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人重生仍是俗人》 第一章 回到一九九七 2023年3月20日早晨,光华市中心医院病房里,洁白的窗帘被风吹的飘飘荡荡,木风静静的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 他太累了。 在公司连续加了三天班,没想到半夜晕倒在办公室,直到上午同事上班才发现。喊人,打120,送中心医院,七手八脚地抢救…… 现在,周围安静了。 恍惚中,木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轻飘瓢地浮在半空,病床上还躺着一个自己。 护士拉过白色的床单盖住木风的脸,妻子姜小文扒在木风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父亲木从礼坐在旁边的矮凳上,目光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满是褶皱的脸上老泪纵横。 母亲周桂兰站在病床旁,紧紧握着木风苍白的手,泣不成声,泪水汩汩而出。 刚子受不了眼前的场景,跑到走廊,头抵着墙,泪水大滴大滴掉在地上。 只有木风养的那条泰迪趴在姜小文脚边,歪着脑袋看着木风的方向,眼睛瞪得溜圆,一动不动。 木风浮在半空,无处着力,任凭他怎样大声呼喊,都没有人回应。 木风不甘心啊,大学毕业在一家私企干了两年,好不容易考进东江重汽这个大型国企,凭着拼搏努力从生产车间一直干到集团办公室,光明前途刚刚徐徐展开,却突然要走了。 父母年迈多病,老年丧子,以后的日子怎么活啊。 小文一直跟着自己过着拮据的生活,但总算可以相依为命,现在却要把她一个人扔在这世上。 慢慢地,木风眼前黑了下来。 木风醒来时,正趴在桌上,不知是泪水还是口水把脸下面的本子浸湿了,习惯性地用袖子一抹。 脑袋忽然一激灵,立刻睁开眼,暗黄色的方桌,周围一圈垒起的书。 猛的抬起头,两颗趴着睡觉的脑袋,再往前是一张斑驳起皮的暗黄色讲桌和讲桌后面墙上墨绿色的黑板。 回过头,看见刚子正歪着脑袋趴在课桌上睡着。 又转头看向窗户,强烈的阳光透过白色窗帘的缝隙射进来,细小的灰尘在几道光柱里浮动。 我在哪?木风有些迷惑。 木风使劲闭了闭眼,晃晃脑袋,左看看右看看,这怎么看着像高中时的教室啊? 他回过身,使劲推了推刚子的肩膀,刚子抬起头,睡眼惺忪地埋怨:“干嘛,我刚睡着。” 木风看着刚子那张刚才还发黑油腻、现在却异常年轻的脸,有些结巴地说:“咱-咱们-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你去哪来?”刚子迷迷糊糊的问。 木风顾不上回答,又看看四周,好像都是高中时的同学,熟悉的面孔,熟悉的桌椅,后面黑板报上还有自己当初写的红色粉笔字——向高考冲刺!!! 蓦地看到右前排的方静,她正瞪着大眼睛看自己,抿着嘴笑着说:“木头,做梦了吧!” “啊,什么,做梦—”木头看着如此年轻的方静,不知所措地抬手揉揉颈椎,低头看到课本封面上赫然写着“高三六班-木风”。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重生啦,还是自己在做梦,梦回高三? 木风想着,使劲拧了一下大腿,疼,再拧,还是疼。 起身冲到窗前,双手把窗帘使劲往两边一拉,刺眼的阳光立刻倾泻而下。 窗边正趴着睡觉的刘波抬起头,眯着眼看看手表,手遮住阳光,生气地说:“木头,疯了,才12点40,你拉窗帘干嘛!” 旁边有的同学也被吵醒,不满地抬头看了看。 迎着强烈的阳光,木风心中一阵狂喜,对刘波说:“波仔,你今天真帅!” “帅你个头,快拉上。”刘波不满地又趴下继续睡。 不是梦,不是梦,老子回来了,老子回来了! 木风心里狂喊着,轻轻拉上窗帘,按捺住快要蹦出来的心脏,慢慢走回座位,又立刻弹起来,跑出教室。 刚子迷迷糊糊地抬着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木风一连串奇怪的举动,心想这小子犯什么神经,高考压力大,学疯了?趴下接着睡。 木风跑到楼梯上,兴奋地摸着浅绿色的水泥扶手,虽然有的地方黑乎乎、脏乎乎的,但指尖上传过来的温凉的感觉很熟悉、很舒服。 冲出教学楼,径直跑到楼西侧的操场中间,面向太阳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感受太阳的炙烤,眼皮慢慢变得透明、发红、温热,让木风找到了真真切切的存在感。 老天啊,上帝啊,如来佛祖啊,我回到高中啦! ……… 当木风恍惚着重新回到教室,欣喜地看着午睡刚醒的老同学们,有的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站起来抻懒腰,有的悉悉索索地翻找下午上课的课本,有的已经开始讨论习题集上的题目。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亲切。 木风刚坐回座位,张泽林老师就挟着一摞卷子大步走了进来,教室顿时安静下来。张老师把一摞卷子往讲桌上一扔,气呼呼地说:“20多个不及格的,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 哈哈,又见到张老师了,这是教了自己三年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 木风对张泽林老师印象很深,40岁左右,脾气火暴,地方支援中央的发型。几绺头发从左边搭到右边,经常不听话地滑到后面或挡在前面,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一发现学生在下面有什么小动作,随手就是一记暗器—粉笔头。 同学们背地里都称他为“地中海”。木风因为语文成绩不好,当时也比较怕“地中海”。 不过,现在的木风正高兴的看着他。木风知道,这是一个好老师,对自己的学生倾注了感情,他骂人也好,生气也好,都是怒其不争,是恨铁不成钢。 其实,生活中有很多人和事,当时看不清楚,但时间一长再回想起来,才能品咂出味来。 重新回到高三教室,木风心里是无比的兴奋,整个下午都有一种不真实感。一会儿和刚子开几句玩笑,一会儿瞄瞄右前排的方静。 方静学习成绩一般,但长得漂亮,大方利落,家庭条件也好,大学毕业后来去了市电视台,从一名编外记者干到了节目主持人。再后来,方静家庭出了变故,她被迫离开电视台,回到老家照顾生病的母亲。 木风结婚后,在一次同学聚会上,方静喝了一些酒,盯着木风问“当初为什么不追她”,木风才意识到自己高中时期错过了多么美好的东西。 想着前世,看着今生,木风心里五味杂陈,但总体感觉就是一个字“爽”。 课间上厕所时,虽然厕所味道不怎么样,但看见镜子里那张年轻帅气的脸,裂开嘴嘿嘿笑了半天,旁边一个正撒尿的同学瞥了一眼,吓的提上裤子就跑。 第二章 回家 “叮零零”,放学铃声响起。 木风迫不及待地想回家,摸了摸裤兜,那辆除了铃铛啥都响的永久牌自行车钥匙果然在,给刚子打了声招呼,就要走。 刚子说:“你今儿怎么走这么早,不打球了。” “今儿高兴,我得回家。”木风有点兴奋,把书胡乱塞到桌洞里,抬腿往外走。 “别忘了明天篮球赛,和四班可是一场硬仗。”刚子在身后嘟囔了一句。 木风想了想,这应该是高中阶段最后一次篮球赛。 学校每年都组织篮球赛,以年级为单位,当时木风虽然不是主力,主要是给大家拿衣服、递水、当啦啦队,但他一直很喜欢打篮球,到了大学阶段还进了系篮球队,即使工作后,也依然是一有时间就到市体育中心打打野球。 夏天天长,这时候天还亮着。 木风轻快地骑着车,兴奋又好奇地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县城。 这时的月华县还是以灰暗为主的色调,路边上随处可见的碎石、砖块、杂草,把木风迅速拉回到90年代的经济发展水平,两边的房屋大都是低矮的平房,一路上最豪华的建筑是县招待所,一座白色的三层小楼。 马路真是通畅啊,虽然不宽,但不用担心堵车。路上跑的全是自行车,摩托车都很少,汽车更是少之又少,时不时突突突地过去一辆辆拖拉机,带起一阵阵尘土。 木风家住在月亮河边,那里原来是村里的田地,90年代初划成宅基地,1995年家里盖了四间瓦房。 原本那块地可以盖五间,但钱不够,大概缺一千块钱。 父亲找过当时过得比较富裕的堂兄弟谷保峰借钱。 谷保峰是木从礼老舅家的大儿子,早些年也很穷,后来召集村里的人成立了个建筑公司,在县里、市里到处包揽工程,挣了很多钱,成了最早一批富起来的人。木从礼也曾经在谷保峰公司里做过一段时间。 木从礼借钱找到了谷保峰公司。 谷保峰鼻宽口阔、一脸油光,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打瞌睡,听到木从礼进来,忙站起来和木从礼打了招呼,笑呵呵地丢了一支烟过来,说借钱没问题,满口答应着,但说会计恰好不在,过几天再来拿。 后来,父亲又去找了几次,开始还能见着面,后边两次连人都见不着了。 其实对谷保峰的为人,木从礼大体知道些,奈何把亲戚排查了个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拿出一千块钱的。 父亲一辈子要强,但凡能过得去,他绝对不会张这个嘴。 家里穷,穷的厉害,是前世木风一直的隐痛。 最让木风难过的是父亲因为喝酒过多导致2021年出现肝硬化,花了不少钱。 父亲几次说不治了,钱留给孩子,自己能活几年是几年,母亲在医院的走廊里压抑着声音哭过好几回。 拐到月亮河边上的土路上,来到家门口,看见锈迹斑斑的铁门,木风心里一阵阵发紧。 自从上了大学,他一直忙于生计,很少回来。 铁门进去,左手边的西厢房是厨房。说是厨房,其实就是一个大锅台,一个长风箱。 这时他站在门外,就可以听到铁铲子在大铁锅里翻炒和拉风箱的声音,葱花炝锅的香味和木柴燃烧的劈啪声从外侧小窗户里飘出来。 推开门,放下车子,木风悄悄走到厨房门口,看到母亲正弯着腰麻利地在锅里翻炒。 母亲周桂兰是个特别勤快的人,木风从小到大,父亲长年在外做泥瓦匠,地里的活、家里的活都是母亲干。 母亲勤奋而且手巧,他和姐姐从小到大穿的衣服都是母亲自己缝制的。 “妈,你歇会儿,我来炒。”木风把书包往旁边的桌上一丢,就过来抢铲子。 看见儿子回来,周桂兰笑着抬起拿铲子的胳膊,说:“不用你,去屋里看书去,饭一会儿就好。” 正坐着小矮凳拉风箱的姐姐木云笑着说,“吆,木公子也知道心疼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木云比木风大四岁,初中毕业就没再上学,跟人学了两年裁缝,然后一直在家里给人做衣服,贴补家用。 “姐,看你说的,我什么时候不疼妈了。是吧,妈。”木风看着姐姐,抱着母亲的胳膊说。 “是,小风最疼妈。”母亲笑着说,手里的铲子不停。木云听了直撅嘴。 天黑下来,饭菜摆到了正屋茶几上。 父亲木从礼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家门,身上粘着几个泥点子,母亲拿起毛巾,打湿了,把父亲身上的泥点一个一个细细擦掉。 父亲是个少言寡语的人,这些年一直干建筑,从小工、杂工到大工,大多数时间跟着村里的建筑队干,没活的时候就自己到街上找活,基本不休息,每天都是天黑的啥也看不见了才回家。 昏黄的灯光里,一家四口围坐着长条茶几吃饭,炒土豆片、疙瘩咸菜、馒头、玉米糊糊,木风觉的这是人世间最好的美味,吃着吃着,眼泪涌上来,假装迷了眼,用袖子擦。 母亲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说着要好好学习,考不上大学就怎么怎么着。 过去厌烦的唠唠叨叨,现在却像音乐一样好听,木风眯着眼享受着,笑嘻嘻地说:“妈,你做的菜真好吃。” 木风说着自己都肉麻的话,但很高兴,因为母亲高兴。 上辈子,木风腼腆惯了,从来不屑于以这样的话语讨母亲开心。现在的木风认为,这样可以让母亲高兴,何乐而不为。 母亲笑起来:“多吃点,你现在还在长身体。” 木云在旁边斜着眼“切”了一声,不过心里犯起嘀咕,平时木风跟父亲一样,半天没有一句话,哪里像今天这么能白活,而且还这么肉麻。 曾经的木风继承了父亲的性格,不大爱说话,有时说话还结巴,总是木木呆呆的样子,所以同学们都喊他木头。 那时的木风不仅话少,内心深处还有些自卑,见了女生特别是漂亮的女生,一说话就脸红。 以前木云上学时,她的同学每次见到木风,都喜欢和他开玩笑,看见木风脸红还都喜欢摸摸他的脸蛋,这样他的脸会更红,而且木风也不知道躲闪,只知道梗着脖子往后退。 长大后的木风在经历了太多事情之后,行为习惯发生一些改变,最大的变化是有了自信。 木风自己总结,因为自己是农村的孩子,能吃苦,干的比别人多,加班比别人勤,很多工作都得到了领导的认可,所以在单位底气越来越足,自信心也就来了。 特别是娶了温柔漂亮的姜小文之后,木风简直觉着人生圆满了,只不过每个月的工资收入就那么一点,经年累月的拮据生活,总让木风觉的愧对姜小文,更无法给予父母亲人相对舒适一点的生活。 正屋里昏黄的灯光下,一家人吃完晚饭,木风要收拾碗碟,母亲不让,说让木云收拾,让木风去看书。 从小到大,父母很少让木风干家务,想当然认为男孩子的事业在外面,家务活是女孩子的事。 姐姐木云当然知道父母偏向弟弟,但也只是偶尔嘴上发发牢骚,心里其实很疼这个弟弟。 前世木风结婚、买房子,姐姐央告姐夫拿了16万支持弟弟,这几乎是姐姐家一半的家底。 这就是亲人啊,他们会不惜代价、不讲条件地帮你,只盼望你能摆脱农村庄稼人的命运,在城里过的好一点。 木风被父母催促着回到了房间,其实他也想尽快静一静,从2023年回到1997,他需要好好理理头绪。 关上门,木风坐到了那张久违的黄色斑驳的书桌前。 眼前摆着课本,但脑子里全是怎么尽快改变家里的境况。 家里太穷了,父亲太累了,以前自己没办法,现在重生回来,似乎应该可以做些事情。 木风从刚才父母的言语表情就能感觉到,父母现在担心的有两件事,一是担心他考不上大学,二是担心他考上大学后学费太高。 所以父亲才更加迫切地每天打零工攒钱,但一个县城可不像改革开放后到处大拆大建的大城市,月华县这样一个北方小城能有多少活啊,可怜父亲每天站在街口眼巴眼望地盼着有人把他带走干活。 前世过得挺失败,老天给了一次重活的机会,得争取活出个样来。不为别的,就为让亲人们过的好一些。 木风托着脑袋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挣钱的好法子。 第三章 上学 早上六点,木风猛的醒了,立刻弹了起来,看了看四周,还在昨晚那张床上,对面迈克-乔丹的海报虽然有些陈旧,但证明他还在1997年。 木风昨晚想到很晚才睡着,担心一旦睡着了就会回到将来,或者再也醒不过来。 父亲一早就出去占位置揽活了。 木风简单吃了几口饭,顾不上妈妈在后面埋怨吃的少,骑上自行车就出了门,车蹬子很沉,比共享单车难骑多了,但木风觉得这是世界最好的车,骑起来真带劲,前世因为打篮球受伤的膝盖现在完好如初,长期加班熬夜写材料落下的腰椎间盘凸出也好了,哪儿哪儿都舒服。 路过一家福利彩店,木风突然想到,如果能记起几注彩票号码就好了,买个彩票中上几百万、几千万,啥也不愁了,可惜搜肠刮肚想了一路,一点印象也没有。 上午第一、二节课是语文。 木风印象里,张泽林老师最喜欢上前两节课,利用自己班主任的身份,一周六天课,他自己霸占了三天的前两节。 老张正在讲解昨天发的试卷,前面的字词拼音、成语应用、病句选择等一些基本知识讲的比较简单,用老张的话说,这些题都是必拿分,丢一分都不行。 后面的阅读理解讲的比较细,这一向是老张擅长且喜欢的题目,每次都把文章的内涵、寓意、结构、特点讲的头头是道。 这会儿,他正两眼放光的给大家说:“看看,这一段写的多美、多深刻,这个词用的多么准确,你们一个个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就理解不了。” 上次高三,木风经常难过自己怎么就理解不了老张说的那种美,总是听的云里雾里。 现在坐在教室里的木风,听着老张讲阅读题目,已经不再是雾里看花,而是轻松自如,甚至他还能发现老张有几处地方讲的不准确。 木风上辈子怎么也没想到,语文最差的他在大学毕业后竟然干上子爬格子、写稿子的工作,而且凭着点灯熬油加班熬夜,还真就写出了一片天地,在东江日报、光华日报等报刊上发表的文章没有上千篇,也有几百篇。 如果论水平,现在的木风不比老张差,如果单论写文章应该比老张还要强。其实,这不仅仅是自己经常写文章的缘故,二十多年的人生阅历会让绝大多数人思维和眼界发生质的变化。 木风心里想着事,眼神有些迷离,没想到被一枚粉笔头精准命中脑门。 老张看着自己的暗器命中目标,得意地敲着讲桌,大声说:“木风,木风,想啥呢,考了78分,你老人家还好意思神游啊!来来来,你说说这篇文章讲的啥意思?” 大家哄的大笑,纷纷看向木风。 木风一楞,慢腾腾站起来,一边揉着脑门一边说:“张—张—张老师,您讲的真—真—好。” “哈哈——”,教室里涌起一阵哄笑。 大家看着木木呆呆的木风,都在想这家伙肯定不会,想拍马屁蒙混过去。 木风过去是比较老实的,处处都很谦虚、低调,好像总是比别人慢半拍,从来不会主动站起来回答问题。 看到木风的样子,老张也笑了,索性把试卷放到讲桌上,抱起胳膊说:“拍马屁没用,说说,你是怎么理解这篇文章的?” 大家还在笑着看木风,但紧接着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是毕淑敏写的最精彩的一篇散文之一,当时她刚刚大病初愈,看到院里的桂花树,心里泛起对亲情的思恋和对未来的憧憬,从而……”木风一改结巴、慌张的毛病,把作者写文章时的背景、想表达的主旨思想、文章结构的巧妙之处、几处优美语句的双关意境,等等,清晰准确侃侃而谈。 老张惊了,这是木风吗,这是那个三脚踹不出个屁来的木头疙瘩吗? 小伙伴们也惊了,这是木头吗,说话怎么—怎么—怎么不结巴了,而的讲的还貌似挺有道理。这个一见女生就脸红的家伙,怎么被突然叫起来,脸都没红一下。 他们当然不知道,木风参加工作后为了提高文字水平,特别爱看散文,尤其毕淑敏、周国平、于黑丁的散文是他的最爱,有些文章看过无数遍,很多经典的思想和语言已经原文印在他脑子里。 “嗯,理解的还行,坐下吧”,老张说完,木风在全班同学惊为天人的目光中慢慢坐了下来。 刚子从后面捅了捅木风,低声问:“你小子行啊,说话怎么不结巴了?” “我也—也不知道,好像是神—神明附—附体。”木风一本正经地说。 同桌李木瞪大眼睛看着木风,听见他的话,身子一哆嗦。 上午后两节是英语课,冷面美女老师孟桐给大家串讲高中英语的知识点。 对英语,木风是有信心的,大学第二年就过了英语四级,大三那年又考过了六级;参加工作的第九年,为了提高学历,参加了研究生招生全国统考,而英语是必考科目,他扎扎实实复习了一年。 所以现在对英语,他觉得应该稍微熟悉熟悉就能恢复到六级水平,六级水平对高考来说绝对够用了。所以他不吝啬把时间花在欣赏美女身上。 木风坐在第二排,托着腮帮子聚精会神地盯着孟老师看,反正大家都得看老师,所以木风不在乎老师发现自己热烈的目光。 孟桐前年大学毕业分到一中,就开始带他们班和七班的英语,应该是二十六、七岁,一米六五左右,长得很漂亮,瓜子脸、大眼睛,扎着高高的马尾辫,说话轻轻柔柔的样子。 下午是两节化学、两节物理,木风有点紧张了,这两门几乎全忘了。 木风很快就想清楚了,高考科目一共五门:语数外物化,语文和英语没有大问题,他的数学也一向很好,高考时考了145分,是班里的第一名,在年级也能排在前十,高考前温习温习就行,但化学和物理早就还给老师了,几乎要重新学,这是自己的重中之重。 前世,木风脑子灵光,虽然学习没有太费劲,但成绩一直还可以,特别是高三的时候,学习加了把劲,进步很明显,从年级550名最后考进了310名,拿到了东江省工业大学计算机专业本科的入学通知书,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女姜小文。 想到姜小文,木风心里暖暖的。姜小文对木风来说,是这个世上除了妈妈之外最重要的女人。 …… 下午一放学,篮球队长刚子马上抱着球召呼球员去球场,临走,还不忘嘻皮笑脸地给方静说:“一会儿和四班打比赛,如果美女们能来给助助阵,我们一定能赢。” 方静在做题,头也不抬说:“又吹牛,你们打了5场输了4场,这场要再输了,我们就再也不去了哈!” 话不好听,但好像是答应了,刚子高兴地嘴快咧到后脑勺了,“那不能,只要你能来,哥们绝对拿下他们。” 刘波拿着篮球往外走,对木风说:“木头,记的打两壶水哈。” 还在做题的木风抬起头,嗯了一声。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是篮球队的后勤,每次比赛时自己最重要的任务是打水。 第四章 篮球赛 球场在校区的西南侧,一线排开四个标准的篮球场,一水的红砖铺地,虽不及后世普遍安装的塑胶场地,但也比较平整。两个不打比赛的场地已经被其他同学占上了。 来到比赛场地,四班的队员已经在跑篮热身。 刚子他们几个主力马上开始换衣服,木风立刻进入了角色,帮着大家把衣服一一摆好,然后把主力的水壶里灌满水,敞开盖放在水泥台上凉着,这样,中场休息时就可以直接喝了。 干完这些,木风才换上短裤背心,上去跟着活动,主要是帮着传传球,让主力队员充分活动开。 木风一边活动,一边看着大家跑篮、投球,还是原来六班那几个最厉害的篮球高手,但怎么看着不大行了。 比赛马上开始,双方首发上场。 体育老师刘大强担任这场比赛的裁判,示意双方跳球。 四班8号中锋杨帅身高体胖,明显高过六班中峰大陈,轻松把球拨给本队球员,比赛立即展开。 年轻的队员们热情很高,卖力地奔跑,比赛迅速进入了白热化。 大家就像成群的蜜蜂一样,一会儿聚集起来,一会儿又分散开,一会儿往前跑,一会儿又猛往后窜。 木风看着,有点乱。 双方球员防守都很积极,动作也比较大,大家命中率都不高。 上半场进行快10分钟了,四班得了10分,六班一分未得,而且刚子、大陈、青书三名主力都已经背了3次犯规,四班球员除了7号前锋、3号二中锋各有1次犯规外,其他人都没记犯规,形势对六班非常不利。 四班主力后卫朱鹏是木风初中同学,初中时就是篮球高手,今天四班得的10分有8分是他得的。 朱鹏的妈妈是学校的老师,所以和裁判刘大强比较熟。其实,四班和六班的水平基本差不多,但是今天的裁判显然有些偏向四班,把六班吹的七荤八素、战战兢兢。 上半场快结束时,朱鹏又投进个三分,刚子好不容易投了个两分,还把脚崴了,一瘸一拐地走下来。 场上比分13:2。 方静、刘娟等六班的啦啦队有些灰心丧气,和四班那边不断爆出的呐喊声形成鲜明对比。 中场休息,木风从学校小卖部要了块冰,拿自己的背心包了给刚子敷脚踝。 刚子把脚架在前面凳子上,忿忿地说:“黑哨,真tm黑哨!” 刘波一边擦汗,一边说:“这怎么办,输的太难看啊。” 大家咬牙切齿,但又没什么办法,都垂头丧气,只顾着喝水。 木风一边接过刚子喝完的水壶,一边说:“咱得加强防守,一个盯一个,对方一拿球,就粘上去,注意抢断,特别是对朱鹏,不管他拿不拿球,得有一个人始终盯着他、缠着他,他走哪跟哪。” 木风停了一下,看大家都在听,继续说:“咱们进攻的时候,一定要相互打打掩护,互相挡挡差,很容易就能制造出机会。咱们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进攻时篮下人太多,自己人妨碍自己人。刘波、青书你俩尽量站在外围,把篮下空间给大陈留出来。” 木风说了一通,大家都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平时木风半天屁都没一个,今天怎么说的一套一套的。 刘波说:“木头,别瞎白活,你上去试一试,说的跟你多厉害似的。” 刚子看了看木风,又看看大家,眼角余光里还看到自己邀请来助威的方静、刘娟几个女生,她们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准备要走的样子。 刚子说:“木风,我这脚打不了啦,下半场,你能不能上?” 木风一听,心里挺高兴,但又不好表现出来,淡淡地说,“你们让我上,我就上。” “切,木头行吗,他那两下子……”刘波有些不同意。 “别说啦,木头上吧,无所谓了。木头赶紧活动活动,别受伤。”刚子一锤定音,他有些后悔邀请方静她们来看球了。 其他队员都很丧气,没想到刚子会受伤,更没想到裁判这么黑,没想到四班打的这么好,只想着赶紧把比赛打完算了,省的在这里丢丑。 下半场一开始,木风作为组织后卫上场了。 四班队员看到木风上来,都嘻嘻哈哈地开起玩笑,两名队员凑在一起笑着说:“看来六班实在没人了,上了根木头。” 杨帅笑呵呵地走到弓着腰等着发球的木风身边,说:“木头,行啊,成主力啦”,然后凑到木风耳边低声说:“一会儿从我这突破,我让你进俩哈。” 木风扭头看了看杨帅,笑笑没说话。 球权在四班手里,嘻笑着传来传去。 木风瞅准机会,一个健步绕前断下一球,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木风已经带球快攻后场,三步跨篮轻轻一挑,篮球稳稳入筐。从绕前抢断到快攻进球,动作矫健流畅,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好球!”“漂亮!”“好球!”六班场下队员纷纷跳起来叫好,一直压抑着的感情好像重新被点燃了。 刚子似乎忘了脚伤,也站起来大喊“好球!”然后又疼的龇牙咧嘴地坐下。 方静、刘娟几个女生本来已和刚子打了招呼,准备去食堂吃饭了,听到大家的叫好声,又重新回到场边。 通过前面热身,43岁的木风已完全适应了17岁的身体,没有上辈子伤病的困扰,他就像喝了几瓶兴奋剂,老胳膊老腿都满血复活了。“真舒服啊,原来跑起来这么爽!”木风心里非常舒畅。 比赛继续,四班发球,球刚到后场,不知木风从哪里冒了出来,又是一个快步抢断、快速反攻,篮球毫无悬念地打板入筐。 四班队员有点懵,这是什么怪物,这带球的技术、过人的动作、挑篮的姿势,太拽了,是专业的吗? 刘波更懵,怎么回事,木头是木头吗,木头啥时候变这样啦。 接下来,六班队员舒服了,只要把球传给木风就ok啦,木风左冲右突,总能稳稳得分。 事实再一次证明,在绝对技术和丰富实战经验面前,高中生根本不够看,既防不住人家的进攻,也护不住自己的球,不断被木风打掉、抢断。 下半场进行了一半,场上比分13:12,眼看着六班马上就要追平比分。 六班场下队员和啦啦队疯了,“好球”“我靠”“漂亮”“我靠”“木头帅呆了!” 刚子看到木风场上的表现,一次次张着嘴巴说不出话,这是什么情况。 方静站在啦啦队里,眼睛随着木风的身影来回移动。 很长时间以来,方静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对别人嘴里这个有些呆萌的木头,莫名地有些好感。每次看到木风,总觉得这个人虽然言语不多,但有些与众不同,眼睛里总有些别的男生没有的东西。 大家不知道的是,通过今天下午这场篮球赛,这个175身高、三七分发型、眼睛不大还单眼皮的木头,又会成为多少场下女生喜欢的对象。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黑马,四班有些摸不着头脑。 赛前朱鹏给大家讲解战术时说,只要防住刘刚,就赢了一半,其他人稍微关注一下就行。 当刚子受伤下场时,四班甚至都差点要欢呼起来,以为不用再打下去了。但到看到下半场的情况,木风才是高手啊,而且这实力一点不比篮球专业的体育生差。 场上,木风始终打的很稳,一点不着急,这就是成年人和青年人的区别。 年轻人打球往往追求动作漂亮,成年人则更看重实实在在的分数。 木风每次控球都不贪,只要队友有更好的机会,他一定及时把球传到,而且让队友接的很舒服,做下个动作很自然。 下半场进行了8分钟,朱鹏因为被杨青书死缠乱堵,走到哪都难受,结果一分未得,而六班除了木风得了8分,刘波、大陈各得了2分。 第五章 小胜 下半场关键时刻,裁判吹了杨青书犯规。 坏了,杨青书5次犯规被罚下了。 紧接着,张勇、范辉也5次被罚下。 六班原本5个主力,伤了1个,罚下2个,刚子不得不把两个替补推到场上。 形势急转之前,没有杨青书缠着,朱鹏又找回了感觉,连得6分。 木风深知裁判对比赛结果的重要性,从比赛一开始,就察觉裁判偏四班,一直在琢磨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可能相对于年轻人面对问题时的抱怨,成年人想的更多的则是怎么解决问题。 木风想着想着,突然脑中闪过一个信息,上次高三毕业后听说,体育老师刘大强被人举报.....查实后被学校开除。 木风印象很深,就是同级5班的朱雪君,长得确实挺好看。 想到这,木风趁着比赛空隙,悄悄跑到裁判身前,低声说了句:“我和雪君经常聊起您。” 刘大强一听,身子一震,转头看了看木风。 木风早就想好了,他不怕刘大强去核实,即便朱雪君说不认识木风,刘大强也不一定会相信,况且刘大强会不会找朱雪君核实,还是两说。 刘大强什么也没说,但后边的比赛证明,木风的警告起了作用,刘大强没有再偏向四班。 木风示意让刘波缠着朱鹏,全程贴身防。 下半场的几分钟,刘波已经被木风的惊艳表现完成征服了,对他的话言听计从,立刻缠住了朱鹏。 木风接连三次靠着闪转腾挪晃开防守,冲到篮下低手挑篮成功,再得6分。 方静、刘娟等几个啦啦队兴奋起来了,不停地高喊“六班,加油!” 比赛还剩不到1分钟,六班落后1分。 朱鹏急了,骂了一句防木风的队员“笨蛋”,然后过来亲自防守木风。 木风运球,朱鹏一边盯着球,一边笑着说:“木头,行啊,深藏不露啊。” 木风知道他这是分散自己注意力,但他不惧,笑着说:“一般一般,全国第三。” 说着话,突然身体向左变向,朱鹏以为他要从左边突破,忙向左封堵,但木风只是虚晃一枪,而后迅即往右急突,过了朱鹏半个身位,旁边另一个防守队员伸手来防,抓住了木风的胳膊。 然而木风已经不是原来的木风,他在市体育中心打野球时,早就习惯了被人拽着强行上篮。 只见木风奋力迈开三步,右手轻轻一挑,篮球打板进框。 六班1分反超,裁判也很给力,吹了对方打手犯规,“两分算,加罚一个”。 朱鹏傻了,对方球员全傻了。 六班队员狂喜,方静等啦啦队员跳起来喊“好球”“木头威武!” 木风不急不慢走到罚球线,拍球,瞄篮,下蹲,投篮,“扑”,球应声入网,六班再得1分,反超2分。 场上静悄悄的,裁判看了看朱鹏,朱鹏看了看裁判,裁判又低头看了看手表,说:“还有21秒,继续。” 朱鹏喊队员抓紧发球,木风悄悄跟到朱鹏身后。 他知道,高中生打球没有经验,到最后这种关键时刻,往往会着急把球传给他们心里的主心骨。 四班球员确实慌了,球发出后,接球队员还没拿稳,就把球又抛向朱鹏,木风一个闪身,把球抢断下来。 朱鹏脸都绿了,伸开胳膊封在木风身前,死死盯着木风。 木风扎开双肘,稳稳地护住球,同时指挥队友跑位,然后一步一步往三秒区运球,朱鹏几次想断球,都没成功。 其他防守队员也都急着过来防木风,六班其他队员立刻出现空档,尤其是大陈,就在篮下无人防守。 木风假意往回转身,球却从身后传给了大陈,大陈得球迅速跳起投篮,球进,哨响,结束。 赢啦!赢啦! 木风和大陈跳起来撞了下身体,刚子顾不上脚疼,一蹦一跳地冲到场上抱住木风“邦”的亲了一口,说:“你小子今天打疯了!” 木风笑着看了一眼刚子,嫌弃地使劲擦了擦脸。其他队员也都围过来和木风拥抱,笑在一起,抱在一起,谁能想到,上半场还大比分落后的六班能够逆风翻盘。 四班的队员默默收拾衣服时,木风走到朱鹏跟前,说:“老朱,今天我们赢的侥幸,改天我请你喝酒哈。” 朱鹏笑着使劲拍了拍木风肩膀,说:“行啊,木头,以前小看你了。今天算我欠你一顿酒,下次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朱鹏心里是有些理亏的,赛前他专门给刘大强送了两包烟,希望比赛时得到些关照,他知道刘大强和自己母亲都是一中的同事,不会不给面子,但这事确实不怎么光彩。 看到木风主动过来示好,朱鹏当然会更加积极的回应,主动握手,与木风碰了碰肩。 木风记忆里,朱鹏这人不错,虽然有些小心思,但人挺直爽,后来考到光华师范学院,毕业后又回到这里当了一名体育老师。 木风回到休息区收拾东西时,方静悄悄走过来,眼睛瞪的大大的,有些兴奋地说:“木头,你今天真帅!” “帅到没人爱,是吧?”木风看着方静,心里一动,美女主动过来示好,还是头一回啊。 方静嘴唇动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刚子一只脚蹦着过来,嬉笑着说:“方静,下周二,我们和七班打最后一场循环赛,你们还得来助威啊。到时候,我脚不好也得上场。” 木风收拾着东西,头也不抬地说:“我就怕,美女不来,我们队长打球没劲儿;美女来了,我们队长打球走神儿!”说完,笑着看了看方静。 刚子用肘捅了捅木风,瞪了他一下,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方静。 方静听木风暗示自己是美女,笑容满面地说:“只要你们打球,我一定来看。” 夏天天长,七点多了,夕阳还没落下,余晖染红了操场和跑道,也染红了队员们的头发。 木风和刘波架着刚子,喊着六班的球员一起到了校门右边的小饭馆,围坐一桌,点了几个菜,特意要了几瓶啤酒。 那时候,喝酒还是高中生不太敢涉猎的项目,今天赢了球,大家高兴,所以谁也没有反对,反倒都有些兴奋地想喝一点。 见酒都倒上了,刚子端起酒杯,说:“今天,我们终于赢了,来,干了!” “干—!”大家纷纷举起酒杯一仰脖干了。 “第二杯,重点表扬木头,今天反败为胜,关键靠木头,来,敬木头!”刚倒上酒,刚子接着提杯说。 “刚子,别啊,不兴把人家放火上拷的啊!”木风端着酒笑着说,其他队员一听也都笑了。“今天能赢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我提议,敬六班球队!”木风先干了,其他队员也痛快地干了。 毕竟是高中生,平均一瓶酒不到,张勇、大陈、杨青书几个脸上都泛了红。 刚子酒量大,脸上没啥变化。通过后来无数次喝酒,木风知道刚子喝一斤半白酒不影响工作。 吃着饭,刚子搂着木风的脖子,悄悄说:“你给刘大强说了什么,才把黑哨给振住的?” 木风没想到刚子能注意到这一点,眼睛看了看他,笑着说:“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今天暂时保密!” 木风倒不是怕刘大强,对这种败类,他恨不得立刻搞臭他,他怕的是给朱雪君带来伤害。把这种事提前捅出来,对朱雪君来说,不一定是好事。自己得想个办法帮帮她,如果不知道这事就算了,知道了却不帮忙,自己都会觉得不地道,何况受害者还是一个美女。 几个队员喝完酒,刚子抢着付了钱,大家都没回学校上晚自习,各自回家休息了。估计,赢了球,老张脸上有面子,也不会深究他们。 看着大陈架着刚子一瘸一拐地走了,木风心潮起伏。 刚子后来和自己一样,在一家国企工作,也很努力,后来结了婚,买了房,但过得也挺紧巴。 其他几个队员也都因为学习成绩一般,上的大学也一般,大都回到县里找了份工作,安安稳稳地工作,生活倒也平稳。 木风回到家,准备赶紧洗澡,没想到母亲早就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生气地说:“你才多大,就喝酒,下次再敢这样,就别回家了。” “妈,今天学校打篮球赛,你儿子帅呆了,拿了全队一多半的分。”木风嘻嘻哈哈地把头往母亲怀里蹭。 “去去去,一头的汗,快洗澡去。”母亲笑着拍了一下他光溜溜的脊背。 晚上,躺在床上,木风的心从球赛回到了现实,继续琢磨怎么帮助家里挣钱。 1997年,中国开始快速发展,人们的思想正在迅速解放,各种公司、商店逐渐冒出来。 当时虽然互联网还没有普及,但木风知道现在的各行各业都在悄无声息地迅猛增长。 这时候,任正非正带着团队满世界推广交换机,马云正和18罗汉酝酿创立阿里巴巴,俞敏洪刚把教室从废旧厂房搬进新建的新东方大厦,刘强东还在一个小公司当物流经理,雷军还在金山公司当区域经理,电脑逐步走上市场,互联网在美国已经兴起。 但这些好像离自己太远,木风想的头痛,理不出头绪,索性不想了。 起身关灯时,看到桌子上的插花,木风忽然心中一动。 记忆里,自己上大一的时候,听母亲说过,那时她和姐姐有空就帮人做工艺插花,赚了点小钱。 为什么自己不联系这方面的生意。虽然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当时母亲和姐姐是给谁做工、人家卖给谁、中间是什么过程,但浙江义乌这个名字可是全国人民都知道的。 现在是1997年,浙江义乌小商品市场已经开始蓬勃发展起来了,什么样的商品都做,有一些甚至出口到国外赚外汇。想到这,木风今晚终于可以安稳睡一觉了。 第六章 华韵公司 九月的清晨,没有了盛夏的燥热,偶尔几声公鸡长长的鸣叫唤醒了这个北方的小城。 木风一大早就来到学校,把桌上的书分门别类的整理了一下,前两节不用的书排好序,放在抽屉洞和脚边从家里拿的木板上。 这样,桌上就剩下几本当堂课要用的,木风看着清爽多了。这是木风前世的习惯,喜欢把眼前的东西摆的整整齐齐、利利索索。 方静回头看见了木风桌面的变化,浅浅的笑了一下,同桌刘娟用胳膊肘悄悄碰了一下方静,对她使了个意味深长的小眼神。方静作势拧了一下刘娟。 上午大课间,木风跑到学校小卖部打电话,通过114辗转几次,终于查到浙江义乌小商品市场,找到一家需要工艺品加工业务的工厂电话,电话里是一个女声,“你好,华韵公司。” “美女你好,这里是东江省光华市月华县,我叫木风。听说您那主要生产工艺品,我们这有大量的劳动力可以代工,您那需要这方面代加工业务吗?”木风有些忐忑地问。 接电话的女声叫庄静娴,二十五岁,是浙江义乌华韵公司副总,也是公司老总的大女儿。华韵公司主打仿真花,国内国外都有市场,有两家工厂,都在义乌农村,但由于出货比较快,工厂明显有些供货不及时,而且工人还在不断要求涨工资。 庄静娴接到木风的电话,眼前一亮,心想,厂里做的工艺品不复杂,不一定非得在工厂里做,只要把原材料提供给有基本动手能力的人,对着图纸和样品,应该也能做出来,而且北方农村发展落实一些,劳动力应该更便宜一些。 想到这,庄静娴笑着说:“你好,我们有自己的工厂供货,不过,如果你能提供达到我们标准的工艺品的话,我们也不是不能考虑。” “那就太谢谢您了,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先给我们寄一些原材料和样品,我们照着做好后发您,如果您看了觉得可以,我们再谈进一步合作。当然,您给我们寄样品和原材料,就当是我买的,我先把钱打给您,不会让您有损失。”木风按照昨天思考的套路,一口气说下来。 “呵呵,你先别着急,我去请示一下我们老总,再给你答复。”庄静娴听木风说的这么恳切,第一感觉就是要给自己多一些主动。 庄静娴说给老总请示,其实她知道父亲应该会支持,这可以尝试压低生产成本,特别是可以解决供不应求的矛盾,何乐而不为。 木风放下电话,觉得有戏,既然前世有人在这个时候这么干过,而且干成了,不管那个人联系的什么地方,但都说明国内有这方面的市场,还有比义乌更会做小商品的地方吗。 木风特意买了两包红塔山,叮嘱小卖部大爷有电话叫他一下。 中午,电话没来。 下午,放学了,电话还没来。 刚子带领大家去练球。下周半决赛要对阵七班,虽然七班比四班整体水平要高一些,但现在有了木风这匹黑马,也不是没有赢的可能。 刚子一瘸一拐地走到篮球场,大陈已提前溜出来占了场地,木风、张勇、刘波、杨青书、张刚、刘斌等几个队员开始打全场。 刚子坐在场下看着。 打了一会儿,木风抱住球,让大家停下,说:“咱打七班,关键得看防守。七班不像四班,七班有三四个打的不错的,人盯人可能不大好使。” “别卖关子啦,木头,你说说该怎么防。”刚子看到昨天比赛时木风在场上有条不紊的指挥,就知道这家伙肚子里有货。 “打联防!”木风看着队员们说,“联防比盯人要轻松,也更适合打七班这样的球队。” “联—防,联防咋防?”现在的刚子,包括其他队员只知道盯人防守,对联防根本没有概念。 “简单说,联防就是区域防守,自己守住自己那块地儿。”木风一边说,一边找了5名队员按三二联防的位置站好,给大家一一说了联防的要领。 练完球,在学校食堂吃了点饭,大家回到教室上晚自习。 高三的生活是紧张的,早晨6点半上早自习,晚上7点半至9点半上晚自习,很多住校的学生回到宿舍还要再打着手电学到很晚才会睡。 对于农家子弟,除了参军入伍,高考是鲤鱼跃龙门的唯一一条道,大家都抱着拼了命也要拼进大学的决心和意志,全力以赴刻苦学习。 只不过有的孩子善于学习,成绩好一些,有的孩子没有掌握学习的技巧,往往学习效率不高。 木风上辈子就不是个死读书的的学生,有时间就会打打球、看看小说、听听音乐、弹弹吉他,但学习成绩一直没落下。 正认真做题时,木风感觉方静回头看了看自己,然后走过来坐在了自己旁边的空位上。 木风假装专注做题,没抬头。方静用手碰碰木风,说:“木头,给讲个题呗?” “啊,啊,好啊。”木风好像恢复了木木呆呆的状态,说:“哪个题,我也不一定会啊。” “这个应用题的二次方程是怎么列出来的,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了。”方静脸红红的,看的出,过来问问题,也是鼓足了勇气。 “噢,这道题,下午,刘老师讲的时候,我也没听明白,特意晚上研究了一番才搞清楚的。”木风认真地讲起解题思路,方静手撑着桌子,躬着腰看着,长发飘飘,发丝不时划到木风脸上。 搁前世,遇到这种情况,木风可能会紧张得不行,但今天的木风早已不是那个青涩小男孩,他现在很享受美女在侧的感觉,感受着方静吐气如兰。 刚子傻傻地看着前面这对男女,心里难受的够呛。 刚子一直暗恋方静,制造各种机会接近方静,但方静始终没有反应,大家都看的出,刚子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讲什么题呢,这么亲密!”刚子从方静旁边绕过来打岔。 “去,去,去,我好不容易当回老师,刚子你别瞎搅和。来,方静,咱不理他,接着做题。”木风瞪了一眼刚子,然后又亲切地看着方静接着讲。 方静抿着嘴笑了一下,说:“谢谢木头老师,我大体会了。”然后走回自己的座位。 木风心说,终于当回老师,还是木头老师,好像哪里不对味。 第七章 不是你的菜 见方静坐回自己的位置,刚子恨恨地看了一眼木风,那意思是说,你小子抢我马子。 木风耸着肩,双手作无可奈何状。 