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说我暴力?可谁让我是体修》 1,CYG open the door 烟花柳巷,胭脂扑鼻。 白天的灌雀楼生意冷清,到了晚上很快红火起来。 只见莺莺燕燕守在门口娇声嗫语,引的路人心潮澎湃。 “yi~a?!你这人怎么可以硬闯啊。” “起开,不要拦我,我现在正在办案,如果今天晚上你不叫翠烟来陪我,我就把这里翻过来找犯人。” 浓妆艳抹的老鸨子满脸焦急,紧跟青年身后,劝阻道:“千万不可呀,公子,翠烟房里面有客人,不能进去呀。” “滚犊子,我是纯阳宫首席记名大弟子,奉命捉拿嫌犯,谁敢拦我。” 迎着客人们稀奇的眼神,老鸨子一路追上青年,奈何对方身份好像尊贵的缘故,不敢硬拦。 老鸨子好说歹说,最终还是来到了翠烟房外。 身着墨绿衣衫的青年当即大手一挥,房门敞开,温香扑面,入眼红幔大床,床上女子姿容艳丽,红唇娇俏。 青年回头,恶狠道:“好你个臭婆娘敢骗我,翠烟房里哪来的男人啊。” “公子,我……” “行了,退下退下,我知道接下来的流程。” 这灌雀楼的翠烟姑娘可谓无人不知,两月前的新晋花魁,天生香韵,引来蜂蝶飞舞。 二人推杯换盏,醉意正酣。 翠烟十指纤纤支着下巴,瞧着即将喝醉的青年,颇为俊俏的,只那深沉眼袋浮着惹人怜的憔悴。 他叫申青,姓申,名青。纯阳宫的记名弟子,十年苦修终于拜了师父,怎么不得疯狂一把。 “公子,看你面生,第一次嘛?” 申青懵着,旋即拍案皱眉,说:“胡扯,小爷我出淤泥而全染。” “欸?公子,可奴家听闻纯阳宫不让弟子接近女色的呀。” “哼哼,我一个挂名的弟子,怕啥,规矩管不住我,我比门内的那些老雏男自在多了。” “那是,人生在世潮涨潮落,哪能委屈了自己。” “嗯!那可不,短短数十载岂能委屈自己。” 翠烟咯咯笑着,靠近申青身旁坐下,斟满一杯香酒亲自喂给他喝。 “公子,要醉了么,不妨事的,醉了就在奴家这里睡下。” 申青头枕软香,附着痴意的眼眸正渐渐散去浑浊,眉宇锐利积蓄已久,不似纨绔龌龊。 依偎美人怀中,只嘴上的口花花未曾停下。 “怎么会,我的酒量比我的胆量更大。” “胆量?” “是呀,床下的那个人跟你一样,你们胆子都很大。” 床下? 翠烟转头回望之际,耳畔凛冽威风,余光有寒芒闪动,顿时心中大惊吓得花容失色。 只见申青醉意全无,直挺身躯,氤氲狂躁血光的二指刺了过来。 好在反应灵敏避开了,急忙后退拉开距离,不然可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哦哟,没想到你这么敏感。”申青戏言。 翠烟先是一惊,而后满脸惊恐,方才的温柔消散的一干二净,眼里同样失去了清纯光泽。 是杀过人的眼神。 “公子这是何意。” 申青戏谑道:“我不装了,床下的那个也出来吧,想不到你们胆子这么小,我都醉了也不敢动手,莫非你二人都有受虐倾向?巧了,我也不怎么喜欢主动。” “你到底是谁。”翠烟冷道。 “纯阳宫弟子申青,经人举报灌雀楼常有妖气流窜,集人精气,害人不浅,遂受委托前来捉拿妖物,生死不论。” 闻声。 床单掀动,床下爬出来一个男人,面露狰狞,脸上皮肉以着恐怖的幅度发生扭转。 翠烟亦不敢怠慢,人家都挑明了,再装下去没了意义。 “别跟他啰嗦,既然事情败露,那就只能杀了他灭口。”男人厉声呵斥,黑芒乍现爆闪,一只硕大黑猫破开幻化的皮囊飞掠而去。 一打二,优势在我。 赶巧,申青也这么想。 霎时风起云涌,屋里妖气暴涨。 面对来敌,公猫凶相毕露,肉掌利爪出鞘,带着无匹威力撕破狂风,扑向了申青。 铛—— 电光火石一瞬,因他看起来毫无修为,以为得手了,锋利钢爪却被只手拦下,仿佛撞上更为坚硬的东西。 “呷——”公猫被突然捏碎的爪子,发出哀嚎,“怎么可能,区区一介肉体凡……” 申青裂开嘴角露出一排皓齿,眼里狂执弥散,说道:“啊呀呀,你这猫就是逊啦。” 正当此时,另一边现身的母猫惊恐万状,目睹了姐妹被无情碾压的一幕。 这人强硬的简直离谱,根本还不了手,怎么打。 手指头那般刚强,被戳一下必定死翘翘,母猫思绪如是翻涌。 “收起你的小心思,你逃不掉。” 忽然响起不咸不淡的警告。 母猫一时失神,不等确认那句话究竟是不是对自己说的,面前突现诡影。 这人神情狂热到了极点,舌头甩着舌头、两眼泛红活脱的变态,只看到他的一只大手抓了过来。 母猫当即吃痛,面门崩碎,来不及哀嚎便彻底升天。 …… 一轮明月高挂。 打完收工,一举灭杀两头作祟的妖物。 申青瘫倒屋顶房檐,眉目温润柔和,但呼吸急促,气息一度萎靡不振。 二人不弱的,杀过最强的猫妖了。 起初和老鸨子演戏喧哗,里面的客人能救则救,救不了拉倒,然后就觉察到屋里有两股妖异气息。 本想以静制动试探一下二人实力,谁知他们迟迟不肯动手。 再忍不住了,迟则生变,必须速战速决,以免他们疯狂逃窜伤及无辜。 索性用了一张保命的狂躁符箓,进而爆发的红光倒成了出手失误的主因,好在全解决了。 现在符箓加持时间到了,副作用立即爆发,全身疼痛难忍。 “该死,明明说的是一只妖,居然是团伙作案,还好机敏,不然死的就是我了。” 猫妖,雌雄一体,喜好阴暗、潮湿,做皮肉生意的灌雀楼成了不二之选。 就是苦了那些已经遇害变成干的人。 申青恢复了些许气力,感到一阵肉疼,情报有误姑且不论,那张保命符箓可是价格不菲。 不过,也并非毫无收获…… 申青旋即挥散丧气,眼含精芒忍痛起身,盘腿而坐,双手捻诀呈三才之印。 意识缓缓下沉。 ——嗡的一声 转眼来到一方苍白的世界,脚踩明如镜的水面,伫立水中央的枯萎柳树雄伟到擎天撼地。 看它光秃秃的柳枝无风自动,垂落的枝条倒吊两只猫妖虚影。 这时柳树动了,看见枝干仅存的两片叶子遮掩的下端,三枚果子滴落莹莹光泽。 ——太初四凶道体;妖魔果,待成熟;八阶段 ——霁月天狐道体;红尘果,待成熟;二阶段 ——紫薇人神道体;秩序果,待成熟;一阶段 许它玩够了,枝条颤动着拧紧束缚,黑猫妖虚影蓦然崩碎散落星星点点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树汲取了养分,那枚晦暗的妖魔果似乎变得更加晶莹剔透,微光很快便再次黯淡了下去。 ——太初四凶道体;妖魔果,成熟;九阶段 漆黑果子落下的瞬间遁入虚无消失不见,转瞬到了申青掌中。 申青不由得望果兴叹,吃了近二十年的苦累憋屈,终于……得到了回报。 2,画一群道姑陪着我 申青,纯阳宫宫主抱到山上的孤儿,早年因一泡动力强劲的童子尿而出名。 所有人都以为这小娃娃是修习纯阳宫镇宫之宝、纯阳极诣神功的好苗子,上天恩赐的奇才,然世事总无常。 申青他长大了,没有丝毫悟性不说,连仙缘都没有。 仙缘,顾名思义,修仙的资质,修士界称作修行天赋,没有天赋就代表与仙途无缘。 纯阳宫,天下无人不知的势力。九个地级仙门当中虽排名不高,但历史悠久,一手纯阳神功就算资质极差的人修习,也足以比肩拥有其它神功的同境界之人。 可惜,申青没有修行的天分。 大家都是看着申青在纯阳宫长大的长辈,于心不忍,便请外边的武学宗师教其俗世武学。 如此一来,他便摆脱了“寻常之人”的束缚,不用整天羡慕别的弟子。 尽管依旧是肉体凡胎。 怎料凡俗的武学申青一学即会,十八般武器上手就行,短短三年一举登顶武学大宗师的境界,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又三年,另辟蹊径,似乎有了新发现?不清楚。 反正如今无人知晓他真正的实力。只清楚两年前的门内试炼,他一拳碰碎一名筑基师兄的防守,拳力余波隔着皮肉震碎对方的脏腑。 事发,引起纯阳宫老祖宗的注意。 老祖宗下达密令,严禁纯阳宫弟子交谈申青的武学实力,禁止对外宣扬,试炼一事莫要再提。 世人皆知武学是凡俗的武学,最初用来强身健体。说白了就是修士入门三境之锻体、筑基、凝元中锻体境的变异。 凡俗称之为武学,一到十品、宗师、大宗师。再强的大宗师也敌不过真正的筑基修士。 这是千万年来铁打的规则。 而那场试炼的发生,证明武学大宗师之上“或许”还有新东西,碍于老祖宗的命令无人讨论罢了。 只能从他每次出的任务难易来推断。这不,他又安全回来了,手刃两只筑基不久的黑猫妖! 他平日专出捉妖的任务,且最高难度就是筑基。 申青无奈摇头,说道:“别抬举我了,我到地方才知道是他们一对的,用了一张保命符箓将将打过,现在身上还疼呢。” 众位师兄得到回复,眼里期待的异彩黯淡了下去。 暴躁符箓啊,境界越低激发的潜力越变态,众多符箓种类里面只有暴躁符箓的使用无条件限制。 以效果好、使用方便得名,但没人愿意用它。一是价格贵;二是副作用严重,轻则三天疲软,重则半月下不了床。 估计九地仙门的所有弟子中也就申青经常带身上,用完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没谁了。 “不过击杀筑基妖物就很厉害了,申青师弟,这一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整,下午的大扫除你就别去了。” “大扫除?”申青问道。 “对呀,这不马上月底了么。” “噢,师兄们辛苦了。” 扫地无所谓,马上月底了,到了申青那个的时间。 在此之前,得先去一趟宝景阁。 脚下这片隶属尘世王朝的土地,朝廷负责俗世安稳,仙门则管理修士界秩序、除魔卫道。二者互相扶持。 九家势力各自划分负责的地域,承包到户,一旦下面发生譬如妖魔作祟或妖魔现身的事件和风声,须派人前去处理。 下面的人也可向上面举报、陈述,生成委托。 要是纯阳宫负责片区的委托就会送到宝景阁,以难易程度分拣码放,供适合的弟子挑选。 待完成任务,携委托人信物再交付到宝景阁,经核对查验无误,发放积分。 积分用作纯阳宫内各种生活用品,以及丹药、符箓的购买,比外面的东西便宜很多。 申青进了宝景阁,直奔交付任务的执事那里,发现今天值班的执事不在,换成了一位师兄。 纯阳宫不收女弟子,即便没有这方面规定,修习功法心决的特殊性也不会有女孩过来。 所以申青能一眼认出这位清瘦的师兄,一对桃花眼别具特色,肌肤细腻光滑比女人保养的还好,辨识度极高。 四周无人,宝景阁空荡荡,都去准备大扫除了。 申青喊道:“戴师兄。” “师兄?” “……师兄!” 戴师兄趴在柜台后面,低着头入了神,不知道在干嘛,申青喊了一遍仍旧不为所动,像没听到一样。 喊了一嗓子,惊了他一跳,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惊慌失措的抬头张望。 “谁,怎么了,长老呢。” 申青问道:“师兄,没有长老就我自己,你偷偷摸摸干嘛呢,让我也看看。” 戴师兄几番找寻,确实如申青所说没有第三个人,松了口气,白了申青一眼。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看到最精彩的时候来。 “啊,申师弟啊。”戴师兄左顾右盼仍不太放心,又找了一圈,确认没了第三个人。 “戴师兄。”申青挑起眉头,问,“干嘛呢,我都看见了,拿出来让我也瞧一瞧。” 戴师兄低头扫了一眼,手掌忙遮住封皮的书名,脸上挂着些许的窘迫。 “去去,小孩子懂什么,宫主时常教导我们,不要整天打打杀杀,没事多看看书,书中自有颜如玉,师兄我自然在美容养颜。” 申青摇头叹道:“行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好掩饰的,我是那种爱打小报告的人么,瞧你紧张的,裤腰带都松了。” 一经提醒,戴师兄的脖子红了通透,低头一看,腰带系好好的,哪里松了。 趁着戴师兄故作镇静检查裤子的空当,申青伸手够到了那本大又薄的手订册子。 待察觉到被戏耍的戴师兄反应过来,为时已晚,暗骂自己做贼心虚,那种事情做多了果然记性不好。 “申青!”戴师兄眼神飘忽不定,羞愤道:“师弟,为兄的好师弟,快还给我,还给师兄,等我看完我就给你,就剩几张了。” 申青后退一步,一只手阻挡他扑上来,另一只手将书举过头顶,书名映入眼帘。 “我与天云洞学姐的厨房二三事……好家伙,师兄,你看簧书也就算了,还同人小说?” 