行状况就是不健康的，连基本的生产都受影响，何况是技术项目的研发？ 刚刚跟柳联想分手愉快的倪大神，是真的不想再迈进一个有窟窿的单位。 “欸，倪工你怎么在这里呀？” 正在倪大神心里担忧的时候，忽然听见了李野的声音。 倪大神转身回头，就看到李野和几名同学嬉笑着走了过来。 “李野同学，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和同学来做社会实践啊！” 李野笑着道：“这家单位正在跟港资那边谈合资，港资的经营理念跟我们内地肯定是不同的， 所以我们希望通过了解这次合资的具体情况，更深的认识到世界经济跟内地经济模式之间的区别。” “.” “506厂要合资？跟谁？跟裴文聪？” “确实是裴文聪，这会儿正谈着呢！如果谈成了的话，以后老倪你可算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了。” “.” 倪大神听了李野的话，顿时又惊又喜，心里有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因为这次程控交换机的委托研发，倪大神对裴文聪的印象是很不错的，如果以后真是裴文聪主导506厂，那以后还真不愁新的研究项目了。 毕竟裴文聪有眼光、有资金、讲信用、有靠山，每一条都是保证技术研究项目顺利进行的有利条件。 内地每年的科研项目也不少，但最后出成绩的也就一少部分，有些项目方向错了，有些半路没钱了，有些干脆就是打报告骗经费堵窟窿的。 所以真的能心无旁骛搞研究的环境，是非常难得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太好了，”倪大神动心的说道：“我记得李野同学以前问过我，计算机整机研究不了，部分配件是不是可以？ 我现在可以说，只要大家齐心合力的话.可以。” 李野笑着摆手说道：“诶诶诶，这种决心你别跟我说啊！你们的单位领导在里面呢！” “呵呵呵，走走走，小于咱们先去报道。” 倪大神看了看李野身边的同学，歉意的拍了拍李野的肩膀，领着小于就穿过人群向办公楼里走去。 倪大神现在已经隐隐猜到，李野不但是裴文聪的“传话人”，而且很可能是个x代。 现在国家刚刚颁布了子女不许经商的禁令，那么表面上肯定是要注意一下的。 比如说“某某企业的后台是莫某家的孩子，”那一般是没问题的，但如果“某某家的孩子是某某私企的董事长”，那你是嫌自己的逼不够亮吗？非要使劲装一下？ 倪大神和小于穿过人员，刚要走进办公楼，就看到楼里一群人搬着桌子走了出来。 外面黑压压的人群立刻骚动了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 “别挤，都别挤.” “草，伱個老瞎子挤什么？再挤把你眼镜打掉” 刚刚走到门口的倪大神和小于，竟然被突然汹涌起来的人群给挤了出来，眼镜都差点儿挤掉了。 就在倪大神差点儿被挤倒的时候，李野伸手从后面扶住了他，护着他退到人群外围，还笑话道：“一看倪工你平时就不买生活用品，连排队都不会排。” 倪大神咽了口唾沫，说道：“谁知道排队还需要挤的呀？我家人每次出去抢购东西，都跟打仗一样出几身汗。” 自从83年国家逐步放开一些商品的购买限制之后，各种抢购的现象就时不时的来一回，等到了八十年代末，更是爆发了最大规模的抢购潮。 所以这会儿的人们想要买点好东西，必须要掌握过硬的排队技术才行。 倪大神站定脚步之后问道：“李野同学，你知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吗？” 李野指了指前面一溜摆开的好几张桌子道：“你看这个样子，明显就是招工嘛！” 倪大神奇怪的道：“招工？这些人都五十多了，都该退休了吧？” 李野笑道：“卖力的小工五十岁该退休了，懂技术的技术工，五十岁可正当年呢！” “.” 倪大神疑惑的往前看去，不一会儿之后，前面果然就开始“招工”。 “都别挤都别挤，排好队，大家看好牌子，按顺序来啊，一车间的在这边，机加车间的在这边， 技术科能看懂电路图的待会儿去里面办公室焊接车间的最右边那张桌子包装车间的不要。” “凭什么包装车间的不要？大家都为单位奉献了三十年，凭什么.” “烧锅炉的要吗？我烧了三十年锅炉，没人比我锅炉烧的好” “.” 现场一片混乱，直到厂长杨岁言走了出来，拿起了刚刚架设好的麦克风。 “都别吵了，乱哄哄的，不怕被港岛的客人笑话吗？” “.”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对于杨厂长的威严并不怎么感冒，但决不能在港岛客人面前丢脸。 杨厂长等众人安静下来，才沉声说道：“我简单的说两句，我们厂很快就要跟港岛电子风语公司进行合资， 风语公司向我们厂注入资金，提供技术人才，而我们也要投桃报李，帮助风语公司鹏城分公司解决他们的困难” “鹏城风语公司即将上马彩色电视机生产线，现在需要一部分基层技术人员， 我是向人家做了保证，说我们的职工别看年龄都不小了，但技术过硬、吃苦耐劳、纪律严明，然后人家才愿意接收的，可你们看看刚才是个什么样子？” “.” 等到现场鸦雀无声了，杨厂长才又说道：“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这一次是双向自由选择， 人家愿意用你，是因为你有本事，不用你，是你本事不够，怨不得别人，更不许闹事。” “现在请鹏城风语公司的陈总经理讲话。” 杨岁言凌厉的瞪了众人一眼，才让开了麦克风的位置。 然后李野就看到了二狗。 当年跟着靳鹏南下鹏城的二狗，现在已经是穿着笔挺西装的副总经理了，人如其名，人模狗样。 二狗就走上了台前，镇定自若的道：“大家好，我是鹏城风语的陈东沟，大家的年龄都比我大，所以叫我小陈就可以，” “我今天来负责技术人员的接洽，其实就是要让大家明白，我们需要什么人，工作环境是怎么样的” “首先我要告诉大家，鹏城那边很热，我从北方刚刚过去的时候，起码瘦了好几个月，然后才逐渐适应了过来， 所以如果身体欠佳的同志，就要考虑清楚是不是能够应付那边的水土” “好了，我就先说这么多，大家有什么问题现在就可以提问，一定要提前问明白，毕竟离家五千里，来回折腾一趟也很麻烦的。” 二狗话音刚落，下面排队的众人就纷纷举手。 “那个小陈总经理，你们说好的每人每月一百二的工资，会不会七扣八扣？您给句实话，大家辛辛苦苦到月头，到底能拿到手几个钱？” “对呀！一百二听着不少，但我听说有些资本家喜欢克扣工人工资” “不是听说，是看文学报道上写的。” “.” 二狗愣了愣，对着麦克风道：“谁跟你们说工资一百二的？” “.” 看到台下众人都变了脸色，二狗赶紧说道：“大家别误会啊！一百二是初级工人的基本工资，你们杨厂长可是告诉我，你们都是老技术工了，那么” “咳咳咳咳~” 二狗忽然听见了几声轻咳，扭头一看杨厂长，顿时明白了什么。 从84年开始，内地的工人工资开始上涨，普通工人从四十多一路涨到了七八十，但一百二这种高薪还是不多见的。 如果鹏城风语每月一百二都打不住，那京城506厂的工人，还不全都人心浮动？ 二狗立刻说道：“大家放心，鹏城风语虽然是港资企业，但既然在咱们的地盘上，就会守咱们内地的规矩，绝对不会恶意的克扣工人工资，” “至于每月到底能拿多少工资，那要看各位的本事，我就打个比方吧！如果大家能带徒弟，每带出一名合格的徒弟，那就有两百块的奖金” “嗡~” 一群老技术工顿时就躁动了起来，内地企业讲究一个传帮带，哪个老师傅没带过徒弟？ 带一个就给两百，我一次带仨，岂不是就有六百？ 千里奔波只为财，只要能赚到白花花的银子，那鹏城离家五千里的距离，也就不那么远了。 一个大妈扯着嗓子，在嘈杂的人群中再次提出了问题：“陈总经理，那你们的工资能保证按时发放吗？” 今天来现场的大妈，大部分都是跟自家男人来的。 她们其实都很纠结，既不想让自己的男人离家那么远，但又想赚点外快，改善家里的环境。 二狗笑着道：“这个问题你们杨厂长已经跟我们讨论过了，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你们自己商量个比例，我们会提前一个月，把各位老师傅的工资汇到506这边的账户上，可以让家属来领，绝不赖账。” “.” 全场寂静五秒钟。 然后，一群老大妈就推着自家的男人往前报名了。 但男人们却不愿意了：“你别推我，我不想去了，在家里你就管钱，这我出去五千里手里还没个烟钱，这叫什么事儿.” 大妈使劲推：“哎呀，每月给你留十块，你抽死我都不管。” 男人脚下生根：“不行，每月得留三十，那边水土不好，我得补补营养” 大妈翻了白眼儿：“三十块？你是出去给孩子挣钱呢？还是出去花天酒地呀？” 男人恼了，倒头就走。 大妈妥协道：“行行行，三十就三十，你快点过去呀！老刘都报名了，报晚了哪还有徒弟分给你带？” “.” 李野站在远处，看着一排排心情激动的老职工，依次报名填表摁手印，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一起过来社会实践的甄蓉蓉轻轻问道：“李野，你为什么叹气呢？” 李野道：“在三年之前，咱们鹏城七厂的老乡过来想招几个老职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招了三个人，而现在.你看到了吧？” 甄蓉蓉点点头道：“我看见了，现在流行‘下海’，私有经济不丢人了，也是内地经济变革的重要补充。” 李野吐了口气道：“是啊！也许过段日子，会有更多的国企工人，进入私有企业呢！” 现在除了李野之外，可能没人能预料到，再过几年就是那个无奈的时代，无数工人老大哥，被迫选择了无奈的选择。 (本章完) 第五百四十三章 写文章，要接地气 506厂现场的退休工人再就业现象，激发了甄蓉蓉、陈霄灵等这些京大经济学学生的思考。 跟李野来506厂打酱油的目的不同，人家甄蓉蓉等人是真的来社会实践的。 不一会儿之后，甄蓉蓉的笔记本上就写下了一行行的问题和心得。 【自由经济的开展，对计划经济的影响和冲击——五十岁的退休人员，在自由经济的金钱驱使之下，再次焕发了活力，也再次被压榨出了他们的经济价值，】 【那么这些经济价值，应该归属于谁呢？是应该归属于培养了工人的计划经济原单位？ 还是归属于工人本身，抑或是属于再次激发了工人工作积极性的自由经济体？】 【私有经济吸纳退休人员再就业，是否属于国有资产的隐形流失？】 李野偷偷瞄了几眼甄蓉蓉的笔记，然后就笑着道：“我说甄大班长，你这是要带着课题去灯塔留学吗？你这个课题可有点大，够你在灯塔研究几年的。” 82世界经济专业今年的留学人员已经确定了，一共就两个人。 相对于去苏俄莫斯科大学的孙先进，得到灯塔留学机会的甄蓉蓉，无疑更是大家羡慕的对象。 不过甄蓉蓉也赢的无可争议，毕竟无论从学习成绩、思想品德以及意志坚定等等方面来分析，她都是最有竞争力的人选。 甄蓉蓉瞥了李野一眼，手里的钢笔没停，只是怼道：“你李大才子在期刊上发论文跟喝水一样，要不咱俩合作写一篇相关的论文，我也沾沾你的光怎么样？” 李野摇头道：“这个课题我掰扯不清楚，咱们还是过几年再折腾吧！” 李野说的是实话，就自由经济冲击下的国有资产私有化问题，这几年掰扯的非常厉害，由此引发的争端可大可小，还是过上几年再总结的好。 “李野，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世故了，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你到哪里去了？” 甄蓉蓉最看不惯李野这种避重就轻的态度，合起笔记本就要跟他理论理论， 但是李野却抢转移话题道：“其实我的意思是，我们来社会实践，不是来探寻那么高层次的问题的，还是应该更关注身边的小事， 你们想想，等我们以后分配到了单位，我们需要给单位同事讲解这种意识层面的东西吗？需要跟上司、同事谈世界大势吗？” “我想肯定是不需要的，单位也不会给我们口若悬河侃侃而谈的机会。” 李野看着几個同学凑了过来，便实话实说道：“其实我们还是要关注一些具体、细微的事情， 就比如这次506厂的合资原单位职工的需求是什么？渴望是什么？当他们的满意度达到多少的时候，企业的变革可以顺利实施？ 企业有什么困难？企业需要什么？它们在合资之后有什么得失？是否因为新理念的注入，提高了企业单位在市场中的竞争力？ 我认为以后大家参加工作之后，最先接触到的任务，就是这种具体到实处的小事，到时候领导问伱对某个企业的问题怎么看，你跟他讲姓资姓社吗？” “所以说大家以后除非到了很高的位置，才有资格对变革与保守之间的冲突矛盾，发表自己的看法，要不然只会让人觉得空泛。” 甄蓉蓉的笔记本已经打开了，漂亮的钢笔字快速的记录下了李野的一番建议。 教材上的东西大家都懂，写篇论文也能花里胡哨的像那么回事儿，但等到实际参加工作了，书本上的各种思想、定律，又能套用多少？ 看到甄蓉蓉孺子可教，李野就跟她说道：“待会儿你先去跟工人以及工人家属聊聊，再采访一下工厂的管理者，然后配合书本理论，就可以写出一篇能让领导看懂的经济论文了。” “能让领导看懂？什么意思？” “咳~” 李野笑了笑道：“我的意思就是，以后写给领导的建议一定要接地气，千万别云山雾罩的让人家看不懂。” “.” 甄蓉蓉似懂非懂，想要再跟李野问个究竟，但李野已经凑到了一群老职工里面，开始了拉家常式的采访。 “大叔，我们是京大经济学过来写社会实践的，您能不能跟我们说说，最近日子过的怎么样呀？” “京大学经济的？那你问我们过日子的事儿干什么？” “经济民生两手抓呀！民生问题跟经济问题是息息相关的，经济的好坏，也影响到民生的好坏” “欸，同学你这话说的有点意思.我跟你说啊！现在老百姓的日子说好过也好过，说不好过也不好过. 我们这一辈人吃穿不愁，但孩子工作不好解决，结婚的铺张浪费越来越大， 前几年那些孩子结婚还要缝纫机，现在竟然要彩电冰箱了，她们怎么不要三室一厅呢？” “行了行了，咱们不都是为了孩子吗？不为了孩子谁愿意重新工作呀？谁不愿意在家躺着？结果来了倒好，人家还嫌弃上了， 我是驾驶员呀！竟然说我不是技术工，我可去他的” “.” 甄蓉蓉等人有样学样，开始逮住热情的大叔、大妈聊天，然后都有了欣喜的收获。 这些个京城人天生爱侃，很多“接地气”的话题是甄蓉蓉等人在学校接触不到的，仔细品味一下，都能跟书本上的各种矛盾关系挂钩。 而因为李野跟陈东沟的关系，人家506厂还派出了一位副厂长接待这些京大的学生，从企业领导层的角度讲解了现在的困境，还有合资之后的期望。 两个小时之后，几个同学都记了一大本子的素材，感觉回去整理一下就是一篇不错的论文。 “待会儿让李野建议一下，这个话题适合往哪里投稿，欸？李野呢？怎么又溜号了？” 众人乐滋滋的品味着收获，回头一瞧却又找不见李野了。 甄蓉蓉想了想道：“他可能去找那两个刚来的研究员了吧！好像是从中科院那边过来的，他们以前就认识。” 陈霄灵好奇的道：“李野怎么哪里的人都认识呀？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学生，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 “呵~” 甄蓉蓉呵笑一声，目光深远的道：“你还没发现吗？他就不像个学生。” 。。。。。。。。 李野确实是遇到倪大神了。 倪大神和助手进办公楼办理调职手续，接近两个小时之后才出来，然后就在门口遇到了李野。 李野看到倪大神和小于都是满脸喜色，便笑着问道：“倪工，看你的脸色，这单位的待遇还凑合？” 倪大神还没吱声，但兴奋的小于却开口了，他性子直，今天的心情又大起大落，一下子就憋不住话。 “什么叫还凑活呀？李同学你猜猜，人家这里给我们开多少钱的工资？” 李野摇头笑道：“这我猜不出来，合资企业的工资不是那么固定的，你本事大工资就高，没本事人家根本不要。” “兄弟你说的不错，本事大工资就高。” 小于伸出了一根手指：“人家每月给我开这个数。” 李野讶然说道：“一万？那确实不低了，干上三个月都能在团结湖买套房了。” “一万？想什么呢？”小于哭笑不得的道：“一千，每月工资一千，你这小兄弟跟裴大老板在一起待久了，这口气果然是大呀！” “一千不算高了，”李野认真的道：“据我所知，合资企业的一名外语翻译，每个月工资都是六百到八百，你都是从业多年的研究人员了，给你一千.有点低了。” “.” 小于好悬一口气没喘上来，好半天之后才又拿出了一套钥匙。 “小兄弟，瞅瞅这是什么？二十八平米的两间套，而且人家说了，等新宿舍楼盖起来，保证给我换一套两室一厅， 我都纳了闷儿了，你说我这到底是给506厂干活呢？还是要给资本家卖命？” 李野愣了一下，好笑的道：“这你可以问问倪工，海外像你这样的技术人员是个什么待遇，跟普通工人比起来，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小于是个直脾气，还真扭头看向了倪大神。 倪大神无奈的道：“海外是海外，内地是内地，小于你不要逢人就说自己工资高，会给自己招惹闲话的，拿钱偷着乐才对。” 哪知小于却道：“我拿钱偷着乐，那你怎么办？单位给你配发的小轿车，你也偷偷藏起来？你藏的住吗？把钥匙拿出来给这位小兄弟开开眼。” 李野看向了倪大神，倪大神只好讪笑着拿出一把车钥匙：“我们今天入职之后，单位直接给了我一辆车，说是我们技术人员经常加班，晚上回家方便” 李野笑着摇了摇头：“就一桑塔纳而已，倪工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也是在海外赚过年薪的人，开奔驰都不为过的好吧？” “.” 倪大神讪笑着没接话，但小于却突然间眼睛亮了。 “欸，对呀！老倪你在海外是开过车的吧？走，开车回中科院一趟， 人家港资代表不是说了吗？要我们协助组建技术攻关团队，推荐合适的技术人员过来入职，我看小郑就不错呀！咱去问问他，看他愿不愿意来” 倪大神赶紧道：“小郑不来就算了，你可别再去招惹他们了，改天咱们问问其他所的同事.” 原来在刚才入职的过程中，港资代表给予了倪大神组建技术团队的权限，让他和小于“推荐”研究人员过来入职，而且还预先给了一大笔“接待费”。 这是接待费吗？这是活动经费好不好了？这就是在怂恿他砸钱挖墙脚呀！ 不过倪大神肯定是愿意自己组建技术团队的，自己刚到一个新单位，树立权威很重要，自己选的人自己有数，肯定更好使。 小于出了门就给倪大神推荐了几个能力强的研究员，倪大神也确实打算尽快去拜访一下，但你说现在再去找小郑有意思吗？ 但小于却不依不饶：“小郑来不来的得问过才知道呀，而且我前天走得急，有很重要的东西拉那了，你陪我去取一趟.” 倪大神彻底无语了。 你小子这是回去拿东西吗？你这明明是要回去臭显摆滴吧？ 看到倪大神不走，小于不乐意的道：“走啊！你不是跟我们吹过吗？在海外八百外币买了辆二手丰田开的很带劲儿，怎么今天你载我跑一圈还不行？” 倪大神只好无奈的道：“我的驾驶证是海外的，没有内地的本儿，人家给我钥匙时候也说了，喝酒不能开，无证不能开，我得先考内地的本儿。” “.” 技术人员就是喜欢较真，虽然这会儿无证驾驶的多了，但倪大神说自己没本儿，小于也没办法。 但此时此刻，李野怎么可能不拱火？ 于是他立刻朝着远处的陈二狗道：“陈总经理，这位倪总工程师还缺个司机呀！” 陈二狗正在安排那一群再就业的职工，听到李野的话之后反应也非常快，端起麦克风就冲着院子里的人喊。 “刚才谁说自己是司机来着？走了没有？我们现在缺个司机。” “诶诶诶，没走没走，在这儿呢！” 正蹲在院子里跟一帮老同事胡侃的老司机，蹭蹭蹭的就跑了过来，看他那飞快的腿脚，就此退休真的太可惜了。 倪大神还在发愣，小于却已经劈手拿过他的车钥匙递给了司机。 “厂里刚分配的，桑塔纳，师傅认识吗？” “认识，刚才我来单位看过了，添了两辆新的小轿车，就在那边停着呢！” 司机麻溜溜的接过了倪大神的钥匙，两分钟就把新车给开了过来，而且还带开车门服务的。 “.” 李野忍不住的在心里吐槽，这个退休司机以前是给前任领导开车的吗？ 小于兴奋的拉着倪大神上了车。 “师傅，麻烦您去中科院，我有东西落在原单位了，东西不多，我进去转一圈拎出来咱就走。” “好嘞！回原单位是吧！诶诶，同志您贵姓.好的好的，于工您到时候想搬什么东西支使我就行，自己千万别动手，要不然人家不拿你们当领导看待.” “.” 倪大神更无语了。 人家司机都知道自己回原单位，就是要臭显摆，你这算怎么回事儿？ 但是吧.心里怎么还隐隐期待呢？ (本章完) 第五百四十四章 不对称的平等 中午，506厂职工食堂。 因为今天有很多提前退休的职工过来再就业，所以厂里规定不管是在职职工还是离退休职工，今天全都免费管饭。 大部分职工都很高兴，因为厂里明显有钱了，在职职工看到了希望，而那些老职工马上就要去鹏城挣第二份工资，日子过的更有奔头。 但也有另一部分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欸，厂里是有钱了啊！冬瓜炖肉竟然有油花了嗨~，我在厂里干了三十年，就没见过这么多油花。” “行了老周，今天你们吃饭不要饭票，就别说怪话了，有港资的客人看着呢！” “港资客人港资客人，跟我有什么关系，老子是无产阶特么的我干了三十年，还不如一个新来的，那个新来的当天就坐上小轿车了，比厂长的车还好，惯得资产阶级臭毛病.” “行行行，再给你加一勺肉，赶快闭上你的嘴，你看那些大学生都在看你了。” “哪个大学生看我？哪些大学生看我？” “.” 甄蓉蓉等人迅速低下了头，吸溜吸溜把饭盆里的冬瓜汤喝的飞快。 本来厂里已经邀请甄蓉蓉等人去小食堂吃小炒的，但甄蓉蓉等人觉得贴近群众可以更好的体会底层矛盾，所以就拒绝了。 结果就看到了刚才的这一幕。 这个老周说不定以前就是大龄刺头儿，现在别人都被选走了，而自己却没有被相中，心里难免就有了怨气。 陈霄灵看到那個老周走远，然后才低声问道：“你们说，以后这种情况会不会越来越多？” 甄蓉蓉问道：“什么情况越来越多？” 陈霄灵犹豫了一下道：“多劳多得的情况越来越多，有人干的活多，挣的钱远远超过其他人，然后会不会像西方一样出现.中产阶级？” “.” 几个同学看了看周围的工人兄弟，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贫富差距这个话题，在海外资本社会都非常的敏感，何况是此刻刚刚开始变革的内地？ 如果是在学校里的话，甄蓉蓉等人肯定会展开一番激烈的讨论，但在这个环境里，就显得非常不合适。 在人员臃肿的国企里面，技术工人最多只占一半，其余的那些人，今天绝大部分都遭到了“嫌弃”。 有基层管理经验的还好，鹏城风语还需要一些管理人员，但那些往日很吃得开的“红人”，却连面谈的资格都没有，填个表就被淘汰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以前这些人要么习惯了多吃多占，要么吃惯了大锅饭，现在突然间跟别人差了一两百块的收入，心里能平衡吗？ 要知道这会儿京城已经开始推出福利房，才三四百一平，每月一两百块是个多么大的数字？ “会的，以后肯定会有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众人不说，李野却坦然的说道：“以后我们的贫富差距一定会逐渐拉大，在这个拉大的过程中，也肯定会产生很多矛盾， 而如果大家毕业后分配到相关部门的话，那么你我很可能就是解决这些矛盾的人。” “我们来解决这些矛盾？” 陈霄灵等人都是下意识的惊讶，但是随即又反应过来，这不正是大家当初所期待的吗？ 想想刚刚入学的时候，一群风华正茂的少年哪个不是“以天下为己任”， 但三年的大学生活下来，有些人还保持着那份纯真，但很多人也悄悄的变得现实，沾染上了社会的世故气息。 “李野，那你觉得该怎么解决这个收入差异的问题？” 甄蓉蓉把贫富差距，改成了收入差异，但问题的本质却没有变。 李野沉声说道：“收入的多少，应该跟个人创造的价值呈正比关系，比如今天早上我们见到的倪工程师，伱知道他在近半年来创造了多大的价值吗？” 众人齐齐摇头，今天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倪大神，怎么可能知道他的价值？ 李野道：“我认为至少要几千万美元，甚至更高。” “嚯~” “这个小同志你在吹什么大气呀？” “就是，我刚才听他说的神神叨叨，没想到竟然是胡说八道” 李野的话不但让几个同学感到惊讶，就连周围几个偷听的工人兄弟都惊动了。 李野笑了笑，干脆提高声音道：“大家先不要急，听我说两分钟，两分钟之后你们再看看我是不是胡说八道。” “今年二月份的时候，港岛风语公司向倪工程师的技术开发小组做出许诺， 如果在半年之内，开发成功可以在内地量产的程控交换机，就支付一百五十万美元的委托开发费用，现在已经支付完毕了。” “喔~” “我的老天爷欸，一百五十万美元啊？真的假的？” “这事儿好像不是假的，咱们厂不就参与了邮电部的重点工程吗？好像就是跟这个程控交换机有关的。” “诶诶诶，小兄弟，你刚才说的可是几千万美元，跟这一百五十万也差得远呀？” 刚才说李野吹牛的工人，再次提出了异议。 李野点点头道：“是的，一百五十万是开发费用，但你们知道在前年的时候，夏门引进一整组富士通程控交换机的价格是多少吗？” 李野顿了顿，才缓缓的道：“303.3万美金，就这303.3万美金，还无法全部覆盖一个城市，无法支持我们一直追求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 那全国有多少个城市，一共有多大的需求？倪工程师的研究成果能够给我们节约多少外汇？我说他创造价值几千万美元，还是胡说八道吗？” “.” 周围的人都不说话了，大家都上过小学，加减乘除还是会算的。 而食堂里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纷纷小声的打问起来。 很快，新来的倪工程师价值上千万的小道消息就开始迅速扩散。 到了这个时候，倪工程师“来了就坐小轿车”的言论，就一点都不引人非议了。 【人家价值上千万，坐个小轿车怎么了？有本事你也创造上千万的价值。】 “咣~” 远处忽然有人摔了饭盆，然后开始骂骂咧咧。 李野等人转头看去，发现就是刚才那个打饭说怪话的老周。 他骂骂咧咧的内容，不外乎不公平、社会的倒退等等等等。 李野摇了摇头，又说道：“以后收入的不平等是肯定的，但我们只要能保证人格平等，就可以解决一大半的社会矛盾，所以这就是你们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人格的平等？什么意思？” “就是人人平等，”李野平静的说道：“尽管人们存在性别、民族、职业、经济状况、生活等方面的差别，但应当具有相同的尊严，” “比如我很有钱，但我打你一拳，同样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你就算身家巨万，但如果骂我一句，也会遭到所有人的指责。” “收入有高低之分，但人格没有贵贱” “.” 周围再次寂静，然后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哎呦，小兄弟你这说了半天，不还是跟以前一个样吗？厂长比我职位高，但要是不占理，我照样指着他的鼻子骂.” “差不多差不多，人家有能耐，那就让人家多挣钱，但咱们都是平等的，谁也不能欺负谁.” “对对对~，跟以前也差不多” 周围的人，忽然又活跃了起来，就是刚刚因为老周的挑拨，因为贫富差距而不甘心的人，也都慢慢的心理平衡了。 你有钱归有钱，但我们之间还是阶级兄弟，人人平等。 而甄蓉蓉等人，也开始热闹的讨论，将来这个社会将变得多么美好。 但李野却反而沉默了。 也许只有他知道，想要维持这个不对称的平等，到底有多难。 。。。。。。。 下午，倪大神和小于坐着小轿车回到了506厂。 小于昂着头下了车，一看那个吊炸天的臭屁模样，就知道肯定在原单位扬眉吐气了。 倪大神低着头，好像在思索什么，忽然就听到有人跟他打招呼。 “欸，倪工回来了，有没有行李，需要帮忙搬过去吗？” “没有没有，我还没准备搬过来住呢！谢谢啊！” “好好好，搬家的时候说一声啊！大家都去帮忙，千万别客气。” “.” 倪大神一路上遇到了好多人，明明都叫不出名字，但基本上都乐呵呵的跟他打招呼，好似大家已经非常熟悉了一样。 “嘶，小于，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管怎么回事干嘛？只要人家欢迎我们不就好了？” “那我们为什么受欢迎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 “.” 两个理工技术男，绝对不会想到，李野在食堂内的一番宣扬，已经把他们的价值给亮到明处了。 能创造价值的阶级兄弟，到哪里都受欢迎不是？ (本章完) 第五百四十五章 小红缨 进入六月之后，李野逐渐变得忙碌了起来。 手头有一部《烽火逃兵》的剧本刚刚完成，大三下学期的考试又即将到来， 靳鹏马上就要结婚，结婚之后就会北上苏俄，那么他手里庞大的销售渠道就需要移交给姐姐李悦，这里面牵涉的人、事不少，鹏城的郝健都来了两趟， 因为担子太重，李野担心姐姐一个人万一不够稳妥，又把这两年一直在下面渠道监管纪律的邹志国给调到了bj，让他跟姐姐对接配合， 这乱七八糟的事情挤到了一个月里，隔三差五就有一件意想不到的琐事发生，可让清闲惯了的李野体会了一把团团转的感觉。 【也不知道后世的雷布斯、刘京东那种人，到底一天能睡几个小时。】 李野被闹钟吵了起来，忍不住的吐槽了一句，胡乱洗了把脸就出门往学校赶。 昨天晚上跟姐姐李悦、靳鹏他们商量到很晚，所以李野就睡皂君庙了，这会儿得赶着去学校食堂吃早饭。 皂君庙倒是也能对付口吃的，但一是麻烦，二是文乐渝习惯了跟李野一起吃饭，如果在食堂门口等不着李野，她说不定就不吃早饭了。 好不容易把小妮子养出点凹凸的线条了，可不能再亏了孩子的肚子。 李野骑上自行车，一顿猛蹬猛如虎，到了学校食堂门口刚好跟文乐渝汇合。 文乐渝扫了李野一眼，嫌弃的帮他整理了一下纷乱的头发。 “昨晚上没睡好啊？没睡好就多睡会儿，着什么急么！” “没有，我睡了八个小时，睡得老好了，做梦还梦见你了呢！” 李野贫了一句嘴，赚了文乐渝一個小小的白眼儿，俩人一起进了餐厅吃饭。 吃饭的时候，文乐渝忽然问道：“《烽火逃兵》的角色人选还没定吧？” 李野一边低头喝粥，一边随意的道：“应该没有，前几天还跟我说最近要过去讨论一下呢！但我这几天太忙就没打算过问，反正只要不改剧本就行。” 文乐渝点了点头，很认真的道：“那你过问一下，有个叔叔介绍了一个人选，很适合饰演小红缨。” “哦，那她多大？是哪个文艺团体的？” “她不是十三就是十四，不过她不是什么文工团的，她没学过戏。” “咳~咳~” 李野咳了两声，差点被小米粥给呛着。 小红缨是《烽火逃兵》中非常重要的一个角色，年纪不大能耐不小，十三四岁就是独立团里排名前几的“老兵”，所以饰演的难度非常高。 这么大的小演员，一般都是文工团、话剧团的小演员，或者艺术学校里的学生。 但文乐渝却推荐了一个没学过戏的，这是要走后门吗？ 不对呀！文乐渝不是那样的人啊！ 再说了，这还是叔叔介绍过来的，什么样的叔叔？ 如果是圈子里的叔叔，那走起关系来还不比李野厉害八倍么？ 李野只是个编剧好不啦？ 不过文乐渝接着就说道：“她是大院里长起来的孩子，从小父亲不疼母亲不爱，所以脾气很倔，最近最疼爱她的长辈过世了，所以他动了出国的心思.” “.” “哦，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李野立刻反应过来，这就是给叛逆的孩子挂缰绳的戏码，倔强的孩子不好管，老家伙们就给她找个活儿，转移她的兴趣，先把孩子哄住了再说。 在后世这种情况很常见，某某老总的儿子喜欢花天酒地，老总给他搞个班上，朝九晚五必须打卡考勤，省的出去招惹是非， 或者有更狠的，直接扔进部队锻炼几年，等回来的时候年龄大了，懂事儿了，也知道社会的毒打是个什么滋味了，倔强的驴脾气自然也就被修理好了。 李野当即答应道：“那行，我今天问问京城电影厂，什么时候定角色就带她过去看看。” 而文乐渝也跟着说道：“我也跟去看看。” 李野愣了一下问道：“你想看什么？跟我说说，到时候我好让他们协调。” 文乐渝没说，低下头又开始闷闷的吃饭了。 好半天之后，文乐渝才小声说道：“我想去看看那些演员像不像。” “像不像？” 李野恍然，文乐渝也许是想去看看，石成的扮演者像不像她的爷爷吧！ 。。。。。。。。。 第三天一早，李野跟文乐渝直奔京城电影厂，从京大去海淀也不算远，所以两人没有高调的开车，而是享受了一番夏日的双人自行车之旅。 遥想三年之前，李野刚来京城的那个夏天，文乐渝骑车的技术还不熟练，脸皮也还很嫩，但还是蹬着自行车载着李野转遍了大半个京城， 结果现在两人老夫老妻了，文乐渝骑车载李野的机会却越来越少了。 于是李野笑着调侃文乐渝。 “小渝，要不你带我吧！你都好久没有骑车带我了。” “我不，我喜欢坐在车后座的感觉。” “你带我吧！三年前你就带我.” “我就不~，那个夏天我的腿疼了好久呢.” 文乐渝嬉笑着拒绝，小脑袋靠在李野背上，两条长腿荡啊荡的，又悠闲又惬意。 骑车哪里有坐车来的舒服呢？ 两人按照约定时间到了hd区的京城电影厂门口，门外空空旷旷的，没有一个群演，也没有其他人。 李野道：“小演员还没来吗？” 文乐渝道：“可能进去了吧！” 李野：“行，那伱去登记，我把自行车推车棚去。” 李野让文乐渝去门卫登记，自己推着自行车往里走，结果进门之后，就看到了一个身单影只的半大孩子。 而那个孩子也看到了李野，同样两眼直勾勾的看了过来。 “嘶~” 李野忍不住的吸了半口气，心里暗道一声——“如果是这个孩子，那还真有点靠谱”。 单论这孩子的眼神，就隐隐的跟《烽火逃兵》里的小红缨契合上了。 小红缨是什么人？那是烈士遗孤，走过长征路的孩子，岁数多大，兵龄就是多大， 小红缨虽然只有十三四岁，但已经是在战火中度过了十三四年，地地道道的“老兵油子”了。 所以普通孩子身上的可爱、活泼、讲礼貌，小红缨身上基本没有，她的身上，带着那种机灵中透着骄傲、世故的气质。 一个初中生年纪的女娃娃，看待整个独立团的成年人，毫无一丝畏惧，因为除了团长等少数几个人物之外，其余全都是新兵蛋子。 而眼前这个站在电影厂门口的孩子眼里，也有一股子漠然冷视的气息。 李野把自行车停了下来，然后笑着问道：“你好小朋友，是准备饰演小红缨的吗？我是李野。” 那个小丫头抬头看着李野，冷冷的道：“我认识你是李野，不过我不是小朋友，请你尊重一下。” “.” 李野一愣，来试镜都这么牛逼，平时还不无法无天呀？ 也对，在《烽火逃兵》里面，小红缨就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 “那我们一起进去吧！路上刚好聊聊，你对里的小红缨，有什么看法吗？” 李野推着自行车就往电影厂里走，打算利用路上的时间，跟这位钟小朋友聊聊剧情，拉拉关系。 但谁知那小丫头却生硬的道：“我没看过，我今天就是来走个过场，行就行，不行别耽误我出国。” “.” 李野走不动了，特酿的带资进组都没这么嚣张的，你这是提前入戏了，把自己臆想成小红缨了咋滴？ 李野被气笑了，是，现实是现实，你可别为了演个戏，把自己弄成神经病呀！ 李野刚要说什么，但小丫头却抢先道：“跟剧本是一回事吗？我都没有拿到剧本，又有什么用？” 原来是为了这个吗？ 因为前天李野才知道这个“关系户”要演小红缨，也没来得及给她抄一份剧本，干脆就让她按照体会，反正剧本对的改编不大。 但是现在看来，她好像是有什么误会？ 就在这个时候，文乐渝从后面走了过来，三两步迈到了小丫头的面前，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站好！” “.” 寂静，持续十秒钟的寂静。 两个女孩儿一高一矮，相互对着眼神，好似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厮杀。 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刚才还拽破天的钟小朋友，竟然乖乖的立正了。 她显然是从文乐渝身上，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而文乐渝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相对于十三四岁的大院孩子，那就是大姐大级别的人物。 “知道我是谁吗？” “.” “你是文家的姐姐吗？对不起，我没见过你。” “没见过我不要紧，但要有礼貌，尤其是要对愿意帮助你的人有礼貌。” “.” 小丫头沉默片刻，转身对着李野微微欠身颔首，就算是讲礼貌了。 李野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从包里掏出一本《烽火逃兵》，然后迅速翻到小红缨出场的那一页。 “喏，从这一页开始看，待会儿剧组的人可能会问你一些问题，如果你回答不上来，那我们也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听了李野的话，那个小丫头明显愣了一下。 但李野才不管她，坦然的说到：“因为你演的虽然是个孩子，但在剧组你就是演员，你从事的是一份工作，既然是工作，那你就跟成年人承受一样的责任，承受不了，你只能离开。” “.” 小丫头看了李野好几秒钟，才把《烽火逃兵》接了过去。 然后她思虑几秒，对着李野道：“谢谢你的帮助，我叫钟好好，不是小孩子。” “嗯，钟好.” 李野忽然愣了，猛地转头盯住了小丫头的脸庞，仔细看了半天，才找出了印象中的一点影子来。 “原来你就是钟好好啊！” (本章完) 第五百四十六章 十三四的孩子哪会演戏呀？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其实李野上辈子在电视上见过钟好好同学。 当时她在《人间正道是沧桑》中饰演的瞿霞，给李野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但那时候的钟好好已经过了十八岁，脸型、体型都变完了，而且那时候她也已经不再叫钟好好，而是叫柯兰，所以刚才李野才没有把她认出来。 当时很多人都在传，柯兰的家世背景非同一般，是内地女演员里面最厉害的几位之一。 那时候的李野还不太理解，既然有那么好的家世，为什么要进娱乐圈呢？而且她还直言不讳，自己就是为了高收入和贪慕虚荣进入娱乐圈的。 这怎么看都跟印象中的“豪门”挂不上号。 但现在李野信了。 因为自从跟文乐渝接触之后，李野知道了很多“一身正气”的大佬，子女都是普通工人， 而且大家族中注重“集中力量办大事”，把资源都投注在几个继承人身上，那些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肯定得不到多少资源的支持。 像钟好好这种父母离异，踢皮球般不受宠爱的孩子，要么“找个班上”，要么就自己折腾。 所以柯兰十四岁就出国去了加纳大端盘子，十六岁又去港岛发展，如果抛开后来她的一些立场问题不说的话，她确实称得上是一位自强女性。 “哦，你叫钟好好吗？名字不错，好好看里的小红缨，也许能找到一些共鸣。” “.” 钟好好看了看李野，总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中，好似有一种莫名的穿透力，看透了她的一缕心事。 “共鸣吗？” 钟好好默默的说了一句，下意识的拿起书本看了起来。 她倒是要看看，是个什么角色，能跟自己产生共鸣，或者说这个长得还不错的作家，是为了自己长辈的委托，而在吹捧自己。 李野是肯定不会吹捧钟好好的，在这個世界上，除了文乐渝、柯老师和老娘傅桂茹等几个亲近的人之外，他才懒得吹捧任何人。 。。。。。。。 李野进了办公楼，边走边问，终于找到了负责联络协调的肖主任。 “李野同学你来的正好，大家已经都到小礼堂那边集合了，我这就带你过去.” 肖主任一边热情的领着李野出门，一边问李野：“对了，前天你说有个小演员要来试戏，在哪里呢？” 李野指了指在门外楼梯拐角读的钟好好道：“喏，就是她，年龄合适，形象合适。” “哦是吗？” 肖主任瞅了一眼钟好好，心里忍不住的疑惑。 【这是在临时抱佛脚吗？不靠谱啊！】 肖主任是大体知道《烽火逃兵》的背后故事的，所以他可没把李野当普通的编辑看待， 所以肖主任对于李野带来的“关系户”，还是比较看重，但你这个时候还在算了，反正是导演的事儿，自己带过去就行。 一行人到了小礼堂，里面已经坐了好多人，这些人隐隐的分成了两伙。 因为在前面交剧本的过程中，李野已经认识了大部分的剧组人员，所以现在一看就知道这两伙人一伙是剧组人员，另一伙是来试戏的演员。 前排一个四旬左右的女子看到李野进来，当即笑着道：“你这个小老乡可真墨迹呀，这都几天了才来？怎么着，拿了钱就撒手不管了？你得上上心才行。” 这位女子叫王浩薇，是内地第四代导演中的重要人物，也是这次《烽火逃兵》的导演，跟李野已经见过两次。 因为她是东山潍县人，跟李野算是老乡，所以两人之间说话倒是没有那么生分。 李野交了剧本之后，是拿了一笔稿费的，所以她这么笑着调侃李野。 李野笑道：“王导演你这可冤枉我了，我不是撒手不管，我是万分信任您的眼光，所以才偷了那么一点小懒，您多担待多担待。” 李野也确实相信王昊薇的眼光，就这时候的导演和电影厂，在选角上还是非常注重符合剧本的，绝对不会搞出后世那种搞笑版的血手人屠宁立恒来。 “行了行了，我知道伱忙着期末考试，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王浩薇笑了笑，然后问道：“你说的那个小演员呢？不会是那个正在的吧？” 李野回头瞅了一眼，无奈的道：“嗯，就是她，性格和气质都跟小红缨很符合，您待会儿先试别的角色，把她放在最后一个，行就行，不行也没办法。” 王昊薇的笑容缓缓消失，淡淡的道：“那行，如果真像你说的气质合适，再给她两天时间也行。” 王昊薇虽然只有四十多岁，但是因为京城电影厂最负盛名的四大导演在近几年先后去世，所以她其实已经算是京影的大导演了，眼里自然不揉沙子。 今天来试戏了，竟然才看剧本，你跟我闹呢？ “来，先试男主角胡义和配角李有才的戏，张峰毅、陈培斯” 李野看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长脸汉子，还有“吃面条”的陈培斯从演员那一堆里走了出来，到了小礼堂的前面，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就按照要求开始片段表演。 他们演的是男主角胡义，在县城里跟侦缉队副队长李有才的一场戏。 陈培斯正在路上走着，突然看到了张峰毅，震惊的呆滞了几秒钟，才幽怨的道：“长官，您怎么还在县城里呀！宪兵队的人正到处抓你们呢.” 张丰毅冷冷的道：“出不去了，你得帮我们出城.” “我怎么这么倒霉嘞.帮你们出城也行，你们也得帮我一个忙诶诶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别走火” “哈哈哈哈~” 不得不说，陈培斯的喜剧天赋是真的厉害，就几句台词，就把一个油滑油滑的特务给演的活灵活现。 而张峰毅表现出的冷冽和凶厉，也跟中的杀胚胡义很像，只不过他的这个脸型，总让李野感觉差了点意思. 男主嘛！总是要硬朗帅气一点的好，虽然张峰毅是八十年代比较硬朗的演员，但是在帅这一方面差了点意思。 李野扫了一眼等待试戏的演员，看到了另一个备选。 “下一组，周立京.” 周立京无疑是非常帅的，而且后来也出演了很多硬汉警匪片，所以演起来也很有味道。 两个人的出色表现，都让李野有了难以取舍的感觉，显然人家都为这部戏做了很多准备，下了很大功夫。 李野回头看了看，发现钟好好还在抱着剧本苦读，忍不住无奈的叹气。 谁能想到《烽火逃兵》都发行那么久了，她竟然连都没看过呢？ “下面试小红缨的戏，刘小庆，你先来。” “.” 李野顿时一愣，抬头往台上看了过去。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刘小庆来演小红缨？你以为是演十六岁的武则天呢？开什么玩笑？ 虽然现在刘小庆才二十多岁，但是小红缨多少岁？ 中明明白白的写着，小红缨出场的时候，天葵还没来呢！ 但刘小庆还真就演了，一板一眼的表现出了一个少女的形象。 李野第一次对八十年代导演的“认真态度”产生了怀疑。 刘小庆演完之后，还赢得了很多人的掌声，只有李野一脸的黑线。 小红缨作为《烽火逃兵》之中的灵魂人物，如果让刘小庆演了，那李野干脆掀桌子算了。 但接下来，李野就明白为什么了。 因为后面连续上去了两个十三四岁的小演员饰演小红缨，结果.惨不忍睹。 她们那生硬的演技，刻板的教条化表演方式.效果还不如刘小庆呢！ “唉~” 李野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十三岁的孩子，有几个会演戏的？ 让十三四岁的孩子演一个在战火中成长起来的“老战士”，然后把一系列的剧情给带动起来太难为她们了。 “第二组，江杉.” 最后上台的一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也是相对来说最好的一个。 但是在李野眼里，还是不合格的。 虽然李野对她和王智文在《过把瘾》里面的精彩表演而记忆尤深，但她已经十八岁了，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能演出独立团“大恶霸”的气质来呢？ 十三四岁的小红缨，可以在独立团里横行霸道不讲道理，欺负这个欺负那个，但十八岁的小红缨，你敢不讲纪律？ 枪毙你都不带犹豫的。 “嘁~” 李野的脑后，传来了不屑的声音，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钟好好。 “欸，下一个就到你了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吧！” “我再说一遍，我是钟好好，不是孩子，也不是骡子不是马。” “.” “那个谁？你来试试！” 钟好好站了起来，两手叉着小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缓缓的走上了台去。 而且她一边走，还一边扎起了小红缨那标志性的两根小辫儿。 导演王昊薇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本章完) 第五百四十七章 活生生的角色（请假一更） 钟好好只是往台上一走，导演王昊薇就坐直了身子。 前面的几个演员，最多也就是在演小红缨，也就演出了几分形似，神似基本上不沾边， 而此刻的钟好好，就有那么几分神似的味道了，给人的感觉好似她就是一名有着十几年军龄的老兵一样。 小小的年纪，小小的个子，旁若无人的走在一群士兵之中，漠然望去，满眼全是新兵蛋子，什么排长、连长都得跟她平起平坐。 不，都得给她让座。 这次试的一场戏，是小红缨跟九连的几个奇葩战友，去炊事班的院子里吃饭的场景。 正在吃饭的老兵看到小丫头带头进来，呼啦啦全都闪到了一边，给空出了一张桌子。 而那些刚来的新兵不知道情况，还想质疑为什么不讲究“先来后到”，结果对上小红缨的眼神之后，瞬间就怂的转头去找自己的排长，结果排长也怂。 “排长，你咋” “别说话，别惹她。” “为啥？排长你为啥怕她？” “我打枪还是她教的，你说为啥？” “她教你打枪？她人还没有枪高呢！” “嘘小红缨的枪法全团第二，百发百中。” “.” 众人让开，小红缨一句话没说，坐在空位上就开始吃饭，一米四的个头，竟然吃出了大马金刀的气概。 “嘶~” 台下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的吸气。 钟好好的这段戏没有一句台词，但却把剧本中那個身世可怜、机灵傲气的“独立团大恶霸”给活脱脱的演了出来。 王昊薇悄悄回头问李野：“李野同学，这个女孩子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哦，有个叔叔推荐过来的。” “叔叔？她是大院里的孩子？那就难怪了。” 导演王昊薇瞬间回过了神来，李野本来对选角色的事情不太上心，前天却突然说要推荐一个小演员，那必然是关系户，再结合钟好好的表现，一些东西就不难猜测了。 钟好好应该是从小生活在军人家庭，从小接触的都是军人，所以才能演出几分“老兵”的神似来。 不过李野却认为，钟好好之所以有几分神似，不止是军人家庭的背景，还因为她的身世经历，跟中的小红缨有几处相像。 小红缨是父母双亡，被团长和老罗叔抚养长大，钟好好是父母离异，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小红缨从小淘气“缺乏管教”，钟好好从小被父母踢皮球养成了叛逆，两个人的心思其实都很敏感，都在用表面的骄傲，来掩饰内心的脆弱。 十三四岁的孩子，如果唱戏的话肯定是可以的，有些从小童子功的小演员唱的还很好。 但要让她们演戏，那她大概就只能本色出演，就是不管怎么演，都演的很像自己。 而钟好好，就在演戏的时候代入了自己。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 掌声响了起来，虽然不是多么的热烈，但却很真诚。 钟好好对着台下的各位老师微微鞠躬致谢，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像前面几组试戏的人一样表示感谢。 但是她从台上下来的时候，却没有再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桀骜的性子不自觉间就收敛了许多。 “今天的试戏先到这里吧，现在大家各自说说对角色的理解，还是先从男主角开始，张峰毅，你先来怎么样？” “好的，谢谢导演和各位领导给我这次机会，我对胡义这个角色是这么理解的，他在抵达游击区之前，已经跟倭兵打了好多年， 因为身边战友不断的死去，他整个人都麻木了，但是到了游击区之后，整个人又慢慢的活了， 而让他重新活过来的原因，不止是苏青的爱情，还有独立团那完全不同于果军部队的纲领.” “好，周立京，你说说你的看法” “导演好，各位领导好，我对胡义的看法跟张峰毅大同小异，他刚开始是瞧不起独立团的士兵的，因为他上过讲武堂，懂军事理论.” 张峰毅和周立京都是侃侃而谈，显然对胡义这个角色深刻了解过，而且对胡义的理解也符合这年头影视作品的风气， 那就是甭管伱以前是块什么材料，只要进了人民的部队，最终都会被锤炼成一块好钢。 李野再回头看看还在抱着“抱佛脚”的钟好好，只好低声问道：“待会儿要轮到你了，你准备发表什么看法？” 钟好好头都没抬，随口就道：“我还没看完呢！有什么想法待会儿再说。” 李野想了想，问道：“要不要我现在写一篇短稿，你背下来” 钟好好抬起头来，看着李野沉默了好几秒钟，漠然的道：“让我背这种思想正确的稿子吗？那你不用写，我六岁就会背了，比他们背的还好。” “那你能适应这样的环境吗？到时候人家都在思想正确” “怎么不适应？玩儿呗！” “.” 李野看着又倔强又混不吝的钟好好，忍不住的笑了。 就她这个样子，明显是喜欢上小红缨这个角色了，但碍于先前的傲气，还在闹孩子气罢了。 文乐渝也意识到了钟好好的变化，跟李野对视之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虽然刚才她的一声“站好”，成功的打掉了钟好好的气焰，但对于这个现在还不到十三周岁的孩子，心善的文乐渝打心里觉得心疼。 自己虽然在乡下吃了很多的苦，但是却一直有妈妈陪在身边，但钟好好.唉~ “那个.李有才，你对自己的角色有什么看法？” 相对于主角胡义的人选，李有才的扮演者基本上定下来了，就是吃面条的陈培斯，所以导演都直接用角色名称呼他了。 “各位领导、同志们好，其实我两年前就读过《烽火逃兵》这本了，前前后后读了至少十几遍，特别喜欢胡义和高一刀， 如果各位不相信的话，可以随便提问其中任何一段，我连中的对话都能背下来.” “但是当听到剧组招演员之后，我又返回头去看了五遍，因为我知道我演不来主角，所以就着重看配角， 然后我就真的喜欢上李有才这个角色了.但我心里就是有个疑问把握不住，就是.” 陈培斯卖了个关子，突然扭头笑着问李野：“今天趁着作者在这里，我实在忍不住想问一句，李有才他到底算不算汉奸啊？” “.” 突如其来的发问，把李野都给问笑了。 中的李有才是汉奸吗？从身份上肯定是的，在黄军手下当差，你不是汉奸谁是汉奸？ 但他又是独立团九连的“朋友”，屡屡帮助九连脱离险境，你说他是不是汉奸？ 李野认真的道：“你如果觉得李有才这个角色不好把握的话，那就只记住一点——李有才从来不欺负老百姓。” “从来不欺负百姓” 陈培斯低头回忆一番，然后笑着道：“还真是，整本里面，他还真没有欺负过一个老百姓，谢谢你了兄弟，哦不，谢谢你李编剧。” 不得不说，陈培斯这一辈的文艺工作者真的很敬业，为了一个小配角竟然把两百万字的背下来，不得不令人佩服。 “好了，小红缨的表演者说一说吧” 王昊薇把小红缨的角色放在了最后，而且钟好好是最后的最后，显然是照顾她，给她一点时间。 反正钟好好是跟李野这个原作者一起来的，李野随便帮她做作弊，意思意思得了。 但谁曾料到钟好好站起来之后，却是语出惊人。 “小红缨这个角色按照纪律是不允许存在的，按照我军的纪律能把她枪毙八回，但是这种人物又是真实存在的，就我认识的就有好几个.” “小红缨有小战士的身份，但因为年龄小，会受到更宽容一些的纪律约束，或者说她们虽然穿着军装，但在部队领导的眼里，却还是孩子， 但是部队是讲守纪律的地方，但小红缨的年龄和身世，让大家都宠着她让着她， 等她们到了十六岁之后，立刻就会成为一名纪律严明的真正战士，所以小红缨这个角色，只能存在于十六岁之前. 如果一个处理不好，会让一些老战士拍着桌子骂娘。” “.” 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钟好好不仅在明晃晃的表示“只有我这个年龄才能让观众信服”，而且还“我认识的就有好几位”，让其他人根本无法辩驳。 你怎么辩驳？人家就认识几个曾经的小战士，对当年部队里的事情，比你们都了解。 这一下不就把刘小庆、江杉等人彻底排除掉了吗？ 刘小庆的脸色眼看着就不好看了。 导演王昊薇的脸色也不好看。 因为钟好好说了“有人会拍桌子骂娘”。 在八五年的舆论环境下，如果拍出一部“老干部拍桌子骂娘”的作品出来，那可是重大拍摄事故。 而且在京城电影厂的人当初找李野的时候，李野就说过“过审难”的问题。 所以王昊薇皱起了眉头，看向了李野。 “李野同学，你认为小红缨这个角色，应该怎么拍才能让广大战士同志们满意呢？” 李野平静的说道：“其实不只是小红缨，就是整个九连，都是一群不守规矩的歪瓜裂枣，是一群个性鲜明的异类，” “相对于纪律严明的一连，喜欢拼刺刀的二连，整天把口号挂在嘴上的三连， “他们平时不拘小节，战时当仁不让，不完美，但很可敬.最后好多人都牺牲了所以正是这样的角色，才个性鲜明内容丰满，更容易演的出彩。” “个性鲜明.出彩没错，就是这样。” 导演王昊薇琢磨着李野的这个解释，缓缓的点头。 她当初看《烽火逃兵》的剧本，就感觉跟此前《南征北战》《地道战》《平原游击队》等等抗战剧不同。 要知道前些年拍的很多战争片，冲锋号一响，敌人立刻闻风而逃，战斗轻轻松松的就获胜了，留给演员发挥的空间实在太小，作风鲜明，血肉不足。 而相比前面十几年千篇一律的英雄李向阳，胡义、小红缨等人，才是有个性、有缺陷、血肉丰满，活生生的人。 王昊薇感觉到了压力，也隐隐有些兴奋，她已经预见到了，这部电视剧播出之后，必然是有争议的，但也必然是出彩的。 “我提一个建议，大家讨论一下哈。” 看到王昊薇皱眉，李野便说道“我认为烽火逃兵，可是拍成一部特战题材的影视作品， 九连不是一个正规的作战单位，它每一次的战斗，基本上都是特殊情况下的紧急战斗任务， 所以对人员的构成，纪律的约束，就比较特殊.这就容易让人接受了。” “.” 王昊薇眼睛一亮，顿时心中叫好。 对呀！一个由孩子、果军逃兵、招降土匪等等奇葩成员组成的战斗单位，还怎么能够以严苛的标准来要求呢？ 对待特殊人员，肯定要宽容一些嘛！ 这就跟当年《天下无贼》的剧本一直无法过审一样，毕竟主角是一对雌雄大盗。 后来有人指点改了剧本，让刘若英扮演的贼婆怀孕，然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审查部门立刻就宽容的给过审了。 众人窃窃私语，也都纷纷认可了李野的建议。 而陈培斯却忽然道:“如果是特战电影，是不是跟加里森敢死队一样？ 你还别说嗨，里的那么多战斗场景，真的就跟那个灯塔电视剧相似，拍出来一定好看.” “对呀！每一次都是惊险的完成战斗任务，我们也可以拍出我们的平凡英雄.” “.” 思路瞬间打开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憧憬着内地的第一部特战影视作品。 而李野则看向了钟好好。 “如果你被选中的话，可能就不能回家了，一个人住在京城电影厂的招待所，一个人照顾自己的生活，一个人跟导演以及那些演员交流学习.” 钟好好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好，你去跟导演说说，我今天就搬到招待所去。” “.” 别的孩子十三岁一个人离家在外，半夜还哭着想妈妈呢！ 而这位.岂不是更好？ 她吵着嚷着要出国，不就是想一个人待着吗？ (本章完) 第五百四十八章 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 “李野，大家都知道你是大财主，平时你请客的话我们当然愿意，但今天不一样.” “行，那是我考虑不周了，一人五块是吧？诶诶~” 李野从口袋里拿出了五块钱，放在了赵家饭馆儿的柜台上，跟一堆零钱凑在了一起。 此时已经是六月底，大三的考试终于结束了。 而班里的甄蓉蓉和孙先进，也到了跟大家分别的时候。 班里同学凑了份子，在校门口的老赵家饭馆开了四桌席面儿，算是集体给两位留学生送行。 本来李野和孙先进、甄蓉蓉都抢着要请客的，但很多同学不同意，李野也就听之任之，乖乖的只出了自己的那一份。 两世为人的李野知道，很多人其实不愿意占别人小便宜，aa制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尊重和尊严，自己非要“全场都由本公子买单”的话，反而惹人讨厌。 酒席开始之后不久，大家的情绪就开始激动，因为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有人几杯酒下肚之后，都抽抽泣泣的哭了。 很多同学都过来向甄蓉蓉和孙先进敬酒，大家说着“一路顺风、平安归来”之类的祝福语，显得有些俗套，但又很真诚。 李野暗暗观察，发现两个一直暗暗喜欢甄蓉蓉的男生，眼圈全都红了， 但他们也没有在最后时刻表白，只是默默的喝酒，一杯一杯的酒入愁肠，不知是何滋味。 孙先进作为黑省人，酒量还是可以的，但在同学们的轮番轰炸之下也招架不住，这时候边静静站了出来，很大气的帮未来老公挡了酒，赢得了众人善意的起哄。 “看见了没？先进有这样的媳妇儿，什么娜塔莎、喀秋莎，统统没戏.哈哈哈哈~” “.” “唉，你看看人家这三年，爱情、留学.你看看我们的人生人比人气死人嘞，哈哈哈哈~” 人非圣贤，大家真诚祝福之余，心里也有酸酸的羡慕，自我感觉也没比孙先进差多少啊！ 但是贺大壮却悄悄的看向了李野。 孙先进自从入学之后，就跟李野形影不离，先是跟着进了文学社，有了小品《游子归乡》，成了82级新生中的知名人物，然后这两年在内地经济类期刊上屡屡发表论文，都有李野背后的支持。 而边静静这个女朋友，还有出国留学的机会，不都跟这些息息相关的吗？ 李野，才是改变了别人命运的人啊！ 【唉，当初怎么就得罪了李野呢？算了，亡羊补牢尤时未晚。】 贺大壮刚入学的时候跟李野有点摩擦，后来虽然努力修复，但也关系一般， 虽然在努力跟李野修复关系的过程中，发表了两篇论文，但是跟孙先进那两位数的论文比起来，就根本没得比了。 所以贺大壮暗暗的有了主意，准备待会儿回去的路上，就找机会跟李野“诚恳的聊聊”。 但是不曾想，大家散席之后，贺大壮跟了李野一路，都没找到机会。 因为刚刚散席，甄蓉蓉就揪着李野一起走了，而且还离开大路走了小路，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可不能再得罪李野了啊！ “我走了之后，班委里面你最有威望，你应该把照顾大家的担子挑起来，我已经向辅导员推荐了你，下学期由你来担任班长.” “啊？哦哦哦~” “啊什么啊？伱知道你怕麻烦，当班长虽然会占用自己的一部分业余时间， 但也锻炼了你的组织能力，相当于提前接触社会，了解到一些课堂上学不到的知识你听见我说的话了没有？” “啊？嗯嗯嗯。” 面对甄蓉蓉的叮嘱，李野只好嗯嗯啊啊的应付着。 因为这会儿的甄蓉蓉明显比平时话多，美丽的脸庞更是粉若桃花，还手舞足蹈的，显然是喝多了。 跟一个喝多的女孩子说话，那肯定是做不得数的，所以李野先答应下来又怎么样呢？ 所以甄蓉蓉接下来又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大通，李野全部都是以“嗯嗯，好好”来应付。 直到甄蓉蓉的嘟囔声突然间停了下来，李野才诧异的抬起头，看向了甄蓉蓉。 甄蓉蓉紧紧的盯着李野，看了足足有一分钟没说话。 李野好没来由的心动了一下，然后笑着问道：“怎么了大班长，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哦啊.哦，有.” 甄蓉蓉明显的慌乱了起来，抬脚就撇下李野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之后，她才回头认真的对李野说道：“我到了灯塔之后，跟你们联系就很不方便了， 所以等明年毕业的时候，你一定要把所有同学的分配单位和联系方式记下来，寄给我” 李野点点头，笑着说道：“这你放心，保证一个都少不了，等你这大班长回来的时候，再联系大家搞一次聚会，那时候才叫热闹呢！” “好，搞一次聚会，你来组织，其余的都包在我身上。” 甄蓉蓉豪气的道：“到时候我请大家去最好的饭店，吃最好的菜，喝最好的酒.” “.” 李野静静的看着甄蓉蓉，没有笑话她还没赚到钱，就许诺要请大家喝酒， 因为甄蓉蓉就是这么一個人。 在三年的时光里，她为了班级付出了太多，虽然有很多付出李野觉得是没必要的，但无可否认，她这个班长做的非常尽职，谁也说不出个错处来。 【也不知道多年以后，她会不会还是现在的样子，她.还会不会回来。】 李野的观察力非常敏锐，对于刚才甄蓉蓉的慌乱表现，哪里还能看不出来？ 可自己有了文乐渝，就注定容不下别的女孩子了。 李野把心里淡淡的忧伤压了下去，笑着道：“你错了班长，多年之后再重聚，赵家饭馆儿才是最合适的地方。” 甄蓉蓉愣了愣，然后才恍然点头道：“是啊！等到那个时候，大家都有工资了，谁也不会为了聚个餐，而吃上半个月的咸菜。” “.” 刚才大家凑份子的时候，谁也没有磨叽，但每人四五块钱的aa，还是会影响到一些同学的生活。 这两年物价涨了，但大家还是每月二十二块五的补贴，想要出来搓一顿好的，都要仔细算计。 所以今天大家给甄蓉蓉送了行，甄蓉蓉觉得以后自己回来，一定要回请才对。 “算了，不说这些了，困难总是暂时的，最多再熬一年，大家就都富裕了。” 甄蓉蓉挥了挥手，转移了话题道：“你知道吗李野，79级的徐文丽从灯塔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三千美元，给家里买了彩色电视机，还给她爸爸买了一辆摩托车，等我回来的时候.” “等你回来的时候，最好是带了一肚子的学识和知识，而不是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 “.” 李野毫不犹豫的打断了甄蓉蓉的畅想。 甄蓉蓉愣了，因为李野从来如此对她如此的“不礼貌”。 自从两人认识以来，李野跟甄蓉蓉交流的时候，从来都是温和的，就算是在意见上有了分歧，也会跟她慢慢的解释，或者无所谓的保留意见。 像这样直接打断甄蓉蓉讲话的情况，从来没有过。 李野吐了口气，很直白的道：“我说的话可能不好听，但你一定要记在心里，” “我们内地的教育制度，其实不只是教育，更是一种选拔和筛选， 你能够考上京大，又被京大选派留学，就证明你是几十万考生里面的佼佼者，不但智商够高，心智坚韧，自律性、执行力也远超普通人，” “那么国家从几十万人里面把你选出来，是让你去灯塔刷盘子的吗？” “.” “我也不是.” “你别不是了，”李野再次打断了甄蓉蓉：“你刚到灯塔，能从事的工作就那么几种，你以为容易？” “你在家刷过几次盘子？连续十个小时刷盘子的滋味你想过吗？而且就这种活儿还要跟老墨争……” 看到美女班长的脸色不好，李野缓和了语气。 “首先，我不认为刷盘子是错的，靠劳动获得报酬在哪里都不丢人，但如果因为刷盘子，而影响了你的学业，你觉得值不值？ 如果有两个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一个是刷盘子每月可以攒个几百美元，一个是跟着其他同学做课题不赚钱，你愿意选哪个？” “你可以去问问徐文丽，她那三千美元赚的有多不容易，而为了这三千美元，她是不是浪费了大量学习的时间和机会？” “.” 甄蓉蓉无言以对，这种二选一的选择，本来就是很残忍。 如果不是实在需要钱，一个堂堂留学生为什么又愿意去跟那些黑工抢刷盘子的活儿呢？ 谁不愿意舒舒服服的读书啊？那么多刷盘子的留学生，哪个不是在厨房里把所有的辛酸咽下去，出门之后笑着迎接美好的明天？ 但要说放弃学习的机会选刷盘子，这话谁也说不出口。 “李野，如果有的选择的话，我当然会选择好好读书，不浪费国家给我的这次宝贵学习机会。” 李野舒心的笑了。 “班长你这就对了，不过为了让我们强大的甄大班长不浪费一丁点的学习机会，全心全意的学成归来报销国家，请一定要收下我的一点小礼物。” “.” 听到李野要送自己礼物，甄蓉蓉下意识的就有些紧张，两只手就无意识的捻住了自己的衣角。 但是当看到李野从兜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之后，她立刻就急了。 【好啊！你前面叽里咕噜说了那么大的一通，就是为了给我送钱打掩护呢？】 (本章完) 第五百四十九章 我不是蒸肉包子的 “李野你这是干什么？你以为我是爱慕钱财的人吗？我刚才说的意思是，我会用我的业余时间，通过劳动去换取报酬，并没有.你这太不像话了。” 甄蓉蓉又急又气，想要痛斥李野几句，但偏偏反驳无力。 刚才李野已经把她带坑里去了，你留学是为了去学习的还是去刷盘子赚钱的？ 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第二种回答，要不然就是你留学的目的不纯。 大家为了争抢一个留学的机会，恨不得把“报效祖国”四个字刻在脑门上，你甄蓉蓉却是心念念的想去刷盘子？ “反正我不会收你的钱的，李野我知道你有钱，但有钱伱以前也不这样啊！” 甄蓉蓉后退两步，就跟防色狼一般的提防着李野。 李野握了握手里的信封，平静的说道：“甄蓉蓉，我知道你很要强，但有些话你一定要听我说完。” “我可以告诉你，西方世界并不是传说中的天堂，它有着你想象不到的丑恶，而且这些丑恶，最喜欢落在我们这些不是白皮肤的人身上。” “你到了灯塔之后，会遇到很多很多的困难，而每一个困难的背后，都可能有一连串的陷阱在等着你，尤其是你这种漂亮女生，比男生遇到危险的机会更大，” “其实许多的困难，可能只需要一点点钱就可以解决，比如可以不去不安全的街区打工，不去应付一些讨厌的人，避开一些看起来不太正常的机遇.” “.” 李野说了很多留学生可能遇到的危险，虽然听起来好似有些夸大其词，但如果从安全角度出发，却绝对是金良玉言。 后世网上留学生出事的消息还少吗？ 但甄蓉蓉还是坚持的摇头，不愿意接受李野的这份礼物。 她总觉得自己如果一旦拿了李野的钱，两個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不那么纯粹了。 但是李野却突然抓住了甄蓉蓉的手，把钱硬塞在了她的手里。 “班长，这个钱你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你出门在外离家千里，万一遇到什么困难呢？所以我希望你用不到这个钱，只是把这钱当成紧急备用金， 等你回来的时候，连本带利的还给我就行了，看在同学的份上，我要的也不多，年息百分之三，怎么样？” “.” 甄蓉蓉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发烫，想要拒绝李野，最终却软了下来。 “李野，你这是强人所难，你这是.” “我这是在放贷呀！”李野松开了手，嬉笑着道：“你也知道的，现在内地不支持个人外汇储蓄，我没法存银行吃利息， 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你这么一个可以薅羊毛的，我必须要赖上薅几根毛下来啊！” 看到甄蓉蓉还是犹犹豫豫，李野佯装惊讶的道：“喂，班长你不会是打算一去不回吧？” “难不成咱们这就要永别，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哇~，我惦记你的利息，你可不要惦记我的本金哦~” “噗~，” 甄蓉蓉终于被逗笑了。 她扬了扬手中的信封，郑重的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抵挡住海外的一切诱惑，按时学成归来带着你的利息回来。” “唉~，这就对了，”李野高兴的道：“相信我班长，等你过上十年再看，就会庆幸自己的选择，回内地的发展机会，一点都不比留在海外差，” “你别看我们经济学专业现在不是热门专业，但我断定，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里，学经济的必然大有作为，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哈哈哈哈哈，还飞黄腾达，李野你的小心思暴露了啊！” “没事儿，班长你不会告发我的。” 李野轻轻的笑了笑，没有再对甄蓉蓉泄露更多的“天机”。 经济系在这会儿绝对不是热门专业，招生人数都很少，但后来却成为了热门专业，其原因就是随着改开的进行，出现了专业人才缺口。 特别是甄蓉蓉这种留学归来的，更是香饽饽。 要知道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内地对海外的经济学界都非常相信甚至崇拜， 直到八十年代末，灯塔的经济学专家协助内地搞出了“价格闯关”之后，才回归了自我，走出了独属于自己的道路。 所以等到甄蓉蓉回来之后，如果能进入计划经济委员会，国有资产管理局之类的单位，耐心的熬上那么十几年，飞黄腾达真不是一句玩笑话。 。。。。。。。。 李野回到宿舍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是一进宿舍就发现孙先进还没睡，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跟怨妇等着去外面商k的老公回家似的。 “先进你酒量见涨啊！喝了那么多还这么清醒？” “哥，我一直忍着没睡，就是想给你提个醒儿，今晚上有人看见你跟班长单独钻小树林了， 明天万一有什么闲话，你可得做好准备，文同学.可不是好惹的。” “这是谁给我扣屎盆子呢？这不是污人清白吗？是谁，我找他聊聊去。” 李野怒了，大晚上的钻小树林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其心可诛。 孙先进赶忙拉住李野道：“不是的哥，没人要污人清白，只是几个喜欢班长的人喝醉了，说.你耽误了班长。” “.” 李野沉默了良久，才恹恹的说道：“说什么耽误不耽误？大家来京大是学习的，谈不谈恋爱，又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 “非常有关系！” “有关系！打倒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坏分子。” “.” 209宿舍之中，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反对声。 敢情吴润福、陈四海等人都在装睡。 “滚~” 李野脱下袜子就扔了出去，砸在了两个人的脸上。 然后李野又掏出另一个信封，抛给了孙先进。 “给你准备了一份程仪，到了莫斯科别委屈自己，但也别乱来。” 孙先进接过信封，打开一看全是厚厚的外币。 “哥，我其实不缺钱.” “你要跟我客气吗？” 孙先进咧嘴一笑，立刻就揣了起来。 他跟李野才不客气呢！两兄弟，客气啥？ 吴润福和陈四海一骨碌就从床上爬了下来， “哥，我们也不客气。” “对对对，我们保证不客气，哥，您也给我们一份呗” 两人明明大李野好几岁，这会儿喊哥却喊的毫无压力。 李野舒舒服服的躺到了床上，淡淡的道：“那你们可要努力了，程仪这种东西，是给远行的朋友准备的，在家门口晃荡的人，就免开尊口吧！” “好好好，一言为定驷马难追，明年说不定就轮动我们了呢！” “一哥你睡吧！我给你把袜子洗了去。” “.” 。。。。。。。。 第二天早上，李野跟文乐渝在食堂吃早餐。 文乐渝小口小口的喝着米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前天我们班给几个留学生送行，好多人都哭了，还有人大着胆子最后的告白” 李野抬头看了文乐渝一眼，平静的道：“我们班没人告白，另外昨晚我借给了甄蓉蓉几千美金，年息百分之三。” 文乐渝愣了一下，惊讶的问道：“你借钱给她我能理解，但你怎么好意思要利息？” 李野一边吃饭，一边言语不清的道：“不要利息她不要钱，她跟你一样，太要强了。” “我要强” 文乐渝喏喏的只说了半句话，因为她想起跟李野接触之后，就理所当然的在二粮店蹭饭，然后理所当然的蹭这蹭那，可真谈不上“要强”二字。 李野咽下最后一口米粥，认真的问文乐渝：“你是不是在琢磨，我给了你那么多好处，为什么没问你要利息？” 文乐渝乖乖的点头，萌萌的可爱。 李野摸了摸文乐渝的头，叹声说道：“笨蛋哦，你就是利息啊！你整个人，都是我的利息。” “.” 文乐渝脸红了，虽然跟李野已经“说开了”，俩人都知道彼此是自己的一生陪伴，但这种话，还是让她脸红了。 “呸，你果然是学经济的，打的一手好算盘。” 李野心情大好，在他“赚钱、逗小渝”的人生目标里面，逗小渝的乐趣，远远超过了赚钱。 “李野同学，你好，我是化学系的成牧野” 一个烦人的不速之客忽然坐在了李野的旁边，打断了李野的乐趣。 李野仔细看了他两眼，确定并不认识对方。 “你找我有事儿？” “呵，是有点事，”成牧野笑着道：“是这样的，我是今年学校选中的留学生，再过两个月就要远赴大洋彼岸了.听说李野同学有港岛汇来的稿费，所以我希望呵呵呵呵~” 李野看着欲言又止的成牧野，很礼貌的问道：“你是想跟我换一些外汇吗？你想换多少？” 成牧野抿了抿嘴唇，讪讪的道：“我是想想向李野同学你借一千美元.” “.” 李野愣了愣，忽然有些恍惚，感觉眼前的成牧野，好似变成了当年的一个同事。 实在是太像了。 那个同事当时也是腼腆的找自己借钱，然后就毫无征兆的离职了。 后来李野才知道，他借遍了所有的同事。 主动找你借钱的，跟你主动想要送钱却死活不愿意要的，可不是一类人。 今日结个善缘，他日必有善果。 李野来京大是来交朋友的，但也不是来蒸肉包子的呀！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章 讨债还不好意思？ 七月初，就在李野准备离校的时候，长安电影厂的熊主任忽然来到京大找李野。 “哎呀呀，幸亏哥哥我来的及时，再晚一天咱们就错过了.都怪我都怪我，这两个月实在是忙坏了，全国各地的跑啊.” 熊主任显然是热坏了，抓住敞开的衬衣前襟，充作这扇呼呼的扇风，但是脸上的汗水还是顺着脖子流下来，浸湿了他的白色背心。 李野给他拿了个杯子，倒了一杯凉开水。 “我说熊老哥，你也得跟厂里诉诉苦啊！自从咱的电影上映，你都在外面跑了快两个月了吧？不行换个人来让你歇一歇吧？” 自从《望乡孤军》上映之后，熊主任就在外面协调处理着各种琐事，上個月见到李野的时候还抱怨“过家门而不入”，累的牢骚满腹。 不过今天熊主任可没诉苦，而是低笑一声道：“换个人？倒是有一群人排着队想换我嘞，哼，他们想得美. 李野兄弟，前面两年咱们栽树浇水容易吗？现在到了结果的时候了，我不是跟你吹，今年年底要是不给我个副厂长当当，都没天理了.” “.” 行吧！是李野草率了，《望乡孤军》从前期准备到拍摄上映，前后超过了两年，现在票房大爆，也到了大家享受成果、论功行赏的时候了。 “对了李野兄弟，还有两个事儿，” 熊主任拿起李野给他倒的那杯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然后说道：这次厂里让我来京城走访，给你们文学社带了一批礼物， 但这日子不巧，正赶上学校放假，你看看是现在卸在学校呢？还是我找个地方存一存，等下学期再送过来？” 李野略一思量就说道：“还是存学校吧！文学社还有几个学生没走，另外学校还是有留守老师的。” 熊主任笑道：“那行，我马上让人给你卸下来，另外还有一点心意是单独送给你的，待会儿我直接让车送到伱家里去。” “熊老哥你别总是这么客气，咱们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野嘴上说着不用客气，但其实一点都不客气，这些年熊主任给他倒腾了不少好东西，还是正规路子带发票的，不要才是傻子。 不过李野和熊主任出了宿舍楼，却看到了一辆满载的130货车。 李野咽了口唾沫：“熊老哥，这就是你说的.走访礼物？” 实在不是李野大惊小怪，而是礼物太多了。 以前的时候吧！熊主任是按季给孤军文学社寄送一些土特产，也就是几筐的事儿。 而这一次却是一汽车，而且也单单是特产，还有很多白酒、罐头、麦乳精之类的，甚至李野还看到了几十箱鹏城红牛。 这玩意儿要是定个贿赂的罪名，都能达到“数额巨大”的标准了。 李野忍不住问道：“熊老哥，你跟我说实话，今天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嗨，兄弟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瞒你，” 熊主任坦然的道：“就这些天呀！海外观众给厂里写来了很多信，都说咱的电影在当地反应很好，好几个国家的电影节向咱们发出了参展邀请， 裴先生给我们发来的什么海外票房数据，也非常的惊人， 所以厂里就总是催着我问问，当初说好的那海外分红能研究研究不？” “海外分红？研究研究？” 李野有些意外了。 《望乡孤军》在拍摄之初就是决定在内地和海外同时上映的，所以肯定有海外票房。 因为李野的《朔风飞扬》卖了三次版权的事情，被好多人传的沸沸扬扬，所以长安电影厂当初就提出了想分润一部分海外票房的要求。 内地暂时没有海外的宣发渠道，所以当时长安电影厂其实是不抱太大希望的，就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 毕竟内地卖的再好也是rmb，人家裴文聪投了那么多外汇，是需要海外票房回血的。 不过让长安电影厂意外的是，裴文聪答应了分出百分之十的利润给长安电影厂，让人直呼“裴老板大气”。 但是今天熊主任忽然说什么“研究研究”，那么是有些人欲壑难填，嫌百分之十太少了吗？ 其实裴文聪是个标准的生意人，是不怎么大气的，大气的是李野， 但李野再大气，也不能惯着某些人的毛病啊！ 于是李野淡笑着道：“怎么，你们厂有人觉得百分之十太少了？” “不不不，李兄弟你想错了，”熊主任赶紧道：“不是嫌少了，是怕太多了人家不认账， 本来说好的是六月底结账，可这都七月初了还没有动静，本来想找霍仁强先生探探口风，他这几天却休假了， 所以就寻思着托兄弟你帮忙问一问，什么时候汇款呀？” “.” 李野愣了好几秒钟，才好笑的道：“熊老哥，这种事你可以正式的询问港方啊！霍仁强休假了，应该有其他人留守吧？” 熊主任叹了口气道：“实在是不好意思直接问人家呀！前几天我们厂开了大会，所有人都说裴老板仗义，这前前后后在长安城洒下了上千万美元的投资.” “不瞒你说兄弟，在两年之前，我们长安电影厂跟京城、沪市、八一和吉省电影厂遇到的时候，人家都是仰着鼻子看我们，然后我们就只能撸袖子唉~” “但是现在你去问问，谁敢小瞧了我们长安电影厂？以后内地电影厂就不是四大了，是五大” “.” 熊主任说了很多的话，但主题就是一个意思——因为人家裴文聪，俺们长安电影厂扬眉吐气了。 八十年代内地的影视行业很不发达，一年就那么多经费，就那么几部电影的拍摄能力，大家的日子过的都紧巴。 可长安电影厂一下子有了外来的大财主投资，一下子就实力雄厚了起来。 “唉，不瞒你说兄弟，就这两个多月，我们厂已经赚了前面十年的钱还要多.这部电影我们可没投几个钱欸！” “人家裴先生给了这么大的恩情，现在我们还要去催着要海外的钱，实在开不了口啊！” “而且” 熊主任看了看李野，低声道：“我跟你说实话兄弟，另外几家都盯着裴先生呢！我们要是一个不识相这以后.” “.” 看着期期艾艾的熊主任，李野好似看到了几十年后给大企业供货的那些小供应商。 明明自己是天经地义的债主，但却只能陪着笑看人家的脸色，甚至连要钱的话都说的细声细气，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了金主，把自己这个供应商给换掉。 现在的长安电影厂是不想要那百分之十的海外分红吗？ 不是的，这会儿内地的电影人腰杆儿还很直呢！ 他们是怕被同行把裴文聪这个大财主给撬走，所以才想通过李野，不伤和气的探探风声。 一部《望乡孤军》让长安电影厂打开了格局，他们还希望有第二部、第三部。 而其他的电影厂，肯定也是同样的想法，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许诺了多少优惠条件，要不然一向按规矩办事的港方，怎么突然把说好的海外分红延期了呢！ “熊老哥，这事儿我待会儿就帮你问，但我觉得吧！以后不管跟谁合作，咱们自己的腰杆子，还是要挺直了。” “哎呀，我就知道兄弟你够朋友，这事儿还就得你去办.” 熊主任高兴的揽住了李野的肩膀，但显然没把李野的话给听进去。 也是，电影投资人的地位本来就很特殊，更何况是裴文聪这种仗义的人呢？ 。。。。。。。。 两个小时之后，李野辗转拨通了阿强的电话。 “是霍先生吗？” “.” 电话那头，安静了足足五秒钟，阿强的声音才忐忑的响了起来。 “我是霍仁强，您是.李先生吗？” “我是李野，阿强你怎么了？怎么这个声音？” 老大，还不是被你吓的吗？你好好的称呼我什么“霍先生”哇？在黑帮电影中，这是要领盒饭的节奏啊！ (本章完) 花开第五百五十一章 小渝，咱们一起出国旅游啊！ “李先生，我老婆这几天就要生了，所以我没怎么睡好，所以说话不太清楚.” “哦，那我得提前恭喜你了阿强，我还真不知道这事儿，等你媳妇儿生了一定通知我，我得去喝个满月酒的。”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 李野先是恭喜了阿强，跟他聊了两句，然后问道：“《望乡孤军》海外票房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一直没有给长安电影厂这边分红？” “李先生你要问这件事啊！”阿强顿时松了口气道：“是这样的，南洋和日笨、南汉的院线都延长了放映档期，所以我们还没有最终结算.” “因为我老婆要生孩子，我陪她回到港岛等待生产，就忘了跟长安那边说明.对不起啊李先生，这是我的失职我马上通知财务，先汇一部分分红过去。” “.” 问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之后，李野出来跟熊主任解释了一番。 “哎呀我就说人家裴先生仗义吧！厂里那些人就是瞎琢磨” 熊主任拍着大腿发表了一番感慨，然后拉过李野，神秘兮兮的道：“唉，兄弟我跟你说啊！这事儿就咱俩知道，你到时候就说是因为你在中间撮合” 看着李野摇头失笑，熊主任又道：“啧，你别笑啊兄弟，我这是在教你为人处世的道理呢！ 伱和我当年一样，忒实在，可兄弟你这么实在，到时候老哥我怎么跟厂里给你争取好处？” “.” 李野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又觉得老熊这个人.能处。 。。。。。。。 老熊这人确实能处，130卡车上的东西大部分卸载了学校，剩下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木箱子，是给李野的一点小心意。 打开箱子一看，里面字画、瓷器有七八件之多，心意满满，诚意也满满。 “老熊，今天不早了，我手头没那么多现金，明天我给你送旅馆去吧！” “这点钱我做主给你报销了，哪有白使唤人的道理？” 以前老熊给李野淘换古董的时候，是需要李野给钱走账的，免得以后说不清楚，但这次老熊却死活不要钱。 但李野坚持要给，最后老熊无奈的道：“兄弟啊！你这么实在，以后分配到了单位上可怎么吃的开呀？” 李野笑了笑没有辩解，上辈子他也曾经薅过单位的羊毛，手段说不定比老熊还高明呢！ 但有些事，真的没必要。 不过老熊也很实在，到了第二天下午，就把电话打到了皂君庙。 “兄弟啊，下个月我们厂应邀去参加第一届东京电影节，厂里给了你两个名额， 这个月底厂里的人会到京城来办出国的手续，你们记得到时候回京城配合办手续呀！” “去日笨？要我去？没必要吧！我就是个编剧。” 李野惊讶了，他想不到人家长安电影厂这么“敞亮”，竟然真的给了自己“好处”，而且还是出国参观这种大好处。 “哎呀兄弟你可别这么实在了，”熊主任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再说了，这次也不止你去，李科长、杨科长也是一人两个名额，他们已经答应去了。” “李科长、杨科长？” 李野恍然反应过来，这次的给自己的“好处”，不止是因为感谢，还是一种拉关系，是一种投资。 李科长和杨科长就是李淮生和杨玉民，两个人参加工作都不到一年就升职了，已经隐隐出现了“前途无量”的迹象，而李野的势头，可不比他们任何一个人更弱。 也许前面就有这个想法，但是手头比较紧，这会儿解决了外汇的事儿，可不就顺带着一带三了吗？ 李野问道：“老李和老杨他们都同意去了吗？” 熊主任笑道：“能不答应吗？每人多了一个名额，那可是一份人情，在单位里用处可大着呢！你以后到了单位就懂了。” 李野不用以后到单位上，他现在就懂，不就是拿着资源送好处吗？ 后世那些手里攥着人脉下海的人，为什么混的风生水起，就是因为以前在单位的时候，送出去了无数的好处。 “兄弟，你没单位不要紧，你有对象啊！你喊上你的小对象一起出国见识见识，多好的机会啊！” “那我看看吧！” 李野被熊主任一句话说的心里了， 如果文乐渝愿意跟自己一起去的话，那还真是个好机会，到时候.嘿嘿嘿。 跟熊主任通完电话，李野就打电话找文乐渝商量。 文乐渝听了之后，有些意外的道：“去东京？还有谁去呀？” 李野答道：“还有杨玉民、李淮生、潘红.估计得好几十号人呢！你也是为《望乡孤军》画过演出服的，也算是有贡献的人员。” 文乐渝想了想，笑嘻嘻的道：“那我得问问妈妈那边好不好玩，她去过几次日笨。” 那边可好玩了，特别是飞田新地啐，哥这辈子是正经人。 李野在电话里跟文乐渝又聊了两句，你侬我侬的，感觉对方都非常期待下个月的东京之行。 “那你问问柯阿姨，然后给我回个话啊！你要不去我也没心思去了，还不如来京城跟你玩呢！” “嗯嗯嗯，你等我电话。” 跟文乐渝打完电话，李野想了想，出门开车直奔姐姐家蹭饭。 这两天文乐渝回家之后，李野突然间没了做饭的心思，基本上都是随便对付一口。 到了姐姐家之后，刚好看到杨玉民和妹妹在厨房里忙活，姐姐李悦却仰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到李野进门，李悦才坐直了身体，把桌上的水果花生什么的给李野推了过来。 李野一边啃苹果，一边笑道：“老姐你这家庭地位飙涨啊！就是姐夫惨了点儿。” 李悦白了李野一眼，道：“你先看看你自己吧！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把小渝疼成那样了，以后呀还不把她捧到天上去？” 李野点点头：“疼老婆的男人都是好男人，对了，刚才长安电影厂的人说姐夫下个月要去日笨参加电影节，说带你去了吗？” 姐姐李悦摆摆手道：“我不去了，我现在还忙的一头包呢！哪有时间去什么电影节，以后再说吧！” 李野看了一眼李悦的肚子，小心的道：“要不我让鹏哥先缓个半年再走，你在家养养” 李野笑道：“你说什么呢？这才几个月？我可不想让人以为我是个酸酸气气的娇小姐。” “.” 李野真心佩服这会儿的劳动女性，她们的产假只有可怜的几天，根本就没有找个用人公司，转正之后就躺平的意识。 “铃铃铃~” 姐姐家的电话突然响了，李悦过去接起了电话，嗯嗯啊啊的说了一会儿，然后看了看厨房，才对李野说道：“是妈妈打来的，她打到皂君庙没人接，就打这里了。” 李野过去接了起来，就听到老妈傅桂茹道：“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详细搞清楚那个什么中村株式会社的底细， 就一个千万美元都不到的小公司，你给我说的那么郑重？” “.” “娘，我也不知道他家有多少家底啊！看他人五人六的样子，还以为多大公司呢！” “屁，就是一群纸老虎，我已经找到突破口了，保证收拾了他们。” “.” “娘，我最近去不了鹏城，我得先回清水去参加鹏哥的婚礼，然后下个月可能和小渝去日笨……” 李野跟老娘又说了一会儿，最后随意的说了自己可能要去日本是事。 没想到傅桂茹立刻追问道：“你和小悦的对象是不是都要来？那你得安排一下，让我好好看看。”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二章 糖衣炮弹 七月七日，全国高考再次降临神州大地。 十年磨一剑，一朝试锋芒，上百万的考生经过十年的寒窗苦读，终于迎来了最激烈的厮杀时刻。 高考是筛选制，杀的百万人，方为雄中雄，此时此刻大家都是对手，没有一丝情义可讲。 清水县第二中学，偌大的校园里几乎没有人在说话，只有监考的老师，偶尔在提醒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多长时间。 常校长倒背着手，迈着缓慢的步子，绕着学校的新教学楼走了一圈又一圈。 这栋教学楼是去年新落成的，今年被用作高考的教室，每个教室里都有风扇，条件在整个清水县都算是最好的。 但外面可没风扇。 七月的太阳正毒，其他人要么蹲在树荫下面不挪窝，要么躲到电扇下面不动弹，但常校长却好似反应迟钝的老黄牛一般，拖拉着步子一步一步坚定的向前。 只有在路过一楼的某个教室窗外的时候，常校长才会停住脚步，透过窗户看向里面的一个小姑娘。 【唉，今年能不能争气，就看你了闺女。】 这個小姑娘学习很好，当初中考的成绩在全县都是前五，是县一中早就盯上的尖子生，但这姑娘最后却执拗的选择了县二中。 要说在清水县，教学水平还是县一中最高。 虽然县二中在八二年放了卫星，一次性考上了八个全国重点，但到了八三年、八四年，就又落到了“稳稳的老二”。 所以当时县一中的主任就阴阳县二中的人，说县二中使了不正当的竞争手段， 但后来人家小姑娘直接放话，是因为当年县一中曾经把她的哥哥拒之门外，所以人小姑娘记仇了。 【打死不去县一中。】 而她的哥哥，就是82年的省状元李野，她是省状元的妹妹李娟。 李娟到了县二中之后，常校长给她安排了各种小灶，还严厉嘱咐班主任定点照顾， 要是哪个不开眼的小混混敢打扰她的学习，不问青红皂白先拎到校长室修理修理再说。 小李娟也确实争气，常年霸占全校第一的位置，而且也是全县第一的有力竞争者，今年县二中能不能在县一中面前扬眉吐气，还真就落在这个小姑娘身上了。 在考试之前，李娟的好几个老师都跟常校长说，这孩子最近很紧张，虽然考前紧张是正常的，但常校长心里却担忧的不行。 不过现在看李娟脸色平静下笔从容的样子，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一个老师的底气，还是学生的成绩。 想想八二年高考之后，县二中是多么的风光啊！教学楼的报告打上去，立刻就给批下来了，这都是李野那一届考生的功劳。 常校长欣慰的笑了笑，扭头就要走下一圈，一转头的功夫，忽然看到学校门口的方向，好似出现了一点情况。 远远的望过去，看门的老刘头正犟着脖子，对着一个人指指点点，明显是跟那人起了争执。 五十大几的常校长，顿时就跟发了狂的老黄牛似的，瞪起眼睛撅起尾巴的冲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哞哞哞”低声怒喝。 “我倒是要看看谁敢搞破坏？” “是谁给了你胆子，敢影响孩子们考试？？？” 这年头没有家长陪考这种现象，所以常校长下意识就觉得是谁在捣乱。 不过当常校长走到了近前，看清那个跟老刘头争执的人是谁之后，一脸的愤怒却登时化成了喜意。 “你吵什么呢？说的就是你，老刘你那么大声干什么？打扰了学生考试看我不修理你” “.” 突然间遭了呵斥的老刘头，委屈吧啦的道：“校长，打扰学生考试的是李野嘞，我按照你的指示，不让他在校门口逗留，他怎么赶都赶不走.” 常校长眨了眨眼，正要替李野找个理由避开自己的指示，李野却很不高兴的说话了。 “我好好的把车停在那树荫下面，又不摁喇叭又不要求进学校，老刘头非要把我赶走，我寻思着这门口的马路也不是你家的呀，就跟他理论了几句.” “不是的不是的，伱虽然没摁喇叭，但你的车动不动就‘嗡’的响一声，能不影响学生考试吗？” 李野都气笑了，桑塔纳的空调压缩机虽然有点噪声，但距离学校教学楼近百米，怎么可能传到考生的耳朵里？ “老刘头你凭良心说，就这声音怎么可能传到教学楼那边？” “那我不管，校长说了，任何人不能在校门口逗留，不能影响孩子高考，这官司打到县里我也占理.” 李野跟老刘头之间的恩怨，从四年前就结下了，靳鹏留在老刘头屁股上的那个脚印儿，估计老刘头能记一辈子。 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但随着李家在清水县越来越有地方豪门的架势，老刘头能“报仇”的机会自然是越来越渺茫。 结果现在突然有个百分百占理的由头，老刘头能不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 高考是多么大的事情？你敢影响高考？那么多的家长还不唾沫星子淹了你？ 你李家是厉害，但我占着理呀！有理走遍天下，我今天就不让你在门口待着。 “嗡~” 桑塔纳的压缩机刚好响了起来，发出了一阵低频的嗡鸣声。 “啧~” 常校长啧了一声，忽然说道：“这动静确实有点大.” 李野有些无语，但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常校长，估计一只苍蝇飞过去都嫌它太吵。 老刘头激动地差点都哭了，这特么太解气了。 但常校长马上就笑着问李野：“你突然来学校，是想看看你妹妹是不是？” 李野点头道：“是啊！我寻思着待会儿考完了这一门，就进去给妹妹送点汽水儿，我当年高考的时候，她就在学校门口等着，考试间歇给我送汽水.” 常校长把眼一瞪：“你送汽水.那你在门口蹲着干什么？直接进去不就完了？谁还敢拦着你不成？” 李野：“.” 老刘头：“.” “还愣着干什么？汽水儿呢？” “这儿呢！在汽车后备箱。” “好家伙，你这还没毕业，就混上小轿车了，我这奉献了大半辈子，连个摩托都没混上” 常校长一边吐槽，一边跟着李野打开了桑塔纳的后备箱，看到了里面满满的鹏城红牛、橘子汽水。 李野刚刚拿起一箱红牛，一捆汽水，就听常校长道：“来来，我帮你拿” 李野赶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拿就行。” “你跟我客气什么？” 常校长笑了一声，弯腰从后备箱里抱出了三箱鹏城红牛，抬脚就往学校里走去。 然后还回头催促李野：“快走啊！怎么了，拿那么点东西就走不动了？” 【我是走不动了吗？好家伙，您老还真不跟我客气呢！】 “咳咳，不是我拿不动啊常校长，这后备箱里面的饮料全是我准备送给学校的学生的，就咱俩人也拿不了啊！” “.” 常校长站住了脚步，一秒钟之后就转了回来，把三箱鹏城红牛放回了后备箱。 “开车，开进去，但是进去之后可别让它响了啊！影响了学生考试可是大事。” “好嘞~，校长您上车。” 李野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后备箱，打开车门让常校长上车。 看门的老刘头张了张嘴，啥也说不出来，只是在心里骂娘“狗日的资本家，狗日的糖衣炮弹。” 但老刘头不说话，常校长却呵斥道：“还不快开门，还站在那里干什么？没看见人家送温暖来了吗？” “呦，这车里怎么这么凉快，好哇，我说你怎么非要把车停在门口呢！嗯，你小子真会享受.” “欸，老刘头，看好大门啊！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 扶着大门的老刘头彻底无语。 【我特酿的日了狗了。】 。。。。。。。。。 常校长很自律，虽然非常享受大热天吹空调的爽感，但桑塔纳开进学校之后，还是立刻熄火下车，不允许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十几分钟之后，突兀的电铃声打破了学校的寂静，就好似压抑已久的阴云之下，突然落下了豆大的雨点，哗啦哗啦的嘈杂了起来。 “铃铃铃~~” “怎么就到点了？刚才不是还有半小时吗？” “刚才老师都说还有五分钟了，你没听见？” “谁在说话？不许互相交谈，谁再交谈立刻取消考试资格！！！” “不允许在考场逗留，不允许留下任何纸张、物品.” “.” 一阵忙乱之后，考生们纷纷出来上厕所，然后各自找地方休息。 也有考生抓住两门课之间的有限休息时间临阵磨枪，期待可以撞个好运。 李娟平静的走出了考场，立刻就被几个同学给围住了。 “李娟，最后一道题你做了吗？答案是什么？” “第二大题第一小题的答案是不是三又二分之一？” “老师说了不让对答案的，影响心态.” “我都快急死了还心态不心态.唉唉，李娟你去哪儿？” 李娟忽然甩开众人，朝着人群外的李野跑去，平静的小脸上瞬间灿烂了起来。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进来的？” “哦哦哦，我喝一罐就够了，不用那么多” 李娟雀跃的接过李野送过来的饮料，快乐的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些天来的紧张心情，自然也瞬间不翼而飞了。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三章 小妹初长成 “老师说你最近有点紧张啊！我前几天给你嘱咐的你没听见去是吧？” “哪有哪有，我昨天睡得很好呢！嘿嘿嘿~” “不要紧张，以你的成绩考到京城是没有问题的，自信一点，你不会做的题，他们也不会，大家都是拼排名，不是拼分数” “嗯嗯嗯，我不会做的别人更不会，我的辅导书最多了” 李野一边陪着妹妹喝饮料，一边给他进行心理疏导，尽量让小丫头放松一些。 李娟也是连连点头，对李野无条件的信任，甚至有了一种“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的感觉。 不过李野还没跟李娟聊上多久，就看到常校长领着十几个同学走了过来。 “来来来，让你们看看咱们学校的第一才子，这就是李野，看见这教学楼没，就跟他有关系.来来来，跟同学们握握手，让大家都来沾沾你身上的文气儿。” “.” 李野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就被常校长引导着“强行”跟十几个同学握手，搞得跟大人物接见下属似的。 而且有几个女学生不好意思，跟李野握手一触即分，常校长还让人家跟李野二次握手。 等到所有人走了之后，李野忍不住的道：“校长，您这是迷信，如果传出去之后，影响很不好.” “什么迷信？什么迷信？” 常校长很不高兴的道：“是你懂学生还是我懂学生？我教了一辈子学生，还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我这是充分利用已有条件，缓解学生的紧张压力懂不懂？” “我还没把所有分在本校的学生都喊过来呢！就几個尖子生，还能把伱摸秃噜了皮了？看把你抠的.” “.” 李野好生无语，怪不得县一中的那些人，总是说常校长是“泥腿子校长”，果然总是有些不同寻常的路数。 算了，握也握了，也许真有那么一点作用呢？ 李野摇了摇头，一笑置之。 但是紧接着衣袖却突然被李娟给揪住了。 “哥，我我还没握手呢！你把文气儿都分给他们了，我” “.” 李野看着眼巴巴的李娟，终于明白了常校长的“厉害。” 在这个可以决定终身命运的时刻，哪怕就是一点虚无缥缈的迷信，也会被考生们紧紧抓住。 “唉~” 李野轻叹一声，然后郑重其事的道：“小娟啊，其实常校长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你想想，考试真的是靠拿笔的手吗？错了，要靠脑子才对。” 李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来，帮哥按摩一下头部，把哥脑子里的知识都给你沾过去。” 李娟的眼睛顿时闪闪发亮，讪讪的道：“我就沾一点就行.沾多了.” “沾多了我睡一觉不就恢复了？快点快点，别废话。” 李野找了个马扎坐下，让妹妹李娟对着自己的脑袋尽力揉搓。 李娟兴奋的站在了李野的身后，张开十指摁住李野的脑袋，笨拙的揉搓了起来。 而且她一边揉，一边还念念有词：“这边是物理，这边是化学” “.” 不管这玩意儿科学不科学，但等到下午最后一门考完的时候，李娟几乎是以“蹦跳”的姿势跑出教室的。 “哥，我刚才简直就是如有神助，所有的题型我都见过” 李野看着尽力压低声音，好似唯恐别人给听了去的李娟，自己都不由的犯了嘀咕。 【我这个大bug的身上，不会真有大气运吧？】 。。。。。。。。。。 李野开车载着妹妹李娟回家，李娟叽叽喳喳的说了一路，心情非常的好。 到了家门口，两兄妹下了车，突然就听见院子里爆发出一阵阵刺耳的摩托车引擎轰鸣声。 李野诧异的道：“咱爹这是干啥呢？欸，今天他没上班？还是早退了？” 不过就在李野诧异的功夫，妹妹李娟已经徒然变脸，三两步就进了李家院子。 李野赶紧跟了进去，然后就看到李开建那辆红色的幸福二五零，正被支在院子里，已经被擦的锃明发亮。 擦车的是小妹妹李莹，看看她手上、胳膊上的水渍，显然是个爱劳动的好孩子。 而现在这个爱劳动的好孩子，正背对着自己骑在摩托车上，弯腰做出了“骑士冲锋”的姿势，右手还在使劲的拧着油门。 李野下意识的就要冲过去把这孩子扯下来，但看到摩托车的后轱辘还在飞快的运转，就知道李莹挂的不是空档，赶忙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可别把孩子吓着了，这摩托车一个歪斜，可就是大事故。 但李娟哪里顾得上这些，舌绽春雷般的怒吼：“嗨，你给我下来！” 就算是摩托车的轰鸣声很响，但也没有盖过“血脉压制”的怒吼， 正趴在摩托车上的李莹瞅了一眼后视镜，顿时吓的不轻，但是当看见后面进来的李野之后，她反而轻松了下来。 捏离合、摘空挡、关钥匙，李莹把一连串的动作做完，然后才溜下车来，笑嘻嘻的贴着院子的边缘走，往李野这边靠近。 “哥，你回来了，我算着你就在这几天回来呢！嘿嘿嘿~” “今天爹去喝酒了，喝酒不开车，就让我帮他擦一擦，我刚才就是.嘿嘿嘿.” 李娟气的一鼓一鼓的，想要过去揍一顿嬉皮笑脸的妹妹，但碍于李野在场，却只能忍住不发作。 李野对于小妹妹的疼爱她是知道的，不允许姐妹之间打架。 妹妹李莹看到姐姐奈何不得的样子，顿时更加得意。 “哥，我这次中考考了全班三十八名呢！我们班一共五十九个学生，我刚好中游，你说的那话还算数不？” 李野当初跟妹妹李莹许诺过，如果她能考到全班中游水平，就给她一辆自行车，每天给她三十件衣服的配额，让她自由售卖。 从倒数第三到倒数第二十二，这个进步幅度可不小哇~ 李莹相信以李野的诚心，绝对不会反悔，所以这会儿其实她就是在明着“讨赏”。 但是谁曾想，她还没讨来自行车，就讨来了李野的一脚。 李野飞起一脚就戳在了李莹的大腿上，一下就把她给蹬了个大马趴。 “你问我说话算不算数？我说过什么？我说给你买辆自行车，可没说给你买摩托车. 你给我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开始学骑摩托车的？嗯？老实交代！！！” 小妹妹李莹好似被李野给吓傻了，呆呆的趴在地上好半天没动弹，然后眼睛里才瞬间充满了泪水。 这下子李野倒是心软了。 但就算是心软，李野也没有立刻过去扶她。 李野上辈子的时候，也曾经喜欢过一阵子的摩托车，甚至觉得花同样的价钱，摩托车比汽车更带劲更拉风。 而在那段时间里，李野关注过一些女骑网红。 然后李野就不迷恋摩托车了。 因为除了那些随着音乐扭屁股晒腿的，还有那些弯腰加油速度不过五六十的假骑士，剩下的那些真速度与激情的下场好像都不太好。 所以摩托车这玩意儿，就不应该是女孩儿该碰的东西，尤其是李莹这种虚岁才十五的孩子。 “站起来，老实交代清楚，交代清楚了，我给你买辆自行车，实现我的承诺。” “.” 趴在地上的小妹妹李莹，两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在仔细观察李野，确定这个哥哥是“色厉内荏”之后，才一边慢慢的爬起来，嘴里“哼哼唧唧”的委屈。 “呜呜呜，我没有骑摩托车，我就是在上面趴了一会儿我今天是第一次.” “别撒谎，你要是第一次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我我用小姨的摩托车练过两次” 李莹可怜巴巴的伸出了两根指头，眼睛忽闪忽闪的，非常具有欺骗性。 李野没有戳破李莹的小伎俩，冷冷的道：“那就没有第三次了，自行车给你买，等到你够了年龄，汽车也可以让你开，但摩托车. 你要再敢碰一次，我打断你的腿。” “.” 李莹仔细瞅了瞅李野，不死心的道：“哥，摩托车很好使嘞，挂在地排车上可以拉动好几千斤，其实跑的不快，安全着嘞！咱爹骑了三四年了都没事儿” “你还没完了，咱爹是在部队练的技术，你算哪根葱？” 还没等李野开口呵斥，李娟就愤怒的冲了上去，伸腿就要熟练的把李莹给摔倒。 刚才她是怕李野护着妹妹，现在李野的态度都这么明显了，自己这个当姐姐的还不赶紧帮着哥哥分忧？ 但这一次李娟却失算了，她不但没有绊住妹妹的小腿，还反而被妹妹揽腰给抱住了。 “你以为还是以前呢！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两个小丫头瞬间撕扯在了一起，竟然打了个有来有回。 李野这时候才注意到，虚岁十五的李莹今年窜个子了，以前是矮姐姐一个头，现在只矮了五公分。 所以，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吗？ “咳咳，明天还要高考呢！你俩要是再闹，待会儿有什么后果，我可不管啊！” “.” 正在互相别腿较劲的两个小丫头，顿时没了继续打下去的意思。 姐姐有大事要办，不应该在这小事上分心。 而妹妹更是怕了，要是待会儿老娘回来知道了这事儿，还不把她屁股打肿？ 李野忍着笑道：“既然不打了，那就没事儿了，今天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 “.” “哼~” “哼~” 两个不分胜负的小丫头，再次像两只骄傲的小母鸡一般谁也不服谁。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四章 我是家里第二聪明的人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去靳鹏家帮忙的李开建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大食盒，应该是靳鹏家给李开建拿上的。 正在厨房跟李野忙活着准备做饭的小妹李莹迅速跑了出来，麻利的跑到李开建身边，两手接过了沉重的大食盒。 “爹，你带了肴菜回来呀？我和哥哥还准备做饭呢！” 李开建一愣：“吔，你哥回来了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哥下午回来的，”小妹李莹朝着厨房努了努下巴：“刚才姐姐说她想吃酸菜鱼，我哥正在伙房里给她收拾嘞！” 李开建欣慰一笑道：“吃什么酸菜鱼啊！油水都没有多少，食盒里有一盘红烧蹄髈，赶紧给你姐姐端过去，这几天她可累坏了，得使劲补补。” “哦哦哦~” 李莹一边答应一边打开食盒，发现上下两层竟然全是齐整的现成菜肴，红烧鲤鱼、豆角炖肉、黄瓜拌油条 而其中最精华的，就是两根红油油的大肘子，一看就让人垂涎欲滴。 如果是在四十年后，一根肘子跟一盆小龙虾，那一定是后者更讨女孩儿的欢心。 但在85年这会儿，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会看小龙虾一眼。 李莹咽了口口水，端着大肘子进了姐俩的房间。 虽然按照李野的意思，今晚上李娟就不应该再看书学习了，但李娟哪里肯听？就算是从哥哥的脑袋上借了“神力”，自己也要努力才行呀！ 李莹把蹄髈放在了李娟的书桌上，吸着口水道：“喏，咱爹跟咱们带回来了俩大蹄髈吸溜你能吃得了吗？” “什么叫给咱们带回来蹄髈，我刚才都听见了，咱爹是给我吃的，” 李娟一仰脖子，眯起眼睛鄙视的道：“还有，刚才明明是你想吃酸菜鱼的，怎么扣我头上了，你还好意思说帮着哥哥做饭？你会做什么饭？” 原来刚才小妹妹李莹跟李开建的对话，李娟一字不落的全听见了。 但李莹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理所当然的道：“我会拿着擀面杖杀鱼呀！我会烧火呀这蹄髈你吃不吃，不吃我端走了啊！” “伱给我放下！” 姐姐李娟一声断喝，摁住盘子拿起蹄髈就吃，吃的满嘴流油不说，还故意吧唧嘴。 妹妹李莹看着姐姐，幽幽的道：“看你的样子，是准备自己把这俩蹄膀全吃了是吧？” 李娟言语不清的道：“唔唔，我漆三个都无够.” 李莹点点头，转身慢慢的往外走：“那行吧！你不给咱哥留一个就算了。” “.” 李娟好悬没有一口噎着，气鼓鼓的瞪着眼睛，恨不得立刻再跟妹妹打一架。 高考这几天李娟肯定是家里的被优待对象，但跟家庭一哥李野比起来，那还差着好几个档次呢！ 这要是让家里人知道自己吃独食不给李野留一半，那大家对自己会是個什么印象，对自己会是个什么看法？ 贪嘴的丫头，偷吃的姑娘，还不丢死人了？ 看着得意洋洋的妹妹，李娟的一肚子气还是无奈的憋了回去。 这次是自己不对，光顾着跟妹妹置气了，却忘记了哥哥还没吃饭呢！ 李娟把嘴里的肥肉使劲咽了下去，端起盘子走向了厨房。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九九，我要是让你给哥端过去，你回头就自己偷吃了。” “哼，我才不跟你一样馋嘞！” 到了厨房里面，李莹跟李野说道：“哥，咱爹带回了俩蹄髈，我吃不完，给你吃一个。” 李野正在忙着起锅烧油呢，随口就道：“我不吃你先吃吧！” 李娟道：“我一个就吃饱了，要不还是我来做饭吧哥，你趁热吃，好香呢！” 李野摆摆手道：“你今天做什么饭？你吃不了就给小莹吃。” “好嘞~” 李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手就把盘子里的大肘子给拿到了手里。 “吧唧吧唧，唔唔唔唔~真香~” 李莹早就算计过了， 姐姐不想给我吃，但哥哥肯定让我吃，你说这大肘子会落到谁的肚子里？ 那还用问吗？ 全家我是第二聪明人嘞！嘿嘿嘿~ 。。。。。。。 韩春梅今天回来的有些晚，因为今天家里的公公婆婆还有丈夫，都去靳鹏家帮忙了，所以家里就两个小的吃饭。 所以她绕了个弯，去买了半斤猪头肉，准备给大闺女李娟做个好菜，猪头肉拌黄瓜。 孩子终于熬到高考这一天了，可不能在最后关头缺了营养。 有时候韩春梅想想这些年的日子，就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欣慰，自己前几年拉扯着俩孩子缺吃缺喝的时候，哪里想过能把小李娟供到考大学呢？ 想都不敢想的好吧？ 就这年头，能把一个姑娘孩子供到高中毕业，能给她提供一个考大学的机会，那做父母的在左邻右舍面前，都很有面子。 而现在大闺女不但即将考上大学，小闺女在家里的疏通之下，也大概率可以磕磕绊绊的上个高中，自己应该知足了。 至于李家其他的钱财什么的，韩春梅根本就没想。 能帮你把两个闺女拉扯大就不错了，咋滴，还想分家产呀？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李野的。 韩春梅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回家的，结果一迈进家门，就看到丈夫坐在屋里的电风扇下喝汽水，两个女儿一个在厨房里瞪眼，一个在厨房里吃蹄髈。 而家庭财产的唯一继承人李野小皇帝，却在伙房里顶着七月的高温做饭。 “小野你怎么做饭呢？快放下快放下，我来我来.” 韩春梅忙不迭的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把李野给赶离了灶台，然后转头就骂自家闺女：“吃吃吃，才几点你就吃，没看见哥哥在做饭吗？你瞎呀？” 骂丈夫，韩春梅是不敢的，这两天高考，李娟也不能骂，那只好小闺女倒霉喽！ 小妹妹李莹看着愤怒的老娘，卡巴拉巴大眼睛眼，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她三两口迅速把最后一点蹄髈吃下肚，乖乖的过去给老娘打下手。 挨骂不要紧，别耽误我吃蹄髈就行。 。。。。。。。 二十分钟之后，一大盆酸菜鱼放在了桌上，搭配黄瓜猪头肉、红烧大鲤鱼好一顿丰盛的晚餐。 李开建很高兴，还开了一瓶酒，准备跟李野好好的喝上几杯。 但李野却说道：“我不喝了爹，待会儿我还要去靳鹏家看看，你也少喝点儿，你喝多了晚上打呼噜，影响小娟休息。” “噢，对对对，那我不喝了，哎呀，今天中午还喝了七八两呢！不行我今晚上去厂里值班室睡吧！” 李开建慌忙把酒瓶子给放下，一滴都不喝了。 高考是大事，李野能有今天的成就，在李开建的眼里都是因为考上了大学，所以怎么重视都不过分。 然后李野又说道：“对了，我春节前的时候答应了小莹一件事，如果她的学习成绩能进步了，那就给她一辆自行车，让她跟着春兰姨去体验一下生活， 你看是暂时把小娟那辆车给她用用，还是给她买辆新的？” 李家本来寻思着李娟马上就要上大学了，那辆26凤凰给妹妹得了，但今天看两个小丫头掐架的架势，再买一辆好像更好一些。 不过李开建刚想说话，韩春梅就否决道：“还给她买新车？我还没揍她呢！ 以前我以为她学习成绩不好是因为太笨，结果是钻进钱眼子里去了，一听你说学习成绩进步就让她去挣钱，立刻就变聪明了.就是欠揍。” “.” 正在吃着鱼肉的小妹妹李莹，顿时委屈的抬起头来，看看老娘，看看李野，就差没有扯开嗓子高呼“你们骗人.你们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嘞？” 李野好笑的道：“小莹是不怕挨揍的，要不然前些年学习成绩早就上去了，既然现在有了长进，那家里就应该支持，反正跟着春兰姨赶集，也没大危险。” “.” 韩春梅不吱声了，只能看向丈夫。 她是极力反对小闺女出去卖衣服的，能像姐姐那样好好学习，到时候找个坐办公室的工作，不比跟着韩春兰风吹日晒的强八倍？ “啧~” 李开建想了想，最后还是说道：“要不还是按小野说的办吧！咱们俩文化都不如他高，咱家能不能再出大学生，还得靠小野呢！” 韩春梅也没办法了，实话实说，李娟能有今天的成绩，跟李野肯定是分不开的，单单是李野、李悦、文乐渝这几个哥哥姐姐给寄回来的学习资料，都有几大箱子。 【唉，随她吧！起码两个闺女还有个争气的。】 韩春梅叹了口气，就问起了李娟今天高考的情况。 “娘，今天我考的可顺了.我当时摸了摸哥哥的头，真是神了.” “.” 一家五口人都愣了，李野摸了摸鼻子，寻思着这万一是个谎言，以后得用多少谎言来掩盖欸？ 韩春梅首先反应过来，赶紧对李开建说道：“你得让明香带着美雯那孩子过来一趟，要不然以后让人知道了，还不怨恨死我们？” “美雯.我还是打电话喊咱娘回来吧！” 靳鹏靳大老板不但财大气粗，而且是个孝子，去年就走通关系给家里安装了一部电话，就为了远在京城联系起来方便。 这会儿李开建打过去，很快就把在那边留饭的吴菊英给喊了回来。 吴菊英回来之后，又打电话喊来了自己的小女儿李明香。 “哐~” 一张椅子放在院子里面，满脸无语的李野被摁在了上面。 一脸严肃的吴菊英严格的开始指挥。 “美雯你先来，小娟你再来，小莹你最后.每人揉一个小时.不许再告诉别人了啊！文气儿越分越少，自家人都不够分。” 李野：“.” 这三个小时的头部按摩，就算青葱少女的手指细嫩无比，那不也得摁出个血压上头来呀？ 而在一旁观看的韩春梅，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泪。 自己的两个闺女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她们可姓李嘞！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五章 保驾护航 因为晚上三个妹妹轮流沾李野的文气儿，所以李野当天晚上没有到靳鹏家去，只能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给靳鹏打电话。 “鹏哥，我今天去县二中给妹妹陪考，你要没什么要紧事的话，等我晚上再去找你哈。” “陪考？哦，待会儿我去找你吧！我这边正事儿都忙完了，净剩下鸡毛蒜皮的烦心事儿了，正好去找你躲躲清净。” 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在结婚前后都是又忙又累，根本没有几个愿意享受那繁琐无比的“仪式感”，都是恨不得赶紧搞完赶紧洞房了事。 李野放下电话，领着精神满满的李娟出门，让她享受了一把专车接送的待遇。 不过今天李野就只是把李娟放在学校门口，然后把车停在了昨天的树荫下面，没有到学校里面去。 不一会儿之后，靳鹏的皇冠车就停在了李野的车后。 靳鹏上了李野的桑塔纳，笑着道：“你这还真是心疼妹子啊！我就没听说过陪考这回事儿，要不是最近一直在学文化，都听不懂你电话里说的什么意思。” 李野看了看靳鹏，道：“我来陪考，不是因为我妹妹娇贵，是因为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靳鹏愣了一下，问道：“小野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万一？” 李野晃了晃脖子，淡淡的说道：“过年的时候，我跟毕家人起了点冲突，还进了局子的事儿你知道吧？ 他们肯定是不敢惹我的，但如果这几天过来捣乱，那岂不是影响李娟的一辈子？” 靳鹏这才明白，李野在回到清水之后，没有立刻去他家帮忙，而是过来照顾李娟这个妹妹的原因。 毕家人春节前后的时候，想跟李娟重新父女相认，但是遭到了李娟和李莹的严厉拒绝，闹得十分丢脸。 防人之心不可无，心态对高考的影响是很大的，相差一分就不知道要踩下去多少人，所以这几天绝对不能让毕家的人靠近李娟。 靳鹏摸了摸头皮，似笑非笑的道：“小野伱早说啊！早说的话我直接找几个人先把他们给安排了不就好了？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李野瞥了靳鹏一眼，笑着道：“也许是我小人之心了呢？那岂不是让人说李家人小肚鸡肠？你作为一個企业家，还是要学会那么一点虚伪的外表的。” “虚伪的外表？不就是当面好兄弟，背后捅刀子吗？不过你这么文绉绉的一说.还成了一门本事嘞！哈哈哈哈~” 靳鹏笑了好一会儿，脸色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跟你说个事儿，”靳鹏认真的说道：“这些天我一直跟小悦交接渠道上的事情，发现有那么几个以前的朋友，还真学会了你说的这门本事” “不过你放心，我去苏俄的时候会把他们带走，带不走的我也会把他们跟咱们的关系彻底断开，不会再出现三水那样的事。” “.” 李野还真不知道这档子事儿，但想想也能理解，鹏城七厂的渠道经过几年的建设，已经膨胀到了惊人的地步，而渠道的很多人，都认为这是靳鹏一手打下的江山。 而现在突然把靳鹏换成李悦，免不了有人会说“过河拆桥、下山摘桃子”之类的怪话，当初三水就是个例子。 但李野其实非常痛恨“摘桃子”的行为。 上辈子他就遇到过这种情况，好不容易跑出了一点业绩，有了自己的基本盘， 结果上面大手一挥，就让自己的亲信接管刚刚跑出来的市场，让李野再去其他的片区开荒。 所以李野对靳鹏可真的不是过河拆桥，当初他是想让马千山或者陈二狗去的，但靳鹏非要去，他就是个喜欢“闯江湖”的人。 而且用靳鹏的话说就是“我每年拿着大把的分红，我不去谁去？马千山他们才挣几个钱？玩什么命呀？” 靳鹏有鹏城那边百分之十的股份，现在妥妥的亿万富翁，所以那些说李野过河拆桥的，纯粹是屁都不知道的小卡拉米。 像马千山、陈二狗这些人，还在心里嘟囔靳鹏多吃多占，又把一块新的肥肉抓到自己的盆子里呢！ 李野从车上找出了一包香烟，给靳鹏点上了一支，然后笑着问道：“家里人你都说服了吗？你这新婚不久，就要跟嫂子两地分居，她不会恨死我吧？” “你可别提这茬儿了，”靳鹏哭笑不得的道：“本来跟她说的好好的，我在外面给她们娘俩挣钱，她在家好好伺候我爹娘， 结果这几天也不知道她听了谁的挑唆，非要跟着我一起去苏俄，你这一帮大老爷们出去闯荡，一个女人跟着算个什么事儿？” “噗~” 李野笑道：“原来鹏哥你这几天是在烦心这事儿啊？” 靳鹏捂住额头，头疼的道：“可不是嘛，如果我是在京城，或者是去鹏城，让她跟着也就算了， 但按照小野你说的，苏俄那边怕是不太平，她一个女人跟着真不方便。” “何止是不太平呀！” 李野吐了口气，很严肃的道：“我这几年在京大看到了不少苏俄的经济报告， 又托裴文聪搜索了很多发达国家对苏俄的研究数据，然后综合分析之后，觉得苏俄的情况不止是不好那么简单，往坏了说.可能时日无多了。” “时日无多？” 靳鹏震惊的看着李野，差点儿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红色苏俄，那可是跺跺脚，就让整个世界都瑟瑟颤抖的超级帝国呀！怎么可能时日无多了呢？ 李野笑了笑道：“鹏哥，这话你知道就行，可不要再跟第二个人说，万一我预测不准，可就让人笑话了。” 靳鹏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道：“我肯定不会跟其他人说，你经济预测的本事我是知道的， 既然你说苏俄要倒，那就是要倒.你能算出它还有几年的日子吗？” “这个.如果从政治经济学的角度来推断，也就还有五六年吧！” 李野在前面屡次做出神级反应之后，都是以“经济预测”来合理解释，反正任何社会问题，都可以从经济变化的层面来推断分析， 而李野可是内地经济学大牛张启言的亲传弟子，所以没人会怀疑他是穿越者，只会认为他是经济学的天才。 靳鹏坐直了身子，仔细考虑之后对李野说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带二十个人过去还真不算多， 我本来还想先带十个人过去的，但是评书上都说了，国之将亡必有祸乱，那边不是咱的地盘儿，人少了可不好办事儿。” 李野道：“第二批人已经在挑选了，以后二十个都不够，但是鹏哥，就算是带再多的人过去，也为了应付突发意外，应付小毛贼的， 跟那边的人做生意，不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要顺势，借势，尽量避免可预知的风险，可不能带着一帮老乡们跟人家硬拼。” “你过去之后，挣钱不挣钱的先不要计较，主要是注意联络关系，我听说那边的某些干部已经堕落的很厉害了，你注意摸清那些工厂的实力水平.” 李野跟靳鹏讲解了几点该注意的地方，他让靳鹏提前五年跟那边展开贸易，可不是为了挣现在这几个小钱，是为了五年之后的大买卖做准备呢！ “滴滴~” 正在李野跟靳鹏商量的热火上头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有汽车喇叭响。 两个人回头一看，发现是马千山、王坚强和陈二狗他们回来了。 京城的买卖现在做大了，不可能长时间没有做主的人，所以他们几个只能提前两天回来，参加靳鹏的婚礼。 李野看到几人上了车，就问王坚强：“强子，你小悦姐呢？” 王坚强道：“哥，我们先把姐姐送回家了，一路上没让她开车，她说不累然后我们去了鹏哥家里，才知道你们都来这里了。” “是啊是啊！我们到了鹏哥家里之后，刚好碰到那个媒人在跟大娘拉呱， 话里话外的非要说鹏哥在外面闯荡不容易，得有个贴心人跟在身边伺候，鹏哥，要是嫂子跟在你身边，是谁伺候谁呀？哈哈哈哈哈~” “我伺候你们个腿儿~” 靳鹏笑骂着动了手，几个人在车里打打闹闹，把桑塔纳整的摇摇晃晃跟车振似的。 不过他们没打闹多久，就听到李野冷冷的道：“都别闹了。” 马千山和陈二狗立刻停了手，诧异的看向李野。 李野刚才的语气，可不太正常。 靳鹏心思机敏，顺着李野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就发现了韩春梅的前夫毕鸿威，而另外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看样子是毕鸿威的老娘。 “还真特么来了呀！” 靳鹏目露凶光，开门就要下车揍人。 但李野却拉住了他，跟他低声嘱咐了几句。 “行，小野你别下车，交给我们就行，强子、二狗，跟我上。” 靳鹏招呼一声，带着王坚强、陈二狗还有马千山就下车冲了过去。 在四五年前的时候，他们几个也曾经像现在这样在清水县街头上横冲直撞，虽然这会儿都人模狗样了，但还是不减当年的凶横。 毕鸿威也看到了校门口不远处的三辆小轿车，这年头小轿车是很少见，突然间扎堆的停了三辆，那肯定是有“大人物”在附近。 所以当靳鹏等人凶横凶横的冲过来的时候，毕鸿威下意识的就想跑。 “站住！” 靳鹏等人上来就把毕鸿威给夹住了。 “考场之外严禁闲杂人员逗留，跟我x出所走一趟，交代交代是不是要搞破坏.” “嗯，我看他长得就像特务，弄走弄走。” 我破坏你姥姥个腿儿哦~ 毕鸿威委屈的不行，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搞破坏了？你家特务穷成这样啊？ 而且毕鸿威认出了靳鹏，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我我我不是.我们就是要去粮油店.打点酱油” 县二中的斜对面，是第二粮油店，所以毕鸿威只好说自己是打酱油的。 但靳鹏等人哪里听他解释，拖着毕鸿威和老娘就上了马千山的车，一溜烟的拉到城北派出所去了。 那边有李野的师兄弟，自然会谨慎处理。 这一通操作，可把县二中的门房老刘头看傻了眼。 那娘俩刚刚向自己打问了两句李娟的事情，结果这就被拖走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但是不一会儿之后，王法就来了。 马千山的桑塔纳又停在了县二中的门口，但老刘头仔细一瞅，发现车上坐的可不是靳鹏、马千山等人了，而是货真价实的x处所公安。 两个公安下来拿着红纸往墙上一贴，现场开始写毛笔字——为高考顺利进行，保驾护航。 “真特娘的，一个看门的活儿也过来跟我抢，保驾护航.你们给谁保驾，给谁护航欸？”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六章 典型的双标（请假一更） 李野非常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忘了人心的险恶，提前预防阻止了毕家人骚扰李娟的行为。 但等他回到家之后，却被奶奶单独拉出去，骂了个狗血喷头。 “怎么着？就你大学生最会办事儿是吧？” “你早就想到了毕家人可能会捣乱，那你为什么不说？” “咬人的狗才不叫呢！你是狗吗？” “也就是毕家的老娘们没见识，要是当场给你躺地下撒泼打赖，说你们几个仗势欺人怎么办？要是耽误了小鹏明天结婚怎么办.” “.” 李野乖乖的低头挨喷，等到奶奶喷完了，才抬头问道：“奶奶，那你说该咋办嘞？” “哼~” 吴菊英轻哼一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她娘仨不中用，我还不中用了？ 既然公安管了这事儿，那就等忙完这几天，我上门当面锣对面鼓的问问姓毕的村长，我李家的孩子与她们何干？让整个村的人看看，她们还要不要脸。” “.” 李野从奶奶吴菊英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森森的寒气，就好像游击队员的梭镖一般锋锐逼人。 不得不说，李野这种生长在和平年代的人跟吴菊英心态不一样， 李野一直在防患于未然，而吴菊英却是要打上门去了。 当然这些事情，李娟肯定是不知道的，小姑娘这会儿心情正好，吃嘛嘛香，做梦都感觉京城大学在向着自己招手了。 李娟在高考之前之所以紧张，是因为她今年的高考志愿填报的非常“冒险”。 按李娟平时的成绩，报考京城大学其实是有些勉强的，但小丫头憋了一口气，又一心要跟哥哥李野学习，所以就冒险博一次大的。 反正这是第一次高考，大不了就再复读一年呗！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行还是不行呢？ 结果没想到连续两天的考试简直太顺了，只要明天不要大失水准，考进京大绝对不是梦想。 到时候不但可以去最好的大学学习，还可以去京城皂君庙的那个小院里，享受顿顿小炒不重样，瓜果汽水随便喝的美好生活，想想都美嘞！ 。。。。。。。。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刚蒙蒙亮的时候，李野就起来了。 今天他得给靳鹏当婚车司机，一起去把新娘子接回来。 李野轻手轻脚的开门，寻思着不打扰家里人就开车走人的，却发现韩春梅早就起来给他做了两大碗凉面。 李野唏哩呼噜的吃了一碗，然后小妹妹李莹就凑了过来。 “哥，带我去看看新娘子行不？” “这有什么不行的？你先吃一口，然后咱们就走~” “诶诶，好。” 小丫头甩开腮帮子，五分钟就干了一大碗，蹦蹦跳跳的上了李野的车。 今天哥哥开大皇冠嘞，坐起来真舒服。 李野到了靳鹏家的时候，差点儿吓了一跳。 因为靳鹏家门口除了七八辆小轿车之外，还停了上百辆摩托车，一個个的骑手正在嘻嘻哈哈，看样子显然是准备一起去接亲。 看看这个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飞车党集会呢！ 而小妹妹的两个眼睛已经不够使了，盯着几辆摩托车不断的咽唾沫、流口水。 “啪~” 李野一个巴掌就拍在了李莹的后脑勺上。 “看什么看？我说话不管事儿是不是？再碰摩托车，敲断伱的腿。” “我就是看看，就看一眼.哥，你看那辆车是本田，还有那辆是川崎嘞.” 李莹嘟嘟囔囔的，显然还是心念念着她的骑士梦，很不甘心。 但李野是不会松口的，看李莹那样儿，就不是把摩托车当交通工具的孩子，她就是一个追风少年（女）。 什么是追风少年？速度不过一百，能叫追风少年吗？ 李野不反对追风少年，年轻的时候，他也曾经幻想过成为一名追风少年。 那为什么要反对李莹骑摩托车呢？ 这个问题很好理解，看看那些中年男人对待自己的女儿的态度就知道了。 你敢飚飞车，我就打断你的腿。 这就是中年男人的典型双标——“我可以飞，我可以浪，但你不行，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 李野刚刚把车停在靳鹏家门口，就看到郝健领着女儿郝翠翠出来了。 郝翠翠好像是晚上没睡好，迷迷糊糊的打着盹儿，在看清李野之后，激灵一下子立刻清醒了过来。 小丫头伸手就把自己背的小挎包打开了：“干爹~，您吃早饭了吗？我这里有点心嘞.” “是吗？给我一块尝尝，” 李野很给面子接过了郝翠翠的点心，然后指着身后的李莹道：“给你小姑姑也拿一块。” “哦哦哦~” 郝翠翠赶紧又拿出一块，有些拘束的递给李莹：“姑姑你尝尝，这是我妈妈做的八宝果仁糕，很好吃呢！” 14岁的李莹第一次被人喊姑姑，多少还有些不适应，只能很克制的尝了一小块点心，然后挺起小胸脯充“小大人”。 李野伸手摸了摸郝翠翠的头发，然后就关心的道：“翠儿你是昨晚没睡好吧？看你的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了，要不去干爹家再睡一会儿吧？” 郝翠翠摇头道：“没事的干爹，我不是很困，一会儿还要跟着去看新娘子呢！” “那可巧了，你小姑姑也是来看新娘子的，待会儿你跟着她，可别睡着了走丢了。” “.” 郝健笑了笑，对李野解释道：“我们昨天下午就到了，她姥姥家的人都等着我们吃饭，所以就闹腾到很晚，偏偏翠儿又认床，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那你就让她多睡会儿嘛！”李野埋怨道：“小孩子睡得少了影响发育你知道吗？她想看新娘子，让她跟着嫂子中午过来看不就行了？” “你嫂子嘿嘿嘿~” 郝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你嫂子在港岛待产呢！这么远的路已经不敢让她来回奔波了，不安全。” “待产？” 李野惊讶的盯着郝健看了好一会儿，搞得郝健都脸红了。 这时候李野才爽朗的笑道：“老郝你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瞒的那么紧？怎么，我要是不问，你是不打算请我去喝满月酒啊？” “那怎么可能呢，”郝健讪讪的笑道：“虽然港岛那边随便生，但你嫂子面皮薄，不让我到处咋呼，说到时候咱们自己人聚一聚乐呵乐呵就行了。” “行，到时候我一定去，另外嫂子在港岛住的习惯吗？有什么不习惯的就找裴文聪” “习惯习惯，”郝健笑着道：“我跟阿强做了邻居，那个潘记者跟你嫂子的预产期差不多，两个人互相照应着很方便.” “.” 李野跟郝健畅快的聊着，分享着郝健二次当爹的喜悦。 但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小妹妹李莹，两个耳朵竖的比兔子耳朵都高。 李莹听了一会儿之后，就转头瞄上了对她这个姑姑很尊敬的郝翠翠。 “小翠呀！你爹刚才说，你娘又要给你添个弟弟对吗？” 还不到十岁的郝翠翠，对自己人没有防备之心，实话实说的道：“嗯，我答应娘了，等有了弟弟，我就帮忙带我会洗尿布嘞！” 李莹眯了眯眼睛，笑着问道：“那你娘为什么要去港岛嘞？” 郝翠翠乖乖的道：“因为港岛随便生，生几个都不罚钱，也不受批评。” “.” 李莹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郝健竟然让自己的老婆去港岛生二胎了？ 这也行？ 现在内地的情况，不是罚钱不罚钱的问题，是影响到公职的问题。 比如前两年李忠发当局长的时候，李家肯定交得起罚款，但家里谁也不会想着迈过那道红线。 。。。。。。。。 半个小时之后，接亲的车队就出发了，七八辆小轿车加上上百辆摩托车，轰隆隆的把沿途所有的狗都给吵醒了。 十只狗有八只夹着尾巴瑟瑟发抖。 没见过这阵仗啊！ 等到了新娘子的家，这个场面也是震撼了出来看热闹的人。 “你看看你看看，这些全都是工厂招工都不要的个体户，有俩钱骚包” “什么叫工厂招工都不要啊？现在流行下海，工厂里的铁饭碗都出来挣大钱了” “下海下海，也不怕被大浪拍死” “行了行了，老刘家的姑娘从小就没瞧上你家大牛，今天人家办喜事，你可少说两句吧” “我家大牛怎么了？我家大牛旱涝保收每月三十七块五，讲文明懂礼貌，哪像他们这些花棍子” “嘘，你说谁是花棍子呢？” “哼，你看着吧！狗改不了吃.” 现在的靳鹏是大老板了，但五年前的靳鹏，确实是游手好闲的花棍子，所以在乡亲四邻面前，某些老底儿实在是很难抹去。 但事实很快打脸了。 虽然上百人的迎亲队伍过来的时候乱哄哄的，但到了叫门接亲的时候，却非常的有纪律，大部分人都只是发出善意的笑声，一个个都跟文化人似的礼貌。 有谁能想象得到，鹏城七厂这个从草台班子发展起来的企业，每个月竟然要开文化纪律学习班，谁的学习成绩不过关，可是会影响利益分配的。 刘家的大门只坚持了五分钟就打开了，这会儿没有堵门要红包的习惯，就是一帮小孩子要糖吃。 但再多的小孩子，又能吃多少糖呢？ 一麻袋撑死你们。 “喔，新娘子好漂亮啊！” 李莹和郝翠翠终于见到了靳鹏的新娘子刘巧容，都觉得对方真漂亮。 “嗯嗯，小姑姑你看，这新娘子长得跟刘小庆差不多，跟小鹏干爹真般配” “.” 李莹瘪了瘪嘴，对郝翠翠这个大侄女睁眼说瞎话的行为，甚为鄙视。 刘巧容的长相是这个时代最受欢迎的“珠圆玉润”型，就跟女儿国国王一个类型的。 而靳鹏.只能算是小帅而已，跟自家哥哥比起来差远了。 要知道当初靳鹏看上刘巧容的时候，人家姑娘根本就不鸟他，靳鹏当时还没瞎混出个名堂，哪个丈母娘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但靳鹏聪明，以给刘巧容“找工作”为名搭上了线，而且刚好跟着李野干出了名堂，把刘巧容给送进了先服装厂当工人。 人家刘巧容也仗义，虽然进了服装厂成了“厂花”，被很多年轻工人追求，但刘巧容还是知恩图报的跟靳鹏确定了关系，也阴差阳错的锁定了靳鹏这个超级潜力股。 “呜呜呜呜~” 一群吃瓜群众正在讨论新娘子跟电影明星似的时候，刘巧容却呜呜呜的哭了。 这是闺女出嫁的必要流程，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想想爹妈的恩情，哭一鼻子再正常不过了。 刘巧容的父亲抹着眼泪回避了，而刘巧容的老娘虽然也是眼泪巴叉，但还是严厉的训斥道：“行了，哭两声就行了啊！嫁过去之后生儿育女，好好伺候公婆，不要使小脾气” 不过刘巧容的老娘刚刚说完，就有几个三姑六婆反对了。 “欸，嫂子你这话可说错了，现在是新社会了，媳妇儿最应该伺候的是自己的丈夫，巧容过去之后要伺候靳鹏嘞！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靳鹏去哪儿，她也得跟着去哪儿才对.” “对对对，你看看靳鹏在外面吃多少苦啊？巧容怎么能让自己的男人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定得跟着” “.” 李野瞅着一群刘家的亲戚，总算理解昨天靳鹏所说的“鸡毛蒜皮的烦心事儿”是怎么回事儿了。 纯粹是一帮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人搞事情。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七章 三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按照东山省的习俗，迎亲的队伍会在新娘子家待上几分钟，队伍里面带头的长辈跟新娘子的家人聊上几句，做出“你们的女儿嫁过来就放心吧！保证不让她受委屈”之类的保证。 但今天靳鹏家的迎亲队伍，却在刘巧容家多耽搁了一些时间，其原因就是刘巧容的七大姑八大姨纷纷开口劝说靳鹏，结婚之后一定要把媳妇儿带在身边。 “小鹏啊，不是我说你，你只想着让巧容在家孝顺公婆，却没想到最大的孝顺，是让你爹娘早一天抱上孙子嘞！ 而且你的条件又跟别人不一样，一定要多生，生的越多才越孝顺.哪能让巧容在家守空房？” “.” 靳鹏无言以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人家说的没毛病。 不过要说她们全都是在为了靳鹏着想，那又不太现实了。 她们只是在为刘巧容着想而已。 在很长的时间里，内地人都认可“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责任分配模式，男人在外面打拼赚钱，女人在家里照顾老小，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是这种分配模式，有时候会把女性捆绑在一个绝对“附庸”的地位上，她每个月能拿到多少钱，全看在外面打拼的丈夫的能力和良心。 于是随着女性工作能力的发展，分家单过、共同打拼的情况就越来越受女方的欢迎， 分家单过的小两口不但可以朝暮相处蜜里调油，并且对小家庭的财政还可以拥有一定的话语权，怎么算都比在家伺候公婆强。 也就是现在大家的条件普遍有限，等到几十年后，“不跟公婆一起生活”都成了恋爱相亲的必要条件，要车要房不要爹娘了。 靳鹏悄悄的看向了李野，不断的给他打眼色，让李野赶紧帮忙，让自己从几个老娘们的围攻之中脱身。 但这个忙可不好帮。 他李野还想整天跟文乐渝腻歪在一起呢！凭啥让人家刘巧容跟你靳鹏两地分居？ 但是靳鹏没办法呀！先不说苏俄那边人生地不熟的有多危险，就是像靳鹏这种情况，在外打关系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吃喝交际是免不了的， 跟客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时候，身边怎么着也得有点助兴的节目不是？ 整天被媳妇儿绑在身上？那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不过就在靳鹏被几個老娘们烦的不行，却还要笑脸相对的时候，刚刚擦干眼泪的新娘子刘巧容却站了出来。 “四姑、二姨，时辰快到了吧？你们先别说了，让我们走吧！” “啊？不急，还有半个多小时呢！好不容易见到小鹏了，我们可得多嘱咐他几句.” “哎呀，你这闺女，怎么就这么急着嫁出去呢？嗨，急什么？” 但是刘巧容却柔中带刚的道：“那万一路上有事儿耽搁了呢？而且到了那边过门也要时间的.公公婆婆不好意思埋怨我，可是会责怪靳鹏嘞~” “.”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李野，忍不住的对着靳鹏竖起了大拇指。 【这媳妇儿选的好，鹏哥伱眼光不错。】 听靳鹏昨天的话音，刘巧容肯定是想结了婚就跟靳鹏一起走的，但是现在看到靳鹏受了难为，立刻就站在自家男人一边说话，是个拎得清的小媳妇儿。 自家男人才是过一辈子的伴侣，其他人都往后稍稍。 不过刘巧容这么一说，刘家的一帮子妇女就有些脸色不好。 【我们都在帮你争取利益呢！你倒好，自己给自己拆台。】 但刘巧容就当没看见几个亲戚的脸色，反倒是沉着脸低头不断的看表。 这其实就是变相的催促了。 【赶紧滚开，别挡着姑奶奶嫁人，更别惹得我男人生气。】 五分钟之后，靳鹏就领着刘巧容上了婚车。 上车之后，靳鹏就催促李野赶紧开车：“走走走，可算应付完那帮老娘们了，时间还来得及吗？” 李野一边开车，一边笑道：“肯定来得及的，不过鹏哥你得谢谢嫂子明事理，要不是嫂子开口，咱们可能还得再熬一会儿。” “那是，我跟你嫂子认识四年了，还真没见过几个比她明事理的姑娘呢！” 靳鹏歪头看了旁边的新娘子一眼，满脸的得意。 刘巧容撇了撇嘴道：“行了，就别吹我了，这次其实也怨我，前些天听信了她们的话，非要跟你一起走，昨晚上我爹我娘还数落了我半天呢！” 靳鹏收起了笑容，小声问道：“咱爹数落你什么了？” 刘巧容脸色惭愧的道：“我爹说，我嫁过去之后，不能总想着省事儿，想着享福，忘了家里的公婆需要照顾.” “我娘说，从今往后我是你们靳家的媳妇儿，不能再听老刘家人说的闲话，也不能有事没事儿的回娘家，更不能从婆家往娘家拉东西.” 刘巧容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显然是爹娘对她的要求，让她感觉一下子跟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疏远”了，亲闺女竟然成了一个不能随时回家的“外人”。 靳鹏赶忙拿出手帕帮媳妇儿擦泪，一边擦一边道：“你别听咱娘的，什么叫没事儿不能回娘家？你天天回都行，咱们老靳家没那个规矩。” 开车的李野也笑着说道：“鹏哥说得对，现在新社会了，娘家也是家，就算是嫁出去的姑娘，一天回娘家八趟也不犯法， 另外让鹏哥给你准备一辆小轿车，你就天天中午回娘家吃饭，天天往娘家搬一后备箱的东西，看谁敢说闲话。” 刘巧容愣了，好一会儿之后忽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天天往娘家搬东西，而且还是用汽车搬，那不成耗子了吗？而且还是大耗子，哈哈哈哈~” “我早就听靳鹏说起过你，大学生就是大学生，随口说出来都是笑话，哈哈哈哈~” 刘巧容笑的前仰后合，靳鹏却没觉得李野是在开玩笑。 因为他是见过李悦一个星期回三趟皂君庙的，皂君庙就是李悦在京城的娘家。 “这怎么能是开玩笑呢？” 靳鹏拍了拍屁股下面的车座位，笑着说道：“你看这辆车怎么样？相中的话就留给你了。” “.” 刘巧容震惊的看着靳鹏，好一会儿之后才道：“你把车给我留下，那你怎么办？这是鹏城七厂给你配的车，我开算怎么回事儿？再说我也不会开车呀？” 靳鹏道：“我去了北边之后，这车就暂时没人用了，我走之前教会你开车，这样你就算半夜想回娘家，抬抬脚也就到了。” 刘巧容愣了半天，然后开始左右挪动屁股，摸摸这摸摸那，明显的非常稀罕， 但最后刘巧容还是坚定的摇头。 “不行不行，我记得你说过，这车好几十万呢！李家大姐才开桑塔纳，再说了.你这么给我使劲花钱，是不是就整年整年的不回来了呀？”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很准，靳鹏这次前往苏俄，是真的没办法保证三天两头的就跑回来看媳妇儿。 于是靳鹏只好叹了口气道：“行，那就给你留一辆桑塔纳，而且我也尽量的多回来看你。” 李野从后视镜看到靳鹏的样子，不由的说道：“嫂子，鹏哥这是出去给你们挣家业呢！最多也就辛苦个几年，你们就有三辈子花不完的钱了。” “三辈子都花不完？”刘巧容愣了愣，然后紧张兮兮的道：“就你鹏哥花钱那大手大脚的样儿，三辈子花不完还不得上百万呀？” “.” “哈哈哈哈哈~” 李野和靳鹏齐声大笑，把刘巧容笑的莫名其妙，然后又好似明悟了点什么。 原来自己的男人，本事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八五年的上百万，很惊人呢！ 。。。。。。。。 接亲的车队回到靳鹏家之后，很顺利的就完成了拜天地、拜父母的流程， 然后就需要招待四方亲朋、八方来客，直到把新郎忙到口干舌燥腿脚发软之后，才能进行最后一步——入洞房。 让美好的第一次在疲累之中完成，这特酿的就反人类好吧！ 临到中午的时候，靳鹏家在家门口摆的流水席就不够坐了，很多人没接到靳鹏的亲自邀请，但得到消息之后还是大老远的跑过来送礼贺喜， 可在这之前，没有哪家孩子结婚能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桌椅板凳都凑不出那么多。 不过靳鹏前些天跟李忠发商量的时候也预料过这种情况，提前就跟清水饭店打了招呼，让他们做好二十桌席面儿的准备，把外地过来的宾客安排到那边招待， 而负责领头招待的，是郝健、邹志国和李悦。 这也是靳鹏跟李悦渠道交接的一部分，很多人以前都没见过李悦，但都认识郝健和邹志国。 郝健是鹏城七厂的厂长，邹志国负责销售渠道上的纪律监督，经过靳鹏和他们俩的介绍背书之后，李悦就算是正式接手这遍布全国的庞大销售网络了。 在李野带人过去之前，李忠发嘱咐道：“小野，你待会儿还是去清水饭店那边吧！小悦现在不能喝酒，不能生气，你一定得把你姐姐照顾好，明白吗？” “欸，爷爷你放心吧！我保证不让姐姐喝一滴酒，保证不让她生一口气。” 李野信誓旦旦的给爷爷李忠发立下了保证。 新王上位，要是哪个不开眼的手下敢逼着老大喝酒，敢惹老大生气，李野一定会让他品尝一下“能捧你的人，也能灭你”的道理。 不过李野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没替姐姐挡酒立威呢！姐姐却因为李野，跟别人吵上架了。 “哥，你你快去饭店看看吧！小悦姐跟那个谁吵起来了。” 忙前忙后的邹志国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拉着李野就往车上走。 李野脸色一沉，不悦的道：“那个谁是谁？你小悦姐跟别人吵架，你是干什么吃的？” 邹志国拧着个脸看了李野一眼，道：“要是别人，我早捶她了，但那个谁是你以前的对象，我怎么捶？”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八章 你怎么跟我道歉？ “我们本来在清水饭店招待客人，但恰好碰到了你那个以前的老丈人也在摆酒，好像是什么孙子的满月酒。” “小悦姐好像对那个高小燕说了句‘不知廉耻’，你以前那个对象就不愿意了，非要让小悦姐给她的家人道歉，” “就小悦姐那脾气不打人就不错了，还道歉？” 邹志国一边飞快的开车，一边跟李野解释了一番。 “以后别我以前那个对象那個对象的，”李野冷冷的道：“我跟她没关系了。” “要跟你没关系.小悦姐早一巴掌甩上去了” “.” 李野赶到清水饭店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姐姐李悦发飙打人。 李悦只是冷冷的站在那里，跟陆景瑶冷冷的对峙。 而陆景瑶的样子，好像也很生气，脸色阴沉如水的看着李悦，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两个人都是如今最时尚的女性，身姿、打扮、气场都远超平常人，以至于周围的所有人都只敢远远的围观，不敢过来劝解。 李野三两步走到近前，拉住了姐姐李悦的胳膊，把她往后拉退了几步，然后低声劝道：“好了姐，这事儿我来处理吧！你现在不能生气，生气对孩子不好。” “.” 李悦扭头横了李野一眼，鄙夷的道：“我跟她吵架，你上来就先劝我？你真是个怂包。” 李野叹了口气，只好道：“你弟弟不是怂包，但今天你这边的事情很重要，跟人吵架影响伱的形象， 而且爷爷说了，你不能让你喝酒，不能让你生气.你先去那边招待客人，这边我来解决，行吗？” 李悦白了李野一眼，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她不是给李野面子，姐姐也不需要给弟弟面子，只是现场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上百名销售人员，在一群手下面前跟人吵架，多少有些败坏领导者的形象。 但李悦想走，陆景瑶却不让了。 “你不能走，你必须道歉，必须给我的家人道歉。” 陆景瑶看到李悦转身走了，抬脚就追，竟然是要拦在李悦不让她走。 但是李野比陆景瑶更快，陆景瑶刚刚迈开脚步，就突然感觉被人攥住了手腕，猛地扯了回来。 而且因为脚上穿着的是高跟鞋，陆景瑶还差点儿崴了脚。 等她好不容易站稳，才发现满脸冷厉的李野，已经逼到了她的面前。 “你想让谁道歉？我问你.你想让她道什么歉？你是不是在海外读书读傻了？” “.” 陆景瑶下意识的就想后退，因为近在眼前的李野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自从八一年的冬天之后，陆景瑶见到的李野，从来都是冷漠淡泊的样子，好像对自己根本就无所谓，对什么都无所谓。 但是现在，李野真的生气了。 可是陆景瑶下意识的想后退，却后退不了，因为李野攥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后退不得。 陆景瑶猛然间慌乱了。 “你松开！松手！” 陆景瑶使劲的挣脱，但李野的手却像钳子一样，把她的手腕都夹红了。 这时候，曾经跪在李野家门口的那个高小燕，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李李野同学，你放开我大姑姐吧！我不需要道歉的，我真的不要道歉，我其实还得谢谢你.” “.” 李野看了看满脸焦急的高小燕，终于放开了陆景瑶的手腕。 陆景瑶长吸一口气，还是咬着牙道：“李野，你也是有文化的人，应该知道每个人都是有尊严的，小燕今天无端遭受了你姐姐的辱骂，难道不应该得到一个道歉吗？” 陆景瑶犹豫了一下，接着又说到：“你们对我有偏见，你们李家恨我，我都能理解，但你们不能羞辱小燕.” 李野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因为按照八五年的社会道德标准，高小燕未婚先孕的情况，李悦骂一句“不知廉耻”根本没毛病。 但陆景瑶在海外看惯了“自由、尊严”，就觉得李悦没有权利羞辱一个被苦难折磨的未婚妈妈。 尽管现在的李家在清水县如日中天，陆景瑶对李野还天然理亏，但她还是为了高小燕，站出来要李悦一个道歉。 李野想了想，然后对着姐姐李悦说道“高小燕是个苦命人，你不应该说她的，你应该骂陆自学不是东西才对。” “.” 李野的话音落后，李悦翻了白眼儿，陆景瑶也被气的愣住了，而高小燕只能无奈的讪笑。 “呵~” 李悦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刚才骂的.是高小燕吗？” “.” 陆景瑶霍然转头看向了李悦，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但最终却没有再开口争辩。 自从陆景瑶考上大学走了之后，就没有再单独接触过李悦， 而因为李野的“不在乎”，她好似已经忘了在内地这种情况下，作为李野的姐姐，骂她一句“不知廉耻”都是轻的。 不骂才怪了嘞~ “哼~” 看到陆景瑶被气的不行，李悦得意的走了。 而李野看了看陆景瑶，忽然走向了陆家摆满月酒的方向。 “李野你干什么？” 陆景瑶急忙赶了上来，想要阻拦李野。 但李野脚步更快，抢先到了离家的酒席面前。 “很抱歉，刚才我姐姐跟你们发生了一点冲突，所以我过来解释一下。” 李野拿起酒瓶子，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 “可能我姐姐刚才的那句话，说的有点尖刻，但希望你们理解一下，就像有人砍了你一刀，虽然后来愈合了，但伤疤却永远还在，” “既然伤疤还在，那么当看到伤疤的时候，情绪就难免激动.所以，请你们谅解，谢谢！” 李野把话说完，一口就把酒喝了下去，然后转身走了。 所有人都愣了，都不明白李野刚才什么意思？ 李野道歉了吗？当然没有，没听见他的“伤疤论”吗？ 但陆景瑶好似明白了。 我可以容忍你陆景瑶，但我的家人未必愿意容忍。 以后她看见你了，她骂你了，你就得忍着。 “哦，对了，” 李野忽然回过了头，对着陆景瑶微笑。 “陆景瑶你既然在西方学了那么多有关尊严的道理，被人辱骂就要道歉，那你怎么跟我道歉？” “你扪心自问，你陆景瑶心甘情愿的向我道过歉吗？” “.”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九章 李野本来就上不了台面 “你扪心自问，你陆景瑶心甘情愿的向我道过歉吗？” “.” 李野一杯三两酒下肚，似笑非笑的扔下一句“醉话”，然后洒脱的走了。 但陆景瑶却头脑一懵，恍然出神了很久。 【我跟他道过歉了，我早就跟他道过歉了】 陆景瑶不断的在心里默念，想要通过这种自我肯定的方式，压制住因为李野的那一句质问，而泛起的不安和惭愧。 陆景瑶无疑是给李野道过歉的，最近的一次，是跟柳慕寒一起去皂君庙找李野，为了解决弟弟陆自学和高小燕被抓进x出所的时候。 陆家的人和高家的人都是一愣，然后脸上都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若论“听话音”的本事，无论是陆景瑶的父亲陆睿昌，还是高小燕的父亲高瞻明，都比陆景瑶强的多，孙主任的语气稍微不对，两人就听出来了。 陆景瑶恍然清醒过来，赶忙打起精神笑道：“孙主任您来了，他们刚刚还在这里的， 后来孩子在里面哭了，就都紧张的进去了，家里第一个孩子，都稀罕的厉害。” “我们进去吧！就等您开席了。” 但就算陆景瑶不断的自我肯定，但是心底的良知却在不断的提醒她.当时给李野道歉的时候并不是那么的心甘情愿。 高小燕未婚先孕有了孩子之后，在内地承受的社会舆论压力太大了，一下子就好似娇嫩的鲜花进入了枯萎期， “是呀是呀，孙主任您能来是给我们两家面子，我们刚才正商量点事儿，才没到门口迎接的，您千万别多心” 【我欠他一个心甘情愿的道歉吗？或许他.根本就不稀罕吧！】 后来是陆景瑶许诺可以带她出国，才让她重新焕发了年轻女孩儿的神采。 陆睿昌和高瞻明闪闪的不说话，但一直被家里人压着火的陆自学却忍不住的问道：“孙主任，您是怎么猜到的？” 孙主任点点头，往远处的一桌酒席看了两眼，脸色再次阴沉了几分。 而到了包间里之后，孙主任的脸色就更不好了。 “哦~” “诶呀诶呀，孙主任您怎么能走呢！是我们招呼不周招呼不周，您快坐快坐.” 既然看不得别人家儿孙满堂抱孙子，那你干嘛说要答应来参加满月酒呢？ 难道当时孙主任是一句客气话，自己顺嘴“恭候大驾光临”，把他给架上去了？ 这都是一连串的什么破事儿。 “诶呦，陆校长，你看看我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真对不起啊！其实你们不用等我，我就是来祝贺一杯就走了” “我忍一忍不要紧的，这半年来我看惯了别人的白眼儿，但是你不行呀，你现在是跨国公司的经理，有面子的人是我拖累你了姐姐” 车门打开，下来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一身的中山装非常板正，昂头凸肚也很有排场。 孙主任意味深长的看了陆景瑶一眼，点点头道：“大侄女说的是，其实是我来晚了，咱们进去吧！” 跟在后面的陆景瑶只好道：“有人结婚在这里摆酒，刚好跟我们凑上了，但我们是在包间里面。” 高小燕突然拉了拉陆景瑶，低声道：“孙主任的女儿28了还没出嫁，你说话注意点儿。” 今天是自己小侄子的满月酒，本来大家都是高高兴兴的，但是却闹了这么一出，还计较什么谁拖累谁？ 早知道就不来清河饭店摆酒了，谁特么知道刚好碰到靳鹏结婚请客呀！ 高瞻明和陆睿昌都不好说话了，只是讪讪的发笑，讪讪的解释。 陆景瑶看着走进饭店的孙主任，好像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想不明白什么情况。 陆自学突然间感觉鼻子发酸，好似遇到了知音，眼泪都流了出来。 因为包间里不管是陆家的人，还是高家的人，都阴沉着脸，哪里像办喜事的样子？ 耷拉个脸给谁看呢？ 现在孩子生了下来，赶紧离开才是上策，如果再待下去，风言风语的还不把她逼死？ 她只是形势比人强，被迫低头而已。 “唉~” 孙主任瞥了一眼陆自学，淡淡的道：“这还难猜吗？李野以前就是个整天打架上不了台面的小子，现在搭上了港岛的关系，还不跋扈的上天入地？” 陆景瑶心里堵得慌，低着头走到了饭店门口，高小燕也跟了上来。 自从跟高小燕出了事情之后，家里所有人都对他进行了无情的镇压，特别是姐姐陆景瑶，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罪大恶极的不良分子。 “.” 自己好好的一个大学生，一个前途无量的无好少年，怎么能被人当犯人看待呢？ 这一切都是李野的错，如果李野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高小燕的孩子根本就不可能生下来，自己也早就跟学校里那些更优秀、更有气质的女孩儿谈恋爱了。 自己这边还在漫天瞎扯，结果人家一语中的，直接猜中了真相。 他看到陆景瑶恍恍惚惚的站在饭店门口，诧异的问道“陆经理，怎么是你在门口迎客呀？你弟弟和伱父亲呢？” “机会难得，我们也不好耽误孩子的前程.” “没事儿没事儿”陆父赶紧说道：“小燕过些天要去英伦，本来是件好事，但孩子那么小终究有些不方便的地方，所以我们几個做老的都有些不放心” 陆景瑶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发出一声酸涩的叹息。 陆景瑶缓缓的摇了摇头：“再忍一忍，待会儿孙主任还要来.我们现在走了，你出国的事情可能会不那么顺利。” 孙主任进了饭店之后，就惊讶的道：“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在这里吃席？” 十分钟之后，一辆212吉普车从远处疾驰而来，停在了清河饭店的门口。 “孙主任，他李野何止是跋扈，他简直就是没有素质蛮横无理，我们今天在这里摆酒，他非要过来骂人，还让我们必须乖乖的挨骂.” “诶呀，是我说错话了，”孙主任赶忙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啊！我还以为又是外面那些人惹是生非呢！是我想错了，是我想错了。” 孙主任脸色稍霁，退让了一下坐到酒席的主位，然后挑眉问道：“你们刚才在商量什么事儿？看起来都不太高兴啊？” 陆景瑶顿时感觉糟心透了。 “他竟然这么嚣张？这么跋扈？” 孙主任笑了笑道：“那就先不要去嘛！等明年孩子满了周岁，再让小燕去英伦留学不是更合适？” 陆自学激动之下，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就连桌子底下陆景瑶狠狠踩过来的高跟鞋，都觉不出疼了。 看到陆景瑶的脸色不好，高小燕不忍心的道：“姐，要不我们走吧！我去跟我爸妈说.满月酒咱不摆了。” “.” 孙主任勃然大怒，就跟青天大老爷一样，对着陆自学道：“大侄子，你去把那个李野叫过来，我跟他说几句话，别整天不知天高地厚的到处欺负人。” “.”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五章 抱歉，我有女朋友了 “这位是周领队是吧？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你们的管理是如此的严格， 我是傅桂茹，这是我的女儿傅依若，我女儿现在是京大二年级的留学生，我在鹏城红牛合资公司担任总经理.” “我愿意配合你们的管理，如果有必要的话，还可以提供我的护照以及其他相关证件。” 傅桂茹虽然深恨“不成文的规矩”，但她作为一位家长，是应该为家里的孩子提供庇佑，而不是任由家里孩子因为自己出头。 文乐渝刚才的气愤，有一半是因为李野，一半是因为她这位未来的婆婆。 所以在现场非常尴尬的时候，傅桂茹微笑着介绍了自己，礼貌谦和气质如春，展示了良好的素质和态度。 只不过这么一来，就让周领队更加难受了。 因为鹏城红牛，是《望乡孤军》的赞助商之一，是上了电影最后的字幕的。 “哎呀原来是傅女士啊！我在经济报上看过你的名字，只是没想到傅女士是如此的年轻.” “这可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早知道这样.嗨.” “老周是位严肃的老同志了，为了参展团也是操碎了心，有些误会真的不是有意的，所以希望傅女士不要多想” “.” 无论是导演老谢，还是电影厂的领导，都忙不迭的跟傅桂茹打招呼，帮着周领队打圆场。 “我不会多想的，只要接下来不要再有这种误会就可以再见。” 傅桂茹很礼貌的笑了笑，就领着李野、文乐渝和傅依若走了。 这可把刚刚反应过来的老周给整郁闷了。 我被两个年轻人怼了一通，你们忙着拉什么偏架？ 但周领队却选择性的忘了，刚才酒桌上的人，都帮着他劝导李野“懂规矩，”别认死理。 这何尝不是一种强迫性的拉偏架呢？ 。。。。。。。。。 傅桂茹带着儿子、女儿、儿媳妇儿进了电梯，才对着李野道：“以后遇到这种事儿，你要挡在小渝的前面，不能让你媳妇儿替你出头， 当然了，如果有我或者你姐夫在场，那就没伱什么事儿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 “娘你说的对，今天我处理的不太好。” 李野赶紧认错，刚才他是想无视周领队等人直接离开的，谁知道文乐渝会直接炸毛，一爪子挠对手脸上呢？ 等到回了八楼，傅桂茹又把文乐渝喊到房间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好几件首饰、礼物交给文乐渝。 文乐渝刚开始不要，到最后推辞不过，才留下了两件，其余的便宜了傅依若，惹得傅依若一口一个“谢谢嫂子”，把文乐渝给弄了个小红脸。 一家人又聊了会儿家常，李野和文乐渝才出门回自己的房间。 而在出门的时候，傅依若突然拉住了李野，促狭的调侃道：“哥，今晚上你会不会溜到小渝姐姐的房间里去呢？” “.” 李野愣了一下，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见文乐渝突然加快脚步，打开自己的房门闪身就跑了进去。 “咔哒~” 她还从里面上锁了。 “嘻嘻嘻嘻~” 傅依若眯着眼睛得意的窃笑，然后“砰”的关门，把气的瞪眼的李野关在了门外。 【跟妹子出来旅游遇到电灯泡，还是俩.搞咩啊？】 。。。。。。。。 第二天早上，李野按时跟随参展团集体行动，去参加电影节的开幕式。 这一次，李野没有再搞特殊坐小轿车，而是跟着大家一起坐大巴。 挤大巴，也有学问，年龄大、资格老的人，都坐前面，因为那时候内地的大客车，后面的座位会很颠簸，所以大家习惯了抗造的年轻人发扬风格靠后坐。 只要不是刻意针对自己，李野倒不在乎吃一点苦，所以他和文乐渝占了倒数第二排的两個座位，文乐渝坐在窗边，李野靠近过道。 然后杨玉民那个室友小马，跟着坐在了自己右边的座位上。 李野有些奇怪，问道：“马同志你不是负责翻译吗？翻译坐在前面才合适吧？” 但是小马却腼腆的笑道：“接待方配了两个翻译的，我就不上去献丑了。” “.” 李野愣了一下，没有再问。 他总觉得一个翻译，起码要在前面跟司机交流一下，最好能记住路线，认住路牌， 出门在外不能全靠接待方，万一有个突发事件，你总得知道该怎么回酒店，怎么去影展会场吧？ 杨玉民在后面上了车，李野以为他会过来跟小马坐在一起，但是一个女子却抢先走了过来，对着小马动了动手指。 小马立刻坐到了窗户那边，让女子坐在过道，跟李野隔了一米的距离。 “你好李野同学，我是楚韵凌，我非常喜欢你的.” “哦，我也没写过几部。” “不不不，您的一部，我都能看十几遍，放下一段时间之后，再拿起来重新看一遍，又会有全新的收获” “啊？不至于吧.” 李野都有点尴尬了，这个楚韵凌太过热情健谈，一坐下之后就开始跟李野硬聊，李野都隐隐感觉身边的文乐渝，渐渐的开始冒冷气了。 不过很快楚韵凌就转移了话题，不再聊聊文学，而是聊起了“经济”。 “李野同学，你这次回国的时候，准备从日笨带点什么电器回去呀？” “我暂时没打算带东西。” “你家里不需要电视机、录像机什么的吗？日笨的音响也很好啊？” “.” 李野是确实没打算的带东西，因为这些东西都不需要裴文聪操心，裴文慧就帮他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李野同学，既然你不打算从日笨买电器，那你能把你的外汇换换给吗？” “.” “那个.呵呵另外如果李野同学不买东西回去的话，能不能帮我带几件东西回去？” 来参加电影展的人，每人手里都有那么一点外汇，回去的时候可以买几件东西带回去，免税，海关也默认这是出国人员的福利，只要不是太过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所以这位楚韵凌竟然打上了这个主意，这是要玩跨国代购的把戏吗？ 李野笑了笑，问道：“那你要换多少外汇？” 楚韵凌立刻道：“越多越好，谢谢你了李野同学。” “.” 李野诧异的看向楚韵凌，不明白她的口气怎么那么大？ 不过当看到楚韵凌有意无意挥动手腕，把衬衣袖口里的一只金镯子露出来之后，李野就知道她也算是这个时代的有钱人了。 那只镯子，起码有四五十克，而且看镯子的花纹、工艺，好像还很不一般。 “这个.抱歉啊！我有女朋友了。” “什么？” 楚韵凌一愣，不解的再次问道：“李野同学，您说什么？” 李野淡淡的重复道：“我说我有女朋友了。” “.” 楚韵凌茫然的看着李野，完全不能理解李野什么意思。 但是翻译小马却悄悄的戳了戳楚韵凌，然后小声说了句什么。 “嘁~” 楚韵凌发出了一声轻笑。 李野皱了皱眉，觉得这人好生势利。 而文乐渝这时候靠了靠李野，朝着楚韵凌和小马努了努嘴。 两人心意相通，立刻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楚韵凌和小马的关系，有些不清不楚。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章 怎么谁都想当我老丈人？ “诶呀算了，算了孙主任，那个李野跟我们家.有些说不清的过节，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要影响了咱们喝酒。” “来来来，我敬孙主任一杯，感谢您今天能够赏脸过来.我先干为敬。” 听到孙主任要替自己家出头，陆睿昌和高瞻明全都站起来阻止，高瞻明甚至都先干为敬了。 要说今天李悦骂了高小燕，高瞻明心里也肯定有气，但是自己女儿能够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然后有了今天的结局，是人家李野帮忙争取的。 要不是春节的时候李野把陆景瑶喊过去商量，别说现在高小燕能够出国了，就是陆家认不认这个孙子都两说，造孽嘞！ 孙主任看到陆睿昌和高瞻明的样子，便抿了口酒，淡淡的道：“你们也别多心，我跟李忠发李局长也算是老相识了， 你们家跟李家的仇怨我也有所耳闻，小孩子不懂事整天闹腾，但你看他们家大人闹腾过吗？” “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是有心给那个李野讲讲道理，调节调节，大家都有错，那就互不相欠好了，不过既然你们不愿意，那就算了。” “.” 陆家的人和高家的人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无所适从。 刚才李野的“伤疤论”实在是有些蛮横，这以后难道真的见一次骂一次吗？ 现在如果孙主任能够出面给调解说和一下，那好像也是个不错的解决办法。 只有陆景瑶非常抗拒，她心里非常明白，所谓的调解说和，其实就是自己磕头认错，比“心甘情愿”的道歉更让人难以接受。 但是陆景瑶还没表态，陆自学却站起来往外面快步走去。 “我去喊他过来。” 这会儿的陆自学满脑子都是孙主任的那句“大家都有错”，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 【你李野就没有错吗？当初说好的你考上大学就答应伱跟我姐姐的婚事，你后来为什么反悔了？你个臭不要脸还好意思说我不要脸？】 孙主任刚刚高升，在清水县已经是数得着的人物，而李忠发毕竟是退了，把李野喊过来教训两句还过分吗？ “自学，你别去！” 陆景瑶赶紧阻止弟弟，但陆自学却已经出门去了，然后陆景瑶左右一看却发现父亲以及高家的人，都明显的心动了。 【我给他磕个头，你们就都不受牵连了是吗？】 。。。。。。。。 陆自学怀着一肚子的气出了包厢，脚步匆匆的去喊李野，但是当他真的看到李野的时候，却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 他害怕了。 曾经那个对他这个小舅子百依百顺的李野，现在已经成为可以一杯酒压得高、陆两家长辈喘不过气来的李野了。 陆自学灵机一动，脚下转弯朝着一个饭店的服务员走了过去。 “你过去告诉李野一声，县里的孙主任喊他过去。” “县里的孙主任喊李野？” “对，喊他去那边的包厢，让他快点儿。” “.” 陆自学把话撂下就走了，一头雾水的饭店服务员也只好过去喊李野。 李野不认识什么孙主任，但李悦认识。 李悦好笑的道：“我说她今天怎么敢跟我拌嘴呢！原来是做给那个靠山看的呀！” 李野不解的问道：“姐，什么靠山？” 李悦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但是却语气轻蔑的道：“就是县里主管招商的孙主任， 陆景瑶这次回来，说是给县里拉来了一笔外汇投资，算是帮他完成了县里今年招商的任务然后两人一拍即合就傍上了呗！” 李野咂摸咂摸嘴，笑着说道：“姐，你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有点格局，说话别那么尖刻，什么叫傍上啊！这话让人听了有歧义。” “你嫌我对陆景瑶说话尖刻？” 李悦两眼一眯，冷笑的看着李野道：“我跟你李野说话还需要八面玲珑吗？ 要不以后我跟你绕着弯子说话好不好？你放心，我在粮食局那几年没学会别的，就学会说场面话了。” “.” 李野咽了口唾沫，赶紧求饶道：“别，姐姐跟弟弟说话，不用过脑子，你直接说才最真实。” “你说谁没脑子？” 姐姐李悦一巴掌就拍在了李野脑门上，不轻不重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让李野感到疼，但又打不坏脑子，熟练着呢！ 得，今天老姐吃枪药了，惹不起，赶紧躲。 李野站起来就要去包厢内见见孙主任。 但是李悦却一把把他又拉了回来。 “你能不能注意一点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呼来喝去的吗？说的严重一点，你现在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吗？” “你整天跟小渝在一起，到底学到了些什么呀？连小渝指甲盖的本事都没学到。” 李悦很不高兴，恨铁不成钢，看着李野又有些手痒。 【我跟小渝整天在一起.互相学习壁咚谈恋爱了呀！】 李野也挺委屈的，因为文乐渝才不会教他什么“身份有别”那一套呢！两个人腻腻歪歪，整天就享受爱情的甜蜜了，哪里还有心思学别的？ 只不过文乐渝在跟其他人接触的时候，确实有那么一套不着痕迹的标准，给李野的印象是“水平很高”，起码比那个谭琴的水平高。 谭琴总给李野一种俯视的感觉，不太舒服。 “行了，我知道小野你不喜欢端架子，但也别太拿自己不当回事儿，咱们县里的情况看起来复杂，其实简单的很.” 姐姐李悦看李野好似还没明白，便给他解释了一番县里的情况。 内地的县城，就是一个典型的精英小社会。 一个县有几十万的人口，但是真正管事儿的也就百八十人，多了一两百人。 李野点点头问道：“姐，那刚才陆自学说的那位，在这张网上，算是靠近中心的，还是靠近边缘的一个？” 李悦撇撇嘴道：“他是自以为是的一个，真以为爷爷退休了，自己就不遑多让了？眼光也就局限在县城这一亩三分地了，没什么大前途。” 李悦笑了笑道：“你姐夫在京城也就是个干活的，但要是到了清水县.” 李野听了李悦的一番“笑谈”，觉得自己长见识了。 李悦先是在清水混了几年，又去京城接触到了更高的天空，然后有些事情就看得通透了。 孙主任觉得能拿捏李野，陆睿昌和高瞻明也觉得没啥，其实都是眼光不够。 李野摇了摇头，一笑置之。 但李悦却又促狭的道：“对了，那位孙主任，还差点儿成了你的老丈人呢！” “什么老丈人，我到底有几个老丈人？” 李野生气了，怎么谁都来跟他碰瓷？ 李悦笑道：“你还记得那年年初二的时候，咱大姑要给你介绍个对象吗？就是孙主任的女儿。” “.”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一章 以后找个比他更好的 “这人啊！不论今天有多风光，都一定要谦逊，一定要虚心，特别是年轻人.” 孙琢麟今天很不高兴，因为他刚才让陆自学出去喊李野，结果这都过了一个小时了还没见人。 别说李野了，自从孙琢麟升了之后，就是李忠发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笑着说话。 可现在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就这么嚣张，他心里自然不舒服。 心里舒服，这酒就喝的不顺，酒喝的不顺就容易酒劲儿上头，话也就自然多了起来。 “父母有本事，不代表孩子有本事，我这些年见多了心高气傲的年轻人，结果到了单位之后，全都眼高手低，还得靠老同志传帮带” “有些年轻人幡然醒悟还好，但那些死犟的.” 孙琢麟冷冷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陆景瑶道：“陆家的大侄女，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有些人一辈子都得不到提拔了吗？” “.” 陆景瑶愣了一下，心里不是滋味，但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孙琢麟是不是有心跟她说这些，因为陆景瑶的父亲，就属于“死犟得不到提拔”的那种，一直等到近些年才想开了，混了一个小学领导。 而这一次自己给县里拉来了五万英镑的投资，想在刘桥乡建一个编织工艺厂，然后以“学习国外先进管理技术”的名义，把高小燕带到英伦学习， 等到高小燕离开了清水县这個是非之地，弟弟陆自学的屁股也算是彻底擦干净了。 本来谈的非常顺畅，刚刚负责招商引资的孙琢麟很高兴，但是到了最后确定这个学习名额的时候，对方却打起了太极一拖再拖。 然后就有“好心人”指点了陆景瑶，说高小燕这个人选不合适，但陆景瑶询问那到底谁合适，人家又不说了。 不说我就当不知道。 陆景瑶当然是指定要高小燕出国学习的，要不然她干嘛以乔尼娜公司的名义，把钱投到万里之外的一群自己无法掌控的人手里呢？ 可是现在孙琢麟又说这个，那是不是在暗戳戳的提醒自己，“别特么跟我死犟”呢？ 高小燕想要出国，需要盖好几个章的，不能总卡着不办。 所以今天陆景瑶等着孙琢麟来，其实就是想尽快解决这件事。 “孙主任说的对，死犟是解决不了事情的我敬您一杯，景瑶虽然学历上去了，但为人处世的经验不足，还得谢谢您的指点呀” 陆睿昌毕竟这些年想开了，也圆滑一些，立刻打圆场的敬酒。 孙琢麟浅浅的饮了一口，淡淡的道：“指点可不敢当，只是大侄女在外求学多年，对咱们县里的情况不够了解，所以有些考虑不周的地方，我倒是可以跟她说上几句” “就比如你们想投资的那个工艺编织厂吧！从投资到生产到出口，县里需要付出很大的人力、物力、精力. 大侄女投入的五万英镑听起来不少，但那么多部门要协调这项工作，总不能吹口气就把事情办成了吧？实在是捉襟见肘啊！” “.” 陆睿昌咽了口唾沫，把嘴里的酒味儿全都逼到了肚子里。 太特么苦了。 陆景瑶的让十里八乡的家庭妇女用当地的蒲草、柳条等等材料编制一些工艺品，然后通过出口部门贩卖到英伦，挣多挣少的随它去了。 所以说是工艺品编织厂，其实就是建一个工艺品收购点，五万英镑的投入还不够吗？ 陆景瑶吐了口气，忽然感觉轻松了不少。 今天等着孙琢麟过来，就是要谈事情的，不怕你提困难、提条件，就怕你什么都不提。 “孙叔，五万英镑只是第一期的投资，后面要看咱们工艺品在英伦那边的反应，才能决定是否继续加大投资，不过” 陆景瑶停顿了一下，平静的道：“不过既然捉襟见肘，那我就在自己的权限之内，再追加五万英镑吧！” 虽然乔尼娜非常相信陆景瑶，聘用了陆景瑶做自己的管家和经纪人，让陆景瑶负责打理自己赚来的稿费，但陆景瑶认为自己并没有随意挥霍乔尼娜财产的权利。 乔尼娜对于财产打理一窍不通，但陆景瑶也是新手，再加五万英镑，已经是她认为可控风险的极限了。 “哎呀，我说大侄女，你们那个什么沃尔斯公司，是不是个皮包公司啊！怎么给人一种小家子气呢！你看看咱们县的方便面厂，一次就投资了几百万美元，后期追加又是几百万” 孙琢麟叭叭叭叭的说了一通，忽然发现陆景瑶看他的眼神不对。 方便面厂是人家李家拉来的投资啊！刚才你还在说年轻人不能死犟，我以为你说的是李野来，现在看来，竟然真的是在“点我”？ 我如果投资几百万美元，还会跟伱在这里磨磨唧唧？市里的大佬早把我接过去详谈了。 “.” “孙叔叔，我的权限暂时就这么大了，如果再加大投资的话，就需要英伦总部重新评估这项投资的回报风险，如果风险太高，这项投资是会被否决的。” 陆景瑶看了看孙琢麟，话锋一转的说道：“不过孙叔叔怀疑的也有道理， 这样吧！我向公司总部发个申请，把去英伦的学习人员增加到两人，互相监督、互相印证，先确定沃尔斯公司的实力，您看怎么样？” “.” 陆景瑶算是个讲原则的人，加一个学习的名额，那么所需要的费用就要她自己承担。 陆景瑶体会过在英伦赚钱的心酸，所以跟李野“千金散去还复来”的花钱意识不一样，她非常的“抠搜”，哪怕是几千英镑，也让她心疼不已。 但是现在她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她是一天都不想在清水县待了 而孙琢麟对着陆景瑶看了几秒，终于露出了笑脸。 “这喝过洋墨水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啊！哈哈哈哈~，大侄女，我早就看你有大将之风，以后必成大器” “对了，孩子的户口还没解决吧？我改天跟他们打个招呼，把她们母子的事情一块儿办了” “诶呀，孙我再敬您一杯，都在酒里头了” 孙琢麟几句话就把陆家和高家的心病全都给解决了，现场的所有人都高兴了起来。 但是孙琢麟又往包厢外面指了指，讥笑着说道：“大侄女，你们知不知道，其实我们县的方便面厂，刚开始不是李家联系的，是人家老齐向市里做了汇报，后来被他们给截了” “他们李家妄自尊大.没有好下场，所以我跟大侄女你说句实话，当初你没看走眼，外面那个小子根本就不值得托付。” “.” 陆景瑶忽然感到一阵反胃，握住酒杯的手指紧紧的用力，指关节都捏的发白了。 为什么还要提这件事？ 我已经遂了你们的意了，怎么还要把这陈年旧账拉出来重复清算，难道真的就跟李野说的“伤疤”一样，看见了就要疼一次吗？ 陆景瑶的六叔陆涛已经喝的满脸通红，这会儿也兴奋的道：“说得对，景瑶就应该找个更好的，那个李野考上了京大又怎么样？京大还不是国内的大学吗？ 咱们现在景瑶已经是那什么.沃尔斯公司的经理了，那以后怎么着也要找个更好的，对了，不如找个外国对象，就电影《百万英镑》里那种富翁” “啪~” 陆景瑶手里的杯子碎了。 摔在地上摔碎的。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二章 狗改不了吃屎 陆景瑶摔了杯子，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 陆、高两家都大家都害怕再说错一句话，就惹得她再摔杯子。 现在的陆景瑶是陆家的主心骨，那个工艺品编织厂落户刘桥镇，可是能给亲戚朋友带来切实的实惠的，真要把她惹恼了，投资的事儿黄了，找谁说理去。 而陆景瑶又帮着高小燕办出国，高家更是感激陆景瑶，刚才其他人都在啐李野，但高小野和她的父母却一句话没说，这会儿就更不敢说话了。 而孙琢麟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刚刚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不想转眼间又功亏一篑。 在众人的震惊之中，陆景瑶弯下腰，一片一片的把随便捡了起来。 等她捡起来之后，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也不说话不解释，就好似刚才只是不小心把杯子碰到了地上似的。 “老六你胡咧咧啥呢？找什么外国对象呢？” 陆睿昌瞪着眼睛骂了自己的六弟，恨不得抽他两耳刮子，三杯马尿下肚就又充起长辈来了？ 总有那么一些长辈，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家里的晚辈结婚困难，他们就逮住这个话题使劲聊，别人越难受，他们就越开心。 老六陆涛的酒已经醒了大半，诺诺着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个尴尬的时候，包厢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外面怎么了？去看看。” 陆景瑶的父亲抓住机会，赶紧吩咐陆自学，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陆自学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之后憋着嘴道：“一群人在外面吹捧那个李悦，恭贺她当上了什么经理，还说她巾帼不让须眉.” “哦，李悦呀！我知道她，”孙琢麟笑着道：“当初李悦是托了她爷爷的关系，才在粮食局得了個坐办公室的工作， 后来好像辞职跟着那个靳鹏去卖衣服了，说好听点儿是下海，说不好听就是个大个体户” “其实读过历史的都知道，我们一直都是‘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后，士才排在最前，这个‘士’就是像景瑶、自学这样的读书人.” 在八十年代初期，李悦的高中文凭，是完全可以参加工作坐办公室的，但孙琢麟却春秋笔法的鄙视了。 但是陆自学却听的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那个靳鹏以前就是个地痞，现在都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李悦才是个高中生，就说是什么经理.现在怎么那么多经理呢？” “.” 孙琢麟和陆自学说得起劲儿，陆景瑶却只是静静的看着，一句话也不掺和。 孙琢麟瞧不起商人，从自己这次投资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而陆自学也瞧不起一群没文化的销售人员，或者说在他考上大学之后，就瞧不上所有不是大学生的人了。 但是在海外见识过“资本的力量”的陆景瑶，对外面这些“没文化”的销售人员，却是完全不同的看法。 现场这么多销售人员，听听口音就知道来自五湖四海，每一个销售员，就代表着一片互相不重合的广大市场， 在这个物质供应还处于缺乏状态的国家，这上百片市场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汇涓成河的庞大利润和巨大潜力。 而且陆景瑶在英伦的商场里面是见过风华牌服装的，那个价格可不便宜，也就是这两年陆景瑶才买得起。 有品牌、有市场，银行又可以贷款，那以后的前景还能不好？ 【看来我要抓紧努力了。】 高小燕看着眉飞色舞的陆自学，忍不住的拉了拉他的袖子。 自己的姐姐都脸色不对了，你还在那里说个啥嘛！ 而且人家李野还在自己最黑暗的时候拉了自己一把，所以陆自学不断的贬低李家人，高小燕真的有些听不下去了。 但是陆自学却猛地转头，凌厉的瞪了高小燕一眼。 高小燕低下头不说话了，缩到了陆景瑶的背后，她现在看得清清楚楚，整个陆家，也就陆景瑶把她当人看。 陆睿昌虽然对她客气，但更多的是因为高小燕给陆家生了个孙子，另外也是息事宁人，不让陆自学的名声受损。 不过高小燕和陆自学的动作，还是让人感觉到了现场的不对劲。 陆景瑶不说话了，那么现场能跟孙琢麟对话的人就没有了。 孙琢麟站了起来。 “好了，今天我就喝到这里吧！工艺品厂的事情我会尽快帮你们办妥 另外你们也别怪大侄女生气，实在是那个李野太欺负人等以后我见了李忠发，得好好跟他说上两句，做人不要太嚣张，得饶人处且饶人.” “诶诶，景瑶，跟我一起送送你孙叔” “.” 陆景瑶的父亲赶忙给陆景瑶使眼色，催促着她跟自己一起把孙琢麟送出门外。 陆景瑶也没有拒绝，就跟在后面一起送客。 不过她眼看着孙琢麟在送到清水饭店门口的时候，却跟几个人碰了个对面。 真是巧了。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就是李忠发。 陆景瑶看着陆睿昌突然间僵直的背影，都能感觉到父亲的紧张，这要是孙琢麟真的跟李忠发说上几句，说李野嚣张跋扈，那可就真的热闹了。 但孙琢麟却好似喝高了记性不好，就那么跟李忠发微微颔首示意，然后就错身而过了。 【你倒是好好跟他说两句，为人不要太嚣张啊？】 “.” 陆景瑶忍不住的笑了。 摆出一副不鸟李忠发的样子，你就跟他平起平坐了？ 你说他喝多了吗？好像又没喝多。 伱说他没喝多吧？他好像又喝多了。 。。。。。。。 李忠发跟孙琢麟错身而过之后，又瞄了陆景瑶一眼。 然后他就抬脚往饭店里面走去。 六十岁的老头儿还真有点“跋扈”，目中无人，根本就没有跟陆睿昌和陆景瑶搭话的意思。 不过跟在李忠发身后的几个人里面有裴文聪，他是见过陆景瑶的。 “陆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呀？” “.” 陆景瑶刚才只注意李忠发了，没注意裴文聪。 第一是裴文聪这两年胖了不少，还有陆景瑶认为像裴文聪这个级别的外宾过来，起码市里或者县里得有人跟随才对。 结果现在倒好，不但县里没人陪着，而且裴文聪竟然还走在了李忠发后面。 这是什么规矩？李忠发做了那么多年局长，怎么可能不懂规矩？ “裴裴先生您好，真的很抱歉，我刚才没有认出您来。” “呵呵呵，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已经三年没见了，你也是来参加靳鹏先生的婚礼的吗？” “.” 陆景瑶强笑着道：“不是的，我弟弟的孩子今天过满月” “哦哦哦，那么恭喜恭喜啊！一点利市，不成敬意，恭喜恭喜。” 裴文聪赶忙笑着往外掏红包，还双手拿着给陆景瑶递了过来。 陆景瑶哪里会收裴文聪的红包，她就是再信息闭塞，也知道裴文聪跟李野的关系不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李悦和李野从里面的酒席上迎了过来。 李悦诧异的问道：“裴先生，你怎么会认识陆景瑶的？” 裴文聪呵呵的笑道：“当然是因为李野呀！三年之前我们出版社寻找二次翻译的作家，陆小姐是乔尼娜.沃尔斯女士的翻译，当时我们在港岛有一面之缘，” “后来我的助理还提起过陆小姐，才知道陆小姐现在是乔尼娜.沃尔斯的管家” 李悦惊讶的道：“二次翻译的作家？” 柯老师已经跟彭叔交代了李野拿稿费投资内地的事情，所以文乐渝有时候跟姐姐李悦聊天的时候，也说起过《冰与火之歌》的事儿，只不过没说稿费的多少，但肯定是李野原著，然后二次翻译的。 所以李悦现在看看李野，又看了看陆景瑶，然后一把就拧住了李野的耳朵，勃然大怒。 “你是狗改不了吃屎吗？你要干什么？”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三章 既然瞧不起他，又为什么要他的好处？ 李野非常郁闷，他明明有着超乎常人的身体反应速度，近身格斗闪展腾挪各项敏捷属性几乎都点满了，但就是没有躲开姐姐的手指，被狠狠的拧了耳朵。 【难道我是遭受了血脉压制吗？】 幸好，拥有血脉压制能力的不止有李悦一人。 “小悦你干什么？给我放手。” 爷爷李忠发低沉的断喝，让姐姐李悦瞬间松手，放开了李野已经发红的耳朵。 但放手归放手，李悦心里的气可没消，依然眼神凌厉的盯着李野，一副“爷爷不可能整天罩着你”的架势。 李忠发皱起了眉头，沉声问李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姐姐李悦看了看周围，其余的宾客都识相的没有凑过来， 于是她索性恨恨的说道：“爷爷，你是不知道小野干了什么，他写了一本，然后选了几个外国人翻译出版，” “他选了一个叫乔尼娜的，支付了上几百万美元的翻译稿费.然后乔尼娜又选了陆景瑶当她的管家，你说这事情是不是他安排的？” “爷爷当年你分的鱼肉鸡蛋我都吃不上，小野就拿着往陆家送.现在她都到英伦留学了，小野还追着给她送钱，你说小野是不是不长记性？” “.” 姐姐李悦的一番诉说，把周围除了李野之外的其他人都给听懵了。 李野无语。 【我特么又不是被捞女pua的傻蛋，老姐你怎么会那么想呢？】 裴文聪也懵逼了。 乔尼娜跟李野很熟，然后还跟《冰与火之歌》的原创作者因为剧情有密切的信件交流， 所以裴文聪下意识的认为，陆景瑶是借着靳鹏结婚的由头，过来跟李野走后门拉关系的。 可是现在听听李悦都说了什么？自家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老大，竟然还有做舔狗的经历？ 而且看看李悦那生气的样子，好像舔狗最后还成了凯子。 裴文聪怯怯的看向李野，发现老大此刻的眼神.幽幽的深不见底。 裴文聪顿时一脸的便秘。 【这不赖我啊！我好心好意掏红包.咋知道捅了篓子嘞？大哥你早点跟我说一声也好啊！】 而久经风雨的李忠发也很震惊。 什么二次翻译之类的他不懂，但几百万美元稿费的数目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以前孙子痴迷陆景瑶，家里分的粮油福利都被他跟老鼠一样拉到陆景瑶家里，这会儿怎么着？开始拉美元了？ 【嘶~，几年前这小子犯傻，我还以为改好了，难道要不还是让他爹恢复皮带式教育法吧！】 至于陆景瑶，也很懵逼。 她实在忍不住的发问道：“我认识柯老师的行文风格，《冰与火之歌》明明就是柯老师的作品，为什么又成了李野的著作？” “哼~” 李悦冷哼一声道：“伱从来都看不起我弟弟，就算我弟弟后来考上京大，成为最知名的青年作家，你还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我弟弟.” “但是你却又从来离不开我弟弟，你娘生病需要我弟弟拿钱，你家翻盖房子需要我弟弟买砖，就是你现在能赚到英镑，还是跟我弟弟脱不开干系” “我弟弟所有的优点，你都认为不值一提，都以为是假的，但你的一点点成绩，却认为来源于你自己的努力，” “一边瞧不起我弟弟，但又对我弟弟的好处照单全收，一边说什么自强、自立，掉头就拿着我弟弟的好处来供养你们全家.” 李悦往前压迫一步，鄙夷的说道：“所以我刚才说你不知廉耻，有错吗？” “.” 陆景瑶终于忍受不住李悦的压迫，晃了两晃就往后跌倒， 幸好她的父亲陆睿昌就在身边，赶忙搀扶住了陆景瑶。 但是陆景瑶的脸色已经苍白的没有血色，再也无法反驳李悦了。 她忘不了李野第一次带着大批彩礼去刘桥乡的场景， 周围的亲人、邻居、朋友，都称赞她有福气，可以巴结上李野那样的好人家，指头缝里漏一点，就能够家人吃喝了。 可是陆景瑶不愿意要这种“施舍”一般的福气，书本上的“嗟来之食”，屡屡在无人之际，刺痛她强烈的自尊心。 陆景瑶努力学习，然后考上大学、留学英伦，现在成为一位百万富翁的管家兼经纪人，就算是在英伦那边也属于优秀的成功人士。 而这次回到家乡，乡里的干部、县里的干部，都对陆景瑶礼貌有加欢迎之至，要么喊她大侄女，要么称呼她一声“陆经理。” 陆景瑶认为自己终于摆脱了李野的阴影，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施舍的苦孩子了。 但是现在好像都是一场空一场梦， 一场醒来发现，依然摆脱不了那种无形羞辱的噩梦。 “咳咳~” 李野轻咳一声，小声的道：“这个我要澄清一下，我不知道陆景瑶是怎么认识乔尼娜的，更没有追着给她送钱” 哪知李野还没说完，姐姐李悦就怒目而视：“你别说话了，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东西。” “.” 李野遭受了姐姐的蛮横打断，暴走的小火苗燃烧了一瞬，就要奋起反抗。 但是当他从李悦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浓浓的担忧，还有“哀其不争”的焦躁之后，愤怒的小火苗又立刻熄灭了。 李悦不是在耍“当家大姐”的脾气，她是在担忧李野，会重蹈四年之前的覆辙。 四年之前，陆家上门退婚之后，李野一心想着考到京城跟陆景瑶复合，所以李家尽管遭受了如此“奇耻大辱”，也没有遵循乡土人情，以凌厉手段报复陆家。 那时候有关陆景瑶的话题都成了李家的禁忌，谁也不会当着李野的面提起陆景瑶的名字。李悦尽管非常愤怒，也只能忍气吞声。 直到后来李野突然开窍，鱼跃龙门一飞冲天，又跟文乐渝两情相悦，李家人才有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庆幸。 但是李家对于陆家的“恨”，却不像表面上风淡云轻一般的消失了，只是悄悄的隐藏在了心里。 女人是非常小气，非常记仇的。 李悦的脾气是不太好，但她跟李野之间的姐弟亲情，却是极为纯粹的。 她不止是在弟弟有着每月几十块零花钱的基础上，还从自己微薄的工资里抠出五块添上，更会因为弟弟的优秀而高兴，也会为了弟弟的委屈而愤怒。 所以李悦在碰到“脱胎换骨”的陆景瑶之后，才忍不住的说了一句“不知廉耻”。 因为在陆景瑶看来，如果不是李野的支持，她陆景瑶考個屁的大学，早特么跟其他无数的女孩儿一样辍学了。 【别看你现在穿的光鲜亮丽，姑奶奶就是知道你的底细，你怎么好意思跟我叫板？】 结果现在一听陆景瑶所谓的跨国公司经理，竟然还跟弟弟有关系，李悦还怎么能忍受得了这口气？ 别看李野总是提醒李悦“注意身份”，但这种亲情引发的高强度情绪化冲动，哪里有道理可讲？ 试问自己弟弟傻乎乎的连续单方面付出，结果对方还挺直了胸膛嫌弃自己的弟弟，哪个姐姐能忍？不挠花对方的脸就不错了。 李野感受到了姐姐李悦和爷爷李忠发的异样目光，无奈只好把裴文聪拉过来解释。 “我第一次见乔尼娜的时候，裴先生是在场的，他可以证明，我不知道陆景瑶成了乔尼娜的翻译兼助理。” 裴文聪愣神了零点五秒，立刻点头道：“没错，当时我负责跟乔尼娜谈合同，李先生负责谈剧情，乔尼娜带着陆小姐进办公室之后，李先生非常惊讶.” “.” 裴文聪非常卖力的佐证了李野的清白，把将功补过的态度展现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李忠发看了李野一眼，迈步往里走去。 “别挡在门口了，裴先生大老远的过来还没吃饭呢！净在这里说些废话。” “.” 李野翻了个白眼儿，领着裴文聪往里走：“你怎么这会儿才来，连中午饭都没吃？” 裴文聪赶忙解释道：“哎呀，我其实昨天早上就应该到的了，结果港岛那边大暴雨，飞京城的航班取消了， 我赶紧过海关到羊城，才买到了今天早上到东山省城的机票，下了飞机都中午了，哪里来得及吃饭.” “.” 李悦冷冷的看了陆景瑶十几秒钟，也转身走了。 陆景瑶紧抿着嘴唇，用最后的倔强支撑着自己，才没有彻底破防。 “不会错的，我不会看错的，那就是柯老师的行文习惯.” “.” 陆睿昌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儿，心疼的道：“不要再想那么多了，有些事情辨不清楚的，你越想说清楚，别人越以为你理亏，赶紧办好手续，带着小燕走吧！” “.” 陆景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往外走去。 陆睿昌赶忙跟上，紧张的问道：“景瑶你干什么去？” 陆景瑶倔强的道：“我去邮局打个电话，证明一些事情。” 陆睿昌担心的道：“你要打给谁？打给柯知雨吗？人家早就不待见咱们了， 当初柯老师的丈夫来到清水县，她们夫妻俩拜访感谢了乡里所有帮助过她们娘俩的人，但唯独没去我们家.” “后来我也曾经写信去京城，想为了你以后的工作分配问问意见，但人家没给我回信。” “.” 陆景瑶愣愣的看着父亲，看着他纠结惭愧的神情，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酸涩。 父亲一直在替自己着想，为了她陆景瑶，才放弃了坚持前半生的“死犟”。 而现在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因为他们姐弟的事情，忍受周围人的鄙视和指责。 陆景瑶抽了抽鼻子，强笑着道：“我想打给柯老师也不知道号码呀！没事的爹，我打给另外一个人。”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四章 他没否认，那就是喽！ “喂，您好，我找柳慕寒.我是她的同学，我叫陆景瑶。” “哦，慕寒分配到对外经济贸易部了，你不知道吗？” “哦哦，抱歉，我不知道她新单位的号码” “我给你说一下电话，你记一下。” “好的，谢谢！” 陆景瑶照着柳慕寒家里的电话打过去，是柳慕寒的父亲接的，然后告诉陆景瑶柳慕寒已经分配工作了，还给了她柳慕寒的电话号码。 陆景瑶重新拨通电话之后，终于听到了柳慕寒熟悉的声音：“喂，请问您找谁？” 陆景瑶道：“是我啊，慕寒。” 电话那边的柳慕寒也是一愣，然后高兴的道：“我说陆大小姐，你可算想起来联系我了， 我上个月给你打电话，结果房东说你竟然搬家了，你搬家也不告诉我一声啊？” 陆景瑶心里流过一阵暖意，心里的憋闷顿时轻松了不少。 “对不起啊慕寒，我搬家之后不久就回国了，所以一直没有联系你” “伱回国了？”柳慕寒诧异的问道：“你硕士毕业不是要九月份的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柳慕寒道：“我家里有点事，过来处理一下，过些天还是要回去的.” “啊呀景瑶你真是发财了，这来来回回的机票都不当回事儿了呀 你回去的时候得路过京城吧，一定过来请我吃大餐啊！我分配到外经贸这边，工资还不到一百呢！” 陆景瑶成了乔尼娜的管家这件事，并没有瞒着柳慕寒，而且因为张睿等人的回国，这事儿也瞒不住。 大家最多只是不知道，现在的陆景瑶不止拿工资，还拿经纪人的分成，收入比想象中更高。 陆景瑶道：“我也不是不拿钱当回事，只是乔尼娜让我尝试着投资，我就投资我的家乡成立了一家工艺品厂，回来办一些手续，然后再回去.” 柳慕寒当即有些嗔怒的道：“喂，有外来投资不找我，过分了啊！我现在刚到单位也缺成绩呢！以后有这种好事儿记得照顾照顾我.” 柳慕寒嘻嘻哈哈的跟陆景瑶聊了一会儿，然后才笑着问道：“景瑶，你今天打电话给我，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你怎么又猜到了？” 陆景瑶很无奈，自己这个好似有“读心术”的闺蜜，总是能看透她的内心。 柳慕寒嘻嘻的道：“别跟我打马虎眼，老实交代，是不是被资本主义的繁华迷花了眼，不想回来报效祖国，所以来找我给你解惑呀？” “.” 陆景瑶心里一阵惭愧，一时之间竟然答不上来。 她确实不想回来了，但是不想回来的原因却并不全是被海外的舒适生活迷花了眼。 “喂喂喂，你真的不想回来了？” 柳慕寒隔着电话线，好似都感觉到了陆景瑶的尴尬。 “景瑶，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这种事确实令人纠结.不过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句，无根的浮萍和有根的小草，还是有区别的。” 陆景瑶呼了口气，猛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想找你解惑，我是想让你帮我分析一些有关《冰与火之歌》的问题。” “《冰与火之歌》的问题？”柳慕寒奇怪的道：“这你怎么会舍近求远的来问我？你不应该问乔尼娜吗？” 陆景瑶沉声道：“乔尼娜只是翻译作者，我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慕寒你看过我给你的《冰与火之歌》的翻译原稿吧？” 柳慕寒嗔怪的道：“你这不废话吗？我还尝试着翻译过呢！” 陆景瑶继续问道：“那你说，《冰与火之歌》的原作者.会不会是李野？” “.” 电话那端的柳慕寒沉寂了很长时间，然后才惊讶的问道：“怎么又跟李野扯上关系了？景瑶你是不是魔怔了？” 陆景瑶叹了口气，说道：“我早就知道那本书跟李野有关系，但是那本书初稿的行文习惯我很熟悉，应该是一个长辈的手笔” “但是今天突然有人说，那本书其实是李野的著作，我分辨不出来，你的英文功底比我强，你帮我分析一下.是不是李野写的。” “我英文功底是比你强，但是这种事你不应该直接问李野吗？” 柳慕寒倒是没有谦虚，但也很奇怪今天陆景瑶到底是怎么了。 陆景瑶沉默片刻之后才道：“李野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刚才李悦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李野确实是没承认也没否认。 柳慕寒当即断定道：“既然李野没否认，那就肯定是他写的喽！” “.” 陆景瑶愣了愣，不解的道：“为什么？你怎么那么轻易的相信他？” 柳慕寒笑了笑道：“像李野那种人，是不屑于冒领别人的荣誉的，你别看他对什么都无所谓，对任何人都很谦逊，其实骨子里有一种不同于常人的傲气，就是那种看谁都是傻蛋的傲气。” “.” 陆景瑶再次发愣，回想起这几年李野的变化，好像真的被柳慕寒给说中了。 【为什么一個只见过李野几次的人，会比我还了解李野？】 柳慕寒好一会儿没听到陆景瑶说话，便继续问道：“你那个长辈，应该也认识李野吧？” 陆景瑶道：“是，认识。” 柳慕寒：“那她的英语水平比李野高吧？” 陆景瑶道：“是，李野的英语水平不.” 陆景瑶刚要说李野的英语水平不足以写出《冰与火之歌》的初稿，但是却忽然想起了刚才李悦的那句“你从来就没瞧得起李野”来。 于是陆景瑶改口道：“他的英语水平不知道，我不知道.但那位长辈的英语水平很高。” “那就对了，”柳慕寒道：“这种情况很可能是李野和你那位长辈联合创作，李野出汉语初稿，然后由那位长辈进行初步翻译，” “我在看《冰与火之歌》的英语初稿的时候，就发现作者用词明显突出‘直接、准确’的特点，力求剧情方面没有歧义，但在细节描写上却没有尽情的发挥，这就很不寻常。” “这就像一个人，作者只描绘了完整的骨骼、血管、五官，却没有填充丰满的血肉一样， 也就是这本书在创作之初就目的明确，就是寻找西方作者进行二次润色，以适应西方读者的阅读习惯。” 柳慕寒越说越来劲：“另外你发现了没有，《冰与火之歌》里面，充斥了很多跟我们传统习俗完全不同的情节， 女主角竟然是男主角的姑姑，两个人竟然成为了恋人，还有了实质性的关系，这怎么可能是一位长辈能够构思出来的情节？ 我们内地的长辈都是守旧派呀！就是《神雕侠侣》，杨过和小龙女还不是血缘上的姑姑侄子呢！” 柳慕寒笃定的道：“所以只有那种不走寻常路的年轻人，才会根据西方的习惯，写出这种违背我们这个民族道德习俗的情节来， 而李野，就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人。” “.” 陆景瑶再次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酸涩的笑道：“慕寒，你现在好像对李野很熟悉呀！” 柳慕寒：“.” 【我能不熟悉吗？李野得喊我一声姑姑嘞~】 “哎呀，你也知道我现在刚到单位，整天在整理资料了，我整理资料的时候发现，那个裴文聪在最近几年的时间里，已经对大陆投资了四五千万美元， 而他对大陆的第一笔投资，是因为李野，你说他是不是不寻常？” 柳慕寒佩服的道：“景瑶，如果单论为国家做贡献这一方面，李野已经远远地走在我们前面，所以我们要加油了，” “景瑶你就算不回来，也一定要多多投资内地，乔尼娜的稿费不低吧？ 既然她让你尝试投资，那你找我啊！我保证把回报率最高的项目介绍给你” “.” 陆景瑶等到柳慕寒巴拉巴拉的说完，才幽幽的道：“你觉得我还合适担任乔尼娜的管家吗？” 柳慕寒一愣，然后才终于明白了陆景瑶今天给自己打电话的用意。 “景瑶，你不会是想跟李野彻底撇清关系吧？你可别犯傻，就算《冰与火之歌》是李野写的，那又怎么样呢？” 柳慕寒劝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李野需要乔尼娜来替他翻译作品，乔尼娜需要你来担任她的管家，这是两桩完全不相干的事情除非是李野安排你给乔尼娜做管家的。” “不是，真的不是我在认识乔尼娜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这本书跟李野有关。” 陆景瑶摇头否认了。 “那不就结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乔尼娜赚的稿费是赚了李野的钱，那你用这稿费再次投资赚的钱，可不是赚的李野的钱吧？” 柳慕寒道：“时间会冲淡一切的，你不要被眼前的一点流言蜚语眯了眼睛，一场大雨过后，地上所有的污渍都会冲的干干净净。” 柳慕寒可谓苦口婆心，因为她知道，像陆景瑶这种一路奋斗过来的孩子，能遇到乔尼娜这种机会是多么的幸运。 如果错过了乔尼娜，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达到更高的高度了。 “唉~” “我知道了慕寒，谢谢你！” 陆景瑶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生活，根本离不开乔尼娜？ 当初她在英伦，在中餐馆打黑工，那是过的什么日子？ 现在呢？ 想把弟媳带出国就带出国，这种掌握她人命运的权利，又岂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轰隆隆~” 邮局外面忽然响起了雷声，然后瓢泼大雨就落了下来。 七月的大雨很急，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街道冲刷了一遍，露出了下面干净的颜色。 陆景瑶吐了口气，走入了雨中，任由雨水冲刷着身体，冲刷着她体内的纠结。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五章 人家欺负我们人走茶凉嘞 李野把桑塔纳停在了县二中的门口，豆大的雨滴砸在桑塔纳的车顶上，发出“咚咚咚咚”的沉闷声响。 七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终于驱散了连续数天的燥热，给大地带来了短暂的凉爽。 县二中的大门口，也终于出现了接孩子的家长，一个个的举着雨伞，仰着脖子使劲往校园里面张望。 “唉，这场雨要是从前天开始下该多好啊！” “就是嘛，我家孩子这几天晚上都热的睡不好，白天又要费脑子参加高考，老天爷不帮忙嘞~” “嘘，可别那么说，今天老天爷就算帮忙了，这最后一门英语最难考，起码让孩子们凉快了不是？” “我家孩子英语能考五六十分，昨天晚上我又带他去拜了老槐爷，今年应该能行” “五六十分？那应该真的能行，我记得李野那年，考上京城航空学院的两个闺女，英语还不到五六十分呢！” “不一样了呀！现在大学越来越难考了，李野那年四百七八就能考上京大，现在五百三四都不保险了要是能考六百分就好了.” “六百分？那得老槐爷托梦才行，这都三年过去了，还有谁能考六百分？” “.” 李野坐在路边的桑塔纳里，打开了一点车窗，听着外面那些家长的议论和唠叨，能够感受到他们心里的期待和焦虑。 到了八五年，就算是再执拗的家长，也知道考大学的好处了，以前还有考不上就工作，“早工作早赚钱”的说法， 现在却是“半级副科压死人”，高中生可能一辈子都追不上一个大专生。 但是这几年复读再战的成功率却在不断降低，录取分数线也是逐年提升， 虽然总分到了六百九，比八一年提高了五十分，但本科录取分数线却同样也提高了四五十分。 这里面提高的难度，可想而知。 而且这才哪到哪儿？比如八六年京大在东山省的录取分数线，就到了文科528，理科562。 这是一個让学霸都胆寒的分数，特别是先报志愿再高考的模式，让绝大部分尖子生都不敢冒险。 而仅仅两年之后，这个分数就突破了六百，八八年东山省理科录取分数线619分，在全国排名第十，前面九个省份的考生更是苦逼。 而等再过些年，600分就只是211的门槛了，指望普通聪明程度的孩子刻苦学习已经很难考上了。 所以说普通智商的学生，通过不断刷题闷头苦读就能考京大的好事儿，很快就不复存在，211就是普通人头悬梁锥刺股的极限。 能考985以上的孩子，又要聪明又要努力，那都是上辈子欠了父母的孩子这辈子来报恩的。 “铃铃铃~” “出来了出来了~” 门口的一片雨伞忽然乱了起来，完成了考试的孩子放羊一般从学校里涌了出来。 李野一眼就看到了一把素色紫花的折叠伞。 李娟打着雨伞出了校门，左右一看就发现了李野的车。 小丫头的脸上顿时浮现了欣然的笑意，在一众学生和家长的瞩目之下，快步跑到了桑塔纳的面前，收起雨伞打开车门爬了上来。 “哥，其实你不用来接我，我自己走回去就行，我的小花伞还是第一次用呢！” 李野一边开车一边道：“噢，为了显摆你的小花伞，就甘心冒雨走回家呀？街上的积水都没过脚脖子了，要不我停车放你下去趟趟水？” “哦哦，那.那还是坐车更好一点。” 李娟不好意思的笑了，这几天小丫头享受了车接车送的待遇，心里其实都快美死了。 李野看了一眼惭愧脸红的李娟，笑着问道：“看你的样子，今天下午考的还可以吧？” 李娟的小脸上泛出了止不住的笑意：“还行，我觉得至少八十分。” “那相当不错了。” 李野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妹妹的性子，她说能得八十分，那实际情况大概率能过九十分。 要是小妹妹李莹说能得八十分，那你直接打个对折算四十分就烧高香了。 桑塔纳停在了李家院子的门口，李娟抢先开门下车，撑开伞帮李野遮住了雨水。 等到兄妹俩进了院子，李娟的半截肩膀已经湿了，但李野身上却一点没湿。 李野刚要说李娟两句，小妹妹李莹却突然打开了窗户，急切的朝两个人招手。 “欸欸~，哥，咱奶和咱爹刚才都生气了，奶奶说要让咱爹待会儿收拾你呢，咱爹刚才把武装皮带都换上了.我看这回好像是真的。” 李娟顿时震惊的道：“为啥？奶奶说的？为啥要收拾咱哥呀？” 李娟对家里的权力构架是非常清楚的，李开建别看顶着老爹的名头，但基本收拾不了李野。 但奶奶发话可就不一样了，那比爷爷李忠发的话都好使。 李莹把小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压低嗓音道：“我不知道，不过刚才大姑来了，当着外人的面估计不会收拾咱哥，要不哥你趁机出去躲躲吧！” “对，哥你出去躲躲吧！去大勇哥家里待一天就行，奶奶的最多也就生伱一天的气。” 姐姐李莹愣了一下，也是认为自己妹妹鬼主意很对，连忙催促李野出去躲躲。 李野微微皱眉，转身就往外走。 他倒不是怕什么老爹的收拾，不就是陆景瑶的事儿吗？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他是不想撞上那个突然上门的大姑。 大姑李明月一家去年到京城参加姐姐李悦的婚礼，然后觉得遭受了冷落，回来之后就哭喊着“老死不相往来。” 结果这还不到一年，就又巴巴的跑上门来，所谓何求？ 不过李野还没走几步，大姑李明月就看见李野了。 “小野和小娟回来了呀？快进屋里来，站在屋檐下干什么呢？” 李野回头一看，大姑李明月站在正屋的门口，笑意盈盈和蔼可亲。 李野也就算了，李娟却是忍不住的打了个激灵。 这位大姑看待韩春梅娘仨的眼神，从来都是鄙视的，这么和善的笑容，李娟还是第一次见。 “走吧！” 李野淡淡的说了一声，拿过李娟的雨伞，撑着一起走进了正屋。 正屋里坐着爷爷李忠发、奶奶吴菊英、老爹李开建，还有大姑李明月，以及好久不见的表弟崔爱国。 崔爱国比前些年长高了一些，脸上的青春痘不见了，只剩下几个浅浅小坑，还残存着青春的印记。 看到李野进屋，崔爱国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 “哥，你回来了。” “.” “欸，你坐你坐，坐下说话。” 李野尽管不待见崔爱国，但表面还是保持了一个表哥的宽厚，礼让着让崔爱国坐下。 坐下之后，李野没有主动说话，只是在猜测大姑母子的来意。 能够让大姑委屈成这样，那必然不是小事，要么是跟大姑父有关的，要么就是跟崔爱国有关的。 崔爱国念的是大专，今年刚好毕业，那么 果然，李野坐下不久，大姑就开始诉苦：“爹啊！爱国在西北念了三年大学，吃了那么多的苦，可现在安排工作竟然安排到了县化肥厂.” “你看看前几年分到县里的小刘，他也是大专，爱国也是大专.你可得给爱国做主啊！” “人家很多中专生都分配到市里的钢厂嘞~，这不是欺负咱们人走茶凉吗？” “.” 李开建就是县化肥厂的，听了姐姐的话，有些不悦的道：“分到我们化肥厂还不行吗？我们化肥厂现在效益很好” 清河县化肥厂前年更新了技术，不再生产液体氨水，转而生产碳铵化肥，产品不但满足本县需求，更是覆盖了附近几个县，非常的畅销。 但是李明月却一秒回怼，嫌弃的道：“效益很好也没前途，开建你三十年工龄，才熬了个车间主任，人家县里的小刘四年就正科了，你这辈子能追上吗？” 李野明白了，李明月是眼看着人家县里的小刘飞速提拔前程似锦，嫉妒了。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六章 一辈子被人玩的命 “姐，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我今年可能要提副厂长了.” 李开建被姐姐抢白一顿，终归是不太服气，所以把还没确定的事情都给说了出来。 但李明月却立刻问道：“那开建你今年多大了？你这辈子最多厂长就到头了吧？人家县里的小刘这辈子能升到多高，你知道吗？” “.” 李开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整张脸都变红了，也不知是今天喝酒喝多了，还是惭愧的无地自容。 他是退伍军人，工龄虽然很长，但跟县里的干部是不能比的，人家以后可能会到市里，甚至到省里，但李开建一辈子可能就在县化肥厂了。 可问题人家小刘是八一年分配来的，现在都八五年了，同样是大专，还能是同样的待遇吗？ 八五年的本科，都未必有八一年大专的机遇了。 “你们两个不要吵了。” 李忠发瞥了一眼李明月，淡淡的道：“爱国有学历，学的又是化工专业，进化肥厂专业对口，以后提拔的也快，再说你这都分配完了，我又能怎么办？” “爹呀！爱国就是再有错，那也是您的亲外孙啊！我们但凡能给他活动，也就不来求您了呀！” 大姑李明月说话都带上了哭腔：“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求您什么，这就最后一回了行不行？ 我知道爱国惹了李野，但我今天不是带他来赔情道歉了吗？” 李明月一扯儿子崔爱国，把他拉到了李野面前：“你给你表哥跪下，诚恳的磕头认错” 李野猛地蹦到了一边，比兔子都要灵敏灵活。 他刚才眼看着崔爱国低着头，捏了捏拳头，竟然真的就要给自己磕一个。 怪不得刚才大姑笑容满面的把李野喊过来呢！原来是要让李野跟表弟“搭戏”，给爷爷李忠发演一出磕头苦情戏呀！ 听大姑的话音，应该是前面她们自己已经活动过了，结果关系不到，没活动成功，所以才把“老死不相往来”吞进了肚子，再次上了李家的门。 李明月毕竟是李忠发的亲闺女，这一套绝对有用。 而且这要是让表弟给表哥磕了头，就大姑那张嘴，以后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儿呢！ 三年的时间，真的改变了很多事，那个梗着脖子要跟自己拼命的孩子，竟然学会能屈能伸了。 “行了，别闹了。” 李忠发沉着脸道：“我也没说不管，但伱也别跟我耍聪明。” 李明月赶忙道：“爹，我们没耍聪明，只是分配工作是关乎孩子一辈子的大事，为了孩子的前程，我愿意给小野赔情道歉。” “不用了，” 李忠发冷着脸看了李明月一眼，然后道：“说吧！你们到底想调到哪儿，不过县里你们就别想了，我没那么大的能耐。” 李明月抿了抿嘴，讪讪的道：“那让小悦对象，或者小野的对象给活动一下.” “砰~” 李忠发突然拍了桌子，言辞凌厉的道：“你以后别打孩子的主意，你儿子的前程重要，那别人的前程就不重要？ 小悦的对象刚参加工作一年，你就让他学着走后门？别说他没那个本事，就是有，也不许犯错误！” “.” 李明月被老爹骂了個狗血喷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擦了擦眼泪，然后才说道：“那就调动去粮食局吧！市粮食局的洪伯伯是您的老部下，这您总能给解决了吧？” “咳咳咳咳~” 李明月刚刚说完，就看到正在喝水的李野不断的咳嗽。 她不知道李野是不是真的呛着了，所以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李明月现在算是见识到李野在李家的分量了，只要李野反对的事儿，基本上就办不成。 不过李野缓过来之后，立刻就说道：“粮食局挺好的，粮食局好单位。” 李野之所以进来听大姑叨叨，其实是要阻止表弟进清水河食品厂，那可是自己的厂子，弄出破事儿来还不得自己收拾？ 打断骨头连着筋，要是把方便面厂搞的乌烟瘴气，你还能宰了他不成？打断腿也不过说说而已，爷爷奶奶会拦着李野的。 所以你只要不进方便面厂，那我就不会反对。 而且现在的粮食局，也绝对是好单位。 不信你听听顺口溜“一商二粮三银行”，排行第二的就是粮食局。 八五年的时候，粮油还要凭粮票供应，但粮食局的职工可以搞到稀缺的香油、麻汁、大米之类的生活物品，还不要票。 只要你是粮食系统的，那亲戚朋友整天向你堆着笑脸，走后门买口粮，社会地位很高，找对象贼容易。 但是等到一九九二年，粮食流通体制进行改革，沿用了37年的短缺经济“凭证”终于取消，粮食系统可就从天上跌到了地上，甚至很多地方的粮食局都没坚持到千禧年就倒闭了。 “爹，那您看看啥时候带爱国到洪伯伯家走一趟，现在都开始选拔年轻干部了. 另外您在粮食系统那么多年，认识那么多朋友，您给约到一起咱们吃个饭吧！” “.” 好家伙，李野真是小看了大姑的胃口了。 原以为只是安排一个好工作，没想到竟然是想要接盘李忠发在粮食系统里面的全部人脉呀！ 这会儿的粮食局干部，也是可以升到市里，甚至省里的。 “八字还没一撇呢！以后再说吧！” 李忠发并没有答应李明月，但崔爱国的工作调动，他总算是接了下来。 刚才还泪眼婆娑的李明月，顿时就精神了起来，一巴掌拍在低着头的儿子身上。 “还不谢谢你姥爷？你以后到了粮食局，就算是接了你姥爷的班，一定要好好的维护这么多年来积攒下的关系” “欸，谢谢姥爷，我一定好好干谢谢表哥，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崔爱国从小就嘴巧，这会儿得偿所愿，更是连李野都感谢上了。 这些天的连连碰壁，终于让他明白，自家老爹虽然是个“实权干部”，但真要办起事儿来，连姥爷这个退休老头的零头都比不上。 李忠发的人脉关系太广了，平时不用是一回事儿，真要想用，抬抬脚就能找上门去。 同样的他也明白了，自己这个外孙的分量，跟李野这个亲孙子的分量，也是一个零头都比不上啊！ 不过幸好，李野虽然考上了京大，但还是像多年前那么憨憨，只是道了个歉，今天连膝盖都没弯，就得偿所愿了。 想到这里，崔爱国不由的看向李野。 【求上得中都不知道吗？】 【憨憨就是憨憨，一辈子被人玩的命。】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七章 大学生不值钱了？ 韩春梅从外面忙活回来，看到大姑李明月在家，赶紧招呼大闺女李娟一起进厨房做饭， 不一会儿之后，丈夫李开建也气哼哼的进了厨房。 韩春梅一边忙活一边道：“你来的正好，我不知道大姐要来，就买了一斤肉，你再出去买个卤菜吧！我做个红烧肉，再炒两个青菜” 李开建往旁边的马扎上一坐，没好气的道：“做狗屁的红烧肉？咸菜炒豆腐就行，上门求人都空着手来的，还给她们吃肉撑死了咋办.” “.” 韩春梅这才注意到丈夫的情绪不好，赶紧把手里的活计丢给李娟，关心的问李开建：“咋了？大姐又惹你了？” “哼~” 李开建哼哼了两声道：“她倒是没惹我，咱爹惹我了，那个小崽子就不是個东西，还答应给他调动工作.” 大姐的儿子举报了李野的事情，李忠发压着没让李开建到处宣扬，但李开建心里可是憋着一股火的。 结果现在就只是做了做样子，连头都没磕，老爹李忠发竟然就答应给他办了，你说李开建生气不生气？ 而且前些年他也想调到粮食局去，老爹都没给他办，让他去了化肥厂，也就是李开建现在熬出头快到副厂长了，要不然李开建的怨言更大。 “你跟咱爹生气.不值当呀” 韩春梅无语了，别看自己的丈夫在外面还挺横的，但在公公李忠发的面前，那就只有蹲着挨剋的份儿。 你跟他生气？那你生气还不是自己受着？敢说半个不字，就算你能。 就在这时候，忙着做饭的李娟却噘着嘴说道：“大姑刚才也惹俺爹了，她说俺爹当了副厂长也不如别人，要我说今天就不该留她们吃饭.” 韩春梅一愣，然后立刻呵斥道：“要伱多嘴吗？赶紧做饭！” 李娟委屈的瘪了嘴，只能闷着头在案板上使劲儿，把菜刀剁的“哐哐”响。 “你吵孩子干什么？”李开建皱着眉头道：“小娟这几天考试都累坏了，你心疼点儿孩子吧，真把她气着了，谁帮你做饭？” 韩春梅眼神一黯，嘟囔着道：“也就再帮我这几天了，等她考上了大学就飞走了。” “.” 一肚子委屈的李娟，眼圈瞬间就红了。 这些年她可没少挨娘的打，所以她无比向往去外地读书，对皂君庙里的小资生活充满了憧憬。 但是如果真的飞走了.就不回来了吗？ 不，绝不。 “娘，我念完了书，还是能回来工作的，大姑的儿子不就回清水工作了吗？” “切你的菜吧！” 韩春梅转过了身，用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顺便把眼角也擦干净，然后开始起锅烧油炒菜。 李开建不想去屋里跟大姐唠叨，也就在一旁帮倒忙。 他抄起勺子就往锅里加盐。 韩春梅赶紧道：“哎呀~，你放盐放多了，咸死人了。” 李开建不管不顾的又加了半勺：“咸了才好，下饭！待会儿你就说是我炒的，我做饭就是咸。” 李开建还是很有男人的担当的，绝对不会让自己老婆背锅。 “.” “哈哈哈哈~” 三个人都笑了，郁闷的李娟也笑了。 但是他们还没笑完，就听见门外响起了车声，小姑李明香一家子上门了。 李明香听着厨房里的笑声，也就凑了进来。 “哥，嫂子，你们在做什么菜？黄瓜炒鸡蛋吗？” “啊不是” 韩春梅讪笑着道：“我在做黄瓜鸡蛋汤。” 盐多了加水，没毛病。 。。。。。。。。 “怎么今天全是汤菜啊！大热天的吃汤菜，春梅你是怎么想的？还嫌流汗不多吗？” 李明月用调羹扒拉着眼前的黄瓜鸡蛋汤，脸上满满的全是嫌弃。 桌子上倒不都是汤菜，但几个凉菜都摆在爷们面前下酒了，李明月和儿子面前不就全是汤菜了么。 吴菊英瞪了李明月一眼道：“你也知道大热天啊！大热天你怎么不进厨房做饭呢？懒汉别嫌饭不好，快吃你的吧！” 李明月不服气的道：“娘你怎么这么说我嘞？我以前在家的时候都是我做饭” 吴菊英歪了歪嘴：“那你现在怎么不做了？把自己当外人是吧？” “.” 李明月眨了眨眼睛，不敢再跟老娘犟嘴了，但她左思右想，也没想通今天是怎么得罪了老娘。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总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孩子，别人多说几句就不乐意，那别人的儿子，怎么就是混了几十年才车间主任的草包吗？ 小姑李明香觉察到了屋子里的尴尬，赶忙把自己丈夫面前的一叠凉拌猪头肉挪了过来：“大姐你尝尝这个，城东头刚开了一家卤菜摊子，说是食品公司郎师父的手艺，味儿不赖。” “不用不用，援朝还得拿它下酒呢.” 李明月推让一番之后，叹了口气道：“其实不是我嘴馋了，实在是没胃口吃不下，这些天为了爱国分配工作的事儿我是操碎了心， 你说这才几年的功夫，这大学生怎么就不值钱了呢？ 前些年的大专生一毕业就到机关，两年升副科都是慢的，可现在你看看爱国，勉勉强强能分个坐办公室的活儿，” 李明月忽然看着赵美雯和李娟说道：“你说等到小雯和小娟毕业的时候，是不是得跟工人一样下车间呀？” “.” 李明香气的差点儿就要伸手把那盘猪头肉给端回来。 自己这个大姐还真是一辈子不改，不但拿家里东西的时候多吃多占，嘴上也得占尽便宜才得劲儿。 什么叫大学生不值钱了呀？你是当着和尚骂秃驴吗？ 噢，合着你的意思，你家儿子今年分配能坐办公室，我家闺女几年之后就得下车间呗？ 可是李明香还没等气的怼姐姐两句，李明月就一指李野：“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小野说的， 刚才小野跟我们说，随着机关干部的缺口越来越小，以后的大学生就是不好分配工作了，而且高考还越来越难了，一年赶不上，年年赶不上” “.” 李野看着越说越起劲儿的大姑，好似看到了上辈子的某个远房亲戚。 那个亲戚的儿子没有一个大学生，当看到李野考上二本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你戴个眼镜儿，以后用人单位都可能不要你。” 我勒个去，这话你听着刺耳不？那么多近视眼，你就看我不顺眼是不？ 还有更刺耳的。 等李野毕业之后，在工厂下车间实习又脏又累，人家再次蔑视的道：“什么大学生啊！还不如我儿子呢，我儿子这几年都攒了好几万了，这年头最不值钱的就是大学生了。” 反正就是你哪里疼，他偏戳哪里，特么跟打游戏打小人一样，越打越爽，乐此不疲。 “以后大学生越来越多是肯定的，” 李野瞥了大姑一眼，淡淡的道：“但大学生跟大学生不一样，同一个学校毕业的大学生，有把老师的本事学全了的，也有混日子只学会了谈恋爱的。” “学校跟学校也不一样，国家重点大学的毕业生，除非她自己不思进取，不然再怎么折腾也不会太差， 我认识两个八一年的同学，他们今年都留在了京城，一个机械工业部，一个首都钢铁厂” “所以毕业分配要看综合实力，分配不到好单位，要么学习成绩不行，要么学校不行，要么运气不行。” “.” 大姑和小姑都看向了李野，大姑眼睛瞪的溜溜圆，小姑抿着嘴偷笑。 李野的嘴，可比大姑李明月的嘴损多了，阴戳戳的刺耳，但还让你挑不出毛病。 “啪~” 大姑一拍大腿，愤愤的道：“可不是咋滴，这几年我们的运气就是不好，爱国本来谈了个省委干部的女儿，结果临到毕业却被一个奶油小生抢了，要不然根本不会回到咱这小县城来.” “哈哈哈哈~” 小姑李明月终于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要说别的，李明月还真不敢反驳大姐。 但要说谈恋爱大姐的儿子实在没有什么优势。 说起来也怪，李家男男女女都长得很俊，但大姑就是差了点意思，找的丈夫崔志先又长的苦大仇深，连带着让儿子也受了委屈。 “明香你笑什么？” 李明月很不高兴，于是就问道：“今年美雯报考的哪所大学呀？能考上吗？” 李明香忍住了笑意，含蓄的道：“美雯报的是京城医科大学，能不能考上也得看运气。” “你这个运气看的也太多了，京城医科大学是国家重点真是哈哈哈哈~” 李明月笑的不行，但是随后她就发现所有人都没有笑。 她猛地转头看向李娟：“小娟，你报的哪个大学。” 李娟低着头，一边扒拉菜一边道：“我跟我哥一样。” 李明月愣了愣，然后急切的问道：“那你们有把握考多少分啊？我记得你们俩去年的时候，模拟也就五百出头吧？” 因为这两年不受待见，所以李明月置气跟家里少有联系，对两个孩子的成绩了解的也落后了。 “咳昂~” 憋了好久的李开建，终于昂起了头说道：“小娟最后一次模拟考，考了五百五十六，比去年好了那么一点点。” 李明香也紧接着说道：“美雯差一点儿，也有五百二十多呢！” “.” 李明月忽然感觉喉咙发堵，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噎住了。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八章 我爹能力如何？ “五百多？” 李明月愣了好久，才酸酸的道：“那她俩的运气还算不错，但模拟考做不得数的，得高考的时候也有运气才行。” “你们也是太冒险了，五百多分听起来很高，但万一是模拟考的卷子出简单了呢？高考可是全国一张卷，” “要我说啊！你们应该报个省城的本科才保险，甚至干脆报大专，稳把稳的上大学” “.” 李明月正说的带劲，忽然感到儿子正在踩她的脚。 然后她就发现李开建和赵援朝的脸色都不怎么好了。 以前的时候李明月习惯了，在家里总是以大姐自居，说这个骂那个，莫敢不从。 但自从家里的小魔王李野起飞之后，她这个曾经的家庭一姐，就再也没有之前的风光了。 得低调。 不过幸好，小姑李明香和表妹赵美雯都没生气，而是齐齐的看向了李野，看向了他的那颗脑袋。 今天小姑一家三口之所以冒雨前来，其实就是来跟小娟对考题的。 就凭这几天的考试情况来看，两個女孩儿都认为自己“超常发挥”了，而超常发挥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从李野脑袋上“沾来了文气”。 李野忍不住的摸了摸脑袋。 【这以后你们考研、考证的时候，不会还来给我头部按摩吧？】 大姑李明月也看了看李野，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对着吴菊英幽怨的道：“娘，你说当年小野为什么不带带爱国呢？ 我听人家说，小野那些同学都是得了他的利，才考到京城的大学的，要是爱国也能考上京城的大学，不是也能留在京城了？再怎么说也是亲表弟呀。” “.” “别说孩子的事儿了，这汤菜也凉了，赶紧吃吧！” 奶奶吴菊英扫了儿女们一眼，动用了大家长的威严，想要强行结束这个伤感情的话题。 但是李野却摆了摆手，很平静的说道：“当年我就算跟表弟说，我保证让他考上京城的大学，他能信吗？” “他怎么可能不信？” 李明月好似抓住了李野的痛脚，当即就要摆开阵势说道说道。 自家亲人不帮忙，却带飞了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同学，凭什么？ 但李野直接打断道：“他就是不信，我带着同学自己复习你们不是不知道，但你们问我了吗？ 冬天过年的时候你们不信，预考之前你们还是不信，就是高考成绩出来之前，伱们信了吗？” “.” “这都是自家人，还要主动问你吗？” 李明月瞬间无语，都是一家人，有好事儿让你带带表弟，难道还要求你？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的儿子，好像真的一直瞧不起李野。 李野是冬天开始办自习室，结果过年的时候兄弟俩就干了一架，指望李野那个愣头青带自己儿子一把，还真的不太现实。 李野轻轻的笑了笑：“那好，我现在就主动跟你说，我认为以后粮食局未必就比县化肥厂好，你们信吗？” “化肥厂怎么可能赶得上粮食局？小野你是一点数没有，一个是工厂，一个是机关” 李野摊了摊手，嘴角微微的勾了起来：“你看，你们根本就不信我。” “.” 李野本来就是魂穿的，谁跟他亲近他就跟谁亲近，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但你见面就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还指望我上赶着带你？ 你以为你是位面之子吗？ 那我是谁？ “好了好了，咱别说这些事儿了，我怎么没看见小悦呢？” 李明香在三兄妹中是最和善的一个，看到大姐和二哥又有呛起来的架势，赶忙转移话题。 李野说道：“我姐姐下午就坐火车回京城了。” 李明香讶异的道：“怎么这么急呢？她昨天才回来的吧？” 李野点点头道：“是昨天回来的，我爹也想让她在家里好好住两天，但是她挂念着京城那边的工作，就赶火车回去了。” 李明香惋惜的道：“哎呀，你看这孩子竟然忙成这样，我还寻思着好好跟她说说话呢！” “就是，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那么拼命的工作干什么？我听说她还抛头露面的跑业务，像什么话。” 大姑李明月撇了撇嘴，对着李开建道：“我说开建，要不你下海算了，在化肥厂也没啥前途，你看看人家靳鹏，听说都赚了大钱呢！” “.” 李开建翻了翻眼皮，拿起酒杯跟妹夫赵援朝碰了一个，闷头开始喝酒。 在四年之前，他是堂堂的化肥厂车间主任，怎么可能去跟靳鹏那种街溜子同流合污？ 就算是现在，让他去鹏城七厂从头做起，他也放不下那个身段。 老子是d员，丢不起那个人。 。。。。。。。。 晚上九点，下了大半天的雨终于停了，赵美雯也跟李娟对完了题，高高兴兴的的跟着父母回家了。 大姑李明月搭了小姑的车，也跟着一起走了。 院子里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奶奶吴菊英的眼神落在了李野的身上，好似在盘算着是今晚还收拾不收拾这个乖孙子，陆景瑶的事情还没交代清楚呢！ 不过本来预定好的“打手”李开建，却问了李野另外一个问题。 “小野，你刚才说化肥厂以后不比粮食局差，是随口一说，还是有什么研究？” 李野经济学专业人士的名头，不止是在裴文聪等人那边得到了认证，在李开建、李忠发这边也同样有效，所以李开建才有此一问。 “我当然不是随口乱说，”李野解释道：“粮食局之所以吃香，其实都是吃了粮食统购统销的好处，这种政策方面的好处，并不一定长久。” 其实在八五年，内地就发布了一号文件，已经开始了粮食方面的试点改革，一些品类的粮食作物已经不再限制，但绝大部分人惯性思维，却都没有预测到粮食彻底放开的结果。 李野继续说道：“但化肥厂不一样，这是制造业，我们是一个农业大国，对化肥厂有着持续、长久的需求， 只不过化肥厂也需要持续的技术投入，现在的碳铵是卖的很好，但以后呢？尿素、钾肥、复合肥” 李野吧啦吧啦说了一大通，可把李开建给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李忠发可是人老成精，没等李野说完，他就直接问道：“小野，你的意思是说，县化肥厂也值得合资吗？” 李开建恍然大悟，转头看向了李野。 也是呀，自家儿子拉着港商大佬给这个投资，给那个投资，怎么就是没轮到自己的化肥厂呢？ 李野笑了笑，问道：“爷爷，那你得先给我说说，我爹的管理能力怎么样？他能掌管一家大企业吗？” “.” “你竟然怀疑我？” 李开建的大手，忍不住的就要去解武装带。 特么的我好歹是工作多年的中层管理人员，比靳鹏、郝健那些人强了八倍好不好。 “嗯，你爹的管理经验还有些欠缺，但等他升了副厂长，历练历练也就行了。” 李开建：“.”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九章 除非你是草包（三更还债） “小野，那你跟我说说，你的管理能力怎么样？” 李开建是咬着牙问出这句话的，自己的儿子不相信自己的管理能力也就罢了，连老爹也不相信。 老爹惹不起，那么就得好好的问问儿子了。 但李野很坦白的道：“如果是管理一个企业，那我肯定不如你，而且还差的不少。” 要说赚钱的能力，李野自问很强，非常强。 他知道赚钱的机会在哪里，也知道该往哪里投资赚钱，但要说到管理能力.他只能说自己一般。 上辈子他最高也就做到了苦逼的管理中层，没有机会真正的执掌一家企业。 你走不到一把手的那个阶层位置上，就无法真正的接触到一把手所需要解决的各种问题，仅凭想象和猜测，终究跟实际相差太远。 别的不说，就一个“怎么花钱”，就是一门大学问。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一个几百人的厂子，那各种财务开销、人际关系都是一通乱麻，那要几千上万人的企业呢？ 几千個人，就是几千颗头脑，几千个主意，这里面需要的人际交往经验，权力利益分配，是不可能从什么mba研修班里面学到的。 李野没有这方面的经历，也没有这方面的学问，所以非要让他亲身管理一家企业，别说爷爷李忠发、老娘傅桂茹了，他可能真的连李开建都有所不如。 “你这.也谦虚了。” 李野坦然的承认不如李开建，反倒让李开建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李野的能耐，可是得到了老爹李忠发的认定的。 李野笑了笑道：“爹，你知道韩信跟刘邦的故事吗？” 【陛下不能将兵，而善将将，此乃信之所以为陛下禽也。且陛下所谓天授，非人力也】 “.” 李野确实在某些方面有所欠缺，但他懂得“将兵不如将将”的道理。 我只管提出思路和要求，别人出一块钱的工资，爷出一块八，你给我麻溜溜的卖命，别墨迹别吱声。 999的金砖“啪”就砸你脑门上，管伱是旷世之才还是行业精英，就问你晕不晕吧！ “.” 李野和李开建走了，李忠发和吴菊英沉默了。 良久之后，吴菊英道：“要不，不给爱国办调动了吧？” 李忠发缓缓的摇头道：“既然她想让爱国去粮食局，那就去粮食局吧！你现在跟她说她信吗？” 。。。。。。。。。 “喂，小渝你想我了没有？” “你问我想你了没有，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你想我了没有？现在都几号了呀？你还真的要挨到月初才回京城吗？” “我这几天有点忙，但基本上忙完了，这几天就回京城修房子的事儿你先别干了，到时候我来干” 听着文乐渝有些撒娇的嗔怪，李野不好意思的挠起了头。 本来他跟文乐渝预定的是在清水县待个十天八天就回去，两个人一起完成府右街那边四合院最后的一点装修小工程。 但李开建听了李野的话之后，就缠着李野要什么技术改进方案，为以后的技术引进做准备。 李野也不懂化工啊！只好拉了李大勇一条一条的记录，发给昌北那边的技术团队，然后让他们技术验证，确定是引进海外先进生产线，还是自己技术攻关搞拼装。 在六五年的时候，我国第一套尿素设备在上海吴泾化工厂试车成功，并生产出第一批高效化肥尿素。 但到了七十年代，内地还从日笨进口大量尿素，当时大家还拿尿素袋子做衣服， 什么“前面是日笨，后面是尿素”“大干部小干部，一人一个尼龙裤，有黑的，有蓝的，就是没有社员的，”之类的顺口溜，无不反映了内地化肥产业的落后。 而谁又曾想到，等过了几十年之后，内地的化肥产业，竟然成为了世界龙头。 “修房子根本不用你，小悦姐姐一直帮我收拾呢！我是担心你月底之前回不来，万一耽误了办理出国手续，我就可白高兴一场了呀！我妈好不容易同意我跟你出去玩的” 善解人意的文乐渝听出了李野的歉意，反而细心的安慰起李野来。 李野也听出了小妮子的期待，她一直被柯老师保护的很好，还从来没有单独出去旅行过呢！ “嗯，左右就这两天了，保证耽误不了。” 李野再三保证之后，才放下了电话。 不过他刚刚放下，电话又响了起来。 李野接起来之后，竟然是常校长打来的。 “李野呀！高考分数出来了，你赶紧带你妹妹过来看榜。” “分数出来了？”李野一惊，然后笑着问道：“我还需要过去看吗？您老人家告诉我考了多少分不就行了？” “你少废话，赶紧过来！” “嘟嘟嘟~” 李野看了看被挂断的电话，忍不住的笑了。 听常校长那高兴的劲儿，就知道妹妹应该考的不错。 “小娟，出来去看榜了。” “啊？我我我走走走。” 李娟愣了一下，才从屋里火急火燎的出来，这几天她也等的心焦了。 两人出门开车，一溜烟的到了县二中，隔着老远就看到常校长站在大红榜那边，对着一群前来看榜的学生训话。 “我们学校，从来不缺少优秀的学生，你们没有考试的同学先扪心自问，有没有专注的学习，晚自习的时候，有没有盼着下课铃声快点响起，好回家睡觉？” “做任何事，都没有捷径，无论是学习、工作，都不要心存侥幸，不要三心二意，只有专心的对待一件事，才会有最好的回报。” 李野听着常校长的话好似有些耳熟，仔细一想，才记起这是当年他考上京大的时候，在各个中学巡回报告时候的演讲词。 “欸，李娟来了，同学们让开一下，让一下。” 常校长看到了李野和李娟，微笑着挥了挥手，所有人立刻让开了一条通道。 李娟忐忑的走了过去，走到了那张红色的成绩榜前面。 然后，泪水就止不住的流落她的面颊。 她的名字，高高的挂在红榜的第一名。 “哥，我我考了六百零六分.” 李野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揉了揉李娟的脑袋，算是对她衷心的祝贺。 这个分数在几十年后不算什么，但在八五年，绝对可以自豪的大喊“我是学霸”。 常校长也走了过来，满怀感慨的道：“李野呀！你说你要是县二中的老师该多好，那样的话我们就每年都有学生能考上京大了.” 李野赶紧说道：“常校长你可别这么说，我妹妹之所以考了这个分数，完全是她自己的努力，跟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常校长眯着眼睛看了李野很久，才轻笑一声道：“这种话就别跟我说了，留着在报告会上给同学们讲吧！ 咱们学校，可是三年没有学生巡回报告了，这次你们兄妹一起给大家讲讲学习经验。” “我可没时间。” 李野一口就拒绝了常校长“拉壮丁”的算计，他现在也是分分钟几十万的人了，哪有功夫给一帮毛孩子作报告？ “你怎么没时间？” “我要回京城办手续，准备出国访问，今天下午就走。” “.” 常校长瞪着李野看了半天，最后只好看向了李娟：“李娟啊！好好准备一下，咱一定要比你哥当年讲的还好。” 李娟眼巴巴的看向了李野，她哪里会做报告嘞？ 李野吐了口气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大姑娘了，你要学着自己走路。” 李娟的一张小脸，顿时变成了苦瓜，人生第一次品尝到了长大的烦恼。 。。。。。。。。 李野真的当天下午就开车走了，在开车离开的时候，刚好跟大姑李明月走了个对头，看李明月那黑黑的脸色，明显是因为李娟的高考成绩来的。 【现在才相信我？晚了吧！】 李野跟李大勇轮换着开车，当天晚上就回到了京城，第二天早上本来想多睡一会儿，但姐姐李悦却一大早的找上了门。 李野诧异的道：“怎么这么早？有急事儿？” 李悦道：“也不算急事，我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是不是先把销售经理让给邹志国来做，我再学习一段时间？” 李野一愣，赶紧用手去试姐姐的额头：“姐你是不是累着了？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 李悦拍开了李野的手，责怪的道：“你别瞎想，我身体好着呢！就是这两天全面接手渠道上的事情之后，我总觉得.我是多余的。” “多余的？” 李野略一思索，就问道：“姐，你是不是觉得邹志国比你能干？所以不好意思做销售经理的位子？” 李悦无奈的道：“不止是邹志国，马千山也比我能干，我现在总觉得别人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儿，有点心虚。” 李野笑了笑，给姐姐倒了杯水，然后才道：“你不要那么想，马千山和邹志国刚刚干销售的时候，比你可差远了，那真是赶鸭子上架，可你看看他们现在” “所以姐姐你不用心虚，有什么不懂的就让他俩帮你干，你坐在经理的椅子上学习，也是一样的。” 其实按个人能力来讲，邹志国或者马千山，都能胜任靳鹏原来的位置。 但他们跟李悦比起来，却并不合适现在的情况。 鹏城七厂的销售网络，在初创时期是野蛮发展的，免不了积攒下一些弊病，趁着这次换boss，就是要整顿一番的。 李悦虽然资历更浅，但无论是靳鹏还是郝健还是裴文聪，都会出来给她站台，手下哪个不服气，一刀斩了没有一个敢吭气的。 这要是换成马千山或者邹志国，说不定就要叽叽歪歪的论资排辈，拖泥带水的事倍功半。 等到姐姐李悦的一层层的历练上去，上到更高的岗位上之后，邹志国、马千山等人也自然就水涨船高了。 姐姐李悦听了李野的解释，忍不住的问道：“小野，我们这么做.算不算任人唯亲呀？” 李野呵呵一笑道：“姐，我们这是私人企业，除非你草包的太厉害，要不然还就任人唯亲了。” 李悦眨了眨眼，没有再推脱，她李悦自小就是不服输的性子。 再说她要是再推脱，岂不是承认自己是草包？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章 我就是要搞特殊化 星期二，下午，京城，小雨。 今天是李野和文乐渝启程去日笨参加电影节的日子，李野吃了午饭，开车去中粮大院接文乐渝。 到了文乐渝家，柯老师和文庆盛都不在家，只有大哥文国华把文乐渝送出了门。 平日里和和气气的文国华把文乐渝送上车之后，却摆出了一副“凶相”。 “我可警告你啊！别欺负我妹妹，要是磕着、碰着、丢了、惹她哭了，你小子就活到头了。” 李野立刻保证道：“大哥你放心，我保证小渝高高兴兴平平安安的回来，连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哼~” 文国华轻哼一声，给了李野一个充满威胁的眼神，才放李野离开。 上车之后，文乐渝道：“你别听我哥胡说，他整天就知道摆大哥的架子。” 李野一边开车，一边笑着道：“他今天不是摆架子，他是警告我呢！” “每一个哥哥在看到妹妹跟个臭小子出去约会，都会警告警告那个臭小子的。” 文国华最后那個威胁的眼神李野可太熟悉了，就是“你特么给我规矩点儿”的意思。 文乐渝已经是大姑娘了，当然听懂了李野的意思，膝盖下意识的就并紧了一些，小小的脸蛋儿慢慢的开始泛红， 然后她就有些不高兴的道：“你又不是臭小子，用得着他管么.再说他还好意思说别人？” 文乐渝不高兴是有道理的，文国华跟宁萍萍搞七搞八纠缠不清的，却对着李野这种五好青年恶意揣测，这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李野扭头盯着文乐渝看了好几秒钟，忽然感觉这次一起出去，自己如果真的想要做点什么，估计都不会遇到太大的抵抗。 但是文乐渝好似感觉到了什么，立刻凶狠的对着李野道：“我警告你啊！不许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规矩点儿。” “.” 妹儿啊！你知不知道，某些张牙舞爪的凶狠，很容易挑起男人的征服欲的。 李野开车从文家出来，先去秀水街那边喊上王坚强，让他跟着去机场把车开回来。 王坚强上车之后问道：“哥，需要去接姐夫和李哥他们吗？” 李野摇摇头：“不用，他们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单位会派车送他们过去。” 今天杨玉民和李淮生也都去机场，但他们每人都额外带了一个人，从单位一起出发。 “那行，我来开吧！” 王坚强主动替李野开车，让李野去后排跟小嫂子卿卿我我。 不过他安静的开了一会儿之后，忽然犹犹豫豫的问道：“哥，伱到了那个什么日笨的电影节，能见到山口百惠不？” 李野顺口就反问道：“这我哪儿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王坚强讪讪的笑了笑道：“我想.让你给我要个签名海报” “.” “哈哈哈哈，强子你还追星呢？要是让素文妹子知道你喜欢山口百惠，看她不啐你一脸唾沫才怪。” 黄素文是很疼王建强不假，但她也是个脆生爽利的京城大妞，要是知道憨厚耿直的王坚强竟然迷恋山口百惠，那不啐王坚强两句都不可能。 不过王坚强却立刻急切的解释道：“不是不是，哥你不要想岔了，不是我要海报，是素文他哥跟我要的” “哦，素文他哥？黄刚啊？” 李野这才反应过来，然后笑着问道：“你那大舅哥最近忙什么呢？还在折腾他那个饭店？赚钱吗？” “能不赔钱就不错了，”王坚强无奈的道：“素文和她娘现在整天骂他，但他就是犯倔，我也劝不了他 海报这事儿你可千万别给素文说，要不然连我也骂，整天迷恋明星，没个正经媳妇儿。” 要说黄素文的大哥黄刚，那还真是一头倔驴。 当初在秀水街卖服装，明明自己的妹妹已经跟王坚强挑明了关系，背靠鹏城七厂这棵大树，怎么着也能挣个盆满钵满， 结果黄刚却不占自家妹夫的便宜，放弃了服装事业，改行搞起了餐饮。 他那个饭店上次王坚强订婚的时候，李野还去过，门脸儿不小，菜味道也行，但管理混乱，一帮子狐朋狗友天天过去海吃海喝，有钱就扔下几个子儿，没钱就挂账欠着，你再好的买卖也经不起折腾啊！ 但黄刚却很知足，因为他觉得赚了“面儿”。 朋友能给面子，那比赚钱重要多了。 “行，我要是碰到山口百惠了，就给他要一张签名照，但遇不到就没办法了。” “欸，好嘞哥！” 。。。。。。。。 王坚强开车不快，但是很稳，下午两点四十到了京城国际机场。 李野刚刚下车，还没从后备箱拿出行李，就看到姐夫杨玉民、李淮生和长安电影厂的熊主任快步走了过来。 熊主任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道：“兄弟你可真沉得住气呀！这都几点了你才来。” 李野看了看表，不解的问道：“不是说好了三点钟在机场集合吗？难道飞机改点了？” 熊主任一边帮李野拿行李，一边解释道：“飞机没改点，但是别人都到了，领队刚才想要讲讲纪律条例，结果一点人数就你们两个没到。” 李野撇了撇嘴：“那这能怪我喽？” 李淮生拉住李野的胳膊就往里走，笑着道：“嗨，你听着就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别当回事儿不就完了吗？” “.” 杨玉民帮文乐渝拿了行李，笑着跟在李野后面进了候机大厅。 一进大厅，李野就忍不住的道：“嚯~，怎么这么多人？还都这么严肃？” 只见一大群人规规矩矩的坐满了两排座位，就跟好学生正在听课一般安静的等待。 “李野，来这边坐。” 李野认识的导演老谢、主演潘红等人看到李野过来，纷纷笑着跟他打招呼，于是就引起了一名长脸男子的注意。 男子五十多岁，长相威严，中山装的口袋上插了一只钢笔，标准的管理人员做派。 他站起来对着李野伸出了手：“李野同学是吧！我是周子渊，这次电影节参展团的领队。” 李野礼貌的跟他握手：“你好周领队，我是李野。” 周子渊点点头，忽然对着文乐渝问道：“这位女同志就是文乐渝吧！她是李野你的对象？” 李野眉头微蹙，平淡的道：“她是《望乡孤军》的角色服饰设计师，电影里的大部分角色服装都是她设计的。” 文乐渝确实是李野的对象，但这次文乐渝去参加电影节，可是凭着对《望乡孤军》的贡献去的，所以李野就对周子渊的说辞不太满意。 你说谁关系户呢？真要论起来，你们特么的都是走了我的关系。 “哦~，那你们先坐下，我讲一些注意事项。” 周子渊看了李野两眼，微微转头示意李野坐下，然后他就开始宣讲纪律。 “大家这次去参加电影节，代表的是我们国家的形象，所以一定要遵守纪律，保持团结. 上下飞机要排成两列横队，离队上厕所要打报告，所有人员按照预先编排的小组互相监督，不允许出现任何不符合纪律的行为出现” 李野听着周子渊的训话，并没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因为这种套话明显是几经斟酌的，每一句话都有它的用意，比如离队打报告，小组成员互相监督，就是为了预防参展团的成员“离队脱逃”。 八十年代出国人员迷恋于国外的繁华，外派脱逃可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所以这每一句话的背后，说不定都有一个故事，都有一个教训。 不过周子渊的下一句话，却好似在说李野的故事。 “我再强调一遍，大家出了国门就是一个集体，要有集体观念，更要有时间观念，集体管理，集体行动， 不要大家都到齐了，个别人还磨磨蹭蹭拖拖拉拉，难道让大家都等着你吗？不管你是谁，都不允许搞特殊化。” 周子渊的训话讲完了。 李野冷冷的看着他，琢磨着是不是现在就跟他辩个是非黑白。 而周子渊也凛然看着李野，好似在等着李野跳出来，让他竖立一下领队的权威。 坐在李野旁边的老谢拉了拉李野的衣袖，低声道：“你别在意，他就是强调大家不要搞特殊，要不然这个团就不好带了，并不是刻意针对你。” 李野点点头，给了老谢一个面子，但是也淡笑着说出了一句话。 “谢导，其实他有句话说对了，我就是要搞特殊化。” “.”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一章 人家是来旅游的 老谢听李野说“要搞特殊化”之后，一直紧张的关注着李野，生怕他年少气盛跟周领队吵起来。 老谢也是过来人，年轻人当着心爱女孩儿的面，被人讽刺“搞特殊”，面子上肯定下不来的。 但是大家在候机楼里从三点半等到五点，一直到登上飞机，李野都没有任何“特殊化”的行为，甚至去厕所的时候还喊了报告。 “呵，这是个又聪明又识时务的孩子，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老谢的结论下的太早了，当飞机抵达东京之后，他才知道李野“特殊”的多么离谱。 。。。。。。。。。 “大家快看窗外，东京果然是东方不夜城。” “真的很繁华呀！可惜我照相机没带，要不一定能拍几张好作品。” 飞机抵达东京的上空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从飞机的舷窗向外看去，夜色中的灯光灿烂一片，繁华大都市的名头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李野看了看之后，却不合时宜的道：“现在的东方不夜城是港岛，如果只论夜景的话，港岛比东京还要好看一点。” 单论夜景，八十年代的港岛对上世界任何城市，都是不遑多让的。 “港岛比东京还要好吗？不能吧？” “再好又怎么样？还不都是” “嘘，港岛是我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哦哦，对对，九七之后港岛就回归了。” 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家里原来也有一座繁华大都市，只是离家太久，让大家都快忘了还有那个儿子。 “下飞机之后，大家谨守纪律，排成两队” 下飞机出关之后，众人按照周子渊的安排，排成了两列纵队进入了机场大厅，顿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甚至有人都拿出照相机开始拍照。 这种一看就带有浓郁集体化色彩的行动方式，跟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实在是太扎眼了。 “人家是不是在看我们的笑话呀？” “可能是吧！真的太难受了，怎么还没出去啊！” 搞艺术的人，性格肯定要敏感一些，也更崇尚自由，所以当下就有人开始低声抱怨。 不过李野左右看了看，就判断出在这种情况之下，团队里的任何人想要自己溜号，都很难逃脱几个外事人员的眼睛。 如果四五十号人放羊一般的出来，周子渊他们还真看不过来。 还好，众人走了不远，就看到前面有人接着牌子在接应他们， 李野看到了阿强、裴文慧和妹妹傅依若，还有好久不见的阿敏。 三個女人也看到了李野，全都欢笑着向他挥手。 “快看，那是接应我们的人。” “哦，人不少呢！那几个女生是给我们配的翻译吗？” “可能是，据说我们内地在这边有很多留学生，你看她们看到自己的同胞，多高兴啊！” 李野看着阿敏等人朝自己使劲挥手，也向她们微笑着挥手。 “李野，注意形象。” “.” 李野无语，自己跟自己的妹妹打招呼，还要注意集体形象吗？ 周领队呵斥了李野，然后跟老谢等人交流了一下，一起朝着阿强走了过去。 “你好霍经理，感谢你们能来接应我们。” “不客气，这两位是我们为大家安排的翻译，大家一路劳累，我们先回酒店用餐休息，明天再讨论电影节的事情。” 阿强没有多说一句废话，招呼着两个翻译跟参展团的人交接。 周子渊连连答应，但是一转头就发现李野搞起了“特殊”。 裴文慧和傅依若已经走到了李野身边，伸手拿过文乐渝的行李，嘻嘻哈哈的就带着两人离开。 周子渊不由的喊道：“喂，李野你要干什么？你要私自离队吗？” 李野讶异的看了周子渊一眼，挥了挥手，让裴文慧和傅依若拿着行李先走，自己和文乐渝依然跟随着队伍集体行动。 这时候，李野身边的人小声问道：“李野同学，你认识那两个女孩儿吗？” 李野点头道：“认识，都是京大的留学生同学。” “日笨人？” “不，中国人。” “…………” 中国人，在内地留学？ 傅依若看着李野规规矩矩排队前进的样子，忍不住的捂嘴偷笑。 而阿敏也是笑吟吟的，好似看到了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被自家老大裴文聪几乎奉为神明的李先生，竟然还有如此守规矩的一面。 不过这个规矩也就仅限于机场之内了。 出了机场，接待人员准备了一辆大客车和两辆小轿车。 本来周子渊还有些欣喜，以为人家考虑的十分周到，给参展团的领导准备了小汽车。 结果小轿车的司机拉开车门之后，傅依若和裴文慧就带着李野、文乐渝让上了车，一溜烟的走了。 剩下的一辆小轿车不用问就是阿强的，人家港岛的经理每月工资都上万块，不可能跟他们挤大客车。 “欸，李野怎么走了？小贺，你怎么管理的队伍？” “霍经理，李野到哪里去了？我们不允许私自行动的。” 周子渊急了，先生扭头对着自己的手下大声呵斥，然后找阿强交涉。 阿强皱了皱眉头，道：“周领队，我们都是去一家酒店，你从哪里看他是私自行动了？” “.” 他坐小轿车，领导坐大客车，还不是私自行动？ 但这话周子渊可没说，这次接待活动都是港岛那边安排，在这种事上没办法计较。 不过等到了酒店，周子渊终于忍不住了。 因为包括周子渊、老谢等人，都是住双人间，但李野、文乐渝却是每人住了一套单人套房。 而且还不在一个楼层，说是什么贵宾房。 “霍先生，我们是有纪律的，没有人可以搞特殊，而且每个房间里最少要两个人。” “特殊？” 阿强愣了一下，没有明白这个特殊的含义。 但是阿敏却走了过来，冷冷的道：“这位先生，我不得不解释一下，李先生本来就是特殊的客人。” 周子渊板着脸问道：“这位女同志，请问伱是谁？” 阿强介绍到：“这是我们公司的廖副总经理，整个日笨市场的商贸都由她来负责。” 周子渊一愣，他听弦知音，立刻就明白这个廖副总经理，比阿强的职位还要高。 阿敏淡淡的道：“周先生，我们提前了解过内地考察团出国的住宿标准，所以刚开始是预定了二十公里之外的旅行酒店， 但是李先生觉得很不方便，找到了我们老板沟通，李先生跟我们老板是很好的朋友， 然后我们才换到了这所四星级酒店，如果你们觉得李先生搞特殊的话，我们可以换回到郊外的酒店去。” “.” 老谢站在周子渊的身后，终于明白了李野“搞特殊”的意思。 人家李野根本就不是来参加电影展的，人家是带着妹子来旅游的。 至于为什么跟团？ 老谢看了看波澜不惊的文乐渝，好像有所明了了。 不跟团，人家女孩儿的家长不愿意不放心呀！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二章 女民兵，都是侦查高手 周子渊最终也没有阻止李野和文乐渝住单间，人家接待方就是要特殊对待李野，他也没权利阻止不是？ 而且如果惹恼了港方，人家后面干脆不接待，那可就好看了，全靠自费精打细算数着钢镚儿过日子的事情，老周可不是没经历过。 所以周子渊最多也就是心里不爽。 等到进了房间，跟周领队分在一个房间的老谢看他不太高兴，就笑着劝慰道：“老周你还没看明白吗？那个李野就是带对象出来玩儿的，你别跟他太计较了， 年轻人年少慕艾，多少照顾一下也是促成一桩好事嘛！” 老谢从六十年代开始，执导拍摄的电影就在海外多个电影节上获奖，所以他虽然只是个导演，身份可不算低，对上周领队也就有话直说。 可周子渊却还是脸色深沉的道：“谢导，李野还没毕业呢，咱们不能公开的支持他谈恋爱，再说你也是多次出国的老同志了，不可能不理解我的责任和难处吧？” “这次我们这個团人太多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我们都得担责任，一个人搞特殊，就能引起一群人搞特殊，到时候怎么管？” 周子渊伸手一指门外：“可你看看那个李野，港岛那边就是客套的夸了他几句，他还堂而皇之的接受了， 他年轻人有点本事就翘尾巴，就不能谦虚一点？他还跟我们不住一层楼，说是什么贵宾房他就不知道脱离群众是多么严重的问题吗” “.” 老谢砸吧砸吧嘴，还是耐心的解释道：“港岛那边还真不是客套的夸李野， 我们这部电影，其实从头到尾，都没少了李野的牵线搭桥，所以他的身份，也不止是一个原作者那么简单。” “.” 老周不是电影厂的人，不知道李野这两年在圈里的所作所为，但老谢可是知道，这两年裴文聪向内地电影的几项投资，都跟李野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老周皱起了眉头道：“他就一个学生，真有那么大的面子？我听说李野就是写了两本卖给了港岛那边而已。” 老谢笑了笑道：“有多大能耐不能听别人说，得自己看，《春去春又回》是他写的，南洋电影节上拿了两个奖，《望乡孤军》他写的，出口创汇上百万美元，” “然后你再看看咱们这次的住宿条件吧！四星级酒店，距离电影节现场就几步远， 咱们一住就是七八天，接待方多花的钱可不是个小数，以港岛人的精明算计，这可是个不小的面子。” “无论是从才华还是关系方面，他还真就是个特殊的年轻人。” “.” 老周终于不再说话了，电影方面他不太了解，但他是多次带队出国的人，当然知道正常的接待水平是什么样子，这次港岛确实是超规格接待的。 “好了，咱别想这些事儿了，你赶紧通知大家下去吃饭吧！港岛那边给准备了晚宴，咱不能不给人家面子。” 老谢放好行李，拉着老周就往外走。 “我其实不太饿.” “.” 老周在飞机上吃了两份晚餐，确实不饿，谁也没想到都晚上九点了，人家还准备了接待餐呢？ 。。。。。。。。。 “铎铎铎~” 李野刚进了房间把行李放好，就听到有人敲门。 走过去从猫眼一看，是妹妹傅依若。 李野打开了门，傅依若就笑着道：“哥，下楼吃饭啦~” 李野道：“我洗个脸就下去，你去喊一下你小渝姐。” 文乐渝就住李野对门的8009客房，吃饭当然是喊着一起下去。 但是傅依若却没有去喊文乐渝，而是嬉笑着进了李野的房间，脸上怪怪的笑容让李野有些纳闷。 于是李野笑着问道：“小若伱笑什么？怎么看起来坏坏的？” 傅依若先回头看了看对面文乐渝的房间，然后低声笑道：“咱妈就住隔壁8006，她想跟我们一起下去看看嫂子，你觉得.合适不？” “.” 李野这才知道傅依若的笑容是什么意思，婆婆要看新媳妇儿，小姑子准备看戏呢。 文乐渝在第一次见到傅依若的时候，李野就跟她坦白了傅桂茹的事情了，要不然这一年来跟傅依若也不好相处。 但问题是文乐渝没有准备啊！ 傅桂茹只是说要见见杨玉民，没说要见文乐渝，因为李野和文乐渝还没有煮成熟饭。 她还是顾念自己的身份，害怕影响了李野一辈子的幸福。 “那有什么不合适的？” “铎铎铎~” 李野敲响了文乐渝的房门。 文乐渝很快就开了门：“去吃饭吗？等我换鞋。” 李野看着文乐渝蹲下身子撅着小屁屁换鞋，讪讪的说道：“小渝，那个我妈刚好住隔壁，一块去吃饭行不行？” 文乐渝的身体顿时僵了一下，然后回头看着李野，皱起了眉头。 李野心里一突，寻思着小丫头难道是心里起疙瘩了吗？ 文乐渝伸长了脖子，从门里探出头来看了看隔壁的8006客房，然后向李野比划了一个无声的口型。 “我婆婆就在那边？” 李野点点头，表示你未来的婆婆就在8006。 然后文乐渝就责怪的道：“我没准备礼物啊！你为什么不早说？” 李野的心顿时踏实了下来。 她就知道文乐渝不会生气的，小妮子心理素质其实很强，才不会因为突然见到婆婆紧张，更不会像小仙女那样生气。 但是下一刻，文乐渝就把傅依若拉进了房间，然后砰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李野你先等会儿。” “小若你帮我看看，我换哪一身衣服合适。” “.” 李野忍不住的哑然失笑。 真想不到，像文乐渝这样看谁都清清冷冷的女孩子，竟然也不免俗，也会紧张。 李野转身去了8006，敲门。 傅桂茹开了门，让李野进去，然后第一句话就是：“你看我穿这身衣服合不合适？” “.” 你们娘俩不至于吧？见面吃个饭而已。 李野看了看傅桂茹的打扮，忍不住的笑道：“不太合适，娘你这身打扮太古板，太老气，太严肃了，让人一看就有压迫感。” 傅桂茹虽然四五十岁的人了，但平日里也是一位时尚女性，各种时尚套装、时髦连衣裙也有那么几柜子，不是熟人的话都以为她最多三十多岁。 可今天为了突出婆婆的“稳重”，傅桂茹的打扮明显老气了很多，直接就奔着五十多岁的大妈去了。 傅桂茹一愣，不解的道：“现在内地的中老年妇女不都是流行这么穿吗？我要是穿成资本家的样子，万一小渝反感呢？” 李野无奈的道：“娘你干嘛要刻意的迎合别人呢？你放心吧！小渝也不会笑话你的，她要是敢笑话你，我们俩也走不到今天。” “别跟我瞎贫嘴，”傅桂茹立刻教训儿子：“我刚才在楼下大厅看过了，那女孩子不错，你珍惜一点，别搞大男子主义。” “你刚才在楼下大厅？我怎么没看见？”李野愣了一下，然后哭笑不得的道：“娘，你竟然还会偷窥啊？” 傅桂茹一巴掌就甩在李野的脑门上：“什么叫偷窥，这是侦查，正儿八经的侦查，懂吗？” “对对对，女民兵都是侦查高手” 李野揉着自己脑门道：“那你是从哪里看出来她不错的？” 傅桂茹看了李野一眼，很认真的道：“小若跟我说的一些事情就算了，耳听为虚， 但我刚才仔细的观察了，她跟在你的身边，注意力基本都在你的身上，只有你在被那个领队刁难的时候，她才冷冷的看了领队一眼。 你们上楼的时候，她会替你拿包，你拖行李不顺手的时候她会抢着帮忙我也见过很多官宦子弟，但这个小渝不一样，起码对你不一样。” “我认为小渝这个孩子，非常的依恋你，很体贴你，但是又不是单纯的柔弱，两个人一起过日子风风雨雨的不会一帆风顺，能够互相依靠很重要.” 傅桂茹叽叽歪歪的说了很多，让李野禁不住的有些怀疑，就只是一小会儿的侦查，真的就能看出那么多的“情报”来吗？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三章 我婆婆是个颜控 在李野的坚持之下，傅桂茹还是进了套房的卧室，关上门换了一身朴素的连衣裙出来。 “这一身行了吧？” “嗯，这一身正合适，一看就让人感觉你特别随和，以后一定特别好相处。” “.” 娘俩等了一会儿，就听见文乐渝那边开门的声音。 “走吧！” 李野开门走了出去，看到文乐渝换了一身极为简单的装束。 板鞋、裤子、白衬衣，被李野精心设计的发型也打撒重编，编成了一根朴素至极的麻花辫， 这个风格一换，文乐渝就从一个青春时尚小女生，变身清纯如蒸馏水般的女学生一枚，给人的感觉，就是干净到了极点。 傅桂茹跟在李野身后出了门，然后婆媳俩就在走廊里第一次正面相见了。 文乐渝看到傅桂茹，立刻就微笑着道：“阿姨好。” 傅桂茹笑着走了过去，握住了文乐渝的手半天不说话， 但是片刻之后，她的眼眶却微微泛红，轻轻的笑道：“整天听李野夸你，今天终于见到了，我算是放心了。” 文乐渝有些发愣，不理解傅桂茹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李野却能理解，因为现在的傅桂茹，像极了上辈子因为李野婚事不顺，而操碎了心的妈妈。 没有哪个做妈妈的，不为了自己儿子的婚事而忧心，像李野这种后娘的孩子，在八十年代找对象其实是有一些劣势的，更何况找的还是文乐渝这种家庭。 可是看看现在的文乐渝，她真的很在意李野，更没有因为自己的家庭条件好，而在气势上压李野一头， 能找到一个心疼自己儿子，体贴自己儿子的儿媳妇，是天下所有妈妈的心愿。 “走吧！我们下去吃饭，小渝你饿坏了吧” 傅桂茹拉着文乐渝的手走了，傅依若和李野跟在婆媳俩的后面。 “没有呢阿姨，我刚才还吃了一個苹果呢” “苹果怎么能当饭吃？你可不要被那些什么减肥的思想蛊惑了，要多吃饭” 如果说文乐渝唯一一点让傅桂茹感觉美中不足的，也就是身条儿稍微单薄了一点，跟珠圆玉润还有那么一点的差距。 看着悄悄的挺起了小胸脯的文乐渝，李野满脸的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住。 婆媳能够和睦，何尝不是一个丈夫最大的幸运呢？ 一个是十月怀胎之恩，一个床笫肌肤之亲，这要是非要让你二选一，特喵的拿脑袋撞墙的心思都有了好吧？ 。。。。。。。。 李野和文乐渝等人下楼到了餐厅之后，参展团的其他人还没下来，于是一家人就先占了边角的一张桌子。 傅桂茹小声对李野道：“等会儿小悦的对象下来了，你先给我指一下。” 李野道：“我直接把他单独喊过来，让娘你看个够行不？” 傅桂茹眉头微蹙，然后道：“他不是跟单位同事一起来的吗？单独喊他过来会不会不合适？别影响了他的工作。” 李野有些无语，自家老娘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怎么沾了儿女的事情之后，就变得如此瞻前顾后婆婆妈妈呢？ 文乐渝笑了笑，轻声对傅桂茹解释道：“不影响的阿姨，跟杨大哥一起来的人不会跟杨大哥一桌，而且我们都是京大出来的，别人也不会过来凑热闹。” 杨玉民这次是跟中选部属下一家报纸的主编过来的，虽然属于“个人奖励”，但名义上肩负着宣传种花文化出海交流的任务。 中选部下面直属的几大新闻媒体有人民报、新华社、第一电视台、光明报、经济报、青年报等等，可以说但凡跟他们拉上关系，土坷垃都能给你吹成金的。 所以人家电影厂那边不是无缘无故的给杨玉民和李淮生名额，而是看上了他们单位的实力，待会儿那位主编肯定是要跟领导一桌拉拉关系，希望可以在内地顶级大报上多留下那么一笔。 而傅依若、李野、文乐渝、杨玉民都是京大学生，待会儿单独把他喊过来认识一下也不突兀。 不一会儿之后，参观团的人一起来到了餐厅，原来他们是集体行动，集合、查人数都要浪费时间，所以才落在了李野等人的后面。 李野看到了杨玉民，立刻伸手示意：“老杨，来这边。” 杨玉民听到李野的呼喊，果然笑着走了过来。 但是出乎李野预料的是，跟在杨玉民身边的一个年轻人，也跟了过来。 真没眼力劲儿。 傅桂茹皱了皱眉，低声问李野：“哪一个？” 李野道：“高个子的那个。” 然后傅桂茹就眼神灼灼的盯着杨玉民，好似动用了火眼金睛辨别特务似的。 文乐渝好奇的瞅着自己这位未来的婆婆，从她那眉毛微微蹙起的表情分析，好似对杨玉民不太满意。 傅依若拉了拉文乐渝，凑到她的耳朵边说道：“咱家人长的都好看，所以我妈要求有点高。” 文乐渝看看傅桂茹、傅依若还有李野的相貌，深以为然的暗暗点头，然后又暗自庆幸。 原来自家婆婆竟然还是位颜控，幸亏自己的模样.还过得去。 在四年前文乐渝刚刚认识李野的时候，其实小妮子自认为不算大美女，但这些年在李野的投喂养成和思想灌输之下，对自己的颜值已经有了相当的自信。 这会儿终于得到准婆婆的认可，文乐渝心里终于有了点小得意。 【我也是一个小美女哦~】 。。。。。。。。 “这位女士是傅依若的妈妈这是我们京大的同学杨玉民” 李野介绍了杨玉民和傅依若，然后看着那位没眼力劲儿的年轻人问道：“姐夫这是伱的同事吗？” 杨玉民笑着道：“不是啊！这是跟我一个房间的小马，长安外语学院俄日语专业毕业的，这次在咱们参观团里担任翻译。” 李野奇怪的道：“俄日语专业？还有这个专业吗？” 小马腼腆的笑了笑道：“有的，我们学校以前主要是俄语，1975年在俄语系增设日语专业，更名为俄日语系。” “哦~” 小马是个腼腆的人，上桌之后就闷头吃饭，倒是没有打扰杨玉民等人聊天。 不过杨玉民聊着聊着，就总觉得哪里不对。 因为按照现在的习惯，那位傅女士，不应该是被称呼为“傅总”吗？ 但文乐渝怎么会喊她“阿姨”呢？ 而且这位傅女士看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的奇怪。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四章 不成文的规定 “我去跟我的同事说点事儿再见傅女士。” 杨玉民吃了个半饱就换桌了，虽然他知道自己媳妇儿跟傅依若关系很好，所以跟傅依若的妈妈一起吃个饭也很正常，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压力。 这就很奇怪，明明那位傅女士气质很好，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也非常的和气，但杨玉民就是觉得自己几乎要出汗了。 杨玉民走了之后，李野就微微皱眉的看向了老娘。 “娘，你怎么把他给吓跑了？” “什么？” 傅桂茹一愣，然后仔细回忆了一下，才疑惑的道：“有吗？没有吧！我都没敢问什么问题呀，这就吓跑了？” “而且我觉得玉民那孩子也还行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野哭笑不得的道：“娘你还需要问问题吗？看看你刚才的眼神，就跟审特务似的，不信你问问小渝和小若。” 傅桂茹惊讶的看向了傅依若和文乐渝，结果两个小丫头都是齐齐点头，主打就是一个实实在在。 傅桂茹忍不住的揉了揉额头，轻轻的叹息。 李野笑着调侃道：“娘，人家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你后您多看几回，也就顺眼了， 其实杨玉民不错的，除了长相差了两分，其余的都很好，为人正派，对姐姐也好.” “就是就是，咱妈就是太挑剔，”傅依若立刻在一旁指责道：“爱情本来就是很自私的东西，不容许外人插手，妈妈你以后要是再这样，可就成了老妖婆了。” “哈~” 傅桂茹笑了笑，一個脑瓜崩打在傅依若的脑门上：“你甭跟我打马虎眼，以后伱要找男朋友，我也是这么看，就以前那个什么姚什么峰，你想都别想，” “你还别不服气，女儿是嫁到别人家过日子，媳妇儿是娶到自己家过日子，丈母娘挑女婿的毛病，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好。” “.” 傅依若直接翻了白眼儿，马来女孩儿比内地女孩儿早熟，虽然她也看不上那个姚什么峰，但对于老妈野蛮干预“自由爱情”的行为，却是本能的不满。 不过文乐渝稍微思索过后，却点着头附和道：“阿姨你说的对。” 傅依若顿时气的在桌子底下踢文乐渝的脚。 【咱俩是天然的盟友，你怎么为了讨好婆婆而背后倒戈，这以后还是好姐妹吗？】 但傅依若却不知道，文乐渝真的不是讨好傅桂茹，而是因为李野当初也是经过了柯老师的严格挑选，而且没有挑出一点毛病来，才“越看越顺眼”的。 “好了，咱娘说的都是经验，虽然现在新社会了，讲究一个自由恋爱，但如果能够得到家人的祝福，生活不是更加美满吗？” 对于媳妇儿和女婿的区别，不同于这两个只有二十岁上下的小丫头，两辈子加起来几十岁的李野可是深有体会。 媳妇儿就在眼皮子底下，有公公婆婆看着，儿子就算受点委屈也有后台撑腰。 而在这个年头，媳妇儿嫁过去，那就是人家的人，这是社会公认的。 就算是在农村，如果跟别人起了争执闹矛盾干架，都轻易不打嫁出去的闺女，因为打了嫁出去的闺女，就相当于又拉了一家敌人进来。 所以自古以来丈母娘看女婿不顺眼想说两句，都得悠着点儿，不顺眼也得顺眼， 而媳妇就不一样了，看不顺眼逮过来就直接开骂，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一直到了九十年代以后，强悍的媳妇儿才逆势翻盘，把多年的传统刚好掉了个个儿。 媳妇儿骂不得，女婿.唉~ 所以，如果在结婚之前能够让双方家长都满意，后面就可以免去好多好多的麻烦。 “其实小悦这个对象.我也就是看看，没资格挑毛病的。” 傅桂茹叹了口气道：“小悦跟我说过，玉民这孩子很好，你爷爷、奶奶、父母也觉得他很好，这其实就是小野说的家人的祝福吧. 我虽然不放心，但我也就是看看” “.” 看着傅桂茹突然间落寞下来，李野和傅依若、文乐渝互相对望了几眼，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而自己家有两本啊！ 李家的人，肯定是对杨玉民很满意的，工作好，有前途，对李家人的态度也很好， 姐姐李悦从来不喊韩春梅“娘”，但杨玉民却很尊敬韩春梅，每次见面还给韩春梅和李娟、李莹买礼物，用的还都是自己的工资。 李家的所有人，都很喜欢杨玉民。 而相比起来，傅桂茹终究是缺失了李悦的成长过程，隐隐的成了一个“外人”。 那么这以后，李开建、傅桂茹、韩春梅之间该怎么相处呢？ 李野也挺发愁的。 。。。。。。。。 李野陪着老娘喝了几杯红酒，等到吃完了走人的时候，餐厅里的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就剩下最重要的那一桌还没有散席。 杨玉民也在那一桌上，陪着那个跟他一起来的同事老邵。 然后当李野经过的时候，酒桌上的周领队就喊住了李野。 “对了李野同学，你上去的时候，到6022室找小贺把今天的事情报备一下。” “.” 李野看着脸庞红扑扑的周子渊，冷冷的问道：“请问周领队，我需要报备什么？” 周子渊皱了皱眉头，道：“按照规定，任何人跟我们参展团以外的人接触，都需要记录在案的，刚才你跟这两位女同志一起吃饭，所以需要记录一下。” “.” 李野非常的惊讶，他真的不知道还有这种规定，这是害怕他在跟特务接头吗？ “呵呵呵，李野你别那么大惊小怪，” 老谢看出了李野的不悦，笑着打圆场道：“这是多少年的老规矩了，也就是走个过场，李野你去找小贺打个招呼就可以了。” “是啊是啊！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上去跟小贺说一声，就说跟同学一起吃饭，两句话的事儿而已。” “哈哈哈，年轻人别认死理儿，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为你好呢！” “.” 所有人都在“好心好意”的劝李野，好似一群过来人在劝新来的不要死犟，要懂事。 李野冷冷的瞟了过去，眼神不屑。 今天这个报备他是不会去写的，跟老娘吃个饭，还得报备？ 而且怎么报备？跟爱国商人友好进餐一次？ 不过李野刚要转头就走，文乐渝却突然踏前一步，语气冷冽的道：“据我所知，我们没有任何一项规定，规定今天这种情况需要向组织报备，你们有文件吗？” “如果没有文件，又没有具体规定的话，就请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显摆你自己的权威。” “.” 所有人都愣了，就是那几个喝得差不多的人也懵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如此大胆，而且上纲上线的指责周子渊滥用职权。 老谢尴尬的道：“咳咳，都是不成文的规定了，大家都习惯了遵守” “老谢你不用给她解释，凭什么给她解释？” 周子渊懵了一下，心头顿时火气，张口就开始呵斥文乐渝。 但是酒桌上的杨玉民却火力衔接一般的道：“不解释，他们怎么能明白呢？他们还都是学生，可不懂这些不成文的规定。” “我知道周领队您在担心什么，但据我所知，李野和文乐渝在学校里都曾经拒绝过出国留学的机会，而且还不止一次。” “就算所有的人都会脱逃，他们也不会，因为李野随时都可以出国留学，李家坡国立大学就曾经邀请过他.” “另外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周领队你要当着两位外宾的面说出那个什么不成文的规定呢？ 我们出了国门，就代表着内地的形象，你刚才那些话，不觉得很容易让外宾对我们形成误解吗？或者说，你只是觉得这样做.真的是在正常管理？” “.” 杨玉民是用那种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番话的，但他说完之后，整个餐厅里却寂静无声，落针可闻，好似被雷劈了似的。 如果刚才文乐渝的行为，让人觉得是年轻人年少轻狂不知道天高地厚，那么杨玉民的这番话，就有了“犯错误”的嫌疑了。 因为他是公职人员，在集体活动中公然跟领队唱反调，还讽刺老周滥用职权？ 你不注意影响了？ 这要是回去之后，让人给捅到单位去，什么不识大体、破坏外事工作、没有政治智慧的大帽子妥妥的摁在脑门上。 往重了说，这是要影响到仕途的。 不过傅桂茹看着脸色平静的杨玉民，倒是感觉他比刚才顺眼多了。 帮亲不帮理，才是一家人呢！ 二十多年前的时候，傅桂茹收到了马来寄到内地的书信，被认定有海外关系，就是被“不成文的规定”给摁入了谷底，从一个民兵连长成为嫌疑分子。 而家里的人都没有公然站出来对抗。 李忠发的意见，是尽力在规则之内斡旋，并且对着李开建埋怨了几句。 然后傅桂茹才一气之下，倔强的南下马来。 后来傅桂茹时常回想，如果当时家里的人“帮亲不帮理”，自己一定会留下来，承担所有的风雨，而不是选择逃避。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五章 抱歉，我有女朋友了 “这位是周领队是吧？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你们的管理是如此的严格， 我是傅桂茹，这是我的女儿傅依若，我女儿现在是京大二年级的留学生，我在鹏城红牛合资公司担任总经理.” “我愿意配合你们的管理，如果有必要的话，还可以提供我的护照以及其他相关证件。” 傅桂茹虽然深恨“不成文的规矩”，但她作为一位家长，是应该为家里的孩子提供庇佑，而不是任由家里孩子因为自己出头。 文乐渝刚才的气愤，有一半是因为李野，一半是因为她这位未来的婆婆。 所以在现场非常尴尬的时候，傅桂茹微笑着介绍了自己，礼貌谦和气质如春，展示了良好的素质和态度。 只不过这么一来，就让周领队更加难受了。 因为鹏城红牛，是《望乡孤军》的赞助商之一，是上了电影最后的字幕的。 “哎呀原来是傅女士啊！我在经济报上看过你的名字，只是没想到傅女士是如此的年轻.” “这可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早知道这样.嗨.” “老周是位严肃的老同志了，为了参展团也是操碎了心，有些误会真的不是有意的，所以希望傅女士不要多想” “.” 无论是导演老谢，还是电影厂的领导，都忙不迭的跟傅桂茹打招呼，帮着周领队打圆场。 “我不会多想的，只要接下来不要再有这种误会就可以再见。” 傅桂茹很礼貌的笑了笑，就领着李野、文乐渝和傅依若走了。 这可把刚刚反应过来的老周给整郁闷了。 我被两个年轻人怼了一通，你们忙着拉什么偏架？ 但周领队却选择性的忘了，刚才酒桌上的人，都帮着他劝导李野“懂规矩，”别认死理。 这何尝不是一种强迫性的拉偏架呢？ 。。。。。。。。。 傅桂茹带着儿子、女儿、儿媳妇儿进了电梯，才对着李野道：“以后遇到这种事儿，你要挡在小渝的前面，不能让你媳妇儿替你出头， 当然了，如果有我或者你姐夫在场，那就没伱什么事儿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 “娘你说的对，今天我处理的不太好。” 李野赶紧认错，刚才他是想无视周领队等人直接离开的，谁知道文乐渝会直接炸毛，一爪子挠对手脸上呢？ 等到回了八楼，傅桂茹又把文乐渝喊到房间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好几件首饰、礼物交给文乐渝。 文乐渝刚开始不要，到最后推辞不过，才留下了两件，其余的便宜了傅依若，惹得傅依若一口一个“谢谢嫂子”，把文乐渝给弄了个小红脸。 一家人又聊了会儿家常，李野和文乐渝才出门回自己的房间。 而在出门的时候，傅依若突然拉住了李野，促狭的调侃道：“哥，今晚上你会不会溜到小渝姐姐的房间里去呢？” “.” 李野愣了一下，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见文乐渝突然加快脚步，打开自己的房门闪身就跑了进去。 “咔哒~” 她还从里面上锁了。 “嘻嘻嘻嘻~” 傅依若眯着眼睛得意的窃笑，然后“砰”的关门，把气的瞪眼的李野关在了门外。 【跟妹子出来旅游遇到电灯泡，还是俩.搞咩啊？】 。。。。。。。。 第二天早上，李野按时跟随参展团集体行动，去参加电影节的开幕式。 这一次，李野没有再搞特殊坐小轿车，而是跟着大家一起坐大巴。 挤大巴，也有学问，年龄大、资格老的人，都坐前面，因为那时候内地的大客车，后面的座位会很颠簸，所以大家习惯了抗造的年轻人发扬风格靠后坐。 只要不是刻意针对自己，李野倒不在乎吃一点苦，所以他和文乐渝占了倒数第二排的两個座位，文乐渝坐在窗边，李野靠近过道。 然后杨玉民那个室友小马，跟着坐在了自己右边的座位上。 李野有些奇怪，问道：“马同志你不是负责翻译吗？翻译坐在前面才合适吧？” 但是小马却腼腆的笑道：“接待方配了两个翻译的，我就不上去献丑了。” “.” 李野愣了一下，没有再问。 他总觉得一个翻译，起码要在前面跟司机交流一下，最好能记住路线，认住路牌， 出门在外不能全靠接待方，万一有个突发事件，你总得知道该怎么回酒店，怎么去影展会场吧？ 杨玉民在后面上了车，李野以为他会过来跟小马坐在一起，但是一个女子却抢先走了过来，对着小马动了动手指。 小马立刻坐到了窗户那边，让女子坐在过道，跟李野隔了一米的距离。 “你好李野同学，我是楚韵凌，我非常喜欢你的.” “哦，我也没写过几部。” “不不不，您的一部，我都能看十几遍，放下一段时间之后，再拿起来重新看一遍，又会有全新的收获” “啊？不至于吧.” 李野都有点尴尬了，这个楚韵凌太过热情健谈，一坐下之后就开始跟李野硬聊，李野都隐隐感觉身边的文乐渝，渐渐的开始冒冷气了。 不过很快楚韵凌就转移了话题，不再聊聊文学，而是聊起了“经济”。 “李野同学，你这次回国的时候，准备从日笨带点什么电器回去呀？” “我暂时没打算带东西。” “你家里不需要电视机、录像机什么的吗？日笨的音响也很好啊？” “.” 李野是确实没打算的带东西，因为这些东西都不需要裴文聪操心，裴文慧就帮他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李野同学，既然你不打算从日笨买电器，那你能把你的外汇换换给吗？” “.” “那个.呵呵另外如果李野同学不买东西回去的话，能不能帮我带几件东西回去？” 来参加电影展的人，每人手里都有那么一点外汇，回去的时候可以买几件东西带回去，免税，海关也默认这是出国人员的福利，只要不是太过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所以这位楚韵凌竟然打上了这个主意，这是要玩跨国代购的把戏吗？ 李野笑了笑，问道：“那你要换多少外汇？” 楚韵凌立刻道：“越多越好，谢谢你了李野同学。” “.” 李野诧异的看向楚韵凌，不明白她的口气怎么那么大？ 不过当看到楚韵凌有意无意挥动手腕，把衬衣袖口里的一只金镯子露出来之后，李野就知道她也算是这个时代的有钱人了。 那只镯子，起码有四五十克，而且看镯子的花纹、工艺，好像还很不一般。 “这个.抱歉啊！我有女朋友了。” “什么？” 楚韵凌一愣，不解的再次问道：“李野同学，您说什么？” 李野淡淡的重复道：“我说我有女朋友了。” “.” 楚韵凌茫然的看着李野，完全不能理解李野什么意思。 但是翻译小马却悄悄的戳了戳楚韵凌，然后小声说了句什么。 “嘁~” 楚韵凌发出了一声轻笑。 李野皱了皱眉，觉得这人好生势利。 而文乐渝这时候靠了靠李野，朝着楚韵凌和小马努了努嘴。 两人心意相通，立刻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楚韵凌和小马的关系，有些不清不楚。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六章 我们这么多人还不如他自己吗？ 酒店距离影展现场真的很近，走路也用不了二十分钟，但大巴车开了十分钟还没到。 因为路上全是车。 日笨人对东京电影节寄予厚望，想把它打造成亚洲最大的电影节，但因为这是第一届，所以在国际上的名气一般，自然没有引来多少海外的大腕和影片。 八十年代的日笨人民族凝聚力很强，所以本地的很多人就全家出动，到前面去给电影节捧场，以至于出现了大堵车。 李野对大城市的堵车早就司空见惯了，脉动瓶子装橙汁的事儿都干过，但大巴车上的很多人却没见过这种景象。 毕竟现在的内地，就算是京上广，也没有多少私家车。 “我听说日本人每十个人里面就有两个人有汽车，几乎每个家庭都有车，本来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 不信你们看，这街上绝大部分都是小卧车，而且里面有妇女和孩子，肯定都是私人的。” “这些车真漂亮，这些高楼也很漂亮也不知道我们要多少年之后，才能开上这样的小轿车，住上这样的高楼房” “.” “这车太多了也不是好事啊！我怎么感觉坐车还没有骑自行车快呢！” “再慢也是开车舒服，风刮不着雨淋不着，冬天还冻不着” 参展团里的好多人都把脸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龟速前进的车流，还有街道两旁的高楼大厦羡慕。” “咳咳，大家注意形象，注意影响。” 周领队严厉的提醒了一声，让纷纷攘攘的众人安静了许多，但是乍然间从内地来到世界前列的繁华世界，又有几个人的内心能够平静下去呢？ 李野倒是有点理解周领队的担心了，那么多外派人员滞留海外，真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算是在强大纪律的压制之下，大巴内的好多人也还在悄悄的交谈，对周领队的凌厉眼神视而不顾。 其中最活跃的就是那個楚韵凌，她在堵车的过程中，跟三个人换了座位，而且每一次都能跟周围的人聊的很热闹。 “哼~” 文乐渝轻轻的哼了一声，小眼神里全是鄙视。 李野能理解文乐渝的鄙视，因为楚韵凌聊天的对象，大部分都是老爷们，而且聊的话题也刚好是大家感兴趣的“我们未来会怎么样”。 二十七八岁长的还行的姑娘跟老爷们聊未来，可不就热闹了吗？周领队连续看了几眼，最后都没说什么。 静悄悄在一边旁观的李野，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的交际能力，在四十年后这样的女人可能不稀奇，很多卖房子的小妹都比她厉害， 但在八十年代能够这么“放得开”的女子可就少见了，而且以后大概率会有两个结果， 被流言蜚语给彻底淹死，或者像某些人一样成为女强人。 李野轻轻的拍了拍文乐渝的手，跟她交流了一个眼神——“不关我们的事”。 李野眯了眯眼睛，往李野身上靠了靠，闭上眼睛开始假寐，不一会儿之后，竟然跟只小猫一样睡着了。 【嗯？昨晚小丫头没睡好吗？不是锁门了吗？】 李野笑了笑，挪动了一下肩膀，让文乐渝睡的更舒服一些。 。。。。。。 半个小时之后，大巴车中午抵达了电影节展映现场。 “大家下车之后，听从安排分成三组跟随各自的组长行动，中午集体用餐，下午五点半在影展广场集合.” 周领队指挥安排的声音，把文乐渝吵醒了过来。 她恍然一愣，然后迅速舔了舔嘴唇，把嘴唇上一点点的哈喇子给消除干净。 春困秋乏夏打盹，大夏天一个水润水润的女孩子坐着睡着了，流一点点的口水还不正常？ 然后文乐渝又看向了李野，眯起眼睛瞥了男朋友一眼，眼神颇有些威胁的意味。 【不许笑话我昂~，笑话我就掐死你。】 不过文乐渝随后才发现，李野没有任何笑的意思，还微微蹙起了眉头。 文乐渝小声问道：“怎么了？” 李野微微勾起嘴角：“没什么事儿，被人传了几句闲话。” “.” 等众人下车之后，文乐渝也知道了是什么闲话。 因为就在堵车的这半个多小时里，车上的人就都知道了一件事——李野非常怕老婆，还没结婚就被财迷的女朋友拿捏了财政大权。 那个楚韵凌怎么那么讨厌呢？怎么国人那么喜欢传闲话呢？ 李野倒是无所谓，到了他这个状态，什么风言风语他才不在意，但就怕文乐渝生气。 刚才李野说“自己有女朋友了”，其实有开玩笑调侃的意思，但现在看来可能有些玩笑过头了。 “小渝，这事儿怪我，我不想给他换钱，所以拿你挡了枪” 李野惭愧的向文乐渝解释，但文乐渝却立刻打断道：“你刚才做的对，以后再遇到想沾你便宜的人，或者想找你借钱的人，你就往我身上推， 有时候我爸的一些朋友求他办事儿，他又不好推脱，都是我妈出面替他拒绝呢.” “.” 好吧！文乐渝比李野通透多了。 两人虽然还没结婚，但文乐渝已经领会了‘妻子是保护家庭财产的最后手段’的不二道理。 因为内地过来的参展团人数太多了，但正式的邀请名额有限，其中有很多人都跟电影不搭边，也就不可能一股脑的全部进入电影节主会场。 所以众人下车之后，就迅速分成了三组，分别由周领队和其他几名外事人员带队， 一组是正式的参展人员，有机会跟世界各地的导演和演员交流。 而其余人都是打酱油的，大家可以看电影，可以跟着接待方的翻译参观、购物，轻松旅游更加惬意。 李野是无所谓被分在哪组的，但是当他跟文乐渝被“拆散”之后，立刻就不乐意了。 李野是《望乡孤军》的原作者、编剧，勉强算是剧组人员，被分在了一组，而文乐渝就被分在了“打酱油”的二组。 虽然安排的很有道理，但李野却不干，他是来跟文家妹子旅游的，分开游览算什么事儿。 谁稀罕去跟那些什么导演和编剧交流有关电影的心得啊？小爷我只对妹子感兴趣。 所以李野也决定去二组打酱油，然后跟文乐渝一起看参展的电影。 周子渊当即给李野换了组，既然李野不稀罕混资历混人脉的机会，他何乐而不为？ 不过李野刚刚调了组，阿敏就带着裴文慧、傅依若过来了。 阿敏过来之后，直接交给周领队一份交流计划表，上面有接待方给《望乡孤军》剧组拉来了的关系交流机会，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日笨媒体和电影公司对李野的单独采访和邀请。 周子渊当即就拒绝道：“廖副经理，这种单独的采访和邀请，是不合适，也不符合规定的.” 廖敏耐心的等周子渊说完，然后才平静的道：“我这次被派到日笨来，就是为了卖片子，这些都是我们联系的宣传媒体和电影界知名人士， 他们都非常推崇原著作者李先生，已经跟我们商定了好几个交流项目，如果你们想要增大获奖的概率，卖出更多的片子，获得更多的外汇，就希望伱们能配合我们.” 这下不止是周子渊，就是电影厂的很多人，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敢情我们这么多人过来卖力宣传，还不如他李野一个人的作用大吗？】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七章 星探 李野最终还是获得了自由行动的权利。 这个权利看起来微不足道，但只要是卡着你，就能难受死你，想要跟文乐渝享受一次有意义的爱恋之旅，根本不可能。 不过等没有了外人之后，李野却皱起了眉头。 “阿敏你不会真的给我约了那么多的采访和文学交流吧？我可不想跟那些人打什么交道。” “没有的李先生，那些交流计划我替您解决就可以了，我现在是电影投资人，他们很欢迎我的. 另外您后面有什么需要可以及时通知我，我会解决您的所有麻烦。” 李野看着一副忠心小弟模样的阿敏，忍不住笑着道：“谢谢你了阿敏，你很能干，我很看好你哦~” 阿敏愣了一下，脸上瞬间就泛出了奇异的神采。 老大的老大很看好我，我的运势是不是要来了哇。 不不不，我的运势早就来了，只不过以后会来的更猛烈一些。 四年前的阿敏，是因为怕裴文聪发不出工资，而递交了辞呈的小文员。 而现在的阿敏，是跨国大公司的副总经理。 明天的阿敏. 阿敏能不高兴吗？ 。。。。。。。 裴文慧和傅依若，是带着另外一个妹子过来找李野的。 “您好，我是京上美优子，今天非常荣幸能够过来给您充当导游和翻译.” 那个妹子见面就对着李野深深鞠躬，非常的礼貌。 李野也只好礼貌的欠身回礼：“谢谢，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妹子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李野师兄，我们可不是初次见面呢！我是京大83级的留学生，我对您的印象非常深刻。” “.” 李野看了看这个留学生妹子，然后淡淡的道：“你对我印象深刻，是因为中村直人吗？” 跟李野打过交道的日笨留学生，就一個中村直人，所以李野自然往哪个家伙身上想。 但京上美优子却摇摇头道：“不，我不喜欢中村学长，我对您印象深刻，是因为您的英俊和才华。” “.” 李野感觉自己的手，被文乐渝握住了，而且握的很紧。 。。。。。。。。 虽然获得了行动自由，但今天是电影节的第一天，李野也没有去找个温泉浪一把的打算，而且一行人在影展现场转悠，琢磨着找一部片子观看。 当众人路过一部电影介绍的时候，傅依若忽然道：“咦，这部电影里面有三浦友和啊！” 裴文慧定睛一看，也惊讶的道：“吔，还真是呢！” 文乐渝也仔细的看了，只不过没有惊讶的出声。 傅依若、文乐渝、裴文慧，还有李悦，当初是一起在皂君庙追过《血疑》的，对里面的山口百惠和三浦友和非常熟悉。 李野看了一下，这部参展影片叫《台风俱乐部》，是一部反应青少年学生的电影，三浦友和在里面饰演一位老师。 “我们待会儿就看这部电影。” “好。” “好。” 几个妹子齐齐点头说好，那个京上优美子更是两眼放光，一副追星小迷妹的亚子。 李野看了看展映时间，问道：“你说待会儿山口百惠会不会来？强子让我替他大舅哥要一张山口百惠的签名海报” 京上优美子摇了摇头道：“三浦友和肯定会来，但山口百惠肯定不会来，她八零年退出娱乐圈嫁给三浦友和之后，就专心在家里带孩子了。” 《血疑》在内地是八几年上映的，但在日本却是七五年拍摄的，所以当山口百惠在内地斩获无数粉丝的时候，其实她已经息影嫁作他人妇了。 因为距离电影播出时间还早，李野等人就在附近找了个咖啡厅等待。 但是他们刚刚坐下，就有个西装眼镜男笑着走了过来。 “抱歉，打扰了，我是京都东映电影公司的经纪经理，我叫和村八雄，我觉得伱们几位具有非常高的影视潜质” “.” 李野听不懂复杂的日语，便看向了京上优美子。 京上优美子翻译过后，那个和村八雄才惊讶的道：“你们不是日笨人。” 你娘才是日笨人呢！ 不过对方在知道李野等人是外国人之后，还是继续重复了一遍“年轻人你很有潜质”的话。 李野抬眼看着这位星探，发现对方正在盯着自己。 “你是在说我吗？” “是的，先生你的潜质非常高，”和村八雄又指了指傅依若和文乐渝：“另外这两位小姐也很适合” 裴文慧：“.” 合着就老娘不适合呗？ 三个女孩儿里面，傅依若和文乐渝无疑是十二分的美女，但裴文慧也有个八分半，绝对称得上小美女啊！ 咋滴，你个兜里没几个钢镚的星探，还嫌弃上老娘了？ 文乐渝冷冷的伸起了手臂，打了个手势。 然后就从咖啡厅外面，快步走进来了两条壮汉。 “他打扰了我们喝咖啡。” “.” 和村八雄都愣了，直到被两个壮汉给夹在中间，才连连鞠躬，慌不迭的跑了出去。 本来今天还想忽悠个绝品妹子呢！没想到竟然是一群惹不起的辣椒。 现场的其他人也愣了，这特么喝个咖啡都带保镖，到底是哪家的大小姐。 李野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裴文慧，裴文慧才讪讪的道：“是我哥安排的啦，他总是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李野点点头：“你哥是对的，以后我也得给我妹妹配保镖。” 傅依若眨了眨眼，伸手弱弱的指了指外面的一辆黑色轿车。 “哥，老妈也说小心为上。” “.” 李野缓缓的转头看向文乐渝，那意思是“妹子，你要配保镖不？” 文乐渝轻轻的喝了口咖啡，淡淡的道：“我整天跟你在一起，还需要什么保镖？你可是能一打十七的高手呢！” “.” 京上优美子都傻了，她知道裴文慧家里条件不错，但没想到所有人都条件不错啊！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桌子上的几个女生，忽然笑吟吟的走了过来，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话。 傅依若问道：“她们说什么？” 京上优美子脸庞抽了抽，道：“她们说，想要李野学长的联系方式。” “让她们滚！” 都不用文乐渝开口，傅依若和裴文慧就替大嫂赶人了。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八章 我们都是四合一 “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向李野索要联系方式的女生遭到了翻译京上优美子的呵斥之后，并没有觉得尴尬愤怒，反而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而且她们还一边回头看着李野，一边嘻嘻哈哈的互相讨论，就好似一群嫖客，在讨论某个求而不得的花魁皮肤白不白，脾气好不好。 傅依若、文乐渝、裴文慧三个女孩儿都很生气，但李野却淡淡的挥了挥手，一笑置之。 李野上辈子的时候，曾经被某个女同学感染，喜欢了几天的村上春树，翻看了一下他写的《挪威的森林》。 当时李野就很震惊，因为根据书中的情节推测，在八六、八七年这個时候，日笨的男女关系就已经达到了两个人只要看对眼，哪怕才认识几天就可以艾艾啊啊的地步。 到了后来，李野仔细了解过日笨的八十年代之后，才知道随着经济的飞速发展，某些方面也会飞速演变。 所以对于咖啡馆里几个女孩儿的大胆举动，李野一点都不感到稀奇，也没觉得尴尬。 只不过等到了《台风俱乐部》的现场，再次被一些女生“哄笑骚扰”的时候，李野就尴尬了。 因为内地参展团的两个组，也都来看这部电影，刚好跟李野遇上。 长安电影厂的老熊憋着笑问道：“李野兄弟，那些女生为什么对着你哄笑？你不会惹了.什么事儿了吧？” 也怪不得老熊憋笑，因为按照内地的习惯来判断，李野肯定是出了什么糗，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才导致那么多人看见他就哄笑。 李野瞅了瞅老熊，木着脸道：“因为我长得高，所以他们一眼就能在人群中看到我，然后对着我报以善意的微笑。” 老熊皱了皱眉，不太相信的道：“不对呀！我长的也很高啊！而且你也别哄我，她们那可不是什么善意的微笑。” 【沃尼玛你跟我比？我不但高，我还帅，我还年轻】 李野干脆不吱声了。 反正参展团这边一看就是“外宾”，所以那些妹子最多也就是在远处嬉笑着对他品头论足，不会贸然凑过来要求“加个微信”。 但是你越是不解释的秘密，就越是勾起吃瓜群众的兴趣。 参展团里的人转头就开始询问接待方的翻译林下松子，而那个林下松子也是个闲得蛋疼的八婆，多管闲事的给翻译了出来。 她先是看了看李野，特别是李野手上的手表，然后才笑嘻嘻的道：“那些女生说，这位李先生很英俊、很有钱、很有魅力.是最合适的本命男友” “本命男友？那是什么？男友还分什么本命不本命吗？” “.” 林下松子愣了愣，没有再继续解释，只是抿着嘴微笑不语。 但是以楚韵凌为首的一帮八婆、老爷们，却纷纷不依不饶的询问林下松子，一心吃瓜。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呀？我们既然是来互相交流的，就应该了解两个社会的具体情况，加深互相友好的基础” 年轻的林下松子，被一帮好奇心爆棚的家伙给逼到了墙角，脸红耳赤的好不尴尬。 旁边的京上优美子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无奈的说道：“你们不要难为她了，我来告诉你们吧！ 也不知道是从前年还是去年开始，日笨女人突然嚷着自己可以有四个男朋友，其中只有一个才是本命男友.” “.” 随着京上优美子的叙说，参展团里的人全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而李野则轻轻的摇了摇头。 【原来现在的日笨，已经有了三个钱包的说法了吗？】 在日笨经济泡沫时代，日日笨爱情也出现了泡沫，在八六年前后，一个优秀的女生身边就出现了四种男友。 第一种叫“跑腿男”，女生出门不坐地铁要有人开车接送，所以这个男友不但要有耐心、有态度，起码还得有车。 第二种叫“买单男”，女生出门吃饭是不能买单的，必须有人买单，这个男友必须不能疼钱，要显出足够的绅士风度。 第三种叫“礼物男”，逢年过节的时候，必须要送那个女生礼物，礼物的贵重与否，跟你的竞争力呈绝对正比。 但这三种男友都不是正牌男友，只有长得又帅又有钱的男生，才是最后的本命男友。 而李野今天的打扮虽然一般般，但他手上那块老娘送的手表，还是很可以的。 别说什么人均百万之类的大话，能戴二十几万手表的男人，不是公子就是渣男，当然是本命男友的最适合对象喽！ “简直岂有此理，简直是胡说八道！” “简直是道德沦丧啊！如此发达的国家，怎么会有如此堕落的道德？” “如果这是实情的话，那真是太让人震惊了。” “.” 京上优美子只是解释了个大概，都没有说的跟李野知晓的那么清楚，就引得参展团里的几个老同志破口大骂。 而跟李野关系最好的老熊，也是不可置信的问李野：“不会吧？不是说日笨女人和南朝鲜女人都跟绵羊一样温柔吗？怎么能这样呢？” “.” 就在八十年代甚至直到九十年代，日笨、朝鲜女子在绝大部分内地人心目中的形象，都是温顺的、善良的、任劳任怨的、逆来顺受的.所以老熊等人的反应才会这么强烈。 “呵~” 李野忍不住的发出了一声冷笑。 伱们以为绵羊只会被你骑的咩咩咩吗？她们冲过来拿角顶你的时候，你才知道她们有多么凶横，多么强硬。 京上优美子没想到老熊等人反应如此激烈，这时候才明白那个林下松子刚才为什么没有解释。 所以她只好正色解释道：“这只是一种说法，并不能代表所有的日笨女性，我们很多人都不支持这种说法的” “对，一定是假的，日笨文化也是儒家传承，怎么可能如此离经叛道？” “不管真假，我们这些天都要了解一下，回去之后要警醒我们那边，坚决不能让这种风气，趁着我们改开的机会流入到内地去.” 老熊也是呵呵笑道：“大家都是多虑了，两个社会的情况不同，咱们那边的女子，自己都接受不了这种思想的。” “没错没错，我们内地的女子还是很好的，我觉得就算在日笨，这种人也是极为少数。” “.” 可能在场的所有人，只有李野相信，这种三个钱包的思想，渗透力究竟有多强。 就这会儿的内地，如果一个女人敢跟三四个男子关系密切，破鞋的名头明天就挂你头上，甚至要担上刑事责任。 但等到几十年后.哇噻噻，小姐姐你好有魅力哦！竟然有那么多的追求者。 可惜了，后世的大好男儿，面对的将会是变本加厉到了5.0的版本，竟然被mlgb的要求四合一，又帅又有钱，还要跑腿买单送礼物，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交际能力极强的楚韵凌忽然若有所思的道：“你们说，日笨的女人有没有可能只是想找一个又帅、又有钱、又对自己好的男人， 但是总也遇不上，所以.她们就无奈的把一个人的期望，分到了四个人身上？” “.” 众人愣了一下，就有人道：“小楚你胡说些什么呢？哪里能有十全十美？找对象重在心善，你这种贪心不足的思想要不得.” 但是楚韵凌却突然伸手指向了李野：“李野不就是吗？你看看，他都把他的小媳妇疼到骨头里去了，你看你看~” 老熊等人纷纷看向了李野，然后越看越觉得有道理，越看越觉得生气。 你小子竟然真的是个四合一，怎么不天妒英才劈死你呢？ 李野瞥了楚韵凌一眼，眼神凌厉了起来。 因为楚韵凌看似是在说李野“完美”，但隐隐的也带了一层意思——文乐渝贪心不足。 “其实楚大姐你分析的这个道理，我们老祖宗早就说过了。” 李野淡淡的道：“我们种花民族有个成语，叫金玉良缘，也就是说像我这种又帅、又有钱、又疼媳妇儿的男人，会找一个又漂亮、又有才华、又疼丈夫的女人” “所以那些无奈的把期望分在四个人身上的女人，不是她们遇不到希望中的男人，而是她们不配！” 四合一的男人肯定是有的，但人家也找四合一的女人好不啦？ 虽然李野说的有些偏激，但总的来说，如果一个女生想找一个又帅、又有钱、又脾气好的男生，那自己至少要有一两项拿得出手的资本。 花瓶、才女、富家女，又或者温柔体贴.总得占那么一两项才行。 总不能脾气大，其他各项条件还一般，却非要找一个四合一的男友，那真的太难了，太难了。 “.” “哈哈哈哈，李野兄弟果然有才，你这一个金玉良缘，可把那一大通什么弯弯绕绕说明白了，哈哈哈哈~，你这个小媳妇儿不就是又好看又有才吗？你俩是金玉良缘、天作之合啊！” “嗨，我也纳闷呢！怎么都是儒家传承，怎么日笨这边就如此怪异，原来还是脱不开咱们祖先的解释嘛！” 老熊的大笑声，把现场的气氛顿时拉了回来。 李野也感觉自己的手又被文乐渝给握住了，比昨天握的还紧，而且小手还热乎乎的，让人心里滚烫。 【我们两个，都是四合一嘞~】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九章 我绝不辱没了祖宗 “三浦君啊啊啊啊啊.” “三浦，我爱你.呀呀呀呀呀~” 李野上辈子没有看过演唱会，所以真的不知道女孩的尖叫声，竟然真的可以“排山倒海”。 李野等人进入了《台风俱乐部》的展映现场，然后等到了导演相米慎二带着三浦友和等一众演员上台， 可还没等导演开始影片介绍，台下的观众却轰然爆发了暴雨一般的喊叫声。 而台上的剧组人员显然也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微笑着等待了很久，等到台下的人喊累了才开始解释影片的主旨，分享拍摄历程。 而在这个介绍的过程中，缓过劲儿来的观众又有好几次齐声呐喊，导致现场的介绍断断续续。 长安电影厂的众人都被震惊了。 今天来看电影的，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学生，但这些学生，跟内地的学生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内地的女学生是羞涩的，而日笨的女学生就显得太成熟，太激动了。 以至于老熊都忍不住的道：“那个三浦友和都三十出头了吧？还是有妇之夫.有那么好吗？” “.” 李野歪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的笑了笑。 【你是真不知道魅力大叔的厉害啊！】 虽然电影现场吵吵闹闹，但是当电影开播之后，现场却立刻没有了杂音，所有人都非常礼貌的保持了安静。 《台风俱乐部》的剧情并不复杂，就是描述了台风接近时，几个无视多次预警的中学三年级学生，在暴风雨来临之后的叛逆释放。 导演用镜头捕捉了年青人最活泼、开朗、兴奋的每一瞬间，又给人有故事的连续性感觉， 电影中用台风、舞蹈等多种镜头语言，把青年们解脱一切束缚，尽情表现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的狂态，给活脱脱的表现了出来。 这其实就是一部改变了日笨青春片走向的影片，在日笨影史上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很多长安电影厂的人，都看的连连点头，就跟听京剧的时候，听出了里面那些精妙的门道。 但是李野却有些昏昏欲睡。 这不就是一群中二青年在瞎闹吗？而且还叽叽歪歪的没有中文字幕，如果不能跟自己年轻时候的中二行为形成呼应，形成共鸣，那还真看的没啥意思。 李野就没有形成共鸣，因为啐，我才没有中二过。 所以李野觉得还不如赶紧看完电影，回去跟老娘、妹妹、媳妇儿打牌呢！今天说好了一起打牌的。 电影逐渐到了尾声，台风终于来了，而两男四女六名中学生，也开始在暴雨中唱歌、跳舞。 刚开始的时候，四个女生还穿着小衣裳，但是唱着、跳着，就开始扯下上衣扔了出去。 导演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年轻人的叛逆和压抑，观众们好似都看懂了，看的津津有味。 李野的手腕上，传来了指甲轻刺皮肤的疼痛。 扭头一看，文乐渝正瞪着亮晶晶的眼睛，嘟着小嘴跟他对视。 李野低声问道：“怎么了？” 文乐渝不吱声，但手上的刺疼却消失了，她的小脸也变红了。 李野心中暗笑，他当然知道文乐渝什么意思，但是逗小渝，其乐无穷啊！ 李野转头再次看向电影荧幕，刚好到了大雨倾盆的时候，随着镜头的拉远，光线的变暗，一個个光屁股蛋蛋就在黑夜中若隐若现。 就在这个时候，李野的眼睛前面，忽然出现了一只小手，挡住了李野的视线。 李野非常不解，按理说现在内地还有“参考片”呢！就文乐渝这种家庭，不可能这么封闭保守啊！ 可现在文乐渝明明就是“不许看”的态度。 不看就不看。 李野转过头，安静的看起了文乐渝。 两个人一直对视到了整段镜头结束，文乐渝才满意的笑了。 但是李野却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的道：“我保证以后只看你。” “.” “嘶~” 李野的手腕剧痛，就算是在昏暗的影院之中，也能看到三个深深的指甲痕迹，都成血红色了。 李野很幽怨，我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忍痛放弃观摩那么多未来的技术流老师，你怎么还掐我呢？ 。。。。。。。。 第二天一早，周领队问李野：“李野同学，今天的文化交流活动，你会参加的吧？” 李野点点头：“当然会的，这是我的责任。” 今天是内地参展团很重要的日子，因为今天不但《望乡孤军》要在电影节上展映，而且还有一场大型的种花古文化交流活动。 因为《望乡孤军》此前已经在日笨上映，而且市场反应还非常火爆，所以最近在日日笨起了一股盛唐文化风， 于是电影节主办方才同意了阿敏的要求，给了一大块场地，支持她举办这场文化展。 影片的展映非常成功，因为《望乡孤军》这几个月进攻的海外市场，主要还是亚洲儒家文化圈，在日韩、南洋等地引起了轰动。 而这一次，连西方的购片商也给出了相当不错的意向价格，内地电影厂的人都高兴坏了。 就算这一次不获奖，单单这创汇的额度，回去就值得上报纸、上电视，绝对是大功一件。 而后面的文化展示，更是出乎了电影厂诸人的预料。 这一次的展示内容，是跟电影相关的道具，以及文化元素，比如盔甲、长枪、宫廷服装，以及从长安博物馆借来的几件文物真品。 本来电影厂的人，还觉得港方搞的商业气氛太浓了，竟然把盔甲、武器还有宫廷服装列出来售卖，而且还定了个几乎可以称之为“漫天要价”的价格。 但是当排着长队进来参观的日笨人，竟然抢着开始下单的时候，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长安电影厂的老熊兴奋的搓手：“李野兄弟，你说这一次，我们能卖出去多少工艺品？” 李野淡淡的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卖的不是工艺品，是历史。” “对对对，是历史，具有深厚底蕴的历史。” 熊主任连连点头附和，但是心里怎么想的就只有他知道了。 这些东西，都是因为当初李野随口一提，电影厂跟长安的几家工艺品厂合营生产的，没想到才几年的功夫，竟然做成了一项细水长流的产业。 而看今天现场的情况，有可能那个已经扩建两次的合营厂子，又要扩建了。 那些日笨人看着内地生产的“历史”，脸上竟然全是崇拜的表情，这特么要是不宰一刀，都对不起家乡的父老乡亲。 熊主任甚至在心里琢磨，回去之后是不是跟领导商量商量，不要提拔自己担任副厂长了，直接去那个合营厂担任厂长算了。 副厂长，他终究是个副的呀！ “啧啧啧，李野兄弟你看看，这资本主义的有钱人是真多呀！一个个的奢靡无度，八千的长枪、两万的盔甲都不带眨眼的， 而且还讨小老婆，伱看看那个老头儿，真是一树梨花压海棠” “.” “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典故出自苏东坡，据说是他嘲笑好友词人张先的调侃之作。 张先在80岁时娶了一个18岁的小妾，东坡就调侃道：“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梨花指的是白发的丈夫，海棠指的是红颜少妇，一个“压”道尽无数未说之语！ 今天的展览现场，肯定不跟昨天的《台风俱乐部》一样全是年轻人，大部分过来参观的都有点实力，挎着小媳妇儿的老头儿也偶尔可见， 不过内地自从在五零年前后的特殊情况过后，基本上就没有相差几十岁的夫妻了，所以老熊看到老夫少妻之后，自然忍不住的酸了两句。 李野笑着摇了摇头，这种事儿，以后会越来越多。 但是当李野顺着老熊的目光，看到那个挎着小媳妇的老头儿之后，却瞬间瞪大了眼睛。 那个老头儿六七十岁了，瘦瘦小小的，而且还瘸了一条腿，但是胳膊上挎的小媳妇儿，可真是又年轻又水灵。 【沃尼玛，我还担心你个老东西在外面吃苦，结果你特么是来康日了啊！】 。。。。。。。 老宋自然也看到了李野，隔着老远，就对着李野咧开嘴畅笑， 李野惊奇的发现，老宋那一嘴标志性的黄牙，竟然变白了。 李野冷着脸，独自走到了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 不久之后，老宋就一瘸一瘸的过来了。 李野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你那个小媳妇儿呢？我是不是得给你点儿份子钱啊？” 老宋收敛笑容，一脸正色的道：“状元郎你误会了，那个是我的徒弟兼助理，可不是什么媳妇儿。” “我信你个鬼嘞~” 李野鄙视的道：“还你徒弟，她跟你学什么？学洞玄子吗？” 老宋看着李野愣了两秒，然后神秘兮兮的道：“状元郎果然学富五车，竟然知道洞玄子，我跟你说，我在日笨收了不少好东西，明清本的金瓶梅都有.” 窝草~ 李野无语的看了老宋两眼，无奈的道：“六七十岁的人了收个二十来岁的女徒弟，你还能再假一点不？” 老宋眨了眨眼，最后也无奈的道：“状元郎，我老婆死了很久了，再说我也没打算续弦啊！绝对不会辱没了祖宗。” 李野终于明白了，这个老宋年轻时候就是个逛楼子喝花酒的东西，就算是到了八十岁也不是好人。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章 砸场子 李野围着老宋转了两圈，把他浑身上下看了个清清楚楚，透透彻彻。 一身高定的风华牌立领唐装，把老宋瘦弱的身板儿修饰出了挺拔的气质， 红润的脸色，比在内地的时候可好多了，而且他的头发，竟然还有了返黑的迹象， 不是那种用化学颜料染的黑色，是真的白发转黑。 李野瞥眼往远处瞅了瞅老宋的那个“徒弟兼助理”，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个老家伙，不会是真的钻研了洞玄子吧？怎么越活越年轻了？】 老宋被李野看的心里发毛，只能讪讪的笑道：“状元郎，我现在的身份，不太方便在这里跟你多聊，要不明后天我请你逛逛这樱花国？” 李野歪着头瞥了老宋一眼，笑着问道：“呦，您老现在什么身份啊？” 老宋一边拿出一张烫金名片递给了李野，一边咧嘴笑道：“嘿嘿嘿，蒙事儿的，蒙事儿的。” 李野一看名片，好家伙，老宋现在竟然是什么“大唐文化社”的董事长，营业项目有文房四宝、古玩鉴定、文化交流等等等等。 怪不得今天他会过来呢！敢情是过来拉客户蒙事儿啊！ 看到李野拿着名片沉思，老宋赶紧又道：“这个文化社的母公司是港岛那边的公司，大股东是状元郎你，我就是按当初你给我的份子拿点零花钱。” 李野瞥了老宋一眼，平静的道：“你自己折腾的摊子，我就不能拿大头了，你六、我四。” “不不不，”老宋立刻道：“我就是個干活儿的，真要掌舵，还得状元郎您来，您要是实在看我能干就给我加个一成的份子，嘿嘿嘿嘿。” 李野轻笑了一声，点头答应了下来。 大股东不是白拿钱的，真要有事儿的时候，必须要给出足够的支持。 老宋这家伙五十年前就在乱世里开当铺，怎么会玩不明白这个道理？ 老宋看李野点头，顿时眉开眼笑，觉得自己还能再活五十年。 本来李野就很大方，给了他一成的份子，现在有了两成，花不完，根本花不完，养十个助理都花不完。 “那我先过去了状元郎，我们明天.” 老宋嬉笑着就要离开，却忽然停住了话头，看向了刚刚进场的一行人。 李野也看了过去，问道：“怎么了老宋，这些人你认识？” 脸色阴沉的老宋阴阴一笑：“也算认识吧，他们可能是来砸场子的。” “.” 。。。。。。。。 这伙人还真是来找事儿的。 “真的很抱歉，我对你们展示的文史资料表示怀疑，唐朝并没有在军事力量上，对外形成绝对的优势，几次对外战争的过程和结果，也并不如贵方资料记载的这么轻巧” “据我们多方面考证，唐朝军队之所以在西域盘踞数百年，倚靠的是当地的异族武装.” “怛罗斯之战，就是大唐军队失去了异族武装的支持，而导致惨败的” 周领队等人明显有些措手不及。 为了此时的“友好”，这次内地的展览资料，并不包括“白江口之战”等跟日笨有关的战史资料。 但是现在这些人当着这么多来客的面，揪住大唐西域战争史大肆质疑，这就很不礼貌了。 伱把我说的那么不堪，就证明你牛逼了？ “这位先生，如果你们要质疑史料的真实性，就请拿出真实的证据，不要用这种没有根据的推论，来影响了我们之间的友好。” 因为这次有文物来展出，所以参展团里有一位长安博物馆的研究员老魏，老魏是西北汉子，脾气冲，当即就站出来反驳。 “友好？” 一个矮壮敦实的日笨人站到了前面，冷冷的道：“我不觉得你们是在友好交流，你们是在以虚构的历史，对我们进行文化侵略。” “噢~” “他在说什么？” “他说我们受到了侵略。” 老魏的脸色登时红了，侵略这个词，在国人心中可是永远的痛。 他愤怒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信口雌黄？” 一个老头儿板着脸站了出来，倨傲的道：“我是京都军事历史研究协会的会长高乔和介，我是不是信口雌黄，你们比我更清楚.” “这些盔甲、武器，都是按照你们唐朝的军事装备，严格仿制的吗？你们在用虚假的垃圾工业品，欺骗我们友好善良的国人，” “你们的电影，也使用了大量虚假的情节、镜头，给我们的观众造成思想上的欺骗” “而这部电影的原作者，更是在作品之中对我们进行了无耻的蔑视” “.” 人群之外的李野，倒是没有对什么文化侵略感到愤怒，因为他拍这电影的初衷，就是文化传播。 至于无耻的蔑视，那是在史料记载上进行的艺术加工，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李野只是低声询问老宋：“这些人为什么来捣乱？” 老宋低声道：“原因有很多，往大了说，他们不承认我们曾经是个强大的国家，不承认我们在东亚的历史地位，往小了说.咱们抢了他们的生意。” 李野惊讶的道：“抢了他们的生意？什么意思？” 老宋嘿嘿一笑，解释道道：“那个军事历史研究协会，也在经营镇宅铠甲，只不过他们卖的是日本传统的大铠、胴丸，又难看，价格又黑” “从去年开始，港岛那边就开始往这边推销内地的盔甲，但一直被他们抵制的厉害， 但是《望乡孤军》上映之后，明显就不一样了，其实很多日本人都崇尚我们那边的文化的，甚至很多人认为自己的祖先源自种花” “.” 李野恍然明悟，这是碰到切身的利益了，要不然一个派遣了无数遣唐使的国家，怎么会抵触大唐文化的渗透呢？ “我们这些盔甲、武器，都是按照出土文献严格仿制的，这不仅仅是艺术品，更是我们的历史，所以这位高乔先生，你刚才的话是非常不礼貌的。” 熊主任也生气了，找到翻译就是一通斥责。 他现在好不容易明白了李野所说的“影视周边”是个什么路子，今天都已经预定出去几百套盔甲了，你特么竟然来断我财路？ 这要不是在异国他乡，老熊早就跳过去掐对方的脖领子了。 “历史？” 高乔和介冷笑一声，指着厚重的金属铠甲道：“你们说这是唐代军队的制式明光铠，那么请问谁能穿着八十斤重的盔甲作战呢？那可不是一个人，是一整支军队，” “你们种花人穿上这种盔甲，可以在战阵中杀个三进三出吗？能一个人对抗几百骑兵吗？能救了你们的公主杀出重围吗？” “.” 老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高乔后面说的这些，都是《望乡孤军》中的电影片段。 演员们身上穿的都是道具，最多十几斤重，动作上当然不受影响，但现场这些盔甲可就不一样了。 既然是卖艺术品，那怎么可能用轻飘飘的铝合金？那你卖的还是历史吗？你卖的是玩具。 历史，必须是厚重的。 所以现场展示的盔甲很重，长枪也很长，加起来都朝着八十斤的分量去了，比真正历史记载中的铠甲只重不轻。 穿上这种盔甲，走路都累得慌，别说杀个三进三出了，那得是赵云干的事儿。 现在去哪里找一个赵子龙？ 老熊心念一动，悄悄转头寻找起了李野。 但高乔和介却转身对着周围的人说道：“我看了他们的电影，里面充斥着夸张、虚假的镜头他们是在欺骗我们，智娜人从来没有像电影中的那么强大过，” 你们应该看看我们的电影，我们的电影才是真实的历史。” 然后高乔和介转身一指现场的盔甲艺术品：“这些东西也不是仿古艺术品，是他们罔顾事实，捏造出来的假货。” “.”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然后就嗡嗡嗡的乱了起来。 高乔和介的一番话，看似胡搅蛮缠，但是经过这么一闹，现场的所有人都有了一个印象——电影里叙述的所有历史也是假的，这些玩意儿都是假的，根本不值这个价钱，根本不值得买。 你要跟他们解释，古代战士穿着明光铠也就是一板一眼的拼刺，不可能蹦蹦跳跳， 那你们电影上拍的怎么回事？不是假的吗？ 现场已经有人在散发“真实的历史”，大幅宣传页上，是身穿日式盔甲大铠、胴丸，挥舞着武士刀的东瀛武士。 而且他们还带来了好几个记者，正拿着照相机正在不断的拍摄，等到大量真假混杂的文章出炉，这一次《望乡孤军》的出海之旅就算是搞砸了。 周子渊急的不断跟主办方的人交涉，希望工作人员可以阻止这些人在这里捣乱， 但主办方在现场的就几个年轻的志愿者，他们唯唯诺诺的说了半天，就一个意思——这些家伙可以追溯到45年幸存的那些黄军，平常人唯恐避之不及，哪里敢惹？ 老谢看不下去了，只好站出来忍耐的道：“这位高乔先生，电影是一种艺术性的展现形式，电影中的演员也不是真正的战士，你们不能由此来推断历史的不真实.” “所以，那还是假的喽！” 高乔打断了老谢的话，轻蔑的笑了，笑的很开心，很阴险。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一章 你们太弱，弱的可怜 “电影是真的，历史是真的，这些凝聚了历史的艺术品也是真的，如果你们一定要觉得是假的，那只能证明是你们太弱，弱的可怜。” “.” 一个声音，在人群之外响起，虽然说的是听不懂的中文，但是却让现场的所有日笨人，都感觉到了愤然的冷冽。 “让一下，让一下。” 老熊在前面推开众人，把李野领了进来。 “嗯？是个孩子吗？” 看到是个眼神冰冷的毛孩子，高乔和介声音低沉的问道：“你在说什么？” 李野没搭理高乔，而是走向了一套展览用的明光铠样品。 明光铠，重七十二斤，一般只适合精锐骑兵穿戴，不适合步战。 但李野，他不一般啊！ “喂~，你要干什么？” 高乔和介再次质问了一句，语气已经颇为急促不满。 但李野依然没有答话，因为翻译没有把他刚才说的话给翻译过去。 “过来几个人，帮忙挡一下，给我这兄弟披甲。” 老熊一边指挥着帮助李野穿甲，一边冲着翻译喊道：“翻译呢？翻译是死人吗？还不把刚才的话告诉他？” “他要穿甲？” “我有一次听老熊说，那個孩子会使大枪，穿着铠甲使大枪。” “那还不帮忙？” 一群人呼啦啦就围了过去，有的替李野挡住了，以防他换衣服的时候走光，有的靠到身边想给他披甲戴胄。 文乐渝早就抢到了最里面，若论替李野穿甲她最熟练了。 但是今天，她却因为过于急切，不小心都把手给划破了。 李野小声道：“你慢点儿，急什么？” 文乐渝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鲜红的颜色沾在了冰冷的盔甲上，但她却毫不在意，只是看着李野，露出了狂热的崇拜眼神。 当初在孤军文学社的活动室里，她可是手持相机拍过李野的，而且后来很多漫画人物的形象定稿，都是李野充当模特。 所以今天，该让这些井底之蛙见识见识了。 五分钟之后，所有人散开，显出了一位狰狞面具、全身覆甲，手持长矛的甲士。 当这套盔甲从木架子上转移到活人身上之后，长安工艺所的手艺，终于显现出了其独到的魅力，冰冷的金属工艺品，竟然仿佛有了“杀气”。 目瞪口呆的翻译终于下意识的翻译出了李野的大半句话：“他说.一切都是真的.只是你们太弱，弱的可怜！” “.” 高乔和介脸色阴沉，没有说话，但是他身后的很多老头儿，却开始“巴嘎巴嘎”的喊了。 老熊等人很生气，但李野却冷冷的道：“清空十米方圆的场地，留下一架盔甲当靶子。” 众人这会儿心里憋火，立刻把力气发泄在了现场，很快挪出了一大块空地。 冷兵器时代的长矛，一般是3~4米长，而现场展览的长矛再短也得接近三米，没有空地根本耍不开。 看到种花人这么郑重，那几个记者也兴奋的摆开架势准备拍照，甚至还架起了一架小型摄像机。 但李野突然向前，单手持矛指向了摄像机。 “不许摄像，不许拍照。” 雪亮的矛尖就在眼前，冰寒的声音穿过了狰狞的面具，真的非常吓人。 高乔和介的眼神一缩，心里震惊。 如果这把长枪不是假的，那么换做是他，是无法做到单手持枪如此稳定的。 如果是港岛之前推广的镇宅物品，那起码有十几斤，手持枪尾的话，甚至举都举不起来。 高乔和介挥了挥手，那个摄影师赶紧把摄像机收了起来。 另外很多拿着相机的人，也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对着李野拍照。 而下一刻，李野的长矛就抡了一个圆圈，吓得众人再次仓惶退步。 大家退步之后，刚要说李野太过鲁莽，却随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李野穿着狰狞的铠甲，竟然真的耍出了电影上的帅酷动作。 其实李野真正的穿越福利，并不是存储了诸多清晰记忆的“生物硬盘”，因为李野在京大见过很多过目不忘的人，他这个金手指，并不能算是独一无二的。 李野真正的穿越福利，是他那达到了人类极限的身体。 李野很确定，自己还是个凡人，但凡人跟凡人是有区别的。 一个在雪区服役数年的学生兵，回到学校继续上学，可以在长跑项目上把学校的普通体育生给拉爆。 这就是挖掘了身体的极限。 历史上的张飞、赵云，也只是人类而已。 所以现在的李野还是凡人，但在普通的凡人眼里，他却是非人类的存在。 游龙一掷乾坤破，孤枪九连国境绝。 随着哗啦啦的铠甲摩擦声，李野手中的长枪悠忽往复，拦、拿、扎、崩、托、抖、缠、劈，当真把方圆十米的空间扫了个寸草不生。 有人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但真给你一把匕首，让你对上一柄铁锹，伱就能理解到底是谁更危险了。 长矛这种兵器，只要在空旷的战场耍起来，单单那枪尖呼啸的声音，都能吓得人胆寒，你非要拿个武士刀来以短胜强. 嘿嘿，算你狠，对自己真狠。 别说什么我贴到你身边就攮死你，手眼身法步，人家不会动的呀！ 所以电影《师傅》里面，廖凡弄死那几个大铡刀的情节，就必须在小巷子里拍，要不然都没法拍。 但你说那些耍大铡刀的人得多煞笔，才会在小巷子里跟人玩长兵器？给八斩刀创造以短胜强的机会？ 难道在空旷地带玩长兵器，就是不讲武德，就是胜之不武吗？ 现场已经有人偷偷的拿出照相机拍照了，那个摄像机也想开机偷拍。 但李野却突然枪杆拄地，腾空跳起使了个回马枪。 尺许长的枪尖斜着刺在那套充当靶子的盔甲上，“呛啷啷”的摩擦而过，爆出了一大捧金属火花，让在场的所有人一阵惊呼。 然后李野又连了一个背枪花，长枪枪头狠狠的抽在了靶子盔甲的正面，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七十多斤重的盔甲，连带着稳定的木架子都被抽翻在了地上，声势极为骇人。 电影终究是电影，就像叶公好龙一般，有人还嫌弃电影上的打架不好看， 但当真在你面前打起来的时候，几十斤重的金属摩擦，能让人的肾上腺素直线飙升。 这时候那个心有鬼胎的记者哪里还敢开摄影机？只剩冒汗咋舌了。 李野一连串的动作过后，才停了下来，再次单手持枪指向了高乔和介那伙人。 “我在这里等着你，你去穿上你们的大铠，过来跟我比一场，看看谁是假的。” “.” 这种行为就很嚣张。 你李野刚刚在人家的地盘上耀武扬威，显示了自己的武力，然后就举枪指着人家挑战，你不嚣张谁嚣张？ 但高乔和介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的表情，就是他身后那一群老头子，也没有再骂“巴嘎”。 刚才李野的最后一击，把那件铠甲靶子给打翻了，铠甲正面都有明显的凹痕和破损， 这特么要是砸在人身上你受得了吗？ 而且李野的枪太快了，你挡得住吗？ 更要命的是，刚才李野竟然耍出了腾空动作。 虽然李野有一个枪柄拄地的动作，协助他腾空而起回马枪，但穿着七十多斤的盔甲，手持十多斤的长枪，撑杆跳也不是正常人能跳得起来的好不好呀！ 而且这个年轻人，怎么说话还这么稳定呢？难道真的可以心不跳气不喘？ 没人说话，全场没人说话，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在展览现场呼哧呼哧的作响。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跑来了几个电影节主办方的人，一边跑一边呼喊：“大家不要冲动，我们友好，友好滴” “.” 高乔和介这边也有了台阶，那个矮壮敦实的人站出来对着李野鞠躬：“这位先生的枪术让人敬佩，为了表示我的敬重和歉意，我愿意出三倍的价钱，买下先生身上的这套盔甲” “不卖给你！艹” 李野都没说话，老熊就烦躁的拒绝了。 你就是过来捣乱的坏种，这会儿还装的彬彬有礼，窝草妮的真能装。 但是李野却对老熊道：“立刻派人去搞一杆秤来，当面称一下我这套盔甲的分量。” 老熊一愣，然后一边找人替李野卸甲，一边刻派人去买秤。 而现场的很多人，都开始要求当场试穿盔甲。 阿敏的人是懂得营销的，只是让他们穿上，拄着长枪拍个照就可以了，要是让他们也跟李野那么玩，别断腿都不是没可能的。 李野躲到角落里擦了擦汗水，轻轻的道：“过了今天，就不是这个价了。” 老熊眼睛一眯，嘴角勾笑。 “我当然明白，得加钱。” 。。。。。。。。 当天晚上，李野回到酒店之后，受到了“英雄”一般的待遇。 就是一直对他心有芥蒂的周领队，都在晚餐的时候对他敬酒，表示了对李野的感谢。 而那个笑话李野是妻管严的楚韵凌，则“大大方方”的坐在李野身边，妙语连珠热情似火，面对文乐渝的凌厉眼神都满不在乎。 后来老熊大哥都看不下去了，在李野去上厕所的时候，小心的提点了他两句。 “兄弟，楚韵凌那个娘们儿，你还是躲着点儿，千万别让她给粘上。” 李野瞥了老熊一眼道：“老哥，你太小看我了。我有对象的。” “嘿~，谁还没个对象啊！” 老熊玩味的笑了笑道：“兄弟，有些话我也不好意思多说，但这一次来日笨的名单里，本来是没有楚韵凌的，大家也都知道她的厉害，但最后她就是来了，你琢磨琢磨吧！” “.” “厉害！”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二章 哥，你你这也不行呀！ “妈，你不知道今天我哥有多厉害，那么重的铠甲穿在身上跟没穿似的.” “我哥的枪术真的好帅啊！听说是爷爷教的呢！妈你跟哥哥说说，让他也教我练枪好不好？我让他教我，他说我的胳膊会变粗.” 回到八楼的房间之后，妹妹傅依若兴奋的跟傅桂茹讲述了白天发生的事情，看她两只眼睛里那点点闪闪的小星星，就知道她到现在还没从当时的震惊之中恢复过来。 但是傅桂茹听了傅依若的话之后，却没有跟傅依若、文乐渝那样的高兴。 她先是疑惑，然后就冷静的问李野：“你是怎么想的？你爷爷没有教过你木秀于林、锋芒毕露的坏处吗？” 李野吐了口气，道：“不用爷爷教，我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今天的事情，我觉得我应该站出来。” “.” 傅桂茹沉思片刻，才点点头道：“你的选择也许没错，但后面就要小心了，从明天开始，只要出门就必须带保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李野乖乖的答应道：“好的，娘你就当我是个木偶，随便安排。” 要说八十年代日笨的知安，比内地是要好一些，但这个组那个组的还很兴盛，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街头斗殴屡见不鲜。 不像几十年之后，好不容易拉出一帮纹身恶徒来，结果全是半大老头儿，怎么搞都不复当年雄风。 现在的黑道，还是有那么几個狠人的。 别看李野曾经有一对十七的战绩，但那是在胡同里占据了有利地形， 要是在空旷地带突然被十几个人围住除非你穿着盔甲拿着长枪，让对手无法破防，要不然挤也能把伱挤死了。 所以李野也不会托大，免得阴沟里翻船。 。。。。。。。。 因为白天在电影节那边出工出力的忙了一天，回来之后又喝了几杯，还被老娘唠唠叨叨的叮嘱了半天，所以李野在躺下之后就睡着了，而且睡的很香。 只是在大约后半夜的时候，李野却忽然醒了过来。 因为有人走到了他的门前，轻轻的敲门。 “铎铎铎~铎铎铎~” 敲门声很轻微，但却敲的李野有些小心慌。 【是小渝吗？不可能吧？就算我今天大战雄风涨了志气，但她也不至于.】 如果是在几十年后，那么今天的李野不被女朋友缠个半宿都算奇了怪了，但是文乐渝毕竟是个保守、干净的女孩儿，被李野给迷晕的可能性. 怎么没有可能呢？哥哥我今天魅力无限无法阻挡的好不好？ 李野翻身下床，悄无声息的走到了酒店门口，透过猫眼往外一看，顿时大倒胃口。 门外站着的不是文乐渝，而是那个“厉害”的楚韵凌。 大半夜的敲男人的门，你就没点自知之明吗？真以为二十七八岁熟透了的桃子，能引诱二十出头的青涩小年轻吗？ 李野蹑手蹑脚的回了床上，盖上被子就开始睡觉，以前出差的时候这种情况又不是没经历过，装个几分钟没听见她们自己就走了。 但是不曾想门外的小娘们虽然是免费的，竟然非常的执着，轻微的敲门声隐隐约约，好几分钟了都在坚持。 “咔哒~” 门开了。 李野隔壁的8006房间打开了门，老娘傅桂茹出来看了看楚韵凌，冷冷的问道：“你做什么？” 可楚韵凌却秒答：“关你什么事？” “.” 傅桂茹都愣了，特喵的你说关我什么事？ 你大半夜过来敲我儿子的门，你说关我什么事？ 但这话不好说啊！ “咔哒~” 李野对面8009的房门，开了。 文乐渝站在门口，不说话不吱声，只是冷冷的对着楚韵凌看。 参展团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文乐渝是李野的“对象”，你来敲李野的门，这总关她的事了吧？ 不过楚韵凌却笑了笑道：“原来你们还没住在一起呀！” “.” 啥意思？我们还没煮成熟饭，你就觉得自己有机会了是不是？ 文乐渝心里生气，但表面上却极为平静的道：“要不，我替你把门敲开吧？” 楚韵凌笑了笑道：“好啊！我今天跟李野同学聊了很久的剧本创意，刚才突然有了灵感，不跟李野同学交流一下都睡不着觉呢！” 文乐渝的小胸脯，已经止不住的剧烈起伏了。 她穿着拖鞋就到了李野的门口，咚咚咚的敲门。 她要问问李野，今天什么时候跟这个娘们聊过剧本创作。 李野的门开了。 但还没等楚韵凌和文乐渝开口说话，李野就暖心的问文乐渝：“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文乐渝有点懵，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 然后李野就抓住文乐渝的胳膊。 “那进来睡吧！” 穿着睡衣拖鞋的文乐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野扯进了自己的房间，跟小羊被拖进了狼窝一般发蒙。 “哐~” 门关上了，楚韵凌全程都被当成了空气。 “呵~” 傅桂茹轻轻的笑了，自己的儿子真的很聪明，连消带打，占便宜都占的这么合情合理。 可这笑声落在楚韵凌的耳朵里，却是那么的讽刺。 被李野拖进房间的文乐渝，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房间里乌漆嘛黑的，两个就差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捅破的情侣，擦枪走火还不是顷刻之间？ “那个女人走了吗？” “走了。” “那我要回去了。” 李野伸手一拦，怪怪的道：“来都来了，不做点什么，不太好吧？” 文乐渝赶紧威胁道：“伯母在外面看着呢！” 李野摇摇头道：“我妈都关门了，她肯定不会耽误自己抱孙子的诶呦~” 李野话说到一半，就看到文乐渝猛地一跳，膝盖朝着自己的小腹顶了过来。 这一招是李野教的，想要化解容易的很，但李野想了想还是没躲，还很配合的发出了“诶呦”的惨呼声。 我受伤了，你得赔偿我吧？ 可惜文乐渝聪明得很，她非常了解李野的格斗实力，李野的惨呼还没喊完，她就打开房门脱兔一般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因为太过仓惶，小妮子的鞋都跑掉了一只。 老娘傅桂茹的房门悄悄的打开，笑吟吟的看向了李野。 李野笑了笑，不好意思的道：“我喜欢保守矜持的女孩儿。” 傅桂茹点头：“小渝是个好女孩儿，你算是走狗屎运了。” “.” 【老娘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明明你儿子也很优秀的好吧？】 。。。。。。。 第二天一大早，老熊就和周领队一起拿了好几张报纸过来找李野的时候，李野还打着哈欠。 春梦熬人啊！ “哎呀李野兄弟，你小小年纪精神头还不如我呢！” 老熊笑了笑，然后指着报纸上的照片道：“你看看你看看，究竟还是有人偷拍了照片，这些日笨人真不地道.” 李野看了看报纸，点点头道：“拍就拍了吧，主要是他们写了什么？” 周领队看着李野，微笑着道：“我们分析了一下，虽然偷拍归偷拍，但是好像起到了好的作用，有好几家媒体今天就找到我们，协商举办交流活动” 李野抬眼看了看周领队，然后道：“你们不会是想让我再表演一次耍大枪吧？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穿着八十斤的盔甲蹦蹦跳跳的很轻松？” “.” 老熊和周子渊对望一眼，然后问道：“李野兄弟，你觉得不合适？” “不是不合适，是没必要，”李野直截了当的道：“我就算再耍一次大枪，也不会比昨天的效果更好了， 但是如果我哪怕出一点失误，就会把前面的所有好处都给丢掉，所以我们要保持神秘感.” 李野看着熊主任，面授机宜的道：“我们东方大国的神秘感，在海外是非常吸引人的，我们越是藏着掖着，他们就越是喜欢， 反正昨天已经把噱头都给打出去了，接下来让他们自己猜测就好” “.” 周领队不太愿意的道：“这能行吗？咱们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扩大影响，还是希望李野同学为了大局” 李野不等周领队说出什么大局为重的话，就打断道：“我是学经济的，你们要相信我。” “对对对，我们要相信李野，这次的收获已经远超我们的预期了，而且那盔甲那么重，万一让李野拧着腰拉着筋了，谁负责？” 周领队很无奈，现在的李野摆明了就是团里的金疙瘩，谁都捧着，自己也不能硬来。 “那采访的事情怎么办？” “采访？我们不是有宣传口的人吗？让他们去说那些车轱辘话呗！” 老熊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定位，帮着李野就把话给说了。 。。。。。。。 等到周领队和老熊走了之后，李野去敲文乐渝的门。 “铎铎铎~” “小渝，起来吃饭了。” “铎铎铎~” “小渝，小渝？” 房间里没人应声，李野顿时有些紧张，大声的呼喊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李野的身后忽然传来妹妹傅依若的声音：“哥，嫂子在我房间呢！嘻嘻嘻嘻~” 李野诧异的回头，看着满脸坏笑的妹妹问道：“她什么时候去的你房间？” “昨天半夜，嫂子给我房间里打电话，说他做噩梦了，就来跟我睡了，哥，你这也不行呀！嫂子做噩梦之后，不应该是找你睡吗？嘻嘻嘻嘻~” “.” “滚~”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三章 你不会是想结社吧？ “哥，今天我们去哪里玩啊？是去鲁迅先生书中的上野公园，还是去神保町逛书店？” “今天你们自己安排吧！我要去见个朋友，不方便带你们一起。” 因为文乐渝以色胚之心度君子之腹，把李野当成了半夜破门的坏家伙严防死守，所以李野很生气，决定对文乐渝进行惩戒——晾她一天，自己出去玩。 至于玩什么？ 既然来了日笨，那当然得去见识见识日笨的特色项目了。 傅依若眼看着李野跟老娘说了一声，借了两个保镖头也不回的离开，立刻诧异的看向了文乐渝。 “嫂子，我哥这是生你气了？” “他生什么气？我又没惹他，我还不高兴呢！” 文乐渝瞥了一眼李野的背影，小脾气都上来了。 傅依若缓缓的摇头：“我认识你们俩这么久了，我还没见我哥把你扔下，自己出去玩的呢！” “他这次费了那么多心思，不就是跟你来享受爱恋之旅的吗？可现在怎么一个人出去了呢？” 文乐渝思索了片刻，竟然真是这样，李野从来都是把她放在第一位的。 小妮子有点挠头了，面对一个完美男朋友的撩拨，她实在是抵挡的很辛苦。 本来约好的明年毕业就结婚，但文乐渝现在明显感觉到，李野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热烈了。 有些火焰，是越压越压不住的。 【要不.从了？】 。。。。。。。。 李野今天是去看见老宋的，昨天老宋给他留了地址，李野寻思着过去瞅一眼，顺便了解一下高乔和介那些人的底细和行事作风。 另外还有件事要问一问。 从东京驱车三十公里，就抵达了横宾中华街。 下车之后，李野立刻感受到了熟悉的乡情气息。 整条街上全是华人店铺，过往行人满嘴都是粤语、闽南语，如果不是很多招牌都用了繁体字，李野还以为这是回到了内地的羊城呢！ 老宋的大唐文化社，就开在了横宾中华街的中段，门脸很大，上下四层，大大的《大唐文化社》5個毛笔字写的龙飞凤舞，颇有些洒脱不羁的味道。 李野看了看左右，发现这文化社的左边是一家粤菜馆，右边是家旗袍店。 于是他就有些犯嘀咕：“在这里卖古玩，合适吗？” 一般卖古玩的地方，都是同行扎堆，比如京城刚开始的劲松土坡，后来的潘家园， 可现在老宋选的地方，好像并不符合种花人讲究的“地利”。 就在这个时候，文化社的门打开了，昨天老宋挎着的那个年轻女子笑着看向了李野。 “先生，您是来找宋大师的吗？” “是的，老宋在家吗？” “在的，请见来稍等片刻，我去通知大师。” 这个女子竟然会说汉语，虽然不是那么标准，但跟李野交流起来没有问题。 李野迈步就要走进店铺，跟着一起来的保镖忽然问道：“先生，需要我们跟您一起进去吗？” 李野摆摆手道：“你们去对面吃点东西，我请客。” 保镖点点头道：“好的先生，如果您一个小时不出来的话，我们会进去看看。” “可以。” 李野点点头，同意了保镖的意见。 傅桂茹派给李野的两个保镖都很警惕，对任何未知的环境，都会提出专业性的意见。 其实保镖最重要的也就是警惕心，而不是跟电影中那样超人般的火拼能力。 在法律越来越健全的现代，就算是图财害命的悍匪，也尽量会选择月黑风高或者熟人诱骗的方式动手。 八九十年代因为钱财露白被害的人不在少数，但大部分还是不够小心，一个小心就可以避免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危险，甚至有时候一扇防盗门，就能让很多不法之徒束手无策。 当然了，像安倍那样在人群之中遭袭的也不是没有，但此刻的李野没有那个分量，也没有那个荣幸。 李野进了老宋的文化社之后，发现店里竟然还有两名店员，老宋这买卖搞得不小，加上这个女徒弟至少雇了三个人。 店里一楼摆满了各种古董，其中墙上挂着的几幅书法，笔法风格跟门口招牌上的字迹相似。 李野仔细瞅了几眼，发现这几幅书法作品的落款，都有“三泉山人”的落款。 “状元郎，您对我这几幅拙作，有什么意见？” 老宋从楼上走了下来，趿拉着拖鞋敞着领子，感觉就跟那些放荡不羁的大师一个风格。 李野摇摇头道：“我对书法了解的不多，今天倒是对你更多了几分了解，佩服佩服。” 李野之所以说佩服，是因为那几幅作品下面的标价，老宋手写的这几张书法，每一张都能对得起“大师”的名头。 “嗨，我现在还没打开名气，”老宋得意的道：“等过些日子，这个价钱得再翻两翻。” 李野看了老宋两眼，感觉他好像不是在吹牛。 李忠发说过，老宋这个家伙以前家里比较富裕，从小上过私塾，算是旧社会的“读书人”，但他的书法到底有多少功力，可人听说过。 “状元郎，咱们到楼上去聊。” 也许是意识到了李野的疑惑，老宋笑着把李野领到了二楼的茶室，给他解释了半天。 “状元郎可能不太了解，其实日笨的书法，都是源自咱们内地，跟咱们比起来，他们的书法都是孙子辈儿” 老宋说的有些偏颇，但也不算胡说八道，因为日笨书法从古到今，都一直受种花内地的影响，很多知名书法家的老师都是种花人。 而到了现在，也不知是战争导致传承丢失了，还是很多人无心研究“书道”了，反正用老宋的话来说，他的字比日笨的很多大师强多了。 老宋在给李野解释的功夫，那个女徒弟拿着茶具走了进来，跪坐在两人身边开始施展茶艺， 而老宋并没有避讳她的意思，当着她的面，依然对日笨书法界指摘贬斥。 而李野发现这女徒弟看老宋的眼神，真的很崇拜，也不知是被所谓的文化艺术所感染，还是被老宋这家伙给洗脑了。 李野品着女徒弟泡出来的清茶，问老宋：“据我所知，日笨的古玩市场大体在东京、大阪、京都，伱为什么选在横宾落脚呢？” “我刚开始也是那么想的，而且还在京都待了一段日子，也认识了纯子。” 老宋笑着指了指那位女徒弟，道：“纯子家在京都就是做古玩生意的，但是后来得罪了高乔那帮人，所以最终还是来到了这里。” “横宾这边来旅游的人很多，也就不愁客人，另外咱们华人也多，想找几个帮手也容易，我来了大半年的时间，已经算是站住脚了。” “找几个帮手？你都这把年纪了，要帮手做什么？” 李野看着满面红光的老宋，寻思着你丫不会是准备在这里“结社”吧？ 听说日笨的很多黑道，都是从内地那边过来的。 老宋笑了笑，对着女徒弟摆了摆手。 “纯子，去下面把我昨天指定的那些东西准备好。” 女徒弟纯子就温和的笑了笑，倒退着出去了。 “状元郎，一个好汉三个帮，我当年就是没帮手，所以才落得这个下场，如果当年.” “当年你就是有帮手，也干不过军队。” 李野直接打断道：“帮会，永远不是军队的对手，你来日笨做生意可以，但想要搞事情可不是那么好玩的。” “不，很好玩，因为这里是资本的世界。” “在资本的世界，你只要把生意做大了，那么权利大的不可想象。” 老宋往茶室外面指了指：“那个纯子，以前是个良家小姐，而且家境还不错，书香门第家境殷实，只是后来在资本的压迫下破产了，然后遇到了我，” “我帮她偿还了债务，收了她做徒弟，她就对我死心塌地了。” “而在日笨，像纯子这样的人有很多，我想要找几个帮手，简直太容易了，而且我又不是要造反，我就是规规矩矩的做生意，谁又能拿我怎么样？” “规规矩矩的做生意？” 李野淡笑着道：“我还以为你来横宾落脚，是为了对付那个横宾中村株式会社呢？” “.” 老宋看着李野，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从一个油嘴滑舌的滑头，变成了一位历经风霜的老人。 “人生，总要有点刺激的回忆吧！” 老宋笑了笑道：“想当年，我刚刚给中村老东西弄了几件好货的时候，曾经也享受过一次东瀛茶艺， 但中村老东西吊着我，不让我入港，说等我立了大功直接送我一个姑娘.后来我那个恨啊！要不是我被迷了眼，怎么会断了一条腿？” 李野：“.” 【你胆子真特么大呀！给人家的好货都是赝品，还惦记着人家送你一个东瀛姑娘？该！】 “啧~” 老宋嘬了嘬牙花子，笑道：“可是风水轮流转，谁曾想几十年过后，只要有钱，怎么都行呀！” “我现在刚刚到了这里，也只是初步了解到了中村那家伙的底细，他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权势滔天的大佐了，他就是高乔家养着的一条狗而已。” 老宋的嘴角慢慢的勾了起来，再次转换成了嬉笑人间的滑稽模样 “状元郎，在这个地方，钱，比枪更好使，打狗，不用枪。”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四章 媳妇儿跟妹妹，终究是不一样的 “高乔家算是比较有势力，中村家勉强算是高乔家的家臣，但这些年高乔家都在走下坡路，更别说中村家了.” 李野跟老宋聊了一会儿，那个纯子在外面敲门。 “先生，您的朋友在下面找您。” 李野知道是自己的保镖进来了，便对老宋说道：“我得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要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就回去，我估摸着中村家，很快就顾不上京城那边的事了。” 当初老宋是为了中村直人失踪的事情，才“灯下黑”的躲到日笨来的，但是李野看他现在的样子，感觉老家伙有点“乐不思蜀”的意思了。 就好像内地的环境，限制了老宋这种人的发挥，而在日笨这个资本社会，才能让他如鱼得水。 “状元郎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能这么快就走呢？不行不行，总得吃了饭再走。” 老宋拉着李野不让走，招呼着纯子过来帮他换衣服，一定要好好招待招待李野。 李野看着纯子跟老宋去了换衣间，也不知俩人这样子到底是好还是坏。 日笨女人在家里确实是温柔的，但她们非常清楚自己需要什么，如果男人破了产，女人立马背起孩子就走，绝对不会多看那个失败的男人一眼。 所以说日笨女人与其说是对丈夫温柔，还不如说对“饭票”温柔。 李野自己先下了楼，在一楼的店铺里转了转，打量着柜台里的各种物件儿。 他知道老宋的习惯，最好的东西不会摆在柜台里卖，所以也就是随意看看。 但是当看到一件黄金手镯的时候，李野却愣了一下。 因为这件镯子非常眼熟。 前天的时候，李野在大巴车上看到楚韵凌手上，就有只金镯子跟这一模一样。 老宋刚好走了下来，笑着道：“状元郎看上这件镯子了？看上的话我给你包起来。” 李野微微皱眉道：“你这件镯子哪来的？不会是昨天去电影节现场的时候，顺手捡的吧？” 老宋笑了笑：“还是瞒不过你，这是我昨天从你们团里那個女同志手上收的。” 李野奇怪的问道：“她怎么会知道你是买卖古董的？” 老宋对着店铺外面努了努嘴：“看到那边的川渝菜馆了吗？那里面有个厨子是那位女同志的老乡，是他帮忙给牵的线， 我刚好要去东京，顺手就收了，因为是老乡，所以我给了个公道价，五十万日币。” 李野进来的时候有印象，大唐文化社的斜对面确实是家川渝菜馆，但一个厨子能跟楚韵凌搭上线，就很有意思了。 “那个厨子为什么不自己去收，然后再卖给你小赚一笔？” 老宋一边带着李野出门，一边解释道：“那个厨子是去年来的，现在还是个黑户，平时都不敢去东京的， 而且那个女同志很厉害，只认钱不认人，我跟她套交情她跟我哭穷，是个厉害茬儿，那厨子手里也没本钱，还不如牵个线，赚个介绍费。” “呵~，厉害。” 李野是真的佩服那个楚韵凌了。 能拉的下脸，能豁得出去，敢半夜敲男人的门，敢带着文物过海关，这要是再跟团里那些人拉上关系，让每个人都替她带一件电器回去，或者干脆把日币带回去换黑市，就又能再赚一笔。 也就是她在男女之间太没有底线，要不然李野都想把她吸纳进自己的创业团队中来了。 。。。。。。。。 李野本来以为老宋会带他吃中餐，毕竟横宾中华街上有至少两百家餐馆，有些餐馆的味道相当正宗。 但老宋却偏偏拉李野去吃泡温泉、吃料理。 “我从来不去自己人店里充大爷，我就喜欢在这里享受跪式服务，这种感觉.比特么当年我在省城逛楼子都舒服” 老宋拿着一张钞票，对着不远处等候的服务员挥舞了一下，服务员就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叽里咕噜的说了一番日语。 本来李野以为，老宋本来就会一点日语，来日笨大半年了，也能跟人家流利对答了。 结果这老家伙偏不，就跟日笨那些老派男人一般，就一声“喔喂~”，然后比划一个李野都看不懂的手势， 那服务员的两个眼珠子快速转了几圈，然后就开始各种服务，全程都在猜测老宋的意思，而且还猜的很准。 这还用特么的什么翻译？钞票不就是翻译吗？ 老宋感慨道：“若论伺候人的本事，日笨人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咱们那边嗨，新社会了，不说了不说了。” “呵~” 李野笑了，若论个人娱乐，自己这个上辈子见识过商务ktv的人，都不如这个家伙呢！ 。。。。。。。。 李野很舒服的玩了一天，天都快黑了才回到了下榻的酒店。 刚刚走到房间门口，隔壁8006的的房门就开了。 老娘傅桂茹脸色平静的努了努下巴，用不许不从的眼神示意李野“进屋聊聊”。 进了傅桂茹的8006房间之后，李野发现傅依若和文乐渝也在。 “砰~” 李野进了房间，傅桂茹把门关上，然后就责怪的问道：“一整天去哪里浪了？这个时间才回来？” “这不晚啊！”李野理直气壮的道：“这还不到八点，就是结了婚的男人八点回来也是好男人，何况我.” “你少贫嘴，”傅桂茹不耐烦的打断，然后问道：“说，有没有去玩弹子机。” “弹子机？现在就有弹子机了吗？” 李野恍然一愣，想起了什么，然后才摇摇头道：“没有，没去打游戏，我明天去看看。” “我让伱明天去看看！” 傅桂茹一巴掌不轻不重的拍在李野脑门上，然后断然喝问：“说，还去哪里了？” 李野一脸委屈的道：“你直接去问那两个保镖不就行了，我这就出去一天.” “你就出去一天，你一共来日笨几天啊？你跟小渝认识之后，一共旅游了几回啊？有女朋友不陪着，自己出去浪个什么？” 傅桂茹“突突突”一通质问，眼睛对着李野直打眼色。 李野这才明白，老娘这不是在给儿媳妇撑腰，这是在给儿子打掩护呢！ 日笨有意思的地方那么多，弹子机算个什么？你别去别的地方就行。 妹妹傅依若也过来帮腔：“哥，今天我们和妈妈去泡温泉，小渝姐姐中午都没吃饭，晚上也只吃了一点点你都不关心女朋友，还自己跑出去玩” 李野诧异的看向了文乐渝，刚好看到文乐渝红着脸，对着妹妹傅依若怒目而视。 妹妹果然是亲妹妹，看似在埋怨李野，其实是给他说明情况，今天你晾了嫂子一天，嫂子气的一天没吃饭，你该怎么哄，自己琢磨琢磨吧！ “你们去泡温泉了呀？怎么不早说？也不带我” 李野顺滑的转移话题，懊悔的埋怨一家四口为什么拉下自己一个。 傅桂茹气的差点笑了，自己这个儿子到底是个什么脸皮，竟然还倒打一耙。 不过李野接下来，可就让傅桂茹、傅依若、文乐渝惭愧了。 李野从肩上拿下了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长30厘米、宽50厘米的花梨木首饰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分成了八个小格子，每一个格子里面，都有一件女性首饰。 翡翠镯子、珍珠项链、宝石耳环、玉石挂坠.每一件都是好东西。 老宋是个鬼精鬼精的人，昨天看到文乐渝亲自给李野披甲、卸甲，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讨李野的“欢心”？今天让纯子把东西准备好，临走的时候就给李野塞包里了。 “这些东西，有些是几十年前从我们那边流过来的，有个朋友做这一行，我觉得不错，就过去选了几件，你们自己分一分.” 李野一边说，一边把首饰匣子推给了文乐渝。 文乐渝眨了眨眼，尽管满脸惊喜，但还是微笑着推给了傅桂茹，显然是要准婆婆来做主。 毕竟现在家里谁的武力值最高，小妮子还是拎得清的。 别看李野牛逼哄哄，但傅桂茹甩一巴掌出来，他连躲都不敢躲。 “让我来做主啊！那我可不客气了。” 傅桂茹很不客气的笑了笑，大模大样的拿了那串珍珠项链戴在脖子上。 然后她又拿起一件最小的项链吊坠递给了女儿傅依若。 但傅依若没有接，而是指着那只翡翠镯子道：“娘，我想试试那” “那个你戴不好看，你胳膊太粗啦~” “.” 被老娘啐了一句的傅依若，瘪着嘴含泪把那块吊坠接在了手里。 自己的手腕明明跟嫂子的一样细，怎么就“太粗”嘞？ 但是从小跟老娘一起长大的傅依若非常清楚，这时候要是敢说半个不字，就这块最小的也得不到。 “啪~” 盒子关上，又被推回到了文乐渝的眼前。 文乐渝看了看嘴撅的老高的小姑子，笑着道：“这么多首饰我带回去不方便的，阿姨和小若帮我分担一下吧！” 其实这年头往内地过海关，这些首饰之类还真不如工业用品检查的严，你戴一只玉镯子，说不定都不如两台录像机扎眼。 九十年代去俄罗斯的倒爷回内地，三台录像机只要有一台进关就能保本，结果三台全砸了的情况可不少见。 “好，我帮你分担两件。” 文乐渝话音刚落，傅依若就飞快的拿起那只翡翠镯子戴在手上，还得意的在老娘眼前晃了晃。 白皙的肌肤衬托着玉润的镯子，你非要说不好看，那可就太霸道了。 傅桂茹也是又气又笑，姑嫂和睦自然让她这个婆婆欣慰，但自家的臭丫头，总不能把儿媳妇的大方，当成理所当然吧？ 然而再瞅瞅自己的傻儿子，还一脸宠溺的看着妹妹 【待会儿得跟他唠叨唠叨，媳妇儿跟妹妹终究是不一样的。】 (本章完) 花开第五百八十五章 小渝太特殊了，你不能跟她置气 十点之后，两个小丫头都喜滋滋的回自己房间了， 文乐渝手里抱着花梨木的盒子，是李野专门出去给她淘换的“心意，”肯定喜滋滋。 傅依若得到了替文乐渝带两件首饰回内地的任务，看文乐渝的意思，估计是肉包子打狗的下场，不喜滋滋才怪。 而傅桂茹则把李野单独留了下来。 “小野，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傅桂茹语重心长的道：“你今天回来之后，我不问青红皂白就训你，不是为了让你怕老婆，天底下也没有那个妈妈愿意儿子怕老婆，” “但是你以后啊！不要跟小渝置气，这孩子跟别人不一样，她太在乎你了，在乎的要命，” 傅桂茹的语气开始加重：“小渝是个多么聪明冷静的孩子你应该是知道的吧？很多事我都没想通，她就已经想通了， 但我今天领她出去散心，她却总是走神，总是心不在焉，跟她聊起你的时候，我竟敢感觉她有点患得患失的胆怯。” “伱说你今天干的什么事儿？” 傅桂茹生气的道：“你这么不吭声的单独出去一次，小渝会不会瞎琢磨，两个人在一起最怕的就是瞎琢磨，有些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可永远也改不回来， 再说你去给她买首饰，提前告诉她一声能死啊？带着她一起去能死啊？” 傅桂茹越说越生气，忍不住的又伸手打了李野一下，只不过这次打的很轻。 自己的儿子没犯错，但小夫妻之间，哪里有什么对错？ “.” 不过傅桂茹还没等再教训教训李野，李野却又从书包里掏出一摞资料。 “这是有关横宾中村株式会社的黑资料，娘你看看有没有用。” “.” 傅桂茹愣住了。 好半天之后，她才接过来那摞资料。 资料里面有中村家的几桩丑闻，比如压榨45年从内地逃难来的难民，剥削员工、供应商等等等等。 李野昨天一看老宋到了横宾，就觉得以老家伙的心性，不对付中村老家伙才怪，所以今天过去之后，就颇有收获。 “你今天，是干正事去了？” 傅桂茹心里好生惭愧，原来自己儿子今天单独出去，确实不方便带文乐渝。 自从知道中村直人曾经跟李野“抢”过女朋友之后，傅桂茹也一直在谋求中村株式会社，而且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眉目，自然明白这些资料有没有用处。 “什么正事不正事，都是顺手的事儿，没事儿我回去睡觉了啊！” “行，快回去睡吧！” 看着李野离开，傅桂茹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自己这個儿子表面看着孩子气，其实主意正着呢！ 【我得努力了，要不然连儿子都不如呵~】 。。。。。。。。 李野出了8006，进了自己的房间，但是想了想之后，又转身敲响了对面文乐渝的房门。 房间里一阵忙乱，头发湿漉漉的文乐渝打开了房门，脸色红红的看着李野。 看到她那闪烁的眼神，李野确定老娘没有看错，这个敏感的小丫头.有可能是个独属于自己的恋爱脑。 李野一肚子的话忽然说不出来，只好讪笑着憋出一句：“我今天没出去浪，没干坏事儿，你相信我，别瞎琢磨。” 文乐渝愣了，低下头扭捏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好似看着自己那干净晶莹的指甲盖无法自拔。 好半天之后，文乐渝才蚊子哼哼一般的道：“我没瞎琢磨，我今天就是总是想你。” “.” 李野也愣了很久，然后温柔的抱住了这个独属于自己的小丫头。 小丫头刚刚洗过澡，有股子淡淡的清香，但李野却很反常的没有生出那种邪念，只是感受到了一种更满足的甜腻。 有时候，心理上的满足，要远远大于生理上的兴奋。 良久之后，李野松开文乐渝：“好好休息一晚上，养精蓄锐，要不然我们明天去玩的时候，你会很累的。” “哦~” 文乐渝点点头，然后就发现李野转身要回自己的房间，心里忽然有些惭愧。 然后文乐渝就突然道：“我还没吃饱呢！” “啥？” “我晚饭没吃饱.明天没力气.嘿嘿嘿。” 文乐渝不好意思的笑了，房间里有泡面，但是外面的夜宵一定更好吃不是？ 跟自己的男朋友偷偷溜出去吃宵夜，也更有意思不是？ 。。。。。。。。。。 接下来的几天，李野和文乐渝之间的亲密程度堪称突飞猛进。 以前的时候，俩人也就敢在天黑之后，在未名湖畔拉拉手、揽揽腰，打个啵儿，万一有红袖章过来，还得赶紧拉开距离以示清白。 但是在这几天的旅行之中，俩人可以欣然接受异国游客的祝福，可以在情意上头的时候亲热，已经跟后世的小情侣相差无几。 就是和内地来的参展团一起出来游览，李野和文乐渝也可以手拉着手爬山，肩膀挨着肩膀拍照，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同志颇有微词，但文乐渝毫不在意。 《庐山恋》里面一个接吻镜头都需要借位拍摄，指望他们理解爱情，猴年马月去了。 不过说闲话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开明的叔叔阿姨，都对李野和文乐渝表示了祝福。 因为参展团制定的回国时间，是在电影节奖项颁布的第二天上午，所以参展团就提前一天，集体去逛百货商场， 这时候就有好心的大妈给李野和文乐渝建议。 “你们小两口是不是都打算结婚了？那待会儿买东西的时候，一定要选冰箱，内地的电视机、洗衣机质量都还可以，但电冰箱差距明显，老费电了” “如果你们缺外汇，我还有两百美金的余额，先拿给你们用。” “谢谢您了朱阿姨，我们先看看” 朱阿姨是用了李淮生的那个名额一起来的，是李淮生的“上级”，一直对李野和文乐渝不错，所以李野没有拂却人家的好意。 这年头很多出国考察的人，只要是有门路凑到外汇，都会买几件紧俏货带回内地，要么自己买要么帮朋友买，而电冰箱就是最紧俏的电器之一。 80年代，国内市场上的冰箱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国产，像香雪海单门冰箱，双鹿牌双门冰箱，白雪冰箱等等，都要大几百元， 而进口的日立、东芝、松下等冰箱价格却要两千多元，但就是贵了这么多，没路子也买不到，即便有外汇券也不一定有货供应，可见紧俏程度。 物以稀为贵，在80年代谁家能拥有电冰箱，那就是是一件让左邻右舍、亲朋好友非常羡慕的事情， 冰箱买到家都得放到显眼的地方，以便于邻居前来围观，要是你家的冰箱是进口的，那你可显摆吧，比后世买辆私家车都带劲儿。 只不过李野家里有冰箱，而且是最新款的德国货，所以自然不考虑买这些日笨货，买过去万一电压不匹配还更麻烦，从这里买东西可没质保。 日笨的民用电压是110伏特，虽然部分电器上都标识着适用电压110~220，但毕竟不是专门出口内地的商品，万一不行难道还要上变压器？ 所以李野和文乐渝就买了一堆在朱阿姨看来没用的东西。 给柯老师买的化妆品，给文国华和文庆盛买的最新款刮胡刀，另外就是买了几双新款运动鞋。 “哎呀，你们小两口不会过日子呀！” 朱阿姨无奈的摇摇头，但也没有继续规劝，毕竟她看着小两口的亲密样子，心里其实也暗暗羡慕。 不过这些东西在她眼里觉得没用，其实都是些用起来差别明显的东西。 比如运动鞋，两百块的衣服跟八百块的衣服，穿在身上的舒适程度可能差别不是那么明显， 但两百块的鞋子和八百块的运动鞋，差别可就老了去了。 这可不是胡建耐克比正版耐克还好的年代，差距就是差距，先承认，才能后超过。 不过等大家买完了东西交钱办手续的时候，才发现有人比李野还不过日子。 那个前两天还托人往内地带东西的楚韵凌，并没有买什么电器，就买了几件时兴衣服，一个包包，当场换在身上，好似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日笨姑娘。 “小楚，为什么不买电器？这衣服好看是好看，但咱们内地也有卖的，风华牌就不错呀！” “嗨，我手里没凑多少钱，买这个不够买那个也不够，还不如带回去还给人家呢！” “.” 李野有些意外，因为他知道楚韵凌卖了几件东西，拿到了五十万日币，换成美元都两千多刀了，买什么电器买不起？ 不过这五十万日币如果带回去，那肯定能换两万多rmb，要是能捂上一年，甚至能换三万，在八十年代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本钱，说不定就发家致富了呢！ 可是当李野看到那个小马之后，却感觉有些奇怪。 小马堪称是楚韵凌的追求者，但这会儿却眉头紧锁屡屡走神，好几次都没听见楚韵凌的话。 【还真是女人的钱是女人自己的，男人没钱就是不上进啊！】 李野好似看到了后世的某些不公平现象。 明明女人自己很有钱，但就是要先花男人的钱，花光了之后，才一边嫌弃一边肉疼的花自己的那份儿。 但是当晚上聚餐的时候，李野却偶然间发现，自己错怪人家了。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六章 你也跟她有一腿？ 李野等了半天电梯，好不容易等了下来，但是却刚好遇到了一伙西方人， 狭窄的电梯之内，浓烈的香水味儿实在呛鼻子，所以李野果断放弃，改走楼梯。 八楼而已，年轻人的腿脚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当走到第四层的时候，李野却紧急停了下来。 因为他听到了小马和楚韵凌的声音。 小马有些委屈的道：“韵凌，你来日笨之前，说好了我们在一起的可是现在，为什么要反悔？还去找那个李野？” “谁说我找李野了？你诬赖我没事，别诬赖李野，他可不是好惹的。” “朱主任都看见你出去了………” “行了，” 楚韵凌平静的道：“这钱你拿着，算是我还了你的情分，你我朋友一场，我不能占你便宜.” 小马的声音急躁了起来：“韵凌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钱，我要的是.我们的未来。” “我们的未来？” 楚韵凌带着几分讥诮说道：“我们真的有未来吗？伱的家人真的能够接受我这种一路爬过来的儿媳妇吗？” “我不像你马喆鑫，你可以轻轻松松的被推荐读大学，可我拼了命，也只能去电影厂当临时工，” “本来你妈妈说，哪怕我就是在电影里上个字幕，就答应我们的事，可我楚韵凌的名字现在不是上字幕了吗？上次去你家为什么被赶出来？” 马喆鑫赶紧辩解道：“没有，我妈没有赶你，她还去厨房给你做饭” “算了吧！”楚韵凌好笑的道：“一个菜都没做完，就砸了三个盘子，不是赶我是什么？” “就算我妈不喜欢你，并不代表我不喜欢你呀！” “那你能把户口本偷出来吗？你能开出结婚介绍信吗？” “我能，回去我就找我妈拿户口本，她一定会给我的。” “好，我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 李野悄悄的后退，从二楼重新乘坐电梯绕开了四楼。 马喆鑫能够在75年走推荐，以工农兵大学生的资格读大学，家庭条件自然是不错的。 虽然这样的家庭未必就对儿媳妇要求苛刻，但楚韵凌这种风言风语的主角人物，显然不受待见。 马喆鑫被爱情所迷恋，根本没有看清这一点，但楚韵凌却看的非常透彻。 【你连户口本都不敢偷，还跟我谈未来？】 有情饮水饱，也是需要勇气的。 胆小鬼，不配私奔。 。。。。。。。 “叮铃铃~” 凌晨两点，李野房间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李野烦躁的抓起电话，带着起床气喝道：“喂，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了杨玉民的声音，一下子让李野清醒了过来。 “快下来李野，出事了。” “.” 李野穿上衣服赶紧下到六楼，发现走廊的两头已经有人“站岗”，许进不许出。 而所有来参加电影节的人，全都挤在了走廊里，乱哄哄的一片喧哗。 “真没想到，小楚竟然是这种人，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早就看她不对劲了，今天大家都买实用的东西，就她只买了一身衣服，就是为了跟日笨人混在一起呢！” “一個弱女子，怎么就想不开呢？这人生地不熟的还不被人欺负？多危险啊！” “这会儿你还替她担心？出了这种事，咱们都要背责任的。” “我背什么责任？我又不跟她一个小组，又不是外事人员.” 李野进了走廊，快步走进了杨玉民的房间。 进了房间之后，就听到马喆鑫带着哭腔辩解道：“我来日笨之前不知道她要脱团哇，昨天晚上我意识到了不对，立刻就向你们揭发了，可谁知道她已经跑了，这怎么能怪我啊！” 领队周子渊愤怒的道：“她都跑了你才来报告，算是什么揭发？你明明就是知情不报，恶意包庇，为楚韵凌的脱逃行为打掩护” 马喆鑫也急了，气的站起来喊道：“我要是包庇她，给她打掩护，怎么还要向你揭发？” “你别狡辩了，你们两个是一伙儿的，她提前跑了把你丢下，你害怕担责任才跟我马后屁的举报.” “姓周的你不要血口喷人，别想把责任推到我头上” “.” 李野不愿意听两个人的争吵，便把姐夫杨玉民给拉了出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杨玉民皱着眉头道：“今天马喆鑫翻来覆去的唉声叹气，吵的我睡不着，我就问了他一句， 没想到他竟然说楚韵凌要趁着明天我们庆功的脱逃，还想拖着他一起脱逃，然后他就问我要不要向领队揭发” “他都那么说了，我能说不该揭发吗？” 杨玉民晦气的道：“我们两个一起向周领队报告，周领队立刻去找楚韵凌谈话，结果楚韵凌已经失踪了， 跟她一个房间的朱主任以前睡觉很浅，但今天却睡的很死。” 李野一惊：“你的意思，喂了安眠药？要不要紧？” 朱主任就是跟李淮生一起来的那个朱阿姨，对李野和文乐渝一直很好。 杨玉民摇摇头道：“应该没事，用冷水洗了几分钟，已经清醒过来了。” “窝草~” 李野忍不住的骂了一句，不得不佩服楚韵凌的果断。 楚韵凌看来是有心约马喆鑫一起脱逃的，毕竟马喆鑫懂日语，两个人一起在日笨奋斗，比一个人肯定要安全、轻松。 而且听杨玉民的意思，两个人是准备趁着明天电影节结束，大家庆功宴喝多了之后行动的。 但是马喆鑫明显没那个胆子，犹犹豫豫的，所以楚韵凌才又是还钱又是“最后一次机会”，把马喆鑫稳上一稳。 可惜马喆鑫也不是傻子，意识到了不对劲，还是揭发了楚韵凌，可能是觉得把楚韵凌弄回去之后再从长计议吧！ 哪知楚韵凌棋高一着，竟然提前跑了。 这一步步楚韵凌都算计的极准，而且因为朱主任睡觉浅，竟然动用了安眠药，真特么是滴水不漏的人才。 “李野，李野你来一下。” 周领队忽然在房间里呼喊李野。 李野进去之后，周领队就焦虑的道：“李野同学你赶紧跟小马了解一下情况，然后想办法帮忙把楚韵凌找回来。” 李野诧异的道：“周领队，我们现在不应该是报警让警察找人吗？怎么让我去找呢？” “哎呀，你就帮帮忙吧李野同学，”周领队的脸都快垮下来了：“咱丢人丢的还不够吗？你找港岛方面的关系帮帮忙，趁着还没让人知道赶紧把她找回来.” 李野愕然无语，果然是面子比天大，这时候都讲究个家丑不可外扬。 但问题是整个东京上千万人口，又是一模一样的东亚人，你到哪里去找？ 李野看向了马喆鑫，而马喆鑫咬了半天牙齿，才说道：“我听楚韵凌提起过，她们老家有人在日笨做川菜厨子，你去川菜馆找肯定行。” 沃尼玛嘞~ 还我去找肯定行，你们的破事儿凭啥扣我头上让我买单？ 你们欺负我年轻不懂事啊？这时候谁伸手谁惹一身骚，上辈子小爷在单位背的锅比你见的还多，还想把我给拖下水？ “行，我马上出去找人，你们也分头找啊！留下人守电话.” “诶诶，李野你别自己去呀！带上个翻译” “翻译不够用，我自己找一个.” 李野溜得飞快，身后的周领队喊都喊不动，走廊两头站岗的人都拦不住，刷刷刷就跑到了酒店外面。 在这个没有手机的年代，只要跑没了影儿，谁也别想指挥到你身上。 在外面溜一圈等明天上午再回来，还能报销早餐费呢！ 可是李野刚刚跑出酒店，就听见后面有人在喊，回头一看竟然是杨玉民和李淮生追了出来。 这就不好跑了，一个是姐夫，一个是喊了自己好几年“小老弟”的朋友。 “不是，老弟你.你跑什么啊？” 李淮生毕业才一年，小肚子就起来了，才跑两步就呼呼的喘。 都是在孤军文学社玩了几年的兄弟，李野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道：“我再不跑，特么的楚韵凌脱逃的事儿就有我的责任了，我哪有能耐找人？我凭啥替他们找人？” 李淮生愣了一下，脸色发苦的说道：“兄弟，你看看能找找路子吗？帮哥哥把楚韵凌给找回来吧！” 李野愣了愣，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淮生问道：“咋滴，你也被她给迷住了？你俩有了一腿？” 李淮生当即跳脚：“你胡说些什么啊？谁跟那种人有一腿？天底下的女人死绝了吗？” 李野不解的道：“这不应该是周领队的职责吗？你着什么急？” “再说像楚韵凌这样的祸害，就让她出国祸害别人好了，为什么还要把他找回来呢？” “我” 李淮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还是杨玉民说道：“老李正跟朱主任的女儿谈恋爱呢！朱主任跟楚韵凌住一个房间，多少要担一些责任的。” 李野怪怪的看向李淮生：“谈恋爱？还有人能看上你这块木头啊！” 李淮生当初跟李野同在孤军文学社，也算是学校的知名人物，但几年下来就是一个光棍名，母胎单身一直到毕业。 谁曾想这才不到一年，就跟上级领导的女儿勾搭上了。 “谁是木头，窝草” 李淮生很生气，憋了好几秒钟，才道：“我们俩的事儿已经定了，双方家长都见过了，今天买的电冰箱就是结婚用的。” “.” 李野砸吧砸吧嘴，不太好推脱了。 想想柯老师，就知道朱阿姨这个未来丈母娘在李淮生心里是个什么地位， 要是在这件事儿上自己打马虎眼，就算是李淮生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一定有疙瘩。 而且按照李野的经验，得罪了一个兄弟的丈母娘，那就相当于得罪了他的媳妇儿，得罪了兄弟媳妇儿的后果. 所以这个麻烦，还真就让李野给沾上了。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七章 小心我们反咬你们一口 “喂，老宋你赶紧起来，想办法给看看你们对面那个川菜馆子里，有没有新的黑户进来，就是那天卖给你镯子的那个女人。” 李野不管老宋是不是睡得正香，大半夜打电话把他喊起来，很不客气的就支使他给自己干活。 至于老宋该怎么去查探，李野就不考虑了，他现在学坏了，对于有能力的属下，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但他没想到，这次的结果来的这么快。 李野刚刚说完，老宋就在电话那头嘿嘿的笑道：“嘿嘿嘿，半个小时之前我还真听见了一点动静，是不是那个楚韵凌不知道，但肯定是個女的。” 李野一愣，马上问道：“她果然在你们那边吗？” 老宋神经兮兮的道：“这会儿应该是在的，但是过一会儿可就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 “.” 饶是李野看过一些日笨暗黑片，心里也是一阵发寒。 在四十年后，出国的人都知道一则定律——“远离不认识的同胞”，但在八十年代，不还是讲究一个帮扶互助吗？ 李野沉声道：“那你马上报警，或者报移民局，我这就往那边赶。” 可老宋却沉默了几秒，然后道：“这条街上的黑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报警报移民局是要犯众怒的，而且她选的路.我们真的要干涉吗？” “.” “啪~” 李野挂断电话，从电话亭里面走了出来。 等在外面的李淮生和杨玉民赶紧凑了过来问道：“怎么样李野？有办法吗？” 李野沉声说道：“只能说尽力帮忙查找，我问过了，日笨中餐馆最多的有四个地方，神户、池袋，还有长崎跟横宾的唐人街， 其中神户和长崎太远，近的就是池袋和横宾，我现在去叫车，你上去通知周领队，让他亲自下来跟着，别特么运筹帷幄就知道指挥.” 五分钟之后，李野和周领队等人在酒店门口汇合，分成两组前往池袋和横宾， 而李野不着痕迹的把自己和李淮生、杨玉民、周领队放在一组，带着一名翻译分乘两辆车前往横滨中华街。 横滨中华街距离东京30公里，夜间无人的街道上汽车开的很快，二十多分钟之后就赶到了。 “这里竟然有这么多餐馆，到底是哪一家？” 到了地方之后，周领队等人也有些发蒙，因为中华街上有超过两百家的中餐馆，就是川渝餐馆也有二三十家。 李野缓缓的伸出手指，指着百米开外的街道，冷冷的道：“你们看看，是不是那一家。” 众人这才往前看去，发现远处的路边上停着一辆两厢轿车，那辆车没有开灯，但是借着路灯的灯光，好似隐隐有人影晃动。 开车的司机立刻调转车头，并且打开远关灯照了过去。 在雪亮的灯光照耀之下，现出了四个人影，其中三个是男子，正在把一个女子往路边的车上拖。 因为隔着有些远，李淮生等人看不清那个女子是谁，但却可以轻易的分辨出来，那个女子正在挣扎反抗。 “系安全带。” “撞。” 李淮生等人慌忙开始系安全带，而开车的保镖已经毫不犹豫的踩油门撞了过去。 百十米的距离转瞬即至，而在撞车之前，大家也确认了正在反抗的女子，就是刚刚脱逃的楚韵凌。 看到一辆车跟醉汉似的撞过来，那三个大汉也都慌忙躲避，唯恐自己成了车头亡魂，但其中一个干瘦的男子，却始终抓着楚韵凌的胳膊，一副舍命不舍财的样子。 “嘭~” 保镖的驾驶技术不错，在最后时刻精准的转动方向盘，撞击并不算剧烈，但却把停在路边的两厢轿车的后轱辘给撞歪了。 “喔喂~” “！@￥#@%@……&*” 对方几人显然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然后就是强烈的愤怒，其中两个人朝着李野的车就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撩衣服，骂脏话。 他们之所以撩衣服，是因为需要亮出膀子上的纹身，因为纹身有点小，必须要把衣服撩的高一点才能露出来。 但他们还没等把纹身露出来，让人看清楚到底是只虎还是只猫，就在刺眼的灯光之中，看到一个人影下了车，然后好像抬了抬腿。 “嘭~嘭~” “呕~呕~” 两声拳脚到肉的声音过后，两个凶恶的家伙就趴在地上开始了呕吐。 然后李野就走向了楚韵凌。 而那个干瘦的男子这时候好似也明白了什么，非常凶狠的道：“你们死定了，伱们死定了，他们是极道的人” 在日笨，极道就是黑道的意思。 八十年代的黑道还很鼎盛，混极道的人比比皆是， 穿着华丽的衣服，开着名牌跑车，成天灯红酒绿，打架斗殴，一言不合就耍西瓜刀，在某些人的眼里非常吓人。 但李野才不觉得他们吓人呢！ “嘭~” 干瘦的男子直接飞了出去。 刚才那两个纹身男只是把隔夜饭吐了出来，但这个男子直接吐血了。 是真的吐血。 因为他刚才威胁李野的时候，说的是汉语。 李野走了过去，一脚踩在了干瘦男子的手上，致使他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 “啊是她来自己来找我的.是她犯了错误不是我故意的” “她就是再犯了错误，也是我们的人，不应该被日笨人糟蹋，更不应该被自己人出卖。” 李野用力捻动鞋底，干瘦男子就说不出话来了，整个人扭曲着翻滚，另一只手使劲的推李野的脚腕。 刚才面对三个男人，楚韵凌都挣扎着没有被拖到车上去，可想而知她抵抗的意志有多么强烈， 所以李野认为，楚韵凌还是有羞耻心的，虽然她人品不咋地，但李野现在就是生气。 我们家的人再不是东西，也不应该被你们羞辱。 “别打了李野，把事情闹大了咱们不好收场.” 周领队、李淮生等人这会儿才下车围了过来，把李野拉到一边。 李野冷冷的道：“怕什么，我就不信他们敢报警，真敢报警，我们就反咬一口，说他们拐骗妇女，闹大了就是外交事件，他们是想吃不了兜着走吗？” “.” 周领队一脸的惊愕，看着李野直嘬牙花子。 【你小小的年纪，怎么那么阴险呢？】 两个花臂男吐干净了之后，跳起来呜呜嘎嘎的朝着李野放狠话。 李野又转头就跟翻译说道：“你把刚才我说的话翻译给他们，问问他们愿不愿意闹大。” “.” 两个花臂男也被李野给搞懵了。 打吧！李野这边五六个人，而且刚才一个人就把自己两个人撂翻了，怎么打？ 摇人过来打群架.那不就闹大了吗？ 愣了半天神之后，两个花臂男忽然转身扑向了那个干瘦的男子，拳脚相加大声喝骂，发泄着心里的憋屈和愤怒。 李野等人趁机离开。 周领队亲自押着楚韵凌上了另外一辆车，加快速度往酒店返回。 而李野和杨玉民乘坐的车在刚才的撞击中应该出了点问题，速度一快前轮就嗡嗡嗡的响，只好在后面慢慢的开。 左右不过三十公里，再慢也不过半个小时。 但是十分钟之后，李野等人却震惊的发现，前面那辆车栽进右边的沟里了。 日笨的车是靠左行驶的，现在那辆车却撞开中间隔离栏，窜进了右边的沟里，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野等人赶紧跑过去查看，发现司机正在费力的从车里往外爬，而周领队和翻译还在里面“哎呦哎呦”的呻吟。 而楚韵凌，又不见了。 李野等人七手八脚的把周领队和翻译拉了出来，周领队不顾头顶上还在流血，抓住李野的手说道：“快追.她抢方向盘.快把她追回来” 沃尼玛嘞~ 又是让我给你擦屁屁吗？ 可是李淮生和杨玉民，已经朝着周领队指示的方向追了下去。 杨玉民可是自己的姐夫，李野不放心，也只能跟着追。 万一楚韵凌背后一板砖拍杨玉民脑袋上，估计姐姐李悦能把李野的脑袋打肿。 追着追着，前面就出现了一片纷乱的居民区。 “你们往那边，我往这边，十分钟后回来集合。” “那你小心点李野。” 李淮生拔腿追下去了，杨玉民想说些什么，最后也没说，只是跟上了李淮生的脚步。 自己这个小舅子的武力值他是知道的，狭窄的环境之中一个打十个，比自己和李淮生加起来都强几倍。 等到杨玉民跑远，李野却转身往刚才来的方向快速跑去，跑了几百米之后，前方就出现了楚韵凌的身影。 她的脚应该是崴了，根本跑不快，正在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往回挪。 三十六计算是被这个娘们给玩明白了，要不是李野的视力超乎常人，刚才就被她躲在阴暗之处给蒙过去了。 “外面的花花世界，就这么吸引你吗？” 楚韵凌猛然间回头，惊恐的看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李野，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刚才李野当着她的面瞬间放倒了三个男人，现在无论如何，自己是打不过的。 而且自己的美貌还对李野无效，怎么想都没有办法。 所以楚韵凌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苦涩的笑容浮上了脸庞。 “我没害你，能不能给我一条活路？” “.”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八章 我看你是块好材料 “给你一条活路？你的意思，留在日笨就有活路了？” 李野指了指楚韵凌的身上，语气平静，并没有半分取笑的意思。 看看现在的楚韵凌，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鞋子也跑丢了，头上明显被薅掉了几撮头发，隐隐的渗出了鲜血，露出了模糊的头皮，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就她现在的状况，比她前些天在人群中嬉笑嗔怪的样子不知道惨了多少。 楚韵凌咬了咬嘴唇，自嘲的道：“回去也一样，自己坐牢，还要连累家人遭到唾弃.在外面就算是死了，也算是一了百了.” 李野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一直以来，李野都认为楚韵凌是个“秦淮如”式的人物，靠着女人的优势，沾着男人的便宜，不值得可怜。 可是看着眼前的楚韵凌，李野又觉得这个楚韵凌，有那么一点可怜了。 李野走到楚韵凌面前，淡淡的道：“我看人的眼光很准，以你的本事，就算是回到内地也可以混的风生水起，犯不着来海外被人作践。” “.” 楚韵凌看了看李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惨笑道：“这不是还没被人作践吗？我只是想要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想要一个没人把我当贱人看的机会，快想疯了.” “我在来日笨之前，也想过上进，可所有人都会故意卡我，因为他们觉得只要一卡我，就能作践.” “.” “你知道回城有多难吗？你知道回城之后没工作又有多难吗？你知道看着明明不如你的人，却比你风光，有多难吗？ 别人比我脏多了，但她们却更加风光伱知道一步踏错，想要反悔有多难吗？” “.” 李野听着楚韵凌的哭诉，好似看到了她这些年挣扎的过往。 她其实就是不甘心，然后一时冲动破坏了规则，以规则内不寻常的手段，获取了可能是本就应该属于她的利益，然后就被规则内无形的压力所排斥，所压制了。 而如果她们想反悔，又会被另一股规则压制，从而进退不得。 “李野，李野~” 远处忽然响起了杨玉民急促的呼喊声，大家约好了十分钟之后在那個岔路口汇合，但李野却没有回去。 楚韵凌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她的嘴唇都咬破了，膝盖好几次要弯曲跪下去，但最后还是直了起来。 “既然你想站直了，就尽力去做吧！但是不要祸害自己人。” 李野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他需要绕个圈子，浪费一点时间。 “谢谢~” 楚韵凌惊讶的看着李野离开之后，才轻轻的吐出两个字，然后就忍着脚痛往相反的方向逃离。 她必须要在天亮之前找到个落脚的地方，换一身干净的衣服，要不然在异国他乡，一个有几分姿色的落魄女子，就是某些人眼里的猎物。 可是她只跟马喆鑫学了几天的日语，除了唐人街，又能在哪里落脚呢？ “嗡~” 一辆踏板摩托车，忽然在不远处启动，然后慢悠悠的骑了过来。 日笨摩托车很多，但这车大晚上的却没开车灯，这就很不正常。 惊弓之鸟一般的楚韵凌，下意识的就四下寻找防身的东西，但是日笨造房子要么是木质，要么是钢筋浇筑，连块板砖都不好找。 而当摩托车在楚韵凌面前停了下来之后，楚韵凌吓得赶紧往另一个方向逃跑。 因为车上的老头儿她认识，是自己那个老乡的同伙，那天刚刚从自己手上收走了几件首饰。 看到楚韵凌要跑，老宋淡笑着道：“姑娘，如果我跟老秋是一伙儿的，那么现在来的就不是我自己了。” “.” 楚韵凌逃开几步，停了下来。 老宋又道：“我的文化社就在川渝菜馆的对面，今晚上你呼救的时候我听见了，是我通知的李野。” 听到“李野”的名字，楚韵凌愣了一下。 “你当时就听到我的呼救声了？”楚韵凌犹豫的道：“那当时为什么.不救救我？对不起，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现在又来救我了？” “嗤~” 老宋嗤笑一声道：“姑娘，既然到了海外，就要认清现实，不要觉得别人欠你的，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你在内地那一套在这里行不通。” “至于我为什么现在又来救你？” 老宋嘿嘿的笑了笑，眯着眼睛道：“那是因为我现在觉得你是块好料。” “.” 。。。。。。。。。 李野绕了个圈，跟杨玉民和李淮生汇合，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李淮生道：“算了，这事儿我们尽力了，都怪老周刚才没有看住人，我们还是赶紧回酒店吧！ 刚才那两个人雕龙画虎的，万一喊一大帮人追上来，可别节外生枝耽误了今天的最后颁奖.” 刚才楚韵凌是在周子渊眼皮子底下逃脱的，所以李淮生这会儿也没了心理负担，反而担心起极道那些人追上来报复李野。 于是李野等人顺着来路返回到了车祸现场，发现老周正坐在路边发呆，而那个翻译更是捂着脸上的伤痕，嘤嘤嘤的哭泣。 看到李野三个人空手回来，老周愣愣的问道：“没追到吗？” 李淮生摇了摇头：“黑咕隆咚的，连个手电筒都没有，摔了两个跟头，惹得人家住户还以为进了贼呢！” 老周点点头：“那就不追了吧！咱们先回酒店再说。” 李野三人都有些诧异，刚才还以为老周肯定气急败坏的继续催促他们寻找呢！哪知道就这么轻飘飘的放弃了？ 不过当大家上车的时候，李野等人才知道了原因。 老周竟然两腿打哆嗦，手脚不听使唤，好几次都没爬进车里去。 吓得李野赶紧把他扶进车里，招呼司机快点开车先去医院。 这年头的乘客没有系安全带的意思，这要是碰触个内伤什么的，可是能要人命的。 “没事儿，没事儿，”老周摆了摆手道：“我就是出了一身汗，有点着凉.没事儿。” 李野明白了，这是被刚才的车祸给吓着了，在极度的惊恐过后，老周的身体出现了强烈的过激反应。 想想吧！本来坐在车上好好的，突然间好似跟死神跳了个贴脸的恰恰，就问你害怕不害怕。 但李野还是送两人去了医院，清洗伤口、检查内伤，一通忙活之后，天都亮了。 好在问题不大，周子渊的头上缝了两针，缠了几圈纱布，而翻译的脸上也只是破了点皮，以后应该也不会留疤。 不过老周拒绝了医生留院观察的建议，执意出院。 “今天还要准备最后的颁奖晚会呢！团里人心惶惶，我这时候怎么能不在现场？走走走，赶紧出院。” 轻伤不下火线，一直是内地一项优秀的工作传统，老周顶着头上的纱布就出院回到酒店，井井有条的开始指挥工作。 至于楚韵凌为什么没回来，谁也不问这档子事儿， 人家老周都特么被爆头了，你们还要把人逼死吗？ 。。。。。。。。 日笨人对第一届东京电影节的态度是极为重视的，虽然前来参展的影片数量不多，但颁奖仪式却搞的非常隆重，现场的气氛也非常热烈。 老谢、潘红等人进了颁奖现场之后，都被周围那可以被称之为“铺张浪费”的现象而惊叹。 唯一遗憾的，是这届电影节的奖项，终究还是少了一些，只有最佳影片、最佳导演、评委会特别杰出奖，还有一个聊胜于无的纪念奖。 至于什么最佳男演员、女演员奖、最佳编剧奖之类的奖项，要到两年之后的第二届才会设立。 所以之前信心满满的潘红等人，就不免有些丧气，毕竟她在《望乡孤军》中饰演的大唐公主，可是人气很高的。 李野这个原作者，也混了个现场观礼的座位，刚好挨着潘红。 当主持人介绍陪审团人员的时候，潘红忽然低声问李野：“李野同学，你认识那位邹文怀先生吗？” 李野摇摇头道：“听说过，但不认识。” 潘红再问：“真的不认识？” 李野诧异的道：“我为什么要认识呢？” 邹文怀作为嘉禾的创始人，李野当然是听说过的，但还真没当面说过话。 潘红看了看李野，才说道：“前几天我们跟邹先生遇到过，他说我们的影片获奖几率很高，另外他还问起了你。” 李野奇怪的道：“问我？为什么问我？” 潘红笑道：“他说你文武双全，很适合去港岛发展，所以想让我们帮忙联系你你想认识一下邹先生吗？” 【我特么想认识邹文怀还需要通过你？】 邹文怀之所以要联系李野，估计是因为前些天他穿着盔甲耍大枪的事情， 作为发掘捧红了李小龙、成龙的知名电影人，邹文怀对于一个演员肯定是可遇不可求的伯乐，但对于李野来说，就不是遇不遇到的事，而是想不想认识的事儿。 就在春节的时候，因为《望乡孤军》的发行，裴文聪就请邹文怀去家里做过客，李野当时就在楼上看着的。 而这一次邹文怀担任东京电影节的评委，估计裴文聪也肯定打了招呼，希望可以为华语影片增加一分机会。 “李野同学，你考虑一下，我听说李联杰已经挣了几百万呢！” “.” 几百万？够我一天的出场费吗？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九章 不就是不让我吃醋嘛！ “评委会特别杰出奖.《蜘蛛女之吻》《雅克的十一月》.” “最佳导演奖彼得.哥萨《停止不动的时间》.” 随着奖项的依次颁布，《望乡孤军》的剧组人员，纷纷紧张了起来。 因为到了现在，只剩下最后的大奖没有颁布了，但《望乡孤军》还颗粒无收。 虽然大家无比的期待获得最重要的最佳影片奖，但是最近几天的报纸上，有关《台风俱乐部》跟《望乡孤军》之间的竞争话题就没断过。 而根据相关评论分析，《台风俱乐部》好像还占上风。 因为很多人说《望乡孤军》是一部“大制作”的历史风景片，只是给观众带来了视觉上的享受，而缺乏对心灵的探索。 反观《台风俱乐部》，却充分探讨了家庭与社会之间的关系。 电影里的年轻学生，都来自不完整或有问题的家庭背景，这影响了他们的成长和人际关系。 电影通过展现他们的种种冲突和抗争，揭示了家庭对个体身份形成和成长的重要性，表达了对传统观念和社会期望的质疑和反叛。 并且激励观众去思考家庭对个体发展的影响，以及如何在家庭和社会之间找到平衡和独立，引导去思考个体在社会中的定位和追寻真实自我的挣扎。 总而言之，就是《望乡孤军》商业性太浓，艺术性不够，就跟戛纳跟奥斯卡的区别一样，不适合东京电影节的立意风格。 而且根据李野的记忆，东京电影节后面连续几届，都是由内地的文艺片获得了大奖， 《老井》《过年》《蓝风筝》《天国逆子》.连续八年夺魁。 只不过李野记得当初看那部《天国逆子》的时候，看的非常压抑，跟《望乡孤军》这种表现种花家曾经强大的影片，完全不是一个路子，也不知道那种压抑感，是不是艺术性的反应。 而今《望乡孤军》横扫了整個东亚电影市场，是无可争议的票房冠军，如果却在你这里颗粒无收那是不是就给这届电影节加了一个噱头，博取更多的新闻关注？ 李野扭头看向了远处的一群年轻人，他们是《台风俱乐部》的演员，看看他们的表情，比李野这边还要紧张。 “获得最佳影片的是.” 主持人拖了个长音，在赚足了观众的期待之后，才大声宣布道：“《望乡孤军》，恭喜远道而来的朋友。” “哇~” 李野身边的好几个人都跳了起来，包括年纪已经不小的导演老谢。 虽然他在之前，已经在海外获奖无数，但这一次名利双收，可以算是赢了面子，又拿了里子。 而李野再看《台风俱乐部》的那些年轻演员，明显的非常沮丧，甚至还有个孩子流下了眼泪。 【年轻人，不懂得伪装啊！】 老谢和潘红一起上台领奖，并且发表获奖感言。 “首先感谢主办方我们之所以拍这部电影，是想要挖掘尘封在历史中的灿烂文化.” 老谢的发言稿，是杨玉民这个笔杆子写的，完全符合高、大、上的立意，把一部历史电影，给抬升到了弘扬历史文化的高度上。 不过老谢在发言的最后，突然话锋一转，看着李野的方向道：“最后，我要感谢一下《望乡孤军》的原作者们， 是他们一直以来默默无闻的坚持，发掘出了更多的历史、文化和故事，才有了一部部更好更精彩的电影。” 现场的摄影师，都朝着《望乡孤军》的剧组人员扫了过来，最后根据其他几位人员的目光，锁定在了李野的身上。 “哗哗哗~” 在热烈的掌声之中，李野很自然的微微抬手示意，波澜不惊的样子，比那些经验丰富的影帝、影后都不遑多让。 旁边有人调侃道：“李野同学，你这派头还真足啊！” 李野淡淡的笑道：“无他，见的多了而已。” 。。。。。。。。。 第二天，从东京返回内地京城的飞机上。 “李野同学，你看看这几份报纸，我们所有人的风头，可都落在你一个人的头上了呀！不行，回京城之后你得请大家吃一顿好的。” “你这话说的，人家日笨的报社愿意用李野的照片，这能怪人家李野吗？不过请一顿好吃的还是可以的，现在我可想念咱们家乡的饭菜了。” “就是就是，那个什么料理.中看不中吃.” 因为《望乡孤军》夺得电影节的大奖，大家都非常的高兴，就算是一心琢磨着回去该怎么写检查的周领队，眉头都皱不起来了。 而在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好几份晨报上都刊登了李野的照片，附加了《七寸刀锋》的介绍，所以大家才调侃李野“风头无两”，挤兑着让他请客。 “行，下飞机之后你们挑地方，我请大家吃饭。” “哎哎哎，你们行了啊！我这个兄弟可实诚，伱们开玩笑得有个数，吃饭还用个人请客吗？找我老熊，保证把大家安排的舒舒服服.” “你老熊就是瞎大方，你要是花自己的钱请大家一顿，我们算是服了你.” “去，我们长安的汉子，说话算数.”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在飞机上聊着天，多少忘了环境，就显得有些吵闹。 然后前面有个女孩子就不乐意了。 “你们能小声点儿吗？公共场合不能保持安静吗？” “.” 老熊等人一愣，看着前面站起来的女生，想要怼上几句，但又觉得理亏，一时之间又惭愧，又难受。 而那个女生拿目光扫了李野一眼之后，才重新坐了下去。 但是不久之后，那个女生起来去洗手间，路过李野的时候，目光又瞟过来了一次。 反应机敏的文乐渝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拿胳膊肘子捅了捅李野。 李野转头一看，文乐渝的小眼神明显正在询问：“那个女的是谁？跟你什么关系？” 李野低声道：“李大勇的前女友，因为价值观不和分了，后来去灯塔留学了。” 林秋艳比李大勇高一级，按照时间来算，这会儿刚好毕业。 而李野乘坐的这次航班里，有从灯塔转机到内地的旅客，显然林秋艳就是其一。 文乐渝点点头，表示明白。 有关李大勇的故事，她从姜小燕那里听说过，也知道这个林秋艳。 不过文乐渝马上又戳了戳李野：“那待会儿她如果跟李大勇和裴文慧碰上岂不是.” 李野和文乐渝都看向了前面的公务舱。 傅依若和裴文慧，这会儿都在前面坐着呢！ 而以李大勇对裴文慧的稀罕程度，肯定会前来接机，到时候前任、现任碰到一起. 李野缓缓的摇头：“没事儿，裴文慧虽然不如你聪明剔透，但也通情达理，不会吃醋的。” 文乐渝盯着李野的眼睛看了半天，才不屑的撇了撇嘴。 她跟陆景瑶碰上好多次了，又不是不明白李野的话里有话。 【说得这么好听，不就是不让我吃醋嘛！嘁~】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章 他凭什么？ “小渝，不要再看了，飞机马上要降落了。” “唔唔，等我看完这一点儿，马上就看完这一本了” “你连续看了两个小时，眼睛都要废了.” “不会不会，我上个月才查过，两个眼睛都是一点五，小悟空他们马上就集齐七颗龙珠了，我要看看他们到底实现了什么愿望.” “.” 李野眼看着平时言听计从的文乐渝，因为一本《龙珠》而罕见的抗拒了自己，差点儿就忍不住的做一回剧透党。 【愿望被小八戒抢了，神龙给他变出了一条女孩子穿过的短裤。】 这一次去日笨，李野偶然在书报亭里发现，曾经的童年回忆《龙珠》，竟然已经以连载的形式在《少年jump周刊》杂志上出版了。 作为诞生了“战五渣”“战斗力爆表”等无数知名梗的漫画神作，李野绝对是记忆犹新的。 于是他就想办法收集了两套连载了《龙珠》的杂志，一是想找一下曾经的回忆，二是为了拿给杨玉民和穆允宁研究借鉴。 《秦时明月》肯定是要改变成漫画和动画的，里面有很多打斗的情节，如果在创作的时候就能考虑到漫画改编需要的“画面感”，那么就更有利于《秦时明月》的运营和开发。 而在这种打斗画面的设计上，日笨确实走在了港岛的前面，跟内地比起来就走的更远了。 只是李野没想到的是，自己把《龙珠》买回来之后，文乐渝随便翻了翻，然后就看入了迷，即便有些日语看不懂，她也手拿字典随时翻译。 李野很不理解，《龙珠》明明是本男频漫画，怎么会吸引了文乐渝这种文青少女呢？ 而文乐渝一句话就让李野没脾气了——【我觉得你跟孙悟空很像，又强大又善良。】 你就说摊上这样的女朋友，你该有多知足吧！ “请大家系好安全带.飞机要降落了” 飞机即将降落的时候，文乐渝刚好翻到了神龙实现了乌龙（小八戒）愿望的那一刻。 文乐渝一脸的黑线，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嘟囔道：“日笨的那个什么鸟作者真是脑子糊了，竟然让乌龙（小八戒）实现了愿望，又懒又馋还那么好色.” 李野笑着道：“这本《龙珠》借鉴了我们《西游记》里面的一些元素，那個乌龙就是猪八戒，可不是又馋又懒又好色吗？” 《龙珠》在还没有往热血格斗的套路上靠拢的时候，确实是一部取材于《西游记》的幽默搞笑漫画， 里面有许多的人物形象以及名字都是直接出自《西游记》的，比如牛魔王、筋斗云、如意棒、抢劫犯金角银角等等等等。 只是由于早期的龙珠世界读者反应平平，后来才朝着热血格斗的剧情那一方面发展，符合了男孩子“好斗”的本性，成就了漫画史上的经典之作。 。。。。。。。。。。。 参展团的人下了飞机之后，好似憋了半天的老烟枪终于出了禁烟区，“嗷嗷”的又开始喧哗起来，而且还故意对着走在前面的林秋艳含沙射影。 “哎呀，现在终于可以说话了吧？” “你看你说的，就跟谁捂住你的嘴不让说话似的。” “欸，可不就有吗？人家刚刚从国外回来的都讲道理讲公德，我这土老帽实在是惭愧不已，无地自容啊！” “那你不也是刚刚从国外回来吗？伱这是连自己都说进去了？” “不一样不一样，我去国外是出口创汇去了，人家出国是开洋荤去了，你看看这高跟鞋，得八分跟吧？还有那一步裙、绵羊头，啧啧.跟外国人似的” “我看那鞋得九分跟，那句话怎么说着来的？身高不够皮鞋来凑，可惜这一次我囊中羞涩，也没给老婆买双外国的高跟鞋” “你那几个钱买什么高跟鞋？你是公费出国的吗？摆什么阔呀？家里老爹老娘孝敬了吗？” “.” 李野文乐渝混在一群老帮菜里面，听他们说着尖酸刺耳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刚才在机舱里面，林秋艳要求大家安静的举动，从道理上来说一点毛病没有。 只不过她当时跟这些老家伙说话的时候，明显带着烦躁情绪，劈头盖脸的让一群老家伙下不来台，非常难堪。 【我们好不容易获了奖，就高兴的讨论几句，就碍着你的“安静”了？】 但一群老家伙没有倚老卖老，也没有胡搅蛮缠，毕竟机舱内确实是公共场合，理亏就得憋着。 但你要让他们心胸宽广，诚恳的接受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批评，那就太高看这些老家伙了。 这年头的小年轻还没那么嚣张，中老年人处于统治地位。 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只为让林秋艳心里不舒服，这些老家伙蔫坏。 只不过两年的留学生涯，好似让林秋艳成长了很多，尽管几个老帮菜言语刻薄，但她却把自己的下巴抬的更高，高跟鞋踩的更响，咔咔咔的大步向前。 可是当林秋艳快走到出站口的时候，脚步却突然乱了。 因为她隔着老远就看到了李大勇。 李大勇一米九高的身高，两百多斤的块头，本来在人群中就是“熊立集群”，而站在他身边的杨玉娇是个小姑娘，更加衬托的李大勇高大威猛。 而且今天李大勇的装束也十分特别。 灰色的工作服因为夏天出汗，都染出了白色的地图痕迹，头发纷纷乱乱，连点头油都没打，在首都机场这个人人衣着光鲜的场所，想不显眼都不行。 “不是说他傍了个有钱的对象吗？怎么这么寒酸？” 林秋艳愣了一下，想起了去年时候，一个同学在信件中提过的事情。 那个同学说李大勇找了个京大的留学生对象，那个留学生还有一辆宝马车。 林秋艳当即回信“宝马车没什么了不起，我毕业后随便就能买一辆。” 然后林秋艳就再也没得到李大勇的消息，毕竟谁也不会那么不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现在看到李大勇一身工人兄弟的样子，林秋艳绝对不信他会找到一个留学生对象。 毕竟在林秋艳的眼里，李大勇也就是个比乡下泥腿子好一点的“半土鳖”而已，怎么可能被港岛的大小姐看上。 这两年在灯塔，林秋艳可是见过那些大小姐的，虽然看起来很随和，但想要真心跟她们做朋友都千难万难，又怎么可能处对象？ 李大勇也看到了林秋艳，然后就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也想不到，今天会在机场碰上林秋艳，而且看样子还是跟裴文慧一个航班回来的。 不过李大勇也仅仅是皱了皱眉头，就把目光扫向了林秋艳的身后。 两个人不会再有交集了，自从那年在女生宿舍楼下面等了一夜，李大勇就彻底的想明白了。 一别两年，林秋艳变了很多，但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气质还是没变。 曾经的李大勇，认为这是新时代独立女性的自信表现，甚至有些崇拜迷恋，但是现在他只觉得自己当时真是昏了头了。 人不自爱，谁又会爱你？ 但是李大勇不再看向林秋艳，林秋艳却反而径直朝着李大勇走了过去。 当初她跟李大勇分手之后，她心里就憋了一口气，那就是有朝一日，你李大勇会像以前那样，在我面前乖乖的顺从我的意志。 现在的林秋艳，丝袜、套装、大波浪，精致包包行李箱，时尚美女对上你这个汗渍工人，你还不承认你的错误吗？ 虽然在灯塔的这两年，林秋艳经常会想，如果自己有一个李大勇那样的对象，那些骚扰自己的街区小混混，根本就不敢靠近她，安全感会提高无数倍。 但这不妨碍林秋艳认为李大勇就是天生处于被支配地位的服从者。 可是就在林秋艳距离李大勇二十米的时候，却忽然感觉身边有风掠过。 一个女孩儿风一般的跑过去，笑着张开双臂，目标好像是李大勇。 林秋艳猛地回头看向了李野身边。 因为她下意识的把刚才跑过去的女孩儿认成了文乐渝。 今天文乐渝、傅依若还有裴文慧，都是一身过膝七分裤、浅色体恤衫、白色小板鞋的打扮， 青春靓丽，又减龄又活泼，二十出头看起来跟十八岁似的，跟林秋艳这种成熟大波浪一比，年轻了五六岁都不止。 【不是李野身边的那个女生，那她是】 林秋艳再次回头，刚好看到裴文慧跟李大勇轻轻的拥抱了一下，然后捻住了李大勇的工作服，满脸含笑的“嫌弃”。 “吭~，我不在的日子，你就这么不注意形象啦？脏兮兮的臭死了呀！” “.” 林秋艳愣住了。 裴文慧虽然嫌弃李大勇“臭死了”，但谁都能看得出来，她其实一点都没嫌弃。 李大勇不好意思的道：“昨天晚上大家技术攻关，一口气干到了今天早上，我来不及收拾，差点儿都没赶上” 裴文慧立刻歉然的道：“你一晚上没睡呀？那你来接我做什么？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没睡好还开车，多危险.” “.” 林秋艳麻了。 她实在想不通，这个看起来很像白富美的女孩子，怎么会是这种心态？ 如果现在自己还是李大勇的对象，都恨不得不搭理他，脏兮兮的给自己丢人。 【他凭什么？他有什么好？】 【不对，她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本章完) 花开第五百九十一章 你尽管放马过来 李野和文乐渝在林秋艳的后面，完整的看到了裴文慧跟李大勇的小别重逢，也清晰的看到了林秋艳那一刹那的失神。 文乐渝忍不住轻轻的对李野道：“又让你给猜中了，小慧的通情达理，是最厉害的武器，可以消除所有的误会。” 李野缓缓点头，表示认同。 “是的，有些人看似聪明实际愚蠢，有些人看似嘻嘻哈哈，其实才是真聪明。” 面对同样的一件事情，不同的人会做出不同的反应，而聪明的人往往更容易获得幸福。” 就比如今天李大勇不修边幅的过来接裴文慧，虽然他是因为技术攻关而忘了时间，但终究是没有注意形象。 如果那些愚蠢的女孩儿，一定会烦躁的埋怨“提前一个小时收拾一下自己就那么难吗？” 但是裴文慧却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理解李大勇——他都一个晚上没睡觉了，还大老远开车跑过来接我，我不应该更加感动吗？我还舍得嫌弃他给我丢人吗？ 只是一个娇嗔的笑脸，一個关心的态度，就能让李大勇记一辈子。 所以裴文慧这种女孩子，才是最聪明的那一种。 反观林秋艳，只是看似聪明罢了。 她总是会闹得两个人都不开心，而且不开心的原因一定不是自己。 而且今天，她又不开心了。 李大勇接过了裴文慧随身的小包，正准备一起离开，但是林秋艳却已经走了过来。 “大勇，好久不见？” “.” 李大勇没料到林秋艳在这种情况下还会过来，所以一时之间都没有接话。 毕竟裴文慧的表现已经够明显了，你还过来掺和什么？找不自在吗？ 但裴文慧反应很快，当即笑着问道：“大勇，这是你朋友吗？” 李大勇点头答道：“是我一个学校的同学。” “哦~，你好。” 裴文慧随意的对着林秋艳笑了笑，挽着李大勇的胳膊就要离开。 李大勇都没说林秋艳的名字，那就不是什么值得认识的同学，说个“你好”就可以了。 但此时此刻，林秋艳的心里正有一团火，哪里会这么轻易罢休。 她往前走了两步，继续问道：“大勇，我只是你的一个同学吗？” “.” 李大勇再次皱起了眉头，而裴文慧脸上的笑意，也渐渐的淡去了。 裴文慧是南方的细糠不假，但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锋芒，糯软的白糖糕，也不是噎不死人的。 裴文慧平静的道：“请问这位女士，你到底是李大勇的什么人呢？” 林秋艳冷冷的反问：“那你又是李大勇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问我？” 裴文慧轻轻一笑，说道：“这个我还真不好说，因为内地跟港岛的称呼是不一样的，” “我只能说，我妈妈、我哥哥都很喜欢大勇，而大勇的爸爸妈妈也很喜欢我。” “.” 林秋艳被噎住了。 因为她跟李大勇谈了大半年的恋爱，都没去见过李大勇的父母，而李大勇仅仅去过自己家里一次，自己的父母.也瞧不上李大勇。 这个差距，可不是用嘴皮子可以拉平的。 “哦，对了，”裴文慧再次加了一句：“去年过年的时候，大勇的亲戚们给了我一些红包，说是什么看钱， 伱也是东山的对吧！那个‘看钱’是什么风俗，你懂吗？” 林秋艳家是东山省城的，距离清水县几十里地而已，当然知道“看钱”是个什么意思。 这是家里亲戚对未来儿媳妇表示满意的标志。 林秋艳愣了好几秒钟，才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东山的？” 裴文慧淡淡的笑了：“我听人说过，大勇在认识我之前曾经谈过一个女朋友，我想那就是你吧？” “你当初要去灯塔留学，所以跟大勇已经分手，那么大勇称呼你‘同学’，有问题吗？” “.” 这下不但是林秋艳，就是李大勇、李野和文乐渝，都愣了。 在这种场合下，裴文慧公然说出林秋艳“前女友”的身份，是很容易挠出火星子来的。 这不符合裴文慧的风格。 林秋艳果然生气了，脸色开始涨红，呼吸开始急促， 好几秒钟之后，她才再次抓住一个破点，冷冷的说道：“我当时跟大勇吵了一架，并没有主动说分手，而且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 “这些都不重要的，” 裴文慧直接打断了林秋艳，眼神凌厉的道：“大勇就在这里，你要是想把他抢回去的话.尽管放马过来。” “.” 周围至少有十几个人在围观，这下全都安静了。 看刚才裴文慧跟李大勇甜甜互动的样子，分明就是个温柔如水的南方细糠。 但是这会儿怎么画风一变，好似比东北的钳子还要生猛三分呢？ 你尽管放马过来，咱俩比划比划。 李大勇的眼睛都泛红了。 这话听到男人的耳朵里，可比那些嗲嗲的甜言蜜语厉害多了。 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个？ 裴文慧看林秋艳不再纠缠了，才转身拉着李大勇离开。 而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迅速拉着行李箱跟在后面。 自从裴文聪发迹之后，李野就叮嘱他一定要注意安保，毕竟这会儿正是那些贼王猖獗的时候。 而现在这两个保镖，也成了裴文慧的最后一击。 【她竟然真的是个大家小姐】 林秋艳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似丢了什么东西似的。 一个破玩具，扔了也就扔了，但是就怕人家捡起来之后，一擦才发现竟然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不亏死了吗？ 林秋艳确实亏死了。 因为李大勇的身家，可一点都不比裴文慧低。 昌北机械厂里有裴文聪给妹妹的嫁妆，同样也有李野给李大勇的本钱， 而鹏城七厂里面，还有李大勇的份子，他是地地道道的隐形王老五啊！ 。。。。。。。。。 这年头没有粉丝经济，所以李野等人在机场也没遇到欢迎的人群，在经历了林秋艳这个小插曲之后，就各自解散，各找各妈。 至于林秋艳.谁在乎呢？ 等到众人解散之后，杨玉娇才跑过来道：“哥，今天我们来得早，嫂子在车上休息了一会儿，但是睡着了， 我不敢惊动他，就让强子哥在外面看着，自己进来接你们了.” 杨玉民顿时皱眉道：“你嫂子都累成什么样儿了，还让她来接我，你和娘怎么不劝劝她呀？” 杨玉娇一缩脖子，撇嘴说道：“你本事大，你出去劝劝试试。” “.” 李野和文乐渝忍不住的偷笑。 就现在的李悦，谁都不敢惹，连傅桂茹跟她打电话，都得哄着她不许生气呢！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二章 落后，就要挨宰 “什么？小慧碰到了大勇前面那个对象？还把她给撕了？” 虽然姐姐李悦是来接丈夫的，但杨玉民却苦逼的上了王坚强的车，给妹妹杨玉娇、文乐渝还有傅依若给让出了座位。 而李野，当然是顶替李悦担任司机，以便于让这几个小娘皮讨论各种八卦趣事。 自从李悦来了京城在皂君庙住下之后，她就跟文乐渝、傅依若成了一起追剧的八卦姐妹，一见面就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 而今天当李悦知道了李大勇和林秋艳“重逢”的事情之后，立刻就暴躁了。 “玉娇你刚才怎么不喊醒我嘛！我是来接机的，你让我在车上睡觉算什么事儿？” “我平时真是白疼你了，关键时刻掉链子哎呀呀，一场好戏我怎么没看上哇~~” “.” 女人最爱看戏，尤其爱看这种负心汉、负心女遭到报应的好戏，如果这场戏的主角是自己认识的人，那就堪比一场评分9.9的精彩大片一般可遇而不可求。 结果今天这么一场大戏就发生在李悦的眼前，她竟然因为贪睡而错过了，估计连续一个礼拜都好不痛快，跟丢了百八十万似的不甘心。 所以，小姑子杨玉娇，估计这一个星期也少不了埋怨。 这一年多来，杨玉娇整天跟着嫂子吃香喝辣，对她那是又敬又爱，听到嫂子这么埋怨自己，顿时委屈吧啦的扭了一张苦瓜脸。 “嫂子，你这些天总是睡不好，娘都听见你晚上翻身哩，娘跟我说过谁也不能打扰你睡觉.你睡着了，我哪敢吵醒你” “.” “哎呀，伱这個小脑袋瓜子就是不知道变通，算了算了，你给我好好讲讲当时怎么回事儿吧！” “哦哦~” 杨玉娇哦哦了两声，却看向了文乐渝和傅依若。 她不怎么会讲故事呢！ 傅依若立刻会意的道：“我给你讲我给你讲，姐姐我最会讲本来小慧姐姐都要走了，但是那个林什么艳还不依不饶的质问大勇哥，大勇哥还没说什么呢！小慧姐就发飙了” 不得不说，傅依若的八卦能力很强，把几分钟的小故事讲的绘声绘色，重点突出了裴文慧又大气又有担当的“当家主母”形象，让李悦听的大为过瘾。 “也不知道大勇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找到这么懂事的媳妇儿，他老李家祖坟都冒青烟了，他一定得对裴文慧好才行.小野你说是不是？” 李野前面开着车，突然被姐姐这么一问，立刻就意会出了姐姐的言外之意。 【你能找到文乐渝这样的媳妇儿，咱家祖坟冒青烟了，你以后也得对文乐渝好，别特么什么艳什么瑶的拉扯不清。】 李野从后视镜里瞅了一眼，发现文乐渝也刚好打眼瞥了过来。 于是他很平静的道：“小慧当时之所以选择李大勇，不就是图他心眼实诚，一辈子只对一个人好吗？要不然怎么会千里姻缘一线牵呢？” “其实有很多人不理解，小慧为什么会找了李大勇这个泥腿子，我也跟你们解释不清但我就跟你们说一条.” 李野清了清嗓子说道：“港岛那些上层富豪圈的太太们平时聚会喝茶的时候，最拿得出手的炫耀永远只有两样，” “一样是有一个争气的孩子，另一样是有一个既有能力，又不出轨的老公。” 李野顿了顿，笑着说道：“有人开玩笑说，你只要能拿出第二样的炫耀，就能秒杀当场百分之九十的阔太太。” “.” 桑塔纳的车厢里没人说话了，只有发动机的引擎声，从外面嗡嗡嗡的渗透进来。 李野回头看了一眼傅依若，寻思着别人不了解这种事，你能没听说过吗？你也算是半个马来富人圈里的孩子是不是？ 傅依若歪了歪嘴：“哥你别看我，虽然马来也有这种情况，但我不支持你的说法，哼~” 姐姐李悦从后座一伸手就捏住了李野的耳朵：“这算是什么炫耀？合着男人有了能耐就能乱搞了？我让你好的不学坏的学，我让你不学好” “我哪有不学好，我也是又有能耐，又专一的好孩子，你快松手.” “自吹自擂，你有多大能耐呀？还港岛富豪圈，港岛还兴姨太太呢！要不要我把你刚才说的话说给奶奶听听？” “算你狠，我错啦~~” “哈哈哈哈哈~” 李野终于嘴上认输了，女人虽然都喜欢听八卦，但这种八卦它不利己呀！ 哪个女生不是希望自己的男人又有能耐又对自己专一呢？还秒杀百分之九十？ 咋滴，我还得竞争那百分之十吗？ 所以凡事不利于自己的八卦，都是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 李悦先让李野送文乐渝回家，其余的事儿不用他管。 然后小两口儿就拖着两个大箱子去了文家，箱子里面有文乐渝买的书籍，还有给柯老师、文庆盛和文国华的礼物。 因为知道今天文乐渝会回来，所以柯老师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连准媳妇儿潘小瑛都喊过来聚餐了。 于是文乐渝就送了潘小瑛一套资生堂的化妆品。 “吔，竟然还有我的礼物诶，我正想托人买这个呢！谢谢你啊小渝，我朋友从意呆利带回了几双鞋子，明天我拿过来你挑一双.” 资生堂在81年就进入了内地，所以潘小瑛当然是认识的，虽然她也不缺这点东西，但人家小姑子都记着你了，你可别不识相，别只出不进。 不过李野悄悄的看了看潘小瑛的尺码，忍不住的暗暗摇头，三十八码的鞋子，注定不适合文乐渝三十六码半的脚。 饭桌上，柯老师首先端起酒杯。 “为了庆祝我们的两位小作家得胜归来.来，大家干杯~” “干杯~” 女士香槟跟冰镇啤酒碰在了一起，一家人高高兴兴的透了一个。 在有点国际荣誉就能上第一电视台的八五年，《望乡孤军》在电影节上夺魁的消息当天就以“简讯”的形式公告全国了。 而文乐渝一直是李野的校稿员，并且这一次还为角色的服装做出了贡献，所以这份荣誉里面也有她的一份贡献，说是得胜归来，也不算硬往脸上贴金。 酒过三巡之后，文庆盛等人才问道：“怎么样，你们这一次去日笨，有什么收获和感想？” 文乐渝想了想，如果说最大的收获，那肯定是跟李野腻腻歪歪亲亲热热，另外就是充分赢得了未来婆婆的认可。 但这个肯定不能直说，所以她就说了另外几个方面。 “日笨人表面上看起来很有礼貌，但我觉得是群体意志的表现，谁如果对人不礼貌，就会被其他无数人所排斥” “日笨人的服务员很让我震惊，他们好像真的把客户当上帝对待，甚至会以为客人的无理要求而委屈自己，我不理解，为了钱真的可以放弃尊严吗？” “另外可能是因为这些年日笨的发展非常快，所以他们都很自信、很骄傲， 在电影节最后颁奖之前，他们把我们的《望乡孤军》说的一无是处，但是当我们获奖之后，又把我们夸的天花乱坠” “总之我觉得，日笨人又冷漠、又骄傲，但是对于强者，他们又敬佩又尊敬” 不得不说，文乐渝的眼光还是很锐利的，仅仅在日笨待了不到十天，就观察出了日日笨的某些本质。 你说日笨人礼貌吗？ 表面上肯定是的，但他们的内心，其实是冷漠而骄傲的，我对你礼貌，并不代表我对你尊重。 而到了我们这边，我都觉得你不值得尊重了，还要对你保持礼貌？你这不是难为人吗？ 你说日笨人自信吗？那肯定的，甚至那都不叫自信了。 但是当面对比他更强的人，他的自信又没了。 “小渝你说的太对了，我这些天就接触到了一伙日笨人，跟你说的一模一样，看似礼貌，其实骄傲.而且面对强者，又是另一幅嘴脸.” 潘小瑛看了看李野，然后说道：“我们的程控交换机升级试点刚刚成功，日笨富士通公司就找上门了， 他们给我们报了一个很低的价格，只有两年前夏门引进价格的三分之一，而且很骄傲的说，比我们内地同类产品领先十年.” “.” 李野沉默的听着潘小瑛的诉说，等她说完之后，才平静的问道：“那么.你们动摇了吗？” 在这个年代，因为“造不如买”而酿成的遗憾，每时每刻都在上演。 内地电讯行业的网络升级，在刚开始的很长时间之内，也都是用的进口产品，而面对富士通这种扼杀萌芽式的低价倾销，李野也拿不准会是个什么结果。 毕竟倪大神研制成功的程控交换机，并不像后世的某为那样，是真正的世界一流。 潘小瑛看着李野，笑嘻嘻的问道：“你认为我们应该动摇吗？” 李野好似明白了什么，轻轻的摇头说道：“我不是业内人士，不好评判什么， 但如果我们总是轻易的动摇，那我们以后可能落后的不是十年，而是二十年，三十年，一直到失去自我研发的能力.” “落后会不会挨打，我不能确定，但是落后.肯定会挨宰。” “嘭~” 有人拍了桌子，把李野给吓了一跳。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三章 李野的优秀，还用你说？ “小野你说的太对了，落后会不会挨打不好说，但一定会挨宰，” 文庆盛拍了桌子之后，就愤愤的吐槽道：“我们前年进口了一批西德产的全自动油脂加工设备，但是投产之后总是隔三差五的出问题，” “我们组织技术人员反复研究，但就是找不出问题原因，因为厂方不允许我们私自拆卸， 于是只好向厂方求助，你们猜人家的技术支持费多少钱？ 而且人家工程师过来解决问题，工资按照小时计算，从西德上飞机就开始计时.” “问题是他们来了之后，还不让我们的技术人员在现场观看，折腾几天之后带着大笔的外汇就回去了，等过几个月，设备又坏了.” 文庆盛顿了顿空酒杯，李野赶紧给他倒上一杯，让他润了润嗓子。 然后他才气愤说道：“后来我生气了，我就让技术人员拆，大胆的给我拆，拆坏了我负责” “结果毛病找到了，咱们这边电压不稳，西德厂家故意把里面的一组控制器灵敏度调的非常高，可不就动不动出问题吗？” “你说这个学费，花的冤枉不冤枉？如果这设备是咱们自己生产的，他敢这么消遣人吗？” “.” 李野默默的再次给文庆盛倒了一杯啤酒，希望可以压压他的火气。 在八九十年代，这种事情太多了。 一层窗户纸的事儿，就敢一刀宰你个欲仙欲死。 谁让你落后呢？有本事你别进口啊！ 而且绝大部分人，可没有文庆盛的胆量和资格，一旦破坏了设备给国家造成了巨大损失，可是要担责任的。 文庆盛吐了口气，才对着李野说道：“我去年问你的时候，你说自己的志向是制造业，我还有些奇怪，伱学经济的不想进计划委员会，却迷恋什么制造业？” “现在我明白了，你是不想落后，不想挨宰啊！” 李野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们落后只是暂时的，因为我们有迎头追上的能力，如果是南洋那边一些重视轻工业，却忽视了重工业的国家，才是真的很难翻身呢！” 落后的经济体想要发展工业，一般有两条路线，先重工——后轻工，或者先轻工——后重工， 前者投入太大、见效太慢、失败率高，但只要走通了，后劲儿越来越足， 后者投入小、来钱快，但是最终会被卡脖子，一辈子挨宰。 可是绝大部分落后的经济体，都是选择了第二条路，只有内地这个古老的帝国，才走了又苦又难又累的第一条路，而且还真的走通了。 后来南洋那些国家整天说着要抢内地的饭碗，然而最后都是受限于重工业不足，就算是饭到了嘴边，也没办法敞开了肚皮全吃下去。 潘小瑛看着平静淡定的李野，眼神闪烁，就跟当初柯老师“看中”了李野的时候一模一样。 先不说李野的眼光如何，就是李野能拉来外汇投资这一条，就是一块金坷垃了。 于是潘小瑛笑着问道：“小弟，你再过几個月就开始实习了吧？如果是想进制造业，来我们这边怎么样？” 潘小瑛的下一站跳板应该是邮电系统下属的506厂，506厂现在正跟鹏城风语公司合资，如果能把李野给拉过去潘小瑛觉得是如虎添翼。 李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笑着反问潘小瑛：“潘姐，你还没跟我说，你们到底有没有答应富士通那边的合作呢！” “跟他们合作？” 潘小瑛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爷爷说了，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既然咱们自己能生产，为什么还要花外汇进口呢？” “而且如果不是我们自己研制成功了程控交换机，他们能降价吗？才两年的时间，竟然降了三分之二.” “.” 李野心说这才是主要的原因吧！ 83年跟富士通签订协议，85年1月才刚刚开通，一万门电话，竟然要了303万美元， 结果现在85年秋天，一下子“优惠”了三分之二，你这不是啪啪打脸吗？ 这要是在几十年后，是要投诉保价的！ 不过潘小瑛也通过这几句话，表明了自己的实力。 看，我家里可是有人的哦！过来跟我，大姐罩你。 文乐渝低下了头，小口小口的吃菜，免得让潘小瑛看到她那不屑的嘴角。 【李野的优秀，还用你说？还用你罩？你想得美。】 果然，潘小瑛话音刚落，柯老师就道：“小野的毕业实习还要过一段日子呢！现在还不急，让他好好考虑考虑，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潘小瑛眨了眨眼睛，有些遗憾的笑了。 看来柯老师是要亲自调教李野了，自己这个儿媳妇，可抢不过亲婆婆。 “潘姐，你们那个电讯升级试点，还要多久才能完成啊？” 李野看到柯老师站出来了，便转移话题免得潘小瑛尴尬。 潘小瑛道：“差不多要到明年春天吧！设备调试初步完成了，但是还需要培训足够的技术人员， 等到你实习的时候，差不多也就告一段落，等着506厂的产能上来，就会大规模的铺开” 李野微微颔首，然后问道：“那么潘姐，你们这一次的升级试点，包不包括跟海外接驳？” “海外？”潘小瑛看了看李野，眯眼笑道：“小弟，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就八十年代内地的国际电话，拨打起来不知道有多难，直到“程控交换”和“数字传输”技术全面应用到电话通信中之后，才突然之间“畅通”了。 李野说道：“我们在日笨参加电影节的时候，看到了一些海峡对岸的同胞，后来才知道我们之间的电话是不通的，但如果能够想一些变通的办法” “.” 饭桌上的所有人，都定定的看向了李野。 李野总是会想出一些意想不到的点子，吸引他们的目光。 要知道现如今，海峡两岸还没有通讯往来的条件呢！如果能够拨通对岸的电话，可就有的说道了。 潘小瑛的双眼之中，已经有了兴奋的神采。 她就是个官迷，自然明白这里面的道道。 “小弟，你详细说说，有什么办法可以变通？” 李野直截了当的道：“绕道，想办法绕道其他海外国家，间接实现两岸通讯。”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章 奶奶你这说的不是我姐姐吧？ 时间进入十一月的时候，日元升值的势头终于开始放缓，而姐姐李悦的预产期也快到了。 现在不流行各种产检，也不流行到了日子就去医院待产，只能家里人严阵以待，等待着母子闯过鬼门关的那一刻。 虽然李悦是“嫁出去的姑娘”，但是老李家还是非常的重视，爷爷李忠发提前几天就把奶奶吴菊英派到了京城，让李悦体会到娘家人的关心和温暖。 不过本来吴菊英的安排，是白天到中关村去伺候李悦吃饭、休息，晚上回皂君庙休息等待。 但姐姐李悦看到娘家来人之后，就有点“恃宠而骄”了，先开始是说在皂君庙跟奶奶一起住几天，住了几天之后，干脆赖在皂君庙不走了。 这下子奶奶不乐意了，严肃的呵斥道：“哪个儿媳妇在弟弟家待产的？你赶紧回你家去，要不然你婆婆还以为你嫌弃她们老杨家呢！” 姐姐李悦一向害怕奶奶，但是今天却歪在沙发上不软不硬的拒绝道：“奶奶你别赶我回去，我就是觉得住在这里舒服，奶奶你别挑我毛病了，我也就舒服这几天了啊，以后就得伺候婆婆带孩子了~” “不舒服？”吴菊英眼睛一瞪，推了李悦一巴掌：“你跟我说说哪里不舒服，你婆婆伺候的伱不够好吗？天天炖鸡炖鸭，想吃啥吃啥？你还想上天啊？” “你婆婆那么上心的伺候你，你还嫌弃不回去，你让你婆婆心里怎么想？你让你男人怎么想？” “我就是不舒服，就是不舒服。” 李悦被奶奶推了一下，气恼的在沙发上打滚儿：“我婆婆那是伺候我吃饭吗？她是伺候她大孙子吃饭呢！天天大油水都快噎死我了，我还不敢还嘴，还嘴就是不知好歹” “我” 吴菊英气的伸手就打，但是刚刚抬起胳膊，却又赶紧放了下来。 亲孙女儿，又带着娃儿，可不能打了呀！ 按理说，杨槐花绝对是个好婆婆，从两个星期前开始，就直接把快餐店扔给了工人，专门待在家里伺候李悦。 但老一辈儿人的观念，肯定跟年轻人是不一样的，尤其是李悦这种沾了点“小资”习气的新潮姑娘。 小资这个词，在手里没钱的时候，那肯定是含有贬义的，肩上挎着lv，工资不够还花呗，那是虚荣拜金假小资。 但李悦可不是假的，她的工资是李野定的，底薪奖金加股份，她花不完，根本就花不完，有些行为比假小资还硬气，消费观念不就跟杨槐花起了冲突吗？ 看看沙发边的茶几上，各种零食小水果，再瞅瞅李悦四仰八叉慵懒大小姐的样子，吴菊英怎么看都是馋嘴懒婆娘的标准形象。 这就是李悦说的“舒服”，因为在自己的家里，李悦是绝对不会这個样子的，下面还有个小姑子杨玉娇学着呢！可不能带坏了家里的风气。 “不管怎样，今天你得回去，大不了我明天早点过去伺候你，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什么，水果、饮料我都给你备上，管够，撑死你。” 吴菊英的想法，还是从家庭关系的大局出发的，宁愿自己孙女忍着点儿，也不能让婆婆心里有疙瘩，怎么经营婆媳关系，可是一门大学问呢！ 可惜今天李悦也犯轴了，一听今天就要回去，又气又恼的在沙发上蹬着腿儿扑腾。 “我就不回去我就不回去，小野还没赶我走呢！你说了不算！” “.” 吴菊英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整个李家还没有谁敢这么跟她顶嘴呢！ 不过还没等吴菊英发火，院子里就传来了李野的声音。 “谁要赶我姐姐走啊？谁？谁？哪一个这么霸道？” 李野一边嚷嚷着一边走了进来，看到吴菊英之后，李野眯起笑脸：“奶奶，谁要赶我姐姐走啊？” “哼~” 吴菊英盯着李野看了两秒，冷冷的发出一声鼻音。 然后她也笑了。 因为李野身后跟着文乐渝、李悦和傅依若，都是过来陪李悦玩的。 姐姐李悦之所以在皂君庙这么舒坦，不止是因为可以不顾形象的懒散使赖，还因为有这几个弟弟妹妹跟她一起玩。 “来来来，打牌打牌，这一天可闷死我了。” 看到李野带了三个妹妹过来，懒散的李悦立刻来了精神，翻身坐起来指挥着李野搬桌子搬板凳，完全不把吴菊英放在眼里。 吴菊英也是被李悦有恃无恐的样子给搞的好气又好笑。 就李悦在皂君庙的这几天，几个妹妹轮番过来陪着她打牌，追剧，玩游戏，几个人玩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偶尔还要让李野给她们讲故事， 就这待遇，放在八十年代，是绝对的定制vip级享受，小日子过的如此放肆，她想回中关村才怪了呢！ 听到姐姐李悦要打牌，李野和妹妹李娟立刻就去搬桌子搬凳子，主打一个听话。 而文乐渝则笑着对吴菊英道：“奶奶，我们又来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来了我可就轻松多了，陪着你们姐姐说话，比干活儿还累呢！” 吴菊英笑着跟文乐渝说了两句，然后温和的问傅依若：“小若你在京城过的习惯吗？家里人放心不？” 傅依若甜甜的笑道：“我过得很习惯呢奶奶，我家里人也很放心。” “嗯嗯，那就好，”吴菊英低下头往外走：“那你们玩，我做饭去了。” “.” 傅依若看着吴菊英出去，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 李野和李娟摆好桌子板凳之后，李娟就要进厨房帮着奶奶做饭，但是李野却阻止了她。 “你们四个女孩子打牌正好，做饭我来就行。” 李娟一愣，犹豫的道：“啊？奶奶会嫌俺懒嘞~” 李野朝姐姐李悦努了努嘴：“家里有个大懒你没看见啊？要嫌也嫌不着你这个小懒。” “你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姐姐李悦嗔怒的把手里的花生壳扔了过来，笑骂着把李野轰了出去。 “欸，我做饭去。” 李野嬉笑着进了厨房，然后问吴菊英：“奶，刚才是你要赶姐姐回家呢？你不知道她这几天心情烦躁吗？干嘛跟她置气呀？” “再说了，我姐现在的样子也开不了车啊！万一到时候去医院，咱们不在身边，也不赶趟不是？” “什么不赶趟？家里有电话，你从这里开车过去还用十分钟吗？资本家大少爷大小姐都没有你们姐俩娇惯” 吴菊英狠狠的剜了李野一眼，然后却又叹了口气。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姐置气呀？我闲的吗我？你们就只顾着你姐姐心情好了，怎么就不想想她婆婆心情好不好？ 今天玉民他娘过来给小悦送饭，陪着小心问我小悦啥时候回去，人家觉得自己没尽到一个婆婆的责任” 吴菊英摇了摇头，又道：“那个杨槐花，跟杨玉民毕竟差了一层血缘关系，对待你姐姐那本来就比普通的婆婆小心谨慎，偏偏你姐姐的脾气又随你娘.” “.” 李野诧异的看向吴菊英，有些不明白她说这话什么意思。 吴菊英自己也是愣了愣，然后转而说到：“总之一个儿媳妇太好强了不是好事， 小悦这时候跑来娘家常住，那仿佛就是在跟人家说‘我们娘家条件好，你们杨家是穷窝’，明摆着嫌弃人呢！” “哪能呢！”李野笑着说道：“杨玉民和他娘不是那样的人，待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解释解释，我姐这几天就是有点小孩脾气，咱惹不得.” “还惹不得，她是长能耐了” 吴菊英撇了撇嘴，道：“你看看那个陈金花，一辈子能耐，到最后把她男人都憋屈成啥样了？这次也就是你江洪叔他们在京城，要不然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李野眨了眨眼，好笑的问道：“奶，姜小燕家的事情您也知道啊？” “嘁~” 吴菊英一边抄起菜刀，“哐哐哐”的把一只老母鸡剁碎，一边说道：“这就是女人不懂得示弱的害处，凡事让三分，一点都不吃亏，因为男人要脸嘞~” “.” 李野没有再跟奶奶犟下去，因为姜小燕家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据说现在陈金花对姜有贵好了很多，不再动不动就嚷嚷，而一对老夫老妻的和睦程度，神奇的越来越“甜蜜”了。 【也许奶奶，说的有点道理。】 李野摇了摇头，然后才注意到奶奶要炖老母鸡。 他赶紧劝道：“奶，姐姐这几天不想吃大油水，做几个清淡点儿的.” “你们懂个屁，”吴菊英鄙视的道：“清淡清淡，我给她碗盐水喝喝吧！这时候不补油水，生孩子的时候能有力气吗？别只顾着嘴上舒服，到时候身体虚的时候就后悔了。” “.” 李野不敢吱声了，只能琢磨着待会儿给姐姐加个什么清淡菜。 但是这碗老母鸡汤姐姐肯定是要喝下去的，吴菊英这种过来人的经验，听起来可能老土，但也不能说一点道理没有。 等到老母鸡下锅之后，吴菊英又幽幽的道：“婆婆有婆婆的难处，媳妇儿有媳妇儿的怨言，婆媳之间要是相处不好，那就是相看两厌， 这疙瘩拧的时间长了，一点小事，都可能会引起大的误会，到时候你找谁说理去.” 正在切着莴苣丝，打算给姐姐做个海米木耳拌莴苣的李野心中一愣，茫然的抬起了头来，恰好捕捉到了奶奶脸上的一丝落寞。 这还是李野第一次从女游击队员脸上看到落寞这种负面表情，要知道奶奶吴菊英的脾气，可是比爷爷李忠发还要强硬三分的。 【奶奶，你这埋怨的怕不是我姐姐吧？】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四章 只要你觉得舒坦就行 李野在文乐渝家吃完了饭之后，又被潘小瑛逮住盘问了好一会儿，讨论绕道海外跟海峡对岸电讯联通的可能性。 “我只能说从理论上分析肯定不难，但是到底值不值得尝试，还需要潘姐你们这些专业人士来权衡，毕竟这不仅仅是技术上的问题。” “绕道”联通海峡两岸这个想法实行起来未必很难，只是内地还没人尝试过，所以谁能第一个吃螃蟹，就有可能得到最高的回报。 而据李野所知，按照原来的历史，两岸之间第一次通话，就是内地通过绕道袋鼠国来实现的。 只不过现在两岸的关系复杂，能不能做得到是一回事，敢不敢做又是另一回事。 潘小瑛果然开始思量，显然是在考虑利弊。 李野看了看她的脸色，又继续说道：“我听说桂省电影厂投拍了一部《血战台儿庄》，是反应果军正面作战的电影，估计明年就会上映，据说很有统战价值.” “.” 李野说了《血战台儿庄》的情况，并且很谨慎的分析了这部电影可能会对一潭死水的两岸关系，造成那么一点点的涟漪， 万一被李野给说中了的话，那么这个时候电讯连同两岸，就更有意义了。 潘小瑛愣了一下，然后再次正视李野， 几秒钟之后，她笑眯眯的道：“小弟，我觉得你还是适合混机关，去搞什么制造业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混机关？” 李野不置可否的笑了。 潘小瑛觉得李野正治嗅觉敏锐，最适合混机关，但李野自己却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混机关的好料。 机关是什么地方？那都是些什么高人，里面的水有多深？ 《县委大院》才一个县，要是再往上几层.那是什么地狱级副本？ 乖乖，就是在网络里多写上几句，都有可能整本书被四零四啊！ 而且就算李野有足够的正治嗅觉，各种大风向肯定知道，小心一点也不会掉进沟里去，但是混机关的发育期也太长了。 想要干点自己想干的事儿，级别低了你甭想，可就算是再顺风顺水，也得四十岁才能熬到厅一级。 你再看看潘小瑛和文国华，就他们这种实力的人想要迈过厅一级的坎儿，都在努力的抓住每一個机会，你不跟别人抢，哪里有你的份儿？ 你只要想往上走，只要动手跟别人抢，那还会顺风顺水吗？ 淹不死伱就算你本事不小。 而想要走到柯老师和文庆盛这个份儿上，那就不止是实力的问题了，得看老天爷的意思。 所以按照李野的要求，想混机关，没有二十年的隐忍荆棘路，走不到金光大道上。 虽然另一条路看似档次低了点儿，但世事无绝对，就看你走到什么程度。 国企不说了，就说私企，后世某女首富的公公就是个厅级，但她的儿子却跟她姓，那你说他们谁又比谁差多少？ 只不过李野笑而不语，文乐渝却啪的放下了筷子，看着潘小瑛瞪起了眼睛。 “小瑛姐，李野想去哪儿，还是让他自己做主吧！” 而柯老师也瞟了潘小瑛一眼，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潘小瑛见状赶忙吐了吐舌头，调侃的道：“诶诶诶，我就是那么一说，其实李野以后去哪儿，肯定还是要文叔叔和柯阿姨来做主的对吧？” 柯老师笑了笑道：“这还要看李野的意见，不过就他的聪明劲儿，到哪儿都能混出个人样儿来，谁做主都一样。” 但文庆盛却看了看李野，认真的道：“我倒是真的想替你做一回主，李野，来中粮怎么样？” “.” 李野愣了愣，微笑着点了点头。 。。。。。。。 晚上八点半，李野提前告辞离开，他住皂君庙，距离几十公里，晚了就没有公交车了。 结果文乐渝送李野出来之后，拿着钥匙就要去开哥哥文国华的汽车。 李野赶紧把她拦住：“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小渝你不会知法犯法吧？” 文乐渝眨巴眨巴眼，不解的道：“女士香槟也算酒吗？而且喝酒开车最多算是违章，哪有犯法那么严重？” 李野很肯定的道：“算，必须算，不管是违章还是违法，都是在拿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开玩笑，所以.你骑自行车载我到车站怎么样？” 文乐渝眯起眼睛笑了笑，推出了自己的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 这辆自行车，可承载着两人最美好的一段回忆呢！ 文乐渝骑上自行车，等到李野熟练的跳上后座之后，就伸开两条长腿使劲蹬了起来。 自行车轻快的行驶在夏夜的街道上，李野搂住文乐渝的细腰，寻思着跟文乐渝学学，把两条腿荡漾一下，结果却不小心拖了地。 腿太长，也有坏处啊！ 自行车快到公交站的时候，文乐渝忽然道：“李野，刚才你答应我爸.心里得劲儿不？” 李野正搂着文乐渝的腰，享受“一搦腰肢袅”的手感，却不料文乐渝突然崩出这么一句，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 文乐渝接着说道：“你要是心里不得劲儿，我去跟爸爸说，你想去哪儿去哪儿，不用他们指手画脚。” “我知道你喜欢自由的生活，虽然我爸妈肯定是为了你着想，但终究是摆布了你的人生。” “.” 【妹子，你是在照顾我的自尊心吗？可我不是那种自尊到极点的凤凰男，我是钻石大咸鱼呀！】 李野这才明白过来，然后笑着道：“小渝你怎么这么说？我刚才答应文叔叔的时候，可没有心不甘情不愿呀！” 中粮跟中粮储不一样，旗下有贸易、实业、金融甚至地产等等业务，所以李野去了之后，肯定有他的用武之地。 文乐渝回头看了李野一眼，然后继续骑车，一直骑到了公交站台。 然后她下车看着李野的眼睛道：“过日子最重要是图个舒坦，你不要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也别觉得去我爸单位就是走后门，你到哪个单位都是抢着要.” 李野看着一脸认真的文乐渝，终于明白了她的心意。 妹子是个聪明人，交往这么久了，肌肤之亲都有了，她早就看出来了，李野喜欢“舒坦”。 而且李野的家底儿在那里摆着，让他去爸爸手底下当个小科员，他愿意吗？ 李野笑了笑，也很认真的道：“去中粮不舒坦吗？有文叔叔罩着，摸鱼都方便呀！” “摸鱼？” 文乐渝狐疑的看着李野，有些不明白摸鱼的意思。 李野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我早就说过了，我去哪里工作无所谓，只要跟你挨得近就行， 到时候我开车送你上班，接你下班，还能送孩子上幼儿园，迟到早退没人管，想想都美嘞。” “.” 【原来摸鱼就是不上进啊！】 文乐渝这才明白了李野的意思。 在国企躺平，那确实舒坦的很。 文乐渝被扭捏了半天，小脸通红，诺诺的崩出一句话。 “孩子我送.你只要觉得舒坦就行。” 。。。。。。。。。 李野赶公交车返回了皂君庙，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巴浦洛夫带着两条小狗，三团黑影呼呼的跑到跟前，对着自己摇头摆尾。 巴浦洛夫现在也是拖家带口的狗了，而且还是个好丈夫，不但经常往老婆家里拖拉东西，还把两个孩子带回了李野的院子里抚养。 这年头，谁家也没个余粮嘞，狗子小的时候吃糠咽菜，可是影响骨骼发育滴。 “晚上不要跑太远，就在家门口晃荡晃荡就行了啊！现在可有偷狗的，不许吃别人投喂的东西.” 李野一边跟巴浦洛夫瞎叽歪，一边走回了自家门口，然后他就看到姐姐李悦的车停在门口外面。 而巴浦洛夫也乖乖的跑到了车底下趴好，敢情它今天是负责看车啊！ 李野有些奇怪，杨玉民今天回家，姐姐不应该是回中关村住吗？ 进了院门，李野就听到李悦和傅依若在房间里嘀嘀咕咕，好像是姐姐在不住的盘问老娘傅桂茹对杨玉民的看法。 每一个姑娘，都希望嫁一个所有人都羡慕的如意郎君，如果家里人都不满意，那她心里永远都不踏实。 而傅依若则信誓旦旦的肯定，老娘对杨玉民这个女婿非常满意，百分百的满意。 她不能说傅桂茹是个颜控，毕竟人家杨玉民也算是长相周正，老娘就是要求太高了。 果然，听到老娘对杨玉民很满意，姐姐李悦就舒心多了，跟傅依若叽叽嘎嘎有说有笑，还说今天要抵足而眠，聊它一个晚上。 “欸，李野你回来了？我刚好有个事儿要跟你说。” 听到李野开门进屋的声音，姐姐李悦才知道李野回来了，于是就脚步轻快的走了过来。 李野问道：“怎么了姐？有什么事儿？” 李悦低声道：“昨天咱爹给我打电话了，过几天小娟和美雯就要来京城上学，你在家的时候，是不是说过在这院里给小娟留一间房？” 李野点点头：“西厢房还空了两间，收拾一间给她就行。” 李野说过，皂君庙的四合院就是李悦的娘家，所以院子里一直有李悦的一间房，后来傅依若来了之后，李野也给她收拾了一间。 现在李娟来了，你说要没有她的一间，这心里能不起疙瘩吗？ 亲的后的，可不能分的那么清楚。 姐姐李悦舔了舔嘴唇，道：“那以后小若跟小娟见面多了，是不是早晚.要漏？” 李野沉默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长此以往的接触下来，事情的真相早晚要漏出来。 不过当初李野和李悦商量的就是，必须要瞒到韩春梅的孩子考上大学，不能耽误了两个妹妹的学业。 现在李娟已经考上了京大，小妹李莹也上了高中，而且还学会了做买卖的本事，韩春梅这辈子怎么混都差不了了。 至于以后会演变成什么样的结果，李野和李悦都算是尽心尽力问心无愧了。 “唉~” 李悦叹了口气道：“其实，最苦的还是咱爹呀！” 李野点点头，这件事，最后一个知道的一定是李开建，到时候他的皮带还不知道抽谁呢！ 爷爷他打不过，老娘更不敢打，姐姐李悦也不可能了，带着娃呢，这数来数去，怎么好像倒霉的只有李野哦~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五章 他傻了才会调走 第二天早上，文乐渝和裴文慧早早的就到了皂君庙，今天她们跟傅依若约好了要一起去西边的山里拍风景。 不过李野有事不想去，傅依若就有些不太乐意。 “哥，今天你不跟我们一起去玩啊！我们三个女生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那你们今天别去了，去海子那边随便拍几张，我明天再陪你们去西山行不行？” 李野对于“坏人”还是很警惕的，这年头的人都没见过“大钱”，为了几十万就恶向胆边生的人可不少见，俞东方都差点儿栽了，所以小心一点没坏处。 看到李野真是有事，傅依若不再纠缠了，嘻嘻的笑着道：“嘻嘻，没事儿的哥，不行我们带着保镖去，再说嫂子也很厉害的，收拾三两个毛贼不在话下。” 裴文慧也连连点头：“嗯嗯嗯，小渝姐姐一枪在手，能顶三个保镖。” 文乐渝跟着李野练了两年拼刺，在李野眼里也就勉强算是入门，但在傅依若和裴文慧眼里，那绝对是妥妥的“女侠”，枪枪扎心，贼准。 不过文乐渝却摆了摆手，对着李野笑道：“你去忙正事儿就好，我们就去海子那边转转。” 傅依若顿时夸张的大喊道：“啊！不要吧！嫂子你这就开始夫唱妇随了吗？” 裴文慧也煽风点火：“就是就是，小渝姐姐，我们不能离了男人就活不了.” 文乐渝看着两个搞怪的姐妹，默默的张开左手，右手握拳，用左手心摁了摁右拳，然后左右手轮换，发出了“嘎巴嘎巴”的声音。 傅依若和裴文慧立刻收敛笑容，乖乖的立正站好。 “哼~” 文乐渝得意的轻哼了一声。 竟敢取笑我？不捶你们两下，怕是忘了谁是大姐吧？ 。。。。。。。。。 李野今天是要去昌北机械公司那边，找李大勇商量一些事情。 等他开车到了厂门口的时候，发现才几個月没来，整个厂子都大变样了。 东边起了七栋混砖楼，看阳台上晾晒的东西，显然已经分下去开始住人了。 而在这七栋楼的旁边，新的福利楼已经盖到了地上一层，如果加把劲儿的话，今年年底之前就能封顶。 而在原来老厂区的西边，一期扩建的新厂房里也有了轰隆隆的机器运转声，二期扩建工程正在热火朝天的施工。 两年的时间，那个曾经半死不活的小厂子，彻底活了。 只不过工厂的大门，却还是两年前那个风雨斑驳的老样子，一看就跟快混不下去了似的。 在内地，工厂里有了钱，一定会修新大门，要不然人家以为你们资金链有问题。 但是也不知李大勇受了李野的影响，还是港资经理是个务实的人，反正这大门一看就有点寒碜，只有《昌北机械公司》的那块新牌子，才告诉访客没走错地方。 “滴滴~” 李野摁了摁车喇叭，等着门卫开门。 他记得以前在白天的时候，昌北机械公司的大门是不关的，就算是下午下班之后，小轿车摁摁喇叭就让进。 但是门口的传达室里面却伸出一颗寸头脑袋：“摁什么摁，过来登记。” “.” 李野愣了愣，下车笑着走向了门口的警务室。 看来自从港岛那边主持工作之后，管理也原来越严格了。 “叫什么名字？找谁？” “我叫李野，找李大勇。” “找李大勇？”寸头男瞥了李野一眼，警惕的道：“你是李技术员的什么人？找他有什么事？” 李野笑道：“我是他同学，找他交流一些技术上的事情。” 寸头男再次看了看李野，然后拿起了电话，竟然拨打了厂内的分机开始核实。 电话那头李大勇不在，寸头男通知了一声之后，对着李野道：“伱得等一会儿，按照规定，所有拜访技术部门的人，都必须等技术员亲自出来接人。” “噢，好的，挺好。” 李野真觉得挺好，就这个来客管理制度，都有点几十年后的味道了。 而就在李野等待的时候，从厂里出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曾经的厂长王秦山，还有一个穿中山装的矮个子男人。 两个人一边走还一边吵，那个中山装愤怒的道：“王秦山，我算是看透你了，你现在就是资本家的狗腿子，你的良心都喂狗了.” 王秦山压着怒火道：“我说方老二，咱们有事儿说事儿，别侮辱人，你要是不服气，咱们出了厂门比划比划” “比划比划？好啊！” 穿中山装的男人开始挽衬衣袖子：“我只要打赢了你，你把我们厂的钢材还给我们，我要是输了，我屁都不放一个。” 王秦山也开始撸袖子，还愤怒的道：“什么你们厂的钢材？我跟你说八遍了，那是上面拨给我们厂的，跟你们没关系。” “你放屁~” 名叫方老二的男人一蹦三尺高：“我打听的清清楚楚，本来那批刚才是拨给我们厂的， 结果就是你这个狗东西过去死磨硬泡，又请客又送礼，把我们的钢材给截了” “.” 李野不怎么待见王秦山，但是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在门口打起来，便对着门口传达室里面的寸头男道：“你还不赶紧出来，万一真打起来也好拉架呀！” 王秦山是转业军人，看块头就比那个方老二大一圈，这要是一拳打脑门上，人家躺下不起来可就麻烦了。 但是寸头男却不屑的道：“放心吧！打不起来的，都是老狐狸，净耍嘴皮子功夫。” “.” 王秦山和方老二越吵嗓门越大，衬衣袖子越撸越高，但直到李大勇过来接李野，还真的没有打起来。 李大勇上了李野的车，带着他开进了厂里，在经过王秦山的时候，王秦山看了李野一眼，眼神复杂。 李野问李大勇：“这是怎么回事？那个方老二说王秦山抢了他们的钢材？” 李大勇摇摇头道：“现在原材料短缺的厉害，大家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我们不抢有别人抢.方厂长的那个厂子，拿不到那批钢材的。” “哦，原材料已经这么紧张了吗？” “何止是紧张，简直就是稀缺，”李大勇无奈的道：“我们能争取到的计划内材料，现在已经不足三分之一了， 三分之二的缺口都需要以市场价补充，一天一个价，而且动不动有行无市，拿着钱都未必能买到东西，” “咱们的产品也只能水涨船高，可涨的再高.也赚不过人家。” “.” 李野知道内地从去年开始实行了双轨制，根据市场确定计划内商品和计划外商品的销售价格， 计划内商品由国家指定价格，计划外商品由市场决定价格。 这一做法很有效的避免了激进改革带来的社会动荡等问题，可却也诞生了一大批倒爷。 “倒钢材”“倒汽油”，在八九十年代可是最火的赚钱门路，无数人都削尖了脑袋，希望可以钻进来倒上一把。 一把财富自由，真不是瞎话。 以1986年时期的价格为例，根据国家物价局政策研究室调查，计划内钢材国家定价为约700元每吨。 而计划外价格达到了1400元上下，相差了1倍， 而原油更夸张，计划内价格为113元每吨，计划外达到了560元每吨，相差4.95倍。 300%以上的利润率，就是绞刑警告，都不能阻止贪婪者的买卖。 这种现象不是李野可以改变的，所以面对有些懊恼的李大勇，李野转移了话题。 “王秦山以前不是总想着要调走吗？怎么现在也开始卖力气帮你们抢原材料了？” “他傻了才调走呢！”李大勇撇着嘴道：“现在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调进来，降半级调进来都愿意，他要是再不卖卖力气，就要被人走关系给换走了。” “去了别的地方还要重新开始，在这里卧薪尝胆，一旦重新启用.他赚大了。” “.” 李野好笑的道：“那他卖力气管用吗？” “管用。” 李大勇就事论事道：“要说经营管理，王秦山的观念真的落后了，但要说走关系、跟人扯皮、打嘴仗，咱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这些天已经好几拨上门来找麻烦的了，都是被他给抢了，然后又两手空空的被打发走了，我真特么佩服.” “.” 李野笑着点了点头，要是不点亮“扯皮”技能，那张椅子还真不好坐呢！ “哥，你是经济学的行家，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全面放开市场经济啊！” 李野摇了摇头：“不会的，永远不会全面放开。” 李大勇一惊，然后低声道：“哥，那你咋办？” 李野奇怪的道：“什么我咋办？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大勇怪怪的看着李野：“哥你不是铁杆的改革派吗？如果不放开，你不是走错了路？” “.” “谁说我是铁杆.算了，你不懂。” 李野好笑的道：“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现在的双轨制肯定是混乱了一点，但也给私营企业敞开了一道口子，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抢得过王秦山这样的人？” 八九十年代，是私营经济飞速发展的时代，很多私营企业，都是借着各种口子发展起来的。 “那那咱们还发展的起来吗？” 李大勇愣了，他可是整天被李野洗脑，说大天朝以后，是会重回世界巅峰的。 可现在西方的自由经济思想被绝大部分人奉为圭臬，不完全放开，怎么追上人家呢？ 李野摇摇头：“大勇啊！你也是大学生了，没事儿多读读马哲，就可以从里面找到答案了。”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六章 李野是挂逼，不是牛X 听到李野说让自己去翻马哲，李大勇不解的道：“那么厚一本书我怎么找答案？哥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吗？” 李野板着脸道：“我也在找答案呢！跟你说不明白，咱们还是先干正事儿，赶紧给我拿资料去。” “你不明白才怪了呢！你比那些算卦的大师算的都准。” 李大勇嘟嘟囔囔的走了。 两个人当年也是一根烟卷分着抽的兄弟，所以李大勇不理解李野为什么要瞒着他。 但其实吧！李野真的没有完全弄明白，因为内地的情况太特殊了，不能完全从经济学的角度来推论解释。 而且别说李野了，就是几十年后，那个被人调侃已经快要退化成财经专栏作家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都弄不明白。 那位大佬公然发帖，说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种花家为啥明明都已经生产过剩了，却还在继续投资扩大产能，而不是减产维护世界和平，发钱刺激消费？ 他问出这个问题，只能说明他不了解种花家的历史。 一个人很难理解他没有经历过的东西，种花家历史上就从来没有经历过生产过剩，反而总是因为生产力不足，而造成周期性的社会危机，从而引发改朝换代。 所以不管西方人怎么灌输他们那套思想，一個传统的种花人是很难真正理解生产过剩这个概念的。 而当种花家又接受了大胡子老马的思想之后，这个生产过剩就更加不可理解了。 计划经济+生产过剩=gong产主义初级阶段，这个逻辑，李野上辈子就在课堂上听老师提起过， “什么时候世界上的物资极大的丰富了，咱们的目标就快实现了。” 只不过李野记得，那时候老师是笑着说的，而且所有的同学听了之后也都哈哈大笑。 毕竟班上最有钱的同学，也不敢浪费一粒粮食，不敢嫌弃肥肉不好吃，一支钢笔用秃了还要传给弟弟妹妹。 大家根本想不到，几十年后的奶茶竟然有几十种口味儿，味道不对就喝半杯扔半杯这种事。 而海外的经济学界总结经验发现，苏俄最鼎盛的时候，也没有完全生产过剩过，所以他们也没有走通上面那个逻辑。 总之，生产过剩的灯塔国没有计划经济指导，有计划经济指导的苏俄没有生产过剩。 而当几十年后，又有计划经济又有生产过剩的东大走的是不是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呢？ 如果走通了，大家是不是都来学一学哦？ 所以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你让李野怎么说得明白？ 李野他就是一个挂逼，又不是牛逼的好不啦？ 。。。。。。。。。 李大勇拿着一份资料走了过来，交给了李野。 “哥，这是我们按照你提供的信息和要求，编排出来的技术要求，我们还询问了国内所有的机械厂，都表示生产不出这种精度的产品来，咱们的纺织厂是要全部使用进口设备吗？” 李野随便翻看了一下，问道：“这你不用管，你只要确定以我给伱提供的加工设备和条件，做不到这种技术要求对吧？” “肯定做不到，”李大勇道：“赵教授帮我们看过了，说想要达到这种技术要求，你提供的那套生产设备必须要再次升级， 但这种产品就是在海外也属于高端产品，想要进口的话价格肯定低不了，咱们给外国人送钱，不合算呀！” “合算不合算，还得看怎么玩儿。” 李野笑了笑，把产品技术要求收了起来。 李大勇看了看李野，有些落寞的道：“哥，我知道我们的产品跟海外产品有差距，但你能不能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你相信我们，我们自己攻关，把现有的纺织设备再改进一下，保证满足生产要求” “.” 李野这才发现了李大勇的不对，不禁笑着道：“我什么时候说不用你的设备了？你不是一直在技术攻关吗？不要停，到时候一定用你的。” 从去年开始，李野就跟自己的几个“股东”商量，要投资服装行业的上游行业——纺织业。 靳鹏和郝健当然是不会反对的，虽然纺织业的投资要比服装厂大很多，但现在鹏城七厂的利润源源不断，账上趴着一大笔闲钱，银行还追在屁股后面“求贷款”。 而老家县里的人，也一直跟郝健等人拉关系，希望他们能够报效桑梓，带着广大的清水人脱贫致富。 你说在这种天时、地利、人和样样具备的条件下，不多元化发展都好像对不起老天爷的安排了。 而李大勇对于这个决定，那更是拍着胸脯的支持，因为昌北机械公司从去年开始，也开始了纺织机械的攻关研究。 当时兄弟几个说好了，只要昌北的纺织机能用，那必须要肥水不流外人田。 要知道昌北机械公司，郝健和靳鹏可没份子哦！这是大家伙在给李大勇这个小兄弟捧场呢！ 但是在几天之前，李野忽然按照中村株式会社的生产能力，让李大勇提出一个对方“力所不及”的产品技术标准。 这一下子就把李大勇给搞蒙了，他认为郝健等人这是要“亲兄弟明算账”，嫌弃自己的产品不够好，纺织厂要选用进口设备了。 可问题是，这会儿国内的纺织机械，确实落后日韩的同类产品。 今年李大勇都跟裴文慧去日笨考察过，自己心里非常清楚，内地的纺织机械落后日韩很多。 所以李大勇也没办法，坑谁也不能坑自己兄弟不是？ 只能自己憋着一口气，发奋追赶世界一流的脚步。 但是李大勇哪里知道李野的算盘。 就李野手里这份资料，是给中村株式会社准备的，看似是要给他们“送钱”，其实是奔着坑人的目的去的。 中村株式会社有纺织机械的相关业务，但是他们自己无法完成整套纺织机械的生产，只能生产一部分配件，然后在同行业采购、组装。 而且从两年前开始，中村株式会社就想要进行产业升级，但是因为资金的原因一直不顺利。 现在李野打算通过港岛方面，给中村株式会社一个无法拒绝的大订单，再杀他一个肉疼到极点的低价格。 想要满足李野提出的技术要求，就必须添加新设备，并且还要跟同行订购大量纺织配件。 等到对方产业升级、同行订货，等等一切就绪的时候，日元也就升值超过百分之三十了。 到时候就是对方头疼的时候喽！昨天一美元还能有吃有喝有赚头，结果今天特么连生产成本、工人工资都不够了？ 履行合同吧！可能就要赔钱，让港方倒倒手就赚的盆满钵满。 不履行合同吧就跟玩股票一样，日元一路走高，越捂越赔，到最后要么割肉，要么躺平。 而就以中村株式会社现在的资金状况，割肉、躺平基本都不现实，被人吞并才是唯一的下场。 “哥你这是要坑那个中村直人啊？” “对了哥，那个中村直人找到了吗？” 听了李野的解释，李大勇愣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昌北机械公司跟中村直人的鹏城中艾机械公司，还有一桩官司没打完， 而且中村直人失踪之后，他的父亲曾经找过李野的麻烦，所以李大勇对中村直人也没好印象，坑起来毫无压力。 “不知道，他找不找的到，跟我们没关系，你只管做好你的事，” 李野叮嘱道：“大勇啊！别以为有自家厂子的订单，就懈怠了技术上的要求，如果再像上次那样出现质量问题，那可是真要按合同索赔的，到时候你可别喊我哥。” “.” “哥对不起，我知道了。” 李大勇惭愧的低下了头。 昌北机械公司生产的缝纫机，技术水平已经是国内一流，但是在前面一批供给鹏城七厂的产品之中，却出现了质量问题， 而且不是一台两台，而是几百台。 本来郝健寻思着跟李大勇提个醒，让他注意就可以了，但李野却很坚持的让鹏城七厂以单位的名义，向昌北机械公司提出了质询。 李大勇赶紧调查，最后的结果是.国企通病。 就八十年代国企的习惯，修修补补凑活凑活，只要能用就是质量没问题。 而且因为前面王秦山的军事化管理，昌北机械厂的纪律和风气还属于不错的，起码厂里的工人下班不敢往外面倒腾东西， 搁别的厂子，就昌北缝纫机的抢手程度，倒腾几个月在家里都能攒两台出来。 这李野能忍？ 资本家的厂子，怎么能有国企的毛病？ 所以昌北机械公司才经历了严格的整风，到了最后，甚至开除了几个懒汉和刺头，才让局面有所改观。 只不过李大勇却感觉，自己在几位大哥面前丢了脸，一提这事儿就无地自容。 “好了大勇，你能够经历这些，也是一种幸运，一种财富，郝健和靳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像这样的破事儿呢！” 李野拍了拍李大勇的肩膀，开导自己这个惭愧的兄弟。 “你是咱们之中唯一一个搞机械的，以后的路可以说是任重道远，不过你相信我，天下没有白费的功夫，你只要能搞出耐用的纺织机械，必定供不应求。” 纺织机械，比缝纫机械的难度更高， 单单制造织针的钢材要求，就够内地钢铁厂喝一壶的，既要有较好的延伸性、韧性，还要有必要的硬度、刚性和弹性。 