气得刚子扭头出了门,很快又走回来。估计是想抽烟,发现烟不在兜里,又返回来找。 木风知道,刚子一直暗恋方静,记得上次高考前一个月他鼓足勇气向方静表白了,结果方静直接告诉他“不可能”。 刚子受到打击,当晚约了木风、张勇喝了一场大酒,喝多了,谁劝也不听,最后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把木风、张勇吓坏了,半夜把他背到医院,打了一晚上点滴。 后来,刚子一蹶不振,学不进去了,还是被父母强令参加了高考,成绩下降的厉害,只考了个大专。 木风知道刚子重情宜、讲义气,是个直性子,不把他的心结解开,他自己过不去这个坎,高考也考不好。借方静问题刺激他,早断了他的念想,对他是好事。 木风跟着刚子后边出了教室,看他往楼上走,就知道他准是去楼顶。 晚上,楼顶很空旷。天空就像一个大玻璃罩一样扣在教学楼上,满天繁星点点,没有雾霾的天空真是明净。 刚子站在楼顶一侧,独自抽着烟。烟雾缭绕下的背影显得很是落寞。 木风走过去,拍了他一下,笑着说:“别怪我直白啊,你和方静没戏。” 刚子回过头,看了一眼木风,递过来一枝烟。“那你得帮帮哥们啊。” “方静不是你的菜,要不然也不至于你苦追了两年多,人家一点反应都没有。”木风深吸了一口烟,吐着烟圈。其实,刚子知道,方静对自己不感冒,但就是不死心。 “再说,我不能骗自己,帮着情敌追我喜欢的人吧。”木风了解刚子,直来直去可能效果更好。 “什么,你也喜欢方静,你怎么没说过?”刚子问道。 “说啥,你老人家恨不得把方静攥手心儿里,我敢说吗。”木风装着可怜样。 “噢。”刚子脸有点苦了。 刚子为了追方静,曾私下找过方静的死党刘娟,让刘娟帮着做做工作,可刘娟直接告诉他,方静对木头有意思,让他断了追方静的念想。 刚子知道木风的心思全在学习上,所以没给他提过这事,想着自己只要一直追下去,可能还有机会,但作为好朋友,刚子心底一直觉得对木风有些惭愧。 现在木风把话说开了,承认他也喜欢方静,刚子虽然难过,但似乎心里轻快了一些。“走吧,咱俩出去喝一杯?” “你喝多了,我一个人可背不动你!”木风听刚子说喝酒,马上想到前世半夜背他去医院的场景。 “切,我还会让你背?我这酒量肯定不比你差。”刚子终于笑了笑说。 木风还是担心重蹈前世覆辙,找个借口说:“昨天回去,我妈差点骂死我,我今晚再要喝酒,非打断我腿不可。缓两天吧,缓两天我请你喝酒,不醉不归。” 木风给刚子留个喝酒的念想,防止他今晚找别人喝,喝多了出事。 “说定了,过两天咱俩喝一场,到时候看谁不行。”刚子说着,搂着木风下了楼。 木风心里知道,刚子的心结很深,慢慢解吧。 晚上睡觉前,木风拿出笔记本,开始自己的一项基本工作,就是整理前世的记忆,他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信息,比别人早掌握一些信息、早行动一步,会得到最大的收获。 木风从两个方面整理自己的记忆,一方面是回书记高考的题目,想起了高考语文作文题目、英语作文大体内容,数学最难的两个题,其他没想起来。 另一方面是挣钱的机会,做工艺插花只是一个开头,作为重生回来的人,应该还有很多事情可做。虽然眼前没有头绪,但将来一定会有很多机会,至少他脑袋装着的房价趋势、股票走势也会让他有大把的赚钱机会。 应该说,回来这些天,木风每天都很兴奋,高高兴兴地上学,复习,练球,上晚自习,虽然晚上有时做梦还是前世忙忙碌碌的琐碎困境,但这样的梦在逐渐减少,睡眠质量在不断变好。唯一让他比较忧虑的,是每天父亲回来疲惫的状态。 父亲太累了,每天一大早就出去,生怕去晚了揽不到活儿。如果揽到活,会干到很晚才会回来;如果揽不到活,父亲会在街头的招工点呆到下午4点多,然后很沮丧地回家。 木风记的父亲一直这样干了好多年,直到查出肝硬化才停下来。 当时,医生诊断,父亲肝硬化和长期过度劳累和过量饮酒有关。是啊,父亲干活累了,喜欢喝点酒解乏;没活儿干,心烦也要喝点酒。根本原因就是挣不到钱闹的,得想办法,尽快让父亲解脱出来。 早晨起来,木风想着心事,骑车到了学校。 前两节是语文课,组织模拟测试,老张提了要求,把卷子发了下来。 高中的课程,高二下学期就讲完了。高三一开学,就进入全面复习,几乎每两周就组织一次测试。 这是木风重生后第一次参加测试,上次的78分还是上辈子考的。 这次的测试题都是传统题目,木风答的很快,除了几个出自课本原文的题目有点模糊之外,其他题目都有较大的把握,毕竟前世的笔杆子的水平在那摆着呢。 作文要求也比较传统,要求写一篇反映亲情的记叙文,木风以“揽不到活儿的父亲”为题写了一篇作文,用写实的方法描写了父亲生活中的状态,感情发乎于内,语言平实有力,写完之后又顺了一遍,越发感到父亲的不易。 后两节是数学,木风听的比较认真,他要尽快把数学的基本概念、公式、题型、知识点都熟悉起来。 看到认真听讲的木风,数学老师刘晓峰倒是很高兴,觉的这家伙虽然成绩一直很优异,但平时上课总心不在焉,今天终于认真起来了。他可不知道,木风课下是从来不看数学题的。 对木风来说,听的最认真的,还是物理和化学。 同桌李木经常很奇怪,大家都在使劲学语数外,木风这小子却天天对着物理化学用功,不管早自习还是晚自习,全是看物理化学,有时候上语文课也看,不知道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语数外才是重点好不好,语数外才最难提高成绩好不好。 中午吃完饭,木风溜达到小卖部,大爷一见是木风,马上说电话没来。 木风笑了笑,没事,我来买包烟。 这时,电话铃响了,大爷接起来听了几句,立刻摁住听筒,给木风使眼色“找你的”。 木风有些激动,马上拿过电话,压着声音说,“你好,我是木风。” “木风,你好,我是庄静娴,哦,就是昨天咱俩打电话的。”电话那头就是那个木风迫切想听到的声音。 “您好,庄小姐。”木风不急不忙地说。 小卖部大爷站在旁边看着,心说,这小子挺精,接电话前猴急猴急的,接上电话就像变了个人。 “昨天说的事,我给我们老总请示了,想先看看你们做的标准。” “好的,庄小姐,真的要谢谢您。您给我个地址,我把买样品和材料的钱给您打过去。”形势在按木风预计的发展。 “咯咯,不用,就是几个样品和材料,没几个钱,不用麻烦。直接给我收货地址就行。”庄静娴银铃般的笑声,听在木风耳朵里格外好听。 “好的,好的,谢谢您,您的声音真好听!” “咯咯咯,希望你们能做出和样品一样水准的东西哟。” 木风随后把收货地址说了,再次道谢后挂断了电话,然后迈着四方步回到教室。 心里挺美,他知道这事应该能成。 庄静娴看到木风留的地址是学校,有些疑惑,不过也没多想,下午就安排人发了货。 第八章 作文 晚上自习,教室里静悄悄的,只偶尔有翻书的声音。 “地中海”抱着一摞卷子推门走了进来,这次很奇怪,以往晚自习,他都是从后门悄悄摸进来,抓几个学习走神的现形,整几句“现在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教育,这次竟然从前门进来的,而且脸上一反常态地泛滥起笑容。 刚子从后面推了推木风,小声说:“老张今儿咋啦,中彩票了?” “听说,老张又生了个儿子。”木风看着前面,低头细声向后说。刚子笑着从后面推了一把木风。 老张把试卷放到讲台上,说:“大家停一下,说个事儿。上午测试卷子批完了。” 正在学习的同学们都抬起头来,借机伸伸胳膊、揉揉脖子。 老张继续说:“这次考试成绩总体不错,不少同学都有进步,最让我意外的是一个平时经常扯全班后腿的同学,这次竟然考了全班最高分145分,这样的高分,在全年级也是极为少见的。”老张有些兴奋,还有些得意,习惯性用手推了推眼镜,那激动的眼神在啤酒瓶底般的眼镜片后面,都能散发出来。 哗——,下面的同学像潮水一样涌动起来,“谁啊,谁啊”,大家互相猜测着。 “不要吵,不要吵,我告诉大家。”老张维持着教室秩序,眼镜片从前面扫到后面,又从后面扫到前面,下面的同学也跟着他的目光来回移动。 老张最后把目光停在木风身上,问:“木风,我先问问你,你是不是之前做过这套试卷。” 全班哗的一下看向木风,好几个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木风听到老张的问话,心说,天地良心,我都二十多年不做语文试题了。不过他站起来说:“好像也许似乎可能见过类似的题目。” “不得了啊,木风,你狗日的,这次竟然考了145分,全班最高分,尤其是作文,写的真不错,我这辈子第一次给学生作文打了满分。”老张看着木风,满眼都是欣赏与惊喜。 同学们都傻了,最傻的是李木。他百思不得其解,这小子天天朝着物理化学使劲,怎么语文反而考这么好? “木风,来,给大家读读你的作文。”老张破天荒的走下讲台,亲自把试卷送到木风手里。 木风接过试卷,忽然有些后悔,重生回来,总时不时地有些激动。尤其这次考试,竟然把家里的真实情况写进了作文里,其实他是不太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家的情况的。 木风看了一眼老张,神秘息息地说:“张老师,其实我这篇不是最好的,我想把我最得意的那篇给大家念念,您看,行吗?” “哦,是吗?”老张有些吃惊,“好,可以啊,真没看出你小子还留了一手。” 木风装模作样地拿出一个本子,打开,看着空空如也的纸面,用浑厚的男中音朗读:“题目:大—海—。”抬头看了看一脸疑惑的老张,又看看大家,男中音继续:“大海啊,你全是水!骏马啊,你四条腿!美女啊,你说你多美,鼻子下面居然长着嘴——” 哈——,全班哄堂大笑,老张也笑了起来,“地中海”上的“桥”耷拉到眼镜架上。 之前,老张也在纠结,要不要让木风在班里读作文,他写成这样,算不算人家的隐私,不过还没想明白就进了教室,课堂上一激动就提出让木风现场朗读,不过木风一搅和,他也觉得还是尊重木风本人的意见吧。总之,对好学生,特别是对这么优秀的好学生,什么都可以商量。 晚自习下课了,刚子抢过木风的试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一脸不可思议地说:“木头,你厉害了!” 右前方的方静看了一眼风波不起的木风,脸上挂着微笑。 …… 打完电话后的第三天上午,庄静娴寄的原材料送到了学校,木风从传达室取走,放在刚子的宿舍。 木风打开扫了一眼,两捧颜色鲜亮的仿真花束,还有一些塑料制的绿色、红的、粉的花瓣、果实、树叶、枝干,满满装了一麻袋。 下午放了学,木风给老张请了假,说晚上家里有事,不来上晚自习了。这段时间,老张对木风喜欢的紧,爽快地准假了。 木风把样品和材料捆在自行车上,以最快的速度骑到家。进门的时候,他想到,这事先别给父母讲,让姐姐先做,看看情况再说。 急火火吃完晚饭,木风主动和姐姐一起收拾桌子、洗碗,然后把木云拉到自己房间,说朋友让做几束工艺花,有样品,自己手笨,能不能请姐姐帮帮忙。 木云一听就笑了,说:“我说今晚怎么这么勤快,还帮我干活,原来有事求我。” 木风笑笑,腆着脸拽着木云的袖子晃啊晃。 然后姐弟俩把样品和原材料拿出来开始研究。 庄静娴还是挺靠谱的,寄来的不仅有样品和很多原材料,包括胶水、捆扎绳、细铁丝等辅助材料都有。 木云说:“行了,你别管了,这东西不复杂。你去看书吧,我回房弄,什么时候要?” “不着急,关键是要做的和样品一样好看,时间多几天没关系。”木风知道,只有质量过关,才有跟人家合作的可能。 “哟哟哟,这么重视,说,是不是送给你女朋友?” “姐啊,我一天48小时都在学习,哪有时间找女朋友。”木风说着,心里盘算,自己还没见着姜小文呢,方静能不能算女朋友。 第九章 样品行吗 第二天,下了晚自习,木刚刚进家,就被木云拉到屋里。木云指着仿真花给木风看,得意地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要看你做的。”木风没整明白,看着木云说。 “这不在这吗,这是样品,这是我做的。” “啊?这是你做的,行啊,姐,真的一模一样啊。”木风拿起一件仔细地看了看。 确实做的好,比样品还好,样品上还能看到胶水过多、铁丝漏头的小瑕疵,在木云做的仿真花上一点也找不到。 “姐,这5个成品,你做了多长时间?” “前两个做的慢,差不多一小时,后三个做的快,三个用了不到半小时。”木云说完,木风心里有底了。 第二天中午,木风没有午休,跑到邮局把样品连同姐姐做的成品寄回给了庄静娴。 第五天中午,小卖部大爷跑到教室喊木风,说有电话。木风飞也似的跑去接了。 “做的不错,标准很高,是你自己做的吗?”一上来,庄静娴就问。 “哎呀,我随便找了个邻居做的,您看,还行?”木风大言不惭地说。 “呵呵,完全可以。如果是这个标准,我们就可以合作了。”庄静娴听出了木风的得意,不过她也很高兴,毕竟又给公司找到了货源,可能还比较便宜。 “你看,下步给你发多少原材料,还有一件成品加工费多少钱?” 木风一听,意识到关键问题来了,一件成品多少钱,怎么定,一毛,一块,怎么给她说呢。“庄小姐,在咱们那的工厂,做一件成品,给多少钱加工费?” “两元一角。”庄静娴说,心想这小子还是靠谱的,知道找参照谈价格,当然庄静娴说的两元一角也含了水分,实际费用应该高出不止两成。 木风大脑急速转着,他早就计算过,姐姐做后三个用了半小时,一个熟练工一天8小时至少可以做48个,按每天做50个、每个两块钱算,也就是100块,每人抽50%,就是50块,100个就是5000,除去运费、材料损耗等开支—— “庄小姐,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第一批按一件两元算,毕竟是第一次合作,让您看看我们的诚意。不过,有个情况,想请您帮下忙。就是第一批的材料费,能不能先欠着。不怕您笑话,之所以前几天很冒昧地给您打电话,就是因为我们这里太穷了,实在没办法了,才找到的您,幸好您很善良,很快给我们寄了样品和材料,才有了今天的合作。”木风字斟句酌,说地很恳切。 电话那边一下没了动静,不过很快又传来庄静娴的声音:“第一批,你们准备做多少成品?” “您定,您给我们发多少材料,我们做多少成品。我们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最高的质量给您发过去。当然,您如果发现有质量不合格的,不仅不用给钱,我们把材料钱也返还给您。等送第一批货时,我过去当面感谢您,争取和您签定劳务合同,您看可以吗?”木风想着尽快把这个生意定下来,所以尽量表现地诚恳一些。 那边又停了一会儿,然后声音传过来,“可以,第一批先发一万件,请你们在下个月的今天前把成品寄回来。”庄静娴听着木风说的诚恳,而且原材料都是机器量产的,不值多少钱,就决定试一试。 “没问题,谢谢您的信任。” “不过,木老板,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这一万件材料,我发给你,我手里有凭证,将来你收到,邮局也会让签字收货。赖账可是不行的哟。”庄静娴严肃地说。 “您放心,月华都是实诚人,绝对不干缺德事。”见庄静娴同意,木风松了一口气,还不忘给自己县里做了回广告。 接下来两天,虽然材料还没到,木风就把事情经过都给姐姐说了,开始务色工人。 其实,找工人很简单,木云的小学、中学同学有很多在家没事干的,下午去串门联系了一下,有20多人立刻表示愿意做,这个年代,赚钱是大家共同的愿望,当然她们并不知道具体成本是多少、做完往哪运、卖给谁、卖多少钱,这些都是商业机密,木风连姐姐都没有完全说透,他怕姐姐嘴不严,说出去,这种好事绝对有人会抢破头干。 很快,第一批材料运到了光华市火车站,木云找了一辆小货车拉了回来。 然后,又找了9个同学,她先在家里集体教了一遍,又让每人做了两个,手把手纠正了一番,反复强调质量后,让大家拿回家做,说好做一个合格成品1元钱,20天之内交货。 周桂兰不知道木云这几天在做什么,好几个同学来找她,还摆弄些树枝子、假叶子什么的,反正不好好做衣服就是不务正业,熊了木云几次,木云没有解释,嘻嘻哈哈应付了。 这些天,木云忙着做仿真花,隔三差五地到同学那看看进度和质量。 木风则每天按时上学,练球,并在盘算下个月怎么请假去义乌送货签合同。 对于实际有40多年阅历的木风来说,出趟远门不是什么难事,但对木风的父母来讲,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转眼到了周二,下午放学后是和七班打篮球赛的时间。 经过一个星期的训练,木风觉得球队的水平有明显进步,主要是防守有点章法了,但他不确定真打起比赛来是什么局面,上了场大家还能不能记住联防的要领。 七班可是去年的冠军球队,整体实力在六班之上。 第四节课没上完,刚子、刘波就抱着球跑了。 下课后,木风吆喝着张勇、大陈、杨青书、刘勇、张峰等几个人跑步来到球场。 一会儿,方静、刘娟、刘艳丽、张红等十来个女生也来到球场,七班也有几个女生站在了球场边上,都准备为本班的球队加油。 十七八岁,正是青春热血的年纪,男女生之间都朦朦胧胧的互相关注着。 对于年轻女孩,篮球场上那些潇洒矫健的身影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球员们都有些小激动,跑篮热身时尽量把动作做的潇洒一些。 刚子的脚伤基本好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在女同学面前展示一下篮球队长的风采。 七班球队确实比较强,从赛前活动的动作,就可以看出他们的整体实力,特别是姜明、刘铁志、杜志国三个人都打的不错。 最厉害的是姜明,身体特别灵活,突破能力很强,不容易防守。 第十章 必胜 六班和七班的比赛马上开始。 六班所有队员把手压在了一起,木风起了个头说:“打联防!” 大家一起喊“必胜”。 刚子、木风、刘波、大陈、杨青书5人作为首发上场,方静带头喊了一声“六班加油!”旁边刘娟捅了她一下,低声说笑“心上人儿上场了”。 方静脸一红,推了她一下。 比赛一开始,七班势头很猛,姜明左冲右突,连连得手。 杜志国扎在三秒区附近,投进2个球。 刘铁志人高马大,把后场篮板控制的死死的。 七班啦啦队不停着“好球”“好球!” 六班这边,木风打进两球,给刚子挡差,刚子抓住机会也得了2分。 其他同志上了场就想着猛冲猛打,把联防的要领早忘光了。 场上比分,12:6。 木风果断要了暂停。把4个主力叫在身前,几乎一字一顿地说:“打二三联防,二三联防,二三联防,按训练套路打,只要防住了,就赢定了。” 裁判哨响,上场再战。 经过暂停休整,大家都有了些感觉,站住了自己的防守位置。 木风大喊着,“把手扬起来!把手扬起来!” 姜明强行突破了好几次,都被拦了下来,临时传球被断了一回。 木风瞅准机会,快攻得手。 六班啦啦队见状大喊“漂亮!”“再来一个!” 渐渐的,场上形势发生了变化。 七班队员越打越被动,无论从三分线哪个位置往篮下看,都有人挡着。 哪怕在靠近三秒区的位置得了球,身旁也至少有两个人防着,球很难出手。 六班的联防起作用了,七班十分钟一分未得。 上半场结束,场上比分18:14,六班仍然落后4分。 木风知道,大家慢慢找着防守的感觉,得进攻了。 七班从四班得到教训,对木风防的比较紧,对他的假动作也有所准备,只要进了三秒区,就会两三个人立刻压上来。 木风心想,这是逼着自己亮绝活啊。 前世,木风最有效的得分手段是三分球,重生后,没有了肌肉记忆,一直没找着感觉。今天,他决定试一试。 木风得球后,站在三分线外,面对一米开外等着他做假动作的对方防守队员,直接起跳,投篮,篮球在空中滑过一个完美的弧线,空心入网,三分命中。 对方球员傻了,不是木风远投不行吗? 紧接着,木风瞅准机会又投进一个三分。 手感回来了,对方根本拦不住,木风到了三分线就投,三分,又是三分,又是三分。 直接把七班投傻了,彻底把六班啦啦队激活了,“木头威武!”“木头太帅了!”“再来一个!”场下呐喊声此起彼伏。 比赛结束,六班以33比29取胜。 六班竟然赢了去年的冠军球队。 六班场上、场下,一片欢腾。刚子跑过来抱住木风又要亲,木风两手捂住脸,嫌弃地看着刚子,防止再次刚子亲脸,大家哈哈大笑。 过了一会儿,大家开始收拾东西,木风和刘波有一句没一句聊,看到远处方静还没走,正看向这边,然后冲他摆了摆手,笑着无声地说“再—见”,似乎就是等木风看她一眼才走。木风也笑着扬扬手。 …… 一个下午,既有化学,又有物理,木风一点都不敢懈怠,全身贯注地学了四节课,有些疲惫。 正在闭着眼琢磨晚自习要不要来时,刘娟从旁边走过去,很隐蔽地放在木风桌上一本作业本,悄悄说:“还你的作业本哈。”说完还冲木风挤了下眼。 正是放学的时候,大家都着急去食堂排队吃饭,大都没有注意。 木风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借给刘娟作业本了,拿起来看了看,里面夹着一张纸条,写着“七点半,校园南侧公园。”落款是一个清秀的“静”字。 木风迅速把纸条塞兜里,用眼睛余光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心里砰砰直跳,饶是40多岁的心理年龄,还是第一次收到女生主动给自己写的小纸条,而且还是班花写的。 怎么办? 得去啊,人家写这张纸条,多大的勇气,不能伤人家心啊。 想到这,木风抬高声音给刚子说,今天家有点事儿,不能打球了,晚自习如果来晚了,就帮忙给老张请个假。 刚子应允了一声,右前方的方静的脸瞬间红了。 到了家,父亲还没回来。 母亲正在做饭,见儿子回来,挺高兴,“怎么回来了,晚自习不上了?” “今天突然特别想吃妈做的饭,所以就回来了,一会儿还得回去上晚自习。”木风一边哄着妈妈高兴,一边走到木云屋里。 木云这几天忙的够呛,既要自己做成品,还要关注同学那边做的质量,担心万一不过关,想返工都没时间。不过工作进度比预想的快,这还不到10天,她们10个人已完成6000多件。 木风看着木云专心致志地粘花瓣、缠丝线,做的很精致。“姐,你真是心灵手巧。咱爸咱妈的动手能力都传给你了。” “行了,少贫,你说,咱能给华韵长期供货吗?”木风已经把大概情况给木云说过了,但木云没和庄静娴直接联系过,不了解具体情况,总是有些不放心。 “这就得看咱这第一批货的成色啦。”木风心里有底,但还是想着一定要保证质量,这才是长期合作的基础。 “少爷,这你就放心吧,你先去帮妈烧火做饭去,我把这件做完了去替你。”木云头也不抬地说。 吃完饭,看看表,7点10分,木风一边擦嘴,一边说:“妈做的饭就是好吃。” 周桂兰笑呵呵说:“行了,快上自习去吧,别晚了。” 木风来到学校,把车放在车棚,慢条斯理走出校门,来到南侧公园。 说是公园,其实就是一片百米方圆的杨树林,一条小土路穿林而过,偶尔有个长条石凳栽在路边。 接近黄昏,夕阳斜斜地照着,几个附近的居民经过,匆匆往家赶。 木风刚走到树林边,听见身后脚步声,回头看见方静背着手轻轻巧巧地跑过来,批肩发、瓜子脸,瓷白的皮肤,白色衬衫扎在牛仔裤里,包裹着微胖更显丰满的身材。 第十一章 小树林 “看见你出校门啦,还挺准时。”方静笑着对木风说。她刚才远远看到木风出了校门,才跟在后面走出来。 “美女邀约,哪敢迟到。”木风嬉嬉笑着,有些戏谑地看着方静。 “有别的女生约过你吗?”方静走到木风身前,红着脸不经意地问。 “你也看见了,咱长的帅,球打的好,喜欢我的女孩子可不老少。”木风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 “呵呵,别臭美了。”方静白了一眼木风,“不过,你确实挺好的。”方静仿佛不经意地说了一句,随即低下头假装看脚尖。 微风佛过方静白净泛红的脸颊,额前飘动的刘海被夕阳照的发着光亮。 这是班花主动向自己表白吗,木风心里一动,笑着说:“是啊,我自己都佩服自己。” “我挺喜欢你的!”方静忽然抬起头脱口而出。 木风没料到方静这样大胆而且直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只木木地看着眼前这张青春美丽的面庞。 方静迎着木风的目光,丝毫没有躲闪,目光慢慢变的有些炽热。 木风心花怒放,这个时候如果吻她,应该不会被拒绝。他努力克制了一下,笑起来说:“你看上我什么了,我改还不行吗。”想用一句玩笑打破有点凝重的气氛。 方静神色暗了一下,头低了下去,小声说:“去你的,别贫嘴。” “我一定好好改,尽最大努力把这一身优点改成缺点哈。”木风察觉到方静情绪的变化,但还是想着活跃气氛,继续笑嬉嬉地说着。 没想到方静忽然抬起头,眼眶有些红,有很低的声音说:“你一点也不喜欢我?” 木风有些吃惊,没想到漂亮的班花竟会有如此卑微的语气,被无数人惦记的方静竟也有这么柔弱的一面,看着梨花带雨的方静,木风忽然有一点心疼。 他是喜欢方静的,只不过前世的自己太过平凡,从来没想到班花会看上自己,而且当时潜意识里也害怕高三谈恋爱会耽误学习。 “喜欢,喜欢,班花谁不喜欢。”木风微笑着看着方静,坦然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心声。 方静脸红了一下,羞答答地抿嘴一笑,低着头说:“我知道。” “哦。”木风看着平时大大方方的方静此刻竟然变得腼腆起来,不过美女害起羞来更好看。 天色暗了下来,月亮挂在宝石一样明净的天空,远处几户人家的窗户稀稀落落地亮起灯。 “走走吧,咱俩一起钻钻小树林?”见方静不说话,木风笑呵呵地问。 “好。”方静轻声回应了一声,然后自顾自向前走去。 木风几步追上去,并肩走在林间小路上。 方静心里小鹿乱撞,兴奋里夹杂着紧张,刚才大胆说出了这些天憋在心底的话,而且得到了明确的回应,真像做梦一样。 “你的手是不是很大,看你打篮球时,球像粘在手上一样。”方静走着走着,忽然停下来,侧过脸问,大眼睛望着木风。 “男生的手肯定比你们女生的手大一些。”木风把手掌伸开,放在眼前比划了一下。 “我看看。”方静一下把木风的手抓过来,把自己的手掌印上去,比了比,“哇,你的手比我的大这么多!” 碰到方静柔软的手,木风心里一荡,没有说话,而且发现自己的手很自然地被方静握住了,牵着手继续往前走。 树影里,木风笑着,心想,这小丫头为了拉拉手,竟想出这么个招,太鬼了,不过我喜欢。 虽然前世的木风经历过很多,但被一个女生特别是自己早就喜欢但不敢表白的班花这么主动地牵着手走,依然心醉神怡。 这个时期的高中时代,大家思想其实都还比较保守,有些男女授受不亲的味道。 如果哪个男生和女生手牵手被看到,第二天肯定会成为重磅新闻。 两人梦游似的在小树林转了好一会儿,木风说:“回去吧?” “再呆5分钟。”方静轻轻搂着木风的胳膊说。 “方同学,你得抓紧复习啊!” “不想学了,太难了。”方静有些沮丧。 “是难,还是烦?长这么好看,当个学渣多可惜。”木风轻轻捏了下方静柔软的手。 木风知道,前世方静高考成绩不理想,仅够上大专线。不过他对此很理解,漂亮女孩子学习好的不多,人越漂亮,周围诱惑和干扰就会越多,成为学霸的难度系数就会越大,所以才有“自古才女多丑女”的说法,那些绝代芳华的女学霸多停留在小说和电视上,现实中少之又少。 “这两天你好像进步很大,变了个人似的。”方静听木风夸自己漂亮,心里挺美的。 “其实,我一直是个学霸,只是和别的学霸不一样,我不愿显摆。”木风大言不惭地说着,同时忽然意识到,自己这几天在课堂上的表现,确实有些显眼,以后还要低调一些,否则说不清楚。 “少来吧,说你胖就喘。不过,如果你肯帮我,我就同意再好好学一学。”方静抱着木风的胳膊,仰头浅笑着看木风。 “赖上我了?” “啊,赖上了,行么?”方静咬着嘴唇,瞪着大眼睛俏皮地说。 “有什么好处啊?”木风笑嘻嘻地说。 “你想要什么好处?”方静胸口起伏,目光直直看着木风。 木风不自觉向下看了看那被衣服紧紧包裹的波涛汹涌,坏坏地笑了笑,没说话。 方静看到木风的目光,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把把木风推开,红着脸嗔道:“你看什么呢,坏蛋!” “哈哈哈,你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如果我帮你,你没事给我弄点好吃的就行。”木风抿着嘴笑。 “你想吃什么?”方静神情一放松,脱口问了一句。 “比如巧克力、果丹皮什么的,都行。”木风看着方静的窘迫,突然发现逗美女开心真是件快乐的事。 “不过,别人再想帮,也只是外因,关键看大小姐能不能真下功夫。”木风对方静是了解的,她是那种骨子里有些高傲的女孩子,有时候想学学不会,又不好意思问,当欠账越来越多、就更不好意思扯下面子问,时间一长不明白的越来越多,最后疲于应付,看似每天很努力,但成绩总上不去。 “木头,你觉得我能行吗,我怎么对自己一点信心也没有。”方静抬起头,眼睛里满是问号。 方静确实有些怀疑自己,其实很多学生高考前都是很无奈的,无论怎么努力,就是考不好,被高考这座大山压的精疲力尽,又无能为力。 “没问题,离高考还有300多天呢,咱把不会的、不熟的、不精的题目,理一理,分分类,一个专题一个专题地强化训练,以你追我的聪明劲,考不上清华,也能考北大。”木风鼓励着方静,也不忘夸自己一下。 方静猛地抓起木风的手,使劲扭了一下。 木风笑着没有在意,说:“走,回去吧,从今儿开始,就收你做我的关门弟子。”女弟子,好像后世有些大师也时兴收女弟子。 圆圆的月亮静静地挂在半空,柔和的光辉洒在林间小路上,把两个年轻的身影拖得很长。 第十二章 挑衅 秋季北方小城的清晨,空气中都带着甜味。 一中座落在小城的西南角,走读的学生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住校学生在食堂吃完饭嬉笑打闹着走向教室。 高三六班的教室里,同学们有的悄悄聊天,有的伏案自习,方静和刘娟两人低着头窃窃私语,不时打闹几下,看到木风进来,方静抬头瞟了一眼,刘娟蹭了蹭她,嘴角向木风撇了撇,惹得方静要扭她。 木风看在眼里,装作没看见,径直走到座位上,放书包时发现抽洞深处有个塑料袋,轻轻往外抽了抽看见里面有包钙奶饼干、几块水果粮,还有两包《凤凰》香烟,这可是当时难得的好烟,肯定是方静偷她爸爸的。 木风抬头看了看方静,她正假装看左边的窗户,两人目光相遇,都轻轻一笑,心里像悄悄开了花儿。 木风已经想清楚了,他很乐意在高中最后这段日子里和方静以一种稍微亲密一点的关系一起度过,帮帮她,但绝不能越雷池半步。 如果自己对方静做了什么,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当大家进入了大学时代,各自开启了新生活,时间和空间也许很快就会把这段回忆冲淡。 这段时间,方静经常偷偷给木风这个“师傅”拿东西。两人在班里都装作普通同学,方静只是通过这种小游戏悄悄传递着自己的心意。 方静父亲在县电业局,据说还是一个领导,母亲是县财政局的,就这么一个女儿,当掌上明珠养着。 最近,木风学习很刻苦,慢慢进入到高考复习的状态,物理化学逐渐找到了感觉。他还把自己的一些方法和梳理的专题练习交给方静,帮她进行强化训练,方静的信心在慢慢复苏。 不过,木风最近收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就是一些老师反映时间不够用,所以学校决定高三年级不再组织篮球赛半决赛、决赛,成绩就以循环赛积分决定。 六班打了7场,只赢了3场,勉强和四班并列拿了个二等奖,不过这也让班主任老张很高兴了,这比他预想的成绩要好多了。 下午放了学,同学们涌出教室,大部分同学奔向食堂,木风和刚子几个人也散着步往外走,都在抱怨学校把高三篮球赛叫停。 正走着,胳膊下夹着文件夹、应该是准备去操场训练的刘大强从旁边过去,扭头看了一眼木风他们,笑呵呵地说:“吃饭去啊。” 高一时,刘大强教过六班体育,虽然看着刘大强一脸横肉、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大家都比较烦感,但面上仍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大都笑着回应“刘老师好”。 “木风,你来一下,我给你说个事。”刘大强笑着喊了下木风,冲其他人摆手再见。 木风一看见刘大强,就立刻想到篮球赛上自己给他说的那句话,他突然找自己,应该是为了那句话的事。 木风把餐盒交给刚子,让他替自己打饭,然后和刘大强走到路边。 刘大强看刚子他们走远了,收了笑容,变得有些狰狞,低声说:“你小子最好老实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木风意识到,一定是刘大强怕自己揭穿他欺负朱雪君的丑事,所以威胁自己不要乱讲话。 如果是前世,木风估计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很紧张甚至害怕,但今天的木风早就不是那个被两句话就能吓倒的高中生。 “喔,您会怎么不客气呢。”木风有些戏谑地看着刘大强。 刘大强没想到木风不仅不害怕,而且表情里满是揶揄讽刺的味道,瞬间被激怒了,探出两只手,猛地抓住木风的胳膊,木风立刻感到两个肩膀被钳住一样,不能动弹。 两人身高差不多,但刘大强是体育老师,多年的训练之下,身体素质比木风这个普通高中生强太多。 “你要是不老实,我让你毕不了业。” “噢,这样啊,那我得考虑考虑。”木风依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故意往旁边看了看,远处有几个同学正走过来。 刘大强怕被人看见,变抓为拍,拍拍木风肩膀,恶狠狠地看了木风一眼,转身走了。 几个同学从旁边过去,好奇地往这边看了看。 刚才,木风虽然不怕,但也有些紧张,刘大强是体育老师,身体比自己强壮,不过他知道刘大强肯定不敢动手,他怕把事情搞大,但知道归知道,还是免不了紧张。 木风心里有些愤怒,一怒刘大强欺人太甚,竟敢这么威胁自己,二怒自己不够强大,竟然被人抓住,不能动弹也没敢反抗。 过了一会儿,木风没事似的走到食堂,找到刚子,拿过饭盒开始吃饭,刚子一边吃着,一边问:“刘大强找你干啥?”刘波他们几个也扭头看向木风。 木风没事似的,吃了口饭,笑着说:“找死。” 大家一听,有些吃惊,不过看到木风笑嬉嬉的样子,当然以为是开玩笑,也都笑了笑,没当回事。 木风吃着饭,思忖着如何对付刘大强。 晚自习,木风正在做物理练习,方静又凑过来问题。“师傅,嘻嘻,这道题怎么做?”从上次约会之后,师傅便成了方静对木风的称呼。 “这道题,都不会,脑袋让门挤了。”木风揶揄着说。 方静脸一沉,悄悄拧了一下木风,木风龇牙没叫出声。 刚子看着前面这对狗男女,已经有点习以为常,只是撇了撇嘴。 下了晚自习,木风和方静并排骑着自行车。 这几天来,方静要求木风每晚送自己回去,木风看在方静经常送吃送喝的份上,高高兴兴地当起了护花使者。 “爱徒,你不能老是死记硬背公式,得想办法理解消化了。”木风想着刚才方静问自己的问题,思考着怎么让她提高学习效率。 “师傅,请您开悟。”方静扭头看了看木风,配合地笑着说。每天晚上回家是她这段时间最开心的时光。 “为师给你打个比方吧。知识好比是猪肉。”木风笑着看了看方静,方静静静听着。 “你把猪肉背着扛着抱着,猪肉还是猪肉,你还是你。只有把猪肉吃下去,消化了,你才能变得强大起来。” 木风顿了顿,看了一眼方静,接着说:“为什么白天那道题只是换了个样子,咱就不会了,那说明咱没有真学懂学会学明白。” 方静听了,似懂非懂,疑惑地看看木风,一会儿,忽然攥起粉拳,凑近车子,打了木风一下,“你说谁是猪?” 木风哈哈笑了,猛登了几下车,越过方静,“你不是一般的猪,你是漂亮的小猪。哈哈—” “你停下,我保证不打死你,行吗。”方静从后面紧追,木风在前面猛骑。 静悄悄的街道上,两辆自行车滑过一个个幽黄的路灯,不时传来几声打闹的声音。 第十三章 擒狼 下午放学后,食堂。 木风和刘娟在等朱雪君。木风决定收拾刘大强。 刘娟和朱雪君是一个村的,初中同学,木风给刘娟说了刘大强的情况,让刘娟做朱雪君的工作。 刘娟听了刘大强对朱雪君做的事,很震惊,说一定得帮帮朱雪君。 朱雪君进食堂时,吃饭的人零零散散的,已经不多了。 很长一段时间,朱雪君经常在这个时间来吃饭,一是下午放了学,体育生要搞半个多小时训练,一般比其他学生吃的晚。二是她不愿与人交流,被刘大强骚扰的恐惧和无助,使这个原本开朗的女生经常陷在痛苦之中,只想尽快熬过高考,离开这个地方。 朱雪君家在古树镇朱家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 朱雪君从小身体素质就好,初中开始练体育,凭着体育加分考进县高中。 本来朱雪君和其他体育生一样,比较活泼外向,而且人长的也漂亮,应该是比较自信的那种。但步入高三之后,朱雪君原来的体育指导老师调走了,改由刘大强担任她的指导老师,从此这个女孩子变得少言寡语。 木风知道,朱雪君肯定是受到了刘大强的要挟或者蛊惑。刘大强敢直接威胁木风,肯定更敢威胁朱雪君,也更有机会控制朱雪君的思想。 作为农村出来一心想通过高考改变命运的女孩子,年轻单纯的朱雪君哪里经历过社会的黑暗,没有办法摆脱刘大强的魔爪,每天郁郁寡欢、度日如年。 刘娟拿着饭盒坐到了朱雪君对面,“雪君,好久不见。” “哦,刘娟,你也没吃呢。”朱雪君抬头看看刘娟,微微笑了一下。 看着这个昔日阳光漂亮的老同学现在的状态,刘娟基本确信木风说的没错,心里很难过。 “怎么吃这么少,练体育消耗大,你得多吃点。”刘娟有些心疼自己的老同学。 “噢,也不怎么饿。” “朱叔朱婶挺好的吧,我好长时间没回家看看他们了。”刘娟和雪君一边聊,一边想怎么帮她。 “挺好的。”雪君心里一动,挤出一丝笑容。 “我帮你收拾刘大强那个孙子吧。”刘娟不想等了,直截了当地说。 朱雪君一惊,抬起头,脱口而出,说:“你—你—怎么知道?” 刘娟完全确认了木风的话,把筷子一放,很认真地说:“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说想不想收拾那个禽兽?” 朱雪君脸色很痛苦,看了看四周,不说话了。 刘娟知道,朱雪君是被刘大强欺负怕了,不敢和他对抗,怕影响高考,怕坏了自己的名声,怕父母知道了会难受。 “雪君,你想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个人真是禽兽不如。”刘娟从对面坐到了朱雪君旁边,看着老同学,悄悄地说。 “我有一个办法,既不会损害你的名声,也不会影响你的高考。”刘娟继续劝道。 木风坐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刘娟和朱雪君,猜测朱雪君正在经历思想斗争。 又过了一会儿,朱雪君看着刘娟,嗫嚅着问:“你—你有什么办法?” 刘娟按照木风的设计给她说了。 朱雪君低头想了好一会儿,眼睛里闪着泪光,抬头对刘娟点了点头。 木风看到这,知道朱雪君同意了。 第二天下午放了学,朱雪君像往常一样,在操场训练。 刘大强拿着个绿夹子,背着手慢悠悠地走过来。看着自己这个漂亮的学生,浮想联翩。 过去经常以帮她纠正动作为借口,摸摸大腿,动动胳膊,有意无意碰碰不该碰的地方。 一开始的时候,朱雪君打他的手,用眼神瞪他,好几天不来训练。后来,刘大强严肃告诉她,不好好训练,就取消她的体育生资格,让她不能参加高考;但如果练的好,他会给她联系在大学里的同学,帮她选个好学校好专业,朱雪君似乎不太那抗拒了。 尤其高三下学期以来,朱雪君有些逆来顺受的样子。刘大强想着今天能不能进一步感受感受这个美女学生的身体。 “雪君,你过来。”刘大强喊了一场朱雪君。 朱雪君正在和其他体育生一起训练蹲踞式起跑的动作,听到刘大强的声音,起身走了过来,说:“刘老师。” “你这个动作不对,来,你蹲下,我给你纠正一下。”刘大强说着,把夹子放在一边,指导朱雪君的姿势,脏手顺着朱雪君的大腿滑到臀部。 朱雪君一阵阵恶心,迅速起身说:“刘老师,我知道了,我自己练会就行。” “不行,你自己练,抓不住要领,我再给你说说。你这样——”刘大强让朱雪君继续蹲下,一边说着要领,一边动手动脚。 朱雪君忸怩着身体,说:“刘老师,这里人太多,不好看。”抬头看着刘大强,漂亮的眼睛、娇好的脸庞距离刘大强近在直尺。 刘大强心旌摇荡,眼睛直直地看着朱雪君,眼睛里明显在问:“啥意思?” 朱雪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细声细语地说:“去洗手间吧,那里没人。”说完脸红的跟苹果一样。 刘大强顿时心花怒放,口干舌燥,看看四周,低声说:“你先走。” 操场旁边就是教学楼,朱雪君快步走进去,来到一楼洗手间。这时候,学生们或回家或在食堂或在散步,整个教学楼没几个人。 一会儿,刘大强跟了进来,瞥见朱雪君进了女洗手间,立刻跟了过去,然后探头往里看了看,看到里面只有朱雪君,便轻快地窜进去,把朱雪君拉进一个格段,关上门。 突然,洗手间响起朱雪君的大喊声“抓流氓啊,抓流氓啊!” 早就埋伏在洗手间对面的木风、刚子、刘波、张勇、张栋、刘娟等十几个人,立刻拿着扫把、簸箕、拖把冲进去。大家二话不说,直接把惊呆了的刘大强从女厕所拽出来,刚子从后面一脚把他踹在地上,其他人有什么拿什么,使劲往刘大强身上招呼。 刘大强大叫着,“干什么,干什么,我是刘老师!” 大家假装听不见,照打不误,刘大强几次想站起来,都被摁倒,根本起不来,各种家伙事儿雨点一样往下砸。 刘波不知从哪找的拖把杆,挺粗,心里想着上次打球赛都没能在美女面前好好表现,心里越想越气,手上拖把杆砸的也越狠。 只几分钟,刘大强头上脸上起了几个大包,身上的衣服也撕破了好几处,这肯定是刘娟抓的。木风没想到,刘娟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有事真上,而且面目狰狞,表现十分突出。 第十四章 校长办公室 刘大强蜷缩着坐在墙角地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现在好像意识到什么,但不敢反抗,这帮学生平时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下手这么狠。 木风和刚子用绳子把刘大强绑结实了,和大家一起推着他往校长办公室走。 刘大强挣扎着不往前走,但敌得过这十几个学生。 宋青书表现也不错,洗手间里一喊,他就飞也似的跑到早就打探好位置的校长宿舍,拍开大门,说有个学生甩流氓被抓了现形。校长张凡正一听就急了,他明年就到点了,就怕退休之前出事。 当校长赶到办公室时,门口十几个人压着一个人,吵吵嚷嚷的,说要送派出所。 校长走近一眼,被抓的竟然是体育老师刘大强,大吃一惊,不知所措。 校长打找开办公室的门,大家推着刘大强,一拥而入,七嘴八舌乱作一团。 校长还是有些经验的,稍微镇定了一下,凭着平日校长的威仪,让闲杂人等都出去,只留下两个当事人刘大强、朱雪君,刘娟一直扶着朱雪君,不肯走,木风以学生代表为由也不肯出去。 