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吧黄牌魂穿金庸武侠》 第1章:贴吧黄牌 2022年2月14日晚九点,情人节。 本该热闹的宿舍却格外冷清,同宿舍的舍友各自有约,只留李小天一人躺在床上刷着贴吧。 他双眼眯缝,双手熟练地敲击字母,指尖流淌出优美动人的词藻,好似钢琴家演奏动人乐曲;契合成一句句对对方亲朋好友最真挚动人的祝福,透过虚拟的网络,将这份沉甸甸的心意传递给手机那头的网友。 虽然遥亘千里,这份情谊却仍然厚重。对方颇受感动,以“那没事了”作为最后的结尾,代表了二人误会的消除。 李小天和这个名为“小道姑233”的网友已经互骂了整整一百层,对方终于不再以话术出招,而是玩起了精神胜利法。 李小天感到一股丰收的喜悦,翻身下床,打开泡了五分半的康帅傅老坛酸菜牛肉面。一叉子下去,卷上一股面喂到嘴里,另一手握着手机熟练地单手打字: “翼雁顶针,鉴定为:春春的飞舞。” 李小天今年二十二岁,不上不下的年纪。没什么出色的技艺,就好打个游戏,可还打得很绿色,段位常年在真金白银上下徘徊。人长得不帅,一脸青春痘,头发常年乱而油。唯一的技能就是找人骂架和分析武侠小说,而这两项技能往往绑定在一起“梦幻联动”。像刚刚和那名“小道姑233”的道友开展的无限制辩论赛就是最好的印证。 事情的起因是有好事者开贴问“小昭带着手铐怎么上厕所”,这等帖子是武侠迷之间的独家笑料,诸如此类的还有“杨过少了条胳膊怎么拉弓”、“小龙女在绝情谷底待了十六年怎么生活自理”等。 这种帖子隔不到多久就要有人发问,因此也被称为“月经贴”,李小天也没当一回事,瞟了一眼后就继续下划。 可他没看几楼,就看到一个叫“小道姑233”的人写: “你发这样的帖子有意思么?你就是在哗众取宠!” 李小天看着这等言论只觉好笑,再一瞥头像旁等级,是一个绿色的倒三角,里面写着个“3”。 嗨,绿牌渣渣。 李小天作为黄牌强者立刻发动独孤九键,表情包文字轮番上阵;丁真与龙图齐飞,黄豆共滑稽一色。那名为“小道姑233”的老实人一看就港通网不久,怎会是李小天这等冲浪大手子的一合之敌?二人交手一百层之多,小道姑233至少有五六十句语意重复,而李小天则句句新鲜句句不重样,可谓是赛出了精彩,赛出了水平。 无敌是多么寂寞。李小天这样想。 刷完了贴吧,他打开了微信,看到朋友圈里满溢着腻歪黏糊的情话。有的附上了手握手的照片,有的是两张挨座的电影票根。不少老熟人去年牵着另一个人的手,今年就劳燕分飞。相同的文案历久弥坚,身边的人倒是常换常新。 李小天也有喜欢的女生的,只不过大概率这辈子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喜欢的女生叫邱轻歌,是本校校花。一个很难得的姑娘,各种意义上的。入校四年没有一段恋情,甚至绯闻都没有,无论男女。常常一袭白衣,要么在图书馆要么在食堂,给人一种不近人间烟火气的感觉。所有人都疯狂打探她的喜好,她却一点机会也不给众人。长着副让人想入非非的皮囊,自己却天天清心寡欲。李小天看着她就会想起一句诗,怎么说来着?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李小天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概也不会和她有什么关系,心念至此难受了起来。收拾掉泡面的桶子,看一眼电脑,无心游戏,不如上床睡觉吧。 李小天脱掉鞋袜,合了衣服,就入睡了。 ... 再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不是天花板,吵醒他自己的也并非是上好的闹钟。 他眼前是大片大片的蓝天,就在李小天不明所以的时候,身后传来阵阵咯意,他翻身起来,却发现自己方才枕着的也不是枕头床铺,而是一片野地。 李小天确定了自己没有被噶腰子,又看了看周围环境,只觉得颇为陌生。想: “这是我学校吗?我咋看咋不像呢?” 还没等他好好品味一下,突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踏声。李小天一惊,这什么时候了?21世纪了!汽车满地跑、人类能上天的时候了!怎么还有人用马当代步工具的?这是玩cosy把自己拉来当群演了么? 李小天决定找个人问问情况,就守在原地等着马蹄过来。 “噔噔噔”马蹄扬尘赶来,来者共是三骑,只是这些骑马的人都是金戈铁甲的兵士,他们瞅见路边的李小天,勒马停住。 为首的一个翻身下来,向着李小天投去一眼,李小天和他目光对视,只觉这人满脸横肉,膀大腰圆,四五十岁光景。似乎早就该过了玩cos的年纪了! 李小天秉持着当代大学生的优良风范,向那人摇了摇手,道:“大哥,这是咋回事儿,你知道么?” 那人看了他一眼,突然回身过去,李小天以为他要拿什么东西来给自己看,却见他解下那悬马腰刀,反手就将其出鞘,只听得破风声传来,再一眨眼,他那雪白的刀锋就对准了自己。 李小天听到了铁器独有的声音,知道这不会是cos道具,极有可能是真家伙,且他眼神凶险,似有杀意。当下慌了神,拼命地向着路边跑去。 真见鬼了!这是穿越了? 那骑马二人调转马头来追,李小天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个蹄子?眼看着对方快马要到,李小天不知该怎么办,情急间瞥见路边两树夹一草丛,空间狭隘,马进不来。当下也再无顾虑,纵身跃入,那骑马军士见状如此,也下马来追。 李小天忙着逃命,一边心想:“这玩意儿是梦还是咋地?太逼真了我擦,回头就得到孙吧发帖子叫老哥们都来点评一下。” 他跑了没多久,就感觉背心传来股巨力,自己居然给人提住了。接着,那头又将自己从地上硬生生举了起来! 要知道,李小天好歹也有个一百三十来斤,一手拎自己如拎小鸡仔一般,这是何等怪力?李小天回头一看,却发现提着自己的人不是那三军士之一,而是个身高体壮的大汉,两道剑眉,虎目圆睁,正瞧着自己。 李小天越看越觉得这人眼熟,还没等他发问,那人就先开口了: “你可是我大宋百姓么?” 第2章:乔峰yyds! 大宋?百姓?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尽管李小天非常不愿相信自己穿越的事实,但眼前这条好汉和身后追兵貌似都不像假的。而且同那持刀军士相比,这大汉尚且知道问话,应该是个好人,情急之下道: “小的是大宋百姓!小的可太是大宋百姓了!” 身后追兵喊杀声近了,钢刀转眼间便到,那大汉两道冷电般的目光在那追兵身上一扫,接着放开李小天,猿臂轻舒,作手成掌,竟好似不惧那利器锋锐一般直直拍向那追兵胸膛! 他出手颇快,手掌到处,只听得“啪”一声巨响,那追兵立时口吐鲜血,钢刀脱手倒地了。 李小天看呆了,这是什么天生神力!他一生中从未经历过这等时刻,脑海飞速思索: 大汉、使刚猛掌法、言语间回护宋朝百姓... 李小天倒吸一口凉气,冲着那大汉道个万福,道:“敢问大侠可是姓萧...啊不,姓乔名峰?” 那大汉看他一眼,奇道:“小兄弟认识我?” 什么叫认识?岂止是认识!出场自带bgm,聚贤庄力克江湖英雄、雁门关前自尽以成气节,金书第一等的英雄萧峰,怎么会只是认识! 李小天又悲又喜,悲的是大宋没有互联网自己不能发到贴吧让老哥们打分,喜的是自己居然有了这等的机遇。这边想着思绪如风,那边马屁不落,道: “天下盖世英雄乔峰乔帮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小的早有同大侠结交之心,只恨小人福浅命薄。今日才有这桩机缘...” 乔峰有些不满地瞧他一眼,道:“这些话还是少说,那边又有两只契丹狗,待我料理了他们!”说着闪身上去,不久后,那边便传来凄厉号声。 李小天给乔峰这眼瞧得后背冷汗直冒,忙思索自己是不是哪里出问题得罪他了。自己通读武侠小说无数,就算效仿起来不能尽善尽美,也不至于露出马脚啊! 突然,他想到一事,乔峰素来不喜被人夸耀,是个光明磊落的性子,自己这番马屁算是拍在马脚上了。懊悔捂面,又想此时乔峰尚未发现身世,言语里处处以宋人自称,却不知离杏子林还有多久? 他思索时,乔峰已将那剩下两名契丹军士毙了,单衣轻步,向自己这边走来。李小天咽了口口水,知道在这未知的世界仅凭自己一人是决计闯不出名堂的,意在此地彻底巩固乔峰对自己的信任,与他同行。 乔峰向他走来,道:“你是如何到此,又是怎么被这些契丹狗给盯上的?” 李小天收敛起自己激动的心情,镇定地道:“在下本是无门无派一只闲云野鹤,在这江湖中无人依仗,便想去投丐帮。” 乔峰略带疑惑地打量他,这样持续片刻。 李小天被他看得只是忐忑不安。 突然,乔峰伸出那只大手,一把抓过他领子,将他拉得近了些,道:“乔某虽然粗直,却也不是好相与的,今日你来的蹊跷,又撞得太巧!言语里奇奇怪怪的,莫非是学了我宋人腔调的契丹狗!”说着将手高举,掌下凝成一股气力,好像随时要打。 李小天知道这个回答将会决定自己的生死,指甲抠在掌心里,故作冷静地带了些嘲弄的意味,道: “我听闻北乔峰南慕容,是当时有名的英雄豪杰。南慕容未得一见不说,北乔峰却是个疑心疑鬼,难称丈夫的假英雄,假豪杰!” 乔峰见他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心中一凛,想:“这人临危不乱,倒是个角色,看来是我错怪忠良了。”便将手缓缓放下,松了提他领口的手,略带歉意地道:“行走江湖总须脑后长眼,乔某冒犯了,未请教尊驾名讳?” 李小天劫后余生,心底后怕,脸上却平静如水地道:“本家姓李,名小天。乔大侠长我许多岁数,叫我李兄弟就好。” 乔峰素来喜欢与性子率直之人打交道,见李小天不计前嫌,顿生好感,道:“既然李兄弟不嫌乔某鲁钝,便称乔某一声乔兄好了!”说着拍拍他肩,道:“李兄弟此前曾说,有意投我丐帮门下?” 李小天正要答允,话到嘴边却又收了。他知乔峰是个独行性子,对自己说要投丐帮,定会把自己随意打发去总舵就自己玩儿去了。而丐帮里尚且有全冠清白世镜这等角色,自己如何应付得过来?顾左右而言他道: “不知乔兄此去何处?” 乔峰思考一下,道:“在下正要去无锡,李兄弟可有归处?” 李小天心底一惊。 无锡是哪儿?无锡城外松鹤楼是乔峰初识段誉的地方!自松鹤楼起,乔峰就开始了自己多舛的命运,这对熟读金书的他来说,实在是烂熟于胸。 “不行,乔峰要是成辽人了,我怎么跟他随意走动?须得阻止这事发生!” 这样想着,李小天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道: “不知乔兄去无锡所为何事?” 乔峰沉吟半晌,道:“李兄弟,虽然你我萍水相逢一场,你又是个豪杰性子教乔某佩服,可这事事关我丐帮生死存亡,恕我不能直言。” 李小天暗笑,就在这儿等着你呢!便转身负手在背后,故作遗憾地道:“乔兄不说,李某也知道,可是近日里副帮主马大元中了自己的成名绝技‘锁喉擒拿手’惨死一事?” 乔峰猛地抬头瞧他,讶异地道:“正是...想不到李兄弟消息如此通达。” 李小天道:“乔兄,事有蹊跷。我想你此去无锡,大抵是去寻姑苏慕容,向他讨问个明白,是也不是?” “这...” 李小天有些刻意地扼腕叹息,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姑苏慕容的名号,谁不明白?乔兄虽然机敏,却把人想得忒也蠢笨了些。” 他这厢一通数落,乔峰居然自惭形秽,想:“不曾想一江湖无名侠士都有如此见地,我乔峰一向以胆大心细自居,却是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便很诚恳地道: “那依李兄弟之所见,该当如何呢?” 李小天认真地道:“回总舵,一刻也耽误不得,慕容复志大才疏之辈,不配与乔兄相提并论,纯纯的吹g8而已。” 乔峰一愣,道:“什么?” 李小天咳嗽一声,道:“李某自幼害了个好说胡话的病,还请乔兄不要见怪。” 乔峰虽然不信鬼神,可李小天这人行事奇怪,胸有丘壑,消息通达。显是有志之士,几句说将下来已有八分相信,但还是略带犹豫地道: “那这无锡若不去...我帮汪副帮主之仇...” 李小天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道: “乔兄,行走江湖,多看看身后。一味进取,只恐有失。” 乔峰是个聪明人,明白他话里意思,被说服了,道:“既如此...还请李兄弟与乔某同行!” 第3章:太祖长拳,如何评价? 李小天凭着通读金书打下的扎实的知识基础以及征战孙吧带来的过硬的辩论技术;二者相结合,总算是唬住了乔峰,可也只是一时。 二人结伴而行,向丐帮总舵行去。一路上乔峰对李小天的来历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问: “李兄弟,你今年多大岁数?” “二十二。” 乔峰突然发难道:“你言语里不若寻常农家子弟,对江湖要事颇有了解,当是个侠客才是,可观你步伐轻佻、身手懈怠,却不像习武之人。若你十五六岁,权当做你初出茅庐便了,可二十二岁时,闯荡江湖想必也有几年了,怎会处理不了几名小小的契丹军士?” 李小天心里一惊,乔峰就是乔峰,果然不好糊弄,可他混迹贴吧这么久,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便信马由缰地道: “在下本是世外门派笑川门中一弟子,排名前列,可不久前我与一门中后进发生口角,我被逐出门派,从此再也不能回去。举目无亲,便来投丐帮。” 乔峰默默想:“这李兄弟功力十分低微,尚不及我五六岁那般拳脚,这笑川门八成尽是些欺世盗名之辈,才让这等人也能排名前列,当真笑话!” 心底这么想,嘴上却道:“这笑川门不曾听过,可是外来门派?” 李小天点点头,道:“逾神州千里有一岛屿,唤扶桑,我笑川门祖师便是自扶桑而来。” “那这笑川门中都教授些什么功夫?” 李小天想到孙吧那副德行,便道:“我笑川门不授武艺,乃是处清心降压、诉苦解惑的好去处。有人与爱人两心相离却还执迷不悟,我门中人便说他‘小丑一样真可怜’。有人贪恋那无妄之情,我门中人便说他‘舔狗是真的牛脾’。家长里短、天南海北,凡是所想,均可言之。” 乔峰听他话语,却只觉得这笑川门整日的不行正事游手好闲。皱眉道:“李兄弟本来聪颖,在那地方却是耽误了多年光阴了。” 李小天轻轻摇头道:“非也非也,乔兄是人中龙凤,不解世人皆苦的道理。” 乔峰一想,倒也觉得有理,他一向直抒胸臆,也叫别人有甚说甚。因此并不生气,对他的信任又提升了几分。道:“李兄弟豪爽大方,想必那笑川门中,也尽是可交之辈了。” 李小天笑而不语,两人向总舵又走些日子,一路上倒未遇什么事情,乔峰又问他许多关于孙吧的事,李小天也都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一作答。 这天中午,二人走在道上,距离总舵路程渐短,乔峰终于道: “李兄弟,若到了总舵,你当真有办法查出真凶是谁么?” 李小天点点头,突然,他想到什么,有些苦恼地道:“这个法子实行起来万无一失,但需我有些武艺傍身。乔兄擅长武艺众多,不如教我几招?” 他这话有私心而又确实无私心,在他的计划里,自己必须有些武功,这是自然的。可他心里也对乔峰那一身武功觊觎许久: “嘿嘿,降龙掌、打狗棍...” 乔峰面露难色,道:“这...这再行几日便要到总舵了,李兄弟又无底子,这怎生教授得!何况我丐帮绝技向来是帮主研习,乔某不能坏了帮中规矩。” 李小天听他这么说,也有些失落,但也明白他确实没有骗自己,武侠小说中,武功若想成气候,须得十年一日的吃苦受累。自己刚来这世界不久就想着问鼎江湖,确实有些痴人说梦了。 不料,乔峰一拍大腿,道:“有了!乔某传李兄弟一门本朝太祖所研习的功夫,叫太祖长拳!这路拳法虽然随处可见,但若肯下功夫修行,亦是有无边的威力!” 李小天叫苦不迭,太祖长拳是江湖里最低微的一门功夫了,之所以乔峰能练出气候那也因为他是乔峰!绝非是功夫好所致,但乔峰已经提起,自己若是拒绝只怕会遭嫌,便道: “如此便劳烦乔兄了。” 乔峰当下教授起李小天来,七十二路太祖长拳本就是随处可见的江湖把式,任何人都可使的,李小天虽然身体孱弱,但在乔峰的教导下竟然也学会了。而且他读得好些金书,对于金庸笔下的武学体系也了然于胸,便如有先知灼见那般机敏,进步神速,乔峰一旁教导时也曾汗颜: “李兄弟果然是天纵奇才,学起武来这般神速!若他更早些时不入那什么笑川门而是投少林或丐帮,想必今日众人要将我这‘北乔峰’换成他那‘北小天’了。” 如此又过了数日,二人转眼已到总舵外不远。这天下午,乔峰验收李小天武功: 只见李小天居中站定,拳脚如风。招招都颇具气候,七十二路拳法打下来是半点不差,可惜他底子极差,经常会出现手跟不上心的情况。往往这边儿一招没打正,那边一招赶着出手。乔峰虽然练武多年,但对这等情况还是第一次见。想: “李兄弟对武功的理解实在我之上...学起东西来竟然有这般的体悟!眼下他只是受基本功拖累。若肯扎扎实实地打上个三五年底子...不,一两年足矣!他必将成这江湖里不可忽视的一位人杰,若再得名师提点,只怕胜过乔某也不过尔尔!” 乔峰其人武学天赋奇高,实战几无败绩。绕是如此,却也没法跟李小天这样的gm下岗再就业相比,这样想实在正常。但他为人光明磊落,并不忌惮之心或加害之意,倒是盼着这事了结后将他纳入丐帮当下一任帮主培养。 李小天最终一拳打出,乔峰忍不住拍手喝彩,道:“李兄弟功夫绝伦,乔某佩服得紧!” 尽管李小天自我告诫一定要低调,可遇到这种事。他还是不可抑止的大笑起来,乔峰受他情绪感染,也和他一起大笑,当天拉他去酒馆豪饮。 乔峰嗜酒如命,李小天明白这点,便舍命相陪。尽管酒量输他不少,可饮酒之际豪气干云的样子,还是让乔峰对他另眼相看,二人推杯换盏,喝干一坛酒。李小天趁着醉意道: “乔兄...你我二人缘分一场,不如今日在此结拜为异姓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乔峰性情中人,这时虽然未醉,但也被李小天诚意打动,拍桌叫道:“乔某与李兄弟一见如故!就这么定了!” 二人互叙年岁,撮土为香,自此以大哥贤弟相称。李小天飘飘然起来,只想此刻立刻去孙吧发帖: “和乔峰结拜了,如何评价?” 第4章:一眼烂 乔峰和李小天结拜后,二人便直奔丐帮总舵。 这丐帮虽然是天下第一大帮,总舵却只坐落于洛阳城外数十里的一间破庙里。李小天并不疑惑,干一行爱一行嘛! 二人自门口向里进,一推开门就瞧见一个妇人,其容貌旖丽,面色潮红。胸前衣裳微微敞开将那双峰半露。虽身着缟素,从头到脚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媚气。 李小天看着,心弦乱颤。 所以是数一数二的烧鸡。 乔峰向那妇人唱个喏,道:“马夫人,这位是我在外游历结识的义弟,名唤李小天。” 马夫人,也就是康敏。满带鄙夷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子,见他模样普通、弱不禁风。便不很将李小天放在眼里,只是微微颔首,甚至不欠身。 李小天怎会不知天龙第一毒妇?他正是明白康敏的蛇蝎心肠,才在一路上都苦想对付她的办法。为此甚至不惜吃苦学拳,眼下见她轻蔑于自己,心中不免气愤,恨恨地想: “看不起小爷个观测者是吧?今晚睡觉别睡太死。” 虽然想法阴暗,但李小天面子上却表现得十分贴合康敏的心意:只见他深作一揖,礼数备至。又刻意(释放天性)地换上副色眯眯的眼神,目光在康敏那张俏脸和一对胸器间来回游荡。满口奉承地道:“早就得知丐帮有一位美女,今日初见,才知什么叫话到嘴边收三分!这明明是天仙下凡!” 康敏被他那不加阻拦的目光瞧得很是受用,略带刻意地将腰直起,将身姿勾勒得又妖艳了一分。耳朵里听着他临场编造的溢美之辞,心中甜美,脸上对他的表情也有所缓和。 其实李小天不过是将自己在孙吧学到的舔狗话术因地制宜地改造了一番而已。 乔峰是顶天立地的丈夫,米线极高,怎能容忍李小天这等行径?便重重地咳嗽一声,道:“马夫人,我和我这位义弟还有事,少陪了。”说着搭上李小天肩膀,将他带走,而李小天被拽着走的时候,居然还不忘冲着身后的康敏挤眉弄眼。 康敏瞧着远去的李小天,只觉他不过是个寻常的贪酒爱色之徒,正想转身回去,却突然想到什么,心中那计划也有了另个办法... 乔峰一只大手将李小天拽得整个人骨架咯咯作响,他带他来到一处略显隐蔽的地方。含怒瞧他,道:“义弟,我言语间尊称她为马夫人,她又一身孝衣。你这等聪明,怎会瞧不出她刚死了丈夫,正在伤心?你眼神下流,言语轻佻,乔某真后悔与你拜了八拜!” “死了丈夫是真,但伤心与否,就不好说了,开香槟还差不多。”李小天默默地想。他知道乔峰不屑于这等蝇营狗苟之事,对他骂自己的事并不生气,反倒是向乔峰规规矩矩行个礼,道: “大哥,你信我么?你若信我,便莫要怀疑与我,若不信我,我也没必要在此讨嫌。” 乔峰见他并不争辩什么,反而提到信与不信之事。登时醍醐灌顶,心里敞亮,略有迟疑地道:“义弟的意思是...马夫人和马大哥之死...” “正是。” 李小天见乔峰眉头紧锁、沉默不语。心知反将一军的时刻到了,便道:“大哥,你于那些契丹人手下将我救出,又教我拳法立身,小弟对你只有亏欠。你若看不惯小弟行事乖张,小弟便将这条胳臂卸了还给大哥。” “然后我就去找独孤求败的剑冢。”李小天这样想。 乔峰听他话语诚恳,一时两难,捂脸道:“大哥生平多结交朋友,却从未见过义弟你这样的角色。也罢...这骂名我且担着,只盼义弟能真正地为马大哥沉冤昭雪。” 李小天行个礼,道:“自不负大哥所托!” 乔峰带他又去见了丐帮的重要人物,包括且不限于四大护法长老及六大分舵。 最后,到了执法长老,白世镜。 白世镜似乎没料到乔峰会这么早回来,神色中带了股说不出的别扭,乔峰善于察言观色,道:“白长老怎的了?” 白世镜牵强笑笑,道:“许是近日染了风寒,无甚大碍。” 李小天突然冒了句怪声,:“哎呦!” 白世镜和乔峰齐齐看他,李小天煞有其事地走到白世镜身边,认真地道:“白长老,小弟游历江湖之时,曾学过些观颜相貌的本事,白长老这不是染了病,而是中邪了!” 乔峰皱眉看向李小天,只觉得自己这个义弟实在胡闹。但当着白世镜的面不好让李小天掉面子,只能由着他说。白世镜则是一愣,脸色有些难看起来,颇有些不自然地道: “李兄弟何出此言呐?” 李小天胸有成竹,轻笑道:“白长老印堂发黑,恐是沾染了邪气所致。这邪气乃是人枉死后化作厉鬼所带的,那是要来阳间找害死他的人索命呢!” 白世镜是害死马大元的真凶,他心中一直忧虑,在原著中也是担忧鬼神之说才将事情全部吐露。李小天正是抓住他做贼心虚这点,下了猛药。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白世镜一张脸立时煞白起来,手中的茶碗不自觉地脱手,摔在地上,裂成碎片。 乔峰与白世镜相处甚久,知他一向端庄稳重,犹甚自己。在帮中又任持法长老,见得大风大浪的多了,照理说不该这等失态,当下微微皱眉。 李小天在此时却突然收了话语,道:“小弟想留丐帮几日,为白长老好生瞧瞧这毛病,不知白长老意下如何?” 不管李小天所说话语是真是假,白世镜此时对她的忌惮已经提到了最高,只是乔峰在侧,他不好拒绝。便故作冷静地道:“若是那样,就劳烦李兄弟了。” 李小天笑道:“无妨无妨,白长老,其实中这邪气,也是你近日里阳气虚弱所致。要多食羊肉进补,阳气若足盛,邪气自退。” 此前,白世镜对于李小天确实还有些许怀疑,怀疑他是同伙派来的知情人故意恐吓自己。可他和康敏那些事儿,就真有天知地知了,眼见李小天所言必中,再也不敢怀疑他话语,只道他当真有经天纬地之才。 乔峰带李小天认识完众人后就和他离开了,经过方才白世镜那番表现,乔峰已不再怀疑李小天,李小天拉他去隐蔽处,小声道: “大哥,近日里我若做出些什么你看不顺眼的事,还请为小弟遮遮,此事关重大,马虎不得。” 乔峰点头,道:“这是自然,义弟,劳烦你了。” 李小天嘿嘿一笑,道:“现在不累,过段时间倒真的要累了。” 李小天已布下天罗地网,眼下只等鱼儿上钩了。 第5章:从未如此美妙的开局 白世镜当真听信了李小天的话,这几日房门紧闭,避客不见。康敏那头独守空房,无人前来,暗自心焦。 这天早上,康敏梳妆打扮,正要出门。迎面却瞧见了李小天,他扒着一边儿窗户,似乎正在往里偷看。 康敏苦等白世镜不来,此番本是要去寻全冠清的。但经与李小天的这一照面,她突然想到李小天和乔峰关系密切非比寻常。眼睛一转,走上前去。 李小天看见她来了,装出副害怕的模样,而这正中康敏下怀。 妇人假意嗔怒道:“李兄弟在外做得好事!” 李小天低头嗫嚅:“只是瞧康姊姊实在好看,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康敏被他奉承得开心了,故意将身子靠得离他近了些,一对雪白蠢蠢欲动,她倒也将来历不加遮掩,娇声道:“李兄弟,外边冷,进屋说些话,不知可否应允?” 李小天两眼放光,点头如捣蒜道:“自然允得!” 康敏见四下无人,伸手挽过李小天衣袖,将他带入自己屋中,又反手将门阖了,接着整个人贴紧李小天身子,伸出胳臂缠绕着他脖颈。 如此不加修饰,难顶,实在难顶。 李小天心跳的激烈,这真不是装出来的。他母胎solo至今,二十二岁仍是个雏儿,打胶虽然勤快,倒还真没体会过那温柔乡里的滋味。 康敏瞧他面色发红,更加确信了他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可以利用的好色之徒,当即作出副似哭似啼的模样,嘤咛一声,蹭他胸膛,道:“李兄弟,我家大元死得不明不白,你可要为他做主啊!” 李小天明白这是要拉自己入伙了,窃喜不已。嘴上却含糊其辞地道:“这...姑苏慕容家威名远扬...我怎生做得主?不如叫我大哥来!” 康敏擦掉眼泪,哼了一声,道:“叫你大哥来,哪有叫狼跑来放羊的理!”说着从一旁柜子里取出封信来,将其拆开,递与李小天,道:“你自己瞧瞧,这上面写得什么?” 