至于纺织机械配套需要的力矩电机、步进电机，高起动转矩、高工作时间率、能耐受恶劣环境的纺织专用电机，调速性能良好的直流电机、变频电机等，每一项都是需要攻克的难关。 不过幸好的是，起码这些行业，内地都有。 只要提出攻关的要求，只要亮出足够的薪资报酬，就一定有相关的研究人员来“揭榜”。 全国那么多的研究所，总有那么几个闲人正在蛋疼。 而且纺织机械的市场需求量也大，就内地纺织业发展最疯狂的时候，别说一个省了，哪个市还没有一家叫得出名号的纺织企业呀！ 有技术人员，有市场需求，再有资金支持，那还有什么样的困难是不能克服的呢？ 所以内地的产业升级，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是个笨婆娘努力变巧的过程。 笨婆娘啥都不好，就是有力气，心眼儿实，你只要让她吃饱，吃苦耐劳随便你折腾。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七章 我这是摊上了一对什么父母啊？ 进入九月之后，京城的大学都陆陆续续的开学了。 李野的两个妹妹李娟和赵美雯，也通知了李野抵达京城的时间。 而且因为不放心两个女孩儿单独坐火车，老爹李开建，和表妹的老爹赵援朝，也都请假护送两个小丫头进京。 那李野必须要去车站接人啊！而且一向不在生活琐事上麻烦丈夫的姐姐李悦，也命令姐夫杨玉民请一天假，跟她一起到车站迎接岳父大人。 三人提前半小时就到了火车站，结果又碰到火车晚点，只能一顿好等。 李野掏出一包未拆封的“大重九”，问了问杨玉民：“抽吗？” 杨玉民摇摇头道：“不抽了，我戒了。” “戒了？” 李野笑了笑道：“没想到你这老烟枪也会戒烟？现在写稿子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手里缺了什么？” 杨玉民其实不算老烟枪，只是以前在写稿子的时候，习惯抽一根提提神， 但是在八十年代戒烟的难度比后世可大多了，满屋子里十个男人九個抽烟，你不抽还真成异类了。 杨玉民也笑了笑：“戒了也挺好，嗓子更利索了，至于写稿子的时候，你姐姐会给我泡一壶茶，我还喝上瘾了.” “.” 李野瞅了瞅得意的姐姐，心想这有女人疼的男人，活的就是滋润啊！ 。。。。。。。。。 “哥，姐，我们在这边~” 火车到站之后，妹妹李娟隔着老远，就对着李野使劲挥手。 而李开建和赵援朝跟在后面，都是大包小包的挂在身上，大汗淋漓跟搬家的农民工似的。 李野和杨玉民赶紧跑过去，接过来两人的大半行李。 然后李野掏出那盒大重九，给姑父赵援朝和老爹李开建点上。 这年头，碰到长辈你不给敬一根烟，人家还以为你鼻孔朝天了呢！ 李开建抹了一把汗，问道：“你们是开车来的吧？没开车的话找辆三轮，可不能带这些东西挤客车了，刚才差点把一个老头儿挤倒。” 表妹赵美雯在一边撇嘴道：“我早说过不让舅舅送，我和小娟一人一个箱子就够了，结果舅舅和我爹非要送，也不知道是送东西还是送我们.” 赵援朝瞪了女儿一眼，争辩着道：“你懂什么？出门在外哪里有家里舒坦，缺了这个少了那个的，到时候急的是你们。” “对对对，伱说得对，你是我爹你有理。” 表妹赵美雯对着赵援朝做了个鬼脸，然后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跟李娟嘻嘻哈哈的往前走，好似两只出笼的鸟儿，终于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 每一个刚上大学的孩子，都会因为摆脱了近二十年的束缚而兴奋，都会憧憬即将到来的“自由”。 只有当多年之后恍然回首，才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我要是一辈子长不大，该多好啊！ 出了火车站之后，李野和李悦分头行动，一个把赵美雯和赵援朝送去京城医科大学，一个带着李开建和李娟去京大办理入学手续。 两伙人一通忙活，直到下午四五点钟才算是办完，然后才到了皂君庙集合。 只不过众人到了皂居庙不久，李大勇就和文乐渝、傅依若一起过来了。 李开建看到傅依若之后，明显的怔了怔，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他一共见过傅依若两次，一次是前年夏天，傅依若特意去清水县“看一眼父亲”，另一次是李悦结婚的时候匆匆一瞥。 傅依若每次见到李开建，都会很高兴。 因为李开建的形象，完全满足一个女孩儿心中对一个父亲的向往。 高大、硬朗，而且还很帅气。 而李开建每一次见到傅依若，都会恍然出神。 傅依若看到李开建的样子，也是眼神复杂，不过她提前就有心理准备，笑着跟李开建打招呼。 “叔叔好。” “欸依若小朋友你好。” 李开建这个招呼，打的多少有些不自然，满脸的笑容有些僵硬。 旁边的姐姐李悦看到了，赶忙对着傅依若道：“小若，过来帮我把这两间屋子收拾一下，一间给小娟，一间给小雯。” “哦，来了。” 傅依若蹭蹭蹭的去了西厢房，跟李悦和赵美雯一起收拾房间，才算是脱离了李开建的视线。 因为姐姐现在身子重了，又闻不得烟味儿，所以今天的晚餐就只能李野和李娟下厨。 两人正炒着菜呢！李开建忽然闷闷的问李野：“家里有酒吗？” 李野顺嘴就道：“有啊！在冰箱里有冰镇啤酒，燕京、岛城都有。” “白的有吗？你姑父不喜欢喝啤的。” “有，在客厅的酒橱里有茅子和五粮液。” 今天知道李开建和赵援朝要来，李野怎么可能不准备酒？白的啤的红的都有。 但李开建却道：“来了京城当然喝二锅头啊！家里有吗？” 这个真没有，那玩意儿喝下去.好味道嘞~ 李开建转头就走：“我出去买去，你们等我一会儿。” “.” 李野微微皱眉，感觉有些不对。 他赶忙把手里的菜给出锅，然后撂给妹妹李悦，扭头出门跟了上去。 出门之后，李野远远的跟着李开建，看到他顺着马路漫无目的的走，连续经过两个商店都没进去。 这就有问题了不是？ “唉~” 李野也很无奈，傅依若很想父亲，直到李开建来了之后非要过来，而看李开建的样子也很想傅桂茹啊！ 李野远远的跟着，眼看着他坐在了一处花坛边上，掏出烟盒开始抽烟， 一支两支三五支，一盒烟眼看着就被李开建抽了个精光，地上的烟头都攒了一大堆。 李野不想过去打扰李开建，但路边的大爷可不惯着他。 “嗨，这位同志，咱们京城的规矩可严啊！一个烟头都要罚款，你这么多烟头，还不赶紧收拾收拾？” “啊！哦哦，罚多少钱？” 李开建赶忙掏出了钱包。 但是人家大爷却道：“我不是罚钱的，我是劝你收拾一下，别待会儿交了钱心里不痛快。” “哦哦哦，谢谢啊！谢谢！” 李开建谢过了管闲事儿的老头，低头捡起烟把儿往烟盒里装。 李野走了过去，帮着他一起捡烟头。 李开建这才看到李野，讪讪的笑道：“这京城的路真多，我走着走着，迷路了。” 李野笑了笑不吱声。 你一个戍边侦察兵，找方向、背地图是职业功课，你跟我说你在这大马路上迷了路？ 而且往日里李开建多么机警的一个人，现在直到李野走到他身边了，都没反应过来？ “走吧，那边有家烟酒副食店，我带你去买二锅头。” 李野把李开建扶了起来，带着他往回走。 李开建忽然道：“小野，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 李野缓缓的回头，诧异的问道：“爹，你指的是什么事？要是说零花钱，那我肯定是瞒着你藏了一点的。” 李开建盯着李野看了好几秒钟，眼神从新恢复了往常的锐利。 “你怕是藏了不止一点吧？老裴那个什么昌北机械公司里，有你的份子吧？” “是有一点，但那个厂子主要是大勇和裴文慧在主持。” “那好，”李开建点点头道：“你帮我约一下，我这几天过去参观参观，我已经升副厂长了，得学习先进的学习经验。” “.” 李野有些惊讶了，刚才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但是李开建已经大踏步的往回走了，直走、拐弯.他迷了个屁的路啊！ 。。。。。。。。 当天晚上，李开建和赵援朝、杨玉民喝的茅子，每个人都喝了不少，早早的就睡下了。 可到了快十点的时候，家里的电话铃却响了。 李野赶紧过去接起来：“喂，哪位？找谁？” 对面传来了傅桂茹的声音：“小野，是我跟中村株式会社的合同签了，他们急于拿我们的订单作为抵押去跟银行借债，所以比预料的.” 这几天傅桂茹一直在跟中村株式会社谈订单的事，本来还以为不好对付，但是不料主持谈判的人比李野这边还急，一切都比预想的顺利。 但是李野不等傅桂茹说完，就很冷静的道：“哦，我最近挺忙的，我父亲到了京城，所以暂时没时间跟你们约稿了，过几天再说吧！” “.”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之后，傅桂茹才低声问道：“你爹来了？” 李野答非所问的道：“我家里人都睡下了，不方便细聊，明后天我再打给你吧！” “.” 隔着电话，李野都听加了傅桂茹的呼吸声，显然对面的她，心情也不平静。 “嘟嘟嘟嘟~” 傅桂茹没有再说话，把电话给挂断了。 李野松了口气，仔细倾听，李开建的屋里没有任何声音。 他这才轻手轻脚的回去躺下继续睡觉。 只不过经过这么一折腾，李野好久都没有睡着，等到了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的有了睡意。 但是就在李野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却警醒了过来。 不对呀！李开建晚上睡觉，时不时会打鼾的，怎么今天晚上，一整晚都没有打鼾？ 难道是枕头高了？ 还是侦察兵的本能犯了？ 【我这是摊上了一对什么父母啊！怎么都那么不省心欸？】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八章 海外来信 大学生到了大四，就像男人过了三十岁， 往前看看，发现升职晋级飞黄腾达的机会正在若隐若现，挠的人心里直痒痒， 可往后瞧瞧，也发现青春的遗憾正在渐行渐远，想要努力弥补，才发现一旦错过，再想回头却是千难万难。 李野在新学期开学之后，发现班里的气氛明显跟之前不一样了。 有些往日里特别沉闷，不怎么喜欢跟人交流的同学，突然间变得开朗起来，跟所有认识的人嘻嘻哈哈，希望可以跟所有人成为好朋友。 往常跟女孩儿说句话都会脸红，但这会儿情书一天一封，情诗当众就念，而且还念的声情并茂，好似换了个人似的。 但更多的同学，却好似一夜之间都长大了，从之前的青春活泼变的稳重沉默，变得多愁善感，动不动就看着窗外的校园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总之，成长的烦恼，正在把这些祖国的花骨朵，进行快节奏的催熟，至于能长出什么果子来，就看个人的积累和机遇了。 “来信了来信了，老孙和班长都来信了.” 陈霄灵手里拿着两个信封，一边挥舞一边跑进了教室，大呼小叫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个稳重的“大四学姐”。 而那两封“海外信件”，也终于把班里的气氛给搅动的活跃起来。 “哈哈哈哈，老孙寄照片过来了，你们瞅瞅吧，这家伙胆子肥了，竟然敢跟女同学一起合照，啧啧啧，待会儿得把这张照片给他媳妇儿看看” “快看快看，班长也给我们寄了照片呢！这邮递员怎么搞的，照片都给弄皱了这照片上的大桥是哪儿？纽约的曼哈顿大桥吗” “什么纽约？你看过世界地图吗？班长是去加大伯克利分校留学的，这里是旧金山” “你怎么知道是旧金山？伯克利是旧金山吗？你看过世界地图吗？” “我我听李野说的，李野看过.” “.” “嗨，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从这照片上看，灯塔的楼好像比莫斯科的楼更新更高呢！ 你们再看街上跑的汽车，好像也比莫斯科的更先进，感觉灯塔好像比苏俄更繁华.” “只凭几张照片怎么能看得出来，一個国家的强大，也不能只看谁盖的楼高，谁的小汽车多，苏俄在科技方面是领先世界的” 孙先进和甄蓉蓉好似约定好了似的，都在信封里夹了照片，更直观的分享了她们已经“平安抵达”的喜悦。 大家拆开之后，拿着几张照片轮流传看，喜悦兴奋之余，也有一些淡淡的羡慕和寂寥。 孙先进和甄蓉蓉，就是他们之中，率先抓住机会的人，升职晋级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而留在国内的同学们，却还在担心毕业之后是否能够留在京城的问题。 李野等别人都看完了，才接过了照片。 孙先进是跟一群同学在莫斯科大学门口照的，而甄蓉蓉则寄来了两张照片，一张在学校门口，一张在旧金山金门大桥，都是单人照。 李野看到了身穿格子衬衫的甄蓉蓉，只是面对照相机的镜头，甄蓉蓉并没有像这个时代人们拍照时候那样程式化的微笑，而是一脸的平静。 李野仔细端详照片，想要看清更多的细节，可惜照片就是照片，上面的影像是死的，而且也不够清晰，让他无法看懂甄蓉蓉的眼神。 但是孙先进就恰恰相反。 李野看到孙先进那张照片的时候，都忍不住的笑了。 相对于甄蓉蓉的平静，到了莫斯科的孙先进无疑是兴奋的，几个大毛妹子跟他一起合影，都让他的嘴巴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其实这也能从一定程度上表现出两个人的区别，孙先进是个直脾气，而甄蓉蓉的心思，更加细腻理性一些。 “陈霄灵，你给我们读一读她们的信呗？让我们知道知道，他们在异国他乡过的好不好？” “好，我先读一下班长的信，大家都安静啊！” 陈霄灵站在了讲台上，拿着甄蓉蓉的信就开始朗读。 “各位同学们，你们好自从我下了飞机之后，就一直处于震惊之中，虽然早就听说过西方的繁华和先进，但是当真的亲身经历之后，才明白我们肩上的担子，到底有多重” “新的学校很好，大部分同学对我们这些从东方来的留学生都很礼貌，但也有一些人的目光，让我感到非常的刺眼.” “昨天我们留学生聚会的时候，大家一起唱了《我的中国心》.” 或许是因为陈霄灵朗读的语气过于低沉，李野总感觉甄蓉蓉的信里，透出了一股子“时不我待”的压抑和急迫。 灯塔国在“我大清”还没亡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城市化，甄蓉蓉从内地突然间看到无数的高楼大厦，她的心里压力是可想而知的。 【就看甄蓉蓉能不能顶得住这压力了。】 想想三个月前，甄蓉蓉信誓旦旦的告诉李野，等她从灯塔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请所有同学在学校门口的赵家饭馆儿再吃顿好的，也不知道时候，门口的饭馆儿在还是不在。 “我很想伱们，做梦的时候都会想起在京大的点点滴滴.我只希望早一点学成回国，跟你们再次相聚， 李野曾经问过我，到时候会不会回国，你们放心.毕业后记得把联系方式留给李野，等我回去了一定请大家吃大餐.” “.” 所有人都看向了李野，有人皱眉不悦，有人眼神不善。 【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们漂亮的甄大班长呢？】 李野看了看陈霄灵，诧异的拿过了甄蓉蓉的信，发现她竟然真的是用这句话结尾的。 李野忍俊不禁的笑了，他对于文字比较敏感，总感觉甄蓉蓉好似是在赌气。 “我再来念一念孙先进的信啊！” 陈霄灵注意到了周围的微妙气氛，拿起孙先进的信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同学们好，一别三月十分想念.我已经平安抵达莫斯科，几天下来，所见所闻不吐不快， 这边的酒是真有劲儿啊这里的人真能喝.这里的饭真难吃.这里的同学真热情，女同学非要拉着我跳舞，让我很不习惯” “哈哈哈哈哈~” 孙先进的信，跟陈霄灵的信完全是两个风格，通篇充满了“快活”的味道，陈霄灵只念到一半，就让大家哈哈大笑。 只有李野明白，这是一个男人的习惯——报喜不报忧。 无论是在苏俄还是在灯塔，黄皮肤黑眼睛的种花人，都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获得别人的尊重。 这其中的艰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九章 这是抢劫 九月二十三日，星期一，下午。 李野骑着自行车去找文乐渝，按照惯例，今天是两个人去皂君庙改善伙食的日子，但李野今天忽然有事儿，所以得过去告诉文乐渝一声。 到了英语系的教室外面，李野发现文乐渝和李娟已经在等着李野了。 李野不好意思的道：“今天老师喊我过去，说几个师兄弟要来，你们看今天晚上怎么安排？” 李野说的“老师”，就是经济学的大佬张启言，这些年不定时的会把几个得意弟子喊过去吃饭，而李野自从加入之后，就是跑不了的厨子。 只不过随着师姐俞秀芬、师兄彭锐、邹梦城等人结婚成家，这种聚会就越来越少了，有时候一个月都没有一次。 只不过文乐渝从来不跟李野一起去，而张启言应该知道文乐渝的底细，也从来不问。 “我们不去了，你自己去吧！我今天带小娟下馆子去。” 文乐渝果然不去，然后转头问李娟：“小娟你喜欢吃什么？秋天吃羊肉合适，我们去吃锅子怎么样？” 李娟舔了舔嘴唇，说道：“其实我会做饭的，皂君庙的冰箱里有羊肉，咱们不用下馆子.” “那得了，咱们走。” “好。” 李娟骑上自己的新自行车，载着文乐渝风一般的走了。 皂君庙的冰箱里不仅有牛肉，还有水果，还有红牛、可乐、雪糕.都是小丫头喜欢的。 而且还可以一边吃一边看电视，李娟现在感觉幸福极了。 李野看着两個妹子走远，才掉头往张教授家骑去。 其实今天张启言突然约几个师兄弟过来，李野多少能猜到一点原因。 今天是京城时间九月二十三，但灯塔时间还是九月二十二。 从数天之前开始，灯塔、日笨、西德、法兰西、不列颠等五个发达工业国家的财政部长，以及五国中央银行的行长就在纽约广场饭店举行会议， 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瞒得了人，尤其是像张启言这样敏感的经济学人士。 张启言在灯塔也是有朋友的，所以今天，估计是要给李野和俞秀芬等人透露一点“最新消息”。 李野骑着自行车，朝着学校宿舍区的几栋新楼前进，张教授去年分了“教授楼”，居住条件比以前好了很多。 “嗡嗡嗡~” 当李野快要到了的时候，身后忽然有摩托车的声音，而且那个声音很快。 李野刚刚回头，就看到一辆踏板摩托车“嗡”的一下超过了自己，飞快的往前面冲去。 李野有些诧异，这会儿的飞车党并不少见，但刚才过去的是位女骑士， 而且她还没戴头盔，很短的短发，戴着墨镜，整个人跟假小子似的，一看就贼猛。 【八十年代的妹子就这么猛的吗？】 李野轻笑一声，慢悠悠的骑到了张教授的楼下，结果又发现了那辆摩托车。 上楼敲门，结果给李野开门的，正是那个短发妹子。 妹子看了李野两眼，然后很直率的问道：“你是李野？” “.” 李野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请问你是谁？” 短发妹子皱了皱眉头，好似对李野的态度有些不满。 “李野来了，快进来吧！” 戴着围裙的吕老师听见动静走到了门口，笑着招呼了李野进门，然后介绍道：“这就是我们经常跟你提起的蔡敏莹，你得管她叫声师姐。” “哦，师姐好。” 李野这才恍然明白，原来是被俞秀芬等人称作“假小子”的留学生回来了。 蔡敏莹是80级经济系的，在李野入学的时候已经去了灯塔留学，根据俞秀芬和邹梦城等人以前的描述，这是一位至少“学神”级的人物。 在李野拜师之前，这位蔡敏莹，被公认为是张启言最优秀的弟子。 不过李野是不合常理的“妖孽”，自然没心思跟这种人物比较，所以只是轻轻的喊了一声“师姐好”，然后就去厨房帮着吕老师开始忙活了。 而蔡敏莹又皱了皱眉，然后倚在厨房的门框上，上下左右的打量起了李野。 “铎铎铎铎铎~” 李野手里的菜刀，好似一位精湛的舞者，把萝卜土豆切成细条，平平无奇的做饭，竟然有了艺术的韵味。 蔡敏莹皱起的眉头，不知不觉间就长开了，然后就抽空子跟吕老师打了个眼色。 吕老师出了厨房，跟蔡敏莹到了另一个房间。 然后蔡敏莹就低声问道：“师母，您和老师今天喊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 吕老师摇摇头道：“这我还真不知道，你老师快要回来了，待会儿伱直接问他就好了。” 蔡敏莹看了看吕老师，直接了当的道：“师母，你不用瞒我了，你和老师是不是要撮合我们俩？” “撮合你们俩？撮合你和谁？” 吕老师诧异的看了看蔡敏莹，又顺着蔡敏莹的目光看向了厨房，然后忍俊不禁的笑了。 “师母你别笑啊！我才回国没几天，就已经被各路媒婆烦死了，一个个的都以为我要嫁不出去似的，没想到您和老师也这么认为.” 蔡敏莹嘟嘟囔囔的吐槽一番，然后话锋一转，看着李野的背影道：“不过这个小师弟倒是看起来顺眼。” “.” 吕老师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只好连连摆手道：“小蔡你真是误会了，人家李野有对象的，我和你老师不会干那种事的。” 蔡敏莹的脸顿时就红了，非常尴尬的道：“师母，那你们怎么只约了我和他过来？以前都是俞师姐来做饭的，我还以为.” 吕老师喘了口气，道：“你俞师姐成家了，工作也忙，估计要晚一些过来， 不过你这些年一直忙于学业，确实也该成家了，单位里有人给你介绍对象，那都是情分，千万别挑，越挑越差.” “.” 吕老师以过来人的身份，给蔡敏莹说了一会儿经验，但蔡敏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脸色嫣红，明显的心不在焉。 一直等到张教授和俞秀芬、邹梦城等人聚齐了之后，蔡敏莹的脸色才转而正常。 在餐桌上，张教授拿出了一张纸，上面手抄了一连串的信息。 “这是我刚刚从朋友那里得到的消息，灯塔人好大的手笔啊！” 俞秀芬率先拿过那张纸，跟老公王致远凑到一起先看了起来。 王致远看完之后，厌恶的说道：“这是抢劫，灯塔人真不要脸。” 其实《广场协议》的本意，就是五国政府联合干预外汇市场，使美元对主要货币有秩序地下调，以解决灯塔国巨额的贸易赤字。 所以别管表面上怎么美化，也掩盖不了灯塔人抢劫的本质。 张启言等王致远说完，忽然问蔡敏莹：“小莹，你怎么看？” 蔡敏莹刚刚从灯塔国回来，所以众人都看向了她，想听听她的想法。 而张教授也笑眯眯的，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蔡敏莹想了想道：“灯塔人在经济学方面，是走在了世界的前列的，所以.有它的道理，我们需要研究，需要学习.” “说实话，我回到内地之后，感觉很不适应，因为我们很多人对西方的自由经济还抱有很大的偏见，处处都有阻力，老师，师兄、师姐，我总觉得在这种上百年未有之变革时刻，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俞秀芬、邹梦城等人都惊讶的看向蔡敏莹。 因为他这番话说的有些大胆了。 而老师张启言，却微笑着看向了李野。 李野打眼扫了扫周围，然后淡淡的道：“西方的自由经济，有利于穷人吗？” “我们的宗旨，一向是有利于穷人、保护穷人的，如果这个方向错了，那么不论是西方的还是东方的理论，在我们这里终究会水土不服的。” (本章完) 第六百章 海龟飘了，让她跟土鳖混养一下？ 张启言家的这种聚会，不止是个蹭饭的饭局，也是个互相交流的场所，李野的几个师兄弟经常会因为某个经济问题争的面红耳赤， 而作为经济学大佬的张启言会充当点评官，尽可能的指点和帮助这几個得意弟子。 要知道在八十年代初这段时间，内地的风向忽东忽西，像俞秀芬、邹梦城这种优秀的储备干部，一旦出现判断错误，影响的就是一生的前途。 而在每一次的讨论之中，李野总是师兄弟里最“温和”的一个。 他一向不喜欢跟人进行没有意义的争论，但今天蔡敏莹刚刚露头，李野还就针锋相对了。 刚才蔡敏莹只是说了对《广场协议》的看法，李野就觉得味儿不太对。 她对西方的经济政策过于崇拜了。 《广场协议》明明是一场西方收割日笨的战争，但蔡敏莹却还觉得灯塔人做得对，难道我们也要听从他们的意见，把自己养肥了，等待人家来日收割吗？ 不过只凭几句话，李野也不能确定蔡敏莹的心思，所以就抛出了“保护穷人”这个引子，试探一下。 当然了，这也是李野一向的观点——尽我所能的，做有利于普通群众的事情。 哪怕跟东哥那样给底层员工上五险一金呢！也是一份贡献。 试探的结果，让李野挺失望的。 “保护穷人？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蔡敏莹惊讶的看了看李野，然后语速极快的问道：“李野同学，你是活在三十年前的人吗？ 你不知道现在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吗？你以为还是谁穷谁光荣的时代吗.” “虽然灯塔有针对穷人的救济金制度，但那不是穷人需要被照顾的理由，在灯塔那边，流浪汉也是被人鄙视的” “.” “蔡师姐，首先我很赞成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政策，但是等富起来之后呢？是让富人去帮助穷人，还是让制度去帮助穷人？” 李野打断了蔡敏莹的话，然后语气平静的道：“穷和富是相对的，也是无法平衡的，富人永远只会占少数， 这一次灯塔联合其他四国签署的协议，最终掠取的财富，大部分还是归于富人， 蔡师姐你说要研究学习西方经济，我认为是好的，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选择西方经济专业， 但如果把西方的自由经济完全照搬到内地来，肯定是不合适的，因为西方的自由经济，还是太过于偏向富人” 当蔡敏莹对“保护穷人”表示出诧异的时候，李野就知道她已经把自己完全代入到了资本经济之中，而忘了自己服务的机构是什么性质。 蔡敏莹回国之后，进入的可是内地的经济计划委员会啊！ 【你穷，是你不够努力，活该受穷。】 或许蔡敏莹的想法，跟现在绝大多数开拓者的人一样，是要尽快改变内地的状况，摘掉贫穷落后的帽子， 而海外的繁华，又恰恰证明了自由经济对内地计划经济的先进性，所以蔡敏莹坚定的认为她是对的。 但是李野却知道，如果任由西方的自由经济在内地肆虐，那么多年之后，内地就会有真正的寡头出现，街上日渐稀少的流浪汉，也终将再现。 尽管后世很多人，会为了贫富差距而骂娘，很多富人也确实作威作福，但任何事都是相对的，内地对底层人民的投入，比世界上其他任何国家都大，对于富人的限制，也始终没有松懈。 穷人再穷，基本的衣、食、住、行也必须要满足。 几十年之后，街上的流浪汉还有多少？饿死的人还有多少？ 富人再富，也不能无法无天，你私人飞机会所嫩模没问题，伱十八个私生子也不管你，但你要是敢贪得无厌，总是想着掏空穷人兜里最后一个钢镚儿，甚至连国家的利益也敢触碰. 一个指头就能摁死你，不信你就试一试。 但是李野的这种“守旧”思想，在这个时代却是少数派，特别是在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年轻人之中，他妥妥的是个“异类”。 被李野打断了话头的蔡敏莹，等到李野说完之后，立刻愠怒的道：“李野同学，难道你不知道打断别人的讲话，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吗？” 李野秒答：“抱歉，没忍住。” 蔡敏莹：“.” 李野现在表现出来的，就是西方所谓的礼貌，嘴皮子动一动，一点都不费劲，西方的很多东西就是这么虚伪，比如所谓的自由经济，只是针对他们自己自由，对别人自由.你在想屁吃？ 蔡敏莹盯着李野看了很久，然后问道：“你跟着老师学了三年，到底学到了一些什么？你是想继续穷下去吗？你想让周围的人跟你一样，一直穷下去吗？” 李野淡淡的摇头：“其实我比绝大部分人都要富有，如果经济完全自由化，我会赚到更多的钱， 但我还是认为，要结合我们的国情，走我们自己的路，不能盲目的信任西方的经济政策” “呵~” 蔡敏莹终于笑了。 她笑着问李野：“你不会以为赚了一大笔稿费，就真的算是富有了吧？你其实应该去国外看看，真正的富有是什么样子的。” 李野瞥了瞥蔡敏莹，没有再跟她说话。 在这个世界上，能跟李野讨论“是否富有”这个问题的人倒是有那么一些，但肯定不包括蔡敏莹。 因为能够赚到十亿美元的人，一定不会被西方自由经济的那一套表现而蒙蔽。 人家玩自由经济玩了多少年，现在表示要“带带你”，然后你就跟着人家的指挥棒走，真的玩得过人家吗？ 所以，不能让人牵着鼻子走，哪怕鼻子前面有根胡萝卜。 最好是吃了胡萝卜，还走了自己的路。 但蔡敏莹对李野的“偃旗息鼓”显然不太满足，毕竟就是俞秀芬这种刀子嘴，都说小师妹脾气不好，显然也没有能把她压住。 不过没等蔡敏莹再次说话，张教授却抢先说道：“好了，你们两个都是聪明人，敏莹留学三年，开阔了眼界学到了知识， 李野对内地的经济了解，有他自己独到的了解，你们两个以后多多交流，可以互相受益” “.” 俞秀芬和邹梦城等人看向了李野和蔡敏莹，然后都是忍不住的抿嘴轻笑，特别是俞秀芬，满脸全是幸灾乐祸的样子。 但是蔡敏莹只是愣了愣，马上就道：“老师，你今天喊我来，就是想让他来说服我的一些观点吗？那你可能白费心思了，我没有跟他交流的兴趣？” “.” 所有人都不笑了，全都惊讶的看向了张启言。 张教授默默的看了蔡敏莹几秒钟，然后起身从书架上拿了一份材料过来。 “敏莹，你最近有点飘了，前些天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根本就没听 你不但没听，还写成了建议书交了上去，昨天人家把报告转给了我，问我里面的建议，是不是我的意思。” 张启言看着蔡敏莹，温声说道：“我昨天就在想，如果那天我不那么大声的批评你，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鲁莽了？” “李野虽然没有出国留学，但他的眼界很开阔，对海外的情况也不陌生，而且对内地的风向把控有自己的见解” “所以我希望你能跟李野交流交流，你觉得我这个老头子的有些思想落后了，那么你们年轻人之间总有共同语言了吧？ 我记得你以前，总是跟你的师兄师姐们争论，但是现在，你有多久没跟他们讨论了？他们在一线岗位上，很多东西比你看到的更为透彻。” “.” 众人再次愣神，而李野也终于明白，老师是想让自己这只淡水里长大的土鳖，教导教导从咸水里回来的海龟，该怎么学会“混养”吗？ 可是凭什么呢？就凭土鳖和乌龟都是龟鳖目、水鳖科的吗？ 李野有些不礼貌的抢先伸手拿过了那封建议书，快速翻看了起来。 反正这会儿的东西方理论就那么几种，熟悉历史的李野一看就明白，根本用不需要拿着放大镜抠字眼。 几分钟之后，李野吐了口气，把建议书扔回了桌子上。 张启言诧异的道：“李野，你这就看完了。” 李野点点头没说话。 张启言又问：“那你有什么意见？” 李野摇摇头，很干脆的道：“我看不懂，没意见。” “.” 张启言被噎住了。 就算是在场心眼儿最实的王致远，也能看出李野的言不由衷，甚至能看出一点点的“嫌弃”。 没错，李野就是嫌弃了。 留学三年，花费至少两万美元，结果就学回来个这？ 蔡敏莹在自己的建议书里，旁侧敲击的提了“私有化”这个极度敏感的问题，而且依托的例证，就是灯塔等西方的发达国家。 李野也不反对私有化，毕竟私营经济是国有经济的重要补充，他现在就是内地私有化的获利者之一。 但蔡敏莹好死不死的，把私有目标扩的太大了，甚至隐隐的把铁路和电力也捎带上了。 就八十年代来看，海外的铁路和电力当然是比内地先进的，因为内地这会儿整天停电，医院这种单位的用电都无法完全保证。 至于火车就别说了，动不动就挤不上去，钻窗户都挤不上去。 所以蔡敏莹的建议看起来好似也很正确。 但是可惜，李野恰恰知道铁路和电力这非常落后的项目，以后在内地的发展程度。 只不过蔡敏莹人家好歹是留洋归来的精英，是硕士，还是师姐，所以李野也不好当头就喷， 反正就以她的能耐，也不可能改变如此重要的国策，改变这两项世界级成就的历史轨迹，毕竟从枪林弹雨中里走过来的那些人，还没死绝呢！关键时刻是会刹车的。 所以干脆看不懂算了。 但人家蔡敏莹却看懂了李野的眼神。 “你不是看不懂，是看不起，对吗？” “.” (本章完) 第六百零一章 蝇头小利 “没有没有，我没有看不起谁。” 李野否认了蔡敏莹的质问，毕竟是连俞秀芬都怵头的小师妹，李野这个小师弟还是别跟人家呈口舌之利了。 但蔡敏莹却直白的说道：“你不用否认，我回来这些天，遇到了太多像你一样的人， 明明在心里讥笑我们这些从海外回来的人，但是却还要装出礼貌的样子， 就比如我这封建议书，明明是他们让我根据海外的成功经验撰写提交的，但最后却又回到了老师这里，真是.虚伪。” “.” 李野看向了老师张启言，寻思着“这时候该您老上场了。” 但是张启言却看向了李野，好似在说“小辈儿吵嘴大人不掺和。” 李野忍不住的笑了笑，然后道：“我认识几个留学归来的朋友，我很敬重他们，所以请蔡师姐你不要妄自揣测。” 李野真的不排斥海归派，或者说，李野不排斥“务实”的海归派，倪大神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只不过倪大神在留洋之前，已经在社会基层历练了好多年，所以他回来之后所做的每一项决定，都会从实际出发。 倪大神非常清楚，任何一个计划想要实施，不仅仅要考虑到计划的正确性，还要考虑到计划实施的环境，以及实行者的承受能力。 你总不能要求一個从未见过电脑的人，培训三天就给你写代码吧？ 而“我只要结果，不问过程”的手段，用好了自然能压榨人的潜力，但用不好，那是要逼人造反的。 所以在现如今的内地，任何一项改革举措，都要考虑到实施之后的后果。 而蔡敏莹成绩优异一路本科、硕士学成归来，是标准的理论派，她做出的建议，是完全建立在理论上的。 这项政策行不行？当然行啊！不信你看看灯塔国，看看不列颠，他们就是那么干的，绝对可以成功。 那万一不成功呢！巨大的损失算谁的？ 最终，还是会分摊到老百姓的头上。 所以在现有的基础上做出任何改变，都需要谨慎谨慎再谨慎，磨合磨合再磨合。 而李野这种挂逼，因为清楚最后的答案，所以才能站在最正确的方向上。 如果蔡敏莹跟他虚心商量，那李野也不介意助她一臂之力，毕竟有着师兄弟的情分，结一份善缘也不错。 但是现在蔡敏莹傲气冲天，那他干嘛沾上因果呢？ 但是像蔡敏莹这种“取经归来”的人，却总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今天，她就想从李野身上得到证实。 “那好吧！你说你看不懂，那伱哪里看不懂，我先给你解释，然后大家讨论，可以吗？” “.” 李野终于体会到蔡敏莹的难缠了，她喜欢跟你讲道理，这比不讲理还难以对付。 李野想了想，指着建议书上的两点说道：“那就讨论一下这两点，你为什么认为内地的铁路和电力，可以进行私有化改革？” “为什么不可以呢？”蔡敏莹奇怪的道：“你难道没有坐过内地的火车吗？你难道不理解顺畅的交通，是释放生产力的重要保证吗？” “而电力就更重要了，没有足够的电力，工业化就根本无从谈起.我们现在缺乏资金，缺乏先进的管理经验，缺乏先进的科技技术.” 蔡敏莹列举了一大串现实中的困难和需求，然后反问道：“请问李野同学，如果你认为私有化是不对的，那应该怎么解决？” “.” 李野沉默两秒，冷冷的道：“既然你知道电力和铁路的重要，那就应该明白，我们绝不能受制于人， 借钱发展可以，进口设备进口技术也可以，但不容许私人入股，更不容许海外资本入股。” 在上辈子的时候，李野曾经听说过一些说法， 比如“铁路亏了→铁路是国企→国企亏了→国企效率低→体制问题→怎么解决→让私有经济来控股！让资本的力量来盈利！” 又比如两桶油亏损严重，让它们私有化等等等等。 有好事者把这些说法集合起来，称之为《买办速成指南》。 蔡敏莹好笑的摇了摇头：“全世界的发达国家，铁路都可以私人经营，真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们在担心什么？” 蔡敏莹的这番话，把老师张启言也包进去了，因为张启言也是强烈反对过她的想法的。 可蔡敏莹觉得自己没错呀！ 铁路客运亏损这个是全世界都有的事，后世有多少民主国家实在承担不起这样的亏损，几乎全都把铁路私有化了，然后就是涨价。 如果内地的铁路私有化，那么东部热门线路的票价会不会翻倍？西部上客率不足的线路，列车班次会不会减半？ 这还是往良心方面想，如果没良心，便宜的绿皮慢车不开了，统统给我花大价钱坐高铁。 反正只要私有了，就变着法儿从你兜里掏钱，那手段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 当然了，更大的可能是预测到可能会亏钱，所以很多铁路都不修了，说不定连高铁都没了。 而根据欧洲某调查机构报道，中国的高铁价格是全世界最低的，约为每公里0.04欧元， 而西班牙是0.19欧元，法国是0.22欧元、德国是0.27欧元、意大利是0.25欧元，日本是0.22欧元。 就算把收入倍数计算进去，内地的高铁价格还是很低的，而且为了照顾节俭的旅客，还有绿皮火车。 至于电力就更离谱了，几十年之后，内地因为边境线上的七户人家通电，耗费了6000万，这还不包括后续的维护费用。 你私人电厂给我通一个看看？ 6000万啊！送过去的电，得卖多少钱一度才能赚回成本？ 所以李野质问蔡敏莹“西方自由经济是否利于穷人”的问题，她根本就答不上来。 因为西方的经济体制中，就没有“赔本儿的买卖”这种答案。 “算了，今天我们先不讨论这个问题了，还是分析一下在纽约签署的这份协议吧！” 张启言看到蔡敏莹跟李野有“杠上”的架势，最终还是开口终止了两人之间的讨论，转而讨论起《广场协议》。 虽然他不明白，李野今天为什么没有耐心，不像往常那样跟师兄弟细细的讨论，但相对于《广场协议》，蔡敏莹的建议书不算什么大事。 王致远首先说道：“这几年日笨的出口太强了，我认为灯塔这是联合其他国家队日笨进行打压，然后复兴本土的制造业” 邹梦城道：“如果日笨的出口受到影响，那么他们可能会考虑向海外转移制造业，而我们有条件接受的.” 蔡敏莹附和道：“邹哥说的对，以我们现在跟日笨的关系，应该趁机吸纳日笨转移出来的产业，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日笨在“失落的三十年”期间，本土制造业确实受到了影响，但是因为日元升值，也大肆在海外投资建厂，以至于后来海外的利润膨胀到了一个很夸张的数字。 所以后世有人猜测，日笨未必就不知道《广场协议》的阴谋，但苦于老大的命令不得不从，然后将计就计，一边哭着卖惨，一边偷偷的进行产业转移。 李野听到几个师兄师姐都把话说完了，便笑着调侃道：“我认为在短时间内，日元就会猛烈升值，美元肯定快速贬值，所以大家有路子的话，可以抓紧机会兑换一点，发点小财。” “哈哈哈哈，李野你这个建议真是实在，明天我就去找人兑换一点日元存起来” “李野你说这些对我们没用，我们又不像你，手里还有美元，我们只能看着发财的机会干瞪眼哦！” “哈哈哈哈哈~” 众人对着李野哈哈大笑，但是蔡敏莹却冷冷的道：“看你这点出息，跟着老师学习了这么久，还盯着这点蝇头小利。” “.” 李野忍不住的摸了摸鼻子。 这是蝇头小利吗？ 《广场协议》签署过后，两个月内日元就升值百分之二三十，李野手里以亿为单位的资金，稍微加点杠杆，就是数不尽的钞票啊！ (本章完) 第六百零二章 等你说了算的时候 在被指责只看见“蝇头小利”之后，李野基本上就不参与师兄弟之间的讨论了， 倒不是李野小气，而是因为他知道谜底，所以怕不小心泄露太多的天机。 言语之间模模糊糊的透露一点也就算了，透露的太多，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张老师和俞秀芬、邹梦城等人可都是铁杆的d员，是绝对的无神论者，他们不可能像裴文聪等人那样奉李野为神，只会追究问底的询问李野“你是怎么猜到的”。 眼看着到了八点半，李野干脆站起来说道：“抱歉啊老师，我还要去皂君庙接我妹妹和女朋友，所以我就先走了” “你妹妹？”俞秀芬一愣，问道：“李野你妹妹来京城了？我记得你说过她今年高考吧？” “是的，”李野点头答道：“她是咱们京大电子学系的新生。” “是吗？”俞秀芬先是惊讶，然后笑着道：“你们老李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一家两个大学生，还都是京大” 【其实我们家有三个呢！】 “谢谢谢谢，我们家祖坟直接着了，火苗高三丈呢！” “哈哈哈哈哈~” 李野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告别离开。 而师兄彭锐也随后站了起来：“老师，我也要回去了，我媳妇儿今天上夜班，我不过去看一下不太放心。” 吕老师赶紧道：“诶诶，小袁有七八个月了吧？那梦成你是得上点儿心了。” “七个多月了，等下個月就不用熬夜班了，我走了师母。” 彭锐的老婆袁红敏是协和的医生，只是这会儿的妇女没有那么长的产假，怀孕七八个月也得上班，最多后面两个月不安排你值夜班，就算是照顾你了。 “老师，那我们也走了.” “行，路上慢点儿敏莹伱留一下。” 看到李野和彭锐要走，俞秀芬两口子和邹梦城也跟着告辞。 而小师妹蔡敏莹也想走，却被张老师喊了回去。 李野等人下了楼，各自骑上自行车，踏着夜色往回走。 彭锐要去协和医院，俞秀芬和邹梦城都要回动物园，大家基本上算是顺路， 只不过李野到皂君庙几步远的事儿，其他人骑自行车却得将近一个小时。 走了不远之后，邹梦城忽然问道：“李野，你今天跟蔡敏莹是第一次见面吧？怎么一见面就掐起来了呢？” 李野淡淡的道：“话不投机而已，算不上掐架。” “这还不算掐架啊？”俞秀芬笑道：“你刚才没注意你蔡师姐的表情吗？这要不是有老师在那里镇着，她今晚上能跟你吵一宿。” 李野摇摇头：“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不接茬，吵不起来的。” “.” “哈哈哈哈哈~” “李野你这是把老王的本事学去了呀！厉害厉害，你俞师姐就是败在了老王的这一招之下。” 彭锐和邹梦城齐声大笑，拿俞秀芬和王致远这两口子开涮。 俞秀芬是个刀子嘴的急脾气，王致远却是一问一个不吱声的闷葫芦，所以两个人平时吵架，基本上就是俞秀芬自己一个人干着急，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局面。 不过大家就在准备接受俞秀芬的啐骂的时候，闷葫芦王致远却简短干脆的道：“敏莹跟以前不一样了，今天的事怨不得李野。” “.” “唉~” 彭锐和邹梦城双双沉默，已经提起一口气的俞秀芬，也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三年的时间，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特别是可塑性极强的年轻人。 而八十年代前往灯塔留学的大学生，又有几个没被改变的？ 相对于那些贪恋繁华忘了初心的人，起码蔡敏莹还带着一腔抱负回来了呢！ 只不过邹梦城、彭锐等人已经在机关磕碰了几年，深知蔡敏莹这样年轻气盛的孩子，终究是要吃一吃亏，涨一涨教训的。 单位里老老少少那么多人，比你资历老的比你牌面大的一抓一大把你刚刚入职，就想凭着本事一鸣惊人坐c位？ 呵呵~ 王致远看众人不说话，又补充着问了一句：“你们说，敏莹会不会是被人拿来当枪的” “.” 众人更不说话了，俞秀芬狠狠的瞪了丈夫一眼。 就算大家以前是无话不谈的师兄弟，但是现在长大了，这种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嗡嗡嗡~” 几个师兄弟正沉默的骑着自行车呢！后面就传来摩托车的引擎声，众人回头看去，雪亮的车灯有些刺眼。 蔡敏莹骑着她的踏板摩托车追了上来，然后跟俞秀芬并行。 不过她跟俞秀芬并行之后，却没有说话，撅着个嘴很不高兴的样子。 俞秀芬打趣的问道：“怎么，又被老师教训了？” 蔡敏莹不悦的道：“老师这两年变的胆小了，总是让我少说话，少发表意见，那国家花了那么多钱送我留学，又有什么意义呢？” “老师说的是对的，” 笑嘻嘻的余秀芬变得严肃起来，很认真的道：“敏莹，你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就是多看多听，然后等待合适的机会” 蔡敏莹忽然转头看了李野一眼，有些不服气的道：“现在我可不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了，而且什么是合适的机会？要等到什么时候？” 俞秀芬吸了口气，琢磨着该怎么回答这个小师妹。 虽然蔡敏莹说话比以前更“冲”了，但是和几个师兄、师姐之间，还是有着很深的情谊的，只是跟李野这个后来者没有什么感情。 不过俞秀芬不好说话，闷葫芦王致远却淡淡的道：“等到你能说了算的时候。” 蔡敏莹：“.” 李野忍不住的想笑，指望俞秀芬说了算，那岂不是要猴年马月？ 但现实就是这样的。 人家今天为什么把那份建议书给了张启言，问问是不是他的意见呢？ 因为只有张启言这种业界大佬的意见，才有可能让上面看上两眼，多少影响到上面的决策，至于蔡敏莹 如果让一个毛丫头说了算，那我们这帮子老家伙还有什么用？ (本章完) 第六百零三章 我又不是赌徒 李野到皂居庙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五十。 文乐渝和李娟早已经吃饱喝足洗白白，穿着拖鞋坐着沙发吃着水果看电视。 自从习惯了来皂君庙之后，李娟感觉自己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好吃好喝就不说了，单单一个不需要排队的浴室，就能把幸福感拉满。 看到李野进门，妹妹李娟赶紧穿鞋穿袜，收拾东西准备回学校宿舍。 大一新生对于学校的各种禁令还是很畏惧的，辅导员说晚上按时回宿舍，那晚一分钟都怕的不行。 不过李野却摆摆手道：“不急，我们等会儿再回去。” 文乐渝跟李野对了对眼神，笑着道：“别伺候你哥了，去你的房间，让我看看你的功课怎么样。” “哦~” 虽然李娟不知道文乐渝为什么突兀的要检查她的功课，但还是乖乖的答应下来。 文乐渝的英语是很厉害的，教教李娟绰绰有余。 “铃铃铃~” 九点钟左右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其实李野赶着九点前来皂居庙，一个是接两个妹子回学校，一个就是等电话。 既然昨天签署了《广场协议》，那么从今天开始，准备了大半年的围猎就要开始了。 所以李野跟傅桂茹商定，短期内每天晚上都要通一次电话。 李野接起了电话，对面果然是傅桂茹。 “喂？娘，一切顺利吗？” “这还用说？顺利的不能再顺利了，呵呵~” 虽然傅桂茹的语气很轻松，但声音却有些沙哑，显然是着急上火造成的。 李野关心的道：“娘你是不是又熬夜了？嗓子都哑了，早就跟你说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着什么急嘛！” 傅桂茹笑道：“你倒是说的轻巧，这么大的计划，神仙她也沉不住气呀！不过最着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直到现在，我才算是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在傅桂茹的眼里，李野和裴文聪针对日笨的布局，就是一场豪赌，那么大的本钱像流水一般砸进去，如果赌输了怎么办？ 但是随着《广场协议》的签署，傅桂茹就彻底放心了。 现在已经不是赌输赌赢的问题，是能够赢多少的问题了。 李野笑着问道：“现在大势已定，后面就是些细活儿了，告诉罗润波，让他的律师团队打起精神来，小心那些日笨人后悔赖账。” “已经有人想赖账了，”傅桂茹轻松的道：“最近可能就有一场官司要打，不过咱们输的可能性很小。” “谁要赖账？中村株式会社那边吗？” “他们才几個钱？也值得我跟你说？”傅桂茹笑着道：“是另外一家地产公司，我们三天前刚刚花了两千六百万美元，买下了东京市中心的一处地产，手续还没走完， 现在这处地产摆明了要升值，他们就反悔了，不过这桩交易我们用的是灯塔那边的公司，他们想打官司可没那么容易。” 广场协议之后，首先变化的是汇率，然后地产也会暴增升值， 所以傅桂茹和罗润波从春节开始布局日笨的时候，就是先买核心地产，然后抵押贷出日元，然后加杠杆. 这一系列的操作，肯定会把利润最大化，只不过担的风险也大，尤其是在全球热钱全部涌入日笨的时候，这种风险就不仅仅局限在金融方面了。 李野之所以让罗润波从其他几个国家注册公司，就是要借皮借势，这也是无奈之举，要不然会徒增很多的麻烦。 毕竟现在的种花家，不是四十年后，敢于说出“亚太三个不允许”的种花家。 就是港岛身后那个没落的不列颠，此时此刻在西方的金融市场上，也比种花家有牌面。 李野跟傅桂茹聊了一会儿，最后嘱咐道：“具体情况，娘伱自己看着办吧！总之一切小心为上，赚钱的基础，是你们的安全。” 傅桂茹淡淡的笑道：“这个你不用替我们操心，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罢了，我们也不是虾米。” “.” 在签署《广场协议》的时候，五个签约国刚开始投入了一百亿美元左右，用来干预汇率， 然后私人资本和世界各地的热钱，就被吸引了过来，最后竟然达到了数千亿美元的级别， 他们落井下石，趁机大肆做空，拿华尔街和日本当金矿，进行各种洗劫，嘴里的鲜血一直流淌了数年之久。 有人说，从1985年起，全球私人资本成为了世界金融市场的主导力量，而全球各国的货币汇率，不过是他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写字板而已。 就像拿破仑说的，“金钱没有祖国，金融家不知何为爱国和高尚，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获利。” 为了金钱，那些人连自己国家都不放过的。 跟那些人比起来，李野的十亿美元，还是单薄了一点，也就比小鱼大一些，勉强算是条大鱼。 但只要挺过这一次机会，李野这条大鱼，就真的成为鳄鱼了。 。。。。。。。。。 李野打完了电话，和文乐渝一起，把李娟送回了宿舍，然后去未名湖畔例行散步。 文乐渝小心的问道：“跟阿姨通电话了？是有什么麻烦的事情吗？” 李野诧异的道：“为什么这么问？” 文乐渝看着李野道：“你这次打电话的时间有些长.所以我以为有什么麻烦。” “呵~，也不是什么麻烦了，” 李野用力揽了揽文乐渝的细腰，笑着说道：“我跟你说过的，日笨那边的汇率市场有了机会， 最近我娘在炒汇率，然后就问问我的意见喽，毕竟那是她给我的老婆本。” “去，什么老婆本，那是阿姨的钱，你别贪心。” 文乐渝娇嗔着推了李野一下，过了一会儿之后又问：“炒汇率，来钱很快的吧？” 李野奇怪的看向文乐渝，然后笑着道：“怎么？你想试试？” 文乐渝不好意思的道：“咱自己不是有一笔钱吗？要不让阿姨帮咱们买一点点？” 文乐渝伸出了两个手指头，比划了一个很小的缝隙。 《冰与火之歌》已经连载到两百多万字了，港岛那边属于文乐渝的账户之中，也有了过千万美元，所以文乐渝有些跃跃欲试了。 李野看着文乐渝的两根手指头，问道：“你想买多少？两百万美元？” “.” 文乐渝的小嘴张开，半天之后才合拢起来。 “我只是想买一点点，又不是赌徒” 李野赶紧道：“对对对，稳妥持家是好媳妇儿的重要标志，那就买二十万美元的。” “.” 文乐渝的小嘴再次张了张，最后点头道：“嗯，那就买二十万块钱的吧！” (本章完) 第六百零四章 工资和外财不能比 九月二十八号，晚上九点半。 李野刚刚挂断了跟傅桂茹的电话，文乐渝立刻拿着小本子和计算机凑了过来，大眼睛眨呀眨的：“今天日元汇率涨了多少？” 李野随手一指头弹在文乐渝脑门上：“你就知道涨啊？炒汇率也可能跌的。” 文乐渝使劲晃了晃头道：“我知道有涨有跌，但你刚才跟阿姨打电话的时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所以肯定是涨了。” 【妹儿，我赔个千八百万的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哦！】 不过李野还是笑着道：“涨了一点五，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涨的猛，过些日子就会调整的，到时候就有涨有跌，但是我认为在几年内，日元的总体趋势都是升值。” “嗯嗯嗯，只要你认为升值就行。” 文乐渝一边佩服李野，一边低头拉开计算器，啪啦啪啦的就是一通摁。 “昨天我们的账户上有二十一万两千六，今天又涨了一点五，那现在就有二十一万五千七百八了.” 文乐渝连续摁了两遍计算器，才把最后计算出来的数字工工整整的记在了本子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小妮子才眯起眼睛，露出了满满的笑容，就跟一只吃饱的大橘猫，确定了冰箱里还有一大堆小鱼般的满足。 李野伸手摸住了文乐渝的头发，鼓励的道：“这次幸亏小渝你英明，几天不到就赚了一万多美元。” 李野没有笑话文乐渝身为千万小富婆，还为了每天三五千美元的利润满足成这样， 毕竟这才五天的时间，由于文乐渝的英明决定，两个人已经赚了帝都二环一套房的价值了。 而满足之余的文乐渝也没有甩开李野的大手，而是轻微的晃了晃脑袋，还挺惬意。 文乐渝其实知道自己挺有钱的，毕竟跟李野合作赚的稿费就趴在港岛的账户上，这会儿虽然没有手机app可以随时查看余额，但每个季度的财务报表，却是会准时给到她的手中。 只不过稿费这种收入，属于劳动所得，拿到手之后的感觉是“理所当然的欣慰”。 而炒汇率这种“钱生钱”的利润，给人的感觉是“运筹帷幄的欣喜”，跟欣慰不是一回事儿。 一个月薪过万的人拿到工资的感觉，跟打一天麻将赚了六十六块的感觉，能一样吗？ 六十六块钱，能让你笑歪了嘴，一万块钱的工资能吗？ 至于中彩票的那种“狂喜”就更不一样了，翻倍翻倍翻翻倍，能让你爽到飞起，那刺激性一般人承受不了。 当然了，不管是打麻将还是买彩票，都需要克制， 文乐渝就很克制，如果不是怕李野笑话，她投入的都不是二十万，而是两万。 “好了，喊上小娟回去了。” “好！” 文乐渝拿着自己的小记账本出去了。 自从意识到这些天总是九点钟来电话之后，识趣的李娟八点五十就准时到自己屋里温习功课。 本来她是打算不来皂居庙了的，她知道李野在外面有生意，所以觉得自己应该避嫌，但李野没答应。 姐姐李悦在皂君庙住了那么久都没事，妹妹李娟才来几天就避嫌出去了，这事儿论起来怎么说？ 别看是点小事儿，但却是可能拧出大疙瘩的，特别是李娟和李悦还有着血缘上的区别。 想要维护一個家庭的和睦，越是没有血亲关系，越要注意细节。 不过李娟对于在自己屋里温习功课，也是一点意见没有， 想想吧！从小到大，什么时候想过“自己一间房”的待遇？ 自己的房间诶，哥哥姐姐想要进来，都要敲敲门呢！ 这种小小的私密感，简直太让人满足了。 “小娟，走啦~” “好嘞~” “我带你吧，小渝姐。” “哦~” 李娟关上自己屋里的台灯，出来把门锁好，跟巴浦洛夫打了个“好好看家”的招呼，然后骑上自行车载上文乐渝，飞一般的走人。 “唉，单纯的妹妹诶，你是好心办坏事儿啊！” 李娟以为她替李野载着文乐渝，可以让哥哥省点力气，可惜哪里知道情侣依偎的乐趣呢？ 李野和文乐渝先把李娟送回宿舍，然后又在未名湖畔依偎了一会儿，然后才回到了自己的209宿舍。 以前六个人的209，现在只剩下五个人，孙先进走了之后，并没有再安排人住进来。 而大四开学之后，吴润福等人也动不动的就“夜不归宿”，曾经动不动就嘻嘻哈哈抢头油的209，好似突然之间就冷清了好多。 李野进门之后，屋里就吴润福和陈四海两个人， 看到李野回来，吴润福就笑着道：“我说李野呀！我说伱一个有对象的人，还天天回来住宿舍，你到底是不开窍呢？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李野当即反怼：“我就是天天回来住宿舍也比你强，跟那个什么丽丽又吹了吧？你说你那么聪明的脑袋，怎么就谈不上对象呢？” 而旁边的陈四海趁机添油加醋的笑道：“什么丽丽？明明是英英好不？丽丽是老陈前面那个，他这叫屡败屡战，有毅力” 吴润福顿时不悦道：“诶诶，别揭短啊！上次就说好了不带拿这事儿揭短的。” “是你先惹我的！” “好好好，我错了，” 吴润福很没诚意的道个歉，然后说道：“对了李野，我听说最近美元可能要贬值，你要是手里还有美元的话，赶紧去东交民巷那边找人换成日元，要不然肯定会缩水很大的。” 李野诧异的道：“这你也知道了呀？我还以为你整天在琢磨那些阿拉伯数字呢！” “多新鲜啊！” 吴润福抬高了下巴，不屑的道：“你以为就你们经济系的了解国际大势吗？我们数学系才是金融的核心知道吗？” “对对对，数学是一切的一切。” 李野抿嘴轻笑，连连点头。 他当然知道数学对于金融的重要性，但就现在内地的情况，他就不是重要不重要的问题，第一电视台还没有开辟财经频道呢！一般人哪里知道什么国际汇率？ 陈四海看到李野轻笑，认真的说道：“李野你别不信，我们系有几个老师被上面抽调过去了，好像就是应对这一次的汇率变化， 我们系的其他老师也有类似的经验.所以如果你真的还有美元，就赶快去换。” 李野一愣，才知道吴润福为什么忽然知道这些。 【难道上面也入场了？】 李野不知道内地是什么时候有了“国家队”的，但就现在内地能动用的外汇储备，估计也就是一条小鱼，而且因为缺乏相关的经验，肯定会很谨慎。 只不过国家队就是国家队，能够调动的资源不是个人能比的，内地从来不缺人才，只是缺少机会，缺少时间。 (本章完) 第六百零五章 这特喵的说的是我吗？ 本来李野以为，日元汇率剧烈变动的事情，也就那么一小撮人知道，但是在星期天老乡聚会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李娟到了京城，所以“八人小团体”这一次难得的全部在皂君庙聚齐了。 自从今年春节过后，这还是大家第一次聚齐。 两口大锅架了起来，熟悉的土豆炖排骨和酸菜鱼，让大家胃口大开。 严进步一口气炫了两大碗，然后打着饱嗝道：“还是小燕的手艺好呢！我们学校门口最近开了一家馆子，他们的酸菜鱼跟这差远了，还是小燕做的好吃。” “饭店的味儿能跟小燕做的一样吗？” 韩霞瞥了瞥嘴，道：“这不是一碗酸菜鱼，这是我们曾经的记忆好不好？就像课文里鲁迅吃过的煮豆角一样.” 韩霞的话，让大家好似又回到了当初二粮店的日子，想起了那一毛钱的伙食费。 而等到大家毕业之后，连皂君庙的聚会都成为过去式，估计就真的跟鲁迅说的那样“再也吃不到那个味儿了。” 付英杰叹了口气道：“说的是呢！从八一年的冬天开始，这一晃都快四年了，这个味儿，估计是要记一辈子喽.” “哈哈哈，你还记一辈子，你不会是想把小燕儿娶回家吧？” “去去去，别闹别闹，你们净瞎说” “好了好了，英杰在学校里有对象的，可别乱点名鸳鸯谱啊！” “是吗？那怎么不领过来让我们见见，你付英杰还害羞呀？” “.” 众人嘻嘻哈哈的一顿闹腾，但是李野却发现姜小燕没笑，而是正在走神。 仔细想想，刚才做饭的时候，姜小燕就好似有心事。 于是李野跟文乐渝嘀咕了几句，让她把姜小燕拉到一边聊一聊。 片刻之后，文乐渝神色古怪的把李野喊了过去。 “我们都猜错了，是小燕的家人遇到了一点事情。” “家事？” 李野一愣，然后就是不解，以文乐渝的聪慧，别人的家事是不会掺和的，怎么还把自己也叫过来了？ 文乐渝看了看李野，然后说道：“夏天的时候，小燕的父母遇到了一伙人，说是可以帮人投资，回报率很高，”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小燕的阻止，她的父母是不信的，但是后来一些认识的人开始赚钱了，他们也就投了钱” “.” “投资？投什么资，骗人的吧？” 李野下意识的就认为是骗人的，因为八五年内地哪里有什么投资的渠道，甚至“投资”这个概念都没有。 “那些人说是港岛的投资公司，前些天说是炒港股，现在说是炒日元， 小燕直接找上门去，问他们到底是什么公司，对方还很神秘，只是说跟港岛那边的大人物有关系” “因为小燕过去闹了，人家把小燕家的本金利息都退回来了，还把跟小燕家有关的几家商户的钱也退了，所以这些天小燕落了很多埋怨.” 文乐渝一边说，一边拿着眼神往李野身上瞟。 李野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 “炒港股？炒日元？跟港岛的大佬有关系这特喵说的不是我吗？” 开玩笑！ 皂君庙的聚会散了之后，李野和文乐渝跟着姜小燕一起到了西直门外的陈家面馆。 虽然现在陈家面馆已经扩到了四家，但陈金花一直操持着最早的这家面馆，把其余的几家都分出去让人掌管， 西直门外这家面馆的门脸儿不大，买卖也不是最好，但陈金花说这里是发家的宝地，得一辈子守在这里。 李野把桑塔纳停在了面馆前面，姜小燕刚刚下车，还没从后备箱里把自行车拿下来，老娘陈金花就一溜小跑过来了。 陈金花先是笑着跟李野打了个招呼，然后转头对姜小燕道：“你先回学校去吧！你老胡叔他们又来了，叽叽嘎嘎的吵人闲，别搭理他们。” “我就是要搭理搭理他们，好好的跟他们说偏不听，整天上门还没完没了了。” “那些人不收他们的钱，管我什么事？还想让我去给他们赔情道歉？我不去x出所告他们就不错了.” 姜小燕冷着脸把自行车搬下来，然后倒头就往面馆里走，满脸寒霜神色不善。 自从她找上门去质问了那個什么投资公司，对方就把所有跟陈金花有关系的人都退了钱， 而这些被退了钱的人，都认为是姜小燕挡了他们的财路，硬让姜小燕去给投资公司的人赔情道歉，以求能让他们继续搭车赚钱。 但姜小燕哪里肯干，于是这些天才吵吵嚷嚷的惹人心烦。 “你这妮子怎么这么倔呢！” 陈金花看着“翅膀硬了”的闺女气哼哼的进了面馆，也只能气的直跺脚。 现在的姜小燕，已经不是曾经为了那五块钱复读费而流泪的姜小燕了，打不得骂不得，脾气硬着呢！ 后面的李野笑着劝道：“婶子，今天是我要过来的，我听小燕说了那个投资的买卖，所以就想过来学习一下，你别怪小燕儿了。” 陈金花叹了口气道：“这都怪我，当初要不是贪那点外财，往那个港岛公司里投了钱，也就没这档子事儿了。” 李野笑道：“姜小燕跟我说了，这次的事情，也不全赖伱。” 陈金花没什么文化，但心眼儿是不少的，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但她的丈夫姜有贵却是个憨憨的老实汉子，禁不住身边人的蛊惑，把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小金库给投了进去。 然后姜有贵就赚钱了，两个月赚了五百。 要知道家里掌管财权的陈金花，每月才给丈夫六十块呀！省吃俭用每年也就存个五六百，这才俩月. 而且人家还给姜有贵讲了一道驴打滚儿的数学题，一下子就让姜有贵找到了翻身做主人的希望。 憋屈了三年的姜有贵，强行从陈金花手里拿走了一万块，转眼间就又赚了两千块， 这下连陈金花也心动了，差点儿就把所有的家当给投进去。 那可是将近十万块呀！ 这就跟那些赌徒一样，都知道“横财”有风险，但是当钱放在你面前的时候，你能不心动吗？ 不过陈金花毕竟不是一般的女人，在动这笔钱之前，问了问学校的姜小燕。 然后，姜小燕就掐断了姜有贵的发财梦，顺带着连累了身边的人。 。。。。。。。 姜小燕进了面馆，立刻就被人给围了起来。 “小燕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这都连续三天了，你就去给人家道个歉吧！” “我凭什么道歉？”姜小燕断然喝道：“我警告你们啊！不要再来我家闹腾，再闹腾我就报x出所” 一个中年人愤怒的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人家是正规的买卖，你报到天庭也没用，你们家也是赚了钱的，难道那些钱也是假的？” 姜小燕凌厉的道：“老胡叔，你们真是被几个小钱迷了眼睛，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儿，照你们这么说，银行都要被他们挤的倒闭了.” “亏你是大学生呢！” 老胡把一张报纸杵到了姜小燕的面前：“你看看你看看，这是港岛的报纸，日元汇率又升了百分之一点五，你这是让我们少赚了多少钱呀！” “对呀！港岛的报纸总不是假的吧？你要再不去，就得赔给我们钱。” “.” 几个人围着姜小燕，唾沫星子几乎都要喷到她的脸上。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敢动我闺女一下试试！” 陈金花刚好进了面馆，顿时跟只发怒的老虎般推开众人，把自己女儿拉了出来。 而后面的李野，则伸手把那张报纸给拿了过来。 “呵~，还真是港岛的报纸呢！有意思，有实力。” 李野看着这张繁体字的报纸，再看看日期，是两天之前的。 现在的快递可没那么便捷，这张财经报纸又不是什么大报，能在两天之内从港岛发到京城，对方还真有点手段呢！ “你是谁？你拿我的报纸干什么？” “陈家妹子，你怎么把外人给喊过来了，你害得我们还不够吗？” 老胡愣了一下，立刻就黑着脸质问李野，质问陈金花。 李野不等陈金花搭话，就反问道：“你们认为我是外人，那你们跟陈家婶子又算什么内人？你们是亲戚吗？你们是老乡吗？” “.” 在李野听姜小燕说姜有贵“周围的人”参与了投资之后，李野是非常愤怒的，他还以为是江洪、马千山那些人掺和了进去呢！ 傻子才被人骗，自己一个学经济的，手下竟然出了一帮傻子，那不让人笑话？ 后来才知道，老胡这些人只是跟陈金花一样，从外地来京城讨生活的小商贩，他们平时归一个部门管理，学习文件的时候互相认识的而已。 连老乡都不是，还叫嚣着让陈金花赔钱？当“清水帮”是好惹的吗？ 李野看众人不说话，便再次问道：“既然你们觉得这不是骗人的，那就去工商局问一问吧！如果他们的公司是合法的，那我们去赔礼道歉，如果是非法的，你们的感谢姜小燕！” 李野跟着姜小燕过来，也是想看看是不是能给几个师兄师姐搞点“业绩”，毕竟一个在银行，一个在税务，一个在机关，刷这种非法集资的也涨经验。 “去工商局问了也白问，人家有后台的。” “后台？” 李野笑了笑道：“哪个后台呀？说出来听听。” 老胡看了看李野，板着脸道：“东城多爷，你听说过吗？” 窝草，别人我未必听说过，但是多爷我还真听说过。 (本章完) 第六百零六章 实在是高啊！ 多爷是飞车过来的，一路上都不知道闯了几个红灯。 他不是不知道闯红灯的危险，万一被大货车怼了肯定没个好下场， 但是当谭民阴森森的给多爷打电话，问他“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之后，他慌的脚丫子都毛了。 老宋走了之后，多爷接了古董行的盘子，一时间看似风光无限，但多爷很清楚自己的跟脚在哪儿， 李野竟然认为自己“伤天害理”了？ 我滴个亲娘诶，当初李野在胡同里面一打十七，自己就是在胡同口看了个热闹，都被叼进局子蹲了好几個月，这要是伤天害理抓进去了还出得来吗？ 多爷一路飞车到了西直门外，远远的就看到谭民和李野站在路边，另外还有几个平头男在周围散开。 他没把车开到近前，而是拿出一瓶水往头发上洒了点儿，使劲揉揉头发，揉出了一个满头大汗的样子，然后才下车跑了过去。 “对不住对不住，劳您二位久等了，我这接到电话就赶紧开车过来，这一路上着急忙慌的，红灯都闯了几个” “不过我这也想了一路啊！真是没想出干了什么坏事儿，谭爷您给我的那两本刑法、治安管理法我都天天学习呢！怎么可能伤天害理嘛！” “你没伤天害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多星是个什么德行，什么钱都敢赚，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谭民冷冷的喷了多爷几句，甩手就把那张港岛来的报纸扔给他，厉声质问道：“看看吧！这档子事儿是不是你的买卖？” 多爷忙不迭的摊开报纸，仔细看来看去，最后皱着眉头道：“谭爷，我到底惹了什么事儿，您能跟我明说不？我这实在是看不明白啊！” “你看不明白？你自己干的事儿你不明白？” “我实在看不明白呀！你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呀！” “我今天真让你死了伱就明白了” “.” 李野看着谭民跟多爷叽里咕噜的拉扯不明白，真的有些怀念老宋了。 谭民明摆着是想“诈”多星，但这个手段不是一般人能玩的，气场不对你诈不出来。 李野干脆说道：“谭民你别跟他墨迹了，赶紧跟他说清楚，是他干的认打认罚，不是他干的就查查是谁在操盘。” 谭民瞪了多星一眼，然后说道：“最近有港岛的一家什么顺华公司，在这一片儿非法集资，他们打着炒外汇、炒股票的旗号把老百姓的钱吸纳过去.” “但是他们从商户手里拿的是rmb，所以大家就有疑问，rmb能买港岛的股票吗？于是人家就说东城多爷在后面操盘，可以把rmb换成外汇， 当初你做那个换汇的买卖我就觉得不对劲，可没想到你越来越大胆了，一个月赚一成别人把你当神仙，如果赔了呢？人家还不吃了你” 多星听着谭民的叙述，刚开始的时候是一脸的懵圈，但是当说到汇率、股指、杠杆、爆仓之类的“概念”的时候，多星的眼睛就越来越亮了。 等到谭民说完了之后，多星忍不住惊讶的道：“竟然还有这样的聪明人？高，实在是高哎呦~” 谭民一脚就蹬在了多星的腿上，恨恨的道：“我就知道你这种人不走正道，明明就是骗人的买卖你还叫好？我让你高” “别别别，别打，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就一没文化的凡人，怎么能想出这么高明的主意呢？” “你还说高明，你没文化，你那个姘头的文化可不低吧？” 谭民还想上去踹，却被李野拉住了。 然后李野问道：“你也看出这个是敛钱的局了？” “那肯定是。” 多爷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笑着对李野说道：“就这种高“分利”的局，在咱大清末年的时候就有了，那时候叫“抬会”，一般是在闽南那边流行，” “只不过“抬会”有个坏处，那就是本金越收越多，就付不出利息了，” “但这个炒汇厉害呀！借着港岛的报纸证明有赔有赚，到时候就说赔本爆仓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现在法治社会，谁会为了俩钱轻易要人命呀，到时候赔个仨瓜俩枣还能赚个谢谢呢，高，真是特么的高.” “.” 其实顺华公司这个局要是在几十年后，那就是连反诈app都过不去的垃圾套路，但是放在八十年代初，是真的很“先进”， 甚至李野在听了姜小燕的讲述之后，都怀疑是不是有后世的股民跟自己一样“穿过来”了。 所以他才非要过来查个明明白白不可。 谭民皱了皱眉，不解的说道：“我有些不明白，这种事儿一听就是骗局，怎么还那么多人上当呢？” “利益动人心呗，”李野沉声说道：“多爷，劳烦你现在就去打听打听，到底是谁在做这个局，悄悄的，别打草惊蛇。” 多星当即拍着胸脯道：“最多俩小时，您就瞧好儿吧！他就是再高明的局，也得留下痕迹，瞒不过咱们土生土长的京城爷们。” 。。。。。。。。 多爷还真没吹牛，不到两个小时，他的心腹小弟生子就赶了过来。 这个生子李野见过，当初侯老板拿假冒的“風崋”牌服装碰瓷李野的风华牌，就是多星和这个生子提供了消息，让李野等人把侯老板给送进去的。 生子过来之后，看出了多爷在生气，于是也没有什么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 “多爷，这事儿有可能是横三搞的鬼，六月份的时候，昌子带着横三找到我，在咱这里换了八万美元， 那时候我问昌子他们干什么买卖，昌子只是说横三出来之后，去吉省炒君子兰赚了钱，” “后来昌子断断续续的过来找我换了有十几万美元，我就绝觉得不对了， 问他什么好买卖那么赚钱，他含含糊糊的说是港岛的公司炒股票，我让他帮我炒一点，他跟我说没名额了， 大上个星期的时候，他又拿了二十万美元过来，一下就要换五千万日元，因为最近日元太走俏了，我就只给他换了三千万” “.” “昌子跟横三掺和到一会儿了？这你都不告诉我一声？” “我我.” 在谭民和李野面前点头哈腰的多爷，在面对生子的时候，换成了另外一副面孔。 他冷冷的看着生子，几秒钟就看的对方心里发慌。 然后多爷又笑着道：“二十万美元，行啊生子，这么大的买卖，你都不跟我言语一声了，你是长能耐了啊！” 生子满脸发苦的道：“多爷呀！咱们现在每天都得倒腾个十万八万的美元，可左手倒右手的，赚头还不如你倒腾一件老物件儿赚的多，我也犯不着言语啊！” “再说当初咱们点了侯老板的炮，害的昌子蹲了几天牢，他说.不要跟你说.不过我可没吃里扒外啊！不信你看我账本记得清清楚楚，就是给了他个最低价” 那个昌子，在最早的时候是跟了多星的，但多星因为李野进去蹲班房的时候，没了大哥的昌子就跟了侯老板，结果当初抓假冒风华牌，连昌子也给连带进去了。 “我去你个清清楚楚的吧！” 多爷重复了一个小时前谭民针对他的情景，一脚蹬在生子的腿上，把他蹬倒在地上沾了一身的尘土。 “你个傻帽儿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呢！”多爷黑着脸骂道：“圈里换汇的没有八家也有七家，昌子为什么会找上你？” “你别说什么昌子跟你是兄弟，跟你是兄弟他能跟你含含糊糊吗？” 多爷仰头叹息一声，对着懵圈的生子问道：“昌子去找你换汇的时候，是不是每次都带不同的人去，每次都跟你表现的非常亲热？” “.” 生子茫然的点了点头，还下意识的问：“多爷，您真神了，连这都知道。” “我知道你是个棒槌。” 多爷愤愤的又踹了生子一脚，然后戳着生子的脑门说道：“昌子是在拉咱们给他垫背呀！他跟那些肥羊说了，他那门买卖是咱给他撑腰，咱们有家有业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老宋这些年在京城给多爷打下了基础，多爷又是个会来事儿的人，所以在东城是一号叫的响的人物，门面、摊位、兄弟都有不少，可不就是最好的“担保人”吗？ 生子好似被戳傻了，愣了半天才不信的道：“他他怎么能这样呢？他怎么敢这样呢？” “这会儿别琢磨他敢不敢了，咱赶紧过去，先通知联防队掀了他们的摊子，看看后面跳出来的是谁再说。” 多星不愧是蹲过号子的人，立刻就明白这会儿最要紧的是撇清自己，要不然等那什么投资公司爆了雷，他这个提供换汇业务的无辜者不死也得扒层皮。 哪知生子一歪嘴，诺诺的道：“我不知道昌子的公司在哪儿啊！” “没用的东西，连人家在哪都不知道就被人算计了” 多星气的再次狂揍生子。 这个生子是当年多爷最落魄的时候，唯一没有抛弃他的手下， 所以多爷东山再起之后，就把他当成了心腹中的心腹，但这会儿看来，实在是不堪其用。 但是等揍过一顿之后，多爷估计还会继续把生子当成心腹，毕竟聪明人到处都是，但是不离不弃的兄弟，真的很少。 (本章完) 第六百零七章 怎么又是你？ 看到多爷又把生子揍了一顿，李野也很无奈。 他只能进了陈家面馆，跟陈金花打问了一下，才弄清楚那个港岛顺华公司的办事处地点。 等到李野走了之后，陈家面馆里的人才纷纷议论了起来。 “老胡，那个人就是东城多爷吗？看派头不小啊！” “百万富翁的派头能小得了吗？你们知不知道，多爷一个初中生，却找了个大学生当媳妇儿，你们琢磨琢磨他有多能耐吧！” “别说女大学生了，就那辆轿车就是好几万，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开上小轿车啊！” “.” 一群小商贩看着几辆小轿车绝尘而去，都是羡慕的眼色发红。 而领头的老胡，眼神却有些不安。 在跟众人散了之后，老胡拼命的跑了起来，好不容易找了個电话，喘着粗气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卢经理，情况有些不妙.” 老胡一口气说完了经过，然后担忧的问道：“卢经理，我的那些钱” “你想提钱的话，现在过来就可以，财务还没下班呢！” “哦哦，好好我就是问一问.” 。。。。。。。。 顺华公司的地方不难找，就在大草厂胡同附近的一处四合院里。 李野把桑塔纳停在了胡同边上，远远的看着几十米外的那处四合院。 四合院的门口，挂着一块鎏金的牌子，上面写着“顺华公司”四个大字。 从姜小燕的老娘陈金花的口中得知，这处四合院不是这家顺华公司租的，而是直接买下来的，买房的手续就挂在里面的墙上供人确认。 这让李野对这个顺华公司更加有兴趣了。 八九十年代流行皮包公司，空手套白狼的能人不知凡几，而能够把一份诈骗事业做的这么详细的人，还真是少见。 【你看，我们可不是皮包公司哦！我们有固定资产。】 【你看，我们可不是糊弄你们啊？我们有港岛的报纸，你们不信我们，还不信报纸吗？】 大草厂胡同的四合院，这会儿得好几万一套了，而这年头的报纸，比后世的公章更令人可信，所以这家顺华公司的表面功夫做的真够绝了。 要不是这会儿外汇管控严格，私人资金不足，各种条件都不具备，李野都差点儿信了他们了。 毕竟在后世的时候，很多地下钱庄是真有通天的本事的，一个兑换承兑汇票的都有十位数的本钱，什么境外的足彩、汇市、六合彩，他们都能帮你办的明明白白。 无非就是自己操盘，自己坐庄而已嘛！ 但在八十年代，可算了吧！照这个滚雪球的速度滚下去，除了银行谁都填不满这么大的窟窿。 在“抬会”最流行的闽南地区，八十年代末都连连崩盘，杀了一个又一个的会长呢！ “叮铃铃~” 两声自行车铃铛的声音响过，两辆自行车停在了李野的轿车前面。 李野的师兄邹梦城从自行车上下来，领着一个小伙子一起钻进了桑塔纳的后排。 “这我单位同事小王，”然后邹梦城一边擦汗一边问李野：“伱不是说在西直门吗？怎么又跑东城来了？” 李野指了指前面的四合院道：“喏，那伙人的老巢就在那边，我也是刚知道，不是，你们单位就没派辆车送你们过来吗？” 邹梦城道：“派什么车啊！什么情况还没搞明白呢！你要是虚张声势，那我不岂是闹了个大笑话，再说这种事儿，要是争论起来，还有个越界不越界的情况呢！” 李野诧异道：“邹师兄，敢情你们第一银行，还未必能管到这一茬儿啊？” 在几十年后，国家队非法集资之类的非法活动，有一系列严密的侦办流程。 银监会负责非法集资的认定、查处和取缔，人民银行、公安、工商、证监会、保监会等有关部门密切配合银监会开展有关工作。 可这会儿还没有银监会，也没有经侦大队呢！邹梦城倒是第一银行的，但李野也不能确定他行不行。 邹梦城摆摆手道：“这种事要看金额，万儿八千的谁也管不着，十几万就有的掰扯了，要是几十万谁说我管不着？只要沾了钱的事儿，都归我管。” “.” 李野想起了后世某些苦逼的商户，头上十七八个爷爷，谁都能来指指画画管上一管，就问你服不服？ 邹梦城擦完了汗，然后问李野：“咱们还在等什么？直接过去不就得了，我问几句话，看看后面有没有真神，然后也好向单位汇报。” 李野道：“稍等一下，联防队来了咱们就进去，要不然人家不一定配合。” “联防队？”邹梦城不太乐意的道：“那待会儿万一有功劳算谁的？” 李野笑道：“你不是说都归你管吗？” 邹梦城也笑了：“等你到了单位上就明白了，哪有那么清楚的道理。” 李野当然明白邹梦城的意思，这年头乱七八糟的事儿太多，真要掰扯清楚那可费了劲了。 “估计快来了，待会儿我们准备一起进去.嗯？” 李野话说到一半，忽然看到前面那个四合院里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身材挺高，戴着口罩、眼镜，走路的姿势让李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邹梦城听出了李野的诧异，问道：“怎么了？有什么情况？” 李野皱着眉头道：“那个人好像在哪儿见过.” 邹梦城立刻就要下车：“那问问他不就完了吗？” 李野拉住了邹梦城：“别动，万一打草惊蛇，我们几个人可堵不住狗急跳墙。” 端老窝这种事儿，必须得有暴力部门的加入才行，要不然到时候现场的现金对不上数，可就裤裆里黄泥说不清了。 所以李野就那么眼看着口罩男走了过去。 几分钟之后，多爷招呼的联防队终于来了，一群人呼啦啦冲进了那个挂着鎏金牌子的院子。 院子里明显是刚刚整修过的，收拾的非常利落，几间房子都改成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墙上挂着好多港岛的人物照片，李野甚至还看到了一台ibm的电脑。 八五年的电脑，那绝对是高大上的象征，怪不得陈金花等人被这些人给迷的五迷三道呢！ “有人举报你们在这里举行非法活动，所有人不要乱动，靠墙站好！” “立刻把保险柜打开，账目不许乱动，说的就是你，再动就把你拷回去” 联防队的进入，让院子里的人都有些惊慌，好几个人都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皮包，显然里面装的是钱。 这些人，估摸着是跟陈金花一样的“肥羊”。 而几个身穿西装的人，可就嚣张的很了，操着一口广味儿普通话大声呼喝：“干什么？干什么？我们这里是港岛的公司，你们不要乱来。” 联防队的人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做出强硬的应对。 多爷从后面挤到了前面，冷着脸道：“先别装什么外宾，我们这里有第一银行的干部，你们最好不是假冒的。” “.” 几个西装男愣了一下，但口气依然强硬，不肯把保险柜打开。 但是多爷却对着西厢房喊道：“横三，别藏了，我看见你了，你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现在我上门了，你怎么连个面都不敢漏啊？” “.” 西厢房的门，终于开了。 咬牙切齿的横三走了出来，对着多爷恶狠狠的道：“多爷，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胡乱攀咬，上门来诬陷我？” 多爷冷冷的道：“你要是不坑我，我怎么会上门找你？我多星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也绝对不做坑人钱财的缺德事，你要是真神，那我摆十桌席面儿给你赔不是，但你要是诈骗.” “我们怎么是诈骗？笑话” 横三笑了笑，然后对着那几个穿西装的道：“小卢呢？让卢经理出来给他们讲讲道理，我们行的正、走的直，正经的生意谁也不怕.” 但是几个穿西装的却道：“卢经理刚才接了个电话之后出去了，说是有点急事儿.” “卢经理，是卢冈吗？” 一直站在人群后面的李野，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他记起刚才碰到的那个人是谁了。 卢冈，京大的退学生卢冈。 只是很久不见，对方戴上了一副茶色眼镜，还戴着口罩，才让李野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李野开口说话之后，立刻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怎么又是你？” 而横三看到李野，顿时像见了鬼似的惊恐。 三年前，在秀水街的那条胡同里，自己带着几十个兄弟，被三个人给挑翻了。 其中一个年轻人，一对十七魔神一般，在他心中留下了永生不忘的梦魇。 更要命的是，对方明明戳断了十几个人的肋骨，最后竟然连派出所都不用去。 (本章完) 第六百零八章 为了钱，什么事儿都不稀奇 “卢冈是京大的学生，后来因为作风问题被退学了” 因为李野喊出了一嗓子，现场的办案人员就逮住他问了几句，李野也把卢冈的事情说了出来。 而在一旁的横三，浑身忍不住的打起了摆子，心里暗叫不好。 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小青年，可是个狠人啊！这次怕不是又要栽在他的手里？ 但是就这么干脆利索的认栽，横三也是不愿意的。 搜查人员要开保险柜，横三死犟着脖子道：“我们是港岛的正规投资机构，有正规的执照手续，你们没有权利查我们” 而那几个西装男，一口港岛普通话比横三还嚣张：“你们想开保险柜，拿搜查令来，否则我们绝不配合” 这家公司确实有执照，还是中英文对照的港岛执照，看起来还真唬人。 但落在邹梦城这种专业人士眼里，那就是色厉内荏死鸭子嘴硬了。 虽然民间借贷这种事情，一直是是民不告官不究的，但你这弄的也太正规了，要不给你们开个营业部，把银行的买卖也抢过去呗？ 邹梦城悄悄的对自己的同事道：“小王你快去给崔主任打电话，就说这边的事儿很大，让他快点带人过来。” 同事小王看着几個肥羊手里鼓鼓囊囊的书包，舔了舔嘴唇道：“那主任问我事儿到底有多大，我怎么说？” 邹梦城嘬了嘬牙花子，道：“你就说涉案金额很可能上百万。” 小王差点儿翻了白眼儿，就这年头，一个储蓄所每个月的流水才多少？ 不过小王看了看院子里的电脑，还有那四个大保险柜，还是点点头，悄悄的跑了出去。 李野拉了拉邹梦城的胳膊，低声问道：“你觉得这事儿正常不？这可是天子脚下，这么明目张胆的敛财怎么就没人管呢？” “呵~，谁愿意没事儿找事儿啊？闲的吗？这要不是你喊我来，我都不来，当然不来的话就错过这条大鱼了。” 邹梦城又朝着横三抬了抬下巴，道：“而且这也要看地头蛇的本事，这种买卖必须要有本地人帮衬才做的起来，这里面的事儿说起来就复杂了，总之就一句话，为了钱，什么事儿都不稀奇.” 李野默默的点头。 现在的人防诈意识淡薄，横三这些人顶着港岛投资公司的名头，又帮助周围的人赚了钱，闷声发大财的人不在少数，谁挡他们的财路就是仇人。 就这种庞氏骗局，在暴雷之前没人会主动举报，而且在里面受益的人还会帮做局的人打掩护，甚至动用自己的一切关系力量解决周围的阻力。 这个关系 。。。。。。。。 半个小时之后，公安的人和银行的人几乎是前后脚的赶到了现场。 看来不止邹梦城觉察到了“事儿不小”，联防队也感觉事情太大，万一有事自己可能搞不定，干脆让个头更高的人过来顶锅。 后面来的这一波人，经验可就丰富多了，先把那几个战战兢兢的肥羊给分别拎进屋里。 就这年头，可没有哪个老百姓敢对着公安“我打了110，伱就得给我服务”，所以几个肥羊三下五除二就把知道的全都给吐噜出来了。 然后公安就很客气的查几个西装男的护照，结果他们拿不出来。 “什么，你们不是港岛人？港岛公司的雇员？雇员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个的审，一定要审问清楚。” 看着西装男和横三也被分开带进屋里审问，李野就知道，除非横三这帮人有特殊的依仗，要不然基本是要翻船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具备反审讯能力的，在公安和银行专业人士的质问之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会下降好几倍，只要交代了一句，剩下的就一句也藏不住了。 【你不用交代了，他们都说了，你是主谋。】 这谁受得了啊？ 要不然那么多平时不服不忿的好汉，为什么撑不了几分钟呢？ 都不用到局子，在警车上就交代个清楚了。 最终，一个小姑娘哭哭啼啼的打开了一个保险柜：“我不知道啊！我就是他们招来干活的，我每月才一百块钱工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 保险柜打开之后，全场寂静了好几秒钟，大号保险柜里，满满的全是钱，而且最下面一层，明显不是rmb。 崔主任就忍不住的问那小姑娘：“你这叫什么都不知道？你连这里面有多少钱都不知道吗？” 小姑娘梨花带雨的抽泣道：“我真不知道，有时候他们会随便拿钱，刚才卢经理还拿走了五万块，说是要去换汇” “哪个卢经理？他家在哪里？还不去把他抓回来？” “不止要去他家里，还要去火车站、汽车站” “那个人别跑，封住门口，谁也不准出去。” 现场一片混乱，邹梦城趁机拉着李野就出了四合院。 “你拉我干什么？我又没做亏心事，他们要问卢冈的情况我再说一遍就是了。” “什么卢冈啊！你刚才没见我们主任给我打眼色吗？” 邹梦城拉着李野都上了他的桑塔纳：“快快快，你快带我找个公共电话，然后借你车用用，回我们单位接人.” 李野一边打火掉头，一边笑道：“你确定你们主任给你的眼色，是这么个意思吗？” “那肯定是这个意思，”邹梦城道：“一个保险柜里就那么多钱，这四个保险柜里要是都一样，怕不是要大几百万？那待会儿这里还不知道要来多少人呢！” 李野开着车，不解的问道：“不管来多少人，对你们都没什么影响吧？ 那些钱不都是现场清点，然后存到你们银行的特殊账户上，等待调查结果出来之后再行处理吗？” “嗯？” 邹梦城一愣，然后若有所思的道：“李野你这个建议非常好，这钱就应该先存在我们银行的账上.” 在几十年之后，所有的赃款、没收、罚款，都会在银行的专用账户里，这是常识，但是八十年代可没这个规矩，李野不经意间就给邹梦城提供了一条特别的思路。 李野开车帮助邹梦城把同事接到大草厂胡同的时候，四合院门口的鎏金牌子已经被摘下来了，门口堵了好多人，喊声、哭声、骂声搅和在一起，喧闹的让人头疼。 “人家是正规的公司，怎么就违法了呢？你们把他查了，我们往哪儿存钱去？一个月七分的利呢！你们银行给吗？” “我的钱在里面呢！你们先把我的钱给我吧！你看我这里有收据” “我不要利息了，把钱给我行吗？求求你们.” “.” 李野看见了在姜小燕店里闹腾的那个老胡，一把鼻涕一把泪，跺足捶胸焦躁的跟大猩猩似的。 【他还有钱在里面吗？】 虽然李野知道一些很无奈的真相，但还是问邹梦城：“查封的钱，能还给无辜的百姓吗？” 邹梦城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会的，我会的。” 。。。。。。。。 事情比李野想象的要麻烦一些， 两天之后的下午，李野和文乐渝、李娟刚刚到了皂君庙，就看到王强东还有几个清水老乡。 他们几个是李忠发亲自安排，住在李野家西边的，平时不怎么露面，但李野家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他们肯定会出现。 不过这会儿他们正骑着摩托车从胡同里出来，匆匆忙忙油门拧的很大，跟飞车党似的。 李野看他们的样子不正常，就摆手把他们拦下来。 “怎么回事儿？胡同里跑这么快？多危险知道吗？” 王强东道：“我们着急啊李野，有人围了陈家面馆，都动菜刀了，陈家婶子逼的没办法给洪叔打电话，洪叔吆喝我们都过去，我们得赶紧过去看看。” 李野：“.” 。。。。。。。。。 今天围住了陈家面馆的，还是老胡带头，但可不是前天那五六个人，而是至少三十个人。 “就是因为你们举报了人家港岛人，顺华公司才被查封的，现在我们的钱都在里面拿不出来了，你们得替我们把钱拿上。” “就是啊！本来下个星期我就要把钱取出来了，现在没地儿说理了，你们得赔给我们.” “你们这么大的家业，四家面馆儿，万儿八千的很容易，赶紧赔钱.” 陈金花的丈夫姜有贵，拎着两把菜刀挡在陈家面馆的门口，面对一群被人宰了的“肥羊”，两只手像帕金森患者一般哆嗦个不停。 他的样子已经很吓人了，老胡这边的三十个人也不敢硬往里冲， 老胡隔着四五米远，拿出一收摞据。 “姜家老哥，我们也不欺负你们，这是我们的收据，你们也知道这是真金白银换的，到时候公安查清楚了之后，你们自己去连本带利提出来，还赚了利息呢！” 姜有贵瞪着通红的眼睛，嗓子嘶哑的喊道：“你们还不欺负我？我们不买了你们嫌我们挡你们发财，现在被抓了又让我们赔钱，来来来，你们过来，过来我就给你们钱” “他爹你别犯傻.” 陈金花想要从后面拦住姜有贵，但是姜有贵一膀子就把陈金花撞开，手里的菜刀哆嗦的更加厉害了。 看样子就知道，如果老胡他们凑过去，姜有贵给不给钱不好说，但一菜刀肯定是会给的。 (本章完) 第六百零九章 帮我找个上门女婿吧！ “怎么办呀！姓姜的要拼命了，要不咱们算了吧！” “算了？算了咱们的钱怎么办？他害的咱们赔了钱，不找他难道你去找公安吗？” “咱们再逼一逼，然后再退一步，让他赚点便宜，给他五千的收据让他给咱们四千就行了” “也只能这么办了，唉~，找谁说理去呀！” 近三十号人围着陈家面馆，跟拎着菜刀的姜有贵紧张对峙，不大会儿的功夫就吸引了好多人围观， 有人帮忙去喊片警，但也不知道远水能不能解得了近渴。 “滴滴滴~” 急促的喇叭声突然从远处响起，一辆桑塔纳和几辆摩托车眨眼间就冲到了近前，而且还没有停车的迹象，冲着人群就拱了进来。 “哎哎哎，干什么呀！奔丧啊！” “你还不停，有种你就压过来.诶诶诶，你还真压呀” 李野小心的控制着油门，一直把车开到了陈家面馆的门口才停下来，期间把老胡等人吓出了一身冷汗，但是却没有蹭破他们的一丝油皮。 他还是有分寸的，“保险百万撞死不管”那是瞎掰，人命关天的事儿，不是扔俩钱就可以解决的，人家事主要是咬死了不谅解，百分百让你进去吃官司。 李野下车之后，周围的人自然非常愤怒，但李野抬脚就站到了车顶上，居高临下的扫了周围一眼。 “顺华公司是我举报的，是谁想找事儿，尽管来找我！” “.” 三十号人没反应过来，竟然被李野问了个愣怔。 还有往自己身上揽事儿的呢！那就找你吧！ “你为什么举报啊！我们本来好好的赚点利息，你一举报我们的钱都提不出来了。” “就是就是，伱看看我的收据，八千块钱呢！” 李野伸手就把收据拿过来了，然后对着其他人问道：“谁还有，谁还有收据。” “我有，我有六千五。” “我有，我有，我有一万二。” 一群人纷纷挤到李野的车旁，把收据都交给了李野。 眼看着手里的存款收据即将成为废纸，现在竟然来了个冤大头，那还不赶紧出手，更待何时？ 但是李野来者不拒，把收据全拿到手里之后才说道：“我来给你们解释一个名词，叫‘没收非法所得’， 你们这些收据就是参与违法行为的证据，，我会交到相关的办案部门，然后你们就等着公安上门找你们问话吧！ 你们要是无辜的那自然好，如果你们跟那个什么顺华公司有勾连，那么会不会判刑，会不会罚款，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 所有人都愣了，原来眼前这個长的人模狗样的小子不是冤大头，而是个大无赖啊！ 我们把收据给你，是要换回真金白银的，你竟然要换给我们一个“非法所得罪”？ 我可去你姥姥的吧！ “你说什么？” “你给我下来！” 可这些人刚要拉扯李野，周围就又响起了汽车喇叭声。 好几辆130汽车开了过来，后面车厢里站的全是人。 这是江洪手下的退伍兵，都是从清水老家介绍过来的，平时都在各个商场、仓库当“保安”，但真有事儿了，那纪律性可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130停下之后，车厢里的人就呼啦啦跳下来之后，竟然有五六十个之多。 “是谁在欺负我们清水人，站出来让我们看看！” “是谁？是你吗？看我们清水人好欺负吗？” “让开让开都让开，挡着门怎么让人做生意？” “.” 江洪领着五六十号退伍兵，一下子就把周围的人给冲乱了。 但这一次，跟刚才李野开车冲进来不同，所有人没有一个愤怒的，全都是惊疑不定胆战心惊。 本来以为陈家面馆就一个泼辣娘们和一个怂包汉子，大家人多势众总能找出个解决办法， 结果今天那个怂包汉子竟然敢摸菜刀，让大家骑虎难下。 然后竟然又来了这么多老乡，那还怎么欺负还怎么讲道理？ 江洪走到李野车边，低声对李野道：“你别掺和这事儿了，让我来处理。” “没事儿，马上就解决完了。” 李野拒绝了江洪，然后挥了挥手里的收据，问道：“现在谁还要把这收据交给我？” “.” “不用了，我们自己留着” “那个，你还给我们吧！我们自己想办法要去。” 李野抽出了一张，喊道：“黄津瑞，三千五，黄津瑞是谁？” 一个瘦小的男人挤了过来：“是我，是我的。” 李野没有把收据给他，而是冷厉的质问道：“这三千五百块，你当时给谁了？” 瘦小的黄津瑞张了张嘴，弱弱的道：“给给了顺华公司” 李野立刻质问道：“那你今天来找谁要钱？你欺负谁呢？” 黄津瑞说不出话来了，他今天过来，本来就是被别人蛊惑煽动，想看看能不能挽回一点损失， 己方人多的时候，七嘴八舌怼的陈金花夫妇好像很有理——你不举报我们怎么会赔钱？ 但是现在李野比他们人更多，一嘴歪理还怎么敢说出口？ 李野把收据递了过去，冷冷的问道：“你以后还来不来了？” “不来了，不来了，这事儿不赖别人，只赖我。” 黄津瑞忙不迭的道歉，然后才从李野手里拿回了收据。 虽然这收据现在跟废纸没区别，但就跟炒股一样，“我不割肉谁也割不了我的韭菜”，留在手里就保留了一份倔强不是？ 李野开始分发收据，挨个质问“还来不来了”，结果所有人都认怂表示“不来了”。 江洪在一边看的暗暗点头，就是他来处理这件事，也不可能比李野处理的更好了。 三十个人聚在一起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但是李野利用手里的收据，把三十个人挨个分化成了“一个人”，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过了今天，这三十个人可能还会对李野，对陈金花怀恨在心，但是心气儿散了，不可能再聚在一起找过来闹事。 【还是老李叔教导的好啊！小小年纪，就有了这般心计。】 但江洪不知道的是，李野这一手也是后世被人“教育”学会的。 节假日高速路免费，李野开车载着女朋友出游，然后高速连环撞。 到交通部门处理的时候，你乖乖的听从处理还好，但凡表达点不同意见，马上把你的驾驶本放到最后面去， 你要是再叽叽歪歪，周围的人就会劝你“冷静”，让你感受到大众的力量。 类似的情况到处都是，这就是利用手里的一切条件，彻底掌握主动权。 就问你气人不气人？就问你服气不服气？ 。。。。。。。。 李野手里最后一张收据，是老胡的，整整一万块。 李野没有给他，而是笑着问道：“我记得前天你说过，那个顺华公司已经把你的钱退给你了，怎么现在又过来要钱呢？” 老胡讪讪的道：“我这不是.记错了嘛！” “你没记错，你就是个坏种！” 李野收起了笑脸，然后站在车顶上问周围的人：“你们想一想，当初是不是这个姓胡的联系的你们，知道了那个顺华公司？” “你们再想一想，当初这个姓胡的，动不动就劝你们往顺华公司里多存钱，存的越多越好？” “你们再想想，今天是不是他串联了你们，过来“闹出点事情”给有关部门看看？到时候你们的钱就能退出来了？” “.” 李野一条条的问话还没说完，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而老胡的脸也黑了。 “你你别胡说。” “我胡说？” 李野冷笑着道：“我已经打听过了，顺华公司的主要案犯卢冈，在事发当天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携款逃走了， 现在因为他没有抓捕归案，所以你们的钱才无法解除封存，而那个打电话的人，是你吧？” “你胡说，你别诬陷我！！！” 老胡大声的辩驳，但是眼神惊恐，嗓音尖锐，听起来无比的怪异。 李野前天就思索过，卢冈的逃脱是不是意外， 今天看到老贾的这张存钱收据，才突然联想起了卢冈接到的那个电话。 而老胡眼睛里的惊慌胆怯，又怎么可能逃得过李野那双观察力敏锐到极致的眼睛？ 眼前这群肥羊，包括陈金花和姜有贵，都是老胡“发展”的，全都是外地来京的个体户，这不就是老鼠会的标准发展模式吗？ 而在上辈子的时候，李野是亲眼见过一起投资公司暴雷的，里面就有老胡这种人，为了钱煽动那些受害者上访，逼着上面给他们追债，被压回来之后，又互相撕扯，一地鸡毛什么事儿都不稀罕。 李野轻轻的伸出了两个手指头，指了指老胡：“洪叔，把他扭送公安机关，或许能够提前结案。” “嗷~” 还没等江洪动手，老胡就跟被踩了爪子的狗一样，疯狂的向着人群之外跑去。 但是周围全是人，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李野摇了摇头：“心理素质真差，想做个坏人，都没那个实力。” 。。。。。。。。。 随着老胡被扭送公安，周围的人很快就散了，谁也不想再招惹清水县的这帮人。 “铛啷啷~” 姜有贵手里的菜刀脱手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渗人的声响。 刚才一直堵在门口“一夫当关”的汉子，忽然瘫软倒地，委屈的开始抽泣。 “你哭啥？这不是没事儿了吗？” 陈金花伸手拧了自己的男人一把，但她自己也不知不觉间留下了眼泪。 刚才要不是姜有贵提了菜刀堵住门口，这些人说不定就冲进来打砸抢了。 江洪慢慢的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劝慰姜有贵：“我说老姜啊！你这几年过的日子不赖啊！ 你媳妇儿能干，你闺女争气，你啥都不用操心，你还有啥不知足的？怎么就惹出这种乱子来呢？” “呜呜呜，我寻思着我不能总是没用啊.谁知道他们欺负人嘞~” “.” 江洪看了陈金花一眼，嘬了嘬牙花子，不好再劝了。 姜家女强男弱，作为一家之主的姜有贵，压力有点大呀！ “谁说你没用，你今天不就有用了吗？赶紧揉面去，今天的买卖还做不做啦？” 陈金花抹了把眼泪，薅住丈夫的胳膊就把他拽起来，连推带搡的赶到后厨去了。 然后陈金花才强笑着跟李野和江洪说话。 “今天多亏了李野和老江哥哥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都是一个县出来的，到了这千里之外的京城，你帮我我帮你，其实都是帮自己.不过以后你得对你家男人好点儿，不能连打带骂，男人要脸嘞~” “说的是呢！” 陈金花叹了口气道：“可家里的男人不中用，我这也是愁得慌，老江叔.要不你们帮我找个上门女婿吧！” “.” 江洪和李野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惊讶目光。 江洪试探着问道：“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上门女婿？” 陈金花看了看李野，不好意思的道：“我寻思着找个跟杨玉民那样的就行。” “.” 李野简直无语了，杨玉民那样的会做上门女婿吗？ 要不我给你找一个宁立恒那样的吧！ 有血手人屠那样的女婿，保证没人再敢欺负你们。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章 奶奶你这说的不是我姐姐吧？ 时间进入十一月的时候，日元升值的势头终于开始放缓，而姐姐李悦的预产期也快到了。 现在不流行各种产检，也不流行到了日子就去医院待产，只能家里人严阵以待，等待着母子闯过鬼门关的那一刻。 虽然李悦是“嫁出去的姑娘”，但是老李家还是非常的重视，爷爷李忠发提前几天就把奶奶吴菊英派到了京城，让李悦体会到娘家人的关心和温暖。 不过本来吴菊英的安排，是白天到中关村去伺候李悦吃饭、休息，晚上回皂君庙休息等待。 但姐姐李悦看到娘家来人之后，就有点“恃宠而骄”了，先开始是说在皂君庙跟奶奶一起住几天，住了几天之后，干脆赖在皂君庙不走了。 这下子奶奶不乐意了，严肃的呵斥道：“哪个儿媳妇在弟弟家待产的？你赶紧回你家去，要不然你婆婆还以为你嫌弃她们老杨家呢！” 姐姐李悦一向害怕奶奶，但是今天却歪在沙发上不软不硬的拒绝道：“奶奶你别赶我回去，我就是觉得住在这里舒服，奶奶你别挑我毛病了，我也就舒服这几天了啊，以后就得伺候婆婆带孩子了~” “不舒服？”吴菊英眼睛一瞪，推了李悦一巴掌：“你跟我说说哪里不舒服，你婆婆伺候的伱不够好吗？天天炖鸡炖鸭，想吃啥吃啥？你还想上天啊？” “你婆婆那么上心的伺候你，你还嫌弃不回去，你让你婆婆心里怎么想？你让你男人怎么想？” “我就是不舒服，就是不舒服。” 李悦被奶奶推了一下，气恼的在沙发上打滚儿：“我婆婆那是伺候我吃饭吗？她是伺候她大孙子吃饭呢！天天大油水都快噎死我了，我还不敢还嘴，还嘴就是不知好歹” “我” 吴菊英气的伸手就打，但是刚刚抬起胳膊，却又赶紧放了下来。 亲孙女儿，又带着娃儿，可不能打了呀！ 按理说，杨槐花绝对是个好婆婆，从两个星期前开始，就直接把快餐店扔给了工人，专门待在家里伺候李悦。 但老一辈儿人的观念，肯定跟年轻人是不一样的，尤其是李悦这种沾了点“小资”习气的新潮姑娘。 小资这个词，在手里没钱的时候，那肯定是含有贬义的，肩上挎着lv，工资不够还花呗，那是虚荣拜金假小资。 但李悦可不是假的，她的工资是李野定的，底薪奖金加股份，她花不完，根本就花不完，有些行为比假小资还硬气，消费观念不就跟杨槐花起了冲突吗？ 看看沙发边的茶几上，各种零食小水果，再瞅瞅李悦四仰八叉慵懒大小姐的样子，吴菊英怎么看都是馋嘴懒婆娘的标准形象。 这就是李悦说的“舒服”，因为在自己的家里，李悦是绝对不会这個样子的，下面还有个小姑子杨玉娇学着呢！可不能带坏了家里的风气。 “不管怎样，今天你得回去，大不了我明天早点过去伺候你，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什么，水果、饮料我都给你备上，管够，撑死你。” 吴菊英的想法，还是从家庭关系的大局出发的，宁愿自己孙女忍着点儿，也不能让婆婆心里有疙瘩，怎么经营婆媳关系，可是一门大学问呢！ 可惜今天李悦也犯轴了，一听今天就要回去，又气又恼的在沙发上蹬着腿儿扑腾。 “我就不回去我就不回去，小野还没赶我走呢！你说了不算！” “.” 吴菊英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整个李家还没有谁敢这么跟她顶嘴呢！ 不过还没等吴菊英发火，院子里就传来了李野的声音。 “谁要赶我姐姐走啊？谁？谁？哪一个这么霸道？” 李野一边嚷嚷着一边走了进来，看到吴菊英之后，李野眯起笑脸：“奶奶，谁要赶我姐姐走啊？” “哼~” 吴菊英盯着李野看了两秒，冷冷的发出一声鼻音。 然后她也笑了。 因为李野身后跟着文乐渝、李悦和傅依若，都是过来陪李悦玩的。 姐姐李悦之所以在皂君庙这么舒坦，不止是因为可以不顾形象的懒散使赖，还因为有这几个弟弟妹妹跟她一起玩。 “来来来，打牌打牌，这一天可闷死我了。” 看到李野带了三个妹妹过来，懒散的李悦立刻来了精神，翻身坐起来指挥着李野搬桌子搬板凳，完全不把吴菊英放在眼里。 吴菊英也是被李悦有恃无恐的样子给搞的好气又好笑。 就李悦在皂君庙的这几天，几个妹妹轮番过来陪着她打牌，追剧，玩游戏，几个人玩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偶尔还要让李野给她们讲故事， 就这待遇，放在八十年代，是绝对的定制vip级享受，小日子过的如此放肆，她想回中关村才怪了呢！ 听到姐姐李悦要打牌，李野和妹妹李娟立刻就去搬桌子搬凳子，主打一个听话。 而文乐渝则笑着对吴菊英道：“奶奶，我们又来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来了我可就轻松多了，陪着你们姐姐说话，比干活儿还累呢！” 吴菊英笑着跟文乐渝说了两句，然后温和的问傅依若：“小若你在京城过的习惯吗？家里人放心不？” 傅依若甜甜的笑道：“我过得很习惯呢奶奶，我家里人也很放心。” “嗯嗯，那就好，”吴菊英低下头往外走：“那你们玩，我做饭去了。” “.” 傅依若看着吴菊英出去，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 李野和李娟摆好桌子板凳之后，李娟就要进厨房帮着奶奶做饭，但是李野却阻止了她。 “你们四个女孩子打牌正好，做饭我来就行。” 李娟一愣，犹豫的道：“啊？奶奶会嫌俺懒嘞~” 李野朝姐姐李悦努了努嘴：“家里有个大懒你没看见啊？要嫌也嫌不着你这个小懒。” “你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姐姐李悦嗔怒的把手里的花生壳扔了过来，笑骂着把李野轰了出去。 “欸，我做饭去。” 李野嬉笑着进了厨房，然后问吴菊英：“奶，刚才是你要赶姐姐回家呢？你不知道她这几天心情烦躁吗？干嘛跟她置气呀？” “再说了，我姐现在的样子也开不了车啊！万一到时候去医院，咱们不在身边，也不赶趟不是？” “什么不赶趟？家里有电话，你从这里开车过去还用十分钟吗？资本家大少爷大小姐都没有你们姐俩娇惯” 吴菊英狠狠的剜了李野一眼，然后却又叹了口气。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姐置气呀？我闲的吗我？你们就只顾着你姐姐心情好了，怎么就不想想她婆婆心情好不好？ 今天玉民他娘过来给小悦送饭，陪着小心问我小悦啥时候回去，人家觉得自己没尽到一个婆婆的责任” 吴菊英摇了摇头，又道：“那个杨槐花，跟杨玉民毕竟差了一层血缘关系，对待你姐姐那本来就比普通的婆婆小心谨慎，偏偏你姐姐的脾气又随你娘.” “.” 李野诧异的看向吴菊英，有些不明白她说这话什么意思。 吴菊英自己也是愣了愣，然后转而说到：“总之一个儿媳妇太好强了不是好事， 小悦这时候跑来娘家常住，那仿佛就是在跟人家说‘我们娘家条件好，你们杨家是穷窝’，明摆着嫌弃人呢！” “哪能呢！”李野笑着说道：“杨玉民和他娘不是那样的人，待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解释解释，我姐这几天就是有点小孩脾气，咱惹不得.” “还惹不得，她是长能耐了” 吴菊英撇了撇嘴，道：“你看看那个陈金花，一辈子能耐，到最后把她男人都憋屈成啥样了？这次也就是你江洪叔他们在京城，要不然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李野眨了眨眼，好笑的问道：“奶，姜小燕家的事情您也知道啊？” “嘁~” 吴菊英一边抄起菜刀，“哐哐哐”的把一只老母鸡剁碎，一边说道：“这就是女人不懂得示弱的害处，凡事让三分，一点都不吃亏，因为男人要脸嘞~” “.” 李野没有再跟奶奶犟下去，因为姜小燕家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据说现在陈金花对姜有贵好了很多，不再动不动就嚷嚷，而一对老夫老妻的和睦程度，神奇的越来越“甜蜜”了。 【也许奶奶，说的有点道理。】 李野摇了摇头，然后才注意到奶奶要炖老母鸡。 他赶紧劝道：“奶，姐姐这几天不想吃大油水，做几个清淡点儿的.” “你们懂个屁，”吴菊英鄙视的道：“清淡清淡，我给她碗盐水喝喝吧！这时候不补油水，生孩子的时候能有力气吗？别只顾着嘴上舒服，到时候身体虚的时候就后悔了。” “.” 李野不敢吱声了，只能琢磨着待会儿给姐姐加个什么清淡菜。 但是这碗老母鸡汤姐姐肯定是要喝下去的，吴菊英这种过来人的经验，听起来可能老土，但也不能说一点道理没有。 等到老母鸡下锅之后，吴菊英又幽幽的道：“婆婆有婆婆的难处，媳妇儿有媳妇儿的怨言，婆媳之间要是相处不好，那就是相看两厌， 这疙瘩拧的时间长了，一点小事，都可能会引起大的误会，到时候你找谁说理去.” 正在切着莴苣丝，打算给姐姐做个海米木耳拌莴苣的李野心中一愣，茫然的抬起了头来，恰好捕捉到了奶奶脸上的一丝落寞。 这还是李野第一次从女游击队员脸上看到落寞这种负面表情，要知道奶奶吴菊英的脾气，可是比爷爷李忠发还要强硬三分的。 【奶奶，你这埋怨的怕不是我姐姐吧？】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一章 婆媳都不是省油的灯 李野吃饭的时候，给杨玉民打了个电话，解释说最近姐姐不想动弹，就在皂君庙多待几天，让杨玉民和杨槐花千万别瞎寻思。 杨玉民笑着说道：“我能瞎寻思什么？你姐姐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我琢磨着在你那里肯定是更自在一些，这我理解，也必须理解，” “另外你姐姐这一年多来什么事儿都不用我操心，我就没见她办的哪件事儿是错的，我好意思瞎寻思吗对了，待会儿我过去看看你姐啊！” 李野道：“那你早点儿过来呗！我跟你喝一盅。” 杨玉民赶忙拒绝：“不行不行，最近我不能喝酒，在单位我都不喝” “.” 李野挂断电话之后，忍不住自言自语：“奶奶真是瞎寻思，我要是看不透杨玉民，早棒打鸳鸯拆撒他俩了。” 杨玉民八点左右过来的，带来了一罐子新鲜腌制的咸菜，特别清口特别下饭的那种， 显然杨槐花也是知道李悦吃腻了油水，费尽心思的给这个儿媳妇调节口味。 李野接过咸菜罐子，指了指屋里：“我姐跟奶奶、小渝她们在里面打牌呢！不过最多打到九点，不会耽误我姐姐休息。” 杨玉民笑着道：“这可让你费心了，我在这方面确实差了点儿，你姐经常拿伱对待文同学的例子数落我。” “这也能比吗？这不对，待会儿我得跟我姐姐说道说道。” 李野对文乐渝的细心体贴，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但是文乐渝对李野更体贴啊！所以李野觉得姐姐李悦不能拿自己说事儿。 【你看我弟弟对文乐渝多好多好，你看看你？】 这不是制造家庭矛盾吗？ “你跟你姐姐说什么？行了，我先走了。” “什么？你刚来就走啊？还没跟我姐姐说句话呢！” “不了不了，我就是过来送咸菜的，不打扰你姐姐打牌了，她现在整天胸闷乏力，难得高兴的玩一会儿” 杨玉民完成了送菜的任务就要走，但是李悦房间的窗户突然推开了。 姐姐李悦探出头来，看着杨玉民道：“我听着就是你的声音，你等会儿啊！我这最后一把牌了，打完就跟你回去。” “啊？我不是” 杨玉民愣了愣，想要解释自己不是过来喊老婆回家的，但最后还是讪笑着道：“欸~，不急，你再打几把也不晚。” “呵~” 李野笑了笑，对着杨玉民道：“你能娶到我姐姐，算是你的福气。” 杨玉民咽了口唾沫，诚恳的道：“我很庆幸，当时勇敢的追了你姐，有时候我在想，当时如果我错过了.” 李野诧异的问道：“不是我姐姐追的你吗？” “你想什么美事儿呢？”杨玉民看了李野一眼：“你以为天上真的能掉下林妹妹来啊？” “.” 。。。。。。。。。。 李野开车把姐姐李悦送回了中关村的家，其实也没多远，现在的京城又不堵车，十分钟都用不了。 不过吴菊英有些话说得对，杨槐花这个婆婆，是万分希望李悦这最关键的一段日子，能在自己家里度过，让她这个婆婆可以尽到责任的。 李悦刚刚进门，杨槐花就脚不沾地的忙活起来，连带着杨玉娇都团团转。 “玉娇，快把你嫂子的厚褥子拿来换上，就是我昨天刚做好的那一床.” “那凉水杯里的水满不满？不满你还在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续上.” “小悦你饿吗？什么时候饿你什么时候说话，家里什么都有，冰箱里满着呢.” “.” 。。。。。。。。 李野先把文乐渝、李娟等人送回学校，然后才回皂君庙“战备值班”。 回到皂君庙的时候，奶奶的房间里还亮着灯，李野过去一看，发现吴菊英戴着老花镜，在一针一线的缝虎头帽。 虎头帽、虎头鞋、五毒衣，这些种花家的传统服饰，八十年代的老奶奶基本上都会做， 可惜因为种种原因，在几十年后，种种传统还是渐渐的被各种“国际品牌”的孕婴用品给取而代之。 就几十年后的小仙女，谁还会学女红拿针线啊！ 现在李野看着奶奶一边费力的做着帽子，但是却还不时会心的微笑，就觉得这项传统丢了真的是太可惜了。 这一针一线里面，寄托着全是一位老人家对小家伙的慈爱。 李野走进屋里：“奶，时候不早了，明天再做吧！晚上动针线太伤眼睛了。” 吴菊英摇摇头道：“不碍事的，我才多大年纪，趁着这几天不忙，给你的小外甥把衣服做好，等过几天你姐姐月子的时候，可就没功夫做这些闲营生了。” 李野走过去坐下，笑着道：“你刚才骂我姐姐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慈祥呢？搞得我姐姐总是跟你斗嘴，却不知道你有多心疼她。” “唉~” 吴菊英叹了口气，道：“你姐姐从小命苦，但她是大姐，你小时候又憨了点儿， 要是你姐姐再遇事打不开场面，主不了事儿，等我和你爹走了，谁能照顾你？所以我从小就不能惯着你姐姐.” “.” 李野砸吧了砸吧嘴，觉得嘴里有些发涩。 奶奶无疑是重男轻女的，从小看着李野憨头憨脑的，就刻意的磨砺姐姐李悦，以图等他们走了，李野万一遇到麻烦，让姐姐李悦站出来“主事儿”。 李野抿了抿嘴唇，强笑道：“奶，你这话不对，那我就不命苦吗？” 吴菊英立刻反怼：“你有姐姐疼呢！你命哭個啥？有谁疼你姐了？” 李野也反应极快的道：“我可以疼姐姐啊！奶奶你怎么就瞧不上我呢？” 吴菊英看了看李野，噗嗤一声笑了。 “你这话说的中听，但是.谁知道你开窍这么晚啊？” “.” 【您直接说我以前是个傻的不就完了吗？】 “铃铃铃~” 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正自尴尬的李野赶忙去接电话，但是奶奶吴菊英却腿脚麻利的走了过去。 “喂？喂？喂喂？是小悦吗？说话.” 吴菊英拿起电话喊了半天没听到回音，赶紧递给李野：“你听听怎么回事儿？我最近耳朵有些聋了，是不是小悦那边打来的？” 李野赶忙接起电话，问道：“喂？你是哪里？” 对面沉默了好几秒钟，才压着嗓子道：“刚才是你奶啊？” 得，是老娘傅桂茹打来的。 “喂喂，怎么没声音呢？” 李野皱着眉头装了装样子，然后对着吴菊英道：“奶奶，应该是拨错了，我刚刚把姐姐送回去，怎么可能就要生了呢？” 吴菊英道：“那可说不准，你娘生你的时候，还在刻苦训练呢！前脚打着靶子，后脚就把你生下来了，轻重不分没个熊数怎么说都不听” “.” 李野赶紧把电话给挂断了，因为隔着电话，他都能听见老娘傅桂茹的呼吸声猛然沉重了几分。 【这婆媳关系，还真是一点误会就起矛盾啊！】 。。。。。。。。。 因为傅桂茹的电话，李野又重新打通了中关村姐姐李悦家的电话，让奶奶吴菊英又对着李悦嘱咐了一番之后，才把焦急的奶奶给安抚了下来。 经过这么一折腾，奶奶也觉得乏了，不再做那虎头帽和小衣服，简单的洗漱之后躺下睡觉。 而李野又琢磨了一会儿，猜测了一下老娘跟吴菊英之间的关系，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着了之后，李野做了一个梦，梦到老娘傅桂茹和奶奶吴菊英拌嘴，两个人都是游击队民兵的打扮，一人挥舞着一支五六半，叽叽歪歪吵吵嚷嚷的有些吓人。 也是呢！一个游击队员，一个民兵队长，都不是省油的灯。 “别打别打别打，家和万事兴，有事儿好说.” “铃铃铃~” 李野正在梦里给奶奶和老娘劝架呢！突兀的电话铃声，一下子把他给惊醒了。 他赶忙翻身下床去接电话，却发现奶奶又是比他快了一步。 “喂？啊啊啊，好好好。” 吴菊英扔下电话就冲着李野喊：“快开车，你姐姐要生了。” 李野看着完全处于战备状态的奶奶，忍不住的一声叹息。 其实奶奶，很疼姐姐的。 。。。。。。。。。。。 鹏城，红牛饮料公司宿舍区。 傅桂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起来倒了一杯红酒，吨吨吨的就喝了下去。 但是红酒的酒劲儿不但没有帮助她安睡，反而让她更加的精神了。 傅桂茹只好走到阳台上，坐在窗前默默的发呆。 【我这不知不觉，都是做姥姥的人了呢！】 傅桂茹摸了摸额头，禁不住的有些神伤，一些陈年往事缓缓的浮上心头，然后又慢慢的消散溜走。 【过去的事情，就该让它过去吧！】 傅桂茹站了起来，感觉轻松了不少，浓浓的困意也随之而来。 但就在她准备上床休息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却响了。 傅桂茹诧异的接起了电话，却是女儿傅依若打来的。 傅依若的声音非常焦急：“妈，姐姐要生了，好像不太顺利，我在产房外面听着她直喊娘呢！” “.” 傅桂茹的嗓音都颤抖起来：“你也去医院了？” 傅依若急急的道：“我姐姐的血型有些特殊，现在情况又不太明了，所以我哥喊我过来验血，幸好我俩的血型相配，但现在我也不确定需不需要，就是以防万一” “哐~” 沉重的桌子，都被傅桂茹给带倒了。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二章 你不要平白污人清白 在没有智能机的年代，“等待”，是一种枯燥的煎熬。 而产房外面的等待，煎熬程度再加十倍，折磨人的程度更加十倍。 而排解煎熬的办法不多，女人大多是揪心的抹眼泪，男人是焦躁的走来走去。 姐姐李悦推进产房之后，杨玉民就开始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等两个小时还没出来之后，李野也开始跟着走来走去，杨槐花开始揪心的抹眼泪。 倒是奶奶吴菊英还算镇定，对着杨槐花道：“你不用担心，这才两个小时.而且现在的医疗条件好了，在这么大的医院里你怕什么？” “我知道可心里就是揪得慌啊婶子.” 杨槐花的脸色不太好，她两个孩子都是捡的，对于母子勇闯鬼门关这种凶险的事情，远没有过来人吴菊英那般镇定。 “唉~” 吴菊英叹了口气，转眼看到了李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小野你是大惊小怪什么？人家大夫只是说有需要输血的可能，你就火急火燎的把同学都给喊过来了， 你咋不拉开手腕滋一碗血给你姐姐端进去呢？搞的人心惶惶，净瞎添乱.” “我这还怪上我了？” 李野正走来走去呢！好没来由的挨了奶奶的一通批，顿时一脸的委屈。 谁让现在的大夫、护士都那么“横”呢？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李野就是多问了两句姐姐的情况怎么样，人家就直接喊你们要有输血的准备。 我嘞个去了，大夫果然惹不起，当你和伱家人的小命捏在对方手里的时候，甭管你在外面多么人五人六，这会儿必须乖乖的听人家指挥。 再说这年头生個孩子也就三五十块，人家都不赚你钱，你还指望人家给你微笑服务啊？ 所以李野明知道那个护士极有可能是在小题大做，但还是做好了输血的准备，甚至连傅依若也给喊过来了。 姐姐有难，弟弟妹妹谁也跑不了，乖乖的准备奉献。 【嗯？小若呢？跑哪儿去了？】 李野一扭头，看到走廊远处的长凳上还没有人，琢磨着上厕所也不用那么长时间啊？ “吱~” 走廊尽头的门开了，妹妹傅依若拎着一捆油条几个油纸包走了进来。 “哥，我刚刚看到外面的早点铺子开门了，就去买了一些过来.” “哦，给我一根油条，再给大家分一分.” 折腾了大半夜，李野也饿了，于是随便拿了一根油条开始吃，但杨玉民却没拿，只是看着窗外的亮光叹息。 “天都亮了啊！兔崽子怎么还不滚出来.” “.” 李野一口油条噎在了嗓子眼，心里对未来的大外甥或者外甥女儿默默祝福。 大外甥欸，你爹可是个严厉的父亲呢！你小子自求多福吧！ 也许是因为杨玉民的督促，一声洪亮的啼哭声突然在产房内响起，所有人的心顿时再次悬了起来。 不久之后，就有护士抱了孩子出来，问李悦的家属是谁。 杨槐花早就等在门口，赶忙伸手接过了孩子，一看是个男娃儿，两行眼泪止不住的就开始流了下来。 然后她也顾不得擦眼泪，追着护士问道：“大夫，我儿媳妇咋样了.” “等着~” 护士冷着脸撂下一句话，转身又回产房了。 这下吴菊英的脾气都上来了，愤愤的道：“这京城的护士怎么这个态度？没有一个好脾气的吗？” 李野赶忙过去把奶奶劝到椅子上坐下，心说您还没见过黄牛号呢！您要是见过黄牛号的价格，就知道京城一流的医生到底有多么牛了。 吴菊英坐在椅子上之后，又开始埋怨自己：“我说在海甸医院就行，你非要来协和，结果受这份气你刚才的xx是不是没给够” 李野无奈的道：“人家没收.” “.” 李野也很无奈的，现在的京城又不堵车，从海淀到协和也差不了十几分钟啊！师兄彭锐的媳妇儿就在这边呢！ 可来了之后，熟人的关系好像也不太管用，想给个xx人家都不收，反而让人心里不踏实了。 这就是种花家的习惯性心理，干什么都得有个熟人，没有熟人心里就是揪揪的慌。 又过了好一阵子，姐姐李悦终于被推出来了。 “挺顺利的，住两天院观察观察就可以回去了。” “谢谢大夫，谢谢啊！” 女大夫都是很客气，简单的说了两句，看那意思是想让李野等人少花钱早点出院。 虽然李野不差钱，但人家起码保了姐姐母子平安，必须得诚恳的谢谢。 而当进病房的时候，李野才知道师兄彭锐的关系还是起作用了，人家大夫在病房里就安排了李悦一个人，算是变相的单人病房。 。。。。。。。 进了病房之后，姐姐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脸色苍白如纸，头发都被汗水打成一绺一绺的了。 杨玉民默默的拿着毛巾，给李悦擦了好几遍头发，一直把汗水都给擦干才算罢休。 腰板挺直的汉子，趁着去洗毛巾的功夫，也是偷偷抹泪。 至于那个小男娃儿，可就成了稀罕物了，杨槐花抱一会儿，奶奶抱一会儿，连傅依若也想抱一会儿，李野想抱都抢不上。 “你粗手粗脚的不要碰孩子，万一碰哭了怎么办？” “不是，这孩子不碰他也哭啊！不哭就是不健康.” “去去去，自己一边玩儿去，你小时候就不哭。” “.” 李野讪讪的退到一边，只能看着其他人高兴。 杨槐花高兴的道：“小悦有福气嘞，是个男娃儿，现在就兴生一个.” 李野看了傅依若一眼，笑着道：“可不兴那么说，现在男女平等了，男孩女孩儿都一样。” 杨槐花连忙笑道：“对对对，男孩女孩儿都一样，都一样。” 可看看杨槐花和吴菊英脸上的神色，李野就知道她们都是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老派妇女。 而傅依若对着李野吐了吐舌头，好似也没有因为奶奶的重男轻女而生气。 。。。。。。。。 等到七八点钟的时候，开始有人过来看望李悦了，先是清水县的一群老乡，然后师姐俞秀芬两口子，还有师兄彭锐也赶了过来。 因为李野的关系，几位师兄师姐跟杨玉民和姐姐有了交情，经常在一起聚餐吃饭什么的，这会儿听彭锐一说，赶忙一起过来了。 李野先对彭锐表示了感谢，彭锐摆摆手道：“咱们之间不需要谢谢，你嫂子到现在都整天念叨你，说结婚的时候欠了你的人情，你也不给我个还人情的机会，乔医生的技术很好的，一般小手术都看不上” 彭锐和袁红敏结婚的时候，李野不但开车过去帮忙，还送给袁红敏两套新娘穿的喜服，关系一直处的不错。 李野笑着说道：“我这不是找你讨人情来了吗？我姐姐住在中关村，横穿半个京城投奔你们.” 彭锐不解的问道：“我记得你姐夫是在中选部吧？那你为什么不让你姐去青年湖的房子住，反而住中关村这么远呢？” 李野摊了摊手，道：“因为中关村是我姐夫买的房子，男人要面子的嘛！” “人家自己买的房子，那当然住的得劲儿了，” 师姐俞秀芬有些羡慕的说道：“说起来我前年的时候真应该听了李野你的话，想办法借钱买套房子， 现在三天两头就有人来打问我们租住的院子卖不卖，那价格止不住的往上涨，不到两年都翻了两倍多了，简直就是离谱，当时我要是买两套，现在换了债还有剩余呢！” 俞秀芬和邹梦城夫妇两家人，一起“租住”在李野动物园的四合院里，每个月“强行”给李野几块钱的租金，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无可奈何。 谁让单位的房子紧张呢？ 当初是单位没房子，他们都想结婚，才选择沾了李野的便宜，但是现在单位眼看着可能分房子了，他们却又纠结了。 因为单位分房子最多给你一间半，住惯了半个院子的她们，怎么算怎么觉得不如买个院子了。 可是今年的四合院，已经不是万儿八千就买得起的喽！动物园那边的房子，起步三五万，好点儿的十万八万都拿不下来了。 “一点都不离谱。” 李野对着几位师兄师姐说道：“我可跟你们说啊！这房子还要往上涨呢！你们想要买房的话就赶紧入手，要是钱不凑手的话，找我也行，找邹师兄贷款也行。” 彭锐皱了皱眉头，问李野：“你就那么肯定？” 李野点点头，笃定的道：“我肯定。” 在经济上行期，升斗小民最好的生财办法，就是跟权、贵绑定，多少可以捞点汤水喝。 在改开之后的四十年里，全国所有的有钱人、明星等等权贵，全都往超一线城市涌入，导致房价一路暴涨，连带着各种奢侈品的价格也是涨的离谱。 一瓶茅子从八块钱涨到三四千，难道是工人老大哥捧起来的吗？ 但是等到经济下行期的时候，普通人就要避开权贵扎堆的领域了，人家掉根腿毛不疼不痒的损失，落在普通人头上可就是断胳膊断腿儿痛楚啊！ “唉，就我们现在的工资.借钱都不敢借呀！” 俞秀芬哀怨的叹了口气，把几个师兄那刚刚燃起的买房兴趣，又给彻底熄灭了下去。 就算他们都是学的经济专业，也料不到自己以后的收入会涨的飞快，而四合院的价格涨的更快，一直快到靠工资根本追不上的地步。 “嗒~嗒~嗒~”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在医院的走廊里显得尤其清脆。 俞秀芬和彭锐、邹梦城，甚至王致远都停住了话语，安静的看了过去。 穆允宁拎着饭盒，从走廊那头缓缓的走了过来，袅袅婷婷如水如烟，整个人就跟她脖子上那条素色的丝绸围巾一样，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优雅。 自从穆老师辞职之后，她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体制内那股子“行政味儿”几乎没有了，连说话也少了很多，但是滋润在她身体里的书卷气却慢慢的显现了出来，变得比以前更加“耐看”了。 看到李野之后，穆允宁浅浅的笑了笑。 李野也笑了笑道：“我姐姐在26床。” 穆允宁就轻轻的走过去了，整个过程都没跟李野说一句话。 “这不是76级的那个穆允宁吗？怎么越活越年轻了？” “你是想说她越活越漂亮了吧？当初你是不是给她写过情书？” “你胡说个什么？当时我哪敢啊？” “原来你是不敢，而不是不想啊！我得跟袁红敏聊聊.” “去去去去去，也就你家王致远来得晚，要不然.” “再多说一句我就啐你.” “唉~，再漂亮又怎么样呢？还不是红颜薄命？” “.” 邹梦城、彭锐等人都是京大的学生，只是比穆允宁低了一级，当然知道穆允宁的情况。 “唉，对了李野，你这个班主任不是辞职了吗？怎么还跟你有联系呢？而且你们的关系还不一般呢！” 俞秀芬忽然转头看向李野，眼神里全是玩味和八卦。 李野不悦的道：“俞师姐，开玩笑归开玩笑，你不能平白污人清白。” 俞秀芬撇了撇嘴：“你师姐我看人很准，她刚才看你的眼神，就跟看别人不一样。” “.” 李野看着俞秀芬，突然间站了起来。 俞秀芬猛然一惊，心想这小师弟不会是不禁逗，恼羞成怒了吧？ 但是下一刻，李野就朝着走廊尽头快步走了过去。 一大一小两位风衣丽人走进了走廊，正对着李野温和微笑。 文乐渝和柯老师也来看望李悦了，两人一个手里提着饭盒，一个手里提着水果，也没带秘书司机，就跟过来探病的普通亲戚似的亲和随意。 只不过当柯老师走过彭锐等人身边，对着众人微笑示意的时候，彭锐等人却感到了莫名的压力。 沉默寡言的王致远闷闷的说道：“这就是小师弟整天藏起来不让我们见的那个对象吗？她的妈妈好像不简单呐。” 俞秀芬愣愣的看着柯老师走进病房，才讪然说道：“柯知雨欸！肯定不简单啊！” “以后可不能跟小师弟乱开玩笑了，要是坏了他的好事，那真是罪过呦。”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三章 你们姐弟两个真行 柯老师的到来，还是让吴菊英有些意外的。 她琢磨着柯老师就算要来，也应该是晚上人少安静的时候过来，不曾想人家娘俩一大早就赶过来了。 等病房里的其他人都出去之后，柯老师打开了自己的饭盒。 “我今天早上才听小渝说小悦生了，家里没有新鲜的鲫鱼，只来得及熬了一碗猪蹄汤，等晚上我再熬好了鱼汤让小渝拿过来。” 吴菊英赶忙道：“可不能这么麻烦你，你那么忙别耽误了工作.” “婶子你可别跟我客气，”柯老师摇头微笑，指了指文乐渝：“三年前我闺女长得跟豆芽菜似的， 后来跟着小悦和李野吃了三年的小灶，你看看现在我们家欠了小悦三年的伙食呢！” 文乐渝这三年确实一直是李野在“投喂”，而且效果非常棒，小身板儿已经完全脱离了“瘦”的范畴， 特别是两条长腿，已经呈现出李野最喜欢的修长、浑圆特色，小胸脯也已经颇有规模了。 几十年之后，某天仙一双粗腿，大有扭转审美的架势，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多少有点肉的修长，还是比骨头架子要好许多的。 “可不能那么说，”吴菊英连连摇头：“孩子们做一顿饭不费事的，你的时间多金贵，再说了，我怎么听说是小渝给李野做饭吃呢？” “哈哈哈哈哈~” 柯老师爽朗的大笑道：“确实，小渝现在学会做饭了，不过刚开始他做的那饭啊！也就李野能吃的下去.” “不能那么说，不能那么说，小渝这孩子可聪明了” “.” 吴菊英也是满脸含笑，心里非常的舒服，柯老师现在的做派，是真拿李家人当亲戚看待。 只有一边的文乐渝，噘着嘴好不乐意。 她现在的厨艺已经顶呱呱了好不好，要不然李野怎么整天“小渝你真棒”“小渝你再做一盘呗！没吃饱”变着花样的夸她呢！ 你们都是老古董，做饭就知道多放油，哼~ 李野看到小媳妇儿不乐意了，便把她领到自己的大外甥身边。 文乐渝果然欣喜的逗弄起小娃儿来，戳戳婴儿的胳膊，戳戳婴儿的小脸，喂奶粉、换尿布，一时之间玩弄的不亦乐乎。 到后来柯老师都看不下去了，板着脸道：“伱俩差不多得了啊！拿小孩子当玩具吗？他的皮肤多娇嫩啊？受得了你们这么折腾？” 可是吴菊英看了看柯老师，说道：“嗨，让他们学着摆弄吧！要不然到以后他们自己也是手忙脚乱的.” 柯老师看了看吴菊英，笑着道：“大婶子，小渝的大哥过些日子就结婚了，等我忙活完这个大的，咱们就商量商量两个小的的婚事怎么样？” “.” “那还能怎么样？我们老了老了，不就是盼着儿孙能有个好福气吗？李野是个有福气的” 吴菊英的脸上，都笑出菊花来了，别人眼里高不可攀的姻缘，怎么到了自己这里，是如此的水到渠成呢？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柯老师看向自己女儿的关切眼神。 只有柯老师知道，如果阻碍了文乐渝跟李野之间的姻缘，李野怎么样她说不准，但自家女儿，最少得丢半条命。 。。。。。。。。 等到下午的时候，劳累了一天一夜的奶奶就有些撑不住了，坐在床上都打瞌睡。 “奶奶，我送你回去睡一晚上，明天你再过来陪我姐姐，行吧？” “明天？明天你爹不就来了吗？还用得着我？” 吴菊英笑着说了一句，但还是听从李野和杨玉民的劝告，回了皂君庙。 到了晚上八点，杨玉民把杨槐花也送回去了，这些天杨槐花也没休息好，现在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松懈下来的她也非常疲惫。 李娟和赵美雯现在是大一，李野不允许她们在外面留宿，于是在八点过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李野、文乐渝和傅依若。 傅依若给李野使了個眼色，朝着外面努了努嘴。 李野点点头，拉着文乐渝一起出去了。 片刻之后，傅桂茹从外面走进了病房，坐在了李悦的床头。 “娘，你怎么来了” “嘘~，我过来看看你们娘俩，你别吱声。” “.” 李悦抿着嘴想笑，但是最终却没笑出来，反而落下了眼泪。 她刚才睡着的时候还梦到傅桂茹呢！结果一睁眼，就梦想成真了。 傅桂茹给李悦擦了擦眼泪，笑着问道：“别哭了，这会儿不兴哭鼻子，给孩子起名字了没有？” “我奶奶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小墩儿，所有人都说好，我也不敢反对” “你奶奶就是个土老帽” 傅桂茹嫌弃的说了一句，把小外孙抱了起来，仔细看了半天，才满意的笑道：“不错，长的像你。” “是吧！小野也说长得像我，不过我觉得眼睛长得更像你呢娘！” 李悦还挺得意的，完全没听出傅桂茹的潜台词——幸亏长的不像杨玉民。 傅桂茹稀罕的跟孩子贴了贴脸，笑着问李悦：“你坐完月子之后，要不去我那里住两天？” 李悦一愣，嘟起嘴说道：“什么坐完月子之后啊？我坐月子就到你那里去，当初娘你可是跟我说好了的。” 傅桂茹瞥了李悦一眼，说道：“别说这种气话，你去我那里坐月子，让你爹怎么安排，你要不让你那个后娘伺候月子，你爹都不乐意吧？既然现在都这样了，有些事情就只能相互包容。” “我都当娘了还管我爹？再说我有亲娘为什么.” 李悦硬气的梗起了脖子，表示她已经是掀翻头顶大山的大人了， 但是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走廊里传来李野的声音：“爹，你怎么提前到了呢？不是明天的火车吗？” “我骑摩托车过来的，路上扎了个轱辘耽误了功夫，要不然白天就到了。” “我姐睡了，你先跟我回皂君庙吧！我奶奶跟你有些话说呢！” “哦哦，我把东西放下就走，是小娟她娘裁好的尿布.” “.” 傅桂茹诧异的看向李悦，低声问：“怎么回事？你们安排的？” 李悦连连摇头，震惊的眼神骗不了人。 傅桂茹不敢耽搁，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就翻了出去，身手利落的不像个四五十岁的妇女。 “娘，你” 李悦忍不住的失声惊呼，她所在的病房可是二楼，一个不小心就能摔伤的。 恰在此时，老爹李开建也进了房间，刚好听到了李悦的那声惊呼。 “你刚才喊什么？” “没，没喊什么啊？” 李悦赶忙否认，可惜躲闪的眼神，却逃不过侦察兵的眼睛。 李开建看着慌乱失措的女儿，有些茫然，有些诧异。 但是忽然之间，他看到了敞开的窗户，一道亮光从他的脑海中划过，让他想到了什么。 李开建飞快的扑到了窗前，刚好看到了楼下那个正在快速离去的身影。 一瞬之间，精明机警的侦察兵连长，呆若木鸡。 “你们姐弟两个真行.” 片刻之后，李开建愤怒的叱喝了一句，连手里提着的东西都顾不得了，同样两手一搭窗台，翻身出了窗户。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四章 你连看家本事都丢了吗？ 李开建落到了地上之后，感觉自己的脚腕麻了一下，立刻就感觉有些不太利索。 他从二楼往下跳的时候，心里根本就没考虑过落地的问题，但是落地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那个身手灵活风华正茂的侦察兵连长， 而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还算不错，但身体机能却已经开始老去的奔五男人。 有人说“年过四十先老腿”是一句瞎话，“我四十多了腿还很好，骑马蹲裆半个小时没有问题。” 但其实这句话里面所指的“腿”，不是骑马用的腿，而是脚腕上的肌腱。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从一两米高的地方跳下来根本不含糊，但是到了四十来岁.半米高的台阶都不想跳，跳了说不定就崴脚。 因为失去了弹性的肌腱，已经承受不住这种跳跃动作的冲劲儿了。 “嘶~” 李开建咬着牙活动了一下脚腕，把阵阵撕裂的疼痛强压了下去，朝着前方的黑夜跑了起来。 他跑的一瘸一拐，但却跑的无比坚决。 因为刚才黑暗中的那个身影，把他心底最刺疼的一幕，给再次翻动起来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二十年前的那個夜晚，忘不了李悦拿着一只糖葫芦，哭喊着跟他说“妈妈不见了”的场景， 抱着儿子，领着女儿，一家三口在海边呼喊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找到那个倔强英气的身影。 老婆走了，为了一口气，被自己给害死了。 傅桂茹离开之后，李开建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艰难的恢复了过来。 可是还没过几年安稳日子，李野和李悦又把傅依若带到了他的面前。 李开建当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第一感觉是南洋来人了，傅桂茹的娘家人找过来了，傅依若是李野姨家的孩子。 但是李忠发劈头盖脸的一通叱骂，“你是不是想疯了，要不再给你娶个年轻的？”让李开建惭愧万分无地自容。 确实，傅桂茹在他记忆里的形象，定格在了三十岁。 后来李开建就把那一缕复杂的心思，强行埋在了心底，毕竟现在的他娶了韩春梅，韩春梅可没对不起他李开建。 心里有些昔日的杂念也就罢了，可不能真的无情无义，二十年前对不起那个，现在不能又对不起这个。 可是后来连续几次见到傅依若，那种血脉之间的微妙连系，却让李开建越来越纠结，越来越压抑。 李开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为什么总是有那种错乱离谱的想法。 难道这世上，还真有人能死而复生不成？ 可是当李开建看到黑暗中离开的那个背影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脑子并没有错乱，而是这个世界乱了。 【她还活着，她回来了。】 。。。。。。。。 李开建就算是老了，但侦察兵的底子还在，虽然一瘸一拐，但咬着牙速度一点都不慢，只用了两分钟就冲出了医院，来到了外面的大街上。 八五年的京城，还没有那么多的灯红酒绿，晚上九点之后，街道上的行人都看不到几个，只是夜晚的光照条件有限，李开建无法看出太远。 左边没有，右边也没有她去哪儿了？ 李开建没有扯开嗓子呼喊，因为他知道傅桂茹的脾气，如果他凄凄惨惨的呼喊，傅桂茹不但不会出来，还瞧不起他个怂包的样子。 李开建慌乱了几秒钟，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一系列二十多年前的记忆。 “红英你这次被我抓住，是撤退的时候太急了，笔直的走了直线” “同样的，如果你在追踪特务的时候突然跟丢了，不要着急，首先排查特务最有可能撤退的方向.交通枢纽、人员密集区” 五六十年代的时候，抓敌特是民兵连的重要训练科目，而边防侦察连有系统的训练方式，那军事素养不是女民兵连可以比的， 所以李开建教了傅桂茹很多军事技能，可以说傅桂茹的本事，有一半是李开建教的，甚至两个人还曾经以扮演的模式模拟过“抓敌特”的训练。 所以李开建略一琢磨，就往东追了出去， 因为傅桂茹现在的情况，很像一个正在悄悄溜走的“特务”。 而西面的街道很直，街边还有两家单位的灯光很亮，长长的一段街道不利于隐藏， 如果傅桂茹要从西面溜走，被抓住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东边。 现在的李开建，就是在进行一场追踪“敌特”的科目训练。 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李开建对这个科目很有信心，就算是没有交通工具，他也有把握靠着两条腿，把潜入过来的对手给直接拉爆， 我先抢到你撤退方向的前面，你往哪里跑？的越野训练可不是吹的。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一个小时. 李开建在预测的方向上来来回回的蹲守、搜索，期间还拦住一个路人，花钱买下了人家的手电筒， 但是两个小时之后，李开建那疼痛的脚腕都变得麻木了，也没有再看到傅桂茹的身影。 李开建茫然的停在了大街上，想咽下一口唾沫，滋润一下火烧一般的喉咙，却发现因为体力透支，身体已经快要脱水了。 李开建无力的依着墙角坐了下来，看着街道两头的黑夜，好似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自责、焦虑、绝望、悔恨.想哭都哭不出来。 “怎么，你连自己的看家本事都丢了吗？” “.” 黑暗之中，傅桂茹慢慢的走了出来，站到了李开建的眼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曾经的丈夫。 李开建愣愣的看着傅桂茹，好几秒钟之后，才讪讪的道：“我我老了追不上你了.” 傅桂茹看了看李开建，点头道：“伱确实老了，都有白头发了。” 如果是只看外表，李开建肯定要比傅桂茹老的多了，毕竟一个是在内地风风雨雨了二十年，而另一个在海外，起码是个“白领”。 “我的白头发” 李开建急急的说了半句话，忽然又住了嘴。 他的白头发，其实就是这几个月的事儿，在上一次来送李娟上学之前，李开建是没有白头发的。 “真好~” 李开建吐了口气，忽然突兀的感叹了一句。 傅桂茹皱了皱眉：“什么？” 李开建摇了摇头，用双手搓了搓脸，模糊不清的道：“你还活着真好” “.” 傅桂茹愣了一下，恍然间有些出神，因为她从李开建那模糊不清的话里，听出了“释然”的味道。 诚然，自己这些年带着小女儿远走南洋，吃了很多苦，但这能怨李开建吗？李开建只是没有选择跟傅桂茹一起，跟那些人“硬钢”而已。 但在李开建的心里，是不是觉得是他害死了自己的老婆呢？ 而且自己走了的这些年，李悦和李野跟李开建要妈妈，李开建又是怎么应付的呢？ “这些年你把小悦和小野拉扯大受委屈了吧？” 李开建下意识的摇头：“没有，不委屈。” “.” “唉~” 傅桂茹叹了口气，贴着墙，在李开建身边坐了下来，只不过两人之间，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但就是这一个拳头的距离，就让李开建局促的挪动了一下。 他在心里日思夜想，但是当傅桂茹真的回来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是个渣男。 “呵~” 傅桂茹笑了笑，道：“我这次回来，是为了看儿子、看女儿的，你不用自作多情。” “.” 李开建再次愣神，然后讪讪的道：“我没有自作多情，只是你回来的太突然我没想好怎么办。” “你想那些做什么？我们当时是离了婚的，你没过错，也不需要多想。” 傅桂茹瞥了李开建一眼，淡淡的道：“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小悦和小野过的很好，都很争气，你也尽到了一个丈夫的责任，两全其美.” “.” 李开建哑口无言，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又想问问傅桂茹，这些年过的怎么样，但是看看傅桂茹身上的时尚装扮，再看看自己又觉得会多此一举。 刚才李开建无意识的说出那句“追不上你”，可能也是第一印象使然吧！ 两个人就那么坐着，互相沉默着，好似这相隔二十年之久的重逢，并没有多少话需要讲。 良久之后，傅桂茹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朝着远处走去。 “以后我来看孩子，你别碍事儿。” “啊？” 李开建咽了口唾沫，说道：“你以后来看孩子告诉我一声，我配合你” “用不着，你不添乱就行。” 李开建眼看着傅桂茹走远，才忽然想起来问道：“那个依若姑娘，是.谁？” 傅桂茹已经走远了，但还是愤怒的骂回来一句话：“你人老了，眼也瞎了吗？脑子也傻了吗？” “.” 被骂懵了的李开建，仔细品味了傅桂茹的话之后，忍不住的笑了。 “也是，那一看就是我闺女，要不是我闺女，小野和小悦也不会” 想到李野和李悦，李开建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 两个兔崽子竟敢瞒了自己那么久，这能轻饶了她们？ 李悦正在坐月子，而且已经是嫁出去的大姑娘了，肯定招惹不得。 但李野嘛 李开建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皮带，酸软脱力的身体，忽然又有了力气。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五章 我翅膀硬了 李开建回到医院的时候，李野已经走了，李悦也抱着被子睡觉了。 而病房里陪床的，已经换成了杨玉娇和杨玉民。 看到老丈人从五百公里之外，骑了摩托车赶过来，杨玉民当然不敢怠慢，小心的伺候着李开建，把他的心里话死死的堵在了嗓子眼里。 至于李开建的皮带，就更是只能自我呐喊“饥渴难耐”了。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在陪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李开建，才被李野摇晃了起来。 “爹，起来吃早饭了。” “嗯？吃早饭？” 李开建打了个愣怔，一骨碌就从陪床上爬了起来，下意识的就要发作。 虽然到了这会儿，李开建也未必就会真的抽皮带打儿子，但喝骂李野几句是肯定会的。 “不许打我哥！” 一个娇俏的身影飞快的挡在了李野的身前，还岔开双腿张开双臂，就像小母鸡一般挡住了一脸怒气的李开建。 李开建看着眼前的傅依若，憋了半晚上的火气顿时就无影无踪了。 这姑娘，是自己的亲闺女嘞。 不过还没等李开建真情流露，他的另一个女儿李莹又从李野身后赶了过来，怯怯的问道：“爹，你这是要打我哥啊？” “.” 这时候李开建才发现，韩春梅和李莹已经到了病房，正在满脸诧异的看着自己。 李开建彻底清醒了过来，说道；“没，没有，我怎么会打你哥呢？你和你娘什么时候到的？” 李莹笑着说道：“我们刚下火车，是哥哥把我们接过来的，大姑和小姑也到了，正和小姑父在外面早点铺子里吃饭，一会儿就过来。” “哦~” 李开建点点头，然后看向李野，没好气的道：“你不去上课来这里做什么？这里还有你需要干的活计吗？你先去上课，今晚上我去皂君庙，有事儿跟你说说。” 听李开建的语气，就差直接告诉李野“伱别急，晚上我再收拾你”了。 但是李野却看了看韩春梅，然后微笑着说道：“待会儿裴文聪和几个港岛的朋友要来看望我姐，所以我得在这里接待一下.” 李开建：“.” 【你個小兔崽子跟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说你翅膀硬了，惹不得了吗？】 【还是说韩春梅要来了，让我有气也要心里憋着，别搞事儿？】 姐姐李悦看到李开建吃瘪，赶忙开口化解尴尬，笑着问李莹：“小莹，你来京城，耽误上课了吧？” 李莹笑道：“没事没事，几天不上学不打紧的，再说全家人都来了，我自己在家也不行呀，嘿嘿嘿嘿~” 小妹妹李莹一向不喜欢上课，这次有了理直气壮的理由，当然要来大京城玩耍玩耍。 不过这会儿的李莹，却是一边回答李悦的问话，一边眯着眼睛看向了傅依若。 【那个叫什么若的留学生，为什么会喊我哥叫‘哥’呢？】 。。。。。。。。 裴文聪跟两个姑姑是前后脚的过来的，一同前来的还有罗润波和樊秀灵。 作为李野的御用服装设计师，樊秀灵终于在三年之后，得到前来京城跟李野加深关系的机会。 她非常的重视，给李悦带了很多母婴用品，还给“小墩儿”带来了一整套的金质小首饰，以及好多好多的儿童玩具。 这些“心意”，果然获得了姐姐李悦的欢心，只不过当李野和裴文聪、罗润波、傅桂茹关门开会的时候，她还是没有资格到场旁听的。 “李先生，近两个月来，日元升值了百分之二十一，跟您的估算相差无几，所以我们基本上没有出现任何失误” “只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所以我们按照李先生的要求，没有动用高倍率的杠杆，所以大约能够收获五十五亿到五十七亿之间的利润.” “另外我们购买的房产，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升值.我们现在想听听李先生的意见，是抽取一部分利润离场，还是继续深入的操作下去” 罗润波一边给李野汇报着“战果”，一边不住的舔嘴唇，就好似一只吃的满嘴流油的饕餮，发现自己周围有着数不尽的食物，所以不确定是先消化肚子里的食物呢，还是继续大吃特吃的好。 “我认为，日元应该还会继续升值的吧！” 李野把财务报表扔在桌上，然后随意的道：“在日笨的国内经济没有崩盘之前，日元基本上都会持续升值，再升个一倍都是有可能的，只不过升值的速度不会像这两个月这么快，” “另外主权货币升值的害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出口贸易持续萎缩，股市、房地产加速泡沫，这里面的投资机会你们自己掌握就好” 在1985年9月广场协议之前，日元跟美元的汇率是1:250左右，然后日元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急剧升值了约33%， 而从1987年到1995年，日元汇率一直呈现升值的态势，1995年4月达到了创纪录的1比79。 “李先生，这也是我们不理解的地方。” 裴文聪听了李野的话之后，疑惑的问道：“在日元开始升值过后，几乎所有的国际炒家都认为日笨的股市会涨，但是这都两个月过去了，日日笨市好像波澜不惊” 李野轻轻的道：“不急，让风先吹一会儿，然后才会吹起大浪。” 日笨股市在广场协议过后，确实没有立刻出现动作，一直到了四个月之后，却突然刮起了旋风，然后一路暴涨三倍有余。 所以说机会就摆在那里，就看你有没有运气去拿了。 裴文聪立刻道：“好的李先生，我们会按照原计划进行的。” 其实裴文聪就算不问李野，也会按照李野的指示前往日笨股市埋伏的，李野每一次几乎都“算准”了最佳获利的阶段，让裴文聪和罗润波不敢不从。 但是你总是不闻不问，只顾着闷头工作，怎么能显得老大“高明”呢？ 就算裴文聪现在已经是身价十亿美元的大富翁了，但不妨碍他还是会拍马屁。 在这个小型会议上，也就傅桂茹不会问一些没必要的问题，甚至她都不怎么说话，只是严格的负责一个监督的作用。 只是等到散会之后，李野才问傅桂茹：“娘，昨天晚上.” 傅桂茹冷然说道：“小孩子不该问的别问。” “哦~” 全亚洲最富有的年轻人，乖乖的闭嘴听话，无奈接受了血脉的无情镇压。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六章 选了个擅长斗嘴的 姐姐李悦恢复的很顺利，只在医院里待了三天，就收拾收拾准备出院了。 婆婆杨槐花收拾好了东西，犹豫的问李悦：“小悦啊！咱出院之后，你和娃儿是回咱家坐月子呢？还是去皂君庙住娘家？” 李悦看着明显有些局促的婆婆，笑着说道：“娘，要不我先回咱家吧！在咱家住段日子之后，我再去住娘家， 不过我回去之后，你就不能不管快餐店的事情了，白天让奶奶帮我看孩子，晚上让玉民忙活就行。” “欸~，好，咱回家！” 刚才还小口喘气的杨槐花，顿时脆快的答应了下来，喜滋滋的把小墩儿包裹严实，把这个大孙子牢牢的抱在了怀里。 就住院的这几天，前来看望李悦的人就没断过，大姑、小姑、港岛女商人、傅依若、李娟、赵美雯一帮子妇女妹子，逮住小墩儿撸个不停，杨槐花想插手抱抱自己的大孙子都得排队。 一起来接李悦出院的李娟和表妹赵美雯有些奇怪，因为在之前李悦一直嚷嚷着要在皂君庙坐月子的，为此还跟吴菊英拌过好几次嘴，怎么临时变卦了呢？ 而杨槐花虽然是“想干就干，不干休息”的个体户，但其实比点卯上班的工人还不自由。 。。。。。。。。 爷爷李忠发喊了崔志先一声，淡淡的道：“你也是从乡里一路干上来的，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不到最后一刻，都不应该乱说的， 小野的事情我们都帮不上忙，那么，就没资格给他添乱。” 而且这还是次要的，主要是杨槐花和杨玉民都不是“闲人”。 李野是个生性凉薄的人吗？ “志先啊~” 夏月读的是师范类大专，最短的是两年制，今年确实已经毕业了。 “.” 但关键是崔志先不把自己当外人，比如这次崔爱国调动工作的事情，他和大姑李明月就觉得杨玉民可以插插手、帮帮忙、卖卖力。 你辩驳吧！怎么辩驳你也是光棍汉儿。 等到了晚上家人吃饭的时候，大姑父崔志先忽然问李开建：“开建啊，现在伱有了外孙子了，那亲孙子也有盼头了吧？” 李野低声对李莹道：“你看着吧！大姑挑来挑去，挑了一个擅长斗嘴的媳妇儿，以后热闹喽！” “我家xx跟某某大官的女儿谈朋友嘞~，到时候你们找我办事儿，没问题。” “.” “.” 按理说这种事儿，现在也快瞒不住了。 李忠发这番话看似说的不轻不重，但最后半句话却说的很清楚，你们帮不上忙，就没资格沾便宜，老老实实一边呆着去。 再加上只要李野放假回家，江洪手下那支“业余装修队”就会给李野拾掇房子，空调瓷砖壁纸全都给用上了，单论居住条件，已经跟几十年后的普通住宅相差无几。 李野买皂君庙这套院子，是“不差钱”的买法，而杨玉民买中关村的房子的时候，手里紧紧巴巴的，又要强不好意思用别人的钱，自然买了个成色一般的院子。 李莹一愣，然后眯起眼睛说道：“没事儿，我和姐姐都帮你跟她斗！” 就中关村的条件，肯定是不如皂君庙的。 小墩儿出生七天之后，按照清水县的习俗，娘家人要给娃娃送“祝米”，所以爷爷李忠发又带着另一批老家的亲戚来到了京城，热热闹闹的办了一场酒席。 大姑李明月点点头道：“对对对，就是夏月，怎么，李野你认识她吗？没听她说起过呀？” 【你们别把我孙子玩坏了啊！】 这也难怪，县里一共才几个大学生？崔爱国想娶女大学生的话，选择余地也就那么一点儿。 而李野跟文乐渝的事情，李家人一直捂的很严实，不像很多人那样，一旦沾上了“贵戚”，八字还没一撇就嚷嚷的天下皆知。 所以现在李悦安排吴菊英白天去中关村，“值白班”跟自己一起照看孩子，是出乎了大多数人的预料的。 但李忠发也很清楚，自己那个孙子也不是个心胸宽阔的人，你以前瞅他不顺眼，以后就别找不自在了，他这辈子不会原谅你们的。 李开建正喝的高兴呢！听到姐夫这么一句，便笑着道：“着啥急啊！小野还没毕业呢！怎么着也得过个三年两载的吧！” 问题是大姑小姑也就算了，另外那些小年轻哪里会看孩子啊！毛手毛脚的，纯粹把小墩儿当玩具。 餐饮、运输、销售这些行业的个体户，几乎没有休息日，就算是天上下刀子，她们也会担心“我如果不开门，客人来了怎么办？” 但是随着生活条件的普遍提升，从八十年代开始，基本上就是哪家的条件好一些，在哪家住的舒服一些，就在哪里坐月子了。 别听那些自由职业者吹牛逼，说自己多么多么自由，其实他心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休无止的焦虑，只有他自己知道。 酒桌上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全都看向了大姑李明月。 就是小姑李明香，在女儿没有到京城上学之前，也不知道李野跟文乐渝已经到了卿卿我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 【娘家也没多少余粮嘞，你娃儿跟他爹一个姓，还是在你婆婆家过月子吧！】 李明月说的眉飞色舞，那意思非常明显——你们不是说我家爱国长的磕碜吗？我就抢你牵头，先找了个漂亮的儿媳妇儿，等李野结婚的时候，我孙子都会打酱油了。 杨槐花这个奶奶急得团团转，还敢怒不敢言， 其实就“坐月子在哪里坐”这個问题，各个地方有各个地方的风俗，有些规矩守旧的地方，就必须要在婆婆家坐月子。 这个姐夫就是个官迷，见杆就爬见缝就钻，上次李悦结婚的时候，他就跟着过来想要拉关系攀交情。 但是旁边的小妹妹李莹却看出了端倪，抽了个空子问李野：“怎么了哥？那个夏月有蹊跷吗？” 而杨槐花自然也明白这是儿媳妇顺着自己的心意呢！从她看向李悦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来，她对李悦这个儿媳妇，是一千一万个满意。 “姐，你不回皂居庙坐月子了吗？” 这要是知道李野攀上了高枝儿，那还不知道会想出多少理所当然的好事儿呢！ 尤其是今年崔爱国调动工作的事情，李忠发还帮忙安排了，这让崔志先夫妇认为亲戚就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血浓于水，责无旁贷。 所以杨槐花一万个不想让李悦回娘家坐月子，她自己还没稀罕稀罕自己的大孙子呢！ “.” 那姑娘长得好看，还会来事儿，是曲府师范的高材生，在县二中当老师” 他肯定不是的，看看对待傅依若、李娟、赵美雯，那都是帮了大忙， “就是啊！我们还准备去帮你看孩子呢！” “三年两载？”崔志先意味深长的看着李开建问道：“那就是已经有着落喽？ 我听你大姐说，这几天没看到文家那姑娘过来看望小悦，还以为小野到现在还没有着落.” “去，你们不懂，先住婆家，娘家送米，这是规矩！” 崔志先的脸一下子红了。 如果有人快三十了还没结婚，他们就会说“诶呦，你怎么还挑来挑去呢！你看看我，孙子都快上小学了。” “诶呦，爹，你可别想岔了，” 李娟白了妹妹一眼，也跟着表态道：“哥，我也帮你！” 杨玉民不消说，单位重点培养的储备干部，不能因为私人原因长时间影响工作， 只不过她猜不到的是，李悦说的住娘家，可就不是住皂君庙了，她是鹏城七厂的渠道经理，全国哪里都有工作，去鹏城老娘那里住几天，也是很合理的对吧？ 李明月抬起了下巴，笑呵呵的说道：“我家爱国啊，夏天的时候经人介绍谈了个对象， 而李家人却从来不向外人透李野跟文乐渝的情况。 但是李野却惊讶的问道：“曲阜师范的毕业生？在县二中当老师？你说的不会是夏月吧？” 看到丈夫红脸，大姑李明月赶紧说道：“我们哪里是要添什么乱啊！ 我们是想说，如果小野再不赶赶趟儿，志先可要抢到开建头里当爷爷了啊！” 家庭妇女最喜欢炫耀的就是儿子、孙子了，因为这种炫耀，对方无法辩驳。 李野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 所以清水县的很多人都在传，人家柯老师的姑娘回京城之后，早就不跟李野亲近了，也就是曾经的点头之交而已。 李开建抿了抿嘴，看向了崔志先。 “呵~，二中的同学也不太熟。” 李野摆摆手：“用不着，咱奶奶会好好照顾她的。” 夏月跟李野的纠葛，大姑可能不知道，但奶奶可忘不了。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七章 一份大礼 李忠发和李开建在送完“祝米”之后，就要返回清水县了，他们毕竟都有工作，休假一个星期已经够长了。 恰好在外面出差的文庆盛也回到了京城，跟李开建约了一场小酒，还跟李开建说了文国华结婚的日子，邀请李开建到时候过来参加婚礼。 李开建非常重视，临走的时候交代李野：“你对小渝的哥哥了解不了解？你觉得我们该送点什么礼物好？我回去也好准备准备。” “爹，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送了小渝的嫂子一份大礼，他们一定会满意的。” “大礼？”李开建一愣，问道：“你送了什么大礼？” 李野淡笑着道：“一份在大佬面前露脸的大礼，这次裴文聪从港岛过来，也是因为这件事。” 上百人的会议室中，雅雀无声。 潘小瑛看了一眼大佬，大佬点头，表示让她说话。 下午六点，有大佬抵达了现场，不止有邮电系统的，也有统战系统的，场面很是不小。 宽阔的会议室被改动了，十几台通讯设备整齐的摆在了最前面，几十名电讯工作人员垂手肃立在那里，好似等待检阅的士兵一边肃然。 具有内地特色的开场仪式，在从后世而来的李野眼里，多少有那么一点“形式化”的感觉，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套问答过后，现场的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潘小瑛立刻让自己的组员尝试拨通。 这也是裴文聪凝重的原因。 就在众人以为，对面又会忙乱一阵子的时候，对面却传来了急促的声音。 当然了，跟谁报道的记者自然也少不了。 “喂？谁呀？” 于是她小心的向大佬建议：“如果您觉得这些号码不合适，那么可以随机拨通一个，那样的话，可以更真实的了解到那边基层人民对我们的真实态度。” 大佬沉吟两秒，微笑着点头，然后按照电话单上的电话号码，改动了几个数字之后，报出了一个号码。 内地有个习惯，就是在所谓的“第一次”之前，一般会“试运行”一次，以确保大佬到场的时候，不会出现翻车的情况。 “可以开始！” “报告xx一切准备就绪，是否开始进行，请指示。” “.” 李野低声道：“这是历史性的时刻，你作为有贡献的人，这会儿应该感到荣幸。” 本来普普通通的一家邮电局，此时已经是封闭状态，没有接到邀请的人一律不让进。 “请问您要帮什么忙？” 裴文聪赶紧道：“不不不，我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 然后就是技术上的准备，506厂跟鹏城风语公司有合资，而裴文聪在鹏城风语又有股份，那么顺理成章的就需要出力， 于是裴文聪通过港岛的渠道，绕道海外做好了连通前的一系列准备，成与不成，就看今天了。 大佬开口了：“答应他，只要有地址，保证帮他找到人。” 。。。。。。。 电话里传出了东西掉落的声音，显然对面老人的情绪出现了波动。 “你们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喂喂？你们还在吗？” 裴文聪被安顿好之后，低声跟李野说道：“这个样子，看得我都有点紧张了，我以为这次不会这么大排场的。” 电话对面沉默了，不知道是因为潘小瑛的语气，还是因为她的标准普通话。 一个苍老的声音，通过电流传到了京城的会议室中，也传到了在场众人的耳朵里。 李野看到潘小瑛攥紧了拳头，显然极为兴奋。 裴文聪脸色凝重的看了看李野，想要说些什么，但碍于现场的气氛没有开口。 而周围所有的人，全都捏了把汗，因为这个号码，谁都不知道可不可以打通，而打通之后，也不知道对面的人是不是对内地抱有善意。 电话竟然真的响了起来，大佬临时编写的这个号码不是空号。 但是大佬看了看那些号码，却沉声问道：“这些人，你们事先都联系过了吗？他们都是什么情况？” 所有人都从老人那一句带着哭音的话里，听到了压抑的央求，和忐忑的等待。 潘小瑛立刻回头看向大佬，而大佬也是立刻点头。 “铛啷啷~” “帮我.去看看我的母亲.是不是还活着” 到了此刻，她的这次计划已经成功了百分之九十，是否能够圆满，就在眼前。 “.” “.” 所有人的心，都满怀着期待，希望对面家里有人，千万别不接电话。 如果是在现如今海外发达的国家，想要拨通海峡对岸的一台电话，可能只是摁几个号码的事儿，但是现如今内地刚刚开始程控升级，所遇到的问题，不知道会在哪個环节出现。 “嘟~嘟~嘟” 裴文聪和李野被人领进了会议室，一进门就感到一阵恍惚。 潘小瑛喘了口气，轻轻的问道：“请问，你那里是邰北吗？” “随机拨通号码？” 八十年代的内地确实是落后的，但是如果他们想要做一件事情，那么能够调动的人力可能动辄上千上万，是那些小地方的人不可想象的。 而那些电话号码，都是裴文聪预先跟潘小瑛的小组研究过的“可靠台胞”，比如古龙先生的弟子，温锐安先生的朋友等等。 李野对着他微微点头，表示自己也有同感。 数秒钟之后，电话那端才再次说话：“伱，是哪里？” “.” 比如某某生产线正式开工之类的，都有这种操作，但现在大佬这么问了，你该怎么回答？ 对方是不是讨厌这种刻意的安排呢？ 潘小瑛灵机一动，想起了李野所说的主意。 技术部门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潘小瑛拿出了一张电话号码，递给了现场地位最高的大佬，请他挑选一个。 而潘小瑛作为现场解说，和负责技术操作的“组长”，当然是现场最亮眼的一员。 这也是为什么会选在下午六点的原因，六点是吃饭的时间。 邮电系统的好多人都愣了，都不明白大佬的具体意思。 李开建走后的第二天下午五点，李野和裴文聪按照潘小瑛的邀请，来到了京城邮电系统的一家下属邮电局。 潘小瑛赶紧道：“请问您母亲的地址在哪里.您慢点说我可以换一个湘省人跟你通话，因为您说的地址我听不清楚.” 原来在李野向潘小瑛建议通过“海外绕行”的手段，让内地跟海峡对岸电讯联通之后，潘小瑛就向上面提出了相应的计划申请，最终火速得到了批准。 而为了保障这一次“简单”的通话，不知道此时此刻，有多少相关的技术人员，在相隔数千里的线路上紧张的守护。 特别是当几十名电讯人员挨个报告“xx局准备完毕，一切正常”“xx组一切正常”之后，李野好似在这会议室中，闻到了一点点肃杀的味儿。 潘小瑛一字一顿的道：“我这里是bei京。” “喂？喂？是谁？” 现场立刻动了起来，好多人的心，都牵挂到了电话那头那个老人的身上。 大家都知道，人是可以找到的，但是不是活着就不一定了。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八章 化缘（请假一更） “刘老先生，今天因为时间的关系，我们就先挂电话了，我们会尽快寻找您和其他同胞的亲人，请等待我们的消息” “谢谢，谢谢，我知道现在形式艰难我只希望如果我母亲还活着的话，您一定要告诉我母亲一声，小三子还活着呢.” “好的刘老先生，再见，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等待我们团圆的一天。” 潘小瑛耐心的把话说完，才轻轻的把电话听筒挂上。 此时此刻，她的额头上、手心里，已经全是汗水，好似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一般。 “啪啪啪啪啪~” 刚才还没有一丝杂音的会议室里，响起了密集而激烈的掌声。 两个大佬带头鼓掌，祝贺这一次的跨洋通话圆满成功，祝贺两岸关系之间的一次突破。 李野也跟着鼓掌，心里感慨万千。 在几十年后“地球人都知道反诈”的时代，但凡有素不相识的海外电话打进来，如果三秒钟不挂电话的话，被骗的风险会增加百分之二百。 但是在八五年的今天，一个随机拨通的跨洋电话，竟然让接电话的人深信不疑，连续通话半个小时之久，才依依不舍的挂断。 究其原因，是当年从内地跑到海峡对岸的那一批人，还都活着。 刘循章在报出了自己老母亲的姓名、地址之后，又连续报了好几个同胞的老家地址，请求潘小瑛帮忙打探一下音讯。 这些人对家乡的渴望和挂念，是几十年后那些人不能比的。 只要这批人还没死完，就轮不到那些跳梁小丑上台表演。 只不过.也没多久了。 那個名叫“刘循章”的台胞，当年过海的时候才二十五，现如今也已经六十一岁，而其余几个跟他一起抵达对岸而且还活着的人，已经年过七十了。 也不知这些人如果知道几十年后的乌烟瘴气，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 掌声结束之后，几位大佬发表了讲话，高度评价了现场的电讯工作人员，对潘小瑛更是不吝夸奖。 但潘小瑛的表现，却让李野非常意外。 她没有自己贪功，而是谦虚的说道：“其实我也是受了几位文化界人士的启发，才做出这个计划的.” “这位是裴文聪先生，他是港岛踏浪文学出版社的负责人，从五年前就致力于“万里寻亲”活动， 已经成功的为上百位海外侨胞联系上了他们的家人，这一次又提供了资金和技术上的支持.” “这是李野，他还有个笔名叫七寸刀锋，他在东京参加电影节的时候，了解到了同去参加电影节的同胞的苦恼和思乡之情” 潘小瑛，竟然把裴文聪和李野给亮了出来，然后大佬就跟两个人热烈的握手。 看看旁边几个记者已经找好了角度开始拍照，饶是李野有着重生bug的加持，心跳也是忍不住的加快，至于裴文聪就更激动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为了祖国的团圆，都是应该的.” “虽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但我们还是要谢谢裴先生的慷慨” 大佬温和的勉励了两句，临走的时候多看了李野一眼。 也许他是觉得，这个李野虽然年轻，但是却与众不同吧！ 等大佬走了之后，现场才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裴文聪激动的对李野道：“我以为只是顺手做了一点小事，但我现在却觉得.太有意义了。” 李野笑了笑道：“是不是觉得，有些事做起来，比赚钱还要有意思？” “是有意义，不是有意思，一家人团聚这种大事，怎么能说‘有意思’呢？” 裴文聪难得的跟李野辩解了一次，纠正了李野的“语病。” 李野莞尔点头：“对，你说得对，如果你想再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的话，可以联系一下桂省电影厂，帮助他们那部《血战台儿庄》早一些在港岛上映。” “好的，我会尽快联系他们的，包在我身上，现在他们都要给我几分面子。” 裴文聪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让李野非常的欣慰。 曾经的裴文聪，对“团圆”这个问题并不热衷，但随着跟内地深入的接触，他已经慢慢的被影响成坚定的“团圆派”了。 “您们聊什么聊的这么热闹呢？” 裴文聪正跟李野低声闲聊，倪大神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穿军装的中年人。 倪大神今天是过来提供技术支持的，忙忙碌碌大半天，才跟李野说上第一句话。 李野笑了笑道：“倪先生你这是明知故问，这时候我们还能聊什么？跟大家聊的一样呗！这位是” 倪大神既然把这个中年人带过来，那肯定是想要介绍互相认识的，但是裴文聪没有接触过内地的现役军人，所以不免有些紧张。 而且看这个军人的肩章，竟然是个两毛三，军衔可不算低了。 所以李野就首先问了出来，毕竟在海外人士的心目中内地人和内地军人可不是一类人。 大家敞开胸怀说亮话，不就明明白白了吗？ “这是老卜，卜青君，我一个朋友的朋友，这几天刚好去506厂了解一些技术上的问题，顺便就过来看看.” “噢，卜上校，您好您好.” 裴文聪笑着跟对方握手，然后开始寒暄。 而李野的眼睛，却骤然亮了一下。 就是不用查询生物硬盘，李野也知道这个两毛三是谁。 他的名字也许不如倪大神响亮，但贡献可一点不小，因为他是后世内地北斗卫星导航系统项目的研发创始人之一，妥妥的牛笔人物。 1983年，大韩航空007号航班，从纽约起飞后，离奇迷航至苏俄上空。 天色昏暗，苏军射击警告，客机并未察觉，在即将飞离苏俄领空时，被导弹击落。 消息传出，举世震惊，冷战阴云正浓，美苏强压怒火，等待黑匣子调查结果。 结果显示，客机闯入领空是因地磁导航故障。同年，美国总统里根决定将建设中的gps系统，开放全球民用。 普通民众第一次可清晰知道，自己身在星球何处，而在今年，中方负责人得以参加美国gps研讨会，而这个负责人，就是这位老卜。 而倪大神刚刚调职的506厂，一直在无线电方面有所研究，所以老卜过去了解技术问题，倒是说得过去。 “卜先生，你们说的通讯研究项目，具体是什么项目，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是很难向你们投资的，因为没有可行性的项目，无法通过董事会.” “主要还是无线通讯方向的研究，我听老倪说过，你们未来是要研发手提电话的对吧！到时候一些研究成果我们可以共享.” “这” 而随着裴文聪跟对方的寒暄，李野忍不住的有些尴尬，也有些心酸。 因为老卜今天的来意，竟然是.化缘。 而裴文聪因为对方透露的太少，竟然要拒绝。 当然了，不管是从商业角度考虑，还是现在的社会风气分析，裴文聪的决定都没问题。 这会儿打着各种旗号化缘，然后私自挥霍的事儿不要太多。 李野打断了双方的谈话，笑着说道：“技术上的事情说不清楚，那我们先说一些别的事情嘛！” “.” 倪大神和老卜，都无奈的看向了李野，本来就不太好谈，你小子横插一句，还有的谈嘛？ 不过李野马上又说道：“其实以我对内地研究机构的理解，人才和信心都是不缺的，只是另外一些条件实在简陋，比如科研人员的收入太低，无法解决住房等等” “裴先生，你可以先捐赠几栋科研宿舍楼，改善改善科研人员的生活嘛！” 倪大神和老卜的眼神变了，变的怪怪的。 如果我们这是化缘，那伱这是.抢钱吧？ 但李野却知道，在几年之后，北斗项目好不容易立项了，老卜去哈工大招聘博士生，结果人家一句话就让他无比的难堪。 “给多少工资？能解决住房吗？” 工资不高也就算了，没有住房怎么生活？怎么结婚？ 母鸡下蛋还要有个窝呢！ 北斗这个级别的工程，耗费的资金是天文数字，大头肯定要国家推动，但造个窝的钱，李野还是出得起的。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九章 这种事，急不来的 裴文聪在听了李野的“劝说”之后，很快就跟老卜相谈甚欢，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最终初步敲定了两栋“才俊楼”的捐建计划。 “我会让我的秘书跟卜先生联系的，再见，再见。” “再见再见，谢谢你裴先生” 老卜一直目送裴文聪离开，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倪大神扭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人家都送你们两栋楼了，你还叹气呢？别不知足啊！” 老卜摇摇头道：“我哪里还能不知足？我来的时候就是想，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万一人家能帮帮忙呢.唉~” 倪大神奇怪的道：“那你还叹什么气？” 老卜沉默数秒，忧虑的道：“我叹气，是因为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开始不信任我们了，如果连我们的年轻人都不再信任我们，那我们以后的工作要怎么展开？” “你是说李野？” 倪大神愣了一下，当即有些不悦的道：“你说李野不信任你们？伱还想人家怎么信任？ 你们那个项目现在八字连一撇都没有，人家就帮忙劝着裴先生给你捐了两栋楼，我认识李野有一段时间了，他是我见过的最有眼光的年轻人.” “我也觉得他有眼光啊！”老卜酸涩的笑了笑，道：“但你没听到刚才那个李野提出的特别要求吗？ 捐建的两栋楼，一栋是专家楼，一栋是英才楼，其中英才楼分配的对象不允许超过三十岁，这得对我们的误会有多深，才提出了这一条特别的限制？” “.” “要我我也误会，”倪大神转过了头去，没好气的说道：“单位上有什么好东西，到底是怎么分配的？埋头苦干的年轻人轮得上吗？ 人家要是不提这一条限制，您信不信年轻人没有一个能分上新楼房的？” 倪大神是知道内地某些单位上的情况的，那些沉默寡言只知道埋头苦干的技术男，永远也争不过那些论资排辈头脑灵活的人， 这么做的后果，也许当时不会显现，毕竟埋头干活的人只会把怨气藏在心里， 但是等到出现消极怠工，甚至辞职走人这种恶劣现象的时候，想要挽回就太难太难了。 “我们要改变人家对我们的误会，”老卜吐了口气，眼神坚定的说道：“一個还没毕业的学生，都看到了我们的陈年积弊，但还是愿意支持我们，那我们凭什么还不努力，不做出个样子给世人看看？” 倪大神脸色凝重的点头：“你说的对，我们要做出个样子，给世人看看给李野这些年轻人看看。” 。。。。。。。。。 倪大神和卜上校在这边感慨，裴文聪同样在那头疑惑。 在离开邮电局之后，裴文聪问李野：“李先生，您对于那位卜先生的研究项目，是有所了解吗？” 李野诧异的问道：“你问了他两遍他都没有仔细回答，我又怎么知道呢？” “李先生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如果您觉得卜先生的研究有价值的话，我们可以多投入一些，如果只是碍于人情，那” 裴文聪欲言又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了李野。 他有些拿不准李野在卜上校这个研究项目上的具体看法，如果只是碍于人情，到时候让秘书随便扔几个钱也就打发了。 李野笑了笑，道：“老裴，看来最近你遇到了不少找你‘化缘’的人吧？” “确实不少，”裴文聪坦然道：“我现在专门安排了一个秘书，来应付这种事情，因为我实在不好拒绝， 但是有些人又实在不可思议，前几天竟然有一位科技奇人找到我，说是有一项重大的“科研专利”，能够把水变成油，问我要不要买他的专利” 裴文聪啼笑皆非的道：“如果水能变成油的话，诺贝尔奖都是他的吧？我们最近虽然赚了很多钱，但也不能被这些人给骗了去。” “.” 李野讶然，他没想到著名的“水变油”都被裴文聪给遇上了。 在一盆清水中注入几滴他所研制的基液，那盆水便可以转化成“水基燃料”，可以用来驱动汽车，这玩意儿你敢信？ 但是这项“技术”从84年开始出现，期间被传的神乎其神，甚至上了官方的报纸，受到了官方人员的接待。 这项黑科技的发明人王洪成上过四年小学，养过猪，学过木匠，经历非凡，心灵手巧，胆大包天，多次在公开场合演示他的这项技术，很多新闻媒体都对他的发明做了大量报道。 骗子的最高境界，是把自己都给骗了，此君后来竟然越玩越大，骗取国家科研资金，跟全国各地的企业“合作开发”，然后才跟吹胀了的气球一般被人戳破。 而戳破的时候，已经是93年了。 而这种事情出现在裴文聪这种接受过正统高等教育的精英面前，无疑对内地的形象是有着很强的负面作用，以至于对老卜的研究项目都产生了怀疑。 李野很严肃的摆了摆手道：“老裴啊！你怎么能拿那种江湖骗子跟卜上校比呢？就算你第一天认识卜上校，那你还信不过倪广南吗？” “倪先生我肯定是相信的，”裴文聪想了想道：“那我是不是再加大一点捐赠的力度？我觉得那位卜上校，有些着急。” 李野沉默几秒，点头道：“他确实有些急，但这种事急不来的。” 就在今年年初，卜上校前往灯塔参加gps全球导航研讨会上，在会上，灯塔一方明确表示，在特殊情况下，将对gps采取三重措施——降低精度、关闭区域甚至更换通信编码。 这明摆着就是受制于人，小门小户的也就算了，堂堂泱泱大国，怎么能仰他人鼻息？ 所以卜上校回来之后，拜访了中科院的陈院士，商讨发展自己的卫星定位系统。 陈院士留洋时曾经设计过世界上第一部海用雷达，归国后参与研发过第一颗卫星，七十年代就提出过卫星定位的“灯塔”计划，但受限于国力，无奈搁浅。 当卜上校找到她之后，陈院士设计出“两星定位”方案，然而受限于八十年代的国力，最后再次搁浅，以至于陈院士无奈写下“人生路必曲，仍须立我志”的诗句。 二内地的北斗真正启动北斗一号系统的建设，已经拖到“银河号”之后了。 李野寻思着，就算自己只是一只小小的蝴蝶，只能扇起一点点的小风，但也应该奋力的扇扇翅膀。 起码有了这两栋楼的名头，立项应该容易一些吧？哪怕能让这项旷世工程，提前几年开始理论性研究也好啊！ 当然了，今日结下善缘，他日必有回报，以后鹏城风语的手机上市的时候，卫星短信是不是也给首发一下？ 其余的高新科研项目，是不是也能合作合作？ 就像李野说的，内地的研究人才是不缺的，只要环境待遇给到位，干出几个科技型巨头公司来，不在话下。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章 你穿什么都好看 一九八六年一月一日，农历乙丑牛年十一月二十一，宜：嫁娶订盟、纳采、祭祀、祈福.忌：开市、安葬。 天还没亮，李野就被吴菊英给喊了起来。 今天是文国华结婚的日子，对于柯老师一家来说是件大事，对李家来说也是大事。 一个月之前，文庆盛就邀请了李开建一家人过去参加婚礼，前天文乐渝再次过来，通知李野今天早上要帮着未来的大舅哥文国华前去迎亲。 “你昨晚洗头之后就睡觉了呀？你看看这头发撅的跟乱草似的” 吴菊英帮李野整理好衣服，又拿着梳子帮助李野梳头， 而且她还一边梳一边叮嘱李野：“去迎亲的时候注意少说话，人家要是问你是谁，你就说是文国华的朋友，千万别说自己是人家的妹夫.” 李野笑着道：“那可不太好办，小渝要跟我一起去接亲的，人家一看我们郎才女貌，猜都能猜的出来。” “不许油嘴滑舌。” 奶奶吴菊英轻轻的打了李野一下，加重了语气道：“一定要稳重，今天那么多人，你怎么知道人家怎么看你？少说话，没人问你你就装哑巴，听见了没？” “知道了知道了，保证不会给文叔叔家里丢人。” 李野瘪了瘪嘴，出门开车走人。 他知道奶奶吴菊英的意思，是让他低调低调再低调，不要做出什么举止浮躁的事情来，让人家笑话文家选的乡下女婿，果然上不了台面。 现在李野跟文乐渝的关系，就差最后一步没走通了，可别在最后的关头节外生枝。 李野开车到了中粮大院的门口，天还没亮，他低调的把车停的老远，然后才走了过去。 李野觉得，像文国华和潘小瑛这种身份的人结婚，应该是不流行一溜奔驰加路虎的排场，所以李野也就没打算把这辆桑塔纳开进去凑数。 走进中粮大院之后，李野看到了几辆伏尔加，还有几辆130，李野就知道猜对了。 柯老师和文庆盛都是坐红旗的，但今天文国华估计是借用了自己单位上的车，主打一个低调。 【好吧！奶奶帮我梳的漂亮小分头，看来是要在风中凌乱了。】 李野只是估算一下，就知道自己大概率要落的个130车斗子上吹风的待遇。 文国华正在家门口跟过来帮忙的朋友闲聊，李野看了看基本不认识，就认识一个谭琴。 “兄弟来了，过来聊会儿.” 文国华看到李野之后就冲他招手，不过等李野笑着走过去之后，文国华的眉头却紧紧的皱了起来。 “欸，兄弟，伱赶紧去家里找小渝，让她帮你换一身行头。” “.” 李野愣了一下，然后就听到旁边的谭琴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李野同学，今天你的打扮可让某些人很不满意呦，还不赶紧去换？” “呵~” 李野笑了笑，只好去找文乐渝。 文乐渝看到李野进了门，就看到有几個人正在沙发上跟文庆盛和柯老师闲聊，显然是跟文家走的比较近的朋友。 当着这么呢多人，李野也不好乱称呼，只好笑着道：“文叔叔，文哥让我找文乐渝拿点东西。” “去吧！小渝在自己房间里呢！” 文庆盛笑着摆了摆手，让他自己去找。 “老文，这年轻人是谁呀？” “嘿，你猜！” “还我猜，那肯定是你那个女婿吧？早就听说过一表人才，果然” “看我眼光怎么样？” “眼光不错，就这身皮囊，就盖了帽了，更何况还有才气呢！” “那是~” 文庆盛得意的翘起了二郎腿，相较于潘小瑛这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其实他倒是觉得李野更合心意一些。 八十年代，正是女婿党盛行的时候，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女婿，也是很有面子的。 李野敲门进了文乐渝的房间之后，小妮子的眼睛忍不住的就亮了。 然后她又想到了什么，小声问道：“怎么了，跟外面那些人聊不到一块去吗？” 李野摇摇头：“还没等开始聊呢！你哥就让我过来找你，给我换身衣服。” “换衣服？” 文乐渝愣了一下，然后小嘴就高高的撅了起来，嗔怪的道：“他哪来的臭毛病，过来给他帮忙，还嫌弃上了？” 在几十年后，伴娘不能抢新娘的风头，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规矩，但可没听说伴郎不能打扮的太帅的， 而且今天李野也没怎么刻意打扮，只是把衣橱里不怎么穿的新衣服拿出来穿上而已。 文乐渝之所以噘嘴，就是知道文国华是嫌今天李野打扮的太抢眼了，但你新郎官知道臭美，难道我男朋友就要给你陪衬吗？ 今天家里好多朋友要来的，难不成我对象就得特意打扮的丑点儿，如了你的心意？ 李野无奈的道：“我今天确实考虑不周，不是真想抢你哥的风头，赶紧帮我换吧！要不然待会儿接亲的时候，让人把我认成新郎可就不好了。” “噗嗤~” 文乐渝忍不住的笑了，高高撅起的小嘴也落了下去。 然后文乐渝就去找文国华的衣服，挑来挑去终于挑出一套勉强合身的中山装。 可是当李野换好了出去之后，文国华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李野低头看了看，郁闷的道：“这身还不行啊？别的我穿上都太大，你个头太高了.” 其实文国华也就比李野高三四公分而已，但文乐渝肯定是挑一套自己最满意的，换来换去，也只是从时尚吴彦祖，换成了精武门陈真而已，都是贼帅。 “哈哈哈哈哈~” 谭琴再次大笑不止，引得周围的很多人也在跟着笑。 因为当初李野跟包二的一场冲突，传来传去的，所以很多人知道文乐渝谈了个乡下男朋友，现在看看李野这个样子，也就都猜到他是谁了。 妹夫被大舅哥逼着换衣服，这个话题估计能侃上一阵子了。 不过李野并没有因为众人的笑声而感到窘迫，而是解开衣扣把中山装的上衣给脱了下来。 幸亏今天需要吃席，所以李野外套里面没有穿文乐渝给他织的那件“纪念版”毛衣，要不然估计又会引来哄堂大笑。 文国华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只穿着一件毛衣的李野，终于散去了大部分逼人的帅气，化身阳光大男孩。 “我不得不说，李野你穿什么都好看。” “.” “兄弟，我还是第一次见老文夸人呢！来来来，咱们聊聊” “兄弟，你认识我不？当初你在秀水街干的那次见义勇为，就是我处理的，一对十七啊！ 好么，我当时就不服气觉得是吹牛比呢！后来老文就抓住我比了一次拼刺，然后我就服气了，听说你比他还要厉害？” 当李野跟周围的人热络的聊起来之后，忽然觉得自己误会文国华了。 文国华让李野换衣服，不正显得他与众不同吗？文国华的很多都是第一次见李野，但这一个玩笑似的过程之后，不就都拉近距离聊上了吗？ 【别瞧不上我妹夫，你们都差远了。】 “走了走了，该去接新娘子了，大家上车！” 天色刚刚亮的时候，接亲的队伍终于启程，朝着潘小瑛家的方向驶去。 今天是个农历好日子，又正逢元旦，所以李野站在130的车厢上面，沿途看到了好多家接亲的队伍。 只不过大部分接亲的队伍，并不是用汽车，而是用自行车队。 李野看着一群人卖力的蹬着自行车，喜气洋洋的样子，感觉比后世一拉溜的奥迪还带劲儿。 李野明白，现在的工人老大哥，还没有体会到贫富差距带来的压迫感，所以幸福指数还都很高，用老一辈的话就是“端着铁饭碗没有愁事儿”。 。。。。。。。 接亲的过程很热闹，也很顺利，堵门的小姐妹只是稍微坚持了几分钟就把门给打开了，藏鞋要红包的戏码干脆没有。 唯一的意外，就是潘小瑛这边的好几个伴娘，都跟潘小瑛嘀嘀咕咕，并且不住的朝着李野打量。 结果潘小瑛的一句话就让所有人泄了气：“你们就不想想，像他这样的帅小伙儿会没对象？他早就有主儿了。” “.” 新娘顺利的接回来之后，李野跟文乐渝开始搭伴儿忙活酒席的事情。 这会儿虽然讲究一切从简，但是文国华和柯知雨毕竟在那个位置上坐着，前来祝贺的人实在不少，单单一个酒席座次的安排就挺伤脑筋的。 而李家今天来了李忠发、吴菊英、李悦、杨玉民和李野五个人，就跟几个从北方来的客人凑了一桌。 李忠发跟对方一聊才知道，这几位都是前些年文庆盛和文国华，在那边过苦日子时候认识的朋友，从某些程度上来说，跟李野这一家子是一个性质。 而文庆盛还安排了一个陪客的马主任，性格脾气也是非常契合这桌客人的脾性。 “我从部队下来之后啊！就在单位运输队工作，别看我现在是什么主任，但其实我跟李大叔和鲍大叔你们一样，都是劳苦大众” 马主任是在中粮负责运输的管理人员，虽然他说是劳苦大众，但李野稍微一聊，才知道人家这个“运输队长”手下管着几千辆车，几千号人，妥妥的实权正处级。 而且大家聊着聊着，李野才知道那个鲍大叔的小儿子，这次来了京城就不回去了，要被安排进中粮当工人的。 所以可见文庆盛这个人，念旧情。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一章 我有一个朋友 “马主任，我们乡下人不会说那么多漂亮话，我干了这一杯，您随意， 以后我家小睿在您手底下工作，您就严格要求，不好好干活直接揍他” 酒过三巡之后，李野才知道，这位北边的鲍大叔大老远过来参加文国华的婚礼，竟然阴差阳错给自家小儿子捡了个正式工作。 文庆盛这个人念旧，当看到鲍大叔的小儿子鲍小睿还在老家土里刨食儿，就问愿不愿意去中粮当工人。 鲍小睿从北方苦寒之地到了大京城，早就看花了眼了，哪里还有不愿意的道理？ 于是就初步决定，入职之后到这位马主任手下当运输司机。 要说几十年后，当个又脏又累的运输司机那找对象都费劲，但这会儿能给你安排过来当司机，那你得好好谢谢人家。 鲍大叔一口就把二两酒喝下了肚子，然后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嫌弃的道：“还傻坐在那里干什么？还不给你马主任倒酒？以后跟着马主任要学聪明点儿.” 从开始吃席就没说过话的鲍小睿，低着头给马主任倒了酒，蚊子哼哼一般说了句什么，桌上的人都没听清。 鲍大叔又要瞪眼，马主任赶紧说道：“鲍大叔你别急呀！我看小睿这孩子就带着股子聪明劲儿， 再说他以前不是开过拖拉机吗？那到了我这里保证没问题，先花三个月把驾驶本考到手，然后我给你安排一辆五十铃开开” 文庆盛派了这位马主任过来陪客不是没有道理的，一点架子都没有，聊起天来又朴实又敞亮，活脱脱的工人兄弟模样。 腼腆的鲍小睿听到自己马上就要拿到驾驶证，马上就要有车开了，也是有点小激动，红着脸小声问道：“五十铃是啥车？” 马主任笑道：“五十铃是从小日笨过来的小货车，就是前面两排能坐人，后面货箱能拉货的那种。” “哦哦哦，我知道了，”鲍小睿连连点头，说道：“我在老家见过130，也是前面两排后面带斗.” “哈哈哈哈，那可不一样，五十铃跟130看起来差不多，但开起来差的太多了，就小日子的这种货车，比咱们沪市的小轿车都强得多呀！” “比小卧车还好吗？” 鲍小睿一愣，然后就憨憨的笑了，笑的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惊喜。 乖乖，比县长坐的轿车还好嘞~ 马主任没说大话，就八十年代的五十铃轻卡，有冷气，带暖风，踩踩油门就能跑一百多，确实是比沪市小轿车要好的多，但是价格么，同样也贵得多。 不过马主任的大笑，却让现场的老鲍和李忠发陷入了沉默。 李忠发当然知道小日子的东西好，他也承认对方的东西好，毕竟在四十多年前的时候，他也喜欢用三八大盖，不喜欢用老套筒。 但是面对这种情况，他却总觉得笑不出来。 “唉~” 马主任叹息一声，颇有些感慨的道：“不瞒你们说，我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就是开了一辆130，那时候开130可比开解放舒服，所以我对130很有感情， 可是前年的时候，我们进口了一批五十铃，老司机都争着开，都嫌弃130所以我也不得不承认，咱们落后了别人好多年。” “.” 李忠发缓缓的点头，说道：“落后了就应该承认，但咱们不会永远落后，我们厂在刚开始投产方便面的时候，也是跟小日子的方便面较着劲儿干的， 刚开始我们的清水河牌只能在国内卖，人家外国人不相信咱能做好，但现在两年过去了，我们出口港岛、日笨、南洋.没有一個不说好的。” 其实李忠发这些话，多少有些吹牛，清水河牌方便面确实开始尝试出口外销了，但还没有达到人人叫好的程度。 不过马主任听了之后，翘着大拇指道：“老李叔你们的那个方便面确实好，前年的时候我喜欢吃那个红烧牛肉面，今年你们又出了香菇鸡汤面，那味儿真是绝了.” 李忠发谦虚的道：“我们也是一边学习一边发展，越发展，觉得越不能停下， 就像伱刚才说的京城130，二十年不变样，就去年还是前年才开始改进，也不知道赶不赶得上趟” 马主任点点头笑道：“确实发展的太慢了，去年国家耗费三百万美元，引进了五十铃的生产技术，投放到了京城第二汽车厂， 京城二汽资金不足，所以在今年申请了合资，然后我们中粮和港岛赛里斯公司共同投资入股，跟京城二汽组建了轻型汽车公司，准备造更好的汽车， 老李叔你放心，咱们不会永远落后的，咱们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港岛赛里斯公司？” 李忠发疑惑的看了李野一眼。 李野会心一笑，表示“爷爷你猜对了，就是裴文聪.哦不，是裴文聪和我一起投资的。” 历史上的京城二汽，确实是在1985年10月上报了项目建议书，准备通过与中信投资公司、香港肖特吉有限公司合办合资企业，筹集资金，以加速吸收引进的五十铃汽车生产技术。 但是因为李野这只蝴蝶的作用，这个合资项目发生了微微的改变。 此时的内地企业对于引进外资都非常热衷，裴文聪在投资昌北机械厂之后，就有专门的投资团队在内地寻找合适的投资企业， 所以当在内地轻卡市场具有“明星效应”的京城130生产厂家找上门的时候，双方一拍即合， 而中粮的加入，就是文庆盛促成的结果了。 所以这个项目的现状就是港岛赛里斯取代了港岛肖特吉，中粮取代了中信，虽然投资主体的性质没怎么变化，但持股比例变了，历史的走向也变了。 在原有的历史轨迹中，京城轻型汽车有限公司这家中外合资企业，注册资金是2亿元，京城二汽持股70%，中信投资公司持股5%，肖特吉公司持股25%，合资期限为15年。 现在因为李野的关系，注册资金增加了百分之四十，京城二汽持股51%，中粮持股25%，港岛赛里斯持股24%，合资期限20年。 李野倒是想拿到控股权，但可惜京城二汽的娘家实力也不弱，原则上的事情不可能违背，但原则之外嘛. 京城二汽娘家的大佬，就在今天的酒席上呢！ 在改开之后四十年的时光之中，内地民企最辉煌的有那么几个行业，其中电子和汽车，就是比较突出的两类，李野怎么能不进去试试身手呢？ 因为国家《汽车产业政策》的限制，内地汽车行业的入场门槛，要比电子行业高的多， 前后不过一年的时间，李野的鹏城风语就已经快投产了，跟506厂的合资也已经有了眉目。 但是汽车行业，李野到现在也只遇到了这么一次入场的机会。 而不论是鹏城迪子的王老板，还是浙省的王吉利，在好多年之后，都跟李野现在的情况差不多，没有一张属于自己的生产牌照，李野已经走在了他们的前面。 也别说李野挖国家的墙角，历史上的京城二汽最终破产了，一部分资产最终合并给了京城现代，另一部分被房地产商收购， 而李野想看看在自己的影响之下，能不能走出自己的路，电子+汽车，是不是等于新能源呢？马斯克的特斯拉，总不能一直被人追捧吧？ “对了，这位李野同学，我听说你不但是京大经济学的高材生，还是作家七寸刀锋对吧？” 李野正在琢磨着自己的“汽车梦”呢！马主任忽然笑着向他发问。 李野点点头笑道：“我只是喜欢写故事，算不上什么作家。” “吔，你可太谦虚了，”马主任做了个夸张的表情道：“如果你都不算是作家，那么那些在报纸上写点豆腐块，就眼睛长在脑门上的作家算什么呢？” 李野：“.” 【老兄你是被哪个文化流氓给欺负了吗？怎么对作家的偏见这么大？】 马主任笑了笑，然后认真的对李野问道：“李野同学，我有个经济上的问题想请教你，就是我有一个朋友就是京城二汽的， 他现在很犹豫，到底是去合资的轻型汽车公司呢，还是留在老厂，因为新厂要搬去顺义，万一新厂发展的不好.” 李野眼瞅着向他认真请教的马主任，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 【你那个朋友，是你自己吧？】 京城轻型汽车公司成立之后，中粮肯定会派人过去的，可能会是个副总经理，但级别上估计升不了，毕竟京城二汽的上级单位，才是个正厅级单位。 所以如果以后顺义那边发展的不好，中粮撤资，灰头土脸的回来，这辈子可就没盼头了。 这边李野还没琢磨着怎么回答呢！那边的爷爷李忠发，就“好奇”的发话了。 “顺义？顺义在哪儿啊？” “哦，老李叔你不知道吧？顺义在北边山里呢！想回京城坐车都要半天” “那不是出了京城了吗？呦，那可得考虑好，如果发展的不好.” “对对对，不能去。” “.” 酒桌上的人议论纷纷，李忠发模棱两可，李悦、杨玉民没资格吱声，但是老鲍叔却觉得好赖必须留在京城，坚决不去山沟里重新开拓， 但是李野却突兀的说道：“他应该去新厂，留在汽车二厂没有前途的。” 马主任眼神灼灼的看着李野，继续问道：“那顺义的轻型汽车公司，前途到底怎么样？我和我那朋友都是粗人，不懂经济，看不透未来呀！” 李野想了想道：“这个不好说，如果新的合资公司能够劲儿往一处使的话，前景是非常光明的，如果三家互相扯皮，可就一地鸡毛了。” “有劲儿往一处使李野同学说得对，咱们初次见面就非常投缘，来，咱们得喝一个。” 马主任跟李野喝了一杯，然后倒是越聊越投机了。 七寸刀锋跟港岛裴文聪有关系的事儿，在京大已经不算什么太大的秘密。 而刚刚合资的京城轻型汽车公司以后发展怎么样，可是跟裴文聪有着至关重要的问题。 因为京城汽车二厂之所以选择合资，就是缺钱，他们的51%股份，更多的是因为地皮、设备、人工， 以内地企业的尿性，那这三方里面最先拿出真金白银的，一定是港资。 港资如果不敞亮.那这个合资还有前景吗？别鼓捣个两三年又黄了呀！ 另外解决了资金的问题之后，马主任的朋友以后到了轻型汽车公司，劲儿该跟谁往一会儿使.不也得好好聊聊才行吗？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二章 你甭跟我耍心眼儿 文国华的婚礼结束之后，柯老师和文庆盛并没有立刻跟李开建商量李野跟文乐渝的婚事， 而文家为了文国华的婚事忙了那么多天了，李家人也不好意思催促，谁知道柯老师当初在医院是不是随口一提呢？ 不过李家没催，文庆盛却主动跟李开建提了，说好了等春节的时候，两家人一定坐到一块儿，好好商量商量小两口的婚事。 李开建得了这个承诺之后，就准备心满意足的回清水县了，但是他临走的时候，李悦却想着把奶奶吴菊英也给“赶走”。 “奶，你跟我爷爷回清水休息一段日子吧！我刚好要去南方看看，我这个渠道经理还没有去南方的销售市场上看过呢.” 李悦想的挺好，把奶奶赶回老家之后，她就去南边祸害傅桂茹去， 到了那边把孩子给老娘一扔，然后走走南边的销售渠道，“震慑”一下那些天高皇帝远的各地经销商，公私两便美滋滋。 但是吴菊英却不乐意，没好气的道：“你去南方看看？那你还带着小墩儿一起去啊？他才刚过满月，你照顾得过来吗？你这不是瞎闹吗？” 李悦早有准备的道：“我才不瞎闹呢！奶奶你知道吧？郝健的老婆生二胎了， 还有霍仁强的老婆，她们都在鹏城看孩子，一人雇了一个保姆，我去了之后就跟她们凑一块儿，还愁照顾不过来？” “郝健的老婆生二胎了？她这可是超生啊？生了个儿子还是闺女？” “怪不得郝健媳妇儿一直躲在鹏城不回来呢！原来是打了这個主意呢？可郝健的头上，还顶着个鹏城七厂的厂长吧？这能不受影响？” 吴菊英果然被八卦吸引了，对着李悦就是连环发问。 八五年这会儿，正是独生子女政策最严的时候，以至于有人说了句偏激的话——一个孩子好，对于避免内地企业出现家族盘踞现象，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奶奶你说什么呢？”李悦责怪的道：“人家安晓莲是在港岛生的二胎，落的港岛户口，跟咱们这边的要求不冲突， 再说鹏城七厂也跟别的单位不一样，只要郝健不明目张胆的宣扬，谁管他呀？” “港岛生二胎，港岛户口？你给我讲讲这里面的道道。” 奶奶吴菊英眯了眯眼睛，坐到了李悦身边，催着孙女给她解惑。 李悦就讲了一些相关的知识，算是给吴菊英来了一次科普。 “现在伱明白了吧奶奶？南边比咱这边要松的多，我已经让安晓莲给我找个保姆了，而且这一次穆允宁也跟着我一起去，你就放心吧！” 吴菊英看着得意的李悦，淡淡的摇了摇头：“不，我得跟你一起过去，找安晓莲问问港岛生二胎的事情。” 李悦眨了眨眼，无语的道：“奶奶，你这是戳人短处呢？我” “你甭跟我耍心眼儿，从小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 吴菊英冷冷的笑了。 “这次你就是说破大天去，你走到哪儿，我也跟到哪儿。” “.” 李悦呆呆的看了看奶奶，又转头看向了弟弟李野。 李野早就把头转到一边去了。 他昨天就跟李悦说了，奶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结果李悦偏偏不听， 怎么样？褶子了吧？ 。。。。。。。。 八六年的春节是二月九号，所以元旦过后，京城大学的学生们又开始忙碌了，毕竟每一科的考试成绩都很重要，是会影响到毕业分配的。 对于李野这些面临毕业的大四生来说，接下来的毕业实习更重要。 这一天，李野正在临阵磨枪，贺大壮忽然凑过来笑嘻嘻的问道：“李野，你分派的是哪个单位实习了啊？” 李野诧异的抬头说道：“现在还没到确定的时间吧？学校发通知了吗？你分到了哪里实习？” 贺大壮连忙笑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你是准备自己联系实习单位，还是听从学校的实习安排？” 李野看了看贺大壮，不置可否的道：“我看看吧！暂时还没决定呢！” 在几十年后的后世，本科生的实习大多实行自主联系+学校安排的形式，另外有些学科干脆要求学生利用寒暑假自己联系实习单位，然后交上实习报告就行。 但是八十年代的学生，显然还没有这个条件，大多都是听从学校的安排，只是也不排斥你自己联系合适的单位。 而分到哪个单位实习，对明年的毕业分配，就有着间接的影响了。 到了关乎自身利益的时候，大家都是竞争关系，所以谁也不想跟李野分到一个单位去。 毕竟李野的主角光芒实在无法掩盖，到时候人家给李野写的实习评语是“优秀”，那你还能是“优秀”吗？ 差距那么明显，除非写评语的是个老好人。 贺大壮没有从李野这里打探到消息，只好讪讪的离开了。 他也不屑于跟别人打探情况，因为贺大壮认为，自从甄蓉蓉走了之后，这个班里除了李野，别人都不是他的竞争对手，他是绝对的第二男主角。 “李野，你媳妇儿来找你了。” “哈哈哈哈哈~” 众人突然间的哄笑，让李野抬起了头来，看到文乐渝已经站到了门口。 李野一边往外走，一边满脸杀气的道：“说话都给我注意点儿啊！我媳妇儿脸皮可薄，惹了她就相当于惹了我，惹了我的后果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哈哈哈哈哈~” 李野跟文乐渝这对老夫老妻，是经济系很多学生羡慕的对象， 两个人从入学到现在就一直在一起，而且以后也大概率在一起，所以大部分同学的笑声之中，都有着真心的祝福。 李野出去之后，问文乐渝：“怎么突然过来找我？有好事儿吗？” 文乐渝眨了眨眼，笑道：“你猜？” 李野笑了笑道：“我都不用猜，是不是实习的事儿，你妈同意了？” 文乐渝点了点头，笑的更欢了。 李野也笑了，只是他的笑容，让文乐渝感觉有些怪。 两个人一起出国厮守两个月，能不怪吗？ 蜜月旅行也不过如此吧？ 至于擦枪能不能走火.还不是要看气氛烘托到不到位吗？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三章 我可以是君子，也可以是小人 一月中旬的时候，李野又快放假了，而辅导员张志强也公布了同学们实习的去处。 在公布完之后，张志强的脸色严肃起来：“我再说个事儿啊！你们这些82级的同学还有半年多就要毕业了，可以说是到了人生最关键的某个时刻， 但是最近学校里有那么一些同学，不把心思好好的用到学习上，反而一门心思谈恋爱，说什么没有恋爱的大学是不完美的.” “我可警告你们，”张志强提高了嗓门，非常严厉的道：“每年毕业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些同学后悔莫及， 因为两个人分在一起的可能性是非常低的，不要相信忠贞的爱情可以战胜一切困难这种鬼话，我这些年没看见几对同林鸟，却看多了分飞燕” 张志强不像曾经的穆允宁那么“上心”，平时不怎么管这些同学，所以这一次突然如此严厉，顿时起到了很强的警告效果，惹得很多同学都扭头看向了李野。 他们看李野，倒不是因为李野是班里少数几个“有家有口”的男人之一，而是因为“没有恋爱的大学是不完美的”这句话，就是出自李野之口。 李野很无奈的看了同学们一眼，然后点着头道：“张老师你说的对，这会儿才开始谈恋爱，有点晚了，一個弄不好就是祸害人呢！” 上辈子李野上学那会儿，学校里有半数同学都有女朋友，有的成了夫妻，有的成了前任，但只要两地分居的，基本上都结不成正果。 就八六年这个情况，可不是后世那样可以随意的谁奔赴谁，没有几个不服从毕业分配的， 异地调动工作更是难上加难，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祁同伟，但绝大部分人也不是侯亮平。 如果两个人一个留在了京城，一个打回原籍，那可怎么办？ 两情相悦才能互相奔赴，没有深厚爱情基础的话，很难为了一个人而承受两地分居的痛苦。 而现在距离毕业就剩半年了，这会儿才开始谈恋爱那是为了爱情吗？那是为了来一发吧？ 这年头可没有三十八万八娶你前女友的说法，来一发的时候很爽，后果却是很害人的。 “李野说的很对，大家同学一场，别害人。” 张志强对着李野点了点头，然后又严厉的扫了其他人一眼，转身走了。 然后教室内沉默了片刻，才慢慢的又活跃起来。 “贺大壮，你分到财政部实习了吗？” “呵呵，侥幸侥幸，我也没想到能得到这么好的学习机会.” 贺大壮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还不忘看了李野一眼，暗暗得意。 他果然有第二男主角的光环，是班里最好的实习去处，其余人有的去央企、税务、银行实习，但大体都不尽如人意。 于是就有人发牢骚了。 “你们知道吗？我有个同学是中传学新闻的，人家实习直接去外省，一边学习新闻报道，一边游山玩水，还报销来回路费” “你又不要当记者，旅什么游啊！要不你跟我换换怎么样？我要去煤矿，说不定还下煤井体验生活呢！” “下煤井怎么了？下煤井还有补贴呢！我要去街道观察社会民生，也不知道到时候这实习报告该怎么写。” “行了行了啊！就是个实习单位而已，大家都是为人民服务，都别发牢骚啊！” 继任了班长的陈霄灵听不得大家的牢骚，严厉的说了几句，才让众人收敛了起来。 其实李野明白，同学们之所以发牢骚，其实是因为内心的恐慌。 去年81届学生的分配，就有一大半没有留在京城，回原籍的回原籍，去三线的去三线， 而且分配单位也有了变化，跟77—79届那批人的分配情况比起来，明显有了“降档”的感觉。 别人都分去了部委、银行，大国企，我却要去储蓄所、小工厂？ 凭什么？ 攀比之心，并不会因为伱是高材生就免疫，个人素质再高，也免不了七情六欲，所谓的修养，只不过是在外人面前掩藏自己的负面情绪而已。 “李野，你是自己联系的实习单位吗？你联系了哪里？” 在众人面前得意了一番的贺大壮又走过来询问李野。 李野平淡的道：“我联系了一家港岛的投资公司，希望可以学到一些商业投资方面的经验知识。” 贺大壮一愣，道：“是裴文聪裴先生的公司吗？你以后要去港商的公司工作？” 【你什么眼神儿，明明是港商为我工作好不好？】 李野点点头：“是的，是裴先生的公司。” 贺大壮的腮帮子抽了一下，然后尬笑着说道：“那你是不是就能跟老陈的同学那样去全国各地旅游了？我听说裴先生投资了长安的影视城，还投资了沪市的工厂.” “哦，我应该是.去看看灯塔那边的投资项目吧！裴先生在灯塔那边也有投资的，咱们学的是世界经济，出去看一看还是很有益处的。” “.” 【你特么的不显摆能死啊？】 这会儿还没有“凡尔赛”这个词，但贺大壮却从李野那淡然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浓浓的凡尔赛。 “你要去灯塔啊？” 贺大壮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然后转头冲着陈霄灵喊道：“宵灵，李野要去灯塔呢！我们给甄蓉蓉的信还没发吧？赶紧告诉她这个消息， 另外你看看是不是让李野帮忙带一些家乡的特产过去，班长去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惯那边的伙食，” “对了，谁想要给班长写信来着？邮费那么贵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机会，拜托李野帮忙给大家捎一下，我们得让老班长感受到同学们的温暖” 【我真去你个嘚儿的温暖~，借花献佛这一计算是被你学明白了。】 李野看着大呼小叫，很快就把全班同学的积极性给调动起来的贺大壮，差点儿一口老痰喷在他的脸上。 就说贺大壮这种人到了单位上，人生一定比那些老实巴交的孩子精彩多了， 要么是他踩着同事的脑袋爬上去，要么是被他愤怒的同事直接掐死。 。。。。。。。。 下午，李野骑着自行车载着文乐渝去皂君庙，文乐渝注意到了李野的书包。 “你书包里鼓鼓囊囊的装了些什么？” “装了温暖，全班同学对老班长的温暖，唉~” 李野无奈的把今天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因为贺大壮的“无心之举”，全班几十个同学几乎都给甄蓉蓉写了信，而且还都用信封封了口，不知道里面装了多少悄悄话。 文乐渝听了之后，忍不住笑道：“你那么聪明，怎么就对付不了那个贺大壮呢？” 李野哼了一声，道：“因为那个家伙绑架了全班同学的意志，我要是跟他一般见识，不免伤了同学情分。” 文乐渝撇了撇嘴：“嘁~，你就是老好人，活该受欺负。” 李野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跟小媳妇儿斗嘴。 李野肯定不是老好人，他只是不在乎那几个行李费，另外.到了灯塔之后，嘴长在自己身上，还不是自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贺大壮想拿李野替他长脸？李野反过来有十八种方法让甄蓉蓉厌恶贺大壮。 贺大壮可能领悟了“君子欺之以方，”但我有时候是君子，有时候可是小人哦~。 “喏，你先歇会儿，我去做饭啊！” 到了皂君庙，李野下厨，因为文乐渝最近几天身子不利索。 本来一直都是李娟和文乐渝做饭的，可是因为期末考试的原因，妹妹李娟感受到了压力，所以已经好几天不来皂君庙了， 能考上京大的哪个不是天才？李娟在清水县是争一保二的水平，但到了京大.她现在恨不得吃饭的时候都在看书，要不然都能落到中下游去。 “欸，来了，东山名菜红焖大虾、浙省名菜三鲜汤，外加家常小豆腐” 文乐渝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两菜一汤，顿时食指大动，两只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儿，满意的不行。 尽管她现在已经是半个大厨了，但跟李野比起来还是差点火候。 两人一顿风卷残云，吃了两个肚溜圆儿。 文乐渝正想着坐上躺椅消消食儿呢！李野却扔给了她一摞资料。 “你先看看，里面有很多专用名词，我看的费劲。” “让我看？” 文乐渝拿过资料一看，是英文的。 于是她一边打开看，一边道：“是要我给你翻译吗？如果是医药类的专用名词，我得借助字典” 李野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不是，是商业投资方面的，你要了解那几家公司的具体情况，然后在投资谈判的时候，帮助我们判断对方的虚实，然后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文乐渝诧异的道：“商业投资？谁的商业投资？我为什么要看这些？” 李野奇怪的道：“当然是港岛赛里斯公司的呀！咱们去港岛赛里斯公司实习，还能看哪家公司的投资报告？” 文乐渝眨了眨眼睛，再看看手里的资料，忽然有些好笑。 李野看了看文乐渝，小声道：“欸，你不会以为我把你拐到赛里斯公司实习是别有用心吧？” 文乐渝不吱声，但是渐渐变红的脸色，算是默认了李野的话。 一对小情侣一起去国外旅游，你要说没有用心，那岂不是见鬼了？ 其实文乐渝在东京的时候，就有过激烈的心理斗争，有过“要不，从了”的想法，所以这次李野说要一起去灯塔，她也没怎么犹豫。 反正这辈子就他了，爱咋滴咋滴吧！ 李野的脸色也变得古怪，然后道：“你既然觉得我别有用心，但是却又答应了，那岂不是代表我现在就可以对你” 文乐渝突然把那摞资料塞进了书包，背起来就往门外跑。 “你干啥去？” “回，回学校，我有点事儿。” 文乐渝回答的声音有点喘，明明没活动，怎么有点喘呢？ “诶诶诶，你慢点儿，我跟你一起.” 李野忙不迭的关灯锁门，但是文乐渝已经嗖嗖的跑出院门了，脚步又快又仓惶。 到了外面胡同里，你总不会乱来了吧？ 虽然爱咋咋滴了，但事到临头，文乐渝还是下意识的躲闪。 李野赶紧喊道：“唉唉，你慢点儿，外面胡同的灯坏了，隔壁老孟家刚在门口堆了一堆煤” “哎呀~~” “biaji~”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四章 文乐渝：“你们都别吹了” 文乐渝摔的那一下子挺狠，虽然因为冬天穿的衣服比较厚，所以没有破皮，但是膝盖肯定是青了，连续两三天走路都轻微的一瘸一拐。 李野当时也吓的不轻，抱起她就去医院，又拍片子又看医生， 但文乐渝却没有跟后世那些小女友一样，逮住男朋友就是一顿狠尅，而是连续多次强调“是我自己摔的，不怪你，” 让不是让李野心里更愧疚吗？ 两辈子加起来都好几十岁了，怎么就那么喜欢调戏小丫头呢？ 【唉，不是老夫不淡定，实在是单纯的妹儿惹人爱呀！】 特别是看到文乐渝一边解释“不怨你”，但是自己的嘴巴却撅的老高，气鼓鼓的跟自己生闷气的样子，李野就忍不住把她搂过来，使劲安慰了安慰。 等到放假的时候，文乐渝的腿总算是好了，要不然回家让文庆盛看见，还不知道怎么寻思呢！ 不过因为李野和文乐渝打算年前就走，所以文庆盛还是有些不乐意。 “我说你们两个，大过年的往外面跑什么？过了年再去不行吗？真是的，才过了几个团圆年啊？” 李野笑了笑，想要跟未来的老丈人解释解释，但是柯老师已经替他说道：“你刚才没听清吗？人家港岛那边的公司，跟灯塔那边的谈判已经开始了，灯塔那边又不过春节，难道还要依着咱们啊？” “他们只是过去实习参观，还能影响到两个公司的商业谈判啦？学习学习而已，那个裴文聪的事情，还能赶得上一家人团圆重要吗？” 在老文家，柯老师颇有些“话事人”的气势，文乐渝要跟李野去灯塔“愉快的实习”，也是柯老师点头答应的。 但这次关乎文乐渝这個小棉袄不跟自己过春节的事情，作为老爹的文庆盛却难得硬气了一回，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当然了，也就是表达表达不满，李野给文乐渝的那份投资书，柯老师已经看过了，两个孩子虽然是过去实习，但确实是“干正事儿”。 就现在内的情况，像这种商业性的谈判，可是难得的学习机会。 柯老师看了一眼闹别扭的文庆盛，也是忍不住的笑了。 文庆盛在外人面前，那可是威风八面刚直硬气的文副总，但是在家里面对老婆孩子的时候吧！跟普通的大老爷们没什么分别。 近十年的乡下艰苦生活，让他对家庭的温馨无比珍惜，所以平时在家里喝点小酒，耍点脾气，都很正常。 “其实.这次我们去灯塔，也不完全是裴文聪的事情，因为我和小渝的账户上已经积累了一大笔稿费，所以我们这次去灯塔，也想投资一些属于我们自己的产业。” 李野想了想，还是透露了一部分自己的计划。 “你们要自己投资？” 文庆盛愣了一下，然后刚刚压下去的脾气又起来了：“你们两个孩子去投什么资？真是乱弹琴，挣几个钱容易吗？可不能随便乱花” “我不是说不让你们花钱啊！” 文庆盛看着李野说道：“我的意思是投资要慎重，要做周全的考虑，起码要带几个老成的专业人员一起去吧？你们俩小孩儿一看就是好骗的那种，万一吧啦吧啦” 文庆盛一口气说了好多老成经验，颇有些崽卖爷田心不疼的怨意。 他大体是知道《冰与火之歌》的稿费数额的，毕竟存放稿费的账户现在归文乐渝掌管，里面还有三分之一理论上是属于柯老师的。 那可是上千万的外汇啊！ 中粮现在出口的业务也未必有那么豪气，可哪一次跟海外客商打交道，不是调集有经验的人手，一个钢镚都要仔细计较？ 但是伱看看现在这两个小娃娃要干什么？拿着金元宝招摇过市？而且还是去外国招摇过市。 这不是瞎闹吗？ 李野讪讪的笑了笑，道：“其实也不只是我和小渝，裴文聪有成熟的投资团队，这几年来投资了很多项目，回报率都很高， 这次我们也算是合作，可以相互查漏补缺，也可以分担风险。” 文庆盛和柯老师看着李野，沉默了好几秒钟。 然后文庆盛终于沉声问道：“你跟那个裴文聪，到底是什么关系？” “.” 很多人都知道，李野跟裴文聪是以文会友认识的，算是文学上的朋友， 但是以文庆盛和柯老师的能量，这会儿肯定问的不是这个。 也就是李野跟文乐渝已经到了最后一层窗户纸的阶段了，要不然文庆盛都不会如此认真。 李野吐了口气，道：“我认识裴文聪的时候，他其实很穷，就一个快要倒闭的出版社，是我的《朔风飞扬》让他拿到了第一桶金，然后就是《冰与火之歌》，” “后来我们成了朋友，就开始合作一些投资项目，因为我是学经济的，所以就提供了很多技术性的建议，公司里也有我的份子。” 李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赛里斯公司的大股东之一。” “.” 文庆盛看了看柯老师，夫妻两个都是会心一笑。 而在一旁听着的文乐渝，一双眼睛已经睁到十二分大了。 柯老师和文庆盛肯定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但文乐渝猜到的就有限了，现在李野如此正式的说出来，文乐渝怎么能不震惊？ 大股东欸，动辄投资上千万大公司的大股东吔~ 人家都说金龟婿金龟婿，有谁见过金龟婿？ 但是你们瞧瞧我抓住的这个王八老公，他是999纯金的吔~ 文乐渝又惊又喜，但文庆盛和柯老师却波澜不惊。 特别是文庆盛，竟然翘起了二郎腿，摆出了一副长辈的架子。 “既然你们是去忙自己的事情，那我就不能再拖你们后腿了，但是另一件事可就有点麻烦了呀！” “我跟你父亲可是约好了这个春节坐下来谈点事情的，这你们两个当事人不在家，这个事情可怎么谈？” 文庆盛看着李野笑吟吟的样子，好像是在逗弄一个想拐走自己闺女的傻小子。 李野眨了眨眼，就跟傻小子似的腼腆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凭长辈做主就好。” “哈哈哈哈哈哈~” 李野一句腼腆的话，可把波澜不惊的文庆盛和柯老师给逗笑了。 柯老师指着李野笑道：“李野，你是吃定了我和你文叔叔不会棒打鸳鸯的对吧？” 李野迎着柯老师的眼睛，点点头，平静的道：“是的，在清水县的时候，我就认为柯老师你不是棒打鸳鸯的人，要不然.我也不会自讨没趣。” “呵呵呵呵呵呵~” 柯老师再次发笑，笑完了之后，才对着李野意味深长的道：“你的眼光不错，我的眼光也不错。” 文庆盛晃起了二郎腿：“我的眼光也不错呀！” 文乐渝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接龙。 但她却在心里接了。 “你们都别吹了，还不是我第一个看中的？我的眼光才是第一。”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五章 一瞬间的哀伤 李野把妹妹李娟和表妹赵美雯送上了火车，让她们跟胡曼、韩霞和付英杰她们一起返回清水。 “路上跟着你胡曼姐姐她们，自己不要随意走动，去厕所也要告诉她们一声.路见不平不许动，让她们决定怎么处理” “胡曼韩霞你们看着点儿，我这两个妹妹不知道外面的凶险，什么都想看看，什么都想管管.” 韩雪看着李野和文乐渝调侃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走，你们两口子还婆婆妈妈个什么呀？赶紧走吧走吧！” 文乐渝冲着韩霞瞪了瞪眼，颇有些橘猫撒气的凶气。 妹妹李娟隔着车窗跟李野摆手：“放心吧哥，放心吧小渝姐，你们快去机场吧！别赶不上飞机了” 李野拽拽的道：“没事儿，飞机会等我们的。” “.” “哈哈哈哈哈~” 李娟还在愣神的功夫，胡曼和韩霞还有付英杰等人就笑了，跟李野认识的久了，这种无厘头的笑话他们早就适应了。 李野转身离开，背对着众人挥了挥手，拉着文乐渝离开了月台。 而小李娟把上半身弹出车窗之外，直到看不见李野了还在眼巴巴的看着。 表妹赵美雯把李娟拉了回来，笑着道：“别看了，你哥跟小渝姐姐度蜜月去了，你看看人家这恋爱谈的，出国度蜜月，啧啧啧~” 旁边的韩霞好笑的道：“呦，你们还知道蜜月呢！谁跟你胡诌八扯了这些东西？” “唉~” 赵美雯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道：“一群城里人跟我瞎扯的，我来京城这半年可真是开了眼了，原来我竟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乡巴佬啊！” 赵美雯的性格要比李娟外向的多，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一点自卑的意思都没有， 反而像一个淡定非常的观众，正在看着戏台子上那个鼻子上有大块白斑的戏角儿自说自话。 李娟和赵美雯到了京城之后，隔三差五就在皂君庙的四合院聚餐，所以李野不知道给她和李娟打了多少预防针， 【越是没头没脑刻意贬低伱的人，就越是另有居心，离他们远点儿没错。】 所以对于那些唬人的坏小子，赵美雯就跟看丑角表演差不多。 “谁敢说你是乡巴佬？你告诉我他的名字，回来之后我们去问问他爷爷是不是农民，什么东西.” “就是，咱们去问问他们.” 韩雪和付英杰都以老大姐、老大哥的样子表了态，不许别人欺负这两個小妹妹。 而胡曼却默默的看着窗外逐渐倒退的月台，忽然说道：“我们第一年从京城回家的时候，是七个人，去年的时候，是五个人，今年.就剩下四个人了.” “我们明明有六.” 赵美雯刚要说什么，却看到了韩雪微微摇头。 当初八人小团体一起考到京城，是何等的快乐，只是后来大家慢慢的走散了， 虽然皂君庙的聚会仍在，但大家能一起聚起来的时候越来越少， 现在李大勇和姜小燕都在京城有了“事业”，放假已经不再按时回家，李野和文乐渝明摆着距离大家越来越远， 而等到半年之后，胡曼、韩霞、严进步和付英杰，也不会再坐同一趟回家的列车了， 就像毕业季的时候，一个宿舍里平时不怎么对付的舍友，都会互相微笑，每个火车站的月台上都有人哭泣一样，有些分别，一分就是一辈子。 总有那么一瞬间的哀伤，总会永远留在每个人的心里，无论多少年之后，都无法彻底抹去。 【如果当初我不从他手里抽回那支钢笔的话.会怎么样呢？】 胡曼的一瞬间记忆，是在四年前的某个课间，自从那个课间之后，李野就不一样了。 上大学之后，胡曼见过了对着女孩子念诗的男生，也见过了勇敢送出情书的女生，那时候的她才明白，很多时候，改变人生的机会，也仅仅是那么一瞬间而已。 。。。。。。。。 李野跟文乐渝在鹏城下了飞机，每人推着一个大行李箱往机场外走。 他们两个计划先去鹏城看看姐姐和小墩儿，然后从鹏城进入港岛跟裴文聪汇合。 但是因为八六年深圳还没有机场，所以小两口只能每人先花上一百五十元，四个小时之内从京城飞到羊城， 虽然一百五十块钱的机票在八六年绝对属于“高消费”，但却省去了两天两夜的卧铺之苦，所以就算是小管家文乐渝都没有嫌贵。 到了出站口的时候，李野看到了姐姐李悦和穆允宁，两个人都戴着个墨镜满脸冷峭，一副闲人莫近的架势， 直到看到李野和文乐渝之后，两个人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李野走到李悦身边，笑着问道：“你们两个怎么这副模样啊？谁惹着你们了？” 李悦伸手接过文乐渝肩上的挎包，无奈的说道：“没办法呀！这边不但经济开放，人也开放，我们要是不摆摆架子，总是有不开眼的登徒子过来搭讪，真是烦人。” “.” 李野诧异的往周围看了看，没发现朔爷中的那种浪荡子，不过既然里面有，那么现实里面肯定也是有的。 姐姐李悦和穆允宁的形象气质，在这个年代绝对是非常出挑的那种，自然容易成为某些人的搭讪对象。 李野认真的道：“姐，以后带个保镖吧！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麻烦。” 李悦笑着指了指穆允宁：“这不就是我的保镖吗？她就能帮我解决大部分的麻烦。” 李野和文乐渝都看向了穆老师， 两人都感觉穆老师自己就是个麻烦，那姐姐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走了走了，还得赶回去喂小墩儿呢！” 李悦催促着李野和文乐渝快走，显然怕离开鹏城的这几个小时，会把自己的亲儿子给饿着。 李野等人出了机场，马上就有几个人朝着他们走过来，也不知是三轮车司机还是出租车司机。 但他们还没走到近前，穆允宁就淡淡的道：“我们单位自己有车。” 几个人立刻就不过来了。 等找到了自己的皇冠车，李野寻思着自己开车让姐姐歇会儿，但穆允宁已经上了驾驶位，熟练的开车上了国道。 李野默默的看着曾经的穆老师，寻思着她是怎么从一名喜欢教人道理的老师，适应成为一名助理的。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六章 早晚让她遭报应 李悦在鹏城落脚的地方，就在鹏城七厂和鹏城红牛刚刚建成的宿舍区里面。 当初李野看到中村直人的中艾机械公司紧挨着鹏城红牛的工厂，便让郝健想办法买下周围的土地， 一是建成福利房低价卖给员工，二是把中艾机械公司给紧紧挤死。 只不过后来中村直人失踪了，中艾机械公司也没有了扩建的计划，倒是让李野的初衷只实现了一半。 穆允宁把车开到了最里面一栋楼的下面，下了车的李悦说道：“这是我见过的管理最好的宿舍区了，虽然住着上千户人家，但平时很安静，吵架的情况都很少，保卫科的人也很尽责.” 李野往周围扫了一眼，看了看各个角落的垃圾桶，还有缓缓巡逻的保卫人员，默默地点了点头。 自己发给郝健的小区管理规定，看来他是好好的读了，并且还读出了自己的心得。 上楼之后，李野刚好看到奶奶在给小墩儿喂奶粉。 看到李野和文乐渝来了，吴菊英赶忙把小墩儿交给姐姐，笑着问道：“小渝吃饭了吗？饿不饿？” “我不饿呢奶奶，我先看看小墩儿。” 文乐渝甜甜的回答之后，就跑到小墩儿身边，拿手指戳着胖胖的小墩儿玩。 她可喜欢这个小家伙了。 一戳咿咿呀，二戳咿呀呀，真好玩。 不过李野却问吴菊英：“奶，小墩儿喝惯了奶粉之后，那还能喝奶吗？” “欸，你怎么知道小墩儿挑食的？”奶奶吴菊英奇怪的道：“我以前都没听说过这种事儿， 喝惯了奶粉，他就嫌弃你姐，喝惯了奶水，他又不想喝奶粉，几个月大就娇惯出了这些毛病。” 李野摇头道：“这不是惯出的毛病，是小孩子的味觉太过敏感，你别说奶粉跟奶水了，就是不同的奶粉他也尝的出来.” 李野给吴菊英解释了一下。 上辈子李野就经历过这种套路，一些奶粉品牌都会提前锁定婴儿，免费送一些赠品奶粉，等孩子喝惯了之后，再换其他奶粉就不喝了。 然后等你去买的时候，才发现这些赠品都是“精品款”，特么的价格贼贵。 “那你们姐弟俩聊聊奶粉的事儿吧！我做饭去。” 奶奶吴菊英到厨房去了，一会儿就有香气从厨房里飘了过来。 李野正感觉有些食欲了呢！突然听到文乐渝喊道：“啊！小墩儿拉粑粑了咦~” 几个人赶紧一阵忙活，强行给小墩儿洗了個澡，才把异味儿全部清除。 李野看了看小墩儿的小屁屁，笑着道：“奶奶把小墩儿照顾的真好。” 照顾婴儿是个麻烦活儿，因为他们不会说话，皮肤又非常娇嫩，一旦照顾不好，就很容易“腌腚”，小屁屁红通通的跟猴子似的。 奶奶吴菊英帮姐姐照顾孩子，还要做饭，确实非常辛苦。 但是姐姐李悦却歪了歪嘴，压低声音道：“照顾的真是太好了，整天跟防贼似的，生怕有人把孩子给偷跑喽！” 李野往厨房瞄了一眼，然后问李悦：“什么意思？怕谁偷孩子？怕咱娘吗？” 李悦点点头：“咱娘很想稀罕稀罕孩子，但我来鹏城二十多天了，咱娘都没碰到小炖儿，咱奶严防死守.” 李野禁不住的皱起了眉头。 在几十年之后，李野见过好几个厉害的媳妇儿，以“不许婆婆看孩子”为武器，逼迫婆婆最终屈服。 在老一辈传统女性的身上，“隔代亲”是个致命的弱点，你不让我看孙子、外孙子，那就跟掉了魂儿似的焦虑难耐。 所以李野估摸着这会儿的傅桂茹，可能已经开始跳脚了。 李野想了想，小声问道：“你的意思，咱爷爷没跟咱奶奶说咱娘的事儿？或者咱奶对咱娘是有什么怨言？” 傅桂茹的海外关系害的李开建受了牵连，不讲理的老娘怨恨傅桂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李悦撅了噘嘴：“这我哪敢问？咱奶的脾气你不知道？万一爷爷没跟她说，我要是说了，那家里还不翻了天？” “.” 李野琢磨了一下，点点头道：“待会儿我问问咱娘去。” 不过还没等李野去找傅桂茹唠唠，奶奶吴菊英却喊了李野。 “小野，跟我一起推小墩儿出去晒晒太阳，人家说了，小孩儿每天必须晒一个小时的太阳，我年龄大了，万一遇到拐孩子的可就麻烦了。” 【麻烦？您老人家十年前还扭断人家的手指头呢！拐孩子的人贩子是您的对手？】 李野看向姐姐，李悦说道：“伱陪奶奶去吧！我带小渝去买些东西，然后还要去七厂一趟。” 李野只好跟着奶奶出门遛娃。 他推着小车，奶奶背着水壶、尿布，三代人溜溜达达的出了鹏城七厂的宿舍区，然后转到了鹏城红牛的宿舍区里。 两家企业的宿舍区使用的是同一块地皮，中间有门岗隔着，但是奶奶好像已经打通了关系，门卫只是对着奶奶笑了笑，就放她过去了。 “在这儿坐坐吧！” 奶奶吴菊英选了一块阴凉处的长椅，和李野坐了下来。 这一片儿绿化的很好，冬日的鹏城和风丽日，是个休憩的好地方。 小推车里的小墩儿咿咿呀呀的，好似在对湛蓝的天空感到兴奋，又好似在对突然不动了的车车感到不满。 奶奶吴菊英没搭理小墩儿，而是递给了李野一份报纸。 “奶奶年纪大了，看不清字儿，乖孙儿你给我念念报纸吧！” “欸，奶奶您想听哪一段儿？” 李野拿过了报纸，迅速翻看了一下，发现这是一张旧报纸，而报纸上面有几则针对鹏城本地企业的报道，还有几张照片。 奶奶伸手点了点某张照片：“就那个吧！” “好的.特区着力发展明星企业，成功竖立了畅销全世界的优秀品牌，如风华服装、鹏城红牛.” 李野清了清嗓子，一板一眼的念了起来，语调舒缓声音平和，跟电台播音似的稳定。 那张报纸上有几个企业家获奖的影像，但受限于这个年代的成像技术，根本就看不清傅桂茹的脸，所以李野权当没看见。 有什么厉害的本事，您先跟我爷爷使去？我就装傻了。 但奶奶让李野念了报纸之后，并没有再问他什么，只是坐了大半个小时，又悠悠达达的回去了。 这让李野百思不得其解，奶奶既然把他给提溜出来了，怎么又如此轻松的放过？ 不过等到晚上李野去找傅桂茹的时候，才知道了原因。 因为白天他和奶奶坐过的那条长椅，就在傅桂茹的楼下，正正的对着傅桂茹的窗户。 在盖小区的时候，郝健就留出了vip区域，绿化最好，户型最大，周围还都是本厂职工，又安全又舒适，所以傅桂茹就从原来的住处搬过来了。 李野从窗户外面往下看了看，疑惑的问傅桂茹：“娘，奶奶是怎么摸清楚你的住处的？今天让我跟她坐在下面，是要干嘛？” “哼~” 傅桂茹冷哼一声道：“你奶奶以前杀过汉奸，想找个人还是很简单的，至于天天推着孩子在我楼下亮相，应该是想让我去主动找她聊聊。” 李野眨巴眨巴眼，闻到了浓浓的火药味儿。 “那你.不去跟奶奶聊聊吗？反正爷爷都知道你的情况了。” 傅桂茹脸色一厉，脱口而道：“我跟她聊什么？二十年前我就跟她吵够了，二十年后还要再跟她吵一个是非曲直、鸡飞狗跳吗？” 李野愣了好几秒钟，才讪讪的道：“奶奶应该是个讲理的人吧？” 傅桂茹猛地转头看向李野，眼睛里都好似有火星子要喷出来了。 李野赶紧道：“娘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本来就是讲理的人，奶奶又是讲理的人，这有什么事情讲不明白呢？” 傅桂茹的脸色缓和了一点，略带讥讽的道：“你奶奶只跟自己人讲理，而我是个外人。” “.” 李野再次愣神，然后摇着头道：“不可能，奶奶应该不会把你当外人，就像你不会把小渝当外人一样。” 傅桂茹的眼睛眯缝了起来，语气森森的道：“那如果我跟一个跟你奶奶更亲近的人起了冲突呢？你觉得你奶奶会向着谁？” 李野一愣，比儿媳妇更亲近的人，那不就是自己的儿子吗？还有.谁？ “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吗？” “.” 良久之后，傅桂茹才幽幽的说道：“当初我收到那封海外来信之后，可没有跟外人嚷嚷，但是后来为什么会被告密呢？” 李野呆呆的看着傅桂茹，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痛苦和哀伤。 一封信，毁了自己本来美好的家庭，跟一对儿女分隔二十年，现在都还在承受着后遗症，这个仇恨，可不浅啊！ 所以李野也愤怒了，恨恨的道：“娘，到底是谁？他还活着吗？” “当然活着，”傅桂茹讥笑着道：“她就是你的那个大姑李明月呀！要不然你以为我回来之后，你爷爷、你奶奶为什么都急着过来见我？” “真要是以我以前的脾气，哼哼哼.” “娘，咱可不兴干傻事啊！” 李野一把就抓住了傅桂茹的胳膊，赶紧道：“现在可不是动乱的时候了，杀人偿命，伤人判刑，你可别冲动，我给你出气，我想办法给你出气，行不？” “我们的仇怨跟你有什么关系？” 傅桂茹甩开了李野的手掌，淡淡的道：“你放心，你娘不傻，犯法的事情我不会做的， 但想让我原谅她？门儿都没有，谁来说情也不行。” “早晚我让她遭报应。”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七章 我教你游泳啊！ 在李野抵达鹏城的第二天，奶奶就走了，走的毫不犹豫，走的出乎预料。 吴菊英走了之后，傅桂茹喜滋滋的过来抱起了小墩儿，好几个小时都没有撒手。 姐姐李悦狐疑的问道：“娘，昨天奶奶喊了李野出去，是跟你说什么了吗？要不然.” 傅桂茹微笑着摇头：“她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 “.” 李悦咔吧咔吧眼，听不明白，转头看向了李野。 李野倒是猜出了点意思，但也不十分确定。 “我觉得奶奶带着小墩儿和我，一家三代人坐在了咱娘的楼下，有可能是在提醒咱娘， ‘你现在都是做姥姥的人了，做事要考虑考虑后果，为了儿子、女儿，还有以后的孙子、外孙子考虑考虑。’” 李悦顿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但是正在哄着小墩儿咯咯笑的傅桂茹却嫌弃的道：“你错了，你奶奶的意思是说‘这家我说了算，有什么仇怨尽管朝我来，这事儿我扛了。’” “.” 这就是两个人的思考方式不同了，李野是把奶奶考虑成了一个尽心尽力维护家庭稳定的长辈，而在傅桂茹的眼里，奶奶却是一个稀里糊涂大包大揽的“带头大哥”。 不过不管怎么样，傅桂茹应该是不会干什么冲动的事情了，所以李野也就打算带着文乐渝离开。 港岛的山顶豪宅，文乐渝还没去过呢！明天就让她体会一把豪宅女主人的感觉。 【小渝会游泳吗？待会儿得提前给樊秀灵打個电话，让她给小渝准备泳衣。】 李野正眯眯笑着想好事儿呢！却听老娘淡淡的道：“欸，李野你明天要去港岛是吗？把小若也带上，她英语不错，去灯塔也能帮上点忙。” 李野的眼睛顿时睁大了：“带小若做什么？我带了小渝当翻译的呀！再说她不是要和你去忙欧洲那边的事情吗？” 这场针对日笨的围猎计划之中，牵扯到了太多的境外公司，肯定要盯紧点儿，毕竟每天都是几百上千万的流水，一点都马虎不得。 所以趁着日笨过春节的这些日子，裴文聪、罗润波和傅桂茹打算兵分几路，分别去灯塔、欧洲、南洋等地处理各个分公司的事情。 而李野选了灯塔，本来是不跟傅桂茹和傅依若一路的。 小两口出去旅行，带俩电灯泡不烤得慌吗？不碍事儿吗？ “别跟我废话，收起你的小心思，小若会盯着你的。” 傅桂茹冷冷的瞥了李野一眼，抱起小墩儿就出门遛弯去了，这些天她看着吴菊英带孩子遛弯，早就馋的不行了。 可留在家里的李野却郁闷了。 什么叫“收起伱的小心思啊？” 让小若盯着我？她盯得住吗？ 李野冷冷的看向了亲妹妹，带着三分恐吓的意味问道：“小若，咱娘为什么让你盯着我啊？” 傅依若强行憋着笑，说道：“妈妈说了，内地的风气很严肃，如果你和小渝姐姐在没毕业之前有了‘小小墩儿’的话，会毁了小渝姐姐的。” 文乐渝：“.” 李悦：“.” “岂有此理！你们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李野直接蹦了起来，这要不是亲妹妹，他一个飞脚早把傅依若挂墙上了。 文乐渝还在这儿呢！你胡说八道个啥？ “咯咯咯咯~” 傅依若一边咯咯咯的笑着，一边拉着脸红耳赤的文乐渝跑了。 而姐姐李悦也是憋红了脸。 李野喘了两口粗气，看着李悦道：“太瞧不起人了，太瞧不起人了，我有那么愚蠢吗？” “对对对，咱娘太瞧不起人了，小野你是最聪明的，我还要去厂里忙点事儿，你待会儿自己下碗面吃啊！” 姐姐李悦哄了李野几句，也拿起车钥匙出了门，出门之后也是哈哈大笑。 而独自留在家里的李野，还在兀自嘟囔：“真是太瞧不起人了，谁还不知道杜蕾斯的正确用法了？” 。。。。。。。。 第二天，李野和文乐渝、傅依若一起过关到了港岛，进入了李野早就跟她说过的“咱家豪宅”。 只不过面对这山顶豪宅，文乐渝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喜，只是淡笑着表示“还不错”，甚至看她的样子，都未必比京城府右街的那处四合院更令她满意。 在文乐渝的眼里，那处四合院才是她和李野的家，为此她打扫卫生，刷新墙面，洒下了不知道多少汗水。 而这处带花园、带泳池，上下好几层的山顶豪宅，其实也就是个“度假屋”而已。 此时的李野也有些恹恹，毕竟傅依若的加入，让李野对于豪宅女主人的期待少了至少七成。 女主人是什么？那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滚得大床的零距离伴侣，这少了最后一味，那乐趣岂不是十去其九？ 所以李野从裴文聪家吃饭回来之后，就懒懒的回到自己房间准备休息了。 从昨天下午开始，文乐渝就一直跟傅依若形影不离，真是让人感到无力。 “咚咚咚~” 傅依若敲了李野的房门，笑嘻嘻的探头进来：“哥，你不是要跟嫂子去游泳吗？樊姐姐送来了好多漂亮的泳衣？” 李野摆摆手：“你拿我开涮不要紧，但你嫂子面皮薄，你给我注意点儿，真要是影响了我们俩的关系，那可是一世之仇哈。” 李野冷冽的话语，让傅依若心里一突，然后怯怯的道：“可是嫂子已经去游泳了呀！是让她让我来喊你的” “.” 李野这时候他才发现，妹妹傅依若也已经换上了一件花色泳衣。 刚才还恹恹的李野一个鲤鱼打挺就翻了起来，：“我的泳衣呢？就是比较保守的那一件.” 傅依若没有帮着李野找泳衣，反而叨叨叨的道：“我嫂子绝对是新时代的女性，又文静、又知礼、又大方，你别整天瞎寻思，你们之间的关系牢不可破.” “你快起开吧你！” 李野找到泳衣，换上以后就直奔泳池。 夜色下的泳池，正有一条小鱼儿欢快的游泳，因为灯光的照射，荡漾的水面上泛起了粼粼的波光。 文乐渝竟然会游泳，虽然不能说游的非常好，但是游泳的姿势非常标准，非常养眼。 蛙泳、蝶泳、自由泳看着文乐渝在泳池里优雅的戏水，李野心里的一股子火气，反而渐渐的消减下去了。 诚然，李野是第一次看到文乐渝穿泳装，那小身材确实非常的吸引人， 但是就像爱莲说中描述的那样，当那朵莲花在你面前坦然的绽放的时候，你却是“不可亵玩焉”的心思了。 如果文乐渝总是羞羞怯怯躲躲闪闪，李野反而会x虫贯脑邪念缠身。 文乐渝优雅的游了好几个来回，才趴在泳池边上问李野：“你会游泳吗？” 李野立刻就道：“我当然会呀！” 会游泳的人不怕水，所以在被人问的时候，下意识的就会说实话。 文乐渝奇怪的问：“那你怎么不下来？” “我这就下来！” “噗通~” 李野跳进了泳池，“通通通~通通通”游的非常畅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哥，你这是狗刨吗？” “嫂子，我哥这个姿势是狗刨对吧？我只听我妈说过.” “.” 李野有点懵了。 因为他上辈子不会游泳，这辈子跟李大勇他们游遍了清水县的小河沟，哪一个不是狗刨，别的也没人教啊！ “谁说的，我会蝶泳、自由泳、花式.咕噜咕噜” 【唉，游泳这玩意儿，真骗不了人。】 李野慌忙切换狗刨游到岸边，趴在泳池边上生无可恋。 他可是一打十七的格斗大师呀！怎么就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了呢？ “不许笑话你哥。” 文乐渝凑了过来，耐心的劝慰道：“其实你游的很好了，我在去少年宫学习之前，还不如你呢” “哦~，没事儿，狗刨就狗刨呗，我不害羞。” 文乐渝看着心口不一的李野，忍不住的笑道：“要不.我教你学游泳？” “.” 片刻之后，李野和文乐渝在浅水区，开始了一对一的近身教学。 “别乱蹬，手臂挥手不要太过，收到三分之二就可以了” 文乐渝一边给李野示范，一边帮他讲解，小手还托着李野的腰帮他纠正姿势，在这种情况之下，挨挨蹭蹭肌肤之亲可就免不了了。 刚才还恹恹的李野，变得无比精神，而且好似还精神的有些过头了。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千万不要让小渝误会我】 李野把脸潜在水里，默念八字真经，祛除心底的杂念，但是却没有注意到，文乐渝那粉红羞涩的脸。 “嫂子，你脸红了” “滚~” “咯咯咯咯咯~”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八章 李野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李野抵达港岛的第二天下午，就跟裴文聪、罗润波一起飞往灯塔国。 因为现在已经是腊月中下旬了，他们要抓紧时间。 虽然李野和文乐渝是打算在灯塔过春节的，但传统观念极强的裴文聪，还是会在春节前回来跟他的老娘团聚。 在飞机上的时候，李野给了文乐渝一份个人资料。 “小渝，到了灯塔之后，你要帮我看看这个人可靠不可靠，如果看错了，咱家以后的财产.可能就会受到一定的损失。” “让我看人？我.好吧！” 文乐渝惊讶的看了看李野，但还是拿过了那份个人资料。 说实话，这一次跟李野的灯塔之行，已经多次出乎了小妮子的预料。 本来以为是一次李野精心策划的爱情旅行，但是在动身之前却给了她一大摞投资资料，让文乐渝感受到了自己被“重用”的满足感。 但是现在这个关乎未来家庭财产的决定，可就让文乐渝非常有压力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想要看透一個人文乐渝感觉自己功力还不太够呀！ 不过翻开资料之后，文乐渝就小声道：“这不是杰夫先生吗？他怎么了？有什么不可靠的地方吗？” 威特.杰夫，就是《冰与火之歌》的翻译者之一，是历史系的毕业生，但是当他接下这份翻译工作的时候，已经是一名汽车修理工。 他翻译的译本跟乔尼娜是两个极端，乔尼娜是人物塑造细腻，感情纠葛特棒，特别受女性读者欢迎。 而杰夫的版本则胜在气势宏大，可以让读者感受到深厚的年代感，也利于电影改编。 李野低声道：“我们需要一个投资经理人，杰夫这个人看起来还行，但以后的投资太大了，人心难测，必须要谨慎。” “投资经理人？” 文乐渝看了看不远处的裴文聪和罗润波，恍然间想起了李野曾经提起过的“肤色”问题。 在很多西方人的眼里，除了白皮，都是贱民。 尽管心里非常不舒服，但文乐渝还是低头看起了杰夫的资料，她是个要强的女孩儿，但也懂得隐忍。 李野拍了拍文乐渝的手，轻轻的道：“广积粮、缓称王，我们现在粮食不足，等到我们称王的那一天，黄皮肤，就是最尊贵的颜色。” “.” 文乐渝抬起头，看着李野那认真的眼神，良久之后展颜欢笑。 “好，我信你。” 。。。。。。。。 李野等人在第三天的早上抵达了灯塔东海岸的纽约，然后立刻赶往三百多公里之外的波士顿。 波士顿128公路，是一条毗邻波士顿市区的半环形公路，只有92公里长， 但是沿线却聚集了数以千计的研发公司和机构，还有包括麻省理工、哈佛大学在内的65家大学。 依托着强大的科研力量，和来自于来自冷战时期国防、航天等等方面的研究经费，就在这92公里长的地带上，问世了不知多少世界级的科技成果。 如果说九十年代之后，硅谷是灯塔国最著名的高科技产业地区，那么在九十年代之前，波士顿当之无愧的高科技产业中心。 特别是计算机行业，这里拥有数字设备公司、王安电脑、阿波罗电脑、霍尼韦尔、克莱威特等大企业，计算机销量占据全美市场份额的40%以上， 而李野等人这一次的合作谈判目标，就是王安电脑公司。 王安，一位45年离开内地到灯塔留学的华人，他创办的王安电脑公司，在几十年后连名字都不被后人所知了， 但是在八十年代初期，它可是敢跟ibm叫板的计算机公司，对微软、苹果，更是当弟弟看待。 比尔盖茨曾在一次采访中说道：“如果王安能够及时完成第二次技术改革，世界上根本不会存在微软”。 而就在今年，王安电脑将击败宿敌ibm，签下了灯塔空军4.8亿美元的超级订单，是王安电脑最辉煌的一年。 而就是今年，也是王安电脑由盛转衰，极速败落开始的一年。 哈佛商学院甚至把王安电脑的案例写入了教材，研究它是为什么失败的， 在短短的三年里，王安公司的亏损金额，就抵过了它们33年来累计的利润总额，两年之后，王安电脑宣告破产。 “我曾孤独地崛起，也当孤独地倒下”，这就是外界同行们对一代奇才王安先生的评判词。 李野选择这个时候来到波士顿，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让这家传奇公司，不要孤独的倒下。 但是李野刚刚抵达波士顿，就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李先生，事情有些变化，就在前些天，王安先生卸任了王安公司的总裁一职，由他的儿子王烈先生掌管公司了。” “.” 李野沉默两秒，道：“不管谁来掌管公司，我们的谈判早就约好了的吧？都谈的差不多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裴文聪讪讪的笑了笑道：“大方向上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只不过一些细节条款上，可能需要重新沟通一下， 王烈先生跟我们约了今天下午去他们公司洽谈，您看.要不要去？” 李野一愣，问道：“今天下午？你没跟他重新约定个时间吗？” 裴文聪尴尬的道：“王烈说他父亲的身体不太好，这几天要陪王安先生.” “那他说下午几点？” “两点。” 李野顿时皱起了眉头。 现在已经十二点了，而且他们一行人从港岛飞纽约，又到波士顿，旅途劳累二十几个小时，这个安排非常的不近人情。 裴文聪看了看李野的脸色，试探着道：“李先生，要不我们跟他们改约吧？这种合资项目，本来就有很多不确定因素的.” “不，我们还是去看看这位小王先生到底什么意思吧！” 李野的脸色恢复了平静，然后通知文乐渝等人，开始洗澡、换衣服。 自从倪大神跟李野表示了“可以进军个人电脑”的决心之后，李野就让裴文聪寻找合适的计算机厂商寻求合作。 因为王安的华人身份，所以裴文聪选定了王安电脑公司，并且已经谈妥了大部分的细节，双方共同出资在港岛成立一家计算机公司，针对南洋、内地等周边市场。 李野的本意，是让鹏城风语、506厂，派出技术人员加入港岛的计算机公司，先潜心学习，然后一步步的吸纳世界计算机行业最先进的技术。 但是现在到了临门一脚了，怎么有种不好的感觉了呢？ 。。。。。。。 李野的感觉很准，当他们整理了仪表，提前五分钟抵达王安公司之后，那位王烈先生竟然迟到了二十分钟。 “抱歉啊！我有点事情处理了一下，让诸位久等了。” “.” 无人应声，因为李野的脸色太过平静，所以裴文聪等人全都默默的看着这位迟到者。 【老大生气了。】 裴文聪和罗润波跟了李野这么久，哪里不知道李野生气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李野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王安公司，走到了最后一个改变命运的十字路口。 但是公司的执掌者，却好似没意思到前面是红灯，还在踩着汽车的油门使劲加油。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九章 你以为内地人买不起电脑吗？ 李野等人的反应，出乎了王烈的预料。 他在不久前刚刚从父亲手里接任公司总裁，对于裴文聪等人这个合作项目的了解，仅限于合作资料上那些冷冰冰的介绍和数据。 港岛风语计算机公司——成立时间四个月，注册资金两千万美元， 自有技术：无。 自有产品：无。 技术团队：无。 合作目标：共同研发、制造、销售.新一代个人计算机。 说实话，对于这种“三无公司”，王烈没有任何合作的期待和欲望。 虽然港岛风语的注册资金有两千万美元，算是不大不小，但你看看那个裴文聪是干什么的？ 出版社老板出身，后来倒卖服装，这两年不知道走了什么路子，才以“暴发户”的形式，勉强在港岛富豪圈里有了些名气， 但这也跟王安电脑公司这种高科技企业不搭噶呀！ 王烈都不理解父亲是出于何种目的，才把这個合作项目谈到最后阶段的， 【难道是父亲临到老了，“故乡情结”开始作祟，想跟那个阔别四十年的故乡结个善缘？】 【又或者以为这家一看就是投机性质的公司，可以补上我们公司的短板？】 王安公司的短板是软件，他们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拳头软件产品，以前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但近几年来，好似越来越拖后腿了。 而且裴文聪提出的合作目的——研发新一代个人计算机，也让王烈感到心里不舒服。 就在八五、八六年这个节点上，王安电脑公司跟ibm的发展路径出现了一些偏差， 王安电脑公司选择了价格昂贵的高端电脑路线，而一向保守的ibm在饱受折磨后，毅然决定开放政策，团结了一批小型pc设备的厂商，选择向更容易普及的经济型个人计算机发力。 就现在这会儿，业内已经有人认为王安电脑公司犯了“致命的错误”了。 所以裴文聪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寻求研发、制造方面的合作，王烈认为其实就是在模仿ibm的发展路径。 自己的父亲跟ibm斗了一辈子，怎么现在还要悄悄的跟他们学习了？ 就算是要向对手学习，但人家ibm合作的也是微软、苹果、arm这样的小厂商，人家那些小厂商都有自己的软件开发能力，而港岛风语有什么能力呢？ 王烈对着合资的资料左看右看，都看不出裴文聪有什么软件研发能力，反倒是处处透着一股子“偷师”的阴谋味道。 种花家有句老话——教了徒弟打师傅，所以王烈认为，要么不收徒弟，就算收了徒弟，也不能教真功夫，让他给自己打杂干活就可以了。 但是现在看看眼前脸色冷冽的李野、裴文聪等人，不像是一群又听话又好使唤的徒弟呀！ 【不是，你们一家港岛的小公司，过来寻求我这全球业内top2的公司合作，就没有一点谁主谁次的觉悟吗？】 “很高兴今天大家能够来到波士顿，现在距离春节已经没多少天了， 为了节省大家宝贵的时间，我们希望可以摒弃一些存在分歧的因素，尽快签订合作协议.” 王安很冷淡的说了一些场面话，然后用英语对着自己右侧的第二位员工说道：“钱伯斯先生，你来给港岛的朋友解释一下我们合作的意愿。” “好的，各位先生、女生们，我是王安公司亚洲区的销售经理，我针对东亚区域未来十年内的计算机市场需求，做出了以下的合作建议” 名叫约翰的员工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他的语速不快，吐字清晰，想来是习惯了跟非英语文化区的客户交流，避免因为语言方面的问题而出现不必要的交流误会。 “我们非常看好港岛风语在市场销售方面的实力，所以非常希望跟贵方达成销售方面的合作项目， 这是我们今年主力推荐的几款最新型产品，在日笨市场已经取得了非常好的反馈，港岛作为种花家的重要中转地，我们希望可以通过跟贵方的合作，更好的开拓内地市场.” 约翰.钱伯斯给李野等人分发了几张产品单页，上面是王安公司最新款的计算机设备。 文乐渝也分到了一份，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轻轻的吸了口气。 这个价格太高了，最便宜的一台个人计算机，竟然要六千美元，其余的都要过万，而且这还是采购价，要是销售的话. 文乐渝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悄悄的看向了李野。 因为她提前好多天就开始做这个合作项目的功课了，知道李野的本意是共同研究、共同开发新一代的计算机设备， 但是现在看这位钱伯斯先生的做法，怎么好似是把己方当成了一个区域经销商来对待呢？要不然怎么会在这种场合给出产品报价？ 可我们这么多人飞越了大半个地球，就是来获取一个区域经销商资格的吗？ 可是当文乐渝看向李野的时候，却发现李野正在盯着那个约翰.钱伯斯，眼眸中有微微的光彩闪烁。 以文乐渝跟李野这几年亲密相处的经验来看，李野这个眼神就跟看上了一件好东西似的。 裴文聪听了约翰.钱伯斯的话，比文乐渝的反应可大多了。 他当即说道：“很抱歉钱伯斯先生，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您是在跟我们讨论贵公司产品代理销售权的问题吗？” 钱伯斯眼中露出了一丝无奈，然后缓缓的点头。 裴文聪看向了王烈，然后很严肃的道：“王先生，我们双方之前讨论的合作目标可不是这样的，是什么原因，让您为突然之间改变了主意呢？” 生意场上讲究一个和和气气，但此时裴文聪的语气已经很不善了，毕竟自己的大老板就坐在身边，而大老板的女朋友据说更是不凡， 结果现在竟然搞出了这种大乌龙，自己到底无能到了什么地步？这要是在单位里，自己都该引咎辞职了吧？ “裴先生，我很理解你的心情，虽然之前我们讨论的是共同研发，但任何新产品研发的前提，都是市场需求.” 王烈看到裴文聪生气，他也来了脾气，非常生硬的道：“你们的主要市场是种花家内地，可我们对种花家内地的市场消费能力存在疑虑， 所以我们认为先进行代理销售的合作，试探内地市场的接受程度，确定具体的市场需求，然后更精准的确定新产品的研发定位。” “.” 裴文聪都愣住了。 王烈这话什么意思？ 王烈这是怀疑内地人买不起电脑啊！怪不得在这种场合拿出报价列表来呢！ 【你瞅瞅你瞅瞅，一台最便宜的电脑都要六千美元，那群还在饿肚子的内地人能买得起吗？】 裴文聪恨不得当场喝骂：“睁开你的小眼看看，坐在伱面前的这位内地人，银行里的钱能买下两个王安公司，你竟然怀疑内地人的购买能力？” 裴文聪忐忑的看向了李野，生怕李野年少冲动愤而发飙。 但是李野却一点都没生气，而是饶有兴致的跟钱伯斯聊了起来。 “您好，钱伯斯先生，我想问一个比较冒昧的问题，您的全名是约翰.钱伯斯吗？” “哦是的，请问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ibm的朋友说过，钱伯斯先生您曾经在那边从事过市场销售工作.” “哦是的，但我现在已经是王安公司的员工了” “钱伯斯先生，既然您是亚洲区的销售经理，那么您应该了解种花家，了解种花家创造的科技奇迹，所以你不认为共同研究，是个双赢的好主意吗？” “这位先生，虽然我只是负责市场销售，但我对计算机发展的方向也有所了解，港岛的研发能力是不如日笨的，内地.太过神秘，我们无法讨论。” 李野对钱伯斯感兴趣，但钱伯斯却不怎么想搭理李野。 因为李野在自己的新东家王烈的面前说起老东家ibm，在这个时代灯塔的it界有点犯忌讳。 互联网完全发展起来之前，灯塔的很多it人都会在一个公司做很多年，甚至是终身的， 很多员工会视自己为公司一部分，而在八十年代的it行业，这种现象更为明显。 各个公司不断兴起，很多公司都是一个领域内的初创者，员工大多为其所做而自豪，视其为自己的事业和心血。 为什么微软在这段时期令很多it人讨厌？就是因为在这个快速发展的时期，微软不停的横向扩展，通过捆绑竞争，蚕食各个公司的市场，导致很多公司被迫裁员，导致it人的心血被摧毁。 以至于那个时期被微软击垮的一些公司的员工，打死也不去微软，甚至到后来还不停的以各种方式打击微软的产品和名声。 所以这会儿李野说出了约翰.钱伯斯跳槽的事情，他怎么能对李野有好印象呢？ 而且更重要的是，李野着重说明了钱伯斯是个“销售”。 在灯塔的高科技公司之中，只有销售能力，而不懂技术的员工，几乎无法走到最高管理者的位置， 绝大部分计算机公司的掌舵人，都是技术大牛，再不济也是专业人士。 而约翰.钱伯斯偏偏不是，这是他天然的短板。 而今天他们讨论的看似是一个销售问题，其实还是不相信港岛风语的研发能力，是一个技术问题。 所以李野当着王烈的面屡次强调他是销售人员，实在让他不得认为李野是在嘲讽。 但李野可真没有嘲讽约翰.钱伯斯的意思，毕竟这位销售经理，可是在几年之后带领着思科公司，狂飙到4440亿美元市值的牛人。 “很抱歉，请问这位先生，您在港岛风语公司担任什么职务？”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章 蚂蚁搬家吃肥肉 “很抱歉，请问这位先生，您在港岛风语公司担任什么职务？” 李野正在仔细观察约翰.钱伯斯呢！却突然被王烈给打断了。 他看了看王烈，发现这位王安公司的掌舵人虽然脸上还保持着平静，但是眼眸中的不耐烦已经非常浓烈了。 李野淡淡的道：“你好王先生，我是港岛风语的实习生，但我对内地的情况很了解，所以我认为共同研发、共同生产，是我们彼此双方的好机会。” 王烈盯着李野看了两秒，忽然“嗤”的一声笑了。 他笑了好几秒钟，然后摇摇头道：“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的笑话你的这个想法非常好笑。” 全场寂静。 就连对李野不怎么待见的约翰.钱伯斯，都是满眼的惊讶，然后低下头遮掩自己的表情。 不管你怎么不相信港岛风语，但人家是按照前面谈好的意向过来进行最后谈判的， 今天人家刚到，就被你喊过来洽谈，本来就非常的不礼貌了，现在竟然说出“可笑”这种话，你真的能够挑起王安公司掌舵人的担子吗？ 其实王安让儿子王烈接任公司总裁的决定，在公司内是遭到了强烈反对的。 因为在灯塔这个地方，不像儒家文化圈那样讲究父终子及，他们更喜欢请优秀的经理人，来管理家族产业。 但王安却不是，在他的潜意识中，公司就是我家的，他需要对公司有着绝对的控制权，以至于在很多重要岗位上都选择任用自己的家人， 就连约翰·钱博思这种牛人，也只是地区经理这样平庸的小角色。 虽然后来钱伯斯升至灯塔地区总裁的位置，他却必须要先完成裁员4000人的任务，这不就是让他背锅吗？ 所以王安一意孤行，强行把儿子扶上了公司掌舵人的宝座，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失误，也是最致命的失误。 比如说现在，明明李野对他伸出了橄榄枝，他却认为是“可笑”的。 你说能力不济也罢，气运不足也罢，总之，他错过了挽救王安公司最后的机会。 裴文聪都没看李野的脸色是不是不好，就严厉的道：“王烈先生，这就是你的态度吗？你确定这是贵公司对我们的态度吗？” 王烈心中一凛，但还是坚持道：“裴先生，我并不是完全否认了我们前期达成的合作意向， 但我认为我们应该先从代理销售开始，逐步加深了解，逐步建立信任，然后在三到五年的时间内，逐步讨论共同研发、共同生产的可能性.” “没有那个必要了，五年之后王安公司还在不在都不一定呢！” 李野不等王烈说完就直接站了起来，抬脚就往会议室外面走了。 伱对我不礼貌，那我会更不礼貌。 而另一名实习生文乐渝同学，非常称职的发挥了她“翻译的”作用，把李野的话用英语翻译了过去。 只不过文乐渝很生气，所以就把“五年后王安公司还在不在都不一定”，翻译成了“五年后王安公司倒不倒闭都不一定”。 小两口的举动，让王烈和约翰.钱伯斯都非常震惊， 但是他们还没等发火呢！就看到裴文聪、罗润波等人一言不发的开始收拾东西，跟着李野和文乐渝离开了，甚至连礼节性的招呼都没打。 这是干什么？这特么是要结仇的节奏吗？ 到了这个时候，王烈和约翰.钱伯斯就是反应再迟钝，也意识到了那個“实习生”的不对劲。 “钱伯斯，这是怎么回事？你在亚洲待了这么久，这些人怎么会这么没有礼貌？” 约翰.钱伯斯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好久都没有散开，但是碍于老板的颜面，最后他还是不确定的解释了一句： “虽然种花家已经开始开放，但相对于其他地区还是封闭，我只接触过一位据说是内地二代的人，现在感觉.那人还不如刚才那两位年轻人更像二代。” “.” 王烈的家教是标准的儒家文化，自然知道“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多一个仇人拆一座桥”的道理， 于是他对约翰.钱伯斯道：“你尽快跟他们修复关系，有必要的话可以做出一些利益上的让步。” 钱伯斯差点儿怒了。 【特喵的你让我修复什么？你得罪了人，让我去修复关系？】 。。。。。。。 按照灯塔这边的理念，没有什么仇怨，是不能用利益来化解的，但在李野这边却完全不是。 李野等人出了王安公司，坐车回酒店的路上，裴文聪惭愧的道：“对不起李先生，这次是我的失职，我没有做好详细的调查准备，不知道王烈对我们的态度跟王安先生完全不一样.” 李野吐了口气，也是有些失望。 王安先生是位传奇人物，后来还得到过内地最高领导人的接见，所以李野是抱着很大的希望过来寻求合作的。 李野的本意，是在港岛建立计算机公司，以尽量避免西方的技术限制，毕竟八十年代的计算机绝对是高端产业，西方公司不可能将最先进的技术注入到内地企业之中。 但港岛就不一样了，特别是97之前的港岛，在电子方面没有那么大的限制，比如华为刚开始代理的交换机设备，就是港岛那边的公司生产的。 到时候鹏城风语跟港岛只是一河之隔，李野组织人员轮番过去交流学习，就以倪大神那帮人的钻研劲儿，什么牛黄狗宝掏不出来？ 但现在可好，人家瞧不起人，难道我还要跪舔吗？ 李野不知道创建了王安公司的王安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这个儿子.还真是个非常称职的掘墓人，自己挖坑自己埋。 “不要在王安公司身上浪费时间了，”李野冷冷的道：“没了张屠夫还要吃带毛猪吗？去联系其他的厂商吧！” 就波士顿周围的it行业厂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只不过最后活下来的不多，名气大的就更是只有那么几家而已。 “好的李先生，我们跟另外几家电脑公司也有过接触，另外您对微软怎么看？” “微软？” 李野看了看裴文聪：“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裴文聪答道：“李先生，微软虽然是家小公司，但他们跟ibm有着良好的关系，而且他们即将在一个半月之后上市，如果我们拿到一部分股权的话” “微软的股权你要小心处理。” 李野立刻纠正道：“我们可以吃进微软的股票，但必须分散吃进，免得以后被cia盯上。” 微软虽然现在还是小公司，净资产只有两百万美元，刚刚达到纳斯达克的上市门槛，上市时股价仅15美分。 但未来它可是一个庞然大物，任何一个大股东都是一个明晃晃的目标。 别说持股达到必须表明身份的5%了，就是1%，也不知道要面对多少人的觊觎。 李野可不认为像微软这种伟大的公司，可以让自己轻轻松松的参股， 因为老美的金融投资比亚洲发达的多，硅谷和波士顿既然能够发展起来，少不了李野这种挥舞着钞票的投机客， 真要是挡了他们的财路，那可是杀人父母的仇怨。 但是净资产才两百万，回报率4500倍，这种生意，拼刀子也要吃呀！ 所以必须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从欧洲、亚洲、美国等多个渠道分散投资，先用蚂蚁搬家的手法来吃下这块肥肉再说。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一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跟王安电脑公司谈崩的第二天，李野等人开始分头行动。 罗润波去联系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厂商，讨论在港岛组建合资公司或者代工厂的可能性。 而裴文聪则带着李野、文乐渝和傅依若等人，一起去拜访威特.杰夫先生。 杰夫住在纽约郊区的一个小镇上，远离城市钢筋水泥的喧嚣，不但非常的安静，而且无论是空气还是风景都非常好。 当李野等人抵达小镇的时候，远远的看到杰夫已经带着老婆和三个孩子等在自家别墅的门口。 文乐渝透过车窗，看到杰夫一家五口都穿着崭新的衣服，而且还排的整整齐齐，就对李野说道：“杰夫先生好像很重视我们啊！” 李野默默的点头，小声说道：“因为我们改变了他的人生，灯塔人普遍注重利益，但也未必不懂得感恩。” 杰夫在遇到裴文聪和李野之前，是一名汽车修理工，虽然李野不明白一个斯坦福历史系毕业生为什么会从事汽修行业，但他那个时候的生活无疑是有些窘迫的。 因为当时杰夫在看了裴文聪提出的条件，只是确认了“只赚不赔”之后，都没有讲价，就毫不犹豫的签下了合同，导致李野都怀疑他是不是灯塔人。 而且在签了合同之后，杰夫立刻就要求裴文聪派车送他去港岛机场，连夜坐飞机回到灯塔， 李野看他那個急匆匆的样子，感觉除了害怕耽误灯塔的汽修工作之外，好似是要把住宿费、打车费、餐饭费，全都给省下来。 但是现在的杰夫，却是手握两百万稿费的中产阶级，而且为了安心的写作，还从拥挤的市区小窝搬到自己喜欢的乡下来。 要知道在灯塔这个地方，在郊区安家的成本，可不一定比在市区低哦！ 文乐渝缓缓的点了点头，因为李野给了她有关杰夫的详细资料，可以说确实是李野，改变了杰夫一家人的生活。 而妹妹傅依若探过了头来，崇拜的问道：“哥，你这个大善人，到底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文乐渝也安静的看向了李野。 李野改变了杰夫的命运，改变了傅依若的命运，同样的，也改变了她文乐渝的命运。 李野平静的道：“善，从来都是相互的，你改变了别人，就相当于改变了自己，就好比你要先喜欢一个人，别人才会喜欢你呀！” “噢~” 傅依若扭头看向文乐渝，嘻嘻笑道：“嫂子，我哥是在跟你说情话吗？他当初是怎么先喜欢你的？” 文乐渝又好气又好笑，蛮横的伸手把傅依若的小脑袋给扒拉开了。 当初明明是她先喜欢李野的好不好？她可是个诚实的姑娘。 但是傅依若被扒拉开之后，却不屈不挠，又嘻嘻的把脑袋给挤了回来，一定要把文乐渝问的脸红耳赤不可。 她认识文乐渝快两年了，非常清楚自己这个嫂子虽然理性冷静处事果断， 但要是牵涉到跟李野的感情问题上，那就是一个“脸皮薄”的面嫩小女孩儿，逗起来特好玩。 但这一次文乐渝却抢先道：“小孩子不懂别乱问，另外以后有哪个男孩子跟你说情话，立刻老实汇报，不能自己随便做主，要不然我就打电话告诉傅阿姨.” 傅依若的小嘴立刻张成了o型，好似看到了第二个“严厉的老妈”。 李野不禁莞尔微笑。 真以为小渝是个好惹的吗？看，逼急了吧！ 。。。。。。。。。 “欢迎您裴先生，我代表我和我的家人感谢各位的光临，这是我的妻子伊莉雅，这是我的大儿子亨特，这是我的二女儿阿莱卡.” 裴文聪刚刚下车，杰夫就热情的表示欢迎，然后介绍自己的家人给裴文聪和李野等人认识。 其实杰夫知道裴文聪要来，本意是想主动去拜访裴文聪的，但裴文聪拒绝了，表示自己希望可以到杰夫家里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于是杰夫赶紧开始准备，把这次接待当成了一件大事来对待。 “杰夫先生不要客气，其实是我们打扰了这是我的朋友李先生，这是傅小姐、文小姐” 裴文聪笑呵呵的跟寒暄，然后送上了一份不轻不重的礼物。 而李野、傅依若和文乐渝，也一人送了一件礼物给杰夫的孩子。 杰夫的妻子和孩子都非常高兴，而杰夫看着李野仔细回忆了两眼，然后恍然想起了当初自己在港岛签合同的时候，李野就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那个时候杰夫没怎么在意，但是现在李野跟着裴文聪跨越万里，来到灯塔跟自己会面，那么李野不会就是《冰与火之歌》的原作者吧？ 于是杰夫赶紧跟李野握手：“好久不见，李先生，欢迎你的到来。” 李野倒是挺意外的，不都说灯塔人看东亚人都是一个模样吗？怎么两三年前只见过一面，杰夫竟然还能把他认出来？ 。。。。。。。。 杰夫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来招待李野等人，大家一边吃一边闲聊，气氛非常的融洽。 不过当裴文聪说起一个话题之后，李野发现杰夫的脸色变了变，明显有些异样。 “我们这一次来灯塔，本来是想投资一些高科技公司，杰夫先生应该知道，这种风险投资在伱们灯塔非常普遍，” “但是我们在寻求合作的时候，却总是碍于文化、信仰的差异，受到了某些不应该的阻力，所以我们希望寻求一位灯塔籍的合伙人” 因为以裴文聪的了解，这位威特.杰夫先生是个比较坦诚的人，所以裴文聪也没有藏着掖着绕来绕去，直接就对杰夫发出了邀请，并且隐晦的表示了邀请杰夫的原因。 “碍于文化、信仰的差异，”其实就是因为肤色上的差异，“不应该”的阻力，其实就是不友好的歧视。 风险投资，不像炒外汇、炒股票这种赚快钱的买卖，可以无视身份的随便交易，低买高卖赚了就走，起码你得有个正式的公司，而且还要在业内有点名气。 比如李野看上了一家小科技公司，然后上门直接说“我是来自东方神秘大国的有钱人，我很看好你，你开个价吧.” 人家说不定会以为李野是骗子。 而如果上门的是红杉资本呢？那人家就会认真对待，报出自己真实的要求条件。 再说这次跟王安电脑公司的接触，裴文聪是先通过港岛华人富豪圈的关系，跟同为华人的王安老先生接触，经过多次试探交流之后，才走到了最后的阶段，过程非常繁琐，耗费了裴文聪大量的心力。 所以王烈的突然变卦，才让李野等人如此愤怒。 但如果是业内比较知名的企业跟王烈谈合作，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所以李野和裴文聪商量之后认为，注入、流出灯塔的资金渠道可以有很多条，但在灯塔本地，必须要有一家风投公司，也要有一位可靠的合伙人。 杰夫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尤其他还是斯坦福大学的毕业生，虽然是历史系毕业生，但是到了硅谷那个地方，终究有着更加便利的人脉。 杰夫听了裴文聪的话之后，默默的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只是闷闷的吃饭。 裴文聪有些诧异了。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讲，他已经伸出了橄榄枝，杰夫就应该顺杆往上爬，跟裴文聪聊聊“我占多少股份？能赚多少？担多大风险？”这一类的问题了。 但是现在杰夫的表现，怎么好似跟钱过不去呢？ 还是我说的含蓄了，说的不够清楚？ 裴文聪琢磨了一下，只好直截了当的道：“杰夫先生，你有兴趣做我们的合伙人吗？” 杰夫摇了摇头：“裴先生，谢谢你的信任和好意，但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所以并不想做出任何改变。” “.” 这就没办法谈了，上赶着不是买卖，还能求着你跟我发财不成？ 但裴文聪心里有些郁闷，这一次来灯塔，连续两件事都碰了一鼻子灰，能不让人扫兴吗？ 于是在接下来的餐桌上，裴文聪就把话题引到了杰夫的三个孩子身上， 按照种花家的传统，你那么多孩子，总得多赚些钱让她们过的更好吧？ 两百万美元的稿费虽然不少，但是分到每个孩子的头上，可也就不多了呀！ 但是杰夫的妻子却笑着插话道：“裴先生，其实我们灯塔人跟你们东方人不同，孩子的未来需要她们自己掌握，她们的人生，只能让她们自己决定.” 这不就是东方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吗？ “呵~” 李野无声的笑了。 上一辈子的时候，李野单位上司的亲侄子娶了个灯塔女孩儿，惹得他们全家人都不高兴，以至于李野的上司发出了“打死不跟灯塔人结亲家”的誓言。 因为女方的父母都快六十岁了，没有自己的房子，没有一分钱存款，女儿出嫁一毛钱的嫁妆都没有 但问题就是这个鸟样子，女方父母还整天开着车到处旅游到处浪，也不努力工作，还倒欠银行一笔信用卡。 这就好似在跟自己的女婿一家子显摆：“你看我这一辈子活的多潇洒，你们这些蠢货，为什么傻乎乎的把儿女应该受的苦，强行摁在自己头上呢？” 当时李野的上司说出这个事情的时候，李野的同事们还分成了两派。 有人说人家灯塔人的育儿习惯就是优越，年轻人就是应该靠自己，十八岁之后滚出家门别回来啃老。 但是反对派则认为，任何一种传统习惯，如果能够传承千年，那么一定有它的道理。 种花家的传统，就是全家集三代人之力，尽力扶持新一代的继承者，希望一代更比一代强，而不是寄希望于自己的后代惊才绝艳，打破一代穷、代代穷的死循环。 两伙人吵来吵去的谁也说服不了谁，但是最后李野的上司却幽幽的说了句话。 “如果你们家总是儿孙自有儿孙福，那么用不了几代.就彻底没有儿孙了。” 种花家的传统，其实就是在倒逼着每一代人都要努力，谁也不许偷懒，努力的把家族的血脉传承下去，也把希望传承下去。 而杰夫家现在的这种想法，也并不是全部灯塔人的作风，毕竟那些富人，可不是这么干的。 那个老巴，整天咋咋呼呼的要把自己的财产都捐了，咋呼了多少年，临到老了不是又想反悔了吗？ 不够就在晚餐快结束的时候，李野才知道自己又误会杰夫了。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二章 不想再失败一次 “伊莉雅，带孩子们先上楼好吗？” 晚餐结束的时候，杰夫忽然示意自己的妻子伊莉雅，带着孩子们先行离开。 伊莉雅担忧的看了看丈夫，才领着孩子们上了楼。 然后杰夫很诚恳的道：“我对于裴先生的信任和好意，真的很感激，但是我已经失败过一次了，所以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 看到李野和裴文聪诧异的表情，杰夫无奈的笑了笑道：“说起来，那真是一段又让人兴奋却又糟糕至极的经历.” “我从斯坦福毕业之后，本来已经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也有了漂亮的妻子，生活非常的幸福.” “但是有一天，我的一位同学却找到了我，向我炫耀他的新跑车.于是我就心动了。” “我跟着那位同学，进入了硅谷的风投行业，七十年代的硅谷正是微处理爆发的时候，无数的人在一夜之间暴富，或者在一夜之间破产.” “而我暴富了.然后又失败了” 杰夫满脸都是苦涩的表情，显然想起了不堪回忆的过往。 “我和妻子把能卖的都卖了，房子、车子.然后我们逃离了那个令人伤心的地方，搬到了纽约” “我那时候真的很迷茫，我的妻子每天打三份工，维持着家里的生活，并且支持我不要放弃写作的梦想” “呵~” 杰夫摇了摇头，自嘲的笑道：“说实话，在我接到裴先生给我的邀请信之前，我都不相信我还能有翻身的一天，甚至接到邀请信的时候都犹豫着要不要去港岛， 但我妻子鼓励我去港岛，她卖掉了我们的结婚戒指，给我凑够了买机票的钱.” “.” 杰夫对着李野和裴文聪摊了摊手：“所以现在，我怎么敢再去改变，怎么敢再去冒险呢？” 裴文聪咽了口唾沫，谨慎的说道：“杰夫先生，其实我们可以签一份免责协议，虽然你的收益会降低，但保证你不会” “不不不，没有风险就没有收益，”杰夫连续摆手，然后坦然的道：“我可以给你们一些风投方面的建议，但我真的不想再冒险了。” “.” 裴文聪和李野对望一眼，只好接受了这个现实。 然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确实从杰夫的口中，了解到了很多硅谷方面的情况。 “有人说硅谷将会走下坡路，因为那里的生产成本变得越来越高。但我认为不是的，我认为硅谷终将超越波士顿.” “因为硅谷公司的生产结构是开放型的，128号公路周围的公司大而全，自成体系，配件相互不通用。 而在硅谷，公司不是大而全，而是专业化，不同公司生产的部件相容。这种开放型的生产方式有利于快速的革新，革新，才有生命力。” “另外加州法律环境较为宽松，使跳槽变得容易，导致了硅谷对于人才流动的现象更加宽容， 很多人跳槽到另一家公司，几年后又想回来，公司不会拒绝，反而非常欢迎你回来，这在其他地方恐怕就比较难了， 人才的频繁流动，带来的是信息的流动和知识的传播，更有利于高科技企业的发展。” “.” 随着杰夫的叙说，李野越来越觉得可惜，因为杰夫的眼光无疑是相当不错的。 现在的波士顿，虽然还没有呈现出被硅谷完全超越的迹象，但李野却知道硅谷的未来，所以才把下一步的投资重心向硅谷靠拢。 而且看现在杰夫的样子，他并不是排斥风头行业，只是恐惧过去而已，若不然怎么会在多年之后，还关注那个曾经让他伤心的地方呢？ 但杰夫没有看出李野的异样，反而还在尽力帮忙解释。 “裴先生，李先生，你们可能不知道硅谷和波士顿对待工作的区别，硅谷人是“活着为了工作”， 而在波士顿，则是“工作为了活着”，硅谷人都是工作狂，他们认为工作本身是乐趣，创业本身是目标。 我见过很多百万、千万富翁，他们穿的是牛仔裤，吃的是披萨，喝的是可乐。他们的消费与他们的财富相比，小得不成比例，他们充满了活力.” 当杰夫停下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已经变了，不像刚才那样深沉，而是迸发出了一些异样的光彩。 或许，他当初也希望像那些吃着披萨、喝着可乐的创业者一样，从平民转变成富翁吧！ 李野忽然问道：“杰夫先生，我听说在硅谷那个地方，流行着一句话——it’soktofail，对吗？” “.” 杰夫愣了愣，笑了笑，没有回答。 it’soktofail——失败是可以的。 相对于其他地方，硅谷人对于失败的宽容度更高，使得人人都跃跃欲试。 在硅谷失败了不丢脸，一家公司没干成，再去干另一家，而在其他许多地方，创业者失败了则会遭人白眼。 “对不起杰夫先生，是我们打扰了你的生活，我们表示抱歉。” 李野最终还是没有强求，跟裴文聪一起告辞。 杰夫也有些郁闷，毕竟裴文聪还拿着他后续的稿费，总是让他心里有些不踏实。 李野等人上车之后，一直默不作声的文乐渝，却轻轻的对李野说道：“这位杰夫先生，其实并不甘心失败，他只是因为家庭的责任，而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傅依若也跟着道：“杰夫先生或许胆小了一点，但他却是一個好丈夫、好父亲。” 李野道：“怎么，你们都看出来了？” 文乐渝和傅依若都点了点头，觉得杰夫是个好男人。 “好吧！那我们就不难为他了，明天先去旧金山，边走边看吧！” “明天就去旧金山？我们不去纽约逛一逛吗？哥，我和小渝姐姐可没来过纽约呢！” 傅依若不乐意了，她从小跟着傅桂茹在南洋，也没来过灯塔，现在怎么能不去曼哈顿看看？ 李野赶紧点头道：“好的好的，我们不急，先陪你们玩个够，玩够了再去旧金山。” “这还差不多。” 傅依若这才高兴了起来。 但是文乐渝却淡淡的道：“那伱们班同学托你给甄蓉蓉的信怎么办呢？不会耽误了吧？要不.我们先送过去？” 李野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小渝，我去旧金山，真的是为了去硅谷那边看看。” 文乐渝眨了眨眼，勾着嘴角说道：“我也没说你为了别的呀！你紧张个什么？” “.” 李野一路上没说话，到了酒店之后，却把傅依若拉到一边，非常凶恶的质问：“说，是不是你挑唆的？小渝怎么突然间学会吃醋了？” 傅依若眼巴巴的看了看李野，才委屈的道：“女人吃醋，不是天生的吗？怎么能赖我嘞？”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三章 我们造个更大的 虽然傅依若和文乐渝信誓旦旦的要在纽约好好的玩一下，但是当第二天两个妹子列出游览行程的时候，却只有哥伦比亚大学、自由女神像这两个景点，连唐人街都没打算去。 李野不解的问道：“就只去这两个地方吗？” 文乐渝轻轻的点了头，很温和的向着李野微笑。 但是妹妹傅依若却小嘴撅的老高：“嫂子说了，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的正事儿最要紧，我们这些没有贡献的人不能拖你的后腿 我就不明白了，嫂子，难道咱们妇女不是半边天吗？” 李野诧异的看向了文乐渝， 文乐渝吐了吐舌头，然后对着傅依若嗔怪的道：“去去去，就你话多，要不我和你哥先去旧金山，让你在这里玩个够？” 傅依若一蹦三尺高：“休想，你们休想撇下我，我包里就千八百的零花钱，你们走了我就要流落街头了呜呜呜，本来还以为能去第五大道买衣服嘞.” 文乐渝瞪大了眼睛：“伱还要买衣服？你的衣服都够开旧衣铺了，好哇，怪不得昨天你非要怂恿我去第五大道，我就知道不对劲儿.” “.” 李野看着两個妹子叽叽喳喳的打闹起来，心里忽然酸酸的。 文乐渝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文乐渝是在.迁就自己呀！ 李野去硅谷确实是有正事儿，但试问哪个第一次来灯塔的女孩子，会只想着男朋友的正事儿，而不在意自己的旅行感受呢？ 她不应该去第五大道逛一逛，买上一堆奢侈品的吗？ 她不应该去大都会博物馆，拍个照打个卡的吗？ 她不应该去帝国大厦，看一看金刚和美女看日出的地方吗？ 文乐渝都没有，她只是选择了去喜欢的大学，还有灯塔的象征自由女神像看一看。 这种小媳妇儿你哪里找去？ 这种小媳妇儿你不疼谁疼？ “好了，既然你们选完了自己喜欢的景点，那我就要说我想去看的地方了啊！” 李野板板正正的坐了下来，一边看着纽约市的大地图，一边在游览行程上开始涂改。 “我比较喜欢军事，所以无畏号航母博物馆，必须要去看一下，你们喜欢航母吗？哦.不喜欢不要紧，陪我去看，” “咱们家有服装产业，第五大道的商业街引领着世界时尚的潮流，我们必须考察一下.” “既然到了第五大道，那么周围的纽约图书馆、艺术馆也可以瞄一眼.” 傅依若和文乐渝停止了打闹，站在李野身后，看着他转眼间就在行程表上列出了一大堆的行程。 傅依若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第五大道欸，就凭自己的小荷包，还不跟奥黛丽赫本那样，只能站在橱窗外呆呆的看？ 但有老哥这个大财主跟着啧啧啧。 而文乐渝看着李野把行程越写越长，忍不住戳了戳李野，问道：“会不会太浪费时间了？” 李野回过头来，拢了拢文乐渝额头的碎发：“现在咱们就相当于在下馆子，你们点了两个喜欢的菜，那我也要点几个喜欢吃的菜，对不对？” 文乐渝抿起了嘴唇，没有反对。 毕竟她和李野出去下馆子的时候，李野点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而文乐渝点的菜，也是李野喜欢吃的。 。。。。。。。。。 虽然行程表上基本都是文乐渝最喜欢去的地方，但她还是执拗的先陪李野去参观无畏号航母， 刚好第二天就是航母博物馆的公众开放日，所以一行三人带上两个保镖，分乘两辆车直奔哈德逊河口。 傅依若一边愉快的开着车，一边一本正经的道：“我跟你们说哦！就像我这样有驾照、懂英语的司机兼翻译，每天薪水必须要四十美金，而且还要管饭” 坐在后座的李野连连点头：“嗯嗯嗯，给你五十。” 傅依若当即不乐：“你想什么呢哥，我怎么能要你的薪水呢？那个待会儿去第五大道的时候，你给我买双鞋子就好.” 李野往车后座上靠了靠，大度的道：“行，给你和小渝一人买一双，表现好的话给你买两双，一人两双。” “嗯呐，谢谢老哥，谢谢嫂子.嘿嘿嘿嘿。” 傅依若嘿嘿一笑，从后视镜看了文乐渝一眼，结果文乐渝恰好向她看了过来。 傅依若吐了吐舌头，道：“嫂子，你就让我任性几天吧！等我哥娶了你，我就要懂得分寸喽~” 文乐渝一愣，然后顿时明白了傅依若的意思。 没结婚的哥哥是可以打劫的，毕竟是亲兄妹，但结了婚的哥哥跟妹妹之间隔了个嫂子，你打劫一个试试？ 文乐渝看着傅依若，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孩子跟着傅桂茹在南洋十几年，突然间有了一个哥哥，还没享受几天做妹妹的福利，又眼看着老哥要被嫂子带走任性一些又怎样呢？ 于是文乐渝温柔的道：“小渝你错了，不管现在还是以后，你哥还是你哥，他就是给你买八百双鞋子，我也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而且还要给你添一双呢！” “当真？” “当真，今天我就给你添一双，待会儿你随便挑随便选，买双鞋子的钱嫂子还是付得起的。” 李野讶异的看向了文乐渝，这还是文乐渝第一次在傅依若面前自称“嫂子”呢！ 亲人和睦，真好。 。。。。。。。。。 等到李野到了纽约第86号码头，就算是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庞大的无畏号航母给震撼了一把。 虽然无畏号航母排水量只有三万多吨，在航母中算是小的，但在在视频、图片上看万吨巨轮，跟亲自站在轮船下面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当一个不足两米高的人类，直视一个十几层楼高、几十个篮球场大的人造钢铁产物的时候，承受的视觉冲击力和心理压迫感，很难用言语文字来描述。 “这就是航空母舰吗？” 李野身边的文乐渝，也呆呆的发出了无意识的呢呐。 其实文乐渝比李野感受到的心理冲击更加强烈，因为她不知道在几十年后，曾经落后的种花家自己建造出了“八万余吨”的国产航母。 她只知道现在的内地海军，排水量最大的战舰还不到五千吨， 而且文乐渝因为家庭的原因，还知道八零年刘老参观灯塔突击者号航母的时候，被勒令不许碰触航母上的任何设备，所以他只能踮起脚，希望看得更清楚一些。 回来之后，内地就开始了建造航母的论证。 本来文乐渝以为航空母舰也就是一只“大号纸老虎”，但是现在一看.是真老虎啊！ 李野握紧了文乐渝的手，笃定的道：“不要觉得它有多么了不起，将来咱们造一个更大的。” “我们？” 文乐渝看向李野，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罕见的坚毅表情。 李野在文乐渝的眼里，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大孩子”，但此时此刻，却好似跟父亲文庆盛一样成熟。 【原来他总是强调制造业，就是为了这个吗？】 文乐渝也握紧了李野的手，认真的道：“好，我们一起造个更大的。” “还有我还有我。” 傅依若笑嘻嘻的把手伸过来，强行加在了李野和文乐渝的手掌之上。 此时此刻，三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有了一个相同的愿望。 “嗤~” 就在三人会心微笑的时候，一声充满了轻蔑意味的嗤笑，却讨厌的打搅了三人的心情。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四章 不应该忘记的战争 “嗤~” 一声嗤笑，惹得李野、文乐渝、傅依若齐刷刷的转过头去，三双眼睛凌厉的看向了发出嗤笑的人。 那是一小伙游客，一男三女，三黑一黄， 其中那个黄皮肤的年轻女子，穿着一件毛绒大衣，画着浓浓的妆容，还烫了一头金色的波浪卷发，看她的脸型，基本上能断定是东亚人。 刚才嗤笑的声音，就是发自她的口中。 李野冷冷的道：“很好笑吗？” 本来那个女子看到李野三人突然转回头来，好似吓了一跳，局促的往身边的黑男同伴身边靠了靠， 但是在听到李野的冷声质问之后，她反而又来劲了，瞪着眼睛讥讽的道：“不好笑吗？内地现在连汽车都要进口，还说要造航空母舰？” “.” 李野的眼睛眯了起来。 对方说的是英语，很蹩脚的英语。 她刚才明明听懂了自己和文乐渝、傅依若说的普通话，现在却跟自己飙英语。 傅依若拉了拉李野的衣袖，低声道：“感觉是海峡那边的，我有个同学就是这个口音。” “.” 听到傅依若的解释，眼神凌厉的文乐渝也看向了李野。 在灯塔的地盘上内斗，不是一個好主意。 “哼~” 李野轻哼一声，就准备转身离开。 但是那名女子的那位黑男同伴却忽然走了过来，用英语喊住了李野。 “嗨，伙计，不要那么小气，我的夫人只是发表了一些个人看法，如果有什么不礼貌的话，我可以代他向你们道歉.” “道歉？” 李野瞥了一眼对方，看他们嬉皮笑脸的样子，哪里有道歉的诚意。 不过那个男子却非常“社牛”，三两步就走到了李野等人面前，还伸出手掌准备跟李野和文乐渝、傅依若握手。 “我叫波特，很高兴碰到几位东方的朋友，我非常喜欢你们东方的brucelee” 名叫波特的男子不能说没有礼貌，但文乐渝和傅依若却双双向后退了两步。 而李野也没有跟他握手，只是微微欠身，示意请他先走。 这就很尴尬了。 波特耸了耸肩，无奈的笑了笑，转身搂着他的夫人走了。 另外两名黑妹嬉笑着经过李野身边，其中一个满头脏辫的黑妹还在李野面前甩了甩头，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李野礼貌的微微欠身，也还以微笑，毕竟人家礼貌了。 但是微笑过后，人会习惯性的吸气，然后李野就闻到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味道冲入鼻腔，就算他迅速重新屏住了呼吸，还是差点儿当场失态。 以前李野只是听说过这种情况，但绝对没想到会如此的浓烈。 “依若，给我一根口香糖。” “.” 傅依若忍着笑给了李野一根口香糖，刚才两人第一时间后退，不是没有原因的。 然后傅依若说道：“真搞不懂，那个女子看来也不像是需要靠婚姻取得绿卡的样子，为什么会跟那个波特走到一起呢？” 文乐渝嫌弃的道：“这谁知道呢！也许她们并不是夫妻。” 【这我说不定还真知道。】 李野看着走远的波特等人，也是忍不住的发出一声呵笑。 上辈子的时候，他有个同事的哥们是个羊肉贩子，买卖做的不小，一年能赚个大几十万。 因为要自己杀羊，所以那哥们身上总是有一股子羊膻味儿，但他从来不缺女朋友。 那哥们人很仗义，性格也好，所以大家经常坐在一起喝酒，有一次李野就尝试着问：“你每换一个女朋友，得发多少红包？” 那哥们很得意的道：“谈女朋友为什么要花钱？我谈妹子从来不花钱，而且你看看我身上的衣服，牌子货，妹子给我买的。” 李野难以理解的问：“你不给人家发红包，人家咋可能给你买衣服呢？” 李野都没好意思说“谁能受得了你身上的羊骚味儿。” 结果哥们就说了仨字儿——咱吊大。 李野愣了很久，扭头去看同事，结果同事满脸的生无可恋，也不知道那哥们是不是骗人。 直到后来网上爆出了疑似留学生的聊天截图，李野才瞬间想起了那个杀羊的哥们，想起了当时他那得意的表情。 。。。。。。。。。 无畏者号航母对公众开放的有两层，一层是航母机库，里面展示的都是二战和越战时期的爷爷辈的飞机。 另一层就是飞行甲板，上面摆满的是一些退役的喷气式飞机，每一架都曾经上过内地军事类的杂志。 而在甲板上的某处，有一处荧幕，不断循环播放着二战时期在太平洋上空发生的海战场面。 李野和文乐渝都在荧幕前驻足，两人的爷爷也参加了这场残酷的战争，只不过这艘航母的战场是在海上，而李爷爷和文爷爷的战场是在陆地。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白人女子忽然走了过来，朝着李野和文乐渝质问道：“请问，你们对这场战争有什么看法？伱们对于侵略别人的国家，不应该感到忏悔吗？” 李野愣了一下，但是随即意识到她是认错了人，把自己当成日笨人了。 而文乐渝已经严肃的回答道：“很抱歉，我们不是日笨人，我们在那场战争中付出的代价，不是你们可以理解和承受的。” “我们一共伤亡了3500万人，其中平民伤亡3120万余人，军队伤亡380万人，而死亡人数2100万人” “.” 女人愣了好几秒钟，然后连忙道歉：“对不起先生，我不知道.我的爷爷和父亲都死在了那场战争之中.” 李野微微鞠躬，道：“我们的爷爷都曾经参加过那场战争，只是他比您的父亲幸运一些.” “噢，该死的战争。” 白人女子抹了抹眼泪，转身走了。 但是不一会儿之后，她又逮住了一个亚洲面孔的人质问，而且还发生了争吵。 显然，她逮住了一个正主儿。 傅依若道：“都那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忘不了那场战争呢！” 李野摇摇头道：“有些人是不会忘记的，也不应该忘记。” 文乐渝沉声说道：“放心，我们不会忘记的。” 在友好的年代，很多人会愤怒，以为忘了曾经的仇怨，但其实，很多人没忘，只是在等待合适的一刻！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五章 李野比我会挣钱，那就一定比我会花钱 “妈，昨天我和李野去看了航空母舰，回来的时候去第五大道逛了逛， 今天我们准备去哥大参观，然后去华尔街陪李野做实习调查，我也要写两篇见闻报告.” 早上八点，文乐渝卡着时差打电话回国内，汇报自己近两天的行程，表示自己并不只是出来玩的，在旅游途中仍然坚持学习， 这也是李野一再要求的，一两天往家里打个电话，免得让柯老师和文庆盛以为李野把文乐渝给“拐跑了”。 一般这个时候，文乐渝都要求李野坐在自己对面，拿着手表替她计时， 因为灯塔的长途话费很贵，一分钟都要几美元，她怕自己跟妈妈说话的时候分心，而不能做到“五十五秒准时掐断”的效果。 话说现在很多留学在外的海外游子，都是这么干的，甚至有些人会更省一些，打通之后立刻挂断，连续操作两次就是向家里报平安了。 可怜李野堂堂亿万富翁，分分钟几万上下，却还要为了几个美元，给媳妇儿充当精确秒表用。 纽约早上八点，是京城的晚上九点，所以柯老师还没有睡。 她安静的听着女儿一条一条的跟自己汇报，偶尔会插上一两句话鼓励一番，心情相当的不错。 “是吗？我也听说过那艘大船，但是没有机会去看，小渝你比我都长见识了呢” “长见识是长见识了，但我们今天连续三次被认成日笨人，真是的.李野个头儿那么高，也被他们认错.” 文乐渝跟妈妈吐槽了几句，忽然抬头看了李野一眼，然后郁闷的道：“妈，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穿着朴素一点，免得再被人认错？” “朴素一点？” 柯老师诧异的道：“朴素一点就不被人认成日笨人了？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文乐渝又看了李野一眼，有些心虚的道：“我们今天去买东西，我本来嫌贵不想买的，但是李野一下子买了好多，那些人立刻就问我们是不是日笨人， 李野说现在日元升值了，所以很多在灯塔的日笨人都大手大脚的乱花钱，所以人们一看不差钱的.就觉得是日笨人.” 电话对面的柯老师停顿了一下，然后沉默了好几秒钟。 而拿着手表计时的李野，也趴在了桌子上，拄着下巴微笑着看向文乐渝。 文乐渝这是在给自己“告状”呢！ 诚然，今天李野和两個妹子确实被连续误认成日笨人，但文乐渝突然跟柯老师提起这茬，大概率还是因为今天下午，李野给两个妹子买鞋子的事情。 文乐渝是个说话算数的女孩儿，说给小姑子傅依若添一双鞋，就给她添一双鞋。 但是当两个妹子到了第五大道的奢侈品店之后，却都改变主意了。 奢侈品，不坑穷人。 稀松平常的一双鞋子，就要大几百美元，最最漂亮的那种，一双更是好几千，就是傅依若也觉得不好意思，执意说“不要了，坑人呢！ 傅桂茹从小对傅依若也算是“女儿富养”，每月给她的零花钱，在同龄人中肯定算是多的，但是如果知道女儿这么奢侈，呵斥谩骂是少不了的。 但李野却坚持让媳妇儿和妹妹试穿，然后就是一通买买买，非常土豪的“除了这一双，统统包起来，”文乐渝和傅依若拦都拦不住。 你要问李野为什么如此土豪？ 某些网站上高跟、黑丝都得是单独的一个大类，你说到底为什么？ 文乐渝穿上之后就是好看啊！那小腿一绷笔直笔直的，李野心理年龄几十岁都怦怦心动.这男人赚了钱不就得花在刀刃上吗？ 再说看看当时小渝和小若试穿的时候，明显也是非常喜欢对不对？那还有什么吝啬的理由呢？ 沉默过后的柯老师，也是压低了声音问自己的闺女：“小渝你是不是跟李野闹意见了？是不是嫌李野乱花钱了？” “没有.” “那是为什么？你跟我说说？” “我就是没有” “.” 柯老师果然精明神算，一下就猜中了文乐渝的心思，但文乐渝磨磨唧唧的没有承认，而是再次看向了李野。 趴在桌子上的李野挪了挪下巴，垫到了另一只胳膊上，饶有趣味的瞅着小媳妇儿，满脸的笑容让文乐渝更加不安。 这还是文乐渝第一次对李野的行为表达自己的不满呢！ 在以前的时候，无论李野做出什么决定，文乐渝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偶尔才会嘟囔几句，但从来不会严肃的反对。 或者说，这是文乐渝第一次正式的跟李野“生闷气”，在回来的车上，文乐渝板着小脸好半天不跟李野说话呢！ 但是小妮子显然不想跟李野闹别扭，所以就借着跟妈妈打电话的功夫，隐晦的向李野表示抗议——不许大手大脚，要不然我喊我妈了。 不过这一次，柯老师却站在了李野的一边。 电话那头的柯老师温柔的说道：“小渝，你有些地方肯定是比李野强的，这我可以肯定，甚至李野的很多想法都不如伱成熟， 但有一点，只要牵涉到‘钱’的问题，你还要跟李野虚心学习才行， 而且她现在花的都是自己的钱，你明白吗？我们没有花国家的钱，爱怎么花，就怎么花，想给谁花就给谁花” “我也知道这些道理，但是” 文乐渝犹豫了一下，纠结的说道：“李野会挣钱，所以他就会花钱，我不如李野会挣钱，所以我肯定不如他会花钱，所以我也知道该听李野的，但是.唉~” 文乐渝叹了口气，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妈妈，其实我从那天到港岛开始，心里就有些闷得慌，到灯塔的这些天，我越来越闷得慌” “我知道海外比我们发达，但我没想到发达到了这种地步，以前我跟裴文慧在京城的时候，她一直避免讨论我们‘落后’的话题，” “今天我们在第五大道买东西，那个店员问我们是不是日笨人的时候还是笑嘻嘻的，但当我们说是内地人之后，她就不笑了，她没鄙视我们，但就是不笑了.” “我昨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总是在想，为什么我们会落后了这么多呢？明明我们已经都在努力了.” “所以我就想着，我们是不是应该把钱用在最应该用的地方，李野一直说投资内地的工厂，我就觉得是不是应该节省一点.” 文乐渝看向李野的眼里，有了明显的惭愧，好似是在自责不该干扰李野“花钱的权利”。 当初李野给文乐渝发电报，就跟写信一样洋洋洒洒的时候，文乐渝是很严肃的提出“不能浪费”的。 但后来了解了李野挣钱的本事之后，文乐渝就不怎么过问了，毕竟自家男人有能耐，花俩钱怎么了？而且还是花在自己人的身上。 但是当她这一次跟着李野出来，看到海外跟内地的差距之后，却忍不住的有了几分自责。 李野坐直了身子，收敛了笑容，伸长胳膊，轻轻的抚摸了文乐渝的头顶。 【这就是八十年代的那批人啊！】 在八十年代的留学圈里，曾经流传着一个故事。 有个公派赴日留学生，站在东京涩谷的街头上崩溃大哭，他不能理明明内地才是战胜者，但日笨为什么会超过了内地那么多，自己又该怎么改变这一切？ 如果跟几十年后的孩子们谈“家国天下”，那可能没几个人愿意搭理你，但文乐渝这一批人里，还是有那么一些犟种的。 他们可能不是最聪明最优秀的，但他们是最倔强的，在别人纷纷润走的时候，他们却逆向扎根内地，默默奋斗。 而当四十年后内地成为第二大经济体时，这些满头白发的犟种回忆起八十年代的愤懑呐喊，也不知是悲是喜，是酸是甜。 李野以为就文乐渝这样的出身，应该不会那么“傻”，但是现在看来，小妮子还是有点“傻气”的。 或者说，文乐渝被某种责任给“绑架”了。 “小渝，你的这个想法是对的，但李野也肯定有他的道理，他整天跟裴文聪那些人在一起，总不能太过寒酸.” 柯老师又劝了劝文乐渝，然后话锋一转：“你们今天都干什么了？花了多少钱？” 文乐渝正在感受着李野手掌上的摩挲，顺嘴就秃噜道：“花了五万多快六万了” “.” 电话那边沉默了五六秒钟，然后传来柯老师平静的问话：“五六万买了什么？” 文乐渝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还是乖巧的答道：“买鞋子。” “还有呢？” “就是鞋子.还给妈妈您定了一双，四千多.” “.” 柯老师再次沉默了，而且这次沉默了好长时间。 “美元吗？” “美元.不过妈妈，还有很多限量款的据说更贵，一双就要上万，这里的东西太贵了” 文乐渝忽然有些慌乱，她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柯老师的声音，幽幽的响起：“今天买了鞋子，明天是不是要去买衣服呀？” 文乐渝甩了甩头，把李野的手掌甩开，两只眼睛布灵布灵的快速眨动。 “我们不买东西了，我们很快就要去旧金山的硅谷，李野分析过了，那边应该有很多赚钱的机会，我们可以赚几百万.” “嘟嘟嘟~” “喂喂喂~” 电话中断了，也不知是长途线路出了问题，还是那边的柯老师挂断了。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六章 自己赚钱自己花 跟柯老师的通话中断之后，文乐渝赶紧再次拨打，但是却怎么也拨不通， 八六年往内地打跨洋电话确实很难，需要多久接通全靠运气。 “别打了，柯阿姨也该休息了，” 李野摁住了文乐渝的手，然后轻轻的道：“小渝，首先我认为你刚才的想法是对的，我可以告诉你，我赚到了钱，也肯定会投资到内地的制造业中去， 但你如果要我艰苦朴素的跟我爷爷那辈人一样，我做不到，我也绝对不会接受。” “真要是赚了钱都送给别人，连给媳妇儿买双鞋子都这不行那不行，那我还拼命赚钱做什么呢？我混吃等死算了。” “.” 李野这几句话说的很认真，因为如果明明赚了钱，还过的跟清教徒一样的话，那李野宁愿躺平摆烂。 但是李野这几句话要是宣扬出去的话，估计刚刚转正的d员身份就要没了。 “李野你别想岔了，我也做不到咱家的钱怎么花需要仔细斟酌，但是让别人做主是绝对不行的。” 文乐渝低下头郁闷的说道：“而且我也喜欢穿漂亮的衣服、鞋子，但是又觉得不能浪费，我现在心里就是很矛盾” 李野笑了笑，握住文乐渝的手说道：“小渝你刚才说对了一句话，会挣钱，才会花钱， 我这次带你来灯塔，就是教你赚钱的，学会了赚，也就学会了花，等你领悟赚钱的奥秘之后，就不会有现在的苦恼了.” 文乐渝虽然手里握着《冰与火之歌》的稿费，并且因为当初“三一三十一”的约定，有着三分之一的所有权， 但其实文乐渝打心眼里还是认为这钱是李野赚的，她只是负责翻译、校稿，掌管这笔钱也是替李野保管而已。 她花自己的钱其实不抠，但花李野每一分钱，却要仔细思量思量值不值得。 所以李野打算逐步改变文乐渝的想法，让她体会到“自己赚钱自己花”的乐趣。 【我每月赚一千块，自己花两百还过分吗？】 【我每月赚一百万，花二十万.伱管得着吗？】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文乐渝早晚会被李野彻底调教成他希望的样子。 。。。。。。。。 李野和文乐渝、傅依若又在纽约逛了两天，然后准备去往下一站旧金山。 不过就在几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威特.杰夫却又突然过来拜访。 因为裴文聪和罗润波赶着回家过春节，在昨天就离开纽约回港岛了，所以李野只好亲自出来接待。 “杰夫先生，裴先生赶回港岛过春节了，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真的很抱歉李先生，我不知道裴先生昨天就离开了，所以很冒昧的打扰了您， 我只是想来告诉裴先生，我愿意接受他的建议做他的投资合伙人，不知道裴先生是否有了其他的合伙人。” 李野意外的看着杰夫，问道：“杰夫先生，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改变了主意吗？” 杰夫讪讪的笑了笑道：“是我的妻子，我不知道她这几天是怎么看出我的心思的，但是昨天她很郑重的告诉我.支持我的任何想法，哪怕.再次贫穷。” “.” 李野沉默两秒，问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杰夫先生你还有梦想，而你的夫人支持你的决定？” “是的，”杰夫坦然的道：“我想再试一试，是否能在当年失败的地方重新爬起来，只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对于有梦想的人来说，永远来得及。” 李野微笑着伸出了手：“欢迎你的加入，杰夫先生。” 杰夫愣了一下，还是跟李野握了手。 他很想问问李野“年轻人，你说了算吗？” 但是当杰夫看到李野的眼神之后，又恍然觉得，问就是多余。 。。。。。。。 李野和文乐渝、傅依若飞到了旧金山，在北岸区的联合广场附近找了一个酒店住下，然后给甄蓉蓉打电话。 但是电话打到加大的宿舍之后，对面却无人接听，想来今天可能有课。 于是李野就提议去全球最大的唐人街看看，据说这里的华人比内地人更看重种花家的节日，过春节的时候“年味儿”十足，各种传统节目比内地还要纯正热闹。 因为唐人街就在北岸区，所以李野带着两个妹子溜达着就过去了，几个保镖则有人开车过去，有人步行在后面跟随。 毕竟北岸这个地方不止有唐人街，还有意呆利聚集区，谁也不知道治安情况怎么样。 三人到了唐人街之后，果然看到了满街的灯笼，所有的店铺都已经做好了过节的准备，好多华人老板看到同胞，都会笑呵呵的拜個早年。 李野领着两个妹子，随意的走进了一家古玩店，想要看看有没有流落海外的真玩意儿。 老板看了看李野，问道：“小兄弟从哪儿来？” 李野笑着道：“怎么，老板您做生意，还管我们从哪儿来呀？” “呵呵~” 老板听李野说的是普通话，也笑了笑道：“原来是自己人，您要是真想买点什么，就往这边看，另外那些都是卖给外人的.” 李野瞅了瞅老板指的几个柜台，忍不住的笑了。 他无法确定对方是专坑自己人呢！还是专坑外人。 不过李野身边带着个傅依若，却可以试探一下。 “老板，这个梳子怎么卖？” “一百二，这梳子年岁不长，但却是花梨木的” 傅依若拿起来看了看，悄悄的点了点头。 马来傅家做的是木材生意，傅依若看别的不懂，看木头还是门清儿的。 虽然这把梳子在京城也就能卖四五十rmb，但李野还是买了两件小东西，算是照顾了一下同胞的生意。 老板笑呵呵的把李野送到了门口，还跟他说如果大年初一过来的话，那就送李野一件小礼物。 “慢走~” 李野笑着跟老板告别，跟傅依若和文乐渝继续往前逛，但只走了十几米，就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凑了过来。 “哥们是从内地来的吧？想买点好东西吗？” “.” 虽然对方一口的京片子，但李野可没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想法，摇了摇头，拉着文乐渝和傅依若就要绕过去。 但是对方却亮出了一个翡翠色的玉扳指：“不瞒哥们，我们家以前有点家底儿，但最近没落了，所以这个翡翠扳指两百卖给你” 李野挺烦这人，刚要喊身后的保镖，刚才古董店的老板却出来喊道：“嗨，艾家那小子，告诉你别在我门口骗人！记吃不记打是不是？” 中年人顿时大怒，对着老板就骂：“谁骗人了？这条街上都成你家的了吗？你怎么管那么宽啊？信不信我明天喊几个兄弟砸了你的破店？” 古董店老板被威胁了之后，倒是没有再骂，但是却对李野连打眼色。 李野微微点头，然后掏出了两百美元。 “行，就买你手上那个扳指” 姓艾的中年人脸色一喜，伸手就要拿钱，而另一只拿扳指的手却往兜里揣去。 但是他还没等把扳指掉包，却突然发现身边围过来了三个眼神凌厉的保镖，其中还有一个是白皮。 “我这个扳指不是两百，是两百万.” 姓艾的脸上的汗水都涔涔而下，但还是咬着牙狡辩。 李野冷冷一笑，轻轻的道：“滚吧！趁我现在心情好。” 姓艾的狼狈而去，老板才过来说道：“那个家伙自从老爹失踪之后，就越来越不成器了，你们不要随意相信街上卖东西的，哪怕是同胞。” “谢谢了老板。” 李野跟老板道了谢，继续往前走去。 眼看着到饭点儿了，他们准备找个中餐馆填饱肚子。 文乐渝忽然推了推李野，指向了斜对面的“曹家餐馆”。 李野打眼看去，发现一个女孩儿正在餐馆里忙来忙去，赫然就是甄蓉蓉。 “唉~” 李野暗暗叹了口气，非常的无奈。 【当初跟她说了那么多，她还是出来端盘子啊！】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七章 这一次是现钱 李野当初送别甄蓉蓉的时候，是给了她一笔“底气金”的，并且嘱咐她到了灯塔之后专心学业，不要因为经济上的窘迫，而耽误了学习的机会。 勤工俭学听起来让人感觉很励志，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工作一天累的裤衩子都粘屁股了，学习效率还有多高？ 国家把甄蓉蓉这种高智商的人才送到加大这种学校里，能够吸纳多少知识全看她的本事，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投入到学习中去，回报率才会更高。 但是李野这会儿隔着“曹家餐馆”的橱窗，看着甄蓉蓉匆匆忙忙的擦桌、端菜、收拾盘子，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难不成她是真想着靠打工攒钱，兑现回家时候请所有同学搓一顿大餐的承诺吗？】 文乐渝看了看李野微微皱起的眉头，小声道：“要不我们换一家饭馆儿吧！明天再去学校找她。” “嗯，就当没看见。” 李野和文乐渝、傅依若转身往回走，但是刚刚走了两步，身后却响起了甄蓉蓉惊喜的呼喊声。 “李野？文乐渝？是你们吗？” 李野猛然回头，发现甄蓉蓉已经走出了餐馆，朝着他们快步跑了过来，而且一边跑，脸上的笑容一边像花儿一般灿烂的绽放。 文乐渝呵呵一笑，低声道：“你当看不见她，她却看见你了呢！” 李野捏了捏文乐渝的手掌，提醒她不要这么小气。 因为此时的甄蓉蓉明显是极为高兴的，就算是在京城大学的时候，李野也没见甄蓉蓉这么开心的笑过。 他乡遇故知，确实是人生一大幸事。 甄蓉蓉一溜小跑到了李野等人身前，欣喜的道：“竟然真的是你们啊！幸亏我眼尖，恰好往窗外搂了一眼，要不然就错过了，你们什么时候到旧金山的呀？” 李野笑着道：“我们今天刚到，就寻思着过来逛逛，明天再去学校找你，没想到竟然先碰上了” 甄蓉蓉高兴的道：“那你们是打算在这里过春节喽？我接到同学们的信之后就盼啊盼，还以为伱们要春节之后才来呢！ 真是太好了，咱们留学生到时候会举行春节联欢会，大家一起过年肯定很热闹对了，你们今天刚到，有住处了吗？” 李野指了指不远处的那片高楼道：“我们住在联合广场那边，圣法兰西斯酒店。” “你竟然住圣法兰西斯？你怎么那么贪图享.” 甄蓉蓉愣了愣，然后疑惑的道：“裴先生那么大方的吗？竟然安排你们住圣法兰西斯？” 旧金山联合广场面积只有一公顷左右，但是却是旧金山著名的旅游景点之一，周边拥有大量的高档精品店、画廊和豪华酒店，是标准的高消费购物区。 而圣法兰西斯酒店，更是旧金山最古老、最奢华的酒店之一，曾经多次在好莱坞电影中露过面，并且招待过英伦女王、麦克阿瑟、肯尼迪总统等等名流，算是旧金山的地标之一。 所以甄蓉蓉一听李野住圣法兰西斯，立刻惊讶于李野竟然如此浪费，下意识的就要说些什么， 甄蓉蓉是李野曾经的班长，以前在学校里屡次提醒李野“注意影响”，不要让别人拿着“贪图享受”的小辫子攻击李野，影响了d员的提拔和转正。 不过甄蓉蓉随即就想到，李野是进了裴文聪的公司实习的，那么酒店的住宿费当然就归港岛方面承担了。 “对对对，资本家的大方，就像肥美的鱼饵一样让人着迷，特别是对我这种只吃鱼饵不吞钩的鱼儿来说，简直就是美味.” 李野笑着跟甄蓉蓉调侃，但甄蓉蓉却很正色的反驳道：“你可别那么形容裴先生，你出来看看之后，才知道裴先生对我们真的是一片赤诚.” “好吧好吧，我开玩笑的，同学们的信我留在酒店了，等明天我给你送过去.” “嗯嗯嗯，我一直盼着呢！也不知道宵灵她们跟我说了些什么.” 听到同学们的来信到了，甄蓉蓉很高兴，不过她还没高兴几秒钟，就听见后面有人喊她。 “小甄，你干什么呢？上菜了！！” “来了珍姐，给我一分钟，马上来！” 甄蓉蓉回头答应了一声，然后对李野道：“我的一个同学生病了，这几天我都要在这里替她打工，要不然人家餐馆老板就请别人了.” “哦~” 李野答应了一声，恍然明白，这句话是甄蓉蓉特意跟他解释的。 于是他马上道：“勤工俭学也挺好，还可以跟客人多多交流练习英语，我和文乐渝来灯塔几天，感觉英语水平涨了不少呢！” “是啊是啊！”甄蓉蓉跟文乐渝笑了笑，然后道：“我要先回去了，端人家的碗受人家的管，资本家的钱好难赚的。” “走走走，一起回去，”李野笑道：“我们恰好也没吃饭呢！过去尝尝家乡菜的味道。” “好啊好啊！今天我请你们吃，保证让你们吃到正宗的中餐” 甄蓉蓉喜笑颜开，领着李野等人回到了打工的曹家餐馆。 进了餐馆，甄蓉蓉先安排李野等人坐下，然后赶忙去厨房嘱咐一下，是自己人过来吃饭，千万不要按照灯塔人的口味，做出不伦不类的“中餐”来。 而坐下来的文乐渝，低声对李野说道：“她没有料到我也会来。” “什么？” 李野正在习惯性的帮助文乐渝烫餐具，没有明白文乐渝的意思。 文乐渝眯了眯眼睛，微笑着道：“我是说她刚才看到我们之后很惊喜。” 李野的同学知道李野要来灯塔，可不知道文乐渝也会来，所以文乐渝刚才感觉甄蓉蓉见到自己，更多的是惊讶，而看到李野才是真实的喜悦。 灯塔的餐馆跟内地的国营馆子比起来，效率不是一般的高，李野等人坐下也就五六分钟，就开始上菜了，而且味道还非常不错。 跟李野一起进来的那个白皮保镖看到李野桌上的菜跟自己的不一样，小声跟同伴说了几句。 同伴笑着用汉语道：“姑娘，给我们上一份跟那一样的。” “稍等啊！我问问后厨还有没有材料” “.” 这会儿正是上客的时候，甄蓉蓉已经忙的脚不沾地了。 李野这会儿才发现，甄蓉蓉真的不太熟练，显然是真的在帮同学顶班。 “喂，小甄妹子，过来点菜！” 李野正准备帮文乐渝盛汤呢！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那个卖翡翠扳指的家伙竟然也进来吃饭。 只见那个姓艾的家伙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先是扫了李野一眼，然后才仰着下巴道：“给我来個西蓝花炒虾仁，再来个黄焖牛肉，汤就来个草菇鸡蛋汤吧！再好的菜你们也没有。” “西蓝花炒虾仁、黄焖牛肉、草菇蛋花汤是吧？一共二十九元四十美分。” “我知道了，赶紧给我上菜，我待会儿还有个重要的合同要谈，不要耽误了我的生意。” 甄蓉蓉一板一眼的拿笔记了下来，但是并没有立刻回后厨，而是就站在那个姓艾的家伙面前不走。 姓艾的家伙皱了皱眉，不悦的道：“还不去后厨催菜，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甄蓉蓉平静的道：“艾先生，一共二十九元四十美分，请先付钱。” “.” 那位艾先生愣了一下，忽然间火冒三丈，大声喊道：“你是第一天来上工吗？不认识我是谁吗？知不知道这家餐馆以前是谁的？竟然要我先付钱？ 几十块钱你是怕我付不起吗？把你们陈老板叫过来，她这是用了一些什么工人.” 李野眉头一皱，但是甄蓉蓉已经很冷静的说道：“如果几十块钱您付得起的话，那请你先把星期一的餐费付了， 我们老板说了，她跟你不熟，那三十一美元算在我的账上了。” “.” 餐馆内的好多人都看了过来，刚才大家听到这位艾先生一个人吃三个菜，还以为多富裕呢！敢情是个赖账户。 要知道这会儿的灯塔人，月平均工资是1200——2000，他这一顿饭就要吃掉普通人大半天的薪水。 但是这位艾先生却反问甄蓉蓉：“什么三十一美元？我当时给了你四十美元，你以为那都给你的小费吗？ 你难道分不清小费和餐费的区别吗？知不知道私吞客人的钱是个什么后果？” “.” 甄蓉蓉的脸色立刻红了，她当然知道小费和餐费的区别，但这种事你要怎么跟一个无赖掰扯清楚？如果惹得老板心里误会，那可怎么办？ 关键这份工作是她同学的，如果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对方丢了这份工作，甄蓉蓉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同学解释。 艾先生看到甄蓉蓉的脸都涨红了，得意的道：“你新来的不懂规矩，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但你要记住了，有些人不是你们可以惹得起的，我打个电话举报你打黑工，分分钟让你丢了工作。” 混混最懂底层人的人心，甄蓉蓉怕什么，他偏偏戳什么。 李野冷着脸站了起来，就要过去跟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聊聊，但是甄蓉蓉那个叫“珍姐”的同事却已经冲了过来。 “艾老三，你是要举报我们吗？你去，有本事你现在就去，看你举报了之后，这条街上的所有老板会不会把你掐死。” “嘁，我就举报你们一家，别人傻了才管” “那可不一定，谁都知道是你举报的，别人举报的也摁在你头上，信不信你今天举报，明天移民局就过来大检查.” “.” 李野看着那位泼辣的珍姐，真想为她鼓掌喝彩。 恶人还需恶人磨，她这一手“鱼死网破”玩的挺好。 就唐人街这一片儿，都不知道有多少黑工，像甄蓉蓉这种留学生还算好的，只是不允许在学校外面打工，走线过来的连个身份都没有，那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砸了人家的饭碗，真跟你玩命。 艾老三气鼓鼓的看着两个服务员，僵持半天之后，才从钱包里摸出几张小额美元扔在桌上。 “西蓝花炒虾仁，其余的不要了，这一次是现钱。”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八章 滥好人 艾老三终于还是吃上了晚餐，毕竟上一次那三十一美元根本说不清楚，而他这一次付的是现钱。 不过这顿饭他吃的很郁闷，丝毫没有享受美食的爽感，只感到了十二分的憋屈。 白天的时候看走了眼，以为是几只肥羊，却不料是老虎，差点儿阴沟里翻了船， 当时真要是李野等人强行买他的翡翠戒指，艾老三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下台，毕竟对方有一个白人同伴，真要是说他诈骗，那进了局子都要麻烦半天。 后来寻思着去曹家饭馆欺负欺负那个新来的留学生，结果却被另一个老留学生给搅了。 “妈的，虎落平阳被犬欺，要不是老六把父亲骗到东亚没了音讯，我怎么会受这种窝囊气.” 艾老三一边往家走，一边气的嘟嘟囔囔，曾经的他也算是个有产业的小老板， 但是自从父亲跟自己的六弟一起失踪之后，家里算是塌了天，各种倒霉事儿一件接一件，最后连属于自己的铺子都被人给买走了。 一辈子靠着家里“发工资”的艾老三突然没了收入，无奈之下才走了偏门，饥一顿饱一顿的混日子，等待着东山再起的机会。 “你们给我等着，等我缓过这口气来，看我不一個个的收拾你们，留学生怎么了？还不是被一张绿卡勾的丢了魂儿，哼，想伺候爷，爷都瞧不上你们” 艾老三一边发狠一边拐进了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子。 前面不远就是他的小窝，也是他高人一等的骄傲，再怎么说，艾老三也是在市区有房的人。 不过艾老三刚刚进了小巷子，就感觉后背发毛，猛然回头看过去，又没有什么。 “嘶~” 艾老三吸了口气，赶紧加快了脚步。 在旧金山这种地方，如果夜晚的大街危险指数是十的话，那么小巷子就是五十，没灯的小巷子里就是两百。 虽然艾老三兜里没钱，但却有一件翡翠扳指，这是他唯一值钱的东西，也是他坑蒙拐骗的最后依仗，万万不可有失。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当艾老三走到胡同中间的时候，前面胡同口却出现了两个人影。 艾老三转身就往回跑，却发现后面也有一个人影。 艾老三倒吸一口冷气，因为他虽然不认识这几个人，但从对方的身材和行动习惯上，却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越南仔。 “朋友，我是华哥的人，你们不能.哎呦~，别打别打.” 三个人很快就欺到了艾老三身前，而且什么话也不说，上手就揍，拳拳到肉。 艾老三躺在地上，把身体蜷成了虾米状，一边大声的求饶，一边把那颗翡翠扳指给塞在了墙角的缝隙里。 三个人打了两分钟，果然开始搜身，不过艾老三身上是真没几个钢镚儿， 三个越南仔没搜到钱，心里窝火，再次打了三分钟才罢休离去。 艾老三哆哆嗦嗦的爬起来，紧紧的握住翡翠扳指，逃命一般的回了自己的小窝。 回到小窝之后才感觉右腿剧烈的疼，好似断了一样。 【糟糕，难道还要去医院？】 而那三个越南仔出了胡同之后，伸手从一个平头男手里拿过了两百美元。 如果艾老三这会儿在场的话，就会认出这个花钱的人，正是李野身边的保镖之一。 等到三个越南仔走了之后，那个白人保镖用半生不熟的汉语问道：“金哥，为什么要浪费两百美元呢？我们自己把钱赚了不是更好吗？” 名叫金哥的平头男看了白皮一眼，冷冷的道：“温格，把钱给他们，是雇人办事儿，把钱给你.是虚假报销，你还觉得应该给你吗？” “.” 名叫温格的白人保镖懵圈了好几秒钟，才无奈的道：“金哥，你知道我的中文还不太好，就不要跟我说那么多的成语了，我听不懂” “哼哼~” 金哥哼哼了两声，在心里暗爽：“伱特么的听不懂就对了，你要是连汉语都流利无障碍了，那还不得爬到我的头上去？” 。。。。。。。。 李野和文乐渝吃完了饭之后并没有立刻回酒店，而是在唐人街上闲逛了一会儿，等着甄蓉蓉下班。 逛着逛着，他看到金哥回来了。 两人对望一眼，心照不宣。 甄蓉蓉只是替别人在唐人街干几天，只要这几天那个艾老三下不来床就行。 晚上十点钟，李野才看见甄蓉蓉拎着一个饭盒，跟那个珍姐一起出了餐馆。 “咦，李野你们还没走啊？” “嗯，我们随便逛了逛，这边的夜市比咱们老家要热闹。” 甄蓉蓉和珍姐都推上自行车，一边走一边跟李野道：“这边晚上确实热闹一些，不过十一点之后你们就不要待在外面了，不太安全。” 李野问道：“既然不安全，那你们怎么办？这里距离学校得有二十公里吧？” 那个珍姐笑着说道：“我们习惯了，会尽量避免危险，比如不能进入僻静的小巷子，不要跟陌生人搭话，不要可怜流浪汉，特别是那些缺了门牙的流浪汉” 李野诧异的问道：“缺了门牙的流浪汉？有什么讲究吗？” 珍姐笑道：“你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凡是酗酒、打针、精神不正常的流浪汉，都容易掉门牙，这些人都比普通人更加危险……” 李野点点头，赞道：“有道理，今天我又长知识了。” “嗨，都是被生活逼得。” 几人一边说一边走，就到了唐人街的出口，甄蓉蓉挥挥手道：“快回去吧！别逛的太晚了。” 李野笑了笑道：“文乐渝说了，今天我们送你回学校，刚好认认你宿舍的门。” 甄蓉蓉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用了吧！这么晚了” 李野看了看，好似明白了什么。 甄蓉蓉和那个珍姐都是骑自行车来的，而灯塔的自行车没有车后座，没有挡泥瓦，别说带人了，下雨天骑行都能甩一屁股水。 李野只好指了指停在路边的轿车：“我的实习单位给配了车，不用白不用，走吧！” 甄蓉蓉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本来说好了她请客，结果却被文乐渝抢先付了钱，现在又要麻烦李野，实在过意不去。 但是珍姐这个人却很豁达，已经把自行车往车后备箱里放了。 在灯塔，公司给市场考察的员工配车是很寻常的事情，她可能也觉得不用白不用吧！ 甄蓉蓉无奈的把饭盒从自行车把上拿了下来，让李野帮着把车放了进去。 上车之后，李野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于是问道：“你们餐馆还给你们配了夜宵吗？条件不错呀！” 甄蓉蓉无奈的笑道：“资本家哪里有那么善良，这是我给同学带的营养餐，她生病了” 李野点头道：“出门靠朋友，同学之间确实需要互相帮助。” 但是珍姐却撇了撇嘴，对着甄蓉蓉道：“你就是滥好人，以后早晚吃亏。” “嗯？” 李野有些不解。 那个珍姐明明是个精明的女生，而且跟甄蓉蓉关系也不错，为什么会当着自己的面，这么点评甄蓉蓉呢？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九章 有实力，才能助人为乐 “你就是滥好人，以后早晚吃亏。” 珍姐话音落后，车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甄蓉蓉尴尬的看了看坐在前面副驾驶的李野，然后悄悄的捅了一下身边的珍姐，明显是在埋怨她不应该乱说话。 不过幸好的是李野一直坐在前面没有回头，就那么一路沉默的抵达了学校。 李野帮甄蓉蓉把自行车搬下来，问道：“明天你几点没课？我把同学们的信给你送过来。” 甄蓉蓉笑着道：“我明天下午倒是没课，但晚上可能还要去唐人街帮工的，要不我还是去找你拿吧！刚好见识见识圣弗朗西斯酒店的奢华。” 李野摆摆手道：“别，同学们给你带来了很多礼物的，你这自行车根本载不了，还是我给你送过来吧！” “哦那行，你明天几点来，给我电话，我出来接伱” “那明天下午电话联系。” 李野跟甄蓉蓉约定了明天过来的时间，然后就返回旧金山。 回程途中，文乐渝轻轻的说道：“我感觉刚才珍姐说的那句话，是对你说的。” “可能是吧！” 李野淡淡的叹了口气，说道：“甄蓉蓉在京城的时候就总是‘揽事儿’， 我不是说她乐于助人不对，可是在灯塔这种跟内地完全不一样的环境之中，她应该多替自己考虑考虑， 但是这种事不是我们应该插手的，需要她自己吃一次亏，才能够完全明白过来。” 刚才那个珍姐虽然只是说了一句话，但两辈子几十岁的李野，至少从里面领会到了三层意思—— 甄蓉蓉替工的那个留学生人缘不好、甄蓉蓉那份打包的营养餐是自己掏钱、甄蓉蓉这么帮助同学，以后未必好心有好报。 但甄蓉蓉这个人很拗，李野觉得自己也劝不了，所以还是让她自己以自己的亲身经历为课本，好好读一读社会大学的高端科目。 不过李野说完之后，文乐渝却歪着头凑近了他，盯着李野的眼睛问道：“你以前也是个乐于助人的滥好人，你是什么时候吃了亏，才明白这一点的呢？” “.” 【妹子你想让我说什么？你是想让在你面前承认，是陆景瑶让我这個滥好人突然间“精明”起来了吗？】 李野愣愣的看了文乐渝一眼，然后笑着摁了一下她的小脑袋。 “你竟然是这么看我的呀？我可是你男朋友再说我哪里是滥好人，我是大善人好不好？” 文乐渝被李野摁了脑袋，也是笑了，毕竟现在李野是自己的男朋友。 而在前面开车的傅依若见了，也是笑着道：“哥，什么是滥好人，什么是大善人，你给我解释解释区别呗？” 李野正色道：“大善人，就是有足够的实力，在不影响自己根本利益的情况下帮助他人， 滥好人就是自己本来就很拮据，但是碍于道德、碍于情面，委屈自己成全了别人。” “噢~” 傅依若点点头，接着问道：“哥，那你们的那个班长，是有实力还是没实力？” “唉~，这还用问吗？” 李野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她们从学校到唐人街打工，来回往返就要三个小时，又要爬山又要过海，难道是唐人街的工资格外高吗？” “不是的，是因为只有唐人街才会雇佣她们这种黑工.现在灯塔的时薪是三块五，你认为唐人街的老板会给她们多少？” “可是刚才甄蓉蓉却给同学带了一个至少十美元的营养餐，你觉得这个十美元，会由谁来承担？” “.” 甄蓉蓉就读的加大伯克利分校距离唐人街二十几公里，但是却需要过海。 而在海的东边也有奥克兰等几个小城市，可甄蓉蓉这种外国学生按理只能在学校打工，而且一周不可以超过20小时， 所以她们就只能去唐人街，那么唐人街的老乡会给甄蓉蓉多少时薪，不就可想而知了？ 十块钱的营养餐，几乎是甄蓉蓉一晚上的收入，你说她不是委屈自己成全她人是什么？ “哦~，原来是这么个区别呀！”傅依若夸张的摇头晃脑：“哥哥就是有学问， 我这几天跟在你的身边，左右采获、大有裨益、受益匪浅.不过今晚上的加班费不能少哦，时薪三块五，我算算啊” “行了行了行了，好好开你的车吧！少不了你的加班费。” 李野笑骂了一句，打断了正在算加班费的妹妹。 这个小财迷古灵精怪的，就冲她刚才岔开了文乐渝的话题，就确实应该给加班费。 因为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不止是滥好人.还有对爱情深信不疑的大冤种。 李野确实帮助过很多人，但陆景瑶就是李野的黑历史，洗都洗不得呀！ 。。。。。。。。。 李野这边跟文乐渝等人讨论大善人，甄蓉蓉那边也在埋怨珍姐：“你刚才怎么能在车上说那些话呢？让我同学误会了多不好？” 哪知珍姐立刻反问：“误会谁？误会你还是误会阮淑君？” 甄蓉蓉脸色一滞，道：“误会谁都不好吧！再说阮淑君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才怪！” 珍姐哼了一声，鄙视的道：“你一心拿她当姐妹，她把你当朋友了吗？我是实在劝不动你了，才想着让那个李野劝劝你，他劝你一句，能顶我十句。” 甄蓉蓉大囧：“珍姐你说什么呢？什么叫他劝我一句顶你劝我十句.” “难道不是吗？就你刚才看她的眼神” 珍姐玩味的看了甄蓉蓉一眼，然后说道：“算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跟你说正事，那个李野既然能够被大公司看上的，他的眼界就绝对不会跟你这种学生一样浅显， 任何一名大公司的优秀职员，在处理人情关系上都很果断，我本来希望他能劝劝你，但人家根本不接招，这更证明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就应该冷淡。” “我来灯塔三年了，就阮淑君那样的我至少见过四五个，没有一个是重情重义的，全都是过河拆桥的白眼狼，要是对她有利，她能把你卖了你信不信？” “.” 甄蓉蓉愣了愣，喃喃的道：“不能吧！珍姐你对阮淑君的误解真是太深了。” “我对她误解太深？呵呵呵~，一个想靠嫁给男人留在灯塔的人，我会对她误解太深？” 珍姐呵呵一笑，嘲讽的道：“小甄，我就问你一件事，你上个月替阮淑君在饭馆顶了三天工，她把那三天的工钱给你了吗？” 甄蓉蓉抿了抿嘴，讪笑着道：“就三天罢了，也不用那么较真。” “你错了，”珍姐严肃的道：“她就看你不好意思，才让你替她去顶工的，你再这么心软下去，她能让你顶一个月，到时候一分薪水都不分给你，两句好话就把你打发了。” “.” 甄蓉蓉愣住了，善良的她，真的不相信自己的舍友会是那种人。 珍姐瞥了甄蓉蓉一眼，摇摇头走了。 “小甄，这里是灯塔，你好自为之吧！” 第六百四十章 我确实不想帮你了 甄蓉蓉提着饭盒，心事重重的上了宿舍楼，轻手轻脚的回到了宿舍。 她刚刚进门，就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 “蓉蓉你回来了？你今天怎么提前了半小时？餐馆提前打烊了吗？” “没有，今天有京大的同学来看我，他们开车送我回来的。” 甄蓉蓉一边笑着答应，一边熟练的拿出电炉子、小锅，准备给舍友把带回来的营养餐热一热。 加大的学生宿舍条件不错，双人间、独立卫浴，也没有人过来查电查寝，只不过一年的住宿费也高达2000+美刀，所以偷偷用用电炉子还是不碍事的。 “开车送你回来的？” 甄蓉蓉的舍友阮淑君从被窝里露出了头，眼神闪烁的问道：“你那同学是留在灯塔工作了吗？开的什么车？” 甄蓉蓉熟练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答道：“他们是从内地来考察的，公司的车，我也不认识牌子。” 阮淑君想了想，又躺了回去：“蓉蓉你都来灯塔大半年了，连车标都认不清，这样可不行呀！以后出去找工作，会让人以为你是没有见识的乡巴佬” 甄蓉蓉没有说话，把温热的营养餐盛在了餐杯里，给阮淑君送到了床上。 “小心烫，慢点吃。” “谢谢你蓉蓉，这些天我真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阮淑君接过餐杯之后，好似感动的想哭。 甄蓉蓉抽了抽鼻子，好像闻到了什么味儿，但还是安慰道：“好了，赶紧吃吧！吃饱了才能恢复的快，伱这些天都没去上课，功课都不知道落下了多少。” “嗯嗯，我得赶紧好起来，要不然总是让你替我去餐馆打工，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阮淑君一边吃饭一边感谢甄蓉蓉，吃着吃着，她忽然又问道：“对了蓉蓉，今天你帮我去找卡迪尔了吗？” 甄蓉蓉正在打扫宿舍里的卫生，听到阮淑君的问话之后，摇了摇头道：“我今天下午有课，赶到旧金山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没时间去打问卡迪尔的消息。” “啊？” 阮淑君大失所望，连手里的营养餐都感觉不香了，两只眼睛泪汪汪的，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你没去帮我找他呀？他只要来旧金山，一般就住联合广场那边的几家酒店，不是圣法兰西斯就是希尔顿.你去前台问一问不费多少时间的呀！” 甄蓉蓉愣了一下，然后默默的把打扫起来的垃圾收进垃圾袋，却发现垃圾袋里有几个法芙娜巧克力的包装。 这时候甄蓉蓉才想起来，刚才她把营养餐端给阮淑君的时候，阮淑君嘴里有巧克力的味道。 法芙娜巧克力虽然不是什么奢侈品，但对于甄蓉蓉这些穷学生来说，可算是不便宜了。 甄蓉蓉心里不是个滋味，脱口问道：“淑君，你吃巧克力了？” 正在吃营养餐的阮淑君一愣，支支吾吾的道：“哦我朋友刚才来看我，给了我两颗法芙娜牌的.就两颗.” “巧克力恢复体力快，挺好的。” 甄蓉蓉默默的把垃圾收好，回到自己床铺边，拿出书本准备再看一会儿书。 她其实一直记得李野对她说过的话——“国家送你出国留学，不是让你去打工的，是让你去学习知识，回来报效国家的。” 几分钟之后，阮淑君拿着餐杯喊甄蓉蓉：“蓉蓉，我吃完了。” 甄蓉蓉吸了一口气，起来接过餐杯准备去洗刷一下。 不过阮淑君可怜巴巴的喊住她，说道：“蓉蓉，明天你一定要帮我去问一问卡迪尔的消息，我这么久了都联系不上他，我的心都要碎了.” 甄蓉蓉心里忽然一阵翻腾，终于忍不住的说道：“阮淑君，你能不能现实一点，那个卡迪尔不会回来了。” “.” 阮淑君愣住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委屈的道：“他怎么可能不回来呢？他发过誓一辈子爱我的呀！” 甄蓉蓉咬了咬牙，狠心说道：“淑君，你在医院引流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现，那种人怎么会爱你一辈子呢？你被他骗了。” “.” “你胡说，你撒谎！！！” 阮淑君愤怒的喊道：“卡迪尔只是不知道我去了医院而已，他如果知道我现在这個样子，一定会来接我走的.你就是不想帮我罢了.” “我确实不想帮你了。” 甄蓉蓉的胸口急促的起伏着，但是她的语气却很平静：“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没有时间也没有义务去帮你寻找什么卡迪尔，你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吧！” “.” 阮淑君都呆住了，她傻傻的看着甄蓉蓉，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之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呜呜呜呜，蓉蓉，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没有办法了，我不能丢了餐馆的工作， 我要攒钱付学费，你再帮我几天，等我有了力气就去打工.我不会忘了你的好的.” “.” 阮淑君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和甄蓉蓉的情况不太一样，甄蓉蓉是公派留学生，但她是自费申请出国留学的。 虽然这会儿能自己申请出国留学的，在内地都不是普通人家，但是内地收入水平跟灯塔完全脱节，就是厂长的孩子也得打工凑学费。 加大是公立学校，但是在八六年的注册费也要几百美金，一年学费2000左右，加上宿舍费用2000+，一年没有六千美元是熬不过去的。 “好了好了，我再替你几天，你尽快恢复身体吧！” “谢谢你蓉蓉，谢谢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甄蓉蓉跟阮淑君掰扯了一阵子，心情有点乱，也就无心看书，早早的躺下休息。 但是当她盖上被子之后，脑子里却泛过一个念头——“我明天也去买几颗法芙娜牌巧克力，到了灯塔这么久，还没尝过呢！” 。。。。。。。。 第二天早上，李野起来吃过早餐之后，就接到了杰夫的电话。 他和李野前后脚的到了旧金山，并且已经联系了几个帮手，准备尽快把风投公司的架子给搭起来。 虽然李野知道世界大势，但是对于风投公司的建设，还是很虚心的接受杰夫的建议，毕竟风险投资公司有一套特别的经营方法，而且也不是用人力就可以堆起来的。 就风头行业来说，灯塔是这个星球上的引领者。 比如凯鹏华盈，这是硅谷一家有名的风险投资公司，它投资了英特尔、亚马逊、苹果等等一大串特别成功的公司，甚至有人说它是世界第一风险投资公司。 但它有多少人呢？一共二十几个人，包括九个合伙人，四五个助手，加上几个秘书以及打工狗，仅此而已。 “李先生，这是我的校友盖瑞，他这几年一直在硅谷工作，熟悉行业内的风向和发展，我打算请他做我的助理.” 杰夫到了之后，先给李野介绍了一个学弟，毕竟他已经离开硅谷好多年了，有些细节问题需要更精准的把控。 “你好，盖瑞先生。” “您好，李先生。” 李野跟盖瑞握手，而对方看向李野的目光明显有些讶异。 不止是因为李野的年龄，还有对方的肤色。 李野注意到了盖瑞的目光，淡淡的问道：“盖瑞先生，你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吗？” “是的先生，”盖瑞很直爽的道：“我只是听杰夫说公司的资金来源是港岛，那么我能不能知道，我们公司的具体投资人也是港岛人吗？” “不完全是。” 从一开始，李野就没有打算把底牌完全公开，扑朔迷离才是他的本意， 所以他微微的笑了笑，道：“我们的投资来源并不局限于港岛，不列颠、法兰西、德意志都有，不过盖瑞先生这么问，是觉得股东的身份，会影响到你的投资意见吗？” “不不不，我只是好奇而已，”盖瑞笑着摇头道：“灯塔是个自由的国家，投资市场也秉承着绝对自由的原则，只要能够承担失败的风向，谁都可以来搏一搏自己的梦想。” “失败的风险？” 李野看着盖瑞，若有所思的道：“盖瑞先生，您上一家就职的公司失败了吗？” “.” 盖瑞尴尬的看了看李野，无奈的点了点头：“是的，在硅谷.失败也是一种资历和经验。” “.” 李野呵呵的笑了。 这个盖瑞有点意思。 硅谷的创业公司非常多，随之创业资本的投资风险也非常高。 大家通常只听到各种成功的例子，那是因为或者失败的公司已经消失，被人们遗忘了。 事实上，在硅谷这个地方，超过百分之九十的风险投资都是不成功的。 但只要是成功的投资，回报率就是投资成本的成百上千倍，也正是由于高风险、高收益，世界级的风险投资公司才蜂拥而至，像鳄鱼一般寻找合适的食物。 李野在上辈子的时候听说过，在斯坦福大学附近的280号公路边有一个地方叫沙丘路3000号的地方有几幢小楼房，容纳了灯塔一半的创业资本公司。 而今天，李野打算添上一家属于自己的知名风投。 第六百五十九章 这根本不是爱 种花人喜欢放炮，做生意的种花人更喜欢放炮。 特别是春节的时候，但凡家里有点生意的，总要放上那么万儿八千响的大炮仗。 如果不放，来年做生意都做的心里不踏实，万一遇到任何一点小挫折，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年的时候拜神拜的不够虔诚，放炮放的不够敞亮。 所以当夜幕降临之后，唐人街上的鞭炮就叮铃哐啷的响成一片，把好多外地来的游客吓的尖叫连连，还以为当地的社团突然间持枪火并了呢！ 毕竟唐人街这边的堂口本来就多，动不动就闹出点小别扭来，刚才好几家舞狮子的堂口就已经擦出火药味来了，这会儿开打一点都不稀奇。 而刚刚在潮州旅馆里放完了炮的夏辙民和阮淑君，出门就碰到外面有人放炮， 阮淑君吓的花容失色，娇叫连连，两人搂在一起躲了一会儿之后，转身又回旅馆去了。 看他俩你侬我侬的样子，好似还在感受风雨过后的余韵，以至于完全没有发现，街对面有那么几个人，正在默默的注视着他们。 李野抬手看了看表，不到十五分钟，扣除准备和善后环节，射速真不算慢。 不过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可以连发。 珍姐讥笑着对焦亚强说道：“现在你信了吧，看看人家这欲罢不能的架势，谁要是坏了她们的好事儿，她指定跟谁急.” “唉~，当初我和阮淑君一起来的时候，她不是这样子的.” 焦亚强叹了口气，晒然一笑道：“算了，人各有志，好言难劝找死的鬼，随她去吧！” 珍姐鄙视的看着焦亚强：“你早就该这样了，整天帮这个帮那个，好像没有你帮不了的人，其实到头来，你能管好你自己就不错了。” 李野从珍姐的话中，听出了浓浓的讥讽，还有无奈。 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拥有着“乐于助人”的美好品德，然而却在一次次的失望之中，终于看清了人与人之间，冷漠才是最普遍的本质。 焦亚强的“乐于助人”，最终或许会收获几份难得的友情，但同样的，也会收获更多的失望和无奈。 “老焦，舞狮游行的都过去了，你们还在这里看什么呢？” 就在珍姐埋怨焦亚强的时候，那个跟焦亚强借钱的刘东升，带着几個同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 珍姐马上道：“刚才到处都在放炮，我们在这里躲了一会儿，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刘东升笑着道：“我们要去看戏，来的时候我就看到街口那边有戏台子，这会儿估计都快开锣了，伱们去不去？” 焦亚强抬腿就走：“当然去，以前在国内的时候，总觉得京剧咿咿呀呀的看着费劲，但到了灯塔之后，却是越看越喜欢了.” 众人兴致勃勃的一起往街口走去，其实京剧这门艺术未必人人都能看得懂，但架不住这是种花家独有的节目啊！ 生旦净末丑，演绎的是历史，映照的是人生。 不过走在后面的文乐渝，却拉了拉李野的手，朝着前面的刘东升等人努了努嘴。 李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刘东升等人，刚才其实也在“盯梢”夏辙民和阮淑君，相信有关这两个人的一段佳话，很快就会在加大校园内流传。 毕竟“传闲话”这项技能，就是种花人的群体自悟技能！ “诶诶诶，我跟你讲个事情呦，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嗯嗯嗯，我不说，我一定守口如瓶.但是瓶底儿要是掉了，可不赖我哦~” 众人到了街口的戏台子前面，果然已经开锣了，只不过这会儿唱的不是京戏，而是粤剧。 旧金山的唐人街上，说粤语的老移民比新移民要多的多，店铺商家也大部分说粤语，所以李野等人也能够理解。 虽然咿咿呀呀的台词更难听懂了，但是大家还是看的很认真。 毕竟过了今天，再想看这长袍水袖的功夫，可就难喽~ 可李野等人一场剧目还没看完，就有个怪里怪气的声音在大家的耳边响起。 “嗨，甄，我终于找到了你了.你让我找的好苦啊！” “.” 李野等人扭头看过去，发现是个白皮男子，正手捧着一束鲜花，惊喜的看着甄蓉蓉。 李野有些惊讶的看向了甄蓉蓉，结果发现甄蓉蓉同样非常的惊讶，而且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跟那个男子拉远了距离。 然后甄蓉蓉才冷冷的问道：“卡迪尔，你找我做什么？” 白皮男子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噢，我刚刚到了旧金山，就听人说你前些时间一直在找我， 所以我立刻就去学校找你，但你的同学说你来唐人街参加游行了，于是我就过来找你，甄，我一直对你.” “卡迪尔先生，前几天不是我要找你，而是阮淑君要找你” 甄蓉蓉打断了卡迪尔的话，然后解释道：“阮淑君生病了，但你却消失了，所以她很着急，托我寻找你的消息。” “噢~，阮生病了吗？那真是太不幸了” 名叫卡迪尔的男人很懊悔的道：“自从上次我们分别之后，我就失去了阮的消息，我好多次往你们的宿舍打电话，都没有人接” “没有人接？你确定没有人接吗？” 甄蓉蓉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这些天阮淑君整天都躺在宿舍里，就是期待着卡迪尔能打电话联系她，怎么可能没有人接？ “是的是的，你和阮都太勤奋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们这样又美丽又勤奋的女孩子，噢，我今天来旧金山，就是想跟你们度过你们的传统节日春节.” “.” 面对着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的卡迪尔，甄蓉蓉强忍着恶心，终于声音的说道：“对不起，我要跟我的朋友一起过节，请你离开吧！” 卡迪尔愣住了，眼睛瞪得老大，好似完全接受不了被一个种花妹子所拒绝似的。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不可置信的道：“甄，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甄蓉蓉断然答道：“很抱歉，不是，我跟你不熟。” “噢~，甄，你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卡迪尔苦着脸，摊了摊手，一副好无辜的样子。 不过下一刻，他就问道：“那么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阮在哪里？” 沃尼玛。 就算是见识过各种渣男的李野，都差点儿爆了粗口。 这前脚要给甄蓉蓉送花，后脚又要去找阮淑君，你连演都不演的吗？就这么直白，这么着急？ “很抱歉，我不知道。” 甄蓉蓉已经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了，又怎么会告诉卡迪尔？ “那好吧！我自己去找，不过我要真心的告诉你，甄.你误会我了。” “.” 卡迪尔拿着那束鲜花，朝着唐人街里面走去，今天旧金山的华人基本上都会到这里来玩耍，所以找人肯定就在唐人街里找。 而当卡迪尔走了之后，甄蓉蓉忽然低声骂了一句——“我误会你娘个脚。” “.” 李野和文乐渝等人都是纷纷侧目，看着满脸通红的甄蓉蓉，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能逼着甄蓉蓉骂人，那也算是够奇葩的。 不过没等一场粤剧看完，更奇葩的事儿就来了。 两辆警车突然停在了唐人街的街口，几个警察匆匆忙忙的朝着里面跑去。 “是出了什么事吗？” “走走走，大家去看热闹.吔，老刘呢？刘东升呢？”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刚才还在台下看戏的刘东升，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文乐渝又悄悄的看向了李野，这一次她也没有注意到刘东升什么时候不见的。 李野低声道：“刚才跟卡迪尔前后脚的走了，如果警察去的是潮州旅馆，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明白了吧！” 文乐渝惊讶的道：“为什么？” 李野笑了笑道：“你还记得当初珍姐说过，刘东升追求过阮淑君吗？爱之深，恨之切，爱情这东西，很容易转化成仇恨的。” “.” 文乐渝愣了一会儿，使劲摇头道：“那根本不是爱，是自私的占有。” 第六百四十一章 这里是人家的地盘 （手机没电了，请假一章） “李先生，我今天早上刚刚跟裴先生通过电话，裴先生让我先跟你讨论一下新公司的命名.” 杰夫在给李野介绍过自己的助手之后，就跟李野讨论起了组建风头公司的事情，同时他也在仔细的观察李野， 因为在连续几天的观察过后，杰夫不认为李野是个简单的“实习生”，而更像是东方传统中的“大少爷”。 这也是杰夫专门请教了几个老华人之后得出的一个结论。 李野想了想，道：“新公司叫growflowers公司怎么样？简称gf公司。” “growflowers？开花？养花？” 杰夫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默默点头。 而那个盖瑞则笑着说道：“如果创业公司是种子的话，我们风投公司倒是真的在养花，李先生的提议很合适。” 【合适吗？我出钱，当然很合适了？】 李野差点儿笑歪了嘴，为了自己某种趣味的成功而高兴。 开花？养花？ 明明是“种花”好不好？ 杰夫接下来又跟李野聊了一些新公司搭建方面的问题，比如公司选址、员工招募等等，既然裴文聪给了他一個令人满意的年薪和股份，那他就需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不过谈着谈着，李野好似不经意的问了一件事情。 “杰夫先生、盖瑞先生，你们都是斯坦福大学的毕业生，那么我想打听一件事情，听说斯坦福里的两位教授，因为爱情的原因，发明了一款可以在校内互相传输电子情书的技术？” “电子情书？” 杰夫愣了一下，沉吟不语，他已经毕业很久了，对于学校内的情况并不熟悉。 而盖瑞却眼睛一亮，笑着说道：“李先生您说的是波萨克教授和勒纳女士的事情吧？这我倒是知道一些。” 李野对着盖瑞点点头，虚心的问道：“那盖瑞先生能给我详细解释一下吗？我听了传闻之后非常好奇。” “好的，李先生。” 盖瑞先是答应了李野，然后又向杰夫微微欠身示意，然后才开始给李野解释。 毕竟他现在是杰夫的助手，如果太过于表现，说不定会惹得杰夫不高兴。 当然这也就是在灯塔，如果是在内地的话，那盖瑞这会儿肯定闭嘴，敢抢老大的风头，那是活腻歪了。 “李先生，莱昂纳德·波萨克是1979年进入斯坦福大学计算机系学习的，不久之后就认识了商学院实验室主管桑蒂·勒纳， 两人都喜欢用情书的方式交流感情，但是斯坦福大学的路由器采用的都是不同的协议和标准，因而互相传递文件非常麻烦，发个情书要么失败，要么乱码， 所以他们就设计了一款“多协议路由器”，并且在斯坦福大学内的网络上试用，现在已经克服了各种电脑不兼容的问题，成功地连接了大学内的5000台电脑.” “.” 随着盖瑞的叙说，刚才还沉吟不语的杰夫也来了精神，他看着淡然微笑的李野，意识到自己的第一次考验，已经出现了。 所以在盖瑞介绍完之后，他就询问李野：“李先生，您是不是觉得这项技术有投资的价值？” 李野点头：“我确实觉得很有意思。” 李野当然觉得有意思，因为这位波萨克教授和她的老婆，就是思科公司的创始人， 他们夫妇利用斯坦福内的电脑以及其他软硬件，组建成功了世界上第一个真正的局域网系统n）。 要知道在八十年代，已经有部分电脑制造商提供联网服务，但系统只能在自家生产的电脑上运行， 就是在斯坦福大学内，商学院跟计算机学院之间的网络就不能连通， 所以波萨克夫妇因为“情书”而研究出的联网技术，是注定历史留名的重要里程碑。 有人曾经说过一句夸张的话——如果没有思科公司，就没有后来的互联网。 所以.李野要是对他们夫妇不感兴趣，那他大过年的跑到这大洋彼岸来干什么？ 这会儿的波萨克夫妇，正处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李野不趁虚而入趁火打劫，那还算是个合格的穿越投机客吗？ 杰夫看到李野点头，立刻严肃的询问盖瑞：“盖瑞，我们现在需要联系上那位波萨克教授，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当然，我现在就可以联系波萨克教授，我跟波萨克先生的同事是很好的朋友，我那位朋友也参与了这项技术的实际应用实验。” 盖瑞也是精神振奋，当即就要出去打电话联系。 但是杰夫却喊住了他，仔细嘱咐道：“你先不要说对波萨克先生的专利技术感兴趣，因为我们不确定这项技术是否完全属于波萨克教授， 你就说我们希望订购一批通用路由器，组建一个像斯坦福学校一样的计算机网” 听了杰夫的嘱咐，李野暗暗点头。 虽然杰夫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但是却有着风投公司的正确思维，这会儿的波萨克确实没有完全拿到多协议路由器的专利权限， 因为他们夫妇虽然在1984年就注册成立了思科公司，但是两人都还是斯坦福大学的教授，路由器的研制和实验都是在大学内完成的，专利的归属权掰扯不清。 按照历史的轨迹，在几个月之后，波萨克夫妇才跟斯坦福大学达成协议，从大学内辞职，并且以“如果开发成功，将会向大学捐款、赠送股份”的约定，拿到了相关代码的使用权。 “李先生，杰夫，波萨克教授今天中午有时间，如果我们有意的话，可以去思科公司的办公室谈。” 盖瑞很快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看起来不错的消息。 “他们已经注册公司了吗？” 杰夫多少有些失望，因为既然人家注册了公司，就有一定的商业头脑，想要花个仨瓜俩枣的拿下最大的好处，看来是不好忽悠了。 不过当李野等人到了所谓的思科公司的时候，却发现仅仅是波萨克夫妇家的客厅， 虽然位于位于阿瑟顿的房子价值不菲，但这对夫妇的公司显然还没有走上良性发展的正轨，正跟“比尔盖茨的车库”处于相同的阶段。 杰夫和盖瑞的信心，立刻又足了起来。 就在硅谷这个地方，像这种草台创业公司不知道有多少，存活时间可能都是用天来计算，说不定明天就倒闭了， 所以两人认为波萨克夫妇面对风投的钞票诱惑，不会有太大的抵抗力，毕竟在硅谷这个地方，把专利研究出来，然后拿着一大把现金走人，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但是双方接触了还没有十分钟，就差点儿不欢而散。 女主人勒纳女士语气生硬的道：“请问你们是要购买我们的路由器呢？还是看上了我们的专利技术，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请你们离开吧！” 杰夫和盖瑞都有些尴尬，他们只是试探了一下对方是否拥有完全的专利权，结果就遭到了这位女教授的一顿喷。 本来按照正常的思路，对方如果不卖技术，那他们就入股思科公司好了，但现在怎么这样呢？ 我们拿着钱来的好不好啊？ 但是李野却一点都不惊讶，因为这位勒纳女生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后来在思科公司内任职的时候，竟然逼着六位副总裁集体辞职， 所以指望她跟你好言好语，那还不如指望灭霸突然有了菩萨心肠现实。 于是李野笑着说道：“勒纳女士，请问我们可以现场见识一下这项技术吗？我觉得这是一项划时代的技术，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不止可以实现公司内、大学内的通讯，甚至可以把整个星球链接起来。” 李野话音落后，勒纳女士皱着眉头看了过来，显然刚才的她根本就没有在意李野这个不起眼的亚裔年轻人。 或者说，她不认为李野能够理解她的“伟大发明”。 不过他的丈夫波萨克却露出了异样的眼神。 因为波萨克后来是灯塔国防部推动建设的“阿帕网”的关键人物，而“阿帕网”被认为是当代互联网的雏形， 就是在八六年，阿帕网已经通过卫星通信与夏威夷州、伦敦和北欧的连接了。 如果以后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把这种传输网络平民化，那么还真是一项划时代的发明。 “可以，我带伱们去学校参观一下，但是你们只能参观，不能透露什么其他的事情。” “当然，谢谢你波萨克先生。” 李野微笑着点头答应，然后出了门在外面等待。 杰夫和盖瑞出来之后，低声跟李野交流。 “李先生，他应该没有专利，我们是否去跟斯坦福大学谈？” 李野摇头：“我们去跟斯坦福大学谈容易？还是他去跟斯坦福大学谈容易？而且我们需要这位波萨克教授在计算机方面的研发能力。” 杰夫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那么.我们跟他谈一下入股的条件吗？” 李野点头：“给他一些帮助，我们是跟他们合作，不是抢劫。” “.” 这会儿的波萨克夫妇，已经透支了信用卡用于研制新一代的通用路由器，确实非常需要资金，但是成功的希望就在眼前，他们怎么可能轻易的卖掉下蛋的母鸡呢？ 所以还是往鸡窝的方向下手最好。 等到母鸡下的鸡蛋孵化出了小鸡，那母亲还不是随便怎么吃？ 红烧？清炖？xx大盘鸡？都可以呀！ 后来的思科公司，不就是用一亿七千万的代价，把波萨克夫妇扫地出门了吗？ 。。。。。。 波萨克夫妇开了车出来，在前面领着众人往斯坦福大学驶去。 李野、文乐渝、傅依若在一辆车上，紧紧的跟在后面。 傅依若开口问道：“哥，那个杰夫也不行呀！刚才差点儿就跟那个勒纳夫人谈崩了，你确定要选他做掌柜的吗？” 文乐渝也看向了李野，显然也是有类似的想法。 李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们觉得，让我们来跟波萨克夫妇谈，会比他们更好吗？” “或者说如果我们和杰夫是两家风投公司，同时过来竞争一个项目，他们愿意跟谁合作？” “.” 文乐渝和傅依若都不吱声了。 就刚才的情况，那对夫妇都没怎么拿正眼瞧他们几个。 李野叹了口气，道：“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我们既然想要让人家替我们干活，就得按照人家的规矩来，直到有一天我们比他们还强大了，才轮到我们制定规矩呢！” 第六百四十二章 那岂不是给别人做嫁衣？ 文乐渝自认为是个很有定力的人，很多成年人都做不到“喜形不于色”，但她十四岁的时候就可以做到了。 但是这会儿，她却很震惊。 在刚刚走进斯坦福大学的计算机房之后，文乐渝也只是有些惊讶。 【这就是帝国主义的奢侈吗？】 在八十年代的内地，只要单位有一台电脑，那一定会单独装修一间计算机室， 厚重防晒的窗帘是必须要有的，不能让电脑那娇嫩的塑料壳因为阳光而加速老化， 吸尘静音的地毯也是必须的，绝对不能让灰尘飘进机箱锈蚀了电路板，而且计算机室内要尽量保持安静，以符合电脑这种神仙设备的高大上特征。 但是看看眼前这个超级先进国家的计算机室. 几十台价值昂贵的电脑，就那么“乱糟糟”的摆放在一间“破屋子”里， 而且没有严格的管理，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过来之后就那么随意的使用，把键盘打的咔咔咔乱响。 甚至有台电脑的屏幕出现了闪烁，那个戴眼镜的老师一巴掌就拍在了机箱上，好似在殴打一个不小心打了瞌睡的小丫鬟。 这可是一台上万元的精细设备呀！放在内地那都要有一個专门的“小组”负责伺候， 可是在这里，竟然就跟一台收音机差不多的待遇。 当然了，如果只是人家“不差钱”，文乐渝最多也就是惊讶， 她之所以感到震惊，还是因为李野。 李野在得到上机允许之后，只是稍微熟悉了一下，就向着波萨克教授指定的一个电脑终端，发送了一大段的文字。 “感谢诸位的付出和支持，创造了世界上第一个拥有无限可能的计算机网，可以把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到最近.” 而对面很快恢复了一段问话：“你是谁？你今天是喝醉了吗？” “.” 李野笑了，脑海中泛起了上辈子第一次在网上跟人闲聊的记忆。 “我是来参观的学生.” 李野肆意的开始回复对方的问话，但是一时之间忘记了控制手速。 “啪啪啪啪啪~” 李野的十根手指飞速的敲打着键盘，快到连残影都要给拉出来了。 清脆的键盘敲击声，就像高频韵律的音乐，在计算机房内急促畅想，把周围好多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刚才还因为李野的国籍而对他轻视的几个学生，更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目光。 种花人，不是穷的买不起电脑吗？ 那为什么这个人的打字速度，都能达到参加打字比赛的级别了呢？ 这些戴着有色眼镜的西方人，是无法理解“单身二十年的手速”这种电竞宅男的专属神技的。 文乐渝也理解不了。 京大有计算机房，还有计算机课，但一年几节课的上机机会，老师还盯着必须轻打轻放，李野是怎么练出来的？ 李野自由发挥，打了很长的一段话之后，才停下了意犹未尽的手指。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五年了，他已经快要忘记了在互联网上冲浪，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要说以现在李野的实力，买几台电脑玩玩是洒洒水的事儿，但是在京大接触了几次这个时代的电脑之后，却瞬间没有了兴致。 就这年头的电脑，就是纯粹的“研究工具”，跟几十年后李野曾经熟悉的电脑完全就是两种东西，想要实现任何一个目的，都需要输入冗长的专业指令， 甚至因为李野的干扰，改变了倪广南的命运轨迹，导致联想汉卡这种明星产品都推迟面世，所以就连写写稿子，都不如手写来的更方便。 但是今天，李野终于找到了曾经的感觉。 计算机网络的魅力在哪里？ 在于“回应”——不可预知的回应。 你向一个不知名的目标发送了一段话，对方给予了你一段预先完全无法预测的回应，这才是互联网独有的魅力。 想想当初的qq为什么爆火起来？还不是因为你不知道聊天框的对面，到底是个小家碧玉，还是个御姐女王吗？ 要不然你现在拔掉网线，再不许运行单机游戏，那你看看电脑是不是个废物玩意儿？ 对李野来说，不能联网的电脑，啥也不是。 。。。。。。。 “这位同学，你认为我们学校的网络怎么样？” “很棒的创意，我认为是历史留名的成就” 李野从电脑前离开，就有几个老师和同学过来跟他讨论，而李野也对这个局域网做出了极高的评价。 但是波萨克教授的脸色却变了，而杰夫和盖瑞更是对着李野连打眼色。 【拜托，我们是来谈投资和收购的，伱这么吹捧对方的产品，是要让我们出双倍的价钱吗？】 就连妹妹傅依若，也“不小心”的踩了李野的脚，让他注意别乱说话。 李野笑了笑，又跟众人聊了两句，然后才和文乐渝、傅依若出了计算机室，到了外面的校园之内。 而杰夫、盖瑞和波萨克教授，也随后走了出来，开始亲密的窃窃私语。 傅依若小声道：“哥，你刚才不应该夸那个波萨克，这会让杰夫他们的谈判陷入被动的。” 李野摇摇头，指了指那三个人道：“你看杰夫陷入被动了吗？中午的时候，我们在波萨克的家里，人家根本就不想谈，你看现在谈的多好？” “.” 傅依若一愣，仔细瞅瞅，好像还真如李野所说的那样。 而文乐渝略一考虑，恍然明白道：“李野，你那些话是故意说给波萨克教授那些同事听的？” 李野缓缓点头：“在灯塔这个地方，为了钱，别说同事了，就是亲兄弟也可以背刺，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这项技术现在并不完全属于波萨克，所以他如果想要尽快合法的拿到技术，就需要外来的帮助” 李野在波萨克家里的时候，就发觉这两口子并不急于接受外来的投资， 因为按照既定的发展轨迹，他们会在今年的三月份，以刷爆信用卡的代价，研制成功了新一代更适合市场化的多协议路由器。 而现在是二月初，显然是即将成功了。 就算是波萨克是个不懂商业的技术男，也知道在新产品上市之后，公司的估值会更高，到时候跟风投公司要价的底气也更硬。 甚至于借助产品上市的利润，再熬上两年，等思科公司发展一段时间之后，要价会更高。 而思科公司在原先的历史上，波萨克夫妇倚靠卖产品凑到了钱，向学校支付了源代码的版税，辞职开始发展公司，在两年之后才引入了红杉资本的投资。 但李野等不及了，他要使使坏，让波萨克着急上火，迫使对方找杰夫谈投资，然后谋取专利快速生产占领市场，免得让他的同事捷足先登。 “哥，那万一我们控制不住了呢？” 听了文乐渝的话，傅依若也明白了什么，但她还是有自己的顾虑。 李野笑了笑：“控制不住，就控制不住呗！” 控制不住，可能就没有后来的思科了， 后来的思科曾经试图收购华为，但是没有成功，后来，有人认为思科是多次打压华为的幕后黑手之一， 那么思科没了也就没了吧！大不了我再找人创造一个想科、念科出来。 。。。。。。。 理工男谈事儿就是快，不到十分钟，杰夫就和波萨克教授道别，然后走到了李野这边。 “李先生，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杰夫脸色凝重的道：“好消息是波萨克教授同意我们投资他的思科公司， 坏消息是他并不确定是否能够拿到多协议路由器的专利许可，而且他只同意让我们占股百分之45，而且要价很高。” “他要价了吗？那你还犹豫什么呢？” 不怕你要价高，就怕你不要价。 李野微微的笑道：“我们那边有个习俗，叫开门发财，我们的公司刚刚成立就接了一笔买卖，这是非常好的兆头。” “.” 杰夫和盖瑞都没听懂李野的意思，双双懵逼。 无奈之下，小翻译文乐渝出马，三下五除二给这两个手下解释清楚“开门红”的意思。 杰夫也笑了，笑完之后好似很随意的问道：“李先生，那您预估这项技术的前景有多大？” 李野想了想，道：“怎么着也要几十亿美元吧！” “.” 杰夫和盖瑞再次看向了文乐渝，他们怀疑自己这一次又没听懂。 文乐渝微微皱眉，但还是精准的翻译了。 “噢浩浩~，但愿李先生您的眼光是正确的。” “不不不，我们都相信李先生，您的眼光一定是正确的。” 杰夫和盖瑞都笑了，虽然他们不相信李野的判断，认为他是在开玩笑，但架不住这个玩笑让人心里高兴呀！ 八六年的美元还是很值钱的，波萨克为了研发多协议路由器，透支了一万美元的信用卡，所以他就算是狮子大开口，要价也没有达到百万级。 所以别说思科公司以后能够达到几十亿，就是几亿美元，那也是一项足以在业内扬名的投资案例。 但谁又知道，思科公司最后的市值是4000多亿呢？ 。。。。。。。。。。 从斯坦福大学出来之后，傅依若开着车，跟着杰夫的车返回旧金山。 默默开车的傅依若憋了半小时之后，终于还是问李野：“哥，你认为那个思科公司以后真的会价值几十亿美元吗？” 李野看了看傅依若，笑着道：“小若，你是想问它到底能值多少钱？还是问我，为什么几十亿美元的大买卖，我们却只能拿百分之四十五？” “.” 傅依若嘟了嘟嘴，点头道：“我总觉得是在给他人做嫁衣。” 李野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这么说也没错，但是现在这件嫁衣.只有人家能穿呀！” 第六百四十三章 巨龙的故事 “嫁衣只能人家能穿？我们为什么不能穿？” 开车的傅依若很不理解，她从小就生长在一个商人之家，对于赚钱有着自己的理解，所以很不明白李野“为他人作嫁衣”的思路。 文乐渝也是侧头看向李野，她虽然完全相信李野，但心里终归有她的不解。 肥水凭什么流到外人田？全拢到自己的地里不行吗？ 李野轻轻的叹气，问道：“那你们说，现在除了灯塔，哪里还可以让计算机形成规模效应，哪里还能吸引到足够的资金，促生出适合计算机快速发展的土壤？” “.” 傅依若一愣，喃喃的道：“日笨.应该可以的吧？” 李野摇摇头：“按照前面二十年的势头，日笨也许可以尝试一下，但现在不可能了，它们的路子被人带偏了，下一步它们会想着金融业和房地产发展。” 傅依若想了想，又道：“那欧罗巴应该可以.吧？” 李野再次摇头：“屁大点地方，有十几个强国，彼此语言都不通，历史矛盾解都解不开，你觉得他们能竞争得过灯塔？” “那” 傅依若想不出来了。 而且到了这会儿她才恍然觉悟，这个世界上适合计算机行业快速发展的地方也许还有，但绝对不包括种花家内地。 上万元一台的电脑，内地现在有多少人买得起？ 就算买得起，发展资金从哪里来？难道全靠自己老哥拿钱往里填吗？ 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的田里连种子都没有，你填进去不打粮食有什么用？ 看到两个妹子都不说话了，李野笑着活跃气氛道：“你们两個都听过西方巨龙的故事吧？巨龙的巢穴之内，有着无数的金银财宝， 而我们就是悄悄潜入了巨龙巢穴的勇士，先静静的看着巨龙积攒财宝，然后等待时机，把财宝搬回家去，分给我们的父母兄弟，让他们过上富裕的生活。” “所以我们现在先要帮助巨龙敛财，明白了吗？” 傅依若和文乐渝连连点头，不过傅依若转念一想，随口问道：“哥，那巨龙要是看见我们搬财宝，那会不会咬人？” “呵~” 李野呵笑一声道：“我们就扛几口袋金币，巨龙肯定懒得搭理我们，因为他觉得是在打扰它睡觉，甚至它还会让我们把财宝带出去，让我们替它宣扬它的富有.” “但如果我们用卡车大肆搬运的话.巨龙哪有不咬人的呢！” “.” 傅依若和文乐渝都是一愣，好似感觉李野话里有话。 傅依若赶紧问道：“哥，那我们是准备扛几麻袋就走呢？还是开卡车搬运？” “.” 李野沉默了。 片刻之后，李野才沉声说道：“你们既然知道西方巨龙的故事，那你们说为什么王子勇斗恶龙的故事里，总是都有一个公主呢？” 文乐渝和傅依若双双摇头，表示自己不明白，还希望大哥你给我们讲解一下。 “因为王子家里不缺钱，他每天喝着小酒搂着姑娘听着歌剧，犯不着为了几卡车的金币，跟恶龙拼个你死我活， 所以他跟巨龙搏斗的原因，只能是因为公主，因为爱情是无价的。” 李野抿了抿嘴唇，涩涩的笑了笑道：“而只有我们这些无产阶只有我们这些奋起直追的后来者，才能忍辱负重，以身犯险，为了闪闪发光的金属制品，跟巨龙拼个伱死我活，” “因为我们家里的房子老了，家具旧了，兄弟姐妹们虽然拼命的干活，却总是因为缺少合适的工具事倍功半，吃不饱，穿不暖.” “我们已经落后了好多年，想要追赶的快一点，那么跟恶龙斗一斗.也是在所难免的。” “以身犯险？” 傅依若惊讶的回头看向了李野。 李野赶紧喝道：“看前面，好好开车。” “.” 傅依若把头扭回去了，汽车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但是车内的空气却逐渐压抑了起来。 两个妹子都沉默了。 傅依若咬起了嘴唇，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今天晚上就给妈妈打电话，让她帮忙给哥哥挑选更多更强的保镖，灯塔这边的大财阀可凶恶的狠呢！ 而坐在后排的文乐渝，早就把自己的小手，跟李野的手掌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以她在柯老师、文庆盛身边受到的言传身教，怎么能听不明白李野的意思？ 李野这一次来灯塔，不是为了挣俩钱自己浪啊浪的，他是来跟巨龙与虎谋皮的。 【他明明已经有了王子的实力，却还是向巨龙挥动了长剑。】 李野早就脱离了“吃不饱、穿不暖”的层次了，文乐渝手里就捏了上千万美元，八十年代在内地有上千万美元，还不算王子吗？ 喝什么酒喝不起？看什么剧看不到？搂什么姑娘.那不行，那只能搂我文乐渝。 但是李野总是在做那种一看好似玩笑，但是却意义深远的事情。 内地的制造业，需要的可不是几口袋的金币，几卡车都未必能够啊！ “呜呜呜~呜呜呜” 就在两个妹子各自想着心事的时候，车后面却突然响起了警笛的声音。 李野和文乐渝回头一看，发现一辆黑白相间的警车紧紧的跟着后面。 “遭了，我刚才没看见警车闪灯。” 傅依若一惊，赶紧靠边停车。 要说灯塔的巡逻警察，跟内地的情况不一样，他在想检查你的时候，会先跟在你的车后面，然后打开警灯， 前车看到警灯闪烁，就要靠边停车了，如果你不停，他才会摁警笛。 李野不知道傅依若习不习惯，反正他不太习惯。 毕竟李野的开车习惯是——“只要我不变道，就不需要看后视镜，”谁知道你啥时候跟在我后面的？ 傅依若把车停在路边，规规矩矩的准备好证件，打开车窗，把双手放在了方向盘上。 而一个灯塔巡警慢慢的走了过来，扫了一眼车内，然后盯着傅依若看了几秒。 “嗨，你有驾照吗？” “.” 傅依若愣了一下，然后问道：“我有驾照，现在需要交给你吗？” 巡警点点头：“当然，我需要查验一下你的证件。” 傅依若把证件交给了巡警， 巡警看了两眼之后，很疑惑的道：“你今年有十八岁？” 傅依若点点头，很乖巧的道：“是的，我到今年九月份十九岁。” 巡警的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拿着驾照跟傅依若仔细对比，好似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 不过李野却放下了心来，知道这是东亚人“脸嫩”造成的误会。 灯塔的汽车不允许贴隐私膜，所以这个巡警是刚才看到开车的傅依若，以为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在开车。 别说傅依若今年才十八岁半，就是很多二十八岁半的，去商店买酒人家老板都不卖给她们，感觉她们用了假证件。 灯塔法律规定，二十一岁才可以买酒，可是很多灯塔人到了二十一岁，长相都可以用“成熟”来形容了，而东亚女孩儿二十一岁，还带着婴儿肥呢！ “两位先生、女士，介意我看一下你们的证件吗？” 巡警看了半天，好似想到了什么办法，又问文乐渝和李野索要证件。 然后他就又仔细比对了半天，才确认了这三个孩子就是“脸嫩”。 不过就在他把证件还给了李野等人，准备让他们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了前方远处停着的一辆车。 那是李野的保镖的车。 保镖一般会尽量让保护目标处于目视范围之内，但刚才李野停车，他们也只能远远的停下，毕竟都是临时签证，要是让人误会成团伙也是麻烦。 巡警的右手摸向了腰间：“抱歉，请问前面那辆车是跟你们一起的吗？” 李野无奈的道：“是的，那是我们的同伴。” 巡警眯起了眼睛，严肃的道：“请你们下车，我需要检查一下车辆。” 李野知道有点麻烦了，毕竟旧金山有个唐人街，唐人街里有堂口，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情肯定不少，他们都是唐人面孔，遭人怀疑的几率更大。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杰夫和盖瑞的车却绕了个圈，刚好停在了李野的车前十几米远。。 巡警愣了一下，然后向后面的警车招了招手，让留在警车上的同伴给自己看着，然后慢慢的走向前车。 两分钟之后，巡警回到了自己的车上，开车走了。 傅依若顿时愤愤的道：“灯塔果然有xx歧视，为什么对待我们和杰夫是两种态度？” 李野笑了笑道：“灯塔出了xx歧视，还有财富歧视的，等我们换一辆车，就可以避免百分之九十的麻烦。” “换车？换什么车？” “只选贵的，不选对的，贵到让他们一看就知道不差几个律师费的地步。” “.” 文乐渝看向李野，好似明白他为什么会“浪费”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 你在歧视谁？ “李先生，你们没事吧？” 等到警车走了之后，杰夫和盖瑞才下了车，走到李野这边询问安慰。 这要是在国内，那他们至少要被扣工资了，老大都有麻烦了你还不赶紧过来帮忙说和，坐在车上装大爷呢？ 但灯塔就是这样的，在巡警面前不要随意打开车门，不要随意下车，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李野笑着摇头道：“我们没事，他怀疑我们没有驾照。” 杰夫和盖瑞都笑了，盖瑞说道：“我以前也听说过东方人的神奇，但我第一次见到您和您的两位同伴的时候，还是非常惊讶， 你们真的都不会变老的吗？我真的羡慕你们.” “当然不会，谁都会变老的。” 李野笑了笑，然后忽然道：“我想请教两位，在你们灯塔人的心目中，开哪一款车，会让人下意识的感觉我拥有私人律师？而且是很厉害的律师。” “.” 杰夫和盖瑞的笑容，有点尴尬了。 虽然李野是微笑着说出这番话的，但是他们都能听得懂——这位年轻人心里不爽，对灯塔肤色歧视现象的不爽。 在灯塔，肤色歧视是客观存在的，但又是“严律禁止”的，任何人表现出肤色歧视的倾向，都是个很严重的问题，都有可能受到严厉的控诉和指责。 当然，控诉的前提是必须支付得起高昂到离谱的律师费。 在这颗蔚蓝色的星球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律师，像灯塔的律师行业那么热门和受人追捧了， 在八五年的时候，灯塔就有六十五万名从业律师， 据说在律师密度最高的华盛顿市，平均13个人里面就有一个律师，以至于一名叫帕克斯顿歌手都唱了一首歌——“百万律师”。 “每個餐馆都有律师，每个俱乐部都有律师，每扇门后都有律师” 由此可见，灯塔的律师收费标准一定不会“亲民”，要不然这些律师早就都饿死了。 而现在李野轻描淡写的表示自己要有“厉害的私人律师”，就明晃晃是“不差钱”的意思呗？ 而这个律师是用来对付谁的，还用说吗？ 就比如刚才，如果李野如果感觉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那么律师会从那个巡警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语气、两只手摆出的手势等等方面，罗列出一大串可以控诉的问题，折腾不死你也烦死你。 杰夫想了想，道：“在灯塔，奔驰的销量不错，但我们本地人对某些品牌情有独钟，比如凯迪拉克，或者.宾利也很合适。” 凯迪拉克在八十年代还是很有牌面的，但杰夫摸不清李野的消费习惯，一台宾利至少可以买五台凯迪拉克，他不知道李野是否愿意花那个钱。 但是李野很诧异的道：“难道不应该是野马吗？特别是gt500那一款，我听说非常受欢迎。” 李野曾经看过尼古拉斯.凯奇出演的一部电影，里面那辆充满了野性的野马和女主角朱莉的大长腿都非常的亮眼，而且李野听说灯塔人对野马有着独特的情节，所以才有此一问。 “噢~，李先生您是有眼光的，但是.” 杰夫笑了笑之后，隐晦的道：“那种车就是麻烦精，充满了各种不确定，一上路就备受巡警的注意，所以如果您是为了避免某些麻烦的话，我不太推荐野马。” “.” 李野愣了一下，也是莞尔失笑。 这里是“外国人少是有道理”的灯塔，不是买了法拉利却不舍得飙车的内地， 真正的野马只适合草原，像野马gt500这种一看造型就桀骜不驯的车，天生就是为了违反交通规则而生的，警察不瞅你瞅谁？ “谢谢伱的建议杰夫先生。” 李野认真的感谢了杰夫，然后在临走的时候，又吩咐道：“杰夫先生，麻烦你帮我聘请一个律师，至少在旧金山地区要比较有名， 另外买几部移动电话，给你和盖瑞都配上，可以走新公司的账目。” “移动电话？” 杰夫愣了愣，才跟上了李野的转折思路， 如果刚才李野手头有电话的话，可以立刻跟他联系，就可以避免一些麻烦。 然后杰夫说道：“李先生，你说的是‘肩背电话’吗？” 李野奇怪的道：“肩背电话？” 杰夫点头道：“在去年的时候，摩托公司研制成功了一款可以随身携带的电话，大约有三公斤重，一般都是像背包那样背着，所以戏称为‘肩背电话’。” “不过那款电话现在并不普及，旧金山这边很多地方还不能用。” 李野恍然明白了。 他只知道移动电话在八十年代末快速发展，但具体细节并不了解， 虽然手机的专利在1973年就注册了，但真正可以与现代手机形状接近的手提电话，直到在1987年才诞生。 那款电话重量刚好一斤半，跟个板砖似的，俗称“大哥大”。 于是李野说道：“杰夫先生，我认为移动电话的前景也非常好，有时间的话请你多多注意一下，无论是制造电话的公司，还是提供信号的服务公司，都是不错的投资目标。” 杰夫非常敬业，马上就问盖瑞：“盖瑞，硅谷有移动电话方面的投资机会吗？” 盖瑞很意外的看了看李野，点头说道：“硅谷确实有几家公司在从事相关方面的研究，回头我就整理一下资料，交给你们讨论一下。” 盖瑞心里有些压力了，因为他的价值就是熟悉硅谷，但是为什么这个年轻人，好似也熟悉硅谷呢？ 李野跟杰夫和盖瑞分开之后，才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原来是这样，那还不算晚。” 现在是86年一月，87年第一款大哥大才问市，如果操作得当，也许不会落后太多。 。。。。。。。。。 下午，回到酒店的李野先找了酒店经理，让他帮忙租两台车。 酒店很快就提供了详细的租车目录给李野选择，并且表示对接的租车人员随时都可以过来提供服务。 “你们两个选一下吧！对了，记得多租一台皮卡，我去给甄蓉蓉打个电话问问，今天要不要送东西过去。” 李野把选择权扔给了傅依若和文乐渝，自己去给甄蓉蓉打电话。 因为贺大壮的“鼓动”，李野的同学们几乎都给甄蓉蓉带了礼物，几十个人加起来好几个大包裹，普通轿车的后备箱都装不完。 这也就是李野不差钱，要别人说不定在机场外面就给他扔了。 “嫂子，你看我们是省着点花呢？还是租一辆好一点儿的？” 傅依若拿着租车目录，询问文乐渝的意见。 李野在港岛那辆法拉利，基本上都被这个妹妹给开了，所以她非常清楚一辆豪车的隐性价值。 但是傅依若也知道文乐渝这个嫂子比较“节俭”，所以也只能用手指头不断的在几款豪车的目录旁划来划去，不敢直接嚷嚷“我要开好车，你这个小富婆不要太抠门。” 但是文乐渝却淡淡的道：“你哥不是说了吗？只选贵的，不选对的。” “好嘞，嫂子果然英明。” “.” 文乐渝不是英明，而是逐渐理解了这个“有钱为所欲为”的国度而已。 就像李野当初入驻这家知名酒店，看似花了远高于其他酒店的住宿费用，但是酒店却提供了各种周全的服务。 打个电话租车公司就上门送车只是小意思，甚至说，如果在旧金山遇到任何麻烦，打给这家酒店，都能得到一定的帮助和支持， 并且为了良好的信誉，酒店也不会一锤子买卖把你黑死。 。。。。。。。。。 下午四点，加大伯克利学院宿舍。 甄蓉蓉正站在宿舍的窗口向外瞭望。 李野两个小时之前跟她通电话，说要把同学们给她的礼物送过来，但是现在还没到。 甄蓉蓉低头看表，心里开始泛起了丝丝的焦躁。 虽然昨天晚上她冷漠的表示“不想再管阮淑君了”，但是今天早上，她还是忍不住阮淑君的哀怨哭求，想到对方确实产后虚弱，所以只能答应再代她顶上几天。 可是唐人街曹家饭馆是五点半就要上工的，现在四点了李野还没到，万一迟到了，几乎就是白干。 【难道今天他又要用车送我？】 甄蓉蓉微微蹙眉，虽然搭李野的车确实方便，但车上有个文乐渝，她总是觉得不自在。 “滴滴~” 甄蓉蓉正在走神的功夫，窗外却响起了喇叭声。 甄蓉蓉往外一看，顿时愣住了。 因为皮卡车的车厢里，满满的全是包裹，上面还有过海关时候的标记，显然都是从国内给她带来的礼物。 这得多少行李费呀？ 躺在床上的阮淑君察觉到了异样，撑起了身子问道：“蓉蓉，怎么了？” 甄蓉蓉喃喃的道：“我同学给我带来了礼物，用皮卡车带过来的。” “皮卡车？那你走什么神？” 阮淑君又躺了回去，低声嘟囔道：“只有穷人才开皮卡车呢！你可要小心一些蓉蓉，别被他给骗了，现在很多男生都喜欢玩欲擒故纵的戏码，明明想要追你，却表现的满不在乎” “你胡说什么？” 一向好脾气的甄蓉蓉顿时怒了，一把掀开阮淑君的被子，严厉的道：“阮淑君，你为什么总是嫌贫爱富，你在歧视谁？你在歧视你的同胞吗？” 第六百四十五章 段位不高 “蓉蓉，你既然来到了灯塔，就不要再用内地的眼光来看世界。” 阮淑君面对甄蓉蓉的愤怒并没有惊慌，而是耐心的解释道：“你知道灯塔宪法里面的equalprotection吗？” “equalprotection——平等保护，虽然种族、性别、年龄的在灯塔不允许，但限于财富的歧视是不违宪的， 因为财富是人人可以追求的，不像种族、性别、年龄一样不可改变，所以针对财富的歧视是一种合理的歧视。” “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歧视，只是对于甘于贫穷的弱者的一种惩罚。” “.” 甄蓉蓉愣愣的看着“理所当然”的阮淑君，好似这个相处了大半年的室友，突然间变得无比陌生。 大家从内地一起来的时候，都怀着“报销国家”的目的和念头，但是现在甄蓉蓉已经确定阮淑君的目的不纯了。 阮淑君根本就没打算回去。 而看到甄蓉蓉脸色木然，阮淑君也是有些不自在，便坐起身子，指着窗外继续劝解甄蓉蓉。 “蓉蓉，我刚才看见你坐立不安，就知道你很在意你的这个同学，但是你相信我，你的人生伴侣，不应该是一个开皮卡呃.” 阮淑君话没说完，突然愣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窗户外面的皮卡，还有皮卡后面那辆闪闪发亮的轿车。 阮淑君来到灯塔一个月，就认全了所有豪车的车标，当然知道这辆车的价值， 更要命的是，那個从豪车上下来的帅气男孩儿，比那辆豪车还要吸引人。 “我很抱歉，蓉蓉，也许你误解了我，但我对我们的同胞没有任何歧视的意思，伱等我一下，我们一起欢迎你的同学.” 产后虚弱的阮淑君一个翻滚就下了床，蹭蹭蹭跑进了洗手间，然后洗手间内就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蓉蓉，见到我的腮红了吗？我前天还放在这里的” “.” “唉~~” 甄蓉蓉一声叹息，开门走出了宿舍。 那么多的东西，总不能让李野自己搬上来吧？ 。。。。。。。 李野当然不会自己把东西搬上来，金哥他们也帮了忙，两趟就把所有的包裹给送进了甄蓉蓉的宿舍。 “这一包是同学们给你的信，这是陈霄灵给你带的百雀羚，这是蒲向河给你带的稻香村点心” 李野打开了包裹，一样一样的给甄蓉蓉介绍，虽然每一样都不怎么值钱，但却是包含了同学们的深深情谊。 “谢谢.谢谢你李野。” 甄蓉蓉的眼圈泛红了。 一个飘落海外的人，只有在感受了异国他乡的冷漠之后，才能体会到朋友之间的温暖，是多么的珍贵，多么的稀有。 “你谢我做什么？你该写一封长信，告诉同学们你对他们的思念之情。” 李野对着甄蓉蓉笑了笑，然后大马哈似的道：“行了行了，别思念了，赶紧说这些东西放哪儿，堵在这里都影响到你们宿舍的其他人了。” 因为同学们带来的礼物太多，所以堆满了宿舍内的过道，确实碍事儿。 但是甄蓉蓉还没等说话，就听到有人说道：“不碍事儿的，都是家乡的亲人送来的一片爱心，怎么会碍事儿呢？” “.” 李野扭头一看，发现了从洗手间内走出来的阮淑君，然后心里就打了一个突突。 头发半干半湿，显然洗的有些仓促，口红不太对称，显然没来得及画好唇线，腮红抹的也不均匀，整张脸给李野的感觉，就显得有些怪异。 【好好的一个女孩儿，怎么就瞎折腾呢？】 就八十年代的女孩儿，美妆技术是绝对不如后世的小仙女的，所以见惯了诸多小妖精的李野，对阮淑君的妆容实在不太感冒。 “怎么能不碍事呢？” 李野淡淡的笑了笑，扭头往门外喊道：“小渝、小若，进来帮忙归置归置，我们大老爷们毛手毛脚的，越弄越乱。” 文乐渝和傅依若进来了，阮淑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当一个小仙女努力展示自己的时候，突然面对一个碾压级别的小美女，是个什么感觉？ 如果碾压过来的小美女还是两个又是什么感觉？ 那就只能打苦情牌了。 “我来帮蓉蓉收拾吧！你们都是客人，怎么能麻烦你们动手.” 阮淑君迅速调整思绪，拖着虚弱的身体，开始帮助甄蓉蓉整理东西， 但是她三秒一喘气，五秒一抹汗，好似虚弱到了极点。 甄蓉蓉忍不住的道：“你休息一下吧淑君，你的身体还没养好。” 但是这几天一直都不下床的阮淑君，这会儿却倔强的道：“我可以的，我真的可以的，这点苦这点累不算什么，我们既然到了灯塔，就不能叫苦不能叫累” “.” 李野感觉很尬，就跟看这个时代的电影，听上面男女主角对话那样的尬。 后世因为网络的发达，小仙女们汲取了大量的知识经验，玩人设都玩的贼溜，高端的猎手都让你看不出她的做作。 但这个阮淑君，也不知是太过仓促还是怎么的，给李野的感觉段位就有点低了。 当然了，这个年代整体的环境还是淳朴的，要是后世的高级小仙女来到这个时代，估计能像妲己那样无差别乱杀。 李野尴尬了，文乐渝和傅依若就不乐意了。 傅依若首先扔在了手里的东西，冷冷的道：“那就麻烦你帮忙整理吧！甄班长，你是不是还要去曹家餐馆打工？快到时间了吧！跟我们的车一起走吧！” 李野抬脚就出了甄蓉蓉的宿舍，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赞同。 甄蓉蓉非常尴尬，看了看表之后，也默默的点头。 但是阮淑君却如泣如诉的道：“不能再麻烦蓉蓉了，我其实可以坚持，今天还是我去上工吧.” 甄蓉蓉看着好似随时都可能跌倒的阮淑君，刚要说些什么，却被文乐渝拉着胳膊就出了门。 虽然文乐渝也能感觉到甄蓉蓉对李野的一点点异样，但她相信甄蓉蓉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来， 而这个什么阮淑君，就差把对李野的企图写在脑门上了。 离得远远的，必须让李野离得她远远的，万一她路上晕倒了，你让李野这个大善人怎么办？ 但是李野和文乐渝都低估了阮淑君的执着，她竟然扶着楼梯脸色苍白的跟到了楼下，非要自强自立的去打工。 就在李野等人皱着眉头不好处理的时候，同样要去餐馆打工的珍姐骑着自行车来了。 她了解了情况之后，甩手就把自己的自行车扔上了李野的皮卡，然后冷冷的问了阮淑君一句：“你非要跟着去旧金山，是要去找那个卡迪尔，还是要去医院复查？” 阮淑君愣了，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打人不打脸，你下一句是不是要把我为什么要去医院也秃噜出来呀？ 珍姐冷哼一声：“老实在家呆着吧！祸害自己不要紧，别祸害别人。” “.” 阮淑君无奈的看着李野等人走了，临走的时候，她还向甄蓉蓉和珍姐投去了祈求的目光，希望两人嘴下留情。 但是甄蓉蓉是个心软的人，珍姐可不是，上车之后就把阮淑君的事儿抖露了个底儿掉。 第六百四十七章 文乐渝：我明明已经改了 珍姐说出了阮淑君的事情之后，就连一向不怎么八卦的李野也不淡定了。 “你说什么？那个什么君不是生病，是产后而且她上一次让甄蓉蓉顶班，还没给她工钱？” 李野好笑的看向了甄蓉蓉，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大姐，你是大冤种吗”的意思。 甄蓉蓉尴尬的道：“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淑君现在身体非常的虚弱，她又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她身体虚弱关你什么事？” 李野直接打断了甄蓉蓉：“她身体虚弱不是应该找孩子他爹负责吗？怎么拉你替她垫背呢？” 甄蓉蓉不说话了，因为周围的文乐渝、珍姐，甚至前排开车的傅依若都从后视镜里看她，着实让人惭愧。 珍姐看着甄蓉蓉，恨铁不成钢的道：“她就是欺负你心软，也就是小甄你这种刚来灯塔的新留学生抹不开面子， 你看那些老留学生谁搭理她？自己作孽自己受，凭什么拉着别人帮她受罪？” 甄大班长遭受了“集体围攻”，郁闷的低下头说道：“我不是心软，主要是她在这国外无依无靠的，她那个男朋友又失踪了.” “什么失踪了，就是玩够了，”珍姐鄙视的道：“我也是纳了闷了，阮淑君对付起自己人来，那比猴儿还精， 那个刘东升当初不就追求过她吗？她死活不同意.可见到那个卡迪尔才几天呀，就被迷掉了魂儿” “哇，那個卡迪尔长得很帅吗？阿兰德龙？格里高利.派克？” “可拉倒吧！还阿兰德龙呢！大趴鼻子香肠嘴，我看一眼都心里难受” “那是为什么呀？” “我哪知道？可能是迷魂汤灌的好吧！伱们是没见过那个卡迪尔，那个嘴巴甜的呀，啧啧啧” “.” 珍姐刀子嘴不饶人，叽哩哇啦一顿说，可把傅依若等人的八卦之心给勾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就是文乐渝都把两个耳朵竖起来仔细倾听。 不过李野看她们说着说着有歪楼的迹象，便实事求是的道：“你们都没有抓住这件事的重点， 那个什么君之所以迷恋那个卡迪尔，并不是她太笨，而是因为两种文化习惯的巨大差别，所形成的认知误会。” “.” 甄蓉蓉和珍姐都愣了愣，不理解李野的意思。 文乐渝咔吧咔吧眼睛，直接问道：“说清楚点，别云山雾罩的勾人馋虫。” “哈哈哈哈~，哥，嫂子嫌你卖关子嘞~” “.” 李野讪讪的笑了笑道：“怪我怪我，说的不够明白，我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灯塔人明显比我们种花人话多， 而且他们从少年时代开始，就非常的喜欢赞美他人，一路赞美到老，就是个抢劫犯，都能给你挑出优点来” “.” “而我们种花人就完全不一样了，我们讲究‘沉默是金’，讲究“谨言慎行”，鄙视“巧言令色”，能少说尽量少说，能不说尽量不说， 可既然你少说话了，那么平时交流一开口就没有废话，肯定是奔着解决问题的方向去了吧，什么是问题？那不就是毛病吗？” 李野两手一摊，说道：“所以我们内地人，最擅长挑别人的毛病，而灯塔人，最擅长挑别人的优点” 这可不是李野瞎说，因为后世有人专门调查过，内地人跟灯塔人平日的说话数量，几乎超过了一比五的比例。 “对对对，这位同学你说得对，”珍姐连连赞道：“灯塔人确实喜欢夸赞人，我刚来的时候，都被他们夸的差点儿飘起来了.” “对喽~，就是这个飘起来，” 李野就跟那些成功学讲师抓住了重点一般讲道：“人家灯塔人，从小就听惯了赞美，所以非常适应这种礼貌性的夸赞， 可咱们内地的大老爷们都是些实在货，哪里会夸女孩子长得好看？你要是夸一个女孩儿长得好看，那要么是想耍流氓，要么就是要搞对象。” “结果从来没听过夸奖的女生到了灯塔，被人一顿夸漂亮、夸有魅力，可不就跟喝了迷魂汤一样，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吗？” “这不能怪咱们的姐妹没见识，实在是灯塔男人习惯了睁眼说瞎话，而且说的言之凿凿，说的真诚无比，跟山盟海誓似的谁受得了嘛！” 李野学着女生的样子，有些搞怪的道：“欧呦，在内地的时候，从来没人说我漂亮，可我到了灯塔，你看看人家怎么夸我的？原来我竟然是如此的有魅力还是人家灯塔的男生有眼光，内地的大老爷们都是睁眼瞎” “.” “哈哈哈哈哈哈~” 李野话音落后，众人沉静了好半天之后，才齐声大笑，那个珍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对对对，你说的太对了，他们夸人的时候直勾勾的看着你的眼睛，真真的让人心慌” “咳咳咳，”李野咳嗽了一下，然后正色道：“所以大家来到灯塔之后，一定不要把对方的赞美当回事儿， 先拿自己跟周围的同类人比一比，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优秀，真的漂亮。” “.” 车内再次安静了片刻，珍姐才无奈的道：“咱们内地的男生，还真是实在孩子啊！” “.” 李野感觉珍姐话里有话，稍一琢磨，才恍然明白，现在车上有四位女生，对比下来之后.只有珍姐是一般般，别的都属于美女。 不过珍姐这人很豁达，转而询问李野：“这位小弟，你为什么这么了解灯塔人呢？我都来好几年了，都没总结出这么多道理来。” 李野淡淡的道：“因为我很珍惜来灯塔实习的机会，我要全方位的了解灯塔，所以下了一些功夫.” 珍姐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大公司看中的人果然不一般，我这可是咱们自己人的夸赞，不是灯塔人的夸赞哦！” “谢谢谢谢，我听得出来。” 李野面不红心不跳的接受了珍姐的夸奖。 但是吧.这个中外对比结论其实不完全是李野总结的，而是上辈子的时候，几个死党在烧烤摊上醉酒解愁的时候，感悟出来的真谛。 为什么内地人，总是争不过白皮、黑皮，真的只是钱吗？ 不是的，是人家从小就把“甜言蜜语”这个技能当生活日常练呀！ 那两相对比起来，技能点满的他们所提供的情绪价值，对于在高中之前还不好意思跟女孩儿说话的内地男生来说，就是降维碾压。 特喵的，也不知道“情绪价值”这个词，是不是西方人入侵内地的舶来货。 。。。。。。。。。 “李野你们没吃饭吧！走了走了，去店里我请你们吃饭。” “不了不了，我们今天想尝尝西餐，你们赶紧去店里吧！” “你们真是的” “咱们春节是时候自己做饭，我们一定过去赏光，吃三大碗。” “那行吧！” 到了唐人街之后，甄蓉蓉又要请李野等人吃饭，昨天文乐渝偷偷把账结了，她就过意不去，今天一看李野带来了那么多同学的礼物，她更不好意思了。 但李野还是拒绝了去曹家饭馆的提议，因为以他对中餐馆的了解，甄蓉蓉一天真赚不了多少钱，一顿饭能顶她几天的工资了， 大学生去餐馆打工，其实更重要的是蹭饭，平时蹭一顿，节假日能蹭两顿，这也是餐馆打工工资最低的原因之一。 李野带着两个妹子跟甄蓉蓉分开之后，就顺着唐人街往前走，一边遛弯一边寻摸美食， 但是走着走着，李野就感觉文乐渝总是歪头瞅他，瞅两眼又扭头回去，不一会儿之后又开始瞅，就跟大橘猫瞅自己的零食一样。 李野忍不住的问道：“小渝你瞅啥呢？” 文乐渝眨眨眼，抿抿嘴，也没嘴硬的说没瞅李野，而是笑眯眯的道：“我正在琢磨，以前你夸我的那些话，是不是跟你说的灯塔人一样，故意哄我的。” “.” 李野呆愣了好几秒钟，实在想不到回旋镖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诚然，李野肯定比这会儿的内地男生会夸人，但跟灯塔那种礼貌性的夸是肯定有区别的。 而文乐渝侧头瞅着李野呆愣的李野，并没有发什么小脾气，而是笑眯眯的暗自得意。 她恍然记起了几年前的某一天，自己因为不是刘小庆那个类型的女孩儿而不自信，但李野却夸她比所有人都漂亮。 【原来那就是要跟我搞对象呀！】 李野愣神过后，突然把脸一板：“我什么时候哄过你了？我对你不满意的时候，从来都是有话直说的。” “啊~” 文乐渝措手不及，赶紧开始回忆自己哪里做的让李野不满意了。 傅依若两眼放出八卦之光，张着小嘴问道：“哥，你竟然还敢对嫂子不满意？我嫂子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第一，不好好吃饭！” 李野当即伸出了第一根手指头，严厉的指向了懵圈的文乐渝：“说，你最近是不是越来越挑食了？总是吃甜食，吃完之后不吃正餐，我有没有指责过你？” 文乐渝的大眼睛不断眨动，最后噘着嘴点了点头，承认了。 李野伸出第二根指头：“第二，晚上躲在被窝里看书，一看就看一宿，第二天眼圈黑了。” “这个我不认！”文乐渝一蹦三尺高，倔强的抗议道：“我早就不在被窝里看书了，我早就改好了。” 傅依若忍不住的把脸转向了别处，生怕脸上的笑容让嫂子看到。 但是李野却不依不饶的伸出三根手指：“第三，你跟我练拼刺，我让你隔天一练，你是不是偷偷的加练了？甚至一天两练？” 文乐渝还是不服，愤然辩解：“苦练本领有什么不对？我爸还嫌我练的不够刻苦呢！” “你就只顾着刻苦了，我没跟你讲过运动学吗？知不知道什么是健康训练？你爸现在下雨阴天是不是腰疼？难道你也想染上腰疼病吗？你是跟我练，你到底听谁的？” “.” “噢~” 李野这话说的很严厉，文乐渝噘着嘴，脚尖在地上使劲拧了好几圈，才不太服气的“噢”了一声，屈服在李野的高压之下。 其实李野真不是随口乱说，德国科研人员早就得出结论，人体的最佳训练恢复期是36小时，所以一天两练刚好可以避免损伤。 很多优秀的运动员到老了一身伤病，其实就是运动过量。 虽然文乐渝跟着李野练拼刺，更多的是“玩”，练也就一两个小时， 但是李野观察的很仔细，如果练的再多了，会导致文乐渝练出强烈的肌肉感，皮下脂肪都给练没了，晚上在未名湖畔遛弯，一搭手搂到腰上，摸到的就是肌肉。 这怎么能行？看着好看就是好吗？ 过量运动对人体的损害，对男性手感福利的影响，是非常之大的。 别看有人喜欢跳拉丁的老师，那小腿儿扭来扭去one字马，看起来老带劲了，但她脚上的老茧多厚你知道吗？长腿一绷硬邦邦你乐意吗？ 有所得必有所失，健康是一种平衡， 就像现在的文乐渝，按照李野的调教适量运动、营养均衡，然后她的气血非常充足，皮肤白里透红水润光滑，身体含脂率平衡到了李野最满意的程度， 所以李野绝对不允许她再随意的破坏，绝对不行。 “走了走了，我饿了，前面有家西餐厅，我们快过去喂五脏庙吧！” 傅依若看到嫂子受囧，赶忙发话打圆场。 但是李野却道：“到了唐人街吃什么西餐？吃火锅！” “.” 傅依若看着一马当先的哥哥，忍不住跟文乐渝嘀咕：“嫂子，我哥吃枪药了吗？” 文乐渝撇撇嘴，道：“嘁~，花言巧语被我戳破了而已。” “.” 傅依若尴尬的道：“不会的，我哥多实在的人啊！” 文乐渝却笑着道：“没事儿的，反正你哥只对我一个人花言巧语，我特喜欢听！嘻嘻嘻嘻~” 傅依若：“.” 第六百四十八章 都是熟人 “嗝~，这顿火锅.好像比内地的还要正宗一些。” “嗯，比曹家饭馆的中餐好吃。” 李野和文乐渝等人出了火锅店，一边舒服的打嗝，一边意犹未尽。 今天李野挑中的川菜馆子里，基本上都是中老年华人在就餐，所以就不像曹家饭馆那样，为了迎合西方人的口味改变了调料配比，而是尽量保留了原汁原味的川菜味儿。 有点辣，但是在冬季潮湿的旧金山，吃完了之后感觉超爽。 傅依若看了李野，忽然问道：“哥，今天我们还送你那个女同学回学校吗？” 李野摇摇头：“不了吧！我们还是尽量不要过分打扰她的生活。” 傅依若点头称是：“嗯，哥你做得对。” “.” 李野扭头看了傅依若一眼，感觉她这话说的有点怪。 他不知道文乐渝刚才跟傅依若关于“你哥只对我花言巧语”的话题，所以也就没往“你哥只能对我好”的方向去想。 但是当李野和文乐渝、傅依若走到曹家饭馆的时候，却发现此刻应该在店内忙碌的甄蓉蓉，正在门外和一个男子争论着什么。 “曹老板，我这几天只是来顶替阮淑君上工的，如果你打算换掉她，等明天我让她来了之后，你亲自给她说好吗？”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她隔三差五的旷工，严重影响了我店里的生意，按理说她要赔偿我的损失的，现在只是辞退她，已经够仁慈了。” “可是.” 甄蓉蓉咽了口唾沫，焦急的道：“可是曹老板，你现在让我转告阮淑君，会让她误会是我把她的工作弄丢的，所以请伱再等一天，明天我把她带过来” “难道跟你没有关系吗？你觉得跟你没有关系吗？” “.” 甄蓉蓉愣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矮矮的餐馆老板，好似从他的眼眸之中看到了满满的戏谑。 甄蓉蓉咬了咬牙，问道：“曹老板，请你告诉我，你辞退阮淑君，跟我有什么关系？” 曹老板慢慢的勾起嘴角，努了努下巴：“走吧！我们换个地方，我仔细告诉你原因。” 甄蓉蓉柳眉一竖，严肃的道：“曹老板，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们种花人光明磊落，是我的错我认， 不是我的错.请你不要扣在我的头上。” “.” 曹老板勾起的嘴角僵硬了，整张脸显得很怪异。 片刻之后，他终于恼羞成怒的道：“就是你的错，因为你不识时务，因为你不识抬举，你走吧！我不需要跟你解释什么，这里是灯塔，不是内地，我没有必要为你这個人民服务。” “.” 甄蓉蓉张了张嘴，好似想要说几句软话，但最后还是咬牙说道：“好，那请你把这两周的工资结给我，上一周的工资你就没给” “你还想要薪水？”曹老板讥笑着道：“我能让你在这里吃饱肚子就是照顾你了，笨手笨脚傻里傻气的，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却不通人情世事，也不知你是怎么选上公派留学生的” “你” 甄蓉蓉剧烈的喘息着，红着眼睛瞪着曹老板，两只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恨不得一圈捶在对方的脸上。 “啐~，白痴！” 曹老板啐了一句，转身就要回到餐馆里面，却忽然被三个面如寒霜的年轻人挡住了去路。 刚才李野、文乐渝和傅依若就站在街对面，把曹老板和甄蓉蓉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三个年轻人这会儿的心都快气炸了。 人在外地不容易，这谁都知道，但如果是灯塔人欺负自己也就罢了，华人欺负自己人，这个仇恨值至少该翻几倍？ 曹老板吓了一跳，先是后退一步，然后色厉内荏的喊道：“你们要干什么？这可是我的店，老肖，还不带人出来？” 唐人街有很多过来打工的留学生，有时候会表现的很团结，所以曹老板觉得自己必须要把工人喊出来，要不然说不定就被这几个愣头青给揍了。 但是餐馆里的人还没出来，李野就冷冷的问道：“你是曹元茂？” “.” 曹元茂一愣，仔细看了李野几眼，没好气的问道：“你是谁？” 李野冷冷的道：“我劝你还是别认识我是谁的好，把该结的工资结了，大家一拍两散。” “那我要是说不呢？” 餐馆里的服务员、厨师已经出来了，曹元茂的胆气壮了起来，对着李野横眉怒视。 “你不愿意？那我们就要好好认识认识了。” 李野轻轻一笑，挪动脚步让开了去路。 曹元茂看着让开去路的李野，冷哼一声回到了餐馆。只不过他跟李野错身而过的时候，心里却直突突， 他回头又看了李野一眼，然后对着看热闹的厨师和服务员道：“都站在外面干什么？店里的客人不用招待了？还不快进来干活？” 厨师和服务员呼啦啦又回到了餐馆，没有一个人对于曹元茂的前后矛盾表示不满，这种顺从的态度让曹元茂感到了极大的满足，也重新恢复了信心。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敢威胁我？谁给他的勇气？不过他是怎么认识我的呢？我怎么不记得？】 “哥，你怎么认识这个曹老板的？”餐馆外面的傅依若也很奇怪的问道。 李野说道：“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前年夏天我们京城青年报上登过的一则新闻， 有个姓曹的青年，在出国之后抛弃了自己的养母和未婚妻，就是这个曹元茂.报纸上有他的照片，而我恰恰过目不忘。” “噢，我记起来了，”文乐渝惊讶的说道：“他那个养母养了他二十年，结果他回到内地之后，连个信儿都不给，真是畜生。” “原来是他？” 甄蓉蓉也记了起来，毕竟这年头的新闻就那么多，如此让人气愤的新闻，很容易就流传全国。 李野又问道：“这个曹元茂应该有老婆的吧？我记得当时他抛弃了自己的未婚妻，娶了一个姓陈的留学生的。” 甄蓉蓉点头道：“是的，曹老.曹元茂的老婆是姓陈，这家店据说就是她盘下来的，只是她最近怀孕了，就不怎么来了。” 李野呵笑一声，摇了摇头没说话。 傅依若奇怪的道：“哥，你不会连他老婆是谁都认识吧？” 李野笑了笑道：“我还真认识，就是那个林秋艳的表姐。” “.，.” 文乐渝和傅依若都是目瞪口呆，没想到竟然都是熟人。 “好了，不要计较他是谁了，小若，你去打电话问问杰夫，我找的律师有消息了吗？” 李野没有再磨叽，让傅依若去打电话，问问自己让杰夫找的律师有着落了没有，如果有的话，就让他来唐人街走个面试。 听到李野要动用律师，甄蓉蓉连忙道：“李野，不要找律师吧！灯塔的律师太贵了.而且很骄傲。” 李野微微摇头，表示不用她管。 如果对自己的雇主还展示骄傲的话，那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律师。 至于贵不贵. 如果不能把律师费赚回来，那他还算是个厉害的律师吗？ 第六百四十九章 宫斗女主角 律师来的很快，半个小时就到了。 不过让李野等人有些诧异的是，对方是一名白皮女律师。 别看灯塔整天嚷嚷自己多么的自由，多么的平等，但其实在某些领域，根本就不存在真正的平等。 就比如在律师行业，一个女律师如果能打出名气，那她一定不知道经过了多少苛刻的考验，打了多少老白男的脸。 对方到了之后，一句废话都没有。 “请问你是李先生吗？我是伊莲娜，请问我需要做些什么来证明我的能力呢？” 李野指了指甄蓉蓉：“这是我的一位朋友，她刚刚被这家餐馆的老板以歧视性的理由辞退了，而且还不给薪水，你有什么好的意见吗？” “.” 伊莲娜惊讶的看着李野，几秒钟之后才疑惑的道：“请问李先生，你请我做你的私人律师，平时就是处理这种事情吗？” “不全是，” 李野淡淡的回答了一句，然后反问道：“伊莲娜女士，你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伊莲娜微微摇头，好笑道：“我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我希望你能明白，把我的能力用在这种小事上，只会浪费你的钱。” 李野看了看伊莲娜，也微笑着道：“卡地亚和卡西欧都可以精准的计时，但没有一块卡地亚，是浪费的。” “.” 伊莲娜愣了一下，然后笑道：“谢谢你李先生，希望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 现在的灯塔，日笨货正在如日中天的横行，卡西欧就是其中之一，但是伊莲娜手腕上戴着一块卡地亚手表，所以李野隐喻她是有品位有价值的“奢侈品”。 伊莲娜跟李野点了点头，开始跟甄蓉蓉交流了起来。 “请问女士，伱在这家餐馆工作多久了.你只有留学签证对吗，那不要紧的，只要付出了劳动就必须获得报酬” “这家餐馆的老板是什么人？好的.你还希望继续在这里工作？还是获得足够的赔偿.” “甄女士你不要认为这件事会影响到其他打工的留学生，毕竟每小时两美元五十美分不是一个恩赐的价格， 而且如果有每小时两美元的人出现，他们也不会因为旧情而继续雇佣你们。” 伊莲娜仔细的询问了甄蓉蓉很多问题，而且并没有因为甄蓉蓉只是留学签证而抱怨和歧视。 甄蓉蓉在唐人街这种地方打工，本来就是不受灯塔劳动法律保护的，这也是曹元茂敢于欺负人的原因。 所以当伊莲娜昂头挺胸走进餐馆，亮出自己律师身份的时候，他都直接傻眼了。 【就特么不到两百刀的事儿，是哪个sb请個白皮律师来要债的？都不够出场费的好吧？】 但伊莲娜要的可不止是出场费，她要的是一份年薪超过十万美元的工作，而且这还是底薪。 “你说什么？你要控诉我x骚扰？性别歧视？违法用工.” 曹元茂感觉脑子都不够用了，自己只是一个有点色心的小老板而已，怎么突然间好似“十恶不赦”了呢？ 于是曹元茂赶紧打电话喊来了自己的一个熟人，对方在唐人街算是有头有脸，跟自己过世的叔叔关系很好。 但是对方只进门看了一眼，就低声提醒曹元茂：“赶紧认栽吧，这个娘们你惹不起，我在报纸上看到她好几回了” “.” 前后不到一个小时，伊莲娜就把一张两千美元的支票交到了甄蓉蓉的手里。 甄蓉蓉握着轻飘飘的支票，感觉是如此的不真实。 曹元茂不是第一次拿捏手下的员工了，在她们这些留学生的眼里，对方就是比黄世仁还要令人绝望的大恶霸， 但是现在伊莲娜只是进去亮了亮招牌，说了几句隐含威胁的话，大恶霸竟然就割地求饶了。 两千美元啊！就算是纽约中餐馆的洗碗工，连续工作十二小时一个月才八百美元。 【这还真是一个大鱼吃小鱼的世界啊！】 伊莲娜把支票交给了甄蓉蓉，抬手看了看表，然后对李野说道：“李先生，现在是九点二十五分，我可以回去了吗？” 李野爽快的道：“当然，我认为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律师，很高兴你能愿意跟我们合作。” 伊莲娜一边跟李野握手告别，一边半开玩笑的道：“李先生你不要那么夸奖我，我可是会认真的。” 李野挑了挑眉，也开玩笑的道：“认真了之后呢？你要加薪吗？” “.” 伊莲娜意外的看了看李野，欣慰的笑道：“您真是个有趣的老板。” 。。。。。。。。。 伊莲娜走了，李野等人也准备离开，但是曹家饭馆里却突然传出了曹元茂愤怒的呼喝声。 “田曦珍，你干完今天也不用来了，都是些忘恩负义白眼狼的货，吃饱了反咬主人” “.” 李野等人定住了脚步，尤其是甄蓉蓉，脸上全是惭愧的神色，因为珍姐是受了她的牵连才丢了工作。 但是一秒钟后，他们就听到珍姐断然喝道：“老娘现在就不伺候你了，但你要敢少给我一个美分，我保证让你后悔到牙疼，你信不信？” “.” 又过了十分钟，珍姐从曹家饭馆里面出来了，嘴里还跟街头泼妇一般骂骂咧咧，一点都不像一个成就优秀的留学生。 但是李野却觉得很有意思，毕竟珍姐是真的拿到了全部工资的。 在这个大鱼吃小鱼的世界里，谁活着都不容易，如果你不想被人吃掉，就要有自己的手段。 甄蓉蓉愧疚的对珍姐说道：“对不起珍姐，都是我连累了你，刚才我实在是太气愤了，没想到他竟然会迁怒到你的头上” “你没连累我，”珍姐摇摇头说道：“我刚才已经跟后厨打听清楚了，我们今天不走，过几天也会被姓曹的赶走.” 甄蓉蓉一愣，连忙问道：“为什么会赶我们走？” 珍姐解释道：“最近一个月，有好几批内地坐船过来的黑户到了唐人街，姓曹的已经看好了两个男的，准备换掉我们三个女的.” 甄蓉蓉恍然大悟，才明白曹元茂为什么要辞掉阮淑君，虽然女服务员手脚麻利，但是男人可以当骡子使唤，用两个男人顶替三个女人，每个月就能省下几百美元的利润。 “姓曹的真是黑了心了，明明是要换掉我们，却还说是我们的毛病.” 甄蓉蓉都气的无语了，你换人就换人，为什么要把责任扣服务员头上？ 珍姐冷冷的道：“不是姓曹的黑心，是他老婆黑心，自从那个姓陈的婆娘盘下了这家馆子，就把几个老资格的服务员都被赶走了，只留下我们这些没资格收小费的新人.” 文乐渝和傅依若都看向了李野，因为她俩认识林秋艳，却不认识林秋艳的表姐陈菊茗，通过珍姐的描述，她们已经把陈菊茗想象成那种瞅着烟杆儿的地主婆形象了。 “走吧！我送你们回伯克利。” 李野改变了主意，送甄蓉蓉和珍姐回学校，上了车之后，不经意的问起了陈菊茗的情况。 “那个陈菊茗也是留学生，回内地工作一年之后，又跟曹元茂从内地回来的， 回来之后，曹元茂丢了百事公司的工作，但是陈菊茗开了一家贸易公司，很快就赚了钱， 然后她又把钱投入到了曹家的生意上，让曹家的铺面从三间变成了五间，也让曹元茂嘚瑟的不行，还有了三妻四妾的想法.” “但是好景不长.” 珍姐幸灾乐祸的道：“自从今年夏天曹元茂的叔叔死了之后，陈菊茗就翻身掌握了曹家的大权，把曹元茂管的死死的， 也就是这些天陈菊茗肚子大了，不怎么过来了，才又让他生出了龌龊的想法” 甄蓉蓉惊讶的道：“那个陈菊茗竟然那么厉害的吗？竟然开了贸易公司？” “那个陈菊茗自称在内地很有背景，专门以极低的价格从内地收购服装，转手拿到灯塔来贩卖，不过这不是她最大的本事” 珍姐阴阴一笑道：“当初曹元茂把陈菊茗从内地带回来的时候，曹元茂的叔叔就非常生气， 他认定了陈菊茗动机不纯，跟曹元茂自作主张，在内地就登了记成了亲，没有办理婚前的财产协议，” “陈菊茗一点都不生气，还主动赚钱补贴家里，很快就把曹元茂的叔叔哄的团团转，然后老曹就突然死了，曹元茂果然制不住陈菊茗，让她抓了家里的大权.” “.” 珍姐的一番八卦，直接就让几个没有看过宫斗戏的妹子听入了神，对陈菊茗这个宫斗女主角大为惊叹。 但是甄蓉蓉却小心的道：“珍姐，这种话你可不要乱说，小心人家控诉” “她控诉个鬼嘞，你以为随便一个人就请得起金牌律师吗？” 珍姐瞥了李野一眼，然后转而说道：“这件事早就在唐人街传遍了，灯塔这边可没有浸猪笼这种传统，很多人还佩服陈菊茗手腕高明呢！ 就是阮淑君也是看到了陈菊茗的例子，觉得自己也能行，才一心想着勾搭一个有钱的男人，然后又拿绿卡又拿财产， 可惜她没有那个本事，被人几句好话就给骗了，真以为绿卡那么好拿，财产那么好分吗？” 珍姐以嘲笑的口吻说道：“像曹元茂这种傻子在灯塔可是稀罕物，毕竟人家灯塔人很清楚，能分走你财产的人不是孩子，而是老婆。” “.” 甄蓉蓉、文乐渝等人都沉默了，她们几个还没有走出校园，对于人性的卑劣还没有深刻的认识，所以珍姐的话，对她们刺激很大。 而李野也缓缓点头，上辈子的时候他看过一本名叫《绿卡》的，里面诉说了几个润人想法设法获取绿卡的故事，故事情节真的非常压抑。 “噗嗤~” 珍姐忽然一笑，然后说了一句更刺激的话。 “其实唐人街上很多人说，曹家的事情是报应，因为当初老曹来灯塔的时候就是个穷鬼，是娶了一个富家千金才翻身的，而那个富家千金一直压着他，最后也是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 “老曹一直压着陈菊茗.嘿嘿嘿，现在陈菊茗又压着曹元茂，你们说以后到底还会不会出报应？” “.” 众人惊讶无语，而李野也是想起了上辈子某人说过的一句话——“在灯塔跟人结婚，不止财产不安全，生命也不安全嘞~” 亿万富婆不是一般人吧？结果开车都能开到水塘里去，你仔细品品，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第六百五十章 上门女婿都是压抑的 李野把珍姐和甄蓉蓉送到了学校，几个妹子叽叽喳喳议论了一路，讨论陈菊茗最后到底斗不斗的过曹元茂。 这个场景不禁惹得李野感叹：“宫斗剧果然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啊！” 傅依若喜欢听八卦也就算了，不太喜欢说话的文乐渝也喜欢讨论，女人的天性果然强大无比。 而且她俩不但自己讨论，返回旧金山的路上还问李野：“哥，你说那个曹元茂，会狠下心对自己的老婆下手吗？” 李野琢磨了一下，谨慎的说道：“这就看他们有没有感情了，没有感情的婚姻，肯定是不稳定的，也是不幸福的， 灯塔这里的环境跟我们不同，不过真正走到极端的夫妇，我相信是非常少见的。” 傅依若深以为然的道：“哥你说的对，没有感情的婚姻确实容易出现悲剧，还是我们内地那边好，不把钱财看的比命还重。” “.” 李野瞥了傅依若两眼，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改天给她上上警示课。 灯塔这个地方把钱看的比命重，难道后世的内地就不是了吗？ 为什么女婿党后来不行了，不就是几個极个别的家伙，把后来者的路给堵死了么？ 升官发财娶老婆，前面两项都实现了，可不就只差最后一样了吗？ 这就导致后来的老丈人版本也升级到了2.0。 要么妻子直上青云，要么俩人默默无闻，要么你乖乖的待着，有能耐也摁死你。 但是摁死你了，还有什么意思呢？只是一辈子衣食无忧，升迁之路反而不如其他人，那还是女婿党吗？ 内地的上门女婿，跟日笨的婿养子制度是不一样的，婿养子是真卖身，但也真当儿子，内地的上门女婿.你能继承人家的家产吗？ 所以天下大部分的上门女婿，内心都是压抑的， 压抑之后，就恶向胆边生喽！ 所以，男人还是要靠自己。 就像李野这样，就算是文乐渝和柯老师，也不会看轻了他，而是生怕他三心二意的被人勾搭跑喽！ 。。。。。。。。 李野和文乐渝、傅依若一路聊着八卦走了，甄蓉蓉却心情沉重的上了宿舍楼。 她不是不满意今天的结果，她是在猜测，待会儿阮淑君会怎么对待自己。 甄蓉蓉推开了宿舍的门，就注意到今天早上堆在地上的几个包裹，已经全都被阮淑君给归置好了。 然后她就听到了阮淑君的声音：“蓉蓉，你今天比昨天回来的还要早，是你同学送伱回来的对吗？我刚才听到窗外的车声了。” “嗯，是我同学送我回来的。” 甄蓉蓉默默的换下鞋子，坐到了自己的床上，琢磨着该怎么开口跟阮淑君说今天的事情。 但是阮淑君却先开口了：“咦，蓉蓉，今天你没有给我带饭吗？哦没事没事，我刚才帮你收拾东西顺便拿了两块稻香村的点心充饥，现在还不饿” 甄蓉蓉好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什么叫你现在还不饿啊？ 我只是去帮你顶班打工，什么时候需要管你饿不饿了？ 【还好，今天算是解脱了。】 甄蓉蓉一边去拿包里的支票，一边说道：“淑君，今天饭馆的曹老板让我通知你，因为你三天两头不去上工，以后不用去他那里打工了。” “.” “什么！！！” 阮淑君愣了愣，然后爆发出了高分贝的呐喊。 “蓉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去替我上工了吗？怎么还找我的原因呢？是不是你得罪曹老板了？” “.” 甄蓉蓉缓缓的抬起头，看向了满脸愤怒的阮淑君。 这就是自己一心照顾的“好朋友，”这就是自己浪费了学习的时间，去帮她挥洒汗水的好同学。 真当服务员很舒服吗？伺候人的活儿有好干的吗？ 甄蓉蓉把已经抽出来的支票，又放回了包里，然后打开自己的钱包，数出了几张美元。 “你如果想知道被辞退的原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去餐馆询问，这是餐馆欠你的七天工钱，一共三十五个小时，每小时两块五，一共八十七美元五十美分。” “.” 阮淑君低头看了看甄蓉蓉递过来的几十美元，委屈的道：“蓉蓉，这不对吧！我们先不论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是这工钱也不对数呀！ 餐馆应该一共欠我两周的薪水，一共一百七十五美元才对，你不能” “你哪里有两周的薪水？”甄蓉蓉打断了阮淑君，道：“我去顶替你的时候，餐馆就欠你一周的薪水，说是要你亲自去了才结账， 第二周是我去替你打工，怎么，难道我付出了劳动，还要把成果送给你不成？” 阮淑君惊讶的看着甄蓉蓉，闭着嘴使劲憋气，很快就把眼睛憋得通红，继而憋出了迷蒙的雾气。 “蓉蓉，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明明知道我是自费生，明明知道我急需要这些钱来支付学费，支付医药费，怎么还要跟我这么计较” “而且你还把我的工作弄丢了，我没有了这份工作，以后可怎么攒学费啊！呜呜呜~” 甄蓉蓉看着憋出了眼泪的阮淑君，心里还是软了几分， 于是她还是仔细的解释道：“我和珍姐今天都被辞了，珍姐问了后厨的阿生，是因为有新的黑户要到餐馆工作，两个男人顶替我们三个女人.” 但是甄蓉蓉还没说完，阮淑君就暴躁的道：“可顶替谁也顶替不了我，一定是你得罪了曹老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是不是跟曹老板犯倔了？” 甄蓉蓉霍然站了起来，上前两步顶到了阮淑君的眼前，死死的盯着她说道：“我又没在姓曹的屋檐下，凭什么向他低头，你要觉得不是你的问题，你现在就去打电话问问。” 阮淑君被突然冲过来的甄蓉蓉吓了一跳。 甄蓉蓉在京大的时候，也是管着几十号人的班长，真要是凌厉起来，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我这就问.我这就问，我不相信她会辞了我呜呜呜.” 阮淑君呜呜呜的走到了电话旁，拨通了曹家餐馆的号码。 拨通之后，刚才还哭泣泣的阮淑君立刻变了声音，柔柔软软的找曹元茂，细声细气的询问哀求。 但是说着说着，阮淑君的眼睛就瞪大了。 曹元茂碍于律师伊琳娜的余威，没有再把责任扣到甄蓉蓉的头上，但是那两千美元可实话实说了。 所以阮淑君在打完电话之后，就理直气壮的问甄蓉蓉要钱。 “甄蓉蓉，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曹老板明明赔偿了我两千美元，你却扣下了一千九百多，只给我八十七块五，你怎么那么黑心呢？资本家都没有你那么剥削.” 甄蓉蓉的心里，已经一点怜悯都没有了。 她冷冷的看着阮淑君说道：“你凭什么认为那两千美元是赔给你的？唐人街的餐馆什么时候赔给黑工这么多的钱？” 阮淑君寸步不让的道：“可曹老板给了你两千的支票不假吧？他又凭什么给你两千美元呢？” 甄蓉蓉淡淡的道：“曹老板没有给我两千美元，他是给了律师两千美元，你有本事，也可以雇一个律师去找曹元茂要赔偿。” “.” 阮淑君愣了两秒钟，突然暴躁了起来，就跟个疯婆子似的对着甄蓉蓉呼喊。 “我不管，是你把我的工作弄没了，曹老板就是给了我两千块钱，你必须一分不少的给我，少一分钱我就告诉所有人你甄蓉蓉黑了同胞的钱。” “啪~” 甄蓉蓉一巴掌甩在了阮淑君的脸上，差点儿把她给打蒙了。 “你说我黑了你的钱对吗？现在我们就去找刘东升，把所有的留学生都喊过来，评论一下到底是谁对谁错。” 甄蓉蓉的心凉透了，说出的话也不带一丝感情。 刘东升是她们学校留学生中的骨干分子，而且还追求过阮淑君，要是把事情闹大了，阮淑君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口碑，将会彻底崩塌。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好，我现在就报警.” 甄蓉蓉一把薅住了阮淑君的头发，凌厉的道：“你报吧！我是不会承认的，到时候看看巡警会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阮淑君哭了。 中餐馆被人抢劫了，人家巡警都不怎么管，两个内地女生打架，大半夜的人家会管吗？ “.” 当天晚上，阮淑君嘤嘤嘤的哭个不停，吵得甄蓉蓉一晚上都没睡着，但是她的心，却没有再软一分。 第六百五十一章 摸着石头过河 京城时间，一九八六年二月七日，农历腊月二十九。 距离除夕还有两天，内地的企业都开始放假了，但是身在灯塔的李野却忙得不行。 杰夫只用了几天就租好了办公室，请了职员，把风投公司的架子搭了起来，并且立刻开始了工作。 盖瑞收集了大量有关硅谷的投资信息，需要从中分析出有价值的投资项目，李野和文乐渝作为“实习生”，自然需要过一遍手，获得一些实习经验。 李野本以为凭借自己的生物硬盘，轻轻松松就可以沙里淘金，找到一大把一本万利的机会， 但是他捧着一大堆资料，连续几天仔细甄别，都没有找到记忆中任何一个熟悉的字眼，还把小翻译文乐渝给累出了浅浅的黑眼圈。 这会儿可没有贴心的中英文ai翻译工具了，而且很多商业上的专用术语在词典上都没有录入， 文乐渝又是个较真的性子，只要摸不清意思，就抱着几本厚厚的字典仔细对照，非要搞到完全没有歧义才肯罢休。 【是我的记忆容量有限？还是幸存者偏差，这些项目全都特么的失败了？】 李野无力的把资料扔到了桌子上，深刻的明白了风投公司的“风”字是什么意思。 钱没有大风刮来的，但却有被大风刮走的。 人们只记住了那些成功的案例，但是那些失败的项目，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投资人的钱，就跟大风刮走似的“嗖”就没影了。 李野和文乐渝努力了好几天，最后也只找出了两个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投资机会，给杰夫提出了投资建议，让他全方位的分析投资风险。 “嘟嘟嘟~”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正懒懒的倚在李野肩膀上小憩的文乐渝，立刻像小猫受惊一般弹出去了老远。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她们俩是小两口，但在外人面前，文乐渝还是遵循了种花家的传统，习惯性的含蓄矜持。 “请进。” “您好，李先生、文女士，这是你们的茶和咖啡。” 公司的秘书端了两杯咖啡进来，放在了李野和文乐渝面前。 “谢谢你莉莎，” 李野谢过了秘书，然后问道：“今天公司有新的资料过来吗？” 女秘书微笑着说道：“暂时没有了，不过杰夫先生说今天下午我们约了三位专利拥有者面谈，您需要过来旁听吗？” 李野来了精神，点头说道：“当然，我们很珍惜每一次学习的机会。” 【你们是来学习的？还是来监工的？】 女秘书莉莎看着李野和文乐渝，可没把他们当实习生看待。 “还有一件事李先生，您订购的两辆宾利，已经确认在两个星期之后到货，您寻求的住房也有消息了，房主询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看房子” “.” 虽然李野和文乐渝是实习生，但你见过订购宾利，一下子两辆的实习生吗？你见过为了过来实习，直接买一栋大房子当落脚点的实习生吗？ “我们过几天去看房子，最近没时间。” 李野没有立刻急着去看房子，因为马上就到春节了，这几天还把文乐渝给累坏了，想要放松休息一下。 “好的，我这就去替您安排。” 。。。。。。。。。 秘书莉莎出去之后，文乐渝迅速把下午要面谈的那三個投资项目拿了出来。 虽然这三个项目她已经看过好几遍了，但还是忍不住的问李野：“你觉得这三个项目能赚钱吗？” 李野淡笑着道：“也许能吧！风险投资，总是有风险的，反正没多少钱，试一试呗！” 文乐渝扭头看了看李野，忽然说道：“你不自信了，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不自信。” “.” 李野诧异的看着文乐渝，有种“这都被伱看穿了”的感觉。 李野自从写《潜伏》开始，都是无比的自信， 无论是跟裴文聪合作炒汇率、玩股票，又或者一掷千金投入十位数的资金狩猎日笨，他都没有一点不自信的情绪。 因为李野知道最后的结果，也许在投资的过程之中有些波折，但最后成功的几率还是无限接近百分之百的。 但是手头这三份投资项目，李野最多也就知道它们符合大概的科技发展方向，但最终会不会在发展过程中夭折，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虽然这三个项目加起来都没有一百万，但是现在的李野，却完全理解了当初裴文聪、罗润波，还有老娘傅桂茹跟着李野玩投资的心情。 几十万的美元扔进去，感觉跟打水漂差不多，沉底的概率真特么无限的大。 “小渝，这不是我不自信了，只是灯塔的风险投资就是这样的，因为大家都喜欢从来没有过的创新项目，跟我们内地‘摸着石头过河’的理念完全相悖” 虽然李野被文乐渝给看穿了，但事关自己“挂逼”的终极秘密，李野是不能直接承认的，只能从另一个方面给她做出了解释。 文乐渝皱起了眉头：“完全创新？什么意思？” 李野答道：“就是完全没有前例可循的新事物、新概念，比如我以前炒汇率、办工厂，都有确实的经济理论来支撑，但灯塔的新技术投资，没有任何支撑。” 李野这个解释，也是有道理的。 因为在上辈子的时候，一些投资人就说过内地投资人和灯塔投资人的本质区别。 国内投资人在准备投天使轮的时候，大多数会问一个问题——“你们这个项目，对标的是灯塔哪家成功的公司？” “我们做电商，准备对标灯塔亚马逊。” “欧尅，这个项目我投了。” 因为亚马逊是成功的项目，它就是河中央的那块“石头”，摸着石头就过去了。 拿别人的钱玩不心疼，真自己掏钱开始冒风险，晚上都睡不好觉。 而对标海外的成功公司，摸着石头过河，正是诸多方式中风险最低的一种。 但如果是在灯塔投资，你跟他说我们对标亚马逊，准备复制亚马逊的成功之路投资人大概率甩袖子走人， 【亚马逊就摆在那儿，要抄的话，我还用你干什么？】 所以在灯塔找投资，你得变着花样忽悠，越是前无古人，风投公司越有兴趣。 很多概念，放在内地你就是骗子，但放在灯塔，人家就真敢砸钱。 这两种投资理念的区别，一个是先发制人，吃第一口螃蟹赚个盆满钵满，一个是后发制人，希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不过一个抄作业抄习惯了的学生，就算明明已经掌握了知识的要点，但给他一道题让他自己做，却难免心虚。 就像后世内地的某些公司，在达到世界一流水平的时候，却突然开始出现战略性错误，其实就是前面没有借鉴的目标了，河中央的石头没有了。 当然，那也证明他们已经是行业中的老大了。 文乐渝听了李野的一番解释，狐疑的盯着李野的眼睛瞅了半天，最后还是问道：“那你投那个思科公司的时候，怎么那么笃定，那么自信呢？” 就在昨天，思科公司的合作完全敲定了， 李野立刻就投入了上百万美元的资金，帮助波萨克两口子加快新一代路由器的研制，甚至催促杰夫开始收购半导体加工厂，为接下来的市场占领计划做准备。 这种对成功的坚定自信，跟今天的情况完全不同。 “因为我认为波萨克发明的计算机网络，可以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可以改变世界.” 李野叹了口气，拿起桌子上的三份项目资料，道：“可这几份项目资料，里面全是云山雾罩的东西，我有些看不懂” 文乐渝愣了一下，歉然的道：“这都怪我，是我翻译的不够到位” 看到文乐渝脸上的歉意，李野心里很惭愧。 这个妹子总觉得帮不上自己的忙，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李野握住了文乐渝的手，沉声说道：“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有一种神秘的本事，可以看透某些发财的机会，所以我才那么自信。” “.” 文乐渝愣愣的看了李野半天，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对对对，你是老槐爷的干儿子，你是天上的文曲星，老槐爷半夜都给你托梦，你什么都知道，哈哈哈哈~” 李野看着哈哈大笑的文乐渝，眨了眨眼，撅了噘嘴，也跟着笑了。 【妹儿，我可是跟你说过实话了呦，你不信，不怪我哦！】 第六百五十二章 他就是骗子 “我这项技术，可以让计算机的数据读取速度提高百分之五，ibm也在考虑收购我的专利，所以我无法接受低于一百万美元以下的价格.” “格尔先生，我们认为八万美元是个合理的价格。” “成交。” “.” 李野和文乐渝作为实习生，坐在会议室的一角默默的旁听，眼看着对方吹的天花乱坠，言之凿凿自己的发明可以让计算机界重新洗牌，但是在杰夫简短的报价之后，却立刻见好就收。 文乐渝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推到了李野面前。 【怎么看起来有点像骗子？】 李野平静的写了几个字给文乐渝推了回去。 【渔网撒下去的时候，我们不知道水下的鱼到底有多大，但是如果不撒网，永远没有鱼。】 文乐渝看了之后，抿了抿小嘴，不吱声了。 但李野从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分析，小妮子是心疼了。 毕竟这个风投公司的初始资金，文乐渝可是出了一大部分，本来上千万的稿费一下划走了大半，习惯了节俭的文乐渝不担心才怪。 另外就是这些年文乐渝跟李野一起上学、生活，她对李野有些过分的依赖了，如果李野打包票赚钱，文乐渝会无条件的信任李野，但是现在，她必须要学会自己承受这份压力。 不过就算是只有一家思科公司打底，到时候文乐渝的小荷包也会鼓起来的，这個过程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善意的磨砺。 “李先生，还有最后一个项目，我们快速的讨论一下好吗？” 杰夫把格尔先生打发走，然后跟李野讨论起了最后一个项目，这个项目也是杰夫挑选后建议的，但最终是否投资，还需要合伙人全部同意才行。 现在裴文聪不在，李野就代替了他的权利。 李野再次翻了翻项目报告：“好的，我基本上没有意见，杰夫你认为二十万美元是个合适的价格吗？” 杰夫笑道：“我认为越低越好。” 李野笑道：“杰夫你是优秀的谈判家，接下来就看你了。” 杰夫笑了笑，让秘书把来客请了进来。 结果对方一进来，李野就想跟杰夫说.二十万草率了。 因为来客肤色为黑，亚麻色的头发，一眼看过去就是个白象人。 李野知道在硅谷有很多白象人，毕竟“ic”本来是集成电路的英文缩写，但是在硅谷，它却成了白象人（indian）和种花人（chinese）的英文缩写。 但是项目书上“潘迪特”的名字，并没有让李野意识到对方的身份。 另外虽然李野是个无种族主义者，但是鉴于后世白象那边太多的奇葩，所以他心里忽然间就是有些不踏实。 就像某人说的那样“白象人什么能耐也敢吹，什么生意也敢做，什么锅也敢推，什么活儿也不干” 那么多的特色，总不能全是冤枉吧？ “潘迪特先生，我们给出的条件已经很优厚了，毕竟你的研究只是停留在实验室里，并没有申请到专利.” “不不不，尊敬的杰夫先生，我的研究并不是拿不到专利，而是我不敢公布我的研究成果， 因为无论是摩托罗拉还是阿尔卡特，都在进行数字无线通讯方面的研究，而我的这项技术，是他们急需的核心技术，我相信杰夫先生也知道，像我们这种小公司，是无法抵抗行业巨头的剽窃的.” “.” 李野震惊的看着对面的潘迪特，把脑海中的生物硬盘转的飞快，希望可以检索到跟他有关的任何信息。 好家伙，能够让摩托罗拉下黑手剽窃的技术，那得值多少钱啊？二十万美元够首付款不？ 李野上辈子的时候，确实听说过类似的传说。 比如一个小研究员，发明了一项革命性的专利，引起了行业巨头的注意，然后就是各种手段明抢暗夺，最终小研究员输掉官司申冤无门。 但是传说毕竟是传说，不会这么巧让自己遇上了吧？ 八十年代中期，手提电话都是模拟信号的，有关数字信号的研究还处于摸索阶段，如果真的有引领时代的技术出现，那么造就一家伟大的公司都不是不可能。 但是杰夫显然比李野还要“吝啬”，面对潘迪特的自吹自擂根本不为所动，别说二十万美元了，十万美元都不给，最多五万美元。 “好吧好吧！我们先不讨论这项专利了，” 潘迪特拗不过杰夫，转而从包里拿出了另外一份资料。 “我听说你们对计算机软件方面的成果也有兴趣，我刚好有一套计算机操作系统，堪比微软公司的windows” “.” 李野无力的扔掉了手里的项目书，彻底失去了任何兴趣。 微软公司刚刚在两个月前发布了windows1.0，你现在说自己也有类似的软件，这牛皮还能吹的更大一点不？ 上辈子的时候，李野听某些人说，白象的it行业世界领先，白象理工的it人才全球顶尖，还将信将疑，以为白象的计算机技术遥遥领先呢！ 结果后来认识了一个大厂退下来的中年码农，才知道他们那个世界领先是怎么回事。 白象是在软件国际外包业务的领域内遥遥领先。 所谓的国际外包业务，就是那个灯塔二十万年薪的研究员，花五万美元，把工作外包给内地黑省研究员的行为。 而那位中年码农说，如果灯塔那个研究员找对了路子，把活儿扔给白象码农，也许两万美元就搞定了。 倒不是说白象码农不值钱，主要是白象那边的it业发展程度，比内地弱了不是一星半点。 内地在两千年之后，it业就步入了二十年的火箭发展期，只要是有点本事的码农都能拿到六位数的年薪了。 外包业务讲究的就是一个层层扒皮，内地码农都赚钱论“万”了，为什么还去跟白象码农抢千儿八百的买卖呢？ 久而久之，人家国际外包也不找内地的技术员了。 不是内地码农请不起，而是三哥更有性价比。 反正都是应付公事的活儿，哪怕三哥交出来一堆屎山般的程序，只要当时别崩了就行。 毕竟你就出了个吃咖喱的钱，还指望五星大厨给你上一盘宫廷豆腐吗？ “李先生，您觉得有问题吗？” 杰夫看到了李野扔资料的举动，便小声的询问了一下。 李野扫了那个潘迪特一眼，忽然转头看向了文乐渝：“小渝伱觉得他像骗子吗？” 文乐渝一直盯着潘迪特的眼睛看，这会儿也点点头道：“不是像，他就是骗子。” “.” “潘迪特先生，我们下次再谈。” “什么？不不不，其实我可以接受五万美元的价格。” “.” “三万也可以的.” “.” 第六百五十三章 强有力的支持 1986年2月8日，星期六，农历乙丑年除夕。 文乐渝从凌晨五点钟开始，就往家里拨打电话，直到凌晨六点才终于接通。 旧金山跟京城时差十五个小时，所以灯塔的凌晨六点，已经是内地下午的三点了。 本来文乐渝打算晚上的时候给家里打电话的，但李野认为到时候给柯老师和文庆盛拜年的电话估计都要排队，文乐渝能不能拨通全靠运气，还不如早一点拨打。 “妈，你在忙活着年夜饭吗？我们这里天还没亮呢！李野说要给你拜年.” 柯老师在那边笑着说道：“噢，李野说要给我拜年，那你就不给我拜年啊？” “我还要给你说声新年好啊？生分不生分？”文乐渝娇嗔的道：“前几天你还不接我电话呢？我生气了，今天能给你打个电话就不错了.” “呦呦呦呦，我闺女生我气了呢！我可得好好哄哄，要不然都不认我这个妈妈了，啊呀，我可害怕了，你们今天能吃上饺子吗.” 面对文乐渝虚张声势的小脾气，柯老师一点都不生气，笑呵呵的跟闺女调侃，也不知道她今天在家里，是不是一直等着文乐渝的电话。 “我们待会儿去加州大学跟留学生一起过年呢！李野买了好多菜过去，肯定能吃上饺子， 而且今天晚上唐人街还有舞狮呢！我感觉这边的春节比我们内地还热闹.” “你们要去加州大学吗？那也挺好的，不过在跟同胞接触的时候，伱的小脾气要收一收，虽然大家都是种花人，但人在海外，谁也不会像李野那样惯着你.” 儿行千里母担忧，文乐渝从小跟着柯老师，这还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年，柯老师心里说不挂念那都是假的。 小两口兜里有钱，吃穿肯定是不缺的，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才是最复杂也最容易出现突发情况的根源，所以柯老师就开始耐心的叮嘱。 文乐渝安静的听着妈妈的唠叨，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不耐烦，反而是一直等到柯老师停住了话语，才抽抽着小鼻子说道：“妈我有点想你了” “.” 见过了无数大场面的柯老师，禁不住的沉默了好几秒钟。 “傻瓜，妈妈也想你了” 柯老师叹了口气，转而劝慰道：“可就算再想，也总不能让你飞回来吧？做事要有始有终，你和李野这次去灯塔参观实习，可是好多人抢都抢不到的机会， 所以你现在就先忙正事儿，等回来了，再好好的想一想我说说吧！最近你写了几篇实践报告？从纽约到旧金山也快半个月了，有什么感想？有什么心得没有？” “你就知道跟我打官腔，” 文乐渝撅了噘嘴，老不乐意的道：“我这几天都快忙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今天和明天刚好是周末，我们说不定都没时间过除夕呢！” 柯老师有些奇怪了，于是问道：“港岛那边春节也放假的吧！你们在灯塔投资的公司不放假吗？” “不放，”文乐渝道：“李野说了，要尽量让新公司的员工认为这是一家灯塔公司，而不是一家被港岛或者内地掌控的外资公司，这很重要。” “.” 柯老师愣了一下，马上反应了过来，沉声问道：“李野在担心什么？” 文乐渝抬头看了看正在整理物品的李野，小声道：“我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但我这几天观察李野，他确实在担心某些事情.” 柯老师果断的道：“你让李野接电话。” “哦~” 文乐渝哦了一声，冲着李野喊道：“李野，赶紧过来给我妈拜年，要不然我妈要生气啦~” “别别别，我马上来，可千万不能惹柯阿姨生气。” 李野是为了给文乐渝和妈妈留出個人空间，才在外面待着的，这会儿听到文乐渝的呼喊，赶紧笑着走了过来。 文乐渝把电话听筒交给李野，吐了吐舌头，溜到门外去了。 她不知道李野愿不愿意跟老妈讨论这个问题，但她发现李野在忧虑之后，已经担心了好几天了， 文乐渝之所以决定向老妈求援，是因为柯老师的视野高度远远超过小两口，给点意见也是好的。 柯老师先是跟李野聊了几句家常，然后就坦然的询问起了李野为什么会“担忧”。 李野实话实说道：“因为我们现在接触的，是灯塔最前沿的科技产业，虽然现在灯塔正在向外进行产业转移，但是这种前沿产业，我认为会有某些隐形的保护性限制， 而且我们在这边赚钱之后，还要把钱顺利的拿走.所以我觉得应该小心点，尽量弱化一些不必要的风险。” 在八九十年代，西方发达国家确实向内地转移了很多技术和产业，但在他们的“世界分工”之中，内地是比日韩还要低的低端产业区，绝对不包括计算机，和信息产业革命所涉及到的高新技术。 别说现在内地还没加入wto，就是加入了之后，不也是这个要限制，那个要禁运的？ 那些中概股为什么回归？还不是被灯塔认定拿了他们的钱给内地企业产业升级，影响了他们所谓的“世界分工”？ 所以李野又想偷人家的技术，又想偷人家的金币，要说一点障碍没有，那灯塔的一群秃鹫岂不是吃干饭的？ “风险？”柯老师略显紧张的问道：“你觉得有危险吗？” 李野坦白的道：“暂时还没有，但以后我不确定，所以也只是未雨绸缪” 柯老师沉默了几秒，然后问道：“那你现在需要帮助吗？” “.” 这次轮到李野沉默了，因为他这几年来都是自己折腾，可没有主动寻求过柯老师这边的帮助。 因为他怕柯老师误会，误会当初他跟文乐渝谈恋爱，是打了攀高枝、求富贵的主意。 不过现在听柯老师的话音，李野又感觉到了另一层的意味。 片刻之后，李野缓慢的说道：“我现在还能自己应付，但我这些天分析了一个问题. 当一个企业庞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它一定会碰触到国家级的力量，如果我有幸能把自己的企业做大到那个量级的时候，希望可以得到国家的支持。” “.” 听了李野的话之后，柯老师惊讶了，她实在没有想到，李野的口气竟然如此之大。 他都不是寻求柯老师和文庆盛的个人支持了，直接寻求国家的支持，这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该考虑的问题吗？ 而且，这是一个“个体户”该考虑的问题吗？ 虽然李野的买卖做的不小了，但他就是一个完全自由的个体户啊！ 但李野的想法却是不一样的。 想想后世华为长公主的事情，那还是一个企业能办成的事儿吗？ 就算是在自由国度阿美莉卡，微软公司想做出某些大动作，会不跟灯塔有关部门打招呼吗？ 后世有位局内人透露过，身家十亿之内，是最自由的阶段，再往上走你没有强有力的支持，根本玩不下去。 柯老师吐出一口气，问李野：“那你认为需要多久，会把企业做到需要国家支持的地步？” 李野沉思两秒，笑着答道：“这个我不确定啊柯阿姨，可能十年八年，也可能十五六年吧！” “呵呵呵呵~，李野，你这一次可不谦虚了呢！” 柯老师忍不住的笑了，可能李野觉得十几年的时间太长了，但在柯老师眼里，这个时间太短了。 李野现在才二十出头，就是十五六年之后，也还不到四十岁， 四十岁的人能做到跟国家级接触的层面，都不能用“天骄”这个词来形容他的优秀了。 但是李野却知道，灯塔的信息产业革命，会在2000年遭遇一次大的挫折，思科公司会在2000年3月份达到最高估值的5500亿美元。 所以李野觉得，如果能够偷到某些技术的话，那么在2000年前出手是最好的时机。 柯老师笑了几声之后，半开玩笑的问李野：“李野，如果你想得到‘强有力’的支持，那至少要达到几亿美元的程度哦！” “几亿美元？” 李野琢磨了一下，轻轻的道：“柯阿姨，我现在就有好几个亿的美元啊！” “咳咳咳咳咳~~” 。。。。。。。。 李野跟柯老师在房间里打了很久的电话，等到出来的时候，看到小媳妇儿文乐渝的眼神有些闪烁。 “怎么了小渝？” “没我妈跟你说什么了，说了这么久？” 李野嘿嘿一笑，道：“你妈说，她已经确定把你嫁给我了，而且不许反悔，所以今天晚上我们两个可以睡一个房间。” “.” 文乐渝张着小嘴，好久没有合拢， 不过在几秒钟之后，她却盯着李野的眼睛，鄙视的道：“啐，你骗人的本事连那个潘迪特都不如，还想骗我？” “.” 李野佯装大怒：“我要是想骗你，卖了你都得让你数钱。” 文乐渝秒回：“数钱就数钱，数完了我揣自己兜里，你还得再把我骗回去。” “.” 李野惊讶的道：“小渝你什么时候学会牙尖嘴利的？” 文乐渝撇了撇嘴：“我早就会了，不对着你使就是了。” 李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认真的道：“小渝，其实我会骗人，但我也不会对着你使，永远不会。” “.” 文乐渝美丽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最后眯了起来，伸开胳膊搂住李野的腰，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还使劲的蹭啊蹭。 “没事儿，你就算骗我，我也愿意相信。” 第六百五十四章 一堆好榜样 李野和文乐渝、傅依若到了加州大学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上百名留学生，而且后面还有人三三两两的过来，高兴的加入到了人群之中。 于是他就问甄蓉蓉：“加大的内地留学生，竟然有这么多吗？” 甄蓉蓉抿了抿嘴唇，说道：“有一些是从别的学校赶过来的，另外有一些是已经毕业了，但是还没回国的。” “.” 甄蓉蓉在出国之前的时候，曾经因为李野问她“回不回来”而愤然恼怒，觉得李野是在质疑她甄蓉蓉这个老d员的人格。 但是当她到了灯塔之后，才深切的理解了李野为什么会质疑。 什么摩天大楼、现代都市之类的物资差距就不说了，单单就是前面那么多滞留灯塔的“先行者”，就为后来的甄蓉蓉等人，做出了一个个“人往高处走”的好榜样。 这玩意儿就跟二战时候的残酷环境一样，如果一百个人里出一個告密者，那他是叛徒，但如果一百个人里出了二十个告密者. 那另外的八十个人，还有多么高的道德底线呢？ 是吃香喝辣花姑娘，还是一颗红心啃树皮，是一个非常考验人性的问题，可能比辣椒水的效果还要明显。 就比如现在甄蓉蓉面对的情况，“别人都不回国，那我回国不是傻子吗？”的想法，一定不是个例。 “好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赶紧帮忙搬东西，要不然年夜饭都来不及了。” 李野看出了甄蓉蓉的落寞，便呼喊着她帮忙从皮卡车上往下搬东西，为了接下来的聚餐添几个菜。 “李野，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呀！还买了那么多青菜，你真是.唉.” “总不能只带张嘴来吧？咱不是那样的人。” 甄蓉蓉看到皮卡车里的肉、菜之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李野的好。 虽然空着手来参加聚餐肯定是不合适的，但李野带来的东西也太多了。 尤其是比较小众的蔬菜。 在灯塔这个地方，有些蔬菜是很便宜的，比如土豆，但有些蔬菜贵得要死，比如空心菜。 很多留学生在这边生活久了之后，想吃一盘绿叶菜的念想，甚至比来一发都要强烈。 “哇，蓉蓉你中彩票了吗？怎么弄了这么多蔬菜？今天能包韭菜鸡蛋馅的饺子了呀！” “是我同学拿过来的，人家不好意思过来白吃.” “嚯，你同学是进了哪个大公司吗？这么阔气？刚才我看见夏辙民了，你知道吗？他进了波音公司，起步年薪就有三万两千美元呢！” “没我同学是来灯塔交流实习的，实习公司的待遇不错。” “那他实习之后会留在灯塔吗？” “应该不会.他要回内地的。” “啊！那没什么前途吧！为什么不留在灯塔呢？” “.” 甄蓉蓉尴尬的笑了笑，侧头看向李野。 结果李野一点都没生气，而是领着文乐渝和傅依若，跟包饺子的同学混在了一起，剁馅儿的剁馅，擀皮儿的擀皮。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道理，李野是懂的，人各有志，你认为这边是高处，那你就走呗。 而且当初开放留学生窗口的时候，上面就考虑过这种情况，哪怕十个里面回去两三个，内地都是赚的。 乐于劳动的人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李野从一个胳膊都酸了的男生手里接过剁馅儿的活计之后，大家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等到珍姐来了之后，大家就更热闹了。 “唉，这位同学，你会杀鸡吗？” “啥？” 李野正挥舞着两把菜刀手起刀落呢！忽然有个女生红着脸跑过来求帮助。 女生不好意思的道：“有几个华侨送了我们几只活鸡，我们.杀不了。” 李野点点头道：“我会杀鸡，不过伱们确定那些灯塔同学，不会认为我们太残忍吗？” 今天内地的留学生凑在一起聚会，有些其他国家的学生也过来凑热闹的。 有些灯塔人不喜欢杀生，所以如果李野现场表演放血、烫毛，不知道会不会引起某些人的心理不适。 “不会的不会的，”那个女生把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道：“我们自己在那边角落里杀，只是我们一共四只鸡，刚才已经飞走一只了” 李野还真不好推辞了，只好跟着女生走了过去，看到了三只拴住鸡爪子的公鸡，还有几个愁眉不展的同学。 看看他们脸上生无可恋的表情，还有那几只昂头挺胸的公鸡，李野就能脑补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也不怨这些孩子，虽然她们或许在家的时候会做饭，但杀鸡这个活计，一般都是家里的大人在做，孩子是插不上手的。 李野在皂君庙当大厨，杀鸡肯定是小菜一碟，手起刀落、手起刀落，连续两只鸡都被割了喉咙放了血。 但是就在他准备杀第三只的时候，却猛然间听到一声高分贝的惊呼，惊的手都哆嗦了一下。 “啊~，你们怎么能那么残忍呢？” 特么的谁这么犯贱。 李野一手提刀，一手抓鸡，愤怒的转头看了过去。 吔，竟然还是熟人，正是产后虚弱的阮淑君阮大小姐是也。 李野还没说话，在一边帮忙的文乐渝就没好气的道：“你觉得残忍，那你待会儿别吃，一惊一乍的差点儿让李野把手割了。” “可是.可是那是一条生命啊” 阮淑君委屈吧啦的抓着衣角，好似下一刻就要流下眼泪似的，好一副柔弱至极的圣母形象。 珍姐站了出来，看着阮淑君讥讽的道：“阮淑君，你连一只鸡的生命都会怜悯，那人的生命呢？” “.” 阮淑君的眼泪流下来了，前些天的时候，她可是亲手扼杀了一个人类婴儿的生命。 “田曦珍，你说话怎么还是那么冲啊！呵呵呵呵，小阮心软见不得杀生，你们就不要跟他计较吧！”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阮淑君的后面走了过来，微笑着喊出了珍姐的名字。 珍姐眯了眯眼睛，淡淡的问道：“夏辙民，你现在的工作很闲吗？从西雅图到这里八百英里，你竟然有空过来凑热闹？” 名叫夏辙民的男人摊了摊手，道：“感谢灯塔的工作制度和便利交通，我每周只需要工作五天，坐飞机过来一点都不耽误时间。” 李野眯了眯眼睛，记起了夏辙民这个名字。 波音公司，现在可是大企业呢！ 夏辙民也注意到了李野的眼神，主动走过来伸出了手：“你好，夏辙民。” 李野扬了扬手里的菜刀道：“李野，杀鸡呢！不太方便。” “呵呵呵~” 夏辙民笑了笑道：“你是今年刚来留学的吗？我在国内是清大的，在加大读的硕士，现在在波音。” 李野淡淡的道：“我在国内是京大的，在哪里读硕士说不定，但我工作的话，一定是在国内。” “.” 夏辙民的眼皮子，好没来由的跳了一下。 京大？ 这是要跟我清大叫板吗？ 第六百五十五章 你不要那他们跟我们比 “京大挺好的，我当初在国内的时候就有个朋友是京大的，前些天给我来信，说他现在已经是科长了，哈哈哈哈” 夏辙民并没有跟李野“置气，”从他爽朗的笑声看来，好似不屑于跟李野这个连本科还没毕业的小年轻较劲儿。 他笑了笑之后，对着珍姐道：“我和淑君要去找焦亚强聊聊，曦珍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珍姐淡淡的道：“我是粗手粗脚的柴火丫头，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我要忙着给大家做饭，没有时间去陪人闲聊。” “.” 夏辙民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晃了晃手里的一个大袋子：“我也带来了很多牛肉，待会儿请大家尝尝我新学的手艺。” 珍姐鄙视的道：“你原来会做饭呀？我还以为你这是又新换了个厨娘呢！不过你别看阮淑君在餐馆打工，但她可不像姜敏芝那样会做饭哦！” “.” “曦珍你还是原来的脾气，一点都没变。” 夏辙民尴尬的看了看珍姐，领着阮淑君走了。 而等他们走出几步之后，听力超卓的李野隐隐听到了阮淑君和夏辙民的低语。 “科长又怎么样？每個月一百多块而已。” “也不能那么说，我那个朋友再过几年可能会升处长的” “处长也就几百块啊？你每个月上万块呢！” “呵呵~” 阮淑君和夏辙民在讨论李野，却不知身后的珍姐等人，也在讨论她们。 “啐~” “阮淑君这些天不都在泡病号吗？现在怎么不生病了？花枝招展的，又要勾搭谁呢？” “这还用问？肯定是想勾搭夏辙民呗！她来灯塔这两年，我就没见她好好学习，光见她跟人搞对象了” “不一定，也许是想搭上焦亚强，焦亚强刚刚从导师那里拿了一笔奖金.” “不可能，焦亚强那个书呆子眼里只有科研数据，阮淑君那么奸猾肯定不会白费功夫.” 某位大学教授说过，知识分子也是人，特别是每月几千工资的知识分子，什么文雅、书卷气，那要么是表象，要么就是想象。 像珍姐这些二十来岁的留学生，也会对那些看不惯的女生恶意揣测。 当然了，阮淑君今天确实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跟珍姐、甄蓉蓉等人有着显著的区别。 小牛皮的靴子一看就不便宜，苍白失血的脸蛋儿，被薄薄的粉黛衬托出了些许病态，束腰的女士小风衣有些单薄，更显得她楚楚可怜。 就这一身打扮，可不是珍姐等人所说的“花枝招展”，而是更高段位的“清纯白莲花。” 只不过女人慕强、男人慕纯，大猪蹄子就好这一口。 所以你指望她跟李野这样杀鸡做饭，夏辙民都不会答应，只会让她干些陪人聊天的活儿。 李野把手里最后一只鸡杀完放血，然后问道：“珍姐，鸡杀完了，你们想怎么吃？我带来了一些洋白菜，帮伱们来个东山炒鸡怎么样？” 一个留学生诧异的道：“怎么，你竟然还会做饭？” 李野指了指文乐渝：“我是跟我女朋友学的，她是厨师长，我是小伙夫。” “哈哈哈哈~” “蓉蓉，你这两个同学才是真般配呢！看看那些假模假样的，高下立判。” 几个女留学生比李野和文乐渝的年龄都大，听到李野自己承认“家庭妇男”，便半开玩笑的调侃了起来。 心情有些不好的珍姐都笑了，她可是知道李野的派头的，有保镖有律师，比波音的工程师可牛气多了。 再看看文乐渝的衣着和气质，那个阮淑君就更是不堪一提。 不过最让珍姐佩服的，是李野的气度。 如果珍姐有李野的排面儿，刚才一定会直接啐在夏辙民的脸上。 但是听了众人的调侃，文乐渝却耷拉了小脸儿。 “请不要拿我们跟别人比，尤其是不要跟那个阮淑君比，我们不是一路人。” “哈哈哈哈，对对对，是我们错了小妹妹，我的意思是你们小两口才是郎才女貌，他们是各怀鬼胎” 听到“郎才女貌”几个字，不乐意的文乐渝才瞥了李野一眼，不再计较。 。。。。。。。。 “开饭了，开饭了，刚出锅的饺子，香喷喷的炖鸡，今年的年夜饭空前的丰盛嘞.” “我们这边有烤肉啊！又肥又嫩的烤牛肉，一看就有种让人富足的感觉.” 文乐渝不想跟阮淑君和夏辙民比，但是当开饭的时候，两伙人却很巧合的碰撞到了一起。 因为李野和珍姐等人，做了一大锅的炖鸡，还有好多的饺子、炒菜，而夏辙民却带着一群拥趸，玩起了灯塔人最喜欢的烤肉。 李野上辈子就听过说一种夸张的说法，灯塔人只要是在一起聚餐，那就是一切皆可烤，要是不让他们烤肉，他们都不知道聚餐该吃什么了。 其实李野也挺喜欢吃烤肉的，但今天大家过春节欸，不应该是吃中餐吗？ 再说夏辙民一共就带了十几斤肉，现场上百号人吃，一人能分到一条子不？ 而且夏辙民他们好像学艺不精，烤出来的肉也不咋好吃， 反倒是李野从二粮店开始，就擅长做炒鸡，做出来的味道香飘百米，把一群前来凑热闹的外国同学都吸引过来了。 “eng~，这鸡是怎么炖的呀！真香.而且哪来的那么多蔬菜？” “喏，是那个京大的同学做的，唉，人长得好看，做饭也好吃，可惜有女朋友了.” “快吃你的吧！有吃有喝还惦记人家有没有女朋友” “我没有惦记人家啊！我就是想起我妈了，我妈一辈子劳累命，我爹油瓶倒了都不扶，唉.” 李野一边跟甄蓉蓉等人凑在一起热闹，一边悄悄的观察着周围这些留学生的情况。 虽然现场只有百十号人，却浓缩了这个时代赴美留学生的缩影。 有人说过，任何一个地方的种花人多了，就会出现小团体，十个人至少能分成三伙。 而现场的百十号人，至少分成了五六个小团体。 其中像甄蓉蓉这样刚刚抵达灯塔的新人，还有像珍姐那样的普通学生最多，占了至少百分之六十的人数。 而另外的三十多号人，要么是夏辙民为主的“成功人士”，要么就是渴望像夏辙民一样，找到工作滞留在灯塔的预备役润人。 李野往夏辙民那边看了看，忽然问珍姐：“珍姐，那个戴眼镜的是焦亚强吗？” 田曦珍看了看，奇怪的道：“对，你怎么知道的？” 李野微微笑道：“我还知道你现在喊一声焦亚强，他一定会屁颠屁颠的过来跟咱们一伙儿。” 珍姐愣了愣，敞开嗓子就喊了一声：“焦亚强，你要吃饺子吗？” “欸，来了。” 那个戴着眼镜，脸色微黑的同学果然朝着李野等人走了过来，而且给人的感觉，好似还有些迫不及待。 珍姐诧异的道：“李野同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李野道：“刚才我看到夏辙民不断的跟焦亚强说话，焦亚强早就不耐烦了。” “.” 焦亚强过来之后，珍姐就问他：“老焦，刚才夏辙民跟你说了什么，让你那么不耐烦？” 也不知是焦亚强性格憨直，还是跟珍姐关系特别好，他直接就实话实说道：“他想拉我去波音工作，我不想去，他就没完没了劝我” 珍姐皱了皱眉头道：“你不想去波音？” 焦亚强摇了摇头道：“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留在灯塔，而且你觉得我应该相信夏辙民吗？当初他那么对待姜敏芝，以后未必不会那么对我。” “.” 李野和甄蓉蓉等人，都惊讶的看向了焦亚强，然后看向了珍姐，就像听评书听到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听众，眼巴巴的渴望知道续集内容。 珍姐叹了口气道：“老焦和夏辙民、姜敏芝都是从清大来的留学生，老焦比夏辙民和姜敏芝高一届，关系一直很好，” “后来夏辙民和姜敏芝成了恋人，姜敏芝带着夏辙民做了个课题，夏辙民私自以个人的名义发表，以此拿到了波音的工作机会，姜敏芝一气之下回国了” “.” 李野和文乐渝等人面面相觑，再看向夏辙民的目光，就很不友好了。 你偷东西就偷东西，竟然偷到自己老婆头上了，真是卑鄙加无耻。 但就在大家目光不善的时候，夏辙民却拿着一盘子烤肉往李野这边凑了过来。 “大家也尝尝我的手艺。” 夏辙民坐了下来，很感慨说道：“又是一年春节了，我现在还记得我们第一年来到灯塔的时候，大家手里都没有钱，想吃顿韭菜鸡蛋馅儿的饺子都买不起韭菜.” “可你今天也没买韭菜啊！” 珍姐冷冷的瞥了夏辙民一眼，淡淡的道：“就算你现在每年赚三万美元，也改不了你自私吝啬的本质，所以就别在这里跟我们说废话了。” “.” 夏辙民看着珍姐，咽了口唾沫刚要解释，焦亚强又道：“老夏，你不用说了，我不打算跟你去波音，我娘年龄大了，她很想念我，我也许很快就要回国了。” “你疯了吗亚强？” 夏辙民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你的才华到了内地根本就没用，只有灯塔，才是你和我的舞台。” “.” 李野的眼睛眯了起来。 人各有志，他无法强求，但你要是拿一套歪理来带坏了别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第六百五十六章 谁才是穿鞋的？ “注意你的言辞，夏辙民！不要在公共场合下，发表你那些不正确的言论。” 焦亚强在周围所有人的诧异目光之中，缓缓的站了起来，跟夏辙民面对面的对峙。 他的个头不高，比身材高大的夏辙民矮了大半个头，但是坚决的气场，却隐隐压过了正处于愤怒状态的夏辙民。 “不正确的言论？呵~，真是可笑！” 愤怒的夏辙民冷笑一声，对着焦亚强讥讽的质问道：“我说的哪一句话不正确了？ 你以为你这个加大的微电子高材生，回到内地之后能干什么？去研究电视机？收音机？洗衣机？你不会以为会让你去研究人造卫星吧？” “不，你错了，你想错了焦亚强，就是收音机也轮不到伱来研究。” 夏辙民的语气变得凌厉起来：“你回国之后，会被安排到某个研究所里，恳求那些完全不懂技术的人，给你一個鞍前马后的机会， 这已经不是五几年了，你现在回国之后只能给人当一个副手，把自己的青春耗费在无休无止的扯皮之中” “.” 李野的手，被文乐渝的手握住了，握的很紧。 但李野没有立刻站起来，因为周围的人，这会儿都被夏辙民的话挑起了情绪，李野没有合适的理由，去驳斥虽然被刻意夸大，但是却事实存在的客观环境。 就像倪大神，他从海外回到国内之后，把联想成功的做了起来，也被柳联想以“我们先要活下去”的理由，夺取了技术研发的主导权利， 那么李野又要怎么让焦亚强等人相信，内地的企业会给他们足够的权利，沿着他们的思想发展呢？ 不过焦亚强也并没有被夏辙民完全压倒，他昂着头，声音低沉的说道：“辙民，你说的只是个别现象，不是全部，而且你忘了我们曾经的誓言了吗？ 我们来到灯塔，不是为了留在这里挣美元的。” “.” 周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为他们在离开内地来灯塔之前，基本上都说过类似的誓言。 这个誓言在某些人心里，可能是一根刺，但在某些人心里，可能就是一张擦屁屁的纸。 “呵呵.呵呵” 夏辙民好笑的看着焦亚强，好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的笑话。 “曾经的誓言？你说的是哪一个？” 夏辙民好笑的道：“我从77年开始，连续两年没考上大学，全村的老少爷们都逼着我放弃高考，逼着我下地干活，因为村里少了一个劳力，破坏了生产， 我当时跪在地上对着他们发下誓言，我不耽误地里的活计，而且等我考上大学之后，每人给他们两块钱.” “我没日没夜的干活，没日没夜的读书，我比所有同龄人干的活儿都多，但他们还是笑话我，说我是痴心妄想.” “后来，我考上了清大，又到了灯塔留学，村里的老少爷们给我来了一封信，你们猜他们在信里写了什么？” “他们问我，那每个人两块钱的承诺，是不是定的太少了，现在村里人还都没有电视机呢.” 夏辙民好似发癫似的笑了笑，道：“我到了清大之后，考试年年第一，但是选拔留学资格的时候，我总是落选.我又发下了血誓.然后才来到了灯塔” “不，你是第二，姜敏芝是第一。” “.” 焦亚强重复道：“你从来没有超过姜敏芝，你是第二，她是第一。” 夏辙民抿着嘴看了焦亚强一会儿，摆摆手笑了，好似不愿意跟焦亚强一般见识。 “那么我问你老焦，现在我回到内地之后，要怎么样才能兑现我的承诺呢？” 夏辙民嘲笑的道：“人的贪念是会疯涨的，我当初答应他们每人两块，现在每人问我要电视机，我发誓要奋斗终生 可我要怎么奋斗？我是不是还要拿着几百块的工资，没日没夜的干活，才能让那些人得偿所愿？” “凭什么？” “凭什么都是技术人才，却同人不同命？我现在在波音，每周只需要工作五天，每年有一个月的年假，却可以拿到上百倍的报酬，这是为什么？” “这是因为只有灯塔这个文明的世界，才尊重我们的人格，才能实现我们的人生价值.” 夏辙民再次愤怒的道：“所以你告诉我老焦，我凭什么还要回到那个落后、愚昧，而且蛮不讲理的世界里去，我为什么要” “啪~” 一个大碗，摔在了夏辙民的脚下，里面的汤汤水水，沾满了他的裤脚和鞋子，也把他愤慨的声音憋回到了肚子里去。 李野站了起来，把焦亚强往后拉了拉，自己站到了夏辙民的对面。 “你要放屁，先去找个厕所，别在这里熏人。” “.” “噢，他怎么那么说话呀” “是呀！不太文明呢” 李野话音落后，周围的人先是安静了几秒，然后就喧哗了起来，好多人都觉得李野的言语太过粗鲁。 夏辙民正在气头上，立刻愤然喝道：“你在说什么？我哪一句话说的不对了？难道灯塔不是每周工作五天吗？难道灯塔不是给我们年薪几万美元吗？” 夏辙民说的是事实，1926年，美国富有传奇色彩的汽车制造商亨利·福特规定员工周六和周日为休息日，并实行每周40小时工作时间。 后来在宗教团体和工会组织的推动下，从1930年代开始，每天八小时每周五天的工作制成型，在美、英等西方国家实施。 而五天工作制在中国的普及要比西方国家晚了几十年，这会儿的内地确实没有大礼拜。 但是李野却冷冷的道：“灯塔确实是每周工作五天，但这个福利可不是生来就有的，是人家灯塔人的祖辈用每天十六个小时的工作，给子孙后代打下来的.” “.” 夏辙民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有些接不上话，他现在是享受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福利，总不能说自己也是灯塔祖辈的孙子辈儿吧？ 可李野却笑着道：“你是不是不相信？