等其他人都走了,刘大强马上哭丧着脸对着校长说:“校长,我是被冤枉的,你可得替我作主啊。” “你说说是怎么回事。”校长问刘大强,准备过去给他解开绳子,木风伸手一拦,说事情没搞明白之前,不能解绳子,校长看了他一眼,没再坚持。 “是朱雪君勾引我的。”被绑的结实的刘大强经过这一阵闹,也想明白了,知道这就是朱雪君、木风他们给自己下的套。 “朱雪君是勾引你,还是被你胁迫?你作为一个人民教师,作为一个男教师,为什么出现在女厕所,你想干什么?”木风没等校长说话,对着刘大强就是一连串抢白。 校长又看了一眼木风,对刘大强说:“刘大强,你说说朱雪君是怎么勾引你的?” 校长的第一想法是尽量别把事情搞大,想多听听刘大强的辩解,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息事宁人。毕竟,本校的老师出了这种事,他这个校长脸上肯定不好看。 朱雪君听到校长的问话,校长对刘大强的袒护一下子触发了她长期以来的愤怒和痛苦,瞬间涕泪横流,厉声吼起来:“我勾引他,我为什么要勾引这个禽兽。我被这个禽兽摸的时候,怎么没人问问他为什么摸我——” “校长,我是冤枉的,我摸她是给她纠正动作,不是,那不是摸,是纠正动作。”刘大强不等朱雪君讲完,就开始辩解。 “纠正动作需要总是摸屁股吗,还恐吓我不能告诉别人。”朱雪君针锋相对地抢白,她彻底放开了,知道这次不把刘大强扳倒,自己会有更大的麻烦。 “这,这,这些都是纠正动作。”刘大强被堵的有点语塞。 “纠正动作?有什么动作需要到女厕所去纠正?真tm流氓。”木风抽空插了一嘴。 “木风,你小子管什么闲事,我一会儿弄死你。”刘大强知道肯定是木风在整他,已经气的发疯。 “校长,你要护着流氓,我们就把他送到派出所,我们十几个人都是证人,都亲耳听见朱雪君的喊声了,亲眼看见刘大强在女厕所了,也亲眼看见朱雪君被撕扯的衣服了。”木风见校长在犹豫,马上逼宫。 校长现在大概了解了相关情况。“好啦,我都知道啦,明天我们校党委会开会研究这个事,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现在都回去吧。” 校长看着刘大强,眼里充满鄙夷和不懈。其实,对刘大强的作风问题,他早就有所耳闻,只是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敲打他。 听到校长的话,木风看了一眼校长,和刘娟陪着朱雪君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里,校长给刘大强解开了绳子。 刘大强还想给校长说什么,校长扭过头,挥挥手,示意让他走。 刘大强走出办公楼,看到木风几个在门口站着,冲过去想和木风动手,刚子他们几个马上围过来。 木风冷冷地说:“刘大强,你要是敢作死,我们不管学校什么态度,一定到派出所告你,你看看派出所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们十几个人。到时候判你个猥亵少女罪,你想想会在里面呆几年,你父母孩子会怎么样?” 刘大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气势弱了下去。他心里明白,这件事自己已经败了,单单自己进了女厕所这个事实,自己就很难说清楚。这个圈套是他们精心设计好的,只等自己往里钻。 第十五章 大快人心 第二天,刘大强没来学校。上午,有老师找体育生谈话了解情况。 其实很多体育生特别是女学生,都见识过刘大强的嘴脸,只是怕被报复,平时没人讲。听说昨天刘大强被抓了现形,被打的满头是包,都说恶有恶报、大快人心,一股脑把平时看到的、听到的都给负责调查的老师说了。 第三天,学校传出消息,刘大强辞职。后来,听说他老婆和他办了离婚手续。再后来,听说刘大强在县里呆不下去,跑南方去了。 得知结果的朱雪君,在宿舍哭了,长期的痛苦与委屈通通爆发出来。学校出于各种考虑,没有公开事情经过,刘娟给她讲过,虽然刚子他们参与了下套这件事,但他们并不知道之前的事。大家只知道,刘大强尾随自己进了女厕所欲行不轨的时候,被捉住了。从此,自己终于摆脱刘大强的魔爪,可以正常的训练学习了。她的心里对刘娟充满了感激。 刚子他们听到这个消息,觉得便宜了刘大强,应该把他送进监狱,但不管怎么说,整治了刘大强,大家都感觉大快人心,都对木风都有些佩服,这小子不当导演都可惜了。 刘娟悄悄把这件事告诉了方静,方静惊的眼睛瞪的老大,一是没想到刘大强是这样的人,二是没想到看着人畜无害的木风还有这一面。不过木风没有直接和朱雪君接触,而是通过刘娟来策划和推动整件事,这让方静觉的木风帮助朱雪君,绝不是看中她是一个美女,而完全是出于一种正义感,这尤其让方静感到高兴和感动。 刘娟笑着给方静说:“你可小心点哈,你这个心上人厉害着呢,别和他斗心眼。” 方静白了一眼刘娟,心里却美滋滋的。 对刘大强的结局,木风倒是不吃惊,他给刘大强下套,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当他看见刘大强进了女厕所,就知道这个事成了,学校不可能再留这样的人继续当老师。假如刘大强找关系通融学校,木风肯定会带着其他学生把这件事闹大,不给学校留下权衡的空间。对刘大强,木风没有丝毫心软,这种欺负女生的人渣,见一个除一个,他自己作死谁也别怪。 晚上送完方静,木风回到家里。 父母已经睡了,木云屋里亮着灯,木风敲敲门进去,看见木云还在做粘花,原来放衣服的架子上、床上、空地上堆满了做好的成品。 “姐,别太累了,明天再做吧。”看见木云就着昏黄的灯光,仔细地粘着花瓣,木风一边说,一边看着其他成品。 “这一万件货,这两天就能做完。”木云听到木风进来,头也没抬地说。 “太好了,到时候咱俩去趟义乌吧。”木风说。 “你得上学,能去吗,爸妈不会同意。咱找辆货车把货运过去,不行吗?” “得和人家见个面,签个合同,显得正规一些。” “呵呵,小风,没看出来啊,你小子什么时候学的这套。”木云抬头笑了笑说。 “姐,我看了日历,马上到国庆节了,加上连着的周末两天,咱俩去一趟,来回最多五天,不耽误上学。”1997年,还没有实施国庆七天长假。 “不过,你得帮我一起给爸妈说说,咱俩就当去南方旅旅游,放松一下心情,我也好学习。” 木云低着头干活,没吱声。过了一会儿,问:“你觉得爸妈能答应吗?” 第二天,木风给父亲说了,木从礼果真不同意,路途太远,不安全,不放心。 木风木云软磨硬泡了一阵子,最后木从礼决定,自己带木风去,木云不能去,女孩子家家的,不能到处乱跑。 木风心想,自己弄这摊子事,其实就是想给父亲找个轻松点的事干,当然同意父亲的安排。 木云可有些不高兴,抱怨父亲偏向木风,出远门从来不带自己。 木从礼眼皮都不抬一下,对木云的抱怨毫不理睬。 木风笑嘻嘻地给姐姐说,“放心,我会给你带礼物的。” 接下来几天,木云忙着把同学做的货收集起来,一一验了货,有的不太符合标准的,就打回去重做。在抓成品质量上,木云一直是挺认真的。 木从礼联系了一辆货车,谈好了价钱,把成品送过去、再拉部分材料回来,一去一回4000元钱。 木从礼没想到这么贵,自己在工地干活,一天累个半死也就能挣60块钱,而人家一个司机,来回仅四天时间,就能拿到4000,当然这里面还包括油钱和过路费。其实,木风还没给父亲细说,他们这趟挣的更多,而且这只是开始,签下合同,建好渠道,以后会挣的更多。 接下来几天,木风照常上学。 国庆放假前一天,方静和木风讨论学习时,暗示木风,放了假可以约几个人去南山郊游,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 木风看着满脸期待的方静,心说他早就想找机会放松一下了。高三学习确实枯燥,连续几个月,天天如此,着实让木风有些烦闷。 原来工作的时候,面对焦头烂额的头绪和压力,他总是特别怀念在学校上学的日子,觉的只单纯地专一的干一件事该是多么轻松惬意啊。 然而经过这几个月的学习,他忽然发现,都是围城,工作和学习各有利弊。只要有竞争,工作也好、学习也罢,人就不可能很轻松,这可能就是后世“内卷”的重要原因。 方静提议郊游,木风心里很赞成,不过国庆假期肯定不行,接着板起脸说:“小姐,都啥时候了,还想着玩呢。这个假期,你哪里也不许去,把之前做的所有专题再重新巩固一遍。” 看到方静撅起嘴,又觉得不忍心,说:“如果假期里,你能把这些做完,下下周末,咱就去秋游。” 方静开始有点失望,但听完最后一句,马上喜笑颜开,高高兴兴地坐回了原位。 第十六章 义乌之行 十月一日早晨四点,货车司机刘师傅带着徒弟小张,准时把车开到了木风家路口,车太大,进不去,木风早就和父母姐姐把所有货都搬出来堆在路边。 周桂兰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包馒头、一袋咸菜和两大桶白开水,放到驾驶室。驾驶室前排是座椅,后面把座椅放倒成了一个可以容纳一个人睡觉的板床。刘师傅和小张可以轮流休息。 驾驶室坐不开四个人,木从礼拗不过儿子,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木风把之前准备的土特产一同带上车厢。向车后的母亲、姐姐招招手,货车出发了。 留下一脸不甘的木云和有些担心的周桂兰在路边望着货车远去。 颠簸的车厢里,木风把货摆了摆,给自己弄出了一个宽敞的位置。现在天气也不冷,他躺下来,觉得挺舒服,有充足的时间思考问题。 月华县离义乌1200多公里,刘师傅和小张轮流开。晚上七点多,货车下了高速,按照庄静娴给的地址,一路来到华韵公司门口。 华韵公司在义乌城郊结合部。 天快黑了。木风下了车,面前是一栋两层小楼,一大片仓库,一道围墙围起一个百米见方的片区,铁栅栏门口竖着白色的牌子:“义乌华韵有限责任公司”。 木风看着这个地方,知道虽然眼下这一片还比较荒芜,但用不了几年,这一片土地都会寸土寸金,地价房价翻个几倍、十倍都不止。 木风让父亲和司机在门口等着,自己走进大门,进到二层小楼,迎面遇见一个中年妇女,笑着上前问:“大姐,您好,静娴小姐在不在?” 看着这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中年妇女说:“找小娴有事?” “我们是东江的,过来送货,之前和静娴小姐联系过。” “噢,你稍等。”中年妇女一听送货的,挺高兴的样子,回身走到楼梯前,冲上面喊,“小娴—小娴—” “干什么?”一个女声传回来。 “有人找。”中年妇女说完,冲木风笑笑,从旁边出了门。 一会儿,楼上传来急促的高跟鞋声音,一个穿着奶白色休闲裤、粉色蝙蝠衫的年轻女人走下楼梯,木风笑着迎上去说:“您好,您是庄静娴小姐吧?” “侬撒拧?”年轻女人表情淡定地说。 木风没听懂,估计是当地方言,眼睛看着对方,没说话。 年轻女人忽然意识到应该说普通话,忙说:“我是庄静娴,你是?” “我是木风。”木风笑着说。 “啊,你是木风啊,我都被那帮工人搞傻掉了。”庄静娴露出笑容,黑眼圈里是一双明亮灵动的大眼睛。不过她看着眼前这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无论如何也难以和电话里那个好像比自己还要大的人对上号。 “是,庄总,我把货运过来了,就在门口。”木风微笑着说。把庄小姐改成为“庄总”,以示尊重。 “哦,你们挺快啊,这还不到20天呢。”庄静娴笑容满面,扫呼木风一起往外走。“你们开的货车?” “对,您看是不是把车开进来?” “好的,开到右边第二个仓库吧。就在那里,我在那边等着。”庄静娴指了指仓库的方向。 “好的,您稍等。”木风说完,快步走向货车,指引司机把车开到指定位置。 木风向庄静娴介绍了父亲木从礼,庄静娴高兴而又不失礼貌地握了握手。木风和刘师傅、小张开始往仓库卸货。东西比较轻,很快就卸完了。 庄静娴从每个大包里,随机抽出一些成品,拿在眼前仔细看着。木风笑着站在她旁边。 木风知道,这些货肯定没问题,来之前木云挨个检查过。 木从礼有些紧张,担心人家挑出毛病,两只手直冒汗。 庄静娴仔细看了,点了点头,说:“完全没问题,都很好。” “谢谢庄总,您看这么晚了,能不能让我们请您吃顿饭,表示一下谢意。”木风笑着问。 木从礼听庄静娴说没问题,也放下心来,看着儿子热情大方地邀请庄静娴,心说这小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成熟了,比我这个老子还会来事。 庄静娴见到木风把货送过来,又看到货质量很好,心情也挺好,说:“应该是我谢谢你们,不过今晚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明天我请你们吃饭。” 木风见状,忙说:“那庄总,您先忙,这是我们老家的一点土特产,不值什么钱,只是请您尝尝鲜。明天上午,我们再来拜访。到时候,您看需不需要签合同。”木风让小张把土特产拿下来,送去办公楼。 “好的,今天财务已经下班了,明天上午一块把货款打给你们。”庄静娴笑着说,把木风送到大门口,然后回去继续处理工厂工人闹着涨工资的事,还有两个工人一直在上面赖着不走。 从华韵出来,木风心情很好,和父亲、两个司机一起顺着马路往灯光繁闹的地方走。 道路两边树不高,但很繁茂,微风吹着树叶轻轻作响。 天完全黑下来了。路上行人依然不少,比这时候黑灯瞎火的月华县可热闹多了。 很多人都骑着摩托车,这些摩托车明显比北方的要大一圈,更加气派一些,木风比较喜欢摩托,虽然上世没有闲钱买,但他一直比较关注。他现在知道,这种目前在义乌流行的摩托,后来迅速在全国推开,目前北方盛行的嘉陵、铃木很快就不见了。 几个人走了不到10分钟,到了一条小巷子,路两边是各种小店,店主和顾客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这里的方言,他们根本听不懂。据说浙江的方言是最难懂而且是种类最多的。木风前世有个同学是浙江金华的,他说他父亲懂三种方言,所以只能在县上混,他大伯懂五种方言,才可以勉强到市里混。 在喧哗繁闹的声浪中,木风挑了一家看上去比较干净的,拉着父亲和两个司机坐进去。 木风点了几个菜,还要了四瓶啤酒。木从礼看了,微笑着点点头。 菜上来,酒倒上,木风端起酒杯,说:“刘师傅和张师傅一路上辛苦了,我和我爸敬你们一杯。”从一天下来的接触,木风觉得刘师傅比较实在,是一个本分能干的人,想着以后会经常往这送货,可以一直用他的车。 刘师傅笑着说:“小风,别这么生分,咱们乡里乡亲的,原来住的都不远。是吧,木大哥。”他看出木风虽然小,但挺能干,以后可能会经常用车,自己也希望多一个稳定的客户。 木从礼也笑着说,“是啊,老刘,咱们都是老街坊,以后可要经常麻烦你们啊。”木从礼也好,木风也好,他们骨子里都是安分守己、低调谦逊的人,对身边的人都非常客气,尽量做到周全。 现在的木风和父亲还有点不一样,那就是木风坚信,待人接物低调客气,不是别人认可你、欣赏你的根本理由,对别人有用有益才是。所以,木风经常告诫自己,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对别人有用的人,能给别人带来快乐和利益。 吃完饭,在附近找了个旅店住下,交定金时,刘师傅说要拿钱,被木风拦下了。 第十七章 签约 次日一早,木从礼从附近买了早点,四个人吃了。老刘和小张在旅店休息,木风和父亲走着来到华韵公司,看了看时间是8点半。 木风忽然想到,南方人一般上班都比较晚,他们可能要多等一会儿啦。 两人进了公司大门,在楼下等了两分钟,就看见楼门从里面打开了,庄静娴笑着从里面走出来,“木伯、木总,你们来这么早啊。” “庄总,昨晚在这休息的?”木风看见庄静娴这个点从楼里出来,想到庄静娴昨晚应该真有事,直接没回家。 “是啊,有点小事。”庄静娴引导着他俩进了楼,来到二楼一间会议室。 “庄总,太辛苦了!有没有我们可以帮忙的吗?”木风接过庄静娴递过来的水杯,诚恳地说。 “你们给我供货,就算是帮了我大忙了。你们先稍微一坐,我去拿个合同样本,你们先看看。”庄静娴说着走出会议室。木风想到昨晚庄静娴说过工人闹事,再联系刚才这句话,猜到应该还是工人要求涨工资的事。 木从礼看了看木风,小声说:“合同内容,你会看吗?” “我之前看过相关方面的书,应该没问题。”木风前世在企业办公室,没少干签合同的事,不过,他当然不能给父亲如实说。 木风看了看会议室的布局,一张椭圆形会议室,可以容纳十几个人开会的样子,会议桌中间是空地,摆着两大盆绿植。墙上挂着公司的产品样图,还有一幅亚克力板制的口号:“悦人悦己、达己达人”。木风想着,华韵这句口号还是比较务实的,一起作生意、有钱大家赚。 木风坐着没事,想对公司多一些了解,便起身走出会议室。四处打量着楼内的装修风格,看到有间办公室敞着门,猜想应该是庄静娴的,走过去,斜着瞟了一眼,里面没人,沙发上放着一个枕头、毛巾被,办公桌上堆满资料书本,可以想见办公室的主人肯定比较忙。 庄静娴刚刚洗完手,从走廊尽头走过来,看到木风从她办公室经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昨晚加了个班,还没顾上收拾呢,让你见笑了。” “像庄总这么敬业的美女真的罕见,董事长得给您开多高的工资啊。”木风笑着表示了佩服。 “哈,那老头抠门的很,天天拿公司快交不能房租了,吓唬我们。”庄静娴笑嬉嬉的说。 听庄静娴这么说,木风猜到她肯定和公司老总关系很好,有可能是亲戚。这个时期的浙江义乌的很多公司都是家族作坊起家,用的都是自己人。后来他很快就知道,老总就是庄静娴的父亲。 上午,签合同进行的很顺利,这次货款也全额打到木风准备的账号里。另外,庄静娴还给他俩看了几件其他粘花样品,问能否做。木风看着不复杂,满口答应。庄静娴明确再给木风10万上次货的任务,并请示老总同意,以后会给木风增加新的货品。 签合同时,木风坚持加了一个条款,就是华韵在东江的产品代工,全部由木从礼代理,这就相当于木风家拿到了华韵在东江的供货总代理。 和华韵的签约,木风很满意,心想这才是强强联合,这对自己、对华韵都是好事。没想到,这次来,合同签的这么顺利。木风记得上辈子在东江重汽,每次签项目,前期总要喝几场大酒、私下再登门表示几次,才能把合同签下。 签合同的时候,木风有意无意地说,“将来义乌的工厂应该会越来越少,货源主要来自全国各地。”庄静娴听了,看了看木风,没说什么。 中午,庄静娴一定要请木从礼、木风吃饭,木风爽快的答应了。 庄静娴带着表弟庄小鹏,也是公司的财务,来到离公司不远的酒店。酒店从外面到里面都装修得富丽堂皇,很气派,顾客也很多,几乎每个人腋下都夹着皮包,遇到熟人,热烈地互相打着招呼,叽里呱啦的说的眉飞色舞。 庄静娴定了个雅间,大家落座。 木从礼第一次到这么豪华的酒店,四处打量着,心里纠结在这吃饭是不是很贵。 席间,庄静娴笑着问木风,“木总,上午你说,义乌的货源将来会越来越多从国内进,你是怎么考虑的。”从昨天见面开始,庄静娴就知道,木从礼虽然是长辈,但主意应该都是木风拿,木风这个人看着年轻,但说话做事却很成熟,而且很多想法很有意思。 木风想到庄静娴会问类似的问题,早就想好了,微笑着答道:“义乌现在已经全国最大的小商品市场,将来只会越做越大,如果仅限于自己生产自己卖,肯定满足不了越来越大的市场。特别是现在咱们国家正在申请入市,一旦成功,国外的市场会更大、机会会更多,那时候对货源的需求,单靠义乌本地是绝对不行的。” 木风喝了一口水,看庄静娴听的认真,继续说:“义乌只有最大化地集中全国各地优质货源,才会把市场占稳,才会越做越大。我觉得义乌的商家应该牢牢把握批发出售的特点,以货源的低成本、高质量,赢得国内外的大市场,真正实现‘买全国、卖全国’甚至‘买全球、卖全球’。” “买全国、卖全国,买全球、卖全球!哇,你这个说法真是很超前啊。”庄静娴听了木风滔滔不绝的一席话,感觉信息量很大,尤其对最近厂里有些员工总是闹着涨工资,一次次妥协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货源能够完全依赖外地代工,那工厂工人的事不就解决了吗。 其实木风说这番话的用意,就是从庄静娴遇到的问题出发的。他当然知道,现在的庄静娴不可能看到后二十年的义乌,但如果她是一个有心人,应该能够感知到一些未来的趋势,用自己预知未来的优势点一点她,既可以帮她理一理思路,更可以加深她对自己的印象,稳固两家的合作。但不能给她说的太多,总不能给她讲,2001年中国会加入世贸组织,将来电商平台会让义乌插上腾飞的翅膀吧。 “庄总,现在形势发展变化很快,有些东西已经逐渐显露出来,有很多机遇等着我们呢。预祝华韵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木风端起酒杯,笑着说。 庄静娴感到,这个年轻人脑袋里有东西,值得接交,“木总,年纪轻轻,竟有这么多新奇有趣的见解,不简单,祝我们合作愉快!” 庄小鹏本来觉得让他一起来请木风他们吃饭,庄静娴有些小题大作,对两个北方佬至于这么客气么,不过听完木风的一些话,感觉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家伙,似乎比庄姐懂的还多,笑着说:“庄姐轻意不夸人,今天终于见着一个。” 木风马上顺杆爬,说:“一见面,就和庄姐很投缘,我敬庄姐。” 庄静娴欣然和木风碰了杯,又和大家都碰了下,笑着喝下。 木风放下酒杯,接着说:“既然这么投缘,我就给庄姐提个建议。”说完看着庄静娴。 庄静娴一边给木风夹菜,一边说:“木风,你快说说,什么建议?” “只是个人建议哈,庄姐和庄总姑且一听就行,就是尽快把这个厂房买下来,其他有合适的地方也可以买下来。”说完,木风端起茶杯喝水。从与庄静娴接触,到见到本人,他都觉得很高兴,对庄静娴的为人处事比较欣赏,所以希望多给予一些帮助,但也只能点到为止,再往深里就不能再说了。 “哦,你这个建议,有什么考虑?”庄静娴看着木风,她觉得木风说的郑重,似乎了解一些信息。 “没有,只是感觉,现在不买,将来会更贵。”木风打了个马虎眼。 “我会认真考虑的。先谢谢你。”庄静娴笑着说,细细打量着木风,想着找机会给父亲提一提。 木从礼突然发现不认识儿子了,心说这小子都哪学的这些东西,现在的高中学的这么宽泛了?不过看到儿子今天的表现,他是又高兴又骄傲,我木从礼的儿子将来肯定有出息。 从义乌回来,木风马上着手办两件事。 第一件事,找放置原材料的库房。这次从义乌带回来的原材材料,家里根本放不下,而且下一步供货量会越来越大,必须找个宽敞的库房。好巧的是前面邻居张大爷家房子漏雨,前几天索性搬到儿子家去住了。木从礼找到张大爷,说了租用的想法。都是住了十几年的街坊,张大爷二话没说,当场同意把房子租给木从礼当库房。 第二件事,找更多工人。这也不难,他和木云分别到姑姑叔叔舅舅姨妈等亲戚那串门,拎一袋水果就说是父亲母亲让过来看看,然后重点问有没有人愿意利用闲暇时间赚点小钱。那时候的这个北方县城,不管是城里,还是村里,大家空闲时间有的是,就是缺钱。很快就有将近200多人填满了木风姐弟俩手里的名单。 下面的事,木风就不管了。木云负责培训工人,木从礼负责在家里发材料、收成品,母亲周桂兰也开始帮着木云打下手,一家人都忙了起来。 看到有些人做粘花真挣了不少钱,县里不少人都在打听怎么揽活,最后很多都托人找到木从礼、周桂兰,表达接些活计的想法。木从礼、周桂兰这辈子也没受过这种被人央求的礼遇,心情大好,生意也风生水起。 前世的木风,工作不可谓不努力,意志不可谓不坚定,付出不可谓不多,但生活总是让他感到压抑、艰难、困窘,处处不得志。重生之后,木风深切感受到选择的重要性,方向错了,越是坚持、越是努力,离成功越远;方向对了,稍微努力一些,就会有收获,后面的路会越走越顺、越走越宽。就像上辈子有位老板说的一句话:“站在风口上,猪也能飞起来。” 第十八章 郊游 10月6日,木风按时回到学校上课。 国庆几天没联系,方静看见木风刚坐下,马上拿着课本走过来,好像要请教问题的样子。 那时候,手机虽然已经兴起,但是价格很贵,不是他们能消费的起的。 方静走到木风桌边,用课本捅捅正在收拾书包的木风,呼闪着大眼睛,满怀期待地问:“什么时候去郊游?” “什么郊游?”木风正在思考如何扩大仿真花供货量的问题,一时没想起假期前的约定,抬头看了方静一眼,继续整理书本。 方静眼眉皱起来,有点着急的说:“你不是说,国庆假期回来,找个周末去郊游吗?” “哦,是吗?你先好好学习,过几天再说。”木风没有太在意,但看着方静一脸嗔怒、气呼呼走回座位,觉得很可爱,心想逗逗她也挺有趣。 木风前世看过一些书,有一个观点,他记的很清楚,就是青春期的女生如果学习成绩不好,多半是情感上出了问题,导致心思不能集中在学习上。男生也有情感问题,但一般情况下,不会太影响学习。女生则不同,如果哪个女生一旦坠入情网就很难自拔,患得患失、神思情往,感情之外的事往往无暇顾及,成绩自然会一落千丈。 木风知道方静后来高考成绩一般,只上了个专科学校,他不知道当时的具体原因,但这次想尽力帮方静一把,毕竟高考会影响人这一生很多的东西。重生后的木风一直有个愿望,想让自己喜欢的人都能过上好的生活。 整整一个上午,方静没回头,木风知道方静生气了。 一下课,木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留意方静的动向。等大部分同学都走了,方静还在做题,木风笑嬉嬉地走过去,问:“走,吃饭去吧?” 方静没说话,头也不抬继续做题,但其实一个字也没写,木风看在眼里,继续说:“公主殿下,该用餐了!” 方静其实一直在等木风,她觉得如果木风主动过来找她,就说明木风心里在乎她。一上午,方静心里隐隐有些忐忑,是不是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是不是今天自己太唐突了,是不是让木风有些反感?纠结了一上午,直到发现木风走过来的时候,心里才泛起涟漪,嘴角悄悄上扬。听到木风说“公主殿下”,方静抬头看了看木风,但依然崩着脸说:“您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我全招。”木风嬉皮笑脸地说。 “走吧,再晚一会儿,汤都没的喝了。”刚子在后面催促着。他刚才见木风和方静一直没走,所以也在等着。刘娟在旁边也一边收拾桌面,一边催方静吃饭。 现在每次吃饭,四个人都很自然地凑在一起。 方静和刘娟笑着站起来,挽着手往外走。木风和刚子赶紧跟出去。 打完饭,木风、刚子、方静、刘娟两两相对坐在一起吃饭。 刘娟见方静闷头吃饭不吭声,隐约猜到原因,提议让木风讲个笑话。 木风看了一眼方静,又看了一眼两个灯泡,笑呵呵地:“仅以此笑话献给方静女士,请其他人等陪听。”刘娟和刚子对视一眼,都撇撇嘴,作干呕状。 木风放下筷子,说起来。 某台省领导人李总统视察学校,来到一所小学二年级教室,推门而入,正在上课的老师看到领导视察,马上喊学生起立,李总统笑容可掬地摆手示意不用站起来、继续上课。 老师提了一个问题:“2+3等于几?”下面学生早就提前做好准备,纷纷举手,老师点了一名学生,学生站起来说:“等于6。” 哇,错了,2+3等于6,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陪同视察的一众大小官员特别教育口上的领导显得十分尴尬。 一旁的教育局长是个高人,见此马上一边拍手一边说:“给他一个机会,给他一个机会。”大家很快反应过来,纷纷响应,一齐拍手:“给他一个机会,给他一个机会。” 学生见状,继续答道:“等于7”。 大家继续拍手:“给他一个机会,给他一个机会。” 老师说:“别紧张,2+3等于几?”学生想了想,答:“等于5。” 哦,众人终于长出一口气,都不作声了,只有李总统仍然笑容可掬地一边拍手一边说:“给他一个机会,给他一个机会。” ………… 方静、刘娟、刚子瞬间大笑,刚子差点喷饭,方静、刘娟忙用手捂着嘴,笑的肚子疼,旁边吃饭的同学纷纷侧目,不明所以。 吃完饭,大家回教室休息。 中午1小时的午休是大家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虽然趴在桌子上不如躺在家里的床上,但这1小时也可以让大家得到充分的休息,睡醒后到洗手间用凉水洗把脸,就满血复活了。 木风一直反对方静中午只休息半小时,而用另半小时看书学习,美其名曰充分利用点滴时间。他认为,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提高学习效率、提升学习效果,纯粹打疲劳战绝对不行,方静的成绩已经证明她这种学习方法有问题,而她自己又不知道怎么改。 方静最终还是听从了木风的建议,中午吃完饭回到教室,倒头就睡。木风每次看到方静睡醒后粉嫩小脸上的压痕,就想上去帮她抚平一下,但也只停留在心动,从来没有行动。 木风和方静是有约定的,方静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木风商量,但一旦方静的考试成绩比上次下降,那么两人一周不允许私下见面聊天,更不能晚自习后一起回家。木风不知道这个办法是否管用,但想试一试。对此,方静也没意见,似乎还很高兴地表示同意,想着心上人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帮自己,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 连着几天,木风没能抵挡住方静软磨硬泡,最终答应这个周六到南部山区郊游。他俩分别约了刚子、刘娟一起去玩。 周六的早晨,微风中已有了秋天的凉意,县城南面的田野里弥漫着一片白色的雾霭,远处连绵的山峦若隐若现。 木风、刚子早到了一会儿,等在学校南侧的乡道上,木风骑着他那辆“哗啦啦”,后座上还绑着一个白色的包,里面装着昨天买的面包、饼干、饮料、午餐肉等一些吃的东西。 木风和刚子聊了几句,就看见刘娟骑着她的那辆小昆车慢悠悠从远处过来,走近了些,才发现后座上还坐着个人。原来,方静早上发现自行车没气了,只好让刘娟带着来了。 看到木风,刘娟努力地蹬了几下,然后慢慢停下,气喘吁吁地说:“木风、刚子,你俩看谁带着她,我是不行啦。” 方静立刻从刘娟车上跳下来,笑呵呵地说:“刘娟,你这车太矮了,我都伸不开腿。”随即扫了一眼木风和刚子的车,显然木风的哗啦啦比刚子的自行车稍微高一点,这是方静早就知道的。 木风刚想说,让刚子带方静,方静就抢先说:“看来,得辛苦辛苦木风同学啦。”然后,不由分说,笑嬉嬉走到木风近前。 木风早就猜到了方静的想法,逗她说:“不行,我后座绑着中午吃的东西呢,让刚子带着你吧。” 刚子忙说:“乐意之至,乐意之至啊,美女上车吧!”然后笑呵呵地看着方静,作出伸手邀请的样子。 方静瞪了一眼木风,看了看刚子,不慌不忙的说:“刚子你前几天打篮球把脚扭了,我可不敢坐你的车,要不我还是上刘娟的车吧。” 刘娟一见不妙,马上把车子支起来说:“哎呀,这有啥难的,把木风后座的东西放在刚子后座不就行了吗。你们真是够傻的。”说完,三步并两步走过来,把东西从木风车上解开,放到刚子后座上,眼睛还瞪了一眼刚子,意思是还不赶紧绑好。 刚子秒怂,手脚麻利地把东西绑在了自己车上。 方静看在眼里,乐在心里,看来闺蜜关键时刻真不掉链子。 四个人骑车向南部山区进发。 清晨的雾霭渐渐散去,出城的马路上车辆不多。 车子骑起来,一阵阵清风吹在身上,很是清凉舒爽。 刘娟不用再带方静,车子轻快了许多,笑呵呵地说:“木头,给了你一个为美女服务的机会,高兴坏了吧!” 木风使劲蹬着他那辆老爷车,因为遇到上坡路,更有些吃力,憋着劲说:“娘唉,高-兴-的-都-说-不-出-话-了。” 大家哈哈大笑。 方静偏身坐在木风后面,一脸轻松愉悦的表情,说:“木头,你能不能有点男子汉的气概,看你这样儿,好像我有多重似的。” 木风费力蹬着车,仍然吃力地说:“别-说-话-,漏气就—没劲儿啦!”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两旁不时过去一辆辆摩托车、拖拉机,路旁的小树也摇曳起细细的身姿。 开始下坡了,木风提醒方静坐稳了,让方静最好抱着他的腰,方静当然不好意思。 在方静心里,当着刚子、刘娟的面,主动坐上木风的车,已经有些难为情,哪能再有其他亲密动作,虽然少女的心早就对篮球场上这个充满朝气与力量的身体有些着迷,但还是克制着,两只手紧紧抓着车座。 木风知道方静的心思,想着逗一逗她。下坡的过程中,不时的忽然捏手闸,车子一顿一顿,方静因为惯性控制不住地一次次冲到木风身上,又急又羞,粉脸一片通红,意识到可能是木风使坏,用手轻轻拍了拍木风的背。 木风哈哈大笑,方静更不怀疑自己的判断,腾出手使劲在木风腰上拧了一下。 木风吃痛,大叫了一声。 骑在前面的刚子扭头看了看,问:“咋啦,木头?” 方静怕木风说实话,又悄悄把手放在木风腰间,传递出要拧的信号。 木风忙说,“没事,没事,刚才看到一只马蜂飞过来要蜇我,吓死我了。” 刚子笑着说:“你最好小心点儿!”刚子看到木风的表情,就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心想木风这小子真他妈走了狗屎运了,然后赶紧去追前面的刘娟了。 见刚子骑的远了,方静又拧了一下木风,笑着问:“谁是马蜂?” “哦,刚才真看见一只马蜂,听说南部山区养蜜蜂的很多,你也注意些。”木风假意关切地说。 “啊,是吗?!”方静一听,不知真假,但还是紧张了一下。从小生活在机关家属院的方静,见到蜜蜂,还是有点害怕的,不由自主抱住了木风的腰。而当发现自己竟然抱了木风,又不好立刻收回,脸腾的红了。 见后面不说话,木风说:“前面是一段大下坡,注意哈!” 方静听到,轻轻一笑,不仅没有把手收回来,索性把脸也贴到了木风背上,倾听着木风的心跳,任耳畔的微风把头发吹起来。 被方静抱着,木风心里很是享受,感到背上的柔软和温度,饶是成年人的心理年龄,木风仍然不免心摇神荡。 天高云淡,三辆自行车行进在南部山区的乡路上,阳光给他们镀了一圈温暖的剪影。 第十九章 放假 当冬天的第一片雪花降落这个北方小城的时候,高三六班的教室里,正在组织春节放假前的最后一次数学模拟测试。 此时的校园,高一、高二已经放假了,只剩高三年级了。 为了提高高考成绩,学校每年寒假都给高三集体开小灶。对于推迟放假这一点,学校、老师、家长的意见是出奇的一致,都认为应该这样。 木风倒不觉得辛苦,相对前世,现在的生活单纯而轻松。回来这三个多月,木风慢慢找回了状态,觉得可以专注的只做学习这一件事,是多好的事。 经过三个多月的复习,本来就擅长数学的木风已经慢慢找回了高考数学的感觉,平时测验都不会低于130分。语文和英语更不用说了。 对木风来说,比较难的仍是物理和化学,放下时间过于久远,物理基本定律、化学方程式等晦涩难懂的考点始终不能成体系地熟练掌握起来,不过木风不着急,这三个月已经小有成果,再有两三个月,他相信自己能学的比上次好。要知道,成年人的学习能力比普通高中生要强大的多。 对于正坐在木风右前方座位上的方静来说,这段时间也是幸福的。自己喜欢的人儿恰巧也喜欢自己,表白了并得到积极的回应,而这种回应又是那么的积极向上。过去怎么就没发现木头这个家伙这么可爱啊,看着木木的,其实一点都不呆。虽然有时木风有点痞痞的、坏坏的,但学习好、球打得好、字写的好,特别是他是多么细心周到地帮助自己的学习啊,想出各种方法来逼自己学习,而自己的学习成绩竟然神奇的迅速提升了,这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从20多年后回到现在,木风确实有时觉得像在做梦,在做美梦、春梦、久久不愿醒来的梦。他很享受现在每天的生活,虽然是家和学校“两点一线”有些单调,但没有琐事难事烦心,可以从容不迫;虽然是每天大量的时间坐在教室里,但并不枯燥,学习累的时候,大脑便会在未来的二十年里畅想,偶尔还会在自己的本子记上几笔别人看不懂的只言片语。 木风心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想法。 他知道,两年后,中国股市会有接近两年的牛市,而2005年到2007年则会有更大的上涨。 他知道,过了2000年,房价就会持续上涨,有几年甚至是一年翻两倍。 他知道,2001年,中国加入wto之后,会迎来20年高速发展,网店、超市、卡拉ok、酒业、专业培训机构,过几年就会大火,而这些都是机会,任何一条信息放在有心人的面前都是巨大的财富,只不过木风现在还没有启动资金,没钱,再有想法也是空想。 有时,同桌李木看见木风托着腮帮子发呆,特别是看他脸上若有若无的微笑,就忍不住想,这个没事就发呆的家伙,学习成绩怎么会蹭蹭的上长呢。 对于李木的困惑,木风是有察觉的,他也想帮帮李木,但有些东西,如果自己悟不到,别人给了也拿不住。 重生之后,最让木风满足的,是相较于前世总是忙忙碌碌、紧紧张张,现在的他过得很从容。哪怕是在学习最紧张的高三,哪怕离高考越来越近,他仍然觉的游刃有余,充实而笃定,没有了前世那么多犹犹豫豫、懵懵懂懂、纠结彷徨。 在学习上,他知道怎么学能最大效率的提升成绩,学习并不费劲,而且效果很好。 面对周围的人,特别是面对同学和老师,就像拥有能透视的眼睛一样,总能够看明白他们说的话、做的事背后的目的,这或许就是后20多年的经历给予他的吧。 最近,他还给自己定下一条规矩,就是再忙,每天都要拿出一小时读书,这也是一种很好的享受,前世经常有看书的愿望,但很少有读书的心境和时间。 这几天,从家里找到一本邓小平文选第三卷,晚上复习累了,就读一读。 说来也怪,过去,木风看毛邓选集这类图书,也不是看不懂,但总是犯困。现在再读,没有一点功利的思想,反而经常能感知一些比较深刻的东西,有时会有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畅快,更多的时候是有一些淡淡的愉悦。 数学考完了,老师收走了试卷,教室里活跃起来。李木皱着眉头凑过来问木风:“木头,到底第二道题你做出来了么,怎么证明曲线c1与c2关于点a对称?” 对于李木学习的劲头,木风是非常欣赏的,他知道,李木高考考的一般,但后来一直很刻苦,读完本科又读研究生,硕士读完又去读了博士,2022年好像在阿联酋的迪拜的一所大学里当老师,混到了国外,还当上了大学老师,也算修成正果。 现在,李木和木风是最佳搭档,李木帮木风解答物理化学的难题,木风帮李木学好语数外。在学习上,“二木”之间,那是知无不言。 木风正和李木研究刚才的数学考题,方静、刚子也过来凑热闹,嘻嘻哈哈地讨论着答案。 当搞明白了数学题,大家的话题便转到了春节放假。 方静看似漫不经心地问:“明天就放假了,你们准备怎么过?” 刚子马上接口说:“吃吃喝喝,放飞自我啊。” “那多没意思!”方静皱着眉头脱口而出。 “咦——,恁知不道,这才有意思来。”木风学着河南口音,对着方静笑着说。 “那多耽误学习啊,还有100来天就要高考了。”方静大眼睛忽闪着,看着大家,接着说:“过了年,开学前,咱可以找个地方一起复习。” “你可饶了我吧,好不容易放几天假。”刚子脑袋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我倒是觉得可以考虑。”李木笑着给方静投了一票。 方静大眼睛看向木风,期待木风的回应。 木风猜出了方静的心思,不过他可不认为学习比其他事重要。“我过年得听老爹老妈的,他们安排我走几个亲戚呢,估计没时间。” 方静听了木风的话,冲着他瞪了一眼。 下午放学,大家都很兴奋,终于放假了,有的大声说笑着整理书包,很多已经轻松愉快地离开了教室。 木风正准备出门,方静喊了他一声,然后两人一起走出教室。 方静一边走,一边红着脸低声说:“师傅,过年期间,您老人家给我辅导辅导呗。” 木风看着方静羞答答的样子,不忍心当面拒绝,说:“没有地方啊,学校不开门,图书馆估计也不上班,这大冬天儿的。” 木风这么说,方静挺高兴,说:“你只要同意,就能找到地方,到时等我电话。”说完,高兴地骑上车走了。 木风看着方静的背影,心想,我家刚安的电话,终于派上用场了。 这段时间,和义乌那边联系比较多,生意也挣了一些钱,木风便提议给家里安装了电话,木云新鲜了好一阵子。 月华县在偶尔冒出来的稀稀落落的鞭炮声中,年味越来越浓了。 第二十章 拜年 大年初一,大家早早起来。 木风跟着父亲到家族里的长辈那里拜年,母亲和木云在家里做饭,同时也随时招呼来家里拜年的亲戚朋友。 月华县一直保留着过年给家族中的长辈磕头拜年的习惯。 晚辈到了长辈家,先向长辈的祖先排位磕头,然后分别向长辈一个一个磕头。不管给谁磕,都是面向北,嘴里喊着“某某某,给您磕头了,”尔后再对长辈的妻子或其他长辈接着磕。 长辈绝然不会站在晚辈前面等着,往往都是笑着说,“不要磕了,不要磕了,都磕老了。”也会使劲拉着晚辈中最前面那位,不让磕,但哪里拉的动,一年一个头,是不能少的。 人丁兴旺的家族,初一拜年时会聚在一起,队伍就比较壮大,三、五十人一家一家地拜过去,因为人多,不少人进不了长辈的院里,晚辈们就排好队在大门外面磕头。 初一磕头拜年,只看辈份,不看年龄。有的人虽然年龄大,但辈分小;有的虽然年龄小,但辈分大,所以经常会看到看过半百的人嘴里喊着“四大爷,我给您磕头了”,然后跪下给小孩子磕头拜年。 虽然这景象看着滑稽,但大家并不反对,反而那些仗着年龄大而不情愿给年轻长辈磕头的人会被认为是失礼。 木风按辈分应叫木得风,因为上户口时,周桂兰没在意,所以把“得”字给省了,但这个辈分还在,而且在木氏宗族里还算一个相对比较高的辈分。 一早出去,木风和父亲去拜年的路上,经常会遇到辈分比自己低的同族,总想着赶紧避开,不然人家就会在马路上给自己磕头。 尤其是今年,好几次被本家的晚辈远远地看到,他们冲过来跪地就磕,有时十几个老老少少齐刷刷跪在地上,就像古时候老百姓路遇钦差大人一样。 前世的木风特别烦感这一套,特别是自己给别人磕头时,感觉尊严都没了,但始终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愿,每年都是拜一路、磕一路。 重生回来的木风,对磕头拜年这件事,倒不那么抵触了,见到长辈亲戚,纳头便磕,这样既可规避不停地说客套话,又迅速拉近了彼此之间的感情,毕竟只有宗族里的自己人之间才有这样高规格的礼仪。 而且,今年拜年,木从礼是有些意气风发的,不像以往总是小心翼翼、伸展不开的样子。 木风也能感觉出来,亲戚朋友们对他们的态度也有了变化。无论到哪,都会被热情的拽到屋里,递烟、倒水,热烈地聊聊孩子、老人、健康,等等,话里话外都透着那种自己人的亲切,完全不像往年似有若无、不远不近的感觉。 这个世界很现实,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世无人问。