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书名,申青无比惊讶。每次撞见戴师兄都能长见识。 声音更是如银针狠狠刺入戴师兄心窝,疼的不得了。 戴师兄眼睛红了,跳起来一把抢过册子,不管不顾的塞进怀里,像被踩着尾巴的猫妖。 “嘘!嘘……别说出来啊,想让我挨鞭子啊。” 申青也不在意,伏案小声道:“师兄,上次林师兄卖杯子的教训,你不知道啊,还敢带这东西。” 纯阳宫修习功法特殊,禁女色,以保证罡气纯正,否则将前功尽弃,前半生的努力都将化成泡影。 历代宫主对此一直抓的很紧,干脆施行一刀切,禁止一切污秽流传,像这些青春修炼手册都不能提半句。 戴师兄揣着手,倔强道:“他卖杯子他该被罚,我又不卖东西,我自己看又不给别人。” “我看也快了,天云洞什么地方,就在咱们隔壁,要是让人家知道你看这东西,脸给你抓花。” “那怎么了,人卖书的都说了,天云洞那群姑子没少买纯阳宫的,尤其是大师兄的主角,都断货了。” 申青一时语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好嘛,大师兄都成主角了。 申青叹道:“行吧,注意身体,你也是,要看也回去看,得亏来的是我,长点心。” “嘁,师弟啊,外行了吧,在外面看才刺激。”戴师兄一改愁容,贱兮兮的。 申青懒得理他,好劝不听,还劝他干嘛。 早晚要被逮个正着,下一个脱了衣服站在山崖上喂鹰的就是他,这一幕不远了。 申青只得无奈摇头,把任务交了,换了积分准备离开,戴师兄叫住了申青。 “怎么了?”申青问。 戴师兄张望无人,神秘的勾着手,示意申青过来,申青狐疑的照做,折了回去。 戴师兄悄声道:“师弟,你跟师兄交个底,那个九天仙门天女宫的执剑首席夏予白,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纵观纯阳宫上下,禁女色这一头号律令事出有因,所有弟子必须恪守。 唯独一人例外。 这就体现出了纯阳宫管理的人性化,申青不学纯阳神功便没了遵守的必要。 纯阳宫怎能强求呢,真的如实监督申青,岂不成了嫉妒。 想来纯阳宫宫主、纯阳扛把子都不管,其余弟子就算心里痒痒也做不了什么。 申青闻言,与其对视良久,皱眉道:“师兄,我和她也就一面之缘,师兄缘何此问?” “一面之缘?”戴师兄追问道,“那上个月,下着雪,她站山门外等你干嘛,站了一天不见你人,难道不是喜欢你?” 申青努嘴摇头,耸肩道:“不知道,别问我,我真不知道,可能找大师兄呢。” 戴师兄低头沉吟的片刻,申青已然匆匆走远,再想喊住他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独自喃喃。 “嘶……不该啊,我都问了。大师兄那愣头青也配?这可不行,真喜欢上了,凭纯阳宫地级的卑微实力根本拿不起彩礼,难不成师弟要带着纯阳宫倒插门?” 3,太虚剑意天下无敌 纯阳宫,一百一十四位长老、执事,弟子五百一十四名,近些年都未曾新添弟子了。 原因无他; 修习纯阳神功禁女色,多数人无法接受。这也束缚了纯阳宫的整体发展与进步,新鲜血液稀缺。 所以纯阳宫强归强,奈何弟子太少,相较同行少了一大半,九地仙门排名只能是永远的老六。 月底。 是的,又到了申青那个的时间,申青称其为装备强化。 出了宝景殿,来到无垢殿,宫主李纯南日常打坐的地方。 难怪一路上都未听见喧闹,五百多个人打扫纯阳宫的六个山头也是够辛苦的,扫不完明天继续。 “宫主,弟子申青见过宫主。” “进来吧。” 回答的声音苍老,但浑厚。 蒲团上的白袍老者闭目凝神,面朝纯阳宫开派祖师李敛风的铜铸道像。 道像正襟危坐,腿上横置一把五尺长剑,包裹长剑的锦缎经年累月落满灰尘,锦缎边角破破烂烂早已褪色却无任何异味。 申青认识它,纯阳宫镇派神器,江湖神器榜名列第二,两百年没出鞘了。 李纯南张开双目,站了起来。 他身穿的白氅单薄且长,直挺腰身突显伟岸。此人骨架奇大、高近九尺,白发白髯依然龙精虎猛,七十岁上下的样貌而已。 申青抬头仰望,低头施礼,“宫主。” 李纯南嗯声颔首,目含欣慰与疼爱,说道:“不错,几日不见精进神速。” “宫主谬赞了。” “纯阳宫没那么多死板规矩,不必拘谨,先随我来吧” 说起强化装备,纯阳宫弟子似乎都比同辈之人活的更久,年纪大了也有用不完的力气,个个鹤发童颜。 据申青推测该是修习纯阳神功的缘故。 一生禁欲,日日餐食荤素搭配,生活自律、作息统一,定期组织观览山水陶冶情操,对肾脏的保护可谓做到了极致。 谓之肾,肾属水,主藏精。一身精气来源全靠它。 纯阳神功固本壮阳的附带效果堪称业界之最,精足则不思淫,因而龙精虎猛。 及上,保护外加巩固,怎能不年轻,寿命怎能不长。 李纯南带着申青来到山巅的一处池水旁,这月刚开春,山上冷,雪未融,池子里还有冰碴呢。 “喝水了么。” “喝了。” “那脱衣服吧。” “是。” 一问一答,稀松平常了。 申青一件一件的脱掉衣服,露出满背的刀枪剑伤,疤痕崎岖连结纵横,毁掉了筋肉线条,毫无美观可言。 申青一只脚踏入冰凉的池水,走向深处。 一同下来的还有宫主李纯南,老家伙左半边的臂膀纹身遍布,密密麻麻狰狞可怖,一直蔓延到腰腹。 二人相聚甚远,一齐坐下,任冰水没过胸口。 就这么安静的泡着……白日耀眼,雄鹰盘旋,无人打搅这方愈发灼热的山巅。 山顶寒风凛冽,合目不语,时间如白驹过隙……仔细感受前列腺的极致膨胀。多喝水的作用,更有效的促进发力。 不知过去了多久,李纯南忽然睁眼流露森寒锐利,只手捻诀,口里念呪。 “诸清太上,固本溯源,扬我心威。剑出!凌太虚,疾。” ——叮咚脆响,秘藏出 煌煌太威,蓝光四溢,李纯南捻诀的指端凝聚阵盘极速旋转,申青头顶的纯阳大阵骤然凝现,突然降落将其套入中央。 申青全身灼烧难耐,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念,全神贯注在腰腹的发力。 此法能够帮助申青强健体魄,借助纯阳神功的至纯罡气洗经伐髓稳固心神。 坚持了两年,每月一次,对实力的提升虽无大用处,锻炼体内脏腑、骨骼却有奇效,尤其精力的增长格外明显。 眼下申青感到身体的某处越发茁壮,热意蒸腾,如巨鲸出海爆发力震山河的威猛。 这都要得益于事先喝水憋尿的协助,尽快进入且长久保持昂扬斗志的状态。 至于为何要泡冰水,自然为了更好的冷却,避免躯体灼烧过载。 半个时辰。 比以往更快更稳,结束了,李纯南散去逼人的威势。 与此同时,狂暴劲风自周身向八方席卷,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贴着土地迅猛扩散,给初春时节刚长出来的芳草嫩芽剃了个平整光头。 虚无都为之动荡,霸道无匹。 李纯南开口道:“纯阳罡气至纯至极,威猛无匹凌驾太虚之上,老祖自创剑道遂名太虚,一剑开天门,一剑裂苍穹。我将一缕太虚剑意存入你的识海,遇危机自行发动,方圆百里尸骨无存。” “宫主?”申青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宫主要赶我走?” 按照剧情来看,赐予了宝物,下一步多半要赶人了,临走赋予一项艰巨的任务。 待离开山门不多日,纯阳宫遭遇敌人,死命一战,最终败退惨遭灭门。 随后莫欺少年穷,开启后宫之路…… 李纯南慈眉善目,笑道:“傻孩子,别多想,别的弟子都有护身法宝,唯独你没有,回回使用符箓搞的气血紊乱非长久之策。今天恰好最后一次洗髓,你肉身的潜力已然蜕变到极限,能承受剑意了,我自然给你了。” 申青了然,他给自己加了个爸父,挺好,往后找人打架就不会遇到打了小的来老的这种麻烦事情,自己也有依仗了。 晌午的太阳毒辣,爷俩光着膀子吹着风,不约而同的从水里站起来。 不得不说李纯南确实高大的吓人。 他曾说,再过几年申青还会再长,恐怕会大变样,先天精气足的人会越长越好看。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山崖边,寒气逼人山风猎猎,他二人面朝下方无垠绿林,头顶飘荡的云朵仿佛触手可及。 一老一少同步的动作,抬头闭眼,放空脑子。静静的,不去想不去做…… 憋了一个多时辰,释放的瞬间有如一双柔荑在抚摸前列腺,心灵都纯净了。 所谓宝剑锋从磨砺出,出鞘的神剑,定会亮出它的辉煌利刃。 申青年仅十七,喷薄之力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旁的李纯南即便闭着眼,仍欣慰的微微点头。 “……嗯,气势不错,很有精神。” “惭愧,不及宫主分毫。” …… 申青有秘密,谁都有自己的秘密。 除身体里的柳树,其中之一的秘密——申青并非久居这片世界的土著。前身家里开武馆,大学学的医。 从小耳濡目染,医武不分家。自操持武馆的老爷子逝世,申青弃医从武,孤身一人接手了武馆。 可惜啊,那个年代没人学武了,因为不能吃不能喝,学之无用,武馆荒废了好些年。 申青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靠着爷爷留下的遗产生活还算富足,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自驾出游行遍全世界。 然好景不长,一次海钓的路上遭遇变天的风浪,触礁翻船跌入大海,再后来就到了这个世界。 山腰一间屋子。 申青睡了一天,醒了,盯着房梁思考人生。 十年一度的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即将开始,由九位地级仙门承办,仅限二十岁以下的弟子参赛,大都是凝元的境界。 所谓的境界,修士界定下的标准。 下三境,锻体、筑基、凝元;中三境,结丹、元婴、神合;上三境,开元、聚鼎、玄渊。 一步一天堑,一跃一重天。 就说他李纯南给东西有所求。纸总包不住火,纯阳宫申青击杀筑基妖物终究成不了绝密,九地仙门的其余八家对此有了想法。 半月前李纯南过去开会,事关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另外八位宗主联袂投票要求申青参赛,否则申青就不能算纯阳宫弟子,不能享受每月的修士补贴。 补贴是次要的,李纯南身为纯阳扛把子,面子上抹不开。几番斡旋,据理力争,为申青争取了一个条件。 他们之中出一名完全体的筑基修士,上台和申青比拼。 条件是……若申青赢了,每家出一名最好看的女弟子供申青挑选,不要彩礼不要房子不能拒绝,任意带一个回纯阳宫当申青的媳妇。 倘若申青输了,纯阳宫五百一十四名弟子一起将他们宗门的所有茅厕清扫一遍,务必做到焕然一新。 申青服气,可以想象到如果自己输了,在打扫茅厕的前一天他们中的某些人一定会绞尽脑汁的作妖。 “啧!” 光想想就反胃。 这个担子申青不愿挑,那些人无非想试探自己的虚实。古往今来根本没有过凡俗武学击杀筑基妖物的先例,凡人就是凡人。 估计他们也仅认为自己是天赋异禀的大宗师吧,至于这个大宗师究竟多强……足以跟筑基妖物抗衡,甚至击杀都不在话下。 的确,现在仍是大宗师,比较特殊而已。 “完全体的筑基。”申青自顾道,“唉,再说吧,到时候要是输了估计就没脸见人了,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我。” 不仅茅厕反胃,师兄们的眼神也会变的像看屎一样……恶心。 屋里响起申青的长长哀叹。 罢撩罢撩,尽力吧,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 距离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尚有两年半的时间供申青练习,当下先考虑一下那枚妖魔果怎么用吧。 4,这果子屁用没有哇? 纯阳宫。 这日,万道峰。 一段空寂的、窒息的黎明,远方天空忽然吐出一片耀眼惨白的火焰,愤怒轰雷从九霄之上越降越近。 这是个陡峭的山巅,怪石嵯峨、巉岩突兀、寸草不生,悲凉横生。 没有人知道下面的山崖有多深,只有终年不息的雾海在不住的冲腾翻滚着,更无人知晓它通向何方。 