李小天怎会不知道?但他还是装作副半信半疑的模样接过信,细细读了起来,上面记载的果真是乔峰的身世真相,他读完后,又换上个颇受震惊的表情,道:“我...我大哥居然是...” 话至此停顿,康敏不失时机地扑在他怀里,泣声道:“要不是看李兄弟正直可靠,我一介妇人,又怎么敢和那乔峰作对?他身为辽人却做我汉人的帮主,又残害我家大元,李兄弟可要上心啊!” 李小天知道此时不宜太快答应,便作出副极其为难的样子,康敏果然中计,哭哭啼啼地转过了身,道:“也罢,怪我命苦,也怪我痴!没想到偏生相中了你这人,你就告诉你大哥去罢!” 这妇人演技实在好的非凡,即懂得梨花带雨搏男人怜爱,关键时刻又玩起欲擒故纵之术。李小天若不是读过《天龙八部》,只怕真的要被他迷惑住。李小天将她反手相抱,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必定帮你把这契丹狗的真面目揪出来!” 康敏听他答复,却不说话。李小天兀自纳闷,但觉得怀里的人儿越来越热,去看她,见康敏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当下再难抑制心情,将她推在榻上... 不知过了多久,李小天从康敏屋子里出来,提了提裤子,就去找乔峰学武。 他这样两头通吃,兴许不符合侠义所为,但孙吧主打的就是米线,身为黄牌的李小天更明白这个理,因此并不十分受良心谴责。 李小天找到正在喝酒的乔峰,表示还要继续学武,乔峰见他太祖长拳已经大成,再无指点的必要,便直言不讳地道:“义弟,你天资聪颖。学其他的低末功夫已无必要,打狗棍法只传帮主,大哥若再教下去,就只能教你降龙廿八掌了。” 降龙掌!芜!天下第一等的外家功夫! 从未如此美妙的开局!请为我欢呼,为我喝,喝,喝彩,ok? 尽管现在开心得恨不得管乔峰叫跌,李小天还是悬崖勒马收敛住了,单膝跪地,郑重其事地道:“大哥!小弟定当不负所托,以行侠仗义、除魔卫道为己任!” 乔峰见他如此,也不再多作为难,很快开始教授。李小天进步神速,更是在乔峰教授到后十掌时提议道: “大哥,自这第十九掌开始,掌法就有蛇足之嫌了。你身为一帮之主,不好动手,不如就由小弟代劳之,将这后十掌尽数去了,留前十八掌?” 他一语中的,乔峰大吃一惊,不禁有些纳闷地看着李小天,只觉得自己这个义弟好像能读懂人心一般。迟疑地道:“义弟,大哥实在不懂你来路为何,你究竟是如何...这般的?” 李小天哑然失笑,打个诳语道:“以前在南海岛,义弟曾遇过一位姓查的先生,先生说得好些个好听的故事。听得久了也通灵气,就如此了。” 乔峰虽然不想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却是由不得他不信。这等异能若是愣要寻出个因果缘由来,那才叫诡异呢!乔峰不再多问,继续教授李小天十八掌。 李小天这边听着乔峰的亲口教授,另一边在脑海里努力回想在《射雕英雄传》中洪七公对于郭靖的教授,两者相辅相成,教他进展神速。 过去一下午连带一夜,次日早上,李小天已是将十八掌全部记下,并使得出来。可惜他内力几近于无,若是强使招数只怕会反伤自己。当下决定在乔峰这桩事了结后就去寻无量山找《凌波微步》和《北冥神功》。 一个是以六十四卦为方位,无形可着、每走一分对内力便有益一分的绝世轻功。 另一个是能吸收内力化为己用的,兼具阴寒阳刚真气、深不可测、反之于敌的金书第一内功。 降龙十八掌不是耗内力么,我北冥吸啊!实在不行我还有凌波微步自己续航。不怕你降龙掌没内力用,就怕这三大绝学齐聚后,天下再无敌手了。 李小天已经在幻想三门功夫全部习得后的自己会不会像出了掠食者的六神劲夫一样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了。 李小天手痒难耐,渴望打架。 第6章:赶紧踩油门吧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几天,白世镜那间单房里近些日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大了,似乎有些呆不住的迹象,李小天将他的表现都看在眼里,这天晚上自觉时机成熟,来敲了他的房门。 白世镜在屋内来回踱步,心情烦闷。听到有“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更添一分恼火,不耐烦地喝道:“谁人无事来闲敲门?” “白长老,是我。” 这声音耳熟得紧,白世镜知道是自己心心念念等着的人来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去打开门,又向他行个礼,道:“李兄弟,你总算到了!” 李小天瞧出白世镜等得急了,偏偏要慢慢地磨一磨他,这倒不是因为他一个二十二岁的学生能多有心术,而是因为在孙吧待久了米线较低,就好看人生气跳脚的模样。当下寻张椅子坐了,也不开口问他什么话,就静静地在那儿杵着。 白世镜见李小天一句话也不说,难免焦虑,问道:“李兄弟,近些日里我常常呆在屋中,一步不敢出,可我身为执法长老却深居简出,帮中威望难免受损,不知李兄弟能否给我出个法子?” 李小天不紧不慢地捉了杯温茶,呷了一口,道:“白长老,实不相瞒,小可近日里为你占过一卦,你命数中当有一劫,这劫数本非你该受,而是你后天作恶,天公降的,躲不过,避不掉。” 白世镜脸上一白,“扑通”一声向李小天跪了下来,李小天心里是想让他再给自己磕一个的,手上却搭上了他臂并搀之,道:“快快请起,快快请起!白长老折煞小人了!” 白世镜痛哭流涕,道:“李兄弟,我知你妙计无数,就不能出个法子么?我什么都做!” 李小天沉声道:“倒也有个法子,只是...唉!”说罢转身背过白世镜,意要将他的胃口吊到最高。 白世镜为了活命,当真是丑态尽出,直接“咚”一声一个头磕在地上。道:“李兄弟,还请明示!” 李小天装作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道:“好罢!可天下没有赔本的买卖,白长老须得将你那得意功夫‘缠丝擒拿手‘教给我。” 白世镜没多犹豫什么,当下就开始传授心法口诀,这门功夫在金书里没有记载,李小天学得慢很多,直到两个时辰过去眼看子夜已过,才勉强能将口诀记下,至于用得娴熟,却不大可能了。 白世镜授招完毕,忙不迭地开始问起自己那事儿,李小天神秘地道:“此前说白长老身中邪气不假,可这邪气却并非是由你而来,而是因为你中了他人的蛊惑,一时行了错事,眼下只要斩断因果,一切方止。” 他话语里隐有替白世镜开脱之意,对于此时的白世镜来说实在是分外中听,心里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给康敏,想:“小敏,是你要我害死大元的,要论这幕后主使,我看也是你才对,我把你杀了,大元的阴魂才不会记恨我。也只有这法子了!” 李小天见他惊慌止而思考生,便知自己这计划已经成熟了一半,是该为另一半忙活的时候了,便辞行道:“白长老,天机不可泄露,方才这番点拨,已是耗去我二十年阳寿,我不可多耽,少陪了!”说着拂袖而去。白世镜很感激他,向他背影不断地鞠躬答谢。 李小天自白世镜那儿出来后只是转了个弯儿,就又奔着康敏的房去了,他轻车熟路地走到她门前,轻叩三声,用一种现在来看绝对会被骂gn的油腻腔调开口: “我的亲亲美人儿,给你李公子开门啊~” 只听得“吱啦—”一声,门被打开了,康敏一身素衣,含情脉脉地盯着他,模样在烛光照映下更显妖娆妩媚,素手轻拈,一把就拎住了她朝思暮想的情郎的手,迎他进屋。 李小天通读金书带来的可不仅有对于武功特性的深刻了解,各个人的性格他也了如指掌。康敏蛇蝎性子、睚眦必报,若是自己劝她改过回头,才是真正的不可理喻,索性放纵她性子再加以迎合,满足她那变态的精神世界。 你都已经这样了,我为什么不顺从你呢? 李小天进屋以后将门反手掩了,一手将康敏的细腰搂在怀里,只觉她体酥身轻,又有脂粉香味,直叫人热血上涌。但他却再没顾得上和她亲热,而是一本正经地道:“小敏,我近日里为你探查情报,觉得有些事不对,八成得祸起萧墙了。” 康敏脸色一变,颤声道:“小天...你是什么意思?” 康敏固然没那么好糊弄,即使李小天装胸无大志见色起意的小人装的那么相像,她还是设了提防,可惜她再怎么聪明绝顶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阅尽自己一生、知根知底。她起初只以美色诱惑于李小天,但和他这么久相处下来,她越陷越深,以至于对李小天有了一百个相信。 李小天肃声道:“方才我自那乔峰门外经过,听见他和白世镜二人秘话,白世镜告诉乔峰,马大元是被你和他联手杀死的!” 康敏心里一惊,但还是强装镇定道:“不可能,怎么会...你又跟我开玩笑。”声音明显有了惧意。 李小天沉声道:“我怎会骗你?白世镜和那乔峰对话,乔峰说他们兄弟一场,只要白世镜肯杀你赔罪,他仍可不计前嫌!他...他甚至把你和他二人那好多龌龊腌臢事也说给乔峰听换他信任了!” 康敏表情迟疑,李小天知道事到如今,她的心理防线已经攻破了,自己只需再一句话,便能让她彻底信服自己,便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轻轻道: “你是喜欢甜的月饼,还是咸月饼?” 这句话带来的冲击力果然巨大,康敏惊呼一声,李小天忙捂住她嘴,呵斥道:“小敏!别叫他们听着了!” 康敏听他话语,握住了他手,轻轻点点头,小声道:“小天,那依你言,你当如何?” 李小天沉思道:“倒有个法子,只是得你和我相配合才行...“接着勾勾手指道:“附耳过来。”康敏依言照做,李小天道一番如此这般,康敏的脸色便由忧转喜,道: “还是你有法子!” 第7章:还能说话吗? 次日夜里,康敏独坐屋中。面前温着壶酒,微微地冒着点儿热气,两个样式小巧的酒杯,众星拱月般地放置在小火炉旁,另有两样精美小菜摆在中央,一碟熏鸡酱肉,一碟时兴鲜蔬。 门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另有一男声道: “马夫人,睡了么?” 康敏心里一紧,向一旁的窗子看一眼,继而像是调整一样,深吸口气,换上以前那副笑脸模样,将门打开了。 来者正是白世镜,他此番前来是要取康敏性命的,但见康敏备好酒食,不禁皱眉道:“你知我要来?” 康敏没有答他,而是转身抹泪,道:“你不在的时候,我天天想你,夜夜盼你。每天只等着你来与我相会时能吃上口热乎的。你却这般不领我情,在门外喊奴家什么‘马夫人’,以往风流时倒没这般生疏!” 白世镜听她温言软语,这时欲除之而后快的心思也弱了不少,只嗯了一声,然后入座。杀她之事,却不知该如何办了。 康敏忙投怀送抱,坐在他身上,娇声道:“世镜,这些日子,你都在做什么?我与你说的那事儿,你还是做不到么?” 白世镜道:“若要让我谋害帮主,还是让我自尽了来得好些。” 康敏此时已在李小天的一番挑拨下失去了对于白世镜的信任,听他这般推辞,心底冷笑,寻思:“你倒不会杀他,却会来取我性命了!”脸上却还是千娇百媚,道:“那无妨,我不寻那乔峰麻烦,且随你当一对鸳鸯也好。” 白世镜闻言倒有些意外,瞧她,道:“你如何回心转意的?” 康敏娇滴滴哼一声,声音只教人浑身发酥,举起杯酒,送到他嘴边,道:“自然是这些日子里,觉摸出孰为重孰为轻了呗?” 白世镜将那酒满杯饮下,长叹一口气,暗想:“我此前贪恋她美色,才动手杀害大元兄弟,今日她虽肯一心跟我走,可惜我却不行了。这天道轮回,当真是半点不假...”当下狠下心站起,瞧着康敏,道: “小敏,你虽好心,可我白世镜无福消受,今日便将你除去,给大元兄弟赔罪便了!” 康敏早有准备,却要一脸惊恐地道:“世镜,这是为何?” 白世镜目露凶光,道:“你妨我命数,不将你除去,我一时不得安宁!”接着抬手要用他那得意绝学“缠丝擒拿手”毙了康敏,却觉得胳膊一阵酸软,整个人头晕目眩,气力滞住,使不出招。 白世镜这才反应过,惊呼道:“你这贱人!你给我喝的酒里有...”话到这儿却再也说不出口,身子连连向后倾倒,摔在榻上。 康敏冷眼瞧他,道:“白世镜,你个老不死的玩意儿,姑奶奶一副千金之躯给你尝了,让你办件事儿拖拖拉拉的却是不肯,眼下还要反手取我性命,猪狗样的东西!” 白世镜躺在床上,虽然气力滞住不能运功,但他自忖康敏身无武功,不能致自己于死地。而她若是冒险靠近,必会给自己了结,因此也有了三分胆气,道:“你这贱人,制住我又待怎地?我倒是想知道你准备怎么办?叫人来抓我?真是那样我就把马大元的死因说出去,同归于尽便是了!” 康敏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谁说要捅出去?你不愿为姑奶奶办事,当姑奶奶这裙下之臣的却不在少哩!” 这时,一旁的窗户被冲破,一个人影翻身进了屋里,脸上缠着黑布,只露一双眼睛。 那人越来越近,白世镜这时才慌张起来,忙道:“小敏,小敏,你高抬贵手,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啊!” 那人走到他身侧,抬手作爪,却正是“缠丝擒拿手”的起手式! 这套武功是自己的家传绝学!除了自己外,天底下再无二人知道,莫非来人是姑苏慕容?不会的...那距此地千里,再说了,姑苏慕容家和自己一向无甚恩仇,如何找得上自己? 莫非是... 白世镜立时反应过来,心如明镜,惊恐地张大嘴巴,道:“是...是你!”他下一句话没说完,却已被黑衣人的“缠丝擒拿手”拿住了咽喉,黑衣人一使狠力,他登时气绝。 黑衣人处理掉白世镜以后,取下遮脸面罩,那一脸痘痘,不洗的头发,果真是李小天不假! 他“缠丝擒拿手”虽然学艺不精,但在对象中了迷药使不出力气的时候结果掉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康敏喜形于色,走到他身边,道:“这下子,就可以将这事和那马大元的事,归于一类,先怪给慕容复,最后再落到乔峰头上。” 李小天点点头,道:“嗯,如此,也就只有一件事要办了。”接着,他转过头,神情狰狞地看着康敏,向她逼近。 康敏被他看得吓了一跳,她毫无准备,抖抖索索地道:“你...你要作甚?” 李小天又使那“缠丝擒拿手”拿住她咽喉,康敏被他扼住,一张脸直涨成青紫状,又拍又打,想发声求救却喊不出来。 李小天盯着她,道:“谋害亲夫,陷害我大哥,间接害死阿朱嫂子,这许多笔账,我还没同你算呢!” 康敏勉强知道陷害大哥是个什么意思,可间接害死嫂子这事儿她却搞不明白,但她也没必要搞明白了,李小天最后发力,将她掐死。 这等行径,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后备隐藏能源又在哪里? 李小天看着两具尸首,长叹一口气。轻轻去打开了柜子,将那封记载了乔峰身世的信放在火炉上烧成灰烬,最后又将这些灰烬找了处地方填巴填巴埋了。 将这一切办完后,他擦擦手,将自己衣裳弄乱,整个人躺在土地上打了几滚,又发力掐住自己脖子,狠狠掐了一会儿,直到他感觉呼吸不畅,才扯了手,发声凄厉大喊: “来人呐!杀人了!” 此地很快就陆续来了不少丐帮弟子,见到此情状,都是吃了一惊,腿脚快的立刻去禀报乔峰。 乔峰赶来此地,瞧见这副模样,立刻跟了上去,惊呼道:“义弟!你无事吧?” 李小天摇摇头,指指屋里,哑着嗓子道:“近来丐帮频出的怪案凶手找到了...是带带大...不是,是马夫人!” 乔峰吃了一惊,道:“义弟如何这般说法?” 李小天掩面,道:“马夫人绝非是面上那般良善,她武功高超,精通丐帮绝学...” 他面不红心不跳地嗯扯一盏茶功夫,核心意思无非是康敏天生神力,之前以锁喉擒拿功害死马大元不够,现在又以缠丝擒拿手害死白世镜,谁知白世镜奋起抵抗,与她同归于尽了。 他这说法实在离谱,众人包括乔峰都不信,但当帮中子弟验过伤之后,反而侧面印证他的话语。全冠清问他如何得知那许多事,他却说自己是受帮主所托来调查凶案,听到此事自然需要分外留心。 接着,他又指着自己的脖子,道:“为此,我差点也要没命了!” 全冠清无话可说,而乔峰则是盯着自己这个妙语连珠的义弟,良久一言不发。直到有弟子前来请示,他才轻声道:“今日之事暂且如此。”接着安排帮中弟子将白世镜尸首收拾了,明日一清早发丧。 李小天本以为自己能功成身退了,就准备回房休息,心想:“也算对得起乔峰了,明天跟他辞行,去无量山洞学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嘿嘿,先当个天下第一,把这江湖上高手都打过一遍,再去找扫地僧,我就不信了...” 他心里美滋滋地想着事,就这样走了一段路,在路过一个无人拐角处,突然感觉自己手腕被猛地扣住,惊讶之余扭头瞧去,才发现出手之人正是乔峰。 乔峰十分干脆,落下句:“同我走。”接着运起轻功,不由李小天分说半句地带他远了。 第8章:你给我回来! 乔峰脚力过人,当下带着李小天便向僻静处寻,不一会儿就觅见片地方,着陆后将他手松开,背着他向前走出两步。 李小天不明白乔峰这是要做什么,原著里可没写这事儿啊!看来世界线变动的影响还是挺大的,他这一下也没谱了,只瞧着月光照乔峰身躯魁伟,心底打鼓。 说时迟那时快,乔峰猛地回转过身,一拳直直打向李小天面门,这招来得毫无预兆。李小天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就去拆招。可乔峰出手凌厉,李小天已是不能用太祖长拳这等刚猛功夫将他格开,只能使那新学不久的“缠丝擒拿手”,用以柔克刚的道理将这招让掉。 李小天肩膀晃了两晃,双臂如游蛇般探出,欲将乔峰这一拳引开,乔峰见此情景,却也将拳收回。原地站定后凛声道: “白长老和马夫人,是被你杀的罢?” “怪不得,若是取我性命,降龙十八掌一出,我就得提前remake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李小天琢磨。 乔峰这拳来得快极,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李小天来不及细想什么,人的本能终究是胜过了他的统筹。见乔峰问起话来,是又懊悔又佩服,道:“确实是我杀的,可他们并非枉死,他们的确是害马大哥的凶手,将来,也会加害于你。” 乔峰面有怒色,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如何能证明他二人确实加害于马大哥?当下言明讲清,再拿出物事来。我便不同你多作计较,向你赔罪!若是不然,你我二人割袍断义,我今日就得为我丐帮将你除去了!” 李小天想到《天龙八部》里乔峰本来下场就觉难过,眼下听他提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八个字更添戏谑感,想:“你倒是讲究,可人家害你的时候可不讲究。”就这样考量许久,实在是想不出个好理由来,便直言道: “大哥,我不瞒你了,我实际上,是一千多年后来的。有人把你的故事编成唱词儿编成画本,我才认识你的,并非是我消息通达,而是大哥名声响亮。” 乔峰如何肯信?蹙眉道:“你且说说看,我的故事是什么样的?” 李小天深知乔峰秉性,自己若不在此将他说服,只怕是之后夜夜辗转反侧,便道:“你自幼生在少室山下乔三槐家中,师从少林派玄苦大师和丐帮帮主汪剑通,平生最好饮酒。在你七岁那年,你因受人冤枉,气愤之余,举刀杀了名大夫,此事让你抱憾终身,我说的,可有半点纰漏?” 他只口不提乔峰是契丹人的事实,只是为了在这条世界线里,乔峰不用背负那许多血债,而是可以继续执掌丐帮。这想法虽然有点自私,但这都穿越了还不按着自己想法疯一把?回头很老哥们吹逼可是会被取笑的。 乔峰则早已目瞪口呆,养父母和师承这些东西并没唬住他,可他七岁杀医这件事,一向是痛中之痛,除了自己以外,又有何人晓得?眼看得面前这个义弟娓娓道来,心神大动,道:“那你且说,马大哥是如何被害死的?” 李小天道:“那日洛阳花会,你只不过是没有正眼瞧过康敏,她便记恨与你,誓要将你逼得流落天涯不了、孑然一身不可。马大哥不肯害你,她就勾结白世镜将马大哥除去了。再把杀害马大哥的事情有朝一日归咎在你身上。” 乔峰道:“所以义弟你才帮我将他二人除去,是么?” 李小天点点头,道:“若是没有我,而你又奔着无锡去,杏子林,就是你逍遥日子的句点了。” 乔峰惭愧地道:“这...唉!”接着向李小天重重一拜,道:“愚兄此前说过信任义弟你,今日却又试探与你,倒跟那出尔反尔的小人差不多了。” 李小天也长出一口气,见事情解决,正想和他辞行。乔峰却又道: “不过义弟,我还有一事不明。” “大哥但说无妨。” “你方才言语中提到,杏子林是我逍遥日子的句点。难道那时的乔某居然如此蠢笨,没在众人面前据理力争,自证清白么?” 李小天心里咯噔一下,想到原著中情节,乔峰处理得何等妥帖!若不是那封书信作为杀手锏出来,只怕这风波当真要被他平息了。 “果真是人中之龙...真不好糊弄...”李小天想。 哎算逑,反正萧远山也到处作案呢,瞒得住一时,如何瞒得住一世?不如就在这儿和他说了罢,这样想想,李小天道:“大哥,你其实是契丹人。” 乔峰蓦地瞪大双眼,脱口而出道:“你说什么!” 李小天道:“杏子林里,康敏正是将大哥身为辽人的身世真相说给众人听了,大哥这才开始一生的颠沛流离。” 乔峰青筋暴起,愤而拍地,道:“这不是真的!这如何做得真!你明明说了!我爹少室山下乔三槐!我是汉人!” 李小天生怕他野性发作,此时十分冷静地道:“大哥,你当真是契丹人,你生父名为萧远山,此时仍在世。你生母却已已不在人世了。” 乔峰忍着怒气,道:“那我岂不是也不叫乔峰了,而得改做萧峰?” 李小天深吸一口气,同萧峰将他身世来历,他如何打死阿朱,如何去雁门关外寻字,如何当上辽国南院大王,如何在少林寺认亲等事儿一股脑说了,他语气平缓,讲得真切,萧峰的脸色也由一开始的暴躁逐渐渡为难过。 萧峰垂首重叹,道:“真是...不曾想...我喊了那么久的契丹狗,可我竟是个辽人!”接着蹲在地上,显得十分懊恼。 李小天坐在地上,道:“大哥不必介怀,反正到我那时,咱们是一家人咯!” 萧峰本来难过,听他这样说,又来了兴趣,道:“真的?有这等好事?” 李小天笑道:“对,大哥也不必介怀了,百年之后谁不是一抔黄土,千年以后的事又有谁说得准呢?” 萧峰经他这么一说,心潮澎湃,道:“看来到义弟你那时候,天下太平,就再无战事了哇。” 李小天摇摇头,道:“不尽然,也遇到过大军压境,亡国灭种的时候呢。” 萧峰一拍大腿,惊怒交加,道:“还有这事儿!宋辽一体,天下大同,又有谁是敌手?莫非是那西夏贼子韬光养晦,后来居上了?” 李小天道:“大哥,你的降龙十八掌。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少林的易筋经。中原十全武功,在赛先生面前,不过一张白纸。” “这位赛先生是...?” “不知疲累的马,杀敌千里的暗器,腾云驾雾的轻功。有上天入地之能,有万夫不当之勇。” “这...那我等如何赢的?” 李小天怔住了,过了半晌,指了指萧峰,又指了指自己。 萧峰不明白他意思,苦笑道:“义弟你是英雄,那很好。可萧某只怕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李小天笑道:“不,是靠百姓,靠成千上万像你像我样的百姓,后世里叫‘人民’。” 萧峰无语,末了,从身边抽出一根晶莹翠绿的竹杖来,递给李小天,道:“义弟,你眼界开阔,懂得许多。愚兄既是辽人,还是不能摄这丐帮帮主之位,这是本帮至宝打狗棍,不如趁着今晚月朗星稀,将打狗棍法教给了你,还盼你好好执掌丐帮,末要让愚兄心血一空。” 李小天却并不想学,他清楚自己学了之后就得管束这丐帮许多事情,他嫌烦,想推脱。萧峰却把打狗棍塞进他手里,道:“义弟,除你之外,丐帮又有谁能担得?全冠清只擅口舌之辩,是个小人,四长老各有缺陷,徐长老更是庸才,除了你,愚兄想不到有谁能替我执掌好这丐帮,还请你莫要推辞,就拿了去吧!” 李小天看萧峰,道:“大哥,你不当丐帮帮主了,又要去哪儿?” 萧峰怅然道:“千年后才是一家,愚兄便去塞外牧牛牧羊好了,既是前世心愿,倒也清闲自在。” “你不去寻阿朱姑娘么?” 萧峰摇摇头,道:“依你所言,前世误她许多,今生还是莫要惹她为好。” 话毕,就传授了李小天三十六路打狗棍法,李小天学得很快,天色破晓时,终于全部记下。 最后一招教完,萧峰欣慰地道:“义弟,你内功底子还差些,要多加修行,行走江湖,也要小心,山高路远,我们江湖再见。”冲李小天抱个拳,转身向北方走去,好个顶天立地的伟丈夫! 李小天作别了萧峰,半喜半忧,握着打狗棍慢慢回了总舵,和他背道而行。心想:“萧峰动不动润的这个劲儿,倒挺像孙吧人的,要是活到现在,估计也能当个小吧。” 第9章:差不多得了 李小天扛着打狗棍,一步步地往总舵走,刚到门前,就有几个游手好闲的无袋弟子凑得近了些,围着他叽叽喳喳地问: “李兄弟,你和我们帮主一起出来,怎么就你一人儿回来啊?我们帮主呢?” “你怎么还拿着打狗棍呢?” 李小天被这些人拦住去路,好不恼火,他心中本来就忧虑重重:萧峰走得急,还未帮助他在这帮中树立起威信来,他现在在众人眼里也不过一个刚入帮不久的小弟子而已,如何能接过打狗棍统率全帮?此间事若处理不得当,自己的位子就坐得不踏实,丐帮也会开始权力斗争,到那时,萧峰得多痛心? 他正烦恼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眼睛骨碌碌一转,咳嗽声,道:“你们这儿,谁有四袋啊?” 那许多弟子立刻愣住,面面相觑一会儿,其中有个胆大的道:“咱们都是无袋弟子,李兄弟你说笑了。” 李小天皱皱眉头,道:“那就是ylg了,ylg滚出丐帮!四袋以下弟子不得过问帮中事务!”