你的条件好了,占有的资源会变多,社会地位往往也水涨船高。随着木风家里工艺品生意的不断巩固壮大,现在的木风家里俨然成为很多人工作的来源。拜年的时候,木风还看到一些亲戚家里还摆着工艺品的原料,趁着过年多做一些货,只求多挣一些钱。 木风粗略地计算过,除去付给工人的工资,他们家在这3个多月里,已经赚了20多万。1997年的20多万,对当时的普通家族来说,可以算上一笔巨款了,几乎相当于2022年的200多万。 当然,费用虽然每次都经由木风的账户往来,但赚的钱都由周桂兰保管,木风每次都是老老实实的把钱交由母亲。 周桂兰收到木风拿过来的第一笔钱时,周桂兰惊的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问了好几遍,“是咱的吗”“是咱的吗。” 3个月,时间不算长,但木风家已悄悄发生了改变。最大的变化是父亲木从礼没有再出去干建筑小工,这让木风心里最是欣慰。 不过有一个问题没能解决,就是屋里暖器不好,一直比较冷。 北方的冬天特别冷,木风家没有接入集中供暖,自己安了土暖,但怎么烧都不暖和。在屋里看电视,手都不敢伸出来。晚上睡觉,凛冽的北风经常吹着呼哨,从窗户缝往屋里灌。 本来年前木云让二姑木从芳联系了邮局家属院一所房子。在这个北方县城里,只有公家的房子才能接入统一集中供暖,屋里暖烘烘的。但联系的这一家110平的房子,对方要6万,木从礼舍不得,没买,所以这一年的春节还是比较冷。木风倒是没什么,但他担心父亲的老寒腿。 上午拜完年,木从礼和周桂兰、木云在正屋看着电视、嗑着瓜子,一年到头,难得一起乐呵呵放松一下,虽然有点冷,但大家仍然觉得这个年过的挺好。 里屋里,木风给庄静娴打电话拜年。 2022年春节,人们已经开始用手机微信编辑视频拜年了,电话拜年、短信拜年、qq拜年等早就不时兴的,不过在1998年的春节,很少人有手机,即便是座机电话也没完全普及,电话拜年算是一个新兴事物。 当庄静娴他们接到木风的拜年电话时,还是很高兴的,互说了拜年话。 重生回来的木风感到,一些必要的形式还是要有的,比如电话拜年。你打个电话拜个年,不费多少事,但让对方知道你一直记着他,会强化你在他或她心目中的位置。 其实,木风最想听到的是姜小文的声音。 在木风的脑海里,姜小文始终占据着一个重要的位置。在春节团圆的时候,40岁灵魂的深处,特别想念的是前世的爱人。 近段时间,他对将来的一些事情的记忆变得有点模糊,比如对姜小文父母的名字,要使劲想一会才能依稀想起来,这让他有时会生出一些恐惧,担心有一天把姜小文忘了,心疼的莫名所以,经常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上一些关于姜小文的重要信息,好像害怕把最重要的宝贝弄丢了似的。 因为他知道,他这辈子不管发生什么,哪怕一无所有,一无是处,得罪了所有人,被千人所指,都会有一个人愿意跟他一直走下去,那就是姜小文。 木风清晰的记着姜小文的手机号,但那是20多年之后的手机号,现在知道也没意义。木风知道姜小文父母家的电话号码,这个号码早就记在他的笔记本里。木风拿起电话,忐忑地播过去,想着即使不说话,听听小文的声音也是好的,但电话提示为空号,应该是当时的姜小文家还没有装电话。 没有听到姜小文的声音,木风有些惆怅,回到自己房间看书。看不进去,就出来和父母、木云一起看电视。 看着一家人高兴的样子,木风的心情逐渐好起来。有时周桂兰还和木从礼开开玩笑,这种轻松的气氛在前世是不多见的。尤其是木风感觉父亲身上那种长期压在身上的焦虑感在慢慢的消散。 木从礼的压力和焦虑和前世的木风差不多,都是没钱闹的。没钱,生活就没有底气,就盖不起大房子,就不敢生病,遇到孩子考学、找工作、结婚等,就得去借钱,去低声下气地求人。 借钱这种事,一次两次行,亲戚朋友一般会施以援手,但次数多了,别人脸色就不再会那么好看,自己的腰杆也会一弯再弯。 好在木风家的生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木从礼的心情也一天天好起来了。 正在看电视,电话铃响起来,木风跑过去接:“喂,你好,哪位?” “新年好啊,木头!”电话里传来方静清脆的声音,木风有些意外,但挺高兴。 “没有美女在身边,有啥好的!”木风心情好起来,逗着方静。 “那你来我家吧,我陪你过年。”方静笑嘻嘻的说。 “好,我这就过去,10分钟哈。” “别,别,别,我爸我妈都在呢。” “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帅老公早晚要见老泰山,没关系。”木风仍然笑着逗方静。 “那好吧,你来吧。我就说你是来我给补课的。”方静轻轻地说,隔着电话,木风仿佛能看到方静既害羞又开心的样子。 “大年初一补课?谁信啊!女施主,脑袋空不要紧,关键是不要进水。”木风笑着说。 “我早就给我妈说了,你放假期间会给我补补课。” “你妈同意,你爸呢?” “我爸听我妈的,你来吧。” “不行,我今儿不能去。你爸你妈一看见我,肯定要夸我,别人一夸我,我就担心,担心别人夸得不够。”木风嘻嘻哈哈开着玩笑。 “瞎掰,反正你这几天得来给我补补课。” “行——,我看哪天有空,就给我的爱徒传授一些独门绝技。” “又贫,我是说真的。现在只要是学习上的事,我妈都特别支持我。” 方静放下电话,心情很好。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和木风聊聊天、说说话。 第二十一章 聚餐 大年初二,是木风家和大姑、二姑家聚餐的日子,每年这天中午都在木风家一起吃个饭。 木从礼兄妹三个,他是老大。父母过世的早,木从礼总是想着尽好大哥的职责,希望多帮衬妹妹一些。 木从礼要面子,每次聚餐都要准备一些好的饭菜招待妹妹两家。去年初二,木从礼因为周桂兰舍不得买两瓶好点的酒,待妹妹们走后,还和周桂兰吵了一架。 今年,周桂兰提前半个月就买了六瓶杜康酒,木从礼却不那么讲究了,说自己人喝啥都一样。 重生之后的木风深切的知道,在这个社会上,像父亲一样的很多普通人,生活的很矛盾,没钱的时侯,可能要打肿脸充胖子,而真正有了钱之后,形式倒不那么重要了。 木从礼的大妹木从慧,嫁到了乡下刘王村,大妹夫刘保志是个赤脚医生,从小自学中医,会把脉看病,一边种地,一边靠给人看病,从不收费,为人随和谦卑,在村里有很好的口碑。儿子刘勇是个学习的好材料,成绩从来都在班里数一数二。和木风一样,也在县一中读书,正上初三。 二妹木从芳,从小就长的水灵,是十里八乡的亮妹子,嫁给了县邮政局的张建国,成了国家干部家属。张建国脑子活,想着各种法子挣钱养家,所以生活条件一直不错。有个漂亮的女儿,叫张琳琳,刚上小学二年级。 木风对木从芳的感情特别好,因为木从芳没少给她这个大侄儿送吃喝。每次邮政局发些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木从芳都喜欢往哥哥家拿,也对这个学习优秀的侄子也疼爱有加,不知道给木风买过多少书包、文具盒了。 木从芳家在县城,离的近,初二上午,早早就来到木风家。张建国把大包小包放下,拉着女儿琳琳坐到正屋看电视,木从芳则帮着嫂子在厨房做饭。 当张建国坐在面前时,木风突然想起,就是他高三这年的春节后不久,张建国买期货,瞒着二姑把家里的所有钱全都押上了,还借了同事几千块钱,结果一下全赔光了。 为什么木风记的这么清楚,因为二姑夫知道结果的那天,突发心脏病,倒在门前小路上,幸好被邻居发现,抢救及时,命保住了,但落下半身不遂的毛病。那天二姑正在木风家和周桂兰聊天,当邻居跑来告诉她,还是木风和周桂兰陪着她火急火燎地跑去医院。 二姑夫出了院之后,就办了病退,从此卧床不起,脾气越来越大,还疑神疑鬼,总怀疑二姑外面有人,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从那以后,二姑家一蹶不振。二姑不到四十岁,头发就几乎全白了,小琳琳也变得胆小孤僻。二姑夫非常后悔,甚至变得有点神道,经常给木风讲,如果正月十六那天买涨就好了,如果当初买涨就好了。 这件事对二姑的打击太大了,给木风的印象特别深。既然重生回来,木风无论如何得想办法阻止这样的事发生。 正屋里,那台14英寸小电视回放着前天的春晚,那英和王非正在合唱《相约九八》,优美的旋律让人轻松陶醉。 张建国坐在沙发上,一连嗑着瓜子,一边说:“大哥,赶紧换个大彩电吧,这小电视看着多难受。” 旁边坐着的木从礼嘿嘿笑了几声,说:“这电视又没坏,扔了怪可惜。” 木风在旁边附和:“爸,二姑夫说的对,咱赶紧换台大的吧,现在这个电视颜色都失真了。” 张建国扭头看了看木风,笑着说:“小风,买了电视,可不是给你看的,还有半年就该高考了吧。” “二姑夫,大过年的,咱能不能聊点别的。”木风假装生气地撇撇嘴。 张建国哈哈大笑,说:“你要是考上本科,想要什么礼物随便选。” “真的,那你可得把钱准备好了。”木风马上高兴地回应,并把屁股底下的小板凳往张建国那边挪了挪,靠过来说:“二姑夫,我最近听说,我一个同学家里买期货赚大发了,你咋不搞搞这个呢?” 张建国一听,明显一愣,低着头对木风说:“你怎么知道?” “我班上的同学说的。” “那玩易有风险,少碰!” “富贵险中求,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木风一脸认真和诚恳。 “你小子知道不少东西啊。”张建国没听出木风话里揶揄的味道,笑呵呵地说。 “二姑夫,我知道你厉害,最近你啥时候去光交所,带我去见见世面呗。”木风想着怎么套张建国的话,热切地看向他。 “你还知道光华交易所?你别胡想,先把学习搞好再说。”张建国不知不觉承认了买期货这件事,但他最近正在考虑下笔重注,不想因木风分心。 “我学习好的很,不用担心,再说我可以给你拿拿包、端端水,像你这样的成功人士,总的有个人给你跑跑腿吧。”木风对着张建国一顿拍捧。 张建国被木风逗的哈哈一笑,说:“呵呵,到时候看我心情吧。” 木从礼不知道他俩在嘀咕啥,看了一眼,问:“你俩说啥呢?” 木风忙说:“没说啥,二姑夫说,如果我高考考的好,要送我礼物。” 木从礼说:“不能老让你姑夫花钱啊。”说完扭头继续看电视。 张建国满意地看了一眼木风,心说这小子还有点保密观念。 一会儿,大姑一家三口也来了。 大姑是个大嗓门,她一来,整个院子里都是她的声音,和周桂兰、木从芳嘻嘻哈哈的择菜做饭。 在木风记忆里,大姑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脾气好、性子慢,啥也不操心,一家老小的柴米油盐都是大姑夫记着。 看着大姑夫提着一些腊肉、活腿、大蒜跟在大姑后面,木风乐坏了,心想大姑真是有福之人,大姑夫种地、看病两不误,还要伺候一家老小。 刘勇进了院,就跑到木风跟前聊天。。 从小刘勇就喜欢当木风的跟屁虫。小时候放了暑假,木从礼和周桂兰忙不开,就把木风送到乡下妹妹这里。木风也乐意到乡下玩,下河捉鱼、上树掏鸟蛋、晚上就着手电抓知了猴,天天带着刘勇满村里跑。村民们都认识这是刘保志这个好心的赤脚医生的孩子,有瓜果梨桃都会给这哥俩吃。 “哥,在学校里,我经常看见你和一个漂亮姐姐在一起啊。”刘勇笑着看着木风,低声说。 第二十二章 开药店 “别瞎说。”木风听到刘勇说起自己在学校的良好表现,赶紧捂住他的嘴,紧张地向父亲这边看了看,他可不想让父亲知道自己这事。虽然父亲不怎么管自己,但那是以没有听到负面新闻为前提。好在木从礼正和刘保志、张建国聊的高兴,没有听到刘勇说的话。 刘勇是比较聪明而且好学上进的,木风记着前世刘勇高考上了东江大学,保送读了本校的研究生,后来参加公务员考试,从几百人中杀出重围,考进了东江省卫健委工作,很是给家里争了脸。不过,公务员表面风光,但收入不高,刘勇结了婚、成了家,日子也是过的紧紧巴巴。木风想着,将来是不是可以带着刘勇做些事。 “你小子在家里可别乱讲话啊,你哥招人喜欢,女孩子都愿意和哥聊天,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木风一边拍着刘勇的肩膀,一边拿块糖塞在刘勇嘴里。 “哥,你放心,我懂,你绝对不会给舅舅、舅妈说你高三了还在搞对象,你放心。”刘勇咬着糖,含含糊糊地说,眼睛里全是戏谑的眼神。 “你小子偷村里的玉米、拿你爸针灸用的银针扎蛤蟆,包括你上次在一中打架的事,你爸你妈知道吗?”木风说出几桩往事,眼睛看着刘勇。 “哥,你这是威胁啊,我可不吃这一套。”刘勇笑着看着木风。 “噢,是吗。”木风看了一眼,然后回头看向刘保志,喊了一声:“哎—,大姑夫。” “哥,哥,好哥,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啦,你怎么还没忘啊。”刘勇立刻认怂,拽着木风的衣角,悄悄看了他爸一眼。 “啥时候的事,只要没破案,随时可以拿出来说说吗。”木风转头作势给大姑夫说话,刘勇立刻紧紧拉住木风的胳膊,低着头急切地小声说:“哥,哥哎,都听你的,都听你的,行了吧。” 刘保志听木风喊他,扭头看过来,问:“小风,怎么啦。” 木风被刘勇拽着胳膊,看了看正眼巴巴地望着他的刘勇。“啊,大姑夫,我给你一个建议。” “嗯,什么建议?”刘保志把身子转过来,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 木风看了一眼刘勇,他已脸色惨白。“开个药店。” “开药店?不行,不行,咱没那么多本钱,也没有场地,没有营业执照。乡里有好几个会看病的,人家没有一个开药店的,肯定是不好弄。”刘保志过去也想过开药店的事,但一想到得有一大笔启动资金就难住了,而且日子也没到过不下去的地步。 刘勇一听木风的话,紧崩的神经才松了下来,也附和着说:“爸,我觉得我哥说的有道理,你再想想。是吧,哥。” 看到刘勇这个怂样,木风心情大好,继续对大姑夫说:“大姑夫,别人不开不一定咱不能开。你要开了药店,凭你这一身本事,肯定行。本钱,我爸有啊。是吧,爸?” 木从礼正和张建国聊天,没听清楚木风的话,看了木风一眼,问:“什么?” 刘保志马上反应过来,抢着给木从礼说:“小风说,你可以借钱帮我开个药店。” 听到这,木从礼紧张了一下,撇了一眼木风,问:“开个药店需要多少钱?” “我还真算过,大概七、八千就行。”刘保志觉的有希望,直直地盯着木从礼。 木从礼还没说话,木风说:“没问题,我爸有钱。” 木从礼瞪了一眼木风,想了想,一咬牙说:“保志,如果你真想开,大哥给你出这个钱。” “哎呀,大哥,太好了,谢谢大哥,我中午得多敬你两杯。”刘保志兴奋地站起来说,高兴地拍了拍木风的肩膀。 其实,木从礼一直有帮衬两个妹妹的想法,不过以前穷,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手里有了点钱,这个心思早就活动了,只是没找着合适的途径。而且,对刘保志这个妹夫,木从礼是打心眼里喜欢,木从慧比较懒,不会干农活,也不会持家,刘保志家里家外一个人操持,但他对木从慧一直很好,也舍不得让她干重活。 前世的刘保志一直很勤奋,一双手挣出了家里的吃喝,而且会中医看病,在村里人缘很好,生活辛苦但也踏实,但收入始终不高,刘勇考上大学,第一年的学费凑不齐,还从妹妹那借了些钱。当时,木风家也比较紧巴,木从礼只拿了300百钱送过去,无法更多照顾妹妹家。 其实,前世的木风也是个“懒”人。天天忙于自己的事,其他人的事基本顾不上。 不是木风不想关心,只是他没有精力和实力去关心,木风的脑子天天被那些看似重要而且紧急的鸡毛蒜皮的事占满了,天天累的跟狗一样,哪有闲心思主动去帮别人。 他即使想帮,自己那点实力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而动动嘴皮子、说说场面话又不是木风的性格。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重生回来的木风,想尽己所能,让身边的人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初四,木风、木云跟着周桂兰去老家看了大舅、二舅,亲戚基本就走完了。 晚上,木风接到方静电话,让他初五上午到她家补课,木风拗不过,问要不要叫上刚子、刘娟、李木,方静说她家坐不下这么多人。 第二天早上九点,木风准时来到方静家门口。这是财政局家属院,每家每户都有一个小院。 木风正准备敲门,门就开了,方静笑靥如花,蹦蹦跳跳地从里面出来,拉着木风进去。她早就在大门洞里等着了。 被方静往里拽,木风总觉得哪里不对,有种跳入火坑的感觉,说:“咱能去别的地方吗?” “不行,进去!”方静跳到木风身后,用力推着他往里走。 进到客厅。这是一个收拾的很整洁的家,正对面是一张黄色方桌和两把太师椅,两侧是两组淡绿色的沙发,中间一个土黄色的茶几,茶几上摆着茶具和一杯倒好的茶水。 “你爸你妈呢?”木风本想着先和二老打个招呼,却没看到人。 “都出去串门了。”方静说着,示意木风坐沙发上喝水。 “都出去了?现在这屋里就咱孤男寡女啦?他们不怕我非礼他们宝贝姑娘啊?” “你敢!”方静捏起小拳头,冲木风比划了一下。 两人正说着,大门响,方静赶忙出去看,见父亲回来了。。 方静有些窘迫,说:“爸,你不是和妈妈去刘叔叔家打麻将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唉,你妈正打着呢,我回来拿瓶酒,中午和你刘叔叔喝一杯。”方志国笑呵呵地往里走,推开门,看见木风,楞了一下,脸上有些不悦,不过很快又调整过来,笑着回头问:“静静,家里来客人也不说一声,这是?” 第二十三章 老泰山 木风听到方静和方志国在院里的说话,便从沙发站了起来。他倒没有紧张,后二十年的经历给了他很多待人接物的底气,使他现在面对任何人都不卑不亢,哪怕是在这种比较特别的情况下。况且,他和方静没有做出轨的事,自己一定不能心虚。 “你好,叔叔,我叫木风,也是高三六班的。”木风看了一眼有些慌张的方静,淡定自然地说道:“我是来帮方静补习一下功课的。” “哦,是吗。”方志国见眼前这个男孩大大方方,微笑着打量了一下。 方静小时候长的漂亮,经常有小男孩追到家门口,然后被方志国打跑,没见过木风这样淡定的情况。今天一大早,方静就催着他俩出去打麻将,原来有这么一出。 “坐,坐,小木。”方志国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左侧的沙发坐下来。“小木啊,谢谢你啊,来帮助我们家静静补习。马上要高考了,学习是压倒一切的事,你们一定得抓紧啊,千万不能分心啊!” “是,是,叔叔,您说的太对了,我们现在脑子里,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没有任何其他想法。”木风听到方志国说的话,意识到这是在暗示,暗示不要做与学习无关的事,比如谈恋爱。 “爸,爸,你不是回来拿酒的吗,拿什么酒啊?”方静看到父亲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既着急,又紧张,只想着让父亲赶紧走。 “哦,对,对,对,我拿瓶酒就走。”方志国站了起来,走进里屋,很快拿了两瓶酒出来,对方静说:“中午,我和妈妈在刘叔叔家吃饭,你也来啊。”说完了,看了一眼木风,点了下头,出了门。 关上大门的一刻,方静长出一口气,跑回客厅,“木风,你挺厉害啊,见了我爸,也不害怕,以前有些男同学见了我爸,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我怎么不害怕?我也害怕啊,生怕你爸看我长的帅,非得招我当女婿。”木风笑呵呵地看着方静,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呸!想的美!”方静白了一眼木风,含笑嗔道。 “静静,你最好把你不会的题目赶紧拿过来,我给你讲完赶紧走,估计你妈很快就会回来拿东西。”木风仿照方志国的说法换了对方静的称呼。 “你叫我什么,你说我妈会回来拿东西,拿什么东西?”方静听了木风的话,有些不解。 “拿她姑娘的心,她怕自己姑娘跟人家跑了。”木风说道。 “别瞎说,我妈一上麻将桌,就什么都不记的了。你放心吧。”方静说着,把木风领进自己房间,拉开写字台前的两把椅子,拿出课本,交给木风,开始做题。 方静趴在桌上做,木风坐在旁边讲。 坐在方静身边,而且是在这个只有他俩的小空间,看着方静脖颈长发闪开后露出的雪白,木风有些心摇神荡,忙移开视线,看向房间的布置。 房间整体是粉红色的色调,收拾的非常整洁。一张即使放在20年后也算比较精致的单人床,靠墙的床头上坐着一个白色的大玩具熊,黑黑的眼睛,圆圆的鼻子。床对面是一张半人多高的五斗橱,用粉红色的方格布盖住橱面,上面镜框里是笑的灿烂如花的方静。 这是木风第二次进入到女孩的闺房,第一次是上辈子去姜小文房间。那时,他和姜小文认识刚刚一个月,两人出去玩,玩的兴高采烈、忘乎所以,傍晚下起雨来,木风急急忙忙把姜小文送回家,姜小文让木风进屋擦擦身上的雨水,也是那次他俩完成了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升华。木风觉着,一个女孩子如果让一个男孩子进入她的闺房,基本上就是向这个男孩子敞开了她的心扉。 木风正在胡思乱想,被方静推了推,“这个题怎么做?” “啊,哪道题,我看看。”木风收回思绪,看了看题目,开始讲解题思路。 木风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方静家里会想起姜小文,或许在潜意识里,姜小文是横亘在他和方静之间一道无法逾越的坎儿。 两人正在研究一道难题,大门声响。方静歪头瞅了一眼木风,立刻跑出去。 “妈,你怎么回来了?” “哎呀,你刘叔叔家里没有香油,我来拿。你同学走了吗?” “没,没呢。” “嗯。没事,我看看。” 吱的一声,木风知道是客厅门开了,忙走出去,见到一个打扮整洁利落的妇女,笑着说:“阿姨好,我是木风,方静的同学。” “嗯,好,好。”杨慧芳见木风从方静的房间出来,先是恨恨地看了女儿一眼,然后打量了一下木风,接着说:“小木同学,家住哪里啊?” “阿姨,我是西城街道的,住在城西。”木风回答。 “你父母做什么啊?”杨慧芳继续问道。 “家里有几亩地,主要是种地,我爸有时也打些零工。”木风答道。 “妈,你这是干什么啊,这是我同学,帮我补习功课的。”方静看到母亲盘问木风,既难为情,也有些着急。 “行,行,行,妈这不是关心你吗!你们继续学习吧。”杨慧芳本来还想再问问其他的,但看着木风干净清爽、从容不迫的样子,又联想起最近一段时期以来方静成绩进步很大,便不再问。但终究放心不下,拿着香油坐在客厅迟迟不走。 里屋,木风对方静说:“今天就到这吧,这些题你基本都会了,只是不熟练,多练练就行。” 方静看着木风,嘟着嘴,显然不愿意这么早结束。“这还不到11点呢,再讲讲这几道题呗?” “这些题,你自己练练就可以了。有什么问题,开学之后再说吧,打电话也行。” “那好吧。”方静说着,在嘴上做了个“嘘”的姿势,轻手轻脚地走到五斗橱边,慢慢拉开一个抽屉,轻轻拿出一条香烟,再蹑手蹑脚地走回来,递给木风,两只大眼睛示意他装起来。 木风不说话,本来想推辞,但看到是一条凤凰时,就高兴的笑纳了,放在挎包里。在1998年,一条凤凰三百多,可是难得一见的好烟。 方静悄悄问:“你怎么猜到我妈会回来?” 木风笑呵呵地说:“你当了妈妈就知道了。” 方静一脸嗔怒地推了他一下。 临走,木风给杨慧芳打了个招呼,方静把木风送到大门外,就在杨慧芳的注视下乖乖回来了。 “这个男孩子怎么会来咱们家。”见方静进到客厅,杨慧芳崩着脸问。 “妈—,你刚才怎么跟审犯人似的问人家,搞的人家多难堪!”方静没有理会母亲的问题,反而埋怨起母亲。 “难堪吗,我看那小子一点也不难堪,反而有点洋洋自得。”杨慧芳想着刚才木风的表现,觉得这个小伙少年老成,从动作、语言、表情上根本不像个高中生。 “木风是我特意请来帮我补习功课的,被您一搅和,我少学了几道题。”方静撅着嘴,有些生气地说。。 杨慧芳看了一眼女儿,想起刚才方志国专门交待,女儿大了要脸面,不要问的太细,不要伤了面子,点到即止就行,便缓和了一下表情,说“行啦,我宝贝姑娘终于知道努力学习了,赶紧学习去吧。” “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你一块来刘叔叔家吃饭。”杨慧芳说着推门走了,说好的香油也没拿。 第二十四章 期货 正月初十,高三提早开学了。 这学期一开始,大家就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氛围。 木风每天都会按班主任老张的安排,在后面黑板上写上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天,提醒大家高考越来越近。 各科老师早自习、晚自习来的时候越来越多,每节自习课,都有老师在班里转悠,只要学生有问题,老师马上冲过去解决,有求必应、有问必答。 当然,在教室转悠的最多还是老张。这是个带过很多届高三、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老师。凡是烦噪的、压抑的、过于紧张的、学不进去的,都会被请到他办公室谈谈心。班里绝大部分同学都被老张约谈过,有的还不只一次两次。 木风虽然没有被约谈过,但他最近也有些心不在焉。 离正月十六越来越近,他在琢磨怎样让二姑夫放弃买期货,避免倾家荡产的局面。 春节期间旁敲侧击地给张建国说了几次,都没有效果。他不敢给二姑说,因为从张建国的表现来看,二姑根本就不知道他买期货的事,如果知道了,两人可能会有一场家庭大战。也不能直接说张建国一定会赔,否则要么被当成精神病,要么当半仙儿,可能还会引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这都不是木风想要的。 这段时间,木风专门找了家书店买了本介绍期货的书,虽然原理不复杂,但木风总觉着云里雾里,不太托底,靠现学现卖肯定说服不了二姑夫。 几次和二姑夫聊天,木风可以听出来,张建国买期货,赚了一些钱,信心很足,认为自己已经基本具备了向更宽更高领域进军的眼界和能力。 “不能阻止二姑夫买期货,那能不能把坏事变好事呢?”这个念头只在木风大脑里一闪,便立刻有一种强烈的激动与兴奋充满全身。“二姑夫后来说了好几次,如果正月十六那天买涨就好了。这件事对他影响太大,他应该不会记错。当时他肯定是做空某支期货,而后来证明他应该做多。” 想到这,木风有了计划,他决定冒险赌一把。 正月十六一上班,张建国便准备去光华市,期货交易所也是这天开门。这天是周四,张建国每周周四都要值班,就是开车到光华邮政局交接邮件。 年前,张建国把期货都平仓了,钱落袋为安,小赚了一笔,还规避了春节期间的不确定因素,这是很多炒期货的老手共同的心得。 年后,张建国想着尽快入市,早入市早赚钱。他几乎能够看到幸福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这天不是周末,当然期货市场周末从来不上班,这是证券行业几十年不变的优越感。 张建国开始不想带木风出去,怕耽误他学习,被木从芳埋怨,但招架不住木风的软磨硬泡,才答应带他去开开眼,但前提是两人都要对家里保密。好在月华县离光华市不远,上午去,下午就能回来。 木风找张泽林请假没费太大事,老师对好学生往往都没有什么抵抗力。麻烦出在木风从存折取钱上,这时候大家还习惯用存折存取钱,每一笔都有清晰的标记。存折在周桂兰那放着,谁需要用钱谁找她要。 当木风给母亲周桂兰说要拿5万元钱,周桂兰楞了一下。虽然这半年时间他们家已经挣了30多万,但要一次性拿出5万,还是被周桂兰反复追问原因。 木风只得搪塞说义乌下次货量非常大,庄静娴要定金。下次货量非常大是真的,但庄静娴要定金是假的,现在双方已经互相很信任,不需要定金、担保这些手续。但一直是木风和庄静娴联系,周桂兰只能将信将疑地把存折给了木风取钱。 张建国一早开着邮政车带着木风赶到了光华,车进到市邮政局,快速卸完邮件,又快速装上邮件,他俩把车放在邮政局,走到了距离邮政局不远的光华市期货交易所。 早晨9点半,光华市期货交易所大厅里,人声鼎沸。 红绿相间的大显示屏前面,有的坐在公共座椅上,更多的人站着,都一律使劲仰着头看着一排排或红或绿的字符,有的还拿出小本快速地记着什么。 张建国一进交易所就很兴奋,碰到几个老朋友,高兴地打过招呼。一个姓刘的老朋友热情地和张建国聊着过年话和期货行情。 木风借机给张建国说在交易所逛逛,便悄悄去前台给自己开了户,当时期货交易手续比较简单,很快便办好了。 “老张,你看着吧,大豆马上要跌。”木风回到张建国身边,看见老刘正指着显示屏说。 “是啊,我判断大豆也是要跌,年前我刚平了仓。”张建国盯着大豆期货的指数在看。 “去年,全国大豆丰收,新闻联播都播了。按照价格规律,大豆一定会跌。我已经研究好几个月了。可以出手了。”老刘搂着张建国的肩膀说着。 不知道为什么,木风有一种感觉,这个姓刘的不像好人。 “你看,你看,大豆降了,大豆降了。小风,快,快到前台拿几张单子,快点!”期货市场的机会总是转瞬即逝,张建国催促着木风去拿认购单。 木风小跑着到前台取了认购单,给了张建国。张建国撕了一张给老刘,自己拿笔迅速填了,交给木风去前台交。 木风快速看了一眼,张建国填的是空头“大豆”,单价412元每吨,金额“200万”,保证金“2万”。 木风心想,这应该就是前世让张建国倾家荡产的那张单子,难怪当时损失那么惨重,他用的是100倍的杠杆。 1998年的期货市场还不规范,允许用2万还担保200万。如果赢了,高杠杆会使赢利翻倍,这也是一些人一夜暴富的原因,但如果价格稍微朝着反方向波动一点,2万元根本不够一哆嗦,很快就会被强制平仓,血本无归。期货市场从来不缺富翁一夜变负翁的故事。 上一次,张建国开仓这笔买卖,恐怕是把保证金全赔光了。 “快,快,小风,把单子交给前台认购。”张建国把单子给了木风,就催他去交。 木风没走,而是看着张建国,问:“钱和期货开户证呢?” “哦,我差点忘了,不交钱,怎么认购。”张建国从内衣口袋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交给木风说:“快去,里面是钱和期货证,回去千万别给你二姑说啊。”木风猜测,张建国估计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了。 木风拿了钱迅速往前台跑,待跑到前台,回头看了一眼,见张建国和老刘仍对着大屏兴高采烈的讨论着,没有关注自己,立刻把张建国的单子上的“做空”改成了“做多”,然后又给自己填了一张单子,也是做多,同样是100倍杠杆,只不过保证金是“5万”,连着张建国的期货证和两个人的钱一并交给了交易员。 交易员是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姑娘,看到认购单上的数额,再看了看高中生模样的木风,虽然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在两本期货证上分别登记了交易信息。 从前台回到张建国身边,张建国正和老刘聊的火热。木风把期货证还给张建国,他看也不看就小心地装到内衣口袋里。 “咚-咚-咚----”交易市场大厅西墙上那个古老的大笨钟敲了十一下。张建国准备走了,车还在邮政局呢,按说装着邮件的车不能离开人。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往外走时,张建国回头看了一眼期货大屏,“不好,大豆怎么开始涨价了!?” “没事,小波动而已,根本不用紧张,大趋势肯定是跌,你放心吧。我在这盯着,有情况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老刘在旁边劝着张建国,好像生怕他转身回来平仓似的。 张建国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和老刘握了握手,说:“有消息及时通报一声哈。”然后拉着木风赶紧回市邮政局取车了。 回月华县的路上,张建国兴奋地开着车。 “小风,看到了吗,知识就是金钱。只要学明白期货的原理,赚钱那是必然的。” “二姑夫,你说大豆行情这么明显,为什么刘叔怎么不做?” “嗯?对哈,老刘刚才怎么没出手?哎,管他呢,咱出手了就行。”张建国皱了下眉,但随即又说:“放心,只需一周,等下周四咱再来的时候,至少赚几万。”。 木风看了看张建国,他已经陷入了当富翁的喜悦里。 从光华回来后,木风心里有些紧张。他知道,自从他重生回到九七年,历史就开始发生改变,但不知道这次期货的走势会不会也有所变化。如果变化了,自己的损失尚在其次,二姑夫恐怕要重蹈前世的覆辙。 第二十五章 喝酒 这几天,木风每天都是回家吃午饭、晚饭。按照母亲周桂兰的说法,过年准备的吃食太多,不赶紧吃就得坏,扔了怪可惜的。 木风记忆里,以往过年,家里比较拮据,过年也舍不得花太多钱准备年货。今年家里赚了不少钱,木从礼和周桂兰一合计,买了一扇猪肉、一支整羊、四条牛腿,还有六只鸡、六条鱼、两大筐鸡蛋,其他青菜、炒货也买了很多。 看到父母买回来的东西堆满厨房时,木风笑称父母是穷人乍富,报复式过年。周桂兰也笑着说,前几年亏欠的,都要给你们补回来。 当时木风心里非常感慨,以前,父母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什么时候不都是一毛钱都要算计着花。 过年采购了这么多肉,年后就得加紧吃。好在这年冬天特别冷,东西放在室外这个天然大冰箱也不容易坏。 唯一让木风感到不安的是父亲天天喝酒。 木从礼没事就喜欢喝两口,上辈子就爱喝,结果喝出了肝硬化。只不过前世时,木从礼是因为苦闷喝酒,现在则是因为日子变好了高兴喝酒。 木从礼是个小富即安的人,不途大富大贵,只求小康温饱即可。自从家里开始做工艺品生意,木风、木云便让父亲在家收发货,没有再出去找建筑零工。 木从礼看到木风、木云做事的样子,很是欣慰,感觉俩孩子长大了,身上的压力陡然小了很多,脸上的皱纹慢慢也舒展开了,没事的时候、高兴的时候、有客人的时候、没客人的时候,他都喜欢喝一杯。 对此,木风有些担心,上辈子的记忆太深刻了。 周桂兰也不希望木从礼喝酒,她总认为喝酒伤身体。但木从礼不管这些,过年这几天天天喝。 木风向周桂兰建议,既然管不住,那就买好酒,什么茅台、五粮液、剑南春,什么酒贵就买什么酒。一是酒好伤身少,二是酒贵,按照木从礼的性格,就会省着点喝。 一开始,周桂兰有点犹豫,但很快就听从了木风的建议,心里滴着血,也专挑好酒买。几次下来,木从礼反而不高兴了,说周桂兰烧包,但周桂兰不听,依然挑贵酒买。 有几次,木从礼有些生气,和周桂兰吵架。不过,木风、木云都站在周桂兰这边,让木从礼有些吃瘪。 木从礼心里知道周桂兰的用意,过去周桂兰不让他喝酒,是因为穷,舍不得花钱;现在不让喝,是担心他的身体。其实,他自己有时也觉的喝完酒第二天会不舒服,尤其是连续喝几天后,情况就更明显。所以,他潜意识里也在注意不喝多,每次意思意思就行了。 其实,木风也挺想没事喝杯酒。 回来这么多天了,只喝过一两次啤酒。前世时,木风在公司办公室,酒场可不少。 木风认为,成年人的世界,尤其是成年男人的世界,酒是不可或缺的调剂品。白天归顺于生活,晚上臣服于灵魂,微醺之后似天堂啊。 经常看着父亲晚上喝的两颊泛红,晕晕糊糊、高高兴兴地上床睡觉。木风一是看着父亲高兴,他也高兴;二是看着父亲喝酒,他也想喝点。 只不过,木从礼从来不同意木风喝酒,在自己家里也不行,学生怎么能喝酒! 木从礼现在基本不大管木风,但在重要原则问题上,他寸步不让,父亲的威严不容侵犯。 木风不敢违逆父亲,只是盼着高考完离开家上了大学,就可以“革命的小酒天天醉”了。 这几天,木风还在想着另一件事,就是二姑夫期货的事。他现在有点后悔,倒不是后悔自己拿了5万买,他是后悔当初没有再多想想办法拦住二姑夫。 他这次买期货,就是赌博,赌的是期货市场的历史没有因他的重生而改变。而他知道,自从他重生回来的那一刻起,很多东西就已经改变了,他周围的环境以及他身边人的周围环境的走向,都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喂,想什么呢?” 自习课上,老张给大家集中串讲了《西游记》的知识点,然后让大家着重复习一下。 老张在教学上很有心得,他会把高考容易考到的古文典籍,帮着大家梳理一遍,防止在这方面丢分。 木风有些心不在焉,正在想着期货的事,方静过来碰了碰他。 “啊,没事。”木风忙收回思绪,看向方静。 “没事?喊你两声都没听见。”方静嘟着嘴,嗔道。 “哦,我刚才在思考一个高层次问题。”木风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高层次问题?”方静好奇地问。 木风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我在思考,如来佛祖到底是住在对流层,还是平流层?” 咯咯咯、哈哈哈,不仅方静笑了,坐在后桌支着耳朵听他俩讲话的刚子也笑了出来。 正在后排给学生辅导的美女老师孟桐不耐烦地看了这边一眼,小声说:“你们小点声儿!” 木风对方静、刚子嘘了一下,皱了皱眉,小声说:“你俩怎么这么不经逗!” 方静作势要伸手拧木风的胳膊,木风忙求饶,嘻嘻哈哈躲过。 “师傅,这道题怎么做?”方静把习题集放在木风桌上,指着一道题,小声问。 木风早已习惯“师傅”这个称呼,看了看题目,然后给方静讲起来。 这段时间,木风和方静进步都挺快。 木风已经把高中数学、化学、物理所有知识点捋了一遍,复习的思路和重点越来越清晰,心里也越来越有底。 方静在木风的真心帮助下,各科也都有所进步。 是的,木风确实是真心帮方静,有几十年经验的木风既能看出方静学习的弱点和问题所在,也有能力有热情教会她提升的方法,效果自然不会差。 包括对刚子,木风也是倾囊相授。 刚子避开了前世失恋的坎,学习成绩也在稳定进步。 高考前最后一个学期,班里的氛围是比较紧张的。 大家就象即将出征的士兵,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这个年代,对木风、刚子这样的农家子弟,除了当兵提干,考上好大学是唯一一条通往罗马的大道。 事实也大抵如此。 在木风的记忆里,没上大学的同学家里有权有钱的还行,大都在哪个企业甚至某个事业单位谋个差事,或者接父辈的班做生意。 家里条件不好的,一般会继续延续父辈不好的生活状态,到处找活干,只要能挣钱,什么都可以干,什么苦都可以吃。但吃苦绝对不是过上好日子的必然条件,很多人吃了很多苦,但依然看不到头。 其实这个世界一直是这样,父辈积攒的家业是子女进身的台阶,给了子女一个比较高的起点。 但穷苦家庭的孩子没有这样的好运,如果抓不住知识改变命运的机会,一般很难再完成阶层的跨越。 当然电视上、电影里多的是寒门贵子逆天改命的例子,但那也只能在荧屏上看看罢了。 在真正的现实生活中,那些都是小概率事件,把追求放在小概率事件上,前世的经历告诉他很难也很傻。 正常人都把追求放在大概率事件上。而且有些事情,只要做足准备,从一开始就注定会赢。。 其实,很多人生玩家的成功并不像电影拍得那样惊心动魄,大多数的成功都是从准备开始就已经确定无疑的了。 现在,木风心里又在后悔买期货了,不该把事情推到自己掌控不了的境地。 第二十六章 平仓收钱 周三晚上,木风吃完饭刚准备去学校上晚自习。 张建国慌慌张张地跑来,一进大门就喊“小风,小风,在吗?” 正看电视的木从礼、周桂兰听到声音,马上从屋里走出来。 木从礼问:“建国,怎么啦?” “啊,大哥,大嫂,没事,小风在吗?我找小风问个事。”张建国强装镇定的说。 “二姑夫,啥事?”木风挎着书包走出来,准备去学校。 “你要出去?”张建国看着木风问。 “上晚自习,快迟到了,啥事?”木风心里大约猜到张建国要问什么,推车往外走。 张建国忙跟出去,也没和木周两人打招呼。 “这个建国,还跟个小孩似的,没个稳当劲儿!”木从礼摇摇头。 “建国找小风有什么事?”周桂兰自言自语地说。 “他能有什么事?无非是高考的事、学习的事,也可能是从芳又给小风做了顿好吃的,给他补补脑子,上次不是给木风做了一锅猪蹄吗?”木从礼说着,和周桂兰转身回屋接着看电视。 “小风,上周四,咱们去买期货,买的什么?”刚出大门,张建国就凑过来问。 “大豆啊,上车,二姑夫,我快迟到了。” “做空,还是做多?”张建国坐到木风后座上问。 “这我哪知道,反正,我是按你写的单子买的。” “我记的是做空,怎么我刚才看期货证的记录,是做多呢?”张建国有些失魂落魄,扶在木风腰上的手不自觉抓紧了。 “哎呦,二姑夫,你轻点,疼。”木风被张建国抓疼了,忙不叠用手拍拍二姑夫的胳膊,张建国不好意思地松开了紧张的手。 “肯定是你当时写的做多,人家市场交易员应该不会弄错。”木风心想,希望这次自己赌对了,否则二姑夫一旦知道自己偷改了他的单子,非杀了自己不可。 “怎么可能,我记的当时写的是做空,我和老刘都认定大豆一定会下跌,怎么会做多。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可毁了,我怎么这么大意!!!说不定已经被强制平仓了。”张建国好像突然被什么击中了,两眼失神,腰身无力地摊在车座上。 “不会的,二姑夫,也可能大豆价格上涨了呢?”木风骑着车,回过头来安慰。 “不可能,如果涨了,老刘会给我来电话,我会马上去光华平仓。这一周老刘一个电话没来,说明肯定是跌了。而且,我们同事也有买期货的,都说最近买大豆的都赔光了,赔的倾家荡产。”张建国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二姑夫,别着急,我明天已经请好假了,陪着你去。我觉得你一定能赚钱。”木风载着张建国,到了二姑家。张建国住在邮政局宿舍,东面就是木风学校。 看着张建国走进了大门,木风才骑上车去了学校。他知道,今晚张建国肯定睡不着了。 其实,木风自己也有些紧张,正如张建国所说的,如果大豆行情涨了,为什么老刘一直没来电话,到底是涨了还是跌了,是赔了还是赚了,真急人。要知道一赔一赚,可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这个年代,互联网已进入中国,但这个北方小镇目前还没有一个网吧,不然张建国肯定会跑到网吧去看期货行情,不至于一个晚上都坐卧不安。 周四,木风一早就骑车来到县邮政局,和张建国一起去了光华市。 从市邮政局放下车,急匆匆向交易所走,张建国脸上见了汗,也顾不上擦。 