那你可以问问周围的灯塔朋友，在七十年前，灯塔的工厂里面是几小时工作制，里面有没有童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夏辙民下意识的就开始否认，毕竟“童工”可是绝对的黑料，跟文明世界绝不相容。 但是周围的一些灯塔人，在听了周围的人翻译之后，却没有一个反驳李野的。 李野平静的道：“大家都是文化人，可以自己去查一查，在一百年前，这个星球上最发达的国家可不是灯塔，而是日不落帝国。” “而在两百年前，日不落帝国也不是全球第一，第一是特么的大清帝国。” “.” “噢~” 周围的人再次喧哗开来，只是这次，却没人嫌弃李野粗野了。 李野吐了口气，沉声说道：“在一百五十年前，伦敦郊外那些冒着黑烟的工厂里面，是十四个小时工作制，” “而当时的大清，是春耕秋收，每年两季，日落而息，” “日不落帝国就是用十四小时工作制，超过了舒舒服服的大清，成为了世界第一，” “而一百年前，灯塔又用十六小时工作制加上童工，超过日不落成为gdp世界第一” “现在你只看到灯塔的富足了，你只看到他的文明了，但他们的祖辈在咬着牙拼命的时候，你看见了吗？” “再看看近些年崛起的日韩，哪一个不是付出了超过别人的努力，才给子孙后代创造更好的生存机会的？” “你今天看到的所有文明，都建立在祖辈的苦难之上，你不愿意承受这份苦难，那就永远跟不上先行者的脚步。” 其实“卷”这种现象，早就有了，日不落卷死了大清，阿美莉卡又卷死了日不落，后面的另一个卷王………即将成年。 李野拔高了嗓音，对着夏辙民严厉的道：“你想背弃誓言留在灯塔工作，那是你自己选的道路，你想贪图富贵赚美元，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但是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别阻止那些有良心的人，跟你一样忘了誓言” 李野忽然伸出了手掌，轻轻的拍打在了夏辙民的脸上，发出了“啪啪啪”的声音。 “祖国耗费珍贵的外汇给了你深造的机会，你却像疯狗一样辱骂她、唾弃她、鄙视她那就不行！” “.” 夏辙民被李野的“大锅贴”给打蒙了。 虽然李野用力很轻，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但在百十号人的注视之下，这就是难以忍受的奇耻大辱。 但是当他愤怒的想要跟李野玩命的时候，却被李野那刀子一般的眼神给吓退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夏辙民感觉现在的李野，就是一个光着脚丫子，拿着大砍刀，随时都要给自己来上一下的匪兵。 于是，夏辙民强硬的抬出了自己的靠山：“我警告你，这里不是内地，这里是灯塔，我会控诉你的。” 李野笑了笑，随手就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名片，上面印着伊莲娜的名字和电话。 “打给我的律师吧！我非常乐意帮你深刻的了解一下这个文明世界的阶级规则，让你明白明白，你到底属于哪个阶层。” “.” 夏辙民懵了。 他不是“光脚的兵痞子吗？” 到底谁才是穿鞋的？ 第六百五十七章 得有个组织依靠才行 “你们不要吵了，大过年的为什么要为了这些小事争吵呢？” “就是就是，大家都是自己人，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听我一句劝，都不要吵了，免得让外国同学笑话我们不团结.” 吃瓜群众一般都有两个特点，一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另一个是喜欢当和事佬，动动嘴皮子就能送个顺水人情。 所以当夏辙民看着李野的律师名片，眼看就要下不来台的时候，周围的“朋友”终于开始劝阻，谈格局、和稀泥。 阮淑君更是哀哀怨怨的为夏辙民开脱：“你们都误会辙民了，他之所以进入波音工作，也是为了学习西方的先进知识，然后更好的建设我们的祖国呀” “.” 李野也是忍不住的叹服。 【合着刚才夏辙民那些辱骂内地的话，都是为了忍辱负重而糊弄灯塔人的烟雾弹小把戏喽？这岂不是跟当年的汪大帅哥有一拼？】 不过李野虽然鄙视夏辙民，但人家却借坡下驴，被几個相熟的朋友拉走了。 而站在李野身后的焦亚强，也拉了拉李野，低声道：“算了，不值。” “嗯？” 李野瞥了一眼焦亚强，不太理解他说的“不值”是什么意思，毕竟刚才焦亚强可是喊出了“你忘了曾经的誓言吗”这种话的。 难道刚才李野跟夏辙民的对峙，他觉得不值吗？ 不过焦亚强下一刻却说道：“为了他这种人浪费律师费不值，真要是闹腾起来.他打你一拳就更不值了。” “.” 李野眨了眨眼睛，好笑的道：“他打我一拳？你怎么会那么想呢？” 焦亚强抿了抿嘴，尴尬的笑了笑，好似有些难言之隐。 不过珍姐却解释道：“夏辙民来到京大之后，加入了学校的拳击社，跟着灯塔的教练学习西洋拳击，一拳能打三四百磅，焦亚强是怕夏辙民恼羞成怒，让你吃了眼前亏.” “哦~” 李野轻轻的笑了笑道：“那他刚才幸亏没有恼羞成怒，要不然还真吃亏了呢！” “.” 珍姐愣了一下，悄悄的看向了不远处的金哥等人。 “咱们在异国他乡，有些麻烦，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金哥这次开着皮卡过来送菜，然后很快就跟同学们打成了一片，虽然李野声称那是自己的“同事”，但珍姐却觉得他们更像是跟班。 但就算李野有这三个跟班，那夏辙民也有好多的同学，真要打起来肯定是一锅粥，要是引起学校的注意就更麻烦了。 李野笑着点头：“珍姐说的是，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看到李野笑了，焦亚强和珍姐才算放下心来，今天的事儿算是他俩“惹出来”的，如果李野真的跟夏辙民打起来，他们心里过意不去。 “唉，别想那些没意思的事了，咱们还是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嗯嗯嗯，我好久没有吃到家乡的味道了。”焦亚强大口大口的吃着李野做的菜，吃相豪爽，跟后世的吃播有的一拼。 珍姐赶忙给他倒了杯水：“老焦你不是刚刚拿了一大笔奖金吗？怎么还过的那么节约？连个青菜都不舍得吃吗？” 焦亚强唔唔唔的道：“那钱我借给刘东升了，他在圣荷西找了一份兼职的工作，整天两头来回跑，需要买一辆车。” 圣荷西，就是硅谷所在的城市，距离加大伯克利分校至少八十公里，确实需要一辆车。 但是珍姐却埋怨道：“你自己还没车呢！还操心别人？以后伱发了奖金还是寄回家吧！起码你妈会给你存起来。” 焦亚强嚼了嚼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闷闷的道：“老刘会还给我的，他不是赖账的人。” “.” 李野瞅瞅焦亚强那倔强的表情，就知道这种事儿不是一回两回了。 但是他心里也是奇怪，一个心性如此善良的人，怎么就被夏辙民激怒到了刚才的地步呢？ 难不成越是善良的人，就越是被人算计的命吗？ 。。。。。。。。。。 “流在心里的血，澎湃着中华的声音，就算身在他乡也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 好像自从张明敏登上春晚之后，《我的中国心》就成了海外游子的聚会必唱曲目， 当加大的上百名留学生一起合唱这首歌的时候，身处其中的李野，分明看到好多个留学生，都流下了思乡的眼泪。 【像夏辙民那样的人，终究不是全部。】 这些留学生在离开家乡的时候，家人、师长给他们的叮嘱，大概都是“努力、奋进，为种花崛起而读书”， 但她们其实也是人，也有软弱的地方，在遇到困难挫折的时候，也希望有个依靠来依托， 只不过有些人，把依靠认定在了自由的灯塔这边，而有些人，自始至终没有忘记家乡的那颗老枣树。 “走了，走了，大家有去唐人街的吗？一起上车走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聚会现场的人都吃的差不多了，某些人甚至已经喝的微醺，于是就有人提议去唐人街看舞狮舞龙。 李野本来就是要去唐人街的，所以就喊着珍姐和焦亚强一起前往。 今天李野在加大这边认识了几个新朋友，而最可喜的收获，就是这个焦亚强了。 专业技术过硬，人虽然大大咧咧，但却能够不忘初心，坚持自己的底线，正是李野最需要的人手。 几十号人热热闹闹的到了停车场，嘻嘻哈哈的互相拼车。 李野发现，那些滞留在灯塔没有回国的留学生，至少超过半数人自己有车。 虽然绝大部分都是车龄很长的旧车，但起码已经实现了“有车一族”的梦想。 要知道在八六年的内地，很多不发达区县的局长也就是一辆帆布篷212，但他们这些天之骄子，已经开上了丰田、福特，甚至奔驰、宝马。 就比如找焦亚强借钱的那个刘东升，就花了两千五百美元，买了一辆六成新的奔驰轿车。 而去了波音的夏辙民，则是买了一辆全新的丰田佳美。 不过停车场里最靓的仔，还得是李野从酒店租的那辆宾利。 好多留学生都对着那辆宾利指指点点，只有阮淑君，看到那辆宾利就生闷气。 李野太讨厌了，连带着他的车也讨厌。 “走吧焦哥，跟我挤皮卡吧！” 本来焦亚强想跟刘东升凑一辆车的，但是现场好多妹子，女士优先的情况之下，他都没有排上号。 所以李野就安排珍姐和甄蓉蓉跟文乐渝他们去开宾利，自己拉着焦亚强去坐金哥他们开的那辆皮卡。 焦亚强这时候才惊讶的道：“兄弟，那辆宾利是你的吗？多少钱买的？” 李野笑道：“是公司从酒店租的，我的车还没到货呢！” “哦~，我还真没看出来” 焦亚强愣愣的看了那辆宾利几眼，低头上了金哥的皮卡车。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有人怪怪的道：“原来是公司的车啊！而且还是租的，为了满足表面的虚荣，至于吗？” 李野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个阮淑君。 阮淑君今天抓住了机会，一直在夏辙民小巧伊人的提供情绪价值，化解着夏辙民因为被李野“拍脸”，而积攒的压抑和烦躁， 在大家提议去唐人街的时候，阮淑君终于成功的挽住了夏辙民的胳膊。 所以当李野扭头冷冷的看过去的时候，阮淑君勇敢的顶住了李野的压力，瞪着眼睛跟李野对视，替自己的新男朋友出气。 李野瞥了她一眼，不屑的笑了笑，上车随着金哥走了。 而阮淑君对着皮卡车的尾气鄙视的道：“哼，还以为多大能耐呢！公司租的车，公司的律师，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辙民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嗯，我怎么会跟他一般见识.” 夏辙民看着离去的宾利，眼眸之中全是沉沉的压抑。 他在波音公司的一个课题组里做出了不小的贡献，但波音公司也没说给他提供一辆车，提供一个律师啊！ 。。。。。。。。。 几十个留学生一起到了唐人街，没一会儿就在热闹的街上走散了。 旧金山的傍晚，其实已经是种花家的大年初一，街上到处都是过来游逛的华人，一些店铺的老板也乐呵呵的站在门口，只要有人进门消费，都会发给顾客一个红包，讨个吉利。 李野去了曾经去过的那个古董店，老板还认识李野这个小同胞，真的遵守诺言，送给了李野一件羊脂玉的小吊坠。 李野也象征性的花了三百六十美元，买了一副据说是清朝某个探花郎写的中堂，讨了个六六大顺的吉利，惹的老板连连感谢，恭喜发财。 出了店铺，文乐渝、甄蓉蓉等人在前面闲逛，李野和焦亚强落在了后面。 李野试探着问道：“焦哥，你是准备回内地了吗？” 焦亚强点点头道：“其实夏辙民给我的条件，很让人动心，但我是个d员，我坚信只有依托一个强大的组织，才能干出更大的成就，留在灯塔，只靠自己单打独斗，终究是无根的飘萍.” “夏辙民这一次拉我去波音，其实也是缺乏帮手，在课题组里总是受到不清不楚的排挤.” “.” 李野诧异的看着焦亚强，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家伙，还有这一面的心思。 焦亚强忽然看向了李野，问道：“李野兄弟，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李野忍不住的笑了。 自己还没邀请焦亚强过来给自己“打工”呢！这家伙好像已经闻到苗头了。 【嗯，他想要个组织.留学生的组织，是教育系统吧？那柯老师当初问自己需不需要支持，这不就需要了吗？】 第六百七十六章 小案子 因为甄蓉蓉是晚上被抓进警局的，要第二天的晚上才能放出来。 所以在第二天的白天里，李野和珍姐等人也只能自己想方设法的打听案情的细节。 金哥和珍姐都有“包打听”的潜质，伊莲娜也找来了一个很厉害的刑事律师，大家很快就汇总了不少的信息。 “昨天下午六点半左右，阮淑君被曹元茂派出去送外卖，曹元茂在大约七点钟也出了餐馆， 两个人一直到十点都没回来，然后餐馆就接到了警察的通知，说曹元茂死了.” “我听后厨的老孟说了，最近半个月经常发生这种事，曹元茂只要在餐馆接电话，就会有很多奇怪的外卖订单，金额很小但送货地址很散，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而他每次都是派阮淑君去送，然后他也前后脚的出门，所以大家认为那些外卖订单根本就是曹元茂随手写的” “.” “前些天的时候，老板娘陈菊茗跟曹元茂吵过架，但是因为陈菊茗怀胎六月了，所以曹元茂第二天又给陈菊茗买了鲜花， 餐馆的员工笑话曹元茂家花野花两不误，里外养了两个狐狸精.” “我们从警局打探到的消息，是这件事可以很严重，也可以不严重，因为那位阮女士的证据不怎么充分，但又是唯一的证据。” “.” 李野听着金哥和珍姐一条条的诉说，自己在纸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文乐渝好奇的伸头看了过来，发现上面是一条故事线。 【卢冈被高傲的阮淑君拒绝，心中不爽，产生了自卑的情绪，只得放纵自己从j女身上得到自尊和满足】 【但是当卢冈知道高傲的阮淑君，却被挫男曹元茂肆意玩弄，心中的自卑化为愤怒，随即起了杀心.】 【曹元茂死后，阮淑君惧怕被陈菊茗迁怒，遂嫁祸甄蓉蓉】 文乐渝眨了眨眼睛，轻轻的道：“你还真写啊！” 李野笑了笑，把纸张递给了金哥。 “金哥，去找几個人，把这些谣言散播出去” “.” 金哥接过去看了看，脸色变得非常精彩。 “这是谣言吗？” 李野淡淡的道：“只是调动大家的破案积极性而已，反正就那么几个有关的人，只要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阮淑君身上，再狡猾的狐狸也藏不住尾巴。” “.” “我也去帮忙散播消息。” 珍姐自告奋勇的跟着金哥去了，现在只要能打击阮淑君的事情，她都愿意全力以赴，她已经把那个狐狸精给恨透了。 。。。。。。。。。。 晚上十点钟，甄蓉蓉终于被保释了出来。 李野看她眼上的黑眼圈，显然这两天一夜都没合眼，精神憔悴的厉害。 但李野来不及让她先睡一觉，必须尽快问明白一些细节。 “班长，这是伊莲娜律师和乔恩律师，接下来她们都会替你辩护，所以所有的细节你都不要漏过” 甄蓉蓉点点头，强打精神说道：“昨天晚上九点多钟，我正在宿舍看书，突然接到了阮淑君的电话，她哭着让我救命， 我让她报警，但她说没有办法报警，只是哭，求我过去救命” “请稍等下甄女士，”乔恩律师打断了甄蓉蓉，直白的问道：“你能确定准确时间吗？时间越准确，我们越容易查到电话记录，这很重要。” 甄蓉蓉仔细想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大约是九点四十五分左右，因为我接到阮淑君的电话之后，先给珍姐打了电话，然后才换衣服出的门，在经过学校钟楼的时候，刚好十点” “我按照阮淑君给的地址门牌号到达了地方，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当时我很着急，喊了几声没人应答之后，就推门走了进去，然后就看到呕~~” 甄蓉蓉说到这里，忽然一阵反胃，开始连续干呕，脸色也变得苍白没有血色。 不过这妹子很坚强，在干呕过后，强忍着不适继续说道：“我看到曹元茂躺在床上，被人割断了喉咙，鲜血淌满了床单，又流到了地上呕~” 李野赶忙去拿纸巾，而文乐渝则飞快的给甄蓉蓉倒了杯柠檬水，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电影跟现实终究是有着巨大的区别，当鲜血流淌一地的血腥场景活生生的展现在眼前，别说一个姑娘了，就是一个男人也得炸毛。 李野咽了口唾沫，对文乐渝道：“给我也来一杯。” 珍姐立刻跟上道：“妹子，给我也来一杯，我也反胃。” 伊莲娜律师也道：“麻烦您也给我一杯。” “.” 现场只有擅长打刑事官司的乔恩律师没有反胃，也许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等众人喝了一通柠檬水之后，乔恩律师问道：“甄女士，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替阮淑君报警，而骑了两个小时自行车到旧金山呢？ 我通过警局内部的关系，确定这是你身上最大的疑点之一。” 甄蓉蓉叹了口气，无奈的道：“阮淑君上一次打胎，也是说让我救命，因为去的小诊所，真的差点儿丢了半条命，我以为她这次又是” 珍姐顿时斥责道：“蓉蓉，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相信阮淑君的话，这下好了，她咬定了说你是杀人凶手，而且还说亲眼看到伱拿刀捅了曹元茂.” 甄蓉蓉愣了，显然她在警局被盘问的时候，警察并没有把阮淑君的证词告诉她。 如果不知就里的上了法庭，估计会当场蒙圈。 所以说在灯塔这个地方，你离开了律师，是真的可能稀里糊涂就丢了性命的。 甄蓉蓉无语的道：“她怎么能这样呢？当时我们前后脚的进了门，然后警察就到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乔恩立刻问道：“甄女士，你确定阮淑君和警察是紧跟着一起到的吗？” 甄蓉蓉点头确认道：“是的，我当时质问阮淑君怎么回事，还没问几句，警察就到了。” 乔恩在笔记本上记下了什么，然后又仔细的询问了甄蓉蓉十几个问题，然后才合上了笔记本。 甄蓉蓉担忧的问道：“乔恩律师，我会坐牢吗？还有我的学业会受到影响吗？” 乔恩笑着摇头道：“不会的，这只是个小案子，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 “小案子？” 甄蓉蓉有些发愣，杀人案还是小案子吗？ 她哪里知道，在灯塔这个地方，只要能付出大价钱，什么案子都是小案子。 第六百五十八章 她怎么那么不争气呀！ “老焦，小李，你们快过来。” 李野正跟焦亚强聊到“组织”问题的时候，走在前面的珍姐却突然回头呼喊两人。 两人以为遇到了扒手或者流氓，赶忙追到了前面。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你们看，看那个潮州旅馆” 珍姐伸手指向胡同里的一家华人旅馆，八卦的说道：“刚才夏辙民和阮淑君一起进去了，我早就看她们两个不地道，没想到干柴烈火这么快就勾搭到一起了。” 李野听到不是遇到了危险，顿时松了口气，笑着说道：“也许是夏辙民需要住宿呢！他从西雅图飞过来，晚上总要找地方住宿的吧！” “不可能！” 珍姐笃定的道：“就夏辙民那个抠门劲儿，今晚上要么应该跟老焦他们挤宿舍，要么就是去老刘那里打地铺，而且刚才我好像看见阮淑君去便利店里买了个东西” “买了個东西？” 饶是焦亚强智商倍儿高，也琢磨了两秒才明白买的是个“婴儿嗝屁袋”。 他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几秒钟后忽然对珍姐道：“曦珍，要不你去把阮淑君喊出来吧！” “什么？” 珍姐惊讶的看着焦亚强，嘲讽的说道：“我说老焦，你不会也被阮淑君给迷惑了吧？怎么？你还要跟夏辙民争一争花魁啊？” 焦亚强恼怒的道：“不是，曦珍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珍姐讥笑着道：“那你是什么人？人家夏辙民和阮淑君郎情妾意，你这棒打鸳鸯算是怎么回事儿？” “我” 焦亚强张了张嘴，一张脸憋得通红，好半天之后才低声说道：“夏辙民曾经跟我们讨论过x解放的话题，我觉得他可能是个x解放主义者。” “夏辙民只想享受，不想负责，虽然阮淑君这不好那不好，但毕竟是咱们的姐妹，不应该被随意的玩弄.” “.” 文乐渝、傅依若和甄蓉蓉全都震惊了。 这几个妹子在内地那个保守的环境里面，哪里了解过x解放这种离经叛道的主义。 倒是李野，并没有多么震惊，只是微微诧异而已。 毕竟在六七十年代的时候，灯塔群众发起了轰轰烈烈的x解放运动，席卷了整个欧美、拉美，闹得场面很大，在历史上留下了浓浓的一笔。 但是很可惜，不到半代人的功夫，这种号称文明的象征的言论就彻底消停了。 为什么这么快就会消停呢？ 因为女人发现，自己和男人所期望的“解放”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男的喜欢“解放”，是因为自己不用负责任，而女的喜欢解放，是因为所有男人一起负责任。 男的所向往的解放，是我想和哪个女的好就和哪个女的好，不用负任何责任！ 女子期待的解放，是我想跟谁玩就跟谁玩，但是伱玩了就走不负责任老娘跟你白玩啊？ 所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运动，就草草的结束了不说，反而把女性的某些观念彻底给探索了个一清二楚。 女人对“责任”这个事儿的期待，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没有任何本质性的变化。 女性永远觉得全世界的所有男人都应该照顾她，让着她，爱着她……不这样就是不尊重女性，就算我不小心犯错了，你也得像个男人一样原谅我。 “你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呀？” 焦亚强看到田曦珍还在那里发愣，就忍不住的跳脚。 夏辙民跟阮淑君已经进去好几分钟了，如果是快枪手的话，都已经来不及了。 “我特么去你个鬼嘞~” 珍姐一把就薅住了焦亚强的衣领子：“走走走，我给你个机会，去拯救阮淑君于水火，看看她到底是感激你，还是怨恨你。” 焦亚强被珍姐拖着走了两步，忽然泄气的站定了脚步，苦着脸叹息道：“她怎么那么不争气呀！” “原来你也知道她不争气呀？”珍姐鄙视的道：“既然知道了，那还多管闲事做什么？我告诉你老焦，滥好人，没好报的。” “.” 珍姐的严厉叱喝，让焦亚强更加郁闷了，而且甄蓉蓉好像也受到了触动，脸色有些尴尬。 李野也叹了口气，说道：“珍姐，其实焦哥不是滥好人，他这是有自己的道德底线，有些看不惯的道德行为，他就想管.” 焦亚强和甄蓉蓉都看向了李野，好似找到了知音一般的感动。 但李野却话锋一转，说道：“有底线固然是好的，只不过要是拿自己的底线，去要求别人，那就很容易好心办坏事，费力不讨好，所以大家还是先确定对方跟自己是不是一路人，然后再互相帮助的好。” “.” 所有人都沉默了，就是甄蓉蓉现在也可以确定，如果这会儿去把阮淑君“救出来”，对方一定会怨恨自己。 阮淑君是自费留学生，每年需要五千到六千美元的费用，全靠勤工俭学来解决。 但是打工，多累啊？ “咚咚锵~咚咚锵~咚咚咚咚咚咚锵~” 远处的街头，忽然响起了激烈的锣鼓声。 伴随着一阵阵游客的叫好声，唐人街的舞狮队终于上场了。 按照种花家的传统，舞狮可以驱邪镇妖、保佑人畜平安，所以人们逐渐形成了在春节时及其他重大活动里舞狮子的习俗，以祈望生活吉祥如意，事事平安。 但是因为内地建国后不准妖怪成精，舞狮好似失去了作用，所以北方的很多地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舞狮。 就像文乐渝、甄蓉蓉都没有见过舞狮，但是傅依若在马来却是见过舞狮的。 “你看那两只狮子，一定不属于同一家武馆，他们现在是在会狮，其实就是在争斗” “争斗的时候有规矩，不能贴着对方的脸眨眼睛，更不能拿狮头拱对方的狮屁股，因为拱对方的狮屁股，就是相当于把人家当母狮子” 一对对的狮子翻腾跳跃，顺着唐人街一路向前，舞狮人不但展现了种花的传统文化，也展示了强健的体魄。 而跟随在舞狮人后面的游行队伍里，又有很多玩杂耍的，练传武的。 比如吐火、变脸，单刀进花枪之类的精彩节目，把周围前来参观的外国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而当一群表演硬气功的“江湖人士”过来的时候，更是引得众人纷纷喝彩。 “咔~” 一个穿着传统武士服的男子，一手劈砖，竟然劈开了摞在一起的五块青砖。 文乐渝忍不住的看向了李野，那意思好似在问：“你能劈开几块砖？” 李野无奈的笑了笑道：“我可劈不开五块砖，但我肯定比他强。” 文乐渝缓缓点头：“哦，那就是假的喽？” “嘘，不要乱说.” “.” 文乐渝和李野的对话，传到了珍姐和焦亚强的耳朵里，珍姐有些疑惑，忍不住的问了甄蓉蓉。 甄蓉蓉这才跟两人说道：“李野在八二年的时候，曾经得过一次见义勇为的表彰，三个人制服了二十八名犯罪分子， 而且我们学校武术社的所有人，都不是李野的对手.” “.” 田曦珍和焦亚强无语的看着李野，终于明白了李野当初那句“他刚才幸亏没打我一拳”的意思。 如果当时夏辙民敢打李野一拳，李野就会一拳狠狠的捶在对方的脸上， 刚好夏辙民是拳击社的，属于“高危险人群”，不定个正当防卫，都对不起李野给伊莲娜涨的10%年薪。 第六百五十九章 这根本不是爱 种花人喜欢放炮，做生意的种花人更喜欢放炮。 特别是春节的时候，但凡家里有点生意的，总要放上那么万儿八千响的大炮仗。 如果不放，来年做生意都做的心里不踏实，万一遇到任何一点小挫折，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年的时候拜神拜的不够虔诚，放炮放的不够敞亮。 所以当夜幕降临之后，唐人街上的鞭炮就叮铃哐啷的响成一片，把好多外地来的游客吓的尖叫连连，还以为当地的社团突然间持枪火并了呢！ 毕竟唐人街这边的堂口本来就多，动不动就闹出点小别扭来，刚才好几家舞狮子的堂口就已经擦出火药味来了，这会儿开打一点都不稀奇。 而刚刚在潮州旅馆里放完了炮的夏辙民和阮淑君，出门就碰到外面有人放炮， 阮淑君吓的花容失色，娇叫连连，两人搂在一起躲了一会儿之后，转身又回旅馆去了。 看他俩你侬我侬的样子，好似还在感受风雨过后的余韵，以至于完全没有发现，街对面有那么几个人，正在默默的注视着他们。 李野抬手看了看表，不到十五分钟，扣除准备和善后环节，射速真不算慢。 不过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可以连发。 珍姐讥笑着对焦亚强说道：“现在你信了吧，看看人家这欲罢不能的架势，谁要是坏了她们的好事儿，她指定跟谁急.” “唉~，当初我和阮淑君一起来的时候，她不是这样子的.” 焦亚强叹了口气，晒然一笑道：“算了，人各有志，好言难劝找死的鬼，随她去吧！” 珍姐鄙视的看着焦亚强：“你早就该这样了，整天帮这个帮那个，好像没有你帮不了的人，其实到头来，你能管好你自己就不错了。” 李野从珍姐的话中，听出了浓浓的讥讽，还有无奈。 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拥有着“乐于助人”的美好品德，然而却在一次次的失望之中，终于看清了人与人之间，冷漠才是最普遍的本质。 焦亚强的“乐于助人”，最终或许会收获几份难得的友情，但同样的，也会收获更多的失望和无奈。 “老焦，舞狮游行的都过去了，你们还在这里看什么呢？” 就在珍姐埋怨焦亚强的时候，那个跟焦亚强借钱的刘东升，带着几個同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 珍姐马上道：“刚才到处都在放炮，我们在这里躲了一会儿，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刘东升笑着道：“我们要去看戏，来的时候我就看到街口那边有戏台子，这会儿估计都快开锣了，伱们去不去？” 焦亚强抬腿就走：“当然去，以前在国内的时候，总觉得京剧咿咿呀呀的看着费劲，但到了灯塔之后，却是越看越喜欢了.” 众人兴致勃勃的一起往街口走去，其实京剧这门艺术未必人人都能看得懂，但架不住这是种花家独有的节目啊！ 生旦净末丑，演绎的是历史，映照的是人生。 不过走在后面的文乐渝，却拉了拉李野的手，朝着前面的刘东升等人努了努嘴。 李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刘东升等人，刚才其实也在“盯梢”夏辙民和阮淑君，相信有关这两个人的一段佳话，很快就会在加大校园内流传。 毕竟“传闲话”这项技能，就是种花人的群体自悟技能！ “诶诶诶，我跟你讲个事情呦，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嗯嗯嗯，我不说，我一定守口如瓶.但是瓶底儿要是掉了，可不赖我哦~” 众人到了街口的戏台子前面，果然已经开锣了，只不过这会儿唱的不是京戏，而是粤剧。 旧金山的唐人街上，说粤语的老移民比新移民要多的多，店铺商家也大部分说粤语，所以李野等人也能够理解。 虽然咿咿呀呀的台词更难听懂了，但是大家还是看的很认真。 毕竟过了今天，再想看这长袍水袖的功夫，可就难喽~ 可李野等人一场剧目还没看完，就有个怪里怪气的声音在大家的耳边响起。 “嗨，甄，我终于找到了你了.你让我找的好苦啊！” “.” 李野等人扭头看过去，发现是个白皮男子，正手捧着一束鲜花，惊喜的看着甄蓉蓉。 李野有些惊讶的看向了甄蓉蓉，结果发现甄蓉蓉同样非常的惊讶，而且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跟那个男子拉远了距离。 然后甄蓉蓉才冷冷的问道：“卡迪尔，你找我做什么？” 白皮男子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噢，我刚刚到了旧金山，就听人说你前些时间一直在找我， 所以我立刻就去学校找你，但你的同学说你来唐人街参加游行了，于是我就过来找你，甄，我一直对你.” “卡迪尔先生，前几天不是我要找你，而是阮淑君要找你” 甄蓉蓉打断了卡迪尔的话，然后解释道：“阮淑君生病了，但你却消失了，所以她很着急，托我寻找你的消息。” “噢~，阮生病了吗？那真是太不幸了” 名叫卡迪尔的男人很懊悔的道：“自从上次我们分别之后，我就失去了阮的消息，我好多次往你们的宿舍打电话，都没有人接” “没有人接？你确定没有人接吗？” 甄蓉蓉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这些天阮淑君整天都躺在宿舍里，就是期待着卡迪尔能打电话联系她，怎么可能没有人接？ “是的是的，你和阮都太勤奋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们这样又美丽又勤奋的女孩子，噢，我今天来旧金山，就是想跟你们度过你们的传统节日春节.” “.” 面对着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的卡迪尔，甄蓉蓉强忍着恶心，终于声音的说道：“对不起，我要跟我的朋友一起过节，请你离开吧！” 卡迪尔愣住了，眼睛瞪得老大，好似完全接受不了被一个种花妹子所拒绝似的。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不可置信的道：“甄，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甄蓉蓉断然答道：“很抱歉，不是，我跟你不熟。” “噢~，甄，你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卡迪尔苦着脸，摊了摊手，一副好无辜的样子。 不过下一刻，他就问道：“那么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阮在哪里？” 沃尼玛。 就算是见识过各种渣男的李野，都差点儿爆了粗口。 这前脚要给甄蓉蓉送花，后脚又要去找阮淑君，你连演都不演的吗？就这么直白，这么着急？ “很抱歉，我不知道。” 甄蓉蓉已经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了，又怎么会告诉卡迪尔？ “那好吧！我自己去找，不过我要真心的告诉你，甄.你误会我了。” “.” 卡迪尔拿着那束鲜花，朝着唐人街里面走去，今天旧金山的华人基本上都会到这里来玩耍，所以找人肯定就在唐人街里找。 而当卡迪尔走了之后，甄蓉蓉忽然低声骂了一句——“我误会你娘个脚。” “.” 李野和文乐渝等人都是纷纷侧目，看着满脸通红的甄蓉蓉，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能逼着甄蓉蓉骂人，那也算是够奇葩的。 不过没等一场粤剧看完，更奇葩的事儿就来了。 两辆警车突然停在了唐人街的街口，几个警察匆匆忙忙的朝着里面跑去。 “是出了什么事吗？” “走走走，大家去看热闹.吔，老刘呢？刘东升呢？”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刚才还在台下看戏的刘东升，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文乐渝又悄悄的看向了李野，这一次她也没有注意到刘东升什么时候不见的。 李野低声道：“刚才跟卡迪尔前后脚的走了，如果警察去的是潮州旅馆，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明白了吧！” 文乐渝惊讶的道：“为什么？” 李野笑了笑道：“你还记得当初珍姐说过，刘东升追求过阮淑君吗？爱之深，恨之切，爱情这东西，很容易转化成仇恨的。” “.” 文乐渝愣了一会儿，使劲摇头道：“那根本不是爱，是自私的占有。” 第六百六十章 你自作多情了 出事的地方，还真是潮州旅馆。 等到李野等人赶到的时候，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要不是这里是灯塔，李野和文乐渝等人都挤不到近前去。 灯塔人是不爱“看热闹”的，因为在这种家家都有biubiu的国度，谁也不知道看热闹的人，会不会下一刻就成了别人的热闹。 李野看到夏辙民和卡迪尔都被警察控制了，两个人刚才明显经过了一番冲突， 夏辙民的一只眼睛被打青了，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身上的衣服也沾染了灰尘，显得略微有些狼狈。 那个卡迪尔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但是却一边对着夏辙民指指点点，一边跟警察大呼小叫，感觉好似吃了天大的亏一样。 李野打架经验非常丰富，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于是就问珍姐和焦亚强：“你们不是说，夏辙民一拳三四百磅吗？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吃亏了呢？” “这我也不知道.” 焦亚强讪讪的说了一句，好似有些难言之隐。 倒是旁边看热闹的一位老华侨笑着解释道：“一个敢打一个敢挨，不还手只挨打，能不吃亏吗？” “为什么不还手？” “呵，这没还手，警察都来了呢！要是还了手还了得？” “.” 李野不好说话了。 敢情在学校的时候，老焦和珍姐担心夏辙民打自己，这会儿却不担心夏辙民打卡迪尔了，因为特么的根本不敢打。 李野不好说话，守在李野旁边的金哥却笑嘻嘻的摸出了香烟，递给了那位老华侨一支。 “大叔，你刚才看见了？什么情况？” “嗨，争风吃醋呗！刚才那個白皮小子到了旅馆，发现自己以前的女朋友有了新欢 虽然说这种事儿咱们种花爷们受不了，其实在灯塔这边不稀奇，唉，现在的后生实在太怂了，想当年我们刚来的那会儿，敢打敢拼，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老华侨好似回忆起了当初的岁月，跟金哥唠了好几支烟的闲话，也让李野等人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卡迪尔那个渣男真不是东西，只允许自己渣，不允许别人渣，看见阮淑君跟了夏辙民，气的直接动手了。 而夏辙民这个业余拳击选手，好似领会了后世大天朝的“互殴判罚”精髓，以不变应万变，说不定挨一拳就能换几个达不溜。 但是很可惜，这里并不是大天朝，而是灯塔。 警察在盘问了两人几分钟之后，拍拍屁股走了，啥也没管。 卡迪尔骂骂咧咧的几句，也跟着走了，屁事儿没有。 夏辙民咬了咬牙，低下头，挤开人群走了。 只有躲在一边的阮淑君，欲哭无泪满脸呆滞的留在了原地。 好半天之后，阮淑君才木呆呆的转动脑袋，看向了李野这边的甄蓉蓉、珍姐等人。 她的眼眸中有怨恨的眼神一晃而过，然后就低着头往唐人街的街口走去。 没有了，好不容易搭上的饭票，都飞走了。 她需要寻找下一张饭票。 当她走到曹家饭馆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 因为今天是春节，所以曹家饭馆的门口摆了香案，好似是在拜神。 曹元茂、陈菊茗两口子都在，而且饭店里的所有服务生、厨师，也都跟在两人后面，一起跪拜祈福。 李野还看见了林秋艳，曾经的无神论者，这会儿也拜的像模像样。 而当曹元茂等人拜完了神，站起来之后，李野却突然惊讶的看向了一个人。 他转头喊道：“小渝，班长，你们看看那个服务员，就是那个高个子的男服务员.” 文乐渝和甄蓉蓉都愣了一下，眯眼看了过去。 因为是晚上，两人刚开始没有看清，但是当对方走到饭店门口灯光下面的时候，两人齐齐惊呼出声。 “卢冈，他怎么会在这里？” 甄蓉蓉和文乐渝都认识卢冈，因为当初卢冈是在辩论会上跟李野交过手的，后来又闹出了被退学事件，所以印象非常深刻。 李野也眯起了眼睛，淡淡的道：“这还用问，走线过来的呗！” 甄蓉蓉奇怪的问道：“什么走线？” 李野又解释道：“就是偷渡，他在内地犯了事被通缉了，没想到竟然坐船来到了灯塔。” “.” 甄蓉蓉愣了一会儿，才喃喃的道：“原来曹元茂说的黑工就是他，是他抢了阮淑君的工作” 想想也是，卢冈在国内东躲西藏，刚刚走线过来，肯定急于安定下来，餐馆管吃管住，他说不定都要不了两块五，时薪两美元就干了。 “新年好啊！曹老板、陈女士，恭喜发财.” 看到曹元茂和陈菊茗拜完了神，阮淑君忽然走了过去，先是笑着给对方拜年，恭喜发财，然后好似说起了希望再次到餐馆里打工的事情。 曹元茂摇了摇头，拒绝了阮淑君，只是眼神闪烁，并没有立刻把阮淑君赶走。 陈菊茗挺着肚子，倒是非常的和气，慢声慢气的跟阮淑君解释饭馆里暂时不缺人，如果缺人了就首先通知她。 阮淑君难掩眼中的失望，但还是满脸堆笑着答应。 不过就在她要走的时候，却又发生了变故。 一直站在陈菊茗身边的林秋艳，忽然大踏步的走到了李野面前。 “你有什么事吗？” “.” 李野愣了一下，反问道：“你在问我吗？” 林秋艳冷冷的道：“当然是在问你，你刚才在看什么？” 李野皱起了眉头，意识到刚才他看卢冈的时候，被误会是盯着林秋艳看了。 但是看你犯法吗？伱又不是没穿衣服。 “很抱歉林女士，我没有看你，因为你并没有漂亮到吸引我的地步，所以是你自作多情了。” “.” 林秋艳震惊的看着李野，愤怒的说不出话来。 她是认识李野的，当初跟李大勇交朋友的时候，她就见过李野，而上一次在京城机场见到李野，更是被对方狠狠的羞辱，以至于心里拧了个疙瘩，一直没有解开。 所以刚才她看到李野“盯着自己”看了半分钟之后，就忍不住的过来凌厉质问。 谁曾想，李野竟然会如此的不礼貌，又说出了这种近乎于羞辱的话来。 “秋艳，不要跟他争执。” 林秋艳被李野气到了的功夫，身后的陈菊茗已经从老公和服务员的嘴里，知道眼前的李野，就是前些时间讹了自家饭馆两千美元的人。 陈菊茗走了过来，先是上下打量了李野一眼，然后很平静的说道：“这位朋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们充满了敌意，但我觉得大家都是种花人，身在海外应该互相帮助，不要闹的那么难看。” 李野瞥了陈菊茗一眼，淡淡的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你们没有做到，若不然我为什么要浪费律师费跟你们结仇呢？” 陈菊茗皱了皱眉，好笑的道：“我们曹家饭馆一向与人为善，更不会跟别人结仇，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没有误会！” 甄蓉蓉说道：“当时曹老板要辞退阮淑君，我说我只是来替工的，辞退也不要跟我说，但是曹老板不但不听，还要扣掉我们的工钱” “好了你不用说了。” 陈菊茗打断了甄蓉蓉，然后转身对着阮淑君道：“你是想继续留在曹家饭馆工作是吗？” 阮淑君可怜巴巴的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百个愿意。 陈菊茗道：“那你明天就继续来吧！你干了时间也不短了，升你成为正式服务生。” 阮淑君大喜过望，连忙感谢道：“谢谢老板娘，谢谢陈女士.” 正式服务生，是可以收小费的，阮淑君感觉自己柳暗花明了。 陈菊茗又看向了李野，笑着道：“你看，我们这样处理，你满意吗？” 李野淡淡的笑道：“你怎么处理，并不关我的事。” 陈菊茗也笑了笑，忽然对着甄蓉蓉和珍姐道：“你是叫甄蓉蓉，你是叫田曦珍，对吗？今天过节，待会儿唐人街所有的餐馆老板会聚会，我会介绍你们，也许能有一份好工作的。” “.” 珍姐和甄蓉蓉冷面相对，不跟她搭话。 面对威胁，她们并不低头。 而李野，还是看向了不远处的卢冈。 卢冈低着头，好似没有看见李野和甄蓉蓉，但李野知道他一定看到了。 李野也忍不住的感叹，有些人的人生轨迹，并不是那么容易偏转。 曾经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内地留学生“和善、勤奋”形象的卢冈，还是来到了灯塔。 只是这一次，他会杀谁呢？ 第六百六十一章 黑心老板 因为曹家餐馆的事情，甄蓉蓉和珍姐等人也没心情看粤剧了，一行人提前返回学校。 等李野把他们送到学校门口之后，甄蓉蓉郁郁的对田曦珍道：“珍姐，我还是连累了你.” 虽然面对陈菊茗的威胁，甄蓉蓉和珍姐都没有低头，但是甄蓉蓉还是很郁闷，觉得自己拖累了珍姐。 但是珍姐却立刻打断道：“蓉蓉你说哪门子丧气话呢！姓陈的以为自己是谁？ 她动动嘴皮子，整个唐人街的餐馆就不用咱俩了？再说就一个端盘子的活儿，谁稀罕啊！” “蓉蓉，我去餐馆打工，是因为实在学不过老焦这种人，但你跟我不一样，你就心无旁骛的向老焦学习，这两年老焦赚的奖金比我打工可多多了” 这几年焦亚强确实赚了很多奖学金和奖金，因为人家焦亚强有导师给接私活儿赚外快， 田曦珍大学都没毕业，能赚的也就是奖学金，而且还要跟一帮子死磕学习的留学生争抢，难度可一点都不低。 所以说有的人天生就是拼学习的卷王种子，卷不过的人才去打工呢！ “我” 甄蓉蓉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李野的车去而复返，又回来了。 李野下了车走过来，笑着道：“我有个事儿想跟你们说，我实习的那家投资公司里有港岛的股份，主要投资硅谷那边的项目和企业， 他们最近要招一些商业信息调查员，专职和兼职都可以，如果珍姐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过几天打这个电话联系一下.” 珍姐看着李野递过来的电话号码，怔了一下之后，才好笑的道：“你这個实习生的面子，看起来不小呢！” 李野也笑着道：“欸，珍姐你可不要这么认为哦，我可没打伱的包票，到时候人家也是要面试的，不过既然有港岛人的股份，他们就需要一些自己人” 珍姐恍然明白：“哦，我明白了，那我和蓉蓉明天就打电话联系。” 李野摆摆手道：“那不行，因为港岛那边的人都回去过春节了，另外你们也要做一些准备，起码要考个驾照” 珍姐马上笑嘻嘻的道：“我有驾照，但我没车，你那个公司是不是都给配车？我们不需要什么好车，能开就行。” “哈哈哈哈.” 李野笑了，他当然看出珍姐是在开玩笑，不过他一个实习生都配宾利，那给珍姐配个车也不是不对。 甄蓉蓉不好意思了，拉了拉珍姐的袖子，然后对着李野说道：“你借给我的钱，还有那两千美元我都没动，我们可以自己买一台车” 李野笑了笑道：“班长，适度的社会实践是好的，但如果你能像焦哥那样在学习上取得成就，就更好了。” 甄蓉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等到李野的车再次远去之后，珍姐笑眯眯的问甄蓉蓉：“蓉蓉，那个李野曾经借给你钱啊？” 甄蓉蓉瞥了珍姐一眼，平静的道：“是啊！焦哥不也经常借钱给别的同学吗？” 珍姐认真的看了甄蓉蓉几眼，忽然一声叹息：“唉，可惜了。” 甄蓉蓉奇怪的道：“什么可惜了？” 甄蓉蓉看着远去的车灯：“知道那个李野，为什么会去而复返，才给了我们这个电话号码吗？” 甄蓉蓉缓缓摇头。 珍姐道：“因为他肯定跟那个文同学商量过了。” “.” 甄蓉蓉默然，其实她也猜到了一点端倪，李野在男女之间的分寸上把握的极好，而且对文乐渝，更是宠溺到了极点。 他是一点都不想让文乐渝误会啊！ 看到甄蓉蓉沉默，珍姐又幽幽的道：“其实好男人，很抢手的，阮淑君那种人根本就不明白，那些整天甜言蜜语的男人，怎么可能是王子呢？王子都被公主给包围了好吧！” 。。。。。。。。。 大年初二，李野就按时出现在了gf投资公司的实习生办公室里， 整个硅谷的风投公司，估计也就这家名叫“种花”的投资公司，有专门给实习生安排的办公室，而且还配了一个精明能干的秘书。 “笃笃笃~” “进来~” 秘书莉莎端着咖啡走了进来，给李野和文乐渝放好之后，忽然两只手拱了起来做出了一个“恭喜发财”的手势。 “李先生、文女士，祝您们生意兴隆、阖家平安。” “.” 李野眨了眨眼，笑了。 而正在低着头认真看资料的文乐渝，愣了。 文乐渝是万万没想到，莉莎这个纯种的白皮女子，竟然用拗口的华语，说出了两个祝福的四字短语，虽然音调都快歪到姥姥家了，但人家却说的无比诚恳，显然是认真练过的。 李野一边笑，一边从兜里掏出了两个红包，站起来双手捏着递了过去。 “谢谢你莉莎，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谢谢您李先生，谢谢您文女士。” 李野说的两句华语，莉莎未必听得懂，但李野手里的红包莉莎是认识的。 所以她拿了红包之后，笑眯眯的出去了。 等莉莎出去之后，文乐渝才呼了一口气道：“幸亏你身上准备了红包，要不然还真尴尬了呢！不过你怎么就能猜到她会找你要红包呢？” 李野笑了笑，淡淡的道：“不要低估灯塔人对财富的渴望，任何可以获得财富的机会，他们都不会放过， 而且她们不会不好意思，就像我们吃饭要给小费一样，她们认为这是她们应得的。” “.” 文乐渝缓缓点头，说道：“灯塔的很多社会风俗跟我们真的不一样，昨天我和小若就在酒店咖啡厅坐了一会儿，给了五美元的小费，那个服务员竟然嫌少.” “我和小若讨论了这个问题，我认为我们不应该错怪服务员，因为这是灯塔上层那些秃鹫的阴谋。” “.” 李野惊讶的看了看文乐渝，然后问道：“你觉得是什么阴谋？” 文乐渝拿出了一张纸，在上面快速的列了几行对照关系。 “我认为灯塔的服务业上层管理者，用小费这个特殊的收费项目，成功的转移了服务阶层跟资本之间的矛盾，把怨恨的目标，从老板身上转移到了顾客身上” “我问过甄蓉蓉她们了，在灯塔，服务员的基本工资很低，但是在很多繁华地区的餐厅里，服务员收到的小费很多，所以他们的收入非常高.” “久而久之，这些服务员就认为自己的工资，就应该由顾客以‘小费’的模式支付， 如果自己的收入少了，他们会怨恨顾客吝啬，而不是怨恨老板给的底薪太低” 文乐渝抬头看着李野：“一个老板雇佣了服务员，给服务员的工资非常低，最后服务员却不恨老板，你说这是老板高明呢？还是老板黑心？” 李野咽了口唾沫，实在无法给予文乐渝评价。 你说他这种学经济的都没看到这一点，文乐渝这个学英语的怎么就看到了呢？ 另外，自己这以后在内地的企业里要是实行底薪+提成的模式，会不会被文乐渝认定是“黑心资本老板”啊？ 李野想起了上辈子做过的一份市场营销工作，一个月要是不开单，底薪连打车钱都不够，只能挤地铁，骑单车。 当时的李野，可没少怨恨那些客户索求无度，一条龙都伺候了，还是特么的不签单。 但其实吧制定规则的老板，才是市场风气的始作俑者啊！ 【我的底薪，必须要给的高一些，千万不能在老婆心里，落一个黑心老板的名头。】 第六百六十二章 柯老师真来了 “李先生、文女士，房产公司新送来了一批待售房产的资料，你们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通知他们看房子.” 也许是两个红包起了作用，新年过后的连续几天，秘书莉莎都卖力的帮助李野寻摸房子，大有把李野留在旧金山的打算。 “谢谢你莉莎，我先看一下，如果有合意的再通知你。” “好的，有需要的话您随时叫我。” 种花人，天生对于“置房子置地”有着强烈的执念，所以就算是李野以后每年也来不了几次旧金山，他还是想买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 而且在这一点上，李野还得到了文乐渝的支持，小妮子已经嘟囔了好几天了，“实习期”两个月呢！哪有整天住酒店的道理？ 就算买过来不常住，放在那里涨价也是好的，反正李野说了，这里的房子跟京城一样，也会涨价。 当初买府右街那套大院子的时候，文乐渝也肉疼了好几天，但是现在眼看着京城的房子一天一个价，她心里的小算盘每天都能啪啪的打上八遍。 跟着李野做买卖，躺着就能赚钱，真爽。 “喏，赶紧挑一套吧！左右都差不多，别挑花了眼了。” 等莉莎出去之后，李野把房产相册递给了文乐渝，让未来的老婆大人定夺。 而文乐渝也兴致勃勃的看了起来。 女性对于“家”的挑剔是天生的，特别是动辄十几万几十万美元的价格，文乐渝不挑个十分满意的才怪。 不过今天文乐渝在看到一套房子的照片之后，却被牢牢的吸引住了。 李野笑着问道：“怎么了？今天终于看到满意的了？” 文乐渝乖乖的点了点头，瘪了瘪嘴，道：“就是有点贵。” “有点贵？有多贵？” 李野凑过来瞅了一眼，觉得也不算贵，两百多万美元。 但是八六年的两百多万，跟几十年后的两百多万可不是一回事。 不过这套房产也不是一套房子，而是一個占地超过一千英亩的乡下庄园，就在硅谷跟旧金山之间，交通还很方便。 李野翻了翻照片，忍不住的道：“嘶，你还别说，看起来真不错呢！” 这个庄园刚好处于一片丘陵地带，有一部分种了葡萄和其他的农作物，另一部分保留了山地、草坪的原貌，周围的风景很美， 而且这个价格还是打包出售的价格，包括几匹马，几辆车，一万多瓶酒，还有一架直升机。 对于李野和文乐渝这种年轻人来说，这种大片土地都属于“私人领地”的风景庄园，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大。 毕竟在这时候的内地，“大地主”都消失了多少年了。 “去看看吧！” “好，明天就去看。” 文乐渝兴冲冲的给莉莎打电话，让她约对方看房子。 灯塔人只要有钱赚，那服务态度绝对没的说，房屋中介的人第二天上午就带着李野和文乐渝等人到了这家名为“克拉波庄园”的地方。 杰夫不了解硅谷这边的行情，便让盖瑞过来帮忙。 在路上的时候，盖瑞就对李野说道：“我昨天调查过了，这家庄园的主人去年在硅谷投了两个项目，全都失败了，所以他现在急需要资金，而且两百三十万的报价并不算低” 李野笑着说道：“好的，我只负责看房子满不满意，价格方面的事情，还要麻烦杰夫你能帮忙谈一下，当然，我会按照灯塔的习惯支付报酬。” “当然，我很乐意效劳。” 灯塔人不会不好意思谈钱，盖瑞认为自己帮助李野省了钱，那李野支付报酬也是应该的。 李野等人到的时候，庄园的主人克拉波先生已经在庄园门口等着。 克拉波庄园的外围，有一道栅栏，把私人领地的界限标注了出来，所以说如果不经对方允许，是不好私自进去的。 “噢，你们是从港岛来的吗？我的父亲曾经去过远东，小时候经常跟我提起那片美丽的土地” “两百三十万不能再低了，我在这片庄园里付出了二十年的心血，我可以很自信的说，整个旧金山没有比我这里更美丽的庄园了。” 老头儿很健谈，也没有对李野和文乐渝的肤色露出歧视，只不过在价钱方面，他却咬的很死。 李野笑了笑道：“那你这里跟斐洛里庄园比起来，哪里更漂亮？” “噢呵呵，年轻人，你这个玩笑可不好笑，两百多万美元可不够买下斐洛里.” 老头儿笑了笑，倒是没有生气，毕竟斐洛里庄园在以后被称作美国20世纪现存最精美乡村庄园之一，后来还因为东大和西大两大巨头的会晤而名扬世界。 不过平心而论，老头儿的这所庄园确实风景很美，因为他只追求美了.就没打算靠种葡萄赚钱。 李野看着那不超过三分之一的农作物区，还有一条特意改造了方向的溪水，就能猜到这庄园的财务状况肯定不太美丽。 不过既然买这种庄园，就自然不能只算经济账了。 如果只算收益的话，李野每年才来几回，还要年年亏钱给工人发工资，再加上乱七八糟的各种税，就换那么几千瓶酒，那怎么算都不合算。 但是如果说偶尔有家人、朋友到灯塔来，邀请对方在这庄园小住，闲暇时间骑骑马，打打靶，钓钓鱼，那么提供的情绪价值就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了。 再怎么说也是亚洲最年轻富豪了，没有个庄园，招待某些客人都不太方便。 最终，李野只挑出了庄园主宅过于陈旧的问题，其余的就交给了盖瑞去谈。 而文乐渝和傅依若，已经开始跟马厩里的几匹马沟通感情了。 看到李野过来，文乐渝笑着问道：“谈得怎么样了？” 李野笑道：“老头儿缺钱用，应该问题不大。” 文乐渝笑道：“那我们可以找人收拾房间了吗？在这里看晚霞，一定比在酒店更漂亮。” 李野点头道：“待会儿伱和小若去把房间分配一下，柯阿姨和文叔叔的，我妈妈的，姐姐的，大哥大嫂的.你可有的忙了。” 文乐渝眨了眨眼，诧异的道：“我爸爸妈妈的房间？我妈妈她们怎么会来这里？” 李野笑了笑，道：“终究会来的，难不成咱们买个房子，还要瞒着她们啊？” 文乐渝撇了撇嘴，道：“瞒着就瞒着，他们要是真来了，给你开个忆苦思甜大会，你受的了她们的唠叨吗？” 李野摊了摊手：“那好吧！这可你要瞒着的啊！到时候不关我事。” “放心，一切都有我担着。” 文乐渝做了个鬼脸，还笑嘻嘻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大包大揽。 “.” 但是文乐渝这次却是乌鸦嘴了，没过几天，柯老师还真来了。 第六百六十三章 哥，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欸 文乐渝和李野花了几天的时间，把庄园的房间给收拾了出来，又接收了那两辆好不容易到货的宾利。 然后柯老师的电话就到了，她的飞机明天就到。 文乐渝放下电话，呆呆的看着李野，好半天之后才又委屈又埋怨的道：“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泄露了消息？” 李野抿了抿嘴，讪笑着道：“我没喊柯阿姨来，不过除夕那天通电话的时候，我跟她说了.咱家是亿万家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 文乐渝气的满屋子里乱转，一边转一边咒怨：“你真是狗肚子里你真是肚子里藏不住实话， 她问你你就说吗？谁家有钱不是藏着掖着，你倒好，一下抖搂个干净，伱是忘了那五千美元了吗” 当初李野第一次表示赚了一万美元稿费，是向柯老师上交了五千美元的。 当时文乐渝追着柯老师嘟囔了半宿，非要说柯老师“你拿我们钱了。” 李野看着一向文静沉稳的妹子，就跟护食的小猫一般在那里“呜呜呜”，也是禁不住的感到可乐。 他笑着解释道：“那五千美元咱可不亏，再说柯阿姨要我的钱那是不把我当外人，要是别人的钱她还不要呢 而且今时不同往日，你信不信现在就是拿五百万、五千万放在你妈面前，她都不带动心的。” 确实，82年柯老师刚刚恢复工作那会儿，捐赠个五千美元，估计就能让李野的名字在某些人眼前过一遍， 但这会儿都86年了，内地的外汇虽然还是紧张，但李野觉得也不可能跟前些年那样紧俏。 等再过些年，很多好处就不是捐俩钱就能得到的了。 “哼，今时不同往日是不假，五百万放我妈眼前她不动心也是真，但你要是捐个五千万我妈肯定收下” “你知道现在多少学校都有外汇需求吗？有多少研究设备都需要向国外购买，你就.不能跟我商量一下？” “.” 文乐渝瞪着李野，很罕见的开始埋怨自家男人了。 虽然这会儿文乐渝的眼界，已经跟几年前不可同日而语，但想想当时柯老师“见面分一半”的作风，就是亲闺女也心虚不是？ 李野托着腮，看着小媳妇儿着急上火的样子，心里全是乐滋滋的甜味儿。 这还没睡一张床上呢！就已经全心全意为了小家庭考虑了，这要是以后.还不把娘家的东西都拖拉过来？ “你还笑，你还笑，我让你笑.” 急躁躁的文乐渝看到李野发笑，气的当场跳了过来，伸出小爪子就挠。 “别挠别挠，”李野一边挣扎一边道：“我跟柯阿姨说了，咱家的钱，不交公。” “.” 文乐渝愣了一下，停下了打到一半的空气喵喵拳，然后很认真的问道：“我妈答应了？” 李野点点头道：“当然答应了呀！而且柯阿姨还很不高兴的训斥我，怎么有那种错误的想法，舍小家顾大家，也要有个度，只要我不愿意，没人会抢咱们的钱。” “那没事了，我妈一向说话算话。” 文乐渝顿时把心搁到了肚子里，显然对于自己老妈的個人信誉有着十足的把握。 但是她想了想，又皱起了眉头：“那我妈来干什么？” 李野摇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但你爸你妈的眼光，应该比咱俩高一大截的吧？他们说什么咱们听着就好。” 文乐渝摇摇头道：“那要看什么眼光，若论赚钱的眼光，他俩加起来都不如你。” “.” 看到李野明显有些不信，文乐渝又强调着说道：“这话是我妈亲口说的。” “嘶~” 李野吸了口气，连连说道：“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别受宠若惊了，赶紧准备接人吧！到时候让我妈住二楼最大的那间客房，让奥利大叔把马厩里那几匹马刷一下，我妈来了肯定喜欢骑马” 虽然对老妈的某些行为表示不满，但文乐渝对于柯老师的到来，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立刻开始准备“接驾”母上大人。 李野琢磨了一下，迟疑的说道：“让阿姨住客房不太好吧！三楼四楼都有主人房.” 文乐渝笃定的摇头：“不，她们来这里，就是客，你听我的没错。” 看着浑身散发着利索劲儿的文乐渝，李野忽然拉住了她，微笑着问道：“小渝，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到底有多少钱呢？” “.” 文乐渝明显愣了一下，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扭捏，好半天之后，才期期艾艾的道：“这不是还没没结婚嘛！” “.” 李野的嘴角，忍不住的勾起了笑容。 他心里忽然有了很强烈的期待感，想知道结婚之后，“原形毕露”的文乐渝会是个什么样子。 大橘猫变小老虎？那是正常现象，文乐渝本来就不是猫里猫气的血脉。 百依百顺的小跟班变女王？那必须好好的享受一波，然后把她彻底降服。 人家说了，睡在你身边的女人越厉害，就证明你更厉害。 不过李野的笑容，好似让文乐渝产生了什么误解，妹子马上又道：“放心，结了婚，你不说，我也不问。” “.” 李野傻愣了几秒钟，心里好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这特么的才是高手啊！ 比起那些结婚之后不交工资卡就砸锅的媳妇儿，文乐渝这个段位直接高到天上去了。 想想文庆盛在家里面对柯老师，那个舒舒服服任凭安排的样子 如果文乐渝真的得了柯老师的真传.嘶～ 。。。。。。。。 第二天一大早，李野和文乐渝就起来准备去机场接人。 李野还在犹豫是不是低调一点，开庄园打包买来的两辆旧车呢，文乐渝和傅依若却直接上了那两辆宾利。 李野笑着道：“怎么？这会儿不怕柯阿姨给我们上忆苦思甜课了？” 文乐渝无所谓的道：“你都说自己是亿万富翁了，还装个什么鹌鹑？ 再说我妈很有分寸的，她就算看不过，那也不能直接训你，最多也就是训我， 我就是明明白白的让我妈看看，你赚了钱也是要自己花的，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 “行吧！你说的对。” 李野看到小媳妇儿竟然跟未来岳母动了小九九，那必须支持，点点头就上车往机场而去。 结果到了机场，远远的看到柯老师的时候，几个人都傻眼了。 因为这次来到灯塔的，可不止是柯老师一个人，还有准岳父文庆盛，还有爷爷李忠发。 “我爷爷怎么来了？” 李野有些懵圈，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 柯老师和文庆盛肯定是不会直接训李野的，他们跟李野之间，毕竟隔着一个文乐渝。 而且随着改开春风的变化，两人的眼界也跟老一辈人有所不同。 但李忠发跟李野之间可什么都没隔着，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文乐渝看到李忠发之后也懵了，看着李野大眼瞪小眼。 李野在海外“穷奢极欲”，她必须有连带责任。 而傅依若则好笑的问李野：“哥，你的买卖，也没跟爷爷说过吗？” 李野抽抽着脸笑了笑，道：“咱爷爷就从来没仔细问过我，只知道我跟裴文聪合伙做买卖。” “那你担心什么？”傅依若奇怪的道：“咱爷爷既然不问你，那肯定就是由着你自己支配喽！毕竟这些钱都是哥哥你自己赚的。” “再说了你可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欸~，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怕啥？” “.” 李野抿了抿嘴，心里没谱。 虽然李忠发不是那种艰苦朴素一件衣服穿十年的老干部，而且爷爷也一直认为李野的钱就是他的钱，清水县的家里攒了那么多钱，爷爷从来不乱花，只花自己和奶奶的工资。 这也是李忠发一直没有仔细问的原因。 但李野这几天可是上百万美元的挥霍 爷爷眼里的败家子儿，赏你两个大耳刮子，算事儿吗？ 第六百六十四章 怪不得说你能挣就能花 “小野，看你们俩的样子，是没想到爷爷也会来灯塔吧？怎么着，这是不想管饭？” 李野在心里瞎琢磨，但李忠发的情绪却很好，出了闸口之后就笑呵呵的跟李野和文乐渝打趣。 文乐渝赶紧笑着道：“没有没有，是我们没有提前了解清楚，让爷爷你给了我们一个惊喜。” “哈哈哈哈~” 李忠发哈哈大笑，然后对文乐渝说道：“这不是春节过后，我和小野他爹到京城跟你父母商量你们两个的婚事嘛！ 结果你父母刚好说要过来看你们，我寻思着也就搭个顺风，过来走走看看，长长见识。” “哦，呵呵~” 听到李忠发说起自己和李野的婚事，文乐渝腼腆的笑了笑，退到了柯老师的身边，还有些不好意思。 而李野往李忠发身后看了看，问道：“那我爹呢？怎么没看见他？” 李忠发摆摆手道：“他没有护照，当然来不了了，我这还是沾了你的光，顶着方便面厂顾问的名头，去南洋、日笨参观了几次，才有了这个出国的便利。” “爷爷你这不叫沾我的光，是我理所当然孝顺您的” “柯阿姨、文叔叔，我们先找個地方坐坐，然后再办公事行不行？” 李野一边笑嘻嘻的接过李忠发的行李，一边跟柯老师商量。 因为文庆盛身后站着两个随从人员，所以李野猜测他来灯塔也是“公务在身”，总要说几句场面话的。 文庆盛笑着点点头，对着身后的两人道：“小张，伱们先去指定的旅店住下，随后我会联系你们。” 小张笑着答应，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李野喊住了。 李野写了一个电话号码交给小张：“如果有紧急情况就打这个电话。” “好的好的。” 小张连忙答应，然后加快脚步跟同事一起走了。 能跟着文庆盛过来的，当然是他的心腹，一听爷爷李忠发的话，就知道人家要讨论家事，不问不听，赶紧走人为上。 李野领着李忠发、柯老师和文庆盛出了机场，走到了那两辆宾利面前。 这两辆车一辆是四门的宾利慕尚，一辆是82年刚刚上市的新一代双门欧陆，崭新铮亮非常的耀眼。 李忠发虽然神色不变，但是目光微动瞥了柯老师一眼，然后笑着说道：“呦，小野，这两辆车不错啊！是你借的，还是买的？” 李野老老实实的道：“爷爷，是我买的，在灯塔这边做买卖，都讲究个牌面” “那不止灯塔，咱们那边也讲究牌面啊！” 李忠发打了个哈哈，又问道：“这车看起来不错，得一二十万吧？” 李野微笑着点头：“差不多吧！两辆车二三十万.” 李忠发围着那辆慕尚转了一圈，连连点头道：“灯塔的车果然便宜，这车二十万，看起来比桑塔纳可好多了。” 李野和文乐渝都是呵呵讪笑，没有接话。 而傅依若却吐了吐舌头，脸上的笑容有些憋不住了。 她毕竟年纪小，表情管理能力不够到位。 李忠发眨了眨眼睛，瞅着傅依若道：“怎么了小若，他俩跟我打埋伏了？” 傅依若赶紧笑着道：“没有没有，爷爷，李野买这两辆车的时候.也觉得很值呢！” 傅依若的一声“爷爷”，喊的李忠发五味陈杂， 这可是自己的亲孙女呢！ 。。。。。。。。。 李野接上柯老师夫妇和爷爷李忠发，一路返回了已经改名为lw庄园的新家。 进了庄园之后，李忠发就惊讶于周围的风景：“这里是酒店吗？” 李野缓缓摇头说道：“这是咱家，我前几天刚刚搬过来的。” 李忠发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买这里花了多少钱？” 李野咽了口唾沫道：“讲了讲价钱，不到两百万美元。” “.” 李忠发愣了愣，终于恍然问道：“那这两辆车也是二三十万美元喽？” 李野缓缓点头，表示爷爷你真聪明。 “嘶~” 李忠发吸了口气，然后好笑的道：“怪不得小渝的妈妈跟我说你能挣就能花，原来你花钱都是论万，而且还是美元啊！” 开车的傅依若抿嘴偷笑，因为当初妈妈傅桂茹，也是被李野这个“以美元计价”震惊了一把。 众人到了庄园的主宅之后，傅依若就悄悄的溜了。 小丫头聪明的很，知道李忠发、柯老师、文庆盛三人联袂而来，肯定是要跟李野谈事儿的。 文乐渝对着李野眨了眨眼睛，好似在问：“我需要回避一下不？” 李野伸手就扯住她的胳膊，拉着她一起进了小客厅。 说相声还要有个捧哏呢！李野必须得有个帮手。 不过进了小客厅之后，柯老师等人并没有立刻说到正题，而是询问李野和文乐渝来灯塔之后的感想和见解。 毕竟两个人是来实习的，总要有自己的想法不是。 李野很干脆的道：“爷爷，柯阿姨，文叔叔，我和文乐渝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认为灯塔的中低端产业，甚至中高端产业已经开始不可逆的向外转移， 而唯一能够承接这些中高端产业的，只能是我们东亚文化圈，这是我们的机会，也是我们的考验。” “现在的世界中心是灯塔，这是无可置疑的，但三十年后的世界中心，一定是东亚。” “.” 李忠发、文庆盛都愣了愣，因为李野说的这个结论，有自吹自擂的嫌疑。 不过柯老师却微笑着对李野说道：“我每次跟小野你聊天，总能听到一些超前而独到的言论，今天你能不能跟我解释解释，为什么是我们东亚地区呢？” 李野解释道：“我说的东亚，其实是指东亚文化圈，或者说儒家文化圈，因为我们儒家文化里有一句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这句话经过千百年的渗透，已经深深的烙印在我们这些人的心里，激励着我们应该像天一样，自我力求进步，刚毅坚卓，发愤图强，永不停息.” 李野这番话，当然不是胡吹大气。 东亚人口，中日韩台，在几十年后承载了大量高科技产业的生产端， 虽然高科技的研发端，一部分还在欧美，但是生产端，主要还是要靠东亚。 因为东亚文化特么的崇尚“卷”啊！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就是让你一刻不停的卷啊！ 那些高科技产业的生产，就是依靠东亚内卷文化带出来的高端工业人口来支撑啊！ 东亚这些人从小就被教育“要卷”“要出人头地”，这种人口与g7欧美人口有着本质的区别， 东亚人奉行集体主义，喜欢攒钱，能干活、遵守纪律、服从管理.有着一大堆残忍的优点。 而相对比东亚人口，欧美人口注重自由，追求不干活，喜欢花钱，与纪律不共戴天，难以管理. 特么的这种人口，他天生就不适合工业化的好吧？ 当然了，东南亚、拉美、南亚人口也能吃苦，但是教育跟不上，文化也不鼓励学习，不鼓励集体主义，这就导致在综合素质上，总是差了那么一点事儿。 所以马斯克在其他国家的工厂，几年都开不了工，台积电搬迁灯塔，它也是几年开不了工。 但是你说“卷”是东亚人的优势呢？还是弱点呢？ 这其实是个很矛盾的问题。 第六百六十五章 我赌国运 李野的话说完之后，柯老师笑吟吟的道：“李野，你这话听起来有点提气呀！我要是不见外的借用一下，下次作报告都能直接当稿子用了。” 柯老师是教育系统的，作报告的时候肯定要激励读书人“奋斗”的动力，李野刚才的这番话还是比较对路的。 “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见外？”文庆盛笑了笑，故意板着脸指挥李野：“今天晚上就给你柯阿姨写一篇稿子，一定要让听报告的人听了更提气，更自信。” “欸，我今晚上润色一下，必须让柯阿姨满意。” 李野笑着点头，谦虚的答应下来。 不过李忠发却皱了皱眉，疑惑的问道：“小野呀！你说灯塔要把自己的中低端甚至中高端产业向国外转移，还是什么不可逆的，那他们的产业都转移走了，自己国内的工人干什么？” 李野点头道：“据我观察，灯塔会保留尖端科技产业，并且把发展重心放在其他高利润行业方面，而这些高利润行业，咱们发展不了，起码现在发展不了” 李忠发诧异的问道：“什么高利润行业，咱们发展不了？从月球上面挖黄金吗？” “.” 李野愣了一下，忍不住笑着问道：“爷爷，你听谁说从月球上挖黄金的事儿？” 李忠发坦然的道：“很多人都这么说啊！就一个月之前，那个什么挑战者航天飞机不就炸了吗？有人就说他们是准备上月球挖黄金的.” “没有没有，爷爷你别听他们瞎说。” 李野很尴尬了，因为柯老师和文庆盛都在边上呢！虽然都快是自己人了，但人家嘴上不笑，心里难道不笑吗？ 但是不料文庆盛却也跟着说道：“这事儿我也听人说过，而且还是科研人员说的， 他们说月球上有丰富的贵金属，灯塔人探月水平冠绝全球，如果他们率先开发月球，那财富值不可估量.” 行吧！现在是八十年代，被星球大战计划蒙蔽的人不知凡几，甚至苏俄那边的智囊团都被骗过去了。 灯塔人的登月成功，让人们口服心服的承认它是领先整个世界的科技大国，让无数的科研人员、科研资金趋之若鹜， 他们纷纷涌入灯塔，滚雪球一般推动了灯塔科技的进一步发展，也让灯塔成为了全球顶尖人才收割机。 不说别的地方，单单硅谷就有25万华人工程师，其中清大一家学校的毕业生.就超过万人。 可以说在八九十年代，世界上的所有人，甚至苏俄，都在思考“我们该怎么学习，才能跟上灯塔的脚步，”而没有人去思考“灯塔是错的”。 你说有这种虹吸效应在，特么的就算灯塔登月是假的，它不也得是真的？ 李野无奈的道：“文叔叔，这個我真没有思考过，我说的其他高利润行业，其实是基于强大资本的金融服务业， 资本并不负责生产，他们只负责买卖 我们可以把灯塔比作一个很有钱的大地主，而我们被分配成了小农，甚至佃户，他卖给我们种子、工具，等我们丰收之后，他们会拿走一大批粮食，然后再卖个更高的价钱.” “这不就是剥削吗？” 李忠发皱着眉头道：“敢情你说的高利润行业就是剥削？伱要说剥削的话谁还不会了？还说什么我们发展不了？我们是没那个黑心。” 李野尴尬的笑了笑，道：“爷爷，你也是见过地主的，地主可不只是会剥削，他也要懂种地，懂买卖，懂放印子钱.当地主，是一门学问。” “.” 李忠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要呵斥李野几声，但是又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开始琢磨。 最终，他有些不情愿的道：“地主的本事大多都是虚头巴脑的瞎咋呼，最多也就有点一层窗户纸的本事。” “但是他们有钱，有地。” 李野认真的道：“爷爷，小农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再怎么聪明也很难翻身，但地主家有钱有地，就有了剥削的资本，” “现在的灯塔就是想把上好的水浇地，转给日、韩去种，我们想租他们的水浇地，他们还不给，只愿意把不怎么产粮食的旱地租给我们。” “我们生产一轮船的衬衣，才能换他们的一架飞机，这就是水浇地和旱地的区别。” 李野的语气变得深沉起来：“爷爷，你这些年不问我在外面瞎搞什么，我也没说，但我今天就告诉你， 我就是想要抢他们的水浇地，我想要发展更高端的产业，他们允许我们发展的产业我要搞，不允许发展的产业我也要悄悄的搞。” “.” 李忠发沉默了好几秒钟，伸手去摸烟盒，然后才意识到柯老师和文乐渝也在，于是顺势摸出了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但是文庆盛却掏出了烟盒，递给了李忠发一支，还给李忠发给点上了。 这也就是八十年代，要是几十年后，文乐渝就能给两人掐喽。 柯老师脸色肃然的看着李野，沉声说道：“所以这就是你说的风险吗？你抢了他们的水浇地，怕遭到对方的威胁？” 李野点头道：“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威胁不到的，这也不是一日之功，但就按咱们种花人不服输的劲儿，我觉得早晚会碰一碰的。” “碰一碰就碰一碰，谁怕谁？跟没打过地主似的。” 李忠发把抽了几口的烟给掐了，然后看着李野的眼睛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你柯阿姨跟我说，你在电话里说有危险，我们立刻就飞过来了， 你把我们给勾过来了，心里不会什么打算都没有吧？” “.” “我心里当然是有些打算的” 李野笑了笑，问李忠发：“爷爷，当初我听奶奶说，你们那个游击队的实力可不怎么样， 周围什么土匪、自卫队，至少就有十几股，最后为什么都被你给收编了呢？” 李忠发呵呵一笑：“因为咱有组织，咱有靠山啊！” “对，有靠山。” 李野长长的吐了口气，抬头看着柯老师等人，坦然的说道：“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讲，做生意有投机、投资等多种模式， 我这几年投机居多，投资少数，而且运气不错，赚了不少钱，灯塔很多金融大亨、投资商人，都跟我的路子差不多。” “说实话，就现在我手里的钱，咱们家就是可劲儿造，八辈子都花不完， 但如果照着这个路子走下去，我最多几年就要收手，因为赚的钱太多了，毕竟钱这个东西是能招祸的。” 钱这个东西，在达到某个数量级之后，肯定是会招祸的，后世那两个姓赵的就是例子， 赵某鹏的保镖可不少吧？要不然巴厘岛那种事儿早落他身上了，但最后还不是玩不过人家？ 如果他这个玩币的可以说上不了台面，那么另一个把车开水里的，家族企业在灯塔企业里可是排名前百的.还上不了台面吗？ 而且当钱到了一定量级之后，它就是一串数字，比数字更吸引人的是什么呢？ 李野清楚的很。 李野喘了口气，说道：“所以我是想走另一个模式——赌国运，我投机赚的钱，全部投入到内地的制造业，工人的工资我要提高，工厂的技术、设备，我想更新 内地需要的高科技产业，我竭尽所能的去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灯塔的某些企业，也是这个路子。” 李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是这条路子说起来容易，实行起来很难，比投机赚钱难太多了.” “.” 柯老师看了看李野，严肃的问道：“你觉得难在哪里？” 李野直截了当的道：“缺人，我手里缺乏足够合适的人，科研人才、管理人才，而且是跟我一条心的人才， 我的本意是先在灯塔投资高科技产业，然后通过复杂的国际商业运作，分散风险之后，再想办法转移内地，这每一个过程都需要人，有能耐的自己人.” 李野摊了摊手，无奈的道：“可我去哪里找那么多自己人呢？再说就我这个毛都没长齐的样子，人家相不相信我？反过来说，我又怎么知道他可不可信？” 一个大企业的构成，资金、技术、设备确实不能少，但“人”才是关键。 一套运转顺畅的管理班子，可不是花俩钱就能一夜之间搭起来的。 李野搞的风华牌服装，是门槛最低的企业，还是靠着挖墙角，从各个国营服装厂里挖了好多老师傅，才好歹运行了起来，膨胀发展。 那中端制造业需要多少人？ 而现在李野想从海外往家里倒腾高新技术，这种人去哪里找？怎么相信他？ 问题是李野又不是投资一个行业，一家企业，那么多的ceo缺口，去哪里找人来填？ 说得难听一点，说不定一个核心管理人员的吃里扒外，就能让一个计划功亏一篑，甚至连李野都能搭进去。 如果没有点靠山，在海外一个羁押就回不来了。 但是当李野说完这个“天大的困难”之后，无论是柯老师还是文庆盛、李忠发，却都笑了。 柯老师道：“你要说外汇，咱们缺，但你要说人咱们不缺。” 李忠发沉声说道：“什么叫毛都没长齐啊？你自己年轻，那不是还有我们嘛！咱们别的不会，筛选可靠人才还是有一套的。” 文庆盛也笑着说道：“你说的那些风险，其实也不算什么，咱们以前就有丰富的敌后斗争经验，现在也没丢了老传统不是？” 李野看着三个长辈都表了态，心里顿时踏实了。 对个人来说的某些困难，对于一个强大的组织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后世就有某人说过——仕途波诡云谲，这片土地上到处都是才华横溢的失败者， 你只要他个一个机会，他能把命给你玩出花来。 第六百六十六章 文乐渝：“你什么都不懂！” “这件事儿，我们初步跟你爷爷商量过，咱们分两部分走，一部分，还是李野你现在的运行模式，毕竟你已经证明了这个模式的成功， 另一部分，你出些钱，跟国企合资，成立一家投资性质的下属公司，然后投资控股内地和国外的制造业，这也跟你说的“国运绑定”不谋而合” 既然李野说开了之后，柯老师和文庆盛也就挑明了跟他解释，只不过听起来好似跟李野以前投资昌北机械厂和506厂的套路差不多。 但李野知道，肯定是不一样的，要不然不可能让柯老师夫妇一起过来。 于是李野试探着问道：“那我是出钱跟谁合资呢？跟中粮吗？” 中粮公司在海外也有业务，成立一家合资公司一边试水一边壮大也是可以的。 不过文庆盛却摇了摇头，说道：“本来你毕业之后，我是打算把你招进中粮，等你提上几级之后，再给伱安排一个合适的去处，” “但既然有了合资公司，你在一二十年之内，就不可能调走了，这和我在一个单位.需要避避嫌” “.” 李野抿着嘴缓缓点头，表示理解文庆盛的“栽培”。 在中粮提上几级，以处级去别的地方，是一条捷径，捷径的那端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摸不到边的位置。 但如果长时间待在中粮就不好升了，上面就那么多的职位，岳父、女婿扎一块儿，就有说闲话的了。 李野想了想，问道：“那文叔叔，我们是跟谁合资？” 文庆盛笑着说道：“中新公司，你知道吗？” “中信？” “.” 尽管李野猜测过各种答案，但这个答案还是让他有些惊讶。 【这种级别的公司，也能当挂靠单位吗？】 如果说中粮偏制造，那么中新就是偏金融，而且无论是名头还是实力，都比中粮大了一圈。 文庆盛继续解释道：“从前几年开始，中新公司就开始向外开拓，到现在已经投资控股了140多家公司，这些公司有在内地的，也有在海外的，对你的计划来说，更加适合” 李野忍不住的咽了口唾沫，说道：“文叔叔，咱们内地跟海外的制度不同，我在海外玩投资、投机，基本上都是自己说了算，但跟中新合作，我说了算吗？” “想什么呢？你個刚毕业的孩子，还想说了算？” 李忠发一巴掌就拍李野脑门上，好似要把他给打醒似的。 现在的中新掌门人是什么级别？李野想说了算？做梦滴吧！ 别说这种级别的单位，就是但凡一个建制完整的集体企业，你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也说了不算。 刚毕业，就去当厂长？ 闹呢？ 就是火箭蹿升，它也要有个点火、发射、升空的过程。 柯老师也被李野逗笑了。 “小野你也知道制度有所不同，所以有些事你要理解，但你放心，保证让你亏不了，只要能最大限度的有利于我们的建设，谁也抢不了你的东西” 李野举了举手，就跟要求发言似的道：“我刚才是会错意了柯阿姨，您的意思，合资公司的经理并不是我，我毕业分配到中新公司之后，是从基层一路做起吗？” 柯老师缓缓点头，表示李野猜对了。 李野整个人往后一躺，倚在沙发的靠背上，深深的吐了口气。 如果这个合资公司李野出了钱，然后他就像昌北机械厂那样，以控股人的身份做经理，那他就是个挂靠，大家做的就是生意。 但如果从基层一路做起，那.就是另一条路了。 而且听柯老师的意思，合资公司的经理，也应该是自己人，自己虽然是基层，也有监工的意思。 李野的脑筋快速急转弯，好半天之后才缓缓的道：“这是一个神仙局啊！” 爷爷李忠发皱着眉头问道：“小野你说什么？什么神仙局？” 李野看爷爷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也急。 但是从李忠发来灯塔之后，他就没有刻意的跟李野单独相处，没有商量通气的意图，所以李野觉得，今天这三位长辈，也是要看他自己的抉择。 所以李野在快速考虑之后，交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伸手一指文乐渝，十二分肯定的说道：“我觉得小渝比我合适，让她去中新公司，看着咱家的买卖吧！” 神仙局，当然是神仙打。 就算后世李野层次不高，也知道中新公司里到底有多少神仙， 而李野就算是跟文乐渝结了婚，那也是个半仙，单打独斗也许很强，但要想拉帮结派. 其实李野就是想偷懒，就是想吃软饭，就是想让文乐渝化身王者孙尚香，顶在前面“突突突突”的弩炮加爆弹，自己只要在后面提供弹药（钞票）就好了。 “哈哈哈哈~” 李野刚刚指定了文乐渝，小妮子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傻乎乎的看着李野发懵呢！李忠发却哈哈大笑着说话了。 “李野这个提议不错啊！我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好，我百分百的赞同。” “啧~” 文庆盛啧了一声，犹豫着道：“这不好吧！小渝不懂经济” 李野马上说道：“不不不，文叔叔，小渝懂经济的，她这些年一直自学经济方面的知识，不信你现在就去看看她房间里的书，都是经济学书籍” 文乐渝都懵圈了，她是最近才刚刚开始学习经济学知识的，怎么就成了“这些年一直在学”了？ 但是这会儿已经由不得她了。 因为她恰恰看到李忠发在桌子底下，冲着李野翘起了大拇指。 李忠发这次之所以跟着过来，并不是为了勒令李野艰苦朴素的，而是两家人来商量这桩重大事件的。 如果李忠发不来，那么文庆盛和柯老师，就有“以大欺小”的嫌疑。 这就跟两家人讨论婚事一样，如果一方的父母，把男孩或者女孩儿叫到家里，然后询问“这次结婚你家准备出多少钱呀？” 看似好声好气的商量，其实双方根本就不对等，大人提出的要求，孩子根本就不好拒绝。 当然，这种情势下谈出来的结果，说变卦也就变卦了。 但如果双方家长都在场，商量出来的条件，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反悔的喽。 李野进了中新，一路上各种安排，柯老师和文庆盛都要提供资源。 文乐渝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尽管知道不太好抗拒了，但还是对着李野恼怒的问道：“你怎么让我去呢？你没听我妈说让你去吗？” 李野嘿嘿一笑，道：“我知道的，有些事，我比较擅长，比如赚钱，有些事就得靠媳妇儿你来撑场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 这下柯老师夫妇和李忠发都笑了。 两人虽然还没结婚，但两家人已经在讨论婚事了，再加上今天的约定，那这桩婚事其实已经板上钉钉，李野称呼文乐渝“媳妇儿”，都不算轻佻了。 “你你什么都不知道。” 文乐渝又急又气，很想跟李野说个明白，可是苦于三位长辈在场，她又说不出口。 李野拒绝的可不是一份工作，那是全家人资源的倾斜呀！ 但李野却看着文乐渝的眼睛，淡淡的道：“我知道的，你也知道的，我比较懒散，所以以后，还得辛苦你了。” “.” 李野当然知道自己让给文乐渝的是什么。 在几十年后，像中新公司这种金融性国企的副职，下放地方担任负责经济的封疆大吏，可是有惯例的。 当然了，就算是文乐渝，想走到那一步也肯定很难，但她不是有李野这个挂逼“贤内助”吗？ 想要成绩，只要大喝一声——钞来，李野不就来了吗？ 第六百六十七章 你还真是心疼小渝啊！ 在确定了由文乐渝去中新挑大梁之后，柯老师夫妇和李忠发来灯塔的目的，就算是完成了大半。 剩下的除了一些细枝末节之外，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文庆盛看了看柯老师，但是柯老师却把头偏到了一边。 文庆盛只好对着李野问道：“李野啊！有个事儿你得给我个准数，要不然我回去之后.不好安排。” “我来之前，跟你们的王叔叔通了个气，他那個人比较直爽，当时就问咱打算投多少钱，我这也没办法回答他，你看.现在能给我一个数不？” 李野眨了眨眼，扭头瞅向了文乐渝。 文乐渝咧了咧嘴，无奈的跟老妈学习，也把头转到一边去了。 我都不知道你有多少钱，你让我说啥？ “哈哈哈哈哈~，小野你大方点儿，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这下可把李忠发给惹笑了。 如果在以前，他肯定是不能笑的，但现在既然跟文庆盛夫妇快成一家人了，笑一笑也无妨。 柯老师也笑了，对着李野道：“要不我们先让你和小渝商量一下？” 李野微笑着摇头，然后说道：“我还是跟柯阿姨你们商量吧！毕竟我不了解中新公司的内部情况，您觉得需要多少钱，才能让小渝在进入单位之后得到重视，并且自己也有底气。” “.” 柯老师和文庆盛对望一眼，一时之间都没说话。 李野其实是把问题抛给柯老师了。 但柯老师认为，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孩子的钱，也不能随便讨要啊！ 最后还是柯老师说道：“重视和底气，其实跟钱没有多大关系，还是要看小渝以后的表现和能力， 不过既然李野伱要做一番事情，而且论挣钱，咱们家还是你最专业，所以还是你来定个数吧！” “.” 李野有些无奈了，他是真的不知道现在的“行价”，但柯老师他们好像是误会自己了。 于是李野讪讪的举起了两个手指：“这些怎么样？” 李忠发气的又是一巴掌甩李野脑门上：“你跟谁打马虎眼呢？一是一二是二，钱的事儿上必须清清楚楚。” 【我这不是跟你们这些人学的吗？一枚东风卖一个亿的传说，不就是你们这些人搞出来的吗？】 李野是真的纠结，你说投少了吧！那是不把自己媳妇儿当回事，但你投多了吧！万一被人吃了被人占了呢？ 虽然柯老师和文庆盛保证李野不会吃亏，但李野觉得这个保证，肯定有个最舒服的操作范围。 文乐渝肯定不是一般的孩子，但她毕竟才二十几岁，一次性投入的钱太多了，她不知道要应付多少人，应付多少事情。 交点学费李野无所谓，但让小媳妇儿整天跟人虚头巴脑的打哈哈，他还不太乐意。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分批投入，地主家里也没有余粮，我自己还吃不饱呢！没办法匀给你们。 柯老师看到李野一会儿就挨了两巴掌了，也是好笑的道：“怎么了李野？你这两根手指头，是两百万美元呢？还是两千万？” 李野缓缓摇头道：“我的意思是两个亿.嘶.” “.” 柯老师、文庆盛，还有爷爷李忠发，都定定的看着李野，好半天不做声。 而李野也没吱声，只是不断的吸气。 因为文乐渝踩他脚了，踩得很重， 而且小丫头可能嫌自己力气小，踩的不疼，还故意只踩了李野两个脚指头。 柯老师叹了口气，意味复杂的道：“你还真是心疼小渝啊！” 李野当初跟柯老师说过“有几个亿”，但柯老师和文庆盛也说了，要分两条腿走路。 但现在李野不但把通天的大路让给了自己闺女，而且一锤子就砸上了两个亿。 现在是八六年二月份，八五年的国家外汇储备算出来了——一共20.72亿美元。 李野这两个亿砸进去. “两个亿不行，太多啦！！！” 文庆盛大手一挥，很决绝的道：“小野你还真是拿钱不当钱，两个亿你是要让小渝进去直接担任副总经理吗？” 李野马上伸出三根指头，道：“如果能让小渝担任副总经理，我再加一个亿。” “你快别说那些屁话了，有俩钱看把你烧的，你咋不上天呢？” 李忠发急躁躁的抬了抬手，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再扇自己的亲孙子。 这可是两个亿，不，三个亿的孙子欸，掉根头发都好几十万。 他也是真没想到，毕竟清水河方便面厂，前后加起来才投了千把万美元，就这都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往里面拱了。 两个亿的投资，直接给你空降一整个管理小组，你让文乐渝跟他们玩去吧！ “那就逐步投资吧！”李野想了想道：“我先给小渝准备好这笔钱，有合适的机会就用，没合适的机会，就先在海外赚点利息。” “啧~” 李忠发把脸一撅，对着李野道：“你今晚上干脆写个计划书给我们看看，这问一句答一句的，净出误会。” “哈哈哈哈，我倒是喜欢这么跟李野聊天，特有意思，再说这事儿放谁身上也出误会.” 文庆盛哈哈大笑，然后对着文乐渝道：“你赶紧给我们倒杯水来，这说了半天，一惊一乍的口舌都干了。” 文乐渝撇了撇嘴，出去了。 不一会儿之后，她端进来一个大托盘，上面满满的白水、饮料、葡萄酒。 文乐渝先给李忠发倒了一杯：“这是家里自己酿的葡萄酒，爷爷您尝尝。” 李忠发欣喜的道：“这里还自己酿酒呢？待会儿得去看看，涨涨见识。” 文庆盛笑着道：“别待会儿了，趁着还没到饭点儿，咱这就去看看吧！” 李忠发马上站起来道：“走走走，去小两口的新家看一看。” 李野笑着道：“爷爷，这只能算是个度假的地儿，我们俩的家永远在内地。” “行行行，你小子烧包，我给你盖都盖不住，度个假你花两百多万.” 李忠发是种花家传统的好爷爷，在柯老师和文庆盛面前，是尽量遮掩自家孙子的缺点，展示优点，但其实有那两个亿打底儿，再挑剔的岳父岳母，也挑不出李野的毛病来了。 这么年轻的小富翁，他要不浪浪费烧烧包，那是不是有点毛病啊？ 尽管李忠发还是觉得李野花钱大手大脚，但是在参观了庄园的酒窖和葡萄园之后，也是觉得挺值的。 长宽两三公里的范围，全都是自己家的，这对于李忠发这些对土地有着别样情怀的老辈儿人来说，有种特别的满足感和踏实感。 而当看见那架轻型直升机之后，李忠发就想上去飞一会儿。 李野赶忙把机师兼马夫奥利大叔喊了过来，开上飞机带着李忠发和柯老师夫妇上天过了一把低空飞翔的瘾。 下了飞机之后，奥利大叔又跟李野说马匹已经准备好了，几位客人是不是现在要去骑马。 三位长辈兴致很高，当然要参观娱乐一下。 文乐渝想让爸爸妈妈和李忠发去房间里换适合骑马的鞋子、靴子，但是李忠发和文庆盛都表示不用那么麻烦，他们以前都骑过马。 李野小心的道：“爷爷，这玩意儿还是要小心一些.” 李忠发翻了翻眼皮道：“瞧不起你爷爷是不是？我还在团部干的时候，十几匹马随便骑。” 果然，李忠发上马之后，只是稍稍适应了一下，就敢放开缰绳让马儿自由奔跑了。 得，是李野小瞧老战士的能耐了。 李野跟着奥利大叔学了几天了，还只敢让马小步快跑呢！ 这玩意儿要是颠下来，嘿嘿。 等到李忠发和文庆盛玩累了之后，李忠发却提出了一个问题。 “小野啊！我看这个奥利，又会开飞机又要伺候马，那工资可不少吧？” 李野点点头道：“他不但负责开飞机和照顾马匹，还要管着葡萄园的那些工人，每年要给他四万多吧！” “嘶~” 第六百六十八章 柯老师，能假公济私不？ “嘶~” 听到奥利大叔每年要四万多的工资，李忠发忍不住的咧了咧嘴， 他这会儿当然知道李野是“以美元计价”，这四万多是美元，而不是rmb。 “那我刚才和你文叔叔在天上看了一下，你这庄园里的葡萄和庄稼，还没占到一半的面积，你这庄园能赚钱吗？” “我不知道。” 李野很干脆的道：“这玩意儿我得问过会计师之后才知道。” 李忠发诧异的道：“你这个庄园一年产出多少，耗费多少，一加一减的事儿你还要问会计师？” 李野叹了口气道：“爷爷你有所不知，在灯塔，但凡有点收入的人，都离不了会计师的， 因为不是专业人士，根本就算不清自己需要缴多少税，退多少税，甚至罚多少款 而会计师、律师、保险理财师都是我前面跟你说的高利润行业的从业人员。” “就在灯塔这个地方，律师就不说了，跟普通人息息相关的第一个就是会计师。” “除非是流浪汉或者低收入者，税务部门知道你没油水不管伱，别的” 李野笑了笑道：“爷爷，灯塔有句俗话，私人住宅不可侵犯，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但是税务官能进。” “.” 李忠发愣了愣，然后指着庄园的边界栅栏道：“你的意思，国王都不能进你这庄园，但税务官却能进来？” 李野点点头道：“情况有点出入，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李忠发顿时认真的道：“那你还得好好学一学灯塔的会计知识嘞~，这是人家的地盘，别被人使了绊子还不知道。” 李野好笑的道：“爷爷，他们使绊子，可不管是自己人还是外地人呢！” 为什么灯塔的中产阶级，都需要请個专业会计给你计算个税呢？ 因为税法中埋藏的陷阱太多了，专业人士都晕头转向，普通人自己料理，税务局不说一查一个准，十次能逮你八次的跑不了的。 后世有人说过，灯塔的税务、保险、医疗等等行业，每年都会更新一批“新陷阱”，以保证相关行业的利益。 你想想吧！后世灯塔的保险行业，每年保费收入占全球保险行业每年保费收入的40%左右。 你说这玩意儿你怎么算清？ 乖乖的，人家要多少给多少，权当收保护费了。 李忠发惊讶的道：“好家伙，敢情你说的产业转移，是这么个意思啊？这玩意儿来钱还真是快，就是内外不分，逮住谁都扒一层皮呀！” 李野颔首说道：“爷爷你说对了，论扒皮的本事，这儿说自己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 等到中午的时候，玩尽兴的李忠发和柯老师夫妇，又吃上了李野和文乐渝操持的中餐。 今天文乐渝特意掌勺，让李野给自己打下手，做出来的饭让柯老师和李忠发都是赞不绝口。 李忠发笑着道：“小渝这手艺绝了，你们看着吧！结婚之后用不了一年，我们家小野至少得胖三圈。” 柯老师摆摆手：“这还不是李野教得好？我家小渝以前做饭呀！也就能满足一个要求——能吃，但是现在你看看跟着李野学的，也算勉强拿得出手了。” “你这是怎么说你闺女呢？从明天开始，让你吃上几天的面包黄油，你再想嫌弃小渝做的难吃，还吃不上了呢！” 文庆盛对于柯老师如此评价自己的“小棉袄”，显然不太乐意。 “对对对，我得多吃点儿，明天想吃都吃不上了，不能不知足，呵呵呵呵~” “.” 李野瞟了瞟柯老师，奇怪的问道：“柯阿姨，你们明天就要去忙正事儿吗？这么急？我和小渝还准备带你们出去多玩几天呢！” 说实话，李野以为文庆盛是来忙正事儿，但没想到看柯老师的意思，她也有正事儿。 柯老师摇头道：“最近两年，滞留海外的留学生越来越多，上面也很重视，我这次是来考察具体情况的。” 李野缓缓点头：“这确实是个麻烦的问题。” 柯老师看了看李野，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又有什么独到的见解，说出来听听，帮阿姨分析分析原因也好啊！” “这还能有什么原因，人家给的太多了呗！” 李野无奈的道：“其实灯塔这个国家，一直都很注重吸引技术人才， 咱们的留学生从内地选拔的时候，就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到了灯塔，那也称得上优秀， 再加上咱们从小就被灌输吃苦耐劳的精神，对他们来说是顶好顶好的长工.” “长工？” 柯老师惊讶的道：“咱们精心挑选的人才，难道只配充当长工吗？” “这个.” 李野有些尴尬的道：“柯阿姨，这种情况全球都一个样，就是咱们内地，单位里最优秀的技术人才，也大多只是埋头干活。” “.” 金字塔型的管理机构，适用于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国家。 在灯塔，白皮就是金字塔的最上层。 不信你看看硅谷大厂里面，有几个白人干活的？ 人家的本职工作是“社交”，这是不是跟内地的拉关系很相似？ 当然了，白人即便不干活，依然比白象人强，毕竟人家不干活也不甩锅，三哥是干啥啥不行，甩锅第一名，让更下层的长工深恶痛绝。 后世内地的人疯狂抗拒996的时候，其实硅谷大厂也有996，但主要就是内地码农996。 很多内地的技术员自嘲的表示，不管是在种花家还是灯塔，生产效率都是靠种花人在撑着的。 你特么这么能干，不干长工干什么？ 不过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 在内地，如果总是让把技术人才压在底层，那这个企业最终到不了好处。 而灯塔这种全民金字塔的模式，后果更是恐怖。 等到六七十年代这些产业工人老去之后，在所谓的高福利环境中长大的新一代灯塔工人，整体素质会断崖式的下跌。 飞机制造车间里的工人，竟然一边抽叶子，一边装飞机你敢信？ 所以总是吸血别人，得来的福利吃着香甜，但也会慢性中毒。 你说这种慢性中毒，灯塔的智囊团会看不到吗？ 呵呵，金融财阀这东西，只注重利益，他们会主动找宿主，谁工业强大，他就会主动贴上去， 日不落的大英，不就吸干了吗？没事儿，从大英到阿美莉卡，咱继续吸。 等阿美莉卡不行了，说不定还想去白象、二毛甚至东大。 至于被掏空的原来宿主什么样，他们才不在乎呢！ “小野，你这话说的我不爱听。” 爷爷李忠发道：“那你的意思，踏踏实实干活的人，就不能得到重用了？灯塔这种情况，其实就是应了那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不放心咱们。” “爷爷您说对了，他们就是不相信我们。” 李野赞同了李忠发的话，然后对着柯老师道：“阿姨，我觉得咱们现在的优势，也就是这一点了， 那些留学生现在突然间到了花花世界，要是拼待遇，除了我这种公司之外，咱们现在真拼不过.” “对嗯？” 柯老师忽然看着李野，笑着道：“你的意思，是吸纳一部分留学生在海外工作？” “嘿嘿嘿嘿嘿，要是能在思想方面筛选一下，那就最好了。” 自家人说自家话，李野对于自己的“假公济私”，倒是没有否认。 第六百六十九章 都是马大哈 男人只要高兴了，就想喝酒，只要喝多了酒，就容易犯困， 而在犯困的时候，最头疼耳朵边上还有人叨叨叨叨的说个没完，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自己惹不起的人，你不能随意敷衍。 比如自己的老婆。 文庆盛今天非常的高兴，因为李野的所作所为简直太让人满意了， 所以他就喝多了，犯困了。 但是就在他上床希望做个好梦的时候，柯老师却来精神了。 “怎么样？我之前说什么来着？李野这孩子眼界开阔的很，我们过来之后都不用费什么嘴舌，你还怕惹得孩子不高兴，你现在看看，他哪里不高兴了？” “唔唔唔，他很高兴，我也很高兴.” “唉~” 柯老师轻叹一声，忍不住的说道：“不过说实话，其实我也很意外，我一肚子的话都没来得及说，李野就答应了，好像他早就计划好了似的，那可是真金白银上亿的美金啊！” “唔唔唔，咱闺女万金不换，上亿的美金不算啥.” “上亿的美金不算啥？”柯老师好笑的道：“老徐家的孩子你不知道吗？老徐前脚退居二线，他女婿就起诉离婚了，你说他要是有上亿美金，会忍到现在？” “.” “老徐家那个女婿，我早就看他不地道了，鹰视狼顾、凉薄无情.” 可以说天底下所有的老丈人，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小棉袄”所托非人，所以听到听到“离婚”两個字，已经昏昏欲睡的文庆盛，也是猛然清醒了过来。 他恨恨的道：“老徐也是瞎了眼，把人情全都搭在了女婿身上，当时我们还劝老徐来着 也怪徐家的小子和闺女不争气，但凡争气一点，也不会让个外人做大，让人看了笑话，而且老徐老糊涂了一点抓手都没留” “.” 柯老师听着文庆盛嘟嘟囔囔了半天，忽然说道：“我可告诉你啊！你在李野的身上，可别想着留什么抓手，那孩子别看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在乎，心眼儿可细着呢！” “.” 文庆盛愣了一下，霍然坐了起来，很不高兴的道：“我留什么抓手？李野这种孩子我稀罕还来不及呢！我能留什么抓手啊？ 你这跟我过了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伱不知道啊？我文庆盛为人正直光明磊落” “行行行行，我知道你是个顺毛驴的直脾气，”柯老师生气的道：“我是给你提个醒儿，省的到时候你那些兄弟朋友给你灌迷魂汤的时候，你犯了迷糊， 要不是你们这些人瞧不起老徐家的女婿，人家说不定还不离婚呢！你们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狐朋狗友，整天净出些不着调的骚主意，见不得别人好” “.” 文庆盛被老婆怼到了脸上，一时间有些发愣， 但是随即他就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李野这种孩子谁看都喜欢，他们不会乱嚼舌头的，不一样，根本不一样， 真要有人说闲话，让他先拿三亿美元出来”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你看看别人家的女婿什么样，再看看李野对待文乐渝的态度，文庆盛不认为谁还能说出“你得提防你家女婿”这样的话来。 真要是有人不开眼，文庆盛就先能啐他一脸。 【不安好心，休要抢我女婿。】 “唉，确实不一样.” 柯老师也感叹的道：“我第一次见李野的时候，他就是个憨厚的少年，为了那个陆.现在为了小渝，三亿美元都不当事儿，三亿美元啊！” 柯老师皱起了眉头：“不过有件事我一直想问李野，但又觉得不太好问，你说他这些钱到底怎么来的？投机我也懂，但可没听说那么来钱， 他说有几个亿，五六个亿也是几个亿，七八个亿也是几个亿” “你别提那个什么陆景瑶，我听着闹心。” 文庆盛不高兴了，翻身躺下，盖上被子呼呼大睡。 柯老师皱了皱眉头：“我问你李野怎么赚到这些钱呢！我不信你就没琢磨过。” “唔唔唔，”文庆盛言语不清的道：“不管他有多少钱，不管他怎么赚的，我劝你都不要问，那孩子的心细着呢！让他误会了就不好了。” “不是，你想什么呢？我是稀罕钱的人吗？”柯老师有些恼怒的道：“你没听刚才李野说吗？钱多了之后容易有危险， 他还希望咱们能从思想上筛选一部分可靠的人？那他不就是缺可靠的人吗？ 财帛动人心，这么大一笔钱，万一那个裴文聪不可靠，那他岂不是有危险？ 再说了，咱们可以不问，但如果老王他们问李野哪来的三亿美金，咱们怎么说？我这是为了小渝操心呢！你倒还怨上我了？” “姓裴的要敢耍花样，我宰了他，老王他不会问的，敢多问我就换一家.呼噜噜~呼噜噜~” “.” 文庆盛嘟囔了一番之后，竟然睡着了。 柯老师气的就要一脚把老公蹬下床去，但是抬起脚来之后，却又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一个个的都是马大哈，全指望我自己一个人操心啊？合着我卖给你们文家了？” 文庆盛从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脾气耿直，不屑于算计，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这个性子，也可以说是“心性善良”。 这么多年来，文庆盛对柯老师实在没的说，别人都说文庆盛妻管严，但文庆盛从来不生气。 所以说善良的人，做丈夫是非常好的，但是做为一个大家长，你如果“不屑于算计”，就很容易成为弱点。 所以当初文乐渝的爷爷还在的时候，就嘱咐过柯老师，希望她以后“多多费心”。 然后文庆盛就“躺平”了，家里的麻烦事儿都交给柯老师来拿主意。 虽然柯老师也乐于“当家做主”，但肯定也是很累的。 现在看看李野，好像又跟自己丈夫差不多，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这对文乐渝来说是件好事，但以后文乐渝是不是要跟自己一样累？ 虽然文乐渝被柯老师言传身教的，已经有了几分火候，但是想想当家做主的累，她又有些舍不得。 “都是欠你们的！” “噗~” 最终，柯老师还是蹬了丈夫一脚，才自己埋头睡觉。 第六百七十章 这就对头了 柯老师那边在跟“马大哈”的丈夫置气，李忠发这边也在跟李野大眼瞪小眼。 “爷爷，你想问什么就问嘛！总跟我瞪眼干什么，瞪的我心里发慌。” “您是不是想问我到底有多少钱？” “爷爷您倒是说话呀！” “.” “唉，小野你长大了，爷爷也管不了你了，但有些事儿，我得问个清楚.” 李忠发终于开口说道：“你到底有多少钱我不问，但那些钱到底是不是你的，你可得给我说句实话。” “.” 李野诧异的看了爷爷两眼，然后才好笑的道：“爷爷，你是不是以为，我这钱是敌国主义的糖衣炮弹，专门渗透到咱们内地搞破坏的？” “不不不，” 李忠发摇头道：“糖衣炮弹咱不怕，吃干抹净一点毛病都没有，我的意思是这钱到底是你的，还是伱娘的？” “爷爷你怎么会想到我娘身上呢？” 李野先生笑了笑，然后道：“确实，现在我娘帮我管着海外的钱呢！但那钱却是我的，所以这几亿美金我自己说了就算。” “噢，这就难怪了，我说你怎么能赚这么多钱呢！原来是你们娘俩合伙啊！” “.” 李野愣了愣，若有所思的道：“爷爷，您的意思是” 李忠发道：“我的意思，你的钱，现在是你娘做主。” “.” 李忠发看李野有些错愕，便压低嗓子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小小年纪，几年时间就赚了那么多钱，太扎眼了，而且你娘现在是华侨，刚好不讲奉献那一套，合适，非常的合适。” 李野惊愕的看着爷爷，忍不住的道：“爷爷，你可是老无产.” 李忠发打断了李野，淡淡的道：“你这话说的，公是公，私是私，你娘管钱，进可攻退可守，谁也拿不住把柄。” “.” 李野愣了好一阵子，才不得不佩服的道：“爷爷，我以为我就够聪明了，没想到您的心思比我还缜密。” “笑话，”李忠发讥笑着道：“难不成我这几十年白活了不成？人心难测，你小子聪明是聪明，但该学的地方还多着呢！ 以后多跟你那个丈母娘学学，要真能学到她七八成的本事，你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 “这么厉害？” “对，她就这么厉害。” 李野眨了眨眼，忽然笑道：“爷爷，我不太想学呢！让小渝学就行了。” “.” 李忠发瞪了李野一会儿，恼怒的道：“你这个懒劲儿还真是跟你爹一模一样，就指望媳妇儿唉，算了，你比你爹强一点。” “哈哈哈哈哈~” 李野哈哈大笑，虽然以前的傅桂茹李野不知道什么样，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傅桂茹确实精明能干，比李开建要强上那么亿丢丢。 “好了，别笑了，”李忠发沉下心情，问李野：“你娘的事情，柯老师知道吗？” 李野琢磨了一下，道：“小渝是知道的，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告诉她爸爸妈妈。” 李忠发摇头道：“那不行，这事儿我明天得去当面跟人家说一下。” 李野沉默片刻，缓缓低头道：“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认为我娘是绝对可靠的。” 李忠发当即道：“你娘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还用你说？放心吧！” 。。。。。。。。 第二天一大早，柯老师和文庆盛刚刚起来，就听到了敲门声。 打开门之后，李忠发一脸严肃的道：“我得跟你们说件事。” “.” 虽然柯老师和文庆盛调查过李野的家庭情况，但八十年代毕竟不是后世的信息时代，可以把一个人喜欢穿什么颜色的底裤都能查出来。 所以当李忠发说了傅桂茹的事情之后，柯老师和文庆盛还是非常惊讶的。 李忠发沉声说道：“说实话，我们家这种家庭情况，在孩子的婚姻上，是可能遭人嫌弃的， 两個孩子一直互相喜欢，我们也有些担心，有些纠结，拖拖拉拉到了现在都没跟你们说个清楚，所以我今天给你们赔个不是，要怪就怪我们做长辈的，不能怪了孩子” 李忠发话音刚落，文庆盛就急了：“老李叔你可千万别说这种话，咱们都是经历过那场风雨的人，还不明白这里面的难处吗？不碍事，不碍事啊！” 柯老师也笑着道：“我也一直纳闷呢！李野怎么能拿出这么多钱，原来是他的妈妈相助啊！” 李忠发摆摆手道：“这件事我问过李野了，虽然现在确实是他妈妈在管钱，但这钱其实都是李野自己的，李野自己说了算。” 柯老师又笑道：“嗨，我们都明白的，妈妈管钱儿子花，这再正常不过了。” “哈哈哈哈哈，哎呀，你们能理解那可太好了，我和小野白担心了半宿” “.” 李忠发跟柯老师交换了个眼神，禁不住的哈哈大笑，两个人不经意间就达成了一项默契。 柯老师笑吟吟的道：“你跟李野说一下，我们不计较这种事情，另外如果李野的妈妈需要帮助的话，尽管开口，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 “好好好，我一定转告她，她可能也担心这呢！毕竟她很喜欢小渝” 。。。。。。。。 等到李忠发离开之后，文庆盛对柯老师道：“看，我就说你是瞎琢磨吧？李野这么大的生意，怎么可能没有可靠的人帮他掌舵？” 柯老师缓缓点头道：“这才对头了呢！有些出人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李野的这盘棋，下的可不小啊！” 在柯老师和文庆盛的心里，李野拥有大量美元这件事，算是彻底闭环了。 文庆盛笑道：“他再厉害，不也落到咱小渝手里了吗？所以说，你才是棋高一着呢！你说当初你们在清水县，怎么就看出李野的不凡之处的？” 柯老师很不满的道：“说什么呢！小渝和李野是缘分，缘分，我可没有插手。” 文庆盛满脸讥讽：“得了吧！你没有拦着，就是最大的插手了，我还不知道你？那个宁萍萍，你不就拦在门外面了？” 柯老师终于怒了：“我就不该管，我就该让你们爷俩气死我，我真是服了你们姓文的了” “.” 柯老师跟文庆盛的吵吵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把文乐渝给引了过来。 “妈，你和爸爸吵什么呢？” “哼，闲的没事儿，吵着玩。” 文乐渝愣了一下，点点头附和的说道：“李野说过，两口子偶尔吵吵架，可以增进感情。” “.” 柯老师好笑的问道：“那你跟李野经常吵架吗？” 文乐渝脸色一红，嗔怪的道：“我们还不到吵架的时候呢！” “哈哈哈哈哈~” 第六百七十一章 千金买马骨 1986年2月23，星期日，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女生宿舍里，甄蓉蓉换上了一身简朴的衣服，认真的把头发梳成一个利落的中马尾，让本来就带着三分英气的她显得更加干练。 几天之前，加大的留学生同学会突然接到通知，说内地的教委领导要过来慰问大家，约定今天元宵节开个茶话会。 甚至有小道消息流传，这次茶话会上，可能会讨论大家回国之后分配工作的问题。 作为一个d员，甄蓉蓉知道这种事情的重要性，所以她提前半小时就准备妥当，对着镜子照了照，拎起书包准备出门。 不过她刚到门口，躺在被窝里睡觉的阮淑君却突然跳下了床：“蓉蓉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甄蓉蓉愣了一下，不解的说道：“你接到通知了吗？我听刘东升说，这次只要求公费留学生参加。” 阮淑君愣了愣，讪讪的道：“我虽然是自费生，但也是通过回国之后也是需要审核学历分配单位的， 这种场合我去了也许没人在意我是谁，但我不去，那一定会有人记住我是谁，一念之差，分配结果又有很大的区别的。” 甄蓉蓉：“.” 八六年的内地，留学生的就业还是受到某些限制，所以阮淑君认为，万一因为今天没去，到时候被分配一个差单位，那实在是因小失大。 甄蓉蓉听了阮淑君的话，忍不住好笑道：“你不是发誓要留在灯塔的吗？怎么还担心回去分配不到好单位了？” “你还有完没完了？你瞧不起谁呢？你们口口声声说爱国，嫌弃我虚弱，现在我要回国报效祖国了，你却又横加阻拦是什么意思？” 甄蓉蓉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却让刚才还病恹恹的阮淑君，突然间暴走了起来。 “.” 甄蓉蓉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 她对着阮淑君就反唇相讥道：“如果伱真的要报效祖国，我当然要为你祝贺，但我就怕你是想脚踩两只船，给自己留条后路.” “你一边想着变成灯塔人，一边又想着让内地给你兜底，你怎么就那么聪明呢？我劝你啊！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小心掉河里淹死你。” 加大有很多阮淑君这样的人，都想要留在灯塔，但也都存了一個心思——实在留不下就回国分配个好单位。 这就跟后世小仙女的“备胎”一样——实在不行我就找个老实人嫁了，反正饿不死。 但甄蓉蓉，挺讨厌着这种三心两意的想法的。 不过甄蓉蓉话音落后，阮淑君却突然破防了。 “呜呜呜，都怪你们，我只是想找一个真心喜欢我的男朋友，你们为什么看不过眼？为什么要把卡迪尔带到潮州旅馆？你们就那么喜欢看我出丑吗？呜呜呜呜~” “这里是灯塔，不是内地，你们却把内地那套整人的本事搬了过来，你们是要把我逼死吗？” “.” 甄蓉蓉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阮淑君，心里的怒火消散了大半。 除夕夜在唐人街上的一幕，可以说是脚踩两只船的经典范例，卡迪尔和夏辙民在冲突之后，都选择了抛弃阮淑君，让她着实体验了一把“淹死”的滋味。 可以说经此一事，阮淑君在加大的名声已经彻底臭了。 所以她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想要回去报效祖国了，这是要换一个没人认识的环境，重新开始吗？ 。。。。。。。。 加大跟内地教育系统的关系还可以，这次给了一个条件不错的会场举办元宵茶话会，起码可以容纳两百人。 但是当甄蓉蓉在现场等到十一点，现场一共才来了三十几个人。 要知道这可不是加大一家的留学生，周围几家学校的留学生学生会也接到了通知的。 “那个.黄炎信病了.” “梁泽穆也病了.” 听着此起彼伏的请假声，甄蓉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今年春节的时候，可是有一百多人前来聚会的呀！ 阮淑君说的对，这里是灯塔，不是内地， 组织在内地那强大的约束力，在这里弱的可怜。 “好了，时间到了，我们不等了，大家好，我叫柯知雨，很高兴能够在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跟大家共度这个美好的元宵佳节.” “除了过节之外，今天我们主要还为了一件事，听听大家的意见” 柯老师并没有因为冷冷清清的现场而显得恼怒，满脸的微笑知性可亲，说出的话语也温和礼貌。 “这几年，我们派出的留学生，回国人数呈持续下降的趋势，我认为这肯定有着多方面的原因，其中一定有我们做的不到位的地方，” “大家在这远离家乡的灯塔学习、生活，肯定非常的艰苦，有付出就应该有回报，我想听听大家对于未来的工作，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要求.” “.” 柯知雨说完之后，现场一片寂静。 大家都是从内地过来的，对于这种“集思广益”的事情，可是有着深刻的理解。 领导让你大胆的提意见，你特喵的要是老和尚不识数真指出一大票的问题. 问题不好解决，但提问题的人，可是好解决的很啊！ “呵呵呵呵~” “看来大家是有顾虑呀？没关系，我们换一种方式吧！” 柯老师跟身边的秘书说了一下，然后秘书就拿出一摞“意见表”发给了大家。 甄蓉蓉拿了过来一看，上面列出了很多的问答题、选择题，比如你回国之后想分到哪个单位？你对于以后的工资、住房要求是多少等等。 甚至最后还有一个“毕业后去向”的多选题，其中包括“继续深造”“回国工作”的选项。 而更重要的是，这个意见表是不记名的。 甄蓉蓉和田曦珍、焦亚强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最终都拿出钢笔，慎重的填写了起来。 二十分钟之后，三十余份意见书被收了上去。 因为数量不多，所以柯老师就快速的翻看了一下。 “大家还是保守了，你们这样的人才，怎么能只要两百的工资呢？” “祖国派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唉，既然让你们提要求，你们就大胆的提嘛！” 柯老师看着意见表，偶尔笑吟吟的点评几句。 但她的心里，却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轻松。 三十四份意见表上，选了“继续深造”的竟然有二十九份，超过了百分之八十。 这就是“暂时”不想回去喽~ “好了，谢谢大家的意见，今天刚好有我们内地的几家企业，需要招纳一些派驻灯塔的人员，那么就请这几位选择‘毕业回国工作’的同学留一下，让他们跟你们谈一谈。” “.” 全场寂静。 选了“回国工作”的甄蓉蓉，喃喃的道：“对不起，我今年才刚来，离毕业还远.” 柯老师笑着道：“没关系的，先谈一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兼职也是好的。” “.” 众人再次为之一静，然后有人终于忍不住问道：“请问柯主任，派驻灯塔的人员具体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柯老师笑了笑没回答，但是她旁边的秘书笑着回答道：“跟普通的灯塔公司没什么区别，当然工资也没区别，只会比灯塔人高，不会比灯塔人低。” 所有人都愣了。 二十九个选了继续深造的人，看着柯老师分拣出来的五份意见书，感觉好像有什么机会，跟自己擦身而过了。 特么的这是“没区别”吗？这是千金买马骨好不好？欺负我们历史没学好吗？ 回国留学生越来越少，原因不就是赚的少吗？现在给你一个又能在外面赚外汇，又能报效祖国的工作，你乐不乐意？你开不开心？ 关键是在国企工作，还是可以升科长、升处长，甚至飞黄腾达的呀！ “人上人”的思维，在内地人的心里是根深蒂固的，而给灯塔人卖命，永远不能成为人上人。 “柯主任，我愿意接受这份工作，我愿意为了祖国的腾飞而奉献奋斗。” 在所有人还愣神时，阮淑君满脸通红的抢着表态了。 柯老师的秘书笑着问道：“哦，你叫什么名字？” 阮淑君兴奋的道：“我叫阮淑君，今年就要硕士毕业了。” “阮淑君？” 柯老师低下头开始翻看留学生的花名册。 而柯老师，则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了阮淑君。 这几天文乐渝跟柯老师说了很多事情，阮淑君这么有意思的人物，怎么可能掠过？ 而阮淑君发现柯老师仔细的打量自己，顿时心花怒放。 这可是部级大佬啊！ 【这一次，我的运气终于来了呀！】 第六百七十二章 这是记仇了 “我说老裴啊！你这个春节可过的太滋润了，人家有家有口的才乐不思蜀，你一个光棍汉在家里腻歪什么呢？” 元宵节过完之后，裴文聪和罗润波终于从港岛又飞到了灯塔跟李野汇合，两人一见面，李野就拿裴文聪“大龄剩男”的名头开涮。 裴文聪长叹了一口气，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说道：“我这十五天过的好惨呢！天天跟一群太太小姐打交道，这个要把女儿嫁给我，那个要跟我钻被窝.” “.” 李野咔吧咔吧眼，好笑的道：“早知道你有这种好事儿，那我就不催你过来了，这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以后到了港岛还不被你阿姆埋怨死？” “别提我阿姆了，她想抱孙子已经快想疯了，我一听就头疼，” 裴文聪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还是说说投资公司的事情吧！杰夫说你们投了一家叫思科的公司，好像前景很好的样子。” “何止是好啊！” 李野笑着说道：“就在前天，思科公司刚刚跟三個大学签订了局域网的搭建协议，然后你猜怎么着，王安公司闻到味儿了，跟波萨克约好了明天就到。” 裴文聪诧异的道：“王安公司来找我们做什么？” 李野玩味的笑道：“他们没说，但我估摸着不外乎两个诉求，一是想买多协议路由器的专利，第二是想入股思科公司，然后跟他们公司的电脑专属搭配销售。” 王安公司一直走“非兼容”路线，他看上思科公司，肯定会搞“只能跟我搭配，不搭配ibm”的策略，但李野觉得，他是白费功夫。 先不说这种经营思维跟波萨克夫妇的技术理念完全相悖，就是他想买思科公司的股份，得跟李野竞争。 王安公司，能出几个钱？ “那明天我们得去跟王大老板好好聊聊了。” 裴文聪的眼睛眯了起来，满脸都是“六月债还的快”的促狭表情。 。。。。。。。。 旧金山机场，王烈带着自己的团队匆匆的出了闸口。 上车之后，他问随行的约翰.钱伯斯：“跟思科公司的人约的几点？” 钱伯斯道：“王总，下午两点。” 王烈点头：“好的，这一次我们志在必得。” 钱伯斯想了想，低声道：“王总，我觉得.可能有些困难。” “有困难？” 王烈板着脸道：“约翰，伱前天急着找我，说思科公司的路由器是可以改变计算机行业的革命性技术，催着我马上下决定收购，但现在却又告诉我有困难？” 钱伯斯微微低头，耐心的解释道：“王总，我找朋友打听过了，波萨克教授两年前就注册了思科公司，但一直没有起色，直到不久前才得到了一笔注资， 而注资之后，思科公司立刻组建了强大的公关团队，半个月就跟三所大学签下了合同，可见他们的公关费用非常充足，所以.” 钱伯斯瞄了一眼王烈，说道：“所以我认为五百万的底线，未必能拿下波萨克手里的55%股权。” 在灯塔，一般是没有“行贿”罪的，因为有各种合理合法的“公关费用”，你不公关，人家就不怎么搭理你的业务员。 所以波萨克研制出多协议路由器之后，他自己供职的斯坦福大学都不支持他生产。 但是在李野拍板注入上百万美元的资金之后，不到一个月，思科公司就支棱起来了。 这人一旦支棱起来，还能看上仨瓜俩枣的钱吗？ 钱伯斯就是做销售的，就单单根据思科公司的公关情况，就能把此刻波萨克等人的心思猜个七七八八。 一家正处于急速上升期的科技公司，王烈才给人家估值一千万，人家怎么能卖？ 但王烈可不这么认为。 “约翰，思科公司在一个月之前，连一百万都不值，我已经出了十倍的价钱，而且我亲自来谈，如果再谈不下来，那我不得不怀疑你的能力问题了。” “.” “好的，我会尽力的。” 约翰.钱伯斯愣了一下，终于低下了头。 自从老王老板退居二线之后，他就慢慢的习惯了这位二代目的“急躁”和“莽撞”。 因为王烈的一系列改变，王安公司的三位技术创始人，已经被逼走了两位，这对于一个科技公司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但王烈并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他好似在用逼走公司老人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在公司内的权利地位。 钱伯斯担任过亚洲大区的经理，所以他知道一句种花家的谚语——新官上任三把火。 但是西方思维的钱伯斯不理解，你放火容易，但救火也容易吗？ 【但愿今天能顺利吧！】 钱伯斯在得到多协议路由器的消息之后，认为这是可以帮助王安公司逆转形势的技术，只要能够拿下这项技术，跟ibm抗衡一下也未尝不可。 。。。。。。。 但钱伯斯注定无法如愿了，因为在进入思科公司的新办公室之后，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几位熟人。 裴文聪、罗润波，还有李野和文乐渝这小两口。 王烈阴沉着脸落座，然后沉声问波萨克：“波萨克先生，我们在之前的通过里，可没有说今天的洽谈需要外人在场。” 波萨克用理工男独特的音调说道：“这我也没办法，因为我在接受注资的时候，签下了附加条款，任何有关专利和股份转让的谈判事宜，必须有其他股东在场。” “.” 王烈诧异的看向了裴文聪，忍不住的道：“裴先生，你持有思科公司45%的股份吗？” 裴文聪淡淡的道：“没有那么多了，我跟杰夫先生是好朋友，他组建投资公司，我只是加了一点小钱，占了一点点的股份而已。” 裴文聪没说谎，他是加了亿点小钱，占了40%的股份，其余的5%要留着给gf公司的高管分配。 当然了那5%的股份只有分红权。 “哦，原来是这样。” 王烈心下稍安，他自己就是种花人，知道有些种花人非常记仇，就是“宁愿不赚钱，老子也要让你难堪”的那种。 而杰夫这种西方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从来都是秉承“没有永远的仇恨，只有永远的利益”的原则的。 王烈朝着钱伯斯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钱伯斯对着众人微笑示意，然后说道：“我们王安公司，是灯塔最大的计算机公司之一，所以我们如果跟思科公司合作，必然是双赢的局面.” “.” 钱伯斯的口才很好，一口气说了五分钟双方合作的好处，而且还有再说十分钟的架势。 但是波萨克却烦躁的敲了桌子：“抱歉，请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你们直接出价吧！” 钱伯斯被噎了一下，只好说道：“我们对思科公司的估值.是一千万。” “.” 钱伯斯报出一千万的报价之后，王烈的眼皮子跳了一下。 一上来就亮出底牌，这是个幼稚的举动。 但波萨克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很不悦的道：“灯塔最大的计算机公司，才出一千万？” “.” 王烈的脸色红了，闷声闷气的问道：“波萨克先生，你觉得多少钱才合适呢？” 波萨克指了指对面的杰夫：“杰夫先生愿意出一千万，买我百分之6的股份，你该出多少自己算吧！” “.” 王烈的算数不错，当下就算出了思科公司的估值。 他觉得这是在开玩笑，他的王安电脑公司，才值几个亿啊？ 【果然，这是记仇了！】 第六百七十三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尽管王烈心里已经开始骂人，但他还是平静的说道：“一千万6%不是一个合理的价格，但为了表达我们合作的诚意，我们也可以溢价， 而且波萨克先生，你应该知道跟我们刚刚拿下了空军的大单，所以跟我们合作的发展前景，不能只能用金钱来衡量。” 波萨克沉吟着没有说话，但他的夫人却直白的问道：“既然你们愿意溢价，那你们能出多少？” 【我特么是来给你们两口子抬价的吗？】 杰夫出一千万，咋滴，你现在让我出一千二，然后再去问杰夫出多少吗？ 自从接手公司之后，王烈就非常痛恨这些理工人，说话不带拐弯的，直来直去的呛人肺管子。 不过王烈还没琢磨怎么回答，就听到李野开口说话了。 “在王先生出价之前，我们为了股东的利益和公司的发展前景，想提问一个问题，那就是你们能保证不利用思科公司，在市场上展开不正当竞争吗？” “毕竟多协议路由器问世的初衷，就是连通所有不相兼容的电脑，我们可不想看到所有电脑都能互相连通，但是ibm却被隔在外面的恶劣现象。” “.” “这位先生，请问你是” 王烈皱起眉头就要问李野是谁，但是话说到一半，才想起当初在自己公司的时候，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 这个年轻人，是港岛风语公司的“实习生”。 但是现在第二次见面，王烈终于意识到，李野不像個实习生。 你见过哪个公司的实习生，会在老板面前随意发言吗？伱见过哪个实习生，在说话的时候，老板会认真的倾听吗？ 【难道他和我是一类人？】 王烈微微皱眉，沉吟了起来。 虽然钱伯斯把思科公司的“互联网”吹的神乎其神，但王烈并没有多么看好，他就是打着利用思科公司来“别扭”ibm的主意来的。 而波萨克看到王烈沉默不语，当即站起来道：“很抱歉，我认为跟你们王安公司合作不是个好主意，请回吧！” “.” 王烈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波萨克夫妇已经站起来走了。 王烈愣了，他现在确信，这个波萨克跟自己公司的那些技术人员一个臭毛病。 平时八脚踹不出个屁来，看着跟软蛋似的，但是如果他们一旦对你有了看法，那就彻底拜拜，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王烈身边的一个随从，忍不住的道：“真是太让人失望了，竟然连基本的礼貌都不顾了吗？” 但是他刚刚说完，就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 “怎么能说没礼貌呢？起码人家没有迟到半小时吧！” “.” 王烈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表情保持了平静，但心里却是又恼火又愤怒。 当初他是晾了裴文聪和李野等人半个小时，但自己是大公司，对方是小公司，这不是很正常吗？ 现在的思科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公司”，有什么资格对自己不礼貌？ 。。。。。。。。。 “钱伯斯，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法，一定要搞定那个波萨克，另外还要查清楚那个裴文聪到底是怎么回事，阿美莉卡人的生意，还容不得一个港岛人从中作梗。 王烈上午抵达的旧金山，下午就买机票回波士顿了，但在临走之前，却把约翰.钱伯斯留了下来。 他快要气疯了。 他怀着诚意亲自从东海岸飞到东海岸，不曾想竟然会遭到如此难堪的对待。 钱伯斯犹豫了一下，对着王烈劝慰道：“王先生，其实我觉得未必就要把思科公司牵扯到行业竞争中去， 因为它本来就是一个全新的行业，我认为思科公司的前景，可能不比我们本公司更弱.” 王烈沉着脸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出一亿美元，直接买下gf公司所持有的股票，然后等着它成长到跟我们王安公司一样的庞然大物吗？” “这些年来，ibm对我们的压制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们不跟他竞争，难道等着被他打击到破产吗？” “.” 钱伯斯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个庞大的公司，一旦形成了一种经营理念，就不会那么容易改变，特别是在以前的理念取得辉煌成功的前提之下。 但是现在ibm已经改变了，他们已经开始兼容其他的中小型公司，如果王安电脑公司不改变，那最后结果会怎么样呢？ 钱伯斯满怀忧虑的回到酒店，绞尽脑汁琢磨着该怎么完成王烈交代的任务。 但他刚到酒店一会儿，就接到了杰夫的电话。 “喂，钱伯斯先生，有兴趣单独聊聊吗？” 。。。。。。。。。 半个小时之后，钱伯斯又见到了杰夫、裴文聪还有那两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实习生”。 简单的客套之后，李野就直白的问钱伯斯：“钱伯斯先生，你是怎么注意到思科的呢？毕竟它现在还是家小公司。” 钱伯斯坦然的说道：“王安电脑一直有军方的订单，而军方的信息网络已经问世几年了，如果在民用方面能够普及的话，我认为是个机会。” 李野微笑着问道：“你认为是什么样的机会？改变世界的机会吗？” “.” 钱伯斯愣了。 他这几天一直跟王烈说思科公司的创新是划时代的，但王烈根本不相信。 但是现在，竟然从一个“实习生”的嘴里，听到了自己最想听的话。 钱伯斯犹豫了一番，点点头道：“是的，我很看好。” 李野笑了，微微侧头，给杰夫使了个眼色。 于是杰夫就笑着跟钱伯斯道：“钱伯斯先生，你有没有兴趣，到思科公司担任经理人。” “.” 钱伯斯再次愣了一下，然后问道：“现在的经理人不是波萨克先生吗？为什么又要换人。” 【当然是因为别人推荐了你呀！】 杰夫笑着解释道：“波萨克擅长技术，而不擅长管理企业，所以我们在注资的时候就有约定，会派出一位企业经理人。” 钱伯斯缓缓点头，陷入了沉默。 硅谷和内地不一样，在内地，企业的创始人肯定会手握管理大权，打死也不会松手的。 但是在硅谷，一个企业内创始人和经理人并存是很正常的现象。 因为创始人喜欢创新，为此宁愿承担某种程度上的冒险， 而经理人恰恰相反，他们擅长管理协调一个企业，并且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不愿也不会冒太大的风险。 虽然有一个人同时既是企业家又是经理人的情况，比如惠普的两位创业者就是很好的管理者，很好的经理人。 但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一个人的素质不太容易既适合做企业家又适合做经理人，一个很好的创业者可能是非常糟糕的管理者，这也是为什么创业公司的创始人，往往后来会被股东炒鱿鱼的原因之一。 而波萨克夫妻，就是这种情况。 所以杰夫在投资的时候就确定过，波萨克夫妇是大股东，但gf风投公司要另外选经理人。 钱伯斯的沉默，让李野有些担忧。 他不知道万一思科公司没有了钱伯斯，还会不会像原有的历史轨迹那样，达到曾经超过微软的辉煌。 而现在的思科，并不是几年后钱伯斯入职的思科，那时候的思科公司已经发展的不错了。 所以钱伯斯会看上这家“小公司”吗？ 事实证明，李野的担忧是多余的。 因为虽然现在的思科不是几年后的思科，但现在的钱伯斯也不是几年后的钱伯斯，这会儿的钱伯斯也是个小人物。 钱伯斯沉默之后，认真的问道：“我想问一下，你们是怎么对待思科的？是等它升值之后把它卖掉吗？” 杰夫和裴文聪齐齐摇头，但没有说话。 钱伯斯下意识的看向了李野，因为这个“实习生”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果然，李野平静的说道：“我们想把思科做到全行业第一，不是灯塔第一，是全球第一，如果做不到就合作，不合作就并购。” “.” 钱伯斯愣愣的看着李野，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实习生会把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 钱伯斯不懂技术，但是后来能把思科这家大规模的科技企业带到辉煌，一是靠着敏锐地商业头脑和高超的管理技能，二就是简单而粗暴的策略。 他的策略，就是李野说的——做不到就合作，不合作就干掉。 钱伯斯沉默片刻之后，舒心的笑了，这些天憋在心里的郁闷之气，烟消云散。 “那，我们可以谈一下我的年薪问题了吗？” 杰夫等人都笑了。 只要你肯谈钱，那就好办了。 。。。。。。。。。 钱伯斯直到晚上，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回到房间之后他就开始给同事打电话。 “汤姆，你知道思科公司吗.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杰瑞，你前几天跟我说要离职对吗？有没有兴趣到硅谷这边发展.” 既然要跳槽，那当然最好带着一个团队跳槽，钱伯斯挖起自己公司的墙角来也是毫不手软。 而因为王安公司ceo新老交替的原因，连续一个小时的电话打下来，钱伯斯收获颇丰。 钱伯斯想起了种花家的一句谚语——赔了夫人又折兵，也不知道等他把一票同事拐走的时候，王烈会不会后悔这些年对他的“轻视”。 不过就在钱伯斯准备入睡的时候，刚刚返回波士顿的王烈却打来了电话。 “约翰，我在飞机上想了一下，也许你的主意是个好主意，明天你再找波萨克夫妇或者那个杰夫谈一下.” “.” 钱伯斯沉默片刻，语气平静的道：“已经在谈了谈的不错。” 虽然王烈改了主意，但是当老大还是当手下，钱伯斯还是分的清的。 虽然杰夫给钱伯斯开出了一个王烈永远都无法开出的价格，但钱伯斯觉得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 第六百七十四章 她怎么可能杀人？ 元宵节过后，李野的日子就越来越舒服了。 因为京大开学了，小电灯泡傅依若，被迫跟着爷爷李忠发他们回了京城，偌大的千亩庄园里面，只剩下了李野和文乐渝两个主人。 这离家万里荒山野岭的，李野欺负欺负文乐渝，文乐渝喊破喉咙都没人应声。 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李野对文乐渝进行了各种养成式训练，包括而不限于“肺活量提升训练”“极限心跳测试”等等。 刚开始的时候，文乐渝是又羞又恼，动不动就对着李野捶打一顿，但是现在两人的婚期都定好了，所以在反抗无果之后，文乐渝也就听之任之了， 只要李野别捅破最后一层皮，文乐渝也就面红耳赤的逆来顺受算了。 而因为两人的婚期定在了夏天，左右也没多日子了，李野也就跟文乐渝形成了默契，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 星期六的晚上，李野跟文乐渝体验了一把烛光晚餐，然后说道：“今天早一点睡啊！明天咱们一起骑马去山顶看日出。” “不去！” “为啥不去？不去不行啊！明天你不去我就砸开门把你从被窝里薅出来。” “.” “你是去看日出吗？你就知道使坏。” 文乐渝瞪着李野，咬牙切齿的挥动了一下小拳头，好似在警告李野“你再惹我一下试试？” 李野满脸奇怪的道：“小渝你是不是想歪了，咱们一人一匹马，看谁先到山顶，我怎么就使坏了？” “.” 文乐渝瞪了李野三秒钟，忽然跳起来一拳就打到了李野的脑门上。 她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李野这几天迷恋上了跟她“一起骑马”。 就是两人骑一匹马。 马厩里有几匹漂亮的夸特马，不但对人友好性情温和，而且足够强壮，完全可以承载小两口的重量。 但是两个人在颠簸的马背上搂搂抱抱，甜蜜之余，怎么可能没有反应？两人每一次骑马回来，文乐渝的皮肤都会红一阵子。 而她越是这样，李野就越是迷恋，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上瘾。 “有种你明天就薅我起来，哼！” 文乐渝恶狠狠的撂下一句话，自顾自的回自己房间去了。 而留在原地的李野，则乐的嘿嘿直笑。 逗小渝，很好玩的。 他敢肯定，明天早上他用不着砸门，只要瞧上一分钟，文乐渝一定会从了自己。 而且明天早上，李野一定会反悔，还是跟文乐渝骑一匹马。 为什么呢？ 因为李野这几天总是在进行一项研究——马震这项高端艺术到底可不可行。 从理论上来说肯定是可行的，但也不知道是古时候的人骑术好呢！还是那谁演技好，李野从这几天实验的情况来看.难度很大。 “今天又是一個好梦啊！” 乐滋滋的李野回了房间，定好闹钟，很期待明天早上跟文乐渝的打打闹闹。 结婚之前的日子没有多少了，一旦结婚之后，男女之间的态势就会对调，到时候小媳妇儿就逐渐不再羞涩，而小丈夫却开始为了公粮的斤两犯愁喽~ 那感觉，跟现在完全是两码事。 “铃铃铃~” 李野刚刚迷糊着睡着，就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他皱着眉头接了起来。 大半夜的打电话，要么是大好事，要么. “是李野吗？我是田曦珍，你能不能来一趟警局，出事了。” 李野一愣，赶紧问道：“珍姐伱别急，仔细说说出了什么事？” 电话那端的珍姐心急火燎的说道：“那个曹元茂死了，蓉蓉被抓走了。” “.” 李野猛地坐了起来，急忙问道：“谁死了？关甄蓉蓉什么事？” 珍姐带着哭腔说道：“曹元茂死了，曹家饭馆的老板，他们说蓉蓉是杀人凶手。” “我马上来，你别急啊！千万别急。” 李野赶忙起床，先叫醒文乐渝和几个保镖，然后打电话给律师伊莲娜，让她尽快赶去警局跟自己汇合。 在前往唐人街的车上，文乐渝还有些不敢置信。 “李野，你说这不会是报应吧？” 就在不久之前，她和李野、珍姐、甄蓉蓉等人，还在一起八卦曹元茂家的事情。 曹元茂的叔叔来到美国之后，娶了一个富家小姐，小姐总是鄙视曹元茂的叔叔，最后那个小姐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陈菊茗到了灯塔，曹元茂的叔叔瞧不起她，然后老东西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当时甄蓉蓉等人还在笑谈，曹元茂娶了陈菊茗，陈菊茗太过强势，会不会走了前面叔叔、婶子的老路。 不曾想这才几天，曹家就又出人命了。 。。。。。。。。 李野等人到了警局之后，发现珍姐、焦亚强还有另外几位留学生都在外面，走来走去的非常焦虑。 看到李野到了，珍姐等人好似看到了主心骨，纷纷围了过来。 “李野，蓉蓉不会杀人的，一定是他们搞错了，可我们想见蓉蓉见不到，你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大家别急，这种事情还要专业的律师来处理，我找的律师已经在路上了，你们先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律师马上就来，珍姐咽了口唾沫，才眼泪婆娑的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啊！今天老焦在硅谷那边忙到很晚，我开车去接他，后来听我宿舍的人说，晚上十点的时候蓉蓉给我打过电话.” “蓉蓉自己骑自行车过来的呜呜呜，都怪我，如果我在学校，肯定就开车送蓉蓉过来了” 李野皱起了眉头，珍姐这些话根本没有说到重点上去。 甄蓉蓉为什么会大半夜的来唐人街？又为什么跟曹元茂遇上呢？ 不过幸好，律师伊莲娜很快就到了。 李野沉声说道：“麻烦你了伊莲娜女士，您先进去打问一下情况，一定要让人意识到我们的实力，能保释就保释，不能保释也不能让我朋友受到伤害。” “另外虽然我相信您的能力，但如果有更擅长刑事官司的其他律师，还麻烦您帮忙联系一下，我会开一张不限额的支票给你。” “.” 伊莲娜点点头，板着脸踩着高跟鞋嗒嗒嗒的进了警局。 不一会儿之后，她就出来了。 “很抱歉李先生，我只能在二十四小时之后把你朋友保释出来，但我保证她不会受到歧视性的伤害。” “呼~” 李野点点头，问道：“那案子的情况你了解了吗？为什么会认定我朋友杀人？” 伊莲娜道：“我问清楚了，是因为有证人证词，而那个证人是你朋友的舍友。” 李野惊讶的道：“舍友？你说是阮淑君？” 伊莲娜点点头：“是的，所以情况对甄小姐有些不利。” 李野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忽然把保镖金哥喊了过来。 “你去帮我办件事，想办法查一查曹家饭馆的那个卢冈，千万别让他跑了。” 杀人可不是吹牛逼，无论是阮淑君还是甄蓉蓉，李野都不认为是敢杀人的人。 而卢冈，却是敢的。 第六百七十五章 怀璧其罪 “曹家餐馆的那个卢冈吗？好的，我这就看着他。” 金哥听了李野的交代之后，马上就带着几个人去了。 文乐渝有些诧异的道：“你们要查那个卢冈？李野你觉得这件事跟他有关系吗？” 李野微微摇头：“我不确定，可能是直觉吧！” 李野没法给文乐渝解释卢冈是何等的牛人，毕竟那是在另一个历史轨迹里的故事。 卢冈因为对老师和同学心怀不忿，便冷静的在靶场训练了几個月的枪法，然后一把左轮了结了所有的怨恨，也了解了自己。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能不是牛人吗？ 不过听了李野的话之后，旁边的珍姐也鄙视的道：“那个卢冈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我前几天就听餐馆以前的同事说，那家伙刚来的时候还自命不凡，想要勾搭阮淑君， 他也不想想阮淑君那种见钱眼开的货色，怎么可能看上一个偷渡过来的黑户？结果不出预料的被阮淑君羞辱了一顿。” “后来他就开始逛窑子了，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睡遍唐人街的暗门子姑娘，都没几个跟他要钱的.” “.” “无耻！” 文乐渝啐了一口，低声骂道：“当初把他开除就对了。” “.” 李野忍不住的抿了抿嘴，心说古人诚不欺我，本性难移原来是真的。 卢冈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就是毁在了一个“色”上。 如果不是在内地始乱终弃的搞女朋友，这会儿的他，应该已经被公派留学好几年了。 李野正琢磨的功夫，忽然听到珍姐说道：“欸？那不是卢冈吗？还真是说着王八来了鳖呢！” 李野和文乐渝抬头看去，发现曹家餐馆的老板娘陈菊茗带着几个厨师、服务员一起来到了警局，而卢冈就在其中。 李野仔细瞅了过去，发现卢冈看起来好像没事儿人似的，而且在看到李野之后，还跟他冷漠的对视。 如此冷静的表现，都让李野有些怀疑自己了。 【要么是我错了，要么就是这家伙的心理素质真好。】 陈菊茗的脸色有些惨白，头上也已经戴上了一朵白花，而且脚步沉重眼神落寞，整个人看起来都符合“悲伤未亡人”的形象。 但不知怎么的，李野就是觉得她好像.在笑。 陈菊茗在看到李野等人之后，冷冷的瞥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但是跟在她身边的林秋艳却对着李野横眉竖目，显得非常愤怒。 只不过李野这边站着一个律师伊莲娜，所以就算是陈菊茗的人多，双方也都相安无事。 只不过当阮淑君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双方还是冲突了起来。 珍姐首先冲了上去，伸手就薅住了阮淑君的胳膊。 “阮淑君，你为什么要冤枉蓉蓉，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蓉蓉的，你自己不争气，难道就见不得别人好吗？” “我没有哇，我没有冤枉甄蓉蓉啊！你们为什么总是说我的坏话，总是冤枉我.呜呜呜，你们不要再逼我了，我真的要被你们逼死了.” 阮淑君挣脱不了珍姐的手掌，顿时就哭了，眼泪巴叉的好似比陈菊茗更像死了老公的女人。 元宵节的茶话会之后，五个填写了“回国工作”的人之中，只有阮淑君没有得到工作的机会， 阮淑君认为是焦亚强等人说了她的坏话，双方大吵了一架之后，关系就降到了冰点。 所以珍姐认为就是阮淑君怀恨在心，冤枉了甄蓉蓉。 李野上前一步，冷冷的说道：“那伱为什么打电话给甄蓉蓉，让她大半夜的到唐人街来，我警告你，这里可不是内地，冤枉人是重罪，是要坐牢的。” “你吓唬谁呢！” 早就看李野不顺眼的林秋艳伸手把阮淑君拉到了自己身后，对着李野厉声喝道：“这里是灯塔，一切都要讲证据，警察说是甄蓉蓉杀了人，那他就是杀了人， 你们不是有律师吗？那你们就找律师辩护好了，别威胁我们的员工。” 李野眯了眯眼，冷冷的道：“那你最好看住你们的员工，别让他畏罪潜逃了你们好好等着，我一定会把幕后真凶给揪出来的。” 林秋艳被李野瞟的心里发毛，嘴上却讥讽的说道：“幕后真凶？我以为你只会写呢！原来还会破案啊？那我们就期待你这个大侦探的表现了。” 李野呵呵一笑，淡淡的道：“想写，就要先读，当你读过上百本之后就会明白，这世上根本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因为所有的恶性案件都会遵循一条规则.既得利益者，拥有最大的嫌疑。” “.” 林秋艳愣了一下，然后脸色迅速涨红了起来。 既得利益者就是幕后真凶？你这是在说谁？ 曹元茂死了，老曹家在灯塔的人都死绝了，那所有的家产，不都归林秋艳的表姐陈菊茗了吗？ “秋艳，不要被人牵着鼻子走。如果写的都会破案，那么灯塔的警察都该失业了。” 眼看着自己的表妹就要暴走，陈菊茗冷冷的制止了林秋艳，然后对着阮淑君问道：“你跟我回餐馆吧！你自己回学校未必安全，在餐馆里住下，也能堵住某些人的嘴，免得人家说你要畏罪潜逃。” 阮淑君嘤嘤嘤的哭了几秒钟，抽泣着道：“我愿意跟你回餐馆，宿舍里一个人我怕做噩梦。” 陈菊茗点点头，然后又对李野道：“你看，她没有畏罪潜逃的意图，现在你放心了吧！” “呵~” 李野呵笑一声，眼看着陈菊茗等人转身离开，珍姐还想要跟阮淑君撕扯，都被李野拦了下来。 然后李野就高声喊道：“卢冈，我听说你当初从顺华公司卷走了十万美元，怎么到了灯塔，却沦落到给别人打工了？” “.” 陈菊茗等人都停下了脚步，诧异的看向了卢冈。 八六年的十万美元，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在唐人街能买几个餐馆呢的。 “卢冈，你竟然有十万美元？藏得这么深吗？” “卢冈，怪不得你这几个月天天睡姑娘，原来不是白睡啊！” “.” 卢冈冷冷的看着李野，平静的道：“你要是想写侦探，我可以帮你构思剧情，但你不要把和现实混淆在一起，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李野微笑着说道：“但你的通缉令上就是这么写的呀！难道通缉令还不够现实吗？” “.” 卢冈的眼神终于不再平静，盯着李野露出了毒蛇一般怨毒的眼神。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卢冈在灯塔是没有人权的黑户，身上如果再有巨款，那么下场可想而知。 曹元茂死了，按理说警察应该把他周围的所有人都调查一遍，可灯塔警察对待华人的案件，从来都是不怎么上心。 但如果曹元茂周围的某个人身上有二十万巨款 也许等不到警察的调查，周围的人就会把他查个底儿掉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小案子 因为甄蓉蓉是晚上被抓进警局的，要第二天的晚上才能放出来。 所以在第二天的白天里，李野和珍姐等人也只能自己想方设法的打听案情的细节。 金哥和珍姐都有“包打听”的潜质，伊莲娜也找来了一个很厉害的刑事律师，大家很快就汇总了不少的信息。 “昨天下午六点半左右，阮淑君被曹元茂派出去送外卖，曹元茂在大约七点钟也出了餐馆， 两个人一直到十点都没回来，然后餐馆就接到了警察的通知，说曹元茂死了.” “我听后厨的老孟说了，最近半个月经常发生这种事，曹元茂只要在餐馆接电话，就会有很多奇怪的外卖订单，金额很小但送货地址很散，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而他每次都是派阮淑君去送，然后他也前后脚的出门，所以大家认为那些外卖订单根本就是曹元茂随手写的” “.” “前些天的时候，老板娘陈菊茗跟曹元茂吵过架，但是因为陈菊茗怀胎六月了，所以曹元茂第二天又给陈菊茗买了鲜花， 餐馆的员工笑话曹元茂家花野花两不误，里外养了两个狐狸精.” “我们从警局打探到的消息，是这件事可以很严重，也可以不严重，因为那位阮女士的证据不怎么充分，但又是唯一的证据。” “.” 李野听着金哥和珍姐一条条的诉说，自己在纸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文乐渝好奇的伸头看了过来，发现上面是一条故事线。 【卢冈被高傲的阮淑君拒绝，心中不爽，产生了自卑的情绪，只得放纵自己从j女身上得到自尊和满足】 【但是当卢冈知道高傲的阮淑君，却被挫男曹元茂肆意玩弄，心中的自卑化为愤怒，随即起了杀心.】 【曹元茂死后，阮淑君惧怕被陈菊茗迁怒，遂嫁祸甄蓉蓉】 文乐渝眨了眨眼睛，轻轻的道：“你还真写啊！” 李野笑了笑，把纸张递给了金哥。 “金哥，去找几個人，把这些谣言散播出去” “.” 金哥接过去看了看，脸色变得非常精彩。 “这是谣言吗？” 李野淡淡的道：“只是调动大家的破案积极性而已，反正就那么几个有关的人，只要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阮淑君身上，再狡猾的狐狸也藏不住尾巴。” “.” “我也去帮忙散播消息。” 珍姐自告奋勇的跟着金哥去了，现在只要能打击阮淑君的事情，她都愿意全力以赴，她已经把那个狐狸精给恨透了。 。。。。。。。。。。 晚上十点钟，甄蓉蓉终于被保释了出来。 李野看她眼上的黑眼圈，显然这两天一夜都没合眼，精神憔悴的厉害。 但李野来不及让她先睡一觉，必须尽快问明白一些细节。 “班长，这是伊莲娜律师和乔恩律师，接下来她们都会替你辩护，所以所有的细节你都不要漏过” 甄蓉蓉点点头，强打精神说道：“昨天晚上九点多钟，我正在宿舍看书，突然接到了阮淑君的电话，她哭着让我救命， 我让她报警，但她说没有办法报警，只是哭，求我过去救命” “请稍等下甄女士，”乔恩律师打断了甄蓉蓉，直白的问道：“你能确定准确时间吗？时间越准确，我们越容易查到电话记录，这很重要。” 甄蓉蓉仔细想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大约是九点四十五分左右，因为我接到阮淑君的电话之后，先给珍姐打了电话，然后才换衣服出的门，在经过学校钟楼的时候，刚好十点” “我按照阮淑君给的地址门牌号到达了地方，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当时我很着急，喊了几声没人应答之后，就推门走了进去，然后就看到呕~~” 甄蓉蓉说到这里，忽然一阵反胃，开始连续干呕，脸色也变得苍白没有血色。 不过这妹子很坚强，在干呕过后，强忍着不适继续说道：“我看到曹元茂躺在床上，被人割断了喉咙，鲜血淌满了床单，又流到了地上呕~” 李野赶忙去拿纸巾，而文乐渝则飞快的给甄蓉蓉倒了杯柠檬水，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电影跟现实终究是有着巨大的区别，当鲜血流淌一地的血腥场景活生生的展现在眼前，别说一个姑娘了，就是一个男人也得炸毛。 李野咽了口唾沫，对文乐渝道：“给我也来一杯。” 珍姐立刻跟上道：“妹子，给我也来一杯，我也反胃。” 伊莲娜律师也道：“麻烦您也给我一杯。” “.” 现场只有擅长打刑事官司的乔恩律师没有反胃，也许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等众人喝了一通柠檬水之后，乔恩律师问道：“甄女士，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替阮淑君报警，而骑了两个小时自行车到旧金山呢？ 我通过警局内部的关系，确定这是你身上最大的疑点之一。” 甄蓉蓉叹了口气，无奈的道：“阮淑君上一次打胎，也是说让我救命，因为去的小诊所，真的差点儿丢了半条命，我以为她这次又是” 珍姐顿时斥责道：“蓉蓉，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相信阮淑君的话，这下好了，她咬定了说你是杀人凶手，而且还说亲眼看到伱拿刀捅了曹元茂.” 甄蓉蓉愣了，显然她在警局被盘问的时候，警察并没有把阮淑君的证词告诉她。 如果不知就里的上了法庭，估计会当场蒙圈。 所以说在灯塔这个地方，你离开了律师，是真的可能稀里糊涂就丢了性命的。 甄蓉蓉无语的道：“她怎么能这样呢？当时我们前后脚的进了门，然后警察就到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乔恩立刻问道：“甄女士，你确定阮淑君和警察是紧跟着一起到的吗？” 甄蓉蓉点头确认道：“是的，我当时质问阮淑君怎么回事，还没问几句，警察就到了。” 乔恩在笔记本上记下了什么，然后又仔细的询问了甄蓉蓉十几个问题，然后才合上了笔记本。 甄蓉蓉担忧的问道：“乔恩律师，我会坐牢吗？还有我的学业会受到影响吗？” 乔恩笑着摇头道：“不会的，这只是个小案子，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 “小案子？” 甄蓉蓉有些发愣，杀人案还是小案子吗？ 她哪里知道，在灯塔这个地方，只要能付出大价钱，什么案子都是小案子。 第六百七十七章 反手就是一个举报 李野这边正准备着用大价钱办小事情，而阮淑君这边，也琢磨着以小代价换大回报。 她当晚住在了曹家餐馆的员工宿舍里，好好的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之后还美美的化了个妆，挽起头发，做了一个小家碧玉纯洁风的装扮。 然后，她就开始围着卢冈转悠。 没等转悠几圈，两个人就对上眼了。 卢冈不咸不淡的问道：“别转了，有话直说。” 阮淑君眯着眼睛笑道：“卢哥，你真的有二十万美元吗？” 卢冈瞟了阮淑君一眼，冷冷的道：“你也是从内地来的，丢了五万报十万的戏码，不会没看过吧？” 阮淑君歪了歪头，眼波流转，听懂了卢冈的意思。 卢冈也许确实是给人顶锅了，但他没有二十万，五万却是有的。 五万美元也不少啊！ 于是阮淑君笑着对卢冈说道：“卢哥，你虽然现在来到了灯塔，但也不想一直都在唐人街混日子吧？ 你想要离开唐人街，就要有合法的身份，可你也看到了，唐人街上很多同胞一辈子都拿不到身份，你知道为什么吗？” 卢冈面无表情的看着阮淑君，不说话。 能考上京大的孩子智商不低，能始乱终弃的渣男也不会被女人牵着鼻子转。 阮淑君等了十几秒钟，都没等到卢冈的捧哏，于是只能自己说道：“因为他们没有贵人相助，在灯塔这个地方，没有贵人帮忙，最底层的苦力是不受政府待见的。” “嘁~” 卢冈轻蔑的笑了笑，反问道：“那我的贵人是谁？是你吗？” 阮淑君板起了脸，笃定的道：“我现在也许不是，但等我硕士毕业了，自然就是你的贵人，灯塔一直吸引高技术人才入籍的事情，伱不会不知道吧？” 卢冈面不改色的继续问道：“然后呢！你入籍之后再嫁给我吗？” 阮淑君缓缓点头：“我今年就硕士毕业了，只要获得一個体面的工作就可以入籍，比如我的同学就去了波音，很快就可以拿绿卡拿国籍了” 卢冈低下头，微微勾起了嘴角：“那你凭什么要帮我呢？或者说，你需要我付出什么？” 阮淑君也不含蓄，直白的道：“我需要三万美元，想要一个体面的工作，就要有个体面的形象，我要买车、买衣服，然后才好去大公司面试。” 卢冈还是低着头，好似一个羞涩的小姑娘。 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足够的成熟。 “你能不能入籍我并不确定，但你想要钱，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做我女朋友，我.按次给你付费。” 卢冈的这番话，绝对侮辱性极强，按次计费的女朋友是什么东西？ 是不知道对方姓名在酒店被帽子叔叔抓包的那种吗？ 但是阮淑君却一点都没反感，而是几乎秒答的道：“一万，陪你一整年。” 这下把卢冈给整不会了，人家阮淑君直接给她来个限时量贩，还特么是不限次的。 卢冈的腮帮子忍不住的抽了抽，崩出了一句话。 “五千，半年，真嫁给我的话，价钱好商量。” “成交，我要现钱。” 加大的住宿费、学费、生活费加起来每年需要五六千美元，阮淑君只剩半年了，五千美元足够支撑到她毕业。 而且看她脸上那若有若无的得意笑容，显然以为这个五千只是开始。 阮淑君自认为还是有点姿色的，男人只要被她的姿色所吸引，那钱包的拉链就跟裤腰带似的，随便她开合拉扯。 卢冈虽然够渣，但说话倒是算数，在阮淑君答应了他之后，便起身从自己行李里面拿出了一块祖宗牌位，扔给了阮淑君，发出了一声“格楞楞”的声响。 阮淑君被吓了一跳，低头看了看祖宗牌位，又看了看卢冈，然后苦笑着道：“卢哥，难不成我们还要在祖宗牌位面前先拜堂吗？” “呵~” 卢冈不屑的笑了笑，淡淡的道：“你不会以为我能带着几捆钞票，从蛇头的船上安然下来吧？ 这里面是金的，刚好一斤重，今年的国际金价平均是367.66美金一盎司，一金盎司是31.1035克，算下来是5900美元，但我不跟你计较，就不用你找零了。” “.” 阮淑君彻底凌乱了。 她听说过偷渡蛇头的狠毒，但没想到卢冈也够狠的，竟然用祖宗的名义把钱悄悄的带了过来。 阮淑君舔了舔嘴唇，讪笑着问道：“卢哥，你.带了几个祖宗过来？” 卢冈的眼眸之中，凌厉的光芒一闪而过。 “我们卢家传承上千年，祖宗还是有那么几个的，所以你不要随意透露，自己找机会在加大的实验室把牌位融了，悄悄的出手。” “嗯嗯嗯，我一定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事儿。” 阮淑君连连点头，一边把牌位小心的揣起来，一边转身离开。 但是卢冈却拦住了他。 阮淑君往后退了一步，把祖宗牌位紧紧的抱在怀中。 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已经懊悔过无数次了，不能再失去这个机会。 卢冈玩味的道：“你放心，我送出去的东西绝不会往回要，但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我们得做一些大喜的事情才算应景。” 阮淑君愣了愣，尴尬的伸手指向隔壁：“同事们都在会听见的。” 卢冈的眼睛里，跳动起了邪邪的火苗。 “既然是女朋友，听见了又怎么样呢？” “.” 半个小时之后，卢冈心满意足的走出了房间，几个同事顿时就围了上来。 “嗨，小卢子，难不成你真的睡姑娘不花钱？我听着有点劲儿啊！” “我算是明白老板怎么被小阮迷住的了，刚才啧啧啧.” “呵呵，一般一般.” 卢冈非常的得意，曹家饭馆里打阮淑君主意的可不是他一个人，最后只有曹元茂和他得了手， 曹元茂是个有钱的老板，而他卢冈又有钱又有劲儿，比那死鬼强得多了。 心满意足之下，卢冈干活都有劲儿了，一中午忙的脚不沾地都不带累的。 卢冈打定了主意今晚上继续，反正是不限次的。 但是中午刚过，几个警察却突然冲进了曹家饭馆儿，对着卢冈就举起了手枪，亮出了手铐。 “你们干什么？我犯了什么罪？” 既然不是移民局而是警察，那么就不是抓黑工的，所以卢冈叫喊的还非常大声。 但是阮淑君却跳了出来，青葱玉指指着卢冈喝道：“就是他，我怀疑他房间里有杀死曹老板的作案工具。” 卢冈愣了好几秒钟，然后才愤怒的道：“你这个女人说什么疯话？昨天说是甄蓉蓉杀了曹老板，今天又说我？” 但是阮淑君也愤怒的道：“因为当时我被吓坏了，但是今天却想到了很多事情。” “前几天的时候，曹老板的钥匙找不到了，最后在第二天早上才重新找到的， 也是前几天，你从街口陈师傅的五金店里买了两把锉刀和几根锯条，别人不知道你干什么，但我知道你是在复制钥匙。” “那天我送外卖的时候，突然感到头昏眼花，当时以为是生病了，现在想来是被人下了安眠药，而你从国内来的时候就带了两瓶安眠药，还给徐哥分过两片” “曹老板死的那天晚上，除了我之外，店里只有你出去送过外卖，只有你有作案时间.” “.” 几个警察迅速进了卢冈的房间，最后真的翻捡出了几把锉刀，几把仿制的钥匙，还有一个带中文的安眠药空瓶子。 现在只要检验钥匙是不是曹老板那“金屋”的钥匙，还有上面有没有卢冈的指纹，就可以断定卢冈是不是杀人凶手。 卢冈的脸上终于有了慌乱的情绪。 他不明白，阮淑君怎么会猜到这些东西的，她不应该是个被男人随意玩弄的傻女人吗？ 特么的刚才你是在一边喊叫，一边调查我房间里的东西吗？ 卢冈突然疯狂的挣扎了起来，竟然挣脱了警察的束缚，双手掐住了阮淑君的脖子。 “你骗我？你竟然骗我？” 有些人骗其他人的时候，没有任何愧疚，但如果被别人骗了，那就是你死我活之仇。 “啊~~” 曹家饭馆内乱成一团，警察和卢冈的怒吼声，女人的尖叫声，响彻了半条唐人街。 第六百七十八章 你跟我一样，都不是好人 李野万万没想到，自己放出的“谣言”还没开始散播，卢冈就被抓了。 而两天之后，伊莲娜从警局带回了确切的消息。 “李先生，那个卢冈的心理素质很好，我们跟警局里打了招呼，他竟然还是扛了两天两夜才交代了作案事实.” “他已经跟踪那位阮淑君和死者曹先生很久了，甚至在两人媾和的时候，还悄悄开门进去偷窥过” “本来他并不想杀曹先生，但上个月他打碎了四个盘子，曹先生扣了他二十美元.” “本来他是想用安眠药迷倒两个人，但阮淑君睡着了，曹先生没睡死，卢冈就杀了曹先生” 伊莲娜作为律师，收了律师费是不会退的，所以为了让李野认为付出的律师费物有所值，她不但对警局施加了压力，事后还把案情打探的非常清楚。 卢冈竟然真的只靠一把锉刀、一根锯条，就仿制出了曹元茂的金屋钥匙，并且不止一次的偷偷进去观摩过。 至于他迷晕了曹元茂和阮淑君要干什么，伊莲娜言语不详，只让李野自己脑补。 说完了案情之后，伊莲娜问李野：“李先生，虽然那位阮淑君声称是受到了惊吓，惊恐之下才诬陷了甄蓉蓉女士， 但我们依然可以起诉她诽谤、诬陷，我可以保证可以把她送进牢里去，但是这需要甄蓉蓉女士授权我们对阮淑君提起诉讼，但她没有同意。” 李野不解的问：“她为什么不同意？” 伊莲娜摊了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要么是嫌我收费太高，要么.就是太过善良了。” “.” 。。。。。。。。。 加大，女生宿舍。 阮淑君面对愤怒的甄蓉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蓉蓉，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但我也知道你有個请得起律师的同学，可以保证帮你脱罪，但我付不起律师费啊” “当时我都吓傻了，老板娘肯定是不会放过我的，我没有钱请律师，肯定要坐牢的，我还有半年就毕业了呀”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也背上了一个不好的名声，你就原谅我好吗？我可以给你打一张欠条，你花了多少律师费，我以后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甄蓉蓉咬牙切齿的看着阮淑君，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崩出了一句话。 “你为什么这么无耻？” “我活不下去了呀！呜呜呜，我总是被人骗，又没有人帮我付学费，难道伱希望我像那些站街的女人一样去卖吗？如果我坐了牢.可能比那还要惨.” “.” 从良心上来讲，甄蓉蓉是绝对不想把阮淑君逼到下海那条路上的，但她又无比的厌恶这个人。 最终，甄蓉蓉恨恨的道：“我不管你是找宿舍管理员换宿舍也好，自己搬出去也好，我不想再跟你住在一起。” “呜呜呜，好吧！谢谢你蓉蓉，我永远记得你的好。” 甄蓉蓉根本不搭理阮淑君，拎起书包自己上课去了，她这几天落下了不少课，还是要追赶一下的。 当甄蓉蓉走了之后，阮淑君也真的开始收拾东西，她已经拿到了足够多的黄金，出去租个房子住的更舒服。 “铃铃铃~” 宿舍的电话铃响了，阮淑君接了起来。 “喂，那位，找谁？” “我是陈菊茗，我就找你。” 阮淑君顿时懒散了下来：“陈老板，有何贵干？” “.” 电话那端的陈菊茗，语气有些冰冷：“你从餐馆拿走了不属于你的东西，对吗？” “呵~” 阮淑君轻笑一声道：“那难道是属于你的东西吗？” 陈菊茗冷冷的道：“卢冈坐牢了，但他的东西还是属于他的，你不能随意拿走，我作为他的老板，有义务替他保管，你这是盗窃。” 阮淑君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同样冷冷的道：“陈老板，你是在跟我普及法律吗？那你雇佣我跟你老公上床，又算是什么罪行呢？” “你不要乱说话，小心我告你诽谤！” “对对对，我确实没证据，但你也不想发生鱼死网破的事情吧！” “.” 陈菊茗沉默数秒，然后道：“我只是要跟他离婚，可没想要他的命。” “那能怪我喽？” 阮淑君讥讽的道：“任何事情都有因果，是你想要多分割你老公的财产，才在怀孕期间创造他出轨的事实，如果你不主动搞事，你老公会死吗？” “而且你老公死了不是更好？按照我们的约定，你只会拿到一多半的财产，现在你拿到了全部，你是不是应该另外付给我一份报酬？” “.” 如果李野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直呼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阮淑君竟然是陈菊茗雇佣了勾搭曹元茂的，其原因就是陈菊茗怀孕了，在怀孕期间曹元茂如果被抓个现行，那么有助于她跟曹元茂离婚分财产。 在灯塔这个地方，离婚就是女人对男人的单方面掠夺，一旦成功就能终生无忧。 本来就算陈菊茗再能干，但她也是老板娘，老板永远是曹元茂，但是离婚之后，她就也算陈老板了。 但是事情最终出了岔子，曹元茂竟然挂了。 陈菊茗虽然拿到了全部财产，也失去了一张饭票，所以其中的得失也真不好说。 最终，陈菊茗还是问了一句：“你为什么拿走那几个牌位，那究竟有什么意义？” 阮淑君幽幽的道：“那是我对不堪过往的告别礼物，从今以后，我会跟你一样，不会再让男人操控我的命运了。” 陈菊茗愤怒的道：“你不要跟我相提并论，我感到恶心。” “哈哈哈哈哈~” 阮淑君哈哈大笑，笑完了之后说道：“陈老板，你是忘了刚来灯塔时候的样子了是吗？现在你觉得自己行了？ 你如果不是靠男人，会来到灯塔，会拿到这么多的财富吗？” “.” 陈菊茗久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在缅怀自己刚刚死去的老公，还是被阮淑君的话给刺激的羞愧了。 而阮淑君并不想轻易的放过陈菊茗，她用讥诮的语气说道：“怎么？你还觉得你是个好女人吗？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擅长打胎的私人医生？” “.” “你什么意思？” 陈菊茗的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显然已经气愤到了极点。 但阮淑君却冷冷的道：“有本事你就把孩子生下来，要不然你就是个自私自利、阴险狭隘的人，根本没资格指责我。” “我没资格指责你，你以后不做噩梦就好。” “.” “嘟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阮淑君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终，她轻轻的抽泣了起来，然后哭声越来越大，哭的撕心裂肺。 也许在以后的日子里，曹元茂的鬼魂，会一直缠着她，缠她一辈子。 第六百七十九章 以后，还有这么快乐的日子吗？ 夕阳下，马背上的文乐渝奋力鞭策着脚下的枣红马，一口气奔上了庄园的山丘，刚好追上了远处海平面最后的一抹余晖。 “吁~” 文乐渝轻轻的勒住了自己的骏马，看着远处那残留的灰白色余晖逐渐消失，忍不住的发出一声轻叹。 李野驱马从后面轻轻地靠近，笑着问道：“怎么了小渝？是不是不舍得走了？” 文乐渝轻轻颔首，然后撅了噘嘴，有些不舍的对李野问道：“以后，我们是不是就没有这么轻松快乐的日子了？” 李野沉默数秒，微笑着伸臂抱住文乐渝，把她挪到了自己的马鞍前面。 “以后你想来就来，我陪你。” “.” “嗯~” 文乐渝一声轻轻的鼻音，算是答应了李野。 但两个人都知道，像这一次这样连续两个月无忧无虑的逗留灯塔，想去哪玩就去哪玩，想睡懒觉就睡懒觉的日子，以后可能真的没有了。 每个人从踏出校门的那一刻开始，时间将不受自己支配，工作、家庭，还有社会的强大引导力量，都会把人的自由时间拆的七零八落。 小长假也许是有的，但两个月的大假要么你辞职，要么你退休。 像李野这样的财富自由的人，三十岁退休倒是可以的，但文乐渝显然不能。 以前的时候，柯老师和文庆盛对文乐渝的期望并不高，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生活就可以。 但随着李野这座冰山隐隐浮出水面，文乐渝在文家的权重已经开始加重了，很多本来应该落在文庆盛身上的资源，必然会向文乐渝转移。 像文家这种两代人经过无数次起起伏伏的人家，不会做出“烂泥硬要糊上墙”的事情， 儿女都很平庸，自然该让儿子上，这没什么说的，别犟，犟也没用，种花家自古以来就没几個女皇帝。 但如果女儿非常出色，女婿又非常给力，那当然就要扶持一下了，就算是外姓人，在三代之内还是有所助力的。 所以可想而知，文乐渝回去之后，不用等到毕业那天，就要开始忙了。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默默的看着最后一丝灰白消失殆尽，点点星辉占据了天空。 “走吧！杰夫他们该来了。” 李野轻磕马腹，两人一乘缓缓的向山下行去。 明天两人就要离开了，所以搞了个小型酒会，杰夫等人前来给他们送行。 到了山下的时候，杰夫、钱伯斯、盖瑞还有伊莲娜都到了。 给一个实习生送行看似有些小题大做，但问题是裴文聪都专门从港岛飞了过来，这些人还不明白谁是大小王那就白活了。 能让老板以礼相待的人，不是有个好爹，就是自己妖孽，打工人都惹不起。 到了酒会上之后，已经跳槽过来的钱伯斯端着酒杯过来笑道：“李先生，我刚刚学会了一句种花家的成语.相见恨晚，如果我早一些认识您的话，也许就不会浪费那么多的时光” 李野举杯跟他轻轻示意，笑着道：“钱伯斯先生，任何经历都不是虚度时光，如果你没有担任亚洲区销售经理的经历，又怎么会喜欢上种花家的成语呢？” “是的是的，”钱伯斯连连点头道：“我在亚洲区任职之后，改变了我之前对东亚那片土地的看法，我以前的很多认知都是错的 我认为种花家内地的发展前景非常好，潜力非常大，以后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国家。” 李野轻轻的笑了笑道：“钱伯斯先生，像你这样的灯塔人可不多，我们能够相遇，是彼此的幸运。” 八十年代，有很多人看好种花家内地的广大市场，但认为她能够成为一个伟大的国家可没几个人。 “虽然不多，但还是有的，”钱伯斯正色道：“我刚才跟裴先生说过了，阿波罗电脑的波杜什卡先生也很看好内地市场， 经过我们的磋商，他已经同意跟港岛风语展开合作洽谈，共同研发适合东亚人使用的个人计算机。” 李野意外的看着钱伯斯，心想牛人就是牛人，虽然被自己改变了历史轨迹，但他的人脉能力还是很出色的。 李野朝着裴文聪轻轻挥手，把后者喊了过来。 “老裴，钱伯斯先生帮忙联系了阿波罗电脑？” “是的李先生，”裴文聪也笑着道：“阿波罗电脑以前主要发展工作站，现在也有个人计算机方面的需求，所以对我们的合作更加积极。” “哦~” 李野了然明白了。 阿波罗公司成立才几年的光景，在灯塔的个人计算机市场上几乎没有份额，面对ibm、王安电脑这些财大气粗的前辈想要后起直追，自然需要另辟蹊径。 说得不好听一点，人家就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 但对于李野来说，这一杆子下来我可就要顺杆往上爬喽！ 来来来，大家合作，我这里有好多便宜的科研工人可用，大家一起研发哈。 什么？你说我借鸡生蛋？ 那不是废话吗？如果我家现在有能力生产一系列的电脑配件，我还用跟你借鸡吗？ 而且伱阿波罗电脑一共就兴盛了几年，就被惠普科技以4.76亿美元收购，并在九十年代后就迅速的泯于众人， 所以你跟我的合作，说不定还跟别克汽车一样，墙里开花墙外香，给你续上几十年的好命呢！ 律师伊莲娜也走了过来，不过她的兴趣更多的是在李野的庄园上。 “李先生，我真的羡慕您现在的生活，我在十六岁的时候，我父亲就希望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庄园， 但我现在已经二十六岁了，还在希望的路上打拼，而您和您的女朋友才二十岁” 唉，大姐你会不会说话啊？你在灯塔这么说是赞美，但在内地说这种话，是会让人以为你是在嘲讽二代拼爹的。 杰夫走了过来，笑着解围道：“伊莲娜，你想要买下一家庄园其实很简单，就像李先生那样，只要写出一本《冰与火之歌》就可以了。” “噢~” 伊莲娜惊讶的看着李野，不可思议的道：“李先生，原来您是《冰与火之歌》的原作者吗？我是您的忠实书迷.” 李野微微摆手，指了指文乐渝，又指了指杰夫：“我和我女朋友合作创造了《冰与火之歌》的骨架和灵魂，但是杰夫先生，赋予了它以血肉。” “李先生，我从来没有见过像您这样又优秀、又谦虚的人您的女朋友真是太幸福了。” “不，幸福从来都是双向赋予的，我能拥有我的女朋友，也很幸福。” “哈哈哈哈~” 众人都在恭维李野和文乐渝，而文乐渝的目光，却只在李野一个人的身上。 她有时候在想，当初李野跟自己合作创作《冰与火之歌》，就是为了今天吗？ 如果有人问李野的原始资金从哪里来，那就是稿费，说破天去也是稿费，干净的很。 而且还是老娘我自己赚的，谁想动我跟谁拼命哈！ 所以，李野的计划无懈可击，为文乐渝铺好了通天的大道，又省去了无数的麻烦。 第六百八十章 酒量大也不是好事 “请大家系好安全带，我们马上就要降落了.” 时隔两个多月，李野和文乐渝终于回到了京城。 两人下了飞机，远远的就看到几个人在出口等着接机。 姐姐李悦丰腴了许多，脸上的气色看起来非常好。 而另外一个竟然是好久不见的靳鹏。 大半年没见，李野感觉这个曾经的平头小青年，好似多了几分沧桑，多了几分内敛。 也是，五年之前的靳鹏，还带着一帮子兄弟在街上瞎混，五年之后的靳鹏，已经是远走他乡从事境外贸易的大老板了。 见到李野，黑了几分的靳鹏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跟李野来了個紧紧的拥抱。 “诶诶，轻点啊鹏哥，你这在苏俄几年，是习惯了苏俄人的实在性子吗？” “实在个屁！” 靳鹏笑骂道：“你别听他们瞎说，到哪里都有奸诈之徒，苏俄那边确实有实在人，但喜欢骗人坑人的家伙也不少，我刚去那会儿，可是吃了不少亏。” 李野笑道：“吃亏不要紧，以后加倍赚回来就是了，只要安全就行。” “那当然，” 靳鹏得意的道：“他们前脚坑了我，我后脚就赚回来了，而且还得让他们觉得我人傻钱多，我是谁啊？三十六计我可是背的滚瓜烂熟.” 旁边的李悦撇了撇嘴，然后笑着道：“哎呀鹏哥，你现在也是文化人了，要不先给你那几个把兄弟演一出笑里藏刀让我们看看。” “.” 靳鹏得意的表情，瞬间化为尴尬。 李野有些不解，但文乐渝还在旁边呢！也不好意思不给鹏哥面子。 于是几人出了机场之后，就分乘了两辆车，李野和靳鹏单独一车。 “鹏哥，我姐是什么人你知道，她就是嘴上不饶人，你别介意.” “我八岁的时候就知道了，你姐嘴上不饶人的时候，那就是当我是亲戚，要是嘴上不说话了，那就是仇人了。” 靳鹏无奈的道：“这次我老婆生孩子，回来之后才知道有两个老兄弟不地道，不听小悦的招呼，已经有点山高皇帝远的意思了。” 李野微微皱眉，问道：“我姐自己处理不了？” 当初让李悦接手了靳鹏的渠道，李野是感觉姐姐李悦有点能耐的，也知道刚刚上任肯定会有很多问题，但如果连这种事都处理不了，那么这次“换将”就是李野的一步臭棋。 当然了，这个问题确实需要冷静的解决。 在权利交替的时候，最忌讳把单位的老人逼上绝路，特别是风华服装这种“野蛮发展”起来的单位。 刚开始创业，一个人就兼着经理、财务、出纳等等职位，屁股底下能干干净净吗？ 就像几十年后的某位小宗公主，刚刚上任之后就跟公司的老人大动干戈， 内地是个人情社会，里面的道道太多了，有时候杀鸡儆猴好用，有时候却会唇亡齿寒。 在没有完全稳固权利的时候，切忌一刀切的“削藩”，朱允炆不就是前车之鉴？ 靳鹏苦笑一声道：“你姐怎么能解决不了呢？她是给我留着面子呢！ 那几个兄弟这几年手里有钱了，觉着自己有渠道，还有几家外协加工厂，要是卡着鹏城七厂的生产和销售，咱们就得由着他们折腾， 但他也不想想，大家卖的是衣服又不是电视机，现在内地那么多加工厂，谁不能外协加工？咱清水县的服装厂马上就建起来了，想要把他们换了还不容易？” “再说了，”靳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们当初创业的时候，各种制度不规范， 伱姐姐上来之后，就开始建立财务审计制度，结果他们的账目一塌糊涂，你姐姐要是想解决，早让他们去牢里啃窝头去了。” “.” 听到这几个问题，李野就知道这事儿要小心处理了。 渠道和代工厂就是一把双刃剑，风华服装是因为渠道和外协加工厂，才吹气球一般的膨胀起来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同样也是小宗公主，她为什么敢跟一帮子追随父亲打天下的老人过招呢？因为她觉得自己手里握着大部分的渠道经销商和代工厂，这是底气和实力。 但这个实力.也达不到“今天不给你代工不给你铺货，明天主厂就过不下去了”的地步。 所以双方先稳一手，彼此留几分颜面，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于是李野沉声说道：“那我姐姐什么意思？让你笑里藏刀的解决他们？” “我当时的意见是直接法办！” 靳鹏说道：“当时我在苏俄那边接到信儿，就跟李悦说把他们送进去，三水的教训我可是记着呢！ 但你姐姐还是让我回来劝劝，让那几个兄弟乖乖的交出所有的权利，我们既往不咎，给他们留一个富贵。” “.” 李野沉默片刻之后，点头说道：“我觉得我姐姐的这个办法可行，你去试试吧！不行的话我来替你动手。” 靳鹏这人最讲义气，所以李野觉得让自己背个骂名更合适。 但是靳鹏却道：“不用，我自己动手，我可是风华的大股东，他们从渠道上直接拿钱补给外协加工厂，这特么是要动我孩子的钱啊！” 听到靳鹏都扯到孩子身上了，李野也乐了。 “哎呀，我还没见过我大侄子呢！反正还有几天实习期，我明天就去清水看看奶娃娃去。” “干嘛明天啊？我媳妇儿在京城坐月子呢！天天跟你姐姐交流什么育儿经验， 你没看你姐姐现在对我越来越不讲情面了吗？那是因为她和我媳妇儿越来越要好了，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我呢！” “.” “哈哈哈哈哈~” 李野开心的笑了。 姐姐李悦还是很有分寸的，虽然小时候不待见靳鹏这个街溜子，嫌他不学好，但现在都是成年人了，也知道好好的维护两家之间的关系了。 。。。。。。。。。 李野中午先去柯老师家吃饭，喝了几大杯，最后在柯老师的眼神示意之下，故意装醉，给足了未来的岳父和大舅哥面子。 晚上又去靳鹏家里看大侄子，姐夫杨玉民过来一起喝酒，又是几大杯下肚，终于有了微醺的感觉。 姐姐李悦嫌弃道：“也就是咱家现在有点条件了，要不然都管不起你酒喝，地瓜干都管不起。” 李野无奈的道：“是啊！酒量大也不是好事，好半天都喝不醉不醉怎么能叫喝酒呢？” 靳鹏的老婆刘巧容笑着道：“可别喝醉了，你鹏哥喝醉了晚上打呼噜怎么捶都捶不醒，把孩子都吓的哇哇大哭，可气死人了，你媳妇儿可是个文化人，你得文化着点儿。” 靳鹏听到老婆的念叨，只好举手投降道：“你放心，以后我只要回家，一定不喝醉行了吧！” 刘巧容看了看靳鹏，摇摇头道：“那你还是喝醉吧！我宁愿天天听你打呼噜。” “.” 大家都沉默了。 靳鹏在结婚留种之后，就北上苏俄了，刘巧容可是地地道道的新媳妇儿守空房，说起来大家都是亏欠了她的。 李野讪讪的道：“对不起啊嫂子，鹏哥现在刚刚过去，确实忙了一些，但是过上一半年熟悉了之后，就能经常回来了。” “没事没事，你看我不会说话.” 刘巧容尴尬的连连摆手，然后抹了把眼泪，笑着道：“男儿志在四方，我男人现在出国有大出息嘞，以后等我儿子长大了，就送他到外国上学，学洋话，长知识。” 姐姐李悦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人家说等孩子上高中的时候送出去更好，但我就是有些舍不得。” “你们可都别那么想，除非你是想让你们的孩子扎根国外，要不然就还是在内地上大学吧！” 李野直接给两个想让孩子吃洋荤的母亲泼了冷水。 这不是他老古板，而是上辈子在酒桌上听自己的老总说过一番话。 老总江浙人，就他所认识的一帮子资产过亿的人家，家里孩子但凡能考上个国内一本，就没有往海外送的道理。 在海外学会的那一套在海外好使，到了内地就是水土不服。 要不然你瞅瞅那些个留洋回来的小公子、小公主，有几个能强爷胜祖的？ “啥？扎根国外，那我还不如现在就把他送人，逢年过节给上柱香都费劲。” “就是就是，家里那么大的产业，还得靠他们卖力呢！必须留在国内。” “.” 李野瞅了瞅两个大侄子，琢磨着你们两个以后，到底是个什么成色呢？ 第六百八十一章 我们是穷，但我们可不弱 清晨，李野在京大的宿舍醒来，一时之间还有些恍惚。 在灯塔的最后一个月里，每天早上文乐渝都会过来敲门，然后两人一起去马棚收拾， 李野负责铲马粪，文乐渝负责收拾马鞍、马镫等骑具，然后小两口一起踏着露水迎接朝阳，短短的一个多月里，两人就都掌握了基本的骑术。 现在回到了京大，突然间懒散下来，李野都有些不适应了。 “老四，老六，几点了？” “.” 李野喊了几声，没人应答。 坐起身来一看，宿舍已经只剩下了他自己。 李野拿出手表看一看，发现才不过刚到七点而已。 临近毕业了，大家都在忙。 李野懒懒的起床洗漱，一路晃晃荡荡的到了食堂，看到文乐渝已经自己吃上了， 而在文乐渝的对面，摆着几样李野习惯吃的早餐。 李野大大咧咧的坐下，拿起包子就开始吃，胃口一如既往的好。 “今天怎么这么早？昨晚认床没睡好吗？” 文乐渝笑了笑，把自己的半碗小米粥推给了李野。 “没，睡着好着呢！我也是刚到。” 经过这一趟的灯塔旅行，文乐渝开始变了。 在以前的时候，如果李野早上没有准时去食堂跟文乐渝汇合，她就在食堂门口傻傻的等，等不到就赌气不吃饭。 而现在，文乐渝却会提前准备好一切。 这是什么？这是温婉可人的女朋友要向贤惠的家庭主妇转变的节奏啊！ 李野一边吃，一边问道：“昨晚回到宿舍，跟同学们聊的怎么样？” “非常好，”文乐渝得意的说道：“我把自己整理的心得笔记拿给她们分享，大家都说我够朋友.” 文乐渝去了一趟灯塔，可不仅仅是旅游的，她除了给李野充当小翻译和小助理，还抽空搜集归纳了很多英语的“不规范用法”， 在外国学习他国语言，是永远不可能学到精粹的，文乐渝刚刚抵达灯塔的时候，甚至都有些懵，因为灯塔人的口音和语法，跟她在大学学习的都有出入。 更别说像“我对你的能力非常佩服，”可以用“牛比”来概括的情况了。 李野琢磨了一下，忽然道：“小渝，你看啊！现在我们出国留学或者出国公干的人越来越多，如果能够熟练掌握使用频率最高的一些常用语，是不是就很方便？” “趁着你现在还没毕业，还有时间，你有没有兴趣写一本简单的英文普及读物，简单概括衣、食、住、行方面的简单句子，比如怎么问路，怎么点餐，怎么坐车之类的.” 文乐渝默默的看着李野，数秒钟之后才道：“这活儿你自己也能干，为什么又要让给我？又要让我赚稿费呀？” 李野在刚认识文乐渝的第一个月，就开始带着文乐渝赚稿费，一路赚到现在，刚开始文乐渝只是喜欢在李野身边“蹭饭”而已， 可看看现在，这么大一块蛋糕，不都是从一开始蹭过来的吗？ 但是李野却秒答到：“我的钱是你的，你的钱难道不是我的吗？怎么滴？你赚的稿费我不能花啊？” “嗯嗯嗯~，伱这么说的话我当然愿意，这样吧！到时候我编写完了，你给起个书名，就算是咱俩共同编撰的，不过这次我是主笔，嘿嘿。” 文乐渝顿时答应下来，两人马上就要成一個小家了，不能只让一个男劳力挣钱，自己也得奋起才行。 “名字好起，英语六百句、英语八百句都行，而且这事儿你可以跟阿姨商量一下，不要只以赚钱为目的哦！” “.” 在八十年代的时候，一旦某本书卖成爆款，那么销量是极为恐怖的，比如排名第一的《庞中华字帖》， 英语九百句这种书赚钱很容易，但是同样的，赚“名”也不难。 。。。。。。。 吃完了早餐，李野去往教室，刚刚走到门口，就听着一群“小别重聚”的同学在互相说着自己过去两个月来的经历。 “我这次实习被分配到了单位的销售科，天天跟着我师傅出去了解市场形势，其实就是去要债，你们是不知道现在单位上的财务情况，那叫一个乱呀！ 假若我们单位是甲方，乙方欠了我们的钱，但我们又欠了丙方的钱，丙方又欠了甲方的钱，互相扯来扯去的没完没了，” “我这两个月的时间，有一个月是在火车的硬座上过的，想想刚上学那会儿，真的希望火车没有终点，可现在我一上火车就屁股痛.” “项为国你这比我可强多了，我倒是分到了机关单位，那级别也够高，可我这两个月愣是学会了喝茶看报纸，我是真想学点东西，可大家都看报纸研究经济形势，你让我卓尔不群吗？” “.” 听着这几个同学的吐槽，李野知道这只是当今内地经济的一个缩影。 三角债、机关冗余，都是难于解决的问题，两个刚毕业的学生就算再惊才绝艳，扔进去也听不见个响儿。 “嗨，李野回来了，咱们的大留学生回来了嘿~” “还真是诶，看看看看，这外国的面包牛奶就是养人，李野比以前胖了，脸色也更好了” “去去去，可别瞎说啊！我可不是什么留学生，而且让你们吃上两个月的面包牛奶试试，你们能吃到吐。” 李野笑着跟几个同学打趣，他这两个月可没怎么吃面包牛奶，那玩意儿听起来还不错，但要是让李野跟那些灯塔人一样面包蘸酱就是一顿饭，他两个星期就得回家。 “好了好了，大家别说这些笑话了，” 陈霄灵凑过来问道：“李野，班长给我们来信了，说你在灯塔的实习非常灵活，东海岸和西海岸都去过，比她更容易看清真正的灯塔是什么样子的，你给我们说说呗！” 周围的同学也都围了过来。 这会儿的灯塔，真的号称世界之巅、文明之光，大家都对那片土地充满了向往和渴望，哪怕一些真实的见闻，也是非常感兴趣的。 李野想了想道：“现在的灯塔确实很发达，特别是在金融和科技研发方面，有着太多需要我们学习的地方，我们应该正视这个问题，努力追赶” “我去过波士顿和硅谷，那边有着成百上千家的科技研发公司，跟我们内地的研究所体系，有着很不一样的区别， 那边每天都有新的公司成立，也有老的公司破产，竞争非常激烈残酷.” 李野说了很多灯塔的情况，让周围的人都为之神往。 李野琢磨了一下，然后笑着道：“我说完了我眼中的灯塔，现在给你们说几句灯塔人眼中的我们，怎么样？” “.” 周围的同学都愣了一下，神情都不怎么自然。 李野奇怪的问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陈霄灵抿了抿嘴，说道：“李野你说吧！虽然我们落后，但我们乐于接受指摘和批评。” “吔，你们怎么这么想？” 李野诧异的道：“灯塔的普通人怎么看待我们我不知道，但我接触过的几个百万富翁，可不是这么看我们种花家的。”、 “.” 李野看着周围同样诧异的同学，很认真的道：“在灯塔的有识之士眼里，我们种花家可能是‘穷’，但可一点都不‘弱’呀！” 第六百八十二章 速通玩家 陈霄灵惊讶的道：“真的吗？李野你可别像国内的某些人一样糊弄我们，现在咱们学校的很多留学生往回写信，都是唉，一言难尽。” 现在去往灯塔的留学生，十个有九个半会说灯塔比内地强八倍，那种财富上的巨大差距，让他们总觉得这些年接受到的宣传都是骗人的。 所以李野也没有愤慨，而是淡笑着说道：“那是他们只接触到了灯塔的普通人， 就像我们这些人，只认为对方就是纸老虎，但上面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把对面当纸老虎？” “我在灯塔的时候接触到过一位灯塔的经理，他的叔叔就曾经参加过三八线上的战争，后来先在政府中任职，后来转职商业.他对中国的看法就是.很强大。” “.” 听了李野的话，所有人都是将信将疑，李野甚至看到贺大壮那家伙撇了撇嘴。 于是李野就开始摆证据。 “我说的那位老钱伯斯，因为回国之后工作的原因，一直在收集有关我们这边的某些资料，” “根据他的统计，在短短的五年时间里，我们跟北边冲突四千一百八十九起，至少四次危险， 就是自诩世界第一的灯塔，在面对对方的时候也就这般强硬了，所以你们觉得我们会弱？我们是世界前三好不好？” “而且如果往前再说五几年，我们在北边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可是同时在南边帮助南越对抗高卢人的， 同一时间跟世界列强双线作战，而且最终我们都迅速的赢了，这可是小胡子都没办成的事儿所以你觉得谁有资格说我们弱？” “至于说在短短三十年的时间里，我们完成了研发核弹，权力结构改革，发射卫星，完善基础工业体系等等“小事”，在老钱伯斯眼里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问题， 他和他的同事完全不理解，我们内地当年到底都是些什么人，能够拥有如此高的创造力和组织力” 李野说着说着，还动情了。 如果只是在国内听各种宣传，时间长了也就麻木了，觉得没什么了不起。 但是从别人嘴里，特别是灯塔这个蓝星第一的嘴里说出来，那就完全不是一种感觉了。 在那几十年里，所谓的世界两极都被种花家抽了一巴掌，不结盟运动的领头白象差点被打出了个新首都，以至于尼赫鲁临死都闭不上眼。 就是在现在这会儿，南边的某位还在叫苦不迭呢，可以说这几十年几乎能叫上名字的强国，都领会了种花家的“以德服人”是個什么滋味。 在老钱伯斯的眼里，八十年代之前的种花家，就像是一个刚入游戏的速通玩家，遇到对手之后都不说第二句话， 就一句——你们是单挑啊？还是群殴啊？ 都特么给我搞快点，别墨迹我赶时间，家里还等着我回去种地呢！ 说完了之后就是一波流“哐哐哐”打完收工，一直打到了五大善人的位子上。 老一辈的人，代替后来人打了那么多的仗，可能在内地只会赚一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但是在外界第三方视角的眼里，种花家就是一位“一点就着、一碰就炸、一逼就暴走”的疯批战神好不好？ 不服是吧？来来来，事实胜于雄辩， 咱俩掏一把，我赢了咱再比大小。 “李野，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现在灯塔为什么还要跟我们友好呢？我们是对手啊？” “这个问题，我只能说一点我的个人猜测，大家权当一乐，” 李野笑了笑道：“打不过就拉拢呗！是西方的老传统，我们在对金融和市场经济方面的认知，是远远落后于灯塔的， 现在他们想要把我们拉进他们的圈子，让我们全面学习他们，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不知不觉中成为一个唯唯诺诺的好学生， 所以大家以后如果走到工作岗位上，可千万不要盲目的全盘信任西方的自由经济理论” 李野的话，让陈霄灵等人都是若有所思，但是贺大壮却以劝诫的口吻说道：“诶诶诶，李野你这话可不要乱说哈，别不知不觉就犯了错误。” “.” 李野刚想说什么，陈霄灵就替他打抱不平的道：“贺大壮你胡说什么呢？我们京大一直以来言论自由，什么时候因言获罪了？” “啧~，刚才李野说了很多实习见闻和心得，那我也给你们说说我这两个月的实习心得怎么样？” 贺大壮摆了摆脸，意味深长的道：“今年伱们都看西游记了吧？你们说什么是妖精？什么是妖怪？什么是神仙？” “.” 在八六年春节的时候，第一电视台首播了11集的西游记，顿时引起了现象级的轰动， 能够重播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经典，自然也受京大学生们的喜爱。 看到众人被自己成功的引导了注意力，贺大壮才跟传授秘籍一般压低嗓门说道：“电视你们也都看了，只有长得好看的，才会被称为妖精，而长得难看的，一律被称为妖怪，” “所以大家以后到了单位上，看到长得好看的女人一定不能得罪，因为你得罪了她一个，就是得罪了她背后的一棒子男人。” “.” 陈霄灵愣了愣，顿时嫌弃的道：“贺大壮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竟然会研究这种事情。” “诶诶诶，接下来的一句才是重点。” 贺大壮再次压低声音说道：“从天上下凡到地上的，叫妖怪，从地上升到天上的，叫神仙，所以工作单位很重要，或者说屁股底下的椅子很重要。” “如果不在那把椅子上，可千万别以为自己是神仙，说出一些不合适的话来，要不然会被打落凡间成为妖怪的。” “.” 众人若有所思，而贺大壮已经好似“授业高人”一般，潇洒的转身走了。 好半天之后，才忽然有位同学说道：“说来说去，不就是显摆自己的单位好吗？财政部，了不起呢！” “.” 李野不解的看向了陈霄灵。 而这位姐姐也是嘴快，立刻就给李野解惑：“贺大壮的实习评价是优，据他说，负责带他的科长很赏识他，所以贺大壮有很大概率会分配过去的。” “哦，单位确实不错，挺好，挺好。” 李野微笑着夸了几句，但心里没怎么当回事儿。 先不说能不能分配过去还不一定，就是分配过去了，真以为就是位列仙班了吗？ 你得打赢那些从底层一路杀上来的妖怪，还有从上面下凡来的神仙才行。 就算你是神仙，但二郎神杨戬是神仙，弼马温也是神仙，没有名字的十万天兵天将之一，可也是神仙呢！ 第六百八十三章 我特么是托？ “李野，你的投稿又发表了，你这几天不是忙着写毕业论文吗？怎么还有空闲投稿啊？” 新任班长陈霄灵拿着一张经济报走进了教室，扔在了低头写作的李野面前。 李野瞟了一眼，点头说道：“这好像是我上个月随手写的，估计人家收的稿子太多，排队排到现在发表的。” “好家伙，随手写的，你说话还能更气人不？” 陈霄灵羡慕嫉妒恨的道：“我刚才走过来的时候看了，你这篇文章就足够充当毕业论文用了，结果你却是‘随便写的’， 可叹我们这些愚笨之人，为了一篇毕业论文绞尽脑汁却不可得。” “我看看我看看，我这毕业论文正写的头疼呢！看看能不能来点启发。” 同学蒲向河拿过了那张经济报纸，看到了李野投稿文章的大字标题——我国运输市场变革的必然趋势。 蒲向河诧异的道：“李野，你对这个课题也有所研究吗？” 李野笑着道：“有点看法和猜想，随便写写，不算什么研究。” “谦虚了，谦虚了，”蒲向河摇头说道：“李野你这个谦虚的性子，我们都领教了四年了，不带这么糊弄人的。” “来来来，咱们分析研究一下李野的随笔大作。” 几个同学一起围了过来，非常感兴趣的围读起了报纸上的文章。 李野这篇投稿的内容并不深奥，就是针对内地“铁老大”的天然弊端，认定只有大力发展公路运输，才能让内地中小型企业“运输难”的问题得到解决。 而基于公路运输市场，李野认定现今内地存有量最大的中型卡车，无法胜任日益繁重的运输任务， 所以应该大力发展具有突破性技术的重型和轻型汽车，填补运输市场的多样化需求。 这篇文章的亮点，重在李野摆出的大量数据，比如铁路运输车皮难求，还有内地几款老旧汽车的经济性参数对比，以及跟国际主流运输车型的差距等等。 最终李野的结论是现如今内地的汽车行业，严重拖累了经济建设现代化的脚步，必须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才行。 这也是经过历史证实的发展趋势，八十年代如果没有车皮，远程贸易基本上难以做成， 而在几十年后，横跨内地五千公里的买卖，一溜大货车都能给你点对点的送货上门，而且比铁运还快。 这张报纸在同学们的手里传看了半圈，落在了贺大壮的手里。 他仔细看完之后，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打眼瞟向了李野。 “欸，看来那天我讲的有关西游记的故事，李野伱是一句也没听懂呀！” “.” 李野看着贺大壮那副洞悉世事的高人形象，很配合的笑着问道：“贺大师，此话怎讲啊？” 贺大壮扬了扬手里的报纸，沉声说道：“李野，这可是全国性的经济类大报，全国大大小小的汽车制造厂，还有运输企业都会订阅的，李野你屁股底下一张椅子都没有，这篇文章一出，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吗？” “得罪了人？我得罪什么人了？” 李野倒是奇怪了，他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可没想到会得罪什么人。 贺大壮神秘一笑，然后问道：“李野，你既然调查过内地的公路运输，那你知道我们国家最大的汽车厂是哪一家吗？” 李野呵笑一声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吉省汽车制造厂喽！” “对，就是吉省汽车制造厂，” 贺大壮把报纸拍在桌子上，拿起钢笔标出了几句话，然后说道：“你看看你列举的这几条数据，还有几条判定，无一不是在说吉省汽车制造厂的问题， 说的不好听一点，你简直就是在明晃晃的指责他们才是内地汽车行业落后的根源了，吉省汽车制造厂的势力有多大，你不会不知道吧？” 李野愣了好几秒钟，才好笑的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蛮严重嘞~” 吉省汽车制造厂，那可是一棵参天大树，根须茂盛盘根错节，就在这京城甚至京大之中，就不知道有多关系人脉。 李野真要是得罪了它，那说不定还真要沾上麻烦。 但李野没觉得得罪他们啊！他们现在的主力产品每台一万八，东风140每台两万四，结果两万四的排着队抢破头，一万八的排着队准备生锈，这玩意儿得罪他们的不应该是两万四吗？与我一個小作者何干？ “唉，李野啊！你还是书生气太重了，但凡在部委待上几个月，就不会有这种大马哈的想法。” 贺大壮摇了摇头，然后忽然嬉笑着道：“李野，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你不应该不懂这些道理，所以你这篇文章是受人之托写的吧？” “受人之托？受谁的托？” 贺大壮神秘的点了点报纸：“你这上面写着呢！我们应该发展重型载货汽车，比如斯太尔 斯太尔是你们东山省城的企业吧？我记得你们清水县距离省城很近，你如果不是想去斯太尔工作，为什么要为他们吹捧呢？” “可是李野，就像我当初说的，你不在那个位置上，就不应该多说一句不合适的话， 现在大家正是分配工作的节骨眼上，李野你这么随意.一个弄不好就危险了呢！” “.” 李野真的惊讶了，他又不是收几个钱就给人写文吹捧的旧社会文人，他是发钱给别人让别人吹捧的老板好不好啦？谁能请得起他让他当托？ 李野无奈的拿起自己的钢笔，在报纸上圈出了一大片内容。 “贺大师，你只看见我写的重汽了，难道没看到我更大的篇幅，是鼓吹轻型汽车和农用汽车的吗？” 在八十年代末到零零年初的这段日子里，内地的重型卡车和轻型农用车，无疑是发展最快的两个分类，特别是农用汽车，几乎是从无到有的一路壮大了起来。 所以重型汽车和农用汽车，都是内地汽车业的一片红海，而后者的门槛，不知道比前者低了多少倍。 后来的福田汽车，不就是从农用汽车做起，最后做到轻型、重型品类齐全，成为内地汽车行业的巨头之一了吗？ 但是听了李野的话之后，贺大壮却失笑道：“农用汽车？李野你真的认真研究过运输行业吗？农用汽车就是拖拉机呀！ 我们省不是工业大省，但也有四五家生产拖拉机的大厂，生产出来的拖拉机耐用不坏，爷爷用完了孙子都能继续用，就这还用再大力发展吗？” 李野无语了。 难道在贺大壮的眼里，农村人就只配用拖拉机吗？ 他们就没资格用个“带棚子”的小铁马吗？ 第六百八十四章 我还是喜欢打鱼塘局 八六年六月底的某一天，京大82世界经济专业的所有学生，全都集合在了一间教室之中。 当李野进入教室的时候，发现他竟然是最后一个来的。 今天是宣布毕业分配结果的日子，就算是往日最懒散的人，也都提前半小时过来了。 李野刚刚找了个座位坐下，就有同学过来低声问道：“李野，你有没有小道消息？大家会分配到哪里去？” 李野茫然地摇摇头道：“我怎么会有小道消息？以前先进还在的时候，都是他给我小道消息的，我从来不关注那些没影的事情。” 李野说的是实话，自从孙先进去了莫斯科之后，李野对于学校内各种风言风语的了解程度，几乎丧失了九成以上。 他整天按照自己的计划安排各种正事，哪有什么心情去打听小道消息。 “嗨，还以为你是张先生的得意门生，可以提前知道大家的命运呢！” 李野是经济学大佬张教授的得意门生，所以大家都觉得他能有些特权。 李野连忙否认道：“没有没有，老师从来没有提前漏题的习惯，再说这种事情早一天知道晚一天知道，也都没有任何区别不是？” “唉，我们这不是揪心吗？太难受了。” 几十个同学集合在教室里面，虽然还没到三伏天，但已经有一半多的学生开始擦汗。 考上大学，是个改变命运的重要转折点，而分配单位就可能是很多人的人生中，最后一次转折点了。 这时候，最富有机关经验的贺大壮又凑了过来，小声问李野：“李野，大家都是四年的同学了，你说实话，是不是要分配去外经贸部？” 李野诧异的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贺大壮歪嘴一笑道：“我看了你的那篇有关‘申请恢复关贸总协定缔约国地位’的毕业论文， 大家认识这么久了，我知道你这個人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所以.你是想去外经贸部，而不是去你们省城的汽车制造厂对吗？” “.” 李野抿了抿嘴，看着一副“我看透伱了”似的贺大壮，好笑的摇了摇头，实在无法回答。 他的毕业论文，确实跟“复关”有关系，毕竟国家从八三年开始准备申请“复关”，到今年已经准备完毕，即将在十几天后，正式向wto提出“复关”申请。 所以李野的论文是顺了天时。 不过李野可不是投机取巧，而是让裴文聪帮忙搜罗了很多南洋地区的经济资料，然后总结出了一个结论——亚洲四小龙所具备的“硬实力”条件，内地人也都具备，唯一不同的就是贸易环境（wto）。 所以内地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之所以是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是因为关贸总协定四七年在瑞士创立的时候，我们就是创始缔约国之一， 只是在五零年的时候，海峡对岸单方面宣布退出了关贸总协定，这才导致了后面我们漫长的十五年“复关”之路，其中的艰辛自由局内人才知道。 李野上辈子听过一个传闻，我们在申请复关的时候，双方的谈判代表是完全不对等的， 我们这边是铁血宰相挂帅，而对面只是小鱼小虾，但就是这样也是谈的非常艰难，最终还是因为实力，才复关成功，而不是后来某些人说的“被赏了口饭吃”。 就西方那些饕餮，会赏你饭吃？如果你没什么价值，他会从你碗里把最后一粒米都舔走的好吧？ 而李野写的毕业论文，张教授看了之后什么也没说，但李野知道有两个曾经的师兄是谈判组的人， 所以李野尽人事听天命，但愿自己能让大家对复关的信念更坚定一些。 但是李野，可真的没想过要去部委。 起码现在不去。 “老师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教室内顿时一阵混乱，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座位上，看着一脸严肃走进来的导员，好似看到了宣判自己命运的判官。 导员张志强把手里的名单放下，先是吁了口气，然后才沉声说道：“跟大家这四年的相处，我心里也有很多感慨，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多余的废话我就不说了，今天公布了分配结果之后，大家也就各奔东西，只希望以后回想起来，多想想快乐的事情，不要怨恨，不要后悔.” “陈霄灵，组织部。” “项为国，计划经济委员会。” “蒲向河，工商银行。” “傅练兵，首都钢铁厂。” “.” 张志强念名单的时候，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从后往前念，而是从最好的单位往后念。 而大家只听了几个名字，本来揪着的心就揪的更狠了。 也就是说，现在没听到自己的名字，那就注定只会比前面这些人更差。 贺大壮的脸上，汗出如瀑。 他实习的单位是财政部，虽然大家都说工作不分高低，人格不分贵贱，但财政部，总不会比钢铁厂还差吧？ 【沉着沉着，现在钢铁厂的待遇更好，所以排在前面也是可能的。】 在八九十年代的时候，其实很多人不愿意去机关，而是愿意去大国企，因为大国企的福利更好。 过年过节分东西多也就算了，主要是手里有流动资金，所以奖金高，住房多。 就是到了后世，部委的日子也不如很多国企好过。 但是当念了十几个人的名字，还是没听到“贺大壮”之后，贺大壮的脸色就直接白了。 他贺大壮好歹是班委成员，学习成绩稳定前十，各种活动从来不拉，而且还是d员，这分配结果.不会错了吧？ 【不会有错的，一定不是按顺序来的，没看李野也没念到名字吗？】 贺大壮抹了一把汗，侧头看向了李野。 而此时此刻，看向李野的可绝对不只有贺大壮。 陈霄灵、蒲向河、傅练兵，还有其他前面被念到名字的十几个人，全都回头看向了李野。 【难道他真的要回东山省城，可他的对象是京城人，怎么可能？】 这会儿的大学生分配大部分都是两种情况，要么留在学校所在地，要么各回原籍。 另外还有一部分会随机分配到全国各地，而这个随机有可能不如回原籍，比如沪市人分配到了大铁鉄岭。 文乐渝是京城户口，所以她百分之九十九的留京，如果李野回东山省城，那岂不是棒打鸳鸯吗？ 再说了，李野可是班里的风云人物啊！他凭什么不是名单上的第一个？ 就这些年来，李野等人创立的孤军文学社，都给学校带来了不少的外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不能这么不讲人情。 “李野.” 导员忽然念到了李野的名字，而且还顿了顿，抬头看向李野。 然后他重复道：“李野，你被分配到京城轻型汽车公司了。” “.” 鸦雀无声。 教室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良久之后才忽然喧哗起来。 “bj轻型汽车公司？那是什么单位？” “对呀！我们都没听说过呀！这不会是个小厂子吧？” “.” “都别吵了。” 听到众人的喧哗之后，导员赵志强安慰的道：“我帮李野打听过了，这家公司就在海淀那边，是原来海甸汽车制造厂分出来的一个新单位，很有前途的。” “.” “就是生产那个京城130的京城第二汽车厂啊？我去海淀找同学的时候还路过过呢！” “欸，总算是留在京城了，算是不错了。” “.” 虽然很多人安慰李野，好歹是留在京城了，但跟他关系好的陈霄灵、蒲向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想起来了，是李野在报纸上发表的那篇文章，他说发展重型卡车和轻型汽车。” 这会儿大家才想起来，原来李野那篇文章里，有一大半的篇幅是提倡发展轻型汽车的。 陈霄灵忍不住的急声埋怨李野：“你说你是写那篇文章干嘛都怪贺大壮乌鸦嘴.” 看到陈霄灵焦急的样子，李野反倒是摇摇头笑了。 他们哪里知道李野的打算。 京城轻型汽车制造公司有三个股东，分别是海甸汽车厂（京城第二汽车制造厂）、港岛赛里斯公司，还有文庆盛所在的中粮公司。 那你说李野的关系，最后会落在哪一家呢？ 如果说文乐渝去中新公司打的是神仙局，那么李野去轻型汽车公司打的就是鱼塘局， 鱼塘局的上限是很低，本身只是个副厅级的单位，但是通关速度也更快呀！ 你们都是鲤鱼、鲫鱼、小泥鳅，我可是又有钱又有龙王爷背景的锦鲤，而且这片鱼塘，可是连着大海的呢！ “贺大壮，青省戈尔木市财政局” “.” “其余的人，各回原籍。” “.” 贺大壮冷冷的坐在那里，头脑里嗡嗡嗡的响了好几分钟。 他完全无法接受现在的结果，明明当初带他实习的老师，非常看好他的。 可现在，怎么一棍子把他支到青省去了呢？你让我回原籍也好啊！ 所有人的目光，又从李野的身上挪到了贺大壮的身上。 这几天来，班里最蹦跶的就是他了，结果摔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跟头。 贺大壮面对众人的目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强笑着看向李野，开始转移话题。 “李野，我就说嘛！你不应该投那么多稿子的，太容易节外生枝了，要不是那篇稿子，你可能会分到部委的。” 李野瞥了贺大壮一眼，淡淡的笑了笑：“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心想事成，更多的还是随遇而安，知足常乐。” “随遇而安？知足常乐。” 贺大壮砸吧了一下嘴，咽了口唾沫，好似品味到了满满的苦涩。 如果能够春风得意，谁又愿意知足常乐呢？ 第六百八十五章 他不会是上门女婿吧？（赶路，请假一更，明天补上） 每年七月初的京城火车站，总有那么一批年轻人聚集在站台上，“很不争气”的哭哭啼啼，就像个不怕丢人的孩子似的洒下斑斑的泪水。 但是车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嘲笑他们，因为他们都是在跟同学告别的大学毕业生，此行一别，可能就是永不再见。 李野也在送别的队伍之中，他们班今年有十七名同学留在了京城，而更多的人，只能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再次飘散四方，去另一个地方重新扎根、成长。 有些同学在拿到派遣证之后就走了，连同学之间的“毕业散伙饭”都没吃， 而剩下的同学，大概率就会在站台上哭一鼻子。 “班长、老蒲、李野.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我啊！呜呜呜~” 当火车缓缓驶离站台的时候，几个同学缩回了车窗后面自己抹眼泪，不想让李野和陈霄灵等人看到他们的落寞， 而一向以硬汉示人的贺大壮，却从车窗里探出大半个身子，哭的稀里哗啦，一遍遍的嘱咐留在京城的同学们，不要忘了他这個同窗同学。 就算是对贺大壮很不感冒的李野，也对着他挥了挥手，给予了他礼貌性的安慰。 又不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在这个时候，就不要往他伤口上撒盐了。 当火车驶出很远的时候，忽然另一个男生也从车窗探出了身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李野和陈霄灵等人这边呐喊。 “陈霄.灵.我喜欢你” 但是今天有些背风，所以陈霄灵听不清楚，于是问李野：“杨烨在喊什么？” 陈霄灵跟李野很熟，知道他的耳朵特别灵。 李野轻轻的道：“杨烨说他喜欢你。” 陈霄灵愣愣的看着李野，好半天之后才不可置信的道：“你没听错吧？” “.” 杨烨是个白净腼腆的男生，有时候感觉比女生都文静，写的一手好字，乒乓球也打的很好， 虽然这会儿还没有花美男的概念，但杨烨在学校里还是颇受女生的欢迎， 但杨烨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女生传出“绯闻”，谁曾想在这毕业临别的关头，却对着陈霄灵喊出了这么一嗓子。 听到陈霄灵的质疑，李野打趣的问道：“要不我们追上去问问？我开车来的，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在下一个站台追上他们，你亲自问问杨烨刚才对你喊了什么。” 这会儿的火车的最高平均时速才六十公里，李野的桑塔纳只要玩命的跑，比凯迪拉克追高铁可靠谱多了。 但是陈霄灵沉默片刻之后，却失笑一声，缓缓的摇头。 【唉，总有一些傻蛋，被自己的矜持所害，默默的错过了花期。】 。。。。。。。 送别所有同学的第二天，李野拿着自己的报到手续前往京城轻型汽车公司。 因为是基于海甸汽车厂成立的合资公司，港岛和中粮只是出资方，所以新成立的公司还在海甸，而且因为刚刚成立没多久，很多地方只是加了块牌子，显得有点混乱。 李野搞不清楚状况，就打算先去门卫询问。 每一个国企的门卫里面，都有那么几个闲散的大爷，当李野离着大门口还有七八米的时候，就有个大爷就从窗户里探出头来。 “小伙子，是来报到的吗？” “吔，大爷您怎么知道我是来报道的？” 李野真的有点好奇，自己这次入职轻汽公司，可以说非常的低调了，怎么会被人认出来呢？ 李野来轻汽公司，一是“熬资历”，二是真的来学门道的。 想要做好一个企业，当然要先了解他的困难和需求，然后各种权衡之后妥善解决，要是依照教科书一刀切下去，大概率会弄个大出血。 但是如果李野是打着港岛赛里斯或者中粮的旗号过来的，那就成了“投资方”，所以单位内部的很多事情，未必就能深入了解了， 所以李野就直接分配到轻汽公司，先在基层“打磨”个半年六个月的，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做铺垫。 看门的大爷看到李野奇怪的样子，见怪不怪的笑道：“每年的这个时候，总有分配过来的大中专生、技校生过来报到，你们这些孩子身上有股子特殊的味儿，我大老远就闻出来了。” “大爷您真是好眼力，这是我的报到手续，您帮忙看看该去哪个科室办理入职手续。” 李野夸了门卫大爷一句，然后把自己的手续拿给了对方看。 大爷拿过去之后，把手往前一伸，把头往后一仰，拉开了眼睛跟报到手续之间的距离，显然是有点花眼，近了看不清楚。 然后他就惊讶的道：“吔，你是京大毕业的？还是学的世界经济学？” 李野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就看到门卫里几个正在拉呱的人都站了起来。 “京大的？哪个京大的？” “还有哪个京大？就中关村那个京大呗！” “嘶，京大毕业生分到咱们这里来了？这些年大学生这么不值钱了吗？我怎么听说前两年都是分配部委之类的单位啊？” “什么叫不值钱啊！伱没听人家学的世界经济吗？咱们这里现在是合资公司，就需要这种懂洋文的大学生， 而且人家说不定能拿到港岛的双份工资呢！比咱这边的仨瓜俩枣可多多了，给个部委的科长都不换不是？” “你这根本就棒槌，学经济学的在咱们这种单位根本就无用武之地，计划经济委员会、财政部、银行和大国企才是他们该去的地方。” “你才棒槌呢！我就知道有个学物理的，被分配到办公厅当秘书去了，你说他的物理知识有什么用武之地.” “.” “小兄弟你别听他们的，我带你去办理报道手续。” 门卫室里几个保卫人员互相掰扯了起来，而那个拿着李野手续的老大爷干脆走了出来，领着李野就去厂办报道。 到了厂办之后，大爷就大嗓门的喊了一句：“陆主任，有大学生分配过来的，京大的毕业生。” “京大的？咱们可有些年头没分到京大的学生了吧？” “六几年的时候分来一个，后来很快调走了。” 里面的同事也是一阵惊讶，而且很快就惊动了楼上的其他科室。 【诶诶诶，咱们单位刚分来一个京大的学生，男的，一米八大个儿，长的超帅！】 【你逮谁都说超帅，信你才怪。】 【这次不骗你，比林强和唐果强都帅一圈。】 【走，看看去。】 不过人家这些人，可没说什么“不值钱”的话，而是对于李野的个人问题大为感兴趣。 特别是几位中年大姐，看着帅气的李野一口气就问出了七八个问题。 “小李，你是东山人啊？在咱这京城生活习惯吗？家里有几口人那？爸爸妈妈干什么的？有对象了没有.” 李野微笑着露出了“腼腆”的表情，把大部分问题都直接过滤了过去，只回答了几个大姐最关心的问题。 “我家里还有姐姐和妹妹，爸妈都是普通工人，我有对象的，而且很快就要结婚了。” “有对象了？还快结婚了？” 一位大姐惊讶的看了看李野，然后噗嗤一笑道：“小李，你对象哪里人啊？见过人家姑娘的家长了吗？可不能觉得在学校里山盟海誓，就能真的结成夫妻呀！” “.” 李野还没答话，厂办的陆主任就打趣的介绍道：“这是咱们单位工会的麦大姐，你要结婚可绕不开她的管理。” 工会主席确实跟工人的婚姻有很大关系，比如门口挂的灯笼要找人家借，申请住房的时候工会也能提意见，觉得你不够资格，那就是不够资格。 于是李野很认真的回答道：“麦大姐，我对象是京城人，我们双方的父母都见过面了，我入职之后就要找单位开结婚登记介绍信呢！” “.” 周围的人都愣了，好几个女孩子眼眸里的光彩，都是瞬间黯淡了下去。 这就跟景东商城里挂的某些商品那样，看起来触手可得物美价廉，结果你点进去，就是特么的无法付款。 然后一转眼，已经被人买光了。 “哎呦，那我这是没用了呀！还寻思着下个月跟兄弟单位的联谊会，能压一压他们的风头呢！唉.真是可惜了。” 李野笑了笑道：“怎么能没用呢？麦大姐我申请加入工会，等我安顿下来，就给您提交申请书。” “你现在写个纸条，我现在就给你批。” 麦大姐爽朗的笑道：“等你订好了结婚的日子，然后就到我这里来拿福利啊！然后记得找陆主任申请住房，咱们单位的住房虽然不算紧张，但也讲究个先来先得。” “哈哈哈哈，经理早就下指示了，大学生特事特办，优先照顾，李野你拿了结婚证就来找我就行。” 不得不说，李野刚到单位，遇到的几个新同事看起来都不错，起码没有端架子拿乔的态度。 只不过李野还是讪讪的道：“那个.不用了.我的婚房已经准备好了，谢谢陆主任，谢谢麦大姐啊！” 麦大姐愣了一下，疑惑的问道：“李野你不是东山人吗？怎么在京城有房呢？” 李野笑着道：“我媳妇儿在京城有一处房子，不大，但是够住。” 李野说的没错，府右街的房子就是以文乐渝的名义买的。 “哦~” 麦大姐恍然明白了什么，然后笑道：“李野你也太麻溜了吧！这才刚刚毕业，就万事俱备就等生娃了啊？” “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而几个人窃窃私语道：“这个小李不会是被召了上门女婿吧？” “长成这样，又是京大毕业的，让我我也招他当女婿。” “得了吧！你招上门女婿？你家有房吗？” “我把我的房子给他，我自己租房子住去。” “那我这里倒是有个合适的” “去去去，你那傻侄子还是自己留着吧！想追我闺女的有一个排呢.” 第六百八十六章 搬家 星期天，清晨七点， 劳累了一周的年轻人还在享受被窝之神的爱抚，退休的老头老太太已经开始做饭、晨练。 两辆轻型货车轻快的停到了皂君庙四合院的门口，李野带着江洪、马千山、谭民还有王强东、韦嘉贤从车上下来，开始从院子里往外搬东西。 “慢点慢点！里面还有东西，可沉了，慢慢抬不着急，江叔你们要是累了，中间就歇一会儿” “这些家具都不用搬，就搬书房里的那一套东西就行.” 文乐渝和两个妹妹傅依若、李娟也早早的过来准备，忙前忙后的帮着哥哥搬家。 以前文乐渝是不怎么跟李野的老乡打交道的，但今天跑前跑后的忙着招呼，一口一个江叔的叫着，俨然已经把自己代入到“李家小媳妇儿”的身份中去了。 李野和文乐渝的婚期已经临近了，虽然新家的各种家具电器文乐渝早就选好了，但李野用惯了的书桌、椅子和书柜，还有家里早就做好的被褥、衣服，还是要搬到府右街的新家的。 因为需要搬的东西不多，江洪等人很快就搬完了，运输部出身的王强东用绳子把几样东西“五花大绑”，然后慢慢悠悠以时速二十迈的龟速往府右街行去。 现在的王强东已经不是刚来的时候了，那时候他看李野家里的那些老玩意儿，感觉跟看破烂差不多， 但现在他却很清楚，李野那张有年头的花梨木的书桌竟然要上千块钱，要是路上不小心磕个印儿，都能损了他运输兵的名头。 江洪等人走了之后，李野和文乐渝等人收拾了一下才锁门离开，他们开小车肯定更快，耽误不了江叔他们卸车。 妹妹李娟抢着锁门，然后把皂君庙家门的钥匙递给了李野。 “哥，给你钥匙。” 李野诧异的看了一眼，问道：“你给我钥匙干嘛？这不是你的钥匙吗？” 皂君庙的大门钥匙有好几把，李野有，文乐渝有，姐姐李悦有，妹妹李娟和傅依若当然也有。 但是李娟却讪讪的道：“哥，你都搬走了，我再留着钥匙不合规矩。” “.” 如果哥哥在家，那么妹妹过来住几天算是“蹭饭”，但哥哥不在家了，妹妹过来算什么？ 李娟从小就在白眼中长大，，虽然李野确实把她当亲妹妹看待，但她心里可有自己的分寸。 而且皂君庙的家里还有很多的“破烂”。 这些破烂都是这些年老宋和韦嘉贤先后帮李野搜罗的，羊脂玉的挂坠帝王绿的镯子等等等等，刚开始的时候李娟只知道花花绿绿的很好看，但现在知道了其潜藏的价值，怎么可能不避嫌？ 其实李娟这几天挺纠结的。 一年以来，她的小日子过的挺美，李野给她配了自行车，从学校骑车十分钟就到皂君庙，看电视、喝汽水不算什么，李娟主要是迷恋那个私人浴室。 可是晃眼之间，哥哥竟然就要结婚了。 而且家里人在给李野做被子的时候，还发生了一点小事，让李娟心里有了疙瘩。 按照清水县的传统，结婚主要女方家准备被褥的，但男方也要准备几床被褥，因为被子=背子，是要给家里“背儿子”来的。 做被子的时候，需要儿女双全的“正房”媳妇儿穿针引线。 而李娟的老娘韩春梅，不符合这個标准，所以李娟心里也有了一丝自卑。 不过李娟话音落后，脑袋上就挨了李野一巴掌，还挨了一顿臭骂。 “谁跟你说的这些臭规矩？我就是搬点东西走，这里就不是我家了？ 这里要不是我家，又怎么给你们当娘家？怎么给你们撑腰？伱平时尽管来看电视，喝汽水，没人敢多嘴多舌。” “.” 李娟的笑容更尴尬了，但心里却暖暖的很舒服。 文乐渝也看到李娟的样子，板起脸来走了过来，学着“长嫂”的派头叱喝：“你哥问你话呢！刚才说的都听见了没有？记住了没有。” 李娟眼圈发红，默默低头，蚊子哼哼一般的乖乖回答：“听见了哥，听见了嫂子，我以后把这里当娘家。” 有时候这人吧！吃苦吃的时间长了，乍然间吃甜，还有点齁的不太适应。 。。。。。。。。。。。。。。 文乐渝开车，在半路上就超过了王强东他们，惹得李娟又是羡慕又是向往。 “嫂子你车开的真好，跟小悦姐一样，又快又稳。” 这年头的女司机大部分在开公交，开小车的很少，而李家现在就有两个女司机了，所以李娟心里说没有期待是假的。 特别是李野已经答应以后让最小的妹妹李莹学开车，李娟就更有想法了。 文乐渝一边开车一边道：“也就是家里现在有这车，要不然我就不让你哥搬家了，本来以为他在长安街这边上班，现在却去了海甸，住皂君庙的话上班更方便。” 李野笑了笑道：“咱住皂君庙的话我上班倒是近了，你上班和回娘家不就远了吗？住府右街刚好在中间，去两边都方便。” 府右街的房子，是在文乐渝家和海甸的中间，但其实距离文乐渝家更近，开车十分钟就到了。 文乐渝轻叹一声道：“你总是这样子，方便了别人，却麻烦了自己。” “嘻嘻，嫂子，这是我哥心疼你呢！不得不说，我哥跟嫂子你真是绝配。” “.” 妹妹李娟默默的看着傅依若“哥哥长、哥哥短”的称呼李野，总是感觉有些别扭。 这一年多来，李娟早就习惯了这个南洋来的留学生，跟着裴文慧一起喊李野“哥”，但裴文慧是因为跟李大勇谈对象才喊李野“哥，”你跟着掺和什么劲儿呢？ 文乐渝微微转头，看了看驾驶室前排的后视镜，注意到了李娟的异样。 当然了，今天的傅依若也有点异样，而她异样的原因，文乐渝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 李野马上就要结婚了，傅桂茹表示不公开露面，所以到时候新郎爸妈在现场迎宾，韩春梅就占了傅桂茹的位置。 大人的想法，跟孩子的想法是不同的，傅依若今年才十九岁，心里有意见哪里憋的住，这不就跟李野使上劲儿了吗？ 文乐渝心中所想全是李野，忍不住的一声轻叹。 【结婚的时候，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呀！要不然李野还不难为死？】 第六百八十七章 下马威 “走吧！去我家吃饭，今天我妈做了鲁菜呢！” “我们不去了嫂子，同学还约我逛街呢！” “我也是，我先走了嫂子。” 傅依若和李娟随着文乐渝到了府右街，一阵搬腾帮着哥哥嫂子把书房收拾好之后，不约而同的婉拒了文乐渝的邀请。 不得不说，这两个妹妹都不是善于钻营的人，要是大姑家的三口子在这里，那是一定要去文家走一趟，给柯老师和文庆盛敬酒的。 两个妹妹走了之后，李野和文乐渝买了点水果，就去老丈人家蹭饭。 路上的时候，文乐渝忽然笑嘻嘻的说道：“咱们住这边倒是有一点好，晚上可以回我家吃饭，省的自己开伙做饭。” “可别！” 李野赶忙摆了摆手道：“你天天回都行，我不行，虽然我很喜欢跟你爸和你哥喝酒，但我可不能天天去你们家， 你是不知道啊！我昨天去单位报到的时候，就有人问这问那，我说我媳妇儿是京城人，就有人嘀嘀咕咕猜测我是不是上门女婿” “吱~~” 文乐渝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厉声问道：“这是谁在多嘴多舌？” “.” 李野看着突然炸了毛一般的小媳妇儿，点头附和道：“确实有些人就是喜欢多嘴， 不过小渝你自己想想，天天回娘家的媳妇儿是不是很常见？但天天去丈母娘家的女婿是不是就很少了？咱们每个星期去你家蹭一顿饭行不行？” 本来气鼓鼓的文乐渝，撅起了嘴巴，良久之后，才重新开车上路。 不过开了半天之后，她还是愤然吐出几个字：“真是可恶。” 不过文乐渝愤怒归愤怒，但李野却能看得出来，她是理解了李野的心思的。 女婿整天去岳父岳母家蹭饭，心里可能总有那么一点不自在吧！ 。。。。。。。。。。。 李野到了文乐渝家之后，家里果然摆了一桌子的鲁菜。 不过今天并不是只招待李野这個准女婿的，另外还有一个客人。 这个客人李野见过，就是文国华结婚的时候，陪着李野等人喝酒的马主任，马兆先。 当然了，现在的马兆先不能叫马主任了。 京城轻型汽车公司是由三家单位合资的，马兆先被中粮派过去担任副经理，以后得称呼马经理了。 马经理正坐在沙发上跟文庆盛聊天，看到李野进门之后，他不着痕迹的欠了欠屁股，对着李野露出笑脸，尺度拿捏的刚刚好。 如果他站起来跟李野打招呼，那就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但如果对李野摆架子，那又是不给面前的文庆盛面子，自己的大腿是谁他很清楚。 不过李野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立刻对着马经理欠身打招呼：“您好马经理，我们又见面了。” “嗨，叫什么经理啊！咱们以后可不能按职务来论，你喊我老马就行。” “那可不行，要不这样，以后在单位里我喊您马经理，私下里喊伱马叔吧！” “欸，那可不行，我当时跟李野兄弟就是一见如故，要不我就充个大，喊你李老弟了。” “那行，我以后就喊你马大哥。” 李野倒是不介意喊马兆先什么，但他跟文庆盛是同事，自己喊他大哥，那他跟文庆盛怎么论？ 。。。。。。。。。 开席之后，李野先主动跟马兆先喝了一个，算是为了以后两人的相处开个好头。 马兆先敞亮的把酒喝了，笑着问道：“李野呀！昨天你已经到单位报到了对吧，你有没有想过要去哪个科室？” 李野摇摇头道：“我没想过，昨天我去报到的时候，厂办的人说星期一给我分配具体工作，可能已经有安排了吧！” “不能由着他们安排！” 马兆先大手一挥，说道：“我以前不知道一些情况，所以考虑问题考虑的不周全，我要是早知道港资是李老弟你拉来的，那怎么着也得单独成立个科室让你进去历练历练.” “.” 李野听着马兆先的实诚话，只能微笑不语。 单独成立科室这种事，有的有必要，有的没必要。 就比如文乐渝，她星期六去报到的时候，是被安排进了中新公司的监察三科，专门负责监察刚刚成立的几个合资公司。 说实话，这几个合资公司就是李野和文乐渝自己的买卖，那肯定不能让人随意染指。 但轻汽这边毕竟人家是大股东，如果太过特殊化，李野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看到李野微笑不语，马兆先又道：“我刚才已经向文总汇报了一下，合资公司现在刚刚搭起来个架子，合适的地方不多， 不过供应科的科长前段时间因为账目问题提前退休了，科里任务重、缺人手，所以你觉得先去供应科学习一下怎么样？” “那就谢谢马大哥了，我再敬您一杯。” 李野还能怎么样？ 难道说“我是一颗螺丝钉，你把我拧到最苦最累的地方去”吗？ 那不是傻子？ 在敲定了李野暂时学习的岗位之后，马兆先就更敞亮了，跟文庆盛和李野喝了好几杯酒，最后不胜酒力，起身告辞。 等马兆先走了之后，柯老师才正色的说道：“李野啊！虽然小马愿意照顾你，但是学校跟单位不一样， 你到了单位之后，凡事尽量还是要靠自己，特别是一些小事情” 李野连连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些道理，毕竟上辈子在职场上打滚的时候，他也见过好几个关系户， 其中有些关系户确实厉害，但有些就不行了，凡事都靠关系，最后个人成就都不高。 关系只是你不被欺负的保证，想要让周围的人认可你，还得靠个人能力。 你有七分能力，关系可以帮助你达到十分的效果，但你只有三分本事你让关系怎么扶你？ “好了好了，这些小事以后让李野慢慢体会吧！今天咱们还是说结婚的事儿。” 文庆盛对着柯老师摆了摆手，然后问李野：“你们那边都准备好了吗？十六号订婚、十七号结婚，都没问题吧？” 李野点头笑道：“没问题的文叔叔，我家人已经跟我确认过好几遍了，都准备好了，现在就缺一张结婚证了。” 文庆盛淡笑着道：“结婚证好办啊！待会儿让你阿姨把户口本准备好，下个星期你跟小渝去走一趟就行了。” 柯老师嫌弃的瞥了丈夫一眼，撇嘴取笑道：“咦咦咦，人家都不舍得把闺女嫁出去，你倒好，还催呢！” 文庆盛往沙发上一靠，非常得意的道：“我跟他们可不一样，李野跟别人.也不一样啊！” 。。。。。。。。 星期一，李野到了单位之后，果然接到通知，自己被安排到供应科工作了。 厂办的陆主任亲自带着李野，把他送到了地方，交给了一位高高瘦瘦的吴副科长。 因为原来的科长因为特殊原因突然退休，所以这个科室暂时没有正科长，由这位吴副科长暂时署理整个科室的工作。 吴副科长对李野也很热情，给他安排了一张桌子，然后问李野还有什么需求。 李野笑着道：“还真有点事情需要吴科长帮忙，我马上要结婚了，所以需要借用集体户口，还要开个登记介绍信。” “你还真是快要结婚了啊！昨天他们都在传闲话，我还以为是玩笑呢！” 吴副科长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道：“这事儿好办，不过李野，你出生年月是多少？到结婚年龄了吗？” 李野点头道：“科长，我和我对象都是六三年的，符合国家法定结婚年龄的。” 八六年的时候，国家已经开始实施计生政策，提倡晚婚晚育，但提倡不是必须，而且原则上也只是卡女方的年龄，男方的要求也就那样。 李野上辈子就知道一则事例，某人的女儿结婚，女婿才二十岁，所以凡事都有可操作性。 但是吴副科长却顿时一惊，很严肃的道：“这可不行啊小李，咱们厂有很严格的规定，你得到二十五才能开结婚介绍信呢！” 我次~ 李野心里一愣，下意识的就以为自己这是吃了个“下马威”。 毕竟上辈子这玩意儿他可吃的多了。 第六百八十八章 果然没什么格局 大种花自古以来就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的说法，每一行都有自己的门道。 而“为官之道”，就是最为深奥的一门，官通管，有权就能管，所以因为各种权利的分散，这门学问上千年来一直在持续的发扬光大。 从科学的角度来讲，如果像“下马威”这种路数，既然能历经千年而不衰，那就必然有它的道理，有它的效果。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又简单，又好使，尤其是对刚出校门的小憨憨，那杀伤效果更好，颇有一棍子打蒙的特效，所以被广泛应用在各种“转化新兵蛋子”的场合之中。 李野上辈子在职场的时候，就没少领教过其中的厉害。 上来被人抡一棍子，把头上敲个好大的包，然后对方还说：“你这个大包很危险，得抹点紫药水红花油什么的。” 那李野就问了：“红花油哪里有卖？” 对方热心的回答：“我这里就有，给你个友情价，但你得记得我的好，以后得结草衔环的报答我。” 我报答你个嘚儿！ 每個进入职场的人，都会有一个成熟的过程，从刚开始遇到下马威的唯唯诺诺，强颜欢笑，到之后打个哈哈，心里记仇，或者直接掀桌子跳脚，当场破脸，都属于一个职场人的“修行”。 李野上辈子的时候，修行资质一般，但也绝对不是职场小白，起码也知道药店不是只有一家。 “哎呀，那可怎么办啊！我只知道我们老家那边，结婚登记的时候只管女方的年龄，男方都不怎么管啊！” 刚出校门的李野，摆出了小憨憨的模样，看起来好生无助，惹得办公室的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这些人在刚才吴科长询问李野年龄的时候，就悄悄的把头低下了，毕竟李野昨天报到之后，基本信息就一阵风般的传遍了。 高、帅、年轻、京城有房.那他的年龄还能不知道？ 所以吴科长刚才一开口，众人就知道是个什么结果了。 而现在看李野的样子，果然被轻松拿捏。 “小李你不能拿你们小地方跟京城比，神州大地的每一条政策，都是从咱们这里发出的，要是咱们这里都执行不力吧啦吧啦~” 吴科长一顿吧啦吧啦，给李野上了入职以来的第一课，看他唾沫横飞越说越带劲的样子，显然平时也有好为人师的癖好。 但是说着说着，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李野虽然坐在椅子上规规矩矩的，好似是个听话的学生，但他的眼神却非常清明，甚至有种说不出来的“审视”。 就是自己在向上面汇报工作的时候，上面那些人看待自己的那种目光。 本来李野就是坐着的，吴科长是站着。 这不就更像是汇报工作了吗？ “小李，我说了这么多，你明白了吗？” 李野茫然的摇头，模样乖巧，就差跟个好学生似的“老师我这道题没听懂，你再给讲一遍吧”了。 伱要是有劲儿，你就再给我讲上八遍。 吴科长没有再讲一遍。 这么多年来，吴科长不知道教导磨砺了多少新人，分寸拿捏可谓炉火纯青，可是今天，他却有了诡异的无力感。 以前碰到的那些新人，哪一个不是在困难面前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刚到单位没根没底，就给各级领导和同事留下不好的印象，甚至影响到未来的工作。 可眼前这个李野，跟以前他遇到的所有新人都不一样。 他太冷静了，虽然嘴上说“那可怎么办呢？”但是却不是无助的彷徨，而是好似在问吴科长：“你到底有什么底牌？亮出来让我看看？” 【这小子有些道行，得注意火候。】 吴科长板了板脸，沉吟着说道：“小李你想结婚，这是人生大事，但是咱们现在有政策，所以总不能明知故犯，要不然咱们的先进科室可就没了， 不过你先别急，我抽时间跟几个主管领导商量商量，尽快给你研究研究这个事情，你安心等信儿，当然你要是着急，自己去计生科问问也行。” 【要研究研究吗？】 “欸，好的。” 李野微笑着点头答应，连个“谢”字都没说。 他又不是不懂，京城这个地方跟地方上确实不一样，因为这里的政策是正常解读的，真要是较起真来，提倡晚婚晚育跟遵守法定年龄可不冲突。 “那行，小岳，你先带小李熟悉熟悉咱们科室的情况，京大毕业的上手肯定快，你争取一个月内让小李开始独立分担工作。” 吴科长看到李野“装傻”的样子，也就回头吩咐起了办公室内的唯一一名女生。 供应处是个大科室，分成了两个办公室，李野这间办公室里就有五个人， 除了四十岁左右的吴科长之外，还有个五十多的老头儿，以及一男一女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女同事小岳听到吴科长的安排，眨了眨眼睛，难为的说道：“吴科长，我手里还有一大堆活儿没弄明白呢！哪里有资格带新人啊！ “啧~” 吴科长啧了一声，又对另一个男同事道：“小郑，前些天你不是还嫌活儿干不过来，让我给你搭个人帮忙吗？正好，李野是京大的高材生，给你搭把手，你可满意了吧？” 小郑抬头看了看郑科长，又低下了头，闷闷的道：“我业务不熟，哪里能给人当师傅，吴科长您就别误人子弟了。” “嗨~，你们还都抻上了？平时一个个的叫苦叫累，给你们找个徒弟你们又嫌这嫌那？” 吴科长好似被气着了，对着两个年轻人就嬉笑叱骂了一通。 但是李野看在眼里，却感受到了一股子“被孤立”的阴谋。 京大毕业生，肯定是道光环，但你也别拿这光环晃人家眼呀！不知道远光狗最让人讨厌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稳稳的喝茶的老头儿忽然开口说话了。 “要不我来带小李熟悉熟悉吧！刚好我最近没什么事情。” “.” “老丁你愿意带徒弟呀？那敢情好，咱们科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吴科长笑着对李野介绍道：“老丁是咱们厂的老人了，从五五年建厂就在咱们单位，可以说整个厂里没有不知道的事情，你能摊上老丁当师傅，可是走了运了。” 老丁淡淡的摆了摆手道：“什么走运了呀！吴科长你净瞎说，现在是新社会了，讲究新技术新思想，我跟小李也是互相学习。” “哈哈哈哈，老丁你还是那么谦虚，那行，你就和小丁互相学习学习。” 吴科长打了个哈哈，也就把李野交给老丁了。 李野立刻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很礼貌的对着老丁微微鞠躬：“您好丁师傅，我以后就跟您学习了，有什么做的不合适的地方请多多见谅。” “不用不用，你坐着吧！我先给你找点东西看看” 老丁对着李野压了压手，然后打开自己的抽屉翻来翻去。 但李野可没有坐回去，而是走到老丁的办公桌前，伸手拿起了老丁的暖水瓶。 “丁师傅，水房怎么走？” “哦你下楼之后右拐，走到头出了楼道门往前走七八十米，看到一地煤灰的那个地方就是了。” “好嘞~” 李野拎着暖水瓶就出去了。 而在他身后的另外三个人，都皱眉看了过来。 科室里有好几把暖水瓶，但李野看清了，老丁因为喝茶，所以自己单独一把。 李野也就只拿了这一把，而且这一把还有大半壶水。 给师傅打水天经地义，给你们打水？ 脸多大？ 当我是啥也不懂逆来顺受的小白吗？ 而且李野出门走出十几米之后，又转身轻手轻脚的回到了，站到供应科的门口侧耳倾听。 果然不出所料，吴科长已经在开始打电话了。 “喂，郎主任吗？我老吴，我问个事儿啊！前些天咱们厂长主持大会的时候，不是说过要严抓计生政策吗？到底怎么个严法儿？不是，我这里不是来了个新大学生吗？他要结婚” 李野轻轻一笑，转身拎着暖水瓶走了。 吴科长这是提前给自己插了根桩子，如果自己听他刚才说的，自己去找人家问问，人家顾着吴科长的面子，就像发回重审一样，两句话又会把他给支回来了。 这要是一个刚刚入职的外地娃儿，还不当场绝望？ 等到火候差不多了，顶头上司出手相助，帮助新兵蛋子解决了问题，不就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厉害，以后唯他马首是瞻了吗？ 虽然pua是几十年后才有的词儿，但类似的手段，早就在种花大地上诞生上千年了。 【呵，四十多了还是个副科，果然没什么格局。】 第六百八十九章 你们缺钱？我刚好有钱！ “铃铃铃~” 当电铃响起的时候，李野有那么几秒钟的茫然。 上辈子在公司上班的时候，下班时间全靠员工自己掌握，但是八十年代的工厂，还是跟学校一样按时打铃。 随着铃声的响起，女同事小岳拎起挎包第一个出门，吴科长紧跟其后，而剩下的小郑和老丁，都从抽屉里拿出了饭盒和餐具。 老丁看了李野一眼，问道：“小李你是回家吃饭？还是在厂里吃食堂？” 李野也从包里拿出餐具，笑着说道：“我今天跟丁师傅你吃食堂吧！尝尝咱们厂大师傅的手艺。” “那你可要失望了，咱这里的大锅饭，跟京大食堂里的大锅饭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老丁笑着摇了摇头，忽然看到了李野的餐具，好奇的问道：“小李你这餐具不错啊！哪儿买的？” 李野瞅了一眼自己的不锈钢饭盒，笑着道：“我媳妇儿给我买的，我也不知道。” 老丁瞥了李野一眼，点点头道：“不错，有个知道疼人的媳妇儿，是一辈子的福气。” “呵呵呵呵，谢谢丁师傅夸奖，我媳妇儿确实挺疼我的。” 李野这套保温餐具，是文乐渝在灯塔的时候给他买的，挑来挑去比给自己买衣服都上心， 而且当时小媳妇儿说了，食堂的大锅菜没有营养，结婚以后尽可能的给李野带饭。 虽然说带的饭肯定不如现做的热乎，但这份体贴和心意，可是让李野满足的不要不要的。 老丁带着李野下了办公楼，看到好多人正朝着两个方向分流，一个是大门口，一個是食堂。 老丁给李野解释道：“虽然咱们厂几十年了，但现在刚刚合资，新官上任三把火，何况还是三个新官？所以不要在打铃之前下楼，免得被抓了典型。” “哦~” 李野恍然明白过来。 原来如果不是新官上任，大家可能在打铃之前就等在大门口了，一打铃就能分秒不差的出厂大门。 不过这年头的工人还是很有主人翁意识的，不管前面是不是厂长、处长，打铃之后就争先恐后的往厂门口跑，不像几十年后，一定要让上司先走。 哪怕上司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大家也得在后面憋着。 李野看到了厂办的陆主任，他从车棚里推出了一辆飞鸽，正跟着人流往厂门口行去。 老丁看了看说道：“咱们厂的宿舍离这里不远，骑车也就不到十分钟，所以分到宿舍的职工有些中午就回家吃饭，不过你既然有房结婚，那肯定是不用排队苦等着分房了。” 李野点点头，从陆主任身上收回了目光。 而老丁又好似很随意的道：“咱们厂确实有计生科，管着娃娃证什么的一摊子事儿，介绍信也得从厂办走，你回头跟家里人商量商量，看看怎么个研究法儿。” “嗯？” 李野一愣，老丁已经往前走了。 看着老丁的背影，李野忍不住的笑了。 今天遇到的同事都挺有意思，有些人给自己下马威，有人又给自己出主意。 老丁的话看似随意，但却包含着两个“重点”。 厂里确实有计生科，但只是管生育这一块儿，而结婚登记需要的介绍信，是厂办给开。 所以.跟他吴科长有个毛的关系？ 肾亏了就要看中医，如果你去看西医，他不还是得中间商吃差价，给你来个中医调理套餐吗？难不成还给伱换个肾？ 。。。。。。。 食堂的饭果然难吃，但李野和老丁的这顿午餐，却吃的相当愉快。 老丁作为一个合格的师傅，给李野详细的介绍了科室内的基本情况。 吴副科长叫吴庆义，是七十年下来的转业干部，已经在副科的位置上“磨砺”了十几年。 女同事岳玲珊和男同事郑捷民，都是两年前分来的中专生，干部身份的正式科员。 至于老丁，名叫丁志文，今年已经五十有八了，是个刚刚晋了副科长，准备等着退休的老油条。 “对不起啊师傅，我应该叫你丁科长的。” 李野连忙道歉，虽然丁志文这个副科是标准的“终生苦劳成就奖”，但副科就是副科，别拿人家不当干部。 所以李野还是要道个歉的，这是基本的职场礼貌。 但是丁志文看了看李野，却别有意味的道：“你别叫我丁科长，叫了之后我不习惯，别人也会不习惯。” “.” 李野缓缓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现在科里没有正式的老大，那么从理论上讲吴科长吴庆义和丁师傅丁志文，都有可能往前一步成为“科室老大”。 当然了，丁志文的机会肯定是非常的小。 而等到吴副科长升了之后，大概率会再升一个副科长，李野跟小岳、小郑还有隔壁办公室的几个中青年同事是平等的竞争关系。 “平等竞争”这种事情，李野上辈子看的多了，各种段位的都见过。 就岳玲珊和郑捷民甚至吴庆义这种水平，李野都觉得一般般，心怀鬼胎不能显在脸上，当老六，也是需要很高的技术素养的。 反观几乎是处于半退休状态，闲得蛋疼主动带徒弟的老丁，李野却觉得有那么一点儿道行。 这个老头儿的眼神里面，有那么一种光。 跟爷爷李忠发有点类似的光。 他们都是空手开局，从底层一路挣扎过来的人。 不像李野，兜里揣着各种法宝，公平竞争不过了，直接掏出法宝乱丢乱砸。 你的棍子耍的真好欸，那尝尝我的ak——47吧！ 。。。。。。。。 星期一的下午和星期二的上午，李野一直在看老丁给他找出来的厂史资料，对这家号称轻型汽车全国前三的企业，有了基本的了解。 京城二汽于五五年建厂，是我国最早生产轻型汽车的企业，并且在五九年就试制出了第一辆卫星牌小轿车。 六六年的时候，在清大汽车系几位教授和本厂工人的共同努力之下，研制成功了畅销二十年的京城130汽车。 后来在十几年的时间里，京城二汽秉承着共同发展的宗旨，对全国的轻型汽车行业无私的输出了京城130的技术， 在那个年代里，只要是国家的正式厂子有需要，就可以来拿走一整套京城130的生产图纸。 在最鼎盛时期，全国有几十家厂子受益，保定的长城汽车，都曾经生产过脱胎自京城130的130汽车。 而就在去年的时候，引进了日笨五十铃n系列汽车技术，并且已经开始吸收、研发。 李野看完资料之后，对这家汽车制造厂收起了最后的一点轻视之心。 这可是轻型汽车行业全国前三的单位啊！如果在改开的大潮中好好发展，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而现在包括老丁在内的所有工人，也都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但是李野却十分清楚，在未来的十几年里，整个的汽车行业都将面临大规模的改革、重组与兼并，而轻型汽车又是属于汽车行业里最乱的一部分。 整个内地大约有120家汽车生产厂，做轻型汽车的厂子就有60多家，最终大部分注定了会被同行卷死。 而这其中最大的关键，就是一个字——钱。 李野在看到引进了日笨五十铃n系列汽车技术情况的时候，问了丁志文新车型研发的情况。 丁志文说的不怎么详细，但总的来说是“吸纳部分技术，尽快研发成功。” 这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在国内，这种“折中”的研发方案，大概率是因为资金不足。 也就是说，京城轻汽还是缺钱。 而他李野，恰恰有钱。 第六百九十章 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中午十二点，下班铃准时响了。 李野跟着同事小岳，一起背起挎包下班。 同事岳玲珊看到李野跟着她往厂门口走，便好奇的问了一句：“欸，李野你今天不在食堂吃了？” 李野还没有回答，她就坏笑着道：“你也吃不惯食堂的猪食对吧？一顿饭就受够了吧！” 李野赶紧摇头笑道：“不是，我今天中午有点事儿，就不在单位吃了。” 岳玲珊歪头看了看李野，嬉笑着道：“你别不好意思，食堂的饭大家都说难吃，门口有两家小饭馆味道不错，我领你过去认认门吧？” “不用不用，我没那么矫情，这还没发工资呢就下馆子，还不让人家笑话？呵呵呵~” 李野笑着拒绝了，他可不想明天厂子里就出现他“嘴馋”的传言。 岳玲珊上上下下的看了看李野，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李野的挎包上。 “也是，刚参加工作是得节俭一点儿，起码要买辆自行车。” 李野的衣服是私人定制版，看起来很顺眼，但没有标牌，所以岳玲珊不确定值多少钱。 但是李野的挎包却是标准的军绿包，虽然在这年头也算时尚，但远远不如岳玲珊背的牛皮挎包时尚。 再加上李野是两条腿走着上班的，所以岳玲珊就误认为李野是个节俭的好孩子。 其实李野有牛皮背包，而且还有好多个，有港岛樊秀灵送过来的，也有小媳妇儿文乐渝给他买的， 但李野感觉背个“为人民服务”的军绿包就很好，又有时代感，混在人群中还一点都不显眼。 只不过李野的交通工具就很显眼了。 厂办主任都骑飞鸽牌，李野却开桑塔纳。 所以李野就没把车开到单位来，而是放在跟单位隔了几条胡同的几百米开外。 那边开了一家风华服装的专卖店，姐姐李悦打了招呼，门口给整了一个专用停车位，而且还有人给李野义务看车。 李野拐了两条胡同，就到了另外一条街上，三分钟之后，红色的桑塔纳轻快的往东驶去。 不过李野不是要开车回东边皂君庙，而是要找一個人。 他顺着大街开了不久，就看到了一个修自行车的小摊，而厂办的陆主任正坐在马扎上焦急的催促师傅赶紧给他补胎。 陆知章今天刚骑车出了厂门，后轱辘就没气了，仔细一看竟然被人摁了好几枚图钉。 他一边在心中咒骂，一边赶紧推到修车摊上补胎。 家里上初中的孩子还等着他回家做饭呢！ “呜~” 陆知章正焦急的功夫，耳边忽然响起了汽车引擎声。 他刚扭过身来，就发现一辆红色桑塔纳停在了他的身边。 “这谁的车？停我身边干嘛？” 陆知章下意识的就看车牌，确定了不是自己认识的那几辆车。 桑塔纳八四年上市，八五年开始加大产能，但是直到现在的八六年依然非常紧俏。 所以就算陆知章是国企大厂的厂办主任，也就认识那么几辆有可能会停在他身边的桑塔纳。 毕竟这会儿的小车司机一个个牛逼的不行，就算是关系单位的，也未必就能看见你个骑自行车的副处级。 但是这辆车的车牌陆知章不认识，从车上下来的驾驶员他却认识。 李野下车之后，就笑着道：“陆主任，你这是车坏了呀？” 陆知章惊讶的道：“吔，小李，你这是.开了谁的车？” 李野笑着道：“我借我姐的，这几天忙着搬家的事儿，就借了辆车用用，京城实在是太大了，坐公交动不动就一两个小时，大把时间都耽误在路上了。” “你说的太对了，”陆知章笑着道：“京城确实大，从东头到西头，一天的功夫没了小李伱有驾驶证吗？可别无证驾驶.” 李野点点头：“有的有的，过几天我还得把驾驶证的关系迁到咱们单位，到时候还得麻烦陆主任。” “嗨，那不是应该的吗？什么麻烦不麻烦。” 陆知章看着李野，感觉越看越顺眼。 这孩子上个星期来报到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太一样，又帅气又精神，而且有着一股子很淡然的气质，让人接触下来感觉很舒服。 就在这个时候，补胎的师傅对陆知章说道：“喂，同志，你这个内胎扎了三个洞，我这十分钟也补不完啊！” 陆知章晦气的道：“你赶紧补就完了，我又不少你钱。” 补胎师傅一边低头干活，一边解释道：“我不是说钱的事儿，你刚才不是催着要赶回家给孩子做饭吗？我这得跟你说一声，到时候别急。” “嗨，你这麻溜溜的吧！” 陆知章有些不自在了，自行车一下扎了三个洞，那摆明了是有人使坏。 一般在单位里面，被人使坏的人是什么人呢？ 陆知章还是厂办主任，对分房、工作岗位等等大小事宜都有建议权，这就很容易被人扣上“处事不公”的帽子。 现在被李野当场看到，可不就尴尬了吗？ 李野一点都不尴尬，因为这三个洞嘿嘿嘿。 “陆主任您还要赶回家给孩子做饭啊！那我赶紧送您回去吧，把自行车扔这儿让师傅修着，下午过来骑不就得了？” “啊？这不太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自己的车，一脚油门的事儿。” “那，那行，这可麻烦你了小李。” “这算什么麻烦，我以后在厂里工作，还不知道有多少事儿得麻烦陆主任呢！” 在中年人的眼里，天大地大孩子最大，陆知章家里孩子正是长身体考高中的关键阶段，那可不能耽误了孩子吃饭。 陆知章的家距离单位不远，拐几个弯就到，李野开的又快，确实是一脚油门的事儿。 “真没看出来啊！李野你这驾驶技术可以啊！” “啊？哈哈，不瞒您说陆主任，我是四年驾龄的老司机了，放暑假的时候我姐要是开车回老家，我都得替她开一大半的路程呢！” “是吗？” 陆知章瞥了李野一眼，顺口问道：“你姐是哪个单位的呀？单位没有给她配司机？” 李野很自然的道：“我姐是鹏城七厂驻京办事处的，就是那个风华牌服装，他们单位倒是有几个专职司机，但车比司机多，几个业务员都是谁有需要谁开车，都有本儿。” “嚯，车比司机多，那么阔气的吗？” 陆知章有些惊讶了，毕竟在国企里面，一个小车司机的职位不知道多少人争抢，结果人家倒好，车比司机多。 “也不是阔气了，”李野笑着解释道：“就是没有专门雇那么多的司机，反正大部分人都会开车，就让她们拿一份工资干两个人的活儿。” 事情确实是这样的，李悦手底下养着的几个专职司机，是为了在喝酒场合的时候派上用场，平时都闲得很。 陆知章笑着道：“好嘛！这哪里是一个人干两份活儿啊！这是白送你姐一辆车啊！这活儿我也愿意干。” 他已经琢磨明白了，既然人家单位车比司机多，那李野这辆车，到底是个什么借法儿？是一借不还的那种吗？ 这年头这种事情可不少见。 李野笑着道：“也不是白送一辆车啊！就是他们单位人情味儿比较浓，如果员工确实有需求，该通融的就通融， 我这几天又要搬家，又为了结婚的事儿忙的焦头烂额，所以我姐就把车撂给我了，平时我没事儿也不怎么开。” “焦头烂额？” 陆知章看了李野一眼，微笑着问道：“小李，你结婚的事儿遇到麻烦了？” 李野缓缓点头，失落的说道：“是啊！本来我们都要领证了，但我听说京城这边规矩跟我老家那边不一样，男的二十三还不行，开不了介绍信， 我这正跟我媳妇儿那边解释呢！人家那边啥都准备好了，结果我这边出了岔子，劈头盖脸的可不就心急吗？” “开不了介绍信？” 陆知章玩味的笑了笑，然后疑惑的说道：“谁跟你说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呢？” 你不知道就对了，你要知道了我又得去找别人了。 不过李野可没把心里话说出来，而是有些诧异的道：“我听科里的人说的呀！他们还让我找个明白人问一问， 这也刚来单位什么也不懂，陆主任要不今天我做东，咱们找个地方做一做，您让我明白明白行不？” 陆知章连忙摆手道：“别别，我还要回去给孩子做饭呢！” 但李野哪里会如此轻易放弃，立刻就道：“那我们接了孩子出来一起吃吧！要不就前面点几个菜带家里给孩子吃。” “不用不用，孩子习惯了吃我做的饭，”陆知章笑着道：“这么着吧！下午一上班你就来办公室找我，我把介绍信给你开好， 婚姻大事一刻也不能耽搁，惹得媳妇儿生气了不打紧，惹了丈母娘可就不是小事儿喽~” “啊？这这可太谢谢您了陆主任，不过咱们这顿饭还是要吃的.” “嗨，吃什么饭啊？到时候给我几颗喜糖吃就行了，前面到了，你停门口就行。” 陆知章指挥着李野把车停在宿舍门口，干净利落的开门下车了。 李野只好下来说道：“陆主任，上班的时候我在这里等你啊！” 陆知章摆摆手：“不用，我自己溜哒过去就行。” “.” 李野看着进了宿舍楼的陆知章，真想不到这人这么干脆，让他连后备箱里的两条红塔山都没用上。 八十年代走关系送烟酒的风气非常盛，李野也没想着自己能够完全免俗，只要这人看着还行，那送两条烟也没什么。 但这个陆知章的格局，比吴科长吴庆义可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呵~这就是所谓的有贵人相助吗？】 上辈子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李野知道，天底下可没有那么多所谓的贵人。 你能碰到贵人，要么是在贵人刚好需要“用”一个人的时候，你刚好占在那个位置上，随手就用了。 要么就是你有自己的价值，值得人家投资。 几条烟、几条酒换来的贵人，那可算不得贵人。 李野刚才就显现出了自己的一部分价值，虽然只是有个有能耐的姐姐，但已经值得陆知章给个方便。 开个介绍信而已，够不够年龄结婚，那是婚姻登记处需要辨别的事儿，跟自己有个毛的关系？ 李野摇了摇头，开车回到了那个修车摊上。 “师傅，那胎别补了，麻烦你给换条新的。” “啥，我都补两个了，你说换就换，你给钱啊？” “嗯，我给钱。” “.” 李野帮忙给换了新胎，然后找了个地方吃饭，再然后就去陆知章上班的路上等着了。 人家说不用你送，难道你就当真了？ 做事儿得全须全尾，人家不要烟酒，但你不能不懂事儿。 毕竟是拂了吴科长的面子，而且人家说了要吃喜糖，这结婚的时候.是不是还要请一下？ (本章完) 第六百九十一章 滚刀肉，不怕他 李野开好结婚介绍信的第三天上午，科长吴庆义出去转了一圈，脸色阴沉的回来了。 然后他就安排李野：“小李啊！你马上到仿山汽车配件厂走一趟，他们给咱们供的货，质量总是出问题，你直接告诉他们，如果再不达标，我们就直接换厂家了。” “仿山那边啊？那我到了之后怎么说啊？他们具体是哪方面的质量有问题？” 李野听了之后有些疑惑。 自己才刚来几天，什么情况都不熟悉，而且按理说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供货方巴巴的跑过来跟收货方解释的吗？ 甲方一个电话“你的货质量不行”，乙方当天晚上不得一条龙把吴科长给伺候嗨皮了吗？ 难道对方的关系很硬，脾气很吊？ “哎呀，你去了就知道了？顺便熟悉熟悉那边的情况，以后他们那边的业务就归你了。” “.” 李野寻思了一下，也没吱声，收拾收拾就要走。 老丁喝了口茶，站起来道：“我先带小李到技术科那边走一趟吧！起码要知道具体问题在哪儿，要不然到了那边一问三不知，可是丢了咱们单位的人。” 吴科长挑眉看了老丁一眼，不咸不淡的道：“那也行，不过耽误的久了，中午可就吃不上那边的招待餐了呀！” “嗨，这年头谁还差那顿吃的。” 老丁领着李野出了办公室，然后就笑着低声问道：“你小子是不是把介绍信给开出来了？” 李野惊讶的道：“师傅你怎么知道的？” 老丁撇嘴一笑道：“我从他的脸上看出来的。” “.” 李野明白，老丁是从吴科长脸色上看出来的。 “行了，这事儿你办的没毛病，本来就不是归他管，不过工作上的事儿就不一样了，” 老丁领着李野往技术科走，一边走一边说：“在单位这种地方，工作上的问题，除非是不合规的大事儿，要不然不能直接越过科室领导向上反应，因为这会坏了规矩.” “所以就算觉得给伱安排的工作不合理，你也尽量不要当场尥蹶子，而是要学会变通。” “不合理？” 李野抓住了关键词，虚心问道：“师傅，今天我这活儿，有不合理的地方吗？” “欸~” 老丁叹了口气，说道：“合理不合理，那也得分人，你刚分来的新人，让你吃点苦受点累，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但如果今天把这活儿派给我，我肯定不干，这都快十点了才让我去，路上得倒两班车，那等到了仿山那边都几点了？ 吃不上配件厂的招待餐不说，今天晚上也够呛能赶回来了不是？除非厂里给我派辆专车，要不然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 李野看着混不吝的老油条师傅，不由得想起了上辈子感悟出来的那句职场名言——这活儿你不干、他不干那凭什么让我干？ 谈话之间，两人来到了厂里的技术科，老丁跟技术科的人说明了来意。 “老邱，我们科长要派人去车灯厂那边，你给说个明白，他们的质量到底不行在哪儿。” “还是老毛病，他们厂生产的车灯都是二十年前的老技术了，这次从圆灯改成方灯，亮度不足、聚焦不准，完全达不到我们提出的技术要求， 虽然咱们跟那边是几十年的老关系，但是现在南边的新产品比他们好一大截，咱们这新产品上市，总不能用次的不用好的呀？ 老丁你这次去直接跟他们说吧！要是再不行咱们就得换厂家。” 技术科的老邱拿出一份测试资料给了老丁，而且对仿山那边的产品表示的十分嫌弃。 老丁转手把资料给了李野，笑着说道：“这次不是我去，是派这刚分来的大学生去。” 老邱愣了一下，奇怪的问道：“就派他一个人去啊？” 老丁微笑着点头。 老邱抿了抿嘴，对着李野笑了，笑的有些古怪。 等到两人出来之后，李野没吱声。 他又不是真的啥也不懂，怎么能看不出今天这趟出差里面有猫腻？ 而老丁选了个没人的地方，低声跟李野嘱咐道：“你到了仿山那边之后，扔下测试数据就走， 并且一定要原原本本的转达吴科长的话——产品再不达标，就把他们换掉，记住了，这话是吴科长亲口说的。” 李野抬头看着老丁，似笑非笑的道：“师傅，那如果咱们把仿山那边的合作断了，人家找上门来，科长不会要拿我顶锅吧？” “噗嗤~” 丁志文直接笑了。 然后伸出手指对着李野凌空点了几下。 “你是個聪明的孩子，但这话你没问过我，我也没听见过。” “得，我明白了师傅，谢谢你，要不然我就掉坑里去了。” 李野到现在怎么还不明白，吴庆义要把仿山配件厂的业务交给自己是个什么目的。 现在轻汽公司正在试制新一代的京城1041汽车，车灯也从以前130的圆形换成了方形，而且技术指标也提高了老大一截。 原来的配件厂如果不更新设备的话，那根本就达不到要求，到时候扯来扯去的，麻烦事儿多着呢！ 直接把人家换掉？ 说的轻巧。 这种合作多年的厂子有多少欠款？又有多少人情债？到时候人家还不天天上门来找李野吗？ 这是要把他这个新人菜鸟架在火上烤啊！ “好了好了，你只要记牢了我的话，到最后责任不可能落在你一个新来的人身上，反正今天你也走得晚了，干脆在仿山那边住一天，回来填个单子，报一天出发补贴。” 老丁拍了拍李野的肩膀，劝慰了他几句。 但是李野却摇头说道：“我这忙活着结婚的事儿呢！今天就得赶回来。” 老丁笑道：“那不正好吗？你明天继续忙自己的事儿，这本来就是两天的活儿，还能多落一天的补贴，两块一毛钱呢！” 李野纳闷的道：“我今天回来了，那补贴还能报吗？” 老丁神秘的笑笑：“这就需要你自己变通了，开动脑筋，再不行问问你家里的长辈。” 我次，师傅你这是指点我买发票吗？ 还真是个好师傅欸。 李野拎着包出了厂门，去隔壁开了自己的车，朝着仿山的方向进发。 但是没开了几分钟，就一脚油门掉头回家了。 你们不好意思干的事儿，让我去干？ 我可去你的吧！ 虽然老师丁志文给李野出的主意，是让他在不得罪吴科长的前提下，尽量把自己给摘出去，但李野有更好的办法。 他直接回家睡了大半天的觉，下班之前去接了文乐渝一起吃饭、逛街，还买了两个花枕头。 到了第二天早上回到单位，还没等吴庆义问话呢！李野就开始诉苦了。 “吴科长，你说的那个配件厂到底在哪儿啊！我昨天问了一路，人家总是说我坐错车了，倒来倒去都迷路了，我这.外地人不好使啊！” “噗，咳咳咳咳~” 师傅老丁一口茶叶卡在了嗓子眼里，咳嗽的眼泪都出来了。 好嘛！自己教这个小徒弟装傻，结果人家是真傻啊！ 我外地人，迷路了，你说咋办吧！ 这要是不思进取的老油条，那吴科长还真拿他没办法，但你是新人，这以后.吴科长还不给你上眼药？ 吴科长冷冷的瞥了李野一眼，然后低下头开始在纸上画公交车路线图。 “这是我考虑不周了，今天你再去一趟，一定要把任务完成，大家可都看着你的表现呢！” “对不起啊吴科长，我今天去不了了。” 李野直接拒绝道：“我今天下午要请假去领结婚证。” “.” 吴科长抬头看着李野，沉声说道：“没关系，那你明天再去。” 李野继续摇头：“明天也不行，明天我家人就从老家来了，要跟我媳妇儿家的人一起准备我的婚事的。” 吴科长咬咬牙：“那你后天呢？后天不会结婚吧？” 李野震惊的点头说道：“是的，吴科长您怎么知道的？我正要跟您请婚假呢！” “.” 【我特么会算命，但我怎么没算出来，你小子竟然有滚刀肉的潜质呢？】 不过吴科长接下来又笑了。 如果真是滚刀肉，那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科里的老大位子一直悬而未决，这突然来了一个京大的毕业生，还以为是要“干部年轻化”呢！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也让人担心不是？ 但李野他自己不思进取，怪的谁来？ 烂泥扶不上墙，活该！ 吴庆义拿起了茶杯，舒舒服服的喝了一口。 嗯，不冷不热，口感正好。 第六百九十二章 她都离婚了，我还怕她？（还债） 中午下班铃响了之后，科室里的人都抢着下班、吃饭，而老丁却慢吞吞的收拾着自己的餐具， 李野也慢吞吞的收拾着自己的书包，师徒二人很有默契的落在了其他人的后面。 老丁看了看李野，有些无奈的道：“你这样做，推得了一时，推不了一世， 官大一级压死人，到头来吴庆义还是会把仿山配件厂的事儿推你头上的，你还白白落了个不认路的名声。” 李野笑着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了两盒烟放在了老丁的桌上。 “别说这些不高兴的事儿了，师傅，我后天结婚呢！您看要是有空的话，过来喝一杯呗！” “我还以为你忘了请我呢！呦，阿诗玛，这烟不错啊！” 老丁笑了笑，指着桌上的两盒香烟问李野：“你是只请我去喝酒呢？还是让我帮你请一下同事？” 种花家的规矩，是红事儿不请不到，白事儿不请自来。 李野结婚，如果想让同事到场庆贺，那得开口来请，而且一般还不能自己请，要找个合适的中间人给自己帮忙。 所以老丁才有此一问。 但是李野却摇了摇头道：“师傅，我这刚来，跟同事们话都没说几句，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凑份子？算了吧！” “得，那你是看上我的份子了，行了，告诉我地址，我后天一准儿到。” 老丁顺手就把两盒烟塞自己抽屉里了，本来还以为要帮着李野散烟请人呢！结果人家李野是给自己的，不得不说，这个小徒弟办事儿还挺大气。 “那哪能让师傅您自己去呢！”李野笑着道：“后天中午我让车提前到厂门口来接您。” “好嘛！你的派头还挺足，那我记住了。” “那我走了啊师傅。” “走吧走吧！后天中午啊！” 老丁看着李野笔挺的背影，忽然间推翻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自己这个小徒弟，可能不是自作聪明，而是真的有些依仗。 。。。。。。。。。。 李野的结婚证其实早就领了，今天下午请假，是为了招待从清水县来的亲戚。 在过年的时候，李忠发就跟柯老师和文庆盛商量过，两人的婚礼在京城办，一切从简，不过回头两人也要回清水县一场，再请清水县的亲戚们喝上一场。 因为京城的婚礼一切从简，所以从清水来的就只有爷爷奶奶李开建一家子，以及大姑和小姑两家至亲，别的人一律没来。 李野还是把他们安顿到了皂君庙的院子，反正就十几口子人，住的开。 不过大姑李明月却笑着道：“小野呀！不是说伱买了新房子吗？怎么不带我们去看看？” 李野笑了笑道：“那房子是小渝买的，今天咱们就不去看了，等后天结婚的时候随便你看。” “唉~” 大姑叹了口气，哀怨的道：“小野呀！你这几年可瞒的我们好苦啊！我都问了你不知道多少回了，你都.唉，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李明月自从李野到京城上学开始，就问他跟文乐渝还有没有“谈对象”，李野从来都是言语不详。 后来清水县还有流言，说李野虽然是全省状元，但人家文乐渝高门大户，早就看不上他了，两人早就分了。 结果这才刚毕业，两個人就要结婚了。 当知道李野要跟文乐渝结婚的时候，大姑李明月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非常清楚，如果她不是李野的亲大姑，按照东山的传统，结婚必须请她到场，这次结婚李野都不通知她。 当初李悦嫁了杨玉民，李明月就上赶着要跟人家攀亲戚，结果李悦不待见她们一家子，这两年也没有沾上什么光。 现在李野攀上了更了不得的岳父、岳母，如果能从手指缝里漏一点给她们家，那就足够足够的了。 所以这一次来之前，李明月下了狠心，哪怕赔情道歉，也要跟李野修复关系。 但是人的本性难移，这么多年李明月习惯了跟李野说话的态度，尽管一直在提醒自己要和蔼，可跟李野一开口，还是幽怨的语气。 这就很不讨喜了，幽怨也是怨，李野就是不想告诉你，你怨得着吗？ 所以李野淡淡的道：“大姑，这事儿我是跟爷爷商量过的，我爷爷说了，做人要靠自己， 媳妇儿家的条件越好，我越要自己争气，所以大姑，我对你瞒不瞒的，没什么区别，你要实在是怨恨，也别怨我。” “.” 大姑李明月愣了愣，苦笑着道：“我哪里怨你了呀！我知道前些年的一些事，让你有了误会，但咱们都是一家人” “明月，你在跟李野说什么呢？” 大姑正想跟李野大打亲情牌，奶奶吴菊英却走了过来。 奶奶的脸色明显不善，对着李明月就道：“来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了，随便你吃随便你喝，但别给我说话，你是不是忘记了。” “娘，不说话的那是哑巴嘞~” 李明月委屈的道：“那明天订婚后天结婚，人家新媳妇儿的家人跟我们坐一桌，我难道要装哑巴呀！” 吴菊英冷冷的道：“到时候你跟我们一桌，没人会跟你说话。” “.” 李明月万分懊悔的回到了自己丈夫身边，丈夫崔志先低声问道：“你跟李野聊的怎么样？解开疙瘩了吗？” 李明月缓缓的摇头，带着哭腔说道：“家里人都不待见我，我还不如不来呢！” 崔志先摇摇头道：“不来就永远没机会了。” 侄子结婚，当姑的不来，可不就直接断了关系吗？ 李明月叹了口气道：“娘刚才骂我了，说我们太过急躁，等过些年李野岁数大了，更懂事了，看在亲戚的面子上，才能跟我们缓和关系。” “不会的！” 崔志先笃定的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会越拉越大，现在李野结婚还必须请你来，但等过些年之后，你可能连他家的门口都进不去。” “.” 崔志先其实非常明白，这会儿逼着老婆跟李野缓和关系，显得“太着急”了。 但他没时间了。 在他们这一行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45不提拔，崔志先快45了，如果没有外来的助力，很可能一辈子到头了。 而且根据东山的老传统，除非是大恶不赦，要不然亲姑姑就是亲姑姑，亲姑姑求你办点事儿，你哥大侄子还矫情上了？ 尤其是在结婚这种亲戚朋友都来祝贺的节骨眼上，作为亲姑姑的李明月放低姿态求侄子办点小事，那真的会得到所有人的认同。 “哎呀，那是你亲姑姑，一句话的事儿，顺手帮个小忙有什么打紧的？” 但是等过了这个村，都见不到李野的面了，再小的忙也张不开嘴了。 所以崔志先最终再次催促李明月。 “你待会儿瞅个没人的时候，单独跟李野聊聊，咱们家爱国，就这次好机会了。” “我怎么跟他聊，你不知道他对我那耷拉着脸的样儿，难道我还得给他跪下吗？” 李明月愤怒了，丈夫总是逼着她去给李野赔笑脸，她一辈子什么时候给小辈儿赔过笑脸啊？ 但是随即李明月就看到了丈夫的眼神，心里忍不住的打了个激灵。 “你真想让我给他跪下呀？” 长辈给晚辈下跪，在津城那个地方有一个特殊的名号——耍青皮。 是一招狠的不能再狠的招数，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 。。。。。。。。。 大家吃过晚饭之后，大姑李明月就看见李野出了门。 她赶紧跟了出去，但是李野已经开车往胡同口走了。 恰好李忠发从清水县带来了一辆车，司机小许正在车上听音乐呢！ 进口的新车，音响真好。 李明月拉开车门就上了车。 “那个小许，快，开车跟上前面那车。” “啊？好好好，您坐好了。” 司机小许可不知道李家的各种事儿，李明月是顶头上司的大女儿，那使唤他还不得赶紧伺候着？ 她们前脚刚走，警觉性非常高的前游击队员奶奶就发现李明月不见了，紧跟着就出了院门，刚好看到李忠发的车出了胡同向右拐了。 “小悦，快出来，开车带我去买点绸子布。” “什么绸子布啊？明天不行吗？” “少废话，快点！” 姐姐李悦完全无法抗拒奶奶的压制，乖乖的开车跟上。 三辆车前后脚的往东城驶去，好一会儿之后，最前面的李野忽然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口，然后接上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跟在后面的大姑李明月疑惑的皱起了眉头，因为她总觉得这个女人她见过。 “停停停，小许你别开过去” 李明月下意识的就让司机小许刹车。 【这谁呀！李野马上就要结婚了，怎么跟个女人单独相处呢？】 司机小许看到前面李野的车又动了，便问道：“大姐，咱们还跟吗？” 李明月心里正好奇呢！连忙点头道：“跟，跟，稍微拉远点儿，别让他们看见。” “啊？” 司机小许有些纳闷了。 你这个大姑跟随大侄子，这是闹哪一出啊？ 李明月的心思，是不戳破李野的“好事儿”，毕竟孤男寡女的. 突然之间，一道闪电划过了李明月的脑海。 她忽然想起前面那个女的是谁了。 “是是.她.吗？她.怎么不见老？” “不会.是鬼吧？” 李明月的牙齿都开始打颤，说话都说不成块儿了。 一股无形的恐惧，笼罩了李明月的全身，把她压迫的好似要喘不过气来。 等她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车刚好停了，停在了一家很私密的饭馆门口。 小许郁闷的道：“大姐，前面的车停了，您看.咱们回去吗？” 作为一个领导的司机，有些事儿不该看，可今天他好似要倒霉了。 李明月忽然之间来了一股勇气，打开车门就追了上去。 “是她又怎么样？都跟开建离婚了，我还怕她？” 第七百十一章 我藏钱还不是为了你们？ “好的哥，有事儿我立刻就给你打电话，都快五分钟了，我们先挂了啊！” 小妹妹李莹卡着时间挂断了跟李野的通话，长长的松了口气。 到了港岛之后，李莹才知道这地方的物价有多高，随便吃顿饭都要十几块，那打个电话还不得大几十？毕竟在内地一碗面几毛钱，长途电话可是好几块呢！ 虽然她们到了港岛，是住在靳鹏的家里，但这电话费总不能让人家掏吧？ 说实话，李莹不是一个抠门的孩子，但她揣着八千多块钱来到港岛，本来还以为财大气粗呢！结果算算治疗费、医药费等等费用，这八千块好像还真不宽裕。 “你刚才跟咱哥胡叨叨啥？” “啥？” 李莹正在心里仔细盘算各项开销花费，却突然听见对面的姐姐李娟对着她冷声呵斥。 李娟严厉的道：“你刚才跟咱哥说什么豁口子那是你应该说的话吗？害不害臊？” “害不害臊？” 李莹的眼睛布灵布灵的眨了眨，然后好笑的道：“我害什么臊？害臊的是夏月和崔爱国，害臊的是童明月呀！” “你还不承认！你还不承认，娘，你看看小莹” 姐姐李娟直接把韩春梅拉了过来，对着李娟就开始数落：“小娟今年才十五，却跟大哥说什么‘豁口子’的话，那些老婆子说的腌臜话也是他应该说的？这让我哥听了怎么想？这让我嫂子听了怎么想？” 李娟很生气，两只手好几次要去薅妹妹的衣领子，但最后还是咬着牙跟她讲道理。 自从上了大学之后，李娟就不怎么对妹妹使用“武力压制”了，而是尽量的讲文明、摆道理，以德服人，这要是在以前，她早就动手了。 但是妹妹李莹却讥笑着道：“真可笑，你根本就搞不清重点，这些话让哥哥听了，他不但不觉得腌臜，还觉得解气嘞~” “.” 李娟一愣，好似抓住了所谓的“重点。” 而妹妹李莹已经开始了“解惑”模式，对着姐姐说道：“大学生，伱肯定背过‘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这两句诗吧？ 当大仇得报的时候，躺在棺材里的人都想要听一听，解解气， 现在大哥的仇人倒了霉，我们不应该第一时间告诉大哥吗？当初大哥在学校里被人造谣扣上黄世仁的帽子的时候，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咱俩当时还想着去找那个夏月打闷棍呢！要不是最后咱哥搬到二粮店去了，咱爷爷又发话不允许找那个夏月的麻烦，影响了咱哥的高考，我一定给她头上打两個包” “别急，日子还长着呢！”小妹妹李莹冷冷的说道：“以前是因为要喊她大姑，咱惹不起，现在她就是一个童明月，头上两个大包算什么.” “嗯，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她这些年可没少说咱娘的坏话，说咱娘给家里带来了晦气，我以后一定要让她知道知道，到底什么叫晦气。” “.” 韩春梅在一边听的目瞪口呆。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过的谨小慎微，哪里知道自己的两个女儿曾经是如此的大胆，而现在看来，以后可能还会更大胆。 “你们俩要干什么？还嫌家里不够乱吗？要是敢给我惹事，看我不把你俩的腚给打烂” 韩春梅扬了扬手掌，装出了恶狠狠的样子，严厉的威慑了一下自己的两个闺女。 这也不怨韩春梅胆小，八十年代一个离婚的女人，还带着俩孩子，见人就要矮三分，受了委屈只能自己咽，哪里还敢跟人犟嘴，跟人报仇？ “哦哦哦，您放心吧娘，保证不给你惹事，我们俩也就是嘴上解解恨，哪里敢抡棍子打人后脑勺啊！” 李莹反应极快，立刻就笑嘻嘻的哄骗老娘，反正韩春梅好哄的很。 但是这次韩春梅却严厉的道：“你姐姐肯定是不会的，但你可不好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以前我就知道你藏钱，但没想到你藏了那么多。” 姐姐李娟也立刻反戈，对着妹妹训斥道：“就是，八千块钱，你也真敢藏，你眼里还有咱娘吗？” 娘仨这次的港岛之行，本来差点儿就要夭折的，因为在来港岛的时候，李开建给了韩春梅两千块钱，再加上韩春梅自己还攒了点工资，所以李开建认为玩一圈足够了。 但李开建不知道韩春梅要去医院呀！那港岛的医药费简直离谱的高，在内地生个孩子才几十块，在港岛拍个片子能翻十倍，穷人哪里住得起医院？ 韩春梅又不好意思直说，万一再怀个闺女呢？那不还是得打喽，空欢喜一场。 所以小女儿李莹才被迫亮出了自己的八千块，要不然韩春梅都不敢来。 韩春梅非常的震惊，这才一年的时间，李莹只是利用星期天和寒暑假，竟然就私藏了八千多。 虽然韩春梅没有再要求李莹把钱“交公”，却不再相信李莹“胆小”。 她要是胆子小，天下就没有胆大的人了。 “我要是不藏钱，你们花什么？” 被老娘和姐姐训斥了的李莹一蹦三尺高，就跟忆苦思甜会上的老农一般开始叫屈。 “对，我是藏钱了，但我藏钱还不是为了你们吗？这次要不是我，你们能来港岛吗？还嫌这嫌那的，要不我给你们买上车票你们现在就回去？，就是姐姐你” 妹妹李莹伸手指向了姐姐李娟：“你以后结婚嫁人的嫁妆，难道全指望咱哥给你出吗？到时候咱娘拿不出钱来，丢不丢人？我不藏钱能行吗？” “你们是不是想说，我赚了钱也不用藏是不是？就你们的大嘴巴四处漏风，让别人都知道卖衣服这么好赚，那我还赚什么？” “.” 姐姐李娟和老娘韩春梅都被气场全开的李莹给震住了，李莹小小年纪，说的话却句句在理，句句硬气。 笑话，手里有钱，可不就说话硬气吗？ 再嫌这嫌那的，给你买张票送你回去。 李娟非常惭愧，低着头诚恳的道：“小莹，嫁妆的事情你别考虑，咱娘这次来港岛的花销，算我一半，我回头想办法赚钱之后一定给你。” 这还是李娟这个姐姐第一次向妹妹低头。 作为长姐，却让妹妹成了娘仨的顶梁柱，这像什么话？必须知耻而后勇。 但是李莹却不耐烦的道：“好好上你的学吧！指望你赚钱，那我还有啥用？你以后别想这想那的， 赚钱很重要，但却不是最重要，我还不一定能考上京城大学呢！咱娘还得指望你来撑门面。” “.” 李娟真的郁闷了，她实在想不通，家里最小的那个孩子，怎么如此的有担当？ 不过韩春梅却惊讶的问李莹：“小莹你也要考京大？” 李莹这一年的成绩飞速提升韩春梅是知道的，但韩春梅一直以为李莹是为了“赚钱”才被动的学习，根本没琢磨到李莹也想考京大。 李莹的眼睛再次布灵布灵的眨了眨，嘻嘻的笑道：“也不一定，根据我的分析，京大是越来越难考了，到时候我能考上哪个学校算哪个学校。” 韩春梅好半天合不拢嘴，然后激动的道：“小莹你只要考上大学，哪怕是个大专，我就在家门口放一万响的鞭炮，让所有人都看看，闺女不比儿子差.” “也是，”李娟点头说道：“我到了京大之后才知道，自己能够考上是多么的走运， 小莹你不要有压力，其实你这么会赚钱，上哪个大学都不重要了。” 李娟说的是真话。 现在她一想起李莹的八千块钱，就有种无力的感觉。 自己以后就算是毕业分配了工作，一年的工资才一千块啊！怪不得最近流行“下海”呢！据说学校里有的老师晚上都去公园里摆摊干“第二职业”。 但是李莹却摇了摇头，很严肃的道：“你说的不对，要是好大学不重要，咱哥考京大干什么？ 刘家嫂子为什么要来港岛生二胎？还不是想让孩子在这边上个好点的大学？你好好上学，以后你去当官，我来赚钱，咱俩缺了谁都不行。” “.” 韩春梅和李娟都不说话了。 良久之后，李娟才郑重的向妹妹道歉：“对不起小莹，以前是我错怪你了，你比我看的长远。” “那当然，”李莹得意的笑道：“要说学习，我肯定不如咱哥，说不定还不如你，但要说眼光，要说算计我也就比咱哥差一点点，你们都不如我。” “铎铎铎~” 李莹正在得意呢！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娘仨打开门一看，是靳鹏的媳妇儿刘巧容。 刘巧容头胎虽然生了个儿子，但听到安晓莲说了港岛的情况，果断的要过来生二胎，这次要不是她给韩春梅壮胆，李莹怎么挑唆都没用。 刘巧容进来之后，就拿出了一沓金黄色的港币，笑着递给了韩春梅。 “婶子，这是李野兄弟让我给你们拿过来的，你数数，刚好一百张。” “.” 韩春梅赶紧摆手拒绝道：“不用不用，我们带钱过来了，怎么还能再花小野的钱，真不用。” “婶子你这就见外了。” 刘巧容一边笑，一边把港币塞在了韩春梅的手中：“李野说了，在港岛这个地方，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你拿在手里可以不花，但绝对不能没有，咱们人生地不熟的，手里可不能短了钱。” “这这这，不合适，小野已经结婚了，他的钱都是小家庭的钱，我再花他的钱，要让人戳脊梁骨的。” 韩春梅还是很纠结，她毕竟是个后婆婆，如果让文乐渝知道李野给他拿钱，小夫妻闹了矛盾，她的罪过就大了。 可刘巧容接了李野的电话过来送钱，又怎么可能再拿回去，最终还是把钱放下了。 等刘巧容走了之后，李娟才和韩春梅数了数那沓港币，竟然整整十万元。 本来还捉襟见肘的娘俩，立刻轻松了起来。 但是一旁的小妹妹李莹却忧心忡忡。 她没有跟姐姐和老娘说话，但是心里却在纠结：“我哥是不是知道了我们来港岛的目的？那他到底是个什么意见呢？” “唉，猜不透啊！论算计，我比他差的可不是一点点呢！” “.” 第六百九十三章 如坠冰窟 李明月下车之后，才感觉自己的脚步有些僵硬， 她这会儿的心跳肯定超过一百八，但是胸中却好似有一团火，催促着她向那家饭馆快速走去。 她要寻求一个真相，看看跟李野进了饭馆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傅桂茹。 在二十年前，傅桂茹还不到三十岁，而现在出现的那个女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岁。 【到底是不是她呢？如果真的是她？她怎么骗了我们这么久？】 但是就在李明月浑身战栗着即将进入饭馆的时候，李悦的汽车却一个急刹横在了她的面前，差点儿把她撞飞出去。 奶奶吴菊英从车上下来，冷着脸什么都不说，伸手掐住李明月的胳膊就往李悦的车上拖。 但是李明月却犯了倔，弯腰蹬地，就跟“骑马蹲裆式”似的跟老娘较上了劲。 “娘，你别拉我，我刚才好像看到红英了，你让我进去看看” “看什么看？赶紧跟我走！” 吴菊英严厉的低声呵斥了李明月，但是往日里对她非常害怕的大女儿，这次却不知道哪里来了勇气。 “娘，我们必须确定是不是红英回来了.要不然是要出大事的.” “你” 吴菊英气的头发都快炸起来了。 李悦也非常生气。 她先是对着爷爷的司机小许挥了挥手，司机小许顿时如蒙大赦。 他是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了，连掉头的步骤都省了，直接倒挡三十迈，飞快的没了影儿。 没有了外人在场，姐姐李悦也不客气了，上去就摁住大姑李明月的肩膀，跟奶奶吴菊英合力把她往自己的车里塞。 但是今天李明月完全爆发了自己的疯批属性，扒着车门子就是不进去，看起来就像一個要被黑社会带走的凄惨妹子。 奶奶吴菊英终于暴怒的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李明月也瞪着眼睛，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娘，是红英回来了对吗？你们都知道对吗？” “.” 看到吴菊英不说话，李明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就知道那个害人精又回来了，她总是搅的我们不得安宁，她一走二十年什么都不管，我可是替她看了好几年的孩子” “我说李野怎么突然那么无情无义了呢？我都那么求他了，他都不帮一点小忙，这一定是红英挑唆他的，要不然他不会这么对我这个当姑的” “.” 吴菊英的脸都红了，咬着牙叱喝道：“你既然看见她了，你还好意思求李野给伱们家志先办事？她的脾气你也知道，赶紧给我走！！！” “走？我为什么要走？” 李明月疯魔一般的说道：“当年要不是我，我们全家人都得受牵连， 如果我们不是跟她划清了界限，我们全家人都完了，我爹哪里还会恢复工作，李野哪里还能考上大学，你们都得感谢我！！” “.” 奶奶吴菊英和姐姐李悦都愣了。 李悦是完全听不懂大姑在说什么，毕竟当初李明月举报傅桂茹的海外来信这件事，傅桂茹只跟李野说过，可没跟她说过。 就李悦那个性子，要是知道大姑的一个举报，让她跟老娘万里相隔二十年，估计当晚就能放火把大姑家的房子给点喽！ 而吴菊英的嘴里却有些发苦。 过去那么多年来，这个大女儿总是喜欢跟人“讲理”，总觉得自己有理，而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吴菊英没有下狠手制止，以至于李明月四五十岁了，这个性格都有些魔怔了。 【这次回去，得好好收拾收拾她了。】 但是吴菊英刚刚在心里下了狠心，一个戏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们都得谢谢你？呦，那你可得跟我说说，我这儿子和闺女，该怎么谢谢你！” “.” 吴菊英赶忙扭头一看，发现曾经的儿媳妇傅桂茹，正跟李野一起走了过来。 吴菊英心里咯噔一下，暗叫糟糕。 因为这会儿的傅桂茹满脸的戏谑，明显不是善罢甘休的架势。 而自己的亲孙子李野，此时更是满脸的冰冷。 李野从小在家里那也是小魔王一枚，小魔王犯起浑来，比李明月可难缠多了。 特别这次李野本来就不想让大姑到京城来，寻思着让她参加清水县的第二场婚礼就行了，是吴菊英好说歹说才让一家人团员的。 来之前吴菊英可是对着李明月千叮嘱万嘱咐，就差把她的嘴直接给缝上了。 可现在看来，就是缝上嘴也白搭。 没打断腿啊！ 不过李野毕竟有了一定的定力，他只是当着吴菊英的面看了看表，就抢在老娘之前说了一句话。 “奶奶，我们约了客人，十分钟之后就到，您能把大姑劝走吗？” 吴菊英听了李野冷冷的话语，知道事情严重了。 不止是因为李野的愤怒。 大婚之前，李野和亲娘在这僻静的小饭馆儿约了人，那是约了谁？ 肯定是文家的人啊！ 大姑李明月在见到傅桂茹之后，也一直在琢磨这事儿，当即也想明白了这一点。 她惊恐的道：“小野你要干什么？你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你娘认亲，你知道这有多严重吗？” “以前在清水县的时候，人家就因为你是后娘，所以都不愿意把闺女嫁给你，要不你以为陆景瑶家为什么退了亲？” “现在你要干什么，你要是让你娘跟文家见了面，人家会以为你要让你爹离婚再复婚的，这么复杂的家庭环境，可是文家这种人的大忌”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李野冷冷的说了一句，再次看表，然后催促吴菊英：“奶奶，还有八分钟。” 奶奶吴菊英的脸色沉了下来。 虽然李忠发没有给吴菊英透露太多事情，但吴菊英是在报纸上看到过傅桂茹的影子的，后来又去鹏城待了些日子，知道现在傅桂茹的身份。 经历了一辈子风雨的吴菊英知道，现在的傅桂茹，在文家人的眼里，可不是没有份量的。 所以今天傅桂茹跟文家人的会面，很重要。 所以吴菊英冷冷的看着李明月，极为平静的道：“现在立刻跟我走，不要闹了。” 李明月愣了一下，她还从来没见过老娘如此冷厉的眼神。 李明月不由的哭了，一边哭还一边委屈：“娘，你们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二十年前我救了我们全家人， 现在我是为了李野，为了我们李家，李野可是我们李家的希望，红英这次回来，一定会毁了我们老李家四十年的运气哇~” “.” 吴菊英感觉自己都快气炸了。 二十年前，这个大女儿就跟儿媳妇不对付，她为此没少操心，可现在老了老了，怎么越演越烈了？ “嘁~” 但是吴菊英还没等发火，就听见傅桂茹满含讥讽的说出了一句话。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两个人如坠冰窟。 “真是笑话，你一个捡来的孩子，也能替李家做主？” 第六百九十四章 你以为你妈是铁人啊？ “你你说什么？你.说谁捡来的？” 大姑李明月都傻了，结结巴巴的说话都说不成块儿。 傅桂茹讥讽的看着她，轻飘飘的道：“你说呢？” 李明月张嘴结舌，往日的伶牙俐齿根本就使不出来。 无奈之下，她转头看向了吴菊英，眼巴巴的问道：“娘，她在胡说些什么？” 吴菊英的心情同样不平静，她没有回答李明月的话，而是震惊的看向了傅桂茹。 “红英，话可不能乱说？” “我乱说？”傅桂茹呵呵一笑道：“现在知道这事儿的人还没死绝呢！真以为我查不出来？” 吴菊英沉默了几秒，然后沉声说道：“既然红英你查过，就应该知道她的父母是怎么死的，我们都欠.” “那是你们欠她的，不是我！” 傅桂茹直接愤怒的打断了吴菊英，恨恨的道：“她爹娘因为你们游击队死了，那你们游击队的人爱怎么报答她怎么报答她，我管不着， 但为什么还要让李开建忍让她一辈子，还要搭上我的半辈子？” “现在倒好，连李野和李悦也算计上了？她家是放高利贷的？驴打滚儿三辈子都还不完吗？” “.” 吴菊英感受到了傅桂茹的恨，张了张嘴刚要解释，但傅桂茹都没给她机会。 “吴菊英同志，在以前我喊伱娘的时候，你就一碗水不能端平，怎么？现在我都不是你们老李家的人了，你还想压我一头吗？” 傅桂茹伸手一指，霸气四射的道：“我告诉你们，我儿子让你们沾光那是他的孝心，但你们别想欺负我儿子，这事儿你们要不给我处理干净，别怪我不客气，谁的面子我也不给！” “.” 吴菊英不说话了。 以前傅桂茹还叫傅红英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儿媳妇的厉害。 现在人家都改了名字，又成了企业家，而且儿子还争气，母子连心的情况之下，自己想再护住老战友老烈士的孩子，就不得不出重手了。 可吴菊英明白，李明月却不明白，她疯了一般的道：“处理干净，你要怎么处理我？你处理一个试试，我可是机关家属.” “砰~” 吴菊英突然手起刀落，一个手刀打在了李明月的脖子上。 刚才还蹦蹦跳跳的李明月顿时翻了白眼儿，浑身瘫软落在了吴菊英的怀里。 奶奶吴菊英看着傅桂茹平静的道：“你放心，我还没老，我会给你处理干净的，保证不会影响到小野，小野也是我孙子，我不会让任何人影响到他的前程。” 吴菊英三两下就把李明月赛上车，然后招呼着李悦离开。 姐姐李悦还在发愣呢！ 她指着昏迷的大姑说道：“奶奶，你这闹出人命。” “什么人命？这种事我以前干的多了，快走。” 姐姐李悦还想要问问老娘到底怎么回事，但看到老娘催促的眼神，也只好迅速的开车离去。 而她开车在拐上大路的时候，刚好看到文乐渝开着车过来，两人还摁了摁喇叭，打了个招呼。 “.” 而李野看着远去的轿车，忽然想起了今年春节前在鹏城的时候，老娘傅桂茹恶狠狠的说的那句话—— 【早晚让她遭报应。】 这個报应果然来了，但可真不是傅桂茹主动惹事儿啊！ 你自己找上门来，赖谁？ 。。。。。。。。。。。 文乐渝开车到了之后，笑吟吟的领着柯老师过来跟傅桂茹握手。 柯老师跟傅桂茹紧紧的握了手，然后小两口和两位妈妈，一起走进了小饭馆儿。 到了房间之后，傅桂茹先是歉意的道：“首先，我得给亲家母道个歉，当初我知道两个孩子谈对象的时候，就问过小野，有没有把我的事情跟你们说清楚，我知道有些人家是忌讳这个的” 柯老师笑着摆摆手道：“你可别说这些了，虽然我确实知道的比较晚，但我可没怪两个孩子瞒着我，我只怪他们.太小看我这个当妈妈的了。” “.” 柯老师看着有些讪讪的李野和文乐渝，轻轻的道：“多余的话我不用说，我就跟亲家母说一句——当年我最落魄的时候跟你一样，差点儿就一了百了，所以你根本就不用跟我解释，我都懂，我都理解。” “.” 李野和文乐渝震惊的看着柯老师，完全想不到她这位标准的“女强人”，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柯老师淡淡笑着道：“怎么？你们以为我就是个铁人啊？我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我也有绝望想哭的时候，但是现在我们不都走过来了吗？” “.” 李野真的很佩服柯老师，她只用了短短的两句知心话，就和傅桂茹拉近了距离，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废话了，两个人明白了，都明白了。 傅桂茹擦了擦眼角，很激动的道：“姐姐，谢谢你，我一直担心因为我影响了小野，但今天看到你，我就知道小野是幸运的，能够遇到你这么一位通情达理的岳母。” “诶诶诶，你可别这么说啊！”柯老师笑着道：“我能够招到李野这种女婿，也是一种幸运嘞，你是不知道你儿子有多优秀，多抢手哦~” “可我觉得小渝比我儿子强多了，又聪明又懂事，而且还稳重.” “.” 两位妈妈开启了互夸模式，导致李野和文乐渝有些不自在了。 小媳妇儿跟李野使了个眼神，两人就悄悄的溜到了外面。 李野说道：“看来咱俩是白担心了，我娘跟咱妈很聊得来。” 文乐渝眨了眨眼睛，眯眼笑道：“改口钱还没给你呢！不用急着喊咱妈，要不你就吃亏了。” 李野瞪大了眼睛，很不乐意的道：“什么吃亏了？我们是合法的！我对咱们有赡养义务的。” “嗯嗯嗯，我妈捡了半个儿子可满足了，以后你好好对她哈，我也好好对咱妈。” 文乐渝笑嘻嘻的说了两句，然后正色道：“说实在的，我妈很佩服咱妈呢！一个人带着孩子到了马来，这么多年孤身一人打拼，比老一辈的很多厉害人物都不差了。” “唉~” 李野忽然叹了口气：“我娘再厉害，也抵不过命运，有些事真的很难说清的。” “.” 李野对于大姑李明月的行径是非常气愤的，但是当知道她的情况之后，也理解了奶奶吴菊英的一些做法。 在那个年代里，像李明月这种事情不少。 虽然不是奶奶吴菊英亲生的，但吴菊英和李忠发一定会对她加倍疼爱，比自己的亲儿子还要偏爱。 但是恰恰就是这种偏爱，却养成了李明月“多吃多占”的性格，总觉得自己是家里大姐，这些东西理应就是我的。 所以现在的奶奶吴菊英，一定非常的无奈，两碗根本就不相容的水，可怎么端平？ 。。。。。。。。。 吴菊英和李悦把李明月带回了皂君庙，架着胳膊搀扶到了房间里。 崔志先急躁的道：“娘，这是怎么回事？明月这是怎么了？” 吴菊英沉着脸道：“她中暑了，你现在看着她，我去喊你爹。” “啥？中暑了不应该是去医院吗？喊我爹干什么？” 崔志先非常不理解，李忠发也不是大夫啊！ 不过五分钟之后，李忠发就把崔志先叫了过去，然后翁婿俩谈了足足半个小时。 当崔志先回到屋里的时候，整张脸几乎是灰色的。 这时候，被打晕的李明月刚好悠悠转醒。 她看了看崔志先，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别哭了，别让外面的人听见。” “听见怎么了？听见怎么了？我就是要让他们听见，我爹娘赔上了两条命，就换来他们这么对待我？我爹娘死不瞑目。” “你爹娘还没死呢！” 崔志先厉喝一句，然后压低嗓子说道：“明月，你听我的，从今往后咱娘说什么你听什么，千万不要再自作主张，要不然.咱们家要遭祸啊！” “.” “什么遭祸？谁敢” 崔志先果断的摁住了撒泼的老婆，然后无奈的说道：“明月，这件事情真的是我们失算了， 如果你和李野、李悦有血脉亲情在，说破大天去，他们也不能对付你这个大姑，要不然所有人都要戳他们姐弟俩的脊梁骨。” “但是现在.” 崔志先苦涩的道：“今年县里有两个大的政绩，一个是新建的棉纺厂，一个是风华服装的加工厂” “说实话，想要我们家遭祸，都不需要别人动手，连李野都不用，李悦就够咱们喝一壶啊！” “啥？那那可咋办？” 大姑害怕了，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料事如神”，他说李悦能办了崔家，那就是能办了崔家。 毕竟李悦的性格，比李野还凶。 崔志先道：“当然是听咱娘的话了？你放心，咱爹咱娘是重情义的人，只要有他们在，以后一定会补偿你的。” “.” “对对对，咱爹咱娘从小就疼我，我听他们的话就是了。” 今天的李明月连遭大变，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立刻就相信了丈夫崔志先的话。 但是崔志先却知道，自己想要升一升的愿望，估计是彻底泡汤了。 老一辈的恩情，最多只在老一辈身上偿还。 吴菊英和李忠发，必须是李明月的爹娘，至于李明月的亲爹亲娘，还是忘了吧！ 至于到了李野这辈儿，他认识你是谁啊？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碍眼。 第六百九十五章 她不容易？我娘就容易了？ 七月十六日，农历六月初十，李野和文乐渝订婚。 按照东山的规矩，一对夫妻要先订婚，然后再结婚， 在订婚的时候，要移交彩礼、嫁妆，更重要的是双方父母要给孩子红包，让孩子改口。 后来也有人觉得各种规矩太过麻烦，干脆把订婚和结婚合二为一的。 总之在订婚之后，李野就不能再称呼柯老师和文庆盛为“阿姨、叔叔”了，得改口喊爸爸、妈妈。 柯老师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了李野，笑盈盈的道：“红包拿好，别嫌少啊！” 李野双手接过来，笑嘻嘻的道：“钱多钱少不打紧，只要是妈妈给的就行。” “欸，你看这孩子多会说话，拿好我这个。” “谢谢爸爸！” 文庆盛也笑着给了李野改口的红包，满脸笑容的接受了李野的改口。 像李野这种孩子，可不仅仅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老丈人也很满意呢！ 看到李野改了口，李开建也就坐不住了，赶忙从兜里掏出来了给文乐渝的改口钱。 而坐在他身边的韩春梅，更是紧张的要命，早就准备好的改口红包，在手里都快被汗水浸透了。 她是李野的后妈，但她也是李开建合法的妻子，所以在今天这种场合上，她必须要完成接下来的改口环节。 韩春梅心里非常的忐忑，虽然从五年前的那个冬天开始，李野就突然转性，很尊重她这个继母，但周围人的风言风语还是不时的传进她的耳朵。 其中最让韩春梅难受的，就是“后婆婆”的帽子。 “那个李野是个后娘嘞，这要是让咱的闺女嫁过去了，肯定要受委屈” “就是就是，要不那个陆家怎么就退亲了呢？说不定她就跟电影里的地主婆一样厉害.” 每一句风言风语，都像小刀一样扎在韩春梅的心上。 她生了两个闺女，别人说她生不出儿子来，后来好不容易找了个好人家，又说她耽误了李野的婚姻。 就八十年代的舆论环境，你让她一个乡下女子怎么活？ 不过现在好了，李野要结婚了，而且娶的还是“大户人家”的掌上明珠。 在得到李野即将结婚的消息之后，韩春梅是真的高兴，高兴的晚上做梦都流下了眼泪。 只是事到临头，她却又是忐忑，又是自卑。 大户人家的闺女，会不会嫌弃自己这个“做被子”都没资格的乡下后娘呢？ 韩春梅恍惚之间，跟着李开建把改口钱给了文乐渝。 然后文乐渝就很自然的对着她道：“谢谢妈妈。” “.” 韩春梅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下来了，怎么擦都擦不住。 而坐在一旁的姐姐李悦，也开始流眼泪。 韩春梅这些年过的不容易，那傅桂茹就过的容易了？ 李悦尴尬的笑了笑，出来去了洗手间，把水龙头开的很大声，连续洗了好半天之后，才止住了呜咽的泪水。 李野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安慰的说道：“昨天小渝已经喊了咱娘妈妈了，咱娘还给了她一套头面首饰.” “那能一样吗？” 李悦眼睛红红的看着李野，委屈的道：“凭什么呀？凭什么让她占了这么大的便宜？” “因为咱爹呗！现在这种情况，最受难为的是咱爹，昨天咱娘跟奶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她现在也不想露面” “咱爹难受什么？他俩媳妇儿还难受？我也真搞不懂咱娘，既然她从南洋回来了，为什么还要躲躲藏藏，风头早就过了呀” “为了我呗！唉~” “.” 李野的一声叹息，瞬间就把心里冒火的姐姐给安抚了下去。 毕竟大局为重。 但是两个人没有注意到的是，因为刚才姐姐李悦为了遮掩自己呜咽的声音，把几个水龙头开的很大，所以小妹妹李莹这会儿匆匆的过来，他俩都没有听见。 李莹一脸懵圈的站在洗手间的外面，把两姐弟的对话听了个正着。 【咱娘是谁？不是我娘吗？】 李莹心思电转，头脑一阵发昏，感觉自己好像听见了不该听的东西。 但是她可没有呆住，而是小心的抬起前脚，往后挪了半步，然后再抬后脚，往后挪了半步，依次往复，小心翼翼的往后退去，看起来十分的怪异。 但是当李莹退了十几米，李野和李悦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她却立刻往前走去，动作转换的非常丝滑。 而且李莹一边往前走，还一边笑道：“哥、姐，你们出来半天没回去，爹让我来找你们呢！” 李悦抽了抽鼻子，点点头回去了。 而李野的观察力却比李悦敏锐的多，他总觉得李莹有些不对劲。 李莹对着李野嘿嘿嘿的笑道：“哥，我问你个事儿哈！你以前说的话.还算数不？” 李野愣了愣，问道：“你指的是哪句话？” 李莹腼腆的都：“哥，前年过年的时候伱跟我说，如果我在班里考试成绩达到中游水平，暑假的时候就给我一辆自行车，每天给你三十件衣服让我卖， 如果我在班里考到前十名，每天给我五十件衣服.” 李野点点头，奇怪的道：“对呀！你不是考到中游了吗？咋了，咱爹把你的自行车扣下了？” 有人说过，没有什么是金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因为李野立下的刺激性奖励政策，妹妹李莹在上了高中之后，真的从倒数前五的关系户学生，上升到了中游水平。 李野大张旗鼓的奖励了他一辆自行车，并且跟小邱说好，让他保证自己妹妹的商品份额，一定要最畅销的款式。 为了这事儿，李开建还罕见的夸了李野，毕竟一个学渣突然正常了，开家长会的时候脸上都有光。 再说李莹赚了钱，还向家里交“管理费”呢！据说比韩春梅的工资都高。 所以现在李莹又提这茬儿，李野一时之间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难不成升了高二，爹娘没收了自行车？要让她冲刺一下？】 但是李莹的下一句话，可把李野给惊掉了下巴。 “哥，我记得你还说过，如果我能像姐姐那样，考到全级部前五，你就给我配辆130汽车，再配个伙计带着我去赶集，愿意怎么卖怎么卖。” “.” 李野惊讶的看着李莹，寻思着这小丫头是吃了什么药了？ 难道是来到京城，看到姐姐在京大的生活之后，知耻而后勇了？ 不对呀！她也不是今天才第一次来京城啊？ 于是李野小声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想考到全年级前五？是全年级哦？” 李莹重重的点了点小脑袋，神情非常的认真。 李野琢磨了一下，问道：“小莹啊！你知道全年级前五意味着什么吗？不但要聪明，而且要全心全力的学习，那既然全心全意的学习了，也就没时间去卖衣服了呀！” 李莹嘿嘿的笑了笑道：“哥，我觉得我挺聪明的，要说卖衣服.那不是还有个伙计吗？” “行，阔以，有钱途！” 李野不得不给小妹妹点了个赞。 这才多大点儿的小人儿，竟然已经领悟到了让别人替自己挣钱的道理，岂不是跟自己一样？ 靳鹏、郝健、裴文聪不都是在替自己挣钱吗？ 。。。。。。。 听到李野答应之后，李莹悄悄的吁了口气。 她是跟着韩春梅一路白眼走过来的，知道钱这个东西，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挫折和烦恼。 只要手里有钱，再大的风雨，也能抗住。 【到时候我多交一些管理费，不能让哥吃了亏，对，就这么办！】 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握紧了拳头，抬头看向了酒店包间的方向。 那里有自己的亲人，但自己的命运，还是要握在自己的手中。 (本章完) 第六百九十六章 咱娘还得靠我 【如果书友们这章看过，不要订阅，直接去看上一章吧！别浪费钱，上一章是新的，自动更新漏下了】 虽然李野本着“不随便收人份子钱”的宗旨，没有邀请单位的同事参加自己的婚礼，但是几个留京的同学，还是必须要通知一下的。 四年同窗，算是人生一大铁，要是结婚都不请来喝酒，那说不定就反目成仇了。 咋滴？瞧不起我们？ 而当陈霄灵、蒲向河几个跟李野特别要好的朋友接到通知之后，头天晚上就过来了，来了之后就开始大呼小叫，惊讶于李野“结婚太早”。 陈霄灵促狭的笑道：“我说你这也太快了吧？我们才刚刚毕业，还没有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呢！你这就着急找我们要份子钱啦？” 李野赶紧道：“这次不收份子钱啊！谁的份子钱也不收，谁给钱我跟谁急。” “这是份子钱的事儿吗？我们是佩服你啊李野。” 蒲向河调侃道：“人家李野这叫一步快、步步快，可能以后咱们还在为了孩子考大学的事儿发愁的时候，李野已经当爷爷了” 傅练兵叹声道：“唉，我是真的羡慕李野，人生大事成家立业，分分钟就全都解决了，可怜我这单身狗的另一半，还不知道在哪里嘞~” 蒲向河顿时取笑道：“哈哈哈哈，老傅你终于学会单身狗的用法了，以前不是不承认吗？面对现实了吧？” 傅练兵有些挂不住脸，推了蒲向河一把道：“去去去，你们也一样，谁也别说谁，再说了，我们要响应国家的号召，晚婚晚育，不能学李野.” 蒲向河赶紧附和道：“对，我们得先在工作上取得成绩，然后才有底气跟女孩儿谈对象.” 李野看着几个同学眼看着错入歧途，赶忙说道：“打住打住，你们都错了啊！ 古人有云——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你们已经错过了大学的四年，这会儿还不知道悔改吗？ 好女生和好男生，都是很紧俏的，可能你们只是犹豫了几秒钟，就被别人抢走了。” 活了两辈子的李野知道，谈对象的年龄越早，越能品味到爱情的滋味， 要是本着“先有钱再挑选”的想法，到最后大概率只能越挑越郁闷，要么就是被人掐了尖的，要么就是成了精的，想要称心如意实在太难了。 蒲向河皱了皱眉头说道：“不至于吧！我这刚刚分到单位两個星期，都被人介绍了四五回了，我实在不好意思都没去。” “伱那是单位好！” 李野不客气的说道：“不信你问问老傅，他们单位是不是狼多肉少的和尚庙？” 蒲向河是分到了刚刚成立不久的工商银行，男女比例相当不错，但傅练兵分到了首钢，那相亲环境就相当的严峻了。 傅练兵讪讪的笑了笑道：“不至于不至于，我听同事说了，我们单位会定期跟兄弟单位举行联谊会的。” “联谊会？” 李野琢磨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他不知道这年头的联谊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如果像后世那样，百分之十的优等生吸引了百分之九十女生的目光，那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正在这个时候，几个年轻人又进了李野的院子，傅练兵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 他看见了李野的同学胡曼和姜小燕。 胡曼因为成绩优秀留校了，而姜小燕也不错，被分配去了航天工业部。 四年的时间改变了很多人，胡曼已经从当初的小城姑娘，变的落落大方知性文雅，走在人群中绝对是回头率超高的那种。 而姜小燕的学习成绩也许不如胡曼，但是因为独立的性格，家里又有生意，所以身上的气质明显跟刚毕业的大学生有所不同。 姜小燕进了门，就赶紧问李野：“李野，我们是不是来晚了，还有需要帮忙的吗？” 李野非常肯定的道：“有，明天早上你们得帮我去接新娘子，到时候叫门的任务就交给你们啦！” “行，包在我们身上。” 姜小燕立刻接下了任务，就跟准备完成攻坚战的尖刀排一般毫不含糊。 但是胡曼却淡笑着道：“那我们这个任务太简单了，只要李野你在外面喊三声，我不相信文乐渝不给你开门。” “哈哈哈哈~” 李野大笑几声之后，给几个同学介绍：“这是我们的二班长陈霄灵，分配到组织部了，这是项为国，计划经济委员会，” “这是蒲向河，工商银行，这是傅练兵，首都钢铁厂.” “.” 这种场合，是大家互相认识的好机会，有很多夫妻情侣，都是在朋友的婚礼上认识的。 大家都是年轻人，又是刚刚毕业参加工作，自然有着很多共同的话题，一时之间倒是聊的很融洽。 但是很可惜，傅练兵觉得机会到了，其实却是选择了两个“超难副本”。 胡曼和姜小燕这两个妹子，这四年来根本就是“不懂风情”，从来没有谈过男朋友。 果然，在感觉到了傅练兵的过分热情之后，胡曼和姜小燕马上就去找姐姐李悦说话了，根本就没有给傅练兵机会，京大毕业生的光环都不管用。 傅练兵有些泄气，他又不傻，哪里看不出来人家对他不感兴趣？ 二班长陈霄灵看到了傅练兵的尴尬，赶忙打圆场道：“唉，李野，我不是听说你们八个同学一起考到京城的吗？怎么现在才四个啊？” 李野点点头道：“我们确实是八个人一起来京城的，不过现在回去了三个，还有一个待会儿就过来，就是那个李大勇，你们认识的。” 八人小团体之中，胡曼、姜小燕算是留京了，付英杰和韩霞、严进步，全都分配回了东山省。 不过他们三个分配的单位都还不错，付英杰留在了省城的机械工业厅，付英杰和韩霞都去了鲁中最大的石化企业，如果顺利的话，都有一个不错的前程。 至于李大勇，那直接就辞职下海了。 昌北机械公司的发展势头越来越猛，他这个大股东已经迫不及待了。 陈霄灵道：“那个李大勇也留京了吗？我记得他跟咱们学校的那个留学生谈对象，也不知道能不能修成正果。” “能，当然能！” 李野肯定的道：“他们两个定的九月份结婚，跟我前后脚的事儿。” 陈霄灵诧异的道：“你们都这么着急的吗？” 李野笑了笑，道：“我奶奶说了，结婚越早，孩子越好，听老人的话，准没错。” “哈哈哈哈哈~” 。。。。。。。 李大勇是和裴文慧、傅依若一起来的，十几个大学生在院子里支起了牌桌，吆五喝六的非常热闹。 而在李娟的房间之中，小妹妹李莹正趴在窗户上向外仔细的看。 李娟不悦的问道：“你看什么呢？让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可小妹妹李莹却低声道：“你别说话，我在侦查呢！” “侦查？” 李娟皱起了眉头：“你侦查什么？” 李莹一指外面的傅依若：“那个南洋来的留学生，去过我们家的，后来大姐出嫁的时候她也来过，当初大姑还说过，她跟大姐长的很像，你听听，她刚才也喊咱哥‘哥哥’呢？” 李娟撇了撇嘴道：“她跟那个裴文慧关系很好，因为大勇哥跟裴文慧的关系，所以她就跟着大勇他们一起喊呗！” 李莹惊讶的问道：“一起跟着喊？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娟翻了个白眼儿：“我哪知道，我才来京城一年，我来的时候她就这么喊了。” “.” 李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好半天之后才忍不住的别过了脸去，一脸的嫌弃。 今天早上，她可是听到姐姐李悦说“咱娘既然从南洋回来的，”现在这个南洋的妹子喊李野哥哥？那肯定有事儿啊？ 结果这都一年了，姐姐李娟竟然什么都没发现？ 【就知道读死书的书呆子，指望你？有什么用？】 【咱娘还得靠我！】 第六百九十七章 我家的东西，凭什么让你们赚了便宜？ 八六年七月十七，农历六月十一，宜：祭祀、冠笄、嫁娶、捕捉、结网、畋猎、取渔，馀事勿取。 因为是夏天，早上五点天就亮了。 一直玩到后半夜的一群后生小子们，挨个被拍醒了过来。 然后每人就分到了一份点心，一碗热粥，草草填饱肚子之后，就像被紧急拉上战场的士兵一样，组成迎亲队伍朝着文乐渝家开拔前进。 出了院门之后，陈霄灵等人才发现李野并没有准备十辆八辆的小轿车，而是准备了两辆小轿车、两辆面包车，外加一辆大客车和一辆双排130组成的迎亲车队。 李野是参加过文国华的婚礼的，当时文国华就只用了几辆汽车，整个婚礼非常的朴实，所以他去迎娶文乐渝，自然也不能太浪太骚包。 但几个同学却不太理解了。 “不对呀！昨天我看胡同外面就停了至少五辆小轿车，今天怎么就用了两辆？结婚不就是讲究个牌面吗？李野这是怎么安排的？” “对啊！我看那两個女留学生都是开车来的，而且还都是进口小轿车，可刚才她们都上了面包车，反正都是一起去迎亲，为什么不开车给李野撑撑场面的？” “确实有点奇怪，如果孙先进在的话，一定会猜到原因，可惜那家伙沉迷莫斯科的喀秋莎，到这时候还没回来.” “别给人家乱扣帽子啊！咱们大班长也在灯塔没回来呢！” 陈霄灵制止了几位同学，然后沉声说道：“其实不用孙先进，我也能猜到一点，那就是李野必须要注意影响，才不能太过张扬” “注意影响？” 几位同学略一琢磨，全都震惊的看向了陈霄灵。 蒲向河低声说道：“你是说那个英语系的文乐渝.不一般？” 陈霄灵点点头道：“等一会儿就知道喽~” 半个小时之后，几辆车驶入了中粮大院，陈霄灵和蒲向河等一众同学，才恍然大悟。 毕竟按照八十年代的住房标准，处级也不过是三室一厅，大家看看文乐渝家的房子.心里顿时有了相应的答案。 “李野这家伙，藏的可真深啊！” “唉~” 陈霄灵暗自叹了口气，为了远在大洋彼岸的闺蜜叹息。 李野从进入京大的第一天，就是女同学眼中的白马王子，可惜这位王子却早就戴上了爱情的枷锁，让好多女生愤愤不平。 结果这会儿大家终于发现，这枷锁特么的是金的，而且别人想要取而代之，都根本找不到锁眼儿。 你哪里比人家强？ 而且文乐渝对李野的好，陈霄灵等人都看的见，那真是个温柔体贴的小媳妇儿，不像某些咋咋呼呼的x代，整天端着个高人一等的架子不拿正眼看人。 但是现在看看，他们跟文乐渝比起来就是个笑话。 如此一来，陈霄灵等人就有些拘谨，但是姜小燕和李大勇等人可不在乎，上去就开始拍门。 他们都是柯老师的学生，当年高考的时候柯老师还给他们撑过腰呢！ “开门啊开门啊！新郎官上门求亲来了。” “李野，这门打不开呀！你没有提前配钥匙吗？” “哈哈哈哈~” 按照种花家的传统，迎亲环节就是讲究一个热闹，突出一个喜庆，所以尽管柯老师一家对李野是百般满意，但也是要难为一下的，要不然就太平淡了。 李野早有准备，红包准备了一大把。 结果只是塞了几个，人家就不要了，果然跟几十年后完全不同。 但是门里的嫂子潘小瑛却喊道：“李野，赶紧念几首情诗来，要不然这门可打不开啊！” “念诗？” 李野好笑的道：“嫂子，你这是要难为死我啊！我是写的，不是诗人，再说我当初跟着去你家迎亲的时候，可没有这个环节啊！” 门内的潘小瑛笑着道：“我当然知道你是写的，要是知道你是诗人，就让你讲故事了，赶紧的啊！别耽误了良辰吉时。” “.” 李野砸吧砸吧嘴，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姐夫。 姐夫杨玉民也是大眼瞪小眼，憋着笑道：“我也是写的，还不如伱写的好。” 李野咔吧咔吧眼，忽然转头对着门里说道：“嫂子，小渝不喜欢我念诗的，不信你去问问，我不能为了让你给我开门，而做出小渝不喜欢的事情。” “.” 李野身后的陈霄灵等人都笑了，因为李野所在的孤军文学社，跟一群诗人进行过长时期的骂战， 从李淮生到李野，又到现任的社长楚雨生，都跟某些打着诗人的旗号，目的不纯的诗人群体不对付。 文乐渝也知道这事儿，她一定会体谅李野的。 潘小瑛还真去问了。 等她回来之后，果然不再提念诗这一茬，但是却从窗户上递给了李野一把吉他。 “小渝说你跟她学了三年吉他，今天就检验检验你的学习成果，赶紧唱一首情歌来听听，唱的不好，小渝可不让我开门啊！” 李野摸着手里的吉他，忍不住的笑了。 他确实跟着文乐渝学了几年的吉他，而且还跟文乐渝合作了风华服装的广告背景音乐《apmah》。 现在只要大街上一响起《apmah》的抓耳节奏，大家就会想到风华服装。 但是李野学习吉他的过程，其实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且就算是学，也是“你侬我侬”为主，拉拉小手，搂搂小腰，让小丫头给自己唱首歌，学习吉他就是个幌子。 所以李野三年吉他学习下来，也就是比入门水平高那么一点点，为此文乐渝都说过他好几回了，嫌他一点都不认真。 毕竟这是文乐渝少有的比李野“强”的地方，你不认真，我怎么能够过瘾？ 结果现在回旋镖来了，文乐渝在这时候给安排上考核了。 李野琢磨了一下，问道：“嫂子，你去问问小渝，她想让我唱什么歌？” 潘小瑛眼珠子一转，坏笑的道：“就唱那首《遥远的地方》吧！” 在那遥远的地方？ 李野愣了愣，打心眼里不想唱。 虽然西部歌王的这首歌很出名，但李野自我代入一下，却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的灵魂来自于四十年之后，跟八十年代的人是不一样的。 我愿为了一个好女孩儿付出我的真心，但两个人必须是平等的，抛弃了财产变成小羊挨鞭子.不太合适吧？ 别管你说什么艺术不艺术的，但这首歌李野就是无法完全理解。 我就一俗人，还是唱点俗人喜欢的歌曲吧！ 李野开始拨弄琴弦，叮叮咚咚的找着调子，就跟个半拉水平的吉他手，在演出之前临时抱佛脚熟悉演出曲目一样，刚开始有些生疏，但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动听。 周围的人都安静了，因为他们从来没听过这首曲子。 【是港台那边的新歌吗？】 【不知道诶，听起来不错！】 李野摆弄了五六分钟之后，终于有了把握，才清了清嗓子开始正式的弹唱。 “拨开天空的乌云像蓝丝绒一样美丽，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 “我想你身不由己，每个念头有新的梦境，但愿你没忘记，我永远保护你，不管风雨的打击，全心全意.” “两个人相互辉映，光芒胜过夜晚繁星，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 我想你鼓足勇气，凭爱的地图散播讯息，但愿你没忘记，我永远保护你，从此不必再流浪找寻.” 在四十年后，有人曾经嘲笑过张信哲是“过气歌星”，当时的李野真不知道那人是脑子缺根弦呢！还是为了创造节目效果，在无奈的念台本。 毕竟一个下山的神，是可以无脑碾压一个上山的人的。 你都没看过山顶的风景，怎么可能跟一个下山的神平起平坐？ 而他的《爱就一个字》这首歌，也是李野认为最好的情歌之一。 并不是因为这首歌很好听，而是这首歌里充斥着男生对女生的珍惜，以及双方平等的爱情观，完全不是那种单方面的“跪舔”。 两个人相互辉映的夜空，才是最灿烂的，两个人互相珍惜的爱情，才是最珍贵、恒久远的。 “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你知道我只会用行动表示，承诺一辈子，守住了坚持让你幸福我愿意试。” 当李野唱到副歌部分的时候，他真的动情了。 因为从在清水县二粮店的时候开始，他就能感受到文乐渝对他的珍惜，一直到现在，文乐渝都没有变过。 “.” 李野一口气唱了两遍副歌，才算是把胸中的情绪发泄干净。 要知道在跟文乐渝相处的这近五年时间里，李野从来没有跟文乐渝说过一个“爱”字。 文乐渝也没有一次问过李野——你爱我吗？ 两个人的爱，都是含蓄在心中的。 而今天，算是补上了这个字吧！ 不过李野唱完之后，周围却没有掌声，所有人都定定的看着他发愣。 这歌，还是有些超前了，无论是歌词还是曲调，都跟八六年有些脱节。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门的那边却突然响起了文乐渝颤颤的声音。 “你再唱一遍！” “啥？” “你再唱一遍，我就给你开门。” “呵~” 李野轻轻一笑，在众人的期待目光之中把吉他收了起来。 “这歌本来是准备回家单独唱给你听的，你确定要在这里唱啊？” “开门开门，嫂子赶紧给他开门。” “你这就等不及了呀？他说不定还会唱别的歌呢！” “我家的东西，凭啥让你们赚了便宜？不听不听，快开门。” “.” 第六百九十八章 我可不是什么公主 李野进了文家之后，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 什么叫一表人才？这就叫一表人才。 有表，有才！ 一个老者当先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小秀才，我们可算是见面了，我当初给你写过信的” 李野心中一凛，当初他写《烽火逃兵》的时候，一帮大佬给他写信催更，哪一个都不好惹。 文庆盛笑着在一边给李野介绍道：“这是你薛爷爷，跟你爷爷一个团的。” 李野立刻想起了什么，文庆盛说的“你爷爷”当然不是李忠发，而是文乐渝的爷爷“石成”。 李野赶忙鞠躬，说道：“我记得了，全团拼刺第一的薛爷爷对吗？” 《烽火逃兵》之中，二连连长高一刀是拼刺第一，但是李野的稿子递过去之后，这位薛宗山就写信给李野，说自己这个一连二排三班的班长才是全团第一，所以李野记忆犹新。 “欸，年轻人记性就是好，” 薛宗山大笑着道：“我听你爸说，你的拼刺水平很高，咱们有空得互相交流交流，现在的人整天嚷嚷着飞机导弹，能潜下心来练这個的越来越少了.” 李野点头笑道“是的是的，我爷爷当初教我拼刺的时候也教育过我，拼刺不止是一项战斗技术，更是一种战斗意志的培养，是无法被先进科技完全取代的。” 李野这话说的非常真诚，因为他看过一个视频。 那是几十年后，西南那边一群挥舞着狼牙棒的兄弟，迈着缓慢的步伐缓缓的压上了一个山头，然后山头上的对手立刻就崩溃了。 明明对方人数更多，但是几乎还没接触，战斗就结束了。 其实这就是战斗意志的体现，平时的拼刺是不会白练的。 薛宗山的眼睛亮了亮，笑着问道：“你爷爷今天也来了对吧？刚好小渝的爷爷不在了，我替老伙计送她出嫁，待会儿得跟你爷爷好好喝一个。” “.” 李野愣了一下，然后赶忙低头答应道：“我爷爷在呢！他也打过倭兵，您和他一定能聊得高兴。” “哈哈哈哈~” 薛宗山笑了笑，看着文庆盛道：“伱媳妇儿选的这个女婿不错，有眼光。” 文庆盛笑着道：“叔，我的眼光也很好。” 薛宗山淡淡的摆了摆手：“欸，还是比你媳妇差点儿。” “.” 。。。。。。。。。。。。 李野在文家待了一会儿，接受了几位长辈的祝贺和嘱咐，然后才带着文乐渝离开。 文乐渝红着眼睛跟爸妈告别：“爸、妈，我走了啊！” 柯老师温和的笑道：“走吧走吧！中午就又见面了，哭个什么？” 文乐渝小嘴一撇，眼泪巴叉的道：“我没哭嘛！” 文庆盛板着脸道：“没哭就对了，你又不是远嫁，以后天天回来吃饭就是了.” “欸~” 文乐渝答应了一声，眼眶里的眼泪打了几个转，又回去了。 是啊！ 自己嫁出去之后就住府右街，比上学的时候离家还近，而且家里还没有公公婆婆，就跟李野两个人住，这嫁不嫁的，有什么区别？ 送亲的队伍上了车，一共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府右街李野的新房。 李忠发和家里的亲戚，还有那些要好的清水老乡，早已经过来准备，看到车队抵达，赶紧点燃了迎接的炮仗。 这时候陈霄灵、姜小燕等人才看清李野的新房，比皂君庙的那套院子还好、还大。 【好嘛！李野那三万块钱稿费，怕不都买成房子了吧？】 可是想想自己到了单位，还需要拿结婚证排队等着领一间房，大家又觉得这钱花的真值。 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一对新人终于到了门口，李野先下了车，然后在车门口蹲了下来。 文乐渝小声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李野回头解释道：“按我们东山的规矩，我得把你背进去，你要是不乐意，我把你抱进去也行。” “.” 文乐渝小脸一红，犹豫了几秒，还是趴在了李野身上。 在中粮大院那边已经“一切从简”了，总不能到了这边，还大摇大摆的逛街一般走进门吧？ 李野背着媳妇儿进门，顿时引起了一阵祝福的笑声和掌声。 姜小燕的妈妈陈金花啧啧的道：“新娘子是越长越好看了，就是这身衣服差点儿喜庆，这公家人有公家人的好处，也有不近人情的地方。” 就算是后世的婚礼，也不是人人都适合天价婚纱、凤冠霞帔的，越是某些人群越是低调简朴。 而像文乐渝这种情况，李野也实在是没办法给她一场世纪婚礼。 所以两个人今天的穿着真的很简单，就是款式简洁的衬衫加长裤还有同色鞋子，除了手表之外没有任何首饰，连傅桂茹特意送给文乐渝的那套头面都没用上。 但是当两个人进了院子，并排在一起向爷爷奶奶鞠躬的时候，周围的人却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般配。 因为两个人的衣服，是大师设计的“情侣装”，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充满了甜蜜的和谐。 从衬衫袖口上的暗花，到裤子的缝线，再到鞋袜的款式和颜色，都搭配到了极致，周围的人一眼看过去，心里立刻就得到了相同的暗示——这是相亲相爱的小两口。 。。。。。。。。。 拜完了爷爷、奶奶和父母之后，大家都愉快的寒暄起来。 特别是薛宗山和李忠发，两个老头儿好似有说不完的话，而且越说越投机。 而陈霄灵和姜小燕等人开始参观李野的新宅，越看越惊讶，越看越羡慕。 这栋宅子的布局是由文乐渝设计布置，先后几个装修队过来装修收拾的，很多地方都是在李野启发之下的“首创”，开启了内地装修业的先河。 一众同学都有了一个心思——【这房子要是三万块钱，真心不亏！】 而当大家到了专门放置李野的长枪、盔甲还有拼刺用的短枪的房间之后，又对李野和文乐渝的几张“艺术照”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这间房子的墙上，挂着一副专门拿到港岛处理过的大照片。 李野穿着一套古代的武士服坐在椅子上，全身盔甲的文乐渝却站在他的身后，眼神凌厉表情严肃，隐隐对李野形成了“护持”的架势。 陈霄灵等人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于是笑着说道：“李野，刚才听你唱歌，你说要一辈子保护文乐渝，但我这会儿怎么感觉你是被文乐渝在保护着呢？” “没有吧！你们从哪里看出来的？” “喏，你让大家看看，你坐着，却让文乐渝站着，而且文乐渝身穿甲胄，就是个夫唱妇随武艺高强的将军嘛！” “没有没有，这是文乐渝设计的《望乡孤军》的道具服，我们当时借用了一下。” “那为什么不拍公主和将军的形象呢？文乐渝要是穿上公主的那套戏服，肯定更好看。” “.” 其实李野在拍这幅照片的时候，是提过跟《望乡孤军》电影中的男女主角一样，让文乐渝以“公主”扮相上镜，自己扮演将军的。 但文乐渝很坚决的拒绝了。 而这会儿听了陈霄灵等人的话，文乐渝当即说道：“我不是什么公主，我也不希望李野把我当成公主，我和李野就是他保护着我，我也保护着他，一起迎接人生中的风雨，一起白头到老的平凡夫妻。” “.” 所有的同学，都不在羡慕李野的房子了。 他们都开始羡慕李野，能遇到这样的一个文乐渝。 跟这样的文乐渝比起来，再好的房子都算不上什么了。 第六百九十九章 是李野请我来的 上午十点，轻型汽车公司，供应科。 丁志文看了看表，慢条斯理的把茶杯里的茶水喝干，把杯底的茶叶末倒进了垃圾桶。 坐在他后面的女同事小岳立刻嬉笑着道：“吔，老丁叔你不是说头道水、二道茶，三道是精华吗？怎么今天第二道水就歇了？怎么，这茶叶不合口味？” 老丁头呵呵一笑道：“我今天中午要去吃大席，要是现在喝一肚子茶水，那到时候看见山珍海味，还吃得下吗？” “吃大席？去哪里吃大席？” 岳玲珊夸张的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道：“老丁叔，你这是要去参加小李的婚礼吧？” “呵，你这都看出来了？” 老丁转头看着岳玲珊，笑容有些玩味。 【你们三个今天盯了我一早上了，不就是等着看我是不是去李野家吃席吗？还跟我装？】 老丁吃过的盐比岳玲珊吃过的米都多，平日里岳玲珊一上午能去其他科室串八回门，可今天上班后屁股愣是没有挪窝，还总是往老丁身上看，不就是在等着一个“打助攻”的机会吗？ 果然，岳玲珊话音落后，正在专心研究国际形势的吴科长说话了。 “老丁啊！你说要去李野家吃大席人家请你了吗？” 老丁瞥了吴科长一眼，果断的道：“没请！是我死皮赖脸非要去的。” “.” 老丁一口就把话给说死了，也把科室里的几个同事给噎住了。 本来大家都把后面的话都准备好了——“他请你吃大席，为什么不请我们？瞧不起谁呢？” 鸡毛蒜皮就是这么来的，明明他们跟李野不熟，结果还要逮住由头，给李野摁一个不通情理、低情商的帽子。 结果老丁不按常理出牌，五十七八岁的人了，直接给你来個半开玩笑的“我死皮赖脸”，伱能找谁说理去？ 你敢传老丁的闲话？真的到处嚷嚷老丁死皮赖脸？ 靠，他明天能抽你大嘴巴子你信不信？ 快退休的老油条了，逮住三分道理，拍着桌子跟厂长对骂都不带怂的，你pua他？ 可拉杰拨刀吧！ 但是眼看着老丁慢吞吞的就要出门，吴科长总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便冷冷的道：“老丁，这还没到下班的点呢！你这算病假？还是算事假？” “哼哼~” 老丁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伸手从兜里拿出一张请假条，拍在了吴庆义的桌子上，然后扬长而去。 吴庆义感觉像吃了个苍蝇一般难受。 老丁早就准备好了假条，就好似料定了吴庆义要“不讲情面”似的，这种一切都在他人掌握之中的感觉，让吴庆义这个科室老大非常难受。 而且吴科长现在回味老丁刚才的那一抹笑容，已经确定这事儿没完。 估计以后他想要早走一会儿，老丁都会问他一句“你是要早退还是请假？” 【老丁是傻了吗？为了一个小李敢跟我过不去？】 吴庆义很生气，但是生气之余，他又觉得老丁好像也不怕跟自己过不去。 老丁也是副科长，跟吴庆义是平级，这要是混不吝的跟自己撕把起来别人还不都来看笑话？ 老丁半条腿都进棺材了，可他吴庆义还有大好的前途呢！ 吴科长越想越气，就听到岳玲珊道：“科长，那个小李也太不像话了，他要么就一个都不请，要么就应该都请，单单只请老丁是怎么回事？” 同事郑捷民淡淡的道：“这你还看不明白？人家瞧不上我们呗！” “哼，瞧不上就瞧不上，狗眼看人低。” “.” 如果李野在现场听到这些话，一定会大呼冤枉：“明明是你们先瞧不上我的好吧？到底谁是狗？” 。。。。。。。。。 老丁出了供应科，快走到大门的时候，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老丁，你这是要干嘛去呀？” 老丁回头一瞅，发现是厂办的陆知章。 于是他笑着道：“我要去吃我徒弟的喜酒呀！陆主任你这是要去哪儿？” 陆知章笑道：“咱俩是去一个地儿，不过你们科室怎么就你自己去呢？” 老丁笑了笑道：“人家小李觉得自己才来，不好意思收大家的份子钱，就没打算请同事们过去，但我是他师傅，他总得问我一嘴吧！所以我就请个假走一趟喽！” 种花家的人情世事是一门学问，就比如这个份子钱，讲究个有来有往。 你前面没给人家份子钱，那么后面人家就可以不去。 那些前面不给人随份子，后面却面不改色请别人过来吃席的人，就最令人讨厌。 李野刚来，前面又没给别人随份子，那么不好意思找人要份子，也算说得过去。 不过陆知章却奇怪的道：“请假？老丁你还请假了？” 老丁道：“可不咋地，我假条都交给我们科长了。” “.” 陆知章愣了一下，差点儿就憋不住笑。 轻型汽车公司在合资之后，对于上下班时间是卡的很严，大家中午吃饭、下班都不会提前下楼。 但请假是要影响当月奖金的，尤其是还有了假条这种证据，平时准点吃饭大家克服一下没问题，但要是影响到奖金.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大家一般都会互相通融一下。 但是现在老丁为了去吃个喜酒，竟然被逼着交上了假条，那么可想而知，供应科里的事儿，肯定很有意思。 两人出了厂门，就看到一辆红色桑塔纳正在打着空调等待。 老丁意外的道：“小李说十点钟派车来接我们，不会是这辆车吧？” “我也不知道啊！” 陆知章瞅了瞅车牌，不是李野平时开的那辆，也不太确定。 但是车上的人看到两人出了厂门，立刻就下车迎了过来。 “两位是陆主任和丁科长吧？是李野让我来接你们的，没事儿的话咱们就走吧？” “欸，走走，还真麻烦你了。” “不麻烦，今天就给我派了这一个活儿，待会儿喝完了之后我再把二位送到家.” “好嘛！这还管接管送啊！” 老丁感受着空调车的舒适，觉得自己那个小徒弟还真会来事儿，也真有点能耐。 但是陆知章看着这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总感觉不像是司机。 于是他就问道：“同志你怎么称呼？也是那个风华服装的？” 对方答道：“我姓田，田洪山，以前确实是风华服装的，后来出来单干了，但我跟李野的关系可更好了，所以二位千万别跟我客气” “单干好啊！那我们得称呼您田老板了，”老丁笑道：“听口音田老板是京城人吧？现在干着什么买卖？” 田洪山一边开车一边道：“我开了一家贸易公司，专门经销各种缝纫纺织设备，不过以后可能会扩大业务范围，做一些汽车配件方面的生意，说不定以后还要麻烦到二位头上来了呢！” “呵呵呵呵，那不算麻烦，到时候尽管来找我们就行。” 老丁爽快的答应了，反正他们供应科每年接待的配件商不知道多少，大家吃吃喝喝的很正常，至于采购你们的配件就别太当回事儿了。 但是当老丁到了李野请客的饭店之后，却立刻就改变了想法。 今天的婚宴是男方、女方一起请客，所以李家和文家都在门口迎客，文庆盛那张脸，老丁可是认识的。 毕竟轻型汽车公司就三个股东，中粮里又有几位副总？ 他用肩膀撞了一下陆知章：“欸，陆主任，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文副总？” 陆主任低声道：“什么叫是不是啊？那就是，而且你可别叫人家副总，他可能这几年就要升了。” “嘶~” 老丁吸了口气，压低嗓子说道：“你准备上多少份子钱？” 陆知章砸吧砸吧嘴：“我准备上五块来着，你觉得少了不？” 少了不？你说少了不？ 如果是按照正常行情，那肯定是不少的。 虽然从八二年开始，内地企业的工资就开始上涨，但是八六年普通工人的工资也不过百， 到了九几年平均工资才两百多，所以这会儿五块钱的份子钱就不少了。 可你看看这种场合，五块钱拿得出手吗？ 就在这个时候，文庆盛忽然往前两步，对着门口刚到的一个人开起了玩笑。 “老薛你这大忙人可算来了，我这左等右盼的，那可是望眼欲穿啊！” “你可别文绉绉了，我听了瘆得慌，”老薛好笑的道：“今天我爹不是早就过来了吗？我这就晚来一会儿，就要被你数落，今天我必须多跟你喝几杯，给你赔赔罪，行了不？” “我酒量可不如你，不过今天我给你找个酒量大的，李野，过来” 文庆盛把李野招呼了过去，给他介绍道：“这是你薛叔叔，一身的本事世间少有，你以后要多学着点儿” “.” 李野和那位薛叔叔寒暄了一会儿，人家掏出了五块钱，在账房先生那里入账了。 “走，五块钱正好。” 陆主任赶紧拉着老丁上去，跟李野笑着打了招呼，然后每人五块钱入账了。 两人入席之后，老丁就问陆主任：“刚才那个老薛你是认识的吧？” 陆主任反问：“你不认识？” 老丁摇了摇头。 他确实不认识，但他却会观察陆主任的情绪变化，所以确定陆主任认识那人。 陆主任低声道：“一机部的头头之一，去年开会我远远的看过一眼。” “哦~” 老丁恍然大悟。 虽然一机部在前两年就改成机械工业部了，但这些老工人还是习惯老的称呼。 如果中粮还只是老丁他们单位的股东的话，那么一机部就是它的婆婆，想让你受气，你就得受着。 老丁忽然想起了一个小时之前，跟科室同事斗的那几句嘴。 【人家还真是瞧不上你们，不过我可不是死皮赖脸来的，是李野请我来的，还给了我两盒好烟呢！】 第七百章 浪费人才？你蒙傻子呢？ 李野感觉有点累，因为今天的宾客比他预料的要多很多。 清水县这边的老乡有老爹和爷爷招呼，同学朋友有姐夫杨玉民和靳鹏他们接待，但文庆盛时不时的喊他过去，那就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自己应对了。 可是李野却一点都不能叫苦，因为这都是柯老师和文庆盛的一片苦心。 如果不是结婚，李野哪有合适的机会跟这么多大佬搭上话？混他一个脸熟？ 总不能带着李野一家一家的去认门吧？ 而借着今天的机会，柯老师和文庆盛是要让李野第一次在文家的关系网面前正式亮相。 以后他的身上，就会挂上“文家女婿”的标签了。 当然，可不是上门女婿哦！ 按理说今天的婚姻，文庆盛是可以安排在中粮招待所的，但他没有，所以就有些人奇怪了， 这个李野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本事？所以才刻意避免戴上“赘婿”的帽子？ 陆知章就是“有些人”的其中之一。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今天的婚礼肯定是按照门当户对的标准来举办的，但是陆知章看过李野的人事档案，他的爷爷才是个副处，跟文庆盛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不过随着其他宾客落座，陆知章心里的疑惑也慢慢的消散了。 跟陆知章和老丁一桌的，是俞秀芬、邹梦城那几个师兄师姐，还有柳慕寒、柳慕阳这两位“叔叔、姑姑”，以及李野的亲姐夫杨玉民。 大家自我介绍之后，陆知章算是明白了，李野竟然是一位“团宠”。 先不说李野的老师张启言这位经济学大佬，已经入了最高中枢的眼， 就是那几個师哥师姐还有柳家兄妹，虽然都很年轻，但这会儿大多已经到了处级，也绝对称得上年轻有为。 就算是那个年纪最小，假小子一般的蔡敏莹，也已经是计划经济委员会里的蔡科长了。 而李野的亲姐夫杨玉民，是中选部的科长。 都是二十几岁的科长哦！ 陆知章心里不禁感慨，自从82年正式提倡“干部年轻化”之后，像俞秀芬、邹梦城和柳慕寒、柳慕阳这些人，都是有几率坐上火箭的，比自己这种幸运儿又要幸运上几倍。 所以说，李野根本就不是吴科长以为的“乡下傻小子”，而是左右逢源、跟脚深厚、扮猪吃老虎的“少壮派新秀”。 “孙先进，你竟然从莫斯科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被娜塔莎给迷住了呢？” 陆知章正琢磨着功夫，就听到旁边的席上一声呼喊，然后就看到一家三口风风火火的赶到，跟李野的其他同学打闹成了一团。 李野也从另外一角赶了过来。 他没想到孙先进竟然从莫斯科赶过来了，而且还把老爹和未婚妻边静静也带了过来。 孙先进一看见李野，就开始诉苦：“哥，我是真没想到苏俄的交通会这么烂，花高价买的机票，到一半迫降了， 好不容易找到鹏哥的朋友坐上火车，那一路上的破事儿就别说了，我差点儿就赶不上你的婚礼呀！” 李野吓了一跳，赶忙说道：“咱这关系还差这点事儿吗？你这一路上多危险啊！” 大毛的图系列客机，还有他们的国际长途火车，在后世那都是危险的代名词，所以李野觉得真没有必要为了一场婚礼而冒险。 但是孙先进却坚定的摇头道：“这可不是小事儿，我要是不来参加你们的婚礼，那晚上睡觉都不安稳，不过幸亏了鹏哥的朋友帮忙，要不然还真赶不上了。” “你你你，伱出门还是安全第一，人生地不熟的.啥也别说了，今天休息好了，明天我跟你好好唠唠。” 李野心下感动，赶忙招呼着孙先进和他父亲、媳妇儿入席。 孙先进和边静静自然坐到了陈霄灵他们那一席，孙先进的父亲孙茂林被安排到了陆知章这边。 宾客的安排也是一门学问，总得让大家有共同的聊天话题，这酒才能喝的尽兴，总不能把造火箭的跟说相声的安排到一桌，让他们讨论这火箭要是换成烧煤，那该多好的问题。 孙茂林是林场的厂长，又跟陆知章年纪相仿，不一会儿就聊的兴起，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孩子身上。 “孙厂长，那你儿子这是留学生啊！那以后回来还不是大有可为？” “嗨，要是在别人面前，那我肯定要显摆半天，但在这里就算了吧！就我家孩子那点小聪明，拿不出手，拿不出手” 孙茂林不是个谦虚的人，但他也知道自己孩子有几斤几两，在座的哪个没有学问？ “谦虚了谦虚了，” 陆主任赶忙笑着道：“孙厂长你实在是谦虚了，能够被选中公派留学的孩子，那都是凤毛麟角，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 八六年的内地，正是被海外的先进社会打蒙了的时候，整整一代人的脑海之中，都被烙上了“外国的月亮更圆”的痕迹，几十年后都没有完全抹除干净。 所以陆主任是真心认为孙先进前途无量。 当然了，也确实是前途无量，只不过要看跟谁比。 “唉~” 孙茂林叹了口气，实话实说的道：“要说我儿子这个留学的机会啊！本来应该是李野的，但李野没去，最后才落到了我儿子的头上。” “什么？李野放弃了出国留学的机会？” 陆知章惊讶的看了看众人，然后就发现大家的表情超级淡定。 他转头跟老丁对视了一眼，老丁也是非常的惊讶。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是的，我内弟确实拒绝了出国留学的机会，而且还不止一次，连去灯塔加大留学的机会都放弃了。” “.” 杨玉民的话，可算是一锤定音，让陆知章和老丁不得不信。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一直板着脸的小师妹，又抛出一句话，让陆主任和老丁尴尬不已。 “我真搞不懂，李野不出国留学也就罢了，毕竟他整天嚷嚷着要尽早的报效祖国，但是为了一篇文章，竟然把他分到你们那个小单位去了，真是浪费人才。” “.”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话，老丁一定会啐对方一脸，但是对方是留学灯塔回来的高材生，老丁还真没有底气跟她打嘴仗。 不过当老丁和陆主任看到裴文聪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留学回来的高材生，也不懂内地的人情世故。 裴文聪在轻汽公司成立的时候，曾经在奠基仪式上露过一次面，架子大得很，只跟上面的人吃过一次饭，根本就不搭理轻汽公司的人。 但是现在看看对方跟李野谈笑风生的样子，难道是认错了人？ 于是陆知章就问杨玉民：“杨科长，那位老板是谁？” 杨玉民看了一眼道：“哦，裴文聪啊！早就跟李野认识的” 陆知章咽了口唾沫，问道：“只是认识吗？” “那当然不是，”杨玉民笑道：“裴先生和我内弟是文学上的朋友，我内弟是写的，而且写的很好，只是稿费就赚了超过六位数的那种” “.” 我问的是稿费的事儿吗？ 我问的是他跟港资的关系好吧？ 中粮、一机部、港资.李野跟三个股东都搭上了关系，你说来我们单位是浪费人才？ 你蒙傻子呢！留学回来的高材生不懂？当我也不懂吗？ 第七百零一章 这辈子算没白活 李野上辈子的时候，就知道结婚很累，特别是在碰到一个执着于“完美婚礼”的老婆的时候。 也不知道有多少苦逼的新郎，在那几天之内强堆起笑脸，完成一项又一项的临时条件，以满足老婆大人“不留遗憾”的终极要求。 所以有为数不少的新郎，会在送走所有宾客之后疲累欲死，回到新房就趴在床上爬不起来，以至于当洗白白的小媳妇儿来到床前的时候，他要么就是睡着了，要么就是力不从心，不能给完美的婚礼划上一个美妙无比的句号。 幸好的是，文乐渝没有那些矫情，甚至为了让李野轻松一点儿，各种贴心的帮助李野减轻负担。 而李野的身体拥有穿越者福利，那各项指标也不是盖的，绝对不会力不从心， 虽然在招待宾客的时候感觉到了一点点的累，但是当小两口回到自己新家的时候，李野感觉自己的精神极度活跃、肾上腺素夸夸飙升、某项身体功能已经做好了打破人生记录的准备。 “快点，快点，快点！” 而文乐渝在回到独属于两个人的家之后，也是非常兴奋，蹭蹭蹭就跑到了她自己的房间。 【嗯，难不成真要来点仪式感，换上一身纯洁的白丝？】 文乐渝有白丝，李野在给她买袜子的时候，混在一大堆中给她买的。 但是很可惜，小妮子有些不解风情。 就在李野急不可耐的时候，她竟然抱着自己的吉他兴冲冲的跑出来了。 文乐渝一把就把吉他塞给李野，然后搬了椅子坐在李野的对面，满脸兴奋的催促他赶紧开始精彩的表演。 【妹儿，你这是弄啥嘞？你确定要在一刻千金的时候，选择这么具有艺术性的前戏吗？】 可没办法，今天早上李野跟文乐渝许诺了的，有些歌，只唱给她一个人听。 “拨开天空的乌云像蓝丝绒一样美丽，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 “爱就一個字，我只说一次，恐怕听见的人勾起了相思，任时光飞逝，搜索你的影子，让你幸福是我一生在乎的事.” 因为周围没有观众，所以李野这次唱的很放松，浓情蜜意的效果比今天早上迎亲的时候还要好，所以等到他又唱了一遍《爱就一个字》之后，文乐渝眼睛里的光彩，都像夜空里的星星一般闪耀了。 “好了，我唱完了，咱们该干正事儿了。” “再唱一遍，行不？” “.” 看着文乐渝那闪闪发光的大眼睛，李野仅有的一丝“急不可耐”，立刻就不翼而飞了。 能够拥有小媳妇儿的崇拜，不仅仅是一个男人最大的满足，而且也是一个家庭最稳定的基石， 不信你看看那些一地鸡毛的婚姻里面，哪些女人对自己的男人有一丝一毫的崇拜吗？ “行，当然行，只要你想听，我给你唱一宿。” 李野拨动琴弦，又给文乐渝唱了一遍，而且因为多次重复之后的熟悉，这一次李野感觉自己的弹唱更是得心应手。 “我我还想听一遍呢！” 李野不唱了，这是洞房花烛夜，不是夜半歌声，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不是，小渝伱还真想让我唱一宿啊！” “我没有没有啦~” 看着文乐渝的小脸越来越红，两只手扭扭捏捏的无处安放，李野终于明白小媳妇儿是在故意跟他磨磨唧唧。 李野沉下了脸，没好气的道：“小渝，你是在跟我装傻啊！” “我去洗澡！” 李野话音刚落，文乐渝就蹭的跳了起来，扭头跑了。 这种事情以前发生过几次，只要李野想要图谋不轨，文乐渝撒腿就跑。 不过就在李野心里气闷的时候，文乐渝的声音却从浴室的方向传了过来。 “你等我一下啊！十分钟。” 【嗯，这还差不多。】 李野顿时心花怒放。 小妮子还是懂得风情的，半推半就的味儿更迷人不是？夫妻之间也是要有那么一点情趣的。 李野高兴的铺好了床，脱下外衣跳上去试了试场地是否合适。 软硬正好，非常舒适。 【唉，今日得成正果，这辈子算没白活。】 李野穿越以来，最得意的不是赚了多少钱，开了几家厂，而是有了文乐渝这么个完美无缺的小媳妇儿。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生米马上就要煮成熟饭，李野的心里舒服极了。 窗外下起了雨，哗啦啦的响声，好似是对这个美好夜晚的伴奏。 只是李野不知不觉间，却好似被这雨声催了眠，不小心迷糊了过去。 半睡半醒之间，他忽然明白，那些新郎为什么会在洞房之夜睡着了。 因为所有的努力，都在今天获得了回报，媳妇儿跑不了了，他们不急了，他们松弛了，先睡一觉犒劳自己再说。 【我怎么能睡着？】 李野猛地坐了起来，然后就发现文乐渝已经躺在自己身边，还用薄毯子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 看着文乐渝那嫣红欲滴的脸庞，李野忍不住的问道：“大夏天你盖什么毯子？” 文乐渝蚊子哼哼一般道：“外面下雨了，很凉快，再说家里有空调。” 【我可去你的吧！】 李野一把就把薄毯子给撇飞了。 什么东西，也敢挡在我们两口子之间？ 七月的雨，又密又急，劈头盖脑的落将下来，把屋外的树叶打的瑟瑟作响，也打落了一地的斑斑。 。。。。。。。。 第二天早上，李野醒的很早，几个呼吸过后，突然间就龇牙咧嘴，疼的吸气。 “嘶~，我说小渝，你昨晚咬我做什么？你看看我这肩膀，差点儿都要缝疤了。” 李野一边发泄着不满，一边翻身抬腿转身180度，想要覆盖身边的小媳妇儿。 咬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必须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但是李野却空欢喜一场，“bia”的落了个空。 这时候李野才发觉，不但文乐渝已经不见了，连床上的床单也不见了。 不过随后李野就听见院子里的厨房之中，有锅铲碰撞声隐隐传来。 “哎呀，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做饭啊！不知道我最想吃的是什么吗？” 李野悻悻的翻身下床，发现旁边已经整齐的放好了一套居家的衣服，显然是小媳妇儿给他准备好的。 “唉，八十年代，真是男人的天堂季节啊！” 李野套上衣服，晃晃悠悠的到了厨房，发现文乐渝已经快把饭给做熟了。 只是大清早的文乐渝做的却不是一般的早餐，而是三菜一汤的大餐。 山药炒羊肉、韭菜炒鸡蛋、秋葵炒番茄，还有一道枸杞海参汤。 【什么意思？这是嫌我昨天的表现不够合格吗？】 李野正不满的功夫，文乐渝却往一边挪了挪，好似在躲李野似的。 而李野注意到了，文乐渝的步伐好似有些怪异，下盘有些不稳。 看到李野那得意的笑容，文乐渝气的一脚就蹬在了李野小腿上。 “你看什么看？赶紧把饭端进去，吃完了之后我得去见公婆，你别干些有的没的啊！” “谁谁谁要干有的没的了？” 李野讪讪的嘟囔了一句，帮忙把菜端进了屋里。 按照清水县的规矩，结婚第一天，是要去见公婆的，如果小两口睡到日上三竿，那新媳妇儿免不了要被扣上个懒婆娘的帽子。 所以李野没敢造次，乖乖的吃完了早饭，就换衣服准备带着文乐渝出门。 只是在换衣服的时候，文乐渝看见了李野肩上的伤口，只好拿过小药箱，红着脸憋着气用碘伏给李野消毒。 李野伸手捏住了文乐渝的脸蛋，用大老爷的语气呵斥道：“你说说你咋这么狠呢？我是你男人，你还真敢下口啊？把我咬成这样你心里就不疼吗？” “邦~” 李野的脑门上，挨了一记小拳头。 昨晚上逆来顺受的文乐渝爆发了，一边还手一边生气的喝骂：“就你疼就你疼，你把我疼死了，你就没媳妇儿了！” “.” 第七百零二章 有你嫂子，谁敢跟你哥争家产？ 八六年的京城不堵车，李野和文乐渝到了皂居庙的时候，李家人才刚刚开始吃早饭。 “爷爷、奶奶，爸、妈，我做了一些海参汤，李野没有吃完，你们尝尝中吃不.” “诶呦，你看看小渝这孩子真勤快，这么早就过来了，快歇会儿快歇会儿” 奶奶吴菊英非常的高兴，小两口起的这么早，不止是代表着他们有节制，更代表着对家里父母长辈的尊重。 “我不累的奶奶，嘿嘿嘿，我给巴浦洛夫带了点骨头，我去喂喂它.” 文乐渝笑嘻嘻的去看家里的大黄狗了，因为大黄狗跟隔壁胡同的一条灰狗结成了夫妻，所以这次李野搬家也就没有把他带过去，而是带了巴浦洛夫的儿子，还有一条后来买的狗。 等到文乐渝出去之后，李忠发对李野说道：“按理说，今天你就要去给祖宗上坟，但这里离家太远，你就只能晚上两天， 咱们家的亲戚朋友也要摆席请酒，所以我们今天就赶回去安排，明天跟小渝回门之后，尽快赶回清水县.” “我知道了爷爷，明天我们回门之后当天就回清水。” 李野缓缓点头，他知道李忠发是在提醒他一些事情。 新媳妇儿进门之后，小两口不但要祭拜男方家的祖宗，姥姥那边也是要祭拜的。 但傅桂茹在内地的亲戚已经没了，坟头李野都不知道在哪儿，还需要跟傅桂茹合计合计。 吃完了早饭之后，李家人就开始打包收拾行李，赶早不赶晚，今天上午走，晚上就能回到清水县，要是下午走，那就拖到要后半夜了。 就在众人忙忙活活的时候，小妹妹李莹却悄悄的找到李野，讪讪的笑道：“哥，我求你个事儿呗！” 李野笑着道：“你求我个事儿肯定不行，但你让我办个事儿那肯定能行。” 李莹有些难为的笑了笑，说道：“哥，昨天我们在酒席上的时候，安家嫂子和那个潘记者，都邀请娘去港岛玩一玩，我寻思着能不能让爹娘也去港岛见见世面？” “嗯？” 李野意外的看了看李莹，然后说道：“这事儿你还用问我啊？伱不应该是去问咱爹吗？” “娘不敢去问嘞.” 李莹默默的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昨天混在安家嫂子那一席上，看到她以前也是乡下妇女，可现在却跟城里人一样，娘跟她说话的时候，自己都好像矮了三分.” 李野瞬间明白了。 在昨天婚宴的时候，李莹作为主家人，按理说是应该不上席的，但郝健的老婆安晓莲带着女儿郝翠翠从港岛回来，笑着拉李莹过去凑席，李莹年纪小也就过去凑了。 估计是在席上的时候，安晓莲和她的女儿安翠翠跟李莹说起了港岛的繁华，刺激到了李莹的某些心思。 明明郝健和那個霍仁强对我哥毕恭毕敬，但他们的老婆怎么看起来比俺娘还要有排场呢？ 看到李野沉吟不语，李莹又低声说道：“哥，我知道去一趟港岛很麻烦，但我寻思着娘很快就要老了，现在不去，以后就更去不成了” 李野忍不住的笑了，韩春梅可没有那么快就老。 在八零年之前，内地的婚姻法规定男女的法定婚龄为分别是二十岁和十八岁。 所以别看韩春梅已经有了两个半大孩子，其实今年才三十大几，看起来还很年轻呢！ 李野想了想道：“那这样吧！我跟裴文聪说一声，让他给你们发出邀请，让你们一起去港岛玩几天好吧？” 但是李莹却飞快的摇头说道：“不用的，刚好鹏哥家的嫂子也要去港岛，所以只要你同意，我们跟她们一起搭伙过去就行，鹏哥在港岛也有房子。” 李野明白了，敢情李开建同意不同意的李莹根本不在乎，结了婚的李野，竟然在家里已经“说了算”了。 “那行吧！我给你们留下裴文聪的电话，万一有需要的地方就打给他。” 李野寻思了一下，还是同意了李莹的选择。 毕竟韩春梅跟安晓莲或者鹏哥的老婆刘巧容相处起来，比跟裴文聪相处自在多了。 而且裴文聪还知道傅桂茹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莹听到李野同意，马上就找到韩春梅，把她拉到了无人的角落里。 “娘，我哥答应你去港岛了，你先问问爹去不去，他要不去，咱们就跟刘家嫂子一起去。” 只是相对于兴冲冲的李莹，韩春梅却显得犹豫不决。 “要不还是算了吧！昨天我试探着问了你爹一句，你爹好像不太愿意。” 李莹好似被泼了一瓢冷水，瞬间落寞了下来。 好久之后，她才喃喃的道：“娘，万一你要是能生个儿子呢？” “.” 韩春梅一下子就激动了，红着眼睛攥着拳头，很快就泪流满面。 其实昨天在遇到安晓莲的时候，韩春梅并不计较对方比自己更排场，但她却非常羡慕安晓莲能在港岛生出了一个儿子。 两个人都是在计生政策实施之后，绝了生儿子的希望，但是现在有安晓莲的例子在那里摆着，却又把韩春梅曾经的执念给燃起来了。 【万一我真的能生个儿子呢？我不就是没儿子吗？】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胆小的韩春梅也成不了事。 但恰好昨天安晓莲和韩春梅讨论一些问题的时候，让小李莹听了个正着。 因为这个年代铺天盖地的宣传，所以李莹小小年纪，也隐隐约约知道“去港岛的医院摘坏”是个什么意思。 所以李莹就主动请缨，替韩春梅来问李野行不行。 她当时的想法就是——如果我能有个弟弟，那李野这个哥哥，也就保住了对吧？ 这几天李莹一直在观察李野跟傅依若，那种血脉之间的亲情，让李莹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她都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和韩春梅再次被“扫地出门”，这辈子还能不能再碰到一个像李野这样宽厚、风趣、又善良的哥哥。 看到韩春梅还在胆怯犹豫，李莹咬了咬牙说道：“娘，你放心，就算你生了个弟弟，我们也绝不会拖累大哥， 我能挣钱，我能养活弟弟，我能让咱们都过上好日子.” “唉，小莹你想多了！” 韩春梅叹声说道：“我有手有脚的，哪里还用得着你养活弟弟？我就怕惹得你爹和你哥生气，寻思着是我们要跟你大哥争家产似的。” 李莹两眼一翻，好笑的道：“娘，是你想多了吧？你也不看看嫂子是什么人，谁敢跟我哥争家产啊？” “.” 韩春梅愣了愣，看向了外面想要给大家帮忙，却被吴菊英和李悦拦住，啥活儿也不让干的文乐渝。 也是，有文乐渝这样的媳妇儿，又有谁敢跟李野争什么。 笑吟吟的文乐渝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但她真的弱吗？ “那我们就先去港岛看看再说。” 韩春梅终于下定了决心，跟自己的命运再来一次狠狠的较量。 第七百零三章 不要小看了你自己 新婚第二夜，文乐渝睡的不太好。 前半夜纠结的缩成一团，既怕李野，又想李野。 结果李野一晚上只是轻轻的搂住文乐渝，心贴心的进入了梦乡，让文乐渝满怀愧疚，瞎寻思了大半个晚上。 晚上睡得不好，清晨自然就起的不早。 当文乐渝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李野已经刷牙洗漱完毕，把小媳妇儿今天该穿的衣服放在了床头，还弄好了丰盛的早餐。 这让立志做一个贤妻良母的文乐渝很不好意思，这才结婚第三天，怎么就成懒婆娘了嘞？ 看到文乐渝睡眼惺忪的起来，李野一边吃早餐一边说道：“你先垫吧一点吃的，然后去化个妆，要不然待会儿顶着个黑眼圈回家，咱妈还以为我把你当奴隶丫头使唤呢！” “我有黑眼圈啦？” 文乐渝一惊，拔腿就去照镜子，好半天之后才憋着嘴回来，一边吃饭一边嘟囔。 “骗人！” “.” 文乐渝确实没有黑眼圈，但她身上的疲惫李野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结婚那晚估计她就没睡好，再加上后面的两天，连续三天睡眠不足，再q弹的胶原蛋白也支撑不住。 吃完饭之后，文乐渝还是简单的化了点淡妆，立刻就让李野有了二次惊艳的感觉，就跟一個养成了多年的小美女，突然间因为版本更新，又再次上新了一样。 看来这几年小媳妇儿跟裴文慧和傅依若她们交往甚密，还是受到了一定的感染和影响，知道就算是自己先天再足，后天的化妆技术也是有必要学习的。 小两口出门上车，十五分钟之后抵达了中粮大院。 听到车声，嫂子潘小瑛就打开了家门，笑着把李野手里的礼物给接了过来。 “李野你又带酒来了呀？今天不会又要把咱爸和你哥给喝倒了吧？以前咱妈不好意思说你，现在可不一样了啊！” 京城这边规矩多，回门的时候如果不带点礼物，会被认为不重视女方，所以李野带了烟酒点心， 但他可真的没有想过要把文庆盛和文国华给喝倒，毕竟这个家里谁是老大他还是门清的。 所以李野赶忙道：“没有没有，我最近不打算喝酒了，今天保证一滴不沾。” 潘小瑛愣了愣，奇怪的道：“最近不喝酒了？为什么？” “为什么？” 这下李野有些迷糊了？你都结婚大半年了，不知道什么是希望工程吗？ 难不成八十年代的夫妇，都没有备孕期不喝酒的意识？ 不过李野刚刚迷糊，柯老师就笑着说道：“不喝酒就对了，良好的生活习惯，对下一代的大脑和智力很重要。” “.” “妈你说什么呢！” 文乐渝愣了一下，还有些不自在，脸上也有了娇羞之色。 但是李野发现潘小瑛的表情，也有那么一点不自在。 【都大半年的老媳妇儿了，你不自在个什么？难道】 李野瞬间想明白了什么。 柯老师可不是个喜欢说废话的人，潘小瑛和文庆盛结婚的日子也不短了，看看潘小瑛的肚子明显没有动静，这是在借着李野和文乐渝新婚，催着潘小瑛赶紧给她生孙子吗？ 果然，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柯老师又在饭桌上说起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话题。 “今天是我们家第一顿正式的团圆饭，我很欣慰，不过我希望明年咱家再吃团圆饭的时候，桌上能多几个新成员，小瑛，小渝，伱们两个有什么意见？” 潘小瑛和李野非常意外，因为按理说这种话题，柯老师应该跟文国华商量，或者单独跟潘小瑛和文乐渝讨论，而不是在饭桌上当着另外几个大男人给说出来。 只不过李野悄悄的看向文乐渝，却发现小媳妇儿神色平静，好似早就猜到了的样子。 潘小瑛瞄了一眼文乐渝，发现自己的小姑子眼观鼻鼻观心，好似事不关己，而柯老师的眼神又盯在她潘小瑛的身上，所以只能无奈的开口接话。 “妈，您也知道我现在刚刚调到506厂，又要展开全国范围内的电话升级工作，整天忙的脚不沾地，实在没有时间，所以我跟国华商量过了，孩子的事儿.再缓两年。” “再缓两年？两年之后你就不忙了吗？” 柯老师不悦的诘问道：“你以前当科长的时候就很忙，你现在当了副厂长，比以前更忙了，等你再升到厅级，是不是忙得连回家都懒得回了吧？” 潘小瑛尴尬的笑了笑，讪讪的道：“怎么会呢？妈你现在都部级了，不是也天天回来陪我爸吗？” “那是因为我顾家，”柯老师很不客气的道：“再说我都快五十岁了，难道你也要等到我这个年纪才想起家庭的好，再给我生个大孙子让我带吗？” “.” 潘小瑛再次看向了文乐渝，希望可以暂时拉个盟友，替自己吸引一番火力。 现在文乐渝刚刚参加工作，又监督着上亿美元的资金，肯定也是非常忙的，如果这时候生孩子，那肯定会影响工作。 但是潘小瑛刚刚看向文乐渝，柯老师就劈头对着文乐渝问道：“还有你们俩，有什么打算？” 文乐渝刚才好似一直在梦游，但是听到柯老师的问话之后，却立刻秒答：“妈你别问我，这事儿我听李野的。” “李野，你的意见呢？” “.” 看着柯老师那精光闪闪的眼神，李野明白了，这是要让自己和文乐渝做个“榜样”，敲打敲打潘小瑛这个儿媳妇啊！ 估计前面大半年，柯老师没少跟潘小瑛掰扯，但是潘小瑛却在柯老师这种段位的婆婆手底下撑到现在，看来潘小瑛的主意也很强硬呀！ 果然，恶婆婆的由来是有原因的，儿媳妇不配合，婆婆可不就上手段了吗？ 李野没有犹豫，笑着说道：“最近我还是比较有时间的，所以如果小渝愿意的话，我自然是觉得越早越好，反正小渝要是工作忙，就由我来带孩子好了，” “就算以后等到我们俩都忙起来的时候，孩子都上小学了，等到上初中的时候，妈你可能也退休了，正好送过来让你教导教导。” 李野说的是实话。 像他和文乐渝现在的情况，就算是吊儿郎当的工作，升科级甚至处级都没有多少阻碍，几乎可以说是一路平推。 但等到从处级跨越厅级的时候，可就没有那么多坑了，竞争必然非常激烈，而且所有的选手都不是善茬。 到了那个时候再带上一个吃奶的孩子，牵扯的精力不比现在更多？ 所以柯老师才一针见血的斥责潘小瑛“你以后只会更忙。” 但是按理说这个道理潘小瑛也懂啊！怎么会跟柯老师顶上了呢？ 柯老师对李野的回答非常满意，淡笑着道：“那行吧！不过我精力有限，到时候你和你大哥谁先把孩子送过来，我就培养谁，来晚了可不赖我啊！” “.” 李野憨憨的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他好似从柯老师的话里听出了一点话外之音。 【她说的是培养孙子或者外孙子，还是文庆盛或者文乐渝？】 。。。。。。。。。。 因为今天李野和文乐渝还要赶往清水县，所以吃了中饭之后，小两口就带着柯老师给准备的礼物离开了。 李野开车出了中粮大院，就问文乐渝：“你妈今天的举动正常吗？是不是太急了？万一人家说咱妈以大欺小.” 潘小瑛毕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柯老师今天对她进行敲打，万一人家回去跟自己家大人说了呢？会不会产生误会？ 但是文乐渝却反问道：“你没注意今天嫂子一直想找你聊聊吗？” “嗯？” 李野略一回忆，好似还真有那么回事儿，潘小瑛今天确实好像有话要对李野说，但是却被柯老师和文乐渝给连续几次阻止了。 文乐渝缓缓的解释道：“嫂子在潘家那边，并不是第一培养对象，所以她一直很要强，” “嫂子从京城邮电局调到506厂，已经从科升到了副处，而只有506厂后续发展的很好，她才能顺利的跨过后面的两级， 嫂子希望在三年之内，把506厂的产品覆盖全国，这就需要我们的帮助，如果三年之后嫂子还不想要孩子.我们也没办法催促她。” “.” 李野先是诧异，然后才缓缓的点头。 506厂在两年之前，已经是半死不活的状态，后来李野招来了倪大神，又以鹏城风语的名头入股注入了资金，才让这家国营老厂焕发了新的生机。 但如果出了京城的势力范围，想要在全国境内跟富士通等进口产品争夺市场，不止是潘小瑛的家人要给予支持，李野这边也需要投入更多的资金，更多的技术。 在李野看来，这是件互相得利的事情，潘小瑛得了成绩，鹏城风语得了发展，所以今天如果潘小瑛开口的话，他说不定就答应了。 但文乐渝却不这么看，如果大家帮助潘小瑛跨过了这个坎儿，她的翅膀可就硬了。 按文乐渝的意思就是，我们凭什么“白白的帮你上位？” 钱算什么？我们这样的人家缺钱吗？ 联姻联姻，连个孩子都没有，联的哪门子姻？ 权利这种东西，很容易让人上瘾，潘小瑛明显是那种为了权利而轻视家庭的性格，真要是让她三十几岁就迈过了那道坎儿，以后还了不得了呢！ 李野沉默良久，忍不住的问道：“那咱哥是个什么意思？自己的媳妇儿，总不能总是让咱妈来管吧？” 文乐渝淡淡的道：“我妈不是说了吗？谁先到，就培养谁。” “.” 李野扭头看向文乐渝：“你的意思.你妈要培养你这个二号人物？” “也不全是，其实我哥很扎实的，别看我嫂子现在比他走得快，但以后却是未必，但我妈觉得他跟我嫂子需要一个孩子。” 不知为什么，李野忽然想起了宁萍萍。 文国华和潘小瑛大半年没要孩子，真的只是潘小瑛的问题吗？ “另外你不要叫我二号人物，咱们不需要别人给我们排序。” 文乐渝撇头看着李野，认真的道：“你不要小看了自己，就算我妈不培养我，咱也不会比我哥过的差。” “.” “嘶~，妹儿，你这是觉得自己有自立门户的本事了吗？” 第七百零四章 我就是小肚鸡肠了，怎么样？ 李野开车离开文乐渝家之后，就在约定的地点跟姐姐李悦和李大勇、王坚强等人汇合，一行人四五辆车一起返回清水县。 几个人都带了替换司机，一路无话，不到半夜就抵达清水县。 奶奶吴菊英早就把李野的房间打扫干净，让李野和文乐渝好好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大姑小姑就到了李家，准备跟爷爷奶奶还有李野小两口，一家人去给李家祖宗上坟。 按照东山这边的传统，嫁出去的媳妇儿平时是不能回娘家上坟的，比如李悦就不能去李家坟头上坟， 只有在几种特殊情况之下，这些媳妇儿才能跟着别人一起去上坟，比如有老人去世了，有新媳妇儿嫁进来了等等等等。 所以后来有人老是说东山这边陋习严重，不尊重女性，再加上“女人不能上桌”的大范围流传，可把东山的大老爷们编排的啥也不是。 上坟这种事儿，李野还真不好评说，但“女人不能上桌”这件事吧！还真不是那么回事儿。 几十年后，东山早就没有女人不上桌这种现象了。 而在八十年代过年过节的时候，大老爷们确实是在主桌上喝酒的，但女人和孩子也是另开了一桌呀！ 而且如果家里有什么好菜，那必须先照顾女人和孩子那桌，理由也是现成的——让孩子们先吃，大老爷们有酒就行。 如果仔细分析下来，东山的爷们其实“死要面子”，但是也有他的担当，绝对不是大家瞎传的那么不堪。 “小渝，把这条红绸子扎在腰上，待会儿上坟的时候千万不能解下来啊！” 大家临走的时候，奶奶吴菊英就给了文乐渝一根红绸带，让她扎在腰上保护腹中的下一代。 “奶奶，我其实还没.” “你咋知道是不是还没怀上？扎上，坟头那边阴气重，可马虎不得。” “哦~” 文乐渝乖乖的把红绸带扎上，惹得小姑李明香和姐姐李悦一阵哄笑。 大姑李明月也在笑，但李野却从她的笑容里，感觉到了卑微的意味。 李明月在京城跟傅桂茹的那次碰面，可以说彻底改变了她的心态。 曾经的家中大姐，竟然是捡来的，这对于习惯了在家里吆五喝六的李明月来说，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上坟的时候，大姑李明月也明显跟以前不同，不像以前那样动口不动手，而是跑前跑后的竭力帮忙，好似想要弥补些什么。 但她真的不明白，有些东西一旦撕破了脸，又怎么弥补的过来呢？ 事实证明，大姑李明月知道弥补不过来，但她只是不甘心。 。。。。。。。。 李家在清水县的亲戚不多，这次李野娶媳妇儿，李忠发也寻思着低调一些，但是等到摆酒的时候，却摆了四十桌还没摆完，只能不断的加桌。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到最后很多李野的高中同学，也都不请自来过来凑热闹了。 何卫国拉着李野，非要跟他喝一杯。 “李野，咱们可算又见面了，当初咱们打打闹闹的，现在想起来真是恍若昨日” “呵呵呵，说什么打闹啊！我都想不起来了，吃好喝好啊” 李野打了个哈哈，没有再跟这个搅屎棍纠缠，今天要不是看在常校长的面子上，他连几句哈哈都欠奉。 当年这家伙总是拿陆景瑶来刺激李野，差点儿被李大勇一棒子给开了瓢，这会儿想用一杯酒就重新亲近起来，那怎么可能呢？ 不过另外一位同学，却真的跟李野“亲近”起来了。 起码她是自己这么认为。 夏月，陆景瑶曾经的闺蜜，复读班里李野的死敌，现如今大姑李明月的准儿媳妇。 当表弟崔爱国领着夏月朝李野走过来的时候，李野心里就有些腻歪，大家本来就相看两厌，你不惹我我不惹你就完了呗！你非要过来跟我玩什么“一笑泯恩仇”的戏码干嘛？ “哥，嫂子，这是我对象夏月，你们都认识的吧！呵呵呵呵~” 崔爱国走到了李野身边，笑呵呵的给李野介绍。 李野眯眼看了看崔爱国，感觉这个王八表弟应该还不知道李明月不是李家亲生闺女的事儿。 也是，崔爱国可是李忠发走了关系安排进粮食系统的，如果把他不是亲外孙的事情传扬开来，对他以后的发展非常不利。 李野笑了笑，对着崔爱国道：“上次听说你跟夏月谈了对象，我还以为听错了呢！不得不说，咱清水县真小，兜兜转转的全是熟人。” 崔爱国笑着道：“可不是嘛！这些年咱县里一共就分来不到十個大学生，跟你一个班的就占了三个，可不都是熟人嘛！” 崔爱国这番话，其实是在说“我的媳妇儿也不差，在全县也是排名前十的大学生。” 八十年代初，能娶一个大专生的媳妇儿，确实不差。 只不过夏月跟同班的另外十个人比起来，其实算是差的了。 李野当年的八一届复读班，至今仍是县二中的传奇，当时除了八人小团体，还有陈金生和庄红星也考上了大专，而夏月是再次复读之后考上的师范学院，跟姜小燕等人比起来就是倒数第一。 “行，挺好的，同学们都在那边的两桌上，你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李野对着夏月和崔爱国笑了笑，就想把他们支到一边儿去。 但是两人却没有挪窝。 崔爱国堆起笑容，对着李野道：“哥，我过来是跟伱说个事儿，我和夏月后天结婚，你和嫂子到时候一定要来呀！” “后天结婚？什么时候定的日子？” 李野惊讶了。 按照东山省的传统，结婚的日子一般提前几个月就定下的，就像李野和文乐渝，在过年的时候两家人就商量好了。 可崔爱国和夏月结婚，提前根本就没有一点消息。 崔爱国有些尴尬，但夏月却平静的道：“两个月前就定下了，刚好和.大哥你的日子挨着，倒是省了许多事儿。” 夏月的一声“大哥”喊的很勉强，毕竟她比李野还大两岁。 但她还是喊了。 这几年的蹉跎，让夏月成熟了很多，她很清楚自己的公公想要再升一级，只能借助外力。 如果后天李野和文乐渝参加她和崔爱国的婚礼，那么就有运作的空间了。 崔志先显然已经意识到，因为血缘关系的断绝，指望李野主动帮助自己活动关系是不可能了。 那就只能狐假虎威，在自己即将关闭的升迁大门之上，撬开一条缝儿。 柯老师当初在清水县那么多年，所以文乐渝的身份大家都知道，只要她在儿子的婚礼上出现，到时候崔志先就可以隐晦的表示——我在京城有人，亲戚，部级。 这算盘打的真精。 但是文乐渝跟她亲嫂子潘小瑛都精打细算，怎么可能让往日的仇人赚了便宜？ 小媳妇儿一扯李野的胳膊：“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上班的，肯定参加不了你们的婚礼了，抱歉啊！” 崔爱国脸色顿时就难看了下来。 而夏月的城府要比崔爱国好一些，她没有放弃，而是谦逊的说道：“对不起啊嫂子，当年的事情是我的错，但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还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家爱国置气。” “.” 李野不得不对夏月另眼相看。 当初那个偏激执拗的夏月，已经完全改变了。 五年前的那个夏月，就算是憋死，也不会说出一句“对不起”来，但这会儿的夏月，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大方方的给李野“道歉”了。 周围的人，已经朝着李野和文乐渝看了过来，估计再过一小会儿，夏月诚恳道歉，李野得理不饶人的事儿大家就要都知道了。 到时候一定有很多“德高望重”的亲戚朋友站出来，劝李野要“大度、宽厚，”不要计较以前那些小孩子家家的恩怨。 不过还没等李野出招，姐姐李悦看到了这边的情况，踩着高跟鞋嗒嗒嗒的就过来了。 “怎么了？” “姐姐，是这样的，我和爱国后天结婚，所以诚恳的邀请表哥和嫂子参加我们的婚礼.” “参加个屁，当初你说李野是黄世仁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叫哥呢？” “.” 李野跟文乐渝对望了一眼，都是忍不住的佩服起姐姐来。 这个时候，能够撒泼撕破脸的，也就是姐姐李悦了。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就是小肚鸡肠了，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第七百零五章 奶奶真高 “小月你慢点儿，你等等我，我今天一定给你出了这口气” 崔爱国加快脚步追上了自己的未婚妻夏月，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信誓旦旦的道：“走，咱们回去找我娘去，让我娘去我姥姥，一定给你一个说法.” “找你娘？找你姥姥？你是一个废物吗？” 夏月愤怒的甩开了崔爱国的胳膊，看着眼前这个还有两天就要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突然间感觉到了无尽的懊悔。 【我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男人？鬼迷心窍了吗？】 夏月大学毕业，分配到清水县一中当老师之后，很快就遭到了各路媒婆的围堵，亲戚、朋友、同事、领导，一個接一个的给她介绍对象。 虽然夏月的家庭情况一般，但“女大学生”的光环实在太过耀眼，整个清水县就她一个，可不就应了那句“一家有女百家求”吗？ 于是乎，村长的儿子、校长的侄子、乡长的外甥、万元户的孙子等等年轻俊彦纷纷找上门来，要跟夏月喜结连理。 但是夏月只用一个要求，就把绝大部分的追求者给刷下去了。 【我是大学生，我的丈夫也得是大学生，如果要我嫁给一个初中生或者高中生，那我念了这么多年的书，还有什么意义呢？】 就像当初陆景瑶考上大学之后，夏月就笃定的认为李野配不上陆景瑶一样，现在的夏月也认为那些考不上大学的男人配不上自己。 这么一来，本来可以千挑万选的夏月，眼前顿时就清净了，毕竟现在的大学生就那么几个，而且脱单的速度比女大学生更快。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看见漂亮姑娘就晕头转向，哪里还顾得上她是高中生还是初中生？恋爱、见家长、入洞房速度嗖嗖的，哪里还会看到不远处默默等待的夏月。 就在夏月焦急等待的时候，崔爱国出现了。 虽然崔爱国个头不到一米七五，但也是大学生，父亲还是县里的科级干部，而且出手非常阔绰，很快就把夏月给拿下了。 可就在交往几个月之后，夏月才知道崔爱国竟然是李野的表弟。 本来夏月对李野是非常抵触的，但架不住崔爱国一家三口对他的熏陶。 【只要你公公再升一级，那就是市里的优秀储备干部，对于伱以后的发展也能起到关键性作用。】 这话说到夏月心坎上了。 她从师范学院毕业到了县一中之后，发现周围的老教师就没几个能打的，甚至有的老师教授的知识都是错的， 但夏月再优秀，也是个新老师，也得乖乖的听从那些老教师的安排和训斥。 所以她很不甘心，觉得自己是遭人妒忌，跟几个同事发生过几次小小的不愉快。 但是当夏月跟崔爱国正式确定关系之后，崔志先摆了一桌酒席，请县一中和县教委的几个“朋友”交流了一番友情，然后夏月明显就感觉到了不同。 那些平日里对夏月不假辞色的同事，要么开始对她笑脸相迎，要么就是互不相干，反正夏月在单位里舒服多了。 而且未来的公公说了，只要把上面的关系维护好了，就以夏月你的条件和资质，以后进县教委、市教委都一路畅通。 虽然这个“上面的关系”是李野和文乐渝，但是如果以后能够有更好的发展，已经认清了社会的夏月是愿意委屈自己一下下的。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道歉。 夏月认为自己的道歉，是非常非常珍贵的东西，毕竟这辈子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道过歉。 但是夏月认为自己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在李野这里却成了一个笑话。 明明自己都道歉了，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却直接被李悦给撅回来了，无地自容的夏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酒席上逃离的，直到被崔爱国抓住了胳膊。 。。。。。。。。 “你是一个废物吗？” 崔爱国被夏月甩开了胳膊，也是打了一个愣怔，然后讪讪的道：“今天是表哥结婚嘞，我娘说了让我要忍，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跟他置气，要不然刚才我就给他掀桌子了.” 此时的崔爱国也很难受，心里有火发不出来。 他今天被老爹逼着过来当众邀请李野，已经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从小到大，他崔爱国什么时候在李野面前低过头？就算后来李野考上京大，那也是“老槐爷托梦”的功劳，跟他自个儿有什么关系。 也就是李野走了狗屎运，趁着人家文乐渝落难的时候，趁人之危处了对象，才让自家老爹高看一眼，要不然你一个全县知名的二愣子，能上什么台面？ 结果你看看，他刚攀上一个厉害的老丈人，就小人得志，竟然逼着夏月给他当众道歉，而且道歉之后，还揪住不放把人往死里逼。 自己这个媳妇儿可是大学生呢！当着这么多人给你们道歉，这脸给的还不够大吗？ 你们有完没完？ “你有完没完？” “啥？” 崔爱国突然听到未婚妻夏月的质问，一时之间有些发蒙。 而夏月看着崔爱国那个傻样儿，真想破口大骂。 【又傻又怂也就算了，还吹牛，就你这个怂样还敢给李野掀桌子，你也不怕他一巴掌把你拍死。】 李野在清水县干架最厉害的那两年，夏月可是跟他一个学校的，说的夸张一点，那两年路上的狗看见李野和李大勇都得把尾巴夹起来。 清水县二愣子的名头不是盖的。 “掀桌子是肯定不行的，这件事还是找你爹商量吧！” 最终，嫁鸡随鸡的夏月还是替崔爱国拿了主意。 旁观者清，别看大姑李明月咋咋呼呼，但是在崔爱国的家里，崔志先才是最有心计的人。 不过等到下午崔爱国和夏月回到崔爱国的家的时候，却看到姥姥已经带着李悦和李野上门了。 而且崔爱国一进门，就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 姥姥吴菊英坐在椅子上，脸色非常严肃，而自己的父母也是脸色阴沉。 姐姐李悦抱着胳膊倚在墙上，扫过来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特么的在我家你们还这么嚣张？” 习惯了窝里横的崔爱国绷不住了，带着哭腔愤怒的道：“姥姥，你这是带着表姐和表哥来兴师问罪吗？我和夏月已经道过歉了，难道还要把人逼死吗？” “爱国你别胡说.” 大姑李明月赶紧阻止，但是吴菊英却已经冷冷的问道：“爱国你先不要嚷嚷，我先问你一件事情， 你这半年来是不是经常去县里的风华服装店拿东西，而且总是以李悦的名义签字赊账？” “.” 崔爱国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 他以为姥姥上门，是来说今天中午的事情呢！怎么问起他签字拿衣服的事了？ 表弟从表姐门店里拿几件衣服给新媳妇穿，还用给钱吗？ 于是崔爱国在反应过来之后，就万分委屈的哭诉：“姥姥，我娘以前没给小悦姐买过衣服吗？没给过表哥压岁钱吗？ 就几件衣服，一家人非要算的那么清清楚楚？你放心姥姥，我发了工资就把那钱补上，我饿死也不会欠姐姐的钱。” “那钱我已经替你补上了，” 吴菊英摆摆手道：“这种事就是要清清楚楚，公家有公家的规矩，风华服装不是你姐姐的，往小了说是你姐姐管理不善，往大了说是假公济私，是要写检讨的。” “检讨？”崔爱国好笑的道：“表哥表姐都赚了那么多钱了，几件衣服就要写检讨？姥姥你把我当小孩糊弄呢？” 吴菊英看了看崔爱国，也是感觉到非常心累。 这个“外孙子”像极了他的母亲，都是嘴上要强，私下里自私的性格。 “好了，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我来给你们说另外一件事。” 吴菊英对着李明月说道：“爱国后天结婚，我会和你父亲去参加婚礼，而且不但我们参加，你父亲的几位老战友也会参加.” 李明月愣了好几秒钟，才诧异的道：“我父亲还有老战友吗？” 吴菊英点点头道：“有的，但这些年联系的少了，不过我跟他们说了你的事情之后，他们都愿意过来看看。” 李明月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就点头答应道：“那好吧！我和志先准备准备。” 李明月寻思着跟自己同时期的老战友，这会儿怎么着也得有点地位，认识一下也是好事。 但是李明月身边的崔志先却眉头紧锁，伸手想要阻止自己的老婆，却已经来不及了。 吴菊英吐了口气，沉思良久之后说道：“当年你父母牺牲之后，我们发誓要把你抚养成人， 你现在孩子也长大成人了，总要认认你的亲爹亲娘，你爹姓童，要不你改名叫童明月吧！” “.” 李明月张着嘴，就跟个二傻子一样呆愣了半天，突然间嚎啕大哭。 “不娘.你不能不要我啊.呜呜呜呜我姓李.我永远姓李啊！” “.” 夏月、崔爱国傻了，他们完全不明白，李明月怎么突然间就要改名叫童明月了呢？ 李悦也懵了，奶奶吴菊英独宠大姑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今天要“清理门户”了？ 而李野看着眼神坚定的吴菊英，想起了在京城的时候，吴菊英跟傅桂茹做出的保证，忍不住的在心里大声喊赞。 【姜还是老的辣，奶奶真高，实在是高。】 第七百零六章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李野结束了清水县的事情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四百公里外的岛城，去找傅桂茹汇合，给姥姥家的祖宗上坟。 因为这会儿还没有高速公路，所以他们只能走国道，但好在这年头路上也没多少车，“上百公里不用减档”的路况，大半天也能赶到。 姐姐李悦把自己的车扔给了司机，跟李野和文乐渝共乘一车，上车之后就叽叽嘎嘎，一路上嘴巴基本就闲不住。 “我这次本来是想要趁机闹大，在所有的亲戚面前让所有人知道她不是亲生的，以后别再打着我们老李家的旗号赚便宜， 但是没成想奶奶更狠，竟然把老战友们请过来，正式给大姑改姓.” “现在好了，以后整个清水县都知道她李明月，哦不，童明月跟咱没有血缘关系，往后看他还怎么招摇撞骗。” 李悦说到兴头上，忍不住的问李野：“你说奶奶是怎么想的？是为了你这个宝贝孙子出口恶气吗？ 说起来也真可恶，明明知道那个夏月跟你不对付，还领过来招人嫌，你说是不是小渝？” 旁边的文乐渝听了姐姐的问话，点头附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夏月确实挺讨厌的。” 但是开车的李野却说道：“我这个宝贝孙子可没那么大分量，咱爷爷奶奶这辈人非常讲信用、重承诺，既然当时说好了要抚养战友的孩子，那就要说到做到， 现在临到老了，估计是想让大家看看，老战友的孩子已经成人了.” “我觉得不是。” 姐姐李悦摇了摇头道：“你看昨天大姑哭的那個样儿，抱着奶奶的大腿死不松手，最后还是没让奶奶改变主意，这是为了让大家看看？ 再说这么多年，爷爷的那些老战友也没来过呀！看不看的有啥用？” “唉，还是有些作用的吧！”李野叹了口气道：“比如你现在要是再跟大姑闹别扭，就是跟烈士子女之间的恩怨过节，而不是亲戚之间的家长里短了.” “我才懒得跟她计较什么恩怨过节呢！”姐姐李悦嫌弃的道：“小时候看她总是欺负咱爹我就不明白，别人家的姐姐都是心疼弟弟，怎么她就是个例外呢？ 现在正好，以后咱跟她家不相往来就是了，我不去惹她，她也别来烦我.” “.” 李野从后视镜里看着盘起了小腿的姐姐，寻思着是不是告诉她奶奶真实的意图。 确实，从今往后，大姑李明月其实就算是个外人了，别说像以前那样在李家指手画脚，就是李家的婚丧嫁娶，也不是必须要喊她到场。 而且崔志先和崔爱国在清水县的很多隐形福利，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退了休的李忠发可没有人走茶凉，掌控着清水河食品公司的他比起以前在粮食局的时候，还要更有牌面，更有势力。 而“李忠发的女婿”“李忠发的外孙”这两个标签，此前可是帮了崔家父子的很多忙， 现在李明月突然间不姓李了，那李忠发是个什么意思？这是要划清界限吗？ 以后别说再也跟京城的部级亲戚搭不上关系，就是清水县的某些明眼人，也会改变态度。 所以李明月才会抱着吴菊英的大腿哭泣。 但是吴菊英这么绝情，就真的是要把李明月扫地出门吗？她还不是怕纸包不住火，提前预防一些恩怨过节的爆发？ 最终，李野还是决定告诉姐姐实情：“姐，其实奶奶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大姑，化解一些陈年旧怨。” 李悦愣了愣，不解的问道：“保护大姑？陈年旧怨？什么陈年旧怨？” 李野松了松油门，给李悦解释道：“我跟咱娘聊过以前的事情，咱娘拗不住我的追问，说出了当年那封海外来信的事情， 本来咱爹是能把那封信压下去的，但是那个时候讲究‘举报有功’，所以大姑举报了咱娘， 现在咱奶奶公布大姑的身世，估计是想让咱们看在她死去父母的份上，原谅她的罪过.” “.” “.” 姐姐李悦和小媳妇儿文乐渝都愣了。 良久之后，姐姐李悦轰然间爆出了怒龙一般的咆哮。 “我原谅她xx！！！” 李悦一把就薅住了李野的头发，在他耳边愤然怒喝：“这种事你竟然不告诉我？你个欠揍的东西竟然敢瞒着我？ 伱现在就给我掉头，你听见了吗？现在就给我掉头回去，我要捅了那个xxx” 从几年前就力图改变形象，以时尚女性示人的姐姐李悦，此时简直就变了个人，比那些混街面的社会人都暴躁凶横。 小媳妇儿文乐渝赶紧伸手阻拦，把李悦的手从自家丈夫的头发上上拿了下来。 “姐，李野开着车呢！你消消气，注意安全” “小渝你刚才听见了吗？是那个童明月举报了咱娘，让我和小野从小就成了没娘的孩子， 我们受了多少人的白眼，我们受了多少委屈？凭什么奶奶一句话，就让我们放下这份仇怨？” 李野无奈的说道：“姐，那你现在回去把她捅了，你不是也要坐牢吗？咱奶奶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是在防止你跟她两败俱伤呢！” “我给她打断腿行不行？我打断她两条腿，大不了蹲两天，我倒要看看咱奶奶是保我还是保她。” 愤怒的李悦又去薅李野的头发，一边薅一边骂：“小野你当时哭着喊着要娘的时候忘了是吗？我可没忘呢！ 我一哄就哄你一宿，你哭累了睡着了，我哭的时候谁哄我？谁哄我？呜呜呜呜.” 李悦哭了，哭的稀里哗啦，文乐渝搂住了姐姐的肩膀，任由姐姐借用自己的肩膀。 李野把车停在路边，静静的等待着李悦哭完。 然后他才平静的说道：“咱娘就在岛城等着我们，你见到她之后，问问这件事怎么办，如果她不阻拦咱俩报复，那我跟你一起干，而且我保证，干完了还不留痕迹。” “行，现在就去，我倒要问问咱娘，她咽不咽的下这口气。” “.” 李野重新挂档开车，朝着岛城飞驰而去。 车内的文乐渝担心的看着李野，想要劝上几句，却又难以开口。 李明月真的非常可恨，文乐渝听了之后也是十分恼火，但要是让自己的丈夫成为杀人犯，她也是万万不愿意的。 这里是人命关天的内地，不是人如草芥的灯塔，你再有权有势，一旦沾了人命，那就是埋了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地雷，说不定哪一刻就能让你粉身碎骨。 。。。。。。。 李野开车很快，不到半夜就抵达了岛城。 鹏城红牛在岛城有销售网，傅桂茹提前在这里置办了房子，这次刚好派上了用场。 李悦见到傅桂茹之后，立刻就给李野告了一状。 “娘，你是不知道小野有多孬种要是我的话，我早打断她全家七八根肋叉骨了” “等会儿等会儿，你把你奶奶办的事儿给我讲讲，详细讲清楚.” 傅桂茹听了李悦的倾诉，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但是当知道吴菊英把李明月赶出家门之后，却是忍不住的一阵冷笑。 “你奶奶果然厉害，竟然真的给了我一个交代。” “.” 李悦看着不断冷笑的傅桂茹，忍不住的道：“娘，你的意思.是听奶奶的，就这么算了？” “算了？就算我愿意算了，别人也愿意吗？” 傅桂茹淡淡的道：“你奶奶以为把她死去的父母抬出来，就可以恩怨两清，让我不要跟她计较，但她忘了一句老话——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 “我们倒霉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该轮到她了。” 第七百零七章 我是他们家亲戚 后世有人说过，谁也别瞧不起农民，因为捋着你家族谱往上数三代，全都是农民。 傅桂茹的老爹也是农民出身，所以就算他死在城里，他的坟却在乡下， 只是傅桂茹带着一儿一女在玉米地里来来回回的钻了半个小时，愣是没找到印象中的坟头。 七月的玉米地就是个不透风的蒸笼，人在玉米地里逗留过久，浑身都是汗水。 而玉米的叶子边缘有锯齿状纤维凸起，拉在浸满汗水的皮肤上之后，能让人深刻体会到什么是“酸爽”。 【这年头的布料能不能搞出防晒衣来？如果能，我回去就安排工厂生产。】 李野这会儿就挺酸爽的，胳膊上全是被玉米叶拉出的印子，丝丝拉拉的痒的难受。 但他不敢叫苦，因为老娘傅桂茹带着妹妹傅依若，也在前面焦急的寻找呢！ 两个女人身上的汗水和印子比李野身上的还多，李野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资格叫苦？ 十分钟之后，从小吃苦最少的傅依若终于忍不住了，噘着嘴对老娘说道：“娘，这里一個坟头都没有，你是不是记错了地方呀？” 傅桂茹停住了脚步，沉默良久之后，才酸涩的笑了笑，无奈的道：“可能是吧！我这年龄大了，记性也不好了，咱们就到大路上祭奠祭奠吧！” 李野看着走出玉米地的老娘，也能品味到她的落寞和怅然。 老娘的记性非常好，刚才在来的路上，每一个拐弯，每一条堤坝，甚至几颗老树，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就算不能精准到某个位置，但娘仨已经把方圆几百米的玉米地找了个遍，怎么着也该找着了。 所以说只有一种可能，傅家的人二十年没来上坟，祖坟都被人给平了。 李野问过傅桂茹了，自己虽然没有舅舅，姥爷就傅桂茹一个闺女，但却是有两个远房堂舅的。 也就是说虽然同宗同族，但这么多年来人家连管都没管。 也是呢！宗族本来就是以前人们为了应付各种困难危机形成的互助组织，讲究的就是一个互相付出、互相帮助。 别人婚丧嫁娶打墙盖屋的时候你们家没人出力，又怎么指望人家在清明节的时候，给你家祖坟添两铲土？ 李野紧跟上去，对着傅桂茹道：“娘，要不我去村里问问吧！这么多年了，田垄都不知道变了几回了，兴许我们真找错了呢？” “不用了，”傅桂茹平淡的道：“既然人家怕受我们的牵连，我们去了不是让人家不自在吗？反正老傅家这一代也没了男丁，以后也就不用来了。” “.” 在种花家这个地方，为什么重男轻女之风盛行了上千年，其中重要的一点就是，如果家里没有男丁，那么最多一两代，上坟的人都没有了。 傅桂茹的父亲是亲兄弟三人，两个被抓壮丁去了南洋，留下李野的姥爷在老家看守祖坟，结果却只有傅桂茹这一个女儿， 李野和李悦这一代还好，但等到李野的下一代，大概率是不会再来扫墓上坟了。 娘仨出了玉米地，跟在外面守着汽车的文乐渝和李悦汇合。 文乐渝本来也要跟着下去找坟头的，但傅桂茹不让，而且还让姐姐李悦陪着，因为这会儿谁也说不准文乐渝是不是兜崽了，必须要小心伺候。 傅桂茹招呼了一下，大家就从后备箱里拿出带来的贡品，准备点香招魂。 这也是后世很多漂泊在外的游子常用的办法，一柱清香音传千里，也不知道祖宗能不能听的到，但求心安罢了。 但是李野刚刚把东西铺开放在地上，老娘还没开始点香念念有词呢！一个黑脸老汉就从远处的一个窝棚里跑了出来。 “嗨，谁在那里？你们是谁家的？” “.” 李野看着呼哧呼哧跑过来的老汉，一边掏烟一边说道：“大爷，我们是来上坟的，不是偷棒子的。” 老头愣了愣，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不是偷棒子的，谁能开着小轿车偷棒子啊？我是想问问，你们是不是老傅家的亲戚。” “大爷，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野赶忙把手里的烟卷给老汉递上，还给他点着了火。 “唔，这烟不错，带嘴儿的。” 黑脸老汉先是把烟点上，然后指着下面的玉米地道：“这片地里就只有傅家的祖坟，换了别人也不会来这里上坟啊!” 李野心说有门，继续问道：“大爷，我们下去找了大半个小时了，没找见坟头呢！” 老汉的眼里有精光一闪，笑着问道：“伱们说了半天，还没说是不是老傅家的亲戚呢！” 李野点头答道：“是的，傅应城是我姥爷，这是我姐，这是我媳妇儿，我们刚结婚，按规矩过来上坟的。” “哦~” 老汉看了看李野和李悦，然后又扫了一眼傅桂茹，然后说道：“坟头就在下面，只是你们没找对。” 老汉叼着烟卷就下了堤坝，钻进了玉米地里。 李野等人紧随其后，这次就连小媳妇儿文乐渝也赶忙拎起贡品跟上去了。 老汉对这里很熟，就算玉米地里不辨东南西北，但他很快就停在了一条田垄上。 “喏，就这两块砖，就是老傅家的祖坟，一个是傅忠宪，一个是傅应城。” 李野诧异的看向了田垄上的两块砖。 两块砖相隔不远，上面覆满了泥巴苔藓，几乎跟脚下的黄土地浑然一体，不注意都看不出来。 但是傅桂茹却恍然大悟，走上去捏住砖块翻了过来，露出了砖块的背面。 砖块的背面上，有几层灰色的草纸，一看就是上坟的黄纸腐化形成的。 在东山上坟，有压坟头纸的习俗，坟头砖块下面的坟头纸可以保存好几年， 之所以有这种习俗，就是向周围的人证明，这家坟头是有后人的，闲人别乱动，更别乱挖，要是随地尿尿或者不小心刨了祖坟，我们可跟你拼命。 李野现在看砖块下黏连的草纸层数，显然最近两年一直有人在上坟。 傅桂茹沉声问道：“大叔，这几年是东沟村傅家的人过来上坟的吗？” 黑脸老汉笑了笑道：“他们怎么会来上坟，躲还来不及呢！这是西沟老囊瓜两口子过来压的坟头纸。” “老囊瓜？”傅桂茹愣了一下，忍不住的问道：“他们怎么会来给傅家的人上坟？” 老汉使劲抽了口烟，淡淡的道：“这事儿谁也说不清楚，但前面小二十年都是老囊瓜两口子过来上坟，也没啥贡品，最多一个馍，两张纸的事儿，” “本来老囊瓜还寻思着铲两锹土，筑筑坟头，但东沟傅家的人不发话，谁也不敢在这坟头上动土不是？所以这些年风吹雨淋的下来，就剩这两块砖了。” “.” 傅桂茹点了点头，轻轻的说道：“有两块砖也是好的，起码还有个上坟的地方。” 老汉看着傅桂茹，忽然问道：“这位姑娘，你是这老傅家的什么人啊？” 傅桂茹沉默数秒，赫然笑道：“当然是亲戚。” “亲戚.” 老汉笑了笑，低头不语。 第七百零八章 你们师徒俩什么意思？ 李野等人上坟的时候，那个黑脸老汉就走了，他是村里派在这里看坡的，平时就在那窝棚里，有人偷棒子就出来咋呼一声，充当吓耗子的猫。 等到烧完纸上完坟，李野才问傅桂茹：“娘，我们是现在就走呢！还是我替你去村里走一趟？” 傅桂茹看了看李野，颔首说道：“那你就去村里走一趟吧！谢谢老囊瓜.谢谢你老陈叔。” “得嘞~” 李野收拾收拾东西，跟文乐渝和姐姐李悦一辆车，开到了那个黑脸老汉的窝棚前面，先塞给人家一条烟。 “大爷，我们要去村里谢谢那个老囊瓜，您看给我们带个路行不？” “哦？你们那個亲戚不认得路？” “她有事儿先走了，就我们姐弟俩和我媳妇儿。” “哦~” 黑脸老汉瞅了瞅李野，点点头上了李野的小轿车，一路到了西沟村里。 到了村里，李野没有直接去找老囊瓜，而是先到了村大队，找到了村长。 姐姐李悦亮明了身份，鹏城七厂的销售经理，风华服装的高层管理人员，当场给村小学捐了三百块钱，而且还隐晦的透露了自家男人是京城中选部的科长。 这下子西沟大队的所有人都热情了，京城部委干部的家属欸，跟村大队跨着整整五级，那还不得好好招待招待？ 但是李悦没有寻求招待，只是表示要感谢一下老陈家的叔叔和婶子，因为对方这些年来一直在替自己给姥爷扫墓。 “诶呀，老囊瓜.老陈是咱们村的老好人，实在人，我领你们去。” 村大队的人赶忙领着李悦、和李野夫妇去找老囊瓜，到了门口就咋咋呼呼的喊：“老陈，那个老傅家的孩子来感谢你了。” “谁？老傅家？” 一个又矮又瘦的汉子从屋里走了出来，一时之间还没想明白，但是当看见李悦之后，就顿时愣住了。 “你是.红英的孩子？你是小悦吧？” “咦，大叔伱认识我啊？” “我咋不认识你嘞~” 老陈一拍大腿，眼含热泪的道：“六二年的时候你娘带着你回来过，还给了我半袋粮食，要不是那半袋粮食，我们全家早就都欸.” 李悦恍然明白，为什么老陈会连续二十年给姥爷压坟头纸了。 淳朴的农民伯伯可能不识字，但却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至于老陈为什么认识李悦，那肯定是因为姐姐长的像傅桂茹，要不然六二年的时候姐姐都不知道会不会走路，怎么可能认住长相？ “老陈你别说自己的事儿了？人家李同志是从京城来的，带着弟弟和弟媳回来给姥爷上坟，听说了你坚持给老傅同志扫墓的事情，特意过来感谢” 村大队的人还是有水平的，看到老陈哭哭啼啼的样子，赶忙在一边打助攻、打眼色，寻思着“你们老陈家祖坟冒青烟了，这个机会可一定要抓住呀！” 但老陈这种实诚人，哪里懂得那些弯弯绕，听到李悦在京城工作，只是流着泪连连说好。 “好好，真好，你们都去京城工作了，老天爷有眼，好人总会有好报.” 李悦看了看老陈家的房子，只有半米的砖墙地基，上面都是土坯，屋顶还是麦秆儿的屋顶， 再往屋里一看，乌漆嘛黑的都看不清楚，窗户上都是糊的白纸而不是玻璃，看来日子过的很是一般。 李悦动了隐侧之心，温声说道：“老陈叔，你家里有什么困难吗？如果有困难的话你跟我说，我给你安排一个拿工资的活儿吧” 东山省是鹏城七厂的大本营之一，李悦给安排一个销售渠道上的活儿，还真不费什么力气。 但是老陈却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们这些年过的好着嘞，顿顿吃馍馍，好着嘞。” “.” 村大队的人都无语了，有些人就是笨，祖坟冒青烟都救不了的笨。 一路跟着李野过来的黑脸老汉伸手一指老陈身后的憨厚小子。 “你个老囊瓜，光顾着自己过得好，你不顾自己的儿孙啦？你儿子到现在还打光棍嘞，去找个领工资的活儿，不也好找媳妇儿？” 老陈愣了愣，还是使劲摇头：“我儿子还小，以后肯定能找上媳妇儿的，找媳妇都是爹娘的事儿，哪能麻烦人家？” 老陈身后的憨厚小子也笑着说道：“嗯嗯，俺好着嘞~，俺能娶上媳妇儿。” “.” 周围的人急的抓耳挠腮，但老陈一家却没有半分沾便宜的念头。 李悦无奈的笑了笑道：“老陈叔，我给你写个条吧！以后要是家里的弟弟改了主意，就去岛城风华服装那边混口饭吃。” “啊？这这这” 老陈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但李悦已经写好了纸条，塞到了他的手里。 看完了老陈一家之后，李悦和李野就告辞离开，村大队的人再三挽留，但也被李悦婉拒了，只是留下了一句话——我们明年清明节再来。 “乖乖，风华服装嘞~，电视上整天广告的那个风华服装，老陈家的孩子要去那里上班了吗？那这一辈子还愁没衣服穿吗？” “真是傻人有傻福啊！一年烧几张纸的事儿，竟然换了份吃皇粮的工作，他这是拜了哪门神仙？” “京城的神仙呗！你没看人家小轿车的车牌上，有个‘京’字吗？” “.” 西沟村的人都站在村口，目送着李悦的轿车离开，良久之后都没有散去。 在这个没有手机视频的年代，就今天这桩事儿，他们能唠一个月。 等到李野走了二十分钟的时候，村东头突然来了两辆自行车，前后竟然载了六七个人，就跟超载的大货车一样摇摇晃晃冲到了这边。 “欸，我们老傅家的亲戚呢？老祝，我们家的亲戚呢？” “你家的亲戚？” 村大队的老祝笑了笑，讥讽的道：“我说傅三，这亲戚可不要乱认，要不然你认人家，人家不认你，那可丢脸那！” “.” “不是，老祝你这啥意思？俺们外甥好不容易来一回，俺们怎么就不能认一认了？” “.” 负责看坡的黑脸老汉看着急躁躁的几个人，满脸的鄙夷和不屑。 你们以为只是你家外甥来上坟了吗？ 那个厉害的妹妹也回来了。 以前的农村汉子整天下地干活，风吹日晒的还不注意保养，一般老的都快。 别看傅桂茹喊这黑脸老汉“大叔”，李野喊人家“大爷”，其实这老汉今年才刚刚四十出头，跟傅桂茹是一辈人呢！ 傅桂茹认不出他来，他能认不出傅桂茹？ 傅桂茹没回村，那不就是不认你们这几个远房亲戚吗？ 一群鼠目寸光的傻货。 。。。。。。。。。。 李野上完了坟，也算是了了傅桂茹的心愿，第二天就返回京城。 这年头的婚假很短，他在去岛城的时候就超假了，不过他给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跟科长吴庆义说了一声，回来补上假条就完。 但是当第三天他写好假条到了单位之后，吴庆义却劈头盖脸的给李野来了一顿思想教育。 “我说小李呀！咱们这是正规的国家单位，不是乡下村里的草台班子，有着严格的相关规定，你刚刚参加工作就结婚，而且还逾期不归，你的眼里还有组织吗？还有纪律吗？” “.” 李野上辈子也经历过这种事情，于是不卑不亢的道：“吴科长，我老家不是本地的，结婚之后总要按照传统习俗回去上坟吧？ 而且我中途给你打过电话，继续请假，你也同意了的.” “你那叫继续请假吗？” 吴科长蛮横的打断了李野，严厉叱喝道：“你在千里之外给我打电话请假，我就算是不批，那你还能跟孙猴子似的翻个筋斗飞回来吗？” “再说了，你是个d员，却搞这种封建迷信，为了什么给祖先上坟而丢下工作，到底是工作重要，还是封建迷信重要？” 沃尼玛莱~ 尽管李野有着上辈子的职场经验，具有一定的忍耐能力，但是老子穿越之后这么折腾，难道就是为了重复一遍上辈子的委屈的？ 于是李野很平静的道：“d员怎么了？d员就不能给祖宗上坟了吗？吴科长你能忘了祖宗，我可忘不了。” “.” “砰~” “你这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吴庆义被李野怼了一句之后，足足愣了五秒钟，然后霍然站起拍了桌子。 “你能忘了祖宗，我忘不了！” 没问题，我满足你，重复八遍都不带怂的。 “你” “哎哎哎哎，别吵别吵！” 就在吴庆义暴走的前夕，老丁站了出来，一边笑着一边打圆场道：“小李呀！你是误会了吴科长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说，你眼看着假期要超了，就应该来找他商量，让他给你安排一个出差的名义，然后就不影响工资了， 在这方面你得多向吴科长请教请教，吴科长最擅长这种事儿，你该学的东西还多着呢！年轻人要谦虚” “.” 供应科里彻底安静了。 吴庆义瞪着眼睛，看着笑嘻嘻的老丁和冷冰冰的李野，恨不得变成西游记里的妖怪，一口就把这对师徒给吞下去。 【你们师徒俩是什么意思？阴阳怪气的骂我是吧？】 但吴庆义还真不好跟老丁当场开骂，因为借着出差的名义办私事，他的确很擅长，以前可没少那么干，真要是跟老丁撕巴开了，必然一地鸡毛。 打赏感谢 这些天没看后台，积攒了好多书友的100币打赏没有感谢，老风今天开单章感谢一下，谢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书友20230120875_bd的100币打赏， 感谢书友“蜗居宅仙”的2686币打赏， 感谢书友“好龙叶”的1666币打赏。 感谢书友“好龙叶”的9999币打赏。 感谢书友“黄弦歌”的500币打赏。 感谢书友“梦骑士的守护者”的100币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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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野刚刚入职，被老员工“教着做人”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是新兵入伍也要学学规矩不是？ 但坏就坏在李野跟别的毕业生不一样。 吴科长本来以为可以轻松拿捏李野，结果却碰上个又愣又横的，而且更要命的是，只不过短短的一两个星期，竟然还把老丁给灌了迷魂汤，一下子有了依仗。 新职工之所以容易被拿捏，就是靠着一个信息不对称，把芝麻大点的屁事儿说成天大的祸事，把新兵吓的一愣一愣的。 但现在有个老油条老丁给李野撑腰，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招数都用不上了呀！ 这可怎么办？ 要不李野你给我个台阶让我下了呗？ 但这显然不可能。 吴科长很清楚，今天他跟李野的这场冲突，一定会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全厂，如果自己不能把李野给打服，那供应科悬而未决的科长之位，可能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国企国企，工作特点就是一个“稳定”，不止是员工稳定，上面的领导和管理人员也稳定，一旦出现一个意料之外的空缺，各路神仙哪个不想玩一把空降奇兵？ 【你吴庆义连个新兵蛋子都压不服，还想着当科长？我们还是空降一个能力强悍的科长过去帮你们镇场子吧！】 所以，现在的吴科长只有一条路走到黑，要么把李野给打服，要么把李野给赶走。 于是吴科长没有再跟李野争吵，抄起电话就拨。 “喂，人事科吗？你们王科长在不在？” “欸，老王啊！有个事儿我得跟你聊聊，你现在有空吗.好，我马上过去。” 吴科长撂下电话，就气冲冲的出去了。 办公室里的两个同事都看向了李野，眼神里都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但李野毫无所觉，把自己的请假条扔在吴科长的桌子上，然后拎起师傅老丁的暖水瓶就去打水。 老丁咳嗽了一下，就要起身跟上，但是女同事岳玲珊却抢先一步朝着李野追去。 李野还没到锅炉房，岳玲珊就追了上来，于是他回头问道：“岳姐你这是找我有事儿？” 岳玲珊点点头，然后低声对李野说道：“李野，我知道你不服气，觉得是科长在故意针对你，但你要明白这里是单位不是学校， 单位有单位的规矩，科室一把手对科员有着绝对的管理权，所以你要是一直跟科长这么顶下去，最后会吃大亏的。” “吃大亏？”李野笑了笑道：“有多大？他还要把我给开除了呀？” “开除不可能，但能让你比开除更难受。” 岳玲珊低声说道：“李野，你仔细想想，老丁师傅从建厂时期就在单位了，怎么到现在也是个副科长呢？” 李野愣了一下，缓缓摇头。 他不理解岳玲珊为什么会跟自己说这些，毕竟他是老丁的徒弟，岳玲珊要是说什么坏话，就不怕自己传话？就不怕老丁记恨？ 岳玲珊往周围看了看，然后神秘兮兮的道：“老丁师傅当年跟你一样，跟领导硬顶了好几件事，后来被发配到报废仓库一干就是五六年， 而且大家都知道了老丁师傅的臭脾气，后面几次提拔都没他的份儿，所以李野你明白了吧？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待会儿我跟科长说说，晚上我帮你攒一个局，你道个歉、服个软，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嘶~” 李野吸了口气，怪怪的看着岳玲珊，好似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如此的“好心好意”。 她这是要坚定的站队吴庆义，根本就不在乎丁志文啊！ 现在科里有一个正科长的位置，只有科里的吴科长扶正，才会空出一个副科长的位置，给她岳玲珊和另一个同事郑捷民争抢。 如果李野跟吴庆义闹腾的厉害，从别的地方空降过来一个科长，那她岳玲珊的副科长也没戏。 所以只有李野服软，才最有利于科室的团结，最有利于她岳玲珊的前途。 至于李野你都承认错误了，犯了错误的人半年就想升副科？ 做梦呢！ 李野看着“好心好意”的岳玲珊，忍不住的笑了笑，抬脚就往水房走去。 “发配就发配呗！正好落得清闲。” “唉唉，李野你怎么不听劝呢？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岳玲珊急得跳脚，但李野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再怎么着也是京大毕业生啊！在后世都属于在“人才办”挂号的人物，吴庆义跟人事科唠唠嗑，就能把他给边缘化了？ 他要是真能如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李野还留在这里干毛？ 天下之大，哪里没有爷的容身之处？ 李野打水回到办公室，给师傅老丁续了半杯茶水。 而老丁顺手推了推自己的笔记本，让李野看到了上面的一行字——静观其变、不做不错。 老丁的意思很明白，就李野这种情况，什么也不做，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就能一路顺风青云直上。 李野笑了笑，暗暗点头。 如果能够躺平的话，李野当然不愿意折腾，但这不是吴庆义找事儿吗？ 。。。。。。。。。 一直到了中午，吴庆义都没回来，也不知道去哪个科室努力工作去了。 老丁对李野说道：“今天中午我出去有点事儿，你自己去食堂吃吧！” 李野点头答应，自己拿着饭盒去了食堂，而老丁则“很碰巧”的跟厂办的陆主任一起下班，两个人在路上闲聊了几句。 “今天吴庆义又找李野的麻烦了，看来是想要把他调到别的科室去。” “呵~” 陆主任笑了笑道：“老吴现在也是魔怔了，看谁都像是要跟他抢那个科长的位子，连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了。” 老丁淡淡的道：“别说现在了，就是以前他也没有什么容人之量啊！不过他的眼光可是真准，李野刚到我们科的时候，我都没想到他是来当科长的。” “.” 陆主任愣了一下，然后对着老丁笑道：“好啊！老丁你这是来探我的话呢？李野会不会当你们科的科长，我可不知道哦！” 陆主任认为老丁是想套他的话，确定李野是不是要空降过来当供应科科长，如果是，那一点都不奇怪，看看那天婚礼上的宾客，再奇怪的事儿都有可能发生。 但如果不是的话.那他丁志文的机会可就来了。 丁志文还有两年退休，今年李野入职，先副科后正科，丁志文先升科长，刚好可以把所有的本事教给李野，最后半年再把李野给扶上马。 这么安排，李野不但可以丰富基层管理经验，而且还走的更扎实，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所以陆主任怎么想都觉得这一切都是人家上面替李野安排好的，老丁临到退休了，还捡了个大漏。 只不过老丁却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还真不是要问你这件事，我是要你帮我个忙，把我儿子从轧钢厂给调到咱们单位来。” 陆主任诧异的看了看老丁，恍然顿悟道：“老丁你这家伙是真的成精了，竟然看的比我还长远，你这是要替你儿子谋个前程啊！” 老丁再有两年退休了，再风光也是有限，最多也就能过两年科长的瘾， 但李野现在喊老丁一声师傅，这个情分，难道就只值一个科长吗？ 瞧不起谁呢？龙王爷打个喷嚏，都能下场大雨呢！你不赶紧拿个盆接着，要让那泼天的甘露白白浪费吗？ “行，这事儿我可以帮忙，不过老丁，这事儿我自己可决定不了。” “那当然，其余的人我去走动，你帮忙给开个绿灯就行。” “那你放心，咱俩呀以后还指不定谁帮谁呢！” “.” 李野结婚的时候，整个单位就请了一个陆主任一个老丁，所以两个人都觉得双方以后的前途，充满了不确定性。 第七百零十章 这报应，来的太快了 下午四点半，眼看着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吴庆义才晃晃悠悠的返回了供应科。 李野瞅了瞅他那泛红的脸庞，还有虚浮不稳的双腿，就知道他今天中午至少喝了七八两。 供应科嘛！有正常的业务需求，所以喝点酒还真挑不出错来。 吴庆义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之后，就不容置疑的对李野说道：“李野，既然你的婚假结束了，那么上个星期交代你的工作就要抓紧展开了， 明天你就去仿山的配件厂，一定要把厂里的指示传达给他们，如果耽误了我们厂新车型的生产，影响了全厂的效益，让大家少拿了奖金 我能饶得了你，全场的职工也饶不了你。” “.” 李野眼看着一顶大帽子朝自己飞过来，当时就气笑了。 不过还没等他反怼过去，就听着师傅老丁说道：“欸，我说老吴，李野才来几天呀！你就把全厂奖金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他的肩膀上，你这不是难为人吗？” 吴庆义中午喝了酒，当即就压不住脾气，冲着老丁喝道：“怎么就是难为人了？京大的毕业生难道跟我们这些人一样吗？ 你知不知道他一个月多少钱工资？说出来吓死伱，九十八块，刚刚进厂就九十八块，比干了十几年的老工人都多，多给他点担子，有问题吗？” 办公室里的岳玲珊和郑捷民都看向了李野，看他们俩那红红的眼神，就知道李野马上就要被彻底的孤立了。 我们都来两年了，凭啥你比我们拿的工资还高？ 其实内地的大学生，工资一直远超过普通工人。 在八十年代初的时候，大学生分配进厂就是六十元左右的工资，而普通工人第一年的工资却不到三十，真是一个顶俩的份量。 羡慕之余，能不嫉妒，能不怨恨吗？ “那有本事你也去考京大呀！谁让你当时不好好学习呢！你别说了，我是他的师傅，这活儿我替他接了.” 老丁知道李野的“真身”，哪里会让徒弟沾染麻烦，立刻就要把这活儿揽到自己身上。 不过李野却拦住了老丁，平静的说道：“师傅，要不我先去走一趟看一看吧！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回头我再跟你商量。” “啊？那那待会儿我再给你说说情况。” 老丁不明白李野的意思，但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在他看来，如果对手想让你往东去，那你一定要往西，往东准没好事儿。 但是李野这些天却琢磨明白了，与其总是等着吴科长出招，还不如自己反客为主呢！ 顶锅这种事情，有可能是不长眼的倒霉蛋顶锅，但也有可能是高個儿顶着啊！你没听说过“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吗？ 再说了，李野也想去看看那个让所有人都不愿意沾手的仿山汽车配件厂，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以便于了解京城轻汽公司的上下游产业链是什么样子的。 一辆普通的货车，有几千个零部件，轿车更是有几万个零部件，不可能全部由汽车总装厂完全制造。 越复杂越先进的汽车，越需要更多的优质配套企业支持。 就像后世国产车突然间在几年的时间里井喷式的爆发，就是得益于上游产业链汽车配套厂的大踏步发展和支持。 所以李野在来轻汽之前，就有意向汽车配套厂进军，毕竟汽车整车的生产牌照很难拿到，但配件厂却容易的很。 后世有人说过，别看那些所谓的汽车巨头风光无限，但是隐藏在它们身后的几家知名零部件配套厂，才真是“财大气粗”呢！ 。。。。。。。。 李野下班之后，就感觉岳玲珊又在跟着自己。 于是李野加快了脚步，不想跟她多说什么。 但是李野越是走得快，岳玲珊就越是使劲追，如果不是周围下班的人很多，估计她都要扯开嗓子喊了。 今天下午老丁跟吴科长的争执，让岳玲珊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 一向不争不抢的老丁，难道也看上科长的宝座了吗？但是你们两个副科长要是开始撕逼，那肯定是外人得利呀！ 外人过来当科长，我的副科长找谁去要？ 所以解决的关键还在李野身上。 【小师弟，你才刚刚参加工作，以后有的是机会，我都等了两年了，这个机会就让给我吧！】 岳玲珊打定了主意，要把李野给劝的“回头是岸”，浪子回头金不换。 但是李野明显是躲着她，出了厂门直接就钻胡同了。 等到岳玲珊追过两条胡同，早就没有了李野的身影，只有一辆呼啸远去的枣红色桑塔纳轿车。 岳玲珊可没往那辆桑塔纳上想，因为如果她有一辆桑塔纳，那恨不得天天开到厂门口摁喇叭，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有车的人。 。。。。。。。 李野开车一路向东，二十分钟之后，接上了刚刚逛完菜市场的文乐渝。 文乐渝一手高兴的朝着李野举了举手中的东西。 “今天我买了一只甲鱼，一只老母鸡，都是城外的农民过来卖的，又新鲜又便宜” “欧呦，这么大补吗？那我今晚可要多卖把子力气” “去去去，整天胡说八道，你越来越嚣张了。” “嘶，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男人对女人是真情还是假意，会在床上显露无疑，我这是在证明我对你的.” “呸呸呸，再说我今晚不让你碰啦！” “嘁，你还能挡得住我？我比霸王还要生猛。” “有本事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 “.” 小两口吵吵闹闹的回了家，文乐渝拎着甲鱼母鸡就进厨房了。 小媳妇儿羞涩归羞涩，但她绝对是心疼李野的，可不能让李野的身子亏了。 李野放下东西，刚要去厨房帮忙，家里的电话忽然响了。 顺手接起来之后，是小妹妹李莹打过来的。 “哥，我们和刘家嫂子到港岛了，给你打电话说一声，一切顺利，你放心吧！” “哦，这么快的吗？我还以为你们明天才能到呢！” 李野离开清水的时候，跟靳鹏和郝健交代过了，让他们安排韩春梅娘仨去港岛，只不过没想到他们到的这么快。 “哥，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大姑总是去家里哭闹，我和娘赶紧躲出来了。” 李野一愣，不悦的道：“她还闹个什么？她还有什么资格闹？” “她主要是哭，”小妹妹李莹八卦的道：“你走了之后的第二天，那个夏月就要跟崔爱国黄了，我还真是没见过如此无耻之人，明天就要结婚了，今天竟然要退婚.” 李野震惊了，怎么同样的桥段，在两个闺蜜身上重复上演？ “那他们的婚礼黄了吗？” “没有~” 小妹妹兴奋的道：“咱那个大姑是什么人啊？跟母老虎似的，逮啥吃啥，到嘴的媳妇儿怎么可能飞了？ 她直接到了夏月的家门口，就喊了一句话，那个夏月就乖乖的结婚了，你是没见啊！新娘子在婚礼上那脸拉的老长了.” “但是结婚之后，大姑哦不，童明月就总是上门来哭，抱住奶奶的腿好几个小时都不撒手呢！” “.” 李野沉默了，他都能够脑补出现场的场面。 【还是老娘熟悉这个世界，知道喝凉水都塞牙的滋味】 当初傅桂茹说大姑马上就要开始倒霉了，没想到报应竟然来的这么快。 “哥？哥？你还在吗？” 李莹听到李野沉默了，在电话那边呼喊了起来。 李野赶紧道：“欸，在呢在呢！” 李莹笑嘻嘻的道：“哥，你就不奇怪大姑跟夏月喊了句什么吗？” 李野想了想，问道：“我猜不出来，大姑喊了句什么？” “嘿嘿嘿嘿，”李莹笑了笑道：“大姑喊了一句——豁口子还能缝上吗？你说厉害不厉害？” “.” 李野愣了好久，才拉长了声音，吐出了两个字。 “我艹.” 李野真是服了，佩服的五体投地。 对付没道德的人，就要用没道德的办法，夏月有没有被崔爱国给开膜李野不知道，但是这么一搞，可把夏月给摁在地上摩擦了。 甚至崔爱国要是个狠辣无情的渣男，浪上一阵子再一脚蹬了也不是不可能。 李野心里忽然泛起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当年的李野，用这一招对付陆景瑶，会怎么样呢？ “不一样的，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不管是以前的李野，还是现在的李野，都不是崔爱国和童明月那样的人。 如果是那种人，又怎么可能遇到文乐渝，还被文乐渝紧紧的抓住呢？ 第七百十一章 我藏钱还不是为了你们？ “好的哥，有事儿我立刻就给你打电话，都快五分钟了，我们先挂了啊！” 小妹妹李莹卡着时间挂断了跟李野的通话，长长的松了口气。 到了港岛之后，李莹才知道这地方的物价有多高，随便吃顿饭都要十几块，那打个电话还不得大几十？毕竟在内地一碗面几毛钱，长途电话可是好几块呢！ 虽然她们到了港岛，是住在靳鹏的家里，但这电话费总不能让人家掏吧？ 说实话，李莹不是一个抠门的孩子，但她揣着八千多块钱来到港岛，本来还以为财大气粗呢！结果算算治疗费、医药费等等费用，这八千块好像还真不宽裕。 “你刚才跟咱哥胡叨叨啥？” “啥？” 李莹正在心里仔细盘算各项开销花费，却突然听见对面的姐姐李娟对着她冷声呵斥。 李娟严厉的道：“你刚才跟咱哥说什么豁口子那是你应该说的话吗？害不害臊？” “害不害臊？” 李莹的眼睛布灵布灵的眨了眨，然后好笑的道：“我害什么臊？害臊的是夏月和崔爱国，害臊的是童明月呀！” “你还不承认！你还不承认，娘，你看看小莹” 姐姐李娟直接把韩春梅拉了过来，对着李娟就开始数落：“小娟今年才十五，却跟大哥说什么‘豁口子’的话，那些老婆子说的腌臜话也是他应该说的？这让我哥听了怎么想？这让我嫂子听了怎么想？” 李娟很生气，两只手好几次要去薅妹妹的衣领子，但最后还是咬着牙跟她讲道理。 自从上了大学之后，李娟就不怎么对妹妹使用“武力压制”了，而是尽量的讲文明、摆道理，以德服人，这要是在以前，她早就动手了。 但是妹妹李莹却讥笑着道：“真可笑，你根本就搞不清重点，这些话让哥哥听了，他不但不觉得腌臜，还觉得解气嘞~” “.” 李娟一愣，好似抓住了所谓的“重点。” 而妹妹李莹已经开始了“解惑”模式，对着姐姐说道：“大学生，伱肯定背过‘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这两句诗吧？ 当大仇得报的时候，躺在棺材里的人都想要听一听，解解气， 现在大哥的仇人倒了霉，我们不应该第一时间告诉大哥吗？当初大哥在学校里被人造谣扣上黄世仁的帽子的时候，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咱俩当时还想着去找那个夏月打闷棍呢！要不是最后咱哥搬到二粮店去了，咱爷爷又发话不允许找那个夏月的麻烦，影响了咱哥的高考，我一定给她头上打两個包” “别急，日子还长着呢！”小妹妹李莹冷冷的说道：“以前是因为要喊她大姑，咱惹不起，现在她就是一个童明月，头上两个大包算什么.” “嗯，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她这些年可没少说咱娘的坏话，说咱娘给家里带来了晦气，我以后一定要让她知道知道，到底什么叫晦气。” “.” 韩春梅在一边听的目瞪口呆。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过的谨小慎微，哪里知道自己的两个女儿曾经是如此的大胆，而现在看来，以后可能还会更大胆。 “你们俩要干什么？还嫌家里不够乱吗？要是敢给我惹事，看我不把你俩的腚给打烂” 韩春梅扬了扬手掌，装出了恶狠狠的样子，严厉的威慑了一下自己的两个闺女。 这也不怨韩春梅胆小，八十年代一个离婚的女人，还带着俩孩子，见人就要矮三分，受了委屈只能自己咽，哪里还敢跟人犟嘴，跟人报仇？ “哦哦哦，您放心吧娘，保证不给你惹事，我们俩也就是嘴上解解恨，哪里敢抡棍子打人后脑勺啊！” 李莹反应极快，立刻就笑嘻嘻的哄骗老娘，反正韩春梅好哄的很。 但是这次韩春梅却严厉的道：“你姐姐肯定是不会的，但你可不好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以前我就知道你藏钱，但没想到你藏了那么多。” 姐姐李娟也立刻反戈，对着妹妹训斥道：“就是，八千块钱，你也真敢藏，你眼里还有咱娘吗？” 娘仨这次的港岛之行，本来差点儿就要夭折的，因为在来港岛的时候，李开建给了韩春梅两千块钱，再加上韩春梅自己还攒了点工资，所以李开建认为玩一圈足够了。 但李开建不知道韩春梅要去医院呀！那港岛的医药费简直离谱的高，在内地生个孩子才几十块，在港岛拍个片子能翻十倍，穷人哪里住得起医院？ 韩春梅又不好意思直说，万一再怀个闺女呢？那不还是得打喽，空欢喜一场。 所以小女儿李莹才被迫亮出了自己的八千块，要不然韩春梅都不敢来。 韩春梅非常的震惊，这才一年的时间，李莹只是利用星期天和寒暑假，竟然就私藏了八千多。 虽然韩春梅没有再要求李莹把钱“交公”，却不再相信李莹“胆小”。 她要是胆子小，天下就没有胆大的人了。 “我要是不藏钱，你们花什么？” 被老娘和姐姐训斥了的李莹一蹦三尺高，就跟忆苦思甜会上的老农一般开始叫屈。 “对，我是藏钱了，但我藏钱还不是为了你们吗？这次要不是我，你们能来港岛吗？还嫌这嫌那的，要不我给你们买上车票你们现在就回去？，就是姐姐你” 妹妹李莹伸手指向了姐姐李娟：“你以后结婚嫁人的嫁妆，难道全指望咱哥给你出吗？到时候咱娘拿不出钱来，丢不丢人？我不藏钱能行吗？” “你们是不是想说，我赚了钱也不用藏是不是？就你们的大嘴巴四处漏风，让别人都知道卖衣服这么好赚，那我还赚什么？” “.” 姐姐李娟和老娘韩春梅都被气场全开的李莹给震住了，李莹小小年纪，说的话却句句在理，句句硬气。 笑话，手里有钱，可不就说话硬气吗？ 再嫌这嫌那的，给你买张票送你回去。 李娟非常惭愧，低着头诚恳的道：“小莹，嫁妆的事情你别考虑，咱娘这次来港岛的花销，算我一半，我回头想办法赚钱之后一定给你。” 这还是李娟这个姐姐第一次向妹妹低头。 作为长姐，却让妹妹成了娘仨的顶梁柱，这像什么话？必须知耻而后勇。 但是李莹却不耐烦的道：“好好上你的学吧！指望你赚钱，那我还有啥用？你以后别想这想那的， 赚钱很重要，但却不是最重要，我还不一定能考上京城大学呢！咱娘还得指望你来撑门面。” “.” 李娟真的郁闷了，她实在想不通，家里最小的那个孩子，怎么如此的有担当？ 不过韩春梅却惊讶的问李莹：“小莹你也要考京大？” 李莹这一年的成绩飞速提升韩春梅是知道的，但韩春梅一直以为李莹是为了“赚钱”才被动的学习，根本没琢磨到李莹也想考京大。 李莹的眼睛再次布灵布灵的眨了眨，嘻嘻的笑道：“也不一定，根据我的分析，京大是越来越难考了，到时候我能考上哪个学校算哪个学校。” 韩春梅好半天合不拢嘴，然后激动的道：“小莹你只要考上大学，哪怕是个大专，我就在家门口放一万响的鞭炮，让所有人都看看，闺女不比儿子差.” “也是，”李娟点头说道：“我到了京大之后才知道，自己能够考上是多么的走运， 小莹你不要有压力，其实你这么会赚钱，上哪个大学都不重要了。” 李娟说的是真话。 现在她一想起李莹的八千块钱，就有种无力的感觉。 自己以后就算是毕业分配了工作，一年的工资才一千块啊！怪不得最近流行“下海”呢！据说学校里有的老师晚上都去公园里摆摊干“第二职业”。 但是李莹却摇了摇头，很严肃的道：“你说的不对，要是好大学不重要，咱哥考京大干什么？ 刘家嫂子为什么要来港岛生二胎？还不是想让孩子在这边上个好点的大学？你好好上学，以后你去当官，我来赚钱，咱俩缺了谁都不行。” “.” 韩春梅和李娟都不说话了。 良久之后，李娟才郑重的向妹妹道歉：“对不起小莹，以前是我错怪你了，你比我看的长远。” “那当然，”李莹得意的笑道：“要说学习，我肯定不如咱哥，说不定还不如你，但要说眼光，要说算计我也就比咱哥差一点点，你们都不如我。” “铎铎铎~” 李莹正在得意呢！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娘仨打开门一看，是靳鹏的媳妇儿刘巧容。 刘巧容头胎虽然生了个儿子，但听到安晓莲说了港岛的情况，果断的要过来生二胎，这次要不是她给韩春梅壮胆，李莹怎么挑唆都没用。 刘巧容进来之后，就拿出了一沓金黄色的港币，笑着递给了韩春梅。 “婶子，这是李野兄弟让我给你们拿过来的，你数数，刚好一百张。” “.” 韩春梅赶紧摆手拒绝道：“不用不用，我们带钱过来了，怎么还能再花小野的钱，真不用。” “婶子你这就见外了。” 刘巧容一边笑，一边把港币塞在了韩春梅的手中：“李野说了，在港岛这个地方，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你拿在手里可以不花，但绝对不能没有，咱们人生地不熟的，手里可不能短了钱。” “这这这，不合适，小野已经结婚了，他的钱都是小家庭的钱，我再花他的钱，要让人戳脊梁骨的。” 韩春梅还是很纠结，她毕竟是个后婆婆，如果让文乐渝知道李野给他拿钱，小夫妻闹了矛盾，她的罪过就大了。 可刘巧容接了李野的电话过来送钱，又怎么可能再拿回去，最终还是把钱放下了。 等刘巧容走了之后，李娟才和韩春梅数了数那沓港币，竟然整整十万元。 本来还捉襟见肘的娘俩，立刻轻松了起来。 但是一旁的小妹妹李莹却忧心忡忡。 她没有跟姐姐和老娘说话，但是心里却在纠结：“我哥是不是知道了我们来港岛的目的？那他到底是个什么意见呢？” “唉，猜不透啊！论算计，我比他差的可不是一点点呢！” “.” 第七百一十二章 到底谁是甲方？ 李野早上起来，先和小媳妇儿吃了早饭，把她送到单位之后，才驱车直奔仿山。 仿山位于京城西南六十公里，在八六年还是一个县，要到八七年之后，才和另一个燕山区合并成为仿山区。 如果李野是坐公交车的话，这六十公里得两三个小时，但是自己开车个把钟头就到了。 不过李野到了之后，并没有直奔仿山汽车配件厂，而是先把车停在了仿山的风华服装专卖店外面。 在靳鹏刚刚来到京城的时候，就开始拓展京城周边的销售渠道了，等到田洪山和姐姐李悦先后接管周围的网点，就开始根据李野的计划，逐步的建立专卖店的网点。 虽然这個年代的仿山县还远不如后世的繁华，但是风华服装专卖店的生意却非常好，大家都认准了这个“牌子货”。 李野把车停好之后，就进门去找专卖店的负责人。 负责人小孟是本地人，确认了李野的身份之后，就开始给他详细的汇报：“您好李同志，我昨天接到李经理的电话之后，就找到几个汽车配件厂的朋友打听了一下， 现在他们单位的效益已经不如前两年，那两个新建的车间根本就闲着没有启用” 李野今天是来考察这家工厂的真实情况的，自然要想办法多了解一些内情，所以就先托了姐姐李悦帮忙打听一下。 通过小孟的讲解，李野对这家厂有了大体的印象。 这家汽车配件厂的前身是交通部门的一家家属工厂，后来搭上了京城130这款明星产品，才迅速发展起来的。 他们的主要产品就是京城130的汽车车灯，可以说整个厂的命运，都是随着京城130波动起伏的。 近十几年来，京城130卖的非常好，甚至堪称供不应求，所以他们在几年之前扩大了生产规模，新建了两个大型生产车间。 但是谁料这两年京城130的销量陷入了平缓下降的趋势，那两个大型车间不但没起到作用，反而占据了厂里的全部流动资金，还搭上了一笔银行贷款。 所以如果这一次他们不能满足轻型汽车公司的新产品要求，那么以后的日子肯定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因为随着京城1041和跃进1041的投产，所有性能都落后一大截的京城130，就没几天好日子了。 李野听了小孟的介绍之后，又在仿山县城溜达了一圈，借着问路的机会，跟几个健谈的老头儿聊了聊汽车配件厂的情况，一直到十点多钟才摸到了目的地的门口。 “你好，我是京城轻汽公司供应科的李野，这是我的工作证，今天过来看看你们厂新产品的生产情况。” “噢，李同志是吧！我们厂长今天特意交代过了，您请跟我来。” 门卫的保卫人员竟然提前就知道李野要来，热情的把他带到了销售科。 “诶呀，几天前老吴就跟我说，今天有个京大的高材生要来我们这边指导工作，我们盼了这么多天，终于把李同志你给盼来了。” 销售科的科长姓穆，上来就握住李野的手，一脸的笑容让人看起来非常的舒服。 李野跟对方握了手之后，也笑着道：“我一个刚参加工作的新人，哪里有什么资格指导你们， 单位是看我年轻，派我来参观一下咱们厂，了解了解兄弟单位的情况，穆科长你能不能带我到厂里随便转转？” 李野并没有第一时间按照吴庆义的命令，向穆科长传达“最后通牒”，而是提出了参观的要求。 穆科长立刻答应道：“可以可以，刚好我们厂长出去开会了，中午才能回来，咱们先参观，中午我们厂长说好了要亲自招待李同志呢！” “厂长要招待我？” 李野有点受宠若惊了，自己就一个科员而已，怎么值得厂长亲自招待呢？ 不过随后李野就不在意了，因为在他参观完这家汽车配件厂之后，别说厂长要亲自招待他，就是找个嫦娥来招待他，也注定没什么意义了。 就这家上千人的厂子，坐办公室的、看仓库的、在车间里指手画脚的非一线工人，竟然占了一小半。 而另一大半的工人里面，竟然还有一大部分中老年妇女在从事很轻松的活儿，比如拿着本子记两个数字，然后一上午的活儿就干完了。 李野终于明白了家属工厂的含义，敢情这里是个大号的养老院啊！ 负担太过沉重，工作风气太过散漫，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对新产品的研发根本就没有迫切的压力。 李野问了新型车灯的试制合格率，穆科长竟然给了个50%的数字。 要知道这50%，还是被轻型汽车公司嫌弃的不合格品，只是被穆科长评定为“可以用”。 就这家厂子，李野不认为它能够大批量提供优质的新型车灯，就是李野砸钱入股合资，都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现在想想，当初的王秦山为什么那么倔强、那么自负，因为他调教的昌北机械厂，在众多的中型企业里面，实在可以列入佼佼者之列。 “穆科长，麻烦你再给我拿两只新型车灯，我现在就拿回去让技术部门进行测试，时间紧任务重，我就不留下吃饭了。” 李野连吃饭都不想吃了，就想着赶紧回去。 但穆科长却又拉住了李野的手不放：“这怎么行？吴科长特意交代过了，必须要好好招待李同志，你看，我们厂长回来了.” 厂长姓梁，也非常的热情，不由分说就拉着李野直奔单位小食堂。 这下李野就不太好走了，只好决定吃顿便饭再走。 但是到了酒席上之后，李野却发现今天坐在主位的不是厂长，而是一位交通部门的赵处长。 一番介绍之后，李野算是明白为什么谁也不愿意来接这个活儿了，这家工厂虽然拉胯，但是却跟相关部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绝对不是甲方可以随便拿捏的乙方供应商那种情况。 人家上面有人，也是一路神仙。 “哎呀，李同志，我知道你今天来是为了新产品的事情，但现在的情况伱也看到了，你们单位设计的新产品非常不合理，不符合我们的国情” 开席之后，穆科长就开始大倒苦水，而且还把责任往京城轻汽公司这边推。 李野当然是不接招的，如果按照穆科长的意思，把那50%合格率的二级品采购到轻汽公司， 然后像后世某些无良厂家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到车上，卖出去之后让售后跟买家来回扯皮，那还要什么供应处啊！栓条狗都能把活给干了不是？ 但是李野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猜错了穆科长的意思。 赵处长半天不开口，一开口就是王炸。 “这位小李同志，你们单位和配件厂也是二十年的老关系了，大家筋骨相连，不能互相难为， 这样吧！我提个意见，你回去之后向上打个报告，证明方形车灯是不科学的，还是继续用原来的圆形车灯吧！” 李野愣了。 敢情人家是要他给技术科提要求，让技术科改图纸啊！哥们，到底谁是甲方？ 你说我是甲方，那乙方让甲方改图纸你这得多硬的关系？ 我是你爹啊！ “嘶~” 李野倒吸了口气，寻思着你们是计划经济的皇粮吃习惯了，我有什么产品，你就用什么产品，乖乖的别逼逼吗？ “梁厂长，这么大的事情，我可决定不了呀！” 李野微笑着拒绝了。 这么大的事情，也是李野一个新入职的小卡拉米能够决定的？ 这个坑挖的也太糙了，他就是眼瞎自己跳进去了，技术科的那帮人能同意？ 但是赵处长却淡淡的道：“你只管交报告，别的就不用管了。” “.” 李野明白了，他只是个引子，到时候会有别人推动这件事的。 八十年代的企业，真的是举步维艰，里里外外的各种牵绊无处不在。 两家单位合作了二十年，李野想要切断这个关系，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嘿嘿，那就来吧！看看谁会跳出来。】 李野微笑着端起了酒杯，决定先灌死这几个家伙再说。 第七百一十三章 谁离不开谁？ 每一个穿越者都有他的福利，李野有三个。 第一个是格斗，其中被李野一打十七最后还进了局子的横三最清楚。 第二个是特殊场景下的格斗，其中厉害小媳妇儿文乐渝最明白。 第三個就是喝酒，李野穿越以来未尝一醉，所以他有绝对的信心横扫任何对手。 但是今天他却失算了。 穆科长跟李野喝，是一比一，半个小时就毫无意外的趴下了。 梁厂长跟李野喝，就不怎么仗义，喝来喝去磨磨唧唧，一点都不尽兴。 而赵处长就更绝了，只是淡淡的一句“你干了，我随意，”就把彼此的身份地位拿捏的不差毫厘。 而且听他那意思，这还是给李野面子。 我可去你个嘚儿的吧！ 李野跟老丈人文庆盛喝酒，都没有这种不平等条约，就是丈母娘柯老师，跟李野碰杯都是喝完了之后亮杯底的，你这隔着三四级呢！我需要你的面子？ 所以喝到这里之后，李野就起身告辞。 梁厂长赶忙阻止：“小李同志你别着急走啊！我们具体的事情还没定呢！你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咱们下午得好好谈谈.” 但李野却微笑着婉拒道：“具体的事情我是做不了主的，我回去之后就跟我们领导汇报一下，然后拿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来。” 梁厂长有些不悦的拉住李野的手，半醉半醒的道：“哎呀，你这个小同志真不实在，老吴已经跟我说了，就我们厂这个产品的事情你就说了算， 所以伱就不要总是这个方案那个方案的了好吧！来来回回就是那么点事情， 这都拖了这么久了，赶紧把合同签了吧！我们也抓紧时间安排生产，厂里上千号的工人还等米下锅呢” “.” 李野好笑的看着梁厂长，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 吴庆义说我说了算，那我就说了算了？ 你要非这么说，那也没错。 如果李野非要仗着背后有人撑腰，把不合格的车灯采购了，也不是办不到。 但为什么呀？这里面可是有我的钱，港岛那边的投资人是我。 我花自己的钱，收一堆破烂，给你买米下锅？ 李野脸上的淡然笑容消失了，他非常平静的说道：“梁厂长，不瞒你说，这次来的时候吴科长交代我了， 如果你们的车灯还是达不到我们的技术要求，那么我们就解除双方的合作关系，所以那个什么老吴跟你说的都是谎话。” “老吴说谎？” 梁厂长愣了一下，看向李野的眼睛之中，露出了明显的怒气。 但是很快他就又笑着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小同志你刚参加工作可能不知道，我们两个单位这么多年来，一直是相互帮助、相互扶持，一路走过来的，谁也离不开谁呀！” “呵呵，是吗？我确实刚刚分配到单位，不太了解情况，我回去之后一定跟吴科长如实汇报，谢谢您的招待，我这还要赶公交车.” 李野打了个哈哈，还是执意的离开。 相互帮助、相互扶持，那也得对双方有利不是？你拖着人家的后腿不放，还让人家怎么走路呀？谁离不开谁呀？ 就在梁厂长脸色难看的时候，赵处长淡笑着说道：“好了，既然小李同志急着走，那你就别拦着了！ 过几天他们新车型鉴定的时候，我们不就又有机会见面了吗？我们来日方长嘛~” “.” 李野心头一惊，终于明白了刚才梁厂长说的“相互帮助”是什么意思。 内地的汽车行业为什么门槛高，就是因为国家对车辆上市的“出生证”卡的极为严格。 任何一款新的车型想要上市，那都要经过多个部门的批准和鉴定，不知道要盖多少个萝卜章，而梁厂长这家厂，就关系到其中的一个章。 这家汽配厂是交通部门的家属工厂，你说到时候是谁离不开谁？ 好家伙，吴庆义给李野挖的这个坑可真不浅那！ 怪不得当时人家技术部门听说让李野负责这个业务，会露出奇怪的眼神呢！ 如果李野采购了不合格的汽车车灯，那他就是渎职。 如果李野影响了单位新车型的定型上市，那也是他的责任。 【咋滴，这是要我里外不是人呗？】 。。。。。。。。。 虽然跟李野交流的不怎么愉快，但梁厂长是个场面人，还是派了自己的司机开车送李野去公交站。 别看配件厂的效益一般，但是梁厂长的座驾却是一辆进口的皇冠车，比李野的桑塔纳还要高两个档次。 所以说汽车配件厂效益不好没钱，有点言不符实。 司机小郑是个很机灵的小伙子，一路上自来熟的跟李野东拉西扯，好似认识了好多年的朋友似的。 到了公交车站，李野刚要开门下车，却被小郑给拉住了。 小郑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满脸含笑的递给了李野：“这是我们梁厂长的一点心意，还请李同志一定要收下。” “.” 李野哭笑不得，这活了两辈子了，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塞信封呢！上辈子最多也就一条龙。 【我是该荣幸呢！还是该惭愧，终于获得了上辈子那个万恶上司的待遇？】 李野摇了摇头，对着小郑说道：“梁厂长的心意我心领了，但这个东西我不能收，抱歉啊！” “嗨~” 小郑大大咧咧的道：“李同志你刚进单位，可能不太清楚，这都是正常的交往惯例，也没多少钱，你” “正常的交往惯例？” 李野打断了小郑的话，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别人也收钱了吗？都有谁收钱了？” 小郑抿着嘴，一口唾沫差点喷李野脸上。 【你特么的是不是傻啊？我们好心好意的给你送礼，你竟然把自己当成公安了？你查案呢？】 “呵呵呵，玩笑玩笑，走了啊！” 李野笑了笑，开门下车走了。 而小郑看着李野上了公交车，突然也笑了。 “百无一用是书生，收礼都不会，还指望有钱途？一、二、三” 小郑打开了信封，数了数里面的几十张大团结，愉快的吹起了口哨。 “嗡~” 皇冠车发出一声轰鸣，朝着汽配厂的方向绝尘而去。 而司机小郑的口袋里，多了一沓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灰色钞票。 等到皇冠车走了之后，李野又从公交车上下来了。 虽然刚才他没有看到司机小郑的小动作，但是从皇冠车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的迹象来分析，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毕竟这种灰色的收入，根本无迹可寻，谁知道最后是落在了李野的口袋里，还是自己的口袋里，是不是？ 马不吃夜草不肥，整天干这种事的小郑，你觉得他会是干净的？ 第七百一十四章 埋汰谁呢？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李野没有等到吴庆义发问，就把一份晚上加班写好的报告拍在了他的桌子上。 “吴科长，这是我对仿山汽车配件厂的调查意见，希望单位领导可以慎重考虑，不要耽误了新车型的上市和生产。” “哦？调查意见？还挺正式呢！” 吴庆义瞥了李野一眼，拿起报告就看了起来。 他只看了几分钟，下巴嘴角就开始不停的抽搐，让人感觉是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非常难受。 “很好，不错，京大的学生就是有水平，我这就把报告交上去，必须让领导们重视一下。” 吴庆义把报告连续看了两遍，站起来就往外走，脚步生风的样子好似生怕下一刻李野会后悔，把报告又拿回去似的。 看到吴庆义的样子，师傅老丁有些疑惑了。 他跟李野使了个眼色，师徒俩就走出了办公室，找了个安静的角落。 “李野，你报告上写的什么？吴庆义怎么那么高兴？” “也没什么，”李野笑着道：“我认为仿山汽车配件厂已经无法满足我们单位的要求，所以建议停止采购，更换更加合适的车灯供应单位。” “.” 老丁愣愣的看着李野，抿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张不开嘴。 于是李野忍不住的笑问：“怎么了师傅，你这是觉得我办的不妥。” “欸~” 老丁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这事儿怪我，我寻思着你去一趟看看，了解了解他们的生产实力就好，但没想到” 老丁这会儿恨不得捶自己的大腿，他是真没想到李野竟然如此“鲁莽”，仅仅去汽车配件厂转了一圈，一天的功夫竟然就写出了这样一份报告。 要知道在单位上说过的话可以不算，但落在纸面上的东西，可是推不了的。 李野到底知不知道仿山那边的底牌？如果他知道还好，这是要硬碰硬，看看谁家的神仙更能打。 但如果李野不知道，自己又没有提前讲明白，这到最后李野会不会责怪自己？ 人家李野是喊你一声师傅不假，但其实两个人的关系是颠倒的呀！ “师傅，你是不是担心我们厂新产品鉴定上市的事情？” “嗯？” 老丁一愣，然后就是心中一喜，默默的点头。 既然李野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是准备大干一场喽！ 果然，李野随后就说道：“那個问题师傅你不用担心，而且就算是真的出了问题，不是还有高个儿顶着吗？” “欸，那我就放心了。” 老丁终于放下了心来。 【这个徒弟，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呀！】 听李野的话音，就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对于“关系”有着深刻的理解，该用的时候就用，不该用的时候绝对不用。 一点小事就打电话摇人，那种关系户成不了大器。 而明明有关系，火烧眉毛了还自己死扛，那也是榆木脑袋，愚蠢透顶。 “李野啊！接下来呢，我估计你那份报告很快就会被批准，因为南边的光耀灯具厂，已经跟吴科长谈了很久了， 但是因为我们一直就有两家车灯供应单位，想要跟光耀签订采购合同，就要从原来的两家中剔除一家，只是老吴又想吃好处，又不愿意惹麻烦，所以.” 老丁很快就给李野分析了一下情况，也让李野知道了吴庆义的意图。 现在是有新的供应商过来“公关”，但是仿山那边还不太好惹，所以就一直拖拖拉拉到了现在。 本来老丁一直提醒李野，让他不做不错，到最后还得吴庆义解决这块烫手山芋。 但没想到李野办事这么麻利，恰逢其时的帮了吴庆义的忙。 李野想了想问道：“师傅，光耀灯具厂的产品，能够达到我们厂的技术要求吗？” “勉强可以，”老丁解释道：“咱们厂技术科想要更好的车灯，但是现在内地的条件有限，光耀那边的产品已经是矬子里面拔将军了， 如果你觉得老吴不地道，那么咱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不用，”李野摇摇头道：“既然光耀的产品合适，那咱们不要节外生枝，影响了新车型的定型上市。” “行，那咱们先静观其变。” 老丁答应了李野，心里对李野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这是个干实事的孩子，不是玩弄权谋的阴谋家。】 老丁在单位里混了一辈子，见多了“因为反对而反对”的混蛋，只要是对手提出的方案，哪怕是好的，是对的，也得严厉的反对。 反正伱不能办成事儿，不能取得成绩。 而李野这种又有背景、又有胆识，又对事不对人的年轻人，才是最适合当家做主的干部呢！ 。。。。。。。。 事情果然如老丁所料，李野的那份报告受到了许多厂领导的赞许，虽然也有不少人反对，但第二天就批复了下来。 根据领导的批复意见，吴庆义顺理成章的跟光耀灯具厂签订了采购合同，并且通知了仿山汽车配件厂，不再采购他们研制的新型车灯。 不过为了照顾多年来的关系，吴庆义还是愿意继续采购京城130配套的圆形车灯，只不过份额也比以前少了很多，毕竟光耀那边也嫌“吃不饱。” 可惜吴庆义的“照顾”，并没有换来仿山汽车配件厂的感恩，反而换来了仇恨。 在跟光耀签订采购合同的第二天，梁厂长就带着好多人上门了。 办公室内的“包打听”岳玲珊风风火火的冲进了办公室，对着李野就开始嚷嚷：“李野李野，大事不好了，仿山的梁厂长去了厂办那边，把你给告了。” “告我？告我什么？” 李野头都没抬，继续研究着轻汽公司的供应商名单。 既然决定了要进军汽车产业链，那就要知己知彼，要不然到时候采购了自己厂家的配件，还不如人家生产的好，那不成了以权谋私吗？ “哎呀，你还在这里大马哈不知道轻重呢！厂里的领导喊你去呢！” 岳玲珊伸手就把李野桌子上的资料合上，拉着他就往厂办那边跑。 “急什么，慢慢走。” 李野轻轻的甩开了岳玲珊的手，安步当车慢慢悠悠的走向了厂办。 到了厂办之后，李野有些意外，因为不止是梁厂长那边的人在场，连马兆先马副经理也到了。 【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吗？】 李野有些疑惑，马兆先是文庆盛的人，在轻汽公司担任副经理，已经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了，按理说要不是很大的事情，他是不需要露面的。 那梁厂长等人是要告自己什么呢？ 李野走进了办公室，对着几位厂领导微微欠身，然后就找了张椅子做了下来。 他可没有站着听人教训的习惯。 厂办的陆主任看了看马兆先，后者点了点头。 马兆先对着李野微笑道：“李野啊！今天没有什么大事情，就是梁厂长说上次见你的时候，有很多误会，导致你的那份报告言过其实.” 李野看了看梁厂长，淡淡的道：“我的报告到底有没有夸大，还是要根据产品来评定， 梁厂长，你们现在可以大批量供应我们需要的新型车灯了吗？我说的是合格的新型车灯，可不是那些二级品哦！” 梁厂长板着脸道：“李同志，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明明我们的车灯都是合格的，你非要说成是二级品，难道是嫌弃我们送的礼太轻了吗？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说个数，我们砸锅卖铁也给你凑齐。” “.” 李野定定的看了梁厂长好几秒钟，然后才转移视线，看向了那位司机小郑。 最终，李野忍不住的轻声骂道：“我真特么的日了狗了。” 梁厂长愣了一下，霍然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虽然李野说的是后世的脏话，但里面那个“日了狗”，是个人都能听懂。 吴科长赶忙拉架：“哎哎哎，梁厂长你冷静一些，有话好好说.小李你文明一点，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多年的老关系了” 听着吴庆义巴拉巴拉的场面话，李野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你这套都是我以前的上司玩剩下的，拿着订单跟供应商谈条件，一条龙伺候好了就多给一点份额，姑娘太次就少给一点份额.艹】 虽然轻汽公司不再采购仿山汽车配件厂的新型车灯，但老式的圆形车灯还是采购的，只是这个采购份额，是吴庆义说了算。 所以.这是第二坑吗？ 李野看着暴怒的梁厂长，冷冷的问道：“你说我收了你的礼？我收了什么礼？” 梁厂长喘了两口粗气，哼哼的道：“这种事情，你确定要当着大家的面说吗？” 李野点头说道：“是的，一定要说清楚。” 梁厂长一指司机小郑：“小郑，你来跟李同志对质一下。” 司机小郑歪了歪嘴，口齿清楚的道：“那天李同志在参观完我们厂之后，我负责送他去车站坐车， 在车上的时候，李同志提出.要点好处费，我手里刚好有一笔报销款，就顺手给他了，没想到我竟然弄巧成拙了，早知道我要么不给钱，要么多给.” “.” 周围的人，全都看向了李野，眼神都是怪怪的。 虽然今天的事情透着一股子诡异，但那个小郑说的有模有样，也不好反驳。 黄泥糊裤裆，你怎么解释。 李野笑了笑，淡淡的问道：“那你当时给了我多少钱？” 小郑舔了舔嘴唇，讪讪的道：“两百八十块，当时我身上就那么多了。” “两百八？” 李野骤然提高了嗓门，大声骂道：“你拿两百八十块来贿赂我？埋汰谁呢！” 第七百一十五章 我不装了，摊牌了 “你拿两百八十块来贿赂我？埋汰谁呢！” “.” 李野突然间骂的这一嗓子，高亢洪亮声传百米，把上下两层办公楼的人都给惊动了。 【哪个棒槌这么大嗓门？这种事儿也能大声嚷嚷呀？不知道大家最喜欢听的就是受贿——落马这样的桥段吗？】 办公室内的人也都一脸懵，特别是梁厂长那边的人，都很意外李野怎么就敢这么硬气？ 然后就是生气。 本来他们今天就是带着情绪来的。 大家合作这么久了，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该拿的拿了，有什么问题不能研究解决的？ 可现在倒好，也不跟我们通个气儿，就直接换别家了，你这是要砸我们厂上千口子职工的饭碗呀！你们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吗？ 而且这个李野明明收了钱，结果第二天就停了采购合同，这也忒不地道了。 你们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这件事错在你们，不在我。 于是梁厂长冷冷的道：“李同志什么意思？两百八十块贿赂你，你嫌我们埋汰人那你觉得多少钱贿赂伱合适？” “.” “欸，你胡说八道什么？” 梁厂长话音落后，李野的师傅老丁顿时跳了起来：“谁要你们的贿赂了，一大清早的就过来泼脏水，你们缺不缺德啊？” 梁厂长立刻反驳道：“这位老师傅你怎么说话呢？谁泼脏水了，我们是来检讨错误，是不是我们送礼送少了，这位小同志才断了我们二十年的交情” “别拿交情说事儿，”老丁张口就骂：“你们的产品什么样儿自己不知道啊？要不你自己去后面备件库看看，一堆一堆的都是你们厂的废品， 李野说二级品都是给你们留了面子，你们还不知好歹，整天被你们吸血，我们厂都快要被吸垮了.” “.” 老丁的突然爆发，让周围的人又兴奋又意外。 兴奋的是大家整天闲得蛋疼，现在终于又有了茶余饭后的话题可谈了， 意外的是老丁这個眼看就要退休的人，不应该是低调行事吗？怎么突然间开了地图炮了？ 你说梁厂长他们吸血，不是间接的指责厂里领导眼瞎吗？没看见几个人已经眼神不对了？ “老丁，注意态度！” 吴科长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对着李野就斥责道：“李野，你看看你这事儿办的，现在赶紧跟领导解释清楚，不要引起更大的误会.” 李野微微转头看向吴庆义，用疑惑的口气质问道：“你让我解释什么？科长你这是在帮着梁厂长说话吗？” 吴庆义一愣，然后说道：“李野你先端正自己的态度，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就好好解释一下这件事情，受贿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李野都没等吴庆义说完，直接就反怼了上去：“你怎么知道我受贿了？你怎么那么肯定？你提前就知道他们今天会来吗？你们提前通过气吗？” “不是，吴科长你到底哪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梁厂长一伙的呢！” “.” 吴庆义一时无语，然后就发现办公室内几个同事的眼神很不友好，特别是那位马副经理，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的，好似是一个屠夫在琢磨着该怎么给自己放血。 【糟糕，这个李野不是个憨憨，他这是想要坑我。】 李野再不济，也是轻汽公司的人，是你吴科长手下的兵，人家打上门来了，你不护着自己人，还帮着外人？你这是要吃里扒外吗？ 吴庆义咽了口唾沫，赶忙辩解道：“李野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理不辨不明，是你的错误，我不会护短，不是你的问题，我也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嘁~，公道我自己会讨，就不麻烦吴科长了。” 李野不屑的笑了笑，然后盯住了司机小郑的眼睛：“这位同志，你确定给了我两百八十块钱吗？行贿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哦！” “.” “不是行贿，不是行贿，” 司机小郑赶忙说道：“是你跟我要好处，我手里刚好有笔报销款，然后就被你要走了，为了这件事我们厂长还严厉批评了我， 我们不是故意冲你来的李同志，我们今天来是为了详细询问一下，我们之间的这么多年的合作，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只要找到了问题，我们立刻改正，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原因，就砸了我们厂上千人的饭碗” 司机小郑的语气、态度都非常诚恳，就跟一个犯了错的供应商，过来诚恳的进行公关一样。 但他说出来的话，却是十足的混蛋。 因为一个人的原因砸了上千人的饭碗，你是说你自己还是说李野？ 你配吗？ 李野冷笑一声，淡淡的道：“你们厂有什么问题不用跟我说，你只要回答我，我是不是拿了你的钱就行。” “.” 司机舔了舔嘴唇，苦笑着道：“李同志，我都已经认错了，当时你跟我要钱我也不能不给不是？” “行，你只要认定了就行。” 李野抬起头，干脆利落的对着马兆先道：“马经理，这种事情我们自己是掰扯不清楚的，还是报公安吧！ 如果我索贿，那我就是职务犯罪，如果是他撒谎，那就是诬陷外加寻衅滋事，清者自清，自有公论。” “.” 办公室里再次寂静了。 大家看着淡定从容的李野，都是非常的意外。 这可是八六年，不是“有困难找警察”的二几年，很多人在遇到类似的问题之后，第一时间还是“找单位”，让单位的领导给自己做主，像李野这样直接找衙门的可不多见。 司机小郑的汗水立刻就流下来了。 特么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本来以为就自己一个人知道“真相”，只要咬死了就是李野索贿，稀里糊涂的闹一场，其余的事情都由梁厂长来处理。 反正梁厂长以为李野真收钱了呢！ 可谁曾想人家要报公安。 公安那是人该去的地方吗？我特么为了两百八十块钱，要去公安走一趟？开玩笑！ 梁厂长也皱起了眉头，今天他来轻汽公司，主要还是要修复关系，不是要激化矛盾。 玩了一辈子手腕的梁厂长知道，如果想要求人，手里又没有任何筹码，那么是非常被动、非常卑微的，所以他才想出了“李野受贿”这个破局的方法。 他真的是在说李野受贿吗？他其实是在说给另外的某些人听，我们“二十年的关系”，可别逼我翻脸不认人。 这个“某些人”里面，就包括吴庆义。 吴庆义被梁厂长看的浑身不自在，终于还是笑着说道：“李野，这点小事报什么公安呀？人家都不管的，又不是杀人放火、抢劫盗窃.” “你怎么知道公安不管？” “你怎么知道公安不管？” 吴庆义话还没说完，李野和马兆先就异口同声的说出了相同的话。 吴庆义懵了，然后也跟司机小梁一样，开始脑门流汗。 【二把手这是要给李野撑腰吗？这可坏了。】 在这种场合之下，像马兆先这种领导一般是不开口的，他一旦开口，那就没人敢表达不同意见了，就是一把手也得给他面子。 这个时候，梁厂长不得不站了出来：“李野同志，这件事我们先放一放吧！又不是多大点事儿，传出去了还让人笑话.” 李野冷笑着道：“你说的没错，这事儿传出去了，我会被人笑话死的，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就特么的编造出这种天大的笑话。” “.” “嘶~” 办公室里响起了一片的吸气声。 师傅老丁瞅着李野：“你这是要亮出真身了吗？是不是有点过了？杀鸡焉用牛刀？” 马兆先也有些不解，以他对李野的了解，李野是个很有分寸的孩子，应该不会干出“我爸是李钢”那样的事儿来。 你的身份可以让几个核心人物知道，也可以让吃瓜群众猜测，但是不应该明晃晃的表示“我就是你们惹不起的人”。 真要那样的话就落了下乘，给上面的大佬一种“这孩子太浮躁、不稳重”的印象。 不过李野接下来的话，倒是让他们放心了。 人家李野底牌多的很，随便扔一张出来，就能砸死人了。 “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七寸刀锋上高中的时候，一个月就赚八千块的稿费了，《潜伏》知道吗？那就是我写的。” “等我上了大学之后，跟同学合作的都卖到了南洋，还拍成了电影、电视剧，前几天有人让我帮忙写个电影剧本，两万块钱我都懒的接” “.” 李野蔑视的看着司机小郑，嘲笑的质问道：“你知道我写一个字多少钱吗？ 索贿两百八？埋汰谁呢？传出去还不让人家笑话死我？” “.” 鸦雀无声，惊掉了一地下巴。 本来众人以为，李野每月九十八块钱工资，两百八的好处费不算少了。 但是你现在听听，人家高中时候就每月赚八千，你这两百八，可不就埋汰人吗？ “你你你吹牛的吧！” 司机小郑都快崩溃了。 如果李野报了公安，再亮出收入证明，那人家公安会怎么想？ 到时候别说那两百八了，就是小时候偷看女澡堂子的事儿，说不定都给你扒出来。 所以他现在只希望李野是在吹牛，只希望人家公安不管。 但是李野却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汽车钥匙。 “看看这个，认识吗？我开桑塔纳上班的，只不过为了不脱离群众，所以一直停在北边的街上，然后再步行上班。” “本来只是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大家相处，但是换来的却是诬陷，所以我不装了，我摊牌了，我的富有，让我对钱没什么兴趣。” “.” “咣当~” 司机小郑，连人带椅子翻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马兆先立刻大喊：“快打电话去医院” 厂办的人立刻打电话给医院。 而司机老丁却跑了出去，从旁边办公室打电话：“喂，是公安吗？我们这里有点情况” 第七百一十六章 早干嘛去了？ 在闹剧发生的第二天，供应科的两名副科长都被通知去会议室开会，供应科里只剩下了李野和岳玲珊、郑捷民这三只小鱼小虾。 老丁和吴庆义刚走，岳玲珊就拖着自己的椅子坐在了李野的旁边。 “欸，李野，你那辆桑塔纳真是自己买的吗？” “那难道还是我偷的？” 李野淡淡的翻看着资料，并没有跟岳玲珊唠嗑的兴趣。 因为昨天的摊牌，所以李野也就不装了，今天直接把自己的桑塔纳开到了供销科的楼下，引起了无数人的羡慕。 其中就包括岳玲珊。 从李野停下车开始，岳玲珊围着那辆桑塔纳转了七八圈，围着李野转了十几圈，叽叽喳喳的提了无数李野都不想回答的问题。 “你这个车，跟伏尔加比起来怎么样？” “你这车是挂靠在别人单位的吗？” “你这车养路费一个月多少钱？你自己交还是挂靠的单位交？” 李野感觉自己要不是对她爱答不理，她能理所当然的要求自己拉着她出去兜一圈。 不得不说，私家车这个东西，永远都是一个群体筛选器一般的存在。 后世很多人都会说“车就是個交通工具，买34c的都是装逼，还指望别人高看你一眼？想屁吃呢？” 其实吧！这话得看谁说。 那些靠着自己的努力存下三四十万的人，大概率不会掏空钱包买一辆持续贬值的交通工具。 因为他真能买得起34c，所以他们看bba更多是一种商品心态，在买之前会考虑这玩意儿值不值。 对，就是值不值。 这也是很多身价千万的富一代老板，会低调的开一辆凯美瑞或者迈腾的原因。 在这个群体的人眼里，车已经不是分辨个人地位的标的物，所以看到别人买一辆34c，根本就没什么感觉。 但是对于苦逼的月光族来说.一辆34c，却是让人看得到、摸得到、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最终得到的存在。 想想那个“买辆二手奔驰跑滴滴，一年开房两百次”的传闻，谁还能说34c没用？ 所以“34c就是装逼”这句话对不对，要看说这话的人是不是买得起，而并不是因为“34c”真的无用。 就算曾经的男孩儿人到中年，理性消费压制了无数“不值”的念头，但是他的心里，永远有一个“我曾经也想买辆34c”的记忆。 一分钱一分货，一辆豪车，永远都有它的价值，至少可以帮你澄清很多事实，避免很多麻烦。 比如李野在灯塔的时候开的是宾利，在路上很少遇到警察拦车，就是拦住了，也是非常有礼貌，更不会露出任何歧视的表情。 而如果那个警察是个体验生活的亿万富翁，那他对待李野的态度，可就不好说喽！ 而在八六年的内地，一辆桑塔纳的威力，甚至比后世的什么法拉利和迈凯伦还要生猛， 昨天李野亮出车钥匙之后，所有人都相信他是被诬陷的了，连后来赶到的警察也相信他是被诬陷的，拎着司机小郑就走了，都没搭理李野。 只不过这样做的后遗症，就是出现了岳玲珊这样的情况。 所以现在的李野，拿出了后世那些令人讨厌的公子哥的做派，跟岳玲珊人保持“疏远”了，要不然以后能被她们烦死。 “舔”，也是要看时机看火候的，早干嘛去了？ 