说着挤开他们,自己往总舵里面去了,徒留几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哎,四级墙真好使,不过回头等自己这位子坐稳了,就得把这墙去了引流,不然怎么在武林上有名声? 他直直往主厅走,见到一个三袋弟子正在打扫庭院卫生,就叫住他,道:“去把宋奚陈吴四长老和徐长老都叫到主厅来,我有要事要公布。” 接着,他咳嗽一声,将打狗棍晃了一晃,颇是神气地道:“见打狗棍如见帮主,快去!” 那三袋弟子感到一阵莫名其妙,更不服他,但看到他手里握着打狗棍,也只得乖乖照办了。 李小天安排好一切,当下慢慢走到主厅主位上坐了,将打狗棍置于身侧,闭目养神,等待着四大长老的来临。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这两声大喝后,一阵略显仓促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人未至,声先到,看来来者是个脾气耿直的好汉了。 这样想着,李小天睁开双眼,果真看到四长老匆匆而来,为首的一脸怒色,进了主厅就指着他鼻子大骂:“李小天!我们帮主呢?你老实交代!不然,我吴长风定要你好看!” 李小天将打狗棍反握住,心平气和地道:“四位长老,且寻个位子自己坐了。” 吴长老瞧见打狗棍这一象征帮主身份的物事安安稳稳地在他手中,是又惊又怒,道:“好你个狗贼,今日我就要你老实交代!”说着抢上身去,却并不是朝着李小天,而是去夺打狗棍。 他来势颇快,但快不过李小天料敌机先,他明白丐帮四老里吴长风最为豪爽义气,经此一遭,定要和自己动手。这时早有准备,眼疾手快,抄起打狗棍就向他小腿发力一击。打狗棍法不愧丐帮镇帮神功,精妙之处难以言说,纵使吴长老这等高手,挨了一下也要吃亏,只感双腿重心顿失,扑通一下摔在地上,十分狼狈。 其余三长老见到这招,也得变了脸色,奚长老道:“这是打狗棍法,你如何习得的?” 李小天仍然心平气和,道:“四长老请坐,晚辈自然会将事一件件地告知,吴长老,方才多有得罪,晚辈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接着,亲自离座,将吴长老扶起,吴长老哼了一声,将他胳膊甩开,但也总算是挑了张座坐下了。 其余三人也都落座。李小天这时将打狗棍举起,道:“诸位,丐帮一向义气为先,我知各位舍不得乔帮主,可乔帮主的的确确是将这棍子传了给我,连带着打狗棍法一并,他要我接过这帮主之位,统领全帮。” 吴长老按捺不住,怒道:“我呸!乔帮主正值英年,哪里这时退位让贤的道理?更何况,咱们这丐帮中,又有谁的本事能高过乔帮主了?你真是大言不惭,说话没前没后,教人怎么相信?” 李小天想到萧峰临走之时的样子,暗暗握住了打狗棍,明白自己只要在此刻揭露他是契丹人的真相,自己接管这帮主的位子就是再简单不过了,可他怎么能将这个唯一真心待他的大哥出卖?于是正色道:“各位,乔帮主退位之谜,别说你们,就是我也不知,可我所说之事,绝无半句掺假!” 一向孤僻寡言的陈长老这时也悠悠开了口,道:“乔帮主武功盖世,当世鲜有敌手,他聪明机智,更是让人望尘莫及。这小子不过二十来岁,绝无本事强迫乔帮主交出打狗棍,更别提传授他打狗棍法了。” 吴长老听他言语分明是在为李小天开脱,含怒瞧他,道:“依陈长老的意思,却是咱们乔帮主心甘情愿地将这棍子和打狗棍法,传给这么一个入帮不及一月的小子,让他来统领丐帮咯?” 陈长老不置可否。李小天这时见缝插针,道:“各位,丐帮英雄,我素有耳闻,我入帮日子虽短,可却与帮中诸位神交已久,更有仰慕之心。” 接着,他将萧峰在杏子林里说过的四长老的功绩,搬出来代为转达了一遍。四长老见眼前这个小子对自己居然这等了解,不禁对他的态度大有改观。 话毕,李小天又握住打狗棍,道:“四长老,如陈长老方才所言。乔帮主是帮中群英推崇备至的人杰,这点晚辈深以为然。他武功盖世、心思机敏,晚辈是个德行粗浅的人,怎配顶替他的位置?可乔帮主的确是将武功传于了晚辈,也将打狗棍交给了我,要我统领丐帮群雄,再创辉煌!” 四长老听他言语,又感为难又不知何解,突然门外响起噔噔声,有一儒生扮相的人闯了进来,正是全冠清。 全冠清向着四长老行了礼,才冲李小天道:“李兄弟,既然是帮主的意思,我们这些老人不好违抗,可是丐帮兄弟众多,也不能单凭一个人一张嘴,就让兄弟们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吃苦卖命!当年乔帮主上任之时,解了汪帮主的三大难题,又立下七大功劳,这等继任,兄弟们哪个不是心服口服!” 四长老听了全冠清的话,都觉有理。李小天眼瞅着快到手的帮主位子飞了,对他恨得牙痒痒,脸上却还堆着笑意,道:“那依各位的意思,要怎么样呢?” 吴长老和乔峰私交甚好,有意刁难这个后辈,便道:“起码你得在我帮中武功第一,闯过我等围攻,再破了打狗大阵,然后才好说这说那!” 奚长老道:“不错!若想教我们服你,武功才略你是缺一不可。方才吴长老已是点名要你武功第一,我便简单点罢,再过半年,是我丐帮大会,这半年里,你须得在江湖中闯出名号来,我等可不想听一个无名小卒发号施令!” 宋长老接口道:“乔帮主在位之时,我丐帮护国有功。既然他退下了,就请你在雁门关外立下个万儿来,大辽强将精兵无数,想必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陈长老和萧峰处不来,反倒成了对李小天最仁慈之人,道:“我这好说,只要你将余下三长老的问题全部解掉,也就没什么了。” 三长老各自发难,意是让李小天知难而退。可李小天哪怕眉头紧皱,却也没说个不字,只是道:“四位长老的考验,晚辈听明白了,半年功夫,只消半年,必让各位心悦诚服!” 吴长老见他痛快接了,一时无言,起身离位,走到门口时扔下一句:“只盼你真能言出必行。”旋即扬长而去。 剩下四人也散了,全冠清临走之际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瞧着他,教他不爽。 等到几人走完,李小天才长出一口气,暗骂道:“捏妈的,还在这儿颐指气使,老东西早该爆金币了。” 第10章:开挂就是挂? 三长老出的题是一道难过一道,李小天再不敢多耽,当下找人备好匹快马,要了地图,向大理无量山狂奔而去。 路途遥远,他日夜兼程,不敢休息。生怕段誉先行一步将神功练成,到那时可就许多麻烦,叫人头痛了。 说不好过了多久,李小天视线中终于瞧见云雾缭绕,山峰就隐于云中若隐若现,山势时而平坦时而险峻,水流纵横盘桓,又有花植点缀其间,湖光山色之好,实是美不胜收。 到达世界最高山,无量山!太美丽了无量山,哎呀这不段誉吗,还是看看远方的北冥神功吧家人们。 李小天知道两本绝世武功就在前方,脚下疲乏也因喜悦消了,整个人像喝了一碗农家摔碗酒般充满了力量,于是从马上取下打狗棍作为手杖,又收好东西,让马走了。 “找到《凌波微步》后潜心修炼,未必就快不过马了,何况别的地方是非太多,我就在这无量山洞里多待些日子修炼武功,张无忌住得,我住不得?”这样想着,李小天朝着无量山去了。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找当初救下段誉的那棵古松,段誉取名为“八大夫”。 李小天走了好些路,才终于瞧见那棵生长在山中的古松,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离无量山洞不远了,当下用打狗棍做辅助,又想起段誉在书中所做,照葫芦画瓢地过了关。 他寻着那大岩石,拨弄了几下,很快就找到了无量山洞,又瞧见了那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玉像。但他无心于此,只是看向前面两个蒲团,又瞧见了玉像身上那行熟悉的字,左边儿是: “遵行我命,百死无悔” 右边儿是:“磕首千遍,供我驱策” 李小天可不是段誉那样的痴情种,自然明白什么奥秘,当下用太祖长拳一拳拳地打起蒲团来,几十拳后,那小蒲团“哧—”的一声乍破。李小天取出藏于蒲团里的绸包,将其解了,见里面安安稳稳地卧着一卷帛卷。展将开来,映入眼帘的四个大字: “北冥神功” 芜湖! 李小天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继续观看,却瞅见画卷上记载的**,不以为意地一笑,想:“这玩意儿我连打胶的冲动也没有,段誉有什么不敢看的?” 他照着帛卷上记载,开始练功。原著中,段誉发现北冥神功这门功夫并不光明,因此拒绝全部练习。可李小天就不一样了,他的米线之低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于是开始安安稳稳地练功。 洞中日月长,他渴饮露水,饥吃野果,着实体验了一把钢筋水泥所带不来的农家意趣。更是每天专心致志地练习北冥神功,早中晚各一次,不敢懈怠,十余日过去,北冥神功已然大成。 北冥神功虽然威力过人,可却不能以小搏大。原著有道是:“然敌之内力若胜于我,则海水倒灌而入江河,凶险莫甚,慎之,慎之。” 李小天浑无内力,就算此刻将北冥神功尽数练成。也不能将他人内力化为己用。若想横行无忌,须得有内力打底才行。碰巧“凌波微步”是这么一门功夫,李小天练成北冥神功后,就开始转修凌波微步。而他熟读金书的好处再度体现,修行武功时,他避开了所有的雷点。 没过多久,他就将两门神功口诀全部牢记心中,背至滚瓜烂熟。犹如九九乘法表那般,令人感叹:现代做题家的背题功夫拿到武侠世界里,也堪称一门神功了。 又过段日子,李小天自问到了出山之际。这些天里,他每天练习三遍北冥神功三遍凌波微步,内力终于从无到有,能明显感觉到内力如涓涓细流般流经四肢百骸,再汇入奇经八脉。 这天天晴,李小天准备走了。临走之际,他狠心将帛卷毁去,为的是确保天下间再无一人能有这奇遇来与自己为敌。李小天又摸到石室出去的路,正要走开时,回头瞧见了那在小蒲团之后放着的大蒲团。 这东西...好像金书里没讲? 李小天来了兴趣,回身走到大蒲团处,深吸一口气,举起一掌,周身气力立凝于掌心。他单掌啪地拍下。降龙十八掌刚猛劲力,又有北冥神功加持,这一掌到处,蒲团立刻爆裂。里面藏着的物事,也随之露出。 李小天定睛一看,原是一本薄薄的书,通体发黑,他捡起一看,见封面上着一行字: “英雄谱” 这什么玩意儿? 李小天这样想,翻开那书,却发现此书并未记载什么,从头到尾净是画了些女子舞剑的图像,时轻翩时曼妙。当然,他起初也以为这是什么绝世武功,是有跟着练过的,但是不管是泡水还是跟练,都无法让这书或他自己产生任何改变。 他心底疑窦重重,但还是将这书收下了,接着正要走开,却突然觉得那玉像好像轻轻向他笑了一下。 李小天一怔,揉揉眼睛再去看。玉像又恢复了以前的那般模样。 “真邪门了,哈人。”李小天这样想着,自石室慢慢上去,出了无量山。 他一路乱行乱走,行到一片空地之时。突然听到有人出声叫他: “喂!那个!就那个!你是谁?在我们无量剑派这儿瞎晃悠什么?” 李小天回头看去,见几个长衫弟子向他走来,都背负一柄长剑。 这些人现在在他眼里,就是头顶上悬了个血条的内力包而已。当然,他没有轻举妄动,他听到他们说起“无量剑派”,断定此处兴许会寻到段誉踪迹,便向他们行个礼,道:“在下是个叫花子,口渴了想讨碗水喝。” 那几个弟子瞧他衣衫破落,面有风霜。觉得这人无非乞儿,讥讽着打量他,道:“丐帮一向在中原北方兴风作浪,如今却是到大理国来了!怎么?是混不下去了,来投咱们的?” 另一人接话茬道:“咱们无量剑派名声享誉宇内,只是一向谦逊,不然哪有少林和丐帮的事!” 李小天心里明白这几人是随处可见的龙套用来给主角练手的,但他不急,他要放长线钓大鱼,便依他们所言,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道:“乞儿想上剑湖宫,拜见一下贵派掌门,不知二位可否为我引荐?噢...我本是马五德故交,与他走散了!” 几个弟子本来想骂他不知天高地厚,听到“马五德”的名字却都愣了愣,半晌后,几人离他远了点,其中一个附耳与另一个身边,低声道: “那马五德好像是宫中贵客,这乞儿如何知道?莫非是打着旗号招摇撞骗的?要不把他打一顿?” “不...不可,这人若言之为真,我们动手只怕要遭师父说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先带着他去吧。不是还有个小子跟着马五德一起来的么?到那时自有分辨。” 李小天笑看几人耳语,过一会儿。几人有了计较,冲着李小天轻轻颔首,道:“且跟着我们走吧。” 李小天点点头,明白剑湖宫副本要开始了。 第11章:塔塔开! 几人引李小天来到一处开阔庭院外,那院门正对着的主屋传来剑声嗖嗖,李小天自外向里这么一瞧,能隐约看见有一弟子正在舞剑。而上座看戏的人中有一着青衫的年轻公子,面相儒雅、手拿一柄白折扇、贵气十足,看来便是段誉了。 “大理世子是吧?火速v我50两。”李小天见到段誉,心情激动,众人向他开口道: “你既说你是跟着马五德先生来的,就请你进去和人家打个招呼吧!” 李小天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有劳各位了。”说着正想迈步进去,那几名弟子里却有人想敲他一笔不菲钱财,边扯嗓子叫他,一边伸手搭住了他肩。 谁知这轻轻一搭,竟然生出剧变来:那弟子手掌立刻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吸住,同时周身内力急切涌动向他掌心,又自他掌心流出,他能明确感受到自己的功力在以极快的速度狂泻而出。心底惊恐,想抽手却根本做不到,只得穷尽力气大喊道: “星宿派!星宿派!” 他这一嗓子可热闹了,整个庭院的人都被喊了起来,正屋中几名弟子也闻声停手,向李小天这边赶来了。 “这个啥b乱喊乱叫,爷不能扮猪吃老虎了,那就大开杀戒算了。”这样想着,李小天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双臂贯出,又抓住了身旁两个弟子。他出手极快,这二人受北冥神功所制,根本动弹不得,而他们的内力自然是像百川入海那般,汇入了李小天的经脉中。 还有名弟子没有被抓,却也被眼前这一景象吓住了,踉踉跄跄地摔倒在地,指着李小天大喊: “丁春秋!丁春秋来了!” 李小天皱眉想:“我米线虽然低,却还没到让丁春秋这等人也来相提并论的时候。”接着周身用力,将这几人内力彻底吸走,再运力一振,三人纷纷被他气力震到一旁,摔得歪七扭八。 院中那几名弟子也赶到了,瞧见这幅景象,纷纷又惊又怒,为首的一个指着李小天骂道:“星宿老怪!你今日是要灭我剑湖宫么?” 李小天见他出言不逊,气极反笑。脚下暗运凌波微步,霎时间生出无匹速度,眨眼间就将那人衣领提住握在手里,又闪出几个身位。不一会儿,那骂人的弟子内力也被他吸干,扔在一旁。 剩下几人瞧见他如此神威,脸上变色,都纷纷怯战后退,那无量剑东西宗的掌门分别是一男一女,男的叫左子穆,女的叫辛双清。这时俱是手抖如筛糠,男的剑尖不敢指向李小天,只得微微上扬指天,冲着他喊道: “来者可是...星宿老仙...丁先生么?” 李小天知道无量剑派这样的不入流的门派纵使打了也不会有多大名声,但他还是把这当成自己扬名天下的起始地,便摸出打狗棍,插在地上,那神情动作,想表达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左子穆大惊失色,弃了宝剑拜倒在地,道:“阁下可是誉满天下的北乔峰,乔帮主么?” 李小天摇摇头,道:“乔帮主是我大哥,他已退位,我叫李小天,叫我李帮主就好。” 辛双清瞧着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讶异于他有功夫如此,加之她胆气在左子穆之上;一来二去居然道:“李帮主,你年纪轻轻,有这等功夫,怕不是规规矩矩地修行而来的吧?我方才分明瞧见你使那星宿派的‘化功大法‘!” 左子穆见辛双清敢出言顶撞眼前这个活太岁,吓得脸都白了,拜倒的角度更夸张了,道:“李帮主,我无量剑派不知如何得罪了你,还请你不计前嫌,饶过了我们吧!” 李小天讥讽地看着左子穆,道:“你无量派东西宗之事,我也有所耳闻。听闻你东宗剑术不错,可惜骨头太软了。” “够了!” 这声音不属于李辛左三人中的任意一个,就在众人诧异的时候,那青衫公子握着折扇上前来了,正是段誉。 李小天瞧着段誉,知他秉性纯良,见不得自己大开杀戒,是要仗义执言了,便微笑道:“段公子有何吩咐?” 段誉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李小天对自己居然这么好说话,指着自己道:“足下认得我么?” 李小天点头笑道:“大理镇南王世子,段誉段公子的美名,李某就是在中原也多有耳闻啊。” 段誉隐姓埋名来到此地,本受冷眼已久,这时李小天揭晓他身份,众人都是吃了一惊,纷纷向他行礼赔罪。 这一下倒把段誉整不会了,他也忘了自己要说的什么,忙将向自己行礼赔罪的众人一一扶起,李小天看着这一幕,暗自觉得好笑。 “诶!那俩人!你俩变脸好快!” 就在此时,段誉身后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更是晃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来,她模样姣好、笑靥如花,怀里抱着只貂儿。 李小天知道这是钟灵,可他对钟灵无感。就微微点点头,随口道:“姑娘生得好标致,那貂瞅着也聪明极了。” 他身份已改,不再是以前卑微的大学狗,能拿来吹嘘的只有孙吧的黄牌。眼下他身负神功,又是丐帮帮主,自身当然高傲又神气,同女人说话时也再没以前那种卑微的如同鼠鼠一般的纠结。钟灵经他一夸,笑得更灿烂了,道:“多谢你!” 就在此时,远远的突然跑来一个人,他脚步错乱,满脸愤恨之意。有一步没一步地踏来,突然左脚一轻,好像踏空那般,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再也无话。 左子穆瞧那人眼熟,大惊失色,也顾不得什么生死存亡。忙上前去探他鼻息,却发现他已断气了,再解他衣衫看他伤势,见他胸口只写了八个大字: “神农帮诛灭无量剑”。 众人脸上变色,段誉忍不住道:“左掌门,这神农帮是...” 左子穆深深明白,无量剑派加起来只怕也不是李小天一人的对手,而眼下神农帮来犯,与其犯险火并,倒不如请段誉出言劝李小天,教他一人对付神农帮。他若是灭了神农帮,从此大理就要少个对手,他若是被神农帮杀了,那自己今日这般狼狈求生的模样也就没人知道了。 当然,最好的情况,还是他和神农帮两败俱伤,到那时,无量剑就可坐收渔翁之利了。 左子穆想着这事儿,声泪俱下地向段誉求助道:“段公子,神农帮骚扰我无量剑已久,我门中人纷纷不堪其扰,今日段公子莅临我门,他们更是猖狂至要将我门上下满数屠灭,还请段公子明鉴,帮我们洗清冤屈啊!” 李小天心底明镜似的,明白神农帮以前和无量剑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何谈得上“骚扰已久”了?二门结怨也只是因为神农帮想采集无量山后山药草而无量剑不肯而已。 这样一来,左子穆的意思就很明白了,就是要通过段誉,来让自己当这出头鸟。 眼看得段誉又在那儿大谈佛经之经典,李小天忍不住了,索性耍招将计就计,冲着左子穆道:“左掌门,今日伤了你门下几个弟子,我于心不忍,便帮你将神农帮除去了罢!” 左子穆大喜过望,正要向李小天道谢;却听他开口道: “不过,从此以后,无量剑派以后要归我统领,奉我命令行事,你看这事儿可行么?” 这等要求实在过分,左子穆脸色一沉,正想和李小天再周旋一番,辛双清却抢在他前出声道:“真是岂有此理!就是丐帮再厉害!我等也绝不会服从!” 李小天笑着看向他二人,道:“你等若不愿,那便算了,这神农帮还是交给你们自己对付吧。”说着转身要走。 左子穆明白仅凭无量剑派自己,是绝无可能胜过神农帮的,与其被神农帮屠灭,不如依附于他,当下心死如灰,朗声道:“我等愿为李帮主马首是瞻,只求李帮主出手相救!” 李小天这才眉花眼笑,道:“左掌门,你放心,你无量剑派中事务,我绝不过问,也不加干涉。还要保护你们在大理好好的开宗立派,只是我若有求于你,你须得给我好好办到,你看,这可行么?” 左子穆听他话中意思,思考一下,倒也觉得这不是桩赔本买卖,便答应道:“多谢李帮主!” 东宗已经屈服,李小天微笑着看向辛双清,道:“辛掌门,你的意见呢?” 辛双清失望地看着左子穆,又将手中长剑狠狠地扔在地上,道:“我西宗门人若是有愿跟着我走的,便跟上来!若是想留在这里接受李帮主接管的,我也绝无二话!” 话毕,她自大门出去,扬长而去。而她的身后,没有一名弟子。 李小天见事情已了,很是满意。道:“神农帮就交给我,左掌门在此等待我的好消息就是了。”说着就要离开,谁知段誉却道: “李帮主,在下想同去,有些话想问你,不知你可答允么?” 李小天自恃艺高人胆大,护住段誉这个拖油瓶也是绰绰有余,便道:“走吧。”说话间走出几步,口中仍然道:“那位小姑娘,你也来吧,别偷偷摸摸的了。” 钟灵本来是隐藏行踪去看好戏的,结果被李小天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起来,俏脸微红,轻轻跟了上去。 第12章:扫荡神农帮(1) 神农帮帮如其名,在原著中是一个常采百草,精通药理的门派,以药伤人杀人也是常有的事。 李小天快步走在前头,段誉手持着纸扇慌慌张张地跟他后头。走出没多远,李小天生出怀疑来: 原著里头,段誉天性纯良,堪称大理小顶针。是不愿出手伤人也不愿见人动刀兵的,为何这会儿会跟着自己? 这样想着,李小天脚步突地顿住,段誉没修行过武功,跟上他本就艰难,总有快步小跑追他,李小天蓦地停下,他却来不及收力,结结实实撞在了李小天的背上,摔了个屁股蹲儿。 “哎哟...李帮主...为甚么突然不走了?”段誉揉着被摔疼的屁股,略是不解地问他。 李小天淡淡瞧他一眼,道:“段公子,在下尚未问起,段公子素来不喜与人争执,此行凶险,为何冒险跟来?” 段誉睁大了眼睛瞧他,讶异地道:“李帮主如何得知的?”但他心思不如萧峰那般机敏,并没在此寻根究底。而是吞吞吐吐地道: “李帮主此前上剑湖宫的时候,就打倒了好几人。我实在看不下去,不忍李帮主再动手伤人了,这才跟上出言提醒,李帮主,我佛有云...” 听他又要出言念佛,李小天受不了了,正想说他几句,却突感到一阵奇异的药香蔓弥而来。他心知是神农帮到了,但神农帮这时的小伎俩,他已不放在眼里了。 一时计上心头,暗运北冥真气抵御,明面上却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钟灵见李小天这么快倒地,一时惊慌,道:“没想到这李帮主这等不济!快!把口鼻捂住!”说话间拿出两方手帕来,各自捂住了段誉和她自己的脸。 药香越来越浓,四周也渐渐响起喊杀声和脚步声,钟灵慌了神,问段誉道:“咱们待怎地?” 段誉看了看李小天,认真地道:“等人家来了,我和人家辩佛理,人家被我说服了,自然也会放我们走的。不能抛下李帮主!” 嗯,段誉的米线虽然高,但是和这等人结交还是挺舒服的。李小天这么想。 说话间,神农帮帮主司空玄带着手下众多弟子近了,瞧见身处他们包围圈中央的三人,阴恻恻道:“我知左子穆无能,却不曾想无量剑派已沦落到这种地步!” 段誉居中,向着司空玄行个礼,道:“这位神农帮帮主你好,在下姓段名誉,大理人氏,今日受左掌门所托,是来劝帮主你鸣金收兵,化干戈为玉帛的。” 司空玄森然道:“左子穆好大的面子!他将无量山围起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和我化干戈为玉帛?今日就先提了你们的人头,再去找左子穆,把无量剑派彻底抹掉!” 钟灵不服气地道:“这位帮主,你好大的胆气,却不想想左掌门这么做其实是为了你好!”她心里慌乱,胡扯起来,指着躺着的李小天道: “那位躺着的,就是现任丐帮帮主!他武功盖世,连那个什么北乔峰都不是他的对手,心甘情愿让位子给他呢!今日无量剑派有他相助,你们不看僧面看佛面,也退兵罢!”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出去,神农帮帮众都是笑弯了腰。司空玄身为一帮之主,此时也忍俊不禁,道:“丐帮帮主若是这等德行,还是快快自行解散了各自要饭去吧!莫要再丢人了!北乔峰?真是可笑!小丫头学了点话就在这里卖弄,羞也不羞?” 他说完钟灵,向身边人递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拿出身边短刃来,向着李小天三人慢慢靠去。 段誉瞧那人来者不善,忙挡在李小天前面,道:“帮主有话好说,何必伤人呢?” 司空玄呸了一口,道:“把这穷酸秀才的嘴给我割下来泡酒喝!” 那人短刃立刻劈下,段誉被钟灵拉了一把,这才侧身避开,道:“不成的不成的,我的嘴又不是药引,就是泡酒喝只怕也是有害无益。” 司空玄觉得段誉满口胡话,实在奇怪,便又叫了两人一起动手。三人缓缓靠近,钟灵摸着怀里貂儿,正要指望它大放异彩之际。 突然!有个弟子的小腿被一把握住了,一瞬之间,那弟子感到浑身内力猛颤起来,向着小腿猛驰而去,不一会儿,娟娟内力就自小腿处不见了,他浑身发软,一下子摔倒在地。 起来的,则是李小天。 司空玄脸色大变,当下顾不得细想,慌忙叫了两名弟子又上前去。 神农帮众人连那弟子为何倒地都搞不明白,所谓无知无畏,这时众人都舍弃了段誉和钟灵,转而以李小天为目标,纷纷向他出招。 李小天看着越来越近的尖刀,心底热血沸腾,大喊一声:“强者就是要羞辱弱者!惹啊!”脚下依着步法走起凌波微步来,他步法极快,双手也在走步时各自探出捉住了两名弟子,将他们当做手上兵器挥舞起来。 神农帮众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心底十分胆气已泯灭了九分,纷纷开始后退。 