光华市交易所门口依然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正往交易所大厅里走,张建国在门口碰到一个老朋友,一脸丧气的样子。 张建国上前打招呼:“老闫,怎么了,不舒服?” “啥不舒服啊,我是赔了大本了。”老闫无奈地举了举期货证。 “有赚肯定有赔。老哥,别着急,说不定下一笔就全回来了。”张建国安慰了一句,继续说:“见到老刘了吗?” “唉,别提这小子了,就是这小子怂恿我做空大豆,结果大豆不到一周涨了一半多,没有两天就被强制平仓了。好几天没看见他了,他妈的听说他自己是做多的,现在好几个人都在找他。”老闫一提老刘,就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大豆价格涨了一半多!”张建国再也顾不上和老闫说话,拨开人群冲到期货大屏前。 “大豆,658。”张建国看着大屏,低声念着。 木风也看到了大豆价格,确实涨了,还涨了不少,这段时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看来期货大豆的走势还是沿续了前世的状态。 “二姑夫,你赚翻了!”看到张建国两眼发直,木风推了一下他。 张建国如梦初醒,长出一口气,猛地抱着木风亲了一口,然后哈哈大笑,惹的周围的人纷纷往这边看。 木风看着张建国兴奋的样儿,心想二姑夫怎么和刚子一个毛病,一高兴就亲人。又怕他太激动,忙说:“快算算,二姑夫,看看赚了多少。” 张建国脸色一怔,把气喘匀了,喜滋滋地小声说:“这还用算吗,价格涨了一半多,100倍的杠杆,少说也赚了一百多万。”说完,抖抖索索地把期货证从内衣口袋里拿出来,看上次的交易登记,确认是“做多”后,闭上眼把期货证贴在胸口,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二姑夫,是现在平仓,还是再等等,看看还涨不张。”木风心想,得赶紧劝张建国平仓。他觉得大豆这波行情来的有些猛烈,说不定是有人操控,老刘可能就是那些人的托。他让人买跌,实际上却有人抄底并迅速把行情推高,然后再卖掉。期货市场瞬息万变,不是老百姓能玩的起的。 张建国思忖了片刻,果断说:“平仓,见好就收。”对于这次交易,张建国就跟做梦一样,自己明明断定会跌,明明记的自己是做空,昨晚一看却是做多,心情一下跌入谷底,想死的心都有了。今天一早就火急火燎地来到光华,没想到大豆不仅没跌,还涨了,而且涨了很多,自己不仅没赔还赚了,而且是赚大了。看着交易所大屏上真真切切的价格表,他知道这不是梦,但这过山车一般的感觉太吓人了。特别是,如果按照自己原来的判断来买的话,这次就赔惨了。 两人兴高采烈地来到前台平仓。还是上周那位年轻的女交易员接单,接过张建国的期货证,看了一眼,有些吃惊,这几天买大豆赔的一个接一个,没想到这一大一小倒赚了不少,不禁多看了一眼张建国和木风,笑颜如花地向张建国表示祝贺,夸赞张建国看的准,心想这个人挺厉害。 看到期货证上去掉手续费后的106.12万结余,张建国乐的合不拢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从此他就是百万富翁了,属于有钱人了,只不过还是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其实,张建国刚才只要在前台找出他填的认购单看一看,就会知道怎么回事,但他潜意识里担心万一是交易员当初操作时搞错了,现在纠正回到“做空”上,自己可就毁了,所以即使交易员弄错了,他也愿意将错就错,不敢贸然让交易员去翻查认购单的留底。 两人高高兴兴地往外走时,张建国碰到了个老朋友,不由分说拉着人家聊天,眉飞色舞地说着买期货的心得,高兴地忘乎所以,完全忘了来之前担心赔光了的心慌。木风借口上厕所,悄悄跑回到前台,把期货证交给刚才那个女交易员,说:“平仓。” 女交易员看了一眼木风,眼神里充满了疑惑,问道:“你刚才怎么不一起办平仓?” 木风把手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笑着看了看女交易员。 当女交易员操作完,看到结果,瞬间呆住,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向木风,这个有些木木呆呆的学生模样的家伙怎么可能…… 木风不管她的表情,接过期货证,看到上面的结余数字2653000万,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被惊了一下,也突然有了不真实的感觉。他两辈子都没有过这么多钱啊,而这些钱在这个年代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千万富翁了。 木风问清交易员这些钱明天就能返到存折后,最后看了一眼漂亮的女交易员,匆匆跑出交易所。。 回月华县的路上,张建国一边开车,一边哼起了小曲。 正午的阳光照进驾驶室,格外温暖。 第二十七章 搬家 期货赚了钱,木风心情特别好,可以说神清气爽、志得意满。 他想起前世自己曾立过一些目标,就是有钱后要干的三件事,其中第一件事就是给父母买一栋宽敞舒适的房子。 现在的情况虽然完全不一样了,但木风的这个想法仍然很强烈。 拿到钱的第二天,木风取出6万,悄悄交给二姑,让她帮忙把年前看的那套房子买下来。 木从芳看到那么多钱,很吃惊。 木风说是自己跟着二姑夫买了点期货,这是挣的所有钱,并让二姑保密,等买完房子再给木从礼解释钱的事,木风担心父亲拦着不让买。 前两天,木从芳听张建国说赚了100多万,高兴的几天几夜合不上眼,正准备把家里的老家具全换成新的,但没想到木风当时也跟着买了。 不过看到木风只赚了6万,应该是本金少,但是木风一个学生哪有多少钱下注呢,所以也就相信了。当然她也愿意相信,愿意相信自己丈夫带着自家侄子赚了钱,这让自己在娘家很有脸面。 木从芳高高兴兴地把事办妥了,卖房的那家就在她家斜对面,算是老邻居,平时处的关系不错,又是现金一把结清,所以各种手续办的很利索,没出正月就拿到了房产证。 当木从芳把房产证交到木从礼手上时,周桂兰也在旁边,两人目瞪口呆,当问清事情原委,一时惊喜交加。 喜的是自己家又多了套房子,而且还是带集中供暖的房子,惊的是木风竟然敢买期货,而且还挣了钱,还挣了6万这么多。 木从礼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木风这小子胆子太大了,啥事都敢干,不过细想一下,现在全家做的工艺品加工生意不也是木风联系的吗,特别是不管做工艺品,还是买期货,木风都赚了,都赚了不少,似乎这小子有作买卖的天赋。最后,木从礼总结,木风、木云都大了,都敢闯了,比自己年轻时强,但一定要给他俩多提醒,不能或少栽跟头。 不过,对木风,木从礼是想着修理一下的,这小子瞒着父母干这么多事,虽然干成了,但也不能提倡,特别是高考马上就要到了,这才是关系一辈子的大事。其他事干的再好,高考考不好,那就是不务正业、不走正道。 虽然周桂兰没想那么多,认为自己儿子能赚钱是好事,但她一向顺从自己的丈夫,准备配合丈夫给木风上一课。 周桂兰知道木从礼的老寒腿怕冷,现在气温依然在零度以下,还会冷上一阵子的,所以房产证一拿到手就张罗着搬家。 对一些老家具,木风、木云都主张不要了、换新的,但木从礼坚决不同意,说节过日子得懂得俭,不能一有几个钱,就烧包地买这买那。 木风当然听懂了父亲的意思,所以立刻闭嘴。 最后,老家具除了一小部分留下来,把这里作为工艺品仓库的工具之外,大部分都搬进了新家。 当晚上睡在暖和和的新家,木云感觉舒服极了。 木云觉得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弟弟了,几个月时间折腾出这么多事。过去自己打心眼里疼这个弟弟,认为弟弟小,应该处处哄着、让着,但现在来看弟弟越来越像个男子汉了,有思路、有本事,敢想敢干也能干会干,也让这个家短短几个月之内就发生了巨大变化,也让自己这个当姐姐的,在同学和亲戚朋友面前有了自信甚至是优越感。 让木云更高兴的是,第二天木风中午放学后搬了一台大彩电回来。 但木从礼彻底不高兴了,脸色变的很难看,把水杯重重地蹲在桌子上,眼睛里快喷出火来,看都不看新电视一眼,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估计是觉的木风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了他作为一家之长的权威,连续几次不商量就擅自作主买东西,而且还是大件,木风花钱太大手大脚,这怎么得了。 所以虽然还没完全想好怎么修理木风,就气呼呼地回来,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龟儿子,不过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动手。 木风很顺从,一句也不解释,只是一边默默安装新电视的底座、连接线路,清理纸箱和泡沫塑料,一边不停向父亲认错。 木风心里却想的很开,父亲这一辈人的思想很难改变,也就不用去刻意改变,他们自己想改变就改变,但不用儿女去逼着、催着、威胁着去改变,只要他们自己觉得好就行,自己挨自己父母的几句骂甚至挨打,那有什么。 对于心理年龄已经40多岁的木风,虽然不赞同父母的一些做法,但他能理解父母,被骂时态度一直很端正。不过,脑子里也有一闪念,挣了钱后,自己胆子忽然变大了,花钱确实有点大手大脚,是不是有点飘。 不过,他马上反驳了这个想法,只要是给父母买东西,再大手大脚也没错,只是下次记的提前做做父母的工作,让他们心安理得的接受,不生气才好。 周桂兰原本是要帮着木从礼一起修理木风的,但随着木从礼越骂越凶,就开始心疼儿子,反而劝木从礼消消气,算啦、算啦。 房子也好,电视也罢,都付了钱,不能退,木从礼生完气,就默认了,心底里对木风的孝顺是心慰的,认为自己家风家教好,教育出一个好儿子,如果能考上一所好大学就更好了。 木风家搬家,最高兴的是木从芳。 哥哥家和自己住一个家属院,而且基本上是门对门,两家有什么事都能及时照应,再也不担心女儿琳琳放学没人管啦,更不用担心没时间做饭让琳琳饿肚子了。 搬了家,隔壁就是一中,木风上学更近了,不需要骑车了,每天走着上学。 早晨,木风走在上学的路上,慢悠悠的,不像其他学生总是急匆匆的赶路。 这种感觉,是木风一直想要的,从上辈子就一直想要这种感觉,从从容容的,不慌不忙的,不急不躁的,不用害怕晚一步就会步步跟不上、迟一步就会处处有被动。 木风突然感到,在这个世上,亲人能给人安全感,但好像有了钱,自己才会更有底气。 有钱才是硬道理。 现在有了第一桶金,木风开始谋划赚钱的路子了。 过了几天,刘保志的药店开张了。 过年聚餐后,刘保志就开始忙活开药店的事。之前没不敢想,是因为没钱,木从礼答应出钱后,刘保志就像抓住生命稻草一样,马不停蹄地着手做起各项准备工作。 其实,刘保志之前无数次琢磨过这个事,头脑里也有大概的思路,加之他有几个同学在县里管事,跑了几次,喝了几场酒,各项手续办的很快。 木风想到,幸亏那个年代,市场监督管理还不是那么规范、那么严格,否则大姑夫这个医术精湛的乡村医生也不见得能开起药店来。 药店开起来,刘保志天天兴致勃勃的坐诊、开药、抓药、收费,只有木从慧一个伙计。。 就这一个伙计,她还经常偷懒,早上起的晚,晚上睡的早,中午还要补一觉,搞的刘保志天天一个人忙忙活活的,地里的活放不下,药店的事也不能耽搁,不过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再忙也高兴!” 不过,如果刘保志知道儿子刘勇在学校的经历,他可能就高兴不起来了。 第二十八章 打架 这天下午,木风正在教室里和刚子聊天,刘勇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灰头土脸的,白色棉袄脏乎乎的,还少了一个袖子,肩膀上漏出一圈棉絮和穿在里面的红毛衣。 刚子认识刘勇,笑着说了一句,“刘勇,你这是让狗咬了?”其他人也都纷纷看向这边。 刘勇大口喘着粗气,顾不上回答刚子的问话,一把拽住木风,“哥,哥,你得帮帮我,有几个地皮要打我。” 木风一点也不着急,幸灾乐祸地说:“你如果不逃学打游戏,他们怎么会揍你,我管不了。” 今天这一幕,和前世一模一样。 前世也是这一天,刘勇也是这副模样来找木风求助。木风二话没说,和刘勇到了门口,刚子、刘波、李木等同学也跟过来。 出事是在第二天下午,刘勇被人拦在半道揍的鼻青脸肿。 原来,刘勇逃学打游戏时,被这帮混盯上。要钱,刘勇舍不得给,就被打了一次。 没想到过了几天,刘勇在另一个游戏室打游戏时,又碰见这帮混混。后来他把这帮混混骗到门口,说是给他们取钱去,让他们在门口等着,才出现搬救兵的场景。 前世,是刘保志、木从礼一起打听到了对方痞子头孟宇的底细,买了礼物到找了对方家里把话说开,才算完事。 木风当时很不理解刘保志和父亲木从礼的做法,这不是助长流氓行径吗,但现在想来,可怜天下父母心,安分守己的老百姓,碰到这种事,不这样做,又能怎么做。 不过最让木风吃惊的是另外一个信息,孟宇竟是自己英语老师孟桐的亲弟弟。 孟桐父亲曾是县林业局的工人。孟桐10岁时,父亲因为一起事故去世。局里为了照顾孟桐家,给她没有工作的母亲安排了一个勤杂工的岗位。 从此母亲一边上班,一边带着10岁的孟桐和8岁的孟宇生活。 孟桐还好,挺懂事,也挺上进,一步一步考到月华师范学院,毕业后回到一中当了英语老师。 孟宇则完全是另外一副样子,从小就皮实,根本不听母亲管教,经常逃学。初中没毕业,就不上学了,天天嚷着要挣大钱,让母亲和姐姐过上好日子。后来和社会上一些地痞流氓混在一起,抽烟喝酒打架斗殴啥都干,还经常欺负中学生,被派出所叮当过好几回。 为此,母亲和孟桐经常被气的哭,但没有一点办法。别人甚至也都不敢给孟桐介绍对象,生怕被孟宇这混账小子赖上。 今天,历史重演了。 看着张勇被吓坏了的样子,刚子、李木他们都和前世一样,甚至比前世更积极,吵吵着拿家伙去门口收拾那帮地痞流氓。 木风笑着对大家说:“没事,大家安心学习,不用管。我和刚子去去就回。” 说完,和刚子出了教室,往校门口走。方静不放心,想跟着出去,被木风用目光制止了。 刘勇有点害怕,慢吞吞地不想走,说:“哥,这行吗,他们七八个人呢,还都带着家伙!” 木风拉了一把刘勇,“瞧你那怂样,怕个茄子,你躲得了今天,躲得了明天吗?”木风当然知道对方人多,但在校门口,如果形势不好,大不了瞅准机会往学校跑呗,那帮混混还敢追到教室?关键有一条,木风认为,对这些社会痞子,坚决不能露怯,你越怕、他们越猖狂,你越躲、他们越找你。 “不是,哥,我的意思是,咱不能多去几个人吗?”刘勇哭丧着脸说。 “多去几个人?今天把他们吓跑,明天呢?大家天天都陪着你?” 刘勇不说话了,低着头跟在后面。 刚子心里也在打鼓,如果对方七八个人,这边就他们仨,自己会不会挨揍?眼神一直瞟着木风。 三个人很快来到校门口,对面马路上是七八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都骑着自行车,都是一只脚撑着地、一只脚放在脚镫子上,估计是担心对方来人多,情况不妙就赶紧骑车跑。 中间一个瘦高个,斜着眼睛看着木风他们,长的白白净净的,嘴里斜刁着一根牙签,一副愤世嫉俗、唯我独尊的架势。 木风一眼就看出这就是孟桐老师的亲弟弟孟宇,眼睛、脸型都很像。 看见刘勇就带着两个人出来,孟宇有些放松了,指着刘勇说:“哟呵,你这是搬救兵去了,没用,把钱准备好了,比啥都好使?” 刘勇往后缩了缩,躲在木风后面。 木风一脸轻松地笑着说:“拿钱,拿什么钱?拿多少钱?” “500,这小子欠我们500块钱。”孟宇一边拿着一根短棍敲着车把,一边指着刘勇说。 “欠你们500块钱,有欠条吗?”木风问。 “哥,我不欠他们钱,是他们欺负人。”刘勇在后面急切地说。 “少废话,赶紧拿钱,给了钱,就算了,不然见你们一次打一次。”孟宇有些不耐烦了。 “你们这是敲诈勒索啊,人家不欠你们,凭什么给你们钱?” “凭什么,凭老子手里的棍子!敲诈勒索,怎么了,不给钱,今儿谁也别想走。” “哟,你承认了,这可不好玩了。” “承认怎么了,我就是敲诈勒索,你能怎么着?” “我当然不能怎么着你,但公安局应该可以怎么着你吧。”木风听到孟宇亲口承认,心里就有底了。 “切,老子怕进局子。就是进局子,今天也先修理你们一顿。”说着,孟宇他们支上车子准备动手了。 刘勇看到对方下车准备打架,吓着往木风身后躲。刚子也悄悄从地上拣起一个碎砖头。 “孟宇,你小子老实点!”木风突然大喝一声。 孟宇显然没想到木风知道他的名字,楞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我?” “我不光知道你,还知道你姐、你妈是谁。”木风把语气放缓,轻描淡写的说。 “你什么意思?”孟宇有些恼火,旁边一个同伙凑过来说:“老大,甭理他,干他就完了。” 孟宇眼睛瞪了一下那个同伙,又看向木风。 木风看了看孟宇,不急不慢地说:“今天,刘勇被你们打了,如果我们去做伤残鉴定确定为轻伤以上,你们会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刚才,你们敲诈勒索我们,数额为500元,按照刑法规定,同样也会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对此,在场的都是证人,公安局很容易查清楚。”木风说的很直白,也很严肃,见对方没说话,他接着说:“但是,我们是孟老师的学生,都很尊敬孟老师,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我们随时可以起诉你们。” 木风说完,看着孟宇他们几个。 其他同伙都齐刷刷看向孟宇,孟宇瞪着眼睛看着木风,显然他没有料到出现这种情况。对家人,孟宇是很在意的,他把做一切事的初衷,都归结为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好日子。 小时候,没有父亲,孟宇经常被同学欺负,经常打架,后来喜欢和社会上的小痞子们混在一起,这样就没有人敢欺负他。虽然他不怎么听母亲的话,但从内心深处,他是孝敬母亲的,对姐姐孟桐也很有保护的愿望,绝不允许别人欺负她。 听了木风说了这些,他心里也打鼓。之前因为打架斗殴被关过局子,他深知里面不好受。听木风说的这么明白,他知道碰上懂法的人了。只不过被眼前这个高中生吓住,好像自己面子上有点过不去。。 “少来这套,老子又不是吓大的,公安局才没闲心管这点破事。”孟宇大声说道,对着身边几个同伙挤了挤眼睛。 “谁敢动手,我保证他会受到法律的追究!我同学的父亲就是公安局长李建设,我们会竭尽全力请他关注我们这点破事。”木风半威胁半轻松地说,他心里也在权衡,如果对方真的动手,怎么和刘勇、刚子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教室。 第二十九章 孟老师好 木风和孟宇正在僵持着,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小宇,你在这干什么?”快到下班的时候,孟桐推着自行车出校门,看到孟宇,冷着脸问了一句。 木风大喜,忙喊:“孟老师好!”刚子立刻领会,也跟着喊了一声孟老师好。 孟宇当听见孟桐的声音,才猛然发现姐姐过来。他当然不怕这个姐姐,但也不愿当着姐姐的面打架,而且今天这个局面似乎也不好硬来。 “哦,没啥,我来接你下班。”孟宇即兴撒了个谎,对着身边几个同伙努努嘴,示意赶紧走。大家都心领神会,知道这个漂亮女老师是老大的姐姐,都嬉嬉哈哈地骑上车散去了。 孟桐看了一眼木风、刚子,然后和孟宇骑上车也走了。 孟宇走前回过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木风,仿佛在说走着瞧。 见他们都走了,木风紧张的神经才一下松弛下来。 刘勇仍心有余悸,拉着木风的胳膊:“哥,他们不会再半道截我吧?” 木风瞪着刘勇,“你没看见刚才孟宇的眼神吗,那意思是你们俩没事了,我和他还有账要算。” “哎呀,哥,你太厉害了。”刘勇想到自己没事了,立刻笑出声来。 刚子拍拍木风的肩膀,说:“这几天我陪你。” 木风笑笑,说:“没事,看在孟桐老师的面子,他也不会把我怎么着,况且,他可能也没那个胆子。”通过这次接触,木风觉的孟宇倒不完全是个愣头青,他懂得权衡利弊,但木风心里也在忐忑孟宇这小子千万别犯浑。自己这个重生者、坐拥几百万的年轻富豪如果被小混混们给打了,企不是太冤种了。 接下来,木风忙着和华韵那边联系扩大生产的事。 木云发现,现在大家的生产力明显增加了,很多亲戚朋友同学主动来要活,但自己没有办法满足他们的要求。照这个样子,对华韵的供货量再增加一、两倍,肯定没问题。 当木风把增加供货量的事和庄静娴商量的时候,双方一拍即合。 华韵公司正值上升期,其实当时义乌大多数公司都是这种快速发展的状态。华韵的生意迅速扩大,特别是出口货物供不应求,也亟需增大供货量。 木风和庄静娴联系这些事,都是当着木云的面在家完成的,他一直想让木云慢慢接手这个生意,自己腾出精力去复习高考。 木云开始有些忐忑,觉的自己应付不来,特别是不知道怎么和华韵那边打交道。 木风反复告诉她,只要我们能给华韵不断带来利益,双方合作就是稳固的;只要我们能让工人挣上工钱,就不愁找不到人来做活。 只不过,将来我们可能会面临一些竞争对手,需要把工人的工钱定的高一些,把供货量定的大一些,通过薄利多销把生意做下去。 木云听的云里雾里,但还是愉快地接受了,有父母帮称着、有木风随时支持,她相信能把这件事做好。 ………… 晚上,吃完饭,木从礼照例拿出他那台收音机听评书联播,收音机里播着单田芳说的《七侠五义》。 每天这个时候,木风都喜欢陪着父亲听一会儿。 周桂兰觉着刚吃完饭就让木风立刻走去上学,似乎不利于健康,所以也不着急催促。 坐在温暖的家里,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木风非常放松。这段时光是他每天最舒服惬意的享受。 单田芳嘶哑浑厚的嗓音,很有表现力和吸引力,爷俩听的津津有味。 让爷俩不满意的是评书每播到一半,电台就会插播一两个广告。木风知道,这种插播广告的做法,在后世会愈演愈烈。 但今天的广告不仅没让木风生气,反而让他眼前一亮。广告内容是“白马方便面诚聘代理商”。 木从礼不满插播广告,嘟囔了一句:“方便面,方便面,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木风听了没说什么,他知道这时候在这个北方小镇,人们对方便面这种快餐食品还没有多少概念,但在南方,方便面已经开始盛行了,而且将来二十多年长盛不衰。未来几年,北方的步伐肯定会跟着南方走。 做代理,当这个词出现在木风脑子里,立刻让他有些激动。 自己作为从20多年后回来的人,最知道哪些东西会大卖,哪些东西会赚钱。只需要提前投资那些赚钱的东西,后面就不愁不赚钱。 而且,这还让木风想到前世一件印象极为深刻的事,一个很强烈的刺激。 那天下午,木风在华泰商厦下面等姜小文,看到对面停车场为数不多的车位上停的全是豪车,什么保时捷、捷豹、宝马、奔驰,等等。 更加奇怪的是,木风在等姜小文的那半个多小时里,看到几个开走和开来这些豪车的全都是一些穿着很时尚的年轻人。 他用一根烟与旁边的保安套近乎,聊了半天,才知道,开这些豪车的全都是华泰购物十一楼奢侈品专柜的代理商,比如lv、香奈儿、路易威登,等等。 从此,他知道了代理奢侈品能赚钱,而且能赚大钱,但苦于当时没有资金,也没有路子,加上后来总忙着加班干活,便把这件事慢慢放下了。 今天的木风不仅年轻了,而且有钱了,可以考虑做代理商了。 90年代末,经济尚不发达,做奢侈品可能为时尚早,自己也没经验,倒是可以从白马方便面这种日用品开始学起来。 木风悄悄记下了白马广告留的电话号码。 第二天,木风跑到学校小卖部。 小卖部大爷已经和木风熟悉了,说笑着把电话递过来。 木风播通了白马广告留的电话号码,是广播电台的导播,简单问了木风几个问题,便把白马食品公司的联系人电话给了木风。 木风直接打过去,对方操着浓重的河南口音问明了原由,说省代已经有人签了合同,木风只能从省代那申请做市级代理,并把省代的联系方式留给了木风。 木风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捷足先登了,有些可惜,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只是初学,做个市级代理也行,边学边干吧,以后可以代理的东西多着呢,都在自己脑子里装着。 播通省代的电话,对方不是很热情,敷衍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搞得木风有些莫名其妙,做省代不需要招市县代理商吗,自己送上门,为什么不受待见。 第二天上午课间,木风又播通了省代的电话,对方仍是一副爱搭不理的口气。木风一问到具体问题,对方就说刚刚接手,很多事还没理顺。木风心想,你作为省代,不找市县代理商,生意怎么能理顺。 第三天上午课间,木风还是不死心,又播通了省代的电话。这次对方也有些着急,大声说:“你怎么没完没了啦,你想做就做省代吧。”。 木风一听也有点着急,顺口说:“那好啊,你让给我做吧。” 对方听后,半天没动静,然后一个声音幽幽地传过来:“你想做省代?” 第三十章 白马省代 “你要不想做,可以让给我。”听到夏弘智的话,木风随口说道。 “可以啊,情况是这样的,我虽然和白马公司签了合同,但如果你想做,我可以转让给你,不过我可得收取一定转让费哦。” 听着对方的话,木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方既然不想做省代,为什么和总公司签合同呢,难道就是为了赚转让费,但他怎么知道一定会有人要接手呢?如果没人接手,他又做不下去,那肯定要承担不少损失的。 其实,木风不知道,对方叫夏弘智,是光华市一名卖水果的个体商贩。前几天也是听了白马的广告,头脑一热,联系白马公司,没跟家人商量就签了代理合同。但签完之后发现,自己的资金根本撑不起来一个省代的运转,没有宽裕的资金从总公司拿货,妻子、父母都对食品代理没有信心,都不同意做这个代理,天天吵、天天闹,逼着他与白马公司解除合同。但签合同容易、解除难。如果他单方面解除协议,就要赔偿5万违约金。5万块钱,对他来说,是笔不小的损失,他舍不得,妻子父母也舍不得,所以更对他不满。 这几天夏弘智天天发愁,不停地在琢磨,怎么做总公司的工作,想办法把合同解除了,最好不要有太多损失。 正是发愁的时候,所以接木风的电话,也没什么心思,但当听说木风想做省代后,他立刻想到转让的事,这样不仅可以不必付出违约金,甚至还可以赚一笔钱。 木风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想干了,但是他确信对方有转让省代的想法。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省级代理权能不能转让,总公司承不承认,如果可以转让,对方想要多少转让费? 木风问:“你想要多少转让费?” “10万。”夏弘智脱口而出,做生意的人从来不怕漫天喊价,同时他想试探试探木风的意愿强不强。 “太多了吧,还是你自己留着办吧。”木风知道对方是狮子大张口,所以冷落了一下。 “当然,转让费还可以商量。只要你确定想做,咱们就可以见个面坐下来商量。”夏弘智生怕对方跑了,立刻把话说的软了一些。 木风停了一下,没有明确表态,只说再考虑考虑,就挂了电话。 木风觉得事有蹊跷。 接着播通了白马总公司的电话,还是那位口音浓重的河南人接的电话。 木风谎称是山南省人,想做省代。恰好山南省还未签定省级代理,对方便大体介绍了相关情况。 木风把想知道的都摸清了。除了省代每年要完成10万件货的任务外,卖的越多提成越多、收益越大。同时木风还了解到两个重要信息,一是省代合同规定,如果一方违约,需要付给对方5万元人民币;二是合同明确,省代可以转让,经总公司同意后,重新签个合同即可。木风心里有了底。 过了两天,木风和夏弘智打通电话,说了两句话,一是转让费最多给一万,只要同意随时可以签转让协议;二是如果月底前达不成一致,木风就放弃省代。 夏弘智一听,有些生气,说:“有没有搞错,省代权在我手里,好吧,你不想做,有的是想做的。” 双方挂了电话。木风感到,1998年,人们的思维还不够开放,特别是这个北方省份,信息还比较闭塞,大家还比较保守,求稳怕变,愿意吃螃蟹的人还不多。 对于白马方便面的省代,不会有很多人能想起这件事,更不会有很多人想做这个省代,而且也绝不会有多少人具备做省代的实力。 所以,木风决定暂时不联系夏弘智,表面上看,好像是尊重夏弘智另找省代的权利;实质上,是冷落夏弘智,灭灭他的气焰。而且,木风是抱着玩玩试试的态度对待这件事,成了就干,不成就算,他没什么思想压力。 教室里,老张正在公布语文考试成绩。 这样,一模所有科目成绩就全部公布了。 高考前,学校要组织三次模拟考试。现在是四月份,组织了第一次模拟考试。 公布了语文成绩,随后,老张又公布了大家在年级的综合排名。 “周宇,703分,年级第7;张林林,689分,年级21……” 教室里坠针可闻,大家都屏息宁神,听着老张的宣读。 “木风,668分,年级47。”念到这,老张托了托眼镜,看了一眼木风,说“不错”,然后接着念下去。 “方静,621分,年级183;李木,620分,年级188名……”念到这,老张又托了托眼镜,欣慰地看了看方静和李木。 方静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心就像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揪住似的,心跳都停止了。 当听到621分、183名,一阵阵喜悦涌了上来,这可是她高中以来考的最好成绩了,禁不住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木风,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欣喜。 方静看木风的那一眼,恰好被老张看见。 捉奸经验丰富的老张立刻嗅出了危险的味道,不禁心里打鼓,这俩祖宗可别胡闹影响高考,对这些地下分子,自己决不能手软。但事后一想,木风、方静的成绩好像都在提高,这真是有点奇怪,谈恋爱还能提高成绩,不符合常理啊。 方静不知道老张的想法,她心里现在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木风,这是自己真心喜欢、越来越喜欢的人,也是这个人让她在对学***绝望的情况下,帮她实现了形势的逆转。 少女的心有些乱了,控制不住地想着那个人。 木风对自己的成绩也很满意,对父母有个交待了。特别是对父亲,老说自己不务正业,小小年纪光想着挣钱。把这个成绩带回去,估计能让老爹消停一阵子。 一段时间以来,木风已完全找到了学习的感觉。前世的记忆和这辈子17岁之前的记忆已实现了完美融合,前段时间脑子里的混乱已经没有了,现在的木风清晰地记着两辈子的经历。 上辈子本科和研究生的学历,使他总是能够站在更高一个层面审视目前的学习。 前世上大学、上研究生的经历就像是输入身体的营养液,可能自己感觉不到什么,但确实可以让身体更加强壮。当然学历不等于能力,但一个人学历升高、学识丰富,那么他的心境、眼界、素质等方面都会得到相应的提升。 重生使木风这个上辈子的研究生有机会重读高三,学什么都能驾轻就熟、游刃有余,有点像是降维打击的意思。 当然木风也知道,不管怎么样,学习都必须认真,就像那位伟人说的那样,在战略上要藐视它,在战术上要重视它,把高考当作一场攻坚战来打。 木风根据一模成绩,对自己的复习计划作了微调,增加了一些不托底的内容、去掉了一些保证不会出纰漏的专题。 与自己的计划一起调整的,还是对方静的建议。这次考试,方静的进步出乎他的意料,他觉的可以让方静增加一些复习内容的难度。 下了晚自习,木风和方静骑自行车回家。 本来,木风搬了家可以不用骑自行车了,但方静还是要求他每天晚自习后送自己回家。所以,木风早上把车放在学校,晚上骑。 其实木风之前提议过,晚上可以骑着方静的车送方静,方静心里乐意,脸上挂不住,最终否决了木风的提案。 下了晚自习,昏黄的街道上,一大一小两辆自行车并排走着。 “木头,我觉得我再努努力,到时候,咱俩争取报一所大学呗。”方静有些兴奋地说。 “咱这刚有点起色,就骄傲成这样啦。”木风明显感到了方静的情绪变化,琢磨着给她泼泼冷水,况且她还想将来报同一所大学,那是坚决不行的。 “不是,我只是希望咱俩能上同一所大学嘛。”方静轻声说道,声音低的刚刚够木风听见。 “静静,你这种状态不是进步的状态。”木风说。 “可我的成绩是在进步啊!”方静骄傲地随口回应。 “如果你一直是今晚的状态,后面肯定会大退步。”木风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地说。 “切,你少吓我。”方静有些不高兴了,敏感的神经受到了刺激。 “作为你师傅,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不付出比之前更多的努力,你不仅稳不住现在的名次,还会迅速退步。信不信由你。”木风又加了把火。 “大不了,不参加高考了,反正某些人也不关心。”方静有些堵气地说。 “别说气话,哪有师傅不关心徒弟的?”木风觉的差不多了,换了语气。 方静依然嘟着嘴,不看他,也不说话,自顾自往前骑。 “你知道春节的时候,我有多想你吗?”木风看着方静,追上来,笑嘻嘻地说。 方静听了,脸上没有表情,扭过头看向他。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眼泪就会从嘴巴里流出来。”木风一本正经地说。 方静听后,先是高兴,随即觉察似乎哪里不对,突然反映过来,双眼一瞪,对着木风大喝一声:“那是口水,坏蛋!” 木风笑哈哈地猛登几下,窜出老远,以免被方静伤着。心里想,先这样吧,如果方静还是浮躁稳不下来心思,就再想办法。 把方静送到家,木风回来洗了漱,复习到11点半,然后继续读马克思的《资本论》。。 春节的时候,木风给自己列了个计划,每天抽出一小时时间读一读前世想读没读过的书。资本论就是其之,也是近期读过的若干书之一。 其实,他还有一个计划,就是学一样乐器,最好是多学几样。他现在会弹吉他,但不熟练,只能算是入门,他想找时间请个老师指点指点自己。争取将来掌握几种乐器,高兴或不高兴的时候,抒发排解自己的情绪。 第三十一章 签合同 下午放学,刚子说请大家吃饭,拉着木风、方静、刘娟来到食堂。 到了食堂,刚子不让他们打饭,跑到前台要了一壶开水。神神秘秘地从书包里掏出四袋方便面,说请你们吃好东西。 方静、刘娟没见过方便面,不知道刚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木风一看便知道是白象方便面,随即心里一惊,心想夏弘智不是正在转让代理权吗,怎么这么快就把白象引入东江市场了。 刚子笑嘻嘻地说,他老爸前两天去bj出差,有次晚上吃了一次白象方便面,觉的好吃,就特意买了一些回来。 木风才放下心里的石头。 方静、刘娟新奇地看着刚子撕开一袋,先给刘娟泡上、盖紧饭盒盖,然后指挥着木风和自己一起泡面。 木风也是新奇地看着刚子,不过不是新奇方便面,而是忽然发现刚子断了追求方静的念想,转而追求刘娟了,看来这小子年轻的心必须得找个地方安放才行,好在刘娟不像方静。看着刘娟高兴又略显害羞的样子,木风知道这次刚子有戏。 木风当然知道怎么泡面,这是大学时期最经常的晚餐,但也像第一次见一样学着刚子的样子,帮着方静把面泡进饭盆里,再给自己泡。 很快,白马方便面浓烈的香味便飘出来,方静、刘娟使劲呼吸了一下,异口同声地说:“真香”。刚子得意地看着美女,说:“一会儿吃着更香!” 随着刚子把四人的饭盒掀开,他们四人开吃。 很快,浓烈的香味从他们这张餐桌迅速飘散开去,惹的大家纷纷向这边看过来,几个大胆的男生急切地走到他们身边,看他们吃的什么,问从哪里买的。 木风突然觉的,应该找时间联系联系夏弘智了。 上午课间,木风来到小卖部给夏弘智播了电话,当话筒里传来对方有些不耐烦的声音,木风安静地说:“夏总好。” 对方停了一下,然后传过来夏弘智兴奋的声音:“是木老弟吗,唉呀,你怎么这么多天不打电话?” “唉,这两天忙的我焦头烂额,哪顾的上你啊。” “哈哈哈,木老弟在哪行发财啊?” “没有,最近主要在学校里呆着。”木风想了想,这么说没错。 “哦,学校里可是有不少好买卖,可是没有关系进不去啊,看来木老弟有些背景啊。”夏弘智以为木风是在学校做生意。 “夏总,听你说话,好像有什么事要关照我吧。”木风觉得,从夏弘智的态度就可以判断出,他手里的省代应该是没找到下家,而且有些着急了。 “啊,也没什么急事,就是前几天,木老弟说想做白马的省代,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变卦了?” “不瞒夏总,我最近手头有些紧,接不住省代这么大的生意啊。” “这样啊,我和木老弟比较投缘,转让费的事好商量。”夏弘智主动提出转让费的事,让木风更加印证了自己的判断。 木风不知道,因为白马省代的事,夏弘智老婆已经和他打了好几仗,现在直接带着孩子搬回娘家了,说什么时候解除省代合同,他们娘俩什么时候回来。搞的夏弘智心神俱疲,如热锅上的蚂蚁,只想着赶紧把省代转出去,但苦于无人问津。 木风想着继续抻抻夏弘智,在电话里说着自己的困难,没想到夏弘智主动把转让费一压再压,最后直接压到三千块。 其实,木风觉的还可以再往下压,直至压到零转让费。他知道现在着急的是夏弘智,自己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但觉的夏弘智能够看清而敢于抢抓白马的省代机遇,说明这个人是有一些商业头脑和智慧的,将来有机会可以合作,尽量为将来留些余地吧。 木风电话里旁敲侧击地说了和白象总公司联系的事情,夏弘智知道这家伙已经摸清了底数,心里更是着急,不过当听到木风同意三千转让费的时候,竟然有些感动。 是啊,人家明明可以不付转让费,甚至再抻一抻让自己倒贴,到了最后关头,说不定自己还真得为自己这次鲁莽的合同额外付出一些代价。 双方约定,由夏弘智联系白马总公司,择机来光华市重新与木风签订代理合同。 之前,木风已经让夏弘智把之前他与白马的代理合同文本发给了他。木风看了,觉得夏弘智之前已经想的很细了,作为乙方的夏弘智只需每年从白马总公司购进一定数额的货即可,白马负责全国定价,夏弘智从中抽取提成,相当于是每卖出一袋方便面,大约可以挣9毛钱,当然这9毛钱里还有市县代理商的提成,这就得看省代和市县代理商的利润分配比例设置了。 木风觉得,不需要再调整合同内容,只要把这份合同的乙方夏弘智改成木风就行了。 大约半个月后,夏弘智电话找到木风,说一切准备妥当,约定两天后,和白马公司代表在光华市改签省代合同。 表面上看似挺顺利,其实这半个月时间,白马公司委托月华县律师事务所对木风进行了考察,当发现木风还是一个高中生的时候,并不认可他当省代,但了解到这个高中生的银行存款达到200多万的时候,才勉强同意把省代交给木风。 白马公司同意省代转让,在木风意料之中,他现在考虑的是安排谁在光华常驻,负责省代的具体事务。想了好长时间,也没理出头绪。后来,灵光一闪,为什么非得把省代办事处设在光华市呢,设在月华也行啊,省代办事处最大的任务是分发,而不是现场售卖。 想到这,木风豁然开朗,省代办事处也有了人选。 他决定把办事处设在家里,联系方式就是家里的电话,木云担任办事处主任,全权负责各项事务,父母都可以帮忙。 木风又联系了一个库房,就是原县棉纺厂的一个仓库,现在棉纺厂效益不好,很多工人下岗,仓库也大都空着,木风通过同学的亲戚联系到厂长,厂长一听马上就答应了,反正空着也是空着,租出去还可以为厂里增加收益。 木云很快与厂方签了个协议,先租三年,三年后视情再签。 白马方便面省代的事准备的差不多了。 这次木风汲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敢直接给父母说,而是先让厂家寄了一些货,先在家给父母煮了吃,父母觉的好吃,然后又旁敲侧击地说了做方便面省代的好处,反复征求父母特别是父亲木从礼的意见,木云也在旁边配合,最后听说由木云全权负责,木风还是以学业为主,木从礼才答应了这件事。 整个过程把木风累够呛。心想,得想办法让父亲对自己放手,这样下去,太费精力了。 签约当天,木风、木云来到光华市。木风上辈子在这个地方工作生活了二十多年,对路线很熟悉,很快就到了约定的酒店。。 当夏弘智看到木风时,虽然早就知道这是个年轻人,但还是没想到木风这么年轻,竟然是个高中生,不禁生出深深的挫败感,高中生都敢做,自己却临阵退缩。 白马总公司派来的代表就是接木风电话的饶永利,饶永利倒没感到意外,因为来之前,他已经从公司拿到了木风的个人情况,知道是一个高中生要做东江省的省级代理商。 第三十二章 退货 木风与白马公司的合同签的很顺利,交了10万的保证金,上午就签完了,下午姐弟俩就返回了月华。 按照合同约定,白马公司在东江省加大了广告力度,木风嫌力度仍不够大,自己到省电视台签了个5万广告费的合同。 木风知道,这个时候在电视台花的广告费,那是实打实的,在网络、手机还没有普及的时代,电视是绝对权威平台,也是最有效的广而告之。 现在在广告上花的钱,可能很快就会在其他方面回流回来,这样既可以推动市级代理商的确定,也可以全省人民尽快熟悉白马方便面。 应该说,白马方便面相比某师傅、某某一方便面,因为生产时间晚、各方面工艺还不够先进,在营销上也不占优势。好就好在,这时候,另两款方便面虽然早就进入东江省,但在宣传营销上投入不多,给白马留下了可乘之机。 其实,木风之所以投资白马方便面,一是看准了这个品牌,他这个重生者当然知道这家厂后来发展非常好,年产值达到上百亿。二是了解到这个厂家特别照关照残疾人,让很多残疾人实现了靠劳动养活自己的目标,这样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是值得合作的。三是木风知道,20世纪末是人们工作生活节奏开始逐渐加快的年代,这个时候虽然不像后二十年那么紧张焦虑,但很多人已经开始加快了脚步,方便面这种节省时间的方便食品会越来越有市场。 广告力度的加大,很快就有了效果,有几个市打来电话联系市级代理的事。 