可岳玲珊好似听不出李野的疏远之意，还是嘀嘀咕咕的跟李野闲聊：“欸，李野你知道昨天伱走了之后，厂里的领导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李野眉头一蹙，微微摇头：“不知道，知道了也没用不是？” “哎呀，你怎么什么都不在乎呢？”岳玲珊压低了声音道：“昨天有领导说你还是太年轻，意气用事，不够稳重.” “不够稳重吗？也许吧！” 李野笑了笑，又不吱声了。 他昨天当着几位单位领导的面，多次顶撞吴科长，反怼梁厂长，可谓是年轻气盛锋芒毕露，这种情况在单位上确实是比较忌讳的。 任何一个单位领导，都喜欢沉稳踏实的乖宝宝，讨厌活蹦乱跳的“刺头”。 所以岳玲珊觉得自己可以帮助李野，熟悉单位上的规矩，让他尽快成为一只合格的职场老鸟。 “李野，你不知道学校和单位的区别，在单位就要少说话，少犯错.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来问我，我让你少走弯路.对了你能教我写吗？” “不用了岳姐，有事儿我会问我师傅的，我现在自己都忙的写不了了，没时间教别人。” “呃” 岳玲珊被噎住了，到了这时候她才想起来，李野第一天来到供应科，吴庆义是把他分给自己“带”的，但自己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机会，让老丁给捡了个大漏。 七寸刀锋啊！全国著名年轻作家，如果好好的带带自己，自己也能写赚钱了不是？ 咱不用每月赚八千，每月一千就行！ 可是现在 “砰~” 办公室的门突然间被人使劲推开，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岳玲珊一惊，回头看去，才发现是被喊去开会的吴庆义和丁志文回来了。 吴庆义满脸阴沉的走在前面，心情显然不爽，刚才就是他推的门。 而走在后面的老丁却面色淡然，嘴角微微勾起，喜上眉梢隐隐得意。 “科长你回来了，我正在帮李野熟悉业务呢！” 看到吴庆义脸色不好，机灵的岳玲珊赶紧拖着椅子回到自己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向吴庆义解释了一句。 哪知就是这一句解释，却引得吴庆义勃然大怒：“什么科长，我是副科长，别整天分不清大小王，惹得别人记恨。” “.” 岳玲珊被喷了一脸的唾沫，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记恨？谁记恨我？难道.” 猛然间，岳玲珊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老丁。 五十八岁的老油条，会在临退休前提拔成国营大厂重要科室的实职一把手吗？ 见了鬼嘞~ 果然，还不到中午吃饭的功夫，丁志文同志担任供应科科长的消息就流传了开来。 岳玲珊特意跑到厂里的公告栏，把带着公章的通告看了两遍，才终于相信了这个离谱的任命。 “完了，站错队了。” 岳玲珊满脸的苦涩。 本来她以为吴庆义扶正科长，不是板上钉钉那也是八九不离十，谁曾想是老丁上位了呢？ 想想前段时间自己明目张胆的站在吴庆义的一边，岳玲珊就暗自哀怨，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更确切的消息到了。 那个司机小郑，在公安那边都没有坚持两个小时就全招了。 他不但诬陷了李野，而且还知道梁厂长在来之前，跟吴庆义悄悄的联系过。 虽然在今天早上的会议上，吴庆义抵死不认，但最终还是被全票否决，失去了再升一级的机会，为老丁同志的“临危受命”做了嫁衣。 【亡羊补牢尤时未晚。】 吃过午饭的岳玲珊振作了精神，准备修复跟老丁的关系。 但是下午刚刚上班，老丁就做出了一个工作安排——李野代表供应科，加入新型汽车研发定型小组，全力支持新车型的鉴定上市。 熟读历史的岳玲珊非常清楚，一个皇帝要是想让他的儿子继承皇位，那就一定会派他到战场上去溜一圈，混个战功回来。 而李野刚来供应科，就被派去“刷资历”，等到新型货车顺利定型上市，那李野的副科长就要破格提拔了吧！ 临到下午下班，岳玲珊落寞的收拾着东西，却忽然听到吴副科长讽刺的对李野说道：“李野呀，莫要轻松大意，要是耽误了新车型的上市，可不是闹着玩的。” 岳玲珊本来死透的心，忽然又活了过来。 第七百一十七章 她知道自己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九月初，府右街，李野和文乐渝的小家。 李野把晚饭后的餐具拿到厨房，仔仔细细的刷了个干净，保证文乐渝不会挑出一丝毛病。 自从结婚之后，两个人就形成了默契，文乐渝做饭，李野刷碗。 但是如果李野刷碗刷的不干净那文乐渝就会责怪他几句，然后把刷碗的活儿也一起干了，李野想要抢回刷碗的权利，还得费上好大的力气。 这倒不是李野犯贱，哪个大老爷们不愿意两嘴一抹躺沙发上优哉游哉啊？ 实在是李野舍不得。 好不容易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儿，总不能把她当粗使丫鬟折腾吧？ 而且李野对文乐渝的心疼，并不是无谓的付出，文乐渝只要感触到了李野对她的疼爱，必然会回报更多的温柔、体贴和顺从。 特别是最后一条非常重要，小两口结婚一個半月，已经完美解锁了好几个姿势了。 “小渝，吃水果啦~” 李野洗碗完毕，切了一些水果拿到了客厅，文乐渝自从进了京大之后，就习惯了李野的水果投喂，谁让李野更懂得营养搭配呢！ 不过这次李野呼喊了之后，文乐渝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给他回应。 李野走过去一看，发现文乐渝正对着家里的一份挂历发呆。 得，小媳妇儿这是又开始掰着指头算日子了。 李野和文乐渝七月十七日结婚，结婚之后就没有采取任何安全措施， 结果小公牛耕地费劲吧啦的折腾了一个月，文乐渝的娘家亲戚还是准时上门了。 李野当时就有些惶恐。 【丫的我不会是跟项少龙得了同一个毛病吧？那特么的可要亏死了。】 而李野的不稳定情绪，明显被文乐渝察觉了，她虽然不怎么吱声，但各种老母鸡老王八这些天可没少吃，两个人一起吃。 就连死党孙先进送过来的人参，都被她给偷偷的掺和在鸡汤里炖上了。 李野跟文乐渝说过一次，“咱还年轻，不急。” 但是说了之后，文乐渝好像更急了。 这不，眼看着就要到第二个月的日子了，小媳妇儿看起来比李野还要紧张。 李野心里顿时酸酸的，揪得慌。 文乐渝才二十三岁啊！这在几十年后还是享受爱情的年龄，现在为了给李野生孩子，都快把抬头纹给愁出来了。 “小渝，雨停了，咱出去溜溜食儿呗！” “啊？好嘞，等我换鞋。” 文乐渝愣了一下，然后就欣喜的答应了，两人结婚之后，习惯性的饭后遛弯并没有中断，只要天气允许，小两口就会顺着南海、中海一直走到北海，然后再慢慢的溜达回来。 而在这个时候，文乐渝就会恢复成在大学时候的样子，娇憨雀跃，完全不像个“已婚妇女”。 “来来来，我伺候我媳妇儿穿鞋。” “去去去，你给我穿鞋，十分钟都出不了门。” “我这次来真的，我刚学会了一种新的鞋带系法.” “滚，信你才怪！” “.” 。。。。。。。。 九月的京城，已经开始变得凉快了，特别是雨后的傍晚，空气清新气温宜人。 文乐渝大大方方的挽着李野的胳膊，惬意的眯着了眼睛，享受着雨后的清爽，好似忘记了刚才的担忧。 但是当两人溜哒到北海的时候，文乐渝却突兀的冒出了一句：“嫂子今天给我打电话，说她可能怀上了。” “.” 李野总算知道文乐渝今天为啥掰着指头算日子了，这是要争个第一第二呀！ 李野搂了搂文乐渝，轻松的笑道：“可能怀上了？那她到底是怀上了还是没怀上？” 文乐渝撅了噘嘴，道：“我估摸着是没怀上，她就是犹豫不定，过来探我的口风的，嫂子越来越不实在了，跟我都耍心眼儿。” “.” 李野砸吧砸吧嘴，琢磨出味儿来了。 嫂子潘小瑛还是想先顾事业，不生孩子，但那天柯老师已经借着文乐渝回门的机会，敲打过潘小瑛了，潘小瑛表.不敢不从。 毕竟潘小瑛敢跟文乐渝耍心眼儿，可不敢跟柯老师斗心机。 所以她就跟文乐渝攀比上了。 她文乐渝都不生孩子，那我也不生，要不你先跟你亲闺女聊聊？ 【这不是给我媳妇儿增加压力吗？你爱生不生，关我们家什么事儿？】 李野有些生气，但还要笑着安慰文乐渝。 “也许小瑛姐最近工作太忙了吧！我听说最近506厂好像在跟贝尔和富士通竞争投标， 作为她调任506厂之后的第一战，估计压力不小，所以也是情有可原，她爱生不生，跟咱没关系，咱就顺其自然吧！最多我努力耕耘.” “什么叫情有可原啊？生个孩子能费多大事儿？” 文乐渝扭头看着李野，很不悦的道：“她明明就是三心二意，既想着两家互相帮助，又不能耽误她的发展， 整天拿着婚姻当儿戏，又想要我哥疼她爱她，又不把我哥当回事儿，像话吗？依我看啊！她这辈子都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滋味，自作聪明、本末倒置、不分轻重.” “.” 李野震惊。 她并不是震惊自己温柔小媳妇儿，还有“毒舌”的潜质，竟然咒怨潘小瑛一辈子品味不到爱情的滋味。 而是震惊于文乐渝的那句“生个孩子能费多大事儿？” 生孩子不费事儿吗？ 那不应该是丢掉半条命的伟大奉献吗？ 那不应该是携孩子镇压全家的成就勋章吗？ 怎么到了我媳妇儿的嘴里.就不费事儿了呢？ “其实今天小瑛姐打电话给我，还有另外一件事。” “还有另外一件事？什么事？” “她给我介绍了一桩生意。” 文乐渝叹了口气，情绪低落的说道：“她说有个朋友在日笨有关系，已经确定日笨的股票未来会大幅度上涨，所以想找人合作一起炒作某只股票.” “.” 李野愣了好一会儿，才憋着笑问文乐渝：“那你没跟她说，她这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你男人我就是学经济的，玩股票还用得着跟别人合作？让那些空手套白狼的家伙离咱们远点儿。” 文乐渝微微摇头，嫌弃的道：“我才不跟她交底儿呢！咱家的事情我妈都不怎么过问，凭什么让她知道？再说了，你交给我的任务是投资实业，金融的事儿还是让咱妈去操持吧！” 自从结婚之后，李野就逐步把自己的底牌跟文乐渝透露了个大概， 虽然文乐渝无欲无求没有细问，不知道李野到底赚多少钱，但却知道自己的婆婆正在日笨大肆劫掠，已经从一条大鱼，膨胀成了一条标准的金融大鳄。 所以当潘小瑛说自己“有路子去日笨炒股”，文乐渝只觉得有些可笑。 我特么去日笨炒股还用伱？给我婆婆打个电话，她就能带我飞的好不好？ 不过文乐渝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嫂子的那个朋友倒不是空手套白狼，他是想抵押资产从我们这里拆解外汇，然后” “离他们远点儿，拉黑，全部拉黑！” 李野直接打断了文乐渝的话，要知道以前李野几乎不会打断文乐渝说话的。 但这会儿他生气了。 什么叫抵押资产拆借外汇？就现在这年头，哪里来的资产？ 闹呢？就算再优质的资产，也绝对不能掺和，一不小心就是一世骂名。 “我早就把她回了，”文乐渝郁闷的道：“但我就是为我哥担忧，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嫂子呢？” “.” “你就别瞎操心了，这事儿你得相信你妈，既然你妈选了潘小瑛，那自然有她的道理。” 李野笑着摸了摸小媳妇儿的脑袋，揽着她往回走去。 虽然潘小瑛跟文国华的结合，在文乐渝眼里不是完美婚姻，毕竟两人的结合不是以感情为基础的，但李野却绝对相信柯老师的眼光。 两家人结合的目的是整合各自拥有的资源，就算两口子今天吵的不可开交，明天投票表决的时候还是得互相帮助，你拉我一把我助你一臂。 。。。。。。。。 李野和文乐渝溜溜哒哒的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李大勇和裴文慧来了。 李大勇对着李野就笑道：“哥欸，你这小日子过的真舒服，我现在都羡慕死你了，早知道我也去分配的单位上班得了。” 李大勇毕业分配之后，直接找到分配单位的厂长，一番研究之后就辞职下海了， 既然是自己给自己干活，那肯定是越干越有劲儿，一不小心就干到半夜，像李野这样准点下班两口子遛弯的日子，说不得还是有点羡慕的。 “可拉倒吧！端人的碗受人的管，你们俩是刚从欧洲浪了一圈回来的吧？要是在单位上班，你请个长假试试.” 李野一边笑骂，一边打开了院门，把李大勇和裴文慧让进了客厅。 “想喝什么自己去冰箱里拿啊！别指望你嫂子伺候你们，她现在就伺候我一个。” “得嘞，我就当这里是我自己家了。” 李大勇大大咧咧的笑着，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毫不见外的喝了起来。 裴文慧笑着看了自家男人一眼，然后从随身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份厚厚的资料，递给了李野。 “哥，这是我按照你的要求，考察了欧洲和灯塔那边的一些企业，他们都有意向我们转让技术，你看看他们的条件合不合适？” 李野并没有接，而是笑着道：“给你嫂子吧！以后这个活儿就归你嫂子来处理了。” “诶呀，我这是认错了神仙呀！” 裴文慧吐了吐舌头，转手把资料递给了文乐渝。 文乐渝拿过来翻看了一下目录，果然是跟汽车相关的产业链企业资料。 前些日子李野就跟文乐渝说过，要引进内地急需的先进汽车配件生产技术，就交给文乐渝掌控的几家公司来操作。 内地汽车产业的落后，是整体的落后。 比如变速箱、起动机、主减速器、发动机、刹车.等等等等，都跟世界一流水平有着巨大的差距。 如果全部采用自主研发的方式追赶世界，那么无疑是非常耗时耗力的。 毕竟一辆轻型货车，就有几千个零部件，一辆桑塔纳，更是由上万个零部件组成，如果高低搭配裱糊拼凑，那么就像“木桶效应”一样，会被最低的那块短板，拉低了整台车的口碑和档次。 所以想要尽快的提高水平，引进技术，消化技术，就是一条可行的超车捷径。 但是想要引进汽车产业链的先进技术，李野的港资或者私营企业，就不如文乐渝的单位好使了。 比如说，现在李野想以“个体户”的身份引进一套西德重卡技术，很可能折腾上半天，最后却功亏一篑。 因为国家刚刚投入巨资，引进了奥地利的斯太尔技术，你想干什么？ 这一套斯太尔技术，可是养活了好多个国企的，你一个个体户吃了熊心豹子胆啦？敢跟国企抢饭吃？掐不死你咋滴？ 汽车配件这玩意儿可不是服装产业，先不说没有合格证是不能买卖的，犯法， 就是你供货的甲方，也都是有党委的单位，大家同气连枝，互相通个气，一句话就是不要你的产品，你就是白送人家都不一定要。 但如果换一个生产主体就不一样了，中新公司的规格本来就很高，文乐渝投资之后还是国家的企业，多处开花百芳争艳，肉烂了都在锅里，凭什么你行我就不行？ 某哈哈别看是个人管理，但国家持股近一半，它还是一家国企。 所以想要在内地搞企业，只学市场经济学是不行的，还要学政治经济学嘞。 第七百一十八章 你跟他们真像 “这套小排量四缸柴油机是捷克斯洛伐克的产品，是欧洲几款畅销拖拉机上的主流配置， 我看技术指标是符合我哥给出的各项要求的，所以就顺口咨询了一下.” “这套车灯生产线是西班牙的，他们愿意整套转让，只是我们觉得意呆利的一款同类技术更先进一些，只不过他们要价有点高，不如西班牙的这家企业热情.” 文乐渝非常重视李野派给她的任务，拿着资料一项项的看，而裴文慧也全力配合，不断的给文乐渝讲解。 讲着讲着，文乐渝忽然问道：“小慧，你考察的这些技术项目，在现如今海外属于一流水平吗？” “.” 裴文慧尴尬的笑了笑，缓缓的摇头。 而喝完了一瓶啤酒的李大勇，也有些不解的问李野：“哥，我有个问题不太明白， 你这次为什么要让我和小慧去考察那么多的二流技术？咱反正是花钱了，为什么不买一流技术呢？” 文乐渝和裴文慧也看了过来，显然也是有些不解。 这一次的技术引进，李大勇的昌北机械公司肯定会是承载单位之一，所以他也是很重视，只是中途跟李野几次沟通之后，总感觉有些别扭。 “第一，时不我待，第二，符合国情，” 李野伸出了两根手指，淡淡的道：“我当然想要一流的技术，但人家未必愿意整体转让， 就算他们愿意转让，咱们会不会挨宰？就算我们没有挨宰，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把技术吃透？吃透了之后，能不能控制成本？” “.” 看到裴文慧等人不太理解，李野直白的说道：“我们引进技术，首先必须要他们‘包教包会’，绝对不能让人拿捏了我们，而且还要快。” “第二，我们还要考虑到我们内地的经济情况，造出物美价廉的产品来，如果物美和价廉不能兼备，那么优先考虑后者。” “.” 李大勇沉默半响，默默的点头。 他从大二开始就在昌北机械厂那边“实习”，基层经验比任何一个刚毕业的学生都要丰富数倍，自然明白李野的意思。 谁不愿意用好东西？但是没办法，穷啊！ 昌北机械公司生产的工业缝纫机，现在也干不过东瀛的最先进产品，但它便宜呀！ 如果完全不计成本的追赶，倒是可以拉近跟世界先进水平的距离，但那个成本会高到市场不可承受的程度。 而文乐渝和裴文慧，就比李大勇要迟钝一些。 裴文慧从小生活在港岛，无法理解内地的贫困，文乐渝倒是个吃过苦的孩子，但她没有真正的在生产单位干过，没有接触过市场，无法理解市场的真正需求。 李野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其实我们厂即将定型的新型汽车，本来是要仿制五十铃的，但最终也只是仿制了驾驶室和其他少量部分，就是因为成本太高， 如果全盘采用五十铃的生产技术，出厂价可能要高两到三倍，你觉得市场能够接受吗？” “.” 国家引进五十铃轻卡技术之后，有三家轻卡制造企业得到了吸收技术的资格，但最终只有赣省的汽车制造厂全盘采用了五十铃技术。 它的性能非常好，但是价格也非常高，一台买三台都不是虚的，只有有钱的单位才买的起。 后来京城轻汽公司也想过生产“高端系列”，在京城1041的车身上换装了五十铃的发动机，但最后也没有形成生产规模，一台车贵上万把块钱，老百姓哪里舍得？ 所以说脱离成本讲技术，脱离市场讲先进，那都是瞎几把扯， 就比如李大勇嫌弃的那款四缸柴油机，转速低、声音大，跟五十铃的高速柴油发动机没法比。 但就现在内地的道路条件，你需要一台最高时速一百四的轻型卡车吗？ 别说一百四了，一小时能跑到九十，都被司机稀罕的不得了，大队书记都要上去坐一坐。 212吉普车才跑八十呢！你一辆卡车还想咋滴？ 所以吧！在大家兜里都没钱的时候，你就要注重简单、可靠，什么空调、减震、零百加速，统统不重要。 等到大家都富裕起来了，咱再来讨论舒适、奢华、又有牌面的事儿吧！ 。。。。。。。。。 裴文慧和李大勇走了之后，文乐渝又看了好一会儿资料，被李野催了好几次，才上床搂着李野睡觉。 睡前运动完毕之后，李野很不满的批评道：“咱必须强调一点啊！工作归工作，生活归生活， 你今天的态度非常不端正，家庭工作非常不卖力，如果是为了引进技术的事情影响了家庭，那咱们趁早不干。” “我没有不卖力.” 文乐渝脸红气喘的捶了啐了李野一口，然后才道：“如果你列举的这些技术全都引进的话，那至少要投资十几家企业， 伱这么信得过我，我肯定要认真对待啊！万一出点差错，那损失的可不是十万八万，卖了我都不够赔的？” “胡说八道！谁敢卖你？除了我谁买得起？” 李野给了文乐渝一個轻轻的脑瓜崩，然后笃定的道：“你只要把资料交给专业的人，他们会帮你处理好的，以后啊你就‘抓大放小’，抓住财权，其余的放心让他们去干。” 文乐渝把小脑袋往李野怀里拱了拱，然后说道：“明天我就让他们去搜集内地的企业资料，然后你帮我推敲推敲，到底投资哪一家合适。” “嗯，到时候我帮你看一看，但还是要多听听其他方面的意见，毕竟每个厂都有它的难处和优势，咱们其实算是外行，很难面面俱到，但只要你能保持威慑力，他们玩不出花儿来。” 李野现在八六年这会儿投资一整条汽车制造产业链，还真离不开人家中新公司。 就算他有的是钱，但一家机械制造厂，从工程师到车间主任到工段长、班组长需要多少技术工人？ 这可不是几十年之后，头天发一张招工广告，第二天就有上万名技校生、职高生在公司门口排队，分分钟就能给你排满十条八条的生产线。 就现在这年头，能看懂机械图纸的就是人才，能正确理解加工工艺的都是宝贝。 但是在那些因为经济转型而陷入困境的国企之中，这一整套却全是现成的。 只要文乐渝投入先进的技术、大量的资金，再加上严格的管理、强大的威慑，就有八成的机会让他们脱胎换骨。 而且更重要的是，李野自己去谈投资，人家不卖给你。 好不容易折腾的不行了，我自己还想买呢？你一个个体户想买我的厂？ 美得你！ 但是让文乐渝的单位去谈条件，不但道义上没有问题，还能够明明白白的把责任划分清楚，等到投资之后，对方也不会出尔反尔，带着工人堵大门、堵车间，让投资方灰溜溜的滚出去，血本无归。 “行，我都听你的。” “什么叫都听我的呀？” 李野笑着揉了揉文乐渝的头发，然后道：“你以后要学会自己拿主意了，咱不怕交学费，赔个千儿八百万的你男人我一点都不心疼，因为你赔钱的速度，赶不上我赚钱的速度。” “但有一点你必须要注意啊！” 李野收起了笑容，严肃的道：“一定要跟今天嫂子说的那种人保持距离，” “我们投入的钱，不能落入个别人的口袋，一定要落在工厂的技术、设备更新上，落在工人的福利改善上。” “我们的首要目的，是让工厂在市场经济中更有竞争力，让我们的工业更加发达，并且让工人的工资更多、房子更大，至于赚钱那都是次要的事儿，明白了吗？” “.” 文乐渝趴在李野身边，仰起脖子看了李野好一会儿，然后才噗嗤一声笑了。 “怪不得那些叔叔、爷爷都夸你呢！你有些地方跟他们真像，你们都有理想。” “.” 李野茫然失神。 【我跟他们像吗？我贪吃贪睡还好色最多也就沾一个不贪财而已吧？】 李野自问，自己是绝对无法跟爷爷那一辈的人比的，为了一个理想而舍生取义，他万万做不到。 他只是赚钱太容易了，不在乎钱了，才更加注重“理想”这种缥缈而不可捉摸的东西。 第七百一十九章 药引子 九月中旬的时候，轻汽公司新型汽车“京城136”的定型工作到了最后的阶段，跟几个相关部门的沟通也完成了大半，仅剩下几个相关部门还没有完成对接。 周一，定型小组召开小组会，讨论即将面临的问题。 组长乔木生端着他那个“劳模搪瓷缸”进了办公室，开始一板一眼的发言、提问，让李野感觉有些刻板，但也算有条有理。 十分钟之后，乔木生忽然问道：“老邱，这个星期能够完成新车的技术审核吗？距离年底可就剩两个月了，要是耽误了年终献礼，咱们这些人可都得挨骂。” “我这里好像有点麻烦。” 技术科的老邱推了推眼镜，然后说道：“我们上个星期把技术资料和样车交过去之后，一直没有给咱们审批，今天早上却突然收到通知，说我们新车的制动性能太差，需要继续整改。” “刹车不行？还太差？这怎么可能？” 乔木生严厉的问道：“咱们的新车载重没变，自重没变，轮胎、轮毂都没变，刹车怎么就不行了？” 老邱闷闷的道：“我问了，人家说我们的新136，跟原来的130刹车几乎一样，但是我们的发动机功率从75马力提高到了85马力，所以制动部分必须大幅度加强，所以不合格。” “他们懂还是不懂啊？乱弹琴。” 乔木生气的把自己的茶缸撩在了桌子上，喷着茶叶沫子说道：“从130变成136，那是型号的变化，跟制动密切相关的是汽车的重量和速度， 马力变大了，最高时速又没变，他们是不是换人了，换上了个没文化的棒槌？” 136和130，1都是代表货车，3是代表车重，0和6是厂家自己加的代号，等到88年新规发布之后，136改成了1041，把自身重量换成了车货总重。 所以136和130就只是厂家代号不同，大小、重量基本一样，对于刹车制动性能的要求，并没有质的提升。 老邱若有所指的道：“我也纳闷呢！咱们的关系一直维护的不错啊！这次我就感觉有些别扭，我本想着周末约他们出来坐坐，可他们都不出来，而且还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 所有人都沉默了，然后齐刷刷的看向了李野。 因为前些天的“受贿风波，”李野可算是在厂里出了名了， 什么“我对钱没什么兴趣”“你知道我写一个字多少钱吗”等等流言，成为整个轻汽公司的热门话题，而开着轿车上下班的李野，也成了单位的风云人物。 但是有羡慕就有嫉妒，某些反面人物当时就提出了“神预言”，说别看李野这会儿牛笔的不行，但到时候人家会在新车定型的时候卡单位的脖子。 结果现在好了吧？人家直言要找系铃人说话，你李野还能牛笔不？ 乔木生沉默的看着李野，但李野却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主动请缨的意思。 倒不是李野“管杀不管埋”，主要活了两辈子的李野很清楚，在单位抢着干活的都是傻帽，就算真的需要自己出马，那也得看火候，等着上面点将。 乔木生耷拉下了眼皮，对着老邱道：“老邱，你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同志了，不能因为一时的困难就撂挑子，你想想办法，务必按时完成厂里的定型任务？” 【你特么的不愿意得罪人，就把我往死里逼是吧？】 老邱心里暗骂乔木生不作为， 大家都是老狐狸了，通过那天的受贿风波，自然看出李野应该有点跟脚的，所以谁也不愿意挑明了说这就是李野的锅，就得让他去背，毕竟这种卡脖子的事情根本上不了台面。 你说人家就是因为李野才不给你过审，证据呢？ 人家说的明明是刹车不行好吧？ 李野是代表供应科过来支持工作的，对外采购的配件有问题归他管，你这刹车不行明显属于技术问题，按理说打死都扣不到人家身上。 所以这事儿，不能“按理说”，得耍横。 “这活儿我没法干，tmd我一个搞技术的，非要让我去跟人家吃吃喝喝，我喝酒三两就倒，醉了回家老婆还不给开门，你爱派谁去谁去，我是没招了.” “老邱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们这是在谈工作.” “什么工作得陪着笑脸给人当三孙子呀？我是技术工人，不是卖笑的姑娘.” “.” 乔木生被突然间耍横的老邱给噎住了，好半天之后才沉声说道：“大家为了这款136汽车，已经奋战了快两年了，总不能在这最后的关头折戟沉沙、功亏一篑， 所以我希望所有人有主意出主意，有力出力.现在，谁愿意去解决这个困难？” “.” 所有人都不吱声，全都低头沉思。 最终，乔木生无奈的问李野：“小李啊！你学历高，水平高，给大家提提意见怎么样？” 李野笑了笑道：“乔主任，这件事我觉得应该分两步走，我开过咱们厂的130汽车，那刹车真的很一般，确实有改进的必要， 这些天我联系过咱们厂的供应单位，他们愿意协助我们加大轮毂和蹄片，所以按道理来说，提高制动力并不困难” 李野对于京城130的刹车，那是深恶痛绝。 新车可能还凑合，旧车那简直离谱，一脚踩下去可能都没刹车，连续踹上两脚才有感觉。 如果在路上遇到点紧急情况，那都恨不得自己变成弹簧腿，咣咣咣的闪电连环踹。 而且刹车力度也不行，稍微超点载，刹车的时候驾驶员都恨不得站起来，使出吃奶的劲儿蹬刹车踏板，没开过这破车的根本体会不到那种绝望。 所以借着人家有关部门难为自己的机会，让这些固执的技术人员强化一下136的制动能力也是一件好事。 不过李野觉得是好事，技术科的老邱有些不自在了，李野这会儿说刹车需要改进，这不明摆着还是往自己这边推吗？ 所以老邱欲言又止的道：“小李呀！要说改进制动部分，我们技术科倒是责无旁贷，但你说跑手续这事儿” 李野笑了笑，爽快的道：“邱师傅您放心，交通部门那边，我可以去试一试，但是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砰~” 乔木生拍了桌子，高声说道：“看看看看，年轻人就是觉悟高，你们这些老家伙，一个个精的跟猴儿似的，见困难就躲.” “别别别，乔主任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李野赶忙笑道：“我刚来咱们单位，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可以说在座的都是我的师傅.” “行了，小李你就别谦虚了，在咱们单位，谁是师傅你得靠本事说话，这件事你要按时办成了，那你就是师傅，我一定给你向厂里请功。” 【得，我就是等你这句话，我的副科级就需要这一副药引子呢！】 第七百二十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开完会的第二天，老邱就给李野派过来了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小朱，配合李野去交通部门那边审批手续。 “李野，这是我们科刚刚改好的图纸和资料，样车那边估计明后天就能改好.” “这么快的吗？” 李野拿过图纸来一看，发现果然加大了刹车鼓和刹车蹄片的宽度，技术科的效率堪称“神速”。 小朱浑不在意的道：“这种技术上的问题都是小问题，我一个晚上就能改好。” “一个晚上就能改好.那还真是厉害。” 李野摇头微笑，虽然他知道这年头民用方面的机械设计没有那么严谨，但总是感到有些无奈。 按理说，汽车上任何一个部件的改动，都需要严格的技术论证和实践检验。 但是现在看小朱这些人的作风，真的非常随意。 你这一晚上把图画好，到底行还是不行？ 李野在进入单位之后，曾经仔细考证过本单位的拳头产品——京城130的设计过程。 根据几位老师傅的口述，京城130不是“设计”出来的，而是“测试”出来的。 大家先参考几辆进口车辆，然后比着葫芦画瓢，确定轴距、轮距、前后桥的前倾角、侧倾角等等数据，然后制出样车在路上测试， 如果出现抖动、跑偏等等不良现象，就开始各种调整，等到调整到一个最佳值，就算是设计成功了。 而在几十年后，设计师在理论设计阶段，就会把这些明显的“瑕疵”给排除掉，少走大部分的弯路。 可是现在京城轻汽公司好像没有这种高水平的设计能力，就是这台136汽车，也借鉴了许多日笨五十铃的参数。 不过这台136仿制的还是相当不错的，李野开过136的样车，比130要好多了，已经非常接近甚至不次于后世的主流轻卡。 也许经过这一次的仿制，轻汽公司能够获得更多的技术积累吧！ “我一晚上改好图纸算什么厉害？能把审批手续按时跑下来才算厉害呢！” 小朱听到李野夸他画图厉害，便好心的提醒李野：“就咱们这种情况，一个多月能批下来也算正常， 现在都九月了，审批下来都得十月、十一月了，然后安排生产，要在新年之前新车下线，时间可一点都不宽裕。” “一个多月算正常吗？” 李野掐指一算，缓缓点头道：“那就好办了。” “好办？”小朱愣了一下，然后对李野说道：“我来的时候邱主任叮嘱我了，咱们一定得抓紧时间，你看今天咱们要不要去送材料？” 李野琢磨了一下，点点头道：“今天去摸摸情况也行，别说没有给他们机会。” 小朱没听明白李野的意思，只是试探着问道：“那我们从车队要辆车吗？” 李野笑了笑，很大度的道：“开我的车吧！赶时间。” “得嘞，我也坐坐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桑塔纳。” 小朱高兴的跟着李野走了出去。 李野自从开车来上班之后，就秉承了一个原则，我工作的时候开我自己的车，那是我乐意，但你们要让我的车变成“公车”那是没门。 所以这几天有那么几个自以为“脸大”的同事，就在李野这边吃了瘪，别说借车了，就是蹭车李野都直接给顶回去。 “我要接媳妇儿下班呢！没空！” 反正李野在单位的人设就不是“宽厚”而是“嚣张”，谁来pua都不好使。 不过大家也注意到了，李野这个家伙“贪图享受”，在工作期间确实需要出去的话，他大概率会开自己的车。 所以小朱今天才非常期待。 如果是车队给派车的话，那肯定是客货两用的京城130，那玩意儿没空调、没减震，跟李野的桑塔纳坐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滋味儿。 只不过小朱兴高采烈的跟着李野离开之后，憋着一口气的吴庆义却站起来走了出去，看样子好似是去串门侃大山了。 已经是荣升科长的老丁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有些人就是不死心，越输越上头，非要输到一无所有才肯罢休。 。。。。。。。。 李野开车很快，九点多钟就到了地方，然后小朱忽然低声问李野：“咱们是直接去交材料呢？还是先找关系？” 李野淡笑着道：“先交材料吧！按流程来。” 小朱瞥了李野一眼，点点头道：“行，那就先试试。” 不过听小朱的语气，显然不抱什么希望，甚至已经做好了被人打回来的准备。 但是等到两人到了三楼的某科室之后，却被告知主管这项业务的人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既然是一会儿就回来，那就等等吧！总不能把材料扔下就走吧！这年头可没监控，人家到时候说你没留，你跟谁说理去？ 结果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眼看着中午人家要下班了，那人都没回来。 李野无奈的道：“走吧！咱们先找地儿吃饭，下午再来吧！” 小朱也答应道：“行，我带着粮票呢！” 京城轻汽在海甸，距离市中心还是挺远的，所以小朱显然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不过两人刚刚准备离开，隔壁的一间科室门却打开了，仿山那边的梁厂长跟几个办事员“谈笑甚欢”的走了出来。 小朱靠了靠李野的肩膀，朝着某个办事员努了努嘴，示意这就是卡咱们脖子的那个人。 这特么不是折腾人吗？ 李野不禁想起了王万达说过的那个故事，说好的一笔贷款死活就是不放款，明明就在办公室，就说人不在。 你说气人不？ 还有更气人的呢！ 梁厂长看到李野之后，好似“非常的惊讶”，然后就笑呵呵的道：“李野同志你怎么在这里？诶呀，我们能够在这里碰上，真是一种缘分，正好，我们要一起出去吃饭，要不你也一起跟着来吧？” 我去你奶奶个脚！ 用脚指头想想也能明白，梁厂长不是好心喊李野去喝酒的，而是喊他去端茶倒水的。 我给你端茶倒水？你什么级别？什么档次？配吗？ “谢谢梁厂长的好意，我不太喜欢热闹，所以真是抱歉了。” 李野淡淡的撂下一句，就带着小朱走了，一边走还一边道：“小朱你想去哪儿吃？莫斯科餐厅怎么样？” “老莫？李野我可吃不起老莫啊！” “嘁，跟我出来吃饭还用你花钱吗？” “.” 看着李野一路臭显摆的离开，梁厂长的脸色阴沉的好似要滴下水来似的。 而他身边的办事人员，则大声的说了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句话在空旷的楼道里不住回荡，最后钻入了李野和小朱的耳中。 小朱有些担忧的看向了李野。 李野却道：“他说的对，敬酒不吃吃罚酒。” 。。。。。。。。 李野真的请小朱去老莫吃了一顿，下午的时候返回单位。 师傅老丁小声询问李野，李野就原原本本的把今天的遭遇说了一遍。 老丁顿时暴跳如雷。 “真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呢？还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买得起酒吗？” 老丁拿起电话就往外拨：“喂，财务科吗？我找你们肖处长.老肖，仿山汽车配件厂那边还有多少尾款？先别给他结了，我正在清点核实他们的残次品，退回去之后咱再对对账.” “喂，你们孟主任在吗？老孟啊！你抓紧时间清点一下那些不合格的车灯，对，就是仿山那边的. 不好点也得点，实在不行你让仿山那边自己派人来点.只要是他们的不合格品，十年前的也要给他们退回去。” “.” 老丁一顿操作猛如虎，可把办公室里的吴庆义和岳玲珊等人给唬的一愣一愣的。 【老家伙为了自己的徒弟，这是要彻底跟仿山那边撕破脸啊！】 两家单位合作二十年了，这里面的关系千丝万缕，可谓是一笔烂账。 不合格的产品按理说应该当时就退回去，但大家这么熟了，“研究研究”就先放下了，等以后再说。 这么一次、两次、无数次，到最后积攒的残次品，可能比现在欠着仿山的货款都多， 这要是真对起帐来，梁厂长那边别说要货款了，可能还要给轻汽公司倒找钱呢！ 李野看着老丁几个电话，就搅的几个科室鸡飞狗跳，还是挺欣慰的。 于是他就跟老丁说道：“师傅，其实不用搞的大家不得安宁，我觉得就算静观其变，他们很快也会过来求我们的。” “不不不，” 老丁摆了摆手，低声道：“你还是不懂这里面的道道，表面上看仓库那边、财务那边都怨声载道，但其实他们心里美着呢！” “你琢磨琢磨，这么一折腾，到底是谁急？急了之后就算不来求你，也得去求仓库和财务不是？这是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而且” 老丁再次压低嗓音，对李野说道：“这次肯定是能省下一笔钱的，到时候这个事情你来主持，进可攻退可守，再怎么说也是一份功劳。” “.” 李野真的佩服了。 老油条就是老油条。 那些残次品放在厂子里，并不是没人觉得碍眼，只是隔上那么一段时间，就被人提一提，然后就“研究研究”，大家都非常满意。 而这一次，老丁打算狠狠的来一次，给李野赚个功劳，也好让他往上升一升。 第七百四十一章 你最好装的傻一点儿 “我哪里有名了？我最近低调的很啊！” 李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柳慕寒，自从上一次她跟陆景瑶因为陆自学的事情，去皂君庙找过李野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就算是结婚的时候，远在沪市的柳爷爷和高奶奶都过来喝了喜酒，但是分配在京城外经贸委的这位“柳姑姑”却没有露面。 “你低调？可算了吧大侄子。” 柳慕寒好笑的道：“人家都打听到作协去了，问那个七寸刀锋到底赚了多少稿费，是不是真能买得起桑塔纳. 我是听我爸打电话告诉我，才知道你七寸刀锋开着私人小轿车上下班呢！” “.” 李野这才知道，单位里竟然有人去作协“背调”自己了，看来靠稿费买桑塔纳这件事，还是颠覆了很多人的认知。 柳慕寒看着李野愣神，笑吟吟的道：“怎么了大侄子，你现在知道注意影响了？现在你七寸刀锋在圈里可算是出了名的“穷侈极奢”.” 【当初被爷爷逼着喊了你几声姑姑，你还上瘾了是吧？】 “停停停停，别叫我大侄子啊！” 李野很不满的道：“我结婚你都没来，还想赚个姑姑当？你可拉倒吧！以后咱俩就是平辈儿，各论各的。” “我那不是不在国内吗？”柳慕寒叫屈的道：“这款切诺基是我们单位牵头合作的，我当时刚好被派到灯塔去了，再说了你结婚都不给我请柬，还怪我喽？” 不管是五十铃的技术引进，还是切诺基的技术引进，都是采用了技贸结合的形式，所以柳慕寒能够参加其中也不是信口开河。 只不过李野“势力”起来，可是信口开河。 “人来不了钱也来不了哇？你懂不懂规矩？人来不了，份子钱一定要到，没钱就没亲戚了。” “给给给给给，我现在就给你补上份子钱。” 柳慕寒一边掏钱包，一边继续调侃道：“不过我说大侄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凭你那小媳妇儿的家世，你不应该进部委吗？ 就算你喜欢汽车，那也应该去合资的汽车厂吧？难不成你是觉得京城二汽的庙小，所以才更容易胖成大佛？” “.” 李野看着把钱包掏空的柳慕寒，不得不佩服“这娘们猜的还真准。” 在京城这片地界上，脱胎于京城二汽的轻汽公司绝对是个“小单位”，别说跟那些部委、央企了，就是跟生产切诺基213的这家国企比起来也是个弟弟。 但是哥哥有哥哥的好，弟弟也有弟弟的妙。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肯定是愿意选大单位，一辈子为了更高的职位、更好的前途奋斗不息。 但是大单位里神仙多，每上一步都得跟各路神仙过招，奋斗一辈子大概率坐不到最高的那张椅子上去，就更别说再“投机取巧”跳到部委了。 而小单位看似没什么前途，但对手也少啊！ 像李野这种手握金元宝、金刚钻的小魔王跳进去，放眼四周全是杂鱼，一巴掌就能拍死一大片，做出功劳是谁的？全是我的，舍我其谁？ 等到李野把一个小单位折腾成一家“大单位”，想不坐火箭都不行啊！ 而如果李野进一家大单位，就算自己做出来的功劳别人抢不走，但问题是人家为了自己的前途，会不会千方百计的不让你做出功劳呢？ 看到李野没有接自己的钱，柳慕寒笑嘻嘻的道：“怎么？你是嫌这份子钱太少？还是被我说中了？” 李野轻笑着问道：“你现在是副科了吗？” 柳慕寒眨了眨眼，微笑着道：“我都毕业一年半了，要是还升不到副科，那岂不是太废物了吗？” 李野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那你想升正科吗？想升处级吗？” 柳慕寒诧异的看了李野一眼，疑惑的道：“大侄子你不会是在说废话吧？谁不愿意爬的更高啊？” 李野摊了摊手，说道：“你看，不管大家选的是大庙还是小庙，其实都有相同的目的，所以柳科长，你刚才问我的那些，才是废话呀！” “.” 柳慕寒看了李野好一会儿，忽然就把手里的钞票往李野的手里塞。 “来来来，快把份子钱收好，大侄子你千万别跟姑姑我客气，我看你天纵之才必成大器，以后飞黄腾达了一定拉姑姑一把.” “别别别，柳科长、柳大姐，我跟你开玩笑的，开玩笑，我不要你的份子钱.” 李野就是开了个玩笑，哪里能要她的钱？但柳慕寒却上来劲儿了：“叫谁柳科长呢？我告诉你啊！我这个还姑姑当定了，你再乱了辈分我就找李叔叔说理去.” 两个人推推搡搡的，好半天都拉扯不明白，到最后柳慕寒大冬天的都出了一脸的汗水，才把钱塞到了李野的裤兜里。 李野还要把钱还回去，但是柳慕寒却突然指着李野的身后问道：“欸？大侄子，那个人你认识吗？” 李野回头一看，发现总经理秘书管良，正挎着照相机慢悠悠的离开。 李野心生疑惑，问柳慕寒：“他刚才在干什么？朝咱们这个方向拍照了吗？” 柳慕寒奇怪的道：“他不是在拍这些展览的产品吗？拍咱们干什么？那人是谁？” 李野想了想，摇摇头道：“没什么，没事儿，那是我们厂的总经理秘书，第一笔杆子。” 柳慕寒诧异的笑道：“第一笔杆子？那不应该是你吗？” 李野又摆出了老一套：“我只会写，就是《故事会》，《故事会》懂吗.” 可是柳慕寒却讥讽的道：“算了吧！你的所有我都看过，你这话也就蒙蒙别人，你不是不会写报告，你是不想伺候人而已。” 【又被你说中了。】 和报告肯定有区别，但都是文字处理的本事，转化起来并不是特别难。 但李野无心抢管良的位置，因为他不想围着一个人转。 李野叹了口气，问柳慕寒：“柳姑娘，我今天收了你的份子钱，什么时候能还回去呀？你今年二十五了吧，有人家了没有？” 柳慕寒顿时瞪大了眼睛，恨恨的道：“干嘛？这么急就想把份子钱还我？还有你再叫我一声柳姑娘试试？” 李野笑了笑：“好吧，柳姑姑，如果你还没有人家的话，那我给你一个忠告.太聪明的女孩子，不讨人喜欢，你就算真的聪明，也最好装的笨一点儿。” “.” 李野是真的为了柳慕寒好，因为他李野就是个明摆着的例子。 文乐渝比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女生都要聪明，但她在李野的面前，却永远带着三分“呆萌”的气质， 可咸可甜、又弹又软，简直妙不可言，让李野这种阅尽千帆的人物，都忍不住的拜服在石榴裙下矣。 而柳慕寒，无论是学识、家世、颜值、才智，都可谓上乘，但却总是“锋芒外露”，让接触她的男人感觉到压力，感觉到不适。 柳慕寒意味深长的瞥着李野，好一会儿之后，忽然笑了。 “这个道理我懂，但是我总要遇到一个值得我装傻的男孩子，而且还要比别人先到。” 李野：“.” 第七百二十一章 春江水暖我先知 清晨，七点五十五分。 李野开着车进了单位，刚刚抵达供应处的楼下，就看到小朱正抓着几根油条等在台阶上。 看到李野的车过来，小朱赶紧跑过来道：“哥，你吃了吗？我买的油条，一起吃吧！还热乎着呢！” 李野锁上车门，笑着对小朱说道：“我都是陪着媳妇儿一起吃的，就不陪你了。” “唔唔，你这疼媳妇儿也算是出了名了，你等等，我跟你说个事儿。” 小朱快速把半根油条塞进嘴里，然后低声对李野道：“昨天有人告了咱俩的黑状，咱俩今天不能再在厂里闲着，得出去溜达溜达。” “告状？” 李野奇怪的道：“告什么状？谁告状？” “哼，还有谁？不就那些人吗？收了人家的礼，就得替人家说话呗！一个个耍嘴皮子个顶个的厉害，让他们干点实事儿立马拉稀” 小朱轻哼一声，满脸的不屑。 而李野也明白了，这几天清点废品的事情已经起了效果，只是这个效果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人家梁厂长还是玩了“侧翼迂回”的手段，通过这么多年经营的关系来向李野施压。 【明明是求姻缘，你非要拜龙王，真是个傻叉。】 李野一边往供应科走，一边说道：“我先去科里点个卯，然后咱就出去溜一圈儿对了，样车的制动改进你们技术科完成测试了吗？” “唔唔，完成了，”小朱嘴里塞着油条，含糊不清的道：“厂里请了运输队的司机过来测试，所有的司机都说好，你这次的意见获得了一致好评.” 能不好评吗？货车又不是轿车，大家最关注的就两点——跑得动、刹得住， 至于什么“填补国内空白”“同行业排名第一”之类的荣誉，那都是次要的噱头。 所以李野在前几天提议，新车的测试不要总是让厂里的司机来开，也请运输单位的司机过来试一试，提提意见， 毕竟最后的口碑还得靠忙碌在运输一线的苦哈哈来投票，而不是由坐在办公室里看报纸的大爷评论。 李野和小朱进了供应科，看到今天科里多了一个人，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跟师傅老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我听说啊！仿山那边跟金陵汽车制造厂联系上了，金陵那边今年也开发了新车型，叫什么跃进131，他们还是用的圆形车灯，仿山那边生产起来一点问题没有.” 老丁往自己的茶杯里捏了点茶叶，顺嘴问道：“真的假的？小方你听谁说的？” 那个名叫小方的同事把眼一瞪，煞有其事的道：“当然是真的呀！昨天梁厂长在他们全厂大会上公布了这个消息，还说展望未来大有可为呢！ 而且你看看这张报纸，跃进的新车已经投产了，咱们现在已经落在人家后面了。” “是吗？” 老丁诧异的看了看，然后对着刚进门的李野说道：“小李你来看看这张报纸，我这眼睛花了，看起来有点费劲。” 李野走过来拿起报纸，发现上面确实有金陵汽车制造厂新车下线的报道。 金陵汽车制造厂也是内地轻型卡车的头部企业，跟曾经的京城二汽一南一北，隐隐争夺全国轻卡第一的位置。 也就是说，他们是李野这边的最大竞争对手。 李野看报纸上的图片，发现确实是印象中那款粗糙、落后的卡车，唯一的好处就是皮实，能超载，但是这会儿的报纸上，却对这款车辆不吝赞美之词。 什么操纵轻便灵活，底盘可靠性好，而且还采用了从日笨引进又经改进的njjpb—1型驾驶室， 具有外形美观，视野良好，乘坐舒适，装货面积大，操纵稳定性好，经济性和动力性良好等等等等一大串的优点。 李野快速的看了一遍，然后把报纸放在了桌上。 “看报纸上说的好像还可以，不过这款车应该跟咱们的136不形成直接竞争，他是载重三吨，我们是载重两吨。” “怎么不形成竞争关系？咱们两家从来都是竞争关系” 那位姓方的同事对着李野就道：“关键是人家的新车已经开始销售了，咱们的新车还没开始生产呢！这到了年终总结的时候，上面还不觉得我们工作不努力吗？” “要我说啊！咱们都得抓紧，该求求人的就求求人，该松松口的就松松口，一切都要保证新车通过审核才行。” “.” 李野沉默了几秒，然后对着老丁疑惑的问道：“师傅，这位是.” 老丁轻咳一声，不紧不慢的给李野介绍：“这是质检科的方副科长，过来跟咱们讨论那批次品车灯的问题， 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很多手续资料都找不到了，所以有些车灯不确定是当时就是次品，还是在我们放置过程中生锈损坏了的。” 沃尼玛，梁厂长的渗透能力还真是强，竟然连证据资料都找不到了？ 因为年代太久，仓库里的很多次品都生锈了，所以这会儿说是自然损坏的，谁也没有证据。 不过李野脸上却浑不在意，淡然的道：“这个问题应该是仓库那边负责搞清楚吧？跟咱们供应科这边也没关系呀！” “怎么没关系呢？”方副科长有些急切的道：“你师傅说了，在这批次品没有核对清楚之前，停止采购仿山那边的车灯， 咱们厂的130一直用着仿山的车灯，现在停止采购，不但影响了老车的生产，还阻碍了新车的上市，这一切.不都因为你的一口气吗？” 李野好笑的道：“什么叫我的一口气呀？这个帽子可别扣我头上啊！我这小身板儿可弱，扛不住这种大帽子。” “啧~” 方副科长啧了一声，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道：“小李呀，虽然你还是太年轻，但你也应该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 现在为了你的这一口气，闹得全厂鸡飞狗跳，逼着仿山那边都跟金陵制造厂搭上线了，那可是咱们的死对头你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啊！” “.” 看着口口声声“一切以大局为重”的方同志，心里想起了上辈子听过的某句话——如果有人跟你说“一切以大局为重”，那么你就是这个大局的“局外人”。 李野要是松松口，轻轻的放过梁厂长，那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屁的好处没有，好处都让方副科长这些人得去了。 看，这小子还不是被我三言两语给拿下了？看我能耐不？你们必须得好好谢谢我。 你看，又有面子又有里子，多得劲儿啊！ 但我不得劲儿。 李野瞥了方副科长一眼，然后冷淡的道：“不好意思，您先让让行吗？我这手里还有点活儿要忙呢！” “什么？” 方副科长愣了一下，然后才明白了李野的意思。 他一直坐在李野的座位上，让李野没地儿可坐。 现在李野要工作，那他也不好再继续占着不挪屁股不是？ 不过等到李野坐下之后，他才知道别人都坐着，他自己站着有多么难受，多站一分钟都受不了。 “我唉，我也是好心好意，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 方副科长无奈的走了，师傅老丁对着李野笑了笑道：“他是被梁厂长给蒙了，还跟金陵那边搭上了关系，京城距离金陵多远？ 就仿山那些落后的车灯，又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就真能把人家金陵那边的供应商给挤掉？” “还是师傅高见。” “铃铃铃~” 李野刚刚恭维了老丁一句，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 老丁接起来聊了两句，就对那边的人说：“我在科里呢！不过这事儿还没核对清楚什么？老冯也在你那里？那你们过来吧！” 放下电话，老丁皱了皱眉头，忽然在纸上写了一行字，推给了李野。 李野一看，上面写的是“仿山那边坐不住了。” 李野瞬间明白，刚才那个电话也是来给梁厂长说情的，而且还不止一个。 两军对垒的时候，你越是花样百出，就证明越是心虚，真是兵精粮足的话，以不变应万变才是王者之道。 李野笑了。 春江水暖鸭先知，有些法规在正式公布之前，消息灵通的人就已经知道了。 1986年10月9日，《关于改革道路交通管理体制的通知》公布，要求“由公安、交通、农业（农机）部门分别负责的交通管理权，统一由公安机关负责管理。 以前虽然在交通部门也建有公安局（比如公交公安局、铁路公安局），但它们不是管交通的，只管交通系统中的治安和安全保卫。 所以在10月9日之后，跟交通有关的执法权将会转移、集中，虽然人员组合之后还是铁饭碗，但原先拥有的权利，有过期作废的可能。 现在已经是九月下旬了，梁厂长他们肯定是听到了风声，所以才心急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李野不用听见风声，就提前知道真相，而且早有准备。 “师傅，我今天和小朱出去跑一趟，打探一下消息哈~” “去吧去吧！慢慢来，不着急啊！” 老丁喝了一口茶水，朝着旁边的吴庆义吴副科长看了一眼，神秘兮兮的笑了。 等到李野完成了这次的新车定型任务，两个人就都是平级了，以后这供应科里，可热闹喽~ 第七百二十二章 不怕，挠痒痒而已 “李野，今天要是没什么重要事情的话，你在前面停车把我放下去吧！下午你看看几点合适，我再在这里等你.” 李野开车拉着小朱离开单位，还没走出多远，小朱就有些腼腆的想要“溜号”。 李野一边停车，一边笑着问道：“你溜号可以，但能不能告诉我干什么去？万一被人碰见了，我也好替你遮掩。” 小朱不好意思的道：“我谈了个对象，是个护士，连着好几个星期了，总是安排她礼拜天值班，今天她刚好轮休” “哦~” 李野恍然，怪不得今天小朱拾掇着李野要出来溜一圈呢！敢情是要干私活找对象。 不过成人之美的事儿，李野必须赞成。 于是他嘱咐小朱道：“那今天我们不回单位了，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我让你去图书馆查一个相关的资料。” 小朱顿时大喜，连声感谢道：“那太谢谢你了李野，我这一辈子的幸福.” “快滚蛋吧！” 李野让小朱关上车门，一脚油门往东驶去。 人家小朱去跟对象腻歪了，那自己也找小媳妇儿吃午饭去呗！ 李野开到文乐渝单位附近，找了个公共电话打了过去，不过接电话的却是个中年妇女。 “喂，哪里？” “哦，周科长是吧？我是李野，我找文乐渝。” “哦，李野呀！文乐渝去医院了，说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什么？” 李野一惊，立刻焦急的问道：“她哪儿不舒服？去的哪家医院？” 周科长笑着道：“她没说哪里不舒服，不过她好像要去妇幼保健院。” 李野一愣，好似从周姨的语气中听明白了什么。 然后他又算了算日子。 “谢谢你啊周科长，我这就去看看。” 放下电话，李野就上车狂奔。 虽然听周科长的语气，文乐渝不是生病了，但有些症状，可比生病重要多了不是？ 李野一路飞奔到了妇幼保健院，甩开长腿跑了两层楼，才在化验科外面的长椅上看到了文乐渝。 文乐渝的两眼没有焦距，正傻傻的看着化验科的窗口发呆。 “小渝你果然在这里。” 李野隔着十几米远，就先笑着开口打招呼，免得突然间跳到文乐渝面前，把小媳妇儿给吓一大跳。 在某些特殊时期，惊吓也是要尽量避免的。 文乐渝听见李野的声音，很意外的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李野走过去挨着小媳妇儿坐下，笑着道：“我今天溜号出来想跟你一起吃午饭来着， 结果打电话到你办公室，周科长说你不舒服到医院来了你哪儿不舒服？” 文乐渝看了李野一眼，又气又笑的道：“你明明已经猜到了，为什么还明知故问？” 李野心头一喜，连忙问道：“那是怀上了？” 文乐渝摇摇头：“化验单还没出呢！” “哦哦，那咱们等等。” 李野乖乖的坐好，跟文乐渝一起眼巴巴的看着领化验单的窗口，一起发呆。 这一呆就是一个小时。 因为这里是妇幼医院，好多小孩子都过来打针治病，周围动不动就有孩子哭，一个哭，就引起一片哭。 李野终于烦躁了，忍不住的道：“怎么这么慢啊！” 文乐渝安慰道：“你别急呀！这不慢了，要是别人得下午才能拿结果呢！” 得，这还是找了关系，那等着呗！ 快到中午下班的时候，李野终于听见化验窗口喊文乐渝的名字。 “诶诶，这儿呢！” 李野抢先一步就过去拿过了化验单，立刻就看见了最后面的一行小字——妊娠三周。 李野的眼圈顿时红了。 这两个月来，不止是文乐渝心急难耐，他何尝不是？ 这要是因为穿越的原因导致不育，那受伤害的可不是他自己，还有无辜的文乐渝。 文乐渝看到李野情绪异样，伸手就去拿化验单，但是连续抽了两次，李野都捏的紧紧的，抽不出来。 小媳妇儿顿时有点慌：“李野，这次是我太紧张了我饿了，咱吃饭去吧！” 李野摇摇头，抹了抹眼睛道：“你要做妈妈了，我也要做爸爸了.” 文乐渝愣在了原地，良久之后才道：“那我妈就是要做姥姥喽？” “啊对！” 文乐渝比李野激动多了，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 李野赶忙搂着小媳妇儿往外走：“别激动啊！激动对孩子不好，饿了吧？今天想吃什么，山珍海味我也给你淘换过来。” “你做什么饭啊！打电话给我妈，让她回家给我做饭。” 小媳妇儿在一瞬间，就好似扬眉吐气了一般，小胸脯挺的老高，连嗓门都高了八度。 李野讶然， 媳妇儿，你这是前线大捷八百里加急回家讨赏吗？ 。。。。。。。。。。 李野和文乐渝到家的时候，柯老师还没到家，不过大哥文国华却跟小两口前后脚的到家了。 进门之后，文国华就问：“咱妈打电话让我赶紧回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文乐渝笑眯眯的看了看自己的哥哥，然后朝着李野努了努嘴：“你问他！” 文国华看向了李野，李野只好解释道：“我和小渝刚从医院回来，化验单上显示怀孕三个星期了。” 文国华愣了足足五秒，然后高兴的几乎蹦起来了。 “哎呀，真的呀？快把化验单给我看看” “.” 李野诧异的把化验单给了文国华，寻思着“大哥你就没感觉到压力吗？” 文国华根本就没意识到什么压力，只是拿着化验单看了又看，高兴的跟个孩子似的。 最后文乐渝都看不下去了，好心的提醒道：“哥，咱妈把你喊回来，可能是要批斗你，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文国华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洒脱一笑道：“不用怕，今天这种好日子，咱妈最多说我两句，挠痒痒而已。” 文乐渝还想再跟哥哥说些什么，但文国华已经岔开话题道：“李野，我妹妹现在情况特殊，你可得把她照顾好喽！” 李野答应道：“那必须的，我保证把小渝看紧了，绝不会磕着碰着累着冻着” “嗯，我妹妹嫁给你，我还是放心的，” 文国华关心的道：“只不过我妹妹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苦，身子骨儿弱，你得多担待点儿，你最近单位忙不忙？可不能出差啊！我回头跟马兆先说一声.” “不用不用，大哥，我最近不不离开京城，正在忙着新车定型的事情呢！” 李野推脱了文国华的好意，然后又不经意的说道：“不过我最近遇到点奇怪的事，听到了点风声，大哥你能不能帮忙给我打听打听？” 文国华不悦的道：“有话直说，磨磨唧唧的，什么叫能不能啊？能不能吗？” 李野笑着道：“是这么回事儿，我们本来跟一家单位有合作关系这几天他们忽然转性了，我打听了一下，好像交通这一块儿要并到公安口上去。” “什么人那么嚣张？我先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回头再给你找回场子，你真是个闷葫芦，都这样了不跟家里通气儿.” 文国华气哼哼的打电话去了。 “喂，曲大，问你个事儿.真的假的？” 李野听到“曲大”这个名字，就知道事情成了。 在文国华结婚的时候，李野跟他的几个哥们一起迎亲，在130的车斗子上吹了一路的风，曲大就跟李野一起吹风来，而他家就是相关部门的。 “行啊曲大，你这是高升了，那这事儿巧了，我正好有个事儿拜托你，你哪儿呢？好好好，我这就过去找你。” 文国华撂下电话，对着李野摆了摆手道：“走吧！我先和你去把工作的事儿办了，保准你顺顺利利的” 李野一愣，不解的问道：“现在吗？不在家吃饭啊？” 文国华把脸一甩：“工作要紧嘛！快走快走。” “.” 李野无奈的跟文乐渝对了个眼神，跟着大舅哥出了门，结果在门口刚好碰到下班回来的柯老师。 看看柯老师脸上洋溢的笑容，就知道她此时的心情。 但是当看到文国华带着李野离开，柯老师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到哪儿去？” “.” 短短的四个字，就让李野心里打了个哆嗦。 “李野有点工作上的事情麻烦我，我约了曲家老大，小渝都知道的，我们去去就回” 文国华低着头，拉着李野逃也似的往外走。 这时候李野才明白，文国华说的什么“不用怕、挠痒痒”根本就是扯淡。 柯老师要是发威，吓都能吓死他。 李野只好对着柯老师笑了笑，跟着文国华离开，但是看到柯老师那极为不善的眼神，真的非常无奈。 丈母娘欸，我真不是要替大舅哥打掩护，我为了响应您的要求，都已经连续耕耘好几个月了，老辛苦了您知道不？ 真不赖我啊！ 第七百二十三章 我说咱妈怎么压不住儿媳妇儿呢！ 小酒馆外，李野扶着摇摇晃晃的文国华，跟同样站立不稳的曲大告别。 大舅哥帮亲妹夫干事儿，那是真的卖力，在酒桌上跟曲大连连碰杯，让大酒量的李野都插不上手，愣是一口没喝。 曲大有些莫名其妙，毕竟他和文国华的关系真不一般，犯不着这么见外， 但是疑惑归疑惑，曲大还是使劲拍着胸脯表示“哥哥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办不成提头来见”。 上车之前，文国华打着酒嗝嘱咐曲大：“曲处，这事儿就拜托你了啊！这我弟弟的开门第一炮，可别在你这里哑了火。” 曲大虽然晃的厉害，但头脑还算清醒，立刻就道：“哥你这是埋汰我呢？你想升处的话早就升了，你这是千锤百炼出细活儿呢！你的路子跟我们不一样，长着呢！” “嘿嘿嘿嘿，对对对，长着呢！长着呢啊！” 文国华嘿嘿的笑着，好似沾沾自喜，又好似自我解嘲。 他走的路确实跟李野、文乐渝和潘小瑛不一样，他是先从街道，然后到区里，一路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 虽然是该提的时候都提了，一刻也没有耽误，但跟潘小瑛这种动不动就二级跳的路子比起来，显然要扎实的多。 这么做前期可能要慢一点，但是跟潘小瑛和文乐渝这种“取巧”的路子相比，上限可能会更高一些。 但上限这玩意儿，你想摸也得自己跳呀！ 就算你不是凡人，但有时候没机会、没成绩，你想摸也摸不着，毕竟跟你一样憋大招的神仙子弟多了去了。 曲大本来就是跟文国华平级的，现在借着重组的机会也升了，文国华这个往日的孩子王大哥在家里不如老婆，在外不如兄弟，心里能没有一点想法吗？ 酒入愁肠，可不就容易醉吗？ 李野扶着文国华上了车，问道：“大哥，我是送你回朝阳呢？还是回中粮？” 文国华闭着眼睛喃喃的道：“当然是回中粮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回去睡一会儿，等晚上你嫂子来了我就解脱了。” 李野：“.” 【我嘞个去，大哥你这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吗？】 【不对，你这是冤有头债有主，谁的锅找谁去呀！】 李野开车回了中粮大院，扶着文国华下车的时候，大舅哥已经睁不开眼了。 李野敲门，开门的却是大嫂潘小瑛。 好嘛！大哥你这装睡是白装了，帮你抗雷的人已经提前来了。 潘小瑛一看自己丈夫的样子，顿时笑骂道：“你们兄弟俩找谁喝酒去了？怎么喝成这样啊？” 李野赶紧赔不是：“都赖我都赖我，大哥是帮我办事儿去了，嫂子你要骂就骂我吧！” “我可不敢骂你，你现在可是家里的功臣呢！” 潘小瑛笑吟吟的看了李野一眼，伸手就把自己丈夫接了过去，扶到文国华的房间里去了。 李野进门之后，发现不但潘小瑛来了，连岳父文庆盛也翘班回家了。 看来文乐渝怀孕这件事，远比李野想象的更重要、更有意义。 “李野，过来过来！今天这个高兴的日子，你去忙什么工作呀？害的你妈唠叨了半天，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前几天马兆先还跟我说你干的不错，这会儿又遇到什么困难了？” 文庆盛看到李野回来，立刻把他喊了过去，看他脸上和蔼的笑容，真的是把李野当做有功之臣对待。 李野很不好意思，毕竟有功之臣应该是文乐渝。 “也不算困难，就是厂里的任务有些急，我希望快一点走完车辆定型的流程，正好大哥的朋友能帮上忙” 李野简明扼要的把事情经过跟文庆盛解释了一遍，着重强调轻汽公司的汽车性能没问题，只是希望走个绿色通道，快速拿到上市许可。 文庆盛听了之后，说道：“这件事你办的还行，但以后要是再遇到什么困难，早一点跟家里说，虽然我们相信你的能力，但现在小渝的事情更重要， 毕竟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我和你妈都很重视，你不能把精力全都放在工作上，也要分出一部分用到家庭上，如果工作实在太忙，就让小渝回来住几天” 文庆盛嘱咐了李野很多话，这会儿的他，不是一个“一心为公”的管理者，完全就是一个疼爱女儿的老父亲。 李野自然只能全盘答应，好半天之后才得以脱身，去文乐渝的房间找媳妇儿。 文乐渝正跟柯老师嘀嘀咕咕的说悄悄话，看到李野过来，柯老师才板着脸离开了。 李野目送柯老师离开，赶紧问文乐渝：“咱妈是不是嫌我多管闲事了？看她的脸色相当不善啊！” 文乐渝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然后才低声道：“咱妈不是因为你脸色不善，是因为我哥脸色不善。” 李野想起了刚才文国华的样子，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说道：“这也不能怨咱哥吧！男人遇到一个有主见的厉害老婆，他也很无力的，打不得骂不得讲理还讲不过，你让他怎么办嘛！” “无力个屁，就是怪我哥。” 文乐渝吐了一口脏话，然后才压低了嗓子说道：“今天嫂子上门之后，还没等我妈开口，就直接跟我妈坦白了， 本来我嫂子已经准备给我哥生孩子了，那个宁萍萍前些日子却突然找到我哥，说是想拍电影，我哥给她找人托关系，被我嫂子知道了” “.” 李野只感觉脑门一阵发蒙，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 “我说咱妈怎么压不住儿媳妇儿呢！” 怪不得以柯老师的厉害，都没有在生孩子这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上压住潘小瑛，原来是因为大舅哥花心呀！ 其实这也不能说是文国华花心，因为从一开始，文国华就没把心交给潘小瑛。 以前潘小瑛在柯老师面前隐瞒，应该是帮着文国华隐瞒的，毕竟这事儿说出来文国华要挨收拾，她也挺丢面子的。 但文国华又何其冤枉呢？ 他跟宁萍萍看来是有感情的，但因为某些原因顺从了父母的意志，可谁料到潘小瑛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儿啊！ 你说文国华冤枉不冤枉？ 【咋滴，我的人都给你了，你还想要我的心呀？咱俩啥情况你自己没个逼数吗？别人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你较真是不是？】 李野抿了抿嘴，说道：“咱家倒是跟影视圈有点关系，但你觉得合适不？今天满足了她拍电影，明天她要是想当艺术家呢？艺术家也就罢了，万一她还不知足.” 李野已经好久没见宁萍萍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变的欲壑难填，毕竟女人是善变的。 而那么多“色字头上一把刀”的悲催例子摆在面前，李野也不敢轻易满足宁萍萍的要求了。 主要是文国华的身份太特殊了，在他所处的环境之内，是很讲究“私德”的，批倒批臭可是老传统。 那些看起来了不得的大事，其实捅上去反而是小事，而家暴、外遇、不孝顺父母，甚至有些吃吃喝喝的小事，捅上去却是大事。 大事大事，一条绳上的蚂蚱太多，你攻其一点，必然牵动全身，一人之力双拳难敌四手，难度太大。 但是私德这种事情只关乎一人，坐山观虎斗、墙倒众人推，才是狠之又狠的招数呢！ 所以后世那位掀桌子的小马哥，一开始就攻错了方向。 而现在的宁萍萍对于文国华，可不是一个“知心朋友”那么简单，而是一个随时都可能爆炸的不定时炸弹。 第七百二十四章 双喜临门？ 李野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后，就问文乐渝：“小渝，这件事咱妈怎么说？” 文乐渝道：“咱妈想让我跟大哥谈谈，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是我哥心里委屈，那就从长计议，如果是宁萍萍死缠烂打” 李野缓缓点头，柯老师还不是无情无义的，但如果是宁萍萍不识好歹死缠烂打的话，下场就不太好喽！ “要不，让宁萍萍出国留学去吧！”李野最终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出国留学？”文乐渝微微蹙眉：“她肯吗？再说我哥也不是没有送她出国的能力，但是却没有.” “留学和留学是不一样的。” 李野笃定的道：“咱们在灯塔的时候你也见识过了，那边的环境还是很优越的，灯塔有世界上知名的电影学院， 比如南加州大学电影艺术学院，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等等.既然宁萍萍想拍电影，我觉得应该拒绝不了这种机会。” 文乐渝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问道：“你说的倒是不错，但她考得上吗？” “怎么考不上？人家也是纺织学院的大学生好不好了？” 李野笑着说道：“而且就算她实力不够，我们也可以请好莱坞的知名影视人给她进行辅导，好莱坞穷困潦倒的电影人多了去了，花不了几个钱的.” 就在“外国的月亮就是圆”的八六年，让外国的教授给你一对一上课，这种成就感必然很吸引人，所以李野认为大概率可以让宁萍萍心动。 但是文乐渝的小嘴却撅了起来，嘟嘟囔囔的道：“花不了几个钱，那也是咱的钱，这些天周姨做了今年的投资预算，花钱跟流水似的，我看着都心疼，凭啥又给她花钱.” 周姨就是文乐渝的科长，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财务，专门监察核算文乐渝那几家投资公司的账目和投资计划的。 李野握住了文乐渝的手，温和的说道：“这钱就当是给你哥花的，你可以在你那小本本上记下来，以后让你的大侄子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算了算了，为了咱的大侄子大侄女，你这当姑父的就破费一把吧！” 文乐渝无奈的妥协了，然后就琢磨着道：“这件事要怎么跟咱哥说呢？要不你去说一说？” 李野缓缓的摇头道：“咱们谁去说都不合适，让宁萍萍去说最好。” “嗯？” 文乐渝瞪大了眼睛看着李野，一脑袋的问号。 李野解释道：“宁萍萍跟风华服装是有长期广告合同的，我让鹏城七厂出面，资助她去灯塔深造，甚至可以先让她以考察的名义过去转一圈， 到时候她是跟咱哥不辞而别，还是依依惜别.咱就都不要太过干涉了。” “.” 文乐渝瞄着李野瞅了半天，才不由的说道：“你怎么那么阴险？” “你说我阴险？” 李野霍然站起，大声嚷嚷：“我特么不管了。” 文乐渝赶紧拉住李野劝道：“别别别，你小声点儿，你最好了李野，你真聪明.” 李野借坡下驴，说道：“别只顾着咱们自己商量，你去问问咱妈的意见，最终还是得她来把关，我可不沾责任啊！” 文乐渝拔腿就走：“明白，我这就去问。” 李野急忙道：“你慢点儿，不许跑！小心孩子！” “.” 也不知道文乐渝跟柯老师怎么商量的，但是到了晚饭的时候，文家家宴上的气氛非常好，连缩着头不吱声的文国华都奇了怪了。 我就是装睡了一会儿，怎么就转了风向呢？ 。。。。。。。。。 第二天，李野是哼着小曲儿上班的，路上所有遇到他的人，都感觉这个平日里不怎么搭理人的“刺头”，今天就像换了一个人。 在快到供应科的时候，同事岳玲珊刚好提着水瓶从水房的方向回来。 自从老丁扶正成为科长，吴庆义落败之后，岳玲珊就不再摸鱼了，而是像个新人一样，提前十分钟到岗，擦地提水贼勤快。 看到李野过来，岳玲珊快步跟上，低声说道：“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了？这么高兴？” 李野一愣，眨了眨眼睛道：“知道什么？” 岳玲珊诧异的看了看李野，别有意味的笑道：“你还说不知道，看你的样子，明摆着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吗！” 李野不明所以，只能淡笑着道：“谢您吉言，我今天确实有喜事儿，另外我希望天天都有喜事儿。” “呵呵呵呵~” 岳玲珊一边笑着，一边跟李野进了供应科。 但是进了供应科之后，李野却不笑了。 因为仿山汽车配件厂的梁厂长，竟然坐在李野的椅子上。 【特么的都觉得我这椅子好坐是吗？】 不过李野刚刚阴沉了脸，还没等发作，梁厂长就迅速的站了起来，露出了笑脸。 “李野同志来了，呵呵呵呵，好久不见，李野同志更加精神了.” “.” 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笑呵呵的梁厂长，李野也没有过分无礼，只是瞥了他一眼，就自顾自的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梁厂长的笑容有些僵硬，但很快就把一个纸箱子放在了李野的办公桌上。 “呵呵呵，今年我们县的山楂收获的晚了一些，不过做出来的山楂罐头格外酸甜，按照惯例都是要送给兄弟单位品尝的，李野同志没尝过吧” 你这是来送礼的吗？这就是岳玲珊说的“喜事？” 李野明白，这是梁厂长服软了，他是来负荆请罪的。 也许从岳玲珊的角度来看，李野师徒大动干戈，跟梁厂长斗了大半个月，现在即将以“全胜”的结果结束，确实是一件喜事。 但李野却不这么认为。 仿山汽车配件厂的产品实在拉胯，又跟轻汽公司牵扯的太深，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一拍两散，免得继续浪费钱财。 于是李野淡淡的把山楂罐头推了回去：“我不爱吃酸的，更不爱吃罚酒。” “李野同志，做人留一线嘛” 梁厂长的脸上真的挂不住了，他已经卑躬屈膝到这等地步，怎么还要被一个小科员赶尽杀绝呢？ 李野抬起头，淡淡的道：“梁厂长，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想尽办法改进自己的产品， 只要你的产品质量过硬，我们自然可以合作，但你们自己不争气，为什么要我们留一线呢？” “.” 梁厂长的腮帮子不断的抽抽，怒气冲天却说不出一句愤怒的话来。 “哎呀梁厂长，你确实是找错人了，小李不负责你们厂那些残次品的事情，来来来，我带你去找正主儿” 师傅老丁在最合适的时候入场，拉着梁厂长走了。 片刻之后，老丁走了回来，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推给李野。 “你有把握？” 李野笑了笑，在纸上写道：“敢立军令状！” 。。。。。。。。。 虽然因为梁厂长的原因，李野不高兴了一会儿，但随着文乐渝打来电话，他脸上的阴霾立刻不翼而飞。 “嗯嗯嗯，今天一起吃饭，我到点就去接你啊！” 李野放下电话，就看到办公室的所有人都在盯着他。 岳玲珊忽然问道：“小李，你媳妇儿是不是有了？” 李野淡淡的道：“这话怎么说？” 岳玲珊笑着道：“我今天早上就看你喜上眉梢，这会儿再看看你的样子，八九不离十呗！” “呵呵呵呵呵~” 李野憨憨的笑了笑，不置可否，但也没有否认。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又响了。 “喂，找谁？” “就找你！” “哦，姐啊！找我什么事儿？啊.哦哦” 电话是姐姐李悦打来的，语气非常不善，到最后李野都不敢吱声，只能嗯嗯哦哦的答应。 当他放下电话之后，岳玲珊已经凑到了他的身边。 “怎么了李野，有事儿需要我们帮忙吗？” 李野抿了抿嘴，呵呵的笑道：“没事儿，双喜临门。” 第七百二十五章 打弟弟就那么有意思吗？ 十月五日，星期天。 李野一大早去了西单菜市场，排了半天的队，买了一大篮子海鲜和水果回来，准备给文乐渝补充一下营养。 怀孕的准妈妈如果有条件的话，最好吃点深海鱼类和新鲜水果，没条件的话粗谷杂粮也行，都有营养。 但李野折腾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给老婆孩子一个更好的生活吗？所以必须安排。 于是这些天李野每周都会去菜市场挑挑拣拣，虽然什么东星斑、老虎斑的不好淘换，但一尺多长的黄花鱼却并不稀缺，而且还不算贵。 因为这年头大家“喜欢油水”的习惯还没有扭转过来，五花肉的诱惑还普遍存在， 要是到了几十年后，贵不贵的先不说，最好的那一拨在上柜台之前都被人挑了好几茬了。 李野开车到家，发现姐姐李悦的车已经停在了家门口，显然是星期天带着小墩儿过来串门了。 自从前几天知道文乐渝怀上了之后，姐姐就经常带着儿子过来，给文乐渝进行“现场教学”， 可怜的小墩儿还没学会走路，就被迫上岗担任“教学模特”，让准妈妈文乐渝体会到了带娃的乐趣。 嗯，这会儿玩着别人家的孩子肯定是乐趣，但等到带自己的娃儿的时候，就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喽！ 李野一进门，就听见屋里电视机正在播放儿童动画片，其中还夹杂着几个妹子和小墩儿的嘎嘎笑声。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 【叮当当咚咚当当，葫芦娃，叮当当咚咚当当，本领大，啦啦啦啦.葫芦娃，葫芦娃，本领大~~~】 “咯咯咯咯~” “呀呀呀呀~” 李野一听这笑声，就有些哭笑不得。 你要说妹妹傅依若喜欢看《葫芦兄弟》，还算勉强说得过去，毕竟小若今年还不到二十。 可媳妇儿文乐渝都二十三了好吧好吧！权当胎教了，也不算离谱吧！ 但姐姐李悦都二十大几的人了，儿子都快会走路了，还看着动画片哈哈大笑，你这像话不？厨房里冷锅冷灶，你这当姐姐的就不能先收拾着啊！ 所以李野拎着菜篮子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吩咐道：“姐，别跟小孩儿一起看动画片了，过来帮我收拾收拾这鱼呗，这都快中午了.呃.” “娘，你什么时候到的京城，也不跟我说一声.” 李野刚进客厅，就看到屋里不只有三个妹子一个娃儿，还有一个老娘傅桂茹。 傅桂茹同样在看《葫芦兄弟》，而且脸上也同样洋溢着孩子般畅快的笑容。 把老娘喊成小孩子.嘿嘿，幸亏是亲娘，要是丈母娘，那可就记仇喽~ 果然，傅桂茹听了李野的话，站起来说道：“我去做饭吧，你陪小渝和你姐姐妹妹看会儿电视。” 李野赶忙道：“不用了娘，我自己做就行，你这好不容易来一回，跟小渝她们说说话吧！” 但是傅桂茹却伸手拿过了李野的菜篮子，随口吩咐道：“那你一起过来吧！咱俩做的更快，小渝刚才就喊饿了，你这买菜的怎么这么墨迹？” “不是的娘，菜市场那边排队，你看我身上给我挤的.” 李野抗拒不了老娘，只能忐忑的跟她一起进了厨房。 他之所以忐忑，是因为前几天的事情。 当时姐姐李悦打电话给李野，说继母韩春梅怀孕了。 当时李悦几乎是骂着质问李野：“姓韩的去港岛取环，你个兔崽子知道不知道？” 李野有些发蒙，恰好办公室里人多耳杂，也就只能以“不知道，嗯嗯、哦哦”来应付。 等到跟姐姐通完电话之后，李野才疑惑的开始琢磨分析。 自己结婚的时候，韩春梅跟郝健的媳妇儿安晓莲坐一桌，很有可能会谈到二胎、三胎的问题，这个李野是有所预料的。 但要说韩春梅要怀三胎，她不应该得跟李开建事先商量吗？毕竟这么多年来，韩春梅那简直就是李开建的附属物，什么事儿都要跟李开建汇报的。 如果李开建同意的话，李野是不会阻拦的，他也没资格阻拦。 想想后世那些狠心的哥哥姐姐，对着想要生二胎的父母叫嚣“断绝关系”，李野就觉得很好笑。 只有练废了的大号，才会害怕小号嘞！ 只可惜李野千算万算，算漏了今年才十五六岁的小妹妹李莹。 李莹以“怀上了先看看男女再说”的理由，成功的迷惑了老娘，让韩春梅第一次自己拿了主意，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事已至此，李野也没有办法，姐姐李悦骂他几句，他也就乖乖的受着呗！反正姐姐是不会再打他了。 但是老娘傅桂茹.应该也不会打自己吧！ 进了厨房之后，傅桂茹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非常麻利的处理着李野买来的几条大黄花，手法相当利索专业。 “小野你买的这大黄鱼不错，可惜是冷冻的。” “娘，这里是内地不是海边，能吃到冷冻的就不错了.” “欸，可惜小渝这工作离不开京城，要不然让她到鹏城住一段日子，我天天给她做海鲜吃.” “不行的娘，这深海鱼体内含汞，每周两次最佳，对小渝和孩子都有好处，再吃多了反而不好。” 傅桂茹意外的看向李野，然后笑着道：“你连这个都知道？看来小悦和小若说的不错，你真的很疼小渝。” 李野笑了笑道：“哪有不疼媳妇儿的丈夫呢？我就是去图书馆随便查了查营养学方面的知识，自己瞎琢磨的” 李野话说到一半，突然就想给自己来上一下。 【媳妇儿怀孕傻三年，自己难道也傻了吗？怎么顺嘴说出这些话来了？是不是这几天这种话说的太多了？】 【自己疼文乐渝，李开建疼韩春梅，那谁来疼傅桂茹？】 不过傅桂茹却毫无异样，还赞许的看着李野道：“嗯，你琢磨的不错，小渝这个孩子很好，你疼她，她就更疼你。” “欸，娘你说得对。” 李野只能讪讪的答应了一声，然后就看着傅桂茹起锅烧油，放入姜片和蒜片慢慢煸香，再放入洋葱等配菜，将黄鱼放在配菜上面慢慢的煎熬，很快就有扑鼻的香气窜了起来。 两个人做饭总比一个人快，傅桂茹和李野很快就做出了五六个菜，一家人凑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那个李野，今天我跟妈妈一起睡了啊！” “哦哦，行。” 吃完饭之后，文乐渝跟傅桂茹单独去小房间了，因为最近李野给文乐渝列的投资计划比较大，先期到账的两千万美元肯定是不够的，需要再次投入。 这种涉及到具体数额的事情，李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管，就让婆媳俩商量着办吧！文乐渝跟傅桂茹碰碰头，到最后给李野报个数，让他心里有数就行。 文乐渝这个新媳妇儿也非常尊重傅桂茹，最近经常跟傅桂茹通电话请教问题， 毕竟傅桂茹有着掌管超十位数资金的宝贵经验，这会儿傅桂茹来了京城，婆媳俩估计要好好的聊上一晚。 等到傅桂茹和文乐渝离开，李野终于憋不住的问姐姐李悦：“姐，是你把咱娘喊来的吧？” 李悦一边哄着蹦蹦跳的小墩儿，一边说道：“是啊！怎么？怕了？” 李野摇摇头道：“没，咱娘刚才什么都没跟我说。” “咱娘就是偏心。” 李悦生气的把孩子扔到妹妹傅依若的怀里，恨恨的道：“明明是你助纣为虐，结果我却被咱娘训斥了一顿，说我多管闲事。” 李野奇怪的问道：“多管闲事？这话怎么说的？” 李悦哼哼唧唧的道：“咱娘说，那是咱爹该头疼的事情吗？我们为什么要操心？” “.” 李野愣了愣，不由的佩服傅桂茹的洒脱。 既然离了，那就真的互不干涉，除了李悦、李野和傅依若这三个孩子之外，别的都无所谓。 傅依若眼巴巴的看着哥哥姐姐说了半截子话，期期艾艾的道：“姐，哥，你们说什么呢？能让我知道不？” 李悦看向了李野，李野叹了口气道：“让你姐说吧！我到现在都不怎么明白呢！” “哦哦，姐，你跟我说说呗！” “哼，都怪你哥，整天大马哈没个分寸.” 李悦正一肚子气憋得难受，立刻就对着傅依若倒了个干净。 傅依若听的连连眨眼，显然也是非常的意外。 不过随后她却说道：“其实妈妈的态度也没什么错，在南洋这种事情很常见，一个家族想要持续昌盛，必须要多生孩子， 就算继母再生个弟弟，那也翻不了天，他好好的忠于家族也就罢了，要是想谋逆，那就直接家法伺候， 反正我们有血缘关系，姐姐打弟弟天经地义，要是真的没有血缘关系，反而名不正言不顺不好收拾了呢！” “.” 姐姐李悦恍惚了半天，眼睛越来越亮，显然是明白了“同父异母”的漏洞。 而李野就有些无语了。 怎么两个姐姐、妹妹乍一看都是文雅的美女，可是骨子里都有暴力因子呢？ 【你们都是什么基因，打弟弟、打妹妹就那么有意思吗？】 第七百二十六章 不要太过和善 十月十五日，星期三，上午十点，京城轻汽公司的总装车间门口，突然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几辆天蓝色的京城136汽车，披红挂彩的驶出了车间，缓缓的停在了临时搭建的主席台前面。 好几个记者围绕着汽车寻找角度，把崭新的新型汽车和周围众多工人的笑脸，永远的记忆在了胶片之上。 “我宣布，京城136汽车正式投产，这是我们再次起航的标志” “我相信在不远的将来，我们将会铸造全新的辉煌，让我们所有人的生活更加美好，让我们的国家更加昌盛” 很少露面的总经理在主席台上发表着慷慨激昂的讲话，赢得了台下无数工人兄弟的掌声。 历时一年半的新车研发，终于在今天“圆满成功”，大家都觉得好日子就要来了。 李野坐在前排，跟车辆定型小组的人坐在一起，也跟着一起轻轻鼓掌。 只不过他的脸上，却比其他人少了几分笑容。 因为李野觉得今天的新车下线仪式太仓促了，京城136汽车，并没有真正具备投产的能力，这几辆新车其实是样车，重新喷漆撑面子的。 可为什么会这么仓促呢？ 是因为迫于金陵跃进的压力，这边要尽早的向上面展示——我们一点都不差。 所以在李野走通了曲大的关系，一路加急把新车的“出生证”办下来之后，厂里马上就宣布新车正式投产了。 这给李野的感觉就好似冷战时候大毛跟灯塔技术竞赛似的，明知道火箭还有问题，却要把宝贵的宇航员发射上天似的。 李野不否认形式主义是把双刃剑，有时候是可以获得一些优势支持，但他认为作为一家汽车制造厂，严谨的工作作风更重要。 不过仓促也有仓促的好处，李野的副科头衔，在新车投产后的第二个星期就落实下来了。 “李科长，恭喜恭喜啊！” “别那么见外，叫我李野就行。” “嘻嘻，那以后我叫你李野，你可别给我穿小鞋啊！” “哪能呢！我是正人君子。” 科里第一个恭喜李野的同事是岳玲珊，也是唯一一个当众恭喜他的同事。 而师傅老丁早就知道了，所以只是抿嘴轻笑，而沉默寡言的郑捷民只是瞄了李野一眼，站起来冷着脸就出去了。 至于另外一位副科长吴庆义，今天干脆请假回家了，眼不见心不烦。 岳玲珊看着离开的郑捷民，打趣的道：“小郑又要去找媳妇儿诉苦了。” “找媳妇儿诉苦？”李野不解的问道：“他诉什么苦？谁欺负他了？” 岳玲珊神秘兮兮的道：“郑捷民的媳妇儿是大院长起来的，他的岳父很有些能力，本来在你来之前.嘻嘻嘻嘻，你明白了吧？” 【我明白了，你这个小浪蹄子在挑拨离间祸水东引，把我的矛头引向平时不怎么说话的郑捷民，然后忘记你曾经站队吴庆义的事实。】 看来李野升了副科之后，岳玲珊真的怕他给自己穿小鞋了，连唯一的平级同事都给扔出来了。 “铃铃铃~” 中午的下班铃响了，岳玲珊又提议为了李野的高升全科聚餐。 李野断然拒绝。 他刚来单位三个月就高升，现在隔壁办公室的人也都对他不服不忿的，还是低调行事，谁也不搭理谁的好。 所以李野还是拎起饭盒，跟师傅老丁一起去食堂吃饭。 只不过今天吃饭的时候，两人身边却多了一个中年男人。 老丁给李野介绍道：“这是我儿子丁久昌，以前在红星轧钢厂来着，这个星期刚刚调到咱们厂销售科了。” 丁久昌赶忙站起来，躬着身子向李野笑道：“李科长你好，早就听我父亲说起过你，今天第一次见，以后还要跟你多多学习.” “你坐下坐下，”李野赶忙招呼丁久昌坐下，然后笑着道：“你可别叫我李科长，还是叫我李野吧！我是丁师傅的徒弟，论辈分是你师弟呢，呵呵呵。” “啊？那以后我就叫你李野啊？这不太好不太好.” 丁久昌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李野的情况，直呼其名的话总有些心虚。 “确实不好！” 师傅老丁正色道：“李野呀！我知道你性格和善，但在单位里和善可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你总是对别人和善，那么久而久之，大家就觉得你性子软，好欺负，不拿你当回事儿.” “就比如刚才小岳称呼你李科长，你就应该大大方方的认下来，你本来就比她高一级，如果总是让她喊你的名字，时间长了她会以为你跟她关系不一般，那么就会生出非分之想” “.” 李野很诧异，但又不得不佩服老丁说的对。 如果自己是一个无欲无求混吃等死的咸鱼，那么跟同事们打成一片肯定是好的，但如果是一名管理者，那么从现在开始，就要刻意的培养一点“官威”。 存在即合理，既然那么多的上位者，都有自己的气场，那么这种气场就是必须的。 跟同事处好关系，那是普通孩子的职场作风，李野注定了是要坐火箭的人，跟基层这些人牵绊太多，以后反而徒增麻烦。 李野诚恳的道：“我知道了师傅，谢谢你的指点。” 老丁微笑着摇头：“嗨，其实这些都是小道，李野你的大道，需要你自己走啊！” “.” 吃完午饭之后，老丁找了个由头出来，跟自己的儿子碰了面。 “小昌，我提前是怎么嘱咐你的，要注意分寸注意分寸，人家把你当师兄，你还真当自己是师兄了？” “不是啊爸，刚才人家说是我师弟，那我也不能说不是啊！” 丁久昌还挺委屈，人家李野不让他称呼“李科长”，自己也不能硬喊呀！ “唉，你也就是摊上这么个好脾气的，要是那些心气儿高的子弟，就今天这一个照面，以后就没戏了。” 老丁叹了口气道：“李野这孩子跟别人不一样，他不怎么在乎别人的身份，但他在乎本事，你要有本事，才能借上他的力，要是没本事.你爹我再怎么给你铺路，那也是白费心机啊！” 丁久昌抿着嘴道：“我知道了爸，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老丁瞥了儿子一眼，问道：“那你说说，你要怎么好好干？” 丁久昌从兜里掏出一张报纸道：“爸，我找到了你跟我说的那篇文章，李科长在里面说了，轻型汽车大有可为” 老丁点点头，又问道：“然后呢？” “然后？” 丁久昌马达马达眼，没词儿了。 丁久昌劈手夺过报纸，拿手指在一行字上使劲戳了戳。 “要注重市场的需求，解决用户的切实困难，更加高效的提高运输效率，提高生产力.你没看见？” 丁久昌拿过报纸看了看，咧着嘴道：“爸，这是什么意思嘛！” 老丁无奈的道：“这也不怪你，咱们以前都是有什么卖什么，而不是别人想买什么造什么， 所以你要去下面问问那些想买车的人，想要买什么样的车，多问多调查，然后写一份提议交上去” “你想要比别人升的快，就必须要出彩，你想要出彩，就必须要乘风踏云” 老丁对着儿子认真的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费了那么多人情，让你去销售科吗？ 李野曾经不经意的跟我讨论过市场需求这个词，你把握住了，就是你一辈子的运气，把握不住可别怨老天爷没给你机会。” 第七百二十七章 你竟然碰瓷？ 下午五点，下班的铃声刚刚响过，李野就第一个冲出办公楼跳上汽车，打火挂挡就往单位的大门开去。 他是要赶着去接小媳妇儿下班。 虽然文乐渝怀了还不到两个月，蹦蹦跳跳的啥也看不出来，但李野可不会掉以轻心， 万一不小心摔倒了呢？万一路上被狗咬了呢？所以李野就让她务必在单位等着自己，严防死守细心呵护娘俩的安全。 因为要注意影响，所以李野在厂内也只能憋着二档缓缓而行，不敢搞出什么“炸街的声浪”。 等到出了单位大门，李野一脚地板油就浪了起来，二档上三档马上就要破百。 但是他刚刚挂上三档，就看到一个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男人，飞快的从路边冲向他的车前。 “沃尼玛，八十年代也有碰瓷的？” “吱吱吱~” 李野反应极快，一脚踩死刹车，桑塔纳的四条轮胎瞬间在路上拖出了四条黑黑的印记，发出了刺耳的惨烈嘶叫声。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没有记录仪。” 虽然李野刹车及时，但最后估计还是要把这个碰瓷的混蛋顶出去几米，死是死不了的，但断几根肋骨却是大有可能。 李野感到了深深的后悔。 最近他真的是有点飘了，仗着自己反应机敏，路上车辆不多，经常把桑塔纳当做跑车来开， 不曾想第一代的桑塔纳刹车就这逼样儿，一踩的狠了就打滑，根本就没有任何机动摆脱能力。 不过就在李野眼睁睁的看着桑塔纳的车头，即将跟那个男人亲密接触的时候，那个男人却不可思议的双手撑着桑塔纳的引擎盖，给李野玩了一个跑酷中的弹跳动作。 轻巧敏捷、借力打力，竟然是个高手。 沃尼玛。 李野怒了。 就你这样的身手，去干点什么不好，竟然干碰瓷儿？而且还敢来碰我？ 你知道什么叫“三不一没有”吗？我可是清清楚楚，今天我就教教你什么叫不认责、不垫付、不探望诶诶诶诶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李野打开车门张口就要开骂，但是却对上了那个男人的眼睛，然后就直接无语了。 “爹，你这是干啥了吗？你是要吓死我啊？” “我特么吓死你？你眼瞎了没看见我在路边跟你挥手？你是想撞死我啊！”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刚才磕到你哪儿了？” “哪儿也没磕到，就你这破水平还能撞到我？” 李开建从引擎盖上滑下来，对着李野吹胡子瞪眼，嘴里发出低沉的谩骂。 是真的吹胡子瞪眼。 李开建的胡子老长了，遮住了他的大半个下巴，头发也盖住了眼睛，而且还穿着一身油脂麻花的工作服，跟以前那个干净利索的退伍兵魅力大叔完全就是两个画风。 要不然就算是紧急情况之下，李野也不会认不出来呀！ “爹你赶紧上车咱走，要不然我们单位的人还以为我惹事儿了呢！” 李野把李开建推上副驾驶，赶忙开车离开现场，后面已经有轻汽公司的职工过来了， 要是看到自己老爹这幅模样，明天厂里说不定就会传出“逆子弃养可怜老父”的流言来。 上车之后，李野就小心的问道：“爹你来京城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呀？蹲我单位门口干什么？” “.” “你是不是电话号码丢了？钱包被人偷了？” “.” 李野连续发问，李开建却不吱声了，好似刚才吹胡子瞪眼的不是他似的。 “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先去医院拍个片子吧？” “开你的车吧！我没毛病.” 李野又是委屈，又是哭笑不得，不过他看李开建这个样子，也大概猜到了什么。 “爹，我们先去接上小渝，然后咱回家吃饭行吧？” “唔你要去接小渝呀？” 李开建明显有些愣神，然后连连摇头道：“不不，你前面找家旅馆把我放下来吧！我回头再找你。” 李野哪里再敢把李开建丢下，只好说道：“别了，回头我找不着你了怎么办？我跟小渝打个电话，让她自己回家，然后我送你去皂君庙吧！” “皂君庙啊.那行。” 李开建顿时踏实了，刚才显然是“丑公公不愿见儿媳。” 李野半路找了个公用电话，并没有打给文乐渝，而是打给了姐姐李悦。 “姐，我今天临下班了突然有点事儿，你打电话跟小渝联系联系，然后你把她接回家吧！” 姐姐李悦立刻就问道：“你突然有事儿？是不是咱爹去找你了？” 李野诧异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咱爹来了，他联系你了？” 李悦幸灾乐祸的道：“对，咱爹打电话找我，我让他去找的你。” “.” 李野顿时有些气恼，带着情绪反问道：“你为啥让他来找我？” “哼，自己惹的事儿自己背，不找你找谁，我告诉你啊！这事儿你必须圆圆满满的给咱爹解决了，奶奶昨天打电话给我了，说咱爹都快丢了魂儿了。” 沃尼玛，丢了魂儿就找我，我又不会招魂术. 李野刚要发脾气，对面的姐姐李悦却道：“我去接小渝了，挂了。” “嘟嘟嘟~” “.” 李野苦笑着挂了电话，给人家付了钱，然后上车拉着李开建往皂君庙驶去。 爷俩路上买了点卤菜，回到了好久没来的皂君庙四合院。 李野一进门，巴浦洛夫就摇着尾巴兴奋的贴了上来，在李野的腿上蹭来蹭去的表达着自己的思念。 李野一巴掌扇开巴浦洛夫的脑袋，笑骂着道：“滚远点儿啊！你身上说不定有寄生虫，万一传染你的小主人就坏菜了。” 一路上沉默寡言的李开建忽然说道：“你这是嫌弃他了？当初把他从清水县弄到京城的时候，你可稀罕的很呢！” 李野笑道：“爹，我没嫌弃他呢！主要是小渝怀孕了，根据专家的说法，猫狗身上容易有寄生虫，对孕妇的危害不小， 小渝前些天还念叨大黄来着，说好了等生了孩子之后，就带着孩子来认识认识大黄.” 李开建点点头，若有所指的道：“一条狗，养的时间长了都有感情，甭说是人了.” “.” 第七百二十八章 怪不得你爷爷让我来找你 李野拿钥匙开门进了屋子，发现里面收拾的很干净，显然妹妹李娟经常过来收拾。 “唉~” 李野轻叹一声，摆上卤肉，拿了两个酒杯，给李开建倒上了一杯酒。 “爹，你这次来京城，是为了.我那还未出生的弟弟妹妹，才来找我的对吧？” “.” 李开建愣了一下，然后拿起酒杯，慢慢的把酒喝了下去。 “原来你都知道了？” 李野点点头，手指转着自己的酒杯，慢慢的说道：“奶奶给姐姐打电话来着这事儿爷爷奶奶是个什么意见？” 李开建缓缓摇头：“你奶奶不管，你爷爷让我找你。” “.” 李野淡淡的笑了笑，问道：“那你为什么又先去找了姐姐呢？” 李开建默默的看着李野，良久之后才道：“你不要问这么多了，你就给我句话你这个弟弟妹妹.认还是不认？” “认还是不认？”李野奇怪的道：“爹，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开建的嘴唇哆嗦了一下，颤抖着嗓子说道：“你要是认，就想办法让她生，你要是不认.她就打掉” “铛啷啷” 李野的手抖了一下，酒杯倒在了桌上，酒水洒了一地。 他震惊的看着李开建，足足五秒钟之后才愠怒的道：“爹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呢？这种事儿是我能决定的吗？那是一条人命啊！” “我也知道那是一条人命.” 李开建喃喃的说了一句，然后双手捂住了脸，不断的上下搓动，搓红了脸庞，搓乱了头发。 李野突然发现，李开建的头发，比三个月前自己结婚的时候白了好多。 李开建搓了好久之后，才控制住了情绪，平静的说道：“大上个星期的时候，你.你后娘忽然吐了，我要拉着她去医院，她才跟我说了实话.” “我当时两眼发昏，就说了句“胡闹”.她好像被我吓着了，也就两三天的功夫，整个人都垮了.” “你爷爷说这件事让你拿主意，我说这是乱弹琴，但是你后娘却当了真，非要说这孩子的死活你说了算，你要不愿意，她就去流了.” “这不是乱弹琴吗？简直是荒谬。” 李野不可置信的质问李开建：“我说爹呀！这种话你也当真？你怎么能让她当了真？” 李开建流着泪摇了摇头：“你现在还不明白吗？这个家.现在你说了算啊！” “.” “胡说八道！” 李野直接暴躁的站了起来，绕着客厅转圈。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家人中的印象极好，可你看看现在，这是把我当什么人了？ 难道我是中东那边的奥斯曼皇帝吗？把自己的兄弟全部干掉，把所有的竞争者全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李野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冲着李开建质问：“你不敢给我打电话，蹲在我单位门口半天不敢进去找我，就是害怕我不愿意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昨天你后娘在班上晕倒了，我六神无主，把她送到医院挂水，医生说要给她化验，她死活不让，说是怕影响了我，也影响了你.” 李开建眼睛红红的说道：“我把她拉到厂卫生室挂水，然后连夜就来找你，你问问你娘.给个痛快话吧！不要再折磨她了，她这些年担惊受怕，命苦啊！” “关我娘什么事？你不是个男人吗？这就是你的事，别人谁也说了不算！” 李野气的不行，对着椅子踢了一脚，实木椅子滴溜溜转了两圈，歪倒在了地上。 李开建紧抿着嘴唇，愧疚的道：“是我对不起你娘，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你” 李野看着颓废的李开建，忽然体会到了他的心情。 当初因为大姑童明月，导致老娘傅桂茹失踪，李开建愧疚的单身十几年，把李悦和李野拉扯大。 后来终于快忘了的时候，娶了韩春梅，结果傅桂茹又回来了。 李开建好不容易跟傅桂茹搭上话，为了孩子安于现状，结果韩春梅又怀上了。 你说这到底是谁的错？ 是李开建的错吗？ 是韩春梅的错吗？ 何错之有？ 李野绕着客厅转了两圈，扶起了倒在地上的椅子，重新坐了回去。 “爹，小莹最近的学习怎么样？” “啊？” 李开建懵了一下，下意识的说道：“她自从上了高中之后，学习越来越好， 现在的高中成了三年制了，老师说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如果能保持现在这样的话，考上大学的希望很大。” “唉~” 李野吐了口气，说道：“现在的大学越来越难考了，再想考上京大那是难上加难，所以.让小莹去港岛上中学吧！” “啥？去港岛上中学？” 李野点点头道：“对，让小莹去港岛上学，让她去港岛陪读，我尽快让人帮她娘俩办手续，争取下个月就走， 我在港岛给她们买套房子，尽快获得港岛的身份，那边考大学容易一些，等到小莹考大学的时候，再让她们带着孩子回来” “.” 随着李野的诉说，李开建的眼睛里，越来越有光彩。 “这你花这么多钱，得跟小渝和你娘通个气的吧！” “不，这钱是你花的，”李野指着自己的老爹说道：“她们娘仨所有的花销都要算你头上，你先欠着，以后要还。” 李开建的嘴巴张了张，好像是要骂人，但最终却没有骂出口。 李忠发为什么让李野拿主意？因为只有李野能安排妥当啊！ 这年头的二胎政策杀的多严？现在内地罚款超生，那别说李开建的副厂长，李野可能都要受牵连，要不然韩春梅会说不要牵连李野呢？ “我还就我还，不过.可能得过好多年。” 李开建毕竟是条汉子，咬着牙答应了李野的要求，亲兄弟明算账，韩春梅生的是李野的弟弟呢！ “唉，” 李野叹息一声道：“我前几天跟小渝计划过了，你那个化肥厂现在只能生产碳铵，没什么发展前景， 所以小渝找人研究过了，决定以中新公司的名义投资你们一条尿素生产线，你负责干活，产生的利润我们给你单独列出来.” “别别别，你给我开个高工资就行，就跟你爷爷那样的标准就很好，我不能让人家笑话。” 李开建听到要从文乐渝手里拿钱，顿时就不干了，他丢不起那个人。 “爹呀！你当这钱是给你的吗？” 李野无奈的道：“这钱是给她们几个的，小娟小莹喊你一声爹，花你的钱也算心安理得，以后再生个弟弟妹妹就更不用说了，” “可让她们花我的钱，你看她们心里踏实吗？外人不会说闲话吗？闲话说多了，不就容易出现家庭矛盾了吗？” “.” 李开建愣了好久，忽然摇头苦笑。 “怪不得你爷爷让我来找你，你个兔崽子果然一肚子鬼主意。” “.” 【唉，我这刚给你安排好？你就精神起来了是吧？我.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第七百二十九章 我生气，又能怎么样？ 李野晚上是在皂君庙睡的，第二天早上刚刚天亮，就听见李开建在他门外呼喊。 “小野小野，天快亮了，你能不能送我去火车站？” “啊？” 李野一边开门一边说道：“我肯定能送你去火车站，但我还没给你订票呢！你现在自己去排队可不一定能买上票.” 李开建着急的催促道：“买什么票啊！买张站台票上车补票就行，走走走，我记得早上有一趟去沪市的快车，别赶不上了.” 看李开建这么着急，李野无奈的道：“爹，你这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不看看你闺女和外孙子啊？” 李开建愣了愣，然后嘟囔着道：“家里好多事儿嘞，你跟我说的那个尿素生产线很重要，我得赶紧回去安排安排.” “.” “哦哦哦，重要重要，你说得对。” 李野不想戳破一个中年男人的谎话，只能一边附和，一边开车送李开建去火车站。 这年头的化肥确实很紧俏，一条尿素生产线对于清河化肥厂来说，那也绝对非常重要，但观察力敏锐之极的李野却非常清楚，李开建是担心还在家里挂吊瓶的韩春梅。 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他和韩春梅还是六年呢？ 。。。。。。。。。 李野把李开建送到车站，没有真的让他上车补票，而是多花了一倍的钱给他买了一张黄牛票。 临进站的时候，李开建忽然对李野说道：“这件事，你还是得跟你娘说一声，你就说.是我逼着你送她娘俩去港岛的，有什么错都赖我。” “.” 李野瞥了李开建一眼，“不耐烦”的把李开建推进了候车室：“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点破事儿看你咕叨个没完了， 你自己进去检票上车啊！我得去送小渝上班，没工夫跟你磨叽.” “哦哦，那你赶紧走吧！一定要把小渝照顾好” 听到李野提起文乐渝，李开建这个公公立刻反过来劝李野赶紧去伺候媳妇儿，可见爷俩都有疼老婆的天性。 等到李开建进了候车室，李野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他体会到了李开建的纠结和无奈。 李开建其实很想成为家庭中的大树，给其余的人遮风挡雨，抵御寒霜，而且在前面的一段岁月里，他也确实挺起了一个父亲的担当。 只是忽然之间，周围的家人一个个变的都比他能耐，甚至需要自己的儿子来帮自己擦屁股，突然间的变化，让这个曾经昂头挺胸的边防连长，变得无所适从了。 不过幸好的是，李开建没有“渣男”的潜质，要是放在几十年之后，不知道多少人会抛弃“韩春梅”，掉头跪舔“傅桂茹”呢！ 。。。。。。。。 李野出了火车站，开车返回府右街的新家，到了家门口之后发现，姐姐李悦的车就停在自己的家门口。 看来昨天晚上姐姐接了文乐渝下班之后，就陪她回家，当天晚上还住在这里了。 李野开门进了院子，发现姐姐和媳妇儿正准备吃早餐。 文乐渝诧异的问道：“欸，你这么早就过来了？吃了吗？” 李野摇摇头，看了看锅里：“虾仁鸡蛋面啊！给我匀半碗吧！” “半碗哪儿够啊！给你我这碗，锅里还有呢！” 小媳妇儿把自己的碗推给了李野，自己又回厨房去盛饭。 李悦趁机低声问道：“咱爹呢？” 李野一边扒饭一边道：“走了，我刚刚把他送到了火车站。” “走了？”李悦愣了一下，然后落寞的道：“来之前不说一声，走也不说一声，是亲爹吗？” “那不是你把他往我这里推的吗？” 李野无语的看向了李悦，然后就看到了姐姐眉头之间的忧愁。 他瞬间理解了姐姐李悦的心情。 韩春梅的怀孕，肯定让李悦非常生气，所以才怼了老爹几句，让他去“找你儿子去。” 但李开建真的一声不吭就走了，她这个当女儿的又心软了，毕竟李开建“丢了魂儿”，作为小棉袄的李悦能不担心吗？ 所以李野没有再怼姐姐，而是说道：“你甭担心了，咱爹的心病，我已经给他治好了。” “你治好了，怎么治的？” “心病，咱爸怎么了？” 恰好此时文乐渝端着面碗走进了餐厅，也听见了李野的话。 “唉~” 李野叹了口气，让文乐渝先坐下，然后说道：“都是自己家的事，我也不瞒着你们，咱爹不小心让咱后娘怀上了， 她很恐慌，但又很想把孩子生下来，于是就来问我的意见，如果我让生，她就生，如果我不让生，她就流了.” “.” 姐姐李悦和文乐渝同时愣了，然后又几乎同时开口质问李野。 李悦：“那你怎么回答的？” 文乐渝：“你让她流了？” 李野摇摇头道：“没有，我寻思着安排李莹去港岛读书，然后让她过去陪读，顺便待产，至于以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哦~” “吁~” 李悦和文乐渝都松了口气，显然女人的母性起了作用，让她们都觉得杀死一条生命是错误的。 不过文乐渝思索片刻之后就说道：“这件事必须要好好处理一下，不能授人以柄。” 李野点头同意：“嗯，回头咱俩好好商量商量。” 文乐渝虽然心善，但可不缺乏政治警惕性。 虽然是李野的老爹犯事儿，但超生这种事，还是需要变通规避一下，以免对李野的前途造成影响。 比如体育界的首代cp亮晶晶组合，据说某亮在被发配回到地方省队之后，本来还是有铁饭碗的，结果他就铁了心要二胎，然后就只能去混综艺了。 而另外一位，三个孩子又如何？港岛不限制啊！ 姐姐李悦松了口气之后，又提了一个问题：“小野，你安排她们娘俩去港岛这件事，还得跟咱娘说一声吗？是我替你说还是你自己说。” “我说吧！” “那你现在就打电话，咱娘这会儿在鹏城呢！” 李悦立刻把李野拉到了电话机旁，然后跟文乐渝一起围在李野身边，眼巴巴的好似围着饭盆等待开饭的哈士奇。 “行行行，我这就满足你们的好奇心。” 李野并没有想过要瞒着傅桂茹，傅桂茹已经知道韩春梅怀上了，就算是李野不说，她也能猜出个四五六来。 电话很快拨通了。 “娘，是我，我有点事儿要跟你说.我爹说这件事全都赖他，但我觉得我也有责任， 要不是我带起了郝健、靳鹏他们，安晓莲就不会去港岛，也就不会有去港岛生二胎这档子事儿了。” 电话那头的傅桂茹淡淡的道：“责任不责任的咱先不说，你如果能真能容下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那也算具备了一个家族话事人的道德品质。” “一个温和谦让的大哥，善待自己的弟弟妹妹，可以让一个大家族更加和睦” “.” 李野实在没想到，傅桂茹不但没有骂他，还狠狠的把他夸奖了一番。 不过紧接着傅桂茹又话锋一转，冷冷的说道：“不过这件事对归对，你奶奶做的不地道。” 李野讪讪的道：“我奶奶怎么了？” “怎么了？” 傅桂茹冷笑着道：“这么大的事情，她为什么要让你一个孩子来拿主意？ 你要是不同意让她生，你爹能怨恨你一辈子吗？你可是他亲儿子。 你要是同意让她生，我会生气吗？就算我会生气，又能把你怎么样？哼，他们多了一个孙子，却让我儿子忙前忙后出钱出力，真是好算计。” “.” 李野慢慢的咂摸出味儿来了。 【敢情这世间的道理，都让你们这些“老家伙”玩明白了是吧？】 这件事，李忠发和吴菊英不管做什么决定，都会得罪人，要么得罪李开建，要么就得罪傅桂茹，只有让善良的李野主动担起长子长兄的责任，才会家庭和睦。 看似把生杀大权给了李野，其实.早就料定了善良的李野会怎么做。 第七百三十章 我用意念杀死你 整个十一月份，李野都在等待港岛那边的消息，他把安排韩春梅和李莹赴港的事情，交给了裴文聪去办，买房子、联系学校、雇佣司机、保镖、私人医生，都要办的妥妥帖帖才行。 快到月底的某天，裴文聪的电话终于打到了李野的办公室。 “喂，李先生，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您的家人随时可以过来” “好的，我尽快通知她们过去，以后还要麻烦老裴你多照顾一下.”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你放心好了李先生，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把你妹妹她们接到我家里来住” “不用了，她们会不习惯的。” 李野拒绝了裴文聪的好意，主要是靳鹏的媳妇儿已经到港岛了，韩春梅还是喜欢跟老乡做邻居，住在裴文聪家里，反而让她们不自在。 至于李野在山顶的豪宅，李野没有让她们去住。 因为那所房子傅桂茹经常会过去住，老娘就是再大度，也不会容忍同在一片屋檐之下，女人的心可是不可捉摸的。 李野挂断电话之后，发现办公室里的吴庆义和郑捷民都在偷眼瞄他，待到李野反瞄了过去，他们又都手掐封印，五心向天，耳观鼻鼻观心，静气养神。 李野忍不住的在心里暗笑，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吴庆义忽然迷上了气功，然后在单位里迅速发展了好几个下线，郑捷民就是其中之一，两个人动不动就在办公室里摸鱼修炼。 按照吴庆义的解释，他这门功夫如果练到小有所成，就可以耳聪目明隔空看字，能够听清楚几十米内蚂蚁爬过的声音，看清楚别人写在纸上的文字。 所以刚才估计这两人都在“发功”，想要听清楚电话听筒中裴文聪说了什么。 李野瞥了郑捷民一眼，然后问道：“郑捷民，让你整理的来年供应采购计划，你整理了吗？” 正在吸纳天地灵气的郑捷民看了李野一眼，淡漠的道：“来年的计划，不得来年才用吗？现在才十一月，急什么？” 【我特么谁给你的勇气跟我这个科长这么说话？是你的老丈人？还是你练的这狗屁气功？】 李野当即就以更冷漠的态度怼了回去：“让你整理你就整理，废什么话？工作时间就是让你来工作的，不是让你练这些歪门邪道的。” “什么歪门邪道？这是科学，你懂吗？” 郑捷民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激烈，对着李野就反驳道：“你知不知道全国气功协会已经在京城成立了？ 我们是正规的科学研究组织，是要跟灯塔国、不列颠国的特异功能研究部门进行竞争的， 这是国家大事，你这是要阻碍我为了国家奉献付出吗？” 我神特喵的国家大事。 李野知道气功热就是在八十年代初开始的，这时候海外恰好也有一阵子特异功能热，所以在八六年气功协会成立之后，气功进入了快速而放纵的发展时期， 甚至朔爷都写过一篇，说自己会飞，可见此时的气功热到底有多热。 但你要说在上班期间练气功，是为了国家奉献，那就纯粹是狗戴嚼子——胡勒。 李野讥讽的笑了笑道：“那行，我就把你这个为国奉献的行为汇报上去，让厂里给你特别嘉奖。” “.” 郑捷民不敢再犟嘴了，只是瞪着眼睛呼哧呼哧的喘粗气，好似要用意念杀死李野似的。 不要奇怪，这年头真的有这门功夫，而且还属于“入门级”，高级的能徒手格挡核弹，比后世网文里的大乘期神仙还要厉害三分。 可惜郑捷民资质不行，练了大半个月还没有入门，最终杀不死李野，只能气急败坏的开始工作。 李野眼瞅着郑捷民带着情绪工作，把账目资料翻的哗啦哗啦作响，心里就开始暗暗冷笑。 别以为你有个什么大院的老婆就为所欲为，只要你工作出错，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高端的女婿党。 全凭自己本事，都不需要老婆出手，就能捏死你这种小卡拉米。 不过吴庆义好似觉得自己不是小卡拉米，李野都说到这样了，他还在那里我行我素的闭目练气。 也许吴庆义觉得自从那次的“索贿”风波之后，他已经失去了向上升迁的机会，所以寄希望于“气功”让自己完成绝地反杀吧！ 气功为什么会如此的受人追捧？不就是可以“无所不能”吗？只要练成了，把自己的竞争对手全部无声无息的弄死，最后的胜利还不是自己的？ 老丁看到了李野的凌厉眼神，忽然问李野：“李野，你觉得气功不是科学吗？” 李野平静的道：“亲眼所见都不一定是真的，何况是道听途说？总之就一句话，只要问你索要钱财，销售练功资料的，都特么是骗子。” “哦~” 老丁缓缓点头，打消了学习气功的念头。 李野的身份老丁是知道的，岳父岳母都是上层圈子里的人，如果气功真的那么神奇，还不得先让他们那些人练吗？ 这世界上的好事儿，什么时候会“底层优先”了？ 李野的话音落后，吴庆义就冷冷的说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钱的，李野你太小看我们了。” 李野诡异的一笑：“别急，走着瞧。” “嗤~” “呵~” 吴庆义和郑捷民都发出了讥讽的嘲笑，好似在嘲笑李野这种满身铜臭之人，看什么都会用钱来衡量。 可是没过几天，他们就惊讶的发现，李野的那张乌鸦嘴竟然应验了。 因为吴庆义的发展能力很强，轻汽公司形成了固定的练功队伍，中午吃完饭休息的时候都开始在外面一起修炼。 然后就有传功的大师过来进行指导，并且声明有辅助的训练资料，半卖半送友情销售。 可是因为李野先人一步的说出了“要钱的都是骗子”的观点，还被吴庆义和郑捷民给传开了，以至于屡试不爽的大师，在轻汽公司结结实实的碰了壁。 这还了得？一颗老鼠屎就坏了一锅粥，如果不能把这个观点给狠狠的压下去，大家以后都要把免费进行到底吗？ 于是在某天的中午，从食堂吃完了饭的李野，就在半道上被人截住了。 第七百三十一章 你竟然对我发功了？ 看到一群特异功能爱好者突然把自己给围起来，李野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惊慌。 其实当他发现单位的这些个同事，开始在午饭后有组织的一起训练之后，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先不说挡人财路的问题，就是这种聚众练武的活动团体，在旧社会的时候被称为“结社”，本身就很容易染上“江湖气”，玩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不爽就干， 李野说人家是歪门邪道，可不就结仇了吗？ “李野同志是吗？找你有点事儿，来，咱借一步说话。” 领头截住李野的人，是个一米八多的强壮中年人，上来就要揽住李野的膀子，就跟“好兄弟，我带你出去一条龙”似的，要拉着李野往偏僻的地方走。 李野冷冷的笑了。 一个强壮的人，如果善于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很容易通过这种肢体性的接触，给对手造成强烈的心理压力。 在以前的时候，好兄弟李大勇就非常擅长这一招。 有那些不开眼的小混子要削一削二愣子李野的威风，李大勇就会“来来来，咱们借一步说话，” 粗大的胳膊夹着对方，半拖半拽的到了偏僻的地方，然后对方基本上就胆怯了，打两句嘴炮各走各的，根本就不用打架。 所以说为什么李大勇的武力值那么高，最后却没有像李野那么有名呢？ 因为他那时候比李野聪明，百分之八十的冲突，都被他“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现在李野眼前的这个中年人，明显就是要仗着两百多斤的体重优势，欺负李野这个一百五的。 当然，他是不知道李野这个一百五十斤的力量，要不然他打死也不会跟李野玩这一招。 更何况李野.还“不讲武德”。 中年人的胳膊刚刚搭上李野的肩膀，还没等发力拉扯，就突然感觉脚下拌蒜，然后整个人突然失去平衡，脚下的大地突然朝着自己的眼睛扑了过来。 “噗通~” 中年人被摔倒了，而且还是脸先着地的。 “.” 所有人都惊呆了。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们都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等到中年壮汉被摔在地上半天没有反应的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刚才李野好像动手了。 但是李野看起来也不壮啊！而且还一只手拿着饭盒，怎么就顷刻之间把那么大只的壮汉给摔倒了呢？ “你干什么？” “你凭什么打人？” 两个汉子最先反应了过来，习惯性的就过来伸手薅李野。 李野顿时鄙视，我都把你们领头的放倒了，你还问我干什么？凭什么？ 你们打过架吗？就跟街头拉拉扯扯一般的薅我衣服？ 【算了，下手轻点吧！】 只听“哐哐”两声，这两个汉子一个跟前面的壮汉一样，另一个被李野顶出去了五六米远，最后还是站立不住，一个倒栽葱跌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周围终于不再寂静了，十几个单位的同事轰然议论了起来。 “诶诶诶，这次我看清了，是李野摔的他们，没想到李野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竟然是玩跤的啊！” “我倒看着不像是摔跤，有点像太极.” “太极和气功是谁厉害？” “应该是气功厉害吧？” “那李野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了呢？万一待会儿他要吃了亏怎么办.李野毕竟是咱们厂的人” “不知道呀！看柏师傅发不发功吧！你别吱声，先看看再说.” 也许是围观的工人提醒了倒在地上的那名强壮中年人，他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连脸上的灰尘都没抹，就吐气开声“嘿嘿哈哈”的手舞足蹈了起来。 你还别说，那动作还真像那么回事儿，跟港岛英叔的套路各有千秋，让李野看得有些想笑。 但是随后他就不笑了。 因为对方的一个动作，他在办公室见郑捷民对着自己比划过。 虽然当时郑捷民好似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随意的比划，但李野可以肯定，对方比划的对象就是自己。 二十秒钟之后，那位柏师傅双手从胸前下压，做了一个“打完收工”的姿势。 然后，他就对着李野冷冷的道：“年轻人，本来我们只是想跟你讲道理，没想到你竟然卑鄙的偷袭我，既然你如此奸诈狠毒，那我就必须要给你点教训了.” 柏师傅伸手一指李野：“你已经中了我的道德天罚术，以后你每办一回坏事，身体就会疼痛一分，直到吐血抽搐而死” “.” 李野冷冷的瞥了对方一眼，踏前一步。 “且住！” 柏师傅看到李野踏步往前，立刻往后退了几米，对着李野做出了“你别过来，再过来我要报警了”的手势。 但他嘴上可一点不怂。 “多行不义必自毙，”柏师傅义正严词的道：“像你这种随意污蔑信口雌黄卑鄙偷袭的败类，老天爷惩罚你是迟早的事情，我只是把这个惩罚提前了而已” 李野看着这位会发功的“高人”，心中暗道“果然都是一个套路”。 刚才李野为什么没跟对方磨叽，上来就不讲武德的动手了呢？ 因为上辈子见识过马老师等练气达人的李野很清楚，那些踏踏实实安心练武十年磨一剑的人，跟这种广收门徒大范围传功的传功师傅不是一回事。 前者不喜欢吱声，但手上功夫了得。 后者手上功夫硬不硬不知道，但嘴皮子上的功夫绝对是一流水准。 如果李野跟着他们的节奏走，那么一定是恐吓威慑、云山雾罩、嘴炮连天但最后大概率不会动手。 毕竟他们的真实功夫，跟他们宣传的神仙手段反差太大，如果让人发觉所谓的大师一出手，跟街头混混的王八拳没多大区别，那以后还怎么开宗立派？ 气功为什么盛行一时，因为它“玄幻”啊！你要是打王八拳，那我们去学传武不好吗？谁跟你学？ 所以李野上来就动手，先让他们知道知道“小爷我的厉害”，然后看你还敢跟我唧唧歪歪不？ 而且李野早就看清了，这三个人都穿着统一的练功服，不是本单位的职工，打了也是白打，就算是他们想要报官，那也得先走一趟保卫科。 现在看来效果还行，对方虽然还敢唧唧歪歪，但李野往前踏一步，他们立刻就往后退三步。 拳头打在谁的身上谁知道疼，既然碰到了硬茬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丢人。 李野没有再往前逼迫，而是随意的比划了刚才的那个姿势，问道：“你刚才这是在对着我发功吗？” “哼~” 柏师傅旁边的徒弟冷哼一声道：“算你还有点见识，这是我们柏大师的独门秘技，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李野怎么可能后悔？ 他不再搭理柏师傅，而是转身往同事郑捷民逼了过去。 “姓郑的，你天天在办公室摆刚才那个姿势，原来是在对着我发功啊？” “.” “什么？郑捷民对着李野发功了？他怎么能那样？” “这不奇怪，李野现在是李副科长了，郑捷民是觉得他抢了自己的副科。” “什么叫抢了他的啊？谁有能耐谁上，凭什么就是他郑捷民的？” “不管怎么样，郑捷民这事儿不地道，这就跟过去的扎小人一样，太阴毒了” 因为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周围已经聚拢了很多人，所以大家听到郑捷民竟然在上班的时候对着李野发功，立刻一边倒的站在了李野这边。 京城作为六代古都，这种阴毒的故事流传很广，所以大多数人都很忌讳。 李野压着心底的愤怒，一路把郑捷民逼到了一棵大树前面。 “你是多想我死啊？” “砰~” 李野怒斥一句，抬脚就是一个侧旋踢，一脚踢在了郑捷民身后的大树上。 “嗷~” 郑捷民应声萎靡倒地，脸色苍白如纸，裤裆湿润一片。 明明李野的一脚并没有踢在他的身上，但他却感受到了那种浓烈的杀机，以至于头脑晕眩浑身短暂的失去了控制能力。 “噢~” 周围的人全都惊呼出声，因为李野的一脚，把那颗大树的树皮给搓了一大片下来。 这要是搓在人的身上，骨头肯定是要断的。 李野点了点郑捷民：“再让我看见你们对我发功，咱就比划比划，看是你们的意念厉害，还是我的拳脚厉害。” “.” 郑捷民神情呆滞，已经说不出什么来了。 而李野又转头看向负责传功的柏大师：“我很忙，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来烦我，如果谁要找我麻烦，就先让他看看这个，自己掂量掂量够不够打。” “.” 柏大师咽了口唾沫，什么话也没说。 练气功的，可能有些倔驴，但是教人练气功的，就没有一个傻子。 别看他平时说自己多厉害多厉害，一巴掌拍断一棵大树跟玩似的，但其实三十公分粗的大树，汽车都撞不断， 他要是真的一巴掌拍上去，那树连动都不动，手掌却保不齐要肿上三天。 李野那一脚能把树皮给搓下来，只要不是傻到家的人，是绝对不会再来找李野的霉头的。 但是李野万万没想到，人家不但不是傻子，而且还贼聪明。 刚才还横眉立目的柏大师突然对着李野拱手：“这位兄台，恕我有眼不识泰山，请问您是哪一门哪一派的高人？” 李野懒得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走。 但是他刚刚走出十几米，就听见吴庆义道：“那个李野的爷爷是抗战时期的战士，他的父亲也是军人，会不会是” “诶呀，原来那位小兄弟竟然是军中名宿，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呀！我们跟军门本是一家，不信你们看那些军人表演硬气功，我们是内气功.” 还没走远的李野懵了。 怎么着，我这深思熟虑的搞了半天，竟然还反过来给你们这些人壮了声势？ 怪不得人家说，不要跟你们这种人扯嘴皮子呢！扯不赢不说，但凡有一点牵强的好处，都能被你们扒拉出来贴在自己的脸上。 第七百三十二章 他敢？反了他了？ 十二月初的时候，八六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也终于落了下来。 李野开着自己的桑塔纳，冒着大雪行驶在前往机场的公路上。 车上除了他之外，还有韩春梅、李娟、李莹和李开建。 昨天的时候，韩春梅和李莹终于抵达了京城，准备搭乘今天的飞机前往港岛。 至于李开建，纯粹是放心不下，一路把她娘俩给送过来的。 韩春梅比以前要憔悴了很多，一路上抓着李开建的手紧紧不放，眼泪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 李开建低声安慰道：“你现在不要总是哭啊！对孩子不好，到了那边之后跟安晓莲她们在一起，你怕个什么？” “我不是怕.我不怕的” 韩春梅言语不清的说了几句，却说不明白。 坐在前排的小妹妹李莹开口说道：“爹，娘跟我说了，她是怕过年的时候不在家，没办法给祖宗磕头，还有娘走了之后，你要自己做饭” 李开建张了张嘴，低声说道：“祖宗的头我替你磕了，我自己做饭又不是不会做，再说你最多一两年不就回来了吗？” “.” 韩春梅没有再说话，但是却不断的手绢擦自己的眼睛。 李野从后视镜里看着明显有些六神无主的韩春梅，无奈的说道：“今年春节，我爹应该可以去港岛看你们的，现在家里的电话也很方便，可以经常联系。” 韩春梅立刻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丈夫李开建，等待他的确认。 李开建只好道：“昨天小渝跟我说了投资化肥厂的事情，如果顺利的话，我最近确实需要出国考察设备，到时候我就去港岛看你们娘俩，” 李开建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后我经常去看你们。” 内地的化肥产业要到2000年左右才真正的实现自主化，94年的时候进口化肥还免关税，所以这会儿的尿素生产线，确实有些东西需要进口。 “鞥~” 韩春梅使劲点头，眼底的忧虑顿时消散了很多。 她之所以忧虑，其实就是怕长时间的离开李开建，自从嫁进李家之后，李开建就是她的天，是她的地，突然间一下子远隔万里，她心里好似没了主心骨， 本来她寻思着十月怀胎最后关头的时候再去港岛，生了孩子就回来，并没有想到要去一两年，所以才惶惶然没有着落。 现在听了李开建的保证，韩春梅心里踏实多了。 毕竟李开建这个男人，一向是一口唾沫一颗钉，说话算话。 。。。。。。。。。 因为下雪，所以李野是提前出发的，所以等到了机场之后，还需要等待一些时间。 两个妹妹李娟和李莹忽然拉着李野走到一边，李莹犹犹豫豫的道：“哥，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李野笑着道：“什么事儿还要避开咱爹说？” 李莹神色尴尬的道：“哥，其实这次的事情怨我，娘总是觉得没有给爹生个一儿半女，对不起李家，但是她胆子小，是我鼓动她去港岛做手术的.” 李野奇怪的看着李莹，问道：“然后呢？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李莹愣了愣，没吱声，姐姐李娟小心的道：“哥，小莹是在跟你承认错误.” 李野继续问道：“她要承认错误？那也要有错误才行啊？她错在哪儿了？” “.” 李娟反应不过来了，李莹也是不断的咔吧眼，滴溜溜的琢磨着该怎么接话。 李野不等李莹接话，就指着她问道：“你来告诉我，你姓什么？” 李莹愣愣的道：“我我姓李啊！” 李娟赶忙道：“哥，我也姓李。” 李野又指向远处的韩春梅：“那等到我们的弟弟妹妹出生，他又姓什么？” “当然是姓李。” “那不就结了？” 李野摊了摊手道：“既然都姓李，你们有什么错？如果你们以后认我这个哥哥，那我多一个弟弟妹妹有什么问题？” “.” 李娟和李莹瞪着两双大眼睛，瞅着李野，忽然感觉自己这个哥哥说的话好高深。 但是李野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两个妹子柳眉倒竖、义愤填膺。 李野指着韩春梅道：“你们现在应该担心，以后那个弟弟或者妹妹如果不认我这个哥哥，那才麻烦了呢！” “他敢？我直接大耳刮子抽他。” “绝对不会的哥，他以后要是心里有小九九，我保证大义灭亲.” “对，大义灭亲，我亲手把他扔到井里去，还反了他了” “.” 两个妹子一个比一个凶恶，姐姐的血脉压制属性膨胀到了吓人的地步。 李野忍不住为了还未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默哀，当初傅依若就说过要行使姐姐的权利，现在李娟和李莹也是一言不合就动手，那他到时候面对三座大山，到底会活的多么憋屈？ 。。。。。。。。 送走了韩春梅和李莹之后，李野开车先把李娟送回了学校，然后带着李开建去中关村。 上一次李开建来京城没去看李悦和小墩儿，姐姐已经非常不满了，所以这次李开建必须要去看看自己的外孙子。 在车上的时候，李开建忽然问道：“你娘知道这件事之后，说什么了？” 李野道：“也没说什么，但就是好像对我奶奶的怨气不小，以前她们婆媳俩关系很不好吗？” 李开建沉默了片刻，无奈的道：“不算好也不算坏吧！后来因为那封信.我知道的时候你们姐弟已经不小了，” 你奶奶拦着我，说我要是把你大姑杀了，你俩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现在你娘嫌弃我，可能也是觉得我没种吧！” “.” 李野沉默几秒，冷笑道：“算是便宜她了，要不是我奶奶念着死去战友的情分，她可没这么好过。” “她现在也不好过。” 李开建呵笑一声说道：“你大姑父的副科长被撤了，你知道吗？” 李野诧异的道：“为什么被撤了？犯错误了？” 李开建摇摇头道：“墙倒众人推呗！这些年他一直觉得自己挺能，行事就有些不注意，现在你大姑改李姓童之后，人家就都不给他面子了。” 李野点点头，然后忽然问道：“爹，你突然跟我说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想童明月重新姓李？” “她想得美，到底我是亲生的还是她是亲生的？该是她的报应，一点都不能少。” 李开建恨恨的道：“她那个儿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嫁过来之后就住在学校不回家，县里传的沸沸扬扬，以后她有的苦日子过了。” “.” 李野眨眨眼睛，笑着道：“爹，这些事情待会儿你该说给姐姐听，她听了之后估计会很高兴。” 李开建连连点头：“嗯嗯，然后你和你姐姐再说给你娘听，也让她高兴高兴。” “.” 李野放慢了速度，歪头去看李开建的眼睛。 这个老爹是想跟傅桂茹修复关系？ 咋滴，你还想享受齐人之福啊？我堂堂穿越大帝，还是一个媳妇儿呢！ 第七百三十三章 可我也想要个男孩儿呢！ 清晨，六点二十五分。 李野的生物闹钟准时响铃，促使着他睁开了眼睛。 伸手拉了拉窗边的窗帘，看到外面的天空黑漆漆的，就知道外面并没有放晴。 李野舒缓了一下胳膊，小心的翻身起床，免得惊醒还在酣睡的文乐渝。 怀孕三个多月的文乐渝，孕吐的现象逐渐消失，但是明显要比以前贪睡了不少， 要是以前的话，文乐渝一般比李野起得早，因为小媳妇儿非常执着于贤惠妻子的身份，必须给李野做早餐。 李野敏捷的下床穿衣，轻手轻脚的去了厨房，打开冰箱就看到切好、配好的食材摆在冷藏上面。 文乐渝知道自己贪睡，李野又不让她用机械闹钟，说是耽误“自己儿子睡觉”， 所以文乐渝每天晚上都会把第二天的早餐搭配好，哪怕是切根葱呢！也算是跟李野一起做饭了不是？ 她文乐渝，可不是一个懒婆娘。 李野手脚麻利的做好了营养早餐，端到餐桌上之后，才去小心的把文乐渝推醒。 文乐渝半梦半醒的搂住了李野的胳膊：“唔唔唔，几点了，我还想再睡五分钟。” 李野说道：“没有五分钟了，今天外面的雪很厚，咱得提前十五分钟出门，除非你跟周姨请个假，今天不去上班了。” “那肯定不行，我今天还一大堆事儿呢！” 文乐渝强行睁开了眼睛，打着哈欠坐了起来。 虽然文乐渝是铁铁的关系户，科长周姨还是父母千挑万选的自己人，但文乐渝从来不会偷奸耍滑，摸鱼划水。 用她的话来说，父母的权势只能依仗一时，自己的本事才能受益一世， 这会儿不努力学习业务、锤炼能力，柯老师和文庆盛给她留下多少家底儿，那都是空中楼阁。 看到文乐渝迷迷糊糊的爬下床来，李野便帮着她拿衣服穿上。 在穿衣服的过程中，李野发觉小媳妇儿终于有“逐渐丰腴”的迹象了，以前只是正常隆起的部位，开始变得前凸后翘。 “把你的爪子拿开，大清早的还不老实。” 文乐渝一巴掌拍开了李野的魔爪，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李野悻悻的道：“你都搂了我一晚上了，压的我的胳膊都发酸，我就摸你几下” “去去去去，老不正经。” 文乐渝又羞又恼的对着李野虚晃一脚，转身坐到餐桌旁开饭。 小媳妇儿的饭量也比以前大了，毕竟肚子里带着小崽儿，一个人吃，两个人消化。 快吃完饭的时候，李野问文乐渝：“我算着日子，你这怀了快四个月了吧！咱们是不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去医院检查？” 文乐渝瞄了瞄李野，忽然道：“你是想看看咱孩子是男是女吗？” 李野一愣，才意识到这会儿没有“产检”这个概念，只好摇头道：“不是不是，就是去确定一下孩子健不健康。” 文乐渝立刻笃定的道：“那肯定健康，这几天我都能感觉到他在动，每天都动呢！” 胎儿在四个月之前可能会动，但一般非常轻微，四个月之后才会明显的打拳踢腿，所以文乐渝能够感觉到胎动，就觉得孩子必须是最健康的。 不过文乐渝随后就继续问李野：“那我要是怀了个女孩儿呢？” 李野诧异的道：“女孩儿怎么了？你不就是个女孩儿吗？你比那些男孩儿差在哪里了？” 文乐渝眯着眼睛瞅了瞅李野，然后神秘兮兮的道：“我们公司有个大姐，已经没了两个孩子了，都是去医院照了b超之后没的。” “.” 李野非常震惊。 b超之后孩子为什么没了？那不明摆着非要生个儿子吗？这种情况在八十年代重男轻女的地方可不少见，没想到在这天子脚下也有这事儿。 李野拉住了文乐渝的手，认真的道：“你放心，咱家绝对不会出这种事儿。” “嗯，我相信你。” 文乐渝点了点头，然后却又皱着眉头，犹豫的道：“可是.我也想生个男孩儿呢！” “.” 。。。。。。。。。。 李野慢悠悠的开车，先送文乐渝上班，然后才开向轻汽公司。 这场大雪下的很厚，就算是李野绑了防滑链，也没有秀车技的念头，自从文乐渝怀了孩子之后，李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起了变化，好似有些“怂”了。 等到了单位之后，发现老丁等人都在办公楼下面扫雪，而且已经扫的差不多了。 任何一家单位里，总有那么一些或者憨实勤快，或者勇于表现的职工，会在恶劣天气的时候提前上班，主动担负起这种本职工作之外的活儿。 李野把车停下之后，顺手就接过了师傅老丁的扫帚，把剩下的积雪给打扫干净。 等到他把雪全扫干净之后，才看到科室里的吴庆义和岳玲珊姗姗来迟。 他们俩是绝对不会吃亏的主儿，不但不扫雪，还嫌某个地方的雪扫的不干净，刚才差点儿摔倒。 岳玲珊嘟嘟囔囔的道：“丁科长，你得跟后勤那边反应反应，西边大松树那儿的雪根本就没扫，我刚才差点儿摔一跤.” 老丁老神在在的喝着茶水，淡淡的道：“你年纪轻轻的，摔一跤也不要紧，我要是真的跟后勤的人说了，待会儿咱这暖气说不定就不热了.” “我年轻摔一跤不要紧？那您老要是摔了.” “铃铃铃~” 岳玲珊刚要争辩几句，电话铃响了，因为她挨得近，顺手就接了起来。 “喂？哦哦哦摔的厉害吗？好好好.” 岳玲珊赶紧把电话给老丁：“科长，郑捷民摔倒进医院了，要跟你请假呢！” 老丁诧异的接过电话，跟那边说了几句，最后说道：“你要是请一个月的假，那得把医生的假条拿来，还得有病历和片子。” “.” 老丁挂了电话之后，又拨通了单位后勤的电话：“喂，老魏啊！咱们厂大门口西边大松树那里的积雪没人扫啊 我本来也不想麻烦你的，但我们科的小郑在上班路上摔倒了，直接骨折了，这要是在单位里摔倒了好好，麻烦你啊老魏，谢谢理解。” 老丁打完电话之后，才对李野说道：“小郑摔骨折了，至少一个月来不了，你安排给他的活儿，得重新安排人了。” 老丁话音刚落，岳玲珊就非常勤快的拿起科室的暖水瓶，嗖嗖嗖的出门提水去了，而吴庆义吴副科长根本就不看李野，大家都是平级，还轮得着你安排工作。 李野谁也没安排，直接去了隔壁办公室喊了几个人，把郑捷民的办公桌给抬了过去，然后连人带桌子换了一个姓潘的科员过来。 供应科这么多人，用谁不行？ 按照以往的惯例，进了老丁这个办公室的科员，才是以后重点提拔的培养对象，以前是碍于各种规则、各种关系，好似内定了一样， 但李野早就看不惯郑捷民这种关系户，特么的还朝我发功，这次不趁机把他踢到隔壁才怪。 等到郑捷民养好了筋骨来上班，就是内心的落差和同事间的眼神，就够他喝一壶的。 吴庆义瞥了李野一眼，冷冷的笑了，笑的不怀好意。 李野看见了，但一点都不在意。 新官上任三把火，别拿我这副科不当干部，谁惹我我烧谁。 果然，下午临近下班的时候，一个烫着绵羊头的女子进了供应科，进门就喊李野的名字。 “哪个是李野，站起来让我看看？” 第七百三十四章 李野也是毒舌？ “哪个是李野？说话！” “.” 李野瞥着这个颐指气使的女人，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因为她自从进了供应科，眼睛就直勾勾的看着李野，显然就是冲着李野来的。 李野冷冷的道：“我是李野，你是谁？” 女人两步就跨到李野面前，把手里的一张x光片扔在李野桌子上，然后凌厉的呼喝道：“你就是李野啊！我丈夫怎么得罪你了？他就是下雪天摔了一跤，你就把他的办公桌搬出去了？ 我丈夫为了单位勤勤恳恳的工作了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才上任几天呀？真把一个副科长当回事儿了？我看你年纪不大，心眼怎么这么狠毒” 李野直接烦躁的打断道：“我看你人长得难看，说话更难听，你是哪里来的泼妇？” “.” 一肚话才说了一半的女子直接被怼住了，她跟人斗嘴的经历不可谓不丰富，但像李野这种一上来就“恶毒低级”的对手，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好男不跟女斗，哪个男人会上来就说女人难看的？这种心灵伤害技能对女人的打击有多大你考虑过吗？ 师傅老丁也没料到李野会开大招，只好打圆场道：“小李，这是郑捷民的对象，于香秀于副主任” 然后老丁又问于香秀：“我说于副主任，你刚才这话是从何说起啊？因为郑捷民请了长假，我们就临时调整了一下办公位置，这很正常。” 于香秀这才反应过来，对着李野呵斥道：“办公桌的事儿咱待会儿再说，你刚才说我什么，你再说一遍。” 李野淡淡的道：“再说一百遍也可以，你就是长的难看，脾气还不好，我真不明白郑捷民也是一表人才，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 李野说完这句话之后，连老丁都想不通了，一向“文质彬彬”的李野，今天怎么会如此毒舌？ 可如果是后世那些撕逼大人在现场的话，一眼就能看出李野的目的——杀人诛心。 这个于香秀是不怎么好看，但也能勉强达到路人的水平，跟郑捷民比较起来，也就是多少有那么一点不般配。 但李野这番话说出来，于香秀回去之后必然要跟郑捷民掰扯——我长得不好看，你为什么看上了我？是不是因为我爹？ 这特么就像是一个白富丑找了一个帅气的凤凰男，却非要安慰凤凰男喜欢自己不是为了钱，而是纯粹的爱情似的。 今天李野把这个刺扎在于香秀的心里，最终受苦的是郑捷民，而且这个受苦的期限会很长、很长。 以后但凡郑捷民但凡有一点伺候不好，于香秀就会往“你不爱我，你只是爱我爸的权势”方面想。 于香秀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两只手掌抖个不停，显然被李野的两句话就给刺激的心跳紊乱。 老丁赶紧转移话题道：“于副主任，你先别发火，虽然前些天你家郑捷民对着李野发功，但公是公私是私，这次办公桌的调整全都是为了工作，等到郑捷民回来，我们再重新调整。” 老丁的暗示很明白，是你丈夫先惹了李野的，李野收拾你丈夫也是活该。 但于香秀好似没听懂，剧烈的喘息了几次，又开始跟老丁掰扯：“老丁师傅，你也是单位的老人了，你见过这么欺负人的吗？ 我丈夫是上班途中摔伤的，是工伤，现在还不到一天，就要被扫地出门，你们就不怕寒了工人的心吗？” “你丈夫不是上班途中摔伤的吧！” “.” 李野已经拿起了那张x光片，冷冷的道：“谁家在雪地里摔倒，会摔断三根脚趾呢？” “.” 李野虽然不是专业的医生，但是x光片上清清楚楚，三根指头一起出现了骨折。 如果说是意外磕的，那一般也就是一根脚趾，现在三根脚趾齐刷刷的断了 “你凭什么说不是工伤？唉，你是医生啊还是侦探啊？我早就听人说你不地道，现在一看果然不是东西.” 于香秀又开始对着李野呵斥了起来，但李野越看对方，就越觉得色厉内荏。 岳玲珊跟李野说过，郑捷民的老婆是大院子弟，听她说的意思还很有能耐。 但李野今天一看，却是言过其实。 李野见过的大院子弟也不少，基本上分为两种。 一种是谭琴两口子那种，竭力跟文乐渝、文国华这种“更高、更强”的嫡系子弟结交的人， 另一种是像包二那样“向下兼容”，整天享受别人的恭维、奉承的二世祖。 于香秀就是后者，因为像谭琴那样的人，根本就不会跟对手多费口舌，她们只会谋定而后动，找到机会狠狠的来上一下。 整天被人捧着、哄着的二世祖，会渐渐的狂妄自大，觉得谁都得让着他，久而久之，言行举止都落了下乘。 “好了好了，于副主任你先回去吧！小郑的事情我们会妥善处理的，该是工伤就一定是工伤，放心吧！” “什么叫该是工伤啊？那就是工伤，我告诉你老丁，如果你们欺负人，就算我答应，我爸也不答应.” 老丁半推半哄，终于把于香秀哄走了。 而李野却讥笑着摇了摇头。 怪不得人家总说，就算是站到了权势的顶端，如果没有惊才绝艳的后人出世，一辈人也会降一个阶层，连续两辈人下来，也就只落得个富贵了。 文庆盛这一辈子，其实就比文乐渝爷爷那会儿降了半阶，如果不是娶了能力出众的柯老师，降一阶、两阶都是有可能的。 而文国华、文乐渝这一辈子，如果不是碰上了李野，别说强爷胜祖了，就是能追上柯老师机会都非常渺茫。 而这个于香秀，其实就已经没落到了需要靠嘴皮子来撑门面的地步了。 老丁回来之后，对着李野笑了笑，也是无奈的摇头。 自己这个徒弟聪明是真聪明，但惹事也是真惹事啊！ 李野笑着道：“师傅，你就没觉得那张x光奇怪？” 老丁叹了口气道：“他咬死了是工伤，我们有什么办法呢？算了，不跟他计较。” “.” 李野想了想也就算了，毕竟对方断了三根脚趾，评个工伤也只算是安慰奖。 但是有些人开始走霉运，喝凉水都塞牙。 于香秀在供应科一番吵闹的事情传开了之后，一个之前跟着栢大师练气功的同事找到了李野，说出了郑捷民骨折的真相。 “李科长，郑捷民是自己练硬气功，踢到树上把脚指头给踢断的” “.” 李野终于明白，原来是那天李野一脚搓下来大片树皮，让郑捷民看热眼了，竟然比着葫芦画瓢，画出毛病来了。 如果郑捷民是直直的踹树，或者侧踢大树都没问题。 但他非要搓树皮，这一个控制不好，脚指头可不就顶在树干上了。 “呵~” 李野真是无语，怎么就有人觉得可以无师自通成为高手呢？ 那个告密的同事看到李野微笑，也讪笑着道：“这个.李科长，你能教我硬气功不？” “.” 第七百三十五章 文乐渝的剪刀手 “牛春花，牛春花去哪儿了？” 京城某妇幼权威医院的影像科外面，一个护士扯着嗓门喊了两句，脸上明显的有些不耐烦。 一个老太太赶紧赔笑道：“大夫大夫，我儿媳妇去厕所了，很快就回来，很快很快” “上厕所了？早干嘛去了？”护士黑着脸道：“这么多人排队就等你自己呀？等下一个吧！李冬梅，李冬梅进来！” 老太太立刻急了，掏出一点东西就往护士手里塞：“不是大夫，我们排了一早上了，就耽误这一会儿” 护士触电一般的后退：“别搞这一套啊！再这样搞让你排到最后面去.” “.” 李野和文乐渝排在后面，眼看着前面发生的一幕，好似又回到了上辈子排队做核酸的时候，心里免不了有些急躁。 别说什么“高素质、有静气”之类的话，再有素质的人也只能做到表面平静无波，谁心里急谁知道。 自从前天跟文乐渝说了要来医院看看孩子健康不健康之后，文乐渝就上了心，专门打听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影像大夫。 只是这个影像大夫不但名气大，脾气也大，不许插队，就算你有关系，人家也只是说“可以好好给你看看，但一样要排队”， 排队就排队吧！李野倒是没有什么不满，毕竟都不插队，最多有点心急，但却没有怨气。 要是动不动就有人插队，那才让人憋火呢！ 可今天李野一来才发现，走廊里竟然满满的人。 这还是一大早就过来排队呢！要是再来晚点儿，中午之前都看不上。 李野非常纳闷，这年头不是不兴产检吗？咋这么多人？ 结果问了旁边一个大妈才知道，凡是来这里的，十有八九是孕妇或者胎儿有点异常。 而只要这个薛大夫说“孩子没事儿，”那就真没事儿，要是薛大夫说有问题，那你还是趁早结束妊娠的好，免得以后一辈子悲剧。 这简直就是一言断生死呀！ 敢下这个判断的医生，水平能差的了吗？ 本来李野一看排队的样子，寻思着换一家医院来着，但听了大妈的话，再考虑考虑到这年头的仪器水平，也就跟小媳妇儿留了下来。 毕竟作为入门级的影像检查，b超最大的局限性就是清晰度，所以b超检查准不准和做b超的大夫水平有很大关系， 一个牛笔医院的牛笔医生，比普通医院的普通医生不知道强了多少，很多普通医院看不出来或者模棱两可的毛病，可能换家医院就是小儿科的问题。 而在八十年代初的内地，那破机器就更考验影像大夫的水平了，万一胎儿有什么发育缺陷看不出来，那还费这劲干嘛呢？ 幸亏考虑到排队的情况，文乐渝又不愿意跟人挤长椅，所以李野带了一个高马扎让文乐渝坐着，既来之则安之吧！ 结果排了半天发现，这个薛大夫别看是个女的，脾气比男人还大，而且真是软硬不吃水火不侵， 刚才排在李野后面的一对中年夫妻，说是某某某介绍过来的，想要插队，直接就被骂出来了。 现在塞红包的老太太也吃了瘪，更是让李野佩服佩服。 话说这年头不收红包的大夫多吗？ 不过当几分钟之后，那个叫牛春花的回来了，里面的护士也没有以“过号”为由让她到最后去排队，而是让她排在了李冬梅的后面。 人家就是讲原则，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情味儿。 看到李野伸着脖子往前面看，文乐渝攥了攥李野的手，小声说道：“别急，再有七个就到我们了，这个薛大夫不让插队的，排起来也很快，要不你坐会儿吧，我反正不累。” 听到媳妇儿要把马扎让给自己，李野赶忙把她摁住：“我不累，我也不急，有本事的人就是牛比，咱得尊重，小渝你饿不？吃个香蕉吗？” 文乐渝笑着摇摇头：“我不饿，等中午一起吃吧，我昨天发工资了，待会儿我请你吃大餐哈！” “得嘞，今天媳妇儿请客，我可得吃顿好的。” “哈哈哈哈~” 李野和文乐渝的小声嘀咕，让周围的几个人听见了，纷纷露出了善意而羡慕的笑容。 在她们看来，小夫妻最温馨的就是这段日子了，等到有了孩子，家长里短油盐酱醋，水嫩的妹子也会被磨成黄脸婆。 不过刚才想插队的那对夫妻听了文乐渝和李野的对话，却有些不高兴了，“这个薛大夫不让插队”，不就是在说他们吗？ 中年男人眯了眯眼睛，忽然挤过来对着文乐渝道：“这位妹妹，既然你坐着不累，让我对象坐坐你的马扎行不？我对象身子重，身体还不好，实在站不住” “.” 文乐渝坐在马扎上，抬眼看着喋喋不休的中年男人，小白眼儿都快翻出来了。 我要让给我男人坐，那是我心疼我男人，你家媳妇儿那么粗壮，哪里身体不好了？ 文乐渝不等对方说完，就淡淡的道：“这是我们自己的马扎，你找别人去吧！” “哎呀，我对象确实身体不好，你们年轻人发扬发扬风格，就让她坐一会儿，坐一会儿就换你坐。” 中年男人并不气馁，继续拿着年龄说事儿，而且他那个媳妇儿已经开始走到文乐渝身边，感觉随时都要把文乐渝挤开似的。 就在电子叫号不普及的年代，这种人非常多，仗着“自己聪明”各种插队，肆意的抢占他人的权利，很多守规矩的人，总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被更加助长了这些人的嚣张气焰。 李野也是个守规矩的人，但他同样是来自几十年后的人，最讨厌这些拿着道德教条谋取私利的人。 更何况医院长廊上有几条长椅，你们怎么不去找长椅上的人换座儿呢？看我们俩年轻好欺负是吧？ “你们两口子离我对象远点儿。” 李野伸手就捏着了中年男人肩膀，拧腰发力就把中年男人推到了他老婆的身上，一对二直接推开。 “.” 中年夫妻被李野直接推开之后，非常的惊讶，也非常的愤怒。 “你推我干什么？你推我们干什么？” “老婆你给我拿着包，看我今天不收拾了这个小子” 中年男子把手里的提包扔给老婆，愤怒的朝着李野冲了过来，一副要跟李野决一胜负的样子。 因为周围有很多人，所以立刻就有些混乱，一群孕妇纷纷躲避，唯恐碰到肚子里的孩子。 但是男人还没冲两步，就突然间脚下拌蒜，“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这一跤摔的非常结实，趴在地上好几秒钟都没反应。 周围的人都愣了，他们实在没想到这混乱来的快，去的也快。 “嗷，刚才是谁绊了我？是谁？” 男人嗷的叫了一声，爬起来就冲着周围的人呼喊。 文乐渝迅速躲到了李野的怀里，手里还不忘拎着自己的马扎，楚楚可怜如惊弓之鸟。 李野诧异的看向了文乐渝，而文乐渝也冲着李野眨巴眨巴眼，勾起嘴角邪邪的笑了。 现场人很多，所以别人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中年男人自己摔倒了。 但李野可看的清清楚楚，是自家小媳妇儿突然伸腿绊住了男人，才导致对方摔了个狗啃泥的。 文乐渝跟着李野练了三年拼刺，虽然不说是什么格斗高手，但手脚灵活是没有问题的，这个绊子绊的又快又隐蔽，必须要给她一个666。 经过这一个小插曲之后，中年男人不再跟李野讨论马扎的事儿了，因为他这会儿总是觉得眼前这对小夫妻不对劲。 刚才李野只是单手掐了他的肩膀，这会儿还滋滋啦啦的疼，而那个冷眉冷眼的小妹子看似乖巧，但就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文乐渝，快点儿，别耽误时间” 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轮到了文乐渝。 李野想跟着一起进去，结果却被那个护士给狠狠的瞪了出来。 “你自己老婆的肚皮有什么好看的？在外面等着。” “.” 这年头的护士都这么生猛的吗？ 李野无奈的坐在外面等待。 可这一等，明显就比前面那些做检查的时间更长。 那个中年男人心里正在窝火，于是就幸灾乐祸的嘀咕：“哎呀，这检查的时间越长，问题就越大呀！怕不是.诶呦，啧啧啧。” “.” 李野冷冷的转过头去，中年男人立刻闭嘴了。 但是当李野转回头来之后，他又跟自己的老婆嘀嘀咕咕，说什么“死胎、畸形”。 等到李野再次看过去，他再次闭嘴，纯粹就是恶心人。 李野站起来就走了过去，伸开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就往外拖。 “哥们，咱们借一步说话。” 并不是只有李大勇和栢大师那样的人才会“武力威慑”，李野也会。 只不过李野刚刚拖着对方走了几步，对方就怂了。 “好汉好汉，误会误会，别别别别.” 李野真是无语了，又怂又贱的人，哪里来的勇气招惹自己呢？ “诶诶，干嘛呢？” 就在李野想继续拖着对方走的时候，文乐渝从影像科里出来了。 李野立刻松开男人：“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文乐渝没说话，只是喜洋洋的冲着李野比划了一个剪刀手的姿势。 李野心中大定：“一切顺利吗？欧尅欧尅，咱们吃饭去，吃锅子怎么样？热乎乎的舒服。” 但是文乐渝却没动，冲着李野再次比划起了剪刀手。 李野愣了愣，终于明白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双胞胎？” 文乐渝点点头，然后依然冲着李野比划剪刀手。 李野眨眨眼睛，好几秒钟之后，嘴巴不知不觉的咧到耳朵根了。 “不会是龙凤胎吧？” 文乐渝使劲点头，然后挺起小胸脯，跟个骄傲的小母鸡似的，等待李野的夸奖。 李野没有说什么甜言蜜语，只是轻轻的搂了搂文乐渝，低声道：“辛苦你了。” 文乐渝缓缓摇头，笑眯眯的满脸满足。 她跟李野相处了这么久，知道有这一句就够了。 “走走走，今天必须去你家吃饭，让大家都高兴高兴，现在就给咱妈打电话.” 李野搂着文乐渝走了，哪里还顾得上刚才那个多嘴多舌的贱货。 而看着李野和文乐渝走远，中年男人才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 “啐，吃不起锅子就吃不起锅子吧！还让大家都高兴高兴，穷酸！” 可是当男人回过头来之后，却发现走廊里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别处，根本就不看他一眼。 “啐，一帮穷酸。” “.” 周围的人都不想多事，假装没听见。 但是男人的老婆，却沉默的低下了头。 因为她知道，男人是嫉妒了。 在只生一胎的八十年代，儿女双全几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成就，而当别人儿女双全，自己只有一个的时候，怎么可能不嫉妒？ 第七百三十六章 不知如何是好 “小渝、李野，我这几天正要去找你们呢！这是刚刚上市的传呼机，我给你们两口子选了连号的，以后走到哪儿都能找到” “小渝我跟你说，你如果想要找李野，就先拨打李野的号，李野收到之后给你回电话.” “哦哦，谢谢你啊嫂子！” 得知文乐渝怀上龙凤胎之后，柯老师和文庆盛都非常高兴，但是潘小瑛就压力山大了。 所以她在进门之后，都没敢讨论孩子的情况，拿着两个bp机跟李野和文乐渝介绍该怎么用。 但其实李野和文乐渝在灯塔的时候早就用过这玩意儿了，只是为了潘小瑛的面子，才假装没见过世面的应付着这个嫂子。 但等到上了饭桌，终究逃不过孩子的问题，作为家里长子，又早结婚了一年，现在妹妹龙凤胎都怀上了，你们哥嫂是要闹哪样？ 无奈之下，潘小瑛只好生硬的转移话题，笑着问李野：“我说李野，我们小渝妹妹给你怀了两个孩子，现在都讲究男女平等，到时候你让一个孩子姓文怎么样？” “.” 李野惊讶的看着潘小瑛，开动敏锐的观察能力，想要看透对方是个什么意思。 亲兄妹两个姓，听起来男女平等，好似一段佳话，其实却是埋藏祸根瞎几把乱整。 上辈子李野就见过类似的事情，夫妻都是独生子女，生了两个孩子不同姓。 孩子小的时候还不要紧，等到大了之后就出问题了。 跟随爷爷姓的那个孩子，自然受到爷爷一方的偏爱，而跟着姥爷姓的孩子，更是姥爷家的独宠。 但是爷爷这边的经济实力不如姥爷一方，两个孩子上大学的时候，一个是坐车去的，一个是开车去的。 那么可想而知，两个孩子的大学生活，有着天翻地覆的差别。 就算两个孩子的世界观很正，但是随着落差的增大，两人之间的亲密度也是止不住的下跌，最后几乎成为路人。 而且这还是姥爷这边更强一些，如果姥爷这边更弱，那么必然会出现“你凭什么让我跟姥爷姓”的怨念和怨恨。 李野肯定会对一双儿女一碗水端平，但那个姓文的孩子，必然会更受柯老师和文庆盛的宠爱，这以后兄妹俩手里的牌可就不一样多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到时候里外不是人的，可是他李野和文乐渝。 李野看了看潘小瑛，忽然笑着道：“嫂子，你这个提议我不太明白，如果俩孩子分别姓李和姓文，那么姓文的孩子.要喊咱爸爷爷吗？” “.” 潘小瑛一愣，赶忙道：“那肯定不能呀！该叫爷爷的叫爷爷，该叫外公的还叫外公。” 李野两手一摊，不可理解的道：“反正都是叫外公，那还有什么区别呢？” “.” 潘小瑛有些发蒙，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对呀！改了姓，还是叫外公，那你改个毛线？ 柯老师瞟了潘小瑛一眼，淡淡的道：“小瑛，你就别再瞎出主意了，自己努力才是正事儿。” “哈哈哈，妈，我就是随口一说，您放心，老文家的香火还得靠我。” 潘小瑛笑哈哈的吹了个牛皮，缓和了酒桌上的气氛，但是观察力高度集中的李野，却分明看到了潘小瑛的尴尬。 或许她在抛出这个主意之前，没有想到李野会如此直白的拒绝吧！毕竟在柯老师和文庆盛的面前，一个出身平民的李野，好似没有拒绝的权利。 只可惜，李野有。 。。。。。。。。。。 离开文家的时候，因为李野喝了酒，所以是文乐渝开车。 文乐渝开车出了中粮大院，就跟李野说道：“你别听我嫂子胡说八道，我爸妈才没有让咱的孩子姓文的意思呢！” 李野点点头道：“我也是那么觉得，但嫂子也是精明透顶的人物，怎么会提出这么低级的主意来呢？难道是你嫂子的身体有问题？” “什么？”文乐渝惊讶的转头看向李野：“你的意思是不孕？” 李野皱了皱眉，不好判定，最后只能说道：“回头你打电话问问你哥吧！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不同意两个孩子不同姓的，因为这样会影响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 “.” 文乐渝愣愣的听了李野的解释，最后也是坚定的道：“我也不同意，让她们自己想办法去，国外不是有试管婴儿了吗？大不了咱帮他们安排。” 。。。。。。。。。 李野和文乐渝回到家之后，文国华和潘小瑛还没到家，电话打不通。 于是李野就打电话给爷爷奶奶、老娘傅桂茹，告诉了他们这个好消息。 “爷爷，孩子好着呢！预产期还有半年吧！嘿嘿嘿，你得养好身体，到时候俩孩子还得跟你学把式呢我没学到家，教不好欸~” “.” “娘，我和小渝今天去检查了龙凤胎呢什么？你要过来？你忙不忙得过来呀好吧好吧，到时候我去接你。” 傅桂茹得知自己马上就要有一对孙子、孙女，也非常高兴，立刻表示要来京城，尽到一个婆婆的义务，好好的伺候伺候文乐渝这个儿媳妇。 老娘说到做到，第三天就飞到了京城。 姐姐李悦得到消息之后，带着儿子就“打上门来”了。 “娘，你也太偏心了，我当时怀着小墩儿的时候，你都不来看我一眼，现在又是给你孙子买衣服，又给你儿媳妇熬汤喝，敢情我不是亲的是不是？” “你亲的倒是亲的，但你的娃儿可不喊我奶奶啊！” “.” 李悦气的红了眼睛，但傅桂茹视若无睹，依然我行我素的给文乐渝熬汤喝，根本就不安慰自己的亲闺女。 在种花家强大的血脉传统面前，再亲的外孙子，也不如孙子金贵。 李野看到姐姐李悦不高兴了，就走过来把小外甥抱了起来。 “姐，咱娘那时候没来看你，但你出了月子那两个月不是咱娘照顾的吗？到时候小渝也得去住娘家，怀孕了婆婆照顾，出了月子老娘伺候，都一样.” “去去去去去，这里没你的事儿” 姐姐李悦对着李野虚晃一脚，烦躁的把他赶走。 道理她都懂，她就是跟亲娘撒个娇，谁知道傅桂茹一点都不配合呢？ 李野撇撇嘴，抱着小墩儿出去了。 出了胡同没多远有个卖糖葫芦的，小家伙最喜欢吃甜，一串糖葫芦就能舔半天。 可是李野刚抱着小墩儿出了胡同，迎面就碰上了风尘仆仆的奶奶吴菊英。 看到李野之后，吴菊英顿时笑道：“你爷爷担心你毛手毛脚的不会照顾媳妇儿，派我过来照顾照顾小渝。” “.” 李野咽了口唾沫，不知道如何是好。 第七百三十七章 小墩儿，这个锅你帮舅舅背了吧！ “奶奶你怎么来了，你也不提前给我个电话，我好去车站接你。” 看到吴菊英背着包袱一个人到了胡同口，李野心里暗暗叫苦，但脸上还是笑呵呵的，伸手去接奶奶的包袱。 但是奶奶吴菊英却挡住了李野，似笑非笑的道：“小野，我怎么瞅着你不愿意我来呀？怎么着，你这当上了副科长，奶奶我还攀不上你家的门槛了？” “.” 李野一惊，赶紧否认道：“奶，我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吗？我有那么不孝顺吗？” 奶奶吴菊英从小宠着李野，可以说李野当年“二愣子小魔王”的名头有吴菊英百分之八十的责任，所以就是打死李野，他也不敢生出不让吴菊英上门的念头。 吴菊英瞟了李野一眼，淡淡的道：“那你刚才犹豫什么？难道是你娘来了？” 李野顿时瞪大了眼睛，对奶奶的“人老成精”有了深一层的了解。 因为李野相信姐姐李悦和文乐渝是不会跟奶奶通气的，自己又没有多嘴，奶奶是怎么知道的？ 肯定是猜到的呀？ 李野咽了口唾沫，讪讪的道：“奶奶，待会儿你能不跟娘吵嘴不？其实你们之间没有不可解决的矛盾.你要是心里不顺，大不了我夹在中间给你们当受气包。” “你夹在中间干什么，从小到大，奶奶什么时候让你受过气？” 吴菊英狠狠的剜了李野一眼，然后抬脚往李野家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道：“我估摸着你娘也快来了，没想到还来到了我的前头。” “.” 李野眼看着奶奶快速往家里走去，连忙拔腿走上。 但是好巧不巧的，小墩儿已经看到外面的糖葫芦了，小手拽着李野的脖子就“啊啊啊啊”的不乐意。 奶奶吴菊英回头看了一眼，问道：“小墩儿这是怎么了？” 李野笑道：“他想吃糖葫芦，那玩意儿酸牙，不给他吃了。” “哼~” 吴菊英冷哼一声，道：“你小时候也没少吃，怎么没嫌酸牙呢？” “.” 李野心里一阵愧疚，以前家里但凡买一只糖葫芦，那一定是李野的，别人一颗山楂都甭想，谁敢不满奶奶直接上去啐他。 你说这样的奶奶，你还害怕跟自己老娘吵架怎么说得过去？ “啊啊啊啊~” “唉唉，糖葫芦糖葫芦，你就是个小吃货” 李野无奈的转身去给小墩儿买糖葫芦，同时心里快速的盘算着，该怎么化解吴菊英跟傅桂茹之间的碰撞。 两个女人都是硬脾气，还都摸过枪，这要是争斗起来，可谓是彗星撞地球，可如何是好啊！ 只不过李野没有注意，在他抱着小墩儿一溜小跑过去买糖葫芦的时候，吴菊英却回头看了他一眼，眼角有些湿润。 在李野还不懂事的时候，整天朝着找娘，吴菊英就是这么抱着李野，去买糖葫芦。 从小养起来的孙子，怎么能让他两头受气呢？ 李野买了一大把糖葫芦，赶紧往回跑。 可是当他进了家门之后，却发现家里并没有卷起风暴，但也说不上一团和气。 奶奶吴菊英已经解开了带来的大包袱，从里面拿出了一件件的小衣裳。 有虎头帽、虎头鞋，绸子开裆裤，棉布小棉袄每样都是两套。 小媳妇儿文乐渝欣喜的拿起虎头帽，惊喜的道：“奶奶，你怎么知道是双胞胎的？竟然提前就做了两套？” 吴菊英欣慰的道：“我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哪里能算出你怀了双胞胎，做两套是为了方便换洗，不过我带针线过来了，用不了几天就能再做两套。” 文乐渝嘿嘿的笑笑：“那奶奶你教教我，也跟你一起做。” 吴菊英笑了笑道：“你们这些孩子学这个干嘛？多少年前的媳妇儿就不学了，现在都流行买嘞~” “奶奶，我觉得买的不如做的好” 文乐渝拿着虎头鞋很稀罕，但是却突然感觉被人踢了一下。 她扭头看向了姐姐李悦，发现李悦朝着她直眨眼睛。 文乐渝也眨了眨眼，讪讪的看向了婆婆傅桂茹。 傅桂茹正冷眼看着自己的前婆婆吴菊英，那眼神是相当的不善。 然后，傅桂茹就拖过来了两个大提箱，故意在奶奶吴菊英的眼前打开，露出了里面满满的孕婴用品。 八十年代内地的孕婴用品种类匮乏，傅桂茹带来的这些都是紧俏货，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亮出来，你说这是要闹哪样？ 文乐渝无辜的看向了刚刚进门的李野，那意思分明是“这不赖我啊！谁知道俺婆婆是不会做针线活的笨蛋媳妇儿嘞？” 李野赶紧打圆场道：“娘、奶奶，我买了糖葫芦，你们尝尝，可甜了。” 文乐渝赶紧配合道：“哦哦，正好，给我一串，我正想吃酸的” “不行！” “不行！” 李野、吴菊英和傅桂茹异口同声，把文乐渝给吓了一跳。 奶奶吴菊英严肃的道：“小渝你记住，怀着孩子不许吃山楂，很容易小产的。” 傅桂茹看了吴菊英一眼，温和的说道：“也不是完全不能吃，但在五个月前胎儿不稳，你还是忍一忍吧！” “.” 李野愣了一下，才想起好似真有这么一回事儿。 但是下一刻，姐姐、老娘和奶奶就齐齐的转头，冲着李野厉声呵斥：“小野，谁让你买糖葫芦的？” “.” 李野不敢辩驳，只好伸手指向了正在“吧唧吧唧”添糖葫芦的小墩儿。 “大外甥，这个锅，你帮舅舅背了吧！” “吧唧吧唧，唔唔唔唔唔~” 。。。。。。。。 奶奶吴菊英跟老娘傅桂茹的争斗，并不止于孩子的衣服上，还蔓延到了文乐渝的饮食上。 当天中午，奶奶吴菊英和老娘傅桂茹“联合”做了一满桌子的菜，让最近饭量大开的文乐渝都眼巴巴的朝李野求援。 奶奶做的炖鸡、炖鸭、炖排骨、大肉馅饺子等等等等全是北方人的实惠特色。 老娘做的油爆虾、清蒸鱼、海参汤等等等等一水儿的营养海鲜。 你让文乐渝吃哪个？ 她就算是再能吃，也吃不完，根本吃不完啊！ 李野撸了撸袖子，就准备施展大胃王的本事，就这一桌子菜，他要是放开了吃能撸一半。 但是李野还没动筷子，吴菊英却突然道：“小野，拿瓶酒来，给你娘和我倒上。” “.” 李野诧异的瞅了瞅奶奶，然后看向傅桂茹。 傅桂茹淡淡的道：“拿瓶红的吧！你奶奶年龄大了，不适合喝白酒。” 李野有点尴尬了，自家老娘真是嘴上不饶人，吴菊英虽然年过六十，但可一向不服老啊！ 不过这次吴菊英却没有反唇相讥，而是安静的等着李野给她和傅桂茹倒上酒。 然后她端起酒杯，对着傅桂茹沉声说道：“红英啊！这些年苦了你了。” 第七百三十八章 难对付的很那 什么叫画风突变？这就是。 自从奶奶进了家门，李野就忐忑不安，因为吴菊英和傅桂茹明摆着有针锋相对的苗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崩起一颗火星子，就能引起激烈的争吵。 游击队员和民兵队长吵起架来，你让李野怎么劝？ 而且文乐渝还怀着孕呢！李野真的希望能有一个和和睦睦的家庭环境。 可现在看吴菊英的样子难道跟李野想到一块儿去了？ 傅桂茹看着举起了酒杯的吴菊英，心里五味陈杂。 这么多年来，她傅桂茹苦不苦？苦从何来？ 现在吴菊英敬一杯酒，是耍耍嘴皮子呢？还是一笑泯恩仇？ 傅桂茹轻轻的笑了笑，好笑的道：“您老这杯酒，不会是替别人敬的吧？ 我丑话说在前头，她童明月跟我的仇怨，可不是一杯酒就能化解开的。” 吴菊英缓缓的摇了摇头：“这杯酒跟童明月没关系，我以后.跟童明月也没关系。” “.” 李野和李悦、文乐渝都惊讶的看向了吴菊英。 几个月前，吴菊英把李明月改名为童明月，但也没说断绝关系，而且还跟其他的一些老战友，出席了崔爱国的婚礼。 那么现在奶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直接把童明月扫地出门了？ 那可就太合大家的心意了，不管是李野、李悦还是文乐渝，都举双手赞成。 傅桂茹也是意外的看着吴菊英，沉默良久之后才道：“虽然这话听起来不像是真的，但这杯酒，我干了。” 傅桂茹把酒干了，吴菊英也把酒给干了。 然后吴菊英道：“我这次来京城，一是来照顾照顾孙媳妇儿，二嘛，也是想躲躲清闲。” “躲清闲？躲童明月啊？” 傅桂茹抬了抬眼皮，轻笑道：“娘，你现在知道躲了？可这狗皮膏药一旦沾上，哪里是那么好躲的？要我说谁也不怪，就怪你这么多年把她惯的臭毛病。” 听到傅桂茹喊了自己一声“娘，”吴菊英终于叹了口气，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 李野看到吴菊英的样子，就对着姐姐李悦和文乐渝使了使眼色，打算走人。 大人们的闲话，小孩子别多听。 但是吴菊英却道：“都坐下吧！有些事你们一知半解的，也不知道情况，今天干脆我就跟你们说一说，免得你们自己胡思乱想。” 李悦和文乐渝立刻坐下，充分表现出了女人的八卦天性。 吴菊英想了想，从头说道：“童明月的父亲、母亲，都是抗战时期的积极分子，后来为了掩护游击队，被敌人给抓了去.他们死的时候，童明月还不到两岁。” “当时游击队里成双成对的，就我和你爷爷，于是大家集体决定由我和你爷爷来抚养这个孩子。” “虽然她不是我和你爷爷亲生的，但我们可从小没亏待她，就算有了你爹之后，也都是尽量让着她. 本来童明月的性格也很好，对你爹这个弟弟也很爱护，一直到了她十九岁的那年。” “那年，部队来咱们这边招女兵，童明月非常想去，但是你爹也是哭着喊着要去” “最后我们就跟童明月商量，要不先让弟弟去当兵，明年再让她去，最后她同意了。” “结果后面连续几年，部队都没有从咱们这边招女兵，那会儿的风向一天一个样，我和你爷爷为了不授人以柄，又不想走后门，这一来二去，最后就耽误了.” 吴菊英叹了口气，眼神幽幽的道：“从那之后，你大姑.童明月就开始变了，变得喜欢权势，然后自己选了同样喜欢权势的崔志先做丈夫.” “再后来，你爹在部队表现好，提干、转业都非常的顺利，可你大姑却连个股长都没混上，于是她就觉得你爹的一切，都是当年她让出来的.” 李野和李悦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姑在家里那么嚣张。 原来李开建和她的命运，在参军的那一刻就完全不同了。 而童明月一定认为，如果当时她能够参军，以女军人的稀缺，发展前途肯定要比李开建还好。 所以说，是李开建欠了她的，是吴菊英和李忠发都欠了她的。 而童明月之所以举报傅桂茹，也不外乎是嫉妒心作祟，觉得“你凭什么过的比我好？” 吴菊英道：“我和你爷爷，也觉得对她有亏欠，所以就寻思着偏爱她一点，但最后的实惠还是小野的，但是这人心啊你越对她偏爱，她越不知足。” 吴菊英呵呵一笑，自嘲的道：“去年的时候我就看出了苗头，如果大家的日子都过的差不多，那也就算了， 但是小野现在出息了，她们就觉得可以理所当然的分好处，这种亲戚，早断早利索。” “所以我狠下了心，让她认祖归宗，一了百了，反正四十多年的抚养，战友的情谊早还清了。” “但谁知道崔志先这些年办了几桩错事，我前脚让她姓童，后脚崔志先就被人给抹下来了。” “而崔爱国娶的那个媳妇儿夏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些天正闹着要离婚.” “快淹死的人，连根稻草都不放过，何况她喊了我四十多年的‘娘’呢？” “.” 吴菊英说到这里，李野等人已经能够想到童明月会干些什么了。 时至今日，她除了抱着吴菊英的大腿喊娘，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傅桂茹眯了眯眼睛，对着吴菊英问道：“那她又想要干什么？想崔志先官复原职？” “不，她这会儿看不上内地的官了。” 吴菊英好笑的道：“她要让你爹安排崔爱国和夏月出国，然后崔爱国再把他们夫妻俩接到国外享福去，还说只要你爹给她办了这事儿，她亲爹的命就算是还清了。” “好家伙~” 李野忍不住的直呼好家伙。 人家那些大学生挤破头的出国，也就是为了自己一个人，童明月倒好，全家人一锅端呢！ “呵~” 吴菊英嘲笑的道：“我有时候也真是想不通，我这些年到底是养出了一个什么玩意儿？就她这种傻瓜，出国之后还不被人家卖了呀！” “.” 。。。。。。。。。 深夜，李野和文乐渝吃饱了瓜，都去睡了。 吴菊英和傅桂茹却泡了一壶茶，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的对坐。 傅桂茹淡淡的说道：“娘，今天你可不对劲啊！” 吴菊英抬了抬眼皮：“怎么不对劲？我说过给你一个交代，现在我和你爹都跟明月划清界限了，你还不满意吗？” 傅桂茹笑了笑道：“那你也不用当着孩子的面，跟我示弱啊！这么多年了，我可没见过你跟谁服软。” “.” 吴菊英冷冷的瞥了傅桂茹一眼，然后讥讽的道：“我可不是对你服软，我是怕孩子难做。” “今天在胡同口，小野第一眼看见我，就纠结，很犹豫，甚至说给咱俩当受气包.这代表什么呢？ 这代表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愿意看到咱们两个争争吵吵的一辈子？ 我当着孩子的面给你个台阶下，怎么着，你还要撅着个脸跟我没完没了啊？” “哼，我辛辛苦苦二十年好不容易把大孙子拉扯大，可不能让你给拉跑了” “.” 傅桂茹惊讶的看着吴菊英，心里有气，但又有些想笑。 婆婆还是那个婆婆，嘴还是很硬，而且还学会了以退为进、以柔克刚，以后难对付的很啊！ 第七百三十九章 我需要这个人情吗？ 十二月底，当八六年冬天的第二场雪下完了之后，八七年的元旦也就临近了。 按照国企的惯例，在过了元旦之后，各个单位都会总结一年来的得失，向上级部门汇报成绩，有成绩的适当夸大一下，没有成绩的. 特么的就没有没有成绩的，没有成绩也得找出成绩来. 这天，李野正在办公室里跟老丁和潘大川查遗补缺，查找今年供应科所有的“成绩”。 潘大川道：“丁科长，李副科长，咱们科今年大的成绩一共有四件，小的十一件，我都列在这上面了” 老丁意外的笑道：“行啊小潘，这些年我怎么没看出你还有这个好脑子呢？把你从隔壁调过来，还真是调对了。” 潘大川就是那天李野从隔壁办公室调过来的科员，本来李野只是随意而为，但不曾想这个沉默寡言的哥们业务能力非常强，这一年来一桩桩一件件但凡可以算作“成绩”的事情，他都非常清楚。 当然了，今年供应科的成绩确实不错，只是清算了仿山汽车配件厂的残次品这一桩成绩，就至少为厂里节省了六位数的资金。 至于其他的什么保障供应顺畅、采购优中选优等等等等，在“省钱”的亮点面前，都是渣渣。 在把这些成绩一番润色之后，总结报告就算是完成了，但是老丁并没有立刻交上去，而是在跟其他科室交流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放卫星”，才卡着最后的期限让李野交上去。 李野拿着报告到了厂办，刚笑呵呵的跟陆主任打了个招呼，就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李野，这是你们科的总结报告吗？给我吧！” 李野回头一看，是一个高个子的眼镜男。 他认识这个人，但是不熟，只知道叫管良，是单位一把手的“御用秘书”。 对方伸出手拿过报告，笑着道：“我必须要看一下什么是一字千金，你说你一个剧本两万，那这一份报告至少得值三千吧？” “.” 李野看了看管良，淡笑着道：“管秘书，这个不是我写的，是我师傅写的，你可别误会啊！” “不是你写的？” 管良明显一愣，一边翻开报告，一边奇怪的问道：“丁师傅为什么不让你写报告呢？难道不相信你的文笔和才华？还是你惜字如金？” 李野微微摇头：“因为我写的报告，不如我师傅写的好。” 管良诧异的看向李野，好几秒钟之后噗嗤一声笑道：“李野你都靠着稿费买上小轿车了，竟然说不如你师傅？有这么抬高师傅的吗？你这马屁拍的也不行啊！” “.” 李野的脸色平淡了下来，对方这话说的真不中听。 而厂办的其他人也都惊讶的看了过来，只不过他们没觉得管良的话不中听，而是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李野是谁？那可是一个剧本两万都瞧不上的牛人啊！你说你写的东西不如你师傅写的东西好？ 李野平静的道：“这是真的，我只是擅长写，但这种文学体裁跟报告是两码事，会写的未必会写报告，会写报告的也未必能写好。” “噢？” 管良看了看李野，抱了抱拳笑着问道：“大作家，你这话怎么讲？给我们解释解释呗！” 李野淡淡的道：“这个其实很简单，报告是一份资料，必须让人一看就懂，但是一篇《故事会》，讲究悬念，讲究剧情。 《故事会》大家都看过吧！你说我要是把总结报告写成一篇《故事会》，那可不就闹了笑话吗？” “.”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李野这话讲的明白，一听就懂。” “没错，刚才我也纳闷的，结果人家一句话就讲明白了，果然是京大的高材生。”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理解了李野。 管良低着头翻看了几页报告，也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份总结报告中规中矩，用词直白、明确，果然一点“艺术性”都没有。 其实李野也能写报告，但他不想给自己揽活儿，所以这份报告是师傅老丁主笔，李野校对润色的。 管良合上报告，对着厂办的陆知章道：“陆主任，这份报告厂长要看，我先拿走了啊！” 陆知章笑道：“你拿走就拿走呗！这么客气干嘛？反正最后都是要给厂长过目的。” 管良笑了笑往外走，但是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问李野：“李野，大后天的行业产品报告会，你记得一起去啊！” 李野脸色淡淡的道：“我们科没接到通知，我应该是不去的吧？” 管良轻笑一声道：“我跟厂长说一声，你跟着去就行。” 李野眉头微蹙，依然拒绝道：“这不太好吧！太麻烦你了。” 但是管良却已经出了门，很随意的撂下了一句话。 “不麻烦，一句话的事儿。” “.” 李野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管良一句话的事儿，落在别人的眼里，好似是给了李野一个很大的人情。 但李野需要这个人情吗？ 上辈子的时候，李野就听人说过，秘书出身的管理人员，要么就极为精明，要么就极为傲慢。 精明是因为他们跟在上位者的身边，见识、眼界、手腕都得到了上位者的真传，少走了很多很多的弯路。 而傲慢，是因为跟底层脱节太久，或者根本就没在底层打磨过，所以缺少了对底层劳动人民的敬畏和理解。 刚刚接触过的这个管良，看起来精明，但让人感觉却又傲慢，很矛盾。 而且轻汽公司有三大股东，李野是其中两大股东的“隐形太子”，但管良所说的“厂长”其实是单位此时的总经理，也是汽车制造厂的代表人，李野要不要跟对方保持距离呢？ 就在这个时候，厂办的陆知章笑着对李野道：“说是报告会，其实是展览会，都是同行之间拿着新产品互相交流，咱们厂的136一定是今年的明星产品，你也参加了136的定型工作，去看看也合情合理。” “嗯，去学习一下经验也好。” 李野淡淡的点头，在入职的时候，他就知道单位今年要拿着136轻卡“年终献礼”，只是没想到自己也能参与其中。 【我应该与有荣焉吗？】 第七百四十章 我还要受你的气？ 到了报告会的那天，李野专门换了一身平时不怎么穿的中山装，提前十分钟到了单位的办公楼下面。 技术科的老邱等人已经到了，看到李野之后顿时诧异的道：“咦，李野你平时穿的那两身衣服不挺好吗？怎么今天打扮的跟个老头儿似的呢？” “我哪里像老头儿了？”李野伸伸胳膊动动腿，笑着说道：“邱师傅你见过这么灵活的老头儿吗？” “哈哈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李野在鉴定小组跟老邱这些技术人员待了好久，大家可谓是脾气相投，开开玩笑一点毛病没有。 不过老邱在笑了笑之后，就低声对李野说道：“李野，今天部里的领导要到现场的，你不是有车吗？赶紧回家换身衣服， 年轻人应该有个年轻人的样子，你跟我们这些老头儿混成一个样儿，可没多大出息呀！” “.” “谢谢你了邱科长，今天那么多领导在场，哪里能轮到我长出息？” 李野微笑着对老邱表示了感谢，但并没有采纳他的意见回家换衣服。 也许在老邱的眼里，像今天这种大场面，李野应该“倍儿精神”的引起诸位领导的注意，尽可能的抓住一切“脸熟”的机会。 要不然领导都不看你一眼，又怎么会打问一句“那个年轻人是谁呢？” 你想出头，起码要先让领导关注到你吧？ 只不过李野的想法跟老邱不同，体制内的传统一直讲究一个“中庸”，李野一身港岛私人订制看起来精神，但可未必会给他们好的印象。 在你倍儿精神的时候，固然可以吸引领导的目光，但也同样会吸纳嫉妒者的仇恨。 就像后世那些谨慎的弄潮儿，在开会的时候一定会把二十万的手表放在家里，几万块的意呆利皮鞋也绝对不穿，什么班尼路阿玛尼就更别说了，生怕被小心眼的人给背后使坏。 有时候可能就是一句坏话，就能让一个人的数年努力付诸东流。 当然了，李野虽然跟几个老头儿穿的一样都是中山装，但陈真的中山装，跟别人的中山装能一样吗？ 李野就算是一身老粗布，也是全场最靓的仔。 快到出发时间的时候，总经理秘书管良走过来对着李野吩咐道：“李野，待会儿你是六号车，跟在张师傅的车后面，朴科长和韩主任坐你的车，有问题你听他们指挥就行” “.” 正跟老邱他们聊得高兴的李野，顿时就沉下了脸来。 昨天还以为管良是给了李野“一句话”的人情呢！没想到竟然拿他当司机，而且看这架势，还是自带私家车的司机。 “管秘书，我开六号车？六号车是哪辆车？” “.” 管良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从兜里摸回来一张红纸，上面用毛笔字写了一个“六”。 “喏，李野你把这张号码贴在你那辆桑塔纳的玻璃上，就是六号车了。” 李野没接那张号码，而是极为平静的道：“管秘书，我那是私家车，单位想要征用，也得事先跟我商量一下吧？ 你这突然跟我一说，我也没洗车没加油，怕是有损咱单位的形象啊！” 管良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他看了李野足足五秒钟，然后才道：“今天确实有些仓促了，但厂里的事不也是大家的事吗？ 这样吧！等回来之后，我帮你申请十公升的汽油票，算是对你的补偿怎么样？” 李野同样盯着管良看了五秒钟，然后淡淡的道：“油票就算了，我也不差那一点儿汽油，但是请不要有下一次。” “.” 管良走了，李野观察他走路的姿势，就知道他非常生气。 【你生气，小爷我还生气呢！】 李野当然是不愿意无端得罪人的，而且还非常愿意跟别人和睦相处，但你特么别拿小爷我不识数啊？ 我往单位里投了这么多的钱，难道是来让你pua的？ 我是为了发展内地的汽车制造业才来这个单位的，要不然我把港资投入的钱投到日笨金融市场，回报率不知道要高上多少倍。 再说了，你就是个总经理的秘书，有什么可豪横的？就是总经理的上司都参加了我和文乐渝的婚礼，我为什么要受你的气呢？ 技术科的老邱低声对李野道：“李野，你不应该得罪他的，宰相门前七品官，管良是厂长身边的人，你这.唉~” “老邱叔，话不能这么说，”李野冷笑着道：“我那车小二十万呢！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说用就用，他以为他是谁呀？ 再说安排车辆这个事情，不应该是他管良的活儿吧？他怎么就安排的那么理直气壮呢？” 老邱面对“不识时务”的李野，也是非常无奈，恰好厂办的陆知章走了过来，他就努了努下巴：“陆主任过来了，你问他去。” 陆知章走过来之后，就笑着问李野：“刚才管良过来找你了？” 李野扬了扬那张号码纸：“喏，给我安排了个六号车。” 陆知章有些尴尬的道：“这其实也赖我，我昨天安排的好好的，但今天早上有辆上海轿打不着火了，经理正在生气呢！他就出了这个主意，我没拦住。” 好嘛！敢情还是自动请缨借花献佛，这个管良还真是精明。 。。。。。。。。。。 李野虽然有所怨言，但既然接了“六号车”的任务，也就安安稳稳的跟着车队到了展览会的现场。 在一大片很宽阔的空地上，排满了大小不同的货车、吉普车，甚至还有拖拉机、三轮车、摩托车，算是一场机动车行业的大型集会。 只不过这年头没有“车展”的概念，所以现场的车不少，人却不多。 而且因为今年的春节来的很早，十二月末就进腊月了，嗖嗖的小北风吹过空旷的场地，让本就不多的人纷纷找地方避风，以至于现场显得非常冷清。 李野没有避风，而是饶有兴趣的参观起了现场各个单位的“献礼。” 他最先看的是京城汽车制造厂的新产品——切诺基，俗称213。 切诺基是灯塔1984年才推出的新型车型，在85年就由内地的经贸部外贸局牵头引进， 85年9月份，第一辆国产切诺基就生产下线，可以说无论是这辆车的先进程度，还是这辆车的投产速度，都让李野非常的感兴趣。 京城汽车厂的人员看到李野转过来转过去的，跟个买不起车，却希望把车看到眼里去的穷逼一样，便不太友好的问道：“兄弟，你哪个单位的呀？” 李野自我介绍道：“我是京城轻汽公司的，就是以前的京城二汽” “哦哦，二汽的呀！兄弟喜欢这车？” “确实喜欢，看起来做工真不错欸~” “那当然，这些全都是进口货，我们只负责组装.” 人家立刻就热情了起来，给李野介绍起了他们的得意之作。 这一介绍不要紧，李野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投产那么快。 零部件几乎全部进口，只是在内地组装，你说能不快吗？ 李野这才想起了上辈子听过的传闻，京城汽车在生产第一代伊兰特的时候，海外整车把车轱辘给卸下来，零部件进口之后，装上轱辘就能下线出售了。 这么生产的新车质量倒是很好，但是整车利润，却都流往海外了。 李野正在看着眼前的213感慨的时候，忽然一个女子在身后说道：“怎么了大侄子，你那辆桑塔纳开够了，想换辆越野车开开吗？” “嗯？” 李野转过头来，好笑的道：“你怎么知道我开桑塔纳的？” “嘁，你那么出名，谁不知道呀？” 第七百四十一章 你最好装的傻一点儿 “我哪里有名了？我最近低调的很啊！” 李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柳慕寒，自从上一次她跟陆景瑶因为陆自学的事情，去皂君庙找过李野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就算是结婚的时候，远在沪市的柳爷爷和高奶奶都过来喝了喜酒，但是分配在京城外经贸委的这位“柳姑姑”却没有露面。 “你低调？可算了吧大侄子。” 柳慕寒好笑的道：“人家都打听到作协去了，问那个七寸刀锋到底赚了多少稿费，是不是真能买得起桑塔纳. 我是听我爸打电话告诉我，才知道你七寸刀锋开着私人小轿车上下班呢！” “.” 李野这才知道，单位里竟然有人去作协“背调”自己了，看来靠稿费买桑塔纳这件事，还是颠覆了很多人的认知。 柳慕寒看着李野愣神，笑吟吟的道：“怎么了大侄子，你现在知道注意影响了？现在你七寸刀锋在圈里可算是出了名的“穷侈极奢”.” 【当初被爷爷逼着喊了你几声姑姑，你还上瘾了是吧？】 “停停停停，别叫我大侄子啊！” 李野很不满的道：“我结婚你都没来，还想赚个姑姑当？你可拉倒吧！以后咱俩就是平辈儿，各论各的。” “我那不是不在国内吗？”柳慕寒叫屈的道：“这款切诺基是我们单位牵头合作的，我当时刚好被派到灯塔去了，再说了你结婚都不给我请柬，还怪我喽？” 不管是五十铃的技术引进，还是切诺基的技术引进，都是采用了技贸结合的形式，所以柳慕寒能够参加其中也不是信口开河。 只不过李野“势力”起来，可是信口开河。 “人来不了钱也来不了哇？你懂不懂规矩？人来不了，份子钱一定要到，没钱就没亲戚了。” “给给给给给，我现在就给你补上份子钱。” 柳慕寒一边掏钱包，一边继续调侃道：“不过我说大侄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凭你那小媳妇儿的家世，你不应该进部委吗？ 就算你喜欢汽车，那也应该去合资的汽车厂吧？难不成你是觉得京城二汽的庙小，所以才更容易胖成大佛？” “.” 李野看着把钱包掏空的柳慕寒，不得不佩服“这娘们猜的还真准。” 在京城这片地界上，脱胎于京城二汽的轻汽公司绝对是个“小单位”，别说跟那些部委、央企了，就是跟生产切诺基213的这家国企比起来也是个弟弟。 但是哥哥有哥哥的好，弟弟也有弟弟的妙。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肯定是愿意选大单位，一辈子为了更高的职位、更好的前途奋斗不息。 但是大单位里神仙多，每上一步都得跟各路神仙过招，奋斗一辈子大概率坐不到最高的那张椅子上去，就更别说再“投机取巧”跳到部委了。 而小单位看似没什么前途，但对手也少啊！ 像李野这种手握金元宝、金刚钻的小魔王跳进去，放眼四周全是杂鱼，一巴掌就能拍死一大片，做出功劳是谁的？全是我的，舍我其谁？ 等到李野把一个小单位折腾成一家“大单位”，想不坐火箭都不行啊！ 而如果李野进一家大单位，就算自己做出来的功劳别人抢不走，但问题是人家为了自己的前途，会不会千方百计的不让你做出功劳呢？ 看到李野没有接自己的钱，柳慕寒笑嘻嘻的道：“怎么？你是嫌这份子钱太少？还是被我说中了？” 李野轻笑着问道：“你现在是副科了吗？” 柳慕寒眨了眨眼，微笑着道：“我都毕业一年半了，要是还升不到副科，那岂不是太废物了吗？” 李野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那你想升正科吗？想升处级吗？” 柳慕寒诧异的看了李野一眼，疑惑的道：“大侄子你不会是在说废话吧？谁不愿意爬的更高啊？” 李野摊了摊手，说道：“你看，不管大家选的是大庙还是小庙，其实都有相同的目的，所以柳科长，你刚才问我的那些，才是废话呀！” “.” 柳慕寒看了李野好一会儿，忽然就把手里的钞票往李野的手里塞。 “来来来，快把份子钱收好，大侄子你千万别跟姑姑我客气，我看你天纵之才必成大器，以后飞黄腾达了一定拉姑姑一把.” “别别别，柳科长、柳大姐，我跟你开玩笑的，开玩笑，我不要你的份子钱.” 李野就是开了个玩笑，哪里能要她的钱？但柳慕寒却上来劲儿了：“叫谁柳科长呢？我告诉你啊！我这个还姑姑当定了，你再乱了辈分我就找李叔叔说理去.” 两个人推推搡搡的，好半天都拉扯不明白，到最后柳慕寒大冬天的都出了一脸的汗水，才把钱塞到了李野的裤兜里。 李野还要把钱还回去，但是柳慕寒却突然指着李野的身后问道：“欸？大侄子，那个人你认识吗？” 李野回头一看，发现总经理秘书管良，正挎着照相机慢悠悠的离开。 李野心生疑惑，问柳慕寒：“他刚才在干什么？朝咱们这个方向拍照了吗？” 柳慕寒奇怪的道：“他不是在拍这些展览的产品吗？拍咱们干什么？那人是谁？” 李野想了想，摇摇头道：“没什么，没事儿，那是我们厂的总经理秘书，第一笔杆子。” 柳慕寒诧异的笑道：“第一笔杆子？那不应该是你吗？” 李野又摆出了老一套：“我只会写，就是《故事会》，《故事会》懂吗.” 可是柳慕寒却讥讽的道：“算了吧！你的所有我都看过，你这话也就蒙蒙别人，你不是不会写报告，你是不想伺候人而已。” 【又被你说中了。】 和报告肯定有区别，但都是文字处理的本事，转化起来并不是特别难。 但李野无心抢管良的位置，因为他不想围着一个人转。 李野叹了口气，问柳慕寒：“柳姑娘，我今天收了你的份子钱，什么时候能还回去呀？你今年二十五了吧，有人家了没有？” 柳慕寒顿时瞪大了眼睛，恨恨的道：“干嘛？这么急就想把份子钱还我？还有你再叫我一声柳姑娘试试？” 李野笑了笑：“好吧，柳姑姑，如果你还没有人家的话，那我给你一个忠告.太聪明的女孩子，不讨人喜欢，你就算真的聪明，也最好装的笨一点儿。” “.” 李野是真的为了柳慕寒好，因为他李野就是个明摆着的例子。 文乐渝比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女生都要聪明，但她在李野的面前，却永远带着三分“呆萌”的气质， 可咸可甜、又弹又软，简直妙不可言，让李野这种阅尽千帆的人物，都忍不住的拜服在石榴裙下矣。 而柳慕寒，无论是学识、家世、颜值、才智，都可谓上乘，但却总是“锋芒外露”，让接触她的男人感觉到压力，感觉到不适。 柳慕寒意味深长的瞥着李野，好一会儿之后，忽然笑了。 “这个道理我懂，但是我总要遇到一个值得我装傻的男孩子，而且还要比别人先到。” 李野：“.” 第七百四十二章 谁分不清轻重？ 柳慕寒冷不丁崩出来的一句话，把李野给整无语了。 【我说姑姑，咱俩差着辈儿呢！你不要跟我说这种心里话好不好？】 不过就在李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时候，技术科的小朱却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李野李野，你还在这侃大山呢？快去那边看看吧！人家金陵厂都打上门来了，大家都在拿他们的新车跟我们的136对比呢！” “什么叫打上门来啊？”李野笑着道：“大家都是一机部下属的企业，咱们能来献礼，人家就不能来报喜吗？” 金陵汽车制造厂53年就归属一机部管理，58年就依据毛子的嘎斯汽车，仿制出了nj130汽车，今年又研制出新型nj131，肯定要来给娘家报报喜，赚点夸奖不是？ 但是小朱却咽着唾沫说道：“不是的李野，你去看看吧！他们这次搞了一个套娃，那个小的就是冲着咱们的新车来的。” “.” 李野有些疑惑，便跟着小朱往报告会的货车区走去。 柳慕寒看了看李野，微笑着抬腿跟上。 李野到了地方之后，立刻就明白了小朱所说的“套娃”是什么意思。 只见几辆蓝色的跃进卡车整齐的排在那里，乍一看就是一款车，但是再仔细一瞧，却发现底盘高矮有着稍稍的不同。 底盘高的那种，是二十吋的轮毂，底盘矮的那种，是十六吋的轮毂，除此之外，无论是驾驶室还是车厢都一模一样。 技术科的老邱，厂办的陆主任，还有管良等人，都在围着那辆十六吋轮毂的车仔细打量，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是那么好看。 小朱低声对李野解释道：“本来我们的136汽车是载重两吨，金陵的131是载重三吨，大家各干各的，但他们现在就换了换轱辘，也叫136了，这不明摆着是跟我们打擂台吗？” 李野上辈子只听过跃进1041的名号，倒是不知道还有136这个型号。 他不置可否的道：“打擂台就打擂台呗！上面不是说了吗？有竞争才有进步，现在是鼓励我们竞争呢！” 小朱看了李野一眼，很不服气的道：“公平竞争咱不害怕，但他们这是干什么？ 司机把136买回去，交两吨养路费，然后换一套二十吋的轮毂，干三吨的活儿？这么搞谁还愿意买咱的车？” “嗯？你说的好有道理！” 李野这才明白了小朱等人生气的原因。 在零九年之前，内地的所有汽车都是要交养路费的，这个费用是按月交、按吨交。 载重三吨，每月就交三吨的养路费，载重两吨，自然交两吨的养路费。 现在人家金陵那边搞了个模块化设计，不但节约了开发成本，还给用户留下了某种空间。 别看这一吨的差别，年年月月的累计下来，可是不小的一笔钱呢！ 李野沉声问道：“你有没有仔细看看，内部一模一样吗？” 小朱不服不忿的道：“倒不能说完全一样，但明显不符合两吨载重的设定，他们这个车别说两吨，就是三吨、五吨也能承受。” 金陵汽车制造厂的产品思路，一直是秉承着毛子那边的风格，就说他们的nj130吧，根本就不像轻型小卡，而更像中型卡车， 现在的新款nj131，同样要比同类产品要更“敦实”，要论超载，确实比李野单位的新车更有优势。 李野缓缓点头：“这种事避免不了，以后可能会越来越多。” 小朱惊讶的道：“以后会越来越多？那公安那边就不管管吗？” “呵~” 李野笑了。 别看小朱说的话非常有道理，可李野却知道，这种事在废除养路费之前，不但根本就阻止不了，而且还会越演越烈。 其原因就是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汽车制造业会从卖方市场，彻底转变成买房市场。 以前的时候，什么老解放、京城130根本就不愁卖，很多小单位想买辆新车，还得求爷爷告奶奶的获取指标。 但是从今以后，买车的才是大爷，谁家的车能帮我获取更大的收益，我就买谁家的车，你要是不能让用户满意，就等着被市场淘汰吧！ 这个时候，柳慕寒凑过来小声的道：“大侄子，你们单位的形势看起来很严峻那。” 李野不在意的道：“没那么夸张，咱们内地的市场还是很大的，别说我们两家竞争，就是三家、五家汽车制造厂一起竞争，也不是容纳不下。” 柳慕寒笑眯眯的道：“但你们单位没钱呀！你们轻汽公司在顺义的生产基地一直无法落实，你不会不知道吧？” 李野瞟了瞟柳慕寒，淡笑着问道：“你知道的事情还真多。” 柳慕寒得意的道：“那当然，五十铃的技术引进也跟我们单位有关系的，你们单位作为三家技术消化单位之一，我们当然会关注一下，我可得给你提个醒，你们单位是三家里面最弱的。” “嗯，我知道。” 李野当然知道自己的单位是最弱的，毕竟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其他两家江铃、庆铃都一直活的好好的，唯独天子脚下的轻汽公司，最后被人合并了事。 。。。。。。。。。 十点钟，太阳公公慢慢的爬上了天空，空旷的展览现场终于暖和了一些，各级领导也终于现身，本来冷冷清清的展览现场，立刻热闹了起来。 如果从天空中俯瞰，就会发现此刻的现场就像草原上的牧场，几只头羊在前面慢慢的走，后面跟着一群大羊、小羊， 整个羊群有着严格的层次制度，小羊非常想挤到头羊的身边露露脸，但是那些大羊想要露脸都不容易，哪里会轮到小羊。 李野就是一只小羊，跟在老邱和陆主任的后面，前面是大厂长、马副经理等等。 马副经理算是大羊，但是他的前面是切诺基的那伙人，人家财大气粗成绩优秀，几乎占据了所有的风光位置。 “这是轻汽公司今年的新产品bj136，融合了日笨五十铃的先进技术，并且独立创新了十三项专利，填补了国内空白” 羊群终于走到了轻汽公司的产品展览区，马副经理等人才算到前面露了露脸，但也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就又往其他单位去了。 李野再一次深刻的理解了“小单位”的意义。 轻汽公司为什么没钱？不就是因为“小”吗？ 如果是在下面的四五线城市，数千人的单位肯定要备受重视，要地皮、要贷款，都会得到当地的大力支持。 但在京城这个地方一半会儿轮不到你。 按照原时空的历史轨迹，bj136这款新车，要到1987年10月才试制出三辆样车， 然后经过多次改进，直到1989年更名为bj1041之后，才开始小批量生产。 这还是在吸纳“部分技术”的情况下。 要知道，不管是直接国产五十铃n系列，还是以ckd组装入手逐步国产，都需要大量的资金，原时空的轻汽公司并没有足够的财力。 当时轻汽公司上报七五计划立项之后，等了三年才在顺义征地扩建。 所以在这样的前提下，明明具有全套五十铃的技术图纸，但bj1041却只更改了驾驶室和力所能及的部分，其实是无奈之举。 而反观江铃，不但采用技贸结合的方式从五十铃公司引进全套的驾驶室模具、焊装夹具、测试线及部分关键设备， 并且自筹数亿元资金用于加快技术改造，建成了一批现代化车间和生产流水线，形成了规模化生产的综合能力，使企业获得开创性发展。 很多年之后，轻汽公司的老人们提起这件事时，都是唏嘘不已，如果当时彻底上五十铃轻卡，也许这家单位的历史就彻底改写了。 不过历史想要改写，只有出现李野这种bug。 李野现在就可以提供足够的资金，扩建全新的厂区和生产线，但他偏偏没有。 他只是投入了一部分资金，稍稍加快了bj136的研发过程，但是想要征地、扩建，却就是另外一个说法了。 轻汽公司有三个股东，大股东负担太重，还没钱，但又拥有大部分的管理权，那么你的钱不到位，我的钱为什么要先到呢？ 领导带着众人参观完所有的新产品之后，就快到中午了，先是解决午饭，然后就到大礼堂进行各个单位汇报成绩的环节，沉闷冗长的报告发言，把最后排的李野听的昏昏欲睡。 一直等到下午四点多，众人才又精神了起来。 到饭点儿了呀！ 但李野可没打算跟着大家去吃饭，他跟厂办主任陆知章说了一声，就打算悄悄的溜号了。 但好巧不巧，又被管良看了个正着。 “李野，你不是负责送朴科长和韩主任他们去聚餐吗？我得嘱咐你一句啊！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你待会儿别喝酒，安安全全的把几位领导送回家.” 我送你妹！ 李野直接说道：“我要去接老婆下班，没时间，陆主任会安排他们坐大客车的。” 管良一愣，严肃的道：“李野，你这个态度可不行啊！工作要紧还是家庭要紧？你怎么分不清轻重呢？” 李野冷冷的瞥了管良一眼，讥笑着道：“我买这辆车，就是为了接送媳妇儿，你说我分不清轻重？你脑子没毛病吧？” “.” 管良被李野给怼懵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野早就一溜烟的走了。 于是他气冲冲的去找陆知章告状。 但是陆知章却意味深长的道：“李野这个人，还是分得清谁轻谁重的。” 管良：“.” 那分不清轻重的，是我喽？ 第七百四十三章 抢班夺权？（请假声明） 在李野回来的第二天，单位就下发通知，召开了全体干部会。 李野作为新晋副科长，当然是要去参加的，不过在他跟着师傅老丁走出供应科的时候，发现不止是吴庆义要去开会，同事岳玲珊也拿着小本本跟上了。 这时候李野才意识到，这个“干部”不是他理解的管理职位，而是身份标签。 为什么八十年代中专生那么吃香，其竞争激烈程度甚至高过本科大专？ 就因为中专生也是国家干部，提前几年参加工作，论资排辈在升迁路上有着先发优势。 就比如李野所在的这个办公室，岳玲珊和郑捷民都是中专毕业，如果不是李野的介入，他俩就是供应科第一、第二顺位的培养对象，优先提拔成为副科。 到了开会的礼堂，李野发现单位的干部竟然有好几百人之多，可见本单位人才济济的程度。 李野和老丁刚刚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礼堂内忽然一阵骚动。 “诶诶诶，你们快看，那个港岛的陈经理来了，他那个女秘书也来了。” “我看看我看看.还真是欸，那女的真好看，越看越好看，跟电影里面的明星一样.” 李野抬头看了过去，也看到了“陈经理”和他的女秘书。 陈经理是港资派过来担任副经理的，但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基本上不怎么露面，李野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而且听周围人的意思，他们也很少见到这位陈经理，就算是见到了，好像关注点也大多在他的秘书身上。 岳玲珊听见几个男同事的“爱慕”，当即不屑的道：“哼，好看是好看了，但一看就不正派，长的跟西游记里的狐狸精似的。” “岳玲珊你怎么说话呢？人家长的好看就是狐狸精了？” “不是狐狸精干嘛涂口红？还擦胭脂？” “你怎么知道人家抹口红了？人家是天生的呢？” “她要是天生的，我把眼珠子抠出来……” “…………” 李野听着岳玲珊赌咒的话，再瞅瞅画着淡妆的那位女秘书，心想要是后世的四大邪术现世，你们还不得把人家杀了呀？ 李野正琢磨的功夫，岳玲珊突然问李野：“李野，你猜那个女秘书多少钱工资？” 李野笑了笑：“人家港岛人不叫工资，叫薪水，跟咱们不一回事儿，咱们还是别猜了。” 岳玲珊道：“她不是港岛人，是地道的京城人，我告诉你李野，她一个月工资……这个数。” 岳玲珊对着李野伸出了五个手指。 李野眨眨眼道：“五千吗？” 岳玲珊：“…………” 老丁好笑的道：“我说李野，你这一张口，可把玲珊给吓死了，一个月五千，那一年不是六万？” 李野抿了抿嘴没说什么，他记得就是这几年，那位洪姓女子从海外回来，在一家外企任职，年薪就是七万。 而普通的翻译都一千了，这个秘书难道是五百？ “都别说话了啊！” 台上的大厂长开始发话：“今天开会呢！一是对今年的工作做个总结，另外也对明年的工作，预先做个安排…………我们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但也面对许多的困难……” 大厂长说了很多，也提了金陵那边的压力，着重点出了新型汽车量产困难，新厂区没有进展的问题，希望大家共同努力，共创辉煌。 说完了这些困难之后，大厂长转而对陈经理说道：“陈先生，趁着今天咱们的骨干都在这里，你给大家说两句，提提气吧？” 陈经理看了看大厂长，脸色平静，虽然他不是内地人，但也听出了对方的意思——我们现在的困难，你能不能给解决一下？ 怎么解决？拿钱呗！ 陈经理拿了拿话筒，一板一眼的道：“经过一年的合作，我们已经有了基本的认识， 我认为轻汽公司的潜力是很大的，所以我们希望春节之后，开启iso质量体系优化，争取在一年之内完成初步认证……” 随着陈经理的讲话，李野发现台上的一些人明显脸色深沉，不太高兴。 内地于1988年等效采用iso9000标准，1992年将等效采用改为等同采用，1994年等同采用iso9000族标准版本，所以提前一年开始也不算突兀。 iso9000标准内容主要涉及了企业的组织结构、职责权限、人力资源、产品质量应满足的要求、产品设计开发、原材料的采购，以及产品销售、内部检查制度、内部改进机制等等方面的要求，如果顺利实施，肯定能够让轻汽公司改头换面。 按照原来的轨迹，这套标准是台商、港商，还有西德等先进国家的影响和帮助之下建立起来的，后世那么多内地企业能够壮大起来，跟新的管理标准不无关系， 可是京城二汽是几十年的老单位，有着成熟的管理架构，有着完整的管理班子，港商现在要搞什么iso？让我们听你的安排调整组织结构？ 你丫分明是要抢班夺权好吧！ 想跟我们玩里格楞，那都是我们老祖宗玩剩下的。 第七百四十四章 非我不可？那还用你干什么？ 八七年的春节，比往年来的要早一些，一月下旬就是除夕。 所以在过了元旦之后，单位里的年味儿就逐渐浓了起来，动不动就分发一些过年的福利，而且还屡屡传出“今年春节发奖金”的各个版本。 星期五的早上，老丁接了一个电话，就对李野道：“后勤科通知发冻鸡了，你去跑一趟，把我的那一份也顺带着领过来。” 李野扔下手头的活儿，站起来笑道：“好嘞师傅，不过我替您拿回来您可别嫌弃啊！我是真抢不过那些泡病号的.” 老丁笑骂道：“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你到那儿随便拎两只就行，只要不是三条腿的我都不嫌弃。” “得嘞，一条腿儿的鸡我见过，三条腿的还真稀罕，要是碰上的话，我一准儿给你抢回来。” “快点去吧！去晚了鸡屁股都摊不上全乎的，没看小岳已经跑了吗？” 李野赶忙回头，发现岳玲珊已经抢先出了门，蹭蹭蹭跑出了十几米。 【我去，抢个鸡屁股这么积极的吗？平时工作怎么那么磨叽呢？】 不过李野想想那些排队领鸡蛋的大妈什么心态，就能明白岳玲珊的心情了——“去晚了未必就全剩下烂的，但去早了肯定能挑好的。” 李野是无所谓的，安步当车不徐不疾的往后勤科走，而同办公室的吴庆义也不急，毕竟他有副科长的头衔，无论怎么都不可能给个瘸腿儿的。 可别人就不一样了，隔壁办公室的同事接到通知之后，也都跟岳玲珊一样，嗖嗖嗖的就跑了出来。 只不过他们出了办公室，看到吴庆义和李野在前面慢悠悠的走，就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抢在前头，又怕在两个副科长心里落下个“不稳重”的印象。 但幸好，他们办公室里有个“瘸子”不在意。 “噔噔噔~” 随着一阵很有节奏的脚步声，郑捷民轻快的越过了李野和吴庆义，昂首挺胸的往前奔去，就算脚上僵硬的石膏，都掩盖不了他桀骜傲然的气质。 按理说郑捷民断了三根脚指头，在家里休养两个月也说得过去，但是也不知道谁的嘴碎，把郑捷民“练硬气功踢断脚趾”的传闻越传越邪乎，以至于他在前几天终于以“轻伤不下火线”的理由来上班了。 现在看他傲然超过李野的样子，显然是打算跟李野彻底结仇了，毕竟他回来之后，李野也没让他搬回原来的办公位置，只是让他“安心休养”。 “呵~” 李野笑了笑，往旁边拐了个弯，给后面的同事们让开了路，等大家都走了之后，才晃晃悠悠的往后勤科走去。 格局不够，还想跟我结仇？你够格吗？ 隔着老远，李野就听见后勤科的“大喇叭”大声呵斥：“诶诶诶，老九你别再挑了，再挑一只冻鸡也是两条腿儿，都一样.” “什么都一样？大喇叭我还没找你呢！我前天拿回家的肥膘肉就全是挑剩下的，搁锅里炼半天半碗油都没有， 我身上的病可是为了工作累出来的，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这次必须得给我补上.” “对对对，你是累病了的，天天晚上钻录像厅可不累坏了吗？” “是谁在造我的谣？有种出来让我看看.” “来来来，我让你看看，我看看你这个泡病号的玩意儿能把我怎么样？” “.” 现场真的没有多少人，但是却吵吵嚷嚷的，差点儿就鸡飞狗跳。 就在这几天，李野突然就发现，单位里多了一些人。 这些人李野从来没见过，但是领福利、拿奖金一样都不能少，而且一个个却拽的二五八万似的， 分带鱼要那最宽的，分冻肉要拿最肥的，就是分点冻鸡，也要伸手扒拉扒拉，看看哪一只的大腿更粗，胸脯最厚。 但凡有人看不惯，那就是一通四六不靠的争吵，各种奇葩思想让李野这个穿越者都听的大长见识。 有意思，真有意思。 足足十分钟之后，老九还是把几个看不惯他的员工给骂闭了气，得意洋洋的挑了两只最合适的冻鸡走了。 他走了之后，大家才又开始排队，一会儿就把福利分发的差不多了。 轮到李野的时候，“大喇叭”笑着给李野拿了四只冻鸡，无论从个头还是卖相看，都是属于最好的那一拨。 李野对人家说了声谢谢，就准备转身离开，但是郑捷民却耷拉着脸不乐意了。 “大喇叭，你瞅瞅我这两只，你再看看李野这四只，这后勤处是你家开的吗？” “.” 大喇叭好悬没有一口唾沫喷出来，这么多年的规矩了，你跟我在这里掰扯？你是第一天进单位的？还以为真的人人平等？ 不过还没等大喇叭出声，李野就伸手把两只冻鸡杵到了郑捷民眼前。 “要换吗？咱俩换换吧！我喜欢吃瘦的。” “.” 郑捷民跟李野对视了十几秒钟，感觉越来越不自在。 他真的想一巴掌把李野手里的冻鸡给打落到地上，给这个“不守规矩”的混蛋讲解一下“公平、公正”的道理。 但是当初李野当着郑捷民的面，搓下树皮的那一脚，却把他的勇气打掉了九成九，现在就算心里再愤怒，眼神再凌厉，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手来。 就在郑捷民骑虎难下的时候，技术科的小朱却从远处跑了过来：“李野，原来你在这里呀？快快快，管良通知我们开会呢！” “开会？开什么会？” 李野顺手就把自己的四只鸡递给潘大川，准备跟着小朱过去。 “说是有急事儿，召集厂里所有的大中专生一起开会，我去你们供应科没找到你，还有岳玲珊.和郑捷民也要去开会。” 小朱看到了眼神不善的郑捷民，赶紧把他也给捎上了，自己踢断三根脚趾的狠人，小朱实在惹不起。 几个人一起到了小会议室，其他人已经基本上都到了。 李野看到大厂长秘书管良和厂办的一位副主任坐在首位，显然这次会议的档次不算高，要是高的话，起码陆主任要过来主持。 “大家都到齐了啊！那我就长话短说，前些天港方再次提出了iso标准的事情，大厂长非常重视，安排我召集厂里所有的知识分子，详细了解、评估那个iso标准的具体效果.” 管良当仁不让的侃侃而谈，着重强调了他是受命于第一把手，临时“征用”现场的所有大中专生。 李野听了之后还挺高兴的，他认为这是三大股东终于达成了共识，要把这些最容易接受新事物的大中专生当成骨干，开始进行管理改革了。 但是管良接下来的话，却让李野有些纳闷。 “那个我们现在统计一下，大家谁有同学、朋友在海外的？老林师傅，您在海外有同学和朋友吗？” “有倒是有，但是十几年渺无音讯，早就连系不上了。” 老林师傅是现场年龄最大的一位大学生，跟柯老师的年龄和经历相仿，李野只是听说他被贬在一个边缘科室，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那其他人呢？郑捷民，你有吗朱昌敏.岳玲珊.” 管良拿着一个小本子，挨个问现场的同事，但是绝大部分人要么没有联系，要么就跟岳玲珊和郑捷民一样是中专生，哪里有留学生同学？ 到得最后，管良才问向李野：“李副科长，现在希望都在你的身上了，你们京大每年都有很多留学名额，你肯定有同学在海外留学吧？” 李野点点头：“确实有，但这跟我们单位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管良笑道：“大厂长说了，我们不能总是听港方的一面之词，所以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和手段，获得海外的第一手资料， 李野你联系一下你海外的同学，让她给我们购买跟iso标准有关的资料，我们的国家想要腾飞，需要大家一起努力.” “.” 李野面无表情的看着唾沫横飞的管良，耐心的等他讲完之后才问道：“有关iso标准的资料肯定有很多版本，你想买哪一种？另外你们的预算是多少？” 管良把手一挥，非常有领导范儿。 “当然是多多益善，每一种都要买，至于预算那也没有问题，都好商量，好商量。” 李野才不相信这种空话呢！他继续问道：“没问题是多少？财务科给你批了多少钱的条子？” “.” 管良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李野，咱们是国有大单位，不见东西怎么能批款呢？等到你同学把资料寄回来，我就找财务科.” “这话你别跟我说了，”李野直接打断道：“我给你我同学的连系方式，你直接跟她联系，公是公私是私，我夹在中间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呢？”管良不依不饶的道：“咱们厂长交代下来的任务，就是大家有力出力，我不认识你的同学，所以就麻烦李野你为了单位的利益” “为了单位的利益，就要让一个穷哈哈的留学生给你们买东西吗？” 李野冷冷的道：“你们知不知道海外的书籍和资料有多贵？她们没钱买，你让她去抢吗？” “她们没钱.你不是有钱吗？” 管良笑着说道：“李野你别误会，你花的钱最后一分都少不了，不信你问问咱们单位的其他人，垫资报销是正常流程.” “我可没钱，”李野第三次打断管良：“我买那辆桑塔纳还借了亲戚朋友三万块呢！而且你想从海外买书籍资料，用rmb可不行，要用外汇的。” 活了两辈子的李野知道有钱人该怎么拒绝别人“蹭好处”，那就是表示自己“有外债”，你别跟我借钱，我还要找你借钱呢！ 不过管良今天却早有准备，笑着道：“李野你谦虚了，我有个京大的朋友跟我说，你在大二的时候就参加了孤军文学社，每个月都赚外汇呢！所以咱们厂长派下来的这个任务，是非你不可呀！” “.” 【你个萨逼玩意儿竟然调查我？那你查出我是你的老板之一了吗？】 管良显然是在李野身上费心了，毕竟这年头没有网络，想要获得任何一点消息，都要耗费大量的人力、人情。 他找京大的人打听，是知道李野参加了孤军文学社，但却打听不到自己跟港岛裴文聪的关系有多好，也打听不到裴文聪跟港岛赛里斯公司的具体关系，要不然他不会让李野才代购跟iso有关的所有资料。 一方面他不相信港岛的大股东，然后又让大股东的老板印证港资的真实意图，这不是瞎胡闹吗？ “你别费唾沫了。” 李野讥讽的瞥了管良一眼，淡淡的道：“管秘书，我们这么大一家单位，都不舍得先批款子，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动动嘴皮子，就能让我变出钱来呢？” “.” 管良的脸色终于变了，今天他对着李野一直笑嘻嘻的，这会儿却瞬间深沉似水。 “既然大家都无能为力，那我们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管良拿出了一摞英文资料，开始挨个人的分发。 “这是我们要求港方给我们的原始资料，大家都是学过英语的人，互相分一分，翻译出来之后，跟他们提供的中文版资料对照一下.” 岳玲珊、郑捷民等一群学过英语的人，顿时愁眉苦脸。 你指望一个从小学到初中从未学过英语，或者只是哑巴英语的人，上了中专读了基本英语书，就能翻译复杂晦涩的英文原版资料？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还不是最“惨”的那一刻。 因为管良把一大半的英文资料，分配给了李野。 “李野，咱们厂就你学历最高了，多劳多得，你多分担一下，厂长安排的这个任务很急，你下个星期交给我” “我没空。” 李野根本就不接，一把就把资料推了回去：“我在供应科的本职工作很重的，没时间做这种翻译的活儿。” “.” 管良的胸口剧烈的起伏，显然是被李野三番五次的打断给气恼了。 “李野你没空不要紧，可以让你对象帮你嘛！你那个对象不是京大英语系的吗？翻译这点资料对她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分分钟的事儿？” 李野缓缓的抬起头，盯着管良的脸，轻轻的啐出一口唾沫。 “你的脸怎么那么大？连我媳妇儿都安排上了？你以为你是谁呀？” “.” 管良震惊的看着李野，连脸上的唾沫都忘了擦。 好几秒钟之后，他才愤然说道：“李野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这都是为了单位，既然厂长安排我来干这个事情，我就有权安排你。” 李野当即顶上：“厂长安排你可没直接安排我，我把活儿都干了，还用你干什么？” “.” 管良傻眼了。 周围的人也傻眼了。 因为李野说的这句话，好像很有道理。 大厂长让你负责解决这件事情，你把活儿都推给李野，而且还说这活儿非李野不可，那你特么的凭什么主持工作？ 咋滴，人家李野干了活儿，功劳全是你的是吧？就你自己看过《县委大院》啊？ 管良拿着大厂长的鸡毛当令箭，确实有些威力。 如果是别的情况，李野说不定就不跟他公然顶撞了，但管良竟然连文乐渝都给安排上了，m你算老几？ 上辈子李野受够了这种“黄牛干活、狐狸邀功”的屁事儿，这辈子财侣法地拉满了，还听你在这里逼叨叨？ 你不是大厂长安排的吗？好，你最好让大厂长直接找我谈话，我立马毛遂自荐把活儿全接下来，然后以单位利益出发，绝不徇私的推动全新管理标准的落实。 李野还不会为了港资的原因，抢班夺权大肆掠夺国家财产，反正又不是不赚钱，大头交给国家又怎么样？我赚百分之三十就够了。 但你个秘书想在我面前充老大？你丫哪个地方比我大？ 我不想跟你抢风头，你非要惹我，知道什么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吗？” 到时候你被人给扔了，可别赖我。 第七百四十五章 奶奶，你直接说我智商低就得了呗！ 下午五点，李野开车接文乐渝下班。 文乐渝估计是工作累了，上车就开始迷糊，还隐隐的打了点小呼噜。 李野帮媳妇儿调好座位，系好安全带，才慢慢的开车回家。 在开着车的时候，李野忍不住的琢磨，管良为什么要三番五次的恶心自己。 如果只是一次的话，李野认为对方可能是无心之失，但现在看来不像，管良就是有意的。 【这是为什么呢？我又没想抢你第一笔杆子的位置】 李野琢磨了半天，一直到家了还是有些莫名其妙。 要说郑捷民对李野的“仇视”，李野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在上辈子的时候，勤勤恳恳苦逼苦熬的李野就是“郑捷民”，而那些天杀的空降兵就是“李野”。 那时候的李野，不知道在心里骂了多少遍空降兵的祖宗十八代，但是没有卵用，自从那空降兵落在李野头上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在好多年之内，自己都要被空降兵死死的摁在下面。 年龄比你小+学历比你高+关系比你硬，一直在你上面蹲着，一蹲就蹲上好多年，你老黄牛累死也没用啊。 所以现在郑捷民当着李野的面甩脸子，李野一点都不意外，换位思考一下就什么都想明白了。 跟上辈子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轻汽公司是国企，李野这个小副科长不能一手遮天，人家郑捷民是端着铁饭碗的国家干部，就算对着李野破口大骂，李野也没办法“逼人离职”罢了。 但管良为什么要跟李野作对呢？ 他是总经理的心腹嫡系，前途一片光明，两个人又不是一条线上的人，犯得着你死我活吗？ 李野扭头看了看文乐渝，觉得小媳妇儿也许比自己看的透彻，回头问问她有什么看法。 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李野拍醒了打盹儿的文乐渝。 “到家了。” “我睡了一路啊最近真的好困哦！简直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都快成小猪了。” “困就对了，吃了饭赶紧休息，”李野挽着文乐渝下车，耐心的说道：“你现在一个人要负责三个人的营养，睡眠是一种本能的恢复反应，不丢人。” “唔唔，看看今天奶奶又做什么好吃的！” 文乐渝得到了李野的安慰，抢先几步往家里奔去，把正在迎接小两口的两条看门犬都吓了一跳，赶忙往旁边躲避。 这两条看门犬一条是大黄的儿子，一条是文乐渝从龙潭湖买回来的正宗田园犬，对文乐渝这个女主人一直非常亲昵。 只不过自从文乐渝怀孕之后，李野就不允许它们靠近文乐渝，只要靠近到三步之内，必然要吃李野一脚。 李野的一脚，是真能踹死狗啊！ 所以现在它俩都是跟文乐渝保持距离摇头摆尾，但是文乐渝要是靠近它们，它们却条件反射的躲避。 “奶奶，今天吃什么？大肘子吗？” “呦，今天好吃的可多了，肘子、番茄、乌贼鱼” 因为老娘傅桂茹忙得很，只能隔三差五的过来，所以这段时间奶奶吴菊英一直在京城照顾文乐渝， 按奶奶的话说，新媳妇儿怀了娃儿，最开始的几个月非常重要，等过了春节胎儿稳住了，她还要回老家伺候爷爷呢！ 但是文乐渝最近渐渐的习惯了奶奶的口味，反而盼着她在这里常住不走了。 饭桌上，文乐渝吃的非常舒坦，好似跟李野这个大胃王有了几分“夫妻相”，显现出了隐藏的吃货本性。 等到三人都吃的差不多了，李野才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我最近有点事想不明白，我们单位那个笔杆子秘书好像是在跟我别苗头，但我们俩并没有过节.” 听到李野说起工作上的事情，奶奶吴菊英和媳妇儿文乐渝都停下了筷子，仔细的倾听李野的叙说。 等李野说完之后，文乐渝抿嘴微笑，看她那眼神分明是“欧呦，原来我男人也有笨笨的时候涅！” 而奶奶吴菊英则直接说道：“你这还看不出来吗？他认为你挡了他的路了。” 李野疑惑的道：“我挡他的路了？他是笔杆子，我是生产干部，我们俩不是一路的吧？” 奶奶笃定的说道：“你跟他年龄差不多，那你们就是一路的，属于单位的同一培养梯队，现在看似你在供应科，他在厂长的身边，但是十年之后呢？你们是不是会走到同一个位置前面？” 李野呵笑一声：“十年之后？他竟然看的那么长远吗？再说他怎么认为我能一帆风顺，几年之内就能升好几级呢？” 吴菊英叹了口气道：“小野啊！以前的时候，我和你爷爷没看出你的能耐来，所以有些事儿，也就没跟你说道， 其实单位里的门道就那么一些，你看似每个人都在寻求进步，但真正能够进步的就那么几个，你从升任副科长开始，就落在人家的眼里了，知道为什么吗？” 李野微微凝神，低声道：“是因为我这个副科长，是马副经理提议破格提拔的吗？” 轻汽公司有三大股东，港资最有钱，但在内地的势力最浅，其余两方都不省油，管良是大厂长的人，如果李野被认定是马兆先的人，那么双方可就不是简单的“青年才俊之争，”而是派系之间的争斗了。 奶奶吴菊英道：“你的提拔，未必就是马副经理直接提议的，但不管是谁提议的，你都被人看上眼了， 京大毕业生这个身份是很有牌面，熬个一年半载升副科不难，但是如果没人在会上替你说话，你就是没有跟脚，正科的时候就难了， 因为到时候必须要有单位主要领导举荐，然后还要上会讨论通过，没有跟脚，连举荐都不会得到” “在一个企业之中，像供应科这样的重要科室有几个？到时候跟你竞争的不是你们科的副科长，是整个单位的所有副科.” 奶奶吴菊英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直把李野听得目瞪口呆。 倒不是奶奶的这些话有多惊人，其中很多话李野上辈子也隐约听说过，实在是这些话.它不符合奶奶老一辈游击队员的身份。 你看看奶奶都说了些什么？这还有公平吗？还有王法吗？ 李家在清水县，也勉强算是“官宦世家”，但李野从小就没怎么听过这些门道，现在听奶奶的意思，是因为以前家里人“没看出李野的能耐？” 【您直接说我是二愣子智商低，不是混体制的料就得了呗？】 李野以前憨厚有余，灵动不足，所以家里人也没有把他往那方面培养， 毕竟人家说了，如果智商低、没背景、不会来事儿，但是能吃屈，在单位里碌碌无为，一辈子也能平平安安。 但如果智商低、情商低，又不会来事儿，还不吃屈，那就算有背景，也会受到排挤，一辈子憋屈愤懑，郁郁终生。 李野那个动不动一脚踹死狗的直脾气，混体制就是找死。 只是后来李野逆袭了，上学、放假期间飞来飞去的搞钱，家里人想要教导，也没机会了。 其实上辈子的时候，李野就听一个大哥说过，体制内的种种门道，是不可能在书本上学到的，寒门子弟如果无人提携的话，就是想这些门道全都搞懂就要好多年。 而现在吴菊英的这番话就是告诉李野，想要升正科、副处，真正的决定权不在上一级，而在上两级，甚至上三级。 如果你搭不上上两级甚至三级的“天线”，那么就算你把直属上司伺候好了，比亲爹伺候的还好，到时候大概率也是没机会的，甚至直属上司还会无奈的告诉你“要大局为重”。 这能怪他只吃好处不办人事吗？ 不是的，是他无能为力，他就算是推荐了你，你也上不去，还不如卖个人情给更“优秀”的人才。 所以为什么很多人混了一辈子都只是副科？ 就是因为到了正科的级别，就涉及到了一个单位最高层次的博弈，不是那几个主要领导的铁杆嫡系，可能连上擂台的机会都没有。 管良是有机会上擂台的，所以他现在目光所及，是单位内所有的潜在对手。 像那些年龄大的，没“天线”的，学历不够的，或者什么环卫科、后勤科、幼儿园的副科级，都不是他潜在的对手。 你都被发配到边缘部门了，养老就得了，还想咸鱼翻身吗？ 那都是小概率事件。 但是李野呢？ 他在刚参加工作的时候，管良可能根本就不在意，在意的是岳玲珊和郑捷民这些人，可当他突然升副科之后，一切都变了。 本来供应科科长应该落在吴庆义身上的，但突然落在老丁的身上，李野立刻就被管良锁定了。 参加工作两个月就提副科，那肯定是被某个主要领导看中了，也许提议他升副科的是个小喽啰，但背后肯定有“大佬”着重培养。 而李野还是供应科这种要害部门，顶头上司老丁今年五十有八了，明显只是过渡，那后面万一被李野捡了便宜呢？ 这可是单位重要科室的实职正科，是迈向副处的必要门槛，如果李野一切顺利，那可能用不了十年，就要跟管良决战单位之巅，抢一抢仅有的那么几个职位了。 这还不是潜在的对手？ 李野听了奶奶的讲述之后，还是问道：“奶奶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按你说的，就算他认为我是对手，也不应该做的这么明显吧？现在就开始跟我争斗，岂不是让别人渔翁得利？” “呵呵~” 奶奶吴菊英呵呵一笑，忽然转头对文乐渝道：“孙媳妇儿，你跟小野说说，那个管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文乐渝笑了笑道：“奶奶，我可能说的不太对哈，但我觉得那个家伙是想先打后拉，把李野招纳到自己麾下，当成小弟来使唤，后来看招纳不成，所以才动了歪心思，想给李野扣上几顶大帽子。” 李野：“.” 【神特么的先打后拉，还想招纳我当小弟？梁静茹今年才几岁呀？】 第七百四十六章 只要你占理，咱不怕跟他们比大小王 “我给他当手下，他是怎么想的呀？” 李野看到文乐渝说完了之后，奶奶吴菊英也默默点头，显然她也认为文乐渝猜的是对的，所以忍不住的笑骂了一句。 “因为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赶上了好时候，好到让你们忘乎所以了。” 奶奶吴菊英淡淡的道：“因为前些年的特殊问题，各个单位的管理岗位出现了大量空缺， 萝卜坑太多了，你们这些大学生一毕业就有坑等着去填，一年副科几年正科好似理所应当，十年副处二十年正处也好似伸手可得， 那这么一比较下来，前面那些苦熬二十年还是副科的老同志，可不都是老废物吗？” “于是有些人就觉得自己是天生当领导的料，无论是前面挡道的，还是后面新来的，都应该辅佐在他的左右，稍有不从，就会肆意打压，那个什么管良也许是得到了厂长的授意，跟你好好结交一下，但他却有了自己的心思. 这么多年我见过几个这样的聪明人，最后基本上都没什么好结果。” 李野点点头道：“对，这些人都飘了，把难得的好运气，当成了自己的真实实力，把大厂长的权利，当成了他这个秘书自己的权利。” “你别只说别人，你也要注意，小野，你是不是也想所有人，都辅佐在你的左右？” 吴菊英忽然转头看向李野，严肃的道：“你今天的表现就很浮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为什么说出‘厂长又没找我’那样的话？ 那个管良算计你固然不对，但你也不需要跟他硬顶，你供应科的本职工作很忙，他爱给你安排活儿就安排活儿，反正你没时间做，到最后被问责的还是他” “.” 听了奶奶的斥责，李野咽了口唾沫，实在无力反驳。 因为奶奶吴菊英说的也有道理，在单位上碰到管良那样的人，像李野这样当面硬钢确实不是最优解，各种阳奉阴违、想办法拖他后腿才是最有力的杀招。 但李野.他不想吃屈了呀！ 小媳妇儿最了解李野，看李野不说话了，赶忙说道：“奶奶，其实单位和机关还是有些区别的，就以李野的能耐，不用跟管良那种人耍心机的，堂堂正正的就能碾死他。” “唉，你们小两口啊！就是年轻气盛。” 奶奶吴菊英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李野说道：“我知道你有一点能耐，但我必须告诉你，在你刚开始工作的这前几年，最好不要动用关系，如果在基层你都不能服众，那么你以后.注定走不了多远。” 李野一愣，知道奶奶误会自己和文乐渝了。 吴菊英认为文乐渝刚才的话，是“以势压人”，拼爹拼娘呢！ 拼是要拼的，但主要还看个人实力。 李野正色道：“奶奶，如果是在体制内，我不太懂，但在一个企业内，想要服众无外乎三点， 第一，能从上面要到资金，第二，能够自己赚到利润，第三，能够得到职工群众的拥护，您说对吧？” 吴菊英眼睛亮了亮，笑着问道：“呦，看我大孙子这个样子，好像胸有成竹呢！跟奶奶说说，你有把握做到几点？” “三点！” 李野肯定的道：“奶奶，我能做到以上三点。” 吴菊英愣了愣，噗嗤一声笑了。 “好了好了，小野你能有这份心气儿也是好的，不过说实话，你能做到上面三点中的任何一点，就算是一员干将，能做到两点，那就是豪杰， 如果真能三点全部做到我得回去好好的拜拜老槐爷了。” “.” 不是，奶奶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李野很无语，不理解吴菊英宁愿相信虚无缥缈的老槐爷，也不相信近在眼前的穿越者。 第一条，能从上面要来资金？那还用说吗？李野打个电话，明天就有大笔的资金到账，你是要rmb还是要美元？ 第二条，李野知道内地经济的发展方向，比着答案做题目，要是还创造不了效益，赚不来利润，那干脆还是辞职回家，跟自己的两个孩子过家家算了。 第三条，得到单位职工的拥护？看看风华服装、鹏城红牛和昌北机械公司，哪个单位的职工不满意自己的新生活？在现在的内地，李野是一顶一的良心企业家呀！ 。。。。。。。。 晚上八点半，李野和文乐渝按时上床睡觉了。 此时的文乐渝，身子已经明显丰腴，手感非常的好，只是因为腹中的双胞胎，所以她禁止李野过分的黏糊自己。 但是今天，文乐渝却主动的缠到了李野这边，跟个小八爪鱼似的搂住了李野。 “奶奶的话是有道理的，所以你要规规矩矩的听着，但实际情况实际处理，你在单位不许受委屈，谁的面子也不许给， 你放心，只要你占理了，咱不怕跟他们比大小王，就算他比你先到的，但笑到最后的肯定是你，你又不是没有能耐，还能让别人骑在头上？” “.” 行吧！小媳妇儿还是心疼李野的。 文乐渝肯定懂得各种门道，但她却给李野建议了最张扬的一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张扬和嚣张不是一回事。 论业务能力，李野可以秒杀任何对手。 资金来源，对未来的经济发展方向，对职工的重视，李野哪一条拿不出手？ 要是论另一个方面的能力，那文乐渝可就不客气了。 管良比李野有先发优势不假，但文乐渝直接明说了，到了正处的关口，那单位的一把手都说了不算。 虽然正处需要副厅级举荐，好似单位内只有一把手有举荐资格，但是决定权也是在更上一级，你一个下级想让谁上就让谁上？ 那还要我们何用？ 难道我们就不能慧眼识珠，向下直接举荐了？ 至于举荐理由还不简单？李野写一篇文章，直接在重要经济期刊上发表，只要有个引子，再扒拉扒拉李野的所作所为，就能挖掘出李野这个人才。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只要有个淘金客，愿意扒开覆盖在你身上的沙子，而不是再给你盖上几把沙土就行。 所以就李野这种情况，除非遇到超级牛掰的空降兵，其他人都没有一战之力。 就算真的有空降兵，家里不是有女飞行员么？呼叫空军支援哇~ 李野：“老婆老婆，有人看中咱家的蛋了，快把那个鸟人给我打下来！” 文乐渝：“哪儿？在哪儿？我俏丽吗，biubiubiu~” 第七百四十七章 脱KU子放屁 “喂，陆主任啊.诶呀，李野最近很忙啊！哪里有时间去管什么iso？ 是大厂长要问呢？还是管良要问？哦哦，你如实汇报就行，有事儿我老丁担着” 李野在得了奶奶和媳妇儿的“指点”之后，就打起精神凡事小心，随时准备跟管良拆招，免得对方给自己扣上一个“自私自利、缺乏奉献精神”大大帽子。 师傅老丁也非常的上道，给李野安排了一些难度低，但复杂程度高的业务让他负责， 只要有人打电话问李野为什么不帮助厂里翻译资料，老丁就会强硬的顶回去——我们这里很忙，没工夫管那么多闲事儿。 只不过连续一个多星期过去了，也就今天接到了厂办陆主任的一个电话，说是大厂长让他问一问李野的情况，显然，这是管良在大厂长耳边吹风了。 但即使这样，大厂长也只是让陆知章过问一下情况，没有直接把李野给叼过去修理一顿。 说实话，大厂长交代管良办这件事情，那是给他的信任，也是给他的机会，结果到最后还要大厂长打电话过问. 他跟李野隔着好几级呢！间接的让陆知章问一问，就已经是极限了。 难道真的把李野给喊过去，一顿杀威棒打的李野皮开肉绽？ 不可能，能爬到厅级一把手的人，不会那么肤浅。 李野倒是希望他能喊自己过去聊聊，但看现在的情况，要么是大厂长猜到了一些什么，要么就是还想培养管良。 一个手里有权的人，在位的时候一定要培养提拔几个人，要不然等到退休之后人走茶凉，来单位借个车都借不出来。 所以他应该是还想看看管良的表现，看看管良是不是能自己把这件事办好。 第二天，办公室里的岳玲珊就突然愁眉苦脸的拿回来了一摞英文资料，然后抱着一本厚厚的英汉大辞典，一个字一个字的抠。 但是专业英语又不是日常英语，岳玲珊连说三尅油都说的不标准，你指望她能玩明白那些晦涩的专用术语？ 李野看到岳玲珊那绝望的表情，知道管良这是知耻而后勇，开始想方设法办好这件事情了，只不过他办事儿的方法却真的不怎么仗义，就知道往下压任务，让别人替他干活儿。 岳玲珊也是个聪明人，愁眉苦脸大半天之后，就堆起笑容过来找李野了。 “李科长，您能帮我看看这句话该怎么翻译吗？每一个词的意思我都查出来了，但连在一起就不懂了，我帮你整理供应报表，你帮我翻译.” “我也不懂呀！我就懂得哈喽，拉乌，马内穆这些简单的，再说我也没空呀！” 岳玲珊眼巴巴的过来求教，话都没说完，李野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能干活的人，越干活儿越多，李野只要敢帮岳玲珊翻译一句，她一天八小时能过来问八百回，到最后成功的把活儿转嫁到李野身上。 说得难听一点，虽然岳玲珊卑微的堆笑，但性质跟管良一个德行。 也许在企业内的聪明人，都这个德行。 又过了一个星期，眼看着就要快放假了，岳玲珊都没翻译几张纸，但是管良却一天开一次会，各种督促各种鼓励。 可惜他不明白“画大饼”的副作用，除去瘸着腿的郑捷民还一股子干劲儿之外，其他人都开始摆烂了。 眼看着这个任务要半途而废，管良的骚操作却来了。 临放假的时候，管良却突然分发下来了一些繁体中文版的iso标准资料，让岳玲珊等人拿回去“借鉴”一下，找出跟英文原版之间的差异和不同。 “真特码的是脱了裤子放屁！” 岳玲珊都在办公室里爆了粗口。 本来管良就是不信任港方，所以才想自己翻译英文原版，结果现在翻译不下去了，还是拿着港方的繁体中文版“中译中”，那一开始直接相信人家港方不就得了？ 难不成还要鸡蛋里面变骨头，非要挑点毛病出来，显得自己水平更高吗？ 李野通过这件事，感受到了单位里某些人对港资的“不信任”。 人家投了钱的，总不能肉包子打狗，连个响儿都听不见吧？ 不过老丁却低声对李野道：“看见了么？等到岳玲珊她们把资料抄完了，管良就是大功一件。” “.” 这特么的还有王法吗？ 李野愕然，拧着眉头做出了决定。 【我特么非要给这些鸟人改改臭毛病不可。】 。。。。。。。。 八六年的腊月，没有大年三十，腊月二十九就是除夕。 所以京城的单位腊月二十八就陆陆续续的开始放假，像李野这种需要回外地过年的职工，提前一两天就可以请假离开了。 其实本来今年他不想回清水县的，因为文乐渝怀孕快五个月了，路上舟车劳顿的，既不舒服又不安全。 但文乐渝却非常的坚持。 “我一个第一年的新媳妇儿，就在娘家过年，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 “李野，我知道你心疼我，我也知道爷爷、奶奶、爸爸不在意这些老规矩，但你们家的三姑六婆会不会说闲话？把我说成高门大户的骄横小姐，欺负你这个文曲星下凡的全省第一” 文乐渝很认真的对李野强调：“我在出嫁的时候，我妈再三叮嘱过我，不许我恃宠而骄，家里的一些小事看似无关紧要，但积攒的多了，就是大事.” 小媳妇儿连“恃宠而骄”都说出来了，那李野还能说什么呢？ 好好伺候着呗！ 级别不够只能买硬卧？去他个嘚儿的吧！必须软卧，全部软卧。 就连跟着一起回家的妹妹李娟，都享受了一把软卧的滋味。 提前安排王建强等人开自己的车回老家，等到小两口和奶奶、妹妹抵达东山火车站的时候，王坚强他们已经开着李野的车在站外等候了。 也就是李野现在的级别不够，要不然他能安排小轿车直接开到火车站的月台上去。 李野开车从东山省城慢慢的返回清水县，往日里半个多小时的路程，硬是开了接近一个小时。 等到了县城之后，奶奶吴菊英忽然指路：“不要回老院子，你爷爷已经搬去方便面厂的宿舍区了。” “宿舍区？我怎么不知道呢？” “刚搬没几天，怎么着，还得经过你的同意呀？” “没没没，我就随口一问嘛！” 李野笑了笑，顺着奶奶的指引，一路开到了县城的西北角，看到了一片六层楼高的宿舍区。 这片宿舍区明显是仿照了鹏城红牛那边的员工宿舍，院墙很高，封闭式管理，大门口有保卫人员，禁止闲杂人等进入。 李野明白爷爷为什么搬家了。 这分明就是阻止一些不想见的人上门好不好？ 只不过这种手段可以阻挡那些过来送礼的访客，但是能够挡住哭天抹泪的某些人吗？ 第七百四十八章 我不是送礼的，我是交账的 “爷爷，你怎么才买了一套三室一厅啊？那边的一单元不是有四室两厅吗？” 李野听奶奶说爷爷住进了清水河食品公司的宿舍楼之后，脑海中划过的是上辈子见过的干部楼、专家楼，对外声称一百平，实际面积一百八。 但是等他进了门之后才发现，堂堂副处级离休干部，清水县第一纳税企业的实际控制人李忠发同志，竟然只要了一套三室一厅，实用面积也就一百多点儿。 但是李忠发却笑骂道：“三室一厅你还不满意呀？你看看这一间卧室多大？真要论起来我这都有些超标了，你是想让爷爷我犯错误吗？” 在八十年代的时候，级别对应着各种福利条件，科级干部是两室一厅，处级才是三室一厅，想要大院子、小洋楼，那你不但级别要更高，单位也要合适才行。 很多苦哈哈的机关，说不定厅级都没有三室一厅呢！ 李野撇了撇嘴道：“超标超标，自己花钱买的超什么标？你和奶奶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跟我说一声怎么了？我孝敬孝敬你们，给你们买套大房子，谁敢说我超标？再说都是自家的买卖，还计较那些个有的没的？” 八十年代初的时候，大城市已经出现了商品楼，但清水河食品公司这些宿舍楼采用的是“福利价”的方式， 如果按照李忠发的各项条件折算，一平米才百十块钱，多买个几十平也就是李野几分钟的利润而已。 再说这清水河食品公司李野可是大股东，能守规矩花钱买就不错了。 “行了行了，不管是三室一厅还是四室两厅，都少不了你的一间房，你们爷俩大半年没见，一回来就拌嘴，干嘛呢？” 奶奶吴菊英没好气的瞪了李野一眼：“赶紧扶小渝回你的房间里休息会儿，这一路上受老罪了。” 一直在旁边微笑的文乐渝赶忙说道：“我不累我不累，奶奶我没那么娇气的，我和李野做饭吧！李野教了我几个本地菜，我炒的可好吃了。” “咦，怎么能让你做饭？你和奶奶都累了，今天我做饭。” 奶奶还没吱声，爷爷李忠发就拦住了文乐渝，抢先进了厨房。 第二个进厨房的是李娟，可能是因为老娘和李莹去了港岛，她感觉到了孤独的原因，这个妹妹一路上都很少说话。 文乐渝瞄了李野一眼，李野点点头也进了厨房。 “爷爷，还是我和小娟做饭吧！你去和奶奶说说话。” “嗯？有什么话不能待会儿说？让你奶奶空着肚子跟我说话呀？你们两个给我打个下手，一会儿就好。” “.” 李野拗不过爷爷，只能眼看着他哐哐哐的大开大合，主打一个分量足、盐味儿大，又下饭又顶饱。 “唉~” 李野叹了口气，心说家里没个女人就是不行啊！吴菊英去了京城，韩春梅去了港岛，李忠发和李开建这两个大男子汉，活的实在糙了点儿。 “铃铃铃~” 客厅的电话忽然响了，李忠发去接电话，李野趁机占了大厨的位置，赶紧做几个细菜，要不然待会儿文乐渝食不下咽，岂不是让爷爷难堪？ “谁来送礼？什么礼？哦哦，你把礼放在那儿，做好记录，我回头过去处理” 李野一边做菜，一边听着爷爷的话音，应该是有人过来送礼，被拦在小区大门口了。 李忠发让门卫做好记录，估计回头会给人家回礼，不失礼数，但却保持了距离。 等李忠发回来之后，李野小声问道：“爷爷，这宿舍区的门岗，能挡住所有来找你的人吗？” 李忠发吐了口气，平静的道：“必须挡住，当断则断，不受其乱啊！” “.” 李野听出了李忠发的萧索。 养了几十年的闺女，现在要狠心拒之门外，他心里肯定也是不好受的。 不过宿舍区的门岗确实厉害，连续两天，都没有一个人能到了李忠发的门口，一直到了大年初一才破了例。 “小野，大勇和你的那几位同学都在大门口呢！你去把他们接过来认认门。” “欸，好嘞~” 听到胡曼和李大勇他们来了，李野和文乐渝便下楼去接人。 别看在京城的时候，八人小团体已经经常凑不到一会儿，但是每年的大年初一，姜小燕、胡曼、韩霞等人是必定会来李野家拜年的。 李野还没到宿舍区的大门口，就看到那六位同学正对着自己挥手，嘻嘻哈哈的非常高兴。 “李野，你连文乐渝都带回来了呀！我听我娘说，你今年就能当爹了呢！” “嘿嘿嘿嘿，要不然人家李野为什么是第一呢？考试是第一，这当爹也是第一呀！” “哈哈哈哈~” 众人调侃了几句，就一起往里面走去。 但是后面却突然传来了一个怯怯的声音：“等一下，李野，你等一下.” 李野奇怪的回过头来，发现大门口的另一边站着一个小女生，手里拎着两封点心、两瓶酒，正在忐忑的看着李野。 李野问道：“你是在喊我吗？” 女生使劲点点头，讪讪的笑了。 看得出来，她很紧张。 李野皱了皱眉，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啊！我们家不收礼的，你要是找我爷爷有事，还是去单位说吧！ 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跟爷爷说一声，如果你是合理的要求，我爷爷会帮你处理的。” 这个女生穿着普通，梳着两条麻花辫，一看就是那种很少开口求人的那种老实孩子，李野不想伤了她的自尊心。 但是李野话音落后，那个女生却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 “不是的不是的，你想岔了，我不是来求人办事儿的，我是来交账的。” “交账？” 李野诧异的道：“你交什么账？给谁交账？” 女生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小声的道：“我是给李莹交账，我是她以前的同学，我叫桑小敏， 李莹在去港岛之前，把她的服装生意交给我打理了，但是她也一直没有联系我” 桑小敏语速极快，好似害怕讲不明白，让李野误会似的， 而且她一边叙说，还一边掏出了个账本：“我一直记着账呢！这三个月我一共赚了四百一十六块，按照李莹说的四六分成，我要交给她一百六十六块四” 李野惊讶的看着桑小敏从怀里拿出了一块手帕，手帕里面是叠的整整齐齐的钞票。 “我我，本来想把这钱交给邱老板的，但我爹说钱的事情不能假手他人，所以我就来交账了，但是门卫不让我进” 桑小敏怯怯的道：“我不如李莹会吆喝，所以没有达到她的要求，但我现在已经熟悉了，以后肯定能赚的更多的” “不是.我妹妹都走了，还让你替她卖衣服啊？你不上学了呀？” 李野有些哭笑不得，他实在想不到李莹都去港岛了，竟然还不撒手自己的服装生意。 听桑小敏的意思，她是从小邱那里拿货，然后跟李莹四六分成，李莹拿四，桑小敏拿六。 就这个大小头的决定，李野就很佩服李莹。 精明，但是不贪，牢牢的抓住了桑小敏的七寸。 桑小敏讪讪的笑了笑：“我去年的时候就退学了，李莹看我在家闲着，就把这门生意交给了我，你放心，我会好好干的” 李野抿了抿嘴唇，愣了好几秒钟。 “那行，你跟我进来吧！” 李野伸手接过了桑小敏手里的点心和白酒，招呼着她跟自己进去。 “不不不，我不进去了，这是我该交的账目，您数数。” 桑小敏显然是不想跟着李野进去，只是把账目和钞票使劲塞给李野。 李野笑着摆摆手道：“你不是说钱的事情不能假手他人吗？我给你拨通港岛的电话，你亲自给李莹交账，好不好？” “.” 听到要跟港岛的李莹通电话，桑小敏愣了好久，终于点下了头。 第七百四十九章 她骗别人还差不多 李野领着桑小敏回了家，妹妹李娟惊讶的问道：“咦，桑小敏，你怎么来了？” 桑小敏局促的道：“我我找李莹你哥领我进来的。” 李野笑着问李娟：“怎么，你们两个认识啊？” 李娟点点头道：“她是小莹的同学，以前小莹经常找她帮自己卖衣服，我还批评过小莹，不能耽误了人家的学习。” 桑小敏赶忙道：“没有没有，我脑子笨，学习成绩一直不好，再上学也没用，是李莹帮了我的” 好嘛！李野听这俩妹子对话的意思，桑小敏这个员工还是妹妹李莹提前培养过的。 “小娟你帮忙招待一下，我去给港岛打电话，也不知道今天的线路忙不忙.” 李野安排李娟招待桑小敏，自己去拨打电话。 八七年的跨境电话还是不太好打的，特别是从内地往外打，半个小时打不通很正常，一个小时打不通也不意外。 而被让到沙发上的桑小敏则如坐针毡。 尽管奶奶吴菊英和蔼的劝她吃水果，喝饮料，但她却只是悄悄的咽唾沫，对眼前的零食碰都不碰。 不过李野注意到，桑小敏总是偷偷的看姜小燕和胡曼等人，显然这个脑子笨的“学渣，”对这些大学毕业生还是充满了羡慕。 好半天之后，港岛的电话终于打通了，对面传来了妹妹李莹的串味儿粤语。 “哈喽？雷嘿冰位？” “我是你哥！” “.” “噢噢，哥啊！你昨晚不是刚打过电话吗？怎么又打过来了？” “查岗不行啊？” 李野笑骂了一句，然后说道：“你有个同学叫桑小敏的，过来给你交账了，你要不要跟她交代几句？” 李莹听到有人给自己送钱，顿时就来了精神，嘻嘻的问道：“桑小敏来交账了吗？我还担心我走了之后她撑不起来了呢！她这两个月赚了多少钱？” “我把她领咱家来了，你自己问她吧！” 李野冲着桑小敏招了招手，小姑娘急忙走了过来，紧张兮兮的拿起了电话。 看她把听筒紧紧的摁在耳朵上的举动，李野估摸着小姑娘这是生平第一次打电话。 “喂，是小莹吗？我来交账了.一共赚了四百一十六没有压货没有压货，邱老板给咱的都是最好卖的款式，我一件都没剩下.” 后世做过电商的人都知道，玩具、服装行业最是坑人，一个压货问题就能把人给压死，压货百分之十五还能承受，百分之三十就等死吧！ 而得益于八六年内地的市场需求，还有小邱特意给桑小敏准备的时尚款式，桑小敏和李莹的买卖，没有压货的情况发生，卖一件就是纯利润。 李莹可能是在港岛闷坏了，好不容易跟一个老乡搭上话，操着清水话叽里咕噜的就跟桑小敏说个没完，一直到桑小敏弱弱的问“电话费很贵吧”，才刹住了煲电话粥的势头。 “我告诉你哦小敏，你现在才干了两个月，就能取得这样的成绩，那你真的是个天才，我待会儿跟大哥说说，把咱们的生意扩大，你记一下我的号码，以后可以按月给我打电话，咱不差那点电话费” 好家伙，李野差点儿无语了。 他的听力远超普通人，把李莹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要不是知道李莹跟桑小敏四六分成，他都觉得李莹没有良心，竟然跟上辈子给自己画大饼的老板一个德行。 李家的人，还有李野的同学，也都在悄悄的听桑小敏说话。 李开建戳了戳李野的胳膊，把李野拉到一边，询问他具体是怎么回事。 李野没有完全隐瞒，只是说李莹把自己的那点小生意交给桑小敏了，李莹出的本钱和进货渠道，占了一小股，大头还是桑小敏赚的。 李开建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意的嘟囔道：“乱弹琴，还以为她到了港岛，开开眼界，能好好学习呢！结果还是这么小家子气，整天块儿八毛的掉进钱眼子里去了。” 李野瞥了瞥便宜老爹，调侃的道：“我可不觉得小莹小家子气，再说你怎么知道这是块儿八毛的生意呢？” “咋？难不成还万儿八千啊？” “那韩春兰现在不就是做着万儿八千的生意吗？” 韩春兰两口子已经卖了四年衣服，身家早就突破六位数了，说万儿八千的生意都是谦虚。 李开建瞪了瞪眼睛：“那能一样吗？人家两个大人多精明，小莹和她同学就俩孩子.” “呵~” 李野笑了笑没说话。 桑小敏十五六辍学在家，个头都还没有长足，被李开建当成“孩子”轻视一点都不奇怪。 但是桑小敏背靠这个猪都能飞起来的时代，又有鹏城七厂渠道大佬小邱的照顾，只要有正确的指引，只要路线不出错误，以后的前途必然不低。 毕竟后世多少的亿万富翁，都未必有桑小敏这样的起步条件呢！ “哥，小莹让你接电话呢？” 李娟忽然探过了头来，喊李野去接电话。 李野拿起电话，那头的李莹就“报功”似的说道：“哥，我这次的期末考全班第九呢！” “那很可以了，不错不错，一定要继续努力哦！我就说嘛！小莹你是很聪明的.” 李野一边嘴上夸奖，一边心里琢磨，自己这个妹妹是要闹什么妖。 昨天除夕的时候他们通过电话，李莹可没给李野报喜。 果然，李莹受了李野的夸奖之后，打蛇随棍上的道：“哥，你以前说过，只要我能考到前十名，就给我买辆130，雇上一个伙计赶大集卖服装.” 李野砸吧砸吧嘴，好笑的道：“是有这回事，但我当时说的是全年级前十吧？” “.” 李莹沉默片刻，然后可怜兮兮的道：“哥，我这离家万里，兜里没钱好难混嘞~” 李野一愣，不解的问道：“你兜里没钱？我不是让人给你们打钱了吗？咱爹不也给你们钱了？你怎么会缺钱？” “咱娘把钱捂着不给我花啊！哥，咱娘一个星期就给我十块钱，这边的同学都好势利眼，我买个奶茶都买不起总是让人笑话” “.” 李野终于明白了，李莹到了港岛之后，日子过的比在清水县还惨。 在八六年的内地，每个星期十块钱的零花钱，那是妥妥的小富豪，但是在港岛 尤其李莹还是内地的孩子，身上的贫困标签可不就洗不掉了吗？ “行吧！我给你弄一辆130，然后给你再配个司机，不过赚了钱之后怎么处理呀？你还不到十八岁，也没办法直接汇到你的手里.” “这你不用管，我已经想好了，”李莹兴奋的道：“到时候我让桑小敏把钱汇到靳鹏家嫂子那里，她在鹏城有人有账户，然后我找人换成港币就行。” “.” 李野叹息一声，真诚的道：“小莹啊！你真的很聪明，如果在学习上多用点功，全级前十轻轻松松.” “嗯嗯嗯嗯，哥你先帮我办这件事儿，到时候我给你考个年级前十看看。” 李莹满口答应的挂了电话。 然后李野又把李开建拉到一边：“爹，你待会儿给港岛打个电话，小莹的零花钱也太少了，一个星期十块钱，你以为是咱们内地呢？谁穷谁有理呀？” “而且我跟你说过，这个女儿要富养，要不然等到了找婆家的年纪，人家买几根雪糕就把她给骗走了.” “可拉倒吧！小莹精着呢！她骗别人还差不多，这不就把你骗了吗？” 李开建不乐意的道：“再说我什么时候让她受穷了？小莹现在司机接送，衣服和学习用具都是最好的，哪里穷了？” “小野你知不知道港岛是个花花世界，兜里有钱就会三心二意，她娘控制她的零花钱，是为了让她专心学习的。” 李野说道：“小莹这两年的学习还可以吧！她刚才跟我说，这次期末考了全班第九呢！” 李开建愣了一下，然后苦笑着道：“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们全班一共就十一个人？她是第九，也是倒数第三。” 【窝草，草率了！】 第七百五十章 出人预料的要求 “奶奶，我不能要，不能要” “你这妮儿咋那么倔呢？你跟小莹是好朋友，可不能见外啊！” 桑小敏跟李莹通完电话之后，就赶紧告辞，吴菊英给她收拾了很多好吃的，硬塞给她带上。 但桑小敏哪里能要？自己带来了两封点心两瓶坊子白酒，人家倒还一箱鹏城红牛，一大包肉干香肠，你这不是来赚人家便宜的吗？ 自己接了李莹的生意，两个多月就赚了两百多块，现在怎么还能拿人东西？能要点脸不？ 最后还是李野出面，接过了奶奶手里的东西。 “我送桑小敏出去吧！正好我们要去看望一下常校长。” 然后八人小团体带着桑小敏一起出了宿舍区，李野拿了那箱鹏城红牛，对着桑小敏说道：“喏，这个我拿走了，其余的你拿回去吧！别在见外了啊！” 桑小敏还要推脱，但李野摆摆手，已经领着文乐渝等人上车走了。 李野和李大勇一人开着一辆车，很快就到了常校长家门口。 瞅了瞅常校长家门口孤零零的一辆自行车，李野就有些奇怪。 往年李野等人过来拜年的时候，常校长家里怎么着也得有三五个客人的，在大门外面就能听见里面的喧闹声，但是今年却显得非常冷清。 看到李野疑惑的表情，付英杰低声说道：“常校长再有俩月就退休了，春节过后就不主持工作了。” 付英杰分配到了省城的工业厅，离家比较近，消息显然要灵通一些。 李野诧异的道：“不主持工作？那不是还没退休吗？” 付英杰道：“嗨，所以上面派下来一个年轻的校长，年前已经完成交接了。” “唉~” 李野叹了口气，带头走了进去。 人走茶凉，并不是内地独有的特色，全世界都一个鸟样，但愿强硬了一辈子的常校长能够看开。 进门之后，李野知道自己多虑了，常校长满面红光，气色很好，一点都没有失去权利之后那种恋恋不舍的颓丧。 不过让李野意外的是，常校长家里唯一的一位客人，竟然是夏月。 夏月是县一中的老师，按道理跟常校长没有利益上的瓜葛，大年初一过来拜年，倒是显得有些重情。 夏月看到李野等人之后，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甚至还浅笑着跟李野和胡曼、姜小燕等人打了招呼。 当初在学校的时候，胡月跟八人小团体非常的不对付，而且因为李明月改名童明月的事情，她又被很多人笑话，以至于都到了离婚的地步， 所以这会儿夏月主动跟李野打招呼，倒是让李野想起了上辈子听过的某一句话。 【终有一天，你会咽下所有脾气，磨平一身棱角，笑着面对曾讨厌的人和事，变成一个不动声色的人。】 这是平凡的悲哀？还是平凡的无奈？ “哈哈哈哈，你们八个今年可算是凑齐了啊！以前总是缺了文乐渝，这次一个也不缺了.李野你小子真有能耐，也真有福气呀！” 看到李野等人一起来给自己拜年，常校长高兴的哈哈大笑，还特别夸赞李野有能耐，把文乐渝都给勾搭到手了。 李野也笑着道：“这还要多谢谢常校长您呀！如果当时你不是让文乐渝来县二中插班，我还真娶不到她，说起来您是我们的半个媒人。” 当初柯老师还没有恢复工作，常校长以每月十八块五的代价聘请了柯老师过来当英语老师，如果不是有这个机遇的话，李野和文乐渝大概率是要错过的。 “嘿嘿嘿，不孬不孬，当时我就看你俩般配，能够修成正果真是再好不过了。” 常校长看着李野和文乐渝，越看越满意，一辈子教书育人，这俩算是最得意的学生了，这要是以后能够走到厅级甚至部级，一辈子的牛皮都吹不完。 李野等人在常校长家里聊了半个小时，然后才告辞离开。 等他们刚刚出门之后，夏月忽然喊住了李野。 “李野，你等一下，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李野停住脚步，淡淡的道：“你今天在常校长这里待了这么久，是故意在等我吗？” 李野和胡曼等人刚才跟常校长聊天的时候，夏月在旁边基本上不插话，但是她又不走，所以李野就猜到了什么。 夏月微微点头，开门见山的道：“我要跟姥爷谈谈。” 李野惊讶的看着夏月，感觉她的姿态也太高了。 你要跟李忠发“谈谈？” 你有什么资格跟他谈？就凭一声“姥爷？” 你叫他，他答应吗？ 不过李野没有直接打脸，而是平静的问道：“你要找我爷爷谈，那为什么不直接上门呢？” 夏月瞄了一眼李野，略带讥讽的道：“因为小人太多了，我婆婆想不开，在门口被姥爷拒绝了一次，然后我公公的职务就被拿下了。” 李野冷了脸：“崔志先丢了职务，是因为账目不清吧？怎么跟我爷爷扯上关系了？” 夏月笑了笑道：“这话你也信，两年前的账目了，不早不晚，就恰好这会儿账目不清了？” 李野冷漠的道：“自己干净，就不怕别人抹黑，这种事，怨不得别人。” “.” 夏月看着李野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便直白的道：“你问一下姥爷吧！我自己过去跟他谈一谈，就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李野本想拒绝，但是文乐渝却轻轻的推了推他的胳膊。 “那你等着，我打个电话问问他愿不愿意见你。” 李野找地方打了电话，最终李忠发还是让他把夏月领到了家中。 爷爷奶奶最不想见到的是童明月的哭泣，见见夏月倒是没什么，毕竟没有什么感情，有什么不合理要求直接拒绝就好了。 但是李野和爷爷奶奶都没有料到，夏月在进门之后，却提出了一个出人预料的要求——她要求给童明月的父母追加“烈士”身份。 李忠发为难的道：“当时的情况很复杂，死了很多老百姓，我们的游击队是自发组织的，没有评定烈士的权利” 夏月抿着嘴说道：“姥爷，姥娘，如果不能我婆婆的父母正名的话，那他们不是白死了吗？” 李野仔细观察着夏月的细微表情，慢慢的阴沉了脸。 【你特么的不就是要挟恩图报吗？装什么装？】 第七百五十一章 好一手迂回战术 “姥姥、姥爷，虽然现在我婆婆姓童了，但我还是要喊你们姥姥、姥爷，因为如果没有你们，我婆婆也许在四十多年前就不在了，但是现在她突然姓童，让很多人产生了误会” 夏月有条有理的道：“现在无论是我，还是崔爱国，在单位内都被人指指点点，其中缘由，我想姥姥姥爷也能猜的出来， 现在只有让我婆婆的亲生父母恢复烈士的身份，才能让那些人闭嘴，因为烈士的子女绝对不容造谣和污蔑。” “.” 李忠发沉默不语，吴菊英也皱起了眉头，夏月说出来的这番话，跟以往大姑的哭泣哀求有所不同， 她没有再提亲情，因为童明月已经证明了此路不通，所以夏月干脆把死人的价值利用到了最大，要让李忠发和吴菊英的心里产生对死去战友的亏欠。 但是在旁边的李野，却对夏月的话嗤之以鼻。 人，是情绪动物，所有的心理情绪，都会影响到自己的表情和眼神，所以理论上只要你的观察力足够敏锐，就可以拥有类似于“读心术”的超级能力。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一般人只要能掌握一点情绪分辨技巧，就可以成为“大师”级的人物，周旋于那些腰缠万贯的善男信女之中了。 李野的观察力就非常敏锐，虽然无法达到读心术的水平，但也有四五成的功力， 他只需要仔细观察片刻，就能把观察对象的心思给分辨个七七八八，除非是面对柯老师和李忠发这样的人物，效果才会大打折扣。 这个真没办法，柯老师心思深沉，喜形不于色，情绪控制能力已经不属于“普通人”的范畴，而且李野如果盯着丈母娘的眼睛使劲看.是不是不太礼貌。 至于爷爷李忠发，李野倒是没觉得不礼貌，以前还真的观察过一次，但是他仅仅盯着李忠发看了几秒钟，李忠发就察觉到了，锐利的眼神就条件反射般的刺了过来。 当时李野的感觉，就好似看到了一柄杀气腾腾的刺刀。 从那以后，李野就学乖了。 别说是柯老师那种踩着人头爬上去的人杰，还是李忠发这种死人堆里打滚儿的杀才了， 就是但凡混出点名堂的人物，李野都对人家保持尊重，保持敬畏，绝对不会自恃穿越者的身份，就认为可以凌驾于芸芸众生之上。 只不过夏月，不在这些人物之内。 刚才李野只是盯着夏月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就觉察到了她内心的怨气和愤懑。 虽然夏月看似理直气壮，但她是在强撑，支撑她的力量，大概率就是那不平的怨气。 所以李野开口打破了现场的凝重。 “爷爷，要不我帮你写一份申请材料，你联系一下老部队和老战友，让他们都给证明，然后让组织给解决一下这个问题吧！” 李忠发斜着眼睛瞥了李野一眼，明显的有些不悦。 虽然普通人确实可以被评为烈士，但是也有着严格的评定标准的，在那个年代，种花家死了2100万人，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给解决了？ 但是看到李野的眼色，李忠发就明白了，李野这是“尽人事知天命”，我们已经做了我们可以做的，至于结果如何，就不是个人能够左右的了。 但是夏月听了李野的话之后，立刻就问道：“那要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呢？我公公已经被免除了职务，爱国的副科级也被别人顶了，我的教学工作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我们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呀！” 李野无奈的道：“这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事情，如果真的解决不了，也是没有办法呀！” 夏月转头看向李野，情绪明显激动了一些：“什么叫没有办法？难道我们就要承受别人的白眼和嘲笑吗？ 我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但是现在连课堂上的学生都嘲笑我，我想离婚都离不了，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 【因为你要离婚呗！】 这年头想要离婚，是要到单位上开介绍信的，这个信可不能给你随便开，因为如果一个单位内出现离婚的情况，就会影响到这个单位的“精神文明面貌，”单位的政工人员是要去你家里给你做工作的。 这一做工作，可不就闹的满城皆知了吗？ 全县一共才分配来几个大学生，现在两个大学生都要离婚，你说吃瓜群众能不兴奋？能不关注。 当所有人都看向你的时候，你就会觉得周围全是恶意的嘲讽。 “小夏，你先别激动。” 奶奶吴菊英给夏月倒了杯水，然后说道：“生活本来就不是一帆风顺的， 闲言碎语这种东西，你当它是回事儿，它就是回事儿，你不当它一回事儿，那它就什么也不是，你只要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别人的白眼和嘲笑，都不是问题。” “.” 这话吴菊英说的没毛病，前些年她本人就承受了无数的白眼和嘲笑。 但夏月看着吴菊英，眼泪却缓缓的流了下来。 “我真的承受不住了，但凡我有一点办法，我不会.求人的，我本来好好的工作，突然就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你们让我怎么不当回事？” “姥姥，你跟我婆婆说一说，让她同意我和崔爱国离婚吧！” “.” 吴菊英叹了口气，无奈的道：“这件事我劝不了她的，劝她也不会同意。” 她现在根本不想见童明月，别说劝她同意自己的儿子离婚了。 这不是拿大耳刮子啪啪的打人家的脸吗？ 开路虎也不行啊！ 夏月听吴菊英拒绝了自己的要求，便伸手擦干了脸上的眼泪，理所当然的道：“那我就只能出国留学了，等我学成归来，就是另一种身份，我可以撑起崔家的门楣，抵挡所有的嘲笑和讽刺。” “.” 吴菊英愣了，李忠发的眉头皱的更狠了。 然后，两人都缓缓的摇头。 如果夏月咬死了就是要给童明月的父母追加身份，那吴菊英和李忠发心里还真的有所愧疚，两位老人都是有底线的人，做不出翻脸无情的事情。 可现在兜来兜去，还是走到了以前的老路上是吗？ 你这玩的好一手迂回战术啊！ 在几个月之前，童明月就要求李忠发送崔爱国和夏月出国，甚至说以后还把崔志先和童明月接到海外定居， 这种举家润出去的骚主意，但是李忠发就不答应，现在又怎么可能答应？ 不过夏月接着说道：“我和爱国已经考取了不列颠的明巴耶基大学，现在只差一万八千英镑的学费 姥姥姥爷你们放心，我们到了那边之后可以勤工俭学，最多一年就可以连本带利的还给你们，我保证还给你们。” “.” 李野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你怕是不知道不列颠的资本家有多么黑心吧？还一年连本带利的还回来？本地人都没有那么高的工资好不好？】 第七百五十二章 因为她们姓李，你婆婆姓童 夏月这种心态，李野上辈子经历过。 当时他刚刚踏入社会，因为某一件事情，就去找亲戚借二十万。 当时他觉得二三十万不算“大钱”，自己再怎么着也是二本毕业的优秀年轻人，大好年华未来可期，还上二十万的外债还不是三两年的事儿？ 但是亲戚没借给他二十万，只是给了一万，还说“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 当时李野觉得受到了侮辱，但是正式参加工作开始赚钱之后，才知道亲戚的一万块，值得自己一辈子感恩。 这钱花起来论万，攒起来特么的论毛啊！ 当李野一毛一毛的开始攒钱的时候，才知道钱是真特么的难赚。 很多跟李野一样的孩子，都发出了无奈的感叹。 【我上学的时候，妈妈每月给我一千五，但我工作五年了，却不能给我妈妈一月五百。】 所以说，二十万真的不算小钱，如果你手里有二十万的存款，你就会有一个完全不同的精神面貌。 这个标准，其实对应着普通人必须面对的残酷现实。 而八七年的一万八千英镑，比一七年的二十万可多多了。 所以吴菊英和李忠发对望了一眼，然后就说道：“可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外汇啊！” 夏月抿了抿嘴，苦笑着道：“李野的妹妹李莹，随随便便就能送到港岛留学，现在怎么说没有外汇？” 【因为她们姓李，你婆婆姓童。】 李野没有耐心再听夏月说下去了，直接反问道：“你为什么认为，出国会是一条好的出路呢？你如果真的在清水县待不下去，那么南下鹏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夏月看了看李野，好笑的道：“鹏城能跟不列颠比吗？如果鹏城很好的话，那你妹妹李莹为什么不去鹏城上学而是去了港岛呢？” 【因为她娘要给我生个弟弟玩。】 李野淡淡的道：“据我所知，不列颠本地人每年的平均工资也不到一万英镑，你只听人说了海外的富庶，却没有听人说海外的辛酸，所以你们根本还不起钱。” “.” 夏月愣了一下，好似被激怒了似的说道：“你凭什么说我还不起钱呢？ 我前天刚刚见过一个朋友，她去不列颠留学才三年，就买了伦敦市中心的房子，市值超过十万英镑， 我自问并不比她差，难道一年一万英镑还赚不到吗？” 【你那个朋友是陆景瑶吧？你是不是问问她，她的钱从哪里来的？】 李野淡淡的问道：“你一个朋友？你哪个朋友？” 夏月没有回答，只是转头不再看李野。 但李野却继续冷笑着问道：“你真的确定，她是你的朋友？” 你把陆景瑶当朋友，那陆景瑶拿你当朋友吗？她拿你当朋友的话，怎么不给你垫付一万八千英镑呢？实在不行，你们俩撇下崔爱国，九千英镑也行啊？ “她当然是我的朋友，我永远的朋友！” 夏月梗起了脖子，激动的道：“我今天是来跟姥姥和姥爷谈事情的，李野你为什么总是插话？你不知道这是很不礼貌的吗？” “因为这件事我说了算。” 李野淡淡的道：“如果你那个朋友是陆景瑶的话，那你可以去问一问他，这个家里，是谁有能力送人出国留学。” 陆景瑶后来已经知道李野和文乐渝是《冰与火之歌》的原作者，所以当然知道李野的实力，所以如果陆景瑶跟夏月是朋友的话，应该会点醒夏月，这个家里谁才是最不能得罪的人。 夏月呆愣愣的看着李野，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李野再次凌厉的说道：“然后你再去问问你的婆婆，当年她干了些什么破事儿，问问她我凭什么要帮助她的儿子和儿媳妇出国留学。” “.” 夏月彻底懵逼了。 她可以拿着童明月死去的父母道德绑架李忠发和吴菊英，但她绑架不了李野呀！ 如果她知道童明月当年举报了傅桂茹，导致了人家母子十几年的分离，那她今天打死也不会上门。 李野瞅着懵逼的夏月，再次微笑着道：“其实你今天来，并没有跟你婆婆通气，都是你自作主张，对吗？” 但凡夏月跟她婆婆通通气，都不会自取其辱。 。。。。。。。。。。 大年初一的下午，李野和文乐渝又离开了清水县，去省城坐火车返回京城。 人家文乐渝按照传统规矩来清水县过年，那李野也得按规矩年初二走丈母娘家不是？ 从沪市开往京城的火车，会在下午停靠东山省城车站，第二天早上抵达京城火车站，所以小两口如果是坐卧铺的话，倒也不怎么耽误事儿。 也许是因为大年初一的原因，往日里拥挤的省城火车站今天却冷冷清清，李野和文乐渝上了站台，发现一共也就几十个旅客。 文乐渝忽然捅了捅李野，朝前面努了努嘴。 李野顺着小媳妇儿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是两个衣着时髦的女郎，其中一个还抱着孩子。 抱孩子的是曾经跪在李野门前的高小燕，而另一个，就是夏月所说的“朋友”陆景瑶喽！ 陆景瑶和高小燕也看到了李野，高小燕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孩子交给了陆景瑶，然后笑着走了过来。 当初如果不是李野，她绝对被陆自学给抛弃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走出国门去看看外面的广阔世界。 只要看看她身上的打扮，就知道她现在的日子过的不错。 所以她对李野充满了感恩，走到跟前之后笑着问道：“李哥，你这是要回京城吗？” 李野点点头：“对，你们这是要回不列颠吗？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不在老家多待几天？” 高小燕摇了摇头笑道：“我们先去京城探望一个朋友，然后就回不列颠了，我这次其实是来接孩子的，在老家待不待的，没什么区别。” 李野看了看陆景瑶怀里的孩子，然后问道：“你儿子还不到两岁吧？你公公和婆婆舍得让你带走？” 高小燕讪讪的笑了笑，然后坦然的道：“离了，他不待见我，我也不想缠着他，离了对谁都好。” 李野惊讶的看了看高小燕，又看了看陆景瑶，心里有些疑惑，但又觉得不应该多问。 但是高小燕却笑着说道：“虽然我和陆自学离了，但我大姑姐却很照顾我，我在那边想孩子，她立刻就和我回来了，要不是她发话，我还带不走孩子呢！” “她跟我说了，会保证我和孩子衣食无忧，但我也不是蛀虫，等我大学毕业了，就自己找份工作。” 李野缓缓点头，陆景瑶这个人，在某些事上非常招人恨，但也不完全是个坏人。 “火车要开了，我们走了李哥。” 眼看着火车到站，高小燕笑着跟李野告别，曾经一心寻死的姑娘，这会儿倒是开朗起来了。 李野忽然问道：“对了，你在不列颠上的哪个大学？好考吗？” 高小燕不假思索的道：“嗨，明巴耶基大学，很容易上的。” 哦~ 李野算是明白了。 夏月所谓的考上了不列颠的大学，原来是这么个情况。 第七百五十三章 我的身体肯定没问题 “小渝，快到站了，醒醒.媳妇儿，快到站了，起来啦！” “唔唔，我再睡会儿，昨晚上我没睡好，过了仓州才睡着的.” “你没睡好？身体不舒服了？” 李野有些惊讶，因为最近文乐渝一直贪睡，睡眠质量那是杠杠滴，如果睡眠不好，那一定是有其他原因了。 文乐渝翻了个身，嘟囔着道：“没，就是怀里少了条胳膊，一晚上醒了好几次。” “.” 李野的鼻子有些发酸。 什么叫土味情话的魅力？这就是！ 文乐渝二十三岁的年纪，肚子里带着李野的俩娃儿，睡觉的时候总是喜欢抓住李野的一根胳膊，好似下一刻就怕李野飞走了似的。 这种无声无息的依恋，难道不比天杀的“我爱你”浪漫一万倍吗？ “那你再睡会儿吧！我估摸着还得半小时呢！” “唔唔，别人都下完了你喊我。” “行，保证丢不了你。” “嘿嘿~” 李野帮文乐渝盖了盖被子，自己到了软卧车厢的外面，刚好看到列车员正从前面过来，依次提供“叫醒服务。” 李野掏出一盒好烟，等人家过来的时候，跟人家套了个瓷。 “同志，我媳妇儿怀孕了，最近睡眠不好，这会儿刚刚睡着，反正咱这趟车在京城是终点站，我们晚点儿下车行吧！给个方便。” “那有什么不行的，小兄弟你也太客气了，我媳妇儿怀孕的时候也闹腾，理解理解.但你们别睡过十一点啊！” “知道知道，我还要赶着去跟我岳父喝酒呢！最多再睡一个点儿。” “呵，可以啊兄弟，娶了个京城的媳妇儿啊？” “还好还好，有福有福，呵呵呵呵.” 一盒烟就解决了媳妇儿想要睡点懒觉的小愿望，李野觉得很值。 要不然到时候人家过来呼呼喝喝的把你们赶下车，那是理所当然的本职工作，你但凡还句嘴都是你不讲道理。 不过当火车到站之后，李野发现过来接自己的不但有留在京城过年的王坚强，还有自己的大舅哥文国华。 而且看两个人的样子，还聊的很融洽。 李野抢先下车，跟文国华打了个招呼：“大哥你怎么过来了呀？这会儿你不应该在家里跟嫂子一起下厨做饭吗？” “我下厨做的菜，你也敢吃呀？”文国华笑骂了一句，然后崩出一句：“我出来透透气。” “.” 憨憨的王坚强听见这句话，立刻就小声问李野：“哥，我是送你过去，还是把车给你留下？” 李野说道：“你开走吧！我跟大哥的车走就行。” “诶诶，那我走了。” 王坚强拔腿就走了，他也就是表面上看起来憨，眼力劲儿可一点不差。 文国华看着王坚强离开，也是笑着道：“你这个兄弟是个实在人，但心眼儿也不算笨。” 李野点头道：“强子从小受苦，但性格并没有变得偏激，是个很善良很踏实的孩子。” 文国华咂摸咂摸嘴，说道：“聪明人到处都是，但用起来踏实的却是百里挑一，你这眼光和运气都够好的。” “嗯嗯，我也觉得自己运气很好。” 李野掏出烟盒，递给了文国华一支：“小渝昨晚上没睡好，咱们抽根烟，让她多睡十分钟。” “那抽一盒也行啊！” 哥哥哪有不疼自己亲妹妹的？ 于是两个大男人就在站台上开始吞云吐雾，不一会儿半盒烟就抽完了。 李野再次给文国华点上一支，然后才问道：“大哥，你今天出来透气是因为咱妈又收拾你了？” “咱妈今天没收拾我.” 文国华吸了一口烟，喃喃的道：“但是年夜饭的时候，咱妈跟我喝了三杯酒.我想装醉都不行呀！” “.” “噗嗤~” 李野实在忍不住，只能幸灾乐祸的笑了。 脑补一下，大酒量的柯老师只是几个眼神，亲儿子就郁闷的自己往嘴里倒酒，那场面能不让人可乐吗？ 李野笑了好半天，才揽着大舅哥的肩膀说道：“大哥，如果是为了孩子的事情，其实我和小渝也很关心，我说个事儿你可别发火啊！说的不对算我白说。” “我能发什么火啊！你信不信我这会儿跟你发火，回头咱妈能让我罚站，你和小渝现在在家里的地位那都拔了尖儿了” “这可不是我的地位，是你大外甥的地位，” 李野笑了笑，低声对文国华说道：“大哥，你和嫂子一年多没有结果，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 文国华继续瞄着李野，好半天之后才沉声说道：“京城很大，其实也很小。” 李野立刻点头道：“明白明白，没有不透风的墙，但海外没问题啊！” “我和小渝最近搜索了一些海外的资料，现如今无论是在港岛还是欧美，都有了成熟的试管婴儿技术，要不你和嫂子一起出去旅旅游，顺便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文国华愣了愣，眼神明显亮了很多。 然后他把烟卷扔在地上，一边用脚碾碎一边说道：“那我肯定没问题，这事儿拜托你和小渝了，赶紧让我解脱。” 李野无奈的道：“大哥，这个从科学的角度来讲，这种事男女都有可能出问题，你先不要套用老一辈的思想， 这么着吧！过几天我爸要去港岛旅游，我先单独带你去一趟，咱先立于不败之地” “不用那么麻烦，”文国华肯定的说道：“我肯定我没问题，带你嫂子一起去，查她个清清楚楚。” “嘶，大哥你怎么这么肯定，难道是” 李野跟文国华对了对眼神，看到了他又委屈又愧疚的目光，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文国华跟宁萍萍之间，大概率是闹出过人命。 【唉，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不可能因为你的身份就能免俗啊！】 。。。。。。。。 妹夫跟大舅哥一起抽了两盒烟，文乐渝才满足的爬了起来，然后就看到窗户外面的李野正在吞云吐雾。 她“啪”的一下就提起车窗，对着文国华大声喝问：“哥，你抽什么烟呢？这段时间不是不许抽烟不许喝酒吗？” “我诶诶诶，我错了我错了。” 文国华赶紧把烟给灭了，他不敢说自己备孕失败了，也不敢说是李野给他拿的烟，现在有求于人，惹不起惹不起嘞！ 第七百五十四章 媳妇儿你听我解释 李野和文乐渝出站的时候，刻意的落在了大舅哥文国华的后面，然后跟文乐渝说了试管婴儿的事情。 “这件事我跟嫂子说不合适，你去找嫂子探探口风呗！” “我找她探口风？” 文乐渝小脸一怔，奇怪的道：“这事儿不应该是她找咱帮忙吗？得她来求我呀！” “.” 上辈子的李野，就知道女生之间有一杆独特的“称”，称上的准星只有她们女生才能看得清，男生觉得无所谓的事情，她们可能看的很重，男生觉得大破天的东西，她们又觉得贼轻。 李野觉得为了解决大舅哥的困境，李野应该主动去跟潘小瑛“交心”，劝她放下思想包袱，勇敢的去做检查，去做试管。 但文乐渝的第一想法，竟然是“她不是应该主动来讨好我吗？” 啧啧啧~，亲嫂子欸！ 这姑嫂关系果然是世间难题之一。 李野琢磨了一下，小声说道：“既然大哥跟咱说了，咱又有意帮忙，那总是耽误下去也不是办法，别到时候咱妈直接找过来，把咱俩骂个狗血喷头，嫌咱们薄情” 从柯老师除夕夜的举动来看，盼孙子都快盼疯了，如果李野两口子还抻着潘小瑛，耽误她的孙子打酱油，那劈头盖脸一顿骂都是轻的。 “那绝对不会！” 文乐渝摇摇头道：“你根本不了解我妈，这种事咱妈根本不会指挥我们该怎么做，我跟我哥都要明算账，何况嫂子？ 不信你看着吧！我待会儿跟咱妈提一句，咱妈就会帮忙安排，她一定会让嫂子记得咱的好，而不是让咱上赶着求她，让她觉得生个孩子就跟给文家立了大功似的。” “.” 李野眨了眨眼睛，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做婆婆也是一门学问，有一碗水端不平的家里鸡飞狗跳，也有手腕高的和和睦睦。 果然，当李野和文乐渝到了文家，文乐渝只跟柯老师谈了五分钟，午饭之后潘小瑛就主动找到文乐渝，把她拉到房间里嘀咕去了。 结婚一两年没孩子，看来她不止是受到了柯老师这边的压力，她们潘家给她的压力也不小。 这一切都源于文家的变化。 人家常说，一个家族从巅峰到没落，大概率会遵循这么一个规律——一代从商从政、二代医生律师、三代房租艺术，一旦到了搞艺术这一代，没落已成定局，基本上无力回天了。 但文家在落了半级之后，却逆势稳住了下坠，而且看最近两年的迹象，还有强力反弹的趋势。 这个时候潘小瑛的个人意志还重要吗？你想不要孩子先顾事业？由得了你？ 你只顾着你的事业了，孩子的事业怎么办？ 二十五岁生孩子跟三十岁生孩子能一样吗？ 等你六十岁退居二线人走茶凉的时候，他比别人少爬了五年啊！你有劲儿使得上吗？ 。。。。。。。 大年初四，京城的很多单位都开始上班了，但像李野这种回外地过年的职工，请个假甚至旷个工也是情有可原的。 李野早就计划好了把李开建和李娟给送到港岛去，所以就定了今天去港岛的机票。 这会儿出境的航班可不像几十年之后，一天能有五六七八趟，可能好几天都没有一趟，所以李野不但买机票托了关系，还让大舅哥亲自护送自己过来登机呢！ 毕竟万一碰到个歪果仁需要照顾，那可就不好整了，等上几个小时也就算了，但要是把李野等人给“请”下飞机，那他们找谁说理去？ 当然大舅哥也愿意来，因为文乐渝已经跟潘小瑛商量好了，这次李野送李开建和李娟去港岛“一家人团聚”，顺便敲定一家靠谱的医疗机构，做好一切准备，然后让大舅哥两口子过去检查、治疗。 文乐渝和姐姐李悦也来送机了，因为小墩儿年龄还小，文乐渝又大着肚子，所以她俩这次都被勒令不去港岛，避开一切不可预知的风险。 不过姐姐李悦显然对长辈的“霸道”有所怨言，都到了机场了还嘟嘟囔囔的抗辩：“科学家都说了，飞机是世界上安全性最高的交通工具，你们就都是老思想，尤其是小野你.” 李悦调转矛头，对着李野斥责道：“咱奶奶和咱爹不相信科学，你也不相信科学吗？真是的，一家人团聚，单独把我们两个丢在京城” 李野歪歪了嘴，只感觉自己好无辜。 李悦是想去港岛跟傅桂茹团聚的，另外她也很怀念李野的大别墅，和半山下迷人的灯光。 结果到头来，不让去？你说气不气。 “这个.姐姐你有所不知” 李野准备告诉姐姐，等过几天老娘傅桂茹肯定也会来京城的，到时候在这边团聚不就得了，干嘛非要过去凑热闹呢？ 不过李野还没等出声，就听见左边有个人喊李野的名字。 “李野同学，你今天这是来送机呢？还是自己要出境啊？” “.” 李野转头往左，看到了“半个熟人”——张睿。 之所以说他是半个熟人，是因为李野一共就见过他几次，没什么交情， 但是当初张睿为了出国留学，以一万块的高价把四合院出售，等到留学回来，又想加价把四合院买回去，所以他们之间的因果又非常的深。 算算日子，张睿回国也应该有两年了，这会儿难道是不甘心，又要出去？ 李野当着李开建和文国华等人的面，倒也没有直接对张睿冷脸，而是淡淡的道：“我今天是来送人的，怎么了张老师，你这是也要出国？” 张睿摇摇头道：“不不不，我也是来送人的，我爸不让我出国，要不然我嗨，说那个做什么，都是一些烦心事。” “哦~” 李野往左边看了看，随口问了一句：“你送谁出国啊？去哪儿？欧罗巴还是阿美莉卡？” “呵呵，都是熟人，那不.来了。” 张睿伸手指向李野身后，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李野回头，发现还真是熟人，而且还是三个。 柳慕寒、陆景瑶、高小燕，可不都是熟人吗？ 【你这个b货什么意思？是想跟我显摆你撩上陆景瑶了？】 李野正疑惑的功夫，就看到张睿快步迎到了柳慕寒的身边，抢过了她手里的大箱子。 “慕寒你也真是的，我早就说要过来送你们，你偏不，拿这么大的箱子，万一路滑摔倒了，我可怎么跟柳伯伯交代呀？” “.” 李野看着满脸殷勤的张睿，脸色古怪之极，想笑笑不出，想哭哭不得。 张睿的父亲跟柳慕寒的父亲关系不一般，李野是知道的，因为当初张睿的父亲搬家，柳慕寒是代表自己的父亲送了乔迁礼的。 现在看来是两家要撮合柳慕寒和张睿，所以张睿明明跟李野不对付，刚才还过来笑嘻嘻的搭话。 他要做李野的姑父啊！特喵的这是要让李野再赚一份改口钱？ 但是很快，李野就知道这家伙没那么好心了。 “这位是柳科长，外贸局的，另一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张睿指着陆景瑶，对李野说道：“当初陆景瑶之所以能拿到出国留学的名额，还多亏了李野你的帮助呢！” “.” 我敲里妈呀！我什么时候帮助陆景瑶留学了？ 李野有点发蒙，他左思右想，不记得曾经帮助陆景瑶获取留学资格呀！ 陆景瑶的脸色也很震惊，显得有些不知所以。 而李野的手腕上，传来了刺痛的触感。 文乐渝似笑非笑的看着李野，小手紧紧扣住李野的脉门，就好似即将发威的金渐层一样，随时准备把肉垫子里的指甲给伸出来，狠狠的给李野来上一下。 【媳妇儿，你听我解释，都是没有的事儿，我是清白的啊！】 第七百五十五章 忘恩负义 “当初陆景瑶之所以能拿到出国留学的名额，还多亏了李野你的帮助呢！” 张睿只用一句话，就把周围所有人的眉头都给提起来了，就连李开建看向李野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李野，这是怎么回事？” 当初陆景瑶家里提出退婚，可是啪啪的打了李开建的脸，要不是陆家一个“李野考上大学可以复合”的承诺，导致李野加倍的努力学习，努力上进，李开建拆他家房子的心都有了。 后来李野考上了京大，还跟文乐渝给腻歪上了，李开建也就没有再计较陆家的不讲信用，格局变了，心态也就变了。 但你要说李野上了大学之后，还像高中时候傻乎乎的帮助陆景瑶，他李开建绝饶不了李野。 陆景瑶家的房子破了给她上赶着修房，她娘病了帮她娘看病，到最后都特么把你踹了，她想出国你还助他一臂之力呀？她是狐狸精还是咋滴？ 狐狸精也不行啊！ 李野脸色阴沉，喉咙里发出了嘶沙的声音：“我不记得在陆景瑶留学的事情上帮过她什么忙，所以希望你能解释一下，免得让大家误会，有时候误会.是会死人的。” 张睿古怪的看着李野，然后又看向了陆景瑶，最后又看向了柳慕寒。 “怎么？难道你们.都不知道？不可能吧？” 张睿好笑的看着李野说道：“当初我爸搬家的时候，柳科长和陆景瑶，还有你和你的那几个老乡都在场，当时我父亲把你喊进屋里单独聊了一会儿，这个事情.你不否认的吧？” 李野神色一凛，凝神看了张睿片刻之后，缓缓的点头。 “是的，当时有人为了留学的机会，在现场恶意中伤陆景瑶，我这个人不算大度，甚至还有点记仇，但我从来不冤枉别人，所以我就跟张教授澄清了一些事情，这不算是帮忙吧？” “这不算帮忙？” 张睿摇了摇头，略带讥讽的道：“在那一年里，想要求助我父亲解决留学名额的学生至少上百，我父亲都未必能记住所有人的名字， 但是经过大名鼎鼎的七寸刀锋的澄清，陆景瑶的名字算是被我父亲牢牢的记住了， 而且陆景瑶的事情很特殊，以至于后来我父亲觉得不推荐陆景瑶，都有些不尊重婚姻自由了，所以.” 张睿拉长了话音，似笑非笑的道：“如果这都不算帮助，那什么才是帮助？ 李野你也应该知道，本科生的名额有多珍贵，陆景瑶的综合成绩不过一般，怎么可能脱颖而出呢？” “.” 张睿的这一番话，让周围的好几个人都觉得刺耳，但却不得不服。 因为本科生出国留学的名额就是有限的，比研究生和访问学者都要少，能够在大二、大三获取留学资格的，一定是“班干部”之类的佼佼者。 但陆景瑶不在“好几个人”之列，她咬着牙坚持辩解：“我很敬重张教授，也很感激张教授，但我当年的综合成绩是第三，是完全有资格获得留学资格的” “那年的综合第一都没选上，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选上？” 张睿好似早有所料，以秒答的速度反怼了陆景瑶，也让现场一片寂静。 李野服气了，张睿的话看似一厢情愿，但却无懈可击。 如果张睿直接拿出“证据”，说李野你就是要求我父亲帮助陆景瑶留学，那李野能啐他一脸。 而张睿现在是无中生有，以他自己的推理，“有理有据”的证明陆景瑶的留学资格，就是得益于李野， 这句很容易导致所有人的思路都往那个方向去想，想着想着就觉得“真是那么回事儿”了。 这一手，李野上辈子可见多了。 在单位里，他一路996不知道踩死了多少卷王，好不容易得到了点好处，然后一帮平日里连招呼都不打的人就出现了。 “如果不是我当时跟xx谈话的时候提起过你，你是不会得到这次珍贵的升迁机会的，所以你得感谢我。” 我感谢你mlgb啊！谁知道n年前你跟xx的一次谈话中，有没有提起我的名字？ 你现在巴巴的过来要好处，我怎么查证？ 倒是周围的无良同事们，都会推波助澜，卖这个家伙一个面子，把假的都给拱成真的了。 陆景瑶也明显动摇了，因为她并不知道当初李野跟张教授单独在屋里说了什么， 而且当时的陆景瑶非常恐慌，害怕李野把自己退婚的事情夸大其词，让张教授厌恶了自己。 后来当自己拿到留学名额的时候，还有些不相信，这么珍贵的留学名额就落在了自己头上？ 现在听听张睿的叙述，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七寸刀锋当时风头正盛，优秀年轻作家的名头还是有点作用的，张教授卖李野一个面子，也不是不可能。 “这不.” 陆景瑶喃喃低语，但却话不成句。 她内心极力的抵触再次接受李野的好处，但是却好似陷入了摩尔定律，她越想否认，就越是恐慌，越是失去自信。 她一路走到今天，最珍贵的就是自信了。 张睿忽然转了笑脸：“当然了，陆景瑶也确实是非常优秀的，你看看她现在，已经是我们那一批留学生中毫无疑问的第一人， 掌管着一家投资公司，每年收入超过五万英镑，而且还有公司股份，也不枉我父亲现在替她承受的压力” “.” 李野的心思电转，隐约捕捉到了点什么，捧哏也似的问张睿：“张教授承受了什么压力？” “嗨，都是一些无稽之谈，” 张睿悻悻的说道：“我父亲是陆景瑶公派留学的推荐人，因为陆景瑶没有按照预期回来，我父亲还有另外一名担保人，都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但我父亲并不怨恨陆景瑶，毕竟她在某些方面的确比别人出色.” 【你今天到底是来舔柳慕寒的？还是来恶心陆景瑶的？】 到了这会儿，李野总算听出一点门道出来了。 这个张睿对陆景瑶有怨气。 本来李野还以为，张睿是拿陆景瑶这个成功人士来恶心自己，但这会儿李野却觉得，张睿是在含沙射影的指责陆景瑶忘恩负义。 八十年代初的公派留学生，可不是拍拍屁股就走的，要经过一系列的手续，推荐、担保一条不落，如果出国之后逾期不归，影响是很大的。 李野上辈子就听父母说起一个范例，某个女留学生出国之后没有回来，组织找到她家里，让她家里人务必做工作让女留学生回来， 家里人轮番写信，但最后那女的就是没回来，家里人没有办法，只好发表声明断绝父女关系， 就这样那个女的也没回来，父母死的时候都没回来。 陆景瑶也就是利用乔尼娜的投资公司，在清水县建立了工艺品公司， 给县里拉了外资，又通过柳慕寒打通了出口创汇的渠道，才算是解决了家里的事情，要不然他爹的小学校长绝对干到头了。 但学校里的推荐人担保人怎么办？也就是后来逾期未归的太多了，虱子多了不怕咬，才逐渐的不了了之。 眼看着陆景瑶呼吸急促，眼睛通红，脸色煞白，好闺蜜柳慕寒还是无奈的出手了。 她没有辩驳说陆景瑶出国全是自己的努力，因为那就是瞎扯，当初就是她领着陆景瑶去张教授家里，希望混个脸熟的，现在不能翻脸不认人。 她是转移了张睿和陆景瑶的注意力。 “好了大侄子，这件事你也算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个人情陆景瑶欠了你的，以后必须让她加倍还给你” “.” 张睿懵了，诺诺的问：“慕寒，你说什么大侄子呢？还比亲的还亲？” 柳慕寒伸手一指李野：“喏，这就是我大侄子，比亲的还亲。” 李野叹了口气道：“姑，你还是不要替我乱认人情了，没必要。” “.” 张睿古怪的看向李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今天他就是要指桑骂槐的揭露陆景瑶的“忘恩负义”，结果借了个李野当配角，怎么却扯到柳慕寒亲戚家去了？ 第七百五十六章 妈，你还管不管了？ “这位是我开建大哥，我的父亲、母亲跟开建大哥的父亲是一个连的战友，李叔叔是连长，我父亲是指导员，我妈妈是指导员” 柳慕寒开启了说书模式：“当年我爸的连队负责断后，拼死完成任务之后已经十不存一，但还是被倭兵给咬住了” “当时是李叔叔一个人引走了倭兵，让我父亲、母亲和其他战友活了下来，所以我们两家之间有过命的交情， 如果没有李叔叔，就没有后来的我了，我说李野这个大侄子比亲的还亲，没问题吧？” “李野你是个哑巴呢？你柳姑姑来了也不介绍一下.” “你就是慕寒妹子啊？老早就听我爹和柳伯伯说起过你李野也真是的，这么半天了不知道喊人.” 因为李野结婚的时候，柳慕寒出国留学没有过来参加婚礼，今天见面之后李野又没有主动喊“姑姑”，所以李开建只以为她是陆景瑶的同学呢！ 结果这么一细说，对方竟然是自己未曾谋面的“妹子”。 李开建瞪了李野一眼，然后跟柳慕寒寒暄了起来：“慕寒妹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刘伯伯和高阿姨都还好吧？” “我爸妈都挺好的，我这次是去不列颠出差，不曾想在这里遇到你们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嗨，我也是出差，我们厂要上新项目，委托港岛的公司给我们引进一套尿素生产设备，我过去考察一下进度.” “那我们今天是同一班飞机，我们要到港岛转机的。” “.” 柳慕寒好似跟李开建达成了一些默契，寒暄起来没完没了，让其他人都插不上话。 文乐渝的指甲，也不在李野的皮肤上划来划去，显然也跟李野一样，猜到了点什么。 不过陆景瑶得到了喘息时间，脸色逐渐恢复平静之后，眼眸之中却有一抹厉色闪过。 等到机场通知大家准备登机的时候，陆景瑶从包里掏出了一本书，递给了张睿。 “我昨天去探望焦玲玲的时候，她给了我一本《冰与火之歌》的中文译本，她说是你翻译的，我很惊讶，就要过来看了一下，发现里面有很多跟原著不符的地方.” 张睿愣了愣，不经意的瞟了李野一眼。 当初他刚刚留学归来的时候，就找李野打过《冰与火之歌》的主意，只是被李野给拒绝了，现在当着李野的面被人拿出了“盗版”，这不就尴尬了吗？ 当然，也就是有一点点的尴尬，毕竟在内地这个地方，保护版权这个概念一直到好多年后都没有被人重视。 “呵，在你陆大才女的眼里，我的翻译水平当然是一般般了，惭愧惭愧。” 张睿淡淡的谦虚了一句，就要伸手把那本盗版书给拿回来。 但是一只又白又嫩又灵活的小手，却比他快了一步，抢先把那本书给拿到了手中。 文乐渝把书拿过来之后，略微翻看了一下，然后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这书不错，景瑶姐，借我看看吧！” “.” 张睿想说不行，但是对上文乐渝平静的眼神之后，一时之间却又不好张嘴要回来。 正好李野等人到了登机的时间，一阵混乱之后，这本书好似也就无关紧要了。 。。。。。。。。。 李野等人上了飞机之后，发现自己和李开建、李娟的座位，竟然跟柳慕寒和陆景瑶紧紧的挨着。 陆景瑶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就找空姐嘀咕了几句英语，换了个座位走了。 她走了之后，李野就问柳慕寒：“今天那个张睿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 柳慕寒也没避讳还在旁边的高小燕，直白的说道：“陆景瑶这次来京城，备了礼物去感谢张教授，但她害怕张教授因为她逾期未归的事情发怒，让大家下不来台，非要拉着我一起上门.” “上门之后，张睿提出让陆景瑶给他的小公司投资二十万英镑，陆景瑶没有当场答应，张睿就非常的不高兴.” “另外我们两家大人，前两年曾经撮合过我和张睿，但我没同意，这次去了之后.反正就是很不融洽， 张睿可能是认为陆景瑶在我面前说了他的坏话，毕竟我和陆景瑶的关系很好他是知道的，而张睿在留学期间的事情，陆景瑶也很清楚。” “今天他非要来送我，我不让送，但他最后还是来了，也许他今天不是故意找茬，但是事儿赶事儿，就嫉妒了呗！” 好吧！这下总算明白了。 张睿求娶柳慕寒遭拒，本来还找不到原因，后来发现竟然是陆景瑶在从中作梗。 而且陆景瑶明明是得了张教授的提携，才有了今天富贵逼人的成就，结果就是让她给自己投点小钱，陆景瑶都不置可否。 本来张睿今天来机场送柳慕寒，也许是想最后再尽尽力，但不曾想在见到李野的情况之下，嫉妒心发作，才闹出了这一连串的误会。 只不过张睿以为只是个误会，却不知一场无妄之灾，正在悄悄的降临。 。。。。。。。。 文乐渝和姐姐李悦把李开建和李野送进闸口之后，掉头出来离开机场开车一路飞奔，直接杀到柯老师的工作单位去了。 文乐渝绷着小脸直入老妈的办公室，“啪”的一下就把盗版的《冰与火之歌》撂在了柯老师的办公桌上。 “妈，人家都盗版盗到咱家的头上来了，犯罪分子如此猖獗，你还管不管了？” 柯老师看了看明显不对劲的女儿，才翻开书看了起来。 看了几页之后，柯老师挑眉问道：“你确定这是盗版？” 文乐渝往前一趴，直接趴在老妈的办公桌上：“那肯定是盗版啊！现在这一块儿都归我管，我都没授权，它能不是盗版？” “唉~” 柯老师摇了摇头道：“咱们内地的情况特殊，盗版问题一直没有真正的监管起来，待会儿我给文化部那边通个气，让他们处理一下吧！” 八五年的时候，内地才在文化部的属下设立了国家版权局，监管盗版的问题，跟柯老师这边不是一个系统，但终归是惹到了自家的头上，就是搭个人情也得解决。 三一三十一，《冰与火之歌》的所有收入，都有她柯知雨的三分之一，虽然说是给了文乐渝当嫁妆，但文乐渝每个月可都给她报账的。 女人那些代表货币的数字，非常非常的敏感，少一点都影响情绪。 但是文乐渝却大咧咧的道：“不用那么麻烦，这个盗版书的作者是京城二外的老师，他的父亲是京城二外的主任，你还用得着找文化部吗？” “噢~，那确实不用了。” 柯老师往后一仰，靠在了办公椅的靠背上。 她是教育系统的大佬啊！特喵的竟然有手下打大佬私房钱的主意？还反了他了？ 第七百五十七章 你是主犯吗？ 张睿在机场吃饱了气，心里郁闷之极，找了几个朋友撮了一顿小酒，席间跟两个妹子聊了好一会儿人生哲理，心里才总算舒服了。 虽然陆景瑶鄙视他翻译的《冰与火之歌》多处错误，但他却笑陆景瑶不懂国情。 你以为内地的迷最喜欢看什么？ 场面宏大的战争？为了自由而奋斗的精神？ 拉倒吧！他们最喜欢看西方魔幻里的禁忌奢靡，还有龙妈那些令人流鼻血的香艳情节好不啦！ 张睿从小饱读诗书，金瓶梅都仔细研究过，他会不如陆景瑶那个小镇做题家？ 封面上标明《西方经典魔幻巨著》，内容缠绵爱恋奢靡，张睿翻译的盗版书不知道卖的多好。 这有了钱，人也就长得帅了，姑娘自然就都喜爱了是不是？ 张睿已经计算过了，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他最多两年就能买上小轿车，到时候的小日子才更滋润呢！ 他永远忘不了两年之前，他去找李野谈事情，人家不咸不淡的“送客”，然后上了小轿车扬长而去的场景。 张睿可是留学归来的顶级精英，怎么能输给一个在国内窝里横的土包子？ 所以这口气，一定要出，狠狠的出。 但是当张睿骑着自行车回到学校宿舍区的时候，心里的阴霾却又无端的弥漫开来。 他解下自行车的链锁，把自行车锁在楼下的一棵树上，最近偷车公司的从业人员又开始猖狂了，连学校宿舍区都敢纳入业务范围。 扶着水泥楼道，张睿直上三楼，掏出钥匙打开了三楼东户的房门。 “妈，我回来了。” 张睿现在跟父母住在一起，三室一厅的房子，在外人眼里，这已经是非常好的条件。 但张睿并不满意，他希望有自己的房子，有一套完全属于自己的大房子，不用再跟父母待在同一个屋檐下，整天听着那些老掉牙的唠叨和道理。 可惜他才刚刚参加工作两年，前面还有很多老师等着排队，就算他是主任的儿子，也要有个恰当的名目才能“后来者先登”。 不过张睿的老妈已经说了，只要张睿有了对象，就尽一切办法给弄一套两室一厅。 小两口住两室一厅，听起来是多么的奢侈，但是张睿却无比的怀念起当初的四合院来。 那可是十几间房子呀！就算是不如楼房亮堂但它值钱了呀！ 87年了，当初一万的房子，现在四五万都有人抢，而且还有价无市。 “妈，我回来了.” 今天张睿回到家，没有听见爸妈的唠叨，不由得又喊了一句。 这人吧！你唠叨他的时候他嫌烦，但你要不搭理他了，他还觉得你不重视他了。 但张睿又喊了一句，也没听见爸妈的回应。 不对呀！家里明明亮着灯，电视都开着呢！ 张睿换了拖鞋进了客厅，才看见爸妈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的看着他。 这就是有事儿了。 张教授指了指沙发，沉声说道：“你先坐下，我问你点事。” 张睿浑不在意的坐下，问道：“爸你有话就赶紧说吧！我今天很累，说完我早点睡了。” 张教授看着自己的儿子，忧心的问道：“小睿，你还是做了那个盗版书的事情是不是？” “盗版书？” 张睿一愣，然后奇怪的道：“爸，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吧？咱们国家根本不管，上次我不都跟你说明白了吗？” 张教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喃喃的道：“不管，是因为人家不告，告了，人家就管啊！” “那个港岛的踏浪文学出版社，是在咱们这边挂了号的单位，人家的社长是进过大会堂的，你为什么要盗他的书啊.” 张睿愣了一下，还是不相信的道：“不可能，我一共才印了几千册，版权局是闲的没事儿了才管我这点小事儿.” 张教授摆了摆手，笃定的道：“一定是你得罪人了，我一再嘱咐你，为人不要那么高调，不要那么张扬，这里是内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我得罪人.” 张睿心神一凝，脑海中闪过了今天在机场的那一幕。 但他随后就摇摇头，觉得不可能那么快。 毕竟就算是李野举报，也要先通知港岛版权方，然后再向国家版权局反应，版权局调查、核实，一连串的流程走下来，用不了半年也要四个月。 可现在才不到一天，他们手眼通天也搞不定呀！ 但是下一刻，张教授说出来的话堪称惊天霹雳。 “你马上自首，主动揭发，上交非法所得，争取从轻处理。” “.” 张睿整个人直接傻了。 自己老爸虽然是个正直的人，但可一点都不迂腐，对自己儿子比对别人更加严厉这种事儿他从来不干，能替儿子铺路的机会从来不会错过。 但现在这是要干什么？大义灭亲吗？ 这全家是要诛九族了咋滴，要把我推出去砍头？ 张睿突然转头看向老妈：“妈，我爸这是吃错药了吗？” “.” 张睿的妈妈看着眼前的“逆子”，缓缓的落下泪来。 “妈，难道.” 张睿怕了，他真的怕了。 如果是在以前，他敢这么说自己的老爹，那么老妈就算再怎么宠爱他，也会轻轻的甩他一巴掌，严厉的呵斥他应该“尊重父亲”， 但是现在老妈却一声不吭的落泪，那么事情是不是真的那么严重，已经非常明了了。 张教授一脸疲惫的道：“我替你求过情了，人家答应给我个面子，只要你不是主犯，只要上交非法所得，那就低调处理， 学校答应只给你记大过处分，你沉下心来教学，后面我会想办法给你撤掉处分” 张睿怔怔的愣了好久，然后忽然笑了。 “既然都给我处分了，那么爸，你放我走吧！” “.” 张教授看着突然间好似解脱了也似的儿子，忍不住的道：“走走走，你就知道走，国家培养了你们，你们都走了，谁来建设这个国家？” 张睿梗着脖子愤怒的道：“那不是还有走不了的吗？那不是还有无数个像你这样的傻子在默默奉献吗？” “你说谁是傻子？你说谁是傻子？” 心口憋着一口火的张教授终于爆发了。 他今天莫名其妙的被校领导打电话喊了过去，然后就被严厉的勒令配合有关部门的调查，张教授是豁出了老脸，才没有直接让公安人员抓人。 他了解内地的盗版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儿，自家儿子只是撞到枪口上了。 但是现在张睿竟然说他是傻子，这他却彻底忍不了了。 但是张睿却恶狠狠的说道：“难道不是吗？当初我要留在不列颠，你非要让我回来， 你看看陆景瑶，你替她背了责任，让她每年收入五六万英镑，到头来她却只孝敬了你两千英镑.爸，你为什么就不能替我背背责任？你替我背上责任，我每年孝敬您两万.” “还有咱的老房子.” 张睿嘴巴刹不住车似的说道：“当初我回来的时候，就跟你说要么咱们找那个七寸刀锋把房子买回来，要么赶紧再借钱买一套四合院，可你就是不听， 现在咱那套四合院都快十万了，我要不是想要把房子再买回来，我会去卖盗版书吗？” “十万？那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不信你们问问柳慕寒。” 张睿说道：“柳慕寒跟那个七寸刀锋是亲戚，那个七寸刀锋跟踏浪出版社的老板还是朋友，这一次的事情八成是他们搞的鬼” 张睿灵机一动，还是把事情扯到了李野身上。 对呀！李野不是认识裴文聪吗？李野不是柳慕寒的大侄子吗？自己的父亲跟柳慕寒的老爹不是老交情吗？ 这事儿，绕来绕去的，不就找到解决办法了吗？ 而张睿的母亲愣了愣，也忽然对张教授道：“老张，要不你跟老柳说说，我们再把房子买回来吧！” “.” 张教授看着自己的儿子和老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房子？ 自己只是说的轻松，其实.很严重，严重到自己有可能提前退休的程度。 “小睿，你先跟我说实话，你是主犯吗？” “.” 张睿愣了好久，才低声说道：“我负责翻译，小斌找的印刷单位，我投了点本钱，拿五成份子” “那他就是主犯，你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第七百五十八章 是亲娘不？ 京城距离港岛2100公里，全程需要飞三个半小时。 只需要三个半小时，就可以从数九寒天的冰雪世界，抵达热浪熏天的夏日海滨。 李娟自从下了飞机之后，两个眼睛就不够使了。 她虽然从画报上看过港岛的繁华景象，但是当真的身临其境，才明白画报毕竟是死的，跟眼前活生生的世界比起来根本不及万一。 比京城国际机场更大的启德机场，周围全是数不清多少层的高楼大厦，还有各种肤色行色匆匆的旅客，以及随处可见的英文标牌，无不让李娟领会到“现代化”的含义。 【原来我们喊出的口号，就是这个样子呀！】 “小娟，注意形象！” 李娟四处打量的样子被李开建发现了，军人出身的李开建立刻小声的提醒自己这个闺女。 在来港岛之前，李开建就嘱咐过李娟，不允许像个乡巴佬一样给内地丢人，一如当初李野和靳鹏、郝健第一次来港的时候一样。 李娟只好跟在李开建的后面，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齐步走，一直走到闸口看到老娘韩春梅和妹妹李莹的时候，紧绷的小脸儿才开心的笑了起来。 在老家的时候，三天不打妹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但是自从李莹到了港岛，李娟却总是做梦梦见李莹。 李开建也很激动，韩春梅从来没出过远门，现在一下子被送到港岛，也不知道她习惯不习惯。 但是看现在韩春梅的脸色，倒是红扑扑的非常滋润。 韩春梅的眼睛已经湿润了，自己的男人从来说话算数，说来港岛跟她过春节就来跟她过春节。 不过因为旁边还有裴文聪在，所以韩春梅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让人笑话。 李开建先跟韩春梅笑了笑，然后跟裴文聪打招呼：“诶呀，老裴你真是太客气了，工作那么忙，还亲自来接我们。” “工作再忙也要来接呀！我要是不来那才是罪过.” 裴文聪笑着跟李开建握手，同时也笑着跟李野颔首示意。 他其实是来接自己的“老板”的，只不过按照种花家的礼数，他必须要更尊重李开建才行，谁让这是老板他爹呢？ 众人出了机场，裴文聪悄悄的问李野先去哪儿，李野表示就去韩春梅所住的地方。 韩春梅和李莹是坐自己的车来的，这会儿接上李开建和李娟刚好一车，李野就只能去坐裴文聪的车了。 “李先生，这次来港岛你一定要多住几天，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有好多的事情需要向您请教，需要您的指引.” 李野诧异的道：“日笨那边不是一切顺利吗？难道是灯塔那边又出了什么变故？” 日笨那边的事情是裴文聪、罗润波和傅桂茹联合在做，所以李野知道具体的进程，可以说是一帆风顺，财源滚滚， 倒是灯塔那边因为资金量要小很多，最近李野没怎么关心。 裴文聪赶忙道：“没有没有，只是日笨那边的发展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到现在我们已经接近完成预定的盈利目标了，我们是不是.” 李野摆摆手道：“不急，还早呢！起码还能吃个两三年，你们放开心，闷声发财就好了。” “好的好的，有李先生您这句话我们就都放心了，是真的放心了。” “嗯？” 李野笑了笑，问道：“你的意思，是一直不放心喽？” “欸~” 裴文聪吐了口气，对着李野讪笑着说道：“李先生，我们实在没有你这样的定力呀！ 我们赚的太多了，也赚的太快了，如果总是听不到李先生的指引，心里总是不踏实.” “呵~” 李野笑了笑道：“老裴你认识我的时候，可没说过怕钱赚的太多呀！” “呵呵呵呵~” 裴文聪呵呵的笑了笑道：“是啊！当时哪里会想过.我会有跟李超人他们比肩的一天.” 李野想了想道：“你跟他应该还差一点儿吧！” 裴文聪道：“论现金已经差不多了，论资产只要跟着李先生，我相信总有一天也会追上的。” 李野看了看裴文聪，淡淡的道：“有信心是好事，但也要记得初心。” “我一定记得。” 裴文聪立刻郑重的道：“我会辅佐李先生，为了四个现代化的目标而奋斗。” “.” 。。。。。。。。。。 韩春梅住在中环附近的一套“千尺豪宅”之中，无敌海景三室两厅，再搭配上司机保姆奔驰s轿车，俨然处于港岛的富人阶层。 李娟到了这里之后，才不再按照李开建的要求严肃、严谨，跟李莹趴在窗户前面对着外面的大海指指点点。 在今天之前，她都没有看过大海呢！ 裴文聪送了李野和李开建上楼，然后拿出了三个盒子。 “李先生，这是刚刚上市的新款手提电话，在港岛全境都可以打通.” 饶是李开建意志坚定，这会儿看到能随时打电话的手机也沉不住气了，拿起来就爱不释手的摆弄。 正在看海景的李娟更加按捺不住，噔噔噔就走了过来。 但是还没等她拿起电话，就听自己的老娘说道：“不用三个，两个就够了，小娟过几天就回去了，让她跟小莹合用一个就行。” “.” 李娟的嘴角都委屈的能挂油瓶了，眼睛里的眼泪也在滴溜溜的打转。 【你还是俺亲娘不？】 李野赶紧拿起手机塞到了李娟的手中：“就算是住几天也是要拿手机的，人生地不熟的一旦走散，没有手机可就联系不上了。” 韩春梅还有些犹豫的道：“这里都是说粤语的，平时我都不怎么让小莹出去，小娟跟小莹走在一起，用一个其实够了.” 李娟哪里肯听，抓住手机死死的不撒手，还眼泪巴叉的对着老娘瞪眼。 她恼了。 【从小都是俺帮你做饭、洗衣服，俺最争气考上了京城大学，现在小莹整天看大海、坐轿车也就算了，怎么一个电话你都不给俺嘞~】 “好了好了，就让闺女稀罕两天吧！” “那就两天，不能把她惯坏了。” 最后还是李开建劝了韩春梅，韩春梅才答应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野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诧异的看了看裴文聪，摁下了接听键。 然后他就听见了妹妹傅依若的声音。 “哥，你到港岛了？” “嗯，刚到呢！” “嘻嘻，那你带咱爹过来吃个团圆饭呗？” “啊？什么时间？” “就现在呀！” “.” 李野挂断了电话，斜着眼睛瞅向了裴文聪。 你这是给我送了个电话呢？还是给我送了个难题呢？ 裴文聪不知所以，看着眼神古怪的李野，只能讪讪的赔笑。 第七百五十九章 我的队友为什么都这么笨啊！ “我们刚到港岛，我安排一下，今天过不去就明天好吧？” “嗯嗯嗯，全凭哥哥安排。” “.” 李野跟傅依若简短的商量了几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然后李野就拧着眉头看向了李开建。 【渣男！】 【渣男惹下的因果，为什么要让我来承担化解？】 现在的韩春梅，肚子里正怀了李开建的孩子，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丈夫盼过来团聚， 你看她这会儿在厨房里忙忙活活的，马上就要张罗着开饭，这会儿李野要领着李开建离开，那怎么开口呀？ 但是自己的亲妹妹傅依若，从出生就没有见过父亲，十几年后好不容易父女相见，也碍于各种原因隔了一层， 现在她希望“跟爹爹吃顿团圆饭”，你怎么拒绝？ 虽然刚才傅依若是嬉笑着跟李野打问，但李野可以肯定，妹妹此刻的心里是忐忑而期待的。 老爹来港岛了呀！再也不用受到内地的各种拘束，可以堂堂正正的一家人团聚。 可是瞅瞅李开建.李野又觉得无奈。 李开建是脚踩两只船的渣男吗？ 那也不是，他只是在风暴之中被海浪拍到了海里，然后就以为自己的船沉了。 等李开建挣扎之后好不容易爬上了另一艘船，结果回头一看，自己的旧船竟然没沉，而且还顶风破浪的追上来了，开船的舵手还是自己的亲闺女傅依若。 你说李开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扔了这个去找那个吗？ 人不能没有良心。 “小野，是谁打来了的电话？” 李野正不好开口的时候，李开建却看到了李野微蹙的眉头，担心的问了过来。 李野顺嘴说道：“是你们厂那个化肥设备的事儿，人家约我们过去吃个饭谈一谈，我给他们说今天要是过不去，就明天再说。” “哦~” 李开建瞥了李野一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也不是傻子，多多少少猜到了点什么。 韩春梅刚好从厨房里端着一大碗汤出来：“你们是要去谈工作吗？那赶紧去呀！什么事情能比工作要紧？” 李开建连忙道：“不用不用，李野已经跟人家说了，不行就明天过去，咱们这都要吃饭了” “那可不行！厂里派你过来是让你工作的，自家人吃饭能跟工作比吗？你赶紧换衣服，要换西装。” 韩春梅二话没说就给李开建拿衣服，在她的心里，自家男人的工作比什么都重要，毕竟现在她还花着李野的钱呢！ 就算现在她是在给李开建生儿子，那也应该花李开建的钱，怎么能花大儿子的钱？ 这个钱，以后是要还的。 如果李开建不能干好工作，不能成为单位领导，这个钱还得起吗？ 对于一个普通工人来说，一辈子都赚不到一辆奔驰s级啊！ “不是，春梅，我们吃了饭再去” “饭可以回来再吃，我给你温在锅里，你是不知道港岛这边的人有多小气，你不给他面子，别说做生意了，他能跟你记仇呢！” “.” 李开建被韩春梅摆布着换上西装，心有歉疚的准备出门。 这时候小妹妹李莹凑了过来，可怜巴巴的道：“爹，你今晚上还回来吗？” “.” 李开建愣了几秒，忍不住的打了个激灵：“回，肯定回，多晚都回。” “哦哦~” 李莹一边点着小脑袋，一边跟着下楼：“那我喊东叔送你们过去，他会讲国语，路上有什么事爹你可以让他处理。” 东叔就是李野给韩春梅和李莹安排的司机兼保镖，是从内地过来的，有家有口有牵挂，又机警又可靠。 不过李野却道：“不用了，我们坐裴先生的车过去吧！” “哦~” 李莹无奈的退了回来，看着李开建和李野的背影，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然后李莹回家，就看到姐姐李娟正在兴奋的摆弄着手里的“大哥大”，好似琢磨着要给谁打个电话。 老娘韩春梅本来准备了一桌子的菜，这会儿正把那些没做完的、好存放的全部放进冰箱，只顾着省吃俭用节俭持家。 李莹好没来由的一阵委屈：“我怎么摊上这么笨的老娘和姐姐呀！” 虽然她只见过傅依若几次，但傅依若那精明的样子，一看就是顶级对手，而傅依若的老娘是南洋富商，道行高低就更不用说了。 可看看自己身边的帮手怕不是要独木难支哦！ 。。。。。。。 李开建下楼上车之后，碍于裴文聪也坐在车上，心里有话也只能憋着，没办法询问李野到底是去谈化肥设备，还是去见傅桂茹。 裴文聪的汽车开上了通往山顶的小路，一路行驶到17号住宅的外面。 “李先生，我就不进去了吧！” “好的，你回去吧！我改天去你家看望阿婆。” “好的好的，我阿姆也一直念叨李先生呢！” 裴文聪把李野和李开建丢在门口，忙不迭的开车跑了，这种家庭纠葛他可不愿意掺和，也许一句话说的不是地方，就同时得罪两个大boss。 裴文聪走了，大门也开了，李野领着李开建就往里走。 李开建终于憋不住的问道：“小野，这里是.谁的房子？” 李野顺口答道：“当然是我的房子啊！” 一直心念念的李开建，顿时失落了下去，自从那次拼着崴脚追上傅桂茹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她自己带着孩子，过得好不好。 但是李野随后就道：“我买了这栋房子之后，一年也来不了几次，人家说房子总是没有人住，就没了人气，所以我娘和我妹妹就经常过来住一住。” “.” 小崽子你在这里跟我说相声呢？不知道我现在心里正乱糟糟的没个着落吗？ 李开建的手下意识的就摸上了皮带，尽管知道孩子大了不能打，但是解皮带的冲动就是无法遏制。 不过下一刻李开建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傅依若，暴起青筋的大手立刻就无处安放了。 “爹，哥，你们总算来了，快点快点，就等着你们开饭呢！” “啊哦哦哦.好好好.” 七尺高的李开建，无所适从的被傅依若挽着胳膊，就跟木偶一般被拉进了别墅的住宅，进入了餐厅。 餐桌上简简单单的摆着四菜一汤，比韩春梅那边可“寒酸”多了，但是李开建却感觉无比的温馨。 多少年了，没有再吃过傅桂茹做的饭。 傅桂茹从另一边走了过来，脸色冷淡的坐在了餐桌旁，而且说出来的话也冷冷的没有热度。 “坐吧！今天是看女儿的面子，要不然这桌上没有你的饭。” “欸~” 李开建当即一屁股坐了下来，只要有自己的饭就行，只要亲闺女认自己就行。 要不然，他要后悔一辈子。 第七百六十章 上千万的人情 李野坐在餐桌之前，手里拿着筷子，愣愣的看了看狼吞虎咽的李开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饭碗，最终只能无奈的咽起了唾沫。 没办法，实在没办法。 自从李开建上了桌，一向跟李野兄妹情深的的傅依若眼睛里就没了李野的影子，全心全意伺候亲爹吃饭。 “爹，我给你盛饭爹，你吃这个爹，你多吃点儿.” 而李开建也不知道谦让谦让，唏哩呼噜的风卷残云，根本就不顾别人还没动筷子。 特喵的一共就四菜一汤，你跟二师兄似的这个吃法，那李野还能伸筷子吗？ 眼看着汤盘全都见底了，李开建才意识到了什么，讪讪的对着傅桂茹道：“你也吃啊！” 傅桂茹瞄了李开建一眼，淡淡的道：“吃饱了吗？” 李开建连忙道：“吃饱了嗝.吃饱了.” 傅桂茹点点头：“吃饱了就回去吧！” “啥？” 李开建看着面色冷冽的傅桂茹，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好不容易凑到一起吃顿团圆饭，这还不到半个小时，就要散伙吗？ 傅桂茹眯起了眼睛，讥讽的道：“怎么？吃完了还不走，你还想留在这里过夜呀？家里那个可还怀着你的孩子呢！你想做什么？” “我没.没想做什么。” 李开建讪讪的站了起来，恋恋不舍，双手无处安放。 他今天过来，真的没想做什么，但是总不能吃了一顿饭就被赶走吧？ 如果早知道就让吃一顿饭，那刚才就吃的慢一点了。 李野叹了口气，跟着站起来道：“那我们先回去了娘，改天我们再过来。” 但是傅桂茹却道：“你今天留下跟我说说话，让你爹自己回去就行。” 李开建满嘴的苦涩，他很想问一问傅桂茹：【你就不能说说话？你就不能跟我说说这些年你过的苦不苦？你就不能问问我这些年.苦不苦？】 但是傅依若已经拉着李开建往外走了：“妈，我送爹回去了昂，一会儿就回来。” 李开建恋恋不舍的跟着傅依若上了那辆法拉利。 傅依若小声道：“爹，你不能太急，今天我妈能让你过来吃饭，就证明她心里没有恨你，所以你就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对，顺其自然” 李开建听了女儿的劝导，倒是想开了一些。 就现在他的情况，也确实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内地就不是港岛，可以娶两个姨太太。 当然了，如果李开建敢在傅桂茹面前说出姨太太这个主意，估计女民兵连长能当场碎了他。 。。。。。。。。 李开建走了之后，傅桂茹并没有什么异样，而是跟李野说起了“试管婴儿”的事情。 年初二的时候，文国华和潘小瑛决定了出来解决不孕的问题，李野当天就联系了傅桂茹，都是自己人，让她来帮忙联系最合适。 “你前天跟我说了这件事之后，我初步了解了一下，港岛这边虽然也能做这种手术，但还是欧美和日笨的水平要更高一些.” “我已经日笨方面的人去联系医院了，他们说有一些前期准备工作，需要受孕方自己预先准备，相关的资料明后天就传过来，你带回去给你岳母看看” “好的。” 李野点了点头，然后凝望着老娘，低声问道：“娘，你不用对我爹那么严厉吧？他其实没做错什么。” “我没说他做错什么呀！” 傅桂茹淡淡的道：“但我把他留下来能干什么呢？互倒苦水，说说这些年彼此经历过的苦难吗？” “.” 李野沉默了，仔细想想，好像傅桂茹狠心把李开建赶走，是最好的选择。 既满足了傅依若对父亲的依恋，又弥补了妹妹对父爱的缺失，这还不够吗？ “对了，我问你一件事。” 傅桂茹忽然郑重了起来：“小渝入职的那个中新公司，到底是个什么性质？” 李野诧异的道：“是个针对海外的投资公司啊！好像港岛这边还有几位董事呢！怎么了？” 中新公司在成立的时候，有很多的名誉董事，港岛这边的霍先生就是其一。 傅桂茹眯起了眼睛，冷冷的道：“你确定是个正常的公司吗？你可别给小渝惹上危险。” 李野顿时明白了什么。 中新公司在创立之初，可不仅仅是出海做生意，还担负着其余的某些业务和使命的。 李野调拨资金注册了好几家海外公司配合文乐渝的工作，可能老娘听到了什么风声，害怕人家依托这几家公司开展什么活动。 李野沉声说道：“娘，个中内情我并不清楚，但我跟小渝早就定好了路子，她不搞金融，不针对海外，只专注于内地的制造业，会尽量远离各种危险。” “你知道就好，”傅桂茹严肃的道：“如果小渝出了任何问题，我可饶不了你。” 李野无语，但却不敢反驳。 【怎么你们一个个的，有点什么问题，都要怪在我的头上呢？】 。。。。。。。 第二天一早，裴文慧就过来邀请李野，请他中午去自己家里吃饭。 李野调侃着道：“呦，这么郑重的请我过去，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儿要跟我商量啊？难不成要请我做媒人，把你和大勇的事情给定下来？” 裴文慧大方的笑了笑道：“哥，我现在还没毕业呢！等我毕业之后，你不给我们帮忙都不行呢！” 李野满口答应道：“行行行，等你明年毕业我就带着李大勇过来提亲，不过李大勇今年也太不像话了，不提前就不过来拜年啦？” 裴文慧笑着摇头：“没有没有，大勇现在好忙呢！小渝姐引进的两个项目都交给了昌北机械公司，他可不敢怠慢。” “哦呦，这事儿怨我，怨我，不过我回头得跟大勇谈谈，不能因为工作而耽误了爱情。” “嘻嘻嘻，那就谢谢大哥了。” 人家港岛的妹子就是大方，听到李野要劝李大勇多多谈情说爱，还趁机嬉笑着道谢。 “那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李野摸起手机，就要给李大勇上上课，让他明白爱情才是最容易随风而逝的青春记忆，不要等到年过三十，才发现再也品味不到那青春的心动滋味。 不过李野刚刚摁上号码，还没有拨通出去呢！电话却突然响了。 李野接起电话，竟然是爷爷李忠发的声音。 “爷爷，你怎么知道我这个电话号码的？” “我刚才打到你爹那边去了，是小莹告诉我的。” 李忠发没有废话，紧接着就问道：“昨天半夜的时候，你柳伯伯给我打电话，托我给京城第二外语学院的张教授说情，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说情？”李野想了想道：“是给张教授说情，还是给他的儿子张睿说情？” “都说。” 李忠发沉声说道：“据你柳伯伯所说，那个叫什么张睿的好像盗版了一本外国书籍，然后就很奇怪的被查了. 那位张教授提到了你皂君庙那套房子的事情，那套房子现在值十万了吗？” 李野想了想道：“爷爷，我跟你说两件事，第一，那本外国书籍的稿费里有三分之一是我岳母的，你觉得这件事是谁在找张家父子的麻烦？” “第二，皂君庙的那套房子，现在可能只值十万，但以后可能会价值千万以上，那么他们张家父子的意思，是我们欠了他上千万的人情么？” “.” 第七百六十一章 我一直相信我哥啊！ 八九十年代的内地人，还非常注重朋友之间的“情谊”， 人们一旦遇到点什么事情，第一时间不是琢磨“这事儿按规定该怎么办”，而是“办这件事能不能找到熟人。” 张睿父子显然就找到了柳慕寒的父亲，然后间接联系上了李忠发说情。 李忠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二话不说就挂上国际长途找李野询问。 但李忠发这一问才知道，特么的对面竟然惹到亲家母头上去了，这还能说什么情？ 柯老师的私房钱，也是你们能算计的？更何况李野还说起了皂君庙那套房子，有可能会增值到上千万。 什么情分有上千万的面子？这是rmb，你以为是法币啊？ 于是李忠发再次确认道：“小野，你说皂君庙那院子，以后真能上千万？” “按照经济学的规律分析，肯定会上千万的。” 李野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因为上辈子李野见过一套府右街附近的院子，跟自己的院子差不多，都是门口能停车，前后两进院，面积几乎小了一半，都要八千万呢！ 李忠发吸了口气，然后突然问道：“小野，你皂君庙那套房子的买卖，有公家的手续没有？” 李野答道：“当然有啊！如果没有手续的话，前年的时候可能就要出点麻烦，那个张睿从海外留学回来，想要再把他家的房子买回去，当时的市价应该是三万.” “他想得美~” 李忠发啐了一句，然后说道：“怪不得你柳伯伯说，那家人托他说情的时候，明里暗里的说你落了小十万块钱的好处，觉得你应该帮忙化解这件事情， 敢情这个好处是这么回事儿啊？那这个疙瘩解不开了，干脆别解，还想买回去？卖根树苗给我们，大树也是他的了？旧社会的地主老财都没那么狠。” “呵，爷爷，这事儿落谁的头上，不都想买回去吗？” 上辈子的时候，李野见多了“出尔反尔”的房屋买卖事件，前脚卖了后脚拆迁，趁着还没过户立刻搬回去占窝不走的事儿太正常了。 所以当时他是拿着集体户口去做的登记，而且还走了文国华的关系，算是用大舅哥当了一回见证人，就算是以后出了纠纷，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些人之所以不讲信誉，就是一个“我亏大了”的心理在作祟。 就像现在的张睿，他一万块钱把房子卖给了李野，现在市场价迅速接近十万，他就觉得李野占了他小十万的便宜，那以后几千万了，岂不是觉得李野抢了他几千万的财富？ 所以李忠发说这个疙瘩，根本就化不开，房子越贵，结的越紧。 “行了，我知道什么情况了，这事儿你别管了，你柳伯伯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在了解了情况之后，李忠发就倒头说起了“指导员”的不是，两个人从前为了一个卫生员就吵吵闹闹的不愉快，这会儿批评起人来那真是难听。 但其实算算时间，柳伯伯应该是今天早上给爷爷打的电话，然后爷爷就立刻给李野打过来了， 两个大男人的友情明明非同一般，却就是要嘴上不饶人，谁也看不上谁。 李野笑着道：“爷爷，那个张教授跟柳爷爷什么关系？也许他是被人蒙了呢？” “他整天自诩绝顶聪明一肚子坏水儿，怎么会被人给蒙了？” 李忠发又骂了一句，然后才道：“那个什么教授，曾经跟你柳爷爷一起去苏俄考察学习了一年，所以算是关系不错， 但他们关系再不错，能比跟我还好？我必须啐他两句出气，他还得乖乖的听着行了，电话费很贵，挂了吧！” “.” 李忠发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估计转头就去找指导员的麻烦了。 。。。。。。。。 李野撂下电话，一转头就发现傅依若和裴文慧这两只妹子，正眼神灼灼的看着自己。 李野奇怪的问道：“你们两个.有事儿？” 傅依若乖乖的点了点头，然后伸着脖子小声问道：“哥，你那套在皂君庙的房子，值上千万？” “嗨，你们的耳朵倒是真灵。” 李野无奈的笑道：“我只是预测，你们懂吗？根据经济学规律预测，现在肯定是不值千万的，能卖十万顶天了。” 傅依若立刻说道：“哥，那你帮我买一套吧！我有十万块。” “.” 李野诧异的笑了笑，问道：“小若你这是要炒房子吗？我是说有可能涨到千万，但可没说要用多久哦！” 傅依若伸手挽住了李野的胳膊，摇摇头道：“不是的哥，我想在京城有个家，以后想你了，想姐姐了，想我的小侄儿和小外甥了，随时都可以过去.” “别说了小若，哥回头就送你一套房子，海甸、东城、朝阳.随便你挑。” 李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傅依若，自家妹妹想要在自己身边有个家，这么小的愿望还不能满足吗？ 但是傅依若却道：“哥，你现在有嫂子了，我不能随便要你的东西，反正我刚好攒了一笔零花钱，你就帮我买一套吧！” 李野叹了口气，只好说道：“行行行，回头我就安排人给你寻摸，三个月内给你买一套，好了吧！” “嗯嗯嗯，全凭哥哥做主，嘻嘻嘻嘻。” 傅依若喜笑颜开，挽住李野的胳膊轻轻摇晃，搞得李野都觉得是不是干脆给她买两套了。 两套房子看似不多，但无论怎么折腾，都是后半辈子的一个退路和倚靠不是？ 窦大仙就是不唱了，不演了，但只要有一套房子在，再怎么折腾，这辈子都跟潦倒落魄沾不上边。 。。。。。。。 裴文慧也听见了李野的话，她倒是没有找李野买房子，但她出了李野的家门之后，就给李大勇打电话。 “喂？大勇哦，今天我听咱哥说，京城的四合院以后要涨到上千万呢！” 电话那头的李大勇一愣，奇怪的说道：“上千万？一个亿吧！” 裴文慧愣了一下，细声细气的道：“我跟你说正经的，不是在开玩笑啦~” 李大勇呵呵的道：“对呀！就是正经的呀，我哥好几年前就跟我们说过这话，我没跟你说过吗？” “.” 裴文慧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现在明白了，李大勇相信李野根据“经济规律”做出的判断，但不相信以后一套房子价值一个亿。 一个人的眼光是会被时代给局限住的，李大勇虽然属于这个时代的聪明人，但也没有超脱时代的眼光。 中新公司成立的时候，总投入才一个亿呢！你说一套破房子值一个亿？那通货膨胀得膨胀到什么地步？ “喂喂？小慧你在听吗？” “我听着呢听着呢！” 裴文慧耐心的说道：“大勇哦，以后你要相信你哥的话.我们再买几套房子吧！” 李大勇愣了愣：“我相信啊！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了？我不是买了两套吗？以后我爸妈一套，咱们住一套.你哥在京城不是也有房子吗？” 虽然李野重生一世，并没有做“大房东”的意思，但有好东西放在那里，总没有不摘的道理。 所以他当初就带着李大勇、靳鹏还有王坚强买了一些房子，数目不算多，但每人最少也买了两套。 至于裴文聪，为了在京城方便落脚也买了一套，所以李大勇认为自家不缺房子。 裴文慧抿了抿嘴唇，小声说道：“那孩子呢？以后孩子住哪里？” “.” “哦哦哦，对对对，我算错了，买买买，一定买” 李大勇听了裴文慧的话，立刻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 自己缺什么不要紧，但自家的孩子不能缺，给儿子安排上了，那孙子是不是也要安排上？ 李野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只是跟爷爷通了个电话，却导致京城的四合院价格再次暴涨，也不知道张睿父子得到消息之后，会不会更加的后悔。 第七百六十二章 让他死了那份心吧！ 中午，李野和傅依若一起去裴文聪家做客。 两人开车到了住宅的时候，裴文聪的母亲已经站在台阶下迎接，显然是把李野当成最尊贵的客人来对待。 李野下车之后赶忙笑道：“伯母，你不要这么客气，我就是随便过来串串门，搞的这么正式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裴母握住李野的手，坦然的道：“你就是天天来我家串门，我们也要正式的对待，这是礼数，也是本分。” “不至于不至于，我和老裴是好朋友啦~” 李野挺尴尬的，因为以前的时候，裴母对李野就跟对子侄一样热情、随意，但是今天却着实有些拘谨了。 【难道是文乐渝的原因吗？】 李野跟文乐渝结婚的时候，裴文聪才知道了文乐渝的具体身份，也印证了李野是“北面的贵人”的猜想。 但李野不想因为这种身份，而在两人之间形成隔阂。 不过好在傅依若跟裴母非常熟稔，跟裴文慧一起，嘻嘻哈哈的把裴母扶了进去，还一起准备中午的午餐，倒是把现场的气氛给活跃了起来。 李野是不可能去厨房的，他跟裴文聪都属于“豪门大老爷”的级别，坐在沙发上等着佣人和裴文慧等人忙里忙外，油瓶倒了都不带扶的。 李野抽了个空子，低声问道：“老裴啊！回头你跟伯母解释一下，我们是一起合作的好朋友，大家不要搞的那么生分。” 裴文聪讪讪的笑了笑，道：“李先生，我能理解你的宽阔心胸和谦虚人品，但我妈妈理解不了啊！ 自从几个月前开始，我就经常跟港岛的几个顶级大佬争夺报纸的头条，我阿妈很清楚我是怎么走到今天的，你在她的心里就是‘神’，凡人在对待神的时候，怎么可能不保持敬畏呢？” 听裴文聪的意思，随着他的身价地位越来越高，李野在裴母心里的形象，越来越让人敬畏了。 李野诧异的笑道：“老裴，难不成你也敬畏我了？” 裴文聪笑了笑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如果说李野在第一次来港岛的时候，裴文聪还只是因为黄大师以命占卦出的“四十年大运”，对李野礼敬有加。 但是四年来李野连连不断的“展示神迹”，轻轻松松的就把裴文聪捧到了港岛顶尖富豪的行列，他怎么能不心存敬畏呢？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世上的神灵，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裴文聪已经不是不可替代了。 四年前，李野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赐予了裴文聪和罗润波这些人富贵， 但是现在傅桂茹介入了，傅依若也马上就要毕业了，人家可是血脉一家亲，他裴文聪也是绝顶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摆好自己的位置？ 谦逊的跟在李野身边，是他最正确的选择，从一开始就是。 “好了好了，老裴你不要总是胡思乱想.拿报纸来我看看，看看你是怎么跟那些人抢头条的。” 看到裴文聪这个样子，李野也就随他去了，他又不是心理辅导师，哪有功夫替裴文聪进行心理疏导？ 再说了，适当的敬畏，也不是坏事。 裴文聪给李野拿了好多报纸过来，上面果然有裴文聪的大幅照片，配词更是夸张惊人，大有把他评为港岛之星的架势。 李野沉思片刻，问裴文聪：“这是要捧杀你呢？还是要拉拢你？” 任何时候，媒体这种喉舌的背后都有强大的势力，把裴文聪捧到这么高的位置，不可能没有用意。 裴文聪淡淡的道：“两者都有吧！现在有些人还是看不清形势，认为我跟内地走的太近了，都是一些鼠目寸光之辈。” 李野低声道：“你会有危险吗？我看你的安保力量也不强啊！一共才几个保镖？” “呵~” 裴文聪笑道：“李先生，我现在跟霍先生一样，就是一个保镖也不带，也没人敢碰我，大不列颠，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日不落帝国了。” “.” 李野也笑了。 在联合公报正式签署的时候，裴文聪是进过大会堂的，后来还上过国庆阅兵的贵宾席，所以身上有着特殊的印记。 “咦~，老裴你这个头条有点意思啊！” 李野一边笑，一边翻看报纸，忽然看到了一条有意思的新闻。 这篇新闻报道中有三张照片，一张是裴文聪，一张是曼神，另外一张是“小倩”。 这不是标准的桃色新闻吗？ 看到李野关注到了自己的绯闻，裴文聪多少有些尴尬，但还是笑着道：“无聊记者乱写的而已。” “哪里是乱写，就是你做的好事好不好？” 裴母刚好走了过来，听到自己儿子还要欺骗李野，气就不打一处来。 “李先生，拜托你开导开导我这个愚笨的儿子吧！三十五了还没有正式的妻子，整天跟女明星厮混，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啊！” “.” 李野震惊的看着裴文聪，忍不住的道：“老裴，你真的学坏了吗？” 裴文聪这几年一直没有传出婚讯，李野还以为他忙于事业无心家庭呢！敢情是迷恋在了百花丛中啊！ 裴文聪很不自在的道：“不是的我只是投资了几部电影，恰好跟她们有些交流而已” 李野不可置信的道：“那这个曼玉，也愿意你脚踩两只船？” 裴文聪随意的笑笑：“她很要强的所以.呵呵呵~” 行！真行！ 李野算是明白了，裴文聪这是喜欢上了二女争一夫的戏码，反正他是男主角，你们争的越厉害，他越享受。 “你还笑！” 裴母严厉的道：“我告诉你阿聪，小慧明年就毕业了，毕业之后我就安排她的婚事，你这个大哥必须要有个大哥的样子，明年之前必须给我选一个良家女子结婚。” “.” 。。。。。。。。。 李野和傅依若在裴文聪家里吃了午饭，在席上李野做出了承诺，明年一定带着李大勇过来向裴家提亲。 然后李野和傅依若一起告辞，这时候傅依若才低声对李野说道：“哥，我好像听裴文慧说过，裴先生去年曾经想追求一个内地女子，可是被人家拒绝了，然后他才忽然变了的。” 李野眉头一蹙：“内地女子？什么意思？” 傅依若道：“好像是姐姐的那个助理。” “让他死了那份心吧！我们内地的姑娘不喜欢花心大萝卜。” 第七百六十三章 儿子，你这是给我考试呢？ “小野，你这是.早有准备啊！” 虽然李开建是打着考察设备的旗号来港岛看老婆的，但是作为一个务实的管理干部， 在来到港岛的第二天，李开建就急不可耐的催着李野跟他去核实尿素生产线的情况。 结果李开建了解了具体情况之后，才知道李野在两年前就开始筹备尿素生产线的事情了， 现在文乐渝监管的“暮语”公司已经开到了港岛，进口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李开建就是一个躺赢。 李野笑着道：“我这也是一招闲棋，这些设备从预定到供货是需要时间的，不过我们内地的高品质化肥缺口很大，你们厂不要这套设备，我们找临县的化肥厂投资也是一样。” “那肯定是我们厂，肥水怎么能流外人田？你这话说的没道理” 李开建计算着时间，估计再有两个月这条生产线就可以到货安装了，于是就又提出了另一个要求。 “小野，我这几天仔细琢磨了一下，我们厂的技术力量还是太薄弱了，新生产线到位之后，你看看能不能说动你那两个学化工的同学到我们厂工作？” 李野有些意外的道：“我那两位同学？你是说韩霞和严进步吗？人家在淄城那边工作的很顺利吧！你把人家请回来，能给人家什么好处？” 李开建奇怪的道：“能回家伺候父母，还不算好处吗？” 李野摇了摇头：“那可不好说，人家毕竟是大央企呢！” 在八九十年代，确实有很多人为了照顾年迈的父母，或者为了结束两地分居，愿意从大城市的单位调动工作，到老家小县城工作， 反正大家都是铁饭碗，级别、工资都一样，好似没什么区别。 但这个没区别，是在被调动者没有“上进心”的前提之下。 小地方的单位上限太低了，就像李开建所在的单位，大厂长才跟区县正科平级，但韩霞和严进步入职的淄城化工，可是地道的央企巨无霸，一把手是厅级。 在一几年之前，入职央企、国企其实也算是“入体制”的，后来很多直入中枢的大佬就是出自央企， 齐鲁化工这会儿正在投产新一代乙烯炼化设备，作为新生代技术人员，韩霞和严进步如果发展顺利的话，可以说是前途一片光明。 “小野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也是国企呀！” 李开建不乐意的道：“再说我们厂也不会让他们吃亏，来了就给个副科长当当，结婚就给解决住房，保证比淄城那边的条件只好不差。” 【你生活条件好，但人家要是想当官，你能给吗？】 李野想了想道：“这事儿还是你去找韩霞和严进步商量吧！我别不开嘴，不过技术方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就算他们两个不回清水县，中新公司那边也会安排工程师进驻的。” 中新公司毕竟是特殊的国企，可以从全国范围内抽调人力，一套尿素生产线的调试、维护，根本不算什么事儿。 但是随即李野就觉察到了李开建的异样。 他忽然问道：“爹，你不会是想让我给你拉两个帮手过来，准备另起山头的吧？” 李开建沉默片刻，沉声说道：“我们厂刚刚引进了碳铵生产设备，这两年的效益非常的好，所以想给人家升官，人家还不愿意走呢！” 李开建所在的化肥厂，以前只生产氨水，产能只够本县使用，后来引入碳铵生产线，覆盖了周边的几个区县，效益自然翻倍。 一个效益好的单位一把手，你给他调到县里担任个闲职，人家也不愿意呀！ 他不走，李开建怎么办？ 无论是内地的企业还是机关之中，都有“内耗”的习俗，李开建现在是副厂长，虽然主导了这一次的尿素生产线引进项目，但毕竟不是第一把手，到头来忙来忙去一场空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地方的权力结构错综复杂，可不是上面下一道文件，就可以把所有事情都摆平的。 所以李开建想拉山头培养自己的势力，李野也不反对。 李开建又说道：“这一次来港岛考察，其实就有人提意见了，说像这种情况，至少应该两个人一起过来考察才符合程序，只邀请我一个人算怎么回事儿？ 我也是未雨绸缪.要不然你和小渝忙了半天，最后却给别人做了嫁衣，那咱们老李家的面子还往哪儿搁？” 李开建满脸的凝重，显然也是心事重重。 “我就是要让他们明白谁是财神爷，才故意只邀请了你一个人来港岛啊！” 李野笑着道：“这件事你还是先跟爷爷好好商量商量吧，要让市里明白尿素项目的巨大利润，也要明白中新公司的投资不是那么好拿的， 他们要想一点表示都没有，就白赚一套先进的生产线？那是异想天开。” 如果说氨水的覆盖面和效益是1，碳铵是3的话，那么尿素的市场效益就至少是6，为了地方经济的成绩，个人的一张椅子又算什么？ 但是李野又严肃的说道：“爹，这件事我们和小渝给你提供了条件，但如果你不能在单位内的竞争中胜出，那咱就只能拿一个分红，赚一个富贵算了。” “.” 虽然李野和文乐渝花了大力气扶李开建上位，但如果李开建不能胜任国企内复杂的权利环境，那么李野也不会强求。 李开建毕竟不像爷爷李忠发那样，做过好多年的一把手，他缺乏执掌一整个单位的经验。 一个上千人的单位就是一个小社会，可不是捋着一本规章制度就能管理好的，一个领导者需要足够的情商和手腕。 比如职工集体往外偷东西，你厂长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呢？还是抓住最核心的人物，又打又拉杀鸡儆猴？ 说起来简单，但万一杀错了，把猴子给杀了，那可就热闹喽！ 在这方面，李开建距离爷爷李忠发，还有不小的差距。 不过好在李开建是个踏实人，而且在部队干过连长，在厂里干了多年的车间主任，管理基础还是有的。 听了李野的话之后，李开建愣了良久，期间明显有些生气，但后来却缓缓的点下了头。 “小野呀！这是要考我是不是？你放心，爹是个不服输的人，但却不是个不讲理的人，要是我能耐不行，那我绝对不会让你和小渝受难为。” “嘿嘿嘿，爹，你要往另外一个方面想” 李野揽住了李开建的肩膀道：“如果你要是考得好，那以后说不定给个县长都不换嘞~” 这个尿素投资项目，其实就是李野给他的试卷，如果李开建考得好，那么以后让他执掌一家五百强的化工公司又如何呢？ 毛毛雨啦~ 第七百六十四章 他疯了吗？ 李野这次来港岛，只请了几天假，而李开建在确定了工作方面的事情之后，还想去淄城跟韩霞和严进步谈条件，也想早一点回去。 韩春梅非常的不舍，李开建来港岛的这几天，根本就没跟她好好说说话，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净为了工作忙碌了。 但韩春梅不是拖后腿的那种女人，尽管有些不舍，还是吩咐李莹道：“小莹，明天你哥你姐和你爹就要走了，你带他们一起出去逛逛，也买一点特产给爷爷奶奶和你嫂子带回去.” 李莹立刻道：“那你要给我钱呀！总不能给嫂子带礼物，还让我哥花钱吧？” 韩春梅看了看李莹，转身进屋拿出了五千港币给李莹。 “我警告你啊！花多少报多少，要是敢跟我报花账，我把你的屁股打烂。” “五千块钱也值得我报花账？嘁~” 李莹不屑的把五张大金牛揣进了腰包，但是心里却是暗暗得意。 跟着李野出去，还需要自己花钱？这五千块是妥妥的“外财”，肥的很嘞~ 至于打烂自己的屁股？ 那真是太小看她李莹的本事了，账目明明白白，韩春梅看出来才怪。 姐姐李娟看韩春梅催促着李莹带自己出门，便温声问道：“娘，你不一起去吗？一家人出去拍个照也好啊！” 韩春梅摇头笑道：“医生叮嘱过我好多次了，说我年龄大了，让我尽量不要长时间外出，不要剧烈活动.” “.” 李娟看着一脸幸福的韩春梅，总觉得老娘来了港岛之后，变的“金贵”了。 在老家清水县，那些四十岁的孕妇也没有这么娇气的。 但在港岛医生的眼里，三十大几的韩春梅肯定属于危险的“高龄产妇”，再怎么小心都是不过分的。 李开建领着李野和两个妹子下楼，恰在这时傅依若又打来了电话。 “爹，你明天要走了呀！妈妈买了很多礼物，让你带回内地去，爹你在哪儿，我现在给你送过去。” “啊？” 李开建犹豫了一下，对着电话说道：“我们正要去买东西，要不待会儿让李野过去拿吧” “不用那么麻烦的，”傅依若说道：“刚好我比较熟悉港岛，可以给你们当导购，你们等我一下哈，我马上到。” “.” 李开建还想说什么，但傅依若已经挂了。 他只好无奈的低声告诉李野：“小若要过来，说是给小渝买了礼物。” 李野瞥了李开建一眼，笑着说道：“过来就过来呗！大家其实都认识，不碍事的。” 傅依若在京大留学，跟李娟和李莹都是见过的，而且傅依若很有分寸，李野不认为会闹出什么不愉快。 果然，傅依若来了之后，很自然的就跟李娟和李莹打成了一片，特别是跟小妹妹李莹，嘻嘻哈哈的好似多年好闺蜜似的。 但观察力敏锐的李野总是觉得有些别扭，但要说哪里别扭，又说不出来。 一行人买了很多东西，也看了几处港岛有名的风景，最后傅依若还带着李野等人吃了一顿地道的港岛小吃。 在这个过程中，基本上都是李野和傅依若付钱，让李莹的五千港币都没有拿出来的机会。 临到黄昏的时候，李莹提出要去太平山顶看夜景。 “爹，姐，我上次跟娘一起去看过，可漂亮了，站在山顶，可以看到整个港岛的灯光呢！” 李娟眼睛放光：“我看过那幅画报，好似一个星星的世界。” 李开建本地的不想去，因为去山顶要经过17号住宅的门口，但是李娟也非常想去，他也说不出反对的理由。 于是一行人分乘两辆车往山顶驶去，李野开着自己的法拉利，载着妹妹傅依若。 “小若，你为什么不喜欢跟小娟聊天，却跟小莹聊的不错呢？你跟小娟不都在京大吗？” 傅依若撅了噘嘴道：“京大那么大，我跟她又不熟，至于为什么跟小莹聊得来.嘻嘻嘻，因为她很有趣。” “有趣？” 李野琢磨了一下，没明白傅依若的意思。 就在这时候，傅依若忽然惊呼：“哥，小心~” 一辆乌龟造型的保时捷911飞快的迎面驶来，压着中心线接近了李野。 李野反应极快，往左打了一把方向，擦着路边跟对方交错而过，差一点点就撞上了。 “这条路上也有飙车党吗？” 李野有些疑惑，他来太平山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真没有遇到过这么没素质的司机。 而此时的傅依若也皱了眉头，好似在琢磨着什么。 李野没有过分计较，继续开车往上。 但是两分钟之后，他就看到那辆崭新的911又回来了，而且再次以极其危险的方式擦着自己超了过去。 李野警觉了起来，对方明显是在找事儿。 果然，李野在经过一个最窄的急弯路口的时候，对方横跨中心线逆向顶了过来。 李野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而对方也是紧急刹车，堪堪顶住了李野的车头。 李野阴沉着脸，连续摁了几次喇叭，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要不是这个弯道很急，双方都开的很慢，这会儿说不定已经亲上了。 但是对方在听到李野摁喇叭之后，却好似被激怒了，闪烁着车灯，大轰油门，一顿一顿的往李野的车上顶。 李野惊讶的看着对方，寻思着“我这一没有逆行，二不是路虎，港岛也不是岛城，你特么的顶我干什么？” 但是当李野凝神往对方的驾驶室里看了几眼之后，却终于明白了什么。 911的副驾驶上坐着一个矮胖的孩子，虽然戴着棒球帽，还戴着个蛤蟆镜，但是李野仔细分辨之后，还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傅知满。 “呵~” 李野忍不住的笑了一声，对着傅依若问道：“小若，最近傅桂音是不是又牛气起来了？怎么小满这么嚣张呢？” “小满？哥，这辆新车我没见过，刚才真的没认出来.” 傅依若听了李野的话之后，也仔细往前面看了过去，认出了傅知满。 李野问道：“那开车的是谁？你认识吗？” 傅依若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不过有可能是小姨的男朋友，我听裴文慧跟我说过，小姨这两年好像在做水路生意，赚了不少钱，换男朋友跟换衣服似的，每换一个男朋友就给他买一辆车” “哦~” 李野点了点头，挂上倒挡开始倒车，因为后面李开建的车也跟上来了，他还伸出头跟后面的司机东叔示意，让他多倒一点距离。 但是那台911得寸进尺，竟然顶着李野往后倒。 “哥，不用跟他客气，你停车我下去跟他理论。” 傅依若看到李野忍气吞声，首先不愿意了。 但李野却笑了笑没说话，而是加快速度倒出了十几米。 然后，他突然挂上前进挡，猛踩油门顶了上去。 对面的911刚好嚣张的往下冲，却突然看到“怂逼”李野冲了上来，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哐当”一声就被顶歪了。 “他干什么？他疯了吗？” 傅知满和911的司机惊慌失措，眼看着自己的新车被撞残，忍不住的愤然喝骂。 但是下一刻，他们就发现李野真的疯了。 因为李野在顶上对方之后，根本就没有松油门，大马力的v8发动机爆发出尖锐的咆哮，顶着911一路前行，眼看着就要冲破路边滚下山坡了。 第七百六十五章 怪不得他那么嚣张呢！ 李野在进入京城轻汽公司之后，一直在不断的学习汽车方面的知识，他知道汽车的驱动力主要取决于两个方面——轮上功率和轮胎附着力。 而轮胎对地面的附着力，又取决于轮胎与地面之间的摩擦系数，还有自身车重对地面造成的下压力。 f1赛车为什么有那么宽大的尾翼？就是因为可以提供强大的下压力，弥补轻量化车身造成的下压力不足。 李野开的这辆法拉利，轮上功率自然没的说，轮胎的摩擦系数也很高，但是车身却显得轻了。 所以当李野倒退十几米，加速聚力顶住傅知满的保时捷911，把它推行了十几米之后，轮胎的打滑现象越来越严重，终于在911即将滚落山坡的前夕失去了驱动力。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靠~】 任凭李野怎么踩油门，轮胎磨出了大片青烟，发动机像恶龙一般咆哮，911的最后一个轮子就是卡死在马路牙子里面，无法被法拉利再推动分毫。 “唉，身大力不亏，到哪里都一样啊！” 李野非常遗憾，这会儿他如果开的不是一吨多重的法拉利，而是四五吨重的东风140，那傅知满和他娘的那个男朋友，一定会体验一把免费的死亡大翻滚。 从大几十米落差的山坡上滚下去，就算两个人系了安全带，也要断上几根骨头，擦掉几块脸皮，让他破相。 可是现在，李野只能松油门放过对方了，因为他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了。 虽然太平山环境幽静，行人和车辆很少，但v8发动机的咆哮和烧胎的尖叫实在太过刺耳，保不齐下一刻就有人过来查看，到时候李野的“守法公民”人设，可就维持不住了。 没错，别看李野差点儿把对方推下山坡，但他很守法，很善良，很无辜嘞~ 李野问副驾驶的傅依若：“小若，待会儿交通警察过来，你知道该怎么应对吧？” 傅依若立刻道：“我当然知道，待会儿我就跟阿瑟说，哥哥你正常靠左行驶，对方突然逆行冲了过来，因为这里是急转弯视线不清，所以完全反应不过来才撞上的。” 李野摇摇头道：“不不不，你待会儿什么都别说，就说被吓坏了，如果能挤出两滴眼泪来，那就更完美了.” “.” 傅依若愣了一下，然后苦着脸难为的点了点头，因为这实在是太考验她的演技了。 此刻的傅依若别说因为惊吓而掉泪了，就是脸色苍白的症状都没有，反而满脸都是不嫌事儿大的小兴奋。 “你别不服气，听哥的没错，少说话，不吃亏。” 上辈子的李野也跟交通警察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对方的判案流程，如果驾驶员不提供口供，那他们就只能根据现场痕迹来定责，逆行是逆行，违规是违规。 你非要说李野故意踩油门顶撞对方，那就请你自己写推理报告。 这要是在内地，明眼人看出了李野的行径，那么还有可能把他叼进询问室，一顿软硬皆施逼出真相。 但这里可是港岛啊！ 【什么？阿瑟你说我故意加油撞他？小心我告你诽谤哦~】 天下的那啥一般黑，一个月几千块，犯得着冒着跟律师拉扯的风险去调查真相吗？根据现场迹象直接判定对方逆行不好吗？ “霸哥雅鹿~” 就在李野跟傅依若解释待会儿怎么应对阿瑟的时候，911的驾驶室里，突然爆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嘶喊。 李野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我说傅知满哪里来的胆子呢？呵呵~】 李野刚才还奇怪，两年之前，傅知满和傅桂音都在李野这边吃了大亏，傅桂音甚至还对傅桂茹彻底认怂以求解救，怎么这会儿傅知满又这么嚣张了？ 原来是傅桂音给他找了个生猛的“后爹”啊！ 不要怀疑日笨人在港岛的嚣张，李野上辈子就听自家老板的儿子讲过一次亲身经历。 那富二代在外国留学，结识了一个日笨朋友，两人经常在一起讨论到底是加腾鹰的技术厉害，还是西门庆的艺术造诣更高，所以关系还算不错。 后来两人在港岛旅游的时候，就被茶餐厅的人恶意针对了，周围的很多人都冲着两人恶语相向，甚至还报警过来叽叽歪歪。 结果那日笨朋友掏出护照就拍在了吧台上，喊了一句非常嚣张的日语。 说实话，那句日语的腔调，让富二代感到非常不适， 但是接下来毁三观的事情就发生了，周围那些刚才还恶言恶语的人，竟然变得极其温柔礼貌，又是哈腰又是道歉，好似又回到了四几年的光景。 富二代非常不理解，为什么那些经历过战争年代的港岛老人，都对内地人非常友好，对倭人非常痛恨，怎么这些没有经历过倭兵侵略的中青年人却反过来了呢？ 后来富二代回来之后告诉了老板，参加过越战的老板气愤的大骂，鬼佬在港岛的时候很厉害，但倭兵更厉害，我草了的，咱们的兵咋就没机会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呢？ “小若，你待在车上别动。” 眼看着911的驾驶员从破碎的车窗之中往外爬，李野也开门下车。 而此时跟在李野身后的奔驰车里，也只下来了李开建一人，李娟和李莹在车里急得跳脚，但是司机东叔却根据李开建的要求，再次倒车十几米，远离危险。 “小野，这是什么人？为什么找我们的麻烦。” 李开建警惕的看着爬出来的日笨人，脸色也是阴沉冷峻。 刚才保时捷911先后两次危险驾驶，李开建已经看在了眼里，所以倒是没有询问李野“为什么撞他”。 这还用问吗？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他会不知道？路上一只狗冲他叫得狠了，都得被他打断一条狗腿。 李野淡淡的道：“这个日笨人好像是南洋我姨的男朋友，车上打电话的那个小子是我姨的儿子，我娘跟她们娘俩有点过节。” “你小姨的儿子？” 李开建惊讶的看了看911车内的傅知满，然后道：“那他就是故意找茬了？” 李野点点头道：“对，要不你带着小娟他们先走吧！免得待会儿节外生枝。” “.” 李开建愣了愣，不高兴的道：“这会儿我怎么能走？你让你娘怎么看我？” 这时候911的驾驶员已经从车里爬了出来，一边挥舞着胳膊，一边冲着李野走了过来。 “混蛋，你这个疯子竟然敢撞我@#￥……%*” “那行，你帮我掠阵，注意对方身上有没有军用武器，如果没有，你就千万不要动手。” 李野知道李开建的脾气，只好嘱咐他一些注意事项，并且用手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 八十年代走水路的都不是善男信女，傅桂音既然是做走水路的生意，那么911车上有“真理与正义”这种东西，也不是不可能。 李开建“嘶”的吸了口冷气，下意识的就往李野身前挡去，他在部队多年，自然知道七步之内，“真理”又快又准的道理。 那玩意可不是吃鸡游戏中那样三五发都打不死人，就算是打在胳膊上，也会让人迅速失去战斗力。 但是李野比李开建更快，跨步上前就抢到了李开建的前面，用自己的胸脯顶在了那个满嘴脏话的倭人身上。 你用拳脚大人属于斗殴，用胸脯顶人属于“斗气”，你身体弱怪的谁来？ “噗通~” 白白净净的倭人青年真的好弱，一下就被李野给撞倒了。 这一下更了不得了，对方满嘴的鸟语叽叽嘎嘎的连续崩出，就跟神剧中的小胡子大佐似的，让人听了瞬间上头。 李野飞起一脚，42码的大脚擦着对方的小白脸掠过，踹到了保时捷911的右前轮上。 “砰~” 世界安静了，上一刻还在愤怒辱骂的倭人青年，呆呆的看着李野，冷汗直流。 因为一吨多重的保时捷911，竟然被李野踹的“跳”了一下。 第七百六十六章 超人 一吨多重的911跑车，被人一脚踹的跳起来，那是个什么概念？ 就算它只是跳动了几公分，那也属于“灵异事件”。 被李野用胸脯撞到在地上的倭人青年咽了口唾沫，使劲晃着脑袋，希望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但是他连续晃了几次之后，却更加的惊恐了。 因为他那辆保时捷的右前轮歪歪斜斜的，明显是坏掉了。 男人都爱车，这家伙在刚才下车的第一时间就查看过自己的爱车情况，他非常清楚，就算刚才自己的911被李野的法拉利强行推过了马路牙子，轮胎也只是轻微受损，不像现在这样撇开了大脚。 好半天之后，这个倭人青年终于喃喃的吐出了一句话：“スーパーマン”（超人） 李开建也很震惊，他知道李野喜欢打架，但却不知道这么能打。 不过幸好的是，李开建在部队的时候听说过一些离谱的“兵王传闻”，倒是没有把李野往超人这个方向想。 而坐在911里的傅知满，还有坐在法拉利里面的傅依若，都是呆呆的看着李野，震惊的心情无以言表。 【这家伙还是人吗？】 【我哥竟然如此威猛？】 而当事人李野，则风淡云轻的甩了甩长腿，姿势非常的装逼。 但如果有人懂得听心术，这会儿就一定会听到李野那“窝草，好疼”的怨念。 李野有穿越福利，可以把身体潜能发挥到极限，但他终究不是超人，刚才那一脚用上了十成力，在牛顿第三运动定律的规则之下，他的脚底板好疼好疼呢！ 。。。。。。。。。。。 太平山的安保还是很到位的，只要有人报警，警察很快就会过来，而傅桂音也跟警察前后脚的赶到了现场。 一辆红色的阿斯顿马丁跑车风驰电掣的飞了过来，以炫技一般的方式停在了路边，尖锐的刹车声让周围的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傅桂音一辆冷傲的下车，依然是李野熟悉的大波浪，只是眼角的皱纹比以前更深了几分。 李野冷冷的笑道：“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人找什么鸟啊！” 因为警察到了，所以傅依若和李娟等人已经下了车。 傅依若低声对李野和李开建解释道：“小姨以前在马来就喜欢飙车，她有辆金色的跑车，后来被妈妈用枪打烂了.” “.” 傅桂音听到了李野和傅依若的话，恶狠狠的眼神立刻就扫了过来。 但是傅依若的话提醒了她，这两个孩子有个一言不合就开枪的老娘，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冲着李野和傅依若兄妹俩发难。 当初傅桂茹在傅桂音的跑车引擎盖上打出了五个弹孔，可是让傅桂音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妈妈，那个阿灿刚才故意开车撞我们，下车之后还打九井.” 傅桂音对傅桂茹心有忌惮，傅知满却以为来了救星，眼噙热泪的向傅桂音告起了状。 但是傅知满的话还没说完，傅桂音就把他扒拉到了一边，加快脚步走到了那个倭人驾驶员身边，温柔的把他搀扶了起来。 “九井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哪里受伤了？要不要去看医生？呀，你的脸破了，你放心，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医生，保证不留疤痕.” “.” 傅知满的眼泪立刻流了下来，傻傻的站在原地，无助的凌乱。 而李开建也懵了，低头问李野：“哪一个是你小姨的儿子？” 李野憋着笑指了指傅知满：“当然是他，不过因为她是未婚先孕，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被承认。” “那那也是她亲儿子呀！真是畜生。” 李开建心性耿直，顿时就骂了出来。 在他看来，半老徐娘养了个小白面首，本来就够惊世骇俗的了，现在竟然撇下儿子去搂着面首，成何体统？ “你说谁畜生呢？你说谁？” 傅桂音看到自家小男朋友脸上的伤疤，正是恼怒的时候，听见李开建的普通话之后，就再也忍不住了。 李开建当场就要反唇相讥，但是却被李野拉到了身后。 李野淡淡的道：“傅女士，两年不见，你这脾气大了不少啊！我要提醒你一句，人过四十就容易健忘，还是多喝点补脑的补品， 要不然好了伤疤忘了疼，万一再次落难，可没人再拿着钱去救你。” 怒气冲冲的傅桂音，脸色顿时扭曲了。 当初她跟李野和傅桂茹争斗，最后落在汕城，还是腆着脸找傅桂茹拿钱过去赎人，可谓是奇耻大辱。 现在李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她的伤疤，更是辱上加辱。 “滴滴滴~” 山路上又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傅桂茹和裴文聪几乎同时赶到了现场，引得现场的警察都警觉了起来。 裴文聪现在可是港岛的风云大佬，今天的交通案竟然跟他有关，那么处理起来就要麻烦多了。 可没等两个阿瑟跟裴文聪打招呼，傅桂茹已经冲到了傅知满的身边，一个大耳刮子结结实实的甩到了他的脸上。 “啪~”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打愣了。 两个阿瑟就在眼前看着，你这女人也太嚣张了吧？把人家当空气吗？ 李野和傅依若赶紧上去拉人，生怕老娘压不住脾气，直接给傅知满打出重伤来。 而两个阿瑟的表情也严峻了起来，就算裴文聪这个大佬在场，那也是要讲法律的。 不过下一刻，傅桂茹就咬着牙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白养了你十三年。” 两个阿瑟本来都要抓人了，听到傅桂茹的话之后，又缓和了下来。 虽然在港岛这个地方，老妈打儿子也是犯法的，但种花传统终究根深蒂固，处理起来跟恶意伤人完全不同。 其中一位阿瑟警告傅桂茹：“这位女士，不管你跟这个孩子是什么关系，都没有权利打人.” 傅桂茹指着傅知满道：“他并不是港岛人，他是马来人，港岛的法律也能制约马来人吗？” 阿瑟皱了皱眉，说道：“不管怎样，你都不能随便打人的，我们先处理这起交通案件，待会儿还要请女生您跟我们回警署录个口供.” 这两个阿瑟在表面上还是按规矩办事的，只不过后面具体会怎么样，还要看裴文聪和傅知满这边怎么拉扯。 两个阿瑟开始分别询问双方，了解当时的具体情况。 李野就是简单的一句“我正常行驶，突然相撞，别的不知道，”而傅依若的回答也差不多。 但是兄妹俩实在没想到，小妹妹李莹贡献出了精彩的助攻。 “呜呜，我们向上山看落日，那辆911迎头吓唬我们，吓唬了我们一次还不够，又折返回来呜呜呜，我们吓坏了，他们不是飙车，是谋杀” 李野和傅依若看着满脸泪珠的小妹妹李莹，心中的敬佩如涛涛江水绵绵不绝。 “我去，小莹你这演技我们两个人加起来都不是对手啊！” 而九井那边的叙述，也非常的令人震惊。 九井指着保时捷911那瘸腿轮胎大肆吵闹，声称李野是“极度危险分子，”刚才是有意顶撞自己，才发生了这次事故。 在港岛，武力值高的人跟普通人打架，法律会偏袒普通人的，这个九井的用心非常可恶。 但是李野却冷冷的道：“你是不是嗑药磕多了，出现幻觉了？我能一脚把这台911踢起来吗？我能一脚踢断钢铁吗？” “.” 就算刚才的情况所有人都看见了，但没看见的人，他不信呀！ 不过九井听了李野的话，却明显的怔了怔，然后又叽里咕噜的叫嚣了起来。 观察力嫉妒敏锐的李野，立刻就捕捉到了对方的恐慌。 “吭，原来你真的是毒驾呀！” 李野立刻对着阿瑟控诉道：“阿瑟，我怀疑这个人是个瘾君子，刚才他是在精神极度不稳定的情况下危险驾驶 你看你看，他的眼神在看911的后备箱，里面一定藏着违禁品.” 第七百六十七章 她们竟然是一家人 两个阿瑟听了李野的话之后，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并没有立刻去检查保时捷911的后备箱。 如果911车上有违禁品，那么他们今天算是多了一项业绩，但如果没有，也有可能得罪人。 毕竟现场的一辆911，一辆阿斯顿马丁，都价值不菲，傅知满这边显然也不是普通人家。 但是李野的话，对于裴文聪来说就跟圣旨差不多，他当即就严厉的道：“两位警官，你们难道没有检查违禁品的职责吗？要不我亲自动手帮你们查验一下好不好？” 两个阿瑟没办法了，当即就去检查911的后备箱。 九井当场就要阻拦，更加的需盖弥彰。 结果可想而知，里面果然有两包好东西，足够让九井和傅知满进去蹲好久了。 九井傻了，他看着李野愣了好半天，才骂出了一句脏话。 “巴嘎~，你们这些支那.” “.” “你骂什么？” “你欠揍~” “我c~” 九井的骂声刚落，三道身影就争先恐后的冲了上去，顷刻间把他给掀翻了。 跟李野比起来，边防连长和民兵连长，对这句话更没有忍耐力。 李野速度最快，一个背摔就把九井给放倒在地。 李开建和傅桂茹速度慢点了，只来得及踩上几脚，把九井踩的嗷嗷乱叫。 而且更要命的是，后面还有更多的人跟上。 小妹妹李莹看到李开建上去了，赶紧拉着李娟也上。 “你犯什么傻？还不快上去帮忙？” “啊？” 李娟眼看着自己的妹妹冲上去抡起小腿就踢，只能迷迷糊糊的跟上。 因为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一个“好孩子”，这会儿让她粗暴的针对国际友人，一时之间转不过弯来。 而傅依若比姐妹俩还快了半拍，就是港岛亿万巨富裴文聪也跟着踩上去了， 他们名义上是拉架，其实就是踩踏。 要不是两个阿瑟赶忙过来拉架，这群人就要现场搞出一个踩踏事件来。 “喂喂喂，你们三个立刻住手，我们要控告你们妨碍司法公务了” 两个阿瑟一边严厉的怒喝，一边磨磨唧唧的制止， 但他们更多的是制止声嘶力竭的傅桂音，甚至李野还看到那个年轻的阿瑟也在九井的脚指头上狠狠的踩了一脚。 一阵混乱过后，傅桂音披头散发，九井萎靡不堪，李野这边的一群人却是神清气爽，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 裴文聪捋了捋自己散乱的头发，对着两个阿瑟凌厉的道：“你们处长上个月还发表演说，声称我们港岛是个安全、文明的城市， 但是现在竟然有如此危险的毒贩出现在太平山，而且还需要我们勇敢的市民协助你们才能抓捕毒贩，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而傅桂茹也平静的道：“两位警官，我也不想你们为难，但这名疑犯不是港岛人，我们也不是，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向领事馆通报，我想他们会做出正确的判决.” 两个阿瑟都郁闷死了，我们就是出个简单的交通任务，你们又是找处长，又是找领事馆的，这是要干嘛？ 要不我现场给你们写个辞职信吧！ “.” 好吧，幸好这是个毒贩。 那还等什么？交通转刑事呗！ 两位阿瑟开始呼叫总部，汇报这边有人违法运送违禁品，让总部立刻派扫毒组的人过来接手。 踢皮球谁不会呀！港岛这边的人也都是战乱时期内地过来的，种花家五千年的文明底蕴里面，挑一点物尽其用的“糟粕”出来，就是甩锅的正当理由。 至于现场的两车相撞事故，这会儿双方已经都不在意了，两个阿瑟反倒是顺手结案，911全责。 只有傅知满哭泣的指证公路上法拉利摩擦出来的轮胎印记，证明李野恶意大油门撞车，但所有人都当他不存在。 就是傅知满的亲娘傅桂音也顾不上他，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九井的事儿，忙着打电话找律师、找关系，希望不要让自己的小男朋友坐牢。 。。。。。。。。 这件事闹得这么大，肯定是要去警署的， 到了警署之后，九井和傅知满就都被拉去化验是否涉毒，而双方的律师到了，一时之间气氛非常的紧张，谁也不愿退缩。 傅桂音愤怒的冲着李开建呼喝道：“你们知道自己打的是谁吗？九井的叔叔是日笨政界的要员，你们是想引起国际争端吗？” 李开建毫不示弱的道：“四十多年前的那场国际争端，我们畏惧了吗？你问问他们还敢不敢再来一次。” 李开建是在游击队里出生的，是四十年前那场战争的亲历者，所以傅桂音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这个他更来劲。 李野拉了拉李开建，看似劝解，实则阴阳怪气的笑道：“一个躲在四十岁大妈怀里吃软饭的东西，也配引起国际争端？你还是先祈祷你儿子没有吸粉吧！” “.” 傅桂音气的差点当场晕厥，什么叫四十岁大妈啊！人家在九井君的眼里，分明是迷人小御姐好不好？ 傅桂音连续喘着粗气，质问傅桂茹：“堂姐，这就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吗？果然没有妈的孩子没教养，你以后要好好的费费心了。” 傅桂茹冷冷的瞥了堂妹一眼：“我教孩子的本事可不怎么样，替你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却养了个仇人出来.” “.” 傅桂茹和傅桂茹在这边斗嘴，不远处的李娟刚好听了个正着。 她呆呆的看着李开建、傅桂茹、李野还有傅依若，终于明白了这两年心里积累的一系列疑问。 为什么在京城的时候，傅依若跟李野的关系很怪，她表面上跟着裴文慧一起喊李野“哥”，但李娟就是觉得她跟裴文慧不一样，她和李野明显更加亲近。 而且嫂子文乐渝，对待傅依若的态度也很亲密，姐姐李悦对傅依若好似比对自己还要更好。 而妹妹李莹突然间变的勤奋好学，好像也是在跟傅依若接触之后改变的。 【她们竟然是一家人吗？】 “爹让我们在车上等着，你跑进来干什么？” 妹妹李莹悄悄的拽住了姐姐李娟，把她带出了警署。 李娟急声说道：“我刚才想进来帮忙，但是听见了一些事情.” 小妹妹李莹瞥了李娟一眼，冷冷的道：“你想偷听就偷听，不用那么假惺惺，刚才你在山上的时候，就看出蹊跷了对不对？” 李娟愣了一下，低声道：“你也看出来了？” 在太平山上的时候，傅桂茹的举动看似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傅依若出头，但李娟还是觉察到了李开建的异样，所以刚才才偷偷的过来查看。 李莹淡淡的道：“回去之后，嘴巴严实点儿，别让咱娘知道了。” “.” 李娟看着波澜不惊的妹妹，诧异的问道：“小莹，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唉~” 十五岁的妹子叹息一声，幽幽的道：“我也是去年才猜到的，虽然当时媒人跟咱娘说，咱哥的亲娘没了，但这么多年了，你见咱哥和小悦姐姐去给生母上过坟吗？” “后来我在咱哥的婚礼上见到了那个傅依若，又听见了小悦姐姐的一些话，才猜出了真相.” “.” 李娟茫然的看着妹妹，下意识的道：“那我们怎么办？咱娘怎么办？” 李莹奇怪的道：“什么怎么办？我不是一直在办嘛？” “.” 李娟震惊的看着妹妹，不敢置信的道：“你你鼓动咱娘到港岛来生弟弟，是因为知道了这些？” 李莹表情凝重的道：“没错，就是因为这个，你和娘都指望不上，我只能亲自出马了。” 李娟愣了好久，忽然又急又气的道：“小莹你要干什么？你想让咱娘生个弟弟出来.争家产吗？” “争家产？呵呵~” 李莹好似看傻子似的看着姐姐，好笑的道：“你是不是这几天看港岛的报纸看傻了？幼子跟长子争家产，怕是活腻歪了吧？” “别说这个家本来就是咱哥做主，就算是咱爹当家，大儿子的地位也无可动摇。” 第七百六十八章 抢家产 八十年代初，随着《昨夜星辰》等港台剧引进内地，“争家产”这个概念也逐渐被内地人认知， 而李娟在来到港岛的这几天，更是被各种花边小报上的“豪门恩怨”给吸引了眼球，很是了解了一些大家族的“秘辛”。 这倒不是李娟自己八卦，实在是李娟本身就身处重组家庭，心思非常敏感， 而随着这几年李家的财富逐渐露出一角，姐姐李娟逐渐变得强势，李娟也时不时的感到茫然，不知道自己未来该何去何从。 所以当她看到港岛报纸上的某些八卦新闻之后，总觉得“受益匪浅”，好似学到了好多经验。 但是当听到妹妹李莹是因为知道了傅依若的身份，才一手策划了韩春梅的“来港生子”计划，李娟还是下意识的震惊，觉得李莹“大逆不道”。 “小莹，我可没说咱们有资格争家产，我是怕万一咱哥知道你在搞鬼，认为你别有用心，那就麻烦了呀！” “别拿你的智商来跟咱哥比！” 李莹看着急躁躁的姐姐，淡淡的道：“当初咱爹去京城问咱哥的意见，如果他反对，那咱娘就不生，但是咱哥立刻就给我安排到港岛上学，你以为他心里不明白？” “咱哥在机场跟我们说的那些话你都忘了吗？你的眼界不如我，我的眼界跟咱哥又差的远了，所以你不用担心，咱俩都是孙猴子，翻不出咱哥的五指山的。” “.” 李娟沉默良久，苦笑着道：“小莹，咱哥对咱还不够好吗？你这是何苦来哉？” “因为我不舍得！我不舍得再次离开李家，不舍得给别人让位置~” 李莹的小脸上露出了强烈的不甘心：“我们前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忘了吗？ 没人疼、没人管，学校里所有的孩子都嘲笑我、辱骂我，我却不敢骂回去一句，因为我骂了他们，他们的爹娘会上门骂咱娘，咱娘要给人家磕头道歉，家里没人护着咱们” “后来，老天爷开眼，把我们送到了一个好人家，让我们摊上了一个不打人的爹，有了一个替我们打架的哥，就算是小悦姐姐，也只是不搭理我们，可没欺负我们” 李莹抹了抹眼泪，抽泣着道：“本来我这辈子知足了，就想陪着娘好好过日子，可是这才过了两年好日子，咱哥的亲娘又回来了，你说我们算老几？” 李娟定定的看着妹妹，讪讪的道：“咱爹不会赶咱们出去的，咱哥也不会.” “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咱们当初回姥爷家的时候，不也以为姥爷不会把我们赶出去吗？” 李莹坚定的道：“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们必须要变得有用，对李家、对咱哥有用，你钻研技术，我学习管理，绝对不能比那个傅依若差，” “另外，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需要一个弟弟，到时候咱把弟弟培养好，听从咱哥的安排，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我说的可是咱娘也衣食无忧哦~” “当然了，你和娘要是有更好的办法，我也乐得清闲，你以为我愿意操这份心啊？” “.” 李娟听了妹妹一系列的算计，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那个傅依若的妈妈重新进了李家，以韩春梅的软弱，必然会搬出去，到时候她们娘仨，不就又成了没根的浮萍吗？ “我再跟你强调一遍啊！回去之后嘴巴严实点儿。” 李莹活动着手腕，凶狠的道：“你要是嘴巴漏风，把咱娘给吓着了，让她动了胎气没了弟弟，我一定打死你！” “.” 从小就没少打妹妹的李娟，这次竟然下意识的没有犟嘴，也没有对妹妹启动血脉压制。 这并不是因为李莹到了港岛之后，营养充足，个头、骨架都已经不逊于她李娟，而是因为李娟惭愧了。 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需要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想办法、撑场子，丢人不？惭愧不？ 。。。。。。。。。。。。 李野等人在警署待到了半夜，才算是把几件事情全部解决。 九井被控危险驾驶、吸粉、藏毒.李野和李开建、傅桂茹等人屁事儿没有，傅桂音还要倒赔李野一大笔钱，以买一辆更好的新车。 这还是傅桂音找了合作伙伴佟先生，佟先生又找了老大霍先生说情的结果， 因为裴文聪咬住了要把事情闹大，如果傅桂音敢追究打人的事情，那么九井就别想好过，各项罪名往死了判，不蹲个三五年甭想出来。 现在这样结案之后，看似九井数罪并罚当场收监，但过几天说不定就保释出来了，请个厉害的律师操作一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并不困难。 傅知满因为没有吸粉，没有开车，所以和李野等人一样，当天就可以跟着傅桂音回家了。 但是傅知满上车之后，立刻就结结实实的挨了妈妈傅桂音的一个耳光。 “啪~” “说，你为什么要挑唆九井去针对那个李野和傅依若？你到底什么居心？” “.” 傅知满被一耳光打的眼冒金星，但还是含着热泪解释道：“妈妈，你冤枉我了，今天我和九井开了新车出来兜风，他看到那辆法拉利，就想飙一下.” “小满，你以为你的这点小伎俩，可以骗过我吗？” 傅桂音愤怒的道：“九井以前的时候并不喜欢吸那些东西，为什么在你从伦敦回来之后，突然就染上了？而且既然他染上了，你为什么没吸？” “.” 傅知满呆呆的看着妈妈，眼神里全是委屈的泪水。 但是傅桂音却轻蔑的道：“别跟我装什么无辜，我知道最近几天你一直跟九井说你姨妈的坏话，挑起他对你姨妈的仇视，今天在山道上，也是你跟他说那辆法拉利是傅依若的吧？” “妈妈，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你没有？” 傅桂音冷笑着道：“自从两年前，你捂着自己的股份，不肯给我这个妈妈一分钱开始，我就知道你长大了，” “在我没钱的那几个月里，我想找你借点本钱，你躲在伦敦连个电话都不接.” “现在我有钱了，你又成了我的好儿子，愿意回来跟我过春节了对不对？” “你小小年纪，眼睛里已经只有钱，没有亲情你姨妈说的对，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 “呜呜呜，妈妈，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傅知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泣了起来。 他低下头，任凭泪水落在裤子上，却不敢抬头看傅桂音一眼。 因为他怕自己眼眸中的凶光，把傅桂音给吓着。 刚才傅桂音说的话，全都说中了。 傅知满就是故意让九井染上脏东西，因为他怕傅桂音太过迷恋九井，最后老蚌生珠再生出一个继承人来。 这两年傅桂音走水路赚的风生水起，那么多钱怎么能便宜外人？ 他傅知满就是再不孝，也是傅家的嫡子嫡孙，他九井算什么东西？也敢跟他抢家产？ 【妈妈，你不要逼我，你如果再逼我我可就没有妈妈了。】 两年之前，当傅知满离开傅桂音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换了个新妈妈， 但是傅桂音因为跟艾先生谈恋爱，把傅知满送去了伦敦，那时候傅知满就觉得没妈妈了。 现在就更加无所谓了。 第七百六十九章 越独立，越不幸福（二合一） 从警署回来的一夜，李娟、韩春梅都没有睡好。 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去机场的时候，韩春梅的眼睛又湿润了。 她和李莹娘俩在港岛待产，好不容易等到丈夫过来，这才几天就又要离开，心里的不舍之情哪里忍耐的住？ 一个丈夫，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没有男人在身边的日子，韩春梅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看到老娘的样子，李娟忍不住的道：“娘，你不要动不动就哭，你要坚强一点，不要那么软弱” 韩春梅擦了擦眼睛，佯装生气的道：“我哪里哭来？你这孩子还教训起我来了？上了几天大学长能耐了是吧？” “你明明就是哭了~，你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必须要自己坚强。” 李娟抿着嘴唇，犟了一句嘴。 她倒不是诚心要“教训”自己的亲娘，她只是在辗转反侧了一整晚之后，心里有了强烈的不安全感。 在韩春梅嫁给李开建的这些年，李开建对韩春梅的疼爱，所有人都看得见，甚至刚开始的时候，李娟也没觉得自家老娘配不上李开建。 在七十年代末的时候，可没有妙龄少女主动上门给人当后娘的说法，至少李开建的级别不够。 韩春梅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俏姑娘，李开建比他大了近十岁，而且还带着一个愣头青的儿子，要不是韩春梅带着两个姑娘在娘家实在过不下去了，说不定还不愿意进李家的门呢！ 只不过在进了李家家门之后，李娟才知道一家人过日子并不只看相貌，看年龄，还要看人品善恶，看家庭实力， 尤其是人品这一项，李家人让李娟和李莹体会到了从所未有的温暖。 不过总的来说，李娟还是觉得韩春梅不差，后爹跟亲娘的般配系数最少九十九点。 但是当昨天看到冷冽强势的傅桂茹之后，李娟心里一点底气都没了。 虽然妹妹李莹有着完整的计划，声称韩春梅和李开建的婚姻牢不可破， 但是李娟还是用了一晚上的时间，以科学、严谨的列表对比方法，把韩春梅跟傅桂茹进行了详细的对比，一项项的分析对比。 对比的结果，是自己的亲娘完败。 论个人实力，是南洋富商vs农村妇女，你说谁赢？ 论子女成就，李野+李悦vs李娟+李莹，有的比吗？ 就是论颜值、论身材、论气质，小了近十岁的韩春梅，也比不上四十多岁的傅桂茹。 而李娟认为差别最大的还是个人意志，傅桂茹的那种强烈自信，完全碾压了柔弱、胆怯的韩春梅。 韩春梅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个人意志，她这一辈子，就是为了女儿，为了丈夫而活着的。 李娟都无法想象，如果韩春梅知道了傅桂茹的存在，她能不能承受得住精神上的打击。 【娘太弱了，她应该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生活。】 已经上了一年半大学的李娟，跟妹妹李莹的想法是不同的，她身边的所有女同学，都秉承着“自强、自由”的信念，迎接自由的生活。 相对于李莹竭尽全力维持现状的心态，李娟已经开始考虑“万一”之后的事情了。 【万一最后我们被迫离开李家，娘也要勇敢的面对才行。】 “嗨，春梅你跟小娟置什么气？孩子说的也对，你得坚强一点儿。” 因为李娟的言语，李开建也看见了韩春梅的眼泪，赶忙过来劝慰道：“小野都跟我说了，等到你快生的时候，我再抽时间过来陪你，等夏天小娟放假了，也过来跟你一起看孩子” “不用不用，”韩春梅急忙说道：“你忙你的工作，我自己能行，再说也不是我一个人在港岛，晓莲妹子和潘记者都在这里，这边的医院也很先进，你来一趟花那么多钱，多浪费啊！” “你不用为了我操心的，我把儿子养的壮壮的，过年的时候我带他回清水，给娘和爹磕头” 韩春梅都计划好了，一切都不需要李开建操心，等今年春节的时候，孩子也有六七个月了，带着回东山给婆婆邀功就行。 李开建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你要说韩春梅坚强吧？她却动不动就流眼泪， 但你要说她柔弱吧？她却可以默默承受一切，有苦自己挨着，有累自己受着，完全符合老一辈恶婆婆眼里“任劳任怨”的标准。 “唉~” 李娟轻轻的叹了口气，淡淡的愁容，渐渐的笼罩了她俏丽的脸庞。 “啪~” 李莹拍了一下李娟的肩膀：“姐，先帮我把这些东西拿下楼。” “哦，好！” 李娟帮助李野拿了行李下楼，但是中途李莹却把李娟拉到一边了一边。 “姐，你刚才跟咱娘说那些怪话干什么？我昨天不是让你嘴巴严实一点儿吗？” “我哪里说怪话了，我就是觉得咱娘没有自己的主见，总是依靠别人” “咱娘没有主见？呵~” 李莹好笑的道：“咱娘没有主见，怎么把我们俩拉扯到这么大的？咱娘说的没错，你上了几天大学，就翘尾巴觉得自己能耐了是不是？” 李娟睁大了眼睛，愤然喝道：“我哪里有翘尾巴？小莹你不要冤枉我。” 李莹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是却很危险。” 李娟怔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你说的是谁？” “陆景瑶！” 李莹冷冷的道：“陆景瑶也是标榜什么独立、自由、坚强，自由的女性更有魅力.对不对？” “.” 李娟愣了一下，突然上前，伸手就薅李莹的衣领子。 “你放屁，你说谁是陆景瑶？你说谁是不要脸的东西.” 李娟对陆景瑶的恨，跟李野对她的好成正比，李野这个哥哥这些年对李娟有多好，李娟对陆景瑶就有多恨。 李莹握住了李娟的手腕，反身一拧就摆脱了姐姐的撕扯。 “好了，我只是说你有一点点像，又没说你是。” 李莹平静的道：“我知道你刚才想对咱娘说什么，不就是说，我们不靠别人也能活的精彩吗？ 甚至你都可能想过，等到毕业之后，就再也不回清水县，再也不见那些讨厌的人，自己开始新的生活对不对？” “陆景瑶当初就是这么想的，你别看她现在好像人五人六的很风光，但我告诉你，陆景瑶这种人一辈子都是孤家寡人。” “.” 李娟被李莹说愣了，因为她确实曾经有过类似的想法，而且虽然陆景瑶的行径让李娟感到非常不齿，但她现在确实很风光啊！ “唉~” 李莹叹了口气，打开了一个行李箱，露出了里面一大捆打包好的报纸和书籍。 “这是报纸和书籍，咱娘都看过一遍了，你拿回去也好好的看一看，然后你就能明白很多事情。” “咱娘.看报纸？看书？” 李娟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大捆报纸、书籍，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它们跟整天围着锅台转的韩春梅联系起来。 李莹幽幽的道：“你以为我比你傻呀？你以为我不知道咱娘没有竞争力呀？但你刚才跟娘说的那些什么坚强、自由，都是狗屁， 咱爹需要一个坚强、自由的韩春梅吗？你是嫌咱爹和咱娘散的不够快吗？” “.” 李娟懵了，完全懵了。 自由、坚强的女性不好吗？别人不说，自己哥哥的那几个同学，胡曼、姜小燕、韩霞，不都是自由、坚强的女生吗？ 但是李开建.需要那样的老婆吗？ 李娟扪心自问，却迟迟给不出答案。 李莹忧郁的说道：“姐，我知道你想不通，我之前的时候也跟你想的一样，成为一个独立的女性，不看任何人的脸色，想想都觉得好爽。” “但我在来港岛之后，跟班上的同学们交流，发现她们的思想跟我们完全不一样，” “她们整天讨论的，是这个社会、家庭需要什么人，而不是我们应该成为什么人，你如果只为自己而活着，那就别指望对方把心掏给你。” “我们成为独立女性，谁也不鸟，确实过的舒服，但只是自己过的舒服，别人未必喜欢我们， 就像港岛的那些小太妹，够个性、够独立吧？可谁会真心喜欢她们呢？” “所以我虽然无法确定到底哪一种思想是正确的，但你觉得咱爹现在需要一个什么样的老婆呢？” 李莹问了李娟一句，然后不等她回答，就自己回答道：“咱爹现在需要一个年轻、漂亮，不争、不抢，温柔、体贴，而且脾气还好的老婆。” “你来港岛这几天，没注意到咱娘比以前好看了吗？没尝出咱娘做饭比以前好吃了吗？没注意咱娘更有文化了吗.” 李莹说了一大串的排比疑问句，听的李娟一愣一愣的。 她仔细想想，韩春梅确实比以前好看了。 衣裳比以前好看了，皮肤比以前更好了，就连发型和笑容，好像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而韩春梅厨艺上的进步更是明显，很多好吃的粤菜，李娟都没有听说过。 李娟愣了好久，才苦笑着道：“小莹，这一直都在改变咱娘吗？” “唉~” 李莹幽幽的道：“姐，你想让一个人变的越来越好，不是跟她讲几句大道理就可以改变的，需要一点一滴的积累， 如果几句大道理就能让一个人改变，那么一定是对自己有好处，可以赖账，就像当初的陆景瑶一样.” “但你以为别人傻啊？像陆景瑶那样的独立女性，个性越独立，就离幸福越远。” “.” 李娟愣了好久之后，忽然问李莹：“小莹，那你觉得咱家需要一个什么样的我？” 李莹立刻严肃的道：“摆在你眼前的有两条路，要么跟陆景瑶一样，毕业之后自由的飞翔，谁也不会拦你，” 李娟立刻摇头，咬着嘴唇道：“不，我不要成为那样忘恩负义的人，绝不。” “那另一条路，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当官’，你要是四十岁之前还爬不到处长，你就是个废物。” “什么？四十岁.处.” 李娟惊讶的道：“小莹，咱爷爷奉献了一辈子，也才是个副处呢！” 李莹啐了一口，鄙视的道：“咱爷爷是赤手空拳一路打上来的，你呢？你这个京大是怎么考上的？” “.” 李娟恍然明白，自己其实.一直没有离开李家的照顾。 那么在学校里，那些同学对自己宣扬的自由、自强、独立的思想，又算是什么呢？ 吃了家庭的好处，受了家庭的供养，却又拥抱自由？嫌弃在地里刨食的父母，那是白眼狼，还是吃里扒外？ 。。。。。。。。 从港岛返回京城的飞机一落地，机上的旅客就纷纷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各种御寒衣物，以抵御飞机外面零下十几度的寒风。 李野和李开建、李娟出了机场，就看到两个美女正在闸口那边等着接机。 姐姐李悦，还有曾经的美女老师穆允宁。 李悦一边帮着李野等人拿行李，一边对李野说道：“今天小渝有个重要的会要开，实在没办法来接你，” “你又跟我说东西太多，我寻思着一辆车装不下，就让穆老师另开了一辆车过来” “哦，东西确实不少，我们三个都快拿不过来了，我跟你一辆车，穆老师载咱爹和小娟” 李野迅速做出了安排，跟姐姐李悦单独一辆车。 上车之后，李野试探着问出了裴文聪和穆允宁的事情。 李悦果然知情。 “穆老师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见过裴先生对吧？后来因为要主持出版《秦时明月》的漫画，所以通过阿强的介绍去港岛学习经验，期间跟裴先生打了几次交道，后来裴先生就有了想法” “不过穆老师拒绝了裴先生，并且拒绝的很干脆，当时她还委托我向裴先生表达歉意来着。” “哦~” 李野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不过姐姐好似怕李野不明白，又继续解释道：“穆老师现在一心只顾事业，不想考虑个人感情方面的事情， 而且也许你觉得裴先生很配得上穆老师，但穆老师未必觉得合适，首先裴先生不够帅气，另外穆老师的家里也有顾虑.” 穆允宁的叔叔，好像级别不低，所以李野也能理解所谓的“顾虑”。 至于“帅气”这个因素，李野就更能理解了，每一个对爱情有所幻想的女子，都是颜狗。 李野沉声说道：“我也没说老裴有多合适，只不过韶华易老光阴易逝，穆老师比姐姐你还大两岁，一旦错过了黄昏的风景，可就是茫茫黑夜.” “小野你这是什么话呀？” 姐姐李悦很不认同的道：“人家西方人都说了，一个女人到了三十岁，才是最美丽的年华，而一个有修养的女人，永远看起来都是三十岁” “打住打住打住，”李野直接打断了姐姐的话：“你别听那些没头脑的玩意胡说八道，以后有人当着你的面说这个，直接大耳瓜子抽他，简直是害人” 这种害人的鸡汤，李野上辈子就听说过，而且也确实是从欧罗巴那边传过来的，后来不知道毒害了多少人。 还永远看起来是三十岁，那都是自欺欺人的“忘忧咒语”。 有经验的老司机都不用看正脸，从背后看看脖子，看看脚踝，就能区分出对方是二十岁的小女生，还是三十多的老斑鸠。 真要是有办法让三十多的跟二十多的一样，那都可以去提名诺贝尔奖了，因为她违背了人类新陈代谢的自然规律。 。。。。。。。。 两辆轿车停在了李野的家门口，几个大箱子先后搬了进去。 因为姐姐李悦没有立刻就走，穆允宁也就留在李野家喝一杯茶。 可能是因为只喝茶拘谨，穆允宁主动问起了李野一件事。 “李野，《大闹天宫》和《葫芦兄弟》你都看过吧？” 李野颔首道：“看过啊！怎么了？” 穆允宁道：“那两部动画片都是沪市美术电影制片厂制作的，你如果觉得水平还行的话，我们的《秦时明月》也找他们来制作怎么样？” “.” 李野喝了口茶，没有立刻答应。 沪市美术电影厂的水平无疑是很高的，《大闹天宫》还多次在国际上获奖，但是现在就跟他们合作《秦时明月》，李野却认为不是最好的时机。 因为就在这几年间，沪市美术电影会出现一次很大的出走潮，很多优秀的人才都流失了，最终内地第一动画制作单位，一声叹息辉煌不在。 李野对于这种优秀单位的衰落，也感到遗憾和痛心，但李野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给它续命呢？还是挖墙脚，以另一种模式重回巅峰。 但不管怎么说，这会儿要是跟对方合作，李野没有足够的话语权，未必能达到“我说什么你就给我画什么”的地步。 《秦时明月》如果无法充分展现出国风的魅力，那可就是败笔了。 “先不急吧！我们的漫画还有很多章节没出，市场期待值积攒的还不够呢！” “哦~” 穆允宁瞄了李野一眼，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在学校的时候就感觉李野身上有很强的“决策者气质”，现在李野毕业了，这种气质就更强了， 强到了不容辩驳的地步。 第七百七十章 大家各玩各的 穆允宁本来想着喝一杯茶就走的，但是文乐渝却提前翘班回来了。 小媳妇儿一进门就先对着李开建解释：“爸，今天我们总经理主持开会，点名要我们科室汇报工作， 所以我实在没办法去机场接你们.还好就开半天会，要不然中午饭都伺候不上了。” 李开建赶忙说道：“你快坐下快坐下，其实我们从机场坐大客车回来就行，现在还小轿车接送，搞得跟国家干部似的. 你下午还得去上班吧？可不能影响了工作，你们总经理交代的事情你一定要重视” 中新公司的总经理是什么级别？李开建一听就紧张了，万一文乐渝因为回来伺候他这个公爹耽误了工作，那他李开建还不后悔死？ 文乐渝笑嘻嘻的道：“我下午不去了，科长给了我一个外派任务，然后我就溜号了.我现在就做饭去，路上我买了点现成的酱肉爆肚，再炒几个菜就得.” “小渝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做什么饭啊？让李野做饭去” “没事儿没事儿，还是我做饭吧！李野坐一路飞机挺累的 文乐渝并没有听老公公的话，还是抢着进厨房去了，李野和李娟赶忙跟着过去，要不是因为穆允宁还在客厅里，姐姐李悦都得被李开建给赶进厨房帮忙。 文乐渝的肚子里有李开建的亲孙子呢！可不能让她累着。 李娟到了厨房之后，本来想自己撑起灶台，让哥哥嫂子休息一下的，结果文乐渝干脆麻利手起刀落，哐哐哐已经干上了， 因为怀孕的文乐渝对油烟味儿有反应，所以李野就霸占了灶台，这让从小跟着老娘做饭的李娟竟然只能干一点零碎的活儿。 李娟一边摘菜一边瞅着文乐渝，越看越明白了不久前李莹给她说的那些话。 文乐渝无论出身、学历、工作，哪一项不是新时代女性里面的佼佼者？ 那些像陆景瑶一样，所谓自强、自立的坚强女性，哪一点能跟文乐渝比？ 但你看看文乐渝这刀工，这厨艺，又比哪一个家庭妇女差了？ 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因为老哥李野需要一个又漂亮、又温柔、又体贴、又有文化的媳妇儿. 听起来是不是很不现实？ 但文乐渝这个嫂子，不就明晃晃的摆在眼前吗？ 在外女强人，回家小媳妇儿，这才是最高明的女人啊！ 那么小妹妹李莹潜移默化的让韩春梅读书、学做菜，其实就是比着文乐渝学的吧？ 【我还以为小莹有多大见识呢？原来是拿哥哥嫂子当学习标杆，跟我现学现卖的呀！】 被李莹差点儿打没了信心的李娟，再次提起了“当姐姐”的信心。 但李娟没有考虑到的是，有些事情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李野和文乐渝的美满婚姻，充满了各种缘分、巧合和努力。 如果不是柯老师带着文乐渝下放到了清水县，李野一辈子都未必能跟文乐渝牵上红线。 而且像李野和文乐渝这样“相逢于危难之中”的小情侣，等到回城之后，有缘无分的也不在少数。 李野和文乐渝之所以能够一路顺畅，能够得到所有人的祝福，李野表现出的“不平凡”是硬性条件， 文乐渝当时因为抑郁症导致失语，后来完全把心思放在了李野身上，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并且两个人从互相认识的那一天开始，都在向着对方努力奔赴，而不是傲娇的“看你表现”。 世上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心心相依，又有几个？ 。。。。。。。。。 一顿简单的午饭过后，姐姐李悦和李开建等人都走了，李开建虽然是明天的火车，但他还是愿意去皂君庙那边居住。 所有人走了之后，李野赶紧让文乐渝在沙发上休息，自己把从港岛带来的礼物给她展示一下。 小媳妇儿在人前给足了李野面子，可不得拿几个包包首饰什么的哄她高兴吗？ 不过文乐渝的物欲越来越低了，也就是傅桂茹给她买的两个奢侈品包包，还有一些小孩子的用品，才能让她有些兴趣， 但她摆弄了一番之后，还是有些无奈的道：“我都有快二十个手提包了，又不能一天换一个拿出去显摆，整天放在柜子里占地方，你和咱娘说说，以后别总给我浪费钱” “这话你去跟咱娘说吧！她平时也是个会过日子的人，但只要看见好东西了，就要给你这个儿媳妇买一份，你自己用不了可以送人啊！咱妈、嫂子、谭琴.” “我才不送人呢！就你大方。” 文乐渝不稀罕东西，不代表她是败家婆娘，你要让她把自己的东西送人，那她也吝啬的很，送给柯老师也许还行，送给别人那是休想。 把东西收拾完之后，小两口挤在沙发上腻歪。 文乐渝的小腹已经开始凸起了，坐直了不太舒服，于是斜倚在李野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事情。 “我们今天开会的时候，有人建议我们那几家公司要开拓思路，扩大经营范围.” “开拓思路？怎么个开拓法儿？” “就是干那些来钱快的买卖呗！” 文乐渝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懒懒的道：“咱们的几家公司也开了大半年了，一直都在投资，一直都在亏钱， 有些人看咱们明明有大把的本钱，却不会“钱生钱”，就觉得自己能耐大，指手画脚的给咱出点子，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自从柯老师在灯塔跟李野商量好了之后，李野就投钱“挂靠”了几家公司在中新公司旗下，名义上是合资，其实都在文乐渝的监察二科的监察之下， 但是这大半年过去了，这几家公司一直在投资内地的制造业，这种实体企业见效慢，一年半载的肯定只进不出没有利润。 而中新公司在成立之后，有一项“查漏补缺”的隐形权利，就是别的企业没干过买卖，他们都能尝试，都能探索， 那这种没有挑战没有新意的“制造业”，就被好多人给忽略了，以至于到了九几年之后，中新公司明确了“金融”的主要发展方向，制造业方面的投资越来越少。 李野微微皱眉：“既然有人给你们提了意见，那你怎么回应的？” 文乐渝往李野身上拱了拱：“还能怎么回应？让我和周姨给挡回去了呗！大家各玩各的，我还听他们瞎咋呼？ 再说了，我们的几项投资已经落到了实处，大勇那边的变速箱、车桥项目都开始试产了，小型柴油机也确定了投资厂家，咱们手里有成绩，还怕老鸹叫啊？” 文乐渝得意的笑道：“我一项项的汇报完了工作进度之后，总经理还夸我们了呢！说我们的工作成绩是惊人的，要我们再接再厉，给国家引进更多的先进技术和先进产业” “呵~” 李野笑了笑道：“下次再做报告的时候啊！你要把提高了多少工人的就业福利也给写上去，那才是你最好的成绩。” “工人的就业福利？好的，我记住了。” 文乐渝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明白，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她投资合作的都是一些国企，就算是再小的国企，工人就业和福利，也是本来就有的吧！ 但是文乐渝哪里能预料到，再过上几年功夫，不知道多少铁饭碗工人的天都塌了。 文乐渝说完了正事儿之后，忽然又问李野：“对了，那天我听姐姐说，穆老师还没对象呢！你说我们要不要给她介绍介绍？” “.” 李野看着一脸认真的文乐渝，好似想起了上辈子那几个热情的姐们同事。 一个个的都没把感情的事情弄明白呢！却好心好意的给别人拉媒介绍对象。 不知道做媒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吗？ 李野轻轻的道：“你可以尝试一下，不过我可提醒你小渝，不要以为咱俩互相看对了眼儿，就觉得这世上完美的婚姻随处可得，人家挑着呢！” “挑？她挑谁？” 文乐渝歪着脑袋瞅了瞅李野，忽然爬到李野肩膀上，看着李野的眼睛问道：“她不会是想挑一个你这样的吧？” “.” 【媳妇儿你啥意思？当初不是你要把穆老师拉过来给你当手下的吗？】 《秦时明月》是姐姐李悦跟文乐渝的公司在运作，文乐渝这会儿算是穆老师的老板之一。 李野还没琢磨出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文乐渝又撇着嘴道：“那她可要受苦了，我活了二十多年，像你这样的就见过一个，独一无二。” “嘶~” 李野心中大动，要不是现在文乐渝不方便，那今天一定要爱死她不可。 第七百七十一章 这是要搞事情啊！ 八七年二月七号，农历正月初十，李野终于回轻汽公司上班了。 一进单位，李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从他的桑塔纳进了厂大门开始，就有无数人对他的车行注目礼，而且有好几个人露出了鄙视的眼神。 【怎么滴，我请假探亲，这是被你们攀比上了？】 这年头的很多工人都心思单纯，看到关系户泡病号都会鄙视一下的，李野也没有在意。 但是李野也没有感到惭愧，他回老家探亲是请了假的，科长丁志文亲手批了一个星期的假条，合理合规，我还少休了一天呢！ 不过李野刚进了供应科的办公室，师傅老丁就站起来道：“李野回来了，刚好有个事儿要你跑一趟，你去津城的兄弟单位核对一下车载收录机的新合同” “啊？” 李野有些意外，怎么自己刚回来就被往外赶啊！这是有事儿吧！ 看看师傅老丁的眼色，果然有异样。 “那行，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去。” 李野答应下来，拿了几份合同资料就走，有什么事儿出了单位找机会再说。 可是李野还没等出门呢！外面就进来两个人把他堵住了。 “李野，有人反应了你的一些情况，你跟我们去一趟吧！” “.” 李野非常的惊讶。 因为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厂办的陆主任陆知章，而另一个，竟然是党办的肖进刚。 我是犯了什么大事吗？竟然连负责单位纪检工作的肖副主任都惊动了？ 看肖进刚的脸色，听他的语气，对方明显来者不善，感觉把自己当成了混入组织的不良分子似的。 不过陆知章随后说道：“李野你不要紧张，我们就是需要了解一些情况，用不了多少时间，不耽误你的工作。” 陆知章是参加过李野的婚礼的，所以知道李野的底细，看他的样子，就轻松多了。 李野无所谓的道：“那走吧！” 他自问行得正坐得端，从来没干什么对不起单位的事情，走一趟又怎么了？ 李野跟着两人去了d办，肖进刚也没磨叽，直接就扔给李野一张照片。 “李野同志，你作为一个d员，应该对自己的作风有着严格的自我要求， 可你明明是有妇之夫，怎么能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现在惹出这么多的风言风语来，给单位和个人带来很不好的影响现在你必须主动交代事实，接受单位的质询和调查” 李野拿过照片一瞅，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 照片上是李野和柳慕寒正在“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景象。 在去年行业展览会的时候，李野和柳慕寒在切诺基的展位遇上了，柳慕寒非要给李野份子钱，李野不要，两个人拉扯了很久，最后柳慕寒强行把钱塞进了李野的裤兜才算罢休。 而这张照片抓拍的水平相当高，刚好柳慕寒的胳膊揽住了李野，而且还因为嬉笑满脸笑容，让人一看就生出遐想。 “这张照片.拍的不错。” 李野冷冷的抬起头来，看着陆知章和肖进刚说道：“我愿意配合单位澄清这件事的真相，但是我必须知道，是谁提供了这张照片，是谁在兴风作浪。” “是谁提供的照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个人作风.照片上的女人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竟然在大白天” 肖进刚可能是一直在干类似的事情，所以说出的话很严厉，但李野没有兴趣听这些空泛的大道理。 李野直接打断道：“肖副主任，这张照片的来源很重要，如果是有人匿名举报我的话，我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是有人实名举报，那我愿意跟他当面对质。” “你先端正你的态度，解释回答我们提出的问题，至于其他的你不用管” 肖进刚被李野打断了说话，明显有些不爽，看待李野的眼神更加凌厉了。 李野瞟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这件事既然牵扯到柳慕寒，那么在正主儿不出现之前，他无话可说。 当时李野记得很清楚，就在他和柳慕寒拉拉扯扯的时候，单位的笔杆子、总经理秘书管良，就挎着照相机慢慢经过。 看看这张照片的拍摄角度，李野怎么能不知道拍摄者就是管良？ 既然你给我身上泼脏水，那咱们就别再暗搓搓的笑里藏刀了，干脆当面锣对面鼓的比划比划，我特么不把你打出屎来我就不姓李。 “李野，注意你的态度，你是想让我把这件事给你写进档案吗？” 肖进刚发怒了，生活作风这种事情对于一个d员来说是很重要的道德评判标准，他已经举起了大棒，李野竟然还不老实交代，他怎么能不生气？ 李野淡淡的道：“你想让我解释什么呢？这件事明摆着就是卑鄙的造谣陷害，仅凭一张照片就要给我定罪，那你就定好了。” “啪~” “你嚣张什么.” 肖进刚拍了桌子，对着李野就要喝骂。 陆知章赶忙拦住，然后对着李野和气的道：“李野，这种事有人举报，我们就得过问，就是走个正常的手续，你说清楚照片上的女人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只要是正常关系，我们不会冤枉你的。” 李野平静的道：“在不经过她人同意的情况下，我不能无缘无故的泄露别人的身份信息，这是个人隐私， 而且如果举报人不敢光明正大的站出来，我也没兴趣搭理这种恶劣的污蔑， 前些年冤枉死人的事情还少吗？现在竟然又把这一套用在我身上了.” “.” 李野的强硬，倒是没有让陆知章太过意外。 他当然相信李野跟柳慕寒没有关系，一个部级干部的乘龙快婿，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搞破鞋？你们是什么脑子？ 不过李野如此强硬，陆知章也不太好和稀泥了。 那就只能站队。 陆知章转头对着肖进刚道：“我也觉得就凭一张照片，就断定李野有作风问题不太妥当，要不我们还是深入调查一下吧！把举报的人也喊过来，公平清楚的处理这件事。” 陆知章能爬到厂办主任的位置上，当然是个八面玲珑的机灵人物，他已经猜到了李野的心思。 李野要把事情搞大。 那他陆知章就配合李野把事情搞大。 。。。。。。。。。 李野确实是要把事情闹大。 因为如果不闹大的话，泼脏水这种事情，你很难跟周围的人解释清楚。 我说我跟柳慕寒没有一腿，你怎么证明？吃瓜群众谁信？ 尤其是李野还那么高调，半年提副科，还有私家车，不编排你编排谁？ 流言流言，越流传越离谱，到最后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所以必须要把举报人给揪出来，把那个小人死死的钉在墙上，让所有人围观，才能把群众的兴趣转移到对方身上。 至于是否得罪肖进刚，那已经根本不重要了。 李野从入d积极分子到正式d员是不足三年的，档案里清清楚楚的记录着原因，一是带领孤军文学社做出了巨大成绩，二是见义勇为获得了正式嘉奖。 一个如此优秀的青年，竟然因为一张照片就搞的这么“隆重”，那是什么原因还用说吗？ 这是要搞事情啊！ 肖进刚跟管良是一条线上的人，他们这次就是冲着李野来的。 给你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只要到了晋升的时候，就能拿出来提一提，反正你也解释不清楚不是？ 那既然都这么残酷了，还需要分青红皂白吗？ 你参与了，就是原罪，就要挨打、就要立正。 第七百七十二章 打瞌睡送枕头 一场谈话不欢而散，李野返回供应科，一路上又遭到了一些厂职工指指点点，甚至有几个叫得上名字的还过来跟他搭讪。 “李野，我看你从肖主任的办公室出来，还看到了陆主任，他们不会是找你有什么事儿吗？” “当然有事儿，肖主任说要给我评优秀d员，还说要提拔我呢!” “嚯，那是好事儿啊！” “那可不，落到我头上的能是坏事儿吗？大好事嘞~” “是吗？那你可要请客了，到时候评选投票的时候我投你一票.” “哈哈哈哈，那我可要谢谢您呐~” 李野跟同事打着哈哈，嘴角泛起的笑容非常灿烂，但是那些个同事看了之后，却总觉得有那么一点渗人。 快回到供应科的时候，李野看到师傅老丁正在楼下抽烟。 李野笑着道：“师傅，你这在外面凉快呢？” 老丁无奈一笑，道：“大冬天在外面凉快，你这话说的真逗，我在等你呢！” 李野笑笑：“那师傅你是在担心我？” 老丁叹了口气，一边领着李野往僻静处走，一边说道：“我知道你是孙猴子，当然不怕什么妖怪，但有些事情不是一根金箍棒就可以解决的， 我本来寻思着先跟你通个气，让你家里有个准备，没想到人家还急了，说真的，这种阴招一个招架不好，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李野知道师傅老丁的意思。 这年头男女关系还是很淳朴的，男女共处一室都不敢关门，一旦被人起哄，浑身张嘴都说不清，你就算去医院开个处子证明来也不行。 因为搂搂抱抱就不是正常行为呀！你一个有妇之夫，只能搂自家媳妇儿，搂别人就不行。 所以老丁的意思，是赶紧让李野找家里的关系，把这流言尽早的摁死。 李野呵笑一声道：“那师傅您放心，他们淹不死我，但我有些不明白，我这没招谁惹谁，怎么就那么想弄死我呢？” “.” 老丁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我当年刚进厂的时候，也被一位领导看重了，年纪轻轻就提拔我升副科，那可是前途一片大好.” “但是后来厂里权利交替，几位有资格坐第一把交椅的人你争我斗，可就殃及池鱼了，我当时都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然后二十多年没挪窝，还是个副科.” 李野讶然，指了指厂长办公楼：“怎么，厂里的人事有变动？” 老丁嘿嘿一笑道：“这事儿你竟然问我？人家马副经理为什么从中粮那么大的单位来这里？四十出头就是处级，难道过十年还是处级？” “人家也许猜不出你跟马副经理是一条线上的，但你跟管良闹了别扭，明摆着也不愿意跟人家一条线，县官不如现管，你要谨慎言行.” “谢谢你师傅，我知道了。” 李野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可能自从拒绝了被管良“纳为小弟”开始，李野的晋升之路就注定要“精彩”了。 两条线上的人过招，哪有什么对错？ 中粮入资轻汽公司，马兆先从副处升一级调过来担任副经理，轻汽公司单位级别低，再往上走一共就两个萝卜坑，看上这两个坑的可不只有他马兆先一个人。 而且坑里的萝卜也才五十出头，想要给马兆先腾地方，那他们也得往上找坑去。 就算上面有坑，那他手下也有其他的萝卜不是？你不为自己手下的前途着想，眼看着外人火箭般蹿升，那怎么当这一派的带头大哥？ 领导提拔手下，一是要分润成绩，以提高自己继续晋升的筹码，二是权利延伸，可以巩固自己的掌控力。 李野做出成绩算谁的？拿到了权利又巩固了谁？ 你不听话，你不站队，可不就拿捏你了吗？ 内地企业都有个不成文的思想，那就是别人投资投钱可以，但是绝对不能染指本单位的权利，必须要严防死守禁止“夺权”。 所以两颗大萝卜过招，必然连带着一帮外来户小萝卜遭殃。 港资和马兆先都是后来者，李野如果是这两条线上的人，就算他表面非常优秀，就算他明显有些背景，那也要照打不误，给自己一边的人让路。 在京城，谁还没个部委的关系？怕你呀？ 。。。。。。。。。 本来按照师傅老丁的安排，李野是要去协调新型汽车车载收录机的合同的，但李野还就不愿意“躲风头”，把这活儿交给潘大川了。 然后李野就在单位里呆坐了一天，见到了好多“无意间”来供应科串门的同事，接受了他们那偷偷摸摸的注目礼。 看这件事流传的速度，说是没有人推波助澜，打死李野都不信。 【管良的人脉还不少呢！哼哼~】 等到下午的时候，李野琢磨了一下，还是给柳慕寒的单位挂了电话， 这件事牵涉到了柳慕寒，李野必须要跟她商量对策，既不能损害了她的声誉，还要借机狠狠的揍管良一顿。 但是李野打过电话去才知道，柳慕寒还在国外出差，至少要一个星期才回来。 【要让子弹飞一个星期吗？】 李野下班，接上文乐渝之后，在车上就原原本本的把这件事给说清楚了。 这种事必须要跟枕边人坦诚，早说早利索，万一老婆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吃点飞醋那可就好玩了。 文乐渝没吃醋，反而疑惑的道：“还是正打瞌睡有人送枕头吗？待会儿我问问马叔，看看他有什么打算。” 到家之后，李野去厨房做饭，文乐渝就给马兆先打电话了。 “诶呀小渝啊！这件事我也是前天才知道，我已经打电话跟你父亲说过了，你父亲还责怪我了呢 不过你放心小渝，我一定会把那个造谣生事的人揪出来，不过能不能让李野忍耐几天.” “哦哦，好的马叔，我待会儿好好劝劝李野，今天可把他气坏了，照片上的那位，按辈分我们要喊姑姑的” “.” 等到李野做完饭回来，文乐渝已经全都打问清楚了。 “马叔说这是一个机会，你们单位前几天开会，已经确定要试行iso管理标准，大厂长亲自挂帅，试行小组由那个管良担任组长” 马兆先作为外来户调任轻汽公司，想要打开局面肯定需要机会，而iso标准的试行就是一个机会，所以拿下管良的时机，还有换谁上去都需要精准把握。 文乐渝说完了之后，笑眯眯的道：“这件事发生之后，马叔马上就跟我爸说了，看来他们都相信你是清白的。” “什么叫相信我是清白的呀！我本来就是清白的.” 李野连呼冤枉，不过随后就道：“你说我要不要打电话跟你爸解释一下？你这怀着孩子，万一他想歪了” 李野说了一半，眉头就深深的皱了起来。 家里老婆怀着娃娃，老公在外面搞出了绯闻，管良这一次的用心何其歹毒？ 但是文乐渝却一边唏哩呼噜的吃饭，一边大咧咧的道：“没事儿，待会儿我跟我爸说就好了，你被冤枉了还心情不好呢！还得跟他赔不是？那不是难为人吗？” “.” 吃完饭之后，文乐渝果然跟文庆盛和柯老师通电话，叽叽嘎嘎的说了好久，期间不断的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李野轻轻的叹了口气，忍不住的捏了捏鼻子。 文乐渝是个清冷文静的女生，但今天她的笑声比一个星期加起来都多， 因为女儿的心情越好，老爸才越放心。 等文乐渝跟爸妈煲完了电话粥，才对李野说道：“咱爸让我们明天周末去家里吃饭， 另外这件事他说先让你自己试着解决，你要是解决不了，他再替你解决。” “.” 得，老丈人这是生气了。 但是生他李野的气呢？还是生管良的气？ 唉，有个厉害的老丈人，做女婿的好有压力呀！ 第七百七十三章 谁那么不开眼敢惹你？ 连续一个星期，李野都老老实实的在供应科上班，任凭单位里针对他的绯闻流言越来越离谱，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这让很多人大跌眼镜，因为李野一直是以“锋芒毕露”的嚣张面目示人，一脚搓下树皮的主儿，怎么可能吃这种哑巴亏？ 难道传闻是真的？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技术科的小朱风风火火凑到李野跟前：“李野李野，你听说了吗？咱们单位要单独成立一分厂，试行那个什么iso管理体系标准呢！” 李野一边慢慢的吃饭，一边说道：“我没听说啊！我现在满耳朵全是嗡嗡嗡的乱响，就跟一群苍蝇开会似的，哪里还听得见什么iso？” “嗨，你这.” 小朱知道李野这些日子受了委屈，但还是低声解释道：“我听人说，等到一分厂成立之后，管良就要担任一分厂的厂长呢！ 他去年才升的正科，今年就是副处级，而且他一天车间都没下，哪里懂得技术和管理？真是没道理了可讲了” 李野一愣，疑惑的道：“这个事情要上会讨论吧？还没有影儿的事情你别瞎说。” “我没胡说，不信你去公告栏看看，”小朱愤愤不平的道：“虽然还没到决定人选的时候，但是有关管良的嘉奖已经提出来了， 人家管良高瞻远瞩的翻译了外文资料，对这次重大的管理改革做出了主要贡献这不明摆着要提拔他吗？” 李野无所谓的道：“提拔就提拔呗！你画你的图纸，我干我的供应，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看不惯，”小朱臭着脸道：“管理管理不会，生产生产不懂，就是一个马屁精就能当上厂长了？” “.” 李野看着一脸不服气的小朱，忍不住的笑了。 这些话，一定是技术科里的那些老家伙灌输给小朱的，要不然这孩子才进厂没几年，哪里有这么大的怨气？ 只有那些干了一辈子实事，想被提拔，到最后却得不到提拔的老家伙，才会放开了胆子抨击管良这种“红人”。 而之所以在自己面前抨击管良，难道是有人猜到了什么？ “小朱啊！我也瞧不上马屁精，但我得告诉你一个残酷的真相，拍马屁是门技术活，而且技术水平还很高。” 李野也喜欢干实事的人，也打算做一个干事实的人，但是他并不会瞧不起马屁精。 谄媚者在单位里是很惹人讨厌的一类人，但是这种人一般都能混的很好， 很多像小朱这样的直脾气，会把原因归结为谄媚者为领导提供了大量的情绪价值，但其实真相远没有这么简单。 几句吉祥话就能换来提拔？那也太小看那些上位者了。 上级大佬想要贯彻自己的意志，必须要下级的配合与服从，因为他不能亲自干活啊！ 但是下级那些干活的人，给他干个100分还是60分，那就完全看个人的能力和对领导意愿的贯彻力度了。 某位学者说过——上级授予你的权力，只有他的下级愿意贯彻执行时，才是有效的。 也就是说下级如果有了自己的意志，那么执行上级任务的时候力度就要打折扣。 而马屁精之所以能在职场上升迁更快，就是完全抛弃了个人意志，唯领导马首是瞻， 老大的话如果是对的，那必须百分百执行，老大的话是错的，那更要百分百执行， 这种人对上级的老大来说，还是什么“谄媚小人”吗？这分明是忠诚听话的马仔嘛！ 就比如那么多皇帝愿意重用阉党，就是因为皇帝的命令在清流那群人面前，打折率极其惊人，100分的皇权，给你执行30分就烧高香了。 但是阉党和谀臣呢？起码给你执行90分以上。 所以喽，自古以来谁都知道马屁精会被人鄙视，但就是屡禁不绝。 老大画饼，他大呼美味，老大点将，他第一个喊收到，老大做错了，他第一个跳出来顶锅 你说这样的人，被提拔还算意外吗？ 提拔原则之二——权利延伸，管良完全符合条件。 至于提拔了他，符不符合单位集体职工的利益，就是另一码事了。 。。。。。。。。。 “铃铃铃~” “喂？找谁？找李野？”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李野正坐在椅子上消磨时间呢！突然有电话找他。 李野接过来一听，是柳慕寒。 柳慕寒脆生生的问道：“大侄子，你前些天给我打过电话呀？找我什么事儿？” 李野沉声说道：“确实有点事儿，今天下午有空吗？来我家吃个晚饭呗！” “去你家吃饭？” 柳慕寒意外的道：“怎么，想找我办事儿，还舍不得请我下馆子呀？” 李野只好说道：“对，我就是抠门，我晚上要伺候我媳妇儿吃饭，你来了也就是加双筷子的事儿。” “.” 柳慕寒沉默了片刻，沉声问道：“看来你找我是真有事儿，具体什么事？电话里不方便说吗？” 李野低声道：“嗯，不太方便。” 柳慕寒立刻干脆的道：“那行，我晚上准到，你伺候几个好菜啊！” “没问题，好吃、管饱。” 。。。。。。。。。。 晚上不到六点的时候，柳慕寒真的一个人上门了，还带了几件礼物。 李野还在厨房里忙活，文乐渝就陪着柳慕寒聊天。 两个人都是英语系的，后来又都接触外资公司，聊起来倒是很有共同话题。 不过柳慕寒的眼睛，却总是去看文乐渝的小肚子，越看越羡慕，越看越眼馋。 而文乐渝更是得意的不要不要的。 我有龙凤胎，你有吗？这可不是想有就有的啊！ 等李野忙活完了上桌之后，柳慕寒道：“我先得给你道个歉，那个张睿的事情是我连累了你，我不知道他找了我父亲，我父亲又找了你爷爷” 李野笑道：“这不算事儿，我爷爷跟柳爷爷那是什么交情？我估摸着因为这事儿，两人斗斗嘴，关系还更好了呢！” “你算是说对了，”柳慕寒又气又笑的道：“我妈跟我打电话，说你爷爷跟我父亲前些天吵了好几架，那么大人了越吵越上瘾” “那是因为能吵架的人，越来越少了呗！” 李野有些感慨，他知道有一个可以随时吵架，吵完了还不记仇的兄弟是多么的幸福。 柳慕寒笑着摇摇头，忽然又道：“对了，我妈跟我打电话还说了一件事，她想在京城买套房子，你不是比较有经验吗？帮我参谋参谋呗！” 李野点点头道：“买什么样的房子？四合院？” 柳慕寒的老爹，也是作协的作家，所以手里是有大笔稿费的，所以李野估摸着是李忠发跟他唠嗑，让他受了启发。 柳慕寒笑眯眯的道：“对，就是那种以后值上千万的房子。” 李野抿了抿嘴，好笑的道：“那柳爷爷何必舍近求远？四合院之所以值钱，就是物以稀为贵，沪市的独栋老洋房也非常好，升值空间可不比京城的四合院差呀！” 柳慕寒收敛了笑容，认真的说道：“我爸妈年龄大了，我和我哥都在京城，如果他们能搬来京城，我和我哥也可以就近照顾。” 李野这才明白了柳慕寒的用意。 要说柳慕寒和柳慕阳两个人也算异类，因为这年头的沪市人，极少有愿意主动离开沪市的。 八十年代初的报纸上就公开报道过，一些沪市的考生在考大学的时候，只愿意考沪市的大学，连京城的大学都不去，更别说分配工作了。 像柳家兄妹这种情况，肯定是有门路在沪市参加工作的，但她们两个却都来了京城。 “哦，这是我考虑不周了，我马上帮你寻找合适的院子。” 李野想了想说道：“我在北海边上有套院子，你这几天有空过去瞅瞅中不中意，中意的话我半卖半送，就算孝敬柳爷爷了。” “咦？你怎么又这么大方了？” 柳慕寒推了推眼镜，忽然笑着道：“对了，你说找我有事儿，还没说什么事儿呢！不会很难办吧？” “确实有点难办啊！” 李野看了看柳慕寒，又看了看文乐渝，详细的说清楚了遇到的情况。 “你还记得春节之前，我们在汽车行业展览会上遇到的那个人吗现在牵扯到你身上了，我很惭愧” 这件事牵扯到柳慕寒身上，确实都怪李野。 说实话，这事儿要是让柳爷爷和高奶奶知道了，说不定还要埋怨他几句呢！ 人家女儿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好没来由的沾上这种脏水，万一影响以后的婚姻呢？ 不过柳慕寒听完了之后，并没有生气，反倒是诧异的道：“什么人这么不开眼，竟然欺负到你的头上了？” 李野讪讪的笑道：“你也说他不开眼了，还能是什么大人物呢？” 柳慕寒点了点头：“你这大侄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更何况这件事还惹到我了呢！ 咱们得商量一个万全之策，不能轻轻松松的就放过他。” “对，不能放过他。” 文乐渝也出声附和，然后两个人就商量了起来。 李野这个正主儿，到最后竟然掺不上嘴，因为这两个小女子都很厉害呀！ 第七百七十四章 老子拔了你的灯芯 “走了李野，开支部会了。” 星期三的早上，一上班李野就接到通知，去参加一个季度召开一次的d员支部大会。 “好嘞，师傅，马上来。” 李野拿起笔记本，跟着师傅老丁出了门，吴庆义吴副科长慢腾腾的落在了后面。 而其他人，只能羡慕的看着三位科长和副科长的背影。 这可不是几十年后，某些人因为按比例交d费肉痛，而整天咋咋呼呼要退出的时候， 在这年头d员的身份还是很“淸贵”的荣誉标签。 而且你但凡是想在国企内有所发展，d员身份也是非常重要的自身条件，直接影响你天花板的最终高度。 而在八七年的时候，全国d员的数量还远没有几十年之后那么多，在制造业工厂内的比例更是不如机关单位高， 所以像岳玲珊、潘大川、郑捷民这些年轻的知识分子，都处于“交申请书”的阶段，连积极分子的身份还没摸到呢！ 工厂工厂，首先要照顾一线工人。 “师傅，今天人不少呢！” 李野到了现场之后，发现差不多有七八十号人，比上一次要多上一些。 老丁微微颔首道：“今天是比上一次齐整，你注意着点儿。” “您放心师傅，只要别人不惹我，我一定不吱声。” 李野微笑着点头，脸色非常平静，但是眼神里却满含期待。 老丁快六十岁的人了，怎么能听不出李野话里有话，只能耐心的道：“你先不要急躁，这么多天了上面没找你谈话，肯定是在博弈权衡，你不主动出招就没有破绽，等他们露出破绽，你就赢了。” 李野笑了笑没说话，他已经等了好多天，想搞事的小心肝早就饥渴难耐了。 没有破绽，那就创造破绽啊！ 今天的支部会由杨副书记主持，他先是简短的讲了一些上级指示，然后听取支委会的工作报告，都是一些固定的流程内容。 按照例行环节，下一个议题就是讨论接收新同志和预备d员的转正，讨论决定对优秀d员的表彰，对犯错误d员的处分等等。 李野觉得今天要是有事儿的话，那肯定是在这个环节。 “这个季度我们审核了六份新同志的申请书，现在我把名字公布出来，大家投票选举，纳入积极分子的考察范围。” “江林贵、张晓月、郑捷民” 李野听到了郑捷民的名字，这位瘸腿轻伤不下火线的同事，也是非常“积极向上”的嘛！ 李野嘴唇微翘，直接投了一个反对票。 “嘶，李野，你这太狠了吧！弃权不就行了吗？” 李野的身后，传来了一个人的埋怨声。 李野回头看了看，发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正探着脖子偷瞧李野的选票。 李野眉头微蹙，刚好说话，旁边的师傅老丁已经厉声喝道：“老乔，你这是干什么？连选举纪律都不遵守了吗？” 老乔被老丁喷了一口唾沫星子，瞪着眼睛道：“老丁你吵什么？我不是怕年轻人吃亏吗？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这个当师傅的不劝着点也就算了，怎么还拱火呢？” “乔师傅你这是说什么呢？” 李野挡住了撸袖子准备吵架的师傅老丁，对着老乔淡淡的道：“我是本着实事求是、公平公正的原则投反对票的， 郑捷民针对同事搞封建迷信，纵容家属到单位干扰工作秩序，你觉得他还符合我们组织的思想要求吗？” “练气功也不算封建迷信吧哈哈，我就是好心那么一说.” 老乔面对平静之极的李野，反而不如面对发火的老丁从容。 毕竟老丁已经五十八了，身上的底牌早就被大家看了个透，人家李野却还年轻，明后天说不定就骑到自己头上，一屁股真能墩死人的。 李野淡淡的道：“但是我们组织也没鼓励对着别人发功不是？” 老乔尴尬的笑了笑，把脸扭向了别处。 郑捷民在办公室对着李野“发功”，一个“不团结同志”的名头跑不了，这件事没得洗。 经过老乔的这么一咋呼，周围的人都是若有所思，有些个人已经在悄悄的改选票了。 结果可想而知，等到了唱票环节，郑捷民的“弃权率”高的出奇，以票数倒数第一的形式落选了。 后面就是评选优秀d员，支部委员等环节，轻汽公司的各种评选还是很严谨的，基本上都是以投票的形式产生。 而李野在涉及到管良的投票环节中，一律填写了反对票。 他知道有可能会有人通过各种痕迹倒查是谁在使坏，但他不在乎。 上辈子的时候，李野曾经听信过一阵子“幸福者退让”“和气忍让”的原则。 但事实证明，这种原则最多也就是在跟不相干的人交往中偶尔适用， 比如在外面被人恶意别车，你忍气吞声的让他先走，以生半天闷气的代价，换取所谓的海阔天空。 但是在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单位里，可去特么的忍让、和气吧！ 你越和气、越忍让，他就蹬着鼻子上脸的越嚣张。 反倒是李野越活越明白之后，觉得后来的“吹灯论”更对打工人的脾气。 在单位里，人人都有一盏灯，你想要表现想要上进，那你自己使劲燃烧、使劲发光就是了，没人管你， 但你千万别想着吹灭别人的灯， 如果你要吹灭别人的灯，那就别怪人家反过来吹灭你的灯，然后顺手把你的灯芯给拔喽！ “好了，我们前面讨论了近几个月来我们单位的可喜成绩，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某些错误，” 肖进刚肖副主任沉着脸道：“就在最近一段时间里，我们某些同志很不注意个人作风，导致单位内流言横飞，极大的阻碍了精神文明的健康” “在这里我就不点这位同志的名字了，但我希望他回去之后仔细考虑考虑，尽快向我们解释清楚，避免流言继续扩大，争取我们的原谅” 会议室内一片喘息之声，很多人都向着李野看了过来， 然后，大家就看到了李野那高高举起的手臂。 “杨副书记，我请求发言！” 李野很守规矩，举手、打报告，请求发言，态度无可指摘。 杨副书记点点头道：“允许发言。” 李野直接站了起来，声音嘹亮的道：“我认为肖副主任‘不点名字’的方式不妥， 因为面对流言，我们应该正面的去面对、解决，而不是用这种不理不睬的方式隔岸观火，任由流言不受控制的扩大， 在此我不得不质疑肖副主任的具体用意，您是在故意纵容流言传播吗？如果不是的话，这都快两个星期了，请问您采取了哪种措施来解决这个问题呢？” “.” 第七百七十五章 你早怎么不说？ 李野的话音落后，全场震惊。 所有人都呆愣愣的看着他，不敢置信他竟然如此的大胆。 在单位里指着鼻子骂厂长的多了，屁事儿没有，但在这种会议上如此“猖狂”，李野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知道有会议纪要的吗？你不知道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记录在案的吗？ 如果是普通人，敢在这个时候跟肖进刚顶上，那他的前途基本上完了，一辈子进无可进，而且还没有退路。 除非你砸掉铁饭碗，要不然以后面临的就是无尽的打压。 但李野不是普通人，他有外援有资本，属于带资进组的“资方”，就算是实在玩不过人家，带着资金“自有留爷处”也不是不行。 那些把单位搞垮了的人都能调到别的单位继续任职，他李野举着一个硕大的金元宝，难道还找不到一棵梧桐树？ “李野，这两个星期以来，我一直要求你澄清事实，你却置若罔闻，根本不听从我们的安排，是你的原因，造成了流言的传播，你还在这里巧言雌黄？” “那张照片上的女人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不交代？” 肖副主任脸色发黑，凌厉的对着李野咆哮，好似一只被激怒的老狮子。 但是李野却讥笑着道：“肖副主任，当初你和陆主任给我看那张照片的时候，我就要求彻查那个举报者的动机和目的，但你并没有这么做， 后来流言越传越烈，甚至照片上那位姑娘穿的是什么颜色的大衣都被人说的有鼻子有眼了，” “当时可只有我们三个人看过照片，你说是谁在散布流言？是谁在扩大流言？是陆主任吗？是你吗？难道是我？” “如果不是我们三个人，那就只有那个举报者最有嫌疑，举报者才是散播流言的罪魁祸首， 你不追查举报者，却抓住我这个无辜者不放，请问你的用意何在？” 肖副主任愣了愣，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李野却抢先一步道：“而且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严肃的调查过程，只是私下里逼我交代，连我的名字都不敢‘点名’，这符合风纪调查程序吗？” “.” 肖副主任咬了咬牙，恨恨的道：“李野，你想把这件事记进你的档案吗？我们对你一再宽容，一再降低影响，你不识好歹.” “我不需要宽容，我需要公正，我需要清白，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多拖一天，都是对造谣者的纵容。” 李野看向杨副书记，凛然说道：“我要求现场展示那张举报照片，让所有的同志们看一看，我相信只要同志们看过照片之后，荒唐的流言不攻自破。” “.” 杨副书记冷冷的看了看李野，没有说话。 但是旁边的陆知章却歪了歪身子，跟他低声说了几句话。 陆知章这个厂办主任，在单位里说话很有分量，而且看看会议室内那么多人眼巴巴的期盼眼神，也知道此刻的“民意”如何。 而参加会议的管良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却紧张了起来，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注意到了李野的眼神。 李野正紧紧的盯着管良，笑吟吟的，好似在等待鱼儿上钩的渔翁。 这时候谁说话阻止，谁就有嫌疑。 “那就让小组长看一看，分辨一下吧！” 最终杨副书记还是控制了影响，缩小了看照片的人数。 照片被拿了过来，现场十几个人凑了过去，看到了所谓的“耍流氓证据”。 “看起来不像是那啥.” “可也不太正常，男女终究有别” “你看他俩像不像是在打闹？就是那种姐弟之间的打闹？” 十几个小组长七嘴八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就是泼脏水的厉害之处——我举报、你自辩。 我就说你是流氓，你自己怎么证明自己不是流氓？ 这没法证明，就算你说自己无能也不行，越描越黑。 但是李野却突然开口说道：“大家注意看，那张照片拍摄的时候是阴天，所以光线条件不好，所以在那辆切诺基213汽车的玻璃上，有几个很浅的倒影” “.” “嗯？还真是有倒影，这是.几个人吗？” “可不是嘛！这是一、二、三三个人.” “李野的意思是当时他们旁边有人？” 李野提高了嗓门，凌厉的叱道：“是的，当时我们旁边有好几名切诺基的工作人员，你说我要多么傻x，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三个大男人的面，跟一位妙龄女子耍流氓？” “.” 肖副主任猛地看向了李野，气的七窍生烟。 他生气不是因为自己看照片不自信，没有注意到玻璃上的倒影细节，他是生气当初他亮出这张照片的时候，李野怎么不说出这番理由呢？ 他是故意的吗？ 李野就是故意的。 他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继续说道：“大家请再看这张照片，这明显是在去年汽车行业展览会上拍的， 那么大家想一想，当时我们单位去了多少人？这些人里面谁有这种高清晰的相机，而有相机的人里，又有谁跟我有过节？” “大家想明白了这些之后，那么是谁举报我，是谁造谣，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 现场再次安静了，有的人皱眉思索，有的人脸色古怪。 而坐在一边的管良，却冷汗直冒。 李野让大家看这张照片，根本就不是要澄清自己，他是要转移矛盾，指证自己是那个造谣的人啊！ 【他刚开始的时候怎么不说？他怎么这么阴险？】 。。。。。。。。。 会议结束之后，李野被留了下来。 肖副主任很严厉的呵斥道：“李野，你当时怎么不向我们解释？你非要把事情闹大，闹到无可收拾的地步吗？” 【对呀！要不然不就被你白欺负了吗？】 李野摊了摊手，很无辜的笑了笑，然后脸色变得阴沉冰冷 “肖副主任，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眼里揉不得沙子，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来，那咱不以成败论英雄，但要是有人跟我玩阴的，那我跟他不死不休！” 如果在刚回来上班的时候，李野就指出照片上的破绽，并且直指管良就是举报自己的那个小人，喊打喊杀的跟他拼命，那么结果会怎么样呢？ 肯定是拒不承认，和稀泥，不了了之。 但是现在呢？ 十几个看了照片的小组长，就是十几个新闻频道，流言要失控了呀！ 这个社会终究是个纪律社会，不是仙侠世界，你欺我三分，我灭你满门的事情几乎是不存在的， 李野不把事情搞大，对方连罚款一千拘留十天的惩罚都不会有。 “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野开心的笑道：“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的规定，如果造谣传谣行为构成诽谤罪，且情节严重的，可以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所以.您说我要怎样呢？” 。。。。。。。。。 当天下午，李野又被喊到了厂办，由几位中层对他进行了开导。 “李野，这一次的事情有很多误会，但我们单位最注重团结，大家都是一家人，要互相有爱，互相体谅.” 李野不置可否，微微摇头，表示对这个处理结果很不满意。 “明天我们单位有很重要的活动，部里对我们试行的那个什么iso管理改革非常重视，要派人过来参观， 而且兄弟单位和关系单位也会来人，规格非常高，所以你这两天千万不要闹情绪，过了这几天之后，我们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 过了这几天？满意的答复？ 我上辈子吃的这种大饼有一箩筐，今天的承诺今天兑现还行，过夜之后那就成了醉话，醉话能算吗？ 李野诡异的笑了。 “各位领导，我当然是不会闹情绪的，但到时候别人闹起来，可不能怪我啊！” “这你放心吧！我可以保证，别人谁也不敢闹情绪。” “那就好，那就好。” 李野微微点头，笑的非常神秘。 第七百七十六章 压榨和提拔的区别（卡文，请假一章） “喂？我们科今天不忙瘸脚的郑捷民都去，李野怎么能不去呢？又高又帅，我们科就指望他撑门面了，我派其他人留守就行.” 第二天一早，李野到了单位之后，就接到了一个集体任务，九点整到大门口去迎接前来参观检查的上级领导和各方朋友。 李野来上班的时候，就看到大门口彩旗飘飘、横幅招展了，好几条大红横幅上都写着“欢迎各级领导莅临参观、指示”之类的欢迎词，所以早就料到会被拉去干这种“迎宾”的活儿。 而李野听师傅老丁打电话的口气，好像有人不想让他过去，但是被老丁给撅回去了。 今天李野没跟老丁事先通气，但老丁这人机灵的很，李野想不想去是他的事儿，你不让他去，我偏让他去。 等到了九点钟，所有人在厂门口集合的时候，李野发现迎宾队伍里基本上都是“坐办公室”的人， 想想也对，工厂的正常生产不能耽误，这种露脸的活儿可不就全辛苦了一帮“闲人”吗？ “大家都排好队了啊！我简单的强调一下纪律.” 肖进刚看到李野等人有些散乱，就站起来开始整顿。 “这一次来参观的单位和领导都很多，你们代表着我们单位的形象，待会儿不许嬉皮笑脸，更不许胡言乱语” “我们的d员同志，一定要做好带头作用，保持微笑，讲文明、讲礼貌” 李野听到这里，觉得肖进刚是意有所指，抬头看过去，对方果然在看自己，眼神冷冷的，很锐利。 李野淡淡的瞥了他几眼，又看到了工会主席麦大姐。 嗯，麦大姐的脸色不好，这是不太高兴吗？ 按理说门口这一摊子应该是她指挥，肖进刚这是抢了她的活儿？ 不过麦大姐在注意到李野的目光之后，寒意满满的脸上却露出了几丝笑容。 工会大姐一般都是很温暖的，特别是对待像李野这种又帅、又正直、又上进的年轻小伙儿。 肖进刚训完了话之后，转身去跟麦大姐商量事儿，嘀嘀咕咕了好半天之后，麦大姐还是微微摇头。 李野的超卓听力隐隐听到，肖进刚好似是要让麦大姐把自己支使到别的地方去，但麦大姐没同意。 看来昨天开完会之后，有关李野的事情已经被迅速传开了，李野跟你硬钢可不关我的事。 现在的李野，摆明了是有跟脚的人，谁掺和谁是傻子。 。。。。。。。。。。。 十点整，前来参观学习的人还没来，李野等人已经在门口站的不耐烦了。 大家三三两两的找地方或蹲或坐，抽烟的抽烟，打屁的打屁。 但是谁也不敢走，因为现在这年头非常讲究“仪式感”，门口迎宾的人数，代表了单位对参观领导的重视程度，要是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站在门口欢迎，那很多人的脸上也挂不住。 “欸，李野，你看看管良，紧张的都冒汗了。” 技术科的小朱蹭了蹭李野的肩膀，朝着不远处的管良努了努嘴。 李野看向了管良，倒是没看到他冒汗，只看到他的嘴唇在动，好像在无声的自言自语，还不时的还从兜里拿出几张发言稿来看上一看。 “人家那是在背稿子准备发言呢！” 李野猜待会儿管良可能会向领导主讲所谓的iso管理标准，而这年头没有一目了然的ppt，很多东西全靠脑子背，一旦紧张起来脑子里就是一摊浆糊了。 “哼~” 小朱冷哼一声道：“翻译资料的时候逼着我们干活，来好事儿的时候全都被他给占了。” “.” 当初管良召集所有的大中专生翻译外语资料，小朱也是被抓的壮丁之一， 虽然后来翻译过程不顺利，管良走捷径拿港方的繁体版中译中，但小朱依然理直气壮的认为自己也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牛马之一。 可这会儿上级来参观学习“海外先进管理标准”，顶在前面露脸的只有管良，好似这次管理标准改革的功臣只有他一样。 那你说小朱能服气吗？ 不过李野笑了笑，并没有跟小朱同仇敌忾，而是淡淡的道：“看他不顺眼，可以上去揍他。” 小朱愣了愣，低下头嘟囔道：“我可没你那么硬的后台。” “.” “唉~” 李野叹了口气，没有再给小朱解释什么。 小朱现在也就是刚刚摆脱“职场菜鸟”的阶段，刚刚弄懂“压榨”和“提拔”的区别，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区别。 单位上司分配工作任务的时候，看起来都差不多，但你累死累活总是领到一些在幕后默默流汗的活儿，那就是压榨。 而人家分配到的活儿看起来也累，但是却是在上级的眼前流汗、表现，这就是提拔。 简单的举个例子就是，你加班熬夜做报表，人家拿着报表做报告， 你就是被压榨，人家就是被提拔。 但要怎么样才能被提拔呢？ 还是要靠个人实力。 拼爹是实力，能干也是实力，才华横溢，同样是实力。 就比如李野，如果他不是足够出色，自己折腾出这么一大摊子家底儿，会有今天的待遇吗？ 别说文乐渝了，就是柳慕寒，也不会对他另眼相看。 别看李忠发和柳正卿是过命的交情，但那份交情传不过三代，如果李野普普通通，人家跟你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 而管良是出色的吗？ 跟小朱比起来肯定是的。 他是大厂长的笔杆子，一份报告从初稿到终稿的过程，就是他这个秘书与厂长思维碰撞的过程。 一个优秀的秘书，会敏感的抓住“领导是怎么思考问题的，领导关注哪些重点”，甚至于对当前单位的现状、当前单位的问题，都有一定的见解。 要不然，大厂长为什么会培养他？ 像管良这种人，如果踏踏实实的在厂子身边干下去，别的不说，系统性思考的能力、综合管理能力，都会有一定的积累。 但是很可惜，他丢了最最重要的一点——做人的本心。 管良应该明白，他是厂长权利的延伸工具，而权利，永远不可能属于工具。 “来了来了，大家都站好，别抽烟了” 一声急促的呼喊，让或蹲或站的众人哗啦啦的乱了一阵，然后就开始各找各的位置。 前排是经理、副经理，两边是厂办、d办.再往后是财务科、行政科、工会等科室的人，李野所在的供应科.都排到第三层去了。 可就是这第三层，也是层次分明，老丁、李野、吴庆义在前面，后面的小鱼小虾想要蹦跶，只能互相往前挤，不能插到他们三人的前头。 是真的挤。 李野就亲眼看到一瘸一拐的郑捷民，跟岳玲珊合力把潘大川给挤到后面去了。 你说就是第八排跟第九排的区别，有必要争，有必要挤吗？ 还真有必要。 李野上辈子就经历过这种破事儿。 当时公司完成了一次大项目，庆功宴过后，老大给主要项目组敬酒、训话，李野不知不觉的，就被人给挤到最后面去了。 你的前面挡了十几个人头，老大连你的脸都看不到，你说你气不气？ 后来这种事儿层出不穷，李野受不了离职了。 在离职之前，一个还算不错的同事跟他说了一句话：“李野，别人挤你一次，就比你多一分机会，挤你十次，就多了十分机会， 也许你觉得这些都是无用功，但你没后台，又不往前挤，就永远没机会。” 所以前面的人，永远比后面的人机会更多。 就比如现在的管良，就排在了李野的前面，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但他也还在往前挤，毕竟他的身边还有陆知章、肖进刚这些老牌选手。 不过当经贸部的两位参观代表跟几位经理寒暄的时候，管良却忍不住的汗流浃背，往后出溜。 他看见柳慕寒，就跟见了鬼一样。 而肖进刚也是额头冒汗了，这几天他可没少看那张照片，怎么可能认不出这个打扮时尚的眼镜妹子？ 【这个女人，今天怎么会来？】 【她可千万别跟李野碰面啊！】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众人寒暄过后，跟柳慕寒一起来参观学习的聂处长，就径直走到了李野的面前。 “你就是七寸刀锋吧？我看过你的作品，一直以为你是个有才华、有修养的作者，但是最近你的风评可不太好啊！” 聂处长的几句话虽然有些不明不白，但是那兴师问罪的语气，却让周围的某些人心惊胆战。 聂处长可能不会把话讲明白，但你们自己心里，也不明白吗？ 第七百七十七章 毫无还手之力 “没有没有，李野是我们单位的优秀标兵，风评一直很好，绝对没有聂处你说的那种情况.” “是吗？那我待会儿可得跟他聊聊了，风言风语的，都传到我们那边了” “.” 就大门口的这种环境，柳慕寒单位的聂处长是不方便把李野跟柳慕寒的事情“展开细说”的，毕竟现场还有其他单位的领导，所以聂处长只是蜻蜓点水一般说了两句，就似笑非笑的离开了。 但是某几个人的心却砰砰砰的跳到了一百八的频率。 做了亏心事，就怕鬼叫门，现在.鬼已经上门了。 就这年头，被人诬陷了搞破鞋，女方有几个敢站出来大声争辩的，息事宁人的占了九成九。 但是几个人千算万算，没算到人家的单位领导会直接找上门“问罪”了。 【她就不怕以讹传讹的影响吗？】 管良面带微笑的跟着几位领导往前走，好似事不关己风淡云轻，但其实他的手心里已经全是汗水。 如果只是普通的匿名举报，那他还没有这么紧张，毕竟死不承认你奈我何？ 但是李野昨天在会上的那一番操作，就差指着管良的鼻子骂“你这个卑鄙小人”了。 单位内只有一架带长焦的尼康相机，当时就在管良的手上，你怎么证明那张照片不是你拍的？ 对了，那架相机，还是因为单位引进五十铃技术，所以才有机会从日笨买的，而协调引进五十铃技术的，就是柳慕寒的单位。 管良不断的把拳头攥起、松开、又攥起，嘴唇无声的蠕动，希望可以化解越来越严重的“心慌”。 因为他突然发现，李野昨天会上的那番举动，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现在的管良已经跟不久前的李野一样，陷入了一个“被人控诉、必须自辩”的尴尬境地。 李野你是不是搞破鞋了？你说你没搞？你怎么证明你没搞？ 管良你是不是拍照片了？你说你没拍？你怎么证明你没拍？ 这回旋镖，来的快不快？扎的准不准？ 【没事的，他们只是外单位的，不是一个系统的，只要李野不乱嚼舌头不，她根本不会有跟李野单独聊聊的机会】 管良自问是自家老大肚子里的蛔虫，流言都传了这么多天了，老大既然当做没看见、没听见，那么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没错，老大一定会罩他。 聂处长再愤怒，也只是关系单位的人，还轮不到他在本单位指手画脚。 【哼，小鬼上门，我有门神。】 但是当迎宾的职工散去，来访几个核心人物到了僻静处之后，管良却听见机工部的朱司长随口问道：“刚才那个年轻人是李野吧？他怎么风评不好了？” “.” 管良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浑身都不利索了。 他猜到李野可能有些跟脚，但可没想到竟然有朱司长这种跟脚。 如果你李野那么能耐，毕业分配的时候怎么不分配到部委呢？怎么不分配到银行、首钢之类的大厂呢？来我们这个效益一般小作坊干什么？ 而且管良仔细研究过李野的档案，李野全家人可都是“群众”啊！ 他管良的二叔还是个股长呢！ 朱司长轻轻的一句问候，声音不高，就是附近的几个人都未必全都听到，但是单位老大却不能装听不见了。 而且他不确定这位朱司长对于李野，知道多少细节。 也许是只知道一个名字，也许人家是在警告你。 他镇定的笑道：“一点小问题，应该是个误会。” 朱司长也笑了笑：“小问题也能闹出大影响的，要好好处理” 周围的人都愣了一秒，然后旁边的马兆先就抢话说道：“我们已经在处理了，很快就会解决。” “嗯~” “.” 管良傻了。 虽然刚才三人加起来都没说几句话，但他却知道.自己的天塌了。 按道理，马兆先是不应该抢话的，但他既然抢了，就绝不会是“无心之语”，绝不会轻轻放过。 【这是个陷阱，这是个卑鄙的陷阱！】 【李野那个卑鄙小人，是配合马兆先抢班夺权的棋子.要不然他怎么不早一点说出自己的“跟脚”呢？】 管良在心里疯狂的呐喊，恨不得现在就掉头出去找李野拼命。 马兆先已经来单位快一年了，一直低调、保守，手下没有什么人，重要职位一个也抢不到，看起来没什么能力，但是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他管良，就是马兆先下嘴的第一块肉。 果然，半个小时之后，厂办主任陆知章就找到管良，微笑着道：“管秘书，我刚接到通知，要核对单位近几个月胶卷使用情况，因为咱们一直要求胶卷只能用于公务，不允许用于私人. 你这三个月一共从单位领了六个胶卷，明后天把胶卷的底片都交上来哈。” 管良强自镇定，很恼怒的道：“老陆，这又是谁出的幺蛾子？我进单位这么多年了，可从来没听说过要交底片的事儿。” 陆知章把脸一板，也不乐意的道：“我说小管，你别冲我发火啊！有本事你跟三位经理嚷嚷去啊！你发这么大脾气，怎么？拿着公家的胶卷去拍你们家全家福了？” “你别跟我扯这个，这么长时间胶卷早丢了，我没工夫干这些破事儿，我还忙着给领导们讲解质量管理体系方面的内容呢！” 管良蛮横的挤开了陆知章，铁青着脸往今天的主会场走去。 他敢交出胶卷底片吗？ 拿着公家的东西私人使用，这是单位的惯例，这种事儿他陆知章又不是没干过，现在却突然要求交底片，傻子都知道不对劲。 现在必须立刻找到老大寻求保护才行。 。。。。。。。。 可是等到了报告现场，管良迎头对上了自家老大那阴沉沉的目光，心里的冲天火气却一瞬间被浇了个一丝不剩。 “经理，我.” “你先把手头的工作移交给小梁，然后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吧！” “.” 管良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这是要被雪藏搁置，甚至停止工作的预兆。 【这么快就把我放弃了吗？我可是您的亲信.】 管良在心里愤怒的咆哮，但是却无力反抗，只能求饶。 “经理，那让我做完今天的报告吧！总不能让这么多领导和宾客空跑一趟.” 这会儿的管良，还希望通过证明自己的价值，来换取不被放弃的命运。 “不用了，今天的报告由闵秘书和李野来主讲。” “.” 管良张口结舌，好久说不出话来。 闵蕾就是港方陈经理的女秘书，她能主讲iso方面的知识管良还能理解，但李野是什么鬼？ 他懂个屁的新式管理方式啊？ 可是还没等管良反应过来，就又听到了更炸裂的话：“刚才马副经理执意要求公安介入调查，我暂时挡回去了，你回去想想该怎么应对。” “.” 管良笑了，苦涩的笑。 当初房山汽车配件厂诬陷李野受贿，李野就是动用了公安，差点儿掀翻一船的人，自己怎么就没有吸取教训呢？ 自己以为有门神罩着，就可以百邪不侵百无禁忌了是吧？ 现在倒好，门神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或者说，为了他管良，门神还犯不着跟几路神仙掐架，因为不值。 【狗曰的李野竟然要把自己送进监狱里去？】 管良咬着牙、瞪着眼，搜寻到了李野的身影，然后大踏步的冲了过去。 第七百七十八章 有利润，才有支持你的动力 李野平静的看着冲过来的管良，连屁股都懒得挪动一下。 就管良的武力值，他以“坐桩”应对，都能把他打的满脸开花。 但是管良在冲到李野面前之后，脸上却突然间绽开了笑容。 “李野，这是我总结的讲解发言稿，上面都是有关新式管理体系的知识要点，待会儿你上台讲解的时候，可以参考一下.” “.” 【这都打的浑身是血了，你还想弃暗投明？】 两辈子为人的李野也算是见多识广，但这会儿也是非常的惊讶，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不是英雄就是枭雄。 这种人，必须要彻底扼杀。 李野淡淡的道：“我不需要发言稿的。” 管良温和的笑道：“对于这种新事物，咱们还是要多方面结合学习，这么多领导在场，你讲的越全面，发言就越成功不是？” 李野瞥了管良一眼，终于忍不住的道：“我曾经在灯塔参观过实行了质量管理体系标准的企业，所以你总结的这些所谓经验对我没什么作用。” “.” 管良震惊的看着李野，良久之后才道：“你竟然参观过灯塔的企业那你怎么不早说？” 李野翻了个白眼儿，直接不搭理管良了。 【你这么聪明还不明白吗？小爷不愿意给你搭梯子，懂？】 “各位领导，各位同事闵秘书刚才已经详细介绍了iso质量管理标准的内容，和实行先进管理标准的必要性.我再补充一点其他的细节和个人观点.” “我在大四的时候，曾经有幸去灯塔进行过为期三个月的参观实习，恰好了解过海外企业的一些相关内容.” “iso管理标准的雏形，其实起源于二战时期的灯塔，当时灯塔工厂里的情况，跟我们现在企业内的情况非常相似， 当时的灯塔，一条生产线是否可以高质量、高效率的生产，极度依赖于工人的个人技术和个人习惯， 而在我们内地，也同样是这样，一个车间的所有生产要点，都在大师傅的脑子里，其他人根本看不懂摸不着，出了问题也不知道是该是谁的责任” “.” 李野讲到这里，台下听讲的人顿时一片骚动。 前面港方经理的秘书闵蕾在一条条讲述iso管理标准的时候，大家听的云里雾里，茫茫然不知所云。 而换了李野上来，几句话的功夫就把大家的兴趣给挑起来了。 第一，李野是出国见识过海外的先进生产力的，而且还在相关的企业参观学习过，这就加大了他的可信度。 第二，李野竟然把矛头指向了生产线上的“老师傅”，要知道这些六级工、七级工，甚至八级工，可都是工厂的宝贝， 用后世的话说，这些工厂里的大师傅都是生产“大动脉”，根本动不得，一斧子砍下去，整个车间都得瘫痪。 所以吧！厂长见了这些大爷都得给他们递烟，李野你个毛头小子竟然敢公然说他们的不是，不想混了是吧？ 不过李野接着说道：“当然我不是说这种模式不好，我们一直讲究以老带新、代代传承，师傅带徒弟， 这种模式帮助我们培养出了大量的技术工人，也建立了我们全品类工业化的基础但是在我们急需要扩大生产的时候，这种模式就有了不足.” 李野说道：“二战时期，灯塔的工厂接到了十倍、几十倍的订单，工厂内也招纳了十几倍的工人， 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生产混乱，产品质量参差不齐，生产原料过度浪费等等现象，因为每一个老师傅脑子里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在改开之前，内地的一些工厂里面，就是没有标准的，今天这样，明天那样，改来改去是真真的“手搓”工业，所以李野说的话，引起了下面很多人的共鸣。 “后来，灯塔首先根据二战之中得到的经验，提出了生产、管理标准化的建议，不再以人为标准，而是以标准为标准，明确质量目标和工作描述、工作指导， 经过多年的总结，这套标准已经趋于完善，并且取得了良好的效果，最后发展出了国际化的标准.” 李野看到台下的人有些骚动，便拿出了临时准备好的一块小黑板，在上面写了一组数字。 “刚才我说的那些，可能还不够直白，我现在就以我们京城一家企业的具体情况，来给大家做一个示范.” “昌北机械厂，在三年前是一家普通的机械加工厂，没有生产计划，效益下滑严重，后来，昌北机械厂跟我们单位一样，吸取了外资，进行了生产改革，” “在吸取外资的第一年，昌北机械厂的产值增长了七倍，工人们的工作热情非常高，但是产品的次品率，跟前面十几年没有太大的变化，一直在千分之三左右徘徊，当然，这个千分之三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在去年，昌北机械厂开始进行质量管理改革，他们根据我们内地的现有情况，采纳了iso质量标准体系的部分相关要求， 然后在今年，同样的生产车间，在不增加设备、人员的情况下，产量提高了百分之三十五，但是次品率却降到了千分之一以下”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一旦生产环节出现了问题，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开会研究是谁的责任，因为大家都知道是谁的责任，就是普通的工人，也知道是谁的责任。” 李野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到台下的朱司长等人明显意动了， 像闵蕾那样干巴巴的讲标准，大家根本就没有代入感，而李野直接摆出了例子，就等同于明晃晃的告诉现场的所有人——只要你们进行管理改革，增加的利润相当可观。 要知道国企每年都是要给国家按比例上缴利润的，上缴的利润多了，那就是很多人向上升迁的成绩。 你能给大家提供成绩，大家才有动力支持你不是？ 要不然谁愿意给自己找事儿干？不需要背责任的吗？ “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在缝纫设备行业打听一下，昌北牌工业缝纫设备的质量和口碑，在这几年是不是越来越好？” 如果可能的话，也可以去长平参观一下，就可以证明我所言非虚谢谢大家。” “.” 李野最后的这两句话，听起来有些“年轻气盛”。 你们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去昌北机械公司看一看嘛！左右就几十公里。 但是李野的话讲完之后，现场安静了几秒钟，掌声就迅速的响了起来，而且非常热烈。 因为李野说话实在。 大家也许没去过昌北机械厂，但是企业内的扯皮现象，这些领导哪个不知道？ 就像方山汽车配件厂送来的那些残次品车灯，到最后扯来扯去谁也不承认是谁的责任，到最后干脆扣了方山那边的尾款了之。 而轻汽公司组建一年多了，港资、中粮和内地都已经注入了大笔资金，但是却没有产生相应的效益，就跟拿钱打水花似的。 但是你看看人家昌北机械厂，短短三年的时间，投入回报率都多少了？ 人家能改？我们怎么就不能改？ 如果在进行管理改革之后，可以解决这些内耗现象，那就值得一试。 非常值得。 第七百七十九章 我是来种桃树的 早上九点半，岳玲珊忙完了手头仅有的一点活儿，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她看了看表，正是国企职工串门摸鱼的好时节，便嬉笑着对李野道：“李科长，我去仓库那边核对一下板簧的供应数量哈~” 李野眼都没抬的道：“仓库是吧？去吧，有事儿喊你。” 现在单位就是这么个风气，活儿没那么多，却还每年进人，想卷也卷不起来， 所以李野也不能军阀作风，上厕所都得掐表，只要别找不到人，串个门聊个闲他也不管。 但是岳玲珊只出去了几分钟，就风风火火的窜回了供应科，进门就对着李野咋咋呼呼：“科长、科长，刚才来了好几个公安，把管良带到保卫科去了” 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都惊讶的抬起了头来。 八十年代初的时候，国企内部的保卫科可不是“保安科”，级别比较高的都有配枪， 平时单位职工打个架偷个东西什么的，基本上都自己处理，而且跟辖区内的公安部门也有联防关系。 因为具有“半公安”的性质，所以单位内谁要是突然被叫到保卫科里去，那指定要被人指指点点，猜测他“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了。” 而李野在前几天开会的时候，怒斥“造谣生事三年徒刑”的事儿早就传开了，现在突然来了公安，把管良带进保卫科.还能是好事儿吗？ 副科长吴庆义看向李野的眼神，非常的复杂，意味深长。 他在单位里混了二十多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事情见多了，所以别看此刻的李野风光无限，但他并没有绝了“后来者居上”的心思。 但是现在他却没有信心了。 李野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平时连句脏话都不说，但这才来了半年多，已经连续“立威”，打出了刺猬一般的名堂。 别人只是摸你一下，你特么真往死里扎啊！ “科长，我再去看看情况啊！” 岳玲珊的气息还没有喘匀，又脚不沾地的跑了出去，好似戏文里面得了“再探再报”命令的前锋斥候一样。 不过她在前去打探之前，还顺脚去隔壁办公室吼了一嗓子，然后临近的几个科室就都知道了。 “公安的人来找管良了” “管良被公安抓走了.” “管良要被判刑了” 时隔多日，流言再起，但是这次被以讹传讹的，却从李野变成了管良。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管良还没有从保卫科里出来，这股子流言就更加离谱了。 不过到了下午的时候，岳玲珊却略带失望的回来道：“科长科长，公安的人走了，但是没把管良给带走” 现在的岳玲珊，百分之一百的希望管良被带走，因为她已经给自己打上了“李野嫡系”的标签，李野的实力越硬，她的前途越光明。 而一整天都脸色凝重的吴庆义却撇了撇嘴，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好似早就猜到这件事会无果而终似的。 管良就跟西游记里的那些下凡妖怪一样，犯了事最多被内部处理，怎么可能会被外人带走呢？ 但是第二天早上，公安的人又来了，管良又被带到保卫科了。 前锋斥候岳玲珊蹲守了大半天，气喘吁吁的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科长科长，公安的人被陆主任请去吃饭了，管良交了辞职信，但是当场就被领导给撕了。” “.” 吴庆义愣了几秒钟，忍不住的道：“是被哪个领导撕了？” 岳玲珊喝了口水道：“当然是马副经理，这次的事情是马副经理在处理呀！” 吴庆义抿了抿嘴唇，咽了口唾沫，忽然感觉喉头有点发苦。 管良都被逼的引咎辞职了，马兆先都不依不饶，如果接下来大厂长没有什么动作，那么管良的命运，必然非常凄惨。 按照种花家的传统，凡事就怕较真，一旦较真起来，芝麻大的事情也会变成西瓜大的罪过。 第三天，公安的人继续过来找管良“了解情况”，而且据说已经很不耐烦了。 第四天，公安没来，管良的辞职得到了批准，同时单位的公告栏里，多了两份盖公章的文件。 第一份：管理改革小组的组长换人，厂办主任陆知章兼任组长，李野临时担任副组长。 第二份：一分厂开始正式筹建，由副经理马兆先全面负责。 李野淡淡的吐了口气，知道这几天的拉锯较量，终于平衡出了结果。 如果马兆先和李野揪住管良不放，肯定可以把他送进去吃几天窝窝头的，但那只是要了面子，不会有里子。 管良进监狱固然让李野解气，但马兆先却还是打不开局面。 而现在，面子虽然少了一点，里子却实实在在的拿到了。 这也是马兆先跟李野商量好的目标，管良必须滚蛋，同时拿到一分厂的大权。 在消息传开之后，岳玲珊高兴的跟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兴奋的说个不停。 而吴庆义吴副科长，却脸色阴沉神色不定，眼睛里闪烁着压抑纠结的光芒。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了了，李野是马兆先那一条线上的人，而马兆先显然已经开始夺取单位的权利，并且成功的迈出了很大的一步。 老不死的丁志文极有可能也被马兆先给拉过去了，那么自己就是老单位在供应科里夯下的一颗钉子，只要权利交锋还在继续，那么自己的重要性就不容置疑。 而且看管理改革试行小组的组长人选是陆知章，那么这种权利交锋肯定是会继续下去的。 陆知章一直深受本单位几任领导的重视，算是本单位的嫡系，跟中粮、港资这些外来户不是一路人。 但是看看眼前的老丁和李野师徒二人，吴庆义又非常的纠结，以一对二，可是凶险万分啊！ 当然了，如果吴庆义知道陆知章参加了李野的婚礼，并且在婚礼上的见闻之后，他可能就彻底举了做钉子的心思。 陆知章，已经是卧底了。 “李野，有时间吗？打扰你一会儿。” 吴庆义正琢磨着的功夫，管良却突然出现在了供应科的门口，脸色平静的跟李野打了个招呼。 “管秘书找我，那必须有时间啊！快进来坐吧！” 李野很大度的回应了管良，甚至还把办公室的茶叶拿了出来，给他泡了一杯茶。 管良也不客气，拖过潘大川的椅子就坐到了李野旁边，拿过热腾腾的茶杯捂手。 然后他安静的看了李野五六秒钟，淡笑着道：“李野，你来轻汽公司，是来摘桃子的吧？” “.” 科长老丁抖了抖眉毛，凌厉的看向了管良。 管良这话有些诛心了， 他是在讽刺自己忙忙活活做出了成绩，最后却被李野给占了便宜。 但是李野却缓缓摇头道：“摘桃子？这里是蟠桃园吗？这里根本没有桃子，你让我摘什么？” 管良冷笑着道：“管理改革小组副组长，这还不算是桃子吗？我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最终推动了这一次的管理改革，最后被你坐享其成，难道这还不算摘桃子吗？” 李野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淡淡的问道：“你凭什么认为由你来主持管理改革，会成功呢？” 管良好笑的道：“为什么不成功呢？我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上有领导的支持，下有职工的帮助，只要给我三个月的机会，我就可以.” “给你三年你也不行。” 李野冷冷的打断了管良，然后压迫性的质问道：“你有钱吗？你有技术吗？你有人才吗？你所谓的支持是什么？口头上的支持吗？” “你想要让大家做出改变，就要付出大家需要的东西，红口白牙的就想大家帮助你？你在想屁吃？” “.” 管良愣了良久，才愤怒的道：“那你能给大家带来什么？你能给大家什么东西？” 李野淡淡的道：“我是来种桃树的，我可以给大家一棵桃树。” 第七百八十章 红红火火 有人曾经说过，如果你的上司领导整天跟你强调本单位辉煌的历史，给你描绘光明的未来，但唯独闭口不提你最在意的“当下”，那么他就是在画大饼。 当然，这些话并不完全是贬义，因为画大饼的技巧，是每一个管理者的必备技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领导也很无奈的好吧！ 现在，李野当上“领导”了。 虽然他只是改革试行小组的副组长，但大小领到了十几号人，影响的人就更多了， 而且正组长陆知章“很忙”，基本上就是过来走个过场，只要李野提出的建议，他一律不反对。 所以李野决定做一个不一样的领导，他不讲过去，不谈未来，只让大家看一看美好的现在。 这天试行小组开会，李野提议道：“陆主任，我已经联系了昌北机械公司那边，他们愿意接待我们参观，你看看咱们组织几十个人过去参观一下吧！” 陆主任欣然点头道：“那好，我今天就去协调这件事情，不过你觉得去参观的人，该怎么分配名额呢？” 李野早有准备的道：“四分之一管理，四分之三工人，特别是一线工人。” 陆主任笑了笑道：“行，我马上安排。” 马兆先在跟大厂长较量、平衡的时候，之所以愿意让陆知章参与进来，其实就是为了“安排”和“协调”。 虽然借着管良的由头，马兆先和李野拿到了一分厂和管理改革试行小组的权利，但是想要开展工作，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需要处理。 万事开头难，如果没有陆知章这个正组长，李野估计能被各种问题给烦死，人家就是不反对、不合作、不配合，你能怎么样？ 而现在把陆知章拉进来当“正职”，由他出面解决各种问题，比李野解决起来顺畅的多。 