风起了,雾海汹涌滚动,就像渴望着从地狱里冲出来的恶鬼,挤出阴幽之门在天地间悲啸怒号,可怖的蹂躏世上一切软弱的东西。 电光闪烁,粗大雨点狂暴的砸向山崖,黑沉沉的天像是要崩塌下来。 雷鸣电闪、厉风骤雨,它们来势汹汹,仿佛要吞没高天寰宇。 猛然一声可怕的霹雳,黑幔般的天空便如被一柄带着烈焰的神剑刺破了一道裂隙。 且就在电闪的霎那,天穹一白一黑的转换,闪的人猝不及防。 雷电的光芒缓缓暗了下去,这才看到漆黑巨岩的下方坐了一个人影,湿透了衣衫,仍旧不为所动。 雨水打湿了申青的衣裳,发丝散乱的贴在额头和脸上,眼里满是不解。 思绪渐沉。 明明吃了柳树给的果子,都引得天地异象,狂风大作黑雾绵绵,压抑的喘不上气,日月似都要崩碎一般。 除此之外,它还带来了什么呢。 申青不奢求一步登天,获得修行的资质也不奢望,至少给一些力量吧。 何况养了它多年,在危机四伏中无惧生死,然而果子入肚,身体却未发生任何变化。 莫非这柳树戏耍了自己?只能任由多年的辛苦付诸东流? 天空黑云狂躁起来,气氛烘托的足够,但是这份凉薄的回报令申青费解。 申青专注的沉思,不太想理会越下越大的雨水。 心道究竟为什么呢,难道只对修士有效,还是说这几年劳心费神的刷怪全然是一厢情愿。 正当申青入定沉思之际,身后来了人。 这人瘦高,面颊白净。戴师兄一身纯阳宫弟子服,打着伞,看着申青似落寞的背影,眼里流露丝丝无措。 戴桃几欲张口,止住了,抿着嘴露出难色,一只手抓着头皮有些不知所措。 “……师弟。”戴桃喊出了口,“师弟?下雨了,我找你半天了,跟我回去吧。” 眼下戴桃能想到的,引起申青这般模样的,唯有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的约战。 试想百千修士同聚一堂,他身为纯阳宫弟子却是普通人,该做何感想。 谁人没有一个修仙梦。 戴桃换位思考了一下,能作何感想,除了难受就是难受,去都不想去,还约战?狗屁。 见他一动不动,戴桃更难受了,哥们儿不会安慰人。 “师弟,真的下雨了,没骗你。” 遮住申青头顶的纸伞应声移开,像在说:申青申青你快看,师兄没骗你,真下雨了。 戴桃很快意识到了不妥,轻轻打了嘴巴一下,暗道这叫什么事。 天边一道悍雷砸下,惊醒了申青,察觉到身后有人,旋即茫然转头,不知他何时来的。 “师兄?” 戴桃松了口气,说:“师弟,下雨了,跟我回去吧。” 这趟找寻申青的过程不算艰难,几个无关紧要的小麻烦要他帮忙而已。 他这副惆怅的模样,戴桃问不出了口。 回到山腰的住处,戴桃今天表现的热切让申青不太理解,不像他往常贱兮兮的做派。 他回来了,抖落着被雨水沾湿的衣角,关上门方暖和起来,将衣服里藏的书一股脑倒到床上。 申青问道:“这是什么?” 戴桃随手捡起一本,神秘道:“这个,绝世孤本!谢枣大师呕心沥血的精品大作,其内容色彩鲜艳,以生动闻名业界,看过的人没一个能忍住不夸赞。” 一本灰色封皮的册子,一截手指的厚度,簧书还能兼顾如此丰富的内容实属罕见。 一时间竟搞不懂他的目的。 申青又问:“一本书而已,怎么成孤本了。” “不懂了吧。”戴桃一本正经的解释着,“谢枣乃医药世家,原先可是当地著名的妇科郎中,从小就有一颗当画师的心……” “停停,不,你跟我讲这些干嘛。” 戴桃正兴头上,翻开一页,说着:“他呀,先是弃医下海,然后又上岸被学政招揽,人家现在可是教书先生了,横跨两界,你说牛不牛。” 翻开的一页正文映入申青眼帘,画技可以的,油腻腻的画风确实够顶。 不过说实话,申青不需要这个,倒不是对男女那方面的事情不感兴趣。 “然后呢,这跟孤本有联系?” “当然,这套书本就是他的封笔之作,谁知当地学政司找到他,诚邀谢枣大师前去学政担任先生,以开画界之新流派,当时这套书他也就画了九十九本,直接选择上岸不画了。” “然后你得到了一本。” 戴桃傲气道:“那可不,多少人为此流泪,甚至看不到一眼封皮,气的半年吃不下饭,咱们纯阳宫找我借书的都排到明年去了。” 申青翻了几页,彩色图画栩栩如生,每一页配上描述,让人印象深刻。 不可多得的佳作。 可惜,再好看也是纸片人,总不能把纸戳个洞当破雏了。 “是不错,那师兄的意思?”申青指这堆簧书,不明白他为何待自己这么“好”,无缘无故拿出了孤本珍藏。 戴桃合上书页恢复正经,重整来到嘴边的措辞,语重心长道:“师弟,这个……咱们师兄弟多年,情同手足,有心事嘛不要憋心里,说出来,师兄能帮则帮。” 申青没有心事,倒是他今天的举动挺反常。申青盯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投去的古怪眼神看的戴桃浑身不舒服。 算算日子,月底大扫除之后,簧赌毒的清查马上就来。 近半年由大师兄领衔组建的纯阳宫扫黄大队,开始对弟子屋舍及门内各处例行检查,若发现银秽之物会集中销毁,若弟子私藏不交则罚后山面壁十日。 申青看着戴桃诚挚的目光,开口道:“师兄,我就说太阳怎么打西边出来了,感情是打黄扫非的日子快到了?” 戴桃为之一愣,眨巴着眼睛,当即恍然。 怎么能够呢,他怎么能这么想自己,良心何在!公道何在!他这是毁谤呀!! “师弟。”戴桃眉头收束,捏着嗓子说,“你怎么能质疑师兄,师兄好心拿出珍藏安慰你,你怎么还诋毁师兄呢,嗯?” “……” 一时无语,四目相对。 何来安慰? 两人对视许久,申青也摸不着了头脑,难道他不是为了躲避清查才放自己这里的? 毕竟大师兄他们不会过来,一次都未查过,因为没必要,就算带女孩子留宿也是被允许的,何况几本书。 申青旋即解释了一番,二人你问我答,全明白了。 原因是申青坐崖边沮丧失落,他误会成是为约战而痛恨发愁,恨为什么不是修士。 申青则道非也。 一切就都说通了。 妖魔果自然不会告诉他,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了过去,他放心了,深信不疑。 “噢,这样啊,看你失神的样子,把我愁坏了,咱哪会安慰人。” 申青笑道:“话是这么说,不过我还真有问题请教师兄。” 事关妖魔果给予的体质。 一般而言,正常修士正常修炼,具备特殊体质的极少数修士可以是先天获得,也可以是后天获取。 这些绝非秘密,江湖上还存在有关特殊体质的排行榜,并非精确到体质名称,而是作用的排名。 例如炉鼎类体质常年霸占榜一位置,轻易无法撼动,此等体质有先天更有后天,一些人做过深入研究。 戴桃听完申青的叙述,心中了然。 “先天是生下来就有,后天获取则比较麻烦,二者的上限极高,不存在先天比后天厉害的说法,看什么类型的体质和谁用了。” 申青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问,如何激发特殊体质,看有没有也行。” 戴桃捋着思绪,将申青的话仔仔细细品味一遍,试图理解大概的意思。 可能簧书看多了吧,脑子不太好使了,听不大懂。 “额……”戴桃说着,“怎么激发我不知道,单凭眼看的话……也没听说有什么好方法,筑基之后自然而然就显现出来了。” “筑基?” “啊,筑基才算修行的开始,体质需要罡气催动方能发挥作用,不筑基等同无用。另外我听说先天的炉鼎体质在筑基之前只会有些魅惑人的特征,不仔细观察也看不出来。” 申青眼前一亮,成功凝聚罡气乃修士筑基成功的特征,往后修行的仰仗便是罡气。 “师兄,那就不能提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除非有上三境的高人进行全身检查,否则别想。再者说,就算是有,木秀于林的道理谁不明白,不可能透露给别人,一般都是高人预定的弟子。” 申青尽数明了,修士的筑基这辈子不可能了,看来只能出去一趟,去试试看了。 屋外的风愈发狂躁,乌云阴沉、大雨瓢盆,屋里孤男寡男共处一室相安无事。 申青本以为他拿来珍藏真是安慰自己的,临走时他露出了狐狸尾巴,贱兮兮的笑着,说着漂亮话,道着先前为了藏书的艰辛。 还好吧,安慰、私心都有,申青索性答应了下来。 戴桃闻言,兴奋的一蹦三尺高,开心的像个二百八十八个月的男婴。 哼着小黄歌,背着手,屁颠屁颠的离去。 5,师兄没求过你什么 一夜雨。 又一个朗朗乾坤。曜日夺目刺眼,草枝上的露水蒸干了去,地上也仅仅留下几片连接云与土的澄澈水洼。 水中倒映的身影来来往往,喧哗……没有喧哗,宝景阁禁止大喊大叫。 申青决定了,出趟远门,找一位曾经教过自己的武学师傅。 在此之前要去宝景阁置换些银两,在纯阳宫当然不需要,下了山就不得不用了,许久不见怎么也得买些礼物……赔礼道歉。 这次进门的第一眼没看到戴桃,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山羊胡,李执事一副我看透所有人的微笑表情。 一阵吵闹吸引了申青的注意,问道:“那边干嘛呢,这么热闹。” 西边的一张十尺长桌,里里外外围的水泄不通,吵吵嚷嚷,时而传来嘿嘿的嬉笑。 一眼就捉见了戴桃白里透粉的脸,一众人等向他聚拢,兴致勃勃的讲些什么。 太吵了,听不到。 李执事食指点了点柜台上叠放整齐的一沓邸报,轻声道:“买一份?” 申青狐疑的扫了一眼,平时不怎么看邸报,上面刊登的大都是修士界谁和谁的绯闻,爱恨情仇不在少数。 还有谁家大师兄摸到人家二师兄床上; 过后澄清,去错了房间,喝醉睡着就没出来,两个人清清白白,何况男人之间能发生什么。 诸如此类层出不穷,申青也纳闷,这种事情都能被逮到,真是没事了。 出于好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一看亦无妨。 申青抻开一张双面邸报,这东西原本是朝廷的,被九天仙门的天女宫收购,现在分俗世和修士两个版本。 俗世界一般买不来修士界的邸报,买了也看不懂;修士也不会刻意购买俗世界的邸报,用处不大。 申青挨个扫过排版的条条框框,组队寻宝、按摩私教、重金求子、招上门女婿…… “在这儿,这儿。”李执事指点了一处。 申青翻过正面,第一条就是霸剑山庄老祖宗一千八百岁大寿的恭贺头版,应该是花钱买的。 第二条才是李执事指的地方。 “天女宫新品问世,冰蚕丝织亵裤,薄如蝉翼冰凉柔软,纵享无感的丝滑,男女款皆有。二月廿六各大商号开始预售,三月初一凭票购买,届时还可获赠舞伶赵怜儿或琴君风公子签名画像一张。” “小道消息,售价五十两。”李执事说。 “五十?”申青咂嘴道:“五十两都能在城里买间茅厕了,这么贵的内裤谁买的起。” 李执事呵呵笑道:“有钱人自然不缺,西域那边早就有了,朝廷这边晚了些时日。” 天女宫可能不是九天仙门里最强的,但是最有钱的,毋庸置疑的富有。 名下田产遍及各地,麾下的万里沉沙更是号称天下第二商会,实力雄浑,无人不知。 申青不免疑虑,说道:“李执事,这个天女宫每次的新品都这么新奇大胆,真有人接受的了么。” “上次的冰蚕丝织长袜也有人这么说。朝廷这边毕竟普通人多,消息闭塞,思想沉稳接受的慢,用的人家少而已,我知道外边的地域就挺开放,需要时间嘛,时间一长,慢慢就好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东西好看,总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申青自小在纯阳宫长大,劳于奔波杀妖养树,没时间接触和了解外边哪怕山下世界的生活,无法印证李执事所言真假。 他说是就是吧,外面兴许真的很棒,遍地嗨丝、包臀裙什么的,有机会一定出去转一转。 不过眼下还是先解决疑虑为好,就算果子白吃、这些年的摸爬流血全成徒劳,心里起码有底,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他们呢。”申青转头看向那张长桌,说着,“一大早围一起,专门为了看这个?” “男孩子嘛,好奇心强,尤其关心天女宫的新作为,不妨事。” “啧,行吧。”申青感慨果然天下男人是一家,又道,“李执事,烦请帮我看看剩多少分吧。” 纯阳宫弟子都有一块牌子,注入罡气显现身份信息,九天、九地仙门互相通用,方便快捷备受欢迎。 申青,也有,自己当然看不了。 李执事接过牌子捧于掌中,端详着边点头,“嗯嗯,不错嘛,都攒这么多了,比那边那群臭鱼烂虾加一起还多。” “多少?” “一万三千七。” 