对此,木云表现很从容,按木风之前写好的代理协议和对方沟通,这些她早就记清楚了,几个关键点闭着眼说都不会错。 谈判的难题出在保证金的数额上,木风规定市级代理商签合同前要交一万五的保证金,有的不想交,有的想少交点。 木云开始还耐心解释,后来直接说保证金是原则问题,一分不让,导致有几个打电话来的直接挂了电话。 木云找木风商量,保证金能不能上下浮动一些,自己谈判时也多点筹码。 木风直接断绝了木云的念想,说保证金一分也不能少,白马方便面将来一定会大卖,不用担心找不到市级代理商,对那些不想交或少交的,一律免谈。 事实证明,木风是对的。 木风当然是对的,他早就知道事实。 不到一个月,木云谈成了9个市级代理商,白马方便面逐渐进入各地市场。 木云越来越累了,既要照顾工艺品生意,又要开拓方便面市场。 对此,木风倒不是很担心。他知道用不了两个月,木云就会有得力助手出现。 上辈子,木风高考前,有媒人到木风家给木云提亲,是刘磊托媒人来的。 对刘磊,木云很熟悉,城郊刘庄的,她的初中同学。 刘磊上学时就喜欢木云,木云也欣赏他,只是那个年代的少男少女都比较保守,不敢大胆表白。 刘磊和木云一样,初中毕业后就没再上学。这几年,跟人学了驾驶,当了大车司机,租别人的车走南闯北跑运输。 对刘磊,木风当然很熟悉,上辈子就是他姐夫,而且是木风认为的那种很好的姐夫。前世木风买房子,刘磊和木云几乎拿出一半的家底支持他。 刘磊为人很聪明,也很厚道,跑了几年长途,眼界也开阔了,更加精明能干。前世的时候,他对家人、对朋友都很好,很有分寸,对父母很孝顺,木从礼、周桂兰对这个女婿很满意。 木风觉的有必要让这个助手出现的更早一些。随后发生的一件事更让木风加速了实现这个想法的步伐。 中午,木风和方静、刚子、刘娟在食堂吃饭,刚坐下准备开饭,木风看见木云急匆匆跑进了食堂。 木风放下饭盒,边向木云招手,边向她走过去。 木云来到近前,一把拉住木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出事了,庄静娴说要退货。” 木风示意木云来到食堂外面,说:“咋了,别急,慢慢说。” “上午,庄静娴来电话,说咱们这批货质量太差,要求退货,这可是两万多块钱的货啊。”木云着急地说。 “这批是什么货?”木风问道。 “就是最简单的工艺花卉。” “发货前,你看过吗?” 听木风这么问,木云面露难色,说:“我这几天正忙着方便面代理商的事,以为这批货简单,就让我同学张凤霞全权负责了,刚才我问她,她说货没问题,肯定是华韵那边刁难咱们。” “这件事,你先别管了,我看看再说。”木风送走木云,接着进食堂吃饭。 刚子、方静见木风神色凝重,都猜到可能是木风家里有事,但他没说,大家也都没有追问具体情况。 吃完饭,木风到小卖部给庄静娴打了电话,庄静娴还没离开办公室,接到木风的电话,先是把他数落了一顿,说近期货口质量普遍有所下降,尤其这批工艺花卉变形走样的、掉枝掉叶的、花瓣凌乱的很多,简直是不堪入目。 说完货品质量问题,庄静娴缓和一下语气说:“木总,你可以不能当甩手掌柜的,有些货品还是需要严格把关的。” 木风感到华韵方面对这边有些失望,但情况还能收拾,便说:“麻烦把这批货全部退回来吧,我们抓紧重新做一批送过去。” 对于木风的态度,庄静娴是满意的,木风既没有拖泥带水的央告手下留情,也没有找各种理由搪塞摆烂,而是直接表态重做。 两天后,货品全部退回到月华县汽车站,木云找了几个人拉回到仓库。 木风木云打开几包,依次查看,确实是质量不行,好在可以尽量拆解,有些原材料拆解开后依然可以用。 木风严肃地说,“姐,这个张凤霞人怎么样,你还得仔细查一查,以后咱这不能出这种状况了,否则会砸了咱的招牌。” 接下来几天,木云悄悄了解了情况。 原来大家为了赶工期、多挣钱,加快了速度,尤其是看到有些人做的质量很差也被张凤霞按正常价格收下,所以越来越多人不那么在意质量了。 而张凤霞作为二级代工负责人,她收的越多、交的越多,自然就挣的越多,有些亲戚朋友送来的货虽然质量不是很高,碍于面子也收了,后来形势愈发难管,只要是熟人送货,她基本不检查就直接收货。 木风了解了事情始末,和木云商量,一是把所有二级代工负责人召集起来开个会,主要就是强调一下质量问题,谁收的谁承担后果。二是对张凤霞,可以不让她承担这两万的损失,但这个人坚决不能再用了。三是把初级工的手工费提高10%,但同时要强调质量,如果质量不合格一律不收,而且本人要承担材料费。 木云对第一条没意见,但要辞掉张凤霞、提高手工费,有些犹豫。 木风说,现在手工艺制作半年多了,辞掉张凤霞是杀鸡儆猴,不这么干不足以对其他人员形成震慑,否则这样的事还会发生。提高手工费,挤压可能会出现的潜在竞争者的利润空间,减少竞争者生存空间。我们这个社会,一旦有人发现挣钱的买卖,马上会很多人蜂拥而上,不得不防。同时,提高手工费,也是在规范生产的同时,尽量留住初级工,只要初级工足够多,那么随着产量的提高,自己家的收入肯定会增多。 木云想了想,知道木风说的是对的。抬头看了看这个弟弟,忽然发现木风的眼神已经完全是个大人了,心里高兴的同时,也在琢磨这个家伙怎么在这多半年时间突然成熟了。 工艺品生意经过整顿,生产很快恢复到原先的状态,而且质量有了显著的提升,还增加了一些新品类。 一个月后,木风给庄静娴打电话,问近期货品有无问题,庄静娴没有回答,而是笑着问:“木总,你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时间迅速提升货品质量的?”。 木风笑了笑,说:“暂时保密,等下次见到你时告诉你。” 庄静娴在电话那头“切”了一声,挂了电话,脸上泛起了微笑。 第三十三章 介绍对象 “姐,你认识刘磊吗,刘庄的,我介绍你俩处处呗?”晚饭时,木风笑着问木云。 木云听到刘磊的名字,先是一楞,后来听说处对象,立刻拍了一把木风,“去去去,少拿你姐开心!” 看着木云脸上飞起的红晕,木风知道木云和前世一样,两人有戏。 木从礼、周桂兰看着姐弟俩的表现,一头雾水,问木风:“谁是刘磊?” 木风看了看正在瞪他的木云,笑了笑说:“没事,我和姐开玩笑呢?” 周桂兰一直挂着给木云找婆家的事,她认为女孩到了23岁就该结婚了,可现在木云连个对象也没有,放下筷子说:“小云,说到对象的事,你确实应该好好考虑考虑啦,前几天你张姨给你介绍了个小伙,我看都挺好的,你非说人家不行。” “妈,那家伙身高不到一米六,初中都没念,话都说不利索。” “可人家家庭条件好啊,父母都是棉纺厂的职工,吃皇粮的,小伙子将来肯定能接父母的班继续吃皇粮。”周桂兰有些惋惜。 “妈,咱不能只看他家的情况。”木风插嘴说:“重点得看他本人的情况,本人不行的一律免谈,再说咱家不比谁家差,我姐得找个好的、帅的、高的,是吧,姐?” “一边去,就你话多。”木云不好意思地白了一眼木风,红着脸继续吃饭。 木从礼、周桂兰听了木风的话,忽然意识自己家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也慢慢富裕了,不必非得攀别人的高枝了。 周桂兰问:“小云,你说你想找个啥样的,我请你刘姨、张姨、姜婶留意着点。” 木云的脸更红了,说:“妈—啊,我不想嫁人,家里事儿这么多,我哪顾得上嫁人啊。” 周桂兰一听,就有点着急,木风赶紧插话:“妈,妈,妈,别急别急,我帮我姐介绍对象,您就别管了哈。” “你好好学习,高考还有一个多月,你要把心全放在学习上,什么事也不能耽误高考。”没等周桂兰说,木从礼对着木风说。 本来,看到木风一模成绩,木从礼是比较开心的,但听刚才木风张罗给木云介绍对象,就觉的不靠谱,更耽误木风的精力和时间,马上有了些不放心。 木风立刻说:“好来,接下来一个月,我一定专心复习。”眼睛余光看了看木云,木云端着碗吃饭,没有任何表情。 早晨,木风早早来到学校。 木风早上头脑特别清醒,学习效率特别高,所以每次天他都是最早一个到教室,背古文、背范文、背单词、背公式、背化学方程式,在各种背、读、诵中展开一天的复习。 最近,通过大量刷题,木风已经慢慢回忆起了高考中的一些题目,比如语文作文的主题是青年人心理素质,比如数学最后两个题分别是曲线方程、等差数列,比如英语作文题目是写一篇农场日记,这让木风一阵一阵地兴奋。 不过令他苦闷的是,他记起来的这些东西,对他没有太大作用,尤其是数学、英语,根本不需要,而他最需要的物理、化学却一道题目也记不起来,越使劲回忆,越想不起来。 进入5月份,到了高考复习最较劲的时候,班里有两个学生出现考前应激反应,一个是持续亢奋,连续两周每天只睡一二两小时,还总是两眼放光、神采奕奕;另一个患了失眠症,而且变的健忘,明明刚刚学过的东西忽然就想不起来了。 方静倒没有出现任何的应激反应,只是往木风座位上跑的次数变多了,一下课就过来,要么问问题,要么闲聊几句,周围一些同学似乎察觉到什么。 对此,木风有些无语,板着脸告诫过方静:“请注意你的身份,你是班花,你得矜持一些。” 方静听了,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高兴地往木风这跑。 木风没办法,只能求饶,告诉方静:“你是不是得考虑一下我的安全,你再这样,我早晚得被隔壁班那几个天天下了课就来瞅你的男生给揍了。” “他们敢!不怕,姐罩着你!”方静眼睛一瞪一眯,气的木风直翻白眼。 不过,很快就轮到方静翻白眼了,第二轮模拟考试成绩出来了,木风686分、年级31名,方静598分、年级321名。 木风继续前进,方静从年级第183名一下退到321名。 老张公布完成绩,看了一眼方静,叹了口气。 方静听到成绩,着实怕了一跳,自我感觉还挺好的呀,一直在努力啊,怎么会不进反退,而且退这么多?再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这是怎么回事,眼泪开始在眼窝里打转。 最近木风学习之余就是忙着给家里的厂办理注册,起名为“风云工艺品厂”,正在抽空跑手续。同时白象方便面代理方面也出现一些情况,耗费了他的一些时间和精力,好像好长时间没有关注方静的成绩了。 但静下心来想一想,方静不退步才怪。这段时间,小女生的心思越来越重,下课就喜欢在木风边上腻味,表面上是看问问题、聊学习,但那分秒不离木风身影的眼神,脸上始终挂着的愉悦的笑容,恐怕不是好的学习状态。 木风一直认为,要提高学习成绩,有两大关键因素,一是学习热情,二是学习方法。在高三阶段,如果没有那种特别想学习的念头,没有那种如饥似渴的学习愿望,就不会有很高的学习效率。 木风觉的,高兴、愉悦不是高三这个阶段学习的最好状态,如饥似渴、战战兢兢、如临深渊才是,只有这样才能充分调动起身体各部分的潜能全部投入学习之中。那种卿卿我我、不加控制地胡思乱想,一定会影响学习的状态和效率。 在大家都在拼命学习、拼命进步的冲刺阶段,不进则退,原地踏步就是退步。 下课后,方静没来的及找木风分析成绩,就被老张叫走了,回来时双眼通红,肯定是受到了老张的殷殷教诲。 木风走过去安慰,方静有些哽着嗓子说,“张老师让你去他办公室。” 木风一楞,说:“先不管他,你不要灰心,好好分析分析自己这段时间的状态,看看怎么调整过来。”看到方静情绪始终不高,接着说:“不怕,距离高考还有40多天呢,一切都来得及。” 杨青书就坐在方静后一排,听到这,笑嘻嘻地说:“方静,木头说的对,你看我考了倒数第一,我都一点不着急,一切都还来得及,来得及哈。”说完对着木风挤了一下眼。。 “去去去,一边玩去。”木风瞪了一眼杨青书,想着继续安慰方静。 方静抬头看了看木风,说:“你先去找张老师吧。” 第三十四章 打赌 “你小子太不是东西了,搞自己成绩搞上去了,把人家姑娘的成绩搞下来了,别说你们俩没事哈,你们骗不了我。前几天,我看你们还行,成绩没落下,就没管你们,没想到会这样,你是没事啊,可人家方静都退到大专水平啦。”一进门,老张就对木风一顿数落,守着旁边的老师也不避讳。 “老张,啊,不,张老师。”木风脸上有些发烫,赶忙解释。“我俩可真没啥,我就是有空就帮方静讲讲题,您可别冤枉好人啊。”木风倒不是不敢承认,他是男孩子无所谓,但女孩子如果名声坏了就抬不起头了。 “你少来这套,我还能看错了。木风,你知道高考对于你们多重要吗。你们现在还太年轻,考上好大学,将来就会有一个好前程;如果考不上,那你们这辈子就别想再翻身啦。老师是过来人……”老张开启了说教模式,滔滔不绝。 木风耐着性子听着。 老张当了几十年人民教师,嘴皮子早练出来了,口才非常好,车轱辘话能翻来覆去地讲两小时不带停的。 木风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动表态,老张能让自己在这听他讲一下午。 “老师,老师,老师。”木风抓住老张停顿喝水的空,认真地说:“您放心,我一定在高考前帮助方静提高学习成绩,请您放心。” 老张滋溜了一口水,看着木风,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不行。高考前,你俩到此为止。” 老张放下水杯,接着说:“用不着你去帮她,你不去骚扰人家,就算帮她了。你也收收心,好好复习,争取挺进前二十。” 木风明白老张是一片苦心,他既担心方静考不好,更担心木风这颗进步神速的新星考不好。作为县一中著名的“强拆队”队长,老张一直认为高中生谈恋爱就是玩火,这个阶段根本没什么自控力,根本把握不住自己的情感。在高考前一个多月的特殊时期,他既不敢冒险放任木风帮方静学习,更不允许存在任何有可能影响木风成绩的潜在因素。 “你这段时间表现不错,我很看好你,希望你保持这股学习劲头,再加把劲……”老张准备开启下一轮说教模式。 木风看着老张嘴巴张张合合,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他在想,高考前应该怎么帮助方静。 方静是一个可爱的姑娘,很漂亮,也很善良;很活泼,也很单纯,虽然有时耍点小脾气,但那都是小问题,甚至会显得更真实、更可爱。 更为关键是,木风能感觉到,方静是越来越喜欢他,真心喜欢他,但他不能给她未来。 木风忘不了姜小文这个前世的爱人。如果上了大学,他肯定要去找姜小文。而对方静,他认为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会慢慢淡化他们高三的故事,好学上进的方静一定会开启另一断精彩人生。 木风记的很清楚,上辈子,方静工作非常努力、非常出色,硬是以大专学历的身份,从编外记者一路干到了省电视台主持人。 木风现在忽然有点讨厌自己,既然早就认定姜小文,为什么在高三这几个月还要招惹方静。 如果现在断绝和方静的关系,以他对方静的了解,一定会严重影响方静的高考。 青春期的女孩子一旦出现情感问题,很难自己走出来,更何况这个单纯的像白纸一样的姑娘。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这个险不能冒。如果方静因为木风弄砸了高考,木风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怎么办,没办法,自己种的果自己收。 “张老师,真的谢谢您的关心,但您根本不用担心,我保证高考我和方静都能考好,我保证方静考进年级前100。”木风听着老张滔滔不绝地教诲,有些烦燥了,也在心里下定决心,全力帮方静考好,也算给方静、给自己一个交待。 老张一听,瞬间一楞,然后哈哈大笑,说:“木风,你小子谈恋爱谈傻了吧,你保证让方静考进前100!方静上次考到183都已经出乎所有人意料了。” 旁边一个正在备课的老师,带过木风班的课,也认识方静。刚才听到他们师生俩的谈话,抬起头看了看木风,也笑着摇摇头。 “如果我做到了呢?”木风眼睛盯着老张,一字一顿地问道。 “如果方静考进前100,同时你也能考进前30,我在县里最好的饭店单独请你俩吃饭,并郑重向你俩道歉。”老张毫不退缩。 “好,一言为定。”没等老张再说话,木风转身就走了。 老张看着的木风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办公室,似乎觉的哪里不对,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他之前定的方针,他之前是要强拆的,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可刚才木风的样子,好像又很自信,看看再说吧,不行再想法强拆,反正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个孩子毁在高考上。 接下来两天,木风做了两件事。 一件是让刘波去找刘磊,告诉刘磊现在向木风家提亲的人都把门槛踏破了,刘磊再不抓紧时间就没机会了。 刘波立刻就拒绝了这个没头没脑的提议,说他不可不想平白无故被刘磊揍一顿。 刘磊是刘波的堂哥,比波大五岁,从小就比较聪明,谁也糊弄不了他,眼里不揉沙子,一帮比较他小的孩子都有点怕他。 木风告诉刘波,只要按照木风说的给刘磊传一句话,刘磊既不会揍他,而且很快就会奖励他。 刘波最后勉强答应了,因为木风给了刘波两包凤凰牌香烟,还答应请他吃顿好的。 对这件事,木风考虑了好几天,终于想出这么个看似无厘头的办法,而且还洋洋得意,因为他了解刘磊。 刘波没有食言,第二天趁着周末回家取东西,就向刘磊原汁原味地传达了木风说的那句话,说完就跑了。 当时,刘磊听到刘波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知道木云的弟弟叫木风,但从没见过木风,木风怎么会给自己透露这个消息,木风是啥意思? 想来想去,他觉的不可能是木风的主意,极有可能是木云的主意。一想到木云,刘磊心里就是一阵激动,自己的初恋。 初中毕业后,他一直在关注着木云,从各方面打听她的消息。近段时间听说木云开了工艺品厂,而且还做了白象方便面的代理,他是既高兴,又犯愁。高兴的是自己喜欢的人这么能干,犯愁的是本来自己在木云面前就觉的矮三分,上学的时候学习不如她,现在人家又这么能挣钱,差距越来越大了。 当经过反复琢磨,刘磊越来越觉的是木云有意让木风给自己传递了这个消息,说明木云也对自己有点意思,欣喜若狂的同时,立刻聘请媒婆到木风家提亲。。 其实刘磊还觉的,哪怕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现在不去提亲,万一被别人抢了先,非后悔一辈子不可。 木风做的另一件事,就是制定考前复习计划,为自己和方静分别做了一个计划。 第三十五章 三模 制定考前复习计划前,木风先把自己的一模、二模试卷全面分析了一下,做了详细的日程安排。然后把方静的试卷拿来,梳理了所有的错题,结合平时对方静的了解,也细细地分析了一遍,给方静制订了一个更为详细的复习计划。 他又用同样详细的语言给方静讲解了复习计划上每一步的用意和目的,并和方静一起商量着修改了个别环节的安排。 其实,对于方静来讲,二模成绩让她乱了阵脚,不知道该怎么复习了,似乎又要回到以前那种迷迷茫茫的状态,直到木风帮她分析了自己每一科的成绩,才又慢慢找回了点感觉。 对木风细细的讲解,方静听的既信服又感动,美丽的大眼睛闪着亮晶晶的东西。 对此,木风能够感觉到,但视而不见,他想完全以师兄帮师妹的样子帮助方静,尽量在感情上冷处理,即使在晚自习后不得不送方静回家,路上聊的也都是考试题目。 方静没有多想,认为是木风是替自己着急,把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了帮助自己考前复习之中。 刻苦学习的时候,日子过的飞快。 三模开始了。 这是最后一次模拟考试。 经过两天半紧张的模拟考试之后,正好是每月一天的休息,同学们放假回家。 高三级部的任课老师像打了鸡血一样,夜以继日地批阅试卷,不时交流一些阅卷体会。 “这次方静考的比较好,但距离前100还有很大距离啊。”正在批阅英语试卷的孟桐和几个一起阅卷的老师短暂休息时,聊到方静。 没办法,木风和张泽锋老师打赌的事,高三的老师们都传遍了。 枯燥的教学生活,忽然有了这个有趣的插曲,大家自然都比较关注。 “一中从建校到现在,就从来没有过一个人在一个月时间内从300多名冲进前100的事儿,木风始终还是孩子气了些。”一个老师说。 “是啊,不然张老师也不可能答应请他们吃饭还要给他们道歉,张老师那个抠门劲,让他请客不如杀了他。” “哈哈哈,不过,话说回来,木风这小子可真不错,就像突然开了窃一样,成绩不停在进步。” “是啊,有时我都觉的木风的水平比我这个当老师的都高。” “对啊,小伙长的也行,听说篮球打的也不错,小孟老师,你是不是可以等等你这个学生啊?” “哎呀,周老师,你可别胡说!” 一堆老师嘻嘻哈哈地说笑着,缓解着周末阅卷的疲劳。 周一上午,三模考试各科成绩都出来了。 木风木风696分、年级24。方静601分、年级178名。 当老张在课堂上念完成绩,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木风,是那种非常欣赏的目光。 一是木风真的冲进了年级前30,二是方静又从321名冲到178名,两个谈恋爱的学生的成绩不降反升,而且升的这么快,这在他的教学生涯里从来没见过。 虽然,他仍断定方静不可能冲进前100,但他确实对这两孩子的表现很是欣喜。 方静对自己这次成绩是比较满意的,这样的成绩至少可以保证本科了。 当木风看到自己的成绩,基本没什么感觉,但看到方静的成绩排在178,却有些心慌。 木风知道,这半个月,方静已经是全力以赴了,可以说进入了最佳学习状态。但即使这样,她距离前100仍然有78名的差距。 其木风一直在纠结,他回忆起来的高考真题能不能透露给方静。他现在当然可完全信任方静,但将来呢,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如果自己知道真题这件事传出去,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风险。 怎么能再帮帮方静呢?木风反复琢磨着。 三模成绩公布后,几家欢喜几家愁。 李木考的不错,进了前150。 刚子也可以,年级211名,正常发挥的话,差不多可以弄个三本。 刘波听到老张念自己成绩时,脸就苦了,419名,还不如一模、二模。 木风记的前世,刘波高考成绩一般,最后上了个大专学校,毕业后回来后和父亲一起开服装店,生意挺红火。 目前,木风除了关心高考之外,最关心的是刘磊,希望能有一个人尽快帮帮木云。 木云现在有点累,风云工艺品厂注册后,庄静娴还给介绍了两个新客户,一个要求做手链制品,另一个要求做工艺挂饰,都是提供原材料,请这边加工做成成品。工艺不复杂,但增加了品类,增加了人手,刚开始那段时间,天天把木云累的虚脱。 再加上最近白象方便面代理也越来越规范,全省21市已签订了19个市级代理,每月的进出货量很大,都需要专人看顾。 当然,木云虽然过的很累,但很高兴、很充实,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快速地赚钱,生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的越来越好。仅白象方便面代理以来,已经赚了30多万。上个月,全省卖了60万袋,这个月还没到月底,已经出货90万袋。全省每卖出一袋,他们就能赚2毛钱。这样的好事过去想都不敢想。 这两天,让木云高兴的不仅是生意赚钱,还有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见到了曙光。 那天,刘磊托人来提亲。周桂兰很高兴,问的很详细,听说是个大车司机后,更加满意。 那时候,人们都认为能跑长途车的小伙自然是见多识广的。 媒人走后,周桂兰问木云的意见。木云有些反常地没有表现出强烈反对,而是说:“妈,你看着行就行。” 周桂兰开始有点发蒙,然后忽然意识到这次有门,当妈的最理解自己姑娘的心思,但还是说:“这是什么话,是给你介绍对象,你得有个章程。” 木云脸一红,低着头小声说:“可以处处看。” 周桂兰印证了自己的判断,出门给媒人说了。 当媒人把意见反馈给刘磊父母后,躲在里屋的刘磊激动地一蹦三尺高,好几天见谁都是傻呵呵的笑。 刘磊和木云只见了一面,就熟络了。两个互相欣赏的人,捅破了窗户纸,便恨不得天天腻在一起。 虽然刘磊经常跑长途、不在家,但每次回来不管多累都先到木云这来,而且总带着路上买的吃的、喝的、玩的小礼物,从不空手。 刘磊一到木云身边,就抢着干活,让她休息。说来也怪,对各种各样的活儿,刘磊都能一学就会,然后乐此不疲地挥汗如雨,还时不时偷偷看看木云,脸上总泛起傻笑。 对刘磊,木云从不客气,什么累活重活都让他干,美其名曰是对他的考验。刘磊自然毫无怨言、任劳任怨,被指挥的团团转仍然屁颠屁颠地每天上赶着来干活。 双向奔赴的爱情,很甜蜜,也很迅速。 两个月后,正在仓库搬箱子的刘磊小心翼翼地问木云能不能先订婚,被木云瞪了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傻啊,这个问题能问我吗,问我爸我妈去。” 刘磊听的一楞,而后瞬间就是狂喜,放下纸箱,猛的抱住木云亲了一口,然后被木云追着捶了半天。 木云刘磊订婚,木风送了一辆桑塔纳,花了18万多。这既是木风给木云做代理偶尔出远门配的专车,也是对上世刘磊掏一半家底帮自己买房的回馈。对自己有恩的人,对自己的家人,木风喜欢十倍百倍地回报。 其实,木风是不太愿意买车的。对于一个在前世看贯了各种豪车的他来讲,实在是看不上98年的桑塔纳,又丑又贵。按照他的想法,怎么也得弄个bba吧。 与木风的看法完全不同的是,刘磊看到木风带人开过来的轿车,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看到的这辆黑的发亮的轿车是木风要送给自己的。 拥有一辆轿车,是刘磊长久以来的梦啊。 没日没夜地跑长途,连续不断地跑了这么多年,曾经的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想有一辆轿车,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对于男人来说,包括20年以后的男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梦想,那就是拥有一部自己喜欢的车。 刘磊见过不少事,也经历过不少事,但这次依然被击中了,一米八的汉子,红了眼睛。 看到车,木云感动地哭了,没想到弟弟会给自己送这么贵重的订婚礼物。。 不过,木云很快就开始追问钱的来源,木风也只说是春节买期货挣的钱,木云有些狐疑但还是觉的弟弟不应该给自己买这么贵的东西。 木风当然不会给父母说车的具体价格,和木云约定只说白象方便面总厂免费提供给省代使用,不是木风花钱买的,否则一辈子重男轻女的木从礼、周桂兰不知道会不会气的背过气。 第三十六章 黑色七月 黑色七月终于来了。 天热的要命,太阳把地面烤到了40多度,知了没完没了在篮球场边的的柳树上聒噪。 木风有时很羡慕后来的孩子们,在六月份高考,甚至还有了春季高考,可以少受几个月罪。 木风他们这一届还不行,依然是七月七、八、九三天高考。 六月底的时候,很多同学就开始调整作息了,晚上熬夜学习的少了,来上晚自习的也少了。 但木风和方静每天都来上晚自习。 晚上,把方静送到家门口,木风交给方静一套试题,这是木风近半个月以来给方静单独出的第6套题,他把回忆起来的真题稍稍改了样子,全部混在这6套题里,要求方静全部做会做熟。 木风笑着说:“这是为师根据多年的考试经验,针对你的情况,出的最后一套模拟题,做完后,和前面5套一起再看一看,不能有不会的题目。” 方静接过试卷,心里美滋滋的,说了再见笑着推门进了家。 这些天,她已经把木风的话当圣旨了,特别是关于学习方面的要求,一律照单全收、坚决落实。 这几天,木风放下了家里所有的事,全身心对待高考,晚上加班学习的习惯一点没改,一点都不敢放松。 对前世的高考,木风最痛苦的回忆是考语文迟到,当时踩着地面上的积水在安静的校园里狂奔的景象,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那种巨大的恐慌、惊惧、悔恨交织在一起的感受几次在木风梦里重现,每次都能把木风惊出一身冷汗。 和20年后的高考一样,那一年语文也是高考第一科。当时木风早早就到教学楼门口候考了,但直到进场检查准考证时,才发现准考证没带,忘在家里了,然后立刻骑车回家取,等他拿到准考证回到学校、冲进考场的时候,考试已经开始20多分钟了。 其实,如果当时木风能冷静下来,迅速进入考试状态,应该也不会出现太大偏差,但那时候的木风,完全被弄晕了,在人生命运最大抉择的考场上,久久平复不下来,手哆哆嗦嗦地写不了字,越想写越写不了,压力太大,心里有些承受不住,最后迷迷糊糊答完题,交了卷。 让本来就不好的语文成绩更加雪上加霜,好在后面的数学、英语、物理、化学都超常发挥,把总分拽了上去。 对于第一科语文没考好,反而在后面的四科超常发挥这件事,木风一直向大家吹嘘自己心理素质强大,在开局不利的情况下,硬是顶着压力把后边的全出色完成了。 但实际上木风在心里把原因归结为置之死地而后生,开局失利,压力超载之后反而让自己超脱了,做好了复读的心理准备,后面考试有了那种破釜沉舟、心无挂碍的豪迈,竟然全面开挂、有如神助。 这一点后来成了木风面对任何问题的底气,大不了,重头再来,老子不差。 同样的事,没有在木风身上重演,却发生在方静身上,好在木风补救及时。 七月七日,传说中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也是高三学子高考的第一天。 小雨从昨晚后半夜开始下,早晨凉爽了许多。 高考时下雨,似乎是每年的惯例。老百姓都说这是老天照顾文曲星,下点雨、降降温,让文曲星好好发挥。 木风还是一大早就来到教学楼前等着进考场了,在楼前学校临时搭的超大雨棚下面候考。 当拎着伞的方静挤过来时,木风笑着低声问:“复习题全做完了吧?” “那当然,错题也都会做了。”方静低声回答,但马上要进考场了,似乎还是有些紧张。 “准考证拿了吗,我看看。”木风接着问,这已经是他今天早上问的第五个人了,刚子、李木、刘波、杨青书都被木风问过而且亲眼看过了。 木风问到准考证,方静表情瞬间凝固,“哎呀,我的准考证还在书包里,今天没带书包!” 木风一听就有点着急,接着问:“家里有人吗,让他们赶紧送过来。” “我爸出差了,我妈上班去了,没—没—人。”方静有些慌了,眉毛挤在一起,转身就准备跑回家拿。 刚子、刘娟在旁边听到了,也都紧张地看过来。周围有几个女生大概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开始窃窃私语,不时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一眼这个平时的年级美女。 “家里钥匙呢?”木风看了看手表,现在8点20,离考试还有40分钟,快回家拿,还来得及。 方静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最后从文具袋里找到了家里的钥匙,递给了木风。 “别急,我一会儿就回来,误不了考试,放心!”木风把自己的文具包交给方静,转身就走,踩着积水迈开大步跑到车棚,飞也似地骑车走了。 方静看着木风离开,想着跟出去,却楞楞地呆在原地没动。 天空仍飘着细雨,木风疯狂地登着他那辆破自行车。 木风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方静家门口,打开大门,推开房门,进到方静卧室,一眼看到书桌上的书包,拿起来底朝上口朝下一股脑把东西往桌上倒,准考证赫然掉在桌上,木风揣进裤兜就走。 木风习也似的回到校园,直接把车骑到了教学楼,远远看见穿着白色短袖的方静一个人站着在雨棚下张望。 木风跳下车,把车往旁边一扔,飞也似的跑过来。 方静急切地迎上去,问:“找到了吗?” 木风站定,笑着从裤兜里拿出干净整洁的准考证,用衣服上没湿的地方擦了擦准上面的水点,递给方静,说:“走,考试去!”说完,拉着方静的手进教学楼。 看到准考证,方静紧张的心稍稍平复,被木风紧紧抓着手往教学楼走,看着这个浑身几乎湿透的男生的背影,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 两人不在一个考场,进了教学楼大门,木风转身对方静说:“你看看表,现在8点50,还没开考,所以不用着急,好好考,去吧!”。 方静直直地看着木风,想说什么,木风用力攥了攥方静的手,重重点了点头,看着方静走去考场。 见方静进了考场,木风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长出一口气,然后不慌不忙地走向自己的考场,现在时间正好,没必要紧张,这可是前世的切身教训。 第三十七章 休整 两天半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成绩得到25日以后才能查,年轻的高三考生们开始放飞自我,相约去游玩放松。 考完最后一科英语,木风很平静,拒绝了所有人的邀约,想回家好好休息休息,中午回到家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天亮。 周桂兰晚上没喊木风起来吃饭。 高考前,木风每天都睡的很晚,有好几次周桂兰半夜起来看到木风还在学习,还有几次看到木风和衣斜靠在床头睡着了,课本掉在地上,很是心疼儿子。 第二天早晨醒来,吃了早饭,木风骑车来到工艺品厂。这段时间忙高考一直没过来,但心里一直惦着。自己家的工厂,当然想看看。 说是工艺品厂,其实就是当初租用的棉纺厂的仓库。 4月初,木风租用了棉纺厂的一个仓库,后来因为不够用,木云又租下了隔壁一间,简单用木板隔出一个房间,放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安上一部电话,就成了工艺品厂和白马方便面省代的联合办公室。 两个仓库,一个放置工艺品原材料,一个放置方便面,倒是方便,也容易管理。 现在,刘磊已经辞职不跑长途了,专心和木云一起忙活这边的生意。 热恋的人在一起,天天美的不行。 不过,两人在工厂的时候,都很安份守己,因为木从礼天天在旁边看着。 自从做工艺品生意,木从礼便不再上街打零工,全身心扑在家里的生意上。 现在,有了两间仓库,他就天天守在这。 对这个特大灯泡,刘磊非常客气。木从礼指到哪他打到哪,绝无二话。 刘磊人很机灵,眼里有活,买菜做饭啥都会,深得木从礼和周桂兰的喜欢。 木云刘磊最开心的时候,是开车去其他市实地考察、谈代理权的时候。 开着车行驶在车辆稀少的高速公路上,后座上堆满刘磊提前准备的零食,木云高高兴兴地走一路吃一路,刘磊高高兴兴地开着爱车。 木风进了棉纺厂,来到仓库区,远远看见“风云工艺品厂”白色匾额竖在西头一间仓库门前,黑色桑塔纳停在门前空地上。 木风先是围着仓库转了一圈,然后把车子放到桑塔纳旁边。 看到木风,刘磊快步走出来,笑呵呵地说:“小风,刚考完试,怎么不多在家休息休息。”刘磊对这个小舅子非常欣赏,学习好,懂事,关键是一出手就送了辆轿车当他和木云的订婚礼物。 “刘哥,听我爸我妈说,这些天把你累坏了。”其实木风见了刘磊就想喊姐夫,但父亲在场,还得按规矩来,只要没结婚就不能乱喊。 “跟我客气啥,你姐每月给我开800块钱工资,我可没有白干。”刘磊说完,笑起来,和木风一起走进仓库。 “哟,木总睡醒了,来视察视察啊。”木云坐在办公桌前整理账目,头也不抬地和木风开玩笑。 “刘哥,你看她,总刺挠我,你管不管?” “哎呀,小风,你可别难为我,我可管不了。” “他敢——”木云低着头继续算账。 “小风,你别和你刘哥闹,没大没小的。”木从礼坐在旁边看着这仨孩子,心里挺高兴。 “爸,你不用老在这靠着,有事的时候再来就行。另外,我觉得可以再顾个人,进货出货的时候,不能光指着刘哥上。”木风看着仓库堆积如山的工艺品和方便面的货箱,他知道另一间仓库肯定也堆满了方便面,虽然两个仓库每个都有四五百平,但一个东江省的白象方便面的进出货,那个量可是一个庞大数字。 “我和你妈都能干,顾人干什么,小风,你别没挣几个钱,就光想着花钱,咱自己能干的事,自己干就行。”木从礼不同意木风的提议,从椅上站起来,接着说:“再说,工艺口也好,方便面也好,都不是特别是重的东西,我和你妈都能搭把手。” 木风看着父亲严肃的表情,知道顾帮工这个事,不能守着他的面讲,便不再提,自顾自在仓库里走走看看。 应该说,仓库里东西虽然满,但摆放挺整齐,出入都方便,即使工艺品原料枝枝叉叉的,也大都被捋顺了捆扎在一起,刘磊确实把这当成自家生意了。 转了一圈回来,木风给父亲和木云说:“咱这仓库得抓紧放个东西。” “已经放好了,小风,你不知道。”木从礼听木风说要在仓库放个东西,立即眉开眼笑,说:“你在上学,就没给你说,你妈从临城道观里请了两道符,贴到仓库最里面的墙上了。” “什么符?”木风、木云、刘磊都没听明白。 “你们年轻,经历不多,有些事情还是要信的。诶,小风,你说的不是这个吗?”木从礼本以为终于有个意见和儿子一致了,没想到还是想岔了。 “哦,这个,这个,也挺好。”木风不想打击父亲,支支吾吾地说:“我说的是另一个东西——灭火器,咱两个仓库都放的是纸箱、塑料盒什么的,特别是那些工艺品都容易着火,一旦烧起来,后果不可想像。得多弄几个灭火器,放在两个库门口,有备无患。” “对、对、对,小风说的对,是应该备几个灭火器,什么时候都得安全第一。”长途车司机出身的刘磊深知安全的重要性,随声附和。 “噢,小风说的这个,买,买,我下午就去买几个回来。”木从礼赞许地看了一眼木风。 将近中午,刘磊催着他们仨赶紧回去吃饭,他留下值班。 木从礼不同意,让他们仨回去吃,谁吃完谁再回来换他。 木云也说让刘磊值班,但没拗过父亲。 木风把自行车放在了厂里。三个人一起上了桑塔纳。 “小风,你赶紧趁着高考完没事,学个驾照吧,将来你开着桑塔纳去上大学,多拉风。”刘磊边开车边说。 “哈哈,是哈,我要是开着车去上学,还不得成万人迷啊。”小风笑着回应,心里盘算,是可以先考个驾照出来,现在驾考还不那么正规,而且自己有十几年的驾龄,根本不用怎么学,估计报个班最后跟着考就行。。 “小风,你别听刘磊瞎说,你一个高中生,学什么车啊,上了大学,更得好好学习,别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木云担心木风上了大学不上进,不愿意让他这么早学车,手悄悄伸到刘磊腰上使劲拧了一下,刘磊一声大叫,但方向盘控制的很稳,一点没抖。看来刘磊被突然袭击不是一次两次了,已经有了比较强的忍耐力。 回到家吃饭,刘磊扒拉两口就回去换木从礼值班了。木风吃完饭,困意又上来,回屋睡觉。 第三十八章 保志药店 木风这一睡,又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这下,彻底精神了。 周桂兰让木风陪她去乡下看看大姑、大姑夫,说刘保志开了药店,还没去看过。 大姑夫的药店开在方林镇的主干街上,是方林镇的第一家药店,既看病也抓药。 木风骑车带着母亲,到了方林镇,开始在街上找药店。 远远地看见刘勇站在一处店面前面停自行车,木风紧登两下,过去喊了一声刘勇。 刘勇回身看到木风和周桂兰,马上喜笑颜开,拎着从车篓里拿着的塑料袋就过来招呼。 木风抬头看见店面门楣一块白色黑字牌匾——保志药店,心想大姑夫名字中的“保志”谐音“保治”,这倒无形中给药店做了广告,保治——保证治好。 “妗子、哥,你们咋来了,快快快,我刚买的包子,一起进屋吃。”刘勇兴高采烈地过来拉木风的胳膊。 刘勇在一中上学,学习成绩好,初三下学期刚上了一个月,参加了学校摸底考试,考了年级第二名,年级前十名都直接被学校高中部录取了,这就意味着他们10个人后面的课都不用上了,等着高一开学就行了。这段时间,刘勇就在店里帮父母打杂。 大姑木从慧听到外面动静,出来看到木风,大嗓门喊起来:“哎呀,嫂子,木头,你们咋来了,快进来。” “又叫、又叫,谁是木头,你这张嘴怎么回事?”周桂兰最烦感别人叫木风“木头”,生气地笑着说。 木从慧嘿嘿笑了两声,“看见我大侄儿,一高兴就顺嘴了。” “大姑,我们来看看你和大姑夫。”木风从车篓里取了一袋水果,和刘勇一起走进药店。 大姑夫正在药店给人把脉,眼神示意周桂兰、木风随便坐。 “木头,考的怎么样,能考上大本吗?”刚坐下,木从慧就问。 “差不多,差不多,哈哈。”木风笑着说。 “妈——”刘勇和木风都坐在柜台外侧,对着坐在柜台内侧的木从慧说道。“人家刚高考完,需要放松,你别老考考考的。是吧,哥。” 木风笑着应了应,高兴地看着药店里的陈设。 这是一间20多平的大屋,分东西两面的格局,东侧是诊病的,占房屋的一小半,摆着一桌八仙桌,旁边放三条板凳,刘保志正在给人号脉,八仙桌和门之间还有三条板凳,一字排开,应该是给修诊的人准备的。房间西侧是药铺,大姑身后满满一墙方格子药柜,左侧有道门,里面应该还有间屋,屋里飘荡着浓浓的药材味,令人神清气爽。 刘保志早先一直是刘王村的赤脚医生,名声在外,方林镇好多人都找他看过病,而且刘保志人缘好,药材价格定的也不高,所以来看病抓药的人很多。 木从慧看木风四处打量,有些得意地说:“你大姑夫现在可是远近闻名的神医了,而且好行善积德,卖的药都是最低价,碰见穷乡亲,一分钱不要。”说完,满眼欣赏地瞥了一眼刘保志。 “别瞎吹,嫂子、小风,大哥最近挺好的吧?”看完病人后,刘保志笑盈盈地走过来,木风忙站起身,刘保志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坐下。 刘保志从里屋拿出一包茶叶,递给刘勇,说:“给你妗子、你哥泡上我刚买的龙井,也不知道给你妗子倒水。” 刘勇正准备泡茶,木从慧说:“别泡啦,一会儿把茶让木头带上,现在咱下馆子去。” “对对对,到饭点了,就到隔壁麦香居,这里菜不错。”刘保志说。 “去什么麦香居,都吃腻了,去新开的得月楼,都说不错。这中午头上,没什么人,让刘勇在这守着就行。”木从慧看了一眼刘保志,站起来拉着周桂兰的手就往外走。 “对对对,去得月楼,还没去过呢。”刘保志忙应了一声。 木风心里好笑,看来,不管大姑夫多么能干,还是大姑说了算。 刘勇听说让自己看店,脸有点苦,说:“你们回来的时候,给我打个包哈。” “打什么包,你不是刚买的包子吗,别浪费了。”正往外走的刘保志回头看了一眼刘勇说。 刘勇看了一眼木风,脸更苦了。 周桂兰说:“保志,咱别出去吃了,在店里凑活一顿就行了,别一会儿有着看病的。” “嫂子,没事儿,得月楼就在这条街上,不远,有事回来也快。再说,你俩来了,我如果不好好请请,从慧还不得收拾我。”刘保志笑着拉着木风往外走。 