李小天又将两名弟子内力吸完,随手扔在一边。此时他已吸取了六人内力,虽然这六人不过无名小卒,但对他功力究竟是大有裨益的。 司空玄见他力大无比,舞活人如木棍,心生怯意,向后退了两步。指挥众人道:“快!快上去先把那小丫头和那秀才宰了!” 众人忌讳李小天神力,却也不敢违抗掌门之命,便都调转刀尖去攻段誉和钟灵。 李小天见他们目标不再是自己,抱怨声:“真是没意思。”然后倏地抢上,挡在段钟二人之前,一手作掌,向前发力怒振。 降龙十八掌至刚至阳,是天下第一等的刚猛武功,此刻更有北冥真气加成,掌出以排山倒海之势,乘虎啸龙吟之威。一掌打出,几名弟子只感觉浑身像是给千斤流星锤猛地重击了一下,骨头已被打断,劲道仍然不绝,透骨穿至脏腑,将那几名弟子脏腑也给震碎。 他一掌拍出,几名弟子好像是风中断了线的纸鹞,轻飘飘向后摔去,落在地上,口中流血,已是气绝。 司空玄见到眼前这一幕,脸色直发白,剩下弟子也不等他下令,都自行弃刀,落荒而逃了。 李小天看了看被打死的几人,轻轻摇摇头,道:“我吸他们内力,他们还能活命。若是出手,就只有如此下场了。” 第13章:扫荡神农帮(2) 司空玄跪倒在地,泣然道:“求...求李帮主高抬贵手,放了我去吧。” 李小天心底直乐,脸上却作沉思状,道:“放你一条性命也不是不行,可你身为一帮之主,究竟让人提防...这样,我给你两条路选。” 司空玄连连磕头道:“请李帮主明言!” 李小天道:“实不相瞒,你神农帮放言诛灭无量剑派的时候,我就在一旁,无量剑派掌门左子穆也像你一般有求于我,这代价吗...就是将无量剑派拱手奉上。那现在你也一样,和你的神农帮一齐从此任我驱使,唯我马首是瞻,我就保你无恙。当然,你若不愿苟活,大可将一身内力都给了我,我放你自由,你看这交易,如何?” 司空玄想了想,觉得帮中弟子都已作鸟兽散,自己威名更是从此倒了,若是再想起家,真是难上加难。不如就在此褪去一身功力,退隐江湖做个农夫渔人,游山戏水,岂不也好? 这样想,司空玄拜伏在地上,道:“请李帮主将这一身功夫拿了去吧,还请事成后依言放我自由。” 李小天见他如此,道:“人各有志,我不勉强。”说着搭手放在他天灵盖上,接触的那一瞬间,司空玄浑身猛地一震,内力不听话地流窜而出,他多年苦功在今日尽皆作了他人嫁衣。 片刻后,他只感觉浑身酸软无力,猛地一下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这时的司空玄,褪去了内力加持,变得和普通人一般无二。 李小天虽吸去他全身功力,却也言之有信,道:“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别再涉足这江湖险恶了。”说着转向段誉和钟灵,道:“咱们这便打道回府,去寻左子穆,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吧。” 说着自行离开此地,走出几步,却不见段誉和钟灵的影子。便好奇地折返回去,瞧见段誉守在毙命于自己掌下的神农帮人身前,垂着脑袋,钟灵在一旁默默无言。 李小天道:“不跟着来么?” 段誉看不惯李小天这等行径,却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出手杀人,这时心底一团乱麻,情不自禁地道:“李帮主,这人间是是非非实在让人头疼,难道大家就不能一起相安无事,太平无恙么?” 不知怎的,瞧着段誉这副模样,李小天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子气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领子,喝道: “谅你你平日里饱读佛经,见识却是这等浅薄!是,你身居高位、锦衣玉食,你大理国又有高手如云,自然无人敢来招你惹你!可你又几时见识过民间疾苦?不少人为了口嚼谷疲于奔命,仅有个安身之处都是难如登天!你既出身紫室,享尽荣华,就莫要慷他人之慨!” 他冲着段誉一顿猛批,心里还有千句万句的话涌到了嘴边,什么“谁代表我谁司马”什么“鼠鼠的死活你个人上人怎么会懂”等,终于咽了回去。 段誉从小到大,身边的先生也好,段正淳亲自教导也罢,总是和他说些励精图治、为人之君的话,却终究是浮于表面,浅尝辄止罢了。今日里被李小天这般劈头盖脸骂一顿,倒让他心里明亮不少,很多似是而非的事情也能明白了。 想到这里,段誉认真地向李小天磕个头,道:“李帮主一番金玉良言,叫段某今日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待回剑湖宫交完差,还请千万与段某同行回大理国去!段某想将李帮主引荐给父亲和伯父!” 挨了骂,还能给自己磕头,也真是没谁了。 李小天哑然失笑,想段誉真是良善,便将他扶起,道:“好说好说,段公子快快请起。” 二人前嫌尽释,彼此扶着站起。李小天又注意到钟灵长久无话,便笑着看她,道:“钟姑娘不与我二人同行么?” 钟灵有些心不在焉地嗑着瓜子,道:“我就不去啦,那等是非地方。去一次就够,去两次嫌多,你们去吧,咱们就此别过!”接着逗着貂儿,和他们分别了。 和钟灵分开后,两人回去了剑湖宫,将事情原原本本同左子穆讲了。段誉本来就好热闹,概述此事时尤其眉飞色舞,说到李小天一掌败敌的时候更是绞尽脑汁,让李小天自己都有些飘飘然的了。 左子穆千恩万谢过了李小天,又带着剑湖宫剩下的弟子发誓向李小天效忠。当初引李小天来剑湖宫的几人虽然内力被他吸收去了,这时却不想什么怨恨,而是“能被李帮主选中,小的我也是坟头冒青烟了。” 李段二人在剑湖宫小住一日,这日,段誉完全将李小天当成了那种文武双全的绝世天才,有什么事都要同他说上一说。李小天倒也不厌烦他,一来一去,二人很快就熟络起来了。 次日早上,段誉向李小天再度发出同游大理之请,李小天心想:“离半年之期还早得很,眼下神功已成,也无要事,不如就遂他上大理看看,说不定还能见到鸠摩智呢。”便笑着道:“那便请段兄一路上多加照顾了。” 段誉喜上眉梢,道:“若伯父和父亲结识李帮主这等人杰,也定会说段某不虚此行!” 二人便纵马向大理国行,行到正午,日头毒辣起来。李小天将体内内力催化为北冥真气,又引一股冷寒真气游渡全身,清爽立生,纵使太阳暴晒,他却也跟无事人般,一滴汗也不流。 段誉倒有些坚持不住了,直用衣袖擦汗,道:“李帮主,不如寻个阴凉地方休息片刻,再赶路啊!” 李小天瞧他汗流浃背,颇是狼狈。笑道:“那便依你,等太阳稍小些再说。” “诶!那边儿的俩!” 平地里乍响一声,像雷破天般。 李小天听这人声音嘹亮高亢,显是有极上乘的内功方能致此。循声望去,瞧见一人远远地跑来。 那人下山来了,走得近了些,一双眼睛瞪得老圆,瞧着李小天,李小天骑在马上,和他四目相对。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保持这样了老久。 “啊他奶奶的!不把我岳老二放在眼里!” 那人大喊一声,伸手去打李小天。 第14章:岳老三啊嗯 他出手甚快,李小天无法去避,只得硬着头皮和他结结实实地对了一掌。二人掌力对冲,发出“啪”的一声爆响。掌间各自生出一股巨力向对方攻去;那人几欲要站不稳,李小天骑在马上,马也为这股劲力所震;嘶鸣着扬起前蹄来。多亏段誉出言安抚才不至于尥蹶子。 通过他口中所喊那甚么“岳老二”,李小天便已能知道,这人正是南海鳄神不假。这时再瞧他面容,果真如书中记载:一个大头、一对小眼、一张大嘴、头大身小,整个人说不出的怪异。 长得跟壮壮妈转世投胎似的,真勾巴服了。 纵使李小天已经吸去了诸多人的内力,此时却还是比不过南海鳄神这等跻身于“四大恶人”之列的二流顶尖高手。二人对掌时,李小天曾试图运北冥神功吸他内力,却发现他内力修为与自己相当甚至高出,不能吸取。无奈之下只得放弃北冥神功,专心与他比拼力道。 李小天降龙十八掌威力十足,南海鳄神又不精于此,起初能以内力逞一时之威逼平李小天不假。但这时被他刚猛力道反攻,已是慢慢显出败势来。一边缓缓后退,一边哇哇乱叫:“你敢胜我岳老二!你敢胜我岳老二!” 段誉在一旁劝道:“这位岳兄,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何要突然对我们出手?再者说,技不如人愿赌服输不是很正常么?”李小天就没他这么好心了,他嫌南海鳄神聒噪,直接喝道:“别在这发癫!”接着怒而发力,将他整个人都向后猛推而去。 南海鳄神被他打退,摔了个“屁股朝天平沙落雁式”,但他旋即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气急败坏地掏出鳄嘴剪,喊道:“老子是恶人!瞧见谁不爽就出手,哪来那么多理由!敢打我凶神恶煞岳老二!我非绞了你的脑袋不可!哇哇哇!” 李小天翻身下马,道:“你不是岳老二!你是岳老三!” 南海鳄神一直以“四大恶人”中的第二自居,生平最恨人家把自己看得低了,更别提李小天还胜了他一合。这等怨恨在他本就不大的脑容量里已是上升为了“不共戴天之仇”,当下浑身汗毛倒竖,拿着鳄嘴剪向李小天攻了上去。 李小天就算在这个世界里再如何厉害,他现代人的本性还是难改,瞧见锐器锋利,第一反应就是慌张害怕,更何况孙吧的人都是谈奉陪到底打我先润了的主。眼下也不敢以降龙十八掌与他周旋,而是走起凌波微步来。 凌波微步实在是一门极上乘的功夫。李小天以卦位绕着南海鳄神越走越快。南海鳄神手里鳄嘴剪锋利无边,却连他的衣角都沾不到。只见他步法精妙轻巧,时南时北时东时西,如一道旋风将南海鳄神笼罩在了风暴中心。 南海鳄神眼花缭乱,只觉得李小天好像一个人分成八瓣儿来绕着自己,他一时看不清李小天踪迹,拿着鳄嘴剪四处乱剪乱刺,却始终是捕风捉影。 段誉在一旁瞧着,忍不住赞道:“李帮主这门功夫真是绝妙!”同时出神想:“我若是学了这等轻功,是不是人家来打我,我也可以像李帮主这样跑了?”心中刚有这个念头,就打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道: “段誉啊段誉,你当真是大理世子当的太久了,觉得世间你想要的都该得到是么?这本来就是人家李帮主的机缘,你天性鲁钝又无慧根,也羡起人家了?”接着默念几遍佛经祛除心中杂念。 另一边儿,李小天绕着南海鳄神走这些步子,实际上也是将凌波微步好好地运了几遍,这时心中莫名畅快,想来该是这些步子对于内力的增益已有体现了。 南海鳄神被李小天绕得晕了,扑通一声坐在原地。与此同时,李小天凌波微步正好行到他背后,眼看着南海鳄神背后不设防,李小天心中激动,准备将他了结。于是暗中运力,等到气力充盈,又猛地抬掌向下拍去! “啪!”一声传来,南海鳄神却并未遭重,原来在他二人之间,不知何时横进一位青袍客来,这人以一单棍拄地,另一棍却刚好挡在了李小天的降龙掌前。 见到铁棍,李小天心里其实已有八分明了了,但为了确信无疑还是瞧了瞧他面容,见他老态龙钟、长须垂胸。双腿似乎瘫痪,以棍代足。 能生接降龙掌而不退,又是这般长相,和南海鳄神关系密切,几乎可以推断出这人就是四大恶人之首“恶贯满盈”段延庆了。 果不其然,段延庆抬眼瞧李小天,以腹语道:“二十多岁的年纪有如此功力,你前途无限!”话语间运功一振,李小天不能抵挡,倏地撤手,虎口却已被震破流血了。 李小天鼠鼠本性发作,见四大恶人来了其二,心想着不行就借道跑路,可又明白段延庆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松地躲过的。强压慌乱,开口道:“你待怎地?” 南海鳄神见到段延庆来,明白自己有人撑腰了,怒而起身拿着鳄嘴剪对着李小天,道:“老大!我要把这小子的头给绞下来!” 段延庆伸出一棍将南海鳄神挡住,道:“我四大恶人之名声,想必你也有耳闻。你今日难逃一死,但若是你将身后那个小子交出来,我可放你一马。” 他是以腹语暗传,能听到这话的,就只有他自己和李小天。一旁骑在马上的段誉见到这一幕,没有多想,他只是看见段延庆阻止了李小天杀南海鳄神,又阻止南海鳄神伤了李小天。这么一来二去,段延庆倒更像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呢。 可怜的段誉就像波兰一样懵懂无知,在等待着李小天和段延庆对于他的处置。 李小天明白,以自己当前修为,是赢不了段延庆的,更何况他和南海鳄神联手。心里一时犹豫不决。 段延庆瞧他不语,又道:“我段延庆一言九鼎,绝无与你小儿玩笑之可能。” 李小天默默想:“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大英雄,只不过一介鼠鼠罢了,段誉气运加身,又有主角光环。就算遭了卖,估计也能逢凶化吉的吧?何况段延庆是他亲爹,虎毒不食子,他应该不会...” 诶?! 李小天方才脑子宕机,这时记忆重连,又恢复到以前那种运筹帷幄的模样,神神秘秘地冲着段延庆低声道: “天龙寺外,菩提树下,花子邋遢,观音长发!” 第15章:别急 这短短十六个字,带给段延庆的震撼,更胜过千言万语,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这时瞠目结舌,一对眼睛死死盯住了李小天,道: “你是...你如何得知的?” 李小天瞧他那副模样,便知自己已把握住他把柄,他心里感那白衣观音搭救之恩,是再也不会对自己下手的了。窃喜之余道: “天机未到泄露时...我且不能将这事原原本本透知与你。” 他本想打个马虎眼儿就过去了,谁知段延庆根本不吃这套,手上铁杖用力向地上一杵,阴沉道:“你若不讲,我将你囚禁起来,每天折断你一根指头,到那时节,你自然会说的。” 捏妈的,不愧是四大恶人之首,自己就算看了剧本嗯剧透也不能活命。 李小天苦想:“我gn一介,说这话他也不肯信我啊。估计以为我是招摇撞骗来的,这可咋办呢...” 见段延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李小天慌乱万分,一边犹豫到底该不该如实相告,一边又在想要不干脆把段誉卖了。反复纠结中,他突然想到什么,心思豁然开朗,道: “这位观世音菩萨,身着一袭白衣,喜好舞剑,其行踪不定,但唯好解救苍生。那日里足下遭奸人所害,便是她下凡庇佑所致,若想再寻着她,须得改恶行善呐延庆太子。” 他憋了许久猛料,与这一刻都放了出来,不仅将段延庆前朝王孙的身份坐实,更是拿出怀中那本从大蒲团处得到的《英雄谱》,将其递给段延庆。 段延庆翻开书页,见上面舞剑女子身影翩翩,而李小天方才又喊自己延庆太子,这一来一回,心中实在有五分信了。毕竟那观世音高洁美好,不若凡人。他也一直将菩提树下那番幽会引为奇遇,眼下这人自己从未谋面,却知道自己身份,这人是菩萨座下信徒无疑,便向李小天恭敬合什,道: “方才多有冒犯,还请恕罪则个。还请示下,观音菩萨上次出现是在什么时候?” 李小天不过是把刀白凤和“观音菩萨”这个意象剥离开来了,你现在要他硬说出个下落,又怎么可能?但孙吧8u为了点经验,甘心喊爹喊妈的都大有人在,扯个谎换条命已是十分划算了。于是定下心来,清清嗓子,向着自己身后一指,道: “观音菩萨所行飘忽,延庆太子不可执于求见。在下曾听闻无量山上有玉璧倒映女子舞剑倩影,延庆太子不妨一看。但切记弃恶从善之道,阿弥陀佛。” 段延庆听了这话,面色缓和。瞧了眼李小天身后的段誉,心底实在是不想放过这段家后人,但比起那日里救自己于水火间的观音菩萨,复仇之事倒是可以渐缓。便道: “谨记使者劝告,老三,我们走。” 段延庆运起轻功,向着无量山而去了。南海鳄神一向最服他,虽然对李小天和段誉恨得牙痒痒,却也只能罢休,跟在段延庆身后,回头大喊着:“我岳老二定有一天要把你们的脑袋绞下来!” 二人扬长而去,李小天心里的鼓还在打个不停。明白自己得加紧修炼了,自己眼下这点微末道行,尚不足以和段延庆过手。赶紧上马,冲段誉道: “方才多有耽搁,这会儿无事了。” 段誉却还在回味他刚才那番举动,兴冲冲地道:“李帮主,你当真厉害!那恶人那般险恶,你凭三言两语就让那铁杖大侠带着他去了!” 李小天皮笑肉不笑地应付过去,只想赶紧离开这地方,道:“咱们莫要耽搁了,快快走吧!” 段誉点头,喝道:“驾!” 两人纵马疾驰,一路上再未遇到什么风波。约莫六七日光景,终于在路上遇见镇南王府中人,那人见到段誉,立刻跪下请安,道: “公子爷,您可算回来了,您这些日子不在,可想煞小的了!” 段誉认出他是朱丹臣来,心里喜悦,翻身下马向他回礼,又指了指李小天,道:“这位是我在外结交认识的大英雄,丐帮帮主李小天,年纪虽然与我相仿,武功却强得非凡,对了李帮主,这位是我朱丹臣朱四哥。” 朱丹臣年长李小天许多,但他一个区区王府家臣,如何肯高丐帮帮主一头?于是同样恭敬地向李小天唱个肥喏,道:“大理国距大宋甚远,诸多消息并不灵通,恕在下向李帮主斗胆请教,敢问那北乔峰乔帮主此时何在?” 李小天以前在网上跟人逗闷子,看见别人来自发达城市,总要调侃一句“xx爷,您吉祥”。但这多是调侃,做不得真。朱丹臣不是坏人,却也像左子穆般和他行礼,李小天仅存的米线让他开口道: “朱四哥不必行此大礼,乔帮主是我大哥,他因厌倦江湖斗争而退位,传位于我。小辈如何接得?可这是大哥的意思,若是不接,岂不是忤逆了兄长的一片真情?”说着,就要去将朱丹臣扶起。 李小天一搭本是为了还礼,可他却忘了自己早就北冥神功大成,浑身上下俱可吸人内力化为己用,若是不想吸取,便该停气不运才是。眼下忘了闭气,而朱丹臣实力又逊色得紧。二人这一碰便如是天雷勾地火,朱丹臣浑身猛地巨颤,惊讶地感觉自己浑身内力开始躁动着自体内流出。 李小天这边也感觉到了一丝温润内力化入体内,慌乱间将手撤了。赔罪道:“朱四哥,不好意思!” 段誉一拍脑袋,道:“忘了说了,都怪我不好,朱四哥,李帮主练的这门功夫是可以吸别人内力化为己用的!” 吸人内力的功夫,就像偷别人东西一样。古往今来都是为人所不齿的。何况又有星宿派这么个人厌狗嫌的门派在,李小天这时在朱丹臣心中的地位已是从“少年英雄”变成了“公子爷的朋友”。这二者的差别便在于,一个是真心钦佩,另一个是假意奉承。 朱丹臣内力所失不多,但也不再愿和李小天多打交道,还是看在段誉的面子上,道:“二位,还是请先随我见过王爷吧。” 李小天见朱丹臣对自己态度冷落,恨恨地想:“早知道就不要什么米线了,就该把你一身内力全给吸了才是,这口恶气,捏妈的。” 第16章:大理爷,您吉祥 去镇南王府尚有一段路,段誉天性好动,耐不住寂寞。也没看出朱丹臣和李小天之间暗藏不快,于是准备和二人聊天解闷,就问朱丹臣道: “朱四哥,我不在这几日,家里可有什么变化么?” 朱丹臣想了想,道:“回公子爷,小事繁琐无数,大事几近于无...只有一件事,不知称不称得上大。近些天里,有名吐蕃高僧慕名来咱天龙寺,就是他身份显赫,大家都讳莫如深,其来意和名号我还没听寺里人讲起过哩。” 吐蕃来的高僧? 李小天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张口小僧闭口小僧的鸠摩智来,同时也忍不住有些激动,他实在是想知道,眼下段誉没有了神功,天龙寺一战又会怎么个发展法。穿越者的乐趣旨在于此了。 段誉此时对于鸠摩智还是一无所知,笑道:“估计又是上门来弘扬他吐蕃佛法的,我大理佛门净地,凡是佛门弟子,总来我大理求个善缘。中原如此,吐蕃亦然了。”他这话既出,转回头问李小天道: “李帮主,你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可曾听过有关于这吐蕃高僧的什么风声么?” 李小天怎么会放过任何一丝装13的机会?当下就又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作沉思状半晌后开口道:“曾听闻有个叫鸠摩智的,不知是不是这位吐蕃高僧,不过其生性好斗,武功过人,此来天龙寺,只怕天龙寺凶多吉少。” 段誉佩服于李小天,他所说之话一向奉行为金科玉律。朱丹臣则是事先对他存了偏见,这时听到他说什么“凶多吉少”,忍不住道: “李帮主武功盖世,可大理一阳指的功夫,却也不是靠着跟人宣佛讲经哄来的。这鸠摩智上寺来,寻衅也好,讲佛也罢。咱们都不惧他!” 李小天嘲笑的心情已经快要溢出来了,想:“不惧他?自家皇帝都被人家捉走当人质了,真是给爷整笑了。”但他心口不一,道:“是我多虑了。” 话音刚落,朱丹臣忽道声:“到了!” 李小天顺眼望去,见眼前一处偌大庭院。青瓦朱墙,雕梁画栋,好不气派!又瞧门口台阶延伸进庭院中的路均用青石铺了,院里绿柳兼红花,更有小溪自流,水声泠泠。 细论起来,大理和大宋的建筑风格其实略有不同,大理佛学氛围浓厚,建王府亦用寺庙的材料,讲究“菩萨低眉”,是少霸气而多禅意。饶是如此,这镇南王府在李小天这个现代人看来仍是一般的庄严宏伟、令人敬畏。若非是钟鸣鼎食之家,谁又曾消受得了? “捏妈的,老子回头武功天下第一了,也得给自己照这规格置办一套。”李小天瞧着镇南王府模样,整个人都酸如柠檬。自己在现世里是个穷鬼,穿越过来还是个叫花子,令人感叹。 朱丹臣行至门前,让个位出来,举臂邀请他二人入内,道:“公子爷、李帮主,这便请吧。” 段誉向他道了谢,便快步走进院内,李小天随后跟上。朱丹臣瞧见他们二人都走了进去后,才退下了。 段誉领着李小天穿过会客厅,见里空无一人,便又带他向主房走: 一进到主房里,李小天就闻到一股梵香味儿扑面而来。只见二人正对着的圆桌上摆个铜炉,自那儿飘出袅袅香味儿,感慨大理上下果真人人礼佛敬佛,早该把孙吧鼠鼠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拉来净化心灵了。 正值他感慨这当口儿,屋内突然响起一个浑厚男声道: “誉儿。” 这声音是自那帷幕处传来的,平静里又带三分不怒自威,段誉闻言立刻跪下,向着那帷幕拜了三拜,道:“孩儿不孝,教爹爹担心了。” 看来说话的这人,就是大理王爷·四处留情·敢作敢当·有情有义之段正淳了。 “哼...你既知道缘由,那出去这些时间,可有一丝半点儿的长进么?” 段誉心中惶恐,不安地道:“孩儿未曾来得及...”话毕,突然想起身旁的李小天,忙向段正淳进言道:“孩儿虽然未曾学武,却得见了一位好朋友!这位好朋友救孩儿于水火,更有经天纬地之才!” 段正淳推开帷幕,走了出来。只见他紫面巨髯、锦衣玉带,纵使不惑之年仍然不减风采,就是放到现代,也是个妥妥的中老年妇女杀手,更别提有不少小女孩儿就好这口大叔。李小天和他相比,也就岁数占优了。 李小天见到段正淳,也向他行礼,道:“晚辈李小天,见过段王爷。” 段正淳瞧见李小天破衣烂衫、其貌不扬,脸上神情微微一愣,想:“听誉儿说,本以为会是个才貌双全、玉树临风的江湖后进...这位李少侠看起来普普通通,似乎也没什么地方引人瞩目...罢了罢了,人不可貌相,且不可将人看得低了。”心念至此,向李小天回礼道: “多谢李少侠对吾儿相救之恩,家中下人未曾向我事先禀报。连一桌浊酒也不曾备得为李少侠接风洗尘,如此怠慢,实在是贻笑大方了。” 他说完,拍了拍手,王府外头进来一个丫鬟,他向那丫鬟耳语几句,丫鬟领命去了。 段正淳笑道:“方才已命后厨加紧做些菜来,我瞧李少侠长相,应当是宋人才是,我大理地处偏僻,没有什么好饭食,李少侠还请莫怪。” 段正淳是李小天来到这世上,第三个待他这样好的人,第一二个分别是萧峰和段誉。见段正淳不低看自己,李小天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恨不得当场改名段小天。向着段正淳抱拳道: “无妨,多谢段王爷款待了!” 他答这话时,颇有几分江湖气。段正淳瞧他破衣烂衫,突然想通什么,奇道: “足下这般打扮...莫非是丐帮中人么?” 段誉急急忙忙抢白道:“正是!爹!这位李少侠可不是丐帮中人这么简单,他已是丐帮帮主了!” 段正淳闻之心中凛然,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帮主一向武功盖世、才略过人,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汉。这后生看着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如何能担此任? 李小天瞧段正淳面有疑色,也不多说,自衣兜里将那根打狗棍一把摸出,握在手里。他有心显摆武功,这一手运上了北冥真气,舞棍之快,好似道碧绿残影破空而出。最终停在李小天手里,便如巨蚺受束、苍龙得缚。 段正淳行走江湖,自然明白这打狗棍对于丐帮意义之重,此时见这后生不但握棍在手,更舞棍如龙。对他是丐帮帮主这事儿再无疑惑,忍不住双眼发亮着赞叹道:“李帮主如此年纪,得居此位,当真是让人佩服!”接着,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段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 “江湖中有这等的后进,就是我等老人也得自惭形秽。誉儿!你跟着李帮主,怎地如此不济,不向着人家多看多学?” 李小天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在学校里被鄙视,回到家被嫌弃的魔怔人。有朝一日也能有此殊荣。 第17章:很难绷得住(1) 段誉羞愧难当,低下头去,嗫嚅道:“孩儿天资愚钝,不及李帮主十之有一,但父亲今日所说,孩儿铭记在心了。” 段正淳点点头,又发觉李小天贵为丐帮帮主这时依旧是和自己站着搭话,忙请他入座。段誉也跟着沾了他的光,若不是在李小天一个外人面前不好让段誉出糗,段正淳定要再执行一番家法。 二人依位坐了。段正淳对段誉这一路旅程极为关心,可李小天在此,他既是王爷又是东道主,聊些儿女情长之事总不合身份。便旁敲侧击地道:“誉儿,你须将怎么遇到李帮主这等少年英杰同我一五一十地说清。” 李小天区区大学狗而已,怎么能明白这其间的曲曲绕绕,听着段正淳对自己夸赞不断,只知心里美滋滋的。 