一声落地,宝景阁鸦雀无声。 长桌那边都望了过来,面无表情才最为可怕。 也是,弟子日常生活的基本开支包括吃饭、丹药、穿衣三样,每月两百分必须花出去。 一天十二时辰,每天至多九个时辰,有三个时辰用于修炼足以称得上三好弟子,还要腾出手赚取积分过日子,时间根本不够。 导致纯阳宫弟子的收入和支出几乎成正比,加上月初发的十分餐保,月底能攒二十分已经算十分富裕了。 他们对分敏感属正常。 申青怔住了,捏着手指尴尬笑道:“啊,哈哈,李执事,我……用不着丹药,法器也用不了,光吃饭花不了多少,所以才攒的多嘛。” 一笑泯恩仇,师兄们显然对这个师弟拥有莫大的包容。 李执事脸上常挂笑容,一副我懂的样子。 “勤劳才能致富,脑子是个好东西。怎么,小申青打算换些什么好东西。” “我准备下山一趟,兑些盘缠。” 李执事眼含热意,意有所指的问道:“噢?” 却不知,宝景阁的某处,某些人分明讨论着邸报,一个个竖起了耳朵。 “没什么,去探望一位老友,买些礼物。” “啊,这样啊,是我误会了。兑多少?” “留个整数吧。” “好哇,看来你的这位朋友不简单呐。” 一分一两,一眼明了。 山上买东西固然便宜,比山下便宜近一半,如此看似积分比银两贵,真到置换的时候成了一比一的绝对公平。 等到银两置换积分,又成了十比一,十两兑一分。 无所谓,申青不在乎,揣着三千七百两的钱票径直到了无垢殿寻宫主李纯南。 请假一月。 …… 纯阳宫一共六座山峰,比较常见的宗门设计,但下山的大道只有一条,其余小路不得允许不能随意使用。 某日,乱石林立的犄角旮旯,窸窸窣窣的推搡吵闹小心进行着。 一众人拽着戴桃,看架势要揍他一顿,不然,他们想把戴桃作为一员先锋推出去,戴桃拼了命的扑腾拒绝。 “喂,你们怎么能这样。”戴桃憋红了脖子,小声怒斥道着,“怎么又是我,我前几天刚求师弟帮了忙,你们的书都是我带去的,你们怎么好意思的啊你们。” “你懂得多啊老戴,你不出马谁出马。” “是啊是啊,师弟还小,你给他讲一讲那蚕丝袜的好处,说不定就同意了呢。” “那可不,师弟下山的消息就是我打听来的,要不是临近开春考核不允许出山,我二话不说第一个跑去买回来,亲自穿上让兄弟们乐呵乐呵。” “喂喂,来了来了!为了画像,对不住了老戴,得罪了,走你!” 人群里,不知哪个踹了戴桃一脚,可谓力拔山兮气盖世,戴桃止不住力道的飞出去。 好巧不巧,一只大黑耗子窜了出来,摔到正要下山的申青面前,依稀听见他胸腔砸向砖石挤岔气的动静。 “噗额……” 申青为之一愣,险些一脚踩戴桃头上。 他趴着一动不动,屁股上明晃晃的两个大脚印,大小不一形状不一。 “……” “……” “师兄?”申青张望无人。 戴桃摔懵了,眼睛不眨一下,许久反应过来,两瓣屁股已然没了知觉。 “师兄这是练的什么新功法?”申青不解。 戴桃咬着下嘴唇故作镇静,好在才思敏捷,于是若无其事的翻身侧躺,一只手撑起侧脸显得自然。 他就这么横在路中间,姿势妖娆。 “咳咳……”戴桃忍痛道,“师弟,早上好啊,许久不见,师弟又变帅了,当真令师兄刮目相看。” 申青想扶他起来,无从下手。 “嗯……嗯。” “师弟这一大早要去哪啊,吃饭了吗。”戴桃问着。 “师兄,你没事吧。” “不!”戴桃抬起手掌,拒绝道:“我很好不用扶我,我在试验一门刚得到的功法,叫驻颜有术,这是鸳鸯合,刚才趴着的那招,叫玄蝉附。” 他解释的两招申青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好吧,那没事我先走了,师兄继续。” “欸欸欸,师弟别着急啊。”戴桃侧躺着,叫停道,“师弟可是要下山去?帮师兄个忙,买个东西怎么样。” 申青感到古怪,仍道:“帮忙可以,不过我出去的时间可能很长,一个月后才回来,或许更久。” 戴桃忍痛坐起来,忙道:“不妨事不妨事,多久都能等,只要师弟答应。” 接着,申青得到了一张二十多个人硬凑出来的六十两钱票。 “师弟呀,容师兄我娓娓道来,这个冰蚕……” “好,不用说了,我明白。但先约定好,别抱太大希望,我不一定能抢到。” 酝酿已久的解释被申青爽快打断,戴桃顿时噎住了,傻眼了。 盯着申青匆忙离去的背影,只听到他道了句我都明白,戴桃独坐晨间冷风久久无法回神,眼眶渐渐湿润了…… 良久。 戴桃叠腿侧坐地上,突然睁大双目,方才的感动一去不复返,顾不得疼痛麻溜爬起来。 大喊:“喂,喂,师弟,画像!别忘了赵怜儿的签名画像……” 6,我有一个朋友 此行要找的人乃当初达到大宗师境界时的一位师傅,传授开启极致力量的进阶老师,才能具备斩杀筑基妖物的实力。 当初发生了些小矛盾,再没见过。 其实并不是多大的事情,这么多年,矛盾早被逝去的光阴消磨殆尽。 主要离得太远,骑快马一直南下,途中改换水路继续往南,日夜不停大概十多天的路途。 翡翠城。 到了,朝廷有名的六座繁华大城之一。 入了城,街上龙如骏马、人如流水,形形色色、摩肩接踵好不热闹,花花世界迷人眼。 何止俗人,常年修身养性的大家又何尝不贪恋软红城里的香车美酒。 申青腰里挂着白葫芦,青丝勾勒踏燕飞花,可谓细腻精致。 不只葫芦贵,里面的酒更贵。特地买的仙元山酒仙亲酿,只需两口,放倒神仙不在话下。 如果申青记得不错,再过两条街就到地方了。 前方传来了吵闹。 “你妈的别挤,推个屁啊,我看谁敢再推,男人也照样屮的你哭爹喊娘。” “别顶我。” “就是,平时一个个扣了吧唧的,现在五十两说拿就拿,装什么啊你们。” 他们扯着嗓子大吵大嚷,申青不想知道也得知道。 这间名叫翠月楼的商铺门面绝对不小了,名声响亮,百货一应俱全。 此时此刻,两扇大门敞开依然拥堵不堪,尽是往里面挤的人,喊叫声不断。 申青触景生情,不同的空间却有着相同的一幕,每当新品发布都会被人疯狂抢购。 有些人可能不知道天女宫,但不会没听说过万里沉沙大商会,旗下的各大子商号声名远播。 翠月楼门匾上就挑着一面万里沉沙大商会的图腾招旗,比门匾瞩目。 申青欲转身离开,听着路对面鼎沸人声,忽然觉得只买一壶酒过去会不会不太好看? 虽然酒很贵,毕竟葫芦太小不起眼,这就体现出礼盒的重要,里面装多少东西没人在乎,拿手里好看就完了。 “唉,都说仙人与世隔绝为一方净土,可修了仙才知道依旧在这万丈红尘中脱离不去。兴许道行不够吧。” 十两买一张预售票,届时凭票再掏五十两购得一条冰丝裤衩,附赠那什么舞姬的签名照…… 总之受人之托,反正决定了再买些别的礼物,索性进去瞧一瞧也不是不行。 申青围着翠月楼转了一圈,发现一扇小门无人问津,被几个把门的小厮拦住,说这里是库房重地闲人免进。 申青也不跟他们废话,解开裤腰带掏出一块精致的小家伙,吓了他们一跳。 这下不用跟外面的人挤了,由小厮引路带到了一间静室,燃香品茗惬意非常。 说起这块精致的玉佩,别人送的一件信物,具体用处申青直到现在仍不太清楚。 和贵宾差不多吧,在万里沉沙手下经营的各大商铺购物享八折优惠,附赠优先接待服务。 这是申青实际体验做的总结,究竟是不是真的这样,就不得而知了。 问也白搭,这边的商铺掌柜地位太低,不清楚。 “公子,久等了。” 申青寻声抬头,此女着一袭殷红长裙包裹丰满身姿,布料紧致勾勒波澜曲线。 裙侧开叉露出的雪白肌肤,和勒住浑圆大腿的铃铛扎带形成鲜明对比。 看清了,四十岁上下的容颜,或许没有倾国倾城,但有着耐看的温柔风韵。 奈何人家拥着天纵之资,乍一看有种突兀的冲击,随走动而轻轻摇曳。 申青轻咳一声,移开眼神,说道:“在下申青,初来乍到,还请郑掌柜多多关照。” 郑掌柜眼眸含笑,坐下道:“公子千万别客气,来到翠月楼,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切勿拘谨。” 自己家? “……好,多谢。” “公子要买些什么?”郑掌柜斟满一杯清茶,语声轻柔。 一张床榻,两人中间隔着茶桌,面对面不足一臂之距,饶申青意志坚定也耐不住扑面香风的肆意撩拨。 确实够大。 申青思忖良久,问道:“买些吃的东西,最重要是包的好看些。” “公子要送人?” “嗯,一位老朋友。” 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买东西不能直接说送礼物,此乃人之常情。 主要是申青眼下不太愿意磨叽,早走早清静。 “冒昧问一下,公子的朋友是女人?” “郑掌柜有何高见。”申青只知道她除了喝酒的爱好就没别的了,总不能拎着二斤猪头肉登门拜访。 郑掌柜不禁莞尔,“谈不上高见,若公子实在想不到送什么,奴家的推荐倒是有一些。” “是啊,这送女人的礼物确实头疼,还望掌柜赐教?” 郑掌柜笑意更浓,一双玉手轻拍两下,身子跟着晃了几晃,大腿上的铃铛扎带受到撞击发出铃铃脆响。 这间静室很大,清脆铃声荡进申青心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见屋外进来两名俏丽女子,同样的紧致衣裙,身材顶好,送了几盘剥好的水果上来。 郑掌柜站了起来,胸前微微一颤,“公子先吃些东西解渴,实在无聊就和她们玩些小游戏解解乏,奴家这就准备,去去就回。” …… 正经、老实……的字眼的确不适合申青。 这些年的经历加上原本的心性,清纯、害羞也不适合。 最后还是随性多一点,和女子相处又怎会发生扭捏一说,大都信奉水到渠成。 直到郑掌柜回来,看到静室干干净净的布置,毫无异味,有些意外呢。 “公子聊了些什么,这么开心,若不嫌弃让奴家也听一听?” “我和她们说,赵怜儿没有掌柜漂亮。” 郑掌柜眼眸闪烁,包含着点点异彩,笑道:“公子别取笑我了,奴家都人老珠黄了,怎能跟时下的红火人物相提并论。” “公子说掌柜虽芳华不在,但风韵依旧呢,年前时定是位名动四方的大美女。”俏丽女子说道。 郑掌柜面颊当即染粉,嗔了她一眼,“去,胡说什么,茶都凉了,还不知为公子换新的,讨打。” 两位女孩就像妹妹一样,临走还不忘向掌柜吐舌头表示抗议。 然而正是她们的一番说道,屋里再没了二人初见时的正经,居然渲染了些暧昧的色调。 “公子,都在这里了。” “妆粉?” 郑掌柜拈起一张胭脂,介绍道:“这款清风润泉是我们翠月楼的招牌,香气甘甜,色彩内敛,久而不干,无毒无害就算吃下也无大碍,是送人的不二之选。” 申青不了解妆粉,谁没事吃胭脂? 身前放了数个造型精美的木盒,木盒上面的金丝妆点姑且不论,里面躺着的一个个墨绿色瓷瓶堪当艺术品似的。 乍一看形状不一,细致观察别具美感,瓷器表面像汩汩清泉般泛着柔滑水润的光泽。 “这些都是?” “回公子,天女宫出品必属精品,公子大可放心,质量有保证。” 申青摇头道:“我想说,这么多瓶瓶罐罐都是化妆用的吗?” “公子有所不知,这里有护手的霜膏、涂唇的香膏、浴后的软膏、脱毛的乳膏,从首到脚全面呵护,是翠月楼的招牌,天女宫推崇的热品,每每到此的女儿家无不喜爱。也有男子的哦。” 申青难以想象那个女人静坐台前涂抹胭脂的一幕,漂漂亮亮的化好妆,然后一拳轰碎巨石。 奇怪,太奇怪了。 “那要是对方不喜欢化妆呢?” 郑掌柜轻挽衣袖,皓腕莹白肌肤细腻,纤长玉指小心翼翼的拿起一个镌刻莲花的瓷瓶。 “公子是说,女人不喜欢这妆粉。” 申青犹豫道:“应该……是吧,我没见过。” “公子若信得过奴家,尽管拿去,她要是不喜欢,奴家任凭公子处置。” “当真……”申青话声戛然而止,转而道,“咳,何谈信与不信,想来掌柜不会骗我一个穷小子。” 郑掌柜呵呵笑了起来,铃铛也跟着笑,好听极了。 “公子真会说笑。奴家发誓,天底下没有不喜欢妆粉的女人,若是有,那多半是赠送之人未能走到人家心里。” 申青佯装恍然的点头,问道:“那我要是被拒了,可否回来送给掌柜?毕竟挺贵的。” 郑掌柜似水柔情的眼眸弯成了一对小月牙,说道:“当然,只要公子看得起奴家,奴家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一个熟透了的女人,待人接物知分寸、知深浅,越看她越漂亮,越讨人喜欢。 三言两语成了一桩买卖,五百两一套胭脂妆粉,能在寸土寸金的翡翠城买一座小宅子了。 申青拎着硕大礼盒出了门才想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出口,郑掌柜自然爽快答应。 