当然了，如果陆知章是在跟李野玩双重卧底，那李野就是自己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但是李野相信只要让陆知章看到一些东西，这种危险就不会存在。 。。。。。。。。。 三天之后，陆知章有些歉意的给了李野一张名单。 “这是愿意去昌北机械公司参观的人员名单，跟我们预想的有些出入，大家的兴趣好像不太高。” “不太高？为什么？” 李野诧异的结果名单，仔细看了一下之后，就顿时明白了。 名单上的人，大部分都是准备划入一分厂的人，其余车间、部门的人只有寥寥几个。 这就是不配合呗！ 说起来也有些气人，在当初刚刚提出组建一分厂的时候，是按照“厂中之厂”的标准规划的，麻雀不小，五脏俱全，编制至少一千人。 但是现在由马兆先完全负责了，这个一分厂小了一半，只有两个的大车间和几个杂七杂八的小部门，拢共加起来也就三四百人的编制。 放在部队里，这就是从一个团变成一个营了呀！团长跟营长的区别有多大？ 而且看现在的意思，这一次的管理改革，也要局限在一分厂之内试行了。 陆知章看到李野默不作声，便低声说道：“几个老师傅好像被人怂恿了，带头抵制一线职工去参观，我让大家自愿报名，效果也不太理想。” 但是李野却笑了：“不，这很理想。” 李野之所以发笑，是因为任何小手段在实力面前，都将是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晕招。 。。。。。。。。。。。 1987年3月1日，星期日，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 两辆大客车拉着轻汽公司的七八十职工，跟在李野的桑塔纳后面，晃晃悠悠的出了京城，向着长平县行驶。 “我说陆主任，你为什么不去坐李野的小轿车呀！你的官儿可比他大，怎么跟我们挤这透风撒气的大客车呢？” “老穆你这说的什么话？我算什么官儿？” 陆知章笑着道：“人家李野的桑塔纳是私人的车，是人家自个儿花钱买来给自家人服务的，我有什么资格去坐？” “嗨，那个李野.怎么说呢？不是个坏孩子，就是年轻气盛，不够圆滑.” “人家不够圆滑，这会儿已经管着咱们了，你倒是滑不留手，你升个副科长给咱们看看啊？” “我是工人阶级，怎么给你升副科长？老黄你别在这里瞎搅和啊！” “工人阶级怎么了？你可以以工代干啊！你给咱们干一个看看！” 大客车上的好多人都开始调侃老穆，老穆不乐意了。 “去去去，都别拿我开涮啊！早知道这样我今天打死也不来，大礼拜天睡个懒觉不好吗？” “唉，陆主任，你为什么要我们礼拜天过去参观啊？礼拜天能看见几个工人？难不成让我们跟看大门的瞎白话啊？中午人家食堂管饭吗？” “还管酒呢！管到你醉！” “.” 陆知章笑骂了一句，然后悄悄的转头看向了一个老头。 那老头快六十岁了，身板非常硬朗，但是却不说话，一路上一句话没说。 老头儿姓苗，是这次参观队伍里唯一的一名七级工。 这次厂里的好多位大师傅，都集体抵制李野的管理改革，其原因就是李野那天在会场的发言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像老苗这种大师傅，手底下徒子徒孙一大把，每个人在车间里都说一不二，振臂一呼能把管理干部给吓跑。 而李野当时在会上说，生产流程极度依赖大师傅是错误的，要改成依赖标准，这是要砸他们的饭碗吗？不，这是要他们的命啊！ 唯有苗师傅，被划分到了一分厂，不来实在不合适。 只是看苗师傅的样子，显然是不怎么高兴的。 “滴滴~” 前面的桑塔纳摁了几声喇叭，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后面大客车上的工人都往前面看去，看到了昌北机械公司的大门。 “这大门有年头了吧？不是说厂子的效益很好吗？怎么连个大门口都不修修呢？” “这也许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人家不在乎这些门面？” “怎么可能？你见过赚了钱不修大门的人家吗？” “.” 大铁门开了，两大一小三辆车鱼贯驶入，停在了老办公楼的前面。 “嘿，这办公楼可真破，李野不会是跟我们放卫星的吧？” “吹牛不吹牛的先不谈，怎么说咱们也是客人，怎么就这几个人来迎接呀？” 办公楼前面，就三个人站着迎接，这寒酸的排场让众人都有些不悦了。 说实话，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非常失望，李野说这里工资高、效益高，怎么看起来比轻汽公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但是一路上没说话的苗师傅却突然皱了皱眉，然后突然厉声喊道：“都别说话！” “.” 大客车上的人都不说话了，苗师傅的威望非常高，谁也得给他个面子。 苗师傅直接拉开了车窗，把头伸到了外面，侧着耳朵仔细倾听。 几秒钟之后，他的眉头渐渐的疏散开来。 “都注意点儿啊！别瞎胡咧咧了。” “.” 大家都有些发愣，老穆师傅小声问道：“苗师傅，您这是怎么个意思？” 苗师傅哼了一声道：“你也是个老师傅了，听不见机器的响声吗？” 穆师傅一愣，也打开车窗伸出头去，侧耳倾听了起来。 他年龄比苗师傅小，听力更好一些，很快就说道：“是，有机器的响声，但是这个我明白了。” 苗师傅恍然说道：“听这个声音，是整个车间的机器都在响，而且不是一个车间，人家为了应付咱们参观，不会让那么多机器空响，也就是说，他们大礼拜天的还在赶工。” 苗师傅点点头道：“所以，人家是真有干不完的活儿，却不在意大门口和办公楼这种门面，李副科长安排我们礼拜天来，是想让我们看到人家的日子红红火火。” “红红火火？” 穆师傅重复了一遍，神色忽然萧索了起来。 他们这一代人，也曾经有过红红火火的日子啊！ 当初二十多岁刚进厂的时候，大家战天斗地大干快干，日子很苦，但是却很快乐。 而等到现在四五十岁了，那种快乐早就没了，但是那份“苦”，却依然还在。 工资永远不够花，房子永远不够住，曾经许诺的好日子，根本看不到头。 而李野所说的，哪怕有一半是真的也行啊！ “走吧！都到地方了，是真是假是骡子是马，咱们下去一看便知。” 一群刚才还失望透顶的工人，再次满怀希望。 第七百八十一章 大，就是本钱 陆知章和苗师傅、穆师傅等人下了大客车，就看到办公楼台阶上那个中年人大步流星的朝他走来。 “您是陆主任是吧？呵呵呵呵，前天就接到通知你们要来，可把你们给盼来了，欢迎大家来参观、指导.” “我们也一直盼着过来参观学习呢！星期天还要让你们招呼，可真是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单位现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生产，灶上的火不灭，缸里的酒长满，八方来客不嫌烦啊，哈哈哈哈~” 王秦山握住了陆知章的手，宽厚的手掌和适度的力量，都让对方感受到了阶级兄弟的特有温暖。 陆知章有些意外，他有些不明白王秦山是怎么分辨出自己是“头羊”的，因为按照内地的惯例，最大的领导肯定会坐最好的车。 李野已经从前面的桑塔纳上下来了，虽然他年纪轻，但国企内负责接待的人员都是八面玲珑，谁敢拿年轻人不当干部啊？ 要是在一群人里面认错了大小王，那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不过下一刻，陆知章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王秦山跟李野认识。 王秦山跟陆知章握完了手，便转头对着李野说道：“李野同学，我们又见面了，不过现在我要喊你李野同志了吧？” 李野点点头道：“是啊！没想到今天是王厂长您负责接待。” 当初王秦山跟港资不对付，经过一连串的变故之后，被港资拿了昌北机械厂的控股权， 后来王秦山想要“挪窝”，但是因为他轻信他人，导致有一大笔单位公款被人给卷走了，王秦山就被留下来“清欠”，后来李野听李大勇说，王秦山已经不打算调走了。 不过李野看到今天是王秦山负责接待，心里还是有些疑惑， 因为当时李忠发跟王秦山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所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实在算不上好，李大勇是怎么安排的？ 王秦山笑道：“今天刚好轮到我值班，所以郭经理就安排我来接待了，不过李野同志以后不要叫我王厂长了，我现在是单位的副经理，副的。” 李野平静的看了王秦山一眼，淡淡的道：“不管是什么职位，不都是在为国家做贡献吗？没区别！” 王秦山笑了笑，坦然的道：“李野同志你说的没错，没区别。” 李野微微点头，然后说道：“那就麻烦王副经理了，我们今天希望学习一下昌北在生产管理方面的改革经验。” “那我们直接去新厂区吧！大家请跟我来。” 王秦山也没有再客套什么，跟两个同事领着轻汽公司的几十号职工就往西走去，在跨过一道墙，越过一道门岗之后，轰鸣的机器声立刻就清晰了起来。 老苗师傅等人的眼睛立刻亮了。 一墙之隔，好似两个世界。 墙的东边，无论是厂房、办公楼，还是操场上的篮球架子，都带着六七十年代的历史痕迹，老旧，但是让他们感到熟悉。 而在这墙的西边，却是一片崭新的世界。 一排排的厂房，横平竖直的排列在眼前，就跟等待阅兵的方阵一般整齐。 而且这些厂房跟老苗师傅等人熟悉的厂房不一样，它又长、又高、又宽，透过车间的大门，可以看见里面的生产现场非常忙碌，但是有序。 “啧啧啧，这车间真漂亮，花钱肯定不老少” “好像也是合资企业，外商投资了.” “那怎么也有外商投资啊！咱们也能建新车间” “你说得轻巧，人家港商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呀？这些死玩意儿可拿不走，人家图啥？” “.” 王秦山先由着参观人员感叹了一会儿，然后自豪的道：“这就是我们的一期扩建厂区，北面是二期，再往西没完工的是三期、四期扩建工程.” 李野微微侧头，看着王秦山的侧脸，感觉他是真的在自豪。 【有点意思了，呵呵~】 轻汽公司的老苗师傅眯起了眼睛，瞄着车间内硕大的行车吊，低声问道：“王副经理，这车间是哪家单位给你们建的？” 王秦山道：“就是京城二建，不过是人家港岛那边出的图纸，另外还出了几个施工人员。” “哦~，港方支持建的呀！” 老苗师傅沉默了下来，但是两只眼睛却向着远方看去，满眼的羡慕和期待。 如果是外行人在这里，可能也就是觉得这车间就是新了点儿，大了点儿，其实也没什么。 但老苗师傅却知道其中的差异，那不是一点半点儿。 任何一样工业产品的生产，都会受限于诸多技术因素，其中车间也是重要条件之一。 就比如后世被人吹捧上天的盾构机，难道它的技术含量真的“巨高”吗？ 不是的，它的理论技术要求没那么高，但生产技术要求巨高，因为它太“大”了。 如果把盾构机的尺寸按比例缩小十倍的话，一个乡镇小厂可能就给你搓出来了，没那么大的难度。 但是它的尺寸却是十倍大，那可就不是一般的厂家可以搞的了，卷板机要够大，切削设备也要够大，锻打设备等等等等总之跟机械加工有关的设备，全部都要“够大”。 大，本身就是一项最考验工业实力的技术标准。 大，本事就是“你无我有”的本钱。 单单一个车间行车吊的高度要求，八十年代的内地就没有几个车间能够满足，不信你瞅瞅那些老车间，有几个够高的？ 你吊都吊不起来，还生产个毛线？ 老苗师傅一看这么大的车间，脑海中就蹦出俩字——先进。 所以也许轻汽公司用不上眼前这么“大”的车间，但碍不住老苗师傅他们眼馋啊！ “我们进去看看吧！先参观一下车间，然后再去生产管理部门看一看.” “好好好，进去看看。” 王秦山领着众人进了车间，车间的工人纷纷看了过来， 但他们也就看了几眼，然后就各自忙活着自己的工作，一点“热烈欢迎”的意思都没有。 这是嫌弃我们吗？ 王秦山及时的说道：“我们单位已经很久没有接待参观团了，所以工人们都没有接待经验，大家请理解一下啊！” “没事的没事的，这样看看就挺好。” 陆主任笑着回答了一句，但是心里却是在想，既然昌北这么“现代化”，为什么不接待参观，难道他们不想上报纸吗？ 对于从“学大寨”时代走过来的陆主任来说，着实不怎么理解。 不过精明的陆知章在参观了几个车间之后，就琢磨出了一点味道，昌北的技术工人有保密意识，给人的感觉就是“捂着不让看”。 而不让看的原因，就是整个车间的生产太“有序”，太有效率了。 别说老苗师傅这种行家，就是陆知章这种管理人员，都能感觉出自己单位跟昌北这边的差别。 一个井然有序充满了活力和干劲儿，另一个懒懒散散日暮黄昏，死气沉沉。 等大家出了第五个车间的时候，李大勇骑着一辆自行车找了过来。 “哥，你这么早就过来了呀！来了也不去找我，我还以为你要中午才到呢！” “中午才到？你以为我是来混饭吃的呀？” 李野笑骂了一句，然后给陆知章介绍道：“这就是我的同学李大勇。” “这是我们厂的厂办主任，陆主任。” “你好你好。” “你好你好。” 其实陆知章和李大勇在李野的婚礼上是见过的，但这会儿却还是客套的握手认识。 然后李大勇拉着李野就走：“走走走，唐老师和吴炎他们知道你要来，都等不及要跟你喝酒了.” 李野无奈的道：“喝什么酒啊！我这还要跟着同事参观呢！” “你参什么观？这里面的道道你还不清楚吗？快走快走” 眼看着哥俩一辆自行车匆匆的走了，陆知章笑道：“幸亏李野认识你们单位的这位工人，要不然我们还真不好联系过来参观呢！” 王秦山摇摇头，淡淡的道：“他可不算是职工呢！” 陆知章一愣，想要问怎么回事，但是王秦山已经领着大家往前走了。 第七百八十二章 我就是借机生事 等离开了新厂区之后，李野问李大勇：“今天怎么是王秦山接待我们呢？是因为他礼拜天值班吗？” “不完全是，” 李大勇一边蹬自行车，一边说道：“他这个礼拜天确实值班，但接待你们是他自己要求的， 他说自己经历了昌北机械厂的转变，最理解这些国企职工的心思，可以帮助兄弟单位做好思想改变工作” 李野哭笑不得的道：“兄弟单位？他把昌北机械公司跟轻汽公司当成兄弟单位了？” “难道不是吗？” 李大勇奇怪的道：“哥，昌北和你们轻汽公司都是港方投资，不算兄弟单位吗？” “这个.算吗？” 李野都有些不好说了，昌北这边是港资控股，而轻汽公司是国有控股，并且李野也没有想过把轻汽公司完全私有化。 “不算吗？” 李大勇回头看了李野一眼，然后不解的道：“如果不一样的话，哥你干嘛上赶着帮他们改革？ 现在我们基本上不对外开放参观了，咱们自家练成的本事，凭什么教给外人？” 昌北机械公司在改革之后，生产效率和利润率都创了新高，然后港资就不接待不相干的参观团队了，最多也就是直管上级过来吃吃饭，维护维护关系。 这件事李野是知道的，而且也是赞同的。 在这一点上，港资跟内地的分歧很明显，或者说港资那边对于内地的“无私分享”非常不理解。 内地的某个单位一旦有了新技术、新方法，都会向其他国企开放参观，互相帮助。 就比如轻汽公司的前身京城二汽。 当年他们研究出了京城130，然后一机部就要求全国的130以轻汽公司的130为蓝本学习，最终送出去了几十套京城130的生产图纸，这个行为让全国各地拥有了几十家生产130的汽车厂。 有时候李野会想，如果当时京城二汽不向外无私的援助技术，自己独享整个内地轻卡市场，那么他们的产能会提高多少倍？ 产能提高了，那么各个相关部门是不是就更重视了？那么他们发展到现在的话，还会是汽车行业里的“弟弟”吗？ 李大勇骑着自行车到了昌北机械公司的技术部，一边领着李野进门一边说道：“哥，我们一直在学习iso标准，但我觉得如果全盘接受他们的所有要求并不太现实，至少对我们来说有难度.” 就是几十年后，内地的iso9001也跟海外不完全一样，毕竟水土不服，需要有我们自己的特色。 李野淡然的道：“当然，我就是借机生事罢了。” 李大勇震惊的看向李野：“借机生事？哥，你这么实诚的人，都学会借机生事了？” “滚，我怎么就实诚了？我聪明着呢！” “嗯嗯嗯，哥你老聪明了，咱清水县没有比你更聪明的.” 李野这次确实是借机生事，先提出iso质量管理标准这个新事物，然后借着机会争权，然后夹带私货。 【诸位懂iso质量体系吗？不懂呀！那就好办了，最终解释权归我】 李野想要进行的改革，有些跟iso根本就不搭边，但是你们不懂.那就不要怪我喽？ 。。。。。。。。。。 李野跟吴炎等人去喝酒了，老苗师傅等人却在车间里耐心的参观学习。 现在的昌北机械公司已经不只生产工业缝纫设备，纺织设备也早就开始量产，汽车变速箱和车桥也在研究阶段， 这一大片厂房，大礼拜天全部正常生产，这个红红火火的景象，让轻汽公司的参观职工不得不虚心学习。 穆师傅拿着一本工序要求手册看了半天，忍不住的吐槽道：“你们看看他们这个工序流程要求， 一个简单的装配环节，竟然编出了七八页的工序要求，我看都看的头晕， 但是看看实际操作，不就是两个加工零件的过盈装配吗？就两句话的事儿，竟然写出这么多的工序，简直就是脱了裤子放” “.” “我看看我看看.哦豁，还真是看的头疼” 几个老师傅都是年过四十的人，看小字儿都要靠老花镜了，看着密密麻麻的工序要求，那肯定头疼。 但如果让他们看实操，那简直就是手拿把掐的小儿科，半闭着眼睛就能完成。 但是技术最高的“大师傅”老苗却沉声说道：“就两句话的事儿，可你如果是个刚参加工作的小青工，这两句话谁会跟你说呢？” “.” 穆师傅愣了愣道：“当然是师傅跟我说啊！咱们哪个职工进厂之后没有师傅？” 老苗师傅看着穆师傅，沉声说道：“我记得老洪师傅带了十几个徒弟，你是技术最高的那个吧？” 穆师傅嘿嘿一笑道：“老尤技术也不错吧！我们哥俩不好说谁技术更高。” “那别人呢？”苗师傅继续问道：“剩下的那十几个人，是格外笨吗？” 穆师傅抿了抿嘴道：“他们也不是都笨，有几个挺聪明的，但就是” “就是不会讨好你师傅。” 老苗直接说道：“想要师傅真心教，那得把师傅伺候好，有些活儿就是一层窗户纸，几句话的事儿， 但是如果徒弟心眼儿实，不会来事儿，师傅的几句话可不是那么容易听到的。” “.” 众人若有所思，片刻之后，穆师傅突然道：“苗师傅，你是说只要按照这七八页纸上说的，一步一步的看明白了，那么不用师傅教，也就学会了？” 老苗师傅缓缓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师傅愿意教最好，不愿意教，人家自己捧着书本慢慢琢磨，早晚也能琢磨会喽！” “.” 其实老苗师傅说的这种事情，就跟后世电脑城卖电脑的那些门道一样。 在没有“工序要求手册”的时候，每一个买电脑的穷学生，都躲不过那些无良摊主的大砍刀，一个赛扬就收你七千八，而且还没商量。 但是当后来各种组装视频普及了，大家从某东、某宝下单买来配件，拿着手机按照视频慢慢的琢磨，也就把电脑给攒起来了。 有了安装视频，哪里还需要什么电脑老师傅，无良商人休想再赚老子的钱。 几个老师傅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毕竟当初李野在作报告的时候，说过不再依靠技术工人，而是依靠标准。 那以后这些老师傅的好日子不就到头了？家里修个房子、打个家具，那一帮徒弟都得麻溜溜的过来帮忙， 这要是不需要师傅了，那你使唤谁去？ 穆师傅犹豫的问老苗：“苗师傅，难道老谭他们是对的？我们应该报团反对改革？” 老苗沉默了很久，幽幽的道：“你们刚才也听到了，在三年之前，昌北机械厂还不到千人，但是现在已经超过四千职工了， 而且他们在四期扩建完了之后，最少还要再招三千人，可我们呢？我们这些年.有什么成绩？” “我们在厂里干了一辈子，到底是为了把厂子干的更好？还是只顾着把自己的日子过的更加舒服？” “.” 所有人都不敢接话了。 老苗师傅是从红火年代走过来的人，对公家的忠诚度比后来的这些职工要高的多。 虽然个人的私心是肯定少不了的，但如果在公与私之间权衡，他们还是会犹豫，还是会纠结。 “那他们的工资是多少？工厂红火了，工资也应该不老少吧？” 第七百八十三章 这烟劲儿有点大 “我说，这中午接待就让我们吃大锅菜啊！说好的管醉呢？连二勒子都没有半瓶吗？” “你消停点儿吧！人家都说了，中午是工作餐，不允许喝酒，晚上给咱整大席面儿” “还大席面儿，看着抠门的样儿.嗯，这大锅菜味儿还行。” 昌北机械公司为参观人员准备的午餐，就是在职工食堂跟普通职工一起进餐， 虽然饭菜比普通职工要丰盛一些，但也就达到了“小炒”的水平，不是正常接待水平的“席面”。 不是席面儿，自然就没有酒，所以陆知章跟大家许诺的“管饱管罪”，就无法全部实现了。 但是也就穆师傅等寥寥几个馋酒的人不太乐意，其他人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些口腹之欲上。 大家一边扒拉着自己的两荤两素，一边观察周围一起进餐的工人。 这边食堂里吃饭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一看就是刚进单位没多久的孩子， 只不过刚才在车间里面大家都看到了，这些孩子可没有“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人家一个个干活都扎实着呢！ 不到一年时间就能让这些孩子顶工顶岗，先不说人家那一套培养、管理办法先不先进，就是这种扩大生产的速度，就得让穆师傅等人翘大拇指。 当然，车间里也不是没有中年人，班组长里有一多半还是中年人，但最多也就占了百分之十， 到了现在吃饭的时候，这些中年人也比较受人尊敬，被一群年轻人“孙师傅”“杨师傅”的叫着，而且还给让座。 “看他们的精神面貌.还成。” “嗯，很有礼貌。” 穆师傅等人看了一会儿，心里就踏实了许多。 大家看到昌北机械厂这种飞速的扩张速度，心里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大家都是港资入股，昌北机械公司的今天，不就是轻汽公司的明天吗？ 但是如果让一群毛孩子跟前些年的小将一样，倒反天罡的骑到老工人头顶上吆五喝六，那他们还真受不了。 就算再怎么说，他们也都是“有两手绝活儿”的老师傅啊！ 在单位汗流浃背的干了几十年，现在到头来嫌自己没用了，让一群孩子爬到自己头顶上去，那也太让人郁闷了。 “欸，穆师傅，你能不能过去跟那几个老师傅套套瓷，打听打听他们每个月多少工资？” “啧，不好办啊！刚才人家那个王副经理说了，单位内不建议互相交流工资收入.” “不建议，不是不允许啊！咱们不能老指望陆主任给咱们打听，人家是主任，有好处受不了他的一份，咱们这些苦哈哈才是不上不下的” 穆师傅等人心里踏实了之后，又关心起了另外一个紧要的问题。 刚才大家在车间里，本想着跟那些一线工人打问一下工资的事情，结果人家一个“单位不建议交流收入”，就给软绵绵的挡回来了。 因为有王秦山和几个随行人员在场，穆师傅等人也不好多问，想让陆主任去搭话吧！陆主任也是不置可否。 可是这种问题越是不问，心里就越痒痒不是？ 等吃完了饭之后，王秦山给前来参观的众人提供了两个选择。 一，是去单位的礼堂看电影，看完了之后下午上班再继续参观。 二，是去单位招待所午休，房间床铺都准备好了，可以说非常贴心。 “那咱们去看电影吧！” “看什么电影？不会是《南征北战》吧？我看多少遍了.” “当然不是，人家说了，是李练杰去年的那部片子《南北少林》，我去年没看，这不就省了电影票钱了？” “老樊你就抠门吧！省吃俭用一辈子，活的跟叫花子似的，你鞋底子上都有个窟窿吧.” “.” 一行人出了食堂，基本上都选择了去看电影，但是昌北的礼堂在老厂区，过去的时候要经过老操场。 这时候大家发现，好多精力旺盛的年轻职工没有回宿舍休息，而是在打篮球、打乒乓球、羽毛球。 穆师傅心中一动，对着陆知章建议道：“陆主任，我年轻时候也喜欢打乒乓球，要不我去跟人家玩两手呗！咱们以后也都是兄弟单位了，增进增进友谊嘛！” 陆知章瞥了穆师傅一眼，笑着答应道：“那你去吧！可别乱走啊！下午我们就在操场这里集合。” “那你放心，保证走丢不了。” 穆师傅离开大家到了乒乓球案旁边，发现老苗师傅也默默的跟着来了，另外还有几个“机灵”的同事。 大家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他们是打球增进友谊吗？ 当然不是，他们是想通过增进友谊，来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 穆师傅掏出烟盒，就给几位看球的年轻人散烟。 “几位小兄弟贵姓啊？” “哦，我姓唐，他姓秦” “秦汉大唐，这姓厉害了，呵呵，小兄弟你们这星期天也要加班，中午还不回宿舍休息，累不累啊？身体能扛得住吗？” “哦哦，谢谢谢谢，您抽我这个我们每天最多加班两个小时，加多了港岛的经理不让，不累。” 几个年轻人赶忙接过了香烟，小唐还掏出了自己的烟盒，递给了穆师傅一支。 要说这年头的小青工，十个有九个会抽烟，因为前面的十几年憋坏了。 老爹的烟盒里一共有几支烟都是有数的，想偷一支尝尝味道，那是要做好屁股开花的心理准备的。 所以在突然间自己赚钱之后，那必须先买上一盒大前门享受享受，有些嘚瑟的家伙还特意在老爹面前掏出来，冒个烟圈显摆显摆。 别怕，只要开始挣钱了，那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之一，老爹绝对不会再用巴掌扇你，而是跟你讲道理。 【你看看，这么多年家里供你吃供你喝，还供你上学，你挣钱了，不得往家里交点儿生活费啊？】 看到一群年轻人都非常讲礼貌，穆师傅和苗师傅等人就更踏实了。 厂里以谭师傅带头的几个大师傅，都在传言李野要“不尊重”老师傅，但你看看人家也没不尊重老师傅啊！ 谭师傅接过香烟，打趣的道：“呦，牡丹烟，小兄弟你这生活水平可不低呀！你不用攒钱娶媳妇儿的吗？” 小唐憨憨的笑道：“抽烟花不了几个钱，娶媳妇儿也花不了几个钱.” “嚯，小兄弟你这口气不小。” 穆师傅夸张的道：“你们现在娶个媳妇儿可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三转一响四十八条腿儿，没有个一千大几怕是拿不下来。” 小唐愣了愣，诧异的道：“一千大几？那哪儿够啊？一辆70摩托车都四五千了吧！” “噗~，咳咳咳~” 穆师傅一口烟喷出了鼻孔，呛人的辛辣感让他这个老烟民都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70摩托车啊！ 一手三四千、二手翻几番的70摩托车啊！ 什么时候竟然成了结婚的标配了？ 另一个小青工小秦很不好意思的掏出了一盒金叶烟，道：“这牡丹烟劲儿有点大，师傅要不你抽我的吧！” “不用不用，我喜欢劲儿大的。” 穆师傅用手摸了摸嘴唇，然后问道：“你们长平这边，现在结婚都流行买摩托车了吗？” 抽金叶的小秦赶忙说道：“不是的老师傅，你别听他的，他就是想买摩托车，净吹牛” “我怎么吹牛了？我怎么吹牛了？” 小唐立刻不乐意的道：“你看看今年结婚的二牛、长栓，还有红霞，不都是买了摩托车吗？有本事你别买，看你能不能找上对象.” 小秦撇了撇嘴：“我就不买，我妈说了，要想x的快，买个一脚踹” “你再说我跟你绝交！” “绝交就绝交，反正我不借给你钱买摩托车。” “我就差一千五了，你把你的定期提出来，我给你补利息” “不行，到时候你万一摔了” “你能想我点儿好不？咱们还是兄弟不？” “就是因为兄弟，我才不让你买” “你不帮我，我也就是晚个一年半载，哼，有了70车，妹子搂着坐，你一辈子都不懂.” “.” 看着小唐和小秦斗嘴，穆师傅忍不住的咽了口唾沫。 两个二十左右的孩子，竟然在讨论买摩托车的事情，这个事情魔幻不？ 这不应该是全家人一起讨论的大事件吗？怎么好像两个毛孩子自己就能决定了？ 别人家不知道，反正穆师傅知道，自己家凑不出买摩托车的钱来，就是有关系搞到一手货，也得四千多一辆呢！ 但是小秦接下来的一番话，更让穆师傅不淡定了。 “唐国栋，你为什么非要买摩托车呢？我妈说了，你买车不如买房，咱们单位新盖的福利房马上就要封顶了， 你买摩托车的钱，可以买一套六十平的两室一厅，有了两室一厅，还怕海燕跑了吗？” “.” 小唐愣了愣，非常生气的道：“谁说海燕要跑了？我就是穷光蛋一个，她也一辈子跟着我.” 小秦闷闷的道：“那你不如直接去问问海燕，是愿意跟你骑摩托车呢！还是愿意跟你自己住两室一厅， 现在红霞整天吵着不愿意跟婆婆一起住呢！你家海燕比红霞还厉害，你自己看着办。” “.” “咳咳咳咳咳~” 穆师傅又咳嗽了。 他今年五十三，已经为单位奉献了三十五年，还没有住上两室一厅呢！ 两口子独享两室一厅，那该是个什么日子啊！ 晚上弄出多大的动静，都不担心老爹老娘咳嗽吧？ 老婆不管怎么喊，孩子们也不会学坏了吧？ “小穆，给我一支烟。” 老苗师傅忽然拍了拍穆师傅的肩膀，跟他要一支烟。 穆师傅赶忙给他点上了一支，点完了之后才道：“苗师傅，你不是戒烟了吗？” 苗师傅喷了一个眼圈，幽幽的道：“抽烟才花几个钱？” 第七百八十四章 原来你们都是女婿党啊！ “三职工家庭，一年能攒半套房子？这是开玩笑嘛？” “是不是开玩笑，一看便知.” 当穆师傅和苗师傅把探听到的情报跟众人说了之后，大家将信将疑， 然后在众人的强烈要求之下，下午的参观项目里，把昌北机械公司的单位宿舍也加入了进去。 再然后，大家就都羡慕了。 一大片崭新的五层楼房，灰扑扑的让人看着眼热，而且按照王秦山的解释，这里面住的大部分都是一线工人， 一是因为一线工人的工资更高，更买得起房。 二是因为昌北机械公司现在的管理层跟工人比例，已经是一比八，工人本来就占绝大多数。 穆师傅等人都沉不住气了，几十号人嗡嗡嗡的交头接耳，互相说个不停。 “人家一年盖十几栋楼，咱们单位喊了五六年了，就盖了两栋，还没有咱们工人的份儿” “嘘，家丑不可外扬，别让人家听见” “听见怎么了？笑话的又不是我，老陆在前面顶着呢！他就分了一套房” “.” 陆知章确实有点难堪了。 他是厂办主任，按规矩有新房子当然能排到他，换了房子之后，老房子决定送给谁，还是一个大恩情呢！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但是现在大家看看眼前这一大片水泥丛林，心里憋了几十年的怨气，就有点压不住了。 不过王秦山接下来的话，却替陆知章解了围。 “陆主任，看来你们单位的情况，跟我们单位以前差不多呀！” “噢？王副主任，你这话.呵呵呵呵” 王秦山吐了口气，沉声说道：“不瞒你们说，三年之前，我是这昌北机械厂的厂长，分房子、涨工资、调岗位，大小事务我都说了算” “.” 众人顿时一愣，看向王秦山的眼神都有些怪异了。 以前的一把手，现在是副经理，你原来是个“败军之将”吗？ 面对众人怪异的眼神，王秦山没有一点愤慨，而是坦然的说道：“三年前港资加大了投资比例，实现了外资控股. 当时我是非常不理解的，我们国家的企业，怎么能让外人说了算呢？但是仅仅两年，我就服气了.” 王秦山指着眼前的宿舍楼道：“在港资实现控股之后，首先受益的是工人，第二是国家.” “你们也知道，咱们国企有了利润要上交，想要用钱了，那要再打报告.” “虽然港资控股之后，还是要按比例上交利润，但是手里的活钱多了，建厂房、盖宿舍、搞研发厂子那是一天一个样儿.” “仅仅三年，现在我们单位是长平县的利税大户，上级对我们非常满意， 我们也是全县工人福利最好的单位，那走后门托关系想要调入我们单位的，不知道多少.” “以前的时候吧！我们单位的工人想要找个媳妇儿，那可费了老劲了，没房没钱现在倒好，媒婆天天堵我们单位大门口.” “.” 王秦山眼神迷茫，好似回到了两年前怎么想都想不通的那段日子。 “我在转业进厂的时候，老厂长跟我说过，说咱们哪怕奋斗一辈子，搭上一条命，也要让工厂实现现代化，让工人过上好日子” “我进厂二十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不但没有做到老厂长的要求，还差点儿把工厂给干黄了，” “但是人家港资控股才三年你们看看吧！咱比人家差在哪里呢？” 王秦山淡淡的笑了笑，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咱们差在思想落后上，落后就得学习，落后就得服气呀！” “.” 王秦山的话，让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像穆师傅等人，是在思考刚刚划分出来的一分厂，会不会像昌北机械公司这样，让上级满意、让职工满意，让外人羡慕。 而陆知章考虑的又更深了一层，因为他知道单位的弊病和困境。 国营企业按照规定，每年要上交10%到15%的利润，有些特殊行业还会更高，可能会超过20%。 但这只是规定，一些级别低的国营、集体单位，就没有这么守规矩了。 比如区属企业或者街道办下属的企业，有时候就会出现一个电话打过来，把单位账上的现金全部划走的特殊情况。 单位是国家的，这个操作也无可厚非，但是当单位需要技改、扩建的时候，上面发下来的资金却有可能是“贷款”。 这种模式肯定有它的初衷和道理，但如果单位利润没有那么高的时候，企业发展就会陷入困境。 而私营企业的利润，会全部进入再循环，研发、扩建等等等等，那么两者就相当于相差了10%—15%的效益，谁更灵活显而易见。 【唉，困难重重啊！】 陆知章心里没底儿，因为想让一把手跟王秦山这样，甘心承认自己落后.不敢想，不敢想啊！ 王秦山感慨了一番之后，便恢复了正常。 他对着陆知章等人说道：“今天我们还有最后一个参观的地方，大家请跟我去研发车间看一看吧！说实话，研发车间一般不让进，我都不能随便进呢！” “是吗？那可太荣幸了呵呵呵~” 陆知章呵呵一笑，跟着王秦山往研发车间走去。 研发车间果然不能随便进，几十号人的参观队伍，最后只进去了不到十人， 大家进去之后，首先看到了一台自家生产的京城130。 这台130汽车被固定在架子上，拆去了后桥轮胎，安装上了负荷装置，应该是在模拟汽车满载运行的状态。 穆师傅诧异的道：“王副经理，这是我们厂的产品啊！你们在研究什么呢？” “研究变速箱啊！” 李野从130的驾驶位上下来，对着众人解释道：“昌北这边引进了灯塔国先进的变速箱技术，刚好符合130、136车型的技术要求，全国的130厂家可不少，这是个很大的市场”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车间里不只有京城130，还有津城130，蓝剑130等等。 穆师傅下意识的道：“灯塔的变速箱技术吗？那肯定很先进。” 但李野却笑着说道：“先进不先进，那得穆师傅、苗师傅你们这些专业人员说了算呀！” “那我来试试！” 穆师傅也不矫情，爬上驾驶室就操作了一番，然后皱着眉头说道：“这灯塔的汽车变速箱，也没有同步器吗？” 在八十年代之前，内地生产的汽车变速箱基本上都不带变速器的，后来东风140开始就有同步器了，挂挡更容易，受到了驾驶员的一致好评。 但是现在这款灯塔的先进变速箱却没有同步器，油门配合不好挂挡就咔咔的响。 这时候，李大勇解释道：“我们引进了两款变速箱，一款是有同步器的，一款是没有同步器的，这一款成本更低，也更耐用” “哦，耐用的话，倒是没错，就是司机会累一点儿” 穆师傅从车上下来，点了点头，但是看表情就知道他是客套话。 就这年头，司机都是公家的，好开、舒适是第一要求，至于皮实不皮实，耐用不耐用，那不是公家司机该关心的。 车容易坏？那不正好吗？坏了扔修理厂，我刚好可以休息几天。 只有个体户司机，才会考虑车的耐用性呢！ 这么说吧！只要这车是自己的，哪怕是把司机累死，他也会选择耐用的。 李大勇看到穆师傅不以为然的表情，便接着问道：“几位老师傅，你们认为这变速箱，要保修多少万公里，才可以达到装车要求呢？” “保修多少万公里？” 穆师傅愣了一下，然后看向了老苗师傅。 他们长的汽车，可没有保修多少万公里的说法。 老苗师傅沉声说道：“小师傅，你觉得应该保修多少公里才算合适呢？” 李大勇张了张嘴，又看了看李野，才报出了一个数字：“怎么着也要五万公里吧！” “.” 。。。。。。。。。。 当天晚上，昌北机械公司招待了大席面儿，真的管饱、管醉。 陆知章作为“头羊”，不出预料的喝多了。 李野因为开车所以没有喝酒，扶着陆知章上了自己的桑塔纳。 但是上车之后，陆知章就清醒了许多。 他问李野：“李科长，你那个同学说愿意承诺保修五万公里，不会是开玩笑吧？” 李野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当然不是，他其实本来想保八万公里的，但我让他谨慎一点，所以定了个跟发动机差不多的大修里程。” 八十年代的汽油机，五万公里差不多也要大修了。 陆知章笑着道：“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说，你那个同学说了算吗？今天回去之后，穆师傅他们肯定会走漏消息，说出去的话可不好往回收” “哦，他肯定说了算的，亏了他也得认。” “.” 李野看到陆知章还有些不信，便笑着说道：“我这个同学从三年前就在昌北实习了，论实践技术和经验，他比很多工程师都要丰富，另外他正在跟裴文聪的妹妹谈恋爱呢！” “.” 陆知章是李野准备拉拢的人物，所以给他泄露一点秘密也算正常，而且这事儿在昌北也不是秘密。 但是陆知章却愣了。 裴文聪他在李野的婚礼上见过，大老板啊！ “原来.你们都是女婿党啊！” 第七百八十五章 格局小了 “李野，厂里喊你去开会，厂长楼小会议室。” “好嘞师傅，马上去。” 从昌北回来的第二天下午，老丁接了一个电话，然后通知李野去开会。 李野收拾了一下东西，站起来就准备走。 然后他就发现，师傅老丁没有挪窝的意思。 “师傅，不是开会吗？您不去呀？” 老丁笑眯眯的道：“是啊！没喊我去呢！” 这时候岳玲珊笑嘻嘻的道：“李科长，去厂长楼小会议室那是开小会，人家都说了，小会说大事，大会说小事，科长您现在都是厂里的重要人物了” 李野笑骂道：“可拉倒吧！我算什么人物，说不定是喊我过去端茶倒水的呢！” “.” 李野到了小会议室之后，发现确实是个小会，一共还不到十个人，每一个都是厂里“说了算”的人物。 大厂长和马兆先都到了，还有管财务的，管人事的，管d员的级别最低的就是港资经理的女秘书闵蕾，以及李野这个供应科副科长。 不过开会之后李野就明白了，他是因为“管理改革”副组长的身份才来开会的。 “人都到了齐了啊！今天我们主要讨论一下一分厂的事情，部里对我们做出了深刻指示，要努力创新大胆改革，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单位的试行改革小组，就全面投入到一分厂的建设和生产中去” “虽然改革需要大胆，但也需要谨慎，一分厂成立之后，会实行独立核算自负盈亏的方案.马副经理会负责一分厂的全面工作，大家一定要大力支持” 李野悄悄的踢了踢旁边的陆知章，陆知章也微微一笑，算是回应了李野。 听这个意思，这一次上面的人主动插手了，要不然马兆先也拿不到独立核算的权利。 【管良兄弟，你居功至伟啊！】 要不是管良剑走偏锋诬陷李野，上面的人还真不好下场支持马兆先呢！裁判员不上场，那跟个球童有什么区别？ 接下来的时间，李野就感受到了双方的对抗。 “现在一分厂只有三百多人，实在无法满足生产需求，我看是不是搞一次自愿申请，再增加些人到一分厂工作” “马副经理，现在工人中对管理改革的意见很大啊！前天老谭师傅他们找我们提了一大堆的意见，就差拉横幅说我们胡搞八搞了， 不信你看看，近一千人的名单我们都拟好了，但他们不去我们也不能拿枪逼着去呀！就是这三百多人，还是我们努力协调的结果呢！” 马兆先看了一眼人员名单，顺手就收到了自己包里。 【你们今天不来，可就别怪我明天无情。】 “那行吧！工人的事情我们自己想办法，但是这启动资金也太离谱了，而且既然是独立核算，这利润分配也太不合理” 马兆先的意见很大，因为一分厂不但规模缩水了，人员少、场地小、设备老，而且单位还只拨发了二十万的启动资金， 一分厂现在三百多人，发工资每个月也就三万，但既然是独立核算，那么什么水电税务，还有生产用的车架、车身、轮毂等等配件，都要给总厂交钱。 但是这个独立核算又“独立”的不干净，赚到的利润，还要按照三方投资比例分配，中粮、港资都是小头，原来的二汽就占了大头。 也就是说，如果中粮和港资单独给一分厂注资，那么就是用自己的钱养鸡生蛋，但是人家躺着就能拿走大半的鸡蛋。 你见过哪个独立出去的单位，给原单位交百分之五十一的利润的？ 但是李野也理解，这是一种制约手段，就是防止一分厂“翅膀硬了”，把公婆撇下分家单过。 【唉，格局小了，也太小看我了。】 李野不是个小气的人，很多好事，都是在这种斤斤计较中夭折的。 马兆先和众人争论了半天，最后也只拿到了独立销售权，还有一个专属于一分厂的财务公户。 要不然生产出来的汽车交给总厂销售，卖完了再等着总厂给你划拨结账，想拿捏你实在太容易了。 【这笔货款不是你们的那些车，你们一分厂的车款还都在外面赊着呢！】 这岂不是跟那atm机提一万块钱，结果吐出来两万，拿了一万放下一万，结果还要赔一万差不多？ 因为你拿走的那一万是银行的，自己的那一万放在原地了。 “咳昂~” 会议接近尾声的时候，d办的肖进刚开口说道：“生产上的事情都讨论完了，我再说几点思想上的事情吧！ 虽然一分厂进行独立核算，但跟总厂还是一体的，我们不能出现小锅吃肉、大锅喝稀的情况，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注意团结，注意影响.” 李野瞅了肖进刚一眼，知道他肯定是找人打听过昨天参观昌北的事情了，如果一分厂跟昌北那样大幅度提高工人工资，可就是破坏团结的大事。 “另外管理改革，不能是随意乱改，我们厂的产品是部优银奖，每一个技术方案都是经过严格设计考量的， 一分厂开始投产之后，不能随便更换零部件和供应合作单位，绝不能砸了我们的招牌.” 李野诧异的抬头看向肖进刚，总觉得这家伙是在说自己，因为现场就他是供应科的人，有更换零部件供应商的“职务便利”。 果然，肖进刚接着就问李野：“小李啊！我听说你们昨天去参观昌北机械厂的时候，答应了要采购他们的变速箱？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随便决定呢？” “我没有决定啊！谁说我决定了？” 李野满脸诧异的道：“我们就是在参观的时候看到了他们的新产品而已，就算是要采购，那也要通过严格的竞标对比之后再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李野的语气，让肖进刚有些不悦，他阴着脸道：“我们现在采用的五速变速箱，在国内是最先进的轻型变速箱， 而且这款变速箱是83年才刚刚改型装车的，根本没有再次竞标的必要，你不能因为个人关系，就枉顾单位的利益” 肖进刚非常擅长“大帽子压人”，随意的就给李野扣上了一个“以权谋私”的罪名。 李野直接打断道：“肖副主任，您这话我必须要辩解一下，我不会因为任何关系，而影响到单位的利益， 任何厂家想要给我们单位供货，都要在产品质量、产品价格等等方面具有优势， 昌北机械公司的变速箱承诺保修五万公里，我才认为他们有参与竞标的资格的。” “.” 看到李野当面顶撞自己，肖进刚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但是还没等他严厉呵斥，马兆先却抢先开口了。 “肖副主任，我认为李野说的话没错，配件采购必须要严格对比公平竞标才符合我们单位的利益，就说那个什么房山汽车配件厂， 他们的车灯是个什么样子我非常清楚，因为我以前开了好多年的130，但是现在更换了车灯厂家之后，夜晚行车安全了很多， 而且我还亲自去仓库看过那批次品，真的非常惊人，这么多年来损失了多少钱” 马兆先的语气很平和，但却暗戳戳的指责“你们以前为了关系给单位浪费了多少钱？损害了多少利益？还好意思在这里叨叨叨的说李野？” 肖进刚一点都不怵马兆先，当即就道：“马副经理，你也是老国企的工人出身，应该知道第三齿轮厂和我们都属于一机部的单位，我们有责任互相帮助互相支持.” 在八十年代之前，国企之间是非常“讲义气”的。 这时候的国企销售科长去兄弟单位拉订单，可不会跟孙子似的卑躬屈膝吃喝唱跳一条龙， 那都是理直气壮的往供销科一坐，“你这生产计划不给我们，我就不走了”。 但是现在改革了，情况就不一样了。 李野冷静的道：“第三齿轮厂能保修五万公里吗？” “你们怎么能总是咬住这个五万公里呢？谁知道昌北是不是吹牛x，他们现在是外资” 肖进刚非常生气的呵斥李野，但是话说到一半却意识到不对，因为现场还有一位港资的代表人呢！ 港资经理的秘书闵蕾看了一眼肖进刚，冷冷的道：“不好意思肖先生，请问一下外资怎么了？ 我们投入的钱是没到位吗？我们做出的承诺是没实现吗？我们有过出尔反尔不负责任不讲信誉的行为吗？” “请问肖副主任，如果国企单位从不吹牛，那我们的投资能够按时获得利润吗？” “.” 肖进刚说不出话来了，三家单位合资成立轻汽公司，港资的资金早就按时注入了，但是他们的钱却稀稀拉拉的一拖再拖， 而且港资的资金到位之后，这里挪用一点，那里拆借一点，已经影响到新车的正常上市了。 港资人生地不熟的，话语权还不如马兆先，所以陈经理早就憋着一口气，这会儿闵蕾自然就把火给发出来了。 眼看着肖进刚被怼，老大终于发话了。 “这个问题不要再讨论了，既然一分厂是试行改革，那就试一试嘛！小陆，你要总结好经验，为我们厂以后的改革打好基础。” 陆知章微微点头道：“好的，我们会总结好经验的。” “那就散会吧！” 众人站起来离开，而肖进刚在跟李野错身而过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凌厉的眼神。 今天这种会议，老大是不会亲自跟马兆先兵锋相见的，他就是老大手里的刀，可是最终却被李野和马兆先砍崩了口子。 幸亏还有一个陆知章，占着改革组长的位子，以后还可以争取成为一分厂的厂长，要不然就真的无法制衡马兆先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十分钟之后，陆知章就跟马兆先和李野“密谋”了。 陆知章小心的问马兆先：“马副经理，如果照会上说的那样，我们束手束脚的，一时半会儿很难正常生产啊.” 而马兆先把嘴一撇，不屑的说道：“改革改革，不改算什么改革？这厂子又不是一个人说了算，上面还有国家呢！” 得，陆主任立刻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马兆先得到了上面的支持，有人在给这个一分厂背书。 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那还犹豫什么？折腾呗！ 第七百八十六章 人心趋利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在从昌北回来的第三天，一分厂正式挂牌成立，两串大红的鞭炮一响，也没有多少领导和宾客，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仓促、简陋。 “听说了吗？一分厂挂牌的时候，连个像样的领导都没来，我看这次的改革呀要悬” “我早就知道要悬了，从78年开始，咱们年年改革，越改越差，难道他们外来的和尚就会念经吗？” “什么外来的和尚？你可别瞎说啊！咱们都是一个单位的” “别逗了，这都掐起来了你看不出来？知不知道厂里给了他们多少流转资金？二十万，才二十万，我告诉你，他们斗不过咱们.” “那我幸亏没去一分厂，老谭师傅说他们成不了事，看来还真是.” “.” 因为一分厂的低调，那些本来就抵制李野的人免不了的就要说些怪话，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好像一分钟转眼间就要黄了似的。 但是仅仅过了一天，这些人就傻眼了。 因为一分厂要招工，而且还一杆子捅到劳动局去了。 这年头招工可不是通过58同城，而是需要报批劳动局统筹安排。 87年的社会待业青年都快成灾了，劳动部门的人上午听到消息，不到中午就赶到了轻汽公司，感谢轻汽公司支持他们的工作，而且一再要求，把招工人数从八百人增加到一千人。 “真是乱弹琴，还没有开会表决，你们就向社会招工了？” “那没有办法呀！咱们单位的老职工又不愿意来一分厂，昨天开会不是说了吗？那个老谭带头反对来一分厂，你看看这个名单” “他们有意见归有意见，但招工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这么草率？不行不行，我们要开会研究决定，再说咱们厂的子弟都还没工作呢” “那您跟劳动局的人说去吧！我只要工人，有文化的工人，没有工人我怎么生产” “.” 马兆先混不吝的只要工人，不问过程，一下子就把某些人架在了火上。 劳动局的人是那么好打发的吗？ 你们前脚说要向社会招工，后脚又不招了？ 怎么着，看我们整天焦头烂额的，就真以为我们是黑头白脸的小鬼吗？我们可通着阎王爷呢！ 【告诉你们，必须安排一千个工人，一个都不能少。】 可本厂职工这边也不好得罪啊！这年头家里人口都多，谁家里还没个在家待业的孩子呢？ 至于说一分厂的前景不好，那不要紧，就算一分厂到最后黄了，招进来的工人也有总厂兜底，每个月最少三十八块五的工资，少一分都不行。 所以只是一天的时间，形势风云逆转，以老谭师傅等人为首的守旧派，开始腆着脸到处找一分厂的关系了。 李野刚忙完改革小组的事儿，回供应科跟师傅老丁协调开工原料的事情，屁股还没坐热呢！岳玲珊就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一看就是有事儿。 李野抽了个功夫出了供应科，果然岳玲珊也跟了出来。 岳玲珊笑嘻嘻的道：“李科长，我表弟今年23了，整天在家吃闲饭，一分厂招工的事儿.您给说说话呗！” 李野问道：“那他什么文化程度？低于初中毕业可不行啊！一分厂招工好像要考试，不合格的要退回去。” 岳玲珊马上道：“他是高中毕业，学习成绩还很好呢！他不怕考试，就怕不让考。” 李野点点头：“那行，我替你问问吧！” “好嘞，那就拜托科长了。” 岳玲珊当即眉开眼笑，以她对李野的了解，这事儿基本是十拿九稳。 而岳玲珊刚走，潘大川也讪讪的走了出来，鼓起勇气对李野道：“李科长，我弟弟还在家待业呢！” 李野意外的道：“你弟弟？你妈不是咱厂后勤处的吗？那你弟弟算是本厂子弟呀！直接去报名不就得了？” 潘大川尴尬的道：“我和我妈都去了，人家说名额已经满了” “名额满了”，可谓是内地的一大特色，其实他只是针对某些人满了，对另一些人，永远都有空位。 “哦~” 李野掏出纸笔问道：“你弟叫什么名字，你回头让他去找陆主任报名” 潘大川赶忙道：“我弟叫潘大河，黄河的河。” 李野记了下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你妈之前不在那个一分厂的名单上吧！如果是前面被分配到一分厂，又不愿意到岗的，那可就没办法了。” 前天开会的时候，马兆先得到了一份千人名单，上面是本来划分给一分厂的工人，但最后只到了三百多，其余的都“抵死不从”。 所以到了这会儿，马兆先也不管是真的抵死不从，还是被别人怂恿，反正跟那份名单有关的人，一律不收。 潘大川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妈没有在名单上，要不然我早让她去了，说实话我都想去一分厂了.” 李野看了看潘大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急，顺其自然。” 潘大川连忙点头：“我明白，谢谢你李科长，我听你的安排。” 潘大川走了之后，李野想在外面再待了一会儿，但是却发现吴庆义吴副科长又走了过来。 但他还没等开口，李野就转身走了，连供应科都不回了。 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觉得别人好说话，明明之前得罪过人家，掉过头来还觉得人家会“以德报怨”，不但原谅他，还帮他的忙。 可惜李野不是那种人。 【我得回去嘱咐一下一分厂的人事，凡是跟吴庆义有关的人，一概刷掉。】 吴庆义悻悻的回了供销科，脸色阴沉的好似要滴下水来。 而这还不要紧，科长老丁正在跟潘大川和岳玲珊讲“人生哲理”，一句句的听起来那个刺耳。 “我跟你们说啊！这人，得心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沃尼玛个老东西，你这是指桑骂槐吗？】 吴庆义瞪着眼睛看向老丁，但老丁好似完全感觉不到吴庆义的敌意，还冲吴庆义笑了笑。 吴庆义的心里更不得劲儿了，于是对着岳玲珊呵斥道：“小岳，昨天安排你的报告写完了吗？” 岳玲珊眨了眨眼睛，不卑不亢的道：“吴副科长，李科长安排给我的报表还没做完呢！您要是实在着急用的话要不另外安排个人？” “.” 吴庆义差点把牙给咬碎了。 现在竟然连岳玲珊都开始对他阳奉阴违了吗？ 在以前的时候，岳玲珊可是他吴庆义的忠心手下呀！ 但是人心趋利，在单位里面，谁能给你带来利益，谁就是值得追随的“主公”，整天画饼的玩意儿，永远得不到忠心的手下。 而老丁则端起茶杯，美滋滋的喝起了浓茶。 日行一善，功满三千。 天下没有白费的功夫，也许就在不经意之间，“好人好报”就来了。 他丁志文本来已经是条快退休的咸鱼，就是当初对李野动了一点善念，现在就反过来骑到吴庆义的头上去了。 而且老丁的儿子这次也调到了一分厂，据说最多两年，工资就要翻两番呢！ 。。。。。。。。 一分厂的风头一时无两，在单位的另一处角落，也有人在商量对策。 “一分厂那边太不讲纪律了，竟然私做主张对外招工，现在让我们很被动” “不要紧，让他们招，等工人来了之后，看他那两个车间怎么安排” “厂长，您是说，不给他们划拨另外的车间？” “嗯，我们的新型136汽车正处于紧要的生产阶段，没有多余的车间给他们使用。” “我明白了，一千多人就两个车间挤咸鱼都挤不下呀！” “只是挤咸鱼吗？呵呵，130是即将淘汰的车型，没什么利润的” 李野并不知道，厂里的某些人已经做出了对策，不给一分厂分配更多的车间，而且还不给他们新型136的生产权。 内地的资深干部都是人才，创新能力也许一般，但扯后腿的功夫绝对登峰造极。 不过这会儿的李野也不在意这个，他更在意刚刚分配到单位的大中专实习生。 要说轻汽公司这种单位，每年分配过来的大中专实习生非常有限，但是因为李野这个蝴蝶的翅膀，今年一下来了二十几个之多。 谁让柯老师是李野的丈母娘呢！ 不过在李野拿到实习人员名单之后，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第七百八十七章 牛马不担责任 李野上辈子做牛马的时候，经常跟同事一起鄙视公司的领导， 鄙视他们整天除了骂人、甩锅、撩女同事之外屁事儿不干，好似换一只四蹄动物坐在那把椅子上公司都能照常运转。 但是这辈子刚刚当了一个管理改革小组的副组长，全方位参与到一分厂的创建过程中，就突然觉得上辈子好像误会那些领导了， 他们也许命令女秘书给自己磨咖啡的时候是挺爽的，但是为了单位的一堆琐事操起心来的时候，那叫一个烦不胜烦。 “李组长，我们车间东门外面有棵树，如果总厂的车架往这边转运的时候，肯定不好拐弯，你看我们是不是砍掉？” “砍树需要什么手续吗？算了，你直接砍吧！” “.” “李组长，我去领咱们分厂这个季度的毛巾、肥皂，但是人家说咱们这边工人的具体人数还不确定，不确定那咱们也不能不洗脸了呀！” “你先报个数字领一批过来不就行了？” “那不成了报虚账了吗？我可不干那种事儿.” “行行行，待会儿我跟陆主任商量一下，看看先借一批过来.” “.” “李组长，你快去我们那边看看，我觉得怎么漏电呢？” “你不就是电工吗？漏电了你找我啊？” “现在不是改革吗？您不点头我们心里也不踏实啊” “.” “李组长，你说的职工班车的事儿，厂里不给分配大客车，我们是不是用货车临时接送一下？” “去交通部门开个手续，然后给货车车厢加装栏杆，必须保证合法合规安安全全的上路.” 今天马兆先还没来，陆知章去协调生产开工的事情了，李野这边一桩桩一件件的小事儿就接连不断。 其实按李野的看法，大部分的事情他们自己都可以解决，但人家就是推到你面前来了。 李野好不容易忙活完了之后，恍然明白这不就是上辈子的自己吗？ 凡是有可能担责任的事情，一律交给领导定夺。 领导张口骂人？ 那也没办法，我一个每月工资两千八的牛马，难道还要我承担责任？那你凭什么一个月八千六？ 放到八十年代也一样，别人每月七八十块，你李野一百一，你就活该担责。 所以李野现在有些理解为什么会有“罚五百、罚一千”的那种基层管理了， 因为上面的领导彻底放权了，那些担起责任的手下，自然的就膨胀了一点，而领导认为只要能给自己省事儿，那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了，对于那些事无巨细都喜欢掌握在自己手里，享受“支配感”的事业狂老板来说，没事都给自己找事儿，半夜十二点不折腾一下手下的牛马，他都睡不安稳。 【必须把各个岗位的责任给明确起来，工资也给涨起来。】 李野忙活完了之后，刚坐下喝了口水，就看到技术员小朱快步走了过来。 “李组长，马副经理又去厂长楼吵架了，听说这次是为了大中专实习生的事情， 二十二个实习生，总厂给扣下了十七个，就给我们留下来五个.” “扣下了十七个？” 李野放下茶杯，诧异的道：“这批实习生不是戴着帽子下来的吗？总厂那边又是什么理由？” 这批实习生本来就是以支持“国际化质量标准”的名义分过来的，如果表现好的话毕业后就会正式入职，而试行iso标准的只有一分厂，按理说应该都支持一分厂才对。 小朱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理由，反正现在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不感到稀奇了” “.” 看到小朱满脸沮丧的表情，李野能够猜到他的心情。 小朱被调到一分厂的时候，那可是信心百倍宏图满志，认为自己这个绝世英才终于摆脱了束缚，要让众人惊艳了。 结果一分厂挂牌第三天，总厂就决定不给一分厂分配新型136汽车的生产任务， 理由是一分厂即将入职大量没有经验的新职工，无法保证拳头产品的质量和口碑。 挂牌第五天，大批待业青年前来报道，一分厂现有的工位安排不下，马兆先希望把之前规划的几个车间拿过来， 结果人家不予理会，还通过非正式渠道传递过来一句玩笑话——自己的屁股自己擦。 一分厂同意接收四百五十名本厂子弟，马兆先希望厂里增加拨款，但厂里一句“资金紧张”就给推脱了， 三百多职工是二十万的运转资金，上千职工还是二十万的资金，你不是招工吗？你不是能耐吗？有本事别来求我们。 所以“升了官”的小朱等人只兴奋了几天，就开始发愁。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一分厂刚刚挂牌没几天，难不成要被饿死在摇篮中不成？ “走，过去瞅瞅吧！” 李野喝了口水，骑上一分厂的办公自行车往厂长楼行去。 整天让马兆先去跟人吵架是不合适的，他毕竟是整个单位的二把手，就算是脾气再火爆，也应该让手下人出头撕咬，他本人要保持风度。 但现在陆知章属于双方默认的“墙头草”“缓冲区”，不好跟总厂的人撕破脸皮，一分厂的其余人要么不够分量，要么心有忌惮，可不就只剩下李野这个“刺头”火线作战了吗？ 这也幸亏是在国企单位，要是在杀人不见血的体制内机关，李野这种锋芒毕露的年轻人早就完蛋了。 。。。。。。。。。 李野到了办公楼的时候，发现二十多个实习生都拘谨的站在楼下面的空地上，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 他们大部分人穿着都很朴素，看到有人经过的时候还有些紧张，一看就是对这个社会充满了期待和畏惧的新瓜蛋子。 而这些人里面，有一对男女明显的“鹤立鸡群”。 他们穿着新潮的牛仔裤，崭新的旅游鞋，手腕上的手表在太阳下闪闪反光，卓尔不群的显示着自己的“优秀”。 家境优秀，也是优秀。 李野扫了两人一眼，跟其中的男生打了个对眼，果然是陆景瑶的弟弟陆自学。 他在看到实习生名单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陆自学的名字，也不知道两人是不是“冤家路窄”。 李野考上大学的第三年，复读一年的陆自学考上了京城的大专，这会儿刚好是毕业实习，恰好落到了自己的手里。 陆自学看到李野之后，也是非常的惊讶，非常的错愕，但是随后就露出了一丝明显的惊喜。 【嗯？】 李野有些不理解了，他自问观察力非常敏锐，确定陆自学确实惊喜了。 可是以李野跟陆自学的过节，对方喜从何来呢？ 李野心里不解，忍不住的就多看了两眼，顺便瞅了瞅陆自学身边的女孩儿。 女孩儿长的不错，气质也不错，眼神平和又不失灵动，算是个不可多得的小佳人。 而那个女生注意到李野的眼神之后，露出了几分狐疑的表情，但是却大大方方的跟李野对视，不胆怯、不生涩。 人靠衣裳马靠鞍，水润的荷花更娇艳，实话实说，这女孩子比高小燕要胜出不止一筹，至少比三年前的高小燕更吸引男人的目光。 【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李野微微摇头，转身进了办公楼。 但是他却没有注意到，当他的目光在女生身上停留的时候，陆自学的眼神瞬间变得杀气腾腾。 “知鱼，你看他做什么？” “是他看我啊？” 名叫知鱼的女生看了陆自学一眼，忽然问道：“陆自学，你是不是跟那个人认识？他是谁？” “.” 陆自学沉默数秒，咬着牙低声说道：“他是个见异思迁的陈世美，所以你小心点儿，以后离他远一点儿。” “见异思迁的陈世美？他辜负了谁？” 女生愣了愣，然后恍然问道：“难道他辜负了你姐姐？” “哼~” 陆自学抬头看向了办公楼的三层，好似害怕此刻李野正在偷窥自己，偷听到自己的话一样。 如果李野听到陆自学说自己是陈世美，肯定会跳下来揍陆自学一顿。 第七百八十八章 我们没钱？ 李野到了人事科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激烈的吵架场面，只是现场的气氛有点压抑。 马兆先坐在人事科的一把椅子上，握着一个茶杯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水， 而坐在对面的人事科长邢贵宝则淡淡的笑着，好似后世那些碰上了“难缠客户”的银行柜员。 李野进门之后，就假装奇怪的道：“马经理，邢科长，我们的实习生怎么还不过去报道啊！我们还等着给他们分配岗位安排工作呢！” 马兆先微微的笑了笑，没说话，恰到好处的显示了自己的身份和风度，把问题交给了邢科长回答。 不过邢科长还没来得及跟李野答话，角落里的一个老汉却嘲讽的说话了。 “李副组长，什么叫你们的实习生啊？这是上面分配给轻汽公司的实习生，怎么，你花钱买了？” 李野扭头看向老汉，惊讶的道：“呦，你看我这眼神儿，怎么没看见谭师傅您在这儿呢？ 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人事科来了？难道您是想提前退休，让您的大外甥接班吗？不对呀！现在不兴接班了呀！” “你丫怎么说话呢.” 谭师傅的脸色顿时涨的通红，恨不得站起来照着李野的脸上来一拳。 老谭是厂里的大师傅，论技术没有人不服气，从来都是他嘲讽别人，没有别人取笑他的份儿，就是大厂长都得给他三分面子。 可是在过去的一个星期之中，李野却把他的面子给摁在地上摩擦，还顺便踩上几脚。 因为老谭想把自己的大外甥给招到厂里来当工人，但是因为此前老谭带头抵制李野的“管理改革”，所以毫不意外的被人给驳了面子，谁去说情都不好使。 本来外甥就不属于职工子弟，所以驳了面子也就驳了面子吧！人家一分厂那边有正当理由， 但是那些当初听信了老谭的怂恿，集体抵制马兆先和李野的人不干了，他们就是随个大流，怎么就上了黑名单呢？ 自从86年10月1日废除国企接班制度之后，一个工人的名额有多宝贵？ 就因为老谭你，我们的子侄就被不分青红皂白的刷下来了，你老谭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就这两天，老谭家的门槛都被人给踏破了，女人哭、男人骂，要不是老谭多年的威望还在，一顿老拳把他打进医院都不算稀奇。 可老谭是心里有苦自己知，他一大家子将近二十口都在单位上班，人家点了他的将，他就得跟李野和马兆先对抗到底，要不然这二十口子人都得穿小鞋。 所以就算他们车间最后不会让实习生留下工作，也不能为李野所用。 李野听到老谭说出“你丫”两个字之后，李野就冷了脸。 “你个老帮菜骂谁呢？” “我特么” “哎哎哎哎，别误会别误会，消消气消消气.” 眼看着李野跟老谭要掐起来，邢科长赶忙拦住了老谭和李野。 然后邢科长对着李野说道：“老谭师傅也是为了实习生的事情来的，咱们单位往年只有零星的几个实习生，从来都不够分，这次上面突然大方了一把，那每个车间每个部门，都要雨露均沾不是？” 李野冷冷的道：“邢科长，您也知道往年咱们单位没几个实习生啊！那怎么今年就突然来了二十几个呢？” 老谭鄙视的抢着道：“因为人家管良提出了学习iso质量管理体系，组建了管理改革小组，为了我们国家加入wto积极努力， 所以上面特许分配下来了这些学生，你李野摘了桃子不说，连桃树也一块拔了吗？” “.” 管良临走的时候，就指责李野摘桃子，李野没想到这种无稽之谈还真有人信。 不过这一次上面能分配下来这么多学生，确实是借着有益于加入wto的名义操作的，老谭这家伙的记性不错，把上面给出的指示背的一字不差。 可惜，他没看出谁是真的孙猴子。 李野好笑的道：“谭师傅，你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你什么时候听说过下面不申请，上面会主动分配学生下来？ 二十几个大中专生啊！他管良要是有这么大的能耐，还需要灰溜溜的辞职下海吗？” 老谭一愣，不服气的道：“不是管良申请的，那还能是你申请的不成？” “欸，我可没有那么说哦！” 李野似笑非笑的瞥了老谭一眼，不再搭理他了。 而邢科长的神色却凝重了起来。 他可不是老谭那样的直脾气，凡事都会留个心眼儿。 最近这段日子，马兆先和李野突然发难的势头实在是太猛烈了，特别是李野，大家都不知道他具体的底细，万一他是那种惹不起的人. “诶呦，我突然肚子疼，我先去个厕所” 邢科长演技一流，捂着肚子出了人事科。 李野知道，他一定是去协调情报了。 马兆先笑着道：“李野你先坐一会儿，老邢一会儿就会回来” 李野叹了口气，无奈的坐了下来。 他上辈子的时候，见过几个二代，其中的富二代基本上都很张扬，但另一种二代却都非常低调，绝对不会暴露自己的特殊身份。 这辈子的李野本来以为在单位内低调的等待，就可以步步升迁顺风顺水，但是入职大半年之后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只要你大刀阔斧的“干事儿”，那就注定了不可能低调，你要是低调的按部就班，那么就像是绕树的藤，左右不了大树的高低和粗细。 如果李野想在企业中不受掣肘的搞改革，那么暴露一点身份唬唬人还是很有效果的，只是这个度要掌握好，隐隐约约云里雾里，既让人忌惮，又让人抓不住把柄最好。 半个小时之后，尿遁的邢科长笑着回来了。 “马副经理，我琢磨了一下，咱们不能只考虑着自己的需求，还要尊重实习生们的意见，要不我们问问他们，只要他们愿意去一分厂实习，那你们现在就把他们领走怎么样？” 马兆先看了看邢科长，笑了笑道：“那就问问吧！” 邢科长道：“那好，我已经让他们在会议室里等着了，其他几个科室的人也到了。” “.” 李野看着成竹在胸的邢科长，总觉得不会那么顺利。 果然，等到了会议室，马兆先和另外几个科长、车间主任讲述了一番各自的情况之后，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到一分厂实习。 李野感觉那些实习生看马兆先的眼神，好像看待九几年的马阿里。 “我补充几句吧！” 眼看着即将到手的精英牛马要被人牵走，李野哪里甘心？ 现在的技术型人才实在是太缺乏了，一个中专生都能在中小企业中挑大梁，这么多技术员怎么能让他们跑了？ 李野不顾身份的站到了台前，简单的说了几句话。 “一分厂即将实行世界先进的生产管理办法，所以工人的劳动报酬也有一些不同，实习生的实习补贴，原则上跟同岗位的工人相同.” “嘶~” 现场一阵吸气声，刚才还眼神闪烁的众人，全都精神了起来。 说什么理想，说什么荣誉，特么的都不如大团结来的实在呀！ “另外，如果各位这三年不是不好好学习的混子的话，我认为有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可以留在一分厂工作。” “喔~” 所有人都震惊了，因为这些学生里面有很多是外地人，留不留在京城工作，可不是一分厂说了算的。 “他不是吹牛吧？” “哼，你说呢？” “.” 老谭一派的人，还是很团结的，立刻开始小声的质疑李野。 但是“留京工作”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李野吹牛，但也是独一无二不是？ 你连吹牛都不敢吹，那还有什么实力？ 所以刚才还犹豫不定的学生，立刻就选了一分厂。 而让李野意外的是，陆自学还有那个女生，也选了一分厂。 。。。。。。。。 李野推着自行车，领着二十几个实习生往一分厂走去，路上的时候套了套话。 “你们刚开始的时候，是不是不想选我一分厂啊？” “啊那些老工人说，一分厂没钱伙食不好” “没钱？呵呵~” 李野领着众人到了一分厂，迎头看见小朱正跟两个西装妹子在哪里神侃。 而李野身边的实习生，也被那两个妹子吸引了注意力。 风华牌职业小西装，收腰束身显身材，在这个时代绝对是男女通杀的大杀器。 看到李野过来，两个妹子立刻撇下小朱，朝着李野走了过来。 “哥，您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还以为中午没人管饭呢！” 看到李野有些茫然，妹子立刻道：“哥，我是小钟，你和文姐结婚的时候我跟我父亲一起去来着” “哦哦哦哦，” 李野抱歉的道:“对不起啊！你换了这身我真没认出来。” 小钟笑着道：“没事儿，今天我们过来是谈贷款的事儿” 李野赶紧道：“好的，好的，待会儿马副经理过来跟你谈.” 小钟点点头，然后低声问道：“哥，你们能贷多少？” 李野笑着打趣道：“那得看你们能给我们贷多少啊？” 小钟抿了抿嘴道：“哥，你们能贷两个亿吗？” “.” 李野郁闷了。 【就算你们银行刚开张，就算文乐渝有大笔外汇做保，你也不能一个胖子塞一整年的口粮吧？】 李野脸上郁闷，周围的人却都震惊了。 这年头的贷款可不是利滚利最后还不起的阎王债，那玩意儿不还也就不还了呀！ 总厂就是有些贷款一直不还，所以这会儿贷款困难，资金紧张的。 可是现在人家这是送钱上门了呀！ 谁说一分厂没钱的？ 能贷款，就是款爷呀！ 第七百八十九章 文乐渝：你吃亏，我不得劲儿 “往左边一点，对对对，就这儿，手指再多用点力.” “我不能再多用力了，再用力就给你摁出包来了.” “没事没事，我头硬着呢！你给我使劲摁摁，我这几天头有点晕” 文乐渝斜躺在沙发上，肩膀靠着李野的小腹，肚子依着李野的大腿，小嘴巴指左打右，指挥着李野给她vip头顶按摩。 而李野也拿出了上辈子撸猫的手艺，把小媳妇儿当成一只慵懒的大橘猫来对待。 只要看到文乐渝的两只眼睛惬意的眯起来，嘴角自然而然的上翘，那么就证明自己的力度恰到好处， 如果看到文乐渝的两只小脚丫子“嘚嘚嘚”的开始颤动，那不用说，摁对穴位了，小媳妇儿爽了。 今天李野的手艺发挥的不错，文乐渝眯着眼睛“唔唔”出声，连续夸奖。 “唔唔，你这一手越练越好了，要是开个盲人按摩馆，一定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靠，我堂堂一个大富翁去干盲人按摩？那时薪的起步价要定多少？ 但李野立刻配合的道：“那是那是，这还得多亏了媳妇儿的配合，要不是你整天陪着我练手艺，我哪有这本事？” “嘻嘻嘻~” 文乐渝笑了笑，睁开眼睛瞅了瞅李野，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不过你的嘴越来越甜了，得改正啊！注意保持原样。” “.” 李野有些诧异，人家是结婚的媳妇儿都嫌男人越来越应付事儿，“嗯嗯啊啊”就是一天，自家老婆倒好，还嫌弃自己甜言蜜语了。 我又不是外面有了情况理亏，怎么还嫌弃上了？ 不过看看文乐渝两只小手轻揉肚子的样子，就是再嫌弃，李野也得受着啊！ 因为是双胞胎的原因，怀孕六个多月的文乐渝，肚子已经很大了，平时翻个身都开始不方便。 可她从来没有表示出任何“我生孩子好辛苦哦”的意思，一次都没有。 相比于后世那些“生个孩子当女王”的姑娘，文乐渝简直贤惠到家了。 李野把文乐渝的脑袋轻柔的摁了三遍，然后道：“小渝你换个姿势，我帮你按摩按摩肚子。” “不行！” 文乐渝神经质的睁开眼睛，竖着眉毛拒绝道：“那绝对不行啊，你手上没轻没重的，万一摁着我儿子怎么办？” 李野讪讪的道：“我不摁儿子，我摁我闺女还不行吗？我就是看你自己按摩怪累的.” “去去去，我自己摁着有数儿，你给我倒杯橘子汁去” “得嘞，老婆大人您稍等。” 李野赶忙去剥橘子，榨橘汁，然后给玻璃杯里插上小吸管，把甜蜜生活的仪式感拉到满满。 文乐渝一口气把酸酸的橘子汁喝完，打了一个小小的饱嗝儿，然后忽然道：“对了，今天钟晓君跟我打招呼了，说你们的两千万贷款最多下个星期就能放款.” 李野接过文乐渝的杯子，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你不说我还忘了呢！你那个姐们是怎么想的？上来就要贷给我们两个亿？她是想一把就完成全年的业绩任务啊？ 她知道两个亿对我们来说是什么概念吗？要真是给我们两个亿，那总厂能撕破脸皮过来抢钱你信不信？ 厂里现在因为缺钱，顺义的生产基地一直建不起来，她倒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把肉送到人家嘴边上.” “.” 李野领着实习生回一分厂的时候，小钟张口就要给两个亿的贷款，那么多人听见了，有人会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但有人却会当真。 单位缺钱的时候，逼着职工以个人名义贷款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要是一分厂真贷两个亿，总厂那边就是把官司打到上面部里，也得分一大半使使。 但是文乐渝却诧异的道：“你让他们使啊！只要你们总厂敢拿资产抵押，你随便他抢，晓君她们刚刚开业，正愁没有合适的业务呢！” “.” 李野知道中信实业银行是今年刚开的，肯定要积极揽储谨慎放贷，有合适的客户肯定不愿意放过，毕竟他们要跟那些老牌银行竞争，不大胆打不开局面，不谨慎说不定就破产。 但是就以李野对轻汽公司的了解，他们的财务状况只能说一般。 就算是给一分厂的这两千万贷款，还是因为文乐渝这边有投资公司给帮忙背书的呢！ 所以李野诧异的道：“我们总厂是合适的业务对象吗？不像啊！” 文乐渝怪怪的瞟了李野一眼，叹了口气道：“怪不得彭叔他们都看好你，你这种又老实、又有钱的年轻人，到哪里去找啊！” 李野奇怪的道：“不是，小渝你这话啥意思？你跟我还打哑谜啊？” 文乐渝把头一扭，嘟囔着道：“对你这种吃亏是福的人来说，你们单位当然不是合适的客户，但对另外一些人来说，那就很合适了。” “.” 李野愣了愣，拧着眉头琢磨了一下，恍然顿悟。 合适不合适，得看你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轻汽公司的发展，那它的条件真是一般般，但要是李野存了“蛇吞象”的念头，那可就合适喽！ 你贷款抵押是不是？可以，没问题，我操作一下，用文乐渝的公司给你拆借借款。 但是等你还不上贷款了，这单位可就要被拍卖了。 这年头，很多精明人的正常操作就是贷款，搞垮，拍卖，私有。 那要怎么把一家厂子折腾的倒闭拍卖呢？ 利润转移呀！ 李野刚好让文乐渝投资了整条汽车行业的产业链，就跟这个年代那么多风云人物玩的手段一样，把代工、供货的价格定的高高的，分分钟把单位给你玩成资不抵债。 而文乐渝单位里都是些什么神人？这种手段还不都是明明白白的？说不定那个小钟还是“为了李野考虑”才张口就是两个亿呢！ 【你敢贷，我就敢放。】 反正文乐渝有上亿美金的投资落在内地，两亿rmb她才不怕打了水漂，要是在后世，想要拿下这么好的业绩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野吐了口气，搂住文乐渝轻轻的道：“人这一辈子啊！有所为有所不为，咱家又不缺钱，干嘛算计着公家的那点儿东西呢？ 咱不占别人家便宜，花自己的钱搞自己的事业，不是更有成就感吗？” 文乐渝顺着李野的胳膊拱到了他的怀里，有些不情愿的道：“我当然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我也不屑于玩那种手段，但你总是吃亏，我心里就是不得劲儿。” “那哪能呢？吃大亏，才能赚大便宜，众人皆醉我独醒，你要相信你男人在经济学方面的实力。” 李野立刻拍着胸脯给文乐渝保证，别看我憨憨的好似散财童子，其实论赚钱我是最专业的。 “你说这个我信，唉，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你的三分本事啊！我这奋斗了大半年了，一毛钱进账还没见呢！” 文乐渝无奈的叹息，有些发愁。 她从去年夏天开始就往外大把撒钱，又合资又置业，一毛钱都没有回笼，有时候看看自家婆婆在日笨那边分分钟大几百万的赚钱，说不眼馋那是假的。 哪个女人不财迷？ 李野使劲搂了搂文乐渝，笑嘻嘻的道：“你今天讨好讨好我，马上你的第一笔进账就来了。” 文乐渝歪着小脑袋，怪怪的道：“你的意思，我要是不讨好你，说好的买卖就黄了？那你跟我说说，我要怎么讨好你？” “这个嘛！还真不好说” 李野可是身体满分的男人，又是二十郎当岁的年纪，这做了大半年的和尚，心中的某些邪恶影子最近越来越活跃了。 可惜文乐渝是八十年代的纯洁妹子，不懂得几十年后的风情。 “铃铃铃~铃铃铃~” “谁特么的打扰老子的好我们的二人世界？破坏我们的甜蜜时光？” 李野愤怒的提了提裤子，拐着腿过去挪过去拿起了电话。 而他身后的文乐渝，瞬间羞红了脸。 老夫老妻的，你欠踹啊！ 第七百九十章 你真就那么急着还我人情？ “喂？谁呀！” “呦，大侄子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要不你撂了吧！我明后天再打给你？” 虽然李野控制了语气，但是电话那边的柳慕寒也是个精明敏感的女子，立刻就听了出来。 李野一听对面是柳慕寒，赶忙说道：“别别别，我心情好着呢！您有话赶紧说，别明天后天的了？” 因为前面人家柳慕寒配合着自己收拾了管良，所以李野欠了人家的人情，这会儿哪能撂人家电话呢？ 柳慕寒佯怒道：“大侄子你连句客套话也没有吗？还让我有话赶紧说？就这么直来直去的，这么着急吗？” “.” 李野揉了揉耳朵嘴，无奈的说道：“抱歉啊，我这人从小就憨，不会说那种废话，不信你问问我爷爷，要不问问我爹也行” “哈哈哈哈哈~” 柳慕寒哈哈大笑，然后忍俊不禁的道：“你确实挺逗的，我跟你说正事儿啊！ 我在后海那边看上了一套院子，但我拿不定主意，你有空的时候帮我看看，要是你实在没空，让那个马千山给我瞅一眼也行。” 李野一愣，奇怪的道：“我不是给你选了三套院子吗？怎么着？你都看不上？” 柳正卿要在京城买房养老，李野当然得认真对待，就选出了自己手里最好的三套房子，让柳慕寒三选一。 但是现在看来，人家不乐意。 “你那院子我们可买不起，你是想把我爸的老底儿都给掏空啊？”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李野生气了。 “什么钱不钱的？这是我孝敬柳爷爷的，你给我个成本价就行，不信我给你看合同，真的就是两万.” “行了行了，你见过沾大侄子便宜的姑姑吗？能不能给我看看，给句痛快话。” “.” 李野叹了口气，只好说道：“能，必须能，您说时间，我陪你看看去。” 柳慕寒笑着道：“那就星期天早上九点，我去你们家，几天不见侄媳妇儿，还怪想她的” 我神你的侄媳妇儿，文乐渝可不认这个辈分。 李野挂了电话，跟文乐渝说了柳慕寒的事情，然后说道：“你看看，这天下不愿意赚便宜的人，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吧？” “嘁~” 抱着抱枕斜躺在沙发上的文乐渝撇了撇嘴道：“你就是个实诚人，哪里懂得她的弯弯绕？ 就你那个柳姑姑的精明劲儿，欠下的人情能让你用钱给还了？她不占你钱上的便宜，你这个人情就一直欠着” 李野下意识的质疑道：“不能吧！” 文乐渝微微一笑，笃定的道：“不信你就看着吧！这个人情说不定让你惦记一辈子。” 李野：“.” 文乐渝白了李野一眼：“别惦记了，扶我睡觉去.” “我什么时候惦记了？”李野嘟嘟囔囔的道：“现在家里你最大，你可劲儿的欺负我就行，我给你记着” 李野嘴上厉害，但是行动上绝对体贴，小心的把文乐渝扶到床上，先给她揉了揉有些肿胀的脚，然后关灯、睡觉。 但是片刻之后，黑夜之中忽然响起了一阵异响。 “你干啥？” “你说呢？” “我先给你剪剪指甲。” “你还嫌弃上了，我掐死你” 。。。。。。。。 星期天的早上，柳慕寒提着几样水果点心，准点上门拜访。 李野好笑的道：“不是，你这还带着东西上门啊？” 柳慕寒笑吟吟的道：“那我今天是来求人办事儿的，总不能空着手来啊！路口顺手买的，不许嫌弃啊！” “行，不嫌弃。” 一说起嫌弃两个字，李野心里就怪怪的。 不过不得不说，混体制的人对送礼都有研究，柳慕寒的水果点心花钱不多不少，拿捏的恰到好处。 柳慕寒进门之后，跟文乐渝亲切的交谈说话，看她俩嘀嘀咕咕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多年的闺蜜好友。 但谁能想到就在几年前，文乐渝还在街上对着柳慕寒厉声怒喝：“呔，你俩给我站住！” 两个妹子聊了一会儿之后，李野开车载着她俩出门。 文乐渝要回娘家，李野先把她送回中粮大院，然后才跟柳慕寒去看房子。 但是到了后海之后，柳慕寒却领着李野往北走。 “我这些天也是托人打听，就找到后海北边的这套院子，三进的院子才要三万五.” 李野打趣道：“噢，两万块钱的房子不要，你要三万五的呀？” 柳慕寒柳眉一竖道：“你别唬我了，我看了一个月的房子了，什么房子什么价儿我清楚的很，你那两万的房子现在最少八万五” “行行行，那咱们今天去看看三万五的房子什么样儿。” 李野知道柳慕寒不赚这种便宜，也就不再跟她纠缠。 等到了地方之后，李野才明白柳慕寒为什么一眼就看出自己那套院子两万不是正价。 这套房子说是在后海北边，其实都快顶到鼓楼大街那边去了，李野那套房子比这个还靠近市中心呢！ 而且这三进的院子，却没有门房，影壁是座山影壁，二道门后面的院子感觉也就二十多平米，抄手游廊什么的更是没有，浑然突出一个词——精致（窄巴）。 这房子如果落在几十年之后，肯定也是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以触及的天花板，但这会儿落在李野眼里，满满的全是嫌弃。 这房子三万五跟自己当初两万买的房子比起来，实在是天差地远。 可是房主来了之后，却还对自己的房子一通吹捧，说自己前面的报价报亏了，还想着再加个两千块。 “您瞅瞅您瞅瞅，这两间倒座房临着街呢！听说老爷子是文化人，那以后开个书画店卖个字画儿，闲来无事也算个消遣.” “您看看这二道门，乾隆那会儿的老物件儿，卸下来拿到龙潭湖那边都能卖大几百.” “噗嗤~” 李野忍不住的笑了，上辈子跟几个房屋中介打过交道，感觉还不如这个家伙能吹呢！ “师傅您贵姓？” “免贵姓廖.” 李野指着院子说道：“廖师傅，咱也不能只听你说好听的，不好听的也得说两句， 你这院子没有游廊，下雨上个厕所端个饭菜都得打伞，门口那是胡同不是街，以后停个车都停不下” 廖师傅好笑的道：“您怕下雨天麻烦，可以把院子拿玻璃全封起来，门口停不下车您是要停汽车吗？” 李野看了看柳慕寒，柳慕寒微微摇头，比划了一个“这个最便宜”的口型。 那就没办法了，这会儿的柳慕寒骑了一辆摩托，根本没考虑以后开私家车的问题。 87年的人绝对想不到，几十年后一个家门口的停车位，是多么令人羡慕的“豪华配置”。 廖师傅看李野不挑毛病了，就开始跟柳慕寒讲价钱，柳慕寒咬死了不加价，他又催着柳慕寒交钱。 但是李野却道：“别急，三万五的大买卖也不能这么仓促，总得多找几个人看一看。” 廖师傅不乐意的道：“今天不能交钱你们早说啊！我这房子好几个买主呢！你们这不是白耽误工夫吗？” 李野轻轻的道：“不耽误，我那朋友一会儿就来，只要他说合适，今天就给你钱。” “磨磨唧唧的，一点都不利索。” 廖师傅嘟嘟囔囔的满脸嫌弃，好似在嘲笑李野这种外乡人小里小气。 但是当马千山和多爷找了过来之后，他的脸色却顿时变了。 多爷开口就骂：“我说廖老七，你这坑人坑到我们头上来了？信不信我让你进局子吃官司？” “我哪里坑人了？姓多的你别冤枉人” “我冤枉你？你叔叔临死的时候都说了，这房子留给人家的儿子，你一个侄子凭什么卖房子？” “姥姥，我那表哥已经入了阿美莉卡国籍了，这房子还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少废话，收了多少钱赶紧给我吐出来” “你少来，定金一律不退” “我让你不退，我让你不退” “.” 眼看着多爷就跟廖老七扭起了胳膊，李野扭头看向了满脸尴尬的柳慕寒。 “你现在明白了吧？过分便宜的东西，一定有它的猫腻，真要想不被人坑，那必须得相信我这种实在人。” 柳慕寒颓败的道：“你那几套房子都太贵了.” “有便宜的，”马千山立刻笑着道：“鸦儿胡同刚好有套破院子，花俩钱简单修缮一下就能住人，等以后有钱了可以精修翻盖” 柳慕寒皱着眉头，将信将疑。 而李野又说道：“这房子翻盖起来有些麻烦，但我记得你嫂子是西城住建部门的吧！那房子还真就你买才合适.” 柳慕寒歪头瞥着李野，忽然低声道：“你就那么急着还我人情？” 第七百九十一章 你涨本事了（还债） “我们之间还有欠人情这回事吗？” 李野决定跟柳慕寒好好掰扯掰扯。 他指着那套三万五的房子说道：“一套房子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非常贵重，但你应该去问问柳伯伯，他跟我爷爷之间的交情，应该用多少钱来衡量合适。” “我爷爷跟柳爷爷当年在战场上，是互相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对方的， 现在为了一套房子还你推我让的，你是想把我们两家的关系，从我们这一代上‘正常化’吗？咱们之间以后要精准的算出谁欠了谁对吗？” “.” 柳慕寒错愕的看着李野，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她也是个七窍玲珑的女生，但是当李野把双方长辈“过命的交情”抬出来的时候，她却想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反驳。 李忠发跟柳正卿，是率领着一支连队打过阻击战的战友，是看到战友遇难，一个人疯狂的向一整支倭兵小队发起战斗的过命兄弟， 跟这份战斗友谊比起来，一套房子，真不算什么。 “行吧！我们先去看看那套破房子再说。” 柳慕寒最终还是决定去鸦儿胡同瞅一眼，然后再拒绝李野，算是给自己这个又实诚、又善良的大侄子一个面子。 可是当几个人到了鸦儿胡同的院子之后，柳慕寒却疑惑了。 因为这套房子大是真大，但也真破啊！ 破到什么程度了呢？ 破到里面的十几家住户，都受不了搬走大半了。 “原来的房主八年前就拿回了产权，一直想卖，但住户不搬，后来就置气一直不修缮房子，最后破成了这样” “.” 李野和柳慕寒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感觉原房主可能不仅仅是不修房子，还故意使手段折腾人了。 所以这人要是怒气上头，损人不利己的事儿绝对办的出来。 柳慕寒忍不住的道：“这房子还能修吗？” 马千山立刻掏出几张照片：“能修，我们老乡成立了一家房屋修缮公司，已经在京城干了三年了，您瞅瞅这几张照片，都是他们修好的房子.” 当初江洪带着清水县的老乡在中关村住的时候，就有几个手艺人按照李野的指点，给人装修卫生间、安装土暖气，现在经过几年的发展，都成立公司了。 柳慕寒把几张照片仔细的看了几遍，白墙黑瓦板板正正，感觉还算可以。 于是她改变了主意，问道：“这套房子要价多少钱？” 马千山笑道：“房主在那边呢！您可以过去跟他谈。” 柳慕寒想了想，朝着房主走了过去，不一会儿之后，就传来激烈的争论声。 “什么？这房子你要四万二？一共还有几间能住人的好房子呀？你这狮子大开口呢？” “我说姑娘，这里是京城，出门抬脚就到皇宫了，沾龙气啊！龙气你懂不懂.” “您别说那些封建迷信，您就说个实在价儿，行就行不行我掉头走人” “这么大的地方四万二真不多了，一大家子四世同堂都住的过来，再说这两年钱都毛成什么样儿了？冰棍儿都一毛一根了” “地方大有什么用？我总不能搭个帐篷住人吧？这些房子都要推到重建，对了，你这房子能重建吧.” “啊啊？哦哦，能，当然能” 看着柳慕寒斤斤计较的跟房主砍价，李野觉得差不多了。 想要让女人觉得值，必须要让她体会到“能别人所不能”的乐趣才行，这房子不修不行，但想要改动修缮，还真得动点关系。 趁着柳慕寒跟人砍价的功夫，李野把马千山和多爷给招呼到了一边。 “这房子是给我爷爷的战友收拾的，那都是一起杀倭兵的过命交情，你们都给上上心，可别让我在老人家跟前丢了面子，谁让我丢面子，我就让他没面子。” 多爷赶紧笑着道：“明白明白，您放心吧！只要那位姑娘买了这院子，这几家住户我很快就让他们搬走，而且保证让他们痛痛快快的走.” 马千山也笑着道：“老洪他们现在今非昔比了，设计院的退休工程师都请了两个，你只要说是什么风格的，就一定给装修到位” 李野点点头道：“那行，我还是那句话，精装修这个买卖，做的就是口碑，只要口碑做好了，这大京城到处都是生意，说是一辈子的富贵都不虚。” 马千山诚恳的点头说道：“确实是这样的，当初刚听到这话的时候老洪他们还不信，现在他们对状元郎是服服帖帖， 你的话，就是老槐爷的话，谁不相信要遭雷劈嘞~” “.” 马千山他们可以说是李野一手带出来的，只要李野说能赚钱的买卖，就从来没有失算过，所以现在围聚在李野周围的受益群体，已经形成了“清水帮”，眼看着就要把李野给神化了。 多爷也知道老槐爷的事情，但他更相信李野是“经济学专家”，所以等着马千山说完之后，他询问了李野另一个问题。 “状元郎，最近我看到有些单位在搞那是什么商品房，你觉得盖房子有没有前途？” 李野笑着说道：“你这心气儿还不低呢！竟然敢打房地产的主意，那个确实有钱途，但也有难度，光是跑部门盖公章就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多爷顿时笑道：“有钱途就行，盖公章嘛！咱熟。” “.” 李野看了看多爷的眼神，低声问道：“你怎么想起盖房子来了？” 多爷看了看马千山，没吱声。 马千山立刻知趣的回避了。 然后多爷才说道：“自从宋爷牵线开始海外换汇之后，咱们这边积累的rmb有点多，外贸那边也用不了那么多钱，所以我就寻思着找个花钱的门路。” “哦~，那你看着办。” 李野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寻思着晚上得打个电话跟老宋唠唠嗑了，两个月没听见那个老东西的声音，还怪想念的。 快中午的时候，柳慕寒终于结束了一个小时的砍价厮杀，满意的拿下了这套破院子。 李野笑问：“你最后给人多少钱啊？” 柳慕寒比划了个手势：“三万九，一个子儿都不多给。” 李野一翘大拇指：“厉害，要是我的话，最少要多花两千。” “哼哼~” 柳慕寒得意的笑了笑，然后问道：“对了，修这个房子需要花多少钱？” 李野张口就道：“一万六，少一个子儿也不行。” “.” 柳慕寒瞪大了眼睛：“你还真敢要价啊！现在的砖瓦才多少钱？人工多少钱？你竟然黑心赚我的钱？” 李野摊了摊手：“那你倒是还个价啊！” 柳慕寒气的胸脯一鼓一鼓的，没好气的道：“一万二。” “成交，先拿五百块钱的定金来，谁反悔谁是狗。” “.” “你这人………怎么那么有趣呢？” 又帅，又有钱，又善良，又专一，又有趣……… “唉～” 。。。。。。。。。 到了晚上，李野打通了日笨的电话，听到了老宋那贱贱的声音。 “欸，状元郎，您可算是想起我这把老骨头来了.” “你少扯淡，过年的时候没给你打电话啊？我问问你，你跟多爷搞的那个海外换汇是什么意思？” “海外换汇？” 老宋愣了愣，然后笑着道：“就是旧社会的银号呗！那时候是汇通天下，现在是汇通世界， 咱们内地这边收了钱，我这边会给日元，同样的，我这边收了日元、美元，咱们内地那边给人家rmb” “.” “窝草，老宋你这在海外涨本事了，你这是地下钱庄啊？” 第七百九十二章 竟然如此现代化了吗？ “状元郎，这桩生意我们也是刚开始做，我觉得从长远来看很有干头，现在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外贸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 “.” 李野在听到老宋的“生意经”之后，却禁不住的沉默了下来。 地下钱庄这个买卖的水很深，而且风险不小。 就八七年这会儿，农民上街卖个菜，已经不会被打成“投机倒把”了，毕竟农民也是“生产方”，付出了辛勤的劳动换来了产品。 但是票贩子黄牛党，却还是可以随时被拉进去蹲几年的，因为你属于空手套白狼“不法牟利”。 地下钱庄就更别说了，你竟敢跟公家银行抢买卖，甚至说危害了国家的金融秩序，那要想收拾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但是这玩意儿的发展前景却很诱人，在上辈子的时候，李野因为自家老总的原因，近距离的接触过一次。 老总的一个朋友润出去了，老家的资产清仓处理之后折了大概千把万美元，但是想要汇出去的时候却屡屡受限。 “按规矩可以汇呀？” 老总朋友无奈的找了关系，地区支行的实权副职，寻思着给指点一条明路，通融通融。 结果人家就一句话——找别的机构吧！省时省力。 在那一刻，李野才知道地下钱庄的神通有多广大，实力有多离谱。 当然了，收益永远跟风险成正比，如果老宋和多爷从现在开始就干这一行，那以后要么牛的不行，要么没有以后。 “喂喂？状元郎？你能听得见吗？你是不是认为这桩生意不妥.” 老宋一会儿没听见李野吱声，顿时就领会到了什么。 李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平静的说道：“老宋你也是从战乱年代走过来的人，肯定能看到这里面的风险，这桩买卖我不掺股，你赚了全是自己的.” “.” 电话那头的老宋也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嘻嘻的笑道：“既然状元郎这么说，那我就把这桩买卖转给别人了，我老宋的好日子刚刚开始，还想着多活几年呢.” 李野好笑的道：“好家伙，你都快七十的人了，还好日子刚刚开始？” 老宋得意的道：“那可不，状元郎你上次来日笨待的时间太短，还不了解这里的风趣” 李野笑骂道：“我不理解个蛋啊！我是有老婆的人，能跟你这个老光棍儿一样吗？你注意着点儿自己的腰子，可别把一把老骨头扔在外面。” “哈哈哈哈，不会的不会的，我这把老骨头硬朗着呢.” “别吹牛了，过几天我去看你到底硬不硬。” “啊？状元郎啥时候来？我得好好接待，让您享受一下乐不思蜀的感觉.” “滚你个老不正经！” 李野笑骂着挂断了电话。 他当然知道老宋说的“乐不思蜀”什么意思。 为什么后世那么多有钱人，会选择润到海外呢？ 因为有钱人在海外能够享受到的某些东西，在内地永远享受不到。 就比如在内地的ktv里，那什么公主嘴巴再甜，口口声声“大爷你好棒棒哦~” 但是内地几十年的“人人平等”，却在她们心里竖立了一个信条——我们是平等的自然人，你虽然有钱，但我也只是为了你的钱哄你这个xx玩玩而已。 但是到了樱花那个地方，这种平等是不存在的，在面对金主的时候，跪在地下的人，可以提供内地人无法理解的顺从度。 那是发自骨子里的顺从。 老宋这个老东西，这两年不知道欺负了多少日笨人呢！说不定已经上瘾了。 “你跟谁打电话呢？” 李野正在臆想着老宋的腐朽生活的时候，文乐渝忽然悄悄的凑了过来，忽闪着大眼睛问李野。 李野立刻淡然的道：“嗨，男人之间吹牛逼呗！” “.” 文乐渝愣了愣，狐疑的问道：“男人之间吹的牛逼.是女人吗？” “.” 。。。。。。。。。 星期一，李野比往常提前了十分钟到达单位，快到一分厂门口的时候，却被前来报道的人群堵的走不动了。 今天是一分厂新职工报到的日子，这些人比李野来的早多了，也不知道排队，乱哄哄跟一群乌合之众似的。 李野把桑塔纳停在路边，下车往厂里步行，百十米的距离，接受了几百双眼睛的注目礼。 “东子，你看这个人是干嘛的？” “那我哪儿知道？可能是单位领导的司机吧！不过他怎么一个人来了？没去接领导上班吗？领导司机可真神气，可以开着公家的小车上下班” “什么司机呀！你们这帮外人根本不知道，这是我们单位的李副科长，也是那个写、写剧本的七寸刀锋，那辆桑塔纳是他自己的。” “他自己的？这怎么可能？这车我知道，除非有通天的关系，要不然最少卖你十五万” “那肯定是他自己的呀！就这么说吧！他要是高兴了，街上捡破烂的老汉也能捎上一段，他要是不乐意，厂长都甭想坐他的车。” “我还真牛气” 年轻人都喜欢把小道消息“共享”，因为这批新职工分为单位子弟和社会待业青年两部分，所以单位子弟就利用“信息差”，着实显摆了一回，也让李野的“人气”瞬间飙升。 陆自学也在人群中观望李野，听到周围“嗡嗡嗡”的议论声，他就忍不住的咬牙，忍不住的不服气。 “一辆破桑塔纳神气什么？等我出了国，立刻就开奔驰” “.” 名叫“知鱼”的姑娘扭头看了看陆自学，低声道：“你姐姐既然不愿意你去国外，你就踏踏实实的在内地工作，不要好高骛远。” “我哪里好高骛远了？人怎么能够失去梦想？” 陆自学笃定的道：“你看着吧！我今年夏天一定能出国，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我们开着奔驰去阿尔卑斯兜风.” “呵~” 女生轻轻的笑了笑，并没有跟陆自学争执，好似已经听惯了陆自学的“梦想”。 李野穿过人群进了一分厂之后，很快大喇叭里就传出了他的声音。 “大家紧靠道路两侧排好队，空出道路中间，不要急躁，不要喧哗，我们马上安排大家报到” 片刻之后，几张桌子摆在了大门两侧，而桌子上摆了两台电脑。 “喂，那是什么？电视机吗？” “可能是吧！14吋的，应该是黑白的。” “.” 听到一群待业青年的瞎猜测，陆自学等人都有些鄙视。 他们当然是认识电脑的，但是他们也不理解，一分厂的人要干什么。 在87年这会儿，电脑绝对是稀罕物，从来都是放在地毯房里供着，哪里会露天展示？ “现在一个个来，自己报名字，报年龄，然后领工作证。” 小朱神气的指指点点，维持着现场的公共秩序，同时羡慕的看着李野，还有李野面前的那台电脑。 这两台电脑是刚刚置备的，单位里就俩人会使，一个是李野，一个是闵蕾。 “我叫刘海柱，二十一岁，高中文化” 李野操控着老古董一般的foxbase软件，键入刘海柱的拼音字母，显示出了对方的基本信息。 “一车间第三组，拿着工作证，跟着吴师傅走” “我叫肖申阳，二十二岁，初中” “三车间第六组，跟着何师傅.拿好工作证啊！吃饭、乘车、发工资都要用工作证” 随着键盘的咔咔声响，两条人流顺畅的往前蠕动，全都现场见识了一回foxbase的检索能力。 可就是这一个小小的检索能力，却让众人对一分厂的观感提高了八个档次。 “一分厂竟然如此现代化了吗？” 第七百九十三章 企业文化 李野上辈子工作的单位，曾经从某大厂挖来一个厉害的人物，上任之后就大谈企业文化的重要性。 那时候的李野对“企业文化”的定义还一知半解，听着对方云里雾里的企业使命、共同愿景、价值观、道德规范等等等等，就跟猪八戒听佛祖念经似的，感觉念来念去跟锅里有没有肉有什么关系？ 你还能让和尚不吃素了？ 确实，人家说话一套一套的，立意高、眼光远，真经秘义就不是李野那种小虾米能听懂的。 不过后来一位五十来岁的老同事随口骂出的一句话，却让李野有了醍醐灌顶之感。 【说来说去都是废话，不就是领导喜欢提拔什么样的人吗？】 领导喜欢提拔像狼一样疯狂扩张的人才，那么这个企业的企业文化就是———狼性。 领导喜欢提拔像狗一样的高端人才，那么这个企业的企业文化就是——舔性。 如果公司的销售人员提拔最快，那么这个企业的文化方向就贴近市场营销，商k洗浴vvip优质合作单位 如果公司的中高层都是技术男，那么这个企业的文化方向不用问了，那必须是“遥遥领先”。 因为在利益的驱动之下，有上进心的职工就会向着那个利益最大化的方向发展，看不清方向的其他职工都被淘汰了，或者直接沉默了。 在一分厂准备招工之前，李野就思考未来的“企业文化”该定在哪个方向。 在见识了总厂内的各种风气之后，李野想来想去，现在好像只有“科技至上”靠谱一点。 所以李野才说服了陆知章等人，把两台“珍贵”的电脑就那么随意的摆在门口，让这些新职工刚刚进厂，就在心里扎下“一分厂注重先进科技”的信念。 而接下来之后，李野还会一步步的强化这个信念，不但优先提拔技术人员，而且任何一个工作环节，任何一个管理决定，都会向着“先进科技”靠拢。 “您好，我叫萧知鱼，20岁.” “萧知鱼你是实习生啊！八车间技术组，你跟着朱师傅.” 李野看了看陆自学的“女朋友”，敲下几串字幕，报出了对方的实习岗位。 “哦哦，萧知鱼是吧！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待会儿我带你们一起去八车间。” 小朱迅速打开一个专门的盒子里，准确的拿出了萧知鱼的实习证。 萧知鱼接过自己的实习证，注意到这个实习证是蓝色的，跟正式工人的红色不一样。 她刚要站到小朱的身后，就听到厂门外有人问道：“八车间？一分厂有八车间吗？我怎么不知道？” 李野抬头看去，发现肖进刚还有财务科的万科长等人一起走了过来。 这几个人走到了近前，对着两台电脑左看右看，然后就道：“这么贵重的设备，怎么能这么随意的露天使用呢？进了灰尘影响了电路板的寿命怎么办？赶紧搬到微机室里面去” 李野翻了翻白眼，然后站起来不卑不亢的嗷：“马副经理特意嘱咐我们，让大家正视电脑在工作中发挥的作用，所以我们才在现场使用的，他就在里面的办公室里等各位呢！” “.” 肖进刚的级别很高，还管着单位的纪检工作，在单位的权利排行能排进前十，但跟top3的马兆先还是差点事儿的。 现场这么多人看着，你总不能“我特么不鸟马兆先”吧？ 不过肖进刚也不能丢了面子，沉声对李野道：“你也跟着进来一下，有点情况要跟你了解。” 李野皱了皱眉头，指了指外面还在排队人：“我这里再有半小时就结束了，不能让大家等着吧！” 肖进刚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无比，在他看来，让一群工人等着是应该的，让他这个领导等着就不行。 而这个时候，旁边的萧知鱼忽然道：“其实，我也懂计算机，我姐姐是计算机所的，如果您相信我的话，我可以试试。” 李野有些意外，这年头懂电脑的不多，敢在这么多领导面前自告奋勇更需要勇气。 李野让开了座位，指了指电脑，让萧知鱼展示。 萧知鱼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只是一个轻微的吸气动作，没有瞒过李野的眼睛。 她其实很紧张。 “嗒嗒嗒嗒~” 萧知鱼的手法不算生疏，但也说不上熟练，跟十指翻飞的李野是没法比的。 不过李野在看了一分钟之后，就点点头对小朱道：“你在这里看着，我进去汇报一下。” 小朱犹豫了一下，担忧的道：“她行吗？这可是几万块钱的设备。” 李野呵笑一声：“这有什么不行的。” 对电脑这个东西，李野在16岁混过网吧之后就祛魅了，就是一个工具而已，金贵个屁。 但是这话落在几个人的耳朵里，却是各有心思。 肖进刚：“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这一分厂要是落在这种人手里，用不了几天就要败光。” 萧知鱼：“我比他差了这么多，他竟然不在意？” 陆自学：“这个混蛋要干什么？他是要把知鱼调到微机室，把我们两个分开吗？” 小朱最委屈：“明明我跟着你最早，你都不让我碰，难道就是嫌我的手指不如女生的细嫩，把键盘给磨坏了吗？” 。。。。。。。。。 李野和肖进刚等人进了一分厂的办公室，见到了正在商量事情的马兆先和陆知章。 陆知章招呼着众人坐下之后，财务科的万科长笑着说道：“马副经理，听说你们一分厂拉来了两亿元的贷款？有这事儿吗？” 马兆先“嘁”了一声：“万科长你听谁说的？一分厂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就那么点儿破烂，人家敢贷给我们两个亿？那我们总厂还不得贷二十个亿呀？” 【总厂一个亿也贷着费劲呀！】 万科长转头看向李野：“李野，我可是听说，你跟那个什么中新实业银行的关系不一般，人家信贷科的科长都喊你哥” 李野淡淡的道：“我跟她之前就见过一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再说她只是副科长，不是科长” “欸~，副科长也是科长，你既然有这层关系，那必须要利用起来， 咱们厂在顺义的生产基地现在急需要一笔资金周转，你作为单位的一份子，可不能置身事外，你帮忙解决一下这件事，单位绝对忘不了你.” 万科长的这番话，一点都不出李野的预料。 如果是八十年代土生土长的小伙儿，说不定还真被他的这番话给迷糊了，浑身都是作为工厂主人翁的“责任感”。 但李野上辈子吃了不止一回亏，一起滚了床单的人说话都不算数，转头就问“你是谁？”你们这些油滑之辈会忘不了我？ 你们就批给一分厂二十万的时候，怎么不说“单位一份子”呢？ 糊弄鬼呢？ 第七百九十四章 小两口肯定不是傻子 “李野？李野？你倒是说句话呀！咱们厂的新生产基地可关乎大局，现在急需资金，能不能顺利投产可都靠你了呀！ 你进单位半年就升副科，咱们单位对你可不薄，你这会儿必须得有力出力才行” “.” “不是，万科长您烧错香了，那笔贷款是我们马副经理好不容易拉来的，跟我这个无名小卒没多大关系.” 虽然李野上辈子吃过无数的饼，能够抵抗香味的诱惑，但无奈万科长实在太能说了，于是他只好把矛盾给转移到了马兆先身上。 “诶呀诶呀，你看看你看看，我这真神面前打瞌睡，得罪人都不自知啊！哈哈哈哈~” 李野看着万科长自然而然的哈哈大笑，忽然又觉得人家是极致的聪明，刚才看似是对着自己说话，其实就是说给马兆先听的。 毕竟他一个财务科长要是跟马兆先说“责任感”，人家打句哈哈就给抹过去了，级别不够，懒得跟你说话。 可要是同级别的人过来跟马兆先说话，那就别废话了，必须要拿出点实实在在的东西来交换。 要么职位，要么实物，反正不能是不值钱的唾沫。 所以说，万科长说了这么多，就是在试探，最好让马兆先主动表示出交换的意图。 但马兆先中粮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会吃这一套？ 马兆先比李野的段位都高多了，李野是一力破十会的挂逼，人家是赤手空拳一路打上来的实权处长。 所以他微笑着道：“打瞌睡没事儿，你先睡一会儿，睡醒了你就会发现我就是个假神仙” “啊？马副经理你这话说的谦虚了，现在有钱就是真神仙，指头缝里漏一点就能解咱们单位的燃眉之急了，哈哈哈哈哈~” 万经理笑的很自然，但是眼角却瞟向了肖进刚。 肖进刚冷着脸，沉声说道：“马副经理，现在贷款的事儿传的沸沸扬扬，我可得提醒你一句，以一分厂的名目单独贷款，可不合规啊！” “不合规？” 马兆先大咧咧的道：“不合规你们早说啊！贷款这两天就要到账了，你这会儿跟我说不合规？ 不是，厂里就给了一分厂二十万，一分厂要是不自筹资金，难道让这千把号人喝西北风吗？” 肖进刚惊讶的道：“贷款已经快到账了？怎么可能这么快？” 马兆先呵呵一笑道：“是啊！要不我赶紧跟人家说一声，这笔钱不要了？让这外面新招的几百本厂子弟去劳资科问问下月的工资怎么发？” “那没必要，没必要，”万科长赶忙笑着说道：“咱们厂的情况马副经理你也是知道的，到处都需要钱， 等到贷款下来了，就算一分厂一时半会儿用不上的话，我们也可以内部协调一下，把钱花在刀刃上” “用不上？” 马兆先笑了笑道：“人家就给了我们两千万，我算来算去，还是捉襟见肘啊！” “两千万？” 万科长眼睛一亮，然后故作淡然的道：“两千万也不少了，怎么能捉襟见肘呢？看来小刘的预算工作没做好啊！李野你去把她喊过来，我好好批评批评她。” 李野瞅着万科长观察了几秒，最终只是笑笑，没有站起来出去喊人。 “小刘可能去银行了，中午才能回来。” 小刘是一分厂的财务科科长，以前是万科长带出来的兵，听万科长的话音，好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意思。 可你们的个人情感，怎么能影响工作呢？李野可不会助长这种不良风气。 马兆先摆了摆手道：“小刘的预算做的没问题，现在一分厂要租赁车间，要订购设备，要安置工人，还要给总厂结算日常生产所需的材料款，确实捉襟见肘啊！” 万科长震惊的看了看马兆先，脱口问道：“租赁车间？订购设备？租赁谁的车间？订购什么设备？” 马兆先淡淡的道：“厂里只给我塞人，不给我厂房，我总不能让外面的小伙子们露天上班吧？人都来了，也不能吃闲饭呀！要生产，不得添加设备吗？” “北边中关村的液压器材厂刚好有闲置车间，跟我们距离也不远，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中关村是不远，但你们这是要搞独立吗？】 万科长这才相信马兆先是来真的，不得不看向了肖进刚。 肖进刚沉着脸道：“马副经理，这种事你怎么能够擅作主张？不管是两千万的贷款，还是外面的这些工人，都是我们全厂的资产，必须要经过上会讨论的。” “我跟厂长交流过，”马兆先坦然的道：“这次的管理改革是部里监督的，不能再像以前的改革一样拖拖拉拉，无果而终，” “我已经跟组织保证，一分厂所有的进项，所有的利润，都属于公家的，一分厂的财务会定时接受上级的审核，而且轻汽公司是一个整体，也绝对不会出现不和谐的声音。” “.” 肖进刚和万科长都不好说话了，因为此刻的马兆先不但搬出了上面的指示，还凛凛然有一股子“一心为公”的气势。 可肖进刚又非常不甘心。 他害怕抛下包袱的一分厂，在获得了资金、工人和生产场地之后，能够大幅度盈利。 现在部里正在探索各种改革办法，以求解决诸多老国企的困境，如果一分厂在马兆先的指导下红红火火，那么对他们可就十分不利了。 马兆先可不是没有背景的牛马，做出成绩来也是别人的嫁衣， 人家上面有人，只要有真实的成绩，那就绝对不会被埋没，想压都压不住，一定会被提拔。 他现在是副经理，再提拔.这可就要变天了呀！ 肖进刚阴沉的看向李野，忍不住在心里怒骂：“一群反贼。” 再看看沉默不语的陆知章，又忍不住的嘀咕：“你会是叛徒吗？” “报告！”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小朱的报告声。 马兆先道：“进来！” 小朱推门进来，有些紧张的道：“马副经理，外面的工人已经都完成报道了，大家都在问五车间、六车间八车间在哪里？” “哦，我现在就带他们过去。” 马兆先站了起来，对着肖进刚道：“不好意思了肖副主任，我得去安排工人了。” 肖进刚沉声道：“没事，我也刚好想去看看，咱们的改革到底要改到哪里去。” 。。。。。。。。。。 一分厂距离中关村的液压器材厂不算远，但也不算近，所以一分厂安排了七八辆货车，临时加装了栏杆充作“班车”，把一大半的新入职工人给送了过来。 肖进刚和万科长也是坐货车过来的，因为不论是马兆先还是李野，都没有招呼他们坐自己的小轿车。 货车进了液压器材厂的大门之后，肖进刚就嫌弃的道：“这大门都快倒了吧，真是好笑，咱们单位没有车间吗？竟然跑来租别人的厂房， 这个液压器材厂我知道，前几年就效益不好，厂房又矮又破，说不定都漏风漏雨.” “嗯嗯，这件事肯定还要上会讨论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到时候怎么搬过来的，还会怎么搬回去.” 万科长不住地点头附和，好似忘了不久前正是他们反悔，把本来划给一分厂的车间收了回去，导致现在的一分厂没车间可用。 不过万科长话说到一半，货车拐了一个弯，眼前出现了一排崭新的厂房。 万科长喃喃的道：“这是漏风漏雨的车间？” 肖进刚也同样震惊，因为这种又高又大的厂房，不是液压器材厂这种企业应该有的。 大国企都没有，你们这小单位凭什么有？ 等两人随着兴奋的年轻工人进入车间之后，就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因为这车间里并不算空旷，有几台设备一看就是进口货，上面明晃晃的洋字码耀的众人眼晕。 年轻人，尤其是年轻人，有几个不喜欢机械的？走在路边看到挖掘机作业，都得看上两眼。 所以刚报到的这些年轻人立刻就兴奋了。 “这是德国货吗？真先进啊” “你认识这是什么设备吗？就说先进？” “这你就不懂了，我们学校的教授说了，粗糙的机械未必先进，但是漂亮的机械一定先进.” “那这得花多少钱啊！” “你应该问得花多少外汇才对，咱们厂竟然花得起外汇，还愁没有好日子过吗？” “.” 肖进刚挤开身边的年轻工人，三步并作两步抢到马兆先身前，沉声问道：“马副经理，这些进口设备，也是你们一分厂买的吗？” 马兆先笑道：“这怎么可能？你知道这一整套进口冲压设备多少钱吗？而且就算拿钱也没有现货，我们只能租人家的。” 肖进刚不可置信的道：“崭新的车间往外租赁？进口设备也租赁？哪个二傻子干这种事儿？” 马兆先抿了抿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天下的傻子也许不少，但李野和文乐渝小两口肯定不是傻子。 在前些天一分厂受到生产场地限制的时候，马兆先才知道去年夏天的时候，文乐渝所在的中新公司就向举步维艰的液压器材厂注资，然后大把撒钱买地皮、盖厂房、订设备。 马兆先有些疑惑，难道李野在刚刚分配工作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今天吗？ 这样的年轻人，会是傻子？ 第七百九十五章 我玩的是供应链 阳春三月，海子周围的柳树已经变得翠绿，擦着湖面吹过来的微风轻拂行人的脸庞，让人感受到了清新的味道。 星期天的中午，李野正陪着怀孕近八个月的文乐渝，顺着湖边慢慢的遛弯，一边遛一边唠叨。 “你就知道吃亏，咱们崭新的厂房和设备都租给他们了，竟然只给了你一个代科长的名头，这要不是你压着，我明天就跟他们算折旧费，他们真以为自己聪明呢？” “账不能这么算的。” 李野耐心的跟文乐渝解释道：“我们单位的生产架构太臃肿了，想要实行新的管理改革，只能跳出原有的圈子才行， 我们要是全用以前的老工人，老车间，那么就还在人家的掌心之内折腾，处处掣肘，事倍功半，就是孙猴子也得累个半死呀！” “现在一分厂有了独立经营的权利，只要做出一个样子来，那么总厂的工人自然知道该支持谁。” “至于设备折旧费” 李野挽住了文乐渝的胳膊，轻笑着道：“京城的土地寸土寸金，设备折旧费跟地价升值的速度比起来，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寸土寸金也跟他们没有关系，咱们就是吃亏了，马叔叔是怎么搞的” 文乐渝是相信李野的经济眼光的，87年的中关村周围，还有很多菜地，所以当初李野说“圈块地”，她就立刻圈了一大块地，百分百支持李野的工作。 但是经过大半个月的折腾，一分厂终于安顿下来之后，陆知章被任命为一分厂的分厂厂长，但李野却没有如大部分人所料的那样担任副厂长，而是被委任为一分厂供销科的代科长。 文乐渝这就不高兴了，本来李野应该从副科升一级提成正科的，这下倒好，还是副科，而且以后说不定哪天又把他提溜回总厂供销科，给别人腾地方呢！ 凭什么呀？以为我们好欺负啊！ 但李野却觉得可以接受，马兆先能够在关系复杂的老国企内独立出一片天，能力已经相当强了。 县官不如现管，就算有部里的支持，这其中的拉扯交锋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儿， 反正李野认为现在的自己完全做不到这个地步，火候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滴滴滴~滴滴滴~” 文乐渝的传呼机突然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疑惑的道：“是我妈找我呢！今早上我还跟她打过电话，又有什么事儿？” 李野指了指前面道：“去前面公话回个电话吧！说不定有急事儿呢！” 文乐渝微微点头，加快脚步去回电话。 结果到了公用电话那边，等着打电话的人竟然排队。 李野和文乐渝都没有插队的习惯，默默的排在后面等待，但是最前面那个人叽叽歪歪个没完，让后面的人等的心焦，到最后竟然打了起来。 李野赶紧拉着文乐渝躲避，然后发牢骚的道：“改天你赶紧催催嫂子，快点把无线电话的业务搞起来，一人一个大哥大，省的为了打个电话还得动拳头。” 电话亭的摊主笑道：“嘿，我说小伙子，这bb机才用上几天啊？就想用大哥大了？你以为咱这里外国呢？” 李野哭笑不得的道：“人家在你的地盘上打架，你不去拉架，跟我说这个干嘛？” 摊主撇着嘴摇了摇头：“我从来不拉架，免得惹祸上身，对了，你们两个还打不打电话？要打就赶紧的.” “你还真不耽误生意” “那是，时间就是金钱，你知道我这台电话托了多少人才办下来的吗？这就是下蛋的金鸡，我怎么呢能让它闲着？” “.” 李野看着洋洋自得的摊主，盘算着87年移动电话进入内地，九十年代中后期迅速普及，这老板还有不到十年的好日子。 好不容易打架的人散了，文乐渝才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喂，妈你找我什么事儿？我在外面晚上过去吃饭？有什么事儿啊？哦哦，我们待会儿就过去” 文乐渝放下电话，转头对着李野笑道：“走吧！大功臣，我嫂子应该是怀上了，我妈喊我们过去家庭聚餐呢！” “我算什么大功臣啊！嫂子才是大功臣。” “哼，没有你帮她去日笨做试管，她能有孩子？她这辈子都欠你的。” “.” 。。。。。。。。。 到了老丈人家，果然一家人喜气洋洋，大哥文国华逮住李野分外热情。 “谢谢你兄弟，真的谢谢你。” “大哥你这话可见外了啊！” 李野看着文国华的眼神，明白他这个“谢谢”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彻底证明了当初他和潘小瑛没孩子，不是小蝌蚪的问题，经过这件事，文国华在强势的潘小瑛面前，终于拥有了大老爷们的地位。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野真的受到了功臣般的待遇，连柯老师都主动跟他喝了一杯。 不过等到吃完了饭之后，柯老师和文庆盛却把李野单独喊了过去。 文庆盛问道：“李野，昨天老薛约我喝了几杯，然后问我.你对轻汽公司有什么想法？” “我对轻汽公司什么想法？” 李野一时不解，只好问道：“爸，薛叔叔说的这个想法是什么意思？” 文庆盛沉默几秒，直接说道：“老薛的意思，你是不是想把轻汽公司收入囊中？” 李野赶紧道：“没有，我没那个意思。” 文庆盛点点头道：“我也跟他说你没那个意思，不过你们单位最近糟心事儿有点多，他觉得你和小渝吃亏了，所以才跟我聊了聊，你要是有意的话就早说” 文庆盛说了一番话，让李野疑惑了，难道上面现在也在探索私有化方面的路子，如果李野有意，可以直接让他把单位打包买下来吗？ 说不定，还花不了多少钱。 嗯，就是债务有点多。 这是闹的头疼了，想一次性解决吗？ 亦或者是对自己的试探？ 虽然86年国家刚出了政策，允许外资独资或者控股，但李野觉得时机未到。 “爸，我真没那个意思，您也知道的，我不占公家便宜，我就是想发展汽车产业链。” 不管怎样，李野都不想吞了轻汽公司，至少囫囵的不行。 单位的工人李野是愿意接收的，毕竟内地的工人是勤劳的，是听话的，是风险过的。 但那么多混咸鱼的“权谋高手”，全盘接过来之后你管的了吗？都是关系户，到时候还不被他们一辈子吸血啊？ 所以李野希望在改革轻汽公司的过程中积累各种经验，另外就是给文乐渝投资的那几家配件工厂打一个基本盘。 万事开头难，发动机、变速箱、雨刮器、车灯、收录机这些都需要市场的检验，有了基本的客户，那些配件厂后面才能慢慢的形成规模，全面开花。 等到文乐渝掌控的产业链大成之后，李野拉出一支技术队伍，分分钟自己攒一个汽车厂出来。 至于那些只会钻营的“能人”，还是让他们随着历史的大浪淹死吧！ 第七百九十六章 一步残忍的好棋 “岳玲珊，津城电子厂那边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我去了一分厂之后，你及时沟通一下，他们的收录机还是不抗震， 其余的都没什么大问题，但小问题不少，我做了一份表格，是下一步需要跟进的重点” 因为李野要去一分厂，所以手头的工作就交给了岳玲珊，不过他来的时间毕竟还短，手头负责的一共就三四个项目，萧规曹随没什么难度。 不过碍于上一世的某些经验，李野还是做了详细的交接明细，一条条的清清楚楚。 “哦，我知道了李科长。” 岳玲珊拿过了李野手里的表格，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李野，欲言又止。 李野笑道：“怎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岳玲珊讪笑着摇头：“没有没有，就是看科长你突然走了，有些不习惯。” 李野无语了，这话怎么听着别扭呢？什么叫我突然走了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刺耳的声音突然在办公室内响起：“我说潘大川，你才过来几个月，就把工作弄得一塌糊涂，现在还有脸让我交接？” “.” 李野扭过头来，看到练功踢断脚指头的郑捷民，正冲着潘大川怒吼。 当初郑捷民受伤回家休养，李野就把潘大川拎过来接替他的工作，这次李野调去一分厂，需要带一个帮手过去， 他询问了岳玲珊和潘大川的个人意见，潘大川坚定的跟着李野走，而岳玲珊则犹犹豫豫，所以李野就运作了一下，把潘大川带走。 潘大川要走，那他手里的工作就要有人接手，李野的本意是让岳玲珊一并接了，但是吴庆义却在会上提了一句，说潘大川手里的活儿本来就是郑捷民在干的。 结果事情就很微妙的发生了变化，被李野贬到隔壁办公室受了几个月气的郑捷民又回来了。 而且看他的意思，这是要迫不及待的“扬眉吐气”？ 潘大川是李野提拔的人，李野就站在身边，你这是给谁上眼药呢？ 李野转身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满脸通红的潘大川让开座位，自己坐了下去。 “郑捷民你觉得哪个地方一塌糊涂，我来给你解释解释。” 郑捷民翻着白眼看向李野，冷冷的道：“怎么，李副科长都要去一分厂了，还要指导我的工作吗？” 李野平静的摇头，淡淡的道：“那倒不是，但潘大川的交接明细是按照我的要求写的，当初他接手你那几项业务的时候，我也参与了的， 就郑捷民你以前的业务都是一笔烂账，还好意思冲着潘大川喊，你喊什么喊？要不把所有人都喊过来，把你和潘大川对比对比？” “你愿意干就干，不干就回隔壁办公室去换个人过来干。” “.” 郑捷民怒气上涌，脸色憋得血红，牙齿都快咬碎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郑捷民以前的业务是什么样子他自己知道， 现在潘大川把接手之前的问题一条条列了出来，其中解决的、没解决的都做了标注， 如果让大家都过来参观，那他郑捷民“能力不足”的帽子算是坐实了。 “李副科长，你这话说的可就过分了啊！” “.” 李野缓缓转头，看着多嘴的吴庆义道：“吴副科长，你觉得我哪里过分了？” 吴庆义淡笑着道：“也不能说过分吧！只是郑捷民在哪里干，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李野笑了。 前些天不论是吴庆义还是郑捷民，虽然面对自己的时候不说“敢怒不敢言”吧！但也没有这么支棱。 【我特么的就是没有当上副厂长，你们两个就又支棱起来了？】 这其实就是不同层次的信息差距。 一分厂的事情前前后后拉扯了两三个月，从管良被迫辞职，到马兆先全权负责，贷款两千万，租车间租设备，可谓是你来我往交锋激烈。 只是最后陆知章担任一分厂厂长的结果，有些出人预料， 而此前风头正劲的李野，最后只落得个一分厂供销科代科长的下场，给人的感觉好似是竞争失败了。 【别看马兆先和李野上蹿下跳，还是大厂长棋高一着。】 在单位里面，跟红顶白是正常现象，竞争失败的人下场是悲惨的，谁都觉得自己可以踩上一脚，特别是以前的仇人。 李野几个月前在支部会上，“蛊惑”其他d员否决了郑捷民的入d申请，更是没有理会吴庆义自家子侄的工作要求，所以这会儿可谓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可是这个报仇也需要实力，你手里没有个三两三，那就是自不量力。 李野淡淡的道：“那吴副科长的意思，是你说了算了？” 吴庆义微微皱眉，阴阴的道：“李野，虽然一分厂是独立核算，但原则上还是要受总厂的领导，你那个供应科以后还要听从这边的指示，怎么你现在还要反过来指导郑捷民吗？” 【我去你妹的听你指示。】 李野为什么一力促成一分厂的事情，就是为了跳出总厂这复杂落后的管理体系，以后天高任鸟飞了，还听你指示？ “咳咳~” 就在李野想啐吴庆义几句的时候，师傅老丁忽然咳嗽了几声。 然后老头就不咸不淡的道：“嗯，今天这茶叶味儿不对，陈茶就是不如新茶好喝。” “.” 吴庆义和郑捷民立刻就不跟李野瞪眼了。 就算李野斗争失败了，现在总厂供应科的老大还是丁志文，不是吴庆义，更不是郑捷民。 。。。。。。。。。 中午的时候，李野又跟师傅老丁在食堂吃饭。 老丁笑着说道：“都说你们一分厂的食堂跟饭馆儿差不多，怎么今天跟我过来吃这清汤寡水了？” 李野看了看周围，然后低声道：“师傅，我这去了一分厂之后，你这里可就热闹了，今天看他们俩的支棱劲儿，保不齐要闹幺蛾子呢！” “嘁~” 老丁不屑的笑了笑：“李野，你也太小看你师傅了，以前我是不在椅子上，没有发威的机会，现在别说他们两个，就是他们八个，我也让他们支棱不起来。” “.” 李野愕然，他好像从老丁的身上，看到了老宋的味儿。 风风雨雨的经历，让这些老家伙学会了隐忍，但又不失老辣。 老丁看了看李野，笑着说道：“接下来你有什么大的动作吗？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配合你。” 李野笑道：“师傅，你又猜到什么了？” 老丁撇撇嘴道：“我跟陆知章一起喝了你的喜酒，这事儿还用猜？” 得，老丁现在已经跟陆知章成为信息共享的盟友了。 信息差，很重要。 吴庆义和郑捷民以为马兆先和李野失败了。 但这些人哪里知道，前天的时候文庆盛还问李野，是不是对整个轻汽公司有想法呢！ 昌北机械厂的转型成功，给上面的掌舵者提供了借鉴的范例，昌北能让港资控股，那么轻汽公司改成港资控股怎么就不行呢？ 只不过李野以“发展供应链”的理由拒绝了，因为昌北机械厂和轻汽公司根本就是两码事。 昌北原本一共就千把人，迅速暴涨到大几千人之后，原来的老职工被彻底稀释了，权利架构全部打乱重构。 为什么那些传奇企业，刚开始的时候都是几百人的小作坊？ 因为它没有沉重的包袱，在汲取新鲜血液之后，会掩盖掉老旧的糟粕惯例。 而轻汽公司本身就大几千人，各种诟病比昌北机械厂不知道严重了多少倍，李野控股之后要怎么稀释？怎么重构？ 爆兵几万人？ 哪里有那么容易？ 一个企业的扩张仅仅靠“钱”是不够的，还需要市场、法规、技术、人才等等方面的支持， 李野手里现在连套管理班子都没有，去跟那些老狐狸斗心眼儿.会很累的。 而且时间也不合适，迪子成立还需要8年，至少要三四年之后，汽车行业的活跃时期才会到来。 总的来说，“钱”需要一个合适的承载体，要不然就是往水里扔。 老丁缓慢的搅动着自己的西红柿鸡蛋汤，淡淡的道：“本来我以为，我这个科长是给你铺路的，没想到出了个一分厂，” “一分厂有钱，没包袱前景一片大好啊！” “.” 李野愣了愣，从老丁的话里听出了萧索的意味。 老丁对这家老厂是有感情的，但又明白包袱太重，想要改变困难重重， 李野的出现，让老丁看到了可喜的希望，但是现在一分厂突然独立了出去，还是让老丁心生感触。 一分厂，是一步残忍的好棋。 利用了轻汽公司的招牌，但是却不承接轻汽公司的沉重包袱，等到翅膀硬了，也就自己飞了。 真实的历史轨迹也是这样的，大部分的资产转移重生，其余的人搬到了郊区破产。 李野低头沉思片刻，抬头说道：“师傅，像您这样的人才，永远也埋没不了的。” 李野也只能保证到这个份上了，只要是有能力、肯实干的人，李野一定不会放弃。 老丁抬头盯着李野看了很久，咧开嘴呵呵的笑了。 “都快退休了，还说什么埋没不埋没的，倒是我儿子久昌.你可得好好教导教导啊！” “.” 第七百九十七章 他们图啥呀！ “岳姐，你怎么来了？” “我找科长有事儿，小潘你出去一下.” 早上，李野刚上班，就看到岳玲珊过来了，而且还让潘大川出去。 潘大川跟李野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起身出去了，只是把办公室的门给敞开了一半。 潘大川出去之后，岳玲珊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给人一种“可怜巴巴”的感觉。 李野笑着道：“怎么了你这是？丢钱包里吗？” 岳玲珊委屈的道：“科长，你能不能想想办法，也把我给调到一分厂来呀！” 李野奇怪的道：“你当初不是不想来一分厂吗？这会儿又怎么了？” 岳玲珊诺诺的道：“我当时就是想跟家里人商量商量，您就定了潘大川了，我现在里外不是人.” 李野一愣，小声问道：“你在总厂供应科那边受排挤了？” 岳玲珊小嘴一瘪，委屈吧啦的道：“郑捷民整天在科里挑事儿，吴副科长动不动就跟丁科长别苗头，我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你个墙头草不受气谁受气？】 李野想笑，又笑不出来。 当初他刚进单位的时候，岳玲珊是吴庆义吴副科长的忠实手下，后来老丁异军突起成了科长，李野又前景看好，岳玲珊就往李野师徒方向靠拢。 现在吴庆义又看到了希望，支棱着跟老丁斗法，岳玲珊这个二五仔可不就两头受气了吗？ 但是岳玲珊毕竟是跟过李野的，要是当场笑话人家，那李野也太过薄情。 李野想了想道：“待会儿我跟师傅说一声，以后让他注意下你那边的工作，你只要工作干好了，谁挤兑你也都不用给他们好脸。” 岳玲珊的脸色，委屈的更厉害了：“那科长你能不能跟丁科长说说，让我少干点活儿啊！现在我干了以前两个人的活。” “.” 李野抿了抿嘴，无奈的对岳玲珊说道：“我待会儿问问师傅吧！但你要明白，业务水平越高，对抗风雨的能力就越强。” “嘻嘻嘻，我跟着您和丁科长走，哪里会有什么风雨.” 岳玲珊嘻嘻的笑了笑，然后又突然苦着脸道：“对了，今天吴副科长给我说了件事， 这几个月生产真空助力泵的厂家供货不足，所以一分厂这边暂时没办法调货，不过可以调一批老款的刹车泵过来” 李野愣了愣，然后才好笑的道：“你这是把最重要的事情放在最后才说啊！” 一分厂因为刚刚开始生产，为了“练兵”的目的，没有承接新型136的生产任务，而是生产成熟的130型汽车。 而轻汽公司的130汽车，在83年的时候进行了一次大改款，其中一项就是双回路真空助力刹车系统，在当时的内地属于非常先进的技术。 可现在竟然因为配件短缺，让一分厂生产老款，这不是挑事儿是什么？ 李野对着岳玲珊问道：“你先回去吧！我跟丁科长商量商量再说。” 岳玲珊讪讪的起身离开，同时无奈的道：“这一块现在归我处理，但人家跟吴副科长十几年的关系了，根本不听我的” “嗯，这事儿不怪你。” 等岳玲珊走后，李野却嘴角勾笑，拨通了师傅老丁的电话：“喂，师傅您是使了什么招，让他们这么急着跳出来找我麻烦的啊？” 老丁冷哼一声道：“我什么招也没使，是他们自己沉不住气的。” 李野笑道：“那就麻烦师傅你通知他们开会吧！” 。。。。。。。。。 几天之后，接头紧急通知的配件供应单位都派人来到了轻汽公司。 “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把我们都喊了过来？” “不知道啊！我刚才去财务那边问了一下，不是给我们结款的” “你也真敢想，他们能催着你过来结款？你以为是十年之前呢？” “那我琢磨来琢磨去也没别的事儿了呀！我们的产品质量又没有问题.” “依我看啊！没好事儿。” “去去去，别乌鸦嘴。” 十几个主要配件的供应商互相嘀咕，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等到李野和老丁出场之后，他们就明白了，还真没好事儿。 李野开口就道：“前些天，因为真空助力泵供货不足，影响了一分厂的正常生产，也引起了厂领导的重视，所以我们开个通气会，给大家强调几点要求。” “第一，不管你们遇到了任何困难，都不能影响到我们单位的生产” “第二，以后我们一分厂采购的所有配件，都要制定三包标准，易损件一万公里保修，普通件三万公里保修，所有产生的费用由供货厂家自己负责.” “第三，我们采购的产品将会进行定期竞标，所以各位要注意产品质量，也不能总吃老本，要技术创新.” “.” 李野一口气讲了五六条，除了承诺结款周期缩短，并且保证按时结款之外，其余的全都称得上“苛刻”。 当然，只是在当前年代称得上“苛刻”，若是放在几十年之后，那简直就是供应商梦寐以求的财神爷。 想想那些把供应商玩的欲仙欲死的单位，李野简直就是大善人。 李野说完了要求之后，所有人都震惊莫名，全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好半天之后，负责供应真空助力泵的厂家代表才弱弱的道：“我们单位是按照合同数量供货的，没有短缺我现在就给厂里打电话，缺多少明天就给你补齐。” 【你补个毛线，你就是个引子，是个负责引爆的雷管。】 李野早就看轻汽公司的供货体系不顺眼了，管理标准混乱无序，产品质量参差不齐，这次就是找个借口整理一下。 李野平静的道：“这不是补齐不补齐的问题，是我们供货系统缺乏先进管理的问题，我们一分厂根据上级要求，引进了世界先进的管理标准，所以希望各位理解.” “.” 吴庆义看了看老丁，阴沉着脸道：“李副科长，你一分厂每年才采购多少货，就要求这么多合作单位为了你改标准？” “我知道你有一个变速箱的关系单位，但你有没有想到，我们的汽车是销往全国的， 先不说你那个同学说的保修五万公里能不能做到，就是把配件卖到全国，也不是每个单位都有那个本事。” “对呀对呀！” 一个供应商满脸含笑的站起来说道：“我去年去甘省出差，就开了一辆咱们单位的双排130，走到陈仓大山里面的时候汽油泵坏了， 我走了十几里路，找到了一个村子，村子里有个修车铺，我寻思着这么个破地方能有配件吗？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供应商卖了个关子道：“结果我就问了一句，人家大晚上黑灯瞎火的都没开灯，伸手摸索了一下，就扔给了我一个新的汽油泵” “所以说我们不是不想搞创新，而是怕搞来搞去，最后难为了用户啊！” “对对对，老莫你说的对” “.” 众人一片喧哗，七嘴八舌的强调配件的“普遍通用性”。 可不是嘛！全国几种型号的汽车，全都通用一款落后的汽油机，配件能不通用吗？ “笃笃笃~” 李野敲了敲桌子，平静的道：“这个问题你们不用担心，现在我们内地的纺织业发展很迅速，所以昌北机械公司在全国百分之九十的地级市都有三包服务点， 我比对过两个单位的销售点资料，他们比我们厂的三包覆盖范围还要全面，” “我已经跟昌北机械公司沟通过，大家的三包售后可以并入他们的售后网络.” “.” 所有人再次震惊了。 因为李野的话听起来实在不可信。 人家昌北帮着自己搞售后？ 图啥啊！ 八十年代的厂家，根本没有4s店的服务意识，不知道一个全面铺开的售后网络，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 九万多的508你为什么不买？还不够便宜吗？ 第七百九十八章 破而后立 “这一个月来，我们组织了几十个人，进行了详细的市场调研，诸位厂长、科长可以看看你们的产品，跟世界二流水平之间的差距.” 李野拿出十几份数据材料，发给了前来参加通气会的一众供应商们。 这些人拿到材料之后，全都急急的寻找跟自己有关的部分，然后就沉默了，而且是长时间的沉默。 李野默默的看着这些人，希望有人主动发言。 他们给李野一个面子，那李野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毕竟开会就怕这种冷场，因为这是标准的集体抵制现象。 当台下的人全都抵制你的时候，你台上的人再怎么长袖善舞，也没办法把这台戏给唱下去。 李野笑了笑，又拿出十几份合同发了下去。 “大家看看这份采购合同，如果没问题的话，现在就可以签，但是过了今天，可就不做数了哦！” “就今天？那我们要跟厂里汇报的，厂里又要开会商量.” 十几个供货单位的人拿过李野的合同，一边翻看一边强调困难。 不过在看完合同之后，所有人又不说话了。 合同上对产品质量的要求非常高，几乎就是他们自身能力的极限，不过采购量不低，而且会支付一部分预付款，货款的结算周期也比以前短了很多。 这年头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啊！三角债现象越来越严重，动不动就要求爷爷告奶奶的借钱过日子。 而今天只要把合同签了，立刻就能拿一笔现金回去。 至于说产品质量.逼一逼厂里的工人，也未必不能达到标准。 所以，这份合同对他们来说很纠结。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而这个时候，李野察觉到了现场的一丝异样。 于是李野冷冷的瞟了瞟吴庆义，淡淡的道：“吴副科长，你对我的提议有什么意见吗？” 吴庆义诡异的笑了笑，微微摇头道：“李副科长要实行先进的新标准，要赶超欧美，我能有什么意见呢？” 【你既然没什么意见，那跟别人打什么手势？】 李野刚才就注意到了，吴庆义隐蔽的跟好几个供应商打手势、使眼色，显然是故意制造冷场，让自己下不来台。 但在后世见多了上位者手腕的李野，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开饭馆都还有“饭托”呢！我开会就不能准备几个“会托”？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得到了李野的眼色，立刻打破了沉默问道：“李科长，我不理解你这些调研数据是怎么来的， 你就跟我说说，为什么我们厂的板簧组件不是易损件，而且三包里程是十万公里？” “板簧组件能是易损件吗？”李野故意不悦的道：“汽车板簧如果三天两头的坏了，那这车还能卖？ 再说调查资料上写着呢！板簧组件的平均寿命超过十万公里，你怕什么？” “那可说不准，有些专门多拉快跑的司机，两趟活就能把板簧干断呢！我倒是愿意签这个合同，但可得说好了，因为超载出现损坏情况我们可不负责。” 孙厂长悻悻的坐下，嘴里还嘟嘟囔囔个不休，还跟周围的人发牢骚。 而其他人在孙厂长的影响下，也纷纷开口说道：“李科长，那我们的仪表应该算易损件吧！汽车在路上颠颠簸簸的，说不定一个大坑就把表针给震歪了.” “对啊对啊！我们厂的真空助力泵应该算易损件，特别是山区使用的时候，一天下来要踩几百脚刹车，那别说三万公里，两万公里也扛不住.” “对对对，我们厂的离合器片工况恶劣，也得是易损件，并且超载之后也不能保修” “.” 十几个供应单位的厂长、科长一起吵吵嚷嚷，就跟菜市场里的大妈似的，跟李野斤斤计较。 这下可把吴庆义急得跳脚。 【一群蠢货，被李野牵着鼻子走。】 吴庆义提前跟一小半供货单位通过气，无论李野搞什么名堂，都不搭理、不配合。 因为如果配合了李野，那么相当于李野成功实施了新的采购标准。 那以后总厂的采购标准，是不是要跟一分厂学习？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一分厂的管理改革初步成功了，以后一分厂的所有“新标准”，都会在总厂推广、实施。 初战告捷，开门红啊！ 这么大的一份功劳，就让李野如此轻易的拿到手了？ 而且等到一分厂完全改革成功了，像李野这种有“改革经验”的少壮派干部，是不是要掉头回来领导总厂的这群老家伙？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采购新标准的问题，这是你死我活的权力之争。 【不能让他如愿。】 吴庆义的人生信条，就是想在单位里出人头地，不但要不计一切的往上爬，还得会暗戳戳的给人使绊子，要不然最后胜出的一定不是你。 “咳~，大家都不要吵，把合同看仔细一些，如果有什么拿不准的地方，可以去我办公室借用电话，跟你们各自单位的领导商量一下.” “哦，对对对，我要打电话问问我们厂的工程师.” “还是吴科长想的周到，我得问问我们厂长.” “.” 十几位科长、厂长站起来就要出去打电话，但是李野却敲了敲桌子。 “出去的人，请把合同交回来，这是商业机密，不能外传。” “商业机密.好吧” 众人觉得李野有些夸大做作，但也没想什么，仔细看了几眼合同，然后递给了李野。 几分钟之后，现场就只剩下了三四家供应单位的负责人没走。 而吴庆义也拿着烟盒走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出去抽烟，还是去搞串联。 但李野不在意，他就默默的坐在那里等，一直等到了下午下班。 没人回来，一个都没回来。 李野拿起桌子上的合同，随手就撕了。 清脆的“嗤嗤”声，让留在现场的几位厂长震惊。 答应了给李野当托的孙厂长拔出钢笔，刷刷刷就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讪讪的递给了李野。 五点了，下班铃都打了，“过了今天就不算数”的今天，包括晚上不？ 李野笑着收起了孙厂长的合同，然后说道：“明天你到一分厂财务拿预付款，另外三天后我们召开供货竞标会，希望孙厂长到时候能够参加，跟其他供应商互相学习一下。” “三天后？竞标？”孙厂长愣了愣，赶忙点头道：“好的好的，我一定到。” 剩下的几位一听李野的话，哪里还敢犹豫，赶紧签吧！家里等米下锅呢！ 。。。。。。。。。 孙厂长等人签了合同出来，寻思着出厂门口找个地方小酒馆喝几口，相互交流一下想法。 结果等到了小酒馆之后，却发现其他供应单位的十几个人都已经喝上了。 生产真空制动泵的阚科长把孙厂长拉过去，笑着调侃道：“我说老孙，你一个堂堂的业务副厂长，还真听那个嘴上没毛的小子叽歪了一下午啊？我当时打眼色让你跟着出来，你没看见？” “啧~” 孙厂长啧了一声，小声问道：“你们几个什么意思？不给他面子？” “他有个屁的面子。” 另外一个销售科长撇着嘴道：“咱们给二厂供货已经多少年了，那么多的惯例怎么说改就改？那个李野根本就不懂业务，他按时结款，咱们业务员还有什么用？还有什么好处？” 孙厂长愣了愣，沉声道：“你就只顾着自己的好处啊？” 销售科长好笑的道：“我倒是也想顾厂里啊！但是厂里就给我开基本工资，连奖金都不给我发，要是按照那个李野的玩法，按时结款没了回扣，我一家老小怎么活？” “就是，走了那么多年的老规矩，他凭什么改了？他算老几啊？” “.” 孙厂长张了张嘴巴，没说话，只咽了口唾沫。 回扣这个东西，是业务人员手里最普遍的可操作资金。 要是像李野那样一切按规矩来，按照时间结款，那还需要什么“优秀业务员”，真的是换谁来都行，根本不需要回扣了。 刚才这些人在现场各种表演，压根就都是表面功夫，牵扯到切身利益的“新标准”，傻子才会配合。 “来来来，老孙你赶紧把酒倒上，咱们好好喝一杯，以后咱们得攻守同盟，不能让那个李野砸了大家的饭碗” 孙厂长摸起酒杯，默默的闷了一口，满嘴的苦涩。 他本来还想给这哥几个提个醒，劝他们趁着今天还没过，赶紧去找李野求情、签合同。 但是现在看来死道友不死贫道，还是让他们破而后立吧！ 第七百九十九章 你么不懂珍惜 三天之后，一分厂召开的供应竞标会顺利召开了。 那些个在三天前没有签下合同的供应商，全都耷拉着脸过来参加，并且相互之间的“同盟”还更紧密了。 “咱们今天不给他面子，就是不投标，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副科长，还能掀翻咱们这么多人不成？也不打听打听，他不用我们的发动机，还能用谁家的？” “盖科长说的有道理，我们的真空制动泵是国内首创，在国内基本上没有对手，他除非从港岛进口，要不然就是砸自己的牌子.” “要我说，咱们待会儿看看还有谁过来凑热闹，一起商量商量，反正大家都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能不给我们一个面子.” “欸，你们看看嘿，冷冷清清的，今天的竞标会不会是开不起来吧？” 一行人进了一分厂的大门，看到并没有彩旗、横幅什么的，又是一顿嫌弃，谴责李野不尊重来宾来客。 但是当进了竞标的车间之后，阚科长等人却意外了。 因为有好几拨过来参加竞标会的人，他们都不认识。 “孙厂长，那几个穿西装的，不会是也来竞标的吧？怎么也戴着竞标的牌子？” “对呀对呀！还有那个外国人一分厂不会真的要采购进口货吧？130用进口配件？他是要把裤衩子赔进去吗？” 孙厂长也很纳闷，因为大家都是行内人，基本上都脸熟，但现场的几波人明显都是生面孔。 八点半，李野简洁明了的宣布竞标会开始。 “现在我们进行第一项竞标项目，发动机，我们有四家单位参加，各位有三次竞标机会.” 盖科长懵懵的进入了竞标环节，听着一号竞标单位开始讲解自己的产品。 “我们东山莱动引进了捷克的直喷柴油机技术，研制出了这款四缸中低速柴油机，具备扭力大、油耗低、耐用性强的特点.” 来自东山的供货单位准备充足，工人现场启动了带来的柴油机样品，演示着这款发动机的动力性能。 “这柴油机是莱柴的？不可能吧” “是莱动，我刚刚问了，他们去年就拉到了一大笔投资，进口了海外的生产线，这发动机是海外技术.” “那这发动机得卖多少钱？再说有些人他不喜欢柴油机呀” 盖科长皱紧了眉头，他是业内行家，只是听这款发动机加速的利落劲儿，就知道不是那些“没有三瓶热水打不着火”的老莱柴能比的。 八十年代确实有部分司机不喜欢柴油机，但那都是因为内地柴油机的水平落后，如果像五十铃柴油机那样的好货，哪个司机会嫌弃？ 【这发动机一定很贵，也就是来做做样子的，折腾到最后还得用我们的汽油机。】 盖科长很清楚，轻汽公司自己就有五十铃柴油机，但也只是在部分新款136上使用，因为它太贵了。 但是当莱动的业务人员报出价格之后，盖科长差点惊掉了下巴，因为这款柴油机的价格出奇的低，就比他们厂的汽油机贵两千块。 “我们愿意把这款柴油机纳入贵厂的三包体系，保修五万公里.” “.” 阚科长听到人家还负责保修之后，忍不住的喃喃说道：“他不是个疯子，就是个骗子.” 阚科长话音刚落，李野就对着麦克风问道：“阚科长，你们是二号竞标单位，你们的竞标书呢？” 阚科长抿了抿嘴：“没有，我们单位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竞标书。” 李野微微皱眉，说道：“那你们的竞标产品是哪一款？竞标价是多少？” 阚科长机械的道：“就是492汽油机，竞标价就是你们之前的进货价。” 这会儿的阚科长已经忘了刚才“不投标”的同盟协议了，他只是机械的完成任务，机械的等待结果。 几分钟之后，阚科长不出预料的得到了“出局”的结果，另外三家单位进入竞标的下一轮，最终决出两个优胜者。 竞标和投标不同，投标只有一轮，你计算不好就没机会了。 竞标有好几轮，供应商互相杀价，最后便宜了采购方。 接下来，不论是变速箱、车桥还是刹车系统，参加竞标的供应单位都厮杀的很激烈，而且有很多家单位的产品明明出类拔萃，但报价都低的不可思议。 阚科长忍不住的问李野：“你们一分厂在130上用这种进口发动机，那是要打算卖多少钱？一辆130卖出东风140的价格吗？” 李野淡淡的道：“为什么要卖那么贵呢？你也看到大家的报价了，我们不需要卖很高的价钱。” 阚科长坚定的摇头道：“他们是赔钱的，赔钱赚吆喝，非奸即盗，你不要上了他们的当。” 李野瞥了阚科长一眼，没有给他解释。 因为就算是给阚科长解释“烧钱占市场”的概念，他也未必能够理解。 内地的130汽车厂有几十家，他们平时需要的汽车配件是个很大的数量，如果能够拿到大半，那么就能提高产量规模，加速自己供应链的发展。 要不然就算是在第一电视台打广告，想要占领市场也需要一个缓慢的过程。 这年头的内地人是认牌子的，一旦认准了某款发动机、变速箱，口口相传之下就能形成良好的口碑。 130汽车畅销天下，一两年的时间，就足够凝聚品牌效应了。 “李野，李野，你这个竞标会先暂停一下，厂领导来了。” 竞标会接近尾声的时候，吴庆义带着几个厂领导杀了过来，严厉的命令李野竞标会暂停。 李野拿起麦克风：“大家休息一下，半小时后我们继续。” 然后李野就在现场问几位领导有什么指示。 肖进刚严肃的道：“刚才有十几个供应单位的厂领导给我们打电话，询问我们是不是要结束十几年的合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误会了，这次竞标会只限于我们一分厂。” 李野很平静的指着现场的发动机、变速箱道：“大家可以看一下，一样的价钱，有先进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用落后的？ 我们厂的产品在市场上越来越没有竞争力，我们难道做的不对吗？” 肖进刚一时语塞，李野那单位的利益来当说辞，他无法正面辩驳，就算捅到上面也是他没理。 这时候，吴庆义插话道：“李野，你来单位的时间太短，不知道我们和供应单位之间的情谊，大家合作了十几年，也互相帮助了十几年” 面对吴庆义的感情牌，李野不为所动。 他指着一个正在借用电话的供应商道：“我当然知道这份情谊，所以我看在大家合作十几年的份上，已经很照顾了，他们签了合同就能拿预付款，可别人签合同之后是要交保证金的。” “.” 那个供应商正冲着电话那头喊：“我已经签下合同了，你砸锅卖铁也要在今天下班之前把保证金打到一分厂的账户上” 吴庆义看着那个打电话的人，憋在喉咙里的话说不出来了。 这些供应商一起到厂领导面前告状，其中一条就是怀疑这些前来竞标的单位不可靠，是骗子。 但是人家现在不要预付款，还交保证金，你还怀疑个蛋啊？ 李野看着阚科长等人，轻轻的道：“你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在别人眼里是来之不易的机会，但你们不懂珍惜。” 第八百章 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婿 一分厂的新车间里，李野正领着以赵教授为首的技术团队熟悉生产线。 “赵教授，我们一分厂的技术力量太过单薄，想要全面落实新的生产标准，有不小的难度，所以就得麻烦各位了” 赵教授很幽默的道：“没关系，只要你遵守承诺，按照昌北的标准来，这种麻烦多多益善” 赵教授是唐明泰的老师，而唐明泰现在是昌北机械公司的技术经理，所以这一次李野在一分厂搞管理改革、技术改革，自然就想到了这些能人。 按理说一个130卡车的生产线，是不值得像赵教授这样的人带队“出手”的， 但无奈李野的“出手”太大方了。 赵教授是业内大佬，可能还看不上那几张钞票，但是研究所里那些副研究员、研究员级别的技术人才，却经受不住这种“正当收入”的诱惑。 自从84年开始，内地的通货膨胀一直不停，很多教授级别的高工在无奈之下，都要在下班之后搞第二职业补贴家用。 大晚上的去夜市摆摊，都怕遇到熟人。 现在李野给出这个机会，在外面干一个月，给一条生产线制定科学、详细的生产标准，就可以拿到近千块的“合法收入”， 而且人家工人还一口一个“李工”“张工”的叫着，这种精神享受比那钞票还让人心动。 用赵教授这次带来的弟子吴炎的话说就是——“钱不钱的不算事儿，起码顾了咱的面子，你让一群工程师去卖茶叶蛋，那不扯淡吗？” 吴炎这些人，宁愿为了一个生产环节，费尽心力仔细测算细化最佳的生产方式，也不愿意简简单单的“鸡蛋四毛，一块钱三个。” 吴炎从车间天车上走了下来，顾不得擦脸上的汗水，就对李野保证道：“李科长你放心吧！给我们二十天的时间，保证让你们一分厂达到每月八百辆的产量。” “八百辆？” 李野皱了皱眉，然后问道：“老吴，能再高点吗？咱们都是老相识了，你可不能打埋伏。” 张良山怔了一下，严谨的道：“李野，你们的工人有大半是新上岗的，想要保证质量和品质，八百到一千辆是最合理的产量了” 吴炎是三年前就进了昌北做技术员，对工业流水线的经验非常丰富，而且跟李野喝酒都喝醉了几回，肯定不会藏着掖着。 所以他既然说每月只能八百辆，那就真的是八百辆。 李野想了想道：“那你们再按照两班倒二十个小时的生产模式设计一下，尽量提高产能。” 吴炎看着李野，也很无奈道：“李野，有时候我真看不懂你和李大勇，你们把工人的潜力都压榨到了极点， 但我要说你们是万恶的资本家吧全厂的工人能把我掐死，现在昌北那边的工人都争破头的加班，谁不让他们加班，谁就是大家的仇人” “去去去，滚一边去，你自己的房子和摩托车怎么来的忘记了？你上个月加了多少个小时的班？赚了多少加班费？三十岁的人会不会说话？” 赵教授虚晃一脚把吴炎给踢走了。 自己这个小徒弟研究天分很高，但有时候说话就是得罪人而不自知。 李野笑了笑道：“吴炎就是个实诚人，我特别喜欢跟他说话，不费脑子。” “他也就是遇到了唐明泰和李大勇.” 赵教授嫌弃的骂了一句，然后又疑惑的问李野：“你们轻汽公司去年一共的产量也不过两万台吧？ 你们一分厂才这么几个人，能年产一万台还不满意？你们总厂现在分配给了你们多少生产任务？答应给你们解决多少台汽车的销售？” 李野摇摇头道：“我们厂没有给我们生产任务，也不会帮我们销售，我们厂是独立销售的。” 赵教授一愣，又问道：“那你们现在卖出去多少台车了？” 李野又摇摇头：“还没有，我们先生产，后销售。” “.” 赵教授无语了，他虽然是搞机械的专家，但也懂得一些经营常识。 你们都没有锚定客户，就盲目的全力生产，还八百辆、一千辆，你是要让这些车整齐划一的在操场上排队生锈吗？ 而在周围干活的工人们，也都竖起了耳朵。 他们比赵教授更清楚一分厂跟总厂之间的隔阂，如果生产出来的产品卖不掉，那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情。 毕竟这几年只要厂里开大会，张口闭口都是“效益不好”“共渡难关”，要说怎么共渡难关？还不是削减福利，延发工资吗？ 一时之间，众人神色各异，各怀心事。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分厂厂长陆知章急匆匆的跑进了车间，呼哧呼哧的满脸通红。 “李野，李野，好消息好消息，我们的新车有订货单了，还是大单，足足一千辆” “.” 赵老师怪怪的看着李野，又看看陆知章，寻思着你们两个是在演双簧吗？ 这边刚说还没卖出去一辆车，那边就来大单了？ 李野把文件夹一夹，微笑着道：“我的陆大厂长，有订单就有订单呗！你喊个什么劲儿啊？生怕别人不知道啊？” 陆知章快步走到李野面前，一边喘息一边点头说道：“我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整天忙着抓采购，抓技术，厂里传的各种流言是一点都没听到啊！” “呵，又是流言。” 李野讥讽的嘲笑了一句，然后也没有问到底是什么流言，而是说出了一番极为“嚣张”的话。 “我总觉得，如果总是有人给你造谣，那么不外乎三个原因，” “第一，你拥有的某些东西他们没有，他们眼红；” “第二，你的生活水准远比他们的生活水平高，他们眼馋；” “第三，你的层次他们够不着，他们只能干瞪眼。” 李野指了指自己：“你想想当初他们给我造谣的时候，是不是符合这三点？我有私家车，我一个剧本卖两万，我半年就是副科” 李野又指了指周围的工人：“现在他们为什么造谣？因为我们承诺工人，每年工资上涨百分之十，至少连涨五年.他们嫉妒，所以巴不得我们赶紧倒闭呢！” “大家都是一个厂的，要穷大家一起穷，凭什么你们吃的好，工资高？可不就造谣吗？” “.” 周围的工人全都是一脸愕然，只有赵教授嘴角上扬，看着李野微笑。 陆知章哭笑不得，拉着李野的胳膊就往外走：“你快别说这些了，再说多了明天又开你的小会，赶紧跟我去落实订单的事情.” “不是，落实订单你抓我干什么？我是供应科长兼技术改革副组长啊.” 陆知章只好压低嗓音对李野道：“是中粮那边的订单，刚刚把电话打过来了，要我们派人过去落实一下.” 李野停住了脚步，讶异的道：“中粮的订单？那不对呀！” 陆知章奇怪的道：“怎么不对了？人家亲口跟我说的，要我们今明两天务必过去一趟，因为快月底了，稍微一磨叽，这个月就没办法给我解决预付款.” 李野皱眉不语，跟着陆知章回到一分厂办公室，抄起电话就拨了个号码。 “喂，爸我接到你们单位的通知了，不过怎么才一千辆啊？” “.” 陆知章站在一边，无语的看着李野，真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服”字。 当初参加李野婚礼的时候，陆知章就没怎么动筷子，只顾着仔细“侦查敌情”了。 他只需要看文庆盛怎么对待各个级别的来客，就知道文庆盛是个什么背景。 那根本就不是没根没底自己爬上来的人物。 可看看现在李野跟老丈人说话的语气，怎么比他陆知章对自己那个抡大锤的老丈人还随意呢？ 【别人说你李野太嚣张，还真特么的不是名不虚传啊！你这个女婿党，还真跟别人不一样。】 陆知章在厂办多年，负责上级接待平级联谊，各种风趣轶事不知道听了多少。 可像李野这样敢跟老丈人说话的女婿党，还真没听说过。 第八百零一章 我笑歪了嘴啊！ 文庆盛听了李野的话，也是愣怔了一下。 不过他却没有像“郝高官”那样板着脸训斥李野，而是带着笑意问道：“李野，你们单位去年一共才生产了不到两万台汽车对吗？” 李野答道：“确实是这样的，不过我们单位的生产结构太臃肿了，一线工人占比太低，生产效率更低， 爸，世界主流的汽车厂，每年都是几十万上百万台的产量，虽然我们一分厂现在人少，但我有把握年产量超万台” 文庆盛等李野说完，才耐心的道：“李野，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一口气给你协调解决五千台的销售额，你自己能吃到嘴里去吗？” “.” 李野一愣，立刻明白了文庆盛的意思，心里顿时惭愧不已。 因为在前些天去文家吃饭的时候，文庆盛跟李野交了个底，他已经跟几个“好兄弟”协调过了，几个大单位今年都采购一批轻卡，就选李野的“改良版”130。 像中粮这种企业，下属不知道多少附属单位，计划替换一批老旧车辆，那数目肯定不是几十台，几个同级别的单位加起来，最少也得有个三四千辆。 价格不高、性能不错，大家都是兄弟，你好意思买个几十台几百台？ 所以当陆知章兴奋的咋呼“大单、足足一千辆”的时候，李野根本就没往老丈人身上想。 老丈人说的是三四千甚至四五千辆，一千辆算个毛线？ 可现在文庆盛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让李野理解了其中的权谋智慧。 轻汽公司这两年的日子并不好过，巅峰时期年产两万台的辉煌其实早就不在了，虽然不说揭不开锅，但也称得上吃不饱。 所以这时候一分厂突然拿到四五千辆的订单，又一时半会儿生产不出来，那总厂分你一半订单行不行？ 你说不行？咱们到部里去讲讲道理去，要么给贷款，要么给订单，扯来扯去你不让出一部分才怪了。 “对不起啊爸，是我想岔了，我这些天也着实有点急，一分厂都挂牌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开张呢！” “你着什么急啊？你这才挂牌几天啊？” 文庆盛的语气忽然不悦了：“再说这几天小渝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你心里不要全是单位的事情，家庭这边也要上上心.” “.” 陆知章眼看着李野“嗯嗯啊啊”的答应，脸上的讪笑越来越浓，腰杆子好似越来越弯，跟刚才那个“嚣张的女婿”大相径庭。 没办法，文乐渝已经八个多月了，文庆盛当然认为李野应该把心思着重放在女儿身上。 等文庆盛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李野才终于挂了电话。 然后陆知章试探着问道：“你刚才是跟文总通电话？” 李野随意的点头道：“嗯，对。” 陆知章肃然起敬，虽然后半段李野的腰杆子弯了，但就冲刚开始的语气，就让人不得不服。 但陆知章哪里知道李野对文家的贡献。 文乐渝现在都不是中新公司重点培养对象，而是重点巴结对象。 潘小瑛肚子里怀了文家的嫡孙，也是李野的功劳。 再往前追溯一下，文庆盛和柯老师的“回城”，都有李野的一臂之力。 所以别看文庆盛级别老高，但跟李野平时说话，还真不会端架子，甚至李野成了“老女婿”之后，文庆盛还喜欢这种更加“亲近”的交流态度。 陆知章在心中表达了对李野的敬仰之后，才问起了正事：“那刚才文总怎么说？咱们的一千辆能落实不？” “为什么不能落实？”李野扭头看着陆知章道：“我爸说了，如果一次性给我们四五千辆，咱们一时半会儿生产不出来，总厂那边可能会来协调产能” “所以我爸说先让我们生产一千辆，然后再一千辆不过老陆，咱这个生产质量必须要把握住，如果第一批就砸了牌子，我可没脸再去求下一次.” “.” 陆知章强咽一口唾沫，歪着嘴道：“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就住在厂里了，谁出一个次品我揍谁，谁来抢咱的产能我咬谁.” 李野好笑的道：“不是.老陆你的嘴怎么歪了？” “我笑歪了嘴啊！哈哈哈哈哈~” 陆知章放声大笑，几天来心底积攒的阴霾刹那间消散不见。 酒香也怕巷子深，一分厂的新车型肯定比老130要好，但你想让市场认可，总得有个过程。 而且成本多少还是要比老130更高的，高出几千块的售价，想要别人买账也不是容易的事。 所以最近几天有人风言风语，说一分厂的车是胡搞，根本卖不出去。 结果现在倒好，李野一个老丈人，直接给解决了半年的产能，还答应给预付款。 沃尼玛来，大树底下好乘凉，古人诚不欺我啊！ “嘟嘟嘟~”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李野道：“进来。” 门开了，实习生萧知鱼领着潘小瑛和倪大神出现在了门口。 萧知鱼道：“陆厂长、李科长，这两位同志说是506厂的客人，是来给我们的电脑做汉化的.” 李野眨了眨眼，赶紧接过了潘小瑛手里的一兜水果。 “嫂子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你赶紧坐下，赶紧坐。” 陆知章也赶忙帮着招呼，虽然他不知道潘小瑛现在刚怀孕，绝对是文家的保护动物，但看李野这个亲热劲儿，必须是需要认真对待的重要人物。 潘小瑛坐下之后，才指了指倪大神道：“今天倪总工程师说要来你们厂，所以我就寻思着过来看看，小弟你这里可有点简陋啊！没钱盖办公楼吗？你也不缺钱呀！” 李野一边给潘小瑛和倪大神泡茶，一边笑道：“我们单位到现在还没开张呢！怎么敢先贪图享受？你可不知道这群众的唾沫，真能淹死人啊！” 潘小瑛不屑的撇了撇嘴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就是太正派了，要是我啊！谁想淹死我，我就先淹死他.” “.” 陆知章微笑着躲远了一点，跟倪大神相视而笑。 他这会儿看出来了，这个潘小瑛怕是比嚣张的李野更不好惹。 潘小瑛喝了一口茶，然后笑着对李野道：“不跟你开玩笑了，跟你说正事儿， 邮政系统下半年计划采购一批货车，听说你们厂新上马的136不错，我帮你打打招呼，你把这个计划拿下.” 李野思索几秒，然后道：“我们厂现在的生产计划都排给新型130了，136暂时还.” 李野话还没说完，陆知章就截断抢答道：“136我们这个月暂时没计划，都排到下个月了，肯定耽误不了” 送上门的买卖，还能硬推出去？ 要不是知道李野的武力值太过逆天，陆知章恨不得现在就踢上李野几脚。 邮政系统的采购计划你也敢推？这要是打好了关系，那是旱涝保收的底牌王炸呀！ 潘小瑛玩味的看了陆知章一眼，然后用手指点着李野道：“你就是太死板，不懂变通.” “.” “对对对，咱家还是嫂子你最聪明” “可算了吧！”潘小瑛扬了扬头道：“咱家谁最聪明，你还不知道？” “.” 【嫂子你说的是柯老师呢？还是俺家小渝？】 第八百零二章 不容别人指摘 “这是我们最新款的风语386电脑，搭载了intel8038616mhz的cpu，拥有640kb内存和20mb硬盘，还配备1.2m软驱， 不过最重要的是，这款电脑出厂就预装了风语汉字处理软件，不用在电脑上附加硬件就可以实现汉字输入、排版、打印，是划时代的创新.” 倪大神把两台崭新的电脑架在了一分厂的办公室里，亲自给大家演示一项“划时代的创新”。 “嘶，这么先进的吗？” “风语电脑，是汉字商标哦，这是我们自己的电脑吗？” 无论是陆知章，还是“打字员”萧知鱼，都对着这两台新型电脑叹服不已。 但是李野看着眼前这个堪称简陋的汉字输入界面，却忍不住的问道：“这款软件的开发人员是谁？一定要重重奖赏，高科技企业必须要重视人才。” 倪大神微笑着道：“是我和两位计算机所的同事，还有一位港岛风语的技术员合作开发的，但软件的开发思想和设计思路却是李野你提供的，所以该重重奖赏的人才就是你呀！” “.” 李野微微一怔，继续问道：“港岛的技术员，是港岛本地人吗？叫什么名字？” 倪大神笑道：“叫何志明，是港大的硕士研究生，不过港岛风语那边已经跟他签了合同，今年夏天就可以入职” “哦~” 李野轻轻点头，在心里对某位求姓的天才码农说了三声抱歉。 按照另一个时间轨迹，这位天才会在88年加入港岛金山公司，然后在鹏城的酒店里，借着一台386电脑写出了wps。 所以李野听到“风语汉字”的另一位开发者是港岛的技术员，李野还以为历史惯性强大，那个天才人物被自己拢到麾下了呢！ 但是现在看来，在李野的蝴蝶翅膀之下，很可能不会再有wps了。 只是不知道那位天才码农，还会不会乘风踏云，踩出自己的一片天空。 “李野？李野？你想什么呢？” 潘小瑛一直观察着李野，发现他有点走神之后，便推了他一下， 然后潘小瑛好笑的道：“你不会是在想我们该怎么重重感谢你吧？我可告诉你呀！我们506厂是国企，你真的想要奖赏，找鹏城风语要去。” 【靠，鹏城风语就是我的，你让我找他们要奖赏？】 李野笑了笑，谦虚的道：“倪工言过其实了，我只是跟他聊了聊现如今内地计算机用户的迫切需求， 但要怎么实现汉字输入的目的，怎么编译软件，还是他这个总工程师的事情，功劳当然也是他的” 潘小瑛玩味的道：“李野你还真是个不喜欢贪功的人，你这个性子在单位里是要吃亏的.” 李野呵呵一笑道：“不是我的功劳我肯定不贪，是我的功劳，谁也别跟我抢。” “这就是你的功劳。” 倪大神正色说道：“我们因为有了汉卡，就没有往电脑预装汉字软件方面着想，是你让我看了微软的word，又跟我详细说了几十条建议设想，我们才开始研究这款软件的， 在研制的过程中，我们删删改改写了一百多万行代码，每每找不到方向的时候，就会去翻看你的“用户要求”，然后就能获得灵感。” “我们有一点实在想不明白，”倪大神眼神灼灼的看着李野，疑惑的问道：“你是怎么把如此多的创意和设想，落实到具体的方面的？你的一些创意.简直是天才想法。” 【能不具体吗？我用那玩意儿敲了上千万字的稿子，哪里好用哪里不好用我还不知道？】 倪大神继续感慨的道：“我们在把‘风语汉字’开发成功之后，所有的开发者都愿意把五十万奖金分成四份，李野你拿二十万，今天我来，也是顺便给你送钱的。” “咔哒~” 倪大神拿出一个皮箱，打开了锁扣，露出了里面崭新的百元新钞。 “吁~” 李野听见了某人的吸气声。 他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陆知章和萧知鱼。 李野不禁有些好笑，萧知鱼也就罢了，陆知章好歹也是做过大厂厂办主任的人，现在还是一厂之长，怎么能这么没有定力呢？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87年百元新钞刚刚大规模上市，在工资一百出头的人眼中都是“花不开的大票”，这皮箱里看不见底的百元大钞，视觉冲击力那是杠杠滴。 潘小瑛看着李野调侃道：“呦，二十万放在面前都不能博你一笑，小弟你还真是视钱财如粪土啊！” 陆知章也歪头看向了李野，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俺对你的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之绵绵不绝哇。” 李野在厂里不止一次的高调宣布“我一个剧本赚两万都嫌麻烦”，但谁也没见过他怎么赚钱的，都只是道听途说。 可现在明晃晃的二十万现金放在面前，李野的表情是如此的淡定。 李野瞥了嫂子潘小瑛一眼，真的有些无语。 潘小瑛就算不知道李野的真实身家，但也知道二十万打不起李野的眼皮的。 李野“啪”的把钱箱关上，又推还给了倪大神。 “倪工，虽然我没多少钱，但我还是愿意给内地的计算机行业出份力， 这样吧！你主持一项挑战任务，在我们内地各个大学寻找计算机专业的学生、老师来优化、改进这款软件，只要真实有效，就给钱” “.” 倪大神愣了愣，立刻问道：“李野你觉得我们的‘风语汉字’还有哪些方面的不足？我立刻就进行改进。” 这就是技术员的执着了，倪大神听了李野的话，根本就没琢磨李野贡献二十万的事儿，反而是对“不足”生出了极大的兴趣。 李野笑道：“目前来说，这款‘风语汉字’肯定已经领先国内，但倪工你是知道的，在计算机技术这个领域，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要精益求精，” “比如这款‘风语汉字’的操作还停留在dos界面，修改字号、字体或表格的大小，仍然需要使用复杂的dos命令组， 那么我们想一想，如果能有更方便快捷的操作界面，那是不是就拥有更大的领先优势呢？而且你有没有想过，把这款‘风语汉字’跟微软的windows兼容？” “我们在硬件上暂时落后，那就在软件上多下下功夫，不要到时候满大街都是外国人的电脑，外国字的软件.” 李野并不是无的放矢，因为历史上的wps在刚开始大火了几年之后，就遇到了微软公司的word4.0。 虽然后来wps迅速改进，但是三年的落后时间，导致市场份额被微软分去了一大半，以至于绝大部分90后们上计算机课，看到的全都是window97带着word6.0。 所以在计算机领域，时机和技术，都是不可或缺的成功条件，一步慢、步步慢，最后只能望尘莫及望洋兴叹。 “李野你说的对，我们在硬件上暂时无法追赶世界，那就在软件上下功夫，我的十万块也捐出去，精益求精.” 倪大神“啪”的盖上钱箱，顺手就二十万拿了回去，还表示自己的十万块也捐出来搞创新。 李野赶忙说道：“老倪你这是干什么？我捐钱是因为我还有稿费.” “我还有工资啊！” 倪大神豁达的笑道：“我现在可是享受研究员待遇，每月的工资都花不完呢！哈哈哈哈~” “.” 李野看着爽朗大笑的倪大神，只能默默的在心里表示自己的敬佩。 或许倪大神的天份不是最高的，甚至在后世有些人还质疑他“有什么贡献”，说他只是斗争的失败者在发牢骚、搞事情。 李野真想啐那些人一脸。 在八十年代初的时候，像倪大神这样的人才，但凡他动动私心，他会赚不了个盆满钵满。 要知道他可不是窝憋在研究所里的那些牛马，他是已经做出成绩的总工，只要吆喝一声“老子要单干”，你看有没有人抢破头的给他送钱。 而倪大神在帮助联想做强做大之后，竟然还在骑着自行车上班. 就凭这一点，他的所作所为就不容别人指摘。 第八百零三章 我高兴的太早了 “李野，你再跟我说说刚才那几条改进建议，我记在软盘上带走” 倪大神在跟李野商定了改进“风语汉字”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拖着李野问东问西。 李野并没有像世外高人那样端着架子，只是站在用户的立场，把“更方便快捷”的渴望表达了出来。 但就是这些几十年后普普通通的想法，在八七年就算是绝对的“天机”。 倪大神盯着李野的嘴巴，手指盲打“咔咔咔”就用键盘敲出来李野所说的每一个字，储存到了自己的1.2m软盘上。 最后李野也架不住倪大神的目光，哭笑不得的道：“好了好了，真没有了，什么时候有了想法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真没有了？” “真没有了，”李野直白的说道：“老倪，其实你就秉承着一个思路，就是你们研究的电脑，不是给专门的打字员用的，而是给任何一个高中生用的，就可以了。” “什么？” 倪大神愣了一下，然后将信将疑的道：“你的意思是全民普及电脑？” 李野打了个响指，赞叹的道：“对头，老倪你果然聪明。” 倪大神皱起了眉头：“可是.就算是在灯塔，计算机也不是全民普及的” 【那是因为没有互联网，没有icq，没有网络游戏。】 李野平静的道：“我们不可能总是跟在灯塔后面追赶，如果以后只要有人提起风语电脑，就意识到这是为普通人设计的电脑，你觉得会是个什么样子？” “我说的可不是只针对内地人哦！我是说，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风语这个品牌，都知道风语是为了普通人而生” 虽然距离电脑的大规模普及还有几年，但李野认为从现在就开始为了普通人着想，可以让风语电脑形成自己的特色。 倪大神先是惊愕莫名，然后陷入了沉思。 而办公室里的“打字员”萧知鱼，却看着李野眼神异样。 【如果随便一个高中生就能操作电脑，那我这个微机员还有什么用处？】 而潘小瑛同样看着李野：【要让全世界都知道风语.你的心到底有多大？】 倪大神思考良久之后，忽然叹了口气。 “一直以来，我都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骄傲，不要自满.但是今天我才知道，我高兴的太早了。” “我们用了海外百分之七十的配件，组装生产了这台风语386，就觉得应该庆功了，那么如果真有李野你所说的一天.我们该怎么样庆祝呢？呵呵呵呵~” 倪大神笑了，只是笑容有点自嘲。 在八六年的时候paq公司推出的第一代386电脑，风语电脑在第二年就推出自己的386，比历史上的长城386早了一年，让内地的计算机产业也迈入了32位处理能力的阶段。 但这个成果是因为港岛风语拿到了灯塔方面的授权，然后又授权给内地的鹏城风语，鹏城风语又跟506厂合作，才攒出了这台机器。 那么这里面有多少是该“庆功”的成绩呢？ 李野拍了拍倪大神的肩膀：“倪工，你已经迈出第一步了那么第二步、第三步还远吗？” 潘小瑛也笑着道：“就是嘛！这一次的庆功可不是我们自己要求的，是上面主动给予我们的嘉奖，倪工你不要自谦，咱们下一步就往处理器发展，攻克cpu” “.” 倪大神和李野的表情，双双僵硬了一瞬。 潘小瑛立刻就察觉到了，然后笑问：“怎么了，看你们两位天才的样子，我是说了什么蠢话吗？” 李野赶忙摇头说道：“不是的不是的，嫂子，想要攻克处理器，攻克芯片制造，那必须要得到官方的支持，咱们自己做不来的。” 潘小瑛笑容依旧：“做不来，你跟我说说为什么做不来？” 李野想了想，无奈的道：“嫂子，你想做芯片，那你能调动多少研究人员？我说的可不是中专生，是研究所里的研究员。” 潘小瑛挺直了腰杆：“如果资金投入没问题，我能给你找三十个研究员。” 李野和倪大神相视一笑，叹息一声道：“我虽然不是太懂，但也知道三十个研究员是不够的，三百个、一千个可能都不够。” “.” 要说做芯片需要多少技术人员？那没个准数。 要是使用“砂纸大法”，擦掉别人的商标，印上自己的商标.那几个人就够了。 但要是想做386这样级别的芯片，那不知道要动用多少高级技术人员。 80年代，可不是清北遍地走，985多如狗的后世啊！ 而且除开天文数字的资金和人力之外，你一个私人公司，竟敢招纳上千技术人员搞项目你想干啥？ 在八十年代，芯片可不是汽车，那绝对是国之重器，会让你随意的拿在手中？ 必须要金字塔上层的人坚定的推动，才有可能实现那么庞大的工程。 但是当李野的话音落后，潘小瑛的眼睛却亮了，绿油油的贼亮。 倪大神非常诧异，不明白李野都说的那么明白了，这个潘厂长怎么还不明白？ 但是李野却突然明白，潘小瑛这个人的野心被触动了。 潘小瑛太清楚大型国家工程的魅力了，一举成名天下知，扶摇直上九万里，如果能从她的手里启动.哪怕少活十年、二十年都是值得的。 。。。。。。。。。 “笃笃笃~” 就在潘小瑛眼睛发亮的时候，外面忽然又有人敲门。 “进来。” 开门之后，李野惊讶的发现竟然是李娟来了。 技术员小朱指着李娟道：“李科长，这位姑娘要找你，她说是你的妹妹” “对，是我妹妹，没事儿，你去忙吧！” 李野打发走了小朱，就要拉着李娟去外面，因为李娟知道李野办公室的电话号码，这次却没打电话就过来了，应该是有特殊的事情。 但是李野拉了拉李娟，却感受到了阻力。 侧头一看，就看到李娟正伸长了脖子，对着微机室里的那几台新电脑“流口水”。 既然流口水，那就是没有急事儿。 李野又把李娟领回微机室，对着潘小瑛等人介绍道：“这是我妹妹李娟，在京大读大二.” “嚯，又是京大的呀！李野你们全家都是高材生吗？” “一定有学习秘诀，一定有” 众人纷纷跟李娟打招呼，但李娟只是对着众人腼腆的笑笑，然后就又看着那几台电脑挪不开眼神。 李野笑着问道：“小娟，你们今年开微机课了吗？” 李娟眼巴巴的道：“开了，每个星期能上两次机，排队，限时.” “哦~，那改天我给你送一台过去。” “.” 李娟的眼睛慢慢的挪向李野，焕发出了耀眼的光彩。 这丫头知道哥哥有钱，但有钱该怎么花.她却不知道，连想象都不会想象。 就这年头，自己拥有一台电脑？那是多么不现实的事情，就是红衣教主、百度大佬那样的时代弄潮儿，也只是去自家长辈的单位里接触电脑呢！ 可这还没完，李野安排完硬件之后，又对倪大神道：“老倪，我妹妹在京大学微电子的，跟你的业务也算搭边，等夏天暑假暑假的时候我把她送过去，你给带带徒弟行吧？” 倪大神没口子的答应道：“可以可以，不过这也要经过潘厂长的同意啊！我是搞技术的，其他的我做不了主。” 李野看向潘小瑛，潘小瑛好笑的道：“你看我干什么？我敢不同意吗？我要是今天说不同意，小渝今天晚上就砸我家大门.” “那就这么定了，”李野扭头对李娟说道：“虽然倪工不是什么院士，但他现在是在咱们内地微电子的最前沿，你只要拜他为师，以后少不了好处” 李娟扭扭捏捏，忽然拉了拉李野的袖口，示意他出去说话。 李野皱了皱眉，跟着李娟出了微机室。 然后李娟才委屈的道：“刚才我娘给我发了电报，说给我生了个弟弟，让你给弟弟取名字，另外还说暑假的时候让我去港岛伺候弟弟嘞” 第八百零四章 你知道我为什么是二愣子吗？ 听到韩春梅要让李娟去看弟弟，李野哭笑不得的道：“什么？让你去伺候弟弟？你会伺候孩子吗？” 但李娟却任劳任怨的道：“我会的，当初小莹就是我看大的.” “你可拉倒吧！”李野断然说道：“你那是五岁看三岁，拉尿在裤里，饿不死就行， 但是三个月的娃儿你会看？他吐奶了知道怎么应对吗？他的正常体温比成年人高多少你知道吗.我早就给小弟安排好保姆了，你别跟劳动人民抢饭碗啊！” 李野对着李娟就是一通输出，直把小丫头给说的低下了头，最后只是倔强的哼哼了一句：“吐奶没事的，让他吐吐就好了，体温什么的不要紧，只要不抽就没事.” 好家伙，你原来是这么看孩子的？小莹能够顺顺利利长成个小美女，没让你看着磕掉俩大门牙，那还真够幸运的。 “你能分得清轻重不？”李野板起了脸，轻轻的呵斥道：“你来上大学是干嘛的？你以为上个京大就完了？ 计算机这个行业是需要实操的，你在京大能接触到世界最前沿的知识吗？能接触到世界最先进的设备吗？” 李娟咽了口唾沫，无奈的缓缓摇头。 京大其实挺重视先进科技的，要说世界前沿不可能，但国内领先肯定没问题， 但一台几万块的电脑，都不敢让李娟这种大二生随便折腾，你还指望她能摸到更先进的东西？ 可如果李娟跟着倪大神就不一样了，鹏城风语因为港岛风语的原因，一直紧跟世界前沿技术， 而倪大神又是典型的“实干派”，可以说李娟只要跟着倪大神，未来在内地it行业内必然属于“有名号”的人物。 看到李娟耷拉着脸，又惭愧又不甘的样子，李野又耐心的说道：“我知道你是关心小弟弟，但你想关心一个人，首先要有实力，如果没有实力，那你的关心就是廉价的空话。” “.” 李娟愣愣的看着李野，不理解什么意思。 李野无奈的道：“你知道我小时候为什么是二愣子吗？” 李娟拨浪鼓似的摇头，哪里敢接话。 现在整个李家谁敢说李野是二愣子？奶奶吴菊英能啐她一脸。 李野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因为我姐姐的拳头很硬，没人敢让我受一点委屈.久而久之，我就成二愣子了。” 李娟看着李野，张着小嘴，想要问些什么，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大哥，你是要把小弟调教成第二个二愣子吗？这不好吧？】 不过李野接下来就解释道：“时代不同了，靠拳头打天下的时代过去了，你以后想要护持好小弟，就要有能力、有本事，什么是能力，什么是本事，不用我再给你解释了吧？” “哦哦哦，我懂的，就像大哥跟小渝嫂子那样，就是有本事” 李娟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李野的意思。 【大哥是在培养我，让我以后好好护着弟弟嘞~】 就在这个时候，陆知章忽然走到了附近，看着李野直打眼色。 李野笑着问道：“怎么了老陆，给我抛媚眼儿呢？” “我一大老爷们抛什么媚眼儿啊？” 陆知章匆匆走过来道：“是那个潘厂长和倪工程师要走了，我留不住人家，你快帮忙留一下呀！” “留一下？呵呵，我试试吧！不过我估计大概率留不住。” 李野知道陆知章是想要留潘小瑛跟倪大神吃饭，也好拉拉关系，这也是他这个厂长的主要业务之一。 “你只要想留还能留不住？” 听了李野的话，陆知章很不以为然，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李野跟潘小瑛和倪大神的亲密关系，留顿饭还不轻轻松松。 但是很快陆知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李野对着正准备走的倪大神和潘小瑛道：“你们要不要吃了饭再走？我们单位食堂的伙食不错。” 倪大神正低头想事情，摆摆手就道：“不了不了，我得回厂里一趟.” 李野知道，倪大神在工作上有了想法，是一刻也不想耽搁。 而潘小瑛则嫌弃的道：“咱妈给我炖了鸽子汤呢！我稀罕你食堂里的伙食？你请吃个饭都没有诚意.” 李野嘿嘿一笑道：“哦，鸽子汤啊？我经常吃，小渝只要吃不了就给我拿回来” “.” 潘小瑛瞪着眼睛看了李野几秒，突然飞脚就踢：“我就踹死你个臭显摆的玩意儿” 潘小瑛在没怀上孩子之前，是不可能享受到柯老师的单独加餐的，别说鸽子汤，母鸡汤都没她的份。 现在想想之前的委屈.又感激李野，又嫉妒李野。 欠踹。 眼看着两人上车远去，使劲挥手的陆知章才回头看着李野，满脸的无语。 【大哥你能别这么“不当外人”行不？】 【这俩都是什么人？一个做电脑的高级工程师，一个能搭上邮政系统的厂长，你约人家吃食堂？】 不过陆知章很快就想开了，这更证明人家李野的人脉关系不一般，自己不要急着想沾李野的光，只要不急不躁，早晚少不了自己的好处。 。。。。。。。。 李野领着李娟回家吃饭，刚刚下车进门，就听见大外甥小墩儿那带着东山味儿的“奶音”。 “猴子，猴子，猴子.齐俺老顺一棒.” 李野一听，就知道姐姐带着小墩儿来了。 文乐渝已经怀孕八个月了，李野害怕她出现“孕期综合症”，所以就让姐姐李悦在不忙的时候，带着小墩儿过来跟文乐渝玩一会儿。 一两岁的孩子，有着神奇的能力， 牙牙学语的小墩儿来了几次之后，就成功的引动了文乐渝的母性，减轻了她对即将到来的“生死关”的恐惧。 李野推门进屋，看到不但姐姐李悦来了，亲妹妹傅依若也来了。 李娟跟在后面进门，看到傅依若也在之后，表情顿时有些不自然。 她今天是来“报喜”的，但是老娘给添了个弟弟这件事，对傅依若来说可不是什么喜事。 李野好似没看到李娟的异样，顺手就把小墩儿搂了过来。 这孩子跟李野很亲，不管给他买不买糖葫芦，都跟他很亲。 小墩儿正在迷恋的看着《西游记》，受到舅舅的搂抱之后，立刻兴奋的指着电视上的孙悟空道：“猴子.厉害” 这孩子快两岁了，已经学会了抢电视，看见孙悟空就挪不开眼，只要换台他就哭。 而只要有人跟他讨论孙猴子，那他会留着口水跟你唠半天。 杨玉民对于儿子看电视的事情颇有微词，但无奈大家都喜欢看《西游记》，他想要做一个严厉的父亲，难度实在太大。 李野笑着道：“你只看见猴子了吗？还看见谁了？” 小墩儿刚刚开智，思考了好几秒钟才道：“八戒.笨.妖怪.好看” “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李娟也跟着笑，不自然的表情悄然退散了。 而李野转脸看向电视屏幕上的那个女妖精，忍不住的给大外甥竖了个大拇指。 “小墩儿，你比我强。” 上辈子李野小的时候，也喜欢看《西游记》，但是注意力全都在猴子身上了，看了二十几集的猴子，愣是没注意到那些妖怪的美丽。 直到很多年之后，随着短视频的兴起，李野才知道当年自己是多么的单纯。 西游记里的女妖精，跟后世所谓的绝世美女比起来，不知道要强上多少， 更重要的是，人家明明是妖精，怎么就不带一丝邪气呢？ 第八百零五章 非你不可 “好了，猴子看完了，赶紧吃饭。” 虽然姐姐李悦是带着儿子来给文乐渝舒缓“分娩压力”的，但她早就做好了晚饭，等到儿子看完电视，就招呼着赶紧开饭。 开饭之后，李悦在饭桌上问李野：“你最近工作怎么样？刚才我还和小渝说起你，担心你的臭脾气，应付不了单位的那些妖魔鬼怪。” 李悦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脾气不好，也知道国企里面的各种道道，所以才关心的有此一问。 “什么妖魔鬼怪能挡住俺老李一棒？” 李野笑着道：“单位里确实有几个让人讨厌的家伙，但我一力降十会呀！ 今天中粮那边已经送了一笔订单过来，嫂子也给联系了邮政那边的采购计划，只要我们一分厂干的红红火火，他们就只能干瞪眼。” 轻汽公司有很多人等着看李野的笑话，还屡屡给他使绊子，以为年轻的李野会倒在各种权谋之下， 但是他们根本不明白，在足够的资金、技术、市场的支持之下，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阴暗手段根本不值一提，只要李野干出了足够耀眼的成绩，所有的魑魅魍魉都要给他让路。 “你这么一说我还记起来了，风华服装这边也需要轻型卡车的，” 姐姐李悦被李野提了醒，立刻道：“明天我让渠道上统计统计，看看给你凑个几百辆的订单，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李野笑着道：“你就别凑热闹了，我们厂的生产任务都排到半年之后了。” “那排到一年之后不是更好吗？” 李悦很不高兴的把筷子一放，对着李野就斥责道：“怎么着？我帮你还帮出理来了？我又不是乱花你的钱，风华服装需要扩张，本来就需要采购卡车.” “等等等等，姐姐你先别急，” 李野赶紧截住李悦的话头，然后解释道：“我们一分厂现在生产能力有限，如果生产任务排的太多，总厂肯定过来索要 不过我接下来有个大计划需要姐姐你帮忙，咱们内地的汽车行业，对售后网络的重视程度不够，所以我计划先让大勇挑头，后期你和小渝看看怎么扩大售后网络” 昌北机械公司在地级市都有售后网络，但若是论渠道网络的普及程度，姐姐李悦现在掌控的风华销售网覆盖面更广。 只不过这年头还没有“修车技术哪家强”的某翔技校，汽车修理工也还都没有下岗，汽修人才非常短缺， 所以还需要李大勇挑头，各个配件工厂配合，先培养一批修理工出来之后再大规模扩张。 在此之前，姐姐李悦和文乐渝也就也是先寻找合适的位置，搞定地皮的事儿，以后做4s店起码不用给房东交钱。 时代不同，机会也就不同，租不如买和买不如租，各有利弊。 李野说完之后，李悦思考着还没说话，傅依若却问李野：“哥，你说的这个设想是不是福特在欧洲刚刚试行的汽车4s服务店模式？” 李野答道：“有些相似，但也有不同，我们单位没有福特那样的实力，所以现在只能以合作的形式实现4s服务” 汽车4s店这个概念，是由福特在八十年代中后期在欧洲首先创立，集合了整车销售(sale)、零配件供应(sparepart)、售后服务(service)和信息反馈(survey)四项功能。 而4s店登陆内地是九九年以后的事儿了，其原因不止是服务意识的落后，还因为4s店是汽车企业控制的，需要企业有强大的实力。 “哦，原来如此。” 傅依若笑了笑表示明白了，然后就发现李娟正看着她瞪眼。 为什么瞪眼呢？因为傅依若喊李野‘哥’呗！ 于是傅依若就直接了当的问道：“小娟，你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李娟愣了一下，略微紧张的道：“没没有” 姐姐李悦意识到了什么，就问李娟：“小娟你今天怎么跟你哥碰一块儿了？” 李娟犹豫着张了张嘴，最后咬牙说道：“我娘今天生了，然后给我发电报.让大哥给弟弟取名字，所以我就去大哥单位找他了.” “.” 李悦惊讶的看着李娟，然后又看向了李野、傅依若和文乐渝。 李野肯定是没什么异样，而傅依若和文乐渝都是微微的怔了怔。 一时之间，餐厅内没人说话。 李娟咬着嘴唇，坚定的看着哥哥、姐姐、嫂子，还有那个不知道该叫什么的傅依若，好似掀开了底牌的赌客，在等着最终的结果。 李娟很清楚，姐姐李悦其实是不怎么待见韩春梅的，而傅依若更不用说， 就是嫂子文乐渝，也可能因为婆婆“超生”而心生嫌弃。 事情到了这一步，李家这个男丁到底能不能被众人接受，都需要一个结果。 在港岛的时候，其实妹妹李莹就跟李娟商量过，如果一旦出了意外，两个姐姐就要独自承担起这个弟弟的培养来。 所以现在客厅内沉寂的气氛，让李娟万分紧张。 “弟弟，弟弟，弟弟~，咯咯咯咯~” 一片寂静之中，忽然响起了小墩儿的奶音。 小小的娃儿咯咯的笑着，一遍遍重复着“弟弟”这个词。 傅依若忽然笑了。 她拉过小墩儿的手，轻轻的道：“小墩儿你喊错了，妈妈的弟弟，你要喊小舅呀！” 李娟的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 她其实不担心李野，因为李野这个哥哥是善良的。 她也不担心文乐渝，因为文乐渝一切都听大哥李野的。 至于李悦也无所谓，因为她是“泼出去的水”。 所以李娟真正担心的，其实是傅依若和傅桂茹。 可现在看来，自己和小渝好像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李娟擦了擦眼泪，笑着对李野道：“哥，你给弟弟起个名字吧！娘还等着我给她回话呢！” “这么着急的吗？” “嗯，挺急的。” 李娟再次点头，表示真的很急。 李野想了想说道：“其实让我取名字你找错人了，论取名字，你嫂子和大姐夫都比我强， 你看小墩儿的大名叫杨政霖，政通人和，沛雨甘霖，你看乐渝，乐观豁达、矢志不渝. “.” 李娟愣了一下，犹豫了。 大姐夫是中选部的，文乐渝的名字更是柯老师起的，如果柯老师能给弟弟起个名字 李娟摇了摇头，还是坚定的对李野道：“娘说了，起名字这件事，非你不可。” “非我不可？” “嗯，因为你是家中长子。” 好吧！韩春梅去港岛几个月，成功的把某些传统陋习给学到了。 同样的，她也确定了李野作为家中第一人的地位，还有自己儿子的位置。 这孩子生下来，就是给大哥做跟班的。 第八百零六章 头顶上的大山 “非要我起名字呀那李佑安怎么样？承天之祐的佑，岁岁平安的安，你们觉得这名字还行吧？” 李野听李娟都说到“家中长子”了，也就没有再矫情推辞，沉思片刻之后提出了“佑安”这个名字。 姐姐嘀咕道：“岁岁平安，那倒是不错。” 而文乐渝和傅依若只是轻轻微笑，没有做出评价。 至于妹妹李娟，那自然是眉开眼笑的连连点头。 只要是李野起的名字，别说叫李左、李右了，就是叫李狗、李猫，也没有一点问题。 这是一种承认，一种接纳，一种大树遮盖似的庇佑。 李野站起身去摸电话：“你们觉得没问题，那我可就跟爷爷和咱爹打电话了啊！只要他们同意，那就这么定了。” 姐姐李悦撇嘴笑道：“呵，你这琢磨了半天，到最后还得听从爷爷的意见啊？小心爷爷给你改成建军、保国、前进这样的名字。” 李野一边拨打电话一边说道：“那也得经过他们同意啊！其实小娟说的不对，我不是家中长子，我是长子长孙，上面还压着两座大山呢！” “咯咯咯咯咯~” 妹妹傅依若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然后指着李野说道：“我记住了，下一次再见到爷爷和父亲，就喊他们两座大山” “.” 姐姐李悦和文乐渝微微一愣，看向傅依若的目光，就有些复杂了。 她们三个几年前就一起在皂君庙的院子里追剧，互相的脾气、性格都非常熟悉，所以傅依若刚才故意说起“爷爷、父亲”，肯定不是口误。 那她是说给谁听的？ 肯定是小李娟啊！也没别人了呀！ 李娟盯着傅依若，足足瞅了五秒钟，然后转头看向了电话旁的李野。 刚好这时候李野也拨通了电话：“爷爷，刚才港岛那边给我来信儿了生了个小子.让我起名字呢！我觉得佑安这个名字不错，你觉得呢？” 爷爷李忠发沉默了一秒，就乐呵呵的道：“你说不错，那肯定就是不错，反正咱家你最有文化，就这么定了吧！” 李野又问道：“那我爹是不是要去港岛看看啊？你问问他什么时候去，我让老裴配合他办手续。” 哪知李忠发却道：“你爹最近没空，这事儿我们商量过，让你奶奶去港岛伺候月子，手续我提前办好了。” “我爹没空？” 李野有些意外，虽然婆婆伺候月子是理所应当，吴菊英过去伺候韩春梅，可以让韩春梅更加安心，但儿子出生亲爹不到现场.终究不太合适。 不过李忠发接着就解释道：“你爹单位的新设备到了，最近正在做最后的调试，说不定哪天就要试车试产，他这会儿要是走了，说不定会出变故。” 李野立刻就明白了，清水县化肥厂的改造升级马上就要见成果了，这时候如果李开建不在场，那说不定就让人拿住短处摘了桃子。 “哦，那我知道了，奶奶是从京城出境吧？什么时候来跟我说一声，我去接站。” “你忙你的，我会送你奶奶过去，你奶过去最多一个月，然后就到京城伺候小渝.” 文乐渝的预产期跟韩春梅差一个多月，听李忠发的意思，是要让吴菊英伺候完儿媳妇，再伺候孙媳妇儿。 李野不忍心的道：“爷爷，你不能让奶奶那么累，那么大年纪了” 李忠发直接打断道：“你要不让你奶奶去，那她才生气了呢！放心，她壮实的很，就这么定了，挂了吧！” “喂喂.” 李野无奈的挂断了电话，转头对着李娟说道：“爷爷也觉得李佑安这个名字不错，就这么定了。” 李娟连连点头：“嗯嗯，那就叫李佑安，哥，那我回学校了啊！” 李野道：“这么着急走吗？你好久没见你嫂子了吧？不说会儿话呀？” 李娟站起身来，微笑着道：“快期末考试了，我成绩一般，得回去临时抱抱佛脚。” “那我送你回去吧！” 李野拿上车钥匙，就要送李娟回学校。 傅依若也顺势站起来说道：“哥，我也要回学校呢！顺便把我捎上。” “好嘞~” 李野开车送两个妹子回学校，一路上发觉大街上的汽车比前几年要多了不少。 他琢磨着是不是该给两个妹妹买辆汽车，虽然有点高调，但平时走个夜路什么的，安全系数高了何止一倍。 于是李野文问道：“小娟，你今年也够十八了，暑假的时候抽空学个车，拿个驾驶本，以后开车也方便。” “啊？哦好.” 李娟正绷着小脸，对着傅依若紧张戒备，听了李野的话习惯性的就要拒绝，但是忽然意识到身边还有个傅依若，便鬼使神差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等到了学校门口，两个妹子下车之后，李野忽然对着傅依若道：“小若，小娟年龄比你小，以后在学校里你要多照顾着点儿。” 傅依若眉眼弯弯的露出了笑容，点点头道：“放心吧哥，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等李野开车走了，傅依若冲着李娟摆了摆手，领着她返回女生宿舍。 李娟依然有些紧张，总觉得傅依若要跟自己说什么，但是一直到了自己的宿舍楼下，傅依若都没有开口。 李娟松了口气，对着傅依若道：“我到了，再见。” “等会儿！就这么走了呀？” 李娟转过身来，低声道：“你还有事儿？” 傅依若伸出一个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抬起小下巴傲然命令道：“叫二姐！” “.” 李娟呆呆的愣了好几秒钟，寻思着傅依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按理说傅依若是六七年秋天出生的，李娟是六九年春天出生的，李娟叫傅依若姐姐没毛病。 但现在不是还没揭开吗？不清不楚的，凭什么叫你姐？ 姐姐对妹妹的威压，李娟太清楚了，李莹就在她的雌威之下瑟瑟发抖好多年。 但是想想刚才傅依若教导小墩儿“妈妈的弟弟叫舅舅”，李娟又觉得不能拒绝傅依若。 这要是拒绝了，以后不知道会闹多少别扭。 “二二姐。” 最终，李娟还是顾全大局，弱弱的叫了姐姐。 傅依若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道：“还有啊！告诉那两个小的，一样要叫我二姐！” “.” 傅依若走了，李娟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想想李野说的“两座大山”，李娟心里就有些忧虑。 看傅依若那架势，这以后要“统帅”自家三姐弟吗？这是无端出现在三姐弟头顶上的大山啊！ 如果傅依若像李悦保护李野那样对待李娟、李莹、李佑安，那自然是千好万好。 但她要是欺负起人来，那可如何是好？ 而且叫了傅依若“二姐”，那自己该叫傅桂茹什么？ 那个傅桂茹，可比傅依若还要厉害呢！一巴掌就把人的脸给打肿了。 第八百零七章 不成大器 八七年四月三十日，京城，中雨。 李野开着车，听着轻快的音乐，快乐的行驶在上班的路上。 在下雨天的时候，有车一族的开心指数必然+1，毕竟平日里要承担油费、保险、轮胎磨损等等高额支出，跟骑电动车比起来，好似花了太多的冤枉钱。 但是当遇到恶劣天气的时候，看着路边的雅迪、小刀湿漉漉的前行，十万块买的车，顿时就感觉值回来了八万。 而且有些家伙还故意碾压路边的积水，好似溅起的水花能够冲洗他们内心的阴暗，达到十二分的快感似的。 李野是个内心阳光的好人，所以一路上灵活的躲避着马路两边的积水，以免溅到马路两旁的行人和自行车。 这样的话，车速必然不快，所以在距离单位还有几公里的时候，突然就被一辆213吉普车给超了过去。 这辆车超过去之后，立刻往右打方向，明显是要挡在李野的桑塔纳面前。 李野二话没说，抢在对方下车之前，挂上倒挡就往回倒车。 人怕出名猪怕壮，就这年头，为了几万块害人性命的二b可不少见，李野大小也算是“小富”，所以平时时刻保持警觉，避免跟任何危险接触。 不过很快李野就发现是自己警觉过度了，因为从213吉普车上下来的人他认识，是生产真空助力泵的阚厂长。 阚厂长下车之后，不顾天上还在下雨，一边笑着一边跟李野招手。 而213吉普的车门就那么开着，露出了里面的香烟、名酒等等礼物。 【你这是要给我送礼？】 在前些天的供应竞标会上，阚厂长的产品入围了，因为这会儿生产真空助力刹车系统的内地单位实在不多。 因为李野不想把刹车配件这么重要的部分，寄托在一家单位的身上，所以就让单位的技术人员尝试改进方案，用气动刹车替代真空助力。 因为李野在上辈子的时候，曾经注意到很多轻卡最后都改成了气动刹车。 按理说气动刹车的成本要比油刹要高，但气动刹车已经是非常成熟的技术，成本已经降的很低，所以李野认为可行。 然后就发现效果出奇的好，一部分交付的新车，都受到了用户的好评。 那么阚厂长的产品，李野几乎没有采购，对方显然是急了，过来送礼来了。 【这种家伙是怎么当上厂长的？送个礼，都跟给人下套似的。】 李野嫌弃的看了对方一眼，往左拐弯扬长而去，把错愕的阚厂长扔在了原地。 213的司机冒雨下车，一边给阚厂长撑伞，一边说道：“厂长，我就说咱们这么送礼不行，这明晃晃的万一被人看见，他张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看见了又怎么样？现在谁还怕收礼呀？” 阚厂长脸色阴沉，心中又烦躁又不解。 就八七年这会儿，走后门、送礼根本不算什么，很多人就那么拎着礼物大大方方的敲门拜访，如果你家总是没人送礼，还证明你在单位混的不怎么样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个李科长好像挺有钱的，咱们这点礼.” “你懂什么？越有钱的人越贪，要不然他怎么变成有钱人的？走，再去买点好东西，下午我们再堵他，我就不信他不动心。” 阚厂长恨恨的看了一眼远去的桑塔纳，转身就要再次上车。 然后他就发现一分厂的技术员小朱，浑身湿漉漉的骑着一辆自行车行驶过来。 阚科长赶紧拉住小朱，笑呵呵的道：“朱技术员，你这是摔倒了吗？诶呀你看看全身都是水，快上车快上车，我送你到厂医院” “真特么倒霉，也不知道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偷了井盖子，今天下雨积水看不出来.” 小朱正因为栽了跟头，腿上火辣辣疼呢！看到有车坐，当即骂骂咧咧的坐了上去。 坐上去之后他才发现，吉普车的后座上堆着一堆礼物，然后就尴尬了。 “可不是吗？今年的废铁是一天一个价的涨啊！这井盖子都是那些盲流的香饽饽，都是些生孩子没屁眼的玩意.” 阚厂长一边陪着小朱谩骂，一边上了车，然后看到了小朱的尴尬。 然后阚厂长就道：“这不是要过五一节了吗？我们刚好出来走访，这些礼物是送给你们一分厂几位领导的，陆厂长、李科长当然也有朱技术员的一份.” “.” 小朱愣了愣，低头看向了那堆礼物。 这堆礼物看似不少，但也不过七八百块钱的东西，如果再分成好几份，那每份最多两百块，跟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 当然，小朱在总厂的时候，工资还不过百，只是一分厂注重技术人员，所以小朱才得以拿到了各种补贴，阔了起来。 小朱道：“你们要去我们一分厂走访啊！那正好，我先跟你们一起去厂里点卯，然后再去厂医院” 阚厂长笑了笑道：“诶呀，我们本来也想着直接去你们一分厂，但又考虑到人多眼杂、惹人闲话，所以拜托朱技术员，帮我们把这份心意带过去” “.” 小朱慢慢的抬头，然后问道：“就只是把心意带到，不捎句话吗？” “呵呵~呵呵~” 阚厂长笑了笑，道：“我们一直想请李科长和陆厂长吃个饭，但两位领导一直很忙，所以.” 小朱就算是不喜欢钻营的技术男，这会儿也明白阚厂长意在何为了。 有求于人就是有求于人，扯什么过节走访呀？ 小朱迈腿就下了车，一边拿自己的自行车，一边沉声说道：“那你可找错人了，别说我一个技术员了，就是单位的几位处长，都请不到李科长吃饭，他从来不跟别人喝酒吃饭。” 阚厂长赶忙拽住了小朱的自行车：“朱技术员，朱技术员，你别误会呀，我先送你去厂医院，你的腿都流血了.” 小朱缓缓摇头道：“阚厂长，你别费心机了，别说李科长不收礼，就是收礼.你也送不起。” “.” 看到阚厂长愣愣的不明白，小朱歪了歪嘴角笑道：“你最近可能没注意到我们厂的传言， 我们李科长为了国家的计算机发展，捐了二十万，所以你觉得送多少礼，能让他违反原则？” “二十万？？？” 阚厂长惊呼出声，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听说李野有钱，但二十万这个数字，还是震惊了他的三观。 八七年的二十万能干什么呢？ 如果阚厂长自己有二十万，那能办的事儿可多了，再升一级轻轻松松，就是媳妇儿也能再换几个。 。。。。。。。。。 轻汽公司的厂长楼内，几个人凑在一起闷闷的抽烟。 “听说了吗？一分厂拿到了中粮和邮政的采购计划，最少有三千辆，一年都生产不完” “用不了一年，我前天打问过了，现在一分厂每天都能出厂二十几辆车，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我已经找陆知章谈过几次，他总是跟我推脱，你说我们是不是用错了人？” “厂长，要不咱们再重新讨论一下一分厂的领导班子构成吧！当初让陆知章身兼两职是不合适的” “.”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默默的看向了大厂长。 在几个月前一分厂成立的时候，陆知章厂长书记一肩挑，大家都觉得很合适。 但这会儿大家觉得不合适了，有好处，怎么能让一个人独吞呢？ 可当初提议陆知章身兼两职的就是他们这几个人，这时候再改口人家马兆先能同意？ 大厂长平静的道：“我听说，李野前几天捐了二十万？” “.” 众人互相对视了几眼，然后说道：“是的，年纪轻轻的不知道低调，总是强调自己多么有钱，我看他不成大器。” “呵~，人家高调是因为有高调的本事，你们就别嫉妒了。” 大厂长把手里的烟灭掉，微笑着说道：“老肖，你去把他喊过来，我跟他好好聊聊。” “.”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 老大这是惜才？还是求和？ 第八百零八章 人生如棋 李野接到通知，大厂长要单独“召见”自己，时间定在了午饭之后的午休时间。 对于大厂长的召见李野并没有多么意外。 毕竟这几天他又是拉贷款，又是拉订单，还搞了供应竞标会，还捐款二十万. 手下有个如此高调跳脱的年轻人，作为单位一哥的大厂长要找他“谈谈心”，那是非常正常滴。 但这个召见时间却让李野有些不解，如果是工作上的问题，那不是应该工作时间去谈吗？大中午的你又不请吃饭，聊什么呢？ 鉴于上辈子有过一些类似的经历，所以李野先是吃饱喝足，又去了趟厕所，然后才上去敲门。 “笃笃笃~” “请进。” 李野琢磨好了，如果进门之后遇到“你先等会儿，我忙完手头这点工作”的损招，那李野就能找个旮旯坐好，一言不发熬到下班。 【大中午的你忙什么工作？显得你为了单位呕心沥血吗？谁先搭理谁是孙子。】 不过进门之后，李野却有些意外。 大厂长的办公室内除了办公桌、文件柜之类的办公用品之外，还有一张四方小桌，桌上摆着一副象棋残局。 而此时的大厂长，就坐在小桌旁边对着门口张望。 看到进门的是李野，大厂长顿时笑容满面：“哦，是李野来了啊！快坐快坐，过来坐。” 看到大厂长春风一般的和蔼笑容，李野瞬间觉得对方的格局不低，更加难以招架。 而大厂长坐在小桌旁并没有起来，那么是招呼他过去跟他下一局吗？ 果然，李野过去坐下之后，厂长就把桌上的残局搅乱了， 然后就一边摆棋一边说道：“中午的时候，老姜经常来跟我下一盘，今天他回家吃饭了，刚好你来陪我下一局” “.” 如果是别的年轻职工被邀请跟一把手下棋，那必定是受惊若宠，但李野却委婉的道：“厂长，我不怎么会下棋呀！” 可是大厂长却摆摆手道：“第一，不要叫我厂长，要叫总经理，现在咱们是合资新企业了，不能按老叫法，第二” 大厂长看了看李野，意味深长的道：“你不会下，我可以教你呀！” 【教我？你是要教我下棋？还是要教我别的？】 “那行，我试试。” 李野并没有因为大厂长的话而紧张无措，伸手就开始帮忙摆起了棋子。 大厂长笑容依旧，但眼眸深处却有一缕异光闪过。 他在单位经历了三十几年的风风雨雨，见过无数年轻气盛持才傲物年轻人，但是像李野这样“随意”的，还真没有一个。 那些人在大厂长面前，要么小心翼翼的装小绵羊，要么板着脸不屑一顾的装大尾巴鹰，一眼就能让他看透心底。 但是李野却好似“反应迟钝”，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大厂长，是轻汽公司权力最顶端的大boss。 “红先黑后，李野你先走吧！” “行，当头炮！” 李野中规中矩的走了先手，洒脱自然的就跟上辈子在公园里跟退休老头瞎玩一样。 只不过大厂长的棋艺明显比一般的退休老头高，三下五除二就把李野杀的丢盔弃甲，眼看着就只剩独杆儿老将。 大厂长笑着说道：“李野，你就剩一个老将了，还能坚持吗？” 李野不在意的道：“那当然不能坚持了，总经理棋艺高超，我输的心服口服。” 大厂长一边重新摆棋，一边说道：“其实呀！这人生，就像一盘棋，一个人就算勇冠三军，就算有将帅之才，也无法独自撑起一盘棋，而且” 大厂长顿了顿，微笑着看着李野道：“而且有些人还未必就是将帅之才。” 【嗯，戏肉终于来了。】 “大厂长说的是，芸芸众生之中，能为将帅之才的不过万里挑一，当然少之又少.当头炮！” 李野摆好了棋，都没有推让，直接就是当头炮先走。 大厂长眼神一凛，顺手跳马，然后畅笑着道：“将帅也是需要培养的，你今天是个‘卒’，明天说不定就成了‘炮’，最后说不定就成老将了呀！” “哦~，总经理说的有道理。” 李野点点头，开始专心下棋，不再跟对方白费口舌的弯弯绕。 这一局下的时间有点长，下到一半的时候，大厂长终于说道：“不管是为将还是为帅，总要有人帮衬的， 就比如你们一分厂，现在就指望小陆和你们几个撑着，劳心受累，疲于奔忙，我们都看在眼里，” “所以单位最近要开会讨论，给你们把管理班子配齐的事情，对此你怎么看？” “.” 李野抬起头，一脸迷茫的道：“这种事情，我一个小卒子没资格参与讨论的吧！” “哈哈哈哈，你怎么会是个小卒子呢？” 大厂长大笑着道：“一个企业发展的好坏，其实就两件事，第一，能买进来，第二，能卖出去， 李野你虽然是个代科长，但是却能抓住这两个重点，而且据我所知，你跟港岛的裴先生关系也不一般吧！” 【你终于打听到点内幕了吗？】 李野跟裴文聪的关系，京大的某些人能猜测到一些，但也只是猜测而已。 “呵呵呵呵，大厂长您言重了，我一个小科长哪有那个能耐，一切都是马副经理和陆厂长的功劳” 不管怎样，这种事李野都不会搭腔。 一分厂在筹建之初，确实是准备配齐一整套管理班子的，只是因为管良的翻船，后来不断简配再简配，甚至差点儿不了了之。 你想想，就给你二十万的启动资金，不就是想让你折腾不下去吗？ 结果李野一通折腾，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眼看着母鸡该下蛋了，人家又想着让你五脏俱全了。 您别跟我这个代科长说，还是跟马兆先掰扯去吧！ 您也别跟我这个小卒“交心”，我摆明了是马兆先的人，跟你不是一路。 大厂长沉吟数秒，动情的说道：“李野，我知道你很有才气，但你就算真的有将帅之才，参加工作也不到一年，升的太高太快，必然不能服众，也少了基层的积累，” “另外，现在一分厂的红火，跟总厂的支持也是分不开的，先不说承载车架需要总厂的支持，就是陆厂长前些天不也从总厂调了一部分136新型汽车吗？” “一分厂是独立核算不假，但终归跟总厂是一家，永远也脱不了干系的。” “咔~” “将军~” 大厂长吃掉了李野的一个马，然后将军。 李野默默的顶上了个车，针锋相对。 大厂长一边撤子，一边笑着道：“这些话呀！我本来想直接在会上说的， 但现在咱们是三家合资，有些事如果不能提前商量好，到了会上说不定就会产生争执，一家人闹得不和气，那就不好看了。” 李野微微皱眉，猜不准大厂长的意思。 【你刚才那些话，到底是在跟我商量呢？还是把我当做一个传话人，让我给马兆先传话？】 按理说，就李野这个级别，大厂长是不应该跟他讨论一分厂管理班子的事情的，如果是让李野给马兆先传话，那就比较合理了。 在单位里，一号boss一般不会和二号boss直接冲突，需要手下人互相交锋。 “啪~” 大厂长又吃了李野的一个车，然后意有所指的道：“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对也不对，将帅之才自然是少之又少，但就怕只是个小卒，却认为自己是车。” “.” 李野诧异的抬头看了看大厂长，然后笑了。 “总经理说的是，我其实不怎么懂下棋，就是乱下。” “呵呵呵呵，乱下也是下，只要输了别耍赖就行。” “不会不会，呵呵呵呵，快到点了，我先走了总经理。” “哦，那我不送你了啊！” “诶诶~” 李野开门走了，一直满脸笑容的大厂长也平静了下来。 “呵，到底是个卒，还是个车呢？还真看不出来，年纪轻轻倒是有点道行。” 大厂长摇头失笑，转头开始收拾残棋。 然后他就愣住了。 他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是记忆力很好，李野下的每一步棋他都记得。 但是如今这棋盘上，李野在临走的时候却多走了一步。 他拱了一个小卒！过河了。 过河的卒子当车使，谁说小卒不英雄？ “呵~胆子不小！” 大厂长拾起那个小卒，随手扔进了棋盒里。 但是也不知是他扔的不准，还是那颗小卒不服气，却又从棋盒里弹了出来，掉在地上蹦蹦跶跶的跳了半天。 第八百零九章 大不了我也下海呗！ “老陆，你的胖大海呢？” 李野回到一分厂，进了陆知章的办公室，拉开他的办公桌抽屉就乱翻乱找，一点都不见外。 陆知章笑着道：“你不是喜欢喝可乐吗？喝什么胖大海呀？” 李野顺嘴说道：“刚才说话不少，得润润嗓子。” 陆知章脸色一凝，给李野找出了胖大海，还给他泡上了水，然后默默的看着李野，什么也没问。 李野挑眉笑道：“你怎么不问问我，被抓过去之后说了什么？” “八成又是要给咱们配齐管理班子的事儿呗！” 陆知章轻轻的道：“前天我也被喊过去来，下了一盘棋，说了许多话” 李野诧异的道：“你也被抓去下棋呀！” “呵，你还没来单位的时候，我就经常被抓去下棋.”陆知章抿了抿嘴，又说道：“但是前天，我第一次下赢了。” “你竟然下赢了？那岂不是出人意料了？然后呢？” 李野很惊讶，因为既然经常被抓去下棋，那必然是被认定为嫡系，现在竟然破天荒的第一次赢了. 老陆，你是要反啊！ “然后就挨骂了呗~” 陆知章平静的道：“总经理没骂我，但别人骂的很难听，说我忘恩负义，说我孤恩负德，说我狼子野心，说我是三姓家奴” “嘘溜，咳咳咳.烫烫” 李野不小心吸溜了一口水，有点烫嘴。 但这会儿他顾不上烫嘴了，低声问道：“他们为什么那么骂你？难道你有吕布之勇吗？” 陆知章嘿嘿一笑道：“那倒不是，我以前是跟老厂长的，老厂长退了之后，几个同事要么调走，要么换岗，就我没怎么受影响， 现在合资了之后，我又来了一分厂前些天他们觉得我不听使唤了，就骂呗.” “.” 陆知章的这番话，可把李野听的哭笑不得。 厂办主任这个职位，一般都是单位一把手的亲信，所以李野一直以为陆知章是大厂长提拔起来的呢！ 现在看来，老厂长才是陆知章的伯乐，对他有“知遇之恩”。 但是反过来说，在大boss换届的时候，能不把你这个旧主之臣给收拾了，人家就认为是变相提拔了。 至于陆知章能力够强、业务过硬这些亮点，那根本就不在人家考虑之列。 而陆知章今天跟李野说了这些话，显然也有表明立场的意思，他是真的想上李野这条船。 所以那些人骂他是当代吕布，也不能说没有一点根据。 但李野不嫌弃陆知章。 “老陆，这件事到最后肯定是要上会讨论的，到时候你准备怎么表态？” “唉~，我是真的不想让他们毁了一分厂的好风气啊！” 陆知章叹了口气，说道：“李野你来单位时间短，可能感觉不出总厂跟一分厂的区别来，” “你想在总厂干一件事情，从开始到上会，讨论来讨论去.没有一两个星期甭想落实，” “但是在我们一分厂呢？有问题当场解决，小问题不过夜，大问题也不过一两天，” “可万一让那些人来了，看似把咱们的管理班子填满了，让我们俩不那么累了，但我告诉你，以后你再想干点事儿，甭想顺溜.” “.” 李野听陆知章说了半天，然后点点头道：“我知道，我也讨厌这种‘假中层’，只会碍手碍脚。” 李野上辈子的时候，就在某个单位经历过类似的情况。 单位里养了一堆“假中层”，个个都有职位，个个都有权利，整天开会、报告、再开会，一个小事儿折腾成大事儿， 李野当时寻思着，你们高高的工资拿着，就办公室天天喝茶不行吗？反正有你们和没你们没两样， 但是后来老同事说了，要是整天闷头喝茶，那好不容易熬到手的权利，还能转化成权利满足感吗？ 好嘛！人家追求的是物质、精神双重享受呢！ 李野想了想道：“咱们的一分厂，下一步还要扩大规模的，只靠我们几个人肯定管不过来，但像你说的那种老油条、假中层，咱们也不能要.”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陆知章道：“等到开会讨论的时候，我就提出应该管理干部年轻化， 咱们内部提拔一部分，再挑选一些年轻人，或者像丁师傅那样的务实派，但肯定不能像总厂那样臃肿。” 李野看了看陆知章，说道：“如果你在会上公然提出来，那可就真的得罪一大圈人了。” 陆知章呵呵一笑，洒脱的道：“那大不了我就跟管良一样辞职下海呗！那小子现在跟厂里的几个人勾结起来倒买倒卖，赚的可是盆满钵满呢！” “.” 李野当天下午，就跟马兆先聊了一会儿，说了陆知章和自己的想法。 一分厂毕竟不是私营企业，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容许陆知章、李野两个人“独断行事”，后续肯定会对个人权利加以限制。 只不过能不能限制的住，还要看个人能力，那些胆大包天瞒天过海的大人物，限制住了吗？ 这件事情推进的很快，从李野跟大厂长下棋的第二天开始，总厂就开始上会讨论，争争吵吵的好不激烈，到最后连港方那个不怎么露面的陈经理都加入了争吵之列。 到最后马兆先拍着桌子质问：“一分厂发展势头良好，为什么要急着改变管理方式呢？如果改变之后出现了不好的变化，谁来负责？有人负责我就同意。” 没人愿意负责。 因为他们害怕马兆先给他们挖坑。 大厂长说的没错，一个单位的发展，最重要的两点就是买进来、卖出去。 中新实业银行给一分厂的贷款，有一部分是短期循环贷，要是把马兆先和李野惹急了，两个月后人家就上门催债，看你还不还的了。 而现在一分厂的绝大部分生产订单，都是李野拉过来的，到时候人家不要了，那一分厂还会蒸蒸日上吗？ 争争吵吵了足足一个星期之后，最终吵出了一个三方都勉强满意的结果。 一分厂为了扩大生产规模，从总厂再次抽调一批熟练工人，以及部分年轻干部， 另外李野终于不再是代科长，而是补上了悬空数月的副厂长，负责供应和销售两方面的工作。 进厂不足一年，连跳两级，李野也算是追平了本单位晋升最快记录了。 上一次这么快的晋升，还是十几年前的特殊时期呢！ 而总厂那边，把刚刚空降下来没几个月的工会副主席派到了一分厂，组建一分厂工会并且主持工会的工作。 李野和陆知章都没怎么在意这个安排。 虽然工会主抓群众，掌握着“团结大多数”的致命武器，但现在已经是八七年，你想团结大多数总不能只靠口号吧？ 第八百一十章 你还安排上我了？ 五月的京城，春天的凉意已经剩不下几分，大中午的时候已经有些热了。 李野在租赁车间那边忙了半天，解决了两个供应件的问题，赶回一分厂跟陆知章吃午饭， 两个人习惯了在吃饭的时候碰一下头，把一些小矛盾、小问题达成共识，下午一上班就干净利落的解决掉。 不过今天没什么矛盾突出的问题，陆知章就低着头快速刨饭。 他现在感觉自己有使不完的劲儿，有干不完的活儿，待会儿还要落实一下扩容扩产的事情。 而李野眼珠子一转，低声问道:“老陆，今天下午有重要的事儿吗？没事儿的话我去散热器那边看看啊！” 陆知章头也不抬的道：“你忙你的，今下午没事儿，有事儿我打你传呼机。” 陆知章知道李野是要溜号，因为文乐渝的预产期就在这个月，已经在家里休息待产，李野这个五好丈夫放心不下，所以就偶尔早退回家陪老婆。 两个人搭班子的时候，你溜号了别人就得给你担着，就跟上课帮忙点名一样，互相帮助才是好朋友。 “传呼机？李副厂长你配上传呼机了吗？” 一位女同志走到两人身边坐了下来，用惊讶的语气问向了李野。 李野不用看，就知道是刚来一分厂的工会主席赖佳仪。 赖佳仪今年四十来岁，从部委下属的某个局级机关调到轻汽公司来的，根据陆知章的打探分析，对方很可能有些来头。 不过这个“来头”大小还得看是跟谁比，反正李野找马兆先打问赖佳仪的底细，马兆先直接说“不知道，回头就打听打听”。 那就只能有两种可能了，要么赖佳仪是神仙下凡，来头大到了马兆先都忌讳莫深的地步，要么就是一般般，根本不对马兆先形成威胁。 但她四十多岁才跟陆知章一样刚到副处，身上的仙气儿，好像也不是那么足。 李野看了看赖佳仪饭盒里的饭菜，基本上没动，显然是打了饭就过来了，大概率是有事儿。 “啊？传呼机呀！我确实有一个，为了方便跟家人联系，所以买了一个。” “你自己买的？”赖佳仪眼睛亮了亮道：“给我看看呗，我那天见那个闵蕾带了一个，捂的紧紧的跟怕被人抢了似的，小气吧啦” 【我要不给你看，就也小气吧啦了是吧！】 李野倒不是个小气的人，顺手就把自己的传呼机给了赖佳仪。 “哦，这个是什么.这个呢.” 赖佳仪拿过去仔细观摩，还不断的摆弄，搞出了“滴滴滴”的声音。 李野有些不悦了，他不是个小气的人，但现在是在食堂吃饭，周围那么多人都看了过来，总觉得不太合适。 陆知章极有眼色，立刻笑着对赖佳仪道：“赖大姐，给我瞅一眼呗！别看李野跟我认识了这么久，还没舍得给我看一回呢！” 赖佳仪笑着把传呼机递给李野：“你们两个都快成异姓兄弟了吧，李副厂长还这么小气吗？” “李野不小气的，但人家说了，这玩意儿你看了就喜欢，喜欢了就想买，买不得花钱吗？所以还是不看的好。” 陆知章笑着调侃了两句，顺手就把传呼机递给了李野，李野顺手揣兜里去了。 赖佳仪眯了眯眼睛，笑着问李野：“李副厂长，你这传呼机多少钱买的？” 李野微微摇头：“不知道，我媳妇儿帮我买的，估计没多少钱吧！” “没多少钱？” 赖佳仪忽然笑着说道：“带号两千多块啊！而且还得托关系，没关系三千块都跑不了，李野你还真是地主家的孩子把钱不当钱。” “.” 赖佳仪的嗓门不低，让李野忽然有种被推到“广大群众”对立面的感觉。 仇富，从来都是煽动群众的主要诱因，也某些人玩弄权谋的有力武器之一。 李野把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然后不太乐意的反驳道：“诶诶诶，赖大姐你可别瞎说啊！我祖上八代贫农，正宗的劳苦大众阶级， 至于买这个传呼机的钱，那也是我一个字一个字爬格子爬出来的，你们回家睡觉看电视的时候，我还在点灯熬油的写稿子.” 周围的工人听到动静，纷纷侧目往李野这边看了过来，一个个耳朵竖的老高，把李野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那么小的一点东西，竟然要三千多欸，金子做的都没那么值钱” “这你就不懂了吧？只要带上那个bp机，不管你在哪儿，一个电话就能找到你，也忒方便了” “行了行了，都别眼馋了，人家李厂长写个字儿就卖钱，咱们眼馋也没用。” “谁说没用？我这个月工资两百多呢！用不了一年就能攒够钱，到时候我也买一台， 你是不知道我们胡同里的小二麻子，那孙子自从买了传呼机，大冬天都敞着怀，生怕别人看不见他的传呼机.” “.”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多，李野三两口把饭吃完，站起来就准备走人。 但是赖大姐却喊住了李野：“李副厂长，今下午咱们开个碰头会啊！我有点事要跟你和陆厂长讨论一下。” 李野正准备溜号呢！听到又要开会，忍不住就有些不爽。 因为赖佳仪非常擅长开会，一口气说半个小时不带喝水的，让李野这个实干派烦不胜烦。 但任何一个人想在企业机关混，开会是必须要通关的历练副本，职位越高，对于各种副本boss的应对能力就要越强，因为不强你刷不过去。 李野都升副厂长了，自然也无法免俗，所以他现在一直苦练左耳右耳大法，主打一个你费唾沫我费耳朵，只要不费脑子怎么都行。 可最近文乐渝随时都可能临盆，双胞胎的危险又比单胎大了许多，李野哪里愿意把时间再浪费在这种无聊的副本之中？ 所以李野顺嘴就道：“我下午要去解决散热器的问题，赖大姐你跟陆厂长商量就行了。” “那可不行，今天李野你必须在场，”赖大姐一脸正色的道：“前天我就想找你们二位开会了，但你们这几天都忙的脚不沾地，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拖下去了，这样吧！三点钟，咱们到老陆办公室集合。” 【你还把我们两个安排上了？】 论级别、论年龄，赖佳仪肯定是比李野有资格的，但她这么理所当然的安排李野，李野肯定不能随她的意。 你才刚来，就把自己定在了“领导我”的位置上，那一旦形成习惯，这工作还有办法开展吗？ 李野在上辈子的时候就知道，对方得寸进尺的程度，并不取决于他有多坏，而是取决于你有多忍让。 第八百一十一章 再大气的女子，也有小脾气 “那我们现在就开个碰头会吧！老陆你吃完了吗？” “唔唔，刚好吃完，走，现在就开会，确实不能再拖拉了。” 陆知章一抹嘴巴，招呼着就走，都没注意到赖佳仪脸上的一丝不快。 【凭什么要迁就你的时间？】 人过四十精神衰，赖佳仪习惯了中午要小睡一会儿，现在李野和陆知章要占用午休时间，也让她很不舒服。 自从来到一分厂，她就感觉这里“很没有规矩”，让习惯了各种规矩的她非常不适。 三人到了陆知章的办公室之后，赖佳仪终于说出了开会的目的。 “我们单位现在有一千八百职工，放在外面已经是个不小的单位了，但我们的福利设施却很不完善， 我们没有幼儿园，没有医院，也没有学校，更没有三产公司这对我们厂职工的生活非常不便， 我以前在老单位的时候，就管理过这些事情，可以说不把工人的福利搞好，肯定严重影响工人的生产积极性.” 赖佳仪这次开会，倒没有说那些假大空的东西，而是要改善一分厂工人的福利待遇。 提高工人的福利待遇，一直是李野的关注点，但是现在赖佳仪提出来了，李野却没有立刻赞成，因为这一条条的提议，都需要钱。 在单位里，财务权是重中之重。 虽然一分厂现在有财务科了，但陆知章或者李野不签字，出纳一分钱都不往外拿。 现在赖佳仪要拿钱给工人办事，其实是在变相的掌握权力。 这里面的道道，陆知章比李野还懂，他考虑了一下就道：“这几件事确实很重要，我们都各自考虑考虑，下周的周会上进行集体讨论。” 赖佳仪笑呵呵的道：“行，我也是考虑到工人们的感受，总不能咱们这边明明比总厂那边效益好，但总厂那边有的，咱们这边没有吧？” 陆知章立刻道：“那不能，只要总厂那边有的，咱们必须有。” “真的吗陆厂长？”赖佳仪忽然玩味的笑了笑，低声说道：“我可是听说，总厂那边为了方便工作，给几个干部配了传呼机了。” “.” 李野和陆知章都沉默了。 拿公款买传呼机？为了方便工作？ 上辈子的时候，李野倒是见过类似的操作，自己的上司就打着“方便工作”的名义，给自己置备了不少好东西。 但是赖佳仪刚才你在食堂里的那番折腾，又是个什么意思呢？ 【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李野有些疑惑，难道这位热心的工会大姐，已经习惯了站在群众的上面？并不在意那些底层工人仇富的目光了？ 不过李野总算是明白，对方为什么四十多岁才到这个级别了。 喜欢贪便宜的人，没什么格局。 。。。。。。。。。 李野开车回家，看到家门口停着姐姐李悦的车。 姐姐李悦也知道最近文乐渝处于危险期，所以只要在京城，每天都会过来待上几个小时。 其实本来李野是想请个保姆的，但文乐渝拒绝了，所以也叫只能麻烦姐姐李悦、妹妹傅依若轮番过来陪文乐渝。 李野进了院子，就闻到了炖汤的味道，于是就笑着走进厨房：“姐，你们这会儿还没吃饭呢？也不怕把你大侄子饿着呃.娘你怎么来了？” 李野进了厨房，才发现在厨房里忙活的是老娘傅桂茹。 傅桂茹挽着头发，神情专注的看着两个煲汤的瓦罐，好似在看着自家大孙子的口粮。 李野赶忙道：“娘，你去屋里歇着吧！我来看火。” 傅桂茹缓缓回头，盯着李野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李野一愣，本能的觉得不对劲，但还是说道：“我说我来看火就行，你进去看看小渝吧！她最近挺紧张” 傅桂茹淡淡的问道：“不是问你这句，你刚进门的时候说什么？” “.” 李野闭嘴了，母上大人明显心情不爽，说什么都有可能是错的，只有闭嘴装傻才最保险。 【欸，你儿子是个憨憨，你看着办呗！】 傅桂茹的脸色转冷，伸出一根手指，戳着李野的胸口问道：“你刚才竟然问我怎么来你家了？怎么，你奶奶能去伺候儿媳妇，我就不能过来伺候我儿媳妇？” 完，一股子枪药味儿，危险！ “那哪能呢？娘你也看见了，我现在都要旷工回来照顾媳妇儿，你能回来可太好了那个什么.家里的菜不太多.我去买点回来啊.” 李野嘻嘻的笑了笑，转身拔腿就溜。 说一千道一万，韩春梅和吴菊英能去港岛，都得了李野的便利，这会儿老娘因为这个心里不爽，还不赶紧躲躲风头？ “你给我回来！” “.” 傅桂茹一声厉喝，已经迈出了厨房的李野就乖乖的回来了。 “过来帮我看火！” “欸，好的娘，我看这边这个，您看那边那个。” 一共就俩火，娘俩并肩站在灶前，一人看一个。 半分钟之后，傅桂茹开始了“撒气”式的谩骂。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不是好东西呢？我为了姓李的在外面累死累活的挣钱，他倒好，在家里跟个大爷似的下崽儿. 他都四老五十了，下那么多崽儿干什么？想分我儿子的家产吗？” “大的是个混蛋，老的也不懂事，这里有个双胞胎不来照顾，那边都生完了去忙活个什么？哪个更危险分不出来吗？一个女人自己就带不了孩子吗？” 李野流汗了，瀑布汗。 再精明大气的女人，也有自私小气的一面，傅桂茹就算是不让须眉的巾帼豪杰，也同样会耍小脾气。 或者说，就是因为平日里傅桂茹要维持“果断、大气”的精明女强人人设，所以这些女人味儿十足的小性格才越憋越火。 这些牢骚一直憋着，是非常难受的，但是又不可能跟外人诉说的，那李野这个儿子也就成了唯一的听众。 换句话说，这会儿的李野，是在代替李开建挨骂呢！ 傅桂茹一口气说了至少五分钟，然后扭头问李野：“你流那么多汗干什么？我骂你了吗？” 李野咽了口唾沫，往后退了一步：“不是，我靠着火太近了” 还好有个煲汤的罐子，可以拿来当借口。 不过李野看傅桂茹的脸色并没有见好，便立刻转移话题道：“娘，其实咱们赚的那些钱不全是我的，你必须要拿一份，然后给姐姐一份，妹妹一份.” 傅桂茹立刻打断道：“你说的是哪个妹妹？” 李野讪讪的笑了笑道：“当然是小若啊！” 傅桂茹笑了，冷笑。 “那另外两个妹妹呢？还有那个弟弟呢？” “那不是还有我爹吗？”李野笑着道：“我爹的化肥厂已经开始改造了，以后赚钱肯定不少，足够大家花销” 傅桂茹盯着李野看了半天，然后才幽幽的道：“你就是个憨的，而且还心软，我赚的钱不都是你的吗？还给我一份，你见过老娘跟儿子拿钱的吗？” 李野忙道：“儿有孙有不如自己有，娘，你的那份必须要拿.” 傅桂茹横了李野一眼：“我就是没钱，你还不养我老？” “养，养，必须养，”李野忙不迭的道：“我这院子大得很，娘你就在这里住下来吧！两个孩子我和小渝实在看不过来” 李野哄了半天，才终于化解了老娘傅桂茹心里积存的怨气。 而等到两瓦罐汤煲好了，端进屋里给文乐渝进补的时候，傅桂茹已经完全恢复了温和大气的模样。 “慢点喝，不要急，只要你喜欢喝，我天天给你做.” 第八百一十二章 这是我婆婆（请假一更） 文乐渝把满满一瓦罐的浓汤都给喝光了，舒舒服服的打了个饱嗝儿，然后才对着婆婆傅桂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娘，我最近有些贪吃，比李野都吃的多了” 傅桂茹温和的笑道：“能吃不是坏事，你这会儿贪吃贪睡都是正常的，你困不困？困的话就去睡会儿。” 文乐渝赶忙道：“不困不困，我今天早上睡懒觉九点多才起呢！嘿嘿~” 傅桂茹叹息一声道：“现在能睡就睡吧！再过些天，你想睡个懒觉都不容易，两个孩子够你闹腾的， “不过小孩子就算再闹腾，也就闹腾个几年，等到他们不闹腾了，你说不定还不适应呢.” 傅桂茹一边感慨的跟文乐渝聊着天，一边看向自己的三个孩子。 老大和老二也就闹腾了她五六年，老三傅依若从小就懂事，乖乖巧巧的让人心疼，所以傅桂茹这会儿想想三个孩子小时候的淘气，却是满满的快乐回忆。 “啪啪啪~”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然后就有个女人问道：“家里有人吗？小李同志在家吗？” “在呢，在呢！” 李野一边开口答话，一边出了餐厅往前院走，在二道门的位置碰到了街道的王大妈。 王大妈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小伙子，然后笑着说道：“小李同志，这是街道刚刚调来的刘干事，他今天来统计咱们这条胡同的计生情况，你们家快添人口了吧？” “对的对的，王大妈记得真清楚，我媳妇儿这个月底的预产期.” 这年头，计生工作是大事，李野笑着跟王大妈和刘干事详细解释了一下，非常配合人家的统计工作。 不过刘干事在本子上记了几笔之后，又忽然问道：“李同志，你们家来客人了是对吧？” 李野点点头道：“是的，我媳妇儿说不定哪天就生了，我总要有个准备，所以就喊家里的亲戚过来照顾一下.” 刘干事换了个本子：“具体是什么亲戚？麻烦把那个女同志的介绍信拿来给我登记一下。” 李野看了看刘干事，开动了观察技能。 虽然对方看似一本正经，但是从眼神波动和细微表情来判断，却给李野一种“没事找事”的感觉。 王大妈笑呵呵的道：“小刘，咱们今天是来统计计生的，不是来查户口的.” 但是刘干事却坚持的道：“不是查户口啊！上个星期我们开会，强调了流动人口的问题” 王大妈明显不自在了，她一把年纪了，却被一个小年轻教育，脸上肯定挂不住。 李野笑着对王大妈道：“王大妈咱们来屋里说话吧！别站在院子里了” 李野把王大妈和刘干事领进了前院倒座房的小客厅里，拿出茶叶忙活着给泡了壶茶，然后去内院拿介绍信。 这胡同里有点风吹草动，就瞒不过人的眼睛，既然人家刚才说了“那个女同志的介绍信”，那肯定是看见傅桂茹了。 等到李野去了内院，王大妈就笑着问刘干事：“你怎么想起来查流动人口了？前面胡同里的那两家，你可没问啊！” 刘干事冷漠的瞥了王大妈一眼，然后道：“王大姐，我这是抽查。” 【得，算我多嘴。】 王大妈低头喝茶，不搭理刘干事了。 自己就是个打杂的，人家刘干事却是正式干部，较起真来不是徒增烦恼吗？ 不过刘干事却接着问道：“王大姐，听说以前这个院子里，住了好几户人家？后来都被赶出去了？” “.” 王大妈挑眉看了看刘干事，然后答非所问的道：“那个张巴子的话你也信？你以为在这京城脚下，真有人能霸占别人家的房子？” 张巴子以前是这个院子里的租户，后来李野买了这套院子之后，他们又觉得亏了，回来跟李野好一通闹腾，最后落得个聚众斗殴的罪名。 前些天张巴子刚好到街道上哭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了半天，说自己落了案底怎么怎么滴，别人都是在看热闹，这个刘干事刚来不了解情况，接待了张巴子。 张巴子那种人巧舌如簧，碰上刘干事这种耿直的人，还不知道怎么胡说八道呢！ 王大妈又问道：“刘干事，你不会起了打抱不平的心思吧？你可别信张巴子” 刘干事沉默以对，没有回答王大妈的质问，倒是个嘴严的主儿。 而王大妈看刘干事这个鸟样，也懒得跟他分享情报。 李野这栋宅子门口经常停车，大部分时候是桑塔纳，但也停过一两次大红旗的。 你刘干事喜欢打抱不平，喜欢给人平冤昭雪，那你就当一回包青天吧！ 不过当傅桂茹拿着介绍信出来之后，刘干事的脸色却有些难看了。 “这是我的介绍信，这是我的护照，这位同志还有什么问题吗？” 傅桂茹不但亮出了自己的介绍信，还亮出了自己的大马护照。 在京城这个地方，国际友人的自行车丢了，都是个不小的事情，人家现在还是鹏城公牛的总经理，是爱国商人，不是x帝的爪牙，你还想盘问些什么呢？ 王大妈笑着打圆场道：“呦，小李同志你这是还有海外关系呢？那以后出国还不容易得很？” 李野笑道：“我没想过出国，大家要是都走了，谁来建设四个现代化呀！” 刘干事沉着脸把护照交还给了傅桂茹，最终还是不甘心的问了李野一句：“李同志，您跟这位傅同志是什么样的亲戚关系呢？” “.” “这是我婆婆。” “.” 傅桂茹愣了一下，缓缓的转过头来，心里百感交集。 这还是在文乐渝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是她的婆婆。 挺着大肚子的文乐渝走了出来，很平静的问刘干事：“请问这位同志，你在街道是负责哪方面的工作的？” 刘干事张了张嘴，没有回答，因为他从文乐渝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子“官”味儿，而且文乐渝明显要较真了。 鹏城红牛赞助了内地的体育代表团，谁都知道是爱国企业，现在你盘问人家的总经理，你在怀疑人家是特务吗？ 有点小权力的人，最怕遇到同类，因为同类知道你的死穴要害在哪里。 几分钟之后，王大妈才拉着一脸郁闷的刘干事出了李野的家门。 刘干事皱着眉头道：“刚开始那个李野明明说是家里来了亲戚，但后来却说是他亲妈，王大妈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那是人家的家务事，小刘你就别较真了，那不是你该计较的事儿。” 王大妈对着刘干事道：“小刘啊！你刚来咱们这一片儿，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当初张巴子是租了人家的房子， 人家把房子卖给了小李同志，小李同志还给了张巴子他们每人几百块的搬家补贴，结果他们还殴打人家小李同志，到最后才被抓去坐牢的” “我给你说小刘，咱们在工作的时候一定要论事不论人，你别因为张巴子日子难过，小李同志过的阔气，就认定人家小李同志是恶人.” 刘干事惊讶的道：“可是张巴子给我看了，他被人打掉了好几颗牙呀！” 王大妈好笑的道：“没错，张巴子他们八个人打小李同志一个，还被人打在地上爬不起来呢！ 你可千万别觉得小李同志文绉绉的好欺负，他要是犯起浑来，比那孙猴子还厉害三分呢！” “.” 王大妈看刘干事傻了，笑着又说了一句：“小刘，你看看人家的情况，像是跟人计较仨瓜俩枣的主儿吗？是张巴子他们太贪心了啊！” 刘干事愣了愣，转身往后走去。 王大妈赶紧拉他：“你干什么？人家都不计较了你还要干什么？” “我先去道个歉，然后去揍张巴子。” 第八百一十三章 家庭永远比事业重要 王大妈和刘干事回到李野家，先是表示了自己的歉意，然后又聊了一会儿才走。 等他们走了之后，姐姐李悦生气的对傅桂茹道：“那个人就不是回来道歉的，小渝都说了你是她婆婆了，还回来多嘴多舌的瞎问，真是多管闲事” 傅桂茹微微摇头道：“你错了小悦，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二十年前的时候，我比他可厉害多了，但凡遇到来路不明的人，不把祖宗八代交代清楚都不算完” “.” 好嘛，原来你这个民兵队长也有让人讨厌的时候啊！ 李悦无语的看老娘好久，才又嘟囔着说道：“娘你别说以前的事儿了，那不是时代变了嘛！” “时代变了，但有些事情不会变。” 傅桂茹对着李悦认真的说道：“虽然你觉得刘干事他们在多管闲事，但如果你在海外生活过之后，就觉得这种警惕并不是一无是处，先不说这京城有没有特务，就是这知安环境，就属于世界一流了。” “世界一流？”李悦不信的道：“娘，我前天还在街上看人打群架呢！这也世界一流？” “打群架算什么？那只是普通人的过家家而已，”傅桂茹笑了笑道：“我这两年在外面铺的摊子越来越大，遇到的糟心事儿可不算少，跟外面比起来，咱们内地算不错的” 八十年代的内地其实很矛盾，街头斗殴屡见不鲜，动不动就有什么二龙湖扛把子之类的好汉出现， 但你要再恶劣一点儿就不容易了，几个陌生人进了胡同都无法逃过大爷大妈的眼睛，想干点大事的难度比海外某些国家不知道困难多少。 就这么说吧！在内地，命案、枪案，是永远不会结案的，哪怕过去了几十年，都会挂在那里，一旦有了线索，就会再次启动侦破。 但你看看外面，连总统都动不动非正常死亡，更别说那些被秃鹫盯上的富商。 李野心中忧虑，就小声问傅桂茹：“娘，你在外面遇到麻烦了？” 傅桂茹不在意的摆摆手道：“小猫小狗而已，不值一提。” 李野想了想，沉声说道：“娘，要不你经营一家海外安保公司吧！以前咱们没多少钱的时候没人搭理，以后钱多了，需要面对的局面就越来越复杂了。” 傅桂茹微笑着道：“我今天上午还跟小渝说过这件事呢！你就放心吧！你娘我论赚钱的本事肯定不如你，但要论军事斗争.你不如我。” “跟小渝商量？” 李野意外的看向了自己的小媳妇儿。 安保公司这件事，李野前两年就有了想法， 两年前李野就让江洪挑选了一批知根知底的子弟，填鸭式的学习英语，然后送出国门开始历练，以应对未来的危险。 现在看来，老娘傅桂茹也是同样的想法，膨胀的财富，也需要膨胀的武力来支持。 而且李野恍然觉得，曾经的女民兵队长面对海外的危险，好像并没有感到恐惧和紧张，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只是李野没想到文乐渝也会掺和。 文乐渝嘻嘻的笑道：“我觉得好不容易能帮上点忙了，所以就跟咱妈商量了一下。” 【你帮的那个忙.是‘亿点点’吗？】 李野当然不会认为，文乐渝的帮忙只是“出谋划策”，他可是知道在几十年后，内地有几家在海外很牛掰的安保公司，都有类似的背景的。 “好了，你们就不要担心我了，反倒是小渝你，刚才在外人面前喊我婆婆，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傅桂茹对于自己的事一点都不在意，但对于有可能影响到小两口的事情却很重视。 “那有什么影响？”文乐渝笑着道：“妈，现在的形势跟以前不同了，该知道你身份的人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管他们做什么？” “.” 傅桂茹愣了一下，良久之后才回过味儿来。 看来上面已经有人知道了她的身份，那么随着她发展的越来越好，当年私自离境的那点小事，已经不算什么了。 毕竟现在内地大力发展经济，更需要大力支持国家建设的爱国商人，以往那些因为时代的无奈之举，根本不值一提。 傅桂茹缓缓点头道：“形势确实不同了，前几天我在日笨碰到了一些官方的人，他们也在做多日笨的股市，我们交流了几天，我观察了一下，他们对于像我这种情况的人，确实已经不再排斥了。” “官方的人？” 李野听了傅桂茹的话，立刻就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师妹蔡敏莹。 当初蔡敏莹留学回来之后，就参与了初代“国家队”，听说还屡有斩获，受到了上面的表扬和嘉奖。 李野再次问道：“妈，你确定是内地官方的人吗？他们在做多日笨股市？” 傅桂茹笑道：“这很稀奇吗？这两年日笨的股市和地产都疯在疯涨，全世界各地的经济人士都在日日笨欢，内地现在正在改革，过去学习经验不是很正常吗？” 这时候文乐渝也道：“是的，现在很多人都去日笨买股票了，据我所知，就我们中新公司就有两伙人在日笨。” 李野微微皱眉，片刻之后道：“妈，最近我一直在分析你发给我的数据资料，我认为日笨股市和灯塔股市的危机正在积累，俗话说物极必反，我们应该要采取一些措施了。” 傅桂茹一愣，然后问道：“你是说危险对冲？还是撤出日笨的投机市场？你要知道我们现在的资金体量很大，短时间撤出的话不太容易。” 李野沉声道：“先用两到三个月的时间停止做多，然后看机会做空，尤其注意灯塔那边的股市。” “.” 傅桂茹非常惊讶，因为现在日笨和灯塔的股市正在疯涨，所有的国际炒家都在看多，但是李野却开始看空。 “小野，你确定吗？” “这种事怎么可能百分百确定？”李野笑着道：“我只是认为这些年灯塔的股票指数上涨的太多了， 而从今年开始，灯塔明显出现了经济衰退的情况，无法支持股市上涨，所以我认为灯塔股市会出现大的风险，然后连累日笨，以及全世界。” 李野当然不会说“87年10月，灯塔股市会出现黑色星期一，然后暴跌，而且还带崩了日笨股市，带崩了全世界，”只是让傅桂茹去调查分析。 好在从八月开始，灯塔那边的股市就出现了危险信号，只是大家都以为是“技术性调整”，没有关注罢了。 傅桂茹现在有了李野的提醒，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个风险。 “连累全世界？” 傅桂茹不得不震惊了，在经过这几年的操盘之后，傅桂茹不知不觉间跟裴文聪和罗润波一样，越来越相信李野的经济预言能力了。 而能够连累全世界的风险，那还不得是金融风暴啊？ 傅桂茹立刻严肃的道：“我明后天就去港岛，通知裴文聪和罗润波配合尽快结束做多，准备做空。” 李野一甩脖子道：“你去什么港岛啊！让他们两个来京城不就完了么，小渝还喜欢喝你煲的汤呢！” 文乐渝赶紧道：“别别，还是正事要紧，咱妈现在操持着那么大一堆事情，真要是天天给我煲汤我也喝不下去。” 傅桂茹也看着李野有些犹豫，她本来就不是整天忙着锅台转的家庭妇女，现在手里又握着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买卖，事业为重是难免的事情。 但是李野瞥了瞥婆媳俩，却低声嘟囔着道：“我也没说整天让咱妈给你煲汤啊！ 但好歹也要在家里住几天不是？现在刚来了就走，小墩儿都还认不住你这个姥姥呢赚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服务家庭吗？我觉得家庭永远比事业重要。” “.” 文乐渝还想说什么，但是傅桂茹却笑着抱起了小墩儿：“行，我儿子说的对，家庭永远比事业重要，我也想休息几天呢！” 其实傅桂茹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拼命是为了什么呢？ 当然也是为了家庭。 在马来的时候，她一直希望哪一天可以把傅氏公司做大做强，然后能够荣归故里看望李悦和李野。 后来帮着李野管家、赚钱，不也是为了子子孙孙的富贵吗？ 傅桂茹每一次回来看李野和李悦，心情都会很好，现在李野非要拉她多住几天，她巴不得呢！ 【这可不是我使懒，少赚了钱是你的损失。】 小墩儿被傅桂茹抱起来后，立刻用手指着院门外面道：“糖葫芦，糖葫芦” “欸，这会儿没有糖葫芦，姥姥带你去买桃子吃好不好？” 傅桂茹抱着外孙子，出了门一路遛弯，不知不觉逛了半天，却很神奇的没有感觉到疲累，而且心情好极了。 “喝汽水，喝汽水” 小墩儿又开始踢腾自己的小短腿儿，哈喇子都流到了傅桂茹的衣服上。 “汽水不能喝，喝了涨肚子” “坏姥姥，坏姥姥” “.” “唉~，看来我是要经常回来住几天了，要不然小树歪脖还直不过来了。” 第八百一十四章 我这辈子就小渝一个 有老娘在家的日子是幸福的，李野第二天习惯性的起来之后，发现老娘已经快把早餐做完了。 傅桂茹给李野盛上早餐，小声问道：“小渝还睡着呢？” 李野点点头，一边喝粥一边道：“这两个月她身子重了，晚上总睡不好，早上难免就起不来，以前都是她起来给我做饭的。” 傅桂茹点点头，满意的笑道：“小渝是个好孩子，你眼光不错。” “那当然，”李野得意的道：“当初她转学到我们班，我们俩一瞬间就互相看对眼儿了，她选了我做同桌，我选了她当老婆” 傅桂茹玩味的看了李野一眼，然后问道：“可我怎么听说，当年你还迷恋过一个姓陆的姑娘呢？” “咳~咳~，咕咚！” 李野强行把嘴里的营养粥给咽了下去，也就是他的肌肉控制能力非常强，要不然肯定一口喷出来了。 “娘，你又听谁胡叨叨了啊？” “听你姐说的。” 【果然，揭你短的人，一定是你身边的人。】 傅桂茹眯起眼睛，冷森森的道：“我可警告你，小渝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你要是敢起花花肠子，不用你丈母娘动手，我就收拾了你。” 李野一口把营养粥喝完，然后笃定的道：“这你放心吧娘，我这辈子就小渝一个。” 傅桂茹塞给了李野两个锅贴：“算你识相，吃饱了赶紧去上班吧！下午回来的时候买几个新鲜的猪蹄儿回来，要后蹄，我炖汤用。” 李野刚要答应，忽然又道：“娘，我今天晚饭有可能不回来吃，我要去老师家里一趟。” “那你等会儿再走，我给你选几样礼物带过去。” 傅桂茹知道李野拜了一个厉害的“经济学大师”，所以认为李野现在拥有的敏锐投资直觉，是得益于这位大师的培养，必须要尊重，要感谢。 。。。。。。。。。 下午下班之后，李野开车去了京大的教职工宿舍，把桑塔纳停在了张启言的教授楼下面。 自从毕业之后，李野来的次数少了，特别是结婚之后，一共就来了两次，其中还有一次是春节拜年。 所以当李野拎着礼物敲开门之后，张教授的爱人都笑着道：“呦，今天这是刮了什么风，把李科长给吹来了？” 李野一边进门，一边嬉笑着道：“师娘你这话说的不对，我现在是李副厂长了呢！” “你就臭显摆吧！” 坐在屋里沙发上的张教授笑骂了一句，然后才问道：“说说吧！今天是不是有事儿才过来的？” 李野奇怪的道：“老师，今天不是师兄师姐过来聚会的日子吗？怎么了？我这是要被清理门户了？” 李野的几个师兄师姐，隔段时间就会来张教授这里聚餐，交流经济方面的经验和见解，只是这段时间李野来的少了，所以现在突然上门，倒是显得突兀了。 张启言瞥了李野一眼：“哼~，那你今天就别说事儿，有事儿也给我憋着。” “嗯，我憋的住。” 李野笑着答应，然后去厨房帮着吕老师做饭。 但是李野心里却在嘟囔：“我就是说出来了，你也以为我没说。” 李野今天来，是为了傅桂茹所说的“国家队”做多日笨股市的事情来的。 虽然那个师妹蔡敏莹很不尊重李野这个师兄，但她现在为国家服务，眼看着暴跌即将来临，李野也不愿意让她们血本无归，所以愿意旁侧敲击的透露一点神之预言。 李野进了厨房之后，就听到老师张启言给别人打电话。 “喂，你们怎么还不来？李野都来了.” “喂，李野来了，你还在墨迹什么？” 不一会儿之后，几个师哥师姐，还有那个心高气傲的小师妹，就全都来了。 世界俞秀芬进门就嚷嚷：“我那个房东呢？这都小半年没见面了，你还要不要房租了？” 李野正好端着菜往外走，一本正经的道：“房东不催房租，你不应该偷着乐吗？哪有上赶着给人送钱的房客？” 俞秀芬和邹梦城两家当时为了结婚，合租了李野的一套院子，每个月象征性的按照“市价”给李野房租，但李野从来没有去催过，只是偶尔见面的时候，两家才硬塞给李野。 师兄邹梦城笑着说道：“因为人家余副处长要搬新楼了，害怕欠了你的房租，心里不踏实。” 这时候李野才诧异的道：“师姐你们单位分房子了？乔迁之喜可不能不吭声啊！不吭声我跟你翻脸。” “你别听你邹师兄胡咧咧，八字儿还没一撇呢！” 俞秀芬一边给众人分碗筷，一边解释道：“我们单位是盖职工楼了，按理说我也够格分两室一厅， 但现在排队的人太多了，这个老资格，那个人口多，反倒是我现在住的最宽敞，所以领导就想让我住别人替换下来的房子，我一看就没劲了.” 俞秀芬今年升到了副处，按理说绝对属于“年轻有为”，但京城机关里面够级别的人太多了，并不是人人都能轮到两室一厅。 如果给俞秀芬分个一间半，那么住惯了半套院子的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张启言看了看俞秀芬，忽然说道：“秀芬啊！要不你和致远凑凑钱，自己买一套小院子算了，你看李野买的几套房子，几年的时间都翻倍了。” “何止是翻倍，是翻了好几倍。” 俞秀芬又羡慕又懊悔的道：“彭锐结婚的时候，李野就动员我们贷款买房，现在想想真是懊悔了。” 张启言瞥了瞥俞秀芬，意有所指的道：“你现在不买，以后更后悔。” “.” 俞秀芬愣了愣，然后低声问道：“老师，你的意思是通胀会越来越厉害？” 张启言缓缓点头，默认了俞秀芬的猜测。 八十年代，很多经济数字普通人是接触不到的，其实俞秀芬和邹梦城等人都知道通胀的趋势，但具体会通胀多少，还是张启言更知道“内情”。 八七年的通胀已经很厉害了，八八年更是暴增，所以张启言料定了房产价格还会来一次大的暴涨。 但是就算知道房子会涨，又能怎么样呢？俞秀芬升了一级，工资也不过两百多块，几万块的小院子，还是不太敢想。 何况现在有每个月几块钱房租的四合院住着，买房的动力根本就不强。 几个师兄师弟酒足饭饱之后，又开始了围炉夜话般的交谈，这也是大家一直坚持过来聚餐的初衷， 大家可以相互获得多方面的信息，也可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供大家交流讨论，颇有些“高谈阔论”的意味。 “其实我们内地的通胀情况，并不是没办法解决，如果全面放开商品的价格限制，就可以逐渐从根本上解决计划经济的沉疴.” “不能那么武断，我们的情况跟灯塔和日笨不同，如果改变的太快，脆弱的市场供应体系可能承受不住的” “照搬日笨的经济模式是肯定不行的，我听说最近日笨的金融市场就涌入了很多投资热钱，这些热钱在短期内会急剧繁荣日笨的经济，但当它们退潮的时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李野找到了一个机会，终于把话题引到了日笨的金融市场上。 而蔡敏莹果然了解，很快就跟李野对上了话题。 到了这个时候，俞秀芬等人就都抓瞎了，因为在没有网络的时代，她们能够获取的海外经济信息实在有限，就算是知道一鳞半爪，也无法看透内里的本质。 二十分钟之后，蔡敏莹盯着李野看了足足十秒，忽然崩出一句：“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去汽车厂厮混呢？难道只是因为升迁更快？” “.” 李野的几个师兄师姐都有些无语，其中俞秀芬还不住的给蔡敏莹打眼色。 大家都去参加过李野的婚礼，知道李野的底细，当然不认为李野是被打压到轻汽公司的，肯定有他的发展路径。 但这种话怎么能说到明面上来呢？ 《我的市长父亲》这种作文是不会获得一等奖的，因为写作文的小子会被他爹把腿给打断。 不过李野却没有生气，而是淡淡的笑道：“伟人曾经说过，要到人民当中去，了解大家的需求和疾苦，才能有更大的作为，从来没有饿过肚子的人，是解决不好温饱问题的。” “.” “老土！” 第八百一十五章 恨铁不成钢 “你说我老土？” 听了蔡敏莹对自己的评价，李野忍不住的摇头失笑。 明明刚才自己跟蔡敏莹聊到日笨经济的时候，已经完全占据谈话的主动，几乎可以说是牵着对方的鼻子走，但是现在倒过头来，你竟然又说我老土？ 如果我是老土，那你这个留学高材生又算什么？ 其实现在的蔡敏莹，代表了此时“最精英”的一部分人，他们认为自己就像当年的留美幼童一样，从海外取回了“真经”，希望可以大刀阔斧改变这片老朽的世界。 而且这些人在回国之后也得到了重用，甚至在后来的很多年里，都对内地经济，特别是金融方面的发展有着巨大的影响。 而说出“要到群众中去”这种话的李野，在蔡敏莹的眼里明显还沉寂在时代的僵化风气之中，就是坐井观天土的掉渣的土包子。 “你难道不老土吗？你明明得到了老师的悉心教导，接触到了最前沿的经济知识，但又不抛弃以前的旧式思想， 你明明有能力去更合适的单位，为现今的经济改革尽一份力，结果却你真是枉费了老师的心血，这是对知识的浪费.” 几位师兄师姐都参加了李野的婚礼，所以蔡敏莹是知道李野有能力去经济委员会之类的单位的，但他却出人意料的去了汽车厂。 而现在不到一年，李野就成了实权副厂长，所以蔡敏莹认为他是沉迷于权力，故意走了升迁的捷径。 李野听了蔡敏莹这一通大道理的说教，真真的体会了几位师兄师姐对这位师妹的评价——喜欢呛人肺管子。 李野都有些好奇，就她这个鸟脾气，在机关单位是怎么混的。 看到对方还要继续啰嗦，李野赶紧打断道：“我不认为辜负了老师的培养， 虽然我确实学习了一些比较前沿的经济学知识，但当我到了单位之后，发现想要把这些知识运用到实际情况中，并不那么容易， 或者说，书本上的东西太理论化了，很多时候不实用我们厂现在单独成立一分厂实行改革，每天遇到的实际情况层出不穷， 每一个情况，看似都能在书本上找到答案，但仔细对照之后，却又似是而非” 李野坦然的道：“所以我有时候在想，我连一个两千人单位的改革都搞不懂，都管不好，那我怎么能看透这个社会，怎么能为这个社会，做出正确的建议呢？” “.” 蔡敏莹看了李野一会儿，才冷冷的道：“你跟我们单位的一些人真像。” “.” 李野听了这句话，脑海中就猜测出了某些画面。 蔡敏莹虽然是学成归来的精英，进入了决定国家经济政策的高级别部门，看似参与到了一些所谓的“国家大事”之中， 但其实她每天的工作可能也就是写报告、写调研，然后交给上面分析定夺，而且这些报告、调研，大多数是要石沉大海的， 因为上面毕竟有很多从底层一步步走过来的人，他们也在权衡如果采用过分激进的经济策略，可能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所以蔡敏莹痛恨李野这样老土的人，觉得自己明明手握“真经”，却不能纵横睥睨，不能改天换地。 但是蔡敏莹哪里知道，上面已经对他们非常信任了，以至于就在明年，都决定“趁着我们这些人还在，勇敢的冲一次，”结果导致了内地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通胀。 一群只会纸上谈兵的精英，妄图靠在海外几年学到的知识，就能改变一个超十亿人的大国，不得不说也是这个时代的特殊现象了。 一直旁观的张启言，看到自己的两个弟子谁也不让谁，终于开口说道：“敏莹，你李野师兄的路子也是对的，先干实事，再谈大局，以后你应该跟他加强交流，对你的工作大有好处” “.” 蔡敏莹看了一眼李野，没有吱声，但也没有再跟李野争辩。 而李野也站起来跟老师、师母和师兄师姐们告辞。 反正他已经把日笨股市即将大跌的信息传递出来了，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尽人事听天命就好了。 蔡敏莹这些人又不是裴文聪，就算李野大喊“我百分百保证日笨会大跌”，他们该信的信，不该信的还是不信。 不过李野起身告辞之后，俞秀芬也站起来道：“李野，我们跟你一起走。” “那走吧！我顺路。” 李野以为俞秀芬和王致远是坐车来的，就打算送他俩回动物园的四合院，确实顺路。 不过下楼之后，李野却发现两口子是骑车来的。 俞秀芬拉住李野道：“李野，其实我是想拜托你点事儿。” 李野成竹在胸的道：“是要买房子吧？你们俩终于想通了，那房子我赊给你们了，你们啥时候凑够钱啥时候给我就行。” “你说什么呢？我们俩就算买房子，也不买那么大的。” 俞秀芬笑着道：“是这么回事儿，你师兄老家的亲戚想买一辆你们厂的130，就是最新款的加强型，柴油机的那种，结果在老家买不到，到了京城还买不到” 王致远也闷闷的道：“我二叔说了，现在市价都涨了两千了，他愿意多出两千，只要有车就行。” 李野诧异的道：“就这事儿啊！还以为你们要找我借钱买房子呢！买辆车还跟我说拜托， 再说人都到京城了，你们不找我？还多出钱？也太见外了吧？以后再这么客气，真翻脸啊！” 俞秀芬笑着捶了李野的肩膀一下，说道：“我要客气的话就直接给你送礼了，这事儿就拜托你了啊！那两千块该给还得给，现在就是那么个行情价。” “得得得得，这是埋汰我呢？” 李野不悦的拒绝了俞秀芬的“好处费”。 他知道自己厂的新型130现在很抢手，但师兄师姐的二叔求到自己门上了，自己这个管销售的副厂长还批不来一个出厂价？ 让人笑话。 就在这个时候，蔡敏莹也下楼了。 她看见了李野的桑塔纳，忽然问道：“你这车花多少钱买的？” 李野道：“十五万多吧！这车没个正价，有关系的话能便宜好多。” 蔡敏莹点了点头，骑上自己的摩托车走了。 李野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两人明明都互不搭理了，怎么这会儿她又主动跟李野说话呢？ “嘿~” 俞秀芬嘿嘿一笑，道：“她这是跟你修复关系呢！别看刚才她跟你争的急赤白脸，但其实她对你是另眼相看。” “另眼相看？”李野好笑的道：“师姐，你闹呢吧？我是不是应该受宠若惊？” “反正她对你和对我们不一样，”俞秀芬笑眯眯的道：“你注意到没有，敏莹从来没有质疑你在经济方面的见解，她打心眼里承认你在学识方面的实力” 李野无奈的道：“师姐，你的意思是我们俩应该惺惺相惜喽？” 俞秀芬缓缓的摇头：“不，她刚才那么对你，我觉得像是恨铁不成钢？” 我神特么的恨铁不成钢。 。。。。。。。。。 蔡敏莹回到自己的宿舍之后，打开台灯呆呆的坐了很久，终于还是拿出纸笔开始写了起来。 “林组长，回国数月，甚是想念，近日拜访老师和几位师兄，大家讨论日笨经济形势，都认为日日笨金融市场经出现风险，希望谨慎分析.” 蔡敏莹还是借了张启言的名头，希望自己的建议可以引起重视，毕竟李野在一众精英的眼里，只是无名小卒。 良久之后，蔡敏莹才把信写完。 她疲累的倚在椅子上，喃喃的道：“唉，如果你能加入，不知道能省多少麻烦.” 李野并不是恨铁不成钢，只是觉得如果李野加入到自己这边来，那么提出的建议，就更容易取得大家的认同吧！ 毕竟李野是有背景的。 可现在李野去折腾一家小厂子，真是白瞎了那么好的身份便利。 第八百一十六章 你想让我当哑巴吗？ 李野第二天到了单位，就打电话把师傅老丁的儿子丁久昌喊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丁久昌是一分厂成立的时候就跟李野一起过来的嫡系，一分厂的管理班子搭起来之后，就担任了销售科的副科长。 这也是因为他的起点实在太低，无法扶上科长的位子。 “师哥，待会儿我有个朋友来买辆130，你从咱们这个月的机动计划中划出一辆来给他。” 帮王师兄的二叔买车这件事，李野是不会亲自操作的，让丁久昌去干最合适。 嫡系嘛！就是干这种事儿的，要不然会让人说李野“假公济私”的闲话。 “好的厂长，我待会儿就去办。” 丁久昌立刻答应下来，然后又低声说道：“不过厂长，有个事儿我得跟你说一下，咱们厂这个月的机动计划可能没有了。” “没有了？我怎么不知道？陆厂长都批出去了？” 李野非常意外，因为自从一分厂的改款130上市以来，一分厂每个月都会留出五十辆的机动销售计划，以应付各种关系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个小人物卡死一家企业的事情，可不是只有几十年后才有。 所以哪怕现在外面的市场价都高了两三千了，也必须给人家出厂价。 但这五十辆车的条子，只能李野和陆知章批，而且因为李野是主管销售的副厂长，所以陆知章一般都会推到李野这边来。 所以就算陆知章把这五十辆车都给送了人情，也会告诉李野一声啊！ “不是的厂长，”丁久昌低声道：“是工会的赖佳仪，前天我看她跟焦科长谈了很久，焦科长很为难，但最后还是给她了。” 李野沉下了脸：“焦政华有什么资格批条子？你把他喊过来。” 焦政华是前些日子从总厂补充过来的干部，有资历、有能力，看起来是个踏实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会干出这种事来。 焦政华很快就来了，进门之后顺手就要关门。 李野道：“别关门，把门开着。” 焦政华愣了一下，讪笑着道：“厂长，您找我什么事儿？” 李野直接问道：“咱们厂这个月的机动销售计划还有多少？” 焦政华的眼皮子跳了跳，老老实实的道：“已经没有了，前天的时候，工会的赖xx让我把这个月所有的剩余都拨给总厂那边，我当时想要找你汇报，但你去解决散热器的问题了.” 李野冷冷的道：“那你就批给他了？你觉得你有资格批条子吗？” “不是的不是的，”焦政华赶忙解释道：“我当时不愿意，但当时她和总厂的杨书记一起过来的，而且赖xx跟我说回头就跟厂长你协调，我实在没办法.” 李野忽然大声喝道：“你没办法？没办法就能违反单位的规章制度吗？谁给你的权利自作主张？ 工会是干什么？工会能管你们销售部门的事情吗？你一个销售科长，竟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 焦政华终于知道李野为什么要他别关门了，因为李野这么大嗓门，明显是要喊给某些人听的。 这就是中层管理人员的难做之处了。 赖佳仪别看是管工会的，但人家级别够高，而且还拉了总厂的杨书记一起过来， 焦政华一个小小的销售科长，而且还是没根没底刚刚提拔起来的销售科长，能硬钢这两位“大佬”吗？那以后还少的了小鞋穿吗？ 这其实是总厂那边的不良习气，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己该管的不该管的，都觉得可以掺和一脚，大不了和稀泥，糊涂账，只要犯不着撕破脸，损失了都是公家的。 但李野这么大嗓门的咋呼，赖佳仪不可能充耳不闻了，毕竟李野都把“工会”给点了出来，就差指名道姓的骂人了。 “李副厂长，怎么发那么大的火气呀！” 赖佳仪走进了李野的办公室，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李野冷冷的道：“赖大姐你来的正好，焦科长跟我说你把咱们厂的机动销售计划全部挪用了，有这回事儿吗？” “这怎么能叫挪用呢？”赖佳仪奇怪的道：“是总厂那边有需求，杨书记亲自过来说的这件事情，当时你刚好不在厂里，我总不能让杨书记空手回去吧？” 李野淡淡的道：“总厂那边有需求？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赖大姐，你知道现在的市场价是多少吗？十万块的差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赖佳仪好笑的道：“李副厂长，你也知道现在市场上有差价呀！那你为什么不涨价？白白损失了那么多的利润？” 李野冷了脸，冷冷的道：“市场该怎么经营那是我的事，一分厂既然能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干的这么红火，自然有它的道理，外行当然是看不清楚的。” “.” 赖佳仪的脸被憋红了。 她本来以为掐着李野的错处，狠狠的堵李野一回，毕竟改进型的130供不应求，黄牛贩子都出现了，你作为主管销售的副厂长，为什么还不涨价？ 你是傻子吗？你称职吗？ 但李野却阴阳怪气的说赖佳仪是“外行”，你说气人不气人？ 可赖佳仪一时之间也无法反驳李野，毕竟一分厂从无到有，到现在的产品供不应求，都是人家李野和陆知章一手撑起来的，人家有资格说自己是“内行”。 赖佳仪深吸几口气之后，才凛然说道：“李副厂长，虽然一分厂是独立经营的，但毕竟还归属总厂领导，总厂那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如果把关系搞僵了.” “关系不会搞僵的。” 李野冷然打断道：“最近几个月来，我们都超额向总厂交付了利润，我想不出什么理由，会把关系搞僵。” “另外一分厂现在还是部里的管理改革试点单位，我不希望某些不合规矩的管理陋习，出现在我们这里。” “.” 赖佳仪把总厂的领导抬出来，李野就把部里的支持给搬出来了。 一分厂的成绩，是备受部里领导关注的，你说关系会搞僵？ 你解释一下怎么搞僵的。 而且你别拿总厂的帽子压我，我不吃这一套。 李野看着憋气都快憋出内伤的赖佳仪，平静的道：“赖大姐，我给你透个实底，我不会妨碍你镀金历练，但也请你不要妨碍我管理经营。” “.” 赖佳仪愣怔了。 李野的话什么意思？ 不妨碍我镀金？就是不妨碍我借助一分厂升官呗？ 但不妨碍你经营.你是想让我当哑巴吗？ 赖佳仪在心里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最终还是不太甘心。 现在傻子都能看出一分厂的前景无限，赖佳仪可不想待在工会里泥菩萨一般的等着升迁，她也想过一过掌控权利的瘾。 不说别的，五十辆车，是真有十万块钱的差价啊！ 第八百一十七章 我们就听你一句话 裴文聪和罗润波在接到傅桂茹的通知之后，第二天就赶到了京城，罗润波甚至还是从法兰西那边飞过来的。 李野感觉两个人是接到消息之后就立刻动身了，要不然都没有这么快。 不过虽然走得急，两个人进门的时候也不是空着手来的，都提着两个很大的提包，里面装满了各种婴儿用品。 罗润波笑着道：“李先生，这是我老婆为您太太准备的一点礼品，不成敬意，您千万不要嫌弃。” “我马上就要用上了，多多益善，怎么会嫌弃？老罗你太客气了啊！” 李野笑着谢过了罗润波，然后打趣的问裴文聪：“那你呢老裴？你这些妇婴用品是谁帮忙准备的？不会还要麻烦你家阿姆吧？” 三十多岁的裴文聪，是现在港岛最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已经愁坏了他的妈妈，而且好几次都打电话跟李野唠叨，希望帮忙劝劝裴文聪，赶紧娶个媳妇儿进门，给自己生上三个五个的小孙子。 按理说李野是管不着这些事的，但裴文慧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毕业之后就要讨论跟李大勇的婚事，裴文聪这个大哥还没结婚，会不会耽误李大勇的好事？ 所以李野才说了这番话。 不过裴文聪却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李先生，虽然这些东西是我亲手准备的，但我也有女朋友的.” 裴文聪的意思，是自己有女朋友，这些孕婴用品绝对没问题。 但死党罗润波却怪怪的帮腔说道：“对对对，阿聪有女朋友，而且还不止一个呢！” “.” 裴文聪对着罗润波翻了个白眼儿，用粤语讥讽了一句：“对呀！阿波你羡慕了吗？” 罗润波无言以对，他在跟自己的老婆结婚之前，又没钱又没样，当然品尝不到“多个女朋友”的滋味， 虽然现在发达了，但有家有口的，怎么可能再像裴文聪这样，肆无忌惮的搞出绯闻？ 不过裴文聪在怼了罗润波之后，还没等得意呢，就突然间脸色大变。 因为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炫耀自己“多个女朋友”的时候，傅桂茹和文乐渝恰好到了客厅门口。 傅桂茹微笑着问道：“羡慕？裴先生你在跟小野说什么令人羡慕的事情？” 【我在跟你儿子说花心浪子爽歪歪.】 这不是找骂吗？ 哪个妈妈希望自己的儿子是花心大萝卜的？更何况还有个文乐渝在旁边呢！ 【但愿李野的太太不懂粤语。】 裴文聪已经对傅桂茹不抱希望了，这两年大家一起共事，这位精明的女强人有多厉害裴文聪一清二楚。 李野偷偷的笑了笑，然后打圆场道：“他们都在羡慕我儿女双全呢！” 傅桂茹笑吟吟的道：“是吗？我年龄大了，耳朵不太好了，刚才好像听错了。” 唉，有个会“笑里藏刀”的老妈，是多么令人感慨的事情。 傅桂茹笑容一收，淡淡的道：“今天我没做饭，你带裴先生和罗先生出去吃吧！记得晚上回来商量事情。” 得，这是连饭都不伺候了，可是您儿子也没干什么呀？连精神出轨都没有的好吧？ 李野带着裴文聪和罗润波慌忙逃窜，出了家门之后才摆脱了傅桂茹那隐隐的压力。 裴文聪瞪了罗润波一眼，罗润波同样还以颜色，好似都在说“都怪你”。 然后裴文聪又歉意的对李野说道：“对不起啊李先生，如果让傅女士和您太太误会了，我可以道歉解释” “不用，”李野笑了笑道：“我们所处的体制不一样，她们能够理解的。” 裴文聪所处的港岛，对于“多个女朋友”这种事基本上没有什么道德约束，所以人家裴文聪没错。 至于老大不小了还不结婚也不怪人家，没玩够，干嘛结婚呢？ 习惯了“老婆什么都是对的”的普通人，是很难理解被女人无限度体贴的感受的。 文乐渝已经是非常有个性的女子了，但她对李野的体贴，已经让李野舒爽的不行， 那你想想港岛那种社会环境之下，裴文聪这种亿万巨富享受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香艳？ 。。。。。。。。。。 李野带着裴文聪和罗润波并没有走远，就找了力学胡同附近的一家苍蝇馆子。 这家馆子虽小，但他家的卤肉味儿相当不错，李野偷懒的时候，经常买一点给饭桌上加菜。 李野进门就道：“老板娘，捡新鲜的给我们上三份儿，我今天请客。” 正在忙活的老板娘随口就道：“这您放心，咱这里就没有不新鲜的，您要是再晚一会来，我都全卖完了。” 李野笑道：“诶呦，那我可得祝您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啦。” 老板娘板着脸道：“小本买卖，发不了大财。” “.” 裴文聪和罗润波瞅着没一点笑容的老板娘，都是无言以对，大京城的买卖人都这么牛气的吗？ 李野笑了笑，没有再跟老板娘废话，他已经说“我请客”了，就算是有隔夜的卤肉，老板娘也不会端上来。 京城人都好个面子，自己吃的不爽没关系，要是请客的时候让哥们吃出味儿来，那这可就要结仇了。 当然了，因为这家馆子里的卤肉味道不错，基本上没有过夜的，要是在闹市区开店的话，说不定中午就卖完了。 果然，当卤肉上桌，裴文聪和罗润波吃了之后，立刻赞不绝口，大呼好吃。 裴文聪和罗润波的外地口音，引起了老板娘的注意，当得知是港岛来的外宾之后，她赶忙给加了一份小菜，脸上也露出了少见的笑容。 “尝尝我们京城的味道，不要钱。” “.” 裴文聪站起来道谢，然后对着李野感慨的说道：“我小的时候，我阿姆在大排档帮工，每天要干十几个钟头，只赚那么一点点钱， 但是如果有窘迫的街坊过来，她还会慷慨的买一碗叉烧饭请街坊吃，我当时很不理解，明明我和妹妹都吃不上叉烧饭” “后来我才明白，善良和慷慨这两种品德，有些人生下来就有，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 “.” 听了裴文聪的感慨，罗润波又笑着道：“阿聪你又在自吹自擂了，当初你在学校做生意的时候，可没少赚我的钱，让你打个折你就跟我翻脸.” 裴文聪生气的道：“啊呀！好你个黑鱼波，我去你家拿几斤鱼虾，你不是也要收我的钱？” “你还说？让你拿死的你不拿，非要拿最新鲜的.” 裴文聪和罗润波叽叽歪歪的开始斗嘴，听起来吵吵闹闹的，但李野却知道两人的关系“越斗越铁”。 两个人是港岛同学，一个是大排档帮工的儿子，一个是鱼档佬的孩子，在那种环境中自然脾气相投，再加上两个人的心肠都不坏，才有了这份难得的友谊。 而两个人都跟他们的父辈有些区别，要不然也会像他们的父辈那样，踏踏实实的劳碌一生。 等到两个人叽歪的差不多了，李野才打断道：“你们两个差不多行了啊！留着点唾沫待会儿跟我妈妈谈正事。” 两人立刻安静下来，然后裴文聪低声道：“李先生，我们听了傅女士的通知是真的吗？” 李野把脸一板，不悦的道：“你这是不相信我妈妈喽？我不是说海外的事她可以做主吗？” “是是是，我只是呵呵呵.” 裴文聪尴尬的笑了笑，赶紧低头猛吃自己的卤肉。 但是耿直的罗润波却没有裴文聪那么圆滑，坚持的道：“李先生，我们必须要听您一句话，一句就行。” “.” 虽然傅桂茹掌管着海外投资的事情，平时裴文聪和罗润波也对傅桂茹很尊重，但这么大的事情，他和罗润波肯定还是要亲眼看到李野点头的。 要说这两人迷信也好，说他们盲目崇拜也好，但不管怎么样，就是要听李野一句话。 因为事情太大了，李野的嘴也太神了。 八五年他们按照李野的指示投资日笨的时候，总投入不过十几亿美元，其中李野十亿出头，裴文聪三亿多点儿，罗润波紧巴巴的就一个亿。 结果仅仅一年的时间，这笔钱就翻了四倍，后面这大半年虽然涨势慢了点儿，但本钱已经膨胀了，最终三人的资金加起来终于过了百亿级别。 这么大的一笔钱，在日笨、灯塔的股市一片大好的时候，竟然要转而做空，赌对了自然位列仙班，赌输了那就是十八层地狱呀！ 这么大的事情，别说李野只是不太高兴，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们也要问个明白，也要得到李野的亲口认定。 第八百一十八章 男人变坏很容易 “唉~” 李野叹了口气，无奈的道：“这件事当然是我的主意，但你们也要注意自己的态度， 既然我说了让我妈做主，你们就要相信她，更不要让她感觉出什么来，她不是一个摆设.” “明白明白，李先生您请放心，我们是绝对相信傅女士的，只是在这件事上我们还希望能得到您的确切指引.” 在得到了李野的肯定之后，裴文聪和罗润波都是心情大畅。 裴文聪现在的身家有三十几亿，换算成港币的话都突破三百亿了，在港岛绝对是属于最顶尖的富豪。 而如果这一次李野的指引再次“神一般正确”的话，那么裴文聪就是港岛第一，连几个老牌富豪都要被他甩在身后。 毕竟八十年代中期的华人首富，也不过四五十亿美元的身家，要比现金流的话就更少了。 李野看着被自己的定心丸喂的打嗝的两个“马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吃饱了吗？吃饱了就回去谈事儿吧！” “好的好的，老板娘埋单。” 裴文聪拿出钱包就去付账。 老板娘奇怪的看了李野一眼，好似在问“不是你小子请客吗？” 但裴文聪已经递出一张百元钞票：“呵呵，我埋单就可以了，不用找了。” “那怎么能行？你稍等我给你找零。” 老板娘接过百元钞票，手脚麻利的给裴文聪找钱。 裴文聪连忙道：“要不明天你给我准备二十斤卤肉吧！这钱就算定金。” 老板娘看了裴文聪一眼，道：“我没办法卖给你那么多的，给你那么多，很多老主顾就不够了。” “那有多少算多少，随意，随意，您辛苦，您受累啊！” 裴文聪也是在大排档帮过工的，自然知道做卤货的难处，再多要求就是难为人了。 做卤肉，很累的。 就像后世有部电视剧里，作为富家太太的女主角在老公破产之后，转身就卖卤肉发财那样的情节，几乎不可能。 想要做出那种逼死周围同行的味道，必然是精心卤制，可精心卤制有多费人工呢？ 半夜十二点之前，你得先把早晨卤的东西处理好，然后你不能睡觉，因为你要去市场上货。 上完货运气好的话可以睡一两个小时，然后早上六七点钟就要开炉，三小时必须卤完，要不然赶不上十点半开餐。 而且在这三个小时之内，你不能打盹睡觉，你得控火、撇油。 等到中午、下午卖完，又特么到晚上了，又开始准备第二天的材料。 就这种活儿，是娇滴滴的富家太太干的？ 小编以为是自己在家里玩票，弄个几斤烹着玩呢？ 不卤个二三十斤你能推出去卖货吗？ 二三十斤熟食，在熬制的时候连汤带水得多重？浑身没有几两肉的话，你连那大桶、大锅都搬不动。 更何况卤肉的味道沁人心脾，能把干活的人给腌入味，不管你怎么洗澡，你身上都有股子卤肉的味儿，大夏天蚊子都不咬你，拍被熏着。 就这种活儿，干上半年女人都没女人样儿了。 不信你去瞅瞅那些做卤肉的婆娘，哪一个不是胳膊楞粗的悍妇？ 富家太太能干这活儿？ 可拉杰霸道吧！你让她跳健美操汗流浃背也许能行，你让她失去美丽的容颜和身材，她宁愿去死。 当然了，如果能上“科技与狠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 三人回到李野家之后，裴文慧和李大勇也前后脚的到了。 李野找了个机会挑出了两人婚事的问题，希望裴文聪给个态度。 裴文聪当即表示自己不会耽误自己妹妹的婚姻，不会以“老大没结婚，老小当和尚”的理由阻拦裴文慧的幸福。 这可把李大勇给高兴坏了，他眼瞅着自家哥哥结婚生孩子，小日子甜甜蜜蜜的不知道多滋润，自己却只能眼巴巴的憋着青春泛滥的荷尔蒙。 这是八七年的内地，没有领证的男女，是不能公然一个屋里睡觉的，要是被一个恶趣味的人使坏，那就当场社死。 看媳妇儿洗个头，都能被街坊笑话，要是两个没结婚证的男女钻被窝，你想想是什么后果吧！ 解决了李大勇的事情之后，李野和裴文聪、傅桂茹等四人就开始说做空故事的事情，本来想拉了文乐渝也来听听的，但她说自己犯困，这次就不听了。 其实李野知道，文乐渝是不想让老娘傅桂茹多想，儿媳妇进门之后跟婆婆抢夺管家大权，可是一出经久不衰的戏码，一旦开锣唱了起来，可没完没了。 不过这次商谈用时却很短。 因为类似的事情众人已经干了好几次了，这一次也是轻车熟路，只是资金量比之前大了好多倍，需要更长的时间布局，更谨慎的预案收网而已。 上百亿的资金，要是一股脑的冲进市场，那就是明晃晃的靶子，吸引别人的集火呢！ 大鱼吃小鱼固然可以填饱肚子，但大鱼吃大鱼更是美味。 众人商量完了之后，裴文聪等人告辞，李大勇也跟着去巴结未来的大舅哥。 不过在临走的时候，李大勇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李野说道：“对了哥，我跟你说个事儿，昨天你们厂有个吴科长到了我那儿，要采购咱厂的变速箱，我给他回了。” “吴科长？” 李野微微一怔，然后笑道：“看来他们又坐不住了，见好事儿就上的毛病，还真不好改。” “.” 一分厂的新款130现在供不应求，其原因就是采用了新型的发动机、变速箱等配件，但车身和车架跟总厂的130是大同小异的。 那么总厂只要获得一样的发动机等配件，不就也能干的红红火火吗？ 可他们就不想想，那么好的事儿怎么会轻易落到他们的头上？ 而且还是瞒过自己单干？ 【把我不当回事儿？你们怎么想的？】 。。。。。。。。。。 晚上九点半，李野搂着媳妇儿准备睡觉，文乐渝突然问道：“今天裴文聪跟你说了什么？咱妈生气了呢！” 李野没有任何犹豫，坦白的说道：“没什么，罗润波取笑老裴有好几个女朋友，老裴讥讽他‘你羡慕不羡慕’，咱娘的脸色就不好了。” “哦~” 文乐渝恍然道：“怪不得咱妈跟我说，男人变坏很容易呢！裴文聪也是个文化人，竟然这么花心。” 【没错，文化人最容易花心。】 李野搂了搂文乐渝，解释说道：“这种事不好说的，我觉得裴文聪是没有在最相信爱情的时候，遇到纯洁的爱情，到现在反而挑花了眼，看不清.” 李野和文乐渝，就是在豆蔻年华的时节互相认识、相爱，然后顺顺利利的结婚成家，而且马上就要有儿有女。 虽然说二十四五岁的爸爸妈妈被某些人笑话，但是李野和文乐渝都觉得甜蜜、幸福。 而裴文聪自从追求穆允宁失败之后，心态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享受着金钱带来的魔力，但是副作用就是距离纯洁的爱情，越来越远。 文乐渝听了李野的话之后，嘴角忍不住勾起了甜甜的微笑，轻轻的道：“你说的对，在最相信爱情的时候遇到爱情，确实是幸运的事情，我当时要是嘿嘿嘿。” “你当时怎么了？” “不告诉你。” “跟我说说呗！” “滚，一边去！” 老夫老妻，有些话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滴。 第八百一十九章 你们听得懂吗？ 五月中旬，文乐渝的预产期已经近了，李野开始抓紧处理手头的事情，把各种生产流程理顺，免得到时候两头顾不过来。 一个优秀的管理者，不是把自己忙的跟驴似的转个不停，而是短时间不在单位的时候，单位能够顺畅生产，但如果自己长时间不到单位，又缺了他不行。 这天李野正在跟陆知章商量着再次扩产的事情，负责供应的潘大川敲门走了进来。 “厂长，总厂那边又出幺蛾子了，说下个月没办法给我们供应两千台车架，而且每台还要涨三百五十块，从明天开始调价.” 李野奇怪的道：“涨价三百五十块？还从明天开始？涨价的理由是什么？” 车架又称大梁，搭配上车桥、轮胎等配件就是汽车底盘，而轻汽公司一直为全国五十多个汽车改装厂提供130的车架和汽车底盘， 所以车架也算是轻汽公司的“拳头产品”，一分厂近水楼台，自然是从总厂直接划拨车架，月底一起算账，反正一分厂每个月要上缴利润，对冲掉就好了。 但突然间涨价三百五十块，这么大的涨幅，没有个合理的解释是说不过去的。 潘大川气哼哼的道：“他们说材料涨价了，但我已经托人打听过了，几个汽车改装厂采购咱们厂的车架，一个子儿没涨，至少明天不涨。” 这就是挑事儿了。 李野伸手就去摸电话，问问是谁又要作妖，但是却被陆知章抢了先。 “小潘你先去忙吧！” 陆知章一边拨打内线电话，一边示意潘大川出去，等到潘大川走了之后，陆知章却又把电话放下了。 李野有些不解，看着陆知章道：“怎么了老陆，这事儿不需要问个明白？” 陆知章微笑着道：“我不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是看咱们眼红呗！ 你信不信我这会儿打电话过去跟他们说车架的事儿，他们一定会提咱们的发动机和变速箱？” “.” 虽然李野跟陆知章说了吴庆义去昌北求购变速箱的事情，但不管怎么说，陆知章有着一个管理者的敏锐直觉。 总厂那边刚刚出招，他这边就全看透了。 李野笑道：“那你认为该怎么解决？” 陆知章笑道：“解决个屁，他们想的也太美了，车架这玩意儿又不像咱们采用的发动机和变速箱，蝎子粑粑独一份，拿捏谁呢？ 反正别的兄弟单位又没涨价，咱们要么暂时变通一下，要么寻求别的供应单位，反正不能随了他们的意。” “.” “这可怪不得我们要吃里扒外喽~” 李野忍不住笑了。 如果这会儿陆知章跑过去跟总厂那边叽叽歪歪的一通争吵，到最后大概率还是要满足对方的一部分意愿，那还不如装糊涂呢！ 【总厂供应不足，我们从外面采购，没毛病啊！】 一分厂可以从总厂调配车架，也可以从其他的改装车采购车架，虽然可能要加个几十块的居间费，但总比被人牵着鼻子走强。 甚至说某些有能力生产130车架的小厂，还找不到一分厂这样的大客户呢！ 不过陆知章和李野不接招，那边却沉不住气了。 一个星期之后，总厂召开生产管理会，把陆知章、李野和赖佳仪都给召过去了。 等两人到了会议室之后，发现今天来参加会议的人非常多，会议桌两边坐不开，贴墙又排了几十张椅子，坐的满满登登全是人。 李野和陆知章对视一笑，都有了心理准备。 因为两个人的座位安排很有讲究，随时都会聚集百分之九十九的目光，堪称全场“压力位”。 而总厂的科长、副科长都来了，但一分厂就通知了他们三个过来，待会儿要是出现什么有关一分厂的话题，两个人可有的解释了。 嗯，李野和陆知章都觉得，赖佳仪是不会给两人分担压力的。 人到齐了之后，老大就开始发言，开口就非常的严肃。 “同志们，上半年眼看着就要过去了，我们厂的情况很不乐观啊，生产材料不断涨价，产品销售却持续下滑” “我们厂现在有近万职工，也就有近万个家庭指着单位吃饭在场的各位都是单位的管理干部，都要为了单位的前途和效益尽心尽力” “.” 大厂长讲了五分钟，充分以一个大家长的高度，阐述了轻汽公司所面临的严峻问题。 但李野却觉得他有些言过其实了。 轻汽公司毕竟是刚刚接受了外部注资，又有136这款新型产品支撑，就算是形势再差一些，还是有得折腾的。 而那些自身没有生产创新能力，又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厂子，才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等再过个三五年，他们就是大下岗的首批试点单位。 不过大厂长在说完了严肃的话题之后，忽然话锋一转，夸奖起了一分厂。 “当然了，在今年这个严峻的形势之下，我们厂也不是没有喜人的亮点，一分厂就干的相当不错.” “一分厂投产三个月不到，已经出厂整车超过两千五百辆，如果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今年突破万辆规模也不是不可能，” “那么在场的各位应不应该想想，为什么一分厂会取得这样的成绩呢？你们需不需要向一分厂学习呢？” “.” 李野和陆知章都有些愕然，因为刚开始他们还以为这是要夸他们，但后来瞅瞅一群人看过来的眼神，这分明是嘲讽技能拉仇恨啊！ 咋滴，就你们俩能是不是？ 果然，大厂长的话音刚落，就有个不服气的声音出现了。 总厂销售科的朴科长沉声说道：“有关一分厂的问题，我有点不同的看法，他们虽然这几个月成绩喜人，但那都是以损害我们总厂利益为代价的，” “我们总厂这三个月的产品销量持续下滑，但是一分厂的销量却一路上升，在此我想问李副厂长一件事” 朴科长扭头看向李野，毫不客气的问道：“你们生产的130j3型汽车，明明采用了进口技术的先进发动机、变速箱，为什么却卖的那么便宜？” “现在我们的很多老客户指明了不要我们的130j2型汽车，就要你们一分厂的130j3型，这不是兄弟相争自相残杀吗？” “.” 李野感受到了几十束目光的关注，但是却毫不紧张，反而奇怪的道：“我们的j3型比j2型贵了两千一百块啊！一共一万多的车，贵了两千一百块，怎么能说便宜呢？” “你们那一台柴油机就贵了不止两千一了，”朴科长很不满意的道：“我计算过了，从你们一分厂投产j3型汽车开始，我们的销售额下降了两千辆，刚好是你们一分厂这几个月的产量， 你们一分厂就是抢了总厂这边的产量.你们的j3型汽车必须纳入全场的销售计划，绝对不能再让你们自己乱搞下去了，全场七千工人的饭碗不能砸在你们的手里” 看着朴科长一脸的愤怒，李野当即就要反驳，但是陆知章却比他还快。 “砰~” 陆知章直接拍了桌子，大声喝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好，不琢磨着自己错在哪儿，就想着把别人的功劳往自己怀里搂呢？” “谁往自己怀里搂了？肉烂了也在锅里，都是大家的，什么你的我的？陆知章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们一分厂是要分家吗？” “我们分家？你这个大帽子可扣的不轻，我们每个月的利润可没少交，不像有些人，自己没本事，净想歪心眼子.” “.” 李野还是第一次见到陆知章跟人脸红脖子粗的吵架，跟以前他担任厂办主任的时候完全就是两个人。 “咳咳~，都别吵了。” 大厂长轻轻的咳嗽了一下，然后问向李野：“李野，你来解释一下，你们的j3型汽车是怎么定价的，定价依据是什么？” 定价依据是什么？ 李野心里有些好笑。 【我就算是给你们讲市场营销，你们听得懂吗？】 但李野还是清了清嗓子，轻声对着众人说道：“如果我来解释的话，那就要从经济学方面说起了” 第八百二十章 大哥范儿 “首先，根据伟大的经济学专家胡由.托弗朗斯基的市场论来说，销售是门复杂的科学，又是门简单的科学” 李野上辈子听过好多“成功学大师”的忽悠段子，那各种话术要是挪到八七年来，云山雾罩的扯上半天，让你似懂非懂，就是马阿里也得甘拜下风，纳头就拜。 不过李野比那些大师好一点，他起码拿出了一点真凭实据。 “这是我们一分厂销售副科长丁久昌做的一份市场调研报告，他详细的记录分析了运输市场对轻型卡车的需求和意见” 李野从包里拿出几份打印的调研报告，分给了几个会议室内的几个重要人物。 一直在喝茶的师傅老丁，立刻瞥了李野一眼，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儿子丁久昌从外单位调过来之后，就听了李野的意见，去下面市场下了大功夫，收集了很多用户的使用意见，最后写这份调研报告的时候，还是老丁帮助他写的。 “这份报告也没什么嘛！老生常谈而已！” 朴科长看了几眼，就把报告扔在了一边。 老丁眼神一凝，露出了一缕森然的杀气。 丁久昌能够在这种会议上露一次脸，是多么的不容易，你看了几眼就给我儿子拆台，这是要结仇吗？ 李野淡淡的道：“老生常谈？那为什么一直没解决？找到市场需求，解决市场需求，这不是你们销售科该有的职责吗？” “绝大部分司机都反映我们的130夏天水温过高，那为什么不加大散热器？我们一分厂解决这个问题，只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其实这份报告里的很多问题不是没人知道，只是知道了也没人解决，因为他们嫌麻烦。 就比如这个水温过高的问题。 你想要加大水箱，就需要先找技术科进行论证，然后找财务科通过预算，然后再往上汇报，最后找供应科寻找货源. 特么的又不多领几毛钱工资，我吃饱了撑的找这么大麻烦吗？ 想想那些在艰难年月里，凭一己之力创造奇迹的人物，其实就是自找麻烦，才解决了那么多的问题。 可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随着老一辈有担当、有信仰的那些人逐渐老去，咸鱼作风让本来就越来越臃肿的企业，丧失了最后的一点创新力。 可朴科长并不认为自己有问题，而是不耐烦的再次质问李野：“你说的这些问题都跟厂长说的问题无关，厂长是要问你，为什么要把j3型130定价定的那么低。” 【我就是要定的那么低，你管得着吗？】 李野真的不想再给这些人解释，因为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计划经济时代，等着用户自己找上门来给他送钱。 而李野的销售策略，是用最短的时间，得到用户的认可，随之占领市场。 那怎么样才能得到用户的认可呢？ 空口白牙的承诺“遥遥领先”吗？ 可拉倒吧！你跟司机说我的车多么多么好，技术多么多么先进，多么省油耐用，但你把嗓子喊哑了，人家能信吗？ 但你只需要喊俩字——便宜，信不信的都有人买。 等买的人多了，你是不是技术先进，是不是省油耐用，才会真相大白。 想想遥遥领先，刚开始的时候，是不是先拿出诚意来“交给朋友”的？ 它要是上来就跟肾机卖的一样贵，你看老百姓鸟不鸟他。 可现在朴科长等人是不理解这些道理的，他们认定了李野不是傻就是坏，明明出厂就能加价的好东西，偏偏便宜着卖。 幸好有陆知章理解李野。 面对朴科长的质问，李野还没等说话，陆知章就又开始咆哮了：“什么叫跟厂长问的问题无关？这不是明摆着吗？ 老百姓需要什么样的车，我们就造什么样的车，iso的客户需求你们都白学了吗” “.” 陆知章一通唾沫，把朴科长给压了下去，但是肖进刚又插话说道：“老陆你别打岔，你们厂的新车定价，跟iso有什么关系？不管怎么说，你们的定价就是影响了总厂这边的效益， 李野作为主管销售的副厂长，必须要为这件事做检讨，另外你们也要把销售权交还给厂里.” “老肖你少来这一套，一分厂有现在的规模和效益，跟李野同志的决策密不可分，你们不给功劳就算了，别嘴皮子一动就给人扣帽子， 凡事都要讲证据，为什么都是130，一分厂生产的就能畅销，总厂生产的就要积压？是技术力量不够吗？自己找找问题好不好？” 李野看着火力全开的陆知章，非常庆幸当初决定让他来担任一分厂的厂长。 陆知章当初已经是厂办主任，在厂里是排的上号的人物，这会儿除了跟大厂长之外，跟谁对上都不虚，三两口唾沫就能结束战斗。 反观李野，他就算是再有上面的支持，毕竟年纪轻、资历浅，在国企里跟一帮子老帮菜打起嘴仗来，气势上就差了一截。 人家不跟你讲理，你再有理又能怎么样？ 肖进刚被陆知章怼的头疼，直接对着李野道：“李副厂长，你表个态吧！到底服不服从单位的决定，顾不顾及单位的利益” “.” 陆知章眯起了眼睛，寻思着该怎么替李野挡下这个问题。 但是一直旁观的马兆先却下场了。 他冷冷的道：“服不服从单位的决定？肖副主任，我怎么不知道单位的决定？” “.” 肖副主任愣住了，本来他以为凭自己的职位，在这种会议室可以稳稳的压住李野，却不曾想遭到了陆知章的“无理取闹”，现在更是把马兆先也给惹得下场了。 按理说，在下面的人吵不出个四五六来之前，马兆先这种级别的人是不应该发话的。 但既然马兆先发话了，肖进刚就不够看了，必须大厂长出面顶住才行。 但是肖进刚连续看了大厂长几眼，对方却没有吱声，反而严厉的看了过来。 李野微微摇头，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先不说肖进刚这话是不是自作主张，就是在“担当”这方面，马兆先就比对方高了一筹。 上辈子的时候，李野曾经听人说过一个例子，来形容单位的领导。 那就是苏鹅为什么一直斗不过灯塔呢？ 因为他是个怂比，他从来就没有“大哥范儿”。 北棒要和谐整个半岛，结果被人家灯塔迎头痛击，这时候苏鹅却怂了，让二弟上去动手。 你这不是闹吗？ 一场大战不分胜负，其实灯塔和种花家都是双赢。 都说灯塔不是东西，但人家小弟被人揍了，大哥是真下场啊！ 而种花家这边虽然是老二，却更强硬更能打更有“大哥范”。 现在的马兆先，就越来越有大哥范儿了。 李野这枚小小的棋子，看似是枚小卒，但却是引动风云的先手。 你以为李野费劲吧啦的，就只是“市场经济”这么简单吗？ 斗争，从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先手出招了，你敢接吗？ 你为什么不接？ 第八百二十一章 人家也不是小白 大厂长还是很有水平的，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就说出了一连串稳定、有力的话。 “老肖也是咱们单位的老人了，六零年就进厂参加工作，可以说全厂几千名职工，几百名d员都是他的兄弟姐妹，现在看到兄弟姐妹的饭碗岌岌可危，心里着急也是情有可原.” “一分厂的效益好，当然有小陆和李野的功劳，但也要考虑到总厂这边的利益，所以具体是把j3型汽车调价，还是统一销售管理，大家一起讨论讨论，说对说错都不为过嘛.” 这些话乍一听没毛病，既肯定了李野和陆知章的功劳，又解释了肖进刚逼问李野“你服不服从单位决定”的原因。 但如果琢磨琢磨，是不是坐实了一分厂跟总厂抢饭吃的事实？然后还要讨论讨论是否收回一分厂的独立销售权？ “一分厂的定价还是太低了，李副厂长确实是高材生，也确实有能力，但终究是太过年轻，不知柴米油盐贵，只计算生产成本，有点赚头就给贱卖了.” “也不能全怪李副厂长吧？小陆可是经验丰富的干部，为什么会犯这种错误呢？定价之前，应该跟朴科长他们商量商量的嘛” “呵~” 听着众人热烈的讨论，李野忍不住的笑了。 在内地的任何一家单位，不论是私企还是公家机关，都有“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的传统， 因为大事牵扯到的利益太深，涉事人谁也不会松口放弃，撕咬起来非常激烈，让底下人看见了，有辱斯文很不体面。 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反而可以拿到大会上让大家讨论讨论，体现单位的公平和公正，也让牛马们体会一把“主人翁”的感觉。 可一分厂销售权这事儿，它不是小事啊！ 这个独立销售权，可是当初马兆先经过几个回合的拉扯，才好不容易争夺到手的，现在又想要回去了？ 在小会上解决不了的问题，拿不到的东西，开大会就能拿到了？ “嘶~” 李野忽然想起了什么。 【这不会是想先挑起民意，然后以“兹事体大”为理由，发起举手表决吧？】 果然，玩权谋，人家也不是小白。 内地的“举手表决”是一项非常厉害的管理手段，可能很多内地人司空见惯，觉得也就是个“少数服从多数”，没什么稀奇的。 但是当海外的某些分析人员在仔细研究之后，却都是心怀恐惧、后背发凉。 就说一个最典型的例子，08年5月份的时候，一家国企正组织员工在西南考察旅游，然后碰上了那场灾难， 在失去通讯跟外界完全失联的情况之下，这群国企员工中的三位d员立刻成立d小组，在一天一夜的时间之内，把周围的所有人都吸纳进来救人救灾，滚雪球一般的迅速壮大， 在整个过程之中，有异议立刻举手表决，所有的零散人员都接受和服从表决结果，哪怕他们本来的意愿跟表决结果南辕北辙。 而在外部救援人员抵达的时候，这个小组已经组织起了上千人，而且把这上千人的团队完整的移交给了相关部门。 后来海外的研究团队在知道这个案例之后，感觉是不可思议的。 因为如果在他们本地遇到类似的情况，有人会哭喊着去救自己的爱犬，有人会瑟瑟发抖的哀求救援，有人可能会趁机展开零元购. 他们完全无法理解这种级别的应急组织能力，到底是怎么顺利凝聚的，明明是一群六神无主的底层普通人，怎么瞬间就有章有法了？ 而这一切，都源于“接受表决结果”，已经渗透到了所有人的意识之中。 有利、有弊，威力无穷。 就如比现在大家举手表决，让一分厂把销售权交还给总厂，李野和马兆先还真的不好应对，毕竟人家也是打着“统一协调”的名义，经过所有人认可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举手表决”不是随便就可以发起的，必须要有足够的理由， 【那就釜底抽薪。】 李野找了个机会，朗声发言道：“抱歉啊！各位同事，我们一分厂在建厂的时候，就只分配到了130的生产计划， 当时我们认为总厂这边会逐步改产新型的136汽车，所以无论我们怎么改进、怎么定价都影响不大，” “不过现在我认为主要的问题并不是我们的j3定价太低了，其实是总厂的j2型130市场竞争力不足，那么当务之急应该是改进生产，而不是在价格上浪费时间才对， 现在金陵的跃进131已经投放市场，我们的j3型130跟他们竞争都非常吃力，等到再过个一年半载，j2型130怕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 李野的惊人之语，让乱哄哄的会议室安静了下来。 这就跟三国谋士说的“尔等大难临头而不自知”一样，先唬一家伙再说。 而马兆先也微笑的看向了李野，因为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马兆先立刻就点名技术科科长老邢：“邢科长，我记得厂里买了一辆跃进131进行对比分析，你们的分析结果出来了吗？” 技术科老邢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沉声说道：“我们经过详细的对比分析，已经有结果了， 如果是跟我们新型的136汽车对比的话，两辆车各有优势，我们的136速度更快，驾驶更舒适，但如果拿130j2跟跃进131对比确实有差距.” 那不废话吗？根本就差了一代，没有差距才怪。 马兆先道：“那就加快136的量产嘛！国家投入了那么多的钱，一直没形成量产，没见到回报，咱们就不自我反省一下吗？” “.” 邢科长低下头不说话了，而大厂长一派的人，却全都警惕了起来。 马兆先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嫌弃136量产的速度太慢，要把136的生产任务分配给一分厂吗？ 好你个李野，跟马兆先一唱一和的唱双簧呢？ 136新型汽车是国家级引进项目，是整个轻汽公司的未来，怎么可能交给一分厂？ 要是再让一分厂玩出花儿来，那他们是不是要反过来把总厂给吞并了呀？ 大厂长立刻发言道：“马副经理说的有道理，一分厂已经给我们探明了方向，证明改进型130是深受市场欢迎的，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守着老产品不放？ 一分厂只用了几个月就改进成功，难道老邢你们就不能积极进取一下吗？” 【我特瞄的想积极进取也得你们同意呀？】 老邢挺直了胸脯，铿锵有力的道：“请各位领导放心，只要配件供应方面没有问题，我们马上就可以支持改进生产.” 大厂长接着又看向老丁：“丁科长，你们供应科要全力配合这次改进，不能让工人们等米下锅” “请领导放心，我今天就拿出采购计划，明天就去拜访供应的厂家。” 老丁眯了眯眼睛，点头答道了下来。 但是这个老家伙心里却在琢磨着，待会儿该怎么给李野提个醒儿，不能把这么重要的供应渠道无条件的提供给总厂。 在一个万人大厂之中，任何资源都是需要交换的，谁也别想白占别人的便宜。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供应科副科长吴庆义却笑着道：“我有个意见哈！既然一分厂现在有现成的采购计划，那么我们要不就委托他们全权采购算了，采购之后内部协调，还不浪费呢！” 【你想得还挺美嘞~】 李野剜了吴庆义一眼，打心眼里鄙视这种只想着坐享其成的人。 啥事儿也想吃现成的，自己屁股都不挪就把功劳给分润了。 可是吴庆义你特喵的你知不知道副科长的“副”字，具体代表着什么？ 副，就是辅佐，你一个副职的主要职责，就是辅助科室正职，正科长老丁前脚刚表了态，用得着你来大聪明吗？ 怎么滴，你是得到了外援的支持啊？ 任何一个副职，在公开场合敢抢正职的风头，那一定是有外援，有恃无恐。 李野带着调侃的语气笑道：“吴副科长，你这是要让我抢你们供应科的活儿啊！那可不行，绝对不行滴。” “.” 吴庆义立刻脸红了，李野的意思分明就是“我啥都干了你们干啥？” 可问题是，自己已经去昌北机械厂谈过采购的事情了，人家不卖给自己啊！ 到时候老丁再把这个活儿派给自己，那最后还不是自己无能，耽误了大厂长派下来的任务？ 老丁那个老东西，手段可黑着呢！ 不过幸好，大厂长还是支持吴庆义的，他对着李野说道：“待会儿李野你留一下，我们具体讨论讨论这个问题。” 吴庆义去昌北机械公司采购碰壁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而且让一分厂协调采购，都不用总厂出钱，就把东西给买来了，何乐而不为？ 李野微微蹙眉，就要点头答应，反正他现在对于国企大厂里的扯皮作风已经习惯了，说了不算，一点压力没有。 而且他很清楚，随着事态的进展，没有技术、没有资金的一方，终究无法逃脱被拿捏的命运。 但是李野还没答应，腰里的bb机却突然响了。 李野一看电话号码，立刻就站起来往外走。 “对不起，家里有事，我先走一步。” “.” 会议室里大几十号人，全都傻了。 你没听见刚才大厂长说什么吗？ 刚刚跟你说待会儿留下讨论问题，你马上就站起来溜号啊？ 怎么这么巧呢？ 好半天之后，才有人嘀咕出声：“真是无组织无纪律.” 可这人刚嘀咕了半句话，台上的马兆先就骂上了。 “你家就没有有事的时候啊？组织纪律什么时候碍着你不顾家里了？一个优秀的干部，总是被挑三挑四的，还有没有点容人之量了？” “.” 大几十号人，无人应声。 第八百二十二章 我真的很羡慕你和小渝 京城五月的夜晚，气温凉爽宜人，但是李野却在出汗。 “姐，把你手绢借我用下。” 李野的手绢已经湿了，不得已向姐姐李悦讨要手绢。 这对于李野来说是极为不正常的，毕竟他就是一口气跑个几百米，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湿透了手绢。 这一切的根源，都在文乐渝身上。 快中午的时候，李野突然接到家里的传呼，知道文乐渝的羊水破了。 他撂下一句话就从会场离开，一路飞车赶回府右街。 结果到了府右街的家里，文乐渝已经被老娘和姐姐李悦送到医院了。 李野心急火燎的赶到医院之后，就开始了折磨人的等待。 文乐渝是下午进了手术室的，结果到了晚上九点还没出来，坐在走廊上的李野也越来越沉不住气，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 坐在旁边长椅上的傅桂茹看到李野的手帕都湿了，不由的问道：“小野，你怎么这么虚？” “啊？” 【娘欸，您儿子能打死老虎，但里面的是我媳妇儿啊！】 如果是只有傅桂茹在场，李野高低得埋怨几句，但傅桂茹身边坐着柯老师呢！他只能嗯嗯啊啊的说不出个四五六来。 柯老师倒是理解李野，温和的说道：“李野是太紧张了，其实大可不必，刘大夫在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她说小渝的情况很好，没什么大问题的。” “哦，呵呵~” 李野只能讪讪的笑笑。 柯老师一向低调，李野和文乐渝结婚之后，她也一共就去过府右街两次，一次是看文乐渝的“居家设计”，一次是给女儿添了一件家具。 但这次她却动用了关系，找了最好的妇产大夫，并且亲自过来坐镇。 从李野来到医院之后，都没有机会跟医生接触，全都是柯老师的秘书在操持，大夫护士都说没问题，好似万无一失。 但是李野不信，因为李野的听力比普通人强了好几个档。 就算是隔着手术室的门，李野也能清晰的听见文乐渝那痛苦的呼声。 李野不知道柯老师和傅桂茹是没听见，还是因为“过来人”的经历，导致没那么紧张，但李野却感觉自己的神经都快被文乐渝的呼声给撕裂了。 文乐渝虽然个儿高，但她骨架不大，而且又是怀的双胞胎，怎么可能没有危险？ 也许是看出了李野的极度烦躁，柯老师笑着说道：“你和国华出去走走吧！透透气一会儿再回来。” 李野本想拒绝，但是大舅哥文国华已经站起来拉着李野往外走了。 两人出了医院走廊，文国华给了李野一根烟。 “抽一根缓缓吧！你脸色都不对了。” “欸，抽一根。” 李野已经很久没抽烟了，但这会儿却非常想抽上一根。 当呛人的烟草味儿充斥了整个胸腔，李野才感觉好受了一点点。 文国华轻轻的吐出一串烟圈，忽然幽幽的道：“我真的很羡慕你李野，真的很羡慕。” 李野笑了笑道：“大哥你羡慕也没用，双胞胎是运气，龙凤胎是运气加运气，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我不是说这个，”文国华摇了摇头道：“我是羡慕你和小渝的感情，小渝嫁给你算是嫁对人了。” “大哥你今天怎么跟我说起这个了.” 李野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文国华羡慕自己和小渝的感情，那他的意思，是跟潘小瑛没感情吗？ “你瞎想什么呢？” 文国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捶了李野一下，然后笑着说道：“我是羡慕你和小渝都那么洒脱，不像我，整天规规矩矩的跟个中老年人似的.” 李野点了点头：“这个确实，咱家就数大哥你活的最累了。” 文国华的工作单位，注定了他不能像李野那么张扬，每天循规蹈矩的，为了升迁一点点的积攒资本，还要时刻小心不要犯错。 但这就是文国华的命运，柯老师和文庆盛还有十几年的任期，在他们两个老去之前，文国华必须要扛起文家的担子才行。 文国华把烟头扔在地上，一边踩一边道：“我下个月就外调到南方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喝上大外甥和外甥女的满月酒。” 李野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你要调到南方？是短时间的调动吗？嫂子愿意吗？” 潘小瑛正怀着孕呢！文国华这时候离开京城，多少有些不合适。 但是文国华却笑了。 “就是你嫂子给我计划的，她高兴着呢！” “.” 李野明白文国华为什么会羡慕自己了。 因为自己和文乐渝从清水县开始，就卿卿我我的谁也离不开谁，为了在一起，出国留学都不去。 但是潘小瑛为了文国华能发展的更好，毫不在意自己的丈夫在不在身边。 这种理性思维，在体制内肯定是正确的，但放在家庭里，就不好说对错了。 很多类似的夫妻，最后成了同居一室的陌生人，你说是对，还是错？ “大哥，人们都说距离产生美，其实” 李野微笑着劝解文国华，但是话说到一半，忽然怔了一下。 文国华好笑的道：“你这劝人的话说一半，还要我给你捧哏吗？” “不是，小渝生了。” 李野拔腿就跑，蹭蹭蹭的就跑没了影儿。 文国华呆愣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但是当他也跟着到了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却得到了第一个孩子降生的消息。 “第一个是男孩儿，那第二个就是妹妹了。” 文国华怔怔的看着李野，忍不住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小渝生了？难道你们俩真的心有灵犀吗？” 。。。。。。。。。 第一个男孩儿降生之后，第二个女孩儿就顺利的多了，十几分钟之后，昏睡的文乐渝终于被推出了手术室。 李野赶紧帮忙把文乐渝推进病房，一屁股坐在窗前，看着脸白如纸的媳妇儿心疼不已。 但是他刚刚坐下，就被傅桂茹一把给推了起来：“还不去给家里打电话？坐在这里干嘛呢？” 李野梗着脖子道：“我还没看孩子呢！电话什么时候不能打？” 但是傅桂茹却道：“孩子不用你看，干你该干的事儿去。” 李野：“.” 孩子果然不用李野看，柯老师和傅桂茹一人一个，熟练的伺候着，稀罕的要命。 文乐渝又睡着了，李野在病房里好似成了多余的，只好出来给老家打电话。 爷爷接到电话之后非常高兴，表示明天就来京城。 而港岛的奶奶接到电话之后，却低声问道：“你娘在京城的吧？” 李野道：“嗯，我娘在呢！” “哼~” 吴菊英哼了一声道：“我就知道她会去伺候儿媳妇儿，不过现在有个麻烦事儿，你这个后娘也要去伺候儿媳妇，你觉得咋办？” 李野额头上的汗又流下来了。 韩春梅伺候文乐渝按道理是对的，但傅桂茹在京城啊！ “奶奶，你一定要摁住了，摁不住可要出事儿啊！” 第八百二十三章 百分百满意（卡文了，请假一更） 李野给奶奶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文乐渝还没有醒，但是两个小家伙却哇哇啼哭，闹腾的厉害。 两个小家伙刚生下来挺难看的，皮肤皱皱巴巴的，嘴巴看起来还好似有点畸形，一哭咧的老大，但两个小家伙毕竟是李野的血亲后裔，冥冥中的亲切是不受任何外力影响的。 所以某些电视剧里，孩子妈妈嫌弃自己的孩子“好丑哦”，纯粹是瞎胡编，天底下没有一个父母会嫌弃自己的儿女丑， 哪怕他长成猪八戒的模样，那也是天蓬元帅，父母也会当成宝贝稀罕的要命，全家人都稀罕的要命。 傅桂茹和柯老师听到孩子哭了，立刻配合默契，一个负责冲奶粉，另一个检查襁褓，看看孩子是不是拉粑粑了。 在孩子刚刚出生的前两天，妈妈是没有奶水的，所以就只能先用奶粉顶一顶，胎便排的也很勤，必须要及时清理，免得伤害孩子的娇嫩皮肤。 李野看到孩子哭了，也凑过去问道：“娘，孩子这是饿了吗？” 傅桂茹一边冲奶粉一边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他们不是饿了，难道是在喊你爹？” “他们本来就喊我爹啊！” 李野嘟嘟囔囔了一句，伸手就准备帮着柯老师给两个小肉团处理皮肤。 但是李野刚刚伸手，就被傅桂茹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手背上。 “你不许碰孩子啊！再碰我真扇你！” 李野捂着火辣辣的手背，委屈的道：“娘，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这是我儿子我闺女，我不许碰？没道理呀！” 傅桂茹瞪着眼睛道：“这孩子才多大点儿？小悦跟我说了，你手上根本没个轻重，把人肋条都打断了，有没有这回事？” “我哪里没有轻重了.” 李野非常无语，自己的拳脚功夫明明已经收发由心随心所欲，怎么会伤到自己的娃儿呢？ 但是傅桂茹说完了之后，丈母娘柯老师也跟着调侃道：“李野你还是先不要碰吧！你这一个打十个的本事可是出名的厉害” “.” 李野彻底败下阵来，只能搬个小凳子坐在旁边，眼看着老娘和丈母娘给自己的儿子、女儿冲奶粉，换尿裤。 两个娃儿很健康，尤其是那个小女娃儿，声音洪亮气息悠长，而她旁边的哥哥，哭起来哼哼唧唧的，单从嗓门上来论，就完全不是妹妹的对手。 两个孩子吨吨吨喝了一气奶粉之后，立刻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好似刚才的哇哇大哭，已经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力气，这会儿准备养精蓄锐，为了下一次的闹腾积攒能量。 经过这一番折腾，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傅桂茹和柯老师互相推脱了一番之后，先由傅桂茹值班，柯老师回家休息，明天下午熬好了鲫鱼汤再过来看孩子。 等到柯老师走了之后，一家人就没那么局促了，傅桂茹先是把李悦也打发回家，自己摊开陪护床倒头就睡。 而李野则担起了苦逼的守夜任务。 在安静的环境中，所有人都在沉睡，只有一个人是清醒的，这种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深刻体会。 无聊之际，李野只能一会儿看看文乐渝，一会儿把脑袋杵到孩子鼻尖听听，确定他们两个的呼吸是否正常。 孩子的呼吸很轻微，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到。 就在李野第n次低头听孩子呼吸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虚弱的轻笑。 扭头看去，是文乐渝醒了。 李野赶忙走过去，低声说道：“你可算醒了呀！刚才咱妈等了很久，看你没醒就先回去了。” 文乐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野看她那个虚弱的样子，心里揪揪的难受。 但是文乐渝却伸出手，握住了李野，然后轻轻的道：“我不累，也不疼，你别担心我了，好好看着孩子就行。” “.” 我不累、也不疼，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一下子就让李野的眼泪不知不觉间流了下来。 原来一向直爽果断的文乐渝，也会撒谎。 李野在手术室外担心她，她醒来之后，却第一时间安慰李野。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眷侣呀！ 。。。。。。。。。 李野定定的坐了一夜，因为夜里文乐渝只是清醒了一会儿，就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在睡着之前，还握着李野不松手。 所以李野一晚上都握着文乐渝的没有松开。 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姐姐李悦和婆婆杨槐花一起来了，老娘傅桂茹这才回家休息。 李悦跟李野说道：“待会儿姜小燕和她娘可能要来，陈金花一直跟我说，孩子出生的时候一定要告诉她，我也不太好瞒着。” 李野笑道：“来就来呗！咱又不怕看。” 这次文乐渝住院，李野是打定主意低调行事，不让周围的人过来探望的，但有些非常熟的亲戚朋友，总不能不让人家来。 而姜小燕的老娘陈金花跟李悦的关系很好，人家之前既然说要来看孩子，总不能不近人情。 上午八九点的时候，陈金花和姜小燕来了，不但给文乐渝炖了鸡汤，还拿来了好些尿芥子。 姜小燕看着两个小娃儿非常想要抱一抱，但是很可惜，被她的老娘给严厉禁止了。 “想抱孩子，赶紧给我找个对象去，要不然你就只能眼馋别人。” “.” 李野和文乐渝看着瞬间脸红的姜小燕，都是忍不住的促狭发笑。 陈金花从几年前开始，就盘算着找一个跟李野一样的乘龙快婿，结果折腾了几年下来，连个女婿的影儿都没见着。 姐姐李悦听了陈金花的训斥，笑着说道：“婶子，找对象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千万急不得，必须要让小燕百分百满意才行.” 陈金花叫苦道：“小燕她一点都不急，要是我再不急，那还不耽误到猴年马月去？再说这世上哪有百分百满意的两口子呦，不吵不闹就不错了， 你说咱们要是在清水老家，哪个二十四五的闺女还没嫁人，是要被人笑话死的呀！” “这个.” 姐姐李悦有些尴尬了，当年她在清水县，也因为多次相亲而被人笑话过，能够理解其中的无奈滋味。 躺在床上文乐渝看到李悦和姜小燕都有些尴尬，便轻声说道：“婶子你这话说的不对，这世上肯定有百分百满意的两口子，我跟李野就是，我姐姐和姐夫也是呀！” “对对对，我们老杨家能娶到小悦这样的媳妇儿，是百分百满意的。” 李悦的婆婆立刻眉开眼笑，她对自己的儿子能娶到李悦，当然是百分百满意。 “唉~” 陈金花叹了口气道：“我们家条件一般，不要求百分百的满意，百分之九十就行，” “我已经给小燕买了房子，还给她买了摩托车，咱也不要彩礼，还给嫁妆一万， 只求大家帮忙给看着点有没有合适的年轻小伙儿，只要是个头不矮，学历不低，机关单位就行.” “.” 李野茫然的看着絮絮叨叨的陈金花，再瞅瞅脸红脖子粗的姜小燕，终于明白了陈金花的“要求不低”到底有多低。 敢情不是姜小燕“不急”，实在是她想急也急不来啊！ 虽然看陈金花给姜小燕准备的“嫁妆”，绝对是诚意满满，房子、车子、票子样样齐全，放在八七年这会儿，已经算是小小的白富美。 但这年头大家的社交范围可不像后世那么广，一个小圈子里面，能够符合这几项要求的就没几个， 而且现在的风气还不像后世，只要没结婚就可以随便追求，同居之后都能移情别恋，现在这年月如果人家两个人正在谈着，你横插一脚是要被人骂死的。 文乐渝眯起了眼睛，忽然道：“婶子，我倒是有几个符合要求的，但到底成不成.可不把准啊！” “诶呀！那可太好了呀！小燕早就说了，你们八个里面，就你和李野的眼光最准，你只要说合适，那就一定合适。” 陈金花听到文乐渝愿意帮忙，顿时满脸堆笑，都有“一蹦三尺高”的架势了。 她其实一直就想拜托文乐渝，给自家闺女找一门好亲事，但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她虽然没有文化，但却比百分之九十的文化人都聪明、都实际。 她知道像李野和文乐渝这样百分百满意的小两口，是可遇不可求的，那么就只能退而求此次，给女儿找一个合适的人家。 在父母的眼里，两情相悦固然重要，但家庭条件，才是排在第一的考虑选项。 因为在父母的心里，有着几十年油盐和几十年辛酸凝聚出来的人生经验。 她当年嫁给了姜有贵，不就吃了大半辈子苦吗？ 第八百二十四章 小渝的手腕比你高 李野当了父亲的第二天，爷爷李忠发和小姑李明香到了，第三天，奶奶吴菊英也从港岛飞到了京城，第三天.文乐渝出院了。 不得不说，八十年代的宝妈跟后世的宝妈比起来，个个都是“铁姑娘”，三天出院七天上班，甚至有些条件特殊的，宝妈还得自己洗衣做饭呢！ 文乐渝是不可能自己洗衣做饭的，奶奶吴菊英和老娘傅桂茹都是勤快人，再加上小姑李明香和姐姐李悦也来帮忙，把文乐渝和两个小娃儿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李野本来还怕吴菊英跟傅桂茹碰在一起，会因为两辈人的观点差别，出现点什么摩擦，但没想到两人出奇的默契。 就比如老一辈人认为坐月子不能见风，窗户基本不开，更别说吹空调了， 但是按照傅桂茹之前的说法，宝妈的卧室必须保持通风，给室内更换更多的新鲜空气，而且只要不是被冷风直吹，也可以适当的吹一吹空调。 本来李野以为这对婆媳肯定会拌嘴，但吴菊英却出人预料的跟傅桂茹相同意见。 李野有些奇怪，还以为奶奶让着老娘呢！结果跟吴菊英聊了之后才知道，她在港岛伺候韩春梅的一个月，早就把不合理的老观念都给改正了。 李野这才低声问道：“奶，港岛那边怎么样？” 吴菊英瞥了李野一眼，讥笑着道：“怎么，这会儿知道麻烦了？当初你怎么善心大发，把她们娘俩送去港岛呢？” “.” 李野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气恼的道：“奶，那你说那时候我该怎么办？你们把这么大的事情推到我这里来决定，你说我怎么办？” “你和爷爷都觉得挠头的问题，我帮忙顶缸拿了主意，就算没有功劳，那也不能有罪过吧？” 当初韩春梅怀了孩子，李开建是到李野这边来“拿主意”的，因为韩春梅认了死理儿，李野让她生就生，李野不让生，她就打掉。 虽然说这是韩春梅的意思，但如果爷爷和奶奶狠心让她打掉，还需要捅到李野这里来吗？ 但那也是他们的亲孙子呀！说打掉就打掉.又岂是那么容易？ 所以到最后，还是李野承担了一切。 “唉~” 奶奶听了李野的牢骚，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从小心善，哪里又有什么罪过呢？但这是你的因果，既然一时心善，就免不了一辈子的麻烦呀！” “奶奶你都知道因果这个东西了呀！这一趟港岛算是没白去。” 按照内地的计生政策，韩春梅肯定是没办法给李开建生孩子的，但因为李野这个变数，才让郝健生了儿子，引得韩春梅也动了心思，最终有了李佑安这个小子。 所以奶奶说是李野的因果，倒也不错。 李野笑了笑道：“但是我不认为这是个麻烦，以后小佑安要是认我当大哥，那自然最好，要是不认，那我又不是滥好人，兄弟俩各走各的就是了。” “我不担心小佑安，我是担心你那个后娘。” 奶奶吴菊英摇了摇头道：“小佑安平安出生之后，你那后娘和后妹妹，都对你心存感激，要不然她也不会自己还在坐月子，就要来给小渝伺候月子。” “按她们的说法，以后小佑安要是敢惹你这个大哥生气，那不用咱们动手，她们娘俩就能清理了门户，但现在问题就是你那后娘不知道你亲娘还在呀！” “.” 李野沉默数秒，低声问道：“奶奶你确定她现在还不知道吗？” 经过之前的几次观察，李野确定李娟和李莹应该是猜到了傅桂茹的存在，但韩春梅是不是知道，他不确定。 如果韩春梅在怀小佑安之前就知道傅桂茹回来了，那么她的心机可就重了。 吴菊英眯着眼睛道：“她肯定不知道，要是她知道的话，瞒不过我的眼睛， 小莹那个丫头奸猾的很，估计小娟也知道了，唉，现在可能就你那后娘自己不知道了， 但纸里包不住火，就她那个软弱的性子，到时候万一有什么麻烦，还得你来化解” 李野郁闷的道：“怎么还要我来化解？不应该是我爹的事儿吗？” 吴菊英往外面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有些事情，你来做决定，所有人都不会说什么，但别人做决定，就要打破头喽~” 李野顺着吴菊英的目光看向了外面，正好傅桂茹拎着尿盆从文乐渝的屋里出来。 他终于明白了在小佑安这件事上，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担当”的原因。 因为除了李野之外，不管是谁做出决定让韩春梅生，傅桂茹都会打破对方的头。 傅桂茹倒完尿盆，无意识的看了李野这边一眼，然后就问道：“李野，你和奶奶在嘀咕什么呢？” 李野赶忙道：“没嘀咕什么，我们商量着给孩子起名字呢！” “是吗？” 傅桂茹眯起了眼睛。 虽然奶奶吴菊英和李野的表情控制能力都很强，傅桂茹也看不出什么来，但女民兵队长的直觉非常灵敏，就是感觉哪里不对。 “滴滴滴~” 一阵传呼机的声音，成功的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是文乐渝的传呼机响了。 因为要坐月子的原因，李野给文乐渝的卧室单独装了一个电话分机。 她拨通电话，跟对面“嗯嗯啊啊”通话，最后来了一句“好了，我知道了，后天下午我就去公司。” “.” “娘，奶，你们跟我过去给小渝说说月子里的事情，别让她留下病根后悔一辈子。” 李野听见文乐渝的话，立刻就要拉着傅桂茹和吴菊英过去“教训教训她”。 刚刚出院两天就要去公司上班，就算是城市里的牛马，也不能过的这么糙吧？ 但是傅桂茹却斜了李野一眼：“你以为小渝像你一样憨吗？她既然要亲自去一趟公司，那就一定有她的理由。” 而吴菊英也道：“没错，小渝虽然年岁不大，但手腕比小野更高，印把子抓在手里，牢靠的很。” “.” 李野被两座大山鄙视了，就去问文乐渝那边核实，结果文乐渝表示公司里有个文件，一定要她签字才行。 这就是奶奶吴菊英所说的“印把子”。 虽然文乐渝只是一个监察二科的副科长，但没有她的签字，某些文件就是废纸。 文乐渝看到李野担忧自己，便笑着说道：“我哪有那么娇贵，其实我今天就能下地，后天我穿两件厚衣服，然后让姐姐开车送我去，一会儿就回来。” 李野道：“干嘛让姐姐送你呀！我送你就行。” 文乐渝摇摇头道：“你该去单位上班了，昨天薛叔叔的爱人来看我，跟我说部里的赵司长提前二线，所以你们单位最近的事儿一定很多，你不能长时间离岗。” “.” 李野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单位里明摆着“不是好惹的”，但还是处处被针对。 原来大厂长可能已经预料到，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能做到单位正职，上面必然要有靠山， 没了靠山，又想不受影响，那就要有拿得出手的成绩，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最近这些日子，就只有李野做出了点像样的成绩，如果不看紧着点儿，不就被人拿去贴在自己脸上了吗？ 第八百二十五章 好大的胃口 第二天早上，李野回到单位上班，还没等询问陆知章这几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陆知章就低声问他：“你孩子的满月酒，打算请几个人？” 李野意外的反问：“老陆你觉得我还需要大操大办吗？” 轻汽公司内知道李野请假回家陪老婆生孩子的就几个人，李野没打算张扬，到时候也就请陆知章和老丁他们凑一凑。 但陆知章却道：“你这几天没来，好几个人都过来打问你家是不是添丁进口了，所以这事儿到最后瞒不住，” “我知道你不想大操大办，但如果你总是跟大家保持距离，可就把一些人给推到别人那边去了。” 李野诧异的看了看陆知章，回头把办公室的门关好，然后低声道：“你给我解释解释，我没琢磨明白。” 陆知章给李野倒了杯茶，然后细细的说道：“我这么跟你说吧！这么多年来，咱们单位里形成了一些不成文的规则， 那些有心上进的人，都会尽可能的往领导身边凑，抓住机会一起喝酒、一起聊天，工作中有意无意的汇报工作、表达忠心.” “如果领导表现出厌烦的态度，那么他们就会转而去跟另外的领导汇报、表忠心，因为他们觉得如果没有一个领导赏识他们，心里就不踏实” “.” 李野真的非常意外。 按照陆知章的话说，有上进心的人，就非得找一根大腿抱着才行，这就跟“不是朋友就是对手”似的，你不让抱，他就另外选一根大腿。 想想上辈子那些整天在外面应酬的领导，难道是为了维系自己的小团体，而无奈的推杯换盏吗？ 抱大腿的人累，大腿也累？ 陆知章看到李野沉思不语，便继续说道：“你不在的这几天，工会提出了几条建议，说咱们一分厂效益好，职工福利也得搞上去， 除了建小学、幼儿园之外，还要从厂里选拔优秀职工去海边旅游.” 李野明白了，原来是赖佳仪那边有动作了。 他疑惑的道：“单靠这么一点福利，拉拢不了人心吧！涨工资才是最主要的。” 陆知章摇摇头道：“李野，我给你说句知心话，单位里的任何一点福利，都要握在自己手中，如果不经你的点头，这些提议就通过了，就证明你的权利不稳。” “哈哈哈哈，还权利不稳，你才是一把手啊老陆。” 陆知章轻轻一笑，没有反驳，而是说道：“咱们一分厂这边管理人员不多，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就出面组织一下，也不用你媳妇儿那边露脸，大家吃了喝了，以后就有默契了。” “.” 陆知章的意思很明白，一分厂这边的组织构架简单，车间主任、科长、主任没有多少，李野摆上两桌，到时候陆知章配合他操作一番，就能把大家给绑到一条船上。 以后单位里再有什么提议、建议，大家就会默契的提前通气，然后把“外人”排挤出去。 “那就麻烦你了老陆。” 李野揉了揉额头，终于点头答应了下来。 如果按照李野之前的想法，一分厂的干部选拔一定是“唯才是举”，谁有能力谁上。 但种花家的某些人情往来却很复杂，比如小朱、潘大川这些跟李野相熟的同事，如果知道李野的满月酒都不请自己，就可能会觉得李野把他们当外人。 可要是单独请小朱他们几个，别人又会觉得李野瞧不起人，特别是那些感觉自己能跟李野“说上话”的管理层，所以成年人的世界，有时候真的身不由己。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不在的这几天，一共有这么几件事.” 说完了私事之后，陆知章又开始跟李野说公事。 “第一件事，是总厂生产科那边又跟咱们商量，由我们帮他们采购莱动的柴油发动机和昌北的变速箱， 听他们的意思，供应科那边的采购计划不顺利，人家只愿意每月卖给总厂两百套发动机和变速箱” 李野当然知道不顺利，因为两百套这个数字，是他跟师傅老丁商量好的。 如果一台都不给，那师傅老丁就要被指责“办事不力”，现在有两百套在手，谁要叽歪一句，那就是“你行你去”。 李野说道：“这事儿咱不答应，咱们自己还不够使呢！要是都给他们用上了，到时候一股脑的卖了高价，还显得我卖便宜了呢！” 李野把j3型130定了个低价，是为了打开市场，等到明年通货膨胀的时候，市场也就打开了，跟着飞涨的物价自然而然的也就提价了。 “他们卖不了高价的，” 陆知章讥讽的笑了笑道：“我打听过了，总厂那边还没开始改产，那两百辆车的去处已经定了，出厂价比咱们一分厂定的高十块钱。” “比咱们高十块钱？” 李野惊讶了，当初他跟老丁定两百台这个数字，就是估计着刚好能够满足总厂那边的“关系户”。 现在一分厂的月产量已经接近两千辆，两百辆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无论如何，“高十块钱”这个定价是他绝对没想到的。 前些天在大会上，一群人指责李野“年轻不知柴米油盐贵，贱卖了公家财产”，但这转头就涨十块钱，搞笑呢？ 你们这么有经验，一辆车就比我多赚十块啊？ 陆知章看了看窗外，低声对李野道：“那两百辆车，卖给了管良刚刚成立的贸易公司。” “.” 李野再次惊讶。 管良成立了贸易公司的事情他知道，但以前听说也就是倒腾点废铁、油料什么的，现在竟然连整车都吞下去了？ “胃口真的不小呢！” 李野也冷冷的笑了，四十万的利润，一个人吃不下的，会被撑死。 陆知章也是无奈的摇头，然后说道：“不说这个了，还有第二件事，你不是让潘大川联系外购130车架的事情吗？ 现在已经有回应了，其中冀北那边距离最近，不过东山那边有家厂子不知道怎么得到了消息，过来提出想跟咱们联营。” “联营？那肯定不行。” 李野一口就否决了联营的方案，因为在整个八九十年代，国营厂子联营成功的例子几乎没有，反倒是把一堆的私营企业给扶持起来了。 陆知章道：“行，那今天下午我请他们吃个饭，从驻城大老远跑到京城来，也挺不容易的” “哦，哪里？驻城？那今晚上我跟你一起去。” 李野愣了一下，决定去会会对方。 如果是原来历史轨迹中的那家小厂，那就非常值得合作一把了。 毕竟像那么开明的地方企业，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第八百二十六章 你比老虎的胃口都大啊？ 下午四点半，李野和陆知章提前下班，准备去会会从东山来的客人。 “李野，我已经跟驻城的王厂长约好了，咱们提前半小时过去，就算谈不成，也不能让人家等咱们，让人家觉得咱们瞧不起人。” 李野点头应道：“有道理，主人家请客人吃饭，没有让客人先到的道理。” 陆知章又问道：“那你觉得咱还喊两个陪酒的不？听说东山人都很能喝。” “嗯，你说的没错。” 李野笑了笑道：“我就是东山人，我很能喝。” “.” 李野果然能喝，等到了约好的饭馆儿，一上来就跟对面的王金羽王副厂长喝了三个，满满的诚意把对方的脸都给整红了。 王金羽抹了把汗，笑着说道：“我早就听说李副厂长也是东山人，以前一直没有机会遇见，今天一见果然.亲切，果然亲切，哈哈哈哈~” 一般人在酒桌上碰见李野，都会夸李野“年轻有为”，但王金羽没办法这么夸，因为他年纪也不大，跟李野一样都是二十啷当的小年轻。 “亲切那就多喝几杯，我一听是东山老乡来了，赶紧过来招待，一定要招待好，吃好，喝好.” 李野拿起酒瓶子就要再给王金羽倒酒，却被王金羽给挡住了。 “不行不行，李副厂长海量，小弟我有些招架不住了，让我先缓缓，先缓缓.” 李野看了王金羽一眼，笑着问道：“你先别着急自称小弟，你哪年生人啊？” 王金羽一边拿过酒瓶子，一边说道：“我六三年的，属兔。” 李野眉毛一扬：“那跟我一样，我正月的呢！” 王金羽微微的怔了一下，他刚才看李野年轻，是怀着恭维之心自称的，但是他真没想到李野只比自己大几个月。 在驻城老家，他这个二十四岁的副厂长就很稀奇了，而在京城这边，竟然有人比他还要勇猛。 “那我必须要喊一声大哥了，我得敬大哥一杯。” 王金羽这会儿也不管肚子里翻江倒海了，立刻给自己倒上酒，就要跟李野完成称兄道弟的环节。 李野赶忙把他拦住，生怕他喝的太急，把胃给喝坏了。 “别急别急，缓缓再喝，今晚上必须让你喝的尽兴，咱们先聊会儿，你是怎么找到我们单位的啊” “唉，那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 王金羽叹了口气说道：“我八一年大学毕业之后，就在我们县的机动车制造厂参加了工作，虽然这两年单位的日子还行，但我也明白没有技术的工厂是走不远的.” “所以我在主管单位技术方面的工作之后，就开始到处寻求技术合作，东山的大学、湘省的大学，甚至一汽、二汽我们也不是没去过，但是” 王金羽顿了顿，又无奈又惭愧的道：“但是人家大单位的眼界高，瞧不上俺们这小国营，不瞒李大哥你，我这半年都不知道多少次热脸贴了冷屁股了.” “.” 王金羽这番超级实在的诉苦，让李野有些意外。 常年在外面跑的人，讲究一个脸面，可王金羽竟然把自己的落魄和心酸说给了第一次见面的李野听，不得不说有些“不走寻常路”的意思。 李野可没有瞧不起这个到处碰壁的“小老弟”，这家伙绝逼是个牛人。 他跟李野一样是六三年生人，但李野是八二年才考上京大的，人家八一年都已经大学毕业了，你算算他是几岁上的大学？ 放在这年头，那也是妥妥的天之骄子。 而且王金羽的人生也很传奇，在一年之后，他担任了驻城机动车制造厂的一把手，然后只用了几年的时间，就把这家只有几百工人的小厂子，做到了全国同行业第一。 而且人家在三十三岁的时候，就放了个大卫星，面向全社会配置资源，组织国内100家法人企业共同投资成立了跨地区、跨行业、跨所有制的股份制企业，号称——百家企业造福田。 李野想想自己上辈子三十三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再琢磨琢磨这辈子，就算他是挂逼，想要在三十三岁的时候做到这种地步，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其中的变数和难点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李野不敢小瞧王金羽，陆知章却不以为然，他可是京城国营大厂的处级干部，看山沟里的王金羽，怎么也看不出金光来。 于是他笑着道：“诶呦，王副厂长也是大学生啊！我们李副厂长也是大学生呢！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呀？” 王金羽赶忙答道：“我是辽省大联理工的。” 陆知章恍然道：“大工的呀！知道知道，我们李副厂长是京大的。” “京大？” 王金羽一愣，然后问道：“圆明园那个京大吗？” 陆知章道：“那可不嘛！也没有第二家敢叫京大不是？” “啧~” 王金羽感叹的砸吧砸吧嘴，对着李野羡慕的道：“我在考上大学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学习第一， 到了外面才知道人外有人，后来参加工作之后，更是觉得天外有天，就比如我们厂以前一直用莱柴的柴油机，那叫一个难用， 结果人家引进了一套海外的先进生产线，一下子就脱胎换骨了，我们也是通过他们，才知道轻汽公司这边技术力量雄厚，所以才过来寻求帮助的.” 听到王金羽直白的求助，李野没有再跟他兜圈子，直接就问道：“那么王老弟，你们厂现在的主要产品是什么？你们想要获得什么样的帮助？” “我们厂现在主要生产‘鸣飞’牌四轮小卡车，但是技术底子薄，产品销量一般，我们看你们的改进型130市场反应非常好，所以就想通过联营的方式学习经验.” 王金羽倒也实在，直接就跟李野说了要联营，要学习经验，这也是现如今很多小国营、小集体的路数， 先找到一家大厂，然后内地企业是一家，小弟我需要大哥的帮助，咱们一起为国家做贡献。 这种路数要是放在几十年后，那就是喝醉了做梦娶媳妇儿，净想美事儿了，但在八十年代却非常流行，其中冀北的几家汽车厂就这么搞过， 等到小弟搞起来了，扭头不认大哥那都是好的，掉过头来把大哥给挤死的也不是一个半个。 对于这种情况，陆知章是很清楚的，他不动声色的问道：“王厂长你们生产四轮小卡车？你说的是农用车吗？” “哦对，但是四轮农用车.” 王金羽有些尴尬了，因为这时候的正规汽车厂都瞧不起农用车，“板车不像板车、拖拉机不像拖拉机”，是当时大家对农用车的印象。 实际上王金羽的单位的前身，也确实是造拖拉机的小厂，只不过现在王金羽造的农用车与别的厂造的不一样，别的厂造的车农用车是三轮的，而他们制造厂造的是四轮的，这也为他们日后造汽车奠定了基础。 李野想了想，问道：“王老弟，你们厂一共多少人，有多少下车间的一线工人？又有多少坐办公室的管理人员？” 王金羽不明白李野这个问题的意思，但还是回答道：“我们厂一共有四百九十名职工，其中工人接近四百，管理人员接近一百。” 李野缓缓点头：“那还不错。” “不错？什么不错？” “.” 不止是王金羽，就是陆知章听了李野的话，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李野干脆的说道：“王老弟，你们想要寻求技术上的支持，这一点我们是愿意的，但联营的方式不行。” 王金羽诧异的道：“那李大哥的意思是，技术转让，你说要多少转让费吧！我保证不还嘴。” 李野缓缓摇头，非常平静的道：“我们不要转让费，只要你们单位合并入我们一分厂，我们免费给予技术支持，我保证让你们做出全国最好的同类产品。” “.” 王金羽呆呆的看着李野，好久好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合着我们想要求帮助，你是要把我们连锅端啊！】 【看你长得浓眉大眼正派人物似的，怎么比那老虎胃口还大呢？】 第八百二十七章 你竟然要暗度陈仓？ 王金羽听了李野的话，沉默良久之后，终于还是不死心的再次问道：“李老哥，你说的合并，究竟是怎么个合并法儿？” 可李野的回答，却让王金羽彻底失望。 “就是把你们单位，成为我们单位的分厂，接受管理、技术上的全面改革， 当然了，合并之后你们单位还是在驻城，而且你们的管理人员也不算多，原则上不会转岗.” “呵呵~” 王金羽讪讪的笑了笑道：“李老哥，你的意思.如果我们管理人员太多，还要转成一线工人喽？” “不，” 李野严肃的摇摇头道：“如果你们的管理人员过多，我们根本不考虑跟你们合作，你懂的，谁也不愿意趟浑水，谁也不愿意养大爷。” “.” 王金羽真的无语了，敢情李野合并自家单位，还是挑挑拣拣呢！ 但李野是真的说实话。 这年头哪家国企的管理架构都非常臃肿，贸然接手就跟迈进泥潭一样，一个不好就陷进去无法抽身。 就比如津城夏利，当年也是全国三小家之一，在最后关头也引来了丰田的关注，还有机会起死回生。 但是人家丰田仔细了解之后，竟然发现一线工人和管理人员接近1:5，一个工人要养五个管理， 好嘛！大爷成堆的地方，人家傻了才会跳进来呢！ 这时候，一直跟在王金羽身边的同事终于忍不住了，带着三分怨气问道：“李副厂长，您刚才说保证让我们生产出全国最好的同类产品，这个保证.怎么保证？” 李野没有犹豫，顺口就道：“参考海外成熟的四轮轻卡，引进先进技术，做出全国最好的农用车.” 对方听到李野的话，倒是非常意外，毕竟敢说引进海外技术这种话，不是吹牛逼，就是真有能耐。 但他还是嘟囔着道：“先进技术.不还是造农用车吗？” 李野微微摇头道：“我并没有看不起农用车，相反我认为农用车在内地大有可为，谁能尽早占领市场，谁就可以做大做强。” “.” 王金羽看着满脸平静的李野，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李野现在是居心不良，能从驻城车辆厂身上得到什么？ 好像什么都得不到，远隔千里，一堆落后设备和厂房，能变成现款带走吗？ 于是他改变了想法，再次端起酒杯，对着李野说道：“李大哥，我一个分管技术的副厂长，做不了这么大的主，但不管最后怎么样，我都得谢谢你，我干了” 李野微笑着端起酒杯，陪着王金羽喝了一杯。 “不急，你们慢慢商量。” 这件事确实不是小事，如果不是逼到无可奈何，谁也不愿意心甘情愿的给人当小弟。 以驻城机动车制造厂几百人的规模，如果不力图求变，在竞争越来越激烈的内地轻卡市场，根本没有活路。 就李野所知，后世那么多的中小型轻卡制造厂，能活下来的全都是找了大企业依附发展。 而王金羽在担任山东诸城一把手之后，就采取资产重组的方式，将企业全部资产无偿并入北汽摩，最后塑造了一个内地卡车行业的神话。 现在距离王金羽上位，已经没多少日子了。 。。。。。。。。 因为李野的惊人之语，导致本来要喝到尽兴的酒局，不到七点就草草结束了。 李野和陆知章把王金羽送回了旅社，然后站在街角聊了几句。 “李野，你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他们那家小厂才四百多人，有什么值得合并的呢？” “我看那个王金羽不错，年纪轻轻就知道未雨绸缪，知道出来找技术、找出路，这么一个敢想敢干的副厂长，比一百个只知道喝茶看报的干部都强。” “.” 陆知章瞅着李野，眼神有些古怪。 【你确信不是在说你自己？你这个副厂长，可是敢想敢干的很那。】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们单位太小，我们就算合并过来了，也需要大量投入，投入小了没效果.” “就是因为小，才有可能。” 李野别有意味的笑了笑，对着陆知章低声说道：“如果我们跟另外一家大企业联姻，你觉得总厂会允许吗？” 陆知章霍然惊醒，明白了李野的企图。 一分厂的成立和发展，是马兆先和李野的杰作，就连陆知章也觉得，李野和马兆先是想以一分厂为跳板，反过来对总厂进行吞并夺权。 那么总厂那边就没有提防之心，乖乖的看着一分厂持续膨胀吗？ 虽然现在一分厂每赚一分钱，都被总厂那边抽成，但马兆先敢肯定，一分厂在膨胀到一定程度之后，必然会被各种牵绊纠缠。 这终究是一场激烈的争夺战，谁吞谁还不一定。 但是现在李野却想玩“暗度陈仓”，在千里之外的东山搞个“外室”，山高皇帝远的，总厂想要限制，可就鞭长莫及了。 这种情况之下，谁手里控制着财权，谁才说了算，单凭行政上的手段，不完全好使。 而李野，好像有使不完的钱，前些天那个中新发展银行的信贷科长，还又来找李野了推销贷款呢！ 。。。。。。。。。 李野今天喝了酒，所以就没有开车，倒了两班公交车才回了府右街。 喝酒不开车，是对他人负责任，也是对自己负责任。 不过当他走进家门口的小街的时候，却看到黑灯瞎火的地方支着一辆自行车，还蹲着一个人。 李野眼神很好，一眼就认出了是妹妹李娟：“小娟，大晚上的，你蹲在那里干什么呢？” 李娟腾的一下站起来，诺诺的道：“我我在等你呢哥！” 李野诧异的道：“你等我？那你干嘛不回家里等啊！大晚上的不知道坏人多吗？我怎么嘱咐你的？忘了？” “没事的哥，这两年没那么多坏人了” 李娟弱弱的说了一句，然后忽然从自己的自行车车把上拿下了一个布兜。 “哥，这是我给嫂子熬的人参鸡汤，是用了你留在皂君庙的那颗小人参，我用保温壶装的，还是热的呢.” 李野看着手提布兜的李娟，好似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大雪天给自己送棉袄的小女孩儿。 六年前，李娟还不到一米五高，背着个包袱到县二中找李野，自己的棉鞋都湿透了，棉袄一点没湿。 而且当时的李娟，明显有些害怕李野，李野请她喝了碗羊汤，小丫头都战战兢兢的，把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而现在的李娟，好像又害怕李野了。 “小娟，你老实说，为什么不进家门？” “我我没有，我本来想去你单位送鸡汤的，但今天哥你提前下班了，所以我就骑自行车跑这儿来了，刚才我就是累了，临时歇一会儿” 李娟的撒谎水平，简直惨不忍睹，跟小妹妹李莹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的。 她铁定是看到李野的桑塔纳没回来，就知道李野没在家，然后就不想进门了。 什么时候，这个家除了李野之外，让她感觉没有亲近的人了？ 李娟好似也意识到了自己编的谎话不完美，把布兜塞到李野手里，推起自行车就要开溜。 “哥，我还要回学校上自习呢！六月份就考试了，我得” “你给我站住！” 李野一声轻喝，已经蹬上自行车的李娟就定住了。 “吃饭了吗？” “吃了。” “说实话。” “没” “那边有家小馆子，哥请你吃饭去。” “.” “欸，好嘞~” 第八百二十八章 满月酒 “哥，你真不吃吗？” “我刚吃席回来，哪里还吃得下？你麻溜溜的赶紧吃！” “唔唔，那我都吃了啊！” 李娟真的饿了，一菜一汤外加一份卤肉，风卷残云连点汤水都没剩下。 看小丫头吃完，李野随意的问道：“今天你看见大姐来我家了吗？” 李娟随口答道：“我看见大姐的车停在门口，刚才你到的时候还没.走.” 李娟话说到一半就尴尬了。 刚才她等到李野的时候，明明说是骑自行车骑累了，刚好在胡同口休息，现在都看见李悦的车在李野家门口了，那不就是“过家门而不入”吗？ 你竟然敢骗你老哥，是不是皮痒了？ 不过李野好似没反应过来，只是对着李娟说道：“那你跟你大姐一起回去吧！反正她也要回中关村，黑灯瞎火的你别骑自行车了。” 李悦和杨玉民还住中关村，距离京大很近，一趟车两个人就回去了。 但李娟却执拗的摇头道：“不了哥，我车上有灯，半个来小时就骑回去了，正好溜溜食儿。” “你那行吧！” 李野没有再强迫李娟，只是让饭馆儿老板给打包了一份卤肉，让李娟带回去分给同学们尝尝。 出门在外，还是要跟同学们搞好关系，太抠门了容易被人孤立。 不过抠门还算好的，起码谁也不欠谁，要是不但抠门还喜欢占便宜，那才要了命呢。 眼看着李娟蹬上自行车风一般的远去，李野忽然喊了一声：“记得经常去喂喂小灰它们，别把它们给饿瘦了。” “知道了哥，保证饿不着它们” 小灰是大黄狗巴浦洛夫的儿子，被留在皂君庙的四合院里看门，现在李野不怎么回去了，那个院子几乎就独属于李娟。 李野喊出那句话的意思，是让李娟记得那永远是她的“娘家”。 他相信李娟也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小丫头不笨，就是从小有点自卑，本来上高中之后感觉开朗起来了来着，但是最近，好似又有复发的苗头。 。。。。。。。。。 李野拎着鸡汤回到家，进了卧室之后，看到文乐渝正在给儿子喂奶。 “小娟给你熬的鸡汤，应该还热乎，你饿不饿，我给你盛上半碗尝尝？” 文乐渝把儿子掉了个个儿继续吃奶，娇嗔着说道：“什么半碗啊！我现在一个人吃三个人的饭，最少要两碗。” “欸，我马上伺候你们娘仨。” 李野赶紧拿碗，连汤带水的给文乐渝端到嘴边。 文乐渝吨吨吨就把鸡汤喝下了肚，舔了舔嘴唇道：“这汤真好喝，小娟呢？你问问她用什么熬的。” 李野一边收拾空碗，一边低声道：“回去了，她本来是把鸡汤送到我单位的，但今天我要招待客人早下班了， 然后她就在外面街口等了我好半天，愣是没进家，你说本来都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间变的这么生分了呢？” “.” 文乐渝的大眼睛布灵布灵的眨了几下，然后也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你是真马大哈，没注意到小娟的变化，她现在也就是跟你不生分， 前些天我在医院的时候，小娟碰到了咱妈，我看她明显有些心虚，连带着看咱爷爷奶奶的眼神都不对劲儿， 特别是在我那个后婆婆想来给我伺候月子，被你们拒绝之后，小娟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了.” “.” 李野瞬间脑补出文乐渝叙述的画面，孤零零的李娟，夹在在李悦、李明香、傅依若、傅桂茹等人里面，格格不入的好似一个“外人”。 “都是她自己瞎想，咱爷爷奶奶不是那种人。” 李野给出了自己的认定，李娟就是自己胡乱寻思，才会面对傅桂茹的时候心虚，才会又像当初刚刚迈进李家大门的时候那样，看谁都怯生生的，胆小如鼠。 “唉~” 文乐渝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知道几个爷爷、叔叔也是类似的情况，谁也不能怪谁，所以两个家庭虽然不说亲密无间，但是见了面也不会尴尬” “一时半会儿还不洗习惯呗！慢慢的就好了。” 文乐渝所说的那些情况李野也知道，但圈子不一样，三观也就不一样，韩春梅和李娟都属于保守的女性，远没有那么开明，只能寄希望于用时间来化解一切。 但是文乐渝却道：“你别慢慢的习惯了，小佑安马上就要满月了，他的满月酒怎么办？” “满月酒？” 李野微微皱眉道：“这我还真没考虑” 韩春梅虽然在港岛生了李佑安，让这个李家的小儿子有了港岛身份，但李开建毕竟是内地国企的干部，是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摆满月酒的。 所以李野根本就没考虑这茬儿。 文乐渝道：“我那个后婆婆自己还在月子里，就来给我伺候月子，是真心把自己当李家人，孩子满月，你们家不能大摆宴席，几个至亲总能过来喝一杯的吧？” “可你们都不让她来，现在她自己在港岛，身边都没人照顾，她会不会多想？” “反正我生了小宝儿和小兜儿之后，就觉得好辛苦，要是没人在身边伺候，我也不高兴.” “嘶~” 李野吸了口气，觉得自己有点疏忽了。 但爷爷奶奶都不吱声，他一个当孙子的，要不要说这个事儿？ “哇哇哇~” 李野正琢磨事儿呢！突然就听见旁边的女儿哭了。 “诶呦，我的小兜儿是饿了还是尿了啊？” 李野赶紧小心的把她扯过来，小心的解开她的衣裳看看是不是尿了拉了。 “嗯，没尿没拉，那就是饿了，孩儿她娘，该你开饭了？” 李野看到女儿的屁屁是干净的，就伸手戳了戳她的嘴角，发现她的嘴巴自动开始寻找，立刻就知道这是在找奶喝。 哪知文乐渝气愤的道：“这个死闺女是饿死鬼投胎吗？刚才刚喂了她一个半，小宝儿就吃了半个，现在又饿了，我吃人参也供不上啊.” “供不上就供不上，我给她冲点奶粉呗！你别生气别生气，别把自己给气着，也别把闺女给吓着。” 李野手脚麻利的开始冲奶粉，给自己的闺女“加餐”。 但是这小家伙嘴很叼，尝尝奶粉就把奶嘴给顶出来，来来回回好几次，才勉为其难的开始吃。 文乐渝就在一边叨叨叨的埋怨：“也不知道这个闺女哪来那么大的肚子，在肚子里就抢她哥哥的营养，现在还是抢着多吃” 按照东山的规矩，月娃儿在满月取“大号”之前，会先取两个“小名儿”叫着，其实就是乳名。 这个小名儿一般都是让家里老人起的，随意的很，有叫猫叫狗的，有叫椅子、板凳的。 李野的一对儿女还算不错，儿子叫小宝儿，女儿叫小兜儿。 小兜儿生下来就比她哥哥壮实，而且饭量也大，一个吃不饱就哭，哭声那叫一个高亢洪亮，吵的文乐渝烦不胜烦。 反观儿子小宝儿，吃多吃少都可以，吃一顿就能睡很久，跟他妹妹比起来简直省心的不能再省心了。 “是小兜儿又哭了吗？把奶瓶给我吧！” 老娘傅桂茹听见了小兜儿的哭声，也走了进来，接过李野手里的奶粉瓶替他喂奶。 喂完了之后，傅桂茹忽然道：“今天下午韩春梅来电话，你姐姐接的，你姐姐顺嘴说两个孩子吃的多，韩春梅就说她的奶水足，一个孩子吃不了，想过来帮小渝一起看孩子” “.” 李野咽了口唾沫，小声说道：“从港岛过来那么远，她还带着个月里的孩子，不太方便吧！” 傅桂茹瞥了李野一眼，冷冷的道：“人家终归是给你们老李家生了个儿子，你们连个满月酒都不办，平时连问都不问一声，有良心吗？” 李野咽了口唾沫，讪讪的说道：“这事儿赖我，待会儿我就打电话问问，看看这满月酒是去港岛办，还是接她来京城办。” “怎么什么事儿都赖你呀？你是傻子吗？” 傅桂茹恨恨的骂了李野一句，用手指戳着李野脑门说道：“以后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你爹还没死呢！” “.” 第八百二十九章 李野你是不是傻的？ 星期三，清晨，小雨。 李野把车开进了一分厂，撑着伞往办公室走，路上恰好遇到了工会主席赖佳仪。 “唉，我真羡慕你啊李副厂长，年纪轻轻的就能专车上下班，不像我快三十年工龄了，下雨还要淋一身水。” 李野瞅了瞅赖佳仪，发现她的裤腿儿确实有些湿，但远达不到“淋一身水”的地步。 她就是在羡慕嫉妒恨。 当初筹建一分厂的时候，总厂就给配了一辆小轿车，是配给厂长陆知章的，所以赖佳仪别看级别比李野高半级，但她反而没有小轿车可坐。 前些天李野听陆知章说过，赖佳仪旁敲侧击的提议，反正现在一分厂效益好，应该从利润里面拿出钱来，给三位骨干领导配车，但是被陆知章给挡回去了。 李野自己有私家车，那这个买车的提议，不就是给她赖佳仪单独服务的吗？ 于是李野轻轻的笑道：“开车有开车的好处，但要自己买油，还要买保险，买养路费，如果再加上折旧费的话，一年要一两万块呢！” “一两万块，乖乖，你怎么舍得？” 赖佳仪夸张的喊了一声，然后低声笑道：“你那辆车不是挂靠在那个什么风华服装吗？难道他们不给你负责养路费和保险费？” 【你怕不是以为这车都是人家风华服装的车，我是拿着人家的车打肿脸充胖子吧？】 整天盘算着怎么钻空子找公家报销的人，是不能理解一年个人掏钱一两万，享受有车一族的生活的。 所以李野说的一两万，赖佳仪打心眼里不信。 看到李野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赖佳仪忽然又道：“对了李副厂长，待会儿我们三个开个会，商量一下职工福利方面的事情吧，你这些天总是不在，可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工人都有意见了。” 这时候正是上班的点儿，周围很多工人一起上班，赖佳仪的话好似是故意说给大家听的。 我一直在给职工谋取福利，你李野总是推三阻四的什么意思？ “职工福利的事儿啊！” 李野想了想道：“既然是有关职工的事情，那就多找些人来一起讨论，我们开个干部扩大会议，把班组长一级的工人也加进来。” “这” 赖佳仪犹豫了，她的本意是和李野、陆知章开小会决定事情，把经费拿到手，然后自己主持工会会议，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工人代表们，积攒自己在职工心中的威信。 现在李野要开扩大会议，那这些福利，还是她赖佳仪为了大家争取的吗？ 恩出于上，陆知章坐在那里，会遮蔽二把手、三把手身上的光芒的。 所以赖佳仪迟疑的说道：“咱们一分厂的会议室那么小，坐不开多少人啊！” 李野道：“这事儿让陆厂长去解决，要么借用总厂的会议室，要么干脆等个艳阳天，咱们露天开会。” “.” 赖佳仪不好否决了，因为周围的人已经听见了李野的话，职工福利，当然要职工大会来讨论。 。。。。。。。。。 陆知章的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当天就跟总厂那边沟通了一下，使用总厂的小礼堂开会。 开会之后，陆知章没有一点废话，上来就让赖佳仪把自己的提议一条条的宣读了一遍，虽然赖佳仪隐隐的强调这是工会的的意见，但听在所有职工的耳朵里，都觉得这是“厂里”的提议，跟个人无关。 “大家都听明白了吗？今天的讨论议题一共有四个，一是建幼儿园、职工子弟学校，二是评选优秀职工，三是职工工资调整，四是班车和公共用车.” 赖佳仪读完之后，陆知章简单的归纳了一下内容，然后转头问李野：“李副厂长，你对这四点有没有什么意见？” 李野从包里掏出几张表格，然后对着话筒道：“我简单的说一下啊！只是个人意见，供大家讨论。” “我托人调查了咱们附近几家初中、高中的升学率，其中十三中今年的升学率最低，初升高百分之三十三，高中考大学，百分之七点九” “但是我们总厂的子弟学校呢！初升高不到百分之二十，然后到了高中之后，考上大学的不到百分之五.” “所以总的来说，幼儿园是必须要建的，因为要照顾到职工的家庭和工作，但小学和初中是不是需要咱们自己建，有待大家的商榷” “嗡~” 台下的班组长、车间主任、工人代表全都跟苍蝇似的嗡嗡了起来。 如果说单位自己建学校，可以免费上学，省心省力，那自然是挺好的，但这个升学率哪怕降一个百分点，那也是绝逼不行的。 “噗噗噗~” 李野拍了拍话筒：“大家先安静一下，我先一股脑儿的把我的意见说完，然后大家再一起讨论。” “第二件事，是评选优秀员工给予奖励的事情，这个提议很好，对应了国家多劳多得的指示精神，” “但是为了公平起见，我个人的意见，是按照一定的百分比选出优秀职工，管理人员和一线工人不混选.” “第三件事，是工资调整的问题，我个人意见，是保持基本工资不动，以质量、产量、效益为标准，科学的提高岗位补贴” “第四件事，我们单位的班车确实不足，我认为如果经费允许，可以采购高标准的大客车，毕竟代表了我们单位的外在形象” “.” “报告，李副厂长，我请求发言。” 李野的四条刚刚说完，下面突然就有好几个人抢着举手问话。 李野看了看，伸手指向了资格最老的老苗师傅。 “苗师傅，你有哪一点不明白？尽管问。” 苗师傅直截了当的问道：“李副厂长，别的我都能听明白，但那个优秀员工什么是管理人员和一线工人不混选？” “哦，这个简单，”李野笑了笑道：“就是工人跟工人一起评比，管理人员跟管理人员评比，要不然你老苗师傅非要跟微机室的打字员比力气，那不是欺负人嘛？” “.” 老苗师傅深深的看了李野一眼，微微颔首道：“这个提议我同意，我赞成。” “我也同意，我也赞成！” “俺也一样！” “.” 台下的工人轰然答应，附和了老苗的意见。 只有赖佳仪的脸色有些发黑。 在国企单位，各种优秀、先进的评选，一直是各位领导巩固权利的重要手段。 就比如赖佳仪，如果按照以往的惯例，她手下的几位工会干事，怎么着也得有一小半评上优秀，等下半年再轮换一下，雨露均沾。 当然了，李野手下的潘大川、丁久昌肯定也会选上的。 但按照现在李野的提议，那还评选个毛线？ 工会里的管理人员才几个人？一线车间里多少人？ 如果定的优秀比例不高的话，工会里的干事可能还要跟其他科室争抢一个名额呢！ 反倒是以前一直吃亏的一线工人，这次算是逆势翻红了。 工人得利，跟她赖佳仪有个毛的关系？职工福利，真的是为职工考虑的吗？ 沃尼玛嘞，李野你是不是傻？ 李野一点都不傻。 上辈子的时候，李野是看透了这些恶心人的猫腻。 评选优秀还算了，末尾淘汰才恶习人呢！ 那玩意可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就跟华为似的，让一群人打上鸡血，榨干自己的每一分潜力，把企业做成遥遥领先。 但那玩意儿用坏了，就是给那些权谋小人递刀子哇。 打个比方说，为什么国企一直不搞末位淘汰？ 因为本来大家都是铁饭碗，你给我穿小鞋我直接摆烂，反正在那种环境里，对事不对人的情况不占多数，搞来搞去效益也搞不上去，我不觉得没道德。 但要是实行末位淘汰？ 那可就热闹喽！ 别说摆烂了，直接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不信你瞅瞅那些单位，还没有末位淘汰呢！一二三把手之间互相收拾对方派系的虾兵蟹将都不手软，要是再给他一把刀子，还不杀个血流成河吗？ 所以越是官僚气息浓厚的地方，这种看似“高效”的方法，越不能轻用。 而李野，就准备重新编排这些底层规则，让所有的职工明白，他李野才是真心给大家派发福利的人。 团结大多数？ 我比你可会用。 第八百三十章 这是要出乱子的 “我大姨夫是十三中的老师，我能牵线，尽量让咱们一分厂的孩子上十三中.” “京城客车厂的副厂长是我二大爷的亲家，李副厂长你要是真给咱们换大客车的话，那我明天就让他们来跟咱谈谈” 一分厂的第一次干部扩大会议开的非常成功，在场所有的职工都积极发言，七嘴八舌各抒己见的议论了一两个小时之久。 这让旁边“列席参会”的几个总厂管理人员都震惊了。 这些人是负责管理小礼堂的，每年不知道要旁听多少次会议，但是如此热烈，工人参与如此积极的会议还是第一次遇见。 往常开各种会议的时候，都是上面的人叽里呱啦的说上一个小时，然后问问下面有没有异议，再然后会议就圆满结束了。 因为下面的职工没有异议，谁有异议上面的领导就修理谁，而且就算你滚刀肉不怕收拾，把异议给说的明明白白，最后也是“研究研究”之后没了下文。 说了没用还说个屁呀？领导你说啥我们就都同意呗！ 所以久而久之，各种大会形式化了，完全突出庄严、肃穆的氛围要求。 但你看看今天一分厂这场会议，上面的李副厂长一共就说了五六分钟，后面基本上都让下面的职工给占用了。 很多工人说出来的话都很可笑，但台上的两位厂长却全都笑着连连点头，还不时的加以肯定，跟传说中“为人民服务”的好干部一样一样的。 不过工会大姐赖佳仪那一脸严肃的表情，多少有点格格不入。 而在会议的最后环节，一分厂厂长陆知章的一句话，又把这几个小礼堂的工作人员给羡慕死了。 “今天的几项议题，我们大家都讨论的很好，我在这里再补充一点， 如果大家认真的对待自己的工作，我保证所有职工的工资收入今年增长百分之五，注意，是每年百分之五哦” “.” “哗哗哗”的掌声，经久不息，要是不知道的人在外面听见了，还以为来了什么重要人物，大家在进行例行欢迎呢！ 在会议结束之后，有关会议的四点内容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一分厂，而且向着总厂那边蔓延，一分厂这边几乎所有的职工都很高兴，唯独少数人的某些人存在异议。 开完会回到一分厂，工会大姐赖佳仪就一脸严肃的进了厂长办公室里。 “陆厂长，李副厂长，今天这场会议开的太冒进了，有些内容简直乱弹琴，如果传到总厂那边去，领导们肯定是有意见的。” “有意见？”陆知章诧异的笑道：“有什么意见？工人们的反响很好嘛！” 赖佳仪严肃的道：“工人的反响肯定好了，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后续对总厂那边工人的影响？ 咱们一分厂的工资本来就大大超出总厂那边的标准，你们还要保证工资收入每年递增百分之五？这种话我们也能随便乱讲？ 陆厂长，咱先不说到时候如果不能履行承诺，一分厂的工人们会不会跳着脚骂娘， 咱就说现在如果让总厂的工人知道了，你信不信他们会互相攀比，堵着领导的家门口要求涨工资？” “他们已经要求涨工资了。” 李野随意的合上自己的笔记本，然后抬起头问赖佳仪：“但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再说提高职工们的福利待遇，不是赖大姐你一直要求的吗？” 以李野的想法，那些总厂的工人工资涨不动是总厂的领导无能，关他一分厂什么事？ 每年递增百分之五的工资很高吗？八六年的通货膨胀接近百分之二十，八七年接近百分之四十，李野和陆知章商量的这个百分之五只是“保守说法”，到时候可能还要上调的。 “李副厂长，话可不能这么说，”赖佳仪很不悦的道：“在一个企业里，工人的工资核定是非常讲究的事情，绝对不能如此随意，这么大的一个责任，我一个人可背不起” “这个责任我来背，” 陆知章认真的道：“我们一分厂本来就是为了响应部里的号召，为了摆脱旧有体制的束缚，而以试行管理改革的方式组建的生产单位， 我们面对的局面是全新的，不受拘束的，只要能够解放生产力，只要提高生产效益，那么所有的陈旧规则都可以打破。” “.” 赖佳仪愣了，因为陆知章说出的话，她无法反驳。 一分厂当初就是由管理改革小组主导筹建的工厂，其目的就是吸纳海外先进的生产管理经验，试探着摸索出一套全新的管理办法。 而试探的结果是也是喜人的，一分厂刚刚成立还不到半年，就大幅度盈利，职工工资也大幅度上涨，李野和陆知章的名字连部里的领导都知道，都非常的满意。 所以这会儿赖佳仪跳出来跟陆知章和李野唱反调你算老几？ 无奈之下，赖佳仪只好硬撑着说道：“我要提醒两位，现在我们一分厂的平均工资已经超过一百四了，比总厂那边高了四十块，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是要出乱子的。” “如果是因为让职工过的更好而出乱子，那这个乱子我顶了，” 李野淡笑着对赖佳仪道：“而且赖大姐你说错了，我们厂经过几个月的实验性生产，现在生产已经上了正轨，这个月的产量增加了百分之三十，所以大家的平均工资已经超过一百八了。” “.” 赖佳仪再次愣了，因为她的工资才两百出头，手下的几个干事一百多点儿，那么这个一百八的平均工资，是平均了谁的？ “这是要出乱子的，肯定要出乱子的。” 赖佳仪下意识的嘟囔了两句，然后又觉得好似不妥，只好尴尬的笑了。 但是她的笑容还没消散，外面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笃笃笃~” 技术科的小朱敲门之后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厂长厂长，你快去液压厂那边看看吧！八车间的工人因为工资的事情，把财务处和微机室的人给打了.” “.” 李野和陆知章都愣了，这涨工资还涨出毛病来了？ 而赖大姐心里激荡的不行，下意识的就说出了一句极为不合适的话来。 “你看，我就说这么涨工资是要出乱子的吧？” 第八百三十一章 连坐 “知道为什么打人吗？” “不知道啊！刚才八车间的技术员打电话打到我们技术组那边，我就急忙忙的过来跟你们汇报了。” “技术员给你们打电话？” 李野有些奇怪，按理说打架这种事情，不应该是车间主任直接给两个厂长汇报吗？怎么是技术员报案呢？ 不过当李野拨打八车间电话的时候，对方却没人接听。 “算了，老陆，咱们开车立刻过去。” 反正液压器材厂离一分厂也不远，大脚油门也不过五六分钟的事儿。 文乐渝在投资液压器材厂之后，修建了很多的现代化车间，然后李野就“假公济私”的租赁了好多。 现在出事的第八车间，是负责组装车辆底盘的车间，负责把发动机、变速箱、车桥、轮毂等等底盘部件装在车架上，车间的工人绝大部分都属于一线工作岗位。 而一分厂的一线工人，因为有岗位补贴、绩效补贴、加班补贴，所以工资是一分厂最高的一类人，所以李野一路上都想不明白，八车间的工人为什么会因为工资的事情打人。 等到李野的车直接开到八车间门口，发现现场的情况有些复杂，因为那些来一分厂实习的大中专生都来了，而且明显是聚成了一派，跟八分场的工人们争吵对峙。 李野无奈的问小朱：“刚才电话里没说这件事跟实习生有什么关系吗？” 小朱木头木脑的道：“我不知道啊！对了，那个萧知鱼是微机室的人，给我打电话的人说微机室的人也被打了，说不定就是她。” “说不定是她？那到底是不是啊！唉” 李野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责怪啥也不知道的小朱，毕竟他是个精通技术的理工男，也不能指望他面面俱到不是？ 看到李野陆知章来了，聚拢在一起的工人立刻闪开一条通道。 “陆厂长来了，李厂长来了，都让开，都冷静一下。” 李野在一分厂的威信还是不低的，他耷拉着脸走进人群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往后退，跟他保持了距离。 等到了人群中央，李野一眼就看到财务科的会计张小帅眼睛肿了，而微机室的打字员萧知鱼也是脸色通红，明显是刚刚哭过。 而那聚拢在一起的十几个实习生，有好几个身上都有打斗的痕迹，人人脸上都带着愤怒。 陆知章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这件事已经不是普通的打人事件了，李野和陆知章早就达成了共识，这批大中专生一定要想办法留下来，现在竟然跟工人们形成了对立，这下影响大了。 “陈子和，这里是怎么回事？” 陆知章开口就质问八车间的主任陈子和，口气严厉先声夺人。 陈子和有些慌乱的解释道：“是这样的厂长，我们八车间今天领到了这个月的工资表，发现跟我们自己核算的工资数目不对，然后我们就跟财务科的人反映了，” “财务科今天下午就派人过来跟我们核对，然后.然后就争吵了起来，你也知道的，一线工人的脾气暴躁，一个不留神就.” “脾气暴躁？一个不留神？” 李野惊讶的看着陈子和，讥讽的道：“我脾气也挺暴躁的，我现在要是一个不留神给你一拳，你觉得合适不？” 陈子和不自觉的退后一步，然后执拗的解释道：“李副厂长，这件事是他们的错，他们乱扣我们八车间的工资，我们车间八十多个人一个没跑，全都被扣了工资.” 李野怔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这时候张小帅也愤怒的说道：“我们怎么是乱扣你们工资呢？你们八车间上个月出了严重的技术事故，我们是按照规定进行工资核算的，” “你说我们工资算错了，我立刻带着微机员过来跟你们核对，没说上三句话你们就动手打人，也太欺负人了.” 陈子和也不服气的喊道：“你们那是跟我们核对吗？你们说我们是没文化的文盲，大学生了不起啊？大学生就变着法的扣我们钱啊！” 陈子和话音刚落，十几个大中专生就不乐意了。 “你们就是没文化的粗汉子，还说错了？” “就是，随便打人，太欺负人了！” “.” 李野皱了皱眉，看了萧知鱼一眼。 一分厂的工资是录入微机的，而工资条也是用微机打印的，萧知鱼跟着财务科的人过来核对工资，倒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她怎么能说八车间的工人没文化呢？平时看她挺聪明一个姑娘啊！ 萧知鱼果然是聪明人，看到李野的眼神之后，立刻就对着以陈子和为首的八车间工人说道：“咱们都不要吵了，” “现在两位厂长和工会的领导都在，我们心平气和的讲明白事情经过，然后让领导评评理好吧！要不然大家吵来吵去的没完没了，也伤了同事之间的感情。” 李野看了看陆知章，互相点点头，然后指了指萧知鱼道：“你先说。” 萧知鱼语气平静的道：“今天八车间说他们所有人的工资都不对，所以我担心是微机操作的时候出了问题，就一起跟着过来核对，” “但我和张会计核对之后都认为没有问题，因为按照我们单位的奖罚规定，技术事故一经认定，就是要按章扣除绩效补贴的，” “但不管我们怎么跟他们解释，陈主任和一些工人就是不理解，然后就乱了” “.” 李野听萧知鱼讲完，就问道：“那么是谁说工人是没文化的文盲的？” 萧知鱼抿了抿嘴，犹豫着没有说话。 但是另外一个实习生却道：“是陆自学说的，萧知鱼帮忙劝架的时候，却被他们打了” 李野打眼一扫，在一群实习生的最外面看到了陆自学。 这个玩意儿还是跟几年前一样怂包，自己惹了事却不敢站在前面，缩在后面让别人当肉盾。 李野又问陈子和：“陈主任，打人的事情我就不问你了，因为无论如何你动手打人都不对，我现在问你，财务科给你解释了处罚原因，你为什么不服从？” “我没办法服从啊李副厂长，我们冤枉啊！” 陈子和委屈的道：“上个月的生产计划很重，本来就只是一点技术上的小问题，就给我们评成了技术事故，我本来以为就罚我一个人，我就认了，谁曾想竟然这么严重，早知道这样我打死也不认.” “你打死也不认？你们换装新式散热器的时候，没有更换新式的散热器支架，导致我们出厂的新车在使用过程中磕坏了散热器，最后导致发动机报废，这还不是技术事故？” 李野差点儿无语，上个月换装新型散热器的事情是他一手操办，所以这个技术事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一点都不冤枉八车间。 在八九十年代的时候，随便问一个老司机，各种卡车最让人头疼的毛病是什么，那么发动机水温过高一定是排名前三的顽疾之一。 新车的时候发动机散热器散热效率高，也许还能凑合，但用不了多久散热器就会因为锈蚀而导致散热不良。 对于这种问题，轻汽公司以前根本就不考虑改进，因为八十年代的车都是用井水充当冷却液，散热器锈蚀是必然的结果。 但李野不认为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简单粗暴的加大、加厚了散热器，以提高生产成本的方式，提高了散热冗余，彻底解决这个难题。 就算是散热器十年之后只剩百分之四五十的散热效率了，也能保证正常使用。 但是散热器加大之后，尺寸就变化率，散热器支架就必须随之改变，可八车间错误的使用了老式支架，导致散热器离地间隙不足，在坑洼路面行驶中就被磕坏了。 虽然只有几十辆车出现了这种技术事故，但李野和陆知章可没当小事，按照提前制定规章制度处罚八车间，一点毛病没有。 “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是技术事故，也应该只罚对应的班组，不能罚我们所有人啊！李副厂长，这年头可没有株连九族，没有连坐了呀！” “谁在说话？谁说株连九族了？” 李野一眼就盯住了人群中的一个职工，严厉的道：“按照规定，你们的工资之中有集体绩效补贴，既然集体中有人犯错，那么这个绩效补贴还应该发放吗？” “.” 那个职工被李野的眼神刺的难受，但还是嘟囔着道：“那也不能罚那么多啊！四十多块钱，顶我以前半个月的工资呢！” “你还记得以前的工资是多少呢？” 一个阴森森的声音突然响起，老苗师傅从人群外面挤了进来。 所有人都不敢吱声了，因为老苗师傅的威望，不比李野低。 老苗师傅走到李野面前，先是对他颔首示意，然后忽然抡起胳膊，一个大锅贴就甩在了陈子和的脑门上。 李野禁不住的撇了撇嘴，都觉得老苗师傅的手真黑。 陈子和被打蒙了，好半天之后才晃悠着问老苗师傅：“师傅，您这是.” “我让你记住，你以前每个月八十六块五，现在两百四十三这工资能给你涨，就能给你扣！” 然后老苗师傅又转了个圈，对着周围的徒子徒孙道：“我再告诉你们个事儿，从上个月开始，前后有二十七个人找我说情，要调动到我们一分厂来工作， 谁要是觉得这里不好，我今天就给你们换一换.嘿嘿，人家给我好处嘞~” 第八百三十二章 李野那个狗东西要弄死我 上辈子的时候，李野曾经听过一则坊间笑谈。 说一个级别很高的领导，让下属的某个富裕单位，借钱给另一个贫困单位发工资，但是富裕单位的一把手以不合规为理由，说什么也不同意。 【要么你给写条子背责任，要么甭想。】 领导很生气，就冷冷的道：“我是没有权利让你必须借钱给他，但我有权利让你们俩轮岗，你跟他掉个个儿，你去贫困单位当一把，让他去你们富裕单位享享福。” 然后，这笔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还的借款，就麻溜溜的借出去了。 以此类推，在八十年代的国企，领导说要“开除你”，那你大可不必担忧，你是国家的人，国家给了你铁饭碗，领导算老几？ 但领导说要给你调工作、调岗位，那你要么硬抗，要么认怂，因为那真是分分钟的事儿。 这会儿可没有劳动保护法，调动工作必须要经过个人同意，领导就是把你调去洗厕所，你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怎么滴？瞧不起洗厕所的啊？知不知道xxx？为了国家做贡献，哪有什么高低贵贱？ 所以在老苗师傅说出自己手里捏着二十几个等待兑换的人情之后，刚才还仗着人多不依不饶的八车间工人们，就彻底萎了下来。 这一次确实是因为别人，本来一百八的工资开了一百四，少了自己的四十块钱工资，心里觉得憋屈，觉得不服。 但如果被调换回总厂去，那少的就不是四十了，而且是月月少，回家不被老娘的鸡毛掸子抽死才怪。 家里的彩电冰箱刚刚看见影儿，就这么给折腾没了？ 于是车间主任陈子和黑着脸带头道歉，几个动手打人的职工也耷拉着脑袋说“对不起”，甭管是不是真心的吧！起码给了一群实习的大中专生面子。 但他们道完歉之后，李野却对着一众实习生道：“虽然他们道歉了，但我保证这件事情不算完，打了人不可能轻飘飘的两句话就过去了，但你们骂人的事情也得给我一个交代，刚才是谁在骂人？” “.” 一群实习生还没踏入过社会，被李野黑着脸一唬，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陆自学。 “谁说我骂人了？我骂他们什么了？你作为一个厂长，怎么能利用自己的权势随便给人扣帽子？” 陆自学本来畏畏缩缩的躲在这些实习生的后面，但是这会儿却勇敢的站到了最前面，对着李野大声质问。 “我们这些实习生拿着他们四分之一的工资，却干着一样的工作，还好心指导他们技术上的问题，可到头来换到了什么？ 明明是他们自己的失误扣了工资，但是却怨恨我们这些实习生没给他们解释清楚规章制度，而且还打人.” 李野的眉头微微的跳了一下，真的很想打人。 但是他心里疑惑，因为以他的敏锐观察力，感觉陆自学好似在渴望自己揍他一顿似的。 也就是说，这个小崽子好像是在故意激怒李野。 李野想起陆自学刚刚过来实习报到的时候，看到李野之后很诡异的露出了喜色，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首先，你不要我们我们的，你只能代表你自己，不能代表所有的实习生，”李野平复心情，很平静的道：“另外你是不是骂他们文盲了？ 你虽然接受了国家的高等教育，但也没有资格用你的文化程度来嘲笑工人师傅，大家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挣饭吃，怎么就需要被你们嘲笑？ 而且将心比心，如果我称呼你的母亲是文盲，你愿意吗？” “你说谁是文盲.” 陆自学的脸色逐渐涨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陆自学的父亲是小学校长，但他的母亲却大字不识，是标准意义上的文盲。 但李野用“文盲”来称呼陆自学的父母，他心里就是不自觉的生气。 “你看，你生气了，”李野淡淡的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应该给工人师傅们道歉。” “.” 陆自学咬着牙，好半天后才红着眼睛喝道：“你是在整我，李野，我早就知道，你特么就是在整我。” 李野愕然。 我他么整你？你从第一天进厂实习，我就把你分到液压器材厂这边，跟一分厂隔得远远地，尽量眼不见心不烦，我怎么整你？ 不过想想那些受了委屈的普通工人，都很容易认定是领导在整自己，何况跟李野有着“仇怨”的陆自学？ 所以李野没有跟他掰扯，也没有跟他解释，而是冷冷的道：“你算什么东西，我闲的蛋疼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 周围的人全都惊讶了，特别是那些大中专实习生，更是震惊的看向了李野。 因为李野在这些实习生的心目中，几乎就是偶像。 李野有文化，重技术，更注重技术人才，而且他的身上没有一点官僚架子，做事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让一分厂肉眼可见的兴旺了起来，堪称新时代管理干部的典范。 但是刚才李野的那句话，却“蛮横无理”，十足的军阀作风。 “你看你看，我早就说他是个虚伪的家伙，现在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他跟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陆自学指着李野，回头向自己的实习生同伴们叫嚣，但是随后他就发现，这些同伴齐刷刷的后退几步，跟他拉开了距离。 而跟陆自学最熟的萧知鱼也忍不住的道：“陆自学，工人师傅们已经道歉了，这件事结束了，你不要再说了。” “.” 陆自学呆愣了好几秒钟，不可置信的对着萧知鱼说道：“知鱼，连你也被他收买了吗？” “你在说什么？”萧知鱼瞪大了眼睛，气急的道：“李副厂长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有数，你不要总是给我们宣扬你自己个人的观点.” “哼，呵呵呵呵~” “你们这些谄媚之徒，真是可笑，哈哈哈哈~” 陆自学忽然哈哈大笑，然后扭头就往人群外面挤去。 “.” 而八车间的车间主任陈子和对着李野说道：“李副厂长，我必须要跟你说一下这个陆自学的事情， 他在实习的这几个月时间里，至少旷工十几次，记录数据粗心大意.” “你待会儿再跟我说这些，先让大家恢复工作。” “哦哦，好好，大家都散了，都开始工作，这个月的产量还要不要了？高产补贴还要不要了？” “.” 周围的工人和学生开始散去，而李野却看向了快步走向厂门口的陆自学。 就算是陆自学性格有些偏激，也不应该到了这个地步吧？ 。。。。。。。。 陆自学出了液压器材厂的大门，一路快走找了家邮局，然后拨通了清水县刘桥乡小学的电话。 “喂，我找陆校长” “爹，李野那个狗东西要弄死我，你马上打电话给我姐姐，让她赶紧把我弄到不列颠去哇~” 第八百三十三章 我怎么就看走眼了呢？ “李野要弄死你？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 陆景瑶的父亲陆睿昌大小也是小学校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并没有因为陆自学一句夸张的话而惊慌失措。 陆自学立刻就急了：“爹，李野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我这几个月一直在他的工厂里实习，可太清楚他干的那些事儿了， 他骄横暴躁、嚣张跋扈，在厂里打这个骂那个的，就连厂长秘书都被他给逼的辞职了， 爹，你知不知道，李野参加工作还不到一年就升到副厂长了，一看就是歪路子爬上去的，心狠手黑，我在京城没根没底的，不知道哪一天就被他给害了呀！” “自学，你不要总是那么危言耸听行不行？两个月前你就说李野针对你，现在又说他要害你.” 陆睿昌犹豫了一下，忍不住的道：“他工作一年就是副厂长，大好前途为什么要害你？你哪里值得他害了？” “.” 陆自学愣了一下，然后心里就泛起了强烈的羞辱感。 他感觉被羞辱了。 刚才李野说他“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我整你，”现在自己的亲爹又说自己“不值得李野加害”，这简直就是双重羞辱啊！ “爹，你说我不值得李野害我，那你跟我说说，这么大的京城有多少家单位，为什么我会被分配到轻汽公司，又刚好分配到李野的手下干活？ 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李野那个管着教育的丈母娘吗？李野攀上了高枝儿，忘了我姐姐还不算，还要往死里折腾我， 明明我跟萧知鱼是情侣关系，他就故意把我们拆开分到两个厂区，我明明学的机械，他却让我干统计的活儿.” 陆自学一股脑儿说了李野的“八大罪状”，直把陆睿昌听的羞臊惭愧，尴尬不已。 别的罪状先不说是真是假，起码李野攀了高枝儿，把陆景瑶给忘了这一条就是污蔑。 当初陆景瑶和李野的事情闹得全县沸沸扬扬，真相到底怎样，还有人比他陆睿昌更清楚吗？ 而且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陆自学这几年明显有些走偏了，他的话三真七假，根本就信不得。 但毕竟是自己儿子，陆睿昌也只能安慰的道：“你知道你姐姐不同意你出国的，还是先看你的分配结果吧！ 你只要能分配到京城，能分配一个差不多的单位，你就犯不着去国外折腾受苦.” “我怎么就去国外受苦了？” 陆自学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道：“我姐姐这才出国几年，住上了别墅，开上了轿车，还把高小燕给弄到不列颠读大学了，我要是出去了，至少不比她差” “可是.你们姐弟俩都出国了，我和你妈怎么办呀！小燕把孩子带走了，分明就是再也不想回来，你要是再走了.” 陆睿昌的话里充满了萧索，显然已经预见到陆景瑶和高小燕都不会回来了。 如果这个小儿子也走了，那他们老两口的晚年，比那孤零零的孤寡老人又能强到哪儿去？ “那不是还有我妹妹吗？再说我一定会回来的.” 陆自学雄心壮志一般的道：“我会像一个王者一样归来，我会重新站在李野的面前，让他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 陆睿昌彻底无语了。 他大小也算是体制内的人，太清楚李野现在的高度了。 工作一年不到就连升三级，这明显是得了资源的重点培养对象，自己儿子那块料，想跟李野比比谁是赢家. 那还是留在海外别回来了的好，会被无情的碾死的。 “喂喂？爹，你听见了吗？” “哦，我听着呢~” 陆自学半天没有听到父亲的回音，喂喂两声之后，斩钉截铁的道：“爹，你就跟我姐姐说，必须尽快解决两个留学名额，要不然我就要打光棍了，如果不能出国，萧知鱼不会跟我好的，” “如果我姐姐不愿意，你就跟我姐姐直接说，我已经要被李野逼的走投无路了，我要先把自己吊死。” “嘟嘟嘟~” “自学你别冲动，喂喂，喂喂？” 陆睿昌焦急的冲着电话喊了半天，但那头的陆自学早就挂断了。 陆睿昌无奈，只好出了办公室，推出自己的摩托车就往县城赶。 刘桥乡邮电局的电话没有拨打海外电话的权限，必须得去县邮政局。 这会儿已经下午了，幸亏陆睿昌有摩托车，要不然下班之前还赶不上趟。 他的这辆125摩托车是陆景瑶给他买的，在乡里也算是数得着的炫耀资本。 但是想想县里的传言，李家所有的人都有小轿车坐，李野和李悦姐弟俩更是一人一辆。 “唉，我到底是不是害了景瑶？我当年.怎么就看走眼了呢？” 陆睿昌把摩托车骑的飞快，但是脑子里却开始走神。 因为陆景瑶都二十五了，还没有一点结婚的意思，难不成这辈子就要做个老姑娘吗？ “诶诶诶~小心！！！” 走神的陆睿昌忽然听见有人疾呼，然后才注意到前面因为正在灌浆，道路上挖了一条不算深的浅沟，埋了一条橡胶管子，上面就架了两块木板。 陆睿昌的车技一般，刚才又走了神，这会儿哪里还来得及操作，直直的就冲了上去。 摩托车这玩意儿，因为车轮离心力的原因，在跑直线的时候非常的稳， 但是就是这个“稳”却最容易误导骑手，让他们以为摩托车是种安全的交通工具，时速百八十公里稳的很。 但其实摩托车在高速转弯、过坑的时候都非常的脆弱，哪怕只是一个小弯，一条小沟，都能让它轻松的飞起来。 陆睿昌就飞起来了，而且还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 “哐啷啷啷~” “.” “快救人啊！” 。。。。。。。。 就在陆睿昌被人抢救的时候，李野和陆知章正在听取八车间几位生产干部的叙述。 “那个陆自学跟其他的大中专生不一样，他不把工作当回事儿，统计个生产数字都屡屡出错，而且总是上班时间溜号，据说是去一分厂那边找对象.” “他自己工作不认真也就算了，还总是在那些实习生之中传播一些歪理邪说，说我们内地是落后野蛮的地方，国外才是自由文明的世界.” “这一次的冲突，其实跟陆自学有很大的原因，我感觉他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玩意儿.” 几个班组长和车间副主任，都对陆自学做出了极低的评价，这个口径的统一程度，让李野和陆知章都有些心惊。 这得多么刺头，才能同时得罪这么多的基层干部啊？ 你丫是故意的吗？ 陈子和把一份实习评定书拿了出来：“这是我原先给陆自学准备的评语，但今天我觉得必须重新写一份.” “给我看看。” 李野拿过实习评定书，打眼一看，就觉得辣眼睛，陈子和的文化不算高，写出来的评语一点都不委婉。 “陆厂长，你的文笔水平高，这批实习生的评定还是你来费费心吧！合格的咱们尽量留住，不符合咱们要求的你就写的委婉一点好了。” “行，这活儿交给我吧！” 虽然李野的文笔也不错，但陆知章还是不客气的把活计揽了过去。 他在厂办工作多年，写评语这种事情特别擅长，有些话看起来明明是夸奖，但他就是能写的让人一看就感到厌恶。 嗯，陆自学是吧？ 我一定会写的非常委婉滴，嘿嘿。 第八百三十四章 你会不会好好的聊天？ “老陆，别忙了，开饭了。” 中午十一点半，李野端着自己的饭盒去找陆知章，喊他一块去食堂吃饭。 这是两个人从进厂之初就形成的习惯，每天总要在工人师傅面前露露脸，不要跟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管理者一样，让工人师傅们平时只能接触到中层干部，完全忘了还有两个踏实、务实的厂长。 不过进了陆知章的办公室之后，李野发现他正在跟人打电话。 “哦哦，下午一点半是吧？具体有谁出席.赵司长来不来好好好，我们两个准时到。” 陆知章放下电话，对着李野道：“总厂那边刚来通知，今天下午一点半开会，让我们汇报iso质量管理体系改革的事情，部里的人会过来旁听。” 李野诧异的道：“下午一点半开会做汇报，这会儿才通知我们？这是谁又给咱俩穿小鞋？今天是谁安排接待的，待会儿我非问问他什么意思不可。” 像部里来人的这种会议，不可能只提前两个小时通知当事人，所以李野断定是有人在搞事情。 陆知章拿出自己的饭盒，揽着李野的肩膀出门：“嘿嘿，不遭人嫉是庸才，走了走了，管他什么妖魔鬼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为了那些小家子气的人费脑筋，不值不值。” 李野冷冷的笑道：“呵，你倒是看得开，也就幸亏咱俩是实干派，就算是现在汇报也没问题，要是那些只会念稿子的写稿子都来不及吧！” 李野说的是实话，也就是他跟陆知章为了一分厂洒下了不知道多少汗水，对一分厂的各种情况了如指掌，要是换了那种只会喝茶看报骂手下的领导，那可就是“十万火急”的情况了。 念稿子也需要提前看一遍的，要不然到时候念的磕磕绊绊，甚至前面一页跟后面一页脱节，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草包。 。。。。。。。。。 下午一点十分，李野和陆知章就从一分厂赶往总厂会议室，而在两人抵达厂长楼下面的时候，一辆本田小轿车摁着喇叭从两人身边快速通过。 “滴滴滴~” “玛德，这谁呀！赶着奔丧呢？” 陆知章已经是年过不惑的中年人，腿脚远没有李野利索，在躲避的时候差点儿把脚给崴了，立刻忍不住的破口大骂。 他毕竟是在轻汽公司排的上号的人物，平时哪个司机敢这么跟他开玩笑？ 怎么滴，我去了一分厂之后，你们就忘了我陆主任的手段了？ 不过当那辆小本田停在厂长楼下面，下来的司机却让陆知章非常意外。 竟然是被李野逼着辞职的管良。 管良下车之后，对着陆知章好似开玩笑的道：“陆主任，你这腿脚明显不行了呀！我记得当初咱们一起打篮球的时候，你可是最灵活的得分后卫呢！” 陆知章也皮笑肉不笑的道：“诶呀，小管你的记性就是好，这一晃都快十年了，曾经的小树苗长大成才了，我这老帮菜可不就老了吗？” 管良当初参加工作就是在陆知章厂办，所以他管良以前是陆知章的兵，只是后来入了大厂长的眼，才被挑去当秘书，所以陆知章这番话里也有挖苦的意思。 “哈哈哈哈，陆主任我只是开个玩笑，您可不是老帮菜，您一点都不老.” “老喽老喽，不如年轻人有魄力啊！瞅瞅瞅瞅，李野一部剧本敢卖两万，你管良也不赖啊！这也混上私人小汽车了呀！呦呦呦，还是进口货呢！” 陆知章一边跟管良打机锋，一边围着那辆本田小轿车转了两圈，好似在说陆知章和李野都是年轻有为， 但其实他就是在讽刺管良，管良开了一家贸易公司，跟蚂蟥一样趴在轻汽公司身上吸血的事儿几乎是人尽皆知， 所以人家李野的稿费是明明白白经得起核查的，你管良的钱.干净吗？ 但是管良却好似听不出陆知章的弦外之音似的，对着那辆本田车炫耀了起来：“我这辆车跟李副厂长的车可不一样，我这是最新款的本田喜美，是如今世界上最先进的跑车.” “.” 李野听着管良那得意的解释，忍不住的撇起了嘴。 一辆三代思域而已，就因为是个两厢车，就被认为是“跑车”了？ 而且看管良一边炫耀，一边朝着李野左瞄右瞟的样子，李野就更加觉得好笑了。 三十几万买个自重八百多公斤的薄皮小车，还真是大韭菜呢！ 可管良看到李野在笑，还主动招呼道：“李副厂长，听说你去海外考察过，你知道喜美轿车吗？” 李野挑眉看了管良一眼，淡笑着凑了上去：“我知道，喜美是海峡那边的叫法，它的英文名字叫civic，到今年已经发展到第四代了，在海外很受普通平民家庭的欢迎，因为它比较便宜” “.” 管良无语了。 你特么能好好的聊天不？ 但管良也不想想，当初他用一张照片诬告李野，现在没脸没皮的跟李野搭腔，然后李野就会非常“有格局”的跟他好好聊天？ 你想多了，李野不搭理你便罢，真要开始搭理你，有的你后悔的。 只见李野围着这辆思域左看右看，然后皱着眉头道：“你这辆车是老款的三代喜美吧！今年刚刚上市的四代是紧凑型轿车，不是微型轿车呀！” “.” 管良砸吧砸吧嘴，咽下了一口唾沫，准备不再搭理李野，转身就要离开。 因为周围已经有人过来看热闹了，他的这辆日系车非常吸人眼球，而他跟李野的恩怨更加引人八卦。 但是陆知章却“好奇宝宝”似的问李野：“微型车？紧凑车？李野，你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李野侃侃而谈道：“这是海外对轿车的级别划分，从小到大是微型车、紧凑型轿车、中型轿车、大中型轿车车，大型轿车， 越大越贵，也越费油，比如我们沪市投产的桑塔纳就属于中型轿车，比这个喜美大两个级别，也比它更费油。” “噢~~” 周围响起了一片“了然”的声音。 国人看待轿车，从来就是越大越好的，三代思域才830公斤重，比飞度还轻，跟桑塔纳碰瓷？它算是哪根葱？ “不过三代喜美有一个si的版本，比桑塔纳要贵很多” 李野是个喜欢给大家科普的好人，看到周围已经聚拢了十几号过来开会的干部，顺手就把这辆思域的引擎盖给打开了，管良想拦都拦不住。 “si版本的喜美搭载了1.6l排量的zc系列直列四缸发动机，据说采用了本田f1赛车上的部分技术，在海外有种说法，si版本的喜美，才算是真正的平民跑车咦.” 李野故意“咦”了一声，把十几个人头都吸引到了引擎周围，然后才遗憾的道：“这个不是si的版本，你们看，普通版本的喜美搭载的是1.3和1.5升发动机，si搭载的是1.6升.” “如果是三十几万买一辆si版的喜美，那还是挺合算的，普通版的.有点不值当。” “.” “噢，还真是1.5的，比那个桑塔纳上的还小呢！” “不止是发动机小，里面也更狭窄，你看看它的后座，我要是坐进去都伸不开腿.” “那你坐进去试试呗？” “不好吧！这是人家管良的新车。” “怎么不好？管良以前是咱们的同事，现在还跟着咱们厂混饭吃，怎么不好了？” 一群人就跟逛公园的孩子们似的，在管良的新车上钻进钻出，一边摸这摸那，还一边吐槽“小家子气”“三十万亏了”之类的话。 自己买不起，但是别人花了冤枉钱，这不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吗？ 管良的脸色都发青了。 他太清楚这些人的心理了，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 但如果不是有李野这个家伙带头挑事儿，谁敢说三十万的进口车不是甜的？ 得罪人的话只要有一个人说出来，后面的人就会无所谓的添油加醋了。 “李野，你为什么知道这些呢？既然是今年刚刚出了第四代喜美，你是怎么知道这不是第四代的呢？” 第八百三十五章 三个月工资买辆车 “我在日笨有朋友的，他刚刚买了一辆第四代的si版喜美，经常去秋名山上跟人飙车.” 李野想起前几天老宋跟自己通电话的时候，老宋说自己忽然喜欢上了飙车，就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你说你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家伙了，手慢脚慢眼睛慢，为什么还迷上飙车了呢？ 管良听了李野的话之后，质疑的道：“你在日笨有朋友，那为什么不让他给你担保，然后出国去日笨呢？” “.” 李野淡淡的笑道：“我为什么要去海外呢？很多人都把海外说的跟天堂似的，但其实天堂跟地狱，也只有一线之隔，还是咱们家乡最好啊！” “李野你这话就言不由心了吧！”管良歪着嘴角说道：“我也有同学在海外的，他很肯定的告诉我，只需要两三个月的工资，就可以买辆二手小轿车，可我们呢？跟我们比起来，海外是不是天堂？” “.” 感受着周围人投过来的怀疑目光，李野缓缓的说道：“海外三个月的工资买一辆二手车是真的，” “但是我觉得如果我们能够用二十年的时间，让咱们内地的年轻人也能用三个月的工资买一辆二手小轿车，那才是更有意义，也更值得我们去做的事情.对吗？” “.” 所有人都安静了。 虽然他们心里对李野的话还是充满了质疑，但不可否认，如果真的能够实现李野的这个愿望，一定非常有意义。 “嘁，哈哈哈哈~” 管良指着李野笑了，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三个月买一辆小轿车？一个月工资五万吗？李野你是真能吹呀” 李野轻轻的瞄了管良一眼，淡淡的道：“我能吹吗？那你就当我是在吹好了。” 像管良这种凡夫俗子是不会想到，在几十年后，经过几代汽车人的努力，真的实现了李野所说的这个愿望。 后世的大学生，只要在暑假发狠搬上两个月的砖，就可以一万多块买一辆“非常能打”的二手车， 然后就可以跟喜欢的妹子一路向西欢声笑语，再然后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嘤嘤嘤嘤的过夜. 这么美好的事情，都要感谢那些闷头苦干的国产汽车人。 至于管良这种人. 等到周围没人之后，陆知章沉着脸道：“李野，你知道吗？自从管良的贸易公司赚钱之后，又有几家贸易公司成立了。” “这个月的j3型130还没生产，管良就已经又来了.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跟风呢！” “又有几家？” 李野迅速明白了。 接近万人的国企大厂里，有权有势的不只有一个人，看到别人吃肉，谁不愿意喝口汤呢？ 指望这种人.几十年后的大学生，一辈子也买不起车。 。。。。。。。。 下午一点半，会议准时开始，得知部里只是来了一位处长，李野和陆知章都认为这次的会议规格不高，对方也只是来跟进了解一下改革的具体内容罢了。 毕竟一分厂的管理改革，是部里重点点名的改革试点，随时掌握进度也是正常的。 但是会议开始之后，两人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位韩处长非常严厉的质问李野和陆知章：“我们最近接到了津城、金杯等好几家单位的投诉，说你们一分厂搞低价倾销，搞恶性竞争， 我调查过市场行情，你们一分厂的130j3型汽车，出厂定价跟市场行情价严重不符，你们必须要解释清楚这件事，为什么要让国有资产白白流失？” 为什么？ 360为什么不要钱了？我给你解释你听得懂吗？ 李野最怵头的就是这种不懂市场的人，非要让你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在八十年代，这种人实在太多了。 “这个问题我来解释吧！” 陆知章想要发言，但李野拦住了他，因为李野是主管销售的副厂长。 “韩处长，我们一分厂的定价策略，是为了打造一个品牌，也是要打造一种市场效应，让市场上的绝大部分用户，都认定我们的产品是最好的，最可靠的.” 就国人对电视台深信不疑的八七年，你去第一电视台打个广告，观众还得琢磨琢磨轻汽公司的130值不值得买呢！ 但是如果人们对j3型130的印象是“倒倒手就能赚两千”，那么他们还会犹豫买与不买吗？ 一支买了就能铁定涨的股票，其传播速度有多快你们研究过吗？它受追捧的程度你们见识过吗？ 那简直就是疯狂。 现在一分厂每天都要接待来自全国各地的采购人员，他们都是带着现金来的， 哪怕先付钱、后等车，排队排到两个月之后，他们也抢破头的愿意。 李野原本是准备用一年的时间等待市场发酵，但现在看来，效果比他想象的更快、更好。 “韩处长，各位领导、各位同事，根据世界著名企业经济学家查科斯洛夫的获奖言论，除了那些脱离大众的奢侈品，其他产品的利润扩大方式一定是规模， 只有生产规模上去了，才能让企业良性发展，而如果一味的追求高利润，最后的结果一定是落后于人” “.” 韩处长一言不发的等待李野说完，然后问道：“李副科长，听你这么一说，你是想把一分厂做到几万人的规模了？” 李野笑了笑道：“我现在是从小做起，至于最后能做到多大，还要看全体同事的努力，还有上级的支持。” 李野也学会说假话了。 他不是想做几万人的工厂，而是想做几十万人的企业。 如果只是要赚钱，那么李野根本不需要搞什么几十万人的制造业大厂，只需要一家百十号人的投资公司就可以杀遍全球了。 但一家几十万人的工厂，对行业的发展，在业内的地位和话语权，都不是一家私人投资公司可比的。 韩处长看了看李野，忽然笑道：“可如果你把一分厂做到几万人，那么其他单位怎么办？津城130就找我们诉苦，说你把他们单位的客户都抢走了.” “我没有抢他们的客户，”李野分辨道：“轻卡市场的需求是在持续增长的，根据我们收集的市场数据，从八零年到现在，我们国家的轻卡需求增长了三倍还要多， 但是我们的总体产量只提高了百分之五十，这也是为什么130这种明显落后时代的汽车，还能卖得出去的原因。” “落后？你认为130落后了吗？” 这不明摆着的吗？136都研制出来了，130还不落后？ 不过还没等李野解释，大厂长却出人预料的替李野说话了。 “韩处长你有所不知，我们单位现在的拳头产品是136型轻卡，采用了日笨五十铃的先进技术，所以130汽车的定价就不能太高，这也是相应上面市场化的要求” 李野非常的意外，搞不懂大厂长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不是一直要逼着一分厂的130涨价吗？怎么又说“定价不能太高了”？ “嗤嗤嗤~” 陆知章用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下几个字，给李野推了过来，上面写着几个潦草的小字，不仔细看都认不出来。 【定价越低，差价越大。】 李野顿时明白了。 管良的贸易公司已经尝到了甜头，如果这会儿涨价，某些人的赚头.就少了。 第八百三十六章 给工人涨工资，天经地义 在大厂长的“帮助”之下，一分厂低价倾销跟同行恶意竞争的事情算是勉强挡过去了，但是韩处长却又翻开了笔记本的第二页。 “低价倾销的事情，我会继续调查，另外有人举报一分厂随意给工人分钱，这件事你们怎么解释？国家定的工资标准不合理吗？公家的钱你们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吗？” 这一次，总厂这边没人帮助一分厂解释了，大厂长看向李野和陆知章的眼神也颇多玩味。 毕竟一分厂多发出去一万块的工资，总厂这边就少分五千多块的利润，一分厂那边可是有两千人呢！ 这么一大笔钱落在总厂这边，能办多少事儿啊？ 李野抿了抿嘴，暗暗的深呼吸，化解胸口的一丝烦恶。 管良只开了两三个月的贸易公司，就能花三十万买辆进口思域，这钱怎么来的？你们怎么就不去查查“公家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呢？ 李野也想尽办法的赚钱，而且他的钱还是个天文数字，但他没忘了手下的工人啊？今年涨一百，明年涨一百，连涨十年，不也是九牛一毛吗？怎么就有错了？ 而相对于李野的厌恶，陆知章却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安静的掀开记事本，找到其中一页，然后面带微笑的解释道：“我们当初接到管理改革的任务之后，就在各方面展开了探索和实验，然后发现适当的提高工资，是提高生产力的有效方法之一，” “现在我们一分厂全体职工接近两千人，每月平均生产130汽车两千辆以上，并且还有潜力可挖” 如果是放在后世，陆知章这些话说出来会被别人骂死，每个月人均生产一辆汽车，这是个什么效率？ 但是这个效率放在八十年代，还真就敢大言不惭的说“我们很优秀”。 总厂这边人数是一分厂的三倍还多，但年产量可能都不如一分厂。 而且就这还不算差的，川省那边的红岩汽车，六几年就接受了国家的一千多万外汇投资，结果十几年的时间，一共才生产了几百台重卡，你算算人均多少？ 不过陆知章所说的“优秀”，人家根本不以为然。 “你们一分厂确实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按照我们接到的举报材料来看，你们给工人提高的什么补贴，都超过正常工资了， 一个普通工人每月竟然能发到两百块钱，比很多单位的厂长都高啊！” 陆知章面色不变，依然微笑着道：“我们确实提高了不少职工福利，不过跟提高的产量、质量比起来，提高的工资是值得的，毕竟每增加一辆汽车的产量，就有上千块的利润.” “账不是这么算的，不管多少利润那都是国家的，不属于个人，既然有人举报到了部里，那么这就是个严重的问题，你们一定要认真对待” 上面的人开始叽叽歪歪的扯车轱辘话，扯来扯去无外乎“发扬风格”“积极奉献”“勤俭节约”的老套路，听的李野都低下头郁闷了。 工人每月两百块工资怎么了？现在鹏城那边每个月五六百的工资都不新鲜了，难道就因为你的工资只是两三百，就觉得工人两百块太高了？ 看看现在单位里那么多磨洋工的老油条，就证明时代变了，你再不给他们点甜头，他们就要睡着了。 “总之，这个问题你们必须重视，我们的生产积极性，我们的战斗力，不能只靠金钱来解决，这是非常可笑的” 【可笑个嘚儿，不给钱哪来的生产积极性？】 李野彻底无语了。 上一辈子的时候，他有一次在移动营业厅里排队办业务，眼看着一个华为的小哥在修一台设备，修着修着就哭了。 二十多岁的娃儿，是真的泪流满面。 李野良心不忍，就对漂亮的大堂经理道：“人家都修半天了，你不给人家倒杯水安慰安慰？” 本来李野的意思，是一个美女过去安慰一下，小哥也就不哭了。 结果人家大堂经理意味复杂的道：“他每个月两三万的工资，年底还有大笔奖金，你觉得我该怎么安慰他呢？” “.” 李野当时就觉得，如果给自己年薪三四十万的待遇，特么的我一边哭一边干。 而且后来也确实如此，那个小哥一边哭一边给上面打电话寻求技术支持，等到李野办好业务，竟然真的修好了。 原来每月三千工资的人，没资格安慰月薪三万的人，因为人家修的不是机器，是自己的美好人生。 所以每月给工人提高一百块的工资，真的可笑吗？ 给卖力干活的工人涨工资，天经地义的好不好？ 。。。。。。。。 李野闷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三个小时之后终于熬到会议的尾声。 “在部委领导的正确指导之下，我们公司的管理改革取得了可喜的结果，生产利润比去年同期增长了百分之五十五， 我们已经开始在全公司推广学习经验，下一步准备适量扩大130改进型的生产，同时提高新型136汽车的产能产量.” “我们单位正处于变革发展的关键阶段，全体干部职工众志成城，都准备好了为国家的任务而全力奉献.” 大厂长在最后发言，肯定了历史近一年的管理改革取得了巨大成功，但成功的原因跟李野和陆知章这俩当事人没啥关系，完全是因为上面指挥有方，而且取得可喜成果的也不是一分厂，而是整个单位。 这就非常的有意思了。 那百分之五十五的利润增长，明明都是一分厂交过来的利润好吧？ 两千人的一分厂月生产汽车超两千辆，比总厂这边的产量还多，就不值得你单独提上一句吗？ 不过李野和陆知章却默默的坐着，低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好似在认真的记录会议内容，没有一点质疑和反对。 开会有开会的规矩，今天马兆先因为有事不在单位，所以同级别的领导没人替李野和马兆先说话，而这次过来“旁听”的韩处长也不是什么可以左右局势的大人物，犯不着在这种“小算计”上斤斤计较。 当然了，李野也不是豁达的圣人，这笔小算计他记在心里呢！ 大厂长不是说要“适量扩大130改进型的生产”“全体干部全力奉献”吗？ 那我就只为了一分厂全力奉献好了，总厂这边的死活关我屁事？ 可李野觉得不关他的屁事，人家却不那么觉得。 在汇报会结束之后，按照惯例要招待客人，大厂长和几位处级以上干部跟韩处长单独一间，李野这些中层小虾米凑了几桌。 李野本来想露个脸就溜号的，但总厂的几个科长却拉着李野谈笑风生推杯换盏，好似是多年不见的好兄弟再度重逢似的。 李野是不相信这些兄弟的，无利不起早，天下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热情。 果然，酒过三巡之后，生产科长程至简就拉着李野的手道：“我说兄弟欸，你现在可是咱们厂的明星干部，上面的领导都在夸你” “丁科长生病住院，已经好几天没来单位了，咱们厂的生产计划都耽误了， 兄弟你神通广大，给想想办法，帮帮忙先调一批发动机和变速箱过来，等丁科长上班之后我们再补给你们一分厂” “我师傅病了？我还不知道呢！我得过去看看” “诶诶，李副厂长你也不急这一会儿啊！你先给我个准话儿，我明天好安排上生产诶诶诶~” 李野正愁没机会溜号呢！听到师傅老丁病了，站起来拔腿就走，不管程至简在后面怎么招呼，他都权当听不见。 想要变速箱、发动机也不是不行，但你起码得给个名分，比如改革管理取得巨大成功，李野的名字必须排第一位，什么先进、标兵、奖章之类的称号先给安排一套再说。 想几句话就拿到超便宜的变速箱和发动机，你想的怎么那么容易呢？ 。。。。。。。。。 李野驱车直奔师傅老丁的家，结果进门一看，老丁正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看电视，哪里有一点生病的样子。 “师傅，我听生产科的老程说你病了” 老丁玩味的道：“那你觉得我是真病了？” 李野脸色严肃的道：“师傅，是什么麻烦，让你不得不装病呢？” “哪里有什么麻烦，”老丁得意的道：“上个月末的时候，他们逼着我这个月必须解决五百套发动机和变速箱，不给解决就撤我的职。” “哼，几十年前的老招数了，竟然还想用在我身上？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要是把我给撤职了，他们连每月两百套都拿不到。” 李野：“.” 老丁看了看李野，然后又笑着道：“当然了，我的这点面子，还得靠你支持才行。” 李野叹了口气道：“师傅，咱们认识的太晚了，你要是再年轻一点儿就好了.唉~” 老丁已经五十八了，要不然李野还真觉得他能大用。 不过老丁却再次翘起了二郎腿，非常洒脱的道：“一点都不晚，这不是还有一两年吗？一两年可以办很多事儿呢！” 第八百三十七章 她没错，她也没错！ 六月中旬，灯塔股市出现了明显的波动，虽然大部分分析公司都认为是技术性回调，但是得了李野指点的裴文聪等人，却立刻兴奋了起来。 两个月前，李野就认为六七月份是入局的节点，现在果然应验了。 而傅桂茹也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去一趟灯塔。 六月十四日是星期天，李野早早的起来，准备送傅桂茹去机场。 文乐渝本来也想一起去，但是傅桂茹却温和的道：“小渝你不要去了，外面风大，你身子骨还很虚弱，没有必要不要出门。” 文乐渝笑嘻嘻的道：“没事儿的妈，我现在已经全好了.” “不要大意，”傅桂茹打断道：“我当初带着小若在南洋那么热的地方，最后还是受了湿气，到现在下雨阴天身上还不利索呢！” “.” 李野和文乐渝都沉默了。 傅桂茹一个人在南洋生下傅依若，又一个人把她养大，表面上看起来是高薪白领风风光光，但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李野沉思数秒，认真的道：“娘，要不你先别走了，我跟她们直接说开吧！反正都是早晚的事儿.” 其实傅桂茹这次去灯塔，一方面是去操作股市期货的事情，另一方面是不想跟即将来京的韩春梅母子碰头。 数天之前，韩春梅提出要来京城帮文乐渝看孩子，在傅桂茹的干涉之下，李野和李家人商量是不是去港岛给小佑安过个满月。 因为清河县化肥厂正在换装生产线，李开建都因为走不开而没有去港岛看望韩春梅母子，只是奶奶吴菊英自己去伺候了韩春梅。 韩春梅毕竟给李家生了个男丁，如果连个满月都不过，实在太过薄情。 但是傅桂茹在知道李野的决定之后，却简简单单的抛出了几句话。 “你们去港岛给孩子过满月没问题，但李野的孩子过满月的时候，你们还不让她来京城吗？” “我跟李开建是离了婚的，没有任何关系，但韩春梅可是李开建合法的老婆，这时候单单把她挡在外地.你们觉得合情合理吗？” 当时傅桂茹说了这几句话之后，别人都或多或少的惭愧，而李野却是满满的佩服，觉得自己这个老娘，真乃女中真豪杰是也。 但是现在傅桂茹却突然说到自己“受了湿气”，李野总觉得又亏欠了她。 凭什么让傅桂茹给韩春梅让地方呢？她没错啊！ 但是韩春梅.也没错。 真是让人纠结。 不过傅桂茹却大气的道：“她当然早晚要知道，但不是现在，赶紧走了，别耽误了我的飞机，我还要给小兜儿去挣嫁妆呢！” “.”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兜儿特别爱哭，所以傅桂茹对那个小孙女格外疼爱，这时候就琢磨着要给她准备多少嫁妆了。 看着傅桂茹自己拎起大号的行李箱上了车，李野只能默默的跟上。 等上了车，只有娘俩的时候，傅桂茹才幽幽的说道：“我当时一个人带着小若，好几次都坚持不下去，所以你要考虑一下，那个韩春梅如果一个人带着佑安，能不能活的下去。” “.” 李野这才明白了傅桂茹的心思，正因为她经历过世间的冷暖，才能体谅韩春梅此时的不易。 不过傅桂茹随后又道：“你给我在你家附近准备套院子，我过几天就回来了，整天抱惯了小宝儿，几天不见就受不了。” “.” 好吧！所有的奶奶都是疼孙子的，给孙女挣嫁妆都是幌子，更多的还是给孙子攒家产。 “有，我在北海、平安里、阜成门都有院子，到时候你提挑一套，看看喜欢什么风格，我给你好好的修一修。” 。。。。。。。。。 傅桂茹走了没几天，吴菊英就去港岛把韩春梅母子给接来了，而李开建也从清水县赶了过来，跟他们母子团聚。 李野也特意提前下班回家，去看看自己的便宜弟弟。 结果刚进家门，就听见了嘤嘤嘤的哭声，还有好多人的哄笑声。 李野走进客厅一看，就看见李开建正抱着一个小娃儿。 那小娃儿踢腾着小腿儿，使劲挣扎着、哭喊着，导致李开建手忙脚乱的想哄也不是，想丢也不是。 李野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弟弟李佑安了。 不过李野还没凑过去瞅瞅小家伙长什么样儿，韩春梅却看见李野进门，立刻站起来拘束的道：“小野回来了，饿了吧？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李野连忙摆手笑道：“不饿不饿，我想先看看小佑安” 韩春梅赶忙笑着道：“看吧看吧！这孩子就是有些闹腾，你别嫌弃就行。” “.” 李野怔了怔，然后才道：“我怎么能嫌弃呢？这我亲弟弟” 韩春梅的一句“别嫌弃”，让李野理解了傅桂茹所说的那些话。 她现在真的很紧张，很担心李野这个大哥，会不待见自己的儿子，所以才一定要李野给他起名字，一定要过来给文乐渝看孩子。 “爹，你先松这只手，对对对，把他给我” “你小心点儿，小心他的手指头” 李野小心的舒展胳膊，从李开建手里接过了小佑安，而李开建也很紧张，因为小佑安的胳膊腿儿都太细了，尤其是那十根手指，细细的好似一碰就折。 但是很神奇的是，小佑安在被李野抱过去之后，立刻就不哭了。 “咦~” 无论是奶奶吴菊英，还是姐姐李悦，还有小媳妇儿文乐渝，都非常的惊讶。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李野是不会抱孩子的，就跟李开建差不了多少。 李开建忍不住的道：“咋滴，这小子不怕我，这是怕你？” 韩春梅也讪讪的道：“这娃儿认生，以后熟悉了就好了。” 但是下一刻，小佑安却费力的伸起一只胳膊，摇摇晃晃的去摸李野的下巴，好似在好奇，为什么你的胡子那么少？ 李娟惊讶的踮起脚尖，然后就道：“我弟弟在笑呢！你们看.” 李开建意外的道：“还真是在笑” 奶奶吴菊英也很诧异：“这孩子竟然跟李野最亲，比跟他爹还亲” 文乐渝也凑趣道：“那可不，他的名字还是李野给起的呢！” 婴儿期的孩子，会无意识的发笑，直到三四个月才会笑出声来。 但这会儿只是一个简单的笑容，却让韩春梅喜极而泣。 直到这一刻，她才认定自己的儿子得到了整个李家的认可，自己的后半辈子，才算有靠。 第八百三十八章 生下来就是少爷命 凌晨一点，正是人类生物钟深度睡眠的最佳时段，如果一旦错过，后半夜将会浅睡多梦，疲惫不堪。 而就在凌晨一点，李野却在睁着眼睛念念有词。 “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往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天皇皇，地皇皇.” 李野念的这套念词，据说是古代中医十三科里“祝由科”的一个方子，专治小儿夜哭。 小儿夜哭，从古至今都是一个折磨人的难题，公鸡不按时间打鸣可以宰了炖汤，小孩儿大晚上的撕开喉咙嚎哭，你敢戳他一手指头不？ 李野这两天就深受三个小娃儿的折磨。 韩春梅带着李佑安来到京城的第二天，小佑安兴许是突然之间适应不了京城的气候环境，晚上就总是哭泣吵闹。 而只要他一哭闹，李野的闺女小兜儿大概率会跟上二重奏，儿子小宝儿偶尔跟上三重奏，三个小家伙必须要让大人抱起来缓缓摇晃，才会停止哭泣。 但是只要一放下，又开始哭嚎。 这可忙坏了吴菊英、韩春梅和文乐渝，喂了这个摇晃那个，一晚上起来三四回，浑身的精气神儿都给折腾没了。 “家里这是进了邪祟了。” 奶奶吴菊英大半夜的抄起菜刀就出门去了，她知道附近有几棵桃树，按她说的，向阳的桃枝能够安神驱邪，砍回来保准管用。 而李野一个d员，同样被逼的连“天皇皇”这种传统文化都给用上了。 但是李野一口气念了五分钟，也只是把最安静的小宝儿给糊弄睡着了，小兜儿和小佑安吃饱喝足了，依然还是抱着没事，放下就哭。 “唉，我都念了三十遍了，你们两个能给个面子不？再不睡觉，我都怀疑自己不是君子是小人了.” “噗嗤~” 文乐渝忍不住的笑了，然后一边哄着女儿睡觉，一边说道：“人家天皇皇、地皇皇是要写在外面让别人帮忙读的，你自己读肯定不管用啊！” “嗨，给自己找点心理安慰呗！这个点儿谁在外面帮你读咒语？来，把女儿给我，让我晃一会儿” 李野伸手接过小兜儿，一边哼着舒缓的调子，一边慢慢的踱步，慢慢的摇晃。 可李野晃了两分钟之后，小兜儿还是睁着两个大大的眼睛，对着李野瞎看。 没错，不到一个月的娃儿视力非常差，根本就看不清自家老爹的容颜有多么帅气，可不就是瞎看吗？ 韩春梅也在抱着小佑安摇晃，看见李野的样子，很不好意思的说道：“要不我明天搬去皂君庙那边吧！小佑安一哭，连带着小宝儿和小兜儿都受罪” “不用不用.” 李野还没说话，文乐渝就笑着道：“小孩子哪有不哭的，小佑安是刚刚换了环境，所以才不适应，过几天就没事了” “我这.” 韩春梅也没得办法，她平日里要帮着文乐渝喂孩子，还要照顾自己的儿子，要是住皂居庙的话，确实不太方便。 “小野，小野，桃树枝子来了，你们几个一人一枝.” 奶奶吴菊英拖着一根大树杈进了门，哐哐哐的砍下好几段，不但三个小娃儿分到三枝，就是李野、文乐渝还有韩春梅也人人有份。 李野看着天然无修饰的桃树枝子，忍不住好笑道：“奶奶，这玩意儿有用吗？” “怎么没用？” 奶奶吴菊英眼睛一瞪，信誓旦旦的道：“早年间的时候，地主家的小少爷挂金戴玉，驱邪辟祟，穷人家的苦孩子戴不起金和玉，就把桃木放在枕头底下，一样管用。” “金玉辟邪？嘶.好像真有这个讲究” 李野后知后觉，才想起了“玉能安神”这个说法。 而文乐渝眨眨眼睛，很快就拿过来一个大号的首饰匣子，亮在了吴菊英和韩春梅的眼前。 玉佩、玉坠、玉镯、玉扳指各种颜色、各种款式、不同大小的全都是玉。 吴菊英眯起了眼睛，瞅瞅文乐渝，再瞅瞅李野，眼神犀利。 韩春梅的眼神就有些发呆，她在港岛也是见过富贵人家的，也了解过什么帝王绿、玻璃种，只是她习惯了节俭，李开建给她的零用钱也有限，所以她从来没有买奢侈品的念头。 可现在看看文乐渝的匣子，突然感觉在医院里生孩子的时候，隔壁床的那几个阿婆跟她炫耀的.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儿。 文乐渝把首饰匣子推给吴菊英：“奶奶，我们不懂老年间的规矩，你帮忙看看哪些合用，给三个孩子一人挑几件。” “.” 吴菊英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而韩春梅则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有桃木枝子就好了，小佑安只是认床，过几天就好” 但是李野却笑着道：“这都是以前我随意收藏的小玩意儿，不值几个钱，奶奶你就帮着挑几件吧！我真是怕了这三个小祖宗了，人可以不吃饭，但不能不睡觉啊！” “是啊是啊！奶奶，这里面有一些是金镶玉的，你瞅瞅合不合适.” “.” 最终，在文乐渝的劝说之下，吴菊英帮助三个孩子挑了三件金镶玉的玉饰，用红绳拴在了三个小娃儿的身上。 然后，李野就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真是神奇.” 李野神清气爽的起床，然后琢磨了一下，就去盛放收藏品的柜子里开始扒拉。 文乐渝听到动静，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睡眼惺忪的喊道：“李野你大清早的倒腾什么呢？” 李野道：“我也要找块玉戴戴，我记得咱俩有好几对玉呢，你放哪儿了？” 文乐渝翻了个身道：“那几对玉我都留着给小宝儿和儿媳妇了，你自己随便找一块戴戴吧！” 李野扭头惊讶的道：“啥？我一件都没戴过，你就都传给儿子啦？” 文乐渝笑眯眯，理所当然的道：“那可不，要不怎么叫传家宝呢！再说你一个大男人戴什么首饰啊？” 李野愣了愣，郁闷的道：“不是，合着以后，我在这个家里都没地位了呗？” “.” 另一屋的韩春梅，也已经早早的醒了过来。 她看着睡的正香的小佑安，又摸了摸他枕头底下的桃枝和身上的金镶玉，忍不住喃喃的道：“你是有福气的，一生下来，就是小少爷的命啊！” 第八百三十九章 你第一天知道我喜欢打架吗？ “李野，来咱们厂的实习生实习都结束了，这是我给他们写的评语，你看看合不合适。” “我不看了，你个大厂长亲自写评语怎么能不合适？必须合适。” 陆知章笑了笑道：“那个叫陆自学的，自从那天跟你顶嘴之后就没再来单位，你看他的实习评定怎么办？” “跟我顶嘴之后没回来？那还真有志气。” 李野笑了笑道：“把他的那份评定给萧知鱼吧！他们是一个学校的，捎回去给他，爱要不要就不关咱们的事儿了。” 对于陆自学“有志气”的特点，李野已经非常了解了，只要是吃了瘪，那就是一走了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后会有期。 只是不知道十年之后，他是否还有找李野报仇的勇气。 “那行，我去跟萧知鱼聊聊，那个女生很有灵气，如果能留下的话是最好。” 陆知章拿着写好的评语去微机室了，在几个月的实习过程中，萧知鱼获得了周围人的一致好评，不管是办公室的还是车间的，都对她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不过到了第二天早上，萧知鱼却过来敲响了李野办公室的门。 等到李野让她进来之后，她却随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李野有些奇怪，萧知鱼这个女生很聪明，应该知道一男一女单独在办公室里的时候不应该关门，那她这是怎么了呢？ 按照李野对萧知鱼的观察，这是个作风正派的妹子，不应该馋他的身子才对。 萧知鱼看到李野的眉头微皱，立刻就解释道：“李厂长，我有些话要跟你说，是有关陆自学的.” 李野微微一怔：“陆自学？他的事情，你跟我说什么？” 萧知鱼道：“是这样的，陆自学一直想去国外留学，但他的姐姐一直不同意，后来我好像听说，只要陆自学在内地分配的工作单位不如意，他姐姐就会给他担保，让他出国留学” “.” “哦，原来是这样。” 当初陆自学过来实习，第一眼看到李野之后就很诡异的露出欣喜的眼神，现在看来，他是早就盘算好了跟李野冲突，然后达到“分配单位不好”的目的。 李野耐心的听萧知鱼讲完，然后问道：“你为什么知道这些呢？你和陆自学是恋人关系吧？” “我们不是恋人关系，”萧知鱼迅速回答道：“我和陆自学只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半年之前都互相不认识的” “.” 李野仔细的看了萧知鱼几眼，感觉她不像撒谎。 只不过陆自学看萧知鱼的时候，却明明是看待恋人的眼神。 剃头挑子一头热吗？那可真是个伤感的故事。 李野点点头道：“那陆自学现在的目的好像达到了，所以我就劝他前程似锦吧！” “不是的李厂长，我来找您不是这个意思，”萧知鱼急急的说道：“我的意思是陆自学实习的时候表现不好，是因为对您有怨气，不是他能力不行，所以.您能不能把他的评语改改？” “改评语？” 李野诧异的接过了萧知鱼手里的评语，看到了陆知章给陆自学写的实习评定。 【槽，老陆还挺狠呢！】 李野是真没看过陆知章写的评语，不知道“该同学基本可以做到按时上下班”这种挖苦性的骚操作。 这不就跟“基本称职”一个路数吗？别人都是非常称职，就你得了一个“基本”。 李野想了想，摸起钢笔，最后却又放下了。 陆知章写的并没有错，陆自学就是对待实习工作不认真，虽然这种评语很可能会影响他的一辈子，但是修正他人命运的事情，还是少干为妙。 就在这个时候，萧知鱼解释道：“李厂长，按理说我不应该干涉您和陆厂长的工作的，但陆自学家里出事了， 陆自学的父亲出了车祸，然后他没有请假就回老家了，如果学校再看到这份评语，可能会影响他的毕业.” 李野意外的道：“他父亲出了车祸？怎么回事？” 萧知鱼张了张嘴，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才道：“具体情况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就在八车间出事的那天，陆自学就突然离开京城回老家了.” “你在撒谎！” 李野盯着萧知鱼的眼睛，冷冷的道：“你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是却不愿意告诉我，对吗？” “.” 萧知鱼震惊的看着李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实在想不明白，李野怎么会看穿了她的内心。 【他会读心术的吗？】 李野不会读心术，但是却拥有强大而敏锐的观察力，萧知鱼又不是像柯老师那样有道行的人，眼神闪烁的细微表情，怎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我我只知道，那天陆自学给老家打了电话，想让他的父亲再跟他的姐姐说情，给他办出国留学的手续，然后他的父亲在去县城打电话的途中出了车祸” “然后呢？那个家伙是不是怨恨我，是我害的他父亲出车祸？” “.” 萧知鱼惊呆了，真的惊呆了。 “李厂长您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不值得可怜。” 李野把陆自学的实习评语扔给了萧知鱼，然后淡淡的道：“以后不要随意对陆自学那种人展现你的善良，要不然到最后你就会发现，你自己是个小丑。” “.” 萧知鱼愣愣的看着李野，忽然间感觉这个比自己大不了自己的年轻人，身上有着深深的故事。 。。。。。。。。。 当天下午，忙了一天的李野已经忘了陆自学的事儿，但是当他开车下班的时候，却在大门口看见了陆自学，还有他的姐姐陆景瑶。 李野立刻就猜到，今天早上萧知鱼过来跟自己求情，估计跟陆景瑶跑不了关系。 李野把车停在大门口附近，然后下车走到陆景瑶身前，平静的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陆景瑶看着不带一丝情绪的李野，忽然感觉满肚子的理由，都是那么的无力。 她找李野有什么事儿呢？ 周围下班的工人很多，来来往往的看着李野跟一个漂亮女子默默的相对，全都不由自主的驻足观看。 陆景瑶咬了咬嘴唇：“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李野果断的拒绝道：“不，就在这里说吧！要不然我怕有人乱传闲话。” “.” 陆景瑶又沉默了好久，才终于说道：“我父亲现在正躺在医院里，大夫说他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 李野打断道：“你爹醒不醒的过来，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想当年他提着那半匹猪肉，到我们家还钱之后，我们老李家跟他就没关系了。” “.” 陆景瑶的脸色瞬间变的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当初陆睿昌提着猪肉，去李家登门退婚，是她一生都绕不过去的亏欠。 以前的时候，李野从来不会在公开场合说这件事，但是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就是说了。 虽然李野说的是“还钱”而不是“退婚”，但陆景瑶却好似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剥光了似的无地自容。 陆自学无地自容，陆自学却好似抓住了什么，指着李野对陆景瑶说道：“姐，我就说他是故意报复我们， 如果不是他动用手段把我调到这里来实习，如果不是他故意整我，我就不会给咱爹打电话，咱爹就不会.” “砰~” “呕~” 陆自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野一脚踹在小肚子上，倒在地上哇哇大吐。 刚才还在愣神的陆景瑶急声叱喝：“李野你为什么打人？” 李野淡淡的道：“咱们认识那么久了，你第一天知道我喜欢打人吗？” “还是说你已经忘了，我并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 陆景瑶愣了，李野是清水县有名的打架高手，被他捶翻的好孩子不知凡几，但自己前些年，为什么就没有觉得李野可怕呢？ 第八百四十章 既然是公事，那就公办 李野一句“你才知道我喜欢打人”，不但震惊了陆景瑶，也震惊了周围的一分厂职工。 只不过这些工人震惊的反应，却让陆景瑶感觉无语。 “嚯，我早就听说李副厂长腿上有功夫，今天算是开了眼了，你看刚才那一脚，呵.那小子还在那吐呢” “我倒是也听说过李副厂长的事情，我还去看过那棵掉了树皮的树呢！当时以为是假的，现在看来八成是真的” “什么叫八成是真的呀？那就是真的，我当时就在现场，眼看着李野一脚就把树皮踢下来了， 后来我们几个觉得踢点树皮也没啥，结果尝试着一踢，差点儿把脚指头给踢断” “你那算是好的，总厂那边供应科的郑捷民就把脚指头踢断了，而且当时李野跟练气功的那些人结了梁子，后来有好几个大师过来找场子， 但是他们都是先去看那棵树，看了之后你猜怎么着一个个的全都走了，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怎么就走了呢？气功练到深处，不是能隔山打牛杀人于无形之中吗？” “嗯，兴许那几个大师都没把气功练到深处吧！反正他们都是气冲冲的来，气冲冲的走，都没跟咱们李副厂长见面打个招呼” “.” “都挤在这里干什么？欸.李野，这是怎么了？” 工会主席赖佳仪和陆知章从人群外面挤了进来，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陆自学，还有冷冷对峙的李野和陆景瑶。 赖佳仪是认识陆自学的，看到他趴在地上口吐黄水，顿时惊吓的道：“这是怎么回事？还不叫车送他去医院呀？” 但是李野却淡淡的道：“没必要去医院，疼几天就好了，再说这是我的私事，就不麻烦赖大姐操心了。” 李野对自己的感觉还是很自信的，刚才他踹陆自学的时候收了几分力道，应该不会踹死人。 但是陆自学听了赖佳仪的话，却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抓住陆景瑶的裤腿哭泣道：“姐，快送我去医院.” 陆自学这会儿感觉自己的黄疸水都要吐出来了，不去医院说不定下一刻就要嗝屁。 “什么私事公事？在我们厂门口出了事就是公事，我们厂是要负责任的，那个谁，快把陆自学送厂医院，如果有必要就送协和.” 赖佳仪手下还是有几个心腹的，很快就有人去总厂医院那边喊人了，相信李野打人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某些人的耳朵里。 这些天来，赖佳仪在一分厂感觉越来越憋屈，越来越难以开展工作，而今天突然碰到李野打人，她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不好好利用的话，她这些年算是白混了。 李野并没有阻止赖佳仪的人送陆自学去医院，而是冷冷的看向了陆景瑶。 但是陆景瑶不是文乐渝，她看不懂李野的眼神，不知道李野是让她带着自己的混蛋弟弟赶紧离开。 她只是一边扶着自己虚弱的弟弟，一边对着李野沉声说道：“你已经不是以前的李野了，不能总是用武力来解决问题。” 陆景瑶此刻是愤怒的，因为陆自学现在的样子很不好，李野怎么能说出“疼几天就好”的话来呢？ 【我弟弟就是有万千不是，你也不能打人，打人就不对，就要给我们一个公道。】 “因为对付不讲道理的无赖，武力是最有效的手段。” 陆景瑶惊愕的看着李野，愤慨的问道：“我们怎么不讲道理了？我们怎么无赖了？” 李野冷冷的指了指陆自学：“我在京城，你爹在清水，他摔了个跟头竟然怨我？就这你家还不够无赖吗？” “.” 陆景瑶愣了愣，一时之间实在无法辩解。 李野瞥了陆景瑶一眼，然后对着赖佳仪淡淡的道：“既然赖大姐认为是公事，那就公事公办， 小朱，你去通知八车间那边来人，大川，你让我们财务科和微机室的人留一下，老陆，麻烦你也留一下，跟这位陆女士解释清楚一些事情.” “.” “好的，这位女同志，我们马上送陆自学去医院，但是请你跟我们去会议室谈一下，我现在就派人开车去请萧知鱼过来，你信不过我们，总信得过萧知鱼吧” 陆知章当然会配合李野，他在看到陆自学之后，就想到了自己写的那份评语，所以多少猜到了什么。 而陆景瑶这会儿却有些犹豫了，自己弟弟“被迫害”的事情如果是真的还好，如果是假的.内地的单位可是有“护短”传统的。 所以在到了一分厂的办公室之后，陆景瑶终于找到机会跟李野单独说话。 她沉声说道：“我今天来不是来怨你的，我只是来确定我弟弟是否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 如果有的话.我希望我们之间的恩怨你尽管冲我来，不要再针对我的家人，只要你答应，我不追究你殴打我弟弟的事情.” 李野愣了愣，然后好笑的说道：“你出国留学是不是留傻了？我有必要针对你们吗？我早就跟你弟弟说过，你们不值得我针对。” “.” 陆景瑶看着李野，恍然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其实本来陆景瑶没有想来找李野，她内心其实是非常抗拒跟李野碰面的。 但是这次他的父亲突然进了医院生死不知，陆自学又一口咬定李野一直在针对他、打压他，甚至要弄死他，李野就是这次陆睿昌出车祸的间接凶手， 后来陆景瑶又看了陆自学的实习评定，再加上自己的妈妈整日里哭泣，陆景瑶的心理就出现了变化，失去了正常的理性判断，觉得是自己跟李野当年的恩怨，导致了今天的恶果。 关心则乱，自己的父亲如果死了，那李野是不是该负责任？ 在八十年代，被西方自由思想灌输过的留学生，习惯性的会产生“我有权争取我的利益”的意识，感觉内地的很多道理都是愚昧的、落后的。 西方的老太太在麦当劳烫破嘴皮，会以餐品温度过高为理由索赔麦当劳两百万，这是尊重人权的典型标志， 所以陆景瑶总觉得自己父亲的遭遇，跟李野多多少少是有关系的。 人心都是自私的，要不然就不会出现“偷东西”被人打死，反而觉得自己冤枉委屈的事情了。 所以陆景瑶觉得有必要跟李野谈谈，她倒不指望李野能赔偿她父亲的医药费，只希望以后能不能不要针对她的家人，两人的恩怨，只在两人之间解决。 但是现在李野一句“你们值得吗”？却让她无所适从了。 【我值得吗？我不值得吗？】 第八百四十一章 一点小事，你不用管了 “这是我们八车间的考勤表，陆自学在实习过程中，一共旷工七天，迟到、早退十四次.” “这是我们车间的生产日志，陆自学在三月份有两次工作失误，四月份三次，五月份.” “五月三十一号的那天，陆自学跟八车间的工人起了冲突.也就是在那一天，我们才知道他跟李副厂长是认识的，在此之前我们都不知道” “陆自学在八车间干的是记录数据的工作，又轻松又干净，如果说是李副厂长私下里照顾他我相信，说李副厂长故意收拾他.简直是在开玩笑。” “.” 陆景瑶在来找李野之前，曾经想过多种可能，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人“一通乱棍”打死。 不论是八车间的工人、领导，还是微机室、财务室的涉事人员，都异口同声的说陆自学不是个东西， 而且更关键的是，这些人说一条陆自学的罪状，都会拿出明明白白的证据来，很坦然的交给陆景瑶查看。 而陆景瑶都不需要看这些考勤表、生产日志，只要看被憋的脸色通红的萧知鱼，就知道自己的弟弟这几个月干了什么混蛋事情了。 萧知鱼现在很后悔，后悔昨天见到陆景瑶的时候，没有把陆自学为了想去留学，而故意自暴自弃，并且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父亲给陆景瑶打电话的事情。 因为她觉得陆睿昌已经躺在医院里生死不知了，这时候不应该再给陆家添乱，甚至接受了陆景瑶的求助，希望找李野帮忙改一下陆自学的实习评定。 但不成想自己没把事儿办成，陆景瑶姐弟竟然来找李野“算账”了，这简直是无稽之谈，甚至要把自己陷入“里外不是人”的境地之中，她可是希望能分配到一分厂工作的。 “陆姐，我有些话要单独跟你说一下。” “.” 萧知鱼把陆景瑶喊了出去，一五一十的把所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一遍， 陆自学为了追求萧知鱼，把很多心里话都说给她听了，虽然当时萧知鱼听的不以为然，但落在陆景瑶的耳朵里，却是晴天霹雳。 “你是说，自学他一直在逼着我父亲.想要出国留学？” 这会儿就算是陆景瑶再不愿意相信，也知道让陆睿昌生死不知的真正凶手，竟然是她的亲弟弟。 “是的，”萧知鱼点点头道：“现在大家都希望出国留学，所以我当时也不怎么在意，但是今天出了这种事，我觉得怨不得别人。” “.” 。。。。。。。。。。。。。。。 陆景瑶失魂落魄的出了一分厂的会议室， 虽然刚才她给众人道歉的时候，陆知章等人都表示“浪子回头金不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是李野一言不发的样子，却让她好似又经历了一次“退婚”事件。 明明刚开始的时候，自己是本着“解决问题”的意愿来的，但最后为什么自己落了个“一无是处”，而李野继续狠狠的压在她的身上，让她怎么也抬不起头来？ 【难道，这就是我今生的宿命吗？】 陆景瑶被几个工会的职工领着，一路前往总厂医院，路上还被这几个人问这问那，让她更加心烦。 “你和李野早就认识？那你们是什么关系？真的是普通老乡的关系吗？” “.” 陆景瑶好不容易挨到了厂医院，见到了正在哎呦哎呦喊疼，非要去协和医院的弟弟。 陆景瑶冷冷的看着陆自学：“别吆喝了，疼几天就好了，现在马上下床，跟我走。” 陆自学愣了愣，不甘心的道：“你说什么呢姐姐！我刚才差点儿被李野打死了，现在就这么走了？ 你不心疼我，也要考虑考虑咱爹，李野必须给我们找最好的大夫，负责咱爹的一切.”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响彻了整个病房，陆自学的左脸上出现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并且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陆自学被打傻了，好半天之后，才看着手指颤抖的陆景瑶道：“你竟然打我？你竟然为了李野打我？你是不是还想着跟他” “我是为了咱爹打你.” 陆景瑶流着眼泪道：“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总想着出国留学，咱爹也不会” “.” 陆自学呆呆的看着陆景瑶，看着她不断流泪泣不成声，自己却觉得更委屈。 “那如果你早一些答应我出国留学，那咱爹怎么会出事？如果你去年就把我带到不列颠.” “你做梦去吧！”陆景瑶激动的道：“你自己有本事想去哪儿去哪儿，指望我你休想。” “.” 陆自学再次呆滞的看着姐姐，片刻之后，忽然三步并作两步，直接爬上了厂医院的窗户台。 “快拉住他！别让他跳下去！！” 几个厂医院的护士和大夫被吓得亡魂大冒，仓皇不迭的去抓陆自学。 他们虽然只是在二楼，但万一有个不巧，摔断腿跟玩儿似的。 但是陆景瑶却狂躁的道：“你们让他跳，就让他跳，他要是敢跳我算是瞎了眼。” “.” 几个大夫、护士就那么站在窗台边上，跟陆自学相距几十厘米，随时都可以抓住他的腿。 而陆自学就那么呆呆的看着陆景瑶，再看看大夫和护士，深刻的怀疑这些人到底是不是“救死扶伤”， 自己明明马上就要跳下去了，怎么就不抓自己一下呢？ 。。。。。。。。。 李野开车回到了家，抱着自己的儿子闺女晃了十几分钟，才把心里的郁闷之气驱散干净。 不过当他吃完饭之后，却接到了岳母大人的电话。 “李野呀！听说你们单位今天有人差点儿跳楼？” “哦，是有这回事儿，妈，你这都知道了？” “嗨，有些事我不想知道，但它就是往我耳朵里钻啊！今天那人万一要是跳了楼，你可脱不了干系。” “.” 李野沉默了，柯老师的语气虽然很温和，但李野却感到了压力。 这还是柯老师第一次给李野上压力呢！ 但是下一刻，柯老师就道：“你让小渝接电话。” “哦~” 李野把文乐渝喊了过来，把电话听筒交给了小媳妇儿。 文乐渝“嗯嗯嗯”的跟老妈通了五分钟的电话，然后笑眯眯的对着李野道：“一点小事儿，你不用管了。” 【我不用管了？那谁管？】 李野看着小媳妇儿那笑眯眯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感觉像只萌萌的大猫，正在显出老虎的原形。 第八百四十二章 只管点菜，不管付钱 “笃笃笃~” “进来。” “您好乔大夫，这是我从国外搜寻到的头部外伤病历资料，我已经翻译过了，能不能麻烦您看一下，也许对我父亲的病情有所帮助” 陆景瑶微笑着进门，把手里的一摞资料交给了乔大夫，而她脸上的微笑之中，带着三分卑微，其余的全是疲惫。 乔大夫看到陆景瑶进门，本来已经皱起了眉头的，因为这个漂亮的女子“很不听话”， 她明显对自己的医术和诊断不够信任，总是对自己的建议和安排提出异议， 拜托，他乔振山好歹也是临床十几年的副主任医师，会诊的时候都把自己的老师给喊过来了，你就一普通病人还想怎样？难不成你还要业内那几个知名大牛过来给你爹看病吗？人家很忙的。 另外就是，这个叫陆景瑶的家里来了很多亲戚，在病房里吵吵闹闹的令人厌烦，已经跟护士和病友摩擦过好几次了。 但是当乔振山听到“国外资料”之后，脸色却立刻和气了许多。 “国外的资料吗？给我看看。” 八七年这会儿可不是全球通网的后世，国内的医生想要获取国外的案例资料非常困难，要么通过外文的学术期刊，要么出国交流，对于乔振山来说都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现在陆景瑶手里厚厚的那摞资料，落在乔振山的眼里，比什么烟酒、红包都要珍贵多了。 乔振山接过资料，粗略的翻看了一下，发现全都是跟脑部受伤的案例有关的治疗案例。 他忍不住的抬头看了看陆景瑶，这么快就能搜集到这么多的资料，眼前的这个女子不是一个普通留学生那么简单。 于是他问道：“你搜集这些病历资料，一定很不容易吧？” 陆景瑶叹了口气道：“只要能让我的父亲尽快醒过来，再大的困难我也能克服。” 乔振山点点头道：“你父亲在短时间内已经两次开颅手术，但是到现在没有醒来，情况确实有些复杂了，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的，谢谢你乔医生，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您帮我们多想想办法.” “别别别别，你不用跟我来这一套，你给我的这些资料已经足够丰厚了.” “.” 陆景瑶跟乔振山推让了许久，最终还是无奈的出了办公室。 以前的时候，陆景瑶是非常痛恨这种“不公平”行径的，但是当事情真的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她却毫无道德底线的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占有更多更好的资源。 可是来京城几天了，陆景瑶却发现钞能力并不是万能的，哪怕想给自己的父亲换个好一点的病房都办不到。 陆景瑶满身疲惫，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回父亲的病房。 这几天她要么日夜守在父亲的身边，要么就是跑里跑外的找熟人，给弟弟处理破事儿，就是机器人也承受不了这种连轴转的折磨。 可是陆景瑶刚回到病房门口，一群亲戚就呼啦啦的围上来了。 “小瑶，怎么样？乔医生收礼了吧！什么时候给你爹动手术？” “是啊小瑶，你爹已经昏迷了五天了，人家说多昏迷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可不能再拖了呀！” “小瑶，看你的样子是不是不顺利？那我们赶紧转院，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协和的脑科也很厉害，咱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小瑶，你看看你爹，跟六个人挤一间病房，大夫每天就露个面就走了，人家明显不上心，你不是有同学在部委吗？让他们打个电话，给你爹换个高干病房” “.” 看着七嘴八舌的亲戚们，本来就疲惫至极的陆景瑶只感觉自己就要暴走了。 庄户人家不像城里人那么亲情淡薄，但亲情这个东西有时候.也未必都是正面的。 陆睿昌出了车祸之后，陆景瑶的母亲六神无主，是陆家的这些亲戚帮忙把他送到省城，连续两次开颅手术，终于保住了陆睿昌的生命。 等到陆景瑶从国外回来，这些热心的亲戚又跟着她一起来到京城，一是帮忙照顾陆睿昌，二是帮忙给陆景瑶出主意。 但是经历过类似情况的人都知道，亲戚们这时候出主意，就跟在豪华酒店里点菜似的，根本不看菜谱上的价钱，只管照着最贵、最好的点， 什么帝王蟹、鱼子酱、双头鲍，你统统给我上，反正又不是我付钱。 换到病人头上也一样，东海有仙丹，西山有灵药，你做子女的不管是砸锅卖铁，还是卖房子贷款，都必须给你老爹买回来，不买就是你不够孝顺，我们这些长辈指着鼻子骂你你也不能还嘴。 陆景瑶本来就为了父亲的病情操碎了心，哪里还愿意再听着这些亲戚的魔音贯耳？ “六叔，三姑，你们不要在外面说送礼的事情，人家这里的大夫不收礼的，咋咋呼呼的让人听了去，会给乔大夫惹来麻烦” 陆景瑶憋着心里的烦躁，尽量耐心的给亲戚解释道：“另外我跟乔大夫自己交流过了，我父亲刚刚动过两次开颅手术，必须要先观察一段时间，然后再.” “还要观察一段时间？这不是瞎胡闹吗？” 陆景瑶的六叔陆涛当场就急了，对着陆景瑶就埋怨道：“来京城的时候，我就说要去协和，你非要说来天坛，现在好了，把你爹晾在床上没人管，你还不舍得花钱送礼” 陆景瑶愣了愣，顿时恼怒的道：“六叔，我怎么不舍得花钱了？躺在床上的是我亲爹，你说这话是要冤死我吗？” 陆涛看到陆景瑶发怒，也是有些发怵，但随即就道：“那你爹怎么还不动手术？一定你是不会送礼，你给我一万块钱，我去跟乔大夫说，我就不信还有不吃鱼的猫.” “.” 陆景瑶震惊的看着陆涛，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一万块钱啊！八七年的一万块钱是多少？他怎么就说的那么轻巧？ 难不成就因为自己在海外多赚了一点钱，他陆涛就认为这钱跟纸一样，可以随便乱烧了？ 看到陆景瑶惊愕的样子，她的二伯陆睿明说道：“算了算了，我看啊！还是依了自学的主意，让小瑶赶紧找找外交部的关系，带着老四去不列颠治病吧！海外的医疗条件先进，肯定可以让老四早点醒过来， 小瑶你不是有个姓柳的同学是干部子弟吗？让她给办办手续，咱们也挑几个机灵的孩子，跟着过去照顾照顾老四” “.” 陆景瑶直接无语了。 出国治病？你以为你是谁？ 还外交部的关系，你们知道外交部的大门朝哪开吗？ 陆景瑶是有几个同学分到了外交部门，但这会儿的他们最多也就是个科级，怎么可能动动嘴就给你办这么大的事情？陆睿昌现在人事不知，可不是办留学那么简单。 至于柳慕寒，现在的陆景瑶真的不想去麻烦她。 因为柳慕寒是李野的“姑姑”呀！ 而且就算是到了不列颠，你们以为万儿八千的就可以让那些洋医生救死扶伤吗？ 陆睿昌是个没有医疗保险的外国人，这种疑难杂症的医疗费几乎是天文数字，就算她陆景瑶现在是高薪人士，但也未必能够承受得住不列颠医生的快刀。 你们动动嘴，我们就要把命赔上吗？ 第八百四十三章 小渝，你果然凶狠 “我说你们注意一点儿啊！这里是京城的医院，不是你们乡下的戏台子，一个个那么大嗓门干什么？唱大戏呢？” 陆家的亲戚围着陆景瑶七嘴八舌，终于引得周围的病人家属愤怒了，大家进了这种地方，再好的脾气也变得暴躁，陆家人叽叽歪歪的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 “对不起啊！抱歉啊！” 陆景瑶跟人家道了歉，然后对着陆睿明道：“快到中午饭点儿了，二伯你先带大家去吃饭吧！我回头再跟乔大夫商量商量” “那行，我们先去吃饭，咱们晚上去旅社里商量，这几个病房的人破事儿真多” 陆睿明嘴上答应了陆景瑶，但是脚下却没有挪步，好半天之后才讪讪的道：“小瑶，京城的饭贵，你得给我钱嘞~” 陆景瑶抿了抿嘴，几乎就要破口大骂。 前天她刚给了陆睿明三百块钱，让他负责一群亲戚的饭食，这才三天怎么就花光了？ 就算这几年物价飞涨，就算你们顿顿吃席面儿，也吃不了这么多钱吧？ “小琦，小琦。” 陆景瑶没有再给二伯钱，而是回头从病房里喊出来了自己的妹妹。 陆家一共三姐弟，老小陆景琦这会儿才刚上高中，但是父亲陆睿昌的病情明显不是短时间的事，陆自学又处于毕业的紧要关头，也就只能让这个妹妹先暂时休学照顾父亲了。 陆景瑶掏出五十块钱交给陆景琦：“小琦，你带二伯六叔他们去外面吃饭，记得找钱啊！” “哦，知道了。” 陆景琦本想说自己兜里还有钱，但是看到姐姐的眼神，就乖巧的接过钱，领着一群亲戚往外走。 六叔陆涛问道：“小琦，今天咱们吃什么啊？” 陆景琦道：“门口有家包子铺，有肉的有素的，我和姐姐这几天都吃他家的包子” “唉，你姐姐都在不列颠住上百万的大房子了，怎么还那么算计呢？” “婶子你不知道，我姐姐的房子叫“分期付款”，只付了一部分的钱，剩下的全是贷款，每个月都要还钱的.” “银行的钱不还又怎么样？你姐姐就是死脑筋，就是傻，回头我们得开导开导她” “.” 看着懂事的妹妹带着亲戚们下了楼，陆景瑶才回到病房歇一歇。 不过到了病房之后，她发现自己的三姑没有跟着出去吃饭。 “三姑，你怎么没跟着去吃饭？你现在快去，他们还没有下楼.” “不用了，”三姑摇头说道：“早上的包子还有几个，我刚才已经吃过了，你坐下，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有话跟我说？” 陆景瑶看着三姑严肃的表情，心里有些奇怪，但还是依言坐到了板凳上。 因为这个三姑是家里少有的明事理的人，这一次自己父亲住院，三姑也是出力最多，有时候陆景瑶都会觉得三姑比那几个叔叔伯伯加起来都强。 “小瑶啊！本来有些话我不应该对你说，但这几天我仔细琢磨之后，还是觉得该给你提个醒儿。” 三姑瞟了瞟陆景瑶，低声问道：“小瑶，你知道什么叫吃绝户吗？” 陆景瑶一愣，若有所思的道：“我好像听过这个词，但具体什么意思不太清楚。” 三姑吐了口气，慢慢的说道：“在早年间的时候，如果一个女人没有儿子只有女儿，又恰巧死了丈夫，那么全村的人就都会去她家吃饭，” “这个吃饭可不是一顿两顿，而是吃到这个女人家里再也没有粮食为止，一天吃不完吃两天，两天吃不完吃一年，这就叫做吃绝户。” “.” 陆景瑶听了三姑的解释，茫然的问道：“三姑，你说的这个吃绝户，跟我有什么关系？” 三姑定定的看了陆景瑶五秒钟，然后缓缓的问道：“你有儿子吗？或者说，你以后打算生儿子吗？” “我” 陆景瑶怔住了，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不过想了想高小燕非要回来把孩子带走，陆景瑶又觉得三姑的话有些道理。 陆景瑶愣了良久，讪讪的说道：“三姑，现在都是新社会了，你说的那些糟粕传统早就没人信了。” “小瑶啊！别看你在学习上聪明，在人心上却笨的要命。” 三姑幽幽的道：“前天的时候，我可是听自学跟你那两个叔伯说，你的钱，你的房子，你的车.以后都是他的。” “我就有些纳闷，他怎么就认定了你一辈子做老姑娘呢？” “.” 陆景瑶惊呆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有这种想法，自己为了陆自学，可是连最不愿意见面的李野都去见了呀！ 想想陆自学为什么拼命的想去不列颠，如果陆自学去了不列颠，住进自己的房子 陆景瑶忽然有了不寒而栗的感觉。 “小瑶啊！三姑给你说两句不中听的话，你过几天就跟大夫要求出院，然后带你爹回家吧！以后要么找个男人，要么每月从海外往家里寄点钱，至于你爹是死是活都是他的命。” 三姑看了看陆景瑶，再次压低声音道：“但你不能把自学带到海外，更不要再在内地久待，要不然你早晚被他们算计死。” “.” 三姑可是陆睿昌的亲姐姐，说出这番话来，让陆景瑶受到了很大的震动。 她沉默了很久，还是不甘心的道：“我不能把我爹扔下不管，我再想想办法，只要我爹醒了，我立刻回不列颠.” “你能想什么办法？” 看到陆景瑶不听自己的，三姑气急的道：“这几天我也看了，在这大京城钱不顶用，你是能请来大专家？还是能换到高干病房？咱们都是平头百姓，得认命” “你们要请什么专家？要换哪个病房？” 病房的门口，突然响起了清脆的声音，文乐渝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陆景瑶霍然站起，颤颤的问道：“小渝，你怎么来了？” “我应该来呀！” 文乐渝把一兜水果和一提罐头放在床头橱上，然后微笑着说道：“我妈在刘桥乡的时候，跟陆伯伯也算是同事，陆伯伯来京城住院，我替我妈过来探望一下还不是应该的吗？” 陆景瑶：“.” 应该的吗？不应该吗？呵呵！ 陆景瑶又不是几年前的乡下姑娘，怎么会相信文乐渝的话？ 前脚刚刚给人家老公惹了麻烦，后脚人家就提着东西上门了，你觉得人家是来给你赔情道歉的？ 陆景瑶认识文乐渝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是个软性子的丫头，执拗、倔强，甚至还有些凶狠。 不过文乐渝并没有给陆景瑶多少思索的时间，而是直接说道：“陆伯伯的情况需要请哪个专家？你直接说名字，我帮你联系，至于病房的事，我待会儿就可以帮你安排。” 陆景瑶愣了。 此刻她猜不透文乐渝的用意，但是文乐渝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就一定不会食言，一定会给她办到。 如果是别的事情，陆景瑶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但事关父亲的生死，她实在硬气不起来。 你有自尊心？那你就别管你爹的死活。 “那就.谢谢你了小渝。” 最终，陆景瑶还是接受了文乐渝的好意。 而文乐渝也果然有能耐，半个小时后就给陆睿昌调了病房，而且乔振山随后把陆景瑶喊了过去，保证最近会有专家过来会诊，重新为陆睿昌制定最好的治疗方案。 等到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陆景瑶红着脸，真诚的感谢文乐渝。 “谢谢你小渝，真的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和我妈在刘桥乡的时候，陆伯伯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恶意的对待我们，我们理当有所回报。” “不过呢！公是公、私是私，” 文乐渝笑眯眯看着陆景瑶道：“有关陆自学在轻汽公司差点儿跳楼的事情，教委已经组成了调查组进行仔细调查，我相信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交代。” “.” 陆景瑶的瞳孔骤然收缩，脑后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小渝，你果然凶狠！】 打赏感谢 感谢书友“小七圈”的5000币打赏 感谢书友“桂林崽”的1500币打赏 感谢书友“dohee”的1800币打赏 感谢书友“北极狼皇”的800币打赏 感谢书友“不堪回喔”的500币打赏 感谢书友2024711183552330的打赏， 感谢书友‘大叔快跑呀’的200币打赏 感谢书友20240727092238888的打赏 感谢书友20170328131605833的打赏 感谢书友“她说她不吃香菜”的200币打赏 感谢书友20230427140206004的打赏 感谢书友20231106195653875的打赏 感谢书友“崔小欠在认真读书”的200币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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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瑶惊呆了，她看着眼前牙尖嘴利的文乐渝，实在无法把她跟几年前的文乐渝重合起来。 别说陆景瑶了，就是现如今文乐渝在中新公司的同事，看到此刻的文乐渝都会大吃一惊。 文乐渝在外人面前一向是清冷的、安静的、情绪平稳的，但是看看现在的文乐渝，言辞怎么那么激烈呢？眼神怎么那么凶狠呢？情绪怎么那么丰富呢？ 而且文乐渝竟然还动上手了，小指头一戳一戳的点在陆景瑶的胸口，把她戳的不断后退，好似下一刻就要薅头发抡拳头似的。 文乐渝是正儿八经跟着李野练了四年的拼刺，这会儿发作起来，那股子凶悍的气势明显跟普通人不一样，一下子就把陆景瑶给吓着了。 “小渝，你别冲动，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用什么解释？”文乐渝嘲讽的笑道：“还是用你那不费力的唾沫星子解释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样的虚伪。” “.” 其实这也不怪文乐渝生气，因为陆景瑶这些年不是上学就是在海外，对内地企业内的竞争根本不了解，大大低估了陆自学跳楼这件事的影响。 为什么柯老师第一时间就安排教育系统的人介入调查？ 因为如果李野这边不事先启动调查，那么竞争对手那边可就要调查了，人家在上面也是有人的，到时候部里来人调查，李野一个作风粗暴的帽子是跑不了的。 李野辛辛苦苦的推动一分厂的发展，刚刚有了一点成绩，凭什么要前功尽弃？ 所以这会儿谁先把责任认定在对方的身上，谁才能保证自己安然无恙。 学校先给出调查结果，就是陆自学的问题，到时候谁再来找毛病也不好使。 可是文乐渝觉得愤怒，陆景瑶同样觉得憋屈。 她已经被文乐渝的手指头戳的退到了墙边，退无可退之下，眼睛通红的道：“小渝，你指责我别的都可以，但你不能侮辱我的人格，我真的是要诚恳的向你解释和道歉，不是虚伪.” “你不虚伪？” 文乐渝瞪大了眼睛，好笑的道：“你当年向李野提出退婚，不过就是付出了轻飘飘的几句话，可李野受到的影响有多大？ 全学校的人都笑话李野，全县城的人都在嘲笑李家，你觉得什么样的解释和道歉，可以挽回他们受到的伤害？如果不能挽回的话，你不是虚伪是什么？” “.” 陆景瑶感觉自己的血气上涌，头脑嗡嗡嗡的响，如果不是使劲倚着身后的墙壁，都有可能身体失衡跌倒在地上。 跟李野退婚的事情，她早就跟李野解释过了，上一次在陆自学的儿子满月酒的时候，也再次跟李野道过歉了，甚至前几天跟李野见面，她都表示有什么仇怨都可以“冲我来”。 可是这一次次放下自尊的道歉，怎么就是无用的呢？怎么就是虚伪的呢？ 最终，陆景瑶强撑着说道：“当时.国家提倡婚姻自由.我没有违法.” “你当然没有违法，” 文乐渝斩钉截铁的认可了陆景瑶的辩解，但是还没等陆景瑶反应过来，她又笑眯眯的道：“那我们违法了吗？” “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冤枉陆自学，一定会把事实调查清楚，给你和你弟弟，还有李野.一个公平公正的公道。” “.” “你们要公道？难道我就不能要一个公道吗？我父亲差点儿死了，难道我就不能去找李野问一问吗？就算跟李野没关系，我问一问都不行吗？” 陆景瑶崩溃了，她真的崩溃了。 自己的父亲躺在病床上，自己无能为力，难道自己连寻找一下原因的资格都没有吗？ 现在自己的弟弟眼看着就要遭殃，自己又是无能为力，自己只是想道歉解释一下，换来的却是强烈的羞辱，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难道只因为自己当年的一次退婚，自己就永远没有道理可讲了吗？ 但是文乐渝却不依不饶的道：“你爹快死了，你就去找李野问原因，那李野当年快死的时候，去找你问原因了吗？” “.” 陆景瑶打了个激灵，脱口问道：“他怎么快死了？” 退婚的事情，已经让陆景瑶背上了沉重的良心债，如果李野出了什么意外，她都不知道怎么偿还了。 文乐渝看着愣愣的陆景瑶，恨恨的道：“当时你被自己的舍友怂恿，给李野寄了四十五块钱，然后他在宿舍高烧两天一夜， 当时如果不是李大勇发现不对劲，把他带到学校医务室，他说不定就死了，李家找你问一问了吗？你觉得李家人要是找你们家问一问，会是怎么个问法儿？” “.” 陆景瑶愣了愣，心里闪过了一个意识“李野发烧跟我的四十五块钱什么关系，”但是下一刻，她就目瞪口呆。 自己的父亲骑摩托车摔到了头，跟李野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野没死，那自己的父亲死了吗？ 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纠葛，到底谁是谁非？ 陆景瑶哭了，一边哭一边道：“你们到底要怎样？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偿还当年欠李野的债，我弟弟跟我的事情无关” “你偿还不了！因为时光不能倒流！” 面对崩溃大哭的陆景瑶，文乐渝没有任何怜悯之情，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你不要以为自己的道歉很高贵，我告诉你，既然做错了事，就要接受应有的惩罚， 你弟弟陆自学也一样，如果他没错，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他，如果他有错，什么补偿也救不了他。” 文乐渝靠近了陆景瑶，几乎跟她脸对着脸，平静至极的道：“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你赶紧带着你那个弟弟滚到海外去，反正你们都是些崇洋媚外的投机者，就当国家瞎了眼，培养了你们两个白眼狼。” “.” 陆景瑶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退婚、出国，是她挣脱枷锁，奔向自由的两次重要决定，但是现在落在文乐渝的嘴里，却全都成了自己的罪行。 而且这还没完，文乐渝低下头，盯着陆景瑶道：“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现在所有跟《冰与火之歌》有关的事宜都归我负责， 乔尼娜女士最近会来内地进行学术交流，你以后离我男人远一点儿，我可不像李野一样是个善良的君子，我很小心眼儿的。” “.” 陆景瑶呆呆的抬起头来，跟文乐渝愣愣的对视。 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文乐渝的意思。 文乐渝是在威胁陆景瑶，随时可以毁了她的生活，让她从一个成功的中产阶级，重新回到当初餐馆洗盘子的境地。 那么自己该怎么办呢？ 倔强的仰起脖子，主动辞掉乔尼娜经纪人的工作吗？ 两人安静的对视了良久，文乐渝微笑着站直了身子。 “今天不跟你聊了，我还要回家喂孩子吃奶呢！再见了景瑶姐。” “.” 陆景瑶眼看着文乐渝迈着轻快的脚步远去，恍然间觉得，文乐渝是在跟自己炫耀。 没错，就是炫耀。 炫耀她得到了那个曾经满眼都是她陆景瑶的男人。 第八百四十五章 翅膀硬了 “小瑶啊！地上凉，快起来，快起来吧！” 一双粗糙的手，拉住了陆景瑶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失魂落魄的陆景瑶这才清醒过来，发现三姑已经到了自己的身边。 她赶忙说道：“三姑，我没事儿，我刚才是在想我爹的事情” 三姑掏出手绢递给陆景瑶：“行了，我都听见了，都是自家人，你不用跟我隐瞒的，快擦擦眼泪，别让外人看见。” “.” 陆景瑶愣了愣，默默的把眼泪擦干，然后幽幽的问道：“三姑，我是不是真的有罪，害了我爹，又害了我弟弟” “唉~” 三姑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咱们庄户人家，都是帮亲不帮理的，当初你爹退了李家的亲事，我虽然觉得不仗义，但也站在你们这一边，人往高处走，谁又能不想自家的闺女有个更好的前程呢？” “只是风水轮流转，谁想到李野突然就出息了呢？现在李家明摆着起势了，报应也该来了” “报应？三姑，你也觉得我是遭了报应吗？” 陆景瑶已经震惊的麻木了，自从考上大学之后，家里的亲戚都恭维她，都说她有出息，三姑还是第一个说她要遭报应的人呢！ 三姑低声道：“其实这已经不错了，三姑虽然一辈子在乡下，但前些年你整我、我整你的时候也见多了各种报应， 今天那个姓文的小姑娘既然能来，就说明人家还念着几分情分，只跟你明着来，不跟你耍阴的，只要你没有干出违法违纪的事情就不要紧，若不然” 三姑认真的道：“若不然别说文家这样的大官，就是李野的爷爷，也能把你家拆个七零八落呀！” “.” 陆景瑶傻傻的看着三姑，突然间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荒谬。 明明自己都快被逼疯了，人家竟然还留了几分情分？ 三姑看到陆景瑶犯傻，一边拉着她往回走，一边安慰的说道：“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多寻思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尽快回不列颠去，什么时候翅膀硬了，也就谁都不怕了。” “翅膀硬了，就不怕了吗？” 陆景瑶喃喃低语，然后满脸的苦笑。 当初她从清水县考到京城，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终于可以飞了，但是随后李野考上京大，把她比的体无完肤。 后来她到了不列颠，又碰到乔尼娜，成为年薪六位数英镑的成功人士，那时候她觉得自己终于飞起来了，可是.李野竟然是《冰与火之歌》的原作者。 到了现在她竟然还需要飞的更高，才能跟曾经的不堪永远作别。 。。。。。。。。。。。。。。 这边的陆景瑶心情郁闷，那边的文乐渝却感觉神清气爽。 如果是别的女子，遇到自家老公跟前任女朋友纠葛的事情，可能会对着老公泼骂质问，搞出个一地鸡毛来。 但文乐渝偏不，与其难为自家男人，还不如自己出手折磨那个不开眼的前任呢！取消中间环节，简单直接，还特别有效。 就比如刚才，文乐渝可把一肚子的气给出透了。 文乐渝出了病房，琢磨了一下之后，上了自己的专车。 “梁师傅，去海甸那边的轻汽公司。” “好嘞~” 司机老梁利落的开车出了医院，又快又稳的往海甸的轻汽公司驶去。 他是刚刚分配给文乐渝的司机，知道这位年轻的文科长很有来头，毕竟一个科长单独配车，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等到了一分厂，老梁惊奇的发现，这个破地方竟然还不登记不让进。 “这比我们单位更像机关呢！” 老梁笑了笑就要下车去登记，但是文乐渝却更快一步，下车走到了门卫跟前。 “同志，我来找李野。” 年轻的门卫愣了愣，心想这几天怎么总是有漂亮女生来找李野啊！长得帅就没天理了吗？ “你找李副厂长？你是她什么人啊？” “我是他家属。” “哦哦哦，您是李副厂长的家属啊！您请在这里登个记，唉，咱们厂这登记制度还是李副厂长严格要求的，您多担待啊！” 门卫赶紧拿出登记簿，而且还跟文乐渝做了解释，没办法，如果有人不登记就进去了，要扣工资嘞。 “没事，挺好的。” 文乐渝工整的在登记簿上签了名字，然后才进了一分厂。 然后，李副厂长的老婆来查岗的消息，就迅速传遍了全厂。 “嗨嗨嗨，你们知道吗？李副厂长的老婆找到单位来了，估计八成是因为昨天的事情，那个陆自学的姐姐一看就跟李副厂长有事儿” “你可别胡说八道，小心让李副厂长踢死你，我听厂医院的佟大夫说，那个陆自学的肚子都被踢青了，还不知道有没有内伤呢.” “那你们说她来我们一分厂干嘛？