大理人上人说话就是比孙吧鼠鼠好听,孙吧是什么玩意儿?真不熟。 段誉听父亲问起,便将自己出大理以来的经历事无巨细地同他讲了。这期间各类珍馐美馔流水价端上桌来,李小天过惯了恰泡面的日子,看见这等美味食指大动,当下大快朵颐起来。 三人觥筹交错,喝到第三杯时,段誉正好说到李小天出场的时候,道: “我本来得罪了左掌门他们,正忐忑呢。突听见外面传来喊叫声。往外一看,就瞧见李帮主一人力抗三名剑湖宫弟子,把他们内力全都给吸收了,而后又发力把他们震开,那场面,真是罕见!” 李小天听见“罕见”一词,一口气没上来,猛呛两声,差点喷出嘴里的饭。段正淳见他窘样,关切地道:“李帮主怎的了?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李小天直摇头,硬运北冥真气将堵在后头的食物咽了,推辞道:“恰恰相反,是这饭菜极为精美,晚辈从前没吃过这样好的饭。” 他本意是自己在现世里没吃过这样好的东西,但在段正淳听来,却以为他是生于丐帮方才如此。当然,大学生和丐帮的差别其实没多少。 段正淳笑道:“李帮主若无要事,大可在王府中住下,每日用些粗茶淡饭,我大理虽不比大宋人杰地灵,却也懂得好客的道理。” 李小天谢绝了他,接着,他注意到段正淳言语如旧,好像对于自己能够“吸人内力”这一事上并未有多在意,便试探地道: “段王爷听闻晚辈能够吸人内力,没有厌憎之意么?” 段正淳微微一怔,轻笑道:“李帮主救下犬子,又能执掌丐帮这等义帮,就算是修炼了那星宿派的武功,想必也是不会用于害人的,为何厌憎?” 李小天没想到能从别人口中听到这等的话,一时默然。想到自己现世里因为玩孙吧而遭嫌弃,人上人居高临下的鄙视,长期以往冷寒了心。 没有人明白鼠鼠为何来到下水道,有时鼠鼠自己也不知道。 段誉继续讲述:“而后,李帮主不费吹灰之力地收编了无量剑派,又去找神农帮比试,最后为了护我,终于破了杀戒。最后将神农帮帮主内力吸去,放他自由了。” 段正淳听到段誉讲述李小天事迹,暗暗心惊,想:“这李帮主二十来岁的年纪,懂得如此心术...中原武林果真是人杰辈出。” 段誉继续道:“最后摆平了这些事,我们就往回赶起路来,路上遇见一个长着大脑袋又凶神恶煞的人,拦下我们就要动手,多亏李帮主和他周旋。” 段正淳夹菜的筷子在空中顿了一顿,眉头微蹙,道:“那后来呢?” “后来,来了一名使铁杖的青袍大侠,和李帮主说了几句话,就把那人带走了!” 这句话既出,段正淳表情一下子微妙起来。缓缓道:“前段日子,誉儿你一直不现身,爹便带着人出去寻你了,路上也和这位‘青袍大侠’打过照面了。” 一旁吃饭的李小天听到这句话,如五雷轰顶般,一下子蒙了。纵使他机关算尽,又如何能料到这条时间线里,段正淳这般早地就知晓了段延庆的身份了!再想想段誉方才所说的那些言语,什么“说了几句话就走人”这等话,岂不坐实了自己和段延庆渊源颇深么,再想想段延庆和如今段家的关系... “罕见,罕见,真成刘路了!”李小天懊悔地想。 令他出乎意料的是,段正淳并未立时发作,而是停杯投箸,向着李小天正色道:“李帮主,你救犬子于水火,段某感激不尽。段某瞧你是真英雄,便与你直抒胸臆了。” 他继续道:“李帮主可知那青袍客是谁么?” 事已至此,再去撒谎圆谎也是没有必要的了,李小天索性承认下来,道:“是前朝延庆太子,如今四大恶人之首,恶贯满盈段延庆。” 段正淳见他这般坦然,倒也吃了一惊,又问道:“方才誉儿口中所说,李帮主收编剑湖宫,又扫荡神农帮,最后将他从延庆太子手中救出。这些,可不是延庆太子与李帮主演给段某的一场戏吧?” 想也明白,段延庆凶残惯了,一向杀人不眨眼。为何对李小天独自网开一面?何况他和段家人一向势不两立,又怎会放弃加害于段誉的机会?李小天未曾用武力败他,单单靠三言两语就能打发他走,这实在叫人怀疑。而若是执果索因,则李小天此前收无量剑派、打散神农帮这些行为,就更显得是一种耀武扬威了。 段誉不解这许多昔日恩怨,插嘴道:“爹,这位延庆太子是...”然他还没将话说完,就被段正淳呵斥着住了嘴。 李小天人都麻了,他怎么好把“你媳妇给你带了绿帽子”这种话堂而皇之地说出来?段正淳向来以风流自诩,这般拆他台,除非是真想死了,否则绝不该如实回答。眼下思索片刻,斟酌着开了口,道: “在下曾帮延庆太子解了他一桩毕生的谜题,延庆太子有感于此,便答应放我和段公子一条生路。” 李小天虽然真不想当谜语人,但此时他只明白了什么叫做身不由己,谁知段正淳表情愈发阴鸷,最后更是暴喝道: “他身为前朝太子,心中谜题只是大理皇帝的位子便了!” 话语间瞬时拍案而起,左手毫无预兆地作剑指状,对准李小天咽喉,指尖内力流动。 李小天看着段正淳如此,心头气也上来了。老子平日里嗯造米线都挨不得人一句说,来这儿心血来潮做一番好事却被污蔑?哪有这样的理! 段正淳瞧出李小天要动手,心头紧张,道:“誉儿,快去请朱丹臣和巴天石来。” 段誉一头雾水,根本不懂发生肾么事了。而就在这时,李小天也在运足了北冥真气,朝着段正淳那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一掌拍出。同时嘴炮跟上: “你大理的一阳指,未必就能胜我丐帮降龙十八掌!” 第18章:很难绷得住(2) 段正淳武功修为胜李小天,李小天这一掌拍出后,他才运起一阳指回敬之,居然还能抵挡得到。两股气力刹那间碰撞,降龙掌磅礴,一阳指绵密,一时谁也不能拿对方如何,二人便就此比较起内力来。 段誉仍是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地大家要动手,也不肯听父亲的话去搬救兵,而是像足下生根一般立在原地,劝解与他二人: “李帮主!爹!你们别再打了!” 段正淳内心牵挂与他,不能分出全部的精神对付李小天,便呵斥他道:“此地凶险,你又全不会武,是想白白送命么?爹怎么教你的?快去找巴天石和朱丹臣来!” 段誉还是不肯走,段正淳只得全身发力,系于指间,又是一道极纯正的一阳指射了出去。 高手过招,本来都要互留三分作为后手,眼下段正淳这毫无保留的一指点出,对于他自己内力所耗实不必说。对于李小天虽然也能占得上风,但这般比武,实在是穷千世而富一时:能将对方胜过不假,可对于局势长远来看却是百害而无一利。 李小天不敌段正淳这精纯功力所成一指,气力也渐渐由与其对抗转为回护自身。段正淳压力得解,立刻闪身到段誉身旁,在他背后轻轻一道柔掌拍出,段誉整个人被这股劲力带得飞了起来,直向屋外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段正淳立刻身影轻纵,将门闩了,接着又将那三人举杯对饮的餐桌也运力推了过去,抵在门上。发出“喀喇——”一声,确保段誉再进不来。 他这边忙活着,李小天却已是通过对北冥真气的调动,将这一阳指消化得差不多了。他熟读金书,明白一阳指是以内力发招,可以被自己的北冥神功吸收。因此在段正淳对付段誉的时候,就将这股内力慢慢引渡到体内,这一指,乃是段正淳毕生功力所在,对李小天增益竟丝毫不下于那司空玄。 段正淳打发走了段誉,这才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和李小天决战了。只见他胳臂一抬,身影稍晃,向着李小天胁处又是一道一阳指射去。 然这时功力此消彼长,李小天再也不惧怕他了,鼠鼠那恃强凌弱的本性完全暴露,大喊道: “一阳顶针,鉴定为:没啥屁用!” 话音刚落,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在段正淳那道指力射来的同时,就将它消融着化为己用了! 段正淳虽然不懂什么叫顶针,但“没啥屁用”这话他还是听得明白,听他出言辱及家学,心中恼怒,向他又是一指两指地射出。李小天则是照单全收,很快就将段正淳的内力吸去了十之五六。 段正淳越来越惊恐,自己不管以如何偏门的角度,以多少的劲力出指。李小天根本不为所动,同时自己那些内力也如泥牛入海般,再没音讯。 李小天如没事人般嘻嘻笑道:“段王爷,怎么不继续了?男人不持久怎么成呢?来,继续,随便你打,打!狠狠滴蹂躏我!” 段正淳这下真的害怕了,以一阳指内力点破窗纸,翻窗而逃。李小天大喝一声:“哼,想逃?”接着运起凌波微步跟上。 段正淳翻窗跑出数丈,又如何快得过内力充沛又有凌波微步的李小天?二人向西首一路奔跑,李小天始终跟在他身后不近不远的位置,轻松哼着曲子,段正淳脸都白了。 不知道这样的追逐过了多久,二人来到一处平坦的街道,前面有一拐角。段正淳立刻调转身影拐弯。 李小天后脚刚到,眼前就出现了一众人: 为首的是一个相貌与段正淳相仿的中年人,雍容威严,神色间全是富贵尊荣之气。在他身侧,有一个美貌道姑,容貌秀丽,手持浮尘。段誉站在他二人之间,搀扶着狼狈的段正淳。另有两个身份低微之人分立左右,一个是朱丹臣,另一个应该就是与其总是同时出现的巴天石了。 那中年人就是保定帝段正明,段正淳之皇兄。段誉被段正淳赶走后,匆匆忙忙去皇室找他,却没将事说清。段正明挂念兄弟安稳,立刻前来,至于那美貌道姑,则是段誉的生身母亲,现镇南王妃,刀白凤了。 刀白凤见李小天,气不打一处来,一道浮尘就要去打他面门,却被段誉拦下,道:“娘!万万不可!这位是孩儿的救命恩人!咱们还是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吧!” 刀白凤忍怒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他追赶你爹,这就是不对!”她话说完,朱丹臣和巴天石也都亮出手上兵器,作势要斗。 “且住了!”段正明出言喝道,他贵为天子,自有威仪,几人立刻收敛了些。 段正明不愧为一国之君,行事分外妥帖,上前一步朗声道:“足下救我侄儿一命,大理上下,分外感激。却不知李帮主为何与我愚弟动手啊?” 李小天被冤枉一顿,没好气地道:“不妨问问你那贤弟段王爷了!” 段正明深居宫中,平时极少出大理走动。见到李小天这样的中原后辈,微微一笑,想:“却不知这位李兄弟是真有与其狂气相符之武功,还是那徒逞口舌之快的浪荡子?” 眼下有心考较他功夫,袍袖舞动,左手拈指自袖口探出,朝着李小天一招点出。 段正明实力犹在段正淳之上,在原著中,乃是大理段氏俗家第一高手。他这一指到处,李小天只感觉小腿一酸,几乎要跪,幸在他刚吸收了段正淳的内力,北冥真气充足,稳住了两腿,并没在众人眼前露怯。 段正明这一指,虽有攻其不备之侥幸,大多却是他一阳指功力炉火纯青所致。见这个年轻人屹立不倒,心中凛然,道: “足下能面不改色接下这一指,定不是普通凡人,誉儿,快跟伯父介绍下这位少侠。” 段正淳则是抢在段誉之前,急不可耐地道:“大哥!切莫如此!他越厉害,我们处境就越危险!” 段正明来了兴趣,挑眉道:“噢?何以见得?” 段誉和段正淳二人相视一眼,当下决定由段誉说前因,段正淳补后果。他二人当下娓娓道来,段正明只是听着,却不曾改色。 末了,段正明沉吟片刻,道:“这位少侠既然救誉儿于水火,我等无论如何也不该与他刀兵相见,何况万事未有定论,这位李帮主未尝见得就是延庆太子一行了,淳弟,你这事办得实在是失了身份。” 段正淳其时后知后觉,也觉得自己所做过了火,羞惭道:“大哥说的是,主要是那延庆太子凶险之极,正淳想这位李帮主和他有关系,那便不得不忌惮了...” 段正明摇头道:“你是怕那延庆太子卷土重来,将愚兄从这大理皇帝的位子上拉下来,若要论起错来,愚兄与你同罪。李兄弟,我与我兄弟跟你赔罪了!”说着,一手伸至背后,扶住段正淳,暗暗运力,二人一起向李小天鞠了一躬。 李小天气头上,冷笑道:“我是宋人,不通大理礼数。只知有恩必报有仇必偿,段王爷污蔑于我,又向我出手。陛下如今轻轻躬身就想打发掉了,未免太也轻巧!” 朱丹臣本来就对李小天无甚好感,这时听他与那段延庆关系密切又大放厥词,更是厌恶,道:“那依李帮主,莫非是要我们陛下一国之尊向你跪下磕头么?” 李小天纯纯的乐子人,听见朱丹臣这么说,想:“回头回到现代了,就拿去孙吧发帖,保定帝给我跪下磕头了,如何评价?”这样想想,忍不住笑着嚷嚷道: “行!他给我跪下,这事儿既往不咎了!” 这要求实在太也过分,别说刀白凤一行言语激昂,就连和李小天一向交好的段誉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众人如热锅爆豆一般吵了起来。 可就在众人这七嘴八舌之际,段正明却挽起衣服,双腿并拢,“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众人大惊失色,就连李小天也愣住了。 第19章:旧时王谢堂前燕 大理虽是异国鄙邦,但段正明万金之躯,不容小觑。这等身份肯痛痛快快地向李小天跪下赔罪,着实是给足了他面子。身旁众人都去伸手扶他起来,段正明却摆摆手,义正言辞地道: “不可!不可!今日,我虽是大理国皇帝,但更是江湖中一介武夫。咱家得罪李帮主在前,又怎么好摆那许多架子! 巴天石在一旁急道:“陛下,此时不同以往,他是宋人的丐帮帮主,您是我大理的九五至尊,这样做不就等于...” 他本想说“我大理皇帝尚不如大宋一丐帮帮主”但段正明正巧打断他,道: “今朝百姓簇我,我是天子。明日舍下这身黄袍,我不过一大理武人,这般扭扭捏捏,岂不让人看我段家笑话?” 李小天遭段正淳误会,本对整个大理上下都含了几分气,毕竟书中镇南王乃是个义字当头,对朋友两肋插刀、赴汤蹈火的好汉。但这时见到段正明仍如书里所说那般敦厚随和,也不再猖狂了,更别提他明白这是人家的地界,要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差不多得了。就也跪下还礼,道 “陛下请起,李某江湖匹夫,初来大理不懂礼数,还望饶恕则个。” 看到李小天也跪下,众人才不闹了。段正明哈哈大笑,这才起身,但他也没忘伸手搭了李小天的双臂,将他一并搀扶起。 这样一来,再没有什么你尊我卑、你强我弱之分,有的只是武林中成名久了的前辈对后辈的提携与关怀。 段正明握住了李小天小臂,颇是赞赏地打量着这个外来的年轻人,幸好李小天自上次误吸朱丹臣后就明白了平日闭气的道理,北冥神功才未发作。 段正明道:“李帮主统领丐帮,日理万机。近日里可有要事?” 李小天谦卑回他:“回陛下,实不相瞒,在下接任帮主不久,资历尚浅。帮中四长老不肯容我,皆同我出题考验,半年内须得回总舵过打狗大阵,此外还要在江湖上闯下名号,在雁门关外征讨契丹。这三件大事做得,我才好名正言顺地说自己是丐帮帮主。” 大理一行初闻丐帮考核这事儿,都觉新鲜。段正明心底欣赏这名少年英雄,道:“李帮主,你武功之高,如今已足以统帅丐帮群雄了。这打狗大阵想必你是手到擒来的了,至于在江湖闯下名号,这李帮主自可放心。我明日便在大殿之上,册封李帮主为我大理三军总教头,我大理虽不比中原武林说话有分量,但百姓无数,悠悠众口,还是能将李帮主的威名传遍四海的!” 段正明一番美言,早把李小天哄的晕头转向的了,他在孙吧那下水道里待得久了,常常得点阳光就灿烂,这时听段正明将自己前路安排妥当,正要许诺下来,却想起什么,道: “陛下,这三军教头之职...恐李某不能胜任。我既已身兼丐帮帮主,就不该再统领贵国军队了。” 段正明摇摇头,道:“这名号搬弄出去,总是很硬的。其实是一虚职,清闲得很,李帮主不必在这儿做天长地久的教头。待得三月之后,李帮主若想离去,在雁门关外扬名立万,我大理自不强留。” 捏妈的,还有这么好的事儿。每天啥活不干就有个这么漂亮的名号,细细一琢磨,这不就大宋小顶针? 大理三军总教头李小天。 啧啧啧,顶针也干。 李小天于是抱拳回礼,道:“多谢陛下,只是陛下厚意,臣受之有愧,还请陛下赐臣件事情做,不至每日尸位素餐、毫无作为。” 段正明听他这么说,对这年轻人是更加喜欢了,捋着胡须笑道:“李帮主这般气节,实乃大宋之幸啊!那不如...” 他思绪流转,突然,目光锁定在了段誉身上。自己这侄儿一向是不问生杀,可自己无子嗣,将来定是要传位于段正淳的,段誉就是未来储君。像如今这般优柔寡断、扭扭捏捏,成何气候?便向李小天道: “我这侄儿,向来是重佛学而轻武功,无论如何也不肯研习我段家那一阳指功夫。他这次出得江湖去,有好运结交李帮主,可谁说他下次有这般好运气?还请李帮主教导与他,教他对武功先生些兴趣,若是能学到李帮主的一招半式,那就更不胜感激了。” 段誉正要抗议,段正淳却立时将他哑穴点了,呵斥道:“别辜负你伯父的一片美意!” 李小天看着眼前人畜无害的段誉,明白自己若不出现,则他这时已经神功在身、美人在怀了。这样想想不免愧疚,琢磨: “反正段誉武功底子奇差,又不像我事先拿了剧本,三个月里,随便教他点功夫好了。” 这厢心中通达,向段正明回礼道:“段兄是我好友,我定当倾囊相授、毫无保留!” 段正明喜笑颜开,道:“好好好,有李帮主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对了,李帮主既决定在我大理留驻,可尚无住所吧?”他话毕,向朱丹臣吩咐道:“丹臣,镇南王府对面不是有座庭院尚空么?便拿来给李帮主住好了。” 朱丹臣面露难色,他实在不喜欢李小天。他是个练邪功的宋人,更何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让李小天教授世子武功,只怕是让世子本就不健全的武功雪上加霜了,他与王爷更是有过摩擦。诸多种种驱使下,他开口道: “臣请陛下三思,那庭院距王府颇近。” 这短短一句话,倒是有不少的遐想空间。李小天见朱丹臣处处和自己对着干,恨不得直接把他内力吸干。好在段正明没改主意,道:“不必多说了,我意已决。你带几个丫鬟下人到李帮主府上收拾一下去,争取让李帮主明日前能住上新屋。” 朱丹臣只得将气咽回,道:“遵命。”说着退下,自己走了。 段正明略有歉意地道:“实在不好意思,丹臣是个直肠子,李帮主不要见怪。那庭院摆设齐全,只是空着,只请下人们打扫一下,就可住人了。” 李小天难掩心中激动,道:“多谢陛下!”说着又跪倒在地,一个头磕在地上。这个头磕得无比响亮,连段正明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赐你官职也不见你这样拜谢,不过区区一个住处,又何须这等大礼了? 第20章:攀龙附凤 段正明安置好李小天住处,又亲自挑选了几位好使唤的下人一并赏赐给了他:有师爷一位、贴身侍卫两名、下人数个。李小天谢了皇恩,当晚随着段正明在皇宫内住下,准备明日一早去看自己的新府邸。 这天夜里,李小天躺在床上,干望着雕龙画风的床榻,久久不能入睡。 独属于自己的大豪斯,三军总教头的官职,随意使唤的下人,似乎人上人的生活就在眼前了。 这一切如梦幻泡影,美好的不真实。穿越这种事,自己在书中读到过不少。可当它真正来临时,却又是另一种感觉。 要知道,不久前,自己还是一个纯纯的飞舞,每天被人上人当成笑料寻乐,首付要靠爆父母养老金,对象更是不用想。仅剩的慰藉就是刷贴吧。并在那里找寻自我,遇见许多和自己一样的灵魂,与他们一齐带上小丑面具,发泄心中不快。 李小天闭上了眼,再不去想那个世界的事。决心若眼前美好尽是场南柯一梦,那自己也要做到地老天荒。 ... “咚咚咚” 李小天被这股不轻不重的敲门声给弄醒了,竭力睁开惺忪睡眼,起身穿好衣服,走去开了门。 门外侍候着的是个体格壮健的汉子,三四十岁年纪,一身香皂直缀,见到李小天,立刻屈膝下跪。道:“在下在下见过李教头。” 李小天瞧这大汉生得孔武有力、肌肉虬结,显是个外家好手。笑道:“快快请起,对了,足下方才自报姓名时,为何要连称两声‘在下’?” 汉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在下姓宰,名夏。是教头您的贴身侍卫,护您左右,保您平安的。” 李小天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了然了,话说回来了宰兄,你此番寻我,所为何事?” 宰夏道:“陛下已在大殿等着了,请李教头立刻随我前去。” 李小天暗呼一声不好,想起昨日段正明应许与他的话语,看来这便是要给自己册封三军总教头之职了。自己睡得太香,居然忘了。他在现实世界里从小到大,当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小学生分组组长。谁料今朝摇身一变,居然也是有“仕途”的人了,且平步青云,前途大好。 宰夏带路,李小天匆忙跟在他身后,他醉心于即将降临的神仙日子,是以这二人并未多语。走了不多会儿,到了一处大厅外,宰夏脚步收敛,低声道: “教头,咱们到了,您请,属下这便告退了。” 李小天谢过了他,正了正衣帽,大迈步地走了进去。 大理不比大宋,国力低微。皇宫也要逊色,但土木之兴,仍可称道瑶台琼室。李小天只见好大一间屋子,富丽堂皇、雕栏玉砌。左右两侧分立文武百官,段正明改换了龙袍坐在主位,神情不怒自威,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李小天来得太迟,文武百官听他脚步,都纷纷移目向他看来,他只感压力从脊梁骨爬到脖颈子上。好在段正明为人儒雅随和,并没责难他什么,而是笑道: “诸位,这位,就是当今丐帮总帮主,也是我侄儿的救命恩人,李小天,李帮主!” 在这般重要的场合,这人迟到不说。看见皇帝也是闷闷的没个动静,李小天身份又实在敏感至极,诸多大臣不快之情油然而生。右侧居首一白衣文官出声道: “陛下,听闻这位李帮主,将就任我大理的三军总教头?” 段正明看他,道:“正是,不知郭羽你有何见教?” 郭羽站了起身,离桌行至中央,直截了当指着李小天,道: “要郭某说,我大理三军总教头之位,无论如何也不能交于这位李帮主。” 这郭羽其人,完全没在《天龙八部》中出现过。但李小天那混迹孙吧多年的嘴,也是不许有人在口舌之辩上胜自己一头的,眼下丝毫不惧,微笑道: “在下敢问为何么?” 郭羽狂言道:“自我太祖神圣文武帝立国以来,至今一百五十余载。我大理历代皇帝,都向大宋忍让恭顺、俯首称臣。昔日里大宋兵强马壮,我大理择明主而侍,毫无怨言。可如今大宋强敌环伺,北有大辽、西夏。南有吐蕃、大理。现辽国强盛、而宋疲软,如若不然,也不至此时都不发兵讨辽,将那失地收回!当下应当是联辽抗宋!免得在大辽南下攻宋之际,受其连累!” 他这番高谈阔论,众人议论纷纷。有暗自摇头的,也有两眼放光的。李小天瞧他身后正襟危坐的保定帝,见他不怒不笑、反向自己投来个值得玩味的眼神。 李小天有了这份底气,清清嗓子,开始发挥起自己功底来。道: “郭兄之语,半点不假。” 郭羽没想到他会赞同自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招,吞吞吐吐地道:“既然自觉有理,就不该在此多待,一个宋人,怎能任我大理三军总教头?若传扬出去,我大理国名声何在?” 李小天不慌不忙,道:“郭兄多读诗书,当个文人墨客尚且足矣,若谈国事,就...”他说到这儿,轻轻摇手。 说话说一半4000+,这是现代人通晓的道理,几近常识。可郭羽一个古代人,如何懂得这许多话术?当下中了这计,一张脸气得涨红,喝道:“李帮主牙尖嘴利,郭某佩服得紧。可郭某再何等不肖,此刻仍居这文官一职,莫非李帮主眼界开阔,自认为文武双全。你这大宋的帮主,对这大理的文官位子,也是手到擒来?” 李小天微微一笑,道:“我一介武人,不擅口舌之辩。只道书生误国,眼界短浅,不知实干。所行所做俱为利来利往,所言所思均是门户之见,止增笑耳。” 郭羽那张脸胀成酱紫色,道:“李帮主言语里将郭某贬得一文不值,依在下看法,李帮主是大宋英雄,郭某一异国儒生而已。别提教头了,就是郭某这文官位子,也该让出才是!” 他言语里处处提到大理大宋两国之间的差异,目的就是想在这朝堂之上激怒李小天,让他说出些狂词来,再治他几条罪名。谁知李小天是久经沙场的孙吧黄牌,根本不吃这套,只是摇手笑道: “不敢不敢,大理国上下,能人无数。我才学粗鄙,如何能居之?只是郭兄满口空谈,着眼于一时强弱胜负,不知唇亡齿寒、兔死狗烹的道理,教我实在痛心。” 辩论至此已有了转机,李小天话中有理,既说了郭羽的不是,又维护了大理的面子。事先反对郭羽的大臣这时更加赞赏李小天,就连此前站在郭羽这边号召联辽灭宋的大臣也都面色凝固,段正明居中间位,表情微妙起来。 郭羽见情势对自己不利,抢白道:“依在下之间,契丹未必就矮宋一头,宋也未必高契丹多少。所谓唇亡齿寒、兔死狗烹,不过是李帮主危言耸听罢了!” 李小天道:“郭兄字字珠玑,可我且问你,宋被灭后,这功劳该如何分配?土地如何割据?是大辽皇帝与陛下将宋一分为二,还是大辽占多而大理占少呢?” 百官听到这话,都思忖起来: 大辽疆域广阔,养得起千军万马,就算举国之力灭宋后,还是不可小觑的一股力量。可大理地处偏僻,寸土寸金,如何打得起大仗?若真依郭羽之言,两国同时攻宋,辽国只断一臂,大理却会赔上性命。大辽若在宋破之时想覆灭大理,那也只举手之劳而已。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别人处置,何其愚蠢! 郭羽无言申辩,李小天趁热打铁地道:“请诸位试想,若依这位郭兄高见,大理当真联辽灭宋,虽有一时之安。可此后呢?灭掉了大宋,大理便可偏安一隅?契丹北方蛮夷,不通法理,定要先取宋而后灭大理。到那时节...” 他话到这儿,心知要加上一剂猛药,才能将郭羽彻底驳倒,脑中思绪如飞,没一会儿就有了分晓,朗声道: “浮屠文书俱做马下齑粉,佛陀金像全成废泥乱石。后人书中记载,大理国两面三刀,枉修佛法,引火烧身,罪有应得!” 大理国人人修佛,他这番话着实是踩到了痛处。诸位大臣一下子面色难看起来,李小天却还没骂过瘾,直接指向郭羽的鼻子,回敬道: “以你区区不足三两之才学,尚效前人直谏明言,当真是井底蛙不知天地宽,我劝郭兄还是早早告老还乡,免得在这儿丢人现眼!” 李小天把这辈子的古文水平都榨干了,脑中回放的是记忆里古装电视剧里的名场面台词。