答应给申青留着,走的时候带上。 “对了对了,还有那个什么赵怜儿的画像。”申青又改口道,“不是我,我一个朋友要的。” “是舞伶赵怜儿,以热辣的舞姿闻名天下,倾慕者无数,外面的客人都是奔着她的画像来的。” 申青似开玩笑的口吻:“别这么看着我,真是我的一个朋友,如果可以,我倒想要一张掌柜的带回去。” “我有什么好看的,公子若想看我,我就站在这里,何必要一张纸和一滩墨水呢。” 7,礼物 晨间微凉,街上行人熙攘,待申青去到地方差不多到了翡翠城的边缘,日头也爬上了肩头。 此间山水透着温柔平和,漫山遍野郁郁葱葱,芳菲争奇斗艳,姹紫嫣红缭乱眼神。 花香到处飘,寻着愈发浓郁的方向前行,仰头便看到了此行的终点。 黑金山庄。 湖边经久无人打搅,而光阴则于微风撩拨的柳条间隙轻柔穿梭,那边独坐的身影不曾摇摆。 因为那人趴着睡着了。 焰绾韵鬓云乱洒遮挡半张睡颜,朱唇微翘,明眸紧闭,气息甚是干净纯洁。 眉如新月、弯若柳叶,羽睫轻颤隐透晨光。又纵观巍峨绵绵,侵吞吊坠彰显汹涌的窒息,纱衣也难掩其高涨的胸怀。 观其妖娆后背。 宽松衣裙笼罩潜力无穷的妍姿曼妙,蜂腰盈盈一握,宽窄柔顺鲜明,裙裾隔开两条光洁大腿。 起风了,湖水潋滟十色,浪涛层叠起伏,一层紧跟着一层撞向岸边。 噗……噗噗……噗…… 似吵到了她,悠悠醒转,一双明眸初现浑浊进而清晰,目中映出一张不算太俊逸的脸。 焰绾韵娇嗯着抬起双臂尽情舒展腰身,接着腰腹展现的紧致柔韧有些夸张了,前弓的岩峦显然不及郑掌柜的谦虚。 最后隆起的胸膛缓缓下落,呼出粗重浊息,清醒了许多。 “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喂狗。” “……数年不见,老师还是这般刚强美丽,我都老了。” 焰绾韵将滑落的裙肩拉上去,胸前的一抹春景跟着藏起来,衣服穿好了自然不给看了。 “少跟我放文屁,说吧,干嘛来了。” 申青咧嘴笑着,两排牙齿洁白整齐,来到她对面坐下,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 放下了酒葫芦和妆粉的精致礼盒。 还有郑掌柜额外送的小礼物,檀木的木盒,外头的绳结非常漂亮没敢拆开,她说对方见了一定喜欢。 焰绾韵鼻翼微搐,眉头收束转而松弛,侧目打量着那个造型精致的葫芦。 “仙元山五十年酒仙陈酿。” 申青眉宇上扬,惊道:“老师隔着葫芦都能猜出来?” 葫芦口木塞沾染的一缕酒香可谓微弱,能闻出来且准确说出酒名乃至年份。 要么是实力高深莫测的强者,要么是嗜酒如命的酒鬼疯子。 她真正的境界申青不清楚,爱喝酒这一点从认识她就知道了,时常酒不离手。 焰绾韵冷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憋好屁,这次打的什么主意,若是求我教你武学,免了吧,提着东西赶紧滚蛋。” 好嘛,自以为矛盾没了竟是申青的一厢情愿。 一语中的,掐断了申青的心思。 怎么办,只能临时改变计划从长计议,真实目的先放一放吧,等关系缓和了再试。 申青赔着笑,“怎么会,太久没见老师,想老师了,过来探望探望。” 说着,申青打开妆粉的盒子,日光一映,瓷瓶闪亮夺目,美观大方,价值不菲。 焰绾韵眉眼微抬表露诧异,旋即收敛,眼底古井无波。 “一点心意,也不知道老师喜欢什么,随便买了一些。” 焰绾韵不言不语的瞥了一眼,捡起手边带着牙印的笔杆,蘸墨点纸,落笔娟娟挥洒自如,好比行云流水的老练不逾矩。 亭子里,二人对坐,一方宁静任浪花拍岸也只会更加清幽。 申青没等到她对礼物的评价也不着急,移步走向她身后,一双大手捏向柔软双肩,一边按摩一边观赏。 “老师又在给谁立规矩?” “城东镖局开张,没有事先报备,本该关门停业等候审批,查明原因为府衙小吏索要常例银无果,遂横加阻拦,致其上交公文迟迟未能批复,镖局上报无门,故出此下策引人瞩目。” “那该怎么办?” “没吃饭么。” “没……噢,是。”申青手上加大了力气。 “证据确凿,徇私者杖二十,收押入监听候发落;府衙加急审批,限一天内给予答复;镖局允许开门但不能营业。就这么多。” 申青懂了,问道:“老师也真是忙,什么都要老师亲自出马,下面那群人是饭桶么。” “新上任的知府马上就到,到时就好了。” 关于焰绾韵的官职,比较特殊,无论她去到何地都能稳压最大的官一级,谁来谁俯首。 具体的职务申青忘记了,她跟皇帝好像是亲戚还是别的什么,关系挺复杂。 纵观黑金山庄上下,除去几个浇花、扫地的侍女,貌似就她一个人住。 偌大的地方,山美水美,藏着一位权势滔天的人物,实力高深莫测,来历背景令人捉摸不透。 申青记得没错的话,翡翠城辖下的十七个县何其庞大,历年向九地仙门送去的委托却是最少的。 没有别的意思,妖魔作祟的案件实属稀少罕见,仙门弟子调查的结果亦是如此。 奇怪归奇怪,事实摆在眼前,安稳毋庸置疑。 焰绾韵写完各项批复,习惯的咬着笔杆再检查一遍,享受着申青的揉捏。 看完了,唤来侍女送去府衙。 焰绾韵提起玉壶,接着杯子里剩下的水继续倒满,说道:“赶了那么的路,又买了礼物,都没坐一会儿,先喝杯水吧。” 杯子稳稳的放在桌子上,盈满的杯口晃了几晃,差点洒出来。没有别的杯子了。 想来这里经常就她一个人……睡觉、喝酒、处理公务什么的。 “怎么,我用过的东西值得你沉思这么久么,值得你想入非非?”焰绾韵的话声不咸不淡。 申青回神道:“不,没有,老师,我不是很渴。” “还是说,你只是简单到哪里能摩擦就会很兴奋的银虫?一个杯子就满足了。” “……”申青竟无言以对,只道,“老师说笑了,我,我、我喝,这么一说确实渴了。” …… 天降夜幕,一轮明月当空。 申青一路上风尘作伴,此刻泡在湖里,旁边就是白天的亭子,身下压着阴沉沉软乎乎的淤泥别有一番情趣。 明月照水水更清,晚风习习,舒服的马上睡着了。 来了人。 未闻其声先闻其香,她中午出的门,现在才回来,一来就找到了这里。 “有温泉不泡,你这么做是想让我丢人么,不知道的以为我在虐待你。” 申青头枕岸边躺着不动,仰面的焰绾韵神色温和,她还是那般高挑,双腿长的过分。 长有长的好处,看一看就行了,申青不想再被踢哪怕一下,扛到肩上随便都能置人死地。 “我听说那是老师才能用的地方,我这种泥腿子在哪洗都一样。” “如果你想因此博取我的同情,大可不必,我知道你来的目的,对战完全体的筑基,以你如今的实力完全不是对手。” “老师知道了?” “前天的邸报,你参加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的决议占据头版,我不想看到都难。” 申青听完更丧气了,说道:“老师,完全体的筑基到底多厉害,为什么总强调完全体。” “以前就这么叫了,简单的说就是凝元未满、筑基之上,眼时以你的实力不需要知道太多。” 修士修为,没有半步凝元一类的说法。 申青猜测,该是一种踏入极致的境界,和开启武学的极致力量类似? 询问过宫主李纯南,他的解释模棱两可,另一方也再次证明完全体筑基修士的强悍。 一时寂静,夜色苍茫,目下二人听不到对方的呼吸,草棵里的虫子倒叫的欢实。 申青闭眼吸气,睁眼呼气,焰绾韵已经俯身蹲了下来,凑近了闻,她身上的冷香居然消失了。 “好闻么?多年未见,你的癖好有所泛滥,违背人伦的感觉的确很爽。”焰绾韵的语气未附带任何感情。 申青汗颜,“老师,你都从哪学的这些东西。” 焰绾韵的手指拂过申青肩头的爪痕,认得出这是何种妖物留下的痕迹,变成了它的形状。 当初的少年长成了青年,但距离变成真正的男人还差很远。 摸着摸着,冰冰凉的纤手抚上申青面颊,申青不敢说不敢动,这位老师的脾性实属猜不透。 “待会儿来我房间,教你几招新姿势。” 申青挤弄眉眼,狐疑道:“老师,你想说知识吧。” “一样,洗完就过来,我给你留门。” 她走了。 申青脸上残留冰凉的温度,心里麻酥酥的,捏紧了手指,噌得从水里坐起来马上重新躺回去。 不对不对,万一这是个局呢,万一这是一场心性的考验呢。 申青很快冷静了下来,盯着恰好盖住水中巨鲸的一轮白玉盘,无比冷静。 独自挣扎了许久。 去了。 皎洁月光铺满门前石阶,四周布置看的一清二楚,虚掩的两扇门扉也证实焰绾韵的话绝非玩笑。 不穿衣服怎么可能,唯独这点申青做不到。 四下静谧无人,一轮明月监视着申青的一举一动,他轻手轻脚的推开半扇木门,屋里黑漆漆的。 看的出他胆子挺小的,快二十的人还怕黑,确实需要人陪着才能睡着。 待他身影完全没入其中,悄声道了句私密马赛,然后门关上了,不留一丝缝隙。 夜……深了。 8,buff加上了 翌日一早,春光明媚,窗外鸟在叫。 雕花檀木古床纱幔层层,隐约可见妖娆身姿倾侧而卧。 青丝如云,云丝纷飞紧紧纠缠,朱唇不点而赤,柳眉不描而黛。 从中探出的白皙玉手扫开纱帐,外面的情形一目了然。 一根粗绳捆住四肢,将申青倒吊房梁,面朝下的脸通红无比,睁着眼睡了一夜。 焰绾韵看着他,从头到脚,开口道:“舒服么,这是你的选择,你本可以在我怀里如婴儿般酣睡。” “舒服……我感觉挺好的。”申青用力眨眼,想睡睡不着。 平时被这样倒吊三天三夜无所畏惧,不知道她昨晚拿了什么鬼东西出来,像酒又不是酒,一杯下肚浑身酸软无力。 麻木的手脚已经不重要了,背脊下坠的剧痛才是最难忍受的。 整条脊椎要压断了似的,腰窝的灼烧犹万蚁啃咬,刺骨难耐,几次都差点昏过去。 焰绾韵取过枕边的酒葫芦喝上一口,五十年仙酿最多算凑合,以他的能力这是能买到最好的酒。 “你确实长大了。” “……我错了,放我下来吧,我感觉快死了。” “问你个问题,谁是世上最漂亮的女人。” “焰绾韵!” 焰绾韵淡扫蛾眉,面色平淡,放下葫芦顺手理平凌乱的纱裙,缓缓来到申青身旁。 吊的好高。 焰绾韵稍稍抬头方能与申青平视,淡淡道:“希望你能从中汲取一些教训……” 说着,焰绾韵捏住绳结一头轻轻一拉,在申青掉下来的瞬间接住了他。 横抱自家学生,一只对老师时刻抱有幻想的小狗学生,心道真是弱不禁风。 “能自己走路么。” “恐怕,不能。”申青感觉不到腰的存在,下半身像被烈酒灌醉了。 焰绾韵横抱申青坐下。 经久无人打扰,只二人静坐不语。 焰绾韵执笔写着东西,申青则倚靠温暖恢复迅速,她的身子好似有奇幻阵痛力量,颇叫人舒适安心。 “拿掉你的狗爪子,小心我砍了它。”焰绾韵认真写着,随口道。 “没有啊,冤枉,我手麻了活动活动。” “废物。” 被无缘无故的骂了,申青蔫了。 确实累了。 别的酒鬼身上时常酒臭傍身,她每喝一口酒,香气更为浓郁,很快便黯淡了。 不知不觉申青睡着了,想着她到底有没有喝醉过,没错,有过几次酩酊大醉,满口胡言乱语、举止躁动不安。 还有……就没有还有了。 与其说申青睡着了,不如昏死来的准确。 转眼日落西山,天边红霞奔腾,此刻黑金山庄被一团寂静笼罩,分明无人看守却分外祥和。 申青在松软的被窝里醒的,满床都是焰绾韵的味道,申青道也难怪,谁让老师是自己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呢。 实话实说而已,单她的高挑足以鹤立鸡群,鲜有女子可以跟她比肩平视。 申青惫懒的打着哈欠,扯过被子往下钻,伸着懒腰全身紧绷酥麻难耐,震的床榻咯吱乱响。 “啊哼哼……。” “你是想把我的床打个窟窿么。” 申青闻言,掀开被子猛然坐了起来,好家伙,怎么没发现她还坐在那里。 妈的,丢死人。 “额,不是,我伸懒腰呢。”申青如是道。 “既然醒了就起来吧,代我办件事。” “什么?” “踢馆。” …… 姿势,是申青没试过的新知识。 难受了一夜,申青走在踢馆的路上仍不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言不合让自己单挑凝元修士。 打赢了,回去有肉吃;打输了,哪来的滚哪去。 申青对战过筑基,拼尽全力落得平手,凝元修士根本想都不用多想,十息之内必败无疑。 行吧,她的吩咐莫敢不从,唯有一试才能解开她话里话外藏着的微妙信任。 泰安和镖局。 生意冷清非本来面貌,门口张贴的告示表明了一切,等官府的批文下来就能正式接生意揽活了。 镖局看门的小厮迷糊着,春困秋乏稀松平常了,但见面前忽然变得阴凉,有人挡住了太阳。 “啧,谁啊,没看见门上的告示,今儿不做生意。” “我知道你们不做生意。” “嗯?”小厮费力的抬眼瞧着,说,“那你来干嘛,我们东家可不在这儿。” “我来踢馆,叫你们镖局最吊的出来。” 恰逢日落,路上忙了一天的老百姓愁着吃点什么,去哪撞一撞,消除一身疲惫。 踢馆二字入耳,顿时来了精神。 凑热闹哪个不会,哪个不爱凑热闹,比花钱到戏楼有看头多了。 小厮惊又恐,眼看驻足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紧张的说不出话,是应付不来的场面。 当即扭头就跑,跑进了空无一人的大堂,消失在尽头的拐角。 不久便跟着一个络腮胡的中年男人重新出现,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指着申青说:就是他。 “你就是最厉害的?”申青先发制人。 目测眼前青年绝非修士,哪来的底气踢馆,莫不是同行遣人蹭热度来了? 不妥,来者不善,勇气雄浑,试他一试的好。 童楠粗眉微皱,应声道:“最厉害谈不上,凝元境而已,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梦泪殇是也。” 童楠眉头越皱越深。东家提点过,名字越奇怪的人越不要轻易招惹,何况没听说这翡翠城有姓梦的宗族世家。 要说最罕见的姓,恐怕也就黑金山庄的那位了。 “阁下确定要踢馆?我们镖局不知哪里惹到了阁下,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望阁下明示。” 申青嘴角挂着不出三行描述就会死的小混混的蔑笑,“我们升龙堂的规矩,强者为尊,新来的必须接受挑战,若是输了,日后交保护费最好别磨叽。” 9,降世凶兽 “升龙堂?” 面对童楠移来的质问,小厮连忙摇头。 童楠饶有心思的问:“我们泰安和镖局初到贵宝地,不惹事也不怕事,不过这翡翠城有府衙罩着,光天化日贵堂就敢如此肆无忌惮么。” 看似退让畏缩,实则试探底线。 批文一事已经领教了黑金山庄那位雷厉风行的英姿,跺一跺脚这一十七县、百万户都要颤三颤,属实威风无比。 不想再轻易惹茬子了,无论主动、被动都会给人家留下事多的印象,除非今后不打算干了。 申青不耐烦道:“少啰嗦,你是开镖局的还是说书的,一套一套的烦不烦,小爷告诉你,这馆我踢定了,你不接也得接。” “哦?”童楠眼光飘移看过围过来的百姓,说道,“这么说,是没得商量了?” “少废话,看拳。” 说时迟那时快,音一落,申青上扬的八卦掌轰向童楠,欲瞄准了下巴,一击即中头骨必裂。 童楠也不是吃素的,他速度是快,旁人看不清理所应当,己身修士具备的敏锐反应岂会生生吃他一招。 太极掌不出童楠所料当即落空。 霎时,童楠耳旁刮起掌风,紧接着申青藏在背后的左拳来袭,毫无征兆,正中童楠下怀。 砰的闷响,承受巨大力道,童楠捂着肚子猛烈后退数步,将将稳住身形。 申青甩着拳头,皱眉道:“我让你看拳,注意点儿……屮,凝元就是凝元,皮糙肉厚,疼死了。” 后半句话声虽小,童楠不至于听不到。 好家伙,他分明没有半分修为,一拳打的自己气血翻涌,童楠紧咬牙关费解满怀。 然当下的局面不是索要答案的时候。 看着外面围观众人纷纷后退的惊诧神色,这一刻童楠非常明白,只能赢不能输,否则镖局正式开张之日必是耻辱关门之时。 被一个寻常小子打的连连败退,还怎么赢得雇主信任,干脆找地痞混混护镖算了。 童楠拿掉忍痛的手掌,呼出粗重鼻息站的笔挺,眉宇杀机积蓄已久,目光犀利。 此情此景申青也不再耍混,看得出他气的不轻,要动真格了。 “阁下天赋异禀根骨惊奇,是我狗眼看人低了。”童楠眉头旋即一拧,说,“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刚说完,原地已然不见童楠身影,移动速度之快惊的众人瞠目结舌。 童楠出现了,闪身到申青面前,蓄力一拳裹挟灼热气息,只见申青作势抵挡…… “天真。”童楠吐出两个字。 是啊,凝元修士的全力一击怎能挡下。 然而世事难料,出拳被申青抓住,分寸难进,童楠吓的面色变了几变。 “我你妈。”童楠情不自禁的骂出口。 修士,一修身、二修心,适应各种情况下诱发的心性都能尽快冷静乃基本功,再思考合适的对策。 这边骂完,童楠重新收拾心情,气势猛然一沉,真正的大战一触即发。 百姓们则被逼的一退再退,狂咽唾沫。 他们一言不合当场就打了起来。 就在镖局门口,气势汹汹惊天地泣鬼神,震的尘埃满天飞扬,砰砰啪啪的骨头撞骨头,也不怕折了胳膊断了腿。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小心翼翼凑热闹的只知道那名青年人被追着打,压的喘不过来气; 事实恰恰相反,被压着打是不假,关键每一次镇压青年都结结实实抗住了,诡异如斯。 “我屮,这年轻人。” “师兄你捏我一把,我没看错吧,他的对手可是凝元呐。” “丹药堆砌的凝元修士罢了,根基不稳,再无突破可能,根本算不上真正的凝元之境……嗯,那也是凝元啊。” 筑基和凝元的差距,前者刚刚学会凝聚罡气,后者熟练运用罡气的同时还可使用术法提升实力进而扭转战局。 只要罡气足够,使用的术法具备威慑力,十个筑基修士亦能悉数击杀。 而青年呢,似乎筑基都没有,入门的锻体境也不是,他全靠肉身与之抗衡。 恐怖的,为之震惊。 此刻童楠的心情又能好到哪去,本以为一招退敌轻轻松松,他的坚韧给自己上了一课,久攻不下暂且不论,能跟上自己的速度实属离谱。 “小子你找死,看招。狂云袭!” 申青闻声张大双目,目中的童楠扬起大手五指呈爪,抓取滚烫热浪,指尖的氤氲似云非雾。 来了。 几乎一个瞬间,童楠一脚前踏踏碎脚下砖石,“狂云袭”的刚猛直冲申青面门。 速度太快了,避之不及,转眼申青被打飞了出去。 “妈呀……” 人群里不知哪个喊了一嗓子,就看到倒飞过来的申青即将砸到人堆里面,纷纷慌张的四散逃离。 短短数息,人群散是散开了,散了个空。 只见那青年人于高空之上旋转双腿,以扭转之力进而传送拧转腰身,脊椎突然的暴动鸣响好似骨头崩碎的诡异动静,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他便借助己身释放的暴躁力量尽数卸去一身力道。 失去了狂云袭的控制,青年人腾空翻转俯身落地,单手将石板路砸了个大窟窿,死死扣紧地下泥土控制暴退的身躯。 啐—— 他咬牙吐出一口半掺血水的唾沫,眼神转而狠辣,死死盯住远方作势追击的童楠。 瞬息,只一个瞬息,青年人喘都不喘的箭步猛冲,冲破了气浪,他体内骨头的暴鸣听的人头皮发麻。 一拳,他只击发一拳,童楠凭靠危机意识躲过了,但他脑袋后的门框柱子就没那么好运了,拦腰折断不说,半截化为了齑粉消散的无影无踪。 新装的门面,塌了一半,房顶砖石齐齐陷落。 ——疯子,这人是变态 申青无暇顾及自己的表现在旁人眼中获得了怎样的评价,只是接住他术法被打飞的时候,在空中找到了感觉。 整根脊椎和两扇肩胛骨找到了倒吊一夜的僵硬之感,那种发力的气势让脑子变得狂躁,狂热正在燃烧五脏六腑。 是那杯不明液体引发的契机——灼烧身躯,再激发脊骨秘力。 目下反推之,使得原本掌握的极致力量产生质变。 “这馆,我踢定了。”申青领会焰绾韵的用意,初尝甜头,痴意高涨一发不可收拾。 童楠紧跟着一掌命中申青肩膀,欲捏住他进攻的步伐,哪料刚抓住骨头,手指仅挤压寸许力道便再难继续。 妈的,原来是硬骨头。 “狂妄小儿,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再怎么说童楠也是凝元境的修士,会的可不只一招狂云袭。 出门在外没有一两张保命的底牌怎敢闯荡江湖,一般狭路相逢之人都会心照不宣的摆开阵势,因为不清楚对方在将死之际会拿出何种杀招,最后嘴上谈不拢才开始搏命拼杀。 童楠全力一脚踹开申青的缠斗,双目炯炯有神,天灵的花白短发冒出森森白烟。 狂放的气劲持续拔高,陡然攀升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他的眼睛完全失去了黑色,眼白森寒,猩红血管在眼角膨起,远远望去叫人心底生寒。 “我滴妈,燃骨诀,什么年头了居然还有人能学会这个。”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强体法诀,这小子恐怕没命咯。” “我看未必。” 说话的是刚才那位身穿道袍的师兄,他紧紧盯着童楠施展狂躁力量支配的狂云袭,白色气浪转变成血红色。 撕天裂地的威势离老远都感觉到了,一众人都以为这师兄傻了,青年人就算反击了一次可也只是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真以为还能接住人家凝元修士的搏命之法。 童楠冲了上去,双手翻涌血红光芒无惧任何疼痛,发誓要将申青撕的稀巴烂,一雪前耻。 近了。 又近了。 更近一步。 在场之人无不屏气凝神,看那名青年人像傻子一般呆愣不动,似任命了,等待即将到来的绞刑。 最终他还是没动,不是受伤也不是倒退,都不是。轮到下面的人傻眼呆愣了。 任铁拳砸身,他自岿然不动,裸露衣服的手掌、脖子、面门全然染上古铜颜色,表皮蔓延的猩红裂隙似岩浆般散发恐怖高温。 一切的改变只在一个瞬间,谁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出现在所有人眼前的申青,身上的血色线条纵横交织错综复杂,隐藏光芒汩汩流动,不像血管胜似血管,肌肤比磐岩更坚。 申青的致命死穴太阳穴硬生生挨了童楠两拳狂云袭,仍一动不动寸步不离,耳朵、鼻子、嘴角一齐喷吐热息。 “哈……” 随着申青的一声闷声沉吟,他眼中的狂热带动五官逐渐狰狞,全身骨头噼啪鸣响,宛如一尊降世凶兽。 “你疯了吗,愣什么,还不快走!!”师兄站远处大吼。 喊给童楠听的。 童楠的表情和底下的人的表现不遑多让,马上回过神来,可惜为时已晚。 申青动了,快到留下残影的直击刺拳,轻描淡写的击中童楠的下腹。 起初没什么感觉,转瞬间,刺拳劲力穿透肠胃直达后背,脊椎抖动着崩散向四面八方,肌肉下到处都是横、竖疙瘩。 所谓刺拳讲究轻快迅捷,所以他尚未发力呢,童楠睁着欲裂的虎目悉数明了,眼睛恢复正常变得无比清澈。随后无尽的恐惧开始扎根并野蛮生长,直到一颗心冰凉麻木。 10,谁让我是天才 一处阁楼亭台,远离尘世喧嚣,陈设古色古香。 窗前的女人正是焰绾韵,他身旁的男人衣装整洁,留着八字胡,方正脸。 望着。 楼下不远的斜对面就是泰安和镖局,一青年人只手轰碎镖局的门面,二人将将环抱的粗实门柱拦腰折断,屋檐塌陷、瓦砾纷落。 新装点的镖局,算是白费了。 “刘知府,此种事件你会作何处置。”焰绾韵淡然道。 “回大人,切磋可以,但万不能伤及无辜,否则就算二人立下生死之状依然要按朝廷刑典依法处置,有且生死状不再作数。” “那要是没有生死状呢。” “为官一方,为一方父母,自然要听取百姓心意,再行调查,证据确凿方能折服众人之议。” 这时,外面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眼见青年人马上要败了,势必不是凝元修士的对手。 稍不留神,下方局势陡然转变,青年人结实的挨了童楠的两记杀招,仍旧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 内行、外行都看直了眼睛。 “你疯了吗,愣什么,还不快走。” 就是这一声。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青年人出拳了,青年人身躯的变化给了刘知府以幼小心灵的猛烈冲击。 刘知府思绪如潮水翻涌,险些失声,没来由的紧张让刘知府下意识思考该如何回答焰绾韵就此事可能会问的问题。 等不到开口,她就不见了,那么大一个人,不声不响的消失。 待刘知府找到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到了泰安和镖局的门口,恐怖至极。 