以前她可从来没来过。” “别管她来干嘛，都不要影响到李副厂长，要不然万一把李副厂长换下去，咱们的好日子可就不好说喽~” “.” 陆知章听到文乐渝来了的消息之后，也是心急火燎的赶到了李野的办公室，李野对一分厂的重要性他比谁都清楚，可千万不要后院起火啊！ 不过当陆知章赶过来之后，却发现人家文乐渝正笑吟吟的跟李野说悄悄话呢！ “诶呦，我这来的不巧，你们聊你们聊.” “没有没有，我们正说起陆厂长你呢！” 文乐渝喊住了陆知章，笑着说道：“我们家李野经常说起你，说你们俩是最好的搭档，配合默契，越干越有劲儿。” “哈哈哈哈，”陆知章大笑之后说道：“李野那是给我脸上贴金呢！其实我就是年龄比他大了几岁，论能力论见识，我可比不上你们家李野， 毫不客气的说，一分厂能有现在的样子，李野占了九成的功劳。” “咯咯咯咯，那你们就是互相吹捧了，更说明脾胃相投嘛.” 文乐渝也爽朗的笑了，然后对着陆知章邀请道：“过几天我家孩子过满月，陆厂长有空的话一定要过来喝一杯。” “一定一定，而且喝一杯哪儿够，必须三杯五杯才行.” 陆知章自然明白文乐渝的善意有多么难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而当文乐渝提出在一分厂的食堂吃午饭的时候，陆知章又明白文乐渝来的目的。 昨天的事情，终究是引起了很多人的非议，有些歪心思的人就喜欢把冲突往男女关系上想。 文乐渝今天过来，就是要消除这方面的隐患。 所以到了中午时分，几百名一分厂的职工，就看到两位厂长和文乐渝一起吃饭，相谈甚欢。 “那就是李副厂长的媳妇儿吗？真的很漂亮啊！” “人家不但漂亮，身份也不简单呢！门卫的小刘看见了，人家是坐着公家的专车来的。” “嘶，你说李副厂长怎么就那么好命呢？” “.” 一众工人纷纷对着李野和文乐渝探头探脑，议论纷纷，但已经没人再提昨天陆景瑶的事儿了。 不过总有人不死心。 赖佳仪端着自己的饭盒走过来了。 “呦，李副厂长，您今天这是带家属来了呀？哪个单位的呀？” 文乐渝瞟了赖佳仪一眼，淡淡的道：“小单位，不值一提，今天我刚好路过这里，就来看看俺这口子在单位过的顺不顺心。” “哈哈哈，李副厂长在咱们厂那就是这个，怎么会过的不顺心呢？” 赖佳仪竖了一个大拇指，然后就热情的跟文乐渝聊了起来。 但是聊着聊着，她就聊不下去了，文乐渝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明显不想跟她套交情。 赖佳仪最后饭都没吃完就匆匆走了。 等她走了之后，文乐渝低声问李野：“这个人什么情况？” 李野道：“说是上面派下来锻炼镀金的，好像有些背景。” 文乐渝眯了眯眼，摇摇头道：“不像，心太急了。” 第八百六十八章 我什么都不知道！ “喂？多爷吗？我是李野，找你帮个小忙。” “.” “您您您千万别叫我多爷，我在您面前哪里敢称爷呀！有事儿您吩咐，您吩咐！” 多星听到电话那边是李野，心里那个激动就别提了。 老大的老大有事情要找自己帮忙，自己这不是要时来运转了吗？ 不过李野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里打了个突突。 “多星，我听说你现在还操弄着海外换汇的生意吗？” 当初李野知道老宋开了海外换汇的买卖，曾经跟老宋聊过其中的危险，老宋是表明慢慢放手的，可现在看来，并没有舍得这笔利润流水。 多星赶紧答道：“是这样的，宋爷跟我说了换汇这桩买卖的风险，我也就渐渐的收手了，不过有时候咱们自己也有资金需要国内海外的流转，所以就让我媳妇儿留了一条路子，只供咱们自己人使用。” “哦，是你媳妇儿在管啊！” 李野淡淡的道：“那你问问你媳妇儿，最近是不是有笔东山过来的买卖，大约是四十万的数，问清楚了告诉我。”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问，您给我五分钟。” “好，五分钟之后我再打过来。” 李野挂断电话之后，立刻就拨打了日笨老宋的电话。 “喂，老宋，你那个海外换汇的买卖还做着吗？越做越大了是不是？” “啊？” 对面的老宋愣了愣，然后嘻嘻的道：“那个买卖我转给别人做了呀！状元郎的提醒，我怎么能不当回事儿呢？” 李野也笑着道：“哦，那你转给谁了？” 老宋秒答：“我转给楚韵凌了，那个娘们可是个能人，弹子机、换汇、小酒屋什么都干，而且干什么都行。” “嗯，那个娘们确实是个狠人，你可小心点儿，别被她咬了手。” 楚韵凌当初为了留在日笨，从电影节参展团里逃出来，差点儿被人贩子卖了，最后夺方向盘逃脱，所以李野对她的记忆很深。 那种女人为了上位，为了成功，可是会不惜一切代价的。 不过老宋却洒脱的笑道：“嗨，状元郎你有所不知，我年轻的时候就喜欢那种有狠劲儿的姑娘，她越狠，我收拾起来越带劲儿.” “你个老东西收收心吧！小心你的腰子虚喽~” “哈哈哈哈哈~” 李野跟老宋又聊了一会儿，然后才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李野的笑容一点都不见了。 老宋还是有点贪，不甘心抛弃地下钱庄这种日进斗金的买卖。 而且现在他还伸手了弹子机，跟地下钱庄配合起来，就更加赚钱也更加危险了。 “唉，当年那个老东西就敢卖假货给中村大佐，现在胆子还是那么大啊！” 李野摇了摇头，重新打电话给多星。 打通之后，对面的多星立刻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告诉了李野，确实有东山的人过来往海外汇钱，而且确实是陆景瑶介绍的一个女子，而且何雪跟对方约好了，就在这两天交易。 不过就是钱数不太对，不是四十万，是二十万。 李野这会儿也不管这个了，直截了当的道：“多星，我不管会不会坏了你的规矩，但那笔钱，还有那两个人我都要带走，你能管得住你的媳妇儿吗？” 地下钱庄讲究的就是个信誉，如果有人来交易，结果却被雷子给逮了，那肯定是不符合规矩的，所以李野才有这么一说。 但是多星的回答，几乎跟老宋如出一辙。 “爷，我们家调教女人的手段是祖传的，别说是我媳妇儿，就是那谁” “啪~”????李野挂了电话。 特喵的一帮坏东西，听你们叨叨简直是污了我的耳朵。 。。。。。。。。。 八月一日，正午，京城，使馆区。 崔爱国戴着帽子，戴着口罩，瞪着眼睛看着街对面的路口，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 “小月，你说的那个雪姐到底可信不可信？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绝对可信，而且人家说好的就是十一点半至十二点半之间，现在才十二点零五分，你急什么？” “我急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我们是今天晚上的飞机，如果这钱汇不出去，咱们就只能随身携带两千块去不列颠” 崔爱国被夏月怼了，一下，心里更急了：“而且我们在京城等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越危险？”夏月呵笑一声道：“钱又不是你一个人拿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你怕什么？” “我” 崔爱国不吱声了，他其实是怕夏月把他给卖了。 因为这几天都是夏月跟对方联系，而且对话全程英语。 夏月在师范学院学的是英语，何雪在京城外语学院学的也是英语，两个人叽里咕噜的，崔爱国就是站在旁边，也根本听不懂。 不过就在崔爱国担心的时候，夏月却突然兴奋的道：“来了，黑色伏尔加，车牌尾号1768，司机是个女的，全都对上了。” 崔爱国赶紧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一辆黑色伏尔加停在了约定的位置，司机是个长发女子，大号的黑墨镜遮住了大半个脸，非常的洋气。 “走，到跟前之后咱们先注意观察，别被人给黑吃黑。” 两个人快步走了过去，到了近前发现车上就一个人，顿时就放了心。 两人拉开车门上车，前面的女司机就冷冷的道：“东山过来的对吧？钱呢？” 夏月听着前面司机的声音有些不对，立刻警惕的用英语问道：“请问你是雪姐的什么人？” 女司机当即笑着用英语反问：“你懂不懂规矩？你给钱，我们汇款，不相信的话就下去。” 何雪立刻放下了心，因为女司机的英语非常好，甚至比那个何雪说的还要好，完全符合“有海外关系”的宣传背景。 没有海外关系，你怎么汇钱到海外？ 崔爱国得到了夏月的指示，打开了自己的提包，露出了层层包裹的钞票。 女司机瞅了一眼，冷冷一笑，摁了摁喇叭。 “滴滴滴~” 车喇叭响了之后，两辆桑塔纳立刻就从后面开了过来，把伏尔加堵在了中间。 夏月这时候哪里还不知道事情有变，顿时惊恐的道：“你们干什么？我们跟雪姐说好了的，我们跟陆景瑶是朋友.” 但是随着两辆桑塔纳上的人下来，夏月和崔爱国顿时如坠冰窟。 曹科长、李忠发、李野、公安人员.人家这是张开了网等着自己钻啊！ “陆景瑶为什么骗我？陆景瑶为什么骗我？” 夏月诺诺的说个不停，完全不敢相信跟自己要好的跟亲姐妹一样的陆景瑶，会骗了自己。 不过她随后就反应了过来，大声对着崔爱国道：“爱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爷爷和公安为什么要找我们？” 崔爱国傻傻的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吗？因为.” “不不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本章完) 第八百四十六章 赚钱就赚钱，别掺和别的 八七年的夏天来的特别早，阳历六月二十八的这天，农历已经是六月初三了。 这个时节的京城已经很热，人稍微活动的猛烈一点就会出汗，特别是灶台前的厨子，守着炉火那就更热了。 韩春梅这会儿就很热，因为今天家里办喜事，可能要来三四桌的客人，厨房里总不能只让李悦、李娟、李野一帮子小辈儿忙活吧？ 奶奶吴菊英平时倒是下厨做饭，但是刚才李悦的婆婆杨槐花来了，来了之后就要进厨房帮忙，于是吴菊英就拉着她在外面说话了， 今天是李家办酒席，总不能让人家客人自己做饭给自己吃吧？ 再说听说待会儿老爷子的战友还要来，那些女眷总要有个主家人招待不是？韩春梅在招待人这方面心虚的很，那可不就在厨房挑大梁了么。 不过韩春梅出汗归出汗，但是心里却美得很。 尽管前几天她儿子的满月酒就一桌席，今天李野的儿子满月好几桌席，韩春梅也没觉得别扭，心里还是美得很。 因为今天所有来的人，不管是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很尊敬的称呼她一声“孩子的奶奶”。 虽然韩春梅从来没有理所当然的认为李野是自己的儿子，但是这一声声的称呼，是对她在李家的家庭地位的承认，是以后小佑安能够在这个家里和谐生活的保证。 虽然韩春梅从不过问家里的生意，但也知道只要自己在李家有一席之地，那不管小佑安、李娟还是李莹，下半辈子都会衣食无忧。 特别是李野好似非常喜欢自己那个弟弟，这些天总是抱起来玩一会儿，哥俩咿咿呀呀的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语言，韩春梅每次看见都忍不住的眼眶湿润。 前半辈子受够了苦，后半辈子这不就越来越甜了吗？ 当初小佑安出生，韩春梅为什么非要李野起名字呢？ 看看人家的岳父岳母是什么级别？看看杵在厨房门口的郝健、裴文聪、靳鹏都是什么人物？ 那你琢磨琢磨“李野的弟弟”，是不是港岛人说的那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 说到郝健、靳鹏还有王坚强、李大勇哥几个，都在厨房门口杵着呢！ 李野下了厨房，他们哥几个在房间里也坐不住，就站在厨房门口瞎唠嗑，好在几个人都是小半年没见了，倒也不缺聊天的话题。 特别是靳鹏那家伙，在苏鹅那边混了两年，差不多把东欧都转遍了，各种世面见了个遍，一桩桩的见闻把王坚强和李大勇唬的一愣一愣的，就是郝健听的都非常入神。 “我告诉你们啊！苏鹅那边早就不是咱们寻思的红色大本营了，他们那边的人其实比咱们这边更喜欢西方， 跟我做生意的几个苏鹅军人，我刚认识的时候寻思着咱们都是红色阵营，差点儿就跟他们论“阶级兄弟”， 结果到了人家家里，看到的全是西方的电器用品，对于灯塔的明星更是如数家珍，我差点儿就秃噜了嘴.” “鹏哥，那你的意思，岂不是说现在他们两个已经不争第一了，苏鹅被灯塔给渗透了？” “呦，强子你竟然知道渗透这个词了？看来整天跟着你小野哥混，这正治水平直线见涨啊！” “我哪有什么正治水平，我就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瞎琢磨，瞎琢磨.” 王坚强讪讪的笑了笑，然后忽然看到门口拐进来了几个人，领头的正是文庆盛和柯老师夫妇。 王坚强赶忙冲着厨房内喊道：：“哥，哥，你丈母娘来了，快别忙了” 韩春梅赶紧道：“小野，你快把锅放下，伺候你丈母娘去。” 李野正抄着大锅爆炒呢！头都不回的道：“我还有两分钟就炒完了，炒完了就去。” 韩春梅焦急的道：“剩下的我来炒就行了，你快去接待吧.” “不行不行，就差一点火候了，我马上就弄完。” “不是，你.” 韩春梅急的无语了，在他看来，像柯老师这样的丈母娘，李野应该端茶倒水伺候在旁边才对，李野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像老女婿不把老丈人当回事儿的样子呢？ 但其实真不是李野逞能，而是因为在改建这个厨房的时候，李野让预装了一眼炭火炉子，要不然像今天这种三桌酒席的局面，液化气灶还真伺候不上。 只不过炭火炉子的火头猛是猛了，鼓风机吹起来之后大烟大火的，力气小的女人真翻不动这大号的炒锅，只有李野才能炒出那种恰到好处的烟火味儿。 就在韩春梅焦急的时候，柯老师已经走到了厨房门口。 “李野忙着呢？” “欸，妈，我这里马上就好了，您先坐会儿啊！” “坐什么坐啊！我来给你打个下手。” 柯老师抬腿就进了厨房，一边走还一边把袖子给挽了起来。 韩春梅赶紧讪笑着阻挡，但是柯老师却笑吟吟的道：“你们不要跟我见外啊！李野去我家吃饭的时候，都是我打下手他炒菜， 李野炒菜的水平比我高多了，最近他没去我那儿了，我还挺想念那个味儿呢.” “.” 韩春梅尴尬了，人家柯老师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不让人家下手是见外，但你让人家下手.那也忒别扭了。 不过李野不矫情，直接吩咐柯老师：“妈你帮忙拿几个盘子，我这菜要出锅了。” “得嘞.闻着就是那个味儿，真香.” 李野的大锅一火就炒四个菜，柯老师顺好了盘子，李野几勺就把盘配好了。 然后李野就把锅扔下，赶紧领着柯老师出去了。 丈母娘平易近人是不假，但毕竟是部级干部，你还真把人家当厨子使唤啊？ 等到李野和柯老师出了厨房之后，无论是韩春梅、安晓莲等等一帮子妇女，还是郝健、靳鹏、王坚强和李大勇，都是啧啧有声连连感叹。 什么叫疼女婿的丈母娘？什么叫没个逼数的傻女婿，这一对儿就是。 。。。。。。。。。。 柯老师被李野领出了厨房，并没有立刻去客厅跟文庆盛汇合，而是在游廊拐角处对着李野问道：“厨房门口那几个都是你的生意伙伴是不是？” 李野有些意外，因为到了现在，柯老师已经大概知道自己的买卖了，怎么这会儿又明知故问？ 但也只能解释道：“是的妈，当初在清水县的时候，大家一起凑份子创业，因为我有稿费，所以就占了大头。” 当时李野不占大股东也不行啊！瞅瞅郝健、靳鹏、王坚强他们那几个穷逼能凑出几个本钱来？人家李大勇起码还有一辆自行车呢！ 柯老师沉声道：“一起创业是好事，但刚才我听那个靳鹏说到什么正治，这一点你要警告他们，做生意就做生意，别掺和自己不应该掺和的东西。” “.” 李野怔了怔，这才知道刚才靳鹏跟王坚强的对话被柯老师听见了，对于柯老师这样的人，在某些方面具有强烈的敏感性。 虽然靳鹏只是开了几句玩笑话，但他现在整天在苏鹅和东欧那边混，郝健又经常出国去日韩、灯塔，所以要是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说不定就会给李野惹来麻烦， 毕竟八七年的局势，跟九二年之后有着很大的不同。 “我知道的妈，这件事我早就嘱咐他们了，刚才他们只是在瞎聊” 李野确实是嘱咐过郝健等人，一定要把生意和正治分开，因为后世就有各种现成的例子。 内地对于私有经济的态度，就是你要做生意，就安心赚钱，别掺和不该掺和的东西。 比如最有名的两匹马，一个就是蒙头赚钱啥也不管， 另一个却说什么“xx不作出改变，我们就改变xx”的惊人之语，这就是典型的瞎掺和，后果不言而喻。 不过李野话说到一半，却忽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说道：“平时他们也不聊那些东西的，但这次靳鹏从苏鹅那边回来，看到那边的很多情况跟咱们这边的情况很像，所以才聊了起来，” “比如在五八年的时候，灯塔就以全免费加奖学金的形式，从苏鹅招纳了一万名留学生，然后这些留学生回到苏鹅之后，很顺利的在很多重要的岗位上担任了要职” “.” 柯老师瞟向了李野，眉毛跟文乐渝那样挑了起来。 她本来只是想嘱咐李野两句，但是李野却好像反过来给她嘱咐上了。 因为柯老师这会儿就管留学生的问题啊！ 再加上李野从来不跟她说无谓的废话，那李野是个什么意思呢？ 第八百四十七章 五千年的正气 “昨天靳鹏刚回来的时候，我跟他聊了一会儿，他就跟我说现在苏鹅那边很多人，其实已经打心里亲近西方.” “而且我在灯塔的时候，也曾经听说过一些传闻，当初五八年那批苏鹅留学生抵达灯塔之后，就有人建议要好好伺候他们， 让他们唱灯塔的歌，跳灯塔的舞，认同灯塔的文化，让他们认为自由理念是世界上唯一的真理，让他们以为灯塔是这个世界上的至高明灯” “.” 李野并不确定柯老师这个级别的人，会跟自己这种小人物的思想有多少重合，所以没办法跟她说“有个留学生叫叶利钦，”只能以“我听说”的方式，向她透露了一缕天机。 其实灯塔的文化输出一直都在进行，他希望用自身的强大，让其他所有人都认同他的观点。 如果仔细分析一下，这不就是当初大唐和大清的路数吗？别管你是什么血统，咱们都可以纳入到一个框架中来， 但到了最后，这个框架的核心是谁？是胡人吗？是汉人吗？ 想想李世民当年在长安打马球的时候，那些胡人选手是不是卖力表演，只求获得一杯赏酒？ 崇拜强大的同时，却迷失了自我。 当李野说完之后，柯老师也平静的看着他，直到看到他心里发毛。 “我听小渝说，你书房里有不少好东西？” “哦，对，我确实喜欢鼓捣一点小玩意儿，要不妈您帮我瞅一眼？” “.” 片刻之后，柯老师在李野的书房里，一边扒拉着李野的珍藏玉石，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李野“闲聊”。 “以前我还有些奇怪，李野你既然在灯塔那边赚钱，怎么又抵触出国留学呢？现在听你的意思，是觉得留学.是错误的吗？” “那肯定不是，”李野坦然的说道：“虽然灯塔给我们提供公费留学生加奖学金肯定有他的居心， 但我们现在需要吸纳海外的先进技术和先进管理思想，外派留学生是非常正确的办法，只是.我就怕人家会夹带私货” “夹带私货.” 柯老师把玩着一把小小的玉如意，挑眉问李野：“你知道多少，说给我听听。” 李野很冒险的观察了一下柯老师，感觉她其实知道这个问题，但肯定不如李野更清楚的知道后果。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只不过我恰好在灯塔和日笨、南棒都有些买卖，所以就经常让他们给搜集一些资料，知道了一点奇怪的事情” 李野谨慎的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沉声说道：“我在日笨的朋友是个老家伙，他说的一句话我不知道对不对， 他说灯塔人针对日笨动用了一个手段，就是‘抽掉男人的脊梁，拿走女人的廉耻’， 他到了日笨之后，先是看《七武士》那样的老电影，他觉得日笨还真是野心不死，但是再看这些年的新电影，他觉得变味儿了” “.” 李野说了很多日笨的社会见闻，把灯塔对日笨的“去雄计划”更直白的说给了柯老师听。 柯老师是管教育的，让她关注一下这个问题，起码没有坏处。 八七年的现在，日笨还是高仓健这样的硬汉当家，但只要再过几年，就是木村拓哉了。 当木村拓哉开始做口红广告之后，昭和男儿的血性就开始加速流失，诞生出神风特攻队的这个国家，竟然成了美少年基地，还把三四十年代就有的耽美孕育出了新派的风格。 可是看看它的干爹，灯塔好莱坞有那种风格的电影吗？ 变态杀人犯都能当主角，就是娘炮不行。 不过当李野说完之后，柯老师却怪怪的看着李野，片刻之后才好笑的道：“李野，你有没有觉得，你自己就属于‘漂亮’的那种男孩子，你刚才说的那些，可把你也给骂进去了。” “.” “妈，我是帅气，不是漂亮，”李野无奈的道：“而且我的意思，是男人不该用太多的化妆品，不能太阴柔，我是阳刚男子汉” “嗯嗯嗯，你别急，你是男子汉的事情，我在清水县就知道了，你打架很厉害的” “.” 李野叹了口气，真的无语了。 柯老师您好歹也是一高级干部，怎么能这么取笑人呢？ 不过柯老师笑了笑之后，又正色的道：“好了好了，你说的这些我回头会重视的，现在你跟我说说那后半句，拿走女人的廉耻是什么看法。” 李野想了想说道：“这个，我只了解一部分，总结起来说就是.鼓动女人不劳而获，或者通过更轻松的方式，获得更多的收益。” “.” 柯老师明显怔了怔，然后问道：“你说的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吗？” “不完全是。” 李野赶紧解释道：“我当时去参加东京电影节的时候，就听当地人说日笨女人有四个钱包的事，他们开始寻求工作之外的获利方式” “.” “李野，你说的这个问题有些片面了，家庭妇女也有自己的自尊和权力，要不然没有工作的女同志，岂不是低人一等？” 李野说的这个问题，柯老师明显没意识到，甚至有些不以为然。 因为在八十年代的时候，内地女性创造财富和自食其力的能力非常强，女性劳动参与率超过80%，在全世界都排名前列，女子能顶半边天真不是吹的。 但是后面几十年，这个比例却呈日益下降的趋势，根据国际劳工组织的数据，内地15-64岁女性劳动参与率从2000年的第11位下降到了2022年第51位， 到了2019年，女性劳动参与率已经降低到了68.57%，在全球gdp排名前15的国家中劳动参与率的下降幅度是最大的，换言之，“不事生产”现象正逐渐侵入内地女性群体。 嫁个有钱人，衣食无忧，花钱花到手软，正成为某些人的意识主流。 “低人一等肯定是不对的，只是我也搞不明白” 李野本来还想细说些什么的，但看看柯老师的脸色，觉得自己说了也是白说。 这年头打老婆的男人还很多呢！柯老师作为女性，说不定正在为了争取女性的平等地位而努力，怎么可能意识到物极必反的结果？ 再过几十年，你打老婆？ 谁打谁还不知道呢！ 李野也不排斥家庭妇女，但是啥活儿都等着男人回家干的家庭妇女怎么说？ 而且奇怪奇怪在，她们的消费能力还极强。 不创造财富，消费能力却极强.那除了有其他人在转移支付外，还能有什么其它解释？ 看看后世的几个事件，再看看王婆那个节目，某个群体的道德水平，都眼看着要降到诈骗犯的程度了，这种现象难道不值得人们警醒吗？ 要知道灯塔就是用这一手搞死了南棒的。 看看某东请了帽子姐代言，然后激发了一群直男的激烈反应，不是也该发人深思吗？ 柯老师跟李野又聊了一会儿，然后认真的问李野：“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到底是想要让我做什么呢？” 李野挺直了腰杆，同样认真的道：“妈，我觉得应该从小就让孩子们加强历史文化教育，让我们种花家五千年的正气，成为抵御外来侵袭的最强护盾。” “.” 柯老师怔了好几秒钟，然后才微笑着道：“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李野诧异的道：“妈，我不但是这么想的，还是这么做的呀！香车宝马迪斯科固然让人沉迷，但横渠四句就不发人深省了吗？” “.” 柯老师沉默了，她想起李野的诸多作品，明白了李野好像在很久以前，就在做着一些事情。 李野上辈子的时候，也曾经迷茫过，看看大行其道的高尔夫、棒球、说唱、拉丁舞等等等等，恍然自问：“种花泱泱五千年，传下来的运动项目有什么？” 起码在二零零几年之前，在西方的高贵运动面前，种花家的传统好像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但是后来，李野看到了舞狮，听了戏曲新唱，又看了驮着青蛇的白蛇，才知道老祖宗给不肖子孙留下了多少家底儿。 某些东西可以毁掉日笨、南棒，但在种花家面前，好像不太够看。 因为那两个都是种花家的徒弟，半瓶子醋，没得到真传。 第八百四十八章 果断的妥协，也是华丽的转身 李野跟柯老师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刚好柳慕寒跟她的父母、大哥还有老路也到了。 李野赶忙过去接待，而柯老师也对着老路微微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路淮水在没退休之前是中粮大院的门卫，柯老师偶尔跟他见面，都是见面点头保持礼貌。 李野笑着迎接了几位爷爷辈的老兵之后，又笑着给柯老师介绍道：“妈，这几位路爷爷、柳爷爷和高奶奶，他们都是我爷爷的战友，后来失散了几十年，直到那次我去你家那边才幸运的重逢的” “这件事我听小渝说过，天下这么大，远隔千里竟然能够重逢，一是上天给的缘分，二是幸亏了你李野” 柯老师笑着跟几位老战士握手，顺便把李忠发和柳正卿重逢的功劳扣在了李野的头上。 柳正卿和高淑仪对于柯老师的“随和”，稍稍有些意外，因为很多像柯老师这样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最多只是过来看一看，都不跟外人接触，而柯老师却跟普通人好似没什么两样。 这时候李忠发和文乐渝他们也出来了，大家一阵寒暄，然后一起去了客厅。 只是柳慕寒却不想跟大人掺和，哪怕在很多人看来，跟柯老师和文庆盛近距离接触是非常难得的机会。 她挽住了文乐渝的胳膊：“小渝，小渝，我那两个侄孙儿长胖了没有.” 文乐渝翻了翻小白眼儿，指了指自己的房间道：“喏，刚吃饱了在屋里睡觉呢！比你上次来的时候漂亮多了。” 自从管良的事情过后，柳慕寒也就跟文乐渝熟悉了起来，偶尔会在辈分上占一占文乐渝的便宜，她说小宝儿和小兜儿是自己的侄孙，那文乐渝不就成了她的侄媳妇儿吗？ 听了文乐渝的话，柳慕寒眼睛发亮的道：“是吗？走走走，带我看看，带我看看。” 文乐渝刚生产的时候，柳慕寒已经过来探望过一次了，只是当时孩子还没长开，皱巴巴的不太好看。 但现在孩子已经满月，婴儿肥都催出来了，白白嫩嫩的跟人参果似的，肯定好看。 只是当柳慕寒进了房间之后，却一眼看到了三个襁褓，三个小娃儿。 柳慕寒眨巴眨巴眼，奇怪的问文乐渝：“嗯？是我眼花了吗？多出来的这个孩子是谁？哪一个才是我的侄孙？” 文乐渝也有些意外，随后就想起刚才几个孩子哭了一次，吴菊英和文乐渝忙里忙外的伺候了一阵子，估计是没有把小佑安放回韩春梅的房间。 文乐渝当然不会说“这小子是我小叔子”，只能微笑着道：“你猜！” “我猜？猜就猜！” 柳慕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翻看了一下襁褓之后，就准确的把小宝儿给抱了起来。 “哦哦哦，侄孙儿，想姑奶奶了没有？” “噗嗤，咯咯咯咯~” 听到文乐渝清脆的笑声，柳慕寒还以为自己抱错了，扯出小宝儿的小手，仔细看了看他的手指头之后，疑惑的道：“没错啊！这就是我侄孙。” 李野的一对儿女，小手指的最后一节都往里弯曲，所以跟小佑安有着明显的区别，刚才柳慕寒就是根据这个细节才认定小宝儿的。 文乐渝笑着道：“你没认错，但我听了你自称姑奶奶就想笑，你要知道在很多地方，人家说你是姑奶奶，可不是一句好话。” 柳慕寒不以为然的道：“这有什么好话赖话的，在京城这边，十四五岁的丫头都可以叫姑奶奶.来，让姑奶奶亲亲” 柳慕寒抱住小宝儿就又蹭又亲，婴儿皮肤的娇嫩触感让她爱不释手，抱在怀里好半天都不愿意撒手。 文乐渝看了柳慕寒很久，忽然问道：“你这么喜欢小孩子，就没考虑结婚自己生一个？”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柳慕寒一边逗弄着小宝儿，一边耷拉下脸道：“我都快烦死了，以前我爸妈在沪市还没什么，也就是打个电话催一催， 现在他们搬来了京城，天天在饭桌上催我，发动各种关系让我去相亲，昨天我就刚刚相了一个歪瓜裂枣.” “哈哈哈哈哈~” 文乐渝终于大笑出声，像极了幸灾乐祸的塑料姐妹。 柳慕寒羞恼的用肩膀撞了一下文乐渝，然后道：“待会儿你看着吧！我妈肯定会拜托你们帮我物色对象，按照他们的说法，只要不聋不哑不瘸不瞎就行， 到时候你们可千万别当真啊！要不然我真的要被逼的申请外派到海外工作了。” 文乐渝止住了笑声，认真的说道：“你先跟我说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然后我再确定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为了躲避相亲去国外工作，那岂不是更耽误事儿了吗？” 柳慕寒沉思片刻，然后纠结的说道：“主要是合眼缘吧！我也说不清楚。” 文乐渝抿了抿嘴，眯着眼睛问道：“你这个合眼缘，不会是指身高一米八、长得像林强、本科学历、会唱歌、会做饭吧？” 柳慕寒无语的看了看文乐渝，没好气的道：“你说的是李野吧！你不能因为自己运气好，就故意跟我炫耀， 像我大侄子那样的男生是可遇不可求的，你要是拿着他的标准给我找对象，我岂不是要当一辈子老姑娘？” “.” 文乐渝没有假心假意的安慰柳慕寒，而是沉思良久，缓缓的点头：“确实是可遇不可求，一旦错过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文乐渝跟李野的结合，可以说是充满了各种巧合，如果当初李野不踢死那条狗，如果陆景瑶不“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如果李野不是跟她一起考到了京大，如果李野不是远超常人的出色.可以说在每一个可能发生意外的节点上，李野和文乐渝都稳稳的契合，才拥有了双方都百分百满意的这桩婚姻。 而前些天文乐渝见了陆景瑶之后，就能预见到她以后的婚姻之路，一定不会顺利。 因为当初李野是离她那么的近，又对她那么的好，等到以后有男人想要靠近她的时候，她会不自觉的互相对比，而想要找一个各方面都堪比李野的人，怕是真的不那么容易了。 “唉~” 柳慕寒忽然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其实我也知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每次相亲总是觉得大差不差也就行了，但是事到临头，还是想坚持一下. 所以有时候我也很佩服那些先结婚、后恋爱的夫妻，他们放弃了自己的期待，也就没有失望.” “.” 听了柳慕寒的话，李野心里想起了自己的大哥和大嫂，文国华和潘小瑛之间好像没有什么期待，也没有什么失望。 如果自己没有遇见李野，是不是就跟大哥一样呢？ “小渝，客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把孩子抱出来让大家看一看吧？” 奶奶吴菊英走了进来，笑着抱起了自己的曾孙女。 “哦，好！” 文乐渝看着笑容满面的吴菊英，忽然又觉得错过之后的婚姻，也未必就是苦的。 爷爷李忠发年轻的时候，可是钟情于柳慕寒的妈妈高淑仪的，但是后来负伤之后，还不是娶了奶奶这个女游击队员？ 要说吴菊英跟高淑仪的区别，那可就大了去了。 一个是加入部队的爱国学生，一个是粗手粗脚的乡下婆娘，但是两个人一辈子互相扶持、互相依偎，不也相亲相爱了一辈子吗？ 所以，果断的妥协，也是一种华丽的转身。 第八百四十九章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两个孩子长的真俊，你看看这小模样” “嗨，孩子的爸妈长得周正，孩子当然长的好看了” 吴菊英和文乐渝把两个孩子抱了出去之后，立刻引得众人纷纷夸奖。 这里面固然有两个孩子确实长相喜人的原因，但也同样跟孩子的父母、姥姥姥爷有关系， 李野上辈子的时候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你混得好，哪怕你儿子长成马阿里那模样，人家也会说“此子长相清奇，以后必成大器”。 而就在众人纷纷夸奖孩子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人呼喊：“李野同志在家吗？你们家有亲戚来了，在外面找了半天找不到门口，我给你们领来了” “我们家亲戚找不到门口？” 李野出来一看，发现是街道的刘干事，而跟在刘干事身后的两个人，却是韩春梅的妹妹韩春兰和妹夫牛大利。 李野非常诧异，不知道这两口子怎么会找到自己家附近的。 而韩春梅就更惊讶了，甚至有些惶恐，现在家里全是客人，她也不知道该把韩春梅给赶出去，还是接进来。 李野反应很快，走过去笑着道：“那就谢谢刘干事了，这确实是我们老家的亲戚。” “那我就放心了，” 刘干事笑着道：“他们停在外面的街上不进来，我过去打问的时候，他们说是您的小姨和小姨夫，我寻思着您的小姨怎么跟您妈妈不是一个口音呢？ 对了，李野同志您的妈妈呢？这几天我怎么没见到她？” “.” 李野看看满脸堆笑的刘干事，又看了看满脸惊讶的韩春梅，真恨不得骂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就是我的妈妈，这是我的爷爷奶奶，这是我的岳父岳母，今天孩子满月酒，要不刘干事也进来喝一杯？” 李野飞快的把一群人介绍了一遍，隐隐暗示今天家里有很多重要的客人，你别特么再多嘴多舌了。 刘干事的脸色瞬间古怪极了。 今天早上他就注意到李野家门口有大红旗停靠，知道李野家肯定有事情。 后来刘干事在外面遇到了一辆外地牌照的130，作为街道人员，就随口问了几句， 结果那个牛大利不禁问，吭哧吭哧几句之后，说自己是李野的“小姨夫”，那刘干事立刻就抓住机会，热情的把他们给领了过来，不来都不行。 可现在看看李野指的“妈妈”，不是以前见过的那个大马华侨啊！ 但是看看现在李野的眼神，再看看那几个气场强大的爷爷奶奶岳父岳母，再想想门口停靠的大红旗，刘干事怎么能不明白自己好心办坏事儿了？ “哦哦，那您忙您忙，我还在班上，就不打扰了，呵呵呵呵~” 刘干事仓皇而走之后，李野笑着把韩春兰夫妇迎了进来，安排他们跟郝健、靳鹏、李大勇他们一桌。 大家都是清水人，韩春兰现在也做服装生意，跟靳鹏等人都非常熟悉，而且大家都知道她跟李野的关系还行，结婚的时候还跟着清水县的亲戚朋友一起来过，所以坐在一起倒是没什么隔阂。 但是韩春梅却拧着眉头，好半天都舒展不开。 她识字不多，但又不是傻，听了刚才刘干事的话，怎么可能不胡思乱想？ 看到姐姐的样子，韩春兰也觉得不对劲儿，但她还以为是自己来的太唐突，赶紧找了个机会对韩春梅讪讪的解释。 “姐，我们那天接了你的电话之后，就寻思着欠了李野的大人情，想着应该过来给送些礼物， 但我们到了门口之后，看到好几辆小轿车，也知道不合适，就把车开到外面街上等着，本想等客人走了给你打电话，悄悄的放下东西就走， 但没想到那个街道的干部过来跟抓特务似的盘问我们，我们没有介绍信，只好说了实话，那位刘同志又死活把我们领了过来，我们推脱了好几遍都推脱不了” “哦，来了就来了吧！你先跟他们吃饭，吃完了再回去” 韩春兰讪讪的苦笑，尴尬的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但是韩春梅却心不在焉，随意敷衍了几句，就默默的抱起小佑安回自己房间给他喂奶。 只是小佑安都吃饱睡着好一会儿了，韩春梅还是呆呆的保持着姿势，浑然不觉。 李娟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小声道：“娘，弟弟睡着了。” 韩春梅这才惊醒过来，掩上衣服轻轻的把孩子放下。 李娟等了几秒，又低声道：“娘，外面还在等着你呢！咱们那桌你上席” 今天来的客人里面，杨玉民的老娘、妹妹，还有郝健的老婆、靳鹏的老婆等等，这些女宾客凑了一桌，韩春梅这个当家主母是坐在首位的，她突然离席，别人肯定觉得不对劲。 可韩春梅听了李娟的话，抬头愣愣的道：“小娟，你说我坐上席合适吗？” 李娟愣了愣，弱弱的说道：“怎么不合适了，这是我哥安排的呀！咱们那桌你辈分最大，还是主人家，就该坐上席。” “.” 韩春梅苦涩的笑道：“我算什么辈分大啊！半路上的后娘” 李娟心中焦急，忽然一指小佑安：“娘，就凭你给我爹生了个儿子，你就不算是后娘了.” 韩春梅愣了愣，又抬头问李娟：“小娟，刚才那个街道的干事说他好几天没看见你哥的妈妈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没听见啊！是那个刘干事说错了吧！” 韩春梅盯着自己的女儿，眼神平静的看了足足十秒，然后突然站了起来，伸手就拧住了李娟的耳朵。 “说，你和小莹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自从你哥结婚的那天起，你和小莹就鼓动我怀三胎，给你爹生儿子，刚才那个人明明说见过你哥的妈妈.” “哎呦，哎呦，娘你快松手，耳朵要掉下来了.” “说，给我说实话！” “我真不知道啊！娘，你快松手。” 李娟咬紧牙关，死活不松口。 明明都是李莹的鬼主意，但这会儿却要让自己承担一切。 【要是小莹在就好了，拧她的耳朵，不用拧我的】 “春梅，你磨蹭什么呢？” 就在李娟感觉自己快变成“一只耳”的时候，奶奶吴菊英来了。 韩春梅立刻松开了李娟的耳朵，讪讪的道：“娘，我喂孩子呢！要不.您过去坐上席吧！” 吴菊英看着韩春梅，意有所指的道：“你这么大的人了，不能什么事都靠别人，既然安排你坐上席，你就拿出个当家的样子来，如果你总是畏畏缩缩的，以后怎么教育好小佑安？” “.” “我知道了娘。” 韩春梅答应下来，默默的回到了酒桌上，然后不出预料的喝醉了。 。。。。。。。。。 李野和文乐渝目睹了这一切，都是轻轻的叹息。 文乐渝忧心的道：“虽然她早晚都要知道的，但小佑安还这么小，她又那么柔弱，如果心里想不通可怎么办啊！” 李野无奈的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只希望她为母则刚，可以迈过这道坎吧！如果没有小佑安的话，她可能更难面对一些事情。” 傅桂茹既然活着，那么韩春梅注定是要经历一些磨难的。 在八十年代这会儿，一个母亲只要有一个儿子，就会慢慢的学会坚强，也必须坚强。 第八百五十章 你当我老了眼瞎？ 八七年七月十二日，农历六月十七，星期日。 “奶奶，我推孩子出去走走啊！医生说小孩子要适度的晒晒太阳，预防佝偻病。” 李野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清晨吃完饭之后，就摆弄着郝健刚从鹏城送过来的超大号婴儿车，准备带上儿子闺女，还有弟弟一起出去遛弯。 奶奶吴菊英瞟了李野一眼，淡淡的道：“去吧！记得带上奶瓶和尿布，还有注意不要让太阳晃了孩子的眼睛， 如果孩子拉了，擦干净换尿布之后要用痱子粉，如果有蚊子记得花露水.” 李野连连点头，然后道：“知道了奶奶，这婴儿车是按我的要求专门开发的，遮阳防蚊防雨，绝对保护您孙子和重孙子的安全” 吴菊英看了看可以躺三个婴儿的双层婴儿车，撇了撇嘴道：“你就糟践钱吧！为了给孩子用上这洋货，竟然开了一家工厂，还卖六七十块钱一辆，卖不出去亏死你！” 这几年郝健在鹏城那边，按照李野的嘱咐已经干了好几门“副业”，拉杆箱在三年前就大量问世，现在已经在内地和东南亚地区做成了知名品牌， 而婴儿车在去年才开始投产，第一代设计图纸来自于李野和文乐渝的共同设计，因为李野这个bug的原因，无论是款式、用料还是功能性，都吊打同品类进口产品，所以价钱自然就贵。 这也不怪李野定价贵，这年头不是没有婴儿车，但都跟一张小床似的，木质，带四个轱辘，哪里跟李野这车一样，一看就“现代化”。 奥迪跟奥拓卖一个价钱，谁傻呀！ 但是这么有创意的玩意儿，落在吴菊英的眼里却成了纯粹的瞎胡闹，五六十块甚至七八十块钱一辆婴儿车，你卖给谁呀？半辆自行车呢！ 吴菊英提前准备了两个几块钱的手提篮，拿在手里就能轻松的拎着两个重孙子到处走，左手累了换右手，凭什么花上大半月的工资买那婴儿车？ “对对对，奶奶您说的对，这都是一些试验品，卖的不好工厂就立刻转产工地小推车，放心，亏不了的。” 李野一边应付奶奶，一边小心的把儿子和闺女放上了婴儿车。 他是不会跟奶奶解释生意经的，因为解释的多了，奶奶可能会骂李野“资本家一般的黑心。” 其实在改开之后，就有头脑灵活的生意人，得出了赚孩子的钱>赚女人的钱>赚老人的钱>赚男人的钱的商场定律。 就算是到了几十年后，随着老人的反诈意识突飞猛进式的增长，不再被锅碗瓢盆鸡蛋水果给蒙骗， 就算是随着男人的觉醒，不再买花买包买蛋糕，而是钟情于4090、十八号技师、黑神话悟空，但是“孩子第一”的消费地位，始终没有动摇过。 不信你就试试，除非你不生，生了你没跑。 木办法，种花人就是喜欢养成游戏，哪怕你开局拿到的是块垃圾白板，也得榨干自己，全力氪金希望砸出个满星、满技能的传奇属性来。 学习班、兴趣班、房子、车子、彩礼、嫁妆.没完没了，鞠躬尽瘁，特么的死而后已啊！ “咿咿咿~~呀呀呀~~” 李野把小兜儿放到婴儿车上，小丫头应该是感受到了室内和室外的光线变化，立刻开始兴奋的踢腾小腿儿，嘴里还咿咿吖吖的嘟囔个不停，表示自己此刻非常的高兴。 而小宝儿这个慢性子大哥就安静多了，只是睁着两个黑溜溜的大眼睛，对着遮阳棚外面的光影看了几眼，就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他饭量小，没那么多精力和力气浪费，每天多睡一会儿，就能多长几两肉呢！ “笃笃笃~” 李野安顿好俩孩子，就敲响了韩春梅的房门。 韩春梅很快就开了门，讪讪的看着李野笑。 李野也笑了笑道：“娘，我带孩子们出去晒晒太阳，小佑安呢？” 自从那天满月酒之后，李野就偶尔会喊韩春梅一声“娘”了， 因为韩春梅明显出现了变化，整张脸都瘦了一圈，眼睛里也全是血丝，更重要的是眼睛里“没神了”， 李野真的怕她有些事情想不开，所以才想着换换称呼，安安她的心。 虽然李野心里也有些不适，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克服一下。 这年头可没有天眼系统，一旦走失了，找都找不回来。 而且人家伺候了李开建和李野这么多年，还生了小佑安，于情于理都是一家人，必须要好好照顾。 韩春梅听了李野的一声“娘”，也是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笑着道：“小佑安刚睡着，要不.” “没事儿，郝健刚送来的双层婴儿车，一边睡觉一边晒太阳，不耽误” 韩春梅犹豫了一下，把儿子抱出来放在了婴儿车上，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出去吧！万一孩子闹腾起来” “不用，小渝跟我一起去呢！” “那那行吧！” 韩春梅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眼看着李野和文乐渝推着三个孩子出了门，好半天都没有动弹。 奶奶吴菊英看到韩春梅走神的样子，便走过去沉声问道：“怎么了？让小野带小佑安出去，你不放心啊？” 韩春梅神经质的赶紧否认道：“没有，没有，娘你说啥嘞？小野跟佑安那么亲，我有啥不放心的.” 吴菊英看了看韩春梅，冷冷的撂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去。 “我又不是那恶婆婆，你不用跟我陪着小心说话。” “.” 韩春梅愣了好久，才低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轻轻的把门关上，好似唯恐发出一点声音，让吴菊英认为她心里有怨气。 “唉~” 关上门之后，韩春梅才幽幽的叹了口气，然后就坐在床上看着墙上的挂钟发呆。 李野这几天经常推孩子出去，一般要接近两个小时才回来，今天礼拜天，估计时间更久。 虽然李野真的很喜欢小佑安，但自从满月酒之后，韩春梅真的很不放心别人带自己的儿子，哪怕离开一会儿都挂念的不行，这也就是李野，要换了别人休想独自把孩子带出去。 “春梅，开门。” 韩春梅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忽然听到吴菊英在外面呼唤。 “啊？娘，门没关。” 她赶忙用手擦了擦眼睛，站起来一边开门，一边挤着笑脸道：“娘，我刚才稍微迷瞪了一会儿，这就去做饭” 不过韩春梅打开门之后，却发现吴菊英端着一个大汤碗走进来。 原来她是因为端着东西，才没办法自己开门。 “做什么饭啊！先把这碗人参炖鸡汤喝了，小野的同学从黑省托人送来了几只人参，专门嘱咐给你匀了一支.嘘.有点烫.” “我” 韩春梅的笑容更僵硬了，抽抽着鼻子道：“娘，我还不饿呢！再说这人参鸡汤应该给小渝，我身子骨壮.” 吴菊英直接打断了韩春梅，很生气的道：“你今天早上走路都打晃，还壮？你是当小野眼神不好使，还是当我上了年纪眼瞎？赶紧给我喝了！” “.” 在吴菊英严厉的命令之下，韩春梅无奈的拿起了汤勺，开始喝那碗人参炖鸡汤。 “欸，这就对了，” 看到韩春梅就范，吴菊英在旁边开始叨叨叨了起来：“不管你心里怎么不舒服，都不能耽误了吃饭睡觉，” “当年我爹娘遭难死了，我哥哥姐姐也死了，我一边哭一边在芦苇地里找芦根吃，吃到涨肚子我就睡觉，睡醒了我继续吃，” “后来参加游击队，战友死了一大片，别人都哭哭啼啼的吃不下饭，我才不管呢！我先跟你爹吃饱了再说，你不吃不行啊！不吃身上没力气，等倭兵追上来了你还跑得动吗” 吴菊英真的很能唠叨，但随着她的唠叨，韩春梅大口大口的喝起了鸡汤，哪怕眼泪掉进了碗里也没有停下。 碗真的很大，汤也真的很烫，而且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那人参的原因，韩春梅把鸡汤喝到嘴里，感觉有些发苦。 但是等她把一大碗鸡汤都喝完了之后，那丝丝的甜味儿，却止不住的泛了上来，回味悠长。 第八百五十一章 欺负她有什么意思？ 李野和文乐渝推着三个孩子出了家门口，顺着湖边溜了大半圈，然后才慢腾腾的拐进了北海边上的一处院子里面。 进了院子之后，李野就喊道：“娘，我们来蹭饭了。” “这才几点啊？菜在厨房，想吃自己做，我没功夫伺候你。” 傅桂茹和傅依若掀开门帘子走了出来，都不带看李野一眼的，笑眯眯的就奔着婴儿车过去了。 “噢，我的小宝儿来了呀！我看看这几天胖了多少？” “我看比上个星期胖了好多呢！是我嫂子喂得好.” “.” 前些天傅桂茹去灯塔的时候，就让李野在附近给她准备一套房子，方便她有空的时候看看孙子，所以李野就选在了不远不近的北海边上。 结果傅桂茹是真的只看孙子，连饭都不愿意给儿子做了。 看看傅桂茹和傅依若宠溺孩子的样子，估计连妹妹以后都不怎么稀罕自己这个哥哥了。 “得，有了孙子，儿子连狗都不如了。” 李野很不满的吐槽了一句，不过嘴角的笑容是掩不住的。 有子万事足嘛！何况还是儿女双全，而且俩娃娃还都那么讨人喜欢。 特别是李野的闺女小佑安，最喜欢跟人咿咿呀呀的斗嘴，这会儿被傅依若抱在怀里，两只眼睛咕噜噜的左看右看，还企图伸手去抓傅依若的头发。 傅依若对着李野嬉笑道：“诶诶，你看看我这个小侄女，她的眼睛真有灵气” 李野笑道：“啥有灵气呀！她这会儿视力不足0.1，看什么都模糊糊的，所以不能聚焦，所以咕噜噜乱转，有时候还斜着眼睛看人嘞.” “我说有灵气就是有灵气，你不懂.” “行行行，你是小姑奶奶，你说了算。” 眼看着傅桂茹和傅依若分别抱起来没完，刚刚睡醒的小佑安却没人管，李野只好把这便宜老弟给抱了起来。 傅桂茹看了看李野，然后问道：“你每次都把这孩子带出来，你那个后娘就不担心吗？” 李野一边轻轻的摇晃小佑安，一边道：“刚开始的时候很担忧，今天好了很多，信任的建立总需要一个过程。” “哼~” 傅桂茹轻哼了一声，略带讥讽的道：“你就确定人家一定会信任你？” “唉~” 李野叹了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不过文乐渝却在一边解释道：“现在她好像就信任李野，所以李野就觉得自己有责任.” “就信任李野？”傅桂茹眉毛一挑，对着李野问道：“那她就不相信你爹吗？你爹干什么吃的？” “别说了，”李野无奈的道：“她现在心里想的太多，好像自己犯了错似的，总躲着我爹，幸好我爹回清水忙工作去了，要不然她还不知道多纠结呢！” “.” 傅桂茹有些愣了，韩春梅的表现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在马来那边，傅桂茹见多了二女争夫的戏码，别说韩春梅这种合法正室了，就是那些带孩子的外室，都要死死的攥住男人，使尽浑身解数让他把另外一个女人给休掉。 可现在韩春梅竟然觉得自己犯了错，还躲着李开建，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要给自己腾地方？ 可傅桂茹没打算跟李开建复合啊！ 傅桂茹想了想，又问道：“那她总该相信自己的两个女儿吧？还用得着你？” “按理说肯定是相信的，但估计要过些日子她拧过弯来再说，这会儿她最不信的就是李娟和李莹。” 李野忍不住的笑了笑道：“不过等过些日子，还得指望李娟和李莹来劝说她，让她摆正心态好好生活下去。” “.” “可算了吧！” 傅依若忽然撇着嘴说道：“指望李娟那个笨蛋劝解韩春梅，那还不如指望哑巴唱歌呢！” 李野有些意外，然后恍然问道：“小若，你平时在京大，经常跟小娟在一起吗？” 傅依若道：“也不经常，她跟个闷葫芦似的，根本聊不起来，但我毕竟是她二姐，平时该照顾她的时候肯定要照顾一下的。” “照顾？” 李野眯着眼睛问道：“咱家里可都是好人，小若你不带欺负人的啊！” 傅依若把头一扭，嫌弃的道：“欺负她有什么意思，欺负那个小的也没意思。” “.” 李野看着快速改口的傅依若，感觉好似捕捕捉到了一出家庭大戏的前兆。 傅依若别看表面温文淑雅，其实骨子里随傅桂茹这个女民兵队长，而李莹年龄虽小，但鬼心眼子在这几个妹妹里，那绝对是最多的一个。 【唉，这以后有的热闹喽~】 。。。。。。。。。。 中午的时候，李野下厨做了饭，伺候着三个女人吃好喝好，然后才推着三个小娃儿溜达着回家。 等到了家之后，却惊讶的发现小妹妹李莹从港岛回来了。 因为港岛的中学是七月中旬放假，所以上个月韩春梅回来的时候，就把李莹单独留在了港岛，让潘小青和保姆、司机一起看护。 前些天李莹打电话回来，说是下个星期放假，但这才星期天，怎么就提前回来了？ 李野把小佑安抱过去，递给满脸欣喜的李莹，然后问道：“小莹，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这个星期已经考完试了，反正下个星期没什么正事儿，我就跟老师请假回来了。” 李野把弟弟交给韩春梅，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成绩单：“我考了全班第五哦！” 李野诧异的拿过成绩单，看清楚之后笑道：“还真是全班第五，你们班十二个人，你从第九上升到第五，这都快冲到上游了啊！不错不错.” 李莹骄傲的道：“港岛的学生都很厉害的，哥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努力.” “嗯嗯嗯，确实不错，但是你不要骄傲，要再接再厉啊！” 李野连连夸赞，但是心里却道：“我特么要是没看过逃学威龙，还真信了你的邪，我这么捧场是说给你娘听的。” 李莹眉开眼笑的道：“哥，我想吃全聚德的烤鸭了，我自己有钱，我请你和嫂子去吃吧！” “全聚德？行，走着。” 李野没等韩春梅反对，就答应了李莹，而且立刻就一起出了大门。 出门上车之后，李野才问道：“怎么了，刚才挨揍了？” 李莹的脸上已经没了笑容，委屈吧啦的问道：“哥，你怎么知道的？” “还我怎么知道的？” 李野指了指李莹那通红的耳朵：“这不明摆着吗？差点儿把你耳朵拧下来吧！” “.” 李莹点着小脑袋，委屈的嘴巴都能挂油瓶了。 “唉~” 李野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你也别怨你娘，这些天她心里不舒坦，有些话我们都不好说，还得指望你来劝劝她。” 李莹定定的看着李野，眼泪慢慢的流了下来：“哥，这事儿咱过几天再说行不” 李野有些奇怪，不由的问道：“怎么了，你难道不是因为担心你娘，才提前从港岛飞回来的吗？” “我是因为担心她提前回来的，但是现在她根本不听劝就知道冲着我撒气啊！” 李莹眼泪巴叉的掀开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胳膊上的道道红印子，显然她的红耳朵只是开胃小菜，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才是重灾区。 韩春梅打孩子，从来不留手。 李野咽了口唾沫，憋住嗓子，才没有笑出声来。 李莹算计来算计去，到最后还是没算计到韩春梅会恼羞成怒。 第八百五十二章 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了？ 七月，是内地的毕业季，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的季节，特别是京城这种超一线大城市的大学毕业生，在拿到工作分配的时候，更是悲喜两重天。 分配到边远地区的孩子就别说了，七月的京城车站，不相信眼泪。 而像萧知鱼这样留在了京城的学生，就是这个时代的幸运儿。 要知道这可是八七年，不是几十年后奋斗完青春还要黯然离去的“北漂”时代，分配工作之后就迁户口，以后孩子考大学都多少有点优势了。 当然了，有人幸运，也有人倒霉。 在经过调查人员的详细调查之后，陆自学同学被证明有严重的品行问题，苦读三年只拿到了一张肄业证，分配工作就更不用想了。 这让轻汽公司的某些人非常失望，然后单位里就再次出现了流言，说是李野举报到陆自学的学校，然后人家才来调查情况的。 “啧啧啧，没想到李野那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正派，但是却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没有一点容人之量，不成大器” “可不是嘛！人家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多不容易，这下倒好，竹篮打水一场空，也太狠了.” 在这些人的嘴里，李野好像一夜之间，就成了仗势欺人的“大恶霸”，建议大家都跟他保持距离不要深交。 当然了，有人讨厌李野，也有人喜欢李野，而且喜欢李野的人数还远远超过讨厌他的人数。 这天早上李野上班的时候，发现厂门口或蹲或站的聚集了一些人，其中有前些日子过来实习的大中专生，而看另外一些人的装束，应该是孩子们的家长。 李野下车笑着走了过去，然后就被那群大中专生给围住了。 领头的萧知鱼不好意思的道：“李副厂长，我们今天是来正式报道的，但是我们的家人一定要来感谢一下单位领导，您看” “.” 年初跟萧知鱼一起来参加实习的大中专生里，有超过一半是外地户口， 按照学校的老师所说，往年他们这种情况连三分之一都留不下，就算留下也没有什么好单位，可现在看看一分厂的工资待遇，他们今年算是捡到大便宜了。 本来希望不大的人突然获得了幸运的机会，一般都会特别珍惜，所以今天孩子正式工作第一天，很多家长都千里迢迢的过来跟领导表示几句感谢，也算人之常情。 不过李野看了看众人，却笑着说道：“你们感谢错人了吧！应该先感谢国家，再感谢学校.再然后是陆厂长，我排不上号啊！” “哈哈哈哈~” 八七年的人笑点都很低，李野的一句话不但把眼前的年轻人给逗笑了，旁边那些随行的家长也是纷纷莞尔。 萧知鱼也笑了，然后才道：“单位的各位领导都需要感谢，不过陆厂长还没来，就先等到李副厂长您了。” “老陆还没来？” 李野抬手看了看表，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李野最近因为看孩子，一般都是卡着点上班，这会儿都快打铃了，而陆知章正常会提前十分钟到厂，今天怎么迟到了？ 不过随后陆知章就从总厂办公室那边走了过来，跟李野和萧知鱼等人打招呼。 “呦呵，咱们厂未来的工程师都来了啊！不过都站在外面干什么？” 李野笑着调侃道：“都在等着感谢你呢！好多家长都是从外地大老远过来的，你这个大厂长可得好好安排安排。” “那肯定安排呀！” 陆知章笑着道：“咱们先进去，萧知鱼你们先去人事那边报道，我和李副厂长带你们的家人去会议室坐坐， 待会儿我们和工会那边合计一下，看看是不是搞个迎新活动，如果有离家远的同学家长，待会儿到单位招待所” 陆知章很快做出安排，让人事那边先给毕业生们办理入职手续，然后动用一点接待费，公款吃喝一下，让这些大老远跑过来送孩子的家长放心。 至于有些家长给带来的土特产，一律交到食堂充作公共食材。 公款吃喝不算错误，收人礼物就完全不同了。 不过在简单的忙完了之后，陆知章却沉声对李野道：“我今天上班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消息，总厂那边打算把130的出厂价调低10%，所以才耽搁了一下。” 李野脸色一凝，问道：“调低10%？什么理由？不会又是怨我们的j3型卖的太便宜吧！” 陆知章摇头道：“我还没打听清楚，但愿不是要赖在我们的身上.更不要跟管良那些人有关系。” “.” 陆知章叹了口气，有些萧索，但更多的是无奈。 他在这家单位工作了二十多年，是真的有感情的。 如果按照一分厂的生产架构和管理模式，出厂价降低10%也不是不可以，反正130是成熟过气的车型，薄利多销发挥点余热也是好的。 但陆知章在单位这么多年，对总厂那臃肿的生产架构和低效的生产效率深有感触，他们一共都没有10%的利润结余好吧！ 而且八七年下半年的通货膨胀已经加速，各种生产资料都开始加速涨价，现在开始降价，他们这是要干啥？ 不过了？ 还是要拿着全单位的利润，来给李野扣上一顶大帽子，恶意显示出一分厂这边的“过错”？然后顺便给管良那些贸易公司“包销”？ 上次部里那位处长过来指责一分厂低价倾销恶意竞争的时候，大厂长是维护了李野的， 只不过随后就话里话外的索要更多的新式发动机和变速箱，而且根据陆知章的情报，除了管良之外，还有另外几家贸易公司加入了进来，集合起来的实力很“雄厚”。 但李野没给，还是保持每月两百套的数字，毕竟那都是成本价，肥了某些人，李野可没多少好处。 可现在那些人却在成本止不住增长的时候逆势降价，会不会是因为那两百台j3型，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了？ 陆知章沉思片刻，对着李野问道：“李野，你觉得我们是不是提前应对一下？” 李野缓缓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今天就把j3的出厂价提高一千.一千五百元。” 其实按照李野的计划，在今年年底，一分厂的j3型130也要提价了，一是因为成本增长，二是因为市场口碑已经起来了，没必要再低价推广了。 那就抢先提价，先堵一堵那些人的嘴再说。 只是李野这边提价之后，总厂那边每月的两百辆j3型也要提价，留给管良他们那些人的“差价”可就没多少了，双方的利益平衡必然会被打破。 。。。。。。。。。 中午的时候，二十几个大中专生的家长被邀请到了大食堂，跟这些学生的科室领导、车间主任等坐在了一起，进行了一场简单而热情的见面会。 那些家长早就说过一分厂的生活条件不错，这会儿亲眼看到大食堂的饭菜情况，心里就更踏实、更满意了。 而工会大姐赖佳仪也充分发挥工作能力，给各位家长各种保证，如沐春风的态度和作风赢得了一众家长的好评。 不好评也不行啊！就跟几十年后的中小学生家长似的，哪个老师打分不是满分，别管你在外面是什么“总”什么“哥”，都得乖乖的挤出笑脸。 赖佳仪好似被大家的笑脸迷惑的有点飘了，然后就对着李野叹息不已的道：“唉，李副厂长，其实我本来还能为咱们一分厂争取到一员大将的，但因为前些天的事情，最终功亏一篑.” 李野漫不经心的笑道：“赖大姐你这半截子话可挠的我心痒痒，大将是谁？又为什么功亏一篑？” 赖佳仪笑了笑，神秘兮兮的道：“咱们厂为了加强技术研发力量，专门打报告从吉省汽车厂调过来一名研究生工程师，我本来想跟人家聊聊拉到咱们这边来的，但因为陆自学的事情，人家一听就拒绝了.” “.” 李野慢慢的皱起了眉头，陆自学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赖佳仪怎么还提这茬儿呢？ 但赖佳仪却还在嘟嘟囔囔，都是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人处事多爱心”之类的话。 【你是在说给周围的学生听吗？你自己多大脸不知道？】 李野直接打断道：“赖大姐，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他陆自学没错，难道错的是我喽？” “欸，话不能这么说，李副厂长你肯定也没错” “要是所有人都没错，那他为什么要哭喊着跳楼？那人家为什么要下来调查？” “.” 赖佳仪被怼住了，她实在没有料到，李野会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跟她这么“不客气”。 经此一事，两个人的关系估计要再下降二十个百分点，眼看着就要到相看两厌的地步了。 但李野才不惯着她呢！不让你知道我李怼怼的厉害，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爱心，谁都有，忍耐心，李野也有，他也不想让工人看到管理层不和的场面。 但李野已经不止一次的退让了，难道还要一退再退、一忍再忍？ 【早就跟你说过了，你镀金归镀金，但别碍我的事儿，自己找不自在，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那个，我听说陆自学好像出国了.” 萧知鱼弱弱的举起了手，弱弱的说道：“其实他一直想出国，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 “.” 赖佳仪愣了好久，然后才大笑着道：“哎呀，你看看我，还真是瞎操心了，哈哈哈哈~” 听着赖佳仪的笑声，李野好似觉得她真的很开心，开心被李野瞧不上的人，有了更好的前程。 就好像被人甩了的小心女，嫁给了波斯王子似的让人解气。 第八百五十三章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大中专生入职的当天下午，总厂的电话就打到了一分厂。 陆知章接电话之后道：“李野，总厂通知咱俩马上过去开会，我打听到的消息，是宣布车辆降价的事情。” 李野挑眉问道：“是宣布，不是讨论？” 陆知章点了点头。 他在单位二十多年，有自己的人脉关系，论消息渠道比李野可厉害多了。 “那走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幸亏我今天早上把提价通知给公布出去了。” “呵呵，咱要是今天不提价，人家说不定还不会这么急着开会呢！” “.” 两个人对视一眼，双双无奈的摇头苦笑。 。。。。。。。。。 “鉴于一分厂的定价跟总厂的定价有所冲突，总厂的j2型130销售情况很不乐观，作为一个统一的集体，我们的定价必须互相支持，互相配合， 所以经过多部门研究决定，从即日起将j2型130的出厂价下调一千四百五十元” 等到了开会的时候，果然被陆知章和李野给猜中了，降价的理由果然是跟一分厂的价格“合理配合”。 李野当然不愿意，难不成几十年后那些合资品牌被逼着连连降价，还都是国产车的错喽？ “报告，我请求发言。” 李野举起了手，就要据理力争。 大家各玩各的，你卖不动是你的问题，再说我今天早上已经提价一千五了呀！ 我这么“大局为重”的配合了你们，你们没有必要再急着降价了吧！ 但是人家根本就没给李野说话的机会。 “李野同志你等一会儿，先听其他同志把话说完。” “.” 李野愣了愣，恍然间好似又回到了上辈子在单位憋屈的日子。 明明自己有千般理由，但上面就是不给你发言的机会，等到别人轮换着发言完毕，都特么的板上钉钉该下班了。 陆知章轻轻的拉了拉李野的衣角，台上的马兆先也给了李野一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李野也明白马兆先和陆知章的意思，他们俩都在等着对方犯错，犯大错。 最近半年，一分厂的效益不错，持续给总厂这边分红输血，所以掩盖了总厂的一些弊病和窘迫，日子过的还算马马虎虎。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权利的交替变更就只能按部就班，大家耐心的熬年岁。 可如果总厂这边出现大的状况，那可就不一样了。 想要提拔一个人，还可以弄一些虚头巴脑的成果来装门面，但要拿下一个人，特别是单位正职，没有切实的过错和罪状是不太好办的。 这个道理马兆先和陆知章明白，李野也明白。 但跟马兆先和陆知章不同的是，李野没有从底层一点点爬上来的经历，所以“不够狠”。 想要等着对方犯错，那么总厂肯定会元气大伤，大几千职工的生活也要受到影响，一个掌握不好，就是“破而后立”的局面。 但这个“破”，破的是谁？ 那些年遣散、买断的都是谁？ 摇身一变成为成功企业家的又是谁？ 慈不掌兵，掌权者也一样，只要对自己的前途有利，哪管他洪水滔天，亏损不亏损，别人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野落寞的坐在那里，无奈的听着销售科的人继续叽歪，从各个角度证明大厂长的降价决定是绝对英明的。 李野忍不住的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 按理说，李野此时此刻的心态，在很多人的眼里是不合格的，是该学习纠正的，起码比文乐渝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如果不是他有几棵大树可以依靠，就凭他几次愣头青一般的跳脱表现，早就不值得被培养了。 “咳咳，刚才销售科说了市场方面的注意事项，现在我来说一下生产支持方面的要求” 销售科的人刚刚说完，大厂长立刻就接上了话茬，而且还冷冷的看了李野一眼，显然不给他插话的机会。 “一分厂在过去的时间里，为我们探索出了一些宝贵经验，比如供应单位的竞价选择就是很不错的一条， 丁科长，总厂也决定实行供应竞价，这是项艰巨的任务，你有没有信心完成？” 老丁淡淡的笑了笑，平静的道：“我在咱们单位工作了四十年了，有足够的信心站好最后一班岗， 不过财务方面可得给我一定的支持，因为我研究过一分厂的供应竞价，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付款周期只有三十天。” 会议室里的好几个人，都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老丁临近退休被提成供销科长，本来只是过渡之举，这两个月一直想要把他换了，可是在马兆先的支持之下，老家伙却在科长的位置上干上瘾了，还敢提条件了。 大厂长看了看总厂的财务科长：“老焦，你的意见呢？” 财务科长焦大年道：“这个问题我们提前就考虑过了，既然要管理改革，财务方面必须全力支持， 但我们现在的流动资金大部分都投入在1041新车型的生产方面，所以有一些缺口.我的意见是向一分厂临时拆借，然后由后续的分红补上。” “.” “那好吧！你们跟小陆对接一下，先按照六个月的分红份额临时拆借，以后再根据实际情况酌情调整。” 李野和陆知章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大厂长一锤定音了。 好家伙，这不是寅吃卯粮吗？ 怪不得你们又是降价又是竞标，说的那么有底气，原来是想跟鹅城似的，把税收收到二零二五年呀？ 。。。。。。。。 开完会之后，刚好就到了下班的点了，李野跟陆知章简单的说了两句，就开车回家。 反正事已至此，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不过李野开车出了厂门口之后，却发现了管良的那辆本田思域，还有另外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 李野心中一动，就把车开到了一处拐角，然后远远的注视着对方。 不久之后，就看到几个人上了那两辆车，然后朝着市中心的方向驶去。 销售科长、生产科长、财务科管理班子还挺齐整。 李野打火挂挡，凭借超卓的视力和驾驶经验，远远的吊在后面跟踪，一直目送他们进了最高档的那家酒店。 “唉~” 李野叹息一声，开车掉头回家。 虽然今天他所料的全中了，降价的事情跟管良脱不开关系，但他一点都不高兴。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为什么就非要一根筋的往不劳而获上走呢？ 第八百五十四章 亲人面前，老虎变病猫 清晨五点半，李悦的桑塔纳行驶在漆黑的京城街头，左拐右拐就跟喝醉了酒似的划着曲线，而且还“吭哧吭哧”经常性的熄火，一看就不是老司机开的车。 李娟坐在驾驶位上，抿着嘴目视前方，两只手紧紧的抓住方向盘，好似要把它掰断了似的。 而在她的耳边，是“教练”李悦的冷冽呵斥。 “眼睛往前看，谁让你低头换档的？” “方向不要乱晃，蹭一点就行.” “你能不能别使劲踩油门？你腿下面长的是驴蹄子吗？要不是我在油门下面垫了块砖，你都要飞起来了.” “.” 尽管李悦说的话很难听，但李娟已经练了一个多小时了，一句嘴都不敢还。 她倒不是畏惧李悦的威压，而是任谁能够凌晨四点从被窝里爬起来陪你练车，你都不应该有一丝怨言， 更何况李悦骂的东西都在“点”上，李悦只是练了三个早晨，就感觉自己的驾驶技术已经入门了。 因为李野要求过李娟，这个暑假要做两件事，一是学会开车，二是跟倪大神实习。 因为李娟的集体户口还在京大，所以在她放假之后，李野就想让潘小瑛给通融一下，跟随实习单位的“编制”，拿到了机动车的学习证。 但姐姐李悦听了之后，觉得欠潘小瑛的人情不好，干脆大包大揽的从自己单位这边解决了学车的问题。 这几年姐姐借着文乐渝和杨玉民的路子，在京城这边也算“混得开”，区区一个驾驶证还难不倒她。 毕竟这又不是全国联网的几十年之后，一旦出事倒查二十年，谁签字都不太好使。 不过通融归通融，李悦也是按规矩办事的，先让李娟拿到机动车学习证，只要有正式司机在一边陪同，就可以上路学习驾驶。 然后李悦就要求李娟早上早起，在寂静无人的马路上练车，就算一个失手，也不过是伤害到路边的花花草草而已。 两个人一直练到将近六点，路上开始出现早起的行人，才慢慢的开回府右街李野家。 这几天姐妹俩都是这样，早起练两个小时，然后在李野家蹭饭再去上班。 至于俩人上班之后会不会打哈欠，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李娟进门之后，直接就去了厨房帮忙，韩春梅果然已经在厨房里忙活着准备早餐。 看到大女儿一头汗水的回来，韩春梅小声的问道：“今天练的怎么样？还愿不愿意学车？” “我练的好着呢！” 李娟一边麻溜溜的帮忙，一边说道：“我们今天围着西城转了七八圈，油钱都搭进去不少，我要是半途而废，那可对不起我哥。” “.” 韩春梅沉默了良久，才幽幽的说道：“那是该好好学.” 早在几年前李野表示让李娟、李莹“长大了学车”的时候，韩春梅是非常高兴的， 甚至李野许诺可以让两姐妹跟大姐李悦一样有自己的小轿车，韩春梅心里也满是感激和感恩。 但是现在，她却总觉得“受之有愧”。 人家的亲娘还活着嘞，自己算个什么？ “吔，小娟已经回来了呀？我今天又起晚了。” 李野懒懒散散的进了厨房，就发现韩春梅在走神，便没话找话的说了一句。 这几天奶奶看孩子累的腰疼病又犯了，文乐渝现在又是小奶牛，俩人都必须好好伺候保持睡眠，所以做饭的事情就落在李野和韩春梅的身上， 虽然韩春梅一直强调自己能行，但李野只要能起来，还是尽量过来给她帮忙。 韩春梅醒过了神来，赶忙说道：“没晚没晚，小娟也是刚刚回来，其实你不用早起的，厨房有我和小娟就行了” “没事儿，既然醒了，闲着也是闲着，” 李野随和的笑了笑，然后问李娟：“怎么样，今天早上学车有没有什么心得？姐姐又骂你了没有？” 正在忙着煮粥的李娟使劲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我姐姐现在的脾气可好了，根本不骂人。” “你可算了吧！她不骂人那得太阳从西边出来，” 李野揭了姐姐李悦的老底，然后解释道：“不过学车这种事，老师骂徒弟是正常的，不信你问问大家，当初她刚开始开车的时候，是不是挨过我的骂？” 李娟呆呆的看了看李野，眼珠子往右边瞟了过去，嘴巴还使劲的努了努。 李野不用回头就听到了脚步声，知道姐姐已经到了，连她脸上的冷笑都能猜出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嘴硬的说道：“你大姐在这里我也这么说，越骂学的越快.” 李悦深吸一口气，突然笑颜如花的道：“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你教过我学车，我只记得小渝是你教的。” 李悦的驾驶技术确实没怎么经过李野的指点，她在老家托关系拿到驾照之后，跟着靳鹏他们开车一路从清水县跑到京城，五百公里下来基本上就学会了。 “小渝.” 李野抿了抿嘴，耳朵动了动，果然听到了一丝细不可查的脚步声。 【姐诶，你给你弟弟挖坑，不地道啊！】 李野立刻严肃的说道：“这我得实话实说，小渝比你们俩可聪明多了，特别是在驾驶方面有着很高的天赋，当初我从港岛回来，她自己都开上车了，还带着我去找潘小瑛打保龄球” 我倒是一直想教提高提高她的驾驶技术，让她知道我的能耐，结果却没有找到几次发威的机会，唉，可怜我李野英明神武，在她眼里却一直是只病猫.” “哈哈哈哈~” “咯咯咯咯~” 李悦、李娟都哈哈大笑，对于李野怕老婆的自嘲行为“深以为耻”。 而文乐渝也抱着孩子笑呵呵的走到了厨房门口，伸手就把小兜儿举给了李野：“喏，找你的病猫爸爸抱抱，让他给你学几句猫叫听听。” “来来来，我学给我宝贝闺女听听.嗷~呜，嗷~呜.” “哈哈哈哈哈~” 李野顺手就把小兜儿抱过来，嘴里连续发出“嗷呜嗷呜”的虎啸声。 我生来就是猛虎，只是对亲爱的人，才装病猫的好吧？ 。。。。。。。。。 等到吃早饭的时候，奶奶也过问了李娟学车的事情，并且敲打了李悦几句，一定要有耐心、讲文明，不许对小李娟谩骂呵斥。 姐姐李娟低着头吃饭，不敢说话，这个家里她谁都敢顶嘴，唯独奶奶吴菊英不行。 要论家里谁是真老虎，奶奶说自己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李野吧嗒吧嗒眼，忽然问道：“奶奶，您今年还不到六十吧？” 吴菊英瞅了瞅李野，反问道：“怎么，你这是急着要给我办六十大寿啊？” “没有，”李野解释道：“我记得好像不到六十岁就可以学驾驶证的，奶奶您也去学一个，以后带孩子出门啊！想回清水看看我爷爷啊！都更方便” “我这老眼昏花的学什么开车？不学不学” 吴菊英立刻拒绝了李野的骚主意。 在几十年后，七十岁之前的老太太都有初学驾驶证的，但八几年这会儿，五十五岁退休之后，都觉得自己黄土埋到脖子了，还学什么开车呀？ 李野倒是没有强求，而是转头看向韩春梅：“那你去学个车吧！求人不如求己，要不然以后有点事情，总不能指望姐姐妹妹过来.” 正在闷头吃饭的韩春梅惊愕的抬起头，确认了好几秒钟才确定李野是在说自己。 “我？我不行我不行，我笨手笨脚的” 但是韩春梅还没拒绝半句，奶奶吴菊英却不容置疑的道：“春梅你行的，你今年还不到四十， 等你学会了开车，也带我和孩子出去转转，以后回清水看看你爹和开建也容易，咱不能总指望这些懒汉.” “娘，我真不行.”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怎么？我说的话不好使了？” “.” 韩春梅面对吴菊英，还不如李悦有抵抗力呢！根本没有招架之功，只能苦着脸乖乖的顺从。 但是文乐渝和李悦对望一眼，却都体会到了李野和奶奶的默契。 韩春梅这个人，一辈子都在“为别人活着”，让她去学车，带孩子，看丈夫，一直让她有事情做，她就少一些胡思乱想。 等到她慢慢的体会到生活的美好，心里的忧郁也就慢慢的散了。 。。。。。。。。。 吃过早饭，李野开车上班，顺路把李娟送到公交车站。 快到站台的时候，李娟忽然闷闷的说了一句：“哥，谢谢你。” 李野瞥了李娟一眼，然后道：“你跟我别提个谢字，提了就生分了。” “哦~” 李娟再次低下头，好似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自己在那里幽怨。 李野看到小丫头郁闷了，笑着调侃道：“你要是觉得大姐教你学车学的不好，我让你小若姐姐教你几天怎么样？” 李娟浑身一愣，脑袋迅速拨浪鼓似的摇了起来：“我不要二姐教，她还不如大姐呢！” “.” 好吧！女人的心思男人永远不懂，傅依若那么温柔的一个小丫头，怎么在李娟的眼里就那么可怕呢？ 不过李娟现在已经称呼傅依若“二姐”，那么就证明一家人的顺利融合，终究是水到渠成的。 第八百五十五章 你特么的也不傻啊！ 李野开车上班，在路过单位公告栏的时候，看到好多人在那里驻足，而且师傅老丁也在其中。 这种情况，那肯定是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消息发布了，李野决定停下车过去瞅一眼。 不过他还没走到跟前呢！就听人笑着道：“老丁，你徒弟来了嘿，你看看人家开着车上班，您这都升了科长好几个月了，怎么还骑辆破自行车？怎么着也应该换辆摩托呀！” 老丁笑眯眯的道：“先不说我这老眼昏花骑不了一脚踹，就是骑得了咱也买不起啊！大几千块呢！” “大几千块还能难住你丁科长？谁不知道你们供应科是油水科室” “哎哎哎，别瞎说八道啊！”老丁立刻沉下了脸道：“我老丁在单位几十年了，清清白白干干净净，谁要泼我的脏水可别怪我翻脸” “嗨嗨嗨，跟你开个玩笑你还急了，这么大年纪了不禁逗.” “我逗你大爷” “.” 李野看着翻脸的师傅老丁，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供应科算不算油水部门呢？ 多少肯定是有点油水的，毕竟管着采购。 但老丁从副科长升正科长才几个月，估摸着也没落多少好处，毕竟副的跟正的在油水方面根本就是两码事。 “好了好了，都别拿我师傅开心了，他的年纪摆在那里，真要是啐你们几口唾沫，你们敢还手吗？” “得，李副厂长说得对，我要是敢还手，他就敢躺下.” 李野握了握拳头，呵斥道：“赶紧滚蛋吧！再敢贫嘴发火了啊！” “.” 一群小年轻顿时鸟作兽散，现如今李野的凶横之名在轻汽公司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脚能把人的黄水给踹出来，到头来一调查，好家伙，还是人家的毛病。 等到别人都走了，李野才看了公告栏上的内容，发现以前的同事郑捷民竟然提拔成总厂供销科的副科长了。 对于这个消息李野还是有点意外的，因为在上半年的时候，郑捷民想入d的企图都被李野给搅和了， 甚至还因为郑捷民在办公室对着李野“发功”，给他扣上了一顶迷信的帽子，谁曾想还是阻挡不住他升迁的脚步。 【嗯，鼠有鼠道猫有猫道，任何一个女婿党都不能小瞧啊！】 李野笑了笑，指着公告问道：“师傅，郑捷民这是借了谁的神通？” 老丁嘴角一歪，乐呵呵的道：“是我举荐的，算不得神通。” 李野惊讶的道：“你举荐的，什么时候的事儿？” 老丁乐呵呵的道：“好几个月前吧！就是你举办采购竞标之后的事儿。” “嘶~” 李野吸了口气，低声问道：“师傅，他给你送礼了？” “他给我送个屁呢！” 老丁笑骂了一句，然后压低声音道：“你在一分厂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你师傅我这边不得学习经验吗？ 我年龄大了，怕新鲜事物学不会，那不得提拔一个年轻人来担当重任？正好郑捷民有上进心，我就让他写了份经验报告，上面看了非常赞赏” “.” 李野定定的看着老丁，好几秒钟之后才回过味儿来。 几个月之前，他在一分厂实行了采购竞标制度，师傅老丁立刻就预见到总厂这边可能也这么搞，然后立刻就把郑捷民给推出来了。 既然是郑捷民写的建议，那么到时候如果出了差池，师傅老丁的责任能减轻不少吧？ 嗯，那就要看师傅的甩锅本事如何了。 李野看看周围没人，憋着笑问道：“师傅，你这是觉得总厂采购竞标的计划.不顺利？” 老丁撇了撇嘴：“那怎么可能顺利？就现在这乌烟瘴气的样子，打水的就那么几个，喝水的却有一大帮，早晚把大家渴死拉倒。” “.” 听了师傅老丁充满悲观的话，李野也有些无奈。 现在的轻汽公司就像一头旱季的老黄牛，辛辛苦苦的到处找草吃找水喝，但是还有一群蚂蟥趴在它身上吸血，等他虚弱到走不动的时候，那就全部玩完了。 老丁骂了几句，然后对李野说道：“这两天估计要喊你开个协调会，让你介绍介绍经验，你可千万别揽活事儿.” 李野点点头道：“我知道，我都一分厂的人了，这边供应上的事儿也不了解啊！” “唉，幸亏你在一分厂，也幸亏还有个一分厂啊！” 老丁在单位几十年，洞悉了很多事情。 李野的一分厂是这家几十年老厂的希望，但同时，一分厂也不可能全部接下所有的包袱，所以必定有些人，会被历史的车轮给无情碾压。 。。。。。。。。。。 当天下午，厂里果然召开了一次协调会，在会上，郑捷民意气风发，信誓旦旦的表示，这次采购上的重大改革，会给单位带来无比光明的美好前景。 可是李野左右看了看，发现有好几个人都满脸的讥讽。 按理说郑捷民的老婆也是大院出身，难道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吗？还是他认定了一分厂能够做到的事情，他郑捷民也能做到？ 不过当李野观察了副科长吴庆义的微表情之后，却恍然明白了原因。 郑捷民已经耐不住寂寞了。 老丁还有一年多退休，那么接任者是谁呢？ 按理说应该是资历最老的吴庆义，但吴庆义不是因为房山配件厂的贿赂传闻，染上了一点小瑕疵吗？ 那么他郑捷民，为什么不能在两年之内实现两级跳呢？ 李野一年不到就两级跳了，珠玉在前，他郑捷民凭什么不能？他可是有个好老婆的。 郑捷民一口气讲了二十分钟，最后的时候对着李野说道：“这一次的竞标非常重要，所以厂里安排下来，需要各个科室全力配合，李副厂长，你那边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李野平静的道：“一分厂已经提前预拨了三个月的分红过来，你可以找焦科长核实一下。” 李野确实拨付了三个月的分红给总厂，但最后有多少用在支持采购改革上，他可就不能保证喽。 郑捷民点点头道：“那么二十八号的时候，李副厂长请早一点抵达竞标现场，你有成功召开竞标会的经验，到时候还要靠你来主持” 【你特么的原来也不傻啊！还想让我来顶缸？】 李野立刻“诧异”的说道：“二十八号？那可不行，那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没时间过来帮忙了。” 郑捷民一愣，然后不悦的道：“李副厂长，这是厂里做出的安排，有什么个人私事，比厂里的工作还重要呢？” “呵~” 李野笑了笑，根本不搭理郑捷民。 这事儿就算是郑捷民捅到大厂长那里，李野也有理由。 单位的港方老板嫁妹妹，让我去担任司仪，你说重要不重要？ 第八百五十六章 夫纲不振 八七年七月二十八号，星期五，宜：嫁娶、开光、出行、理发、作梁、出火、拆卸、修造、开市。 八七年七月二十九号，星期六，宜：嫁娶、开光、出行、祈福、求嗣、解除、拆卸、动土、修造。 七月末的这两天都是适合结婚的好日子，所以李野就要连续忙活两天， 因为二十八号是李大勇结婚，二十九号是王坚强结婚，这哥俩的好日子前后脚就差一天，李野这个铁杆大哥那必须到场祝贺。 这俩人之所以比李野晚结婚，一个是因为文乐渝大学今年刚毕业，另一个是年龄小，今年刚够二十三，要不然以他们对李野的追随程度，去年也就结婚了。 而今天李野到场之后，只是到场祝贺还不够，还得陪着新郎一起敬酒，东山爷们都是实在人，李野估摸着这两天起码得喝个三四五六斤酒，搞不好五六七八斤也有可能。 虽然李野穿越以来未尝一醉，但他毕竟有了孩子，在这年头已经算是“喝枸杞”的中年人，所以就有人关心他的身体了。 在二十七号的晚上，李忠发和李开建都到了，文乐渝在饭桌上很体贴的对李野说道：“你今晚上就到大勇那边去是吗？我找人拿了一些葛根，待会儿你记得带上，明天喝酒之前先冲一点喝，解酒护脑。” “好好好，还是小渝你想得周到” 李野点点头，刚夸了两句媳妇儿体贴，却被吴菊英劈头盖脸的就骂上了：“你还好好好？你就不能少喝点儿？年纪轻轻就跟烂酒鬼似的，就显得你能喝是吧？” “.” 李野低着头，对着自己的饭碗一阵空刨饭，就好像这是个吃不完的聚宝盆似的，里面有着无限的珍馐美味。 男人在被女性长辈骂“烂酒鬼”的时候，千万别辩解别还嘴，因为在这个问题上你吵到天边都没道理， 要是在几十年前，孙子辈儿的要是敢跟奶奶顶嘴，大鞋底子呼你脸那是轻的，纳鞋底的锥子扎你都不是开玩笑。 更要命的是这会儿爷爷和老爹还在旁边看着呢！李野但凡敢噘噘嘴，估计就不是鞋底子针锥子的事儿了。 而此时此刻，文乐渝却抱着孩子笑眯眯的，好似刚才的话头不是她引起来的似的。 李野的观察力何等的敏锐，哪里还看不出这是文乐渝在变相的劝自己少喝酒呢？ 可你劝就劝吧！我又不是不听你的招呼，你干嘛把奶奶这尊大佛给请出来？ 如来神掌很吓人的知道吧？ 。。。。。。。。。。。。。。 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李野开车到了北新桥李大勇的院子。 这套四合院还是前两年的时候，李大勇看李野总是买房子，才“跟风”买下来的， 但因为李大勇平时都住昌北机械公司那边，所以平时他几乎不在这边住，李野也就是前几天装修的时候过来瞅了瞅，给了一些意见。 李野就看到八人小团体的几个同学都到了，正在院子里围着桌子啃西瓜呢！ “欸，李野来了啊！” “别李野李野的，现在得叫人家李副厂长” “你懂不懂规矩啊？什么李副厂长？得叫李厂长.以后注意一点儿，李野不计较，你们单位的副厂长也不计较啊？” “.” 李野看着韩霞、付英杰、姜小燕等人一手拿着西瓜，一边嘻嘻哈哈的样子，浑然又回到了五年之前，大家在县二中对面的二粮店里冒着酷暑高考冲刺的情景。 那时候二粮店里还没有冰箱，西瓜只能用井水镇一下，可对于七月里快被热晕了的孩子们来说，不亚于后世冰镇奶茶的效果。现在回首想想，七月的高考有多么熬人，结出的硕果就有多么香甜，八个人现在都已经大学毕业走上工作岗位，才知道当初的那份坚持，回报率有多高。 韩霞看到李野莞尔失笑，随手就递给了他一块西瓜：“唔唔，李副厂长你别计较啊，冰镇的西瓜，给你块大的贿赂贿赂你欸？文乐渝怎么没来啊？” 李野笑了笑，接过西瓜一边啃一边道：“她得哄孩子睡觉啊！俩孩子晚上闹腾的很，她得明天早上才能过来。” 韩霞怔了怔，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都忘了这茬了，两个月前姜小燕跟我说你都当爹了之后，我都不敢相信，你怎么就那么快呢？” “你也可以快啊！”李野指了指严进步笑道：“你跟进步也谈了五年的恋爱了，不能再耽误人家的青春了，赶紧摆喜酒得了呗！” 韩霞和严进步在同时考入京城化工学院之后，就自然而然的拼成了一对，而且两个人的性格一快一慢互补，大家也觉得是桩良缘。 “你可别说他了，磨磨唧唧的。” 李野不说严进步还好，一说韩霞就来气了：“今年春天开建叔联系到我们俩，要我们回县化肥厂工作，我当时就高兴了，刚好可以就近照顾我爹我娘，” “可严进步听信了他们领导的瞎话，说上半年给他提副科，下半年提正科，所以他就寻思着提了之后再调动工作，结果这都下半年了，副科还没给他解决呢” “.” 严进步愣了一下，然后辩解道：“我们领导没瞎说，就是情况临时有变，需要推迟几个月” “这话也就你信，”韩霞毫不客气的道：“如果你不提出调动的话，也许还会给你解决，但你都提了工作调动了，人家不拿捏你才怪，” “你领导给你说的那些许诺，就是毛驴鼻子前面的肉烧饼，闻着香，就是吃不到.” 严进步被韩霞当众说落了一通，尴尬的脸都红了，吭哧吭哧好半天之后才憋出一句：“毛驴吃草，不吃肉火烧。” “哈哈哈哈哈~” “老严啊老严，你这辈子算是被韩霞给降住了，夫纲不振，夫纲不振啊！” “哈哈哈哈~” 付英杰等人都在笑话“妻管严”的严进步，而严进步也憨憨的发笑，对于几位同学的不以为意，大有唾面自干的风范。 但是李野却慢慢的不笑了。 他拍了拍严进步的肩膀，说道：“老严，陪我去车上搬几捆啤酒去，待会儿咱们喝点儿。” “哦，好。” 严进步站起来就跟李野出了院门，不过李野却没有跟他去车上搬酒，而是领着他往远处走去。 “老严，心里挺憋屈的吧？” “.” (本章完) 第八百五十七章 小卡拉米 听了李野的话，严进步愣了愣，然后使劲摇头：“没有，我憋屈啥啊！韩霞说的有道理，她确实比我会看事儿。” “.” 李野看着承认自己不足的严进步，却知道对方的心里憋着委屈，也顶着担当。 其实年初李开建邀请韩霞和严进步回清水化肥厂的时候，严进步第一时间就答应了跟韩霞一起回清水的，但是在跟家里人通气之后却无奈的变卦了。 严进步的爷爷亲自跑到李家给李开建赔不是，姿态放的非常低，如果不是李开建拦着，人家都要给跪下磕头了。 严进步的爷爷表示自家孙子在齐鲁化工干的很好，能不调动工作的话，还是不调动，欠了李家的人情，他做牛做马也会偿还。 李野能猜出严进步家人的意思，毕竟齐鲁化工是央企，比清水化肥厂不知道高了多少级，他家严进步可是京城分配下来的本科生，以后的前途不可同日而语。 但韩霞是个直爽的姑娘，她认为自己和严进步之所以能考上大学，都是得了李野的利，现在李开建既然要两人过来帮忙，那就不该二话，谁拦着也不行。 所以为了韩霞不跟未来的公婆爷爷闹矛盾，严进步才以单位领导的“画饼”为理由，自己担下了这份埋怨。 家里人埋怨，韩霞也埋怨，严进步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有苦只能自己吃。 所以李野颇有深意的道：“进步啊！咱们八个人能够一起走出清水县，也算是有缘， 你跟韩霞能够看对了眼，那更是不知道几世修来的缘分，所以你要考虑清楚孰轻孰重。” 严进步扭头看着李野，嘴唇动了动，才苦笑着道：“我跟韩霞是真心在一起的，现在只是出了一点波折，不会影响到我们俩的，我们已经决定春节领证，以后.” 李野打断严进步，问道：“你是打算跟韩霞两地分居吗？” 严进步愣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其实淄城距离清水不远，火车可以通到省城，晚上上车，第二天上午就到县城了。” “那我建议你们先不要领证。” 李野严肃的说道：“如果当初我知道你和韩霞会长时间的分开，我就不建议让我父亲调动韩霞回清水化肥厂，” “有些事情拖得时间长了，就会出现更多的波折，爱情是非常脆弱的，也许一个误会，就能伤害到两个人， 所以你和家人还是慎重的谈一谈，如果实在谈不拢.我再跟韩霞谈谈。” 当初李野从李开建嘴里知道韩霞和严进步分开的消息的时候，韩霞都已经在清水县化肥厂入职了，包括李开建在内，都觉得两个年轻人暂时两地分居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八几年这会儿，夫妻两地分居的情况很普遍，很多夫妻都在相隔千里的地方工作，两三个月才能攒上一个星期的假，匆匆的见上一面，安慰相思之苦。 但是李野可是见识过后世两地分居的各种桥段，深知两地分居就不是人干的事儿，迟早会折磨出事儿来。 所以李野才觉得趁早让严进步跟家里人摊牌，如果家里人还是寻死腻活的不让他调动工作，那么李野就要跟韩霞谈谈了。 “李野你别跟韩霞说这些事儿，她性子急，不会同意再调回淄城的。” 严进步听了李野的话，认为他是要跟韩霞谈谈，把她重新调回淄城化工那边去， 虽然这种调动工作肯定不容易，但严进步认为以李野现在的能力也并不难办到。 所以他急忙说道：“我之所以要跟韩霞春节领证，就是要跟家里人摊牌，这个工作他们愿意调我也调，不愿意调，我也调，最晚明年春天，我就调回清水。” “.” “唉~，你还是尽快吧！”李野叹了口气，最后劝了严进步一句。 诚然，淄城的齐鲁化工是高级别的央企，但就严进步这个沉默寡言的性子，真能在仕途之路上青云直上吗？ 这可是万年亏损的央企，里面的牛鬼蛇神多了去了。 而严进步家里看不起的清水化肥厂这家小企业，岂不知马上就会迎来文乐渝的第二轮投资，等到那时候，各路神仙也会纷纷往里挤的。 但李野不想给严进步透露什么，更不会给他保证什么，当初严进步在县二中支持李野，李野带他考到京城，已经算是够意思了，总不能一辈子都给他安排的妥妥帖帖吧？ 人要想获得什么，都得先付出什么，就像韩霞这样的，李野才认为应该全力培养。 天下很大，才智之士不知凡几，但忠义果断之人，才是左膀右臂之辈。 。。。。。。。。。。 清晨四点多，李野晃了晃胳膊，从凉席上爬了起来。 昨天晚上，他们几个拎了两捆啤酒，边喝边聊到了深夜，最后就在院子里铺了凉席露天休息， 这会儿快到时间了，屋子里的李大勇家人有了动静，李野是第一个醒了过来。 外面有汽车停在了门口，然后脚步声进了院子。 李野打眼一瞅，有些意外。 因为来人竟然是轻汽公司港方陈经理的秘书闵蕾。 李野诧异的问道：“闵秘书，你怎么来了？” 闵蕾看到李野也很意外：“是陈经理派我来跟李总接洽的李副厂长你怎么也在这里？” 李野指了指屋内，笑道：“新郎是我的兄弟。” “哦~，怪不得呢！” 闵蕾恍然大悟，怪不得李野在轻汽公司那么嚣张，几次干部会上还扳不倒他，原来是跟大老板的妹夫认识。 闵蕾跟李野只是说了几句，就进屋找了李大勇的父亲，拿出一张长长的计划单子，对接着上面的迎亲流程。 其实迎亲流程早就对接过好几遍了，但事到临头，谁也不敢大意，所以才派了闵蕾过来现场协调。 李大勇的老爹听了之后，就冲着外面呼喊。 “李野，靳鹏，赶紧过来准备，港岛那边接亲的规矩多，你们几个年轻人一人负责一样，都记牢了记死了，出了差错” “放心吧叔，出了差错我们提头来见” “哈哈哈哈哈~” 靳鹏抹了抹光头，混不吝的样子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而闵蕾站在一边看着李野、靳鹏这些说着东山土话的人，总有种看泥腿子进城的感觉。 而在轻汽公司也算一号人物的李野，在这里被支使的团团转，怎么看都像个运气好，攀上了港方大老板妹夫的小卡拉米， (本章完) 第八百五十八章 优越感 早上六点十二分，闵蕾看了看自己的精巧腕表，又仔细对照了一遍结婚流程，然后找到了李大勇的父亲李合生。 “李先生，卯正一刻是新郎出门接亲的时间，现在还差三分钟，大家可以准备了.” 李合生其实早就等待不耐烦了，当下指挥自己的小舅子钱庆丰和师兄李开建出门接亲。 “庆丰、开建，时辰到了，你们赶紧带着迎亲的队伍走了，那个谁.靳鹏你开那个奥迪100当头车， 记住到了灯市口之后往西转啊，迎亲之后绕一圈回来，千万不许调头，更不许走回头路” “老叔你就放心吧！我昨天都提前走了好几遍了，评书里面说的踩盘子都没有我这么勤快的.” “滚你的吧！还踩盘子，你山大王下山抢亲呢？开建你帮忙看着点这些小兔崽子，到了地方别让他们胡说八道” “哈哈哈哈~” “.” 一群年轻人在的骂声之中，把门口的车轰隆隆的开动起来，一拉溜的赶去灯市口裴文慧的住处接亲。 而闵蕾跟着出门后，琢磨了一下并没有上前面那台最显眼的奥迪100，而是上了李野的桑塔纳。 汽车开动之后，闵蕾好似无意的问道：“李副厂长，你和新郎官都姓李，是一个家族的堂兄弟吗？” 李野笑着说道：“祖上可能沾亲带故吧！但到了我们这辈儿都不知道出了多少服了，我们就是从小在一起玩，一起长大的。” “哦~” 闵蕾恍然点头，根据她刚才的观察，李野称呼李合生“叔叔”，那么跟李大勇很可能是堂兄弟，但是现在看来，只是个“发小”。 然后闵蕾又问了好几个问题，比如“前面那辆奥迪100是哪个单位的车啊！”“新郎官家里是干什么的”之类的话。 李野知道了，这位秘书是在打探李野和李大勇的“底细”。 奥迪100从八六年开始，在内地的沪市和吉省以skd方式组装生产，两年时间一共进口组装了接近两千辆，然后才确定在吉省汽车厂落地投产。 而这两千辆奥迪100因为符合内地官方的审美，绝大部分都被政府机关采购了，所以说这年头能坐奥迪100的人，地位可想而知。 闵蕾问这两个问题，肯定是在问李大勇家里有什么权贵方面的亲戚关系。 看来裴文聪对自己的身份还是捂得很紧的，闵蕾把心思一脑门子扎在了李大勇身上，却不知道真正的大王就坐在他的身边。 当然了，别说闵蕾，就是她的上司陈富生对李野的底细也知之不详，他得到的指示，是在轻汽公司内部维护港方的利益，同时全力支持马兆先。 “那辆奥迪100是风华服装从国外进口的，我那兄弟跟我一样都是东山人，家里也没什么依仗，只是有幸考上大学来到京城而已” “没什么依仗？不会吧？” “真的没有依仗，他姥爷是科级干部，你觉得算依仗吗？” “科级的话.在乡下也不算差了” “.” 等到李野说了李大勇就是个小镇做题家，家人只能算县城小公务员之后，就隐隐的感觉到了闵蕾的“优越感”，还有一点不服气。 【你不服气个什么呢？不服气李大勇这个土老帽，能够成为港商大老板的妹夫？】 【可这些干你一个秘书屁事儿啊？】李野随便琢磨一下，就能把闵蕾的心思猜个八九不离十。 闵蕾自认为是这个年代少有的“睁眼看世界”的人，认为改开之后，内地终将会跟灯塔一样成为权贵世界， 像李野、李大勇这样的泥腿子都已经落后时代，资本、金钱、权位，终将凌驾于“三代贫农”之上。 不信看看李野，就算是才华出众，就算是京大毕业，不还是沾了裴文聪妹夫的光，才能在轻汽公司的派系之争中大放异彩、立足不倒？ 李大勇的昌北机械公司，一直给李野的一分厂提供成本价的变速箱和车桥，所以闵蕾顺着自己的思路，就觉得把李野的根脚给挖出来了。 不过就在她想要继续深挖的时候，李野却对她反问道：“闵秘书，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毕业之后就成了陈经理的秘书吗？” “呵呵，机缘巧合罢了。” 闵蕾笑了笑，又问李野：“李副厂长，你那个兄弟是怎么跟裴家小姐认识的？” 李野瞥了瞥闵蕾，淡淡的笑道：“机缘巧合罢了，不值一提。” “.” 闵蕾干笑了几声，到：“李副厂长你可真小气” 【我小你老母的气。】 李野上辈子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情况。 女同事对着他问东问西就差把他的底裤什么颜色都问了，但是对于自己的一切事情，却都跟军事机密似的只字不提。 “欧呦，女人的年龄怎么能够随便问呢？你不要那么没有边界感好不好？” “诶呀，我就是随便问问你，看你小气的样子，不说就算了.” “.” 某些群体觉醒的动力是什么？ 不赚便宜真的会死啊！ 。。。。。。。。。。 裴文慧的房子就在灯市口西边，距离北新桥不远，李野等人慢慢的开车，卡着时间在卯正二刻准时抵达。 一阵鞭炮声过后，新郎带着一众兄弟兴奋的下车了。 李开建当先站在前面，严肃的道：“今天都给我老实点儿，把自己的爪子揣裤兜里不许掏出来，谁要是让人看了笑话，别怪我拿耳刮子扇他.” 一群李大勇的本家兄弟，姑表亲戚都讪讪的退了下去，但是马千山等人却委屈的说话了。 在这个陌生男女根本不允许随意接触的年代，闹伴娘是男生为数不多的宝贵机会，胆子小的口嗨几句，胆子大的直接咸猪手都算正常。 但马千山、靳鹏这些人，却都已经是有头有脸了，在金钱已经初显威力的八七年，他们并不缺女士的青睐，所以对于婚闹这种恶俗，已经看不上了。 “开建叔，您说什么呢？我们都是文明人，哪里还搞闹新娘那一套啊” “就是嘛！我们就是怕耽误了时辰，所以急着叫门呢！” “行行行，赶紧的吧！十五分钟之内把门叫开，别耽误了吉时。” “好嘞，十五分钟要是不开门，我直接翻进去” (本章完) 第八百五十九章 到底是哪个李先生？ “行行行，赶紧的吧！十五分钟之内把门叫开，别耽误了吉时。” “好嘞，十五分钟要是不开门，我直接翻进去” 李大勇的几个本家亲戚、表亲兄弟摩拳擦掌的准备大显身手，一股脑儿的冲到了大门口，让跟在后面压阵的钱庆丰一阵摇头。 虽然李开建不允许他们闹腾，但这些孩子还是免不了的跳脱、显摆。 那也是，早就听说港岛的妹子又白又嫩，今天怎么着也要搏一搏机会，弄不好还能跟李大勇一样，勾上一个富婆小媳妇儿嘞。 但是再看看于靳鹏、马千山、王坚强这些走出清水县闯荡的年轻人，钱庆丰感觉留在清水县的年轻人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要知道这些年轻人，可都是李家、钱家花了心思培养的后生，不是工人就是干部啊！ 可你看看当初靳鹏、马千山都是些什么材料？现在又是什么样子？ 有见识、识大体、进退有度，都是二十啷当岁的孩子，但已经颇有大将之风了。 “唉~” 李开建听到钱庆丰叹气，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兄弟，大喜的日子你叹什么气呀？” 钱庆丰低声道：“开建，你说咱们这些小辈儿，现如今是让他们在单位里磨砺好呢？还是下海单干合适？” “.” 李开建眼神一闪，顿时就猜到了什么。 钱庆丰一家子都是电业系统的，在清水县属于婆罗门的群体，一向瞧不上下海的个体户，但这会儿也想着把钱家的子侄送出来了。 但是这种事你不应该问你姐姐钱庆丽吗？李大勇就是昌北机械公司的半个老板，他老娘发话，你们老钱家的孩子还不好安排？ 于是李开建打个哈哈道：“嗨，这哪能说得准呢？各有各的好处吧！李野不是服从了分配，到单位熬资历了吗？” “.” 钱庆丰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儿。 能不这么显摆不？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家李野走运娶了文家的闺女。 你家李野那是熬资历吗？一年不到已经连跳两级到正科了，照这个速度下去，三十岁之前稳稳的处级，你跟我说这是“熬资历”？ 【不行，这次回去得跟姐姐好好谈谈！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再耽误几年就真赶不上了。】 “嗷~” 大门口的迎亲队伍在塞了一通红包之后，忽然一声呼喊，终于把大门给叫开了。 但是进了大门才发现，刚才那些要红包的小姐姐正在飞快的退回二道门里，那飞舞的裙角看起来是那样的撩人。 一群血气方刚的孩子拔腿就要追上去，却被眼前的几个中年大叔和大姐拦住了。 心急的年轻人正要冲开阻挡赶着过去闯二道门，秘书闵蕾却飞快的插到了前面，挡住了想要“动粗”的小伙子们。 “都不要乱来，文明一点！” 然后闵蕾赶紧转身，满脸笑容的打招呼：“廖总、霍总、郭经理都是我没有安排清楚，京城的结婚规矩跟港岛不同，请你们见谅。” 眼前的廖总、霍总就是阿敏、阿强，在裴文聪还是个穷逼的时候，这俩就是他元老级的手下，比陈富生高了不知道多少级，所以对于闵蕾来说，绝对是属于“机会难得”的巴结对象。 但是就在闵蕾以为自己的行为会受到夸奖的时候，阿敏却皱着眉头把他推开，然后笑着道：“李先生，今天我们入乡随俗，可以小小的闹一下，不过进门的利市可是不能少的哦” 闵蕾愣愣的回头，看向身后的李大勇。 本来他以为李大勇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的“赘婿”，但是现在看来，不对劲儿啊！ 但是随后闵蕾就觉得不对，因为她忽然觉得，这位廖副总经理，好像是在跟另外一位李先生说话。 果然，李野笑着跟廖敏摆了摆手，然后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们内地的年轻人只是喜欢耍耍嘴皮子而已，其实都是很文明很憨厚的，保证不会惊扰了贵方的女眷。” “呵呵呵呵，确实，我对内地的年轻人，一向也是很有好感，聪明、帅气、高大、善良，有文化.” 阿敏笑着跟李野聊天，顺便还小小的拍了拍李野的马屁。 高大、帅气、有文化，这不就是他李野吗？ 闵蕾已经脑袋发蒙了。她也是个察言观色能力很强的人，要不然也做不了秘书这个活儿。 现在她看看廖敏对李野的态度，都不是能用“熟悉”可以解释的，感觉好像是“尊敬”。 开玩笑啊！裴氏集团的第二把手，竟然尊敬内地国企的一个科级干部？ 【李野，到底什么背景？】 。。。。。。。。 二道门还是很快被敲开了，里面的小姐姐们并不谈心，李大勇提前准备的红包也不小气，一切都是那么的顺顺利利。 只是在李大勇给岳父岳母敬茶的时候，现场的喜庆气氛才回落了一些。 正堂内摆了两张椅子，两杯茶，但是却只有裴文聪的母亲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 裴文聪和裴文慧幼年丧父，这会儿女儿出嫁，就只能用一张空椅子代替。 “去了婆家之后，记得要听公婆的话，要安心侍奉公婆，疼爱丈夫.” 裴文慧的母亲一边给女儿戴上耳环，一边噙着眼泪嘱咐女儿，嫁女儿跟娶媳妇毕竟是不一样的，而且裴文慧还属于“远嫁”，任是这个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长大的坚强女子，也是忍不住的落泪。 一时之间，现场的气氛相当压抑，到最后还是李野帮自己的兄弟保证，李大勇一辈子一定对裴文慧好，保证一点都不让她受委屈，裴母才破涕为笑。 而裴文聪也笑着道：“我们肯定相信大勇对小慧好了，我只是怕小慧脾气大欺负了大勇.不过李先生给我们保证，那我们当然更放心了。” “.” 一直跟在后面观察的闵蕾已经完全无法理解了。 李大勇一米九、裴文慧一米六，以后谁欺负谁先不说，怎么感觉裴家母子对李野的保证，好像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认可呢？ 【待会儿一定要好好跟李野聊聊。】 闵蕾迅速做出决定，一定要跟李野拉近关系。 但是很可惜，当接亲队伍往回走的时候，阿强、阿敏还有裴文聪都“恰好”上了李野的车，根本就没有闵蕾的座位。 恍然之间，闵蕾好像明白，刚才在前来接亲的路上，她到底错过了什么样的机会。 。。。。。。。。 在车上，李野笑着问裴文聪：“老裴，让你大老远的把妹妹送到京城来，心里不委屈吧？” “我怎么可能委屈呢？”裴文聪毫不犹豫的道：“小慧和大勇是两情相悦、天作之合，我这个做哥哥的，别说把她送来京城，就是送到天边，也不委屈。” 李野笑了笑道：“你能想开就好。” 裴文聪连连点头：“想得开的想得开的，待会儿喜宴的时候，x部长也会来参加婚礼的。” 李野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现如今的裴文聪不仅仅是有钱了，眼界也上来了。 就算现在的内地航空不发达，但以李野和裴文聪的能力，包一架飞机，在港岛办出嫁，到京城进门也是可以的。 但裴文聪还是把婚礼大张旗鼓的放在了京城，而不是在港岛。 是裴文聪在港岛的地位不够高，嫁妹很丢人吗？ 当然不是，这是李野给他的选择，也是一种态度。 果然，作为一直大力投资内地的知名爱国商人，裴文聪嫁妹的婚礼，内地外事部门都派人过来祝贺。 这要是放在后世，你多大脸？ (本章完) 第八百六十章 砸锅卖铁也比不过了 李大勇的迎亲车队回到了北新桥，裴文慧刚一下车，就惊艳了一众围观的人群，就算是李大勇的老娘钱庆丽，都看着精致打扮的裴文慧发呆。 “小野，这新娘子是小慧吗？” “婶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年头也没有上错花轿嫁对郎的事情啊！怎么滴，这儿媳妇太漂亮了，婶子你还不高兴了？” “净说胡话，谁不高兴了？”钱庆丽仔细瞅了瞅，才眉开眼笑的道：“这仔细一看还真是，以前怎么没觉出来小慧这么俊呢？咱们老李家祖坟真是冒青烟了.” 虽然这年头东亚四大邪术还没有发展到大成的阶段，但港岛的化妆师还是很有道行的，再加上裴文慧本来就算是小美女一枚，稍微捯饬一下，瞬间秒杀一片。 更何况裴文慧今天穿的婚服，还是手工珍藏限量版。 周围的人盯着裴文慧的古风嫁衣，都是挪不开眼睛。 “新娘子的衣服真漂亮，跟电影里公主穿的一样.” “对对对，你说的对，就是那个古代片子里面的公主，你看看上面的凤凰都是珍珠的.李野，这套戏服大勇从哪儿买的？不便宜吧？” 李野耐心的解释道：“这不是戏服，是嫁衣，是按照咱们老祖宗的传统手工绣制的，它不是钱不钱的事儿，是一种文化，是一种传承.” “嗯嗯嗯，你说得对，确实很文化，不过我说李野，上回你结婚怎么没给新娘子买一身呢？你家应该不心疼钱吧？” “.” 李野没寻思着回旋镖扎到自己头上来了，他和文乐渝都是“公家人”，特别是文乐渝的身份，导致没有办法在婚礼上奢靡大办， 但李大勇和裴文慧就不一样了，人家一个是港岛大小姐，一个是下海个体户，要是婚礼办的太低调了，裴文聪也不答应，会让人笑话寒酸的！ 姐姐李悦走了过来，把李野挡在身后，对着那些三姑六婆就叭叭：“嗨嗨嗨，你们怎么知道我弟媳妇儿没有这种嫁衣啊？有嫁衣还非得给你们看啊” “哎呀哎呀，小悦你想多了，我们就是问问，就是问问.” 一群女性亲戚被姐姐李悦给怼走了，李悦从小就不是善茬，现在“有钱有势”了就更厉害了，再厉害的长舌妇都得避其锋芒。 当然了，李悦说这些话也不是强撑门面，文乐渝不但真的有这种凤冠霞帔，还有古代武将穿的女式鱼鳞甲呢！都属于她的个人收藏品吗，平常人根本不给看。 等到那些亲戚都走了，李悦小声对李野道：“你可别跟他们太亲近，一个个嘴上没把门的，逮住一根麻线，添油加醋能给你说成麻绳.” 李野点点头笑道：“知道知道，我心里有数.” 他肯定有数啊！ 因为乡下人是个很矛盾的群体，他们淳朴、善良，把血脉亲情看的很重， 但是同样的，他们也有势利、狭隘的一面，为了丁点的小事打破头，见不得人好下农药的奇葩事儿可不是干不出来。 先富帮后富，李野带动一部分人先富了起来，但是没富的还多着呢！ 有些人是值得扶持的，有些人却是需要保持距离的，在这方面姐姐李悦比李野可有经验多了。 因为在前些年的时候，是她一直挡在李野的身前，抵御住了各种风雨，乱七八糟的事儿经历的可不是一件两件。 “新娘子发红包了，快去快去.” 裴文慧作为新媳妇儿进门，给小孩子小辈儿发红包是应该的，只听这一声喊，一大帮人都围了过去。 “这是啥钱？港币吗？” “.” “一千呢！真阔气。” 随着有人解释港币的价值，现场就有些骚动了。 李大勇家里亲戚众多，不像李野家几代单传那么人丁稀少，好些个年龄已经不小的人，也笑着凑了过去，喊李大勇一声“叔叔”“舅舅”，换取一张大金牛。 钱庆丽和李合生气的咬牙切齿，但也是毫无办法，人家就是辈分小，你能咋样？ “唉，还是强子你聪明啊！” 姐姐李悦瞥了瞥跟在李野后面的王坚强，忍不住的夸赞了一句。 王坚强是明天结婚，所以他的亲戚这两天也到了，但同为大家族的他，这次来京的亲戚却少得可怜，也就能凑够一桌的。 他用的办法也很简单，除了少有的几个人之外，想要来参加我的婚礼，那就一切费用自理， 什么路费、住宿费、伙食费统统不管，而且来了还得随份子，就问你还来不来。 有人骂王坚强不是东西，但从小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王坚强根本不在乎，他小时候饿得在河边刨草根的时候，谁给他半块窝头了？ 这会儿想让他高接远送？还腆着脸的认那些端着架子的长辈？ 王坚强只是看起来傻，可不是真傻啊！ 不过王坚强就算再不待见那些亲戚，老爹老娘总是要请过来的，要不然拜天地的时候，总不能说自己是孤儿院的娃儿。????王坚强的老娘范春花今天也来参加李大勇的婚礼了，从裴文慧进门开始，眼睛都看直了。 等到裴文慧给晚辈发红包之后，她终于急匆匆的跑过来问王坚强：“强子，明天素文过门的时候，也得穿这么一身嫁衣吧？” 王坚强闷闷的道：“不知道，新娘穿什么衣服，是女方自己说了算，要不你去问问素文和素文她娘？” “我去问什么.你不问，我怎么好意思问？” 范春花一听王坚强的话，立刻就蔫了。 王坚强找的这个媳妇儿，那简直就是范春花的克星，眼尖嘴利不说，脑袋瓜子还转的飞快，特别是在跟婆婆吵架的时候，叽叽嘎嘎不把范春花气的冒烟都不带闭嘴的。 可今天范春花见了裴文慧的排场，又跟一群老娘们聊了半天，实在是有些不甘心了。 “强子，娘我不是难为你，可你结婚的日子落在了大勇的后头，今天有几个亲戚明天也要参加你的婚礼，你可不能让大勇比下去太多” 王坚强木然的转头看向老娘：“我为什么要跟大勇哥比？大勇哥是大学生，我不是哦！大勇哥家里好几个干部，咱家没有哦！大勇哥.” 王坚强一口气说了李大勇家里的诸多优势，表明两家人本来就不是一个档次，为什么非要放在一起比呢？ 但是种花家就是有那么一股子陋习传统，越是家庭条件一般的，越是要在这种重要场合摆排场， 你家娶媳妇儿花了二十万，我家嫁女儿一分也不能少，借钱贷款也在所不惜。 “那个.要不你去跟素文说说，明天也让她准备一些红包，给咱家的客人发一发，反正咱家的客人不多，也花不了几千块.” “.” 王坚强沉默了良久，闷闷的道：“娘，这次我结婚，你打算给我出多少？” 范春花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急急的道：“我哪有钱啊！我又不跟你和你媳妇儿一样挣工资，你俩一个月工资加起来大几百块，还要问我要钱” 听到老娘说出这种话，王坚强这种老实人都翻了白眼儿。 让自家媳妇儿拿钱给你长脸，那你也得跟媳妇儿关系好才行啊！ 姐姐李悦还是忍不住的替强子出头了：“行了行了，婶子你就别在这里胡搅蛮缠了， 等明天我跟小慧说说，把化妆师借过来用用，把素文化的漂漂亮亮的，保证不给你们老王家丢脸就行了，至于其他的，那就得你们做父母的想办法了。” “那那能跟大勇的媳妇儿一样漂亮不？” “能，肯定能！” “那那行吧！” 范春梅看了看同一阵线的李悦、李野、王坚强，感觉实在撼不动对方，也只好无奈的接受了现实。 不过当她回到那帮老娘们身边之后，可就立刻神气起来了。 “俺那个儿媳妇，也请了港岛的化妆师，明儿个让你们看看，俺们家也娶了个仙女儿.” 王坚强气的牙痒痒，但是现场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好过去阻止自己的老娘。 李悦轻轻的道：“行了强子，庄户人家就喜欢争个高下，你娘就那样了。” 王坚强咬着牙道：“这个我知道，但她这么说素文，等明天别人看到她吹牛.我受委屈不要紧，素文不能被人说闲话。” “那肯定不会，”李悦打包票的道：“论别的不好说，但要论长相，你家素文一点不差。” “哦姐你说不差，那就是不差.嘿嘿嘿嘿~” “.” 好吧！再憨厚的孩子，对媳妇儿的颜值也是很在意的。 要说李野周围几个妹子的颜值，文乐渝因为李野审美观的原因，自然是超一档， 但要按照八十年代的审美，姐姐李悦和妹妹傅依若是第一档，李娟、李莹稍稍次之，黄素文和裴文慧大差不差都是七分半的小美女。 而李悦因为跟裴文慧认识多年，有着在皂君庙四合院一起追剧的交情，所以今天帮着裴文慧一起准备出嫁，从头到尾惊讶的看着裴文慧从七分半小美女，变化成十成十大美女的。 所以她才敢这么保证，也让范春梅对明天的婚礼有了几分底气。 不过当所有人在李大勇家走完了流程，移步到了京城最好的酒店之后，范春花终于惊呆了。 “完了，这就是砸锅卖铁，也比不过了。” (本章完) 第八百六十一章 他以前竟然是个穷人 李大勇的婚宴摆在京城最大的饭店也就算了，宴会厅里还做了古风特色的布置，甚至搭了一座象征鹊桥的布景。 这一番布置，跟内地前些年崇尚的艰苦朴素特色可不相符，所以很多来客一进门就啧啧称奇。 “还真是港岛来的大老板嗨！这是真把妹子当公主嫁啊！也不知道那个姓李的小子能不能担得起这个福分.” “不会担不起的，在这里摆的排场越大，就证明对这桩婚事越看重，对咱们内地.更看重.” “嘶，你还别说，我差点儿没回过味儿来” 今天来的宾客不少，不但有李大勇的亲戚，还有他的同学、同事甚至老师，其中当然有人看出了什么。 但这些人里肯定不包括范春花。 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宴会大厅，好半天之后，才咬了咬牙，问王坚强：“强子，你去问问在这里摆一天酒席要多少钱，我和你爹给你凑.” 王坚强对老娘的攀比心已经麻木了，冷冷的道：“这里要提前好几个月预定的，你有钱也没用。” “那你去找李野帮忙啊！”范春花不死心的道：“李野京城的干部吗？你让他找人说说.” 王坚强缓缓摇头：“我没那么厚的脸皮，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儿我干不出来。” “你真是笨啊！这些彩桥、绸子、灯笼什么的用一次也是浪费，让李野找找关系，保准花不了几个钱算了，你不好意思问，我找李野去问.” 范春花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这些古风道具李大勇用完了之后就是二手的了，我们用用还用花钱吗？ 不过范春花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李野，着急上火也没用。 。。。。。。。。 李野正和董跃进在后台对台词。 “李野，你确定不用‘欢迎各位领导’来当做开场白吗？” “嗯，这个问题我跟裴文聪和几位长辈交流过的，应该没有问题” “那就好，你背完了啊我再背会儿.” 李大勇能跟裴文慧喜结连理，离不开李野，也离不开董跃进，所以今天两人都要上台走一遭，而且活儿还不轻。 但是李野前两天就把自己的那份台词背完了，董跃进这会儿还在临阵抱佛脚，嘟嘟囔囔的念念有词。 “我说老董啊！台词都发给你一个星期了，你到现在才知道用功啊！是不是这几年你开会只念稿子，都不动脑子了呀？” 董跃进这些年顺风顺水，从《新风》杂志社的主编升到了蓝海出版社的二把手，今年春天又成功上位一把，估计手下“小李、小张”一大帮，自己都不写稿子了，拿过来就念，所以李野才这么取笑他。 可董跃进左脚一跺，很生气的道：“什么不动脑子？我这个星期有好几个会要开，一有功夫就天天背，上了年纪记性不好，你个小年轻怎么不体谅老同志呢？” “欧呦，你现在也是老同志了呀！” “那可不，我都快过五十了” “别急别急，慢慢背，背不过待会儿我给你提词.” 李野只能体谅董跃进，毕竟快五十岁的人记忆力下降是正常的，你越逼着他背，他越记不住。 而这边董跃进背台词背的冒汗，那边负责放映的摄像师王路阳也满脸汗水的跑了过来。 “李副厂长，你还是赶紧给我们厂领导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人来增援我们吧！这场面有点大，我怕应付不来啊！” “就几张幻灯片的事儿，你还应付不来？你开什么玩笑.” 王路阳就是第一次拍风华服装广告的那个摄像师，以前是京城电影厂的正式职工，后来跳槽到风华服装专门拍广告了。 可平日里对着一群模特人五人六的王总监，今天竟然怯场了。 王路阳苦笑着道：“您出去看看吧！几家大报的记者都来了，那待会儿领导的级别还用说吗？我万一要是出点纰漏，那影响可就大了” “行了行了行了，这是你露脸的时候，不可能出纰漏，别墨迹了，马上准备开始。” “我唉.” 王路阳无奈的又跑了回去。 这几年他混的人五人六，自己都有些飘了，觉得自己的才华不再受到压制，终于得到了展现，可今天一看到场的人物级别，体制内的那股子压力重新压向心头，还是让他一阵阵的心虚。 。。。。。。。。。 “大家好，欢迎来到李大勇同志和裴文慧女士的婚礼现场.我是蓝海出版社的董跃进，我在79年的时候，因为一个‘万里寻亲’活动，接触到了新娘子的哥哥裴文聪先生.” 董跃进背台词背的费劲，但是跟李野上台之后，却发挥的相当不错，口齿清晰台风稳健。 李野写的台词没有用标准的“欢迎各位领导”来开场，让台下的好多人感到异样，但是坐在最前面的几位却更轻松、更自如。 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过分炫耀，当事人心里有数就可以了。????而当李野开口之后，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欢乐了起来。 “大家好，我是来自清水县的李野，我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新郎李大勇同志.” “哈哈哈哈哈~” “这孩子是在说相声吗？” 李野笑了笑，继续说道：“大家不要笑啊！我先来解释一些事情，可能大家对我们现场的布置和新郎、新娘的穿着有些疑惑，但请大家耐心的听我们讲一下，就知道其中的原因了.” “因为我们的新娘来自遥远的港岛.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港岛的情况有些特殊，但是港岛人的嫁娶习俗却保留着我们种花家的古老传统.请看幕布” 大厅里的灯光暗了很多，早就准备好的照片开始轮换播放， “这是六十年前港岛人结婚的样子，这是六十年代港岛婚礼的现场，这是八六年一对新人的中式婚礼” “大家可以看出来，在过去的近百年里，港岛人依然坚持种花文化的传承，依然认定自己的根在这里，依然心念种花，依然心念祖国” “.” 随着李野的叙述，还有幕布上众多婚礼照片的轮番播放，刚才还有些喧闹的大厅里安静了下来。 在八七年的时候办中式婚礼，肯定会有一些人说闲话，毕竟xxx也就是十几年前的事，但是今天这场婚礼已经上升到了另一个层次，情况完全不同。 这会儿要是谁说闲话，那是自己找不自在。 等到现场的气氛凝重了，李野话锋一转，又开始活跃气氛道：“有人就说了，我们是来参加婚礼看新郎和新娘子的，你们两个粗汉子在台上嘚啵嘚啵嘚啵干啥？” “这个我们得澄清一下，我们两个很重要很重要哦~” “不过你要问我们俩怎么个重要法儿，嗯嗯嗯，稍等片刻，下回分解。” “哈哈哈哈~” 李野等大家笑了片刻，然后说道：“在我们俩表明重要性之前，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新郎、新娘的情况哈！请看幕布！” 幕布上出现了一个憨憨的小男孩儿。 李野指着小男孩说道：“1963年，在东山的一个小县城里，李家添了一个男丁，因为小时候胆子小，所以家人给他起名大勇，让他勇敢一些.” 幕布上画面一转，出现了一个练武术的少年郎。 “这是十岁的新郎官，大家注意看他的眼睛，此时的他的胆子已经不小了，经常跟我一起偷偷的下河摸鱼，然后被爹娘追的满街跑.” “哈哈哈哈哈~” 众人再次大笑，就是前排的几位干部也忍不住的莞尔。 谁还没有个调皮捣蛋的时候了？别看这个部长、那个xx气场不凡，小时候照样害怕老娘的鸡毛掸子。 不过幕布上的画面一转，大家又不笑了。 因为幕布上的已经不是李大勇，而是一个又瘦又小的小女孩儿。 而且这个小女孩儿正在一处大排档里干活，正费力的抱着一大摞碗筷，对着镜头露出呆滞的表情。 那摞碗筷几乎摞到了小女孩儿的头顶，很重。 现场看照片的宾客的心都好似被揪了一下，很疼。 负责解说的，也换成了董跃进。 老同志用深沉的语气叙述道：“1964年，在港岛的一个普通家庭里，新娘子裴文慧降生了，这张是她六岁时候的照片， 我们想过寻找更早一些的照片，但是没找到，因为在六岁之前她只照过一次相，但是那张相片在台风中连同家里的大部分东西，一起被台风吹走了.” “六岁的新娘子，就已经很懂事了，知道在大排档帮工的妈妈很辛苦，所以会帮着妈妈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而此时裴家母子二人，早已经泪流满面，特别是裴文聪，已经呜咽出声。 裴文慧为什么去大排档帮妈妈？ 因为妈妈的身体不好，因为他裴文聪要上学。 就算家里穷的叮当响，但裴母和妹妹还是咬紧牙关，毫无怨言的支持他上学。 现场的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裴文聪和他的妈妈，他们不相信眼前的港岛富豪裴文聪，竟然会让六岁的妹妹去大排档干活。 他可是港岛巨富裴文聪啊！他以前竟然是个穷人？ 没错，裴文聪就是个身家清白，不涉黑、不沾私、心系祖国，三代贫农，逆势崛起的“穷人孩子”。 (本章完) 第八百六十二章 四海种花一家人 “咱们种花家有句老话，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再沉重的苦难也终将过去，再艰苦的奋斗，也必有收获” 李野眼看着参加婚礼的好多人都已经眼睛湿润，就知道该反转了，要不然今天的控场就过犹不及了。 大幕布上的画面一转，意气风发的裴文聪出现了。 他穿着笔挺的西裤、雪白的衬衫、油亮亮的皮鞋，还梳了个小分头，人模狗样的站在港大的校门口。 “在我们的新娘子九岁的时候，她的哥哥裴文聪先生，终于大学毕业了.” “他是个孝顺的孩子，在大学毕业第一年，就给家里换了房子，给妹妹换了学校，给妈妈治好了多年的腰疼病.” 幕布上开始轮换播放裴文聪一家人的照片，照片的色彩越来越明快，照片上每个人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而现场的很多宾客，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盈盈笑意不知不觉间爬上了脸庞。 按照种花人“天道酬勤”的意识思想，辛勤奋斗的苦难者，就应该获得丰厚的回报，而眼前的裴文聪一家，就是最经典的范例。 裴文慧上小学拿了奖状、裴文聪买了人生第一辆汽车、全家人第一次出门旅游，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变化，都让人觉得心里舒服。 只不过就在期待着幕布上怎么解释裴文聪成为大富豪的时候，幕布上的内容却又变成了李大勇。 这就有好多人不乐意了。 我们要看大富豪的发家史，你这是搞咩呀？ 不知道断章狗最讨人厌吗？ “唉，大家不要急不要急，今天是两个人结婚，那总不能只说新娘子，把我兄弟给落下嘛！” 李野笑嘻嘻的指着照片上的李大勇道：“李大勇在八岁的时候开始练习武术，那时候的他无论个头、身板儿都不如我，功夫也不如我，但是过了十岁之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幕布上画面再转，一个大块头的小子正在练武术，如果不是从五官面容上分辨，绝对不会有人把他跟十岁之前的李大勇联系到一块儿。 “我就不明白那些年李大勇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就比我高、比我壮了呢？我那时候整天在吃饭的时候跑到他家，就看着他到底吃多少饭， 可他吃的也不如我多啊！我怎么越长越矬，他怎么就越长越高，这差哪儿了涅？” “哈哈哈哈~” 李野的语气很逗，所以大家都被逗笑了。 其实李野也有一米八，但他属于“猿背蜂腰”的类型，跟“巨石强森”一般的李大勇完全是两码事。 在西方拳击界里有一句俗语——重量级选手是天选之人。 这玩意儿就不是后天可以练成的，不信你就去看看四十多岁的张志磊，就算他是笑容满面的朝你走过来，但你就是感觉心里发毛。 裴文慧从小没有父亲，又是在环境恶劣的港岛底层长大，对于“安全感”有着超乎常人的迷恋，所以在看到李大勇的那一刻，才不会认为他块头吓人，而是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当然了，也幸亏现在还是阳刚之气盛行的一九八七年，所以硬汉模样的李大勇才有此待遇， 如果是二零一七年，估计裴文慧的一众闺蜜，也得劝她放弃李大勇，转而选个什么晗什么坤之类的。 “一九八二年，李大勇经过刻苦学习，在全国187万高考考生之中脱颖而出，考入京城工业学院” “而在一九八三年，已经在港岛中学毕业，并且家境优越的新娘子，面对着多个选择，她可以去不列颠，可以去李家坡，可以去日笨.” 大幕布上出现了一张院校风景对比图，有港岛、不列颠、李家坡、日笨、灯塔等多所大学的经典建筑， 而现在正值出国热，内地的优等生都在拼命的往这些国家跑，哪怕是名不见经传的三流学校也不嫌弃，所以看到这些知名学校，现场的众人都心生向往。 李野挥了挥手，幕布上出现了京城大学的校门。 “但是新娘子没有去不列颠，没有去李家坡，更没有去日笨，而是选择了北方故乡的京城大学”????“噢~” 现场的很多人都动容了，在这个大家都往外跑的年代，人家一个豪门千金，却反其道而行之，回到种花家来读书了。 现场的记者早就占据有利位置，对着幕布上的影像“咔咔咔”的摁动快门，什么珍惜胶卷的意识早就抛诸脑后了。 就这种素材，明天的稿子还难写吗？下笔千行一挥而就哇！ “大家注意了，我刚才说过，我在这桩姻缘中很重要，所以重要的节点来了啊！” 李野昂着下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学习成绩还行，勉强考上了京大，成了新娘子的同学，然后，这姻缘不就牵上线了吗？” “诶诶诶，我呢？我呢？你把我扔哪儿了？” “哈哈哈哈哈~” 旁边的董跃进急了，按照剧本上去就开始推搡李野，就跟双人相声似的调动气氛，成功的把大家给逗笑了。 李野赶紧替他解释道：“对对对，如果没有董跃进同志，就算我和新娘子在一个学校那也不可能认识的，现在请董跃进同志说一些好似跟这次婚礼无关的事情.” 董跃进再次暴怒，追着李野呼喝道：“什么叫跟本次婚礼无关啊？我说的每一个字都跟今天的婚礼有关.” “哈哈哈哈~” 两人追逐打闹了几秒钟，让大家开怀一笑之后，董跃进才悻悻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从《万里寻亲》，讲到裴文聪投资内地。 “因为历史的原因，我们有很多同胞散落在了海外，跟内地的亲人远隔重洋，裴先生尽己所能的帮助他们寻找自己的亲人，至今为止已经促使九十一位同胞，跟家人取得了联系” “八三年的时候，裴先生送妹妹来京城入学，看到内地的工业已经落后于世界，立刻响应国家的号召，慷慨解囊投资家乡，并且着重鼓励科研人员进行新技术的开发研究.” “而裴先生在京城投资的第一家工厂，就是昌北机械厂，投资的第一款新技术设备，就是昌北牌工业缝纫机，而这款缝纫机的研究者，就是我们的新郎李大勇同学和他的老师” “大家请看幕布，这就是八三年之前的昌北机械厂这是八四年的昌北机械厂.这是八五年的” 随着董跃进的叙述，幕布上的影像开始不断的变幻，老旧的厂房车间，变成了先进的现代化厂区，脏乱差的职工宿舍，变成了两室一厅的温馨小家 而李大勇和裴文慧的影像，也夹杂在了这些画面之中，两个人从生涩的不好意思，到坦然的你侬我侬，等到最后部分，已经是勾肩搭背一起为了祖国的工业现代化奋斗的形象。 这部片子放到这个时候，现场的所有人已经被植入了两个意识——李大勇之所以得到了裴文慧的青睐，并不单单是走了狗屎运，人家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裴文聪这次嫁妹，可是带来了丰厚的嫁妆，而且可不止是给李大勇哦！ 而在片子播放到最后一个画面的时候，更是让很多人明白，这桩婚姻的另一层重要意义。 那是李大勇和裴文慧订婚的画面。 小两口都穿着大红喜服，面向镜头笑意盈盈，而且一人拿了一张对联。 【千里姻缘一线牵，四海种花一家人】 “时辰到，请新郎新娘入场！” 李野清亮的声音过后，带着古代宫廷味儿的音乐开始在大厅中回荡。 然后，坐在最前面的几个人轻轻鼓掌，热烈的掌声就如雷鸣般响了起来。 按理说，新娘入场的时候同时响起音乐和掌声，是有些违和的，但此时此刻，却显得如此和谐。 音乐，是映衬这桩“千里姻缘”的。 而掌声，却是赞扬了更重要的“种花一家人”。 (本章完) 第八百六十三章 我不会说话，那我就不说喽 李大勇结婚的第二天，就是王坚强结婚的日子，两个人都是兄弟，李野不能厚此薄彼，所以只能连轴转，当天晚上就得过去帮忙。 文乐渝一边帮李野换衣服，一边嘟囔埋怨道：“明天可不能再喝多了，昨天你那是喝了多少？酒量再大也要有个度，十年喝不醉，一醉睡三年，你得小心.” “诶诶诶，知道了媳妇儿，强子那边没多少客人，我最多半斤酒就能解决战斗” 李野赶紧讪笑着答应，文乐渝一般不会冲他发脾气，但如果真的发起脾气来，那可就三天两天的哄不好喽！ “越是没多少客人，你越要照顾好强子，我听小悦姐说了一些强子家的事情，真是气死个人对了，把我给强子准备的结婚礼物带上，我明天上午再去.” “好嘞~” 李野拿上文乐渝给王坚强夫妇的礼物，让李娟开车送自己去北二条。 他白天喝了好多酒，这会儿开车的话还属于酒驾呢！李娟经过李悦十几天的驾驶特训，已经勉强具备了上路的基本资格，刚好可以拉过来使唤使唤。 不过李娟可没有“被使唤”的觉悟，能够为李野这位大哥当司机，她觉得非常具有挑战性。 小丫头一路紧张的脑门冒汗，尽量把车开的稳一点，生怕李野骂她笨手笨脚。 姐姐李悦骂她笨，她闷着头无所谓，但如果大哥骂她笨，回过头保准要哭一鼻子呢！ 李野瞅着李娟的紧张样子，赶紧对着小丫头一顿夸。 “开的不错，不快不慢正合适，不过以后要随时注意后视镜转弯变道要让别人先行” “大姐对你要求还是太严格了，其实你就差那么一点小细节，就是一个合格的小司机了”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李野几句中肯的夸奖，立刻就让小李娟的嘴角咧到了耳朵根，连带着开车都眼看着顺溜了许多。 等到了王坚强家门口的时候，小李娟还故意提前摁了几声喇叭，那意思就是“你们快出来看看，今天是我自己把车开过来的嘞。” 新司机都是这毛病，必须显摆显摆。 小李娟的几声喇叭，立刻就引得院子里的人出来观看，然后都是满脸惊奇。 尤其是王坚强的两个嫂子，围着轿车和小李娟不住的打转，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儿，看的小李娟都浑身不自在了。 “你是叫叫李娟吧？诶呀，你现在都会开车了呀！” “哦哦哦，我现在还在学习中，需要副驾驶上有正式驾驶员才能开车.” “那你学到驾驶证之后，会跟李悦一样有自己的车吗？” “我我还在上学呢！我大姐已经工作了，不一样的” “那你工作之后，就会有自己的车了对吗？” “.” 李娟被问住了。 她不像妹妹李莹那样小小的嘴巴里可以跑火车，李娟从小就不太愿意撒谎。 不过李娟也不傻，只是略一沉思，就对着王坚强的二嫂子问道：“那个.你是谁来着？” “.” 现场寂静了。 李娟这个实诚人，也有实诚人的套路。 我都不认识你，还需要回答你的问题吗？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可真不会说话，这样可不行呀” 王坚强的大嫂笑了两声，强忍着不快戳了李娟一句。 但是李娟马上就闷闷的回怼道：“我哥也说我不会说话，但他说我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你要说我不会聊天不会说话，那我就不说哦，没毛病吧？ 李娟的应对生硬，但是有效，很快就把王坚强的两个嫂子给气的回院子里去了。 而王坚强对着李野憨憨的一笑，笑容里充满了无奈。 李野拍了拍兄弟的肩膀，问道：“怎么了？她们这是又琢磨着打你的秋风了？” “唉~”????王坚强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哥，你说这人为了钱，真的就能不要脸皮，不要尊严了吗？ 前两年我明明已经跟他们掀了桌子，但是现在他们又笑嘻嘻的来了.” “.” 前两年王坚强的父母想要控制王坚强的工资，王坚强跟家里打了一架，连他二哥都揍的鼻青脸肿，本来关系已经快要断了，但是现在看来，人家又贴上来了。 王坚强搓了搓自己的脸庞，无奈的道：“哥，我的情况可能快瞒不住了，以前我只是说跟着鹏哥干，每月拿几百块钱的工资， 但这次我结婚，公司里的很多人都过来帮忙，人多嘴杂的，他们可能觉察到了些什么.” 王坚强现在是负责风华服装整个京城大区仓储、物流的经理，手下早就不是三五个人十几条枪了，一大票手下鞍前马后的伺候着，想瞒也瞒不下去呀！ 李野笑道：“觉察到了什么？觉察到了你每个月都有几十上百万的收入吗？你家素文可不是你这样的憨憨，别说你俩嫂子，八个嫂子她都能轰出去。” 有人说过，当越来越大的利益摆在面前的时候，有些人会把自己的底线和尊严一次次的降低，没有最低，只有更低。 看看刚才王建强两个嫂子的眼神，李野觉得当他们知道王家亲的真实身家之后，九成九会说出“三儿你有那么多钱，为什么不给你俩亲哥哥买一辆”的话来。 不过李野认为王坚强的媳妇儿黄素文，是可以应付那些难缠的亲戚的。 “嗨，其实我也知道，早晚都有那么一天的，”王坚强摇头失笑道：“当断则断，不受其乱，我自己能解决的，最多就是有些心烦罢了。” “欸，这就对喽！” 李野高兴的搂了搂王坚强的膀子，为这个傻兄弟的成长感到高兴。 以前的时候，王坚强还可以隐藏一下收入，但是以后他必然也是一方大佬，还能藏得住吗？ 。。。。。。。。。 第二天早上，王坚强家的迎亲队伍，经过三分钟不到的车程，就到了新娘子家门口。 因为当初王坚强买房子的时候，就是在黄素文家附近寻摸的，所以两家挨得非常近。 不过当李野等人到了黄素文家门口的时候，却都是唬了一跳。 因为现场就跟开了个早集一样，乌央乌央的全是人。 李野诧异的问道：“强子，怎么这么多人啊！黄家没这么多亲戚吧？” 王坚强瞅了几眼，砸吧砸吧嘴道：“都是我那大舅哥的兄弟，估计都是来帮忙捧场的。” 李野眯了眯眼睛，也是不住的砸吧嘴：“什么样的兄弟呀？我怎么瞅着有些不太顺眼呢？” 人们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个两个脾气相投的人凑在一起可能还不明显，但一群人凑在一起，就必然会透露出他们骨子里的味儿来。 当一号、二号、三号、四号.十八号技师凑在一起逛街的时候，你就是瞎了一双狗眼，也不会觉得她们是“良家”。 就现在眼前的大几十号人，给李野的感觉就跟铜锣湾洪兴聚会似的扎眼。 王坚强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了，只能低声对李野解释道：“我那大舅哥年初的时候开了一家大饭店，以前的很多点头之交，就慢慢的聚拢过来了，他那个人又重义气，所以.” “嗯嗯，我知道了，”李野点点头，又问道：“那黄刚那个大饭店，赚钱吗？” “呵~” 王坚强讪讪的笑了笑道：“没听他说过，不过素文和她娘三天两头就骂他.” “得，那待会儿你把他喊过来，我要跟他聊聊。” “啊？哦，行。” 王坚强感觉李野的眼神不善，但他对李野有着足够的信任，李野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新郎叫门的过程挺顺利的，周围的那些“好汉”应该是得到了黄刚的约束，并没有上演什么拦门酒之类的戏码。 不过什么“鲜花插在牛粪上”“我妹子嫁给了你，如果掉根头发，就让你好看”之类的怪话，肯定是要挨上几句的。 谁让黄素文长得漂亮呢！ 自己家的白菜，竟然让乡下的野猪给拱了，心里能舒坦吗？ (本章完) 第八百六十四章 兄弟，几个意思？ “新娘子出来了，诶呀，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就咱们这妹子，配谁配不上啊？怎么就.唉.” 当经过化妆师精修过的黄素文出来的时候，外面那些过来捧场的好汉们就更后悔了。 一个个的心说要是早知道黄素文这么漂亮，自己以前就应该加把劲儿，跟黄刚大哥结成亲戚。 可是他们却不想想，人家王坚强哪一方面的条件是你们能比的？ 出门小轿车，一个人十八间房，就这一条，百分之九十八的年轻人就比不过了。 黄家人对王坚强也十分满意，当初对黄刚有救命之恩，证明这孩子有善心，现在人家是堂堂大单位的实权经理，百分百的有实力。 有几个黄家亲戚还悄悄的托人打问，这些清水县的泥腿子里，还有没有像王坚强这种看似其貌不扬，实则金光内敛的好女婿呢！ 王坚强在屋里被黄素文的几个姐妹闹腾的时候，李野和黄刚单独来到了一边。 黄刚抽出一根大种花，笑着递给李野：“兄弟，今天我这里乱了点儿，都是一些俗人，有什么说话不中听的地方，给我个面子，您还得多担待，多多担待.” 李野稍微一愣，笑了。 合着你也知道那些人说话不中听呢？你也知道那些人不靠谱呢？ 李野接过了黄刚的烟，黄刚马上拿出打火机过来给李野点火。 李野点上烟，然后淡淡的问道：“黄大哥，听说你开了家大饭店，买卖不错吧？” “啊？那饭店啊.” 黄刚不自在的笑了笑，然后道：“嗨，我开那饭店不图赚钱，就是为了大家方便，就比如今天我妹子结婚，那就在自家的的饭店办酒席，又干净又卫生，还省钱.” 李野更意外了，他刚刚问了一句饭店买卖好不好，黄刚就说“不赚钱”了？ 不赚钱，那不就是赔钱吗？都说京城爷们好面子，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谁会说自己的买卖赔钱啊？ 李野开始仔细观察黄刚，然后就发现对方好像有点怕自己。 【嘶，我有什么好怕的呢？我长着一张五好青年的脸好吧？】 但李野哪里知道，当初在那条小巷子里救黄刚的时候，李野那股子又狠又冷的杀气实在是把黄刚给吓住了。 混街面的好汉最怕什么样的人？那肯定是像小米su7那样二话不说掏刀子就攮的愣头青啊！ 而当天黄刚可是把李野看了个清清楚楚，他是真敢下死手啊！ “方便倒是确实方便，”李野瞥着黄刚问道：“但你是给谁方便呢？平时来你饭店吃饭的人，是赊账的多还是付账的多呢？” “.” “不是.” 黄刚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了，强撑着笑道：“都是一些多年的兄弟，来吃饭是给咱面子，计较那些干嘛？瞧不起人呢不是？” 李野把手里的香烟扔在地上，冷冷的道：“照你这么说，就是赊账的多喽？那等忙完了强子的婚事，你就把饭店关了吧！” “.” 黄刚怔了怔，强笑着问道：“兄弟，你这不是开玩笑？” 李野缓缓摇头，一字一顿的道:“我、让、你、把、饭、店、关、了。” 黄刚愣住了，愣了好久，然后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褪去，一股子狠厉慢慢的爬上了脸庞。 谁还没有点脾气了，何况黄刚以前还是混街面的大哥，这几年做生意赚了点钱，一群兄弟都给他面子，现在被李野这个小年轻连续落了面子，哪里还能忍受的住？ 硬撑也得硬起来。 黄刚把半截香烟扔了，又掏出根新的，点燃之后吐了一个烟圈，然后斜眼看着李野。 “兄弟，几个意思？” 李野很平静的道：“没什么意思，人怕出名猪怕壮，我怕你得意忘形，以后会连累了我那强子兄弟。” “嘁~” 黄刚不屑的笑了笑道：“咱先不说我是不是得意忘形，就算是，那也是杀我这口猪，跟强子有什么关系？”????“你算什么猪？” 李野同样不屑的道：“就你的那点能耐，随便怎么折腾都跟‘肥’不搭边，我是说你妹妹和妹夫。” “我妹妹和妹夫？” 一听事关自己的妹妹，气焰刚刚有点嚣张的黄刚一下子就萎了， 不过他稍一琢磨，还是不服气的辩解道：“强子干的是正经买卖啊！风华服装都上过报纸，上过电视的.” 李野打断了黄刚，冷冷的道：“强子干的是正经买卖，可你不是啊！就算你觉得自己尊公守法，但你能保证你那一帮子烂人兄弟尊公守法吗？ 你在江湖上也混了十多年了，被亲戚拖下水的冤枉案子见得还少吗？ 你以后跟强子会不会有经济往来？会不会合伙做生意？只要破其一点，你妹妹妹夫就得受牵连。” “而且你记不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如果你有事，你不想让强子插手，他就不插手吗？” “.” 黄刚被李野怼住了。 当初黄刚差点让横三给打死，是素不相识的王建强好心，才喊了一嗓子，然后三人打穿了一条胡同把他救下来的，在救他的过程中，打伤了最少十几个人。 而且这还不是黄刚最害怕的。 京城侃爷自诩见多识广，各种巧取豪夺的冤假奇案听的多了，一个案子犯了，跟这个案子有关的所有人都跑不了。 “莫须有”，也算是有，先把你的家产给封了再说。 李野吐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几个兄弟从清水县一起出来，托老天爷的福，一路走的顺风顺水， 其余的几个兄弟现在都独当一面了，以后强子肯定也要有自己的生意，但他有你这样的大舅哥我可不放心。” “.” 黄刚张了张嘴，想要骂一句“不放心你大爷”，但是想想自己那帮子兄弟，里面好像还真有几个不靠谱的。 而且李野说的也不是假话，当初他们五个人凑成了创业小团体，现如今郝健和李大勇都已经开始上报纸，靳鹏在苏鹅打下根基，眼看着就要大爆，最老实、最忠心的王坚强，李野怎么会没有安排？ 可你瞅瞅黄刚的样子，手下一帮子混街面的，这以后就是妥妥的炸药包啊！ 混街面的不一定是烂人，毕竟讲义气的兄弟也不在少数，后世的很多大佬也是出身草莽，不能等闲视之。 但整天在朋友的饭店里胡吃海喝，却从来不付钱，只知道赊账的混混，那就是烂人，你想要扶持他，他反而会赖上你。 所以想要做点大事的话，就必须要远离这些烂人。 不信你看看《老炮儿》，里面的六爷还是个讲义气的呢！但是到了以前的兄弟洋火儿那里，人家也是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了。 但你说洋火儿不仗义，不念旧情吗？ 六爷住院之后，人家跑前跑后医药费全包了，自家亲戚也没这么仗义的吧？ 可为啥平时就不来往不走动了呢？ 看看最后那个场面就明白了。 六爷临死前跟人约架，洋火儿来了之后，拎着高尔夫球杆就冲上去帮六爷干架， 你说人家一大老板，上去一棒子把对方给打破头了那后果你琢磨琢磨。 人家赚你一声“讲义气”，然后呢？ 进去蹲大牢去？ 家里的一摊子买卖、一家老小还管不管了？ 闹呢？ 所以说很多混了好多年没混起来的人，整天都会说“xxx特么的不仗义，当年我替他挡刀，这会儿他见到我扔给我俩钱就跑，老子稀罕他那俩钱吗？” 其实人家不是不待见你这个老兄弟，只是人家有家有口有事业了，不再跟老兄弟一样，光棍一根烂命一条了。 黄刚嘴里的烟，不知不觉掉到了地上。 如果是他自己，那肯定不愿意跟一帮兄弟撇清关系，但这不是牵扯到自己妹妹了吗？ 李野拍了拍黄刚的肩膀，把对方拍的连连哆嗦。 “你如果再这么下去，真的会影响到我兄弟，会影响到你妹子，你自己琢磨琢磨，给我个准话。” “如果你确定要继续胡混，我就把强子调到南方甚至国外去，惹不起躲得起，不过到时候你家老娘想见闺女，一年也就一回了。” “.” (本章完) 第八百六十五章 你还有面儿啊？ 因为李野的一番话，黄刚整个人都恍惚了，一直到了饭店开席的时候，他还时不时的走神。 而他那帮兄弟看到大哥神不守舍的样子，错误的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妹妹都结婚了，可自己还是孤家寡人，才自哀自怨。 于是这些兄弟就开始挖苦黄刚了。 “刚哥，你过来跟兄弟们喝一个啊！大喜的日子你出什么神啊？不会是又想小晴了吧？” “我觉得不对，刚哥应该是想玉兔精了，那天我还看着他对着挂历上的玉兔精傻笑呢？” “去去去，这么好的酒都填不住你的嘴啊？没看我这儿忙着呢吗？” “哈哈哈哈，刚哥还不承认呢！咱不打搅他想媳妇儿了，咱们喝！” “.” 一群精神粗大的损友看到黄刚的囧样，纷纷哈哈大笑，好似享受了一个非常可乐的笑话。 而黄刚看着这些吆五喝六胡吃海塞的朋友，忽然间有些索然无味。 以前的时候，黄刚很喜欢跟朋友喝酒，不管是熟悉的、不怎么熟悉的，甚至完全不认识的，只要是大家心里都有一个江湖，就可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要不然八十年代《古惑仔》系列怎么那么流行呢？就是符合了这代人的心理需求呗！ 可黄刚这会儿再看看自己的这帮兄弟，却忽然开始琢磨，自己以后是不是一辈子都这样嘻嘻哈哈没头没脑的活下去？ “王经理，诶呀，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去给您取结婚礼物，结果出了点岔子，差点儿就赶不上您的酒席了，罪过罪过，实在抱歉，实在抱歉！” 一阵熟悉的声音在饭店门口响起，引得黄刚看了过去。 竟然是多星，多爷。 今天的多爷，可不是当初自己点蜂窝煤炉子点不着，气的一脚踹倒的多爷了。 现在人家西装革履，人模狗样，身后跟着俩跟班，还挎着一个妙龄女子。 而他身后的跟班搬着一对礼盒，显然就是送给王坚强的结婚礼物了。 黄刚忍不住的开始砸牙花子。 他是瞧不上多星这种人的，而且当初多星腆着脸投奔李野的时候，李野都不待见他，把他划给了老宋、谭民一系，比王坚强这个李野的嫡系矮着好几层。 而几乎在同时，王坚强邀请多星“过去帮忙”，那态度比对多星好多了。 可多星觉得沾妹夫的光不合适，就一直单独混着。 可你瞅瞅人家多爷现在混的，不但成了多老板，还娶了个大学生当媳妇儿，据说他媳妇儿一口子英文说的倍儿溜，出国考察都不用带翻译的。 王坚强对于多星的作风早就习惯了，当下笑着说道：“呦，多老板能来就是给我长脸了，要再说什么罪过，那不是见外了吗？里面请里面请，给你留着坐呢！” “诶诶诶，我先上账，上账，哈哈哈哈~” 多星笑着走到账房那边去上账，灰色的百元大钞厚厚的一沓，估计在万元左右。 黄刚眼皮子一阵直跳，凭直觉就知道待会儿要坏事儿。????果然，黄刚都没来得及躲躲，老娘黄秀娟就黑着脸过来，恶狠狠的把他揪到一边去了。 “你看看人家强子的朋友，随多少份子暂不论，但没有一个空手来的， 你再看看你的狐朋狗友，开了九桌席，上了三十八份份子钱，你臊不臊啊？” 黄刚赶忙堆起笑脸道：“不是，妈你也知道的，我那些朋友有的手头阔绰点儿，有的不太宽裕，反正咱自家的饭店，保准够本儿就行” 黄秀娟把眼一瞪，嗓门儿都提高了八度：“手头不宽裕，嘴怎么宽裕呢？一斤二斤的都填不满，喝醉了也就算了，喝死了就是你的罪过。” 黄刚急的差点儿捂住老娘的嘴：“妈妈妈妈，我的亲妈欸，您小声点儿成不，多少给我留点面儿” 黄秀娟气的一巴掌拍开黄刚的手，恨恨的道：“你还有面儿啊？快三十的人了连个正经媳妇儿也没有，你看看那个多星，以前就是个被天收的货，可人家现在挎上大学生媳妇儿了， 你呢？你是想把那个小晴娶进门，还是去娶玉兔精啊？我告诉你刚子，你要是敢娶那种妖精进门，我就照着南墙一头撞死.” 人们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黄素文牙尖嘴利，老娘黄秀娟也一样厉害，对着黄刚一通好骂，差点儿把这个五尺汉子骂到自闭。 “我我跟那个小晴没关系，她想贴我，我没同意，玉兔精.那更不可能了” 黄刚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西游记》里的玉兔精虽然让观众看得咬牙切齿，但人家真是大美女一枚，他黄刚偷偷的看看挂历也就罢了，说出去都丢人。 但黄刚越是反驳，黄秀娟越是来气，气的伸出指头直戳着儿子的脑门。 “你要是整天这么混，早晚有小丽小红的贴你身上，到时候我都没脸去见祖宗，我告诉你啊！赶明儿个，你赶紧把这饭店给我关了” “.” 黄刚忍不住的道：“妈，怎么你也要我关饭店啊？” 黄秀娟愣了愣：“什么我也要你关饭店？还有说要让你关饭店了？” “.” 黄刚不说话了，以他对老娘的了解，要是说了李野的意思，老娘一定会大呼“英雄所见略同”，黄刚这个赔钱的大饭店就应该关，马上关。 可黄秀娟的嘴可不饶人啊，当下不住的问：“欸，问你呢？怎么哑巴了？” “.” 就在黄刚被憋的难受的时候，饭店门口忽然来了几个穿警服的人，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 黄刚脑门上立刻就出汗了，因为他第一时间就以为是自己的那帮兄弟里面有人犯事儿了。 那今天可就是自己的遭难日了，搅了自己亲妹妹的婚礼，老娘的鸡毛掸子就是恩赐，老爹的铁锹拍脑门才是正常啊！ 李野一直在给兄弟帮忙，看到警察上门也是非常恼火，他先是瞪了黄刚一眼，然后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去。 不过当他走到跟前之后，却发现跟在警察身边的还有几个人，而且里面有个人他还有点眼熟。 【这不是爷爷以前单位的曹科长吗？怎么是我我爷爷犯事儿了？】 (本章完) 第八百六十六章 公是公、私是私（三更还债） “几位同志，我师爷确实在里面，但今天我结婚呢！我给你们单开一桌，你们几位慢慢吃，有什么事儿等散了席再说行吧？” “不行不行，十万火急啊！我们必须立刻见到李局长.” 李野赶到门口的时候，王坚强已经跟李科长他们接上话了，听那个曹科长的话音，果然是来找自己爷爷的。 李野走上前去，半开玩笑的道：“曹科长，是什么样的十万火急，让你从清水县跑到京城的婚礼上来抓人啊？” “抓人？没没没.” 曹科长听了李野的话，脸色阴晴不定，但是随后却一拍大腿，提高声音哭诉：“哎呀四十万啊！贪污了四十万啊！李局长必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啊” 李野的眉毛立刻就竖起来了。 虽然他不懂办案的流程，但也知道眼前的曹科长不对劲。 就八七年这会儿，贪污四十万的案子在小县城绝对是大案，正常流程是二话不说就把嫌疑人带走，然后用各种讯问手段，引导嫌疑人把所有的问题全都交代清楚。 可现在面对“嫌疑人”李忠发的家人，曹科长这个知情人却这么干脆的吐露了涉案数额，这是要跟李忠发通气吗？ 李野心中疑惑，扭头去看那几位办案人员，却发现他们目光游离，并没有制止这位曹科长呼天喊地。 【不对呀！我爷爷要是贪污了四十万，我们家以前怎么还过的一般般呢？】 李忠发恢复工作的那几年，家里虽然确实好过了一点，但也只是好一点而已，为了一块手表还闹得家宅不宁，怎么可能有四十万？ 这就不对了呀！ 李野一把就薅住了曹科长的衣领子，冷厉的喝道：“姓曹的，你给我闭嘴，如果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卸了你的一对门牙？” “我没没胡说八道，没有.侯队长，侯队长.” 曹科长被李野提了起来，立刻就慌乱的向办案人员求救。 那位办案人员无奈的过来劝阻道：“李野同志你先不要冲动，我们是接了命令过来找李忠发通知协查案情的.” 李野等的就是侯队长的解释，当下把曹科长扔在一边：“你们协查案情就协查案情，胡乱攀咬干什么？还这么大嗓门，你污蔑谁呢？” 王坚强也气的满脸通红，过来就要捶曹科长：“你mlgb的就是来捣乱的是吧？我今天结婚，你这是跟我过不去？” “强子别动。” 一声深沉的呼喝响过，李忠发得到了消息，终于从里面的包间里赶过来了。 而且一起赶过来的还有李野的小姑父赵援朝、靳鹏、奶奶吴菊英、姐姐李悦等人。 看到赵援朝，那几个办案人员赶紧过去交流了几句。 虽然这么大的案子，赵援朝的面子肯定不好使，但小姑父现在是副局长了，人情方面也得照顾。 曹科长看到李忠发过来，急忙说道：“李局长我们可找到你了，咱们单位的事情已经惊动了县里领导，你可一定要帮忙挽回国家的损失啊！” 李忠发摆摆手，淡淡的道：“你先别忙，先跟我说说那四十万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科长愣了愣，讪讪的道：“就在这里说吗？我们是不是另外找个地方.” “就在这里说，” 李忠发讥讽的道：“你不就是想嚷嚷的让所有人都知道吗？是不是你们那边出现了亏空，现在堵不上了想找个人把窟窿填了？ 可你们怎么就找到我头上来了呢？你不会是想让我个人拿钱，填上你们亏空的大窟窿吧？” “.” 李忠发一连串的质问，让李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再看看那几个办案人员的表情，却好像全都被李忠发给说中了，他们心里知道李忠发没贪污，就是来协助曹科长挽回损失的。 这还真是个荒谬的时代，为了不让一根绳上的蚂蚱倒霉，就要找一个人填坑。 可为什么要找李忠发填坑呢？难道就因为人们都说老李家有钱？ 可是老李家也不是好惹的呀！ 这个时候曹科长终于吐露了实情：“李局长，当年您推荐您的外孙进了咱们粮食系统，可是他现在携款潜逃，而且潜逃之前说是来京城找你” “我外孙？你是说崔爱国吗？” “对对对，就是崔爱国，虽然咱们县城都知道童明月不是李局长你的女儿了，但当时我们可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重用了他呀！结果他打着您的旗号挪用公款”????“行了行了行了，别跟我来这一套了，你是泥菩萨过江，咬住谁都当救命稻草” 李忠发冷冷的打断了曹科长，然后说道：“我可以协助你们调查，但得等我喝完这顿喜酒再说。” “李局长，真的十万火急，您那个外孙和她媳妇儿一起失踪了，晚了可就出国了” “那跟我们没关系。” 姐姐李悦愤怒的指了指外面：“看见我那辆奥迪100了吗？我刚花四十七万买的，如果到最后确定这件事跟我爷爷有关系，我把这辆车赔给你，但如果没有我把你家房子扒了。” “.” 现场为之一静，所有人都被姐姐李悦的话给镇住了。 姐有的是钱，但你要是敢污蔑我爷爷，我可不是好惹的。 而靳鹏也站了出来，笑嘻嘻的指着外面的皇冠说道：“我那辆皇冠旧了点，但也值个三十来万，这件事如果跟我师爷有关，我一毛不少的给你，但如果无关 “我刨了你家祖坟！” “.” 曹科长的眼泪哗哗的流下来了，哭都不敢哭出声。 李忠发转头就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道：“给他们重新开一桌席，援朝你替我陪陪客人，左右耽误不了两个小时。” “.” 李忠发扭头就进去喝酒，几个办案人员根本没法阻拦。 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李忠发跟崔爱国携款潜逃有关，如果是对别人也就罢了，但李家有个厉害的亲家，你能不按规矩办事吗？ 曹科长也是逼急了，如果那四十万追不回去，他肯定没有好下场，而且这案子还不能大张旗鼓的办，估计牵扯不小。 但是抓鲁迅跟周树人都没有关系，抓崔爱国跟李忠发有毛的关系？ 所以这次是他们有求于李忠发，李忠发要是不鸟他们，他们没辙。 一个多小时之后，陪客的赵援朝出来了。 李忠发之所以派他去陪客，其实就是套话。 “爹，他们想要捂着把钱追回来，姓曹的害怕咱们不配合，所以才破罐子破摔，想逼着咱们解决的， 如果抓住了爱国还好，抓不住.他可能都要去小野单位嚷嚷。” 曹科长来的路上估计都快把脑袋想破了，想让李忠发动用关系找人，只能破罐子破摔赖上李忠发大声嚷嚷，给李忠发造成舆论压力，让他帮忙全力追捕崔爱国，要是抓不到，也得出出血。 他认为“李忠发伙同外孙挪用四十万”的流言，还是有些杀伤力的，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李忠发沉默了半分钟，就对着吴菊英道：“你今天就回清水县，找明月问问爱国到底去哪里了，不要再跟她客气了。” 李忠发又扭头看向李开建：“你也跟着你娘回清水，先去把姓曹的祖坟给我推了，记住，只推坟头就行，不要动棺材尸骨。” “.” 李野在一边听的都懵了。 老杀才就是老杀才，还真推人家坟头啊！ 不过想想也对，你既然敢跟我破罐子破摔，就别怪我跟你结仇，要不然别人还都以为我们老李家好拿捏呢！ 而且这么一搞，谁还关心李忠发贪不贪污？谁信？ “李野，你去问问陆家那丫头，崔爱国和夏月出国了没有，当初夏月可是想走她的路子出国的。” 李野还在发懵，爷爷却也给他安排了一个不太舒服的任务。 李野愣了愣，然后说道“找她干什么？我找关系查查出境记录” 但是李野还没说完，奶奶吴菊英就厉声喝道：“你什么你？还不快去问？” “欸~，我这就去问。” 李忠发站了起来，凛然说道：“公是公、私是私，我们必须全力配合公安，一定要把嫌疑人抓捕归案。” (本章完) 第八百六十七章 一笔勾销 李野接了爷爷的任务之后，就琢磨着怎么弄到陆景瑶的联系方式，最后决定找柳慕寒帮忙。 “喂？我找柳慕寒我是李野。” “喂，大侄子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 “有点急事，现在就需要联系陆景瑶，你把她的电话号码推给我一下呗！” “推给你一下？怎么推？”柳慕寒愣了愣，然后忽然问道：“你要陆景瑶的电话号码干嘛？你小子可别乱来，要是让小渝知道了” “得得得得，小渝知道我要联系陆景瑶，不信回头你给小渝告密去，现在你麻溜溜的给我.” “你这是什么态度？不知道求人的时候要谦卑吗？连声姑姑也不喊，我欠你的？” “.” 李野跟柳慕寒掰扯了好几分钟，才拿到了陆景瑶的联系方式。 不过拿到了联系方式之后，李野却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跟陆景瑶沟通。 说实话，现在李野是真的不想跟陆景瑶打交道。 但是看爷爷的意思，曹科长现在并不愿意发通缉令通缉崔爱国和夏月，毕竟一旦到了那个程度，可就真的捂不住了。 可要是不发通缉令的话，就要得到精准的“情报”，确定崔爱国和夏月会在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出境，然后半路埋伏把他俩抓捕归案。 而李野，就是负责获取“情报”的特工人员，而陆景瑶是现如今最有可能拥有情报的人。 可现在李野跟陆景瑶是什么关系？ 前脚刚刚把陆自学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现在又去找陆景瑶问话，想想就让人头疼。 “喀拉~” 房门开了，小媳妇儿文乐渝端着满满的一碗汤走了进来。 “李野，快把这碗醒酒汤给喝了，你现在浑身上下都是酒味儿，都把孩子给熏哭了” 李野赶紧把汤碗接过来，也不顾温度有点烫，咕咚咕咚的就喝了下去。 而文乐渝低头看到了李野抄写的电话号码。 一看抬头，是不列颠的。 然后文乐渝就笑眯眯的道：“我说刚才你怎么愁眉不展呢？原来是怕陆景瑶啊？她有那么可怕吗？就是找她问句话而已，你皱什么眉头啊？” 李野咽下最后一口汤，哭笑不得的道：“我说媳妇儿，不带这么挖苦人的，我堂堂七尺男儿，除了你之外还怕过谁来？但你觉得我应该怎么问陆景瑶，她才愿意配合我们抓住夏月呢？” 要说陆景瑶跟崔爱国，那肯定是没交情的，但根据李野的记忆，陆景瑶跟夏月可是多年的闺蜜，所以李野才觉得陆景瑶不可能“出卖”夏月。 陆景瑶就说自己不知情，你能把她怎么样？ 不过文乐渝却淡淡的道：“你还是不了解陆景瑶，她现在比谁都想做一个好人，所以是绝对不会帮助犯罪分子的， 如果你觉得很难为情，那我去跟她聊聊，反正我刚刚帮了她的大忙，挟恩图报一下还是可以的。” 李野诧异的道：“你帮了她的大忙？什么时候？” 文乐渝笑眯眯的道：“就是前几天啊！我找了专家，让陆景瑶的父亲恢复了清醒，这难道不是帮了她的大忙吗？” “.”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陆景瑶的父亲跟柯老师有同事之谊，文乐渝出手帮忙，替妈妈还了对方的人情，但陆自学却触怒了李野，文乐渝就雷霆一般给予了惩戒。 一码归一码，问心无愧。 。。。。。。。 最终，还是李野拨通了不列颠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哈喽？” 八十年代的越洋电话有些失真，但李野感觉电话那边不是陆景瑶。 “我找陆景瑶，你是高小燕吗？” 听到李野的声音，对面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才问道：“对不起，你是哪位？” “我是李野，有点急事要找陆景瑶，你问问她方不方便接我电话？” “哦哦哦，是李哥啊！我是高小燕，你等着啊！你别挂，我去喊景瑶姐” “踏踏踏踏~” 随着拖鞋踩踏木地板的声音快速远去，李野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不但陆景瑶一直没有来接电话，就连高小燕都没有回来。 “唉~” 李野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这么大的一个疙瘩，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解得开呢？ 不过就在李野挂断电话十几分钟之后，却有电话打进来了。????“铃铃铃~” “喂？” “大侄子，你刚才给陆景瑶打电话，怎么打到一半挂断了？” “什么打到一半挂断了，人家晾了我二十多分钟，我电话费都不知道白瞎了多少.” “嗨，你也不看看时差，咱们这边的傍晚，是人家那边的清晨，陆景瑶上班去了呀！结果她着急忙慌的跑回来，你却挂断了，她又不知道你家的电话，所以就打给我，让我问问情况” “不是我说大侄子，你到底要跟陆景瑶聊什么？我听她的语气怎么那么着急呢？是不是啊大侄子？你在听吗？” “.” 李野抿了抿嘴，涩涩的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也纳闷呢！” 柳慕寒愣了愣，阴恻恻的道：“你就跟我装吧！我明天就去找小渝，让她好好收拾收拾你。” “.” 李野无奈的重新拨打不列颠的号码，好半天之后才接通。 而接通之后，对面马上就接起来了：“喂？哪位？” 李野沉默了两秒，然后才沉声说道：“我是李野，我有点急事要跟你了解.” 对面的陆景瑶倒是非常坦然的道：“我知道，如果不是非常急的事情，你是不会主动联系我的。” “.” 李野顿了顿，然后问道：“最近夏月是不是要去你那边留学？” 陆景瑶明显一愣，然后问道：“你这么着急，就是为了问夏月的事情？” 李野不再隐瞒，实话实说的道：“夏月的丈夫是我爷爷养女的儿子，当初是我爷爷安排他进了粮食系统， 前些天他携款潜逃了，足足四十万元，这些都是国家的钱我希望你能给我们提供准确的线索，制止他们的犯罪行为.” 李野说了很多，希望真的如文乐渝所说，虽然陆景瑶选择了在国外生活，但她还是愿意做一个有正义感的“好人”。 不过陆景瑶接下来的话，却让李野很意外。 她没有说什么充满正义感的话，而是试探的问道：“如果我帮助了你，是不是可以把我欠你的债.还上一些？” “.” 李野很想说“你不欠我什么”，但是想了想之后，还是说道：“可以，如果你帮了我，我们的债就一笔勾销。” “呼~” 陆景瑶明显的吐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昨天的时候，夏月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让我帮她寻找向海外汇款的渠道，我给她介绍了我的一个同学，我那个同学的丈夫，你认识。” “.” 李野一愣，问道：“你说的是何雪？” 陆景瑶道：“对！” 李野意外的道：“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何雪的丈夫呢？” 陆景瑶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才自嘲的道：“是何雪跟我说的，她跟我说她的丈夫是个大人物，而你是比她丈夫更大的人物。” “.” 陆景瑶的电话挂断了，李野还在绕弯子的琢磨。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到最后，还是文乐渝解开了李野的疑惑。 “这还用问吗？那个何雪嫉妒陆景瑶，然后就用各种方式打击她，被陆景瑶抛弃的未婚夫，现在是个大人物，陆景瑶现在心里有多后悔，她何雪心里就有多舒服。” 李野愣了愣，然后道：“那陆景瑶为什么还跟何雪有联系，还介绍夏月去找她汇款？” 文乐渝冷笑一声道：“所以说，陆景瑶现在也很阴险了呀！你可得小心点儿。” “我我小心什么？我跟她根本就没联络，这次也是迫于无奈。” “哼~，你平时精明的跟猴儿似的，但在陆景瑶面前，你就是个憨的。” “.” (本章完) 第八百六十八章 我什么都不知道！ “喂？多爷吗？我是李野，找你帮个小忙。” “.” “您您您千万别叫我多爷，我在您面前哪里敢称爷呀！有事儿您吩咐，您吩咐！” 多星听到电话那边是李野，心里那个激动就别提了。 老大的老大有事情要找自己帮忙，自己这不是要时来运转了吗？ 不过李野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里打了个突突。 “多星，我听说你现在还操弄着海外换汇的生意吗？” 当初李野知道老宋开了海外换汇的买卖，曾经跟老宋聊过其中的危险，老宋是表明慢慢放手的，可现在看来，并没有舍得这笔利润流水。 多星赶紧答道：“是这样的，宋爷跟我说了换汇这桩买卖的风险，我也就渐渐的收手了，不过有时候咱们自己也有资金需要国内海外的流转，所以就让我媳妇儿留了一条路子，只供咱们自己人使用。” “哦，是你媳妇儿在管啊！” 李野淡淡的道：“那你问问你媳妇儿，最近是不是有笔东山过来的买卖，大约是四十万的数，问清楚了告诉我。”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问，您给我五分钟。” “好，五分钟之后我再打过来。” 李野挂断电话之后，立刻就拨打了日笨老宋的电话。 “喂，老宋，你那个海外换汇的买卖还做着吗？越做越大了是不是？” “啊？” 对面的老宋愣了愣，然后嘻嘻的道：“那个买卖我转给别人做了呀！状元郎的提醒，我怎么能不当回事儿呢？” 李野也笑着道：“哦，那你转给谁了？” 老宋秒答：“我转给楚韵凌了，那个娘们可是个能人，弹子机、换汇、小酒屋什么都干，而且干什么都行。” “嗯，那个娘们确实是个狠人，你可小心点儿，别被她咬了手。” 楚韵凌当初为了留在日笨，从电影节参展团里逃出来，差点儿被人贩子卖了，最后夺方向盘逃脱，所以李野对她的记忆很深。 那种女人为了上位，为了成功，可是会不惜一切代价的。 不过老宋却洒脱的笑道：“嗨，状元郎你有所不知，我年轻的时候就喜欢那种有狠劲儿的姑娘，她越狠，我收拾起来越带劲儿.” “你个老东西收收心吧！小心你的腰子虚喽~” “哈哈哈哈哈~” 李野跟老宋又聊了一会儿，然后才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李野的笑容一点都不见了。 老宋还是有点贪，不甘心抛弃地下钱庄这种日进斗金的买卖。 而且现在他还伸手了弹子机，跟地下钱庄配合起来，就更加赚钱也更加危险了。 “唉，当年那个老东西就敢卖假货给中村大佐，现在胆子还是那么大啊！” 李野摇了摇头，重新打电话给多星。 打通之后，对面的多星立刻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告诉了李野，确实有东山的人过来往海外汇钱，而且确实是陆景瑶介绍的一个女子，而且何雪跟对方约好了，就在这两天交易。 不过就是钱数不太对，不是四十万，是二十万。 李野这会儿也不管这个了，直截了当的道：“多星，我不管会不会坏了你的规矩，但那笔钱，还有那两个人我都要带走，你能管得住你的媳妇儿吗？” 地下钱庄讲究的就是个信誉，如果有人来交易，结果却被雷子给逮了，那肯定是不符合规矩的，所以李野才有这么一说。 但是多星的回答，几乎跟老宋如出一辙。 “爷，我们家调教女人的手段是祖传的，别说是我媳妇儿，就是那谁” “啪~”????李野挂了电话。 特喵的一帮坏东西，听你们叨叨简直是污了我的耳朵。 。。。。。。。。。 八月一日，正午，京城，使馆区。 崔爱国戴着帽子，戴着口罩，瞪着眼睛看着街对面的路口，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 “小月，你说的那个雪姐到底可信不可信？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绝对可信，而且人家说好的就是十一点半至十二点半之间，现在才十二点零五分，你急什么？” “我急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我们是今天晚上的飞机，如果这钱汇不出去，咱们就只能随身携带两千块去不列颠” 崔爱国被夏月怼了，一下，心里更急了：“而且我们在京城等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越危险？”夏月呵笑一声道：“钱又不是你一个人拿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你怕什么？” “我” 崔爱国不吱声了，他其实是怕夏月把他给卖了。 因为这几天都是夏月跟对方联系，而且对话全程英语。 夏月在师范学院学的是英语，何雪在京城外语学院学的也是英语，两个人叽里咕噜的，崔爱国就是站在旁边，也根本听不懂。 不过就在崔爱国担心的时候，夏月却突然兴奋的道：“来了，黑色伏尔加，车牌尾号1768，司机是个女的，全都对上了。” 崔爱国赶紧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一辆黑色伏尔加停在了约定的位置，司机是个长发女子，大号的黑墨镜遮住了大半个脸，非常的洋气。 “走，到跟前之后咱们先注意观察，别被人给黑吃黑。” 两个人快步走了过去，到了近前发现车上就一个人，顿时就放了心。 两人拉开车门上车，前面的女司机就冷冷的道：“东山过来的对吧？钱呢？” 夏月听着前面司机的声音有些不对，立刻警惕的用英语问道：“请问你是雪姐的什么人？” 女司机当即笑着用英语反问：“你懂不懂规矩？你给钱，我们汇款，不相信的话就下去。” 何雪立刻放下了心，因为女司机的英语非常好，甚至比那个何雪说的还要好，完全符合“有海外关系”的宣传背景。 没有海外关系，你怎么汇钱到海外？ 崔爱国得到了夏月的指示，打开了自己的提包，露出了层层包裹的钞票。 女司机瞅了一眼，冷冷一笑，摁了摁喇叭。 “滴滴滴~” 车喇叭响了之后，两辆桑塔纳立刻就从后面开了过来，把伏尔加堵在了中间。 夏月这时候哪里还不知道事情有变，顿时惊恐的道：“你们干什么？我们跟雪姐说好了的，我们跟陆景瑶是朋友.” 但是随着两辆桑塔纳上的人下来，夏月和崔爱国顿时如坠冰窟。 曹科长、李忠发、李野、公安人员.人家这是张开了网等着自己钻啊！ “陆景瑶为什么骗我？陆景瑶为什么骗我？” 夏月诺诺的说个不停，完全不敢相信跟自己要好的跟亲姐妹一样的陆景瑶，会骗了自己。 不过她随后就反应了过来，大声对着崔爱国道：“爱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爷爷和公安为什么要找我们？” 崔爱国傻傻的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吗？因为.” “不不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本章完) 第八百六十九章 我才不当裱糊匠 崔爱国是被李忠发亲手从车上拖下来的，薅住头发拖下来的。 头皮撕裂的疼痛，让懵圈的崔爱国清醒了过来。 他赶忙抓住李忠发的手，冤枉的呼喊：“姥爷姥爷，这事不赖我，这事真不赖我，我就是个小股长，如果没有.” “啪~” 李忠发一个大耳刮子就拍到了崔爱国的脸上，力气之大，连他的牙都给打活了几颗。 “你给我闭嘴，回去之后全力配合办案，该自首的自首，该担责的担责，进去蹲上几年，学习学习什么是法律什么是道理。” “.” 崔爱国被打傻了，彻底打傻了。 人在犯事儿之前，都会心存侥幸，觉得自己不会被抓住。 而在被抓住之后，又会心存侥幸，以为别人会救他，自己会被“从轻发落”。 但是现在听李忠发这么一说，自己竟然要进去吃几年牢饭，崔爱国根本就接受不了。 但是当他想再次辩解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说话都不利索了，呜哩哇啦的有些变音。 李忠发刚才那一耳刮子打的是真狠啊！ 李忠发又对曹科长等人说道：“你稍微等一下，我跟你们一起回清水县，路上别难为他，国有国法，别给我动用私刑。” “李局长您放心，我们保证不难为他。” 曹科长等人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也就是碍于李忠发的原因，才一直没有动手抓捕，这会儿得到了李忠发的首肯，立刻扑了上来，跟几个同事拖着崔爱国和夏月就往车里塞。 夏月激烈的反抗：“你们干什么？我犯了什么罪？你们要抓崔爱国，凭什么抓我.” “啪~” 又是一个大耳刮子，只不过不是李忠发打的，而是崔爱国动的手。 “你学为恨么抓你？你学为恨么抓你？呜呜呜呜呜~” “.” 曹科长等人控制住了崔爱国夫妇，焦急的等待着李忠发。 但是李忠发却摸出了烟盒，慢慢的抽了一支烟。 透过缭绕的烟雾，李野看到了爷爷脸上的惋惜，还有疲惫。 其实崔爱国一直属于“别人家的孩子”那一拨人，八五年毕业的大专生，在这个时代也绝对有资格称得上“优秀”。 可惜他却被迷了心窍，非要去海外看看那花花世界，最终才落得如此下场。 其实仔细说来，这也有李野的原因，从小就瞧不起李野的崔爱国，后来却被李野给无情的碾压，一直不服气，一直想超越，最终才欲壑难填走上了邪路。 李野走上前去，小声的道：“爷爷，你今天回去，是要帮爱国活动活动关系吗？” 李忠发缓缓的摇头：“不活动了，再活动就是害了他，但是别人的罪过，也不能扣到他的头上，我也是被冤枉过的，知道被冤枉的滋味。” “.” 在这个时代，犯了事儿找人活动关系是正常的，李忠发也有那个能力帮崔爱国活动关系，而且原单位还想捂着，所以活动余地还不小。 但听李忠发的意思，这是要公事公办呀！ 就算崔爱国只拿了二十万，在八七年这会儿也差不多要把牢底坐穿了，甚至严重点儿，吃颗枪子儿都不是不可能。 李忠发把烟抽完，眼神又坚定了起来。 “小野，这件事你就不用考虑了，你奶奶昨天已经回到清水控制了你大姑.童明月，她也来不了京城找算你，你好好干你的工作，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知道了爷爷，但你真的有事儿的话，也不能瞒着我。” “嘿嘿，你爷爷虽然退休了，但这点小事还麻烦不到你，走了！” 李忠发笑了笑，上了自己的车，跟着曹科长等人疾驰而去。 “呼~” 李野吐了口气，心里舒畅了很多。 爷爷最终还是选择了公正，而不是徇私，也不枉他们这代人的付出和牺牲。 大家都走了，现场只剩下了李野还有那个戴着大墨镜的女司机。 女司机得意的走了过来，笑嘻嘻的道：“哥，我今天的表现还不错吧？” 这女司机是傅依若假扮的。????本来多爷是自告奋勇，要让何雪亲自上阵帮助李野抓人的，但李野本着保密的原则，还是动用了傅依若这个自己人。 李野瞅了瞅小若，伸手把她的墨镜给摘了下来：“别戴这种墨镜，跟大蛤蟆似的，不好看。” 傅依若撇了撇嘴，没有嫌弃自家老哥老土，而是再次撒娇道：“哥，这次我可是帮了你的忙了啊！明年我毕业之后，你可得给我安排一个好去处。” 李野奇怪的道：“你毕业之后还用安排吗？去帮咱娘就好了呀！那么大的买卖，还怕没有你喜欢的职位？” “嘻嘻嘻~” 傅依若挽住了李野的胳膊：“可我不想去咱娘那边，我想跟着你混嘞~” “跟着我混？我现在才是个科级干部啊！” “嘿嘿嘿，没事儿，我不在意这个，嘿嘿嘿嘿~” 傅依若的笑容里，充满了狡黠的意味。 因为她这些天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但凡跟着老哥混的人，最后都独当一面了。 那自己为什么还要去傅桂茹身边，被老娘收拾的服服帖帖呢？ 自己做一姐的日子，不好吗？ 。。。。。。。。 第二天清晨，李野上班的时候，遇到了好多熟悉和不熟悉的同事，都在跟他打招呼，让他有些奇怪，也有些不自在。 “李厂长，您回来了。” “诶诶，回来了。” “李副厂长，回来了？” “哦哦哦~” “李厂长，您” “嘶~，我的人缘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进了办公区之后，李野先去了陆知章的办公室，进门就疑惑的道：“我就是请了两天假，怎么回来之后，大家都跟我那么‘亲切’呢？” 陆知章扔下今天的报纸，好笑的道：“这还用问吗？他们现在都知道咱们厂离不开你呗！” “这是什么话？地球离了谁都能转，咱们厂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李野顺手拿起陆知章看了一半的报纸，看清了上面的头版配图，正是李大勇和裴文慧结婚的现场照片，而加粗加黑的头版标题，就是——四海种花一家人。 李野笑了笑道：“噢，你们这是看见我上报纸了，所以就认定了单位离不开我？” “你上报纸了？” 陆知章愣了愣，迅速拿起报纸眯着眼睛仔细瞅：“我确实知道你去参加同学的婚礼了，但我没看见你呀！” “你什么眼神儿啊！这个这个，这就是我.” 李野指着照片上边角处的俩主持人，提示着自己的存在，哪怕他和董跃进在这张照片上连配角都算不上。 陆知章连忙点头道嗷：“哦哦哦哦，还真是，不过要不是你提醒的话，估计没人看得出来.” “我去，老陆你会不会说话呀！” 李野没好气的怼了陆知章一句，然后问道：“既然不是报纸的问题，那你刚才说的单位离不开我，是什么意思？” “那还用问，总厂那边的采购竞标会办砸了呗？” 陆知章的意味深长的道：“前天你不在场，所有的竞标项目几乎全部流标，人家都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你李副厂长是人才，所以有人呼吁，要把你调到总厂担任要职呢？” “窝草，这是谁这么阴险？要拉我去当裱糊匠？” “那你去不去？” “二傻子才去呢！” 陆知章开心的笑了。 “嗯，我猜你也不会去。” (本章完) 第八百七十章 人家比咱聪明呢！ 李野要“高升”的流言只传了几天就消失了。 因为先是一分厂数百名工人骨干联名向总厂递了抗议书，不允许破坏一分厂良好的发展势头。 然后部里也亲自来人过问，如果动了李野，要派谁来接替他的工作，敢不敢立军令状，保证一分厂会越来越好？ 一分厂从创建到现在，只从总厂得到了二十万的资金支持，现在却成了公司的现金奶牛，也给两千多名职工提供了丰厚的待遇福利，这真的只是改一改管理方法就能实现的吗？ 管理方法肯定是有用的，但关键还是人。 看看总厂的竞标会就知道，如果把李野换了，银行会不会催债，供应商会不会断供？工人的待遇会不会被砍？ 没人敢做这个保证。 也没人敢承受失败之后上面和工人的怒火。 “笃笃笃~” 工会的赖佳仪敲了敲李野的办公室门，然后推门进去：“李副厂长，忙着呢？” 李野手中的笔都没停，随意的道：“也不算忙，赖大姐你找我有事儿？” 赖佳仪把椅子拖到李野对面坐下，然后低声问道：“总厂打来电话，说部里知道了工人联名抗议书的事情，所以要了解一下，这件事是不是有人刻意组织的。” 李野怔了怔，不解的问道：“工人组织联名上书，这种事应该找你们工会了解吧？找我了解什么？” 赖佳仪满脸无奈的道：“就是安排到了我这里，所以我才着急呀！你说要是给工人们定个自发行为，上面表示怀疑，但要说是有人组织那是谁在组织？” 李野停住了笔，慢慢的放下，然后看着赖佳仪道：“你认为是谁在组织？难不成你是在怀疑我？” “以下克上”的抗议，是集体管理的大忌，如果是李野组织的，那以后就别想晋升了。 显然部里的意见也不统一，有人希望李野走出一条新路来，有人希望李野无条件的服从安排。 “我这不是不知道嘛！唉，上面的人也真是的，现在又不是前些年，工人有意见提个倡议书，也用不着上纲上线不是？” 面对李野凌厉的眼神，自诩道行深厚的赖佳仪也觉得浑身不自在，只好用埋怨上面的方式为自己开脱。 【你不知道？那上面让你负责工会这一块儿，真是瞎了眼了。】 一分厂的工人已经拿了半年多的高工资，厂里的新宿舍楼也已经确定了日程，征地项目都开始了，一群没房子的单身汉正盼着分新楼娶媳妇儿呢！现在竟然要把李野给调回总厂？ 就这，还需要有人组织抗议吗？ 难不成你们真的以为工人都是可以随意糊弄的傻子？ 李野冷冷的瞥了赖佳仪几眼，然后沉声说道：“赖大姐，有些事情其实很简单，是人们把它考虑的过于复杂了， 你是负责工会工作的，平时多到工人之中去走一走、看一看，可能就能理解工人为什么会做出联名抗议这种事来了。” “.” 赖佳仪的脸色变的非常难看了。 李野这是在指责她脱离群众啊！ 一个工会负责人，竟然不走到工人群体中去，你这是在讽刺我不称职吗？ “嗨，我这不是先到李厂长你这里来了解了解情况吗？待会儿我就要去找几位工人代表谈心呢.” 赖佳仪好似没事儿人似的瞎聊了几句，然后忽然笑着道：“不过李副厂长，工人们这么一闹腾，可耽误你升官了呀！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升官？” 李野淡淡的笑了笑：“我这个年龄，能给我升什么官？” 赖佳仪啧了一声道：“起码给你升一级，二十五岁的副处级，也不是没有先例呀！” “呵~” 李野笑了。 赖佳仪就比李野高一级，但是能跟李野这种实权正科比吗？ 给你升个说了不算的虚职有什么用？ 可以让你更好的背锅？ 。。。。。。。。 郑捷民背锅了。 竞标会的失败，让总厂那边的一群管理者极为不满，连续开了好几次会研究讨论，最后以郑捷民公开检讨，然后“戴罪立功”而结束。 而第二次的竞标会，总厂要求李野必须参加。 在竞标会前的一天，李野被师傅老丁给“请”到了总厂供应科。????黑着脸的郑捷民给了李野厚厚的一摞资料：“李野，你看看这些竞标的标准，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但李野根本没接，反而扔给了郑捷民一摞更厚的资料。 “合适不合适的，我没办法给出意见，毕竟我的经验，只是来源于一分厂，所以我只能给你们提供一分厂的采购要求，你们参考一下。” 郑捷民的脸更黑了。 他想拉李野下水，结果李野反手给他泼了一盆。 反正我的经验都在这里，你愿意抄就抄，不抄拉倒。 不过吴庆义却把李野提供的资料拿了过去，淡淡的道：“那我们就根据李副厂长提供的资料，精心挑选合格的供应单位吧！” “.” 一个小时之后，师傅老丁领着李野去了仓库，查看竞标单位送来的供应样品。 看看周围没人，李野问道：“师傅，我看这次郑捷民的计划，跟上次也没多大区别呀！上次大家都流标了，这次就能成功？” 老丁低声道：“你认为上次为什么会流标？” 李野摇了摇头，疑惑的道：“我这两天仔细分析过，按理说不太应该，虽然总厂制定的采购价降低了，质量要求提高了，但回款周期也缩短了， 现在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现金流非常重要，手里有钱才有底气，那些供应单位应该能够接受才对。” 老丁淡淡的道：“第一次全部流标了，第二次不得给人家提提价码？” 李野无奈的道：“照您这么说，那么最后的采购价不会便宜多少喽？最多也就是提高一下配件的质量要求吗？” 老丁笑了笑，拿起一个冲压件递给了李野。 “你没说到点子上，你看看这个，跟冀北锻压三厂的质量有什么区别？” 李野不解，拿过来仔细看了看，感觉也没什么异常。 就一个冲压件，材料只要没有作假，能够区别到哪里去？ 但是老丁却解释道：“这是一家叫鑫昌汽车配件厂的单位送过来的竞标样品，这家单位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李野皱了皱眉头，还是有些不理解。 但是老丁却伸出手指，指了指冲压件上的一处痕迹。 “锻压三厂的产品，跟这个一模一样，这就是锻压三厂的货。” “.” 冲压件因为模具的原因，会有不规则的痕迹残留，每一个模具的痕迹，就跟两片树叶不可能完全一样似的不尽相同。 所以像老丁这种干了一辈子供应科的老家伙，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李野沉默了好久，才低声道：“师傅，你的意思，这是一家皮包公司？” 老丁点点头道：“我不但确定他是皮包公司，而且还确定等明天竞标的时候，冀北锻压三厂继续流标，只有他能中标。” “.” 李野看了看老丁，无奈的露出了苦笑。 “师傅，看来人家比咱们聪明呢！” “那可不，咱俩是在帮着人家数钱呢！” 管良成立了贸易公司，趴在轻汽公司身上吸血，那么别人就不会玩这一套吗？ 上一次的流标，其实是为了第二次的竞标精心准备的。 价格不会低了，质量还是以前的标准，但是这里面的利润，可就不知道流到谁的口袋里去了。 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谁脑袋聪明，谁就能一夜暴富，谁能抢先积累资本，谁最终就能一飞冲天。 (本章完) 第八百七十一章 谁先捅刀子，谁才能活 老丁的预测果然很准，总厂的第二次竞标会进行的非常顺利、非常成功。 采购方这边为了不再流标，就没有像上次竞标会那样要求苛刻，“多多少少”的放宽了采购标准， 而参加竞标的几家新单位，也不像那些老供应单位一样老土保守斤斤计较，而是非常踊跃的配合了郑捷民等人，拿下了百分之八十的采购订单。 李野坐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看着一个个新单位的负责人，兴高采烈的签下了合同，心里就忍不住的想笑。 讽刺的笑。 因为就在半年之前，一分厂开竞标会的时候，这些成功人士还是公家单位的供销科长、副厂长，你说挣了十几年工资的人，怎么就突然有了本钱，摇身一变成了私营老板呢？ 另外在几个月之前，总厂这边是不想大张旗鼓的学习一分厂的“成功经验”的，毕竟这关系到一个“谁指导谁”的问题。 但是现在人家想开了，勇于创新、勇于改革，才有更多的机会。 要不然按照几十年延续下来的管理流程，最多也就赚点烟酒礼品好处费，没有多大的奔头。 可现在大家借着学习经验的机会变通一下，不就豁然开朗，打开了一個新世界吗？ 而那些头脑不够灵活的人，注定会被这个新时代所抛弃。 板簧长的孙厂长，就被抛弃了。 他们厂已经给轻汽公司供货二十多年，但是今天却败给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民营企业。 当竞标结果揭晓之后，孙厂长傻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看到了李野。 然后他就跟一个溺水者看到了漂浮在水面上的稻草，玩命的跑了过来。 “李厂长，李厂长，您怎么坐在这里呀！抽烟，抽烟！” 孙厂长凑到了李野身前，掏出烟盒就要给李野敬烟，脸上的笑容绝对可以用谄媚来形容。 李野摆摆手笑道：“老孙你知道的，我不抽烟，你跟我客气什么？” “我这不是客气，我是害怕。” 老孙一张脸拧成了苦瓜，跟坦白从宽似的道：“你也看到了，我们厂几十年的招牌，今天毁于一旦，而且还是毁在我的手里，我都不知道回去之后怎么跟厂里的八百号工人交代.” 李野玩味的看了老孙一眼，问道：“老孙，你丢了总厂的买卖，不会是想从我这里找补回来吧？ 我可告诉你，你们单位的货比精进公司的货还差那么一点，我不可能把他们的采购配额匀给你。” 一分厂的同品类配件采购，至少都有两家供应商，而精进公司是文乐渝投资的新技术单位，李野不可能削减自家的买卖，匀给孙厂长的大锅饭工厂。 而之所以没有全部把配额给文乐渝，还是想逼迫一下孙厂长他们，给他们一个蜕变的机会。 毕竟那八百多号工人为国家奉献了几十年的青春，如果能知道上进的话，就不用经受残酷的下岗折磨。 不过孙厂长听了李野的话后，却瞬间惊喜的对李野道：“不不不不，我没想跟精进公司争配额，只求保住原先的采购合同就行，只要有一分厂的采购订单，我们厂就垮不了.” 李野诧异的道：“那伱害怕什么？我们是签了合同的。” 孙厂长讪讪的笑了笑，苦涩的道：“我们跟总厂也有合同，还不是被老汪给顶了？而且我估摸着，老汪很快就会去一分厂找你” 李野摸了摸下巴，瞅着台上那个红光满面的老汪，忽然低声问孙厂长：“老孙，你跟我说实话，你们厂的板簧跟老汪的比起来，真的又贵又差吗？” “放他酿的.” 孙厂长差点儿跳起来，嘴里的脏话都差点儿喷到李野脸上。????“对不住对不住，我实在是憋得慌.” 孙厂长捡起地上的烟，使劲抽了一口，然后才嘿嘿的笑道：“其实李厂长你也知道的，就我们内地的板簧质量，一是取决于材质的好坏，二是看热处理的工艺水平， 要说工艺水平，我们可能不如精进公司，毕竟他们的热处理设备是进口的，但我们一直用的是首钢的原材料，已经是最好的材料了.” “可老汪那个什么村办工厂有正儿八经的生产工艺吗？他们能提供什么样的产品？就他报的那个价格，还比我们强一大截？打死我都不信.” “.” 李野能够感受到孙厂长的冲天怨气。 诚然，汽车板簧的生产技术含量确实不高，在后世很多几十个人的小工厂就能拿出合乎标准的板簧产品，但就八七年这会儿的工业环境来说，村办企业比国营企业高一大截，确实有些离谱。 至于报价的问题，李野倒是能够理解。 就八十年代这会儿，私营小钢厂对国营钢铁就是降维打击，只要你能把轧钢厂干起来，那就是原地起飞的买卖。 津城那个天下第一村，不就是这几年腾飞起来的吗？ 以至于某记者采访村长，打趣的问道“有人说你是这里的土皇帝”，而对方竟然傲气的回答“把那个土字去了。” “老孙啊！我必须给你提个醒儿，我们签下的采购合同我一定会按约执行，但你们不能总是老样子，现在大家都在发展，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呀！” 孙厂长缓缓的点头：“我知道的李厂长，我们已经在落实技改的事情了，但这次竞标突然断了我们一半的产量” 李野想了想道：“我们这几个月的产能可能会提高一点，另外最多明年，我们会上一款新车，我可以给你再匀一点采购， 但你要明白，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 孙厂长愣了愣，两只结实的大手死死的握住了李野的手，激动的说话都变音了。 “谢谢您李厂长，我们一定会抓住这次机会的，我代表我们全厂八百多名职工谢谢您了.不过您也知道，我们是公家单位，所以没办法像老汪那样给您太多的.” “嗯？” 李野瞄了孙厂长一眼，勾起嘴角笑道：“别人的私事，你还是不要乱说的好哦！” “诶诶诶，我明白我明白，李厂长您不爱财。” 孙厂长连连讪笑，但是心里却踏实了下来。 他刚才最后那句话，其实是在试探李野的真实想法。 李野确实有“不爱财”的美名，但谁还嫌钱多了咬手呢？老汪那个家伙的手笔可不小，千儿八百的不管用，那就层层加码，万一李野动心了. 万一李野动心了，孙厂长就算是拼着犯错误，也得咬牙跟注。 他这次就是太相信大家都是国企兄弟，有口饭吃怎么着也要留给自己人，才被老汪打的片甲不留的。 【唉，互相帮助的时代过去了，大家各玩各的，谁先捅刀子，谁才能活。】 (本章完) 第八百七十二章 你会不会送礼啊？ 第二天一早，李野就进了陆知章的办公室，两个人开始“密谋”。 “老陆，我们必须要尽快壮大起来了，要不然我怕大树倒的太快，砸在咱们身上，咱们扛不住。” 陆知章揉了揉充满血丝的眼睛，沉声说道：“昨晚我也考虑了很久，以我们现在做出的成绩来论，确实不能保证吃下总厂。” 李野惊讶的道：“嚯哦，你怎么这么坦诚了，以前说话不都是拐弯抹角滴水不漏的吗？” 陆知章对着李野意味深长的笑道：“那我不是遇到了你这个神仙吗？” “.” 李野从来没有跟陆知章说过，他要“人心不足蛇吞象”，以一分厂为基础，实现吞并总厂的意图。 但是今天，陆知章替他说出来了。 李野肯定是某些人的重点培育对象，现在一分厂也作出了成绩，大幅度的盈利， 只不过在某些人的嘴里，这些成绩充其量只是改进了一下老款的130，新瓶装旧酒而已。 所以接下来一分厂必须大踏步的前进，做出更亮眼的成绩，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我们现在的产能已经达到每月两千五百台，再给我们半年时间，我们的产量将会超过总厂，但是随着原材料的增长，我们的利润可能会有所降低。” 陆知章拿出一摞表格，说了一分厂现有的生产能力，然后抬头问李野：“你是不是有新的计划？” 李野点头道：“我本来是想争取生产新型的1041的，但现在看来短期内不可能了，那我们就自己上新项目。” 陆知章的眼神亮了亮，欣喜的说道：“你上次说的引进海外新车型的事情是真的？” 当初驻城车辆厂的人过来找李野谈联营，李野提出了引进海外新车型的设想，后来驻城那边没了信儿，所以陆知章还以为没戏了呢！ 李野摊了摊手：“为什么不是真的呢？老陆，你格局打开一点，整天保守的抱着老旧产品不放，最多只是混个眼前的温饱，不会有什么大的前途的。”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就说你是神仙嘛！” 陆知章兴奋的搓了搓手，然后问李野：“那你打算引进什么系列的轿车？ 现在咱们京城有灯塔切诺基，沪市引进了西德桑塔纳，羊城引进了法兰西标志505，我们引进英国产还是日笨车？我看皇冠车不错，要不” “停停停停停，你先打住！” 李野赶紧摁住了陆知章，哭笑不得的道：“老陆伱想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款轿车有多复杂，引进轿车生产线那是国家级的项目，咱们就是一家卡车分厂，你那不是蛇吞象，你是蛤蟆吃天。” “.” 陆知章愣了愣，也是尴尬的笑了：“我这不是幻想幻想，高兴高兴嘛！” 就八十年代这会儿，内地没有任何现代化轿车的生产配套能力，想要引进一款皇冠那样的先进轿车，需要搬运引进的各种配套技术、设备是个天文数字。 就算李野的钱来的容易，就算他舍得砸钱，但这种企业落地的时候，陆知章一個处级干部，能做总经理吗？ 李野就更别说了，二十五六岁，工作一两年，你何德何能统帅一大帮比你高了三四五六级的老资格？ 陆知章砸吧砸吧嘴，踏踏实实的问道：“那么李野，你打算引进什么车？” 李野道：“我听说海外有一种轻型卡车，非常适合我们内地的农村环境，我打算去看一看.” “轻型卡车？”陆知章连忙问道：“跟咱们引进的五十铃汽车形成冲突吗？如果有冲突的话，那估计要做无用功。” “不，比我们的1041小多了.” 李野用手比划了一下大小，然后陆知章就失望了。 “李野，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要勾搭驻城的王厂长了，你是要做农用车啊！那还引进个什么？让咱们厂的师傅自己改一改就行了吧！” 李野看到陆知章失望的样子，就知道他跟现在的很多汽车人一样，鄙视农用车、微型车，甚至觉得手搓一辆很容易。 但要是真的那么容易的话，内地汽车人还需要埋头追赶四十年吗？ 一辆汽车的底盘就那么些零件，但是跑在颠簸烂路上的时候，有的松散稀碎，方向盘一动就好似要飞出去似的，但有的却扎实紧绷，方向精准指哪打哪儿。 这其实就是设计、技术、经验、工艺多方面的差距。 李野也愿意相信内地的工业人，集体攻关可以慢慢的研究出合格的微型卡车。????但是他等不了那么久，所以他决定先从海外引进，然后逆向研究，吃透原型车，最后积累形成自己的研发能力。 这也是此时内地很多汽车企业的选择，只不过很多人都失败了，很多人被算计了。 在几十年的发展历程中，内地投产的新车品牌至少有几十种，可惜那么多昙花一现的“希望”，最后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留下。 而李野知道历史，所以他知道哪一种车，会在内地大放异彩。 先吃透微型卡车，然后李野想尝试复制那款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国民神车。 “笃笃笃~” 正在李野和陆知章商量着是从日笨还是灯塔引进原型车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进来。” 门被推开了，师傅老丁的儿子丁久昌走了进来，然后讪笑着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了李野和陆知章的面前。 “噗嗤~” 陆知章笑了。 李野无语的瞅了瞅信封，又看了看丁久昌，好半天后才怪怪的问道：“师兄，你这是来送礼的吗？我们这里两个人呢！你这就送一个信封.你会不会行贿啊？” 丁久昌尴尬的笑笑，然后说道：“陆厂长，李厂长，这钱不是我的，我昨天下班的时候遇到了汪厂长他们几个， 他们硬拦住我，塞给了我这一包钱，说是交个朋友，还让我帮忙约你们见个面.” 李野的脸色平静下来，问道：“所以你就接了？” 丁久昌赶忙说道：“他们从车里扔下钱就跑了，我实在没办法，搂着睡了一宿，今天赶紧来交公。” 听到丁久昌说“交公”，李野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交公还是对的，但是师兄，下次他再把钱扔给你，你扔到地上就走，不要再接了。” “诶诶诶，我知道了，都是一些臭狗屎，下次我看见他们就骂” “.” 等到丁久昌走了之后，李野把厚厚的信封推给了陆知章。 “喏，这种事情你熟，该怎么办你看着办吧！” 陆知章瞥了李野一眼，笑着道：“你这是在考验我？” 李野反问：“怎么，你这就经不起考验了？” 陆知章掂了掂信封，随手扔在桌子上。 “我这个月的工资奖金加起来有五百多块，以后肯定还会更多，想要用糖衣炮弹打倒我他们打错了算盘。” “草，那以后要是给你五百万呢？” “.” 陆知章瞪圆了眼睛，抿了抿嘴道：“如果对我行贿五百万，那我得是个什么级别？到了那个级别，我还需要钱吗？” “.” 这下轮到李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后世那么多的老虎，级别可都不低，他们怎么就既要、又要呢？ (本章完) 第八百七十三章 你这是要硬塞给我？ 星期天，清晨，李野的生物钟准时把他叫醒，却发现文乐渝已经不见了。 而他喊了几声之后，也没有得到回应。 李野有些奇怪了，因为这几个月文乐渝因为带孩子特别累，所以早上都会睡懒觉。 李野已经习惯了起床之后，轻轻的拿开文乐渝抱住自己的胳膊，所以这会儿发现身边空空如也，还有些不太适应。 “小渝，小渝？” 李野赶紧一边起床，一边提高了嗓门呼喊。 然后她就听见外面浴室的门响了一下，文乐渝的脚步声踏踏踏的跑了回来。 “你喊什么喊？我一大活人，还怕人被偷走了啊？” 文乐渝一进门就气咻咻的对着李野埋怨，让李野好不尴尬。 瞅瞅文乐渝的头发湿漉漉的，显然刚才是在洗澡，四合院的卧室和浴室又是分开的，所以李野刚才才没有注意到。 可是大清早的，李野又处于被禁时期没有胡乱折腾，文乐渝洗什么澡啊？ 文乐渝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对李野道：“你既然起来了，就去厨房帮帮忙，别整天等着吃现成的。” “我什么时候等着吃现成的了？” 李野委屈的申辩了一句，走出卧室去厨房帮韩春梅和李娟做饭，但是出了自己的房间之后他才意识到不对。 【孩子又没哭没闹，让我去厨房，那你干什么？】 文乐渝这些天睡懒觉是不假，但中午、晚上她起来的时候，是不让李野下厨，自己坚持做一个贤妻良母的。 那今天是咋滴了？ 李野帮着韩春梅和李娟做好了早餐，把同样睡懒觉的李莹给喊起来吃饭，然后去喊文乐渝，发现小媳妇儿正打开衣柜，一套一套的摆弄，选择今天要穿的衣服。 李野恍然道：“今天你要出去呀？我说你怎么大清早的起来臭美呢！” “你说谁臭美？” 文乐渝就像敏捷的大猫一般突然转身，瞪着大眼睛凝视李野，好似下一刻就要“嗷呜”一声吼，蹦起来挠人似的。 李野赶紧说道：“我说错了说错了，其实小渝你不管怎么样都美，所以为了‘美’而多费心思，那就是多余的。” “哼~” 文乐渝瞪了李野几眼，转头重新挑选衣服，等她换了两套之后，李野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穿衣随意的小媳妇儿，今天突然这么纠结了。 小媳妇儿比以前丰腴了不少，身材凹凸有致的，所以她之前喜欢的绝大部分衣服，这会儿穿上去之后都显得有些不合适。 因为这些衣服都是定制款，不像普通买来的那些衣服一样都有“尺寸余量”，很多部位都是针对文乐渝原来的身材精准裁剪的，多一寸少一寸效果都会有差别。 腰身倒是还能凑合，胸口勒一勒也能将就，但文乐渝的小屁屁跟以前比起来实在是又大又翘，把衣服撑的溜圆，多看几眼就让人觉得不雅。 嗯，跟后世那些ai精修过的擦边主播有的一拼。 【这小身材，终于长成了我最喜欢的样子。】 李野忍不住的伸手去拍，但是文乐渝竟然神预判的躲开了。 “干嘛？让人看见，我就把你爪子剁了？” “让谁看见啊？这是我家，咱俩是合法的。” 李野非常的委屈，自从文乐渝怀孕到现在，他已经获得“平心静气四百天”的成就勋章了，上辈子要是有这种毅力，也不至于辛辛苦苦攒俩钱，都被人给轻易的掠走。 文乐渝斜着眼睛瞥了李野一眼，然后才道：“今天家里要来客人，伱给我注意点儿，不该看的地方别看。”????李野一愣：“谁要来呀？” 文乐渝淡淡的道：“你那位柳姑姑呗！昨天上班的时候说要来看看两位侄孙” 李野抿了抿嘴，闻到了不寻常的味儿，立刻信誓旦旦的道：“柳慕寒来，你用得着特意换身衣服吗？小渝你要相信自己，你就是穿身居家服，也比她漂亮八倍。” 但是文乐渝却嘟嘟囔囔的道：“一个月来两回，上一次跟我讨论了两个小时的着装，说我生完孩子之后，要比以前更注意形象，这是埋汰我是中年妇女喽” “.” “那我待会儿给她透透风，让她少来蹭饭，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去去去去去，该说的时候我会说，你少插嘴，刚刚用完了人家，转头就扔过墙吗？” “.” 文乐渝还是很明事理的，管良的事情麻烦了柳慕寒，前几天又找她要了陆景瑶的号码，人家上门来看晚辈，确实不太好往外撵。 。。。。。。。。 柳慕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看到文乐渝之后明显怔了一下。 毕竟精致版的文乐渝，她也没见过几次，这几個月来看小宝儿和小兜儿，文乐渝都是一身宽大居家装，跟现在差别实在是有些大。 “小渝，你这个口红什么色号的？乍一看看不出来，仔细一看真的很润.” “啊！这是李野送给我的，我有好几支呢！待会儿送你一支。” “嘻嘻，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柳慕寒跟文乐渝聊了一会儿化妆品，又逗弄了一会儿两个孩子之后，忽然跟李野说起了“正事儿”。 “李野，我们外贸局在今年引进外资和技术的时候，接触到了一个成熟的轻卡项目， 本来这个项目是准备引进给京汽摩的，现在遇到了一点问题，他们那边外汇不太充足，所以不太主动了，你看你们有没有兴趣” “轻卡项目？”李野讶异的道：“什么样的轻卡项目？跟五十铃一样的项目吗？” 在八十年代，内地引进了好几个轻卡项目，其中以五十铃和依维柯最为成功，但京城既然落地了五十铃的项目，应该不会再有同级别大小的其他轻卡， 那么，是记忆中的那一款小卡车吗？ 柳慕寒从包里掏出了几张资料图片：“不是，是一款比五十铃小一圈的小卡车，载重一吨到一吨半，车长三米多” 李野一看图片，就知道果然是后世福田汽车发家的那一款拳头产品。 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这款来自日笨的微型卡车，会以500万美元的价格引进到京汽摩下属的一家单位，然后因为市场和体制等多方面原因，该车型项目却一直处于半闲置状态。 内地的很多项目就是这样的，在八十年代初期、中期跟西方关系最好的时候，盲目引进了大量技术项目，但是引进之后又会因为各种原因而闲置、报废。 内地人喜欢“大”，而这一款来自日笨的微型卡车太小，看起来不体面，所以没有得到重视。 如果不是后来驻城车辆厂以“自带嫁妆找婆家”的方式并入京汽摩，这个500万美元的项目投入，很可能就跟内地其他的很多项目一样打水漂了。 而现在驻城的王厂长跟李野喝了一顿酒走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再联系，李野是不是该掌握主动权呢？ 李野想了想，然后说道：“我们最近确实寻求引进一款合适的微型卡车，所以我打算近期去欧罗巴的、灯塔那边转转看看，到时候比较一下.” “你不用转了，”柳慕寒毫不见外的道：“我们在接触到这个合作项目之后，就对世界上几款类似的优秀车型做过对比，日笨的这一款最适合我们的国情。” “.” 【你这是要把这个项目硬塞给我吗？】 (本章完) 第八百七十四章 两个不长眼的东西 “李野，你不要不相信我们，我们确实进行了详细的对比，欧罗巴、灯塔的很多同类车型也很优秀，但都不如这款日笨微卡成本低，而且生产也简单.” 柳慕寒看到李野好像有些犹豫，就继续给他讲述这款日笨车为什么适合内地的国情。 李野知道柳慕寒说的是事实。 日系车特别是日系轻卡跟欧系、美系的同类产品比起来，就是“抠搜”。 但这不代表小日子没水平，相反卡罗拉的设计团队，可能比什么柯尼塞格、迪亚波罗水平要高得多。 超级跑车的团队在设计豪车的时候，着重考虑性能和奢华，对于成本基本不屑一顾，主打一个堆料。 但日笨汽车人的设计理念，是在满足、平衡基本性能要求的基础上，把成本减到极致。 哪怕在两车相撞的时候，卡罗拉惨不忍睹，但在很长时间里，世界的顶级民用车设计团队，都无法像卡罗拉那样把成本、耐用、实用等等各方面平衡到极点。 而内地汽车行业因为自身条件的限制，也在很长的时间里，接受了“简约”的设计理念，只要能省的，就全给他省掉。 两千年之后，内地卡车已经得到了长足的进展，自豪的声称“紧追世界重卡的脚步，”但是奔驰重卡的设计师在参观之后，只能无奈的做出了两个字的评价——简单。 对，就是简单。 欧系卡车为了美观，会给车上增加很多镀铬件，为了驾驶舒适，会把驾驶室设计的非常舒适、豪华， 但到了内地，这些东西统统不要，只要司机的腰还没断，就不需要给他一个舒适的按摩座椅， 只要司机还没有热死，就不用给他安装空调，有个暖风就不错了，一直到了一零年左右，内地卡车的空调还没有完全普及呢！ 而现在是八七年，内地汽车工业的底子极其薄弱，好像这种简约的技术路线，真的是最合适的选择。 “那好吧！”李野最终答应道：“我下個月上旬会去日笨，你跟你们单位沟通一下，让我们实地考察一下，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引进这个项目。” 李野去日笨是早就计划好的，因为八七年的世界级股灾就要来了，到时候傅桂茹也会去。 柳慕寒眨了眨眼，笑着说道：“时间肯定没问题，但这可是五百万美元啊！” 李野淡淡的笑了笑道：“钱不是问题，但我们要求引进全套的技术和生产模具。” 按照原来的时间轨迹，这款微卡在引进的时候，就是拿到了所有的生产模具，很快就可以投入生产。 “你这个要求合理，我回去准备准备，星期一就上会讨论，九月初保证跟你一起去日笨实地考察。” “啊？你中午不在这里吃饭了？” “不吃了，正事儿要紧。” 柳慕寒得到了李野的肯定回答，一分钟都不想磨叽，拎起包就告辞走了。 然后李野就看到文乐渝定定的看着自己，崩出一句冷冰冰的问话：“你还打算留她在这里吃饭啊！” “.” 李野纳了闷了，前几次柳慕寒来，文乐渝还亲自下厨来着啊！ 文乐渝眯起了眼睛，勾着嘴角笑道：“你还真是当惯了大少爷，不知道柴米油盐贵，500万美元的买卖，伱这就接下来了？” 李野一愣：“我不是还没定吗？如果这个项目真如她说的那样，那是双赢的事情啊！” “双赢？” 文乐渝讥讽的道：“明明就是她们遇到了困难想找个接盘的，你三两句话就答应下来了，怎么着？你们是提前商量好了吗？” “小渝你这可冤枉我了，我李野光明磊落，什么时候有事儿瞒着你了？我要引进新车型的事情前些天就跟你说过了，我刚才还纳闷，是你跟柳慕寒通了气，她才主动找过来的呢？” 对于这种冤枉，李野是绝对不会含糊其辞的，他太知道“猜忌”在情侣和两口子之间的破坏力了。 在网上打游戏跟异性聊天热情一点都可能导致家庭翻车，更何况还要跟柳慕寒这种大龄未婚美女一起去日笨出差呢！ 文乐渝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我就是说你花钱大手大脚，你这么着急解释，是不是想歪了什么？”????“.” 李野愣了愣，忽然从文乐渝的眼眸之中，看到了“调戏”的的意味。 小媳妇儿竟然在调戏自己？ “哥，哥，我快要开学了，想去皂君庙收拾一下.” 就在李野诧异文乐渝竟然调戏自己的时候，妹妹李娟走了过来：“哥，我和我娘还有小莹去皂君庙一趟，顺便带小佑安出去晒晒太阳” “哦，去吧！去吧！刚好我和你嫂子也要出去逛逛，中午你们就在外面吃吧！” “啊？你和嫂子要出门啊！那.我们走了啊！” “嗯？” 看到李娟有些失望，李野立刻明白了什么，笑着道：“你开车去吧！车钥匙在老地方。” “好嘞哥！” 李娟兴奋的转身走了。 她已经成功的考取了驾驶证，是正式小司机，这会儿正是迷恋驾驶的时候，能够自己开车出去，别提多带劲儿了。 等到韩春梅带着三个子女走了，李野跟着出去把大门给锁上了，等到李野回到卧室，又把房门给锁上，文乐渝的脸上瞬间红了 两个人已经是认识六年的老夫老妻，她对李野也太熟悉了。 看着李野的眼神越来越古怪，文乐渝咽了口唾沫问道：“你要干啥？” “你问我干啥？” 李野有些好笑，刚才你调戏我的勇气哪里去了？ 李野伸出四根手指：“快四个月了，咱孩子都快四个月了，按照医生的嘱咐，孩子出生两三个月之后，妈妈的身体就恢复正常了。” “这可是大白天呢！” “少废话，到了晚上人多耳杂，想干也不爽利，赶紧把窗帘拉上。” “.” 李野上辈子的时候，就听一个老哥跟李野吐槽过，老夫老妻之间出现误会，有百分之八十是因为阴阳生活不和谐。 什么甜言蜜语，什么保证我爱你，什么玫瑰巧克力，都不如酣畅淋漓的卖把子力气管用。 两个人又憋了一年多了，一个小小的火星子，就崩出了天雷地火的效果。 但是李野的力气使得有点大了，把两个孩子给吵醒了。 “呜哇哇~” “咦娃娃~” 小宝儿和小兜儿好似感知到妈妈处于危险之中，顿时喊破喉咙的二重唱哭嚎。 文乐渝非常不忍，想要去照顾照顾孩子，但一向对俩孩子疼的要命的李野，这次却烦躁的骂了起来。 “让他们哭会儿吧！多哭一会儿还长身体呢，两个不长眼的东西” (本章完) 第八百七十五章 拖后腿的本事（卡文，请假一更） 陆知章感觉自己的喉咙快冒烟了。 任谁一个人对着十几争吵，从上午吵到下午，都会嗓子冒烟。 “这次去日笨实地考察，是我们一分厂主导的引进项目，一共九个人的考察名额，竟然只给我们三个，这根本不现实” “怎么不现实啊！你们一分厂的级别只是处级，按理说分配一个名额就超额了，现在给你们两個还嫌少？小陆，做人可不要不知足？” “什么叫不知足啊！我们要请两位机械行业的专家同行的，那除了他们之外，就剩下一个名额了，那你说让谁去？” “那肯定是你去呀！你是一厂之长，我们也没不让你去不是？” “那李野呢？这个项目的引进资金可是李野想办法拉来的，不让他去？合适吗？” “那就让李野去.” “.” “小陆这我就得说你们两句了，咱们厂从五几年就开始造汽车了，在座的哪一个不是汽车方面的专家？现在你们竟然花钱请外人来帮忙，简直就是笑话.” “.” 陆知章好悬没有一口脏话喷在对方的脸上。 【就伱这个整天开会喝茶，连图纸都看不明白的人，也好意思自称专家？】 这一次去日笨考察那款微型车，李野是请了赵教授和他的一位得意弟子一起去的。 虽然说让一位刚毕业的博士生看看对方的图纸，就可以把“这个产品用什么加工设备、用什么工艺”说的头头是道， 但具体哪家工厂有这种工艺水平，哪个研究所有进一步研究开发的能力，就不是一个普通技术人员所了解的了。 再说咱不能总是引进别人的二流技术吧？咱得研究自己的发动机、变速箱、电气制造技术吧？ 内地汽车人用了四十年的时间，才拥有了一流的发动机研发能力，靠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源源不断的人才。 而赵教授徒子徒孙遍天下，对于内地机械行业的具体能力又如数家珍，跟他搞好了关系，还愁挖墙脚挖错了方向，挖到臭水沟里去吗？ “要我说啊，整天干部年轻化干部年轻化，可年轻人没得经验啊！李野和小陆都太年轻了，还得有人给他们随时把关才行.” “小陆，小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 陆知章咽了口唾沫，感觉嗓子滋啦滋啦的疼，很难受。 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更难受。 这一次一分厂准备引进海外先进技术，完完全全就是“自筹资金”“自我发展”的模式，但是等到了去海外考察的时候，总厂却非要掺和一脚，派几个人一起跟着给一分厂“把把关”不可。 陆知章毫不怀疑，如果一分厂和京汽摩不是一个婆婆，这事儿都不用考虑，该干嘛干嘛去，没有任何成功的希望。 这次的引进项目，上面早就有了眉目，半路上对接的京汽摩不愿意接手了，一分厂这时候跳出来接手，堪称高风亮节，让上面非常共性。 所以在马兆先的积极运作之下，部里大力推动，很快就把这个引进项目定在了一分厂的头上，底下的人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 要不然就凭现场这些人“拖后腿”的本事，好事儿必须要给它搅黄了。 可就是到了现在“板上钉钉”的时候，还是有人不断的跳出来闹幺蛾子。 到时候大家过去考察项目，几个外行指手画脚，“这也不行、那也不对”的，这个项目还谈的成吗？ 这不是陆知章在杞人忧天，因为这个引进项目是马兆先去部里争取的，毕竟李野的级别还是暂时不够，需要马兆先来跟上面沟通、牵头。那么引进成功之后，功劳自然是马兆先的。 可总厂仿五十铃的项目还没有大批量投产呢！你们一分厂又引进一个“海外先进项目”，这么大的功劳凭什么落在马兆先的头上？ 如果马兆先风光无限了，总厂这边又拖泥带水死气沉沉，他马兆先那个副总经理的“副”字，是不是要去掉了？ 不得不防，不得不防啊！ “铃铃铃~” 下班的铃声响了。 肖副主任瞥了陆知章一眼，缓缓的道：“今天就讨论到这里吧！反正还有几天时间，我们回去之后都自我检讨一下，为了我们单位的团结和发展，拿出一个最佳方案来。” 陆知章张了张嘴，但是人都起来走光了。 他忽然感到非常的疲惫。 明明一分厂和总厂就是一墙之隔，明明一分厂的高效管理已经摆在眼前，可这些人为什么就不能改一改，变一变呢？ 陆知章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一分厂，看到李野的车还没走，便敲门进了李野的办公室。 李野抬头看了看陆知章，笑着道：“看你的眼神，又是没有结果的一天对吧？我都跟你说了，别搭理他们，反正他们没外汇，到最后还是咱们说了算。” “唉，我倒是想啊！可现在咱们还隶属于总厂，人家有管辖权，如果总是硬碰硬，会给马副经理带来太多麻烦的。” 陆知章叹了口气，拿起李野的水杯就咕咚咕咚的灌了一气。 李野无奈的道：“老陆，你的杯子在那儿，跟你说了别用我的杯子。” 八十年代的爷们还没有后世那么多的“洁癖”，关系不错的朋友别说共用一个杯子喝水，就是内裤都可以混着穿上一穿。 但经历过多次大疫的李野，却接受不了这种亲密无间的友情方式，所以给陆知章单独准备了杯子，平时陆知章也很注意的，但是今天却又忘了。 “我很抱歉，我实在是渴坏了，跟他们吵了一下午，一口水没喝” 陆知章先是道歉解释，然后有些颓丧的道：“李野，实在不行我不去了吧！再这么吵下去，万一耽误了大事，可没地儿后悔去。” “你不去？” 李野正色道：“咱们厂的项目，你陆大厂长不去，以后威信何在？这口气你必须争，你争到最后，可以多给他们一个名额，我自己以别的名义过去。” “.” 陆知章愣了一下，问道：“你以别的名义过去？什么意思？” 【当然是自由活动的意思了！】 李野淡笑着道：“我在日笨那边有几个朋友，可以用‘文化交流’的名义邀请我过去，我顺便跟朋友见个面，到时候咱咱们一起去考察项目就是了。” 陆知章沉默几秒，愧疚的说道：“这件事明明是你一手促成的，到最后却要你做出让步” “这不算让步，我只是不愿意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无谓的小事上而已，而且这样的话，我到时候还可以单独行动，免得整天跟那个几个讨厌的家伙脸对脸” 其实这才是李野的目的。 这次去日笨，李野有很多事儿要处理，引进汽车的项目只是顺带，所以他才不想“跟团行动”，处处受到限制。 (本章完) 第八百七十六章 螳臂挡车而已 京城，国际机场。 李野看了看表，距离登机的时间已经非常近了，但是去往日笨的考察团人员还没有到齐。 迟到的人李野不认识，据说是总厂那边跟部里沟通之后，从部里「请来」的技术权威。 说起来挺搞笑的，大家去日笨就是为了检验引进的那款微型车技术先不先进，适不适合内地的工业环境， 结果厂里技术科的技术人员没有一个入选考察团，连技术科长都没资格，倒是一大把老资格的技术权威纷纷跳出来发挥馀热。 本来李野是想带技术科的小朱去见见世面的，毕竟小朱在技术方面还挺有天分，但是可惜李野都被挤出考察团了，至于其他人，还是「谦让谦让」吧！ 不过随着时间越来越晚，李野的眉头也微微的皱了起来。 你级别再高，也不能比马兆先的架子还大吧？马兆先才是这次引进项自的负责人，他都提前到了，你一个请来的权威竟然让所有人都等你？ 李野扭头低声问陆知章：「老陆，那个什麽谷老是不是有什麽不为人知的来头，这架子可有点大啊！别到了地方倚老卖老，让我们不好伺候？」 陆知章也低声说道：「不好伺候是肯定的，要不然肖进刚他们也不会请他来，但他架子再大，也已经二线了，只要马副经理不给他面子，咱们就不用给他面子。」 李野瞅了瞅不远处脸色阴沉的马兆先，点头微笑道：「行，咱就是个小虾米，有事高个儿顶着。」 陆知章也笑了笑，只不过他的心里并不像李野那般轻松，马兆先是他和李野的高个儿，而他，是李野的高个儿。 有了机会的时候，他会比李野先升上去，因为企业机关是要讲「资历」的， 李野的年龄和经历是硬伤，暂时无解。 但要是哪天天塌了，陆知章也会自觉的帮李野先顶上去。 九点三十分，谷老终于到了。 快六十岁的老人果然很有排场，带了一位姓钟的秘书，自己不怎麽说话，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场。 两人到了之后，先是简单的客套寒暄，然后锺秘书就笑着解释道：「谷老为了我们的事情，今天早上特意给日笨的朋友打电话了解情况，所以耽搁了些时间，让各位久等了.：：： ？ 马兆先微笑着道：「我们等一等没什麽的，只要不耽误登机就行。」 马兆先这话听起来好似是客气话，但是谷老的眉毛马上就挑了起来。 按照他的意思，马兆先不应该是说些「谷老您费心了」的漂亮话吗？怎麽还说「义们等一等没什麽？」 于是谷老沉声说道：「小马，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我现在觉得有必要给你解释一下，这个引进项目一直就有争议，要不然京汽摩那边也不会中途反悔， 部里既然让我帮你们把关，那我就必须要尽心尽力，我已经问过了日笨的朋友，那款微型卡车是五年前的技术，去年已经又上了新款了， 现在咱们拿五百万美元的宝贵外汇去买个不上不下的落后技术，实在不太值当啊.：：. 6 马兆先刚刚还是满脸微笑的，这会儿也变得面沉似水。 他倒不是因为对方称呼自己「小马」而不高兴，虽然大家不熟，但你年龄确实大，叫我一声小马我也不计较。 但大家还没到现场看看呢！你就说这次的考察项目「不值当」？你个老帮菜果然是来搅局的。 要知道这个引进项目可是马兆先登天的阶梯，你都快六十岁了，能不能不要再干涉别人的上升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柳慕寒跟她的另一位同事走了过来，很不客气的开始训话。 「各位领导都到齐了啊！那我们就准备登机了，咱们这次乘坐的是日航的飞机，所以从登机的一刻起，就已经踏入了别国的领地，所以大家一定要遵守外事纪律，在这里我着重强调几点注意事项3 「第一，请各位领导和同志牢记约定的集合时间和地点，千万不要迟到丶走散，因为外面人生地不熟的，一旦走散了非常麻烦..： ， 「第二，我们这一次的项目引进，已经洽谈到了讨论报价的阶段，所以值与不值，都只能在报价高低上体现.： 柳慕寒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可把谷老和肖进刚等人给气的不轻。 小小的丫头片子，竟然对几位比你爹都大的老资格横加约束，还反了你了？ 特别是肖进刚，看向柳慕寒的眼神非常凌厉和憎恨。 因为当初在扳倒管良的时候，柳慕寒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同时也影响到了很多人的命运，其中就有肖进刚肖副主任。 当初肖进刚跟管良配合想要收拾李野，结果被李野给「反杀」了。 虽然管良的辞职保全了肖进刚，让他没有受到什麽明面上的处分，但是他的名字却在部里领导的心里有了印记， 人们都说，你有千般好，领导未必记得，但你有一点坏.......领导到死都忘不了。 本来肖进刚这两年是极有可能更进一步的，但现在基本上不可能了，所以他恨死了李野，死死的站在大厂长那边，跟李野这一派作对。 所以这会儿肖进刚看到柳慕寒「拿着鸡毛当令箭，」就忍不住的道：「柳科长，请你注意一下，谷老是我们国家在汽车方面最优秀的专家， 从原则上来讲，这一次的项目引进，也要以谷老的意见为基准..：： 肖进刚的话音刚落，李野等人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虽然知道总厂会对这一次的项目引进拖后腿，但肖进刚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竟然以他的意见为基准，那我们还去干什麽？你直接让他说了算好了。 马兆先冷冷的笑了。 这一次项目引进，部里都没有正式派人过来，你们请个技术权威来当顾问， 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真当我根基浅薄不敢翻脸？ 不过还没等马兆先冷笑着上去，却有个意外的人站了出来。 一直坐在远处的赵教授慢腾腾的走了过来，略带讥讽的问道：「谁是汽车方面的专家？谷建奇吗？」 谷老猛地扭头看了过去，盯着赵教授的脸看了许久，才阴沉着脸道：「专家不敢当，只是略懂而已。」 锺秘书看情况不对，立刻笑着对柳慕寒道：「这位柳科长，时间不早了，咱们是不是检查一下各项细节，准备登机了？」 「对对对，大家检查一下各自的证件和贵重物品，马上就要登机了. 众人一阵忙乱，总算是给谷老解了围。 李野笑着凑到了赵教授的身边，低声问道：「赵老，你们有过节？」 赵教授眯着眼晴冷笑道：「想当年我是老师，他是行政人员，批斗的本事一套一套的，但要说什麽专业技术......不过人家官运亨通，比不了，比不了啊！」 「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请各位旅客系好安全带. 空姐甜美的声音，在李野的耳畔掠过，让他不得不承认，小日子在服务方面确实很不错，就这空姐挑选的就很讲究，音色都快赶上声优了。 李野睁开眼睛，自顾自的系安全带。 柳慕寒看到李野醒过来，便笑着问道：「你醒了？你这一觉睡的不安稳吧！ 听你的呼吸就知道你没睡熟。」 李野非常惊讶，他以为只有自己能听见旁边人的呼吸，没想到柳慕寒也能听到。 柳慕寒笑了笑道：「我小时候经常缠着我父亲给我讲故事，他实在不耐烦了就会装睡，我就养成了观察别人呼吸的这个毛病。」 【你直接说我跟你爹一样装睡不就完了？】 李野确实在飞机上眯了两个小时，倒不是因为他多困，而是因为一上飞机柳慕寒就坐在了他的身边，而且时不时的跟他说话。 这位柳姑姑的聊天技巧非常高，不知不觉中就把李野给带歪了，一不小心就让会探查到李野的秘密。 而且今天在首都机场登机的时候，肖进刚看柳慕寒的眼神就非常憎恨。 上飞机之后又看到李野和柳慕寒坐在一起，他的眼神就活了起来，好像又认定了李野当初就是跟柳慕寒有不正当的关系。 虽然李野懒得搭理这种无事生非的小人，但也不想给这些人造谣生事的机会，所以才干脆装睡的。 看到李野惊讶的样子，柳慕寒得意的道：「怎麽样？我猜的很准吧？」 李野板起了脸，很严肃的道：「你还是把心思多用在正事上，这一次的项目引进很重要，别临门一脚了，却阴沟里翻船喽。」 柳慕寒摆了摆手，轻松的道：「不会的，谁都阻挡不了这个项目的落地，有些人看不清，螳臂挡车而已。」 李野证了证，低声问道：「挡谁的车？」 柳慕寒警了李野一眼，微笑着道：「挡我的车行了吧？这次项目谈下来之后，我就该再升一级了。」 李野恍然明白，人家柳慕寒的升迁速度一点都不比他慢，只是比李野早毕业一年，已经半只脚迈进副处的门槛了。 不过柳慕寒都认定了是螳臂挡车，那谷老那种官运亨通的人，会看不清吗？ 第八百七十七章 十点之前必须回家 飞机稳稳的降落在了成田机场，李野等人规规矩矩的跟着人流排队。 而到了入境检查的时候，柳慕寒和她的那位同事忙前忙后的照顾众人，李野才知道她竟然懂日语。 【没有人会不劳而获的成功，只是她们在努力的时候，我们视而不见。】 但柳慕寒大学时候的专业是英语，选修一门日语，对自己前途就有益一分。 毕竟这年头因为日笨发展的极好，所以日语也是热门专业，互相了解才能互相竞争，后世那个霸气的王外长，就是日语系毕业的。 众人的入境还算顺利，很快就到了出站的闸口。 出站口的外面有人在接考察团的人，也有人在接李野，而且接李野的还是两伙人。 一伙是此刻已经是亿万财团副总裁的阿敏女士，另一伙则是两年没见的老宋。 阿敏作为裴文聪的左膀右臂，被派到机场来干这种接人的活儿，没有一点不高兴，隔着老远就跟李野挥手示意。 而老宋那个老家伙背着手，昂头挺胸的，还带着那个叫纯子的女徒弟，给人的感觉是越活越年轻了。 李野低声跟柳慕寒交代了几句，就先朝着阿敏走了过去。 阿敏笑着道：“李先生，傅总让我来接您，您一共几个人？” 李野指了指老宋，然后说道：“就我一個人，其余的同事有三菱公司的人接待，不过我今天要先跟一个老朋友聚一聚，过会儿再去找你们。” 阿敏看了看老宋，然后掏出一个手提电话的盒子。 “好的好的，这是我们给您准备的手提电话，您最好先给傅总打个电话，要不然傅总会责怪我办事不力呢！” “可以，把电话给我就可以了。” 李野接过电话，就朝老宋走了过去。 老宋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热情的称呼李野“状元郎”，而是很有派头的对李野微微鞠躬，然后低声寒暄几句，就朝着外面离开。 而此时此刻，旁边的马兆先等人瞅着李野，都是满脸的羡慕和嫉妒。 【一落地就有人送上手提电话，我们怎么没有？】 而看到李野独自离开，谷建奇立刻沉着脸质问柳慕寒：“我说柳科长，你不是说大家要遵守外事纪律吗？那个年轻人怎么擅自脱团了？” 柳慕寒看了看谷建奇，平静的道：“谷老您可能不太了解情况，我们这个考察团本来是包括李野的， 但是因为名额被别人占用的原因，李野只好利用个人关系联系了日笨方面，以文化交流的方式单独过来.” “.” 谷建奇顿时有些脸黑，名额占用的情况他非常了解，毕竟就是他占了名额，只是他不知道李野神通广大，自己就能出国开洋荤。 等到了机场外面，负责接待考察团的三菱公司的人开了两辆面包车过来，让马兆先、谷建奇等人上车。 而就在不远处，老宋的女徒弟躬着身子打开了奔驰车的后座，让李野和老宋上车。 谷建奇心里更不加不爽，忍不住的再次问道：“柳科长，我们是拿钱来买东西，三菱对我们的接待规格是不是太低了？” 柳慕寒吸了一口气，不软不硬的道：“谷老，我们的项目还没有坦诚，所以还没有付钱，三菱公司愿意接待我们这么多人，已经很有诚意了，如果谷老您的日日笨友愿意接待您的话，我们也可以帮忙安排。” 为什么考察团有名额限制呢？因为人家三菱公司负责接待，不用马兆先、陆知章等人付钱。 所以柳慕寒的言外之意就很明显了，你能跟着来就不错了，还挑着挑那？你不是说今天早上才跟你的日笨朋友通过电话吗？有本事你也让他们来接你呀！ 谷建奇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但却无法发作。 他跟柳慕寒不是一个系统的，倚老卖老人家根本不听。 。。。。。。。。。。。。。 李野上了车之后，老宋李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状元郎，你可算来看我了，自从伱上次打电话说要来，我是日盼夜盼，望眼欲穿呐.” “你可拉倒吧！我看你的小日子过的不错，乐不思蜀还差不多” 李野笑骂了一句，然后正色问道：“怎么样老家伙，身板儿还硬朗吧？如果觉得老了，就回去，咱们那边现在发展的也不错，就你的本事，到哪了都能派上用场。”老宋笑了笑道：“我的身体好着呢，跟四十来岁的时候差不多，还能再活三十年。” “哈哈哈哈~” 李野笑了几声，然后用东山土话问了一句：“那个大佐还没死？” 老宋轻轻摇头，砸吧着自己的牙花子说道：“祸害活千年，我倒要看看谁更祸害。” “.” 李野从老宋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复仇的执念。 那个打断老宋一条腿的人已经死了，但害死一众青楼的姐们的罪魁祸首还活得好好的，老宋怎么敢死？又怎么敢老？ “噔楞噔楞~噔楞噔楞~” 李野的手提电话忽然响了。 他接起来一听，竟然是老娘傅桂茹打来的。 “你死哪儿去了？” “我不是跟阿敏说了吗？我先见个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开弹子房的朋友？还是开风俗馆的朋友？” “.” 李野一听老娘的语气，就知道对面在为什么生气。 在傅桂茹看来，二十四五岁的李野独自进入日笨这个花花世界，那就是一只纯洁小白兔进了十八条母狼聚集的狼窝，一不小心就没了珍贵的清白。 但其实吧李野都能指导这一类的生意了。 毕竟八十年代的花活儿，远没有后世那么丰富。 “喂，李野你听见了吗？” “诶诶诶，听见了，我这里信号很好” “十点之前给我回来，晚一分钟我打断你的腿。” “不是.十点之前，我又不是小学生” 李野还是反抗了，上辈子那十几年被管辖的阴影，实在让他非常反感。 但是傅桂茹接下来却说道：“我已经跟小渝说过了，十点左右她会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不跟我在一起.自己琢磨琢磨后果。” “.” 李野落寞的挂断了电话，无奈的认可了“被管制”的处境。 老娘不可能打断自己的腿，老婆也不会对她多么苛责，但这都有儿有女的人了，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老宋看到李野的样子，嬉笑着问道：“状元郎，咱们是先去吃饭呢？还是先去洗浴？” 李野叹了口气道：“随便吧！我十点之前要回家。” 老宋点点头道：“十点之前吗？那可以做很多事情的，刚好这两年我扩展了不少买卖，您可以过去看一看，享受享受” “滚，我是本分人。” “啊！状元郎您是不是想歪了什么？我就是想让您看看账目，知道知道这两年赚了多少钱.” “.” “再跟我开玩笑，把你另外一根腿打断。” “嘿嘿嘿嘿~” (本章完) 第八百七十八章 玩艺术的搞起了金融 成田机场距离横滨不算远，开车一个多小时就到。 不过等到了横宾，李野眼看着纯子开车的方向却不是去横宾中华街，于是便问老宋：“怎么，现在不住中华街了？” “状元郎好记性，我来了大半年都晕头转向.” 老宋先生夸赞李野的方向感好，然后才笑着解释道：“现在咱们做的买卖大了，总是有人到中华街找我，我嫌烦，就把那个门面交给了纯子打理，我自己躲躲清闲。” “呦，那我得看看老宋你现在做的是什么大买卖。” “嘿嘿嘿嘿，只要状元郎看得上眼就行。” 老宋的新家，不是日笨常见的一户建，而是选了一栋超高层大厦的顶楼。 这让李野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之中，老宋这个人做什么都很小心， 像这种连个后门都没有的居所，虽然一般人也不会翻墙跳进来，但一旦被人堵住门口跑都跑不掉，所以并不是一個好的选择。 进了老宋的家，纯子立刻弯下腰帮助李野换鞋，柔软的腰身和卑微的姿态，果然很容易给人一种飘飘然非常肆意的“支配感”。 李野转移视线看向了鞋架，发现了两排女式鞋子，整整齐齐的排在老宋的鞋子下面。 虽然李野上一次来日笨的时候，就知道这位纯子不仅仅是老宋的“徒弟”那么简单， 但当时老宋保证自己不会续弦，不会辱没了祖宗，可这会儿就这么公然同居一室. 只谈恋爱不谈婚姻？那不是老流氓吗？ 等纯子出去准备泡茶的时候，李野忍不住问老宋：“老家伙，你这是准备老树发新芽，再回第二春？要是实在合意，就把人家娶了吧！ 等你们办喜事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一声，我给你随个大份子” 老宋连忙解释道：“状元郎你误会了，纯子住在这里只是为了方便跟我学习，方便照顾我.” “是吗？” 李野促狭的笑了笑，低声道：“那你怎么会选择住这么高的楼房呢？是因为这上面风景好吗？我可告诉你，日笨是个地震高发国家，一旦有事，你住这么高跑都跑不了” 李野认为自己已经知道老宋为什么要选择住在高层楼房里了。 这里终究是人家的地盘，老宋混的再好，周围人的恶意，可能会更多。 老宋今年六十多，纯子才刚过三十，她承受的压力必然很大。 想想那些愿意嫁给种花人的日笨女子，基本上都会受到家庭的爱强烈反对，就知道这个民族是多么的排外和自恋了。 但如果反过来说，老宋是个日笨人的话，那么相差三四十岁的问题，还是问题吗？ 而住在这种钢筋混凝土的堡垒之中，大家互相都不认识，住上几年可能都不认识楼上楼下的邻居，比起住在乡村一般的一户建，可以避免很多闲言碎语。 不过李野说完了之后，老宋并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良久之后，他才把李野请到了房间的露台，而露台上摆着几架带三脚架的高倍观景望远镜。 老宋顺着镜头指向七八百米外的一栋蓝色的建筑，沙哑着嗓子说道：“状元郎请看那边，蓝楼的第七层就是横宾中村株式会社， 每天早上七点钟，那个人就会准时出现在他的办公室，他比我大了十几岁，身体看起来比我还好，但我每天在这里看看他，就会觉得浑身都是劲儿” “.” 李野看了看那栋蓝楼，把眼睛附到了望远镜上，立刻看到了一间宽大豪华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个老头，此刻正握着一根高尔夫球杆，一下一下的练习高尔夫挥杆的动作，看起来的确是身体很好。 李野淡淡的问道：“是那个打高尔夫的人吗？” 老宋沉声说道：“是的，他每天都坚持不懈的挥舞两百下，有一次晚上的时候，我还看到他用球杆打人” 三十倍的望远镜清晰度很好，李野可以清晰的看清对方的挥杆动作，还有办公室里的陈设。 中村建寿的办公室陈设并不复杂，但是却大量采用了落地窗，不但外面的人可以看到，他自己公司内部的员工，也可以随时关注到自家社长的一举一动。 李野把自己代入了一下，觉得如果把自己放在一个如此“透明”的办公环境之中，一定会非常的难受。 所以他就对老宋说道：“我觉得其实他的身体未必有多好，只是要给人一种他身体非常好的假象。” 老宋微微的笑了笑，道：“我也这么猜测过，前年的时候，我听说中村老家伙的大儿子突然反水了，把自己名下的公司股份卖给了外人，家里乱成了一锅粥，如果他的身体再不好，那就太好了” 李野盯着不断挥杆的中村建寿，问道：“那现在呢？现在他家里就不乱了？” “唉~” 老宋叹了口气，颓丧的道：“这几年小日子这边走大运，股市、楼市疯了似的上涨， 老家伙抵押了所有的资产投入股市，亏掉的钱又赚回来了，我实在不明白，老天爷怎么把他给救了.” “救不了的，股市这玩意儿，涨的多高，摔的就有多惨，而且一旦他在股市赚到了钱，就会终生上瘾，伱安心等待，他的好运气快到头了” “快到头了？” 老宋愣了愣，赶忙问道：“状元郎，您说的这是什么卦？该如何解释？” 李野没有回答，站了起来推了推望远镜，对着老宋道：“以后每次看完，记得把镜头转移到别的方向，免得惹上麻烦.”“.” 其实中村直人死了之后，李野就着手让傅桂茹对付中村株式会社，现在的中村家族已经被绑到了一辆疯狂奔驰的马车上， 马已经疯了，但他们手里没有刹车。 。。。。。。。。。 “先生，需要现在用餐吗？” “好的纯子，谢谢。” “您太客气了。” 李野的晚餐是在老宋家吃的，纯正的中餐，味道相当不错。 这让李野对纯子这个女人多了一分好感。 上次来的时候，对方展示了自己的茶道，很有韵味，但李野觉得茶道再好，也不如一道正宗的酸辣土豆丝值得炫耀。 李野可以感觉的出来，纯子已经在尽力改变了，她不但会做中餐，而且跟老宋说话的时候，几乎全是用中文，虽然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但她真的很努力。 一个女人，试图改变男人，和为了男人而改变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想想几十年后的那些小仙女，张口就要男人上进、自强、风趣、有钱.而且还很奇怪的认为“这能费多大劲儿呀”？ 可是她们在要求自家男人改变的同时，又有几人愿意为了自己的丈夫而改变一下自己呢？ 等吃完了饭之后，老宋吩咐自己的女徒弟：“纯子，你把准备好的账目拿过来，另外到楼下等一等韵凌。” “好的。” 纯子去了另一个房间，拿来了一大摞账本，然后就换鞋下楼去了。 李野随意的翻阅着账本，发现有大部分都是从内地进口轻工业产品的贸易往来，利润没有多少，但是流水不小。 李野确定，老宋并没有完全放弃地下钱庄的买卖。 内地的多爷给别人换汇，收的是rmb，但人家到了海外之后，需要的却是美元，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路子，这买卖根本玩不转。 现在多爷在内地组织货源，老宋派纯子以海外客商的名义去内地采购，里外倒手倒是玩的不亦乐乎。 李野也没有点破，毕竟老宋这种人就不是个乖宝宝，几十年前在倭兵面前都敢玩花活，现在山高皇帝远的，李野又怎么管人家呢？ 反正如果以后因为这事儿爆了雷，李野不管就是。 李野随意的翻看了一遍之后，就问老宋：“上次你跟我说，楚韵凌掺和了弹子机的买卖？” 弹子机就是赌博游戏机——“柏青哥”，在日笨属于说不清道不明的灰色产业，利润丰厚，但风险也大。 老宋也没瞒着，坦诚的说道：“我们在日笨做生意，总是会受到一些限制，我看楚韵凌的脑子很活，又有一股子狠劲儿，就让她尝试拓展生意， 你上次跟我说海外换汇有风险之后，我就转给她来经营，我只是给她提供拆借资金， 楚韵凌有了活动资金之后，就扩展了弹子机、风俗店、影视业、娱乐业 另外从去年开始，她还开了金融服务公司，专门为内地的客户投资日笨和欧美的股市” “.” 老宋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李野也听的一愣一愣的。 楚韵凌涉及什么弹子机、风俗店这种灰色产业，李野是有所预料的，毕竟老宋那个老东西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开当铺、逛窑子的货色。 但是楚韵凌还开起了金融服务公司，就让李野很震惊了。 说实话，要说她在内地代理港岛六合彩，李野都不稀奇，但你帮人投资股市，你一个搞艺术的能玩转得金融吗？ 李野忍不住的问老宋：“内地有人找他投资日笨市场吗？” “有啊！” 老宋坦然的道：“从前年开始就有人过来投资日笨股市了，据楚韵凌说还都有点身份背景.” 李野想了起来，当初大哥文国华刚刚娶了潘小瑛的时候，潘小瑛就跟文乐渝说有这方面的路子，文乐渝没有搭理她。 但并不是人人都有傅桂茹这样的婆婆，此时的内地想要玩点刺激的金融游戏，还真是拎着猪头找不到庙门。 但这些人如果赔了钱，可未必会愿赌服输。 李野严肃的问道：“老宋，如果楚韵凌给人家赔了怎么办？” 老宋奇怪的问：“赔了干她什么事？她只拿自己的那一份，这就跟推牌九一样，一开两瞪眼啊！咋滴，他们还能来这边咬人吗？” “.” 得，这买卖还真是简单，也真特么的好赚。 (本章完) 第八百七十九章 都是我的因果 楚韵凌带着几个手下，分别乘坐两辆轿车抵达了老宋居住的大楼附近。 她没有把车直接开到老宋家的楼下，而是在小区外面停了下来，一个人拎着箱子下了车。 留在车内的手下忍不住的探出头来说道：“韵凌姐，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吗？最近北棒那些人跟我们闹的很凶，你一个人不安全.” 楚韵凌摆了摆手，拐进了小区里面。 老宋严厉的警告过她，不许把自己具体的房门号泄露给任何人，所以每次楚韵凌过来见老宋，都是一个人进来。 至于自己手下所担忧的安全问题，楚韵凌并不在意，如果在老宋的家门口出了问题，那個纯子早就被老宋给放弃了。 老宋从来不会单独依仗一个人，那个纯子也绝不像表面上的那么单纯柔弱。 进了小区之后，楚韵凌故意兜了个圈子，中途就碰到了纯子。 纯子对着楚韵凌微微欠身，微笑着道：“辛苦你了，请把东西给我吧！” 楚韵凌愣了愣，沉声问道：“怎么？纯子小姐不请我上去喝杯茶吗？” 纯子轻轻摇头，淡淡的吐出几个字：“真的很抱歉，宋师今天没有说请你上去，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给宋师打电话确认。” “不用了，”楚韵凌把箱子交给了纯子，然后问道：“我需要等多长时间？” 纯子继续摇头，和声细气的道：“不知道，您可以去旁边的咖啡店喝杯咖啡。” “我在这里等就好。” 楚韵凌转身就走，在小区找了一张长椅坐了下来。 她生气了。 自从那年她半夜逃脱，被老宋认定“是那块料”之后，就一直鞍前马后的帮助老宋打天下，老宋很有眼光，楚韵凌也很有狠劲儿，两个人倒是配合的非常好。 但是随着楚韵凌打下的地盘越多，赚钱的路子越广，老宋却渐渐的跟她“生分”了， 虽然老宋分给了楚韵凌很多钱，但是两个人有时候一个月都见不了一次面，要么是电话联系，要么就是这个纯子“狐假虎威”的指挥自己。 楚韵凌刚开始的时候想不通，为什么一个日笨女人，却比自己这个内地老乡更值得老宋信任呢？ 纯子现在掌管的生意流水很大，如果一旦有外心，自己手里的生意会大受影响不说，老宋也得丢掉半条命。 后来楚韵凌想明白了，毕竟她楚韵凌赚的钱，不如纯子赚的钱干净，老宋是在隔绝风险。 就比如这每月的利润账目，老宋只是让楚韵凌拿过来看看，然后再让她原原本本的拿走，生怕自己连累了他。 而今天可好，竟然连上楼都不让他上了。 楚韵凌很不服气，论能力、论手段、论头脑，她自问都比纯子强，唯一差别的，难道就是纯子的原生住民身份吗？ “她是在生气吗？” 楚韵凌在下面生气，楼上的李野通过望远镜看了个清清楚楚。 老宋淡淡的道：“这个女人的野心太大，隔三差五的就得敲打敲打，要不然还不反了天了？” 李野缓缓点头，认可了老宋的话。 楚韵凌顶着骂名从回城、参加工作到出国考察一路走来，期间不知道受了多少羞辱，如果没有深深的执念和野心，早就上吊自尽了。 等到纯子把账目拿上来之后，李野发现楚韵凌果然什么买卖都干，尤其是地下钱庄和弹子机，都在呈现快速发展的趋势。 李野问道：“据我所知，弹子机这个行业是被本地土著和北棒那边垄断的，你们现在插一脚，不容易吧？” 老宋诧异的道：“这不幸亏了状元郎的主意吗？当初你帮忙设计的弹子机，一上世就引起了那些赌徒的追捧，楚韵凌借着风头抢占地盘，虽然不算顺风顺水，但也没遇到太大的挫折。” “.” 李野愕然不语。 当初他还真的给老宋出过弹子机的改进意见，毕竟八十年代初的弹子机跟后世的弹子机差距很大，短暂的技术优势就可以占据很大的市场。 只不过随着弹子机这个行业的发展，其中的竞争也越来越激烈，越来越危险。 后世日笨的弹子机市场主要有三方势力。一是本地土著，二是北棒势力，剩下的一点点属于海峡对岸的帮派。 瞅瞅都是些什么人？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 “算了，由她去吧！” 李野也管不了了，因果因果，楚韵凌能走到今天，都是他李野的“因”，至于以后楚韵凌会怎么样，就是她自己的“果”了。 看完了账目之后，老宋对李野说道：“状元郎，您的那一份我一直存着呢，您看看是不是给我一个离岸银行的户头，我给您汇过去？” 李野站起身，随意的道：“仨瓜俩枣的你先留着自己用吧！什么时候报了仇再说。” “.” 老宋尴尬的看着李野，也不知该说他大方，还是说他傻蛋。 这可是上千万美元，拿到内地能买下小半个县城，落在李野的嘴里竟然是“仨瓜俩枣”？ 李野看了看老宋，轻声说道：“老宋，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天都不是来看什么账目的，我只是想看看伱这个老东西.到底过的怎么样。” 老宋愣了良久，猛地站起来说道：“我过得好着呢！真的好着呢！状元郎你看，我的腿都不怎么瘸了” 李野也站了起来，扶住了似狂似颠的老宋：“夏天的时候，你孙子谈了对象，最晚明年就结婚了，你得好好活着” “那肯定得好好活着，我还得回老家享福嘞！嘿嘿嘿嘿~” 。。。。。。。。。 楚韵凌在楼下一直坐到了天黑，纯子才把账本送了下来。 她一句话没说，接过箱子就走，一直走到自己的车上还在生闷气。 手下看楚韵凌的脸色不对，便小心的问道：“韵凌姐，我们现在去哪儿？” “先去中华街吃饭，然后.” 楚韵凌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前面有辆车眼熟。 是纯子买的那辆新车。 楚韵凌立刻道：“跟上那辆车。” 手下赶忙开车，朝着那辆奔驰追了过去。 而前面的奔驰好像也发现了楚韵凌，立刻加速，显然是想要甩开楚韵凌。 可楚韵凌上了脾气，让手下死死的咬住追赶。 “铃铃铃~” 楚韵凌的手机响了，是老宋打来的。 “小楚，后面的车是你吗？” “哦是的，宋叔.” “不要跟着了。” “好” 楚韵凌挂断了电话，心中很是失落，但是下一刻，逆向而来的车灯照亮了前方的奔驰车，让楚韵凌模糊的看清了车里竟然有三个人。 “三个人，那个人是谁？” 楚韵凌猛地一惊，终于知道今天老宋为什么连家门口都不让她进了。 老宋家里有客人，而且是非常重要的客人。 楚韵凌的心思活泛了起来：“到底是谁？那么大的架子？” (本章完) 第八百八十章 真是好算计 九点钟，李野按照傅桂茹的要求，提前一个小时抵达了东京港区的住处。 进门之后，李野就感受到老娘那锐利的目光，跟雷达一般对着自己上上下下的扫描个不停，而且还伸手扒下了他的外套。 李野心里没鬼自然不慌，大大方方毫不在意的把外套给了老娘。 上辈子李野也是过来人，知道女性的嗅觉针对某些味道特别敏感，什么酒味儿、香水味儿、石楠花味儿，保证瞒不过女人的嗅觉。 傅桂茹拿了李野的外套，脸色缓和了许多，然后扔给了李野一套睡衣。 “去洗个澡，然后给小渝打个电话。” “我下飞机之后就给小渝报过平安了的.” “你少废话，刚下飞机就出去浪，看把你能的” “我没出去浪，我就是去看一個朋友.” 李野还想辩解，但是话说到一半，傅桂茹的拖鞋就飞了过来，吓得他赶紧躲进浴室。 五分钟之后，李野从浴室出来，发现老娘正拿着自己的衣服在灯光下仔细查看。 【这特么真是娘的提灯验损啊！】 李野毫不怀疑，万一今天自己要是喝了点酒，沾了点香，甚至换了一套不带汗味儿刚刚换洗的衣裳，那在傅桂茹的火眼金睛之下，都有可能无所遁形。 他笑着凑了过去，打趣的问道：“娘，你这是拿我当特务抓呢？” 傅桂茹瞥了李野一眼，淡淡的道：“我要是抓特务，可比这省心多了，先打一顿，问什么说什么。” “.” 李野懵了一下，忍不住的道：“娘，那你就不怕冤枉了好人吗？” 傅桂茹两眼一翻，立刻就反怼李野：“你是好人吗？那个老宋干的什么买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也就是没去花天酒地，要不然我先打断你的腿” “我告诉伱，别以为写了两本就给我染上文人的那些臭毛病” “.” 堂堂一打十七的宗师级格斗选手李野大帝，被四十多岁的民兵队长喷了一脸唾沫，却连一丝反抗的意识都生不出来。 傅桂茹的眼神，是真的恨铁不成钢。 任何事情都有它的两面性，八十年代的女生羞耻感很强，绝对不会做出“我跟男闺蜜只有纯洁友谊”的事情来， 但同样的，她们也要求自家男人“作风正派”，像后世那么普通的商k活动，落在她们眼里那就跟老宋当年“喝花酒”一样的不可容忍。 知道什么是喝花酒不？ 喝花酒，就是跟漂亮妹子一起喝酒嗨皮。 而傅桂茹说“文人的臭毛病”也不是无的放矢，因为就在几十年前，很多文人还把喝花酒视为一件有情调的事，比如那个胡适，早年在沪市读书时，就几乎天天打牌喝花酒。 而另一位知名人士陈读秀在京大当教授，还因为喝花酒被蔡先生给辞退了。 作为经历过特殊年代的傅桂茹来说，对于这种陋习那可是极度反感的。 李野等到傅桂茹说完，才擦了擦脸，弱弱的道：“娘，你得相信我，我是个d员.” 傅桂茹挑了挑眼眉，讥笑着道：“别跟我说这些，我三十年前就是d员，但我在日笨这几年，可太知道那些女人的厉害了，你就别拿她们来考验你的意志力。” 【老娘你这话说的可冤枉死我了，要论别的不敢说，论这个.】 李野真的很想跟傅桂茹争辩一下自己的抵抗意志力有多强， 就是几十年后那些5.0版本的什么美、什么亚、什么空、什么兰的，都已经挑动不了李野的兴趣，就凭八十年代这些1.0的粗糙货色，怎么可能值得李野动用意志力？ 就是坂本泉水、工藤静香这种级别的，褪去光环之后，也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挑战性好不好？ 更何况李野家里还有一个各方面属性都是满级的文乐渝呢？傅桂茹看了看表，然后摁住电话，对李野说道：“该给小渝打电话了，如果小渝问你刚才干嘛去了，你别自作聪明的说去了什么饭馆儿，什么澡堂子，小渝聪明的很，明白吗？” 嗯，娘你真聪明，都知道把风俗店变换成澡堂子。 李野点点头，诚实的说道：“如果她问，我就实话实说，但我觉得她不会问。” “.” 傅桂茹拿手指头狠狠的戳了李野的脑门：“你摊上这么个媳妇儿就该珍惜，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知道我知道，谁不知道我李二愣子疼媳妇儿啊！娘你就别戳了.” 李野一边嘟囔着一边拨打电话，打了两遍才拨通。 “喂，啊！我从老宋那边回到咱娘这儿了.” “老宋叔的身体还好吧？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了，他一直都不回来的吗？” 文乐渝果然没有问李野去老宋那边干嘛，反而关心起了老宋的身体。 按理说老宋跟文乐渝不熟，只有八人小团体在皂君庙聚会的时候，老宋才会笑嘻嘻的嘬着牙花子，在一边给大家炖一锅香喷喷的羊肉。 但是李野在跟文乐渝讲了老宋的故事之后，文乐渝看待老宋，就跟同学们嘻嘻哈哈的态度不同了， 作为一个有底线、有故事的老人，文乐渝给予了他应得的尊重。 “老宋表面上看起来很精神，但身体其实还不如在内地的时候，而且我觉得他的压力很大，所以跟他聊了一会儿，开解开解他” 其实这才是李野下了飞机就去看老宋的原因。 老宋这几十年受了太多的罪，还断了腿，身体伤了元气，又执着于报仇，李野是真怕老宋不声不响的死在外面，却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看看老宋每天都用望远镜观察中村建寿，他未尝没有估测自己能不能亲手干死那个老家伙的可能。 也就是中村建寿家大业大的就在那里，老宋才沉住气等待机会，要是像贝勒爷那样稍纵即逝，老宋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拼死拉个垫背的了。 李野跟文乐渝说完了老宋的事情，又煲了几分钟的电话粥，然后问道：“我这次从日笨回去，你有需要我带回去的东西没？” 文乐渝道：“没有，你可别再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奶奶过两天就回京城，到时候又要说你乱花钱” “奶奶过几天回京城？” 李野奇怪的问道：“老家的事情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文乐渝在电话那头道：“我听奶奶的意思是差不多结束了，崔爱国应该会判的很重，童明月因为包庇罪也受了牵连，不过夏月放了” “夏月放了？” 李野非常意外，就八十年代的办案作风，夏月这种同谋怎么可能直接放了？ “夏月真的很有心计，她怀了崔爱国的孩子，然后崔爱国就把所有的罪名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一口咬死了夏月根本不知情。” “.” “还真是好算计呢！” 李野直到挂断了电话，都对这个消息感到荒谬。 夏月明明鄙视崔爱国，多次提出跟他离婚，但是在这个关头她却怀孕了，轻轻松松就拿捏了崔爱国，你就说巧不巧吧！ 仅仅几年的时间，夏月怎么就变了那么多？ 但是李野跟傅桂茹说了之后，傅桂茹却冷笑着道：“还不是跟她那个婆婆学的？童明月从小就精于算计，我和你爹都算计不过她，结果算计来算计去，还不是算计到了自己头上？” “这就是报应啊！” (本章完) 第八百八十一章 另有所图 李野第二天早上因为要去跟陆知章等人汇合，所以起的很早，但是等他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却发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这就是有妈妈的福利了。 种花家的妈妈，别管自己的孩子是三个月还是三十岁，到了饭点儿都会挂念他有没有吃上饭，如果孩子一旦不吃饭，就会唠唠叨叨的问个没完。 “你为什么不吃饭啊？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啊？隔壁家的女孩儿不理你，那咱不理他不就完了？多大点事儿啊！给老娘立刻吃饭！” 特别是等到孩子大了，好长时间不在一起吃饭，种花家的妈妈更是把一起吃饭当成一种享受，多少钱都换不来的享受。 就比如现在，傅桂茹早就把饭做好了，自己却没有吃，而是安静的在旁边看报纸。 李野看了两眼，发现傅桂茹看的竟然是日文报纸。 于是他就问道：“娘，你还能看懂日文吗？” 傅桂茹淡然的道：“现学呗！看不懂的就查字典，没什么难的。” “.” 李野忍不住的歪了歪嘴。 要说在商业上的天份，傅桂茹也许不是顶尖的，但是她的毅力和韧性，却不得不令李野佩服。 起码李野就知道傅桂茹会说英语，而且还说的非常好，这对于一个三十岁之前都没接触过英语的女民兵来说，难度可想而知。 而就是这份毅力和韧性，让傅桂茹具备了掌控一家大型企业的能力。 想想后世那些大老粗出身的企业家，哪个不是心智坚韧之人？ 傅桂茹指着报纸上的一篇文章道：“日笨人现在很狂妄，他们不相信灯塔那边权威经济学家的结论，不承认日笨济会先于灯塔崩溃，这個论调怎么跟你的预判有些吻合呢？” 在八七年上半年的时候，其实灯塔很多经济学者就觉察到了金融方面的危机，但他们认为崩溃一定会先从日笨开始，死道友不死贫道，灯塔方面说不定还能分一杯羹。 但真到了黑色星期一的时候，却是灯塔一日暴跌百分之二十多，然后带崩了世界上其他的几个金融中心，其中就有东京。 李野瞅了瞅报纸，只能给傅桂茹解释道：“那可能是巧合吧！” 傅桂茹沉吟片刻，然后问道：“如果按你说的，灯塔股市大崩会殃及其他金融中心，那么港岛那边” 李野摇头道：“港岛那边就算了，如果咱们做空，一定会被人骂，做多也没人记得咱的情啊！” 傅桂茹缓缓点头，认可了李野的建议，毕竟现在是八七年，不是九七年。 但她不知道的是，港岛在八七年的金融风波中玩了一手拔网线的骚操作，大大损害了在国际上的声誉。 所以李野才不去港岛趟浑水呢！ “吃饭吃饭，吃了饭赶紧滚蛋去忙你的事情。” 傅桂茹扔下报纸，招呼李野上餐桌一起吃饭，整顿饭娘俩一共没说几句话，但是却吃下了常人四五个人的饭量，显然胃口都很好。 吃完饭之后，傅桂茹送李野去跟陆知章等人汇合，虽然三菱总部也在港区，但是李野等人这次考察的项目却不在这边，而且距离还挺远。 等傅桂茹按照地址找到地方的时候，忍不住的问道：“你确定是这家旅馆吗？” 李野道：“看地址和名字，应该没错。” 傅桂茹忍不住的讥讽道：“日笨人就是小气，这种旅馆也好意思拿来招待客人。” 李野瞅了瞅眼前的老旧旅馆，也赞同的点头说道：“确实挺小气的，但人家有小气的底气。” “.” 如果说是四十年之后，三菱汽车在国人的眼中已经严重祛魅，都快被赶出内地市场了。 但在八十年代这会儿，内地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汽车人，却生不出“追赶、超越”的念头。 太先进了，追不上。 人家给你点落后的技术，都跟捡到宝似的。 李野下了车，走过去推门进了旅馆的前厅，发现考察团的人基本上已经都下来了。 李野看看表，发现离约定的时间至少还有二十分钟呢！ 不过李野还没有说话，就有人先问李野了。那位钟秘书问道：“李副厂长，伱昨天晚上拜访了几个朋友啊？怎么又换了一辆车？” 李野还挺惊讶的，因为老宋和傅桂茹坐的都是最新款的s级奔驰，这位钟秘书是怎么分辨出来不是一辆车的呢？ 李野讶异的问道：“这你都看得出来？” 钟秘书不屑的道：“牌照不一样啊！我们这还看不出来吗？” 李野微笑着道：“哦哦，这我还真没注意看牌照” 钟秘书也笑了笑，然后低声道：“那个李副厂长，我们几位领导昨晚上研究了一下，寻思着总按照三菱方面的安排来考察的话，太过于受制于人， 所以咱们不能总是等着别人来接，自己也要多走走多看看才行，你跟你的朋友商量商量，借几辆车暂时用用，大不了咱们承担油费嘛！” 沃尼玛的脸好大，一开口就借几辆车用用，咱们不是一个山头的好不好？ 李野上辈子就碰到过这种人，明明是互相拆台的两派，但是他就是会很自然的觉得彼此很熟，提出一些没有边界感的要求来。 你要是拒绝了，他就会讽刺你小气，没有格局。 我可去你个嘚儿的格局。 李野敷衍的道：“行，回头我问问朋友，看看人家的车有没有空。” 但是钟秘书却道：“你现在就问嘛！趁着三菱公司的车还没来，你不是有手提电话吗？你的朋友应该也有手提电话吧？”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李野淡淡的笑了笑道：“还是不问了吧！没那么深厚的交情，只会让人觉得讨厌。” “.” 钟秘书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眼眸之中有明显的怒意闪过。 在他看来，李野是下属单位的一个科级干部，竟然讽刺跟自己“没有深厚的交情”，难道他不知道在这个圈子里，得罪人是很忌讳的事情吗？ 这个时候，谷老冷冷的说道：“好了小钟，求人不如求己，人家不方便就算了。” 李野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并没有理会对方冷冷的眼神，而是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等待。 几分钟之后，柳慕寒走了过来，低声对李野道：“昨天晚上，他让我们给他单独安排一辆车，说是要去拜会朋友，为我们打探消息.” “哦~” 李野立刻明白，对方让自己借几辆车，其中还有他的单独一辆，想得还挺美 二十分钟之后，三菱方面来接李野等人，依然是昨天的那两辆面包车。 好巧不巧的，谷建奇、钟秘书和李野分到了一辆车上。 上车之后，李野被分配到了最后面的那排座椅上，前面几个比较舒服的座位给了谷老等人。 然后李野就看到谷建奇和钟秘书，拿出了两份有些眼熟的报纸。 李野有些惊讶。 【他们看金融财经类的报纸干什么？】 而当钟秘书拿着字典，皱着眉头查阅的时候，李野就更惊讶了。 他灵机一动，对着柳慕寒道：“柳科长，你帮忙给钟秘书翻译一下报纸呗！反正路上也无聊，咱们听听日笨的报纸上都有什么，也长长见识。” 但是李野话音刚落，钟秘书就连忙拒绝道：“不用不用，我们随便看看。” 但是柳慕寒跟李野是什么关系，当即探头过去，看了几眼就翻译道：“这是介绍日笨股市的报纸，上面说日日笨市的前景很好，不可能比灯塔股市先行下跌” 李野仔细观察钟秘书和谷老，发现两人的耳朵，有竖起来的迹象。 【连柳慕寒都知道螳臂当车，你们会不知道？难道你们来日笨.另有所图吗？】 (本章完) 第八百八十二章 就指桑骂槐了，怎么滴吧？ 李野等人要去三菱的卡车工厂不在东京，路途有点远，至少要两个小时，这就给了李野更多的观察时间。 只见钟秘书又拿出另外几份报纸，对着柳慕寒问道：“柳科长，麻烦您给看看，这几张报纸上也是在说日笨的经济形势比灯塔的经济形形势好吗？” 柳慕寒浏览翻译了一下，点头说道：“差不多吧！从去年开始，日笨的经济发展就十分迅猛，超出了很多西方经济学家的预料， 我几个月前去灯塔的时候，就听灯塔那边的人说日笨人现在好似有着花不完的钞票，见什么买什么， 去年的时候，日笨三井花了六亿美元买下了灯塔的埃克森大厦，住友集团买下了曼哈顿第五大道666号，三菱甚至想买下洛克菲勒大厦. 这些大楼可不是简单的大楼，都是相当于我们国家天坛、黄鹤楼之类的地标性建筑.” 柳慕寒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人，对着薄薄的几张报纸，就把日笨人此时的“嚣张劲儿”给生动的讲述了出来，让车上的几个人都来了精神。 但是紧接着她又话锋一转，笑着问道：“钟秘书，其实这些财经类的消息跟我们的项目关系不大，您怎么忽然对它们感兴趣了？” “.” 钟秘书一时语塞，但是谷老却沉声说道：“小柳你这话就不对了，这些消息跟我们关系很大，经济决定一切， 你想想，如果日笨人的钱真的花都花不完，那我们这一次的谈判还会顺利吗？五百万美元对我们来说是天文数字，但对人家来说可能就是九牛一毛.” “原来谷老不但懂技术，还懂经济分析呀！” 谷老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立刻就赢得了几位小弟的称赞。 肖进刚夸张的道：“诶呀，原来报纸上还有这么大的学问呢？我以前都不知道.” 而钟秘书也是不吝赞美：“对对对，谷老见微知著，果然见解独到” 就是李野，感觉谷老的这番话也有那么一点儿意思，虽然不多，但起码出发点是好的。 但是随后，谷老却指着报纸上的一版股票涨跌数据问道：“小柳，你看看这些数据是什么？我看到其中有好几個三菱的字样，是不是都跟三菱汽车的经济情况有关？” 柳慕寒眨了眨眼，有些不解，但还是耐心的解释道：“这是日笨股票最近的涨幅榜， 这几项数据是三菱重工、三菱电机和三菱电机的，跟三菱汽车没有直接的关系，只是都属于三菱集团” “哦，我明白了，那就是跟一分厂和轻汽公司的关系一样喽？” 谷老恍然点了点头，突然指着一个17%的数据问道：“这个百分之十七，就是你说的什么涨幅吗？具体是什么意思？” 柳慕寒颔首说道：“是的，三菱电机昨天涨了百分之十七，也就是说如果你原来有一百块三菱电机的股票，今天就有一百一十七块了。” “.” 面包车里安静了几秒钟，瞬间热闹了起来。 “嚯，一天就十七块钱的利息呀？我的天” “这不是比放印子钱还黑心吗？” “一天百分之十七，比咱们存银行一年的利息都高，天底下竟然有这种买卖？怕不是其中有诈吧？” “.” “其中有诈？呵呵~，这话你们可别对日笨人说，要不然人家会笑话我们见识浅薄，” 钟秘书笑着说道：“咱们整天闷在内地，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天地有多么宽广，我听朋友说过，发达国家有一天涨一倍甚至几倍的利息呢！” “一天几倍？那不是赌” “什么赌博？你们可别瞎说，”钟秘书急急的解释道：“那叫期货，是一种非常先进的金融交易方式” “乖乖，竟然那么先进，怪不得日笨人那么有钱” “.” 面包车内的好几个人都脸红了，眼睛都好似在刷刷的冒绿光。 而李野却看着谷建奇和钟秘书，心里的疑惑更甚。 虽然他们表示通过金融财经来了解日笨，可以更好的跟三菱汽车沟通、交易，听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但李野根据自己敏锐的观察经验，觉得钟秘书和谷老对什么股票涨的最猛，每天能涨多少，利滚利十二次10%就能涨三倍之类的数学问题更加感兴趣。 柳慕寒眯了眯眼睛，笑着说道：“其实这些跟经济学有关的问题呀！李野才是专家，他可是京大经济系毕业的呢！李野，你来给谷老详细讲解一下期货的问题” 李野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开口就要给众人普及一些期货方面的风险，比如在市场剧烈波动的时候，分分钟有人爆仓，天天有人跳楼等等等等。 但是李野都没有机会说出一个字，谷老就冷冷的摆手说道：“算了，大家只是路上闲聊而已，现在李副厂长心里挂念着项目引进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他分心了。” “.” 谷老话音落后，别人都不说话了，毕竟大家都是项目引进考察团的人，也应该操心汽车的事情才对。 片刻之后，肖进刚主动打破尴尬说道：“啧，伱们有没有觉得，咱们乘坐的这辆面包车其实不比轿车差，又宽阔、又舒适.” “对头，这两天我也在琢磨这个事儿，为什么都是面包车，咱们内地的面包车就颠的屁股痛，而这个面包车却跟坐在棉花上一样.”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半天，最后忽然问李野：“李副厂长，你昨天坐了奔驰车，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吗？” “这个问题，我在内地的时候跟陆厂长和赵教授都分析过，咱们内地的小客车都是从货车演变过来的，用的是货车底盘， 而这款面包车显然是客车专用底盘，如果这次有机会的话，我们也可以跟三菱汽车谈一谈这款面包车的技术引进.” 李野很平静的跟众人解释了为什么都是面包车，舒适性却天差地别的问题。 为什么内地的面包车一直到了两千年之后，还大量使用货车底盘粗暴的移植？ 李野认为跟这些反应迟钝的“技术权威”有着直接的关系，如果能够早一些引进一款先进的底盘技术，会大大加快自己的自主研发计划。 但是李野刚刚说完，就被人泼了一瓢冷水。 “年轻人不要见到好东西就想买，得看看跟人家的差距，” 谷老目视前方，淡淡的训斥道：“人家日笨人见什么买什么是有足够的支付能力你想买，得先问问你爹娘家里有没有钱.” “.” 李野抿了抿嘴，差点儿就要反唇相讥这个老家伙，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逞一时口舌之快确实过瘾，但他现在毕竟还没退休，回去之后添油加醋的告上一状，岂不是节外生枝。 但是李野没吱声，柳慕寒却笑着说道：“谷老说的对，咱们这次的五百万美元是一分厂自筹资金，如果要是超出预算的话，还得指望部里再给补贴一些.” “.”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李野要是说自己出钱引进技术，关你们这些老家伙屁事儿，那必然会被人扣上一个“野心勃勃、脑后反骨”的帽子。 但人家柳慕寒无所谓啊！ 都不是一个系统的，就指桑骂槐了，你们怎么滴吧？ 第八百八十三章 你们不相信吗？ 上午十点多钟，李野等人终于抵达了三菱汽车位于冈崎县的制造工厂。 然后除了李野之外，考察团的其他人就全都被震惊到了。 连绵的车间像大平原上的稻田一般向着远方延展，一看看不到边。 马兆先脸色平静，但是语气却颤颤的问道：“这里真的只是三菱集团的一家分厂吗？柳科长，你确定这里不是三菱集团全部集合在一起的？” 柳慕寒看着眼前的景象，也有些不确定的道：“我不确定是不是只有三菱汽车一家，但肯定不是三菱集团的全部， 因为三菱造船肯定在海边，三菱钢铁和三菱化学应该有很高的烟囱.” 肖进刚皱着眉头说道：“柳科长你也不知道？那问一下不就可以了吗？” “不要问了，这里就只有三菱汽车一家，丰田汽车的制造厂在田园市” 李野开口打断了肖进刚的建议。 让柳慕寒询问这里是否只是三菱的一家工厂？是要让人家看出己方没见过世面的底细吗？ 我李野大帝可是见过世面的，别给我丢人。 但是谷老却沉声说道：“你就如此确定吗？还是自尊心作祟，害怕知道我们双方的差距？” “嗨，差距肯定是有的吗？咱们就是来找差距的，何必扭扭捏捏呢？” “就是，咱们缝上嘴巴不说话，人家就看不出咱们的底细了？” “.” 李野看着几个“豁达洒脱”的家伙，眼神逐渐冷冽了起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几位前辈，我想你们误会了，对于我们双方的差距，我比你们谁都更了解。” 李野冷冷的道：“你们看到的确实只是三菱汽车在日笨的制造工厂，另外三菱汽车在灯塔还有工厂，” “而且三菱汽车只占三菱集团的一小部分，三菱集团的资产规模至少有几百亿，甚至上千亿，我这么说，各位前辈满意吗？” “.” 众人都愣了，李野报出的惊人数字，还有冷冽的话语，都让他们不适应。 虽然李野“脾气不好”的名声在外，但自从离开京城，他还是保持了一副“谦逊后辈”的态度，这还是第一次显露出自己的“小脾气”来。 陆知章看到众人脸色不对，赶忙没话找话的问李野：“李野，你说的上千亿是日元吗？” 李野缓缓摇头道：“不，是美元。” “嚯~” “上千亿美元？开玩笑了，一个国家才多少钱？” “咱们国家今年的外汇储备是多少来着？这简直.不可置信。” 刚才劝说李野要“承认差距”的人，这会儿又不承认差距了。 可李野说的都是事实。 三菱集团成立于1870年，起初它只是一家船运公司，但随着公司的发展，三菱集团开始涉足造船，银行和保险业。 后来，他逐渐拥有许多分支机构，例如飞机，造纸，炼钢甚至石油，当它的生意遍地开花之后，就是日笨人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庞然大物了。 据统计数据显示，后世三菱集团的总资产高达二十万亿rmb，折合下来比那个什么宇宙三星都还要庞大百分之五十。 只不过它跟三星不同的是构架比较松散，带有三菱字样的公司占比达到80%，还有20%是无法判断是否属于三菱，而他们相互之间还有竞争关系。 但不管怎么说，三菱集团都是一個庞大的经济体。 几十年后，三菱汽车业务的萎缩给人以三菱集团濒临死亡的幻想，实际上，它只是三菱品牌的一小部分。 谷建奇看了看李野，沉声道：“不管李野说的是不是对的，大家都不要说笑了，注意我们现在代表的是种花家，要不卑不亢.” “.” 众人全都变得面无表情起来，领导说的都是对的，哪怕前一刻他还在翻跟头吐舌头，这会儿也可以训斥你“要稳重”。 三菱汽车的接待人员也来了，看不出职位高低，但是姿态却很和气，鞠躬至少四十度，让众人心里舒服了不少。 不过等进了车间之后，众人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异样的表情。 有人喃喃的道：“竟然比西德大众的生产线还要现代化，我亲自去沪市考察过桑塔纳的生产线” “我没去过沪市，但是京城的212和切诺基，都无法跟这里相比.” 现在的内地，桑塔纳就是最先进的生产线了，但是此时沪市大众的生产线，跟眼前三菱小卡车的生产线比起来，都有些“惨不忍睹”。 桑塔纳从1985年就开始在沪市生产了，在此之前，“沪市制造”在内地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代表了内地机械制造的最高水平。 但桑塔纳是怎么制造的呢？ 大众在西德的工厂生产出半成品车，然后装箱把半成品车和零部件运到沪市大众，沪市大众完成最后的产品组装。 那时的国产桑塔纳从上到下一水madeinw.germany，流水线也真的寒酸，连个传送带都没有。 可眼前人家三菱卡车的生产线，都实现全流水线机械化了。 “抱歉，不许拍照，请把照相机交给我们保管！” 一声冷漠的喝止声，把恍惚的众人拉回到了现实。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钟秘书带了一架照相机，准备给谷建奇在现场“拍照留念”。 柳慕寒赶紧跟对方解释，然后勒令钟秘书把照相机交出去。 “不是强调过不允许拍照吗？伱这样人家会终止我们的参观的.” “我又没拍设备，日笨人去我们内地参观的时候是可以拍照的，真小气.” 钟秘书还自我解释，但最后还是不得不把相机交了出去。 李野看向了赵教授，对方微微点头，给了李野一个“没问题”的眼神。 这次赵教授为什么带了一个“得意弟子”来？就因为那个小子是个“过目不忘”的天才。 李野借助生物硬盘，也能实现过目不忘，但他不认识现场的那么多设备，更无法在事后复原现场的很多工艺细节。 这会儿李野只看那个叫“小郑”的年轻人，几乎眼睛都不眨的到处观察，只希望他真的如赵教授所说的那么神奇。 等到看完了微型卡车的生产线之后，柳慕寒根据李野的嘱咐，再次向对方提出了参观乘用车生产线的要求。 很让人意外的是，对方竟然痛快的承认了。 “咦，这些小矮子还挺大方的嘛！” “嗯，咱们毕竟代表的是国家。” 众人欣喜的转换了厂区，去参观了乘用车的生产车间，然后就又被打击到了。 原来这边的生产线更加先进。 经过对方的介绍，微型卡车的生产线竟然是七十年代的老旧设备，已经落后了十年。 “那我们落后了多久？” 众人带着这个疑问，又在日方的盛情邀请之下，参观了拳头产品帕杰罗越野车的生产车间。 然后，所有人都不怎么说话了。 就算是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的技术权威，也是见过内地汽车厂的情况的，巨大的差距，让他们产生了巨大的畏惧感。 而这时候有些人也回过味儿来了，人家慷慨的邀请你们观看，就是为了让你们生出挫败感，然后跪下对着他们顶礼膜拜。 灯塔人就是用这一套奴役了日笨人，日笨人反过来就用在了李野等人身上。 等到回去的车上，大家都默默的想着心事，只有那个小郑嘴里念念有词，在本子上飞快的画着一些图形和符号。 钟秘书突然道：“你画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呢？” 小郑抬头看了看钟秘书，继续低头描绘，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他。 钟秘书脸色不好看，然后就听到李野说道：“他画这些的意义，就是学习、追赶、超越。” “.” 钟秘书愣了愣之后，直接“噗嗤”一声笑了。 讥讽的笑。 李野面沉似水，平静至极的道：“你们不相信吗？” “.” 没有一个人回答，没有一个人跟李野搭话，就连赵教授都音长长的叹气。 八十年代的差距，真的令人绝望。 追赶也就罢了，超越.你是在做梦吗？ 也许赵教授在年轻的时候相信过，但到了现在，他也迷茫了、犹豫了。 柳慕寒忽然打了李野的肩膀一下，笑着道：“我相信，我相信你！” 李野也笑了笑，也有些酸涩。 好不容易有个人相信，竟然是以开玩笑的形式附和自己的。 但是紧接着小郑又抬起头来，对着李野肯定的道：“我也相信！” 嗯，有人同行的感觉，很好。 第八百八十四章 他们可不是慷慨 李野等人返回东京之后，三菱方面准备了一场简单的晚宴，并且派了一位部长和一位课长来招待他们。 “为了我们的友谊，干杯！” “干杯！” “为了我们的合作，干杯！” “.” 李野酒量很大，但一晚上都没喝完一杯酒，因为他从那个叫井上的部长身上，感受到了令人不适的东西。 虽然对方的脸上一直都堆满了笑容，但是在观察力敏锐之极的李野眼里，那层虚伪的表皮下面，满满的都是讥讽。 而他的表情动作虽然看起来谦逊温和，但是在演技偶尔失常的时候，却露出了强烈的傲慢、蔑视和侵略性。 就比如柳慕寒趁着宴会的机会，试探着询问了五百万美元的技术转让价格是否可以商量，因为轻汽公司是以四百万拿到了五十铃的技术转让，而三菱这款微型卡车已经落后了一袋，显然不如五十铃的技术含量更高。 但是井上部长立刻惊讶的表示：“这不是上面赠送给你们的礼物吗？五百万只是象征性的收费” 而当柳慕寒跟对方探讨微型卡车上的汽油机技术是否可以转让的时候，对方很玩味的表示，这种级别的合作，需要双方都付出足够的诚意才行。 柳慕寒找了个跟李野单独相处的机会，无奈的表示道：“大侄子，姑姑不是不帮你使劲儿，但你也看到了，他们想要的太多了，咱们自己做不了主。” “嗯，我知道的，日笨人嘛！意料之中。” 李野点点头，表示理解。 就这几年日笨对内地一系列的技术转让、低息贷款，都是由上面一揽子打包推动的，像李野和柳慕寒这个级别，能起到的作用不大。 如果李野想要引进整套的先进技术，那一定是以合资企业的方式进入内地，生产出来的是“三菱牌”汽车，其中所有涉及到三菱技术的装备、配件，都要由三菱指定使用对象，内地做不了主。 这种“市场换技术”的合作方式，双方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到最后谁赚了谁的便宜，还真不好说。 但就日笨人的尿性，吃亏的可能性真不大。 日笨人不管做什么都很礼貌，但他们不会放弃自己的任何利益，反而会想尽办法把你的利益装到自己的口袋里。 就比如后世某个灯塔人，专门针对日笨人写的一首打油诗。 【日笨人见人就说：“请，”】 【他们最懂得礼节。】 【他们爬进邻居的花园，微笑着说：“请您原谅.】 【他们鞠了一躬，带着友善的笑，让他的饥饿的家人都进来脱鞋。】 【然后他们又鞠了一躬：“太对不起了，您的花园现在归我们了。”】 李野吐了口气，对着柳慕寒笑道：“算了，离了张屠夫，还只能吃带毛猪不成？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三菱一家，回头你跟小渝合计一下，看看其他国家有什么合适的技术可以引进.” 但是柳慕寒却摇摇头道：“那你可别怪我丑话说在头里，这两年我们没少跟美洲、欧洲和日笨的汽车厂商接触， 那些看起来快要活不下去的品牌倒是大方一些，但他们的技术明显落后，或者走错了技术路线， 而通用、奔驰、宝马、丰田.等等先进的车企，别说转让给我们技术了，就是合资办厂，也有着各种各样苛刻的要求，根本就谈不下去.” “.” 李野愣了一下，这才知道自己面临的局面，并不是想象中的美好。 如果是进口一些落后技术，就比如一分厂使用的那款柴油机，倒是没多大难度，但那款中低速柴油机是欧洲拖拉机上的产品，并不能胜任内地越来越好的道路条件。 而像丰田、通用这样的知名车企，是不愿意把技术难度最高的发动机技术轻易转让给发展中国家的。 教了徒弟打师傅的道理，并不是只有种花人知道。 而李野并不知道，就是在几十年之后，也只有三菱一家厂商在内地合资设厂，提供发动机给“非三菱”品牌的车企使用，让内地第一批自主品牌的车企顺利起步。 而这两個三菱设在内地的发动机厂，也成了它们源源不断的现金流源头。 可当时三菱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因为日笨经济泡沫破了，他日子最难过，才允许把落后十年的发动机技术交给内地车企使用的。 这事儿说起来真的很气人，可是除了三菱以外，没有任何一家外国车企愿意把发动机给你用， 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国产车企不仅自己造不出优秀的发动机，就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内地的“山寨”之路也走的很艰难，就比如引进了五十铃发动机之后，朝阳发动机就曾经吸取技术进行仿制、改进，生产出了后来号称明星产品的四缸柴油机，但是它的技术指标，也是大大“缩水”的。 看到李野沉吟不语，柳慕寒也是幽幽的道：“我父亲跟我说过，形势比人强的时候，你要么就学楚霸王掀桌子，要么就学勾践卧薪尝胆，跟别的车企比起来，三菱还算慷慨.” 李野看了柳慕寒一眼，然后说道：“我得郑重的纠正伱一下，日笨人对我们是不会慷慨的，他们现在想要挑战灯塔的权威，所以才拉拢咱们这个邻居，要不然，他恨不得咱们死” 柳慕寒吐了吐舌头，赶紧说道：“我错了我错了，道理我都懂，我只是用错词儿了大侄子你越来越像我爹了.” 是啊！柳正卿跟日笨人有着“过命的交情”，怎么可能跟现如今的年轻人一个想法？ 日笨人正在用它强大的经济实力和技术优势，悄无声息的渗透着别人的思想，希望以一个“文明、发达”的形象，替换掉几十年前的罪恶面目。 。。。。。。。。 晚宴结束的时候，井上部长挨个给李野等人鞠躬，然后每人奉上了一件礼物——一块卡西欧手表。 这个行为，导致回旅馆的路上，好几个人都在夸赞日笨人大方。 李野歪头看着窗外默不作声，快到旅馆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家中餐馆。 “停一下，停一下。” 李野招呼着司机停车，然后对柳慕寒道：“我没吃饱，下去填填肚子，待会儿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柳慕寒当即跟着下车：“我也没吃饱，刚好跟你一起去那个小吴，你带大家先回去啊！” “.” 众人眼看着柳慕寒跟着李野下车，一起走进了那家中餐馆，忍不住的都咽了口唾沫。 他们也没吃饱。 八七年这会儿，大家刚刚从“缺油水”的年代走过来，每个人的饭量都很大。 而大方的日笨人饭量好似都很小，比内地的南方人饭量还小，所以给大家准备的晚宴，根本就不够吃。 第八百八十五章 只要有钱就行了吗？ 李野很慷慨，不但请柳慕寒吃的满嘴流油，还打包了好多荤菜、肉菜带回旅馆，想请考察团的其他人吃顿宵夜。 不过等他和柳慕寒拎着东西回到旅馆的时候，刚好听见钟秘书和马兆先在楼梯拐角说话。 “那个柳科长掌握着考察资金，也不能只凭个人喜好乱用吧？大家都是一个集体，口口声声集体行动，为什么她会单独和你们单位的李野去外面加餐？ 马副经理，你知道东京一顿饭的价钱有多贵吗？谷老对这件事非常不理解，这一次的考察经费可是我们出的” 马兆先的嘴都撇歪了。 【你们出了个鸡毛，人家李野拉来的钱，也算你们的？】 不过马兆先还是说道：“郭秘书你可能误会了，据我所知，李野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在港岛发表过，他的稿费是以外币计价的， 所以咱们個人可能承担不起东京的一顿饭，他肯定没问题。” 郭秘书根本不信：“看他白天抠门的样子，借个车都不愿意，会花自己的钱吃饭吗？” “不管怎么样，你是他的直属领导，你必须要跟他们谈一下，把考察经费的管理权拿回” 郭秘书话说到一半，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李野和柳慕寒已经拐过了楼梯角，还看到了李野手里满满的两兜外卖。 李野瞥了郭秘书和马兆先一眼，然后跟两人错身而过，同时说道：“马副经理，我自己花钱买了几份夜宵，给你放房间里啊！” 马兆先笑着道：“行，伱放我床头柜上吧！” 而郭秘书抿了抿嘴，咽了口唾沫，没有说话。 他知道李野听见他刚才说的那番话了，但他不确定李野有没有“格局”。 按照郭秘书的处事原则，听见了也要装没听见，而且要加倍谦虚敬重他和谷老才对。 不过两分钟之后，郭秘书就知道李野跟自己不是一路人，他“记仇”了 李野挨个房间敲门，挨个房间送夜宵，唯独就漏过了郭秘书和谷老的房间。 到了最后的时候，李野手里明明多了两份外卖，却进了赵教授的房间没有再出来。 “咳昂~，郭秘书，刚才那个问题，咱们以后再讨论吧！” “.” 郭秘书眼看着马兆先回自己房间加餐，自己的肚子，却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 李野进了赵教授的房间，看到他和那个小郑都没有休息，两个人一人拿了个大本子，在那里讨论记录着今天白天看到的东西。 看到李野拎了外卖进来，赵教授都没有客套，直接就道：“诶呀，赶紧摆上来，这都饿了半天了，还得是你李野想的周到。” 李野把好几个菜摆在桌上，分给赵教授和小郑餐具：“咱们北方人都是大肚子汉，吃个半饱怎么有力气加班呢？” “嗯，想要马儿跑，草料一刻不能少这菜不孬，是个地道的湘菜厨子” 赵教授和小郑风卷残云，一会儿就把几个菜吃了一半儿。 李野不好意思的道：“抱歉啊！我这还买少了.” 赵教授摇摇头道：“这不赖你，从昨天到日笨就一直没吃饱，这一顿可算逮住了.” 等到赵教授和小郑吃完，李野才问道：“赵老，您看了今天的情况，觉得咱们要怎么样，才能达到或者接近三菱这边的水平？” 赵教授抹了抹嘴，对着李野问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李野道：“当然是真话。” 赵教授点点头：“那我给你说实话，咱们现在没有可能达到他们的水平，就算是接近也做不到。” “.” 李野怔了怔，无奈的道：“差距竟然这么大吗？” “比你想的更大，” 赵教授坦然的说道：“我去沪市参观过桑塔纳的生产线，他们的机械化程度还不如三菱这边，但就是那套落后的生产线，你知道跟我们内地的差距有多大吗？” 李野无奈的摇头。 他知道内地在这个时候是落后于世界一流的，但到底落后多少，差距在哪里，却只能由赵教授这种人来分析。 赵教授随手在本子上画了个方向盘的图形。 “沪市生产轿车已经很多年了，所以认为很快能完成桑塔纳的国产化，但是第一步就碰了钉子，” “沪市sh760方向盘的生产技术指标只有两个，而桑塔纳的方向盘生产技术指标你知道多少吗？” 赵教授看着李野，语气深沉的道：“是一百多个，一个方向盘竟然有一百多个技术指标， 我们都不能理解，就一个圆盘子的事儿，要这么多指标干什么？这么多指标怎么达到？” “但人家西德人把西德产的方向盘拿了过来，一项一项的测试给我们看，一百多项全部达标.” 赵教授扔掉了手中的笔，抬头看着天花板道：“就这，你说该不该服气？什么是西德的品质？什么是世界的先进标准？ 而这一百多项指标，对应的是多少先进设备？多少先进技术？你知道吗？” 李野沉默良久，然后说道：“可只要我们坚持，就算是再多的技术难题，我们也是可以解决的吧！” 李野筹建一分厂的时候，就请赵教授组织了技术团队，把生产线上很多老师傅全凭“手搓”的工艺环节，完成了数据化、标准化，可以说现在一分厂的技术标准，是高于全国大部分卡车厂的。 内地并不缺技术人员，缺的是目标，缺的是信心。 如果西德人没有拿来那个一百多项指标的方向盘，大家会向着那个不可能完成的目标奋斗吗？ 有时候，这些理工男就是缺了一种“别人能行的？我们为什么不行？”的动力。 赵教授看了看李野，沉声说道：“是的，我们可以解决，只要你出得起钱，但这个钱是个天文数字，而且不止是rmb，还要天量的外汇” “你看看这种生产线上的冲压机，咱们内地根本达不到这种精度，这玩意儿先不说人家卖不卖，就是卖，那咱们得做好挨刀的准备.” “还有这些焊机设备、金属表面处理设备、高精度数控车床要么咱们在内地搞技术攻关，要么就直接进口，可每一样都是钱” 赵教授说了足足五分钟，然后看着李野说道：“说实话，就这个工程难度，把你们整个轻汽公司卖了都不值个零头。” 李野看着赵教授，嘴角的笑容逐渐绽放了。 “赵老，你的意思.只要有钱就够了？技术方面.” 赵教授看了看李野，轻笑着道：“对，你要是有能耐拉来巨款，什么事儿都好办，把研究所打包卖给你都行，但你要考虑好，那么大的工程，你一个小小的一分厂，接得下吗？” 【我接不下？我媳妇儿单位接的下呀！】 李野明白赵教授的意思，就算李野有天大的能耐，搞出个像切诺基那么大的摊子来，那他这个小小的正科级根本就接不下，肯定会给别人做了嫁衣。 但奈何李野有小媳妇儿啊！文乐渝的脑袋大，单位级别也够高，自己躺着当甩手掌柜不就完了吗？ 至于钱从哪里来？ 嘿嘿，再过几天，自己的钱要打着滚儿的往上翻嘞！ “笃笃笃~”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进来~” 郭秘书推门走了进来，先是看了看桌子上的外卖，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愠怒，然后却又对着李野挤出了几分笑容。 “李副厂长，谷老忽然有点急事，需要往国内打个电话，但是旅馆的电话打跨洋长途需要支付押金，所以需要借你的移动电话用用.” 第八百八十六章 “谷老要借电话？” “对，有些关于项目引进的事情要跟部里商量，好像还挺重要的” 听到郭秘书一点都不见外的跟自己借手机，李野怔了怔，觉得有些诧异。 他诧异于对方怎么就这么脸皮厚呢？ 刚刚还在楼梯口说了自己的坏话，这会儿又来借电话？ 不过还没等李野说话，赵教授就好似无意识的道：“这个时间了往部里打什么电话？早就都下班了吧？” “部里.有人加班的.” 郭秘书尴尬了，人家都说看破不说破，你一个死老头子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 谷老是李野的上级，给他帮忙的机会是看得起他。 李野笑了笑，便把手机拿了出来：“一切为了项目，理解理解，你会用这个吗？先摁号码，然后摁这个拨号键.” 郭秘书赶紧记忆使用流程，但李野说的太快，他不得不再次重复问道：“李副厂长，你再给我说一遍.” 李野热心的道：“你别那么麻烦了，干脆给我说号码，我替你拨通你再拿给谷老就好了。” 郭秘书的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不自然：“我不知道号码呀！我先拿过去用用，不行再喊你” 李野很敞亮的把手机给了郭秘书：“那行，你先拿过去试试，有什么问题再喊我。” 郭秘书欣喜的拿着手机走了。 但李野回过头来，却发现赵教授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李野调侃的问道：“怎么了赵老，您是哪里不舒服？” 赵教授叹了口气道：“虽然说伱的电话是日笨朋友的，但也不要太随意了，万一弄出一大笔电话费来，人家还以为你李野贪便宜没有分寸呢！” 赵教授说的有道理，毕竟八七年这会儿的长途电话费很贵，越洋长途费更贵，再加上移动通信的buff，可能一分钟就顶普通人半個月的工资了。 但是李野却不在意的道：“嗨，人家都说了，为了项目的顺利引进嘛！” 赵教授把嘴一歪，嫌弃的道：“屁，如果真是为了项目的事儿，旅馆的电话不能用？他八成是为了个人私事，就欺负你小年轻不好意思.” “呵呵呵呵~” “你就笑吧！要是打了一晚上还不给你送回来，你哭都来不及” “哈哈哈哈~” 李野哈哈大笑，浑然就是个憨憨的小年轻模样。 但是他真的是“图样图森破”吗？ 是谷建奇、赵教授这些人“太年轻”了好不好？ 郭秘书刚才的反应，显然是不想让李野知道这个电话是打给谁的。 那越是这样，那李野可不就越有兴趣了吗？ 时代在进步，科技在发展，在新鲜事物的接受上，老年人一向是迟钝的。 八七年内地的电话通讯系统，才刚刚开始程序化升级，很多地方还在用“喂，请问您要接哪里”的人工模式呢！ 这种落后的通讯模式有个好处，那就是你要是没有特别牛掰的关系，那么是查不到一台电话的通讯记录的。 “你要查通话记录？你介绍信呢？别拿这种单位介绍信来捣乱，要上级的介绍信.” 但是在日笨呢？ 就算你打上一百个电话，李野只要让阿敏去电信公司查一下，也能查的清清楚楚。 所以郭秘书这些人根本就不理解海外电信公司的服务水平，更不理解日笨这个国家的服务态度，要不然，打死他们也不会借。 。。。。。。。。 第二天，考察团的人跟三菱方面开始了项目引进的具体事宜，包括全套生产模具、技术资料的交付方式，还有技术指导的费用。 按照马兆先的设想，在一分厂接收全套模具之后，是希望三菱方面派人到现场技术指导安装的，但是费用包含在那五百万美元之内。 可三菱这边根本不答应，报出了一个马兆先完全无法接受的技术指导费。 马兆先因为跟李野私下交流过多次，对于海外技术企业的作风有所准备，但那位谷老却不乐意了。 “按小时算钱，还要外汇支付，还不允许内地工人现场观摩调试过程，那我们是花钱请了个爹吗？” “还要先交钱再交货，那我们运回去一堆废品怎么办？四机部不就吃过那种亏吗？我们不能不接受教训.” “是呀是呀！虽然这五百万是一分厂拉来的投资，但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如果项目失败了，整个单位都要连带亏损的.要不我们先回去，召开全厂大会商量商量？” 一群拖后腿的七嘴八舌，反正都是一个看空看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最后马兆先差点发火，才把这几个人给压了下去。 不过经过这么一折腾，三菱那边可能是看出了什么，导致一整天的会谈进展缓慢，最后只敲定了原计划的三分之一进度。 “虽然总厂对我们有监督的权利，但这次的项目是我主导的，明天不带这些玩意儿去了，大不了回去我担个处分，要不然还没完没了了” 等回到旅馆之后，马兆先、陆知章和柳慕寒找到李野商量，打算明天的会谈不带那几个玩意儿过去，就算日后追究什么责任，也由马兆先一力承担。 可李野却懒洋洋的道：“你们急什么呀？人家可是部里的专家，过来替我们把关的，先谈两天看看，给人家个面子，实在不行咱们再把他撇一边去也行。” 马兆先和陆知章都有些急，柳慕寒更急：“我说大侄子你这会儿怎么磨叽上了？明天就是星期五了，人家这里星期六可休息，谈不下来又是一个星期.” “下星期就下星期嘛！” 李野淡淡的笑道：“咱们就忍他到星期二，星期二我做恶人，让他们全都闭气。” “.” 马兆先和陆知章互相对望一眼，只能无奈的接受了李野的意见，毕竟他们是知道这次的项目到底谁说了算的。 但柳慕寒还是有些担心，低声说道：“昨天我和你去买外卖的时候，谷老就找小胡要往内地打电话，小胡说自己不管资金，旅馆打长途要现金，所以他们没打成” “李野你想想，如果他们打通了电话，把这里的情况添油加醋的往部里一说， 部里脑门一热给我们一个指示，那我们难道真的要玩一手‘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吗？” “呵呵，不会的，我相信我的判断，他们只是想在日笨多留几天而已” “你怎么那么自信？” “我猜的呀？” 李野是猜的吗？ 当然不是。 他手里现在就有一份通话记录清单，证明昨天谷老往内地打的是一个私人号码，而这个私人号码李野很熟悉，是多爷的老婆何雪的。 李野在捉拿崔爱国的时候，跟对方联系过，也知道她依然在跟日笨这边对接换汇业务。。 而谷老他们昨晚还打了一个日笨的号码，这个号码李野不熟，但已经让老宋去查了。 毕竟多爷跟楚韵凌是一条线上的，如果谷老是为了“暴富”而来，那么大概率会落到楚韵凌的手里，老宋应该可以查出更多的细节来。 至于李野为什么说忍到星期二？ 因为灯塔的黑色星期一，是日笨的星期二。 等到了那天，除非你不沾股票、期货，但凡你沾一点儿，到时候就没有心思关心其他的任何事情了。 第八百八十七章 李野肯定用得起 第二天早上，李野等人赶到三菱公司的时候，对方却没有按照约定时间开始会谈。 李野有些不解，日笨人的守时观念是很强的，如果出现了意外，那就真的是意外了。 柳慕寒和同事小胡去找人沟通了，李野等人只能在会议室无奈的等待。 “叮铃铃~” 李野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转身就出了会议室，找了个僻静的角落。 “喂，查清楚了吗？” “嘿嘿，状元郎交代的事情怎么能查不清楚呢？那边确实往这边换了两百八十万的外汇？” “两百八十万美元？老宋你们搞的这买卖挺大呀？” “不是不是，状元郎你误会了，是两百八十万rmb，按照一比七点五换的，讲好了如果再换回去，只扣五个点。” “那钱到账了吗？” “昨天下午在京城交付了，然后昨天晚上他们就急着要求楚韵凌立刻给他们买入三菱重工的期货.” 李野惊讶的道：“这么着急的吗？已经买入了吗？” 电话那头的老宋也愣了一下，然后讪笑着道：“状元郎，您是想不让他们买，还是” 李野沉默几秒，淡淡的道：“老宋，你别指望从我嘴里套出什么话来。” “哦哦哦，状元郎放心，今天一早楚韵凌就帮他们买入了。” “.” 老宋这个家伙比猴儿还精，李野既然没有阻止，那就是赞成喽？ 种花人喜欢抓人的把柄，以后可以随意拿捏，所以还不帮助状元郎搞事？ “唉，挂了吧！” 李野挂断了电话，无奈的摇了摇头，完全不理解谷建奇是中了什么邪，怎么就这么着急的往火坑里跳。 孙猴子进炼丹炉，还是被太上老君骗进去的呢！ 其实来自后世的李野，还是低估了八十年代这些人，面对金钱的渴望和贪婪。 夏门那位赖大亨在九十年代初创立远华的时候，跟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结交，敲门砖也不过是一两年的工资而已。 才一两年的工资啊！ 如果是几十年后，一年的工资就想跟我套个交情？ 你埋汰谁呢？生产队小组长都丢不起这個人好不啦？ 但是八七年这会儿送礼成风，一兜烟酒就能办事儿，几万美金就把人砸懵的事儿多了去了。 所以这个人年代金钱的诱惑力，比几十年后强的太多太多了，就是像柳慕寒这样的才女，都在琢磨着从东京回内地的时候，是不是带上几件好货赚点小财。 而两百八十万如果能涨个百分之十几，绝对能让人脑门发热，如果能翻上两翻，天王老子来了都拦不住啊！ 。。。。。。。。 半个小时之后，柳慕寒和那位井上部长来到了会议室。 井上部长进门就给众人七十五度的深鞠躬，然后诚恳的道歉道：“真的对不起，今天突然出现了一些紧急情况，所以我们的会谈只能推迟到下个星期， 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我们为大家安排了东京一日游，请问大家希望去什么地方游览？” “.”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今天竟然被放了鸽子。 不过接下来众人倒是纷纷说出了希望去参观的地方，有人说要去富士山、有人说要去东京塔，还有人说要去日笨皇宫看看。 井上部长笑着说道：“没关系的，我们可以多安排几辆车，分别去大家喜欢的地方，一定会满足各位的要求。” 众人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这年头出来旅游，多照几张相片拿回去很重要。 但是郭秘书忽然道：“我们先去参观一下东京的期货交易所，了解一下日笨的经济情况，可以吗？” 井上愣了一下，然后骄傲的笑道：“当然可以，东京的期货交易所，是个有魔力的地方，非常值得一去。” “那我们也去” “对对对，一座山头有什么好看的，挂历上都看过，还是去看看没见过的新鲜东西吧！” 刚才还各有所好的众人，出奇的统一了意见，让郭秘书和谷建奇都皱起了眉头，但也无可奈何。 众人分乘几辆车，一起去了期货交易所，然后就看到了现代化的大屏幕。 “这上面的数字，就是那什么股票和期货吗？” “这红的绿的代表什么？有些半天不动，有些跳的好快呀！” “红色的是涨，绿色的是跌，涨的数字是百分比，代表今天比昨天涨了百分之几，跌了百分之几” “嚯，那么那个百分之三十六的红色，是代表着今天比昨天涨了百分之三十六吗？我的老天爷，咋买啊？咱们能买吗？” “嘁，你有钱吗？你有外汇吗？看看就得了.” “.” 众人都被那些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给勾了魂儿，纷纷计算着如果自己投入一百块，明天能得到多少回报。 但是李野静静的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数字，却知道这玩意儿是真的吃人。 柳慕寒看到李野非常安静，以为他是因为今天的谈判中断而发愁，就走过来给他安慰。 “三菱这边的人说了，今天灯塔那边的分厂突然来了一支技术团队，有非常紧急的问题需要解决，所以咱们的会谈只能改到星期一，现在日笨人不敢怠慢灯塔人.” “是啊！他们不敢怠慢灯塔人，就怠慢咱们了呗！” “李野，你别置气，你是学经济的，应该明白日笨在几十年之前走的是咱们一样的路。” “我置什么气呀！”李野笑了笑道：“伱不用总是安慰我，我比你更了解日笨人。” “你就吹吧！我又不是小渝，犯得上跟我强调大老爷们的尊严吗？” “嘿，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那当然，你个小辈儿别跟我耍心眼儿” 李野是吹吗？ 他真不是吹。 上辈子的时候，李野的一个同学在沪市的德国企业工作，德企跟日笨有业务往来，就经常派他去日日笨差， 日笨人对李野的同学很客气，每次都安排好吃喝住宿，还有小礼物赠送，李野的同学也投桃报李，在职权范围内给予对方优惠。 但是有一次，李野的同学有私事没去，让另一位德国人同事去了，回来之后跟李野的同学交流心得。 “日笨客户公司里的妹子，你碰了几个了？” “什么意思？什么碰了几个？” 李野的同学很不解，跟德国同事深入探讨之后才知道，自己和德国同事级别相同，出差任务相同，但待遇特么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人家日笨客户公司里的女同事，明明白白的表示，可以帮助德国同事缓解工作疲劳。 “我踏马的日了狗了，拿谁不当干部呢？” 从此以后，李野的同学在自己的职权范围之内，怎么恶心怎么来，直把对方收拾的欲仙欲死服服帖帖了才罢休。 所以说，日笨人不是惹不起灯塔人，而是面对西方低头做小，面对东方却仰头看天。 不收拾不舒服斯基。 “涨了涨了，快看” 李野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了郭秘书那激动的喘息声。 他转头看了过去，发现三菱重工的期货突然间跟打了鸡血似的向上跳动，几分钟的功夫就涨了七八个点，而且还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本来还沉稳严肃的谷建奇，也满脸通红激动不已，好似那不断跳动的红色，连系到了他的心脏之上。 柳慕寒奇怪的道：“李野你有没有发现，谷老好像对股票和期货非常感兴趣，是不是咱们内地有了试点股票的风声啊？” 李野笑着道：“你都不知道，问我我哪里知道？” 柳慕寒剜了李野一眼，道：“你不是经济系的吗？你那个老师跟咱们的经济部门关系密切，有什么风声还逃得过你们的耳朵？” “诶诶诶，别瞎猜啊！这种事情不能乱说” “嘁，我跟你说不通，回头我找小渝问去，有本事你连小渝也瞒着” “.” 李野和柳慕寒在这边闲聊的时候，谷建奇和郭秘书已经在那边瞪红了眼。 三菱重工的期货一路爬升，最后竟然停在了百分之三十八的数值上。 李野喃喃的道：“他们不会不懂得对冲，只买涨，没买跌吧？” 。。。。。。。 李野不知道郭秘书他们是怎么操作的，也不知道楚韵凌那边有没有专业的操盘手，但他知道今天一天，郭秘书他们赚了很多钱，都有些得意忘形了。 晚餐过后，大家回到旅馆，不久之后郭秘书又敲开了李野的房门。 李野以为他又来借电话跟家里沟通呢！却看到郭秘书也掏出了一部手机。 “谷老的日笨朋友给他送来了一部手提电话，李野你帮忙试试，能不能打通？” “.” 几分钟之后，考察团的人都知道了谷老的日笨朋友，也送了一部手机过来给谷老使用。 众人过来摆弄着两部手机，这部手机打给那部手机，那部手机又打给这部手机，听着叮铃铃的电话铃声，都是大叹神奇。 “注意了啊！只能响铃，不能接通，一旦接通就要收费的” “诶呀，知道知道，我们同事的孩子在海外留学，每个周末的晚上都给家里打电话，铃声响十秒钟挂断，就是平安无事.” “李野，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也跟日笨人一样，用上这种手提电话呀？” “.” “快了吧！好像从前年开始，咱们京城就研究开通移动通讯了，今年鹏城那边就会先行开通，京城估计也晚不了几个月吧！” “嚯，那到时候咱们也能用上这种电话喽？” “你想得美吧！现在的传呼机你都用不起，到时候手提电话起码卖给你七八千一部，你买得起？” “七八千，那他们卖给谁呀？谁用得起？” 肖进刚忽然幽幽的道：“别人用得起用不起我不知道，但咱们的李副厂长肯定是用得起的，毕竟一二十万的桑塔纳，人家都用的起” 众人都看向了李野，意味复杂之极。 但是郭秘书却握着手中的电话，嘴角勾起了不屑的微笑。 第八百八十八章 不懂也要装懂 星期六，日笨的休息日，但是一群习惯了上班的人也早早的爬了起来，找到柳慕寒问这问那。 “柳科长，昨天我们只参观了日笨的经济，那今天该去看一看日笨的风光了吧？” “是的，我们今天去上野公园游览，大家一起行动，不要掉队” “上野公园？不是应该去富士山吗？来了日笨不去富士山，那岂不是跟去了咱们内地没到长城一样遗憾？” “欸，你们这些人怎么只听半截子话呀！柳科长的意思是咱们先去上野公园，然后去富士山.” “哦哦哦哦，是我糊涂了，小柳科长不要见怪啊” “.” 柳慕寒看着几位同胞游兴高涨，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刚才已经联系过三菱方面了，人家周末也要休息，不能为我们提供游览服务，所以我们只能自费。” “自费？” 众人愣了愣，然后问道：“柳科长，咱们不是有经费吗？就算是自费.也不打紧的吧？” “就是啊！咱们就是坐个车、拍个照，又不点别的服务不进大的星级酒店，能花多少钱？” 柳慕寒沉声说道：“我们每个人的标准是四千日元，现在东京街头打出租车，起步五千到一万日元，虽然去富士山可以坐公车，但是其他方面的开销还是我们无法承受的.” 众人沉默几秒，无声的怨气开始蔓延开来。 “我们的经费怎么这么少的？竟然连个车钱都不够？” “就是啊！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出来考察参观了，没见过这么抠门的” “一天四千日元，那岂不是连吃饭都不够？前天李副厂长买回来的那些饭菜，岂不是超标了？” “柳科长，这事儿我得发表一下意见，咱们出来是代表了内地的形象，一個泱泱大国的考察人员，竟然连坐个车都坐不起，岂不让人笑话？” 肖进刚等人一边发牢骚，一边看向了李野和柳慕寒。 不患寡而患不均，凭什么你们自己吃饭就大吃大喝，我们就要抠抠索索？ 大家都是人，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 柳慕寒的脸色冷厉了起来。 八五年之后，日元直线升值，日笨的服务业收费也随之直线上升，日本80年代东京街头出租车起步价1万日元，比当时中国人一个月的收入都高。 但是因为日元汇率大涨，经济持续泡沫，日本人的平均工资相当于10400人民币，所以人家日本人可没觉得多贵，反而觉得买什么都便宜。 八十年代的东京，晚上都很难打到车，以至人们要挥舞着一万日元的大钞（几乎相当于今天的70美元），才能引起司机的注意。 可这些事情，肖进刚等人知道吗？ 柳慕寒严肃的喝道：“四千日元很少吗？根据今天的官方牌价，四千日元相当于一百rmb，我们一天的经费，就要内地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你们觉得还少吗？” “.” “不至于这么多吧？日元不是很不值钱吗？” “不值钱？今年四月的时候，一美元就兑换140日元了，现在还在涨，而1一美元等于3.72人民币，你觉得我有没有说瞎话？” 没人质疑柳慕寒的话了。 内地人虽然不了解世界经济，但算数水平是非常高的，在心里一算就知道四千日元能换一百rmb还不止，这还是官方牌价，要是黑市 “嘶~” 这可是公款，不是自费，你一天就花掉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这要是还不知足，让工人兄弟们知道后堵着家门口骂三天都不带喘气儿的。 柳慕寒看到所有人都被压制之后，又缓和了语气说道：“日笨这几年的服务业收费越来越高，但是工业品价格其实是降低的， 两万日元就可以买到一架很好的照相机了，我跟几位领导商量，一直帮大家省着，是打算最后发给大家.” “.” 肖进刚等人心里的小九九再次开始运算了起来，权衡到底是把钱拿回去换黑市，还是当一次高级倒爷划算。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谷建奇忽然说道：“我今天要去拜会我的日笨朋友，就不跟大家一起行动了，我这两天的经费，就给大家平均用了吧” 柳慕寒怔了怔，问道：“谷老，您今天要单独出去吗？需要让小胡跟着给您当翻译吗？” 谷建奇已经站起来往外走了：“我的朋友懂中文，你放心吧！我都快退休的老头子了，人家还能把我拐卖了不成？” “.” 听到谷建奇这么说，柳慕寒还真不好说什么了。 那些出国途中私自脱离滞留海外的情况，大部分都发生在中青年人的身上，像谷建奇这种快六十岁的人，还真的没有发生过。 “郭秘书，那就请跟我登记一下谷老朋友的身份信息、联系方式和联系地址，这是制度，请你理解我.” “好好好，这个我们理解.” 郭秘书早有准备，跟柳慕寒登记了一些信息，不过在登记的时候，却悄悄的看向了李野。 李野私自外出，好像没有登记，但人家是单独出关的，说起来都不归柳慕寒管。 郭秘书在看李野，李野也在看郭秘书。 他有些奇怪，今天股市是不开盘的，他们要出去干什么？ 难不成要像韦小宝说的那样，赚钱了，必须要“花差花差？” 谷建奇所谓的日笨朋友，跟楚韵凌脱不开干系，而楚韵凌的业务范围可是很广的。 【楚韵凌给安排的接待，到底正不正经呢？】 。。。。。。。。。。。 李野是不会跟着柳慕寒等人去游览上野公园的，那种地方除非是跟喜欢的妹子成双成对的游览，要不然没多大意思。 所以李野还是去老娘那里蹭饭，顺便安抚一下某些人躁动的内心。 “呦，阿敏你这么早就过来了呀？” 李野一进傅桂茹的住处，就看到阿敏已经到了，正跟老娘傅桂茹一起趴在一堆股市数据上仔细研究。 阿敏看到李野进来，赶忙笑着过来迎接：“李先生，我一直习惯了早起的，反正没什么事情，就过来跟傅总讨论一些事情。” 李野看了看散落在茶几上、沙发上的数据打印纸，笑着说道：“不是有专门的人分析这些数据吗？伱们看这些做什么？” 傅桂茹能够替李野掌管公司，是因为她的坚韧、沉稳，还有临危不乱的心智， 而阿敏能够成为裴文聪的左膀右臂，是因为她的忠诚、踏实，所以李野觉得傅桂茹和阿敏看这些基础数据，其实也看不出什么豆豆来。 因为别说普通人，就是专业人士在分析金融数据的时候，都有个人意志的偏向性，何况非专业人员？ 一只股票在涨跌五五开的时候，想赚钱的人会认为“必涨”，想抄底的人会认为“必跌”，你这玩意儿谁能看得清楚？ 傅桂茹抬头看了李野一眼，不悦的道：“什么都交给别人去看，那自己不成了聋子、瞎子？ 你一个经济系的毕业生当甩手掌柜，让我们来给你赚钱，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李野咔吧咔吧眼，不敢反驳傅桂茹的话，毕竟他真的是甩手大掌柜，老娘是尽心尽力的给他当伙计。 阿敏看到财神爷被怼，赶紧打圆场道：“李先生您是不懂我们的心思，虽然这些数据看起来很复杂，但要是一天不看的话，我们心里也是不踏实的，而且下面的人也容易觉得我们什么也不懂” “对对对，看看也有好处，而且下面的人也不敢随意蒙骗你们，是我太年轻，考虑不周了.” 李野赶紧顺着阿敏的话下坡，傅桂茹和阿敏现在都是掌管着大批员工的管理者，看不懂不要紧，但一定要装懂。 第八百八十九章 谁不是为了儿子？ 虽然阿敏认为不看数据，心里就不踏实，但是李野这个财神爷来了，那就有更让人踏实的方法了。 “李先生，这几天不管是灯塔还是东京的金融波动，都越来越剧烈，也越来越符合我们的预期，您看什么时候会到爆发点？” 李野看了看阿敏，不解的问道：“阿敏，你应该不主管这方面的事情吧？再说你为什么不去问你的老板？” 阿敏知道傅桂茹、裴文聪在做金融投机，但她主要负责公司的贸易和内勤部分，是一个很称职的后勤型人员，所以裴文聪不告诉她内情，李野也不想多说什么。 阿敏尴尬的笑了笑，讪讪的问道：“对不起啊李先生，我确实不该问，但是我这次把全部身家都交给了阿波，心里实在有些.恐慌。” 李野惊讶的反问道：“你把全部身家都投进去了？这不符合你的性格吧？” 在李野心里，阿敏一直属于那种“一心求稳”的女子，不像裴文聪那么喜欢梭哈的。 “李先生，其实我也不怕您笑话，这些年裴先生对我很好，我也攒了不少钱，按说足够我花一辈子的，但是我的儿子唉.” 阿敏叹了口气，无奈的道：“我以前没钱的时候，我儿子读书很用功的，每次都考班里第一名， 但是当我有钱之后，他忽然懈怠了，这次联考给我考了个一塌糊涂，我骂又骂不得，打又心里疼” “我去问裴先生该怎么办，裴先生说如果孩子不争气，就让他做个公子哥，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所以我才贪心的想搏一次，毕竟做公子哥是要很多钱的” “老裴这话说的” 李野有些无语了。 港岛因为没有经过红色思想的大范围纠正，所以是有很多公子哥的，像阿敏这种妈妈跟内地妈妈的想法有着很大的区别。 不过看看几十年后内地的那些公子哥，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公子哥不学无术的可能有，但是傻子却很少，只要下一代冒出一两個争气的来，完全可以把家族延续下去。 李野想了想道：“你既然选择相信裴先生、相信罗润波，那就不要怀疑，安心等待就好，就算一时的恐慌，也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 “是是是，李先生说得对，这点代价是我应该付出的，我不贪心，一次就好，呵呵呵呵~” 阿敏口头上呵呵的笑着，其实心里的恐慌一点都没了。 当初黄大师给裴文聪算命，然后心脏病发作的事儿，阿敏可是亲身经历者，在他看来，黄大师就是算了不该算的人，遭到了反噬。 所以李野只要说安心等待，那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 阿敏又在傅桂茹这里待了一会儿，帮助傅桂茹做好了午饭，然后才匆忙离去的。 等她走后，傅桂茹才对李野说道：“这几年裴文聪连续几次在金融市场找到爆发点，阿敏已经猜到了什么，但她一直还是安安稳稳的拿年薪，拿股份分红， 可阿敏的老公不争气，久贫乍富之下，儿子又被花花世界迷了眼，一个女人为了儿子，才会赌上这一把，她跟我说，现在她只相信自己.” “我理解的，”李野点了点头道：“她这次只是为了儿子。” 阿敏这样的女子，李野上辈子见过一个。 当时那个女人的丈夫死了，给他留下了一家工厂。 然后家里的亲戚都来了，声称要帮女人把工厂维持下去，发扬光大。 但是女人只相信自己，转头就把工厂卖了，拿了七八百万带着孩子换了个城市生活， 她找了个班上，手里的钱只理财、不投资，也没有豪车豪宅，就那么平平安安的把孩子培养长大，上大学、结婚，堪称人间清醒。 阿敏本来也是走的这个女人这条路，但现在为了孩子，才冒了一次险。 “谁还不是为了儿子了？我整天忙里忙外的？不也是为了你？吃饭！” “诶诶诶，吃饭！” 在老娘的训斥之下，李野这一顿吃了好多，竟然感觉有点吃撑了。 这种情况可真少见。 “叮铃铃~” 李野的手机响了，拿过来一看竟然是文乐渝打来的。 李野赶紧问道：“怎么了小渝？是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文乐渝的笑声：“嘻嘻嘻嘻，是有点事，伱稍等啊！” 李野笑着道：“呦，看来是有好事儿急着通知我啊！” “嗯嗯嗯~” 文乐渝答应了几声，片刻之后说道：“来，小宝儿，叫爸爸” “.” 李野愣了愣，忍不住的就想笑。 自家儿子这会儿才五个月，文乐渝已经开始教她叫爸爸了吗？ 然后随着电话那头文乐渝“爸爸”“爸爸”的诱导，李野竟然真的听见了小宝儿的声音。 “粑粑~” “嘶~” 李野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虽然他知道四五个月的孩子，即使喊出“爸爸”也只是无意识的发音，但就是这种无意识的呼喊，却是老父亲一辈子的牵绊。 就跟老黄牛鼻子上的缰绳一样，一辈子摆不脱、逃不掉的牵绊。 孩子淘气闯祸了，你急得骂娘， 孩子感冒发烧了，你急得跳脚， 孩子找不上媳妇儿，你比他还急，孩子让别人给骗了，你比他还愤怒。 这真是一辈子的宿命，只始于一声“爸爸”。 所以后世的某些女子高呼“去父留子”，那说不定还真是很多男人的福音呢！ 你都不喊我爹，我管你去死！ 傅桂茹看到李野湿润了眼眶，赶忙抢过李野的电话，询问文乐渝怎么回事。 文乐渝立刻跟婆婆告状：“妈，从今天早上开始，小宝儿就会叫爸爸了，可我教了他半天，他就是不喊妈妈，你说气不气人？我十月怀胎把他生下来，他倒是跟李野最亲.” 傅桂茹立刻来了精神，对着电话说道：“你说的没错，李野小时候也是先会喊爸爸，我揍他他都改不过来，你就说气人不？” 李野在一边听得发蒙，只好弱弱的道：“娘，因为‘爸爸’这个发音比‘妈妈’更容易，孩子力气太小.” “你滚一边儿去！” “.” 李野默默的挪到了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傅桂茹拿着自己的电话，跟对面的文乐渝“喊奶奶”“喊妈妈”的较劲儿，结果直到把小宝儿折腾哭了也没能如愿。 男人的乐趣很简单，女人的乐趣，有时候好像也不复杂呀。 “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世上只有爸爸好.” “滚，今晚上不伺候你的饭，滚蛋！” “.” 。。。。。。。。 李野最后还是赖在傅桂茹家里，吃了她亲手做的晚饭才离开。 儿子是父亲一生的牵绊，又何尝不是母亲的牵绊？ 嘿嘿嘿~ 等李野回到旅馆的时候，刚好看到众人正在吃饭。 嗯，吃方便面。 “李副厂长吃了吗？” “吃了的，你们吃的什么？呦，清水河牌方便面，这是支持国货吗？” “什么支持国货啊！就这个最便宜” “便宜个屁.” 肖进刚骂了一句，指着自己的方便面道：“就这一顿方便面，吃掉了我小半个月的工资，你说咱们内地的企业也这么黑心了吗？一斤面粉才多少钱？” 【你丫这是骂谁呢？不知道我是清水河的大股东吗？】 李野耷拉了脸，对着肖进刚就问道：“这方便面你在哪儿买的？” 肖进刚道：“就在外面的小卖部，一包不够吃，两包贵死人” 李野冷冷的道：“那日笨人卖给你贵死人，跟方便面厂有什么关系？” “.” 肖进刚愣了愣，然后恍然说道：“呦，忘了李副厂长你是清水人了，口误口误。” “你不是口误，你是不懂。” 李野沉声说道：“清水河方便面响应国家的号召，成功打入海外市场出口创汇，是咱们内地食品行业的骄傲，” “它在日笨卖的贵，那就证明它值这个价，咱们的方便面在内地便宜，但在日笨卖的贵，日笨的电器在日笨便宜，但在咱们内地卖的贵，这是市场经济的正常表现，你们怎么能骂人呢？” “对对对对，李副厂长说的这个，就是那什么世界分工，咱们生产咱们该生产的东西，日笨生产他们该生产的东西，各取所需，互有所补.” “对对对，我听说咱们内地的轻纺行业现在也很厉害，还有那个风华服装，在海外也卖的很贵.” “照你们这说，世界分工还真的挺好呢！” 【好？好你妹啊！一群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的玩意儿，要是指望你们算是完了。】 第八百九十章 蹭饭蹭的理直气壮 星期天的时候，李野本打算继续去老娘傅桂茹那里蹭饭，毕竟傅桂茹一边嫌伺候儿子麻烦，但同时却又珍惜跟李野在一起的恬淡时光。 但是很不巧，清晨起来之后，李野就接到傅桂茹的电话，说灯塔那边的金融团队在周五的时候，做出了灯塔股市很可能要加速下跌的判断，所以傅桂茹飞往灯塔跟裴文聪等人汇合去了。 那么留在旅馆的李野就不好单独行动了，他又不懂日语，自己没办法去参观一些久负盛名的地方，只好跟随集体一起行动，去往东京的街头“看新鲜”。 在两千年互联网不发达之前，内地的旅行者无法掌握那么多各地景点的知识，到了某个新的城市之后，很多人都会把逛街当成“观光”， 大家顺着大马路走上几圈，看看跟自己居住的城市有什么不同的区别，万一发现一点有意思的风俗异趣，回去之后就可以跟邻居朋友吹上很久的牛皮了。 “我告诉你们哦，黑省的女子脾气那叫一个泼辣，我在公交车上踩了她的脚，刚寻思着跟她撩撩，她二话不说就问候了我好几代的亲戚.” “我刚从沪市回来，在外滩大酒店门口看到好多的高跟鞋女郎，短裙，皮的，那叫一个短，啧啧.就是挎着个老外让人看着膈应” 所以当李野跟着肖进刚等人走在东京的繁华街头，就不断听到其他人的“啧啧”声。 “我看这些日笨姑娘怎么都是内八腿呢？她们都不嫌冷的吗？大秋天光着個腿？” “你看看人家这车，擦的锃亮，待会儿拍张照片，回去给单位的司机班看看，让他们找找差距.” “这楼真高.这路上红绿灯也真多.” 李野百无聊赖的跟在后面，倒是没有取笑自己的同伴。 要说从八十年代的内地，来到八十年代的东京，那其中的区别，大概比后世从大凉山初到京上广深还要令人震惊。 不过人群中的赵教授和小郑，关注的目标却跟其他人不同。 他们感兴趣的是路上的汽车，不但看汽车的外形，还听发动机的声音。 “李野，你看那辆三菱小卡车，应该就是我们那个引进项目的换代产品，发动机声音更小，车身的钣金也明显更紧密精致.” “差距啊！这就是差距” 当走到一处小波浪坡的时候，两个人干脆不走了，就站在路边看一辆辆快速驶过的汽车，观察汽车它们在经过不平路面时候底盘悬挂的变化。 前面的柳慕寒等人注意到了赵教授和李野、小郑停了下来：“欸，赵教授，你们怎么不走了？” “我们在这里看一会儿，你们先走吧！” “那怎么行？我们要集体行动的。” 肖进刚等人无奈的站在原地，闻了二十分钟的汽车尾气，听着赵教授和小郑的啧啧声，看着两人不断的摇头叹息，都觉得这两人就是俩二傻子。 但是李野却知道，整个团队里面，只有这两个人，才是沉迷于机械技术的技术人才。 “你们好，请问，你们是从内地来的吗？” 就在众人无聊的在路边看汽车的时候，忽然有个女子走了过来向李野等人问话， 她说的一口很地道的京片子，一下子就勾起了好几个人的热情。 “咦，你也是从内地来的吗？京城人？” “是啊是啊！原来伱也是京城人啊！我这一两年没听见家乡话了，这一听真是倍儿亲切。” “哈哈哈哈，我们也觉得亲切啊！没想到能在东京碰到京城人，不容易不容易” “可是不容易呢！我隔着老远就看到你们了，一看就觉得像老乡大哥您贵姓？” “我姓肖” “是吗？我也姓肖呢！我以前是东城的，您是哪一辈儿哪一世的啊.” “我是二十三世，进字辈儿的。” “呦，那我还不能叫您大哥呢！得管您叫叔，我二十四世群字辈儿的，我叫肖群芳啊.” “好嘛！咱们还真是一家子” 肖进刚那个跟姓肖的女子攀上辈分之后，相互间就热络了起来。 在人生地不熟的海外，他乡遇故知，是何等的幸事。 据肖群芳说，她是前两年出国热刚刚兴起的时候来的日笨，在这边边打工边上学，毕业之后凭借打工的积蓄开了一家百货店，专门卖各类电器和小商品。 但是李野眯着眼睛把肖群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却猜到了她是个什么路数。 李野走到柳慕寒身边，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胳膊，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但是柳慕寒不是文乐渝，跟李野达不到心有灵犀的默契程度，一时之间还有些狐疑。 【唉，原来你也是个社会主义巨婴。】 柳慕寒参加工作之后，就一直从事公派任务，并没有跟海外底层的华人打过交道，所以缺乏应有的警惕心。 当然了，八七年的海外，还有着很多真正善良、热心的华侨，也是柳慕寒大意麻痹的原因之一。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姓肖的女子热情的邀请众人：“大家出来逛了半天也走累了吧！我的百货店就在前面不远，我请大家一起吃午饭吧！” “这怎么能行呢？太麻烦了太麻烦了”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肖群芳开朗的笑道：“我这两年买卖还行，赚了一些钱，但就是想家， 今天能见到这么多家乡人，必须要尽一尽地主之谊，等吃完了饭走的时候，我送大叔一个录像机拿回去，另外再送大家一人一件小电器” “诶呀诶呀，这这.你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几个人嘴上还在推脱，但心里已经非常动心了，有个贪便宜的家伙竟然已经迈步准备跟着肖群芳走了。 但是李野却冷笑着问道：“您好，请问您有发票吗？” 肖群芳一愣，不解的道：“什么发票？” 李野道：“就是录像机和小电器的发票。” 肖群芳脸色一愣，然后笑着道：“我送给大叔的礼物，哪里还需要发票？你是怕回国的时候进关检查的事儿吧！嗨，只要不超过一定限额，是不需要收据证明的” 李野缓缓摇头，沉声说道：“我不是怕海关检查，我是怕日笨警察询问，万一人家怀疑我们是偷的” “你说什么呢李野？人家看到老乡好心好意的请咱们过去坐坐，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 “诶呀，肖家妹子你别在意，我们这个年轻的同事就是说话不中听” 肖进刚怒了，对着李野就是吹胡子瞪眼睛，而另外一位同事，已经在指责李野请求对方的原谅了。 但是柳慕寒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当即站出来笑着道：“真的很抱歉啊肖女士，我们今天出来的匆忙，身上也没带什么钱，所以就不光顾您的百货店了，您给我们留个地址，我们改天专门过去拜访.” 但是肖群芳却转身走了，一边走还一边骂。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一片好心被你们当成了驴肝肺，活该你们一辈子受穷” “.” 肖进刚眼看着自己的“大侄女”气哼哼的走了，转头看向李野，眼睛里好似都要冒出火来了。 “我说李副厂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就你能赚外快成了有钱人，别人就都是骗人钱财的坏人吗？” 李野瞥了肖进刚一眼，对着走进胡同的肖群芳努了努嘴：“你觉得她像是开百货店的小商人吗？” 肖进刚冷笑道：“我看她不像小商人，人家是大商人，一出手就要送我们录像机不像某些人，自己赚钱自己花.” “那你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李野冷厉的打断了肖进刚，然后对着其他人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刚才仔细观察了没有，那个肖群芳的头发至少三天没洗了， 这在日笨是非常不正常的事情，一个开百货店的老板，三天不洗头都不应该出来招呼客人” “.” 众人一愣，纷纷开始回忆，然后就觉得刚才那个肖群芳，好像确实不像其他的日本人那么“干净”。 肖进刚愣了愣，再次争辩道：“人家不是日笨人，是咱们的同胞，生活习惯不一样的，我们内地的姑娘三天不洗头很奇怪吗？” 李野看都不看肖进刚，再次说道：“那你们注意到她的衬衣和鞋子了吗？她的衬衣领口有油渍，鞋跟更是已经磨偏了半边， 咱们现在去前面的池袋逛一逛，那边有很多华人餐馆和店铺，咱们看看那些华人老板，哪一个像她那么寒酸。” “.” 这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相信李野了，尤其是马兆先和陆知章。 刚才两个人其实也相信了那个肖群芳的，毕竟现在是没有互联网的时代，大家对于海外同胞的看法，都是非常亲切的。 “走吧走吧！我们今天去池袋逛逛，那边据说有很多我们的华人同胞，还有中餐馆，我们今天中午吃中餐吧！” 最终，还是柳慕寒打破了现场的尴尬，领着大家往不远处的池袋游逛了过去。 只不过今天中午的一顿饭，肯定要打超标报告了。 不过等李野等人到了池袋的时候，却好巧不巧的碰到了三菱公司的井上部长。 井上部长正带着几个同事，和七八位白皮客人下了轿车，要进入一家很大的中餐馆就餐。 众人顿时怒了。 “三菱公司不是说星期日休息吗？怎么带着灯塔人出来聚餐？怎么着？咱们是客人，灯塔人也是客人，他们凭什么.真是气人。” “生什么气呀？这不正好有了管饭的吗？” 马兆先却笑了笑，迈步就朝着井上那些人快步走了过去，柳慕寒这个翻译都没跟上。 “哈喽，井上先生，您这是星期天也要加班吗？哦呦，这些人是谁？也是你们的客人？” 李野：“.” 柳慕寒：“.” 【你这个蹭饭，也蹭的太理直气壮了吧？】 第八百九十一章 没事儿，他看见我们了 井上部长在看到大步流星走过来的马兆先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懵逼的。 但他毕竟是修行了好多年的老狐狸，只是愣怔了半秒钟，脸上就堆满了笑容，还对着马兆先深深鞠躬。 “您好马先生，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你们这是来吃中餐.” “那可不，我们对东京人生地不熟的，前几天都是跟着你们的人吃饭，这两天没办法了，只能找我们家乡的餐馆就餐了， 不过你带着灯塔的客人，不应该是吃牛排吗？怎么也来吃中餐？” 井上部长的笑容变的僵硬，六十度的鞠躬弯的更低了：“真的对不起，是我怠慢各位了，真的太失礼了” 井上再怎么瞧不起内地人，但是马兆先也是上面敲定的项目引进方，你一个小小的部长竟然敢玩双标待遇，被竞争对手捅上去了该怎么收场？ 柳慕寒翻译了井上部长的话之后，马兆先大度的道：“嗨，这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你一个人招呼两家客人，忙不过来不是正常吗？” “呵呵，确实有些忙，多谢马先生的谅解，请稍等一下，稍等一下.” 井上部长给马兆先连续鞠躬，然后返回那些灯塔人身边嘀咕了一会儿，最后又跑了回来。 “马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今天可以跟灯塔的客人一起进餐，大家都是同行，我想会有一些共同的话题可以讨论” “呦，那敢情好，这我得谢谢井上部长了，谢谢谢谢.” 马兆先很大度的原谅了井上部长的失礼，还反手给他打了个五星好评。 然后众人就一起进了餐馆，选了一个大房间，互相介绍认识，互相试探着尬聊。 “这位是灯塔三菱工厂的查尔斯先生，这位是种花京城轻型汽车公司的马先生” “您好您好~” “幸会幸会~” “贵公司生产什么类型的汽车啊？我们生产轻型卡车，也生产先进的柴油机” 这会儿的内地人看灯塔人，感觉非常的新奇，而灯塔人看内地人，也是非常的感兴趣，所以尽管语言不通，但在翻译的帮助之下，竟然很神奇的“友好”交谈。 只是因为柳慕寒的同事小胡只懂日语，李野无奈的被拉了上去，跟柳慕寒一起帮着大家翻译。 可翻译了一会儿之后，他就成为尬聊的主角了。 因为现场所有的内地人之中，只有李野才了解现如今世界上主流汽车厂商的发展水平， 你总不能让马兆先跟查尔斯聊130的性能特点吧？ “李先生，你们种花家现在竟然能够生产世界一流的汽车了吗？” “当然，西德大众公司已经进入内地三年，全新的b级轿车已经开始量产了，而且奥迪公司也已经开始跟我们展开深入合作，最迟明年就开始建厂.” “对了，切诺基也是伱们灯塔的项目吧？也已经开始量产了” “大众公司已经进入种花家了吗？” 查尔斯听了李野的话之后，顿时严肃了起来。 现如今东西方的信息交流非常不便，他都不知道西德人已经进入内地了。 查尔斯当然明白种花家的市场有多大，这种消息只要润色一下，汇报给上面就是一個很不错的成绩。 “路德维希，路德维希？” 查尔斯转头对着一个同伴呼喊，然后叽里咕噜的问道：“你知道大众在种花家内地的投资情况吗？” 路德维希缓缓点头：“是的，三年前我离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合作了，我曾经给公司高层写过报告，但他们根本没有回应.” “噢~，你是技术人员，不应该写这种报告的，那些老爷们根本就不看你的报告” 查尔斯懊悔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因为路德维希抢了他的报告懊悔，还是公司不重视种花家市场而懊悔。 不过李野倒是对那个路德维希来了兴趣。 因为这个家伙明显“不合群”，从进了饭店之后，就被其他几位同事给隐隐的孤立了，要不是查尔斯喊他的名字，都没人能够注意到他。 所以在后面的聚餐过程中，李野就跟那个路德维希聊了一会儿，知道对方是西德移民，到了美国之后已经干了三年，一直从事公司的技术工作。 只不过对方的口风很紧，李野想问点敏感的问题，对方就装傻充愣，表示自己听不懂李野的英语。 【草，你自己一嘴浓重的巴伐利亚口音，还听不懂我的伦敦腔？跟你们德国人聊天，果然没劲儿。】 等到上菜之后，现场的灯塔人就基本上不说话了，对着中餐美食唏哩呼噜的大快朵颐。 只是肖进刚等人却颇有微词：“这什么玩意儿？酸不酸，甜不甜的？蒙事儿的吧？” “就是，打着我们中餐的旗号，做出来的却是四不像，这不是砸咱们中餐的招牌吗？” “.” “都别说了，人家请客吃饭，别挑挑拣拣的，没看别人都吃的倍儿香吗？” “.” 其实肖进刚这些人不懂，人家日笨人对客人的心理拿捏的非常准，看看这家店里的食客，基本上都是以白皮的西方人为主，就知道为什么会“改良”出这种口味的中餐了。 东西方的饮食文化差异很大，除非长时间在对方的国度居住，要不然一时之间难以完全转变过来。 后世就有美食博主在海外尝试过，正宗的中餐并不能瞬间拴住西方人的胃，人家吃几顿之后，还是会选择土豆泥蘸盐的粗糙吃法。 只有在内地住的时间长了，适应了那一方水土之后，才能品味出川菜、湘菜之间的辣味区别来。 中餐的口味差别太精细了，你指望一群面包果酱当正餐的人变成美食家，是有很高的技术难度的。 。。。。。。。。。 “马先生，我们下面还有节目，请上车.” “还有节目？算了吧！井上部长不要太客气.” “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应该的” 吃完了饭之后，井上部长不让马兆先和李野等人离开，非要让他们感受一下自己的“诚意”。 马兆先等人自无不可，出门考察嘛！接待方安排一些节目是正常的。 但是当井上部长把众人给拉到涩谷的一条街上的时候，李野却傻了眼。 【你个小矮子竟然拿这个考验干部？你真毒啊！】 李野赶紧拉住最前面的马兆先，低声在他耳边说道：“马副经理，我可是听说，里面的温泉洗浴是不分男女的.” 马兆先顿时一惊：“啥？不分男女？那穿衣服不.” 李野无奈的道：“我不知道，要不咱进去试试？” “你可拉倒吧！让人抓住了小辫子，一辈子翻不了身。” 马兆先赶紧阻止了众人进入，还让柳慕寒好好跟井上等人解释，就说吃的太饱，犯困，要回旅馆睡觉了。 井上部长连番推让，但马兆先极为坚持，最后也只能安排车送李野等人回去。 但是当汽车刚刚起步的时候，李野却赶紧拍打马兆先的肩膀。 “马副经理，你快看那边！” “哪边？看什么？嗯.窝草~” 几十米外的一处风俗店门口，两个人正红光满面的走了出来。 竟然是昨天出门拜会朋友，至今没有归队的郭秘书和谷建奇。 “马叔，停车吗？” “不用，他看见我们了。” 马兆先往外看了几眼，就把头扭了回来，只是他的脸上，却浮现了几丝讥笑和讽刺。 而李野的心里也在琢磨，这件事到底是郭秘书他们的个人爱好，还是被某人给刻意安排，捏人把柄的？ 第八百九十二章 什么是技术性调整？ 星期一，李野等人的引进谈判出乎异常的顺利，那个井上部长两个小时就“合作愉快”了。 “马先生，你们的几项基本条件，我们原则上都同意了，明天可以讨论剩余的细节问题了？” 马兆先愣了一下，当即喜笑颜开的道：“感谢井上部长的信任，相信我们的这次合作一定会非常顺利，非常成功。” “一定一定，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李野看着马兆先和井上部长紧紧的握住手，好半天没有松开，心里实在疑惑不解。 昨天大家只是吃了顿饭，连风俗店的门都没进，相互之间的关系怎么就突然这么润滑了呢？ 上辈子的时候，李野总是听别人提起人生三大铁，可惜眼睛近视不能扛枪，胆小善良，又不敢那啥，最多也就是跟几个合得来的同学有了“一铁的情谊”。 只是等到了成年之后，在单位机缘巧合之下，才跟几个同事勉勉强强的尝试了唱歌、洗浴一条龙的“半铁之情”。 不得不说，这玩意儿还真是有那么一点门道，虽然没有少年同窗的友情纯洁，但他真给你办事儿啊！ 想想昨天在风俗店的门口，井上部长一再邀请李野等人进去放松放松，难不成这已经算是有了半铁的感情了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李野和马兆先、陆知章都是高兴的，三菱方面不但同意了交付全套生产模具、技术资料，还愿意出售一些生产用的二手设备， 而且价格也在马兆先等人的接受范围之内，就是一直挑刺的谷建奇都挑不出理儿来。 剩下的细节部分，也就是交货时间之类的小问题了，毕竟人家把封存的设备清理、打包也是需要时间的。 。。。。。。。 “这個时间就回旅店，太早了吧？” “也是，要不我们再去逛逛？” 因为谈判结束的很早，所以大家不到中午就出来了。 闲来无事，就有人提议先去商场逛逛，看看自己心仪的小电器什么价格，等到谈判结束回国的时候，好根据手里的钱选择最合适的物品。 但是谷建奇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却表示又要去日笨朋友家里做客。 “我的日笨朋友帮我们搜集了一些资料，我过去了解一下，应该对我们接下来的细节谈判有所帮助。” 李野：“.” 【我说大爷，您都快六十岁了，再美好的事情，也要有节制，也要有个度啊！】 但是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坏人好事天打雷劈，既然柳慕寒没有阻止，李野也实在不好多管闲事。 不过这次李野倒是误会谷老了，因为他在晚饭之前就回来了，回来之后就派了郭秘书来向李野请教。 “李副厂长，我这几天和谷老考察日笨的经济，听说了一个新名词—技术性调整，李副厂长是经济系的高材生，应该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吧？” 【技术性调整？那我可太熟悉了，mlgb的狗庄用这一手不知道黑了老子多少血汗钱。】 但是李野沉吟几秒，皱着眉头道：“技术性调整？我倒是听我一个留学灯塔的同学说过这个词，好像是西方股票和期货市场中的一个经济术语，你问的是跟股票、期货有关的问题吗？” 郭秘书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没错，就是跟股票和期货有关的问题，我听谷老的日笨朋友说，日日笨股票和期货是跟他们国家的经济密切相关的， 我们从股票和期货的涨跌变化之中，就可以分析出他们整个国家的经济实力和发展走向，你也知道的，家事国事天下事，谷老都很关心.” “嗯嗯嗯，” 李野也连连点头，然后说道：“不过我也只是知道这个名词，其中的意义我也一知半解， 只是听我那个同学说过，技术性指导有真有假，如果是真的，那么股票、期货在后面会迎来一波大涨，如果是假的，那就是灾难性的大跌” “那李副厂长你能看出技术性指导的真假吗？” “那当然不能了。” 李野笑着道：“能看出这种真假的人，不在乎你有多高的知识，而在于你处于什么样的阶层，比如主管日笨经济的财务大臣，大概率就能知道其中的真假。” “哦~，还是要靠关系呀！” 郭秘书恍然出神，眼神飘忽，精神明显出现了强烈的波动。 等到郭秘书走后，柳慕寒凑到了李野身边，压低声音问李野：“你有没有觉得这几天他们两个都神秘兮兮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我们这个项目的引进上了？” 李野笑了笑道：“那不是更好吗？本来还怕他们拖后腿坏事儿，现在一切顺利，不是正合了伱我的心意？” 柳慕寒翻了个白眼儿：“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别跟我装马大哈，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不信你这么聪明的人会没有起疑心。” 李野谦虚的道：“我算什么聪明人啊？我跟你比起来，就是一个实打实的马大哈好不好？” “你可算了吧！”柳慕寒鄙视的道：“我跟小渝推算过好几桩跟你有关的事情，你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货色，心黑的深不见底。” “.” 李野无语了，怎么自家小媳妇儿会跟外人刨自己老公的底儿呢？ 。。。。。。。。。 晚上十点，跟李野一个房间的陆知章已经睡着了，但李野却还没睡。 因为如果这个世界的轨迹没有改变的话，应该很快就有一个电话打过来。 “叮铃铃~” 调到最低铃声的手提电话，终于响了起来。 李野默默的接起电话：“喂？什么事？” 对面的傅桂茹沉声说道：“灯塔的股市开盘了，很不正常，竞价阶段成交量不足往日的五分之一” “嗯，知道了，我认为会跌百分之二十，您老看着办吧！我睡觉了。” “.” 对面的傅桂茹愣了愣，立刻开骂道：“睡睡睡，你不睡觉能困死吗？我这边都急的喂喂喂？喂喂？你个狗东西竟敢挂我电话？” 李野不挂电话还能怎么样呢？几个月之前就计划好了的事情，事到临头还需要李野干什么呢？ 李野已经给傅桂茹和裴文聪等人开了上帝视角，把一桌饕餮盛宴送到了众人的嘴边上，难不成还得一勺一勺的喂进他们的嘴里，然后问问他们咸淡如何？ 按照既定的轨迹，今天灯塔的股市开盘就下跌百分之三，然后就一连串的天雷滚滚。 刚开盘，市场上竟然没有买盘，没有成交，而且这种诡异的情况持续了很长时间。 然后，卖出指令像排浪一样涌来，导致电脑宕机，指数计算结果的显示，落后了实际交易20分钟。 很多交易员都懵逼的反应，明明自己看到的大盘纸是跌了百分之三，但实际交易已经跌破了百分之十。 两个小时，仅仅两个小时，道琼斯指数就跌破百分之二十。 如果回看历史，八七年的黑色星期一并不算是一场大的金融危机，但是单日跌幅绝对是最快、最狠的之一。 这种下跌的速度，让那些多头和小股民彻底血本无归，陷入了黑暗。 特别是那些小股民，才是被伤害最重的人， 根据统计，在八七年的时候，灯塔有“闲钱”的家庭，有百分之四十投资了股市，但是他们的挂单优先级非常靠后，好多都排到了半夜才成交。 几十年后，这种情况也在沪市出现过一次，李野可记得那些无助的同胞，后来骂的有多脏。 要知道这么大的灾难落在小门小户身上，可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的。 只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些事情跟李野都没关系了。 所有周五持有空单的空头们，在今天都会像做梦一般发了大财。 而李野一晚上也睡的很香，还做了几个好梦呢！ 第八百九十三章 李野的乌鸦嘴 星期二，清晨。 一夜好梦的李野早早的起来，去走廊外面做了五分钟简单的运动，然后把手提电话开机，拨给了远在灯塔的傅桂茹。 但是老娘傅桂茹竟然关机了，关机了。 “嗯？都四五十的人了，竟然还跟我置气？嘿嘿嘿嘿~” 李野一点都不慌，反正现在的傅桂茹也不可能拿着擀面杖揍他了。 再说傅桂茹既然关机睡觉，那么灯塔那边的情况一定是美好的，要不然她着急上火的，怎么可能挂掉电话睡得着觉？ 七点半，陆知章等人也起床吃早餐，然后准备去三菱公司进行后续的细节商讨。 不过在吃饭的时候，餐厅里的电视机忽然播报了跟灯塔股市有关的消息。 “道琼斯指数收跌23%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发表讲话.为履行作为中央银行的职责，联邦储备系统为支持经济和金融体系正常运作，今天重申将保证金融体系的流动性.” 电视上一口气播了二十分钟的财经内容都不带停歇的，餐厅里吃饭的人都惊讶了。 “咦，这是什么意思？灯塔那边的新闻，竟然在日笨电视台连续播放半个小时？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对呀！那个谁，李副厂长，你给大家解释解释呗？到底出什么事了？” 李野瞟了瞟脸色发白的谷建奇和郭秘书，然后解释道：“这是灯塔股市出现了暴跌的情况，灯塔官方开始宣布投钱救市.” “暴跌？欸，前几天我记得日笨的报纸上说过灯塔会先于日笨崩溃啊！这才几天，竟然这么准？” “我就说嘛，还是人家日笨的经济专家厉害，说灯塔先崩，就是灯塔先崩，难怪这几年日笨的风头盖过了灯塔呢.” 几个人不要钱的放着马后炮，都觉得日笨比灯塔厉害。 但是肖进刚却别辟蹊径的道：“我记得当时那张报纸上说过，灯塔的股市崩溃，会带崩日笨股市的， 所以你们觉得，接下来日笨会不会崩？如果他们崩了，三菱方面给我们的条件会不会更好一些？” “有可能，很有可能.” “肖副主任果然大才，怪不得昨天那个井上部长一反常态，把咱们的全部条件都给答应了呢！” “哎呀，那昨天咱们答应的太痛快了，待会儿咱们一定要谨慎一些，抻一抻他们，多给国家捞一些好处.” “.” 马兆先和陆知章听着一群人個个诸葛亮，不由的都看向了李野。 李野直白的道：“我认为夜长梦多，尽快敲定所有的引进事项才行。” “李野你这也太急了” “就按李野说的办，尽快确定所有的细节。” 马兆先不再给别人发言的机会，冷冽的做出了决定，然后瞟向了谷建奇。 这些人中，也就是谷建奇能跟提一提反对意见，虽然马兆先不鸟他，但看在对方的老资格上，还是要拉扯一番的。 但是这会儿的谷建奇很奇怪，两眼发直神游物外，要多乖有多乖。 。。。。。。。。。。 李野等人统一了意见，直奔三菱公司准备完成最后的合同环节，但是事与愿违，到了三菱公司之后，在会议室等了大半个小时也没见井上部长过来。 “日笨人又迟到了，看来今天要有事儿啊！” “嘶，你说.不会好事多磨吧？” “别瞎说了，大的方向昨天已经敲定了，他们还能反悔不成？” “那可不好说，日笨人素来言而无信.” “.” 马兆先等人等的心急，柳慕寒只好去找井上部长询问情况。 不久之后，柳慕寒回来说道：“井上部长说我们的合同正在打印，需要稍等一会儿。” 马兆先道：“正在打印合同，那不就是准备签约了吗？” “应该是吧！” 柳慕寒缓缓点头，并没有告诉马兆先，井上部长那边好像有些乱，好些个员工都不工作了，全都围着一台电脑鸦雀无声的看，气氛非常的压抑。 “叮铃铃~” 九点十五分，会议室内忽然响起了手机的铃声。 众人先是看向李野，然后又惊讶的看向了谷建奇。 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起，这在几十年后都不寻常，在八十年代当然更是少见。 李野先接起了电话，对面响起了傅桂茹阴恻恻的声音：“怎么着？你这是睡醒了？昨晚睡的好吗？” 李野一边往外走，一边笑着道：“我睡的很好呢！您老应该也睡的挺好吧？今天早上六点我给你打电话，你关机了没人接。” “我睡的很不好！” 傅桂茹恶狠狠的道：“昨天晚上所有人都在等你的消息，伱竟然给我关机了，你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啊！” 李野笑呵呵的道：“我今天早上已经看电视了，单天跌幅破纪录，您儿子我走了狗屎运料事如神，老娘你有大将之风指挥若定，应该赚的盆满钵满吧？” “你你确实料事如神，但我昨天晚上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到现在还难受” 傅桂茹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昨天晚上是急火攻心了。 没办法，任谁看着几十上百亿的本钱打着滚儿的往上翻，都会急火攻心。 笑嘻嘻的李野立刻紧张了起来，傅桂茹年龄不小了，以前又受过大罪，更年期提前并发症不是没有可能。 “娘，你心脏不舒服吗？有没有带速效心脏病药” “我是被你气的，还心脏病，你等着，我正上飞机呢！看我到了日笨不打的你屁股开花.” “诶诶，您只要能消气，打断我的腿也行，我保证不躲。” “打断你的腿那我还舍不得呢！” “哈哈哈哈哈~” 李野挂断了电话，笑容满面的往会议室走，然后就在超卓的听力加持之下，隐约听见谷建奇在楼梯道里愤怒的呼喊。 “什么保证金？你赶紧把我的钱给我提出来就行了，一共三百八十三万，零头我不要了，你给我三百八十万就行。” “什么？现在卖不出去？你开什么玩笑？你昨天可是跟我说的很清楚，随买随卖，这会儿怎么卖不出去了？” “我这会儿到哪里去给你找保证金？还半个小时之内，我难道会变戏法吗？” “.” 李野悄悄的回到了会议室，安心静坐笑看风云。 有些人，可以结个善缘拉他们一把，但有些人，不背后踹一脚就不错了。 一个小时之后，井上部长还没来，出去打电话的谷建奇也没回来。 马兆先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再次拜托柳慕寒去询问具体情况。 这一次柳慕寒探听到了实情：“日笨股市大跌，因为很多员工都在股市投了钱，现在人心惶惶，所以我们还要再等一会儿。” “什么？” 马兆先紧张的道：“你那天不是说股市就是有涨有跌，涨跌都是很正常的，怎么会影响到我们签合同吧？” “这个.” 柳慕寒无奈的看向了李野。 李野解释道：“普通的涨跌是没问题的，但如果出现了出乎预料的暴跌.是会死人的。” “死人？怎么会死人呢？这是个什么道理？”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李野，觉得他是在危言耸听。 可李野清楚的知道，八七年的股灾，导致了数千灯塔人自我了断，而日笨这种极端的倾向更浓，后果更严重。 “因为这就像旧社会借印子钱一样，输了一辈子都还不起的钱，还不如一了百了，每一次出现暴跌，都会有人从楼上跳下去” “李野你这说的也太吓人了，我这几天看日笨人都很礼貌、很文明，怎么可能” 肖进刚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坐的位置刚好朝着窗户，眼看着一团什么东西从窗外“嗖”的一下坠落了。 “有人跳楼啦！” 随着一声扯开嗓子的呼喊，会议室内的众人全都跑到窗前踮起脚尖往下看。 可还没等他们看清下面的情况，眼前就又落下去了个人影，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而第三个，大家看着有点眼熟。 肖进刚的脸都白了，喃喃的问道：“刚才那个是郭秘书吗？” 李野咽了口唾沫，沉声道：“是，是郭秘书。” “你个乌鸦嘴欸，快救人！！！” 众人拔腿就往外冲，但是冲到楼梯口的时候，却看到李野蹭蹭的往楼上跑。 “李野你去哪儿啊？郭秘书跳下去了。” “他已经死了，我们要去救别人。” “.” 众人愣了愣神，肖进刚两腿一软，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谷建奇可是他们这一派的人请来的，本来指望着牵制一下李野这边，结果不曾想竟然拉了一坨大的。 第八百九十四章 救人嘛！救谁不是救？ “他已经死了，我们要去救别人。” 李野的一声呼喝，把所有人都给吓懵了，一群人轰隆隆的就往天台跑。 救别人？救谁？ 除了谷建奇还有谁？ “电梯来不及了，快上楼梯” “李野你先上去，看看谷老有没有在上面.” “.” 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野已经窜上了两层楼梯了。 他心里也着急。 本来对于谷建奇和郭秘书的行为，李野一直本着“不打扰、不干涉”的态度，人家想要发财，自己就应该少管闲事。 可当李野看到郭秘书在窗外自由落体的时候，心里却自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漠视的过头了。 李野倒不是对于郭秘书的死感到内疚，毕竟对方死不死的不关李野的事。 但郭秘书的死，却是会影响到柳慕寒的。 郭秘书虽然是个秘书，但是级别可不算低，就这么死在了异国他乡，上面肯定会详细调查。 到了那个时候，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瑕疵，也会被无限放大。 郭秘书为什么有机会上天台跳楼的？他离开了你们的视线，为什么没人跟着？ 你说郭秘书是炒股失败才跳的楼？他是怎么有机会接触到股票的？你们这个项目引进考察团的管理怎么会松懈到如此地步？ 所以柳慕寒作为这次项目引进的关键人物，她不背锅，谁背锅？ 柳慕寒的父亲和母亲，跟李野的爷爷可是有着过命的交情，柳慕寒现在跟文乐渝也相处的不错，如果因为李野的“漠视”，导致柳慕寒的仕途中断，那李野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家人解释。 李野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必须让谷建奇背锅。】 到时候就说谷建奇级别高，想要私自行动，柳慕寒根本就阻拦不住，反正归根结底他才是错误的源头，把责任推到他的身上，李野觉得没毛病。 但是如果谷建奇也从天台跳了下去，那就万事休矣。 老家伙虽然二线了，但是级别比马兆先还高啊！必须要有人负责的。 所以李野这一次发力狂奔，算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只要是跑过楼梯的人都知道，跑一层楼梯的锻炼效果，要比跑五十米还要显著， 李野一口气窜了二十多层楼，等跑到楼顶天台的时候，也是禁不住的呼呼气喘，喊了一声“我去”。 因为放眼望去，天台上竟然有几十号人，其中有好几个已经站在了天台的边缘，目光呆滞念念有词，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阎王爷的专属经济区里。 而剩余的那些人也都哭哭戚戚犹犹豫豫的，大有“你们先跳，我考虑考虑也就来了”的意思。 不过谷建奇并没有靠近天台的边缘，而且非常的安静，只是手里那支香烟已经烧到手指了，他却好似感觉不到疼。 【嗯，只要你怕死就行。】 李野心里顿时安定了下来，找了个可以随时救人的地方坐下，打算等着马兆先等人上来再说。 “啊！” 一声凄厉的呼喊，吸引了李野的注意。 他看到一名男子已经翻过了栏杆，站上了天台的最边缘，咧开嘴奋力的哭喊，好似在给自己打气。 但他的两只手，却死死的抓住栏杆，任凭怎么哭喊都没有松开。 这就是最显著的嘴上一套，手上一套了。 但是李野看到另外一个人，却默默的脱下鞋子，把一张折好的纸条插了进去，然后不紧不慢的翻过栏杆，轻轻一跃就随风而去了。 李野被震撼到了。 原来人在万念俱灰之下，连呼喊的力气都不愿意浪费了，写好遗书，只求速死。 “米娅，我爱你，替我跟孩子们说.我爱他们” 一连串带着哭腔的英语传入了李野的耳朵，然后李野就看到了灯塔技术团队里面的那个路德维希。 他手里握着电话，脸上带着泪痕，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天台边上，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舍不得跟家人断了联系。 但是最终，路德维希还是站在了天台的边缘，哪怕电话那端的女子哭喊着哀求，也没有阻止他向前一迈的脚步。 几乎与此同时，李野的身影也宛若猎豹一般扑了过来。 所以当路德维希感觉自己身体悬空的一刹那，就有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路德维希呆呆的抬头朝上方看了过去，就看到了李野的脸。 然后他就苦涩的道：“谢谢你，请让我解脱吧！” 李野紧紧的抓住不放手，果断的问道：“豪玛驰？” 路德维希愣了愣，不明白李野的意思。 李野重复着问道：“你欠了多少钱？” 路德维希张了张嘴，抽泣的道：“三十五万美元。” “才三十五万？” 不过李野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迅速的说道：“我们需要一位汽车工程师，但你知道我们内地是发展中国家，不可能给你很高的薪水，你报个月薪数目，我看看能不能出的起？” 路德维希的眼眸之中，逐渐升起了星星一般的亮色，他红着脸道：“八千美元，每个月八千美元我就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那你还是去死吧！” 李野抖手就要把路德维希“扔”出去。 谈生意嘛！必须要好好的讲讲价，虽然李野分分钟就可以把三十五万全部给他还上，但他是德裔美国人，必须要有点“拿手”才行。 但是刚才一心求死的路德维希这会儿哪里还想死？死过一次的人，才更懂得生命的可贵。 路德维希双手死死的抓住李野的手腕和胳膊：“三千五，三千五百美元，不能再低了，再低的话还不上利息，而且我还有两个孩子要养.” 【你这是在拿你的生命为筹码跟我谈薪资吗？】 李野笑了笑，一把就把路德维希给拉了上来。 “给你四千，但你不要跟我耍花样，给你电话，先给你的家人说一声，你这个狗娘养的不想死了。” “.” “一定，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也救了我的家人。” 路德维希连忙拿过李野的手机，拨通了远在大洋彼岸的妻子，像个孩子似的一边哭一边忏悔。 就在刚才那一刻，他真的准备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了。 而这个时候，他对自己刚才那不负责任的行为，感到了无比的罪恶。 “李野，你在那里干什么呢？” “哦，我救人呢！” 李野回过头来，看到几乎喘成狗的马兆先和陆知章等人，忍不住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马兆先无语的道：“你跑上来，就是为了救他？” 李野哈哈一笑道：“救人嘛！救谁不是救？”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 人才啊！ 虽然路德维希不是种花人，但比那个谷建奇可更值得救。 第八百九十五章 李野，你怎么可以如此无赖？ 因为郭秘书的坠楼，有关项目引进的事情自然无法进行下去了。 井上部长心急火燎的报了警视厅，安排了救护车，而柳慕寒也不得不向有关部门做了汇报。 但是出乎众人预料的是，李野转头找上了井上部长：“请问井上部长，既然贵国有如此多的人选择在天台自我了断，你们为什么不派人关闭天台的通道？ 为什么不派人严加看守？为什么不竖立更高的天台围栏，难道你们一直就是如此的漠视生命吗？” 井上部长被李野问懵了一瞬，然后深深的鞠躬道歉：“真的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的人也会上天台” “井上部长，难道你们自己的人上天台，你们就不阻止了？我们的人今天是抱着友好的愿望来寻求合作的，现在竟然出现了如此严重的问题，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 马兆先等人都怪怪的看着李野，那眼神好似在说“李野你怎么可以如此的无赖？” 。。。。。。。。 等大家回到旅馆之后，马兆先派了自己的那个亲信，还有柳慕寒的同事小胡去看住谷建奇，其余的几名骨干到了李野房间开会。 马兆先沉着脸说道：“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郭秘书为什么会寻短见，但这件事不论如何都非常严重，我们要做好接受审查的准备。” 陆知章骂道：“这件事关我们屁事？分明就是谷建奇在搞鬼，他们两个人一起上的天台，结果老家伙竟然说什么都不知道，他能不知道？不知道才见鬼了呢！” 原来在今天众人冲上天台之后，谷建奇表示自己刚才找不到郭秘书了，然后一路找到了天台，发现郭秘书刚刚跳下去，自己已经无能为力。 至于郭秘书为什么跳楼，谷建奇表示自己是一点都不知情。 柳慕寒叹了口气道：“郭秘书的事情，我能猜到一点原因，自从他和谷建奇来到日笨之后，就总是打问跟股票、期货有关的事情， 那天在股票交易所，两个人眼看着三菱重工涨了百分之三十多，那眼神就有些不对劲儿， 现在郭秘书突然死亡，八成跟今天的股票暴跌有关，但这些都是我个人的猜测，根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这不需要我们找寻什么证据，证据会自己跳出来的，” 李野冷冷的道：“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干，等调查人员来了之后，我们把这些猜测报告上去，让他们去寻找突破口就好了， 我们现在要做好我们自己的事，而且要比原先的计划做的更好。” 众人一愣，然后柳慕寒问道：“李野你什么意思？你想要做什么做的更好？” 李野平静的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井上部长很快就会通知我们签署合同，但现在情况变了，我们的要求也有所改变， 我希望得到那款三菱面包车的底盘技术，也让大家将功补过” 柳慕寒马上道：“不可能，日笨人把技术看的很重，不会轻易转让给我们的” 李野笑了笑：“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当天晚上，李野给老宋打电话。 “老宋，帮我做几件事。” “状元郎尽管吩咐，但有差遣在所不辞。” “你想办法接触上三菱公司的井上部长，给他点甜头，记住，要找日笨人去做” “状元郎请放心，送礼这种事儿我擅长，就是想抓他点小辫子我也能办到。” “适可而止，别把人逼急了。” 李野安排完了之后，又对老宋道：“我这边出了点意外，死了个人，应该很快就有人来查，你按我说的安排一下.” “.” 。。。。。。。。 井上部长果然很快就通知柳慕寒，双方可以就微型卡车的技术转让签约了。 然后柳慕寒就试探着提出，想要获取三菱面包车的底盘技术。 上次大家从冈崎工厂回来的时候，柳慕寒也曾经提出过这个要求，但井上部长傲慢的回绝了。 但是这一次，柳慕寒就看到井上部长的眼神很奇怪，跟上一次自己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我已经向上面递交了贵方的要求，现在正处于讨论之中，应该很快就可以给予你们答复。” “.” 柳慕寒和马兆先等人都很惊讶。 韩秘书的一条命就这么有价值吗？井上部长为了尽快跟己方撇清关系，不但催着签合同，还要优惠大派送？ 其实哪里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爱，井上部长在这一次的股灾中也是亏损严重，现在有个机会可以回回血，他当然要借着郭秘书的理由，尽力推动一下了。 。。。。。。。。。 “李野，有人找你，是那个灯塔的工程师。” “好的，我马上下来。” 李野匆忙下楼，就看到路德维希在旅馆前厅左看右看，满脸的疑惑。 李野笑着跟他打招呼：“怎么了路德维希先生？您在疑惑什么？” 路德维希看着李野，很认真的道：“李先生，如果你昨天是为了救我的性命，才许下了那个承诺的话，我并不怪你， 所以你今天可以跟我说实话吗？您真的能付得起每月四千美元的薪酬吗？” 在八七年，每月四千美元绝对属于高工资，所以路德维希看到李野住在如此简陋的旅馆，就觉得自己可能被骗了。 李野淡淡的笑了笑道：“明天我可以先预付给你一个月的工资，怎么样？” 路德维希沉默几秒，对着李野鞠躬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您的，您是一个充满了爱心的人，我愿意接受您的雇佣，愿意为您效劳。” “.” 李野跟路德维希聊了一会儿，确定了工作内容不包含敏感的部分，然后路德维希才满意的走了。 这家伙有家有口的，做间谍是绝对不做的。 而等他走了之后，柳慕寒过来问道：“你跟那个灯塔人聊了什么？我需要记录一下。” 李野好笑的道：“我说柳科长，你竟然怀疑我？” 柳慕寒叹了口气道：“你别说了，我说不定马上就不是科长了。” 李野笑了笑，只好道：“我要雇他到内地工作，月薪四千美元。” 还没说话，柳慕寒就惊呼出声：“四千美元，李野你要花每月四千美元的工资雇佣他吗？” “四千美元很贵吗？” “不贵吗？” “.” 李野看着柳慕寒震惊的样子，就知道现在的内地人根本就没有“注重人才”的观念。 想想那个卖脑白金的家伙，跑到桥爷的游戏公司，表示自己也喜欢玩游戏，非常想见识一下桥爷手下的技术大牛，讨论几个游戏设置上的问题。 结果桥爷就傻傻的同意了。 然后脑白金就问了那个技术大牛一个问题——兄弟，你电话号码多少？ 再然后，脑白金就挖走了一整个技术团队，打造了《征途》，彻底翻身。 你想想桥爷是什么人？竟然都会着了别人的道，那么柳慕寒能理解一个曾经受雇于大众、通用的工程师，对现在的内地有多大的价值吗？ 而雷布斯搞也是刨了内地一家汽车厂的墙角，几乎玩了一把连锅端，才有了大红大紫的su7。 所以有人说过，做企业最快的扩张方式，就是挖对手的墙角。 第八百九十六章 回旋镖 郭秘书出事的第二天傍晚，内地的调查人员就抵达了东京， 来人也不管李野丶柳慕寒等人刚刚从三菱那边回来，连夜就把所有人分别困在房间里，一个个的询问约谈， 这种互相不允许串供的询问模式，让所有人都觉得非常紧张，非常不舒服， 那些个调查人员冷冰冰的眼神看过来，好似把所有人都当成了杀人凶手似的。 而且这一次的询问是一个一个的问，谁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个，一颗心总是悬着，又累又急死个人。 而且这次的连夜询问，每一个人都被问了很长时间，排在后面的人急的心急火燎，恨不得赶紧接受问话，然后回来好好的睡上一觉。 李野就被排的很靠后，眼看着外面的天都要亮了，还没轮到他。 直到陆知章被问完了之后，李野才听到喊自己的名字。 「李野同志，到你了。」 「好的。」 李野离开了房间，在调查人员的陪同下，前往临时被充作约谈室的501室。 因为这里不是内地，没有条件给每一个人安排一个「禁闭室」，大家都是两人一间房，所以调查组的第一次询问非常重要，必须要看着点儿，不允许任何人互相交流信息。 不过陆知章不开口，并不代表李野拿不到信息，毕竟他的表情观察能力是顶级的。 李野在走廊里跟陆知章对了对眼神，就获得了一个「一切还好」的信息。 但是负责看管李野的那个年轻人，立刻就挡在了李野的面前，显然也是经验丰富。 李野从容的跟着对方进了501室，看到了主持询问的三位调查人员。 两男一女，年龄都在三四十岁左右，两位各分左右坐在床上，另一位坐在桌边，剩下一张椅子摆在三人的视线交汇位置，妥妥的三堂会审。 而三位调查人员也第一时间看向了李野，其中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立刻就笑了。 「这位就是李野同志吧？果然年轻，坐坐坐，不要紧张，咱们这不是什麽违规审查，就是了解了解情况 ， 「好的好的，有什麽需要了解的您尽管问，我一定全力配合.......对了，请问几位领导贵姓？」 李野一边谦逊的寒暄，一边摸索这三位的身份。 打客服电话还得问个工号，万一心里不爽还能投诉呢！总不能被人劈头盖脸的问了半天，都不知道是被谁给问的吧？ 「呵呵，我姓刘，你叫我老刘就行，这位是老孙，那位是张姐......你坐你坐你坐...： 元戴眼镜的老给李野简单的介绍了下三人的姓氏，看起来是个非常和气的人。 但是李野却可以确定，这个老刘是个厉害的角色。 因为自从李野进门，他的自光就一直锁定在李野的脸上，不管他怎麽乐呵呵的招呼李野坐下，李野都能感受到那种极具穿透力的审视。 这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但是李野却在柯老师的身上见识过好几次了。 比如文乐渝第一次跟李野坐了同桌的时候，柯老师站在讲台上就审视过李野。 而李野第一次进京，被文乐渝用自行车驮着疯跑了一天之后，柯老师也曾经审视过李野。 不过李野跟文乐渝订婚之后，这种感觉就再也没有了，李野认为是因为柯老师已经把他完全当成了「半个儿子」。 老刘把李野让到椅子上之后，先是拿下眼镜擦了擦，还打了个哈欠，显得非常疲惫。 「哎呀，这忙了一晚上了，咱们也就加快一下，随便问问算了，要不然我这年龄大了还真扛不住..... 老刘把眼镜戴上，然后对李野说道：「是这样的李野同志，我们问过前面几个考察人员，都说郭秘书在生前跟你关系密切，好几次都跟你单独谈话，那麽你现在跟我们解释一下，郭秘书为什麽会跳楼..：：： 2 j 李野瞪着眼晴看着老刘，心中暗道「这家伙果然够狠丶够专业」。 老刘前面刚刚说随便问问，这转头就往自已头上扣尿盆子，要不是李野以前听过无数「约谈」的传闻丶经验，这会儿说不定已经骂出来了。 像这种谈话，就是要让被询问者心慌意乱，然后漏出更多的破绽，只要被他给激怒了，那接下来基本上就要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不对，我也要愤怒，要不然就不正常了。】 李野之所以瞪着眼睛，就是争取一点思考的时间。 所以不到一秒钟之后，李野就愤怒的站起来喊道：「老刘你这是说什麽屁话呢？他郭秘书死不死的跟我有什麽关系？你凭什麽问我为什麽？」 「矣，我可没说郭秘书的死跟你有关系啊！你这麽着急的解释干什麽？ 你坐下你坐下，慢慢说嘛！」 老刘笑呵呵的安抚了愤怒的李野，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李野气咻咻的说道：「郭秘书是单独找过我两次，但都是问我一些跟金融， 股票和期货有关的问题，我也只是给他解释了一下而已..：：. 老刘等李野说完之后，冷静的问道：「那他为什麽要问你这些呢？ 1 李野理所当然的道：「因为我是学经济的呀！他们什麽都不懂，既然问我了，我给他们解释一下也没问题吧？」 老刘眯了眯眼睛，笑着问道：「这麽说，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喽？」 李野瞟了对方一眼，确定对方是在给自己挖坑，但还是淡淡的道：「专家谈不上，但肯定比普通人更专业一些。」 老刘笑了笑，很随意的道：「所以韩秘书就非常相信你，相信股票和期货可以赚钱，甚至一天赚几倍都不成问题.... 李野愣了两秒钟，然后冷冷的反问道：「你问这话什麽意思？我可没说过一天赚几倍这种话，是谷老这麽说的，而且这些跟郭秘书的死有什麽关系？」 一直温和的老刘瞬间没有了笑容，就好像一头温和的黄牛，突然抖掉了身上的伪装，露出了黄黑相间的金渐层花纹， 老刘严厉的道：「问你说什麽你就说什麽，不要跟我们打马虎眼。」 业李野不是在打马虎眼，是在思考对方是不是想给李野扣上一个「诱导韩秘书买股票」的罪名。 现在韩秘书死了，不用想谷建奇也会把责任往郭秘书身上推，但郭秘书为什麽会炒期货？ 是李野诱导的呀！这个证据链不就闭环了吗？ 【怪不得后世那些被约谈喝茶的人，基本上都倒了霉，这些人果然软硬皆施丶又狠又黑。】 李野没怪老刘，因为对方就是玩这个的，再怎麽玩出花来，李野也不应该稀奇。 李野哼了一声，然后说道：「韩秘书和谷老并不相信我，每一次找我问话， 都跟刘领导一样，只允许我回答他们的问题，但却从来不跟我解释为什麽要关心股票和期货..：： 「所以你与其在这里问我，还不如好好的问问谷老，他们两个人住一个房间，而且会见日笨朋友的时候也是形影不离.... 老刘盯着李野，仔仔细细的听完之后问道：「郭秘书陪同谷老去会见日笨朋友的时候，你们为什麽不阻止，难道出国之前没有跟你们强调集体纪律吗？」 「呵～」 李野呵笑一声道：「官大一级压死人，谷老非要出去会朋友，那谁能拦得住？我当时就见柳慕寒阻拦来着，但谷老拿我举例子，说李野都能自行外出，他为什麽不能？所以柳慕寒就只能登记对方的资料..： 业老刘打断了李野的叙述道：「好了好了，你只要说你自己有没有阻拦就可以了，其馀的不用多说..... 7 但是旁边的张姐忽然开口道：「刘处，既然我们是在问话，那麽是不是就应该听听李野同志的意见？总不能让他说半截子话吧？」 李野立刻就明白，这位张姐是柳慕寒那边的人。 屋里三个调查人员，想想也知道一个代表了外贸方面，一个是谷老的单位， 双方肯定会互相拉扯，希望把责任推给对方。 老刘看了看张姐，然后继续询问李野，但翻来覆去的也就是那麽几个问题， 按照李野的推断，他们是想确定韩秘书的死亡，是否跟日笨股市的大跌有关。 【你直接问我不就完了吗？拐弯抹角的等到老刘问完了话，准备让李野离开的时候，李野忽然道：「我这里有件事情，不知道你们感不感兴趣，在上个周四的时候，郭秘书曾经找我借电话..... ， 老刘看了看李野，点头说道：「这个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当时你是在赵向初的房间里对吗？」 李野点点头道：「是的，赵教授和小郑知道这件事，赵教授说大晚上的，他们应该是打的私人电话如果能够了确定他们给谁打了电话，也许能够查到更多的线索吧！」 老刘又擦了擦眼镜，问道：「那你能确定他们给谁打的电话吗？」 李野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已经问过谷建奇和赵教授这个问题了，也不知道谷建奇是怎麽回答的，但用脚丫子想想，对方也不会说实话。 「我不能确定，但我的手提电话是日笨的号码，所以应该可以查到通话记录.... 5 郭秘书死了都不会想到，当初他替谷建奇借了李野的手机，回旋镖会如此快的飞回来。 「嗯？ 老刘抬起了头来，眼眸之中闪过了一抹意外。 第八百九十七章 如果当初不跟李野作对多好啊！ 李野结束了谈话，出了501室，老刘立刻问另一名调查人员。 「老孙，谷建奇的那个手提电话在你那里对吧！」 「对，但是按照李野说的，我们应该查不了这个电话的通话记录，必须要谷建奇的那个朋友才能去电信公司查询.... 老刘摘下眼镜，使劲揉了揉眼晴：「只要能查就行，待会儿我们去跟谷建奇谈谈。」 「怕不是那麽好谈。」 老孙也搓了搓脸庞，然后道：「前些年混乱的时候，谷建奇可是出了名的硬骨头，挨了很多手段，都咬牙坚持了下来，咱们现在又不是在国内，他要是不配合还真不好办了.. 大老刘活动着自己的脖子，忽然问道：「你说这个李野跟谷建奇会不会有仇怨？刚才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我觉得他就是嫌弃谷建奇碍事..：：： 「能不嫌弃吗？」 张姐说道：「这次是李野利用自己港方的关系筹集了资金，替京汽摩接下了烫手山芋不说，还跟三菱方面洽谈了新项目的引进， 我们外贸现在做成一个项目有多难？可就是李野和柳慕寒这几个年轻人， 一上手就是两个，可你听听别人说的，谷建奇这种老资格就只是指手画脚的拖后腿.：： 「，张处你就别说这些题外话了，我们都知道你们那个柳慕寒能干， 但这次的事情影响太坏了... 「影响坏不坏的跟我们有什麽关系？就像现在你们两个要去街上逛逛，我一个弱女子还能把你们绑起来吗？」 老孙和张姐争执了起来。 因为韩秘书跟老孙是一个系统的人，而柳慕寒是张姐的人，韩秘书死者为大，柳慕寒按理说是要担责任的， 但今天晚上问了考察团的这些人，竟然绝大部分都表示不关柳慕寒的事，是谷建奇的责任。 虽然老孙也是支持李野的，但谷建奇和郭秘书毕竟是自己这一边的，这要是责任全在自己这边，回去也不好交代啊！ 「好了好了，咱们早就说好了对事不对人，先把郭秘书的死因查清楚，然后跟日笨方面交接了回国再说。」 最后还是老刘制止了争吵，因为现在韩秘书的户体还在日方手里，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有帐回去慢慢算。 「那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吧！从前天晚上就没睡，真的撑不住了。」 老孙疲惫的栽倒在了床上，不管不顾的先睡了。 大家都是人，你想要熬鹰，得先熬自己， 老刘等人并没有休息多长时间，因为李野被问完的时候已经天亮了，上班之后就查了通话记录过来。 「这是前天晚的的通话记录，但是很奇怪，是一个日笨号码，可当时韩秘书跟我说的是谷老有个很重要的电话要打回国内..：：： 老刘拿过带有电信公司抬头的记录纸，然后看向了张姐。 张姐马上把柳慕寒和几个外贸人员喊了过来，确定了这确实是东京本地的号码。 然后，就是老刘这些专业人士的活儿了。 「喂，您好，东阳金融服务公司「您好，我们在你们公司有两笔业务，想要查询具体的情况. 「好的，请说出您的身份信息 「谷建奇和郭槐... 「抱歉，没有谷建奇的信息.......郭槐的期货委托业务已经结束2 没用半个小时，老刘等人就通过这个号码，套出了一连串的炸裂信息。 这个号码是东洋金融服务公司的，而郭秘书在对方那边真的有一笔业务，只是这笔业务已经清仓结束了。 老刘脸色沉重，老孙咬牙切齿。 两百八十万啊！顷刻间毛都不剩，就是有钱烧得慌，也得烧好久才能烧完。 「带上谷建奇，我们一起去看个究竟。」 因为柳慕寒等人套到了东洋金融服务公司的地址，所以老刘等人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找了过去。 而当汽车到了地方之后，车上的谷建奇明显变了脸色。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让调查组这麽快就找到了地方。 但是事到临头，他也只能强撑着一起上楼。 不过到了金融服务公司之后，谷建奇发现几个认识自己的业务员并不在现场，现场基本上都是东京本地人。 柳慕寒上前翻译道：「您好，我们要查询一笔业务，这是护照. . 老刘把郭槐的护照递给了对方，对方很快就拿来了一个文件袋，抽出了一厚厚的合同。 「这是我们双方的合同，按照合同约定，你们的期货委托已经爆仓..：： 老刘一看这麽厚的合同就皱了皱眉头，合同虽然是中丶日文对照的，但实在是太厚了，如果一条一条的查看，不知道查到什麽时候。。 李野因为懂经济，这次也一起同行，当下就对着柳慕寒道：「你让他们把免责条款指出来。」 「免责条款？」 柳慕寒证了证，就向着对方翻译了过去。 对方也愣了愣，然后就熟练的翻到了几处地方，给柳慕寒指了出来。 柳慕寒和那位小胡仔仔细细的看了十分钟，无奈的对着老刘等人摇了摇头， 表示这钱真的拿不回来。 这时候，谷建奇忽然问李野：「你是怎麽知道会有免责条款的？」 李野淡淡的道：「西方金融公司的惯用伎俩而已，如果你只是办一个很小的业务，他们却给你一大合同文件，那里面基本上就有这种免责条款了。」 谷建奇张了张嘴，沙哑的道：「那这不是骗人吗？」 李野摇头道：「这也不是骗人，只是赔钱丶赚钱全靠你自己承担......就比如这次股灾，你如果买跌的话，那真的可以赚十几倍甚至几十倍了。」 一所有人都愣了，显然有些不相信李野的话。 毕竟这几天电视上总是有跳楼的新闻，怎麽可能赚几十倍？ 但是东洋公司的那位职员却道：「这位先生果然是明白人，如果在星期五的时候买跌，至少能赚二十倍。」 谷建奇流泪了。 他这个时候才知道什麽是后悔，后悔为什麽要跟李野作对，如果当时让李野给自己参谋一下，那现在岂不是已经盆满钵满了？ 「哦，这里还有一些郭槐先生的东西，你们......要拿回去吗？」 就在众人发蒙的时候，东洋公司的职员又拿出一个小信封，诡笑着询问老刘等人。 老刘把小信封拿了过来，打开之后发现是一些照片。 他有些奇怪，但是仔细一看之后，却瞬间脸红脖子粗。 因为照片是在风俗店里的温泉拍的，里面有谷建奇和郭槐，还有几个白嫩的女子，其中的内容如果按照内地的标准来看，都够判刑了。 沃尼玛~ 老刘忙不迭的把照片往信封里塞，但在周围那麽多人的注视之下，哪里来得及？ 李野抿了抿嘴，忍不住的摇头失笑。 但就在他摇头的时候，发现远处的办公室百叶窗后面，楚韵凌正在朝着他看。 李野只看了一眼，就扭回了头。 而楚韵凌也随之落下了百叶窗，就当没看见李野。 第九百二十二章 听说你是副厂长？ 清晨六点，李野提前半小时爬出了被窝，没有开灯，摸索着穿上衣服下床。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这年头的铲雪车还没有那么充足，李野门口的小街是照顾不过来的，所以他得手动把雪给清扫干净，不能耽误周围的街坊邻居出行。 在内地，行人要是在你家门口因为路滑跌倒，倒是不会像灯塔国那样，找上律师起诉你大赚一笔，但大嗓门骂你是个生儿子没屁屁的懒货却是跑不了的。 李野有儿子，怎么可能让他挨骂？ 虽然李野没有开灯，但文乐渝还是听见了动静，迷迷糊糊的嘟囔：“唔唔，雪停了吗？” 李野道：“我刚才趴窗户上看了一眼，应该是停了。” “那我也起来吧！” 文乐渝睡眼惺忪的起床，还连续打了两个哈欠。 两口子昨天晚上折腾的有点晚，所以小媳妇儿到这会儿还犯困。 这实在没办法，男人的多巴胺分泌有“射后急停”的特征，所以愉悦之后很快就会睡着，但女生却是回味悠长，所以就容易睡眠不足了。 所以李野伸手就把文乐渝摁了回去：“你起来干嘛？你在屋里看孩子，我一会儿就扫完了。” 但是文乐渝却摇头道：“今天小娟和婆婆肯定会起来扫雪，我这个儿媳妇要是犯懒，那还不让人笑话？” 看到文乐渝那么坚持，李野也没办法阻拦了，这小媳妇儿要是拗起来，可不是一般的犟。 果然，不等两口子把防寒套装穿戴整齐，韩春梅已经带着李娟李莹两个女儿开始扫院子了。 看到李野和文乐渝开门出来，小妹妹李莹赶紧道：“哥你起来了呀！小佑安快醒了，你能让嫂子帮忙看一会儿不？” 【你这妹妹果然上道。】 “能，怎么不能！” 李野笑着指派文乐渝：“去，把小佑安跟小宝儿他俩抱到一块儿，待会儿要是三个都醒了忙不过来就喊我们。” 但是文乐渝却白了李野一眼，顺手抢过了他的扫把：“小佑安跟你最亲呢！你留在屋里看孩子吧！” “.” 文乐渝知道全家人都照顾自己，但越是这样，她才越不娇气。 我堂堂文乐渝，能顶半边天。 不过文乐渝只扫了几下，奶奶吴菊英就出来了。 “春梅你扫院子，李野你和小娟、小莹出去扫雪，我来看孩子，小渝你去做饭。” “唔，好的奶奶。” 文乐渝无奈的下了厨房，奶奶的爱护还是要欣然接受的，因为老人家的安排代表着家庭内部的公正。 李野带着两个妹妹出了大门，看到不远处的街坊邻居已经开始扫雪了，只不过人家都是七八十几个人扫那么几十米，而自家门口这几十米，就只有他们兄妹三人。 【房子大了也有烦恼啊！】 谁让李野一家人占了一个大院子呢！别的院子里都住了七八户人家，平时住的时候拥挤，这时候就是众人拾柴火焰高了。 幸好的是，李野提前让人按照后世的图纸做了几个雪铲，其中还有个带轮儿的，跟小推车类似，铲起雪来事半功倍，配合着两个妹妹的大扫帚，应该能够在天亮之前清出一条道来。 不过李野刚铲了一小半的时候，街道的王大妈和好几个街道的工作人员来了。 这年头的人民公仆还是很有为人民服务的意识的，这种恶劣天气正是考验他们的好时候。 王大妈看到李野的雪铲，顿时惊讶的道：“小李同志，你这个铲雪的东西真好啊！我们紧赶慢赶的过来帮忙，没想到你都快铲完了呀！” 李野笑着道：“嗨，我们家人口少，那不就得在工具上下点功夫吗？总不能拖了整个街道的后腿。” “这不是一点功夫的问题，这是聪明人的本事.” 王大姐围着李野的雪铲小推车转了两圈，笑吟吟的道：“小李同志，咱们街道的小五金厂现在没有生产任务，能不能把你这个新玩意儿拿给他们研究研究？ 要是销路好，让他们给你那个什么发明费，也解决了几十口子人的生活困难，一举两得的好事儿。” 李野爽快的：“什么专利费不专利费的，待会儿用完了你拿走吧！我再让人做一个就成。” “不不不，现在大家都在搞专利发明呢！真要是成了，保证少不了你的钱。” “.” 王大妈的坚持，倒是让李野有些意外。 就在这个山寨横行的国度，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东西，还真能赚到专利费了？ 不过这两年好像是因为西方靠着专利暴富的传说渗透进来，内地想靠着“发明专利”暴富的思想非常盛行。 李野记得上辈子的时候，就有阵子专利成风，好多人只是想出了个点子，就迫不及待的去申请专利，然后等着大老板挥舞着钞票上门求购。 什么坐姿矫正器，乒乓球捡拾器之类的小发明都被申请了专利，但最后就没见一个靠着发明成为富翁的。 他们也不想想，特斯拉帮助爱迪生赚到了五万美元，爱迪生都不分给他一毛利润，西方人的传说可信吗？ 想要把专利转化成财富，要么你自己有资本，要么这项技术离了你别人玩不转。 所以李野才大方的把雪铲小推车交给街道五金厂仿制，这玩意儿没技术含量，只要看过了，琢磨琢磨也就明白过来了，还不如卖个人情。 “小李同志就是局气，你们几个赶紧卖把子力气啊！看着小姑娘那么忙活，大老爷们好意思吗？” “王大妈您这话说的，咱们街道还有懒汉吗？您跟那两个丫头歇会儿，我们一会儿就给你收拾利索喽” 几个街道的工作人员一边说笑，一边把手里的扫帚都快抡冒烟儿了，一个比一个的卖力。 李娟和李莹已经出落成了两个漂亮的姑娘，在漂亮妹妹面前，男人怎么能丢了面子？ 李野瞟了瞟，就指挥着两个妹妹团团转的干活，绝对不能让她们形成一些后世小仙女的依赖性坏毛病。 这时候，王大妈忽然低声问李野：“小李同志，那天我跟你奶奶说了一会儿话，听说你是海甸那个京城二汽的副厂长？” 李野有些意外，李野在轻汽公司的情况，王大妈是知道的，毕竟他们平时隔三差五的就对街道的人摸底排查，那么今天她又突然问起来，是有什么用意呢？ 第八百九十八章 两全其美的共识 “这照片上的人.是谁呀？” “什么是谁？看什么看？带上合同和交易数据，我们回去！” 老刘打开信封只看了几秒钟，就迅速把照片塞了回去，带着众人离开金融公司返回旅店。 老刘现在十分的后悔，后悔为什么要在现场把手里的小信封给打开，导致如此香艳的照片现场曝光， 想想刚才几个人踮着脚探着脖子两眼放光的样子，就知道“捂住”这件事的难度到底有多大。 这要是回去之后传的沸沸扬扬，老刘这个经手人都要沾一身骚，上面肯定会对他的个人能力产生怀疑。 【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如何担当大任？】 当然，老刘认为这会儿最后悔的还不是他，而是谷建奇。 谷建奇现在应该明白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因为风流过后，真特么想死啊！ 可是大家上了车之后，谷建奇却阴沉着脸说道：“这是个陷阱，是万恶的资本针对我们红色国度的陷阱，他们就是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黑掉郭槐的钱” 【你以为这是仙人跳呢？】 车上的众人都翻了白眼儿，你们不把钱交给人家，人家想黑也黑不了啊！再说人家要黑郭槐的钱，怎么你也在照片上呢？ 老刘瞥了谷建奇一眼，冷冷的道：“都不要说话了，回去之后马上开会。” 谷建奇看了看老刘，知道他是让自己闭嘴，于是也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李野禁不住暗暗佩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就是心态好，要是他像刚才那样当场社死了，这会儿绝对不会如此的冷静。 不过当大家回到旅店的时候，谷建奇终于不冷静了。 因为日方的警察送来了最新的案情信息。 “我们问询了案发当天所有出现在天台上的人，都没有见过死者郭槐. 另外我们在二十七楼卫生间的窗台上，发现了死者衣物上脱落的纤维组织， 所以我们认为死者是从二十七楼卫生间掉落的，跟谷建奇描述的情况不符.” “.” 谷建奇愣怔了好久，才喃喃的道：“我当时看到有人跌落，才上的天台，那时候已经见不到郭槐了，所以我以为他是从天台失足坠落的” 警察目光一闪：“失足坠落？谷先生你确定死者是失足而不是故意吗？” 谷建奇赶忙道：“我不确定，我当时没看见” 日方警察意味深长的道：“好的，我们会继续调查，也希望你们尽快跟三菱方面沟通，尽快结案。” 日方的人很快就走了，让人感觉很不负责任的样子，但其实大家都隐隐明白，人家不想趟这遭浑水。 这会儿双方正是互相友好的时候，这种破事儿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们自己商量商量怎么说，我们赶紧低调的结案就完了。 等到日方的警察走了之后，老刘让几个骨干去501一起开会，其余人回房间不许随意走动。 开会的内容主要围绕两点，一是郭秘书具体为什么坠楼，二是讨论那两百八十万的损失，还能不能要回来。 肖进刚看了看李野，道：“根据李副厂长的解释，如果郭槐是在三菱公司失足坠楼的话，那么三菱公司是有责任的，我们或许” “老肖你消停点儿吧！” 马兆先直接打断了肖进刚，凌厉的道：“人家今天为什么来告诉我们，郭槐是从二十七楼厕所掉下去的？厕所的窗户有多高你不知道吗？ 别出了问题就只会推卸责任，当初谷建奇和郭槐是谁邀请到考察团的？他们来日笨到底是来考察的，还是来风流快活发大财的？” “自从来了日笨，正事儿没见你们干多少，丢人的事情倒是搞了个大的，现在你竟然要人家三菱方面担负责任？自己害臊不害臊啊？” 肖进刚顿时变了脸色，咬牙切齿的道：“马兆先，我只是为了大局着想，你别人身攻击。” “人身攻击？” 马兆先彻底拉下了面子，厌恶的道：“我告诉你们，我们已经支付了五十万美元的合同定金， 要是让三菱认为我们是卑鄙无耻的小人，破坏了我们的项目引进计划，我回去之后一定告他，告到他坐牢为止，谁知道你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你” 肖进刚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他没想到当着老刘、老孙等人的面，马兆先会一点都不给他面子，让外人看了笑话。 “好了，大家不要吵。” 老刘摆摆手阻止了肖进刚和马兆先，然后道：“这件事还需要跟三菱方面沟通，项目引进的事情很重要，对外影响.同样重要。” 李野看了看老刘，也不知道他能想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说失足坠楼，人家三菱方面肯定不愿意，要说赔了钱寻短见，那自家这边的影响和日笨方面的影响都不好， 一个文明、发达的国家，怎么能有人隔三差五的跳楼玩儿呢？ “现在我们讨论第二个问题，郭槐的两百八十万，是不是被骗了。” 老刘看向了李野：“李野同志，经济方面的事情你比较擅长，而且你也有日笨方面的朋友，你看看是不是找找关系咨询一下，能不能通过法院起诉对方诈骗，挽回我们的损失？” 李野缓缓摇头：“这个我真的不擅长，而且日笨的商业法律很复杂，您还是找专业的商务律师吧！” 特喵的这又不是在国内，你说诈骗就诈骗啊？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擅长，擅长了就得干活，干了活就得担责任。 看到李野不接茬，老刘也没办法，因为老孙和张姐明显偏心李野，按照老刘多年的经验，这个李野显然不简单。 那么久只有跟其他人反复讨论，最后虽然没有达成一个两全其美的共识，但李野隐约感觉出来，郭槐很可能会是“病死”的。 至于一个摔的七孔流血的人，是怎么病死的，这还需要双方的友好协商，也需要上面的拍板批准。 至于那两百八十万的事情，也需要上面再请专业人士来研究郭槐签署的那份合同以及交易记录，能挽回一点就挽回一点。 “那就这样吧！我们尽快向上面汇报，外贸方面也尽力跟三菱沟通.” “笃笃笃~” 老刘刚刚准备宣布散会，外面却有人急促的敲门， 然后对方进来之后就道：“谷建奇刚才企图跳窗逃跑，被我们在外围的布控人员抓住了。” “.” 李野惊讶的看向了老刘，对这个总是笑眯眯的家伙，产生了强烈的敬畏感。 这会儿还是大白天呢！老刘竟然就在旅馆外围布控了人手，这家伙到底是调查人员，还是特务人员？ 老刘脸色阴沉的宣布散会，就要去跟谷建奇“谈谈心”，相信因为这一次的出逃失败，可以获得更大的进展。 而李野却在背后疑惑的道：“谷建奇都快六十岁了，还想着滞留海外重新开始，可韩秘书那么年轻，怎么就想不开寻了短见呢？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 老刘突然回头，盯着李野看了好一会儿，但李野坦然面对好似就是随意说说而已。 但老刘的脸色却更阴沉了。 刚才马兆先已经说了，二十七楼的厕所窗户很高，上面还有衣服摩擦留下的纤维组织。 那么当时郭槐是自己上去的，还是有人“帮”他爬上去的？ 第八百九十九章 有你在，怎么会赔钱？ 李野一直以为内地机关的办事效率不高，但这一次却在老刘的身上得到了改观。 也不知道老刘一晚上怎么跟谷建奇谈的，第二天谷建奇就被限制了自由，吃饭只能送到房间里，而且已经准备飞机票回国了。 而考察团也过上了“严管”的日子，出门商业会谈全程有人监督，两点一线，不许跟任何无关人等随意交流，更不允许私自外出。 甚至要不是马兆先和陆知章作保的话，李野的手提电话都要上交，不允许留在私人手里。 这么对比下来，前面柳慕寒的管理还真是松散的不行，挨个处分不算冤枉。 但最终经过几轮谈判，三菱方面终于同意转让那款面包车的底盘技术，柳慕寒的引进工作获得远超预期的成果，回去之后操作一下，功过相抵还是很有可能的。 本来郭槐坠楼就是他自己的个人行为，不干人家柳慕寒的事，而且轻汽公司后续要有大行动，指明了需要柳慕寒的配合，这次不给柳慕寒算作大功一件，就已经很委屈了。 到了这个时候，柳慕寒才松了口气。 “谢谢你了啊大侄子，这次要不是你和小渝帮忙，那我可算是倒霉倒到家了，一辈子都未必能翻过身来。” “你要是真想谢谢我，以后就不要喊我大侄子，我爷爷跟柳伯伯是兄弟，但你不能算我的长辈，咱们各论各的” 这次的事情其实李野是得了好处的，有了这款面包车的底盘技术，可以让一分厂少走好多的弯路，要不然全靠自己摸索研究，起码要耽误个三五年。 而且这次如果李野真的不帮柳慕寒，爷爷李忠发也不愿意，老一辈人的感情和观念都是现代人无法理解的。 “唉，这件事你别跟我说，我可是跟小渝讨论过的，就是各论各的，哈哈哈哈~” “.” 敢情你跟小渝是姐妹，跟我是长辈呗？ 柳慕寒得意的笑了笑，然后道：“对了，这个星期六，老刘请了高手来分析郭槐的那份委托合同， 到时候如果再问你那个免责条款的事情，你一定要模棱两可含糊其辞，别跟上次那样言之凿凿跟个专家似的，净给自己找麻烦。” 李野好笑的道：“都请高手来了，还问我的意见干嘛？关我什么事？” “那郭槐死了关我什么事？你前几天给郭槐讲了那么多跟股票期货有关的知识，你说关你什么事？” 柳慕寒气咻咻的道：“本来我今年一定升副处的，现在好了要是再连带着你受拖累，那我爸我妈能骂死我，小渝也饶不了我” “得得得，我家小渝不是那种小心眼儿。” “是吗？呵呵呵~” 柳慕寒斜着眼睛瞥了瞥李野，嘴巴也撇的老高。 文乐渝也就是对李野不小心眼儿，对别人嘿嘿。 。。。。。。。。。 星期六，傅桂茹给李野打电话，让他过去吃饺子，结果李野还是出不了门。 “妈，我现在还受监管呢！除了去三菱谈合同就是在旅店，一时半会儿是挨不了您的揍了，要不您先攒攒，等回京城再连本带利的揍我吧.” “我整天闲得给你算利息呢！” 傅桂茹笑骂了一句，然后道：“这几天股市开始企稳了，你要觉得没大问题，我就先回国内了，厂里一大堆事儿，而且我也得去看看小宝儿，昨晚又梦见他了。” 因为灯塔出台了一系列的救市措施，所以在黑色星期一之后，只用了几天就开始筑底震荡，后来还走出了长达十二年的慢牛，所以李野才跟傅桂茹说没什么大问题了。 不过李野却道：“股市倒是没多大问题了，但您别总是想小宝儿，小兜儿您也得关心关心，孙子孙女一个样” “我没说不一个样啊！但做梦我又控制不了，怪的谁来？” 傅桂茹笑吟吟的道：“再说孙子孙女真的一样吗？百年之后，孙子的孙子还来给我上坟，孙女的孙子.还记得我是谁？” “.” 李野竟然无言以对。 每年他回老家上坟的时候，只见儿子、孙子、侄子给祖宗上坟，但却极少见到外孙、外甥给姥爷、舅舅上坟。 这也是很多人执着于叶落归根回祖林，而不是孤独的葬在异客他乡的原因。 如果是无神论者也就罢了，但是传统意识强烈的人，有时候就会担心，过上些年之后，自己连坟头都没了。 。。。。。。。。。 中午，李野等人在旅馆的小餐厅吃饭，然后就听老刘说，国内的金融高手待会儿就到，到时候还需要李野这个经济系的毕业生旁听一下，给做个记录。 这种活儿李野是推不掉的，毕竟很多经济名词外人都听不懂，而且李野也想看看所谓的“高手”是个什么样子。 下午一点半，李野终于见到了几个请来的“高手”，年纪轻轻的，带着一股子隐隐的倨傲味儿，派头很足。 尤其是其中的一个年轻妹子，那小眼神，那小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 只不过当她看到李野之后，却顿时陷入了呆滞状态。 蔡敏莹万万没想到会在日笨碰到李野。 上半年的时候李野提醒蔡敏莹，说日笨股市下半年会出现大的波动，于是蔡敏莹给黄组长写了信， 后来日笨股市果然开始波动，蔡敏莹临危受命过来帮忙操盘，一个星期内斩获了国家队有史以来最大的成果，所以这姑娘最近才傲的不行。 只不过面对李野，她却怎么也傲不起来。 “这是黄组长，这是小蔡，老刘你别看他们年轻啊！他们都是从灯塔学成归来的专业人士， 这次也就是刚好在日笨，要不然还真的没时间过来帮你们分析合同数据，最近海外的金融市场情况很复杂，他们真的很忙” 老刘笑着道：“我知道我知道，江厅已经跟我说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李野，京大经济系的，这位是柳慕寒.” “京大经济系的？” 黄组长看了看李野，然后笑着道：“这么巧的吗？我这位同事也是京大经济系的，不知道李野同志认不认识？” 李野也笑了笑道：“算认识吧，只不过我考到京大的时候，她已经出国留学了，等她回来的时候，我都快毕业了” “呦，那你还是蔡处长的师弟呢！今天师姐过来给你们帮忙，你们可得好好招待招待.” “必须好好招待，管饱，管醉。” “哈哈哈哈~” 黄组长等人都是哈哈大笑，但是蔡敏莹却古怪的看着李野：“咱们俩只是算认识吗？” 李野无奈的道：“对不起师姐，咱们很熟，好不好？” 蔡敏莹盯着李野看了一会儿，然后问道：“既然你在这里，那喊我们过来干什么？另外既然你在这里，你们怎么会赔钱呢？” 【我就说跟你不熟，你是听不懂话音啊咋滴？就你这情商是怎么混到处级的呀？】 第九百章 你不能，我更不能 “既然你在这里，那喊我们过来干什么？另外既然你在这里，你们怎么会赔钱呢？” 蔡敏莹的一句话，让周围的人都惊讶了。 大家都看向了李野，心里琢磨着这位蔡处长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都是京大经济学的毕业生，还是师姐师弟的关系，这位蔡处长是金融方面的“高手”，听她的话音，李野的水平.好像也不低呢！ 那位黄组长诧异的道：“呦，听蔡处的意思，这位李厂长应该对金融相关很有研究吧！那我们岂不是班门弄斧来了？” 李野笑了笑道：“你们别听我这位师姐瞎说，我毕业之后就在汽车厂里打滚儿，满脑子都是发动机、机油、汽油、柴油什么的，学校里学的那些东西早就忘的差不多了。” “是吗？” 黄组长意味深长的笑道：“我们这位蔡处长从来不夸奖别人，今天我还是第一天听她夸人呢！ 看来李厂长在经济学上一定很有天赋，我们待会儿一定要好好聊聊才行” 李野皱了皱眉，很不乐意的道：“你们跟我聊什么呀？我就是跟着厂里领导来引进汽车项目的，哪里知道什么赔钱不赔钱的事儿？根本就不沾边好吗？” 听到李野这么说，蔡敏莹顿时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李野说这话的时候看似笑脸盈盈，其实就差骂人了：“老子是来谈汽车引进项目的，别把那些破事儿往我身上扯。” 而黄组长也赶紧说道：“抱歉抱歉，是我想多了，李厂长别在意，别在意啊！我们时间很紧，那就抓紧开始吧！” 黄组长刚才真的会错意了，他以为李野在考察团里，那么这一次的期货投资，李野怎么着也是提过几句建议的， 那么待会儿自己分析亏损原因的时候，就需要说的含蓄一些了，毕竟蔡敏莹的老师张启言可不仅仅是一个大学教授那么简单，李野作为他的弟子，不是没根没底的小鱼小虾， 反正炒期货本来就有风险，赚有赚的道理，赔也有赔的理由，自己犯不着得罪人。 但是现在看来，人家根本就不知道，那还顾忌什么？照实话说了呗！ 黄组长带来了几个人，分成两组分别分析那份期货委托合同，还有交易记录，重点查找对方有没有恶意诈骗的证据。 这几个人都非常专业，对着那份厚厚的合同逐字逐句的分析，各种专业分析让老刘等人听的连连点头， 现在的内地根本就没有这样严谨的合同，确实让人听得有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感觉。 “这份合同并不严谨，对方明显有刻意隐瞒投资风险的意图，所以我们初步判定，这位郭槐确实是被人骗了。” “交易记录也有问题，他们没有任何的对冲操作，这根本就不像是正规的金融公司的手法，要么是骗人的草台班子，要么就是虚假数据，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就是诈骗” “.” 听了黄组长等人的分析，老刘等人顿时来了精神。 在他们看来，两百八十万说没就没了，而且还搭上了一条人命，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算了，那千里迢迢的派你们到日本还有什么用？ 那些老同志劈头盖脸的骂过来，可不管你海外这规则那合同的，你白费了机票钱，骂你两句你就得受着。 但是经过两个小时之后，老刘等人却失望了。 黄组长把合同合上，遗憾的道：“说实话，这份合同和交易数据都有很大的问题，但那位郭槐的问题更大， 那么明显的免责条款，他怎么就签字盖手印了呢？连一点基本的投资常识都没有，这不是拿着钱打水漂玩吗？” 【这特喵的不是跟李野说的一模一样吗？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请你们来，你们就给我说这个？】 老刘咽了口唾沫，道：“黄组长，那你的意思是，这摆明了就是个坑，是郭槐自己跳进去的，怨不得别人？” 黄组长皱了皱眉头道：“也不能说是坑，炒期货本来就是机会跟风险并存的，郭槐选了那么高的杠杆，当初如果选择做空而不是做多，那么现在至少能赚十几倍。” 【这话李野也说过。】 老刘转头看向了李野，想起了自己那晚上跟谷建奇的对话。 谷建奇一口咬死就是受了李野的误导，才坚持看多的，而且星期一郭槐跟李野请教“技术性指导”的问题，李野也说技术性指导是骗人，小跌之后就会大涨。 所以这件事全怪李野，是李野看谷建奇和郭槐不顺眼，反向指导才把两百八十万给亏没了。 老刘当然不会完全相信谷建奇的鬼话，但是谷建奇的口供是要向上转交的， 现在自己请来的高手竟然跟李野意见完全相同，那么李野是不是真的暗戳戳使了点小坏呢？ 这个问题他需要搞清楚，然后写在报告上才行。 “李野，你跟我出来一下。” 老刘干脆把李野给喊到了外面，跟他说了谷建奇的指控。 “这件事如果解释不清楚，回去之后肯定还会有人问你，所以你不如早一点给我交个底儿，我也可以帮你澄清解释。” 李野看了老刘一眼，然后冷冷的道：“你想要帮我澄清的话，那不如现在就去问那个黄组长，问他下个星期日笨的股市，是上涨还是下跌？” 老刘眯了眯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野不再遮掩，直接了当的道：“我知道有人想拖我下水，因为一分厂有钱，可以把那两百八十万的窟窿补上， 但如果黄组长那样的人都无法预测下周股票的涨跌，你们凭什么以为我能？” “如果我不能预测涨跌，那我怎么能误导郭槐和谷建奇的？咱讲点理好吗？” “.” “李野，你误会我了，我的职责是查出所有的真相，而不是找谁来填窟窿。” 老刘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但他还是和李野回到501室，向黄组长问出了关于“涨跌”的问题。 黄组长怔了怔，然后笑道：“下个星期的股市，好像跟咱们讨论的问题无关吧？” 但是李野却执着的道：“不，很有关系，我和刘处都需要您的一个回答。” 黄组长诧异的看了看李野，又看了看老刘，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之后，转头看向了蔡敏莹。 “我比较擅长商务方面的事情，我的同事更擅长预测经济走势。” 而蔡敏莹却怔怔的看着李野问道：“你能预测下周的市场走势吗？” 李野摇头道：“我没有那个能力。” 蔡敏莹立刻对黄组长说道：“那我也不能。” 黄组长：“.” 老刘：“.” 你们俩到底什么意思啊？ 第九百零一章 他有背景，但更有能力 黄组长谢绝了老刘的晚饭邀请，和蔡敏莹一起离开。 在车上他就问道：“敏莹，你那个师弟什么情况？怎么看你们两个神神叨叨的？” 蔡敏莹沉声说道：“黄组长，你还记得夏天的时候我写的那封信吗？其实那是他的预测。” 蔡敏莹是恃才傲物的人，所以有自己的底线和骄傲，绝不会把李野的预测换成她自己的。 “.” 黄组长惊讶的道：“竟然有如此厉害的人物？那你为什么不把他推荐到我们这里来？他在那个什么汽车厂真是屈才了。” 黄组长这次听从蔡敏莹的意见，反向做空日笨股市，不但赚了大钱，还露了一个大脸，所以对于金融人才的渴望是无比强烈的。 但是蔡敏莹却苦笑着道：“他就是个怪人，上学的时候就有机会出国留学，但就是不出来，毕业分配的时候他想分配到哪里都行，却去了一家最小的汽车厂.” 黄组长笑着道：“那他是没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你跟他说，只要来我们这边干上两年，回国就可以买得起属于自己的房子了。” “两年？” 蔡敏莹好笑的道：“李野在上学的时候，就在学校附近买了房子，现在人家在海子西边住着几十间的大院子，而且名下还有好几套四合院借给我的师兄师姐住呢！” “好家伙，这小子什么背景啊？今天我们没得罪人吧？” 蔡敏莹看向车窗外面，幽幽的道：“他确实有背景，但我们都觉得，他更有能力。” 。。。。。。。。。 “请大家系好安全带，我们马上就要降落了.” 飞机稳稳的降落在了京城国际机场，李野等人终于从日笨回来了。 虽然因为郭槐的事情，让这一次的项目引进出现了很多波折，但最终结果是很好的， 一分厂不但拿到了意料之中的东西，还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客车底盘，对李野来说，算是不虚此行。 只是对某些人来说，可就是倒霉透顶了。 出了机场，李野和柳慕寒就上了文乐渝的车，然后小媳妇儿就给李野透露了最新消息。 “谷建奇的事情查清楚了，他和郭槐伙同一家部属企业，擅自挪用了技改拨款，这一次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 柳慕寒不解的道：“谷建奇彻底承认了吗？他一直都说是郭槐自己干的，他只是连带责任。” 文乐渝道：“本来是想让郭槐顶锅的，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选择了坦白从宽，钱也追回来了。” 柳慕寒震惊的道：“钱追回来了？怎么追回来的？不是都赔光了吗？” 文乐渝瞥了李野一眼，然后道：“据说他们是用了非法的手段往海外汇钱，所以内地这边有人包赔了。” “非法手段？还有人包赔？竟然有这种事？” 柳慕寒一连三问，完全不能理解。 但李野却知道是怎么回事。 因为谷建奇是把钱给了多爷，换汇之后到了日笨。 现在事情闹大了，自然逮住多爷这个倒霉蛋填窟窿喽！ 估计谷建奇也是顽抗到了最后才认命的，因为一旦把钱补上，就相当于认了自己的罪行，不可能再说自己不知情，也不是郭秘书自己顶锅了。 至于他为什么认罪，就不是外人能够打听得到的了。 也许有更大的罪行，他没有承认，两害取其轻罢了。 郭槐是怎么从二十多楼的厕所里跳出来的，也许永远是个谜。 等到把柳慕寒送到家，文乐渝才对李野道：“那个何雪和多星是什么情况？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以为跟咱们有关系呢！” “这件事跟咱没关系，” 当郭槐出事之后，老宋就给李野打电话，预料到最后多爷可能要倒霉。 而李野和老宋的意思，都是“这次就该让他两口子长个记性，不要谁的钱都敢赚。” 多爷以前跟老宋的，老宋走了之后就以为没人拴得住了，捞钱的路子越来越野。 你换汇就换汇吧！替人解决燃眉之急也就算了，怎么能连这种公家的钱都沾呢？ 这玩意就跟内地的股票一样，散户亏钱了，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只能打碎了牙往自己肚里吞，自认倒霉。 但某些人的钱亏了，他是要耍赖的，所以你开地下钱庄，这钱该怎么赚该赚谁的钱，必须要考虑对方有没有耍赖的实力才行。 。。。。。。。。。。 李野到家之后，本来按计划是要休息两天，跟俩孩子亲热亲热的，但是第二天就被陆知章给喊到了厂里。 “咱俩走的这段时间，总厂连续派人过来到财务室，要再次支取半年的利润分成，张小帅他们拒绝了这些无理要求，然后被总厂通报批评，还被取消了科长的职务.” 李野沉着脸道：“那赖佳仪呢？咱俩走了，她就不是一分厂的人了？” 陆知章道：“张小帅去找赖佳仪来着，但她说自己不管财务上的事情。” 李野冷冷的道：“那他以后就什么事也别管了，真以为咱这里需要她那个工会吗？” 陆知章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今天早上她还想跟我讨论一下分房的事情，我直接给她回了，分房的事情不需要她们工会操心。” 李野想了想道：“我记得赖佳仪是住在她丈夫单位的房子吧！那这次咱们就不考虑她的需求了。” 陆知章气哼哼的道：“行，这事儿我来办，你看着就行。” 赖佳仪的根是在总厂那边，所以这一次看似是不偏不倚两不相帮，但其实已经让李野和陆知章失去了耐心。 既然端了一分厂的碗，那就要维护一分厂的利益，要不然真的以为李野和陆知章不能架空一个人吗？ “李野，咱们得考虑一下了，我打听了一下，总厂那边的财务状况不容乐观，这次他们要提前支取半年的利润，下次说不定要支取一年，真不知道这钱是怎么花的。” 总厂在实行全新的采购制度之后，一分厂已经提前支取了三个月的利润分红给他们，没曾想这才几天，竟然又要半年的。 李野冷笑一声道：“你放心，从下个月开始，不会有多少利润分给他们了，咱们既然要借债，那就要考虑分期还款了。” 陆知章也会心的笑了，李野已经为了微型卡车项目拉来五百万美元的借款，现在又要引进客车项目，那么借款肯定更多，这不就好办了吗？ 我赚的钱都不够还债的，还怎么分给你？ 一个人发了财，最好的办法就是说自己有外债，要不然一群亲戚看你不帮衬大家，还要说你没良心呢！ 第九百零二章 我四十多年的盐是白吃的吗？ 李野和陆知章聊了一上午，下午赖佳仪就笑眯眯的到了他的办公室。 “李副厂长这是提前回来上班了？诶呀，你家里孩子还那么小，出差这么久了，应该在家里多待几天的。” 李野看到她手里拿着文件袋，便笑着问道：“赖大姐这是有事儿找我？” 赖佳仪笑着道：“昨天陆厂长跟我说，让我把有关分房的资料整理一下，等李副厂长回来就交给你审阅，我这不不给你送过来了嘛！” “老陆说交给我审阅？” 李野有些奇怪，因为上午的时候他跟陆知章碰过头了，陆知章没说这回事儿，而且陆知章才是一把手，这资料应该给陆知章才对。 更何况“审阅”这种词儿，用在李野身上就不合适。 因为赖佳仪的实际级别，还比李野高了半级，平日里在李野面前也都保持着高姿态，她今天竟然让李野审阅，就很不对头。 【她这是故意损我呢？还是想一桃杀二士？】 一个单位里面，权利的分配是很严谨的，一个副手如果动了正职的权利，那说不定就要展开一场龙争虎斗的戏码了。 到那个时候，坐在一边看戏的猴子，说不定就能火中取栗。 所以赖佳仪的行为，有离间李野和陆知章的嫌疑。 但李野还是伸手把资料接了过来：“那你给我吧！回头我跟老陆碰一碰头，再召集工人代表开个会，研究研究就张榜公布。” 赖佳仪眼神闪烁了一下，浑不在意的笑道：“嗨，这份名单工人们已经讨论过好多遍了，陆厂长说了，只要你李副厂长看着合适就行。” “这事儿我怎么能自己说了算呢？必须要大家说了算。” 李野打开文件袋，抽出文件看了看之后，就有些不解的道：“赖大姐，这是所有递交住房申请的员工资料吗？怎么才这么点儿？” “很多不符合基本条件的都按照制度初步筛除掉了，咱们厂有一大半都是年轻的新职工，他们连个对象都没有，怎么有资格申请住房呢？僧多粥少，肯定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赖佳仪理所当然的说了一大串理由，然后就看到李野的眼神冷冷的，让人很不舒服。 李野和陆知章是让赖佳仪统计厂里的住房情况，把所有职工的住房条件都摸清楚，然后再决定这房子怎么分，分给谁。 现在倒好，三百套住房，她给交上三百七八十份申请名单来，这是好歹给李野和陆知章象征性的留了点活儿呗！ 【你怎么那么勤快呢？你怎么那么能干呢？】 李野和陆知章又是申请地皮，又是划拨住房专用款，又是找施工队，眼看着一栋栋的楼房都快封顶了，竟然让赖佳仪给把福利分房的活儿给干了大半？ 合着这一分厂是你家开的呀？ 赖佳仪看到李野的冷冽眼神，便笑着说道：“李副厂长如果嫌这份名单不满意，那我回去再让工会的人下去走访一遍，多听听群众的意见，然后再拿出一份新的名单来。” “不用了，房子马上就要封顶了，工人们都盼着去新房子里过冬呢！我和老陆商量商量，尽快拿出一个解决方案来吧！” 李野直接就拒绝了赖佳仪，指望她这种肚子里全是算计的人一心为了群众着想，那还不如指望挣惯了快钱的妹子一心从良呢！ 赖佳仪脸色难看了，李野以前虽然对她没有那种级别上的尊重，但起码也是平等对待不卑不亢。 但是现在的李野明显就是嫌弃她，连装都不装了。 这让赖佳仪非常生气，她一个副处级干部来一分厂干一个工会负责人，本来就很委屈了。 两个月前，总厂想把李野调回去的时候，赖佳仪都跟自己的关系通气了，只要李野一走，她就把李野的位子给接过来。 按她的意思，李野这个位置就应该是她赖佳仪的，李野只是开拓市场的种树人，就该让后人乘凉。 可现在倒好，一个二十四五的小伙子，竟然嫌弃她这个四十多岁的老前辈？ 咋滴，你这是不装了，这是要摊牌了吗？ 我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米多，你竟敢给我甩脸子？ 于是赖佳仪绵里藏针的对着李野道：“哎呀，看来李副厂长是对我的工作不满意呀！ 可这些天你和老陆都去日笨考察了，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以后再有这种考察的事情，你和老陆能不能留一个人在厂里.” 【把老陆留在厂里，让你跟着去啊？】 李野瞥了一眼赖佳仪，淡淡的道：“我和老陆都不在厂里，才正好考验了我们一分厂管理制度的应急能力，比如这次，财务科的张小帅表现的就很好” 李野不知道家里应该留人的道理吗？但这一次他还就跟陆知章一块去日笨了。 一个单位在高速发展的时候，肯定会有各种隐患，这就跟一个高中班级里面，肯定有几个刺头一样。 李野就是想看看山中无老虎的时候，是哪个猴子跳出来充大王，彻底把隐患给提前消灭掉。 赖佳仪听了李野的话，顿时愕然。 【合着你们俩这是在考验我呢？】 然后她就解释道：“你说这事儿啊！嗨，我正要跟你和陆厂长说道说道呢！那天总厂的老万过来，说先拆借一笔款子急用， 反正咱们厂的利润很稳定，等下几个月对冲一下就行了，但张小帅说你和陆厂长不在家，谁也不能随意转账，” “那人家老万也说了，让张小帅挂个长途电话，直接打到日笨跟你和老陆汇报一下， 可张小帅就是认死理儿，电话不打，非要等你和老陆回来再说，你这不耽误事儿吗？” “老万又来找我，我说我虽然不管财务的事儿，但张小帅也不能当时就处理，好说歹说这才没有当场把张小帅的职务给抹喽.” 【我嘞个去，原来你赖佳仪还是大功臣呢？】 张小帅为什么不往日笨打电话？难道他是心疼长途电话费吗？ 当然不是，他不打这个电话，自己就能把总厂的无理要求给顶回去了， 反正一分厂有财务制度，厂长不签字不盖章，绝对不能动用大额资金，有能耐你把财务科的保险柜给撬喽。 所以张小帅自己就能顶，还干嘛给李野和陆知章添麻烦呢？ 就是这份担当，这份绝对站在一分厂一边的立场，才是李野说他表现很好的原因。 反倒是赖佳仪的表现，实在糟糕的很。 墙头草，随风摇，到最后哪边都遭人嫌弃。 “赖大姐你先回去吧！等过些天咱们开会讨论福利分房的事情。” “那行吧！我先回去了。” 赖佳仪从李野的办公室出来，立刻就耷拉了脸。 她琢磨了一下，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转身去了生产区，找了几个人。 “老张啊！今天我和李副厂长讨论了福利分房的事儿，你那套房子有些不保险了” “怎么不保险了呢？我按工龄、按职务，都应该分一套两室一厅啊！” “嗨，我倒是想分给你，但李副厂长要重新开会讨论，到时候咱们再说吧！” “再讨论也应该分给我，不是三楼就是二楼，四楼都不行.” “喂，老祁呀！真是不好意思，跟你说好的那套房子，现在不把准了” “啥意思？这是谁要跟我结仇？” “嗨，李副厂长的意思呗，不过你也别急，过几天开会的时候.” 赖佳仪不愧是工会的干部，对群众工作非常熟悉，很快就拉起了一帮“自己人”。 她在单位混了几十年，能不知道福利分房这种大事，不能由她一个工会人员决定吗？ 但是她就是先给一批人许诺了。 等到李野按照规章制度，把这些许诺全都给否决之后，那不就有了利益冲突和分配矛盾了吗？ 既然有了冲突和矛盾，那不就有了对立的派系，有了对立的山头了吗？ 赖佳仪来到一分厂之后，一直打不开局面，这次福利分房可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呢！ 【哼，我吃了四十年的盐，还不如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你还嫩着呢！】 第九百零三章 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群众 李野的动作比赖佳仪想象的要快的多，第二天早上就把全厂班组长以上的职工召集到一起开会。 会议一开始，陆知章就道：“人都到齐了啊！今天主要是说一下福利分房的事儿，在说事儿之前，各个科室和班组先把这份职工住房登记表格拿下去。” 然后，微机室的萧知鱼就拿着一大摞登记表开始分发。 “一车间机电维修组，王组长，你们组一共四个人对吧？那就对了.” “运输队，李队长你们是一共二十六个人，一共二十六份表格，请拿好了” “.” 随着表格的分发，众人都重视了起来，这年头的打印机还是很金贵的东西，全厂几千名职工，竟然每人都有一张打印纸，看起来那叫一个“正规”。 “各个科室和班组把登记表拿回去之后，务必分发到每一个职工手中，并且按照要求认真填写，现在我来解释一下填写的注意事项” 李野竟然摆出了幻灯机，在身后的白墙上显出了一张放大版的住房登记表。 “第一项这里，要填写职工本人现在所居住房的归属情况，比如是你父母的房子，还是爱人的房子，或者是跟孩子一起住， 这些必须按照事实填写啊！因为等到分房结果出来之后，这些都是要贴在科室和车间门口公示的，如果有虚假行为被人给指出来了，那到时候别怪厂里无情.” “这次的住房分配，第一考虑职工的实际住房情况，第二考虑职工的工龄和年龄，第三考虑职工结婚的需求.” 随着李野逐条逐条的仔细讲解，赖佳仪的眼神也逐渐冷厉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被耍了。 因为李野和陆知章显然对福利分房有自己的想法，那么此前还交给自己调研做什么？ 而且李野和陆知章玩的这一手，竟然把福利分房的知情权和监督权一杆子给下放到班组甚至个人级别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福利分房这种事，最好就是让下面的职工搞不清具体的分配规则，“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然后才好各种操作各种拿捏， 如果让所有的职工都明明白白了，那这个分配行为还能可控吗？我想要把房子分给自己人，那还有操作的空间吗？ 就在那个年代，很多职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刷下去的，到房管科去问人家也不搭理你，也不给你解释，就一句“厂里的决定”就把你打发了。 而且听李野现在的意思，工龄、年龄、人均住宅面积是重中之重，职务级别都排到第四第五去了。 都多少年的惯例了，科长换了新房子，才有旧房子给班组长不是？你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而李野接下来的话，让赖佳仪几乎暴走。 “在这里我必须强调啊！我们只认职工的配偶和直系亲属，别把什么大外甥、大侄子、大舅妈、女婿什么的填上去， 直系亲属的住房情况也要写上去，你愿意照顾一大家子人是你的事，但不能当成分房的理由.” 赖佳仪现在跟丈夫住一套房子，原则上是不好分房子的，但她的住房申请上写的是跟公公婆婆、女儿女婿住在一起，拥挤不堪，必须分房。 但其实她公公婆婆有一套老房子，如果她在一分厂分了楼房，现在住的房子就给女儿住了。 可现在按照李野说的标准，她赖佳仪竟然不符合分房的标准。 作为一分厂的第三把手，竟然分不到新房子，你这开的什么玩笑。 赖佳仪看向了台下的老祁、老李等人。 这些人昨天她已经通过气了，现在李野的行径也证实了赖佳仪的预判，他们都分不到房子。 老祁立刻举手请求发言。 “李副厂长，这个分房标准是不是制定的太不近人情了？爸爸妈妈公公婆婆年龄大了，住在一起方便照顾，怎么就要分的那么清楚了？” 李野挑了挑眼眉道：“老祁师傅，有些事情不分清楚，容易给人可乘之机，也容易引起矛盾和非议，到时候大家都比谁的亲戚多，那还怎么分？” “而且如果爸妈公婆名下没有房子，当然可以优先分配住房，但如果他们名下有房，那新房子下来之后老房子会上交给单位吗？” 老祁抿了抿嘴，在心里快速权衡一下，点了点头道：“如果分了新楼房，老房子按道理是要交回单位的。” 老祁家里现在住着两间房，换一套两室一厅还是合算的。 但是李野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傻眼。 “这种情况也是需要写在登记表上的，到时候把老房子的钥匙交到一分厂综合办公室就可以了。” 老祁父母现在住的房子是总厂的，怎么可能交到一分厂的办公室？ 如果上交的话，其实是一分厂帮助总厂缓解了住房困难了。 李野看了看下面几个眉头紧皱的人，便再次解释道：“我知道大家觉得不近人情，现在明明在一分厂工作了，却还住在别的单位宿舍里， 但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我们接下来会继续建造福利楼，争取在五年之内，让每一位职工都住上新楼房.” 老祁看了看李野，怨恨的别过头看向了别处。 他认为这就是李野在难为人。 但李野明确了直系亲属的标准，就是为了避免各种混乱，避免各种投机取巧和耍赖扯皮。 工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也是可以想出各种理由各种办法来胡搅蛮缠的，还不如提前明确标准，首先解决的就是真正的住房困难户， 父母加孩子只有一套房子的还排不过来，怎么能照顾明明有两套房子，只是住在一起的人家？ “咳咳，我来补充几句啊！” 陆知章接过了李野的话头，简单直白的道：“根据这一次的分房标准，我和李副厂长都不参与福利分房，所以请大家能够理解厂里的困难， 但李副厂长说的话可不是吹牛，我们已经投资上千万美元，从日笨引进了两个先进的汽车生产项目，只要大家齐心合力，五年后我们的利润翻个几翻都不止，到时候几栋房子还不是轻松的事儿.” “上千万美元？乖乖，这比总厂引进五十铃技术的手笔都大呀！” “可总厂的五十铃现在还没有大量生产，咱们” “咱们能一样吗？你上个月发了多少工资？别拿一分厂跟总厂比，不是一个档次.” “.” 不管哪个年月，都有人心甘情愿的吃大饼，更何况陆知章的大饼还是事实存在的，所以他说完了之后，立刻就引起了一群工人兄弟的热情讨论。 而赖佳仪却震惊的看向了李野，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李野和陆知章从日笨回来之后，依然不同意把给总厂的利润，从预支三个月提高到半年。 借了这么多钱，还要给每个工人都分房子，这是要把钱全花在一分厂，一毛钱的利润都不留了吗？ 于是赖佳仪忍不住的问道：“李副厂长，上千万美元的成本，是需要我们一分厂来偿还吗？那岂不是一个人要承担几千美元的债务？” 一众工人兄弟安静了下来。 上千万美元的借债，数额实在太大了。 但李野却淡淡的道：“这钱不管怎么还，都不会让工人兄弟掏腰包的，所以大家不要担心。” “哈哈哈哈哈~” “对对对，天塌下来有单位顶着，咱们担什么心？” 李野又看了看赖佳仪，再次说道：“咱们一分厂自建厂之初，就遵循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群众。” “我们每个月都按照国家规定，上缴百分之十的利润，算是对得起国家，” “我们赚了钱之后，改善工人的住房条件，提高工人的工资奖金，算是对得起群众，所以一分厂怎么发展，我无愧于心” “.” 一群工人安静了片刻，忽然间全都鼓起掌来。 他们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领导的豪言壮语，但真正说到做到，把群众放在心上的，人家李野算是一个。 不过赖佳仪不明白李野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她觉得李野在这种场合说这话并不合时宜。 但李野和陆知章却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工人兄弟的嘴是管不住的，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群众这句话，很快就会在全厂传开。 这次一分厂引进的项目超出预期，肯定有人会指责马兆先、李野等人自作主张的。 到时候如果再有人说一分厂“大肆举债”“盲目冒进”，就可以用这个理由来回怼回去了。 你那么大的能耐，对得起国家吗？对得起群众吗？ 我对得起，你对不起，那还说什么呢？ 第九百零四章 挂羊头卖狗肉 “笃笃笃~” 早上，八点半，赖佳仪笑容满面的敲开了李野的办公室，然后就看到李野正摁着一摞职工住房登记表埋头对比。 赖佳仪心里一凛，因为李野是在拿着她前些天交过来的那份资料，跟后来重新打印总结的住房情况作对比。 她自己“筛选”的那份资料里有什么猫腻自己知道，虽然三百七八十份名单看起来个个都有充足的理由申请住房，但这种猫腻就怕仔细对比， 就比如你断了一条腿，就说自己好惨，那另外坐轮椅的怎么被筛选下去了？ 你说你卖身葬父，那人家卖身葬全家的那个，该怎么办？ 所以现在李野拿着全厂所有职工的资料信息进行对比，大概率就能把自己的“关系户”给甄别出来。 赖佳仪看着李野办公桌上的职工登记表，好像就有红笔勾画出来的人名，心里就忍不住的烦躁。大家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做人留一线不好吗？你卡我的人，那我以后不是也卡你的人？ “李副厂长，忙着呢！总厂那边通知我们过去开季度总结会呢！你准备好了吗？” “这有什么可准备的？” 李野看了看手表，站起来就往外走：“俗话说一白遮百丑，咱们一分厂的效益摆在那里，到时候安心接受表扬不就完了吗？” 赖佳仪笑着道：“这可不好说，总厂领导对咱们可是抱有很大期望的，咱们可得严格要求自己，不能轻易自满” “可拉倒吧！” 李野一边锁门一边道：“当初就给咱们投了二十万，期望能有多高？” “.” 赖佳仪愣了一下，没有接上李野的话。 李野这话都不用细细品味，就能让人感到针对总厂领导的强烈不满。 如果李野是个普通工人也就罢了，整天骂厂长的工人多了去了，但李野可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管理干部。 一个管理干部当着别人说这种牢骚话，可以说是大忌。 特别赖佳仪又明摆着是总厂那边山头的人，李野这个意思，是让赖佳仪去告密吗？ 【报告领导，李野对您心存怨恨，您可千万不能提拔他呀！】 赖佳仪皱了皱眉，开始判断李野是不是又给她挖坑。 福利分房的事情已经让她觉得自己掉坑里了，这种告密打小报告的事儿，该不该去做呢？ 但赖佳仪并不知道，李野这次没那么多弯弯绕，纯粹就是不装了。 因为在昨天的时候，马兆先就给李野传信，总厂要针对一分厂的“五年发展计划”展开严谨的讨论， 特别是这次前往日笨的项目引进，比原计划多了一个项目，更是给对方留了一个“自作主张”的把柄，双方接下来避免不了的要过过招，掰掰手腕。 这就跟老大老二到了亮底牌的阶段一样，装也没用了。 马兆先就是要挑战一下一把手的位置，那李野作为马兆先的“嫡系”，还装什么装呢？ 到了总厂会议室，李野看到现场并没有多少人。 “哦，今天情况有点特殊，因为上个星期开季度会的时候，一分厂的两位厂长都不在家，所以今天我们单独补个小会，讨论一下跟一分厂有关的事情.” 好吧！这是单独为一分厂准备的鸿门宴，怪不得赖佳仪刚才喊李野的时候，笑容那么欢畅呢！ “首先说一分厂今年第三季度的各项成绩，是值得我们肯定的，上缴利润比二季度增长了百分之三十一” “但是也暴露出了一些问题，主要就是内部花销太大，不必要的开支太多，没有做到开源节流，各种浪费的现象层出不穷.” “我打断一下。” 马兆先很不礼貌的打断了大厂长的发言，严肃直接的问道：“请问这个内部花销太大，浪费现象层出不穷，具体指的是什么？有什么根据？” 大厂长瞥了马兆先一眼，冷冷的道：“马副经理你先不要打断我的发言，后面我会让人提供这些问题的证据。” “可以！” 马兆先很平静的答应了大厂长，但在场的所有人，却都隐隐的闻见了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儿。 一分厂从筹建开始就是归马兆先分管的，后来几次大的发展动作，还有这一次从日笨引进的项目，都是由马兆先来主导。 现在大厂长说一分厂花销太大、浪费太多，其实就是变相的在指责马兆先， 如果是正常情况，马兆先作为一个副职，应该先诚恳的接受批评接受质疑，然后要么自己耐心的对这些指责做出解释，要么拉一个手下出来顶锅。 官大一级压死人，你心里再发火，也要保持姿态，在规则之内斡旋对应。 但马兆先还就第一时间顶上去反对了，这样的后果就是把火力全部拉在了自己头上。 毕竟陆知章和李野的段位还有点低，特别是李野，没办法当面硬顶大厂长的威压。 这就是所谓的规则，资历浅的年轻人在单位里面，天生就处于被压制的劣势，如果没人撑腰真特么的憋屈。 大厂长说了个大纲之后，细节部分由单位内负责纪律监管的肖进刚叙述。 “我们根据群众反应，认为一分厂至少有三个严重的浪费情况，第一是一分厂的班车问题，明明有物美价廉的国产大客车，为什么要花两三倍的钱去买进口客车？” “第二，一分厂只有三千余人，怎么食堂每个月的耗费比总厂这边还高？而且高的还不少？” “第三，一分厂建职工楼，为什么不用京城国营的建筑公司，而是用了外地的私人建筑队？三个月建了十栋楼，这是在垒豆腐渣吗？” 肖进刚一口气说了三大罪状，然后看向了陆知章和李野。 但是两个人总觉得对方的眼神有些发虚，远不如以前那般阴沉冷厉。 这一趟日笨之行，让肖进刚看透了很多事情，郭秘书能够参与到两百八十万的投资中去，绝对是谷建奇的嫡系，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 肖进刚因为管良的事情，在仕途方面本来就希望渺茫了，还值得跟马兆先这一派结下死仇吗？ 听了肖进刚的话，陆知章不紧不慢的解释道：“我们购买大客车的事情，是经过一分厂全体大会投票通过的， 再说一个单位的班车代表了一个单位的形象，当时我们一分厂的利润超出了原定计划很多，所以就提高了班车的采购标准” “一分厂食堂的耗费比总厂食堂高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一分厂的工作是绩效模式，所以工人们劳动积极性很高， 很多人都自愿加班，每天工作超过十个小时，这么高的劳动量，一分厂多补贴他们一点油水也是理所应当的.” “至于第三点” 陆知章皱了皱眉头，不解的问道：“给我们建造职工楼的建筑队是鹏城的集体建筑公司，按照鹏城速度，三个月建一栋楼很正常啊！怎么就落了个豆腐渣的帽子呢？” 肖进刚眯了眯眼睛，看向了总厂房管科的阚科长：“老阚，你给小陆解释一下吧！” 【你这是大懒指使小懒吗？】 阚科长心里骂娘，但还是绷着脸道：“我知道鹏城速度，但咱们这里是北方，气温比鹏城低的多，现在又是秋后了，楼房盖的那么快，水泥能干透吗，而且” 阚科长看了看李野，说道：“而且那些建筑工人都是东山人，不是鹏城人，有职工给我们反应是挂着羊头卖狗肉.” 李野抬起头来，冷冷的看向了阚科长。 建筑队的人确实是东山人居多，领头的也确实是李野的清水老乡，但你这是在说我李野假公济私吗？ 不过李野还没说话，就有其他人道：“哎呀，一分厂发展的太快，管理班子配置不全，出点纰漏也情有可原，现在一分厂的摊子越来越大了，扩大管理班子迫在眉睫， 我提议啊！应该给一分厂增配房产科和纪检科，生产任务那么重，也应该增加一位专职管理生产的副厂长，分担一下两位厂长的担子” “这个提议好，我赞成。” “我也赞成，三千人的大厂，担子太重了，总是让小陆和小李两个人操持，很不近人情.” 李野：“.” 陆知章：“.” 【沃尼玛，你们要给我们分担子呀？你人还怪好嘞~】 李野转头看向了赖佳仪，心想怪不得你今天早上见我的时候笑容满面呢！ 第九百零五章 我才是关键人物 看到好几个人都赞成要扩大一分厂的管理班子，陆知章皱起了眉头。 一分厂刚开始的时候是缩减了管理班子的，但那时候才三百多人，后来工人数量暴涨，管理机构并没有快速扩张， 因为国营企业的管理科室一旦成立，以后就很难缩减，所以一分厂只是增加了一个综合科，加了一个科长。 可现在大家都眼红了，什麽房管科丶后勤科丶卫生科丶纪检科都要一股脑儿的给你配齐，你是该领旨谢恩呢！还是抗旨不遵？ 挡了别人的官路，比挡人财路还要可恨呀！ 李野看到陆知章皱眉头，便冷冷的打岔道：「阚科长，你说我们合作的建筑队里都不是鹏城人，所以不是鹏城的公司，是挂羊头卖狗肉对吗？」 科长面对李野冷冽的眼神，忍不住的看向了别处：「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有群众反应，李副广长你也知道的，很多职工在单位干了几十年，就盼着分一套好房子，可不能让小作坊承建..... 「粗制滥造？没文化真可怕。」 李野冷笑着道：「鹏城只是个小渔村，一个村能有多少人？鹏城速度就指望一个村的人支撑起来吗？说那种话的人去过鹏城吗？」 「我们合作的鹏城风华建筑公司，在四年的时间里承建了上千栋厂房丶车间丶职工楼，怎麽到了你们这里就是小作坊了？」 科长抿了抿嘴，辩解了一句：「可终究不如咱们京城的国营建筑公司靠谱吧？」 「靠谱？」 李野道：「那京城国营建筑公司的报价是多少你知道吗？ 阙科长道：「这都是可以商量的嘛！咱们厂跟四建丶六建关系一直很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 「我们可出不起那个肥水！」 李野好笑的道：「阚科长你说的四建，比鹏城风华的报价高了百分之二十五，工期却长了四个月，我们要是请了四建，这浪费的帽子是不是又多一顶？」 「再说了，我请的建筑公司里有我的老乡，那我有贪污受贿的嫌疑，你请四建是不是也有那个嫌疑？」 「你...... 谁说你贪污受贿了？我是就事论事「那你告诉我是哪个群众反映挂羊头卖狗肉？我亲自去给他解释解释这件事「嗨嗨嗨，李副厂长你不要这麽冲动，大家都是为了单位的利益，有什麽想法都说出来讨论，对事不对人嘛！」 阙科长被李野的面红耳赤，而其他人也跳出来暗戳戳的指责李野太冲动。 开会嘛！大家就是拼定力丶拼嘴舌，讲究一个圆滑，怎麽能跟当街骂架一样撕破脸皮呢？ 「好了，一分厂这些问题我们先放一放，我再问一个问题， ？ 大厂长制止了众人的喧哗，看着李野和陆知章问道：「小陆，李野，我这几天听人说，你们一分厂要在五年内把产值丶利润翻个几翻，让所有的工人都分上房子，你们是吹牛皮呢？还是真的那麽打算？」 陆知章道：「我们确实有那个打算，我这次去日笨参观，也算是开了眼了， 三菱一家汽车厂的产量，就比我们全国的汽车产量还高，而在日日笨汽车行业内，三菱还不是最靠前的，」 「我们现在得到了部里的支持，投资上千万美元引进两个先进的项目，如果五年内还干不出个成果来，就是枉顾了领导对我们的信任。」 大厂长的眼晴眯了起来，露出了凛凛的寒光：「部里支持了你们的五年计划吗？我都还不知道呢！呵呵~」 大厂长生气了。 陆知章刚才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点明这次引进日日笨先进技术，是得到了部里的支持。 马兆先在日笨准备引进客车底盘项目的时候，就越过大厂长，直接跟部里寻求支持。 因为他知道找大厂长肯定没戏。 但部里能不支持吗？ 每一项真金白银的投资，都是部里的业绩点，都是分管领导的功劳好不啦？ 相对于那些整天找娘要奶吃的下属企业，一分厂能自己拉来上千万美元的借款，还接受了京汽摩不要的项目，这绝对是值得通报表扬的好孩子好吧！ 部里确实也是山头众多，但在这种事上，谁也不可能公开反对一分广的做法。 所以大厂长心里再不爽，也不能公然反对，最多只能暗戳戳的拉扯，毕竟内地不是日笨，以下克上是玩不通的。 财务科的万科长得到了大厂长的暗示，沉声说道：「一分厂有一分厂的计划，总厂也有总厂的计划， 当初总厂把车间丶工人划拨给了一分厂，也是为了互相支持丶互相发展，」 「总厂在上半年的时候，就根据一分厂的经营情况制定了全盘的计划，所以不管一分厂以后怎麽发展，该向总厂上交的利润，必须要按时上交，若不然就会影响到整个轻汽公司的大局..：： 元好吧！方科长这番话才是今天会议的压轴目的。 大家都是老狐狸，估计在得知一分厂准备扩大经营范围的时候，人家就猜到李野的心思了。 吸血的人，最担心血包突然干，现在的总厂，不能失去一分厂的输血。 如果当初没有一分厂，那麽也就罢了。 但一分厂这大半年贼拉给力，把总厂这些人给惯坏了。 别看肖进刚指责一分厂铺张浪费，其实最浪费的，恰恰是他们。 上半年的时候趴在总厂身上的贸易公司才管良一家，现在都七八家了，想停都停不下来。 这就像后世那些习惯了用金条丶借呗的人一样，有多少钱就花多少钱，拆东墙丶补西墙没有一点压力。 但是等你习惯了使用借呗丶金条丶信用卡充作流动资金的时候，人家就把你的脖子给卡住了。 一分厂现在如果断了利润供应，总厂这边立刻就资金炼断裂。 李野耐心的等万科长说完之后，平静的回答道：「今年的通货膨胀非常猛烈，成本暴增，我们无法预估下个月的利润多少，所以万科长你不能太过倚靠一分厂：： 「这是总厂给你们的任务，不是对你们的倚靠，李野你要搞清楚. 「我们只能说尽力，但部里交代的任务我们也要完成「那就削减开支，开源节流，现有的j3型130全部涨价，职工工资重新调整， 如果你们做不到，那就换个能做到的人管理一分厂.：， 李野愣了愣，质问万科长：「你要换人？你想换谁？」 万科长正在气头上，当即喝道：「换谁都行，咱们轻汽公司家大业大，找几个有经验的管理干部还是很轻松的。」 「那他能轻松的拉来上千万美元的资金吗？」 业万科长被壹住了。 李野根本就不遵循他们的游戏规则，丝毫不懂得谦虚，竟然自我标榜「我才是关键人物」，实在令人可恨。 【你这是在威胁你的领导吗？】 不过可恨的还在后面。 会议结束之后，李野回到一分厂就发布了两条公告，一通骚操作，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九百零六章 做人，还是靠自己 “叮铃铃~” “诶呀，葛倩你别忙活了，快走快走，去晚了红烧肉又没了.” “你先走吧！我这里还得五分钟呢！” “那我把你饭盒拿着了啊！你赶紧的.” “啊？那张静你帮我打份蛋花汤就行，我嗓子干，想喝口稀的.” “你整天喝稀的，都瘦成了啥了？一个月一百四十块还那么节省，真是的，快点的啊！” 一分厂中午的下班铃响了，车间里的小年轻们急匆匆的撂下手里的活儿，拎起饭盒就往外跑。 虽然一分厂的食堂有充足的打饭口，排队也用不了几分钟的时间，但大家这些年都习惯了“抢饭吃”，谁都不想落在别人后面。 只有葛倩默默的干完了手头的一件活儿，拖拖拉拉到了最后一个，才慢腾腾的洗了手，往食堂走去。 她不喜欢跟大家挤在一起排队打饭，因为总是有人会跟自己的好闺蜜张静那样对她好言相劝。 “哎呀葛倩，你一个人挣那么多的工资，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留着干嘛呀？瘦成柴火妞了可不好找对象了” 而很多男职工甚至会表达出“爱心”，热情的帮葛倩打一饭盒的荤菜。 葛倩不喜欢欠人人情，更不喜欢跟人拉扯，所以就总是耽搁十分钟，避开那些无畏的麻烦和尴尬。 只不过今天葛倩失算了，因为前面跑出去的那些同事都聚集在了食堂的门口，把几块公告栏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还不断的往里挤，就跟菜市场抢那些减价的鸡架似的。 “借光借光，让我进去看看，我这等房子等的头发都白了，您帮个忙让我进去瞅一眼.” “诶呀，谁不等房子呀？我也挤不进去呀！” “那劳您驾，帮忙看看，我的名字上榜了没有？我个儿矮，实在看不见.” “那我给你看看，赵国防是吧.有，有你，你上榜了，嘿，兄弟你运气真好诶” “真的呀！我我竟然真的上榜了还是李副厂长仁义，前面那谁搞的住房调查，我都不知道有那么回事儿.” “嘘，你小声点儿，姓赖的办事儿不地道，但你也不能给李副厂长招祸，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别激化矛盾.” “诶诶诶，您说得对，您看我这张嘴诶.” “.” 葛倩听着一群老爷们叽叽喳喳喜上眉梢的样子，就知道这是厂里的福利分房不但张榜公示了，而且还真的如李副厂长所说，“对得起群众”。 那个赵国防葛倩认识，从总厂分过来的一个老职工，虽然工龄不短，家里人口也多，但老实巴交还不会来事儿，按照以前的惯例，肯定是分不上房子的那一类人。 但现在赵国防还就是分上楼房了，所以李副厂长没说空话，公平、公正，是个d的好干部。 但李野再是个好干部，葛倩也分不上房，因为她就是李野明令禁止的那种人。 当初李野发下那张职工住房登记表，葛倩也曾心动过，但她无父无母，至亲的人只剩下一个外甥一个外甥女儿，刚好属于李野“不许把大侄子、大外甥”划拉到自己名下的那种人。 所以葛倩对这次分房根本就没有期望，不论是根据以前的惯例，还是现如今李野的规矩，她都不符合条件。 “葛倩，葛倩，我在这儿呢！” 葛倩的闺蜜张静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兴奋的凑到她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葛倩，你猜咱们车间的大下巴分到房子了没？” 葛倩赶忙道：“别整天大下巴大下巴的，那是副主任，小心隔墙有耳.” 张静无所谓的道：“我才不怕他呢！他家里房子明明那么宽敞，还跟我们这些没房子的抢名额，真要是分上了，还没天理了。” 葛倩一怔，低声问道：“他没分上？” 张静笑眯眯的点点头，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样子。 葛倩意外了。 大下巴家里有一套祖上传下来的小院子，所以住房情况不算困难。 但那是大下巴父母的房子，他自己名下没房，而且总厂劳资科的科长还是大下巴的叔丈人，不管从哪个方面说，分给他房子也不过分。 可他就是没分上，这李副厂长的规矩，还卡的真严呢！ “算了，看人笑话的事儿少干，咱们还是先去吃饭吧！” 葛倩看到周围人多，还是拉着张静走了，县官不如现管，李副厂长再公正，也碍不住副主任给你穿小鞋，所以还是少说话为妙。 只是到了食堂，张静又神秘兮兮的道：“葛倩，我有个办法，让你分分钟分上新楼房，你愿意听听吗？” 葛倩低头喝汤，浑不在意的道：“别拿我穷开心，我的条件你还不知道吗？没戏。” “不不不，有戏。” 张静低声道：“葛倩，我刚才看那份公告了，这次的三百套楼房只分出去了两百六十多套，还剩下三十多套空着，说是专门为了技术人才引进留下的， 所以你只要跟黄志胜领了结婚证，然后把他引进到咱们厂来，都不用排队，立刻就能分上新楼房。” 张静直接不说话了，闷闷的喝汤。 但张静还在喋喋不休的道：“那个技术人才引进的标准不低，但是黄志胜完全符合啊！ 改开之后的大学生一律免试通过，工资至少两百起步，他前些天不是还找过你吗？使使劲儿就翻身了呀！” “好了，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葛倩咕咚咕咚的把蛋花汤喝完，拿着饭盒就返回车间。 自己这个闺蜜整天没个正型，想一出是一出的，净出骚主意。 黄志胜和张静、葛倩都是高中同学，以前的时候跟葛倩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只是后来人家考上了大学，现在都分配到研究所一年了，前些天就是过来聊了一会儿，拿到就是想要再续前缘了？ 而且葛倩这些年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做人，还是要靠自己。 低着头的葛倩走到了公告栏边上，忽然看到几个综合科的人正在把那几张分房公示名单的红纸给撕下来，然后贴上了另一张白纸公告。 于是她不解的问道：“秦科长，这名单不是上午刚刚贴上去的吗？好多人可能还没看到呢！怎么就撕了？” “别说了，咱们厂长今天早上去总厂开会，被总厂的人训斥了一顿，说是有职工向总厂反映，咱们新盖的宿舍楼是豆腐渣工程，所以分房的事儿暂停了.” “暂停了？那是.不分了？” “对，暂时不分了，你说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孙子使坏呢？那房子我天天去看，水泥、钢筋可劲儿的往里用，怎么可能是豆腐渣工程？” “哼，这还用说，总厂那边眼红咱们呗！很多干部还没分上新楼房呢！咱们工人倒是住上了，让他们为群众着想是没门儿，坏事儿个顶个的一流.” “.” 综合科的人骂骂咧咧的走了，葛倩靠近了公告栏，看清了公告上的内容。 【为了职工的安全考虑将会请专业检测机关对职工福利房进行检测.具体分房事宜，研究后再行通知】 “呵~” 葛倩讥讽的笑了笑，转身往车间走去。 像公告上的那种说辞，她这些年不知道听过多少了，但最后的事实证明，没有几次是“为了职工”考虑的。 【一个人，怎么能对抗一群人呢！】 午休时间，葛倩加班干起了自己的活儿，每多干一件，就能多拿几个钱，心里的底气就多上几分。 但是她还没干一会儿呢！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越来越激烈的骚动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第九百零七章 你们是要造反啊！ “是谁说新楼房有质量隐患的？是哪个孙子要抢我们的新房子？” “走，咱们去问问李副厂长去，他前些天才刚说让我们五年之内都住上新楼房，怎么今天就要变卦了？” “你急个什么劲儿啊！李副厂长干过出尔反尔的事儿吗？八成是总厂那边出了什么幺蛾子。” “那怎么办？我这刚欢喜了不到俩小时，做梦都没这么快醒的呀？” “都别说了，这厂里根本就藏不住事儿，咱们分头打听去，打听清楚来再说。” “好，我去问我二叔.” “我问问我舅妈去” 一分厂里有一多半的职工都跟总厂有关系，要么是职工子弟，要么是从总厂那边分配过来的职工，关系网复杂的很，想要打听点绝密的事情可能不好办，但是公开会议的内容，也就分分钟的事儿。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上午的时候一分厂的两位厂长跟总厂吵的那么凶，这种“好戏”的流传速度你就琢磨去吧！ 所以一分厂的职工只用了一个中午，就把会议内容给打听来了，然后就集体气炸了。 好家伙，这房子先不分了不说，而且日笨的新项目引进也都不确定了。 也就是说，前些天厂里刚刚流传的“五年全部搬上新楼房”的梦想，很可能要彻底泡汤了？ 更重要的是，在会议上，有人明确表示一分厂的工资过高，必须进行调整，开源节流，勤俭节约。 【我节约你妹啊！】 割谁的肉谁心疼，那两百六十多户分到房子的职工立刻化身前锋尖刀部队，后面数百职工充作“辅兵”，浩浩荡荡杀气腾腾的就冲向了总厂办公楼，目标直指房管科。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你们有事儿好商量” 房管科的人本来还挺硬气，对着冲过来的几个人就怒吼，毕竟在单位里，房管科对普通工人的优越感，可能比劳资科那些人都要强烈。 工资是国家给的，你少给我一毛钱试试？ 但房子不是人人有的，不给你你能咬我？ 但房管科的人刚刚吼了两声，就纷纷闭嘴了。 人太多了，走廊里堵满了，外面还围了黑压压看不到边的人头，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小孩子都懂的好不好啦？ “阚科长呢？我们要跟他聊聊？” “阚科长不.不在！” “那找你也行，我们就是要问问，是谁向你们反映我们一分厂新福利楼是豆腐渣工程的？是谁？让他站出来！” 谁敢承认才见鬼了呢！一群急了眼的工人，干出什么事儿来都不稀奇。 “走，咱们再去劳资科问问去，问问为什么要降我们的工资，我们一分厂的工资关他什么事儿？” “走走，去劳资科！” 一群人又轰轰隆隆的冲向劳资科，不过劳资科却一个人都没有。 “一定是有奸细，把咱们要来的消息提前泄露了.” “到底是谁？让咱们找出来，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还能有谁？那些本来能分房，后来没分上的呗！” “.” 大几百号工人在办公楼内外这么一闹腾，整个单位都惊动了。 “喂喂，保卫科嘛！赶紧把所有人都派到办公楼来，另外通知联防队、x出所，这里要出大事了” “胡说八道！出什么大事了？你是要闹的人人皆知吗？快通知一分厂，让他们厂长过来制止” “我们已经通知一分厂了，但是陆厂长和李厂长都出去了，不在家.” “他们这是要造反啊！工会的人呢？赖佳仪呢？” “赖佳仪马上就来” “.” 赖佳仪确实很快就来了，但根本没用。 “工人同志们，你们这是聚众闹事，是很严重的纪律问题，大家先回去，有什么问题厂里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去你的吧！指望你给我们一个交代，还不如回家做梦娶媳妇儿呢！就是你这种人妒贤嫉能、自私自利，才抢了我们的房子，要不是看你是女人，今天就跟你没完.” “.” 赖佳仪落荒而逃，她毕竟是个女子，面对一群气头上的男子汉，小心肝都快要跳出来了。 她这会儿好像才明白李野前些天说的那句话的用意——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群众。 工会干部本来就是团结群众的，但是现在，李野把她给彻底架空了。 李野和陆知章是一个小时之后回来的。 因为李野有传呼机，一小时之内连呼几十次，比岳飞那十三道金牌都催命。 他们回来之后，迅速安抚了心急火燎的工人兄弟，保证一个星期内就公布福利楼的检测结果，才让近千工人返回一分厂恢复生产。 然后李野就对陆知章道：“这事儿是我的主意，我去跟大厂长解释解释，你先回去看住工人们。” 但陆知章却笑着说道：“怎么，你这个副厂长想要抢我的风头啊？该顶的雷该受的处分，都应该是我这个厂长的。” “那咱一块儿去吧！” 李野笑了笑，就和陆知章一起去大厂长的办公室。 大几百号工人聚众围了办公楼这种事，可不是一般的事件，如果上面真要是定性为“聚众造反”的恶劣事件，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但是当李野和陆知章到了大厂长办公室之后，大厂长却没见他们，让他们自己回去反省。 李野和陆知章对望了一眼，都是表情玩味。 。。。。。。。 李野和陆知章走后，肖进刚等人过来找大厂长。 “厂长，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啊！在他们眼里还有纪律吗？还有国家吗？” “厂长，这件事必须要向部里反映，必须严肃处理，他们就算后台再硬，也不能做这种违反原则的事情，他们这是在找死.” 心有余悸的阚科长、万科长等人，都咬牙切齿的表示要弄死李野和陆知章，刚才要不是藏在办公桌下面，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头破血流了。 但是大厂长冷冷的看了他们一会儿，忽然问道：“这个月的采购款拨出去了吗？” 万科长诧异的看了一眼大厂长，然后才说道：“还没有，不过按照咱们厂新的采购计划，十五号之前保证支付采购款项，要不我提前几天把款项付了？” 现在总厂的采购模式是经过改革的，好几家供货的贸易公司都跟管理层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所以供货回款非常及时，提前几天也不是不行。 但是大厂长却沉声道：“不，这个月的采购款暂时停止拨付，延迟到下个月支付，通知供应科，让他们恢复一些老关系的供货，按照以前的惯例回款。” “另外销售回款也得提前了，半年时间太长了，缩短到三个两个月。” “.” 众人都愣了。 这才过了几天滋润日子啊！怎么又要回到过去呢？ 你家管良赚的最多，难道你已经赚够了，想收手了？ 可我们才刚入行啊！ 有些荤腥一旦沾上了，可不是那么好戒的，甚至根本就戒不了。 大厂长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沉声说道：“你们说，如果部里来人彻查今天的聚众闹事，会查出个什么结果来？” “.” 肖进刚、万科长都是神情一凛，脸色凝重了起来。 工人闹事，只是因为那几栋房子吗？ 不，是因为工资，是因为总厂想让一分厂开源节流。 但总厂本来运行的好好的，怎么才一年不到，就突然离不开一分厂的输血了呢？ 有些真相，是经不起查的，除非把前面所有吞金肚子里的油水，全都给吐出来。 吐的出来吗？ “那就这么算了？” “.” 大厂长闭上了眼睛，不置可否。 其实这几天他已经焦头烂额。 谷建奇提前二线，临到老了想要弄点棺材本儿，结果落得个凄凄惨惨的下场，他作为一根线上的人，怎么可能不受影响？又怎么能不害怕？ 事实证明，升迁无望之后，转而追求财富，是一条错误至极的道路。 等所有人都走后，大厂长默默的坐在自己的棋盘前面，看着上面的半盘残局。 他喜欢下棋，陆知章和李野，都曾经在这张棋盘上跟他下过棋。 李野棋艺不行，但是蛮横无理。 陆知章深藏不露，最有一局毫不留情。 “呵呵，后生可畏，咄咄逼人那~” 第九百零八章 李厂长是个好人 一分厂暂停分房的风波，并没有因为李野和陆知章的保证而结束，第二天上班之后，各种小道消息开始在工人之间流传。 张静兴奋的对着葛倩道：“你知道吧！昨天晚上的时候，总厂那边好几个人都被打了” “哦~” “还有还有啊！今天早上的时候，有两家人的大门上，都被抹上了米田共，一堆人围着在那里看呢！” “哦~” 看到闺蜜心不在焉的回答着自己，张静不高兴了：“你哦哦哦个什么啊？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是谁在为了我们工人兄弟出气吗？” 葛倩看到闺蜜不高兴，只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敷衍的道：“哦，那你告诉我是谁干的？” 张静眼睛一眯，贼兮兮的道：“那我哪知道啊？黑灯瞎火的又看不清，套上麻袋就是一顿胖揍，真特么过瘾。” “你这叫不知道？” 葛倩看张静的样子，就知道她其实知道。 套麻袋这种事儿，事主肯定嫌丢人不吱声，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葛倩叹了口气，认真的说道：“小静，这件事你不要再跟别人讨论了，这不是件小事，后果很严重的。” 张静眼睛一瞪，横横的道：“关我什么事呀！我又没动手打人，没砸人家玻璃，你就是胆小，整天不是这后果就是那后果的，没劲。” “.” 葛倩愣了愣，终于忍不住的道：“可是.你们这么闹，可能会拖累李副厂长的，前些年工人闹事那么凶，上面最烦这种聚众闹事的，万一把李副厂长调走了” “李副厂长不会调走的，”张静打断了闺蜜，信誓旦旦的道：“我们所有人都支持李副厂长，如果上面要处理李副厂长，我们三千多人就都去请愿.” “.” 葛倩看着浑身散发正义之气的闺蜜，终于不再多费口舌，而是低头继续手中的活儿。 她和张静虽然年纪相仿，但生活经历截然不同。 张静是标准的小家碧玉，虽然家里不是大富大贵，但父母哥姐全都拿她当宝，从小幸福快乐的长大，基本没体会过什么是挫折。 而葛倩恰恰相反，幼年丧父丧母，跟姐姐相依为命长大，幸福感比张静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葛倩对这个社会的认知，比张丽要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就比如张丽说的“群众拥护李副厂长”，在葛倩眼里就觉得没多大的作用。 群众热血上头的时候，能量是很大的，就比如昨天大家一起去了总厂办公楼，把所有人都给吓坏了。 但去这些工人的热血也是短暂的，只要那股劲儿一过，被老板分化拉拢、打压逼迫，被家人拖后腿，到最后还是一盘散沙。 第一次你们找老板请愿，人家让你们回去等消息， 第二次你们再找老板施压，人家先给一部分人发工资，然后开除几个家庭压力最大的， 等到第三次，估计就只有五分之一的人去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成不了事的。 等到中午快吃饭的时候，又有新消息传了过来。 “你们知道吗？今天早上就有技术检测部门的人到咱们新建的职工楼检测去了，陆厂长和李厂长还真是说到做到，一点都不耽误” “佛祖保佑，菩萨显灵，检测可千万不要有问题啊！我等着新房子结婚呢！” “诶呀，你在那里神叨个什么？那楼房能有问题吗？有问题的是人，是坏人，你找神灵祈祷有什么作用？” “.” 葛倩默默的干着自己的活儿，也在心里开始祈祷。 【李副厂长是个好人，但愿他真的有背景，千万不要被调走啊！】 虽然葛倩知道厂里的新楼房跟她没关系，但她还是真心希望李野能够“坚持住”，千万不要被调走或者被贬到边缘部门。 别的不说，现在葛倩每个月的工资能拿到一百四五，如果李野被调走了，她觉得八成会被调下来。 毕竟总厂那边很多干了十多年的老师傅，还拿不到一百四五的工资呢！ 而在工资高低这件事上，某些领导的“公平意识”强烈的可怕，绝对不允许有不公平的现象存在。 “铃铃铃~” 中午的下班铃响了，葛倩依然不紧不慢的拖在后面，耽搁了十分钟才去食堂。 工人们吃饭的速度很快，十分钟就有大半的人吃完了，不用挤，还安静，正合葛倩的心意。 只是当她到了食堂门口的时候，却发现一男一女两个小小的身影，正怯怯的蹲在远处的角落里，眼巴巴的看着她。 葛倩愣了愣，赶忙走过去问道：“晓红，你们俩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名叫晓红的女孩子眼泪巴巴的道：“小姨.今天中午家里没人，晓凯饿的不行，我们就找过来了.” 葛倩诧异的问道：“家里没人？蒋春艳没回家给你们做饭吗？” 晓红委屈的摇了摇头：“没，今天早上也没给我们做饭，要不.我们也不来找你.” “早上也没吃饭？” 葛倩赶紧拉着两个孩子就往食堂走，一边走还一边埋怨：“不给你做饭你就不知道和弟弟买着吃吗？上次给你的十块钱这么快就花完了？” 晓红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昨天晚上后妈翻了我的书包，把钱拿走了.还饿了我们一顿.” “昨天晚上就没吃？” 葛倩的眼泪也流下来了。 两个孩子已经饿了三顿，实在饿得不行了才来找她这个小姨的。 “不许哭，你是大姐，你要是哭了，弟弟怎么办？” 葛倩用手抹了一把眼泪，拿出手帕给孩子擦了脸，然后找食堂的师傅借了碗，一口气打了三份荤菜给两个外甥和外甥女。 看着两个半大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葛倩心里的滋味就别提多难受了。 当初父母走了以后，就留下葛倩和姐姐相依为命，不过好在葛倩的姐姐接了父亲的班，还带着妹妹一起出嫁，供养她读完了高中，成了待业青年，就算前几年待业不好分配，姐姐也没短了葛倩的吃穿用度。 尽管日子过的不是那么如意，但姐姐很乐观，用姐姐的话说，就是“一辈子的苦是有数的，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可一直等到姐姐撒手西去，葛倩都没排到就业机会。 那几年她赖在姐夫家里，深深的体会到了什么是孤苦伶仃，也看清了人世间无数的阴暗恶意。 后来，姐夫又娶了个媳妇儿，葛倩就开始承受双重的恶意，要不是后来社会招工，葛倩奋力考进一分厂，住进了厂里的单身宿舍，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的下去。 可葛倩实在想不通，自己走了之后，为什么那双重的恶意却没有消失，又缠绕在了姐姐留下的两个孩子身上。 后妈蒋春艳带了一个女儿过来，各种偏心动辄打骂挨饿，可晓红晓凯的亲爹廖敏杰却无动于衷。 葛倩跟他们吵了几次，每次都是“你要管就管到底，把两个孩子带走”，可葛倩一个黄花大闺女，又没房子，怎么带着俩孩子生活啊？ 等到两个孩子吃饱了饭，葛倩又掏出十块钱递给外甥女廖晓红：“把这钱藏在鞋垫儿下面，家里没饭就在外面吃，不用疼钱，花完了再来找小姨拿。” 但是廖晓红却摇摇头道：“不行的小姨，昨天我俩的鞋垫都被翻过了，不过我爸生气也就一两天，我们回去认个错就没事了” 外甥廖晓凯也连连点头：“没事的小姨，我爸不敢把我们饿死的.” “.” 眼看着两个孩子匆忙离开的背影，葛倩真的忍不住了。 她从廖晓红的身上看到了姐姐的影子。 当年爸妈死的时候，姐妹俩也是这样见谁都要矮三分，见谁都小心的认错。 可当年姐姐一个黄花大闺女，不也带着自己这个妹妹熬过来了吗？ 葛倩擦了擦鼻子，转身往一分厂的办公室走去。 第九百零九章 你直接说不好打我的脸不就完了吗？ 中午的办公室很安静，葛倩一路没碰到什么人，就到了李野的办公室门前。 她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才伸手叩响了办公室的门。 两秒钟之后，办公室内响起了李野的声音：“请进！” 葛倩推门进去，就看到李野坐在办公桌后面。 李野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台价值几万块的电脑，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黑色的耳机， 这种耳机葛倩见过，据说是可以播放磁带的小型录音机，可以听歌，也可以学英语，非常方便，只是一台要一两百块钱。 再看看李野办公室内还有一张显然是刚刚收起来的躺椅，葛倩就能猜出来，刚才李野正躺在躺椅上惬意的午休。 【他果然跟里的富家公子一样。】 在整个轻汽公司里，跟李野这位年轻厂长有关的传说太多了，其中“贪图享受”就是其中的一条。 毕竟为了免于风吹雨打，李野自己掏钱二十多万买私人汽车，实在是辨无可辨。 但是贪图享受的李野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绝不收礼，对送礼的人极度厌恶，要不然今天葛倩高低也要拎点东西才好进门。 李野看到葛倩，想了想之后问道：“你是.七车间的？” 葛倩赶忙低头鞠躬：“您好李厂长，真对不起，打扰您休息了。” “哦，没事，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李野也没跟葛倩假客气，直接就问她有什么事情，一个领导的威严还是要保持的。 葛倩很紧张，但还是把一路上在心里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李厂长，我的父母在前些年混乱的时候去世了，只留下我和我姐姐两个人大前年的时候我姐也没了，留下俩孩子， 当初我姐姐和姐夫分房子的时候，是分了姐夫单位的，我一直借住，直到来到咱们厂， 现在姐夫找了新媳妇儿俩孩子总是受气，所以我想把两个孩子迁到我的户口上，另外单位的单身宿舍，多租给我一间行吗？” “.” 李野惊讶的看着葛倩，心里非常的意外。 他前些天刚刚在工人代表会上说了，别把什么大侄子、大外甥填到自己的名下，这会儿怎么就有人来玩花活儿？ 【我可是看过情满四合院的人，你不会是个秦淮如那样的大聪明吧？】 李野的心善，但他也不喜欢那种利用自己的悲苦身世，来谋取规则之外利益的人。 “你先坐下，坐下，我看看你的住房登记表.” 李野一边招呼着葛倩坐下，一边打开了电脑。 这年头的电脑反应有点慢，在等待软件打开的时候，李野冷不丁的问葛倩：“你刚才说要给孩子迁户口，那你还申请房子吗？” 葛倩怔了怔，赶紧否认道：“没有没有，我不申请房子，我只是想租间宿舍，实在不行，租给我一张床也行。” “租一张床？那两个孩子也不够睡呀！” “我和外甥女睡一张，外甥自己睡一张，我现在正攒钱呢！等攒够了钱，就给两个孩子买两间小房，现在外面有很多院子房子可以买卖.” 葛倩很紧张，因为就算是租单身宿舍，也是不符合单位规定的。 一分厂的单身宿舍条件不错，有暖气、有自来水、有电风扇，如果任由外人来租，那还不抢破了头？所以她才把自己心里的打算说了出来。 “你要买房？” 李野看了葛倩一眼，笑着道：“那你可得抓紧，现在的房子价钱涨的飞快呢！” 葛倩的工资每月一百四，跟其他单位比起来肯定算是高的，但在一分厂里却算少的，一是工龄短，二是女工的活儿轻，比一线男职工少了好多。 想要指望这个工资攒钱在京城买私人的房子，基本不太现实，只有单位福利房才有可能。 这个时候，电脑上的软件打开了。 李野敲击键盘索引到葛倩的住房登记信息，对方果然无父无母，但也没写外甥和外甥女，估计是李野当时的话，被车间领导认真传达的原因。 李野想了想，问葛倩：“这件事你写个申请表，然后交给综合科” “哦” 葛倩应了一声，心里顿时有些失望，也有些惭愧。 她刚才因为看到两个孩子难受，一时心急就过来找李野，这会儿才觉得自己冒失了。 李野毕竟是厂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应该劳烦他操心。 不过葛倩的失望眼神，却被李野看见了。 于是他问道：“申请书你写了吗？” 葛倩摇头道：“没，我回去就写。” 但李野却打开了风语汉字软件：“那你别再跑一趟了，我问你答，我帮你写一份，你父母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 葛倩愣了愣，下意识的答道：“六九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你还有其他血缘比较近的亲戚吗？比如叔叔、伯伯、舅舅之类的” “没有了，最后一个舅舅去年也去世了.” “你那两个外甥和外甥女住在哪里？你为什么要抚养他们，他们本人愿意跟你一起生活吗？” “他们愿意.他们的父母也愿意” “.” 葛倩机械的回答着李野的一个又一个问题，眼睛却盯在李野的双手上。 李野的手指灵活的在键盘上舞动，发出清脆的“咔咔”声，让葛倩十分的羡慕。 