他真搞不明白古代人,一句“蜜麻麻石蜡”能解决的,非得长篇大论的说教,让人烦恼。 再说那郭羽,遭了李小天这顿劈头盖脸的骂,整个人先是气极反笑,最后面无表情,张口结舌,竟如失魂落魄般。段正明让他回座,他也不肯,有大胆武官离桌看了一眼,答道: “陛下,应当是癔症了。” 段正明不喜郭羽素久,李小天帮他除去一个麻烦,他嘉许与其,却不好直说,只是让侍卫将郭羽送回府中。 料理完郭羽的事后,段正明向众人扫了一眼,道:“诸位,对李教头,可有甚不满?” 大臣们折服于李小天之才干,摇头如拨浪鼓般,段正明也满意李小天那番表现,命人将自己事先为李小天备好的衣服端了出来。 有个头发花白的太监双手捧着个黄稠包裹,向李小天走去,李小天接过,将其打了开来,发现里面装饰齐全: 一对刻佛生莲金环,一身绣虎玄色战袍,有条葱绿玉带摆在正中,左护法是开山一对铁手套,右使者是破天一柄精钢剑。 这身行头,对于教头来说,实在太也贵重。但李小天还是恬不知耻地接过了包裹,道一声: “谢陛下。” 段正明轻轻点头,李小天会意退了。 李小天走出很远,有个鬓发斑驳的大臣才缓缓开口道: “陛下,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此人必不能放回大宋,须以高官厚禄而聘之。” 段正明深以为然,但是听到部下进言,还是笑了,心想索性在此君臣互相透底,便道: “众爱卿可有意见?” 大臣们相顾无言,片刻后,异口同声地道: “回陛下,没意见!” 第21章:哈人 李小天出大殿后,择路疾行,向教头府上去了。 大理热闹,行人来来往往,空气里更飘着些糕饼糖果的甜香。李小天只是埋头赶路,就这样穿了几条街,终于是远远瞧见了自己的那处庭院所在。 走近些瞧,只见院门前的石阶都泼过了水,院内外更是收拾的一尘不染,好似刚落成不久。一个长衫佝背的老人,站在院门下,抬头仰望着什么东西。 李小天走上前去,向那人抱拳行礼,道:“老人家,您这是看什么呢?”话语间随他目光看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块极豪气的门匾,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大字。 “李府...” 李小天凝望着那门匾,喃喃念道。老人也注意到了出声李小天,侧身看他,见他提着个黄布绸包,想是身份不凡,思来想去后心下了然,当即向李小天重重行了一礼,道: “见过教头!” 李小天回过神来,忙将老人扶起,道:“老人家,您怎地也称呼我为教头?” 老人嘿嘿一笑,皱纹挤在一起,道:“老身姓余,年轻时读过些闲书,有些墨水。人家喊我余师爷,教头喊我老余就行。” 李小天这么一听,明白这人就是自己那师爷,嗯了一声,但目光始终不离那副字,约莫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将心中所想低声透露: “师爷,我不过在此待区区三个月,怎会连门匾都写好了?” 余师爷正色道:“李教头平日出门在外,这门匾和这整间院子就是您的头脸。外人来拜访,瞧见您大名高悬,心底有谱。何况陛下有旨降下,就算李教头三月后就走了,这间院子也得为您备着,再也不让给其他人。您有朝一日,想念大理了,回来就是,这里是家嘛!” “家”这一个字,着实让李小天愣了一下。 余师爷见李小天发呆,轻轻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李教头可有什么事烦恼么?” 李小天自觉保定帝对他有知遇之恩,心底感怀,但抽象本性难以剥离,于是嬉皮笑脸地道:“没什么,以后我在大理就是大理人!在大宋就是大宋人!” 余师爷不解其词,只道李小天年岁尚幼,才会有这等无稽之谈。但他岁数大了,对这些事见怪不怪,当下引李小天将屋中看了一遍,之后自行告退。 他走之后,屋里徒留李小天一人。古代没什么乐趣,李小天走了几遍凌波微步,乏累顿生。见天色将黑,就想睡觉了,于是脱了鞋袜,躺在床上,兀自出神,心想: “这三个月里教授完段誉,出大理之时,我自己的武功也应当大有进境才是。” “不知现世里怎么样了,最近有没有什么新梗,吧里又有没有起什么节奏?” 他想法杂乱,现代古代交织一处,学生武人分不清楚。脑海里思绪打架,很快就有了困意,便准备合眼睡觉。 突听得“嗖——”声响过!窗外极快掠过道黑影,其速度之快如平地起风,又似乌云闪电,直令人咋舌。李小天瞧在眼里,心惊不已,睡意全无,暗叫声不好,马上下床,胡乱蹬了靴子就跳窗去追。 他御北冥真气而行,脚下凌波微步走得生风,往前追去,只见那黑衣人早已远了,身影上下,不疾不徐。而李小天无论怎么舍命狂奔,始终差他一段不多不少的距离。李小天穷追不舍,他自闲庭信步。 此时夜深,再无人影。二人月下追逐,逆风而行。就这样驶出好远。李小天追着追着,猝然意识到什么,剧烈慌张起来: “我入大理国以来,吸了不少内力,功力大有进步,这会儿的武功至少也是高过段延庆,位居四绝之下的...何况我有凌波微步加持,轻功不会低于江湖中任意一人,这人能如此戏弄于我,功力必是在我之上不少...” 李小天自问此时对于凌波微步的掌握绝不下于原著里与萧峰初面时的段誉,照理来说,天底下能这般轻松戏弄自己的人,有且只有一个。 就是那位在少林寺藏经阁扫了一辈子的地的老僧。 可扫地僧于情于理,都不该离了藏经阁,这是违背了书籍逻辑才会有的事!可若不是扫地僧,天下间又有谁有这等功力造诣?李小天暗自嘀咕。 眼前这道黑影,究竟是谁? 他一颗心越跳越急,可就在他一门心思向前赶的时候,那道黑影像是洞察了他心思般,突然停步不行,须臾后更是直接转回头来,向李小天投来一眼。 两道目光相接。 李小天鼓起勇气和他对视,只感觉黑衣人双眼精亮,如两柄在黑夜里熠熠生辉的宝剑,自己给他瞧得腿肚子直发软。他二人相隔甚远,李小天看不清楚黑衣人面目长相,只觉得这人来路不明,蹊跷得很。 二人对峙了一会儿,霎时间,那人抬手背肩,自背后虚摸了把,又向李小天轻飘飘挥出。像在拔剑,李小天反应极快,急忙运功抵御,可他未曾想到,这般反应,还是稍慢了些,当即感觉有一股轻风送递而来,接着就浑身不自觉地发软,失去知觉了。 ... 李小天再度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自己府里的那张床上,望望窗外,只见日上三竿,竟已是第二天了。 他先是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接着很快反应过了什么,整个人猛地坐起。摸摸全身上下,却发现浑身无恙,不曾破皮流血。再运一番气,内息顺畅安泰,体内同样没有任何滞窒。 “捏妈的,这也太哈人了。”虽然无事,但李小天想起昨夜遭遇,还是心有余悸,同时对那黑衣人身份来了兴趣。脑海中开始思索发生的事,想试图找出和他有关的任何迹象。 “这人不会是扫地僧,但武功又高出我许多,堪称高山仰止...原著中可有这号人物?” 李小天开始竭力回溯记忆,由那日初来异世,与萧峰相遇始,一点点地开始思考这一路来的变动,同时努力捕捉与原著不同的一点一滴的细节: “与萧峰结识—入丐帮—破丐帮案子—揭晓萧峰身世—去无量山学北冥神功—摆平无量剑派—扫荡神农帮—遇见南海鳄神和段延庆...” 思绪到这儿戛然而止,李小天想到什么,又想了想,几乎是脱口而出道: “英雄谱!” 不错,正是那本藏在大蒲团里,李小天一时心血来潮发现,原著小说中并未有描写的《英雄谱》 事情似乎有了眉目,但李小天却为了保住段誉的命,将那东西轻易交了出去给段延庆了。若想依此做文章,则还得先寻着段延庆才是... 颇多麻烦拉扯着李小天,他顿觉这个世界不如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一下子陷入了久违的惆怅,这还是自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如此。 这样徒劳犯苦了一会儿,李小天晃晃脑袋,将门关了,心想:“不开心也没办法,还是打个胶先。” 第22章:世子不贤,军体拳(1) 李小天还未来得及,就听着教头府外传来声吆喝: “教头!您今日该教公子爷练功了!公子爷已穿好衣服在练武场等着您了!” 李小天正在兴头上却被打断了,好不恼火。但职责所在,他还是喊声“知道了”,然后将裤子提起再出门去。 黑塔般的汉子已在门外等着了,李小天和宰夏打个照面,二人互相寒暄几句,就往练武场走了。 走出没多远。突然听见锣响鼓鸣,悲啼阵阵,又有纸钱飞天,原是有人发丧。李小天瞧着那身着缟素的队伍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暗暗感到一阵晦气,想:“路遇丧事,真是够倒楣的。”于是用袍袖捂住了口鼻,给人群让路。 队伍渐近,李小天才看清他们模样: 那七尺棺木由四个大汉各抬一角,后面则有人吹鸣弹唱,有几个哭的行在后头,却都是干号而无泪。施耐庵有云是:有泪有声谓之哭;有泪无声谓之泣;无泪有声谓之号。 为首的小孩儿不过十二三岁,筋骨瘦弱,却要举灵幡掣孝旗。他身旁有一美貌妇人,双眼无神,正抱着一个牌位,自李小天身边走过。 李小天根本没什么米线,瞥见那妇人相貌,色心乍起,还觉得未亡人系列挺不错的,反正自己如今地位显赫,玩个寡妇又不会有什么问题!便兴冲冲地问宰夏道:“那女子是谁家娘子?” 宰夏面露难色,道:“教头...死了男人的女人,克丈夫,咱们还是...” “他已经死了丈夫,我不能让她再守活寡。” 在李小天的再三追问下,宰夏终是拗不过他,只得老实禀报道: “回教头,那女子是朝中文官郭羽的妻子,昨日郭羽自朝上退下回府后,呕血三升,又哭又笑,最后...” 李小天听到这话,先是傻了,思索明白后,心里一下子抓挠起来,难得地有了歉疚。又道:“我观那队伍,也不甚讲排场。郭羽日前曾是朝中一员,照理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丧事难道不该热闹些办么?” 宰夏有些小声地道:“昨日教头在大殿上痛骂郭羽,郭羽出了大洋相。树倒猢狲散,幕僚们早就弃他而去了,都说跟着您才有前途。陛下倒是特意接济郭家娘子,当她不肯收,硬是将老宅卖掉才有的钱财发丧的...” 李小天的抽象本能驱使他此时想说“好似,开香槟!”但为人的那点良知还是阻碍着他,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幽幽叹息一声后嘱咐宰夏道: “等等你去找余师爷,从府上先支点钱出去,给那郭家娘子,不要说是出自我手,就说是昔日那些同僚做的吧,具体的你去问师爷,他应该懂得多些。” 宰夏应一声,走了不多时。他出声道:“教头,咱们到了,前面就是练武场。” 这练武场是一个极大的圆形场地,四周围满了兵器架子。那打扮华贵的世子位于场地中央,脸上的不满显而易见。 宰夏道一声:“属下告退。”之后便走了。李小天打起精神,忘掉今早不快,运起飞身功夫,双足凌空虚踏,一眨眼就到了场地中央。 “好功夫!”段誉喝采道。 李小天笑着道:“段公子言过了,对了,你可有什么想学的功夫么?” 段誉小声道:“李帮主当上教头后好神气,与我也不似那般亲了。” 李小天一愣,他最怕别人这样说,忙道:“岂敢岂敢!只是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 段誉少见地与他争论了起来,好在他佛学笃实,就算是与人争论也不肯到脸红脖子粗的境地。李小天一边与他有一茬没一茬地做着口舌之辩,一边心里纳闷: “这小子明明往日里很顺从我的,我说什么都奉为圭臬,今日里是怎么了?” 恍惚间,他猛地瞧见段誉身后,一缕青烟袅袅而生,当下将他推开。走了几步,却发现是一尊小香炉,里面插着的香已焚去了一小半。 李小天心思机敏,很快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段公子,你好手段,不知王爷送你前来的时候,可是说了让你将这柱香练完就放你自由?” 段誉见事情败露,俊脸一红。不好意思地道:“李帮主心思聪明,段某不敢隐瞒。” 李小天气笑了,心想你这手段老子上学的时候就用过,又怎会不清楚你的想法了?同时收敛了笑,喝一声:“站好!” 段誉立刻站定。 “扎马步!” 段誉依言照做,只是他下盘薄弱得紧,双腿不住竦动。李小天倒也没看他爹的面子给他留情,他动作不到位时,立刻出手将他身姿正对立好。 捣鼓一阵,段誉终于是扎了个不差的马步出来。李小天这时才感觉到训人管人原来这么有意思,回头瞧见那炷香燃去一半,心想如何能让这欢乐时光轻易溜走?于是运一股冷寒北冥真气在手,向着那炷香虚虚一点。他指力功夫修炼得不到家,这一指点出去那火瞬灭,段誉一下子就撂挑子不干了: “李帮主!为什么要这样!” 李小天炫技失败,但为了维护面子还是绷着个仲达脸,喝道:“吵什么!你在给自己练武还是给我练武!江湖险恶,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个道理不懂啊!” 他训斥段誉的时候,未曾注意到藏匿一旁段正淳和刀白凤,他二人放心不下孩子,也跟着来了。远远听见李小天这么说,夫妻也是各有说法: 刀白凤心疼地瞧着吃力的段誉,埋怨道:“真是的,干嘛非得找一个外人教授誉儿武功,你大理段氏家学渊博,你自己都不好教誉儿,这小子和誉儿一般年纪,又懂什么了?” 段正淳则是摇了摇头,道:“我看不然,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李教头真如大哥所言,是人中龙凤,你听他说的那话,多有理!再说了,学武本就是有教无类,只要誉儿愿学,什么样的武功不能学得?” 可怜天下父母心,段正淳和刀白凤交流的这当口儿。李小天则是发现了折磨段誉的乐趣所在,当下命令段誉先扎马步后练俯卧撑,直到将段誉练得快散架了,才终于罢休。 第23章:世子不贤,军体拳(2) 折磨完段誉后,李小天今日的事务也毕了,一下子无事可做。见太阳正好,正是午时,就晃悠到大理街市上,找了处饭铺买了碗阳春面吃。 汤水烫热醇厚,面条筋道爽滑。李小天正吃得快活。忽有两名僧人来此,各自叫了一碗素面,二人明明岁数相仿,却衣着不同。一个僧衣青灰,一个袈裟金黄。 灰衣僧一落座就大吐苦水,道:“小弟,你是不知道大哥的苦楚啊,现在少林已经威名扫地,再没以前那般受万人景仰了!实在是过不下去日子,这才来投你的啊!” 听到这儿,李小天就明白为何这二人衣着不同了。灰衣僧乃是少林寺僧人,这位黄衣僧则是大理天龙寺出身的了。可这灰衣僧方才言语实在让他不得不格外留心,同时暗自寻思: “威名扫地?少林几时威名扫地了?原著里,倒有鸠摩智闯少室山的记载。可那也是到第四本书的时候了,如今他甚至连天龙寺也不曾来得,如何就要谈得上威名扫地了?” 这样想想,李小天来了兴趣,抹一把嘴,坐在那二僧身侧,关切地道:“二位大师,这厢有礼了。我也是大宋人士,这些日子常在大理,不曾听过有关中原武林的事,大师方才所言少林威名扫地,可否明言?” 灰衣僧极快变脸,摇头如拨浪鼓,道:“免了!免了!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接着飞快一把,拽起那黄衣僧,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小天凝望着他们远去背影,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隐隐感觉这江湖波云诡谲,祸端要生。 ... 次日清早,李小天照约定时间到了武场,到地方见段誉表情抽搐,站不敢站,坐不好坐,心底窃笑,走近些揶揄道:“段公子,昨夜睡得可好?” 段誉忍痛点了点头,道:“爹爹说了,玉不琢,不成器。还请李帮主继续传授我功夫!” 李小天笑道:“这是自然...”同时听出了段誉话中的弦外之音,明白段正淳格外看重他的修业。这样一来,自己高低也得传段誉点真功夫。但李小天爱惜羽毛,不愿别人超过自己,因此像北冥神功、凌波微步、降龙十八掌这样的神功是决计不可能教授给段誉的。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拿打狗棍法开刀,同时恶劣心思再犯,走到兵器架旁,取下一柄单刀,扔给段誉,道:“今日,传给你一套我入丐帮前的绝学‘军体拳’!” 段誉睁大了眼睛,道:“这武功名字里带‘拳’字,应当是一门拳法,却如何要用这单刀?” 李小天摇头晃脑,学着世外高人那一套说辞,道:“武功武功,本就无门户之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所思所想唯有克敌败敌,若学了剑法而没有剑,你是不是也就站着给人杀了?” 他孙吧进修过,这般强词夺理竟也能自圆其说。段誉虽不愿杀人,但也不愿意任人鱼肉,下定决心后握紧了刀柄,道:“李帮主,你见识广大,博览武学,可有没有一种武功能不杀人也不让人家杀自己的?” 李小天不耐烦了,道:“啰里八嗦!先前我已同你说了,你如今之所以有那所谓‘佛心’,只是没有好好出门历练一番。佛门有云,菩萨低眉,金刚怒目!我辈习武之人,不但要让自己不被欺负,也要保护百姓不被欺负!” 段誉似懂非懂,李小天却已开始讲述了: “这套拳术,乃是我毕生所学之大成,今日里倾囊相授,毫无保留。这第一招,招子放亮,瞧好了!” 李小天运足内力,握住单刀,在空中画了道弧,突然,他使一股真气在胳膊上,向前狠握一把。将那“打狗棍法”中的“棒打狗腿”棍扫变作刀劈,使将出去。 段誉拍手叫好,道:“好极!妙极!李帮主!这招可有个名字?” 李小天下意识地道:“闪电旋风劈。”说罢咬住下唇,努力不笑出来。 段誉哪明白这里门路?反倒是自言自语道:“闪电旋风...闪电旋风...果真是个好招!有闪电之威,旋风之快!只是段某武功低浅,这招练出来只怕跟闪电旋风没什么关系了。” 李小天摆摆手,道:“不打紧!这第二招,你再瞧好了!”说罢,身姿调整到使完那“棒打狗腿”的样子,将单刀负后,二指并拢,向前直刺。 段誉皱起眉头,觉得这一招有阴损之嫌,并不光彩。但想起李小天教导,还是认真地道:“李帮主,这招叫什么名号?” 李小天煞有其事地道:“这招叫‘一眼顶针’意思就是这指力定要修行得如针般尖锐,一指探出,敌人即盲。一时修行,百年武功。我教授完你后,你还是得继续学习,你大理段氏一阳指久负盛名,这招对日后的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接着,又是大半柱香的时间,李小天将自己在现世里学到的军体拳,揉杂进萧峰传授于己的打狗棒法和太祖长拳里,有些地方还加上了自己抽象的奇思妙想。就这样,一共一十三路的“军体拳”终于大功告成了。 这“军体拳”着实奇特,打狗棒法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奇门武功,太祖长拳则是随处可见的江湖巴式。又加上李小天独创的招数,一套时而精奇时而蠢笨的武功就这么成了。段正淳在一旁悄悄看着,丝毫不怀疑李小天所传招数之真,且想道: “这套武功藏巧于拙,有些地方花哨无用;有些地方大道至简;有些地方暗藏杀机;有些地方光明正大。变化多端,堪称玄妙!” 李小天前脚教授完这一套武功,后脚已经忘了怎么使了。于是让段誉强使几遍记在心里,有些时候段誉不确定这招是否和李小天所授相符,就问他。但武功创始人也不记得了,属于是绝迹江湖了,但李小天见过大风大浪,硬圆回来,道: “这武功不拘泥于招,随心而动。招数万般变化是一环扣一环,你眼下没有实战经验,明日里我安排宰夏与你对练,长期以往,你自然明白实战之中,成王败寇的道理。” 段誉“啊”了一声,他刚练武不久,却要明日就和别人对练,心中忐忑,小声抱怨道:“武功不该是循序渐进的练才对嘛...” 李小天道:“人在走之前,要学会跑。这个道理,你日后自然晓得。” 他这句话说完,香也燃成香烬。李小天微笑道:“今日就到这里了,回去多加练习,明日上阵可要好好表现,莫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 第24章:世子不贤,军体拳(3) 这日大早,白露未晞。镇南王世子就握住了那单刀,位于武场之中,反反复复练李小天所教那套“军体拳”。 李小天创招之初,为了不让人看出这套堪称缝合怪的武功本来面目,特地将每一招的角度都有所变化,且注重招招间的衔接。是以能看到前一刻段誉明明还在用刀挥砍,后一瞬却撤身向后改出拳头了。路数变化之大就是武林老手来练,一时半会儿也领悟不得,更别提刚习武两天的段誉了,他竭力跟练,始终不得要领。 大概练到第二轮时,远远瞧见两个人影,段誉停下手中兵器,摇手相迎,而来者渐近,段誉也看清他们样貌,果然是李小天和宰夏。 李小天懒狗一条,今天这所谓“对练”其实是他为偷懒所生的借口。跟段誉回了礼后,便寻个位置坐了,留宰夏和段誉二人在武场中央,道: “你二人不要留手,放心出招就是。若有变故,我会看着的。” 段誉心中七上八下,瞧宰夏身材魁梧,默默想:“这位仁兄体格壮键,我如何能是对手?放心出招这事儿到底还是有些难了...” 宰夏虽也顾虑段誉千金之躯,但教头有言,他不得不从,当下亮出背负兵器,又握在手,原是柄长约六尺的凤翅镏金镋,通体曜金,极是威武。 段誉不曾真刀真枪和人家比试过,瞧见宰夏兵器锋利,便萌生退意,握着单刀的手瑟瑟发抖,始终不敢出手向前。 李小天在一旁出言指导道:“怕什么!狭路相逢勇者胜!你且攻上去!莫耽心许多!” 段誉迟迟不出手,宰夏也不敢攻上,二人就这样僵持不下。耗费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李小天终于看不下去了,气得红温,骂道:“哎呀猪鼻吧怎么这么菜啊!倒是出招啊!” 李小天此前做了保证,如今又言语相激,段誉终是信了他过。大叫一声后脚步运转,手中单刀以个极奇诡的角度去劈,正是那“闪电旋风劈”。 宰夏不知段誉武功底子深浅,以为今日李教头呼唤自己来,最多做些和世子拆招喂招这样的事。谁知段誉这下来得出乎意料,他事前又放松了懈怠,这一刀砍来没有防备。慌张间被段誉劈到了甲胄。 段誉眼见得手,又惊又喜,冲着一旁的李小天连连道:“李帮主!我得手了!” 李小天面露不悦,道:“我没说停前,不准停手!战场变化极快,哪里容得半点嘻嘻哈哈!专心对敌!” 段誉噢了一声,宰夏那镗果真说话间就到,段誉只感觉耳畔一凉,心惊之余忙开始寻思怎么将这招应付过,李小天瞧在眼里,叫道: “他膂力胜你,你无内力,便不能格他,想个撤身又能退敌的招!” 段誉实战之烂可与某职业adc的大赛相比,李小天好心提醒,却乱了他阵脚。宰夏眼看自己那镗就要戳到公子爷耳朵,忙将其收回。 李小天懊悔捂脸,想:“我想过段誉实战能力差,却没想到能差到这般德行...罢了罢了,还是我亲自上阵吧。”接着起身离座,飞奔向武场中央,道:“宰夏,这里我来吧,你退下。” 宰夏抱拳撤了,段誉明白自己没发挥好,愧对于李小天,颔首垂眉,毋敢直视他。 李小天却没多话,简短利落丢下句:“攻过来。” 段誉一愣,但见李小天表情不悦,还是忙里忙慌地出招了。他二人间隔距近,单刀施展不开,段誉心中谨记这“军体拳”第一招乃是“闪电旋风劈”起手,因而退了两步,才要去攻李小天。 却不料,就在他退后的这两步里,李小天已是猛地靠近,右臂猛发,一记太祖长拳如流星破夜般极快到了段誉膻中穴前。 段誉愣住了,李小天呵斥道:“方才离得那般近,为何不使那招‘一眼顶针’?你若出了那招,则我无法躲避,必定是得向后让步的,到那时再用‘闪电旋风劈’,岂不是刚刚好?” 大理世子微微低下头去,明白这是李小天在教授自己那“不拘泥于招,不受制于术”的道理。 李小天压着怒火,道:“再来。” 段誉这次学聪明了,见二人距离近了,便大起胆子去用那“一眼顶针”。李小天却反手将他刺来二指抓住,狠狠一拧,疼得段誉直嚷嚷。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段誉挨了李小天几次三番的针对,这时也生气了,难得动了嗔怒,另一只没被管着的手抓起地上单刀,猛地向他直削而去。这招出得狠戾而精准,李小天瞧在眼里,明白自己想要的目的达到了,便收手回格。 他有北冥真气护体,寻常刀剑已伤不得他,这时拆招起来也有恃无恐。段誉一刀砍来后,他立刻用太祖长拳格掉,同时叫嚣着: “来,继续,没吃饭?” 段誉咬着牙向前出招,又是一刀直劈,李小天正要去挡,段誉却突然变直劈为横砍,目标也从李小天的天灵盖换成了脖颈。 李小天见段誉能举一反三,喜不自胜,忙变手格挡,段誉握住单刀的那手却在此时突然弃刀不用,转握成拳,向着李小天未曾护好的地方,直贯而出。 他一招三般变化,连李小天都有些预料不及,忙将胳膊下压,将段誉那拳挤开。心有余悸地想:“若不是修行远胜于他,这时已败在他手下了。” 他满足于段誉表现,欲出言叫停。却发现段誉又是一刀攻来,且向着自己胁处,正要喝止于他,却惊讶地发现段誉双目血红、面如金纸、气喘吁吁,手上招数却不受影响,反倒是一招紧似一招,好比不知疲倦的木偶。 李小天马上就查觉出了不对,走起凌波微步,绕到他身后,眼疾手快地将段誉几处大穴点了。段誉气力顿失,狠狠一跤,整个人摔着趴在地上,没了知觉。 看见本来风光满面的“二挂”和天龙三男主之一被自己整成这样,李小天将他扛起,自言自语道:“还是先带你回镇南王府瞧瞧郎中去好了,习武并非一朝之功,急不得。” 第25章:好啊儿子我支持你 李小天肩上负了段誉,刚迈一步,耳畔就传来了些细碎窸窣声。 自上次遭那黑衣人夜袭后,李小天便对异常的声音格外敏感,且有些草木皆兵。这厢面上波澜不惊,暗地里运一道北冥真气在手,同时静心凝神,耳听八方。 那窸窣声响过后,突然有个耳熟男声道: “李教头!我儿如何?” 这声音里有担忧又不失男子气魄,李小天马上反应过来人是谁,便卸了防备,回过身去,果真见到了那满面忧容的镇南王。 段正淳牵心段誉安危,却没忘礼数,先向李小天行个礼,才问话道:“方才一直观李帮主为我儿授艺,可突然间,李帮主就将他穴点了,这是为何?” 