的确,焰绾韵的突然出现不仅围观百姓吓了一跳,同时给予童楠莫大的安慰。 这位黑金山庄的大人物只出了一掌,砍中青年人的脖子,青年人当即昏死过去, 直至她将青年人挎在腰间转身离去,童楠才发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赤色的疗伤丹丸。 黑金山庄。 处处鸟语花香,野蜂飞舞。 泰安和镖局踢馆一事过去了四天,一个名叫梦泪殇的青年迅速火爆翡翠城,传便大街小巷。 不只如此,俗世、修士两版的邸报全都刊登了这条消息,慕名而来的人不计其数。 更有甚者自带画师,站在镖局破烂的门口画自画像,还说要安利给小伙伴。 抛开杂事不谈,正当所有人都以为镖局大管事童楠离死不远了,他却安然无恙的走出来活蹦乱跳。 事出,泰安和镖局有一位能抗能打的大镖师的消息不胫而走,生意可谓红火。 新任知府来了,焰绾韵难得清闲,镖局爆火的事情无异琐碎,随他们去吧。 来到申青住的房间,他一连睡了四天,那日他身上的状况非常奇特。 本意磨练他一下,够到超越大宗师的契机就好,谁成想这家伙居然藏着秘密,一举突破武学俗世的桎梏不说,直接自学成才掌握了特殊体质的运用。 他改换的形体看起来可怕,实则仍保留意识,当时不想麻烦解释才打晕的他。 而他这一闭眼,睡的天昏地暗,没完没了。 夜幕向天际倾斜,焰绾韵身穿纱裙,光脚走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来到梳妆台前。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再一一查阅摆放整齐的墨绿色瓷瓶,跟桌案的木料色泽似浑然天成。 一下多了这么多摆件,好看的。 偌大的卧房从这一头走到另一头至少五十步,常年一人居住,就连申青当年在这里当学徒的那几年也没有踏进来哪怕半步,绑他的那晚也是在处理公务的书房。 安静不是寂寞,仅此而已。 焰绾韵的余光留意到了一直未开封的檀木木盒,跟酒葫芦一起带来的。 这几天只顾忙了,交接的公文堆成山,忘了看盒子里装的什么。 焰绾韵素来不喜优柔寡断,扯开绳结打开盖子,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叠放整齐的丝织布料。 漆黑的料子属上乘,镂空的点缀分外大胆。 “嗯?” 焰绾韵柳眉微蹙,拎起这薄薄的一片黑布凑近了看,样式别出心裁。 衣裳? 帽子? 手套? 一筹莫展之际,发现盒子下面还有一层。 掀开来,是同样的布料,同样的颜色、工艺,只不过形状变了,成了两个连在一起的捧。 眼罩? 这两样东西焰绾韵闻所未闻,应该不是穿身上的,根本遮挡不了任何部位, ——使用说明 焰绾韵看到了盒子最下层的纸张,题头赫然写着使用说明四个大字。 使用最新的墨印工艺书写,字迹方正整齐漂亮,让人有看下去的欲望。 焰绾韵拿起使用说明仔细端详,眉头越皱越深。 …… 又一日。 天朗气清,万里无云,街头巷尾的议论依旧火热,讨论的是泰安和镖局惊现黝黑石头怪,嘴里吐火,生喝铁水、岩浆,一言不合就要吃人。 “喝完茶,咱们书接上回。说啊,城东上路的泰安和镖局,有那专裂人颅的莽撞人大战石头怪……” 茶摊上,说者起劲,听者兴奋。 有关踢馆者,府衙知府亲自放话,那人是地牢逃出去的疯子杀人魔,翡翠城不存在升龙堂,现已被关押监禁; 今后凡闹事者绝不姑息,望自个安好,遵纪守法切莫挑衅权威。 消息一出,杀人魔都能轻易治住,当真卧虎藏龙,翡翠城的治安又岂是浪得虚名?百姓的幸福感噌噌往上涨。 这日申青睡的头晕,出门见太阳晒的眼疼,糊里糊涂的灌了两瓢冷水,直奔厨房找东西吃。 清楚记得焰绾韵给自己来了一下,然后眼睛一闭一睁,几天过去了。 许久,申青攥着厨房仅剩的一根大葱出来,正巧和焰绾韵打了个照面,吓了一大跳。 今天的焰绾韵似乎哪里变了,胸变小了?更饱满更有型了?心情更美丽了?申青饿了,没有多余的心思深究这些有的没的。 “老师,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吓到我了。” 焰绾韵问道:“睡醒了?跟我走。” “去哪?” “来就行了。” 申青望着她的背影总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说不上来,气质好像得到了升华? 不得而知,索性不再去想。 跟上她,一路无话,一前一后的走着。 碎月茶居。 一间门外围墙爬满红杏的饮茶居所,挂满枝桠的骨朵媚意含春,艳色撩人。 门庭不大不小,容下两人刚刚好,两尊一人多高的玉狮子石像给申青一种进不起的感觉。 顺手摸了一把玉狮子,好嘛,真家伙,也不怕半夜被人偷了去。 申青从入门到进去此间庭院,踏上四面透风的屋子,白纱帐迎风轻柔飘荡,外面的芳草美树尽收眼底,落英缤纷春意盎然。 焰绾韵将茶桌上的两盘糕点推到申青身前,说道:“说好的打赢了请你吃饭,先垫一垫。” 申青饿了几天,填饱肚子不在一时,越是这种时候的狼吞虎咽越容易坏事。 “老师,那个时候干嘛打我,我没打算杀人,你一直看着呢?” “是我低估了你的天赋,你最好还是不要在人多的地方乱来。” “对了。”申青又问,“老师你那天晚上给我的喝什么,酒么?还有没有,再给我来点?” 焰绾韵神情蓦的一转,漠声道:“你最好想都别想。” 申青也是一愣,看来真的是酒,宝贝哩。 行吧,又欠她一份恩情,反正债多不压身,待真还不起的时候大不了以身抵债。 “……啊,是我多嘴了。” 焰绾韵眉宇的冷色舒展开来,拿起申青送的酒葫芦小酌一口,辛辣绵柔一线喉,回甘悠长馥郁芬芳。 一般般,五十年仙酿的确一般,只算能喝的口粮酒而已。 “说说吧,你那能力哪来的。” “一种体质,叫太初四凶道体。”申青低头吃着,随性道,“老师你听说过么,能排多少名,厉不厉害。” 酒葫芦触碰焰绾韵的嘴唇,停下了喝酒的动作,翻找着与太初四凶相关的记忆。 有气未有形名曰太初,太初生火绵绵不息;四凶,顾名思义,四尊只存在古籍碑拓中的极恶凶兽。 分开容易理解,合起来就陌生了。 现世的特殊体质繁杂多样,发挥的效用却统共那么几类,其中不乏隐秘未报的体质。 古往今来万万年,太多未知消逝于漫漫的岁月长河,突然冒出来新东西不值得大惊小怪,值得在意的是它的作用。 改变自身形体状态的法门本就稀少,常见妖魔两族,那也是稀世罕见的心诀法门了。 焰绾韵闭目轻轻摇头,说:“有些东西总要自行摸索,你不是小孩了,有些东西自己掌握分寸,不要做的太过火了。” “我明白,人怕出名猪怕壮,不到万不得已只留作保命手段。老师你教过我。” 焰绾韵漫然道:“你还认我这个老师。” “那当然,一日为师终身为母,我又岂是忘恩负义之辈。” “婚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猝不及防的话语,申青一口桂花糕咽进喉咙,呛到了,浓烈的面粉和桂花香直冲天灵盖。 爽翻了,险些堵住咽喉喘不上气。 “咳额……老师,你怎么还惦记这事呢。”申青后知后觉,怕了,不晓得怎么回答她,唯恐惹出矛盾再闹不愉快。 11,大融合&精简版修士&完全体筑基 “顺嘴一提,反应别那么大。” 申青松了口气,“吓死我算了,能不能别这样突然来一下。”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申青丢下半块桂花糕,抹了把嘴,没了胃口。 “上门女婿,送上门的委屈我可不做,谁爱去谁去,我就是死,死外边,我也不会塌进她家门半步。” 焰绾韵饮一口酒,烈性上头,轻蔑道:“不识抬举的东西,你的眼界跟你的**一样小。” 不知哪来的鸟叫,好听的,引得申青片刻失神……比什么小来着? 这么多年的相处,早已习惯她的言行举止,外人面前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私下则口无遮拦不拘小节。 也有固执的地方,譬如一桩她看好的婚事。 申青撇嘴道:“我压根就没见过人家,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信那个,干脆你把我娶了得了,我不想努力了。” “相信我,你今天拒绝,有你明天后悔的时候。” “我饿了。” 人常言,床头打架床尾和,不无道理。 每一次吵架都是一次感情的考验,通过了,关系更上一层楼,师生之间亦是差不多的道理。 遗憾的是,说者有心,听者无意。 因明知结果的熟悉一幕再起争执而重蹈覆辙不是一个成熟之人该做的,索性搁置一旁,就此翻篇当成说笑。 一顿餐食结束,申青跟在焰绾韵屁股后面直接回了山庄,镖局事件的余温尚未散尽,不宜在外久留。 “刚才那顿饭你给钱了?”申青在门前站住了。 焰绾韵转身盯着他,不是很理解,都走出这么远了,他是怎么问出这种问题的。 没话找话? “我为什么要付钱。” “买东西付账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么。” “傻哔。” “……?” 跟她在一起,申青忘记被她骂过多少次。 骂就骂吧,说不过,打不过,尊师重道还是懂得,以下犯上的事情做不来。 清风徐徐。 落日余晖笼罩的黑金山庄一半昏黄一半金黄,初入三月,刚有变暖的势头。 这让申青想起了以前的焰绾韵,无论冷暖,穿衣服随心所欲,她练的并非俗世武学,是一位修士,自然无惧天寒酷暑。 申青独坐湖边凉亭,曾几何时以为此生将止步俗世武学,而她就像一盏夜幕下的明灯带来内心奢望的实现之法。 确实不太清楚她身为修士如何做到的,如果真的只有筑基修士才能催动特殊体质,那么对标修士锻体的武学大宗师之上又叫什么呢。 之所以在纯阳宫时将这份希冀放到她那里,全因她酒后迷醉偶然提过的一句话。 ——岁月漫漫,即便组成世界的秩序亦会被碾的渣都不剩,随后混乱终将被新秩序完全取缔,再将过去忘的一干二净。兴许以前的人不只仙途一条道路可走。 “小青少爷,主人唤您过去一趟。”走来的侍女说道。 “知道了。” 这次来的的地方有些不同寻常。 空旷平地大的出奇,沿途过来的石桥与水平齐,仰望一棵高大的海棠花树感叹人生数十载的短暂,这里就是焰绾韵的住处了,依山傍水静谧清幽。 申青站在门外几番踟蹰,害怕不至于,主要从未踏足过里面,担心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老师,你找我。” “进来吧。” 得到准许,推门而入,扑面的香风温和不刺激。 申青舒服了,清冷古朴的格调跟她的作风倒十分贴合,没有内衣裤乱扔的一幕。 妈的,话本看多了确实会这样。 “老师还真是日理万机,每次见你都这么忙。”申青说着,欣赏着这间卧房低调奢华的器具布置。 “茶居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你如今的实力超越了俗世武学的界限,需要重新划定。” 申青来到焰绾韵身旁,她手边放着一本手抄册子,字迹密密麻麻歪斜随意,只有她能看懂。 但并不陌生,此前见过几次,册子一次比一次厚实。 茶居时不仅说了新东西,还说就算这次不找来,过段时日她也会去一趟纯阳宫。 “那叫什么?” “同样是武学。用我最后一次游历下墓得到的文献作依托,确定至少十万年前发生过历史断层,消融七成以上的事务,也就是说现在你能看的所有东西都只是岁月残留的另一部分重新组成的新秩序。” “那文献上面记载了什么,能佐证老师你一直以来的猜想。” “这张拓印有一段话,修行乃逆天改命,欲成事,须磨砺自身,以武学、气修为首,入魔、蛊术、化僵及百余位仙家竞相追逐。” 拓印,一种抄录的手段。 布帛上面的内容缺行少字,其它的无关紧要,凭靠字里行间的句意也能补全这段话。 申青的反应其实不大。 遵照焰绾韵接下来的口头教导……消融就有它消融的原因,虽然特殊性无处不在,至少普遍如此。 同样的,消融七成只留下一部分,不代表现在不如以前,新秩序一定有以前不存在的新东西。 很赞同她的一句话,切勿厚古薄今,那是片面的表现。 气修,不难理解,一个比较生僻的词,一些老人还是知道的,就是罡气的气,指修炼罡气的人。 笼统的分,修士该是包含所有修身养性的生灵。 