她不能理解，一个人为什么可以眼睛看着电脑，手指却能如此快速而准确的敲击那些字母呢？ 这不是跟电视中的柯镇恶一样厉害吗？ 不过当李野打完了字，连接打印机“叽叽叽叽”的把申请表打出来之后，葛倩就更惊讶了。 李野已经把她回答的问题，串联成了申请书上的内容，逻辑清晰有理有据，果然是一个字好几毛钱的知名作家。 “你看看没问题的话签个字，然后交给综合科，回头我们研究一下给你答复。” “好的，谢谢李厂长了，您费心了。” 葛倩拿着打印好的申请书出了李野的办公室，然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太特殊了，如果开了一个口子，别人有样学样的话，岂不是给李野找麻烦？ 领导有时候不是不愿意发善心，但他们更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当天下午下班的时候，葛倩就接到办公室的电话，让她赶紧收拾收拾跟着陆厂长和李厂长走，两位厂长要去她外甥家“核查情况”。 葛倩心里顿时激动的不行。 【他果然跟其他干部不一样，他的心里真有群众。】 李野开着车，一路到了苏州街那边，被葛倩领着进了一条小胡同。 “前面就到了，这是轧钢厂的老房子.” “轧钢厂效益应该不错的吧？” “四级工，七八十块工资吧！” 三个人一边聊着一边进了胡同，沿途有些认识葛倩的人还跟葛倩打招呼。 不过当走到胡同尽头的时候，三人却看到好些人围在一家院子的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李野耳朵好使，已经听到了轻微的哭声。 “诶呦，小倩你可回来了，赶紧进去劝劝吧！晓红和晓凯快被打死了.” “.” 葛倩愣了一下，然后就疯了也似的冲进了院子。 李野和陆知章赶忙跟上，到了门口一眼就看到两个被抽的鼻青脸肿的孩子。 陆知章抿了抿嘴，压低嗓子对李野道：“我觉得不像是演的。” 李野沉着脸点了点头。 他的观察力很强，当然看出这不可能是演的。 陆知章又瞅了瞅李野：“这口子不好开啊！” 李野直接气哼哼的道：“你直接说不好打我的脸不就完了吗？” 李野当初定了“不许大侄子、大外甥”的规矩，所以要是破了规矩，那就间接的相当于自己打脸。 但作为一个领导，制定规矩、破坏规矩，不就是那令人着迷的“权利”吗？ 为什么很多人六十多了还不想退休？不就是这种“一言决人生死”的欲望，让人上瘾吗？ 至于这个规矩该怎么改？ 那就是陆知章的事儿了，他有几十年的经验，肯定懂得如何变通。 第九百一十章 你这是找了个对象撑腰啊！ “廖敏杰你是不是人啊！这是你亲儿子亲闺女，你把他们往死里打啊” “我打我儿子还用你管了？你管的着吗？” “我管不着我跟你拼了.” 看到两个外甥、外甥女被打的鼻青脸肿，一向沉默安静的葛倩疯了也似的冲上去，对着前姐夫廖敏杰又撕又挠。 其实也怪不得她发疯，李野看见那俩孩子的样子，也恨不得上去踹那个男人几脚。 那个男孩也就十岁出头，一个腮帮子高一个腮帮子矮，一个眼眶发青一个眼眶发红，脚上的鞋子还缺了一只，低着头站在那里，两条腿都显得有些不协调。 李野打架经验丰富，知道这是屁股大腿挨了重击，肌肉疼痛才导致他站姿变形的。 而那个大点儿的姑娘也就十三四岁，看起来好像好点儿，也就是头发和衣服有些散乱，脸上没青没肿， 但李野的眼力远超常人，已经看出她的头顶缺少了几缕头发，还有一片不正常的颜色，显然是头皮渗血了。 【咋这么狠心呢？】 李野倒是听说过“为了后娘打死亲孩子”的传闻，但那只是传闻罢了，真正见到的亲爹，哪个对自家孩子不是各种宠溺？ 就算她考了十分八分的回来，象征性的吓唬几句也就行了，哪里舍得薅头发呀？ 女孩儿的头发就是女孩的命，自家闺女要是被人薅了头发，再好脾气的男人也会化身土匪恶棍，一根头发赔一条命都不解恨。 所以李野眼看着葛倩去挠廖志敏的脸，便没有上去当和事佬拉偏架。 在种花家，女人跟男人打架天生就赚便宜，这会儿廖志敏打了孩子心里刚好理亏，挠他个满脸花一点都不过分。 但是李野没料到廖志敏还有帮手。 廖志敏面对发疯的葛倩，左抵右挡的不好还手，屋里有个女子冲了出来，狠狠的撞在了葛倩的身上，把她撞了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两个孩子本来低着头站在墙根下，看到葛倩倒了，赶紧跑过去把她护住。 廖晓红张开胳膊拦住那个女人，满脸惊恐的道：“妈，你打我吧！这事儿跟我小姨没关系” 女人扒拉了两下，没有把倔强的继女扒拉开，便对着葛倩骂道：“葛倩你有完没完了，你还有完没完了，整天挑唆着两个孩子跟他爸闹别扭也就算了，今天还上门闹来了？ 你算哪根葱，还管得着老廖家的事儿了？你姓葛，不姓廖！” 李野看着这个柳眉薄唇的女子，就知道这是葛倩说的蒋春燕了。 他抬脚就要过去帮忙，毕竟葛倩是自己一分厂的员工，在两个厂长的面前要是被人给打的鼻孔窜血，那自己的脸往哪儿搁？ 但是旁边的陆知章却拉住了李野的胳膊。 陆知章压低声音道：“你先别急，攒几个人证、物证，要不有些事儿不好办，我出去打电话找派出所，你在这里千万别冲动，你要打了人，咱可什么都办不了了。” “.” 李野眯了眯眼睛，最终还是把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因为旁边看热闹的几个街坊邻居已经上去拉架了，葛倩暂时应该吃不了亏。 一个老头仗着年纪劝道：“我说小廖，小蒋，你们两口子差不多得了，小倩都被你们给撞岔了气了，打完了孩子打小姨，哪来那么大火气呢？” 可蒋春燕把眼一横，不悦的道：“乔大爷，您这话可不能张口就来呀？您清楚是怎么回子事儿吗？” 老头愣了一下，顿时也耷拉着脸道：“呦，那您得告诉我，这俩孩子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儿，才惹得您两口子发这么大火儿，我也是看着这俩孩子长大的，可从来没见这么打过。” 蒋春燕眼眉上挑，脸色不善的道：“什么叫打小看着长大，没见过这么打的，乔大爷，您这是在说我这个后妈狠毒呢吧？” “欸，小蒋你这话可冤枉人了，小廖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小蒋你这肚子里有火可别逮谁烧谁啊！” “.” 蒋春燕被噎住了，她自问牙尖嘴利，但是对上乔老头这种老帮菜还真不好怼。 毕竟乔老头跟廖敏杰的父亲是同事，也确实是打小看着廖敏杰长大的。 可瞅瞅周围人的眼神，蒋春燕知道这些人都在心里骂她这个后娘。 乔老头说俩孩子从小没挨过这种打，可现在挨打了，那不就是因为自己这个后娘进了门吗？ 不过蒋春燕还是理直气壮的道：“乔大爷，您既然打小看着俩孩子长大的，那他们偷钱的毛病，您肯定知道吧？” 乔老头一愣，迟疑的说道：“这俩孩子偷钱？不能吧？” “怎么不能啊？” 蒋春燕来了劲儿，指着廖晓红道：“昨天我包里的二十块钱不见了，找半天都找不着，急的我上火.最后您猜在哪里找到的？” “嘿，十块钱在晓凯的书包里，十块钱在晓红的鞋垫子底下，您说这孩子还这么小，就知道偷钱藏钱，要是不给他狠狠的改过来，以后还了得呀！” “.” 乔老头和几个邻居不吱声了，八十年代的小偷混混虽然比后世多一些，但谁也不愿意自家边上住个小偷啊！ “我没偷钱，弟弟也没偷钱，那钱是我们自己的.” 面对后妈的冤枉，姐姐廖晓红终于开口辩解了。 但是蒋春燕立刻就怼道：“你那么小哪来的钱？昨天晚上问你钱从哪儿来的，你怎么一声不吭死不开口呢？” “.” 廖晓红眼睛湿润，无奈的道：“因为那是小姨给我们的钱，你们总是跟小姨要钱，小姨说自己没钱，如果知道小姨给我们钱，你们又要.” 廖晓红的话还没说完，众人看向廖敏杰两口子的眼神就不对了。 葛倩跟着姐姐，也在这条胡同里住了很久，那些年受的委屈大家也都看在眼里，现在好不容易参加工作了，这两口子竟然还找她要钱？ 而蒋春燕也变了脸色，不等廖晓红说完，就打断道：“谁家的孩子自个儿拿钱啊？ 五毛一块的压岁钱还交给父母存着呢！十块钱你都敢自己藏起来，你说这话有人信吗” “孩子的钱是我给的，我也确实还有钱，但我就是不想给你们。” “.” 被撞的差点儿岔了气的葛倩站了起来，咬着牙道：“我姐姐一共治病欠下了四百六十块，我已经全部还给你们了，那二十块钱是我给孩子吃饭的，你们让孩子连续饿了三顿” “诶诶诶，谁让孩子饿三顿了，小倩你可别血口喷人。” 蒋春燕凌厉的看着葛倩：“我说葛倩，你以为你现在挣工资了，长能耐了，就有资格来冲着我们泼脏水了？ 你在这个家里白吃白喝十几年，欠下了我们多少钱？轻轻巧巧的两句话就还完了？” 葛倩气的满脸通红：“我吃你的了？我喝你的了？是我姐姐养的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才来廖家几天.” “我来廖家是没几天，但你姐姐挣的钱有廖敏杰的一半，你姐姐养了你，就相当于廖敏杰养了你，你翅膀硬了拍拍屁股走了我们不怨你，但你别再回来管老廖家的事儿啊！ 你姓葛，不姓廖，整天挑唆着两个姓廖的孩子跟他们亲爸闹矛盾，互相跟仇人似的，你干脆把他们都接走养起来算了” “.” 葛倩的嘴皮子明显不是蒋春燕的对手，被蒋春燕的一番抢白怼的好半天回不过气来。 但她深吸两口气后，眼神坚定的道：“好，我姐姐养了我二十年，这俩孩子我也养二十年， 这俩孩子我带走，以后不花你们一分钱，你们也别想再动他们一根手指头，再动一动.我就跟你们拼命！” “哈哈哈哈~” 蒋春燕用手指着葛倩，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听过孩子跟爷爷的，也听过孩子跟姥姥的，跟姐姐的也算见识过了，还真没见过跟小姨的呢！” “你知不知道养两个孩子有多麻烦？口粮怎么办？上学怎么办？你一个黄毛丫头想把两个孩子带走？你先去问问你们单位领导愿不愿意吧！” “他们单位领导愿意！” 在外面看了半天的李野终于走进了院子，亮出了自己的工作证。 “我是一分厂的副厂长，我们已经接受了葛倩同志的申请，愿意接受两个孩子迁入我们单位，我们单位有口粮，我们单位也有学校，养两个孩子，容易得很。” “.” 周围的所有人都愣了愣，看着李野眼神古怪。 而蒋春燕愣了片刻之后，好笑的道：“我说今天葛倩怎么这么硬气呢！原来是找了个对象撑腰啊！” 第九百一十一章 顶门立户的一家之主 听到蒋春燕把李野误认为是自己新找的“对象”，葛倩立刻恼怒的道：“这是我们厂的李副厂长，蒋春燕你在胡说些什么？” “诶呦，有这么年轻的副厂长吗？” 蒋春燕好笑的看着李野，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都像个电影演员，不像个什么副厂长。 李野冷冷的瞥了蒋春燕一眼，然后道：“你不相信我不要紧，我们另一位陆厂长已经去报公安了， 我到底是不是骗子，一会儿公安来了，你可以找他们进行求证。” 蒋春燕看李野的神色，心里终于泛起了嘀咕，但还是嘴上不饶人的道：“你就算是副厂长又怎么样，这里是轧钢厂的宿舍区，你管得着吗？” 李野轻轻的一笑，道：“我当然管不着你们，所以才让公安来管啊！” 廖敏杰皱了皱眉，站到了李野面前：“我们不需要什么公安来管，你如果看不下去，现在带着葛倩走就行了，别给自己找事儿。” “那可不行，报假警是犯法的，左右不耽误多大会儿，我等等就行，你要是觉得我站你家院子里碍眼，那我就到外面站站。” 李野才不跟廖敏杰这种人多费嘴舌呢！抬脚就到了院子外面，而葛倩也拉着两个孩子跟在后面。 “干什么干什么？我们自家的孩子用的着你们管吗？把孩子留下，赶紧滚蛋！” 看到两个孩子跟着小姨要走，廖敏杰顿时不愿意了，伸手就来扯孩子。 葛倩哪里愿意，当下又要开始撕扯。 李野回过头来，轻轻的一扒拉，就把廖敏杰给扒拉了个趔趄。 “我们确实管不着，但公安是管得着的，要不干嘛费心麻烦人家呢？” 廖敏杰打了个趔趄，心里顿时来了火气，但他的火气刚刚起来，就不自觉的灭了。 因为李野摁住了他的肩膀，就好似一座山压在了他的身上。 轧钢厂的男人可不是软蛋，个个都觉得自己是一头蛮牛，但这会儿廖敏杰感觉自己面对的却是一头大象。 “公安也管不着，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你们算老几？” “公安管不着？” 李野冷冷的一笑，松开了廖敏杰的肩膀，伸手就把廖晓红拉了过来。 “待会儿你给公安看看她这头发，问问他们管不管的着？待会儿你给公安看看她这胳膊，问问人家到底算老几？” 李野扒拉开了廖晓红的头发，露出了血殷殷的头皮，撸起了她的两只袖子，露出了她手臂上的淤青。 而且这还没完，李野又把弟弟廖晓凯拉过来，伸手就褪下了他的裤子，露出了青紫的屁股。 “你就不怕打坏了他的腿，让他变成瘸子吗？你到底是不是他亲爹？” “.” “诶呦，这两口子竟然下了这么狠的手啊！这孩子到底受了多少罪.” “踏马的整天说自己又当爹又当娘的辛苦，这娶了个后娘进来，是要把孩子给折腾死啊！” 几个上了年纪的街坊邻居，看到两个孩子衣服下面的伤痕，顿时就愤怒了。 老京城人的嘴巴也毒，对着廖敏杰两口子就开始喷。 蒋春燕看到犯了众怒，也冲过来帮丈夫：“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你们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儿？” 李野冷冷的道：“你说的那种清官，是旧社会的清官，要搁八十年前，你把自己儿子宰了都没人管，但是现在.” “头皮出血，软组织挫伤，我有点分不清属于轻微伤还是轻伤，如果是轻微伤，那就是拘留十五天到六个月，” “如果是轻伤，那就是六个月以上、三年以下了，放心，保证不会判你四年，但也绝对不会判你五个月” “.” 周围顿时安静了。 虽然街坊邻居看到两口子打孩子觉得愤怒，但真的没往拘留和判刑那方面想。 刚才被蒋春燕怼的难受的乔老头乐了。 “嘿嘿，等公安来了看看吧！要是真拘留真判刑，可就有的受喽！” “判刑不判刑的先不说，起码要让他们两口子知道厉害，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噢~” 廖敏杰终于慌了。 他好像明白，今天葛倩回来，就是来报仇的。 别说判刑三年以下了，就是拘留一两个月，轧钢厂也要把他给开除了不可。 蒋春燕也有些慌，但还是给自己老公打气：“别怕，人家公安没有那么闲，丢了摩托车都不管，何况是家里打人打孩子？你别听他吹牛，x出所又不是他家开的。” 廖敏杰也给自己打气：“对，x出所不是他家开的。” 但是十分钟之后，两口子彻底怕了。 陆知章带着好几个公安来到了现场，还有些歉意的道：“今天时间有点晚了，妇联的人不好联系，咱们先把孩子带去x出所录个口供，验验伤，等明天好给妇联提供情况证明” “.” 众人听了陆知章的话，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就看到人家公安亮出了银手镯，“咔咔”就把廖敏杰两口子给拷上了。 “公安同志，公安同志，我们跟孩子开玩笑呢！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保证以后不会再打孩子了.” “开玩笑？开玩笑把孩子打成这样啊？你以为你们两口子的事儿我们不知道？也就是民不告官不究，你们还无法无天了？老实点儿，快走！” “.” 打孩子凶神恶煞的廖敏杰，两条腿都软了，被两个公安架着，感觉就跟要上刑场似的。 眼看着两口子被推搡着出了院子，陆知章凑到李野身边说道：“这边的刘所是咱们厂一车间成刚的舅舅，待会儿你别吱声.” “噢~” 李野终于明白了，要论这种家长里短的处理，陆知章比他明白的多了。 不过明白人并不只有陆知章自己，廖敏杰两口子还没出胡同，蒋春燕就喊了起来。 “我们愿意把两个孩子交给葛倩抚养，我们愿意迁户口，要不然我们死不愿意.” “快走吧！到了所里再说！别讲条件！” “.” 。。。。。。。。 事情，比李野想的要顺利。 廖敏杰两口子在x出所写了保证书，还有孩子迁户口的材料，等明后天变更完了抚养关系，两个孩子就彻底不归他们管了。 出了派出所，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李野开车送陆知章、葛倩和两个孩子先回厂里。 等到了一分厂下车之后，陆知章先安排了葛倩和两个孩子暂时住下，然后道：“葛倩，你明天写个住房申请书，记住，要以‘孤儿’的理由来写。” 葛倩抿了抿嘴，道：“陆厂长，我不是孤儿，我有两个孩子的” “啧~” 陆知章道：“叫你怎么写就怎么写，咱们单位有制度，你想要分房子，就要有特殊的理由，懂吗？” 葛倩愣了好久，才明白陆知章的意思。 这是要给她分新楼房啊！ 李野看葛倩发愣，便又给她解释道：“你尽量写一写，交上来之后我看看，实在不行我给你改改” 葛倩膝盖一软，当场就给陆知章和李野跪下了。 李野赶紧把她拉了起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的膝盖也不能是软的，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顶门立户的一家之主了，得站直了才行。” “我我记住了，我一定.站直了.” “嗯，你是高中毕业，有空了考个夜大、函授什么的，以后也好提高提高.” “.” 一直等到李野离开，葛倩才忍不住的擦自己的眼睛，但是不管怎么擦，眼泪就是止不住的流。 “小姨，你别哭了，我们.” “没事儿，小姨就是高兴！” 第九百一十二章 知道什么叫不讲武德吗？ “出通知了，出通知了，咱们的福利楼一点毛病没有，分房名单又公示出来了，大家赶快去看啊！” “这么快的吗？李副厂长说一个星期出结果，这才三天.” “嗨，咱们李厂长办事儿多利索你还不知道吗？他什么时候耽误过大家的时间？” “走走走，看看去” “你去看什么看？上次就没有你的名字，难道这次厂长还发善心分给你一套房子？” “你懂什么？既然分房名单贴出来公示，就是为了接受群众的监督，确定各家的住房情况具体困难不困难， 人家李厂长不了解咱们的情况，万一被那些虚报事实的奸诈小人骗了怎么办？” “嘶，你说的对，万一有人弄虚作假呢？” “.” 听着一众同事的唠叨，葛倩心里忍不住的有些发慌。 虽然两位厂长“全力支持”葛倩，肯定了她的特殊住房需求，但是如果身边的同事都觉得她没资格分房，那她该如何应对？ 可葛倩现在又确实需要房子，如果没有房子，两个孩子怎么办？ 半个小时之后，出去看通知的同事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葛倩立刻就感受到大家看她的目光，跟平时有着明显的不同，有人还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葛倩感觉浑身不自在。 她好似从那些同事的目光之中，感受到了各种鄙视、嫉妒和嫌弃。 葛倩低着头，抿着嘴，默默的干着手里的活儿，不敢再看同事的眼睛。 她不是没见过脸皮厚的人，只要领导支持，群众骂声震天都不当回事儿，反正又改变不了事实。 但葛倩自问做不到那个程度，如果不是为了两个孩子，她都想主动拒绝分房资格。 闺蜜张静走了过来，眼睛红红的看着葛倩好久没有说话。 葛倩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她这些年就只有张静这一个好朋友，现在竟然也要因为一套房子，而心生嫌隙吗？ 可就在葛倩心里难受的不行的时候，张静却道：“小倩，以后你心里有委屈你就说出来，我帮你一起分担，两个孩子可怜，我给他俩当干妈.” “.” 葛倩惊讶的看着张静，良久之后才苦笑着道：“你都知道了？” 张静点点头，道：“厂里专门为你分房的事出了一则解释，说清楚了原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这些年你不但给你姐姐还债，还要养两个孩子.” “.” 葛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一直以来都很要强，不愿意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别人，就是生怕别人可怜她，笑话她。 但是这一次，真的瞒不住了。 一个大姑娘养两个孩子，怎么着也得有个解释。 就在这时候，一分厂里威望最高的老工人老苗师傅走了过来。 “葛倩啊！我这次也分了房子，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是哪栋，但左右咱们都在一会儿，以后你要是加班和夜班，就让两个孩子到我家吃饭.” 葛倩赶忙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你苗师傅，我外甥和外甥女都不小了，他们自己会做饭” “丫头，不要总是拒绝别人的善意，日子还长着呢！就这么定了。” 老苗师傅摆摆手，转身就走了。 葛倩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再拒绝。 这时候葛倩再看看车间的其他同事，发现自己刚才或许是理解错了。 大部分同事的目光，都充满了怜悯和善意。 种花家对于“善良”的理解是很深刻的。 葛倩父母双亡，姐姐早逝，独自抚养姐姐的一对儿女，就这几条，就足够激起绝大部分人的善良了。 只不过“善良”这种品性，终究是有的人有，有的人没有。 葛倩的分房资格公示之后，基层职工都没有提出异议，但是几位管理层却不乐意了。 在公示结束之后，一分厂召开干部会议，讨论具体的楼层分配问题。 这年头的房子都没有电梯，二三楼的黄金楼层，跟五六楼的差距可大了去了。 陆知章首先发言道：“截止昨天下午，我们公示期间一共收到四份质疑，其中八车间的陈子和不符合分房标准，其余三份质疑都不属实.” 眼红病是无法避免的，在这次分房过程中，总有那么些人见不得别人好，逮住人家的一点小问题，就无限放大的往上捅。 【我分不上房子，你也别想分上。】 “我们借鉴了昌北机械厂的分房规则，结合自身条件进行了调整，大家看看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来，我们共同讨论，尽快让职工们搬上新房子。” 陆知章说完之后，把打印好的楼层分配规则递给了各个科室和车间的负责人。 赖佳仪接过去之后，并没有立刻查看，而是认真的说道：“陆厂长，在讨论楼层分配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反应一件事情， 二车间的葛倩在得到分房资格之后，很多同事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进厂才不到一年的单身工人，竟然压过了十几年的老同志，” “就比如四车间的老张和工会的老祁，他们的住房条件都很困难，也有十几年的工龄，为什么就分不上房子呢？” 工人都很不服气，葛倩是对咱们单位付出了多大的贡献，才能分到一套新房子的？难道就因为她要抚养一对外甥和外甥女吗？” “.” 会议室内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看向了李野和陆知章。 老祁和老张都是前面赖佳仪选定的名单上的人，结果这次被李野和陆知章给筛选了下去， 本来赖佳仪也没脾气，毕竟一分厂是李野和陆知章说了算，但偏偏葛倩给选上了。 咋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赖佳仪感觉自己被逼到了墙角。 自己这个老大不中用，手下人可就要反水了呀！谁不愿意跟着州官混啊！ 所以赖佳仪必须要抗争一下，哪怕最后再增加一个“特殊名额”也好。 李野瞟了赖佳仪一眼，淡淡的道：“赖大姐，我们并没有收到针对葛倩的质疑信，所以你说的工人不服气，具体是哪个工人？” 赖佳仪笑着道：“李厂长你是不了解群众的心理，你亲自给葛倩写了情况说明，大家以为这就是你的意思.你是不知道现在大家对你有多尊敬，多支持.” 【你的意思，是工人惧怕我的淫威喽？】 李野笑了笑，轻轻的道：“我们绝对不搞个人崇拜，一切问题都要秉承公平、公正的原则处理，所以我提议举手表决。” 陆知章随即附和道：“好的，同意葛倩分房的举手。” 李野和陆知章举起了手来，其他人立刻紧跟着举手。 赖佳仪：“.” 【你不是秉承公平公正的原则吗？怎么还搞这一套呢？】 举手表决肯定是公平、公正的重要手段，但是具体施行的时候，嘿嘿嘿~ 你们两个厂长都率先举手了别人跟不跟？谁敢不跟？ 这不是欺负人吗？ 李野瞥了瞥赖佳仪，嘴角勾起了得意的微笑。 【知道什么叫不讲武德吗？知道什么叫耗子尾汁吗？】 第九百一十三章 咱们没有做老二的习惯 十二月二十日，星期日，京城，大雪。 八七年的第一场雪，来的稍微晚了一些，但是却下的非常厚实，以至于柳慕寒来李野家做客的时候，都斯斯哈哈的叫苦连天。 “呼，好大的雪啊！今天的公交车全都停了，路上也没几个人，我前面的老头摔了一跤，好半天没人管，我到了跟前才把他扶起来的。” 柳慕寒一边跟文乐渝说着闲话，一边把靴子给脱了下来。 靴子里面竟然有雪，袜子都湿了，显然外面的雪是真厚。 “来，小宝儿让姑奶奶抱抱！” 柳慕寒换上拖鞋之后，就喜滋滋的过来抱孩子。 两个孩子已经七个月大了，白白胖胖健健康康，咿咿呀呀的非常讨人喜欢。 但是今天柳慕寒一抱小宝儿，小宝儿就开始咧嘴，还使劲挣脱着向李野伸出胳膊。 “你凉着他了，先去暖气那边暖喝暖喝去。” 李野把儿子给抱了回来，然后说道：“路上这么大的雪，你干嘛急着过来？万一冻感冒了，柳爷爷和高奶奶还不埋怨我呀？” “他们才不会埋怨你呢！你就是他们心里青年俊彦的模板标杆，十全十美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 柳慕寒撇了撇嘴，解开了自己带来的行李，拿出了两样东西。 “这是我妈的朋友给她送来的鹿肉，我妈说下雪天吃正好，催着我赶紧给你送过来，” “我爸听说你喜欢文玩字画，就从一个老朋友手里淘换了一副字画，让我送给你品鉴品鉴。” “.” 李野看着柳慕寒带来的礼物，忍不住的道：“这也太客气了吧！要不是我对你很熟悉，还以为你要求我办事儿呢！” 柳慕寒斜了李野一眼：“你帮我办的事儿还少吗？这次要不是你，我的副处就泡汤了。” 旁边的文乐渝笑着道：“噢，原来你这是升官了，过来跟我们分享一下喜悦呀！” 柳慕寒笑嘻嘻的道：“全靠小渝你帮我啊！我本来以为要耽搁两年呢！可架不住连续敲定了四个引进项目，我们司长说，不提拔我都说不过去了。” “.” 从日笨回来之后，赵教授、柳慕寒和文乐渝按照李野的意见，开始了批发式的技术引进，把柳慕寒因为郭槐跳楼而造成的不良影响，给彻底抹平了。 李野笑着道：“那你可得好好巴结巴结我媳妇儿，只要她愿意，明年能给你再催一级。” “真的吗？诶呀，大侄媳妇儿，你可得帮帮我，我能不能青云直上，可全靠你了。” 柳慕寒半真半假的巴结着文乐渝，还亲热的搂她的膀子。 文乐渝嫌弃的摆脱柳慕寒，也是半真半假没好气的道：“你还青云之路呢！我这边刚刚有点盈利，就又花出去那么多钱，我们单位有些人都给我起外号了，说我是散财童子.” “.” 文乐渝从去年开始不断投资内地制造业，因为李野低价占领市场营造口碑的策略，莱动柴油机和昌北的变速箱终于打开了销路，开始供给金杯、燕牌等轻卡厂家，盈利势头良好。 但是相较于花钱的速度，这个赚钱的速度明显不足，跟中新公司里面的很多“优质业务”没法比。 中新公司创立之初，就有着“国企不干的事儿咱都干”的金牌，各种快钱赚到飞起，所以投入大、回本慢的制造业拍马都赶不及。 “呵呵呵，我开玩笑开玩笑，小渝你别听我大侄子瞎说，我这次真的知足了，就这几个项目吃老本，都够我吃到正处” 柳慕寒笑嘻嘻的跟文乐渝玩闹，她本来就是个知进退的人，怎么可能让文乐渝明年继续撒钱？ 等到人情大到还不起的程度，那双方的关系可就变味儿了。 不过李野却道：“不，我昨天跟赵教授谈过了，明年我们还要加大技术引进的力度，争取引进一整套现代化汽车生产需要的产业链.” “加大引进力度？” 这下不止是柳慕寒不解了，就是文乐渝也有些意外。 文乐渝肯定是支持李野的，但李野每次给她列出需要引进的东西，都非常有计划，现在突然有所改变，让她有些不明白原因。 李野吐了口气道：“这两年我们跟西方的贸易关系越来越热，所以我觉得应该趁机多做些什么，毕竟世事无常，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 “大侄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咱们的形势越来越好啊！” 柳慕寒不理解李野的话，但李野也没办法给她解释。 马上就是八八年了，内地跟西方关系最好的时间段还有一年多点儿，是真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等过了这个时间段，别说很多敏感技术，就是略微先进的技术都不好买了。 就在这几年，灯塔都向内地推销f—16战斗机，放在几十年后你敢信？ 虽然再过四年，北方的苏俄轰然倒塌，内地也有大把技术引进的机会，但有些东西还是落后的。 比如说战斗机，苏俄最强的是数学，所以他们设计的飞机，气动外形堪称艺术，但是其他方面，已经比西方落后了很远。 在两千年以后，内地的j11和j10都已经正式列装，但是在空军的打靶基地内，空对空导弹命中率最高的既不是j11也不是j10，而是被人诟病不已的八爷。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内地和灯塔之间的“和平典范计划”。 这种差距，一直延续到了二零二几年，才在种花家几代航空人的追赶之下逆袭追上。 当j35a在航展上亮相，发动机喷出黄色火焰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熬白了头发的技术男，感动落泪。 。。。。。。。。 下午的时候，柳慕寒回去了。 文乐渝才悄悄的问李野：“你今天说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是察觉到什么异常情况了吗？” 因为傅桂茹在灯塔股市黑色星期一中赚了一大票，所以现在的文乐渝对于李野也开始“个人崇拜”了，所以李野所有的异常行为，她都觉得可能是“料敌机先”。 李野想了想，沉声说道：“我没有察觉到异常情况，只是根据历史分析出了一点道理， 灯塔人不了解我们，以为关系处好了，咱们就是一个好跟班，可是内地太大了，一旦开始迅猛发展，有些意图是遮掩不住的 想想刘邦，想想勾践. 咱们种花家这五千年来，并没有做老二的习惯.” “老二？” 文乐渝惊讶的看着李野，心里开始品味这个“老二”的意思。 八七年这会儿，世界列强还比比皆是呢！再怎么算，种花家好像也排不到老二啊！ 第九百一十四章 蛀虫多了，换个窝？ 八七年十二月三十日，一分厂隔壁的新宿舍楼区，鞭炮声响了半天都没有停歇。 十二月底的时候，一分厂的新职工楼正式交付，因为今天是个好日子，适合入宅、移徙、安床，所以好多心急的职工要么请假，要么找人换班，都抢着搬迁新房。 单位后勤处的汽车不够用了，那就自己花钱雇三轮车搬东西，反正先住进去再说， 毕竟早住进去一天，心里就踏实一天。 李野没的师兄丁久昌分了房子，所以他今天也拎了一份礼物，过来祝贺乔迁之喜。 可李野没料到的是，他都到了宿舍区好半天了，都进不去丁久昌的家门口。 “李厂长，今天中午您可一定要来喝几杯，我买了茅台，您一定要来啊” “李厂长，我们真的谢谢你，我娘从跟我进城那一天起就唠叨，让我好好干，争取这辈子也能住上楼房， 可这楼房哪里是咱们下苦力的工人住的呢？可是今天，我娘跟着我住上楼房了还得靠你，还得靠你啊！” “.” 无论谁看到李野，都热情的邀请他过去喝酒，很多职工的父母都上了年纪，使劲拉着李野往家里请，让李野哭笑不得之余，心里又热乎乎的。 【原来“走到群众中间去”，是这种感觉呀！】 “抱歉啊！今天我师兄也搬家呢！好久没来看我师傅了，我得跟师傅喝一杯，咱们改天，改天啊！” “.” 丁久昌以前是轧钢厂的，在调来一分厂之后，原单位就催着他交房子，所以这次李野理所当然的帮他争取了房子，而且还是个三楼。 等到李野好不容易摆脱了热情的工人，跟着丁久昌进了家门，师傅老丁已经把酒都给倒上了。 李野打趣的道：“呦，师傅你这连茅台都摆上了呀！那我今天一定要多喝几杯。” “你多大酒量我不知道吗？喝几杯怎么够？喏，我买了六瓶，全是你的。” “.” 李野瞅着师兄丁久昌搬过来五瓶茅台，便笑着问道：“师傅，这是谁拿您这个供应科长不当干部，您要喝茅台，还得自己买？” “以前我倒是不自己买酒，但自从总厂采购改革之后，我没有收过任何人的一瓶酒，更没有收礼。” “.” 老丁这话说的很坦然，毕竟他也是当了多年供应副科长的人，要说一点礼都没收过，鬼都不信。 但是现在老丁是正科长，能够坚持不收礼，可真算不容易。 跟师傅老丁喝了一个，然后问道：“师傅，前几天财务科万科长找到一分厂，说因为春节要给职工发福利、发奖金，所以多预支一个月的利润，您觉得这个预支的利润，真的是给职工的吗？” 老丁当即说道：“那肯定不是，我猜这钱是为了给总厂的配件供应单位准备的，说好了三个月给人家回款，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呢！” 李野诧异的道：“三个月回款的供应单位也就占四分之一吧！这点钱总厂都拿不出来了？” 李野从日笨回来之后，大厂长就要求总厂调整供应计划，削减了部分私人贸易公司的份额，把以前的一些老关系又捡了起来，跟人家约定的三个月回款。 但那些贸易公司都是关系户，谁都不愿意少赚钱，调整来调整去，并没有削减多少，只是捡回了几家老关系，采购一点配件做做样子罢了。 可就是这做做样子，难不成都做不下去了？ 果然，老丁低声说道：“虽然老万的口风紧，但他是老财务了，职工过春节的钱他不敢动，肯定老早就留出来了，要是让工人吃不上饺子，他们还不造反？ 那么现在他们资金上的缺口，就只能是给配件供应单位的，管良他们的钱肯定不能欠，账上有钱管良第二天就来送礼，那最后这钱缺了谁的还用说吗？” 说起来可笑，私人的供应公司可是一个月回款，结果不到一个月就来拿钱，三个月回款的倒是没钱给了。 “唉~” 老丁叹了口气道：“总厂现在的信誉，真的是越来越低了，这次要是再骗了人家，可能就没有下一回了。” “嗯？” 李野笑了笑，问道：“师傅，那你是想让我把钱预支给万科长？” 老丁摇了摇头，正色道：“不，我一辈子只是个科长，没站到高处，看的也不够远，这件事还要你自己来衡量，” 李野沉吟片刻，缓缓的点头。 老丁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从争权夺利的方面来讲，李野肯定不能再给总厂预支利润，大家互相竞争，不给你拆台就不错了，还给你救急？ 但如果不给总厂输血，几十年的信誉可能就要毁了。 老丁又跟李野喝了一个，然后道：“另外我还听说，郑捷民提出了工作调动申请。” 李野意外的道：“郑捷民不是刚提了副科长吗？怎么，眼看着采购改革失败，就心灰意冷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了？” 老丁落寞的道：“聪明人不止一个，他应该感觉要出事儿了，像管良他们那么搞，不出事儿才怪。” 李野点点头，道：“家里的蛀虫多了，就想换个家，但他自己就是蛀虫，换来换去有什么用呢？” “.” 老丁也沉默了，只是给李野喝酒，师徒俩本来挺高兴的，这会儿忽然都有些落寞。 而师兄丁久昌看着李野，忽然问道：“李野，你觉得大厂长会不会也申请调离？” 李野怔了怔，刚要回答丁久昌，师傅老丁却劈头盖脸的骂了一句。 “大厂长调不调离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本本分分干好你的工作，别管这些有的没的。” “.” 李野忍不住的笑了。 师兄丁久昌要论勤奋，论业务，都有着不错的表现，但是跟师傅老丁比起来，少了几分沉稳。 现在一分厂越来越红火，总厂的日子却越来越难过，有人已经在传，如果让马兆先“上位”的话，总厂是不是可以跟一分厂一样红火？ 但是不管大厂长调离不调离，丁久昌都是李野的人，李野赢了，他的好处少不了， 大厂长要是赢了，你还能反过来“弃暗投明”不成？ 第九百一十五章 你请客，让我买单吗？ 八八年一月八日，轻汽公司召开了年终总结会，主要领导都做出了“形势一片大好”的总结报告。 “我们厂今年再创新高，总装汽车两万六千余辆，产值超过四亿元，引进两项海外先进技术，总投资超过一千万美元” “我们厂今年新增职工三千余人，新增住房一千余间，职工总人数超过万人.” “展望明年，我们位于北郊的生产基地即将落成，届时我们厂的规模将会再进一步，成为国内轻卡行业无可争议的领头羊” “.” 上面的领导在慷慨激昂，下面的李野却感到无聊，但是这年头又没有智能手机可以浏览，而且他还坐在第二排，所以只能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神游物外。 相对于师傅老丁只能猜测单位的财务情况，李野能从马兆先那里了解到更确切的事实。 虽然几位发言人说的话都是真的，基本上没有水分，但是这些所有的成绩增长点，都来源于李野的一分厂， 而总厂那边，其实已经跟“形势一片大好”完全搭不上边，而是像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一般，举步维艰。 李野是绝对没有想到，总厂的账上，竟然真的连职工过年的福利、奖金都没有。 这次他们不但要不顾三个月回款的约定，不给那些供应商结款，就连工人春节的饺子都顾不上了。 在李野和马兆先商量之后，最终还是没有催着总厂“暴雷”，而是多预支了一个月的利润分成，让他们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个春节。 权利，很重要，但是格局，也很重要。 现在上面的风向有利于马兆先，太过着急了，反而落了下乘。 不过李野不着急，有些人却着急了。 年终总结过后，总厂针对一分厂新引进的项目，给一分厂提出了指示。 一千万美元的项目，以一分厂现有的厂房和工人，肯定是无法支持落地的，所以应该把新项目落到京城北郊的新生产基地去。 可北郊的生产基地虽然已经计划了好几年，但因为资金短缺的原因，现在连个影子还没有呢！拿什么迎接新项目的落地？ 最终，李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总厂要求一分厂拿出一个亿的资金来，投入到北郊的生产基地中去。 【你请了一桌客人，让我给你买单啊？】 李野都气笑了，自己好心好意的让他们吃顿饺子过年，他们还赖上自己了。 于是，李野再次通知小媳妇儿，让她加大租赁厂房的业务，地皮多大都不嫌大，厂房多多都不嫌多，只要你有，我早晚都租，保证闲置不了。 至于总厂问起来，那就是“买不如租”嘛！反正李野是不会傻傻的当冤大头，一次性给一分厂来颗千年人参续命的。 面对病入膏肓的人，连扁鹊都掉头就跑，李野又能怎么样呢？ 想拿人参当饭吃？你有腰子可卖吗？ 。。。。。。。。。 时间来到了二月份，距离春节已经没多少天了，一分厂的生产进度终于慢了下来。 大家已经忙了快一年了，总是加班加点的多赚钱，总不能不给工人们一个花钱的机会吧？ 李野这大半年也感觉比上学的时候还累，需要管的事儿太多了，需要学的东西也太多了，也希望好好的歇一歇，轻松轻松。 “老陆，这个春节我要回老家上坟的，你是京城人，咱们这个春节值班你安排一下，你吃点亏值中间，我赚个便宜值两头.” “你这话说的，这叫什么赚便宜啊？这不是应该的吗？我家就在跟前儿，你春节不用值班了，我帮你值了得了” 陆知章对于李野的客气很不感冒，觉得自己把所有的班都值了都应该。 但他哪里知道李野在上辈子的时候，经常就碰到那些不是人玩意儿的东西，过节值班的时候偏偏给你值个中间，让你有家难回。 “别，我该值班还是要值班的，大不了放假回来我再请假嘛！嘿嘿~” 李野笑了笑，忽然问道：“对了，你觉得还给赖佳仪安排值班吗？” 工厂放假期间，单位领导是要负责放火、防盗、防意外的，赖佳仪也属于一分厂的领导，按理说也应该值班，所以李野才有此一问。 但是陆知章却撇着嘴道：“可拉倒吧！人家是女同志，值班的事儿怎么可能安排到人家头上呢！真要是出点事儿，咱们担得起责任吗？” “呵呵，也是。” 李野点头附和了陆知章的意见，现在两个人都觉得，赖佳仪能不给两人出幺蛾子就不错了，别的根本不指望。 可李野的话音刚落，赖佳仪就急匆匆的敲门进来了。 “陆厂长、李厂长，门外来了一家人找你们，说是那个谁.郭槐的家属，我看着有点不对劲，就接到会议室去了，你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李野惊讶的道：“郭槐？哪个郭槐？” 赖佳仪道：“说是部里的郭槐。” 陆知章沉着脸站了起来：“你连问都不问我们，就把他们接进厂里来了？” “那我也不能把人家拦在大门外面啊！今天外面零下二十度” 赖佳仪眼神闪烁，叫苦连天，好似还受了好大的委屈。 李野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抬腿就去了会议室。 结果到了会议室一看，好家伙，果然看起来不对劲。 一个老太太满脸怒容，两个半大孩子披麻戴孝，还有好几个中年人吧嗒吧嗒的抽着烟卷，把会议室搞的乌烟瘴气。 李野和陆知章进了会议室，老太太立刻问道：“请问你们是陆厂长和李厂长吗？” 陆知章道：“哦，我是姓陆，请问你们找我什么事？” 老太太没有答话，转头就对着两个孩子呼喝：“快过来，给两位厂长磕头。” 两个孩子啥也没说，跪下就对着李野和陆知章磕头，“邦邦邦”的直响。 李野和陆知章赶紧把两个孩子给扶起来，但还没等两个人问话呢！老太太就哭上了。 “我那苦命的孩子欸，你咋那么狠心，撇下我们早早的走了啊.死在那日笨国魂儿都回不来啊.” “可你病死了之后，没人管孩子和爹娘啊” 两人等到老太太哭完，然后才问道：“老太太，郭槐的工作单位是部里，你们来我们这里，是怎么回事儿？” 老太太拿袖子擦了满脸的鼻涕眼泪，哽咽着道：“我儿子死后，媳妇儿走了，只留下两个孩子，没依没靠的我儿子可是为了你们厂的项目死在日笨的，你们可不能不管” “这两个孩子一个十六一个十四，你们得给他们安排工作哇.” 李野和陆知章对望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的愤怒和嫌弃。 郭槐郭秘书怎么死的，外人不知道，他们能不知道吗？说是病死的，是给你们留了脸呢！ 咋滴，这脸你们不要了是吗？ 第九百一十六章 比我还高了两个段位？ 李野上辈子遇到过一次碰瓷儿，因为车上没有记录仪，对方胡搅蛮缠死缠烂打，最后李野无奈的花两百块买了一肚子气。 后来一个兄弟跟李野说，你遇到无赖，那就要比他还要无赖。 所以当郭家老太太带着两个孙子要赖上一分厂的时候，李野板起了脸，学着后世银行柜员严谨的腔调，对着两个跪在地上不起来的孩子，不卑不亢的说出了一番话。 “你们先别急着磕头，先证明郭槐跟你们的亲属关系才行，就是你必须要有确切的证据，证明郭槐是你们的父亲，同时证明你们是郭槐的儿子.” “然后咱们再来讨论你们的问题是该归部里管，还是我们一分厂管。” “我们有户口本的，你看上面写着，户主郭槐，子：郭家壮、郭家强” “这户口本上只证明了郭槐有两个儿子，但没说这两个儿子就是你们俩啊！你们突然找上门来，我们又素不相识，这怎么能随便相信呢？” “.” 郭家的人都愣了。 别说两个孩子最大的那个才十六，就是郭家老太太活了六十岁，也没听过这种不要脸的无赖话。 户口本都在手里了，你说我们不姓郭？ 咋滴，你的意思是让化成灰的郭槐再活过来，亲自证明给你看呗？ 老太太的眼睛溜溜的转了几圈，顿时哭丧着道：“这位领导你这是说什么话嘞，谁听说过随便认爹的呀！而且还是认死人当爹？” 两个孩子回过神来，也赶紧解释道：“郭槐就是我们的父亲，你看我们还戴着孝呢！” 李野顿时嫌弃的道：“认不认爹跟我们都没关系的，郭槐本来就不是我们单位的人， 我们这里是国家的单位，工人端的可都是吃皇粮的铁饭碗，不瞒你说，就现在劳动局排着队等着进厂的待业青年有上万人， 你们现在只是随便动动嘴，就想抢了他们的名额？那这个社会还有公平吗？还有王法吗？” “.” “怎么能是动动嘴就要两个名额呢？我儿子死了呀！我儿子在日笨死了呀！老天爷呀！还有没有天理了呀！” 郭家老太太哭着就要过来抓李野的胳膊：“你以为我们想要工作哇，要不你还我儿子的命来，我们马上就走.” “砰~” 李野一巴掌拍在了办公桌上，把桌子上的茶杯、文件、各种杂物都震的蹦巴尔乱跳。 毕竟是能单手断砖的人，厚重的桌子就算是实木的，也得吱嘎吱嘎的痛苦呻吟两声。 而在场的所有人心，也都被震的怦怦乱跳。 为什么愣的怕横的呢？ 因为人一旦不讲理的横起来，杀伤力真的很大呀！ 李野一巴掌震住了众人，然后高亢愤怒的喝道：“你找谁赔你儿子的命呢？你以为我是阎王爷啊？你儿子单位都不管你们的破事儿，你们来这里欺负谁呢？” “.” 不过李野还是低估了郭家老太太，她看到情势不对，突然间满地打滚，哭嚎连天。 “诶呦，我不活了，我滴儿欸，你年纪轻轻不明不白的撒手就走了，老婆跑了，孩子没人管，到底是谁欺负了谁哇” “给我根绳，我干脆死了算了，我追我儿子去，我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李野气的咬牙切齿，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这特么的竟然高了自己两个段位？ 一直不吱声的陆知章动手了，他抄起电话就打：“保卫科吗？办公室里这么大动静你们听不见？耳朵都聋了吗？通知x出所，我们这里有人闹事，破坏生产。” “.” 保卫科的人当然听见办公室的动静了，而且人就在附近，接到电话赶紧就冲进来赶人。 看到现场一片混乱，赖佳仪终于忍不住的劝道：“陆厂长，李厂长，咱们还是先核实核实情况再说吧！万一他们真是郭槐的家属呢？” 李野转头就道：“行，那就麻烦赖大姐跑一趟，到部里问问，他们的事儿应不应该归我们管吧！” 赖佳仪一愣，又气又笑的道：“呦，李副厂长这是安排上我了？” 李野立刻反怼道：“那赖大姐刚才不是在安排我和老陆吗？” “.” 赖佳仪终于明白，自己把郭家的人从门卫接进来，是个愚蠢的错误。 而就在这个时候，郭家老太太终于抛出了最后的底牌：“你们别拉我，是部里的大干部让我们来的，他们说一分厂的李厂长是个大善人，但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辜负了国家?和领导的期望” 【你终于说出来了啊！】 李野和陆知章对望一眼，看懂了彼此的眼神。 对方能够找到一分厂来，肯定是有人“点了眼”，那这个人是谁？必须要查出来。 陆知章道：“你是部里派来的？那早说啊！把孩子的派遣证拿来，我马上给他分配工作。” “派遣证” 郭家老太太懵了一下，然后道：“他们没有给我们派遣证，你们先给孩子安排工作，我回头给你们补上。” 你补个屁啊！ 大中专生才有派遣证呢！你那大孙子虚岁才十六，咋滴，十二岁考上大学了呗？ 陆知章摇摇头道：“那不行，我们每招收一个职工，都必须无私、公正，要不然我们是要犯错误受处分的，你总不能为了你们自己，让我们背上处分吧？” “要不这样吧！到底是哪位领导让你们来的，你们回去跟他说一声，就算没有派遣证，给我们写个条子也行。” “要什么条子啊！我都六十多了，还能昧着良心说话？” “那你们先回去吧！保卫科，你后不许随便让闲杂人等进来，咱们这里是技改单位，技术保密原则忘了？” “.” 保卫科的人一脸黑线，斜着眼睛瞟向了赖佳仪，心里把这个娘们给恨死了。 今天他们是拦住了郭家人的，毕竟这是门卫的重要职责，结果赖佳仪却把人给领进来了，这通臭骂挨打真是憋屈。 于是，这些人的态度就比较粗暴了，推搡着郭家的人往外走。 郭家老太太终于意识到不得不说了。 “是部里的韩秘书让我们来的，他说你们一分厂今年招了两千新职工，正是缺人的时候，而且进厂就分新楼房.” 【我嘞个去，你连新楼房都惦记上了？还想得挺美嘞~】 陆知章抄起电话就往部里打，就算是部里要把这俩孩子塞给一分厂，那也得给个明确的说法，明明白白的欠下人情，哪里能这么不明不白？ “喂，我找韩秘书韩秘书啊？我是轻汽公司一分厂的陆知章，今天有郭槐的家属过来要求参加工作，说是你安排的？” “哦哦哦，没有啊！那好那好，您先别挂” 陆知章直接把电话递给郭家老太太：“韩秘书让你接电话。” 郭家老太太愣愣的拿过电话，就听到那边严厉的叱喝：“谁让你们去一分厂了？你们怎么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 第九百一十七章 倒反天罡 郭家老太太被韩秘书的语气给吓住了。 “不是，前天你不是说” “我说什么说？我哪有那么大本事给你们安排正式工作？” “.” 郭家老太太彻底懵了，那么大的干部，怎么就说话不算数呢？ 只能说老太太活的够久，阅历足够，但段位太低。 韩秘书生前跟郭槐是同事，可能还是好朋友，所以给出了个主意让你们有枣没枣打一杆子，但你们怎么能把人给卖了呢？ 不过陆知章却又把电话听筒拿了回来。 “喂，韩秘书，您认识这两个孩子啊正式工是不好办的，现在单位领导的孩子都在排队，不过临时工倒是能想想办法，每月五六十块的工资， 行行行，抱歉啊！今天突然来了七八口子人，披麻戴孝的都把我们给整蒙了.” 陆知章方向电话之后，对着郭家老太太道：“看在你们认识韩秘书的份上，我们给那个虚岁十六的郭家壮安排个活儿，活儿不算累，每月五六十块， 愿意的话就留下，不愿意你们就回去再求求韩秘书，让他再给你们想别的辙。” 当老太太说出韩秘书的名头之后，其实也把陆知章给架起来了，如果就这么赶走，回头韩秘书可能还觉得自己的名头不好使，怨恨陆知章办事儿太绝，心里留下一个疙瘩。 但现在韩秘书也厌恶郭家老太太了，那么一个五六十块钱的临时工，就不轻不重刚刚好了。 “.” 郭家老太太听了陆知章的话，哪里还敢回去找韩秘书，人家生前跟自己儿子有交情，现在人死茶凉，还给你脸了？ 可是临时工，终究比期望值差的太远。 “那孩子能分新楼房吗？我听说孤儿能分新楼房，要不” “谁跟你说孤儿能分新楼房的，我打电话问问他。” “没没没，临时工就临时工吧！干两年也能转正。” 郭家老太太赶紧闭嘴，不敢再节外生枝了。 虽然是临时工，但家里少了一张嘴，每月还挣五六十块，里外里一算，这日子也就过下去了。 。。。。。。。。。 等到郭家的人走了之后，陆知章才皱着眉头对李野道：“看来郭槐的死因，捂得很严实，要不然打死韩秘书也不敢沾这趟浑水。” 李野点点头道：“那笔钱的亏空填上了，所以才能捂得住，不过既然要做戏，那就应该做全套啊！现在这算什么？把麻烦推到咱们这边来？” 陆知章笑道：“你没听那老太太说，自己儿子死的不明不白吗？他们是想赶紧把人给打发走，跟自己做个切割，我估摸着，韩秘书也是被人算计了当枪使，自己还不知道。” “.” 李野一怔，琢磨了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 正当壮年的郭槐突然死了，母亲肯定总是去闹，闹一次，郭槐那一派的人就恼一次。 要是最后闹开了，闹出连带责任来，谁都不好过。 所以他们干脆推到一分厂来，让李野和陆知章这两个知情者看着办。 “嘶，老陆，咱们俩，也是被算计了？” “嗯，小鱼小虾，确实只有被算计的份儿，不过今天咱俩配合的非常好，要不然可真不容易打发他们。” “你说的对，我这个坏人演的真好，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了。” “.” 。。。。。。。。 虽然郭家壮只是被安排成了临时工，没有像父亲那样端上铁饭碗，但初中毕业的他很知足。 一分厂的待遇真的很好，虽然快过年了才参加工作，但过年分年货的时候，他这个临时工分到的东西跟正式工，一点都不少。 “我说小郭，第一次自己赚钱，心里高兴吧？” “嗯嗯嗯，高兴着呢！鸡鱼肉蛋样样齐全，过年都不用买东西.” “那是，咱们一分厂的福利待遇在整个京城都是一等一的，你这么小就来这里工作，算是有福气了.” “呵呵呵呵~” 郭家壮只是傻笑，其实心里还是委屈的，毕竟他的父亲以前级别很高，他属于干部子弟， 而现在，他只是一名光荣的工人阶级了，而且还是临时的。 只不过郭家壮觉得委屈，总厂的职工们更委屈，甚至是愤怒。 “今年的年货是怎么回事？这带鱼都是孙子辈儿的吧？这么窄？这么小？” “有带鱼给你分就不错了，临时工啥都没有，我听说连工资都可能只发一半.” “老子又不是临时工，凭啥跟他们比？不是说今年产值破新高吗？怎么这么抠了？” “别说抠不抠了，咱们的工资奖金能发下来就知足，我们街道上的几家小厂今年都不好过，工资勉强发了，奖金一分没有.” “艹，咱们是大国企，跟街道小厂能一样吗？你这是自降身价” 虽然一群工人骂骂咧咧的不满，但多年养成的阶层压制，还是让他们选择了忍气吞声， 只是有些聪明的，却开始积极走动，一分厂明年要上两个新项目，肯定需要人，大家希望明年能调到一分厂去。 可你越是对生活妥协，生活越是给你压力，在春节前夕的时候，总厂的工人终于爆发了。 原因是今年的年终奖，跟月度奖金合并发放了，虽然财务科公布的计算公式让人看不懂，但是大家算来算去，就是少发了几十块。 于是总厂的工人集体去财务科要说法，基层领导怎么劝都劝不住。 “都是一分厂干的好事，前些天他们为了房子的事情闹事，起了一个恶劣的示范” “现在别说这些了，赶紧让一分厂拨三十万过来” 总厂的人一边骂一分厂起了个坏头，一边指望一分厂来救急。 而李野和陆知章在得到消息之后，也是火冒三丈。 因为年前总厂已经以工人春节福利的理由，从一分厂多预支了一部分资金，可怎么钱到了他们手里，算来算去就是让工人吃亏呢？ 可就在李野和陆知章气的不行，准备一毛不拔的时候，马兆先却通知一分厂，当场给总厂工人发放一份过年福利。 由一分厂的人，挨个人头给总厂的人发放。 “嘶，这是要倒反天罡了吗？” 第九百一十八章 我技术第一，但技术标兵不是我的 八八年二月十三，腊月二十六，京城迎来了春节前最冷的一次寒流， 从西伯利亚南下的强劲冷风携带着雪花肆虐大地，一夜之间就把气温打到了零下二十度，再抗冻的人站在户外二十分钟，也要被冻的直跺脚。 但就是这种天气，轻汽公司的工人俱乐部外面，却有上千人在依次排队，好几列长长的队伍弯弯曲曲的缓缓蠕动，就好似几条即将被冻僵的蛇。 “大家不要挤，年货、奖金人人有份，现在刚刚发到铸造一车间，二十分钟之后发铸造二车间， 这么冷的天的其余人就别在外面排队了，按照通知的时间表再来，大家放心，谁的年货也少不了” “.” 这是总厂工人在排队领补发的年货和奖金，总厂给出的名目是今年的利润需要协调分配， 所以并不是总厂那边发的少了，而只是发了一部分，另一部分由一分厂来发给大家。 这个理由听起来好像有道理，但好几千号工人又都不是傻子，谁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 前面大家要不是聚众闹了一闹，谁会给你们补发奖金，还又加了一份福利年货？ 第一次为什么钱发少了，肯定是厂里缺钱啊！扯什么协调分配呢？让一分厂的人给总厂的人发钱发东西，这个面子都丢到爪哇国去了好吧？ 所以尽管俱乐部外面的大喇叭不断的播放通知，劝大家回去按照排序过来领福利，但根本无济于事，工人们宁愿在风雪中站上一天，也不敢赌某些人的信誉。 万一别人把东西都给领光了，后面你没领到，这个年还能好过吗？ 家里的孩子吃不饱肉，拿不够零花钱，买不上新衣服，做老子的还能骂几句压制一下， 但你比别人拿少了，婆娘连碰都不让你碰一下，这谁受得了？ 所以就是天气再冷，也得在外面等着，今天拿不到东西就不走。 只不过等到排队的工人进了俱乐部，身上一下子就暖和了，心里也彻底踏实了， 因为前面就排着四张桌子，每张桌子后面都堆着好几垛年货，桌子上的大皮箱就那么敞开着，里面全是花花绿绿的钞票。 而每张桌子后面都坐着两伙人，一伙是总厂后勤处、财务处的人，一伙是一分厂那边的后勤人员。 “拿工作证来李明，铸造一车间的李明啊！记好了别闹混了，咱们厂七八个叫李明的呢！” “张世海这是你的东西，你拿好，钱也数好，转过身我们可就不认账了啊！” “.” 排到近前的工人，都被要求出示工作证，然后一分厂和总厂的人同时记录。 只不过双方记录的方式不同，总厂是翻职工花名册，而一分厂因为没有花名册，就直接打开电脑里的foxbase数据库软件，往数据列表里面填充姓名、年龄、工作科室。 这看似是双方在校对数目、金额，但其实几个知情人却知道，这是一分厂赤果果的不信任总厂这边。 当初总厂提出向一分厂借钱救急的时候，一分厂当即就拒绝了，前面刚刚以职工福利的名义给了你们钱，你们转头就给挪用？现在把钱直接给你们，你们再挪用了怎么办？ 所以最后马兆先跟大厂长才达成妥协，由双方挨着人头现场分发，必须保证一分钱都发到工人手里，其他人一个钢镚儿都别想动。 “黄琪，你怎么是装配四车间的呀？现在刚刚排到铸造一车间呢！你们四车间是下午一点半分东西.” “诶呀我下午还得回去伺候孩子呢！我都排两个钟头排到这里了，你让我下午再来啊？没这个道理” “什么没这个道理？你们不按顺序来，就不能给你发.” 总厂后勤科的人发怒了，他们今天本来就受够了群众的白眼儿，正愁没地儿发火呢！现在又有人插队，不卡你卡谁？ 但是黄琪在零下二十度室外站了一两个小时，心里火比后勤科的人还大，当即就吵了起来。 “你们还要不要脸啊！今天是一分厂发东西，又不是你们发东西，人家还没说什么呢！你算哪根葱？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破事儿，人家一分厂早就给了你们一笔钱，你们都喂了管良那种人，现在你就是个要饭的，还拿捏起我们来了” 而黄琪的泼辣骂声，也顿时引起了其他工人的起哄。 “噢~噢~，姑娘说得好，再说两句，臊死这些王八蛋.” “就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少贪一点儿不就没这些事儿了吗？这会儿还端着个架子给谁看呢？” “行了，都别吵了！” 万科长眼看着黄琪嘴巴没把门的，眼看着就要再次闹出笑话来，赶紧黑着脸制止了几个负责发东西的管理人员。 然后他就问一分厂这边的李野：“这种插队的怎么办？一旦引起混乱，出现了差错，咱们这个年还能过痛快吗？” “我怎么插队了？我排了两个小时的队怎么就是插队了？你们怎么不自己反省反省，为什么人家不直接分给你们，然后分到我们车间去？”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李野没吱声，而是看向了已经是计算机小组组长的萧知鱼。 有些时候，有些话就应该让手下来说。 萧知鱼坦然的道：“我们这边的计算机有索引、排序的功能，理论上是没问题的， 但你们那边就麻烦一些，需要在纸上记录人数，以便于待会儿相互校对核实。” “那就那么办吧！” 万科长阴沉着脸跟后勤处的人嘀咕了几句，把黄琪的东西发给了她。 哪知黄琪领了东西还不走，对着李野就问：“李厂长，你们一分厂明年还进人吗？” “赶紧走赶紧走，大家伙儿等着排队领年货呢！因为你一个人耽误大家伙儿啊？回头我就问问你们主任，是怎么管理的工人。” “你甭拿我们主任吓唬我，你把我开除了才好呢！我正好去一分厂混饭吃，人家还分新楼房呢！” “你拉倒吧！人家一分厂的新楼房是给技术人员准备的，你是大学生吗？你是中专生吗？” 万科长等人对着黄琪就是一阵鄙视。 但是黄琪却梗着脖子喊道：“我虽然没有文凭，但组装汽车的仪表台已经十年了， 技术比赛从来都是第一，但技术标兵从来不是我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看看谁是技术人才.” “.” “对，黄琪的组装技术绝对一流，这个我可以证明.” “我也能给她证明，她就是没关系没后台” 一时之间，周围的工人再次起哄，纷纷给黄琪证明，真假难辨的喝彩声让万科长等人的脸都黑透了。 最后还是李野说道：“好了好了，这件事我们回头再说，快过年了，大家早点领了东西早完事儿，要是五点之后还领不完，我们还要再亏上一笔加班费的啊！” 万科长：“.” 【你这话还不如不说呢！这要是工人们再因为加班费闹一次，那这个年就真的别过了。】 第九百一十九章 墙角不用自己挖 “吱吱吱~吱吱吱~” 下午四点半，工人俱乐部里的东西和钱都分完了，而一分厂的打印机，也开始吱吱的响个不停，吐出一张张打印好的人员名单。 “万科长、鲁科长，这是今天所有前来领取物品的人员名单，那些带星号的，是没有按照约定时间过来的人员， 另外我们也把他们的名字单独打了一份，我们核对一下人数，如果人数没错的话，剩下的具体情况就需要你们自己核对了” 总厂这边的人都愣住了。 或许是因为黄琪的原因，后面总有急着过来领东西而不按顺序排队的人，但因为工人们本来心里就有气，局面一直被万科长等人压着，没有当场吵起来。 当然了，万科长等人也有另外一重心思，那就是盼着最后出点事儿，也杀一杀一分厂的威风。 按照他们的心思，好几千人这么不按排序的混乱领取物资，最后肯定要对不上数的，或许三五份，或许几十份，到时候万科长等人可就能说风凉话了。 【看看看看，我就说要出问题吧？无规矩不成方圆，工人都是些贱皮子，他们要闹，那今天干脆就不发年货和奖金，闹大了就更不发了，看谁求着谁。】 在分发过程中，也确实发生了万科长等人预料的情况，有些个不守规矩的滑头钻空子，排了两遍队过来领东西， 但是工作证一亮，往电脑中一输，立刻就显示已经发过了，没有一个蒙混过关的， 整整一天，按照人头准备好的七八千份东西，分发到最后刚刚好发完，竟然一份都不带差的。 这个过程可苦了总厂这边的人，他们不断的翻看花名册，做记录，比平时麻烦了好几倍。 要知道想让这些人为了工人麻烦一点儿，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知道工人和坐办公室的阶级差距吗？卖苦力的还想支使我们？ 所以这里面就埋了好几个雷，就等着最后给萧知鱼等人难看呢！ 但现在人家一分厂的人就只是对着键盘敲敲打打，最后竟然吱吱吱的拿出了一摞的人员列表， 而且还按各种方式做了排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人挑不出一点瑕疵来。 这让总厂的人看的直眼馋，有了这种高档货，那以后岂不是方便多了？ 于是万科长就对李野道：“李厂长，刚才听萧组长的意思，现在这些电脑里面有了总厂的人员资料吧！要不先借给我们用几天，我们也学习学习这先进的科技？” 李野白了万科长一眼，把萧知鱼准备好的磁盘递给了万科长。 “萧知鱼没说明白，总厂的人员资料都在这些磁盘里面了，回头你用电脑打开就可以用了。” “那总厂现在不是还没有电脑吗？李厂长也别那么小气，我们就是用一用，学习学习，你们现在有四台电脑，也不差一台是吧？” 李野淡淡的笑了笑道：“一台电脑两万六，软件四千八，万科长手握总厂的财权，买一台还不是轻轻松松？找我们借.说笑了，说笑了.” “哦对了，磁盘一张十五块，记得回头记在账上。” “.” 总厂的人都不吱声了，只是发出了一阵阵的吸气声。 一台电脑三万多，一下子就是四台，一分厂还是真是土豪单位呢！ 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趁着春节走动走动，争取明年调到一分厂去？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没看黄琪这种人都开始蹦跶了吗？赶晚了可就吃不上热乎的了。 但是万科长的心思可跟普通人不同，他没有吸气，只是眼睛里却是闪闪发光。 一台电脑三万多，那回扣得多少？ 总厂的科室那么多，要是一个科室配上一台.想想就心热啊！ 。。。。。。。。 李野和萧知鱼等人忙活完了，回到一分厂的时候也快五点了。 陆知章给李野倒了杯茶，笑着道：“今天还算顺利吧？总厂那边没出什么幺蛾子？” “这时候能出什么幺蛾子？也不怕工人急眼？” 李野喝了口茶水，然后道：“不过装配四车间有个叫黄琪的，说是要到咱们一分厂来，跟万科长他们吵了几句嘴。” 陆知章一愣，然后道：“那个黄琪我知道，技术过硬，但脾气也臭，所以每次好事儿都轮不到她，她要是真想来的话，我倒是觉得可以。” 李野放下茶杯说道：“咱们觉得行白搭呀！总厂可不一定放人。” 这就是打工人的悲哀，你明明在单位不受待见，但想要走了，单位却反过来拿捏着不放人。 但是陆知章却笑道：“那你不用管，只要咱们答应接收，黄琪会自己解决的，谁拦着她，她能带着俩孩子去谁家吃饭，专挑饭点儿去，坐下就动筷子” “.” 李野愣了，随后就琢磨明白了。 以前黄琪是没有好的去处，所以再憋屈也得忍着，如果有了去处，她才不受那个鸟气呢！ 陆知章继续道：“其实像黄琪这种技术骨干总厂还有不少，咱们也确实缺这种老工人，但具体怎么办，我们也得从长计议。” 李野缓缓点头：“你说的对，好赖必须分清，不能一锅端。” 就现在一分厂的情况，估计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托关系调过来，但有些人是金子，有些人却是垃圾， 李野可不想把好好的一分厂，跟总厂变得一样人员臃肿，干活的人少，管理的人多。 “叮铃铃~” 眼看就要下班了，电话铃突然响了。 李野皱了皱眉头，接了起来。 “喂，我这里是门卫，总厂的郑强想见厂长.” “郑强？哪个郑强？” “就是搞技术的那个郑强郑工程师。” “哦，那你带他过来吧！” 李野放下电话，对陆知章道：“那个吉大的硕士郑强，要过来见我们，你觉得会是什么事儿？” 郑强是总厂从吉省挖过来的技术人才，被总厂领导“寄予厚望”，但已经来了半年了，好像没有做出什么亮眼的成绩。 陆知章不确定的道：“是技术上的问题吗？总厂的136产量提高一直很缓慢，他来我们一分厂学习过很多次了，上次希望我们派支技改队伍过去帮忙，结果被总厂的领导给否决了。” 李野缓缓的道：“一分厂的生产模式，不是想学就学的，总厂的弊病太多了，他一个人再急，也带不动一个厂。” 一分厂的年轻工人占了一多半，总厂那边过来的老工人不到三分之一，所以一些陋习就被李野和陆知章很轻易的消除了。 但总厂那边的风气，可是有着几十年的积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就算是一分厂派技改队伍过去帮忙，也是困难重重。 让一分厂来“指导”总厂，很多人是会不舒服的。 所以，除非破而后立。 下岗再就业，可是一记重锤狠招啊！ 郑强过来之后，先是跟李野和陆知章打了招呼，然后开门见山的道：“两位领导，我查看了一分厂技术人才的引进要求，确定我自己完全符合，所以希望明年可以调到一分厂来。” “郑工，总厂给你解决了京城户口，你现在要调到我们一分厂，这不合适吧？” “我不在意户口，如果我明年不能来一分厂，我就调回吉省去了。” “.” 李野看了看陆知章，两个人都笑了。 墙角不用自己挖，自己就会顺风倒吗？ 第九百二十章 我有种神奇的直觉（二合一） “我不在意户口，如果我明年不能来一分厂，我就调回吉省去了。” 郑强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焦急的等待着李野的回复。 因为这句话一出口，他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当初他从吉省信心满满的来到京城，并不是因为一家人的京城户口，毕竟八七年的东三省还不是后世的“关外”，吉省的汽车行业也是国内翘楚，京城跟吉省比起来，还不像后世那么优越。 但是当郑强到了单位加入到1041的技术完善项目中去之后，才知道了什么是“单打独斗”，什么是“双拳难敌四手”。 他一个技改组长，在技术方面看似有着各种特殊的权利，但是任何一项技术改动想要具体实施，都需要跟一群人解释、掰扯。 【没有你，我们也能慢慢的改进完善，你来了，我们前面的付出都给你做嫁衣吗？】 这里面全都是利益、责任和功劳的再分配，一个外来户想要从别人手里拿到自己的一份儿，具体难度可想而知。 但八十年代的硕士，可不像几十年后硕士、博士人数超过本科生的那种含金量，能够读到硕士的年轻人，智商绝对是不低的。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郑强不断的来一分厂“学习经验”，其实是在悄悄的观察一分厂的工作氛围。 观察之后发现，一分厂技术至上的“企业文化”简直绝了，用关外话说，就是——贼对自己的胃口。 你能想象，一个技术人员，能够在解决技术问题的时候，要求比他高两个级别的管理干部“配合工作”吗？ 在别的单位郑强不知道，但无论是在吉省还是在轻汽公司，一个技术员想要解决技术问题，要先按照规定提交申请，然后严格按照申请的计划，一步一请示，一步一汇报的完成工作。 但凡中间有个步骤没有跟上面汇报，挨一顿批算是轻的。 【什么？技术改进工作已经快完成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特么又不懂技术，跟你说了也没吊用啊！】 【屁话，我不懂技术，还不懂指挥了？万一上面问起来，我一问三不知怎么办，所有的工作都是你干的啊？功劳都是你的啊？】 所以郑强才借着一分厂明码标价“技术人才标准”的机会，到李野这边来毛遂自荐。 如果李野不答应，那么郑强也不会再犹豫，趁着春节回吉省走动走动，申请调回吉省去。 起码那边还有很多亲戚和同学、朋友，融入起来没有多大的困难。 李野看了看陆知章，笑着答应道：“郑工，你的条件是超出我们的技术人才引进标准的， 原则上说，只要你来我们肯定愿意接纳，并且给出合适的安排，但总厂那边的问题你得妥善解决。” 郑强皱了皱眉道：“都是一个单位的，一分厂协调一下把我调过来不行吗？” “.” 李野和陆知章沉默了。 郑强希望一分厂出面给他办调动，自己不得罪人，这对他来说自然是最好的办法。 但总厂现在对于1041汽车的量产困难还在攻关，他作为主力人员，总厂怎么会轻易放人呢？ 所以必须郑强坚决要走，一分厂才好再伸手接收。 “叮铃铃~” 就在现场即将陷入尴尬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喂？哪里？哦哦哦，小渝你怎么了？行行行，我马上走啊！” 李野放下电话说道：“今天下雪，我媳妇儿单位的车忙不过来，我得先去接她下班了。” 陆知章马上道：“呦，那你得赶紧的，今天这雪越下越大，路上积雪肯定厚，我帮你挂防滑链去。” “我在吉省的时候经常挂防滑链，我来就行。” “.” 看到李野和陆知章要出去给桑塔纳挂防滑链，郑强赶忙要求帮忙。 今天毛遂自荐的结果，让他不是特别满意。 在郑强的预料之中，注重技术的一分厂看到自己这种吉大硕士，必然是求贤若渴倒履相迎，但现在看来，他的心态出了问题。 人家确实需要自己这样的技术人员，但也不是上赶着非你不行。 【这世上，没有谁求着谁，人家需要你，你也得尽力表现才行啊！】 。。。。。。。。。 李野开着桑塔纳一路安全行驶，到了中新公司的时候天早就黑透了。 借着车灯的光芒，李野看到文乐渝已经提前几分钟出来等在路边，而在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李野把车停好之后，文乐渝上了副驾驶，招呼着那个男人上了后排。 “今天雪太大了，很多公交车都挤不上去，我们科室有几个同事平时坐公交和骑自行车上下班，今天实在不方便，所以我就让梁师傅送他们回去了” 文乐渝先给李野解释了一下自己为啥有公车不做，然后介绍道：“这是咱们京大79级的校友，现在也在我们单位工作，他住平安里那边，咱们顺路捎他一段儿。” 李野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大家都是同事，别说捎一段儿了，不送到家门口都不够朋友。” “呵呵呵呵~” 那个男人爽朗的笑了笑，操着一口津城口音道：“在学校的时候就听说过你李野的大名，但那时候我已经快毕业了，没有机会结交，今天一见果然有侠义之气” 李野连忙谦虚的道：“什么侠义之气啊！都是别人谣传，大哥怎么称呼？” “我姓胡，胡士太，李野你别叫我大哥，我跟你一样都是六三年的呢！” “哦？胡士太？” 李野微微一怔，随意的问道：“哪个士哪个太？” 对方笑着道：“就是士为知己者死的士，五岳泰山独尊的泰。” “.” 李野怔了零点五秒，笑着道：“兄弟你起了个好名字，而且你跟我一样大，竟然是79级的，真让我惭愧，惭愧.” 胡士太摇头道：“嗨，就是做题厉害一点儿罢了，进入社会之后才知道，那些小聪明都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小聪明？不值一提？你可是有大聪明哦！】 通过人名、年龄、学历、供职单位这几个关键特征，李野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胡士太这个人可不简单，16岁就考上京大历史系，后来进入中新集团工作， 在旁人看来，他已经是这个时代年轻人中的佼佼者了，只要努力发展，肯定有个相当不错的未来。 但是胡士太的野心却不止如此，比起国内的环境，他更向往国外的生活。 于是，他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申请了公费留学，拿着国家资助，前往袋鼠国攻读治金专业的博士学位，等到毕业之后，索性留在了袋鼠国，在澳洲第二大的矿山默斯利铁矿工作。 后来这座矿山被世界第二大矿业公司的力拓集团收购，胡士太也就顺理成章地，加入了力拓集团，成为了力拓集团驻内地办事处的核心人物。 这个时候，胡士太身上的光环是很耀眼的，虽然他加入了袋鼠国籍，但也在为了内地钢铁行业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但这个大聪明其实根本就不是为了报效祖国回来的，他是变了心的商业间谍。 在随后的几年里，力拓的商业间谍团伙“迫使中国钢企在近乎讹诈的进口铁矿石价格上多付出7000多亿元人民币的沉重代价”，而这相当于“澳洲10%的gdp”。 在高考筛选制的种花家，国家选定了胡士太教育培养，又付出了国家资助、政府补贴送他出国留学，没想到最后就培养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所以等到了半路上，李野“错误”的拐了个弯，变更了路线，这条路线不经过平安里，甚至还要饶一个大圈。 坐在副驾驶上的文乐渝立刻看向了李野， 别人不知道李野，文乐渝却知道，李野的方向感和记忆力堪称逆天，怎么可能走错了路？ 文乐渝眯了眯眼睛，然后给李野指路：“我们从前面第二个路口绕一下，把胡士太送到平安里。” 而坐在后排的胡士太赶忙道：“不用不用，你们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来就行，雪天路滑不好开车，就剩一点路了我走回去就行。” “呀！那怎么好意思？” “嗨，这就不错了，要不是搭了你们的车，今天肯定受老罪了.” “呵呵呵，别客气别客气。” 李野停车，把胡士太扔在了街边。 等到车上只剩下两人，文乐渝就歪着头问道：“你不喜欢这个人？” 李野也没否认，沉声说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有时候我有种很奇怪的直觉，感觉这人.不靠谱，跟那个陆自学有些相像。” “跟陆自学有些相像？” 文乐渝怔了怔，喃喃的道：“他最近确实是在申请公派出国进修，你这个直觉还真有点门道呢！” “你看你看，被我说中了吧！要我说呀！国家的公派资金，就不应该花在他这种人身上。” 文乐渝缓缓点头，不过几秒钟之后，她又慢慢的扭过头来，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 “我就是问一问哈，当初你跟陆景瑶认识的时候，这个神奇的直觉怎么没起作用呢？是关心则乱？还是色欲上头？” “.” 小媳妇儿越来越不老实了。 李野沉稳平静的道：“我这种神奇的直觉，是在认识你之后才出现的，你难道没有觉得，咱们两个在县二中相遇之后，就有种心有灵犀的默契吗？” “我还真有。” 文乐渝又好气又好笑，但也不得不承认，她和李野真的很有缘分，真的非常默契。 别的不说，两人之间经常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的心思，这种感觉，还真的只有两人能够体会到其中的神奇。 。。。。。。。。 等李野回到家，家门口的积雪都十几厘米厚了。 他把车停好，打伞搀着小媳妇儿进门，一边走一边道：“咱们是不是问问城建那边，从倒座房上打个小门，改个车库出来，以后家里的车多了，停车也方便。” 文乐渝揽着李野的胳膊，嘀咕着道：“家门口就能停两辆车，干嘛要拆墙啊？” “那不是冬天起来不用扫车上的雪吗？” 李野的院子很大，门口的一块空地确实足够宽敞，停两辆车没问题。 但有车库和没车库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反正李野家的倒座房也闲着好几间房子，打墙壁改个车库轻轻松松，改两个也不在话下。 后世那些搞自媒体的，就经常在冬天发那种雪后的视频，那些个车上一点积雪没有的，就是“家里有条件”的人家，因为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一个车位比一辆车还金贵。 但京城的规矩多，想要改建临街的部分也不知道需要什么手续，也不知需不需要找关系，所以李野才有这么一说。 文乐渝瞥了李野一眼，道：“那你是想找你的柳姑姑帮忙啊！还是找你的大舅哥想办法啊？” 柳慕寒的嫂子是西城区城建部门的，而大舅哥文国华在基层的朋友众多，两人都能帮上忙，就看李野怎么选了。 李野没有选柳慕寒，而是沉声道：“咱哥是什么情况，一时半会儿的能回来不？” 文乐渝听到李野的问话，也叹了口气道：“这谁知道呢！他要是想回来，咱们齐心协力三两年也就回来了，他要是不想回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 文乐渝话音落后，两个都沉默了。 文国华从京城外放南方，是潘小瑛最先提出的建议，他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以最快的速度爬升到更高的高度。 但潘小瑛自己又留在京城的501厂发展，这就造成了两地分居的局面，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夫妻双方那肯定是想尽一切办法聚到一起，但现在的意思，感觉文国华却有些逃脱牢笼放飞自我的意思了。 “唉，今年回来，我跟大哥好好聊聊吧！这一家人总是聚少离多，不是个事儿啊！” 最终李野这个外人，还是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他觉得自己也有资格发表这个意见，毕竟他和文乐渝就可以用如胶似漆来形容，两人上学在一起，工作都在京城，什么留学、升迁之类的外在因素，都必须要给夫妻生活让路。 只是李野和文乐渝进门之后，才发觉自己操心文庆盛的事儿，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己家的事儿还没解决呢！还替别人忙活？ 因为小妹妹李莹和韩春梅回来了，她们娘仨在暑假后回了港岛，四个多月都没跟李开建相聚，比文国华和潘小瑛还惨呢！ “哥，你和嫂子回来啦？我和佑安都等你很久了。” 李莹看到李野回家，抱着弟弟小佑安就走了过来，把小佑安往李野身上塞。 李野赶忙摆手道：“我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寒气重，你等会儿再把小弟给我。” 但是李野刚刚说完，小佑安已经把两只胳膊伸开，朝着李野扑过来了。 李野赶紧把大衣和外衣脱了，只穿毛衣把孩子抱了过来，希望毛衣上的温度不要让这个弟弟着凉。 他现在只有十个多月大，小身体脆弱着呢！ 小妹妹李莹得意的道：“嘿嘿嘿，我就说小佑安认识你吧？他还会叫哥哥呢！佑安，叫哥哥，叫哥哥” “他才多大啊！能喊妈妈就不错了，还喊哥哥？” 但是李野刚刚说出质疑，小佑安竟然真的奶声奶气的道：“锅锅，锅锅” 这时候，奶奶吴菊英也诧异的道：“你们兄弟俩还真是凑对儿呢！小佑安今天刚回来，我抱他他都不愿意，好嘛！这奶奶竟然不如大哥亲啊？” 韩春梅赶忙解释道：“娘你可别这么说，佑安跟您很亲呢！只是这孩子两个月大的时候，就整天黏着小野，小娟抱他他都不愿意呢！” 吴菊英想了想，确实是那么回事儿。 夏天的时候，韩春梅带着小佑安回来，那孩子除了韩春梅和李莹之外，确实是谁抱谁哭，但就是李野抱着不哭。 吴菊英看了看韩春梅，然后道：“好了好了，其实呀！不是这孩子跟我不亲，是我们好久不见了，可不就眼生了吗？ 等到明年夏天小莹上了大学，你也就带着小佑安回来了，一家人还是应该聚在一起才行。” “欸，我听娘的。” “嗯，我们都听奶奶的。” 韩春梅温和的笑了，笑容很灿烂。 李野看着韩春梅，总感觉她这半年的变化很大。 夏天的时候，韩春梅知道了傅桂茹的存在，那股子小心翼翼郁郁不欢的样子，确实让李野感到棘手。 而看她现在的样子，好似已经想开了。 果然，在吃了晚饭之后，小妹妹李莹过来跟李野商量：“哥，娘让我来跟你商量商量，过年的时候，咱们一家人能不能一起吃年夜饭？” “嗯？” 你这个一家人，是要包括傅桂茹和傅依若吗？ 第九百二十二章 听说你是副厂长？ 清晨六点，李野提前半小时爬出了被窝，没有开灯，摸索着穿上衣服下床。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这年头的铲雪车还没有那么充足，李野门口的小街是照顾不过来的，所以他得手动把雪给清扫干净，不能耽误周围的街坊邻居出行。 在内地，行人要是在你家门口因为路滑跌倒，倒是不会像灯塔国那样，找上律师起诉你大赚一笔，但大嗓门骂你是个生儿子没屁屁的懒货却是跑不了的。 李野有儿子，怎么可能让他挨骂？ 虽然李野没有开灯，但文乐渝还是听见了动静，迷迷糊糊的嘟囔：“唔唔，雪停了吗？” 李野道：“我刚才趴窗户上看了一眼，应该是停了。” “那我也起来吧！” 文乐渝睡眼惺忪的起床，还连续打了两个哈欠。 两口子昨天晚上折腾的有点晚，所以小媳妇儿到这会儿还犯困。 这实在没办法，男人的多巴胺分泌有“射后急停”的特征，所以愉悦之后很快就会睡着，但女生却是回味悠长，所以就容易睡眠不足了。 所以李野伸手就把文乐渝摁了回去：“你起来干嘛？你在屋里看孩子，我一会儿就扫完了。” 但是文乐渝却摇头道：“今天小娟和婆婆肯定会起来扫雪，我这个儿媳妇要是犯懒，那还不让人笑话？” 看到文乐渝那么坚持，李野也没办法阻拦了，这小媳妇儿要是拗起来，可不是一般的犟。 果然，不等两口子把防寒套装穿戴整齐，韩春梅已经带着李娟李莹两个女儿开始扫院子了。 看到李野和文乐渝开门出来，小妹妹李莹赶紧道：“哥你起来了呀！小佑安快醒了，你能让嫂子帮忙看一会儿不？” 【你这妹妹果然上道。】 “能，怎么不能！” 李野笑着指派文乐渝：“去，把小佑安跟小宝儿他俩抱到一块儿，待会儿要是三个都醒了忙不过来就喊我们。” 但是文乐渝却白了李野一眼，顺手抢过了他的扫把：“小佑安跟你最亲呢！你留在屋里看孩子吧！” “.” 文乐渝知道全家人都照顾自己，但越是这样，她才越不娇气。 我堂堂文乐渝，能顶半边天。 不过文乐渝只扫了几下，奶奶吴菊英就出来了。 “春梅你扫院子，李野你和小娟、小莹出去扫雪，我来看孩子，小渝你去做饭。” “唔，好的奶奶。” 文乐渝无奈的下了厨房，奶奶的爱护还是要欣然接受的，因为老人家的安排代表着家庭内部的公正。 李野带着两个妹妹出了大门，看到不远处的街坊邻居已经开始扫雪了，只不过人家都是七八十几个人扫那么几十米，而自家门口这几十米，就只有他们兄妹三人。 【房子大了也有烦恼啊！】 谁让李野一家人占了一个大院子呢！别的院子里都住了七八户人家，平时住的时候拥挤，这时候就是众人拾柴火焰高了。 幸好的是，李野提前让人按照后世的图纸做了几个雪铲，其中还有个带轮儿的，跟小推车类似，铲起雪来事半功倍，配合着两个妹妹的大扫帚，应该能够在天亮之前清出一条道来。 不过李野刚铲了一小半的时候，街道的王大妈和好几个街道的工作人员来了。 这年头的人民公仆还是很有为人民服务的意识的，这种恶劣天气正是考验他们的好时候。 王大妈看到李野的雪铲，顿时惊讶的道：“小李同志，你这个铲雪的东西真好啊！我们紧赶慢赶的过来帮忙，没想到你都快铲完了呀！” 李野笑着道：“嗨，我们家人口少，那不就得在工具上下点功夫吗？总不能拖了整个街道的后腿。” “这不是一点功夫的问题，这是聪明人的本事.” 王大姐围着李野的雪铲小推车转了两圈，笑吟吟的道：“小李同志，咱们街道的小五金厂现在没有生产任务，能不能把你这个新玩意儿拿给他们研究研究？ 要是销路好，让他们给你那个什么发明费，也解决了几十口子人的生活困难，一举两得的好事儿。” 李野爽快的：“什么专利费不专利费的，待会儿用完了你拿走吧！我再让人做一个就成。” “不不不，现在大家都在搞专利发明呢！真要是成了，保证少不了你的钱。” “.” 王大妈的坚持，倒是让李野有些意外。 就在这个山寨横行的国度，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东西，还真能赚到专利费了？ 不过这两年好像是因为西方靠着专利暴富的传说渗透进来，内地想靠着“发明专利”暴富的思想非常盛行。 李野记得上辈子的时候，就有阵子专利成风，好多人只是想出了个点子，就迫不及待的去申请专利，然后等着大老板挥舞着钞票上门求购。 什么坐姿矫正器，乒乓球捡拾器之类的小发明都被申请了专利，但最后就没见一个靠着发明成为富翁的。 他们也不想想，特斯拉帮助爱迪生赚到了五万美元，爱迪生都不分给他一毛利润，西方人的传说可信吗？ 想要把专利转化成财富，要么你自己有资本，要么这项技术离了你别人玩不转。 所以李野才大方的把雪铲小推车交给街道五金厂仿制，这玩意儿没技术含量，只要看过了，琢磨琢磨也就明白过来了，还不如卖个人情。 “小李同志就是局气，你们几个赶紧卖把子力气啊！看着小姑娘那么忙活，大老爷们好意思吗？” “王大妈您这话说的，咱们街道还有懒汉吗？您跟那两个丫头歇会儿，我们一会儿就给你收拾利索喽” 几个街道的工作人员一边说笑，一边把手里的扫帚都快抡冒烟儿了，一个比一个的卖力。 李娟和李莹已经出落成了两个漂亮的姑娘，在漂亮妹妹面前，男人怎么能丢了面子？ 李野瞟了瞟，就指挥着两个妹妹团团转的干活，绝对不能让她们形成一些后世小仙女的依赖性坏毛病。 这时候，王大妈忽然低声问李野：“小李同志，那天我跟你奶奶说了一会儿话，听说你是海甸那个京城二汽的副厂长？” 李野有些意外，李野在轻汽公司的情况，王大妈是知道的，毕竟他们平时隔三差五的就对街道的人摸底排查，那么今天她又突然问起来，是有什么用意呢？ 第九百二十三章 老实人才可怕 “王大妈，我可不是轻汽公司的副厂长，我只是下属分厂的一个副厂长，您可别给我瞎传，传出去了让人笑话。” “嗨，我瞎传那个干什么呀？” 王大妈笑了笑道：“是这么回子事儿，咱们街道这几年的待业青年越来越多了，各家单位的效益又越来越不好， 咱们街道的领导心里急呀！所以就给我们分派了任务，但凡有点能耐的神仙，都得拜神烧香，哪怕解决一个也算功德无量， 李厂长你是不知道啊！现在的孩子没个正经工作，整天在街面上晃荡，要是再跟几年前那样学坏喽，可真心疼死人那.” “.” “王大妈，我们是国营单位，招工是要通过劳动局的，咱们不是一个区，这里面的难处可不小” 李野没有立刻答应王大妈，但也没有直接拒绝，因为把他放到街道领导的位置上，他也这么干。 试想一下，面对辖区越来越多的待业青年，面对越来越多的打架斗殴事件，他不应该发动辖区的所有关系，想办法把那些无所事事的孩子塞到工厂单位里去吗？ 想想八四年毙了的那些孩子，如果当初有个工作单位，那也不至于走了邪路。 王大妈是个精明的人，一听李野的话就知道有门。 “李厂长，这事儿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能做通你们单位的工作，劳动局那边让我们主任去活动” “那行，王大妈您跟你们主任说一声，我们明年有扩大生产的计划，多了肯定是不现实的，我尽量争取三五个名额行吧！” “三五个名额？” 王大妈眼睛一亮，顿时问道：“小李厂长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可真跟我们主任汇报了呀！” 这也难怪王大妈要再三追问，有些京城人喜欢吹牛比，一开口就是在海子里有关系，动动嘴就能安排谁谁谁给自己办事儿，但你要真信了他的话，什么事儿都给耽误了。 李野哭笑不得的道：“那还能是假的吗？大约明年三四月份吧！你们要不嫌晚，到时候我提前言语一声， 不过我得问一句啊，咱们街道优先安排什么人啊？前面胡同那个叫什么大梁子的，家里好像挺困难。” 王大妈挑了挑眉头，立刻接茬道：“大梁子他们家确实困难，如果你们厂真给咱们街道名额，我们优先给他安排。” “那行，如果这样的话，我尽量保三争五，给多安排几个人。” “小李厂长，我可信你了啊！” “你信我就行，不过我可不要歪瓜裂枣啊！起码初中毕业，不能有不良嗜好。” “放心，都是本本分分的小伙子大姑娘。” 王大妈喜笑颜开，几乎就是拍着胸脯给李野保证了。 像李野这种能办事儿的真神，她不知道要拜访多少家才能碰到一个，如果真能解决五个名额，今年主任绝对要给王大妈评个先进。 而李野也得到了还算满意的答复，如果像大梁子那种急需要一份工作的孩子能得到安排，他多给一个两个的名额也心甘情愿，甚至劳动局那边的问题李野也可以解决。 就最近半年，劳动局那边一个月能往一分厂跑八回。 【你们一分厂效益这么好，得支持支持我们的工作啊！那么多年轻人排着队等工作，你不给安排五百个，安排一百个也行】 那么这一百个工人名额，里面到底有多少道道？ 所以李野只要开口给他们解决一百个，这一百个人怎么分配他可以不管，但里面要分配大梁子那样的几个人，他还是可以保证的。 就现在这年头，一个正式工的录取受到好多的限制，真的不如后世那样可以公开招聘、择优录取。 等到门口的雪扫干净，王大妈笑着跟李野告辞：“回头我把好消息告诉我们主任，我们主任肯定要当面给你道谢，你家里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咱们街道大事儿办不了，小事儿肯定会给你帮忙.” “嗯？” 李野怔了怔，忽然笑着道：“我还真有点小事儿，想问问王大妈你的意见。” 王大妈立刻道：“你说，只要能办的，我一定给你安排。” 李野指了指自己的倒座房：“我们家想在这堵墙上开个门口，以后下雪天气就把车给开进去，也不知道这房子的改动有什么手续需要办理.” “这个好办，前面洪老师家就开过门口，你直接开口子就行，回头我给你把手续办了。” “得嘞，那可麻烦你了王大妈。” “嗨，多大点儿事儿，” 王大妈左右看了看，低声对李野道：“小李厂长，你这人就是讲规矩，以后有什么事你提前问我说一声，有些麻烦就可以免了。” 好嘛，合着你的意思，是鼓励我直接违建呗？ 确实，李野就知道现在很多京城人，在自己的胡同里乱搭乱建，像这种开个门口啥的根本就是小儿科。 但是冯工的相声里不是说了吗？说你不行你就不行，不服不行。 这句话对人适用，对事儿，也特么的适用。 越是能耐大，越不要给人留下这种把柄，海峡对岸那个谁，不就是因为违建，被对手无限攻击的吗？ 。。。。。。。。。 八七年的腊月二十七是星期日，李野和奶奶吴菊英，带着妹妹李娟和李莹上了开往东山的火车，准备回清水县拜祭祖先。 按照清水县的风俗，春节前的祭祖是不需要女子到坟头忙活的，但需要准备的各种东西却需要当家女子负责，所以奶奶的地位“很重要”。 至于李娟李莹回清水，是被韩春梅指派，接老爹李开建回京城过年。 今年李家不在清水过年了，要到京城团聚，这样可以避免掉很多无谓的社交走动。 等到了东山省城下了火车，李开建已经开了一辆213来接站。 李野看着那辆崭新的切诺基道：“爹，你这又换了新车，超不超标啊？” 李开建不满意的道：“我这还超标吗？我已经很节俭了，你不知道今年我们的效益有多好，厂里那些人一个个的都想换高级轿车，是我给摁下来的。” 李野笑道：“其实这车也不错，起码像这样的大雪天，就比那什么奥迪红旗的更好使，我要是开这车，说不定就不用坐火车回来了。” “那当然，这辆六个兜的213，比咱们的212好多了，不过比你那年开来的那辆日笨车还是差点儿” 切诺基有四缸的和六缸的，六缸的俗称六个兜，越野能力相当不错，但是比陆巡还是差了几个档次。 听到李开建说那辆陆巡，李野便随口问道：“爹，那个齐牧原今年该放出来了吧？他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齐牧原是齐大钟的儿子，当初就是因为嫉妒心作祟，才半夜砸了李大勇的那辆陆巡，最后墙倒众人推，被揭发出了经济问题，进去吃牢饭的。 李开建叹了口气道：“放出来了，前天我还跟他碰上了一次，他现在别说找我的麻烦了，几乎连看都敢看我，感觉精气神都没多少了。” “哦，这也正常。” 别说是八十年代了，就是几十年后，那些牛笔的不行的龙哥、虎哥吃上几年牢饭，出来之后也像变了一个人。 有位老警察说过，办了一辈子案子，进去之后再出来的好汉，就没几个去报复之前的仇人的，因为他们欺凌弱小习惯了，一旦反过来被人欺凌，很快就会崩溃。 反倒是那些一辈子老实本分的人，经过牢饭的催逼之后，有可能会变得无比可怕。 那么崔爱国算是好汉，还是老实人呢？ 第九百二十四章 彩票是什么？（二合一） “鲤鱼、豆腐、方肉.怎么还差一样果子啊？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在家里就不知道事先准备吗？就等着我回来忙活？” “昨天下大雪，卖果子的没出来，我买了钙奶饼干代替的？” “代替？这种东西能代替吗？要不你下去问问老李家的祖宗他们愿不愿意代替？你咋不花钱让别人替你们上坟呢？那多省事儿啊？ 多大个人了，这么点小事儿都办不利索，你看这家里弄的跟狗窝似的，你们两个收拾不过来，不会让明香过来收拾一下吗？” 吴菊英回到清水县的家，就开始为了祭祖做准备，一样样的清点让丈夫和儿子事先准备的东西，嘴里叨叨叨的气焰“十分嚣张”，无论是李忠发还是李开建都不敢还嘴。 爷俩都是标准的东山大老爷们，平时在单位工作都是场面人物，但是家里的琐碎小事却都是马大哈，缺了这个少了那个的，一句“老祖宗不会怪罪”就抹过去了。 但这种事在信鬼信神的女人心里可不是小事，再说李野跟老槐爷的关系简直玄之又玄，让吴菊英深信不疑，想把她转化成无神论者比登天还难。 所以李野看到奶奶吴菊英把爷爷李忠发和老爹李开建喷的无地自容，也只能在一边偷着乐，绝对不会劝上一句。 不过奶奶骂归骂，办事儿绝对利索，很快就出去找人弄来了果子，贡品、纸钱一样一样的置备整齐，就等着李家的老爷们拿去给祖宗们享用。 “小野，明天你和你爷爷你爹早上去上坟，你有什么事情下午处理一下，后天我们一早就走啊！今年可没有三十，二十九就是过年了，到京城都得下午.”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最多就是去常校长家里走一趟.” 李野随意的答应，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就转头问两个妹妹：“小娟小莹，你们两个明天有什么事儿吗？有事儿提前说，我陪你们去，绝对不允许独自一个人出去，知道吗？” 李娟赶忙道道：“我也想去看看常校长，明天跟哥你一起去就行。” 而小李莹嘻嘻笑道：“哥，我想去见个同学，就是那个桑小敏，你待会儿陪我去行不？” “那有什么不行的？咱这就走吧！开咱爹的车去。” 李野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拿过李开建那辆213的车钥匙就要出门。 李莹兴冲冲的道：“好，我去拿给桑小敏的礼物。” 眼看着李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随身听、女士手表、精致发卡，李野才知道她这是要给自己的优秀员工发年终福利了。 两人开了李开建的213，直奔清水城中心大街的东头，停在了一家老宅院的门口。 李莹下车之后，就扯开嗓子呼喊：“小敏，小敏？小敏你在家吗？” “在在，在呢！是小莹你回来了吗？” 院子里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桑小敏一路小跑着出来，看到李莹之后，顿时就惊喜的不断蹦跳。 “小莹真是你啊！你跟我说明天到，我盼了好几天了.” “我们明天事儿多，所以就让我哥和我急着过来看你了，小敏你瘦了.” “没有没有，我胖了好几斤呢！” 两个妹子都是十七八的年纪，好久不见，自然亲热的不行，在门口好一阵寒暄热闹。 直到桑小敏的家人出来，才把李野和李莹请了进去。 “状元郎你抽烟不你喝水.家里没什么好茶叶，你别见怪啊！小敏她娘，还不快把那鸡杀了，都赶不上晚饭了.” “桑叔叔您别客气，我一个小辈儿，您别忙活了” 桑小敏的父亲又是给李野递烟，又是给李野倒水，把他当成了贵客招待，让李野还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桑小敏的父亲可没把李野当小辈儿看待，指挥着家里人一通忙活之后，还虚心的请教了李野一个问题。 “状元郎，我家小敏最近总是跟我念叨，说等过了年就不再赶大集了，在省城租个门面搞那个什么.服装商场， 我实在是不懂买卖上的事儿，状元郎你见多识广，给我们拿个主意呗！” “在省城搞服装商场？” 李野略微沉思，就点头道：“桑小敏已经卖了一年多的服装了吧！做大一点儿也不是不行， 反正咱们清水县有好多老乡在省城做生意，到时候跟他们打个招呼，互相照顾一下不难。” “嗯嗯嗯，我也是这么觉得，小敏这孩子有闯劲儿，不比那些男娃儿差， 就是他大伯说了，小敏一个女娃子，年龄又小，出门在外太容易吃亏，就想让小敏的堂哥入股” “入股？” 李野诧异的看了桑老汉一眼，然后看向了妹妹李莹。 入股这件事，李莹八成是知道的，毕竟她和桑小敏是这桩买卖的唯二股东。 那为什么要问他李野的主意呢？ 于是李野笑着道：“桑叔叔，我其实也不太懂这些事儿呢！反正都是小莹跟小敏折腾的买卖，还是让她们两个拿主意得了。” 但桑老汉却连忙说道：“不不不，状元郎你是文曲星下凡，我们还是听你的主意。” 李野笑着说道：“就算我是文曲星，这生意上的事儿也不擅长啊！那是财神爷的业务。” 哪知桑老汉立刻说道：“都是天上的神仙，怎么就不擅长了？县里管财政的局长，找管教育的局长办事儿，还一办一个准儿嘞~” 【您老说的没毛病。】 于是李野无奈的说道：“这件事啊！其实主要看是谁做主，如果小敏的堂哥能够一心一意的把小敏当把头，那让他来帮帮忙也不是不行，但如果他就是奔着过来替小敏做主的桑叔你觉得孩子吃亏不？” “.” 桑老汉愣了愣，摸索着烟卷点上抽了两口，沉声说道：“状元郎果然高见，这事儿还真是不中.” 李野微微侧头，看向了李莹和桑小敏，果然看到两个妹子喜上眉梢。 终究是吃了年龄小的亏，还要自己这个大哥出来替她们镇场子。 “孩儿她娘，你的鸡杀了没有？这都几点了，赶紧剁了炖汤，状元郎要在咱家吃饭呢！” “别别别，桑叔我真不在家吃了” “不行不行不行，我们家现在都靠小敏呢！小敏又都靠了状元郎，今天这杯酒我一定得敬你” 最终，李野无奈的在桑老汉家喝了酒，也见识到了这老汉的精明。 他已经回过味儿来了，其实桑老汉也是不同意大哥家的孩子过来插一脚的，但碍于亲情，还得找个不容辩驳的理由。 而李野的意见，就是不容辩驳的理由。 另外这顿酒，也不是简单的一顿酒哦~ 【嗨，我们家小敏跟老李家有关系的，那天李野还在我们家喝酒嘞~】 【李野现在可不简单，是京城的干部，还是柯老师家的女婿】 【什么？柯老师是谁你都不知道？那我跟你聊个什么劲儿？不上档次~】 。。。。。。。 “咦，今天二表大爷怎么也来上坟了？” 腊月二十八，李野和李忠发、李开建早早的到了坟地，给老李家的先辈上坟。 本来以为这个时间应该没人来上坟，但爷孙三个到了坟头上，还就是碰到了熟人。 看到李野和李忠发、李开建下了车，二表大爷已经带着俩孩子凑过来了，满脸堆笑着帮忙拿东西。 “大姑父，开建兄弟，你们来上坟了？我帮你们拿，我帮你们拿” “不用不用，没多少东西。” “嗨，顺手的事儿，开建兄弟你现在都是大厂长了，出门怎么也应该带几个跟班儿，怎么能自己动手呢？” “.” 李开建瞄了一眼老爹，又看了看那三个无事献殷勤的远房亲戚，就猜到今天人家是在专门等他们爷仨了。 按照东山的规矩，是年三十给祖先上坟的，偶尔有那些身在外地需要赶回去过年的子孙，才会提前个一两天回来上坟。 而因为今年没有大年三十，所以老李家爷孙三人才二十八过来上坟。 但李野的二表大爷是清水本地人，怎么可能今天过来上坟呢？ 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忠发也没耷拉脸，还跟吴菊英这个二侄子闲聊家常。 反正做局长那么多年，李忠发神侃的本事也是很不错的，天南海北的一通拉扯，但就是不往对方希望的方向去聊。 二表大爷哪里有这种本事，聊着聊着就沉不住气了。 “大姑父，话说当年大姑父你安排小城去方便面厂干建筑工，那真是一片大好心， 但是小城不巧磕着腿了，才不得不回家休养了几天，错过了临时工转正的机会 你看看现在小谷，都是车间副主任了，每个月小两百块的工资，我家小城可亏了欸~” “嗨，过去的事儿还说他干什么？我当时还在方便面厂负责，寻思着先给孩子找个活儿干，倒是真没想到后面有转正名额， 至于小谷那孩子能干副主任，是能吃苦、肯学习，跟我没多大关系。” “.” 二表大爷没想到李忠发一嘴就把事儿撇过去了，一时之间接不上话来。 当初方便面厂筹建，他儿子小城也去参加了考试，但是没考过，便找到李忠发要求走后门。 只是李开建给开了个后门，小城却嫌苦嫌累，最后坚持了没几天就走了， 倒是有股子倔劲儿的小谷留了下来，然后在之后方便面厂的扩建发展过程中，一路干到了车间副主任，再过些年肯定还会再升。 所以现在二表大爷是来找李忠发买后悔药来了。 “大姑父，小谷什么样儿我还不知道吗？他从小就是个闷葫芦，哪里像我们家小城能说会道您再给费费心安排安排，孩子一辈子忘不了您的恩情.” 听到二表大爷把真心话说了出来，李忠发也只好皱起眉头，很难为的道：“今年方便面厂没有招人的计划呀！回头我给你留意，有名额了一定通知你。” “不是不是，大姑父您想岔了，小城不是想去方便面厂上班，他是想让您给安排一条明路.” “明路？” 李忠发搞不明白了，只好问道：“老二你说的这个明路是什么意思？” 二表大爷挤出笑脸说道：“就是跟郝健和靳鹏那样的明路哇~” 李忠发惊讶的道：“郝健和靳鹏，跟我有什么关系？” “嗨，大姑父你还瞒着我呢！” 二表大爷笑着道：“现在谁不知道，当初郝健发家是走了你的门路，要不是你给他批了农村合作户的手续，他一个穷的连裤子都穿不上的外地人，哪里能赚到大钱，能有今天的成就？” “.” 李忠发愣了好久，才好笑的问道：“老二，你是想让小城干郝健那样的买卖？” 二表大爷：“啥买卖都行，只要您帮帮忙给找找关系，小城一定不会比郝健和靳鹏差，郝健和靳鹏是初中生，小城还是高中生嘞~” 李忠发叹了口气：“老二啊！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那么大本事.” 靳鹏和郝健确实只是初中生，但他们赶上了大势，抢了先机，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样子。 现如今郝健已经是全国服装行业的领军人物之一，靳鹏北上苏俄看似不显山不漏水，但布局的是一盘更大的买卖， 就是靳鹏的媳妇儿这几年经营棉纺厂，那也是红红火火，是清水县的知名企业家。 所以二表大爷这个“不比靳鹏和郝健差”的志向实在不低，李忠发真没那个能耐给他们安排。 但是二表大爷却说出了一句惊人的话。 “大姑父，您这总是瞒着我，就您京城的关系，想给小城安排一个前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京城哪有什么关系？你们爷仨是痴想妄想没睡醒吗？” 李忠发的脸色彻底黑了。 这个二表大爷竟然把主意打到文乐渝的头上去了。 这也难怪，想想郝健和靳鹏那传奇一般的发展经历，很容易让人望“背景”“靠山”方面想，然后就觉得自己如果有了同样的靠山，也能复制风华服装的成功。 “大姑父，你这.你这是生什么气呀！” 二表大爷被李忠发给喷了个愣怔，转头看向李野道：“小野，咱们都是亲戚，就不用这么藏着掖着了不是？ 你那丈母娘整天上报纸、上电视的，都是有大能耐的人物，你们今天忙着过来上坟，不就是为了明天赶着过去跟人家过年攀交情吗？” “我去尼玛的！” 还没等李野发火，李开建就火了，一把薅住他二表哥的棉袄，抖手就摔了个大马趴。 刚才他这个二表哥的这番话，往外了说是在污蔑柯老师和文庆盛，往里了说，是在把李野放在了“文家附庸”的地位上，鄙视李家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得了文家的便宜。 二表大爷被狠狠的摔了一下，懵了好半天，然后就彻底掩藏不住心里的压抑和怒火。 他跳了起来，指着李野骂道：“好哇！你们老李家一家子都是没良心的玩意儿，前些年你们落魄的时候，我可没有揭发你们一点儿，现在你们得了势，就翻脸不认人了？” “郝建和靳鹏两个外人都能扶持，自家亲戚就不能帮衬了？” “我今天就不认你这个亲戚，我不捶死你” 李开建跳过去就要给二表弟几下狠的，却被后面的李野给紧紧的拉住了。 然后李野走到前面，轻轻的问二表大爷和他的两个儿子。 “你说小城比郝健和靳鹏强，那么这几年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他们没机会呀！有机会干什么都行.” “那就是什么都没干喽~” 李野轻笑着道：“我送你们两句话吧！生而为人，要么努力奋斗出类拔萃，要么惫懒舒适乐知天命， 你选了前者，就不要过分的妄想后者，因为实现你这个愿望的，只有彩票。” “.” 二表大爷愣了好一会儿，才讪讪的道：“这两句话什么意思？弄明白了这两句话，你就能帮忙找关系吗？” “.” 李野彻底无语了。 这两句话，其实是后世一位罗老师的原话，意思就是你若是学不进去，玩不尽兴，睡不踏实，心情不爽， 浑身不对劲却又食欲旺盛，没扎实基础却总犹豫不决，渴望出类拔萃却又难以脚踏实地， 看见别人勤奋就焦躁不安，自己行动却总是明天再说，空怀壮志，却又不思进取，既痛恨自己的拖延，又沉迷于眼前的安逸， 那么你就是一个心有不甘却只会想好事儿的家伙，自由和事业两头都捞不着，自己给自己找别扭。 所以二表大爷一家在看到靳鹏和郝健的风光之后，第一时间不是想的如何奋斗，而是找李忠发“安排”，基本上就属于上面说的那种人，没什么培养价值。 “香烧完了，把黄裱纸烧了走吧！” “欸，好的爷爷！” 李野趁着对方爷仨冷神的功夫，点燃纸钱祭拜了祖先，磕了几个响头起身走人。 而二表大爷一家子纠结的看着李家爷仨，想要上前道歉求人，却又觉得不能一点脸都不要。 而等到李家人走了之后，二表大爷的小儿子忽然问道：“爹，李野说那个彩票是什么？” 第九百二十五章 这大奖，财神爷来了也摸不走（二合一） 李野上坟回来的下午，带着两个妹妹去常校长家探望。 他和李娟都是从县二中毕业的，小妹妹李莹也在县二中念了半年，所以兄妹三人都算是常校长的学生。 不过三人开车走到半路的时候，竟然发现前面的大街过不去了，人流熙攘拥挤不堪。 李野奇怪的道：“今天都算二十九了吧！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呢？” 清水县平时的集市是逢五逢十，也就是五天一集，年前的时候天天是集，但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各家各户该买的东西都买了，天寒地冻的出来卖不了仨瓜俩枣，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人呢？ “哥，你等一下，我过去打听打听。” 妹妹小莹打开车门就下去探路了，小孩子嘛！好奇心就是重。 不一会儿之后，小莹就兴冲冲的跑回来道：“哥，前面摸奖呢！两块钱就能摸台大彩电，还能摸摩托车。” “摸奖啊！怪不得这么多人呢！上来咱们走了。” 李野招呼着李莹上车，就要调头绕路，他知道摸奖这种东西的吸引力有多大，只要举办单位不收摊，这前面的人就散不了。 1987年，国家批准发行“中国社会福利有奖募捐券”，筹集社会福利资金，发展以“安老、扶幼、助残、济困”为主要内容的社会福利事业，揭开了内地的福彩新时代， 但老百姓根本就记不住那么长长的名字，就知道它是“摸奖”，能不能摸到全靠自己的手气， 这玩意儿有瘾，摸不到不是自己的手气不好，而是手气“没来”，也许下一把就来了呢！ 可李野都把213吉普车调过头来了，李莹却没有上车，而是鼓动李野道：“哥，咱们也去摸奖呗！前面有人摸到大彩电了呢！” 李野忍不住笑道：“你在港岛没见过六合彩啊？那玩意儿能中得了吗？” 港岛的博彩业很发达的，所以李野认为李莹能够看明白里面的道道。 但是李莹却理所当然的道：“能中啊！我同学的妈妈就中了一次两万块呢！ 我本来想试着买了一注，却被娘狠狠的打了一顿，娘说那边的神仙不认识咱们，十赌十输.” “哈哈哈哈，揍你就对了，十赌十输未必是真的，但十赌九输一定不假.” 李野哈哈大笑，姐姐李娟也鄙视的道：“亏你还念到高中呢！连个概率问题都没考虑明白吗？指望碰运气发财，万分之一的机会都不到” 面对姐姐的鄙视和哥哥的笑话，李莹还是没有放弃，嘟嘟囔囔的道：“我就是想试试咱们这边的神仙认识不认识咱们，一个人就两块钱，我请客。” “.” “行，那就花两块钱给你们买个教训，记得回去之后写总结啊！两块钱也不能白花。” 李野熄火下车，带着两个妹妹就挤了过去。 周围的人很多，有些人在排队，有些人在观望，还有些不法分子在寻找肥羊。 不过每当前面一阵喧哗，那就是有人抽中了什么收录机、洗衣机之类的奖品了，虽然一直没出现彩电、摩托车这种大奖，但现场的热度一直维持的不错。 兄妹三人排了十几分钟的队，一人花两块钱买了一个用图钉封好的折叠小纸包，然后工作人员带着看傻子的眼神，给他们咔咔咔的盖了章。 这玩意儿防伪技术很低，不盖章容易出乱子。 然后，就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 刚才一直鄙视李莹的李娟，第一个打开了小纸包，可见每个人都有“以小博大”的赌性。 妹妹李莹探头过来：“姐，你摸了个什么？肥皂两块？现在肥皂多少钱一块了？” 姐姐李娟噘着嘴，颇为后悔的道：“我就知道百分之九十九肯定亏，都怪我贪心” “呵，这次姐姐你竟然没有怨我？看看我摸了个什么？” 李莹也急不可耐的打开了自己的纸包，怔了怔之后，啧啧的道：“我比姐姐你好一点儿，一台小收音机。” 李娟立刻舒了口气，道：“还好还好，回本儿了。” 虽然八八年的收音机已经不算是贵重电器了，但最便宜的收音机也要超过六块钱，所以李娟心里的懊悔立刻就化解了。 然后两个妹妹就都看向了李野：“哥，你看看你的手气咋样？” 李野一边笑，一边拆开折叠的小纸包：“既然有了肥皂，那再来两条毛巾就是绝配了嗯？” 李野打开纸包，很意外的发现竟然是一辆自行车。 “哥，你竟然摸了一辆自行车哇~，赚了赚了，赚大了。” 李莹可是个精通算术的学渣，立刻就算出自己这次的六块钱投入，博回了二十六倍的收益。 而在周围围观的群众，也都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特别是那些摸了肥皂、毛巾的人。 在没有摸奖之前，很多人的期待都是摩托车，最差也是彩电，但等到失败之后，基本上就变成“自行车也很好”了。 “走吧！领了奖刚好送给常校长，我记得他那辆自行车很旧了。” 李野转头就去领奖，但是小妹妹李莹却死死的拉住了他的胳膊。 “哥，哥，你再摸几次，我出钱你是老槐爷托福，咱们一定能把那摩托车弄走。” 李野恍然明白，怪不得刚才李莹非要摸奖呢！敢情是想看看自己这个跟老槐爷有特殊关系的家伙，在老槐爷的地盘上能不能显灵是吧？ 但别说老槐爷了，就是财神爷亲身下凡，也未必能把那摩托车给摸走哇！ 。。。。。。。。。 李野带着刚摸到的自行车，敲开了常校长的家门。 常校长开门看到李野，脸色好像有些不自然，奇怪的问道：“咦，李野你今天怎么来了？” 李野笑着道：“常校长，我们今年要去京城过年，初一的时候不能来给您拜年了，所以就过来拜个早年呗！” 常校长看了看李娟、李莹手里提的东西，也笑着道：“好嘛！你这是拜年呢还是送年呢？给我拿这么多东西？” 机灵的李莹甜甜的解释道：“常校长，这些东西都是我爷爷和奶奶给您准备的，一点小心意罢了，不过外面那辆自行车的我和我姐姐哥哥准备，就花了六块钱.” 常校长诧异的看了看那辆崭新的自行车：“六块钱的自行车？” 李莹点头道：“是的，我们来的时候，正好碰到西大街那边摸奖，所以就约定每人花两块钱摸一样东西当礼物送给常校长.” “诶呀，你们三个可真想得出来，不过这自行车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不能收.” 常校长又好笑又高兴，好笑的是这三个孩子送礼的方式真怪，高兴的是摸到了自行车，依然拿过来送人。 人心都是自私的，摸个录音机送人也就算了，自行车八成都要后悔。 李野笑着道：“常校长您就别客气了，如果您现在还在县二中工作，那送辆自行车不合适，可您都退休了，哪还有什么不合适呢？ 再说我们家里人现在都用不着自行车了，放在家里也是生锈不是？” “哈哈哈，还是李野你小子会说话，那我就收下了啊！” 如果常校长还是县二中的校长，那李野送东西就有行贿的嫌疑，但现在他退休了，以前的学生送的礼物越贵重，不越证明他桃李满天下吗？ 不过常校长话音刚落，屋里就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老李家的人现在都用不上自行车了吗？也是，你们现在每人一辆小轿车呢！” “.” 李野兄妹三人都是一愣，李野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而李莹立刻就怒气冲冲的进了常校长的家，一点做客人的觉悟都没有。 别看她人小，其实脾气可不小呢！这是谁在阴阳怪气？ “呦，原来是夏月老师呀！怎么这么巧，到哪儿都碰见你呢？” 。。。。。。。。。 李野也没想到会在常校长家里碰到夏月，因为往常的时候，夏月也是大年初一才来给常校长拜年的。 现在李野才明白，刚才常校长开门的时候，脸上为什么有点儿不自然。 自从李忠发在京城把夏月和崔爱国抓捕归案之后，老李家其实已经跟夏月结下了仇怨， 虽然碍于很多人要捂盖子，没有把“大义灭亲”的细节传开，但是李开建和靳鹏却是怒气冲冲的推了某家人的祖坟的。 就算只是推了坟头部分，没有动地下的棺椁，也是清水县近年来的奇闻，传的沸沸扬扬无人不知。 然后，大家就知道粮食系统的人去了京城，在王坚强的婚礼上激怒了李家人，而激怒的原因就是夏月的丈夫崔爱国挪用公款，对方想要把这事儿跟李忠发扯上关系。 所以常校长看到李野来了，就怕他和夏月起冲突，夏月跟李野在学校里就不对付，现在因为丈夫的破事儿差点儿连累了李家，李野心里肯定有气。 但是刚才夏月却主动挑衅，常校长就有些不明白了，明明你应该是理亏的一方，怎么还话里带刺儿呢？ 而且李家那个最小的女娃儿，张牙舞爪的也是一副要干架的模样，今天不会在自家里上演全武行吧？ 夏月面对李莹阴阳怪气的诘问，一点都不打怵，面带讥讽的道：“我来这里当然是感谢常校长的帮助啊！前些日子我被人落井下石，一个孕妇几乎走投无路，亲戚朋友却对我避之不及，” “是常校长帮我调动了新工作，给了我和孩子活下去的机会不像有些人，看起来高尚善良，肚子里却全是狠辣恶毒。”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妹妹李莹的眉毛都竖了起来，抖手就开始撸袖子。 她已经不想跟夏月讲道理了，什么道理，都不如拳头来的好使。 哥哥是男人，打夏月是不合适的，但自己动手一点毛病没有，这么多年为了对抗姐姐李娟的压迫，摔跤的本事难道是白练的？ 但是李野却上前两步，拉住了李莹的胳膊。 然后他轻轻的道：“落井下石吗？我在被陆景瑶退婚之后也经历过，滋味儿确实不好受， 但我认为这种事情还是要看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屁股底下干干净净，谁又能把你推到井里去呢？” “.” 夏月愣住了。 如果李野上来动手打她，她才一点不怕，现如今的她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已经几乎失去了一切，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但李野这句轻轻的话语，却像钢针一样，刺的夏月非常难受。 当初李野被陆景瑶退了婚，那么多人对他指指点点，可以说也是“落井下石”。 而那些指指点点的人里面，就有她夏月。 当初夏月说的某一个理由，就是“李野你既然没毛病，那陆景瑶为什么要退婚呢？” 当时的夏月绝对想不到，岁月的回旋镖会扎在自己的身上。 最近几个月来，围绕着夏月的指指点点，简直都快把她逼疯了，那些人丝毫不顾及她是个孕妇，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 其中，就有类似于“身正不怕影斜”的这种话。 所以，夏月在被刺痛之后，二次爆发了。 她冷冷的道：“身正不怕影斜吗？那我倒是想问问李野同志，你爷爷坐的是皇冠，你姐姐开的是奥迪一百， 你自己有辆桑塔纳，你父亲开灯塔吉普这些加起来要几百万了，你们屁股底下就干净？” 李野淡淡的道：“自从我爷爷担任清水河食品公司的总经理开始，这些年一共接到了三十多份举报，经过有关部门核实，全部都是诬告， 如果你觉得我们屁股底下不干净，大可以再加一份举报信，你如果不会举报的话可以去问问崔爱国，他比较擅长举报。” “.” “我不用去举报，我现在就可以质问你.” 夏月梗着脖子道：“清水河方便面厂的利润有百分之六十都被港方拿走了，但是创造这些价值的是我们的工人，他们每天要干十二个小时， 你李野也是国营厂的厂长，难道你不知道国家规定每天工作八个小时吗？” “清水河食品公司的加班制度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所在的国营厂也是有加班的，很多工人的工作时长能达到十小时， 但这个十小时是我规定的上限，如果不加以限制，我相信也会达到十二小时。” “呵，对对对，你们那个轻汽公司也有港资的股份，都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剥削手段。” “剥削手段？” 李野一点都不生气的笑道：“是不是剥削，你应该去问问清水河公司的职工，” “清水河食品公司的加班费是双倍计算的，加四个小时就顶八个小时，你要是不让工人加班，人家还不愿意呢！” 夏月也笑着道：“你说的真对，工人们是多赚了点钱，但你爷爷赚的更多， 李野，你从小就靠你爷爷，如果没有你爷爷，你根本就进不了县二中的复读一班，你也不会认识文乐渝，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你.” 夏月越说越带劲儿，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因为这几年李野和李野的家人，对她的冲击太大了。 不说别人，就看眼前的这个李莹。 她在县二中读高中的时候，就是个班级倒数的学渣，结果却能去港岛留学，只是一年多的时间，就完全变了个样儿。 现在的李莹已经不是当初的乡下小丫头，细高的个儿出落的非常出挑，而且气质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漂亮、自信，眼神充满了攻击性，就是夏月一直幻想中的自己。 本来夏月已经跟崔爱国走到了国境边上，结果却被李忠发拉了回来，彻底的打破了她的梦想，她能不恨李家人吗？ “那你就不靠你爹吗？如果没有你爹，会有你现在的夏月吗？” 李野的一声断喝，把夏月从仇恨中拉了回来。 她愣了愣，好笑的道：“我什么时候靠我爹了？我夏月能考上大学，全都是靠了我自己。” “不，你靠了你爹。” 李野认真的道：“你爹有三个儿子，你有三个哥哥，你的三个哥哥都很疼爱你，每月都给你生活费，你高考复读了三年，家里全力支持，你的家庭环境已经超过了百分之八十的人，” “你要是不服气，你就跟姜小燕比比，她当时什么情况所有人都清楚，她在学校吃不起菜，最后一个学期的时候差点儿因为十五块钱的学费退学.” “.” 夏月一时语塞，因为姜小燕的情况她再清楚不过。 但姜小燕考上了京城航空学院，比她夏月出色好几倍。 “我家超过了百分之八十的人，但可没超过李野你” 夏月说出了最后的倔强，不过她自己都觉得没有多少道理了。 但李野却再次给了她凌厉的答复。 “因为你家只努力了两代人，而我家是三代” “我爷爷当初快饿死了，别人都比他强，都在忍辱偷生，然后我爷爷跟着队伍走了，一起走了他们七个，只回来了他一个.” “你可能觉得这不公平，但我们种花家从几千年前就有继承传统了，现在我们依然承认财产继承，那么三代人的努力，凭什么要比你两代人的积累更弱？” 李野指了指外面清水河方便面厂的方向，冷冷的道：“你以为那些工人不愿意每天工作八小时吗？ 你以为他们不愿意轻轻松松下了班打牌喝酒吗？他们是在为了下一代积累，他们就像你爹一样，为了自己的孩子，创造一个更好的条件” “那么我请问你夏月，你现在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会做出什么样的努力？难道只是在看着比你更出色的人，喋喋不休的叫屈吗？” “.” 第九百二十八章 每一代人都要积极进取 夏月急急的走了，憋着泪走的，她怕再在常校长家里待下去，会当场泪崩，把最后的一点脸面丢干净。 常校长叹了口气，无奈的对李野说道：“夏月这孩子呀！就是爱钻牛角尖，这里面也有我的责任，在学校里的时候没教育好她” 李野淡淡的道：“最近这些年，像夏月这样的人太多了，社会在变化，大家从公平分配转化到多劳多得的过程中，必然会产生思想上的冲突， 大家本来都是同学，现在为什么有人富裕，有人贫困？但夏月从来没有想过，那些先富裕起来的人，总是比后富裕起来的人积极进取一些的， 你总是在原地等待，怎么还能渴求跟那些积极进取努力的人一样的回报？” “.” 李野上辈子的时候，总是会听到一些抱怨“为什么干部的孩子还是干部，工人的孩子还是工人？” 等到看过一部反映“普通人”的电视剧《小巷人家》之后，李野有了一些了解。 在一条小巷子里，有些人只顾眼前的柴米油盐，对孩子的培养都是本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态度，随便培养一下就推向社会，让他们自求多福。 而庄家和林家，却为了孩子的成长，连电视都不买不看，只求给孩子一个更好的成长环境。 等到庄家、林家培养出三个名牌大学生之后，其余人家还只是觉得这三个孩子“有出息”，没有考虑到他们的父母这些年付出了多少。 这其实就是一种“积极进取”。 而仔细品味这部电视剧，还能体会到更深的一层。 其实在庄家、林家的上一辈，这种“积极进取”就开始了，甚至那条小巷里面的所有人家，其实都不算“普通人”，因为他们是八十年代的铁饭碗。 不要说几十年代大下岗的事儿，在农村劳累一辈子的老头老太太，就从来没有上过岗，领过工资。 而那几个考上大学的孩子，起跑线比别人就是超前一截。 庄家两个被观众恨得牙痒痒的老混蛋，也是有工资的，庄老师更是第一批高考阅卷人， 林工是厂里的工程师，林工的家族有很多人做生意，所以那几个考上大学的孩子，从小就在各种细微之处，享受着父辈各种“积极进取”所带来的红利。 知识分子的孩子，从小就被灌输怎么做题， 商业风气浓厚地区的孩子，十四五就被家人赶出家门，却学怎么做生意， 一个农村的娃儿，每天从老爹那里得来的教导，都是锄地的姿势如何如何，你怎么跟他们比？ 所以一个家族想要后来居上，每一代人都要努力，才有可能在一个节点突然爆发，出现一个“有出息的孩子，”改变整个家族的命运。 想想那些整天喝酒打牌烂赌的，除非老天爷开眼，让他们的儿女智商140，要不然考上985的几率只能无限的低。 所以说，想要改变自己家族的命运，要么你指望自己的儿子是妖孽，要么就要比别人多努力一点。 就算是身处底层，只要比周围的人开明，哪怕只开明一点点，都算是一代人的努力。 夏月的父母，其实就很开明，全力支持夏月复读，如果夏月不是被这几年的巨大变化迷了眼，其实已经走在家族积累的正确道路上了。 毕竟像她这样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四五十岁混个校长都算保守了，提到教育系统走上仕途都不是没有可能。 可现在，她就跟赔掉了本钱的股民差不多，翻身之路遥遥无期了。 。。。。。。。。 李野从常校长家出来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奶奶不在家，问了李忠发之后，才知道她去看望“前大姑”童明月了。 于是李野就跟李忠发说了遇到夏月的事，先打个预防针。 毕竟夏月是童明月的儿媳妇，李野把人家给怼哭了，童明月的那无理争三分的性子，说不定又是一阵好闹。 但是爷爷李忠发却淡淡的道：“在你奶奶面前，她闹不起来的，前面三十年我和你奶奶惯着她，才让她有了今天的下场，现在你奶奶不会再惯着她了，再惯着她就是害她。” “.” 果然，奶奶回来之后只是看了李野一眼，什么都没说。 但是直到半夜，李野都能听到奶奶房间里的翻身声。 任谁养出一个失败的孩子，都要经历一番自责的折磨。 。。。。。。。 第二天一大早，李野一家就早早的起来，开着李开建那辆切诺基往京城赶。 八八年还没有京沪高速，国道弯弯曲曲，从清水县到京城有接近五百公里，路上还有积雪，按照李野的估计，早上四点走，下午两点能到就不错了。 不过李野错误的估计了李开建的激进驾驶作风，上路之后几乎就没有低于时速80的时候，搞得李野都有点心惊胆战。 “爹，咱们不急的，这路上还有积雪，我们五个人在车上呢” “啊？我这已经不快了呀！这车可好了，一点都不滑” “是吗？那我试试吧！你停车我来开。” “你算了吧！磨磨唧唧的，等到了京城都天黑了.” “你让我试试呗！” “行，你试试就试试。” “.” 李开建嫌弃的换了李野开车，但是十分钟之后，他就不吱声了。 李野的驾驶技术很好，反应能力更快，同样的时速之下，车子明显行驶的更加平稳，不一会儿之后，奶奶吴菊英和爷爷李忠发竟然睡着了。 【唉，全方位被儿子超过的滋味，不知该如何评说。】 。。。。。。。。 李野是下午一点半赶到京城的，眼看着刚刚拐进自己家的小街，就看到姐姐李悦的车停在路口，车头朝着自己连续闪灯。 李野开过去之后，姐姐李悦已经下车了，还给李野做了个“借一步说话的”手势。 李野怔了怔，猜到了什么。 于是他把车停在几十米开外，独自回头跑过来跟李悦嘀咕了几句，又转身跑了回去。 李开建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你姐姐找你有事儿？” 李野道：“没啥事儿，她刚好要去咱家送东西，恰巧碰上了。” “恰巧碰上了吗.” 李开建回头看看正在调头跟过来的那辆奥迪100，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过很快李开建就知道哪里不对了。 因为进门之后，吴菊英就让他去厨房帮忙。 李开建是个好男人，自家老婆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他当然愿意过去帮忙。 但是当他一进厨房，却呆若木鸡。 因为厨房里，有俩媳妇儿嘞~ 第九百二十九章 像个傻子就对了 李开建站在厨房的门口懵了很久，然后就习惯性的想抽皮带。 他又不傻，怎么能想不明白刚才李野和李悦说了什么？ 今天大年三十，傅桂茹竟然和韩春梅在一个厨房里忙活，这是要闹哪样？ 关键是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怎么应对啊？ 但是李开建刚生出打儿子的念头，正在忙活的傅桂茹就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你是要进来帮忙？还是要出去充大爷？” “我我是来帮忙的” 李开建赶紧进了厨房，埋头就开始干活，剁馅儿、烧猪毛、刮鱼鳞头都不抬，看见什么干什么。 一直等到干无可干了，他才讪讪的笑着，退出了厨房。 然后软不垃圾的老婆奴，立刻化身霸气侧漏的严厉慈父，径直过去找李野。 而李野也好似在等着李开建，单独待在书房里。 眼看着李开建怒气冲冲的进了书房，李野立刻扯开身子，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李开建更怒了：“咱么，你还敢还手了？你们姐俩还真行啊！” 李野呵呵的笑道：“你先别忙动手，我问问你，就算刚才我和姐姐告诉了你，你能怎么办？你想怎么办？” “我” 怒气上头的李开建愣住了，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刚才他低着头忙碌干活的时候，就琢磨着该怎么处理两个媳妇儿同时出现的局面，想来想去没有个合适的办法。 “那你们也不能瞒着我啊？刚才我在厨房里跟个傻子一样，一句话说不出来” “唉，像个傻子就对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李野放下了架势，嬉笑着道：“爹，你就没觉得，你现在装傻比说什么话都合适吗？” 李开建愣愣的道：“你让我装傻” 李野点点头道：“爹，我考虑了很多次了，你只有装傻才最合适，因为千错万错你没错啊！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我没错吗？我.真的没错吗.” 李开建落寞的坐在了椅子上，双手使劲搓着自己的脸庞，心乱如麻。 当初傅桂茹突然失踪，李开建以为她跳海轻生，然后自责了好多年，他认为当时如果自己处理的好，傅桂茹就不会如此激愤。 后来好不容易用了十几年化解了那份自责，重新组建了家庭，结果傅桂茹又回来了。 李开建当时懊悔的无以复加，觉得自己是个负心人。 所以这会儿李野说他没错，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但不管怎么说，刚才李开建在厨房门口懵逼的表现，成功的度过了最尴尬的时刻。 李野给李开建倒了杯水：“爹，咱家的情况根本理不清的，你越是想解释，越没办法一碗水端平，所以每个人傻一点，才能慢慢的融洽起来。” “每个人傻一点吗那我先傻一点吧” 李开建茫然的抬起头来，终于苦笑着说道：“小野，这个家幸亏有你，要不然.就得散啊！” 李野缓缓的点头，很不谦虚的接受了李开建的夸奖。 。。。。。。。。。 老李家今年的年夜饭，是人数最多的一次，单单大人孩子就有十一个，再加上三个刚刚会爬的小娃儿，都到了十四个了。 看着一张大桌挤的满满登登，李忠发和吴菊英最为感慨。 李忠发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咱们家这些年经历了很多事，我和你娘也担心过很多事，今天一家人能够坐在一起过年.我和你娘打心眼里高兴” 李开建赶忙附和道：“对对对，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都高兴，都高兴. “.” 傅桂茹看了看李忠发，没有吱声，而韩春梅更不敢接话，至于李开建就更甭说了，他正按照李野的建议装傻呢！ 李忠发有些尴尬了，自己好不容易当一回大家长，你们怎么不捧场欸？ 最后还是傅依若开口笑道：“爷爷，不光你和奶奶高兴，我和我妈妈也高兴呢！以前过年的时候就我和我妈两个人，一点都不热闹.” 可傅依若这么一说，酒桌上的气氛更有点尴尬了。 傅桂茹带着女儿孤零零的流落海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按理说现在她们娘俩回来了，如果李开建还没有娶韩春梅，那才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可如果让韩春梅这会儿跟李开建散了，那也是人间悲剧啊！ 奶奶吴菊英举起了酒杯，对着傅桂茹道：“红英啊！你这些年受苦了” 一直抱着小宝儿的傅桂茹也拿起酒杯，一口喝干了杯中的烈酒。 “娘，如果说受苦，那我和春梅一样，都是苦命人，但人这一辈子总不能只念叨着自己受的苦吧？得往前看” 李开建再次附和道：“对对对，得往前看，好日子都在后头呢！现在形势好了，孩子们也都争气” 李野赶紧在桌子下面踢了李开建一脚，这时候他就不应该说话。 因为韩春梅的眼泪哗哗的流下来了。 她前些天问李野，今年是否邀请傅桂茹过来一起过年的时候，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因为傅桂茹过来之后，她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呢？ 但是傅桂茹不但爽快的答应过来，还跟她在厨房里干了一天的活儿，两人虽然没说几句话，但韩春梅能够感觉出傅桂茹没有敌意。 现在傅桂茹一句“我和春梅都是苦命人”，可把韩春梅憋在心里的委屈给彻底激发了。 韩春梅抹了一把眼泪，端起了酒杯，对着傅桂茹道：“姐姐，谢谢你，我不怕吃苦，我只是怕没个盼头，但是现在真好” 傅桂茹看了看自己的酒杯，空的。 李莹飞快的拿起酒瓶子，给傅桂茹倒满。 “大妈，我也谢谢你，更谢谢我哥，要不然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傅桂茹瞟了瞟李莹，笑着道：“你确实该谢谢你哥，要不是你哥啊！咱们一大家子人还真不容易凑到一块呢！” “嘿嘿，全靠我哥，全靠我哥.” 李莹讪讪的退到了一边，因为她总觉得这位“大妈”的眼神太厉害，自己实在招架不住。 但再招架不住，她不也接受了“大妈”的称呼吗？ 既然接受了，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吧！ 我就是有那么一点小算计，骂几句也就算了，总不能把我们娘仨赶出李家吧？ 第九百三十章 其实我和她很相似 李家的年夜饭，前半段有些压抑，韩春梅都哭了，但是后半段却变得非常温馨。 特别是三个咿咿呀呀的小娃儿，发挥了家庭亲情粘合剂的重要作用。 “咿咿呀呀~粑粑~粑粑~” “锅锅~锅锅~沃驰肉~沃驰肉~~” 已经快十一个月大的小佑安黏在李野的身上，小手指不断的指着桌上的盘子点菜。 而李野的一对儿女跟傅桂茹和傅依若特别亲近，别人根本上不了手。 谁让奶奶和姑姑特别阔气呢！每次李野带着儿子女儿遛弯到老娘那边，各种新鲜水果应有尽有，新奇的玩具屡屡上新，十个月大的孩子又不是不认人，当然知道跟着谁混才最解馋。 八九点的时候，年夜饭也就算了，大家围在厅里看电视，爷爷李忠发忽然对李野道：“今天厂里谁值班？” 李野顺嘴说道：“是陆厂长值班，我跟他分配了值班日期，后天我值班” 李忠发瞟了李野一眼，道：“那你是不是应该过去看一眼？” 老娘傅桂茹也看了过来，对着李野点了点头。 “是我欠考虑了，我这就去看看。” 李野站起来就去穿外套。 他也知道职位越高，责任越重的道理，很多企业的经营者，都会在节假日放假的时候到厂里走走， 一个是检查一下安全隐患，监督一下值班人员是否懈怠，另外也要显示一下自己以身作则的作风。 只是今天家里实在有着难得的温馨，所以李野才不舍得离开，在他的心里，家庭永远是第一位的。 看到李野换了外套出门，妹妹傅依若抢先说道：“哥，你喝酒了不能开车，我送你过去吧！” 李野笑道：“行啊！我正琢磨着该不该酒驾呢！” 傅桂茹横了李野一眼，然后凌厉的道：“你要是敢酒驾，我就把你的腿打断，让你一辈子开不了车，也害不了人。” “嗯嗯嗯，我就是那么一说，我喝酒从来不开车.” 李野笑着转身走人，其实他真的从来不酒驾，在八十年代绝对称得上稀有的好司机。 不过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却发现李开建的神色有些异样。 【吔，这退伍兵司机，不会经常酒驾吧？不行，待会儿得在老娘面前告他一状。】 傅依若开上车，载着李野往海甸方向行驶。 开出来不远之后，她就对李野说道：“哥，我和妈妈今年答应过来一起过年，一是给你面子，二是不想让爸爸再为难，可不是没看清小莹的那点小聪明啊！” 李野笑着道：“小若，你觉得小莹在耍小聪明吗？” 傅依若扭头反问：“难道不是她？就小娟和韩春梅，有这么机灵吗？” 李野尴尬的笑了笑，有些无奈。 前些天韩春梅让李野问问傅桂茹，要不要在一起过年，李野当时就觉得这不是韩春梅的作风，只是最近大半年韩春梅改变了很多，所以李野也就没太在意。 只要是往好的方向改变，李野是乐见其成的，家和万事兴嘛！ 但现在听自己这个亲妹妹的话音，好像对小妹妹李莹有意见。 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李野也分不清个谁对谁错，真的没办法评判。 不过傅依若转头又说道：“就这种事儿，以后让她直接来跟我说，别把你挡在中间当枪使” 李野诧异的道：“她把我当枪使了？不至于吧？” 对于李莹，李野自认为还是了解的，小丫头是有那么几分狡猾的劲儿，但要说她敢拿李野当枪使，李野真的不太相信。 傅依若道：“那我换个说法，李莹在借你的势，没错吧？” “.” 李野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从韩春梅怀李佑安开始，其实就在借李野的“势”。 当初怀了李佑安，要不要生，必须来问李野，孩子叫什么名字，也必须由李野决定，可以说在这段时间里，韩春梅母女小心翼翼的，一心要跟李野“绑定”在一起。 “唉~” 傅依若忽然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其实我和李莹很相似，我小时候和妈妈在马来过日子，周围到处都是嘲笑的目光，我们就只能借舅舅的‘势’.” “.” 李野愣怔了好几秒钟，心酸的道：“小若，你和妈妈这些年.” “嗨，我和妈妈现在过得很好啊！” 傅依若打断了李野的话，笑眯眯的对李野说道：“妈妈很要强的，根本不屑于跟马来那些富家太太一样在家里争权夺利， 不过我们不争不代表我们不懂这些小手段，你得跟小莹讲讲清楚，让她记得喊我二姐。” “.” 李野瞅着傅依若观察了十秒钟，终于确定了这个小丫头的想法。 她说了这么半天，敢情是要获得李莹这个最小的妹妹的“管教权”啊！ 二姐收拾小妹天经地义。 兄妹俩不知道的是，在傅依若和李野开车走了之后，小妹妹李莹就把姐姐李娟给扯到了一边。 “我说你到底是不是傻呀？刚才咱哥要去厂里值班，你不知道开车送他吗？大哥大姐供你学驾驶，就是让你瞪着眼吃干饭的吗？” 李娟愣了愣道：“我刚想说来着，二姐.傅依若不是抢先说话了吗？人家都说了，我能咋办？” 李莹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这么快就喊他二姐了？她当时不是抱着小兜儿吗？ 你直接说让她在家看孩子，你跑一趟不就完了，该有用处的时候没用，培养你有什么用？” “.” 李娟顿时翻了个白眼儿，不说话了，她跟傅依若都在京大上学，已经被勒令喊了一年多的二姐了。 【你在港岛，哪里知道这个二姐的厉害？】 。。。。。。。。 李野到了一分厂，发现门卫正常上班，但值班的巡逻人员却在休息室里看电视。 这时候电视上正在表演气功节目——轻功表演，一群人看着电视上的气功大师站在气球上面的玻璃上，都觉得非常神奇。 当看到李野到了之后，那些人立刻站起来解释道：“李厂长，我们分成了三班轮换巡逻的，刚才陆厂长已经带着一班出去巡逻了，我们等他们回来就出去.” “噢，没事儿，大过年的值班也不容易，我带了一些水果和肉干过来不过不许喝酒啊！酒瘾大的忍一忍，休班了随便你们喝” “诶诶诶，李厂长您放心，厂规厂纪我们一直牢记，绝对遵守” 李野跟值班人员寒暄了几句，放下水果肉干就出去了，他要是待在休息室里，这些工人也不自在。 左右无事，李野拎起一个手电筒出了办公室，一边巡逻一边去找陆知章。 在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八十年代，晚上巡逻是非常有必要的，要不然半夜让人撬了柜子撬了锁，等第二天上班才发现，那都是要挨批评的。 李野在走了大半圈之后，终于看到了陆知章。 只是陆知章没有跟那班巡逻的值班人员在一起，而是在跟大厂长边走边聊。 【嘶，我是不是该安静的离开？】 第九百三十一章 鸡蛋换母鸡 “唉，李野你也来了？” 李野本想悄悄的离开的，但是无奈刚才过来的时候，手电筒的光实在扎眼，所以还是被陆知章给看见了。 “噢，我在家吃了饭没事儿，就寻思着过来瞅一眼，奇了怪了，老陆你是夜猫子眼吗？这么远怎么认出是我的？” 李野笑着走了过去，只是他有些奇怪，虽然大晚上的手电光老远就能看见，但陆知章是怎么认出自己的呢？他的夜视力可没有李野那么强啊！ 陆知章笑着道：“我可没有夜猫子眼，但你这个手电筒跟别人的不太一样，你自己没觉得区别吗？” “呦，我还真没注意，” 李野走到了近前，然后就好似刚刚发现了大厂长，赶忙笑着打招呼道：“欸，大厂长也在啊！厂长您过年好，过年好。” 大厂长深深的看了李野一眼，淡淡的道：“看来咱们三个都是轻家庭重事业的人，大过年的也挂念着厂里，这不就巧合的碰头了吗？” 【嗯，你这是啥意思？】 李野疼老婆的事，在整个轻汽公司都很有名，为了接老婆下班买了桑塔纳不说，当初文乐渝进了医院待产，他竟然在大会上公然撂挑子走人。 那么现在大过年的你不在家跟老婆热乎，零下一二十度跑一分厂来巡逻？ 这是巧合吗？ 李野不禁怀疑，这是大厂长在暗戳戳的离间他和陆知章的关系。 陆知章带着一个巡逻班出来巡逻，现在只跟大厂长在一起，那么那些巡逻的工人肯定知道大厂长过来找陆知章了， 那么如果有工人给李野打了电话，李野飞速驾车过来.这不就是电影里面的情节吗？ 李野竟然在陆知章身边买了根“针”，这谁受得了？ 不过不等李野接话，大厂长又道：“既然李野也来了，那我们就一起走走吧！” “.” 李野看了看陆知章，比划了个无奈的手势，跟在了大厂长的后面。 大厂长好似对一分厂的地方很熟，走到某一个地方，就会发上一番感慨。 “想当年我刚刚调到二汽的时候，就在这座车间里锻炼，当时的条件真的很艰苦，但是大家干劲儿很足一晃三十年过去了，这座车间还在” “以前这个地方有一个花圃，里面长满了月季花、腊梅花现在改成技术科了，一分厂的技术科比总厂那边的都大，看来你们喊出的技术第一不是空话，图谋也不小啊！” “这面墙的外面，以前是一片荒地，七六年的时候我们本想争取划拨过来扩大生产，但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实施， 如果当初把那块地占过来的话，一分厂现在就不需要向外租赁车间厂房了，直接自己加盖就可以” “.” 李野和陆知章默默的跟在大厂长身后，基本上不怎么说话，只是任由他自己发挥，自己感慨。 老一辈的管理者给年轻人发感慨，不外乎三步走。 第一步，我当年来的时候，单位如何如何的艰苦，经过我们那一代人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所以你们要敬重我们。 第二步，我对这家单位是有感情的，所以也就有责任，我做出的每一项规定都是一心为公，你们必须要服从。 第三步，你们的所有图谋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我可以给你们机会，但我不给的时候，你们不能抢。 可是这一、二、三步，对经历过四十年后职场风云的李野来说，没有多大的效力。 不敬重、不服从、该抢就抢。 而陆知章好像也被李野给同化了，对于一些老的规则习惯，也不怎么遵从。 所以大厂长在自说自话了片刻之后，就落寞的说道：“我说的这些，你们应该都不怎么想听了，现在的人都变得很现实，不像我们那个时候，大家都愿意为了理想而奋斗.” 李野忍不住的道：“我们也是有理想的，我们的理想就是努力吸收先进技术，创新技术，最终追上世界一流汽车企业的脚步。” “这个理想我们在三十年前就提出了呀！我们也一直走在追赶世界一流的路上。” 大厂长看了看李野，好笑的道：“只不过现在的工人，你跟他谈理想，他跟你谈加班费，你跟他讲荣誉，他跟你聊房子我都不知道照这么发展下去，你们到底还有没有真正的理想？” “.” 李野不想再跟大厂长掰扯了，因为两个人的思想根本就不可能融合。 大厂长还沉浸在十年前的环境里无法自拔。 那个时候，一面锦旗就可以买到一个工人的一辈子，一张奖状就值得工人拼了命的奉献。 李野不是说注重荣誉不好，他在一分厂也会搞各种“优秀”“先进”的评选。 但既然改开了，优秀、先进称号，也要跟实物奖励挂钩才行，要不然总是画大饼，工人们会犯胃病的。 等到工人都成了老油条、滚刀肉，你再想把他们的干劲儿激发出来.呵呵。 物极必反的道理，老祖宗早就讲过无数遍了，但就是有人以为一招鲜吃遍天，三十岁时候的成功经验，能一直用到八十岁照样好使。 四十年后那些整顿职场的年轻人已经证明过了，你想要让我拼命，请预支报酬，空头许诺不好使。 这就跟后世大龄小仙女越来越多的原因一样，当大冤种不断全心全意的付出，却总是换来吝啬无比的回报之后，必然会物极必反。 别跟我说什么三十八万八，你先让我试试深浅再说。 大厂长也是聪明人，当他说的口干舌燥，却发现李野和陆知章都不怎么接话之后，终于说出了最后的目的。 “我不是故意要跟你们讲这些话，只是总厂从吉省请来的那个郑工程师，年前的时候向我提出了调动申请，非要调到一分厂来，还威胁我说如果不同意他的调动，就调回吉省去.” 陆知章立刻道：“老厂长，这我得跟你解释一下，我们未必就一定要郑强过来，因为我们已经请了一位西德的汽车工程师，郑强来了是锦上添花，不来也无所谓.” 大厂长摆摆手道：“一个技术人员，一旦有了离开的心思，也就搞不好技术了，不过总厂的新车项目一直没有完善，郑强这一走，又要前功尽弃了.” “所以我有一个想法，你们看看可行不可行，那就是郑强可以调到一分厂，但一分厂也必须接手1041的技改细化，保证在半年之内，让1041的产量实现质的飞跃。” “.” 【好家伙，你这个算盘打的真精，只用一个工程师，就想让一分厂拿出真金白银，把拖拖拉拉的新车项目完善到“质的飞跃”的程度？】 【这不是借鸡生蛋了，这是给个鸡蛋，换只母鸡啊！】 第九百三十二章 我想想还不行吗？ 大厂长提出的要求，李野和陆知章当然不会答应，起码不会立刻答应，更不会按照对方的意思全盘答应。 一分厂现在的生产、品控管理，跟总厂方面有着很大的区别，想要以军令状的形式“保证在半年之内，让1041的产量实现质的飞跃，”那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人力、财力和精力。 一分厂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总厂就给一个工程师郑强，这小算盘打的可是真精。 所以陆知章很为难的道：“老厂长，这件事我们要开会研究一下， 不过一分厂今年要启动两个引进项目的落地，基层技术管理人员缺口很大，可能没有空闲的精力帮助总厂啊.” “空闲的精力？当初筹建一分厂，就是为了探索管理改革经验，现在只是初见成效，你们就开始搞小圈子了？” 大厂长脸色一沉，嘴里吐出的话语就如除夕之夜的北风一样寒冷：“你们开会研究没问题，但等到春节过后，必须拿出一个合理的方案， 一分厂的新项目要紧，但总厂的项目.更要紧。” “.” 李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大厂长这是要玩一手先礼后兵吗？如果一分厂配合那是最好， 如果不配合，就要动用行政手段？把一分厂的技术骨干当成新鲜的血液，调到总厂去改变那边的颓势？ 不得不说，大厂长的意图是可行的， 一分厂现在的体量还是比总厂要小几倍，而打着“学习成功经验”的幌子，抽走一分厂的技术力量盘活死气沉沉的总厂，上面估计不会反对，甚至大概率会支持。 因为对于现如今困难重重的国企，上面也是想尽一切办法“营救”，而不是彻底放弃，破而后立另起炉灶。 所以如果按照大厂长的构想，总厂能够依托一分厂的先进经验起死回生再创辉煌的话，必然是一次自救成功的典型范例，必须大力推广。 “好的好的，我们会尽快研究.老厂长您慢走” 陆知章看着大厂长离开之后，转头笑着问李野：“大过年的，闹心不？” 李野呵呵一笑，道：“闹心倒说不上，但你说他们总是想着吃现成的，就不怕消化不良？” “哈哈哈，这话你刚才应该说给老厂长听听.” 陆知章哈哈大笑几声，然后叹了口气道：“其实刚才你没来之前，他跟我是另一个说法，让我带着先进的管理经验，回总厂担任生产副厂长.” “呦~” 李野抿着嘴笑道：“老陆你这是要高升了吗？副厂长是正处吧？” “什么处也没用，我没同意。” 陆知章收敛了笑容，淡淡的道：“如果是十年之前，我说不定会雄心壮志的接下这个任务，带着一腔热血力挽狂澜，救总厂于危难之中，但是现在我又不傻，怎么会去趟那趟浑水？” “嘘~，你小点声！” 李野看了看周围的黑夜，好笑的道：“人家都说我李野口无遮拦，我看你比我胆子还大呢！竟然敢说总厂正处于危难之中？” “呵，难道不是吗？” 陆知章转头看了看李野，正色说道：“如果没有管良那些人，总厂可能还有救，但就在这短短的一年之内，总厂几乎就烂透了，我们就是给他投入再多的钱，也满足不了那些蛀虫的胃口。” “.” 李野真的惊讶了，他没想到一向八面玲珑、精明圆滑从不得罪人的陆知章，竟然还有如此“愤青”的一面。 陆知章没看李野，继续说道：“如果在两年之前，我可能还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每一个单位都有类似的问题， 你想要改革，想要办点什么事情，都要在各种权利纠葛中平衡，既要满足这个，也要巴结那个反正必须要把所有重要关节的人物安排妥当，你才能开始干事儿。” “而在干事情的过程中，一线工人总是有怨言，有意见，但他们的所有呼声.都不需要在意，没什么作用。” 陆知章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但是当有了一分厂之后，我每天都活在自我怀疑之中，怀疑前面那些年我特么的都干了些什么？” “在咱们一分厂，只要是满足了工人的需求，谁都不用满足，谁都不用巴结，什么工作都会顺顺利利的干好， 就算有那么几个老鼠屎，轻轻松松就可以收拾，根本不需要考虑他是哪位领导的二舅，哪位大爷的侄子.” “你这话说的，咱们一分厂就没几个大爷好不好了” 李野笑了。 一分厂跟总厂最大的不同，就是权利架构简单、清晰，没有那么多的闲散管理人员，工人也大部分都是刚招进来的年轻人，从一开始就竖立了良好的企业文化，环境风气都非常的干净。 “所以我才没答应大厂长啊！” 陆知章涩涩的笑道：“我们一分厂的生产经验，只适应一分厂的工作环境，就算我带着一批技术骨干回到总厂，解决了生产方面的问题， 但是我要跟多少人折腾，才能省出钱来，给工人们开出跟一分厂一样的工资呢？” 李野轻轻一笑，道：“大厂长让你回去，是解决生产问题的，工人开多少工资的事情，可能轮不到你来管呢！” “那还解决个屁？” 陆知章讥讽的说道：“如果连给工人的那点工资都算计的话，那一分厂的经验他们也别学了，根本学不会，更别指望工人像在一分厂一样，主动的给你解决绝大部分麻烦，到时候还是怨言满天飞，用不了多久就又会烂下去。 我就不明白了，咱们一分厂什么时候为了工人的工资发过愁？可你看看总厂，过年都因为工资闹出那么大的风波，” “.” 其实在一个清廉、健康的单位里面，工人工资占生产总成本的比例，并没有很多人想象中的高，只有百分之几而已，后世很多工资待遇良好的企业，也不过百分之五。 所以后世很多人说某某小国人力成本低，所以竞争能力强怎么滴怎么滴，其实并不完全正确， “有足够受过教育的低成本劳动力”这个投资者注重的条件之中，“足够”和“受过教育”才是关键词，低成本的重要性远远排在这二者之后呢！ 而总厂那边因为种种原因，现在连这百分之几都开始算计了，就算一分厂替他们暂时解决了生产上的问题，优先受益的也是管良那些人，工人要排到最后。 “李野，我终究是要走的，但我想再等等” 陆知章忽然说道：“等到一分厂真的撑不下去，上面狠心刮骨疗毒的时候，我们把它好好的整治整治，合适的人吸纳到一分厂来，不合适的” “你先别说这个.” 李野打断了陆知章的话，沉声问道：“你刚才说终究要走，是什么意思？” 陆知章愣了愣，笑着说道：“你不会永远只做副厂长吧？二把手的经验积累够了之后，就该学习一把手的经验了。” “.” 李野默然。 每一个二把手，都有当一把手的野望，这是种花家“不做老二”的传统。 但他跟陆知章搭班子的这些日子里，真的很舒服，所以没想过这个问题。 “嗨，当然了，现在说这些还早，等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我都是部里的领导了。” “.” 听了陆知章的话，李野震惊的道：“你这是还想当部长？” 陆知章好笑的道：“怎么？我想想还不行吗？实在不行司长我也愿意.” 行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向往，没有梦想，跟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第九百三十三章 凡事做在前面 大年初一，李野感觉比在清水县过年还忙呢！ 因为在京城过年，需要拜年的门槛太多了。 他先是跟着陆知章在单位里的拜了一圈年，平日里不管怎么不对付的人，今天碰上了也得说个过年好。 然后李野又去师傅老丁家、老师张教授家，以及几位师兄、师姐家里拜了年，就算是有车代步，回到府右街的时候也都快晌午了。 而相对于李野的忙碌，李忠发和吴菊英就显得过分清闲了。 在清水县，老两口辈分高，人脉多，一整天过来拜年的人络绎不绝，可在这大京城，他们就没几个认识的人。 像江洪、陈金花这些“清水帮”的老乡都回家过年了，靳鹏、郝健也要到初三初四才过来，李大勇直接飞了港岛，去裴文聪家里当“新女婿”，所以李野家里这都大半天了，就接待了一家拜年的人。 李野刚回到家，妹妹傅依若就跟他说道：“哥，你可回来了，有个邻居过来给你拜年，你不在家，人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看着都替他们纠结” “邻居？哪个邻居啊？” 李野有些意外，因为他平时生活低调不喜欢串门，跟左邻右舍都不怎么熟，就算有人来拜年也应该说句新年好就走吧！怎么可能在家里等自己呢？ 等到了客厅，李野才看到是住在前面胡同的大梁子和他的母亲范大嫂。 李野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年前的时候，街道的王大妈四处撒网给街道的待业青年找出路，网到李野这条大鱼的时候，李野就顺嘴提了一句，解决待业青年的时候，像大梁子这种人怎么处理。 王大妈当时就表示要优先安排，现在看来他们娘俩是得了信儿，特意过来“走动走动”的。 看到李野进了客厅，范大嫂抢先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李厂长回来了呀！您看您今天这么忙，我们过来给您添麻烦了” “这算什么添麻烦，街坊邻居拜个年嘛！您坐您坐” 李野赶忙招呼着范大嫂坐下，而慢了半拍的大梁子刚刚站起来，又讪讪的坐了回去，导致他的老娘非常不满，狠狠的瞪了他两眼。 结果被老娘瞪了两眼，大梁子更是低下了头，更让范大嫂生气。 本来带他过来混个脸熟呢！结果就跟个憨货似的不说话，这么不机灵的孩子，哪个领导会喜欢呢？ “嗨，李厂长您别见怪，大梁子从小没了爹，见人就觉得矮一截，所以.嘴笨，不过他小时候不这样，可机灵了.” “呵呵呵，其实大梁子不笨，他是实诚，我挺喜欢他的” “诶诶诶，这孩子就是实诚，就是实诚.” 范大嫂顺着李野的话头说，生怕惹了李野的厌。 但其实李野真挺喜欢大梁子的，他住到府右街不久，就认识大梁子了。 当时大梁子骑着三轮车驮了一车东西，在胡同口拐弯的时候刹车不及，蹭到了李野的桑塔纳，吓得他的眼泪当时就流下来了。 二十万的车，掉块漆都不便宜。 不过当时李野只是拿湿抹布擦了擦，几乎看不出什么划痕，摆了摆手就走了。 可是等过了几天，大梁子却等在路口，拿着一叠毛票给李野，讪讪的表示自己愿意赔，一天赔不完，就赔一年。 当时李野就来了兴趣，跟大梁子聊了一会儿，知道他待业在家没收入，只能蹬三轮赚俩钱，每个月能赚个二三十块。 八十年代的二三十块，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情况下也能凑合，但大梁子还有个弟弟有个妹妹，老娘在街道工厂效益还不好，这二三十块平时捏在手里都能攥出水来。 【并不是每个蹬三轮的，都是韩春明。】 李野当时就跟大梁子说了，自己的车有保险，保险公司给赔了，然后大梁子才憨笑着作罢。 以后李野经常能看到大梁子，起早贪黑的骑着三轮车出去等活儿，言语不多，但绝对是个勤快吃苦的孩子。 而且李野在给小墩儿买糖葫芦的时候遇到过大梁子，他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买几只糖葫芦给弟弟妹妹，那种使劲咽着唾沫却连连摆手“哥哥不喜欢吃酸的”的样子，让李野心里感触很深。 所以年前跟王大妈说招工那件事的时候，李野才提了大梁子。 “嗨，你看看这一聊就是中午了，我得回去给俩孩子做饭了” 跟李野聊了一会儿之后，范大嫂起来告辞，自始至终也没提大梁子工作的事儿。 李野赶忙送他们出去，而韩春梅已经拿了几份回礼递给他们。 “不用不用，我们真不能拿这个，您别这样.” 范大嫂当场就急了，苦着脸使劲推脱。 也许她认为，自己拿了几样礼物过来，人家却给了更重的回礼，这就是变相拒绝了大梁子工作的事情。 最后还是吴菊英把礼物拿过来，亲自送范大嫂，送出去老远。 等吴菊英回来的时候，手里还真就空了。 李野笑着道：“奶奶，你是怎么把东西送出去的？” 吴菊英看了李野一眼，以教导的口吻问道：“你认为他们娘俩是怎么来咱们家的？” 李野想了想道：“不是为了大梁子工作的事儿吗？虽然他们没有直说，但既然走动了，我心里肯定明白，人家不是说嘛！谁送礼可能没人记得，但谁没送，保证忘不了.” 吴菊英眉毛一竖，当即喝骂道：“你净学这些腌臜东西，你要是这么当领导，还不如趁早滚下来。” “.” 看到孙子被自己骂的有些尴尬，吴菊英缓和了语气说道：“就大梁子跟他娘的老实劲儿，是不好意思上门送礼的， 这肯定是有聪明人让他过来走一趟，到时候出去一说，大梁子来给李厂长拜过年了，就不容易被人把名额给占了。” “.” 李野诧异的道：“我都跟王大妈说了.” 吴菊英打断道：“你说了也未必就十成十的把准，你现在是个领导，领导的话能当真吗？各种关系纠葛下来，最吃亏的就是老实人。 到时候人家各种关系户塞过来，你是不是要再跟人家掰扯？是不是要得罪人了？” 李野自嘲的道：“奶奶你说的好有道理。” 吴菊英白了李野一眼，又道：“我刚才把礼物给她，让她在周围转一圈，散散消息，那么到时候分配名额的时候，他们就更不容易吃亏了，你也免得跟那些人掰扯。” “.” 李野终于明白了吴菊英的意思。 凡事都要做在前面，用几份礼物让别人明白，大梁子已经在李野这里挂了号了，你们想要把他的名额拿下去，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唉~” 吴菊英叹了口气，道：“我打听过那个大梁子了，从小没了爹，总是被人欺负，这几年光三轮车就被偷了两回，出去拉活也经常被那些拉帮结派的欺压” “这种孩子你让他当领导管人是不合适的，但当个工人，却是积德行善.” 吴菊英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看似家长里短，但是李野仔细琢磨，又觉得是人生哲理。 第九百三十四章 我娘很时髦嘞 大年初二，吃早饭的时候，奶奶吴菊英问李野：“小野，今天你和小娟一起去接你小姑她们吧！小娟新司机，还得跟着你学习学习.” 李野撂下饭碗，道：“那行，我这就去，不过今天就我小姑一家人来吗？要是还有别人来，我们就开两辆车。” 吴菊英看了李野一眼，淡淡的道：“这个你放心，不该来的人，是不会来的。” 正月初二是女儿走娘家的日子，所以李野才随口一问，而吴菊英的意思，显然是前大姑童明月绝对不会来。 李野无奈的笑了笑，对着奶奶的道：“奶，你不能总是猜我的心思，怪瘆得慌欸。” 吴菊英作势欲打：“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长大的，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干啥，还用猜？赶紧去接站，回来还要办正事。” “得嘞，马上马上！” 李野和李娟赶紧出了门，不过李野却让新司机李娟坐了驾驶位。 “哥，奶奶怕我技术不行，让你开车嘞~” “嗨，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麻利点儿，赶紧开车！” “好嘞~” 李娟兴冲冲的开车往火车站驶去。 新司机虽然技术一般，但是却最讨厌别人说她“技术不行”，刚才吴菊英的话，已经让李娟这小丫头自卑了，这会儿还得靠哥哥给她提振信心。 等到了火车站，接上李明香一家之后，李娟的自信心更是爆棚了。 因为他们不像奶奶吴菊英那样“扫兴”，逮住李娟就使劲夸。 小姑李明香：“哎呀！小娟你开车都这么顺溜了吗？一点都不像新司机呢！” 姑父赵援朝：“确实不像几个月的新司机，我当初开了一两年了，都没这水平呢！” 至于小表妹赵美雯就更别说了，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手握方向盘的李娟，羡慕的口水都哗啦哗啦的流了下来。 “小娟姐，你开车都这么好了啊！等你一毕业，是不是就跟小悦姐姐一样，有自己的车开了吧” 不甘心的赵美雯转过头来，对着老爹撒娇：“爹，今年夏天你也帮我弄个驾驶本呗！” 但是小姑李明香却开口骂道：“你先上好你的学吧！上个学期都没拿到奖学金，就这笨脑子还好意思学开车？” 但赵美雯丝毫不怵老娘，贴脸反怼道：“开车是用手用脚的本事，跟脑子有什么关系？” 李明香立刻就黑了脸，伸手就要拧女儿的耳朵。 这个闺女被自己的丈夫给宠坏了，不听话也就罢了，还一点眼力劲儿没有，说她脑子笨还敢犟嘴。 大姐李悦能有自己的小轿车开，那是因为李野，两姐弟相依为命十几年，李野给她安排一辆奥迪100是有情有分的。 而李娟跟李野的关系就差了一层，算是名义上的兄妹，那么刚才赵美雯说“一毕业跟小悦姐一样有自己的车”，就很没有分寸感。 按你的意思，如果到时候李野不给李娟安排一辆车，就“一碗水端不平”了吗？李悦现在开的是奥迪100，到时候难道也给李娟安排一辆四十万的车？ 这也就算了，你赵美雯是表妹，你学了驾照要干什么？难不成也要你表哥送你一辆私家车吗？你个死妮子算老几？ 眼看着娘俩就要呲牙，李野赶紧道：“美雯想学开车也没什么不对，按照知名专家的预测，未来的杰出人才有几样必须要掌握的技能，其中就有汽车驾驶，夏天的时候让美雯去找大姐，让她给你安排安排。” “哈哈哈哈，还是我小野哥有远见，娘你这个老土落伍了.” 赵美雯哈哈大笑，很是得意。 但是李野却沉了脸，严肃的道：“美雯啊！小姑虽然没念过大学，但一点都不老土，你如果有这样的心思，那咱们可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赵美雯做了个鬼脸，嬉笑着道：“嘿嘿嘿嘿，我就是瞎说的，我娘可时髦嘞，前些天还跟我爹商量着要辞职下海做生意呢！” 李野诧异的扭头看向李明香：“小姑你要辞职做生意？” 李明香在清水县供销社做会计，这年头供销社是什么单位？何况还是坐办公室的会计，所以李野没想到小姑竟然这么“有野心”。 李明香讪讪的道：“我是有那个想法，我们单位这几年明显不如前几年了，我跟你姑父分析了几天，寻思着不管干什么都应该趁早” “.” 【果然，一个人的社会层次，在很大概率上会决定一个人的眼光。】 小姑是单位的会计，从财务上最容易看出单位效益的变化，而赵援朝现在是县局的副局长，更是会分析出自己干买卖的便利条件，所以李明香夫妇比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都适合下海单干。 李野笑着点头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小姑你这么想也是对的，那你是打算干什么呢？” 李明香道：“我打算干老本行，跟单位的几个同事合伙去倒腾百货，这里面的水很深，价格上有很大的区别” “不，跟人合伙的买卖还是别做了，一个搞不好说不定还拖累了姑父.” 李野直接打断了李明月，说道：“小姑你要是有心，就搞个家电商场吧！鹏城的风语电子跟咱们有点关系，彩电、冰箱、洗衣机都可以拿到最低价” “卖电视机？那得多大本钱？我自己干.行不行啊？” 李明月惊喜之余又有些担忧，这年头卖彩电、冰箱可是好买卖，只不过本钱太大，一旦赔了. 这时候姑父赵援朝说话了：“你在家门口干还有什么不行的？本钱、场地的事儿不用你操心，你就算好账就行。” “算账我肯定行啊！我算了一辈子了，只是” “诶呀，你别叨叨了，待会儿你让咱爹给你拿个主意不就完了。” 赵援朝赶紧劝住了李明香，在魄力方面，女人就是比男人差了点事儿。 李明香的那几个同事为什么要跟她合伙？还不是看中了赵援朝的职位，还有李忠发在清水县的人脉。 现在李野给李明香提供了货源，那还需要别人干嘛？ 而赵援朝说的“算好账”，其实是说给李野听的。 亲兄弟明算账，就算李野再大气，赚了钱也是要二一添作五的。 第九百三十五章 你小子很不错 李野把小姑一家送到府右街之后，本想着跟她和爷爷聊聊家电商场的事儿，但是却被奶奶催着出门。 “赶紧走吧！你老丈人都打电话催了呢！” “哦哦~” 李野无奈，只好跟文乐渝一人“提”了一个孩子离开。 鹏城那边送来的婴儿篮，在带孩子外出的时候非常好使，父母提着顺手，孩子躺着也舒服。 一路开车到了中粮大院，李野提着俩孩子，吩咐文乐渝过去开门。 “我提着孩子，你去开门，回头我再来拿东西。” 现在李野已经是老女婿了，不需要跟以前那样过来要先敲门，文乐渝有家里的钥匙，两口子随便的很。 这就是有孩子的底气。 小两口一进门，老丈人文庆盛就从沙发上迎了过来，脸上的笑容跟盛开的花儿似的欢喜。 “噢，我的外孙子来啦！赶紧让我试试又长膘了没有.” “爸，这个是你外孙女，那个是你外孙子” “没事，都一样，我先抱这个，让你妈抱小宝儿.呦，这才一个多月，又长了二斤呢！不错不错.” 文庆盛抱着小兜儿，欢欢喜喜的逗弄了好半天都不嫌烦，对于李野回车上拿来的其他礼物看也不看。 再值钱再稀罕的礼物也是死物，哪有这活蹦乱跳的小东西来的有意思呢？ 柯老师跟丈夫也差不了多少，对于已经可以勉强尝试站立的外孙子，同样稀罕的不行。 “小渝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一两个月才回来一回，你看小宝儿都快不认识我了” “妈，您这会儿别嫌他不认识您，”文乐渝笑着道：“您的亲孙子也快出生了吧！再过几年这几个孩子鸡飞狗跳，有你们两个烦的。” 柯老师搂着外孙子咿咿呀呀，随口说道：“再闹我也不烦！不过亲孙子是别想了，前几天你嫂子跟我说，是个孙女儿。” “是个女孩儿？” 文乐渝怔了怔，诧异的道：“上次嫂子跟我们说不是个男孩儿吗？这还能看错了？” 柯老师摆摆手道：“咱们就不要计较这些了，女孩就女孩吧！要是能跟你一样，那也不比男孩儿差不是？” 文乐渝连忙道：“诶诶诶，妈这种话你可千万别让嫂子听见，你应该说跟嫂子一样巾帼不让须眉，我一个小科长，怎么能跟我嫂子那种大厂长比呢？” 文乐渝的升迁速度跟李野差不多，现在才是个正科，但嫂子潘小瑛只大了四五岁，现在已经是正处，甚至算是半只脚蹭到厅局的高级干部了。 厅局这个槛，可是仕途上的重要分水岭，潘小瑛连续踏中了邮电部门的几次技术革新机会，已经积蓄了丰富的资历，就等临门一脚了。 柯老师笑骂道：“对对对，前几天你嫂子也是这么夸你的，你们两个都是嘴上谦虚，心里不服的角儿，憋着劲儿唱戏给我看呢！” 文乐渝小嘴一瘪：“我才懒得跟她唱戏呢！要唱也是我哥跟她唱，他们两口子才是半斤对八两.” 柯老师顺手拍了一下女儿，呵斥道：“别贫嘴了，赶紧盛菜去，还有几个菜我切好了没做，你顺手做了~” “我去我去，让小渝帮你们看孩子吧！” 李野抢着进了厨房，看到柯老师确实已经把菜做的差不多了，自己顺手一会儿就你能弄完。 但是文乐渝随后还是跟着进了厨房，看她小嘴勾起的弧度，李野感觉她的心情好像不太美丽。 李野小声问道：“怎么了？咱妈说笑了几句，你就不高兴了？不至于吧？” 文乐渝瞥了李野一眼，也低声说道:“不是咱妈，是潘小瑛，她从来不轻易夸人，更不会白夸人， 可这次竟然在咱妈面前夸了我，哼哼，你看着吧！今天下午她一定会来，整天就想着怎么算计我。” 李野怔了怔，才想起刚才柯老师跟文乐渝说“前几天你嫂子也这么夸你”的话来，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里面还有大学问吗？ 如果真的有，那么文乐渝的段位还真就比他李野高上一筹了。 起码李野就算不出来。 李野很快就把菜做好了上桌，还摆了两个宝宝椅，把俩孩子放在文庆盛、柯老师身边一人一个，咿咿呀呀的一顿饭吃的温馨极了。 等到两个孩子吃饱了，柯老师和文乐渝抱着他们去了一边，文庆盛才跟李野喝起了小酒。 李野就把单位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说给了文庆盛听，其中也包括除夕夜大厂长说的那句话——一分厂很重要，但总厂更重要。 对于这种牵扯到部里“定夺”的事情，李野缺乏足够的高度，看的不够真切，需要文庆盛的指点。 文庆盛笑着道：“前几天老薛跟我碰过面，你们单位一把手最近一直在活动，说是家里父母年迈，所以想找机会调回老家那边。” 李野惊讶的道：“他要调回老家去？那他还折腾什么？” 文庆盛道：“肯定是两手准备啊！他那个级别在京城不算什么，但要是调到地方上，得是地级市的副职，哪有那么合适的机会？” “.” 李野明白了，在京城一个副厅确实不算什么，随便一个央企里面可能都能凑出两位数的名单， 但是到了地方上，那可是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的萝卜坑，怎么可能随便给你？ 所以大厂长是两手准备，能调走就调走，调不走就折腾，万一折腾出成绩来，那就是进可攻退可守，游刃有余。 文庆盛看了看李野，忽然道：“你不要太拿他当回事儿，这一年多来你的表现相当不错，只不过就是急了点儿，就算是手里有钱，也要收着点儿” 李野笑了笑道：“爸，我没有乱花钱的，现在时不我待，能够用钱尽快落实的项目，多花一点不算浪费。” 李野没办法告诉文庆盛，再过一两年会发生什么，但他的钱都花在了项目上，又是自己的钱，再怎么说也没啥。 你总不能说我为了国家引进先进的制造业技术有错吧？ 我又不是拿钱往自己兜里揣，我是从兜里拿钱给祖国做贡献呢好吧？ 可是文庆盛瞄了李野一眼，微笑着道：“我可没说你乱花钱，是几位老人家说的，你所有的表现，他们都看在眼里的。” “不不至于吧” 饶是李野有穿越大帝的光环加持，这会儿也有了一种后颈发凉的感觉。 被文庆盛说的那种人时刻盯在眼里，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你紧张什么？” 文庆盛好笑的道：“前几天那部《烽火逃兵》终于拍完了，我也去参加了内部展映会，这话是在会上的时候，几位叔叔伯伯说的， 他们说你小子很不错，就是太心急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钱要一分一分的花，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才最好.” 李野咽了口唾沫，心情逐渐稳定了下来。 看来自己的表现，还是得到了老一辈的认可，有点瑕疵也没什么了。 至于为什么内部展映会没有邀请李野这个原作者、编剧参加，李野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因为听文庆盛的意思，他估计也是排在一群老家伙身后的“小子”，像李野这种小辈儿根本就没资格。 第九百三十六章 我要飞黄腾达啦~（家里有事，请假一更） 下午两点，文国华和潘小瑛果然如文乐渝所料的回来了，按照这个时间计算，估计文国华跟他老丈人都没喝几杯。 大年初二在老丈人家早早的散席，这可不怎么正常，要么是老丈人看女婿不顺眼，要么就是女婿反过来不吊老丈人。 不过文国华显然不是这两种情况。 潘小瑛一进门，就热情的跟文乐渝笑道：“你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心里就挂念着自己的两个大外甥，在我家跟我爸喝酒都走神， 我赶紧跟他回来看看小宝儿和小兜儿咦，小渝你这两个篮子真好诶，孩子躺在里面一点都不累，还能拴在车上.” 文乐渝笑眯眯的道：“这是李野从鹏城买过来的婴儿篮，我给嫂子你带了一套过来，估摸着再过几天就能用了” “是吗？还是妹妹和妹夫记得我，不像你哥这种木头，从南方回来什么都没给我带，哪怕给我带一串荔枝也好啊！” “荔枝？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嫂子你这是要当杨贵妃？” “哈哈哈哈，我倒是想当杨贵妃，但你哥也不是唐明皇啊” 文乐渝和潘小瑛这对姑嫂聊的亲热，大舅哥文国华却给李野使了个眼色，把他约到了一边。 “待会儿你嫂子可能要跟你说一桩大买卖，你记得把钱包捂结实点喽，别做散财童子。” 李野心中一凛，不得不佩服文乐渝的“神机妙算”，潘小瑛夸了自家小媳妇儿几句，果然有她的算计。 不过李野却微笑着道：“大买卖？能有多大？大哥，咱们自家人不说两家话，花点小钱不伤和气我还是愿意的。” 李野话音落后，文国华就傲然说道：“伤和气？凭什么伤和气？难道她还敢赚了便宜再卖乖不成？” 李野佩服的伸出了大拇指，表示大舅哥你真威武，不愧是当家老爷们。 潘小瑛在两年多前还只是在邮电系统内熬资历的储备干部，但是在跟文家搭上亲戚之后，就成了邮电系统技术改革的先锋代表， 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潘小瑛带领着501厂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技术突破，有力的支持了全国邮电通讯的技术换代，积累了足够多的仕途资本。 所以文国华才大大咧咧的说她赚了便宜，必须乖乖的温柔听话，没有伤和气的资格。 不过潘小瑛显然不是这么想，她认为自己提出的“大买卖”，是一件双赢的好事。 “李野啊！我刚才跟小渝聊了一个商业合作计划，但她说自己不太懂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李野看了看自己小媳妇儿，不置可否的道：“商业合作？我也不太懂啊！” 潘小瑛笑着道：“李野你就别谦虚了，你们一分厂今年引进了两个技术项目，你又是学经济的，你要是不懂，那咱们家就真没人懂了。” “那嫂子你跟我说说，是什么样的合作计划？” 听到李野松了口，潘小瑛的眼睛顿时亮了几分。 今天她已经在自家丈夫和小姑子面前吃了两回不软不硬的钉子了，本以为李野肯定被文国华打了预防针，不曾想他还是“嫩了点儿”。 潘小瑛往李野身边靠了靠，笑吟吟的道：“李野，你知道移动电话的吧？就是带在身上随时随地可以拨打的电话。” 李野实话实说道：“知道，我在灯塔、港岛和日笨都用过移动电话，鹏城风语在移动电话方面也有探索性的技术研究.” “你看你看，我就说你肯定懂吧！” 潘小瑛高兴的道：“咱们京城几年前就开始了移动电话的论证，但是却在去年被鹏城那边抢先了， 所以咱们京城这边也要正式开启移动电话项目，一旦投入使用就太方便了，到时候小渝想找你喝个咖啡，随时随地都能找到你，你想想，那得多浪漫” “不不不，这事儿嫂子你得往两方面想，移动电话投入使用之后，我想偷偷摸摸的跟同事喝点小酒可就不容易了，那玩意儿就跟风筝线一样，她在家里动动手指拽拽那根线，我就得赶紧回应啊！” “.” 正自唾沫横飞的潘小瑛愣了。 文乐渝和文庆盛也懵了一下，然后就同时憋不住的大声失笑。 “哈哈哈哈哈~，移动电话是风筝线，小野你这话太形象了，也太逗了” “照李野这么说，这移动电话的项目可不能落地，要不然以后大老爷们还有点自由吗？” “.” 潘小瑛笑了好久，然后道：“好了好了，玩笑话咱们不说了，李野你就说这个项目有没有合作价值吧！” 李野也收敛了笑容，淡淡的道：“嫂子，我记得以前你跟我提过京城的移动电话项目，不是说今年年初就能建成吗？怎么这会儿又要找人合作呢？是中途出了什么意外吧？” 潘小瑛确实跟李野提过京城的移动电话项目，甚至这个项目跟传呼机都是同时开始验证讨论的。 而根据李野生物硬盘中的记忆，88年京城开通了第一代移动通信网络，最多才容纳2000户，只能满足73位用户同时通话。 所以刚才潘小瑛跟李野说出这个项目的时候，李野心里有疑惑，也有兴奋。 他疑惑的是，这么小的容量，怎么还需要合作呢？ 而兴奋的是，难不成潘小瑛谈的这桩大买卖，是要让自己入股移动通讯行业？ 李野上辈子的时候好像记得，移动通讯三巨头中，有一家刚开始的时候是民营性质，只是后来成了国营。 “还是我来说吧！你嫂子说来说去的说不明白。” 文国华看了看自己的老婆，沉声解释道：“刚开始的时候，咱们京城这边确实是打算小规模的实验一下，501厂是重要的参与单位之一， 但你嫂子认为规模太小了，实验效果不够真实，就提出了一个全国省会移动通讯联网的大计划， 就是在全国所有省会同时开启移动项目，相互之间联网实验，所以原有的计划被拖延了，新的计划资金有很大的缺口，因为很多设备需要用外汇进口” “可是李野你也知道咱们内地的经济水平，传呼机都几千块一台了，移动电话还不得上万？到时候有几个人用得起？要多久才能回本儿？而且第一批本身就带有实验性质，风险太大.” 文国华仔仔细细的给李野分析了各种风险，李野也终于明白，自己这只蝴蝶，还是改变了原有的历史轨迹。 如果没有自己支持，潘小瑛就不会去501厂担任一把手，就不会提出新计划，让原有的计划耽搁难产。 李野思量几秒，然后盯着潘小瑛问道：“全国省会同时建设移动项目，嫂子，你不会是想把移动网络铺满全国吧？” 潘小瑛怔了怔，缓缓点头道：“我确实有那个想法，所以第一步很重要。” 文乐渝和文庆盛都诧异的看向了潘小瑛，她们两个知道潘小瑛图谋不小，但没想到她的图谋这么大。 在八八年的内地，竟然想着把移动电话铺满全国，这份野心都不能用“大”来形容。 因为这会儿就是灯塔国，都没有铺满全国的大小城市呢！ 你潘小瑛这是要赶英超美？ 那得花多少钱？ 但是李野真的佩服嫂子潘小瑛了。 “嘶~” 李野假装吸了口气，再次问道：“嫂子，技术方面你们解决了吗？” 潘小瑛的眼睛亮了，李野都没问需要花多少钱，而是问起了技术问题，那么 潘小瑛忽然觉得，家里最支持她的很有可能就是李野。 要知道她提出的这个计划，家里的长辈都有人持反对态度呢！投入太大，太冒险了。 “李野，其实技术方面没有那么难，倪工程师给我做了保证，只要资金到位，技术方面完全没有问题。” “哦~” 李野这才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嫂子，你这个计划的资金缺口是多少？” 潘小瑛抿了抿嘴，伸出了一根手指。 【你跟我卖导弹呢？】 李野嫌弃的道：“嫂子，咱们一家人不要打哑谜，你别跟我绕弯子，直接说数。” “呵呵呵~” 潘小瑛讪讪的笑了笑，有些尴尬的道：“一亿.美元。” 李野终于明白文庆盛要他“捂紧钱包”的意思了，八八年的一亿美元绝对称得上是天文数字。 而且一亿美元还只是省会联网，以后全国联网还需要不断的后续投入。 就现在的经济水平，所有人都不相信可以良性发展，都不知道要亏本投入到什么时候。 但是李野却往沙发上靠了靠，淡淡的道：“嫂子，你刚才说的是合作哈，咱先不说一亿美元这么大的数额能占多少股份，就是这种这种全国性的通讯企业，不允许私人参股的吧？” “.” 潘小瑛、文乐渝还有文庆盛，都怪怪的看向了李野。 因为文乐渝监管的那些公司都有国企背景，怎么能是私人投资呢？ 不过李野接下来就道：“这件事我们说了不算，得请咱妈过来做主。” 这件事太重要了，人家说你是国企你就是国企，人家说你是私人你就是私人，所以想要保证自己的利益，就需要柯老师来分析、背书。 “.” 潘小瑛愣了愣，蹭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挺着大肚子飞快的往柯老师的房间跑。 “妈，妈，我们有点事情需要您老人家做主.” “嫂子嫂子，你慢点儿，别摔了” 李野吓得在后面直喊，但是潘小瑛充耳不闻。 【一亿美元的投资项目啊！我潘小瑛要飞黄腾达啦~】 而坐在沙发上的大舅哥文庆盛，含情脉脉的看着李野，好半天不说话。 “大哥，你这啥意思？” “没事儿，大哥我在琢磨着应该搞个什么项目合适，我不贪，你看着给我个数就行。” 第九百三十七章 李野，你所图甚大啊！ 人一旦过了四十岁，就喜欢午睡，特别是在费神费力的看了半天孩子之后。 所以潘小瑛去喊柯老师的时候，她靠着自己的外孙子睡得正香，突然间被潘小瑛吵醒，就多少有点儿“起床气”。 “咋咋呼呼的，什么事情要我做主？” “妈，是这样的，我们部里不是要搞移动电话的项目吗？我就寻思着找小渝合作.” “那你找小渝谈不就好了，喊我做什么？” 柯老师打断了潘小瑛，目光深沉的看着自己的儿媳妇：“小瑛，你和李野小渝谈别的事情也就算了，谈钱的事情，怎么能把我扯进来？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 “.” 潘小瑛一愣，随即就知道柯老师误会了。 谈钱最伤感情，你一个儿媳妇跟大姑姐自己谈条件就算了，把婆婆拉出来算怎么回事儿？ 你潘小瑛是文家的大儿媳妇，算是跟文国华一体的，那么要找我这个婆婆出来“做主”让李野文乐渝出钱帮你，岂不是代表自家儿子，跟自家女儿女婿谈条件？ 这是什么？这是以大欺小。 别说那钱是李野的，只是让文乐渝代管，就是那钱是文乐渝的，一个母亲也不能帮着儿媳妇讨要，一碗水端不平，家里是要鸡飞狗跳的。 潘小瑛赶紧解释道：“妈，我本来也是寻思着我们自己商量，是李野说需要妈您来做主，所以我才来喊您的.” “李野让我做主？” 柯老师诧异了。 听潘小瑛的意思，李野是愿意促成这桩合作的，要不然他都不用开口，只要打个眼色，自家女儿就能替他挡了。 可李野这个女婿柯老师很了解，小打小闹扔几个钢镚儿随意的很，根本不会在意别人的意见，现在他既然同意，干嘛又要把自己搬出来做主？这得多大的事情？ “小瑛，你这次打算找小渝和李野拿多少钱？” “是这样的妈，三年前京城就在考虑移动电话项目了，只是规模不大，我提出了一个全国联网的计划，现在欠了一亿美元的缺口， 本来这笔钱也不算什么，灯塔的几个公司都愿意投资，但是邮电内部认为外资不可靠” 潘小瑛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还隐晦的表示了一把自己“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是柯老师眉头一挑，就直白的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个三年前就开始的规模不大的计划，是谁主导的？” “.” 潘小瑛也笑了，不太好意思的道：“是老卢家的二小子，小家子气，一点魄力都没有，按照他的计划，京城满打满算才两千个号， 而且这两千个号里最多只能同时支持几十人打电话，到了逢年过节，那电话就是块打不通的砖头。” “妈，花上万块买一个随时都可能打不通的砖头，要您您愿意吗？这根本就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柯老师微微的笑了，笑容有点冷。 “小瑛，你想跟卢家老二争一争我没意见，到了你这一步，不跟人争是不可能的，但你要拿着李野的钱当垫脚石，我可是不答应的。” 潘小瑛笑不住来了，只能讪讪的解释道：“妈，我没想拿自己家人当垫脚石，是李野觉得，能入股就值得合作” 柯老师的眉头皱了皱，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这两年文乐渝入股的国企没有二十家也有十八家了，想入就入呗！干嘛还要让她柯知雨“撑腰”？ 按照圈里的规矩，孩子们搞俩钱不算稀奇，但长辈大多不会明着插手，卢家一个二小子，也不值得她柯知雨出面说话啊！ 柯老师出了自己的卧室，到了客厅问李野：“小野，你嫂子跟我说了移动电话的事情，但她说的不太清楚，你再给我说一遍。” 跟在柯老师身后的潘小瑛忍不住的撇了嘴，婆婆这是不信任她这个儿媳妇呢！ 不过李野的一番话，还真就跟潘小瑛说的不一样。 “妈，我和小渝去灯塔实习考察的时候，接触过移动电话这个项目，我们当时分析过，认为计算机和移动通信是未来电子科技的热门应用方向， 而且我们在这方面跟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比汽车、化工等等行业要小一些，如果能够依托国内庞大的市场快速发展，可以带动一系列电子科技的发展.” “.” 柯老师若有所思的道：“我记得你和小渝在灯塔的时候说过，要抢别人的水浇地，要发展更高端的产业，” “所以你不止是要插手移动电话的通讯业务，连制造也要给包圆儿了，你这不会是又想建设一整个工业系列吧？” 文乐渝这一两年“打包引进”汽车产业链的事情，柯老师是非常清楚的，所以现在一听李野的话，就大差不离的猜到了他的意图。 李野耐心的解释道：“妈，其实我们内地是具备移动电话的制造基础的，别的不说，鹏城风语和506厂就有类似的设备和技术储备， 只要有稳定的市场支持，我们完全可以就可以形成良性循环，达到世界一流水平，把产品卖到全世界去。” “世界一流水平？卖到全世界？” 潘小瑛惊讶的道：“我说李野，你哥整天说我老虎吃天嘴巴比身子还大，敢情你比我还能耐呢？” “小瑛你别说话！” 柯老师制止了潘小瑛，看着李野认真的问道：“那你是要我做什么呢？” 李野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道：“我们需要引进一部分海外先进技术，然后集合国内几家电子企业的技术力量，对移动通讯和计算机方向研究攻关， 我跟倪工程师分析过内地的电子产业，听说已经停滞了好几年了，如果再没有机会抢救，就真的荒废了。” 此时此刻内地的高端电子工业，确实到了即将荒废的境地。 1972年，武汉无线电元件三厂就编写了《光刻掩模版的制造》，1965年科学院研制出65型接触式光刻机， 70年代，中国科学院开始研制计算机辅助光刻掩模工艺，清大在1980年研制第四代分步式投影光刻机获得成功，光刻精度达到3微米，接近国际主流水平。 而这个时候光刻机巨头asml还没诞生呢！ 可以说，内地在电子和芯片光刻工艺上的研究，其实只灯塔稍晚了一点点，跟日本差不多同时起步，比南棒、海峡对岸早了10年。 但是因为没有市场效益，内地在80年代放弃了电子工业，导致20年的技术积累全部付诸东流，到了1994年，武汉无线电元件三厂破产改制，直接卖副食品去了。 后来有人在历史尘埃中反思这些过往，都忍不住的扼腕叹息。 但是李野这番话说完之后，柯老师只思索了两秒钟，就淡淡的道：“说重点，你想得到什么？” 李野暗暗叹息一声，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吹牛皮，说的怎么大义凛然，都瞒不过自己这位丈母娘的法眼。 集合攻关高端电子产业固然需要柯老师这个级别的人出面连系、撮合，但李野做事从来都是“四六开”，国家赚六，他自己赚四， 越是到了柯老师这种级别，做事越是谨慎，她总得明白自己的女婿到底要赚什么，才好出面给他拉关系撑腰杆儿吧！ “妈，嫂子只给我说了那个移动电话的项目计划，但我们自己有多大的主动权呢？总不能只干卖力气的活儿，到最后赚个‘国家栋梁’的安慰吧？” “所以我就琢磨着，是不是可以以506厂为基础，小渝的公司参股，组成一家专门针对移动通信和计算机网络建设的新企业， 另外在建成之后.我们还需要几年的垄断经营时间，因为如果没有市场盈利的话，就算我们有信心坚持，上面可能也会要求我们避免浪费的.” 好家伙！ 不管是潘小瑛、文国华还是文乐渝，都在心里喊了八遍好家伙。 怪不得李野说什么私人参股，怪不得要把柯老师请出来，原来他竟然要垄断经营全国的移动电话业务，还要抽调几家国企的技术力量. 这么大的事情，小一辈儿人是不可能撑起来的，都是国家的单位和业务，你有钱又怎么样？通讯行业这种国之重器能随便交给你？ 就算柯老师出面，想要保证不给别人做嫁衣，也要各种合纵连横，协调各路关系才有可能做到。 这里面的操控难度，比李野现在那个汽车制造厂大多了。 柯老师轻轻的吐了口气，沉默良久之后才慢慢的笑了。 “小野，你.所图甚大啊！” “嘿嘿，嘿嘿~” 李野不好意思的伸出两根手指，捏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妈，我就赚那么一点点，大头肯定是国家的.” “嗯，如果你说自己一心为公反倒虚伪了，你这么实话实说，我倒是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不过这个钱” 柯老师缓缓点头，然后看向了文乐渝。 “小渝，你那边还有多少钱？照李野这么说，一个亿好像打不住.” “.” 文乐渝愣了愣，蹭的一下原地崩了起来。 “我哪还有那么多钱哇~” 第九百三十八章 她是阳谋？我就不是吗？ 李野看到本来懒洋洋倚在沙发上的文乐渝，突然间弹直了身子，顿时又惊讶又好笑。 文乐渝那个样子，就好似一只懒洋洋的大橘猫正守着自己的猫粮盘子打盹儿，脸上突然出现了一只饥饿的瘦狸花，条件反射一般就炸了毛。 “我哪还有那么多钱哇~，动不动就一个亿，难道我手里的钱会下崽儿吗？” 文乐渝叫苦一般指着李野道：“妈你问问李野，今年为了那些跟汽车相关的技术，我花出去多少钱他没个熊数吗？” “.” 李野有些发愣，因为当初在灯塔跟柯老师、文庆盛谈的时候，就约定了给文乐渝两个亿，放在海外的账上逐步投入内地，免得引人觊觎。 只不过这次过年傅桂茹回来，一是在日笨和灯塔赚了钱，又看文乐渝给李家生了两个娃娃有功，就又以李野趁着跟西方的蜜月期大肆引进技术为理由，给文乐渝划拨了十个小目标。 虽然这钱听起来是“专款专用”，但文乐渝手里有钱，心里那肯定得劲儿啊！ 不过身家十亿的小富婆，怎么反过来指责李野乱花钱、败家子儿呢？文乐渝也不是只进不出的那种管家婆啊！ 柯老师严肃的道：“既然没那么多钱，那这件事就要谨慎一些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种国家项目一旦确定之后，可由不得你说没钱。” 潘小瑛一听柯老师说要谨慎，心里就开始琢磨。 自家这个小姑子别看年纪小，但心眼儿可不少，她现在哭穷，到底是真的反对这个计划呢！还是手里真没钱呢？ 于是潘小瑛笑着道：“小渝，其实这么大一笔钱，并不需要一次性投入，506厂现在的效益很好，我再向上面争取一下，还是能拿到一些外汇配额的” 文乐渝看了嫂子一眼，瘪着嘴道：“李野要干的事情，我肯定是要支持的，但我手里哪有那么多的闲钱啊！ 我就是找港岛的朋友融资，那也得有个过程，给人家多少利息，多长时间还款，都得经过严谨的计算，一项一项的跟人谈.” 好吧！李野终于明白了文乐渝为什么哭穷了。 这就跟后世那些亲戚给亲戚借钱一样。 “我说小舅子啊！我手里确实没钱，但你要借钱我这个当姐夫的不能不借，我给你找人借去，但你得自己打借条” 就算潘小瑛和李野说的天花乱坠，但是在内地搞移动通讯到底有多大的风险谁也不知道，万一赔了呢？ 总不能拿钱打了水漂毛也没有吧？ 别看潘小瑛说能争取一部分外汇，要是真那么容易她早争取去了，一个亿的美金，她爹她爷爷都没那么大的面子。 所以该哭的穷，还是要哭一下的，特别是当着潘小瑛的面，绝对不能“露富”，真要交个实底儿，也得跟柯老师单独聊。 柯老师跟文乐渝对望一眼，也是心中了然，知道自家闺女有自己的小九九。 于是她就对着儿子文国华道：“去把你爸喊出来，然后你们爷俩趁着过年出去走动走动，探探这件事的深浅，看看值不值得做。” 文国华有些悻悻的道：“这事儿还要麻烦我爸？妈你不就能决定吗？” 柯老师顿时瞪着眼睛骂道：“这么大的事情，难道要我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吗？你们爷俩净等着吃现成的？” “.” 被啐了一脸唾沫的文国华沉着脸去找老爹了，文庆盛今天中午多喝了几杯小酒，这会儿还睡着呢！ 不过文国华进了文庆盛的房间，好长时间都没有出来。 李野琢磨了一下，就跟文乐渝拎起孩子提前回家。 小两口到了车上，李野才问文乐渝：“咱爸是不是不支持嫂子大干快干，要不然怎么跟大哥在房间商量了好半天没出来？” 文乐渝开着车，不乐意的道：“你以为都像你这么草率啊？咱家投入那么多的钱，不能好处都让嫂子一个人占了吧？我妈让我爸和我哥出去走关系，就是要掌握一些主动权” 【果然是这样！】 李野刚才在文家，就感觉柯老师防了潘小瑛一手，让文庆盛出面去跟那些叔叔伯伯，还有潘家的长辈谈判，就是为了表示这桩买卖姓“文”，不姓“潘”。 “啧~” 李野叹了一声，道：“嫂子马上就要生了，咱们这么防着她，是不是有点见外了？她心里会不会有疙瘩？” “她还心里有疙瘩？我心里还有疙瘩呢？” 文乐渝眉毛一竖，很不高兴的道：“你信不信嫂子在提交这个移动电话的建议的时候，就算计到我们头上了，要不然她到哪里去弄一亿美元？ 人家提前几年就验证准备的项目，她让我们帮她硬抢到自己手里来，她还好意思心里有疙瘩，她就偷着乐吧！” “.” 李野一怔，不由的在心里暗叹“人心难测”。 潘小瑛要不是放了个一亿美元的卫星，是肯定无法把原本属于别人的项目抢过来的，但八七年的一亿美元.还真不好筹措。 文乐渝看到李野不说话了，还以为他心里膈应不爽，便柔声劝解道：“唉，李野你就是太重感情了，总是吃了亏自己还没觉出来，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 李野笑了笑，看着文乐渝道：“你难道就不重感情吗？咱俩是一样的人啊！” “我我只在该重感情的人身上重感情” 文乐渝撅了噘嘴，不依不饶的道：“但谁要是敢打你的主意，我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嫂子也不行。” 李野赶忙道：“对对对，嫂子肯定不敢过河拆桥，这事儿要是办成了，对国家、对咱家都有好处。” “唉~” 文乐渝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也不知道最后咱们能占几成股份，要是只占个三四成，那就真让嫂子算计了，她这是阳谋，从你开始支持那个倪工程师，她就看穿你了。” “.” 李野微笑着沉默几秒，淡淡的道：“小渝，你怎么就没考虑过，我也是阳谋呢？” 文乐渝：“.” 小媳妇儿根本就想不到，一个移动通信企业的三四成股份是个什么概念。 后世全国才几家移动通讯的牌照？每一张都代表着一座金山好不好？ 而且有一家移动通信公司的全力支持，什么样的高科技企业做不起来？ 真要是给李野三四成，李野还觉得太多了呢！ 第九百三十九章 这家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李野和文乐渝带着孩子回到了府右街的家，刚进大门口，前院倒座房那间小会客室的门就开了， 奶奶吴菊英站在门口沉着脸，朝李野努了努嘴，示意他进去说话。 李野脸色一凝，把两个孩子交给了文乐渝，跟奶奶进了小会客室。 “怎么了奶奶，这是有什么大事要跟我商量？” “哼，不是什么大事，但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吴菊英冷哼一声说道：“资产阶级的歪风邪气都吹到家里来了，你作为一家之主，得过去管管。” “我家里有爷爷和您老人家在，我算哪门子一家之主啊！” 李野心里好笑，但是看到奶奶脸色不善，怔了怔，赶忙认真的问道：“奶奶，您先别生气，给我说说那歪风邪气是怎么回事儿？” 吴菊英转头看向了内院：“你一片好心送小莹去港岛留学，结果她和她娘好的不学，竟然学上了打麻将，大过年的竟然在家里聚众耍牌， 这跟旧社会的那些地主老财有什么区别？怎么着？这是胡汉三又要回来了吗？” 李野这时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前院的方向，果然隐隐的听见了麻将块落桌的声音，还有两个妹妹斗嘴的声音。 “碰，三饼~” “吃，六条~” “二姐，你刚才不是打了个六条了吗？怎么又是六条？” “对，就是不让你胡~，你已经赢了两块六了，我的压岁钱都让你赢走了” “.” 听着傅依若和李莹斗嘴的声音，李野咂摸着嘴道：“奶奶，打麻将也不一定全都是赌博，打麻将在港岛那边是很正常的娱乐活动， 小莹她们娘俩在港岛人生地不熟的，跟左邻右舍打打麻将，就跟咱们这边老娘们拉呱差不多，小赌怡情，如果只是打个一毛两毛的，也不算什么大事.” 港岛那边打麻将确实很盛行，甚至传出了很多跟打麻将有关的趣事。 比如有个港岛富商娶了三个妻子和姨太太，整天家里吵来吵去的不得安宁，动不动就打电话把他从公司叼回来评理，让富商烦不胜烦。 后来富商没办法，只好问计于高人，高人出了一个高招——再娶一房姨太太。 富商听不明白，但他本来就“寡人有疾”，当下就娶了第四房媳妇儿。 然后家里就瞬间安宁了，因为四个媳妇儿凑起了一张牌桌，各种算计都用到牌桌上去了，就算是吵架也有分寸，要不然牌架子就倒了。 可听了李野的解释，奶奶吴菊英却冷笑着道：“这还要分他们打多大的呀？怎么着，一把一毛就不算钱了是吧？ 几个老爷们喝醉了睡大觉，一帮子女人围着桌子打牌，这家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别别别，有规矩有规矩，我这就去瞅瞅去！马上制止，马上制止.” 李野惹不起老游击队员，赶紧抽身往前院跑，再待一会儿说不定要给他上纲上线了。 不过当李野推开西厢房的门，就知道为什么奶奶发现家里孩子“聚赌”，却没有雷厉风行的制止的原因了。 因为这会儿坐庄的人是傅桂茹，韩春梅、李莹、傅依若陪着打，小姑李明香和姐姐李悦还有妹妹李娟、赵美雯在一边看。 【你们这是集体给奶奶上眼药呢？】 如果是韩春梅和李莹小赌怡情，吴菊英早就过来掀桌子了，就是傅依若带头打牌，估计吴菊英也敢训斥几句，毕竟她拥有“血脉压制”。 但是老娘傅桂茹带头.嘿嘿嘿~ 傅桂茹看到李野进门，一边摸牌一边问道：“李野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你丈母娘不管晚饭啊？” 李野笑着道：“哪能不管晚饭呢！是两个孩子刚好睡了，我们才回来的，要不然在车上嗷嗷的直哭，开车都开不安稳.” “在车上直哭是你们没喂好他们，我带小宝儿和小兜儿出去玩的时候，他们可喜欢坐车了欸.自摸，胡了~，给钱给钱给钱~” 傅桂茹正跟李野说着话的功夫，却自摸八万胡牌了。 傅依若悻悻的给了傅桂茹两毛钱，撅着嘴很不乐意。 小李莹一边给钱一边夸赞：“大娘你这牌也打的太好了吧.” 至于韩春梅，麻溜溜的给钱之后站了起来：“快四点了，我去做饭，小野你替我打一会儿” 但是韩春梅刚站起来，傅桂茹却道：“你坐那儿，今晚上让孩子们去做晚饭，明香你替小娟，小野.你把你奶奶喊过来替小若.” “.” 李野咔吧咔吧眼，哭笑不得的道：“娘，你让我喊奶奶过来打麻将？” 傅桂茹抬起眼皮道：“对呀！你奶奶刚才就想打了，不喊她她还不高兴呢！” 李野：“@￥#@%%……&*%#” 【娘欸，你这是在污蔑一个老游击队员的品格吗？】 “还不快去？怎么，这么大了还等着我们这些长辈给你们做饭啊？” “诶诶，我这就去！” 李野惹不起老娘傅桂茹，只好转头去找另一个惹不起的奶奶吴菊英。 不过李野毕竟是才思敏捷之辈，只是从后院走到前院的功夫，就想出了一个合适的说辞。 “奶奶，我过去看了，您还真误会我娘和小莹她们娘俩了，她们寻思着跟我娘的关系太过尴尬，正在用打麻将这种方式，促进家庭关系的和谐呢！” “噢？这话是你娘说的，还是你编的？” “.” 吴菊英平静的看着李野，等待着大孙子的解释。 李野嘿嘿的笑道：“奶奶您先别管是谁说的，您也过去打两把，看看家庭关系有没有改善.” 吴菊英的眼神古怪了起来：“你让我去打麻将？这是要拖我下水吗？还是糖衣炮弹” “嘿嘿，您帮我们试试这水的深浅呗！如果真是歪风邪气，那以后咱们家里绝对不许出现麻将这个东西，如果对亲情融洽有益，那小小的打一打也自无不可嘛！” 吴菊英的眼睛眯了起来，嘴角微微上翘，站起来就往外走去。 “行，我就看看你这两个娘是学了些什么东西回来。” “.” 李野看着奶奶轻快的脚步，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跟自己说的家里“还有没规矩了”，不会是怨恨两个儿媳妇玩牌不带她，就剩下她个老婆子自己做饭吧？ 想想后世那些不伸手做饭，就等着婆婆忙活的儿媳妇，李野好似猜到了奶奶的心思。 二十分钟之后，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李野，听见了奶奶高兴的声音。 “胡了，清一色，给钱给钱！” “娘，就几毛钱您至于吗？我这里没零的了.” “没零的我给你找开，这是钱的事儿吗？” 李野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 老李家八八年的春节，比往年要热闹的多了，也温馨的多了。 第九百四十章 谁也不想挑出舒适圈儿 大年初三，李野按照排班表去单位值班。 到了冷冷清清的一分厂之后，李野先跟值夜班的陆知章一起绕着全厂转了一圈，算是做了值班交接，然后就回到办公室，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以保证晚上的时候有足够的精神。 大白天的小偷和破坏分子也没胆子出现的，让巡逻队保持巡逻就好了，到晚上才是李野需要打起精神的时候。 因为是汽车企业，一分厂内储存着不少的燃油和润滑油，万一出点什么问题，那他这个厂长是有可能做到头的。 不过李野眯了一会儿之后，睁开眼一看，才上午十点半。 “唉，应该拿两本书过来的” 在没有手机的年代，时间真的很难熬，就算李野的办公桌上有电脑，但是这会儿连扫雷游戏都没有呢！更别说《半条命》《波斯王子》之类有可玩性的游戏了，除了工作之外，就是个摆设。 不过李野刚刚闲得无聊，就听见外面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 他仔细分辨了一下，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李野的耳力非常好，只要是熟识的人，大概率可以从脚步声中辨认出对方是谁，现在他听外面的声音，很像总厂供应科的岳玲珊。 果然，敲门声响起之后，岳玲珊就在外面问道：“李厂长，您在吗？” 李野坐到了办公椅上，温和的道：“在呢！进来吧！” 岳玲珊推开门，笑眯眯的走了进来：“李厂长过年好啊！今天果然是您值班呢，刚巧我也在总厂那边值班，所以就过来给您拜个年。” “哦，过年好过年好，坐坐，别站着。” 李野一边招呼着岳玲珊坐下，一边问道：“怎么安排你值班呢？不都是管理层值班吗？” 李野这话倒不是嫌弃岳玲珊不够级别，主要单位过节值班是要顶责任的，你让个大头兵顶责任算什么事儿？万一出点事儿，他也顶不起来啊！ 岳玲珊苦了脸：“李厂长你可别说了，自从您从供销科调到一分厂之后，我就莫名其妙的被人针对， 就像这春节排班，我们整栋办公楼上那么多人，排来排去，就把我给排上班了” 李野呵呵的笑了笑，没有跟岳玲珊共情。 墙头草，在有些时候是可以好处占尽的，但有些时候，也会被所有人嫌弃。 当初李野刚来的时候，岳玲珊是紧跟副科长吴庆义的脚步，对李野非常抵触的，结果后来李野升了副科，师傅老丁递补了科长的位置，岳玲珊又赶紧往李野这边靠。 本来嘛！跟红顶白是单位里的常见现象，李野也没有太过介意，但是当李野从总厂调到一分厂的时候，询问岳玲珊是否愿意跟着自己去一分厂，岳玲珊拒绝了。 她可能是寻思着李野这个副科长走了，她的机会就又来了，但不曾想被李野收拾了一顿的郑捷民升了副科，她又一只脚踏空了。 反而是跟着李野到了一分厂的潘大川，从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卒子，现在成了一分厂的供应科科长。 所以这会儿岳玲珊过来给李野拜年，大概率是又要过来“投靠”李野。 可这种总是慢人一步的投靠，能有效果吗？ 岳玲珊忽然从包里拿出了两个饭盒，讪笑着摆在了李野的桌子上。 “李厂长，您今天来值班，中午饭不好解决吧？食堂的饭菜也不好吃，我今天早上做饭的时候刚好做多了” 【你这是真饭菜，还是另有乾坤啊？】 李野赶紧推辞道：“不用不用，你自己吃吧！” 岳玲珊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委屈的道：“李厂长，我知道你不收礼，所以才只是做了两个菜，您千万别嫌弃” 李野的头有点大了，今天单位放假，偌大的一分厂就几个人，这孤男寡女的你要是落下泪来，传出去还不又是全厂工人的一桩谈资吗？ 所以李野接了一个饭盒，把另外一个推了回去，然后直白的说道：“你的心意我领了，我这个人你知道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岳玲珊也没有再磨叽，直接说道：“李厂长，我看了一分厂的技术人才引进标准，所以您把我给调过来吧！我愿意从科员做起，一定好好干。” “技术人才引进标准？”李野诧异的道：“那个标准是针对大学生的，你不是中专吗.” 岳玲珊点点头道：“我知道啊！我去年就报了夜大，明年就毕业了，完全符合一分厂的要求。” “.” 李野无奈的笑了笑道：“那你应该是没看清楚，我们是要求原始学历的.” 一分厂的技术人才引进，可不仅仅是一个工作岗位，还有房子的，所以在中专生也算高级知识分子的八几年，李野坚持把标准定到了大专，并且还把夜大、电大排除在外。 但是岳玲珊却很冤枉的道：“李厂长，世事无绝对吧！国家都承认夜大的学历，咱们厂怎么就不承认呢？一分厂也是国家的单位啊” “.” 李野摆了摆手，制止了岳玲珊的辩解，然后平静的道：“明年一分厂肯定会扩招一部分职工，但技术人才引进的标准是不会变的， 你如果想来，就耐心的等待公告，但我可以告诉你，你来了之后未必会坐办公室，有可能会从车间统计之类的岗位上干起。” “下车间” 岳玲珊的脸都拧巴了。 她已经习惯了办公室的清闲工作，如果再到充满了机油味儿和“哐哐哐”噪音的车间干活儿，这个心理落差实在受不了。 至于一分厂工资高这个条件，在岳玲珊心里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因为她怎么说都是总厂供销科的干部，手里握着几个供应单位的命脉，隐性收入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如果到了一分厂不但分不上房子，还要下车间，好像不太合算。 就在这个时候，走廊里响起了一阵杂乱而轻快的脚步声，傅依若、李娟、李莹、赵美雯嘻嘻哈哈的推门走了进来。 “哥，我们给你送饭来了” 四个妹妹进门之后，才看到了岳玲珊，还看到了桌子上的饭盒。 四个妹妹的眼睛里立刻全都燃起了八卦之火，这年头一个女的给男人送饭，这是什么关系？ 傅依若一边瞅着岳玲珊，一边笑吟吟的道：“哥，不耽误你工作吧？是嫂子催着我们来送饭的，要不然我们不会来的这么早” 李野白了她一眼道：“没事儿，我同事过来拜年的，没谈工作” “噢~，那这位姐姐来的正好，一起吃吧！” 小李莹拉了一个长长的音调，然后把手里的食盒打开，一样样的把饭菜摆到了桌上。 岳玲珊看着摆在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再想想自己饭盒里的干笋炒肉，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 “不用不用，我还要回去值班呢！呵呵呵，不打扰了” 李野是出了名的不收礼，因为他不缺钱，别人送礼也送不起。 自己好不容易独出心裁送顿午饭，结果又遭受了如此对比。 但是岳玲珊却没有想到，李野能收她一个饭盒，其实就已经比别人多了一份旧情了。 可惜身处舒适圈的人，总是不愿意再去吃苦，也就失去了更好的机会。 等到岳玲珊走了之后，几个妹妹才叽叽喳喳的问李野是怎么回事。 “我们一分厂的效益比较好，她想要调过来工作，但没有合适的岗位，我估计又要不了了之了。” “什么叫又啊？哥你给我们详细说说呗！” “说个毛线啊！我吃饭呢！你们自己玩会儿.” “你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啊！欸，这个电脑还行，我们玩一下吧！” “诶诶诶，让小娟帮你们看着点儿啊！你们别乱捅.” “知道了知道了.” 几个妹妹放过了李野，围着电脑开始叽叽歪歪起来。 不过李野一顿饭还没吃完，外面走廊就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 几个妹妹立刻道：“哥，不会是那个女的又回来了吧？” 李野轻轻的摇头。 外面的脚步声不是岳玲珊，而且不太熟悉，分辨不出是谁。 不过当对方径直走到李野的办公室门口，敲门进来之后，李野却意外的发现，也不算陌生。 李莹惊讶的指着对方道：“欸，你是那个风华服装广告的宁萍萍吧？” 宁萍萍笑了笑，转头看向李野：“李同学，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李野瞅着气质明显跟两年前不同的宁萍萍，心里琢磨着你特么来干什么？ 第九百六十五章 因为你，我也会回来 三岁之前的孩子，是最讨人喜欢的，因为他们乖巧、听话，懵懵懂懂的萌死个人。 所以在李野和孙先进、甄蓉蓉热烈的重逢之后，众人的焦点就集中到了两个孩子身上。 “李野，你两个孩子叫什么？” “我儿子叫李星泽，女儿叫李星洛，不过他们还太小，你要喊他们的小名才行，哥哥叫小宝儿，妹妹叫小兜儿” “噢~” 甄蓉蓉笑着答应，然后拿出一大包糖果逗孩子：“谁是小宝儿啊？要不要吃糖？” 小宝儿抱着李野的腿不吱声，这个儿子从小就怕生，从来不会接受陌生人的好意。 如果没有李野的许可，就算是哈喇子流到脖子上，也不会拿别人的零食。 但是李野的女儿可就恰恰相反，这小妮子胆大包天，只要是老爹老娘站在身边，你就是给她两个药片，她也敢尝尝是苦是甜。 所以当甄蓉蓉还在“诱惑”小宝儿的时候，她已经凑了过去，糯糯软软的道：“小兜儿吃糖” “.” “哈哈哈哈~，你是小兜儿啊！阿姨给你吃糖。” 甄蓉蓉愣了一下，顿时哈哈大笑，手里的糖果自然落到了小兜儿的手中。 李野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的屁股：“叫阿姨，先叫阿姨.” “唔唔唔，阿姨，唔唔唔。” 小兜儿一边品尝着糖果的甜味，一边口齿不清的喊了一声阿姨。 这孩子不但走路早，说话也早，才一岁多点儿，已经可以在父母的指示下叫人了。 而她的哥哥小宝儿，就只能搂着李野的腿在一边等待。 片刻之后，甄蓉蓉也把糖果递给了小宝儿，而且温和的安慰道：“你是小宝儿啊！抱歉啊！阿姨刚才没认出你来呢！” “唔唔唔，吧唧吧唧~” “阿姨给你糖吃，你怎么只顾着吃啊？叫阿姨，叫阿姨” “唔唔.吧唧吧唧甜.” 小宝儿没有喊阿姨，只是表示糖果是甜的，而且还把糖果咬的嘎嘣嘎嘣响。 “哈哈哈哈哈~，他一点不笨，还知道是甜的” “唉~” 一群同学哈哈大笑，李野却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然说三岁看老，自家儿子才一岁，还不到时候，但如果他真的很笨，那以后还不知道多麻烦呢！ 什么叫家大业大？ 如果家里没有人口，特别是优秀的继承人，就算你把事业做的再大，赚的银子再多，那也是根基不稳的大厦，不知道哪一天就扛不住风雨。 看看那些豪门家族中的儿媳妇，一嫁进门啥都不干，就是接二连三的生儿子，根本就不搭理那些什么“生育机器”“独立自主”的糟粕言论。 只要能生两三个儿子，都不用等到儿子三十郎当继承家业，只要儿子十几岁上中学了，儿媳妇在家里的地位就无可动摇。 三个里面选一个，总不能都是傻蛋吧？ 所以只要一吵架，站在儿媳妇身后的不止是两三个儿子，还有儿子的爷爷、奶奶， 什么小三、外室，统统都是土鸡瓦犬。 连丈夫都是被孤立的孤家寡人了，外面的女人还算个毛线？ 也就是普通家的儿媳妇，心心念念的才是“保持身材”“不能衰老”“你的态度”， 因为在她们看来，身材、颜值和钞票才是她们的“退路”，穷人家的儿子未必可靠。 可李野现在的家庭情况 为什么当初韩春梅要去香港“超生”，李野没有反对呢！ 多一个弟弟，就能多几个侄子。 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能多几个无奈的备选。 只是那样的话，李野就要操心受累，做出复杂的安排和谋划，累死个人。 几个同学跟两个孩子玩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起了正事儿。 甄蓉蓉对李野说道：“李野，记得我当初走的时候，说过回来之后，要请同学们吃最好的馆子，你今天约一下咱们在京城的同学，先小聚小聚怎么样？” 李野笑嘻嘻的道：“哦呦，果然是兜里有美元的大财主啊！一开口就是最好的馆子，不用问，我招呼一声，就没有一个不来的” “去你的吧！我还不知道你？” 甄蓉蓉忍不住的笑骂出声。 京城几个参加过李野婚礼的同学，多少知道李野娶了个好媳妇儿，但要说李野在钱财方面的底细，还是甄蓉蓉知道的更多一点儿。 甄蓉蓉在李野的帮助下拿到了很不错的兼职工作，但就是那样她也只不过攒了两三万美元，也就能买李野那辆宾利的发动机。 不过当李野给留在京城的同学打了电话之后，所有人都表示有时间，而聚餐的地点也没定什么大饭馆儿，就定了京大门外的那家饭馆。 李野打完了电话，对着甄蓉蓉说道：“你看，大家都不稀罕什么大馆子，能聚的这么齐整，还得是你大班长的面子大。” “现在都毕业了，我这个班长还有什么面子？大家都是看你李大厂长的面子.” 甄蓉蓉笑了笑，又拿出了一个礼品盒。 “你和文乐渝结婚的时候我没来及参加，这算是补给你们的结婚礼物，可千万不要嫌弃啊！” “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你这从灯塔带回来的礼物，可是跨越了两万里，我要是嫌弃了，岂不是不知好歹？” “哈哈哈哈~”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到了下午四五点钟。 李野开车载着几人前往京大南门外的老赵家饭馆儿。 “这饭馆儿还是老样子啊？也不知道翻修一下，这墙皮都开始掉了.” “就是老样子才更有回忆不是？走走走，去点菜，他们家的小炒肉最好吃” 几个同学咋咋呼呼的去点菜了，甄蓉蓉却喊出了李野。 然后她拿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李野，这是当初你给我的那份礼物，我现在按照约定，连本带息的还给你，你不许拒绝。” “.” 李野怔了怔，要不是甄蓉蓉拿出来，他都快忘了这茬了。 当初为了让甄蓉蓉留学的时候有些底气，李野费了好大口舌才让她接受了自己的几千美元，不曾想甄蓉蓉刚回来，就迫不及待的还债了。 李野调侃着道：“我为什么要拒绝呢？你不知道借出去的钱，十有八九是回不来的吗？ 你知道咱们学校化学系的程牧野吗？他当初也是留学灯塔，走的时候来找我借一千美元，我没借给他，因为我觉得他不会回来，结果你猜怎么着？他果然没回来.” “.” 甄蓉蓉愣了愣，刚要反驳自己怎么可能是借钱不还的小人？ 但是李野已经把信封收进了口袋，然后郑重的对着她说道：“班长，你知道我最欣慰的是什么吗？” “不是你连本带利的拿回了这笔钱，而是你和孙先进.都回来了，当时你走的时候，我真的担心你不再回来” “.” 甄蓉蓉五味杂陈，好半天之后才幽幽的道：“跟我一批去灯塔的留学生，确实有很多人没回来，但我不会，就算是因为你我也会回来的。” 李野：“.” 甄蓉蓉展颜一笑道：“你忘了吗？分别的那天我晚上我对你保证过，我一定会忍受海外的所有诱惑，带着你的本钱和利息归来。” “呼~” “能回来的，都是有毅力的人，相信我，你的选择是对的。” 李野轻轻的吐了口气，对着甄蓉蓉竖起了大拇指。 甄蓉蓉也回了李野一个大拇指，也不知是在给他回礼，还是另外的什么意思。 第九百四十一章 妹啊！不枉哥培养你一场（二合一） 宁萍萍进门之后先跟李野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看到了李野桌上的几个菜， 然后她笑着说道：“李野同学.哦，现在要称呼你李副厂长了，我为了请你吃饭特意提前半个小时来的，没想到还是来晚了呢.” 李野奇怪的道：“你要请我吃饭？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在单位值班的？” 宁萍萍淡淡的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 李野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宁萍萍是前年的时候，李野指派郝健以风华服装的名义安排出国深造的，近两年来李野一直没见过，今天李野再次见到宁萍萍，感觉对方的变化很大。 李野第一次见宁萍萍，是在纺织学院组建的服装表演队，那时候的宁萍萍是倔强的， 因为世俗的偏见，让内地第一代模特的处境并不太好，所以文国华、李野等人观看她们排练的时候，她用隐隐的冷漠，竭力掩盖着内心的青涩和恐慌。 但是当宁萍萍在跟文国华结识之后，她身上的倔强逐渐消失了，最后一次跟李野在中粮大院门口碰面的时候，她眼眸中的幽怨和委屈已经让她迷失了自我。 但是今天，她的自信好像又回来了，甚至还多了一分隐隐的“倨傲”。 这种倨傲李野在好多人身上见过，比如李大勇的那个前女友林秋艳。 面对这种倨傲，李野也可以理解，毕竟她们都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大学生，又都去海外学习过“先进经验”，骄傲一点儿是难免的。 但是这种理解的前提是，你不要把你的骄傲，错误的认作高人一等的依仗。 而现在宁萍萍面对李野的态度，就有些莫名的居高临下，就好似当初李野那个师姐蔡敏莹第一次见到李野的样子。 只不过蔡敏莹现在面对李野的时候，已经没有那股子倨傲的味儿了，李野只用了三板斧，就把她的谦虚给打出来了。 李野瞄了宁萍萍一眼，淡笑着道：“请我吃饭就不必了，有事的话你先坐会儿，等我把这两口吃完，我记得你是前年出国留学的吧！这是请假回来过春节吗？” “不是的，美国的大学是学分制，我已经提前修完了所有的学分，拿到了硕士学位，所以就提前毕业了。” 宁萍萍微笑着跟李野做出了解释，言语之间也有几分自豪的意味。 她在国内也是纺织学院的大学生，到了海外又“跳级”提前毕业，打心眼里就有“我很优秀”自我优越感。 “哦，那也挺好，外面千好万好，还是不如家乡好。” 李野点了点头，就专心对付自己的午饭，大冬天的几个妹妹给带过来四菜一汤，不是让他吃凉菜的。 不过这么一来，宁萍萍却有些不自在了。 【难道他没有听到我要请他吃饭吗？】 在灯塔实习的几年里，宁萍萍凭借着不俗的外貌和身材，还有精英学子的人设身份，深切的感触到了“女士优先”的待遇，实在不习惯李野的漠视态度。 按理说，李野不应该扔下这几个饭盒、保温杯，热情的接受她的邀约去下馆子吃大餐吗？ 可宁萍萍哪里知道，就是再好的星级饭店，也不如家里人送来的家常菜。 宁萍萍本能的想走，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好把目光转向别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然后她就发现办公室里另外的几个小丫头，看着她眼神闪烁，有的好奇，有的八卦，还有的警惕。 宁萍萍讪讪的笑了笑，道：“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真的不好意思啊” 小李莹看着宁萍萍，笑吟吟的道：“没有没有，我们只是来给哥哥送饭的，你不用管我们。” 【我不管你们？但你们在这里碍事儿啊！】 宁萍萍呵呵一笑，看到李娟正在借着李野的电脑噼噼啪啪的写着什么程序，便转移话题道：“内地这几年发展的很快啊！竟然也用上微型计算机了，我在灯塔用过ibm的个人pc，确实非常的nice，你们这个是什么牌子的？” 李娟抬起眼皮看了宁萍萍一眼，沉声说道：“这是我们内地自己生产的。” 宁萍萍一愣，用充满了质疑的语气道：“内地自己生产的？这怎么可能？个人pc在灯塔都是前沿科技，其中重要的cpu只有几家公司能够生产，我们国内哪家电子厂能够生产cup集成电路了？” “就是我们自己生产的。” 李娟嘟囔了一句，低下头不搭理宁萍萍了。 她其实知道风语电脑的情况，里面很多主要部件都是进口的，但她就是看不惯宁萍萍，所以才梗着脖子跟她硬犟的。 不过李野是个实事求是的人，便淡淡的解释道：“这台个人计算机确实是内地生产的，只不过采用了很多海外的技术，算是合作生产吧！” “哦，我就说嘛！” 宁萍萍轻轻一笑，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不再跟李娟争执了。 但她眼眉之间那股子不屑的意味，却立刻引起了李娟的不悦。 这孩子性子直，脾气冲，有什么心思很容易就挂在脸上，当下就要跟宁萍萍理论理论，你喝了两口洋墨水，还记不记得自己姓什么？ 但是小妹妹李莹却抢在李娟前面，笑嘻嘻的跟宁萍萍搭话：“你在灯塔是学计算机的吗？我也对计算机很感兴趣呢！” 宁萍萍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学服饰设计的，只不过恰好接触到了一些计算机方面知识罢了。” “服装设计啊！我也很喜欢服装啊！怪不得你穿的衣服这么漂亮呢！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算是吧！我自己做出了一点小小的修改” “哦哦哦，那你真的很厉害，你是在哪家学院学习的呀” 李莹吧啦吧啦的就跟宁萍萍聊了起来，很快就聊的火热，让姐姐李娟恨不得一脚就踹她脸上。 【你没看见我跟她不对付吗？你是哪边的？】 但是很快，“二姐”傅依若也加入了聊天，同样是谈笑风生兴趣相投，让李娟有气也撒不出来。 李娟看李莹不顺眼，还能恶狠狠的跟她撕打一番，但是二姐就算了，血脉压制都被她玩出花儿来了。 李野在旁边看着李娟把键盘敲的啪啪作响，不由的暗叹这个傻孩子，看不出李莹和傅依若是在“调戏”宁萍萍。 两个人一唱一和默契配合，不断的从宁萍萍肚子里套话，比如她在灯塔学习的那家学院，跟罗德岛设计学院、帕森斯设计学院或者意呆利的马兰欧尼学院相比起来水平如何？ 又比如她在灯塔学习的时候，跟随的硕导老师在业内有什么影响力，属于哪一个设计流派等等等等。 宁萍萍刚开始还能应付，不一会儿之后，脸色就逐渐不那么自然了。 这两个小丫头的问题，怎么这么刁钻呢？ 因为罗德岛设计学院、帕森斯设计学院和马兰欧尼学院虽然在服装设计方面是世界知名的大学，但是在内地根本都没什么名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没听过它们的名字好吧？ 你们现在赤果果的问我就读的二流院校跟这些学校比起来水平怎么样？岂不是京大学生问“你们杭城师范跟我们比起来有什么优势”吗？ 于是宁萍萍找了个机会，笑吟吟的问李莹和傅依若：“你们好像对海外的学校很有了解啊！怎么，也想出国学习吗？那你们现在在什么学校读书呢？” 小李莹眨了眨眼，不好意思的道：“我现在还在港岛读高中呢！不过我这两个姐姐都在京大读书.” “在港岛读高中吗？” 宁萍萍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而她心里的幽怨，又像两年之前那样，止不住的泛滥了起来。 为什么同样都是“攀高枝”的凤凰男、凤凰女，却如此的同人不同命呢？ 自己明明跟文国华真心相爱，却被所有人强力拆散，最后给了个出国留学的机会，就让自己高兴了好久， 而且风华服装还支持了宁萍萍在海外所有的生活、学习费用，不需要宁萍萍去低着头忍受歧视的目光去打工，这也让她对文国华和李野充满了感激。 但是看看现在攀上了文乐渝的李野，真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连一个妹妹都能去港岛读中学？ 去海外读中学啊！这是什么样的待遇？ 跟他比起来，自己又算什么？ 李野是乡下孩子，自己还是京城户口呢！ 【我要坚强，不要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软弱。】 宁萍萍深深的吸了口气，把眼眸中的水雾憋了回去，满脸欢笑的道：“港岛啊！那还挺好的呢！我在灯塔接触过几个从港岛过去的留学生，感觉她们都很有素质，很有教养.” 李莹的眼睛眯了一下，凌厉的目光迅速闪过，然后就笑吟吟的道：“是啊是啊！我在港岛读书，也遇到了好多很好的同胞，但是也有很多港岛人让人很不舒服，” “他们明明是中国人，但是跟我说话的时候要么直接说英语，英语说不好的就说一半英语，一半汉语，就跟夹生饭一样让人噎得慌” 宁萍萍刚刚挤出来的笑容再次凝固了，一半英语，一半汉语，不就是说的刚才的自己吗？ 刚才宁萍萍跟李莹和傅依若聊天的时候，就总是在大段的汉语中插入英语词汇，她觉得挺时尚的，但是现在被李莹用夹生饭形容，听起来却是无比的刺耳。 而且李莹这还没说完，接下来的话更加刺耳。 “当然了，大部分的港岛人还是很好的，他们崇拜我们的祖先，喜欢我们的文化，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执着，” “只是另外一些整天拿着不列颠护照的人却着实让人好笑，他们明明是黄皮肤黑头发，明明祖宗八代都源于种花，却信仰万里之外的那什么女王， 我就纳了闷了，难道是人家女王不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吗？人家不防着他们的吗？” 李野轻轻的笑了。 【好，我的妹妹是个坚定的民族主义者，不枉哥哥我培养她一场。】 但是宁萍萍的脸都快要憋红了，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小丫头，惹得她如此讽刺自己。 难道是因为在刚才的聊天中，自己有好几次表示了灯塔相对于内地的优越性吗？ 不过当宁萍萍看到坐在电脑前面，低着头不断抽笑的李娟的时候，好似明白了什么。 刚才自己跟李娟的争论，让这几个小丫头做出了“帮亲不帮理”的行径。 但是李野你笑什么呢？ 难道你也这样没素质吗？文乐渝是怎么看上你的？ 宁萍萍连续深呼吸，然后道：“李野，我能单独跟你谈谈吗？” “.” 屋内几个妹妹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射在了李野的脸上。 李野对着傅依若、李莹等人摆了摆手，轻轻的道：“你们出去待一会儿，别关门。” 几个妹妹的目光立刻精彩起来，有警惕、有八卦、有好奇，复杂莫名， 那意思分明就是——【你跟这个明星是什么关系？有什么话不能让我们听见？小心我们告诉嫂子！】 李野哭笑不得的道：“你嫂子认识宁萍萍的，别多想。” “.” 傅依若等人无奈的出去了。 等她们走了之后，宁萍萍挺直了身子，郑重的道：“李野，两年之前我曾经非常的感谢你，感谢你给了我跨出国门看世界的机会， 但是现在，我才知道我付出的代价，是跟国华最重要的时光.” 李野挑了挑眼眉，淡淡的道：“你这是在埋怨我喽？不过我很好奇，你跟文国华最重要的时光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认为自己如果不出国的话，就有机会成为文家的儿媳妇？” 宁萍萍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了起来，李野这几句平淡的话语，比刚才李莹的讽刺还要伤人。 她咬着牙说道：“如果我不走，总是有机会的，但我走了，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了。” 【你有机会？你有什么机会？难不成是趁着跟文国华情深意切，给柯老师添个孙子吗？】 说实话，如果两年前宁萍萍放下身段未婚先孕，倒是真的可能博得一线机会，但骄傲的她或许不屑于用那些手段，所以最终错过了唯一的机会。 李野看着宁萍萍说道：“既然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你又来找我做什么呢？不会是想跟我要补偿吧？” 宁萍萍缓缓摇头：“不，我要跟你合作。” 李野沉默几秒，微笑着道：“合作？我这里是汽车厂，你是要找我兜售车床、机油呢？还是要帮我引进汽车生产技术？” 宁萍萍怔了怔，露出了讥讽的笑容：“李野，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别人或许不知道风华服装是怎么发展起来的，但我知道，要不是文家给了你足够的支持，哪有你的今天？” “当然了，如果你就是不想承认也不要紧，你只要给郝健递个话，我自己去找他谈。” 【你想让我递什么话？说你是我大舅子曾经的三儿？当初潘小瑛要弄你，我没答应已经给你脸了，你这还.】 李野脸上的笑容缓缓的消失了，表情和语气都变得无比冷冽。 他刚才之所以沉默几秒，就是在考虑宁萍萍过来找自己，文国华是不是知情。 按常理来说，有事儿文国华是应该自己跟李野说的，但李野知道在某段时间内，跟文国华类似的人确实有“养情儿”的情况，那么这里面的分寸就不太好把握。 但是听了宁萍萍刚才的话，李野确定宁萍萍所谓的“合作”跟文国华没关系，是她自己找上门的。 风华服装在迅猛发展的时候，确实受到了文家的支持，文乐渝还跟郭东伦过过招呢！ 但是文国华是绝对不会给宁萍萍透露出“没有文家，哪里有你李野的今天”这种意思的。 宁萍萍跟文国华之间的亲密度，比李野预料的要低，宁萍萍完全不知道李野跟文家的缘分纠葛和真实关系。 李野淡淡的道：“既然你认为没有文家，就没有我李野的今天，那你就应该去找文家合作，而不是舍近求远的来找我。” 宁萍萍没有立刻接话，而是从包里拿出几张资料递给了李野。 “这是灯塔最权威调查公司的调查报告，你先看一看，我们再来谈合作的事情。” 李野拿过那几张资料，随意的看了几眼，就大概猜到了宁萍萍的意思。 这是一份内地最受欢迎电视、电影明星的调查，排名第一的是六小灵童，后面还有刘小庆唐果强等人，而宁萍萍的排名竟然高居第三。 李野琢磨了一下，并没有当场否认对这份调查排名的真实性，因为最近几年，宁萍萍的曝光度确实不小。 宁萍萍是伴随着风华服装一起成长起来的广告明星， 在这个一台晚会一首歌曲就可以捧红一名艺人的年代，每个季度都在电视台“上新”的宁萍萍，绝对属于流量顶流，要不然李莹怎么会第一时间认出她呢？ 而且这次借助宁萍萍去灯塔留学的机会，风华服装在灯塔取景拍摄了很多广告片，“国际化”的风格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效果，在观众眼里，宁萍萍的影响力确实不小。 李野放下资料，淡淡的问道：“如果你认为这就是你的资本，那你又想交换到什么呢？” 宁萍萍冷静的道：“我承认我的名气，得益于风华服装的支持，但我同样为风华服装的发展贡献了自己的价值， 所以我只要风华系列的独立经营权，其余的豆蔻系列、丽人系列我都不要，另外以后我还可以继续为风华服装代言。” “李野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应该知道在欧美海外，明星代言的价值有多高。” “呵~” 【终究还是被海外的繁华迷了眼，只看见了那些明星的风光，没有看到她们承受的黑暗。】 如果李野跟宁萍萍讲一讲某老爹的故事，不知道她还敢不敢跟自己提合作。 第九百四十二章 一个个的都是恋爱脑（还债） 李野看着理直气壮的宁萍萍，好似看到了后世王婆相亲上的那些超级自信的大姐姐。 风华服装有多个品牌系列，其中豆蔻系列针对年轻时尚的学生，丽人系列针对时尚女性，而风华系列是售价最贵，也是最为成功的高端品牌。 所以宁萍萍口口声声“其余的都不要”，其实胃口并不算小。 李野淡淡的笑道：“如果我不同意呢？你就要停止为风华服装拍广告是吗？” 宁萍萍感受到了李野的威压，但还是说道：“你先不要拒绝，我愿意支付一千万美元的品牌转让费，并且把风华系列的利润分出一部分给你，总之一切照旧，你并不吃亏。” 李野惊讶的问道：“你哪来的一千万美元？” 宁萍萍心里愉悦极了，被李野和他的妹妹压制了这么久，李野终于也被自己给“震”了一把。 她波澜不惊的道：“李野，并不是只有你才懂得市场经济，你虽然是京大的经济学毕业生，但我在灯塔这两年，同样领悟了什么是资本，什么是经营， 内地的经济学，在市场经济高度发达的灯塔面前，跟个没长大的孩子差不多。” “一千万美元可不是个小数目，我不可能只凭你的几句话，就相信你真的有那笔钱。” 李野认真了起来，一边问话，一边盯住了宁萍萍仔细观察。 宁萍萍的眼神波动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我争取到了灯塔一家大公司的信任， 他们对于我在内地的影响力，还有内地的服装业很感兴趣，如果我们合作的顺利，后续还有更多的资金投入。” “他们不是对你感兴趣，他们要的也不是风华系列的经营权，” 李野冷冷的道：“你背后的资本看中的是风华服装遍布全国的销售渠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刚才说的一切照旧，就是利用风华服装的销售渠道，来扩展你背后资本的其他业务吧？” 宁萍萍怔了怔，想要否认。 但是李野却嘲笑的道：“你不用否认，因为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 灯塔资本的这一套，李野上辈子就知道，很多内地的优质品牌都被花花绿绿的美钞给迷了眼，后世备受争议的某格力，也差点儿着了道，以看似高昂的价格转让给阴险的外资。 “真是可笑~” 宁萍萍气愤的道：“你好意思说我背后的资本？难道你的背后就没有资本吗？你当初是怎么借助裴文聪把风华服装做大的？” “你先行一步，靠着为文家卖力娶到了文乐渝，现在就好意思站在高处嘲笑我？ 李野，你跟我一样，咱们谁也不比谁高贵，你少跟我来这一套。” “.” 李野这才明白，宁青青把他想成了文家的“手套”，于是就想复制他的经历，甚至想复制他和文乐渝的感情因果。 李野吐了口气，轻轻的道：“你不用跟我在这里废话了，如果你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就去找文国华谈吧！” 宁萍萍好似受到了什么刺激，霍然站了起来：“李野，我今天是带着善意来的，把风华系列做到更大，这对你我都有好处，但是既然你不领情，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只讲生意了。” 李野淡淡的道：“去吧！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你如果是想向文国华证明什么，最好事先问问他的意见，不要自作主张。” “哼，我们的事不用你操心！” 宁萍萍气哼哼的转身走了。 而李野听着暴躁的高跟鞋声远去，忍不住的轻轻一声叹息。 文国华对宁萍萍肯定是有感情的，要不然不会那么多次让李野帮忙。 但宁萍萍把自己的定位搞错了。 她就是一个花瓶，却非要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的价值。 文国华需要宁萍萍给自己当手套敛财吗？开什么玩笑，文乐渝手里就掌管着十亿以上的资金，你说文国华会看得上你那点儿美元？ 文国华需要的是个脸蛋漂亮、身材倍儿棒、乖乖听话，能够提供充足的情绪价值的红颜知己，而不是一个一心想着扶正上位的女强人。 文国华跟潘小瑛孩子都有了，宁萍萍完全早就错失了机会，如果她还不安分，可能连最后的一点情分都要折腾没了。 李野想了想，就打电话给郝健，但是郝健应该是在路上，手机不在服务区，bp机也没有回应。 李野又打给了港岛的裴文聪，他今天应该还在港岛。 果然，李野的电话刚刚响了两声，对面就接起来了。 “李先生，您是找我还是找大勇啊？” “我找大勇的话，不会打他的电话呀？” “不是不是的，大勇喝醉了，这会儿正在休息，我以为您打他的电话没人接.” “你们竟然把大勇给灌醉了？你注意点儿，他现在正跟小慧希望工程，你这.” “啊？什么希望工程？” “算了算了，我跟你说个事儿。” 李野不再跟裴文聪调侃，沉声说道：“你安排灯塔那边查一查宁萍萍，看看她跟哪家公司有密切的关系.” 灯塔的资本，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既然给了宁萍萍一千万的许诺，肯定会有后手，李野当然不能等着对方出招。 裴文聪愣了愣，问道：“是风华服装的那个代言人宁萍萍吗？她出什么事了？” 李野冷冷的道：“她觉得翅膀硬了，想飞了。” “哦哦哦~，那么李先生，我们是不是要换代言人？” 李野道：“暂时先用孔茉莉顶一顶，后续再找合适的培养吧！” 孔茉莉是跟宁萍萍一起开始拍广告片的，只不过她的形象不如宁萍萍的好，所以李野必须要做两手准备。 不过裴文聪忽然兴奋起来：“李先生，那我推荐一个人可不可以？” “你想推荐谁？” 李野警惕的道：“我可告诉你老裴，有宁萍萍这个前车之鉴，不受控制的人可不能用了。” 裴文聪哈哈大笑道：“当然当然，慧敏是自己人了，她懂事得很，肯定不会乱来的。” “慧敏？” 李野怔了怔，古怪的道：“不会是周慧敏吧？” “呵呵呵呵~小慧都跟你说了呀！明天我去京城，带她给你看看，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那我们绝对不用。” “唉，老裴啊！你可收收心吧！” 李野挂断了电话，忍不住的道：“一个个的都是恋爱脑，看见漂亮姑娘就智商下降。” “.” “哥，那你见到我嫂子的时候，智商下降了吗？” “.” 李野抬头一看，发现几个妹妹正在蹑手蹑脚的进来，而在她们的身后，竟然出现了文乐渝的身影。 几个妹子还是打了小报告，把文乐渝给招来了。 不过文乐渝很给李野面子，笑嘻嘻的道：“这个问题你们不用问你哥，当初我跟你哥相遇的时候，智商也下降了那么一点点呢！” 第九百四十三章 她怎么能跟你比？ “你们几个给你哥送了饭就回家吧！我跟你哥说点事儿。” 文乐渝到了之后，就指挥几个小姑子离开。 相对于李野赶人时候的婆婆妈妈，文乐渝赶人的效果很好，傅依若、李莹等人立刻就走。 只有李娟期期艾艾的道：“嫂子.我哥刚才跟那个宁萍萍说话的时候.一直开着门呢！” 文乐渝笑骂了一句道：“你想什么呢？我还不相信你哥？宁萍萍是什么人我清楚的很，赶紧走吧！” “哦哦哦~” 李娟这才松了口气，跟着李莹等人离开。 宁萍萍一来李娟就跟她不对脾气，本能的认定是个麻烦精，如果因为她让嫂子误会了李野，那就真是天杀的该死了。 等李娟等人走了之后，文乐渝才问李野：“宁萍萍来找你做什么？是请你吃饭感谢呢？还是又想演什么角色？” “你也以为她应该感谢我啊？但是人家还以为我欠她的呢！” 李野自嘲的笑了笑，把宁萍萍刚才的叙说了一遍。 文乐渝听完之后，也非常惊讶的道：“她的意思，你安排她出国学习两年，导致她错过了跟我哥最后的机会？” 李野缓缓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文乐渝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拔高了嗓门问道：“那你没把她轰出去吗？李野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脾气了？” 李野无奈的道：“我也生气，但我不知道她现在跟咱哥到底什么关系，所以不好处理.” “屁的不好处理，就是名言正顺的嫂子来了也不敢这么嚣张，她算个什么东西？” 李野：“.” 【妹儿，你终归年轻，不知道在有些事情上，外室比正房难缠的多。】 文乐渝才不管什么外室、正房，当即气哼哼的就开始拨打电话，找大哥文国华算账。 “喂，哥，你缺钱跟我说一声，我和李野什么时候吝啬过？你年初二说要招商投资，回来我和李野就给你安排上了， 但你让宁萍萍来找李野算账算怎么回事儿？李野把她捧成大众明星，她还矫情上了，说什么自己的价值无可估量？” “李野看在你的面子上一直给她好脸，她就以为自己是号人物了？你今天给我个准话，能不能管住她？管不住的话我替你管，我管不住再让咱妈管.” “.” 李野听着文乐渝连珠炮一般的质问，还有电话那头默不作声的大舅哥，不得不感叹天下的妹妹都一个样儿。 别管你是什么级别什么大佬，妹妹想要怼你，那是张牙舞爪连喊带叫，哪壶不开提哪壶，一点面子都不给你留。 文国华憋着气先听文乐渝说了个痛快，然后才道：“小渝，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我怎么会让她去找李野算账？” 文乐渝顿了顿，沉声说道：“刚才李野拿不准她现在跟你什么情况，所以还好言好语的跟她说了半天，要知道跟你没关系，才不会给她好脸” 文国华听了之后，直接说道：“宁萍萍最近确实找过我，但我跟她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你跟李野说一声，以前的事是我欠他的人情，以后宁萍萍的事儿不用考虑我的面子。” 文乐渝怔了怔，问道：“没有过多的接触是什么意思？” 文国华沉思几秒，淡淡的道：“就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文乐渝刚要劝文国华，觉得宁萍萍是个祸害精，还是趁早跟她划清界限的好，但是文国华却好似提前猜到了妹妹的心思。 他笑着说道：“你哥我有分寸，她闹不起什么风波的，她没有那个本事，以后她也不会再去找李野的麻烦了。” “.” 文乐渝又跟大哥聊了一会儿，才放下了电话。 李野笑着问道：“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没有过多的接触，那就是还有接触喽？” 文乐渝轻轻一笑，淡淡的解释道：“你没听清楚重点，我哥在她身上没多少心思了” 李野无语了，大舅哥这是喜新厌旧了吗？ 就在一年前文乐渝生小宝儿、小兜儿的时候，李野跟文国华一起抽烟，还听他幽怨的倾诉包办婚姻的苦楚呢！ 怎么现在去南方任职一年，就突然间变化这么大？ 不过李野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 南方比北方开放，新鲜事物总是领先于北方的。 文国华八二年认识宁萍萍的时候，“模特”还是很新鲜的新生事物，那咔咔的猫步一走，就吸引了文国华的眼球。 但是现在五年过去了，宁萍萍身上的光环在逐渐的减退，而文国华经历了五年的仕途升迁，心境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文大个子”了。 这就像上辈子李野小时候，看到邻家姐姐穿着超短裙从门前经过，那两根白棒棒在阳光的照耀下，简直白的耀眼，让他的小心脏怦怦直跳。 但是当好多年之后，李野再看邻家姐姐，别说迷你小短裙了，就是她换上丁字瑜伽露脐装，也不会再有曾经的那份悸动了。 年轻的男孩子喜欢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儿，可以一天饿三顿，攒钱给她买个生日礼物， 三十岁的中年男人也喜欢十八岁的女孩儿，但是让他少抽一根烟，他也是不愿意的。 男人对爱情的执着，只会在特定的时间段不顾一切，随着年龄、阅历的增长，爱情这个字眼儿就像一块沾染了五彩颜料的抹布，怎么洗，都不会如曾经的那般纯洁了。 文乐渝看到李野沉思，便温和的劝道：“行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吧！你以后再遇到宁萍萍别给她好脸色，要不然她怎么敢那么理直气壮的对你说话？” 李野看了小媳妇儿一眼，笑着打趣道：“她理直气壮的原因有两点，第一是接触到了海外的某些思想，觉得自己就是应该被别人宠溺的命。” “这第二嘛！是因为她觉得我跟她一样，都是攀高枝的，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 文乐渝愣愣的看了李野好久，突然间就攥起小拳头，狠狠的捶在了李野的胸口上。 “你脑门被门夹了吗？你能跟她一样吗？她永远都不可能跟你一样！” “嘶嘶嘶，好疼，老婆你真打啊！” 李野揉着自己的胸口，咋咋呼呼的喊疼。 但是文乐渝并没有罢手，伸手就扯住李野的耳朵，把自己的小嘴凑到他的耳边，很大声的喊道：“李野，你娶了我，没有攀高枝，是我攀了你，我就说这一遍，记住了吗？” “嗯嗯嗯，我记住了老婆，我记一辈子！” 李野不顾嗡嗡的耳鸣，赶紧点头如捣蒜的答应，生怕把文乐渝给气哭了。 因为此时小媳妇儿的眼睛里，已经雾蒙蒙的泛出泪花了。 所以，宁萍萍能跟李野一样吗？ 第九百四十四章 这要求，是不是太简单了 有人说过，把一个普通人带到不属于她的环境，然后提高她的日常消费水平，让她没办法过平庸的日子，但是又不给她支持这种生活的能力， 最后给了一笔能过一段这种生活时间的钱，然后你猜猜她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以前的宁萍萍就是这样的。 也许宁萍萍觉察到了不对劲儿，回来之后就想换一个人设，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不是花瓶。 但是宁萍萍根本就没想明白，她就算再努力，再奋进，也改变不了文国华对她的看法。 就像几十年后，京城那些一年挣20-30w的老仙女，各种努力凹个精致独立女性人设，就觉得可以向上跃迁两个档次了， 可是在那些一年挣100w+的人眼里，她们所谓的精致、事业、追求都毫无价值，因为你这30w还不够自己花，对自己又有什么帮助呢？ 反而是一年也挣30w的男人需要你一起还贷款，才会重视你的想法你的追求， 但是她们跟30w的男人你又没法心甘情愿当生育机器，电视剧看多了，觉得当生育机器起码每年给我发个100w才行，他这才挣30w，还不够老娘放弃尊严的代价呢！ 殊不知一年挣100w的都是人中龙凤，大把年轻漂亮的小妹妹是不要这个尊严的，人家知道自己该提供什么。 那你说现在的文国华，会选择要尊严的？还是不要尊严的？ 至于李野？ 他跟文乐渝若论感情，能达到“心意相通”的境地， 若论助力，可以帮助文乐渝以科长的级别，在中新公司那种单位内横着走。 “哼，今天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文乐渝在把李野的耳朵揪红了之后，恶狠狠的撂下一句话，走了。 李野揉着红肿的耳朵，忍不住露出傻傻的笑容。 都是当爹当妈的人了，要是不时不时的打闹一下，还觉得自己老了呢！ 就这？宁萍萍能比？ 。。。。。。。。。 种花家在正月十五之前，一般是走亲访友的日子，家里亲戚多、朋友多的人家，有时候这十五天都走不完。 但是当几十年之后，能走个三五天的人家，就算是人缘好了。 大年初五，星期日。 李野和文乐渝起来吃过早饭之后，就给两个孩子和弟弟小佑安穿戴整齐，然后教了他们几遍“恭喜发财”的手势，等着访客上门之后好要红包。 “恭喜发财~，把两只手拢在胸口前面.哎呀你这个做哥哥的真笨，比你妹妹差远了，也就比你小叔好一点儿” “唔唔，发柴，发柴~” 小兜儿好似听懂了老爹的夸奖，拱着小手兴奋的呼喊，越发的招人喜欢。 李野喜滋滋的夸奖道：“你们瞅瞅，我闺女就是厉害，今天要是不赚她个三万五万的，都对不起这股子聪明劲儿。” “.” 奶奶吴菊英呵斥道：“你咋不要一百万呢？整天就知道钻到钱眼子里去了.” 李野淡淡的道：“他们要是给一百万，那我也不嫌啊！” “.” 几个妹妹都笑了。 初四下午的时候，李大勇就和裴文聪等人从港岛飞到了京城，郝健、靳鹏也在今天凌晨到了京城，都是约好了今天上门， 对于他们来说，三万、五万、一百万，其实都没多大区别，就是个过年的利是红包。 九点半的时候，裴文聪、罗润波还有李大勇、裴文慧最先上门了。 “发柴，发柴~” 小兜儿被李野搂着，冲着裴文聪就拱手拜年，小腿儿还一蹬一蹬的，非常的卖力。 小宝儿也很卖力，但是嘴笨只能“唔唔唔”的嘟囔，两只手的手势也非常的不标准。 至于弟弟小佑安，明明比两个侄子侄女大两个月，却怯怯的挥舞手臂，没挥两下，就反身搂住老娘韩春梅的脖子，害羞的跟小姑娘似的。 但是迷信的裴文聪却大喜过望，赶忙拿出了自己准备的利是。 “发财发财~恭喜发财~拿好拿好~” 裴文聪准备的利是不是钞票，而是用纯金打成的金牌，沉甸甸的十分坠手，明晃晃的也很讨小孩子的喜欢。 虽然八十年代的黄金只有几十块钱一克，但是李野家不但有三个小娃娃，还有四个妹妹、表妹，这一圈发下来可是不少的钱。 而裴文慧和罗润波也是准备的黄金利是，挨个塞到两个孩子的手里，让两个孩子的小手都拿不住了。 小兜儿只是琢磨了几秒钟，就把多余的金子给了老爹，手里捧着一块就往嘴里塞，好似要试试纯度。 “哈哈哈，好可爱哦，让我抱抱~让我抱抱~” 裴文慧伸手抱过了孩子，还亲切的闻了闻小兜儿身上的奶香气。 这个时候，李野注意到了手里捏着红包，笑的有些尴尬的舟慧敏。 她今年才二十岁，出身家庭本不富裕，裴文聪又没有替她准备金牌，她怎么可能准备几万一份的黄金利是？ 或许她也明白，裴文聪之所以不替她准备黄金利是，也是为了显出她的身份。 她，跟罗润波、李野、裴文慧等人不一样。 李野戳了戳小兜儿，指着舟慧敏道：“那边还有个阿姨呢？过去恭喜发财。” 小兜儿最听老爹的话，伸出双手就对着舟慧敏比划，口中念念有词的赚取劳务费。 舟慧敏赶忙把红包递给小兜儿，心里暗暗祈祷小兜儿千万不要嫌弃，毕竟金灿灿的金牌跟红色的纸包比起来，区别实在太大。 但是小兜儿却喜滋滋的捏着红包，不但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还伸手要求舟慧敏抱抱。 舟慧敏赶忙接过小兜儿，小心翼翼的抱着，好似抱着自己的前程。 在来京城之前，裴文聪就嘱咐过她，今天会带她见一位贵人，如果贵人觉得她还算顺眼，那她以后就要走运了。 舟慧敏很不理解，是什么样的“贵人”让裴文聪这么小心，要知道近两年裴文聪在港岛的势头，完全可以用“一时无两”来形容。 港岛的生意人是很好面子的，经常会为了某一块地，某一柱香，甚至某一个不经所以的东西较劲，很多后起新贵，都在这种较劲中被老牌豪门打压败北。 但是这两年来，所有的老牌豪门好似集体约好了似的，只要碰到裴文聪，都会自动退避。 虽然裴文聪也很有分寸，没有嚣张到“这个是我的，那个也是我的”的程度，但他的名声早就直追李超人那个级别的大佬了。 可是今天自从进了李野的家门，舟慧敏就明显的感觉到裴文聪跟平时完全不同。 虽然李野没什么架子，但是裴文聪的那份谦逊，还有对李野的敬重，都是舟慧敏第一次见到的。 等到舟慧敏把小兜儿还给裴文慧，裴文聪就对李野介绍道：“李先生，这就是我说的慧敏，她会唱歌，也懂表演，我觉得她的形象跟风华服装比较般配” 李野看着青涩版的“小犹太”，心里暗自琢磨，不知道她的人生轨迹会不会因为自己而改变。 虽然这一辈子的李野，看待明星的眼光已经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但他还是希望那版经典的《大时代》会如期出现。 李野平静的问道：“你会普通话吗？” 舟慧敏心里一惊，赶忙道：“我会国语，最近一年也一直在跟老师纠正口音。” 李野点点头道：“虽然风华服装的市场是全世界，但终究是内地的品牌，你要明白你的根在哪里。” 舟慧敏不假思索的道：“我知道的，我是种花人，不是不列颠人。” 李野笑了笑，对着裴文聪道：“我觉得不错。” 裴文聪笑道：“李先生说不错，那就是不错喽！慧敏你还不谢谢李先生？” “.” 舟慧敏惊讶了。 她来之前想过很多可能，甚至一些腌臜的可能都想过，但真的没想到就只是轻飘飘的两个问题，就结束了。 【这个要求，是不是太简单了？】 第九百四十五章 李野是在敲打我们吗？ 快十点的时候，靳鹏、郝健、王坚强还有他们的家人也到了李野的家门。 他们进门之后，靳鹏就打趣的对裴文聪说道：“呦，裴老板，你们这距离最远，竟然来的最早哇~” 裴文聪笑着道：“靳鹏兄弟，你还是叫我老裴行不行？你这一声裴老板，可叫的我好不舒服啊！” “哈哈哈哈~，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待会儿我先自罚三杯哈！” 靳鹏哈哈大笑，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敞亮。 不过李野却盯着他的眼眶说道：“鹏哥，你最近几天是不是喝的有点多了？眼眶都凹坑了。” 靳鹏无奈的笑了笑，没说话，但是她的老婆刘巧容却埋怨的说道：“可不咋地，他好不容易回来一回，那么多朋友轮换着上门，每天都是喝不完的酒，我拦都拦不住， 今天我们本来说好了九点来的，他醉的哼哼唧唧的，怎么推都起不来，让强子和郝大哥都等了他老半天.” 靳鹏被老婆说的有些挂不住脸，笑吟吟的斥责道：“大老爷们的事儿你个娘们儿不懂，感情都在酒里头.” 刘巧容立刻就不说话了，显然靳鹏在家里绝对是称职的“大丈夫”。 不过李野却笑着道：“嫂子你拦不住鹏哥喝酒，让占强和占美拦啊！到时候看看他们爷仨谁才是家庭一把手。” “哈哈哈哈~，一把手呢？赶紧过来磕头。” 靳鹏再次大笑，如果说这世界上有谁能制得住大老爷们，那肯定是他们的儿女了。 刘巧容大前年就给靳鹏生了儿子靳占强，然后跟韩春梅一起去港岛生二胎，又生了个女儿靳占美，只不过比小佑安小几个月。 儿女双全的靳鹏在外面或许是人人畏惧的“大哥”，但到了家里，家庭排名绝对不是第一。 听到靳鹏的招呼，几个怯生生跟在大人身边的孩子哗啦啦就跪在了地上。 郝健的女儿郝翠翠年龄最大，抢先开口道：“干爹，给您磕头了。” “.” 在东山省的很多地方，晚辈过年都是要给长辈磕头的，李野既然是郝翠翠的干爹，又跟郝健、靳鹏称兄道弟，接受这几个孩子的磕头没毛病。 只不过郝健的二胎儿子郝童童，还有靳鹏的儿子靳占强年龄还小，心眼儿也实诚，不会说拜年的话，就只是跟着郝翠翠把额头实打实的磕在地上，梆梆的响。 李野掏出几个红包递给郝翠翠等人，郝翠翠和另外两个孩子笑嘻嘻的站起来，高兴的接过了红包。 然后裴文聪也给几个孩子发利是，一视同仁都是几百克的黄金。 郝童童和靳占强都没见过这种“红包”，拿着金牌左看右看两眼放光。 郝翠翠气的脸色深沉，劈手就夺过弟弟手里的金牌交给了老娘安晓莲。 她已经十一岁了，这几年跟着郝健耳濡目染，对人情世事有着远比同龄人更深刻的理解， 李野的红包只有一百块，跟八十年代的普通人比起来肯定不算少，但跟裴文聪他们比起来绝对称得上抠门。 可李野的红包再抠门，跟裴文聪那沉甸甸的金牌比起来，也不知道要重多少倍，你竟然拿着金牌喜笑颜开？ 【我爹我娘那么聪明，怎么生了个这么笨的弟弟？刚才我都喊干爹了，他都不知道跟着喊，真是个憨货。】 。。。。。。。。。 趁着还没中午饭开席，李野让文乐渝把所有的女眷、孩子引到后院去玩，自己和郝健、裴文聪、靳鹏等人到了小会客室，召开一次春节工作扩大会议。 “明年我们争取在内地量产我们自己的移动电话，核心部件解决不了的，不管是自研还是购买专利，都要抓紧想办法解决.” 裴文聪道：“我们在灯塔收购了两家通讯企业，得到了一部分技术，只不过今年摩托罗拉太成功了，我们正在以港岛风语的名义，争取摩托罗拉3200的生产权” 摩托罗拉3200就是“大哥大”，也是摩托罗拉的第一代gsm手机，它那硕大的机身和巨长的天线，在港台电影中是非常抢眼的存在，也是一个时代的标志。 李野摇摇头道：“他们不太可能卖给我们生产权的，我们也不用只在灯塔一棵树上吊死，欧罗巴那边的移动通信技术也不错，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只要对我们有利，钱不是问题.” 内地的移动网络已经开始筹建了，虽然倪大神带领的研发团队能力很强，但鹏城风语跟506厂有合作，能够加快速度的话，李野也愿意付出一点溢价。 “好的好的，回头我就安排欧洲的分公司加快进度，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裴文聪连连答应，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李先生，你上次跟我说的那种‘短信’技术已经有眉目了。” “噢？” 李野惊喜的道：“是灯塔那边还是欧洲那边？” 裴文聪摇摇头笑道：“是我们港岛风语自己研发的，只不过现在的移动电话只有电话拨通功能，不具备汉字接受功能， 所以我们现在还只能从计算机端，向特殊的接收装置发送数字信息，然后转化成汉字.” 李野愕然，这不是汉显传呼机吗？ 按照历史轨迹，在1991年7月19日，世界上第一部汉字传呼机和汉字传呼中心系统在内地浪潮电子信息产业集团问世，随后摩托罗拉也开始生产汉显传呼机。 而世界上第一条短信，是1992年12月3日在不列颠发出的英文“圣诞快乐”。 李野立刻严肃的道：“马上注册专利，并且注意保密，在我们的产品大规模问世之前，谁也不许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裴文聪立刻答道：“李先生您放心，我早就跟发明人签了保密协议，专利申请的事情也在做了.” 其实裴文聪并不理解李野为什么那么重视这个叫“短信”的东西，在他看来，这玩意儿还不如李野伸伸手指头，给他指一个“投资方向”来的重要。 但是谁又能想到，这种并不被人看好的功能，最后被芬兰的诺基亚给买去了，最后助力诺基亚横空出世，撬动了摩托罗拉的市场地位。 “哦，对了郝健，还有一件事情，就是风华服装的广告要换人了，宁萍萍翅膀硬了” “.” 在会议的最后，李野跟郝健说了宁萍萍的事情，让他跟裴文聪配合，做好更换新代言人的准备。 郝健答应了之后，心里却总是觉得不太安心。 所以他找了个机会，跟靳鹏在一边抽烟。 “靳鹏兄弟，你说刚才李野说宁萍萍翅膀硬了，会不会有敲打我们的意思？” 靳鹏诧异的看了看郝健，笑着说道：“老郝你想什么呢？李野要是想敲打我们还需要绕弯子吗？” 郝健想了想也是，但还是说道：“我现在终于觉得没文化真是不行了，刚才你看老裴他们和李野讨论的东西，我好多都听不懂。” “你这是想歪了。” 靳鹏把香烟扔在地上，对着郝健说道：“什么人有什么人的用处，裴文聪干的事情我们干不了，我们干的事情让裴文聪来干也不合适，你郝健现在手下员工超十万人，李野难道会不信任你？” “李野早就说过，任何一个行业，只要能做到极致，就是天大的本事，你不会是什么钱都想赚吧？” 郝健愣了愣，忍不住的摇头失笑。 “还是靳鹏兄弟你脑子灵光，我现在只是服装厂和电视机厂都忙不过来呢！再考虑移动电话什么的，才是自寻烦恼了。” 以前的时候，每年李野都会召集郝健、靳鹏等“初创团队五人组”，讨论一年的成果和来年的展望。 今年突然间加入了裴文聪，他倒是不太适应了。 不过郝健随即就问靳鹏：“靳鹏兄弟，你这些年在北边苏鹅那边混，是要把皮毛和木材生意做到最大吗？” 靳鹏呵呵一笑，淡淡的道：“我可不一定只做皮毛、木材呢！” 现在是八八年了，靳鹏越来越觉得李野的“神预言”正确无比，也许再过一两年，他就要倒腾点惊人的东西了。 第九百四十六章 自己说了算，不服咱就干 李野家的午饭很热闹，男男女女好几桌人嘻嘻哈哈的玩闹了好久，等到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 裴文慧幽怨的对文乐渝道：“嫂子，我们虽然还在一个城市，但是想见一面越来越难了” 文乐渝叹了口气，道：“你总有长大的一天啊！等你像我一样有了孩子，那就更难了，你不会还想跟在皂君庙时候那样吧？” “我当然想啊” 裴文慧撅了噘嘴，回头瞪了李大勇一眼，委屈吧啦的埋怨道：“都怨你！” 李大勇只能呵呵傻笑。 他能说什么呢？明明是裴文慧急着要孩子的，难不成地里的庄家苗出的好，还怨种地的庄稼汉太卖力吗？ 人生就是这样的。 在上学的时候，大家跟好朋友天天待在一起，吆五喝六的喝酒吹牛逛网吧，有时候还因为整天腻在一起相看两厌。 但是一旦毕业了，就算还在一个城市，一年能聚个几次就不错了。 等到有了孩子为人妻为人母，那就更是没有多少闲工夫喽！ 李野也没有多少闲工夫，先送走喝的半醉的靳鹏、郝健王坚强几个兄弟，回头又跟裴文聪、罗润波和老娘傅桂茹聚在了一起。 那些什么手机、服装、机械之类的话题，在裴文聪和傅桂茹眼里几乎不值一提，他们来一次京城，必须要跟李野请示一下在金融市场上的决策。 裴文聪道：“李先生，自从十月份的暴跌之后，灯塔和日笨的金融市场好像都恢复了上涨的趋势，我们是逐渐加大投入，还是控制风险，逐步套利退出？” 李野沉默片刻，好似仔细推演之后说道：“我认为在近两年内，灯塔和日笨的金融市场都是向上的，尤其是日笨，金融、地产还是会大涨” 裴文聪顿时松了口气道：“是的，我们的分析团队也是认为我们应该重仓日笨，他们的经济增速太快了” “再快也是有尽头的，你们不会以为日笨人真的可以买下灯塔吧？” 李野嘲笑了一句，然后笃定的道：“灯塔不会容许日笨的经济持续高速增长，照现在的势头，最多两三年日笨就会尝到他们自己酿下的苦果。” “两三年吗？” 无论是裴文聪还是傅桂茹、罗润波，都立刻记下了这个时间点，因为李野以前每一次预测的时间点，都非常的精确。 罗润波是负责财务计算的，他严谨的问道：“李先生，那么两三年后，日笨会受到多大的损失？” 李野冷冷的道：“这就要看看灯塔那帮秃鹫有多少良心了，或许能给日笨留一口气吧！毕竟他们还有用。” “嘶~” 罗润波吸了口气，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灯塔的那些金融秃鹫是什么德行他可太知道了，毕竟这几年来他们的金融团队一直在跟那些人打交道，过招的经历都不是没有过。 指望他们有良心？ 那还是算了吧！骨头渣子都能嚼吧嚼吧咽下去。 “怎么？不相信？” 李野淡淡的笑了笑道：“你们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难道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真正有主权的国家就没有几个吗？日笨就是案板上的肉，挨多少刀，全看持刀人的心情。” “.” 裴文聪、傅桂茹和罗润波都陷入了沉思。 虽然这年头没有多媒体网络，大家获取国际信息的渠道十分有限，但他们三人毕竟是满世界飞来飞去的人，能够看到的、想到的，自然比普通人多的多。 所以李野的这句话看似惊世骇人，但是他们仔细考虑过后，却越想越对头。 日笨是战败国，有灯塔驻军，有波斯坦公告，这都不用说了。 其余的什么四小龙、四小虎，也是别人打个喷嚏，自己就要感冒的主儿。 而欧罗巴的那些贵族老爷 算了，那边有上百个灯塔军事基地，说他们有主权也行，说没有也可。 数来数去，西方阵营里也就枫叶国、袋鼠国还有不列颠还好点儿。 但是如果李野告诉他们，几十年后某位川同志，扬言枫叶国也可以成为灯塔国的一个州，不知道他们该作何感想。 而种花家呢？ 裴文聪和罗润波绞尽脑汁的捋了一遍，终于确定种花家是完完全全拥有主权，“自己说了算、不服咱就干”的主权国家。 裴文聪忽然问道：“李先生，今年您在内地的制造业投资、引进计划，已经完全确定了吗？” 李野轻轻的叹道：“怎么可能完全确定呢？我只想一天就吃成个胖子，所以只要有机会，随时都可能投资建设。” 裴文聪立刻道：“李先生，我也愿意为了内地的发展，贡献更多的力量。” 李野诧异的看向了裴文聪：“更多？” 裴文聪在内地是有投资计划的，而且还不少，但是这两年他尝到了海外金融捕猎的甜头，内地的投资都快成了过家家了。 裴文聪点点头道：“是的，更多，李先生能不能给我一些指引？” 李野沉吟几秒，然后道：“具体的指引我暂时没有，但是内地的容量很大，只要是世界先进的技术项目，在内地都是有发展机会的。” “好，我记住了。” 裴文聪做出了决定，那就是跟随李野的脚步，把从海外金融市场赚到的钱，起码投一半到内地来。 【像他这种手指缝里随便漏一点，就给我四十年大运的人，怎么可能押错了方向？】 李野为什么海外赚钱内地花？为什么又娶了文乐渝？这还不够明显吗？ 。。。。。。。。。 裴文聪今天很高兴，因为李野给他指了新的方向，所以他决定今天晚上回去好好的庆祝一下。 不过等李野离开之后，他却被傅桂茹给叫住了。 傅桂茹脸色冷淡的问道：“裴先生，今天你带来的那位舟慧敏小姐，是你的正牌女朋友吗？” “正牌女朋友？呵呵.” 裴文聪笑了笑，不置可否的道：“是这样的傅女士，因为风华服装的广告模特出了问题，所以我带她来征求李先生的意见.” 傅桂茹道：“那你就是不准备娶她喽？我上次跟你阿姆见面的时候，她说你有不婚主义的苗头？” 裴文聪看着傅桂茹的脸色，感觉到了不对，只好讪讪的道：“这种事不能急的” 男人如果不是大富大贵，都是急着早结婚的，因为怕年龄大了不好找媳妇儿。 但你要是兜里有米，那还真是男人四十一朵花，一点都不着急。 所以这也就是傅桂茹问他，要不然裴文聪早就啐回去了。 【你管得着吗？】 但是傅桂茹却冷冷的道：“裴先生，港岛的风气我是不管的，但以后你在这方面要注意影响，不要带坏了孩子.” 【带坏了孩子？哪个孩子？】 裴文聪咧着嘴好生尴尬。 他带坏了李野？可能吗？ 不过想到傅桂茹在马来好多年，裴文聪总算明白，是傅桂茹误会了。 这位老妈误以为裴文聪带舟慧敏来给李野“看看”，是跟港岛某些人那样，行龌龊之事呢！ 第九百四十七章 你竟然嘲笑我不懂管理？ 正月初六，星期一，李野比往常提前半个小时出门上班。 因为今天是一分厂春节过后正式上班的第一天，他得去厂门口站一站，看一看工人们的精神状态， 如果大部分工人有假期懒散后遗症，那作为厂长的李野，就得胡萝卜加大棒的给大家提提神。 一分厂是技术性企业，懒散的工作状态是造不出一流产品的，这一年多好不容易把“一分厂”的口碑做起来，可不能粗心大意的给砸喽！ 不过当李野开车快到一分厂的时候，却看到很多的工人已经在热热闹闹的进厂了。 李野看了看手表，距离上班还有接近二十多分钟呢！这些工人是主动提前上班了？ 李野停下车，上班的工人就开始跟他打招呼。 “李厂长，过年好！” “欸，过年好过年好，今天你们可赶了个大早啊！” “嗨，新年第一天，可不得勤快一点嘛！嘿嘿嘿~” “厂长您放心，我们分得清轻重，您体谅我们让我们连着休息了五天，我们绝不会养出懒病来的.” “.” 按照法定假期规定，八八年的春节也就放三天假，但是第四天是星期六， 所以年前的时候，李野就跟陆知章商量了一下，发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放假通知——大年初四的时候，各科室根据各自情况，准备好开工事宜，具体怎么安排厂里不做要求。 机器一共就停了三四天，还需要准备什么？ 所以大部分科室、车间在年初四只派了d员干部过来检查了一圈，其余大部分人难得的享受了一个“小长假”。 看现在工人的状态，效果还不错。 不过李野的决定，也不是所有人都支持的，毕竟有些人就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卡着规矩拿捏人。 “李副厂长，过年好啊！” 李野刚跟几个工人打了招呼，就听见工会赖大姐的声音。 赖佳仪笑吟吟的走到李野身边，先是跟他互相拜年，然后忽然低声对李野道：“李副厂长，我昨天的时候听到消息，总厂领导对我们集体旷工的事情很不满，要派人过来问话调查，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李野不解的道：“我们一分厂独立核算，工人怎么生产关他们什么事？” “怎么不关他们的事？” 赖佳仪也诧异的道：“国家规定是初四上班，但是我们厂初四的时候却只来了几个人，咱先不说影响不好，国家规定的工作日不工作，国家损失谁来承担？” 屁的影响不好，屁的国家损失。 李野没好气的道：“赖大姐，年初四的时候你来上班了吗？” “.” 赖佳仪一愣，心里顿时气的不行。 自己好心好意提前给李野“通风报信”，这在单位里是多么大的帮助，结果李野竟然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赖佳仪呵笑一声道：“李副厂长，我可是提前打了招呼请了假的，要不你去看看我的假条？” “赖大姐你没理解我的意思，” 李野摆摆手道：“我年初四的时候来值班了，我还专门去总厂那边溜了一圈，结果我发现总厂那些上班的工人就没几个准点到的， 而且他们一个个拖拖拉拉懒懒散散，全都围在一起抽烟吹牛，机器连动都不动，到了中午基本就没人了，你说这种上班，又有什么效益？” 李野又指了指周围一分厂的工人：“你再看看咱们的工人，提前二十分钟就上岗了，你看着这股子干劲儿，还好意思找他们的毛病吗？” “.” 赖佳仪怔了怔，想要据理力争跟李野辩论一番，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最后只能无言以对。 总厂的工人是什么德行她能不知道吗？年初四开始上班，一个礼拜之内能恢复正常生产就不错了。 生产出的130不是跑偏就是吃胎，就这还算好的，半夜给你往外偷东西的都不少见。 而一分厂的工人跟总厂的工人，不但在干劲儿上不能相提并论，就是在工作态度上也不知道严谨了多少。 现在都是京城130，但是打着一分厂铭牌的，就比总厂的贵几千，这就是口碑和证据！ 赖佳仪咽了口唾沫，讪讪的道：“咱们厂的计件制工资，确实跟总厂不一样，但规定就是规定.” 就算是眼看着工人干劲儿足，赖佳仪也不认为是一分厂工人觉悟高，她只认为这些憨憨是为了几两碎银而卖命。 可这天底下，又有谁不是为了碎银几两而奔波？ 规定规定，整天就是规定。 李野听到赖佳仪又拿规定说事儿，忍不住的就烦了。 上辈子的时候，他不是没领教过规定的“厉害”。 单位里有些个领导就喜欢制定各种规定。 一天上厕所不能超过两次，一次不能超过五分钟， 上班不允许长时间看手机，如果是工作需求，必须写出书面报备。 迟到一分钟扣半天工资，加班不足一小时不算加班费。 就你们玩的这种规定，除了可以把自己的职权发挥到极致，达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效果之外，对生产有个毛的积极作用？ 大家又不是傻子，你长时间为了管教而管教，不体恤工人的难处和需求，工人要么被你逼走，要么就成为摸鱼大师， 四五十岁上有老下有小的还好一些，年轻的愣头青一狠心给你捅个篓子，老板就蹲厕所里哭去吧！ 五分钟肯定哭不完。 所以李野没有再跟赖佳仪掰扯，直接说道：“再好的规定也要有效果才能适用，一分厂的工人倒是遵守了规定，但有什么用呢？” “如何调动工人的劳动积极性，是经济管理学中的一门高深学问，寻常人根本摸不着门槛， 总厂要是真派人来问话，咱们就搞一次对比测试，看看到底哪边的工人干劲足，哪边的产品质量好！” “.” 赖佳仪懵逼数秒，直到李野走远了，她才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 【你是在嘲笑我，根本没有摸到管理的门槛吗？】 调动工人的劳动积极性，以前就是老娘我的强项知道吗？我们工会就是干这个的啊！ 一张锦旗，一本证书，一个搪瓷缸子，就能把工人给激动的屁颠屁颠， 可你李野不讲规矩，又是奖金又是房子的，我几十年练成的管理手段还怎么用？ 【你年纪轻轻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欲壑难填的道理，我看你给完了奖金和房子，以后还给什么，sb！】 赖佳仪愤怒的爆了粗口，在心里无数次的诅咒李野是个盛极而衰的命，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但她并不知道随着改开的逐渐深化，大部分锦旗、奖状，这些她以前奉为圭皋的经验手段，效力必然会越来越小，只有少数还有着特殊、强大的作用。 一个时代，已经不可逆转的过去了，而另一个全新的时代，正在走来。 第九百四十八章 怪不得有人说他是资本家 一分厂在春节过后，就迅速的忙碌了起来。 总厂迫不及待的把吉大硕士郑强给调到了一分厂，然后就不断的催促一分厂，要求尽快帮助总厂完成1041汽车的扩产。 而从日笨引进的两条生产线也陆续抵达，随同而来的还有灯塔三菱工厂的那个德裔工程师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一到一分厂，立刻就引起了群众的围观，就算是李野和陆知章严厉的呵斥，也阻止不了大家“看西洋景”的热情，不让靠近了看，就远远的看。 这也不能说一分厂的小伙子们没礼貌，实在是这年头来内地的外国人不说跟三条腿的蛤蟆一样稀有吧，但也绝对跟大熊猫一般少见，看上几眼，回头就有了跟小伙伴吹嘘的资本不是？ “嗨，你知不知道，我们厂有个歪果工程师，黄头发、大鼻梁，倒春寒的天气就穿一个衬衣，胸口毛茸茸的真抗冻.” “你们知道吗？他以前是西德人，就是在那个桑塔纳的厂子里干活，后来又到灯塔去了，真是奇了怪了，以前不就是灯塔把他们给打败的吗？” “.” 路德维希刚刚抵达内地的日子里，其实是非常不适应的，任谁整天被人这么围观，也会焦躁不安。 但是当他跟工人们一起整理设备，一起生产线，尤其是一起喝酒之后，这个沉默寡言的古板西德人，却慢慢的喜欢上了这些一看见他就笑的种花人。 【他们，都很善良。】 这就是路德维希跟李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而路德维希说的最多的第二句话，是“涨工资”。 这天，路德维希和一分厂的技术团队完成了一波技术论证之后，就带着临时给他充当翻译的郑强再次找到李野， 一见面，这家伙就直言不讳的道：“李先生，你们这家汽车厂的生产条件，远远低于我之前跟您确认过的标准， 所以我必须要付出十倍的工作量，才能让他达到正常生产的程度，我的薪水必须上调，这是我们彼此间的尊重.” 李野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路德维希在心里吐槽。 【特么的，不是说德国人都是古板、严谨的理工男吗？怎么这个家伙这么花花肠子呢？】 一分厂的生产环节和生产条件，肯定没办法跟西德大众和日笨三菱比，但在内地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 而且秉着学习的态度，赵教授牵头给李野组建了优秀的技术团队，大部分的活儿都让内地的工程师和技术人员干了，路德维希这个总工绝对不需要付出什么“十倍的工作量”。 所以李野等着路德维希嘚啵嘚啵的讲了一大通自己的辛苦之后，就一针见血的问道：“路德维希先生，据我所知你现在每天只工作八个小时，如果你要付出十倍的工作量，是每天工作八十个小时吗？” 郑强看了李野一眼，嘴角忍不住的抽抽了一下。 这几天内地的技术人员和工人为了两条生产线的落地，都是每天工作十二小时，但是路德维希却按照合同，古板的坚持八小时工作制。 所以这会儿李野喷了对方这一句，郑强觉得心里非常解气。 但是不曾想路德维希都没有犹豫，就对李野说道：“李先生，脑力劳动的强度是看不见的，但如果您给我加薪，我愿意承受跟郑工程师一样的工作时间” 【你特喵的是故意捣乱呢？还是直肠子说话不会拐弯？】 李野又气又笑，守着郑强本人，你说只要给你涨工资，就跟人家一样的工作时长，那郑强才拿几个工资？连你的二十分之一都不到好吧？ 不过想想李野第一次见路德维希的时候，对方被他的同事集体冷落，好像也就不难理解对方的职场情商了。 “路德维希，我们是有合同的，前面几个月你只是在日笨工作了二十天，我们依然给了你满额的薪水，所以你来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突然间变得这么贪婪？” “.” 路德维希愣了一下，好似没料到一向好脾气的李野，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凌厉。 这时候他突然回想起当初自己跳楼的时候，李野拉着他的胳膊跟他谈条件的场景， 当时他要了一个每月一万美元的高价，李野当即就要把他扔下去——那你还是去死吧！ 所以后来他才要了每月七千美元的价钱。 现在看李野的样子，路德维希忽然有些慌乱。 【他不会再把我给扔了吧？】 于是，路德维希终于红着脸实话实说道：“我当时只要了最低生活费，我欠了三十五万美元，每年的利息都要四万多. 我还有两个孩子要养，老婆和孩子也要有最基本的住所，我不能让他们去大街上流浪.” 李野绷着脸，冷冷的道：“你钱不够花，就直说钱不够花，为什么要说什么十倍的劳动量？说什么我们这里落后？如果我们这里不是落后，还要你做什么？” “你来了这里之后，每天就工作八小时，照这个样子，我这两条生产线什么时候能运转起来？我没有收益，拿什么给你涨薪水？” “.” 李野的一通讽刺加数落，把路德维希给弄了个大红脸，让旁边的翻译郑强都有些可怜这个西德佬了， 毕竟是舍家撇业过来工作的国际友人，挺不容易的。 于是他操着并不算流利的英语对路德维希说道：“你可以把你的家人接到我们种花家来，我们这里的物价低，而且也有专门针对歪果仁的子弟学校” 路德维希苦涩的摇了摇头：“郑，谢谢你，我知道的.” 郑强有些不解，他认为路德维希把老婆孩子接到内地，七千美元的工资即使还掉债务利息之后，也可以过上神仙一般的日子。 李野轻轻一笑，对郑强解释道：“你以为灯塔的银行家都是大善人吗？你以为他们跟内地似的，你欠了银行的钱不还，他也不能宰了你？” “.” 李野一句话让郑强理解了自由世界的黑暗之后，还是给了路德维希一个机会。 “路德维希，你如果能学好中文，并且让两条生产线顺利投产，我们就会考虑在年末的时候，给你一笔奖金。” 失落的路德维希立刻问李野：“这笔奖金有多少？” 李野认真的道：“最低五万美元，如果你工作出色的话.最高没有上限。” “欧尅，我会学好中文，也会出色的工作的！” 刚才还颇为沮丧的路德维希立刻有了干劲儿，爽快的答应了李野的条件。 学一门外语很难吗？努力工作很难吗？ 都比应付那些银行家的催款账单容易十倍！ 就算李野只多给他五万美元，也可以让欠债的本金减少一大截，剩下的欠债就会越变越少，而不是利滚利的越变越多。 不过李野的这两个条件，却让郑强有些失落，因为他作为路德维希的翻译，可以学到第一手的经验，如果以后不需要自己这个翻译了，他郑强在一群副研究员、研究员里面可就排不上号了。 李野觉察到了郑强的异样，就把他留下来问道：“怎么了郑强，是不是因为路德维希的工资太高，所以心理不平衡了？” “不不不，我们没有心理不平衡，路德维希确实有着我们从未见过的本事，我只是疑惑.你为什么逼他学好中文？” “这还不简单？” 李野笑着道：“给他配上翻译，会让他认为自己是‘贵客’，但他学会中文之后，他就跟咱们一样都是一分厂的工人，” “如果他总是倚靠翻译，万一工作出了问题，很容易在语言不通上扯皮，” “但他如果懂中文，哪怕我给他说的是西川话，听不懂也是他的责任！” “.” 郑强懵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在工人心中“无比善良”的李野，竟然也有如此促狭阴险的一面。 【怪不得有人说他像资本家，原来不是没有道理呸呸呸，这样的资本家越多越好。】 第九百四十九章 要找你谈话 八八年三月初三，农历正月十六。 过完了元宵节的轻汽公司职工在上班的时候，突然发现公告栏里贴出了一份公告，然后几千人就炸了锅。 一分厂终于又从总厂调人了，一次性调整了八百工人过去，充实正在调整安装的生产线。 “有我，名单上有我，哈哈哈哈，我下个星期就到一分厂去上班了” “窝草凭啥你被选上了？你老实交代，是给谁送了礼？” “.” 被选中调整到一分厂的人，都接受了身边朋友的羡慕嫉妒恨，而那些没被调整的，就不可避免的暴躁了。 “八百人？为什么只有八百人？他们现在就生产一款130就三千多人，又引进了两个先进技术项目，怎么着不得用个五六千人的？” “不会是又跟去年一样，要社会招工一部分，再添一些本厂子弟吧？” “那也不对啊！三一三十一，也得从咱们这边调整两千人呢！怎么就只有八百人？” “我看也不对，如果招收本厂子弟，那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这次不会要‘肥水流了外人田’吧？” “走，咱们去人事科问问去，大家伙儿一起去问，法不责众，他们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老子为单位奉献了二十八年，天天说好日子在后头，现在好日子就在前头，凭什么就让给外人了？” “.” 大厂长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公告栏那边的人流，忽然转向朝着办公楼涌过来，心里实在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如果是别的单位发生这种“挖自家墙角”的事情，那必然要惹得一群正义的老师傅暴怒不满， 但是看现在的样子，猜也能猜出这些没有被选中调整到一分厂的工人，对现在的总厂有多么厌恶，有多么嫌弃。 【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呵呵呵呵~，先让你富起来，再让你花个百八十块把人心给收买过去？真是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啊！】 大厂长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一分厂是先富起来了，但他们却不愿意帮助生它养它的总厂，不愿意帮助最需要输血的总厂，只愿意把工人接过去，榨取他们的血汗。 可大厂长却没有想过，如果自己先富起来了，是不是愿意给那些一个汗珠子摔八瓣儿的工人，多开上一两百的工资，而只是怨恨李野和陆知章这种白眼狼，为什么不知恩图报，不折不扣的听从他的安排。 除夕夜的时候，大厂长屈尊纡贵去跟陆知章和李野谈了话，做出了共同研发1041潜力的决定。 春节过后，一分厂同意了大厂长的方案，愿意调配技术力量，帮助总厂调整1041的生产线，不过也提出了一个小要求——从总厂借调两千老职工过去协助新生产线的安装生产。 大厂长哪里能答应这种要求？ 一分厂现在平均工资都破两百奔着三百去了，总厂才一百出头，这要是把人借调过去，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所以大厂长就将计就计，只给了李野八百人的限额，而且任由李野和陆知章指名道姓的挑选。 因为他很清楚，李野和陆知章喜欢踏实肯干的工人，不喜欢机灵圆滑的工人， 踏实肯干的工人确实能干，但他们除了能干不会干别的，而机灵圆滑的工人才会各种闹腾，才会各种使绊子呢！ 大厂长离开窗户，把自己办公室的门反锁，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摸起电话拨打了出去。 工人们肯定去人事科吵闹，待会儿他们打电话过来，自己还是占线的好。 “喂，老曹啊！年过完了吧，呵呵呵呵，咱爸咱妈都好吧不不不，我不是急着问工作调动的事儿，这种事我想急也急不来呀” “.” “嗨，老曹你还不知道我吗？别管什么闲职不闲职的，只要能在我爸妈身前尽孝，就是降职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哇.” “.” 大厂长跟电话那头的朋友聊了很久，一直等到办公楼里的嘈杂都平息了之后才放下了电话。 狡兔都有三窟，人怎么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他已经做了两手准备，要么胜，要么走。 。。。。。。。。 没有被分配到一分厂的人在总厂人事科得到了消息，那八百人都是一分厂亲自挑选的，而且一分厂这一次从社会上招收了至少三四千待业青年。 这一下子可充分转移了矛盾，那些没有得到高薪工作机会的工人，又乌央乌央的找到了一分厂这边。 “我说陆厂长，咱们一分厂从总厂调人，为什么没有我？咱们都认识十几年了，您掰着指头数一数，全厂四个铆焊车间里，谁还比我庆二资格更老？” “庆二啊！我知道你是老师傅，但你的级别太高啊！你是以工代干的副主任，我们这边没有那么多干部岗位.” “不是，怎么就没有干部岗位了？您给我挂个副主任不就完了吗？我又不跟正主任夺权” “庆师傅，我们一分厂是部里指定的管理改革实验排头兵，一个车间就两个科级干部的配置，所以你的情况实在无法安排.” 庆二懵了，以前各种好事儿都是先紧着他这种人来，怎么现在自己的身份竟然成了累赘，还不如那些笨头笨脑的工人优先了？ 不过就在庆二仗着资格老，还有身后众多工人给他撑腰，想要跟陆知章理论理论的时候，陆知章却抛出了一份名单。 “庆师傅，你应该知道一分厂刚筹建时候的光景，总厂批了近千人，后来只来了三百多人，那些人都自己放弃了， 可你看看现在，一分厂马上就要七八千人了，所以眼睛要往前看，以后的机会多着呢！” “.” 庆二拿过陆知章的名单仔细看了一遍，心里顿时没了脾气。 陆知章这是在说以后机会多多吗？不，他是在威胁庆二呢！ 当初管良是管理改革小组的负责人，所以给一分厂定了一千人的规模，后来陆知章和李野“鸩占鹊巢”，所以这一千多人里就有很多人“抗旨”不来。 后来，这些人还有他们的子女，全都被一分厂拉入了黑名单。 那么现在如果庆二带着这些暂时没分配过来的工人闹事，那肯定也上黑名单了吧？ 一分厂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从三百人扩充到了大几千人，那么以后把总厂全部“收编”了好像不是难事欸！ 形势比人强，不能跟陆知章闹下去了。 跟总厂的人拍桌子，他能把你开除吗？肯定不能！ 但惹了陆知章 不行，得服软，得巴结！ “陆厂长，您的话我记下了，下次有机会，一定通知我一声，我愿意跟所有人竞争上岗！” 竞争上岗这个词，是刚刚从一分厂流传出来的。 据说春季刚过，总厂装配四车间的黄琪就过来跟一分厂的所有装配工笔试了一场，最后被破格提拔成工段长了。 【我庆二这些年巴结来巴结去，不曾想最后还要靠手艺吃饭啊！】 像庆二这样有手艺的管理干部还算好的，但是某些人却完全相反。 【这要是让一分厂把总厂吞并了，那还得了？别人竞争上岗以工代干，我难不成要.以干代工？】 于是，在八百多人调整岗位后不久，文庆盛突然亲自找到了李野。 “李野，部里要派人过来跟你谈话，今天下午就到，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李野纳闷了，自己一不贪二不黑，三不乱搞男女关系，怎么总有人觉得自己不是好人呢？ 第九百五十章 那不是傻吗？ 大年初六的时候，工会大姐赖佳仪给李野“报信”，说总厂领导要跟他谈话。 李野鸟都不鸟她。 上辈子李野在单位里这种情况见多了，本来就没什么事儿，这种人就是要折腾出事儿来，让你欠他们的情。 可文庆盛亲自来给李野报信，还只留了爷俩单独在车上，李野心里就忍不住的打起了鼓。 文庆盛需要李野欠他的情吗？他是李野的老丈人欸。 能在部里找你谈话之前给你报信儿.这是真真的“预警”，一般人都得不到信儿。 “爸，我没犯什么事儿啊！怎么就要被人谈话了呢？” 上辈子的时候李野就听说过，只要是上面的人要找你谈话了，那么就必然有证据，或者有目的，要不然人家闲得蛋疼才找你。 大人物都很忙的。 所以李野在听到文庆盛的话之后，脑子就飞速的转动了起来，仔细盘算着自己到底有什么证据落在了人家的手里。 【不会是枪打出头鸟吧？】 虽然在八八年，“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春风已经吹的很热烈了，但在九二年之前，局势终究是不够明朗的，甚至双方还有激烈的冲突。 李野的个人资产其实是不担心的，毕竟有柯老师和另外一些人作保， 但他带领一分厂干成了行业内的“异类”，确实容易成为集火的目标。 不过文庆盛接下来的话，倒是让李野知道，事情也没有那么严重。 “我打听了一下，大概是你给工人发工资发的太高了，而且这个高，不是一般的高，有利用公家资金，为个人谋取私利的嫌疑。” 李野怔了怔，才恍然说道：“我知道了爸，应该是我们聘请了外国工程师的问题，每个月七千美金，听起来确实挺高，但这点钱我怎么可能谋私利.” “所以我才来给你提个醒嘛！” 文庆盛拍了拍李野的肩膀道：“人家过来问话也是有道理的，你聘请那个路德维希的事情可没跟家里交代，你是自作主张， 所以你要端正态度认真对待，在实话实说的基础上，尽量让人家明白这个钱花的物有所值， 可千万别大大咧咧的说老子有钱，看不上这七千美元，你们特么的这是冤枉好人.” “你今年才二十五岁，又做出了好大的事情，得到了几位叔叔伯伯的认可，确实有年轻气盛的本钱， 但你千万不要觉得自己牛逼了，更不能目中无人，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心平气和，那种一脚踢断人家肋骨的事情更要少干了.” “.” 听着文庆盛叨叨叨的训话，李野很尴尬、很无语，但是心里却暖暖的非常舒服。 文庆盛这个级别的人，冒着忌讳亲自过来给李野“指导”，这是什么待遇？ 李野前一阵子踢了陆自学，逼得他跳楼之后，柯老师果断出手替他善后，现在上面要跟李野谈话，文庆盛又教他该怎么把握分寸，这是真把他当亲儿子培养啊！ 看到李野的脸色有些深沉，文庆盛轻笑着道：“你也不要太过紧张，又不是记委找你谈话， 你可以多少露出一点傲气来，让他们知道你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捏的苦孩子.” “.” 【岳父大人，这你可就有点难为我了啊！】 李野知道文庆盛的意思，但是类似于文国华、文乐渝的那种二代气质，不是说装就能装出来的好吧？ 。。。。。。。。 下午的时候，部里果然准时来了人，把李野给叼过去问话。 不过确实如文庆盛所说，对方不是部里的纪律人员，类似于直属领导在把嫌疑分子交给纪律人员之前的问话那样，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 “李野同志，你付给路德维希工程师的工资，是用外汇结算的对吧？” “是的。” “那你们的外汇从哪里来？你们现在还没有出口创汇的业务吧？” “是借款，我们在引进技术项目的时候，借了一部分外汇，用来引进设备，支付技术转让费等等” “那你们怎么归还这笔外汇？是归还外汇还是rmb？” “.” 对方问了李野很多问题，李野全程淡然的做出了回答，傲气不傲气的不知道，但不卑不亢，李野感觉自己做到了。 足足两个小时之后，对方才说道：“李野同志，你这一年来做出的成绩，我们也有所了解， 但是我们在几天前突然接到了十几封群众举报信，举报你违反单位规定，把单位的公款随意分配， 我们经过初步核实之后，确定你确实有任意调整工人奖金收入的行为， 而且一个工程师一年的工资，竟然要八万多美元甚至更多，在群众中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这个问题你一定要妥善处理” “.” 李野感觉对方说这些话的时候，颇有种“我其实也看好你，但你不能小看群众的力量，要不然会翻船”的意思。 于是他大胆的说道：“两位领导，既然是群众对我有了意见，您看我能不能现在就召开群众代表会议，当着两位的面，给大家解释一下？” “.” 对方看了看表，笑着说道：“如果来得及的话，我们也愿意听一听群众的声音。” 李野立刻明白了一些事情。 【那位跟文庆盛称兄道弟的薛叔叔还是很给力的，要不然这人也不会这么好说话。】 。。。。。。。。。 半小时之后，不但一分厂的工人代表到了大礼堂，总厂的很多干部也过来了。 “听说了吗？李野这次要做检讨了，部里来人跟他谈话了。” “部里来人谈话，就让他做个检讨就完事儿了？这不便宜他了吗？” “嘘，你们到现在还没看出来吗？李副厂长.不是凡人呢！” 台下众人嘀嘀咕咕的议论，都觉得李野这一次是吃了个暗亏，毕竟当着全场代表的面做检讨，可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污点呢！ 但是李野一开口，就根本没有做检讨的态度，反而像是来给大家上课的。 “大家好，这些天一分厂正在为了项目引进的事情忙碌，这一忙起来就容易出误会，所以我来给大家解释一下。” “第一条，就是总工路德维希先生的工资问题，有人可能认为一年十万美元太多了，但你们知道在灯塔，一个加大的硕士毕业生工资多少吗？” 李野伸出了三个手指头：“三万两千美元，我在八六年春天去旧金山加大伯克利分校学习的时候，一位叫夏辙民的留学生毕业之后，没有选择回国，而是去了波音公司，起步年薪就是三万两千美元。” “咱们先不讨论他为什么不回国来工作，而是选择了灯塔波音公司工作，我就问一个在灯塔年薪四万五千美元的工程师，来内地工作应该拿多少钱？” “有谁告诉我，他应该拿多少钱？” “.” 李野最后的一句话，已经带了怨气，导致一时之间没人接话。 但是有个上了一分厂黑名单的人，最终还是站起来喊道：“那肯定不能是四万五千美元啊？咱们这边的工程师才拿多少钱？凭什么给他那么多？” 李野当即指着那个人问道：“老谭，你现在每个月赚两百，让你扔下老婆孩子去万里之外工作，给你一百你愿意吗？ 咱们出差还有出差费呢？不赚个两三倍，谁愿意一个人跑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讨生活？” 老谭愣了，他没想到李野竟然认识他，而且如果让他跑到万里之外工作，赚一百.那不是傻吗？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不来台，老谭也是不乐意的，所以他还是犟嘴说道：“李副厂长你要是派我去灯塔工作，一百也是可以的，还能开洋荤嘞.” 李野冷冷的笑了笑道：“你想去灯塔工作，那你得有去灯塔的本事，路德维希有来内地工作的本事，你有去灯塔的本事吗？” 第九百五十一章 给师娘端洗脚水 本来工资两百块，派驻海外变一百，那肯定是傻子。 但老谭肯定不是傻子，他立刻转移话题道：“可我们需要一年八万美元的工程师吗？我们明明有自己的工程师啊！ 技术科的老邢都评上工程师十几年了，刚来的郑强是吉大的硕士，怎么一个月就只能拿两三百呢？” “一分厂本来也是总厂的一份子，可你李野天天搞小食堂、小金库，自己打自己的小算盘，想给谁开多少工资就开多少工资， 总厂现在的平均工资才一百一，大家都是为了国家工作，凭什么有人赚一百，有人赚三百，还有人赚八万合着一分厂是你自己家的啊？” “.” 老谭一口气说了两分多钟，大讲消除贫富差距的必要性，眼看着就要说到“打土豪分田地”的传统上去了。 但是他说的正起劲儿呢！忽然感觉旁边的人在拉自己的袖子。 老谭很生气，因为坐在自己旁边的是他的得意徒弟。 自己正火力全开呢！你特么扯我的后腿干什么？咋滴，因为我进黑名单连累了你，你这是要弃暗投明哇？ 但是老谭看到自己的徒弟冲着他不断的挤眉弄眼，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老谭扭头一看，发现台上的大厂长和管理层脸色都不好看，而周围的很多工人已经纷纷开始偷笑。 老谭这才暗叫不好。 因为被一分厂划入黑名单，所以老谭和他的亲戚子侄全部被一分厂区别对待， 近一年来，老谭天天跟家里老婆和几个亲戚吵闹叱骂，已经把李野看做不世之仇，现在好歹逮住了机会，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所以他当着现场工人和部里领导的面，把一些不该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这年头的工人端的都是铁饭碗，经常跟看不顺眼的管理层对骂，对骂的一个主要话题就是“凭什么我挣八十，你挣一百五？” 所以贫富差距一直都是必然存在的，因为这几年涨工资，这个差距还比以前大多了。 总厂的平均工资一百一，但大厂长他们却是超过三百的，人家级别摆在那儿，就是他老谭也接近二百， 所以当着这些人说平均工资，就属于无差别攻击。 【你的意思是你老谭每月二百，我当厂长的赚三百不应该是吧？】 “.” 老谭欲哭无泪，很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说你们工资太高.” 但是这种话又怎么能在这种场合说出来？你想里外不是人吗？ “噗噗噗~” 李野用手拍了几下麦克风，用最平静的语气说道：“老谭师傅的这个疑问我可以解释， 从经济学的方面来讲，在同一个群体之内，工资的多少，是按照个人贡献和工作需求两方面综合核定的，只要你拿了自己该拿的那一份就没有问题， 比如我上个月的工资加奖金是两百四十九，高于一分厂平均工资，但是低于一线工人平均工资，那么为什么会低于一线工人平均工资呢？” 李野看了看台下的工人，自问自答的道：“因为我每天的平均工作时长是八小时，而我们一分厂一线工人的工作时长是十点五个小时， 请注意，这个十点五小时的工作时长可不是磨洋工哦！” “.” 李野的话让老谭等人一愣，然后就打了鸡血。 “唉，李野你啥意思？你是说我们上班是磨洋工吗？你有什么证据？” “就是，你说谁磨洋工呢？大家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你自吹自擂什么？” 李野看着下面那些不满的总厂工人代表，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今天他肚子里其实憋了一肚子气，憋的很难受。 听老谭刚才的那些话就能猜到，那十几封举报信里面，特么的一定有他的一封。 “大家确实是一个师傅教的，但一分厂去年年产汽车多少辆大家都知道吧？人均产量是总厂的两倍，良品率达到百分之九十六以上.” 李野一句话就让台下的人闭嘴了。 总厂去年的年终总结，可是把一分厂的产量拉过来贴金的，所以大家非常清楚一分厂的生产情况。 但李野还不罢休，趁着后面的人没有阻止，再次解释道：“我给大家普及一个财务知识，人均产量两倍的利润可不是两倍，而是好几倍啊！ 按照国家多劳多得的提倡，他们获得两三百的工资，一点都不多，甚至还少了呢！” “哗哗哗哗~” 一分厂的工人代表集体鼓掌，导致现场的气氛诡异了起来。 你们不是红眼病吗？我给你们治治。 反正老丈人文庆盛说了，可以多少露出一点傲气，让他们知道你李野不是好欺负的，就算捅点小篓子，最后也有人给你兜着。 而老谭这时候跳出来，不就正合适吗？ “李野你领会错了，我主要是说那个工程师的工资太高” 脸色通红的老谭师傅，还是为自己强行辩解了一把。 李野没有再穷追猛打，而是认真的解释了起来：“我们聘请的路德维希工程师，以前是给西德大众工作的， 西德大众的产品大家都知道吧？奥迪，桑塔纳，都已经在我们内地生产，我开的就是桑塔纳，质量确实很好，我也开过别人的奥迪，比桑塔纳还好，但是四十万的奥迪，二十万的桑塔纳，真的好吗？” “.” 众人都是一愣，不明白李野的意思。 四十万的奥迪不好吗？二十万的桑塔纳不好吗？ 比伏尔加和212好太多了呀！ 李野叹了口气，对着台下的众人说道：“我去过灯塔，也去过日笨，亲眼看到他们大部分的家庭，都有一辆小汽车，” “那么我想问一下各位，就算你们每个月能开三百块的工资，什么时候才能开上自己的小轿车？” “.” 李野是第一次公开自己的梦想，而这个“人人开上小轿车”的梦想，把现场的很多人都给砸蒙了。 虽然大家“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点灯不用油，种地不用牛”的口号已经喊了很多年了，大饼也快噎到嗓子眼了，但这个梦想却从未在种花人的心里熄灭过。 “嘁~” 老谭突然嗤笑了一声，鄙视的对着李野说道：“我当你要说什么呢！咱们厂五几年就可以生产卫星牌小轿车了，可现在大家也没摸过小轿车的方向盘是什么滋味，反倒是李厂长你，都有自己的小轿车嘞~” “.” 李野真的生气了，到了现在，他已经猜到部里来人找他谈话的真正用意，并不只是因为工资差距的事情，而是来调查李野是否有被“资本”渗透的苗头。 老谭的话，句句都想证实李野被糖衣炮弹腐蚀了，部里这两个人回去汇报之后，估计还要对他李野进行一番分析。 “群众意见很大”这个帽子，可是非常恶心人的。 不过轻汽公司并不只有老谭那样的人，也有相反的另一批人。 一分厂的老苗师傅站了起来，深沉的问李野：“李副厂长，你能不能告诉我，要怎样才能让人人开上小轿车？” 老苗师傅比老谭的年纪还大，见过的世面也多，但是刚才李野的话，还是让他激动了。 因为李野从来不给工人画饼，他说过的话，全都实现了。 “产量，十倍二十倍的产量。” 李野笃定的道：“无论是西德还是日笨的汽车厂，年产量都是以十万计的， 当产量规模扩大之后，企业的利润会大幅增加，而汽车的成本却会降低到你们想象不到的程度，收入增加了，汽车却降价了，我们的梦想才会实现.” 李野指了指老谭：“谭师傅说我们五几年就生产小轿车，那你知道一年才生产几辆？轮的到你吗？” “哈哈哈哈哈~” 众人都被李野给逗笑了，一年生产几十辆的“报喜产品”，怎么可能轮得到工人的头上？ 李野压了压手，制止了大家的哄笑，然后认真的道：“而这位路德维希工程师，就知道该怎么实现年产三十万辆， 孔子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大家都是学过徒的人，该怎么对待有本事的师傅，不用我说了吧？” “.” 所有人都不做声了。 种花家是有尊师重道的传统的，在解放之前，学徒三年没工资，想要出头学本事，就要比别人勤快， 就是解放之后，工厂里也是传帮带，老师傅带徒弟，懒徒弟也不受师傅待见。 老谭就是厂里的大师傅，徒子徒孙一大帮，当然知道里面的道理，但他总不能承认李野的话正确吧？ 于是他撇着嘴愤愤的道：“咋滴，我们还得给师娘倒洗脚水吗？” “哈哈哈哈哈~”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只是这个哄笑，并没有多少恶意。 李野也气笑了。 他淡淡的说道：“现在是新社会了，我们都有尊严，所以洗脚水我们是不端的， 但人家拿大把的工资，你们别眼馋，手上磨起了泡，也别叫苦，如果受不了那份罪，就别到一分厂来。” “一分厂不要懒汉，也不要废物，更不要红眼病！” “.” 全场寂静三十秒，然后，突然有人开始鼓掌。 大家一看，竟然是部里的两位领导。 那还等什么？必须掌声如雷啊！ 第九百五十二章 你今天怎么这么草率？ 人一旦忙碌起来，时间就会过得很快。 李野最近在一分厂真的快忙死了，两个技术引进项目同时落地，各种想到、想不到的问题层出不穷， 昨天新到的设备对不上号，今天总厂又催着1041的扩产要加快，明天日笨过来的安装人员又闹幺蛾子说要休假， 李野最近是焦头烂额天天忙到半夜，别说星期天休息了，连回家都成了一种奢望。 “不行了老陆，我得休息一天，明天你帮我盯一天，后天我再跟你轮换” “你干脆休息两天吧！有紧急情况我给你打传呼.” “我先休息一天，你后天必须休息，听我的，革命不是一天就能成功的，你没觉察到嫂子最近打电话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吗？” 李野直接拒绝了陆知章的好意，而且也勒令他休息一天。 陆知章比李野还拼命，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 这让李野想起了上辈子听过的一些传言，说总有那种天眷之人，可以无休无止的工作，直到在岗位上安然睡去的那一天。 特喵的把过劳猝死说的那么神圣，李野也是醉了。 但不管怎样，李野不能让陆知章成为天眷之人，他李野.才是唯一的逆天主角。 “哈哈哈哈，听你的，我也确实累了。” 陆知章笑着答应了李野。 李野的身体比陆知章好得多，所以他肯定也累，只不过陆知章喜欢这种充实的感觉。 眼看着新项目在众人的努力下“一日千里”的变化，他好像理解了老一辈那种“傻乎乎”的精神。 其实工人们不怕累，就怕累死累活之后，却白忙活，得不到一点回报，只换来一肚子的失望。 。。。。。。。。。 “滴滴滴~” 李野开车回到了家，一脚油门开进了刚刚在倒座房上改建的车库，还摁了几声喇叭，就跟日笨那些大老爷们一样，提醒家里人“在外辛苦工作的我回来啦！” 李野刚摁完喇叭，就听见了孩子“咯咯咯”的笑声，心情立刻愉悦了起来。 文乐渝也许不会像日笨媳妇儿那样欢迎老公回家，但是自己的娃儿却是非常期待李野这个老爹的抱抱的。 李野走进了垂花门，就看到文乐渝和李娟、赵美雯正在跟两个孩子玩儿，自己的儿子和闺女看到李野之后，就捋着游廊的栏杆，一步一步的冲着自己迎接过来。 李野赶紧蹲下，张开双手做出了迎接的动作：“慢点慢点，别摔了啊！” 两个孩子已经十一个月大了，早就可以扶着墙走路，扶着游廊的栏杆转上两圈也不在话下，但李野还是担心他们摔了跟头，毕竟是亲生的诶。 不过今天注定是不一样的一天，小兜儿兴许是好多天不见爸爸了，现在看到李野之后一时心急，突然间撒开扶着栏杆的双手，冲着李野就跑了过来。 养过孩子的父亲都知道，孩子第一次独立行走其实不是“走”，因为他们刚刚两脚直立，根本就站不稳，所以只能跌跌撞撞的“跑”。 小兜儿就是在跑。 虽然李野满脸的紧张，但她根本就不在乎，只是一边咯咯咯的笑着，一边冲入了老爹的怀抱。 “哈哈哈哈，我闺女会走了诶，十一个月就会走啦！” 李野非常的高兴，因为人生第一次独立行走，是非常值得纪念的时刻。 但是紧接着他就不高兴了，因为自己的儿子看到妹妹起跑成功了，也跟着有样学样撒开栏杆跑向李野。 但是他从小就不如妹妹的胃口好，吃得少、睡得多，运动量不足，只跑了两步之后，就“啪嗒”一声趴在了地上。 “哇啊~哇啊~” 刺耳的哭声响彻了李家大院，把正在厨房做饭的奶奶都给招出来了。 这可把正在看孩子的李娟和赵美雯给紧张坏了。 吴菊英对自己这个曾孙子的溺爱，简直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在八十年代，哪家的孩子不是“散养”的，磕了碰了根本算事儿，哭上半天不搭理也是正常。 但是如果小宝儿哭了，那奶奶吴菊英的眼睛就瞪的跟铜铃一般大，必须要找出一个担责任的人来骂上几句不可。 所以李野看到奶奶拎着炒勺冲出来，就赶忙说道：“奶奶，是我没扶住小宝儿，我这几天腿上不得劲儿，蹲下之后挪不动步” 听到李野腿不得劲儿，吴菊英总算没有迁怒两个孙女和外孙女，而是一边搂住小宝儿，一边对着李野埋怨。 “看看你衬衣的领子，又跟工人一起干活了吧？你一天天的把自己当成力巴在生产线上忙活，腿能不疼吗？你现在是一厂之长了，要学会指挥人干活.” “嗨，众人拾柴火焰高嘛！我们厂这会儿正大跃进呢！我年纪轻轻的得做个表率.” 李野笑了笑，解释了自己最近总不回家的原因。 吴菊英嘟囔着道：“表率很重要，但该怎么管人也很重要，你得学着自己掌握分寸算了，洗手吃饭吧！吃完了饭正好跟你说点事儿。” “跟我说事儿？说什么事儿？” 李野有些奇怪了，现在电话这么方便，有事儿怎么不早说呢？ 等到了饭桌上之后，李野才知道是赵美雯的事儿。 “哥我求你个事儿呗！” 李野好笑的道：“呦嚯，你从小到大都没对你哥我说过‘求’字，今天这是多大的事儿啊？” 赵美雯讪讪的笑了笑道：“哥，我想出国留学.” “.” 李野听到赵美雯想出国留学，倒也没有多大的意外，这会儿十个大学生有九个半想出国留学，很正常。 于是李野问道：“你是被学校选中了，还是想自己出去？” 赵美雯低下头，不好意思的道：“我没被选中呢.” “没被选中就没被选中呗！现在就那么几个名额，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哥我都没有出国留学不是？” 李野笑着道：“你想去哪里留学？什么时候去？” 受了李野的安慰，赵美雯恢复了一些信心，笑着道：“我想去灯塔，就这个夏天， 我娘跟我说了，她已经做成了一笔家电买卖，出国的钱不是问题，主要是要海外担保.” “灯塔的担保啊！” 李野点了点头道：“我回头给你安排一下，不过我可告诉你啊美雯，我能把你送出去，但你一定要回来，要不然小姑跟我要孩子，我可” “咳咳~” 奶奶吴菊英忽然咳嗽一声打断了李野，然后冷冷的道：“小野你先别急着答应，先问问美雯的情况再说。” “情况？啥情况？” 李野诧异的看向奶奶，然后就发现不但吴菊英脸色不对，李娟和文乐渝也是眼神玩味。 文乐渝的眼神，李野能读懂那么一点，好似在说“你平时那么精明，今天怎么啥也不问，这么草率？” 第九百五十三章 合着我猜反了啊！ 我草率了吗？ 李野一边搂着闺女，一边暗自纳闷。 不过随后他仔细一琢磨，终于觉察到了哪里不对味儿了。 如果赵美雯只是单纯的想留学，那么刚才奶奶吴菊英就直接给李野安排了，根本不需要赵美雯亲口跟李野说。 【咋滴，你那个后妹妹都能去港岛上学，这表妹就不行啊？血浓于水你知道不？】 于是李野就问赵美雯：“美雯，听奶奶这话的意思，你这里面是有什么隐情吗？” 赵美雯的脸色瞬间红了，低下头开始抠手指头。 什么事情能让一个花季少女脸红呢？李野当即就猜到了什么。 不过还没等他继续发问，奶奶吴菊英却已经暴躁了。 “你看看，你看看，我刚才怎么说的？你害什么臊啊？你脸皮这么薄，在家里都不好意思说，还想跟着别人去洋人的地盘上过日子？” “你说你要是跟你小悦姐那样龙睁虎眼的，我们也就不担心了，你想去哪儿去哪儿，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道理姥姥我懂， 但你在家里都打不开场面，等跟着那个小子去了灯塔，他把你欺负了怎么办？把你卖了怎么办？你知道灯塔有多远吗？两万多里地啊！你娘可就你这么一个闺女.” “.” 听了奶奶的几句话，李野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自己这个表妹谈了个男朋友，男朋友要出国留学了，她也就想跟着去呗！ 【这也没什么不对的吧？】 十八九岁的年纪，不正是爱情至上的时节吗？如果当初文乐渝选择去海外留学，李野是肯定会跟着过去的。 所以李野劝阻道：“奶奶，奶奶，您先不要那么着急，您越着急，美雯心里就越别扭，咱们先听听美雯是怎么个说法.” 但是吴菊英却冷哼一声道：“哼，她要是能说明白个豆豆，我能让她跟你说？ 刚才我就说了，如果她能有理有据的跟你说明白，我们就都不反对，可你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真要遇到事情，除了会哭还能干什么？” “.” 这下李野总算明白奶奶那句“龙睁虎眼”是什么意思了。 在两个相爱的人相处的时候，谁更聪明、谁更强势，谁就能更占据主动，而那个腼腆的、木讷的、憨厚的，就大概率处于“服从”的弱势地位。 虽然明事理的父母、长辈，都觉得恩爱平等是最好的婚姻，但有哪个父母、长辈，不担心自己的子女在爱情中处于弱势地位呢？ 所以像姐姐李悦那种言辞犀利，处事果断，性格刚强的女子，就比较让父母放心，而像赵美雯这样的，必然就是担心了。 看到赵美雯的眼睛里都开始酝酿泪花了，李野也知道不能过分逼迫，就转头问起了李娟。 “小娟，你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娟早就憋的不行了，当即开口说道：“美雯在学校的时候，谈了一个.很要好的同学，然后今年那个同学被选中公派留学了，” “美雯也努力来着，但没选上，但是那个男生就要过去了，她就急了，想先过去，然后再胡乱找个学校.” 【表妹，你这是要去陪读啊！】 “我哪里说要胡乱找个学校了？” 赵美雯不敢跟姥姥和大表哥犟嘴，但是面对好姐妹李娟还是有点底气的，当即噘着嘴开始辩解。 “我已经找人打听过了，佳伟留学的城市里有好几所大学，我过去之后努力学习一年，肯定可以考上的.” “还有，灯塔那边是文明社会，怎么可能把我卖了呢？你们不能把他想的那么邪恶” “诶诶诶，这一点我得给你说明一下，” 李野打断了赵美雯，很严肃的道：“灯塔那边可不是你们听说的那么美好，买卖人口也是常见的事儿，甚至吃人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 赵美雯眼神一滞，好似被李野的话给吓住了，然后就满脸的不相信。 吃人？那是哪个年代的丑事？ 李野叹了口气，没有再给妹子讲述更黑暗的东西，而是很实际的问道：“你说的那个什么佳伟，在得到出国名额之后跟你说了什么？不要隐瞒，实话实说。” 赵美雯的脸色又红了几分，但终于说道：“他说再遥远的距离，也隔不断我们的.关系， 区区两年，也不过七百多个日夜，他会给我写一百封信，每一封信都能证明他的心迹” 好家伙，李野直呼好家伙。 “美雯，你那个佳伟，不会是个诗人吧？” “.” 赵美雯的脸色僵硬了一瞬，然后就开始拨浪鼓一般使劲摇头。 因为她非常清楚，自己这位大表哥虽然也算是“文人”，但却对于某些诗人非常反感。 可李野的观察力何等敏锐，怎么能看不出这个小妮子是在跟自己撒谎？ 能让女生为了自己撒谎的男生，可不一般那！ 艺术来源于生活，如果一种剧情很容易就跟观众产生心理共鸣，那么在现实之中，这种剧情就一定存在，而且不是个例。 李野已经在猜测，那个佳伟是不是跟穆老师那个前男友一样的情况了。 穆允宁把留学名额给了对方，对方竟然娶了一个白皮女子，导致穆允宁到现在都是单身。 就算李野有能力把表妹送出去让他们卿卿我我，但谁能保证那个佳伟不是“利益至上”的陈世美呢？ 说实话，赵美雯要是李野的亲妹妹，他这会儿就直接棒打鸳鸯了，天下男儿千千万，为什么要找个在“花言巧语”上技能点满的人呢？ 就算百分之一的几率，也犯不着冒险啊！ 但表妹跟亲妹是有区别的，李野不太好下手。 所以李野只能关心的问道：“那你觉得他对你好吗？” 赵美雯赶忙点头道：“挺好的，我生病的时候，他会给我打饭，天冷了的时候，他会提醒我保暖，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他会站出来帮我据理力争.” 【唉，这年头哄个妹子，成本真特么的低啊！】 看着赵美雯数着手指头叙说男朋友优点的样子，李野就知道这件事很棘手。 如果不帮她出国，两个人大概率是走不到一起的，那赵美雯必然怨恨， 但如果帮她出了国，最后赵美雯受了伤，李野岂不是好心办坏事儿？ “美雯，你和那个佳伟的事情，他家里人知道吗？” 李野决定还是按照种花家的“正套路”来走了。 看一个男生对女生是不是真心，只要看他父母的态度就知道了， 男生把女生带给父母看，可比那什么不费二两唾沫的山盟海誓靠谱十倍。 如果人家父母连你这号人都不知道，那不用说，就是吊着你骑驴找马的混蛋。 反过来也是，女生如果只谈情说爱，只享受供养，却不带着见家人，那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好玩意儿。 可是李野问出这句话之后，赵美雯却又不吱声了。 李野心里一沉，严厉的看向了妹妹李娟：“小娟，你来说！” “.” 李娟缩了缩脖子，无奈的说道：“前些天阮佳伟被选中公派留着之后，他的同学给他庆祝，我和美雯参加了， 当时我们见到了阮佳伟的父母，他的父母对美雯说，一年之内一定要拿到公派留学的名额.当时美雯气不过，就说今年她就能出国.” 李野愣了。 【合着是我猜反了啊！是人家瞧不上俺们家的姑娘欸！】 多么熟悉的话语，多么熟悉的场面。 怪不得奶奶吴菊英自己不动手棒打鸳鸯，让李野亲自出手呢！ 当初陆景瑶的父亲，不也是玩的这么一手吗？ 【你要是明年也考上大学，那么你跟景瑶的事情我不反对。】 特喵的吊着你，还就给你一年的期限？ 李野忍不住的道：“同学们的庆祝聚会，佳伟的父母都到场了，那这个佳伟是京城人喽？” 李娟点点头道：“是的，他的父亲好像是那个什么经济委员会的，人家都叫他阮处，他妈妈好像是小学的副校长。” 【我嘞个去，我以为多大的王八呢！简直欺人太甚！】 第九百五十四章 你说谁邪恶呢？ 李野的脸色一变，赵美雯立刻就害怕了。 “哥，我没跟他们说你的情况，我只是说我在海外有担保，我不是臭显摆，我真的没有” 赵美雯这下是真哭了。 自从李野跟文乐渝确定关系，李忠发和吴菊英就对儿女下了严令，谁也不许拿李野跟文乐渝的关系在外面显摆。 而且赵援朝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也一再跟赵美雯强调“嘴严”的必要性，什么“我表哥娶了个豪门千金”之类的话，更是一句都不许说，说了就打断你的腿。 想想也是，如果那个什么阮佳伟知道赵美雯的表嫂是文乐渝这种家庭，那他还会说出那种“限期一年”的话吗？ “你急什么呀？” 李野笑着安慰赵美雯：“我和你嫂子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妖怪，显摆了又怎么样？” “.” 其实表妹赵美雯的表现，李野是完全理解的。 你不能要求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学生，拥有中年人的定力和城府吧？ 哪个小女孩子被人鄙视了，被人看低了，不想着自我证明一下啊？ 【你们以为我争不到留学名额吗？我分分钟留给你们看！】 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所以李野拿了手帕给赵美雯让她擦眼泪，并且认真的道：“如果你们俩真的般配，两家人也真的合适，那我和你嫂子的情况早晚是要知道的 但这件事你要跟家里通气，问问你娘的主意才行？” “哼~” 奶奶吴菊英再哼一声，撇着嘴道：“你小姑说了，让你打听打听那户人家怎么样，然后让你这个大表哥做主。” 【我去，一个大闺女让我做主？心还真大啊！】 李野哭笑不得，但又不能不管。 要是按李野的脾气，这户人家连打听都不打听，干脆拉倒重新开始，但小姑和小姑父对李野可不是一般的好，就说当初李野喜欢打架的年纪，好多次都是小姑父给他擦屁股的。 【经济委员会，该找谁打听呢？】 李野刚琢磨着该找哪个熟人盘盘道，奶奶吴菊英却道：“你要是没有合适的熟人，就直接上门拜访拜访，直截了当的问问他们什么意见，咱不缠着人家，但也别剃头挑子一头热。” “奶奶，这种事你怎么问啊？咱们是女方” “女方怎么了？” 奶奶吴菊英瞪起了眼睛，凌厉的喝道：“这种事就要问个明明白白，谁瞧不起谁呀！我要不是碍着辈分，还用你去问？” “.” 恍然之间，李野好似想通了当初爷爷怎么会娶了奶奶。 试想一下，爷爷李忠发还受着伤呢！奶奶天天给他端饭熬药，等他吃馋了之后，就果断的问个明白。 就问你李忠发怎么接招！ “那也行，” 李野点了点头，对赵美雯道：“你给那个阮佳伟带个话，就说你有个哥哥想登门拜访，问问他愿不愿意招待。” 如果人家直接说“不方便”，那李野还省事儿了呢！ 。。。。。。。。。 赵美雯去打电话跟阮佳伟沟通了，而李野也把对文乐渝拉到了一边说悄悄话：“有些话我不方便问，你回头问问美雯，她跟那个阮佳伟有没有实质性的关系，有没有吃亏。” 文乐渝立刻对着李野翻起了白眼儿，有些鄙视的道：“你有邪恶的心思，不代表别人也是邪恶的。” 什么叫我有邪恶的心思啊？是个男人就有的好吧？ 当初李野跟文乐渝谈恋爱的时候，忍的非常辛苦，一直到结婚才跟小媳妇儿修成正果的，所以李野认为自己就算不比柳下惠，也差不到哪里去。 所以李野很委屈的道：“当初我跟你谈恋爱的时候有多尊重你你不知道啊？你这会儿怎么胡乱给我扣帽子呢？” 但是文乐渝却不屑的道：“哼，你以为我看不懂你的眼神？当初我踹了你多少次你忘了？” 李野无语了。 当初文乐渝确实踹过李野的小腿，但她也说过“你不能再撩我了，再撩我就受不了了”的话啊！明明是两情相悦，怎么就全成了李野的不是呢？ 李野很生气，于是就恼怒的道：“那如果我当时真的邪恶了，你就不要我了是吧？” “.” 文乐渝顿时涨红了脸，然后就恶狠狠的道：“你当时要是敢跟我邪恶，我保证一脚踢的你下不来床，大不了伺候你一辈子！” 【我擦，妹子你这个比方打的不恰当，为了不邪恶，竟然让两个人守一辈子活寡，这得是多么忠贞的信念啊！】 。。。。。。。。 赵美雯打电话回来了，人家男方同意了李野登门拜访的诉求。 文乐渝也打听清楚了，赵美雯因为听多了李野的唠叨，特别是卢冈那种风流浪荡子的惨痛教训，所以跟阮佳伟之间仅限于拉手的程度，一切都有斡旋的余地。 所以第二天，李野就放弃了自己的休假，买了礼物跟赵美雯一起登门。 礼物买的不轻不重，两瓶西凤酒，一挂大香蕉，午餐肉两盒，还有稻香村的点心，凑了个四色礼的吉利数。 等到了经济委员会的宿舍区，门卫给里面打了电话，然后才让李野进去。 等李野一路到了阮家的楼下，心里已经多少有些不得劲儿了。 虽然八十年代的男生对待女生没有后世的迁就，但你出来接一下能死啊！ 阮家住的宿舍楼是新盖的，而且是在二楼，以李野对八十年代分房潜规则的理解，阮爸应该是个实权处级。 不过你一个京城的处级，跟赵援朝那种县城的副局相比，按理说姿态应该更谦和吧！ 算了，来都来了，瞅一眼呗！ 李野和赵美雯上了楼，敲门。 门开了。 李野终于明白赵美雯为什么如此执着了。 眼前的男生有点小帅呢！ 虽然跟李野比起来还差了两三分，但文质彬彬的样子，确实很容易得到女生的好感。 身高一米七五，肯定不如李野的一米八吃香，但在这年头也绝对算是高个子。 【唉，女生都是颜狗！】 李野想起上辈子一个大龄女生的择偶观——你可以没有钱，但一定要干净。 当时李野觉得这一条很简单，但是朋友却苦涩的跟他解释，人家说的干净，是那种白白净净帅帅气气的干净，你要是长成某小宝那样，洗秃噜皮也是不干净滴。 “是李大哥吧！快请进快请进.不用换鞋不用换鞋，随意一点没事的” 阮佳伟笑容满面的把李野请进了门，良好的礼貌和亲和力，让李野不得不承认，这小子不但皮囊不错，家教也不错。 不过当阮佳伟的母亲从厨房端了一盘水果出来的时候，李野却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对方的眼神从李野的礼物上扫了一下，嘴角就翘起了微不可觉的弧度。 嘲笑！ 李野的敏锐观察力，立刻就判断出对方是在嘲笑自己和赵美雯。 【真是哔了狗了。】 京城人喜欢喝二锅头，我拿西凤还不行是咋滴？ 这年头谁不爱吃肉啊？午餐肉拿不出手吗？ 阮佳伟笑着把李野和赵美雯让到了沙发上，又去敲了一扇卧室的门。 “爸，小雯和他表哥来了~” “哦，好的。” 阮佳伟的父亲从卧室里出来，微笑着跟李野打招呼，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对。 不过阮母却不悦的埋怨儿子：“你爸工作那么累，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喊他做什么？” 我特么的就不累？我都大半个月没休息了。 这也就是表妹的事情，如果是自己的事情，李野早特么掀桌子走人了。 不过阮爸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李野意外了。 “听说你是京大经济系毕业的，那你认识蔡敏莹吗？” 李野心思急转，平静的道：“听说过她的名字，八零级的天才，我八二年入学的时候，她已经出国留学了。” “哦~” 阮爸应了一声，眼神之中的失望一闪而逝。 第九百五十五章 差距 李野感觉到阮爸的失望之后，禁不住有些疑惑。 蔡敏莹跟阮爸是一个系统的，留学回国之后升迁很快，上次在日笨的时候已经是副处。 但就算是一个年轻无量的副处，就值得阮爸拐着弯的结交吗？ 李野感觉不值得，阮爸毕竟是老资格的实权处长，要面子的。 不过阮爸这种人城府很深，这种试探的话也只是蜻蜓点水一触而过，马上就转移了话题跟李野闲聊起来。 “您是赵美雯的表哥是吗？您贵姓？” “我姓李，李野。” “哦，李野，听佳伟说，你毕业之后分配到海甸那边的汽车厂去了是吧？现在工作怎么样？” 李野点头答道：“还好吧！挺顺利的。” 阮爸微笑：“是吗？你是八二级的，那就是前年毕业的对吧？升副科了吗？” “升了！” 李野轻笑着点头，心里知道表妹果然没有跟阮佳伟透露太多跟自己有关的事情。 阮家只知道自己从京大毕业之后留在了京城工作，却不知道自己早就是轻汽公司里面“响当当”的人物，还以为自己是个没有根基苦苦熬日子的小卡拉米呢！ “那确实挺顺利的，” 阮爸叹声说道：“要说前两年的时候，像你这种情况肯定是要分到我们这边的，但这几年的大学毕业生分配待遇已经不如往年，能够留在京城就非常幸运了” “我有个老同学才华横溢，千辛万苦调回京城，结果用了十年才熬到正科，临近五十才又进一步，跟老婆孩子两地分居好多年.” “.” 李野抿着嘴，看着好似陷入回忆的阮爸不说话。 到这会儿他已经明白，人家阮爸刚才那番话根本不是在夸自己顺利，而是在说京城户口的价值。 阮佳伟是京城户口，就算不出国留学，毕业之后也大概率会分配在京城，留学归来就更了不得了。 看看蔡敏莹，为什么刚才阮爸会提她呢？ 差距。 这老小子在暗戳戳的提醒李野，自家宝贝儿子跟赵美雯之间的差距。 李野想起了后世那些北漂族，在面对当地土著时候的压抑。 赵美雯很漂亮，学历也很不错，但这只是嫁入一线城市的基本条件，因为在阮爸这样的土著眼里，赵美雯能给自己儿子带来的助力太小了，几乎微不足道。 至于所谓的爱情，在宦海浮沉几十年的阮爸看来，最多只能算生活的调料，可有可无，最多味道差一点儿。 但如果主料差了，却是本质的区别。 调料再好，能把地瓜面折腾出肉糜的营养来吗？ 不过阮爸这个人情商很高，虽然让李野感觉到了自己“表明差距”的用意，但是面子上还算过得去。 可阮佳伟的妈妈就不一样了。 “老阮你这人真不会说话，人家李科长毕竟京大毕业的高材生，没分到部委、总行这种单位已经屈才了，你还说人家幸运.” 阮妈笑着数落了自己丈夫一句，然后对着李野问道：“李科长，你一个学经济的，按理说应该分到管钞票的单位才对，现在却分到了汽车厂，心里能舒坦吗？” “.” 李野感觉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了，她可以分辨出阮妈这些话的意思不是“嘘寒问暖”，而是一种促狭的嘲笑。 你以为十年寒窗了不起呀？你以为京大毕业就分配好工作吗？ 既然面子上过不去，那么就不用给面子喽！ 李野淡淡的道：“这有什么不习惯的呢？钞票，又称货币，有货，才有币， 如果没有货，那么所谓的‘币’就是废纸，所以制造业是货币的支撑，也是经济的基础，我对我的工作还是挺满意的。” “.” 阮妈怔住了，她习惯了整天训人，哪里受过这种暗戳戳的顶撞？ 【你这是给我普及经济知识吗？】 阮妈斜着眼睛道：“不对吧！我记得钞票对等的应该是黄金呀！” 李野轻轻一笑道：“这个.就有些复杂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呢！” 阮妈的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 于是她就问道：“对了小李，那天我听你妹妹说，你们家在海外有关系？” 【嗯，我妈就在海外呢！而且还是金融财团的董事长，可我为啥要跟你说？】 李野讪笑着道：“也不算什么海外关系，我有个同学在灯塔留学，所以我琢磨着写信过去，看看她能不能给找一下担保人。” “你同学？” 阮妈眼神连续变化，仔细问道：“你同学已经毕业入籍了吗？” 李野摇摇头道：“没有，她还没拿到硕士学位呢！” 阮妈又笑了，这一次她没有掩饰自己嘲讽的笑容。 “那可不好办了，现在签证很难申请的，有过硬的担保人都未必能过签.” 李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实话实说的道：“其实不出国留学，在内地发展也是不错的，现在国家正在发展变革，到处都紧缺人才” “不是的，小李你错了，” 阮妈昂起了下巴，以长者的口吻说道：“小李，其实像你这种高材生，不能对自己的期望太低，眼光要往上看，睁开眼睛看世界嘛！ 就比如你们学校那个蔡敏莹，留学回来分到我们家老阮的单位，不到两年就已经是处级了，你看看，你毕业两年，人家也是毕业两年” “再说我们家佳伟，还有你的表妹，如果不能出国留学，毕业之后就是个年轻的大夫，要先坐急诊，再住院医，一步步熬的很辛苦.” “.” 李野看着不断叫苦的阮妈，忍不住的道：“就算留学回来，也得一步步的熬吧？” 就算八十年代的留学医生稀缺，但总不能回来之后就不值夜班了吧？ 但是阮妈却好笑的道：“所以说眼光要往上看，出国之后，可选择的余地就多了，我们同事的孩子在国内学的是机械，到了海外转学商业，现在已经在海外住上小洋楼了。” “.” “唉~” 李野叹了口气，哭笑不得。 人家出去之后就没打算回来，而且以后什么赚钱干什么，也未必治病救人。 这话从阮妈这种人嘴里说出来，尤其的讽刺。 李野是在进入大学之后，才从同学嘴里听到“留在外国”这种思想的，在小学、中学时期，哪个学生不是“奋发图强、报效祖国”的好孩子？ 不过李野哭笑不得的复杂表情，却刺痛了阮妈。 “小李你别笑啊！你已经离开学校参加工作了，所以肯定体会到社会的现实，就像你明明是京大高材生，最后却去了一家汽车厂，就算说的再好听，他也不般配啊.” “.” 李野惊讶了。 他在跟阮爸对话的那会儿，还觉得这家人的段位不低，但现在阮妈连“般配”这种词都说出来了，还真是.不般配。 阮爸无疑是段位高的人，杀人不见血，损人不打脸，凡事给你留三分颜面，就是事后也让你说不出什么来。 但阮妈这种人，就好似那种哄孩子的邻居大妈差不多。 就比如李野上辈子的时候，一户人家里买了四邻八舍唯一的大彩电，于是李野就跟着几个小伙伴去人家家里看动画片， 结果正看得起劲儿，主人家却跟说“李野，你爸在外面喊你了” 李野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机道：“没有呢！我爸没喊我。” “就是喊你了，我听见了。” 李野愣了半天，悻悻的出去找爸爸，一直找到家里才发现爸爸一直在家。 当李野询问爸爸有没有喊自己之后，他看到了父亲脸上的落寞。 其实这种小手段，是分分钟就可以拆穿的把戏。 可她就是这么耍了，就算你事后回过味儿来恼羞成怒，她也觉得自己手段高明。 不是你爸爸没喊你，是你爸没出息啊！ 如果你爸牛笔，我们还管饭嘞！ 所以现在阮妈的意思，就是——你们家没本事。 就在这个时候，李野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住了。 李野扭头一看，才发现表妹赵美雯的脸色煞白，伸手扯住了他的衣服袖子，对着他微微摇头。 显然，赵美雯想要走了，落荒而走的走。 第九百五十六章 你是来送礼吗？ 李野看出赵美雯想要离开的意思，但就算离开，也要有点体面。 于是李野就问道：“美雯你是不是不舒服？” 赵美雯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她今天真是后悔死了。 以前跟阮佳伟在学校里相处，对方给自己的全是“体贴”，但是今天面对阮佳伟的父母，感受到的却全是羞辱， 羞辱自己就算了，还连着表哥李野一起羞辱。 自家表哥是吃气的人吗？ 嫂子那么牛气的家世，都不敢羞辱表哥一分，你们算什么东西？ “既然不舒服，那我们就走吧！” 李野转头对着阮爸道：“抱歉啊！我们就先走了。” 阮爸的眼神有些异样，因为他感觉李野刚才那句话有些“双关”。 既然哪不舒服？是哪里不舒服？是赵美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 但是阮爸没说话，他并不觉得可惜，虽然李野看起来有点发展前景，但太傲了，年轻人太傲，可不是什么好事。 看到李野和赵美雯站起来要走，一直没说话的阮佳伟好似有些着急了。 “美雯你身体不舒服吗？那我陪你去医院吧！我骑我爸的摩托车，很快的。” “不用了，我坐车来的。” 赵美雯生硬的拒绝了。 刚才李野跟阮爸、阮妈说话的时候，赵美雯一直在看阮佳伟，对方有过犹豫和纠结，但最终没有插一句话。 这是“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的教养吗？ 那你这会儿插什么嘴？ 其实赵美雯不是傻瓜，她这会儿已经明白了，阮佳伟是希望自己低头，向着阮爸、阮妈表示出百分百的顺从。 一个顺从的儿媳妇，才能讨取阮爸、阮妈的欢心，换取那么一点点的机会。 但她赵美雯从小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凭什么要低头？凭什么要顺从？ 阮妈看到赵美雯怼了自己儿子，当即皮笑肉不笑的道：“美雯你这孩子确实招人喜欢，但还是要上进，今年得不到留学资格，就继续努力争取，明年还有机会.” 赵美雯本来低着头跟着李野往外走，听到阮妈的这番话之后，心里的怨气突然爆发了。 “阿姨，我不打算出国留学了，我们家虽然是小县城出来的，但这些年一共也考上了十几个大学生，有京大的，有京航的，也有京城理工的， 但他们没有一个出国留学的，大家都奔赴了内地的工作岗位，都在为了内地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如果我去了海外.说不定就错过了这个百年之大变局呢！” 百年之大变局，是李野一直跟几个妹妹解释的话题，所以赵美雯打心眼里对出国留学没有那么向往。 毕竟李野、文乐渝都没出国，爸爸妈妈哥哥姐姐都在国内，干嘛要去人生地不熟的海外呢？ 但是阮妈却笑着道：“你们县城十几个大学生，却没有一个出国留学的，这不更证明了留学名额的珍贵吗？如果人人都可以出国，那出国还有什么意义呢？” 【呵~，老师您说的对！】 赵美雯笑了，嘲笑。 别人家怎么样她不知道，但是老李家的亲戚，想出国就出国。 阮妈听到赵美雯连伯母都不喊，喊她老师，脸上再也没有一丝笑容，冷冰冰的拿起了李野带来的四样礼物，塞到了赵美雯的手里。 “家里人口少，水果什么的都吃不完，你们带回去吧！要不然就浪费了。” 赵美雯差点儿就失控落泪，这是不演了吗？ 但是李野却顺手就把东西接了过来。 玛德，好几十块钱呢！拿回去喂巴浦洛夫也不给你们。 赵美雯开门，拉着李野就往外走，但是楼道里刚好有个女人上楼，她只好停留在阮家门口，让对方先上来。 但是那个女人却停住了脚步，诧异的看着李野问道：“你这是来.送礼？” 我送你妹的礼哦！ 李野吐了口气，没好气的道：“蔡师姐，你来这里做什么？” 对方正是蔡敏莹，按照拜师的次序，李野一辈子要称呼她师姐的。 蔡敏莹用手指了指二楼东户的大门：“我住这里的。” 好嘛！ 敢情蔡敏莹跟阮佳伟住对门，怪不得阮爸问李野认不认识蔡敏莹呢！ 怎么滴？你们是看不上我妹子，看上蔡敏莹了？ 蔡敏莹确实没对象，要不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就蔡敏莹那个脾气，噎不死你们一家三口才怪。 李野摆了摆手，示意蔡敏莹赶紧上来，别特么挡道。 但是蔡敏莹一边拿出钥匙，一边却说道：“李野你先别着急走，我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你。” 李野失笑道：“蔡处长，您是留学回来的精英，怎么请教我这种土鳖呢？” “你正经点儿！” 蔡敏莹冷喝一声，打开门就拉着李野的胳膊往屋里拽：“老师连续喊了你几次你都不去，怎么着？天天只顾着发财，瞧不起我们这些师兄师姐了是吧？” “.” 李野很无语，但还是被蔡敏莹拉扯着进了她的家。 赵美雯也跟着进去，然后蔡敏莹就“砰”的一声关上了们，只留下阮佳伟和她妈妈傻傻的在原地出神。 “他不是说不认识蔡敏莹吗？” “他好像没说不认识.” 。。。。。。。。。 李野进了蔡敏莹的家之后，就发现有些人真是表面光鲜，内里邋遢。 蔡敏莹家里的陈设很简单，但是那叫一个乱。 衣服、书籍、拖鞋随地都是，李野甚至看到几个小内内随意的扔在沙发上。 于是李野就笑着调侃道：“蔡处长你可以啊！工作两年就分配上三室一厅，不过这代价有点大呢！整天只忙于工作，连家里都来不及收拾了” 蔡敏莹脸不红心不跳的把衣服收纳起来，然后请李野和赵美雯坐下。 “我一个人住，收拾不收拾的不影响生活，有多余的时间不如看看书.” “嗯嗯，天才的世界我们不懂！” 李野冲着蔡敏莹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但是心里却对这位师姐鄙视吐槽。 一个女人如果不喜欢做家务，那么对男人来说就是灾难。 蔡敏莹给两个人拿来两听可乐，然后问道：“你跟对面的阮处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也没有，” 李野顾左右而言他的道：“对了，我还要问你呢！我刚才一进他家，阮处就问我是不是认识你，这是为什么？” 蔡敏莹挑了挑眉道：“他只问你认不认识我？没问别人？” 李野诧异的道：“没，他还能问谁？” 蔡敏莹道：“那可多了，就在这经济委员会里，老师的学生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见了面你都得叫一声师兄、师姐。” “.” 李野恍然大悟。 张启言是内地经济学的大佬，学生遍天下是肯定的。 如此说来，蔡敏莹在单位里可不止是“年轻有为”，而是山头小师妹啊！ 这就值得结交了。 但是蔡敏莹又说了一番话，更是让李野茅塞顿开。 “最近你一直没去看老师吧？” “我哪有空啊！” 李野叫苦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厂引进了两个新项目，我现在天天连轴转，都大半个月没回家了。” “忙忙忙，就你最忙.” 蔡敏莹白了李野一眼道：“老师调动工作了，你都不问一句。” “.” 李野震惊的道：“老师调动工作了？不在京大教书了？” 蔡敏莹点点头道：“老师调到我们单位来了，算是高升吧！” “.” 第九百五十七章 你忘了先富帮后富 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原指学习了还有余力就去做官，后来泛读书读得好的就可以当官。 这个定论在种花家延续了几千年，甚至在明、清两朝还出现了“读死书”读成五谷不分书呆子的极端情况。 而到了新时代之后，这种情况依然存在，只不过比明、清两朝要更实际一些，起码也要对现实社会有着自己的见解， 不像明、清两朝的官老爷，升堂审案都不需要专业知识，只需要会打板子就好了。 就像张启言，在内地经济学中算是变革一派的核心人物，现在春风正盛，从学校调到经济管理系统也算是学有所用。 而机关里的人最机灵，张启言刚刚升迁到阮爸的单位，对方就拐着弯从李野这里拉关系了， 毕竟张启言是业界大佬，在经济委员会内又有一帮学生帮衬，算是一个山头的领军人物，另外张启言升迁的职位估计也挺重要。 所以阮爸问李野认不认识蔡敏莹，其实是在试探李野跟张启言亲不亲近， 因为蔡敏莹已经是跟李野年龄最相近的学生了，如果李野跟她都不熟，那么跟张启言也就搭不上什么话了。 在单位里拉关系，讲究一个不着痕迹，太过简单直接了，只会自己没脸。 【真是好算计呢！】 不过现在还不到暑假时间，张启言突然不教书了调动工作，肯定有特殊的原因， 李野暗自算了下时间，心里有了猜测。 于是就问蔡敏莹：“老师是什么时候升迁的？不会连晋升宴都摆了吧？我这什么都不知道呢！老师现在住哪儿？我必须得拎几个猪头过去赔赔罪去！” 蔡敏莹道：“老师暂时没搬家，更没有大张旗鼓的摆宴庆祝，不过你多过去走动走动是应该的，从你们单位到老师家开车就十分钟，你再忙能没有十分钟吗？” “对对对，最近我是忙昏了头了” 李野连忙承认错误之后，不经意的问蔡敏莹：“师姐你刚才说有几个问题想跟我探讨？到底是什么问题？” “你稍等！” 蔡敏莹拿出几个本子翻看，又拿起自己的可乐灌了一气，好似是在润喉咙。 李野眨了眨眼睛，立刻道：“你要是有事跟我讨论，那我没问题，但你要跟我吵架我可没工夫啊！” 蔡敏挑眉看了看李野，然后说道：“你在一分厂管经营和销售，所以对这两年我们内地的通货膨胀情况一定很了解， 以你对经济的敏感触觉，一定有自己的揣测和预判，所以你认为这种速度的通胀，对内地经济变革的影响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 李野看了蔡敏莹一眼，坦然的说道：“对我们这种体量的单位影响不大，但是对那些集体小厂的冲击是很大的， 计划内的生产资料供给短缺，市场端原材料的价格不断攀高，现在谁能拿到平价的原材料，谁的日子就能过得下去.” 蔡敏莹道：“可乡镇企业的经济也发展上来了呀！根据不完全统计，这两年来，全国乡镇企业的数量增加了几十倍.” 李野笑了笑道：“数量增加几十倍，纳税增加了几倍呢？” 就八九十年代的私企老板，为什么都怕倒查三十年？因为那时候大家都那个样儿，你不占公家便宜，你就是傻子。 但是蔡敏莹却拿出几张数据道：“那你看看这几家企业，他们都是挂靠性质，每年纳税都是高速增长，比国企纳税情况都要好” “还有这种企业？” 李野诧异的拿过了那几张纸，结果一看，鼻子都快气歪了。 风华服装、风语电子、昌北机械.全都是李野旗下的企业。 【你特么的拿我这种良心企业家，去概括全国的乡镇大老板？】 当初李野给郝健、靳鹏、李大勇他们上课的时候，就强调了“不许只肥了自己”，凡事都站在利国利民的角度上想一想， 就现在这种私营红海，自己赚钱之后，给国家上缴一部分，给员工多发一部分，就算剩下的再少，也保证能让你吃个肚儿圆， 真要是属饕餮的贪得无厌，跟貔貅一般只吃不拉，丧良心遭报应都是轻的，真要是上面一巴掌拍下来，嘿嘿嘿~ 孙猴子都要压五百年，你琢磨琢磨吧！ 李野把资料扔下，沉声说道：“这种数据做不得准的，你还是要看全国的情况， 另外照这个形式发展下去，有可能会出现行业产能浪费的情况，到时候生产出来的产品没有市场，后果很严重” 蔡敏莹惊讶的看着李野，突然言辞犀利的问道：“李野，你不会是改变了思想吧？怪不得你最近不去老师家里了？你不会升了两级小官，就腐朽守旧了吧？” 【我屁的腐朽守旧~】 李野气笑了。 他和几个师兄、师姐还有蔡敏莹，在张启言家里经常聚会，讨论的都是如何变革的问题，当然是支持市场经济的一派，只不过李野知道太多的弯路、大坑，所以才坚定的支持“有特色的变革发展”。 九几年大下岗虽然有诸多复杂的原因，但是产能过剩却是其中的重要原因之一。 相对于后来国企、私企并行的发展策略，八十年代的很多人，都是支持市场全面自由化的。 就比如今年五月份即将开始的“价格闯关”，就是蔡敏莹这些人勇敢的尝试。 从五月份到八月底，内地会全面放开市场供应，然后出现有史以来最大的抢购潮， 而张启言为什么在学期结束之前突然调动工作，大概率也跟即将开始的大事件有关。 所以李野也不跟蔡敏莹磨叽了，直接问道：“你跟我直说吧！你们最近要做什么？” 蔡敏莹脸色一紧，冷冷的道：“我们最近要做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野知道自己碰触到了“保密原则”，让蔡敏莹起了警惕之心。 有些政策在发出之前，是不允许泄露的，因为怕有人抢占先机套取李野。 但是李野想套取利益，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给他消息，他自己就有着数不尽的消息。 李野淡淡一笑，“你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不是有什么事情心里没底，会找我跟你吵架？” “.” 蔡敏莹愣了良久，才沉声说道：“我没想过跟你吵架，我只是觉得你对海外的经济形势，还有内地的市场变化都有独到的见解，所以想跟你探讨在内地深入放开的可行性.” 李野看了看蔡敏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平静的说道：“我们厂是可以拿到足够的计划内生产资料的，但从去年开始，我就有意识的囤积生产原材料了，” “所以一旦全面放开的话，我认为对生产单位的冲击肯定会增大，但更受影响的其实是民生方面， 因为我这里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公家单位，材料涨价经营亏损没几个人着急，反正是公家的钱，但如果是个人钱包大幅度缩水呢？他们急不急眼？” “.” 李野叨叨叨把半肚子的话都给倒了出来，一些过分超前的话没讲。 如果李野说，即将开始的价格闯关，导致老百姓什么都抢购，并且让今年的通胀达到了惊人的地步，那事发后蔡敏莹会不会把他当成“预言大师”，天天找他算命？ 但是李野想不到自己仅仅吐出了半肚子话，就把蔡敏莹给“惹毛”了。 “那照你这么说，我们还变革做什么？大家遵循旧例按部就班的混日子不就好了吗？”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部分物品，可以逐步放开管制，但一些事关民生和国家命脉的东西，必须要掌握在国家的手里.” “你这还不是不伦不类吗？现在西方发达国家的成功经验就摆在那里，我们明明有先进方法不学，却非要闭门造车、婆婆妈妈？” “什么叫闭门造车婆婆妈妈啊！我们这不是一直在变革吗？” “不，李野你变了，你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你忘了先富帮后富，明明你自己赚的盆满钵满，却阻止其他人致富.” “.” 李野愣住了。 他确实是赚的盆满钵满，而且比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富有，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阻止别人搞钱啊！ “你懂个屁！” “砰~” 李野拍了桌子，抄起可乐吨吨吨一口喝干，润好嗓子准备跟蔡敏莹大吵一架。 第九百八十二章 霸道基因也遗传 “行，那就这么定了，你们赶紧带孩子睡觉去吧！” 傅桂茹的意见得到了李野的认可，这项牵扯到家里人重大命运的决策也就定下来了。 从今以后，老李家的财政大权只会掌握在一个人手里，其他人若是不服气，那就另起炉灶单干，家里会给他足够的支持。 “俩孩子还不困呢！娘你再跟我们聊会儿” “你娘我都四五十了，要早睡早起！” “.” 李野和文乐渝无奈的带着两个孩子回了自己房间，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两个孩子互相打闹。 小宝儿自从会走了之后，就整天跟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妹妹后面，逗狗抓鱼无恶不作，家里的大黄和鱼缸里的金鱼都被他们祸害的不轻。 别看俩娃儿个头小，但他们身后站着吴菊英啊！但凡大黄敢呲出半颗牙来，一顿棍子能把他的腿给打折。 鱼缸里的金鱼俩孩子捞不着，奶奶无奈全给活埋了，要不然这俩孩子看见有鱼就不死心，万一不小心栽里头了，可没地方后悔去。 “唉~” 文乐渝看着两个嘻嘻哈哈的孩子，叹息的道：“这以后，要是两个孩子真打起来.你来管，我可不管啊！” 李野瞥了媳妇儿一眼，歪着嘴道：“净瞎扯，我要是打了儿子一下，他能记我一辈子， 你就算打他十回，就算是打的他屁股开花，他到时候还是腻腻歪歪的喊你妈妈。” 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那么不公平，明明是男人累死累活撑着这个家，但是到头来儿子跟老爹却动不动就跟仇人似的，只有妈妈才是他的心头好。 所以后世有些个女拳逼逼叨叨的说什么“一女三吃”，李野就恨不得大嘴巴子甩他脸上， 特么的照她那个说法，苦逼的男人被几个人吃？ 男人每个月赚五千，能花在自己身上两千吗？剩下的都被谁吃了？ 不过文乐渝好似预料到了李野“不负责任”的话，直接秒答道：“我儿子不用你管，你管好你闺女就行。” “什么叫我闺女啊？那不是你亲生的吗？” 李野嗤笑着怼了小媳妇儿一句，然后顺口说道：“我闺女是大家闺秀，一定会继承我媳妇儿温文尔雅、通情达理的基因， 而且俺家的小棉袄肯定是个知足常乐的孩子，爸爸手里随便给她漏一点，就够她潇洒快活的了，到时候根本就不需要我操心诶诶诶.” “噗通~” 李野一个“操心”刚刚说完，就眼看着小兜儿冲着自己的哥哥下了黑手。 两个孩子本来在家里转转悠悠的“寻宝”，哥哥小宝儿发现了一件新玩意儿，小兜儿一看哥哥马上就要得手，一把就把小宝儿给推开， 因为小兜儿从小就吃得多，比哥哥强壮，这一推就把小宝儿给推了个屁股墩。 虽然小宝儿没哭，自己爬起来就跟在妹妹身后玩，但是文乐渝却开始跳着脚咋呼。 “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丫头以后要是不好好管教，咱家一定鸡飞狗跳.” 李野盯着文乐渝看了好久，才幽幽的道：“我看见了，咱闺女不但遗传了你的温柔基因，连你的霸道基因也遗传下来了” “.” “你讨打啊！” 文乐渝张牙舞爪的扑到了李野身上，半真半假的教训了他一顿。 文乐渝是个温柔的女子吗？对待李野的时候肯定是的，但是对别人.是才怪嘞~ 。。。。。。。。。 李野家里涉及几百亿的“重大决策”，娘仨不到一个小时就确定下来了，但是轻汽公司的破事儿，却没完没了的拖拉了下来。 在一个星期之内，有多名总厂的管理人员被带走询问，只是大厂长并没有被带走， 但是当后来港方和中粮也派出审计队伍过来展开调查之后，大厂长终究是被带走了，毕竟就算你手段再高明，撇的再干净，财务方面对不上账了，一把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根据几个“知情者”透露，涉案金额可能高达千万.rmb。 李野觉得千把万rmb不算多，但是总厂的六千名职工可都兴奋了。 “把那些大蛀虫都给法办了，咱们总厂就有救了” “什么叫有救了啊！是兴旺了，就跟一分厂那样，工资年年涨、福利月月发” “对对对，大家都是技术工人，一分厂效益那么好，凭啥怎么就亏损？都怪那些贪心的东西” “那也得看换上来的人怎么样，我听说现在咱们厂是马副经理暂时主持工作，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个正派人” “当然是正派人啊！没听人家说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马副经理是跟一分厂的李副厂长一伙的，都不贪财.” 因为大厂长等人被带走，马兆先只能暂时主持了总厂的工作，只是上面还没有正式发文通告。 但是蛇无头不行，谁都知道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情况之下，新王上位的情况不可避免。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时之间，那些心眼活泛的聪明人纷纷开始活动，就跟夜晚猎食的动物一样，悄悄寻找着填饱肚子的机会。 等到了八月初的时候，大厂长等人的问题还没有查清，但是正式的任命文件终于下来了。 马兆先被任命为“代总经理”，而另一位名叫“牛红章”人，被任命为d官员，另外陆知章被调整成了d委常委，李野成为了委员。 陆知章看了任命通知之后笑道：“李野啊！你当初说让我等几个月就能进常委，还真是神机妙算，要不你再给我算算，我啥时候能高升部委？” 李野撇了撇嘴道：“你就老老实实的再当几年牛马吧！真要是进了部委，你还未必适应呢！” “别说几年，就是十年我也愿意啊！哈哈哈~” 陆知章笑了笑，又指着牛红章的名字低声道：“你对上面的安排什么看法？” 还能有什么看法？ 在以前的时候，大厂长是总经理、书记一肩挑的，现在却分成了两个人，这是上面玩的制衡手段吗？ 李野咧嘴一笑道：“我年轻识浅，还望陆大厂长给我解惑。” 陆知章也笑了笑道：“今年四月份国家强调了厂长负责制，所以人家可能是给咱保驾护航来了” “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 李野和陆知章都笑了。 按照规章制度，国企d委会只起到监督作用，是政治核心，不插手董事事务以及企业的生产运作。 但是现在是八十年代，这种新规则还处于实验融合之中，以前的大厂长就经常在d委会上对单位的生产指手画脚，刻意模糊界限，以做到利益的最大化。 所以接下来到底怎样，还得看牛红章这个人怎么样。 但不管怎么说，马兆先有了正式的权利，陆知章又补充进了常委，肖进刚等人还没交代清楚，常委里一共就没几个人了，所以以后的日子肯定要好过多了。 第九百五十八章 你吵架有瘾啊？ “蔡敏莹，你就在国外喝了两年墨水，你懂个屁的先进经验啊？灯塔是利益主义国家，我们是理想主义国家，这两者能一样吗？” “你把一个利益驱动国家的成功经验搬到一个理想主义国家来用？ 你脑子是坏掉了？还是被海外的妖魔鬼怪灌顶开瓢，种进去了什么邪恶的东西？” “.” 李野这辈子没骂过女人，所以当他在一罐可乐的助威之下，冲着蔡敏莹铛铛铛一通乱敲之后，屋内的两个女人都愣住了。 表妹赵美雯瞅着火力全开的大表哥，好似看到了当初在县城街道上横冲直撞的二愣子， 只不过那时候的二愣子李野是抡拳头，现在的李野是喷唾沫。 蔡敏莹懵了足足一分钟，然后也红了眼睛，头发都好似要炸起来一般。 “你说谁是妖魔鬼怪？我是喝了两年洋墨水，你李野特么的不是一年都没喝吗？我好心跟你请教，你跟我装什么大尾巴鹰？” “还理想主义国家？你这是从哪里看来的名词？我怎么不知道咱们还有这个称谓？” “你瞧不起利益驱动，那你写要什么稿费啊？你直接免费多好？你开的桑塔纳是天上掉下来的？你咋不理想一下，送给更需要的人呢？” “咚咚咚~” 李野又敲了桌子，厌烦的说道：“你先闭嘴，我来给你解释一下什么是理想主义国家” “理想主义国家，就是做任何事，都从理想的立场出发，比如让全种花家的人都吃饱、穿暖，就是最基本的理想，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要朝着理想去奋斗，” “那你来告诉我，如果引进灯塔的做法，如果种粮食不赚钱了，还种不种？如果不种了，价格该怎么控制？该怎么保证人人能买得起粮食？ 《多收了三五斗》的课文你读过吧？如果全面放开粮食市场，你就不怕普通人的工资买不起粮食吃？” “.” 蔡敏莹愣了愣，立刻激烈的反驳道：“灯塔的粮食从来都没有贵到平民买不起的地步，就算是你失业了，每天也可以领到足够的面包” “那是因为灯塔得天独厚，周围没有强敌，粮食又供大于求，你去看看那些地缘政治复杂，耕地贫瘠的国家，看看他们的百姓挨不挨饿？” “.” 蔡敏莹再次被李野给怼住了。 她是喜欢跟人辩论，但是她却是讲道理的，不会胡搅蛮缠。 灯塔的机械化大农村模式，每年产出的粮食是远远大于灯塔人的需求的，而种花家地形复杂，人口众多，想要供大于求不知道有多困难。 更何况在八十年代种地还要交“提留”，本身种地就不怎么赚钱的。 种花家能把不赚钱的“种粮食”维持下去，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其实是得益于种花人对土地的执着。 这是我家的地，每年种地亏了一百块，我也觉得不应该荒废，因为这块地是我的。 【我家门前有块地呀！】 但是如果说这地是公社的，分派给我种，喵的不赚个两三万老子才不给你伺候。 前者，就是理想驱动，后者，就是利益驱动。 看到蔡敏莹皱眉，李野立刻趁热打铁，再次呵斥道：“说完了粮食，咱们再来说别的，我们国家的理想就是家家通电，村村通路，” “一个小山村只有十几户人家，需要架设三十里电线，如果按照市场经济，该收他们多少的初装费？一度电要卖多少钱？” “西部地广人稀，修路收回成本遥遥无期，那这个公路还修不修？谁给你出钱修？特么的赔钱谁给你修？” “我们做事，到底是因为一件事应该去做而做，还是有利可图，才去做？” “.” 蔡敏莹不说话了。 因为但凡她顺着李野的意思选择了第二个选项，李野能唾沫星子喷死她。 无利可图的事情就不做了吗？ 你今天敢这么说，明天组织就要派人来跟你谈谈，是不是忘了这个国家的理想？ 我们要为了建设一个伟大的国家而奋斗，至于这建设过程中赔钱还是赚钱，那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别看几十年后那些大殖子叽叽歪歪这个那个的，但种花人的“理想主义”是一直存在，并且一直占了上风的。 而由利益驱动的国家，在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先核算利益， 赔钱？ 不干！ 八十年代，内地的贫困和灯塔的富庶，掩盖了利益驱动的弊端，把内地的理想主义衬托的一无是处。 但是当几十年后，种花人看到灯塔大街上还有住帐篷的流浪汉，而内地大街上再也没有流浪汉的时候，是不是会有人想起，曾经有一批人，为了“让百姓吃饱、穿暖”的理想而付出了所有。 李野一连串讲述了好几个事例，把蔡敏莹噎的哑口无言，最后才吐出一句话。 “我个人意见，是国家命脉不能被别人控制，就算赔钱也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其余部分，大力发展私有经济。” “.” 蔡敏莹抿了抿嘴，琢磨片刻之后，忍不住的问道：“赔钱也要掌握在自己手中，那这个钱从哪里来？” 李野两手一摊，好笑的道：“这当然是蔡处长你们该解决的问题啊？我只是个生产汽车的小科长，你来问我？” “.” 蔡敏莹张开了嘴，好半天都合不上去，最后终于跟李野展开了对喷。 “我搓泥@#$$%^&*@” 李野也不惯着蔡敏莹，对着她就还以颜色，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从经济怼到制度，从制度怼到政治，叽叽歪歪撸袖子抡胳膊，可把旁观的赵美雯给看傻了眼。 【文化人吵架，这么激烈的吗？不过听的好过瘾哦！】 而蔡敏莹之所以跟李野吵这么久，也是因为“过瘾”。 她跟别人吵不起来啊！ 三言两语对方要么露怯，要么露馅，根本就吵不下去。 可李野的各种歪理层出不穷，但你想辩驳却又觉得有三分道理，吵来吵去动不动就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蔡敏莹的眼睛里有光芒闪烁，也有了李野的影子。 【他为什么要去汽车厂呢？真是白瞎了这一身的邪气！】 李野是一身邪气吗？ 其实不是的。 后世有专家说过，受过国内教育的普通种花人，政治素养其实非常高，有的甚至直逼很多国家的精英阶层。 因为他们从小就接受初高中政治教育，建国后国内又普遍有解读和讨论国家政策的民众基础， 日常生活中还接触各种传统文化中的权谋案例以及海量博弈模型，导致不知不觉间，就把权谋之术解构的足够清晰且足够正确。 就比如大家都看三国，有一半的人都希望自己是“诸葛亮”那样的智力型人物。 等到互联网多媒体普及之后，各种进步提升水平的知识，在国内获取的门槛变得极低，更有《*选》这类书籍做过高屋建领的总结，导致“内功心法”从低到高衔接不断。 可能种花人自己不觉得什么，但是当后世隔壁那位尹大统领一次“青史留名”的兵边行动之后，大家惊讶的发现，怎么发达国家最高领导人的政治水平，让人看不懂涅？ 再瞅瞅中东那边的什么掌控人，还有一些小国家的骚操作，竟然连《甄嬛传》都不如啊？ 当然了，《甄嬛传》的水平是不低的，据说它的忠实观众，包括英拉和菜菜子。 李野和蔡敏莹一口气吵了半个小时，直把对方吵的披头散发面红耳赤胸口起伏不定。 蔡敏莹咽了口唾沫，指着李野道：“我去做饭，吃饱了我们继续。” “别，我媳妇儿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李野赶紧站起来走人。 这娘们吵架有瘾啊！越吵眼睛越亮，感觉就好似要把自己给吞了似的。 不过李野站起来之后，又想起了什么。 他指着对门说道：“那个.蔡师姐，你跟对门阮处的关系怎么样？” 蔡敏莹直接道：“不怎么熟，怎么，你是要让我给你当媒人？我可给你个忠告啊！这家人属墙头草的，那边有好处往那边跑，不怎么样。” “.” 赵美雯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为什么人家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自己却瞎了眼呢？ 李野淡淡的道：“不，我瞧不上他们家，不过我从他家出来就被拉到你家，以后他可能会误会你、迁怒你，你可能要解释一下。” “迁怒我？他也配？” 第九百五十九章 你妈说的对 “迁怒我？他也配？” “.” 李野感觉蔡敏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止有霸气侧漏的狂傲，好像还带着几分压抑释放的宣泄。 【师姐，你是不是被我给怼的压抑了，才找个宣泄对象昭示自己的不凡？】 不过蔡敏莹说完“他也配”之后，又接着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说了对面阮处和他那个儿子的坏话，所以他们会迁怒我？” “嗯？” 李野心中一动，笑着问道：“师姐你刚才说过阮佳伟的坏话吗？” 李野的记忆非常好，绝对可以确定蔡敏莹刚才没有直接说过阮佳伟的坏话，只说他们一家是墙头草。 “我跟你说几句话，你别嫌我多管闲事啊！” 蔡敏莹瞥了赵美雯一眼，然后坦然的问道：“李野，你们是来相亲的吧？” 赵美雯愣了愣，脸色再次红了，感觉非常难堪。 自己不是来相亲的，但好像又是来相亲的，而且相亲的过程还非常的糟糕。 李野淡淡的道：“我是来看看那个阮佳伟的成色的，看过之后觉得一般，所以我怕事情过后，阮处会造谣生事，说你跟我们说了他儿子的坏话，坏了他儿子的好事。” 其实李野刚才说阮家可能会迁怒蔡敏莹，就是这个原因。 种花人对待婚姻是很严肃的，如果有条件的话，一般都会“打听、背调”。 如果对方的邻居、乡亲都说这家人很好，那两个孩子就有了相处的基础，如果四邻八舍都说这家人不好 【我跟你说哦，他们家的孩子别看平时人模狗样，其实晚上经常偷偷溜出去按摩洗脚.】 【那孩子的妈可是个母老虎，就我们这一片基本上都被她咬过，你们要是愿意，尽管把女儿送进虎口】 就这样的情况，你敢跟这种人家结亲吗？ 只不过李野不需要背调，他从阮家出来的时候，就决定了要断了这桩姻缘。 但是恶人总是先告状，等到赵美雯跟阮佳伟分了之后，对方为了自己的人设，说不定就会暗戳戳的散布流言，说是邻居蔡敏莹胡说八道让李野厌恶了阮佳伟，从而导致两人分手。 你看，这样一来，阮佳伟变成了受害者，赵美雯成了睁眼瞎，蔡敏莹成了长舌妇，简直就是完美。 蔡敏莹诧异的看着李野，说道：“你不但在经济上有预判能力，在人情世事上也有先见之明吗？就以为对他们家的了解，还真可能那样。” 李野讪笑不语，肚子里全是委屈。 【我哪里是有先见之明哦，我是上辈子吃够了小仙女的pua，明明自己付出了所有，却换来一顶渣男的帽子哇。】 蔡敏莹轻轻的笑了笑道：“其实我刚才拉你进来，不止是要跟你讨论几个经济上的问题，也是要跟你说一说阮家的风评，给你们提个醒儿的。” “.” 李野这才明白，天才就是天才，蔡敏莹不是情商不高，她只是懒得在世间杂事上浪费精力。 刚才在楼道里遇到之后，蔡敏莹看见李野手里的礼物，就猜到了什么，然后就搂草打兔子，在跟李野争论问题的时候，顺道用“对门那家人墙头草”的话来提醒了李野。 要不然她怎么会无端说这种话啊！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 一般人一句“哎呀呀，这家人我不熟悉，真的不熟悉，不要问我啊”就搪塞过去了。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了师姐。” 李野郑重的对着蔡敏莹点了点头，然后开门和蔡敏莹离开。 既然蔡敏莹有“目中无人”的底气，那么阮佳伟的父亲估计也是拿她没什么办法。 不过李野和蔡敏莹刚刚出门，还没下去半截楼梯呢！阮家的门就开了， 阮佳伟笑容满面的道：“李大哥你们要走了啊！我送你们。” 李野轻轻的摇头，一边下楼一边说道：“不用麻烦了，迷不了路。” “不不不，一定要送的，一定要送的” 阮佳伟飞快的换鞋出门，手里还拎着一盒礼品，看上面的英文字母，是进口巧克力。 于是李野和赵美雯在前面走，阮佳伟在后面追，前后脚的到了楼下。 赵美雯憋得满脸通红，好几次要转头呵斥阮佳伟，但都被李野制止了。 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家属大院里面撕破脸，不体面，没格局。 不过阮佳伟也没追多远，因为李野的车就停在楼下不远的地方。 看到李野开锁把赵美雯摁上了车，阮佳伟才惊讶的道：“李大哥，这是你的车？” 李野淡淡的点头没说话，自顾自的开驾驶员一侧的车门。 阮佳伟脸上已经快挂不住了，刚才自己父母对待李野多么冷淡，现在他就感到多么难堪。 “李大哥，你们厂的效益不错啊！我爸单位的处长都只配伏尔加呢！” 【你是在提醒我这个小科长的级别不如你爸吗？】 李野淡淡的道：“我们单位效益再好，也不能给我这个科级配车啊！这是我自己买的。” “.” 阮佳伟彻底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你爸的伏尔加，可不是你爸的哦！】 八十年代的私家车，跟后世的私家车还是不太一样的，虽然像阮爸这种公家人，不会因为李野有辆私家车而态度大变， 但是现在的情况，摆明了李野这个大不了他几岁的年轻人，并不是自己妈妈嫌弃的那种没根没底的草根，而且赵美雯极有可能真的可以自费留学。 想想本来即将双宿双飞的结局，现在却止步于拉手，跟赵美雯这个漂亮女生失之交臂，阮佳伟就感觉自己亏死了。 但他毕竟只是二十岁的年轻人，家教再超前，脸皮也是没练出来的。 于是他只能讪讪的把手里的巧克力递过去，用行动来表示自己的歉意。 但是李野怎么可能要？ 我的四色礼都被你们送出来了，我会稀罕你的巧克力？就算是金子做的我也瞧不上眼啊！ 李野发动汽车，摇下车窗，对着阮佳伟淡淡的道：“佳伟啊！你妈妈刚才说的那些话很对，凡事都讲究个般配，而我们两家.不般配。” “.” “嗡~” 李野一脚油门，开车走了。 阮佳伟脑子一懵，嗡嗡作响。 。。。。。。。。 李野开车离开阮家之后，就往府右街方向走，但是赵美雯却低声说道：“哥，你送我回学校吧！” 李野转头看了表妹一眼，温和的说道：“你现在成年了，确实要学会自己面对一些事情，但是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把自己给封闭起来，更不能不回家吃饭。” “.” 赵美雯张了张嘴，想要辩解自己不饿，但最后还是没说话，任由李野拉着她回府右街吃饭。 不过她心里非常煎熬，不知道待会儿该怎么面对奶奶、表嫂的眼神。 李野看到赵美雯低下了头，也知道孩子心里苦，但这会儿可不能太过仁慈。 “小雯啊！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必须要双向奔赴才能成全彼此，但这个双向奔赴也只是爱情的基础，” “两个人相爱很重要，但家庭也是重要的，如果你嫂子当时家里不愿意我和她的事，极力反对我们俩的婚事，我大概率也是不会跟你嫂子走到一起的。” “.” 赵美雯霍然抬头，看着自家表哥，突然间感觉李野牛气冲天，牛皮吹的老大 “哥，这话，你敢跟我嫂子说吗？” “这有啥不敢？别看你嫂子出身挺好，但她从来不觉得咱家不般配，当初柯老师在清水县的事你也知道，市里的老大请她她都不搭理，但是却带着礼物带着你嫂子登咱家的门” “我那老丈人和大舅哥接你嫂子走的时候，你嫂子怕我不放心，亲手编了个荷包送给我，还把我那个小铜锣给拿走了” “.” 李野叽里咕噜说了好多跟文乐渝之间的私密事，赵美雯听着听着，心里的撕痛就慢慢的变淡了。 人比人得死啊！ 有文乐渝在那里比着，阮佳伟这个“要好的同学”，怎么看都应该扔的远远的了。 李野稍稍歪头，看到赵美雯的眼神变幻，心里也是非常无奈。 【我把她的眼光给提高了，也不知道对还是不对欸~】 第九百六十章 这是你的心里话？ 李野一路上给赵美雯做了好几种心理辅导，但是当回到家跟奶奶等人说了之后，她还是哭了。 碰到这种事情，哪个女孩儿不伤心呢？ 但是奶奶吴菊英却大大咧咧的道：“你这孩子哭啥？咱们能提前看清他们是什么人家，不是一件好事吗？” 嫂子文乐渝也道：“就是，听他那个妈妈说的那些话，摆明了想让自己的儿子留在国外，你要是跟着去了，到时候是回来还是不回来？ 回来的话肯定要分手，不回来.你忍心不要你爹娘了吗？” 而大姐李悦则揽着赵美雯的胳膊，笑嘻嘻的道：“你不要着急，等毕业之后大姐给你介绍几个合适的，你随便挑，慢慢挑.” “大姐你说什么呢？” 赵美雯脸红了。 就八十年代这会儿，介绍对象挑来挑去的并不多见，大部分都是见上一两个就定下终身了，像大姐李悦那样相亲四五次都没看中的，就容易被人说闲话。 哪像后世的小仙女，大范围撒网、重点培养，一拖三轻轻松松，到最后还要轻飘飘的“你是好人”。 “你胡咧咧什么？害臊不害臊？” “我怎么胡咧咧了？你就说玉民怎么样吧！” 果然，大姐说完之后，奶奶吴菊英就差点儿一巴掌甩过去。 但大姐一点都不怵，因为她就是挑了好几个，最后挑中了杨玉民啊！ 李野赶紧制止道：“咱先不说这些了，现在到暑假还有两个月呢！美雯你要警惕提防阮佳伟，不要掉以轻心。” 赵美雯不解的道：“警惕他干什么？难道他还能打我不成？” “打你是不可能的，但跟狗皮膏药一样沾上摔不下来可不是不可能。” 李野直接问赵美雯：“今天我最后跟阮佳伟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以你对阮佳伟的了解，他跟你在学校遇上了，会怎么对你？” 赵美雯一愣，思索片刻之后说道：“他应该不会怎么对我，不跟我说话，跟不认识我一样。” “真那样的话倒简单了。” 李野呵笑一声道：“如果他真如表面那样是个骄傲的男生，被我鄙视之后来了脾气，装作不认识你，那我还不担心了，就只怕他会换另一种说法。” “他还能什么说法？他有脸说吗？” 不止是赵美雯想不通，李悦、吴菊英和文乐渝都有些不理解李野的话。 “那我给你们演一个，你们琢磨琢磨，如果那个阮佳伟真跟我演的这样，美雯该怎么应对。。” 李野嘿嘿一笑，就临时客串角色扮演。 上辈子李野也是看过琼阿姨那些家庭哭闹戏的，那些震碎很多人三观的爱情桥段，对小女生的冲击还是很大的，不得不防。 “美雯，虽然他家里人不同意我们的事情，但他和你的感情是纯洁的，是自由的，是不掺杂任何世俗偏见的， 我已经跟我家里人讲清楚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所以也希望你不要被你的家人捆绑，不要被你的那个表哥左右，自己掌握自己的爱情” “我们离开这个门当户对的地方，我们一起出国，一起学习，一起生活，周围再也没有任何闲言碎语，只有甜蜜.” “.” “哎呀我演不下去了，我没有演戏的天赋.” 李野在肚子里打了草稿，但是最终演出来的时候，却自己都感觉恶心。 他真的不理解咆哮帝在演电视剧说台词的时候，是怎么把那些戏给演的声情并茂的。 但就是这几段失败的表演，却让家里的几个女人眼神古怪，就连奶奶和文乐渝怀里的两个孩子都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瞅着老爹好似在看西洋景。 奶奶吴菊英突然脱下一只拖鞋，嗖的一声朝李野扔了过来。 “你从哪里学来了这些腌臜流氓话，我这几年没打你，把你惯的学坏了是吧？” “.” 李野落荒而逃，而其他几个姐姐、妹妹却都是哈哈大笑，包括赵美雯都笑的很开心。 【唉，我为了这个家，容易吗我？】 李野好不容易开导了赵美雯之后，才让姐姐李悦拐个弯把赵美雯送回了学校。 而李悦和赵美雯刚走，文乐渝就把李野拉到一边，眼神灼灼的盯着李野的眼睛。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有多少是心里话？” “心里话？什么心里话？” 文乐渝抿了抿嘴，认真的问道：“你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不应该掺杂任何的世俗偏见” 李野恍然明白，笑着说道：“理想的爱情确实是那样，但现实中多多少少肯定不一样的，像咱俩这种情况，就已经非常非常理想了。” 但是文乐渝却马上问道：“如果当初我妈和我爸不同意咱俩在一起，你会像刚才那样说吗？” “.” 李野被噎住了，因为他不知道赵美雯有没有把自己在车上说的话告诉文乐渝。 李野那会儿说如果柯老师和文庆盛不同意，李野大概率不会跟文乐渝强求在一起。 但这会儿李野怎么说？ 看着文乐渝的大眼睛，李野知道只能说真话，选择性的说真话。 李野深沉的道：“当初知道你爸和你哥来清水县找你的时候，我脑子里曾经想过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我跟你私奔，你会不会跟我走？” “.” 一个问题如果让你难以回答，那你就用另一个也很难回答的问题来回答。 【妹儿，你说你会抛下父母跟我私奔吗？】 文乐渝的大眼睛瞪了好半天，忽然伸手抱住了李野，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小媳妇儿也不傻，嘴上不好回答，我还不会用行动回答吗？ “嗯，今天我有点累了，咱俩得早点睡觉。” 李野拦腰把媳妇儿抱住，半拖半拽的就进了卧室。 “咱奶奶还没睡呢！” “她老了，耳朵聋，你忍不住喊两声她也听不见。” “我我不喊，我咬死你！” 。。。。。。。。。。 赵美雯被大表姐送回学校之后，回到宿舍就躺下了。 今天真的心累。 但是她刚躺下，就有同楼的女生给她带话，阮佳伟在楼下等她。 “还真被小野哥猜中了吗？” 赵美雯惊讶的喊出了声来。 同宿舍的女生听到赵美雯自言自语，也凑过来问道：“美雯你说什么？什么猜到了？” 赵美雯深吸一口气，对着几个同学道：“你们陪我下去一趟吧！” 女同学还不知道内情，嘻嘻的道：“你们两个人约会，我们去干什么？做电灯泡吗？” 赵美雯摇摇头道：“你们跟着，给我做个见证。” 见证，是今天李野再三嘱咐了赵美雯的。 李野告诉赵美雯，以后必须杜绝单独跟阮佳伟接触。 等到赵美雯和几个同学下楼之后，阮佳伟也愣了一下，他感觉赵美雯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神色非常不善。 “你找我有什么事？” 阮佳伟笑了笑道：“一点小事，咱们边走边说吧！” 但是赵美雯却不为所动的道：“别，有事儿你在这里说就行。” “这” 阮佳伟感觉不对劲，于是转头对赵美雯的几个舍友道：“抱歉啊！我有点私事要跟美雯说。” “哦哦哦，好的好的，我们回避，哈哈哈哈。” 几个女生当即就要离开，但是却又被赵美雯喊住了。 赵美雯指了指女生宿舍楼的门口，道：“你们在那里等我一下，就几分钟。” “啊？好吧！” 几个女生这时候也觉察出赵美雯和阮佳伟之间有问题了，大概率是吵架了。 这可是个不大不小的八卦啊！女生最喜欢八卦了。 于是几个女生就在不远处等着赵美雯。 阮佳伟叹了口气，无奈的道：“美雯，其实今天我没料到会变成这样，虽然我爸妈一直让我专心学习，不让我谈恋爱，但是我太喜欢你了，” “虽然他们不同意我们之间的事，但我已经明确的告诉他们，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当然，我也希望你跟我一样，不要受其他人的影响.” 【我搓泥娘欸~】 赵美雯忍不住的在心里爆了粗口。 第九百六十一章 先发制人 赵美雯在心中骂了一句之后，也是五味杂陈。 其实今天李野一条一条给赵美雯嘱咐注意事项的时候，赵美雯是不怎么相信的，但是碍于大表哥的威严，她只能低着头一条一条的记住。 因为李野的猜测实在是太离谱了，今天在阮佳伟家都闹成那样了，骄傲的阮佳伟怎么可能会再来找赵美雯？ 但是这才仅仅过了不到两个小时，赵美雯就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阮佳伟竟然真的又来找赵美雯，而且就连他说的那些话，都跟李野预料的几乎一样。 【如果我哥是文曲星下凡的话，那我看中的这个人是猪八戒托生吗？不，猪八戒虽然笨，但他不坏，猪八戒虽然丑，但他要脸.】 想想这年头的那些“大师”，只是给出一些模棱两可的预言，就被人捧到天上奉为神灵，那么像李野这种操作，顿时就让赵美雯百分百的信任自家大表哥了。 于是赵美雯都没等阮佳伟说完，就直接打断道：“你不用说了，我以前瞎了眼我认了，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谁也别纠缠谁。” “.” 赵美雯转身就走，阮佳伟愣愣的出神。 他实在想不通，以前那个温柔可人的漂亮女孩儿，怎么在一天之间就变的如此绝情？ 女人动了感情，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吗？不应该是藕断丝连拉拉扯扯随便哄哄就又回来的吗？ 阮佳伟咬牙切齿很生气，但是理智和野心告诉他，决不能轻易放弃赵美雯。 因为在李野和赵美雯走了之后，阮爸终于拉下脸拐着弯托了好几个关系，打听清楚了李野是什么人，然后差点儿拍断了大腿。 【那个投资上千万美元的项目，是李野拉来的资金吗？他不是刚升副科长吗？什么？正科？】 李野一分厂副厂长的职位可能还不算什么，但是他跟港方大佬有关系，拉来了上千万外汇投资这一项，比他是张启言的学生还要让人心动。 上千万美元啊！ 就这人人下海处处回扣的年代，指头缝里漏点出来，那还不是很正常？ 本来赵美雯只能算是从乡下来的家境凑合的漂亮女孩子，这一下立刻无限接近白富美了。 只要和赵美雯一起出国，那么灯塔那些学费高昂的知名大学，将不再遥不可及。 所以，一切都从搞定这个女孩子开始。 “美雯你不能这样，家人的意见怎么能左右你的心意呢？你难道要做新时代的祝英台吗？ 可就算你是祝英台，我也不做梁山伯，你应该跟我一起出国，我帮你考上海外的大学，我打工赚钱养你.” 阮佳伟的呼喊声音很大，语气悲怆，导致宿舍楼上的好多窗户前面，都出现了探头探脑的女生。 赵美雯的脚步明显顿了顿，好似犹豫不决。 阮佳伟心中暗喜，觉得自己的谋算见效了。 在来找赵美雯之前，阮佳伟就定好了计策，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不愉快和责任，全都推卸在家人身上，不然根本没有办法跟赵美雯解释。 反正李野也说了“我们两家不般配”，阮佳伟还觉得自己挺有理。 但是阮佳伟哪里知道，李野提前就给赵美雯打了“预防针”，这会儿他越是谋算，赵美雯就对他越厌恶，对他越决绝，也越信任李野。 李野叮嘱过她，不要跟阮佳伟在言语上纠缠，因为对方的语言艺术比赵美雯高很多，而且没有底线，一个搞不好，赵美雯反而会成为那个“负心人”。 所以赵美雯只是顿了顿脚步，并没有停下，更没有回头。 等她走到楼道口的时候，那几个等着看八卦的女生就凑过来劝道：“美雯，你们这是吵架了？有什么误会不能好好解释呢？” “解释？呵~” 赵美雯冷冷的道：“今天我和我的家人去了阮佳伟家，他爸妈不但没管饭，还把我们带去的四样礼物，原样不动的让我们带回来了。” “.” 几个女生愣了愣之后，顿时提高了嗓门：“什么？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家怎么这样啊？” “就是，这是瞧不起谁呢？什么高门大户，还瞧不起新时代的大学生？” “真是可笑，那当时阮佳伟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说” 赵美雯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是有点落寞的，毕竟当阮妈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多么希望阮佳伟可以替自己挡一挡。 “那他怎么好意思说你是祝英台？他要脸吗？” “.” 一群女大学生叽叽歪歪的越说越气愤，而在不远处的阮佳伟却当场石化。 在学生这个群体之中，“门当户对”绝对是被集体讨伐的观念，自己的妈妈把李野带去的礼物又塞出来，是无可辩驳的铁证。 就像这个时代的女生被欺负了之后，大部分都是忍气吞声，很少敢报警追责一样，阮佳伟根本就没想到赵美雯会“先发制人”。 “她就不怕人笑话吗？” “完了.我的名声完了被笑话的是我” 阮佳伟知道，以女生吃瓜的兴奋度估量，这件事的发酵速度可以想象。 他失魂落魄的离开，一边流泪一边嘟囔：“妈，都怪你，都怪你呀” 。。。。。。。。 赵美雯在学校一晚上没睡好，李野在家也是折腾了半宿没睡，直到后半夜才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年轻人身体好、火力旺，又在单位憋了大半个月，这一晚上可把李野给舒服坏了。 但是当他第二天起来吃饭上班的时候，却被文乐渝在餐桌下面踩了无数脚。 专踩小拇指，他还不敢喊疼。 没办法，餐桌对面的奶奶吴菊英，直勾勾的看着李野，那眼神感觉就好似未成年的小子逛洗浴城，被亲奶奶给抓住了似的。 女游击队员年龄是不小了，但她耳朵不聋，大半夜不睡觉她能听不见。 李野还算好的，亲孙子脸皮厚，而且经过上辈子的各种思想洗礼，还有点沾沾自喜。 但文乐渝受不了啊！ 看看那个《白鹿原》，这年头老人对孩子们无节制的放纵，是非常鄙视的。 “唉~” 吴菊英把小两口看的都低下了头，才自言自语道：“咱家三代单传，这要是没有计生规定，必须要再添几个孙子，可现在都这样了，再折腾也没用啊！” “咳咳咳咳~” 李野呛着了。 奶奶吴菊英这劝人的方式，着实令人尴尬。 第九百六十二章 要不咱们也倒一倒？ 虽然文乐渝把李野的脚都快踩肿了，但是李野还是殷勤的送她上班。 只要小媳妇儿像昨天晚上那样热情配合，踩断腿也值啊！ 文乐渝绷着脸不说话，明明是李野的锅，为什么最后好像是她犯了错？ 李野绷着脸好笑，但也只能琢磨着该怎么没话找话，化解一下尴尬。 在经过一家粮油店的时候，李野忽然看到有人在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欸，小渝你快看，这么早怎么就有人排队？我这几天一直在单位没回家，粮油供应是不是又紧张了啊！” 文乐渝白了李野一眼道：“你什么时候关心过家里的柴米油盐了？供应紧张了才好呢！饿你个半死，让你没力气干坏事儿.” 李野撇了撇嘴，十分笃定的道：“你会让我饿肚子？信你才怪！” 文乐渝气笑了：“对对对，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是奶奶的宝贝蛋，你是老李家的太子爷，家里有一口吃的必须先给你吃.” “哈哈哈哈~” 李野得意的笑了，颇有些没脸没皮的无赖模样。 不过文乐渝骂了半天之后，小脸蛋也同样绷不起来了。 然后她才解释道：“从上个月开始，高价粮、高价肉的价格就涨的厉害，我们单位好些人都排队存粮呢！我爸说国家已经在加大进口粮食，但是至少也要在下个月才能缓解” “下个月缓解吗？” 李野淡淡的点了点头，好似赞成了文乐渝的预测。 但他知道，别说下个月，粮食供应下下个月也不会缓解的，因为市场闯关马上就要来了。 内地在八八年的时候，其实已经实行了好几年的“双轨制”，食品类的计划内、外配比大概在6：4左右。 因为粮食的价格不高，市场控制的还算不错，毕竟倒爷也是讲究费效比的，倒腾粮食一天赚十块，倒腾钢材就能赚两百。 但是从五月份开始，这个比例将会全部放开，就算是开不出条子的普通人，也能感受到“价格波动”的滋味了。 真以为后世那些股民只是为了赚钱吗？ 不，他们是在享受赚取价差的爽感，就算是被套牢了，心里也有扭亏为盈的执念，这种感觉让人欲罢不能，不断的下水上岸。 所以说这些排队买粮的人今天买了五毛一斤的大米，明天涨到五毛五了，那他们的高兴劲儿，根本就不是几毛钱的问题。 “唉，股市受伤的总是散户，涨价受伤的也是平民啊！” 整个1988年，内地的整体物价涨幅高达20.7%，比之前1987年的8.8%翻了一倍还多， 而其中蔬菜和肉蛋等价格增长均在30%以上，而电视机、电冰箱等物品的上涨幅度更为夸张达到了50%。 电视机、电冰箱涨的再多，影响的也只是手里有俩钱的人家，但肉蛋蔬菜的涨价可就太可恶了。 所以李野到了一分厂之后，就把管后勤的姚科长喊来了。 “老姚，这眼看着就五一节了，而且我们的新项目也要大干一百天，你去采购一批粮油米面，当成福利分发给咱们单位的职工” 姚科长立刻答应道：“好的厂长，我马上就去列个单子，待会儿就拿给您看看。” 但是李野却再次指示道：“粮、油、蔬菜、蛋都要有，份量就按照四口之家一百天的口粮来定。” “.” 姚科长愣了愣，有些难为的道：“厂长，您说的这个按照一百天的口粮定，那可不少啊！四个人一天最少要一两斤粮食，咱们厂五六千职工了，一下子买这么多，不可能全是平价” 李野抬了抬眼皮道：“那就买高价啊！粮油米面能有多少钱？大米一百斤、白面一百斤，油二十斤.一个人才几百块，你心疼什么？” 姚科长尴尬的笑道：“我不心疼.我就是怕总厂那些人看到咱们福利这么好，就又起了攀比的心思，厂长您是不知道，那群红眼病天天盯着咱们” 李野摆摆手道：“他们的红眼病再厉害，也传染不到咱们一分厂来，你尽快去办， 我今天路上看到粮油店又排队了，咱们马上要大干一百天，你难道要让工人休班去排队买东西吗？ 你既然负责后勤的事儿，就要替职工解决后顾之忧，到时候如果你买不来东西耽误了生产，可别怪我说你不称职.” “诶诶诶，我马上去，厂长您放心，我不但能买来，还能尽量给咱单位省钱.” 姚科长赶紧答应下来，人家李野都说了买不到平价就买高价，一分厂又不差钱，只要李野签字，财务从来不磨叽。 不过姚科长也没想买太多的高价粮，他必须要给厂里省钱。 拿钱买东西当大爷谁不会呀！厂长交代的差事，你要是显不出能耐来，岂不是办事不力？ “喂？老孟啊！我老姚，我们单位要采购职工福利，你那边三季度还有多少计划内的粮油蛋菜？全都给我留下来。” “哎呦我的哥哥欸，就是狮子大张嘴也没有你这么玩的，我要是都让你包圆儿了，我这个小主任也当到头了，你是不知道我一天要伺候多少位爷爷” “你少废话，你儿子今年毕业还想不想来我们一分厂了？我可告诉你，我们工人的工资可破三百了，下半年还要涨，就现在排着队找关系的爷爷也多着呢！” “行行行，哥哥你甭说了，我现在就给你盘点，您要是觉得不够，我再给你想辙，不过你得先给我报个数啊.” “嗯，你就按六千个家庭一百天的份额算吧！” “.” 孟主任被噎住了，好半天之后才问道：“姚哥，你们这是要搞战备吗？” 姚科长说道：“对啊！我们大干一百天呢！” 孟主任顿了顿，突然小声道：“姚哥，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姚科长不解的道：“风声？什么意思？” 孟主任嘿嘿几声道：“我记得你说过，你们那个厂长是个能耐人，能拉来上千万的外汇，银行贷款随便贷现在可是十亿人民九亿倒.” “嘶~” 姚科长愣了愣，低声道：“你的意思是” 孟主任道：“嗯，我就是那个意思，要不咱们也倒一倒？” 第九百六十三章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姚哥，蔬菜不归我们管，我去给你帮忙协调，粮油这一块儿咱们合计合计” “这事儿咱们下班之后见面聊聊吧！我去申请招待费，今晚上请你喝一壶.” “那行，咱们晚上再说，不过我可跟你说姚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再说再说~” 姚科长挂断了电话，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咕咚咕咚灌了一气茶水，却还是感觉口干舌燥，心里好似有一团邪火在滋啦滋啦的燃烧。 刚才他打电话给自己在粮食部门的朋友老孟帮忙采购粮油副食，但是对方在知道姚科长的“大胃口”之后，不但没有嫌麻烦，还提出了一个“合作意向”。 这个合作在电话里不可能说的太明白，但姚科长又不是傻，这年头“十亿人民八亿倒，还有一亿在寻找”，他猜也能猜出里面的道道来。 老孟搞到平价粮，姚科长按照高价粮付款，就这么简单。 平价粮跟高价粮的价差看似不多，一斤差个几毛几分的，但六千人一人两百斤，可就不是千儿八百的数额了，随便一搞可能就有六位数的缝子。 八八年的六位数是什么概念？ 那白某山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的活儿，才弄了几个钱？ 就算老孟那边走各种关系要分润一部分，但关键还在姚科长这边，他那份肯定不是仨瓜俩枣，就这一把就能发家致富，心里能不着急上火吗？ 而且这还只是大干一百天的配额，日子还长着呢！这个季度、下个季度、今年、明年.没完没了啊！ “.” 所以接下来一整天，姚科长都心浮气躁，还不时的走神，恍然间就觉得那灰色的百元大钞就跟下雨似的落在自己眼前，唾手可得，要多少有多少。 等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姚科长眼看着就坐不住了，打电话跟老孟约好，准备卡着点下班。 但就差五分钟，一分厂却通知所有管理干部开会。 姚科长非常的意外，因为一分厂一般都是在上午或者下午一上班的时候开会，从来不会占用大家的下班时间，这次这么反常，是出了什么事吗？ 可到了会场之后，李野第一句话，就把姚科长吓了个半死。 “今天临时开会，就强调一个事情，不会占用大家多少时间那就是谁也不许拿着厂里的任何东西当‘倒爷’，谁要是犯了，我保证送他进去吃牢饭.”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什么钱该赚什么钱不该赚，都给我分清楚了，我警告你们，别看现在辞职下海的人那么多，但是投机倒把那项罪名还没取消呢！没人点你便罢，要是有人点，一点一个响” “.” 【怎么回事？我这只是动了动心思，还没动手呢，怎么就走漏了风声？】 姚科长把所有可能泄密的人都捋了一遍，怎么想都不是个味儿。 自从当上这一分厂的小干部，他可是风光无限，不知道多少人看不得别人好呢！ 好不容易熬了五分钟散会，姚科长心惊胆战的走在人群的最后，只盼李野千万别在这会儿喊住他，给他在人前留点面子。 但李野还是喊他了：“老姚，我嘱咐你的事儿要抓紧啊！记住了没有？” 姚科长浑身一抖，下意识的两腿夹紧，他喝了一下午的茶水，差点儿憋不住尿了。 “啊厂长，我正在办呢！正找人办呢！” “嗯，你上点心，抓点紧，该拉关系拉关系，招待费该花花，别报假账就行.” “诶诶诶，您放心，我保证清清楚楚清清白白，一分钱都不会错” 姚科长连连答应，目送着李野走了之后，才赶紧跑进厕所哗啦哗啦的泄了一气。 “这是什么事儿啊？” 姚科长百思不得其解，拧着眉头出了办公室，走到车棚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财务科的张小帅。 张小帅管财务，肯定是领导的嫡系，于是姚科长灵机一动，问道：“欸，小帅，今天厂长突然开会，是不是谁触了他的眉头呀？” “嗨，还能有谁呀？” 张小帅朝着总厂的方向努了努嘴，低声说道：“今天总厂那边来提前支取大下个月的利润分红，竟然要求以货抵款，真是贪得无厌了.” “以货抵款？什么意思？他们不要钱要汽车吗？” “不不不，” 张小帅摇摇头道：“他们要生产原料，什么轮毂、轮胎、冷轧钢板、底盘用的钢梁，这些东西都是计划内物资，他们想的倒美” 姚科长惊讶的道：“总厂的计划不够用了吗？他们上个月加了产量？” “加产量？呵呵呵~” 张小帅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今天我们开会强调了什么？老姚你比我年龄大、道行高，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吗？” “.” “窝草~” 姚科长愣了愣，忍不住的骂出声来。 敢情是别人当了倒爷，让自己成了惊弓之鸟。 这一年多来，各种工业制品都在涨价，管良那些人都懒得倒腾汽车了，直接倒起了原材料？ 而且倒腾完了总厂的家底儿，又想倒腾一分厂的？这一进一出，就盆满钵满了？ 省去了中间的生产环节，岂不是扑朔迷离更难以查对？ 什么计划内价格？分明是废品价格。 真是好算计啊！ “哼，口口声声说不能耽误了生产，我看啊！这些人早晚要把总厂给折腾散了，到时候还得咱们收拾烂摊子” 张小帅年龄小一点，多少有点年轻气盛，忍不住的骂了一句，好似晴天一声霹雳，把姚科长给震了个激灵。 “嘘，小声点儿，小心隔墙有耳.” “人家都不背人了，咱们还小心什么？” “走走走，不说了，下班。” 姚科长骑上自行车，一阵风就到了跟老孟约好的饭馆儿。 “姚哥你这也太磨叽了吧！我菜都上齐了” 老孟招呼着姚科长坐下，亲自给他倒上酒，然后笑嘻嘻的道：“怎么样姚哥，现在就咱两个人，你能给我句准话儿了吧？” 姚科长一口气喝了半杯酒，叹了口气道：“老孟啊！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该伸手的东西，千万不能伸手啊！” “.” 老孟愣了愣，疑惑的道：“姚哥，你这是打退堂鼓了.” 姚科长沉声说道：“你那边怎么弄我不管，我这边就公事公办了，我也不难为你，平价、高价五五开，一半平价一半高价。” 老孟的脸都拧巴了：“姚哥你这就难为人了，那么大的量，多少人都看着呢！我要是公事公办了，人家说不定就要办我啊！” 姚科长把脸一撅，站起来就要走：“你甭跟我废话，那你儿子的工作还办不办了？你办不了我找别人办。” “别别别，办办办，您坐您坐.哥哥你这是何苦呢？” 老孟赶紧把姚科长拦住，自家儿子马上高中毕业，现在又顶替不了工作了，一分厂这种炙手可热的好单位，比机关、医院还要抢手，姚科长是真的可以找到别人代替自己。 姚科长坐下之后，看着老孟说道：“你最近没看报纸吗？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世界，我们一分厂在刚刚筹建的时候没人看好，好多分配过来的人都各种理由不来，一千人最后缩减到了三百多人，” “可现在我们单位破六千人了，那三百多人里除了那些着实不中用的，最小也是班组长了，工资最少三百好几，这钱啊，细水长流才是正道” “是是是，姚哥你是赶上这一波了，我儿子能赶上下一波就走运了。” “那肯定走运啊！” 姚科长笑了笑，神秘兮兮的道：“三百人的时候，我只是个科员，三千人的时候我就是科长了，现在六千人，你觉得还是副处级单位正常吗？如果到了一万人呢？” 姚科长为什么清醒过来了？ 张小帅那一句话就让他明白了，一分厂以后超过万人是肯定的。 那他这个本来到死最多正科的人，再升个一两级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 五六位数的钱财固然让人眼热，但是职位上去了，那细水长流的工资，也不老少呢！ 第九百六十四章 我孩子已经黏人了 进了七月的时候，一分厂的工作终于不那么忙了，李野也终于有时间在家逗逗孩子，陪伴一对儿女度过人生中最好玩的时光。 一岁两个月的小兜儿已经可以在院子里疯跑，就算偶尔摔跤，也会自己爬起来咯咯咯的发笑。 对于她来说，自由奔跑的体验，远远比暂时的疼痛更有意思。 但是她的大哥小宝儿就不行了，到现在还不会走，平时要么往奶奶和妈妈怀里钻，要么就是抱住李野的小腿不松手。 当初小兜儿学会走路的时候，小宝儿其实已经敢扶着栏杆走路了，但是眼看着妹妹开始飞奔，他也有样学样的朝着李野奔跑， 然后他就摔跤了，这一摔不要紧，连续三个月就跟中了魔咒一样，一跑就摔，走路也摔。 所以今天李野趁着休息，就琢磨着该怎么让儿子迈出人生中重要的第一步。 “奶奶，你把小宝儿放开，我觉得他的两条腿已经很有劲儿了，就差一点就能走了。” “你急什么？小宝儿才一岁两个月，你那小舅小谷，快两岁了才会走嘞~” 奶奶吴菊英揽着小宝儿不想让李野折腾自己的大曾孙子，她跟小宝儿隔代亲都亲出溺爱来了。 “我就试一回，今天要是不行那就下个月再说。” 李野还是伸手把小宝儿牵了过来，一直牵到了院子中间。 可到了院子中间，小宝儿立刻就抱住了李野的腿，然后求助一般冲着奶奶吴菊英“啊啊啊”的呼喊。 这两个月里，他已经在这个院子里摔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小小的脑袋瓜里全是摔跤的阴影。 而妹妹小兜儿好似看到了好玩的事儿，兴冲冲的跑过来，围着李野和小宝儿开始转着圈的跑。 “咯咯咯咯~，哥哥快跑~” “咯咯咯咯~，哥哥笨笨~” “你慢点儿跑” 李野一边呵斥了闺女，一边叉住儿子的腋下，把他从自己的腿上扯开，放到了距离自己一米多远的空地上。 小宝儿立刻“啊啊啊~呜呜呜~”的叫唤了起来，伸出自己的小胳膊急切的想要抱住李野。 以他的理解，自己一旦失去了外力的支持，肯定会屁股着地，摔的老疼了。 但他的胳膊短，李野伸展胳膊把他放到眼前，他伸开胳膊却碰不到李野。 “哇~” 一瞬间，小宝儿就开始嚎啕大哭。 天塌了呀！爸爸不管我了啊！ “别哭，跟我学，抓住自己的裤子，快点儿.” 李野尽量温和的呵斥了自己的儿子，并且半蹲在院子里，给小宝儿做出了示范。 可是笨儿子哪里有那么快学会，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坐在地上。 这时候小兜儿跑了过来，臭显摆的站在哥哥对面，用小手抓住了她自己的裤子。 “咯咯咯咯，哥哥笨~” 看到自己妹妹做出的示范，小宝儿好似突然间领悟了什么，忙不迭的抓住了自己的裤子。 然后，小宝儿就稳稳的站住了，就跟抓着李野小腿的时候一样稳。 【唉，这孩子果然是被吓着了。】 李野叹了口气，无奈的朝着儿子伸出了手。 “小宝儿，往前走，只要走一步，就碰到我了，就一步.” 小宝儿距离李野确实就一两步的距离，只要往前一迈，就可以碰到李野的胳膊。 但是他却不敢迈步，只是不断的哭泣。 “呜哇~呜哇~爸爸~抱~” 李野不为所动，只是伸着胳膊，等待小宝儿自己迈步。 儿子嘛！磕破点皮没事儿，反倒是胆子太小，就是个问题。 所以小宝儿无助的朝李野哭嚎了两分钟，李野都不为所动，没有挪窝。 到了三分钟的时候，奶奶吴菊英看不下去了，对着李野说道：“他今天已经能站住了，进步不小，明天再折腾他吧，别让他哭岔了气.” “唉~” 李野心有不甘，但是家里有个疼孩子的奶奶，什么事儿都不好办呢！ 不过就在李野准备放弃的时候，淘气的闺女却绕到了小宝儿的身后，突然伸开小手推了哥哥一把。 小宝儿措手不及，一个狗啃屎的姿势就朝着前方栽倒。 但是惊恐的小宝儿还没等发出惊恐的哭嚎，却因为向前扑倒，小手碰到了李野的胳膊。 “不错不错，很好很好，你马上就要会走了儿子，咱们再来一次。” 李野赶紧夸奖儿子，因为奶奶吴菊英的眼神已经非常不善了。 虽然小兜儿也是吴菊英隔代亲的心头肉，但是跟小宝儿这个带刀侍卫是没法比的，别看女游击队员为了争取人人平等付出了血与火的代价，但是在自己家里，男娃儿的地位不可描述。 李野不等吴菊英发话，就把小宝儿又给叉到了眼前一米多远。 小宝儿撇着嘴刚要哭，小兜儿就已经熟门熟路的在他背后推搡了。 这一次小宝儿的反应就好了很多，迅速迈前一步扶住了李野。 “咯咯咯咯~” “不错吧！来来来，乖儿子咱们再来一次.” “咯咯咯咯~” “再来一次~” “.” 不久之后，小宝儿就会走了。 因为李野不讲武德，在儿子迈前一步的时候，会蹲着往后跳上半步，始终跟小宝儿保持一米多点的距离。 所以小宝儿就像鼻子前面挂了胡萝卜的小毛驴，不得不连续往前迈步，然后突然间就顿悟了奔跑的秘诀，撒开两条小腿跑了起来。 “咯咯咯~咯咯咯咯~” 两个小娃儿跟着李野，爷仨在院子里疯跑，让坐在小板凳上的奶奶看的欣慰极了。 但她还是笑骂着道：“爷俩都不是好东西，鬼精鬼精的.” “铃铃铃~” 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看到爷仨玩的正开心，奶奶吴菊英进屋接了电话。 不久之后，吴菊英就出来对李野说道：“小野，你同学打了电话过来，说待会儿要来看你。” “没说有什么事吗？” “没说呢！” “那来就来呗！” 李野无所谓的答应了一声，并没有停下跟儿子闺女的玩耍。 陈霄灵、蒲向河等人分配在了京城工作，但这两年也只是来过几次，李野还挺想他们的。 但是当一个小时之后，几个同学进了家门，李野却惊喜的发现不单单是陈霄灵、蒲向河他们到了，出国留学的甄蓉蓉和孙先进也来了。 “我说老孙、班长，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回国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哈哈哈哈~” 孙先进哈哈大笑，跟李野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两个最好的舍友一年没见，热情不减当年。 等到李野和孙先进散开之后，甄蓉蓉抿着笑道：“你还好意思说，你连有了孩子都不跟我说一声，我还是跟宵灵联系之后，才知道你已经儿女双全了呢！” “呵呵呵，我这不是没有响应国家的政策嘛！惭愧惭愧。” 国家政策是男二十五、女二十三，但李野提前就生儿育女了，在这一点上确实太过着急。 但这事儿越急越好，现在小兜儿整天缠着李野，都开始黏人了，其余所有同学的孩子，还粘手呢！ 第九百六十五章 因为你，我也会回来 三岁之前的孩子，是最讨人喜欢的，因为他们乖巧、听话，懵懵懂懂的萌死个人。 所以在李野和孙先进、甄蓉蓉热烈的重逢之后，众人的焦点就集中到了两个孩子身上。 “李野，你两个孩子叫什么？” “我儿子叫李星泽，女儿叫李星洛，不过他们还太小，你要喊他们的小名才行，哥哥叫小宝儿，妹妹叫小兜儿” “噢~” 甄蓉蓉笑着答应，然后拿出一大包糖果逗孩子：“谁是小宝儿啊？要不要吃糖？” 小宝儿抱着李野的腿不吱声，这个儿子从小就怕生，从来不会接受陌生人的好意。 如果没有李野的许可，就算是哈喇子流到脖子上，也不会拿别人的零食。 但是李野的女儿可就恰恰相反，这小妮子胆大包天，只要是老爹老娘站在身边，你就是给她两个药片，她也敢尝尝是苦是甜。 所以当甄蓉蓉还在“诱惑”小宝儿的时候，她已经凑了过去，糯糯软软的道：“小兜儿吃糖” “.” “哈哈哈哈~，你是小兜儿啊！阿姨给你吃糖。” 甄蓉蓉愣了一下，顿时哈哈大笑，手里的糖果自然落到了小兜儿的手中。 李野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的屁股：“叫阿姨，先叫阿姨.” “唔唔唔，阿姨，唔唔唔。” 小兜儿一边品尝着糖果的甜味，一边口齿不清的喊了一声阿姨。 这孩子不但走路早，说话也早，才一岁多点儿，已经可以在父母的指示下叫人了。 而她的哥哥小宝儿，就只能搂着李野的腿在一边等待。 片刻之后，甄蓉蓉也把糖果递给了小宝儿，而且温和的安慰道：“你是小宝儿啊！抱歉啊！阿姨刚才没认出你来呢！” “唔唔唔，吧唧吧唧~” “阿姨给你糖吃，你怎么只顾着吃啊？叫阿姨，叫阿姨” “唔唔.吧唧吧唧甜.” 小宝儿没有喊阿姨，只是表示糖果是甜的，而且还把糖果咬的嘎嘣嘎嘣响。 “哈哈哈哈哈~，他一点不笨，还知道是甜的” “唉~” 一群同学哈哈大笑，李野却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然说三岁看老，自家儿子才一岁，还不到时候，但如果他真的很笨，那以后还不知道多麻烦呢！ 什么叫家大业大？ 如果家里没有人口，特别是优秀的继承人，就算你把事业做的再大，赚的银子再多，那也是根基不稳的大厦，不知道哪一天就扛不住风雨。 看看那些豪门家族中的儿媳妇，一嫁进门啥都不干，就是接二连三的生儿子，根本就不搭理那些什么“生育机器”“独立自主”的糟粕言论。 只要能生两三个儿子，都不用等到儿子三十郎当继承家业，只要儿子十几岁上中学了，儿媳妇在家里的地位就无可动摇。 三个里面选一个，总不能都是傻蛋吧？ 所以只要一吵架，站在儿媳妇身后的不止是两三个儿子，还有儿子的爷爷、奶奶， 什么小三、外室，统统都是土鸡瓦犬。 连丈夫都是被孤立的孤家寡人了，外面的女人还算个毛线？ 也就是普通家的儿媳妇，心心念念的才是“保持身材”“不能衰老”“你的态度”， 因为在她们看来，身材、颜值和钞票才是她们的“退路”，穷人家的儿子未必可靠。 可李野现在的家庭情况 为什么当初韩春梅要去香港“超生”，李野没有反对呢！ 多一个弟弟，就能多几个侄子。 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能多几个无奈的备选。 只是那样的话，李野就要操心受累，做出复杂的安排和谋划，累死个人。 几个同学跟两个孩子玩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起了正事儿。 甄蓉蓉对李野说道：“李野，记得我当初走的时候，说过回来之后，要请同学们吃最好的馆子，你今天约一下咱们在京城的同学，先小聚小聚怎么样？” 李野笑嘻嘻的道：“哦呦，果然是兜里有美元的大财主啊！一开口就是最好的馆子，不用问，我招呼一声，就没有一个不来的” “去你的吧！我还不知道你？” 甄蓉蓉忍不住的笑骂出声。 京城几个参加过李野婚礼的同学，多少知道李野娶了个好媳妇儿，但要说李野在钱财方面的底细，还是甄蓉蓉知道的更多一点儿。 甄蓉蓉在李野的帮助下拿到了很不错的兼职工作，但就是那样她也只不过攒了两三万美元，也就能买李野那辆宾利的发动机。 不过当李野给留在京城的同学打了电话之后，所有人都表示有时间，而聚餐的地点也没定什么大饭馆儿，就定了京大门外的那家饭馆。 李野打完了电话，对着甄蓉蓉说道：“你看，大家都不稀罕什么大馆子，能聚的这么齐整，还得是你大班长的面子大。” “现在都毕业了，我这个班长还有什么面子？大家都是看你李大厂长的面子.” 甄蓉蓉笑了笑，又拿出了一个礼品盒。 “你和文乐渝结婚的时候我没来及参加，这算是补给你们的结婚礼物，可千万不要嫌弃啊！” “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你这从灯塔带回来的礼物，可是跨越了两万里，我要是嫌弃了，岂不是不知好歹？” “哈哈哈哈~”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到了下午四五点钟。 李野开车载着几人前往京大南门外的老赵家饭馆儿。 “这饭馆儿还是老样子啊？也不知道翻修一下，这墙皮都开始掉了.” “就是老样子才更有回忆不是？走走走，去点菜，他们家的小炒肉最好吃” 几个同学咋咋呼呼的去点菜了，甄蓉蓉却喊出了李野。 然后她拿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李野，这是当初你给我的那份礼物，我现在按照约定，连本带息的还给你，你不许拒绝。” “.” 李野怔了怔，要不是甄蓉蓉拿出来，他都快忘了这茬了。 当初为了让甄蓉蓉留学的时候有些底气，李野费了好大口舌才让她接受了自己的几千美元，不曾想甄蓉蓉刚回来，就迫不及待的还债了。 李野调侃着道：“我为什么要拒绝呢？你不知道借出去的钱，十有八九是回不来的吗？ 你知道咱们学校化学系的程牧野吗？他当初也是留学灯塔，走的时候来找我借一千美元，我没借给他，因为我觉得他不会回来，结果你猜怎么着？他果然没回来.” “.” 甄蓉蓉愣了愣，刚要反驳自己怎么可能是借钱不还的小人？ 但是李野已经把信封收进了口袋，然后郑重的对着她说道：“班长，你知道我最欣慰的是什么吗？” “不是你连本带利的拿回了这笔钱，而是你和孙先进.都回来了，当时你走的时候，我真的担心你不再回来” “.” 甄蓉蓉五味杂陈，好半天之后才幽幽的道：“跟我一批去灯塔的留学生，确实有很多人没回来，但我不会，就算是因为你我也会回来的。” 李野：“.” 甄蓉蓉展颜一笑道：“你忘了吗？分别的那天我晚上我对你保证过，我一定会忍受海外的所有诱惑，带着你的本钱和利息归来。” “呼~” “能回来的，都是有毅力的人，相信我，你的选择是对的。” 李野轻轻的吐了口气，对着甄蓉蓉竖起了大拇指。 甄蓉蓉也回了李野一个大拇指，也不知是在给他回礼，还是另外的什么意思。 第九百六十六章 不屑为之 六点多钟的时候，留在京城的十七名同学，竟然一个不少的抵达了老赵家饭馆儿，相当的给面子。 到了之后，大家就是热情的寒暄。 “蓉蓉，我可想死你了” “班长，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你了呢.” “滚滚滚，会不会说话？罚酒罚酒.” 孙先进更是骂道：“就是，至少罚三杯，我都站在这里半天了，你竟然没看见？” “窝草，孙先进你也回来啦？李野只跟我说班长回来了，没说你诶，再说两年不见你怎么变样了呢？是被苏鹅的西北风吹黑了，还是被娜塔莎给吸瘦了.” “我去你的，休要污我清白” “哈哈哈哈~” 孙先进嬉笑怒骂，总算帮那个“真情流露”的男生给遮掩了过去。 当初甄蓉蓉跟大家告别的那个晚上，班里好几个同学都哭了鼻子，哀怨自己心中的女神要一去不复返了， 今天看到甄蓉蓉突然回来，喜出望外之下，说话就不是那么矜持了。 毕竟大家在学校的时候都腼腆，在社会上混了两年之后，也都明白手快有手慢无的道理了。 “来来来，咱们先一起喝一杯，祝贺班长和先进学成归来。” “干杯~” “干杯~” 一杯烈酒下肚，气氛顿时融洽了起来。 蒲向河趁机问甄蓉蓉：“班长，你回来之后，知道分配到哪个单位了吗？” 甄蓉蓉淡淡的道：“分到体改委了，只不过我还没去报到，具体分到哪个厅还不知道。” 傅练兵惊讶的道：“嚯，体改委是属于国五院属下的机关吧！班长就是班长，留学两年一步登天，前途果然无量.” 体改委就是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是国五院的组成部门，专门负责研究、协调和指导经济体制改革，听起来确实很高大上。 不过甄蓉蓉却立刻谦虚的道：“你们可别胡说了，我比你们晚参加工作两年，还要从最基层做起，回头还得跟你们请教工作经验呢！” “那你跟李野请教经验，咱们这拨同学里面数他混的最好，不但娶妻生子升了正科，连小轿车都混上了.” “.” 喧闹的酒席上突然一静，大家都看向了那个说话的同学江晓成。 江晓成这番话听起来好像是在吹捧李野混的好，但是听到耳朵里，却总觉得不对味儿。 特别是好些个同学都知道在甄蓉蓉告别的那天，江晓成就哭的最厉害，所以他刻意的点出李野“娶妻生子”，就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什么。 李野呵呵一笑，淡淡的道：“老江你这话说的，好像咱们班长没混上小轿车似的” 陈霄灵很机灵，立刻就问甄蓉蓉：“班长，你在灯塔开上小轿车了吗？” 甄蓉蓉点头说道：“我在留学第二年的时候，因为兼职的公司距离学校太远，不得不买了一辆二手车，在灯塔那个地方没有车太不方便了” “班长你还真混上小轿车了？那你在灯塔兼职，每个月赚多少钱？” “这个.” 甄蓉蓉有些为难，但还是说道：“我不是全职，所以每个月赚多少没个准数，有时候几百，有时候几千.” “几千？是美元吗？” “对，但是花销也大” “嚯，几千美元，花销再大也花不完吧.” 酒席上的话题，成功的被转移到了甄蓉蓉身上。 大家还在国内为了一两百的工资努力，甄大班长在大洋彼岸竟然已经按“千”来挣钱了。 江晓成看着甄蓉蓉，忍不住的问道：“班长，你在灯塔都站住脚跟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 酒席上再次安静了下来，众人都看向了甄蓉蓉，眼神有些复杂。 如果是在两年前欢送甄蓉蓉的时候，江晓成说出这种话来，大家肯定会喷他一脸。 祖国送你公费留学，不是让你出去享受的，你不回来就是叛徒。 但是现在大家都工作两年了，社会上削尖了脑袋往外润的人比比皆是，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但是甄蓉蓉，还是当初的那个甄蓉蓉，还是那个激进热血的d员干部。 江晓成的话音刚落，她的脸色就变得极为严肃。 “你认为我不该回来吗？你认为我应该贪慕海外的繁华，抛弃生我养我的祖国吗？短短两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 江晓成没想到会被甄蓉蓉怼在脸上，只能强行辩解道：“那你说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留学生不回来呢？人往高处走.难道他们都是傻子？” 甄蓉蓉冷冷的看了看江晓成，沉声说道：“人往高处走没错，但我的高处.就在这里。” “.” 所有人都不说话。 大家实在没想到，甄蓉蓉两年不见还是以前的脾气，一点都没有年长了两岁，而变得圆滑。 李野瞄了一眼孙先进，孙先进立刻明白。 “嗨嗨嗨，你们都围着班长关心，怎么就不关心关心我啊！我也是在外漂泊了两年的游子，也需要祖国同胞的关心和问候.” “哈哈哈哈，孙先进你还需要我们的关心吗？边静静没给你写信问候，苏鹅漂亮的娜塔莎没有给你关心？” “嗯，你们别说，我还真遇到了几个叫娜塔莎的苏鹅女孩儿，那腿真长啊” “哈哈哈哈哈，这话大家记起来，必须要给边静静告状，让她好好管教管教咱这个小弟弟.” 孙先进在班里是年龄最小的同学，酒席上的大哥、大姐们立刻围着他打趣，算是化解了甄蓉蓉跟江晓成之间的尴尬。 不过孙先进也不只是插科打诨，他很快就提出了一个大家都关心的议题，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我在莫斯科，可不止是认识了娜塔莎，还接触到了很多咱们内地接触不到的事情，尤其是东欧这几年的社会动荡，都是我主要研究的内容.” “东欧？东欧怎么了？” 大家果然都来了兴趣，虽然大家已经不是学生了，但“家事国事天下事”的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孙先进道：“东欧那边好几个国家都出现了问题，红色群体失去了执政地位，其中经济问题是主要原因” “就比如波兰，通货膨胀严重影响了人们的生活，最终爆发了大规模的罢工，导致波兰红色权柄的跌落” 傅练兵忽然道：“通货膨胀？我们现在不也处于通货膨胀的过程中吗？四月份的时候，我的工资交给我妈，可以全部存在银行里， 可这几个月只要一发工资，我们全家人就去买东西，买什么东西都不亏” “.” 大家再次安静了。 都是学经济的，哪里不懂通货膨胀是怎么回事儿？ 普通人只以为价格闯关导致物价上涨，可这些经济系的学生却看得更加长远。 东欧的动荡，就是内地的前车之鉴，如果循着老路不变，说不定哪天就要出问题。 后世很多人把八八年的价格闯关贬的一无是处，但其实这何曾不是国家在看到东欧的现象之后，做出的一次勇敢尝试？ 众人沉寂片刻之后，忽然有人问蒲向河：“欸，老蒲，你们银行现在的存款情况怎么样？” 蒲向河道：“这个具体我不是太清楚，但应该还算平稳吧？” “屁的平稳，现在大家都把存折取空了买东西，你们的存款平稳才怪，我们又不找你贷款，你藏着掖着干什么？” “你这话说的，我又不管贷款，你找我也没用啊？”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明白人，现在市场上到处都在抢购，银行必然会提高存款利率，这会儿如果能贷出款来，回头就能白赚好几个点.” “嘶，老江，你这话说的有点意思啊！可这贷款该怎么搞呢” 千里奔波只为财，任何时候，跟财富有关的话题一定是最受人关注的。 八八年的一年期存款利率，最后都超过了百分之十，如果在这会儿趁着贷款利率还没暴涨，运作一下就是白赚的买卖。 可惜这些同学刚刚毕业两年，还没有走到“说了算”的位置，就是想贷款也没有那么方便。 而现场能真正有操作资格的人，好像只有李野。 李野感受到众人看过来的目光，不由的笑道：“你们别看我，我不赚国家便宜的。” “好嘛！还是李野你觉悟高，我们甘拜下风，无地自容” “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缺钱当然不在乎了.” 众人嬉笑着调侃李野是大财主不差钱。 但是甄蓉蓉看向李野的目光，却满满的都是钦佩。 就李野的背景，想要贷款套利还不是轻轻松松，但这种行径，他根本就不屑为之。 第九百六十七章 只有她，才配得上李野 开饭馆的个体户最头疼几种人，一种是喝起酒来没个逼数，一杯一杯搞到半夜，喝吐了都不带完事儿的， 另一种是客人酒品不好，喝了酒大吵大闹，惹得周围邻居都忍不住谩骂投诉的。 李野这伙人今天就把这两条占全了，吆五喝六的喝到了十点多钟，还针对东欧、苏俄以及内地的经济形势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眼看着就要快十一点了，饭馆的厨子都下班了，只剩下苦逼的老板一次次过来给大家续水，暗戳戳的提醒夜路不好走，但是大家也装作听不懂。 要不是今天这两桌席面儿酒菜不便宜，让老赵头赚了不少，他早就摔摔打打的赶人了。 可这也不能怪客人，这两年大家工作以后，没有了讨论国际局势的环境和土壤，空有一身屠龙技却无从施展，今天好不容易逮住一群“练家子”，不吵个够本回去都睡不着觉。 不过最终还是甄蓉蓉发了话：“走了走了，都快半夜了，人家老赵头都过来看好几遍了.” 江晓成不乐意的道：“他开个私人馆子还八小时工作制啊？我们这才刚聊到兴头上呢.” 甄蓉蓉揉了揉发蒙的额头，挥挥手道：“大家都在京城，以后相聚的机会多着呢！今天确实太晚了，回到家都后半夜了，影响不好.” 八十年代不是四十年之后，要是玩到后半夜才回家，家里人骂一顿是跑不了的，邻居要是听见了，说不定都怀疑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不正经的事情。 听到甄蓉蓉这么说了，一帮同学才恋恋不舍的起来走人，一边走还一边意犹未尽。 “唉，今天晚上真痛快，我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咱们在学校的时候，为了一个问题吵个没完没了，差点儿把同学吵成仇人，但是参加工作之后，却发现想找个人吵架都吵不起来” “可不是嘛！我在单位里除了看报纸，就是给我们主任写稿子，感觉脑袋都快生锈了.” “你写稿子不错了，想写什么写什么，我这两年一直在跑基层，一身水一身油的，要不是今天跟你们见面，我都快忘了我是个学经济的大学生了.” 甄蓉蓉想去结账，江晓成却忽然抓住了她的胳膊，递给她一张小纸条：“班长，这是我的工作地址和电话，以后常联系，一定要常联系啊” “好好好，一定一定.” 甄蓉蓉把纸条塞进兜里，就着急的甩开江晓成往外走，因为她看见李野已经出去了。 李野在对待朋友方面是出了名的大方，所以甄蓉蓉猜到他可能过去结账。 果然，等甄蓉蓉赶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老赵头把零钱找给了李野。 甄蓉蓉气愤的道：“李野你干什么？说好了我请客的，你这不是瞧不起人吗？” 李野一边收好零钱，一边笑呵呵的道：“你在资本世界待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老板赚了钱也要出点血的吗？我花的可是你的利息，别被我宰了还帮我数钱.” “.” 甄蓉蓉被李野的话给噎住了，也不知该骂还是该笑。 李野赚了她的钱吗？ 肯定是的，甄蓉蓉可是按照最高的利率给了李野利息，不是百分之三，是百分之八。 但甄蓉蓉被李野宰了吗？ 开什么玩笑。 当甄蓉蓉到了传说中的天堂阿美莉卡之后，当场就被那个功利的世界给砸蒙了，要不是兜里有李野给她的几千美元，她都要被各种压力压的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留学的两年里，甄蓉蓉见多了因为经济原因，而性情大变的留学生，而李野给她的那些美元，却让她永远有底气坚持自我，保持尊严。 更何况后来李野还帮助甄蓉蓉和珍姐获得了更好的兼职机会，这份情谊难道能用千把美元的利息抵消的吗？ 可不等甄蓉蓉恼怒的斥责李野，江晓成却走过来问道：“什么利息？李野我刚才听见你说什么？你宰了班长？” 甄蓉蓉正在气头上，转头就对着江晓成道：“你喝多了吧？胡说些什么呀？” 但是江晓成却指着李野道：“可我分明听见李野说他花了你的利息，宰了你你还帮她数钱.” “你” 甄蓉蓉真是憋的难受，有些人就是喜欢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分析别人的事情，不分青红皂白把事情搞糟。 而李野好似不嫌事儿大，淡淡的道：“也不能说宰，当初班长临走的时候，我硬塞给他几千块钱，说好了年息百分之三，今天班长回来之后就连本带利还给我了.” 江晓成愣了一下，伸手指着李野：“你还好意思要利息？你李野你简直太过分了！” “.” 江晓成的声音很大，把其他的同学都给招惹了过来。 “老江你干嘛呢？吵什么呀？” “还怨我吵什么？你们知道不知道？李野两年前借了班长几千美金，现在班长回来了，他竟然要收班长的利息，什么人才收利息啊？银行吗？资本家吗？” 江晓成叽里咕噜的一顿数落，瞪着眼睛一脸的苦大仇深，好似翻身之后的农奴在批判曾经的贵人老爷一样。 而周围的好多同学也是大眼瞪小眼，看着李野神情复杂。 就八九十年代的情况，亲戚朋友之间借钱是不好意思谈利息的，所以就算这些同学里面有几个跟李野非常的要好，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该怎么帮李野说话。 “老江你说什么？利息是我要给的.” “江晓成你说的那么带劲，那当时你怎么不给班长送一份程仪呢？” 只有甄蓉蓉和孙先进怒了，当即就要跟江晓成吵架，但是却被李野给拉住了。 李野冲着两人缓缓摇头，轻轻微笑。 学校，把一群人聚在一起，抹平了众人之间的性格差异、家庭背景，所以让一群年轻人有了一份珍贵的友谊， 但是当大家跨入社会之后，这种差异终究会持续放大，最终让曾经关系还算可以的同学渐行渐远。 江晓成跟李野在学校的时候关系一般，结婚的时候也没有到场，这会儿把他当负面典型批判，李野也并不觉得可惜。 就在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好的时候，门口忽然响起了文乐渝的声音。 “你们吵什么呢？” “.” 众人转头看了过去，就看见亭亭玉立的俏佳人正笑吟吟的站在灯光下面。 但是她明明在笑，众人却好似感觉到了一股冷冽的风，嗖嗖的在众人心头刮过，小刀一般拉的隐隐生疼。 在学校的时候，人人都知道李野谈了一个清清冷冷的对象，不怎么跟大家合群，只喜欢跟李野腻歪，只是后来因为一个同系男生跟李野为难，才显露出几分凌厉的气质。 但是时隔两年再次相见，文乐渝的气质已经完全不一样。 冷冽、逼人，但是脸上却分明挂着笑容，这要是在单位里，那都是高段位领导的风范。 【李野娶了这个媳妇儿，这辈子要受苦了。】 但是众人心里为了李野担心，却看到文乐渝轻快的走了过来，对着李野温和的说道：“知道你今晚肯定喝酒，所以我就和小娟开车过来了，你看看有哪些离家远的同学，我让小娟帮忙送一送.” “哦，远近就先不论了，让小娟把这些师姐送回去吧” “对对对，让女生先走，我们大老爷们骑车、坐车都行.” “诶呀，这是嫂子吧！在学校的时候只远远的见过一回，没想到这才两年，李野就成家长了，哈哈哈哈~” 文乐渝的出现，终于打破了众人的尴尬，大家又嘻嘻哈哈的说笑了起来。 只是甄蓉蓉还有些惭愧，自己组了个局叙旧，竟然让李野受了指责和委屈，还被人家媳妇儿给听见了，自己就是张了两张嘴也解释不清啊！ 但是下一刻，文乐渝却挽住了甄蓉蓉的胳膊：“走吧！灯塔一别两年不见，我可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呢！今天就住我家” “.” 甄蓉蓉被文乐渝扯着往外走，忽然间怅然失笑。 【也许只有她这样的女孩儿，才能配得上李野吧！】 第九百六十八章 没有鞭策就没有动力 星期一，一上班，李野就拿到了一份售后检测报告，他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j3型130投放市场一年了，质量品控一直不错，但是最近却连续出现了十几起发动机拉缸的质量事故， 虽然拉缸的车辆基本上都超过了五万公里的质保限制，但如此密集的出现问题，后续必然会出现更多类似的情况，一个处理不好就是砸牌子的大事件。 李野拿出了电话簿，就给负责供给发动机的东山莱动打了过去。 “你好，我是京城轻汽一分厂李野，你们詹经理在吗 詹经理，这个月你们的发动机连续出现拉缸事故，经过分析检测之后确定是机油泵故障，你马上来一趟京城，咱们商讨一下补救措施.”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机油泵故障？那不在保修范围之内吧？” “.” 李野愣了一下，讶异的问道：“詹经理，你都没看报告，怎么就确定不在保修范围之内？” 詹经理笑着说道：“李厂长是吧？你先别急，其实我们厂也积极的参与了你们单位的售后服务计划， 所以最近发动机拉缸的现象，我们已经详细的调查过原因，机油泵磨损、卡死的情况不是我们的质量原因，是用户用的机油不合格造成的.” 李野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儿就飙了脏话。 【这年头的石化企业都是国企，又没有小厂假机油，你这锅往哪里甩呢？】 李野吐出了胸中的郁气，沉声说道：“不管什么原因，你马上来京城一趟，现在你们的四缸柴油机刚刚在市场上有了口碑，不能掉以轻心.” 因为莱动是接受了中新公司的投资，引进的捷克发动机技术也是李大勇帮忙调研挑选的，算起来有半个厂都是李野的家产，所以他是在真心对待这次质量问题。 但对面的詹经理不知道李野的底细，反而笑呵呵的道：“李厂长你不要那么紧张啊！我们是经过详细调查才得出的结论， 那些拉缸的用户普遍存在超载现象，机油保养也不够专业，再说有很多汽车都已经超过五万公里质保了.” 【要不是需要多拉快跑，人家买你的130啊？你比别人贵了几千块呢！】 李野捏住话筒深吸了口气，淡淡的说道：“那你的意思，是不想来喽？你是不是请示一下你们的总经理呀？” “我哪能不想去呢？”詹经理依然笑呵呵的道：“但我最近确实抽不出时间，羊城汽车厂要我去，沪市汽车厂也要我去，桂省汽车厂也急着催我去，我就是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啊！” “哦~” 李野轻笑了一声，轻飘飘的道：“既然忙不过来，那就应该找个能忙得过来的干。” “嗯？李厂长你这话什么意” “嘟嘟嘟~” 詹经理一句话还没说完，李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特喵的霸道女总裁是你们的控股人，女总裁的老公让你来解决个问题，你还推三阻四的拿捏上了？ 别说是你这个负责市场售后的经理，就是你们领导也得听话。 李野顺手就要给小媳妇儿打电话，但是电话铃却紧接着“铃铃铃”的响了。 【行，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莱动的詹经理能力是不错的，这一年来跑遍了内地的轻卡汽车制造厂，迅速占领了轻卡柴油机的大部分市场，所以李野打算再给他一次机会。 但是李野接起电话之后，却不是詹经理打回来的，而是死党同学孙先进。 “喂，一哥，你猜我分到哪个单位了？哈哈哈哈~” 听着孙先进的笑声，李野的心情好了起来：“呦，听你笑的这么放浪，是分到天庭部门当个天兵天将了？” “不不不不，你猜，使劲猜” “我猜你个毛线，我这正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恼火呢！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恼火？” 电话对面的孙先进一愣，马上说道：“一哥你说是谁让你恼火，告诉我，兄弟我给你出气。” “我可去你个驴球马蛋的吧！你不吹牛能死啊？” 李野忍不住的笑骂出声，黑省人喜欢拍着胸脯吹牛比的事儿在四十年后才开始流传，怎么八十年代的孙先进就犯了这个毛病呢？ 得给他治治。 不过孙先进却得意的说道：“哥，我分到机械工业部了，只要跟你们汽车行业有关的企业，都归我们管， 所以你只要是工作室有麻烦，跟老弟我说一声，我保证给你出气.” “停停停停，赶紧跟我住嘴！” 李野忍不住的制止了孙先进，然后认真的道：“你能分在我的顶头机关工作，哥哥我自然是高兴的， 但你以后千万不要把意气用事带到工作中去，机关的水有多深你知道吗？一个‘忍’字参悟不透的话，你还不如去做学问呢！” “嘿嘿嘿嘿，一哥你这话跟我爸说的一模一样，我这不是刚分配了工作，跟你嘚瑟嘚瑟嘛！” “你嘚瑟个屁，三年之内，在机关内你就夹着尾巴做人星期天的时候来我家坐坐，我给你上上课，出门留学把脑子都留傻了.” “嘿嘿嘿嘿，好的好的，到时候我喊班长一块去不？昨天的事情班长老惭愧了，好好的聚会让老江给毁了，就他那个逼样还想追咱们班长.” “好了，哥哥给你第一个忠告，不要在上班时间长时间拨打私人电话，小心别人给你打小报告.” “没事，办公室没人，哥，你那个工作上恼火的问题，真不需要我帮忙吗？” “我找你嫂子帮忙了，这事儿归她管。” “好嘛！你早说啊！有我嫂子出马，我还丢什么人现什么眼啊.” “.” 孙先进叽里呱啦跟李野聊了好一会儿，才放下了电话。 这家伙在苏俄这两年，有机会在多个苏俄大型机械企业参观学习过，苏俄的重工业曾经也是无比辉煌，但此时此刻同样面临艰巨的困境， 所以孙先进被分到机械工业部，也许是为了借鉴教训和经验，展开对内地机械行业的改革，也许是为了双方展开技术交流的需求。 李野拨通了文乐渝的电话，直接了当的说了发动机拉缸的情况。 文乐渝安静的听李野说完之后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他们翅膀硬了，对你这个伯乐不够尊重了？” “不，小渝，我是怕他们不等翅膀硬了，就掉在地上摔死。” “.” 莱动是一家规模不大的柴油机厂，现在也只能生产轻型柴油机，就算获得了辽省金杯、津城燕牌，以及南方多家企业的订单，但是暂时也不具备后世潍柴那样的发展潜力。 潍柴刚开始是归属于重汽的，但是翅膀硬了之后就听调不听宣，最后经过一系列的发展和操作，逆袭上位铸就了自己的地位。 但是你看看詹经理对待产品质量问题的态度，他有个屁的发展潜力啊？ 咱先不说是一分厂的j3型130帮助莱动的产品打开了市场，对他们有知遇伯乐之恩，他们理应回报，不能因为一分厂的采购价最低，就阴奉阳违。 就是产品质量是机械行业的生命，出了问题不是赶紧商讨改进，第一时间竟然是推卸责任，眼里只容得下一个芝麻，还指望这样的人干出一家好企业来？ 文乐渝听了李野的一番解释，便轻轻的道：“我知道了，我让他们市场经理的副手立刻进京，你看看人怎么样，行的话跟我说一声。” “行，你看着安排。” 文乐渝注资莱动之后，一把手自然是文家的亲信，一点小事还是可以一言而决的。 只是李野感觉有些累，干实业果然是千头万绪破事儿不断，任何一个能把企业做大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 “铃铃铃~” 两个小时之后，电话又响了。 这次是詹经理打来的，但此时此刻他的语气已经完全变了味儿。 “李厂长，您好您好，是这样的，刚才你跟我说了发动机拉缸的事情，我立刻调集资料研究，您看看我什么时候去您那里合适？” 李野奇怪的道：“你们单位安排你来解决这件事情了吗？” 詹经理讪笑着道：“我们的单位但这件事是我的职责所在.” 李野好笑的道：“我不是你的领导，安排不了你的工作，你服从你们单位的指派就好” “嘟嘟嘟~” 李野挂断了电话。 相信对面的詹经理此刻一定是满脸的苦涩。 而且经过这件事，莱动那边对李野也会改变看法，不会因为一分厂的采购价最低，而慢待嫌弃。 【唉，这人啊！没有鞭策就没有动力，看来要给他们创造点竞争的压迫感了。】 第九百六十九章 不但能干，还要能吹吗？ 七月中旬的一天，轻汽公司总厂第四装配车间的门口彩旗招展、锣鼓喧天，一排天蓝色的新型轻卡汽车缓缓的驶出了生产线， 这些驾驶室前面都拴着大红花，就跟古时候新郎新娘拜堂用的大红花一样，看起来就让人感觉喜庆。 而当现场的几名记者端起照相机的时候，现场几百名工人几乎称得上“卡点”的准时鼓掌，又整齐又热烈，跟墙上崭新涂刷的“富强、力量.”等等口号完全匹配。 现场的所有人，都好像很兴奋，只有人群外围的李野，看着车间门口的大横幅默默的出神。 “热烈庆祝第一千辆新型轻卡成功下线” 李野不太明白，距离上一次1041试制成功的庆功会已经过去了一年半，才一共生产了一千辆车，平均一个月才几十台，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可人家还就庆祝了，而且是大庆特庆，连部里的人都被请来观礼，正儿八经的向上汇报自己的卓越成果。 “李厂长，您为什么不到前面去啊？” 李野正在出神的功夫，忽然听到身边有人跟他说话。 侧头看去，发现是今年刚刚分配过来的大学生黄梦佳。 也许是因为部委、机关的青黄不接缓解了，所以八八年毕业的大学生已经不像前些年那么“超级金贵”了， 今年李野并没有刻意的向柯老师表示自己这里“人才短缺”，但是上面还是分下来了六个大学生，其中三个留在了总厂，另外三个被分到了一分厂。 只不过总厂三个全是女生，而一分厂分过来的就黄梦佳一个女生，所以对方一到一分厂，就被一帮子单身汉当成了团宠，人气那叫一个爆高。 这也真是没办法，谁让李野这边注重技术，连挖带拐集结了一群技术男呢？ 而且这个黄梦佳面容姣好身材不错，又有学历，绝对是值得追求的窈窕佳人。 只可惜这个黄梦佳表面亲和，内里却冷漠，只是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让好几个技术人员知难而退，但是跟她接触过的人，又没有一个说她不好的，谁也不得罪。 李野笑了笑，对黄梦佳道：“你也看到了，前面全是人头，我挤不过去啊！” 黄梦佳捋了捋耳畔的头发，笑着说道：“厂长您太谦虚了，您要是往前挤，谁敢不给您让路啊？” “.” 【这个黄梦佳果然情商不低。】 李野看过黄梦佳的档案，在学校的时候积极参加活动，担任过学生会副主席，各种奖励、证书也不老少，没有分到机关单位真是可惜了。 李野呵呵的笑了笑道：“我不喜欢跟别人挤，人家就算是让了我，心里也是不痛快的。” “.” 黄梦佳怔了怔，仔细品味李野的这番话，觉得他好像是在装x，又好像看透了世故。 今天部里来人，所有的管理人员都往前面挤，希望可以在那几个平日里高不可攀的人面前露露脸，只要是留下一点印象，可能就是日后腾飞的契机。 但李野作为这次新车型生产流程大改进当之无愧的第一功臣，却悄悄的站在人群之外。 他是不懂得升迁之道吗？ 不可能，就连黄梦佳这个学生会副主席都懂的道理，李野会不懂？ 他可是工作两年就连跳两级的人物啊！ 【为什么这样的男人，总是被人捷足先登呢？】 黄梦佳真的很遗憾。 为什么一分厂的那么多技术人员她都瞧不上眼？因为她有她的追求，她心里有一个白马王子的衡量标准。 就这么多年来，黄梦佳只见过几个无限接近白马王子的人，却总是感觉欠了那么一丝丝。 直到她看见了李野。 李野只比黄梦佳大两岁，不但已经拥有了一个女生期待的一切物质条件，外形、谈吐、文采更是鹤立鸡群，而且他还是京大的。 为什么都是同龄人，差距却这么大呢？ 所以黄梦佳看到李野在人群之外愣愣的沉默，才过来想给他提个醒， 按照她以前的经验，这种委婉而善意的提醒最容易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在学校的时候，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被她黄梦佳这么搭话，保准乐呵呵的谈笑风生。 但谁知道李野这个家伙是个怪人，根本就不领情，难不成他不知道酒香也怕巷子深的道理吗？ 不过很快黄梦佳就知道李野为什么不往那些大人物跟前凑了，因为人家李野是金子，最后是必然要发光的。 汽车下线仪式结束之后，当然要召开“夸功”报告会，会台上坐了一排响当当的大人物，闲杂人等已经完全挤不到他们身边。 而李野和陆知章，被安排坐在了下面第一排的中间位置，就跟那些大人物隔着十来米的距离脸对脸。 所以说那些嬉笑着挤到前面的人这能混个脸熟吗？ 别逗了，日常工作中一些无关紧要的好处，上面高兴了可能会随手赏给你， 但是到了科级以上的级别，从来都是要看个人的实力，还有是否能够给上位者带来利益。 嘴巴甜就能直上青云？九千岁还有一手敛财的本事呢！ 除非你能在枕头边上嘴巴甜，那是另外一种本事，大长腿、瑜伽课这玩意儿属于魔法攻击，不遵守科学物理定律。 会议开始之后，大厂长首先发言，他脸色红润、意气风发，说话铿锵有力，贼有派头。 台下有报纸记者拍照呢！派头很重要。 “我们经过不懈的努力，攻克了十七项技术难关.生产线已经达到世界先进水平.单条生产线月产量超过五百辆，预估人均年产量超过六点五辆.” “相信在明年这个时候，我们会再创新高，成为内地第一家年产超过十万辆汽车的现代化企业” 大厂长有骄傲的理由，因为按照这个人均产量估算，总厂的年产量将会突破四万辆，突破历史最高水平， 如果再加上现在一分厂的两万多辆，还有即将投产的两个新项目，好像十万辆是理所当然，成为内地轻卡行业的领头羊也是毫无争议的事情。 但是李野却知道这个估算值的水分有多大。 这条新型1041的组装生产线有九百人，每个月生产五百辆，综合测算下来确实是人均年产六七辆车，然后乘以总厂的六千多职工人数，四万辆还说少了呢！ 但问题是这条生产线上的全是生产工人，但总厂的六千多职工却有一半不在生产一线。 你让仓库里那些一天嗑半斤瓜子的闲散人员手搓六点五辆汽车吗？ 但是听着现场一阵又一阵的掌声，还有台上几位大人物的满意笑容，李野不得不承认，三百六十行，吹牛皮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作为一个管理者，不但要能干，还得逼着自己“能吹”吗？】 李野在脑海中翻看几十年之后那些有所成就的企业人，口才极好的有马阿里、雷布斯，还有那个倒闭的极越汽车，如果他们都不会吹牛，怎么能拉来第一桶金的投资呢？ 不过幸好，那些像任老爷子一样的实业家，能够给李野指明一个合适的方向。 “现在由李野同志上台，为大家讲述我们在产能扩容过程中的技术改进管理经验.” 自从除夕夜大厂长跟李野和陆知章谈话之后，李野就成了帮助总厂扩容扩产的协调人员，所以今天他必然是要上台露露脸的，要不然马兆先也不愿意。 一分厂出人出力，帮助总厂梳理了整个生产流程，你们想上屋抽梯过河拆桥？做梦呢！ 眼看着李野上台，下面几个拿照相机的记者就开始拍照，“咔咔咔”好像那胶卷不要钱似的。 大厂长眯起眼睛看着李野，跟着众人一起鼓掌。 但是没人知道他其实在心里咒骂：“像你这种一心只关心生产，不懂大吹大擂的管理干部有个鸟毛的前途， 要不是你背后有‘跟脚，’还能站到台上来演讲？ 今天就派你出公差，连面都不让你露。” 第九百七十章 硝烟味儿 “首先，感谢各位领导我们在集体努力之下，确实在生产技术方面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并且证明了我们有很强的生产潜力可挖，但我们也要认识到自身客观上的不足” “比如我们对技术的投入远远低于世界一流企业，一分厂今年在技术方面的投入占到了总营收的百分之三点八，总额达到八百六十余万元，但还是远远低于国际同类行业的优秀标准” 李野的发言并没有吹牛的成分，只是四平八稳的精准陈述，但是却让部里的那几个人认真了起来。 这些人听了一辈子的报告，相对于大厂长那些空泛的口号，李野这种实实在在的数据更容易引起这些人的兴趣。 “另外我们在产品售后方面的服务意识，也落后于时代要求，就在前几天，一分厂收到了十几份售后报告，莱动的轻型柴油机在六万公里左右，出现了润滑不畅的质量问题， 虽然这种现象绝大部分出现在五万公里的质保范围之外，在国内也称得上质量不错，而且还是发动机厂的责任，但是这样我们就一推二六五不管了吗？” “就在昨天，莱动的技术人员赶到了我们一分厂，跟我们的技术人员连夜研究解决方案，到现在已经连续二十六个小时不眠不休，只希望尽早解决这场质量危机.” “.” “我们机械制造行业，立身之本就是技术和质量，质量有缺陷，会被市场淘汰，技术落后了，同样会被市场淘汰.” “海外知名车企在过去的四十年里，每八到十年左右会换代一次产品，近年来更是有快速缩短的趋势，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的1041可谓生逢其时，所以我们会在一年之内，逐步停产j3型130，在转产1041的同时，探索下一代轻型卡车的设计方向” “.” 大厂长猛然转头看向了李野，脸色阴沉的可怕。 谁给你的权利？谁答应你了？你从日笨引进的两个项目还吃不饱吗？又要跟总厂抢食吃？ 现如今无论总厂还是一分厂，生产的大头都是103，但是一分厂的j3型130已经快把总厂的j2型130给顶死了，总厂每卖一辆j2型130就要亏一笔钱， 本来指望着总厂好不容易解决了1041的产能问题，正准备大干一场名利双收，结果一分厂竟然准备全面转产1041了？ 如果一分厂再抢到1041的生产权，那自己这边还能喘口气回回血吗？ 但是这会儿当着部里领导的面，大厂长也不可能打断李野的讲话，因为李野的一分厂明摆着生产效率更高，你却不让他们生产新产品，是个什么居心？ 所以这种事情，只能关起门来吵架，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所以在招待完了前来参观的宾客之后，大厂长就召开了一次场面极为激烈的d委会。 可惜李野不是单位的d委成员，没有机会到现场参观，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见到了疲惫的陆知章，从他嘴里了解到了现场的情况。 “昨天一直吵到了半夜，最后还是举手表决，只给了我们一年三千辆的生产配额.” 李野给陆知章倒了杯水，好笑的道：“听你的喉咙都沙哑了，昨天是舌战群儒吗？” 陆知章苦涩的笑了笑道：“我只是个委员，就算喊破喉咙也只能助助声势，最后还是马副经理几乎跟那些人撕破脸了，要不然他们连这三千辆都不认账” 当初大厂长除夕夜和李野、陆知章谈话的时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李野这边帮助总厂进行技术研究，双方技术共享。 但在国营单位里面，任何事情不经过d委会通过，都是可以随时不算数的。 而国企d委常委一般5—7人，规模大的企业不超过9人，马兆先就算再强势，也干不过大厂长这些年培养起来的班底。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诟病大企业内耗严重的由来。 一个人励精图治武艺超群，却被人家一群人挥舞王八拳打死，正面干怎么干都干不过。 但是李野却不慌不忙的道：“你别急，等再过上几个月，别说咱们的生产配额了，就是你进常委，也不是不可能。” “.” 陆知章顿时瞪大了眼睛，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想断了他们的分红？” 李野笑着道：“断分红只是最后一击，我听说总厂最近一直在寻求贷款” 陆知章道：“这个我知道，以前总厂贷款困难，但是借着新车型扩大产量的机会，应该是有机会获得新贷款的。” 李野微笑着摇头：“但如果银行那边都知道咱们厂的真实财务状况呢？谁还敢给他们放贷？” “.” 总厂从去年开始就资金困难，又拿不到贷款拆东墙补西墙，所以一直从一分厂这边拆借利润分红来过日子。 如果李野作风激进的话，可能早就忍不住断了他们的口粮。 但真要那样的话，部里肯定会下来人“调节”，毕竟谁也不想让自己的下属单位活不下去。 所以李野一直在让总厂“饮鸩止渴”，慢慢的喂大管良那些人的胃口，等待最好的时机。 陆知章吸了口气道：“银行那边.怎么会知道的？” 李野阴险的笑了笑，没有解释，但陆知章从李野的表情上就能猜出是他干的。 李野的老师是张启言啊！银行系统里像彭锐那样的师兄师姐可不算少，传播一个真实的消息还算难吗？ 这种事最怕公开，你们关系再好，但是内部消息满天飞的时候，谁敢担这个责任？ 【你竟然敢贷款给他们？你不知道他们都入不敷出了吗？】 。。。。。。。。 李野还是高估了总厂那边的财务状况，根本就没用几个月，半个月之后就出问题了。 因为要做出个“红红火火”的样子来给上面人看，所以总厂一次性消耗掉了所有的原材料，生产出了一大片整整齐齐的汽车方阵。 等到上面和银行的人看完之后，这批车就交给管良等人的贸易公司销售了。 本来在这个物价飞涨的时节，这批车的回款应该非常快，但是管良等人还是按照惯例，不紧不慢稀稀拉拉的回款。 反正只要银行贷款下来，一切都耽误不了。 结果银行贷款就是批不下来，工人工资又延迟了。 “知道吗？总厂本来想借着新车型产量大增的机会，重新向银行贷款，但是先不说人家愿不愿意，就这两个月的贷款利率就跟疯了似的上涨.” “港资倒是愿意加大投入，但总厂死不松口，就好像把控股权交出去之后，人家就把咱们厂给卖了似的， 可拉倒吧！他们不是怕港方卖，是怕自己没得卖，几十年的家底儿都快被他们自己给卖光了，你瞅瞅那个管良，这才一年不到，又换新车了，好像叫什么奔驰，说要五六十万呢.” 就在这个关口，一分厂以“攻关研究新型发动机”“新项目预算超支”等等为理由开始哭穷，彻底断了一分厂的利润分红。 陆知章找到李野，神色郑重的道：“下午开d委扩大会议，要求你也参加，听说部里也要来人。” 李野笑着说道：“来就来呗！你屁股底下又没有不干净，紧张个什么劲儿？” 陆知章一愣，好似闻到了“大战”的硝烟味儿。 “嘶~” 陆知章吸了口气，假装惶恐的道：“我前几天还收了好几条烟呢！是不是得赶紧擦干净？” 李野捶了他一下，笑骂道：“那是必须的，赶紧分给我两条，我帮你毁尸灭迹。” “哈哈哈哈哈~” 第九百七十一章 大好前程耽误不得 李野第一次被允许参加单位内“最高规格”的会议，那是相当的重视， 他中午饭只吃了个八分饱，还在车里开着空调睡了个午觉，临上班前又上了个大号，保证自己到时候能够精神抖擞、腰杆笔直，把年轻人谦虚又有朝气的形象给展现出来。 但是下午的会议才刚开了五分钟，李野就差点儿端不住态度开口骂人。 “各位领导，一分厂的财务情况明明非常良好，却在一个月内突然大幅度亏损，对此我们进行了详细的了解，一分厂厂长陆知章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根据我们的调查，李野在这个月签字支付了三百七十万的技改费用，其中有超过两百万是支付给了一分厂的技术人员，平均每人高达两万元， 而且这些人里面有很多都是外聘的技术员，他们拿着研究所的工资过来干私活” “上次西德的工程师每年几万外汇也就算了，可现在连内地的技术员都这么高收入了吗？” “.” 李野默默的瞅着自己的老冤家肖进刚，脸色平静，但是心里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和陆知章的屁股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所以身正不怕影子斜，却不料竟然遭到了“恶人先告状”。 李野确实外聘了技术人员，甚至还不少，这些人也确实都是过来干私活的。 李野也确实给了人家高额的报酬，有些人甚至还超过两万呢！ 但人家都是各个研究所里的能人，你给人钱少了人家给你卖力吗？而且这两百万是一个阶段的劳务费用，并不只是这一个月的。 再说了，这两万也不仅仅是劳务费，自从一分厂开始接触五十铃技术的吸收、改进之后，李野就着手请人验证五十铃发动机的国产化问题， 一分厂在这方面的技术是不够的，所以有些材料和验证试验就需要借助人家研究所里的条件帮助一分厂完成，双方是签了正式的委托协议的。 可现在倒好，对方不问青红皂白，屎盆子一股脑儿的扣到陆知章的头上来了，你怎么不冲我来呢？毕竟我李野才是负责经营和生产的实际负责人啊！ 咋滴，一趟日笨之行，让你知道了我的厉害，所以就拣陆知章这个软柿子捏吗？ 如果是在私人企业，这种肮脏的招数没多大作用，谁主张、谁举证，没凭没据的谁搭理你？ 但在李野现在所处的时代和环境中，如果上面对你产生了怀疑，你是要做出解释的。 这就是最恶心人的“我主张、你自证”，胡搅蛮缠不要脸皮，有多少好人都是被这种“莫须有”的招数给搞下去了。 反正你是“莫须有”，我们为什么不换一个没有瑕疵的人来替换你呢？ 什么？你说他是个窝囊废？ 年轻人，知不知道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道理？窝囊废才最安全啊！ 所以肖进刚话音刚落，李野就强硬的反问：“肖副主任，你是要实名举报陆厂长吗？ 如果是的话，希望你走正规的书面流程，我们全厂都愿意配合组织对我们的调查，但你要是随意污蔑，请注意场合，这是严肃的d委会议。” “.” 肖进刚一愣，显然没料到李野会代替陆知章发声，更没料到李野如此鲁莽的帮陆知章出头。 本来按照他的预计，是自己口头指控陆知章，然后其他人随后跟进穷追猛打，就把今天d委会的主要议题固定在陆知章身上。 一分厂一直大幅度盈利，突然间亏损，确实动了总厂的筋脉，陆知章就算再有道理，也要担一个“没有大局观”的罪名， 总厂培养了你们一分厂，你们生是总厂的人，死是总厂的鬼，就是部里的人来了，也要和稀泥让一分厂继续给总厂输血，绝对不能让总厂的六七千号职工活活饿死。 可现在李野当场硬钢，就把原定的计划搅乱了。 玩这种“我主张、你自证”的手段最好是口头污蔑或者匿名举报，就算最后证实你没问题，举报者也不受任何损失，可要让肖进刚实名书面举报，他不愿意。 因为如果走书面流程，必然要留下记录，诬告不成反受其害可不是闹着玩的。 肖进刚是为了总厂的利益跟陆知章撕扯，凭什么要让他个人跟李野撕破脸？ 特么的李野是好惹的吗？韩秘书都被他坑死了呀！ 这时候，部里来的人忽然开口说话了：“好了，年轻人不要那么大的火气，大家开会讨论问题，有质疑很正常，你不要急躁，让陆厂长慢慢说清楚就好了.” 这倒不是部里的人拉偏架，实在是这会儿的李野有点掀桌子破坏规则的苗头了。 开会有开会的套路，吵架也有相应的条条框框，你上来就把人逼到墙角赌剪刀石头布，那这个会议的走向还可控吗？ 有时候会议的主持者是知道争吵双方的目的和对错的，但他必须为了把控局面，又打又拉让某一方吃点亏才行， 这种手段在古代叫帝王之术，到了现在叫“管理的艺术”，nnd就是欺负人的艺术。 可李野并没有顺从的就坡下驴，因为陆知章是顶在李野前面的“肉盾”，这时候自己要是不全力支持帮他分担压力，日后谁还心甘情愿的帮自己卖力？ 所以李野抢在陆知章前面解释道：“您好崔司长，这里面有些隐情我要向您汇报一下，陆厂长在一分厂主要负责行政、纪律方面的工作，而我承担了经营和生产方面的责任， 所以经济方面的事情都是我负责的，向外聘技术人员支付的费用也是我签字的，就是因为这个月一分厂亏损，所以没有给总厂分配利润也是我经手的” 崔司长看着李野明显要做出头鸟，便正色问道：“那你能不能跟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停止给总厂分配利润？据我所知一分厂的效益一直很好，就算这一个月亏损，也不能说一点钱都没有了吧？” 李野惊讶的道：“我们怎么会不给总厂分利润呢？总厂已经提前预支到十一月的利润了，现在才七月啊”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 崔司长都没话说了。 虽然寅吃卯粮这种事也不算稀奇，但实在不好拿到台面上说啊！ 这就跟老板欠工人工资似的，大家都压工人半年的工资，你也压工人半年工资，但你总不能说压工资有道理吧？你总不能还指望工人对你高呼“哇，老板你真是个大善人”吧？ 而且李野还没完，他打开随身带来的一个文件袋，拿出一摞打印好的结款明细分给了众人。 “崔司长，我们从去年五月开始，一共从总厂接收了二十万的启动款项，然后已经持续十四个月向总厂输送利润，总额超过一千五百万， 可就是这一个月没有给总厂分钱，他们就急眼了污蔑人，就是奴隶也不带这么压榨的吧？” “咳咳咳~” 马兆先好似是喝水呛着了，一边咳嗽一边看向了李野。 上纲上线固然杀伤力巨大，但不应该让李野干这种事儿，毕竟在这条路上不温不火不显山不漏水才走的稳，李野又不是没跟脚的草根，说话没必要这么激进。 大家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就事论事而已，怎么能扯出奴隶和老爷的关系来呢？ 李野做出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但他身上有硬伤——太年轻。 所以在这种正式的场合，还是要表现的“少年老成”才好，要不然一个把握不好，可能就会收获“再磨砺两年”的奖励， 一步慢、步步慢，很多事情也不是有靠山就能说了算的，大好前程耽误不得啊！ 第九百七十二章 你咋那么善良呢？ 马兆先的咳嗽，引起了崔司长的注意，他扫了马兆先一眼之后，笑眯眯的对李野说道：“李野同志，你们一分厂的成绩我们都是知道的，我个人要先夸你一句，相当的不错， 不过总厂六七千号职工，就是六七千个家庭啊！作为一个年轻有为的管理干部，不能只看小家，要放开眼光看大家，也不能只算小账，要学会算大账” 崔司长这番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却有隐隐批评李野“没有大局观”的意思。 毕竟崔司长今天不是来给李野和肖进刚当裁判的，你们俩谁对谁错关人家鸟事？ 下属单位有困难，部里派崔司长来化解困难，主打一个东挪西凑，谁有功夫听你们伸冤，替你们做主？你就算真是奴隶，也不是今天我需要解决的问题。 马兆先和陆知章听了崔司长的话，都是心头一紧， 京城的水太深了，不知道有多少能人几十年如一日的排队等待机会，就算把李野这种后起之秀压上一两年，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陆知章立刻打开了自己的牛皮文件袋，同样拿出了一摞打印资料分发给了众人。 “各位领导，这是我们一分厂的综合财务明细表，上面罗列了我们一分厂的负债、利润还有以往的支出，以及往后一年的大概预算，诸位可以看一看，就能明白我们的苦衷.” “噢？这种材料我还是第一次见唔，有点意思.” “一分厂的利润竟然这么高？每个月要分给总厂、港方和中粮那么多的利润哎呀，还真是过路的财神爷，能挣又能花呀！” 不得不说，打印机和汉字处理软件是个好东西，在大部分企业还把财务状况锁起来不轻易示人的时代，一分厂的这份简表对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有吸引力。 谁还不想知道邻居家里有多少钱啊？ 就算是部里的领导和总厂的大厂长，也不可能知晓一分厂详细的财务情况。 但是今天他们看到了。 一笔笔营收利润、采购支出、贷款利息、人工耗费等等都明明白白的摆在了众人眼前，就是一个不懂财务知识的人，也能大概了解到一分厂的“红火”程度。 这个月赚了十万，需要花钱六万，存下四万，分给别人三万.这都不是财神爷，是散财童子。 就这样，你们还怎么好意思说人家没有大局观哦！ 崔司长仔仔细细的看了五分钟，忽然问大厂长：“你们总厂现在有多少贷款？总负债多少？” 大厂长微微一怔，看向了财务科长老万。 老万笑着道：“具体数额不太好计算，我们老厂负担重，很多负债都有年头了” 崔司长瞟了一眼大厂长，继续问道：“那你们的负债比一分厂高，还是比一分厂低？这总不能不明白吧？” “.” 老万暗暗叫苦，这咋说嘞？ 往多了说吧？现在总厂和一分厂都是六千人的单位，怎么你们就比一分厂多欠了那么多钱？ 别说什么厂子老、老账多，咋滴，这么多年了你们就没想过还账的打算吗？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要往少了说. 一分厂比你们负债还高，比你们还困难，你们凭什么叫苦？ 崔司长嘴角微微一笑，没有再逼问老万，而是转头向李野说道：“我看到你们接下来在新产品研究方面的预计投入很高，能不能先调整一部分，先解了总厂六千职工的燃眉之急？” “啧~” 李野难为的道：“崔司长，我们的预算是经过精确核算决定的，两个新项目还没有投产，五十铃发动机的仿制又到了瓶颈，哪一块儿也耽误不得啊！” 老万立刻说道：“五十铃发动机的仿制我们这边一直在做，可以由我们来接手” 李野几乎气笑了：“你们一直在做？这都两年了还没有国产达标，我们接手之后已经投入了几百万，现在又要前功尽弃吗？这个损失谁负责？” 八十年代内地引进五十铃技术之后，全国有三四家企业都接收了相关技术，但是最后只有江铃一家，把五十铃发动机完成了国产化，并且自我研发青出于蓝。 而京城这边两年前就喊出了“年产四十万台整机”的目标，结果到现在却拖拖拉拉的没有个说法，以至于后来让江铃后来居上，霸占内地高端轻卡市场几十年之久。 所以李野现在有机会接手了这个项目，怎么可能放手？ 老万恼怒的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一分厂给这个花钱，给那个花钱，怎么一到总厂这边就抠抠索索处处刁难？” 谁抠抠索索了？分明是你们不知足好吧？ 李野不悦，当即就要反驳，但是马兆先已经抢先把手里的财务明细摔在桌子上。 “花钱，是为了赚钱，你觉得一分厂在技术方面花的钱太多了，但他们却赚回了更多的钱，” “你整天美其名曰的节俭持家，怎么最后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你这个财务科长是怎么当的？” “好了！”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崔司长打断了马兆先，冷冷的道：“今天我们过来，是为了解决困难的，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 “.” 崔司长的话还是很管用的，现场没有人再说话，气氛相当的压抑。 大厂长也有些头疼，因为他上面的天线提前退居二线了，今天来的崔司长是个中立派，也不可能偏向着他考虑，自己手上只有一张牌，那就是六千个家庭的口粮，这牌实在不好打啊！ 李野忽然举起了手：“报告，我有个提议。” 崔司长好笑的道：“你这会儿知道打报告了，有什么好的提议赶紧说。” 李野放下手，认真的说道：“总厂工人的工资每月大概一百万左右，而总厂每个月正常生产一千到一千两百辆汽车，” “一年多来，我们一分厂已经在全国二十八个省市、自治区建立了三包售后服务站，我们有能力接手总厂的销售工作，并且有把握每辆汽车提高一千元的售价.” 我搓泥玛~ 总厂这边的人差点儿掀了桌子。 汽车想要提价？还用得着你？ 现在为什么低价打包出售给管良那些人的贸易公司？那不都是大家的自留地吗？ 你这倒好，一下子就要断了大家的财路，拿大家的钱来补贴公家的六千张嘴？ 你咋那么聪明呢？你咋那么善良呢？ 第九百七十三章 摔了个粉碎 俗话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尤其是在单位里，只要不碰触到自己的核心利益，那就谁也不招惹谁也不得罪。 但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此乃不共戴天之仇， 所以李野刚刚说要接手总厂的销售权，立刻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刚才还保持中立的好几个人都纷纷发言。 “提高一千块？现在什么东西不涨价呀？我们已经准备提价一千二了，李野你这个提议很不现实.” “就算是提价销售，也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我们总厂这边的销售情况一直很好，用户反映也非常不错，突然间这么大的变动，后果着实难料啊” “李副厂长，我理解你的好意，可我们的产品畅销全国，客户关系非常复杂，就算是移交给你们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儿， 但是现在只需要一分厂稍微缩减一下开销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弄的这么麻烦呢？你这不是头疼医脚吗？” “.” 一时之间，会议室里全是讨伐李野的声音，虽然这些人都保留了一点分寸，没有愤怒喝骂，但是团结一致的态度却非常的明显。 如果这时候大厂长提议来一次举手表决，李野是必败之局。 不过大厂长没有提议举手表决，而是给出了另一个解决办法。 “其实我们的财务状况一直很好的，只是最近把所有流动资金全部投入到了新型汽车的扩产上， 而且最近因为价格闯关的原因，银行的贷款政策大幅度调整，预计的贷款没有审批下来， 不过昨天我们刚刚跟银行沟通过了，只要有合适的担保，马上就可以给我们放贷.” “.” 【担保？你要让谁给你担保？】 现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陆知章和李野，好似一群饿狼在看一个被堵在死胡同里的小姑娘。 崔司长淡淡的笑道：“那你们找到合适的担保了吗？” 大厂长点点头道：“是的，一分厂就非常合适。” “.” “怎么又扯上一分厂了？” 马兆先不悦的道：“一分厂好不容易有了现在健康发展的局面，为什么又要走总厂的老路，难道我们非要把一分厂变成另一个总厂吗？” 大厂长诧异的道：“马副经理，你这是什么话？一分厂虽然独立核算，但它也是轻汽公司的一份子，总厂现在有困难，它伸手援助是应当应分的责任.” 马兆先冷声说道：“那也要看什么困难，一分厂是部里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变革典型，任何有可能打水漂的决策都不能沾染到一分厂身上” 大厂长终于愤怒的喝道：“什么叫打水漂啊？马副经理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兆先针锋相对的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一分厂建厂一年零五个月，一天一个样儿，可你看看总厂这边，一天比一天拉胯，就跟败家子儿似的，现在竟然要把一分厂抵押出去” “什么叫抵押出去啊？只是做个担保，总厂资金周转顺畅之后就可以解除.” “去年你们提前三个月预支一分厂利润的时候就这么说了，现在一年多过去了？顺畅了没有？” “.” 大厂长和马兆先越吵越凶，已经脱离了正常的会场规则， 先不说李野的身份关系，就是一分厂也是马兆先主导的主要政绩，所以大厂长这次是捅了马兆先的老窝，就算是当着崔司长面前也不得不撕破脸了。 而大厂长好像也顾不得体面了，李野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马兆先想上位的野心，大厂长已经心知肚明了，他没有退路。 “我爬了这么多年，你让我给你当小弟？” 而且这种心态也连带着连累了李野。 李野不讲规矩，来了单位也不拜码头，既然不能跟大厂长成为利益共同体，那么不管他的跟脚在哪里，大厂长都有进无退，或者说到了大厂长这个高度，根本由不得他后退。 “笃笃笃~” 崔司长看不下去了，终于敲了桌子。 不过他也没有呵斥大厂长和马兆先，而是崔司长扭头看向了李野：“一分厂的两位同志，你们的意见呢？” 李野的嘴角微微的勾了起来，露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讥笑。 上辈子他见多了撸口子的人，哪里会不知道一个缺钱缺到极点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总厂现在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只要给我贷款，甭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反正我到时候没钱就不还。 在一分厂刚刚开始筹建的时候，总厂就想拆借一分厂从中新银行借来的贷款，只不过被马兆先给顶回去了。 但是见多了因为给兄弟担保家破人亡的李野，怎么可能没有防备？ “崔司长，这恐怕不好办，我们从建厂开始，就自筹资金申请了贷款，新添置的设备早就抵押给了国内的银行， 去年从日笨引进新项目的时候，又借了两笔外汇贷款，两条还在调试中的生产线也抵押给借款方了，现在拿什么给总厂担保呢？” “哦？生产线抵押出去了？那你们除了生产线还有什么固定资产？” “没有了，”李野平静的说道：“我们的厂房要么是总厂划拨的，早就已经被银行抵押，要么是外租的，不属于我们实际拥有” “.”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崔司长怔了怔，然后忍不住的笑了。 特喵的到底谁是败家子儿啊？一分厂看着红红火火，结果竟然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固定资产，全都是别人的啊？ 不过谁也没料到，大厂长好似早有预料一般说道：“这些情况我们都是了解的，但是今天不是有了新情况吗？” 他指了指李野刚才分给大家的财务明细：“一分厂的盈利状况良好，凭借这份报表，就可以贷个千把万，除非.它是假的。” 【我搓泥mlgb啊！】 李野是真怒了，恼羞成怒的怒。 自己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李野自从筹建一分厂开始，都是银行追着给他送钱，所以他对于银行的放贷底线把握的不够精准，他知道总厂的情况是肯定贷不出款来的，但没想到一分厂竟然可以凭借信用贷款。 可这种情况也不好找文乐渝的那个姐妹询问啊！ 【你看看我们的情况能不能担保，不能担保的话我再败败家】 她分分钟会再贷给你一个亿你信不信？而且还容易落人口实。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文乐渝的丈夫李野，从一开始就防着总厂，早就准备见死不救落井下石了】 “既然都是兄弟单位，互相帮助是肯定的，只是这个帮助的尺度要把握好，担保多少贷款，要仔细研究出个准确的数字来.” 崔司长已经在开始和稀泥了，这也是他多年来最擅长的功夫。 不过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会议室的门却突然被人敲了几下，然后外面的人不等里面的人答应，就推门走了进来。 李野一看，发现是师傅老丁。 李野很奇怪，不知道老丁来干什么，但是随后他就看到了老丁手里的文件袋。 大厂长皱了皱眉，凌厉的道：“老丁你来干什么？这是重要会议，你赶紧出去！” 老丁呵呵一笑，对着大厂长微微鞠躬，然后转身面向崔司长。 “我实名举报吴庆义利用职务之便，伙同肖进刚、万友进等人倒卖国家财产” “铛啷啷~” 有茶杯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第九百七十四章 我是为民请命 “老丁，你胡说些什么？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这是d委会议，你当众污蔑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肖进刚几乎是跳起来的，因为老丁进门之后，第一个举报的就是他。 他在单位可是负责纪律的副主任啊！现在当着部里崔司长的面，竟然被单位同事给实名举报倒卖国家财产？ 他老丁是不是疯了？ 可是看看老丁手里那好几个厚厚的牛皮档案袋，肖进刚心里却是一阵子的发虚。 夜路走多了，早晚会遇见鬼的。 果然，老丁都没等肖进刚说完，就抽出了一个档案袋。 “是不是污蔑，让组织审一审就知道了，吴庆义倒卖的冷轧板，就是卖给了你老婆妹夫的贸易公司， 要是你们有点良心，但凡能给厂里赚俩钱我也就不吱声了，嘿，原价进、原价出，我干了一辈子供应科，还不知道天下竟然有这么好的买卖.” “砰~” “丁志文，你要举报就去j委，走正常的书面流程，别在这里发疯。” 大厂长气的拍了桌子，对着老丁凌厉呵斥，然后又转头朝着李野看了过来。 他的眼神非常阴狠，因为老丁是李野的师傅，任谁看到老丁过来，都忍不住的会往李野身上联想。 就是崔司长看李野的眼神，也颇为复杂。 【这小子，是个狠人啊！】 但是李野面对大厂长的目光，却丝毫不让的对视了过去，眼神平静，正气凛然。 老丁肯定不是李野安排的“刺客”，但他出现的时机太合适了，李野认了又怎样？ 你能咬我？ “去j委举报？去肖进刚那里举报肖进刚吗？哈哈哈哈哈~” 老丁笑完了之后，忽然端正了态度，走到崔司长面前微微弯腰，伸手把几份举报材料递了过去。 “我前些日子已经写了好几封举报信，但都是泥牛入海，连个响都没听到，所以今天趁着有崔司长您在，我就为了单位这六千职工，豁出去一回了” “.” 脸色不善的崔司长眯起了眼睛，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他是不愿意掺和进这种激烈争斗之中的，一个处理不好就惹一身骚。 但是老丁首先点出了自己已经多次举报，又顶着六千职工的大义，面对面的把举报材料递了过来，也让他有些难办。 这要是平时，对着老丁训斥两句，然后让大厂长自行处理也就算了，毕竟这年头已经不流行拦轿喊冤，没几个人想当包龙图。 可现如今李野、马兆先就在一边看着呢！ 你不接举报材料，难道是要偏袒大厂长那些人？ 马兆先和李野都是有天线的，到时候消息在部里传开，多多少少会影响他的风评。 最终，崔司长还是把资料接了过去，然后说道：“我不是管纪律的，所以只能暂时帮你代为保存这些证据，然后通知相关的同事，至于是否受理你的举报，我不予保证。” 老丁鞠躬致谢：“谢谢崔司长，无论组织怎么处理，我都会甘心接受。” 崔司长点了点头，拿着举报材料向外走去。 显然他也知道，今天的会开下去也没什么结果，这件事已经闹大了，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了。 大厂长、马兆先李野等人都跟着下楼送走了崔司长，然后李野就过去找师傅老丁。 因为肖进刚等人的眼神都快要吃人了，师傅老丁一个人势单力薄，他这个做徒弟的要给老丁撑腰。 但是李野刚挪动脚步，就被老丁用眼神制止了。 老丁不让李野过去。 而肖进刚等人只是盯着老丁恶狠狠的看了几秒钟之后，就全部脚步匆匆的走了。 李野观察自己的老冤家肖进刚，发动超强的表情观察能力，从对方急匆匆的身影中，捕捉到了明显的恐慌。 陆知章跟李野打了个眼色也走了，这时候老丁才对着李野笑了笑，慢悠悠的往僻静的地方走。 李野跟上去找了个地方，师徒俩才搭上了话。 “师傅，你今天怎么会到会场举报的？” “嘿，你就说我举报的时机准不准吧？” “确实很准，难道您老能掐会算？” “我要是能掐会算，前面几十年还能混到那般地步？” 老丁往四下看了看，然后才低声道：“从上个月开始，销售科的老朴一直跟我通着气儿，我盘算来盘算去，也该到了发挥余热的时候了。” “.”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李野愣了一下，销售科的朴科长可是大厂长那边的人，以前跟李野还有过冲突，怎么会突然跟老丁勾搭上了呢？ 李野忽然道：“现在总厂的整车销售，还有多少攥在朴科长的手里？” 老丁笑了笑道：“责任都在他手里，好处都被管良那些人拿走了，他觉得这么搞下去早晚出事，还不如提前早做打算。” “哦~，他这是抢不到食吃，就砸了别人的饭碗啊！” 老丁嘿嘿一笑道：“你也别怨他墙头草随风倒，现在谁看不出一分厂那边的火势越来越猛？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到时候把他推出去当替死鬼，他冤不冤？” 李野摇头失笑道：“我也知道矛盾最终肯定会激化的，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那是你没猜透大厂长的心思，” 老丁沉声说道：“最近几个月管良那些人越来越嚣张，几乎是肆无忌惮，很多成品都当成废品拉出去卖，大厂长会不知道？” “我猜他已经找好退路了，别看最近总厂搞那么大的动静，其实他就是要走了，只是没想到贷款没批下来，才耽误了他的事儿.” 