李小天道:“他一时半会儿尚且不能按武人习性出招,招招仁慈讲余地,这是大忌。我以言语激他,是为了让他动杀心,万事开头难,有了这第一次,今后便不会再被拖累了,无甚大事,送回府上修养两日即可。” 段正淳虽然支持孩子学武,但其实不支持段誉因为学武沾染上凶戾的性子。他大理段氏崇佛尚佛,学武只为强身健体和自保无虞,从来也非好勇斗狠之属,这时听到李小天这么说,申辩道:“李教头,我辈行走江湖,便如带发修行。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懂李教头那‘仁慈讲余地’言下何意?” 李小天想也不想便脱口道:“我在教段公子放下一心为人的善念,他受佛门熏陶,本性良善,那很好。可行走江湖,这般良善只会害人害己,更何况将来他要接手大理,一国之君当恩威并施、严慈相济才是。今日里不仅是教他克敌手段,更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 他这番话本来说得尽善尽美,只是那有关于大理皇室的那一段实在是让段正淳没法不介意。兄长无子嗣,这事儿知晓之人并不在少,朝中早有流言挑拨他这王爷与皇兄的关系了,可惜他二人兄弟情深,并没受风波影响。但李小天此前从未涉足大理,刚来尚不足一旬,如何便能对这些事如数家珍了?心奇道: “李教头,你如何便知,誉儿将来要接手大理了?” 李小天一愣,反应过来时分外懊悔,自己嘴一秃噜,竟对大理朝政这般指点。当下硬着头皮扯谎,道:“我在朝中之时,曾听到些风声。做了逾越身份之事,还请王爷恕罪。” 他不敢明说这事儿来源是谁,只得说是“风声”,段正淳倒也没多想,胸中疑头顿消,喃喃道:“李教头一片苦心,是段某多虑了,只是我皇兄身体壮健,他也励精图治、勤勉克己。大理有这样一位明君,是众望所归,请今后还是莫要提这等事,免得我兄弟阋墙。” 李小天并不怀疑他忠心,揉着眉头,暗暗心惊:“好险好险,差点这世上又有第二个人要知道我来历了,还好段二脑子没我大哥那么好使...” 二人宅邸离得甚近,当下同行回府。走了些路,段正淳突然发问道:“李教头,实不相瞒,这几日里,我在一旁观摩,也有些不解。内功乃是习武之根基,为何李教头不教誉儿内功,而是自外功教起?” 李小天当然不可能把“因为我怕你儿子学了胜过我”这种话放在明面上说,就义正严辞地道: “李某绝非是气量狭小之辈,可这武功修行不符佛门习性,又要有大机缘相助,段公子习练后只怕会走火入魔、反受其害啊。” 段正淳深信不疑,道:“李教头为犬子着想,段某感激不尽,既如此,那这内功的基础,还是由我来教授好了。” 二人继续赶路,走到途中时,遇上了以往一直在此等待公子爷课毕的朱丹臣和巴天石。这两位对李小天没什么好感。朱丹臣尤甚,见到李小天肩上扛着段誉,也没说什么,只是走了上去,将段誉从他肩膀上接过,冷冰冰地道: “不劳教头费心了,我与巴天石定会护段王爷和公子爷平安的,教头请回吧。” 捏妈的,什么傲慢与偏见。真想把你全袈裟了。 尽管十分不喜朱丹臣,却不能伸手打笑脸人,李小天只得任他将段誉接过。段正淳也道:“李教头,我等便先行打道回府了,对誉儿的栽培,我等实在感激!”说罢,跟上了走在前头的朱巴两人。 朱丹臣背着段誉,嘀咕道:“干嘛要把公子爷交给这个家伙教授,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哪有刚练武不久就这样的?王爷,您向陛下禀报,说我朱丹臣愿教授公子爷,倾囊相授,毫无保留!五年之内,保准让公子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段正淳拈须笑道:“李教头为人不错,丹臣,你切莫一直把人家看得低了。” 朱丹臣摇摇头,道:“王爷宽宏大量,对自家人如此,对外人也是如此。只怕有朝一日,会养虎贻患呐。” 段正淳轻轻摇摇头,还是认为是这两位臣子太敏感所致。 ... 李小天这时也刚回府上,正想使唤下人做些茶饭,却见宰夏和余师爷规规矩矩分立左右,各居一列之首,像现世里大酒店门口的那种服务生。分外郑重,不明所以,疑道:“你们这是...” 突然,他余光瞧见门口摆放的那一双靴子。只消瞬间,便什么都通达了,冷静地道: “陛下如今何处?” 余师爷见自己所奉主子如此有眼力见,是喜不自胜,低声道:“陛下在书房,邀您过去一叙。” 李小天大步进了正屋又转书屋,很快便瞧见那保定帝盘膝而坐,翻阅着自己屋中经书。 李小天向他行个礼,道:“臣李小天,见过陛下。” 段正明笑道:“快起来!我大理素来不喜这些繁文缛节,君臣同心也不只是挂在口头而已。只是有时众人齐聚,须得做做样子,对了,我叫人给你装的这些书,你可有阅读?” 李小天摇头道:“臣是一介武夫,对这事儿生不起兴趣来。” 段正明道:“若真是一介寻常武夫,我也不会这般。可你李教头其人,能言善辩、骁勇善战。文武双全不过如此,就更要多读书,想三国之时,孙权劝学于吕蒙,依我看,你才能并不下他,三军总教头的位子,倒是屈尊了。” 段正明不是那等卸磨杀驴、难以容人之君主。他这番言语也非以退为进的推辞,多半是真想让自己更进一步,再委以重任。可夜里黑衣人、少林之劫、段延庆之去处,这些东西都让李小天分不开身,再不能在这大理朝廷中做长久臣子,便道: “臣谢陛下好意,可惜臣有要事在身,三月之后,立刻辞行,绝不久耽。” 段正明见挽留不成,心中轻轻一叹,面子上却风平浪静,笑道:“果真是国士无双啊,也罢,也罢,人各有志,不能强留。”旋即话锋一转,道: “李教头,其实此番来寻你,是有要事要同你说,朝中文士各执一词,没个好结果,便想请你略施小计。” “陛下请讲。” “近些日子,那大轮明王鸠摩智,就要从吐蕃来我大理了。他此番前来,并非是我与吐蕃国主要缔结邦交,而是明王自己求上门来,要借我大理天龙寺那不传之秘《六脉神剑经》一观。” 李小天心底明镜,但还是装作初次听闻的样子,啧啧称道:“来者不善。” 段正明长叹一声,道:“这《六脉神剑经》乃是我大理天龙寺镇寺之宝,如何能轻易借出?这大轮明王虽然口口声声慈悲为怀,却是个强取豪夺蛮不讲理之人!想我大理段氏与天龙寺关系密切,当年奸臣篡位,多仗天龙寺会同忠臣平乱,今日天龙寺遭难,实与社稷将倾一般无二。我有心驰援,但朝中文士不从,我又想你才学广博,兴许会有个好主意?” 李小天正色道:“吐蕃这种行为,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言甫毕,心思灵转,已琢磨出破解之道,便同段正明耳语几句。 第26章:大的要来了 段正明听完他一席话语,面色凝重、缄默不言,保持这样大抵有一盏茶功夫。末了,轻轻摇头,道: “不行...那吐蕃高僧的武功何等路数,又有多少功力。我等一概不知,何况这天龙寺与我大理段氏关系匪浅,于情于理,也该是我这个做皇帝来做表率,怎好连累外人?小天,你的好意...” 李小天没等他说出拒绝的话,就抱拳垂首,恭敬道:“陛下乃是一国至尊,万万不可以身犯险,这事儿还是让做臣子的代劳。那番僧,在下曾与他打过交道。” 段正明来了兴趣,道:“小天,想不到你这般岁数,却已有这等的阅历!” 李小天笑道:“请陛下领臣往天龙寺一叙,臣有几招妙计,要同枯荣大师言讲。” 枯荣长老在天龙寺中辈份最高,面壁已数十年,精修枯禅。别说是段正明这等一国之君,就是在天龙寺中同吃住的众僧也没见过他庐山真面目,只道他早已圆寂。这时听李小天说起这位多年来杳无声息的高僧,段正明大为讶异,道: “小天你的意思是...” 李小天通读原著,什么都知道。却要装神弄鬼,当下也效僧人,有模有样地行个单手礼,道:“阿弥陀佛,不可说,不可说!” 段正明瞧着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钦佩、好奇、疑惑,种种情绪都聚到了一处。但眼下还是决定倚仗于他,道:“好,咱们这就上天龙寺,去寻枯荣长老。”话毕就携了李小天去,二人出正屋后,宰夏和余师爷带着下人纷纷欢送。 段正明带着李小天寻到了天龙寺,这天龙寺虽地处南疆,却是座真正的佛门宝刹。 此寺修筑于唐开元年间,至今已三百多年。本名是唤做崇圣寺的,但百姓叫惯了“天龙寺”,不愿再改口。便就以天龙寺的名分传下来了。有史料记述:“基方七里,为屋八百九十间,佛一万一千四百尊,用铜四万五千五百五十斛”,其庄严恢弘,可见一斑。 二人刚到寺门。就见有两个沙弥正在清扫门前台阶,见有人来访,都停了手下活计,恭敬地道:“请问陛下来此何事?” 段正明常来天龙寺礼佛烧香,是以这两个小沙弥瞧见他并不敬畏。段正明双手合什,道:“想求见本因方丈,请两位小师傅代为转告。” 一小沙弥领命去了,不多时就回来,道:“方丈有言,请陛下到摩尼堂中一叙。”说着让开了一条通路。 “有劳,有劳。”段正明带着李小天,穿了寺门,当下来到摩尼堂门口,见大门紧闭,便轻轻叩之,朗声道: “扰诸位高僧清修,大理段氏俗家子弟正明携大理三军总教头李小天求见!” “进。”这一声简促而有力,便如铜磬。 段正明推门入内,只见五个蒲团齐齐摆在地上,四僧面北而坐,右侧一僧却是面南而坐,背对众人。这对段正明来说是有些新鲜的,可李小天就不尽然了,忆起原著语句,双手合什,恭敬道: “晚辈李小天,参见前辈大师。有常无常,双树枯荣,南北西东,非假非空!” “反正鸠摩智这会儿还没到,我先把他台词抢了给自己脸上贴贴金。”李小天这样想。 四僧连带着段正明都不解他话中意思,只有那面南僧人开口道: “不入佛门,却有佛心,善哉善哉!正明,这位俗家子弟,还请你介绍下吧!” 这说话僧人声音沧桑但有中气,便如不老苍松,联想此前李小天所语,段正明已然明白怎么回事,便拜伏在地,道:“晚辈见过枯荣长老!”而后,先将本字辈众高僧本因、本相、本观、本参和枯荣大师介绍给李小天,又将李小天介绍给众僧。言语中提及到他智勇过人又对段誉有搭救之恩。 本因向李小天合什行礼,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善哉善哉。正明,你带这位李施主来此,所欲为何?” 段正明正想说,李小天却抢在前头开口道: “诸位大师,这大轮明王鸠摩智此来天龙寺,乃是图谋本寺镇寺之宝《六脉神剑经》。若巧取不得便要豪夺,这明王佛学精湛,身为出家人炽念太盛,计较于武功胜败。想要习得大理绝学,无敌于世。” 众僧面有异色,向段正明通报时,情报也未尝见得这般详细。这后生又是哪里得知的这许多事了? 本相开口道:“施主见识辽远,是来助我等退敌的,那很好,我等...” “不然!这大轮明王鸠摩智武功高超,又有心术,诸高僧乃是出家人,不懂许多口舌争辩。在下在此斗胆请各位,为晚辈剃度,再传晚辈那‘一阳指’绝学,助天龙寺化险为夷!” 原来,段正明早早就下定了决心,要在天龙寺之战中,出家为僧,而李小天此前与他耳语,就是要替他出家的意思。 他此言一出,众人皱眉。这一阳指向来是大理家传武功,绝不外传与人,在座诸位均是昔日里段氏长辈出家为僧的。只有李小天不姓段而姓李,若要传他武功,便是破了这多年来的规矩。可听他言语,似乎对这大轮明王颇有了解,而且,做臣子的为做君主的挡灾挡难,这份忠心实在也无可指摘。 众僧人面面相觑,拿不定个主意。而枯荣大师却冷冷发话道: “我大理段氏这‘一阳指’绝学,从来传段氏子弟而不传外人,今日里若听信你黄口小儿信口开河,就乖乖将这武功传了给你。外人得知,恐要说我段氏无人了!” 枯荣一反高僧常态,这时说出的话是既刻薄又自大。四名僧人心里不是滋味。 李小天准备做好,见招拆招,道:“凡武功者,无非除暴安良、行侠仗义。晚辈生在俗世,不通佛性,只明白大敌当前,孰轻孰重的理。那大轮明王诡计多端,此来天龙寺,已是做好了万全准备,谈清了寺中虚实,若是他走投无路,难保不会对陛下下手。做臣子的,怎能允许有这等事端?” 枯荣大师却还是不肯松口,泼冷水道:“那依你的意思,鸠摩智身为佛门高僧,学去我大理六脉神剑是为祸人间。而你一个黄口小儿,学去一阳指便是除暴安良、替天行道了?” 李小天心里直想骂娘,谁说和尚不善言谈的?捏妈的,枯荣这功力放到孙吧少说也是个半步黄牌了。 但一阳指触手可及,怎么能到这儿就驻足不前了?李小天下定决心,道:“这吐蕃高僧,自有佛法高明,可身在这婆娑世界,谁曾说遁入空门之人个个便心诚向佛,而俗世中人又个个六根不净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这时济公还未出世,李小天又偷了他的话,但生在前头,你的话就是我的了。米线低是这样子的。 他这话惊世骇俗,众僧听在耳里,面有惭色,只觉得整日价的吃斋念佛,对于佛祖的感悟竟不及一个岁数阅历都不如己的一个后生。段正明听在耳里,瞧李小天的目光已是从信任变为了敬仰。 枯荣听到了这番话,也连连点头,赞赏地道:“善哉善哉!连过老衲两次试探,李施主真有如此慧根,千年难遇!李施主,你且过来,老衲为你剃度。” 李小天走了上去,规矩俯身,枯荣单手探出,搭在他脑袋上,运枯禅功,道个偈语: “三千世界,生死剥离。八万苦业,因果不弃。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着!” 话毕抬手,李小天一头乌发也应声脱落。头光秃秃的,露出青色的头皮。 “入我门下,法号本念。”枯荣大师道。 李小天哭笑不得,一边儿想这下回到现世也能囤房子炒地皮了,另一边儿想自己长得本来就挺难为情的,再剃个光头真是丑没边了,要是拿自拍发帖估计不少人得保存下来当传世经典用。 第27章:感觉不如六脉神剑...威力 李小天即日便在天龙寺中住下,改扮做僧人,枯荣亲传他一阳指。各僧也都不敢懈怠,勤勉习武,只等鸠摩智前来。 一阳指不同于降龙十八掌,无法速成,其运力发力的法门精妙无比。一阳指力的修炼更讲究的是绳锯木断、水滴石穿。饶是李小天这等天赋机遇,想修炼出最纯正的一阳指力,也非得十年八载不可。 好在眼下北冥神功护体,李小天只需学会基本法门,便可驱使北冥真气化作指力了。不到一月功夫,他那一阳指竟也学得颇有气象,在北冥真气加持下功力小胜本因方丈,只是在枯荣这种行家眼里,一眼勘破便了。 如此又过了几日,这天正午之时,李小天正在庭院无人处暗走凌波微步练习,正练得酣畅。同时边练武边想: “这些日子我没教授段誉武功,不知道他伤势如何?少林寺又怎么样了,那黑影究竟是谁...” 寺中的日子每日除了吃斋念佛就是练武,李小天虽然落发,心却向往着寺门外的花花世界。想自己还有那么多事没来得及做,凡心蠢动。 正天马行空的做着想象。蓦地里,李小天竟闻到一阵不知何所起的淡淡梵香味儿,耳边隐有佛号声阵阵传来。李小天心中一凝,暗叫不好,便跑回摩尼堂。 他刚将摩尼堂的门搡开,想要通报。却见本字辈众高僧已然打坐入定,同时留出一个蒲团空着,李小天也就了然,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自然地打坐在那蒲团上,双眼微闭,等待强敌来临: 不过多时,门被轻轻推开。 李小天的心也随之提到嗓子眼。 来人脚步轻盈,走到烛光通明处,李小天才得以瞧见他模样: 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番僧。其宝相庄严,布衣芒鞋,手掣念珠,颇具高僧气度,令人心生亲切。 这,便是大轮明王鸠摩智了。李小天心想。 鸠摩智虽来自吐蕃偏疆,却礼数备至,双手合什欠身,道一声: “叨扰诸位修行了,小僧雪山大轮寺鸠摩智,见过天龙寺众同参。” “阿弥陀佛。”本字辈众人向他还礼,李小天也效仿之。 鸠摩智一礼行毕,旋即轻轻拍手。门外又挤进两个豹头环眼的汉子,二人齐提一只箱子,放在地上,又退到门口了。 “看来这里头就是慕容博手抄的少林七十二绝技了,鸠摩智要用它来交换六脉神剑。”李小天瞧着箱子,兀自心想。 本因方丈瞧鸠摩智这样,不解其意,道:“明王此番,所为何意?” 鸠摩智道:“此番说来话长,盼众位高僧容小僧细细言之。小僧昔日里,曾有一至交,乃是大宋姑苏人氏,复姓慕容。” 本相变色道:“可是那‘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么?” “正是,这位慕容先生,单名一个‘博’字。天下间武功无所不窥,无所不精。小僧蒙其指点数日,生平疑义,颇有所解,又得慕容先生相赠武学宝笈,深情厚谊,莫敢或忘。谁料天妒英才,慕容先生竟仓促往生了,小僧有一不情之请,望众长老慈悲!” 鸠摩智说到动情之处,忍不住泪洒僧衣。众僧本性良善,不知鸠摩智真实面目。还道他当真是重情重义,只有李小天看着这一幕,暗暗冷笑。 本因方丈开口道:“阿弥陀佛,明王请讲。” 鸠摩智擦一把泪,将那柜子启封,取出里面所藏的武学典籍来,道: “昔日与慕容先生讲武论剑,慕容先生深信大理天龙寺‘六脉神剑’为天下万般剑法第一,恨未得见,引为憾事。 小僧不忍见故友伤心劳神,便夸口代而取之。今慕容先生往生极乐,这诺言却不敢忘。 小僧斗胆求借贵寺剑经一观,此为与旧友之诺。出家人不打诳语,今日这箱中,集载了少林七十二绝技的要旨、练法,以及破解之道。今日愿以这三卷奇书,同贵寺交换六脉神剑宝经,还盼众位大师成全!” 众僧还未说话,李小天终于悠悠开口: “明王受了那慕容先生蒙蔽,今日里还要执迷不悟,强练武功么?” 他话说完,鸠摩智愣一愣,估计也没料到在此佛门清净地会有人这般言语,反应过后循声怒望,却看到了李小天。鸠摩智眉头紧皱,犯起难来,想: “此番前来天龙寺,确已虚虚实实地侦到不少信息,包括本字辈众僧和枯荣大师,以及段氏第一俗家高手现保定帝段正明。可这年轻人是何来头?为何这般年纪便可与本字辈高僧同坐一处了?莫非这大理国里,还有什么大音希声的绝世高手么?” 见鸠摩智不语,李小天猜测他兴许是在思考自己来历。心下偷笑:“你想吧,把你那脑袋想破也不见得能想出我是谁来。” 任鸠摩智聪明一世,也不会知道李小天的来历竟是这般的错综复杂,只觉思绪如麻,剪不断理还乱。强令自己冷静下来,想: “不管这小子是什么来路,我不能在此怠慢了,否则与我不利。”因而保持气度,恭恭敬敬向李小天行了一礼,道: “不知高僧法名?” 李小天抓住痛点就毫不客气,道:“既不知我法名,我又如何是高僧了?明王礼数周全,却不知有几分是出家人慈悲为怀,又有几分是逢场作戏,巧言令色呢?” 出家人,不妄语、不两舌、不恶口、不绮语。天龙寺诸僧都是诚心皈依三宝的佛门中人,长期以来,只知讲佛诵经,不懂与人说道。鸠摩智虽然佛法高深,却只是以此作为蒙蔽,本性狡诈多计,唇枪舌剑自然得心应手。可李小天就不然了,他孙吧出身,最善与人骂架,较之前者还要过分。 鸠摩智一句普通的客气话到李小天嘴里竟然成了巧言令色、逢场作戏。他只觉胸中无名火起,抑怒道:“观足下妄动无明,口若悬河。只怕是与出家人的本性,大大相悖了。” 李小天狂笑道:“既是如此,何须前言里称我高僧?明王这般朝三暮四,前倨后恭。已然是业障缠身,走火入魔了!” 鸠摩智此番来天龙寺,已然是做好了巧取不成便豪夺的打算。李小天这样说辞,无外乎加快这速度而已。事已至此决定鱼死网破,暗运内力,翻转手掌,忽地抬手,一记火焰刀向着李小天直直飞了过去。 他起手快极,功夫也更强。众僧来不及反应,那“火焰刀”掠过与李小天相邻而坐的本相衣袍,正中李小天膻中穴。李小天呜哇一声,倒地不起。 鸠摩智见他如此不济,大笑道:“看来足下的功夫,并不如嘴巴那样厉害啊!” 身为得道高僧却突然狠下辣手,群相耸动,身为方丈的本因更是怒道:“明王此番前来,屡次咄咄逼人,念你是当世高僧,不与你计较,可却出手偷袭我寺僧人,看来并非是想与我天龙寺结那善缘了!”说罢食指点出,一道一阳指力直直射向鸠摩智,本相、本参、本观也都动手。但除本因外,这三人功力只是差强人意,三小一大四指齐射出的一阳指功力,均被鸠摩智以火焰刀掌力拦下。 枯荣一直背身,这时也长叹一声,道:“本念,你随我一并出手!”话毕,猛地向后一点,一道纯阳指力破空射出。 李小天早早告知枯荣弃练《六脉神剑》,转而以修炼至久的一阳指退敌。一阳指虽逊六脉神剑一筹,但众僧常年精修,熟能生巧,巧能生妙,是以威力较六脉神剑甚之。 见枯荣反手施招,鸠摩智忙运火焰刀挡下,却觉枯荣这一指来势汹汹,几不可御。咬牙撑住的同时心惊道: “老和尚好俊的指力!却不知他口中那本念又是谁了?” 正值他思考之时,突然,“嗖”声响过,自本相身边又射出一道指力,同样强盛,只比枯荣指力稍逊一筹,鸠摩智再也不能支撑,败相渐露,余光瞧见这道指力来自一旁没事人般的李小天。 李小天笑一声,道:“明王,你这道火焰刀粗浅得紧,感觉不如六脉神剑...威力。” 第28章:扣1教降龙十八掌 鸠摩智内力本来胜李小天,这道“火焰刀”若是攻向李小天其他胁处,其去势必是暴虎冯河、一往无前。李小天一身北冥真气也不见得有用武之地,却无奈使错了地方;膻中穴正是北冥神功贮藏内力所在处。李小天效那日同段正淳斗法所使的手段,暗地里运北冥真气与这道劲力相抗,并暗中加以化解,便如坚冰消融作春水,直接将他那道火焰刀劲力由深转浅,最后吸纳于腹中了。 这时李小天内力又有进境,一道一阳指力射出,已然是胜本因不少,隐有逼近枯荣的意思。 鸠摩智着实是为李小天的内功修为惊了一下,又愧又惊:“天龙寺何时出了这等的青年才俊,真是让人汗颜!”同时身姿被指力挟着连连后退。心知再这样硬耗只会出事,索性不破不立,身影斜让,出手施招,抓住了一名自己带来的部下,将他肩膀扣住,挡在前头。 那汉子一脸惊恐,明白自己是被国师当挡箭牌了,想挣脱,可却被鸠摩智锁住了琵琶骨,动弹不得。六道指力汇成一条气线,直射向那汉子胸膛,只听得“哧”声响过,那汉子胸膛出现一个小圆洞,自圆洞出许许流出汩汩鲜血来,已是必死无疑的了。 众僧本性敦厚善良,此番乃是为了护寺,绝无伤人性命之意。谁知鸠摩智如此狠心辣手,竟拿与自己朝夕相伴的下人来为自己挡招,眼下都是一脸愕然。 鸠摩智倒打一耙,假模假样地将那汉子扶着躺下,又去探他鼻息,流泪道:“小僧自吐蕃慕名而来,此番不单为取经,更欲瞻仰天龙寺众僧佛相,却不曾想,诸位竟对我吐蕃国人下如此毒手...” 尽管知道他是在强词夺理,但杀生到底非出家人所为,本参面有不忍,一时内力为情绪所牵,松动起来。不料鸠摩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大喊一声后内力挥发,袍袖舞动,立刻向本参劈出四记火焰刀。本参中了他暗算,避之不及,大吐一口鲜血,仰天倒去。 本因见师弟受伤,生死未卜,心念大动,正要去看他伤势。枯荣却呵斥道: “值此关头,还要儿女情长婆婆妈妈的做什么?先将敌人败了,再好瞧本参伤势!” 本因悲愤交加,道:“是!”说着和本相本观二僧再次出击,鸠摩智却再也不肯和他们比较内力。只是四处游动,以火焰刀做虚劲和一阳指作拉扯。 一阳指极其损耗内力,鸠摩智又避而不战,半炷香过去,本因渐渐支撑不下,涔涔冒汗道:“师叔...这明王好生狡猾...我等的一阳指力已是伤他不得了,除非是改坐为站与他近身相搏。” 枯荣在修面壁禅,其余三僧功力损耗大半,相加只怕也不是鸠摩智对手,眼下能仰仗的,就只剩那个刚入门一月之余的本念了。 李小天感受到了本因传来的期盼的眼神,看着鸠摩智身影鬼魅,压力也生。鸠摩智可不是司空玄左子穆之流,这是天龙四绝之一,自己前不久连段延庆尚且拿不下来,如今要与这等角色过手,当真行么?李小天这样想。 “本念,莫害怕,且去与国师较量较量你的近身功夫。”枯荣道。 李小天听到枯荣喊自己出去应战,鼠鼠那贪生怕死的本性又要发作了。但见鸠摩智猖狂不休,本参师兄又被他伤到肺腑,天龙寺着实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哎,寄了,要不就这样吧? 不行,现世里已经活成那个比样了,现在再不冲动一把,还是人啊? 一来二去,李小天终究鼓足勇气,起身离座,道:“天龙寺本念,请国师不吝赐教!” 鸠摩智早就盯上且忌讳李小天了,这后生来路不明,又武功高强,另有一口铁齿铜牙,日后成就不可估量,这时见他肯出手和自己对战,心底便存了斩草除根的意思。他故技重施,合什行礼,道:“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小师傅功德无量,小僧佩服。” 奉承的话还没钻进李小天耳朵,鸠摩智便一个箭步抢进身去,右手转作火焰刀就要劈李小天面门。 李小天早知道鸠摩智什么德性,提前有了准备。气力回转,浑身骨骼剧动,传出虎豹雷音。不去躲也不去格,左手划个半圆,右手一掌推出,出掌之际隐有声声龙吟,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 听到龙吟声,鸠摩智心惊肉跳,万万想不到天龙寺一个小僧能有这等功夫,只觉自己火焰刀虽然凌厉,如何是那天下第一的降龙十八掌的对手?想:“我这一掌出去,击中要穴,这小子多半残了。但这降龙十八掌之威,就是我也不能不忌,也罢也罢!” 他自问这以命换命的赌约不值当,收了内力匆忙闪身。李小天这一掌却是击出而不能收回的了,掌力足扫到一丈开外,打到摩尼堂中的柱子,发出“喀啦啦”声响,那朱红大柱裂痕立生。 李小天这些日子勤快练武,明面上跟师兄弟众人修炼一阳指,暗地里却将降龙十八掌和凌波微步更加精练,这时掌法以臻化境,出掌力道刚猛无俦,颇有几分他大哥萧峰的气概。 降龙十八掌,别说这些日子里和李小天同吃同睡的师兄师伯了,就是枯荣和鸠摩智这等的高手也是只有耳闻而无近观。这时李小天一招打出,本因惊道: “想不到本念师弟有如此功力!” 鸠摩智同样后怕不已,闪身后不敢再唐突冒进,只得玩起攻心手段,指着李小天喝道: “你武功这般深厚,岁数又这样浅,绝非寻常角色,依小僧看,多半是天龙寺自忖无人,向丐帮请的帮手吧!也是难怪了,在大理过手,却不使一阳指而使降龙十八掌!” 李小天同样不甘示弱,道:“明王自雪山大轮寺来,却意图学大理武功,如今也来在这儿红口白牙说这些话,羞也不羞?” 鸠摩智打不过李小天也骂不过李小天,恼羞成怒,真想把他杀了,恼火间心中却突然蹦出个年头来,想: “这降龙十八掌威力无穷...