蛊术之类申青略有耳闻,使用的术法多蛊虫一类,原来万年前竟是独立的分支。 故她的另一个推断则预测,如今的功法心诀可谓繁多,互相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修炼的门槛越来越低,将来走上修行之路的生灵只会变得更多; 多到发生混乱,之后自取灭亡,新秩序再度诞生,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一番攀谈,已至深夜,扯这些将来的大走势都太远了,活不到那个时候。 人无完人嘛,且真理随时会变,她仅仅通过现有的东西做总结,作为一个衡量的标准而已,对与不对又能如何呢。 然其意主在证明武学绝非下三境的锻体境分化而来,武学应该摘除俗世二字的束缚。 现在,她的推论以及推论实施的过程手段都无比正确和成功,复原了古武学。 “古武学?”申青从焰绾韵口中听到了三个新颖的字。 “以现今的角度,复原万年前的东西,的确加个古字更为贴切。古武学是绝对特殊的存在,和气修并列为首,而且如今包括蛊术在内的所有修炼分支都是以气修的路子为基础进行的融合存续,足以说明气修罡气的强大。由此,当时武学的地位可见一斑。” “既然二者并列第一,那为什么只有气修得以延续,发扬光大?” 焰绾韵用力咬着笔杆,盯着轻柔摇曳的烛火,沉默良久。 “或许……武学太难了,难到无人继承,又或许气修也已经不是曾经的气修,是顺应将来全民修仙大潮流的简单气修。” 申青无奈摇头,好奇这种名词她是如何想到的,还全民修仙,不可能的好吧。 纵观九天十地,修士的数量与瀚海一捧沙的渺小程度没有太大区别。 就算发生了,大抵是活不到那个时候。 这时,焰绾韵似突然想到了某些事情,咔的咬碎笔头,目光尤为认真。 “不用怀疑我,定名就叫古武学。” 申青无所谓道:“行吧,你研究出来的,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那我是不是能跟完全体筑基较量了。” 既然超越了大宗师,催动了体质,和筑基修士差不了多少吧,申青如是想着。 焰绾韵眸中认真转为戏谑,冷哼道:“如果你以击败童楠而沾沾自喜才生出的信心,大可扭头就走,不用争取我的意见。” “嗯?什么意思。” “精化气,气化神,炼身内罡气叫气修亦叫修士;武学者,食五谷化中气,中气乃水谷精微之气,凝聚身外力道叫武学。” 焰绾韵接着道:“简单的说,你依靠气血发力,气血萎靡则昏昏欲睡,从镖局回来你睡了近五天。如此,你一个初入门槛的新手,妄想战胜他人经年苦修得到的成果,这可能……” “啊,啊啊。”申青捂着耳朵顿时恍然大悟,连忙叫停道,“别骂了别骂了,我错了老师,我错了,我不该蹬鼻子上脸。” 据焰绾韵所知,对方是即将突破凝元境的修士,所谓的完全体不过是“古气修”的代称,和古武学互为制肘的存在。 据悉,外界将这类古气修视作特殊体质,他们的罡气比寻常修士更为刚猛,相应的成长也更加艰难。 焰绾韵尚不清楚使用太初四凶道体的申青究竟多厉害,刚突破,首先巩固境界是必须的。 另外,突破武学桎梏的办法是另一个人提的建议,用在了申青身上,果然成功了。 兴许该带申青前去拜访一下,好为将来的古武学之路拟定规划。 “知道错了就好。很晚了,回去休息吧,后天随我出趟远门。” “去多久?”申青消停了下来。 “短则半年,长则到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开幕。怎么,看你的表情好像不大愿意,是因为和我一起,担心见不到你的小情人?” 申青不假思索的咂摸,“我哪有情人。” “放心,路过纯阳宫会让你上去打声招呼……我也不介意你带一两个小女朋友陪同上路。” 12,下江南 扬州。 往常的茂鲜楼人声鼎沸是常有,今天有些冷清,零零散散坐了几桌。 一经询问,侍人便打开了话匣子,憋一天了,可算找着机会了。 要说朝廷东南的地界谁家最有威望,不是他皇亲国戚的李王爷,更不是他戎马一生的赵侯爷。 丐帮是也。 约莫两年前,丐帮办了一场英豪武比,宴邀四方,聚拢百兵英才煮酒论英雄。 连续承办两届,名声大噪。 今年的第三回如期举行,大批江湖豪侠早早收到了消息,磨砺以须,只待武比场上一展身手扬名立万。 侍人擦了一遍又一遍桌子上看不见的灰尘,说道:“店里就这几天冷清,丐帮山下的镇上吃东西都不要钱,人都跑去凑热闹了,二位若有兴致,不妨也瞧一瞧,顶热闹的。” “怎么走。”申青问道。 “公子,公子出门往北,抬头最高的山峰叫猴山,十五年前改叫义山了,那就是丐帮的地盘。二位第一次来,花上五文钱,乘个咱这儿的特色竹筏,沿途赏景也是极好的。” 英豪,武比,一展身手,扬名立万,一个个字眼代表的无外乎江湖。 此江湖非彼江湖,俗世高手的较量,修士不得介入,很早之前流传的规矩了。 修士更无意掺和。 因为朝廷地界仅是浩瀚重霄笼罩的一撮蚓蚁,强者甚至不屑多看一眼,外面的大世界才值得驻足、畅游。 申青寻着焰绾韵眺望的方向追去,一扇窗子框定的山水,外面飘着微雨却话晨雾朦胧,梯田高耸、远山绵延,遍地清新绿野。 别有一番闲情逸致,最适合捧一卷书、来二两酒的意境,一坐就是一天。 “老师,你要是瞌睡了,我可以把肩膀借给你。”申青素质不高耐不住寂寞,欣赏不了太多文雅,看两眼就乏了。 焰绾韵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雨雾,淡淡道:“你的肩膀太薄,暂时免了。” 申青煞有其事的低头,不知道她指的哪个薄。 无关紧要了,随口一说,她这种境界的修士大概毋须休憩,平日睡觉只是保留的习惯。 如她嗜酒一般。 来到酒楼先要酒,一壶十两,申青掏钱,这会儿她倒不阔气了。 申青唤来小二,说:“给我们留两间上房,待会儿就回来。” 看到申青的举动,焰绾韵的眼眸斜了过去…… 见那小跑来的小二赔着笑,抱歉道:“公子,真不巧,上房……就剩一间了,普通的客房多的很,公子您看?” “那就一间普通的,一间上房备一壶好酒,再替我买把伞来。” 小二手里一下多了整整一两的银子,平生仅见的贵客,麻溜的跑出来了出去。 一把最贵的伞也就一百多文钱,一两银买五六把嘞,全成跑腿费嘞。 焰绾韵问道:“你的钱很多么。” “不多,马上花完了。” “省着吧,别连老婆本都没了。” 申青慵懒的扭着脖子,要多懒有多懒,下雨天最适合睡觉了。 非要过来见识见识这里的高手,说是来了各路流派,大宗师成把抓,切磋切磋也不是不行,看一看别人掌握的精髓和控制力量的不同方法,权当加深武学印象了。 申:让我跟他们切磋?那不是坏规矩么,九地仙门的人再来制裁我咋办 焰:少他妈啰嗦,就说你练是不是武学 “老婆本?”申青哧的笑出声,深吸一口气打了个哈欠,“呼……那我就找个不要钱的,跟谁过不是过。” “没出息。” …… 淫雨霏霏。 青砖古道爬满青苔,和阴蒙蒙的天空遥相辉映,街上只除了用油纸包住的摊位看不到半个人影。 一段下坡路,浅流湍急,路面光洁,滑的站不住脚。 尽管还下着小雨,但扑到脸上也就像柔柔的棉线无关痛痒,丐帮山下悬镜镇的喧闹不出所料,看到小孩在一条条林立的大腿中间来往穿梭就明白了。 申青撑着油伞错后焰绾韵身后半步,打湿了半边衣衫浑然不觉,四处观望着风土人情,多砖石堆砌的屋舍。 打听了,这边跟丐帮山头隔了一条河。 遂沿着大道走到尽头,越靠近义山人越少,毕竟镇上的吃食白拿不要钱,谁和谁的比斗没那么重要。 驻足河边,眺望远山青螺一点,遥看阔湖一马平川……近观焰绾韵挺立的背影似笼着一层沾衣欲湿的青色烟雨,遗世脱俗,拒人千里之外。 糙衣老头划着竹筏靠向湖岸,酒糟鼻,白发纷乱,背着一顶圆斗笠,颇有世外高人的逼格。 “二位,上来吧,今儿就我一个撑船渡客的糟老头,等不来别人啦。” “这过去得多久,上面开始了?”申青问,顺手扶着焰绾韵的腰将她安稳渡到筏子上面。 老头鼻子抽着,留意到了焰绾韵腰里的漂亮葫芦,又抽了几抽,像着凉了。 不慌不忙抓起他自己的黄葫芦灌了一大口浊酒,砸吧着黑紫的嘴唇,好像不太满意了。 “嗨呀,少侠尽管放心,我的船,一向以快出名。” 竹排不宽不窄,二人并肩勉强站下。 申青闻声抬脚,湖水透过竹竿并排的间隙漫了上来,很担心划着划着会不会沉下去,到时候往外泼水都来不及。 “老人家,你这船真能行么,我怎么害怕呢。” “瞧少侠说的,老头我吃饭的家伙,还能自砸招牌不成,少侠放宽心,沉不了。”老头再度瞄了眼焰绾韵的漂亮葫芦。 说走就走。 一点嫩黄如一片柳叶悠悠行远,碧绿湖水辽阔无际,两旁悬崖峭壁突兀的颜色则更绿一筹。 竹筏逆流而上不徐不疾,驶入一条支流,河道越来越窄,岸旁芦苇随风连绵起伏。 下了船,放眼群山绵延不绝,晴空万里无云,桃花、柳树一片接着一片。 丐帮。 早已舍弃沿街乞讨的手艺改行自力更生,传授弟子武艺,诸弟子披着丐帮名号皆是行走江湖的仗义豪侠。 不得不说,他们挺重视传统,不忘本。 穿的衣裳乍一看简陋稀少,男人甩着半边肩膀;细看别出心裁,女子背、腹也因常年锻炼而紧致平坦。 他们身材都是极好的,健硕有力不失美观,一身气息找不见半点乞讨者的丧气颓废,朝气蓬勃的。 申青惆怅道:“唉,现在当乞丐都有门槛了,要不要这么努力。” “乞丐是乞丐,丐帮是丐帮,丐帮是俗世第一大帮派,走出朝廷的散修弟子亦不在少数。” 细雨迷蒙。 听着焰绾韵的介绍,申青肩膀下沉心中感慨万千,不努力,往后连乞丐都没得当。 面对学生的唉声叹气焰绾韵不以为意。 “所以你可以再考虑一下那门婚事,人家中意你,待成了亲,有了孩子,一生荣华唾手可得。” “那算了,不如在山上混吃等死,万一赢了天下第一武道大会还能白捡个老婆,何必上门受委屈。” 焰绾韵目视前方许久,淡然道:“随你。前面就是了,过去吧。” 雨暂时没有停歇的意思,一座水上擂台湿滑无比,四周几条小船稳驻,船上之人神情专注。 专注的盯着擂台二人的摩擦碰撞。 岸边豪杰个个气息雄浑,有几个家伙申青居然认识,他们认真瞧着那边的一举一动。 说实话,不是申青不乐意看这些人比武,就算他们速度快如幻影闪电,一招一式撼天动地,那也没用呀。 明摆着碾压的实力,申青自认一身技巧掌握的出神入化,八极一出谁与争锋。咏春、内家拳、金刚拳,乃至马伽术、西斯特玛亦不在话下。 要么今天就不是过来切磋的,她令具心思。 “能入你的眼么。”焰绾韵问道。 申青沉吟片刻,颔首道:“还行,瑕不掩瑜。真正打斗的时候,规范的招式多半派不上用场,随机应变出些小插错无伤大雅。” “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申青头一次遇见她要跟自己打赌。 “一炷香的时间,击败这在场的所有人,单挑、围攻不做限制,你若赢了,我当你一天的女朋友,你若输了,今天晚上给我洗脚。” 申青顿时来了精神,怪异的上下打量焰绾韵,从头到脚重新审视这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女人。 无数个念头便如雨后春笋在脑子里疯狂冒头。 申青低头侧目满是狐疑,凑到焰绾韵眼前,面对面不足半指的距离,试图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谎言的波澜。 “你确定要跟我赌?我怎么感觉你酝酿了什么阴谋呢,还是看不起我。” “有勇无谋绝非大丈夫,有时的扭捏也的确会扫了兴致,看你怎么选了。” 申青仍不太相信,重复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自当能屈能伸顶天顶地,到时候你可别翻脸不认账。” “为人师表,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申青得到肯定答复,挺直了背身,将伞交到焰绾韵手中。 笑话,一群臭鱼烂虾而已,岂会怕他们这群臭鱼烂虾,倘若打不过甘愿吞粪三斤。 “看好了,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男人,先说好,我可不是为了跟你打赌,单纯看到这么多人手痒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