李野惊讶的道：“师傅，那您的意思是” 老丁冷哼一声道：“总厂表面上红红火火效益良好，他才能走的利索，要是让人一看就知道亏得裤衩子都没了，不大出血还能放他走？” “.” 李野头皮一阵发麻。 如果老丁没有闯进会场，自己被迫给总厂担保贷款，说不定哪天早晨起来，大厂长就带着一肚子油水挪窝上任了。 “那这一次，他还走得了吗？” 老丁缓缓摇头：“不好说呢！我搜罗的那些证据，只有肖进刚的那一份是可以钉死的，别看他级别比另外几个人高，但他没跟脚，而且行事不密，让自己的亲戚沾了手。” “至于另外几个人举报这种事，是由下向上，如果是由上向下，一根钉子都能判五年，由下向上.你把钉子赔上就完事儿了。” “.” 李野愣了好久，才苦笑道：“师傅，最近你别在自己家住了，去我师哥那里住段日子吧！” “你还怕他们报复我啊？借他们俩胆儿也不敢。” 老丁淡淡的笑道：“我已经快六十岁了，临老了还能为民请命我怕个球了。” 第九百七十五章 玩不起的怂逼 “为民请命吗？” 李野看着优哉游哉远去的老丁，有些感慨，又有些疑惑。 他不知道师傅老丁是不是跟某些老一辈一样嫉恶如仇，对那些蛀虫恨之入骨，拼的一身剐也要把你拉下马，但是老丁这次的举动，确实称得上是一次“神助攻。” 老丁的这次举报是从供应科副科长吴庆义的角度切入，有详实材料支持，跟那些八分钱邮票的玩意儿根本不是一回事儿，想要悄悄冷处理是不太可能的。 而且看看刚才肖进刚等人急匆匆离开的样子，就知道老丁这一次是真捅到了他们的要害。 可老丁是什么时候开始搜罗资料准备动手的呢？李野可从来没有跟老丁说过，要他给自己充当这种打手啊？ 毕竟“打手”跟“炮灰”，也就那么一线之隔。 但是李野忽然想起了不久前老丁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当时李野说“可是师傅您不到两年就退休了，要不然一定把您弄到一分厂去，” 结果老丁淡淡的说了句——“两年时间，能干很多事儿了。” 当时李野还以为老丁是要奋力发挥余热，在退休之前绽放出二十年郁郁不得志积累的所有光彩，可是不曾想，师傅老丁竟然干了个大的。 要知道这是非常得罪人的，别看厂里骂厂长的人比比皆是，但实名举报的又有几个？ 好多年都没有一个好不好？ 因为这种事情一个把握不准，就是打蛇不死反被咬的结局， 上面觉得你是无理取闹的刺头，当事人觉得你是龇牙咧嘴的疯狗，里外不是人谁都想收拾你。 老丁是几十年的老油条了，这里面的风险他会不懂？ 李野回到了一分厂，把师傅老丁的儿子丁久昌喊了过来。 “师兄，你这个月的粮油福利领了吗？” “啊？还没有呢吧！大家都没领呢！” 丁久昌有些发愣，怎么把自己喊过来问这事儿呢？粮油这块儿归后勤综合科管，自己一个销售人员也管不着啊？ 李野看着丁久昌，平静的说道：“今天下午就发，你领完了之后，从司机班领一辆车装上，顺便把师傅接到你家里住段日子， 师傅这些天身上有点不利索，如果上下班的话你一定要跟他一起走。” 八八年的治安情况是远不如几十年后的，所以有些事情，李野觉得还是要小心一点。 “什么？我爸身上不利索？” 丁久昌愣了愣，明显有些疑惑，随即就道：“那他还上什么班？干脆在家泡病号等退休得了，反正现在的供应科有他没他都一个样儿.” 【有他没他都一个样儿？那你可小瞧你爹了。】 李野仔细观察丁久昌的眼神和表情，确定他也不知道老丁今天要憋大招的事情。 老丁临退休前不主事，让吴庆义主持供应科的工作，其实是在钓鱼执法啊！ “你听我的就行了，今天回去之后再跟师傅咕叨去吧！” “哦哦，行，我记住了。” 等到丁久昌走了，李野才轻轻的叹了口气。 【唉，师傅是个明白人啊！】 李野进厂已经两年了，跟老丁算是相处的不错，但是你要说感情深厚“宛若父子”那肯定是瞎扯，成年人之间的友谊想要达到“亲密”的级别，难度不亚于矮穷矬攻略白富美。 但是老丁在退休之前，宁愿得罪一圈人也要搜罗证据助攻李野，既有情，又为利。 老丁的儿子在李野手下当差呢！三四十岁的年纪正是“上进”的时候，有人提携和没人提携，可是影响三代的区别。 老丁这种人精，可不会以为凭着“师傅”两个字，就腆着脸让李野给丁久昌连升三级，他非常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先付出、后索取。 丁久昌只是中人之姿，本来销售科长就算是到头了，现在看来，还有成长的空间，毕竟他身后有个精明透顶的爹呢！ 李野沉默了一会儿，又拿起电话拨通了裴文慧。 从去年开始，裴文聪加大了在内地的投资力度，海外内地来回的跑，有时候联系裴文聪还不如联系裴文慧方便。 “小慧，跟陈富生说一声，该他干活儿了。” “好的大哥，我这就通知他。” 陈富生作为轻汽公司港资一方的经理，对公司的经营情况是有着监督的责任的， 但是自从管良那些人开始搞贸易公司开始，他就好似聋了瞎了一样，什么都看不见，而且整月整月的见不着人。 管良那些人还以为对方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岂不知是对方是接到指示在故意“钓鱼”。 “把钉子赔上就完事儿了？开玩笑，不给我搭上两把榔头我都不算完。” 。。。。。。。。。。 下午下班的时候，一分厂各个车间的门口都排起了长队，八月份的粮油福利提前发放了。 “这才月中就又发下个月的粮油米面啊！我上个月发的还没吃完呢！” “没吃完你卖给我，我妈昨天还跟我唠叨叫苦，说出去挤了一天就买回来两罐麻酱，要不是我给她匀了半袋子余粮，晚上睡觉都不踏实了。” “你给你妈匀了半袋余粮，嚯，你吴老二也阔气起来了啊！你媳妇儿没不让你上床吧？” “滚滚滚，以前是贫贱夫妻百事哀，我现在一个月工资两百八，吃穿用度厂里全包了，她敢跟我吊脾气？能得她.” “哈哈哈哈，老吴十几年的妻管严竟然治好了，可得好好谢谢厂领导” “那当然，我媳妇儿说了，等过年买上大彩电，她把我当皇上供着” “.” 事实证明，李野提前让姚科长采购粮油福利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进入七月份之后，价格闯关导致的抢购风潮几乎席卷了所有行业，就连麻酱这种可有可无的调料都要抢了。 而一分厂的职工，每月充足的口粮不但满足了家庭需要，人口少的还能支援一下亲戚，百八十块钱的东西，赚足了工人们的拥戴。 反观总厂这边就不行了。 李野开车下班的时候，刚好随着总厂下班的人群一起，车速也快不起来，把工人们的精神面貌看了个清楚。 总厂现在连工资都开始拖欠，其余的医药费报销等等就更别说了，再加上物价飞涨，所以跟一分厂可谓是一墙之隔两重天，大家的各种负面情绪已经快压制不住了。 “滴滴滴滴~” 急促的喇叭声突然从远处响起，一辆黑色的轿车急速驶来，车头上的三叉星标志好像在向众人显示——快闪开，我是奔驰，撞了我你赔不起。 正在下班的工人们赶忙往两边躲，虽然不乏有人在车后面吐唾沫，但是面对迎面冲来的钢铁机器，没人敢以血肉之躯上去硬撼。 “唉，这要是在几十年之后，高低得单车变摩托。” 李野嘲笑了一声，往右打了半把方向，把桑塔纳靠向道路右侧。 厂内道路不宽，两车相会还是要互相让一下的。 但是直冲过来的奔驰车好像一头蹬鼻子上脸的泰迪，竟然又往李野这边斜了一米。 “我俏丽妈~” 这年头的汽车是没有太阳膜的，透过奔驰车的前风挡玻璃，李野可以清楚的看到驾驶员管良。 管良戴着个墨镜看不清楚眼神，但是看他下巴的形状，显然是咬牙切齿的。 “嗡~” 李野突然踩了一脚地板油，左打方向就把桑塔纳朝着奔驰车冲了过去，巨大的轰鸣声还把周围的工人给吓了一跳。 “吱吱吱~” 激烈的刹车声响了起来，管良的奔驰车为了躲避突然爆发的桑塔纳，一头冲到路边的花池子里去了。 而李野的桑塔纳，已经轻快的扬长而去。 “呸，玩不起的怂逼！” 李野看着后视镜，露出了促狭的嘲笑。 而周围的工人在吓了一跳之后，突然间爆发出了剧烈的大笑声。 “瞅瞅瞅瞅，这不是管大秘书吗？这车叫什么来着” “叫奔驰，老贵了，擦花点漆咱都赔不起.” “都躲远点躲远点，可别赖上咱们.” 惊出了一身冷汗的管良顾不得工人的嘲笑，下车恶狠狠的看着远去的桑塔纳，牙齿都快咬碎了。 第九百七十六章 你赢了我跟你姓 李野虽然跟管良玩了一把“勇敢者的游戏”并且大获全胜，但是心情还是很一般的。 但是当他回到家进门之后，就听见了几个妹妹的吵嚷声，还有儿子和闺女的咿咿呀呀声。 他的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 李莹从港岛回来了，李娟和亲妹妹傅依若也放假在家，三个妹子再加上两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叽叽嘎嘎就跟小麻雀一般乱叫。 李野笑吟吟的凑了过去：“呦，今天人这么齐吗？怎么没有陪奶奶打麻将啊？” 自从过年时候这几个小鬼教会了吴菊英打麻将之后，有空没口的就会陪吴菊英打上几圈，彩头也不算大，一晚上也就块儿八毛的输赢，又提神又解闷。 但是今天李野一提打麻将，三个小妹妹却都没有吱声。 李野一愣，低声道：“咋了，你们赢的太多了？” 众人齐齐摇头，最后还是傅依若朝着奶奶的房间努了努嘴道：“今天奶奶出去排队买东西，被人掏了钱包，气的回来就躺下了” “窝草~” 李野顿时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这是钱包的问题吗？这是面子的问题。 奶奶那是什么人？亲手干掉叛徒的女游击队员啊！双手沾满了敌人鲜血的巾帼英雄，竟然在小偷的手里翻了船？ 李娟也瘪着嘴说道：“奶奶当场就发觉了的，但是现场人太多了，她被人挤的脚不沾地， 奶奶喊了抓小偷，结果被周围的人嫌弃说她少来这套，说她外地人来京城抢东西就够脸皮厚了，还玩声东击西我们几个在外面逗孩子，奶奶都不出来看看” “.” 好吧！奶奶这是被双重暴击了。 明明自己察觉到了小偷，但是人挤人自己追不上去，喊一声抓贼，结果却被周围的人误会，不应该跟大家一起抢购东西。 这谁受得了？ 几个妹妹在外面逗孩子，都没办法引起奶奶的兴趣，显然是气狠了。 “我进去瞅瞅。” 李野小心的推开奶奶的房门，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伸长脖子往床里面看。 奶奶是头朝里侧躺的，不伸长脖子看不出是不是闭着眼睛。 “你鬼鬼祟祟跟个贼似的干什么呢？” 奶奶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对着李野怒目而视。 李野赶忙谄媚的笑道：“诶呦，奶奶您这警觉性就是高，我走路比猫儿都轻，您都能听见？” “你拉倒吧！两个蹄子扑腾扑腾在门外我就听见了，回来之后不是帮忙做饭去，过来看我干什么？” “呵呵呵~” 李野笑了笑没出去帮韩春梅做饭，反而挨着床沿坐了下来：“奶奶，你告诉我在哪儿丢的钱包，我给你找那个小偷去，抓到了之后我打断他的一条腿” “净瞎说，一个钱包才几个钱？打断腿不得蹲局子啊？小时候没蹲够，又想进去回忆回忆滋味？” 吴菊英轻轻的打了李野一巴掌，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不是因为丢了钱包生气，我是觉得现在的人心变了，以前的时候，一听说抓小偷，街上的所有人都往上追， 现在倒好，眼睁睁的看着他跑了，一点便宜的鸡蛋、豆油，怎么能跟抓小偷比呢？而且” 吴菊英顿了顿，忧心的说道：“这几天你总在厂里没上街转转，全都乱了啊！这个乱劲儿就跟当年金圆券的时候一样.” 李野终于知道吴菊英为什么躺下不起来了。 一个钱包算什么？被人骂两句外地人算什么？她一个历经风雨的老人，会在乎这个？ 她是见多了社会的变故，担心风雨又要到来。 确实，四几年的金圆券一天三贬，人们恐慌之余逮住什么买什么，这会儿的市场上也是拿着钱抢不到东西，所以吴菊英才恐慌的。 “奶奶，你想多了，” 李野耐心的道：“这一次的经济变革只是一次尝试，一切都在国家的掌握之中，如果实行不下去是可以随时停下来的.” “这还能停下来？你也不去银行看看，都是排队取钱的，就没有存钱的.” 吴菊英显然不太相信，毕竟当初的金圆券也说是真金白银，最后还不是废纸一张？ 而八八年抢购风潮的时候，因为人们大量从银行中取出现金去换取实物，所以导致国内银行存款大量减少，确实产生了不同程度的挤兑现象。 李野只好说道：“奶奶你要相信我，我是学经济的，而且我的老师和几个师兄师姐都在部委操持这件事呢！ 我估摸着最多再过两个月，市场就会恢复正常，咱家里的存粮吃半年都没问题，所以您不用担心” “.” 听到李野说出自己有“内部消息”，吴菊英的脸色顿时好看起来，但是随后，她就瞪大眼睛冲着李野愤怒呵斥。 “你有内部消息为什么不早说？这几天我天天去挤着买东西，鞋都被人踩烂了一双，要是你早说了，我今天能丢了钱包吗？” “.” 李野被奶奶喷了一脸唾沫，一点都没有生气，因为奶奶的精气神又回来了。 “是是是，这次是我的错，奶奶您再躺会儿消消气，我去做饭去” 吴菊英一骨碌就下了床，恶狠狠的道：“你一边省省吧！毛手毛脚做的饭根本不中吃.” 【我做饭很好吃的好不啦？】 李野无语，只能看着奶奶生龙活虎的进了厨房。 然后，李莹就轻手轻脚的进来，压低嗓子对李野说道：“哥，奶奶是想爷爷了。” “啥？” 李野震惊的看着李莹，好笑的道：“你胡说些什么？要是让奶奶听见了可有你的好果子吃。” 李莹摇摇头继续道：“哥，这是真的，我娘在港岛的时候，也经常被港岛人笑话是外地人，然后她就自己生闷气，嘴里嘟囔着想家” 好吧，这还得解决夫妻双方异地分居的事情呢！ 。。。。。。。。 吃饭的时候，文乐渝也回来了，一大家子人围了一张桌子，非常的热闹。 文乐渝也比较关心几个妹妹，就问李莹：“小莹你从港岛高中毕业，报考了哪所大学？” 李莹立刻炫耀的道：“我报考的是京城财经大学，而且百分之九十九的可以考上。” 文乐渝笑着点头道：“中财啊！那挺不错的” 李莹是从港岛以留学生的身份回内地上学，算是走了捷径的，而中财从1956年接收了内地首批外国留学生，也确实有这个传统。 李莹嘿嘿的道：“一般一般，不如哥哥嫂子和两位姐姐。” 中财肯定是所好学校，平常人家能考上都要大摆宴席的，不过李野、文乐渝、李娟和傅依若都是京大的，所以李莹在家里就只能谦虚。 但是姐姐李娟却不觉得妹妹谦虚，撇着嘴嫌弃的道：“你还好意思跟哥哥嫂子比？就你这样的差生能上大学.可别跟人说是你考的” “我哪里差了我哪里差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不知道吗？” 小妹李莹立刻不愿意了，昂着脖子犟嘴道：“我是听了哥哥的教导才考回国内的，要不然我都留学欧美了” “就你还留学欧美？你听得懂人家说话不？让人卖了你还替人数钱呢？” “我听不懂外语？” 小妹妹李莹直接撸起了袖子：“来来来，咱俩比划比划外语，我今天要是输了我跟你姓.” 李娟怔住了。 要说别的科目，她肯定有绝对的信心吊打李莹这个学渣，但是要论英语的学习环境，李莹确实要比她更强，现场比口语的话优势就更大了。 但是李娟马上就指着傅依若道：“你跟我比外语算什么本事，我还没达到可以留学的地步呢，你跟小若姐姐比比， 小若姐姐也是跟你一样从海外考回来的，你跟她比赢了才算你有真本事。” “.” 李莹咔吧咔吧眼睛，慢慢的把袖子又撸了回去。 傅依若确实也是走了捷径回内地上学的，但人家那是真学霸啊！会好几门外语呢！ 第九百七十七章 大不了分家 “嘿嘿，嘿嘿，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能不知道吗？我要是能跟二姐比，那我就不考中财，跟你们一样去京大了.” “你快别说京大了，不管京大还是中财，入学之后都是要重新摸底考试的，你这个假期在家好好学习，别到时候丢人现眼.” “我们又不考，你管的倒挺宽.” “那你也要跟二姐学习，二姐年年第一” 听到姐姐李娟让自己跟傅依若比，刚才还撸袖子踩凳子的李莹立刻就怂了下去，讪笑着承认自己在学习上确实比哥嫂姐姐差那么亿点点，就算是李娟再次嘲讽，她都只是嘀嘀咕咕的辩解。 但是被李娟仰慕的“年年第一”傅依若却没有欣然接受李莹的敬意，而是满脸的委屈和愁容。 “考上京大又怎么样呢？我从毕业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整天在家里吃闲饭，都快变成米虫了。” “噗~，咳咳咳咳~” 正在悠闲喝汤的奶奶吴菊英被呛着了，然后就是剧烈的咳嗽。 “奶奶您慢点儿~” 傅依若和李莹几乎同时起身，赶紧凑到吴菊英身边，一个给她拿手帕擦嘴，一个小心的揉起了后背。 李野和李娟同时咔吧眼儿，感觉老游击队员忽然间就成了红楼梦中的贾母了。 吴菊英顺过气来之后，用手指点着傅依若笑骂道：“你不愿意当米虫是吧？行，我今天上街看到了一个好买卖， 那些排队抢购的人大热天挤的口干舌燥汗流浃背，咱娘俩找个地儿摆摊卖茶水，我烧火你吆喝，一天赚仨烧饼，吃两个还剩一个呢！” 而傅依若也笑吟吟的道：“好，奶奶您放心，就凭咱俩的本事，一天不赚几只烤鸭回来都不算完。” “.” “哈哈哈哈~，我们也去帮忙，一顿一个肉烧饼就行” 饭桌上的所有人都被奶奶给逗笑了，李野也忍不住的莞尔。 就傅依若那个大夏天都开空调车的大小姐做派，你让她去摆摊卖茶水？还赚几只烤鸭？ 也行，开着宝马去摆摊，让八十年代的朋友们提前见识一下什么是“开着法拉利赚盒饭”的反差感也不错。 但是傅依若却很奇怪的反问道：“你们怎么都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四五岁的时候，妈妈是傅氏饮料的市场推销人员，我和妈妈经常一起推销饮料，我很有经验的.” “.” 刚才还偷笑、憋笑的人，全都笑不出来了。 这时候她们才记起，傅桂茹带着傅依若去南洋的时候，身上没有金条没有美元，身无长物只有一身的胆气。 傅依若现在是富家女，但这个“富”字，却着实来之不易。 奶奶吴菊英忍不住的揉了揉眼角，然后对着李野破口大骂：“你妹妹毕业了没工作，你瞎打马虎眼的没看见啊？ 你赶紧给你妹妹安排一个工作，一定要合适，一定要满意！” 【我特喵的招谁惹谁了啊！】 李野无语了。 傅依若的工作是自己能安排的吗？那都是需要老娘傅桂茹“钦点”的好不好？只是傅依若毕业之后就赖在家里不去找傅桂茹罢了。 但奶奶发话了，孙子怎能不听，李野只好点头答应道：“那行，回头我研究研究，看看小若干什么工作合适。” 但是傅依若马上凑过来笑嘻嘻的道：“哥，不用研究的，你给我指条道道吧！我也不要求太多，每年赚个几十万够花就行。” “.” 吴菊英、韩春梅还有李娟都愣了。 每年赚个几十万，还“够花就行？” 要不是碍于傅依若特殊的身份，他们高低要问一句“你多大脸呀？” 但是李野却猜到了傅依若的意思，这小丫头是想走“独立自主，隐蔽发育，王者归来，刮目相看，快来夸我，哈哈哈哈”的路子。 每个二代都有叛逆期，都想赤手空拳打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但是到头来能又有几个人能强爷胜祖呢？ 王校长亏完了几个亿，才慢慢的学会了一点东西？ 从去年开始，傅依若就透露出过自己发展的意思，但李野没同意。 明明自己的老妈、大哥都是大boss，你个小丫头自己跑出去没苦硬吃干什么？抱着大树慢慢往上爬不好吗？ 所以李野冷冷的瞅着傅依若：“怎么，你这是想另立门户啊？” 傅依若嘿嘿的笑了笑道：“哥，我都成年了，不能总是啃老吧？老妈整天说我没个大人样儿，现在连老哥你也嫌弃嘞~” 李野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南洋来的白富美妹妹竟然学会说“嘞”这种东山土话了，可见语言环境的重要性。 但是随即李野就道：“你先跟在咱娘身边学习几年吧！首先声明啊！我可不是要锁住你的自由，过几年你想自己发展我给你投资，想帮着家里打理生意我给你分红， 你读书成绩好，并不代表你就有经商的头脑，你看看你哥我，头脑灵光不灵光？赚钱厉害不厉害？现在还不是整天被一帮老狐狸遛过来遛过去？所以你要先学会看人、管人，才能创业” “不会吧？大哥你被人遛过来遛过去？” 傅依若非常的惊讶，因为她平时跟傅桂茹、裴文慧、裴文聪等人接触，都觉得李野在商业方面精明到了极点，干什么事都是一路平推畅通无阻。 现在被裴文聪等人几乎奉为财神的大哥竟然被人遛了？ 可能吗？ 当然是可能滴，在某些地方，就是真财神来了，也得先掏出华子来撒一圈。 而文乐渝本来一直在笑眯眯的看着傅依若跟自己丈夫撒娇，听到李野忽然说被人遛了，脸色也冷了下来。 只是她没有立刻做声，等吃完了饭才把李野拉到一边询问。 “今天在单位遇到什么事了？说来听听。” “唉，也不算遛，就是总有人想要算计我” 两口子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李野就把大厂长算计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文乐渝蹙了蹙眉头，就摸起了电话：“我帮你问问什么情况。” 李野赶忙道：“你别麻烦咱爸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显得我毛毛躁躁没有定力。” “哎呀，你别管了。” “.” 李野以为小媳妇儿要打给文庆盛呢！不料却是打给了部里的薛叔叔。 “薛叔叔，您最近身体好吧？呵呵呵，今天李野回来我看他脸色不对，问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跟我说了部里对我们到底是一个什么说法啊” 【我哪有支支吾吾了？】 李野郁闷了。 按照文乐渝的说法，李野浑然就是一个受了气不敢吱声的小媳妇儿。 【为什么总是算计我们？为什么总是欺负我们？我们辛辛苦苦投入了那么多，薛叔叔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有些话可能文庆盛说不合适，但文乐渝作为晚辈，就可以大大咧咧的说出来，大人不记小人过嘛！我一个孩子，就算说错了话，您作为长辈也不能计较不是？ 而且别人不知道，薛叔叔您还不知道吗？这一分厂其实是我文乐渝砸钱支撑起来的。 “嗯嗯嗯，我知道了，您放心薛叔叔，李野不是小气的人，我保证他服从组织安排” 文乐渝笑吟吟的在电话里跟薛叔叔说了两分钟，才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她才对着李野道：“我问清楚了，因为你这一年多来干的太出色，所以才把原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李野差点儿无语：“我干的太出色还有错了？” “嗯，有错！” 文乐渝肯定的道：“本来轻汽公司只是一家很普通的企业，马叔和你在里面按部就班的升上去，也是不显山不漏水，但是现在好了，一分厂成了部里的典型.” “.” 文乐渝叽里咕噜的给李野分析了一番，终于让李野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本来轻汽公司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时候，没有多少人关注，也没多少人稀罕，有马兆先照看着，让李野按部就班的快速升迁就好。 但是李野一顿操作猛如虎，又是拉投资，又是引进项目，眼看着就要把驴粪蛋子变成金疙瘩，某些人可不就舍不得了嘛。 马兆先毕竟是文庆盛这边的人，真论起来属于“外来户”，有能耐的“嫡系”可不只有一家，能没有想法？ 更何况随着一分厂的崛起，马兆先也从以前的“照看李野”，改变目标变成争夺一把手的交椅呢？ 李野忍不住自嘲的道：“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人摘了桃子吧？” “他们敢？” 文乐渝冷笑着道：“他们有想法？中粮能没有想法？真要是不让咱们满意，大不了分家！” 轻汽公司可是有三个婆婆的，你们看中了我们拉下的金疙瘩，那中粮就是善茬了？ 第九百七十八章 我就是规矩 第二天李野上班，一进厂门就看到了十几辆大卡车，还有正在指挥着工人掀篷布的管良。 有几辆大卡车的帆布已经被掀了开来，露出了一层层的面粉、一桶桶的花生油。 “都打开都打开，让工人们看看，咱们总厂的福利充足，让他们安心工作.” 管良看到李野的车过来，好像更来劲了，手舞足蹈的指挥着工人，而他身边的一个女秘书也拿着一个文件夹，煞有其事的清点着数目，还不时的跟管良小声请示，衬托的管良更像成功人士大老板。 “呵，还真是撑门面呢！” 李野笑了笑，就开车从管良身边缓缓经过。 管良特意把这十几车福利摆在大门口展示，不就是为了给上班的总厂工人看的吗？ 刻意为之的痕迹太重，差评。 但是就在李野的桑塔纳即将过去的时候，管良忽然一个闪身，抢到了李野的车头前面。 “吱~” 李野把车刹住，摇下车窗探出了头来，嘲笑的道：“管秘书，想讹人也别找我啊！我这车有保险。” “.” 管良愣了愣，毕竟这不是几十年后短视频横行的年代，所以他一时之间没弄明白有保险和讹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那个女秘书是个精明人物，立刻冲过来嚷道：“你有保险怎么了？有保险就能撞死人不赔命吗？昨天你撞了我们就跑了，你什么人啊.” “.” 李野本来没想跟管良磨叽，现在却被这个“讲道理”的女秘书给惹烦了。 他冷冷的道：“原来昨天你也在车里呀？那你应该知道管良这个傻x干了什么事，他拿自己的命不当事儿不要紧，但别拿别人的命不当事.” 开斗气车的司机，或许有这样那样的原因和理由，但车上有女人孩子，就不应该开斗气车，所以李野是在提醒对方，管良这小子不值得托付。 但是女秘书却跟战斗母鸡一样冲着李野怒叱：“你才是傻x呢，昨天因为你的行为，我们的奔驰车都冲到花池子里了，你造成的损失要照价赔偿” “呵~” 李野被气笑了，直接摆手打断对方：“昨天我撞上你们了吗？” “你没撞到不代表你没责任” “嗡~” 女秘书还要喋喋不休，但是李野却忽然大脚油门，把车猛地往前窜了一下。 站在车头前的管良，条件反射性的就往一边躲，差点儿脚下拌蒜摔个跟头。 李野努了努嘴，嘲笑的道：“你看，我没撞上，是他晚上自己劳累过度，两腿发软哦！” “.” “哈哈哈哈~” 周围正在上班的工人们哈哈大笑，女秘书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八十年代跟几十年后还是有差别的，就算你再为了爱情，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招惹有妇之夫。 所以直到李野开车走了，管良和女秘书才反应过来，再次气的咬牙切齿。 李野到了一分厂之后，各种消息就接踵而来。 总厂开始发工资了，而且还有奖金，据说昨天下午管良“恰好”给总厂回了一大笔货款，解了总厂的燃眉之急。 总厂早就预定的粮油福利也刚好到了，以后每个月都有，人人都有，一时之间，总厂好似有了跟一分厂“看齐”的架势。 陆知章沉声道：“这下子丁科长可把管良那些人得罪狠了，估摸着管良带头，其他人也得赶紧填窟窿，可吃到肚子里的油水，谁又甘心吐出来呢？” “不甘心又怎样呢？”李野冷漠的道：“不该拿的钱，就跟不定时的炸弹差不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让你上天.” 陆知章噗嗤一笑，道：“你是真不明白那些人的心思，就算知道那是炸弹，他们也会紧紧的捂在怀里，临死都不愿意撒手啊.” 李野想想昨天下午管良开车在下班的工人中横冲直撞，就能体会到他那几乎抓狂的心情。 “如果真有不撒手的，那可就热闹了。” 。。。。。。。。。 临到中午的时候，李野得到了师傅老丁的消息。 他被喊到厂办公楼去配合调查去了，而负责调查的竟然是肖进刚，这摆明了是“内部自查”。 李野皱起了眉头，拿起电话拨通裴文慧：“小慧，你问问陈富生怎么回事？都快中午了他还没睡醒吗？” “.” 裴文慧从来没有听过李野如此严厉的说话，老半天没敢吱声。 李野也没有跟他磨叽，严厉的吩咐道：“让他马上干活，要不然什么窟窿都补上了，还干个屁啊？” “哦哦哦，我马上催，马上办.” 裴文慧满头大汗的挂断电话，就开始拨打陈富生的传呼机，一遍一遍不停的拨。 而正在跟有关部门反应情况的陈富生，看着吱哇乱跳的传呼机，也只好跟相关部门接电话。 当他回拨了裴文慧的电话之后，那边就传来了裴文慧激烈的骂声，其中不乏“你老母”之类的脏话。 陈富生也满头大汗了，能让温柔娇弱的裴文慧骂人，这是多么大的事件啊？ 裴文聪不会找人砍了我吧？ 所以当陈富生好不容易挂断了裴文慧的电话之后，他转头就冲着内地的工作人员怒吼：“我们严厉抗议这种恶劣的腐败行为，如果你们不能正确对待这件事，我们就只能撤资了。” “.” 。。。。。。。。。。 下午，李野也被叫到了总厂接受询问调查，因为他也在供应科干过，一些过往的数据，需要他的确认核实。 李野是抱着被刁难的准备接受调查的，毕竟负责问话的是肖进刚的人，但是对方好像非常的敷衍，随意的问了几句话之后就盖棺定论了。 “同志，这就完了吗？” “呵呵，李副厂长，您还想怎么样？非要把总厂拆散了才甘心吗？” “.” 李野无语，只能悻悻的出来。 总厂的经济危机解决了，窟窿表面又盖上了华丽的伪装，甚至改善之后的财务状况，还能争取到新的贷款，一切都变得好了起来。 李野忍不住的好笑。 【我这是帮了大厂长的忙吗？呵呵~】 而李野在出办公楼的时候，又碰到了管良。 管良嘲笑着道：“李野，你这次可算是把你师傅坑苦了，本来还有一个月就退休，现在却落了个开除的下场” “开除？” 李野冷冷的看着管良道：“我以前只听说过一手遮天，今天总算是开了眼呢！” “嗨，别说的那么难听” 管良嬉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干工作不是靠的蛮力，要动脑子，要懂规矩，这么大一个单位，就凭一两个人就能搅乱了？” “懂规矩？” 李野眯了眯眼睛，笑眯眯的道：“你的意思，是你懂规矩？” 管良点头，肯定的道：“当然，在一定程度上，我就是规矩。” 李野晃了晃脖子，忽然指着管良身后道：“那么你跟我说说，那是什么规矩？” 管良好笑的道：“这个厂里，只有一个规矩，没有别的规矩。” “是吗？” 李野笑了，笑的很诡异。 管良刚开始感觉李野笑的有些瘆人，随后就听见了车辆靠近的声音。 他猛然回头，瞳孔骤然一缩。 几辆轿车飞快的行驶到了办公楼前面，呼啦啦下来了七八个人。 这些轿车的车牌管良认识，是部里的车。 而这七八个人都是面色冷峻，下车之后就快速的进入了办公楼。 管良下意识的跟了上去，眼看着这些人哪里也不去，先去了财务科。 “都不许动~” “嗡~” 管良只感觉两眼一黑，差点儿栽倒。 钱吐出来了还能再赚，但是规矩变了，该怎么办？ 第九百七十九章 谁都靠不住 “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做”不是没有道理的， 部里下来的人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控制了财务、销售、仓库等多个部门，封存了相应的账目，以至于很多人都反应不过来，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但是管良却反应过来了。 作为曾经的“厂长大秘”，管良知道这是上面派下来的调查组，事情闹大了。 本来他们这些人昨天晚上咬着牙填了一部分窟窿，已经让总厂恢复了正常运转，但是现在上面却不依不饶的开始正式调查，这可如何得了啊！ 这种事就怕从上往下查，一根钉子的破绽都能被咬住了不松口，何况一晚上怎么可能把所有窟窿都给填平？ 就昨天晚上大家凑份子发工资、发福利的一百多万，是管良出了大头，其他人抠抠搜搜吵吵嚷嚷的添了点零头，也就勉强能把眼前的困难度过去。 可他管良吃的最多手头宽裕，吐出四五十万来也只是肉疼而已，其他人平时只是喝了点汤，这一年来大手大脚的花销，你让他们怎么吐？ 吐黄水吗？ 开玩笑，你赚了一万块，几个月后还是一万块？早花了大几千了好吧！ 苦胆水吐出来都填不平的哇！ 管良这会儿就感觉心里苦，如果上个月大家伙都听他的，不要吃的那么狠，就不会耽误工人发工资，也就不会招来调查组了。 而且管良自己心里苦还罢了，边上还有个讨厌的玩意儿在火上浇油。 李野亦步亦趋的跟着管良，笑嘻嘻的道：“咦，管秘书你怎么那么紧张？都流汗了呀？” 管良咬着牙烦躁的道：“七月天流汗，不是很正常吗？” 李野呵呵一笑道：“也是也是，你还穿衬衫打领带，确实是应该流汗，不过你这个样子还是不要让人看见的好，要不然人家以为你.做贼心虚呢！” “.” 管良的脸都涨红了，额头上的青筋“崩崩崩”的直跳。 他咬着后槽牙，看了李野足足二十秒钟之后，才恨恨的道：“李野，你太年轻太不成熟了，你是要毁了这家厂啊！” “这家厂有几十年的历史，各种积累的问题也有几十年的积累，但它好歹承载着近万名职工正常运转，工人们有工资可以拿，有福利可以领， 可你和你的师傅这么一搞，工厂的生产会混乱甚至停摆，工人们下个月的工资从哪里来？从你们一分厂抽血吗？” 李野诧异的道：“工人们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本来就应该领工资啊？难不成你以为今天发的工资、领的福利，都是你管良的功劳吗？” “你从工人兜里掏了一块钱，又还给工人五毛，还要人家喊你一声爷爷？” “那你呢？” 管良讥讽的道：“你们一分厂都说你是大善人，你还不是一样？你李野的单位里第一个买私人小轿车的，还在这里跟我装清高” 李野直接打断道：“我当然跟你不一样，因为我有个人收入，我除了两百八十块钱的工资之外，跟一分厂没有任何经济关系， 可你管良呢？你敢说你赚的钱跟总厂的工人没有一毛钱关系？我李野经得起查，你经得起查吗？” “.” 管良被李野给怼住了。 他近一年来赚了不少钱，但他从来不认为这些钱是从工人兜里掏出来的， 相反今天早上他带头填窟窿给工人发工资、发米面，那些工人还冲他呵呵的笑，看到工人们那满足的笑容，李野还觉得自己是救人民于水火之中，大家应该感谢他呢！ 可是李野一句话就点醒了他。 【你经得起查吗？】 管良要是经得起查，就不会流汗了。 “哼，我不跟你在这里闲扯，总有一天人们会明白，是你李野砸了大家的饭碗。” 管良不再搭理李野，掉头就往外走，调查组的气场太强大了，他在这里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虽然管良知道，调查是需要按程序走的，他现在不是总厂的在职人员，不可能把他抓过去询问，但他就是感觉心惊肉跳。 但是管良出了办公楼，急急忙忙想要开车逃离的时候，却愣住了。 三辆130呈一个不规则的“品”字型，把他的奔驰车给死死的堵住了，不管从哪个方向开都开不出来。 “这是谁干的？小麦，小麦” 管良气的大声呼喊，但是却没人应声。 他往四周一看，明显有好几个工人往这边看，但就是不吱声，而且脸上还得带着诡异的笑容。 管良在总厂是工作过好多年的，认出了其中一个工人是试车队的队长。 “老穆，这是哪个瞎眼的玩意儿开的车，你赶紧跟他说一声，把车挪开。” 名叫老穆的工人瞅了瞅管良，怪里怪气的道：“我说管老板，你说谁是瞎眼的玩意儿呢？” 管良心里本来就窝火，听到老穆这个口气哪里还忍得住，顿时暴躁的指着那三辆130喝道：“你看看那几辆车怎么停的，那司机不是瞎眼的玩意儿是什么？” 老穆耷拉了脸，冷冷的道：“你觉得哪个司机眼瞎，去找哪个司机不就完了吗？你冲我来什么劲儿？管良，你现在不是以前的管秘书了，跟我说话客气点儿” 管良愣住了。 因为就在今天早上分福利的时候，他还是大方的给老穆多分了一份呢！这才过了几个小时，这孙子竟然就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但是自己的车出不来，终究还是要低头，所以管良只好压着火气掏出香烟：“老穆，咱俩要是有什么误会你就明说，试车队的车都归你管.” “诶诶诶，这话你可说错了。” 老穆推开了管良递过来的香烟，好笑的道：“我虽然管着试车队，但我管不住民意，民意你懂吗？就是以前你经常在报告上提的那个民意.” “民意？呵呵~” 管良觉得很讽刺，因为整天把民意挂在嘴上的人，才是最不在乎民意的人。 【这种人就应该饿死！】 周围那些人戏谑的目光，让管良感觉自己是个大傻瓜，今天早上十几卡车的粮油福利算是喂狗了。 管良转身就走，反正130的门锁和点火系统都很简单，大不了费些手段撬开罢了。 “管老板，我奉劝你不要破坏公务，要不然我就通知保卫科了，到时候留下的就不是非法所得，而是你的人了。” “.” 管良差点儿一头栽倒。 部里的调查组才来了短短的时间，这些人就迎风转舵，扣押自己的“非法所得”了？ 管良不服气，加快脚步去办公室找熟人，这一年多来他的买卖能够做的风生水起，肯定是喂熟了一帮“朋友”的。 但是今天邪了门了，管良不管找到谁，对方都是打着哈哈随意应付，就是不给你办事儿。 “你们等着，随意扣留个人财物是犯法的，这辆车值几十万，数额巨大.” 管良气急败坏的出来，就要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他的秘书就略懂法律，保证让这些混蛋玩意儿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管良在厂里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自己的秘书小麦，好不容易借了个电话打了三遍传呼也没有回应。 “她去哪儿了？” 管良心烦气躁的出了总厂，走了半天才打到车回到了自己的贸易公司。 结果一回到贸易公司，管良就得到了一个炸裂的消息。 “小麦姐姐刚才回来，说总厂那边急需要现金救急，带着财务去银行了” 管良感觉自己被雷劈了，浑浑噩噩的闯进自己的办公室，打开保险柜瞅了一眼，就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结果风流是风流过了，却是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成，不人不鬼啊！ 五分钟之后，管良蹦了起来，赶紧给银行打电话，结果银行已经下班了。 “不会的，不会的，没有我的授权，银行不会把那么一大笔钱给她的，肯定还剩下一些.肯定还剩下很多.” 一整个晚上，管良都看着天花板嘟囔着同样的话。 而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人跟他一样无眠。 在某栋楼的宿舍里，有人狠狠的摔了杯子。 “一群白眼狼，谁都靠不住！” 第九百八十章 你这也算投名状？ 李野一晚上睡的很好，精神满满的上班，刚进自己的办公室，岳玲珊就顶着一对黑眼圈敲门进来了。 “吔，岳玲珊你这是怎么了？晚上没睡好吗？” “啊，没有没有.” 岳玲珊先是摇头否认，然后才郑重的道：“我昨晚思考了一下，才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你坐你坐，坐下说。” 李野招呼着岳玲珊坐下，然后笑着问道：“什么重要的决定要来跟我说啊？你可是总厂的人欸。” 岳玲珊讪讪一笑，把一个牛皮纸信袋放在李野面前：“这是我一年多来搜集的证据，可以证明吴庆义、肖进刚还有郑捷民他们侵吞国有资产、资金.” 李野看着桌上那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轻轻的道：“这个东西你不应该给我，我这里不是纪律部门啊！” 岳玲珊笑容一滞，尴尬的道：“我知道但我不知道这些东西该交给谁才能起作用，所以我就给李厂长你送来了.” 【你不知道个鸡毛，装小聪明装到我的头上来了。】 李野脸上微笑，心里却在吐槽。 岳玲珊也算是总厂供应科的骨干，厂里那些人倒卖物资的事情她肯定知道，但这一年多来她怎么就不吱声呢？ 现在师傅老丁已经第一个发难，把部里的调查组都引过来了，你才后知后觉拿着点证据过来跟李野“邀功”了？ 人们都说，在单位里混，最好是锦上添花，不要雪中送炭，因为雪中送炭有危险。 可问题是岳玲珊这也不算锦上添花啊？ 她都不自己出面把证据交给调查组，只想悄悄的交给李野，就算是最后大厂长一系的人没有被“捶死”，也未必会知道岳玲珊也捅了对方一刀。 李野淡淡的问道：“吴庆义今天来上班了吗？” 岳玲珊怔了怔，跟包打听似的道：“吴副科长昨天就被调查组带走问话了，我听说一晚上没回家。” 李野笑了。 吴庆义都一晚上没回家了，岳玲珊还不墙倒众人推，就知道缩在后面放冷箭，真以为自己有“一击必中”的本事吗？ 【连棋子都不想做，还想参与到棋局之中？】 李野把牛皮文件袋推了回去：“现在总厂那边乱哄哄的，说什么的都有，我们一分厂要避嫌，就不掺和那边的事情了。” “.” 岳玲珊愣了。 她本以为自己今天过来给李野交一个“投名状”，就能让李野欣喜若狂纳为嫡系，只要李野在跟大厂长的争斗中获胜，自己就能以“从龙之臣”的身份分享胜利果实。 但是看现在李野的意思，好像根本就不稀罕自己的投靠啊！ 岳玲珊一狠心，沉声说道：“那我.我去交给调查组.” 李野打断道：“这个是你自己的事，你不要跟我说。” “.” 岳玲珊怔怔的看着李野，差点儿委屈的流下眼泪来。 现在的李野，跟平时温润亲和的李野完全不同，冷面无情，就跟大厂长那种人一样。 岳玲珊落寞的离开了李野的办公室，走着走着，她突然明白过来，此时的李野，本来就已经跟大厂长那些人一样了。 虽然陆知章是一分厂的一把手，但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李野才是一分厂的“大能人”，不管是拉资金还是搞技术、抓生产，都是李野在尽力操持。 掌管了一分厂生产命脉的李野，在单位里早就是打个喷嚏大家都要感冒的大人物了。 像岳玲珊这种小人物，跟李野距离最近的时候，就只有当初李野报到参加工作的那么几天，可岳玲珊却把李野视为竞争对手，把最好的机会完美的错过了。 而老丁却抓住了机会，成了李野的师傅，博取了最大的利益。 “老丁那个老东西，眼光怎么就那么毒呢？” 岳玲珊恨恨的咒怨，却还是没有反省自身，更没有把手里的资料交给调查组。 “万一他输了呢？” 。。。。。。。。。 李野和大厂长之间的输赢，牵动了很多人的神经，而且调查组进驻总厂之后，好长时间都没有离开，也不公布结果，一时之间搞得某些人风声鹤唳、倍感煎熬。 但是李野却像神经大条一样，任谁来跟他的套口风都是嘻嘻哈哈的毫不在意，该上班上班该休息休息，颇有一种莫测高深的范儿。 而文乐渝也没有再刻意的帮李野打听，好像没了这回事儿，直到星期天老娘傅桂茹来了，才又说起了这个话题。 傅桂茹有些嫌弃的道：“这会儿你知道公家单位的水有多深了吧？这一两年你就跟屁股着火了似的折腾，就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看你最后怎么收拾。” 李野无所谓的道：“娘你放心吧！就我们这种制造业单位，一是资金二是技术，这两项都在我们手里，再怎么折腾也立于不败之地。” 现如今轻汽公司的情况确实是这样的，如果没有李野的资金和技术，根本就活不过来，所以李野笃定不管怎么折腾都是“优势在我”。 但是傅桂茹却一边搂着孙子，一边叨叨：“你懂个屁，什么资金、技术都不如印把子好使， 你的性子就不是混公家的料，明明有天大的本事，却非要把自己捆在手脚” “.” 李野抿了抿嘴没吱声，因为傅桂茹这话明摆着不是说给他听的。 旁边的文乐渝憋不住笑了，她算是听出来了，自己的婆婆是在埋怨她们老文家不出力呢！ 【你男人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这个当媳妇儿的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回娘家哭两声吗？】 傅桂茹也有底气说这种话，因为自从文乐渝跟李野结了婚，特别是一对孙子、孙女出世之后，傅桂茹对文乐渝可没二话，那海外赚的钱都顶到文乐渝的喉咙眼儿了，你要你敢要，我就敢给。 就现在文乐渝手头掌握的外汇资金，说出去都不知道要惊动多少大佬。 婆婆不把你当外人，你干活凭啥不卖力？ 文乐渝笑完了之后才说道：“妈，您别着急，我前天回娘家的时候问了，李野单位的事闹得不小，所以上面正在认真研究，必须给出一个合适的处理意见” 傅桂茹挑了挑眼眉，毫不见外的问文乐渝：“什么样叫合适的处理意见？” 文乐渝笑嘻嘻的伸出了两根手指：“第一，要对李野有利，第二，必须得让咱们满意。” “这不就一个意思吗？什么第一第二的.” 傅桂茹抱着孩子微微的摇晃了起来，显然对文乐渝的解释极为满意。 不过随后她又说道：“不过要我说啊！咱家里有一个吃公家饭的就行了，我在外面那么大的摊子，你也得上上心.” 李野眨了眨眼，试探着说道：“娘，您这是累了？” 傅桂茹摇头道：“我累什么呀？我才多大年纪？但你们两个都在京城窝着，海外的产业越来越大” 李野诧异的说道：“那不是还有小若吗？前几天我还跟小若说了，让她到你身边跟着学习” 傅桂茹眯了眯眼睛，看着李野说道：“小若是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你就不担心？” “.” 李野愣了愣，终于说道：“娘，你是不是跟小若说了什么？怪不得她非要自己创业呢！” “你还真是个好哥哥啊！” 傅桂茹看着自己的儿子，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如果只是小打小闹的买卖，那么家里的姐妹一起上手也就算了，但是李野折腾出来的家底儿太大了。 小若是傅桂茹的亲闺女，傅桂茹也觉得她很好，但是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以后小若的丈夫是什么样？小若的儿子、孙子是什么人？ 这些年在马来，傅桂茹可见多了各种家族企业内部的糟心事儿，别的不说，傅桂茹的堂妹傅桂音不就是个例子吗？ 傅依若这一代大概率是没问题的，但是以后她的子女面对几百亿甚至上千亿美元的利益，还真的能守住这份亲情吗？ 所以傅桂茹才不愿意让傅依若深入到李野的金融帝国之中。 更何况，这事儿人家文乐渝还没发表意见呢！ 你既然娶了媳妇儿，有些事就不是一个人说了算了。 推书+打赏感谢 给大家推荐一本不同视角的年代文《1986：我的普罗旺斯幸福生活》，有对海外年代文感兴趣的大佬们可以去看看。 另外感谢一下书友在近段时间来的打赏。 感谢书友“谢广坤的双马尾”的50000币打赏 感谢书友20230916529_ba的15000币打赏 感谢书友20170514093810592的2200币打赏 感谢书友“独步vsss天下”的1500币打赏 感谢书友20210325125746144的打赏 感谢书友“七绫若晓”的200币打赏 感谢书友“宛若妳的话语”的200币打赏 感谢书友20190611134117578的打赏 感谢书友“当烟点燃”的打赏 感谢书友“鎏鎏苡叐”的打赏 感谢书友20170822011757654的打赏 感谢书友“太上大罗天仙万寿帝君”的打赏 感谢书友20180225153207844的打赏 感谢书友20231204148_ab的打赏 感谢书友20190815000612487的500币打赏 感谢书友160411195313715的200币打赏 感谢书友20231123020027742的200币打赏 感谢书友us1992的500币打赏 感谢书友“满腹书香”的打赏 感谢书友“嫩睏萌果”的打赏 感谢书友“心梦吟”的打赏 感谢书友“扎针好得快”的500币打赏 感谢书友“们无停客”的打赏 感谢书友“水文青”的打赏 感谢书友20240621164615986的200币打赏 《那年花开1981》推书+打赏感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百八十一章 我婆婆是个老封建欸~ ~ “妈，你和小野慢慢聊，我先带孩子回去睡觉哈~” 文乐渝是个心思剔透的女子，听到婆婆和丈夫突然在傅依若的问题上犯了难，立刻就要再次“申请回避”。 虽然她跟小姑子一直相处的不错，两人的脾气也比较相投，但是在牵扯到巨额财产的问题上，她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参与的必要。 但是傅桂茹却拽住亲孙子不松手，沉声对儿媳妇说道：“小渝，今天我和李野讨论的问题，再过二十年你也会面对，所以你还是留在这里听一听，给点意见。” “妈，你说再过二十年我也会面对.” 文乐渝怔了怔，随即就好似明白了什么。 而婆婆傅桂茹点点头道：“是的，现在的李野和小若，就是以后的小宝儿和小兜儿，事关你的儿子和女儿，你还躲得掉吗？” “.” 这下文乐渝不好走了， 李野赚多少钱，分给傅依若多少钱她都不在乎，但是等到二三十年之后，小兜儿和小宝儿“分家产”的时候她还能不在乎吗？ 那可是亲儿子亲闺女啊！ 到时候如果手心手背互相撕咬，整天跟她这个做母亲的叨叨叨个没完，她岂不是要生一肚子冤枉气？ 于是文乐渝微笑着重新坐好：“好好好！我就跟妈妈您学习学习经验，免得二十年后一碗水端不平，让这俩小兔崽子惹得我和李野生气。” 傅桂茹看着文乐渝，缓缓的摇头道：“如果是在寻常人家，一碗水自然是要端平的，但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却不行，所以做父母的才为难啊！” “.” 文乐渝听到婆婆公然表示要“一碗水端不平”，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内地从四九年之后，一直在坚持不懈的普及“男女平等”思想，很多家庭也确实做到了儿女平等。 但是很多家庭却是不平等的，这无关乎性别，只因为利益。 别人家先不说，就是文乐渝家，刚开始也是端不平的。 如果家里有十分的政治资源，至少有七分要倾斜到文庆盛身上去，也就是文乐渝跟李野的结合产生了爆炸性的化学反应，才有了现如今文乐渝的地位。 像很多跟文乐渝同样的家庭，大部分也只能支持一个人乘风踏云，其余的全是陪衬。 这对那些陪衬肯定不公平，但是为了一个家族的兴旺，只能这么残忍。 大汉朝的时候为什么会有推恩令？不就是削弱那些豪强门阀吗？ 普通人家一共五间大瓦房，儿子三间女儿两间也就分了，反正还是在底层打转悠。 但是如果家里有伍佰亿的资产，儿子女儿一人二百五十亿，那么一家头部公司，瞬间就跌落成两家二流企业了。 文乐渝沉吟片刻，认真的道：“妈，这个家里的财产都是您和李野赚回来的， 我妈说过，会挣钱的人就会管钱，我这都两三年了还赔钱呢！所以不管您怎么决定，我都支持。” 文乐渝必须表明态度，小姑子跟李野兄妹情深，别到时候自己落埋怨。 李野也说道：“娘，我当初让你帮忙操持海外这一摊子的时候就说过了，赚的钱有你一份，也有小若的一份，咱不能为了几个烂钱伤了亲情和睦。” “几个烂钱？你.” 傅桂茹顺嘴就想骂李野“好大的口气”，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因为在别人眼里足够杀人害命的巨款，对李野来说就是分分钟动动嘴的事儿，裴文聪等人说李野是“财神下凡”真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好吧！” 傅桂茹吐了口气，沉声说道：“我提个得罪人的意见，就按海外的惯例，小若拿一部分暗股，正常分红，攒着给她当嫁妆，你们觉得怎么样？” 李野沉默良久，缓缓的点头，表示同意了。 但文乐渝却没听懂，虽然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但平时接触的都是体制内的各种法则，对这种资本、股份的规矩不太懂。 傅桂茹解释道：“就是口头约定，给小若百分之五的股份，每年按照这个份额给她分红， 但如果她或者她的子女闹幺蛾子，做出任何对老李家不利的事情，立刻就断了她的分红，” “而且这个分红仅限于小若，等到小若百年之后就没有了，如果小若想给自己的子女留点产业，就需要她自己攒、自己挣” “.” 文乐渝的大眼睛咔吧咔吧的眨了好几下，在确定婆婆不是说笑，也不是在试探自己之后，无奈的看向了李野。 【还真是得罪人的意见啊！】 就算这家产得益于李野的英明指导才挣回来的，她这个做媳妇儿的也觉得对傅依若太苛刻了。 傅桂茹在海外殚精竭虑的给李野赚钱，到头来关系最亲近的闺女竟然分了一份不稳定的分红，而且还是百分之五？ 这要是柯老师对文乐渝这样，文乐渝能当场炸起来。 【是亲生的不？是亲生的不？你干脆把闺女卖了拉倒吧！】 但是付桂茹的考虑却不是这样的， 一个兄长赚了钱给妹妹一份，勉强说的过去，再给侄子侄女一份………自家孩子可能要闹意见的。 李野苦笑着道：“娘，你这得罪了妹妹，她心里不舒坦.” “你说我得罪了小若？” 傅桂茹好笑的道：“我是得罪了你们两口子，我早跟小若说了，她不同意，觉得占了你的大便宜” “你们这是什么想法啊！” 李野不乐意了，毕竟等到几十年之后，傅桂茹、李开建都不在了，这世上跟他至亲的人就那么几个，李悦、傅依若的亲情价值岂是几个烂钱能比得了的？ “就这个想法。” 傅桂茹冷声说道：“当着小渝的面，咱们也别藏着掖着，海外那么大的资产就是你赚来的，但是外人是怎么看的呢？ 是我这个海外华侨给你这个儿子带回来的，等到几十年后，这种传言传到小若的子女耳朵里，会是个什么结果？傅知满和傅桂音的例子还不够明显吗？”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们只愿意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传言，所以任何落在纸面上有法律效益的东西，都不能给她，家族的权利，只能牢牢的掌控在一个人的手中。” “.” 李野和文乐渝都默默的不说话了。 文乐渝是被婆婆的“偏心眼儿”给震惊了，虽然婆婆是偏向的她。 在她的眼里，此刻的傅桂茹就好似身穿古代衣服，一手护着自己的大孙子，一手抡着“封建”大棍子的当家主母，把一群闲杂人等全部打翻。 【我婆婆是个老封建欸~】 而李野就想的比较深刻一点。 傅桂茹这种安排，无疑是从根本上排除了家族四分五裂的隐患，就算后辈子孙打破了头，破碎的也只是亲情，家族的底蕴和实力永远都在。 长子嫡孙，继承一切， 其余人要是听话自然跟着吃肉，要是不听话，连碗汤都没得。 第九百八十二章 霸道基因也遗传 “行，那就这么定了，你们赶紧带孩子睡觉去吧！” 傅桂茹的意见得到了李野的认可，这项牵扯到家里人重大命运的决策也就定下来了。 从今以后，老李家的财政大权只会掌握在一个人手里，其他人若是不服气，那就另起炉灶单干，家里会给他足够的支持。 “俩孩子还不困呢！娘你再跟我们聊会儿” “你娘我都四五十了，要早睡早起！” “.” 李野和文乐渝无奈的带着两个孩子回了自己房间，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两个孩子互相打闹。 小宝儿自从会走了之后，就整天跟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妹妹后面，逗狗抓鱼无恶不作，家里的大黄和鱼缸里的金鱼都被他们祸害的不轻。 别看俩娃儿个头小，但他们身后站着吴菊英啊！但凡大黄敢呲出半颗牙来，一顿棍子能把他的腿给打折。 鱼缸里的金鱼俩孩子捞不着，奶奶无奈全给活埋了，要不然这俩孩子看见有鱼就不死心，万一不小心栽里头了，可没地方后悔去。 “唉~” 文乐渝看着两个嘻嘻哈哈的孩子，叹息的道：“这以后，要是两个孩子真打起来.你来管，我可不管啊！” 李野瞥了媳妇儿一眼，歪着嘴道：“净瞎扯，我要是打了儿子一下，他能记我一辈子， 你就算打他十回，就算是打的他屁股开花，他到时候还是腻腻歪歪的喊你妈妈。” 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那么不公平，明明是男人累死累活撑着这个家，但是到头来儿子跟老爹却动不动就跟仇人似的，只有妈妈才是他的心头好。 所以后世有些个女拳逼逼叨叨的说什么“一女三吃”，李野就恨不得大嘴巴子甩他脸上， 特么的照她那个说法，苦逼的男人被几个人吃？ 男人每个月赚五千，能花在自己身上两千吗？剩下的都被谁吃了？ 不过文乐渝好似预料到了李野“不负责任”的话，直接秒答道：“我儿子不用你管，你管好你闺女就行。” “什么叫我闺女啊？那不是你亲生的吗？” 李野嗤笑着怼了小媳妇儿一句，然后顺口说道：“我闺女是大家闺秀，一定会继承我媳妇儿温文尔雅、通情达理的基因， 而且俺家的小棉袄肯定是个知足常乐的孩子，爸爸手里随便给她漏一点，就够她潇洒快活的了，到时候根本就不需要我操心诶诶诶.” “噗通~” 李野一个“操心”刚刚说完，就眼看着小兜儿冲着自己的哥哥下了黑手。 两个孩子本来在家里转转悠悠的“寻宝”，哥哥小宝儿发现了一件新玩意儿，小兜儿一看哥哥马上就要得手，一把就把小宝儿给推开， 因为小兜儿从小就吃得多，比哥哥强壮，这一推就把小宝儿给推了个屁股墩。 虽然小宝儿没哭，自己爬起来就跟在妹妹身后玩，但是文乐渝却开始跳着脚咋呼。 “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丫头以后要是不好好管教，咱家一定鸡飞狗跳.” 李野盯着文乐渝看了好久，才幽幽的道：“我看见了，咱闺女不但遗传了你的温柔基因，连你的霸道基因也遗传下来了” “.” “你讨打啊！” 文乐渝张牙舞爪的扑到了李野身上，半真半假的教训了他一顿。 文乐渝是个温柔的女子吗？对待李野的时候肯定是的，但是对别人.是才怪嘞~ 。。。。。。。。。 李野家里涉及几百亿的“重大决策”，娘仨不到一个小时就确定下来了，但是轻汽公司的破事儿，却没完没了的拖拉了下来。 在一个星期之内，有多名总厂的管理人员被带走询问，只是大厂长并没有被带走， 但是当后来港方和中粮也派出审计队伍过来展开调查之后，大厂长终究是被带走了，毕竟就算你手段再高明，撇的再干净，财务方面对不上账了，一把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根据几个“知情者”透露，涉案金额可能高达千万.rmb。 李野觉得千把万rmb不算多，但是总厂的六千名职工可都兴奋了。 “把那些大蛀虫都给法办了，咱们总厂就有救了” “什么叫有救了啊！是兴旺了，就跟一分厂那样，工资年年涨、福利月月发” “对对对，大家都是技术工人，一分厂效益那么好，凭啥怎么就亏损？都怪那些贪心的东西” “那也得看换上来的人怎么样，我听说现在咱们厂是马副经理暂时主持工作，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个正派人” “当然是正派人啊！没听人家说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马副经理是跟一分厂的李副厂长一伙的，都不贪财.” 因为大厂长等人被带走，马兆先只能暂时主持了总厂的工作，只是上面还没有正式发文通告。 但是蛇无头不行，谁都知道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情况之下，新王上位的情况不可避免。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时之间，那些心眼活泛的聪明人纷纷开始活动，就跟夜晚猎食的动物一样，悄悄寻找着填饱肚子的机会。 等到了八月初的时候，大厂长等人的问题还没有查清，但是正式的任命文件终于下来了。 马兆先被任命为“代总经理”，而另一位名叫“牛红章”人，被任命为d官员，另外陆知章被调整成了d委常委，李野成为了委员。 陆知章看了任命通知之后笑道：“李野啊！你当初说让我等几个月就能进常委，还真是神机妙算，要不你再给我算算，我啥时候能高升部委？” 李野撇了撇嘴道：“你就老老实实的再当几年牛马吧！真要是进了部委，你还未必适应呢！” “别说几年，就是十年我也愿意啊！哈哈哈~” 陆知章笑了笑，又指着牛红章的名字低声道：“你对上面的安排什么看法？” 还能有什么看法？ 在以前的时候，大厂长是总经理、书记一肩挑的，现在却分成了两个人，这是上面玩的制衡手段吗？ 李野咧嘴一笑道：“我年轻识浅，还望陆大厂长给我解惑。” 陆知章也笑了笑道：“今年四月份国家强调了厂长负责制，所以人家可能是给咱保驾护航来了” “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 李野和陆知章都笑了。 按照规章制度，国企d委会只起到监督作用，是政治核心，不插手董事事务以及企业的生产运作。 但是现在是八十年代，这种新规则还处于实验融合之中，以前的大厂长就经常在d委会上对单位的生产指手画脚，刻意模糊界限，以做到利益的最大化。 所以接下来到底怎样，还得看牛红章这个人怎么样。 但不管怎么说，马兆先有了正式的权利，陆知章又补充进了常委，肖进刚等人还没交代清楚，常委里一共就没几个人了，所以以后的日子肯定要好过多了。 第九百八十三章 老子毙了你 李野很快就见到了牛红章。 牛红章第一天来到轻汽公司，就召开了一次d委会，因为李野已经被调整进d委了，所以有幸见到了这位空降兵。 他今年五十岁左右，一身半新半旧的中山装，长方形的脸上没有什么笑容，一看就非常的严肃。 “我刚来，跟大部分同事都不熟悉，但这不妨碍我们都有共同的目标，就是把国家的任务还有单位的工作干好， 虽然前些时间单位出了一些问题，但我相信绝大部分人都还是好的” 很正常的开场白，非常符合对方的身份和职责，所以给大家的印象还行。 在李野看来，就算他喜欢长篇大论那也没毛病，纠正思想本来就是人家的分内之事，思想这玩意儿不用嘴说，难道还用手干吗？ 不过接下来的五分钟，牛红章就显出了本事，他没有长篇大论，而是对轻汽公司几个主要部门做出了几点简单的思想要求，很严肃、很专业。 李野也觉得没什么，只要他不瞎掺和生产方面的事情，那就随他折腾。 现在跟以前的情况不同了，马兆先有正式的身份，是无可争议的生产管理一把手，不像以前大厂长在的时候那样，就算是想抗争，也不得不面对“官大一级压死人”的不利局面。 现在嘛！大家各有分工，你说你的，我干我的，你要是有什么想法，我大可不听你那一套。 而牛红章，还真是有想法的。 “我以前在钢厂工作，跟咱们这汽车厂也算是相通的企业，所以在生产上也有一些经验可以跟大家交流，三人行必有我师嘛！都是为了单位的发展. 那个李野同志，你能不能把你们一分厂近期的生产计划跟我汇报一下？” 汇报？你这个词用的还怪好嘞！ 李野提前预测过这种情况，没想到还果然成真了。 马兆先是文庆盛的人，李野跟港方关系密切，那么作为控股股东，还是不甘心把一个蒸蒸日上的万人大厂给完全放弃。 牛红章话说的不卑不亢，其实是混淆了边界。 李野挑了挑眉，琢磨着该怎么应对。 但是马兆先却开口发言了：“红章同志，今天咱们是d委会，就先不要讨论生产方面的事情了吧！” 牛红章正色道：“小马同志，d委会有把控生产大方向的职责，怎么就不能讨论生产上的事呢？” 一声小马同志，让马兆先皱起了眉头。 他比牛红章小了几岁，过往经历和级别也差了点儿，但现在大家是平等的，你说谁是小马？ 李野眼看着第一次开会，两位大哥就要顶起来，便还是决定化解一下。 要不然让牛红章捅上去了，说马兆先“不注重团结”，对马兆先代总经理的那个“代”字还是有点影响的。 “牛书记，一分厂从去年开始就千头万绪，不知您想了解哪方面的生产情况？” 牛红章看了看李野，沉声问道：“听说一分厂耗费巨资引进了两条日笨的先进生产线，我想知道具体的情况，什么时候能投产，投产后预计收益是多少.” 你问的还不少呢！ 李野做出了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无奈的道：“这个我不好说，因为自从总厂出了事之后，出借给我们外汇的借款方就跟我们签署了保密协议，不允许向外泄露任何跟两个新项目有关的信息.” “你这叫什么话？” 牛红章板起了脸：“我只是要了解一下一分厂的具体生产情况，怎么就涉及到保密协议了？就算我们是军工厂，我也有权了解全局” 李野等到牛红章说完，才淡淡的道：“因为前些天的时候，大厂长要拿一分厂的生产线抵押贷款， 生产线的进度情况，跟可以贷款的数额有直接关系，所以借款方很不满意， 如果对方要提前抽贷的话，我们立刻就会崩溃，我实在担不起这个责任。” 牛红章：“.” 什么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就是明明你知道我是在胡说八道，但你就是挑不出毛病来，就是拿我没办法。 牛红章心里很不爽，因为他觉得李野是故意给自己上眼药，给自己“下马威”。 他知道自己这个空降兵不好当，但是既然上面跟他谈了话，让他来这里纠正单位的思想错误，他就得把自己的工作干好。 他已经很克制了，没有一上来就搬出尚方宝剑来以势压人，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单位的生产情况，就遭到了这么大的抵触。 怎么？你们都想让我跟庙里的泥菩萨似的，天天看着几盘贡品不说话吗？ 一家好好的企业，竟然出了侵吞国有财产的大案这么严重的问题，你们不让我插手？ 【想得美，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以前是干什么的？】 能力强的人，自然有着相应的傲气和脾气，牛红章在大钢厂收拾的人多了，什么厉害的牛鬼蛇神没见过，还能在李野这个小毛孩子面前低头？ 空降兵落地的第一仗很重要，不能太硬，但也绝对不能太怂，要不然以后大家都不把你当回事儿。 有些个空降兵还会在第一时间故意找点小矛盾小冲突试探一下自己的权威呢！ 所以牛红章没有被李野怼住，而是似笑非笑的道：“那么李野同志就给大家汇报一下五十铃发动机的研发情况吧！ 据我所知这项研究是总厂跟你们一分厂合作的，跟那什么海外借款人可没关系了吧？” 李野缓缓点头道：“我们确实从总厂接手了4jb系列发动机的仿制工作，前后投入了七十余名技术人员进行攻关， 经过半年的分析研究，已经确定了初步的仿制计划，预计在一年内试制样机，两到三年之内量产上市.” 李野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习惯性的把预定时间都说长了一点，比如样机已经快要试制了，最多半年就可以出成果，量产上市估计也用不了两年时间。 因为上辈子的时候，李野经历过几任“蛮不讲理”的领导，不管你汇报成果的时候多么合理，他们都会压榨你的进度，你说十八天，他给你十五天，你说十五天，他又给你改成十二天，比周扒皮还狠。 只是等李野说完才反应过来这是八十年代，国营企业也不是资本家的血汗工厂。 但是李野刚刚说完，牛红章就一声断喝把李野给震懵了。 “不行，两三年时间太长了，国家从八四年引进技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年，你们怎么还在原地踏步？连个样机都看不见影子？ 国家花费了那么多的外汇引进技术，你们竟然四年没有动静？然后又贪多嚼不烂的引进了另外两个项目？” 李野赶紧打断道：“这个我要解释一下，我们是从今年春天才接手发动机研制的.” 牛红章大手一挥，不容辩驳的道：“你不要说什么客观原因，我已经确定过了，赣省那边跟你们同时引进技术，现在已经出了产品你们必须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克服困难，在半年内追上甚至超过赣省.” 李野看着严肃认真、铿锵有力的牛红章，恍然间好似融入了某些时代战争片。 【我不要伤亡数字，我只要xx，要是两个小时之内你攻不下山头，老子毙了你！】 你咋比我前面那些老板还狠嘞~ 第九百八十四章 你是“带资进组”吗？ 李野上辈子的时候，听说过一个“领导幸福值”排行表，是一群打工狗闲来无事各种吐槽玩笑排出来的，具体就是在哪一类领导手下干活的幸福值更高。 总体来说，在男领导手下干活比女领导略好一点（都市特种兵以及有特殊能力和非分之想的除外，）在天龙人手下卖命比平民选手稍强一些。 如果细分来说的话，等待退休的男领导，或者犯了错误翻身无望的男领导，几乎就是天堂模式，因为他基本上不管你，你爱怎么撒欢怎么撒欢，爱怎么摸鱼怎么摸鱼。 而那些到点就提，不需什么成绩的强壮天龙人算是幸福模式，因为你就算给他捅点小篓子，对他的仕途也没多大影响，他最多骂你两句，不会往死里整你。 而那些胸无大志的小天龙人也能凑合，反正他没什么大志向，无欲则刚，谁惹他他怼谁，有些不错的还会护短。 而如果你摊上了一个小镇做题家出身，又有上进心的领导，或者那些妄图超越父辈小天龙人. 那就别把自己当人了，拉磨的驴休息了你替它接着拉，驴歇磨不歇。 要是你犯了点小错，影响了你家老大的前程，整个磨盘都能夯在你身上，保准让你脑袋开花五体投地哀呼求饶。 如果你要是投到了更年期领导的门下要么回家多练毛笔字——耗子尾汁、自求多福、菩萨保佑，要么就练好金刚钻，干出的活儿比任何人都好，让她无可挑剔倍感满意。 而现在李野看着义正严词的牛红章，好似看到一只拉磨的驴正在冲着自己抛媚眼儿。 【小哥，快点上套，体验一下拉磨的乐趣哦！】 我拉你妹！ 虽然李野已经确定牛红章就是倒数第二有上进心的那种领导，但问题李野是“到点就提、不到点也能提”的那种半仙啊！ 你想逼着我拉磨？我所有上进的动力都来自我自己，还用你逼？ 李野嘬了嘬牙花子，很为难的道：“我们也是想加快速度的，但是我们预算有限，只能用各种节省的办法来研究， 如果牛书记能给我们拉个一两千万的研究资金过来，那么我们的研究速度一定会加快很多。” “.” 会议室内安静了，好几个表情控制能力不行的人，开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因为他们害怕自己憋不住笑，导致新官上任的牛红章把火喷到自己头上。 李野的话再明白不过——你带资进组你是大爷，你光耍嘴皮子就负责旁白吧！ 这倒不是李野“一切向钱看”，说实话，喊口号拼精神，确实有一定的效果，李野也相信精神和意志是成功不可或缺的因素。 就比如赣省的江铃，就在相对艰难的条件下，把五十铃的4jb1发动机仿制成功，而且最后青出于蓝。而同时期国内其他几家引进技术的厂家，最后全都放弃了。 但一分厂不是没有碰到江铃那样的技术团队嘛！ 这就跟“别人高考七百分，你凭什么四百五”一个道理。 所以李野才在一分厂采用了双管齐下的策略，而且用实际效果证明了这种策略的优越性。 一分厂那些技术人员的干劲为什么那么足啊？ 一部分是集体荣誉感作祟，另外就福利待遇在支撑。 大把的实验耗材供着，跟以前抠抠索索的研究条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做不出成绩都觉得自己是国家的罪人。 二十块钱的加班费，他们能给你干一宿，五百块的月工资，他能在技术科打地铺， 而且家里人也支持，老婆隔三差五的给送菜送饭送棉袄，还带着孩子的考试成绩来表示“你放心，家里有我”。 一个被家人仰望的大男人，一个家庭公认的顶梁柱，又有为国争光的思想加持，他们能不拼命吗？ 但你要说没钱 总厂前几年的例子摆在那里，口号喊的震天响，他不出成绩啊！报废一台样机还要扣我奖金，我闲得折腾。 可这些道理，牛红章是不相信的，或者说他心里相信，嘴上却绝不相信。 牛红章盛气凌人的对着李野呵斥：“李野同志你的思想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你一个d员，竟然把工作跟金钱紧密挂钩？ 没有钱就不能工作了吗？没有钱就不能技术攻关了吗？我们以前有钱吗？原子弹没有造出来吗？氢弹、洲际导弹.” “.” 李野叹了口气，不想辩解了，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提钱确实不太合适。 但是在某些技术领域，没钱真的就没有追赶的条件。 就算是把国家荣誉看的比命还重的那些玩导弹的，没有大资金支持的超高音速风洞支撑，他也达不到世界一流。 而且绝大多数八九十年代的科研人员，也跟五六十年代不一样了。 就像几十年后，种花家的军事科技突然间就开始井喷，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好似没有道理一样。 但是实际上在一几年内地超过日笨，gdp达到世界第二之后，海外的技术人员就开始大批量回国了，甚至于在某些领域造成了海外技术的断层。 那他们回国的原因是什么呢？ 是双管齐下，是国家荣誉+资金支持。 那时候灯塔公布的研究经费还是碾压种花家，但是如果你去问问具体的科研人员，就知道内地落到实处的科研经费其实已经超过了灯塔。 这是为啥涅？ 嗯，这个问题你得问问史密斯专员，问问他用的咖啡杯多少钱一个，问问他穿的内裤多少钱一条。 所以说八九十年代的出国热，是因为种花家那些高端人才对于年薪五万美刀的工作趋之若鹜， 但是到了一几年，一年十几万刀对于科研狗已经吸引力不大了，回国搞个海优立刻解决房子首付问题，生活压力可以说是骤减， 而且灯塔那边各种税搞的人精神焦虑，生活各种不方便，饭菜还难吃，最最重要的是找媳妇儿还困难。 当然了，你要是捏着大把资金润过去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韩书记，您不要误会，实际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知章看到李野耷拉了脸，赶忙开口说话转移火力，他这个厂长总不能老是让李野顶在前面。 “总厂在发动机的仿制上用了四年时间没有收获，才交给一分厂负责的，虽然说是共同研发，但是研发资金一直是一分厂自己承担， 这几个月以来，我们已经投入了几百万的资金，但总厂没有给我们一分钱，一分厂一直是自负盈亏的，但是总厂并不愿意放手，所以.” “放手？你们这是想搞分裂吗？你的思想问题比李野还大，会议结束之后，你写一份检讨交给我” 牛红章愤怒了。 他的职责并没有明确的包括生产方面的事宜，但是组织架构和企业性质却是他的本分工作，陆知章要是真闹幺蛾子，他不介意毁了他的前程。 “分裂？” 李野平静的道：“牛书记，请问在这国家的土地上，都是国家的企业，一分厂能分裂到哪里去？” “一家企业分成两家企业的事情还少了吗？如果这种分家都是分裂，那要冤死多少人？” 关键时刻，还是李野顶上去了。 这就是幸福模式下领导该干的活儿。 陆知章是正职不假，但他身板儿弱，防御力不够，一旦说错了什么话，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而李野虽然是副职，但是抗高血厚，只要不是干了什么违反纪律的事情，受点惩罚都不破防。 再说“分家”这个筹码，上面早就知道了，要不然怎么会让马兆先当生产一把手呢？ 你牛红章有本事就反映上去吧！有事儿我担着。 别看马兆先的“代”总经理不怎么牢靠，但是到了比较高的层面上，我李野这个副厂长可稳得很呢！ 第九百八十五章 我包赔，你赔得起吗？（还债） “李野，你这是什么意思？” 牛红章几乎是从牙缝里把这句话给挤出来的，因为到了这会儿，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三把火失败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能不烧，也不能乱烧。 不烧的话没人当你是回事儿，乱烧一个不好会伤了自己。 牛红章在来之前就了解过轻汽公司的情况，知道如果想力挽狂澜做出亮眼的成绩，把亏损的总厂办成明星企业，就必须要拿捏住一分厂，就算拿捏不住也至少需要一分厂配合。 所以他才把主要目标放在了陆知章身上，另外对李野也采取了试探的策略。 因为根据他打探到的消息，陆知章是可以放心拿捏的，但是李野好像有点棘手，大概率有那么一点背景。 但是在这大京城有背景的多了，如果害怕这个害怕那个的，牛红章干脆什么也别做了，安安稳稳的熬退休算逑。 五十岁的年纪就熬退休，甘心吗？ 所以明知李野有点棘手，这会儿也要刚一刚了。 反正他握着“不要金钱要信仰”的万金油武器，不管怎么说，都能给对方扣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帽子。 李野正色道：“作为一个d员，我要说几句心里话，你对我们的研究计划不满意不要紧，但请你做出科学的指示， 如果因为你的瞎指挥，到最后影响了正常的研究进度，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这可是上千万的损失，一个人负担不起，就算是扣他一辈子的工资也负担不起。” “.” 牛红章彻底被怼住了，怼了个大红脸。 李野这句话，直接就把他的一句“出了事情我负责”给噎回去了。 他一辈子的工资是多少？跟上千万有多大的差距？ “很好，我会向上请示的，今天的会议记录，我会原封不动、毫无保留的向上呈交。” 最终，牛红章还是抛出了自己的杀手锏，他有向上汇报的权利。 “可以，我尊重您的意见。” 李野的心情也很不爽，直接就把不耐烦摆在脸上了。 如果李野是草根出身，这么干肯定是完蛋了，牛红章有一百种方法玩死他，把他踢出d委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不是草根啊！ 你要我给你汇报生产情况，我都给你面子如实汇报了，是你不懂技术不尊重技术，还赖我了？ 说一千道一万，我李野有拿得出手的成绩，而且更重要的是，上面高层的人知道我赔得起！ 上千万的投入，我打了水漂也包赔的。 。。。。。。。。 牛红章在会上的表现，在马兆先的约束之下，暂时没有在轻汽公司内流传，毕竟人家刚刚到任，多少要给点面子，别显得自己太小气。 但是没过几天，单位里的职工，却都领教了牛红章的“厉害”，有关牛红章的传说接连不断，还带版本自动更新的。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新来的书记铁面无私，把后勤主任的儿子给训哭了不说，连后勤主任都被逼着写了检查.” “该，那小子上个班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上班时候还睡大觉，年底评比还拿优秀，这下总算有人收拾他了” “这次上面是选对人了，牛书记那么高的级别，上班还骑自行车呢！一定是个清廉的好官，跟前面肖进刚那些人不是一回事儿.” “对对对，咱们厂有救了，牛书记不但清廉，对工作也非常上心，你看他那眉头整天皱的，都皱出抬头纹来了” “.” 牛红章在上任之后，对工作确实上心，大清早站在厂门口默默的看着上班的工人，不到三天就把迟到率降到了百分之零点几的水平， 白天上班之后，牛红章会不定期的出现在单位内任何地方，就跟高中教导主任那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站在了教室的后门那儿， 虽然单位里的职工不像高中生那么怕事，但是牛红章连续一个星期的神出鬼没，确实把单位的懒散之风狠狠的刹了不少。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静悄悄的扩大自己在单位内的影响力，连续几次收拾害群之马，已经让他在工人群体内赢得了不错的口碑。 但是他额头上的皱纹，却跟害群之马没关系。 因为在他这一个星期的实地观察之中，不得不悲哀的接受了一个现实。 那就是无论从工作风气、工人干劲儿、生产效率等等方面来对比，一分厂都远远的把总厂甩在了后面，让牛红章根本就抓不到什么错处。 你抓不到错处，怎么发力整人呢？ 厂长负责制，马兆先已经负责了生产，剩下的好使的手段.也没别的了。 不过就在一个多星期之后，牛红章终于找到了一个发力的机会。 。。。。。。。。。 这天上午十点，萧知鱼忽然垮着脸敲门进了李野的办公室。 “李厂长，你能不能别安排我去总厂帮忙安装电脑了，明明人家风语电脑有安装人员.” “吔，小萧你这是什么话？不是你要赚外出补贴的吗？” 李野很诧异。 原因是马兆先在接手总厂的生产管理之后，就效仿一分厂开始几个办公室上电脑，把档案管理数据化， 这年头人们对电脑都很敬畏，所以总厂的人就要求一分厂过去几个人帮忙熟悉一下，别碰坏了赔不起。 因为萧知鱼是一分厂电脑上的小头头，所以李野就把她给派过去了，而且萧知鱼还挺高兴，虽然就是一墙之隔，但厂里是给她按照出差发放补贴的。 办公室的内勤又不是一线工人有奖金、加班费，多上几块钱也是意外之喜不是？ “厂长你可别说了~” 萧知鱼撅起了嘴：“今天本来安装的很顺利，但是韩书记上纲上线的训了一上午，不但把风语电脑的安装工给训了，连我也跑不了，而且训我训的最多.” 李野奇怪的道：“他训你们什么啊？你是专业人士，咔咔咔咔给他演示演示不就把他给震了吗？难道他还懂电脑不成？” 萧知鱼的嘴撅的更高了：“他是不懂电脑，但他懂买卖，他说风语电脑凭什么卖的那么贵？说我们没有货比三家，说我们浪费了公家的钱.” “货比三家？嘶~” 李野吸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这次还真被牛红章给蒙对了。 他真的没有货比三家，因为他是风语电脑的大股东，肥水不流外人田，凭啥货比三家？ 再说了，这年头的电脑哪有正价啊！一台一万没毛病，一台三万也没问题。 而且倪大神那边也不会宰的太厉害啊！毕竟李野还是很爱惜羽毛的。 “不对！” 李野忽然问萧知鱼：“他怎么知道我们没有货比三家的？” 萧知鱼眨了眨眼道：“我当时只顾着低头挨训了，没有了解明白，但是听厂长你这么一说，他好像确实了解过别的电脑，甚至还很清楚价格.” 李野伸手一指：“去，再探再报，把事情搞清楚再回来。” 萧知鱼低下头不吱声，显然是不想去。 李野笑道：“回头给你弄几盘港台最新歌曲磁带。” “好嘞~” 萧知鱼立刻就开门跑出去了。 她比李野小一岁，但是远不如李野“稳重”，二十来岁的年纪，穿着一条花裙子跟花蝴蝶一般活跃。 半个小时之后，萧知鱼把消息带回来了。 “厂长，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是一家叫‘联想’的电脑公司给牛书记报了价，比风语电脑便宜三分之一呢！” “哦~，这就对上号了。” 第九百八十六章 你说我赔不起？ 春困秋乏夏打盹，八月初的京城，正是最容易犯困的季节。 李野中午吃完了饭，就摊开自己的竹编躺椅，吹着风扇小憩打盹儿。 【这风扇该上油了~】 风扇转动的“呼呼”声，让李野睡的很不踏实，迷迷糊糊的嘟囔着不满。 三伏天睡午觉，最好是开着空调盖点薄被，但是现在空调的价格太高，一分厂还没有在办公室全面普及的条件，李野也不能太过特殊。 反倒是微机室为了“恒温恒湿”的原因装了一台空调，惹得一群小姑奶奶午休就扎进屋里不出来，享受科技带来的奢侈舒爽。 大夏天的一群小姑娘穿着清凉，李野这个大老爷们总不能进去禽兽不如吧？ “叮铃铃~” 就在李野刚迷糊过去的功夫，讨厌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 【这又是哪个操蛋玩意儿吵人清梦？】 睡午觉的人最讨厌这种事儿了，接个电话今天的午休算是没戏了。 “喂？哪里？” “喂，李厂长吗？我是倪广南啊！真的不好意思打扰你午休了，我们派去你们单位的技术人员遇到了麻烦，我正在往你们那边赶，但是你能不能先过去看一下.” “遇到了麻烦？” 李野一听是倪大神，奇怪的道：“什么麻烦需要你这个总工来解决？” 倪大神满怀歉意的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我们的技术人员打电话回来，说是你们单位的一位领导把电脑主机打坏了，然后就发生了冲突，我一时半会儿过不去.” “好好好，我马上过去，你别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李野撂下电话就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到了微机室门口“笃笃笃”的敲门。 “萧知鱼，叫上小苗，跟我到总厂去一趟。” “啊，哦哦，马上来。” 萧知鱼匆匆打开了门，带着另一个同事小苗疑惑的跟在了李野的身后。 李野边走边问道：“今天早上你在总厂那边的时候，风语电脑的技术人员跟牛书记争吵的厉害吗？” “也不算争吵” 萧知鱼迟疑的道：“就是牛书记不懂电脑的金贵，总觉得小三万块钱买台记账的机器不值，还说招一个会计干二十年才三万块.怎么了李厂长，出什么事了吗？” “说是起了冲突，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李野叹了口气，也很无奈。 虽然倪大神没说冲突到什么样子，但肯定不是简单的“值不值”问题，要不然倪大神不会给李野打电话。 这种售后的问题，案例来说是不需要倪大神这个技术一哥出面解决的，但是轻汽公司是李野的关系，不看僧面看佛面，在李野的地盘上起了矛盾冲突，肯定得通知李野调解呀！ 【大家都是一家人，大水冲了龙王庙。】 而506厂里只有两个人跟李野很熟，一个是潘小瑛，一个是倪大神，所以倪大神才赶紧让李野过去控制局面，自己紧赶慢赶的过来解决问题。 萧知鱼听了李野的话，立刻就说道：“那肯定是牛书记的问题了，你是没见今天早上他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 人家风语电脑的技术员已经再三解释了，但他就是不听，如果我是风语电脑的技术员，早撂挑子不干了，谁欺负谁啊” “唉~” 李野脑海中浮现出牛红章那张刻板严肃的脸，也是一阵头疼。 当几十年的老古板遇到新时代的小年轻，鸡同鸭讲丢牛弹琴是在所难免的事。 等到李野到了总厂的微机室，现场的气氛果然很紧张。 牛红章脸色铁青，皱着眉头咬着牙齿，两只粗壮的大手不时的攥起拳头，但是又克制的张开。 而另外两名风语电脑的技术员则是面色通红，瞪着眼睛跟即将发狂的公牛一般，仿佛随时都可能暴起顶人。 不过看样子双方还没有爆发拳脚冲突，事情并没有恶化到不可调节的地步。 李野进门之后，牛红章扭头看了过来，然后露出了冷冷的笑容。 “吔，李副厂长来的好快啊！大中午的你不在空调房里午休，跑总厂这边来干什么？” 李野没有立刻搭理牛红章，先是笑着对两名技术员点了点头，然后才说道：“牛书记，我听人说这边出了一些误会，所以过来看一看， 一分厂使用风语电脑已经两年多了，多少有些经验，您看看哪里有不理解的地方，咱们和和气气的解释” 牛红章讥讽的道：“看来他们是走了李副厂长的关系，让您过来当和事佬的？” 李野皱了皱眉，冷冷的道：“牛书记，我们一分厂都用上电脑两年了，跟风语电脑肯定是有关系的，但你千万不要把我看成是和事佬，” “做生意都是愿买愿卖，如果总厂觉得风语电脑不合适，大可以换其他品牌的电脑，买卖不成仁义在，不要心怀私愤恶语伤人。” “.” 牛红章盯着李野沉默数秒，也冷笑着道：“我当然知道愿买愿卖的道理，但是现在人家讹上我了，我想仁义.可仁义不起呢！” “谁讹你了，谁讹你了？你踢坏了我们的电脑难道不用赔的吗？我们明码标价两万九千八，又没多要你一分钱，凭什么冤枉人？” 一个风语电脑的技术人员愤怒了，梗着脖子就跟牛红章杠上了。 而牛红章也不是吃气的主儿，同样愤怒的道：“我只是碰倒了那个箱子，怎么就弄坏了？一个铁疙瘩平地摔了一下就两万九千八，你蒙谁呢？” “这是电子设备，不是铁疙瘩，哪里经得住你的猛踢.” 李野渐渐的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顺着牛红章指点的方向，看到了那个被“踢倒”的电脑机箱。 机箱就临时摆放在地上，看起来没有任何损伤，按照牛红章的描述，也不过是本来竖在地上，碰倒之后变成了平放。 这年头的电脑很脆弱吗？ 但也没有这么脆弱吧？ “好了好了，大家先别吵。” 李野拉开了两个技术员，然后严肃的问道：“这主机就只是摔了一下，就要赔你们两万九千八吗？” “什么叫摔了一下啊？已经摔坏了，你知不知道里面有几十万个集成晶体管，一旦错位零点零几微米就彻底报废” 风语电脑的技术人员很不高兴，一边嫌弃的给李野解释，一边插电启动了两套电脑。 “你看，这套电脑是正常的，这套电脑已经不亮了，不是坏了是什么？我们有发票的” “你们这位领导就是看我们不顺眼，我们只是中午开着空调休息一会儿，他就非嫌弃我们浪费电，想用这么贵的设备还疼几块钱的电费？用不起别用啊.” 李野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刚才他在路上听萧知鱼的叙述，先入为主的认定是牛红章蛮不讲理，但是现在看看两个风语电脑技术员的表现，却觉得自己错了。 因为这来个家伙跟后世电脑城的那些人太像了，简直就是标准的坑人嘴脸。 “没事，我来看看。” 李野顺手就从地上的工具包里拿出一把十字螺丝刀，蹲下身子就拆那台“踢坏”的电脑主机。 “你干什么？你不许乱动我们的东西” 一个技术人员立刻就要阻拦李野，但是却被李野一把推开。 “别紧张，动坏了我照价赔偿就是。” “两万九千八，你赔得起吗” 技术人员有些急了，但是旁边总厂的人却反应了过来，伸手阻挡住了他们。 “你说我赔不起？呵~” 李野讥笑一声，从兜里掏出桑塔纳的钥匙，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外面停着我的桑塔纳，拆坏了我把车赔给你。” “.” 风语电脑的技术人员愣住了。 这年头可没有各种品牌的打火机，每一把钥匙都是货真价实的一辆车。 所以李野这会儿扔出一把桑塔纳的钥匙，比几十年后扔出一台法拉利都更加装x。 第九百八十七章 你还真是交游广阔 “机箱里带电的，你不懂不要乱动，很危险.就算你不怕危险也会烧坏主板的” 风语电脑的技术人员眼看着拦不住李野，只好急躁的警告李野，希望他不要乱来。 但是李野上辈子自己都攒过好几台电脑，就算跟八十年代的电脑有所区别，但基本架构是一样的，哪里会听这个家伙的叽歪？ 而萧知鱼也笑着劝道：“楼师傅，我们李厂长很懂电脑的，您不要着急，休息一会儿” “不是.唉.” 楼师傅眼看着李野熟练的打开机箱，看了一眼之后就立刻断电，然后挨个拔插内存、显卡和几个插头，心里顿时慌乱了起来。 这年头的电脑绝对是“高精尖”设备，寻常人连摸都不敢摸，哪里敢动里面的零件？ 一看那么多的线路、电容、芯片等等电子元件，老师傅都要麻爪，更别说只是微机操作员了。 说的难听一点，就萧知鱼这种用了好几年电脑的妹子，也是不敢自己开箱维修的，一旦有了问题都是找风语电脑的人上门售后。 所以楼师傅根本就想到会蹦出李野这么个玩意儿来，导致自己唬不住人。 楼师傅抿了抿嘴，对着另外一个同事道：“你去打个电话，跟家里汇报情况。” 那个同事点点头就要出去，但是却听到李野说道：“不用打电话了，你们总工正在来的路上，最多二十分钟就到。” “.” 两个技术人员顿时变了脸色。 因为这会儿他们才意识到，李野是他们这边搬来的“救兵。” 【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家里人没给这家伙回扣吗？】 而在这个时候，李野已经重新给那台电脑送电测试了。 刚才他第一次测试的时候，就发现cpu的散热风扇是转的，那么就证明从电源到主板没问题，剩下的就是那么几个隐患点，就算全部捋一遍也用不了五分钟。 “欸，亮了，亮了，就这，你们竟然要我赔两万九千八？” 随着电脑显示屏的点亮，已经憋了一肚子火的牛红章都咋呼了起来。 刚才他是又惊又气，既愤怒于电脑的脆弱，又惊慌于自己赔不起两万九千八。 结果现在一看，这电脑不是还有救吗？怎么就讹人呢？ 李野指了指萧知鱼：“小萧，你来试试有没有问题。” 萧知鱼赶忙拉了凳子过去，摆好键盘就开始测试。 “输入没问题，foxbase也没问题都没有问题啊” 萧知鱼尴尬的看了看李野，又看向了楼师傅和他的同事，眼神中也有了隐隐的恼怒。 因为这两年风语电脑扩张的很快，所以这两个风语电脑的技术人员她并不熟悉，本来因为跟风语电脑良好的合作，她也认为是牛红章无理取闹。 但是现在看来，竟然是这两个技术人员在搞事情啊？ “你们两个真行啊！竟然敢诈骗” 牛红章沉冤昭雪，顿时就要发挥本职特色，给两个技术人员来上一场酣畅淋漓的批斗。 但是李野赶紧阻止了他，毕竟这两个东西是风语电脑的，算是李野的手下，要是太出丑了，他李野的脸上也不光彩。 “牛书记，其实这也不一定就是他们的错，两三万的设备，一般人是不敢拆的，我家里有一台电脑，平时闲得没事儿经常鼓捣，所以刚才碰巧就捣鼓好了” “碰巧就鼓捣好了？你还真是.” 牛红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两万九千八的电脑说拆就拆，说鼓捣就鼓捣，有俩钱都烧成这样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有人惊讶的道：“咦，李野同学，你怎么在这里啊？” 李野扭头看向门口，发现竟然是柳联想。 他好笑的道：“柳老板，好久不见，我现在可不是同学了呢！我是一名光荣的工人兄弟。” 柳联想呵呵的笑道：“确实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李野兄弟，你这是在这里上班？” 李野淡淡的笑道：“我在一分厂工作，这里的电脑出了点问题，所以我过来把它修好了。” “已经修好了？” 柳联想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看向了牛红章。 牛红章挑了挑眉，冷冷的道：“刚才我就觉得这两个小子在讹人，所以就请了柳经理来辨别一下是非，顺便对比一下风语电脑和连想电脑的优劣，现在人家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吧” “那当然不能白跑，” 李野笑着让出了位置，对着柳联想道：“柳老板，请展示吧！” “呵呵，也别说什么展示，就是互相比较比较，互相学习学习.” 柳联想笑着摆了摆手，门外立刻有人抱进来了两台电脑，找了张桌子就开始安装。 趁着工人安装的功夫，柳联想笑嘻嘻的跟李野和牛红章聊天：“牛书记，这位李野兄弟可是我的老熟人了， 四年前有家外宾要给我们投资，就是李野小兄弟给我们充当的英语翻译.” 牛红章看着李野，意味复杂的道：“李副厂长还真是交游广阔，我本以为李副厂长跟风语电脑有关系呢！没想到跟连想电脑也是老相识？” 李野淡淡的道：“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当时外宾从计算机所购买一项专利，专利的主要发明人倪先生，就是现如今风语电脑的总工程师，所以我确实跟他们两家都有关系.” “噢~” 牛红章点了点头，而柳联想则深情的道：“唉，李野兄弟这么一说，当日场景犹如昨日，我和老倪也好久不见了，心里总是想念” “咳咳~” 李野轻咳两声，笑着道：“那可巧了，倪先生马上就到。” “.” 柳联想的脸色眼看着就尴尬了。 他今天上门就是要跟风语电脑抢生意，不曾想倪大神也要来。 李野看到柳联想尴尬，忽然琢磨起来，待会儿倪大神尴不尴尬？ 于是李野抽了个空子出了办公楼，在外面等待倪大神。 十分钟之后，倪大神终于到了。 “李厂长，情况怎么样？” “不怎么样。” 李野耷拉着脸，张口就开始喷。 “倪工，你们风语电脑的售后是要跟国际对标吗？是不是最近的买卖太好了，忘了我们的初衷，我们当初立志要做一个亲民的品牌，现在价格还没做到亲民，连态度也做不到吗？” “你看看你们这几个小年轻的业务水平，竟然端起架子来了？是不是要给你们先点上根华子才肯干活儿啊？” 李野确实很生气，因为当初李野跟倪大神聊的时候，就要求风语电脑按照后世华为的态度来做售后。 华为的其他方面先不说，售后态度无疑是相当好的，技术支持也相当强劲，大半夜的打电话维修都不带烦的。 但是今天李野碰上的这个情况，怎么看着好像有往“店大欺客”发展的迹象？ 【老子让你们学华为，你给我学日企吗？】 第九百八十八章 不端架子不行啊！ 李野一顿噼里啪啦的质问，把倪大神喷的满脸惭愧，但是他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却更惭愧。 “李大哥倪工不管市场售后的，都是我的错.” 李野瞟了对方一眼，才隐约感觉面熟。 “你是清水人？” 年轻人赶忙讪笑着道：“是的，我是陈经理的表弟，李大哥你结婚的时候我在席上帮忙来” “陈经理？” 李野怔了怔，才恍然道：“你是二狗的表弟啊！你姓庞对吧？” 年轻人咧了咧嘴，好似觉得李野称呼陈东沟“二狗”，让倪大神这些外人听了有些不雅。 “是是是，我叫庞彪，前几年跟着表哥他们跑服装渠道来着，后来调到鹏城电子干起了市场销售.” 李野皱了皱眉道：“二狗也干了六七年了，他没跟你说过服务态度的重要性吗？现在风语电脑正处于关键的发展期，市场反馈是重中之重，你看看你带的兵，比个科长还牛x” 自从八一年李野把靳鹏、郝健纳入麾下之后，就一直给他们强调市场、渠道的重要性，其中售后服务态度更是年年强调，现如今风华服装在内地的服务态度都是独占鳌头的。 所以今天风语电脑出现的问题让李野非常不爽。 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难不成一个个的成了亿万富翁，就忘了当初一斤麻糖赚两毛的日子了？ “这个.这个不牛x不行啊！” 庞彪拧巴着脸，好半天之后才吐出了一句无奈的话。 李野怔了怔，眼神凌厉了起来。 而庞彪赶紧解释道：“是这样的李大哥，电脑是个金贵的东西，两三万那么一点东西，如果你不端架子，不牛气哄哄.人家以为你是骗子呢！” “我们经常开会总结经验的，发现一旦跟用户好好说话，他们就提出一大堆的要求和问题，咱们这电脑又不像电视机和服装那么耐用” “后来我们发现，这些客户对于外国产品高看一眼，不挑毛病不嫌贵，就算是坏了也是使用问题，所以.” “.” 李野惊讶了。 【你们这是要走高端奢侈品路线吗？】 一台电脑两三万，在八十年代肯要属于溢价率超高的“高大上”产品，所以庞彪这些人的营销理念跟后世完全不同。 就像那八万块一个的包包，难不成能把里面的口红、垫垫、套套给开光加持吗？能让口红越妖，能让垫垫越暖，能让套套更持久吗？ 不，这些玩意儿就是自带pua属性的。 你觉得贵，是你不配，我架子越大，我态度越吊，你就觉得越值. 李野点了点庞彪，说道：“打铁还要自身硬，可以贵，但不能欺诈讹人，你那两个技术人员心术不正，回头我得跟你表哥说道说道” 然后李野又看向倪大神：“老倪，电脑的抗震性太差了，只是稍微一碰就无法启动运用，必须要想办法改善，咱们内地人节俭，一个‘皮实耐用’的特性，能顶三个‘技术先进’.” 倪大神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技术人员，肯定是追求“技术先进”的，李野看他那个样子就不懂得什么是“一车传三代”的影响力，就算是日薄西山了，还有一大票认死理的坚定支持者。 李野拉起倪大神的胳膊往里走：“走吧，柳联想今天也来了，待会儿老友重聚，可别丢了派头啊！” “老柳也来了吗？” 倪大神怔了怔，然后轻笑着道：“现在他的派头可不如我。” “.” 。。。。。。。。。。 李野等人进了总厂的微机室，刚好看到柳联想的一个技术员在打字，把键盘敲的“噼里啪啦”直响。 而李野很惊讶的发现，对方竟然是传说中的“二指禅”。 也就是说，平常人敲键盘是用十根手指头，他只用两根，两只手就好似一阳指一样对着键盘飞快的戳戳戳。 李野上辈子学电脑的时候，听老师说过这种人， 因为电脑传入内地之初，没有那么多规范的使用教程，他们这些先行者都是自己摸索，然后练出了这种独特的本事。 所以看到这种“野路子”你一定不要鄙视，因为人家在玩电脑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而柳联想正在用自己充满了亲和力的声音，给牛红章介绍：“其实这电脑也没啥神秘的，只要自己愿意摸索，随便一个初中生就能学会，你看我们这位胡师傅只用两根手指，一分钟就能打八十个字.” 牛红章连连点头道：“没错，我站在这里看了一会儿，就看了个四五分了，有些人就是故弄玄虚，都是同样的东西，你们卖两万二，他们卖两万九千八.” “嗨，这话怎么说呢？” 柳联想好似很无奈的道：“其实现在咱们国内的电脑，全都是用了国外的处理器、主板和内存，就跟一辆汽车一样，都是一样的发动机、变速箱和底盘，就是外壳大同小异罢了” “外壳不一样，就差了八千块？” “.” 李野抿了抿嘴，感叹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玄妙。 柳联想竟然用这个二指禅拉低了电脑的逼格，走起了李野一直奉行的“亲民路线”，反倒是喊出“平民电脑”的风雨电脑，却成了“屠龙者终成恶龙”的黑化少年。 “老柳，你说这话可就不地道了，我可从来没有故弄玄虚” 倪大神沉着脸走进了微机室，对上了昔日的“好友”柳联想。 柳联想好似刚刚才看到倪大神，连忙笑着握手道：“呵呵呵，老倪你终于来了，我刚才可不是说你啊！绝对不是， 你们风雨电脑一直强调国产替代，能用国产的配件就用国产，跟我们这些只能用进口件的小作坊不一样.” 牛红章的脸色顿时变了，皱着眉头看向了先前的几台风语电脑，再看柳联想的连想电脑，顿时觉得还是连想电脑顺眼。 因为连想电脑全是进口配件，风雨电脑用了国内替代啊！ 不过面对柳联想的明扬暗贬，倪大神却淡淡的笑道：“你这计算机所的下属单位根正苗红，可不是什么小作坊呀！” “哪里哪里，风语电脑出自506厂，你们才是国营大厂” 两个曾经的好友寒暄了好半天，好像真的如老友重逢一般高兴， 但是倪大神忽然话锋一转：“刚才我在外面听说，你们的386只卖两万二，这个成本是怎么控制的？” 386处理器是在86年问世的，现如今的风雨电脑也是刚刚开始搭载，成本价很高， 所以内地的很多其他的电脑还在用286，倪大神怀疑柳联想的两万二不对劲。 柳联想眼神波动了一下，呵呵笑道：“薄利多销嘛！所里那么多人等着发工资，能赚一点是一点.” “哦~” 倪大神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 而跟在后面的庞彪却突然问道：“那你们的汉卡卖多少钱？” “.” 柳联想看了看庞彪，没有第一时间报价。 李野顿时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会把最新款的386电脑卖两万二了。 柳联想的电脑一直是用汉卡来实现汉字转化的，正常来说一张汉卡四千块，这一下子就两万六了，如果再来点别的加装项目. 【两万二，电脑您拿好，什么？您还要打汉字？还要搭配打印机？来来来，我给你摁摁计算器哈~】 这玩意就跟后世的bba汽车一样， 你去买傲迪，乍一听感觉好便宜哦，但是到了地方不加装点东西不来点手续费都开不出门，三十万的底价怎么着也要花个三十一二， 反而去买笨驰，一听报价是真特么黑，但到了地方之后，基本上都是一口到位，算来算去，差价也就没那么大了。 “呵呵呵，我们的汉卡现在买一送一活动，买两台电脑送一张，买四台电脑送两张.” 柳联想终于笑呵呵的报了价，但李野看他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是在骂人。 第九百八十九章 你非要管理了我是不是？ 最终，总厂采购了四台连想电脑，还有两台风语电脑。 本来牛红章是建议全部采用连想电脑的，但是马兆先认为连想电脑的可靠性尚待验证，而风雨电脑两年来已经攒起了口碑，所以应该一半一半。 但是连想电脑的汉卡是买二赠一，最终在牛红章的强力建议下又多占了一台，成功为总厂多省下了两千元的巨款。 李野倒是无可无不可，把两个品牌的产品放在同一个环境下使用，对比出各自的优劣，也算是一件好事。 但是牛红章好似还不太满意，等到电脑安装完毕之后，他喊住了李野，要跟他“谈谈”。 “小李啊！经过今天的事情，我对你的看法有所改观，起码你能对事不对人，风语电脑明明是你的关系，但你也能做到公平、公正.” 在看出风雨电脑那两个家伙“讹诈”牛红章的时候，李野并没有回护他们，而是非常严厉的斥责，这一点有些出乎牛红章的意料。 在公家单位里面，各种和稀泥护犊子都是正常现象，能够做到就事论事没有私心的可不多见。 但是对于牛红章的评价，李野并没有接受，而是摇头否认道：“牛书记，你不要总是把我和风语电脑扯上关系，他们的产品优秀，我会竭力推荐，他们的产品拉胯，我当然也会翻脸无情.” “风语电脑和你没有关系吗？” 牛红章似笑非笑，好似看透了什么秘密的道：“论学问我可能比不过你这个大学生，但是看人还是有些经验的，你跟那个倪广南脾气相投，却很反感那个柳联想，他们可都是两家电脑企业的重要人物” “这个我承认，”李野坦然的道：“我确实更欣赏倪广南先生，他本来已经在枫叶国拿到了年薪十几万美元的工作机会，但是却把所有家产全部换成科技书籍带回了祖国.” “.” 牛红章听了倪大神的经历，也不由的沉默了良久，他这个职位上的管理者，最推崇这种一片赤诚的爱国之心，从人品上根本无懈可击。 “那你也不用嫌弃柳经理吧！他们的产品确实物美价廉，四台电脑让我们省了将近两万元.” “这跟产品无关，” 李野敞开了说道：“当初港方要购买倪大神的一项技术，所以我才认识了他们两人， 但是柳经理偏偏不懂技术，一家技术企业的管理者，不懂技术也就罢了，还不尊重技术，总是排挤那个懂技术的，最后导致倪工调到了506厂.” “你这个说法不对，”牛红章严肃的打断了李野：“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在单位内的分工不同，不存在谁排挤谁， 我知道你们一分厂把技术看得很重，但是一家企业的管理在于思想统一，大家把力气往一会儿使才行，技术人员服从管理是正确的，你不要本末倒置” “.” 李野愣愣的看了牛红章数秒，脸色变得平静、冷漠。 看看后世那些成功的科技企业，有几个不懂技术？任老爷子的技术可能差点儿，在面对公司内技术人员的时候，还不是虚心对待？ 一分厂好不容易营造了一个“技术至上”的企业文化，你这是要把地基刨了吗？ 李野冷冷的道：“我爷爷在抗战的时候是连长，后来是营长，他每次戴着大红花上台领奖之后，都会惭愧难过很久， 因为他觉得所有的荣誉都被他给拿了，但是那些死去的战士才是创造荣誉的人， 所以人们总是说我这个厂长还干的不错，但我却认为是那些技术员和工人，撑起了一分厂的天” “你这个比喻不对，” 牛红章再次打断李野，眼神坚定的道：“不管你爷爷是连长还是营长，他最多只是懂得战斗的技术，但是在大方向上，他要接受正委的管理和领导” “.” 【你就是铁了心的想管理我是吧？】 李野不愿意再跟牛红章聊下去了，本来以为对方是要跟自己交交心呢！不曾想人家是打着把李野收归麾下的目的。 牛红章也许是个“廉洁正直”的人，但他这几十年来习惯了领导别人，习惯了别人给他倒茶递烟，所以下意识的就认定了，所有人都该受他的领导。 一个技术员还想骑到管理者的头上，他有资格吗？ 。。。。。。。。 快下班的时候，李野给文乐渝打电话：“媳妇儿，问问嫂子今天有没有空，有空的话咱们去看看你小侄女儿吧？” 电话那头的文乐渝嬉笑着道：“怎么，你这是等不及了，要去催催那个赖账户吗？” “什么赖账户啊？都是亲戚，” 李野笑了笑道：“我是有点事跟她说，有关风语电脑的事情。” 文乐渝爽快的道：“行，下班后你带上两个孩子来接我，咱们一起找她蹭饭去。” 李野道：“那你想问问她有没有时间啊？” 文乐渝轻哼一声道：“她敢没有时间吗？我前前后后投了一个多亿了，她敢得罪我？” “.” 自从过年的时候李野答应支持潘小瑛实行“全国移动联网”之后，文乐渝就成了潘小瑛的“大金主”，现在都八月份了还没见到回头钱，总是说“快了快了”，所以文乐渝才以为李野也急了呢！ 小媳妇儿的那一声轻哼，其实是在安慰李野，只要有你老婆在，一毛钱她也别想赖账。 。。。。。。。。 下班之后，李野回家接上了一对儿女，跟文乐渝汇合之后直奔潘小瑛的家。 “小渝，前面右拐对吧？” “对对，你不是过目不忘吗？还迷路了？” “呵呵~” 李野只在春天潘小瑛生了女儿之后，去过一次大舅哥的家，后来就没再去了。 这原因嘛！一是李野的工作很忙，二是李野总感觉老文家在添了孙女这件事上，还不如当初小宝儿和小兜儿出生更受重视，更隆重呢！ 这小姑子抢了当家嫂子的风头，可不怎么正常啊！ 不过李野一家四口进了潘小瑛家之后，潘小瑛却非常的高兴。 “来来来，你们两个来看看你们的小表妹” 潘小瑛领着小兜儿和小宝儿到了女儿的小床边上，让他们三个表兄妹加深感情。 而小宝儿和小兜儿果然对襁褓中熟睡的女婴兴趣满满，踮着脚尖左看右看，小兜儿还小心的伸出手指，戳对方的小脚。 然后，潘小瑛拿出了两个电话。 “看看吧！一款是灯塔的摩托罗拉，一款是咱们国产的风语，下个星期正式并网通话，我给你们选了一对情侣号” 李野眼睛一亮，问道：“终于要开始了吗？” 潘小瑛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就跟偷了鸡的狐狸一般。 文乐渝瞥了潘小瑛一眼：“嫂子，你现在是个厅官了吧？” “嘻嘻嘻，果然瞒不过你呢” “你欠我个情啊！” “都是一家人，欠什么情啊！” “好哇，你想过河拆桥？” “我倒是想，但咱妈饶不了我诶~” “哈哈哈哈~” 第九百九十章 她倒是识货 李野看着文乐渝跟潘小瑛斗嘴，便促狭的笑问：“嫂子，这以后我们是称呼你潘厅呢？还是潘副总啊？” 潘小瑛嗔怒的道：“你说什么怪话呢？你嫂子永远是你嫂子.” 文乐渝撇了撇嘴，怪声怪气的道：“那不好吧！这要是在部队，不喊你一声首长都得关禁闭” 潘小瑛又气又笑的打了文乐渝一下，笑骂道：“小渝你别埋汰我啊！再埋汰我我抱着孩子去找咱妈告状” 文乐渝一梗脖子：“去就去，我抱俩，怕你不成” 潘小瑛哈哈大笑：“啊呀呀！你们两口子是欺负我男人不在家哇” 文乐渝酸溜溜的道：“哼，你男人回来了，就是我们三个欺负你了” “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哈哈哈哈哈~” “.” 文乐渝不是个刁蛮的女孩儿，但是潘小瑛现在比她高了两级了，而且这两级全是托了李野和文家的助力，她心里能不泛酸吗？她是在提醒潘小瑛呢！ 【我们两口子辛辛苦苦给你托屁股，你心里要有个逼数，以后要是敢昧了我们那一份，我们全家人都不饶你。】 潘小瑛今年只有三十岁，已经迈过了厅局级的门槛，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这个副厅大概率不是尽头，只是开始。 经过大半年的拉扯平衡，内地第一家移动通信企业终于尘埃落定了，潘小瑛因为在506厂的突出表现和重大贡献，成功进入了核心领导班子，担任总公司副职。 她倒不是不想争那个正职，也不是没那个实力，但是企业的级别太高，她就算升了副厅也够不着。 不过这也只是时间问题，因为“移动覆盖全国”的计划需要506厂的技术和庞大资金的支持，而这两项都被潘小瑛牢牢的抓在了手里。 要不然这大半年为什么拉扯呢？ 各家各户的利益都要权衡，不说别人，卢家二小子几年前就操持移动电话的计划了，结果让潘小瑛碾压过去，怎么着也得给颗甜枣压压嘴里的苦水吧？ “好了嫂子，今天我们上门来恭贺您的升迁之喜，你打算怎么招待我们啊？是满汉全席呢？还是八碟八碗儿啊？” 李野眼看着潘小瑛在文乐渝的嘴下哭笑不得，还是打了圆场。 潘小瑛仰起下巴，傲娇的道：“没问题，今天让你吃到撑，张姨.张姨” 潘小瑛朝着里屋喊了几声，喊出来了一个中年妇女，然后对着她道：“你打电话让何师傅来一趟，做一桌五个人的席面儿” “好的。” 张姨温和的笑了笑，转头就去安排了。 李野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忍不住的摇了摇头，啧啧作声道：“还真是大特权阶级啊！” 李野是知道潘小瑛雇了保姆的，但他一直以为是八九十年代兴起的“徽省小保姆”，毕竟这个年代，徽省小保姆结伴闯荡京城也算是时代一景。 但是看张姨的举止风度，李野知道自己小瞧了潘小瑛，这种“阿姨”可不是有钱就能请到的那种， 再加上潘小瑛喊厨子来家里做饭这个派头，啧啧啧啧.比柯老师还厉害呢！ “你胡说什么呢？” 潘小瑛白了李野一眼，有些委屈的解释道：“你哥不在家，小琳又那么小，我最近工作又那么紧张，不请阿姨怎么忙的过来？” “是是是，工作家庭确实不好兼顾，嫂子一个人太辛苦了” 李野连连点头表示理解，虽然这年头有的家庭没办法只能把孩子送到幼托所，但李野认为但凡有点条件，还是在家里照顾的好。 文乐渝也瞥了李野一眼，觉得他大惊小怪。 “你不是说有事情要跟嫂子说吗？趁着还没上菜，你们赶紧把工作上的事情交代交代” 潘小瑛听了文乐渝的话，才惊讶的看向了李野：“怎么，工作上面出什么事了？” 现在潘小瑛正处于飞黄腾达的关键时刻，最害怕李野和文乐渝突然间给她撤了梯子。 李野正色道：“这两天我们总厂那边采购了几台电脑，本来是准备用风语派的，但是出了一些很不好的状况，然后被连想电脑那边插进来了.” 潘小瑛怔了怔，声音骤然提高八度，脸上竟然浮现了几分杀气。 “柳联想？他一个快发不出工资的小作坊，算老几啊？” “什么小作坊啊！” 李野认真的道：“今天我试过他们的电脑了，跟我们的风语电脑并没有太大的差距，价格低了很多，最重要的是服务态度 嫂子，我知道你现在的工作重心在移动电话上，但电脑是未来最重要的利益增长点，你也得抓一抓.” 潘小瑛愣愣的听李野说完，才讥讽的道：“这事儿我也得跟你说一说，柳联想这两年是折腾的挺欢，但在咱们的竞争之下根本就没有优势，所以就开始走歪门邪道，” “我敢说他卖给你们的四台电脑里面，只有你试过的那台性能过关，其余的肯定有猫腻， 你想想看，如果连想电脑那么好，柳联想会亲自出面抢你们这种企业的买卖吗？” “也是.” 李野虽然没有刻意关注风语电脑的成本利润，但一台电脑撑死了一万块的利润，连想电脑还便宜了五千，柳联想为了两万块钱跟牛红章拉关系套近乎是不是有点掉价呢？ 而且政府机关、银行才是电脑的大用户，现在连想明显是争不过潘小瑛，才往企业方向发展的。 “不过你说的服务问题，我也会整治整治的，有些人太不像话了，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 潘小瑛一边叱喝，一边打眼在李野的脸上瞟来瞟去， 李野微微一怔，沉声问道：“嫂子，你说的‘有些人’，是我的那些老乡吗？” 潘小瑛缓缓点头说道：“506厂跟鹏城风语合作之后，市场销售主要就交给鹏城风语那边负责了， 其中有不少出身清水县的业务人员，他们的业务水平不低，但在纪律方面有些随意，回头我整理一个名单先给你看看” “名单就不用给我看了，”李野平静的说道：“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不插手， 我只希望他们能够遵守纪律，也不要有国企的大爷作风，工资、奖金可以商量，但是不该拿的钱一定要禁止，小树一旦长歪了，可就扶不直溜了” “行，有你这句话我可就真整治了啊！” “嗯，放手去做，只要不冤枉他们，我没二话。” 李野知道潘小瑛的意思，显然是清水派把控了风语电脑的销售，所以有些不老实了。 李野的团队还是膨胀的太快，纪律管理没跟上，在这一点上，思维僵化的国企反而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 “还有一件事，我今天跟倪工聊了聊，他说国内的软件发展有些滞后，我觉得应该加大这方面的投入，争取以软件带动硬件，竖立我们在国内的霸主地位。” “嚯，霸主地位，李野你果然有鸿鹄之志你跟我详细说说.” 潘小瑛的眼睛明亮了起来，她是个有野心的娘们，只要听见这种话题，浑身就都是劲儿。 李野耐心的解释道：“软件的开发门槛不低，所以很多人发明一款软件就总想着卖高价，随随便便就要价几百甚至几千，这其实不利于软件的普及.” “虽然我们在开发软件的时候投入不小，但只要薄利多销甚至免费赠送，就可以显示出强烈的‘排他性’，到时候人们一提起电脑就会想起风语，其余的都是二流” “就比如连想电脑，现在他们还在用汉卡实现汉字应用，如果我们白送他们风语汉字系统的使用权，并且时不时的升级” 李野给潘小瑛讲述了“免费的力量”，让这个女人听的两眼放光。 潘小瑛笑盈盈的看着李野说道：“你要白送，他们反而疑心了，看我怎么调理他们，这个我擅长” 李野琢磨了一下，点头表示赞同。 八九十年代和零几年环境不同，完全免费未必合适，而潘小瑛最擅长琢磨人心，也许能找出最好的选择。 然后潘小瑛忽然又说道：“李野，要不你来我们506厂算了，来了我就给你升两级，以后保证让你顺顺利利的.” “.” 文乐渝的眼睛眯了起来，冷笑着道：“嫂子，你是不是该去催催那满汉全席了？” “啊？” 潘小瑛奇怪的看了文乐渝一眼，马上就站起来道：“诶呀呀，是我的错，我先做两个凉菜垫垫肚子.” 文乐渝看着潘小瑛进了厨房，才皱着鼻子对李野说道：“她倒是识货，看出你是块宝贝了.” 第九百九十一章 你还怕跟人结仇吗？ 潘小瑛没有招待李野八碟八碗，就五个人吃饭，八碟八碗那是烧包过头了， 不过何师傅的手艺真是不赖，几个菜做的地道极了，不但李野吃的满意，两个还没学会用勺子的孩子也吃的高兴. 其中小宝儿吃饭很安静，吃个差不多就得了，但是小兜儿却是个戏精，伸出小指头不断的点菜，一个不满意就干嚎给李野看。 “七肉.我七肉，不七菜.呜啊呜啊” “好闺女，荤菜搭配才长的水灵呢！只吃肉容易成小胖墩，而且还容易拉不下粑粑来.” “粑粑.我七肉啊呜呜呜.” 李野眼看着对付不了闺女，只好用疲惫的眼神向老婆求援。 文乐渝讥笑了一声道：“怎么，小棉袄把你捂坏了？这才一岁多就给你惯成这样儿” 李野嘿嘿的笑笑，就把女儿跟儿子换了个个儿，让文乐渝抱女儿，自己喂儿子。 文乐渝把女儿抱过去之后，都没动勺子，上来就对着小兜儿的屁股拍了两巴掌，然后冷冷的问道：“吃什么？” 小兜儿咧着嘴看向了李野，眼看着自己的“软蛋老爹”目不斜视，就知道指望不上了，立刻就伸手指向了青菜。 “我七菜菜.” “哈哈哈哈哈~” 潘小瑛已经看了半天了，实在憋不住的哈哈大笑。 “我算是看出来了，我这个外甥女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李野你得硬气点儿，要不然以后这个闺女能累死你” 李野面对潘小瑛的取笑，却淡淡的道：“她累我又能累多久呢？在她上学之前，可能是累我们一天；上学之后，就只累我们早晨和晚上了， 等到了高中，最多也就累我们一个周末；等上了大学，过年过节说不定都不会搭理我们了.” “以前我跟小渝上学的时候，一天里有一小半是在一起度过的，着实羡煞旁人，可现在我星期天喊小渝出去玩，她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 但是我带孩子去公园，她们都高兴的拉着我不松手，看到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跟我这个爸爸分享，那么你们觉得是我陪她玩，还是她陪我玩？” “所以啊！别总是嫌带孩子累，任何事都是等价交换的，你付出了劳累，却换来了‘过了这村没这店’的快乐” “.” 潘小瑛和文乐渝愣了，八十年代养孩子可没有“孩子是父母最好的陪伴”这种说法，都是“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敢跟我顶嘴？” 擀面杖、竹扫把，都是爹娘给孩子印象最深的童年礼物，岂不知在孩子成年单飞之前，是他们在陪伴父母，而不是父母在陪伴他。 吃完饭之后，李野看着两个孩子逗小表妹玩，文乐渝跟潘小瑛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好像在说移动公司股份的事情。 其实今天李野过来找潘小瑛聊事情，她也有话跟潘小瑛说。 文乐渝这些年“只出不进”投钱投的头都快大了，而潘小瑛拍着胸脯保证，过几天移动电话开始运行后，日进斗金不在话下。 文乐渝这才满意的催促李野回家，等他们走了之后，潘小瑛看着自己的女儿愣愣的出神。 她其实不怎么喜欢这个女儿，觉得她是个耽误自己工作的累赘，要不是柯老师强烈要求，她都不带费劲的。 就算生下来了，这孩子出了满月就断奶，全靠家里的吴阿姨用奶粉喂着。 可是听了李野的一番话之后，她的感觉有些怪异。 要说李野几句话就让她这个女强人变了性格是不可能的，但是潘小瑛总觉得自己会不会要错过些什么。 这种失误，潘小瑛是不允许的。 最终，她还是把女儿抱起来晃悠了一会儿，然后去给文国华打电话。 “喂，国华，你那个.要不还是调回来吧？咱们一家三口团团圆圆.” “你想调回来就调回来啊？我才下来一年零两个月.” “一年两个月也不短了，大不了凑个两年也就行了，孩子都快认人了，到时候要是爸爸不在身边.” “那你们娘俩也来南方不就行了？” “我” 潘小瑛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丈夫文国华好像乐不思蜀了，一个男人如果不再有家庭责任感，对女人可不是好事儿啊！ 潘小瑛夫妻不怎么和谐，但是李野和文乐渝却和谐的不得了。 当天晚上，或许是李野那句“现在喊小渝，她不是这事儿还是那事儿”把文乐渝给刺激到了，小媳妇儿对李野可好了，连新姿势都极力配合。 珍惜家庭的人，也会被家庭所珍惜，互相珍惜，才能双双幸福。 。。。。。。。。 李野精神满满的去上班，快到中午的时候，陆知章拎着饭盒走了进来。 李野以为他是来喊自己吃饭，便笑着调侃道：“老陆，这还没到饭点儿呢！你这就急着吃饭了？小心让牛书记看见点你的名哦！” 牛红章这些天总是在抓各种跟纪律有关的“小事”，而且总厂、一分厂他都不定时巡视，迟到早退提前吃饭全都是打击重点。 陆知章放下饭盒，说道：“我也不急着吃饭，主要是有个事儿跟你商量，厂办的小翁给我打电话，想从咱们这边匀两台打印机过去，你看给还是不给？” “匀两台打印机？” 李野诧异的道：“咱们这边也没有多余的打印机啊？怎么，你是嫌你办公室里的打印机整天吃灰吗？” “就是吃灰我也不给他呀！” 陆知章坏坏的笑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今天总厂找连想电脑那边想买几台打印机，结果你猜怎么着，足足比风语电脑的贵了四千块，” “但是他们牛红章又得罪了风语电脑，小翁里外不是人，不好直接找风语电脑采购，所以找咱们匀一匀” “好家伙，还真是便宜卖马贵卖鞍.” 李野没想到潘小瑛说的是真的，而小翁说的匀一匀，其实就是让一分厂帮他们代买。 李野琢磨了一下问道：“小翁跟你关系不错？” 陆知章坦然道：“以前我厂办主任，他副主任，能力可以，人也凑合.” 李野抿了抿嘴，说道：“你让小翁去中关村那边风语电脑的门店购买吧！我怕咱们沾了手，以后甩不脱。” “欸，你这个主意好。” 陆知章赞了一声，打电话给厂办的小翁，让小翁自己去买。 但是到了第二天，小翁就又来麻烦陆知章和李野了。 “李野，还真让你说着了，小翁说昨天买的风语打印机不好使，连在风语电脑上能用，连在连想电脑上就不行，这玩意儿还认爹吗？” “还有这事儿？” 李野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有可能是连想电脑没装打印驱动之类的问题，但现在没有互联网也没有什么驱动精灵，李野也没招啊！ 李野两手一摊：“那只能找电脑或者打印机的售后服务了，咱们也没那个业务能力呀！” 陆知章嘻嘻一笑道：“咱们的当然不能沾手了，只不过现在总厂都传开了，有人自作聪明，被人坑了还给人数钱。” “.” 自作聪明的人，当然是牛红章了，这种消息瞒不住的。 “老陆，你说他会不会误会我，就这么结仇了呀？” “结仇？” 陆知章笑了笑道：“你还怕跟人结仇吗？哪个跟你结仇的有好下场？” “.” 第九百九十二章 我可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八月九日，星期二，中雨。 李野开着车上班，快到厂门口的时候，包里的“大哥大”忽然响了。 李野放慢速度，单手开车把电话接了起来。 然后那头就传来李大勇的声音：“哥，小慧昨晚生了.你有空和嫂子过来看看孩子啊.” 李野惊喜的道：“什么.小慧生了？男孩女孩儿你这不早告诉我？” 李大勇憨笑着道：“我这不是刚忙完嘛！这一晚上心急火燎的，什么都忘了” “这事儿能忘吗？你真是的，你哪个医院哪个病房” “.” 李野一边埋怨一边挂断了电话。 李大勇和裴文慧是去年这个时候结婚的，一年左右就生了娃儿，几乎跟自己和文乐渝一样的速度，可见大家族对继承人的渴望程度，跟社会的牛马完全是两个概念。 人家是多子多福，牛马是多生多苦。 李野想了想，又拿大哥大摁下了家里的号码。 “奶奶，大勇媳妇儿生孩子了，你赶紧炖锅人参鸡汤.我先在单位点个卯，然后就去接你.” 吴菊英也惊讶的道：“大勇媳妇儿生了吗？是闺女还是小子？头胎就生了个小子啊.那还真是有福气.” “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奶奶，人家小慧是港岛籍的，可以生二胎、三胎.” “哼，八胎都是闺女的我也见过，她就是有福，你别犟” “.” 李野一边跟奶奶在电话里叨咕，一边开车慢慢的进了厂门。 在进厂门的时候，他看到牛红章穿了个雨衣站在大门口，用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前来上班的工人。 牛红章这些天不定期的就会检查迟到、早退的问题，不管工作方法合不合适，但终归是为了总厂尽心尽力。 当看到李野车经过，牛红章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特别是看到李野手里的“大哥大”之后，眼神更加冷冽。 李野没有停车，自顾自的开车走了，反正两人之间并不投机，连点头示意的表面功夫都省了。 不过当李野停下车，打着伞往一分厂的办公室走的时候，却听见前面几个内勤女生在小声八卦。 “你们知道吗？前天上午牛书记气的摔了杯子，大骂‘没一个好人’，也不知道说谁不是好人” “这个我知道，我同学分到总厂办公楼了，他说现在总厂办公楼里都在疯传，说牛书记被卖电脑的给坑了， 人家欺负他啥也不懂，刚开始卖了个便宜，后来这也要钱那也要钱，说什么软件、硬件，不加钱就做不了资料也打印不了文件” “电脑不能打印文件？那还有什么用？” “所以他才觉得自己被人坑了呀！” 李野打着雨伞，遮住了面容跟在几个女员工的后面听了一路，心里感觉莫名的舒服。 不懂装懂，就是要付出代价的，要不然他不长记性。 等到了办公室，李野把今天必须要处理的事情交代了一遍，然后去跟陆知章打招呼。 “老陆，我待会儿出去一趟啊！你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行，知道了。” 陆知章答应了李野，然后忽然又道：“最近总厂那边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李野眨眨眼：“你说什么事儿？” 陆知章笑眯眯的道：“还能什么事儿？老牛被坑的事儿呗，所有的事都被你给料中了，包括老牛认为是你给他挖坑，故意让他难堪.” 李野好笑的道：“我故意让他难堪？这是谁在挑拨离间啊？” 陆知章低声道：“不知道谁传出来的，但你们俩还真可能结仇，因为有人说你明明精通电脑，但就是拿捏着不说，才让连想电脑坑了老牛，让它栽了这么个大跟头。” 李野诧异的道：“谁说我精通电脑了？” 陆知章道：“你那天出手就修好了那台两万九千八的电脑，别人可不就认为你厉害了吗？不过我总觉得不对劲，是不是有人故意把你给推到老牛面前，跟他打擂台啊？” “.” 李野的眼神冷厉了起来：“老陆你在总厂熟人多，帮我查查到底是谁在造谣，就算查不出来，也要让人知道我在查，查出来我要他好看！” 李野这两年来维持的人设虽然不是什么温润君子，但还算“明辨是非”，但他这会儿觉得自己还是太仁慈了，必须要让某些人知道他李野也会睚眦必报才行。 【敢算计我？找死！】 陆知章笑着道：“放心，我已经托人帮你去查了，不过你心里得有个数，最近这段时间，老牛借着跟各个科室熟悉工作的机会，跟好几个人都打听过你的事情。” “他在打听我？” 李野的眉头皱了起来。 陆知章以前在厂办干了十几年，在总厂人脉丰厚，所以可以觉察到一些风吹草动， 但牛红章这种老家伙，怎么可能随便跟普通职工打问他李野呢？他才来单位几天，没有嫡系手下，不知道这种事早晚会传到别人耳朵里吗？ 除非他也是跟李野一样，想让别人知道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铃铃铃~” 陆知章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他接起来之后，立刻把手指竖在嘴边，对着李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哦，牛书记啊！李野？我刚才还看见他呢？也许是去生产车间那边去了吧？您有急事儿吗？好的好的，我给他打个传呼.” 陆知章挂断的电话，对李野说道：“是老牛打过来的，说是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想跟你谈谈，不过不是急事儿，我估摸着应该是谈心，最近他经常跟单位的中层和基层干部谈心.” “不是急事儿那就再说吧！要是他再打电话过来，你就说我去外面处理情况了.” “行，你放心，保证滴水不漏。” 李野根本不当回事儿，跟陆知章打了招呼就走了。 谈心嘛，就是一种试探，或者是“驯服性试验”，一旦你毕恭毕敬言听必从，对方大概率就得寸进尺，所以还是先晾一晾吧！ 不过李野没想到的是，当他开车离开单位的时候，却被站在总厂办公楼顶层的牛红章看了个正着。 这年头小轿车太少，单位里红色桑塔纳就那么一台，李野又是从一分厂方向开过来的，想不注意都难。 牛红章看着外面远去的红色轿车，听着哗啦哗啦的雨声，脸色阴沉的宛若此时外面的天空一般阴沉。 他在原单位那边的时候，还没有哪个下属敢这么小看他呢！ 就算牛红章是个空降兵，但也不能这么不给面子吧？ “果然是个刺头吗？” 一腔怒火的牛红章，不知不觉间，就违背了自己的理性。 他知道李野不是一个合适的立威对象，但是现在看来，他好像没得选了。 第九百九十三章 没苦硬吃 李野先去家里接上了吴菊英和韩春梅，又去接上了文乐渝，然后才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之后，大家自然是亲热的祝贺，围着刚出生的小娃儿使劲夸。 “这孩子长得真秀气啊！你看那小脸儿，跟小慧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不不，高鼻梁跟大勇很像，大眼睛像小慧，把爹娘的优点给占全了.” 听了众人的夸赞，虚弱的裴文慧也开心的笑了，夸一个母亲的儿子漂亮，比夸她们自己要让人高兴一万倍。 不过李大勇的母亲钱庆丽却有些不满足的道：“这孩子的小模样倒是不孬，就是这身板比大勇小时候差点事儿。” 李大勇的身板，从小就可以用“熊”来比喻，这两年注意控制再加上健身，也最多降到了“牛”的级别，一眼看去就是一个“强壮”。 但是裴文慧生下的这个孩子，却才五斤三两，感觉浑身都没有几两肉的样子。 李大勇咧着嘴笑道：“娘您可别说我这身板了，现在的孩子都流行秀气呢！我从小就吃了身板的亏，也就是小慧不嫌弃我.” 吴菊英也使劲拉了钱庆丽一把，打着眼色说道：“月里娃儿重要的是没病没灾，身板儿还得靠养，回头我给你个偏方，保证把孩子喂的跟小牛犊一样.” “对对对，小勇刚生下来也差不多不到六斤，后来才长的这么强壮的” 钱庆丽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李大勇一米九，裴文慧一米六，你这嫌弃谁呢？ 人家裴文慧给他们老李家生了个带把的，自己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嫌弃呢？ 要说裴文慧这个儿媳妇算是不错了，从港岛来到京城，跟李大勇一起操持昌北机械公司， 到了预产期之后，裴文聪和裴母的本意是让裴文慧回港岛待产，但是因为钱庆丽已经来京城伺候了，裴文慧果断的选择在京城生孩子。 可以说裴文慧一点大家小姐的架子都没有，钱庆丽这个做婆婆的是真挑不出毛病来。 只是这年头的婆婆都有“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的思想，所以说话才不注意儿媳妇的感受。 不一会儿之后，王坚强带着媳妇儿黄素文也来了。 李大勇赶紧道：“强子你怎么带着弟妹出门了？她这会儿得多加小心.” 王坚强和李大勇前后脚的结婚，看黄素文的肚子，显然也就是最近的事儿，所以李大勇才紧张的。 王坚强憨憨的笑了，媳妇儿非要跟着来，他还能拦着吗？ 黄素文是个脆生的妹子，当即说道：“是我非要来的，大勇哥，这次又被你抢在前头了，本来我还寻思着让小侄儿管我儿子叫哥呢！” “嘿，这你可别想了，他这一辈儿就是最小，下一辈儿也跑不了啊！” “哈哈哈哈~” 李大勇是李野这个小团体中年龄最小的，见谁都是叫哥，结果现在看来，下一代还得叫哥。 但是反过来说，有一群哥哥罩着，不也是老幸福的事儿吗？ 如果没有李野这个大哥帮衬，李大勇这会儿估计在电力系统中最少是个班组长，但王坚强这会儿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对了强子，你那个大舅哥现在怎么样了？还没安稳下来吗？” 三兄弟聊着聊着，话题忽然扯到了黄刚的身上。 一年前王坚强娶黄素文的时候，黄刚还是整天胡混没娶上媳妇儿的老大难呢！ 王坚强苦笑着道：“饭店倒是关了，但他还是不愿意干服装这一行，最近谈了个对象，对象的父亲是建筑公司的老师傅，琢磨着想弄点建筑的小工程干干。” “我寻思着咱们清水老乡不就干了好几年翻修房子的活儿吗？就跟他说了说，但他就是倔脾气，不想沾咱的光，可把素文给气死了.” “.” 李野和李大勇都有些无语，黄刚这个人讲义气、好面子，但就是在这一点上犯倔，要是他跟着王坚强干，早就起来了。 王坚强在几个兄弟里面股份最少，但现在风华服装、风语电子都发展成什么样儿了？年年的分红都是天文数字，王坚强就算随便帮衬帮衬，黄刚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瞎混。 李野想了想说道：“他只要正干，建筑也是个好买卖，多爷现在不就干了建筑这一行吗？ 回头你看看他那个对象家里踏实不踏实，要是踏实的话，让素文去跟他未来嫂子说，大不了你们入股，亲兄弟明算账嘛！” 房地产这会儿在内地才刚起步，如果黄刚的岳父靠谱，也不是不能发展一下，再倔强的驴子，也倔不过自己的老婆不是？ 王坚强点点头道：“多爷的工程干的不小，我听说在六铺炕那边盖了好几栋楼，也不知道到时候卖不卖的出去.” “卖不出去？” 李野笑了笑道：“卖不出去咱们给他兜底，我们单位还有几千职工没房子呢！我买了之后当福利房租给他们，几年后房价都不知道翻几番.” “嘿嘿嘿，行，我让素文去跟他说说” 王坚强立刻开心的笑了，只要是自家哥哥说这桩买卖没问题，那就是包赚不赔的。 “滴滴滴~滴滴滴~” 李野的传呼机忽然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陆知章从办公室打过来的。 李野用大哥大拨了回去：“喂，老陆，找我有急事儿？” 陆知章轻咳一声道：“李野，你在哪儿啊？牛书记过来找你呢！你今天下午还能回来不？” “.” 李野沉默了几秒，淡淡的道：“肯定得回去，你跟牛书记定下午三点吧！三点钟我去他办公室。” “诶诶，好的，三点钟，一定要准时哈！” 陆知章挂了电话，没有给牛红章跟李野直接通话的机会。 他能听出李野话音里的冷意，显然牛红章直接找上门的举动，让李野很不高兴了。 。。。。。。。。。 下午三点钟，李野准时敲响了牛红章办公室的门。 十秒钟之后，牛红章在里面道：“进来。” 李野开门进去，就看到牛红章正戴着老花眼镜，正在批改什么文件。 看到李野进门，牛红章道：“你稍坐一会儿，等我写完这点材料.” “牛书记忙着呢！那我改天再来吧！正好一分厂还有点重要的工作。” 李野都没等牛红章说完，撂下一句话，转头就走。 还让我等一会儿？你晾谁呢？ 你忙？我还忙呢！ 为什么跟你约了三点？现在是不是三点？ 你不给我面子，我还给你面子？ 牛红章愣了一下，眼看着李野都一只脚迈到门外去了，只好扔下钢笔沉声说道：“别改天了，你进来吧！” 李野迟疑了一下，转头进门，拖了张椅子坐到了牛红章办公桌的对面。 因为牛红章没有挪窝，显然是没有跟李野去沙发上谈话的意思。 两人隔着办公桌对坐，这可就比较正式了。 “李野同志，是这样的，我最近一段时间走访调查了总厂和一分厂的方方面面，总结了单位的一些矛盾.” 牛红章拿出了一个皮本子，翻开之后认真的道：“咱们这个单位在两年之前，还是比较和谐的，但是自从去年开始，工人们的意见就越来越大，主要是贫富差距越来越大.” 李野默默的听牛红章说完，然后才淡淡的道：“这件事您应该跟马经理沟通吧！ 因为在大半年前，总厂就想要让一分厂降低工资，然后引起了一分厂职工的激烈反对，最后总厂没人负责，还是马经理给他们擦的屁股。” “.” 牛红章冷冷的看了李野一眼道：“这件事我了解过了，我知道工人的工资一旦涨上去，想要降下来是要出问题的，” “我现在说的贫富差距，不是工人与工人之间的差距，而是你跟工人之间的差距.” “我？” 李野意外的看向了牛红章，他以为牛红章又要在工人工资上闹幺蛾子，没想到是针对到了自己身上。 “对，就是你。” 牛红章沉声说道：“李野你也是知识分子，应该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你作为一个d员，又是领导干部，应该发挥我们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给广大群众做出好榜样.” “你要知道，一个沉迷于享受的领导，会让群众的思想走向错误的方向，你以为自己行得正走得直，但群众却认为你是贪污犯.” 牛红章说了好大一通，然后冷冷的道：“李野同志，你今年才二十五岁，就开始爱慕虚荣贪图享受了， 你的小轿车二十几万，比一个工人一辈子的工资都高，你换位思考一下，工人看到你的样子，他们还愿意相信我们的廉洁吗？” “.” 李野沉默了好久没有说话，也不想说话。 单位是给牛红章配了小轿车的，但是他却坚持骑自行车上下班，听他的意思，是想让李野跟他一样，没苦硬吃啊！ 第九百九十四章 铁腕干将 牛红章对着李野说了很长时间，从艰苦奋斗的历史讲到某某人打了补丁的褂子，言辞激昂抑扬顿挫，讲到最后.李野感到惭愧了。 因为牛红章用一系列的范例，成功的渲染出了一个标准的干部形象——勤劳、节俭、甘于清贫、一心为公。 甘于清贫一心为公的人肯定是值得尊敬的，李野在心里下意识的就承认了这一点。 就算是几十年后，在看到课本上的那些伟大的人之后，李野也打心眼里佩服、敬重。 但是李野扪心自问，自己能不能达到这个标准？成为一个像课本上那样受人尊重的人呢？ 每月只领一百八十块，还要捐出去一部分给更需要的人，剩下的钱才是自己整个家庭的供养。 “.” 不能，真的不能，李野做不到，别说把自己的工资匀给更需要的人了，就是老太太倒了他都不敢扶。 【我为什么做不到？是我的思想堕落了吗？】 李野低下头思考了很久，终于想通了。 因为他的思想有问题，这个时代也有问题。 李野的灵魂和思想都来几十年后，他知道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在大变革之后的种花家，带着工人过上好日子。 而我们那些令人尊敬的先辈虽然甘于清贫，但他们不是为了让所有人甘于清贫而奋斗的， 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的目的，是为了未来的富裕，为了让所有的人在以后都过上富裕的好日子。 牛红章不知道以后的种花家会发展到什么样子，他以为再过三十年，也跟前面三十年的变化差不多，所以李野开着私人小汽车上班，他就觉得骄纵奢侈了， 岂不知在几十年后，只要你肯拉个花呗都能买辆私家车，所以李野真没觉得自己开车上班有什么不对，你非要让他风吹雨淋的蹬自行车，他觉得就是有病。 所以当他想通了之后，就对牛红章的说教心不在焉了。 而牛红章也很有经验，立刻就冷冷的道：“李野同志，我说了这么多，你不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吧？我是在很正式的跟你谈话。” 李野抬起了头，淡淡的反问道：“我认真的听了，但是听到现在也没有明确你的目的，你是要让我以后骑自行车上下班吗？” 牛红章面对李野眼神，心里一阵厌恶。 他表情淡漠的道：“我只是让你明白一个领导干部以身作则的道理，你该怎么上班是你自己的事。” 李野心里也是一阵厌恶，他最讨厌这种明明是他挖了个坑，最后却要你自己乖乖跳进去的行径。 这就跟九十年代火车上的高端抢劫犯一样，四五个人围住你，让你自己乖乖的把钱包放进对方的口袋里，人家全程连个手指头都不用动。 抢你了吗？明明是你自己给我的好不啦？ 李野轻轻一笑道：“既然是我自己的事，那就不劳您关心了。” “.” 牛红章惊讶了。 这么多年来，那些厉害的天龙人他也接触过，还真没有李野这么直接的，因为那些嚣张跋扈的，几乎都是被放弃的“庶子”。 可根据最近多方面试探的情况来看，李野不是“庶子”啊！他为了以后的前途，不应该收敛锋芒、中庸低调吗？ 牛红章深吸一口气道：“小李啊！你参加工作的时间还短，很多事情理解的不够透彻，我跟你谈话，是为了让你以后的路走的更顺利，也走的更远.” “.” 李野沉默了。 他参加工作之后大部分时候都很顺利，唯一不怎么顺利的几个节点，都是别人给自己使绊子。 【我不听话，你就要让我不顺利吗？】 李野抿了抿嘴，非常平静的问道：“请问老牛同志，你是在以个人身份跟我谈话？还是以公家的身份跟我谈话？” “如果你以个人的身份跟我谈话，请尊重我的自由，如果你以公家的身份对我提出要求，请给我一份正式的文件或者决定。” 牛红章气的差点儿拍了桌子。 要说个人跟你谈话？大家又不熟，凭什么听你的？ 可要是给你一个正式的文件或者决定？ 文件里写上禁止李野同志开私人小轿车？再给你盖个大红章？ 开玩笑吗？ “如果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一分厂那边还有点事等着我去处理呢！” 李野知道牛红章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一边说话一边站了起来，就要拍拍屁股走人。 牛红章坐着没动，冷笑着道：“李副厂长的工作很忙啊！都快下班了还有事情等着你处理.” “那可不，我这每天一睁开眼，就要面对六千多张嘴，既怕他们吃不饱，更怕他们吃不好，” “国家信任我，让我负责一分厂的经营，我得对他们负责，不能整天口号震天响，到头来工人的日子还是苦兮兮.” 李野嘴上叫苦，脸上却沾沾自喜，毕竟一分厂的日子蒸蒸日上，每到发工资的时候，很多工人都会念李野的好。 但是牛红章的脸却黑了。 他觉得李野是在拿着自己的一点成绩讽刺他，把一分厂能够红红火火的原因全都扣在了自己头上。 “李副厂长，我得提醒你一句，一分厂之所以有现在的样子，得益于六千工人的集体贡献和部里的支持，而不是因为你一个人” “.” “当然，我也是这么想的，呵呵~” 李野看了看牛红章，转身出门而去。 他理解牛红章现在的心情，也理解他的处境。 大厂长、肖进刚等人把轻汽公司折腾成了现在的样子，上面必然要以“铁腕手段”杀杀单位的不正之风，希望让这家几十年的老厂重获新生。 所以牛红章肯定是那种手腕强硬、雷厉风行，自身又没有什么缺点的“干将”。 但是手腕强硬的人，工作习惯跟那些一团和气的人有着很大的区别。 以前大厂长跟李野谈话的时候，还一边下棋一边笑呵呵的绵里藏针呢！可牛红章就直接给你来个简单直接的“以势压人”。 他们没那耐心跟你磨叽，就是讲究一个干净麻利快。 但是他们习惯了以势压人，一旦压不住，就会急眼，就会变着法的折腾你，逼你低头逼你就范。 这种工作作风也不能说完全错误，很多军事化管理的企业老板就是这样的，把个人的私欲压到最低，必须听话，才能实现如臂使指的工作效率。 但这个工作效率，可是跟工人的工资成正比的。 你给工人一万五，老板您说啥是啥，指哪打哪。 你给工人六百六，老板您说啥是啥，指哪糊哪。 所以李野知道牛红章是个铁腕干将也无所谓。 因为一分厂现在几乎是铁板一块，牛红章刚刚空降过来，还是空手来的，手再长也伸不进来。 至于牛红章卡着李野的上升途径？ 呵呵，你卡别人，也得看看卡不卡得住，别到头来却把自己给卡死了啊！ 第九百九十五章 选边 八月中下旬的时候，大厂长、肖进刚等人的问题交代清楚了， 有几个进去了的，有几个退赃开除了的，但是令人惊讶的是，大厂长竟然神奇的调回老家“高配”了一个闲职。 虽然到了一个处级单位，还没了实权，可是能从这种情况下全身而退，不得不让人啧啧称奇。 于是单位里就开始盛传——任何一个走到一把手的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实力。 但是李野却知道其中的内情非常复杂，一是大厂长手段高明，提前就做好了防火墙，管良跟轻汽公司之间的买卖都是“正常交易”。 二是大厂长被晚带走了几天，管良可能是被拿住了要害，不惜砸锅卖铁，把另外几个别人造成的漏洞给补上了。 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吃肉的时候只是沾了点汤水，结账的时候却要全场买单。 根据不可考据的传言，在调查组下来的第一天，管良的贴身秘书就卷走了他一大半的现款，剩下的老本又也全搭了进去，最后只剩下那辆被扣在总厂的奔驰车了。 李野再见到管良的时候，他正在跟总厂交涉，要拿回自己那辆奔驰车。 多日不见，曾经的第一秘书已经完全变了样子，脸颊枯瘦，双目无神，只有眼底的血丝和偶尔闪过的阴狠眼神，让李野感知到他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 但是总厂亏了那么多钱，很多都因为是正常交易造成的亏损而无法追回，怎么可能轻易放掉这价值几十万的奔驰车？ “现在单位里还有很多账目没有查清楚，你的问题我们还要好好研究，你回去等信儿吧！” “.” 管良在单位里混了十几年，怎么不知道自己就算是等到花儿也谢了，也等不到那个“信儿”。 所以他就开始堵人，保卫科不让进他就在大门口堵，以前认识的管理干部多多少少都得过他的好处，打不得骂不得，狗皮膏药一样把大家都烦透了。 最终还是趁着开会的时候，有人把这个问题甩给了牛红章。 “这种事还需要讨论吗？谁主张放车谁就签字，以后如果查出了什么问题，自己承担一切后果。” 【行，有您这句话就行。】 几个烦得不行的人总算是轻松了下来，冤有头债有主，管良再来就让他找牛红章去。 牛红章也知道这几个管理干部的心思，但他这次开会是借着肖进刚等人入狱的机会，严厉整顿单位的“不良作风”， 这时候如果他连这种小事都推脱“我不了解情况，不归我管”，一点担当没有，那谁还服他的管？ “大家都看到部里的通告了吧？说实话，我看了之后非常痛心，一家三十多年的老厂子，竟然会落魄到这种程度， 而一些往日里优秀的管理干部，竟然堕落的如此之快.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大家平时就不反思一下吗？” “.” 会议室内的众人全都低着头，一个个的好似都在自我反思，反正不触牛红章的霉头。 他们在得到肖进刚落马、大厂长调走的消息之后，就知道肯定会有这一遭的，出了大错，必然大治，总结教训总结经验的口号少不了。 但是大家这会儿可不关心怎么总结经验总结教训，大家最关心的是落马的那几个人空出来的位置，会由谁递补。 当初在紧急情况下，李野和陆知章补入了d委会，也只是占了两个名额，还有好几个常委、委员的问题没有讨论呢！ 只是牛红章今天磨磨唧唧的不进入正戏，逮住干部堕落的话题叽叽歪歪没完没了，把一群充满了上进心的干部憋的焦躁不安。 “大家对这个问题都有什么想法和意见？都说说吧！” “.” 会议室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牛红章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可不是拉家常的场合，牛红章作为会议主持人，每一句话都有着他的目的。 【他不会是让我们自我反省自我检讨吧？上个星期我刚刚吃了别人的一顿请傻子才自我检讨呢！】 “都没有想法吗？那我就先说说吧！” 牛红章眼看没人出声，便自己开口说道：“那些个犯了错误的干部，为什么会腐化的这么快？因为他们贪婪.” “饱暖思淫欲，我们才吃了几天饱饭啊？就有人贪图享受了，一百多块的工资不够花吗？非要侵吞公家财产？ 看看那些人，贪了上万的钱还不是不敢花？他们连存银行都不敢” “在这里我要警醒大家引以为戒，就比如有些同志，年纪轻轻刚刚晋升了科级，就急着享受小轿车的待遇了，咱们单位那么多处级还没有小轿车呢？” “.” 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了李野。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牛红章刚才的大篇铺垫是针对李野。 想想前段时间李野借着采购电脑的事情，坑了牛红章一把，现在牛红章借题发挥反击回来，也算是合情合理吧！ 牛红章瞥了李野一眼，冷冷的道：“大家不要觉得这是小事，我做纪律工作这么多年，看多了从小贪到大贪的人， 刚开始只是花自己的钱，后来自己的钱不够花了，你们说他花谁的钱？” “另外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在贪图享受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跟群众越来越远，群众们也越来越不信任他，一个不受群众信任的领导，怎么能管理好一个集体，怎么能管理好一个企业？” “.” 全场寂静，而李野的脸色也眼看着变得冰冷。 马兆先给李野隐晦的做了个手势，让他稍安勿躁。 在单位里，像这种不指名不道姓的指责，并不能造成直接的效果，到最后还是要落到实处才能伤人。 比如说这会儿牛红章启动一项提议，评选某些不称职的管理干部，配合着前面说的那些话，大家心领神会的把李野给推出来“问斩”，才能形成闭环。 但是问斩你得有刀才行，牛红章现在还做不到这一点，最多也就是给大家提个醒儿，让大家以后注意“选边”。 【懂我的意思了吗？你们支持他，就是得罪我，得罪我的下场自己考虑。】 所以马兆先才暗示李野不要着急，他这段时间也在极力活动，跟总厂的各路神仙沟通接触， 他觉得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不说把总厂也搞的跟一分厂那样铁板一块吧，但起码也可以拿到绝对的主动。 但是李野却没有忍。 他等到牛红章说完，便淡淡的道：“我谈一下我的个人看法吧！” “前段时间总厂发生的事情，其实是某些人忘记了他们真正的职责，最终才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 “任何一个管理干部的职责，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为群众服务，肖进刚那些人把自己的私利放在了群众利益的前面，才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说到群众是否信任我们的问题，我的个人看法是要想得到工人群众的信任，不仅仅是自己做了什么，更重要的是给了工人什么，” “前辈教导我们，一定要到群众中去，了解他们的疾苦，了解他们的困难，咱们总不能只是到群众中间转一圈，什么都不干又走了吧？” “我每到月中发工资的时候，都会自我检讨，仔细盘算以前给工人们的承诺实现了没有？工资涨没涨？宿舍盖没盖？” 李野瞟了一眼牛红章，再次说道：“那天我跟几个年轻工人谈话，我问他你们相信未来会更好吗？ 他们非常肯定的说信任我，我就问他们为什么.” “结果工人们说，李厂长你单枪匹马自己都能赚钱买上小轿车，现在我们有六千人，我们有国家的支持，凭什么不能越过越好？” “如果你自己都不会赚钱，凭什么让别人相信，可以带着他们赚到钱呢？” 李野轻轻的挥舞起了拳头，就跟领导作报告似的喝道：“所以说，只要能让工人们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那么工人群众自然就信任我们， 如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工人们的日子总是艰难你还好意思让工人群众信任我们吗？” “.” 寂静，持续了十秒钟。 然后，被马兆先打破了。 他轻轻的鼓掌，就像蝴蝶煽动的翅膀，带动了会议室的其他人。 选边，并不是只有牛红章会。 马兆先一边鼓掌，一边打眼扫过其他人，谁鼓掌了也许他记不住，但谁没鼓掌，他一定会记住。 最终，牛红章也不得不拍了几下巴掌。 李野刚才那番话虽然有些跑题了，但是他却不敢说李野说的不对。 因为广大的工人兄弟，更是他牛红章的根基。 第九百九十六章 你真以为你儿子是个傻的吗？（二合一） “爸爸，出去玩，出去玩.” “太热了，会中暑的.” “戴帽帽，出去玩” “让你妈带你们去” “妈妈忙” 京城的八月，酷热难当，但凡没有非办不可的急事，谁也不愿意出门，但是李野家的两个孩子却非要拖着老爹出门，小兜儿连遮阳帽都拿过来递到李野手里，让老爹给自己戴上。 “唉，你说你这么聪明，怎么就看不出冷热来呢？去把婴儿车推过来吧！” 面对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闺女，李野是半点抵抗力也没有，只好给她戴上遮阳帽，准备推着她出门。 这孩子倒不是懒得走，只是太阳太毒了，婴儿车上还有个遮阳棚可以抵抗一下紫外线。 但是小兜儿蹦蹦跳跳的进了玩具房，推出来的却是一辆三轮童车。 就是那种金属材质，前轮带脚蹬，屁股带护圈的三轮童车。 “你骑这个晒死你啊！” 李野非常的无奈，自从半个月前小李莹给买来两辆三轮车之后，这个小闺女就迷上了自由奔驰的乐趣，就算吭哧吭哧蹬的冒汗也心甘情愿。 眼看着小兜儿把三轮童车骑到出大门的台阶前，眼巴巴的等着老爹替她搬出去，李野也不得不推着婴儿车跟上。 “你说你要是能跟你大哥中和一下该多好啊！” 李野挺无奈的，相对于小兜儿的过分活泼，儿子小宝儿又腼腆的过分，就比如这会儿，就只是伸手抓住老爹的裤腿儿，半步不离老爹左右。 李野出了大门，把儿子放在婴儿车里推着，然后赶紧抓住三轮童车上的绳子，因为小兜儿儿已经开始兴奋的蹬车，不抓住的话小兔崽子就彻底撒欢了。 虽然这年头路上没那么多车，但是遛狗都要栓绳，何况是人？ 这可不是那种当儿子养的泰迪，这是真亲生的闺女，半根毫毛都价值过亿的宝贝。 出了大门，李野也没打算走远，就顺着海子边遛遛，路边还有些树荫，顺便可以教授一下儿女生活常识。 “你们看哈，这是树荫，小兜儿你在树荫下骑车，是不是更舒服一些，顺着树荫走，对对” 不得不说，李野的闺女确实很聪明，才一岁多的娃儿，就能按照老爹的指示尽量压着地上的树荫骑车了。 但是爷仨刚刚遛了不到一里地，小兜儿一拧车把，嗷嗷的就拐向了太仆寺街。 “诶诶，干嘛呢！” 李野赶紧攥住手里的绳子，并且气急败坏的大声喝骂：“你个小东西又跟我掉心眼儿不是？我告诉你，过去了我也不给你买冰淇淋.” 八八年的时候，冰淇淋已经不算是特别稀罕的产物了，京城开了好多家冰淇淋店，价格也不再是高高在上，而是降到了五毛钱左右的亲民价。 但这玩意儿它不是一岁多孩子应该吃的东西啊！一口还行，两口说不定就拉肚子了，所以李野家虽然有冰箱，但是却从来不存什么老冰棍、红豆沙、冰淇淋。 可是任何一个孩子在尝过了冰淇淋的冰爽味道之后，都无法抵挡“再来一个”的诱惑，特别是老爹、姑姑兜里都有钱的情况之下。 今天闺女死磨硬泡非要出来，李野其实猜到了一点她的小心思，第一这孩子很有毅力，你不答应她，她就持续不断的折腾你， 第二，孩子想要什么玩具、零食是正常现象，只要不让她们每一次都轻易得到就好。 这第三嘛李野也馋冰淇淋了，他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但今年才二十五岁好不好？ 上辈子二十五岁的时候在干嘛来？ 好像还喜欢把脑袋埋在女朋友的怀里自我感觉是个宝宝嘞！ 到了冰淇淋店外面，小兜儿已经蹬的满头是汗，但是却完全看不出疲倦的样子，跳下三轮童车就跑过去对着店员吱吱呀呀。 “冰淇淋，三个.” 好吧！这孩子真不错，还知道不吃独食，想念着老爹和大哥。 店员看到身穿小裙子的小兜儿，也是非常喜欢，但还是笑吟吟的道：“小朋友你要吃冰淇淋，可要经过爸爸的同意哦！” 李野非常满意这个冷饮店员的职业素养，不像有些无良店家一样，看到孩子喜欢某样物品，那是变着法儿的让家长掏钱。 但是下一刻，小兜儿就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十元的大票儿，伸出小手递给了冷饮店的店员。 “找钱！” 我嘞个去~ 李野惊讶万分。 他不是惊讶于这小兔崽子是哪里来的钱，是惊讶于她才一岁多，怎么就已经懂得钞票的用处了？很多两三岁的孩子还以为钞票只是漂亮的印刷品好不好？ 而且小兜儿还知道“找钱”？ 那么她下一步是不是就知道，钞票等于糖葫芦，等于巧克力，等于火车头玩具，等于任何一项物品？ 所以李野严厉的问道：“小兜儿，谁跟你说拿着纸片片就能换冰淇淋了？” 小兜儿咔吧咔吧大眼睛，不吱声，但是却突然间把手里的钱攥的紧紧的，而且还往身后藏。 得嘞，这孩子肯定被人骗过了，不是文乐渝就是奶奶吴菊英，别看孩子年小，但已经长记性了。 李野想起了上辈子在短视频中见过的那个两岁娃儿，叽叽歪歪跟个小大人似的不可思议，现在看看自家闺女，果然有些孩子是早慧的品种。 李野叹了口气，朝着店员说道：“给我们做四个冰淇淋吧！给她找钱。” 店员笑了笑，然后对着小兜儿道：“小朋友，把钱给我，我给你找钱哈！” 小兜儿一边警惕的看着李野，一边把五十元给了店员，然后踮着脚，眼巴巴的看着冰淇淋机往外吐出白红两色的半晶体。 等到店员找钱的时候，对方看了李野一眼，显然是在问——是给你还是给孩子？ 李野微微一笑，朝着自家女儿努了努嘴。 小丫头正是警惕的时候，可不能因为几个小钱伤害了父女感情，万一哇哇大哭，老父亲的心里也不好受啊！ 不过当冰淇淋做出来之后，李野却没有直接给小兜儿。 他先把两个孩子的水壶倒空，把两个冰淇淋塞进去，剩下的全部拿在手中。 “好东西要一家人分享啊！我一口，你一口，大哥一口.” 李野用冰淇淋的小木棒开始分餐，俩孩子的一口也就够他们润润喉咙，要不然会凉坏肚子。 反正只要嘴里有甜味儿，俩孩子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至于李野，当然是大口冰爽倍儿舒服了。 三个人一起慢悠悠的往回走，等回到了家，两个冰淇淋已经吃光了。 但是爷仨一进家门，在家里看资料的文乐渝就冷冷的道：“是不是去吃冰淇淋了？” 小兜儿下意识的就伸出舌头去舔嘴唇，显然是以为自己的嘴角残留了“犯罪证据”。 但是文乐渝已经伸手把儿子拉了过去，在他的嘴上闻了一闻。 这年头的冰淇淋味道还是很浓的，根本就瞒不过去。 李野当然瞒不过去，自家小媳妇儿现在越来越有柯老师的范儿了，闺女是她亲生的，一撅小屁股能不知道干啥？ 李野把水壶打开，嬉笑着解释道：“今天实在是太热了，我们都快中暑了，你看，还给你和奶奶带回来了两个。” “你就惯着她吧！吃坏了肚子你跟她去医院啊！我可不管！” 文乐渝一边对李野发脾气，一边接过水壶吃起了冰淇淋。 女人的嘴具有极强的两面性，说出来的话根本没处听去，但是吃进去的东西，却贼诚实。 女孩儿会不喜欢吃冰淇淋吗？四十岁也喜欢吃。 “奶奶，来吃冰淇淋！” 文乐渝不但自己吃，还把奶奶喊过来了。 因为韩春梅带着孩子回清水县陪李开建了，现在家里就吴菊英帮着看孩子。 奶奶吴菊英只是尝了两口，就推给了文乐渝，还对着李野不满道：“一毛钱的奶油冰棍儿还不中吃吗？非要花五毛钱买这种洋玩意儿？” 李野诡异一笑，淡淡的道：“哦，买这冰淇淋，不是我掏的钱。” “.” 文乐渝的目光扫过了两个孩子，最终落在了自家女儿的身上。 小兜儿完全不理解是怎么回事，因为她现在还听不懂自家老爹那句话的意思。 但是当文乐渝伸手去掏小兜儿的口袋的时候，她想捂已经捂不及了。 花裙子上的两个口袋本来就很浅，也就是放两块糖果的地儿，怎么可能捂住呢？ “说，这钱哪来的？” “.” “说不说？” “啪啪~” 两巴掌下去，小兜儿嗷嗷大哭，一边哭一边招供：“是小姑给我的。” “说实话！” “是我找小姑要的呜呜呜.哥哥也要了.” “.” 小宝儿听见妹妹连自己也招出来了，赶紧躲在李野身后，希望妈妈看不到，看不到。 。。。。。。。。。。。 “猴子，猴子，看猴子” “今天没猴子，我们要看打仗的故事” “看猴子，就看猴子.” 小孩子的记性是个谜，有时候你得罪了她，一辈子都记恨你，但是小时候挨了那么多的打，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小兜儿被文乐渝打了两巴掌，还把零钱全部拿走之后，也只是哭了一会儿，然后就对着电视嗷嗷的遥控，非要看《西游记》不可。 但是从上个星期开始，《烽火逃兵》正式开始播放了，里面有文乐渝爷爷的原形，怎么可能再依着两个小娃儿。 所以当文乐渝冷冷的瞟过来之后，小兜儿立刻改口道：“看打仗，看打仗，叭勾~” “叭勾”是枪声，小丫头模仿的还挺像。 李野忍不住的道：“你说她这聪明劲儿哪来的？是不是在娘胎里抢了咱儿子的养分，把小宝儿的智商给抢了一大半啊！” 文乐渝翻了翻眼皮，淡淡的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生了个傻儿子？” “你这是说什么呢？” 李野叹声道：“只是这一母生百般，也差的太远了，以后咱这个儿子.够咱俩发愁的。” “呵，你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文乐渝斜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然后说道：“你真以为小宝儿是个傻的吗？” 李野一怔，诧异的道：“难道你觉得他很聪明？” 文乐渝轻哼一声道：“他就是跟你一样，表面上看着憨实，肚子里全是主意，不声不响不吃亏” “不能吧” 李野惊讶的看向了沙发上的小宝儿，看着他正安安稳稳的坐在哪儿，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上播放的广告，怎么看都觉得比自己差了一截。 “哼~” 文乐渝嫌弃的道：“你多大个人了，竟然能被他给蒙住？你想想他什么时候吃过亏？他聪明着呢！只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什么好处都少不了他的一份儿” “嘶~” 李野倒吸一口冷气，将信将疑的道：“你是说，咱俩生了一对鬼灵精？这可是老天爷赐福啊！” 文乐渝得意的眯起了眼睛：“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生的。” “.” 。。。。。。。。。。 七点五十五分，文乐渝提前五分钟坐到了电视机前，等待着《烽火逃兵》的开播， 用她的话说，这部电视剧是经过几位爷爷辈的人检查审核的，里面耐人寻味的东西很多。 李野虽然是原著加第一编辑，但是也不能完全掌控这部电视剧的走向，所以也跟着文乐渝认真的观看。 不过就在播出之前，电视上的一则服装广告却吸引了李野和文乐渝的注意。 “宝莉儿服装，来自大洋彼岸的时尚之光引领全球潮流让你更美、更靓.是你更正确的选择” 广告的主角模特儿是宁萍萍，采景地有灯塔也有港岛，更重要的是，这则广告隐隐的给人一种暗示，这款名叫宝莉儿的服装品牌，比风华服装更值得爱美人士选择。 宁萍萍代言风华服装多年，一直是主力模特儿，所以她的形象跟风华服装形成了一种“绑定”，现在突然说“更美、更靓”，还更正确 所以李野和文乐渝的脸色都冷了下来。 文乐渝冷冷的道：“她春节的时候就跟你说要自立门户，这憋了大半年，竟然是打算踩着我们增加知名度吗？” 李野沉声说道：“我让老裴查过了，那个什么宝莉儿服装在灯塔本土快被挤死了，一直想寻找新的市场，他们找宁萍萍打广告，估计就是打了这个主意.” 文乐渝站起来就去摸电话，李野是风华服装的大股东，敢踩李野，就是踩她文乐渝，就算宁萍萍跟文国华有一腿也不行。 李野连忙拉住她：“怎么，你要找你哥啊？这种事你不要出面。” 文乐渝生气的道：“我必须问问他，到底能不能管住自己的情儿，管不了我就替她管。” “你先坐下，听我说一分钟。” 李野把小媳妇儿摁在沙发上，然后劝解道：“商业上的事情，还是用商业手段解决的好， 现在宁萍萍跟大哥的情况咱们并不清楚，如果大哥已经在跟她疏远，这会儿咱们再把大哥扯进来，岂不是让大哥为难？” “你就是替别人想的太多，净让人以为你是软柿子，这个想捏一捏，那个想搓一搓，早晚把你给搓扁了” 文乐渝气哼哼的发了半天牢骚，但最终还是没有给大哥打电话。 虽然生了两个孩子之后，文乐渝的“气焰”高涨了不少，但是只要立刻开口，她还是听的。 “对对对，她们只要不怕扎了手，随便他们搓，搓圆搓扁全看她们的能耐.” 。。。。。。。。。。 宁萍萍其实没胆子搓李野。 在宝莉儿服装广告播出之后，她立刻就找到了公司驻内地的总经理。 “麦森先生，您为什么更改了广告的广告词？您这样明显的踩踏风华服装，是会惹来麻烦的.” 麦森很惊讶的道：“宁，你确定会给我们惹来麻烦吗？据我所知，内地并没有相关的法律，规定不允许拿其他同类产品作对比” 宁萍萍抿着嘴严肃的道：“麦森先生，内地的商业法律确实不像灯塔那么严谨，但是在这片土地上，很多事情并不是按照法律来运行的，风华服装在内地的势力很大.” “势力很大？” 麦森皱了皱眉，拿起桌上的电话拨打了一个内线号码：“林总监，你来一下。” 片刻之后，一个神情冷峻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麦森先生，您有事找我？” “是的，宁对我们刚刚投放的广告有异议，她说风华服装在内地的势力很大，我们的广告用词很不谨慎，会给我们惹来麻烦” “呵，麦森先生您多虑了，风华服装在内地的势力再大，也大不过灯塔公司的招牌，您放心，我们的公司，在这片土地上处于优先地位。” “.” 宁萍萍震惊的看着林总监道：“林秋艳，是你改动了广告词吗？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利用我的身份，对风华服装恶意的踩踏？” 林秋艳转头微微一笑：“宁小姐，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最大的价值吗？” 宁萍萍愣住了。 她一直以为宝莉儿公司能够选中自己，是因为自己的良好外形和表演实力，但是这个该死的林秋艳，竟然竟然 宁萍萍自己都想不下去了，她这时候才感觉自己好像成了叛徒。 第九百九十七章 我不陪酒，更不陪笑（二合一） “麦森先生，我并不认同林总监的看法，虽然内地确实对外资有所优待，但也不是没有底线的， 风华服装是内地服装业的一面旗帜，每年创汇、纳税的额度都是非常惊人的，公司不能因为一个人的估计错误，而面对不可预测的风险” 虽然自己成了“叛徒”，但是宁萍萍还是对林秋艳的做法表示了激烈的反对， 因为他跟文国华亲密了很长时间，受到了文国华的熏染，看待问题的时候跟林秋艳站立的角度不一样。 风华服装在出口创汇群体之中的地位，可不仅仅是“赚加工费”，它是内地服装业在海外少有的能拿得出手的品牌，不但利润丰厚，还牵动着很多人的面子和政绩。 在内地这个人情关系复杂的地方，你打风华服装的脸，就已经得罪很多人了，你要是再影响了后者，那是要结仇哇。 更重要的是林秋艳知道风华服装跟李野是有关系的，文乐渝的衣服就是风华服装定制，柯老师也很喜欢穿风华牌， 再加上很多银行和机关单位跟风华服装关系密切，你宝莉儿一个初来乍到的品牌，怎么就敢说比风华服装更好？ 如果真的更好也就罢了，但是宁萍萍穿了六七年的风华牌，能不知道她跟宝莉儿之间的优劣吗？ 风华服装分为为内地版和海外版，内地版每年都会针对东亚人的体型、审美做出多次调整，只为了更加适合东亚人的心态和体型，在这一点上拥有着强大的优势。 而宝莉儿的优势，是海外品牌的光环，还有紧贴国际潮流的设计，但是这些优势跟内地其他品牌的衣服比也还可以，跟风华牌比真的没有明显的优势。 至于广告上说的“更高贵的品质”，宁萍萍可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因为所谓的宝莉儿服装，根本就是林秋艳父亲的工厂代工的。 同样是内地工厂生产，广告语上却一再强调来自大洋彼岸的高贵品质，就不是要挂着羊头卖狗肉吗？ “宁，你说的不可预测的风险，具体是什么？” 麦森也严肃了起来，他被委任为宝莉儿驻内地的经理，当然是不愿意直面任何风险的，这几年种花家在海外人心目中的形象虽然有所改善，但多年积累的偏见意识，还是让他感到畏惧。 但是宁萍萍还在琢磨着怎么解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时候，林秋艳却抢先道：“麦森先生，我们跟内地服装业有着丰富的合作经验，所以请相信我们市场部的判断，而不是相信一个形象模特儿。” “林秋艳，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在危言耸听吗？如果风险来临，对我有什么好处？” 宁萍萍愤怒了。 因为林秋艳的话，挑起了她的伤疤。 本来在春节之后，宁萍萍跟宝莉儿公司接触的不错，对方给了她很多优惠的条件和待遇， 但是半路杀出来个林秋艳，却一再跟宝莉儿公司讲解种花家的“国情”，明确表示宁萍萍“不值这个价。” 什么叫老乡见老乡，背后打一枪，这特么就是。 现在林秋艳再次强调宁萍萍只是个“模特儿”，宁萍萍怎么能不愤怒？ 大家都是念过大学的好吧？ 林秋艳是从京城理工出国留学，但宁萍萍也是纺织学院毕业，然后再次出国深造啊！专业还更对口呢！ 林秋艳冷冷的道：“宁小姐，并不是只有你担心风险，如果真的有风险，我们的损失会更大，我们是宝莉儿的股东，而你只是员工！” “.” 宁萍萍被怼的说不出话了。 为什么当初林秋艳恶意背刺宁萍萍，宁萍萍却没有还手之力？ 因为林秋艳自己有家贸易公司，一直在做内地服装的出口贸易， 这次宝莉儿进军内地，因为林秋艳了解内地，而且在内地还有“背景”，所以并购了林秋艳的贸易公司。 虽然林秋艳占的股份不多，但是话语权跟宁萍萍这种“净身加入”的个人却高的多。 宁萍萍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咬牙强硬的道：“不管怎么样，我不允许利用我的身份，对广大用户进行刻意的误导， 宝莉儿服装和风华服装不能直接竞争，不能放在一起公然比较.” “呵~” 林秋艳冷笑一声道：“宁小姐，你与其在这里强调自己的意愿，还不如专心履行你的职责，尽快完成第二版广告的拍摄， 如果因为你的原因，导致我们的推广计划延误，按照合同你是要承担责任的，而你现在想跟宝莉儿公司解约，同样要支付足够的违约金。” “.” 宁萍萍终于硬气不起来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何况她还不是英雄。 宁萍萍争取到了欧美明星代言人的薪资待遇，但是同样也签署了条款复杂的合同，每一条合同看似都在维护她的利益，许诺她无比美好的前景， 但是一旦她违约，那一条条的合同，就是一张张的血盆大口，顷刻间就能把她吃的渣都不剩。 她没几个钱，她根本赔不起。 林秋艳看到宁萍萍被自己怼的没了脾气，心里也是舒服极了。 【你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你是家喻户晓的广告明星又有什么用？在资本面前，你只有被欺负羞辱的命。】 麦森经理还是比较照顾女性的，眼看着宁萍萍不吱声，便温和的道：“宁，你的提醒也是有价值的，我们马上研究具体的风险，并且做出适当的调整.” “麦森先生，谢谢你的理解请您一定慎重考虑我的担忧” 宁萍萍借坡下驴，不再跟林秋艳纠缠，同时也在心里咒骂：“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公司真要是赔了，我大不了丢掉一份工作，而你才是万劫不复。” 麦森经理还是有危机意识的，经过开会研究之后，决定第二版广告中不再出现拉踩风华牌的广告语。 但是就在即将拍摄的时候，市场部反馈过来的销售情况，却又让情况复杂了起来。 。。。。。。。。 “麦森先生，各位同僚，根据最新的销售数据，我们的销售额比预计高出了百分之四十一，这充分证明了此前我们广告投放的正确性.” “风华服装是内地最优质的品牌之一，而它们之所以达到今天的规模，同样也离不开广告的密集投放， 在这一点上，内地的企业普遍没有投入意识，他们只深信种花家的一句老话——酒香不怕巷子深” “我们现在的产品库存已经完全清空，而且预定资金已经超过八百万，并且这个数额还在高速增长中，我们市场部的电话根本就接不完.” “另外根据我们获得的内部资料，在内地第一电视台连续投放广告会有很强的叠加效果，而这个叠加的最佳间隔时期是十二天.” 宝莉儿公司的会议室内，林秋艳对着一张大大的图标正在讲述，仰起的下巴和飞扬的眼眉，无不都在显示着她的傲娇和自信。 宝莉儿服装卖爆了。 在第一电视台的广告播放之后，不但事先投放在一些大城市的销售点销售火爆，各地有意代理的商人更是不断的向宝莉儿公司打电话，希望可以拿到代理权，并且不惜提前定金打款。 就这种开门红的现象，能不让林秋艳兴奋吗？能不让她骄傲吗？ 【风华服装可以做到的，我同样能做到，而且比那几个泥腿子做的更好！】 而宁萍萍也同样纠结。 广告效应这么好，她这个形象代言人、第一模特儿当然功不可没，按照海外公司的惯例，如果自己的价值持续上升，是可以跟公司提要求、换合同的。 但是宝莉儿销售的火爆，会不会更快的招来风华服装的反击呢？ 就在这个时候，林秋艳拿出一份电报：“这是我们刚刚接到的公函，东山省将会派考察团来我们公司考察，并且商讨扩大生产和合作的事宜.” 林秋艳父亲的服装厂就在东山省城，在当地肯定有些人脉，现在看到宝莉儿开门红，当然要努力一把，甚至再造一个风华服装也不是不敢想。 “这是个机会，是个巨大的机会” “是的，我提议不惜一切代价，买断第一电视台的黄金时段广告” “.” 一时之间，宝莉儿公司的会议室内就跟开了锅似的热闹，这些公司元老都在兴奋的讨论，憧憬着一夜暴富的前景。 但是宁萍萍却知道，第一电视台的黄金时段广告并不能买断，这一次也只是捡漏而已。 第一电视台的标王要到九五年才产生，至于效果嘛嘿嘿。 秦池美酒辉煌一时，最终黄粱一梦。 爱多dvd更是牛x，广告播放之后，公司账上瞬间多了几个亿的定金，但是到了最后. 泼天的大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担得起的。 众人讨论了好一阵子之后，麦森经理看向了宁萍萍：“宁，你的表现非常出色，但是现在还需要你辛苦一下，尽快拍摄新广告。” 宁萍萍点头道：“这是我的职责，我会全力以赴，不过我对拍摄广告也有些建议，希望您能跟剧组沟通一下。” “欧尅，没问题。” 麦森爽快的答应了，他对宁萍萍的评价和期望，其实还是很高的。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不假，但没有带路党，你不知道是该念《金刚经》还是练《般若掌》啊！ 。。。。。。。。 但是麦森对宁萍萍评价很高，别人却未必。 宁萍萍到了拍摄组之后，拿出了一份精心编写的拍摄意见。 “您好安维尔导演，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在内地拍摄广告片的一些经验，您看一下是否对我们的工作有益。” 一身艺术范儿的安维尔导演看了看宁萍萍，笑着把资料接了过来，然后说道：“我们的拍摄任务很紧，没有时间仔细看这些，你觉得我哪里拍的不对，就直接跟我说吧！” 宁萍萍怔了怔，也笑着道：“我没有觉得不对，只是想为了工作多尽一份力，毕竟这部广告对我们公司很重要。” “呵呵，那我们就开始吧！” 安维尔并没有给宁萍萍多少面子，转头就冲着灯光道具和其他的几个演员开始嚷嚷。 “都准备好了没有？你们这些蠢货简直比乌龟还慢，别管你以前多么有名气，在这里都不要有自己的主意，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服从我，完完全全的服从我。” “.” 宁萍萍的脸羞红了。 不是羞涩的羞，是羞辱的羞。 这个安维尔据说是什么好莱坞的知名导演，整天牛气哄哄的好大的架子，但是说实话，宁萍萍感觉对方还不如以前合作的那个王路阳。 王路阳只是摄影师出身，但是对广告片的把握水平相当高，在圈里也获得了一致好评，但人家的态度从来都是温和的、友好的。 哪像这个安维尔，不但专业一般，看向宁萍萍的眼神，还跟饿狼看到了小白兔一样。 这种眼神宁萍萍在当初做模特的时候就熟悉，她知道对方是在馋她的身子。 此前这个安维尔已经好几次很过分的暗示了，但宁萍萍怎么会搭理他？ 【我宁萍萍也是你这种人能碰的吗？】 这次宁萍萍以为广告效果超好，麦森经理又跟拍摄组打了招呼，所以她才提意见的，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不给情面。 【哼，你等着，早晚让你好看。】 宁萍萍去灯塔留学的时候，是去好莱坞见过世面的，她知道大牌的明星，绝对可以欺负导演，特别是可以给投资人带来丰厚利益的明星。 而她宁萍萍，就可以给宝莉儿带来丰厚的利益，欺负这个安维尔是迟早的事。 但是经过几天拍摄，等到样片出来之后，宁萍萍却忍不住了，这个安维尔太欺负人了。 宁萍萍感觉对方好像就是挑拣了自己最不上镜的部分给剪辑成片的。 “麦森先生，我认为这部广告片还有一些可以改善的地方，比如这条街道如果用远景的话，可以更好的衬托出这件大衣的垂感，” “另外我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我认为用仰拍的方式可以获得更好的效果，还有这里.” 宁萍萍一口气说了好几个不满意的地方，丝毫没有顾忌周围已经落针可闻。 安维尔阴鸷的看着宁萍萍，冷笑的道：“这部片子的拍摄已经结束了，你是想让所有人再陪着你玩一遍吗？” 宁萍萍毫不客气的道：“安维尔先生，我不知道灯塔的广告是怎么拍的，但我知道内地风华服装的广告，每一次都会经过两三次的修改才会正式定版.” “而且我是为了宝莉儿公司的利益，在向您严肃的提出意见，您可以对我个人表示不满，但不能损害公司的利益。” 宁萍萍说的理直气壮，因为在之前拍摄风华服装的广告的时候，经常是拍完一次，几天后又重拍，而且每次调整的都非常有针对性，调整后的效果也非常好。 所以她认为安维尔的工作态度是有问题的。 但她根本不知道风华服装之所以经常重拍，是因为有个极为挑剔的李野。 因为几十年后的短视频爆发，导致摄影技术的“门槛”不断降低，很多博主都开始进行各种拍摄技巧的教学，基本的运镜手法普通人都能轻松的接触。 什么仰拍、俯拍，长镜，剪辑，特写、慢动作，可以把裙角和发丝的唯美定格在一瞬间。 只不过在后世司空见惯的拍摄技巧，在八九十年代这个“摄影师”还是高端职业的时代，属实是降维打击。 所以摄影师出身的王路阳，为什么会那么牛x了呢？ 但是安维尔却根本不鸟宁萍萍，他如果重拍，岂不是在向所有人表示，自己的导演能力还不如宁萍萍？ 宁萍萍算是个什么东西？不知好歹的玩物罢了。 “很抱歉，我不认为你在这部广告片中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这部广告片中最大的价值.是灯塔，你明白了吗？只要是灯塔的产品，你们这些种花人就会买单” “.” 最终宁萍萍和安维尔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宁萍萍掉头就去公司找麦森，因为她认为只需要花安维尔一半的价钱，就能把王路阳给挖过来，所谓的好莱坞导演就是漫天要价的骗子。 只不过宁萍萍到了公司之后，麦森却先交给了她一个任务，配合林秋艳招待好刚刚抵达的考察团。 这个任务宁萍萍本想拒绝，但是想想麦森一直对她不错，也就答应了下来。 可是宁萍萍连给考察团的接风宴都没接完，就脸色铁青的冲出了饭店。 她咬着牙上了自己的小轿车，“咣当”一声狠狠的把车门关上，一脚油门就开回了家。 这辆小轿车是公司配给宁萍萍的，房子是宁萍萍自己买的，现如今的她在内地绝对属于有车有房的“上层人士”，结果今天 “滴滴滴滴~” 宁萍萍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手机接通，对方传来林秋艳愤怒的声音：“宁萍萍，你跑哪里去了？赶紧回来给客人道歉。” 宁萍萍差点儿把车开到沟里去，一脚刹车停住之后，才怒气冲天的道：“我不陪酒，更不陪笑。” “.” 电话对面的林秋艳愣了好久，然后讥讽的笑了。 “哪个演员不陪酒？” “你真以为自己是艺术家呢？你以前是怎么红起来的？装什么装。” 宁萍萍脱口而出：“我在风华服装从来不陪酒！” “那你怎么不留在风华呢？” “.” 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了。 小轿车里面，只余下呜咽的哭声。 本来以为自己一直受委屈，是被亏欠的那个人，哪知现在才知道，跟文国华不清不楚的那些日子，才是她被宠爱到极致的巅峰。 第九百九十八章 赌徒，可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二合一） 清晨，李野开车上班，一边开一边琢磨着怎么处理宝莉儿的事情。 当初宁萍萍表示要另投门户，李野就预料到各方面可能会出现一些情况，但是现在看来，这件事的影响要比他预料中大的多。 毕竟几十年后一个明星换代言是很正常的事，今天说用了某宝效果特别好，转头又说用了某菲十几年，也不需要考虑前些年到底用的是某宝还是某菲。 反正大家对她们的话也并不全信。 但在八十年代这个一台晚会一首歌就能捧红一个明星的时代，像宁萍萍这种“全国人都认识”的演员，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了她随便说句话，老百姓都信以为真的地步。 这跟那些整天换代言的人能一样吗？ 同样的，把宁萍萍捧红的“甲方”，同样不能接受宁萍萍拉踩风华服装的行为。 你改换门庭奔赴自由，不过是“忘恩”，我们碍于李野的面子，权当以前瞎了眼。 但是你竟然敢拉踩风华服装，这已经是“负义”了。 你不讲道义，可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 所以这几天郝健连续几次打电话跟李野沟通，虽然李野表示自己会做出合适的处理，但他还是向李野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并且非常的强烈。 这还是郝健第一次没有完完全全遵循李野的意愿。 【唉~，我也到了需要耐着性子安抚手下的阶段了吗？】 李野想到这里，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无奈的感叹。 在上一辈子的时候，李野在公司里经常跟几个小伙伴一起对大boss发牢骚， 某个副总或者中层明明就是错的，但是大boss就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甚至还会委屈另外一方，以平息这个副总的怨气。 当时李野和小伙伴们就纳闷“老大拥有绝对的控股权，为什么还要考虑副总的个人感受呢？要是我呀！一巴掌就让副总知道该怎么做人” 但是现在李野明白了。 你手下的“大将”是人，不是奴隶，他们也有自己的脾气，等到他们羽翼丰满的时候，你就不能跟创业初期时候那样，随手抓过来“啪啪啪”打耳光了。 现在郝健明确表示要搞宁萍萍，李野也挺为难的。 想要收拾宁萍萍并不难，都不需要李野出手，郝健就能让她身败名裂，甚至更黑暗的下场都有可能。 但是宁萍萍毕竟跟大舅哥文国华有过负距离的接触，男人对于第一滴血的念恋有多深李野是知道的，所以他才冥思苦想，一定要找一个勉强可以“两全”的办法。 “滴滴滴滴~” 李野开车快到单位大门的时候，前面的马路上忽然挤满了人，几乎都堵住了整条马路，所以李野顺手就摁了喇叭。 李野上辈子就很讨厌这种人，前面明明发生了交通事故，还不赶紧躲开危险区域，却慢悠悠的欣赏事故现场， 难道就不害怕后面的车刹不住给你们来个“超度大法”吗？ 看到很多人都穿着轻汽公司的厂服，李野就摇下车窗叱喝：“都几点了还看热闹呢？不知道领导在大门口查迟到吗？被逮住了这个月的奖金就没了” 结果一个小青工嬉皮笑脸的对李野道：“不会的李厂长，牛门神在里面挨揍呢！今天我就是旷工他也逮不住.” “挨揍？谁揍谁？” “管良揍牛门神啊！” “我去~” 李野一惊，赶紧把车逆行开到了对面的路牙石上，然后回来扒拉开人群往里挤。 “借光借光，让我过去.” “你过去？我还想过去呢.哦哦，李厂长啊！您也来看热闹？” “哦，对，我也喜欢看热闹” 种花人看热闹的天性真是太强烈了，就算是李野这种身手，都费了半天劲才挤进去。 不过李野挤进去之后，立刻就松了口气，不急躁了。 人群中央就俩人，一个牛红章，一个管良，另外还有一辆二八自行车歪倒在地上。 牛红章的衣领扣子少了两个，眼圈也青了一个，额头上流了一点点血，显然在管良手底下吃了亏。 而管良两眼通红，抡着皮带嗷嗷叱喝，嘴里不断喷出“是男人你就别跑，今天咱俩得死一个”的恐吓话语。 这就是拳怕少壮的道理了，牛红章别看平时气场凌厉，但是五十岁的一米七小老头儿，真干不过三十岁的拼命三郎。 不过幸好的是管良没帮手，手里就一根皮带，就他那个体格那个技术，皮带抡的软趴趴的，绝对打不死人。 这也是李野松了口气的原因。 李野跟牛红章不对付，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对方挨揍李野很乐意看热闹。 但如果牛红章出现了伤残甚至更危险的情况，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牛红章是上面派下来纠察管理漏洞的，结果才来几天就出了事，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是个什么性质？ 这是钦差大臣被派到地方上查案，结果半路被山贼给劫了，本地官兵还漠视不管的性质啊！ 到时候不管这件事是谁支使的，是怎么发生的，你李野跟牛红章有矛盾，必须要查一查你。 “什么？当时你从现场经过，竟然没有进去拉架？你还是那个见义勇为的李野吗？你还是我们的干部吗？” 所以李野才赶紧挤进来看看情况。 现在看到管良并没有致命的威胁，他立刻就沉住气了。 此时的牛红章和管良正围着那辆自行车绕圈，就跟“秦王绕柱”似的你追我躲。 管良追，牛红章躲，两个人都气喘吁吁，谁也奈何不了谁。 管良也想迈过自行车，直线过去薅住牛红章的脖领子，但是别看自行车没多大体积，但歪倒在地上它就是碍事儿，跟梅花桩似的贼碍事儿。 这要是李野的话，一个腾空正蹬就能把牛红章给蹬倒，但管良一介凡人不行啊！ 他看着脚底下迈过去，牛红章早躲了，他想要跳过去，却不小心脚下拌蒜，被自行车的三角大梁给绊倒了。 “哈哈哈哈~” 看到管良差点趴在地上，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发出了开心的哄笑。 管良不为所动，爬起来继续追牛红章，但牛红章却受不了了。 刚才他就想跑到人群中躲避，但是所有人跟躲瘟神一样躲他，而离开了那辆自行车，管良立刻就薅住了他的衣服。 现在周围的人再次哄笑，把牛红章额头上的青筋都给激的“砰砰砰”直跳。 现场看热闹的人中，有大把轻汽公司的人，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伸出援手呢？ 但牛红章却没有反思，这些天来对工人和一些干部的“三把火”，给大家带来了多大的怨气。 自从牛红章跟李野“碰撞”受挫之后，他就明智的转移了枪口，把三把火烧到了其他一些中层身上。 一个空降兵想要打开局面，总要收服一批手下为自己所用才行，一打一拉，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厉害， 而且如果不能打出萝卜坑来，那些有心“进步”的人，也不会实心实意的投奔空降兵，因为你手里没有大家渴望的东西。 因为前面大厂长和管良这些人把单位搞的乌烟瘴气，所以牛红章并不愁找不到由头， 就比如供应科，当初吴庆义倒卖公家财产，你岳玲珊和丁志文就没有监管不力的责任？ 所以这几天牛红章狠狠的收拾了一批人，这些人心里有气，转头就收拾手下的大头兵，然后大家心里就都有气了。 你老牛来了之后，没有给大家涨一分钱工资，净知道收拾人了，还指望大家帮着你打架吗？ 李野琢磨了一下，慢慢的开始倒退出溜，因为管良眼看着就要体力耗尽喘不动气了，两个人都打不动了，热闹也就该散了。 你被人捶的时候，愿意死对头在一边看热闹吗？大家就当今天没见过，多少给他留点面子。 跟李野同样想法的不是一个人，人群已经开始慢慢的散去，外围的人甚至开始高喊：“快走啊！要迟到了，没了奖金这个月要喝稀了.” 不过就在大家即将散开的时候，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却从外围奋力挤了进来，冲着管良就撕咬了过去。 “管良你好大的担子，厂里已经饶了你，你竟然还敢行凶.” 李野的眼皮子跳了跳，好似沾了一点胡椒面，有些辣眼睛。 一分厂的工会大姐赖佳仪穿了一套火红色的套装，大开领、小束腰、包臀裙.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赖佳仪四十多岁了，身材保持的一般，把套装上衣撑的满满的，但是胸口却给人一种空空的感觉，根本就撑不起来。 下半身也一样，小束腰倒是勒出了腰线，但是腰围跟上面一样粗，偏偏臀部位置还很不协调， 中年女子的屁屁不小，但它不翘，实在是无法衬托出这套衣服的魅力来。 “嘶，这是.宝莉儿吗？” 李野这几天总是在琢磨宁萍萍的事情，这会儿立刻看出赖佳仪穿的，正是如今最火热的宝莉儿服装。 这套套装穿在宁萍萍身上的效果还行，毕竟她的身材确实很棒，但是穿在赖佳仪身上.该细的地方粗，该鼓的地方瘪. 李野看着跟管良奋力撕扯的赖佳仪，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愁什么来什么，自己正找不到解决宁萍萍的思路呢！这灵感不就来了吗？ 要说服饰商家最讨厌的是什么？肯定是买家秀啊！ 宝莉儿服装本来就是西方人的版型，很多地方设计的都很夸张，只要宣传得当，海外时尚的光环根本就遮掩不住她的缺点啊！ 就在李野心里得意，嘴角勾笑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呼喊：“李野，你快过来帮忙啊！嗷嗷~” 沃尼个勾八欸！ 李野本来已经退到人群中了，却不得不又挤了出来。 赖佳仪一上手就挠了管良几把，把对方的脖子上挠出了红红的血印子，但是管良见血之后，彻底撇弃了男人的某种束缚，薅住赖佳仪的头发就开始抡， 女人怎么可能跟男人打呢？ 别看那什么霸王花“咔咔咔”拍砖跟拍豆腐似的，但上辈子李野就知道，真要是舍命相搏，普通的男战士都够她喝一壶的，除非你是张伟莉那个级别的，要不然还是不要跟男人动手的好。 所以赖佳仪只是刚开始沾了点便宜，后面三两下就被管良打的嗷嗷叫。 赖佳仪估计也知道李野不想出头，但这时候她也只能把李野给拖下水了。 “不许动！” 李野三两步就冲了过去，扭住管良的手腕就把他甩到一边，然后义正严词的大声呵斥。 “管良，你们有个人恩怨，那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我不方便插手，但你如果再胡闹下去，我可要报公安了啊！” 管良：“.” 牛红章：“.” 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你们一群男人在看什么？ 看猴吗？ 但不管怎么说，管良还是停手了。 倒不是因为李野拿出了大哥大，真要给x出所打电话，而是李野的凶名在轻汽公司太盛了， 李野要是真动手，只怕管良被扭送伏法都是轻的，苦胆被打出来都没地儿说理去。 赖佳仪看到管良被李野压制了，立刻人来疯一般的道：“李野，你不用报公安，你报咱们厂保卫科就行，把管良抓起来他这种行为太恶劣了，必须严惩” 大姐，你这是想私设公堂啊？ 李野没有搭理赖佳仪，反而看向了牛红章：“牛书记，你看.” “哼~” 牛红章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只是扶起地上的二八自行车，朝着人群外走去。 周围的人立刻给他让开了一条通道，好似夹道欢迎一样目送对方离开。 “哼~” 而管良也冷哼一声，恶狠狠的盯了李野一眼，跟着往外走了。 赖佳仪还想要咋呼，李野赶紧拽了拽她：“赖大姐，你这是要惹祸上身吗？” 赖佳仪愣了愣：“什么惹祸上身？” “管良欠了一屁股债，就想着用那辆奔驰车翻本儿，但是老牛就是不给他.输急眼的赌徒可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 李野一边低声解释，一边给赖佳仪比划了一个“捅刀子”的手势，把赖佳仪当场吓得打了个冷战，后怕了起来。 “不是，这.咱们就不管了？” “管啊！只要老牛一声令下，该怎么管怎么管。” “.” 赖佳仪回过味儿来了。 不管是把奔驰车还给管良，还是把对方扭送公安，都要牛红章点头。 一人做事一人当，您要勇于担当哇~ “那那.” 赖佳仪的脸，裂成了一条苦瓜。 “我新买的衣服.不抓住管良，谁给我赔啊？三百多呢” “管良哪里有钱赔啊？他现在连吃饭的钱都找人借.” 李野一边劝解赖佳仪，一边打眼观察她那套套装。 这玩意儿三百多？要不是类似于lv的品牌效应，鬼才愿意买单呢！ 这年头，塑造一个品牌比几十年后难度要小，比如大家在不知道迪奥的时候，就知道金利来了。 。。。。。。。。 李野到了一分厂之后，就开始着手撰写广告片的剧本。 他上辈子看过无数精彩的广告和短视频，自认为只要仔细构思一下，写出一系列杀伤力极大的广告来应该不难。 另外李野也在考虑该搭配什么样的“后手”，才能把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 “笃笃笃~” 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李野赶紧收起剧本，道：“进来！” 陆知章笑着推门进来，递给了李野几页数据资料。 “昨天晚上，技术部门趁热打铁进行了第一次发动机试车，虽然还有些需要改进的地方，但是整体情况非常不错，大部分性能都能达到或者超过五十铃原机百分之八十的水平。” “百分之八十？是真实数据吗？” 李野心中一喜，把数据资料拿了过来。 这些天，一分厂的技术团队一直在紧张的仿制五十铃发动机，大家憋着一股劲儿，经常忘记了上下班的时间，今天终于有结果了。 陆知章高兴的道：“我再三问过了，除了极个别指标，确实可以达到百分之八十。” “百分之八十咱们还不能停下脚步啊！” 李野又高兴又不甘心的道：“待会儿跟赵教授他们通个气，先发一部分阶段性的奖励，然后提高一下预期目标，还得再逼自己一把.” 陆知章两眼一瞪：“那当然，不用咱们逼，他们都自己逼自己呢！” “唉，也得提醒一下，让他们保重身体.” 李野叹息一声，心里五味杂陈。 五十铃提供的发动机并不是最先进的一款，但是现在大家集中攻关，达到百分之八十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 而且这个百分之八十，还是“除个别之外”的大部分指标。 想要像后世那样接近海外一流发动机，也不知道要用多久。 “好了李野，我知道你心比天高，但咱们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啊！就咱这发动机，都够资格送到部里评奖了.” 陆知章笑呵呵的推了李野一下，然后又转而问道：“对了，刚才赖佳仪过去找我拉扯了半天，想要咱们报销她那套衣服的钱，你觉得她属于见义勇为吗？” “见义勇为？” 李野抿了抿嘴唇，也不知该不该笑。 “铃铃铃~” 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李野接了起来，是马兆先打来的。 “喂？哦哦.哦哦我知道了” 李野接完电话，好笑的道：“刚才老牛找到马经理，提议把赖佳仪补进常委你说咱还赔她的衣服钱吗？” “.” “赔个屁。” 陆知章愣了愣，促狭的骂了一句，然后笑着说道：“这种事，也不是他想补就补的，咱们走着看呗！” “嗯，走着看！” 当初李野和陆知章在紧急情况下补进去，都匆匆走了个过场，赖佳仪想补入常委，可得走正式流程喽！ 第九百九十九章 管别人叫“爹”（二合一） 陆知章从李野办公室走了没多久，赖佳仪就拎着东西来找李野了。 “李厂长忙着呢？吃瓜子，吃桔子.” “呦，赖大姐你这是有什么喜事儿？连瓜子都买上了？” 李野看着赖佳仪大方的把瓜子和水果放在自己桌上，心里也禁不住的好笑， 因为赖佳仪可不是一个大方的人，平时没见给同事分享什么零食、水果，现在突然笑盈盈的上门，有什么小心思还需要猜吗？ 要知道以前赖佳仪都是称呼李野“李副厂长”的，可今天却把那个“副”字去了。 赖佳仪自来熟的拖过椅子坐在李野对面，笑呵呵的说道：“也不算什么喜事儿，就是刚才牛书记把我喊过去谈话，问我有没有信心挑起更重的担子，参加d委成员的评选，” “我个人当然是愿意为了单位贡献一份力量的，但我跟牛书记说了，我现在是一分厂的人，所以还要问问一分厂领导的意见，所以.” 赖佳仪顿了顿，笑眯眯的道：“所以我就来跟李厂长商量商量喽，李厂长要是不支持我的话，我心里可没底儿啊！” 李野惊讶的道：“可以啊！赖大姐，您这来一分厂也两年了，终于熬到高升了啊？” “高升？我往哪里高升啊？” 赖佳仪先是愣了愣，然后连忙说道：“我只是参加这次d委的评选，但还是留在一分厂工作的，牛书记没说要把我调到总厂那边去.” 【调你你也不愿意去。】 李野心里好笑，现在一分厂是什么工资待遇？总厂是个什么艰难光景？真要是把赖佳仪调到总厂去，她的工资福利要缩水一大截。 所以她这是既要李野这边的福利，又要跟着牛红章进步，哪一边的好处都不想落下。 “噢噢噢，是这样啊！” 李野恍然道：“我还以为是要你去接替肖进刚的工作呢！你说说咱们一分厂这小小的副处级单位，却总是困住你这样的金凤凰，真不合适.” 赖佳仪的眼神动了动，好似浑不在意的道：“嗨，什么金凤凰、银凤凰的，我觉得在一分厂呆的很舒服，跟李厂长你和老陆合作非常愉快， 再说什么事都要一步步的来不是？不说别的，这次的d委评选就够我忙活的，李厂长你可得帮我一把呀！” 李野立刻说道：“那肯定得帮忙啊！你放心，到时候我的一票肯定投给你” 李野说的言之凿凿，但他肯定是不会投赖佳仪的，两个人没什么交情，以前还隐隐的掰过腕子，怎么可能以德报怨？ 反正投票这种事，全凭脸皮厚，就算你全场只得了一票，结果二十个人都说投给了你，那你也拿人家没辙，有什么闷气还得自己消化。 但是赖佳仪却不满足的说道：“李厂长，您可不能只顾着自己的一票啊！我是咱们一分厂的人，如果选上了有什么好处你也明白不是？” “可是你也知道，咱们一分厂的d员大部分都是从总厂过来的，所以你和陆厂长给开个会，跟他们统一一下意见才行，另外总厂那边好多人也跟咱们关系不错.” 【你倒是想得美。】 李野瞅着桌上的一包瓜子和几个桔子，差点儿就憋不住嘴角的嘲笑。 赖佳仪的意思，是让他和老陆出面给她撑腰，不但让一分厂的人投她的票，连总厂那边也让老陆过去活动活动。 就现在一分厂的情况，李野发话肯定好使，总厂那边陆知章也有不少人脉，但这些人脉凭什么要给你赖佳仪服务？ 就凭着这点瓜子和桔子？还是因为你那句“一分厂的人”？ 你不知道我跟牛红章不对付吗？ 今天早上所有人在那里看热闹，就你自己冲出来帮牛红章干架，你现在转头就让我给你站台？ 怪不得某个人说，只有不要脸的人才能成功呢！但凡要点脸面，这话都说不出口。 “这件事其实我没有多大的话语权，主要还看老陆，待会儿我跟老陆碰个头，看看怎么处理，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野最终还是委婉的推脱了赖佳仪的期待，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忍耐了，要搁在以前，他高低要说几句怪话给赖佳仪听听。 但是赖佳仪好似听不懂似的，别有意味的笑道：“李厂长你这就谦虚了，现在谁不知道你才是一分厂的.” “停停停停停，赖大姐你赶紧住口！” 李野大声喝住了赖佳仪，脸色冷峻的道：“赖大姐，这种话你也敢说？你是要害我啊！” 赖佳仪被李野给吓住了，很尴尬的笑着解释道：“这怎么会呢！我只是想说咱们厂有今天的效益，全靠李厂长你的能力和关系，所以.” “好了好了，” 李野摆摆手道：“赖大姐你别说了，我会和陆厂长讨论你的事情的，但这件事肯定是以他为主，我只负责一分厂的生产和经营，涉及到d员和行政的问题，还需要老陆这个一把手定夺” 赖佳仪：“.” 也许在赖佳仪看来，李野能成为一分厂的“隐形厂长”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李野却得到过文庆盛的交代，他这个“副职”，是当前最合适的安排。 甚至在未来好几年之内，李野都会在各种副职上积累经验，不会盲目的担任正职，不怕升的慢，只要走得稳。 他今年二十五岁，走到正科已经很快了，很多像文国华那样稳扎稳打的嫡系天龙人，还在慢慢的积累呢！ 别看有些人跟开挂一般三十几岁就当了厅官，但是后面的路会非常难走，十几年不挪窝都很正常。 像潘小瑛那样的火箭速度，终究是极个别的特殊情况，因为她家里孩子多，她一个女子不敢放过任何一次机会， 如果不是有李野这个妖孽助攻，她这辈子止步于此一点都不稀奇，这也是为什么文乐渝总觉得嫂子欠了自己的原因。 而李野的性格和混单位的天赋，比潘小瑛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如果也坐火箭紧赶慢赶，一路上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所以为什么很多天龙人不去基层熬资历呢？因为各种人际关系太复杂了，年纪轻轻的道行不够，一旦被人阴了，就能影响一辈子。 但是像李野这样就好多了，别看他在单位跟这个打跟这个闹的，但真有什么大坑陷阱，陆知章都替他踩了，真有什么复杂的危险，经验丰富的陆知章也能应付。 这就跟新手保护期身边跟了个护法一样，可以保护李野平稳度过最开始的几年。 “李厂长，你看我这个年龄，也没几次几回了，所以这次评选对我很重要，所以请你理解一下我的苦衷.” 赖佳仪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但还是想跟李野尽力争取一下，她心里其实非常清楚，如果李野不支持自己，那陆知章肯定也不支持。 “当然当然，这个我肯定理解，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一定投你一票.” 李野强忍着心里的烦躁，又开始跟赖佳仪来来回回的说车轱辘话，他这会儿真想把赖佳仪赶出去，但一个管理者的成长，就包括这种两面三刀的必修课，他必须要忍。 哪怕赖佳仪扮的再惨，自己也要笑呵呵的说瞎话，就算对方眼泪巴叉，自己也要表面关心，内心偷笑。 “笃笃笃~” 就在李野快忍不住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李野就跟得救似的道：“进来。” 门开了之后，赵教授的得意弟子吴炎走了进来。 “李野，你找我？” “对对，你过来坐下，我找你有重要的事” 李野招呼吴炎坐下，然后笑着对赖佳仪道：“赖大姐，你看今天咱们就先到这里？” 但是赖佳仪却打定了主意赖着不走：“没事没事，你们先谈，我不着急.” “.” 行，你不嫌尴尬就坐着不动。 李野扭头就对着吴炎道：“是这样的，我听陆厂长跟我说，咱们的高速柴油机项目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果， 我和陆厂长都希望大家再接再厉，把咱们的国产发动机提高到国际水平，但是刚才我给你和赵教授打电话，赵教授说事在人为， 但你却跟我说想要进一步提高性能是千难万难，我是个外行，所以希望你给我解释解释” 原来刚才李野跟陆知章商量好了思路之后，就给赵教授和研发团队通气，表示奖励马上发放，后面性能提高之后还有更大的奖励， 但是跟所有人都打了鸡血似的拍胸脯不同，吴炎这个家伙却“唱了反调”。 李野在搞昌北缝纫机的时候就认识吴炎了，两个人还是喝酒喝到醉的好朋友，当然知道他是个实干派， 所以李野才赶紧把他喊过来问一问，免得下面集体糊弄自己，自己还蒙在鼓里。 吴炎推了推黑框眼镜，沉声说道：“李厂长，我所说的只是个人意见，也许其他人才是对的，只要奋战三个月，就能达到国际先进水平。” 【三个月达到国际水平兄弟，你是为了这个跟我置气吗？】 李野从吴炎的话里听出了不满的情绪。 一个理工男在什么情况下会对一个好朋友不满呢？ 要么是因为女人，要么是因为技术。 所以李野估计是自己决定“逼一逼”研发团队的行为，把这个死脑筋的榆木疙瘩给惹着了。 技术瓶颈，难道是靠逼就能逼出来的吗？ 这就跟在战场上面对马克沁机关枪的时候，单靠勇敢的血肉之躯是冲不过去的一样。 李野给吴炎倒了杯水，和气的道：“如果三个月不行，那你觉得多久才行？” 吴炎喝了口水，闷闷的道：“这我哪里知道？也许一年，也许三年，说不定还五年呢！” 边上的赖佳仪不乐意了，她坐了这么久李野都没给她倒杯水，你喝了水还在这里跟李野置气？比我的谱还大吗？ 所以赖佳仪不悦的说道：“我说吴技术员，你怎么能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呢？大家都在一鼓作气的技术攻关，你却在背后撒气.” 李野赶紧打断道：“赖大姐，吴炎都说了这是他的个人意见，再说他是专业技术人员，咱们不懂技术，就不要妄加批评。” 其实李野知道，就算真的五年，内地的发动机水平也达不到国际先进水平，毕竟四十年后的国产发动机也只是接近国际水平而已。 吴炎看了看李野，撇着嘴道：“李野，你其实是懂技术的，你自己知道短期内我们无法达到国际水平，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李野板起了脸道：“哎哎哎，再说这种话我翻脸了啊！别说废话了，既然你有意见，就必然有办法，你吴炎就不是发牢骚的人。” 吴炎看了看李野，又瞅了瞅赖佳仪，好似有些犹豫。 李野也看向赖佳仪，用眼神督促这个碍眼的娘们赶紧走人。 但今天赖佳仪就是没眼力劲儿，屁股都不挪动一下。 最后吴炎只好说道：“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我们现在的研究组里学机械人的不少，但是却缺少力学系的技术人才， 你要能解决了这个问题，才有可能把国产发动机的性能提高到海外发动机的百分之九十以上。” “这你早说啊！” 李野失笑道：“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你们缺什么少什么，那都是我该解决的问题，你要是早跟我说这个，今年七月的时候，我高低要抓几个清北的力学高才生过来。” “吹牛x” 吴炎讥讽的道：“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别说清北的，就是有点名气的本科院校，力学系的拔尖学生都申请留学了，灯塔那边对于这种学生几乎就是照单全收，恨不得连锅都给端了” “.” 这个李野还真没想到。 他知道从八九十年代开始，灯塔就对内地的理工科高材生开始了不限制抢夺，但真不知道会到了这个程度。 赖佳仪忽然说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专业？学力学的都能出国留学吗？” 李野诧异的看了看赖佳仪，问道：“怎么，赖大姐你有认识的相关技术人员？” “我哪认识那种人啊！” 赖佳仪笑着道：“我儿子明年就高考了，既然力学系那么吃香，我就让他报力学系吧！” 李野惊讶的道：“赖大姐，那你是要让你儿子毕业之后来我们这里工作？还是让他出国留学啊？” 赖佳仪愣了愣，然后笑着说道：“李厂长，虽然咱们一分厂的效益不错，但跟灯塔没得比吧？ 你上次说那个什么路德维希，在灯塔一年可是能赚四五万美元，那我儿子该怎么选.还用问吗？” “.” 李野愣了愣，然后忽然笑着说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两户人家，一家穷，一家富，穷人家的孩子天天吃不饱，富人家的少爷顿顿有酒肉，” “那你们说穷人家的孩子，是应该帮着爹娘奋力向前，争取早一天成为富户呢？还是腆着脸去找富人，心甘情愿的管人家叫‘爹’？” “.” 赖佳仪的脸瞬间红透了，愤怒的眼神好似要把李野给吃了似的。 自己家样的儿子，凭什么管别人叫“爹”？ 但是她想来想去，却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来骂李野。 你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年的儿子，送到国外加入灯塔国籍，不就相当于换了个爹吗？ “呵呵呵，开玩笑，开玩笑，” 李野忽然有笑着说道：“富户人家有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随便再让别人喊爹呢？除非穷人家的儿子长的又高又帅，还又能干.一般人他们可看不上呢！” “.” 赖佳仪的牙都快咬碎了。 李野竟然说自己的儿子，管别人叫爹，都没资格。 第一千章 李野，你比所有人都适合做那个位置 中午在食堂吃饭，陆知章小声问李野：“上午赖佳仪找过你吧？你跟她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啊？” 李野撇着嘴道：“他找我聊评选的事儿了？说要我和你发动关系支持她， 我嘴上肯定得支持啊，说跟你开个会通知一下其他d员，到时候你来主持，糊弄人的本事我不如你，别最后真让她得意了。” 陆 京城当中的消息和流言，乃至是朝堂之上的弹劾奏本，他都命人仔细关注着。 在战斗开始之前，醉风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安其拉的种种事情都告知了突击队，而当拉贾克斯自报家门之后，格罗玛什、布洛克斯和金度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司农寺的情况，朱常洛一直派人盯着，自然对于进度十分清楚，询问冯琦也是例行的程序，毕竟这件事情的主管衙门是礼部，故而听了冯琦的禀奏，点了点头，便随口定了个日子。 就在该男子将照片传过去不久，网上再次一条重磅新闻发布了出来。 没关系，西班牙风帆炮舰命中率虽然高了些，但却很难破的了金山号的防御，要是抵近射击自然能射穿金山号，但西班牙风帆炮舰有那个胆量抵近射击么？ 一个本该死的人没死，对身边的人影响是巨大的，若是时间线长达数万年数十万年，这个影响更大。 艾伦被带到了休息区——传送门的天旋地转可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体验，所以他现在只能在休息区和布鲁托培养感情，刚刚长出了第二个头的地狱犬还没有从兴奋之中恢复。 又是一天过去，庄夏在坐神经和吞天圣法完善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开始善后。 陆林倒是感觉毫无压力，毕竟自己早就知道这个任务是什么了，所以早在出门之前，他就已经对这五十块钱的用法做好计划了。 “行，歌迷们是衣食父母，你们让我出什么专辑，我就出什么专辑。”肖遥对着摄像机镜头鞠躬道。 不过用于实验的话，铜质弹丸的效果也是相同的，发射装置也可以暂时用榴弹发射器的空气炮先凑合。 “认罚。”陈征投降般的举起双手，然后专心致志的烤下一片鱼排。 像其他的帝族，都已经有漫长的岁月，跟那些古老帝族比起来，青天太上宗非常的年轻，但也正是因为年轻，才格外的强大。 昊天明直接就开着慕容墨情的车去了碧海酒吧，刚进门就听到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不过，此刻的洛凌仙，神色异常，她双眸失神，显得有些空空荡荡，仿佛已经丢了魂般，一张绝世倾城的容颜之上，毫无表情。 “够了！”慕容墨情一声大喊，熊少看到慕容墨情一脸气愤的样子之后身体竟然抖了一下，然后竟然吓得熊少后退了一步。 对生活、对工作、对每天所受到的排挤与挫折，她所能依靠的只有坚定的信仰。 他已无杀此人之心。来日，针对天元府的计划，或许要有用得上这家伙。 耆童只是微笑，什么都不说，他的笑容很温和，淡淡的，却让人如沐春风。 昊天明回去睡觉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起来了，都在天堂号的甲板上享受阳光呢。不知道多少美眉都穿着颜色各异，但是充满诱惑力的比基尼在甲板上来回的走动着。 周三，叫寻泽将鹓鶵和其他银河会议厅成员连带那艘银河会议厅的巡航舰交给了联盟政府，独独扣下了已经被他完全控制的羽。 第一千章 李野，你比所有人都适合做那个位置 中午在食堂吃饭，陆知章小声问李野：“上午赖佳仪找过你吧？你跟她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啊？” 李野撇着嘴道：“他找我聊评选的事儿了？要求我和你发动关系支持她， 我嘴上肯定得支持啊，说跟你开个会通知一下其他d员，到时候你来主持，糊弄人的本事我不如你，别最后真让她得意了。” 陆知章惊讶的道：“你竟然嘴上支持他了？你这道行可见涨啊！不过刚才我看见她的时候，那脸色都愤怒的快吃人了，所以还以为你又犯了直脾气，啐了她一脸唾沫呢！” “我是文明人，怎么能随便啐人唾沫呢？” 李野抿了抿嘴边的米饭粒儿，讥笑着道：“但是她跟我说，要让自己的儿子出国挣美元，你是没见她当时看我的眼神，好似不出国就是傻子似的， 我当时就有感而发，现场讲了个故事不过我可不是故意讲给她听的哦，当时办公室里还有吴炎呢！” “.” 陆知章怔怔的看着李野，腮帮子抽抽了好几下，才哭笑不得的道：“你不知道女人的软肋是儿子吗？你说她长的丑就够得罪人了，要是说她的儿子废物.可比啐人唾沫还狠呢！” 李野冷冷的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整天说灯塔多好多好，她倒是去啊？在咱们这里她还是个干部，到了那边就是黑户，人家只要精英不要废物的.” “.” 陆知章沉默了。 李野的这些话放在八十年代绝对属于“异类”，现在大家想出国都想疯了，留学出去，嫁出去，走线出去，对于自己身后的穷爹充满了嫌弃。 所以就算陆知章平时跟李野脾气相投，一时半会儿也回不过味儿来。 但是李野的话还没完，继续讽刺的道：“你说就是这么一个一心想把儿子送出去挣美元的人，却要咱们支持她评选d委？你不觉得讽刺吗？” “噗嗤~” 陆知章忍不住笑了，然后说道：“也许人家是要为了国家挣外汇，跟你说的那个倪先生一样，把美元拿回来奉献给国家呢！” “你可拉倒吧！” 李野把饭勺一扔，嫌弃的道：“她今天早上到处拉关系，桔子都买的最便宜的那种，还指望他把工资给捐了？铁公鸡跳到锅里快炖熟了都不舍得掉一根毛” “哈哈哈哈~” 陆知章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引得周围一群职工纷纷往这边张望了过来。 李野摆摆手，示意陆知章低调，然后又道：“我今天早上用话试探了一下，赖佳仪好像对肖进刚那个位子还有想法呢！” 陆知章慢慢止住了笑，摇着头说道：“不可能，她的级别看起来好像够格，但经历不够， 肖进刚进去之后，好几个人都眼巴巴的看着那把椅子呢！哪一个也比她更有资格，甚至老牛说不定还想再调一个更顺手的人过来，但是说实话” 陆知章顿了顿，看着李野笑道：“我倒是觉得你比所有人都适合那个位子，因为整个轻汽公司上万人，没有能比你还“一心为公”的人了，就算是其他人都贪了，你也不会贪。” 肖进刚的职责核心是什么呢？是公平、公正、严厉、无私，用铁的纪律，规范单位内的所有人。 但是到头来，肖进刚却唯独没有规范自己，你说讽刺不？ 现在环顾整个轻汽公司，有谁敢说自己不贪一分钱，又有谁敢说自己不占公家一点便宜？ 唯有李野，因为他根本就不缺钱，公家的那点便宜，他实在瞧不上眼， 而且李野的升迁路径顺畅，虽然不敢说不会为了个人前途而对别人动手段，但是总比那些削尖了脑袋才能拱上去的人善良吧？ “呵呵，你倒是真瞧得起我。” 李野吃下最后一口饭，看着陆知章道：“老陆啊！我这个人肯定是不贪，但我有个毛病 我喜欢享受，我现在只是个管经营生产的副厂长，就被牛红章指责不像个好干部了，这要是干起了纪律检查的活儿，能让人信服吗？” “.” 就八八年这会儿，要不是李野上面有明白人知道他的底细，纪委都找他喝八回茶了。 现在你让他去查贪污犯？贪污犯得哇哇大哭。 【你开私人小轿车，喝最贵的酒，品最贵的茶，一家人住几百平米，现在你来查我这千八百块的贪污犯？】 陆知章愣了愣，才笑着调侃李野：“那你就不能简朴一下？你先坐肖进刚的位子，升一级之后再回来呀！” “那肯定不能，”李野斩钉截铁的道：“我又不是那些赚了钱只会埋在猪圈里的地主老财， 人生匆匆几十年，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每一分钟都不能委屈了自己” “.” 陆知章听着李野的“一生享受论”，真的很想质问他是怎么混进纯洁的d员队伍的，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没资格问这句话。 只要抛开喜欢享受这一条不是缺点的缺点，李野比所有人，都更符合一个优秀d员的标准。 李野是真的相信中华必胜啊！ 。。。。。。。。。。 “铃铃铃~”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李野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小师姐”蔡敏莹打过来的。 这就很奇怪了，这个蔡敏莹可从来没主动联系过李野。 所以李野笑着道：“蔡处长突然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重要的指示吗？” 对面的蔡敏莹声音沉闷的说道：“明天老师约我们过去，早上七点，你记得不要迟到。” “老师喊我过去？早上七点？” 李野有些奇怪，因为今天不是星期六也不是星期天，不是往常张启言召开家庭聚会的日子，而且这个早上七点是什么事儿？ 但李野还是立刻答应过去，越不正常的聚会，就越是有重要的事情讨论。 “好的好的，我保证准时到，对了蔡处，你那里有什么好酒带两瓶啊！好久没跟老师喝一杯了。” “我哪有什么好酒？你个大财主能不能不要这么财迷？” 电话那头的蔡敏莹明显有些烦躁，完全不符合她平日里的风度。 她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却从不小气，自己家里没好酒，出门买几瓶就是了，她又不是弄不到票据。 “诶诶诶，师姐您别生气，是我错了，酒算我的，明天你不喝三杯都不算完.” “三杯就三杯，还怕你呀！” “嘟嘟嘟~” 蔡敏莹几乎是用“砸”的方式把电话给挂了，好似再不挂，就害怕忍不住怒火顺着电话线冲过来咬李野一口似的。 而李野没生气，只是轻轻的一声叹息。 【一点小小的挫折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真是太年轻了。】 第一千零一章 以后就不那么方便了 早上六点四十，李野拎着四瓶好酒和一网兜的海鲜，提前二十分钟到了张教授的家。 敲门之后，是吕老师开的门，然后李野看到了地上的包袱、蛇皮袋，还有几只皮箱。 李野惊讶的问道：“师母.你们这是要搬家？” 蔡敏莹昨天只是说张启言约他过来，可没说老师要搬家。 这年头没有行李袋，人们搬家基本上都是大包袱、蛇皮袋，有几只皮箱的都是富裕人家了， 就张教授家的那几只拉杆箱，还是李野过年过节的时候送过来的孝敬。 吕老师把李野迎进去，微笑着说道：“是啊！要不然怎么把你这个壮劳力给喊过来了呢？待会儿那几个大件还得指望你往楼下搬呢！” “好好好，师母您尽管把我当牛使唤，别的我不敢吹，但要论力气，我那些师兄师姐绑一块儿都不如我” 李野拍了拍胸脯，小吹了一句，然后左右看了看问道：“师母，我师傅呢？出去买早饭了？” 吕老师指了指卧室说道：“喏，昨天晚上回来到半夜，还在睡懒觉呢！” 李野这才意识到自己来早了，平时张启言习惯了早睡早起，但是最近“价格闯关”到了最后的阶段，估计他也是焦头烂额，熬夜加班在所难免。 昨天李野听蔡敏莹语气低沉，就猜到大概了。 市场上的激烈抢购已经持续四五个月了，上面各种协调手段也用了个遍，还是无法解决正常的供需问题，所以这一轮的激进改革，已经到了失败的边缘。 蔡敏莹从海外留学回来，是坚定的自由经济变格派，结果心高气傲的第一炮就几乎炸了膛，心理上的打击可想而知。 而张启言也是内地经济变格派的核心人物，又在价格闯关前夕被调进经委会参与具体计划，劳心劳力还担责任，这会儿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李野赶紧压低了声音道：“师母，我来早了，我先下去抽根烟，让师傅再多睡一会儿。” 吕老师瞥了李野一眼，笑着道：“你不是不抽烟了吗？没事儿，你先在找地方坐会儿，你师傅马上就起来了.” “别别，我师父睡不够的话精神不好，今天搬家肯定会遇到很多人，怎么着也得满面红光才行” 李野转头就要下楼，那几个师兄师姐估计也快到了，他顺手拦上半个小时，也能让张启言多睡一会儿。 但是李野还没出门，张启言就从卧室里出来了。 “呦，李厂长来了呀！你现在可真是稀客，快坐快坐快坐，我给您泡茶” “.” 张启言在外面是个很严肃的人，在家里有些“老小孩儿”，但是再怎么老小孩儿，李野也没见他给自己泡杯茶，所以心里着实有点慌。 所以李野赶紧把张启言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哭笑不得的问道：“老师，我这是犯了什么欺师灭祖的大罪吗？惹得您老要把我当场折煞” 张启言看着李野沉默了良久，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李野啊！你是不是一开始，就不看好这一次的经济变革？” “没有啊！” 李野咔吧咔吧眼，然后好似蓦然惊醒般的问道：“老师，你这话的意思是要失败了？” “你别给我装了~” 张启言用手指戳着李野的鼻尖，气呼呼的说道：“这几年你来我这里来的少了，也越来越不像以前那样发表自己的思想，我还以为你江郎才尽了呢，结果现在我才知道，你是个聪明绝顶的奸诈鬼.” 李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讪讪的道：“老师，您说我聪明绝顶我认，你要说我奸诈.我打死也不认” 上学的时候，李野经常来张启言家里参加聚会，跟师兄师姐他们讨论经济讨论政事。 那时候李野是小透明一个，总是发表一些惊人之语，也经常在经济杂志上投稿，赢得了一群师兄师姐和老师的夸赞。 但这两年李野工作了，来的少了不说，也不再随意的“透露天机”。 一是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另外天机这玩意儿透露的太多了，就不是讨人喜欢的聪明，而是切片研究的妖孽了。 但是这种行径落在张启言的眼里，可能就成了成熟之后的“谨慎藏拙”，失去了变格派最需要的“锐气”。 蔡敏莹上次就跟李野争论过这件事，说李野变了心成了守旧派，后来被李野给征服了，可李野没想到老师也这么想。 “行了，你多大个人了，还跟孩子闹呢？” 吕老师插了进来，嗔怪的骂了丈夫一句，然后对李野说道：“你别听你老师瞎说，这几天你师傅总夸你，说幸亏当初你跟敏莹聊的透彻，才没丢了大面儿” “.” 吕老师没说多少话，但李野可全明白了。 因为五月份他跟蔡敏莹吵架的时候，就把正确的思路透露出来了。 种花家不能走原本的计划经济，更不能照搬灯塔的自由经济，应该保留一定的政府干预能力，走出一条独此一家的混合经济体制。 要是像现在这样，采取完全放开的自由经济，就会出现小政府大市场的情况，当市场失灵时，自由经济不能及时解决问题，造成市场混乱。 听吕老师这话的意思，蔡敏莹肯定是跟张启言仔细研究之后采纳了李野的思路，向上面做了汇报。 这种思路在价格闯关之前不算什么，现在的内地是摸着石头过河，各种神仙理论多了去了。 但到了现在价格闯关即将失败，一切全都在李野的预料之中，那么这份报告就显得含金量十足了。 “来，老师给你倒茶。” 张启言笑眯眯的给李野倒了杯茶，浑然不是刚才嬉笑怒骂、恨其不争的态度。 李野没喝茶，而是直白的问道：“老师，您对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一股脑儿说出来吧！要不然我怕被这杯茶给呛着” 张启言笑了笑，然后收敛了笑容，平静的问道：“你对以后的经济形势，有什么看法？” “只是个人看法吗？” “对。” 李野想了想，很果断的道：“吸取经验，卷土重来，我认为这一次的变革也不算失败，因为我们获得了宝贵的经验， 特别是广大群众在短暂的恐慌之后，相信我们有能力控制住局面，这对于我们以后的变革是非常重要的” 在八八年九月份的十三、三全会之后，针对市场的整顿就全面展开，然后很多人都嘲笑这次“价格闯关”的失败，而此时此刻，张启言就承受着这样的压力。 但是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等到九十年代，朱公展开新一轮变革的时候，就汲取了八八年“价格闯关”的各种经验，走出了一条稳健顺利的道路。 而在第二次变革中，从计划经济时代走出来的民众，也对这次改革全力支持，没有造成不可控的恐慌抢购。 因为他们，相信困难只是暂时的，国家一定会想办法保证大家吃饱、穿暖。 张启言一口气跟李野聊了很多，仿佛此时两人不是师徒，而是好友。 按理说张启言在经济上的见解比李野不知道高出多少，但李野是作弊者，每一句话都说到了正确的方向上，落在张启言耳朵里，就怎么听都是“此计甚妙”的感觉。 李野喝了好几杯茶，才忽然发现快八点了。 “老师，我那些师兄师姐怎么还没来？他们不来的话，我喊几个工人过来帮忙搬家吧！” 张启言淡淡的摆手：“我跟她们说的就是八点。” 李野：“.” 张启言勾嘴一笑：“现在你了不得了，想跟你聊一聊，都得巴结着了。” “.” 李野咽了口唾沫，心里暗暗警惕，提醒自己以后可不能跟张启言太“交心”了。 这时候吕老师走过来说道：“你别听你老师的，他是害怕搬了家之后，你和你的师兄师姐们就不方便再来蹭饭了.” 李野讶然。 学校是个可以畅所欲言随意谈论国家大事的地方，张启言离开了学校，终究不是那么方便了。 什么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之类的封建罪名就不说了，就他接触的内幕消息，随便泄露一条出来就能血赚，怎么还能天天在家里举办沙龙？ 得避嫌了。 第二章 没有李野，你算个什么东西？ “李野，你快看看今天的报纸。” 上午八点半，陆知章急匆匆的进了李野的办公室，把当天的报纸放在了李野的桌上。 李野好笑的道：“什么事儿能让你老陆这么紧张？老陆你平时可不这样啊！怎么？天塌下来了？” “天肯定是塌不下来的，但如果刮风下雨，也能把人淋湿不是？” 陆知章脸色深沉，把桌 宋屿见她对媒体的无视毫不在意，也不强硬停留红毯凹造型的态度是钦佩的。 而这个三个时辰，林萧不但炼化了金丹，还炼化了两枚半步天神品级的人丹。 但昨天她问过温尚，温尚对她提起月初很不耐烦，而且语气也并不在意，尹晓雪也想过了，不管温尚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在意。 他也记不清月初的手有没有拿出来过，如果拿出来过的话就代表那会儿这张纸条还不在，如果没有拿出来过，那纸条是什么时候放在她手里的？又是她什么时候写的？ 虽然我知道大家明白这是史诗级武器，可是我必须解释一下具体的价值。 不过这两点用在法师、牧师、格斗家上的话，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这是一看就知道是剑士的专属技能，哪个职业发挥的余地最大，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可她强调说这人帮过她，又察觉到对方遇见事情，显然是有好感的。 “殿下所言甚是。”郭嘉也很是赞同，“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虽然无法左右第一军团的行动，却可以给予青丘国一点帮助，协助青丘国抵挡烛龙国入侵，让烛龙国无法得逞。 “你操心太多，话也太多，”荣棠撂下这句话就大步往门外走去。 圣元学院外三百里，同样也算是圣元学院的范围，一个武君想要监视，十分简单。 重新下得楼，取了自己留在这里的摩托车。刚跨上去脚踏启动了摩托车引擎时，刚刚开机的手机骤然响了起来。掏出一看，却见是好几天没有联系的萧眉来电。 m先生是公认的世界巅峰级黑客，另一个eq黑客却不知道是什么程度，但从对方可以黑入东京都地震预测社，并且还敢挑衅m先生，显然不是什么憋足的角色。 “你刚才和他说些什么？”傅君蝶丝毫没有被刘青的话所蒙蔽，苍白的脸孔毫无血色。扎起的秀发早已经散乱，即便是高空的风，也无法吹拂她那黏糊糊而粘在脸上的长发。 烈腾惊惧的想将藤鞭丢了，但这股吸力让烈腾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其挣脱，烈腾瞪着眼感受着泥丸宫之中的魂力消失殆尽。 这部片子对莫非来说有那么点意义，可真正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他却也是不知道的，因为他也只是听说过没看过。 乔玉东疼的浑身冒冷汗，心中终于有些恐惧：这头畜生，到底是马还是荒兽? 慕晚晴的斗嘴宣告失败，脸色气得煞白，全身发抖。心中直是在想，冷静，冷静。只当是一只可恶的混账猪在哼哼，哼哼。这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动作，没有顺手将一整锅粥倒过来安置到他脑袋上去。 曹鬼雄不是没见过那种故作狂傲，不把一品合真放在眼里，以引起自己注意的年轻人。但是那些人，曹鬼雄一眼就能看穿。洪禹显然不是那种，不光是对自己，对白宛晨，他也是一样。 ‘出云丹’的难炼制，是因为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出云丹’药材可供你挥霍，难道你用几百株‘出云丹’的药材，来练习怎么炼制‘出云丹’吗？除非那个门派疯了，才会这么让你挥霍。 冷凌霜知道虽然她到现在都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压力，是因为跟在谢星后面的缘故，一旦谢星离开，让她自己在这一层，也许走不了一百里路，就成为妖兽的腹中之物了。 对于夜魇什么的，天子峰是真没见过，也没听过，更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好在有泽金这个万事通，比赛之前，泽金已经把夜魇的一切情况都告诉了他，并给他制定了相应的战术，所以现在的天子峰并不十分紧张。 埃斯柯历是第一个进去的，他逗留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当他走出来的时候，他的表情还是和进去时候的一样。 你不可怕，我只是怕我自己等会控制不住对你做出什么事情，到时候你恐怕会捶死我。 思绪飞舞，杨冲没等多久，就见到对面的人也打开了箱子，这次杨冲的呼吸是真的急促了。 经过一番搜寻，终于是将东西全部买到手了，果然都是常见的物品，只是价格有点偏差，竟然花了一百五十颗下品灵石，还好这柳云多给钱了，要不就没钱买了。 谁都没想过，林敬初会出来否认这件事情，正在害羞的徐一然，脸色忽然就僵硬了。 “不，且不说方逸我们不去招惹，就看林羽身为八强，会不会被这些人给打倒了。”北川道。 风声和怪声同时响起，在耳旁就宛如蚂蚁撕咬般的难受，直叫人抓心挠肺！不断有人疯狂地跳出草堆或者石堆，口吐血沫，倒地不起，定是那些修为不高的人，受不了此处煞气的侵扰，而失心抓狂。 这是完全没有办法做到的情况，也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哪怕他是天生的控火者，甚至是武尊都不行。 第一章 李野，只能委屈你了（二合一，睡过头了） 快八点的时候，俞秀芬和彭锐等人前后脚的来了，另外还有些李野从未见过的人。 俞秀芬挨个给李野介绍道：“这是尚瑞林，这是刁文耀，这是顾越东他们都比你大，你喊哥也行，喊职位也可，这是尚处，这是刁处，这是顾局” “哈哈哈哈，秀芬你又开玩笑了不是，我要喊你俞处你乐意呀？” “就是，这小子要是不喊我们师兄，我们可怎么欺负他呀” “.” 长得白白胖胖，跟弥勒佛似的尚瑞林揽住了李野的膀子笑道：“这两年总是听敏莹说起你，今天才算见着了，别的咱先不说，你这长相是真俊啊！” 刁文耀也促狭的道：“没错，我这一看，咱这个小师弟比那唐果强还俊呢！我说蔡敏莹眼高过顶的一个人，怎么总是夸奖他呢， 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她是嫌咱们几个长的难看，所以才从来不夸奖啊” “哈哈哈哈~” 看到几个大男人哈哈大笑，好似成功捉弄了自己这个“小师弟”，李野倒是没有感到难堪。 因为如果双方只是公式化的握手，然后互换单位信息，再然后微笑寒暄互相敬酒， 那么他们打心眼里估计已经不怎么在意这层师兄弟的关系，大家最多算是个一面之交罢了，能用上就用，用不上就是陌生人。 而这种半开玩笑的见面方式，倒是让人觉得更多了几分亲近，就是俞秀芬都没觉得什么，反而跟着一起发笑。 八九十年代的人还是比较重视感情的，不像几十年后电影里说的那样兄弟就是用来出卖的。 不过他们刚才开玩笑牵涉到蔡敏莹，李野还是要解释一下。 “几位师兄，我已经结婚有孩子了，你们不能污人清白，要不然蔡师姐会骂人的.” “哈哈哈哈哈，你们看，这又是一个被敏莹震住的好孩子，我告诉你啊！敏莹就是纸老虎，其实.” 众人再次大笑，但是尚瑞林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住了话头。 李野侧耳一听，就听到了蔡敏莹那辆摩托车的声音。 不一会儿之后，蔡敏莹拎着两瓶酒从楼下走上来了。 【蔡敏莹这么厉害的吗？这几个处、局都怕她？】 不过李野想想那些把妹妹宠一辈子的哥哥姐姐，心里也就释然了。 蔡敏莹看到几个人的眼神有点奇怪，便问道：“我在楼下就听见你们的笑声，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 没人吱声，尚睿林机智的道：“刚才李野正在讲笑话，实在是太好笑了” 蔡敏莹古怪的看着李野道：“你还会讲笑话？你刚才讲了个什么笑话？” 也许在蔡敏莹的眼里，李野就是个只会怼人的李怼怼，哪里懂得什么幽默风趣？ 众人齐齐的看向了李野，俞秀芬捅着李野的胳膊道：“快点儿，你再给敏莹讲一遍。” 这是要对口供啊！ 李野咧了咧嘴，仓促之间只能讲了国德刚的一个笑话。 “咱们内地前几年不太平，路上经常有车匪路霸，拦住汽车就要钱，有一天一个处长带着属下出差，结果被拦住了.” “路霸说此山是我开少一百块别想过去处长小声跟路霸商量，‘我给你二百块，你给我开五百块的发票’” “.”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再次大笑，尤其是俞秀芬，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在这个笑点低的年代，李野从肚子里随便拿出点东西来，就真的很好笑。 而就在众人即将笑够了的时候，李野又指着蔡敏莹手里的两瓶酒问道：“蔡处，您这两瓶酒开发票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小莹，快给他看看你的发票开了多少钱，哈哈哈哈哈~” 众人再次笑翻，因为蔡敏莹刚刚升了副处，刚才李野说车匪路霸那个笑话，跟现在的蔡敏莹对上号了。 蔡敏莹差点儿把手里的两瓶酒摔在李野头上，昨天打电话的时候，李野说让她带两瓶好酒，自己好心好意的买了过来，他竟然拿着自己开涮？ 这时候，吕老师从门里走了出来，对着李野等人喝道：“都几点了还在那里贫嘴？这么多东西指望我和你们老师搬啊？” “哦哦哦，搬东西搬东西.这个我来，你扛不动.” “谁扛不动啊！就你这小竹竿还跟我比力气？” “你这话说的，别看竹竿长得瘦，但他有韧性.” 尚瑞林和彭锐等人赶紧开始搬东西，乐呵呵的你争我抢，就跟初中的孩子一样谁也不服谁。 而李野选择了背冰箱，两根绳子兜底，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背起来一口气就下了楼。 尚瑞林惊讶的道：“这个小弟弟可以啊！看起来瘦巴巴的，力气还真不小” 吕老师微笑着道：“刚才李野说了，比别的他不敢说，但要比力气，你们所有人加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嚯，这牛皮吹的真生猛，今天我就试试他有多大的力气.” 尚瑞林很不服气，因为这群师兄弟里面，他的胳膊最粗，底盘最稳。 蔡敏莹也不服气，眯了眯眼睛道：“他的力气未必有多大，主要是用的方法正确。” “对，这个弟弟聪明，会使巧劲儿.” 现在的年轻人还不像后世那样“聪明”，看到重活就“艾艾幺幺”的“我不行了，我要死了”，反正就是想尽办法不上手， 在八十年代，在大家伙的面前谁也不会承认自己力气小，就是干出腰间盘突出来，都不带认怂的。 但是当大家伙儿干起来之后，却不得不承认，李野那个瘦巴巴的小爷们儿是真有劲儿，无可争议的吊打所有人。 大夏天的尚瑞林、彭锐等人早就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搬一趟歇半天了，可李野明明干的更多搬的更重，还跟永动机似的不停的搬，甚至都没出多少汗。 俞秀芬开始嘲笑尚瑞林等人：“你们一个个大吹大擂，现在怎么不行了？上啊！跟他比啊！” 尚瑞林等人缓缓摇头，眼神惭愧。 大家都是有家有口的人，怎么那小子的腰，一点都不虚呢？ 看到李野又搬了一趟下来，彭锐赶紧喊道：“李野，过来歇一会儿再搬” “哦，好的，其实也没多少了.” 李野走了过来，顺手掏出了兜里的香烟。 他现在已经很少抽烟了，但是面对彭锐等人，总不能等着别人给他递烟吧？ 在一群关系不错的人里面，年龄，也是一项资本，酒席要坐上面，抽烟有人给你点。 当然了，年龄小的遇到了困难，年龄大的也得伸出援手，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香烟点上之后，话匣子就打开了：“李野，听说你们厂最近干的不错？是一机部的变革典型？” 李野笑着说道：“是典型不假，但干的怎么样，我自己不好评价，自从开始改革实验，我跟总厂的矛盾就没断过，很多人都说我是个路走歪了的刺头呢！” 尚瑞林道：“路走的歪不歪，得看走到最后是个什么结果，我可是听说你们一分厂的工人待遇很好，很多人抢破头的想进还进不去呢！” 李野点点头道：“创造价值的主体是工人，想要激发工人的劳动积极性，那必须得给出相应的交换价值， 工人加班加点每月到手一百块，那是剥削，累死累活每月五百，那叫拼搏奋斗.” 顾越东问道：“那总厂跟你的主要矛盾是什么？你给工人发五百，碍他们事儿了？” 李野叹了口气道：“这就是老旧观念的转变问题，也是经济变革的最大阻力.” “李野，你说我们要是成立调研组去你们这种单位调研，应该会有所收获吧？” “应该有吧！不过全国像我们这样的单位不少，不能只看一家的情况，要综合考虑” “那当然，这是一个好主意” “.” 李野说了一些这两年来总结的心得，而尚瑞林等人越听越认真，后面开始讨论了起来。 国企改革，是经济改革的重中之重，尚瑞林这些人平时整天就是在研究类似的问题，只不过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泡在办公室里，跟李野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国企面对的困难，尚瑞林是知道的，从理论上解决的方案，他们也能做的头头是道，但是当这些方案传达下去之后，可能就会出现“头疼砍头、脚疼断脚”的弊端。 这就跟历史上“杀奸臣”的剧情一样，你杀了奸臣，国家就立刻好起来了吗？ 奸臣该杀，但怎么杀，什么时候杀，都不是脑袋一拍大笔一挥就能解决的。 如果能深入调研正在改变中的国企，就能够更深刻的体会到企业的困难，最后在制定政策的时候，有针对性的监督和解决某些问题。 大家聊了好长时间之后，刁文耀忽然看着李野没头没脑的说道：“可惜了。” 俞秀芬道：“可惜？可惜什么？” 刁文耀轻叹一声道：“师母从去年就嘱咐我，让我给敏莹介绍个对象，可我给她介绍了三四个她都瞧不上，如果李野不是早就结婚了，我和师傅哪里还会这么发愁？” 尚瑞林也笑着道：“嗯，你这么说还真是，仔细想想，李野和敏莹哪哪都般配，都一样年轻，都一样前途无量。” 但是俞秀芬却笑骂道：“你乱点什么鸳鸯谱？李野和敏莹性格根本就不对付，他俩谁也瞧不上谁，一见面就掐。” “谁也瞧不上谁？我听敏莹的话音，可没瞧不上李野呀？” 刁文耀诧异的看向李野：“难道是你瞧不上敏莹？凭什么？” 李野很无语，他从第一次见蔡敏莹，两个人就不对付，怎么可能看对眼儿？ 但你要问凭什么？ 这还真不好回答。 看到俞秀芬等人八卦的看着自己，李野只好道：“不是敏莹不优秀，是哥的要求有点高， 她需要的是王师兄那样的男子，处处让着她，宠着她，容忍她的小脾气.” “呜~” 李野话没说完，就听见有什么东西从空中向自己靠近，发出了“呜呜”的破空声。 李野迅速闪身回头，就看到一个枕头从天而降，正正的砸了过来。 他顺手抓住枕头，然后才看见三楼楼道窗户那里站着蔡敏莹，正愤恨的抓起另外一个枕头，再次狠狠的扔了下来。 原来李野等人在下面休息的时候，蔡敏莹也在三楼的楼梯道里偷听，结果李野的一句“哥的要求有点高”，可把她给惹毛了。 “哈哈哈哈~” 尚瑞林、俞秀芬等人笑的前仰后合，都在看李野的笑话。 但是李野却严肃了起来。 因为吕老师出现在了蔡敏莹的身后，凌厉的眼神看向李野，显然也在生气。 。。。。。。。。 张教授单位安排的卡车来了，大家纷纷把东西搬上车，然后一起往新单位而去。 吕老师上了李野的桑塔纳：“走吧李野，咱们走前头。” “欸，好嘞~” 李野想起刚才吕老师的那个眼神，估计她有话跟自己说，所以也没等别人，就两个人一辆车先走了。 果然，不久之后吕老师就对李野道：“李野啊！以后不要拿敏莹开玩笑，她不禁逗。” “不禁逗？” 李野怔了怔，然后笑着解释道：“师母你说得对，她确实不怎么禁逗，不过逗一逗有利于加深感情，以前我跟蔡师姐真的不对付，但是现在比以前好多了。” 李野说的是事实，他以前跟蔡敏莹真的见面就想掐，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掐着掐着，两人之间的关系慢慢的却缓和了。 吕老师冷冷的看着李野，沉声说道：“李野，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要注意分寸。” “.” 李野后脖子一阵发凉，从后视镜中看到吕老师的眼神，才意识到了什么。 上辈子的时候，李野的一个老大姐，曾经跟他说过某句话，那时候的眼神就是这样的。 “一个男人如果在女人堆里如鱼得水，整天跟女人打情骂俏，整天肆无忌惮的撩骚，那他就百分之九十九的不是个好东西。” 八十年代的风气比四十年后要严谨多了，一个男人整天没事儿跟女生开玩笑，在吕老师这些人的眼里，能是好人吗？ “对不起师母，是我错了，我会注意的。” 李野其实一直很注意的，在单位里，像萧知鱼、黄梦佳等年轻的女子，他都会刻意的保持距离。 但蔡敏莹不是师姐吗？也不能开玩笑了？ “唉~，这也不能完全怪你。” 吕老师幽幽的叹了口气，无奈的看向了窗外。 蔡敏莹比李野还大两岁，今年已经二十七了，八十年代二十七的未婚女子，绝对是大龄剩女。 可蔡敏莹根本就看不上任何男人，只有在说起李野的时候，才有那么一点点的异样。 吕老师真是操碎了心，因为历经世事的她很清楚，这一点点的异样，必须要扼杀在萌芽之中。 【李野，只能委屈你了。】 第二章 没有李野，你算个什么东西？ “李野，你快看看今天的报纸。” 上午八点半，陆知章急匆匆的进了李野的办公室，把当天的报纸放在了李野的桌上。 李野好笑的道：“什么事儿能让你老陆这么紧张？老陆你平时可不这样啊！怎么？天塌下来了？” “天肯定是塌不下来的，但如果刮风下雨，也能把人淋湿不是？” 陆知章脸色深沉，把桌上的报纸往前推了推，催促李野赶紧看。 李野都不看报纸，就淡淡的道：“你是让我看刚刚结束的大会精神么？就算国家要整顿经济秩序，跟我们也没多大关系啊！” 八八年九月下旬，十三、三全会在京城举行，确定把明后两年改革和建设的重点，放到治理经济环境和整顿经济秩序上，以扭转物价上涨幅度过大态势，目的是压缩社会总需求，抑制通货膨胀，整顿经济秩序。 这是“价格闯关”失败的后遗症，后果是内地刚刚抬头的经济变革一落千丈，一系列的改革进入低谷。 而一分厂可是经济改革的典型，对于经常通过报纸来猜“天气预报”的办公室人员来说，看到几片云彩，就觉得浑身发凉了。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 听了李野的话，陆知章非常惊讶。 因为他是直接从邮递员手里拿到的报纸，虽然陆知章参加过李野的婚礼，知道李野的底细，但是李野不看报纸就知道国家要整顿经济秩序，还是让他体会到了什么是“上面有人”。 在某个群体里面，能提前知道天庭的消息，就是天大的大本事。 “这有什么难猜的？” 李野轻轻的道：“上个月上面发布《稳定市场》的紧急通知，我就分析这一次的市场变革要结束了， 前面市场那么混乱，这次大会肯定要做出反应，接下来会重新调整市场变革的脚步， 但不管怎么调整，都不影响咱们的变革计划，因为咱们一直是自筹资金发展的，又不指望国家的钱帮衬，怎么会受影响呢？” 陆知章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比较相信李野，但还是忧心的道：“咱们前面制定的一些计划，跟‘价格闯关’的决策设想是高度相符的，现在上面突然变了风向，我怕.会出现什么事端。” “事端？” 李野沉吟数秒，然后疑惑的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借机生事，给咱们找事儿？” “价格闯关”决策的设想，是从八十年代末开始，商品每年价格上涨10%，连涨五年，将流通的商品价格全部调整到位，不会再让某些手眼通天的人有可乘之机，最终目的还是要让利于民。 而与之匹配的是人均收入每年增加11%12%13%，以此类推，最终目的是将现有社会商品价格总水平提高60%至80%，民众工资增加100%。 经济学家对于工人的工资怎么提高百分之百，未必有切实的政策，但是而李野从一分厂建厂开始，就喊出了“工资逐渐上涨”的口号，并且还认真落实了，跟上面的政策可谓“神同步”。 现在上面叫停了一系列改革政策，看起来好似跟一分厂没关系，又好似有关系。 “对，没事尚且可以找事，现在上了报纸唉。” 陆知章叹了口气，过度解读上面的政策，一直是内地普遍存在的现象。 老大提倡打苍蝇，小弟逼你买苍蝇拍，独家买卖一百元一把，不买还不行。 “没事。” 李野拿起报纸，轻轻的抖了抖道：“有事也不需要咱们解决，咱们安心发展就好，你牢记上面的一句话——发展就是硬道理，保准没错。” “发展就是.硬道理？” 陆知章仔细回想了半天，还是问道：“李野，这是什么时候传达的精神？” “.” 李野眨了眨眼睛，忽然哈哈大笑道：“这都没蒙住你，是我给你传达的精神啊！” 陆知章愣了愣，无奈的道：“好嘛！你这还真把我给蒙住了，不过你这句话听起来很有水平啊！” 能没有水平吗？这是92年那位老人在南边说出的传世名句。 。。。。。。。。。 陆知章的敏觉性还是很高的，在十三、三全会结束之后，轻汽公司立刻下发了内部文件，让主要干部认真学习会议精神，并且总结近期工作中的经验和教训，在即将举行的全体d员会议上发言。 总厂那边的很多干部苦恼了，因为他们刚刚出现了那么大的经济纰漏，到现在有很多钱还没追回来，需要总结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这一个总结不好，说不定能把自己也给总结进去喽！ 在那种“你不拿我拿”的特殊环境中，谁还没占过公家的针头线脑啊！但是在这顶风头上，几毛钱的便宜，就能让你后悔一辈子。 李野对这种事情是不在意的，身正不怕影斜，真要让他发言，教训是一点也没有滴，但是经验却能说上半小时，说的所有人都心生惭愧。 一个姑娘，可以一白遮百丑，一家企业，同样是效益大过天，一分厂的效益摆在那里，哪个不服气？ 到了开会那天，赖佳仪又找了一次李野和陆知章，做了最后的努力。 虽然听了李野的那个“穷人孩子换个爹”的故事之后，她就猜到李野大概率不支持她评选常委，但事关前途的事情，再小的概率也得腆着脸争取不是？ 陆知章道行高，拍着胸脯道：“赖大姐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那天开会你也看到了，我已经跟大家打了招呼，必须全力支持你，稳稳地.” 赖佳仪终于笑了：“呵呵呵，那就好，我就怕到时候得个零票，还不丢死个人，咱们一分厂都是新职工，d员人数太少了” 一分厂现在有六七千人，跟总厂人数差不多，但这六七千人里面有四五千都是刚刚参加工作没两年的新兵蛋子，积极分子都没几个，何况是d员。 所以别看一分厂财大气粗，但要是开d员全体大会，那纯纯的处于“落后挨打”的地位。 但是赖佳仪依然很乐观，在她看来，自己这两年的群众工作做的不错，因为依托一分厂的良好效益，所以赖佳仪给职工争取的福利不在少数，大家都很喜欢她这个为群众说话的好干部， 只要李野和陆知章不给她使绊子，被选进常委是轻而易举，就是d办副主任也有很大的胜率。 毕竟现在一分厂太红火了，总厂的职工谁不想调到一分厂？谁家里没有个亲戚孩子排着队等待内部招工？她赖佳仪大小是第三把手，可是很有权利的。 但是当大会开始选举、唱票之后，赖佳仪才知道什么是“自我感觉良好”。 相对于上一次李野、陆知章被补入d委常委的紧急情况，这一次的评选就难多了，因为是好几个候选人抢一个名额，而当初李野和陆知章没有竞争者。 而赖佳仪一共就得到了三票，比其他人都少的太多太多。 而且这其中还有她自己的一票。 赖佳仪怔怔的看向了李野和陆知章，质疑、委屈、不甘的眼神交杂显现。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如果牛红章没有跟她谈话，给她这个参与评选的机会，她不会这么伤心。 可既然让她参与评选了，还是一分厂唯一的参选人，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呢？ “怎么会这样呢？” 李野和陆知章也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同样显得十分不解。 一共三票，除了赖佳仪自己的一票，剩下两票不就是他们俩的吗？有问题吗？ 而李野却在暗中对着陆知章比划了一个“佩服”的手势。 先不说一分厂开小会的时候陆知章鼓励让大家支持赖佳仪，就是总厂那边，也有很多人巴结陆知章和李野，说得难听一点儿，赖佳仪想选上去可能不容易，但想得到这个票数，也非常难。 陆知章，无疑是个有本事的人。 但是李野也不得不承认，牛红章也很有本事。 他亲自跟赖佳仪谈话，提名赖佳仪参加评选，这是知遇之恩， 如果赖佳仪评上了，她肯定要感谢他牛红章，如果选不上.铁板一块的一分厂不就裂开缝子了吗？ 虽然赖佳仪以前就跟李野不怎么对付，但也没有大仇，牛红章想要把赖佳仪这棵墙头草彻底收为己用，还是何有难度的。 因为赖佳仪不舍得一分厂的好处。 可经过这么一次，赖佳仪大概率是要倒向牛红章，以报今日之辱。 女人的报复心理，比男人要强得多。 为了一根葱，婆媳之间都能记恨一辈子，何况是当着这么多人让赖佳仪丢脸？ 赖佳仪别无选择。 因为经过今天这么一闹，她一分厂三把手的光环几乎碎了，陆知章和李野明摆着跟她关系一般。 没有了李野和陆知章，你赖佳仪算个什么？ 你给职工争取的福利，明明是人家李野和陆知章给的好吧？ 以后人家托关系都不会找她赖佳仪了，因为找了她赖佳仪，就得罪了陆知章和李野啊！ 第三章 做人，要有信仰 牛红章确实挺有本事的，他这段时间又打又拉，还真拉拢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叫白上峰的，被推选为d办副主任。 这个人若论资历，并不是最佳人选，论能力，陆知章也说不清楚，但既然牛红章说对方能力强，那就算能力强吧！起码不是个空降，所以马兆先也没有激烈反对。 既然上面没有让马兆先像以前的大厂长那样大权独揽，那么马兆先就要试探着跟牛红章达成一种平衡， 如果整天打来打去，那必然影响单位的正常生产，现在的总厂已经元气大伤，经不起折腾了。 但如果是上面再次空降一个牛红章原单位的嫡系，那么就是牛红章有想法了，马兆先必然发疯把一切打烂，你不让我好过，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选举过后，就是传达、学习精神的环节，刚刚结束的十三、三全会给了大家明确的学习方向，只要是混了十几年单位的人，都能憋出一篇激情澎湃的稿子。 就算自己憋不出来，小张、小李、小王还不会给你写吗？ 什么？你手下没有小张、小李、小王？那你有什么发言的机会？ 这就是上位者的管理手段了，先前牛红章严肃的下了通知，让所有的管理干部都根据大会精神总结出经验教训，但到了这个时候，让谁发言还是人家说了算，你就算是胸有锦绣，不让你开口有个毛用？ 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你给我闭嘴！ 。。。。。。。。。 白上峰作为新当选的红人，总结的经验很多，洋洋洒洒的说了十分钟都没说完。 “我认真学习了指示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启发在工作中发现了三点改进经验， 第一，杜绝无谓的浪费，我们的食堂里每天都有大量剩菜，每次中午下班铃响了之后，周围的狗都来等着吃剩饭剩菜.” “第二，我们要以身作则，积极发挥火车头的作用，提高各个生产部门的生产效率，杜绝迟到早退、磨洋工、泡病号等等恶劣现象” “第三，企业以质量为生命，我们必须严把质量关，决不允许不合格车辆出厂，一辆不合格车辆出厂，就会影响我们的信誉” “第四，我们必须注重成本节约的问题，三车间的王大喜同志改进了两道工序，每辆车就节省四十五元钱，四十五元钱啊同志们我相信只要我们积极进去，就会有第二个四十五，第三个四十五” “.” 李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几天跟文乐渝的亲密互动有些频繁，多少有些犯困。 不过他目光往周围扫了扫，竟然发现好几个人在做笔记，又忍不住的笑了。 降本增效的晕招而已，还当成秘籍了？ 上辈子李野就经历过一个企业的兴盛衰败，对于这种日暮西山的折腾手法实在没什么好感。 一个公司的兴衰，只要看公司里哪个部门最牛x就行了。 如果销售部门最牛气，那这个公司就是蒸蒸日上的，比如一分厂，现在丁久昌负责市场销售，每天上门求他买车的人络绎不绝，推都推不出去。 而如果财务部门嗓门最大，那这个公司也就走下坡路了，你节约的是成本吗？ 你节约的是工人们的干劲儿。 要是整天耍嘴皮子的腰杆儿最直.大家还是准备找下一家吧！公司的发展已经开始靠吹了。 就比如白上峰说的这些一二三四条，有哪一条是戳到总厂核心问题的？ 你说食堂的剩饭剩菜多？ 你咋不说食堂的饭又不卫生又难吃呢？ 你说磨洋工、泡病号的情况严重，那你咋不去看看那些埋头苦干汗流浃背的老实人，月底发工资能不能比别人多拿一块钱呢？ 你说质量是企业的生命？ 这话非常对，但质量是生产出来的还是检测出来的？ 生产是设计出来的，你们总厂能不能提高技术人员的地位待遇？技术人员整天被骂的跟孙子似的，他还管你的质量？他管你去死欸。 再看看质检人员的工资，是不是处于一个单位的最底层，你指望拿六十块钱工资的小媳妇去管一百二工资的大爷.管得了吗？ 至于王大喜那节约四十五的例子倒是真的，但王大喜现在还是个普通工人吧？你们怎么不提拔人家呢？给个班组长当当也行啊！ 所以当白上峰做完报告，大家在牛红章的带头下鼓掌的时候，李野都懒得拍手。 说了一通废话，难道还要给你点赞？ 但是牛红章却盯着李野笑道：“我看李野同志没有鼓掌，看来有不同意见啊！要不你上来讲两句？” 所有人都看向了李野，尤其是白上峰，脸上的微笑非常冷，眼神更冷。 抱上了大腿的猴子，总喜欢张牙舞爪，要不然大腿抖一抖，你就得掉下来。 李野慢慢的走了上去，轻轻的举起右手道：“我昨天干了点活儿，右手手腕扭着了，所以刚才没有鼓掌，因为一动就钻心的疼，我媳妇儿昨天说我退化了，比个娘们还娘们。” “哈哈哈哈~” 众人轻笑，都觉得李野这个解释挺好笑，但也合理。 “但我媳妇儿冤枉我了，昨天我干的活儿，不管谁干都会手疼，” 李野平静的说道：“一分厂的1041装配了两款发动机，其中柴油机那一款车在出厂的时候，检测人员发现如果需要大修发动机，有一个螺丝非常难拆， 要么用切割枪破坏性拆除，要么就要弯曲着手腕，一点一点像受刑一般拆一个小时，我想问一下在场的各位，如果你们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场内一百多人没人回答李野。 虽然他们心里觉得，修理工受刑关他们什么事？又不是拆不下来？ 但是看到李野的样子，肯定不能这么回答，因为会被啐。 果然，李野冷冷的道：“我给技术部门三天时间，三天时间必须给出解决方案，七天之内落实到生产线上，尚未出厂的车辆返工重装， 这就是白副主任说的.质量是企业的生命，所以我打心眼里支持白副主任的观点，他说的太好了” “.” 场内众人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 参会的有很多生产部门的人，他们都明白的很，白上峰说的那些话，他自己都未必会信，因为在总厂根本就没人能做到。 你让技术部门因为这点屁事儿改动已经定型的生产图纸？还要调整整条生产线？ 先给你个破坏生产的处分再说。 “另外我也有一些心得想跟大家分享，” 李野接着说道：“我在一分厂负责生产和经营方面的工作，我发现无论是在生产还是经营过程中，模棱两可模模糊糊的态度真是要不得，” “就比如我让技术部门解决问题，他们如果跟我说‘很快就好’，我一定会问他们这个‘很快’是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三天？ 同样的，人家问我加班费多少，我也不会说‘保证少不了你的’，必须给出明确的数字，” “久而久之，在一分厂就形成了一种习惯，任何工作目标，都会有一个期限，解决任何问题必须标定时间， 工人的住房问题多久能够解决？一年还是两年？一分厂的利润每年增长多少？百分之十还是二十？ 作为一个管理者，一个唾沫一个钉，必须要说话算数，你做不到就是无能，能者上、庸者下生产效率自然就提高了” “.” 李野没带发言稿子，但是洋洋洒洒也说了十分钟不带住嘴的，直到把一群人说的脸都黑了还不罢休。 因为这些人说话大概率是不算数的，他们喊出来的大目标，也基本上不带期限时间的，喊出去就散了，明年还能拿起来再喊一遍。 所以李野这番话，不是打脸吗？ 按照李野的这个说法，特么的大家都要下去好吧？ “好了，李野同志说了很多生产细节方面的问题，虽然跟今天的会议精神有所不符，但也很有参考意义.” 最终，还是牛红章把现场的节奏拉了回来，重新开始按照他的路子走。 牛红章严肃的道：“企业的利润很重要，但是团结更重要，我们的眼里不能只有钱，还要有更高的追求，” “就比如前些天的市场改革，现在回想起来简直荒唐.所以我们不能一切都向钱看，更要端正思想不能走歪，作为一个优秀的d员，要有坚定的信仰，没有信仰的人，不配谈什么能力.” “.” 会场鸦雀无声，就连白上峰都没有第一时间鼓掌。 李野刚才的发言就很激进了，牛红章这番话更是针锋相对。 你们一分厂是很赚钱，但我们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就是响应上面的精神，这一点说破天去你也不敢反驳。 “啪啪啪啪啪~” 李野带头鼓掌。 他的掌声很轻，好似因为手腕疼而有些无力。 但是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却如擂鼓一般轰鸣。 【李野是认怂了吗？】 【屁，让你有他现在的本事，你会认怂吗？】 【那就是要有好戏看喽~】 。。。。。。。。。 李野开完会，跟陆知章一路无话的回到一分厂，因为赖佳仪在后面跟着，说什么话都不方便。 但是等回了一分厂，李野却喊住了陆知章：“老陆，你拿上墨水和毛笔，来办公室给我写几个字。” 陆知章写的一手好毛笔字，厂里春节的对联和宣传语都是他写的。 陆知章怔了怔，道：“现在吗？红纸白纸？” 李野点头：“就现在，不用纸。” “不用纸？” 陆知章不知道李野为什么这么郑重，但还是拿了毛笔和墨水过来。 然后他就看到李野正看着自己办公室的一面墙。 陆知章惊讶的道：“李野，你不会是要我往这面墙上写吗？” 李野点点头。 陆知章无奈的蘸上墨水：“好吧！写什么？” 李野幽幽的道：“用二十年的时间，把我们的祖国建设成为社会主义现代强国。” “.” 陆知章愣了好几秒钟，然后没有多问，起笔就在墙上挥毫书写。 这句话他知道，因为这是十多年前，周公在大会上作报告时候说过的原话。 李野刚才为什么带头鼓掌，因为牛红章说的那句话是对的，做人，要有信仰， 只不过这个信仰，可不能只像某些人那样只停留在嘴上。 他李野，早就开始做了。 第四章 面子工程的作用 每年的年底，企业的管理者都很忙，忙着处理各种财务税务问题，更重要的还要年底总结，向上汇报成绩。 如果今年的工作成绩很好，那自然心情激动，等待上级的夸奖，为自己以后的升迁积累资本， 但如果今年的工作成绩很烂，那就要想点办法喽，没有成绩那就创造成绩，不会创造成绩的人，是没有前途滴。 十月底的时候，陆知章也找到李野，很不好意思的表示想要搞点面子工程。 “李野，你看咱们能不能把面包车的进度抢一抢，赶在元旦之前造几台样车出来？” “样车？” 李野无奈的道：“老陆，咱们今年可以汇报的成绩不少吧？干嘛还要弄虚作假？万一被人家给戳破了，让人说咱们弄虚作假不说，厂里工人会怎么想.” 一分厂今年的成绩很好，除了大厂长出事的那几个月略有亏损，其余时间都是大幅度盈利，而且两个引进项目也进展顺利，微型卡车年底之前就能少量生产，足够撑起一份非常亮眼的年底总结了。 但是现在看来，陆知章还是有些不满足，想把三菱面包车的成果也加上去，一口吃个大胖子，让上面好好的夸夸一分厂。 可问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采用三菱底盘技术的面包车，起码要到明年春天才会完全定型，现在提前几个月就让它问世，肯定会有一大把缺陷问题， 如果是别的单位，可能不觉得什么，反正就是造几辆充个面子，赚个奖励之后该怎么来还怎么来， 但李野总觉得不合适，因为他想在一分厂竖立一种务实的工作风气，这种面子工程能不搞还是不要搞的好。 不过陆知章砸吧砸吧嘴，还是说道：“我也知道急了点儿，但我今天又问了问吴炎他们，他们这个月的第二次改进实验又失败了， 大家都觉得把柴油机装到面包车上去的困难太大，一时半会儿指望不上，如果改用三菱提供的汽油机，元旦之前也差不多能定型了，你如果觉得日笨人太黑，咱们先用京内的492系列顶一顶也行.” “.” 李野轻轻的叹了口气，沉默了。 当初从日笨三菱进口面包车技术的时候，对方答应的很痛快，把一系列的模具、资料都移交给了一分厂，还派了一支安装团队过来协助生产线的建设调试，看起来真是友好友好滴。 但日笨人是不会吃亏的，等到一分厂把底盘、车身的生产问题即将解决之后，对方微笑着表示可以提供发动机，但是只提供进口整机。 马兆先马上委托外贸机构协调进口发动机生产技术，不出所料的失败了，人家三菱老早就打定了主意，把贱卖生产线“损失”的钱，从发动机上挣回来。 而且一分厂如果没钱，他们还愿意提供低息贷款，这个套路李野有些熟悉，后世掌握核心技术的企业就是这么玩的， 如果按照三菱的提议生产，一分厂累死累活赚的钱，最后被三菱分走了大半不说，产量还得受人家的控制。 马兆先和李野碰头之后，就一边跟三菱方面展开了拉锯谈判，一边尝试李野早就有所准备的“第二方案”。 春节的时候，李野为什么热心的同意了大厂长的提议，全盘接手了五十铃技术的仿制工作？ 他看上了五十铃那款4jb1发动机。 虽然这是款柴油发动机，但是扭矩、转速、功率都可以满足商务面包车的要求，后世很多九座公务车都采用了类似的柴油发动机，效果还相当不错。 只不过一分厂的仿制工作并不顺利，到现在也就是能应用于货车，还没达到李野期待的商务车标准。 前几个月吴炎告诉李野，仿制的柴油机除极个别性能数据外，达到了原装进口的百分之八十， 而振动、噪音，就是那“极个别”的性能部分。 说的难听一点，吴炎他们仿制出来的玩意儿如果不看外形不看资料，单凭感知能力辨别的话，根本就不属于“近亲发动机”。 就像朝阳四缸机，就是局部仿制五十铃4jb1的成果，你听听那声儿，是一回事儿吗？ 而这两点放在货车上没什么，反正货车司机都是超级忍者，忍耐力极强，但是落在商务面包车上，那就是巨大的缺点。 哪个老板、领导愿意忍受高速行驶的时候，在驾驶室里跟人说话要靠“喊”的？这可不是夸张，几十年后的某些车型还有这个毛病呢！ 而且开了一辆“突突突”的车出去，让人听着好似坐了台拖拉机过来开会似的，丢不丢人？ 所以李野是打算竭力解决柴油机的振动噪音问题，达到基本的装车标准之后，才好跟三菱方面谈判。 可现在一分厂的技术团队都觉得困难太大，着实让李野感到沮丧。 落后的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一分厂的牌子也还是太小，就算有赵教授帮忙挖墙脚，但是人家顶尖的技术大佬赚个快钱还行，长时间卖身给一分厂持续性研究是不现实的，一分厂的级别太低， 就这年头，内地顶尖的人才，要么被海外的荣华富贵吸引走了，要么贡献给了国家，在某个默默无闻的岗位上为国奉献。 陆知章看到李野沉默了好久不说话，便继续解释道：“我其实是这么想的，咱们先做出几辆样车，给部里领导看过之后，再提出咱们的的困难， 如果部里愿意帮我们协调技术力量攻关，那就好办多了，我听说赣省那边的五十铃柴油机仿制有了很大的进展，咱们可以寻求帮助嘛” 李野怔了怔，才知道误会陆知章了。 他还以为陆知章也跟以前的大厂长一个路子，迷恋夸功吹牛那一套，不曾想在自己一心想着苦练内功发展自身的时候，陆知章已经动了去“兄弟单位”白吃白拿的主意了。 “那你看着办吧！把492和其他发动机都装车试产，具体该怎么跟上面沟通，你拿捏好分寸。” 李野最终还是无奈的接受了陆知章的提议。 现在最不理想的办法，就是先引用三菱进口机，然后等一个时机，全面换装国产， 而这个时机不会太久， 种花家有个毛病，你越封锁，我就越来劲儿， 就像后世建国先生第一次上台之后，内地很多地中海理工男们，突然间工资就翻倍的上涨，很多改行搞金融的都杀回来继续做技术了。 “滴滴滴~滴滴滴~~” 陆知章走了没多大会儿，李野的大哥大响了起来，接起来之后，竟然是倪大神打来的。 倪大神还是没有客套的风格，直接了当的问道：“李野，你那边是在寻找力学方面的工程师吗？” 李野呵呵的笑问：“对呀！你是怎么知道的？” 倪大神道：“我是听潘总经理说的，刚好我这里有个合适的人选，你那里能不能接收？” 李野腾的一下就坐直了身子。 因为倪大神问的是能不能“接收”，显然是打算正式入职，把户口迁过来的那种。 而且以倪大神的人品，李野不认为对方会给自己介绍个不靠谱的工程师。 “老倪你给我说说他的情况，我不是不相信你啊！但既然他愿意来，那我得给人家准备相应的待遇不是？万一人家是个研究员，我给配了个助理研究员的待遇，那不是瞧不起人吗？” “他是副研究员，”倪大神解释道：“他是六十年代南大毕业的，后来进研究所一直没有断了工作，在专业方面你放心，肯定比大部分研究员要强” 倪大神说话挺谦虚的，但李野能够听出来，他对这个人很有信心。 于是李野也不拿架子，直接就问道：“他现在在哪个研究所，需要我们协助调动工作关系吗？什么时候可以安排我们见一见？” 倪大神道：“他现在就在我这里呢！工作关系直接转到你们单位就行，你们单位要是能够确定今天就可以送他过去。” “.” 李野愣了，就这年头调动工作，还有这么速度的吗？怎么感觉好像有点好货贱卖的意思呢？ 李野嘶了口气，慢慢的问道：“老倪，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他为什么在你那里？” 倪大神奇怪的道：“他是从研究所调到我们这里来的呀！移动公司集合了全国好几个部门的技术人员，这你应该知道的吧！” “这我肯定知道啊！可是.你们是搞通信的，怎么会有学力学的研究员？” 过年的时候，李野就找柯老师背书，集合行业精英组建移动公司，自然是知道倪大神收纳了很多外地工程师的，但倪大神是搞电子的，关力学什么事？ 倪大神轻笑一声解释道：“李野，隔行如隔山，力学可不止只是盖房子搞机械，飞机、火箭、卫星、发动机、烘干机还有机械硬盘都属于力学系的研究范围，我们是想研究机械硬盘来着” “哦哦哦，抱歉啊老倪，这是我专业不精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那什么，你现在就把人往这里送吧！我这里有现成的三室一厅，现在我就让人收拾，今晚上就能让人家感受到家的温暖” 李野赶紧为了自己的无知而道歉， 电脑中有机械硬盘李野知道，但是真没想到那玩意儿还需要用到力学。 他以前只是听说在无人机初始阶段，那些民间爱好者就有拆开硬盘，拿里面的无刷电机来用的，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道理。 听到李野马上就派人收拾三室一厅，倪大神忽然沉默数秒，然后低声道：“李野，有个事儿我得提前跟你说下，就是人送到了以后，你能不能不要问他跟私人生活有关的问题？” “什么？私人生活有关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 李野一下子惊出了一身冷汗， 倪大神这是什么意思？ 他可是经历过后世乱七八糟的人，想想马斯克的大儿子，李野在这个问题上可不敢马虎。 “老倪，你不会是给我送来一个.有特殊癖好的人吧？” 第五章 技术人员的交流语言 倪大神在听了李野的话之后，就跟掉线似的沉默了五秒，然后就突然大声的问道：“你说什么？李厂长你刚才说什么？” 李野当即就知道，倪大神不是没听清楚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只是生气了。 没听他都不称呼李野的名字，而称呼“李厂长”了吗？ 但李野也不能认怂，马上解释道：“老倪，看来是我误会了，但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本身就很容易让人误会好吧？ 你说的那个人就是来我这里上个班而已，有什么样的私人问题不能问的？咱们这里又不是枫叶国，你说的这些谁听了也犯嘀咕哇~” “这这.” 倪大神也惭愧了，他是去过枫叶国的，还在那里待了很长时间，所以李野才误会了， 毕竟现在的内地没有那种乌烟瘴气的东西，北美那边却有不少，倪大神那遮遮掩掩的态度，才让李野误会。 “好吧！是我没说明白” 倪大神思虑片刻，终于有些尴尬的道：“我说的这个人，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他就是老婆被人拐跑了.” “老婆被人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李野有些哭笑不得，但随后就醒悟过来，现在可是八十年代。 就现在这会儿，连“我的是我的，你的还是我的”都还没发明出来呢！更别说每月八千块，只换来一个“你对家庭不负责任”的评语。 所以这年头被人拐走了老婆，那绝对是男人的奇耻大辱，也就是49年之后国家保护法律健全了，要不然再怂的男人也要化身武二郎，刀了那对狗男女。 不过李野的这句话，却让倪大神倍感欣慰：“李野你能这么想就更好了，等我送他过去，办理户口关系的时候，你不要询问配偶关系，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当然可以不问，” 李野立刻答应，但是又纠结的说道：“但是老倪你要知道，单位里那么多人，总有多嘴多舌的，以后难免会有人问起来，我只能勒令工人不许公然讨论” “那没事儿，” 倪大神说道：“这个人不善言辞，你是他的主管领导，所以他不得不回答你的问题，其他人.他自己能应付。” “他自己能应付？那行那行，你们什么时候来？我马上安排” 李野挂了电话，还有些不理解，既然倪大神说他自己能应付，还需要这么郑重的让自己遮掩？ 结果等人到了之后李野就明白了，因为这个叫解成军的家伙，具备“闷葫芦”的属性，拘谨的站在那里跟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似的，八脚踹不出个屁来。 除了李野这个厂长问他话的时候支吾两声，别人问话他都不怎么搭理，把综合科负责安排住处的老聂都搞的尴尬了。 倒是他那个十四五岁的女儿，眼神灵动巧嘴巧舌，帮助老爹化解了大半的尴尬。 而且解成军副研究员的级别摆在那里，李野又特意安排要好好照顾，一分厂综合科的老聂也不敢多说，笑呵呵的就要带他爷俩去新家安顿。 但是解成军却好似纠结了很久似的突然说道：“请你们先等会儿，我有几句话要问你们的领导。” 听到解成军那听起来很不礼貌的语气，老聂默默的看向了李野。 李野笑着道：“老聂你先帮忙把解同志的行李卸下来吧！” “好嘞~” 老聂非常有眼色，跟几个同事拎着解成军那仅有的几件行李走开了。 然后李野才问解成军：“你有什么话要问我？” 解成军皱着眉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李野好久，才突兀的问道：“这里你说了算？” 李野点点头：“我虽然是副厂长，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所有跟技术相关的问题和人员，我都说了算。” “哦~” 李野感觉到了解成军的眼神变化。 这个家伙刚开始看李野年轻，所以有些不信任，但是现在他信了，只是那眼神好似在说——原来你也是有背景的人。 庄稼汉不是傻子，他们只是不善于跟人打交道，但眼神也是犀利的，一下子就看穿了李野的底细。 于是他又问出了一句简短的话：“你们找我来，需要我干什么？” 特喵的不是你要来的吗？什么叫我找你来？ 但是李野充分理解了中年技术男的蹩脚情商，很现实的说道：“我们在发动机仿制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多难题， 我们的技术人员跟我说，如果有力学专业方面的人才加入的话，这些难题解决起来就会容易很多，你认为这个看法正确吗？” “噢~，这个工作我可以胜任。” 解成军恍然大悟，点了点头，神色顿时轻松了许多。 旁边的倪大神帮忙解释道：“李野，这个问题可能很复杂，说的简单点儿，力学就是连接理论研究与现实工程的桥梁，你可以把发动机的生产看成是工程” “.” 倪大神的语言表达能力就比解成军强多了，只用了几分钟，就给李野说出了解成军的价值。 因为学力学的，在数理方面会下很大的功夫，所以在数值模拟、模型构建方面有优势， 如果在一些普通的土木和机械行业，力学的优势并不能完全体现，但如果在前沿的高科技领域，力学的优势会逐渐凸显，甚至某些研究性的工程课题，是非力学大牛不能胜任的。 而按照倪大神的描述，这位解成军副研究员，就是一位力学方面的人才。 那还等什么？糖衣炮弹超基数覆盖，把人彻底留住吧！ 李野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解成军，然后领着他往宿舍区走：“那个.我就叫你老解吧！咱们先安顿住处，然后你再详细的了解一下工作需求，你有什么不明白不理解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 解成军走了几步，还是犹豫的问道：“如果我能胜任工作的话，你们能给我什么？” 李野笑呵呵的道：“你先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解成军沉默片刻，闷闷的道：“我和我女儿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 “安稳的生活？这个要求可不够具体。” 李野笑了笑道：“咱们先看看给你安排的住处，然后我再给你说说我们单位对技术人员的待遇，你自己评估一下，是不是可以帮助你达到安稳生活的要求.” “.” 解成军没吱声，好像对李野的回答不太满意。 但是倪大神却说了：“老解你不了解李厂长的作风，他不会用一个笼统的回答骗人，任何待遇标准都会清清楚楚。” “哦~” 解成军又不说话了，低着头跟在李野后面走，让李野忍不住的轻叹。 【低头老婆抬头汉，低头走路的男人，心里都装着事儿呢！】 不过等到了宿舍区，解成军的胸脯就逐渐抬起来了。 “按照老解你的级别，我们只能提供三室一厅，另外你女儿上学可以去六中，单位很多职工的孩子都在那边” “工资待遇这一块儿有些弹性，基本工资两百出头，奖金跟单位效益和技术贡献挂钩， 我们去年技术人员的最低奖金是每月两百六，年终奖最低是一千一，但那个一千一的是助理工程师.” “这个你要是不相信，待会儿我带你去跟技术部门的同事见个面，你可以亲自问他们” 老解的腰杆儿逐渐挺直，耳朵也好似竖了起来。 对于这种简单的数字，老解可以轻而易举的算出来，如果李野没有说谎，他一年的收入不低于六千块，甚至.上万。 等到李野说完之后，老解忽然问道：“李厂长，你跟川飞那边有关系吗？” 李野诧异的道：“川飞？哪个川飞？” 倪大神赶忙解释：“就是川省那边造飞机的，他们那边的技术人员工资很高。” “哦哦哦，你说这个啊，我听说过那边的传闻，有好的精神，我们都要学习嘛！” 川飞就是造出j二零的牛x企业，他们领导爱护员工的传闻李野确实知道， 比如大厂长带着员工出国，把补贴的美元省下来分给大家，最后被外事部门告状，还是领导背了锅。 他们的大厂长弄了一笔研究费用，还挤一点出来给员工修宿舍楼，这件事可大可小，账目出了问题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有单位评选年度先进员工，中层以上管理干部不许参与评选，先可这技术人员和普通工人来，你就说这样的领导，能不能团结群众吧！ “李厂长，我现在想见见技术方面的负责人。” “现在啊！行，我给他打电话。” 三室一厅里的内线电话昨天就装好了，李野现场给吴炎打电话：“喂，老吴你来一趟17号楼，就你家楼上401别特么磨叽了，我给你找的力学人才来了” 几分钟之后，楼下就响起了尖锐的摩托车发动机声音，吴炎心急火燎的赶来了。 对方一进门，李野就劈头盖脸的喝道：“你以后要再敢这么骑摩托车，我就禁了你的厂内驾驶权利，省的不知道哪天把你摔死。” 吴炎瞥了李野一眼，都没搭理一句话，转头就问解成军：“同志你是新来的？” 解成军点点头：“是的。” “吱~” 吴炎拉开上衣拉链，拿出一叠数据：“那你看看这个问题.” “.” 李野都愣了，这特么的什么情况？ 你这是要现场考试吗？ 这不就尴尬了吗？ 李野当场就要发飙，但是却被倪大神给拉住了。 他指了指解成军，做了个“嘘”的手势。 然后李野就看到解成军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认真的拿过数据资料看了起来，看着看着，麻木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笑容。 原来，技术人员之间，有着特殊的交流语言。 第六章 技术男，也有春天（二合一） 吴炎和解成军很谈得来，拿着一摞数据资料，就那么傻傻的站着，嘀嘀咕咕说着李野听不懂的话。 而看吴炎那认真的样子，李野就知道这次大概率是找对人了。 他不便打扰两人的谈话，就拉着倪大神退到厨房，低声问道：“如果按你说的，这个老解有大本事，就因为一点风言风语，就放弃了你那边的项目，来我这里从头开 雪砚和独孤虞的性子，都变得十分的沉闷，两人在临城呆了一年，这一年之内，他们都没能见到云渺渺，也找不到消失的人，安大师对他们多有照顾，两人本来是能过得很好的。 张志成吃惊地看着他，黄子义则朝苏逸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可不等这个帮众动手。 既要防备中条山里的国军，现在后方的八路军也有了尾大不掉之势。 “我对世界之道的感悟，的的确确具备了施展这一招的条件，但似乎，是我自身修为不大够。”苏信眉头一皱。 周怡安一听，竟然是他娘派的人，发了一半的怒气梗在心里不上不下，除了气他娘糊涂，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韩仲玉。 那场巨大儿金融危机当中，索罗斯将会带着人在那边疯狂地索取财富。 而这位陈团长不说关心一下自己的同僚楚云飞了，好像更为在意李云龙会不会待在这里。 说完后，下意识地看向夏萤的身后。陆九卿侧身躲着，只露出一个脑袋顶和耳朵尖。 不过山本一木也确实不会为难赤井少佐，来的时候他已经提前将永安据点和刘王庙战俘营两地的战场巡查了一遍。 蛟龙那颗巨大且狰狞的头颅，来到苏信面前，那对仿佛灯笼般的暗金色眼瞳，则是居高临下俯瞰着苏信。 “去办了一些事情，总算没有迟到。既然心儿姑娘想去参加交易会，你要陪好心儿姑娘。”心儿姑娘乃是大家闺秀，是周天观的仙子，各个前辈都交代齐玄易。 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我跟您讲述过的‘桃园三结义’的故事，那故事当中，刘、关、张三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现在，我和杨泰就是这样的交情，这样的关系。 马忠这番话说给这帮大老粗，足够他们政治提高几个点的了，却糊弄不了孙尚香。 这一路陈元心事重重，满脑子都是昨晚那头巨大魔尸和那名叫谢无双的男人的事情。 “想不到齐兄弟剑道力量如此强大，蔡运拜服。”蔡运在九幽楼的弟子上并不是最为强大的，如今也看出齐玄易只使出了六分力量，蔡运却施展出九分力量。蔡运落败，完全在意料其中。 在奎克工业掌控的新华夏星抢奎克工业的东西，无异于虎口拔牙。 她这话在阶梯教室里引起了些许骚动，‘转来了’这三个字意味着，来的并非交流生，而是转校生。 “真人术法高明，袁某心服口服，今日袁某认栽了，日后还请真人有暇来我一元道观喝杯茶，与家师切磋棋艺！”袁道长咬了咬牙对秦尘说道。 这也是沈冰最为难得地方了，如果贸然联系到那些靠不住的家伙，那分分钟就会被出卖。 因此风字营，以及昨夜参战和戒备的士兵，必须在第一时间进行休息。 如果是个史诗级，幼年期就相当于一个黄金牧师，等到了100级，不亚于一个四次进阶的神圣牧师。 甘老二接过他递过来的竹筒，咕咚，咕咚就给自己灌了几大口，然后，接着站在土堆上朝着凤凰镇的方向眺望。 虽然一直在赶路，但柳宗还是通过吕尚传过来的信息与许英他们分析着要面对的敌人。 只不过，现在市面上的咖啡机产品虽多，但缺点也是非常多，在使用上，并不是那么方便，这也是很多人为什么没有用咖啡机的原因。 可以说谷雨和谷超科技已经做得很多很多了，还主动担起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责任，这样的企业和企业家，如果国内的舆论特别是国家掌控的舆论都不能够给予明确支持的话，那么这个国家是没有希望的，只会让人心寒。 林胖子一家卯足劲，凑了一辆卡车、三辆边三轮摩托车、其余最次的都是自行车——几乎人手一辆。 夜袭和王座第一时间摧毁了青梅城的传送阵，也等于是将青梅山庄的续航能力给打破，之后青梅公子带着数千人死守城主府，还期望能够组织人手，绝地反击。 几道利刃刀光闪过，在几个鬼子的惊骇中，清晰地看到他手里从无变有、魔术般地出现两把长刀，下一瞬自己身体被切割成两截，没有被砍死先给吓死了。 张婆子看向徐妈妈，徐妈妈点了点头，如今她是这怡欣院最大的管事妈妈，三房的主子都不在，董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让人前去打探是没错的。 六号双目通红，双拳如同闪电一般连环轰出，眨眼间，十多个记罡气所化的拳头轰向了莫羽，将他通往秦阳那边的路全部封死。 秦阳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缓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虽然肩膀依旧隐隐作痛，而且五脏六腑依旧有着一种不舒服不踏实似乎不能触碰的脆弱感，但是他终究还是能缓缓的坐起身子。 万炼终于轻松的笑了出来，当君严再次回到原本的队伍之中后，随着万窦最后一声的大吼，四周早已是准备好的诸峰峰主纷纷各站其位，准备就绪。 没想到欧提努斯会这么直接的动手，让仓促应战的泽拉多少有些不自在。 有的，只有关在里面的西门吹雪和牛肉汤而已，而他们听到说话声，又有什么打紧？ 她的父母什么样，云环当然明白，装火车的钱不会给云凤，就是取巧让云凤来替云峥装火车，让云凤来是许愿给四叔家里挣钱的，四叔得不到钱，也不会让云凤在这里待着。 第七章 亡羊补牢尤时未晚（还债） 李野因为喝了酒，不方便开车，琢磨了一下，掏出电话向小媳妇儿求援。 上辈子看到那些喝醉了酒一个电话就能把老婆召过来的短视频，李野就羡慕的不得了，现在风水轮流转，自己也过上神仙一般的幸福生活了。 “老婆，我今天有事儿喝多了，你过来接我一下呗！” “你还能喝多了？” 那头的文乐渝好 更别说以前那种机械直喷技术了，熄火之后还向汽缸里喷汽油，导致不能燃烧的汽油进入机油内，将机油稀释。汽车每行驶一段路程就得更换机油。 因为提前约好了时间，温立特意支开了老婆孩子，独自在家接受询问。 百合仙子穿的很仙，一身粉色连衣裙，轻薄如纱，此时此刻泡了水之后，贴在身上，整个身子玲珑有致，完全暴露。 仙古末年，就算是在上三天，修为最强大的人也不过是仙帝，天庭崩灭之后，就连大仙帝都没有出现过了，也许有大仙帝的存在，但是绝对是凤毛麟角一样的人物。 什么高高在上，什么万千荣耀加身，都是假的，只有实力才是真的。 自己最为疼爱的儿子的要求，范老夫人自是答应的，不过范老夫人的心里却是对那于丽珍自是更加恨了，这还没几天，自己的儿子就巴巴的又送上门去了。 李燕用武义的钱请武义喝酒，自然是为了赔罪，但也不明说。只是拉着武义吃酒聊天。 这话一出，饭桌上的气氛就变得有点儿尴尬。显然明辉还不知道，闫儒玉和吴错的父母都牺牲了。 刚才那一拳，如果换作别的高手来，绝对会受到不轻的伤势，但是陆羽在经过哪一系列的手段之后，瞬间就把金庆云的力量卸去了大半，大大减轻了其伤害。 她肯定是为了自己，拼了命的也要进入玄真门，对于这一点，苏扬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触动，他不想要陆嫣然受伤。 不过要攻击力和命中率都同时在线的话，不会是想象那么容易的，当你集中攻击力在一点，命中自然就会差。广撒网的话攻击自然会削弱。 一双不甘心的眼珠看到自己全身冻成雕塑，眉毛上结了厚厚一层冰霜，半秒中，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一层白色朦胧的厚冰挡住所有的视线。 霸天虎笑道：“那也多亏了阴月师姐指点迷津，你来看！”忽然间大手伸出，抓向春花的左肩。 “我还没有治好前辈的伤，没有找到想找的人，是不会离开的。”苏扬淡然说道。 高菁菁听到这话，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毕竟上面让自己来抓人，也没有说让自己用手段，况且这些人也没有要跑的意思。 一步跨出，直接站在了结界边沿，此一幕被很多人注意到，纷纷一脸疑惑，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月月刚刚喝口茶，茶水还没咽肚，子墨呼的一声，就铺天盖地的吧自己严严实实的堵在椅子上，惊的茶水差点洒出来。 晚上吃饭，饭桌上独独少了豆豆大伯父一人，自从豆豆大伯父举家离开这里后，豆豆大伯父就一直跟大家在这里一起吃饭，只是到了吃过晚饭后，再待上一段时间后，才回山村里睡觉。 但是，自己还不是一步步走到了现在，尽管现在算不得成功，但也不再是一个失败的悲剧了。 她心里不断地在吐槽叶承轩，可不知为什么，看着看着，她的心竟有些不舒服。 当然四五十万的贡献点并不好赚，就算郭临的成功率达到百分之一百，一天炼五百枚丹‘药’，那也要三年时间才能炼那么多。郭临不可能‘花’三年时间去炼雪肤‘玉’容丹的，而且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也很难达到。 特别是在和星辉佣兵团汇合之后，麦克的潜力终于得到体现了，先是在迷幻山谷强行提升了一级，后来又浸泡了月亮井，这才能成为星辉佣兵团中第一位剑宗强者。 “罗克德，滚出去。”有强者突然出声说，大家也都不是傻子，听到凌羽这样一句并不是证词的声明，自然也没什么顾忌，更何况不久前，凌羽还与戴尔森交过手呢。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尘封捂着脑袋，他不信这一切。紧接着他冲了出去，不信是他害了尘空。 “是不是有什么难事？”梦竹坐到他旁边，靠在他肩上。他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加持了全身能量的四尺青锋，如同光芒之剑。狠狠地，霸道地，毫无技巧地对着斩了下去。蕴含着紫兰愤怒的一击，势要将郭临一刀两断。 大堂内沸沸扬扬的，大量来宾络绎不绝，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只是慕名而来的，此外还有一些大牌些的记者，端着单反照相机或是摄像机拍个不停。 得益于当初魔主的成全，让他炼化了一道天之本源，这个世界的大道法则已经尽入夏阳之眼，与他无极之道相融，要做到这一切，对现在的他而言并非难事。 而今，这些古皇子虽然还没有成长起来，未臻至大成，但却避开了他们的父辈，早晚有一天必会震惊整个世间。 “你问她去。”说到许清昙，苏无恙有些窝火，没事扯外婆进来做什么？好在外婆并没有被她的花言巧语所骗，现在跟她回了这里。 那个叫安炎的男人愣愣地转过头，显然在好奇风纪为什么这么紧张。 更重要的是，特罗卡德罗宫距离埃菲尔铁塔很近，河对岸就是战神广场、就是埃菲尔铁塔，也就是说，这片区域游客非常多。 凌秒忙完家务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故意重重地坐下，原本坐在沙发上的苏煜阳都被沙发弹了起来。 “证据，明天我要把这个发给冉律师，莫夏楠我们法庭上见。”宝宝看看拍下来的照片说道。 第八章 老夫老妻 李野回到家的时候，奶奶正在冲着爷爷发火。 “也不知道哪里蹦出来个狗艹的，跑到家里来流里流气，我也就是年龄大了，搁以前我把他俩眼珠子掏喽.......” 爷爷沉闷的回嘴道：“那不是你们家那边的亲戚吗？怎么赖我.......” 奶奶顿时拔高了嗓门：“你是想赖我了？什么人你也往家里领，这 “后来?后来当然是大哥我根据卦象指示，和你二哥燕十三一起，去万州吴家堡寻找踪迹，然后发现了少奇侄儿用刀刻在铁门上的字，再寻往长龙观，将他们母子接回来了。”神机子笑道。 金士民手忙脚乱接过包，呼啦！把石子齐倒在妻子膝下的地砖上，然后脱掉长裤，只留着短裤，刷地跪在妻子膝下的石子上求：宝贝，你打我骂我吧，我今天把你给我的钱全败光了，我甘愿跪石子到明天，跪到你原谅我为止。 原来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当年自己最讨厌的样子，林县令叹了口气，背过身去，不再去理会他们。 因为巨巨肥料加上【饲养员】称号的原因，原本还是幼苗的恒温花此刻已经生长到一定程度。 “这帮蠢货，去的时候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一定把唐红袖抓回来，还有个东瀛武者号称不败，三两下就被人给解决了！”孟天龙气的满脸通红。 老太太也喜上眉梢说：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马上就穿针引线。对方见方兰年轻漂亮，干净利索，会逗孩子笑，还会教孩子，况且自己也要带孩子，非常称心，当场拍板成交，并谈妥了报酬。 这一起哄，周围的百姓虽然没喊出来，但表情也透露着认同，有些甚至还在憋笑。 他知道不少有钱人喜欢在郊外搞别墅什么的，但这上高速，难不成是要出京港？ 这一次的轮番进攻，使城上的后夏兵有些吃力，他们这边挡回了箭雨，那边又有后凉的登城兵爬上了城墙。他们刀劈剑砍，左右开弓，拼力搏杀，最后不是伤就是亡。眼看形势越来越严峻，军队的力量也在极度减弱。 苏宁询问张可心的任务是否一样，但得到的消息却令苏宁意想不到。 无法突破魔灵傀儡，修者一方根本就连真正的大战都无法展开，战斗被迫停留在上层。 貅狐离苏浅浅越来越近，陈帆投掷出的匕首，同样稍稍慢了一步。 “默菡，你怎么来了？”他脸色铁青的问，豪不忌讳自己全身上下不着一物。 班越后知后觉的样子，却是打出一道奇特的黑色符纹，将那黑影轻而易举的制服。 在欧林广告公司，我爱怎么穿或者穿得再标新立异，也没有人拿异样的目光看我，这里就是个开放的平台，我的同事们大多都是一些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他们的穿着打扮比我还要随意还要休闲。 欧碧云顾不上什么，冲上去对陈默菡拳打脚踢，后者一个不防备，被她推倒在地，眼看欧碧云抬起尖尖的高跟鞋就要用力踩下去，许烨霖大手制住了她，同时一个巴掌狠狠的甩了下去，“啪”的一声响，欧碧云被他打翻在地。 当胡太后知道高玮准备暗害高俨时，为了保护他又将高俨藏在自己寝宫，不管吃什么都是自己先尝一尝才给高俨吃，不料高玮手下当时却有号称北齐第一御用杀手的刘桃枝。 是的，在突然出现的敌袭之前，云飞做出了他所能做出的最佳应对。 众人全觉得十分奇怪，来人至少是武帝战力，去江天他们的山峰做什么？ 说实话，开始的时候，何亮还真不怎么相信王泽画的航海图，但是根据自己在长岛时候对照海图和海岛的关系发现还真是差不太多。 但显然他的门庭不会冷落，吃过早饭后，安晴和她的经纪人前来感谢萧楠了。 已是孤注一掷的厄运毁灭者，面对身前的大地骑士发动了猛烈的攻势，但将防守做到极致的大地骑士，却防御了一次又一次来自毁灭者的攻击。 两人与萤空之上相拥，黑暗逐渐散去的萤空中，萤光重新倾洒而至。 韩嘉示意她进来，曹清见到洛薇薇，神情警惕的沏茶，时不时偷瞄她几眼。 滚滚雷音从天袭来，秦宇只觉一股邪恶的力量正在侵蚀着他的身体，极其别扭。 在那里，她的脑袋被包裹着粉红色的生物膜，正在一动一动的，看上去还在运转。 他早就派人查过林梓舟的身世，出生南市一个再普通不过家庭，家中的情况绝对称不上好，甚至都说不上是普通。 “火海。”萧楠此时似乎神智游离，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窗外远处的火焰。 她白皙的手掌轻抚着我受伤的胸膛，闭眸轻吟咒语，随后一道令人感到无比温暖的绿色光芒，将我身体笼罩。 生怕自己的态度不够明显似的，柏未央还用胳膊肘捅了捅卿子烨，卿子烨虽然微微皱了下眉，但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巨大的爆炸还没有全然结束，紧随其后的战机又投下了子母弹，地上霎时爆开了绚丽的烟花。 卡牌在投掷出去的瞬间，以男人所站立的地方为中心，四面八方顷刻间便被席卷入一股浓郁的黑暗之中。 尉迟然马上将外面世界发生的一切告诉给了城堡主人，想让他出谋划策，让他告诉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第九章 猎杀时刻 秋冬两季，是进补的最佳时节，所以在入冬之后，李野就把办公室的茶水换成了枸杞水。 身体是男人最大的本钱，越早开始保养越好，放水容易蓄水难，要是等到腰酸腿软了才想起补救，那可就晚喽。 这天清晨，李野还没等喝两口枸杞水，就有个妹子气哼哼的上门了。 刚刚被任命为一分厂生活管理科副科长的黄梦 考试这玩意儿就是这样，死记硬背的东西未必背的很熟就能够写得出来，很多人在考试的时候都容易紧张，这一紧张明明早就烂熟于心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或者就算是想起来也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那不断冲刷她回忆的美好曾经，即使未来对于她已经无望，她却不曾后悔过。 “不要，离歌，不要，会冻死你的……”我想用这个理由阻止此刻这个让我有些害怕的离歌。 不过这绝不代表老家伙心胸宽广、容易宽恕别人对自己的伤害。事实上，老术炼师绝对可以算得上是睚眦必报的脾性，早在风歧出言侮辱他时就深深记恨上了，此刻有机会出言反讽一二如何会放过？ 这一次杜大河倒是没有拒绝，几个村民都干了一整天的活儿了，摆着摆那，搬东搬西的，也挺累的，洗个澡搓个背，解解乏也还是可以的，最少这也花不了几个钱，确实还算是比较能够让他们接受一点。 “放心吧，有我在，绝对不会曝光的，我只要从温泉之中提取那些微量元素，再配合药物，很容易就可以配制出另外一个新型药物，可以直接跨过这个过度过程！”对于这一点，孙晓月肯定是有了十足把握的。 张永手一哆嗦，相机啪嗒一声摔在地上，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浑身又冷又僵，不住的发抖。 三井优子走到陈卫的面前，压低了声音问道，但是话语之间还是能够听得出她在极力的压制着她心中的愤怒。 凌峰抖手一引。一幢由百零八道剑芒组合形成的天地牢急喷向前，直压向了席松子，没有给他任何躲闪机会。 “中午我和冉冉一起吃，你忙你的工作吧，不用管我，我也是很忙的。”她非常体贴的说道，可是语气饱含怨言，这明显就是对离瑾夜的不满。 苏千盛在末世里打滚，觉得生活特备不容易，突然有一天发现云瑾瑶竟然那么厉害，还活得特别好，就以为找到云瑾瑶他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总之，就算杀了我们，对你也没什么好处，用不着浪费真元力。”为了活命，也是拼了。 平时这个苏樱嚣张跋扈惯了，其实她没什么本事，不过是仗着背后是宿家罢了。 “有前科的人，总不会让人太信任，不过我也不在意。”她轻啃了粉色的棉花糖，睨着他。 云瑾瑶和秦穆琰还在用眼神交流，突然有人从沙子里跳出来，全身上下都被蝎子的大钳子给咬住。 千墨当然是也目光宠溺地看了季格桑一眼，然后朝着厨房看了看，千陨还在厨房里忙碌着。 她没有再说什么了，默默地把手伸出来，秦墨把体温计放在她的手掌上。 她怕他，他也是知道的，也从来不觉得是什么坏事，比如说，除了特例时候，她比较顺从他，会乖乖听他的话。 可看到了后面，另一个名字，让她眸光微动，上官凝，她也来了。 第十章 老帮菜谁稀罕？ 联谊会举办的很成功，非常成功，经过刚开场短暂的冷场之后，就迅速的热烈了起来， 等到后半段的跳舞环节，大大的舞池几乎都没有落脚之地，一些想加深了解的相亲男女想跳舞都挤不进去。 但是李野却很生气，因为刚开场的时候，一分厂的那些姑娘太过热情，惹得其他几个联谊单位的领导，都跟李野和陆知章开起了玩 诸葛果迫不及待地问道，她倒想知道，是什么问题，能够值一百两银子。 吕布身边只带了侯成和宋宪，他听闻张墨来找他，心里面是十分吃惊的，张墨没有说明来意，吕布正在盘算着如何对待张墨，便把张墨来访的事情告诉了侯成和宋宪。 阿依娜搂着谢伊人肩膀：“我老公，我怎么舍得欺负她，mua～”以表示疼爱的在谢伊人脸上亲了一下。 虽然江飞还没来得及实践，也就是还没有接诊患者，试一试学习成果。 到了冷亦箫定的餐馆，宋可欣突然停下了脚步，冷亦箫回过头来看着她。 而且昨晚是1、11双死，狼队没有走屠民路线的意思，那就还好，情况不是非常糟糕。 因为他手里也没有太多人才，很多人都在朝堂重要的职位占着，不能再回将军府就职。 护士连忙递给江飞手术剪，江飞拿过来之后，将手术剪伸出开口内。 后排，秦大爷换了一套洛姨从帝都带来的衣服，是他以前穿过的，一直保留的很好，穿上挺合适的，稍微整理一下发型，还是有年轻时候帅气的影子。 宋可欣选了一件白色的长裙，非常的简约，但是十分的凸显身材。 雷婷婷纵身跃下树干，稳稳地落在潘浩东面前，目光希冀的盯着他。 他果真是对自己一点情意也没有，现在更是一点情面也不留，明知道自己容不得一粒沙子，他竟将自己逼到这么尴尬的地步。 一个急刹车，车子完成一个完美的飘逸，玩车提速换挡，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在车子通过弯道之后，车速瞬间就提升了起来。 “爹，出事了，赶紧走吧！那边刚抓了一个！”一个红衣年轻人从人堆里面钻了出来，一拉老张头儿的衣袖，就要向着另一个方向跑。 “姚公公，这，这……”十四的手一个劲儿的哆嗦，本就不亮的光线随着他的抖动上下直晃。 ‘xx工业园’几个字历久弥新，映衬着周围低矮厂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后面还发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了。因为光这几个字足以让我跌入深渊。 何云芸当即楞了下，心中顿时有点感动，眼眸不经意间有点微微泛红，她能感受到，楚留香对她的那份心意是真的，只不过在感动的同时，却是莫名其妙的有点失落。 当正在陶醉这美丽的炫lu中的风林，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第六感，感觉不远处发生了一件悲据。 “父皇，朝廷官员各个居心叵测，若是直截了当的朝议此事恐怕不妥，不如。。。。。。”常歌行凑到杨坚耳边悄声继续说着什么。 “你们走吧！”剑奴手持长剑向前踏出一步，看着黎玉几人淡淡的说道。 楚子风心下一凉，你在开什么玩笑，这里的玄光镜可是数都数不过来的，每隔一个手掌的距离就有一面，而且还是那种幻象的存在，并非是实体，否则，荒古之力一移动，就会将玄光镜给打散的。 最忙的时候，一天就能买上两大袋子，卖菜的钱像是流水一样的往里面进。我的手上竟然也第一次有了几张一百块的巨额的钞票。 我第一次变成了任人摆布的木偶，或者说，我成了一具会喘气，却不会有任何动作的尸体。 四人各自吃了晚饭后，便纷纷回房打坐休息去了。方冬也曾借机查探了一下梁晓的根骨，发现他虽然不能说与方冬这五人组相比，但也还算不错，是个可造之材。 信笺当中不仅有着上述的内容，还有玄铁剑法的修炼方式以及各种大招的原理，更有黄北自身中肯的见解和评论。方冬一遍看下来，大有一种受益匪浅之感，也对黄北越发的感激和敬佩。 还真别说，双子大帝听到这话，心中都是不由的一怔。像这样的话，如果是其他人所说，双子大帝毫不放在心上，可像帝清流这种人说出来的，就不得不让双子大帝有所多想了。 出发的那天，大哥的车子在下面等我们，我和邓春凤拿着行李抱着孩子走过去，临走前，我又回头看了看我住的房子，天生工作的医院，还有以前卖菜的摊子的位置，心里很是复杂。 一身白色的狮子铠甲，还有年兽，都已经出现在了楚子风的身上跟身边，腰间，两把单刀散发出万丈光芒，这是狮子大帝的魔法铠甲，也称之为光辉铠甲。 罂漓漓沉默地点点头，她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十万被蛊惑的叛军，才清理了十分之一。 宁夏眼睛笑眯眯的，研究萧宸似的，上下打量着他，然后笑得更灿烂，对萧宸说，“其实笨点也有好处的……”不过有什么好处，她却打起哑谜，不肯说出来了。 第十一章 结婚还有挤兑的吗？ “松手，你个憨憨看不出我是为你好吗？” 李野一巴掌就拍开了吴炎的手，没好气的道：“说说吧！你谈的那个妹子，是不是联谊那天穿蓝色风衣的那个？” “你怎么知道？你打电话去医院问了？” 吴炎非常的惊讶，因为冯院长给了他三个号码牌，然后他自己打电话去医院问了其中一个号码的联系方式，李野应该 苏倾离只是她家旁支到不能再旁支的亲戚，基本没什么血缘关系，要不是她在天玄宫当差能当她的眼线，她才懒得搭理她。 “哈哈，好宝贝。”炼化了灵宝，琼霄也知道了此宝的来历，一时间高兴不已。 那里的东部之人，是亲眼见证了七部大败的人，他们是亲眼看见了七部之人变成尸体坠落下来的人，他们更是被爆炸余波的狂风吹飞的人。 一旁的古冽清只感觉眼中这个普通的人和这把普通的剑仿佛瞬间就融为了一体。 四天后，也就是正月二十一大早，六百里加急把中都凤阳被流寇攻破的噩耗送达京师。 只不过，这种能量极其狂暴，一般人无法吸收，不过也有大天罗功，可以吸收任何能量，故此这里的狂暴能量对叶枫来说并不算什么。 “有兴必有灭，此乃因果循环，不过此界却是无辜，不该至此毁灭，而至灭世之人，却与大贤有莫大关系。”地藏王双手合什微叹了一口气，法最后是要灭的，这没多少人能阻止，但是这个世界却面临着危机。 林进很疑惑，这嚎哭深渊，如果扣除掉这座桥的话，整个嚎哭深渊，其实就是一个大洞穴的中间长出了一座山峰，也就是说，没有这座桥，怪物就算爬到那座冰峰的顶端，也过不来才是。 汤章威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可不会做亏本的生意，如果杀了唐昭宗没有任何成效和好处的话，那么汤章威就不会去杀他。 “穿上吧，我没多少钱，就是这么一套衣服，没多少钱。”金美人说。 “我操！！！怕你就跟你姓。胖子你放开我！我要把他揍成猪头！”王翔在胖子面前挣扎着。 “说吧，有什么原因，我知道你不是一个随便就把我命令当儿戏的人。”高木纯一郎说。 “妙，如果妙不可言”，敬翔赞叹道。敬翔看了李烨一眼，自己与李烨相处了几个月，从来没有见过李烨在诗词上炫耀什么，没有想到李烨的诗词写的如此之好，如果是深藏不‘露’。 闻人雅从怀中拿出一张罗列着自己需要药材的纸，递到了学徒的面前。 在金色光芒的内部,那两道红色的光点不断的扭曲着,试图从那坚不可摧的金色光芒中挣扎而出,但是一切都是徒然。 夏篱那件事发生在先，是个警醒，秋月了然皇上和皇后执着的爱容不下第三者。现在皇上不清醒，如果悲催的被皇上临幸，待皇上清醒过来不知会怎样厌恶她。 深深的击碎了水门和玖辛奈还有鸣人的心。连猿飞日斩和一众上忍都在受不了这种口气了，这真的是他们一直守护的和善村民吗？ “怎么了？你不敢攻过来吗？还是说你现在这根本就是花架子？”巴达克挑衅着说道。 这次她用了十成的力，拳头带着疾风砸向变异豹的鼻子，将变异豹砸的脑袋都歪了，身体倒飞出去撞断了一颗树才停下来。 下一瞬间，似陨石坠落，轰然倒地而去，引起一阵莫大的轰鸣声。 这一切来的都是那么猝不及防，让正在睡觉的黑熊顿时就给轰醒了。 “检查完了，请。”侍卫知道自己不应该询问这种关乎机密的事情，随即转过连忙低下脑袋，不在发出言语。 不过虽然在玄气道路上已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可是云逸还是悉心听从了墨脱建议，并没有刻意追求玄气力量的进阶。 虽说叶游是在为董明尚着想，可是任谁都能听出叶游不希望只是泛泛之交的董明尚加入进他和林清儿两人独处的空间。 夕梦颜接过兽核，肖律看在眼里，正要说话，却见夕梦颜拿着兽核就跑开了。 主持人一见刚刚喊价的人竟然是被他们无意间坑了的收藏家，计上心头，他打算再炒作一番，稍微挽回一点玉市的名声，估计到时，玉市的老板们绝对会感激他的。 似乎才鼓起勇气，她抬眸，一双水盈盈的翦水秋瞳似带着漩涡，能将人的眼光吸入。 “只是被人挖走了！如今你的心是用至亲的心续上的！所以你的心可能是你的父母之一的心！”林三虎听此顿时惨笑一声而后便昏了过去。 “恩。”赵铭站起身，两人刚要离开，就觉得脊背发凉，两人瞬间回头，发现一个庞然大物木桶般的腰身带着强烈的劲风向着他二人袭来，正是天蛇拖动半截身子向他们俩人冲撞而来。 双方距离本來有数百丈之远，但在秦凤鸣身形急速之下，几乎瞬间便迫近到了那些鬼修的一两百丈远处。而也就在那时，数名鬼修已然结成了某种诡异阵法，引动磅礴的能量，封堵住了秦凤鸣的全身。 而在具有柔韧性的同时其硬度也不是一般锹能达到的，它可以轻易砍断二至三毫米的钢丝，真是进可攻退可守，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工兵铲在林子里已经被人熊拍掉了。 第十二章 队伍越来越不好带了 “老黄，你这就喝醉了？” “唔唔，没.....喝醉......还能喝.......” 黄刚烤的一手好肉，喝酒也很仗义，但是酒量比李野和王坚强都差点儿，高度酒也就八两的量，多喝二两就两眼迷离彻底歇菜了。 黄素文快气死了，今天她好不容易求着王坚强把李野请来，结果黄刚这个正主儿却先喝醉了 “善行，恻隐之心的本源原来是这么回事……”董严凤看到一半便合上信封沉思。“怎么啦？”展佩疑惑看向董严凤，秦朝这封信前面部分的推衍在他展佩看来荒谬可笑，可为何董严凤？ 夔龙使用的是仙界的通用灵识讯息方式，跟吕清广使用的是一致的，这种灵识也是风地也在用，慈悲大妖王等也用的是这个。这种灵识讯息不用风地翻译吕清广就懂得，正是因为懂得所以吕清广很失望，非常的失望。 眼看着凌云被海蛟一口吞入腹中，黑土瞬间放弃了啦啦队的工作，直接抽出魂刀向海蛟砍去。 亲藩大名是与德川家有血缘关系的藩领，在这之中有着御三家之称的尾张、纪伊、水户藩最为重要。 作为灵符门的元老，他对灵符门有着十分忠诚之心，让灵符门得以传承和发展，无疑成了他人生的远大目标。 仅仅只是匆匆一瞥，却已经发现了好几件他想要带回过去的好玩意儿。 “我岳老二想试就试，不试就不试，我老大都不能命令老子，要你多嘴？”南海鳄神拧断那人脖子尚不解气，一双豆眼冷冷扫向众西夏武士，众丐帮弟子。 辰韩和弁韩两个王室都是车姓，据传辰韩和弁韩乃是出自一家，不知在何时，车家出现了内乱，自此分裂，各据一地为王，便是如今的辰韩和弁韩。 儿子如果没有了，这就是不共戴天的生死大仇了。这宁佑自己心地阴暗，难免认为别人也和他一样。 “不错，妹子，你的琴音果然威力无穷呀！不过，我还有杀手锏没出了，看哥的“适之封”，这可是顶级的魂技。”战分身不甘示弱的说道。 “哼，梵天灵石无踪无影，何处去寻？”慕安满脸愁容，心中是打算先找到阿扈，然后吸收掉她身上的那些怨气和死灵。 盛茶的杯子是大杯的玻璃杯，空间出品的干花，冲上热水后，立即散发出一阵清香来。 “好，待会我们到处看看。”男子忙接过她的手机，生怕她太激动把它扔出去，嘴里安抚地说道。 “姐姐，那芦荟膏应该是你想出来的吧？”一直没有说话的顾清苑突然开口说道。 可他总会觉得心里奇怪，好似丢掉了什么东西，使自己提不起精神，竟变得昏昏沉沉。 “我大哥没有陪你过来吗？”眼神轻轻晃动，时而别去，时而又难自控的瞧上她。 用这种军事训练的方式让他们间接的了解明朝军队是怎么锻炼出来的，让他们知道差距，不敢在后方捣乱就最好了。毕竟这些人不是不能争取的，如果可以不用战争的手段，最好还是不要使用了。 “哪里来的狗，竟然敢吞噬我的黑暗。”霍德尔娇叫嚣着，投眼望去，那人银发飘飘，面目俊朗。 “咳，这不就是刚才你听见我们吵架那个。他没有积分了，投不了胎，我就让他出去了。”阿扈解释说。 不知怎的，我突然又想起来。那时候在办公室里撞见的叶泽和露娜争吵的那一幕。 “芽儿，芽儿……”凤于飞跪坐在地上，沉香和芽儿就躺在她的左右两侧，脸上都带着一丝微笑，却永远的睡了过去，自己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她们。 忽然，同一楼层的窗玻璃由远及近，传来了阵阵的碎裂声，某间屋子的墙壁再次轰然震坍，一扇木质门齐刷刷被截下，直挺挺射出窗外，落了下去。 铁翔如受雷击，当场淌下了两行泪，甚至手舞足蹈起来，忙不迭地抓稳话筒才没有跌倒，想起温启泰还在外星，生死未卜，自己的父母同样不知所踪，而唯一的亲人和精神支柱，就是目前尚知道下落的温蕾。 顾微然一直低着头，长长的睫毛覆盖投下阴影，显得顾微然神色不明，而这样冷的顾微然，让凌佳佳觉得陌生。 鸣人看了看情绪激动的队员，还有茫然不知所措的王成，以及表面平静但内心怒火燃烧的崔和，他明白，这个时候也只能自己担负起指挥大家的责任了。 顾微然还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他拿过放在吧台的手机，跟凌佳佳发了一串地址，然后加上，他醉了，过来接他。 只是真正到底倾向于哪一种分析更靠近，她还是需要亲自见到纳兰洛本人才知道。 我呢喃着翻转，恍惚间似有温润的指尖在脸颊上抚过，想挣扎着睁开眼，可鼻息处浮动的淡香却让人更深的坠落梦乡。 那一声极其令人心惊的叫声结束，那个绿毛僵尸就瞬间崩塌成了一滩又一滩黑色的烂肉，一点不复之前高大粗壮到近乎不可摧的模样了。 王超捏碎一道泛着金光的玉符，顿时他身上闪现出一道恐怖肆虐的能量，一瞬间，他直接被一道金色的光盾包裹在了其中。 “没办法，人家南韩英雄联盟这个项目确实强。”吴言无奈的说道。 魏延仔细看过，这个在东汉时期早已废弃不用的驰道，其实有超越这个时代的先进之处。 一戟挡住两人的兵器，之后却是见到吕布双手抓着方天画戟一个旋舞，逼得关羽、张飞二人向后退避，而后双手持戟，大力斜劈向关羽，其中力度比之刚才重劈张飞的那一戟亦是不遑多让。 “当然想了！”卞玉儿还是一个非常慈爱的母亲，怎奈她的孩子有个残忍狠毒的父亲。 第十三章 叶公好龙 第二天，李野上班之后就先让人打印合同，并且打电话给建筑工地那边管事儿的人打招呼， 虽然他是“甲方”，干活的也都是清水老乡，但前些天已经说好了把十八栋楼都给他们，现在必须要交代一下。 “张老叔，新工地那十七号楼和十八号楼还没开工对吧？你匀一匀给强子的大舅哥吧！他着急结婚急需用钱呢！” 像很多年前一样，在寂静无声的教室里，只有我和他，那种青春年少的味道充斥着整个鼻尖。 第一轮投票结束当晚，李牧成为三位总统竞选候选人竞相拉拢的对象。 这是单宝珠自出事以来，第一次主动提出要聊天。云七夕自然是满口答应。别说她本就睡不着，即便她睡得正香，她也必须得赶跑睡意陪她说话。 朱英启虽然不明所以，但他却不傻，自然是听得明白柏毅电话里说的关键，什么晶体管，什么技术工人，满满的高大上，哪里还不知道柏毅这是在以此为借口。 “辛子涵，你这是非法限制我的人生自由！！”喻可馨拿过沙发上的枕头朝着辛子涵的方向丢了过去。 特么上次她就是用这个问题问我的，还嘲笑梁影一次都没有送出去过，这次她活该。 薄音虽然千方百计的不允许我吃辣，但晚餐做出来之后，我看见一盘的青椒肉丝还有红烧排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激。 我曾经被人绑架，勒索，是何深在紧要的关头救了我，然后悄然的离去。 而在翻身的这一刻，他看见沙发角落里的表盒，我侧着脸见他伸手拿起来。 说话的是一名韩国首都师的军官，他之前可是见识过志愿军用这种白磷燃烧弹痛揍英军第七旅的，只不过那时志愿军所使用的不过是口径80mm的特种弹药，可现在却是威力更大，打的更远的大口径炮弹。 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 须臾，震荡渐渐平息，他跳下来，拿着火折子又四处照了一圈，虽没见什么异常，可也看不到任何宝物，心中诧异，便原路飞回去，想看看大家的情况。 “那什么，我现在有正事，你自己开动吧，本宫不会怪你的。”楚韵一脸大方的说道。 “尊爵和皇宫，不过现在看来尊爵竞投成功的机率大点。”从总裁入住尊爵酒店看来，他也已经知道这次的竞投非尊爵莫属，所以才那么自信明确地来拍老板的马屁。 薛佩儿嘻嘻一笑，道：“我说过，我们还会见面的，你是我的。”说着，脸上又泛起了红晕，将套在外面的服饰，以诱人的姿态慢慢褪了下来。 “你们不抓放火的人,你打我干jb…”趴在地上的大刚朝着张闯嘶喊道。 “雷老大，看来你被人摆了一道。”云起说着话，朝欧家兄妹看了一眼。 她只不过是想替月老做一些事情，或许……这些事情，一直以来都是月老想要做的，不是么？ 晓雾没事就好，别人哭就哭呗，不对，她在这种场合哭，太晦气了，存心给他添堵。 她在他们面前，好像全无防备，是完全把他和白院长当成了亲人的。 夜潇寒那脸色简直要杀人，冷气直窜，牙齿咬的嘎吱嘎吱响，身子一动，戚曜立马拦住了夜潇寒。 第十四章 他会嫌她脏（还债） 初冬，沪市，阴雨连绵。 宁萍萍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呆呆的看着窗外，心里好似跟那窗外的冬雨一样阴冷而潮湿，没有一丝温暖。 她和文国华之间，已经断连三个月了。 本来宁萍萍从风华服装离职的时候，文国华也没有大发雷霆，只是冷冷的教训了她几句，不再主动联系宁萍萍，但宁萍萍给他打电话他还是接的， 如果是在一般情况下的话，拉斯维亚说话的坚硬语气是足以让众人离席的，但很走运的是，此时此刻的情况并不一般。 蓝休休又是细致地给王予以说了一下这个‘丹白世家’的一些大致情况。 但是，有时候是会说话的，那肯定是和她自己有关系了的事情了。 它是一方面恢复着，另一方面还要对付冰火灵力的煎熬，所以是两重的压力的。 谁能解我情衷，谁将柔情深种，若能相知又相逢，共此一帘幽梦。 沐清雅没有说话，只是弯了弯眼睛，眼底闪过满满的的笑意，看到端木凌煜这种反应，她就感觉接下来面对什么都是值得的。 看到沐清雅离开，玉妃脸上的笑意瞬间加深许多，一双眼眸更加流光溢彩。 天地间的灵气是最为中正平和的能量，转化为灵力之后，这种特性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醇厚，所以，秦斌灵力正好化解这种春毒，将之中和，而并不用逼出体外。 林天凡吓了一跳，连身躯都猛抖了一下。瞧得他这模样，唐嫣又忍不住一阵好笑，不过，又迅速恢复了正常。 人皇是怎么变得如此之强，他是怎么击败楚天月，他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只要是守灵族一些明事理的人，几乎都听说过，当年守灵族最大的死敌就是黑旗族。 黄金穿山甲身上的鳞片防御力本就惊人，更不要说，他还是发生血脉变异的，紫色的鳞片，防御之力，更是上了一层楼。 白发见过这一幕，这是他与顾夕雨最美好的回忆，尽管创造这份回忆的人是李含雪，而不是他，但他还是倍加珍惜。 “我知道了！”李含雪屏气凝神，精神力疯狂运转，渗透进入天机剑内，沟通天机剑的剑魂。 虽然只有一句话，但却证明练古桓已经彻底被石三生折服，真正归顺了石头盟。 萧天寒见是李含雪，面露一丝笑意，抬起茶杯走到了李含雪的面前，与李含雪共一桌。 在独孤笑近乎疯狂的攻击下，怪物身上掉落了层层血肉，一滩滩充满恶臭且色彩艳丽恶心的坏肉伴随着一股强烈的黑气不断地洒向人间。 他们都不明白，好像萧晨天生就是适合修行的料，好像萧晨是外星人，与他们不是同一个物种，这么看的话。 韦斯莱家族可是正统的格兰芬多家族，他们这一族从始祖开始就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学生，自然清楚一些秘闻。 米尔沃尔的进球依靠锋线能力，前锋达伦-本特、布拉尼夫实力发挥不错，两人携手打进了近四成的入球。 100岁的奥利维拉带着新作来展映了，88岁的侯麦又来参赛，纽约和韩国的国宝级导演伍迪·艾伦和林权泽也没忘记来凑热闹。 一阵腥风从身传来，在沙地上四只奔跑的鬃岩狼人回头一看，顿时就吓得魂不附体，立即拼了命想要跑出戈壁的范围，可惜，腥风吹过之后，阿柏怪那狰狞的身影就挡在他面前。 第十五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宁萍萍担任广告部经理之后，就要求手下必须关注内地广告片的发展情况，特别是要关注第一电视台黄金档的广告，以分析对手的优点和弱点。 所以今天第一电视台播放风华服装的广告，秘书小梦就按照工作流程用录像机录了下来。 因为小梦说的非常严重，所以麦森总经理不得不暂停了刚才的会议，让所有人观看风华服装 雕刻般瘦削的脸，整齐的黑色短发，眼中永远像寒潭似的锐气逼人。 就在北堂夜泫幻想之时，寒月乔却一脸认真地思考起来，对于北堂夜泫所谓的补偿寒月乔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的，自己先前的做法好像确实有点伤了北堂夜泫的心，现在要给点补偿也是应该的。 换句话说，若是此刻楼上是他陈明镜十分在乎的人，他陈明镜恐怕也早就压不住火要动手了。 海陵市这段时间以来，接连有各种诡异的事情发生，刚好秦越都参与了，那些居然全都不是正常的意外或者病症，而是有恶人在其中作恶。 紫色虎猫低啸一声，向齐才撒起娇来，它传递魂念，准备自己去外面猎食。 大‘花’说：也不是啥好事，生的好看惦记的人太多，这不，上段时间因为她，两个后生掐起来了，差点出人命，现在都不敢让出去了。 原本想着的是秦越年轻，稍微忽悠一下，把华夏中医传承的以气御针的技法弄过来，他岑清泉得到了自然就等于当今华夏中医得到了，那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夜玄天心头涌出一股怒气，眸子不禁朝那边的慕容灵月看了过去。 啥，怎么会这样？你……你难道你是个神棍，跳大神儿的？你对我下了诅咒吗？ “没想到这个大坝土质还不错，多少年了，怎么就没人想到来这里开荒呢？”一位村民说道。 被一板凳砸倒在地，头晕目眩的，面朝背后的人满脸的惊愕之色，但是诡异的是他却没有任何的表情，整个身体径直的来了一个直立起来，看上去相当的怪异。 “你有没感觉到想脾气的时候，那股悸动来自哪里？”言成面紧色严的问道。 原本可以回家了，但为正一家之主的地位，展义拖着展霄又在林子里扫荡了几窝野鸡蛋和几只野兔子，在展霄表示自愧不如的情况下，才得以返家。 不仅如此，整个山寨中，所有人都是曲士，而且皇者级别的就有半百之数，其余的更是多的不数不过来。灵者级别的只能用来放哨巡逻。 “枫哥，等会你上去肯定会让他们大吃一惊的。”叶婉儿搂着吕枫手臂，站在擂台下方，对吕枫充满了信心。 强横锋利的力量撞杀在一起，死亡法则与毁灭法则都属于最强法则之一，而公世茂的金之法则只是普通法则，比起两者弱上了好几个层次，再加上法则融合的威力，愣是阻住了公世茂狂暴的拳头。 ‘嗷~嗷~嗷’，一阵狼嚎声把吕枫从睡梦中惊醒！连忙爬起来，只见距自己不远处，有着四只野狼，那绿油油的眼睛盯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了把自己撕裂吞吃的欲望，一看便是饿极了。 李言哼了一声，见好就收，从他身边离开，留下黄袍青年恶狠狠地瞪了李言一眼。 吕枫感到很凌乱，这一把黄阶极品宝剑怎么还比昨天拍卖会上的那些玄阶的东西还贵，不过吕枫也懒得跟他讨价还价，难得遇到自己喜欢的宝剑，这可是要伴随着自己到元师的武器，在吕枫看来这两千七百金币还是值得的。 第十六章 这还只是开始 宁萍萍在跟文国华交往的时候，对文国华也并不是百分百满意的，尤其是对于文国华那个群体的一些作风非常讨厌。 就比如出了纰漏让别人背锅这种作风。 但是文国华很惭愧的告诉他，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一将功成万骨枯，踩着自己人上位的可悲事实已经存在了上千年，上位者从小就该懂得该怎么用人，特别是怎么用人顶 化被动为主动，赵大人之前不赴约，若是故意拿乔，这次他们去见别人，赵大人肯定着急，着急了好，着急了就坐不住，肯定会亲自来找他们，真到那时候，主动权就在他们手上。 京城这边，丹姨娘对于冀鋆的几个铺子都进行了非常细致的搜寻，但是，根本没有发现什么重要的物件或者是宝贝类的东西。 沮渠青珊敢在这样的场合用才艺压住旸旭县主，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里只进行蜂窝煤的预售，想要大量购买蜂窝煤还是得去八公山得蜂窝煤制作点。 从拘留所出来的第一周，她被市刑警队传唤了三次，每次都要在规定的时间内保证随叫随到。 因此美琳对旸旭，对沺黎虽然是恭恭敬敬，但内心是不怕甚至是不屑的。 徐姐点头，也跟着抖雪然后进门，但走进去后却发现晏丞并没有打算进来。 这么多年，她虽然做了陈拙鑫的妾室，但是一直坚守着自己的骄傲和硬气。 看着祝姨娘身后两个面生的丫鬟张扬得意的笑容，苏瑾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但是脸上却是故作镇定。 张依依很是满意耳边终于清静了下来，不然就算那名青年首领不动手，她也绝对忍不住要动手了。 此时的金队长，与云逸已经顺着山路开始往上爬，所以金队长心念转了又转，感觉这些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刚弓下腰脊走动了几步的时候，怕被来往的宫人发现，还特意地绕开殿门走。 只是那仰头抬眸间，那一双眼睛，琉璃明灯，让他忽然间想起了谁。 山里有宝藏的消息，是从李三伟这里传出去的。宝藏之类的事情自然是假的，只不过是李三伟搞得一个噱头好让人把石木生引开罢了。 江郁手被带着摁在方氏额间，便见竹牍捻动着她的手，从她额间取下一滴魂血。 “那可不，要不是因为怀孕不能做剧烈运动，我想她肯定就一蹦三尺高了！”张雨晴说话的声音挺大，而且听她说话有一种莫名的舒服感，周娇很喜欢听。 这两人不愧是相亲相爱的情侣，默契配合简直完美到了极点，以至于那刚刚放了狠话还没来得及逃掉的巨蟒当下便被绑了个结结实实，原本化成黑烟的一半身体也重新变了回来。 血止了，命自然是能保住了，就是这样的伤口没大半月轻易不能挪动，另外还得加汤药辅助，如此方才不会留下隐患。 也因为她从来都能正确的认识自身，所以反倒是能够坦然接受别人比她强的事实，羡慕却并不会妒忌。 樊胜美心中叹一口气，求神拜佛保佑王柏川事业顺利，赶紧兴旺发达。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八年来每次跟芒康亲近我都会呕吐会浑身痉挛会昏迷，为什么跟骆安歌就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陈倾豪和何尚等人都纷纷围了上来，咔嚓，咔嚓，镁光灯闪烁着光芒，让夏洛再次体验到了什么是明星一般的感受。 第十七章 文乐渝：呸呸呸，是我小心眼儿了 八八年的第一场雪，除了下的厚了一些，看起来跟往年没什么两样，但是对于李野来说，就不同往常了。 因为家里的孩子长大了，能打雪仗了。 小宝儿、小兜儿，还有刚刚从清水县回来的小佑安，三个刚刚学会奔跑的小孩子在雪地里疯跑，不时回头看看身后自己的脚印，然后就跟个小傻子一样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意乱情迷的鸡尾酒，是唐龙精过精心调制而成，喝上一口，就会想着第二口，对于酒量不好的李老酒肯定招架不住，他还一瓶干掉，不死也只有两条命。 “让开。”就在社会青年们畏缩的时候，一道暴喝声后，一道身影带着凛冽之势杀了过来。 按照古老东方的说法，阴阳相融便是造化，崩玉便是将两者融合的关键，也能轻松打破死神和虚的极限，这也是自己所追求的。 顾君寒继续笑说：“青柠有六眼雕，所以一般性的毒对她来说，完全可以自行过滤。 这一次寇仲的命运有所改变，李世民并没有真的杀了他，而是用诈死的方法，蒙混过去。 以阳脉的力量，自然能通过安梓晴，成功地和虞渊做更深的交谈。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隆大人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只见他手中不断抛飞的透明方块突然悬停在了空中，然后迅速的笼罩在黑胡子的头上，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隆伸手向着黑胡子虚空一抓。 再接下来，恢复正常更新，三更是保底，每周二四六，不出意外四更。 夏青柠扫了眼四周，怒火腾腾，这是什么鬼地方？而且绑她的绳子又是什么鬼？ 但自己会让他知道，和真正的大佬相比起来，他这屁都不算一个。 这还真是一个流派，一个风格，傀儡师这个职业的划分就和傀儡此物一样，严谨，等级分明。 至少李黛第一眼看到她，觉得她的容色比起原主的母亲薛丽华来也不相上下。 说着幻心就直接伸手准备捏上苏沐瑶的脸庞，却被苏沐瑶反手一把捏住。 拿到了秘籍，无异于在四下碰壁的绝境中，开了一扇窗，指引了一道新的方向。 原因是闲聊中，话题又逐渐扯到了他和心正娟身上，扯到了他仗着神器欺负人。 兹事体大，姒柔不至于强赛一个累赘给自己，总有她的用意，明心勉强点点头，暂且接下这只大老虎。 可以说，毒殿和闫阴几乎就是一路人，相互之间有合作也不奇怪。 注意到幽姬靠近，立即找到救星似地，双目发红地向幽姬猛冲过来，头顶插着的那根长枪嗡嗡颤动，血流正是从那长枪和饕餮头皮的结合之处源源不断流出来。 言微瑶踏着精致的靴子往外走，突然，她的脚步顿了顿，身子晃动了一下。 虽然他清醒前的事情他不知道，不过，就是他清醒后的事情说出来，就足够他元顺吃一壶了。 虽然不爽这个矮子，可乌露拉丝却没有动手的想法，对于这样的对手，她完全没有出手的欲望，觉得哪怕去杀了他，都只会脏了自己的手。 “南宫师兄。”他们开口说道，似乎是想要让南宫轻航走出这一步，将自己宗门的前辈埋葬。 索杰斯都已经上了，乌露拉丝也没有落后，考虑到迈尔斯现在双臂都多少受到影响，她还是决定直接以近战压制对手，反正现在有索杰斯相助，左右也不会吃亏。 第十八章 飞蛾扑火 宁萍萍已经在文国华的单位门口逗留了两天，却一直鼓不起勇气过去找人。 因为宁萍萍非常清楚，如果自己找上门去了，自己在文国华心里的最后一丝念想，两人之间的最后一丝勤奋，很可能也就消失了。 像文国华这种人，最忌讳不清不楚的作风问题，她宁萍萍又是家喻户晓的名人，一旦被人联想起来可就是个大麻烦。 “什么状况？白依妍和季越泽没有分手？怎么会这样？”裴盈的脸上写满了震惊，这简直比当初听到父亲要给她娶后妈还震惊。 余悦见墨清风高兴了，眉眼一弯，笑容甜美无害，心中却想着之后她要收集好多这个，送给阿清，让他更加高兴。 “司机都说了江家不给车子上山了，我能怎么办？”莫秋怡大叫。 就一个早上的时间，也去看不了什么景点，干脆就出去逛逛，打算逛一早上，然后吃个午饭，就回酒店去等段逸阳。 最后，干脆低下头，在孩子们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当然，她是很轻很轻地亲，不敢亲得太重，唯恐把孩子给亲坏了。 对于余悦的要求，冥音一向不会觉得有错，所以立马没原则就换了口。 我拉着他们几个就向后退去，然后看着陆之道说道：“你不要欺人太甚。”陆之道并没有多说，直接就向我们走了过来。 现在可不是我的战争，我根本一句话都不敢插嘴，一个是白姨，一个是低头不见抬头的见的老油条子，那边我都不好说话。 从他的眼中，我完全可以看出，他根本就不认识我。可是他不认识我，那么他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千叶却是苦笑一下，自己何尝没有遮掩的想法。早在那口诀心法在那两道光芒中隐约地出现时候，体内灵虚经运转之下，体内灵力竟是丝毫不为这高深的修行之法所动。若是强行修行，只怕会适得其反。 当精致的妆容掩盖住了那张苍白的面孔时，她终是展颜一笑，即便是死，她也想将最美的自己展现在他的面前，哪怕只是一瞬间，她也想要他记住她最美的样子。 只听一声清脆的蝉鸣之声，神秘男子一踏地面，变出了好多个分身，将屠舒团团围了起来。 台下数十万粉丝也是被子龙的歌声深深迷住，什么叫音乐！一个男生尽然可以把这首歌唱到如此的境地，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哎呀！”凌雪儿倚在床上揉揉眼睛张开嘴道：“念菲，喝奶！”郭念菲便乖乖的一勺一勺的给凌雪儿喂进嘴里。 站立良久，千风心里暗自犹豫，忽地一声轻微的话语传了出來，一字一句仿佛印在千风的心口上一样。 “千风！”凌羽怒嚎一声，双手彩蝶刺各自一分，就要上前救援。 听着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艾迪生压制下去的恐惧再次爆发出来，近乎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让堂堂c级战士，就算在银星也是受人敬仰的他浑身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慕容晴语心中怨愤，然体内的毒素已开始发作，心口绞痛不已，颤抖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全身都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天空中的卍字渐渐散去，那巨大的佛像也慢慢虚化，直至化作点点金光融入猿灵的魂体当中，使得他的魂体就算没有佛像也在发出淡淡的光芒。 这一次总算没人借口，这件事只怕不只是天澜、沧澜两国边境百姓心中的疑团，更是两国很多将士心中的不解之谜。 第十九章 脸上贴金（还债，求票） 十二月末的一天，一分厂的门口突然拉起了几条大横幅，这对于一向低调的一分厂，可是非常少见的热闹。 其中几条最靠前的横幅都是“欢迎xxxx莅临参观指导”之类的常见条幅，属于司空见惯的类型。 而最后两条不显眼的条幅上，才分别写着“热烈祝贺我厂新型商务客车研发成功”“热烈祝贺我厂微型卡车生产下线 那人就将玉珏一收，开门迅速离开了屋子，如此看来，确是只为求财。 想到这里，豹老大更加疯狂地撕扯着面前的兽潮，想要撕开一道缺口，此时豹老大只剩下淡薄的意识还在支撑，源气早就消耗殆尽。望着近在咫尺的洞口，豹老大转过身来。 这日天气原本是极好的，但此时乌云笼现，片刻功夫，光线的明暗度就已从大好的午间时分跌落成了傍晚，而且，乌云还在笼聚，似是浓黑的至夜将要降临。 众人都是泪目，这些男人流血、受伤没喊一声痛，没流一滴泪，此刻却哭了，哭得像个孩子。 “阿七先生！”当鹿鸣听到钱木生说是阿七先生提醒钱木生来找她的时候，很是惊讶。阿七先生怎么会让钱大哥来找她鹿鸣？ 完全被张岩制服的玉娇龙终于是清醒了过来，美眸里那慌乱的神情毫不遮掩的浮现了出来，可是生性要强的玉娇龙又岂会这般轻而易举的屈服呢？ 时清欢不知道汤蓓蓓是不是可信，但是，至少，这是一条她可以依靠的线。毕竟眼下比较，霍湛北的确更可怕。 见慕容如雪一直紧皱的黛眉，张岩倒也没有拒绝，其实张岩心里是巴不得能够和慕容如雪多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呢？ “呵呵，我还要多谢你呢，为我们学校的学生们提供了机会！”曹华笑呵呵的说道。 莫天内心嘀咕的心声，林峰是没办法听到，此刻，他虽然不在说话，不过他的心思全都放到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中。 紧接着便看到周遭的力量瞬间爆发开来，看样子可以说是极为的恐怖，远远的超出他们的任何人的想象中。 李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此时也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以说是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中，让他们感到了极为的无奈。 远处，万羽一边与秦月缠斗着，一边不时的分神向林影这边看来，始终勾着淡笑。 “哼，他们不是想玩嘛，我就让他们日后没得玩，盯住领头的那个，直接把他们打残为止，就不信威慑不住那帮人。”林峰狠狠的说了一句，说完便把电话挂断了。 您好，新闻探测系统根据您目前的位置，和将要去的目的地，以及沿途最近一周发生的新闻事件，再结合您目前身处环境周围的焦点谈话内容，系统为您自动匹配了您可能会关注的新闻，请点击下面的链接查看。 “不、不是的，我才是柳苑曦！我才是柳苑曦！”柳苑曦捂着耳朵，眼睛赤红，拼命地摇着头大吼着。 “不……，不知道，我们还没靠近，他们就跑了。但我们转身一走，他们又跳出来捣乱。”胡长天愤愤说道，左脸上有一道血迹未干的伤痕，看样子，就是追赶捣乱者时留下的。 如果说真的要出手的话，李寺可以说是丝毫不惧，因为他拥有的力量可以说是极为强大，根本就不是寻常人能够与之匹敌的，而且他知道就算是真的，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他拥有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与之抗衡的。 第二十章 两代人的志气 “我们这种新型商务客车现在有两种配置，分别搭配了三菱的进口发动机和自主改进的国产汽油机.......” “另外根据客户的具体要求，我们可以提供九座和十二座两种搭配....... 另外我们装配了暖风和冷风，真正的冬暖夏凉，为乘客提供了最舒适的乘坐环境.......” 一分厂的空地上， “各位，你们也都散去吧。蜀山剑派的留下。”胡傲有些失落的说道。 “恩？这？”看到这漆黑而毫无刮光泽的拳套，潜云，覃伟，蓉蓉三人，同时发出一阵疑惑的声音，纷纷不敢相信，造成如此现象的，竟然会是这毫五光泽的拳套。 “呵呵，莲姐，你说的话好像客气了点，什么叫帮忙呢，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这事就这么说定。”李新用手指刮了一下关心莲的鼻梁，有些无奈的道。 云未央连忙扑过去想要抱住他，可双手却径直从他身体内穿了过去，什么也没有抓住。 随着三人进入之后，那空间漩涡便是慢慢消失，最终化为平静，湖面之上风浪骤停，那棵参天古树也是重归寂静，静静地生长在那里，仿佛几千年都不曾变过。 仙人们齐声应是，毕竟有一名强大的城主为后盾，对云梦城众仙来说，也是件好事。 “王鹏你留在这里控制局面，另外打电话把武田中野和金忠辉调回来待命，基地那边的工程先停一停，等处理完了这件事再说。”雷看着王鹏说道。 面对那么强悍的攻击，首先遭殃的当然是法师和祭师，在加上通道内大家都是人挤人，导致他们受到攻击的一瞬间，根本就无法逃开，等五秒钟后的第二波震荡波袭来，这些血少的职业，也只能一个个倒了下去。 正要毁五行旗时，临空一道刀光突然劈面而来，不得已，只好翻身往后退了几步。 夜一的语气似乎缓和了许多，没有了之前的那种霸气，眼眸之中也多了三分温柔。 宛如光狼一般的气浪，咆哮着挥动着利爪疯狂的撕裂着见到的一切。 忽然，萧锋淡淡的笑声响起，所有血杀宗和血府强者的身影都是为之一停顿下来，这一刻，没有一者敢妄动，就是七杀圣者此时都停止了所有动作。 巴僧要杀了我轻松得很，而现在看来，巴僧的计划不是要杀了我，而是要彻底毁了我。就好像是把我身边在意的人一个一个抽走，留下我孤立无援。 而此时的林枫是一点能量没有了，全部凭借战神铠抵挡大部分伤害。 太阴真火在缓缓燃烧着聚魂砂，这一烧便是十天十夜。直到聚魂砂完全被炼化后，萧锋这才睁开眼眸。 “巨龙艾丽，你是自己飞过来，还是我亲自请你过来？”林枫笑呵呵地对着艾丽说道。 “谢谢！”如获大赦的裁判慌不迭地连声道谢，忙去向所有的观众报告最终的赛果了。 夜一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周身，然后一阵烟尘四起，夜一变回了御姐的形态。 “殿下都如此说了，草民定当尽全力。”想了想，刘扬很干脆的就答应了，终究抬头不见低头见，刘扬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反驳的。 不过强大的求生欲在催动着他，最终他还是忍不住了，赶紧的说了一句。 我心想，也是，谁能想到自己的对象一进城，就被人骗！难道是长青还要让婉华把孩子留下来吗？如果不是，为什么不及时让她去做手术呢？ 第二十一章 我的东西，你插什么手？ 牛红章的声音很大，导致本来已经进入了研发车间的人都听见了。 薛部皱了皱眉头，转头又走了出来。 “怎么了？李厂长你为什么没跟上？不给大家讲解了？” 秘书是带着笑意说的，但多多少少有些指责的意思。 李野刚要说话，牛红章却沉声说道：“薛部，李野拦住了我们，不让我们进去，还说什么人太 这已经不是杨渥第一次遭到刺杀了，不过相比于上一次的刺杀，这一次刺客虽然成功的借着科举之便接近了自己，不过接下来的表现却显得极为不专业，被侍卫们很轻松的就放倒了。 原本叶浩川说这边有凶狼，他们还是或多或少有一丝疑虑。但是这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半点凶狼的踪影。眼看就要走出凶狼的领地了，他们自然完全放下心来。 同时，一股没有任何生机，自带死亡之气的气息围绕着，要把人彻底的毁灭。 部将们纷纷响应，对于这些骄兵悍将们，尤其是这些魏博牙兵出身的将领们来说，起兵造反就如同家常便饭一般，没什么特别的。 “妖夜老大，咱们该走了，后面的事情，萧凯他们会来处理的！”我轻声开口对着妖夜说道。妖夜听后点了点头，脚步一点，飞到了我的身边。 神识空间内，在红魔血识进入的瞬间，三枚母印和一枚子印同时在净世真言的加持下，携带着陆羽最深沉的怒火，潮红魔血识展开最猛烈的攻击。 燕真到是没有空去理会其它人死活，而是继续的战斗中，同时吸收着其它人的死亡能量，不管是仙人死亡还是魔族死亡。正在此时，突然的发现前方，有着两尊地仙级的人物在战斗。 上了二楼浴室，王辰都还没托下衣服，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来电显示，是甄飞打来的。 “主人，恭喜你激活爱神系统第十七级第三大模式光神变。”头内，爱亢奋欢叫。 慕容兰心痛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片刻，说道：“可汗认为是真的，那就是真的。”说完，便沉默不语了。 聂凡的调侃让唐云很不好意思，毕竟这是杜锋的车，自己拉着的是杜大少爷的“风”，于是他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 有这个现，现在尸神教最顶尖的强者，都在想方设法，要将仙人尸体炼制成为僵尸。邬松也完全没必要隐瞒自己现了一个古墓的事情。 李微看到秦昊态度坚决，也不再劝，狠下心思，便在前面带路，前往矿山。 尔绵坤对羽莎的好，倚凤绮欣慰的同时，对儿子龙回云的思念愈渐浓郁，常常偷偷落泪，被细心的尔绵仪瞧见几次。以为她对环境不满意，决定抽时间关心关心。 当然，如果发现纳灵决的品质更高，楚洵肯定也会选择用这个[灵神宗的反击]的任务奖励的功法，踏上修行之路。 “什么？”李天的话，让这老先生大吃一惊！丹砂和金漆就是道佛二家也是不常用到，所以很多店铺几乎都没有多少存货。自己之所以有这些，不过是因为自己爱写写画画才备了些，这老头儿一下子要这么多这干嘛？ “以你兆兆亿边形的能力，想要解析出这‘异点’的结构，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这之后，你就再也不用担心会被虚空吞噬了！”世界的神主懒洋洋的说着。 只见的先前火球中的人影只是稍稍将两手摩擦了一番，便生出了一团银白色的火焰。 第二十二章 我爸妈是给你撑腰呢！ 牛红章摔了杯子的消息，在半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轻汽公司的管理层，但凡有点门道的职工，都知道李野跟牛红章撕破脸了。 陆知章进了李野的办公室，关上门悄悄的问道：“现在咱们该怎么办？需要做什么布置吗？” 李野笑了笑问道：“你想怎么布置？咱们又不是要造反，难不成还要擦刀磨枪？” 陆知章看了李 这就间接说明，目前的培育方式大致没错，只是血龙参这玩意儿生长发育稍微慢了点而已。 宋伊依抱歉道，其实常仰员工午餐时间是十二点开始，她是十二点才从会议室出来，又不想跟其他员工撞见，所以故意拖延了十分钟才出来。 双方都已经把彼此国民间的仇恨煽动了起来，现在都恨不得立刻灭了对方，毛熊兴师动众而来，若是他们现在什么都不做就撤军，对于毛熊政府公信力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十分清楚一点，善堂是他们仅有的安生之地。假如善堂没了，他们又会过上朝不保夕的日子。 苗槐拿着马蓝灵种退出‘马蓝繁育基地’，土地归赖大民四人所有。 一道前所未有的粗壮湛清灵光从红色圆点中激射而出，挡在面前的六道冰墙宛如纸湖的一般，被轻松一击而破。 可顾韵本人却完全会错了意，她反而兴奋的认为，能吃上这顿饭，这是自己踏进时家的第一步。 听完查尔斯的话，他大概知道末日是怎么来的了，查尔斯还活着。 墨辰刚要再说点什么，大花窜了出来，张嘴狠狠的咬在那持棍的暗卫受伤，还用后腿用力的蹬了几下他的脸，发出凶狠的低吼声。 鬼遮眼，是让你看不到你想看的东西，只能看到想让你看到的东西。 当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的时候，等的百无聊奈的林奕耳朵顿时竖了起来。身体马上坐直了起来。 贾似道的眼神在阿三的身上打量了好久。阿三有不好意思的介绍了一下。眼前这位算起来。还是他的一个表亲呢。 “将军说得对，这蒙古草原大着呢。”笑了笑，去掉尴尬的表情，周述忽终于算是开口说了一句话了。 对于第一天看货，六百块钱一公斤的价格，双方也就心照不宣了。或许，到了明天后天，就降到五百、四百了呢。当然，若是刘宇飞进去之后，粗略地看一眼，对这批毛料的整体不满意的话，同样可以不出手，就全身而退。 我会告诉你们，我每天都要依靠幻想各种各样的事情，才能够打发掉无聊的时光这样的事情咩？ 看到叶青如此强势，精灵战士们同样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以为精灵战士挡住三个甲虫战士没有问题。身后的精灵射手没拉动一下弓弦就是两支长箭射出，这代表着两个甲虫战士的灭亡。 至于朱厚照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些图纸从刘大夏府上拿出来那就是神通广大的锦衣卫的功劳了，在京城当中还没有那个大臣府上的东西是锦衣卫和东厂拿不到的。 雷昊愣在了原地，脸上冷汗稀里哗啦直流。他缓缓转过头，看着李瑟菲那疑问的目光。 深渊这样子做，虽然是削弱了他们的实力，然而，与此同时，却也是帮助他们消除了后患。他们自己出手亦是可以将这些反叛的人清除，但是那样一来他们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恩？”赵灵萱注意到了后面的响动，新生的第一节课，竟然有人带头不遵守纪律，课堂上如此肆意妄为，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你是不知道他爸的那个语气，听着都让人心疼，我张不开嘴！只能说他挺好。”骆尚表情郁结。 此时山前木屋的众人多在洗漱，二人走上前去，兵分两路，一左一右，靠近鸟笼就拽那笼底儿。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苏怀的事松了一口气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诸位既然能走出逐日谷，那日后就是一家人”，这声音来得如此突然，众人刚刚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正月初十。”南风又道，元阳真人之所以要将正月十五改到正月初一是因为担心他选正月十五有不为人知的原因，而他将正月初一换成正月初十也有相同的顾虑。 李蒙闻言将目光从江西月身上移开，看向苏怀，在二人眼神相对之时，李蒙的眼睛却是不自觉的躲闪了一下，苏怀看似平静的问话，但其眼中却是充满审视的目光，似乎什么都知道一般。 韩轲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尴尬的说道：“我走了。”说完，便摸着门把欲开车门，但是车门此时还被李菲儿锁着呢。 原本停滞在52星力的力量几乎暴涨了近四成，达到了7星力，度的涨幅也大致相同，也由52星提升至了7星。 “您不会说我这冷七枪属于器近乎道，然后引发了“惊天动地”的异象吧？”林枫惊讶的问道，语气中有些不可思议，更多的却是激动，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就真的是捡到宝了。 “轰”的一声就倒在了地上，一个土黄色晶核掉落了出来，经过一阵翻滚滚到了木梓飞的脚边。 敬义掌教脸色一变，旁边的漏印尊者，和多灵仙姑等人脸上表情也是微微一变，有些奇怪的看着圣龙尊者，似乎是不明白为何圣龙尊者会提及这样一门秘籍。 辰星就着那样的姿势额头贴于拜垫上拜了数秒后，才缓缓起身，两手握拳翻转，手掌打开，掌心向下贴地，头离地面或拜垫，右手移回拜垫右膝前方。最后左掌举回胸前，右掌着地将身撑起，直腰起立，只手合掌立直。 第二十三章 我不相信他们 李野话刚说完，文庆盛的二郎腿就放了下来。 而被敬酒的薛部怔了一下，没喝酒，诧异的把酒杯放回了桌子上。 然后他就笑着说道：“我说怎么不对劲儿呢！你岳父平时把你吹的聪慧过人、少年老成，有宏图之志、过人之才，可今天你在现场闹的那一出，让我也措手不及呀........” “你先别说措手不及 她赶紧捂住嘴巴，满是怨念的乌溜溜美眸，幽怨瞪着周陆，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这个现任的江家当家做出了这样决定，就是为了断绝一些事情的发生。 “赶紧吧，腿还要不要了？”汪兴国催促道，夏若冰犹豫了一下，以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把药片扔进嘴里，打开水壶喝了一口水咽下去。 “嘿嘿！这古灵宗如此对你，回不回去又有什么关系呢？”古魔的声音再次幽幽的传出，不过神奇的是，仅隔数尺之遥的屈均厉等人没有一人发现。显然，古魔使用的秘术比普通的神识传音高出了几个档次。 黝黑汉子的眼神中流露出对杨广天生的敬畏，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这不仅仅需要能量，还需要一定的机遇以及领悟，除了乐圣，其余八大山脉，最强的不是佝偻老妪，但是最有机会突破a级的就是佝偻老妪，这个隐藏的阴脉连镇守者都不知道。 赤穹看着封年憋得满脸通红，咳嗽声越来越低哑，嗓子仿佛受到伤害一样。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有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杨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在罗家人眼里，宁茜就是一个身携怪病的扫把星。她今天过来，也只是为了争夺家产罢了。 “咳咳，我这是临危不乱，不论遇到什么，都不能有损形象。”叶南风煞有介事地道。 冰凌的晶花忽然自内部结起。一点一点延伸出來。最后。在那白皙的玉掌之上结出一朵漂亮的冰晶之花。 同时，一股诱人的香味伴随着那不停吹过的风，在雪地上开始飘散开来，在对面那些正派弟子的口鼻间缠绕，久久不散。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伤本就拖延了治疗时间，后来又反反复复，加上没有一个安逸的静养环境，以至于这几年还是拖着一副病怏怏的身体。 而且这些人的住的地方都不是固定的，通常隔个两三天就换一次，可就是这样还是被他们给找到了。 秦明刚才在极天之上就已经记下了坐标，半径五十公里的投影光幕正好能够堵上极天之上的那个大窟窿，直接就能给能源投影仪定下了位置。 飞沙走石，金光弥漫，唐阳只觉眼前尽是金色光晕，祥和肃穆，让他都想弃剑认输，但当中又有杀气凛冽，让人寒而生畏，心头颤动。 黑色的飞镖藏于柳狂震袖口当中，张龙张虎的大刀不管如何就是近不了柳狂震的身躯，哪怕即将伤到之际，那黑色的飞镖也是防不胜防出现。 “我出去才五分钟不到。第一时间更新。”这回轮到刘爽惊诧了。不过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估计又是被设了结界的。时间过不去属于正常的现象。 姜怡本来还想再多说什么的，可是听到沈澈提及“王后”这两个字，她心中所有的不满和疑惑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之前与阿青的战斗，可称为决斗，阿青并没有刻意要致丁火于死地，她只是求胜，而此刻，从笑嘻嘻的六道身上，丁火感觉到的是杀意，所以这是死斗。 第二十四章 每个人都在努力 李野的酒量很大，就算谦逊的一换二，也能把绝大部分人喝趴下。 所以当他和文乐渝送薛部一家人出门的时候，对方的脚下都有点发软了。 李野小心的护着对方上了车，才算松了口气。 这要是把对方摔个趔趄，那可就好玩了。 大人物的糗相，是不能被外人看到的，你看了就是罪过。 不过薛部看到 见那暗卫还要插嘴，玉无瑕便横下眉梢：“好了不要多说，这算命令。”说着，继续埋头苦干起来。 和她参加一样的会，水青知道。不过。歌迷还真厉害，居然已经掌握行踪了。 “嚓嚓”两剑，战神之剑锋芒闪耀，剑气，连续两次技能攻击再加上伏魔降龙掌总算第一次正面把金刚熊王劈得后退了一步，战恋棋儿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接连几次治疗将吴杰的生命值给拉满了。 火红的纱幔将整个相爷府遮满，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前来恭喜的人们更是络绎不绝。 “这位同志，我赶时间，你能不能通融一下？”陈宇面露急色，手里拿着两张红太阳。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萧羽向黑蛖问道，黑蛖怎么说也是九级魔兽知道的肯定不会比萧羽少。 整个轮回塔第八层空间的能量像是瞬间受到了地狱三头犬的控制一样，力量超乎想像，在冰龙、李师师和吴杰三者都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情况下，直接就将他们全部弹了出去。 疾奔了半天，一架毫不起眼的马车骤然在前面转角处出现，马夫瞥到左侧黑点闪出，立即扬鞭抽在了高头大马之上。 早料到雁栖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可是没想到会这么挖苦人！乔寒烟不禁哑然，那波澜不惊的沉着外表下，居然会隐藏着这么一颗黑不溜秋的心，且深藏不露，一开口，就把人噎的说不出话来。 这车是慕容雪留下的，当时陈宇是不乐意接受的，毕竟这是慕容雪的爱坐。。。不过当他说不用时，慕容雪就说她家有很多车子，多它一辆不多。并且说了，她是把车子放在自家门前，跟他没有关系。你爱开就开，不开就算。 “你……不能杀我……不能！”此刻的秦苍知道自己终于惹到了一位杀神，只能抬出自己的身份。 姬影身份特殊体质，是天生的刺客，这一株隐神草能够更一步激发她的能力。 纲手叹了一声，玖辛奈明明刚才分娩完不久，然后还用了金刚锁链束缚木人的行动，消耗了大量的查克拉。 他雕塑般的身躯外穿了一身黑色的紧身武士服，黑得足以跟夜色融为一体，却掩盖不住她回忆过很久的身型。 韩石揉了揉眉心，此事背后，透着一股幽玄神妙，这种玄妙他如今只能看到表面，那蕴藏在背后的一切，不到境界无法揭开那层面纱。 他们准备去为几个国家级的贫困县送温暖，为这些地区的脱贫工作献计献策。总之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据说，他的所有技术都让人感觉惊叹，一双手就像是最完美的极其一般，每次手术，毫厘不差。 齐辉又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孙嘉琦已经住到了吴晨曦的家里，正好帮她看家，外带打扫卫生。 帖子下面依然附了照片，而照片还是昨天的那几张，不怎么清楚，但熟悉的人模模糊糊能够分辨。 第二十五章 你看我是不是好人？ 八八年年末的某一天，李野正在办公室敲打着电脑，黄梦佳忽然敲门进来了。 “李厂长，请您给签个字呗！” 黄梦佳嬉笑着把一张纸条放到了李野桌上，跟上辈子李野找领导请假一般小心翼翼。 “又签什么字啊？” 李野拿过纸条一瞅，发现是申请使用一分厂小放映室的使用申请。 李野奇怪的道： 周长平原本就黑，当他做出这一副相当夸张的数落表情时，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尤其的凸显了他那一口的白牙。犹如一颗灰蛋，张嘴在数落着别人，显得特别的滑稽。 “应祥将军，糟糕了！”此刻，在富河对岸，一个斥候皱着眉头对岳云说。 李缺准备等后半夜再想办法收取这什么星云之心，后半夜应该就没啥人了，该回家抱孩子的抱孩子，该回家跪地板的跪地板。 皇后呢？皇后会不会想到是他干的？杨毅心里没底，不管皇后能不能想到是他干的，都会袒护他，对于这点杨毅很有信心，可皇后要是看出来了，那就很有必要加倍的提防皇后。 “太子还是祭出斩仙飞刀为好，不然先天五行五色神光之下，太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孔宣周身神光犹如五彩朝霞一般，双目望着金乌太子一副跃跃欲试神情。 手中印诀一结，便见那周围一道道地闪电出现其中，一道接一道地不断击向海映，海映却是敏捷异常，每每有闪电打到它身旁，它便稍稍一侧身，把闪电避开，从来都不会做多余的动作。 顾长天笑吟吟的看着黑暗大帝，有着混沌珠的他，完全可以通过寻觅黑暗大帝的气机，从而找出对方的真身位置。 杨嵩依计随手使出了圣君破，可令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林帅这次拔刀的威力，简直是要用逆天来形容。 阿尼点点头，刚才他也看到了那些年轻学者的样子，也认同了这种解释。 然后他又变换着功法，配合了一个黑印，再次释放出了一个巨大的魔印，就向着困剑阵法击打下去，“轰！”一声巨响，就将困剑阵法这个中阶的杀阵，击打得摇摇欲坠了。 这些日子以来，杨羡积攒了四个普通技能点，再加上两个紫色技能点，他可以立刻将炼药这个技能升至满级。这样还能剩下一个紫色技能点。 如往常一样，易风一丝不苟的坐在办公桌面，他认真的盯着电脑，修长的手指来回在键盘移动，认真工作的样子真好看。 也好，减轻负担，实事求是，三把枪背在身上加上背包里子弹以及杂七杂八的东西，估计跑不出几百米就得歇菜，索性扔下手中的全自动步枪，背着喷子和狙击步枪跟在内森身后，往荒山深处前行。 “给。”何辰把刚买的薯片递给御坂御坂，御坂御坂“呀”的一声拿在手里，一时间倒是忘记了追问何辰，何辰也得以逃过一劫。 意识到自己不是这些猛兽的对手，何辰放弃了攻击的想法，转而用移移果实控制自身飞在空中逃跑，这样一来地面的猛兽无法攻击他，只有天上的飞鸟能对他构成威胁。 可说过之后，也不知道是谁突然突然笑了起来，紧接着众人也纷纷失笑。他们当然不会在乎一个奖杯或者什么冠军头衔，因为这些终究是外物，他们在节目中收获到东西的远非这些所能比。 第二十六章 变色龙都得喊爷爷（二合一） 在八九十年代，如果要说谁的霹雳舞跳的最好，那必然绕不开mj，他的月球漫步至少影响了两代人。 但如果说mj就是无可超越的霹雳舞第一，那也未必正确，因为后来人顺着他开辟的道路一路走下去，演化出了太多太多极具观赏性的舞步。 李野上辈子年轻的时候也迷恋过mj，为了一张mj的光碟不吃午餐的事情也没少干，后来短视频兴起之后，可以学习的渠道就更多了。 所以当李野在一分钟的即兴表演时间内，连续变换了七八种风格不同的舞步之后，小放映室内的掌声和呼喊声，眼看着就要把音响的声音给盖下去了。 “行了，差不多了啊！” 李野自己关掉了音响，然后对着意犹未尽的工人说道：“现在看明白了吗？是不是好人，不是因为跳什么舞而界定的，舞蹈并没有原罪，有罪的是人， 哦.当然了，跳黑灯舞的那种当我没说，谁要是跳黑灯舞我开除谁” “哈哈哈哈哈~” 在场的工人都笑了，几个姑娘还微微脸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黑灯舞是前几年突然刮起来的一阵歪风邪气，现在已经被打压下去了，但是它的后遗症却非常严重。 很多人当年去舞厅跳舞，就是为了体验那黑灯的几分钟，那刺激的感受一传十十传百，就算是没去过舞厅的好孩子，都听说过它的传说。 虽然那玩意儿比起后世的各种花活儿只能算小儿科，但李野是绝对不赞成的，他现在也算是大家族，得看护好家里的好孩子。 “不过我也要强调一点啊！你们喜欢跳舞归喜欢跳舞，但也不能妨碍到别人” 李野话锋一转，突然对着排练的工人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由，你们中午跳舞的时候，其他人想睡会儿午觉，那么你们的音量就要调到最小， 因为你们要是太吵，就必然影响到了别人的自由。” “.” 排练的职工愣了愣，慌忙说道：“好的好的，我们中午不开音响，下班之后再开” 李野点点头道：“那么同样的，如果有人说瞅着你们活蹦乱跳的乱蹦跶不顺眼，那么你就请她们把眼睛转到别处，不要看你们跳舞，这也是尊重你们的自由.” “最高级的自由，就是不要干涉别人的自由，你们明白了吗？” “.” 所有人都看向了赖佳仪，显然李野这句话就是说给她听的。 你瞧人家不顺眼，那你别瞧啊？两只眼睛长在你的脑门上，谁逼着你看了？ “哼~” 赖佳仪转身走了。 自从上一次在评选的时候丢了面子之后，她就彻底跟李野结了梁子，倒向了牛红章的那边，现在牛红章跟李野撕破了脸，她跟李野也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哼~” 李野也哼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可不是哼一声就算了，不给对手点厉害瞧瞧，还真当自己是大好人呢？ “喂，老徐，四车间不是反应缺少翻砂工吗？你把小放映室的王大振给我调整过去，今天下午就出正式通告，让他明天就过去上岗。” “.” 对面管人事的老徐怔了怔，小声说道：“李厂长，那个王大振是工会的赖.” 李野都没等老徐说完，张口就骂道：“老子管他是谁的关系，他是谁的关系，让谁来找我！” “好的好的，我马上办，马上办，不过李厂长，把王大振调走之后，换谁来管理小放映室？” “把钥匙给我，我亲自管。” “好的好的，明白了厂长。” 老徐慌忙挂了电话，赶忙安排王大振的岗位调整工作。 他就是个傻子，也知道李野是冲谁发火了。 王大振要不是赖佳仪的关系，李野说不定还不收拾他呢！ “欸，翻砂工也不错，工资高啊！呵呵~” 老徐只能在心里为王大振默哀，四车间的翻砂工虽然工资高，但是又累又危险，就王大振那小身板儿，也不知道顶得住顶不住。 不过等到下午，李野在小放映室跳霹雳舞的消息传开之后，老徐就忍不住的骂了。 “那厂长的条子不当事儿，真是煞笔，活该！” 。。。。。。。。。 李野在拿到小放映室的钥匙之后，随手就扔给了黄梦佳。 “用完了之后，记得把钥匙还给我啊！” “好嘞~” “如果有人要用小放映室，知道该怎么办吧？” “放心吧厂长，旁人随便用，有些人打死不让她用。” “.” 李野之所以要主动接手小放映室的管理权，其实就是反过来不再让赖佳仪插手了。 赖佳仪不是叫嚣，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小放映室吗？现在反过来了，谁想进小放映室都得找李野。 但李野却把钥匙给黄梦佳了，所以这小放映室的管理权，不就变相的到了生活管理科了吗？ 【本来还想给你们几分面子，换来的却是嘚瑟，我特么让你嘚瑟。】 从今往后，这种事情还会继续发生，直到把赖佳仪彻底架空拉倒。 而黄梦佳显然也懂得这点，甚至这个结果，都有她推波助澜的原因。 “对了厂长，葛强他们几个让我跟您说，想跟您学跳霹雳舞，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哪有时间忙那些？” 李野晃了晃自己桌上厚厚的文件资料，意味深长的道：“当你获得某些东西之后，就必然要放弃一些东西，我曾经也跟葛强他们一样快活，但是现在” “理解理解，我明白了厂长，抱歉抱歉，我去给葛强他们解释.” 黄梦佳赶紧一边道歉一边出去了。 李野现在什么身份？教你们几个跳霹雳舞？ 闹呢？ 。。。。。。。。。 不过李野不愿意当面教工人跳霹雳舞，也不愿意让他们太过失望，毕竟一分厂的年轻人可是李野的重要团结对象。 于是李野回到家之后，就让文乐渝拿出摄录机，帮自己拍一些经典舞步的教学动作。 文乐渝刚开始搞不懂李野要干什么，但眼看着他把太空步的动作分成好几个小段，轻轻松松就讲了个清清楚楚，整个人也惊呆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李野一边跳一边臭显摆道：“你男人我可是个宝藏男孩儿，就算你挖掘一辈子，也时不时的可以给你一些惊喜。” 文乐渝的大眼睛咔吧咔吧的眨个不停，对着李野一阵扫描，好似想要看透他身上到底有多少宝藏， 但是很可惜，李野脱了衣服她都找不出什么秘密来，何况这会儿还穿着西装？ 为了正确的引导，李野教学动作的时候穿的是西装和运动服，绝对的正人君子范儿。 而且那些“丧尸”之类的动作他也不教，只教那种顺滑美感的动作。 文乐渝兴致勃勃的拍了好久，等到拍完了之后，就笑眯眯的拉住李野的胳膊。 “你教我跳呗！” “好好的姑娘学那个干什么？咱学点儿别的” 李野眯眼一笑，嘿嘿的道：“妹儿，我教你跳黑灯舞吧！” “.” 文乐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杀气森森的道：“你什么时候还学会黑灯舞了？跟谁学的？” 李野惊讶的道：“这个还要学吗？咱俩关上灯，摸索着摸索着就学会了” “我让你不学好.” “诶呦~，嘶嘶嘶，你又踢我.” 时隔多年，李野竟然又被文乐渝给踢了。 他真有些搞不懂，当年俩人是没结婚、不合法，现在俩人孩子都老大了，为什么还这么害臊呢？ 不过就在李野准备给小媳妇儿强行来个壁咚的时候，外面却传来奶奶吴菊英的声音。 “小野，你这喊什么呢？” “啊？没有啊！我不小心碰到了桌子角，磕到波棱盖了” “哦，那我刚才怎么听见什么黑灯舞呢？” “.” 李野脑门上的汗都快冒出来了。 吴菊英在某些方面是很开明的，但在某些方面，可能比牛红章那些人都保守。 关键时刻，还是文乐渝开口解了围。 “奶，我教李野跳交谊舞呢！我们单位有春节舞会，他的腿脚太硬，就磕到桌子角了.” “哦，两口子跳舞啊！那随便跳，黑灯舞也行” “.” 文乐渝愣愣的看向李野，猜不透吴菊英说的是反话还是真话。 惯孙子有这么惯的吗？ 而李野憋着笑连连跺脚，伸手就把文乐渝给拉到了怀里。 “来来来，你教我跳舞，我的小腿都硬了” 。。。。。。。。。。 一分厂的元旦晚会非常成功，成功到了总厂那边跑过来借人借节目的程度。 因为八八年的十二月三十一日是星期六，李野又不想占用大家的休息日，元旦晚会就定在了星期六举行，刚好总厂的庆祝活动定在了星期日，所以就导致一分厂的几个精彩节目，原版照抄到了总厂的晚会上。 这下可好了，牛红章借着新年之后第一次开会的机会，对着李野就是一通含沙射影。 “我们有些同志，整天不想着该怎么好好工作，该怎么报答国家的信任，却一门心思的扎在歪门邪道上. 一个领导干部，却怂恿单位工人跳舞，你跳舞跳的再好，能跳出四个现代化吗？能跳到国富民强吗？” “.” 李野抬起眼皮扫了扫牛红章，根本就不搭理他。 连指名道姓都不敢，一看就是色厉内荏、虚张声势，有本事你指着我的鼻子来两句试试，看我怎么啐死你。 “老牛你这话说的有些偏颇了，三几年延岸的时候，就很流行跳舞了，现在我们国家有文化部，有舞蹈学院，当然也是支持群众丰富文化生活的” 马兆先当然不会任由牛红章发挥，大帽子哐哐就扣下来了，那么多大人物，谁还没跳过舞啊！ “那能一样吗？那是交谊舞，你以为我不懂吗？” 牛红章严肃的道：“但是你再看看这次元旦晚会上的什么霹雳舞，简直就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魉，这都是海外敌人故意传播到我们内地来的腐蚀伎俩” “.” 牛红章叨叨叨就开始尽起了自己的职责，给在场的各位纠正思想纠正作风。 但是他刚刚说完，就听见李野幽幽的道：“交谊舞，也是从海外传播到我们内地的” “.” 牛红章恶狠狠的看着李野，后槽牙都快咬烂了。 李野明显是在胡搅蛮缠，但是自己想要跟李野掰扯清楚，不知道要废多少口舌。 “笃笃笃~”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然后黄梦佳就推门走了进来。 李野皱眉，轻声道：“有急事儿？” 黄梦佳兴奋的点点头，然后说道：“有大明星来咱们单位了，说是要看咱们的霹雳舞。” 黄梦佳话音刚落，牛红章的眼睛严厉的训斥道：“什么大明星小明星，你没看见我们正在开会吗？” 李野皱了皱眉，帮助黄梦佳化解道：“这种小事你来接待就好了，他们愿意看，你就带他们去找葛强，不要打扰到单位的正常工作。” 但是黄梦佳并没有出去，而是讪讪的解释道：“是这样的厂长，人家是已经确定了要上春晚的，所以我觉得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 因为他们是个群舞，所以我才急着来找您，看看能不能跟人家商量商量，在助演的字幕上打上咱们单位的名字.” “.” 会议室内为之一静，然后就突然热闹了起来。 “欸，这个点子不错啊！如果能在春晚上留下咱们单位的名字，那就相当于打广告了.” “比打广告厉害，我现在还记得去年春晚上所有的节目演出单位呢！就是赞助单位也有印象” 这年头不是几十年后的多媒体时代，每天有海量的信息充斥你的脑袋，所以想春晚这种收视率百分之九十多的节目，上面的一点一滴都会被好多人牢记。 【上春晚？霹雳舞？】 李野抓住了这两个关键词，想起了那个被誉为“种花家的迈克尔杰克逊”的人。 马兆先对黄梦佳的设想也很感兴趣，便和气的问道：“小黄，你说的那个大明星是谁啊？他是怎么找到我们这里来的？” 黄梦佳解释道：“他叫陶鑫，是舞蹈学院的大学生，那个《摇滚青年》就是他拍的 我们一分厂的霹雳舞跳的好被大家传开了，所以他就慕名而来，想看看我们的录像带” 黄梦佳一边说一边看李野，因为李野给黄梦佳那卷“教学录像带”的时候，就规定是“内部学习材料”，不许外传的。 “.” “陶鑫？没听说过，不过《摇滚青年》我知道，前些天电影院外面有那部电影的海报.” “你这么说我也有印象了，确实有那部电影.” 现在不是一个星期就有几百个人出道的时代，能上电影的人，都是“大明星”，所以听了黄梦佳的解释之后，会议室内的所有人已经都认可了这回事儿。 但李野却没有那么热心，因为他知道春晚的字幕不是陶鑫能决定的，他就算真是大明星，在春晚面前也没有什么话语权。 他来看什么霹雳舞，估计也就是学一学技巧，能让自己的《跳起来》更精彩一些。 不过马兆先可不那么认为，在他看来，只要李野想搞，别说换字幕了，就是换主角也不在话下。 李野跳舞跳的差吗？ 柯老师是没有人脉吗？ 所以马兆先道：“那个小陆，李野，你们两个先去招待一下客人，探一探口风，然后晚上记得留人吃饭” “好的好的.” 陆知章满口答应，李野也只好站起来跟着往外走。 不过俩人还没走两步呢！牛红章却突然问黄梦佳：“你刚才说，霹雳舞要上春晚了？” 黄梦佳点点头道：“是的，已经定了。” 牛红章沉思两秒，然后道：“既然上了春晚，那就是国家支持.还是大家一起去吧！我们要让人家感受到咱们的重视争取在电视上向全国人民面前拜年。” “.” 李野惊讶的看着牛红章站起来，当仁不让的首先走出了会议室的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丫刚才不还说霹雳舞是邪魔外道吗？怎么现在又要重视了？】 陆知章拉了拉李野的袖子，一边提醒他跟上，一边低声说道：“如果上字幕，只能上轻汽公司，上不了一分厂。” 好嘛！ 李野这才领会过来。 如果真如黄梦佳所说，可以在节目单上留下单位名字，那么主管精神思想的牛红章，还能占个便宜呢！ 果然，到了一分厂的接待室之后，牛红章一改之前对霹雳舞痛心疾首的态度，非常热情的跟陶鑫等人握手。 而当他知道跟陶鑫来的某个人还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之后，就更热情了。 “那个谁？小陆，你们不是有什么教学录像带吗？给人家打开看看，咱们可不能藏私啊！” “.” 陆知章对着李野笑了笑，随后打开了录像机，显出了李野的下半身。 “前腿踮，后腿砸一、二三.” “左腿三十五度，右腿轻轻滑动，旋转.” 李野的教学视频是分解的，让人一看就懂。 “欸？原来是这样子的啊！这不是很简单吗？” “是啊是啊！我也看懂了.” 一群四老五十的人看着李野的教学视频，一个个的都觉得自己也行了。 但是陶鑫这种高手就懂的里面的奥秘了，有时候技巧只是进步一点点，都不知道有多困难。 “这对我们太有帮助了，真的谢谢您牛书记.” “这么简单的技巧，小陶你感谢什么？你真是太客气了，不过我想问一问，听说你们那个舞蹈是群舞，你看看我们这些工人，他们都是高手，能不能加几个人？” “.” 陶鑫很难为，他今天过来只是想学习借鉴一下霹雳舞的技巧，根本就没想到牛红章会提出这些要求。 现在都一月份了，还有一个多月春晚就要录制，他的群舞团队早就固定了，这时候再往里塞人，怎么可能默契协调？ 再说了，牛红章嘴上说一分厂的葛强等人都是高手，但在陶鑫这种正宗的科班毕业生面前，真的不够看。 但牛红章的级别摆在那儿，他也不好直接拒绝，就笑着说道：“我们已经排练了几个月了，想要改动比较困难，不过您说的高手如果是录像带上的这种水平，那倒是可以试试。” 牛红章微微皱眉，然后就转头对着李野说道：“李厂长，既然人家这么看得起你，你就试试吧！” 我试你个嘚儿。 李野淡淡的都：“我这个月的工作很忙，恐怕没有功夫去录什么春晚，所以还是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 所有人都惊讶了。 任谁都没料到，李野竟然可以抗拒上春晚的诱惑。 就是陶鑫也很震惊。 他没想到录像带中的霹雳舞高手，就是眼前这个什么“厂长”。 你见哪个厂长跳霹雳舞了？ 这就跟那个跳鬼步舞的校长一样“反常”。 “你好李厂长，我是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高手就在身边.放心，我们不会占用您多少时间的，两次彩排之后就会录制” 陶鑫赶忙跟李野握手，还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李野看着此时还是风华正茂的陶鑫，实在无法相信在几年之后，他会稀里糊涂的送了性命。 “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交流一下舞蹈，但我真的没有时间参加彩排和训练，我们单位有两条进口生产线等待投产” “.” “李野你这就不对了.” 总厂的财务科长老万笑道：“如果你能上了春晚成了大明星，对咱们厂的生产工作也是有好处的” 【我要想成为大明星，还用靠他们？】 李野要是想成名，直接拍电影岂不是更容易？ 就现在阿强旗下的影视团队，分分钟能把李野捧红，开口“一二三四五六七”，都能给你拿个最佳台词奖。 娱乐圈就是个大染缸，学艺术的都喜欢无拘无束、无法无天， 大舅哥就惹上一个宁萍萍，就各种屁事儿不断， 李野长的这么帅，天生就是招蜂引蝶的体质，他要是惹出宁萍萍那种事儿来，文乐渝半夜不收拾了他才怪。 但是李野连连拒绝之后，牛红章却板起了脸，义正严词的道：“李野同志，工作是不分场合的，生产线的投产是工作，上春晚也是工作，这是你的工作任务。” 我去你mlgb的吧！变色龙见了你都得磕头喊爷爷。 不过 李野有些疑惑。 【不对呀！这不是老牛的风格.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有古怪！】 第二十七章 千年的狐狸都是妖 李野是肯定不会去参加什么春晚的，而且李野也认为这件事大概率不了了之，牛红章纯粹是一厢情愿。 因为陶鑫根本没有能力把轻汽公司的名字加到春晚的节目表上。 但是在几天之后，陆知章却带来了“一切顺利”的消息。 “今天早上老牛亲自打电话过来说，让葛强他们几个在春节前就不要上班了，全力备战春晚，还让咱们出一辆车机动接应” 李野摸了摸下巴，疑惑的道：“老陆，你说老牛前脚还骂霹雳舞，后脚就大力支持，就这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他自己就不觉得别扭吗？” “我也挺纳闷的，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为了单位的利益，个人的喜好微不足道，但这么生硬的转折，不符合他的风格啊！” 陆知章同样很疑惑，虽然很多爬到山巅的人都是演技大师，口袋里揣着各种面具，随时随地都能给你表演个“变脸”的绝活， 但牛红章一个上班都骑二八大杠的人，是那种“凡事都可变通”的类型吗？他就不怕厂里职工笑话？ 就这几天，厂里已经有各种版本的风言风语了。 就算轻汽公司的名号上了春晚，牛红章可以得到一些利益，但李野和陆知章都觉得不值。 首先电视台的这个人情可不算小，牛红章肯定搭了自己的关系，另外牛红章一直以严肃、刻板的形象示人，这次却跟墙头草一般转换，面子上的损失不可估量。 “笃笃笃~” 就在两人纳闷的时候，总厂的财务科长老万忽然敲门进来了。 老万笑眯眯的道：“呦，老陆你果然在这里，刚才我去你办公室没人，一猜你就在李厂长这边。” 李野瞥了瞥老万，淡淡的道：“那么万科长你是要找老陆呢？还是要找我呢？” 老万怔了怔，对于李野的冷淡有些愠怒，又有些惭愧。 李野刚刚进厂两年，是妥妥的新人，结果却在自己这个老资格面前如此倨傲的说话，实在令人愤怒。 但是有果必有因，李野为什么不待见自己呢？ 是因为一分厂的分红。 一分厂只要盈利，就每个月都给总厂分红，而且是预支三个月之后的， 而每到年关，这个分红就更重要了，去年总厂就因为没有协调好，导致员工闹事，最后是一分厂又补了一笔款子才应付了过去。 而现在距离春节还有二十天呢！自己这个财务科长过来，人家还以为自己是来拿分红的，可不就没个好脸？ 老万今天不是来要分红的，但是 他无奈的笑了笑道：“我今天来是要找您两位商量个事儿，这个事儿，离了您哪一位都商量不成。” 李野怔了怔，立刻就明白老万不是来要分红的。 陆知章招呼了老万坐下，问道：“老万你先坐下，什么事儿这么严重啊！” 老万说道：“葛强他们要上春晚了，这事儿你们知道了吧！按理说以葛强他们跳舞的本事，那就该上春晚. 但是到哪儿说哪儿的规矩，这春晚可不是只凭本事就能上的，还得看机会，看缘分，” “咱们这次是赶了个晚集，人家的节目都马上要定死了，临时加人那难度大了去了还是牛书记托了大关系但是关系归关系，这个赞助费可少不了.” “.” 李野终于明白老万的来意了。 他跟陆知章对望一眼，然后问老万：“万科长，这个赞助费要多少钱？” 老万讪讪一笑道：“人家看在关系的面子上，也没要多，就四十万.” 好家伙。 李野直呼好家伙。 【我当是什么关系这么厉害呢！敢情是钞能力呀！】 这可不是几十年后榜一大哥满天飞的年代，四十万放到哪里都是一笔巨款。 现在葛强等人只是上一个群舞节目蹦跶几下露露脸，就要四十万，就是几十年后的带资进组都没这么阔气。 而刚才老万说找李野和陆知章有事儿，估计是要让一分厂出血了。 李野不吱声了。 一般这种打哈哈磨嘴皮子耍太极的活儿，就是陆知章擅长的本事了，李野玩的是刚猛脆快，一个收不住手，怕把人给崩着喽。 陆知章嘶了一声道：“总厂今年的效益看来不错啊！四十万买一个广告.倒也不是不行。” 老万咧了咧嘴，心说“要是总厂出钱，我特么巴巴跑过来看你们两个给我甩脸子啊？” “老陆你这说的哪里好？这次的事情是因为一分厂而起，上电视的葛强也是一分厂的职工，怎么能让总厂出钱呢？” “老万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出钱？” 陆知章愣了愣，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到时候电视的演员表上，是写我们一分厂的厂名吗？” 【你特么想得美！】 老万也是撕逼高手，似笑非笑的道：“老陆，一分厂有正儿八经的名字吗？ 再说真要是把一分厂的名字写上去，那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咱们可都是一家人，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里，不能让人看出矛盾来不是？” “那不能，那肯定不能，不过这就跟一户人家一样，谁是户主谁出头，一分厂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名字” 陆知章撕逼拉扯的功夫也不简单，叽叽歪歪就跟老万掰扯上了，两个人好半天都不分胜负，分不出高下。 但是分不出高下，就拿不出钱来，老万急等着用钱，实际上已经没了退路。 “诶呀，我说二位厂长欸，咱们都是为了单位的利益，又不是从你们两位兜里掏钱，而且人家说了，愿意让李厂长担任一个舞蹈小组的领舞，这可是在全国人民面前露脸的机会” “我可不稀罕这种机会。” 李野直接打断了老万的话，嫌弃的道：“我劝你们就别打我的主意了，我家里人不同意。” “你家里不同意？” 老万好笑的道：“李厂长你没跟家里人说，这是厂里的重要任务吗？” 李野翻了翻眼皮，指了指墙上的毛笔字，淡淡的道：“我的任务在那里，我问心无愧。” “.” 老万抿了抿嘴，没话说了。 李野办公室上的那副毛笔字现在全单位传遍了，有人说他是个自不量力，有人说他没个逼数，但谁也不敢说那个任务是错的。 在二十年内，把种花家建设成现代化强国，谁敢说错？ “老万，走走走，我跟你去我们财务科问问，看看还有多少富余.” 陆知章拉着老万走了，李野都说家里人不愿意了，那就赶紧让老万闭嘴。 老万不知道李野家里人是谁，但陆知章可知道啊！ 你就是把嘴皮子磨破了，人家也不带抬抬眼皮的。 。。。。。。。。。。。。 陆知章跟老万一直拉扯到了大半天，才笑着过来找李野。 “李野，他们算是赖上咱们了，撒泼打滚就是要上春晚，我琢磨着要不咱们承担一半，但是要用下一期的利润分红抵冲，这样既不影响工人们的情绪，咱们也亏不了什么.” 李野看了看陆知章，感觉他其实也是赞成上春晚的，只不过碍于李野没有表现出兴趣，所以才这么和气的跟李野商量。 这倒不是李野霸道，导致他这个一分厂的“一把手”跟小媳妇儿似的没主见，而是李野已经用两年多少的时间证明了自己的“超远眼光”。 如果论单位内的争斗经验，陆知章自问李野也就是刚入门的级别，跟自己这种老油子差远了，但李野厉害就厉害在每一次大的决策，都会出现超出预期的收益。 这就让陆知章不得不服了，娶个厉害老婆算是一种本事，眼光独到是另外一种本事。 要说前者，陆知章有时候还在心里嘀咕“我咋没那么好的命呢？” 但是后者，陆知章不得不拿李野“京大经济学优秀毕业生”来安慰自己，这玩意儿跟什么命没有关系，纯粹就是考不上。 不过李野对陆知章是很尊重的，只要陆知章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李野极少反对。 但是这次，他却摇摇头道：“刚才老万说这个事儿的时候，我情急之间没反应过来，你现在回想一下，不觉得诡异吗？” “诡异？” 陆知章愣了一下，立刻坐在李野对面，低声道：“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李野道：“我也不太好说，但你琢磨琢磨，陶鑫突然来我们一分厂，像不像是有人故意把他引过来的？” 陆知章怔了怔，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将信将疑的说道：“你的意思，陶鑫来咱们厂，就是冲着这四十万来的？” “未必是陶鑫这样吧！我回去之后都打听一下，你先别让财务给钱，明天咱们再来对一对。” “哦那好，我听你的。” 李野现在脑子里也是不太清楚，感觉有点东西隐藏在迷雾之中，想抓就是抓不住。 所以在回到家之后，李野就找到文乐渝：“媳妇儿，我记得你在电视台有个姐们儿是吧？帮我打听打听这四十万是怎么操作的，谁经手的是不是有预谋的。” 文乐渝咔吧咔吧大眼睛，笑着道：“这种事儿你找我哥啊！他们最了解里面的事情。” 李野看了看文乐渝，无奈的说道：“怎么着，我知道咱哥在电视台熟人多，但万一他为了帮忙给我打听事情，又跟以前的相好给扯上了.” “行了行了，你才那么多相好的呢！” 文乐渝啐了李野一句，然后道：“不是我不给你打听，男人的嘴，比女人的嘴严实，我哥有个好兄弟在电视台，你还是问他吧！” “哦哦哦，我知道了。” 李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文乐渝也很顾忌女人的嘴上没把门儿的啊！ “喂，大哥，你有个好兄弟在电视台是吧？找你打听个事儿” “哦哦，就这么点事儿？” 李野给文国华打通电话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要跟自己说宁萍萍的事情，不曾想却是这种打听消息的小事情。 李野诧异的道：“那你以为什么事？” “嘿嘿嘿~” 文国华给了李野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声，然后道：“稍等一下，待会儿给你回话。” 很快，文国华就打听清楚了：“这件事确实有点蹊跷，我那兄弟没听说什么四十万的事儿.” 李野沉声说道：“有没有可能不是一个科室的，所以他没听到消息？” 文国华笑了笑道：“那就不好说了，如果是进了小金库，那就是可大可小，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可以一分钱查一年。” “.” 李野沉默了好几秒钟，才沉声说道：“谢谢了哥，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之后，李野身上一阵冰冷。 本来他还以为老牛是“人为财死”，表面干净廉洁，背地里串通别人为自己谋点好处，或者给电视台送个人情，为自己铺一条人脉。 但是经文国华这么一说，李野认为牛红章极有可能是想把他坑死。 怪不得牛红章三番五次要让李野上电视呢！ 花钱送礼，让自己上春晚跳舞。 这个罪名要是坐实了，那可比作风不正严重多了。 作风不正，只要不是当场抓到，只要女的自己不背刺，风言风语再大也没证据，屁用没有。 但财务问题可就不一样了，一分钱的流向不对，也是铁证如山。 。。。。。。。。 到了第二天，李野见到陆知章之后就道：“老陆，昨天老万跟你说没说那四十万怎么走账？是发票呢？还是带公章的收据？” 陆知章怔了怔，眼神也不对劲儿了。 “李野，你的意思是” 李野点点头，说道：“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老牛为什么会那么反常。” 陆知章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就往外走。 “我去跟他们聊聊，看他们打的什么鬼主意。” 李野叹了口气，安静的等着陆知章去套话。 他其实很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毕竟如果开了这种恶性争斗的先例，那么以后大家可就没有任何信誉可言了。 对方的每一个决策，每一句话，都不再令人相信。 所以历史上那种“为了发对而反对”的恶劣事件，未必是互相攻击，而是为了自保。 你好心好意的提了个好办法，人家却认定了是害人计，能不反对吗？ 陆知章用了一整天的时间，临到下午快下班了才回来找李野。 “唉~” 他先是叹了口气，才幽幽的道：“我去找老万，他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总是强调这四十万不亏，后来我去找老牛，结果你猜怎么着？” “嘿嘿，老牛说自己不知情，让我们跟老万自己商量着办。” “哈哈哈哈~” 陆知章突然笑了：“老家伙就是老家伙，还真是又狠又辣啊！要不是你没有当大明星的念头，说不定还真着了他的道。” “呵呵~” 李野也笑了。 千年的狐狸必然是妖。 但妖就是妖，走不了正道，十有八九是要被天雷给劈死的下场啊！ 第二十八章 你怎么就不能顾全大局呢？ “上春晚”成了空欢喜之后，一分厂和总厂都冒出了一些流言，说某些人心疼钱，没有大局观什么的。 但是很意外的是，只是几天的功夫，这个风向就转了弯。 “凭啥又让人一分厂出钱？总厂那么大的家业，还拿不出四十万吗？” “就是，两千块把那辆奔驰卖给管良的时候，怎么就不差钱儿了？我找明白人打听了，那辆车四十万可买不来” “嗯，你说的没错，四十万买不来那辆奔驰，也买不来一条命，老牛要是再不把那辆车还给管良，嘿嘿嘿嘿.” “还以为他多坚定呢！没想到最后还是软了.” “.” 牛红章站在窗前，脸色阴沉的看着窗外，一站就站了两个小时。 他实在想不通，一向花钱大手大脚的李野，怎么就死活不愿意出四十万呢？ 他不是有名的败家子儿吗？他给一分厂工人置办年货花的钱，都好几个四十万了好不好？ 而管良那辆奔驰车，又是牛红章胸口的一块痛。 当初牛红章刚来轻汽公司，必须要展示雷厉风行的一面，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树立起威望，所以下面人来请示管良的奔驰车该怎么办，他毫不犹豫的就“扣车”处理。 那么多钱财至今不知去向，一辆车算什么？ 但是后来管良在上班途中殴打牛红章，周围那么多工人没有一个伸手帮忙的，最后还是赖佳仪一个女人替他解了围。 这让牛红章很愤怒，也很憋屈。 凭什么自己为了单位的利益顶在前面抵挡风雨，其他人却袖手旁观？ 当时牛红章就自我怀疑，自家的工人到底站在谁的一边？ 只不过就算这样，牛红章也没想过退让，他宁愿那辆奔驰车烂在那里，也不会还给管良。 结果管良现在走了法律途径，状告轻汽公司侵犯个人财产，然后还没等牛红章应诉，就有人给他递话，让他依法办事，不要胡搅蛮缠。 牛红章很憋屈。 这辆车从法律角度来说，确实不能再扣下去了，但要是按照现实中的规矩，却能扣它个地老天荒。 但是牛红章最后却不得不屈服了。 因为管良牵涉到了大厂长，大厂长可没被定罪呢！真要是走到法庭上，不知道要牵出多少蚂蚱来。 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有法律可依，牛红章丢的面子也不算大。 但是谁曾想紧接着就出了“四十万上电视”的事情，前后一对比，可把牛红章给冤枉死了。 本来想要算计李野，倒头来却又砸在了自己头上。 牛红章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了一分厂的方向。 一分厂今年提前十几天就开始分年货了，要不然负责分发年货的后勤人员手忙脚乱不说，工人们一趟也拿不回去。 可这连续十几天天天分年货，你让总厂这边怎么办？ 总厂这边自从马兆先上任之后，经济效益其实还好，新型1041的产量步步提高，比去年肯定好了不少。 但一分厂的贷款和旧债太多了，临到年关那些要债的人天天蹲在办公楼里叫苦，这会儿你连续给工人发十几天年货.你是真当兔子不咬人是不？ 牛红章看着一分厂的方向，发出了深深的怨恨。 “唉，你为什么没有一点大局观呢？你为什么不能支持我呢？你但凡能顾全大局，我这个位子早晚不都是你的吗？” 。。。。。。。。 李野当然不知道牛红章也曾经把自己当成“接班人”，就算知道他也不在意。 牛红章才刚刚五十，李野想要接班得十年之后，特么的等到十年之后，还需要牛红章扶持他上位吗？ 李野的时间观念比牛红章这些人紧迫多了，他做一件什么事情，必然是只争朝夕，能快一步是一步。 临到年关，李野召集吴炎等人开会，直白的道：“你们统计一下，各自需要几天的春节假期，然后排好工作表，尽可能的不要影响研发进度，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李野所说的“时间不多”，第一是年后新型面包车要正式量产，急需要自己的发动机来降低成本， 而第二.就是应对明年复杂的国际环境，自己手里的筹码越多，到时候就越从容越轻松。 要知道就算是三菱提供的发动机降价百分之三十，也比国产化之后高好几万的成本。 因为三菱那边非常鸡贼，你用了他们的发动机，就要用变速箱，用了变速箱，又要用分动器， 然后还有仪表之类不怎么起眼的小件，杂七杂八给你打包推销过来，看似只是付出一笔稍微肉疼的代价，就极大的提高了车辆的性能，但其实却会摧毁李野构建的整条供应链。 所以李野才逼迫吴炎他们加班，只要解决了发动机，整盘棋就一下子盘活了。 “李野，你不要总是用这种话提醒我们，什么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呀！听起来别扭。” 吴炎笑了笑，对着李野说道：“其实我们早就排过班了，除了一些家里实在脱不开身的，我们绝大部分人都不放假，力争提前完成研发任务，拿到你承诺我们的大红包。” “砰~” 李野直接拍了桌子，豪气的道：“你放心，只要你们能办到，我这里的红包不怕大，比你们想象的还大。” “哈哈哈哈~” 一群理工男全都笑了。 前些天他们都跟家里通了气，说厂里有紧急任务，不能回来过春节，几乎所有的家长都支持他们。 因为他们不用问，也知道李野亏待不了这些技术员。 就这年头，有哪个技术员比厂长的工资还高几倍的？ 就这个身份地位，过年的时候能把七大姑八大姨给吹的两眼冒光。 不过吴炎还是不解风情的问了一句：“你说比我们想象中的大，到底是多大？” 众人都是一愣，觉得吴炎有些过分了。 人家给你红包，哪有提前问里面装多少钱的？ 但吴炎就是这个直来直去的性格，他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李野笑了笑道：“带你们分批去港岛开开洋荤怎么样？” “嗷~” 一群想象力空泛的技术男都嚎叫了起来。 奖金算什么？还是开洋荤得劲儿啊！ 第二十九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李野在上辈子的时候，曾经非常羡慕一位公司的高层，因为那位高层每到过年过节的时候，都会收礼收到手发软。 什么山珍海味、古董金条、死的活的、自己会动的应有尽有，来者不拒。 结果到了这辈子，李野就更佩服那位高层了。 因为人家光明正大的收，收了之后还屁事儿没有。 现在李野也混到收礼的位置了，但是却只能以“爷不差钱”为理由严词拒绝。 为啥涅？ 因为那位高层是出了名的“收礼不一定办事儿，但不收礼我一定办事儿，” 而李野做不到这一点，他认为人与人之间就是互相交换的关系，收了人家的东西不办事儿，那就要付出自己的脸面。 李野是真不差钱，所以他对自己的脸面特别珍惜。 但有些人就是不信邪，以为李野不收礼，是自己送的太少，只要送的够多，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动心的人。 快到春节的时候，日笨三菱的技术人员也要回国跟家人团聚，那个木村八载临走之前忽然来到了李野的办公室。 “李先生，这是我们总部特意给您和您的夫人准备的一点小心意，祝您和您的夫人身体健康，阖家幸福。” 木村八载把两个小盒子放在桌上，郑重的推到了李野的面前。 李野一看那盒子上的商标，就知道是两块价值不菲的名表。 在平均工资一两百块的八八年，大几千甚至上万美元的礼品，绝对属于王炸级别的糖衣炮弹。 单从这个送礼的级别来看，李野已经比很多知名人士的“身价”都高了。 但是李野却没动，只是淡淡的笑道：“我们种花家有句老话，叫无功不受禄，木村先生这么客气，我可怎么好意思呢？” 木村八载赶忙说道：“不不不，李先生您不要误会，这只是友谊的象征，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是吗？” 李野似笑非笑的打开了表盒，还拿出手表把玩了一下。 木村趁机介绍道：“这是瑞士浪琴的大师系列，是一款非常经典的高档表，以悠久的历史和高贵的品味著称于世，跟您的身份非常匹配” 可是木村肚子里夸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李野随意的把手表扔回了表盒里。 “抱歉啊木村先生，我有手表了” 李野扬起了胳膊，露出了自己手腕上的那块万国表。 万国这个牌子在后世还是很有名气的，但在八十年代的内地只能算一般般，十个人里面九个半不认识，所以李野平时戴着也没什么顾忌。 但是木村却是识货的人，一看李野手腕上是万国，就知道公司这次把礼物准备轻了。 但几千美元的手表，已经是敲门砖的极限了，木村想要送个百达翡丽上面也不批呀！ “呵呵，李先生您真的不用客气，一位成功的男士不应该只有一块手表，而且您的夫人也.” 李野轻轻的挥手，打断了木村八载：“我夫人的手表比我这个好得多，而且我也不止一块手表，真的没有必要。” “.” 木村紧抿着嘴唇，想要挤出几丝笑意，但是怎么挤都挤不出来。 他来内地已经快一年了，接触到的所有人，哪个不是因为他们来自于“文明社会”而羡慕恭维， 只有这个李野，又臭又硬不说，还总是对木村八载这些人露出嫌弃的眼神。 【你个刚刚吃饱饭的穷鬼，有什么资格嫌弃优秀的大和民族？】 但木村不愿意就这么放弃攻略李野，因为他现在已经意识到，如果不拔掉李野这颗钉子，总公司交给他的任务将永远也无法完成。 所以木村八载压低了嗓子，悄悄的说道：“李先生，如果您对这个礼物不满意，也可以更换成其他物品，比如给您的夫人换一款项链.” “然后呢？” 木村八载怔了怔，不解的问道：“然后？什么然后？” 李野笑了，皮笑肉不笑的笑。 “木村先生，如果我收了你的礼物，就会有人控诉我‘收受贿赂’，然后我就会失去这份工作，也失去跟你们合作的机会，那我们之间的友谊也就无从谈起了。” 木村八载猛地一惊，赶紧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不是那么卑鄙的人” “你不是，但别人未必不是。” 李野冷冷的道：“是谁给你出了主意，要送两块手表给我呢？木村，你可不要选错了合作的伙伴。” “嗡~” 木村八载的脑海中闷雷一般炸了，纷乱的眼神也暴露出了他的恐慌。 而正在仔细观察木村的李野，立刻从对方的眼神和微表情中捕捉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就八十年代的内地，外汇的诱惑力比名表不知道要高多少倍，因为绝大部分人还没到“富人玩表”的程度。 而看木村刚才的反应，明显没有仔细观察李野，不知道他戴的是万国，肯定是把他当成“绝大部分人”来对待的。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给李野送钱呢？ 因为外汇一般是藏在家里的，而手表是戴在手上的。 等到李野心痒难耐把那块浪琴戴在手上，某些人就会“巧合”的认出来，然后再以此为理由申请调查李野，也就顺理成章了。 后世好几个翻车的事件，不都是因为“手表”引起的吗？ 存在即合理，既然出了这种事情，那么就证明送手表这种行为，就相当于送炸弹。 而前些天木村等人跟牛红章有过接触，现在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特别是李野在查清楚“四十万赞助”的事情之后，已经对牛红章万分警惕，这会儿木村八载巴巴的跑过来献殷勤，李野怎么能不怀疑。 所以李野先跟木村闲聊，等到对方不防备的时候突然试探，才看到了对方隐藏起来的心思。 木村八载惊吓之余，讪讪的问道：“李先生，您说的合作伙伴什么意思？” 李野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问道：“木村先生，您现在的年薪是多少钱？” 木村八载愣了一下，讪笑着摇头道：“这不方便透露，我们日笨人跟你们是不一样的，相互之间不讨论工资” 但是李野却接着笑道：“那你想不想赚的更多一点呢？比如多赚两倍，三倍？” “.” 木村八载震惊的看着李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好。 他当然愿意赚的更多一点，两倍三倍五倍十倍多多益善。 但这种话从李野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他什么意思？他是要贿赂我吗？他有钱吗？】 “铃铃铃~” 李野的电话忽然响了。 木村八载立刻站起来道：“今天就不打扰李先生了，我很抱歉，让李先生产生了误会” “没关系，我送木村先生一句种花家的谚语，叫.山高皇帝远。” “.” 木村八载急匆匆的走了，但是最后时刻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他很贪婪，而且很缺钱。 “呵呵，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总是那么算计我，可就别怪我不讲武德了。” 。。。。。。。。。 木村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连续喝了两杯水才压下了慌乱的心。 “他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李野先是看透了木村和牛红章的算计，然后又抛出了一个魔鬼的诱惑，真的让木村八载招架不住。 拔掉李野，符合牛红章和三菱公司的利益，但是跟他木村八载真有那么大的关系吗？ “铃铃铃~” 木村八载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慌乱之中，他接了起来，然后就听见了一连串的英语。 “一个小时之后，海甸公园西门进入第二张长椅，十万元。” “.” 木村愣了。 他无法判断对方是在跟自己恶作剧，还是真的要给他送钱，但是如果去一趟的话，好像没什么损失。 在纠结了四十分钟之后，木村八载冲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急匆匆的赶往海甸公园。 他从西门进入，顺着小道走了不远，就看到了第二张长椅，长椅上坐着个人。 那人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但是对方只是看了木村八载一眼，就站起来离开了。 只不过他却遗落了一只布包在长椅上。 木村八载由不得多想，赶紧跑过去拿起了布包，触手一摸就是钞票的感觉。 他忍着“砰砰砰”的心跳落荒而逃，等逃出好远好远之后，才意识到在这短短的一个小时之内，对方根本就没给自己留下反应的时间，就跟遛狗一样把他遛了一圈。 “混蛋，混蛋” 木村八载使劲捶着自己的脑门，痛恨自己的意志怎么就这么不坚定？ 但是当他打开布包，看清里面竟然是美元之后，唯一的一丝抵抗之力也消失了。 【让我用两块手表去贿赂他，世界上还有如此愚蠢的人吗？】 如果这个布包里是十万日元，他可能会觉得对方在羞辱自己， 如果里面是十万rmb，木村在清醒之后，可能会纠结犹豫。 但里面是十万美元他除了缴械投降想不出别的选择来。 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木村八载魂不守舍的回到了办公室，刚坐下没多大一会儿，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喂？” “你跟牛红章有什么谋划？” “…………” “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也是第一笔钱，希望我们可以合作愉快。” “什么？” 木村八载愣了愣，赶忙问道：“你们除了想知道这些？还让我干什么？” 对方嘿嘿一笑道：“想跟你交个朋友。” “.” 木村八载挂断电话之后，好久好久都想不通，自己真的值这么多钱吗？ 但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最难的就是一个开始。 如果木村八载身处日笨总部，想要搞定他可没那么容易，在日笨背叛公司的下场是很惨的。 但是现在山高皇帝远，木村八载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被脱下了水。 以后他就会像水鬼一样，不断的勾搭岸边的人下来“陪玩”。 第三十章 三换一，够本儿了 木村八载走后，李野才把自己的电话接了起来，一听竟然是孤军文学社的学弟楚雨生。 楚雨生是八三级的，当初李野大四之后不再管理孤军文学社的事情，就推荐了楚雨生接手，所以两人的关系不错，毕业之后也有联系。 楚雨生一开口就笑着问道：“哥，你干嘛呢？” 李野笑着道：“嗨，大过节的能干嘛？当然是忙着收礼了。” “咦~” 楚雨生发出了一声鄙视的讥讽，然后就道：“对了哥，你还记得秦永盛和杨辰他们吗？他们刚刚从李家坡回来了，回来之后联系不上你，就去了孤军文学社，辗转找到我这儿来了.” 李野惊喜的道：“老秦他们回来了？真的呀？” 楚雨生笑着道：“真的，还有那个乔大鹏，他们一起回来了，然后托我转告你，如果你今晚有时间的话一定要去老莫聚聚” 李野立刻道：“那我肯定得去聚聚，老莫是吧？” 楚雨生道：“是的是的，那我也跟着去呗！我正好采访他们一下，试着写篇稿子。” 李野满口答应道：“行，那我下班之后去接你。” “好的好的，那我等着你啊哥。” 放下电话，李野的心情顿时舒畅了起来。 当初他和秦永盛、杨辰还有乔大鹏一起去李家坡参加辩论赛，他们三个都留在了李家坡大学读书，只有自己回到了内地。 这么多年过去了，双方早就断了联系，李野本以为对方是贪恋海外的繁华，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不曾想对方竟然回来了。 要说李野跟他们三个的私人关系，倒是还没达到“相交莫逆”的程度，但他们能够放弃海外的生活回归祖国，这份心意就值得敬佩，所以李野得去。 【这片土地，从来就不缺正义热血的年轻人。】 李野下班之后，驱车直奔阳光报社，楚雨生毕业之后分配到了报社工作，已经工作一年多了。 楚雨生出来的有些早，等李野到了的时候，他已经在外面斯斯哈哈冻的鼻涕都快出来了。 李野把他接上车后笑道：“这么冷的天，你不会在里面等我一会儿啊！” 楚雨生道：“嗨，这算什么，我去年刚进单位，跟着我师父去内猛出差，差点儿冻掉了半个耳朵” “.” 笑容满面的李野愣了愣，转头看向了楚雨生的耳朵。 那耳朵显然是受过冻伤，感觉比另外一只耳朵要小了点儿似的。 李野知道这种情况，是冻伤化脓之后的损伤，很可能永远也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 但楚雨生一点都不在乎，还得意的靠近李野让他看的更清楚一点，就跟归来的战士展示勋章似的。 “雨生.” “欸，怎么了哥？” “工作归工作，但还是要注意保护自己.” “那当然，你当时教我的拳脚，我现在每天都练呢！身体倍儿棒.” 看着楚雨生满不在乎的样子，李野的笑容都变得酸涩了。 这年头的记者是真男人啊！ 。。。。。。。。。。 李野和楚雨生抵达老莫的时候，现场已经已经来了十几个人，而秦永盛、杨辰和乔大鹏是绝对的中心， 大家都围着这三位老兄嘻嘻哈哈，说着曾经在学校的趣事，爽朗的笑声不绝于耳。 不过李野到了之后，秦永盛等人立刻迎过来跟他使劲的拥抱，表达多年未见的想念。 秦永盛道：“李野，我就知道你肯定来，刚才我就跟杨辰说，你李野绝对不会让我们三缺一的，咱们可是四剑客.” 李野笑着道：“我这些年都是一缺三，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凑在一起了，怎么可能不来？” “一缺三？哈哈哈哈.看来你这些年也饱受相思之苦的摧残啊.” 乔大鹏哈哈大笑，跟李野聊了几句之后，忽然转头跟一个女子招了招手。 女子走了过来，挑剔的目光扫了李野几眼，勉强露出了一个微微的笑容。 乔大鹏笑着给双方介绍道：“来来来，李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莉娜.这是我的好朋友李野，当初我们四人一起去的李家坡” “莉娜？” 李野愣怔了一下，因为这种名字在八十年代的内地可不常见。 当时有部电影叫《安娜小姐》，一听就有种怪怪的感觉。 但李野还是欠了欠身，礼貌的道：“您好，嫂子。” 而对方也对着李野微笑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李野也不在意，把楚雨生拉了过来：“这是咱们的小学弟楚雨生，现在在阳光日报工作，待会儿有空你跟他聊聊.” “好的好的，一定好好聊聊。” 秦永盛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拉着李野往里走：“来吧来吧！大家刚才还说起你呢.” 现场的十几个人都是京大的，有些李野认识，有的不认识。 楚雨生认识的就更少了，因为他们大多都是七九、八零级的，等楚雨生八三年入学的时候，大部分都毕业了。 但他们大部分都认识李野，毕竟李野可是上过电视的人，那几场辩论赛的影像在京大播放了好多次。 “李野，你怎么还跟上学时候一样，一点都没长大呀！” “是呀是呀！我都开始掉头发了，你看看这家伙，还是跟个孩子一样.” “.” 面对众人的善意调侃，李野有些讶然， 这年头的人都喜欢“成熟”，对于他这种不显年龄的情况都不稀罕，哪像几十年后大家都喜欢什么冻龄小伙、不老男神。 这就导致李野被大家都当成了“弟弟”，说话都是以大哥对待小屁孩儿的态度。 李野实在受不了了，就笑着道：“我小时候遇到过一个老神仙，他给了我一颗仙丹，吃下去之后就不显年龄了，其实我今年已经八十八了，按理说你们都应该叫我爷爷” “.” 众人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看看看，写的都是不吃亏，咱们刚说他小孩儿，他就占咱们的便宜.” “你说的不对，写的都是大骗子，动不动就是老前辈授艺传功，获得一甲子功力，我参加工作这几年，可被那帮子老帮菜给折腾坏了” “哈哈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都开始感慨踏入社会和在学校时候的不同，纷纷怀念那段珍贵的生时光。 此时此刻，当初你曾经出的一次糗，都能成为美好的回忆。 不过等到大家入席落座之后，这种怀念过往的情况就少了许多，大家纷纷开始互相打问对方的工作情况，开始“人脉建设”这种正事儿。 “李野，你现在从事什么工作？” “我在海甸的汽车厂，还好还好” “不错不错，汽车行业很有前景的.咱俩换个电话，以后常联系，常联系” “也给我一个电话，等我们单位采购汽车的时候，我可得麻烦麻烦小老弟” 这年头没有手机，大家交换联系方式都是用个小本本，互相拿着钢笔刷刷刷的记录着对方的工作单位和电话。 但是当跟乔大鹏和秦永盛交换的时候，两人却都拿出了一摞名片，一张张的分发给了大家。 李野笑着道：“吔，老秦和老乔你们还都挺时髦啊！名片名片，就是明着骗.” 李野的一句话没说完就安静了下来。 因为乔大鹏名片上的工作单位，是灯塔威尔斯投资公司，秦永盛是李家坡福华集团。 李野今天听楚雨生说秦永盛他们回来了，就先入为主的以为对方是回来听从国家分配的， 但是刚才看到那个莉娜，就觉得有可能自己想岔了，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李野忽然想起当初在京大备战辩论赛的时候，李家坡大学给了三个留学名额，其中本来内定一个是李野的， 但是李野放弃了，然后关廷忠表示“一定学成归来报效祖国”，而秦永盛他们是“一切听从学校安排。” 最终赌咒发誓一定学成归来的关廷忠被刷下去了，反而是候补队员乔大鹏成为了首发辩手。 但是现在看来，学校当时好像怎么判断都是错的。 “怎么了李野？” “哦哦，没事” 李野反应了过来，笑着对杨辰道：“老杨，你的名片呢？” 杨辰讪讪的笑了笑道：“我被安排到京城钢铁厂了，哪里需要什么名片。” “.” 李野怔了一秒，然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出去三个回来了一个，够本儿了。 “京城钢铁厂好啊！我有个同班同学就去了京城钢铁厂，改天我攒个局大家认识认识，你给我个电话呀！” “哦哦哦，好好好” 李野突然间的热情，让杨辰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最近回来之后，好多人都说他是大傻子。 而李野的这份热情，让他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心酸。 “来来来，今天大家久别重逢，我先提一杯.” “一杯哪儿够，起码三杯，我先干了” “干了.” 有人看出了杨辰的异样，主动敬酒，开始活跃气氛。 而现在也没有“喝酒连坐”的风气，大家都是不喝不够意思，所以不一会儿的功夫，一群人就喝的有了几分醉意。 而这个时候，乔大鹏忽然对着李野说道：“李野，我得敬你一杯，其实我们这几年都很感谢你” “感谢我？感谢我做什么？” 第三十一章 你要资助我？（忙年，下一章晚上更新） “感谢我？感谢我什么？” 听到乔大鹏突然向自己道谢，李野不以为然。 因为成年人的感谢，一般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因为那样会让周围的人都以为你欠了对方的大人情，面子上不太好看。 所以真心的感谢，从来都只会悄悄的进行，虚假的客套，才会公然表示。 乔大鹏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看着李 她开始观察裴家的构造，这里连装修都是自己最讨厌的那种风格，果然八字不合。 萧锋望着眼前的破烂屋子，以及那一个木制的门牌，写着‘铁血佣兵团’，很是无语。 当我看到他胸口的那个红点之时，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手，目瞪口呆的看着手上的那一个红点，渐渐的映入眼帘，犹如一滴鲜血，凸起在手指上。 我屏气凝神朝着那个方向游了过去，有几株莲花，似乎自己本身就有着攻击的意思，在我靠近的时候就直接攻击了过来，而我并不在乎这些，我身上符咒的效果还在这些微不足道的攻击，我还真的不放在眼里。 而且做梦就是因为大脑皮层太活跃，属于浅眠状态，半梦半醒，应该很容易就能推醒。 几个乱石堆和几个深坑陷阱组成的五行阵，阻挡在了地狱猎犬大军冲锋的道路上。 他打开，看见上面写着他们这次交易的时间地点和接头人，一字不差全都说中了。 其实没有，她对于过去的那些记忆十分模糊，只能隐隐约约想到一个大概。 “可最先动手的也是他，技不如人难道还要责怪别人吗？”田宗琦语气不善的对我说道。 一说到后宅，就戳中了庞氏的痛处，她牙疼似地抽了抽嘴角，忍着没发作，脸上的笑容却已经有些僵硬。 朱盈盈早前就常听人提及红衣大炮威力如何之大，放在战场上可摧古拉朽横扫血肉之躯。她实在好奇的紧，伸手这儿碰碰那儿摸摸，绕着红衣大炮足足走了一圈后竟然把手伸进了炮膛的洞孔里。 断断续续的终于到了，原来这雪莲教位于汉辽边境，这处地方，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汉辽要有战事时，都要通过此处，也算得上是军事要地。 其中一人竟是大风会长齐风，他法袍破碎，宝光黯淡，没有丝毫会长风范，挥动手中长剑，疯狂催动剑芒，拼死抵挡轰杀到面前，无有穷尽一般的玄光，剑芒。 许问落入化龙池的瞬间，仿佛打破了另一个空间的禁锢，没有激起一滴池水，身影骤然消失在化龙池中。 一道溪流飞瀑，在这巍峨的山岭，划下一道白色痕迹；缓缓流淌的，是潺潺的溪水，飞泻而下的，是壮美至极的瀑布。溪水的潺潺是种隐忍，飞瀑的喧嚣却是种傲世的喧哗。 天明道：“看来你还真是个奇人了。”但心中又是一惊。因为他能感觉到，这蓝衣男子，说的是真话。 闻言，墨朗月有些哭笑不得，他只是觉得对血灵芝一事没有必要解释的太多，毕竟也是顺手而为慷他人之慨，可没想到郡主却不依不饶的想了这许多。 冬夜漫长，温暖的炕头才是最幸福的地方。若无要事，谁还愿意在这寒夜冷风中多逗留，谁还会在意深宅中的不同寻常。可就有那么一个闲人，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手持酒壶，隐在房顶的暗处，注视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第三十二章 你就是闲的 “那你以后有需要了一定要找我啊！这笔钱我给你存着.......” “好好好好，我缺钱了一定找你，行了吧？” 李野跟乔大鹏推让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要那个信封，这让乔大鹏有些郁闷。 不过更让他郁闷的，是自己的未婚妻好像跟李野八字犯冲，不一会儿之后又呛起来了。 本来大家聚餐都快结束了 言多必失，既然已经达成了，那么就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况且还有一件事等着他去处理呢，而今青萍公主入京，想必自己所预想的事情差不多发生了，归介伊岂能不来找自己吗？ 当天半夜，一套眼冒红光的诡异盔甲，手上提着一把斩首斧，在梁龙家黑漆漆的客厅里开始不停的转圈、转圈、转圈。 齐才心中猜测，越来越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立即开始赶路，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他只想把这个世界的一切搞清楚。 徐青青有些惊讶，她只是刚刚被看中加入了南疆蛊术，都还没有开始修练，按理她的身份就是同门都不知道，齐才又是怎么知道的。 当毕云涛的修为提升到玄舟二境之后，他感觉到胸腔内的那一道神族血肉精华也逐渐被他完全吸收。 隔壁的大排档里，突然传出一阵打砸声，接着便响起了一阵凶狠的叫骂。 且不说阴煞血灵一旦进入水体，就会瞬间溶解开来，很难靠着肉眼追踪。即便是可以追踪，此刻这水质如此浑浊，而且少说也有两三米。 单兵单对单保护身边的人本身就有很多讲究，还有技巧。而若是一个专业的保卫团队，对重要的目标单位和目标设施进行保障，那就涉及到很多的东西了。 可现在，关毅明白了，这世界上并不只有一个郝仁，会相信那样的谎言。 夜未央也看见了她，张开双臂示意她过来，她过去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迅速派出外交使节，在广州或福州建立领事馆！”一些国家看到了其中的玄机。一个大国的崛起，一个强势的军事集团，足以改变世界的轨迹。 怎料，还没来得及在郭伟面前展现自己，他却已经死了，今天，她故意穿得很好看来祭拜他，算是完成自己的心愿吧。 “像凌迟一样，一点一点削毁她的魔气，让她从世间彻底消失。”帝云邪魅的笑弧中，夹带着满满的寒意。 花落深在看电视，凌莉把碗放进洗碗机里，花易冷在削苹果，他那个削法像削甘蔗一样，果肉跟着果皮一起飞溅，削完就只剩下一半。 看着她明显松口气的表情，楚擎轩和高凌风对看了一眼，心里不由地沉重了起来。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听到这四个字，那就好像爹爹即将离开我，追寻娘亲而去一样。不！我可不要这么早放过爹爹，我得抱紧他，哪怕用我的学习绊住他也行。 不过，埋伏的人数过多，也是极容易被人发现的，暗黑之主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花易冷不愿再想那段不堪的回忆，抽回思绪，闭上眼睛，舒服地享受属于他的美餐。凌莉侧过脸望着他，心里想到：这家伙安静的时候也挺帅的。 “哈哈哈……”一番赞美之辞让左枭受用得很。左枭忍不住仰面长笑。 看着他的眼神渐渐由迷而痴，由痴而柔，瞬即化作万缕柔情，只觉得此生已是非君莫属。 第三十三章 有差距，就要承认 上辈子的时候，李野听人说过一句话——男人爱车，胜过老婆。 因为老婆有自己的脾气，动不动就使性子折腾你，让你伤心让你痛。 而车就不一样了，男人爱车，是因为喜爱她的听话。 当你轻踩油门的时候，她会愉悦的低语，表达自己轻松喜悦的快乐， 当你大脚油门飙车的时候，她也会随着你的心意，嘶 众人惊愕不已，屯田制如此重大的制度，刘范居然说废就废。虽然在凉国得到了近千万石粮食、近三千万牛羊的此时，对百姓收取十之七八的屯田制确实显得不合时宜。 所以当连翠被带出来的时候，还有些茫然，因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面临的到底是什么。 心中着急，却耐心的处理居民的问题，待全面处理结束，已经中午11点30多了。左轮来不及吃午饭，便急忙打车到了医院。 花大娘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肯定也是不会相信自己说的这些话的。可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如果自己这次不能从这里离开，恐怕自己的这一辈子就会毁了。 第二天，等军士们对各项规章制度有了心理准备，刘范便决定开始正式训练了。早晨的长跑，要从大营一直南下，到达广宁城休憩一炷香的时间，吃早餐；吃饱喝足之后，再从广宁城跑回大营。 “我爹？我爹自然是在忙着了。”薛蓉觉得很是奇怪，好端端的这人问自己的爹做什么？想到刚才季常对柒同的说话，薛蓉一脸怀疑的问道：“你是不是想要打听我娘的事情？”这人居然还想要骗自己，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是什么地方？＂盖亚皱着眉，疑惑地打量着周围的蓝色空间。 绝情弓乃是圣器，一道道光芒汇聚成箭，直接是撕裂虚空，将那一头头猛虎射穿，轰然爆裂成滚滚煞气。 “夏夏，我在什么地方？”夏夏一转头，发现左轮已经坐了起来。 古煞鳄见到两个兄弟被妖僧收去，水兽妖伤亡巨大。为了防止那圣水龙王在趁机捣乱，只好下令撤回圣水河，利用水战继续阻击官军，就这样数万残兵败将撤回了圣水河。 而艾露莎点点头，从地上背起了一个硕大的背包，背包里面尽是药草的味道。 侠赠与的佩剑逐暗因为魔纹损毁，所以使用起来只是一柄相对坚固的长剑而已，这样的擂台之中完全可以使用随手可得的斗气长剑来凑数，至不济还能投掷使用。 两人聊了好久一会，周渺渺的助理见她久不出来，在门口敲门要周渺渺起床去练琴了，两人才挂了电话。 “这次又是什么？”张谦猛的转头，看到了一个圆溜溜的东西飞了过来，一瞬间就飞到了自己面前。 那一道道有如森罗般密布的线散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化为冰雪的雕塑被切割冰冻粉碎。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不远处极速的游了过来，冲向了黑袍。 这一刻一道轰然之声再度响彻开来，二者战力是如此的可怕，紫寒浮手而动之间每一击必是全力，然而天灵子似乎丝毫不弱，硬撼紫寒之下，已过了数百招，多少的对手都难以在紫寒手中支撑数百招，可是天灵子却做到了。 艾拉也不在说话，但是脸上已经开始洋溢着甜蜜的笑容，一边开着车，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他们两个到了酒店房间之后的各种浪漫和激情的画面。 第三十四章 你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在八十年代，“组织”是有责任关心职工生活的，有哪个职工在生活上有困难、有需求，单位都要想办法帮助解决。 所以老解拒绝了吴炎的“说媒”之后，吴炎显然是动了让组织劝说的念头。 李野琢磨了一下，虽然感觉老解这时候并不“孤单”，但还是问吴炎：“你那个师姐具体什么情况？咱们也不能乱点鸳鸯谱，两边怎 “是，先生。”秋华恭敬地走进来，这才十来日，她已是满面的憔悴。 “舍生、舍死，亦舍身！”准提面露干枯，枝繁叶茂的菩提神树，慢慢变得枯萎起来，叶子焦黄，树枝干枯，透着丝丝死气。 与此同时，水上的摩尼教徒也纷纷拉开弓回射，可这点打击对于敌人来说几乎是忽略不计。 “多谢真人夸奖，弟子杨戬愧不敢当，若是真人没有事情的话，弟子便有返回天庭，向紫薇大帝禀报今日之事。”杨戬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对着观音菩萨微微拱手行礼言道。 我很难想象这些年戒头都是怎么过来的，那情状想来一定很苦很心酸吧。 啧啧，看来还是很有搞头的呀，就算她到时候不听我的话，那我起码也可以爽一下不是么？ 而她身旁还带着另外三名弟子，都是练气后期的修为，其中一人在巩伶伶的指示下，立即就进入了清丹宗的宗门，准备向长老等人通报了。 此时听到命令，四五个士兵顿时一跃而起，利用立体机动装置迅速来到兽之巨人的头顶，后者此时双眼还没有恢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然也看不到这些拿着奇怪武器的士兵。 在众多魔法属性中，风、火、水、木、土最为常见，而火系与雷系更是以攻击力著称的，面对狂奔而来的兽潮，立即对它们施展攻击力最大的魔法技能无疑是拖住他们脚步的最好办法。 “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长痛不如短痛，让我们一起发力，将这东西给击碎才是，这样总是会消耗一些法力，但比起这样的被慢慢压榨掉，可是要划算的多。”雷姓老大思虑一阵后，果断的说道。 才让紫苑的童年没有那么的黑暗，当然仙铃也常常陪紫苑玩耍，紫苑只比仙铃大上两岁，自然合得来了。 到了荆棘树，此时雷神被困在荆棘之心的光罩中，碧绿色的荆棘之心的藤蔓缠绕在雷神身上，光罩上不时闪过黑色和金色的光芒。 昊天一脸笑意的道，摸了摸鸣人的脑袋，对鸣人的成长很是欣慰，想必等水门大哥和奈奈姐醒过来后，也会倍感欣慰的吧。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当大夫被下人带进府，莫秋雨已经换了一身衣物，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看到这个样子的雾岛董香，芳村功善哪里还不能确定，雾岛董香的确偷偷的吃了许多大量对自身有害的东西。 深望着银月淡薄的面容漠然的深眸，夏侯丞着急的在心里直跺脚，他想说：不是！不是！真的不是！可是……却真的没有那么说出口。 哪怕有一支僵尸大军的援军发现了自己的基地，当这里被攻陷后转而去围攻自己的基地，就有很大的可能回转头围攻自己的基地。 “幻……”夏侯丞不用招呼，自觉的坐在一旁的座椅上，热情的招呼着夏侯幻。 “既然你不希望她被放出来，那我就一定让她在监狱里待到死，我保证。”霍薄燃沉声道。 第三十五章 三代人的区别 “你这是什么狗屁道理？一个女人自己过一辈子，你咋不逼她去死呢？” 李野本以为吴炎的大男子主义是少数，但是没料到在跟奶奶一起回清水县途中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吴菊英竟然说出了跟吴炎类似的话。 问题是在车上的韩春梅，也是微微点头，附和了自家婆婆的意见。 倒是小妹妹李莹，两个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于是我原地坐下，拨开身边的花草，清理地上的骸骨，弄出一片四方空地来，接着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准备将刚刚探索的区域，画成一张平面图。 但是姜离的自大话语顿时让暗夜侠者和墨羽都笑了，虽然笑容很冷。 随着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李世信只觉得自己像是坐了通往天堂的火箭一般，一下就舒爽的失去了意识。 “司浩城，不要去想那么多了，好不好？人都要往前看，你过得开心了，你的父母在天上，也能安心了。”苏乔乔在边上劝说道。 韩颖真搞不懂杨慧媛怎么会有这么土的比喻，但少年能过杨慧媛的眼，想必是真气质非凡，帅到独特。 “恰好还有，徐大人稍等片刻。”江雪荷又从另一个瓷罐里取出一朵白色的香水莲花来如法炮制了一杯递给徐县令。 他的胸口被炸开，就如同赵亦松的头颅一样，是同一类子弹。而这死者完整的头部上，带着一张白色面具。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去死吧！”此时在一旁的不凡真人看不下去了，他冷冷的说道。 伴随着符纸撞击在鬼手上猛地发生剧烈的爆炸，外面传来一阵如同野兽般的惨叫，也不知道是外面那两个的哪个发出的声音。 拍戏有几个月她就有几个月没回过家，家里阿姨每天都会打扫卫生，冰箱里的水果吃的喝的都是最新鲜的。 猎无风挥了挥手，那些本来还在漂浮着的砂砾，全都像是普通砂砾一样，瞬间就被风吹散。 为了回报同伴王宇的期待与认同，君麻吕甘心贡献出自身的全部力量。 帝天在彻底吸收掉阿尔巴以及他的恶魔军团们的生命力后就踏进了那道重新变得凝实的大门，随后就从斗罗大陆上消失了。 要知道隔着这样厚重的防护层，想伤害到里面的任何东西都很难，甚至可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整整三天三夜过去，那雷龙神刀终于是筋疲力尽，猛烈的发出长吟，竟然化为一束闪电冲出古井，就想要彻底遁走。 听见莫然的声音，刘庆这才相信了自己眼前的不是幻觉，他眼眶有些发热，喉咙仿佛被哽住，只能微微点点头。 秦峥额角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回头寻找了罗毅，在看见不远处的罗毅时，开口大喊到。 不该如此。成野虽布下许多眼线，可到底不能手长到伸到成墨身边。 金玉堂说完平静的看着众人，缓缓坐下，也不再开口，恰到好处的留着余地给众人思考。 同时，这大门后，一阵铁甲铿锵的声音，这一队军士简直让人不忍直视，一身重有百来斤的厚重盔甲，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可谓是活体装甲了。这队军士大概就是他口中的亲卫了。 他清楚的知道，这些妖修一旦攻破城池，受害的不仅是那些修仙者甚至修魔者，更多的却是无辜的凡人。 “不是说他现在准备将灵魂合一吗？”无错不跳字。对于云澜的事情长宁是极为好奇的，所以她迫不及待的问道。 第三十六章 就一句话——不讲理 “姐姐，姐姐，你快去看看咱娘吧！咱娘快病死了啊！她整夜整夜喊着你的名字，你就行行好去看一眼吧......” 韩春光趴在桑塔纳的玻璃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哀痛欲绝的样子真不像是演的。 可韩春梅坐在汽车的后座上，动也不动，直勾勾的看着韩春光，好似是傻了似的。 韩春光哭了半天，看到韩春 假道士的事情办完后，吴悠在休息了一天后又开始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但是她这次又接了个奇葩任务，这次的任务目标不是人类的魂魄，而是一只公鸡的。 没有一级，巅峰期的地宝，因为这些地宝不允许上市，就算天价幽灵炁铁也买不到，因为这样的地宝可遇不可求。 第二天，邓哲的剧组人员全线到位，拍摄工作井然有序，除了那些明星们。 陈大叔拗不过遗珠，也只好收下了玉佩。而后再三叮嘱她的安全，便只身下了山。 此时此刻，他负手而立，面前是一块巨大的落地玻璃，几乎可以俯瞰整个城市。 这里的大帝级的武者数量，根本就没有办法同级。每一个大帝的道场，都相当于一个荒狱那么大。 出了饭堂，荀风走到了禅晖院的一个角落，角落里有一棵树在这里静静伫立着，树木枝繁叶茂，把阳光都挡在外边，炎热的天气下微风吹过凉丝丝的很舒服。 震十八冷冷地看着踏夜，感觉他们之间就是死敌，迟早会有一战。 她讨好地说，努力镇定，显得自己既可亲又勇敢，其实腿肚子在打颤。 贺兰玖一刻都不想待在死人堆，赶紧爬起来，忍住心底那恶心感，匆匆离开。但踩着尸骨，还是特么令人惊悚。而这个地方，也不知潜伏着什么危险。 倒不是说这些金属墙壁能够阻挡多长时间，而是……但凡冲在最前面的，除了中心地带那个半块面具脚踩的巨人之外，其实修为都不高，算是前头兵，算是炮灰。 当我回头之时，发现已经有一只苍老的手拦住了我，原来是百毒圣手，他怎么又来了。莫非是来帮我的？ 炼丹……陆羽真的只算一个初学者，虽然他已经炼制出了那种很厉害的丹药，尤其……当初炼制辅灵丹也成为很好的练手经验，只不过之后就交给远古凶兽，算是大大的偷了懒。 却正在此时，仿佛一切都变成定论的时候，下首一位年轻人突然笑了起来，并且笑的十分开心的样子。 李雨身形一动，冲下了帝灵山下丛林中，他施展出星圣瞬移，身形不停地瞬移，时时灭杀星帝九品以上妖兽，将其内丹中的星空灵元气吞噬，不停地滋养着识海湖中的识海灵剑。 沈崇武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下情绪，一步一瘸的走到门口，拿起靠在门边的扫把开始打扫那些碎碗。 这话叶飞自然不爱听，只是在这高兴的日子里，他选择了无视白芸菲。 半块面具就是写写画画这种，写着字，说不定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 现在，跑是不能跑了，只有正面迎战了。李雨道，大家准备战斗！说着，他一拍储物器，手中便出现了远古龙剑，众队员纷纷拿出了兵器和法宝。 叶飞看着她蹲下，看看已然汇聚在一起四处“寻宝”唐诗等人，蹲下身子。 随着暗影的低呤，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前方的道路上，在漆黑的夜里，仿佛看不见前方的情况。 北宫曦月脸都涨红了，她昂起头就要去咬杨妄，杨妄吓了一跳，连忙用额头去顶住。 “允许开火，任务结束，我亲自给你们庆功。”迈克尔-克洛斯整了整肩上的将星，意气风发的下达了指令。 龙凌神情凝重，这种级别的强者他还是真的没有交过手，不知道以自己的这武技能不能打得过，但是看刚才那四色莲花根本没有伤到他分毫，便可以知道自己如果强攻，定然不是他的对手。 这才是正牌的龙炎，鲜艳的红色完全没有杂色，看似比蓝色火焰弱了一些，但只有被击中的人才知道这种火焰有多么的灼热。 “出来！”寒鹏的脸色一变，迅速的喊了一声。只是在说完这两个字看到酒井叶脸上的笑容的时候寒鹏就知道自己被耍了，这一下，看来是自己输了。 “我也会拿出我的三个伙伴来和你进行战斗的，修痕。这一次我们就来一场不会给我们彼此留下遗憾的战斗吧！”夜羽笑着回了一句。 冷先生就歪过头对老秀才说：“现在该你忙活了。”老秀才这时接过药铺伙计王相送来的砚台，开始研墨。 来交流的演员毕竟是少数，而且人数也比乌压压占了半个训练场的部队的人少的多，所以很多演员都是一人唱两首，再把话筒传下去。 感觉这俩丫的完全不嫌事儿大的样子，而且，原本安静平和的餐厅在这样的闹腾下，变得气氛诡异。 袁少腾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司徒然，伸手按揉着眉心，心中也在一遍遍的懊悔和自责。 “你们放开我，住手。”叶岓峰一边推攘着仆人的手，一边向后退去。 殷玉芙托着腮发呆了一会儿的时间，杯子里的茶叶被清风吹的微微的晃动，尽力的舒展身体，晃晃悠悠的，散发着清香，和空气里的淡淡的芬芳融为一体。 可惜，半龙们也是咬紧了牙关死撑着，就算是以二打三，受了伤也决不后退半步，战斗也就按一直胶着不休。 第三十七章 你什么档次，也跟我演戏？（新年快乐） 李娟开着车，穿过一道小桥，眼看着就要抵达前方的韩家村，前面忽然出现了一条沟渠。 她懊恼的道：“欸，这里怎么过不去了？咱还得回到东庄绕个圈......” 妹妹李莹不高兴了：“刚才你就应该绕了，我说往东你非要往西，你这耽误多大功夫了？咱们下午还回京城呢！” 李娟也恼了：“你刚才明明说往 “可以呀！可是我想让保老板陪我出去玩，保老板能赏脸吗？”郭云妮笑着挑动了下眉毛。 当世掌门明月道人传闻十年前就将这套苍穹十六式修炼到了大成境界，通阴阳变化，已达无上境界，远超前辈先人。 确实他们就算是用尽一切努也是动不了的要是再这样去的话他们就只有等一途了要如何是好呢？会有什么改变吗？ 看着牛大跟铁甲僵尸扭打在一起，躺在地上的黎天明心知双方力量悬殊，牛大撑不了半分钟就会被它揍成肉泥。 “没事儿，哥们儿是见过世面的人，我们见过的奇怪东西比你见过的多了去了！”老王大言不惭地说道。 观众自然又炸了一波，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陆离这是在对郁绮鸢示爱。 “唐总，你……，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这不是讨论吗？”程国强被唐雅雯生硬的语气气的也来了脾气，看在苏智的面子上，他指着唐雅雯“你”了半天，才堪堪压住了火气。 这枚传袭了上千年的令牌，里面不知凝聚了多少先人的故事，此时正贴在他的胸前，散发出丝丝凉意，似乎在跟他诉说流逝千年的历史。 特别是看到雷妮副院长开口呵斥唐纳德并且让他和杰娜离开精神殿后，摩根越发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 梓杨还想说什么，苏睿已经发动引擎，皮卡车怒吼了一声，一头蹿出了斜坡，向远处急驶而去。 赵泽他们是完全不知道林峰已经来到了美坚利，要是知道了，他们也不会像此刻这般烦躁。 按道理平时这里是雨琴茗居最繁华的茶馆，几乎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我当然去，算起来也有几年没有回家了，趁这个机会，又可以蹭你的油水，傻子才不回去呢，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电话里阿兰很有感觉的笑道，明知道方离是和他的妻子一起回去，她确实闭口不问。 可惜事情却不像他们想的这般顺利，伊贺滕香在失手后，就已经按照原先的撤退计划，通过特殊方式回到岛国，林老爷子刚提到的猎鹰部队在燕京搜索无果，得知岛国组织的人已经回国，便也通过特殊方式赶去岛国。 只不过这好人卡还没到手多久，刘零就不得不面对着其他英灵的质问了。 之所以君不遇吸收了却安然无恙，那是因为，这天火仙尊考虑到他毕竟是在寻常人间的莲生国，要是不强行封印莲生天火的威力，就等于在凡间大开杀戒了。 坐在下面的人包括林传言这才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神情也算放轻松了一些，现在的会议室氛围明显没之前那般严肃了。 抬头望去，天上的异象证明了刘零的猜测，那里并没有名为太阳和月亮的存在，头顶只有无尽的星空和深邃的黑暗，除此以外别无它物。 浣衣局，顾名思义，是宫中专为皇亲国戚提供洗衣服务的专用场所。 “我输了，今天的事儿就这样跟你算了，不再追究。”夏灵芸冷冷的看着付炎，语气透着不容拒绝，说完便直接越过他，往包厢的方向走去。 “那行，我就先说说吧！”张涛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写满字的信纸搁到桌子上。 宋碧君一阵心惊肉跳，这个陆君即是神也是魔，不是已经离开宁城，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听着这话，几人面上的轻松也一下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严肃。 刚才赵长河的表现，真的过于完美……此时此刻岳红翎除了故作横眉怒目之外，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比如按时投喂血食，这些血食会研磨弄碎，混合着人坟那种灰白的土壤，制作成如同晶石一般的东西，然后与土壤一起送入其中。 是的，能够走到这一步的，不管是什么存在，都是各自种族内的巅峰者。 刚才他和江胜利之间的“对决”就好比是一场赌博，最后是陈明赌赢了！当然他在决定大胆说出那几句话之前，他就知道自己绝不会输。 一切都很顺利，经过接近一个月的考察，许墨辰收获了不少成果。 她在网络上看到有关季末末的新闻，知道她跟冰冰公司的老板关系好，本来是很高兴的事，可是宋碧君心里很不舒服。 而且你以为朱雀为什么放低惯例要求，不需要四系兼修只需要二系了？是因为她心中怀有对抢了伱男人的愧意，所以打算压着老规矩扶持你做教主，老娘懒得驳而已。她都这样了，你还能拿她怎么？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埃尔南多必须要用自己的口舌和证据来证明自己是否应该被判有罪或是受到监禁。 永帝心里爆出口，脸上丝毫不显，和昭帝唇枪舌剑的攀谈几句，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浩浩荡荡返回闵城。 先是有方氏弄出个方倾来恶心人，后来又有李政推出个李玫来图谋皇后之位，这一桩桩直接让李夫人对二房两口子厌恶透顶，故此，看着闵氏数落二房一家子的不是，李夫人只管低头喝茶，并不阻拦。 二十六皇子一脸兴奋，“在看猴子翻跟头，这个猴子好好玩，一碰它就会自己不停的翻。”说着，伸手一戳，一个木头猴子从山上咕噜噜滚下来，卡在一个圆形的环轮里面一下一下的晃悠。 第三十八章 你还想站着把钱挣了？ 韩春梅不止是嘴上说走，脚下也没迟疑，话音落后抬脚就往外走，两个闺女紧紧的跟上，果断的让人措手不及。 韩老爹都傻了。 怎么还有这样的闺女呢？自己就是骂了一句，你这就走了？以前可是拿棍子打都打不走的呀！ “妮儿，你可回来了呀！你再不回来，就看不见娘了哇~” 关键时刻，还是韩家老太 赵铁柱说完，就从药篓中取出一株雪顶红，用内力搓揉成糊糊状，然后敷在了柳艳霞的前面。 而妖界魔界则是元气大伤，一百多年是不可能完全恢复，而且其内部还不断发生各种登顶之战，这会是没有能力到阳元星去抢玄道珠了。 每班四十几人，学号根据名字字母，随机排列，有极大的代表性。 “杨先生学钢琴几年了？”德意志克劳德先生满脸严肃，他不是针对谁，德国人天生就是严谨与刻板。找个话题都让人听了不舒服。 踏过横幅下方，到达教学楼西侧楼梯，班长拾阶而上，班级里早就乱作一团。 “你……”老天总是不给白羽发飙的机会，白羽刚要询问夏耀荣为什么也会在这里，就看到本来还在逛街的众人突然都先自己跑来，而且不断发出惊恐的尖叫。 那个道士看见我们将军这样固执，也没有办法，就先离开了，，不过，他布置的阵法还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莉莉望着盘子中的菜，一脸的苦色，这菜是她最不喜欢吃的，但是，为了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清白，莉莉也是咬着牙，硬生生的将盘子里的菜塞进了嘴巴。 只见，胡娜娜轻吐一口气，顿时，一道粉色气息吹出，只是，那粉色气息一遇到极烈鸟身上的火焰便被瞬间烧掉。 三天时间，林烨布置下五行大阵，分别用金木水火土五种不同属性的阵法来训练他们身体的强度。 “有用过，包括她们新开发的产品，我用过后，觉得非常好！我的助理正在和名品国际谈代言合作的问题！”陆雪祺微笑地说道。 既然是为天皇尽忠，那么撤退这件事就说不通，他们应该还有着别的目的，这个目的很明显，日军这是想要来一次困兽之斗。 任凡用彩虹的七色为他们起名字，希望他们可以风雨之后看得到彩虹。 张正的技术在飞虎队算得上是一流的，连他都对金先生推崇备至，那么金先生的本事肯定是得到认可的。 “林语梦，你还敢出现？”方思思高傲的抬起头颅，拦住林语梦的去路，眼睛里闪过杀机。 “二虎子，以后婶子就是你的人啦，干啥都行，你让干啥干啥，绝不含糊。”说话的是为四十多岁的婆娘，膀大腰圆，一脸的麻子。 孤星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他一脚将一个不明物体踢向了唐风，这个不明物体上显然凝聚了孤星强大的劲力，假如唐风被打到那也得受伤。 “肖助理！你少说两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你把魏警官都骂哭了！”王雯静劝着肖云飞说道，同时从办公桌上‘抽’了两张‘抽’纸，走向了‘门’口递给魏兰英。 共工求助紫微大帝去战颛顼，进而大乱天下，终因马明从中作梗，才使世间避免了一场大乱。 所以他就被迫流亡到了韩国，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连累自己的亲人和朋友。 只是在失落的同时，又觉得这样的状态挺好，他不强加于我任何压力。偶尔的缠绵之后一切照旧，明天醒来，我们在公司依旧行同陌路。 第三十九章 我这是认了个姑奶奶回来？ 韩老爹心里感觉堵进了什么东西，眼看着呼吸都困难了。 当初只觉得没了这个闺女也就没了吧！反正翻了脸也不指望她能再孝顺自己。 而且李忠发当时很快就要退休了，人走茶凉之下还能有多少用处？ 但谁曾想世事难料，只是八年的时间，老李家能发展成现在这种样子。 李忠发退休之后不但没有人走茶凉 宋嬷嬷呼吸急促，低垂着的眼眸转了又转，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回来的路上她就恢复了一些灵力，别的不说，弄点毒，暂时叫它们失去行动能力还是足够的。 “温颜，你够了！疯言疯语，你不嫌给我们温家丢人吗？”温母恼火的瞪着温颜。 “大哥，你愿意帮我吗？”她没有暗卫可以用了，能帮她的，只有大哥了。 楚云溪手中的团扇，随着荷香的话音划落，在地上弹跳了两下儿，才堪堪倒地。就像楚云溪此刻的心情。 这个想法一出现，便再也压不下去，被揍怕的苏天鹏下意识的躲了起来。 掏到吃的东西时，指尖若有似无的刮了下男人大腿上遒劲结实的肌肉。 温母：她是不是被司家赶出家门了，这个男人看着比我年纪还大。 柳姨娘是东夷国的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可她到底是不是刘将军的遗孤，还要另说。 他发现哪怕极力避免与周云滇牵扯更深，但这人就像是阴魂不散般，时不时冒出来。 眼神在自己的这个心腹手下脸上迅速的掠过，杜度从其上并没有看到恐惧害怕，有的只是果决，心底也不由得就是为之一软。 “别提什么越老头十八全大补汤了，再喝我就要死了。”施辰华可怜巴巴看着凌楚汐说道。 此时的王良已经任由叶倾城宰割，只是叶倾城并没有杀他，而是让涂山娜娜解决她，毕竟这里是涂山境地，再怎么样也得问过主人的意思，就好像之前张老爷子和李三不杀他只想将他带到涂山娜娜面前一个道理。 这不，当一路疾驰赶到左府附近的时候，他并没有鲁莽的发动进攻，而是非常有耐性的陪着王府生赶到了这一处暗哨所在。 至于程晋州轰作为网开始学习如何做主人的主人之还意识不到什么。 容月天澜自然不去管月神剑的疑惑，他进洞之后就开始忙碌，自储物空间内拿出扯出一床被子，直接将姬神月捂在被子里暖着。然后他就在冰洞中燃起一堆火，让这冰洞里的温度慢慢升高。 他踏上马车的时候，竟失足踏空了好几次，而后才在马夫的搀扶下扑进马车内。 如果不是情商太低，拥有7个星阵的吕续绝对是星术士中的战斗士，肉鸡中的土鸡，土鸡中的野鸡，就算是现在缺根弦的状态，也像是没脑子的机器人一样强大。 突然耳边传来萧十一的声音，萧一才睁开眼睛，眼睛有些模糊，使劲地揉了揉，不禁心中一阵一惊。 “解师姐，我能有今天成就，都多亏了你帮忙，大恩大德不知何以为报……”卓方霖一感动，又开始语无伦次了。 云啸杀机必现的看向英俊说道，说完就对着他带来的高手一挥手，示意他们发起攻击。 朴海镇站在窗前，望着天边的朝霞，邪魅的脸上露出几丝倦意，看来昨夜并未睡好! 大树忽然凭空透出一个大洞，连带着那名忍者的尸体也在一瞬间变成了两半，一个黑影径直从中钻出，一道寒光直奔火眼的背心。 第四十章 神之一手 韩老爹在院子外面又憋屈又窝火，韩老太太在屋里也不好受。 她本想跟多年未见的女儿唠唠家常，哭一鼻子，然后再顺势说出最终的目的，结果韩春梅比她可利索多了，上来就只抓重点。 “娘，我一会儿就要回京城，你把你病历和处方拿给我看看，回头我找个专家给你会会诊，看看治的对不对症.......” 他只能如实回答，如实把鲜血淋漓的残酷真相，揭露在这孩子面前。 喵喵一直在夜间活动，白天本应休息，却被他拉来训练，这也是需要慢慢进行调整的地方，坂木默默记在心里。 顾慎从精神链接之中断开退出，他坐在地板上，怔怔地回想着最后的接触……与自己想象中不同，褚灵的手指是温暖而细腻的，像是一块柔软的白玉。 从沈离的牢房开始向外延伸，旁边几个牢房的铁质牢门也一个接着一个被生生撕裂开来。里面关着的犯人们似乎没有一丝惊讶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北翼王先开口道：“今晚的宴会是给两位接风，只管吃好玩好。”说完便举起酒杯，分别和身旁的两位碰杯。 自从猜到叶薇身后极可能有另外一个高等存在之后，叶蓁就一直在分析这些年来她的行为轨迹和行事风格。 牛二叹了口气，像是艰难地下定了决心：“也罢！承蒙前辈如此瞧得起，晚辈就斗胆一试……只是不知引出龙魂晚辈能得到什么好处？”说着他脸上挂出了一副讨好的表情。 “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父亲为什么会被北翼王提拔？”无恙深吸一口气，问道。 五洲之内，超凡武器研发水平最高的是中洲，紧随其后的便是北洲……中央城的“地底研究所”，聚集了全世界最尖端的精英天才，这次越狱事件之后，天鞘武器的出现成为了可能。 武监依旧没转身，又是一抬手，将扔来的东西接住，忽然脚步一滞，终是没做停留地继续朝前走去。 林逸风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他每次在和胡玫说话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降低自己的声音。 “是。”陈登闻言心中稍稍安定，便回到坐上，肖毅方才之言已是一种表态了。 “该死的，赶紧走，对面的人不想留活口！我去拖住他们，你赶紧开车离开！”林逸风推了一把王菲菲，然后拿着长生剑就冲了过去。 冬眠，听起来滑稽可笑，有哪个物种会在冬眠时，会把自己用冰给封冻起来的？ “行吧，应该可以吧，唔，反正咱们先去现场再说吧，去和现场导演商量一下，那边倒是没什么问题。”p想了一下说道。 但那玩家可不管，抬手唰唰又是几下，打的不亦乐乎，脸都给他打肿了。 “既然如此，我们大家合到一处如何？”刘莹闻言，立刻便提议道。 在绝对的威慑面前，没人敢真正跨过那条线，即便只是试探也不敢当然，这只是明面上如此，暗地里恐怕不知有多少人都是在毫无顾忌的趟着那条线。 现在的梦幻世界怪物爆出的物品还是没有保护机制的，不管怪物是谁杀死的，任何玩家都可以随意捡取。 玄衣男子斜倚在栏杆旁，白玉般莹润的手指尖上挂着一枚红色玉佩，云白色流苏在空中轻轻摇荡。 清江市所有人都觉得，在不久的将来，楚芸一定会在清江市占据一定的地位。 第四十一章 这是个被人掌控，或者掌控别人的世界 饺子，谐音为“交子”，在种花家的传统文化中，有着新旧交替、喜庆团圆和吉祥如意的美好寓意。 而在北方人特别是东山人心中，饺子更是有着很特殊的地位。 后世有人编出了笑话，说东山人除夕的饭食是饺子，初一是饺子，初二初三......一直到十五都是饺子。 甚至还有外地媳妇儿第一次到东山，婆婆 上官瑞鑫大学时代学的不是经济方面的专业，虽然当初上朱博士的课是与经济有关，但上的只是一般的基础通识课而已，正在系统的知识，他是一点没学到。大雄他们更是不清楚，打架他们在行，算账可就不行了。 王盈盈也不避讳，走过去将上官瑞鑫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拿起电话打了120。 周丽呆住了，她不知道王涛要干嘛，但也明白这时候一定要顺着他的意，等他死了在说。 墓碑上还刻着奥里·兰西尔墓志铭，记录着桑若所不知道的，奥里之后的百年生平。 刘旺点了点头，便是将门锁上，随后继续在前面带着林轩来到了三楼的包厢里。 走过教室楼，对面是学生的宿舍楼。远远望去，幽深阴暗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宿舍区，让那里看起来就像是鬼屋一样，让人心头发寒。 只见他一头黄发，面容与人类无异，手臂却已变成了一个筋肉虬结的巨大黑色魔爪，其上妖火斑驳，煞气逼人。 “这一次，奥里少爷应该是找到了桑若少爷。”关上的门盖住了特雷德管家的声音。 这个声音秦尘通过数次，有着颇深的记忆，是黄雪琪的闺蜜周佳雯？ 瓦伦和其他欲言又止的巫师们也停下了开口的欲望,互相看了一眼,似乎交流了一些只有彼此知道的信息。 想想也是，三才对应三公。四象，五行对应九卿。但是为什么要把他们说开呢？ 郑浪发出一声豪言壮语，和之前地球上那个唯唯诺诺的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真相……真相就是那不是什么事故，那是一场屠杀。”林媛媛打了个冷战，仿佛自己又回到那天的血海之中。 周仓本为黄巾贼地公将军张宝麾下之将，张宝死后，周仓和同是黄巾军的裴元绍率部啸聚山林。关羽千里走单骑路经卧牛山附近时，遇到裴元绍率众抢马，周仓令裴元绍率部众回山，独自追随关羽，自此成为关羽身边的武将。 作为旁观者，林飞亲眼目睹了这诛魔箭的出现，到最后诛杀那名兽王。 然而，现在如果不将王重阳拦住，一旦惹出大乱，他们也担当不起。 蔷薇五人封印了将臣和后卿后，静华乘势引大军直杀进狼嚎城。狼嚎城又是一座空城，断壁残垣，百废待兴。 上身一件水红衣，手臂上缠绕嫣红丝带，腰间白色束腰带，使高峰高高隆起，勾人摄魂，盈盈一握的腰肢，完美的展现在空气之中。 在金都，只要有钱，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买不到的。在金都，随意丢下一块砖头砸到的可能便是千金以上富豪。 “若能如此，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等同意。”几人相视一眼，脸上无奈沮丧，但眼底尽是大笑，刘表这好狐狸还真是狡猾，话说的好像是来救众人出火坑的圣贤一般。 马谡顿时吓的差点栽倒在地：这孙夫人果然性烈如火，说是风就是雨，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马谡绝对不怀疑，眼前这位孙夫人能够将大堂上任何人的头斩下来，真要如此，那荆州可就大乱了。 第四十二章 别拿孩子当武器 八十年代的小孩子都喜欢过年，因为过年有新衣服穿，有炮仗放，还有压岁钱拿。 这三样里面，压岁钱排第一，炮仗排第二，新衣服其实可有可无。 而东山省很多地方的压岁钱，是在除夕夜给的，据说除夕夜的压岁钱有驱邪避凶，保佑孩子不受“祟”侵扰的意义。 只不过小孩子的压岁钱大概率是存不住，基本上都 可是以自己外门弟子的身份，实在太低，靠着十二分努力的工作，完美完成了九味大还纹的炼制任务，才好不容易争取到了两个杂役随行弟子的名额，能来观看第一会武，可是直接与长老对话，她却完全没有这个资格。 赵仁凡很明白这一点，如果按照项羽所说的那样的话，魔道如果一开始就占据有利地位，恐怕今日是魔道当道。 其实，她到是觉得，自己得多花点心思制作这种逆天的神球才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苏浩再也忍耐不住，动情无比，他一下子就把韩玲紧紧的搂入了自己的怀里。两人的心里都像注满了蜜一样的甜美无比。 手臂还没有将他放开，他的身体半弯着，探在车内，很难受的姿势。 青萍被她眼中的冷意吓得双腿发软，忙忙出去吩咐车夫仔细赶车。 不过她确实极少见君非白喝酒，在唐淼的印象中，这是一个十分自律的男人，与他相交这些年，除了应酬外，和两三杯的过场外，他似乎真的没有沾酒。 “什么什么，竟然这么漂亮。”李家的另外两位姑姑我也见到过了，并没有男人们这么出色，而且性格看来都不是太好相处。 苏浩感觉里面好久都没有发出声音，心里更是紧张了，苏浩在又大叫了一声之后，里面还是没有传出来任何声音，苏浩这一下子心里更是紧张了，所以就直接准备冲进去，这时，忽然北宫世家的主人就从这个房间里出来了。 王语嫣听到王语琪很是开心的说完之后也很是开心，因为之前的话只要是王语嫣的问题王语琪是不会帮着想办法的，现在看到王语琪是这么的开心的帮助自己。王语嫣也感觉到他们的关系渐渐的缓和了许多。 在荒原之上沿着某种轨迹行进，不时转向，偶尔还倒转方向往回走。 话中意思明里暗里都在说柳如纭嫉妒她拥有本命剑所以才存心断了她的剑。 季清宁没去，一盆花修了一半不好看，丫鬟不敢接手，只能她一口气修剪完了。 东平郡王着实替云阳侯世子捏了一把冷汗，他知道这事云阳侯世子并不知情，但罗天勤是云阳侯世子的表弟，罗天勤惹出来的事，肯定要算在云阳侯世子脑门上，逃都逃不掉。 在巨灵神力之下，其身上密密麻麻的人头哀嚎不绝，化为缕缕细雾逸散。 他扫了眼山洞，就随便溜达着四处看看，希望找到一些好东西，来弥补一下他那根险些被拳风刮掉的帅气头发丝。 其实徐半仙儿只能算出大概方向，具体在什么位置，他也说不准。 周秋末的第十位相亲对象，叫李泽。据说，李泽的父母都是国企干部，他自己又是一名医生，条件算是不错。 手指还没触碰到电梯上，屏幕上就显示了27层，正是她所在的一层。 “拉拉，怎么是你，你不是回北京了吗？”肖芸也很兴奋，拉拉是她同寝室的闺蜜，毕业之后在父母的安排之下在北京找了一份工作，听说是她父亲的单位，一家大型的国企。 第四十三章 李野软硬不吃（二合一） 李薇花跟王大振商量好了之后，就跑过来找李野，讪笑着道：“李厂长，我那口子说......大过年的惊动他的父母实在不合适，老人家年龄都大了，一惊一乍的万一吓出个好歹来就不好了。” 李野看了看李薇花，淡淡的问道：“王大振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可出不了院，你不通知他的家人，谁来陪床谁来伺候？” “不 我微微的吸了一口气“魔法师，弓箭手远程攻击，剑客随我上！”说完我立马提着风暴赤剑，带头向前冲去。安凌夕和苏景摇则是继续指挥。 “雷狮大哥，你去哪？”见铁木云准备离开，身后的侯举轻声问道。 钟凌羽把她逼到了落地窗边，后边就是云州，从这里可以将大半个云州的豪华收入眼中。 我上前打开了大殿的门，然后带着众人向大殿里面走去，说真的这里倒是不阴暗了，旁边都是亮光闪闪的。甚至让人感到了一丝温暖。 “哎，好吧。希望你的决定是对的。”那位红发老者说完后就走了。 他们手里的能量波动探测仪，就是针对这个隐形设备而研制，只用于军事上，属于军事机密，是不会轻易拿出来使用。 这位老者鹤发童颜，不断地笑着，萧岳则是一脸凝重，不停地在心中推演棋盘上面的局势，但是却总在最后关头失败，功亏一篑。 不过，他和雾飞樱密切关注着虚空之中的动静，防止那些人突然出手偷袭，毕竟对方的隐匿手段还是很高明的，要不是他的隐匿之术和空间之术也同样很高明，估计也发现不了虚空之中的异常波动。 一条龙婉转在我的剑上，我在喝一声，那条龙直接从我剑上飞了出去，直接轰向骨龙。“啪擦”暴击2013。我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除此之外，门口还聚集了许多学生会的志愿者，那些志愿者戴着红帽子和胸牌，每当见到拉学生的大巴车抵达，便一窝蜂地涌上去。 “够了！”蔚呈肃抄起桌上的茶盏直接朝着他砸了下去，那茶杯顿时碎成了几片，葛方山在破碎的声响中噤了声，不敢再言语。 就连那些金英的黑粉，在电脑前抓耳挠腮了半天，也愣是挑不出来毛病。 这里经历了这么大的战斗，不一会儿应该就会有守城的士兵过来。 “你想太多了。”林漪伸了个懒腰从镜子前起身，又将轻水给她找出来的粉色衣裙重新放回柜子里，转而拿出一件淡青色的衣裳，看起来素雅平淡，一点都没有抢风头的意思。 不过，之前大长公主寿宴上的事情，她是记在心里头的，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说，这有可能是陈老爷子留下来的？”我看着骨笛，对陈沛瑶问道。 看着怀中金灿灿的令牌，莫宇心神一动，这牌子，怎么那么像荒芜的令牌？ 沈家别墅管家加佣人不下数二十来人，对方怎么做到能躲过他们的视线准确来到她房间的？ 不过只要能杀了莫宇，然后躲藏好，一段时间之后，这里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张勇又希望高健伟能在北疆真的唱出几首火爆全网的歌，冲击金曲奖。 狂猛的气流与水花瞬间便把两人的衣衫浇得湿透，强大的吸力让人招架不住，也几乎睁不开眼睛了。 “我要报仇，我一定回把今日的耻辱统统找回来。”楚天行黑着脸低吼着。 第四十四章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请假一更） 大年初一，牛红章也来单位上班了。 有很多人都会像牛红章这样，在全厂人都休息的时候，勤奋的巡视全厂，就跟狮子老虎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 不过今天牛红章没有下去巡视，而是坐在办公室里等电话。 “铃铃铃~” “李野已经来上班了，马上就到一分厂了.......” “唔。” “娘，我刚才分明想投那个哨子的，不知怎么的，箭就飞到这个东西上面了。”常远拿着盒子嘟囔。 不过整个世界上，能让忍者大师放开实力的人，屈指可数，王守朝不知道能够亲眼见到这种场景。 正这时，两个换上守卫服饰的吸血鬼，交谈间从你们走来，感知到这点的王守朝，立马挥手，示意众人隐藏，自己则抽出箭，和杰森相视一眼后，紧接着古堡的大门，等待换班的二人来临。 路红暗地里跟苗然张清芳感叹了两句，心里却十分为这位老同学高兴，生活带来的改变也不全然是坏处。 太上长老看到张生满脸的挑衅之意，而且大长老和二长老也已经被沈三白等人牵制住了，太上长老略感无奈的说道。 “这怎么行？你不答应的话，就别出去了！”慕老爷子瞪了一眼慕，恶狠狠的威胁。 张生的困意并没有消退，本来只有十多分钟的路程张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抬头他看见了万道赤红色的流星在夜空中划过。 南宫婉婷给她的毒药，谁都没检查出来，慕却是竟然治好了南宫月华，这实在是无法相信。 “全体起床，但你们不用动。通讯器就在你们的床头，你们就听着和回话就行了。”张生和刘队长说完之后，随后他的声音就响起在了公寓里的通讯器之中。 被监考带出去能有什么好事，还说自己不会抄袭作弊，这下打脸了吧。 府谷城周围有着整个大荒国难得的肥沃平原，加上水源充足，是整个大荒国的粮仓，供应整个国家超过三分之一的粮食，可见其重要性。 想着到时候用意念拿取也方便，若是放入了食品储藏柜里，万一拿一份就是一盘就不好了。 阿泰望着胡青牛离开的方向，紧紧攥着手里的名片，他有所感悟，这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 窟窿旁边有一条手机充电线，法医判断夏兰就是被这条充电线勒死的。 可是他的心里却有了一些别扭，这贵客还没从他们这里买到宠物，竟然先到过来出售给他们动物了。 可是这样子又有个疑问，为什么房门上出现了一双陌生人的手掌印？当时老陈敲门的时间足够房间里面的陌生人做这些事情，按道理来讲，在老陈一直都敲门的时候，陌生人没有必要趴到房门上去看老陈，这是为什么呢？ 可是，他派遣过去阻拦对方的手下，尽皆被两人中的大个子像是拍苍蝇一样拍死，看着那个大个子冲向天空，和魔鬼战到一起，凯尔明智的选择了放弃，等待下一位。 枪声在指挥塔下响了起来。保罗·钟的卫队有一百把勇敢者步枪，他们人虽然少，但是战斗力很强，竟然在短时间内阻止了敌人的进攻。不过，不论是保罗·钟还是米格尔，都知道仅靠那一百条枪，是无法改变结果的。 眼前的强者已经斩道，甚至堪比叶凡几人斩道之后的境界，修行皇道秘术盘踞人族祖地火云洞之后，更是接近圣人，出手之间如天崩地裂一般。 病了，请假一天 “你不就是我妹吗？”陆楠还火上浇油，而且还边做鬼脸边躲在早就笑弯了腰的陈夏他们的身后。 雏龙会本身就不是一个很紧密的组织，甚至连半官方都算不上，只不过是个民间组织罢了，如果不是会里的高层，有不少都是政府的人，恐怕比现在还要松散。 “姐姐，你来了？你看这些花好不好看？”柳曼曼笑意盈盈的把手中的花递到柳芊芊的面前。 她不想被人看见自己与皇上这般暧昧不清，若是被皇后看到了的话，她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只不过是我不想面对你，跟别人没有关系。”云朵朵倔强地道。 “你不喜欢吃，以后不吃就是了。”轩辕天越柔声说道，平生多少耐心都用在了她身上，至于养生之道，以后再说吧。再说，为了这点破理由，他能让她离开吗？ 秦羽心头一紧，本能的反击，“铿”的一声，长剑被震开，他本人更是被逼退好几丈远，而他眼角的余光过处，一个雪色的身影越过他，飞出好几丈远，他蓦地回过头，那雪色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他脸色微沉，想要再度向前。 公冶楠上前双手拉住锦被的另一角，与姚清沐开始了一场激烈的争夺锦被拉锯战。 也不是慕容澈有所觉察，才给柳芊芊安排人，实在是怕柳芊芊忽然犯病。 “唉，你不是说老和尚是胡扯的吗？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当真，别生气，我请你吃糖葫芦，吃了心情自然就好了。”夜倾城从他手里扯出自己的手，对着他的肩膀拍了又拍。 很多人其实是渴望着出现在公共场合，或者是代表自己的班级去展示自己，往往就是因为内心的羞涩和犹豫，一次次的与机会失之交臂。 老道士听了江凡的话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随后手中拂尘在面前扫过，眼神中散发出了一丝神秘的光芒。 主持人在台上安慰着台下的众人，众人听到主持人的话之后，都停下了骚动，开始仔细观察台上笼子里面的这个怪物。 “怕什么，现在是我掌握第一手情报。我不打算告诉霸无天，我要让他吃瘪。”宁沉央恨恨道。 一些围观的人看到叶雪这么对海大富更是不爽，当然，更多的是妒忌以及怨恨，这宁沉央真是踩到狗屎运，都可以这么被叶雪看上。 三米左右的距离，把三人累的气喘吁吁，这也是因为他身边的徐泽本，徐泽本几乎吓傻了。 而此时的光芒中隐隐出现的一片迷雾，而这片迷雾仿佛蕴含着不可言喻的诱人信息，当迷雾接触到他们时，所有人都感觉到迷雾里面似乎是引人走向传说中的神国。 剩下来的一些的员工则待在了房间里，他们被洪水困住，戾气一天天变大，看待老板的眼神也慢慢变得不耐烦，恨不得一棒子把张泉福的脑袋给砸烂。 哪怕背后有云海号的支持，想要拯救所有人，也未必太过天真单纯了些。 三级的体格，二级的力量与敏捷，毫无疑问的零级分神……简直一个比一个更加不堪入目。 让他有些在意的是，灵仙仙对妙玄出奇的热情，而他不解的是，明明之前灵仙仙还想他换了木剑侍。 叶倾点点头，虽然西瓜这个名字同样很老土，但有倍速和弹幕这两个功能，就算名字再土也能打败其他视频软件。 昊焱一听，立刻看向石头，发现由自己划开的口子那里有着丝丝灵气流出。 听到这话他半信半疑，沉思良久带着杨言便往剑冢内去，完全不顾他伤势如何。 也不管赵甜甜是否爬上牛背，马林树便控制天金圣牛往前狂奔而去。作为钻石级坐骑，天金圣牛四蹄稳健，敏捷极高，能在剧烈的颠簸中保持平稳。 秦风从赵龙的手中，将那副地图拿过来之后，就撤去了对于赵龙的控制。 犯了很严重的罪的人，会被送到外星球挖煤。不同意的直接放在那里，不让他们回来。 现场再一次沸腾了，这场比斗完全可以载入游戏史，成为玩家的教学视频。不管是嗜血还是马林树，都展现出了极为高端的操作。 昊焱向着西边而去，走了一个多时辰，什么也没发现，让昊焱都怀疑此地到底是不是试炼之地了。 “走吧，梁洁，回头你趁他不在把东西收拾出来。”吴美云看她还在犹豫就继续劝道。 二宫雅菲不再理会腾百秋，目光完全锁定了余震，这个男人真让自己意外。 本来在众多经济公司里，盛唐娱乐就不算多厉害的，上面有大经济公司压着，闹出来了这样的丑闻，公司的股票直线下跌。这要是再继续跌下去，估计公司得破产。 众人恍惚间明白过来，赶紧朝着许锋的跟前爬去，将许锋口袋里面的手机掏出来，打了电话过去。 希腊首都雅典在德国的全面进攻之下，坚守了超过21天，这远远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甚至于英国人都没有预料到希腊首都会防守这么长的时间。 两刻钟后，冯妙君随逃兵入城，当即蹿入城中穿街走巷，在这过程中她已借着夜色和巷道的掩护改换了容貌，又丢掉两件外衣，此刻走入寻常百姓家，一直追逐她的敌人应该认不出来才是。 不见凌烨有任何动作，马波直接被掀飞，砸在地上，脑袋开裂，当即毙命。 天乞入屋，月光惨白的朝进窗口，犹如天乞现在的心情，无有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