木风回头看了一眼刘勇,高高兴兴地跟着大姑、大姑夫走了。 下午回县城的路上,木风骑着自行车载着母亲。 七月的天儿,骑着车,带起风,但还是有点热,木风脊背上衬衫汗湿了一块。周桂兰坐在后面,把木风的衬衫稍稍掀起来透透风,说:“看来,你大姑夫的店开的不错,人比原来精神了很多。” “嗯,大姑夫挺能干。”木风应了一声。 “你爸不在,你说说,你高考考的怎么样,能不能考个本科?”周桂兰心情很好,还是把压了好几天的问题问了出来。 “妈,我觉的还行,应该能考个本科。”高考发挥不错,木风觉的如果不出意外,本科肯定没问题。 “好,如果能上个本科,我和你爸就放心了,你姐当年因为家里穷,都没让上高中,希望你能有个好出路。”周桂兰说着,声音里有些落寞。 木风猜测可能是母亲觉的亏欠木云了,忙安慰说:“妈,妈,我姐现在干的可以一般的大学毕业生好多了,如果她愿意,再去读个函授大学也行。” “嗯嗯,将来你俩要互相帮称。”一向偏向儿子的周桂兰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样公允的话,或许这段时间木风各方面的表现让周桂兰感到了儿子的出息,越来越相信儿子将来差不了。 第二天,木风到县里驾校报名参加驾驶培训。想着利用暑假这段时间拿到驾照,将来用的着。 月华县比较穷,本来没条件建驾校,但听说是市交通局领导是月华的,帮忙批准了。 上午,木风来到处于县城西北郊区的月华驾校办公室。一名中年妇女懒洋洋地看了一眼学生模样的木风,但听说是来报名学车的,立刻高兴起来,从一堆纸堆里翻找出几张报名表,让木风填了,交了800块钱的学费。 中年妇女喜滋滋地点了点钱,说:“下午就可以来学车了,加上你,周教练那个班正好凑齐5个人,另外4个人已经学了一星期了。不过,如果你不想跟这个班,可以再等下个班开学,快的话,月底就可以开课。”。 1997年,车少,想学车的人也少,在这个偏僻的北方小城更少。但这时候,会开车绝对是一门技术。掌握了这门技术,到一些机关单位或企业给领导开个车,绝对是最拉风的,也绝对是妥妥的美差。 “不用了,谢谢,我就跟周教练这个班就行。”木风笑着说了句。心想自己只想参加考试拿驾照,能不上课最好,三伏天,天天在太阳底下晒,作为拥有十几年驾龄的老司机,何必呢。 第三十九章 学车 报名的当天下午,木风骑着车来到县城西北边的驾校。 说是驾校,其实就是用木栅栏圈起来一大块比较平整的空地,大门处垒了一道砖墙,开了个大栅栏门,门旁边竖了个牌子“月华驾校”,里面场地很大,得有5-6个足球场大小,很多地方都用白灰划出了线条标记。 远远地看到训练场西北角有几个人坐在树下聊天,一辆白色教练车在场地上来回缓慢地跑着。 大门里左侧是三间平房,应该是教练休息吃饭的地方。木风推开一间屋,一个中年男人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木风没有叫醒,出了门径直走向训练场那几个人。 待走近些,木风看到树荫里坐着三个人,两个年轻小伙和一个中年妇女。 三个人见木风走过来,都看着他。 木风问:“请问哪位是周教练?” “周教练在车上呢。”中年妇女看着木风,朝正在训练的教练车努努嘴,“你有什么事?” “你们好,我是来和周教练学车的。”木风猜测他们肯定就是周教练带的学员,不然不会大热天的在这么个空旷的地方受罪。 “你也是学车的,晚了好几天了,不如跟下一班。”穿黑白方格衬衫的小伙说道。 “我还在上学,只有暑假有时间,只能先跟这一期,学的不好再留级呗。”木风笑着说,心想自己加进这个班,就要和他们分摊上车训练的时间,他们不一定欢迎自己。 “你还是学生吧,读几年级?”另一个穿白衬衫的小伙问。 “嗯,还是高中生。”木风心想既然高考成绩没出来,自己还算高中生吧。 “来,坐一会儿,周教练一会儿就下车。”中年妇女指了指身边的马扎。 “谢谢姐。”木风坐在了中年妇女旁边。 “你喊我刘姐就行,白衬衫的是张立,黑白方格是孔方。”刘姐简单介绍了一下。 木风笑着点头喊了刘姐、张哥、孔哥。 太阳炙烤着这片训练场,接近地面的空气仿佛都烧着了似的,一丝风也没有,知了不停地叫着。 坐了一会儿,周教练还没下车,木风说出去活动活动,起身往外走。 出了驾校门,看见东边不远处有个小卖部,走过去买了几瓶雪碧、两包烟,顺便问老板有没有白象方便面,老板说刚卖完,还没进货。木风又问白象好不好卖,老板说白象方便面卖的挺好,就是进货不好进,每次都给不多。 当走回到训练场,周教练还没下车。木风请喝雪碧,大家都高兴地接了过去,都立刻觉的木风这个中学生还挺不错的。 “周教练就是偏向白刚,这练车的时间明显比咱的长。”张立喝了口水,发了句牢骚。 “切,白刚是县里白部长的公子,能不照顾照顾吗。”孔方跟了一句。 “车里更热,热死这球。”张立又说了句,自己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 一会儿,教练车终于嘎吱一声停在几个人不远的太阳地儿里,一个穿土黄色军衬衣的中年汉子从车上下来,骂骂咧咧地说:“tm的,小白,你小子停车跟tm的炮弹撞墙上一样,老子肠子快被你甩出来了!” 梳着分头、穿着红蓝条条衬衫的小白跟在后面,捂着嘴不敢笑,胸前衬衫汗湿了一片。 木风快步走上去,递上雪碧,笑着说:“周教练好,我是木风,向您报到。” 周教练接过饮料,拧开盖喝了一大口,斜着眼看了看木风,说:“嗯,我知道,上午办公室跟我说了。” “麻烦您费心。”木风说了一句,看到周教练坐下休息,便把另一瓶雪碧递给白刚,白刚也没客气,接过去一口气就喝了半瓶,喝完还打了个饱嗝,说:“真过瘾!谢谢哥们儿。” 刘姐、张立、孔方都看着周教练,心说我们是不是可以上车练练啊,周教练装着看不见。 木风拿出刚买的白沙烟,拆开,递给周教练。 周教练抬头看了一眼木风,木风一笑,周教练抽出一根,木风顺势把烟放在教练夹上,用打火机给周教练点着了烟。 周教练猛抽了一口,捏着烟屁股看了一眼,是十二块钱一盒的金白沙,也算很好的烟了。 木风又拆开另一盒烟,给其他人散烟。 “小木,以前开过车吗?”周教练问。 “开过几次。”木风老实回答。 “你把车调到对面树荫底下去。”周教练用嘴示意了一下位置。 刘姐、张立、孔方都是一惊,木风第一次来,而且还是学生,虽然说开过,但技术行不行啊,让他自己调车,有点危险吧。 “好来,马上。”木风听到教练的话,站起来就走到车跟前,开门上车,打火,熟练地倒车到对面树荫底下。十几年的驾龄可不是假的。 周教练开始只想逗逗这个有些眼力见的小伙,没想到他一点没犹豫,直接就上车了,而且三下五除二就停到了他指定的位置,不禁觉得这小伙子挺有意思。 刘姐、张立、孔方三人更是吃惊,看着木风熟练地打火、倒车、停车、熄火,这家伙不是高中生么,不是第一天过来学车么,怎么看着比老司机还老呢。 木风下车走回来,心想自己可不能天天耗在这训练,给周教练展示一下自己的技术,也方便后期向他请假。 “小木,不错。”周教练欣赏地看着木风说,然后扭过头对着其他人,“tm的,你看看人家小木,比你们都小,比你们开的都好。” 看到其他人脸色不对,木风忙说:“谢谢教练,我家有台车,没事就在没人的地方练,所以会开,但不正规,还得请教练费心指导啊。” 其他人听到木风这么说,都用眼神直视周教练,好像在说,听到了吧,人家经常练,哪象我们,半天练不上一把。 周教练听了木风的话,微微一笑,心想高中生说话就是有礼貌、好听,丝毫没理会其他人的表情。 周教练叫周全福,是个精明直爽的中年汉子,在部队学的开车,当了十几年汽车兵,去年复员后就应聘到驾校当了教练。 休息了一会儿,周教练喊着刘姐上车训练,刘姐马上高兴的跟着走了。 木风看到周教练起身拿教练夹时,顺手把烟揣进了兜里。 第二天,木风跟着练了一天,中午请大家在附近小饭店吃了顿饭,说算是自己的入伙饭。作为成年人,木风知道在这些方面花点小钱,可以拉近关系,为后续工作创造条件。 一天下来,木风没学到什么东西,当然他也不需要学什么东西。 天热的够呛,一身衣服干了湿、湿了干。 下午,木风抽空到小卖部买了两条金白沙烟,用黑色塑料袋装了放在自己包里。 下午训练完,主动要求留下和周教练一起洗车。 说是一起洗车,其实是木风洗、教练看,木风悄悄把烟放在了驾驶室里。 临走,木风笑着对周教练说:“教练辛苦,我爸让我给您带了两包烟,放车上了,您可别让我拿回去哈。” 木风知道,驾校有规定,教练不能收受学员礼物,所以做的比较隐蔽。 周教练一听,嘿嘿一笑,说:“你小子,下不为例啊。” “教练您别客气,还指望您教我呢,不过这几天家里有点事,我不一定能天天来。”木风说。 “嗯,没事,你不像他们,不用天天来,下周考理论,一会儿我给你拿套题,你回去看一看,下周三上午9点来考试就行。”周教练笑着转身进了办公室,一会儿拿着一沓资料出来,交给了木风。。 木风谢绝了教练开车送他,自己骑车回了家。 晚上看了看驾考理论题,不多,二百道题,要知道后世驾考理论题库可是上千道题啊,而且这200道题都是选择、判断,soeasy。 第四十章 理论考试 七月流火,天气很热。 木风正在屋里看书,听到电话铃响,一会儿,母亲喊:“木风,电话。” 木风放下书,走到堂屋。周桂兰手举着电话,眼睛冷冷盯着木风。 木风接过话筒,说:“喂,我是木风。” “这么多天,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话筒里传来方静急促且生气的质问,木风下意识地把话筒往外挪了挪,看到母亲依然冷冷地看着自己,忙捂上话筒,说:“妈,我同学,没事,一会儿给您汇报。” 周桂兰瞪了一眼木风,推门进了里屋,关上门后立刻靠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我回老家了,老家哪有电话?小方同学,你讲不讲理?”木风重新拿起话筒说。高考之后,木风没有再联系方静,不是不想联系,而是怕高考之后这种大放松的时候两人做出出格的事,他也不想把学车的事告诉方静,万一她也跟着报名学车,两人天天腻在一起更不好。 “噢,这样啊。”方静轻轻说了一声,随即又想到什么,“那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回来怎么不先给我打电话?” “是啊,我正想给你打呢,你就打过来了。”木风笑嘻嘻地说,“这几天,小方同学过的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我想和你见见面,高考完了,咱俩可以看看电影、爬爬山去,刚子和刘娟都看了好几场电影了。”方静有些委屈地说着。 “哎呀,爬山,太热了吧,电影也没什么好看的,电影院里空气差的很。” “咱可以早上早起去爬山啊,那时候肯定凉快。最近上映了《拯救大兵瑞恩》《哥斯拉》,刘娟说都挺好看。咱俩去看一部,行吗?” 听着电话那头方静的话,木风有些动摇,让美女班花放低姿态央告自己一起爬山、看电影,是不是自己有点过分了,但看了一场,是不是还会有第二场,爬了一次山,是不是还会有第二次。 “方静,不行,这几天,我家里有事,脱不开身,你约上刘娟去看吧。”木风硬了硬心肠说。 电话那头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传来“嘟—嘟—”的忙音。 木风有些心软,但忍着没拨回去,放下了电话。 听到电话放下的声音,周桂兰立刻从里屋走出来,“小风,给你打电话的这个女孩子是谁,她怎么知道咱家的电话,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妈,我们班同学,没啥关系。”木风答道。 “你还没上大学,可不能谈恋爱,早恋的孩子没出息,你现在应该把学业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别把大好前途当儿戏。”周桂兰生怕儿子谈恋爱耽误学业,使劲劝慰。 “妈,你放心,我和她不可能,只是普通同学,高考完了,大家约着出去爬山。”木风当然猜到母亲的心思,宽慰母亲说:“妈,我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我能区分轻重缓急,该干的事一定干好,不该干的事坚决不干,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可不能乱来啊,小风,你没事就在家看看书,或者到厂里帮帮你姐也行,但别乱跑。”周桂兰说着,继续回里屋做活了。 木风深知,在父母眼里,儿女永远都长不大,永远有操不完的心,永远不知疲倦在替他们想这想那。 周三上午9点,木风和刘姐、张立、孔方、白刚一起在交通局办公楼内的一间教室参加驾照理论测试。 木风把题目全背熟了,又都是选择、判断题,很简单,不到10分钟就做完了,又检查了一遍,便交了卷,经过白刚身边的时候,木风瞥见白刚正眉头紧锁,试卷做了一半都不到。 木风交卷后,张立、孔方也很快出了教室。 木风问了训练情况,张立、孔方见木风这几天没来训练,无形中给他们增加了上车训练时间,所以很乐意给他说了这几天的情况,不过也无非是天气多么热、周教练如何照顾白刚,等等。 过了一会儿,刘姐、白刚也出来了。 刘姐脸上写满了担忧,说有几个题目拿不准,不知道能不能过。 白刚则一脸轻松的样子,说题目太简单了,都是小儿科。 木风心里狐疑,小儿科,你还做了这么长时间。这种选择判断题,如果真背了,很快就能做完,如果没背,坐多长时间也不会。 不过令木风没想到的是,三天后到交通局门口看成绩单,他们5个人都顺利通过考试,自己考了96分,白刚竟考了98分。 木风心想,不知道白刚的成绩有没有水分,县委常委孩子的身份可能不是白当的。 40多岁心理年龄的木风当然不会大惊小怪,这个社会从来都不是公平的,资源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面。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和领导套近乎,只是找不到机会罢了。 木风回到家,见到院里停了一辆粉色的女式昆车,一看就知道是方静的,大吃一惊。他还没进屋,周桂兰就走了出来,把木风拉到一边,低声说:“有个女孩子来了,长的挺俊的,在屋里,叫方静,怎么回事?” 木风虽然心里吃惊,但脸上仍然冷静,说:“妈,方静可能过来一起估估高考的分数,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你给人家倒水了么?” 没等周桂兰回答,木风就推开门进了屋,看见方静正坐在沙发上。 看见木风进来,方静怯怯地站了起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木风,脸红红的,欲言又止的样子。 “妈,你也不知道给我同学倒水。”木风一边说,一边示意方静坐,拿过一个水杯倒了水,放在方静面前。 方静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周桂兰走进来,坐在方静旁边,拉着她的手,笑着说:“其实你们都不用太担心高考成绩,只要平时用功了,都差不了。” “妈——”,周桂兰还想说什么,被木风打断了,“快中午了,我爸、我姐也快回来了,一会儿方静还要在这吃饭,你赶紧做饭去吧。” 周桂兰不情愿地站起来,看了一眼方静,笑着说:“小方,中午在这吃饭哈。” “不了,阿姨,我问木风几个事就走,您不用管我。”方静站起身,微笑着说。 木风坐在方静对面的沙发上,乐呵呵地说:“小方同学,估分了吗,预计考多少分?” 方静咬着嘴唇没有回答,定定地看着木风,慢慢眼圈红了,眼泪很快流了下来。 木风见状,立刻站起来,着急地低声说:“方静,方静,你别哭啊,怎么了?” 方静依旧坐着不说话,任凭两道眼泪无声地划过白净的脸颊。 木风有些发慌,意识到自己上次伤到方静了,但是这个场景如果让母亲看到,不知道会怎么想。。 木风忙从桌上抽出几张纸巾递给方静,压着嗓子说:“方静,方静,我求求你了,别哭,别哭。” “你为什么不理我了?”方静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睛,喘了几口气,问道。 第四十一章 一言为定 方静接过木风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睛,平复了一下情绪,但仍然有些哽咽地问:“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我没有不理你,前几天我走了几家亲戚,我家老太太说上了大学,就没机会串门了。这几天我又报了驾校学车,天天累的跟狗一样,所以跟你打电话打少了。”木风急着缓和方静的情绪,把学车的事也一股脑说了出来。 方静听完,若有所思,说:“真的?我也跟你一起到驾校学车吧?” “可以啊,不过,我们这组已经考完理论了,你要报名,肯定得和后面的一起学了。”木风说。 “不能和你一起吗?” “你肯定得和后面的学员一起学,学习进度不一样。” “你学车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咱俩一起学,多好。” “哎呀,天儿多热啊,在训练场一呆就是一天,又热又晒,你没发现我现在都成黑猴儿了吗?” “噗——”方静笑了一下,眼睫毛上还粘着泪滴。 “我以为你要和我分手。”方静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脸上窜起了红晕。 木风的心像被什么突然抓住了,有些发紧。 他能够猜到,高考后不给方静打电话,特别是上次方静约爬山、看电影,被自己拒绝后,一定是伤心了。 这几天,也一定是不死心,竟找到自己家里来。 在这个有些保守的北方小县城里,一个女孩子冒然跑到男同学家里来,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行了,我知道了。”方静双手使劲抹了一把脸,站起来说:“那我走了,一会儿你家人都要回来了。” “哦,他们回来怕什么,中午在这吃饭呗。”木风也站起来,心里一松,顺口说了一句。 “啊,可以吗。”已经走到门口的方静,回过身来问。 木风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人家都要走了,说吃饭干啥。一会儿,木云、父亲甚至刘磊如果都见了方静,不知道怎么解释。 “嗯嗯,你如果能留下吃饭,那当然好了,不过,你爸你妈会不会担心?”木风一脸诚恳地说。 “没事,我出来前给他俩说我去刘娟家玩,他俩不会担心的。”方静看着木风有些发窘的样子,大眼睛忽闪了几下,说:“如果你明天陪我爬山的话,我就不留下吃饭了。” “好啊,我明天正好没事,咱俩明天早上去爬小白马山去吧。”木风立刻接住话茬说。 “一言为定。”方静转身推开门,走到院里,对着东边厨房里正做饭的周桂兰,大声说:“阿姨,我走了。” 周桂兰忙用围裙擦着手,走出来说:“小方,中午吃了饭再走吧?” “不啦,谢谢阿姨,阿姨再见!”方静说着,推车出了院门,回过头来笑着对跟在后面的木风说:“木头,明天早晨七点,小白马山下见,别忘了。” “好来,不见不散。”木风说。 方静满意地跨上车走了,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方静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她敏感的觉察到,木风不是很想留她在他家吃饭,可能不想让她见他的家人。 如果一个男孩子不愿意把你介绍给他的家人,最根本的原因可能就不是真的喜欢你。 方静的心又开始往下沉了。 ………… 方静走后,周桂兰熬上粥,走进木风房间。 “小风,方静高考考的怎么样,我看这小姑娘挺文静的,也很乖巧懂事。”周桂兰饶有兴致地问木风。 “应该还行吧,上个本科应该没问题。” “她父母是做什么的,有兄弟姐妹吗?” “妈,你啥意思,准备娶儿媳妇啊?” “别没个正形,我就是觉的这小姑娘挺好的,你别欺负人家。”周桂兰一眼看见方静,就很喜欢,似乎忘了前几天坚决不能谈恋爱的告诫了,她虽然不知道木风和方静关系的具体情况,但她能感觉出来这个小姑娘对自己儿子有意思。 “妈,我饿了,饭怎么还没好?”木风岔开了话题。 “呃,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你爸还没回来呢。”周桂兰说着,又去了厨房。 中午,木风给刚子家打电话,刚子母亲接的,说一早就出去了。下午再打,仍然不在。晚饭打过去,还是不在。 晚上9点半,刚子回了电话。 “你小子干啥去了,一天找不到人?”木风上来就问。 “啥事啊,想我啦,打这么多电话?”话筒里传来刚子嬉皮笑脸的声音。 “明天去爬小白马山,叫上刘娟。”木风说。中午方静走了以后,木风想了很长时间,还是觉的得叫上刚子、刘娟,这样比较安全。 “大热天的,爬山?不去。”刚子前几天刚和刘娟爬过一次山,这几天又天天和刘娟看电影、压马路,压马路、看电影,有点累了。 “我开车,给你们当司机,零食管够。”木风祭出了杀手锏。他虽然还没有拿到驾照,但这个年代交警基本不查,所以不用担心,况且对自己的技术,他有足够的自信。 刚子一听木风开车去,马上来了劲头,“开你姐那辆桑塔纳去?” “对,怎么样,去不去?”木风说。 “好,去,我马上给刘娟打电话,几点走?” “我明天早晨6点,先接你再接刘娟,然后接方静。” “好来,我在家等你哈。”刚子高兴地挂了电话,联系了刘娟。 刘娟听了也挺高兴。高考之后快半个月了,成绩没出来,闲着也是闲着,经常被刚子邀着出去玩。 之前,刘娟就一直对成熟稳重的刚子有好感,知道刚子喜欢方静后,一度也很失落,后来刚子转而向自己示好,虽然开始有点不情不愿,感觉自己好像当了方静的替代品,但架不出刚子经常换着花样的追求,慢慢和刚子好上了,现在两个年轻人就喜欢天天腻在一起。 刘娟听说明天木风开车、方静也去,虽然多了两个电灯泡,但都是自己要好的同学,还是学习很好的同学,说不定将来还能互相帮助,所以也很高兴。 下午,木风来到厂里,悄悄给刘磊说了明天用车的事。 刘磊一口答应。 木风要求刘磊保密,不能给木云和木从礼说。 刘磊一口答应。。 在刘磊看来,这个小舅子非常靠谱,只要是木风的要求,自己一律照办。刘磊也见过木风的车技,比他还熟练,根本不用担心。特别是这是小舅子第一次有求于自己,那还不得好好表现。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刘磊就把车擦干净,开到约定的地方,还在车里放了很多零食,做足了讨好小舅子的功课。 第四十二章 小白马山 清晨,木风开车接上了刚子,又按着刚子的指引接上了刘娟。 刚子、刘娟都是第一次坐轿车,摸着车里座椅、装饰,啧啧称赞,满眼羡慕。 到方静家门前的时候,不到六点半。 木风没有急着下车去敲门,而是在车里等着。 “刚子,你看看人家木风,知道在外面等,不去催方静,你每次出门都像催命似的催我。”刘娟闲着没事,就喜欢敲打刚子。 “那还不是因为想你,想早点见到你吗。”刚子笑嘻嘻地说。 “去你的,就知道贫。”刚子当着木风的面说出这种话,刘娟有点难为情,但心里挺高兴。 “哎—哎—,打住啊,打住啊,我在呢。刚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了?”木风一脸嫌弃地说。 “吱——”没等刚子回答,方静家大门开了,方静低着头推着自行车出来。 木风立刻跳下车,跑到方静面前,说:“小方同学,都等你半天了,咱不骑车了,我开车带你。” 方静没想到木风在门口等她,更没想到他会开车带她去爬山,很是惊喜,有些不相信似的问:“开车去,真的?” 没等木风回答,方静看到了停在不远处、擦的锃光瓦亮的轿车,心底的喜悦立刻从有些发黑的眼圈里往外渗,说:“好,你拿上这袋吃的,我把车推回去,马上出来,等我哈。” 木风接过方静递过来的塑料袋,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有一条烟,还有一些零食,果丹皮、洽洽瓜子等都是木风喜欢吃的。 两人高兴地走到车前,木风主动给方静打开车门,方静满脸幸福,但看到刚子、刘娟也在车里时,表情一僵,但随即反应过来,微笑着和刘娟、刚子打招呼,坐进了车子,只是心里忽然有了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本来,昨天回来,方静觉察到木风的小心思,有些失落,一晚上翻来复去睡不踏实,但是今早看见木风在门口等她,还要开车带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心情立刻好起来,没想到刚子、刘娟也在,又瞬间觉的木风有问题。 “木头,你什么时候学开车的。”刘娟拉着方静的手坐在后排。 “刚学,快一周了。”木风握着方向盘,随口说。 “刚学?你拿到驾照了吗?”刚子紧张地转过头问。 “刚学,还不到一星期,怎么可能拿到驾照。”木风笑着说。 “啊——,你没有驾照,才学了不到一周?”刘娟也有些紧张。 “木头,大哥,大爷,我要下车!”刚子表情有些夸张地说。 “没门,上车容易下车难,你们跟我走一趟吧。”木风学着警匪片里的语气说。 车里响起一阵“啊—啊—”的笑声,平稳地行驶在县城通往小白马山的公路上。 清晨的月华县,行人不多,偶尔几声鸡鸣狗叫。出了县城,人烟更少,莽莽山野被笼罩在薄薄的晨雾之中。 方静稍稍摇下车窗,风便带着清晨的潮湿挤进来,撩起她的丝丝秀发。 出了县城,车子拐下公路,沿着愈进愈窄的山野小路行驶到小白马山下的一处凉亭,凉亭后面便有个上山的小路。 小白马山之所以称为“小”白马山,是因为山不高,象一匹小马昂首俯卧在县城北面的连绵山丘之上,但走近了看,山依然是高大雄伟、郁郁葱葱。 几个人下了车,畅快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木头,一会儿爬山,你可得照顾着点方静。”刘娟伸了伸懒腰,笑着说。 “那当然,一会儿比赛上山,为了公平起见,你和刚子一组,我和方静一组,看谁先抓住马鬃、登上马头。”木风指了指正前方远处高高耸起的山顶。 接近山顶处有一条狭长的山脊,既高且陡,好在长了不少松树,就像马鬃一样,攀过去,就是酷似马头的山顶。 “木风,打篮球,我可能不如你,爬山,你肯定不行。”刚子来了兴致,向木风发起了挑战。 “我和刘娟比较慢,还是刚子你和木头比赛吧,我俩在后面给你俩加油。”听到木风说和自己一组爬山,方静当然高兴,但之前心里的不快还没完全消散。 “那不行,这个比赛,既比他俩的体能,也要比他俩照顾别人的能力。哎呀,方静,你们家木风没问题!”刘娟首先否决了方静的提议,嬉笑着看着方静。 方静没料到刘娟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自己,说:“好啊,刘娟,你今天胳膊肘往外拐了。”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人家这才是往里拐呢。”木风冲方静拧了下眼,接着说:“咱俩今天的角色是电灯泡。” “去,去,去,木头,你高考完变坏了哈,方静,你管不管?”刘娟佯装生气地说。 “噗嗤”方静笑了一下,说:“好,今天就我和木头一组,看谁先上山项。”说完,率先拽着木风的手往上山的小路上跑。 木风被方静拽着往山上跑,心情大好,暗想,刚才方静还有些不高兴呢,这会儿好像开始多云转睛。 看到方静、木风往山上跑,刚子、刘娟自然也不示弱,紧随其后跟上来。 上山的小路只此一条,往上看,弯弯绕绕,林木繁茂,越来越高。 方静走前面,走了一段,就累的气喘吁吁,木风不停地鼓励她,坚持就是胜利。又爬了一段,方静累的喘不过气,坐到路边一块石头上休息。 山上林木茂盛、杂草丛生,一丝风也没有。 木风看着马上要追上来的刚子、刘娟,拄着腰说:“方静,赶紧走啊,他们要上来了。” “歇会儿,腿都酸了。”方静笑着看木风,用手帕扇着风,没有起身的意思。 刚子、刘娟很快赶了上来,嬉笑着继续往上爬。 刚子不忘回头笑着说:“二位,我俩在山顶等你们哈。” 看刚子、刘娟走远,木风在路边找了根两指粗的木棍,细细除掉上面的枝叶,递给方静,说:“姑奶奶,咱走吧。” 方静高兴地接过拐杖,站起身,继续往上走。 木风走前面,一只手拉着方静。 方静被木风握着手,心里甜甜的,感觉好多了。 转过一道弯,前面是个很陡的高坡,方静试了几下,都没爬上去。 木风索性跳下来,站在方静身后往上推。 坡有点陡,木风从后面使劲推,方静感觉木风有力的双手托自己臀部时,全身如同过电。她回过头,咬着嘴唇生气地说:“木头,你推哪呢?” 木风有些不好意思,但仍笑嘻嘻地说:“那我也不敢松手啊。” 终于攀上了高坡,又走了几步,看到刚子、刘娟在那休息,刚子正跪在地上给刘娟系鞋带。 走到近前,方静大声给木风说:“你看看人家刚子。” 刘娟听到了,幸福全写在了脸上。。 没想到木风大声说:“走,别可怜他!” 四个人同时笑起来,笑声在山林间回荡。 第四十三章 崖壁题字 最终,木风拉着方静先爬到了马鬃山脊,再往上一点就是山顶了。 木风也累坏了,和方静找了块树荫底下的石头坐下来大口喘气。 这时候,已快到中午,太阳老大。 方静靠着木风坐着,手打凉棚看向山顶,当看到崖下一处陡峭的崖壁时,心有微动,看了一眼木风,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走过去,捡起一块小石头,在崖壁上写字。 木风好奇,站起来走过去,看到方静写道:“1998年7月23日,方静—”。 见木风过来,方静把手里的石头递给木风。 木风会意,接过石头,在“方静”后面接着写:“木风到此一游”。 写完扔掉石头,看着崖壁上的字“1998年7月23日,方静、木风到此一游”,扭头发现方静正在看他,娇好的面庞,炙热的目光。 方静猛的抱住木风,头紧紧靠在木风怀里,说:“木头,我喜欢你。” 木风缓缓抱住方静,抛开了一切心思,低声说:“我知道,我也喜欢你。” 泪水盈满了方静的双眼,“能不能再抱紧点儿,我总怕你不要我了。” 木风吻了一下方静的额头,用尽全力抱紧了这一世第一个让自己心疼的女人。 中午,四个人从山上下来,天热的厉害,木风提议到西郊一家做牛肉比较好的饭店吃饭。 刚子说:“反正方向盘在你手里,还不得由着你来。不过,吃完饭,得按两位女士的要求,去看场电影。” 木风请客喝了牛肉汤,开车来到电影院。 这个年代,县城只有一个电影院,还是那种传统的大剧院,高高的舞台中央放一个宽大的荧幕,后面墙上挖出一个小孔射出一道光打在荧幕上,便有了电影。 这时候的电影院,一个时段只能放映一部电影,刚子买了下午三点的票,看《拯救大兵瑞恩》。 刘娟说:“这个片子可好看了,我和刚子已看过一次,今天就陪你俩再看一次。” 木风买了饮料和爆米花,和刚子各自拿着进了影院。 影院很大,几十排座椅,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但仍然显得稀稀落落的。 看电影的都是年轻人,而且应该多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从大家两人一组、错落有致的坐次就看的出来。 木风四个人找到了座位坐下,刚子和刘娟挨着坐在木风右前方两排的位置,方静挨着木风坐在左边。 电影开始了,所有灯都灭了,影院里瞬间进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状态,只有舞台中央的荧屏映着电影。 《拯救大兵瑞恩》拍的确实不错,讲述了一帮人救一个人的故事,剧情很紧凑,制作也很精细,采用了许多当时非常先进的技术和手段,营造出了非常逼真的战争场景。 木风虽然前世看过,今天还是津津有味地看起来,但是看着看着,发现周围气氛有些不对劲。 周围三三两两的人影似乎都挨的更近了,两颗两颗的脑袋好像粘在了一起,附近还能传来有些暧昧的声音。 木风忽然记起来,这个年代的电影院是男女谈朋友最青睐的地方。电影一开演,灯一黑,谁也看不见谁,便有了做一些亲密动作的机会。黑暗屏蔽了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成了大家共同的保护罩。 坐在影院里,木风用余光看着周围,右前方的刚子和刘娟似乎也有点不对头。 木风能发觉,心思细腻的方静当然也发觉了,不过方静不像木风那样紧张,反而有些小兴奋。 木风拿着之前买好的饮料,悄悄问方静喝不喝。 黑暗中,方静看向木风的眸子有些发亮,说:“不渴。” 然后,手很自然地摸到木风的手,握住,五指紧扣。 木风感觉到方静的手是柔软的、温热的,手心还微微有汗。 慢慢的,方静把头靠在了木风肩膀上。 木风没敢动,他怕自己克制不住自己。 重生之后,四十多岁男人的生活经历、十八岁青年的荷尔蒙身体,经常让木风有冲动,有几次甚至产生找小姐解决一下的想法,但最后还是克服住了。 今天,美女在侧,木风是有渴望的,但他害怕不能一直对方静负责,所以绝不敢干出出格的事。 方静头靠在木风肩膀上,木风一动不敢动。过了一会儿,似乎听到方静均匀的呼吸声,睡着了,木风依然没动。又过了一会儿,木风小心地转过脸看了看,电影微弱的光映在方静美丽的脸上,方静闭着眼睛真的睡着了。 木风索性把胳膊抽出来,搂住了方静,让她更踏实地靠在自己身上。方静扭动了下身子,找了个最舒服的姿态沉沉地睡去。 昨晚从木风家出来,方静心情不好,回想自己和木风的过往,思考木风对自己的态度,想到很晚仍难以入睡,早晨起来看到自己的黑眼圈,特意用雪花膏掩盖了一下。 方静累了,高考结束后,既担心成绩,更焦虑木风态度的变化,直到今天,才找到一点踏实的感觉。 近三个小时间的片子看完,木风基本一个姿势没变,累的够呛。 当电影结束,所有灯都打开,影院里再次光明之后,大家悉悉索索站起来往外走。 方静一觉醒来,两眼放光地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欣慰地看了一眼木风,用手捏了捏木风的手,笑着说:“嗯,今天表现不错,我看的很舒服。” “哦,是睡的很舒服吧,您老人家太浪费电影票了。”木风撇撇嘴,揉着有些发麻的肩膀。 “我没睡,我一直在看,只不过眼睛睁的有点小罢了。”方静调皮地说。 “好,姑奶奶高兴就好。”木风无奈地摇头,目光看到刚子、刘娟走了过来。 四个人一起走出了影院,虽然已快六点,但天还没黑。 木风说请大家吃晚饭,刘娟、刚子都说有点累,想回家了。 木风说开车送他们,他俩都说不用,县城不大,刘娟家离影院也不远,由刚子走着送了回去。 最后剩下木风和方静。 方静本来睡醒了,精神好了很多,还想和木风一起吃月华小吃,但看着木风有些疲惫的样子,便说让木风送自己回家。 木风提议两人开车围着县城兜一圈,然后再回家。方静欣然同意。 桑塔纳在县城外环路上平缓地划行着,夜色慢慢升腾起来,远远近近的人家陆续亮起灯。 方静肩膀倚靠着车窗,把手探出窗外,感受着夜风从指尖划过的宁静。 “让时间停在现在多好。”方静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木风说话。 木风没有接话,笑着伸手把方静的手从窗外拉进来,用力握了握,“手拿进来,注意安全。” 到了方静家门口,方静磨蹭着不愿下车。 木风把车上的零食细心地收拾了一下,全部装在方静早晨带的包里,递给方静。。 方静接过包,把里面那条香烟拿出来,递给木风,说:“少吸!”然后打开车门下车,忽然想起什么,低身扶着车门说:“木头,明天查完成绩,第一时间告诉我。” 木风也想起来,7月24日是电话查询高考成绩的日子,随即说:“是啊,明天就知道成绩啦,不知道咱俩能不能让老张请客呢。” 第四十四章 查分 7月24日,是东江省高考电话查分的日子。 早晨吃过饭,木云让刘磊在厂里值班,她在家里等着查分。 一家人坐在客厅里,茶几上摆着电话座机,旁边放着写有查分电话和木风考号的便签纸,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缓慢地走着。 “木公子,我听说去年本科线是570多分,您老人家不会连本科线都上不去吧。”木云知道木风学习还可以,但不了解具体情况,又觉得他心里装着方便面代理、工艺品厂的事,肯定不会一心一意学习。 “那可不一定,高考的时候那么紧张,我哪知道有没有发挥我的真正实力。”木风和母亲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地说。 “小风,你别闹,你不是自己估分了吗,我还没问你估的多少?”周桂兰扭头看向木风,心里也没底。 “妈—,你别着急,一会儿就知道了,再等一会儿。”木风笑着说。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木从礼一听,有点上火,说:“你妈能不急吗,我看你平时竟瞎琢磨挣钱的事,这是你这个年纪该琢磨的事吗?平时花钱大手大脚,没事还老打篮球,前几天还有个女孩子找到家里来了,你的脑子到底有没有放在学习上,考不上大学,你就复读,哪都不能去。” 这几天,木从礼一直很紧张。去年谷保峰的女儿高考考了590多分,每次见了木从礼就炫耀,说让他好好管管孩子,一定不能让孩子瞎了,木从礼每次都生气,但又没有底气反驳,因为木云连高中都没上,木风高二的成绩也不是很好。 其实谁这么说,木从礼都能接受,唯独谷保峰不行。 几年前,木从礼找过谷保峰借钱盖房子,来来回回去了好几趟也没借成,心里就对这个没出五服的亲戚有了很大意见。偏偏谷保峰也干建筑这行,而且开了自己的建筑公司,所以过去木从礼站街揽活干的时候经常会遇到谷保峰,言语之间经常受到打压又无法反抗,这口气一直压在心里,始终没有顺过来,虽然后来家里开了厂、做了代理,慢慢挣了些钱,心气上有所好转,但孩子的教育问题仍是木从礼的一块心病。 “他爸,少说两句。”周桂兰见木从礼有些生气,走过去拽了拽老伴的衣襟。 “爸,您消消气,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到九点了。”木风不敢和父亲顶嘴,他虽然心里对成绩有信心,但没查实之前,说什么都只是推测。 上一世,木风高考考了583分,也上了本科线,这辈子肯定比上次要好吧,而且应该好不少吧。 “铛铛铛”,挂钟响了九下,木云飞快拿起电话拨了查分电话,木从礼、周桂兰紧张地盯着木云。 听到电话里“嘟嘟嘟”的声音,木云嘟囔了一句:“占线。”接着挂断再拨,还是占线。木云连续拨了十几遍,一直占线,索性把电话放下,“哎呀,怎么总是占线!” 周桂兰喘了一口气,说:“你急什么,接着拨。” 刚要拨,电话突然响了,木云一把抓起来就说:“请问木风考了多少分?” 电话里半天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话筒里才传来声音:“是木云姐吧,我是刘勇,你刚才说什么?” “噢,刘勇啊,你捣什么乱,我们正查分呢。”木云说。 “我就是想问问我哥考了多少分,我爸我妈让问的。” “还没查到呢,你先把电话挂了。” “查完告诉我哈,姐。”那边刘勇把电话挂了。 “哎呀,搞的我都神经了。”木云嘟囔着又拿起话筒,又放下,直接摁下免提键,又拨了一遍查分电话,通了,一家人立刻紧张起来。 “您好,这里是东江省1998年高考成绩查询热线,请输入您的准考证号码,按井号键结束。” 周桂兰站起来,说:“快—快输啊。” 木云一把抓起电话旁边那张便笺,看一眼摁一个键,看一眼摁一个键,慢的让人着急。木云输完号码,低着头盯着电话,木风说:“再摁一下井号键。”木云忙又摁了一下井号键。 “考生姓名:木风,考号:4956235896,确认请按井号键,重新输入请按星号键。” 木云迅速按了井号键。 “考生姓名:木风,考号:4956235896,语文139,数学146,英语142,理综286,总分713分。” 木风听了,和他估的分差不多,查实了,巨大的喜悦瞬间传遍全身,重生之后的第一场大仗告捷。 木云呆呆地看向木风,不相信似的,猛然间带着哭腔说:“你个家伙不是说没考好吗,怎么这么高!这是真的吗?”木云捶了一下木风,抹了一把眼泪,“不行,我得再查一查遍。”又拨号查了一遍。 木从礼、周桂兰都坐在着没动,直到第二遍查完,木云挂断电话,周桂兰才双手合十喃喃自语“感谢菩萨保佑,感谢菩萨保佑!” 木从礼用头砰砰撞着身后的沙发靠背,眼泪在眼里打着转,嘴里嘟囔着:“好,好,好,好啊!”忽然站起来,抹了把脸,说“好小子,好小子!”说完哈哈大笑。 木风怕父亲过于激动,忙过去坐到父亲身边,说:“爸,爸,你刚才不还说我如果考不好,要复读的吗?” “那都是气话,那都是气话,哈哈—” 看着父亲高兴的流眼泪,木风心里觉的更美了,说:“这都是你和我妈培养的结果,得谢谢你,谢谢妈!” 周桂兰摸了摸胸口,说:“好儿子,好儿子。” 一家人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木从礼张罗着叫两个妹妹来家里吃饭,周桂兰忙着去准备菜,木云忙着给刘磊打电话,让他把厂子先锁上门,中午回家好好陪爸爸喝一杯。 张建国、木从芳就住在木风家对面,很快就带着孩子来了。 过了一会儿,刘保志、木从慧、刘勇也到了。 刘磊从饭店定了一桌菜,送到了家里。 饭桌上,木从礼很快就喝多了,被刘磊、木风架回了房间,其他人接着喝、接着吃、接着说笑…… 木风没有喝酒,虽然张建国、刘保志说他可以喝一杯,但木风看了一眼周桂兰,还是忍住没喝。 吃饭前,木风抽空出来又拨通了查分电话,查了方静的成绩,657分,稳稳的本科,放心了。 吃饭时,木风不停地接到电话,刚子、李木、刘波都来互相通报了成绩,刚子、李木都考的不错,本科也都没问题,刘波成绩不行,可能连大专都上不了,不过他本来也不在乎,听刚子说刘娟考的不是很好,不过按照去年的分数,应该能上个大专。 最后,木风拨通了方静的电话,电话一响那边就接了,方静的声音传过来,“木头,多少分?” “713,你呢?” “713,木头,你厉害了!我是657。”方静说完,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木头,谢谢你。” “谢我干啥,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不是你帮我,一年前的这时候,我都不想学了。”方静停了一下,接着说:“我爸我妈想明天请你来家里吃饭。” “嗯?去你家里?能不去吗?”木风说。 “你敢!” 没等木风再说话,方静就把电话挂了。 木风有些纠结,明天和方静父母吃饭,不知道他父母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们女儿和自己的关系,如果他们摆到桌面上说这事,怎么办? 如果他们要求自己当面作个承诺,怎么办? 但不去吧,似乎也不合适,方静又会多想,又会伤心,怎么能既不让方静伤心,又能平静地度过上大学前的这段时间呢。 晚上,木风接到班主任张泽峰的电话:“木风,行啊,年级第二,给我争脸了。知道你小子能考好,但没想到能考这么好。”。 作为高度重视升学率的中学,学校只用这一天时间就把所有学生的高考成绩统计了出来。 老张晚上拿到全班成绩的时候,非常激动,成绩出乎意料的好,全班平均分位列年级第一,还有6个年级前30,15个年级前100,木风竟考了年级第二,连他不看好的方静竟然也考到了年级第77名。 第四十五章 方家请客 “老张,愿赌服输啊,您得请我和方静吃饭!”木风接到老张电话,首先就想到了打赌的事。 “没问题,明天晚上在县城最好的金虹大酒店,我请你和方静吃饭,怎么样?”老张一点没含糊。 “好!老张真帅,我们一定去,哈哈—” “别没大没小啊,我现在还是你班主任呢,就你俩啊,别叫其他人,那地方挺贵的。”老张已经有点心疼钱了。 明天,中午方静父母请客,晚上老张请客,但是木风只想吃晚上的饭,不想去吃中午的饭。 不过,不想去也得去。 中午,木风提着一个果篮到了方静家。 方静在门口接了木风,领到屋里,方志国、杨晓玲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盘问,而是笑容可掬地招呼让坐,然后继续到厨房准备饭菜。 厨房里,杨晓玲说:“我看木风这小伙子不错,挺懂礼貌,还知道提个果篮。” “是不错,要不然,也不会自己考到全县第二,还帮咱姑娘从三四百名进步到七十七名。”方志国边择菜边说,脸上也挂着微笑。 “是啊,你说静静的学习,从初中到高中,咱俩没少说她,就是上不去,没想到被这小子一年时间给推到了重点本科。这要搁去年,我想都不敢想。” “但是——”方志国顿了顿,说:“但是那也不能鼓励他们谈恋爱,大学是他们这辈子最重要的学习时间,是为将来工作学专业、长本事的时候,如果这俩孩子,天天朝朝暮暮的,就毁了。而且,你看木风这小子,哪像个高中生,我怕静静拢不住他,将来吃亏。” “是啊,但你没看见你姑娘从那小子进来,眼睛都没离开过他。” “唉,我怎么没看见?不知道这小子使了什么花招,把咱静静迷的五迷三道。对了,一定不能让他俩上同一所大学,要不然他俩天天腻在一起,还有什么心思学习。” “这个应该没问题,人家木风考这么好,上清华北大都可以,咱姑娘顶多上个东江大学。我本来还想着静静考的好,让她报我的母校bj广播学院,我有好几个同学在那当老师,可以照顾她,毕业后回省里工作,我还有好几个同学在电视台,有的还当了领导。唉,这些资源可能都用不上了。”杨晓玲说。 当年杨晓玲在bj广播学院毕业,本来可以到光华市工作,但为了方志国还是回到了县里,这成了她一辈子的遗憾,不过方志国不仅仪表堂堂,而且能力很强,进步很快,几年一个台阶的提升,现在当了电业局局长,大权在握,收入不少,而且一直对杨晓玲很好,杨晓玲很满足、不后悔。 客厅里,木风对方静说:“晚上老张要在金虹大酒店请咱俩吃饭。” “老张,哪个老张?” “张泽峰啊。” “啊,张老师呀,他真舍得请客?”方静一听是张老师请客,立刻喜上眉梢。 这两天,方静非常高兴,一是高考考的好,本科没问题,而且能报个好大学,好前程似乎已经在向她招手。二是大家都知道木风和张老师打过赌,现在木风赢了,这就意味着可以和木风一起同张老师一起吃饭,这也就相当于木风在老师面前承认了和自己的关系,自己最尊敬的班主任老师也认可他俩的关系,对此,方静很期待,还有些小兴奋。 “吃饭了!”方志国喊了一声,随即端着菜进来。 “叔叔,我来帮忙端菜。”木风站起身,想往外走。 “不用,小木,你和方静把桌子收拾收拾吧,菜马上就好。”方志国转身出去了。 一会儿,一桌菜上齐。 四个人围坐在餐桌旁。 “小木,你还小,就不让你喝酒啦,多吃菜。”方志国说着,给木风夹了块肉。 “谢谢叔叔,您不用客气。” “小木啊,我和你阿姨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谢谢你对静静的帮助,静静说没有你的帮助,她不可能考这么好。” “叔叔、阿姨,过奖了,我也没帮什么忙,主要是方静自己努力。我敬叔叔阿姨。” 四个人碰了杯、喝了茶,方静喝的最高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不断给木风碗里夹菜,这个场景可是她长久以来梦寐以求的。 “小木啊,听说你考的不错,准备报哪个学校啊。”杨晓玲边给方静夹菜,边问。 “阿姨,我还没想好,家里想让我报清华大学,这个成绩应该能上,但估计选不了好专业。我自己想报东江大学,东江大学的国际贸易专业是全国最强的专业,我想学国际贸易。”木风早就想好了,就报东江大学,他前世的记忆绝大部分都在光华市,只有在光华上大学、毕业后在光华工作,他的优势才能最大限度发挥出来。特别是上辈子,他上的东江工业大学,遇到了姜小文,东江大学和东江工业大学就隔了一条马路,将来他去找姜小文也方便。木风突然觉得,在方静家吃饭,心里却想到了姜小文,有点怪怪的,抬头看了一眼方静,方静也正看他,两人相视一笑。 “啊?你想报到东江大学啊?”杨晓玲一听,立刻觉察出危机,如果方静也报了东江大学,两个人不就腻到一块了吗。 方志国也是一惊,没想到木风放弃清华大学,准备报东江大学,不过转而一想,这样的话,就可以鼓励方静报bj广播学院了,这可是妻子最大的心愿。 “还没想好,阿姨,还没想好。”木风说。 “对,我也听说东江大学的国际贸易专业是全国知名学科。”方志国和杨晓玲对视了一眼,杨晓玲立刻反应过来,木风报东江大学,方静就可以报bj广播学院了。 “我觉的报大学志愿,还得看自己的兴趣,没有兴趣将来学什么都累。” “小木,你说的太对了,我和你杨姨都是过来人,我们知道如果对自己的工作感兴趣,那工作干起来,不仅舒心而且更容易出成绩。”方志国说。 “对,对,对,小木,静静,接下来这几年是你们这辈子最重要的时间,也是你们学习将来的谋生手段的黄金阶段,这个社会需要有真本事的人,没有真本事到哪都不受待见。”杨晓玲说。 “是啊,叔叔,您放心,我和方静都会努力学习的。”木风是过来人,当然听的出方志国是在提醒自己和方静把大学的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 父母最了解自己的孩子,他们肯定早就觉察出来自己的孩子恋爱了,只不过方静成绩不降反升,在当前高考是头等大事的情况下,他们选择不过多干预。但是恐怕没有哪个父母,特别是在机关工作的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还没上大学,就把主要精力放在谈恋爱上。 “方静,你准备报哪所学校?”木风问。 “我也没想好,不知道我这个成绩能不能也报东江大学?”方静笑着看着木风说。 “静静,你这个成绩报东江大学可不保险。”方志国立刻说。 “方静,我建议你报bj广播学院。”这是木风经过认真考虑之后,给方静提的建议。方静形象好、气质好,适合在电视台工作,而且木风清楚记的,上辈子方静虽然只有大专学历,但硬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从电视台的编外记者干成了节目主持人,这充分说明方静有这方面的能力和优势。bj广播学院就是后来的中国传媒大学,在培养电视人才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师资条件。 “嗯嗯,小木,你和我们想的一样,我和老方也建议静静报bj广播学院。”杨晓玲高兴地无以复加,没想到在这一点上,木风竟然和自己的想法一致,而且木风这样说出来,方静更容易被说服。 她现在真的有点喜欢木风这个小伙子了。 “可bj广播学院在bj啊?”方静看着木风说。。 “bj多好,首都,各方面资源都好。”木风顿了顿,看着方静说:“bj离光华就两个小时的车程,回月华也就三个多小时,也方便。” 方志国、杨晓玲当然知道方静的想法,但他俩知道,这种劝慰的话,最好由木风说。 第四十六章 老张请客 晚上,木风又来到方静家,在门口等她出来。 中午吃完饭,木风到厂里看了看,和木云、刘磊聊了聊将来的发展,把华韵和白马公司的各种情况详细地给他俩说了,说自己上了大学,恐怕没有时间和精力兼顾家里的事,请他俩将来把厂子管好,把父母照顾好。 方静走出门来,看到木风老实地站在不远处的洋槐树下,高高兴兴地跑过来,牵起木风的手,说:“我爸我妈今天夸你来。” 门后,隔着门缝观察他俩的杨晓玲看到方静连蹦带跳地跑过云,还主动拉起木风的手,气的直跺脚,心说:“这死丫头,怎么就不知道矜持一点。” “是吗,夸我什么了,我的优点这么多,他们看到了哪一点。”木风嬉嬉哈哈地说。 “呸,说你胖你就喘,我爸说你提的建议好,说广播电视学院很适合我,我妈也夸你看的准。” “呵呵。”木风一听,意识到,看来方志国、杨晓玲是铁了心想让方静报bj广播学院了。 老张早早到了金虹酒店,坐在提前预定的卡座里,审视着菜单上菜品的价格,他有些心疼,但想到马上就到到手的6000块钱的奖金,还是很大方地点了七个青菜、一个肉菜、一个汤。 一中早有规定,每年高考平均分第一名的班主任奖励3000块钱,年级前100最多的班主任奖励3000块钱,今年这两个3000都是老张的了。 当方静挽着木风的胳膊像情侣一样来到张泽峰面前时,老张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想出言喝止他俩这出格的行为,最后一忍再忍,忍住没说。 他到现在也没完全弄明白,两个人谈恋爱怎么可能不耽误学习,自己当初怎么会同意自己的学生在自己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谈对象呢? “老张。”“张老师好!”木风、方静见到老张,一齐说。 “木风,你看人家方静,你怎么就不知道尊重师长呢。”老张站起来捋了捋头顶上的几根宝贵头发,假装批评地说。 “老张,我和方静可是咱班的功臣,搁一年前,您能想到我俩能考这么好吗?您的奖金可不少吧。”木风依然笑着说。 “今天可是我自掏腰包请你俩啊,奖金一毛也没发呢。不过,我当初确实没想到你俩能考到这个水平。”老张也笑了。 三人落座,开始上菜,木风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两瓶酒,说:“老张,这是方静给您拿的五粮液,您看我能不能跟着沾点光,今天也跟您喝一杯?” 老张看了一眼酒瓶,又看了一眼方静,说:“看在方静的面子上,今天就同意你跟我喝一杯,之前我还从来没有允许过学生跟我喝过酒,你是第一个,不过不能喝多啊。” “咱俩就喝这一瓶,那一瓶您带回去。”木风利落地拧开了酒瓶盖,给老张满上了一杯,又看了一眼方静,说:“你就算了吧,改天咱俩单独喝的时候,你再喝哈。” “去!”方静笑着白了一眼木风。 “木风,我可给你说好了哈,以后不许欺负方静,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学生啦。”老张一本正经地说道,接着端起酒杯,说:“祝贺你俩高考考出了好成绩,也谢谢你俩把咱班的成绩提高了一大截,老师敬你俩。” “谢谢老张”“谢谢老师。”木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方静喝了一口茶。 方静心里美滋滋的,一向严肃刻板、人见人怕的班主任张老师,竟当面祝贺和感谢自己,这真是件有成就感的事。 席间,木风站起身,端着酒杯说:“谢谢老张,我知道,您作为老师,和我一个学生打赌,更多是的激发我和方静的斗志,让我们在高考前最后拼一把,争取最好结果。谢谢您的良苦用心,我和方静敬您一杯。” 老张一听,眼里满是欣赏,心想木风这小子挺明白,也挺会说话。 “哈哈—,算你小子明白,不过作为既将成为过去式的班主任,我得提醒你俩,高考只是人这一辈子的一个小关口,将来你们会遇到很多很多难关,一定要学好本事,学好专业,将来不管在什么地方,咱们都要能立住脚跟,可不能荒废大学的四年时间!” 木风、方静两人点头称是。 当听说木风要报东江大学时,老张瞪大了双眼,极为不理解地说:“木风,你完全可以报清华啊,你这个成绩一点问题没有。” “老张,东江大学可是你的母校啊,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木风笑着说。 “你这个成绩不报清华大学,太可惜了,前两天校长还说,今年咱一中至少可以有3个清华大学,其中一个就说的你。再说了,你考上清华,我脸上也有光啊。” “我还是愿意和你当校友,哈哈。”木风嬉嬉哈哈地说。 大家喝的比较高兴,一瓶酒很快就就见了底,老张脸上开始发红,有些不胜酒力。 方静悄悄提醒木风别让老师喝了。 木风去买单,却被告知老张点完菜就买了。 吃完饭,木风和方静把老张送回一中宿舍,送到了家门口。 木风从包里抽出两条香烟,塞到老张手里,再次感谢老张对自己和方静的培养和关照。 脸色发红的老张眼睛里忽然噙了泪水,最后说:“上了大学,一定要好好学!” 师恩难忘。 出了一中宿舍,方静提议到月华河边走走。 弯弯的月亮静静地挂在半空,晚风轻轻吹起垂在河面上的柳条,月华河水泛着波光,无声无息向东流淌。 方静紧紧挽着木风的胳膊,十分惬意地走在河边,嘴里叽哩呱啦说着这几天亲戚朋友祝贺她高考的事。 木风喝了点酒,在宁静凉爽的河边散步,又被方静用力挽着,胳膊上时时传来柔软的感觉,让年轻的木风有些心跳加速。 他停下来,扭过头看着方静,看着这张上辈子就暗恋过的美丽的面庞,情不自禁的亲吻了方静的额头,然后把方静拥在怀里。 方静没有躲,被木风紧紧抱着。 听到远处脚步声响,两人才迅速分开。 方静害羞地望了望木风,继续抱起他的胳膊往前走,没有再说话,在黑暗中默默的微笑。 “我不想报bj的学校,我想报东江大学。”走了一会儿,方静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木风瞬间清醒过来,说:“东江大学工科强,不适合你,你就听叔叔阿姨的,报bj广播学院最好。” “可咱俩人在两个城市,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 “静静,你爸说的对,上了大学,得好好学专业、学本事。如果咱俩在同一所学校,早早过上老夫老妻的生活,这绝不是咱这个年龄该有的状态。” 方静听到老夫老妻这个词,心里一阵甜蜜,微笑着看向河面。 木风接着说:“况且,大家都知道,远了亲、近了殃,距离产生美,我想让你在我心里一直美,美一辈子。” “可我离不开你。”方静停下脚步,把头埋进木风怀里。 木风轻轻抚摸着方静的头发,细声说:“一辈子长着呢,不能把这四年最宝贵的时间耽误在恋爱上。”。 似乎听到了木风的承诺,方静心里既喜又忧,还是下不了决心报bj广播学院。 一阵晚风吹过,吹皱了平静的河面,灯光伴着月光细碎地在河里摇摇晃晃。 第四十七章 报志愿 关于报哪所大学,父母尊重木风的意见。 木云有些遗憾,没有了向朋友炫耀自己有个清华大学生弟弟的骄傲,但她不理解也没办法。 木风想做什么事,好像谁也拦不住,特别是报志愿这件事。 其实,对报东江大学这件事,木风想了很久。 对上辈子的木风,高考或许是唯一的出路,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他现在已经具备研究生的学历水平了,还要在乎高考考入哪个学校吗,无论考到哪所大学,他可能都不会完全按照学校的课程来安排自己的学习。 他当然需要学习充电,需要不断提升自己,但一个四十多岁心理年龄的人可能比老师更知道自己应该学什么。大学对于木风,更多是的环境和资源,学什么、怎么学、学到什么程度,这时候的木风自己更清楚。 一周之后,木风、方静、刚子相约上午9点一起来学校报志愿。 刘娟因为考的不好,只上了大专线,所以还得过几天再填报,不过今天她也陪着三人来到老张的办公室。 老张给大家讲了填报的具体要求,其实这些大家早就熟悉了。 四个人商定,采取一人填、三人看的模式填报志愿。 方静先填。 看着方静第一志愿认真写上“bj广播学院”“播音主持专业”,木风心里一阵轻松,但看到方静在第二志愿栏写了“东江大学”,立即又有了点紧张。他对今年bj广播学院的入取分数一点印象也没有,方静不会落选吧,如果调剂到东江大学,那就有意思了。 方静填完,木风填。 第一志愿是东江大学,专业填的是国际贸易,第二志愿是清华大学,第三志愿是浙江大学。 老张在旁边看了,直叹气,“木风,你可能是一中建校以来,唯一一个能上清华却上东大的学生。校长知道了,得气的拍桌子。” 旁边刘娟也说:“木头,你这是咋想的,你上清华,方静上北广,你俩都在bj,多好啊,我和刚子也有了清华大学的同学,脸上多有光。” “实在对不起哈,我就是喜欢东大,我也拿自己没办法。”木风笑着打哈哈。 刚子考了591分,第一志愿报的东江工业大学,录取应该没问题。 报完志愿,方静心里有了淡淡的哀伤。 她意识到,未来四年,自己将和木风分隔在两个城市。 …… 下午,木风来到驾校训练场。 看到木风走过来,包括周教练在内,都高兴地和他打招呼,特别是看清木风手里拎着饮料、雪糕的时候。 木风好长时间没来,其实大家一点都不想他。 因为他和周教练关系好,他要来训练,周教练多半会让木风多练,这样势必就会压缩其他人的训练时间。 “小木,一会儿你上车练练倒车入库,我看看,如果这个没问题,你应该就没问题了。”周教练怎么看木风怎么喜欢,说的话也很实在。 木风说谢谢教练,然后对刘姐他们说:“刘姐你们先歇会儿,我练练车。” 木风的车技真的没问题。 他给大家表演了倒车入库、侧方位停车、坡道定点停车起步、临时掉头等几套动作,精准娴熟,干净利落。 当车“吱”的一声停在白线内,周教练指着刘姐四个人说:“你看看人家小木,再看看你们,还不如一个高中生。” 木风从车上下来,热的满头大汗,慢慢走过来,说:“教练,您看,这样行吗?” “很好,小木,一会儿我给你一些考试资料,你把信号灯常识、安全文明驾驶要求、爆胎处置等一些东西看看,把这些掌握熟了,你直接来参加科目二、三考试就行,当然你没事也可以来玩,带带你这几个不争气的师兄师姐。”周教练说着说着又有点来气,恨恨地看了刘姐他们几个,心想,你们这几个技术学不好,连根烟也不知道递一支,比人家小木差太远了。 “哎呀,教练,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师兄师姐非得恨死我不可。不过,我还是少来,让师兄师姐们多练练,但我保证,我会经常来犒劳大家,这么热的天,天天这么训练,太辛苦了。”木风担心刘姐他们不高兴,说了半天,而且承诺经常来送水送烟。 木风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后来隔三差五买了饮料送过来,偶尔给周教练买条烟。 后来,大家由欢迎木风变成真心喜欢,一见到木风就高兴,哪怕在路上偶然碰到,也能高兴地聊上几句。 木风深知,要想在这个社会混的好,一定要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多交朋友少树敌。 而且处理人际关系,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你说点好话就能搞定50%的人,你给点东西就能搞定70%的人,说点好话、给点东西就能搞定90%的人,投其所好的好话和恰如其分的好处能得到和搞定99%的人,剩下那1%实在不行,就可以不要考虑了,不得罪就行。 木风学车很顺利,上大学前便通过科二、科三考试,拿到了驾照。 …… 高考志愿报完了,同学们都在等大学通知书。 其实,等通知书也很煎熬,每年都有考的好、报不好的例子,每年都有一些学校爆热或爆冷,爆冷也就算了,爆热就会让很多高三学子在考出不错的成绩之后却最终名落孙山,这才是大冤种。 后期高考改革,填报平行志愿,一个人可以报几十个甚至近百个志愿,而且以考生为主体,按其填报志愿依次选录,确实比他们的师兄师姐们幸福多了。 1998年,等通知书的日子,和高考成绩出来之前差不多,忐忑不安的大有人在。 不过,木风丝毫不担心,他的成绩报清华都没问题,报东江大学是手拿把攥的事,所以他每天除了在厂里和木云、刘磊研究工艺品的款式、做工,分析白马方便面近期销售情况,就是窝在家里看书。对方静却说是学车,天天累的跟狗似的,晒的跟猴似的。 方静经常笑话他,什么时候近距离瞻仰一下黑猴的容貌。 对方静,木风一直很纠结。喜欢又不敢喜欢,不敢喜欢却又一直交往,而且搞的人尽皆知。他有时很鄙视自己,称自己为渣男。 在木风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女人,那就是姜小文。 姜小文是木风大学同学,不是同班,但在同一个学院,前三年不熟悉,大四开始交往,毕业后都争取留在了光华,一年后结婚。 婚后的精神生活是甜蜜的,但物质生活很贫乏。 因为一次意外,姜小文失去了当妈妈的权利,他俩多年没有孩子,一直想着领养一个,但总是忙于生计,而没有成行。 好在,俩人一直相互扶持,精神上他俩是富足的。 姜小文从来没有嫌弃木风赚钱少,反而疼惜他加班工作不要命,疼惜他单位应酬一次次喝的头痛欲裂,疼惜他从来不给自己添衣服却总想着给她买东西。 木风一直觉的,姜小文是女人中的怪胎,不爱慕虚荣,不嫌贫爱富,不贪图享受,甚至在木风面前还有些低眉敛目、心甘情愿的顺从感。 和木风见过的其他女人相比,姜小文简直就是个另类,但木风对她有着深深的怜爱与愧疚,刚谈恋爱时答应人家五年赚多少钱、十年买几套房,发誓要让人家过最幸福的日子,承诺人家过几年就把父母接过来一起享福。 当时木风说的时候,是真心的、真诚的,也是意气风发的,但一件也没干成。 姜小文从未流露出怪罪他的想法,这个女人太好了,木风重生后的一大心愿就是找到姜小文,让她过上上辈子答应她的生活。 因为姜小文的存在,虽然现在不在,但将来一定会在,所以木风很难对方静全心全意。。 早知如此,为什么又去招惹人家啊?木风内心很矛盾,找不到出口。 他不知道,是不是渣男都有这样的烦恼。 第四十八章 发明专利 通知书还没来,木风喜欢呆在家里看书,很多上辈子想读而没读的书,只要能找到的都买来或借来读。 中午头上,太阳直直照着大地,到处都是明晃晃的。 木风把吊扇开到最大档,避开风头坐在角落里看书。 周桂兰给木风削了个苹果,递给他。 木风说:“妈你吃,我再削一个。” 说罢,木风放下书,坐在茶几前学着母亲削果皮。 木风没用水果刀削过水果,削过的果皮很厚,而且宽宽窄窄不均匀,被周桂兰一顿数落,说他太浪费。 木风心情很好,想着削果皮也算是一件生活技能吧,那就专心学一学,掌握了这项技能,将来也好给姜小文削苹果,往近了说,过两天就可以向方静展示一下自己削苹果绝活。 木风索性把书放回房间,坐回茶几前,一口气削了3个苹果、2个梨,周桂兰从里屋回到客厅时,看到奇形怪状的苹果、梨,气的骂木风是败家子儿。 木风当然无所谓,嬉皮笑脸地请母亲吃他削的奇珍异果。 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母亲时,木风脑子里忽然想起上辈子削水果用的水果刀,那种头上有可以转动的中间镂空刀头的水果刀,既不伤手,又便于削皮,非常好用,根本不用学,削出来的果皮又薄又匀,特别方便。 木风忽然意识到,我能不能把这个东西做出来,然后申请个专利。上辈子见过那么多好用的工具,比如迷你手拉式捣蒜神器,比如可以变形的餐桌、沙发,比如新式晾衣架、窗帘盒,比如各种各样的拖布,等等,这些东西能不能都申请成专利,将来卖给或租给厂家,收取专利费。 忽然之间,木风嗅到了商机,两三口吃完一个苹果,然后回到自己房间,开始回忆自己见过的好用的、目前可能没有的工具、厨具、家具、玩具,等等,凡是能想起样子和机理的,通通记下来,并努力把各种细节特征写全。 从这天开始,木风随身带了个小本儿,以便随时受到启发立刻记下将来的某个发明。 仅仅记下来,还不行,最好得有实物。 为了方便制作实物,木风央求父亲带着他找到了父亲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张富贵,张富贵在县车床厂工作,木风央求张富贵带他当徒弟。 张富贵和木从礼是从小一起玩大的老街坊,听说木风高考成绩很好,马上要大学了,趁着上大学前到厂里体验生活,也对木风高看一眼,而且木风这孩子很有礼数,专门给富贵带了两条高档香烟,张富贵欣然收徒。 第二天,木风早早等在车床厂门口,跟着张富贵进了厂,到了充满机油味的车间。 张富贵从自己的衣服柜子里找了件旧工作服,扔给木风穿上。 虽然工作服上满是油污,但木风二话没说,立刻套上了。 张富贵满意地笑了笑。 张富贵是厂里的老员工,而且脾气出名的不好,所以他说带木风当徒弟到厂里体验生活,厂里的领导、同事没有一个人反对。 而且大家听说木风高考全县第二的成绩后,也都对木风喜欢有加,尤其喜欢他经常给那些大家散香烟抽、买汽水喝。 木风到车床厂,主要目的是按照他回忆的工具或厨具模型,请富贵师傅和其他师傅帮忙做一些样品,所以没事的时候打扫打扫卫生,帮助大家打打下手,老师傅们一有空,他就过去请教如何操作机床。 不过,木风把事情想简单了。 短短几天时间,张富贵明令禁止他单独动机床,机床可不是几天就能学会的,出了事谁负责,而且伤了木风更无没向木从礼交待。 但是好在富贵师傅的技术真不是盖的,做什么像什么,速度还快。 隔行如隔山,在木风看来很难做的一些工具,只要木风能够这件工具的样子说明白,富贵包括其他的老师傅都能很快就做出木风心里的样子。 当第一把水果刀经过几次修改,最终做出来后,富贵师傅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东,但木风知道这个工具成了。 拿着水果刀,回到家试了试,果真好使。 木风一高兴把果篮拿到自己房间,把里面的七八个苹果全都削了皮,端给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周桂兰。 周桂兰一看,就骂他:“你又祸害水果,削这么多,谁吃的了。” 不过,当她看了看削过的水果,然后又看了看木风,一脸怀疑地问:“这是你削的?” “嗯嗯。” “真是你削的?”周桂兰看着削的精致漂亮的苹果,有点不相信是木风削的。 “妈,给你看样宝贝。”木风有些骄傲地从屋里取出“水果刀”,拿给周桂兰看。 周桂兰接过来,看了看,说:“这是什么,有点像搓萝卜皮的矬子。” “水果刀。”木风笑着说。 “水果刀?”周桂兰不明所以,“这都没有刀片,怎么用啊?” 木风跑到厨房,又取了个带皮的苹果,简单用水冲了两下,拿到周桂兰面前,用水果刀麻利地削了皮。 周桂兰看到,高兴地笑起来,“哎呀,这真是好东西,拿来我用用。去,再给我洗个苹果去。” 当周桂兰用新式水果刀削了木风拿来的苹果,更加喜欢这个得心应手的工具,让木风再去买几个。 木风说:“好,这是我发明的,暂时还不能给别人用,将来这是要卖钱的。妈,你最好别给别人说。” 周桂兰狐疑地看了看木风,“你这个家伙,怎么满脑子都钱钱钱的。” 木风笑了笑,说:“妈,吃水果。” 然后收回水果刀,找了个铁盒放了进去。 木风准备多发明几样东西,再去知识产权局登记。现在木风的小本上记了不少后世神器,不锈钢防烫夹、万能伸缩杆、s型裤架、隐形折叠晾衣架、折叠沥水架、环形床单晾晒架、懒人拖把、迷你手拉式捣蒜神器,这些每一样在20年后都被人被称为生活必备神器,可以想见这些工具的市场。 木风的小本上还记了一些家具,比如变形桌、变形椅、多用沙发、伸缩茶几,等等。 木风深知,在市场经济大潮中,创意最珍贵,创意最值钱,金点子、好创意是可遇不可求的,而对他这个重生者而言,那些绝妙的创意只不过是他脑子里的记忆罢了。 在木风看来,为将来做计划,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事,申请发展专利就是为将来发展多铺一条路。 其实,即便是重生回来的木风,也依然有着对未来的担忧。上一世的木风很努力,也吃了很多很多苦,但生活依然过的不好,积攒不下财富,没办法改善家人的境况。 这个烙印太深了,所以木风头脑中总是有赚钱积攒财富的想法,他做的很多事都是出于对未来的考虑和对财富的积累。 这段时间,木从礼很奇怪,高考成绩出来以后,木风只去厂里看了两三次,反而天天往往机床厂跑。自己的厂不关心,却对别人的厂这么上心,不知道木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木风没有给父母解释这些事,也解释不通,说自己突然脑子发热,想起了这么多好玩的、好用的东东,谁信啊。。 正是一年最热的两个月,木风比机床厂的工人还自觉,每天按时到机床厂上班,天天缠着富贵和其他老师傅们给他做东西。 下午,木风从机床厂回到家,刚进家门,周桂兰就冲着木风喊:“小风,小风,快来看看你的大学通知书!” 第四十九章 告别中学时代 木风拿到了东江大学入取通知书的当天晚上,木从礼、周桂兰、木云、刘磊一起吃了个饭,刘磊陪木从礼喝酒。 木从礼兴致很高,酒意很快就上了脸。 “小风,你给我和你妈长脸了,今天破例让你喝一杯酒吧。” “谢谢爸,谢谢爸,哎呀,爸,你真英明。”木风终于有了在家里喝酒的权力,使劲给木从礼拍马屁。 周桂兰在旁边看着,直皱眉头,“惯吧,你就惯吧,现在在家喝,明天上了大学,在外面喝,你管的了吗?” “阿姨,你完全可以放心,小风心里有数,到哪里都有分寸。”刘磊笑着给木风倒上了酒。 木从礼微笑着看着木风,满眼都是喜欢。 一年来,木从礼有时也有些恍惚。 这一年的变化有些太大了。 一年前,自己还天天起早贪黑地打零工,在工地干建筑、给人家干装修,有时候没活就犯愁,不知道怎么养活一家人,怎么给木风凑大学的学费。 一年后,家里竟然开了一个厂、一个公司,而且生意越来越好,最神奇的是好像自己一家人也没怎么吃苦,就挣了不少钱了。 这些变化是怎么发生的,怎么就突然发生了? 而这些和他头脑中的想法似乎又完全不对路,过去他一直坚信,只要勤奋,就能把日子过好;冷天不冻下力汉,黄土不亏勤劳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现在多吃苦,将来才能少受罪…… 可一年来的事实好像不是这样的,好像干活不重要,吃苦不重要,那什么才重要? 木从礼有时想不清楚,但他知道,这一切的变化,都与木风有关。 可木风是在自己身边看着长大的,但好像越来越不认识这小子了。不知道这小子怎么突然变的会做生意了,变的突然会与人谈生意了,变的突然能发现挣钱的好买卖了。 想不清楚的事情很多,但有一点很确信,那就是他认为木风是通过学习才长的见识,是通过学习才有了这么好的眼光。 这也是木从礼有些愧疚的地方,他原来以为,木风经常想着做买卖挣钱,学习肯定受影响,高考肯定考不好,考不好就上不了好大学,上不了好大学,就没有好前程。 过去有段时间,木从礼认为应该让木风把全部精力放在学习上,不应该让他去为家里操心挣钱,可好多事如果没有木风,就根本没办法干,所以木从礼没有坚决地反对木风做生意,而是任由他有时放松学习,用一些精力和时间帮家里挣钱。 而作为一家之主的木从礼本来已经做好接受木风考不好的准备,但谁也没想到,木风竟然考了全县第二,竟然收到了东江大学的入取通知书。 哦,真的看不懂了。 看不懂,就看不懂吧,这是自己的儿子,当然是越厉害越好,只要他不犯大错,将来肯定差不了。 …… 拿到了大学通知书,木风也没停下天天去机床厂。 他现在还有十几件工具没有做出来,得加紧缠着富贵师傅们加快进度,上了大学就没时间了。 方静也收到了北广的入取通知书,一家人高兴了好几天,尤其是杨晓玲。 方静上了自己的母校,自己年轻时的遗憾有了在方静身上找回来的机会,内心深处涌动着无比的激动和兴奋。 方志国专门给方静办了升学宴,把关系要好的领导、同事、邻居约上,喝一顿大酒,当然也收获了不少祝贺的红包。 这时候的东江,资源大都在政府机关把持着,想要讨好机关领导的大有人在。 听说方局长家的千金考上名校,正好可以借机表现一把。 当官不打送礼人,开口不骂笑脸人,这是这个年代官场的普遍现象,当然这种现象在十几年后会变的越来越少。 方静给木风打过几次电话,知道他也收到了通知书,想着见面庆祝一番,但总被木风以学车累、上班忙搪塞了。 在父亲为自己办的升学宴上,相较于桌上其他人热烈的气氛,方静倒像是个局外人。 眼看着大学要开学了,方静越来越没底,越来越着急,木风这家伙到底在忙什么,怎么连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后天我去bj报到,明天怎么办?”晚上,方静在电话里对木风说。 “这么快就要报到,明天咱们一起吃个饭吧,为你壮行。”木风立刻说。 “这还差不多,明天早上咱俩再去爬一下小白马山吧?”方静心情有所好转,脸上泛起微笑。 “听你的,明天我陪你。”木风想着最后一天了,上了大学很难见面了,给方静留一个记忆吧。 …… 第二天一早,木风开车到方静家门口等着。 同样是6点半,方静从门里探出脑袋,看到了不远处的车和站在车前的木风。 方静欢快的跑过来。 木风微笑着为她打开车门。 这次,木风没有喊刚子、刘娟,他知道她也不想让其他人参加。 车子发动起来,缓缓驶上公路。 “我给今天的行程取了个名字。”方静坐在副驾驶位上,笑着说。 “什么名字?”木风微笑着看了一眼方静。 “告别中学时代。”方静兴致勃勃地说。 “是啊,明天你就是大学生了,北广校花将要易主啦。” “可我为什么总是高兴不起来呢?”方静悠悠地说,眼睛看向窗外。 “我也是。”木风假装感同身受地说。 “不说这些了,你好好开车,今天我们畅快地玩,今天我们仍是中学生。”方静把窗外的目光收回来,脸上重新涌上笑意。 车又来到了小白马山下的凉亭。 两人下了车,方静拉着木风的手,再次走到上山小路。到了那天休息的地方,方静坐在石头上喘息,笑着看木风。 木风也笑。 方静一直看着木风,见木风没反应,便说:“你是不是应该给我找根拐杖啊?” “呃,对对对,你稍等。”木风立刻反映过来,方静这是想重演上次的过程,他马上在身边林木之间找了一根类似上次那样的木棍,细细除掉枝叶,递给方静。 方静高兴地接了,继续往上爬。 到了那处最陡的陡坡时,方静回头看了一眼木风,笑着说:“今天不用你推我,我自己能上去。” 木风想起那天的情景,哈哈笑了几声,然后看着方静连爬带扒很费劲地上去了。 “小方同学,上了大学,可要注意锻炼了哈。” “哼,你是说我胖吗?” “哪里哪里,我是提醒美女注意全面提升。” 不一会儿,来到上次刚子给刘娟系鞋带的地方,方静坐在刘娟坐过的位置,把脚伸出来,说:“我鞋带松了。” “好来,我给姑奶奶紧一紧。”木风说着,学着刚子那天的样子,跪下给方静系鞋带。 方静一脸幸福的样子。 来到了马鬃山脊,方静没有停,径直走到崖壁处,上面长了一些青苔,但字迹仍然清晰可见,“1998年7月23日,方静、木风到此一游”。 方静静静地看着这行字,眼睛慢慢溢满了泪水,心里仿佛下了某个决定。。 “木头,你知道吗,那一天是我从小到大最快乐的一天。” 木风跟在后面,注视着崖壁上的字,听着方静说话的腔调有些异样。 第五十章 四年后再见 “小方同学,怎么了?未来快乐的日子多着呢,不用伤感。”听到方静说话有些异样,木风有些不安地说。 “是吗,我的未来一定有你吗?”方静忽然转过头,调皮地看着木风。 “当然啦,我预测你大学毕业后会到光华市工作,我在东大上学,争取毕业后也留在光华。”木风不想让方静太悲观,想给她一个希望。 “你预测我会在光华市工作?”方静问道。 “你看,你上的是bj广播学院播音主持专业,相当于在全国最好的专业院校学的最好的专业,到时候,如果你不想留在bj,想回来的话,光华市还不得把你争取过来啊。” 方静没想那么远,轻轻“哦”了一声。 “木头,咱俩能不能做个约定。”方静定了定神,似乎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什么约定?”木风一听,有点头大,他怕方静提出他不敢答应的约定。 方静望着木风,顿了顿,然后轻轻地说出了似乎纠结了很久的一句话:“大学四年不联系,四年之后再见。” 其实,敏感的方静早就察觉到了,木风对自己的态度经常带着敷衍和迎合。她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内心一直很挣扎,也曾试图通过放低姿态、主动表白等一些原来不屑于使用的方式,来极力争取木风,但总有无处着力的无奈感,一次次在不断失望中反复纠结。 她一直在反思,为什么会这样,但找不出原因,然而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却是真真切切的。 她有两点可以肯定,一是木风帮她是出于真心,而且不余遗力,没有木风,自己不可能考到这个成绩。二是木风对她的感情不是全心全意的,很多时候都是在被动迎合她,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又没有勇气直接向木风盘问。 父母这段时间一直在引导她淡化恋爱,把主要心思放在大学的学业上,但发自内心的情感哪能说淡化就淡化。 拿到入取通知书后,木风一直以各种理由不见面,她也在慢慢延着父母的引导思考今后的生活。或许是自己不够优秀,不足以把木风吸引在身边;或许是自己不够聪慧,看不清木风到底在想什么;也或许是自己不够强大,无法摆脱内心对感情的羁绊。或许真的如同父母说的,自己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业上。 方静在内心深处舍不得木风,但现实又告诉她暂时放下是最明智的选择。她生怕哪天木风连表面的敷衍都懒的去做了,这样她会更加受不了。 昨天晚上,方静想了很多,纠结了很长时间,终于鼓足勇气,下定决心。 “告别中学时代”,与过去的自己作别,与心爱的木头作别,以大学四年为界,让自己投入另外一种状态。 听到方静说出这样的约定,木风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强烈的震撼。 他定定的看着方静,猜不透方静在想什么。 “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我没有报清华大学,确实是因为我喜欢东江大学,没有任何其他的原因。” 木风有些茫然,兀自唐突地问道。 “没有,主要是觉的,你和我爸我妈说的对,咱们现在应该把精力放在将来谋生的学业上,人这一辈子长着呢,但学习就这几年。” 方静故作轻松地说,美丽的眸子中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木风仍旧定定地看着方静,想从她的脸上找到答案。 方静莞尔一笑,走吧,继续爬山,看谁先到山顶。说完,转身向着山顶跑起来。 木风紧随其后,追了上来。 太阳隐入了厚厚的云层,天空有些暗淡,一阵阵清风吹过来,给木风、方静带来了些许凉爽。 站在小白马山顶上,俯视月华县城全貌,方静张开双臂,迎着风吹来的方向,大喊道:“木头,我爱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木风不知所措地跟在后面。 下了山,方静提议依然去西郊那家饭店吃饭。 吃饭期间,方静微笑着不停地讲着高三复习时的事,讲着看木风打球的场景,木风小心附和着。 吃完饭,方静又提议再去看场电影。 买了票和饮料、爆米花,进了影院,电影《哥斯拉》很快就开始了。 恐怖血惺的镜头引的观众一阵阵惊呼。 方静把头轻轻靠在木风肩膀上,两人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的幕布。 黑暗中,方静泪眼滂沱,濡湿了木风的肩膀。 看完电影,夜色弥漫开来。 车开到了方静家门口,方静恋恋不舍的看着木风。 “明天我来送你。”木风说。 “别来哈,今天就是告别,四年后再见。”方静依旧笑着说。 方静推开车门,又关上,回过头,眼泪哗哗而下。 “木头,能再抱我一下吗?” 木头扑过去,紧紧地抱住方静。 “方静,记住,有任何困难,请一定第一时间给我说。” …… 方静下了车,跑了进去。 “渣男,渣男,渣男!”木风心里一遍遍骂着自己。 心爱的女人这么委屈,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自己这个重生者太失败了。 …… 方静走后,木风虽然还是天天去机床厂,但心思更多在反思自己,反思自己重生回来这一年时间的所作所为,感到有一些教训需要吸取,比如心软,比如做事犹豫,比如对将来的发展思路理不清…… …… 上大学走之前的前天晚上,木风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当菜上齐,人都坐好,木从礼正色说:“小风,今天全家人都在,我给你说几个事。” 木风闻言,放下准备喝的酒杯,看着父亲。 刘磊听木从礼说到“全家人都在”这几字,心里一阵阵怯喜,瞄了几眼给母亲盛粥的木云。 “小风,你今天拿到大学通知书,月底就要去外地上大学了。第一,出门在外,要自己管好自己,安全最重要,冒险的事不能干。第二,你现在还是学生,学习是头等大事,学学问、长本事是你最重要的事,不要老想着挣钱,挣钱的机会将来有的是,现在要把时间和精力放在学习上。” 木从礼端过木云盛好的粥,喝了一口,接着说:“第三,家里不要你操心,你只管做你该做的事。记住,你现在是个大人了,千万不能任性,要为自己干的事负责任。” 这是第一次木从礼如此严肃地对木风说话,也是木从礼近段时间一直在琢磨的事。在他看来,木风可能比其他同龄的孩子更成熟一点,但终究还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孩子,第一次离开自己身边,还是有点不放心。 “爸,妈,你们放心,我向你们保证,上了大学,绝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绝对不干坏事,只会助人为乐。”木风嬉嬉哈哈地说。 “小风,你别嬉皮笑脸的,一定要按你爸说的做。”周桂兰也不是很放心,叮嘱道。 “放心,放心,一定,一定。”木风稍微正色说。 “每周至少打一次电话回来,有什么急事,提前说。”周桂兰说。 “是,是,妈。”木风说着,端起酒杯,“爸,妈,谢谢你们,这些年你们辛苦了,以后我会努力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说完一仰头喝了酒。。 “好,好,好,小风孝顺,妈知道,不过现在这日子够好的了,你不要太累心。”周桂兰说着,也和木从礼、木云、刘磊一起喝了杯里的酒或茶水。 “现在还不够好,将来会更好。”木风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