比之那六脉神剑只怕各擅胜场,我何苦一心求那剑经?” 鸠摩智拿得起放得下,一改此前凶恶脸色,再度平和慈祥起来,道: “本念高僧忠心护寺,小僧实在佩服,今日便不再一味妄求因缘。昔日里慕容先生言语里对丐帮的降龙十八掌亦是多有提及,并将其奉为与六脉神剑齐名的绝妙武功,小僧退而求次,只盼本念高僧将这路降龙十八掌掌法传授于我,小僧日后记下,转述与慕容先生坟前,虽不是六脉神剑,总也好过失人之约。” 话完,他踢了踢那承了少林七十二绝技的箱子,道:“这些物事,权用以与高僧交换。” 李小天蚌埠住了,鸠摩智这变脸速度实在太快,其对于武学的痴迷陶醉果真始终如一,强忍着笑道: “扣1教降龙十八掌。” 鸠摩智不懂这“扣”是什么意思,但听到李小天愿意教他,大喜过望,道:“本念高僧可否明示?” “就是说1的意思。” “1111,高僧此言非虚?” 第29章:别在这里发癫! 李小天见鸠摩智果真上钩,毫不留情地出言嘲讽道:“自然不教!明王出尔反尔,身为得道高僧整日弘扬佛法,私下里却又妄图他人武功,得不到就要动腌臢手段,真是可笑!同你这等人打交道,须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言语时右手食指极快伸出,向鸠摩智肩头一点,他早就决心要寻隙偷袭,所以指尖一直酝酿着一股北冥真气,这时说发立发,真气聚成一股伤人指力,射了出去。 细论鸠摩智平生,只有他暗算别人,哪有别人暗算他的道理?突然肩头一股刺痛传来,便如火烧火燎,鸠摩智忙不迭转身拍袖,去拂那处,却发现僧袍已被刺穿一个洞,里面肩头连带着大半条臂膀都传来痛感。 鸠摩智先挨李小天戏弄,又遭他偷袭,实是平生未遇之奇耻大辱,这时暴跳如雷,将那高僧的面皮彻底地撕碎。从背后抓住个金环来,将其抵在两掌之间,以内力运转之,那金环发出泠泠声,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李小天还未窥得其间门道,鸠摩智已使着那金环杀将过来;李小天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本能告诉他依鸠摩智的性子这恐怕也绝非是装饰所用,于是避而不战,和他走起凌波微步来。 鸠摩智右手作拳直直打了过来,这招看似平平无奇,实有妙手文章,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的“大金刚拳”。李小天却一步踩到方位上,整个人都动了起来,鸠摩智这一拳正好偏离李小天数寸。 鸠摩智这拳打空,并不气馁,喝道:“小和尚恁地滑头!”接着单手轻拈金环,这又是七十二绝技中的“拈花指”;蓄力一发;将那金环做暗器打了出去。可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李小天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和他正面相抗,只顾走自己的凌波微步。鸠摩智这一道金环也没打中,直直撞在摩尼堂柱子上,又向他弹回。 此后,鸠摩智又出数招,俱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武功,也都被闪了出去。他本来深信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道理,这才弃用火焰刀,谁又曾想李小天这凌波微步如此强大,什么武功都奈何不得。眼见毫无进展,鸠摩智渐渐心焦,最后一招“无相劫指”刺李小天穴位而不得后,整个人双眼发黑,摔倒在地。 李小天见鸠摩智摔倒,心下几乎是很快想起了他在枯井底的遭遇,想:“看来这便是走火入魔的征兆了。”接着又试探般地喊了鸠摩智声: “明王?” 鸠摩智不住摇头,喟然叹道:“小僧醉心武功,为此大动贪嗔痴,却不曾想今日败在足下手里。或是佛祖显灵,教我回头罢。” 李小天听他语言,想到他原著中褪去武功,变回一代高僧的结局,不禁得意洋洋地心想:“段誉花了五本书才做到的事,小爷我刚出场没多久就做到了。”当时心下飘飘然,脚步停下,道:“明王何须...” 他话没说完,鸠摩智突然抬起那青筋暴露的狰狞面孔来,大叫一声,以极快的速度点了李小天几处穴道。而李小天此前经了朱丹臣一事,时常闭气,现在来不及反应,真被鸠摩智得手了,大穴遭锁,再也不能动弹。 李小天百密一疏,这时脸色发白,想:“果然还是不能唯原著论啊捏妈的,这下回归历史线了。” 鸠摩智诡计得逞,立刻将李小天领子提住,狞笑道:“你一个人的价值,便胜过少林那七十二绝技许多了!”说着带李小天抬腿便走,本因见此情景,安置好本参后,带着本相本观就要来追。喝道:“放开我本念师弟!”而鸠摩智只是回头不断地劈砍火焰刀以阻止三僧前来。 眼看得鸠摩智就要逃出生天了。谁知此时摩尼堂门口突然抢进一个年轻人,打扮华贵,手持单刀,正是镇南王世子段誉,他一进门来就和鸠摩智撞了个满怀。 话说段誉伤势痊愈后,十分后悔自己在比武中不敬李小天,自责得不肯吃饭。后来终于在段正淳开导下走出阴影,无事后本想着立马去找李小天学武,却被告知李小天此刻正在天龙寺中潜伏,不便打扰。无奈下就跟着段正淳练起内功来,又将李小天教给自己的“军体拳“勤加修炼。终于到这日鸠摩智来访,段誉想看看高手过招,就跟着来了。 鸠摩智此时只想着学去李小天一身本领,其心焦炽,本来后有追兵还则罢了,谁知这时前路也杀出个程咬金来,而段誉这时隐约里也瞧见李小天面容,心下讶异: “这番僧为甚么要绑师父?罢了罢了,我不能在此退让,让他带师父走了!” 段誉存了这念头,抢在鸠摩智抬手前,一记“闪电旋风劈”就砍了出去。同时大喊道:“师父!别怕!徒儿救你!” 李小天听见段誉的声音,正要喜悦,转而想起自己给段誉教的那些个套路,心中一凉。想:“段誉这点武功虽然有打狗棒法做基,但终究是我为了乐子瞎编的占得多...恐怕出不到三招,鸠摩智就会得手了。” 然而,就是这招以打狗棍法演变而来的“闪电旋风劈”,却让鸠摩智不得不退。给了三僧足够时间站定发招,三道一阳指力再次汇聚,逼近鸠摩智后方。鸠摩智前惧段誉那单刀狠辣,后怕三僧一阳指力,只得将李小天放在地上,居中站定,左右各发一记火焰刀。 三僧虽然耗去不少内力,段誉虽然练武不足一月。但鸠摩智也在和李小天的缠斗里损耗严重,这时的火焰刀完全失了凌厉。 李小天躺在地上,正为自己不能出手相助而感到心急如焚,突然,感到胸中一股暖洋洋的热流渡了进来,流经奇经八脉,似乎是有人在帮自己冲破穴道桎梏。 李小天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虽然自己不会使,却明白这是最纯正的一阳指力。往里看去,只见枯荣仍然背身而坐,不发一言。只是有一指向后伸来,正朝着自己的位置。 李小天这时难得地被触动了。同时也感觉内息回转,胸中气海汹涌澎湃,穴道已解。这下再不闭气,跳身起来,双手搭在鸠摩智肩膀上,运起北冥神功,开始大肆吸他内力。 他吸收了枯荣大师那为解穴所使的一股内力,加之此前修为,这时内力已高出鸠摩智不少。但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送上门的肥肉,岂有拒绝之理? 鸠摩智浑身猛地一颤,只感觉自己内力开始疯狂自体内流出。他想逃跑,却被李小天以同样的手法扣住了琵琶骨,于是开始疯狂出招,火焰刀不计代价地往身后劈砍,这时困兽犹斗,掌力又凌厉威猛起来。李小天深谙打蛇七寸的道理,明白不能在此退缩,就也大喊: “段公子!一眼顶针!” 段誉马上反应过来,再无犹豫,双足站定后二指分伸,猛地向前刺出,正中鸠摩智一对招子。鸠摩智也大喊一声,双目被刺流血,登时失明,内力也在这一嗓子间被尽数吸去,跪倒在地,再起不能了。 鸠摩智内力充沛,李小天将他内力吸去后,只感觉浑身冒汗,修为大涨。同时不忘开个玩笑道: “这下盲僧了。” 第30章:芜湖芜湖真的好满足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鸠摩智抢经不成,却功力尽废、双眼失明。他平生素以智谋武功自负,如今栽在李小天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里,心神大受刺激,跌跌撞撞地支撑着爬起,冒着怪声向庙外逃去。实不复那不可一世的模样,他带来的那些个下人也都尽数悲鸣着,追赶着他去了。 李小天耽心他装疯卖傻,日后为患。起身想追上将他了结,枯荣却出声制止道: “本念,不可,出家人以慈悲为念,明王已然无还手之力,我等不能再施手段。” 枯荣都发话了,李小天只得停手作罢。 书归正传,眼见鸠摩智这般狼狈,众人都是唏嘘不已。本因作单手礼,感慨万千地道:“想明王一代高僧,佛法无边,却始终逃不出‘贪嗔痴’三字。到如今落得这般下场!” 枯荣听本因话语里隐隐有侥幸之意,敲打道:“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只因妄想执着,而不征得。” 本因悟性极高,听到师叔言语中称“一切众生”,便明白他是提点于己的意思,恍然大悟间羞愧不已,道:“师叔批评的是!人生无常,今日天龙寺赢了明王,指不定来日就有人要胜天龙寺,实不能自视甚高了!” 在场众人里,只有段誉是俗家子弟,但他的佛学修为实要比出家为僧的李小天高出不少,听到这句话,也连连点头称是,即时和枯荣、本因二僧辩起经来。 李小天对佛学见识甚浅,插不上话之余也忆起自己身份,惆怅自生,想:“天龙寺大难得解,我这假行僧也该功成身退了...” 存了这等念头,待到他们说话的空档。李小天横插一杠;先是向枯荣规矩行个礼,接着纠结地道:“师...枯荣大师,既然明王告退,那我也不便久留扰各位清修,这就出寺去了!” 本因等僧听到他突然辞行,都是一愣,虽然早在李小天入门时众僧就知道这个小师弟不过是一时过客,但他雪中送炭、排难解纷,这时真要分别,大家心里都有些不舍。只有枯荣仍用那不悲不喜的声音道: “李教头此去,恕老衲不能远送。” 听到枯荣对自己的称呼由“本念”改作“李教头”,李小天也明白了枯荣的意思,那是允自己还俗的了,行礼道:“多谢枯荣大师!”继而出得摩尼堂来,找到管衣物的小沙弥,从他那儿讨要回自己出家以前一身行头,脱了僧袍改换上,又往寺外走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小天平了天龙寺一劫,大理段氏就此欠他一份人情不说;他自己更是把鸠摩智那一身功夫也给吸去了,这时气血充盈、精神焕发,脚步更是飘飘欲仙,便如御风踏云。当真有“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之境。 “哎,可惜了,这个世界里赚再多钱有再多功夫,也不能带回现世,不然发到孙吧去,让一群人排队喊我v50给我锁牛痣也挺好玩的,到时候必定狠狠滴和8u们水帖吹逼...” 李小天虽然在这世界里干出不少事迹,却在本来世界里当了二十二年的吊丝。而吊丝一夜暴富或者出人头地,并不会想着怎么投资怎么理财怎么打点,而是会赶紧把自己的狐朋狗友召集一处,先胡吃海喝一顿,酒过三巡,再借着酒劲肆意抒发此前人生中的不快。包括久舔而不得的女人,死活写不出的论文,或者司了马的工作和曹蛋的生活。 朋友们听了你发财,反应也都个个真实,或巴结或酸或羡慕,都写在脸上。却没有谁当真怀了害你的心思。 李小天浮想联翩,刚走出寺门没几步,忽听得有人在后头喊他: “小师弟!” 李小天脚步停住,回头望,瞧见本因一手牵了段誉,匆匆忙朝自己这儿跑来。 本因带着段誉来到此处,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段公子与我等说佛讲经到兴起,一下子就忘了正事儿了。这不,我又带他来找你了。” 李小天听本因说什么“正事儿”,这一下子就来了兴趣,想问段誉,又觉得师兄在此不好无礼,就先谢过了本因,接着正要带段誉离去,但见本因欲言又止的模样,奇道: “本因师兄是有什么话与我说么?” 本因双手合什行了个礼,沉声道:“你我同门一场,此去红尘嚣嚣,师弟要多保重啊!” 李小天一怔,也很快抱拳回礼道:“这是自然!师弟理会得!” 本因笑着点头,道:“你平敌有功,师兄便不再叨扰了,就此别过!”说着将寺门掩了,小小的寺门咚地合上,将庙内庙外分成两个世界。 无事一身轻,李小天长出一口气,又看向段誉。这时化险为夷,有了心情,揶揄于他,道:“刚才怎么改口叫我师父了?还有,你那招出得很不错,这些日子里看来是没少练习的了。” 段誉没想到能被李小天夸赞,受宠若惊的同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爹爹教训我没个学生的样子,还对老师动手...去病要除根,一来二去索性叫我改口了。” 李小天笑道:“也罢也罢,随你心意,对了,此前本因师兄说有‘正事儿’,你可知多少?” 段誉还没来得及禀明,远处却响起一阵马蹄疾声,眨眼间跑进四骑来: 一白一黑两匹快马行在头里,时而并驾齐驱,时而你追我赶,便如阴阳两分。李小天眼睛雪亮,认出这二人一个是段正淳一个是段正明,后面两骑则都是棕马,速度稍慢,一人是宰夏,一人是朱丹臣。马蹄下扬起风沙阵阵,四骑相继而来。 段正明马稍快一筹,终是跑赢了段正淳,先到了李段二人处,勒马停住,笑着翻身下来,向李小天唱个肥喏,道:“李教头,我在此先谢过护寺之恩了!” 段正明算准了今日那大轮明王前来访寺,早早将朝政办理清楚后就向天龙寺赶,到地方只看见李小天和段誉相安无事,那这风波什么结果,想必也是毋须多言的了。 李小天明白了何为“正事”,瞧段正明喜形于色,笑道:“此为臣子本分,何须多言?倒是陛下前来,臣子未克远迎,有失礼数了。” 天龙寺乃是大理皇室的家庙,段氏历代祖先做皇帝避位为僧的,都是在这天龙寺中出家。李小天此番护寺着实立下不世之功,段正明段正淳对他谢了又谢。 几人又寒暄一番后,段正明提出打道回府,为李小天凯旋摆酒庆功。路上更是屈尊降贵,把自己那匹白马让给李小天骑,他自己则与段正淳同乘一骑。 又一番舟车劳顿,几人到了大理皇城,而后分道扬镳,段正明嘱托李小天今晚戌时于皇宫赴宴,不可缺席。 李小天刚回到李府,就感到浑身疲累;脚上有坠千斤石,身上如背万担山。下人服侍他换好衣服,他躺在榻上就一睡不起了。 第31章:什么派对 天公不作美,爱看颠倒配。骏马却驮痴汉走,美妻常伴拙夫眠。佳人才子相配着的少,买金偏撞不着卖金的。愈是事关要紧的当口儿,李小天愈容易犯困觉,眼下离戌时还有不到一盏茶功夫,他还在梦周公。 余师爷做了三十多年师爷,通晓明白主子的福享不到,主子有难必得担的理。心想:“我倒是不指望教头一日千里能给我带来多大荣华富贵,就是别拖累了我才好哇。”这样想着,出手搭住李小天,轻轻摇晃,道: “教头,恕我得罪,时候到了,咱该准备出门了。” 李小天倒也没睡太死,给余师爷这么摇晃着折腾一会儿。悠悠转醒,见外面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心惊不已,立时从榻上坐起,开始一件件穿衣,换上段正明在大殿所赐那身行头,李小天匆匆出门了。 正逢秋去冬来的时节,天黑得早,日暮倒有子夜黑。李小天越走越慌,一路紧赶慢赶,生怕误了时辰。 点了火折子一路照明,大殿金碧辉煌,是黑夜里一处光源。倒也好找,李小天没耗太多功夫,就到了门口,左右守卫分别是朱丹臣及巴天石,二人见他来了,让开位置放他进去。 大殿里除了丫鬟下人外,就只有段正明、保定帝皇后、段正淳、刀白凤、段誉五人。几人说说笑笑,并没李小天所担心的景象。 李小天一愣,想:“这....满朝文武都不在,倒是不必担心出丑的事儿了,看模样这也是大理段氏家宴,何以偏要邀请我这一个外人?” 段正明也在这时看见他,见他踌躇不前,似是犹豫,忍不住笑道:“誉儿,瞧瞧是谁来了?去请你师父入座。” 段誉听话地离席,走到李小天身边,执了他手,笑道:“师父快入座吧!大家就等你呢!” 李小天虽然有点别扭,但盛情难却,还是照办了,而他刚坐下不久,就突闻到一股奇异妙香幽幽而来。 这味道有别于花香,而是精心调配而成的胭脂香气,直叫人迷之醉之。李小天不懂这里门道,只是顺着本能循味看去,见到自己和段誉之间的空隙里不知何时横进一截藕臂来,素手轻调,正拈住了那酒壶,在给自己杯子里添酒。 李小天嗅了嗅味,更确信香味就是这女子身上无疑,霎时来了兴趣,顺着那白皙的胳膊看去。只见好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着身精裁细剪的贴身红衣。春色满面,冰肌玉骨,一双杏眼妙似狐仙送情,一对柳眉巧比嫦娥含笑,蜂腰苗条、长身玉立。 李小天不禁咽了口口水,但想起这地界,还是摇了摇头,心想:“大殿之上怎好叙风流花月,还是等席散了再慢慢...” 他正想着忍忍算了,那女子却突然娇啼一声,身子没来由地一软,酒壶脱手,就要摔倒。李小天忙伸手将她腰肢揽住,这才不至于摔倒在地。却觉得她柔若无骨,手像是摸在了一块嫩豆腐上。 “真是无巧不成书!这就不是见色起意,而是英雄救美了!”李小天这么想,欲火中烧,忍不住把手弄了几个来回,那女子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脸红道:“教头...这厢有礼了。” 李小天啊啊应着,轻轻卸了胳膊,将女子放直站了。而皇后目光如炬,早将李小天和那女子眉来眼去看得一清二楚,笑着打趣道: “这个丫鬟叫莲玉,得知教头要来,说什么都要今日亲身侍候。想来也是,我们教头年少成名,文武双全,又有哪家女子不心动了?” 莲玉脸红红地垂了下去,像是胭脂使然,又像心思作祟。 段正明反应比皇后稍慢一拍,但也不是不通人情,笑道:“小天,你可还没个家室吧?”说着,也不管他回答与否,就招呼个下人过来,道:“给莲玉姑娘看座,誉儿,你坐远些。” 李小天再难忍耐,抬头瞧莲玉,见莲玉也在偷偷地看着他。登时心痒难耐,道:“莲玉姑娘,你就坐吧。” 莲玉红着脸道:“教头英雄...我不过一介端茶倒水的丫鬟,怎好僭越?” 李小天却不由她分说,起身将她按回座上,自己也借着落座在她身边。 段正明笑道:“好,小天,这姑娘你若是看上眼了,我赐予你就是!这姑娘也刚来宫里没多久,是从北方逃难来的...” 莲玉“啊”地轻叫一声,原来是刚上桌吃饭还不熟悉,一个不留神竟将筷子打落在地了,就弯腰去捡。刀白凤和皇后都是性情贤淑的女子,见到莲玉这样,掩面莞尔,将自己桌上收拾的齐整,让出些位置。 李小天想到今后有个人暖床,心里快美难言,正要谢过段正明,突然浑身一紧,说不出话来。 原是莲玉将筷子打落后,却没急着捡,而是俯身于地,在摸李小天双腿。 段正明见李小天表情不对,关切地道:“小天,你怎的了?” 莲玉没等段正明发现不对,旋即上来,手上拿着一双筷子,面色潮红,道:“方才在寻那筷子,不小心惹到了教头,教头莫怪。” 人前,李小天贵为教头,自然胜莲玉地位不少。人后,男女事里,李小天还是个雏儿,对女人的了解仅限于每天在孙吧和老哥们各种鉴定,怎能顶得住这种攻势?抽抽嘴角道:“没事,没事。” 谁知,那莲玉却益发胆大起来,蓦地靠近了,轻轻呼出口热气在李小天耳朵上,悄声道:“教头好身量...惹得奴家差点失了矜持。 烧死了,这谁顶得住? 段正明就是再眼瞎,这时也看出了二人关系之近,轻笑着咳嗽一声,道:“淳弟,小天可多有你的风范啊!” 段正淳遭大哥开涮,极有些不好意思。刀白凤也想起了丈夫此前风流,白了段正淳一眼,道:“爱人就要从一而终,白头偕老,那才对哩!” 活跃完气氛后,几人便又继续推杯换盏,莲玉由座下仆改为座上宾,自然只为李小天一人斟酒夹菜,段正明不得不又再招呼来一名丫鬟行端茶倒水之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知谁第一个停杯投箸,总之众人也都渐渐停了筷子,段正淳和刀白凤先行告退,李小天只顾着身旁美人,段正明说什么他是忘得干干净净。喝到最后,莲玉醉倒在他怀中,面色酡红,千娇百媚。 段正明眼见得李小天和莲玉郎情妾意如胶似漆,有意撮合,借着三分醉意道:“小天,我瞧你有急事在身,也不叨扰你了,你这便去吧!” 李小天巴不得如此了,笑着接旨后,抓住莲玉的手就往李府去。 段正明笑望李小天远去,喃喃道:“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啊...” 夜色沉静如水,李小天燥热难耐,带着莲玉一路急行,所思所想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刚回到李府,就迫不及待地将门阖上。将她一把扛在肩上往正屋里走。 莲玉娇笑着拍打他,却被李小天粗暴按住,就在李小天想要更进一步时,莲玉却突然用食指抵住了他唇,用一种极难以言说的眼神直视李小天,道: “教头往日里不是挺伶牙俐齿的,今日里怎的这么着急,没几句话给小女子?” 第32章:这下大官人了 李小天这时一心只想赴巫山云雨,哪里顾得上再编造溢美之辞逢迎于她?冒冒失失地就要去褪她衣裳。一对大手在莲玉身上游走,更感她身娇体软,生出欢喜来。莲玉许是被挠痒了,笑得花枝乱颤,道: “教头还真是性急...既然教头不说话,便由小女子说好了。” 接着,她笑道: “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这句诗,教头可解其意么?” 这句诗,乃是出自唐代牛峤之手,是后世里有名的花间词。李小天平时喜欢逛武侠古典,正好听过,眼见这个丫鬟既会搬弄词学,又懂得取悦男人,心里直感叹自己遇到个宝,淫笑着道: “自然懂得,这便是说小娘子要用一生的气力,来换我一宵欢畅了!” 莲玉轻笑两声后道:“教头才学果真出众。” 李小天正欲接个“那当然”,莲玉却在此刻话锋一转,语气骤变,幽幽地开了口: “只可惜,我这句诗,不是奉于教头的...” 李小天原本肆意上下其间的双手也随之停下,表情变戏法儿般地僵在脸上。因为他分明在莲玉温软光滑的身体上摸到一处冰冷的凸起。 那是铁器才会有的寒冷。 就在电光火石间,莲玉猛地踏身而起。向后摸了一把,响过剑破风声。李小天真个快吓软了,马上去避,但莲玉手中长剑白光闪现,还是得了手: 李小天肩头被她刺穿一个洞,流血不止。这伤口处泛着森森寒气,李小天咬牙忍住,点了穴道,想: “这女子竟使的这般的好剑...真是见鬼了...” 莲玉一招出毕,脸上也收敛了那曲意逢迎的媚笑。这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哪还有之前半点风情万种的样子?手中长剑映着窗外照来的光芒,锐气逼人。啐道: “真可惜,这招练得不到家,竟然没得手。” 李小天就是再痴再傻,再利令智昏。这时也明白这女子来历绝对不简单了,可他自来到这世界,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伤天害理的事,怎会这么早就惹下仇家?他思索着,盯着那女子面孔看了一会儿,突然感到股熟悉,脱口道: “你是那郭家娘子,是不是?” 莲玉冷笑一声,道:“我还道教头贵人多忘事,害了我男人后,竟连他遗孀也认不得。” 那日大早,郭羽发丧,李小天实是见过这位郭娘子的。只是那时她面容憔悴、淡素如茶,今日里这莲玉打扮妖冶、浓烈如酒。二者相结合,李小天确实是没认出来,只有这时挨了一剑,才想起这个理来。 李小天咬牙道:“我早该知道的,是我疏忽了。你说那句诗,恐怕也是要做好以你一生之力,为你九泉下的丈夫报仇的意思吧?至于那‘莲玉’,恐怕也是‘怜羽’,你觉得你丈夫受了我欺,含恨而死,是也不是?” 郭娘子喝道:“将死之人不必得知那许多!”说着一步飞身下来,长剑直刺向李小天胸膛。李小天气笑了,想:“想不到老子这比样,有朝一日也能被怀疑做杀夫夺妻这种事,这下西门庆了。”运一股北冥真气在手上,反身绕后,左掌抡圆了发力拍出。 郭娘子瞥见他出掌,正要闪躲,却觉得那股子劲力是擦着自己走的,大喜过望地想:“这厮好笨的出手!这招打空,我却不会再失手了。”抱了这样的念头,长剑去得更决绝。 降龙十八掌动如雷霆,郭娘子剑势虽快,可惜这屋子里四处不少摆设,李小天这一掌也并非是障眼法或者恐吓,而是朝着郭娘子身后那书架,力道转一个圈儿打到书架上。书架应声断裂,书本也被尽数打得粉碎,纸页纷飞,挡住了郭娘子视线。 郭娘子本来视线通明,眼前突然出现好些纸张,挡住了作为目标的李小天。郭娘子好不恼火,正想去拂,却转念想: “我剑法凌厉,他必定是不能接的。这一剑索性去了就是。”接着闭上双眼,往前出招。 “喀—”声传来,郭娘子手腕突然受震,长剑因此脱手,李小天赶忙伸右手将剑捡起,背在身后,左手作一阳指状指着郭娘子,喝道: “别动!” 眼看书页迷眼这招不好使,李小天着实是慌了神,好在他此前在天龙寺修行过一阳指,懂得以小搏大的道理,如若不然,他真就给郭娘子一剑刺穿了。 郭娘子长剑被夺,李小天以一阳指指她,她见刺杀不成,闭上双眼,缓缓流出滴清泪,叹道:“你动手杀了我吧,我今日技艺不精,没能为夫报仇,引以为憾。” 李小天见郭娘子既然如此轻松地束手就擒,倒纳闷起来,想: “以我如今实力,恐怕已是高出四绝,能与三老并肩的。照理说《天龙八部》在金书里,也算得上是高武世界了。这郭娘子能以剑伤我,又逼我出一阳指,实力必定不在四绝之下。可这等高手都必定是得一门精门门精的,她又不是令狐冲,怎的剑脱了手就不再与我动手了?莫非她拳脚功夫不济?” 为了一探心中疑窦,李小天也管不上劲夫与否了,见郭娘子直立着,一阳指那手立刻换做降龙十八掌,阴森道:“郭娘子,你虽然是个hkd,为夫报仇颇有烈女风范,可惜老子为人没有米线,你就跟你丈夫阴间团聚吧!”说着作势要拍,郭娘子尽管这时手脚自在,却并不打算动些什么,只是闭眼等死。 李小天掌力去到一半,见郭娘子还是那般从容,倒真有些犯怵了。想:“要么她不会武功,要么她是世外高人...可若是世外高人,天龙里为什么没有这个人名号呢?” 李小天想到这儿,撤了掌力。 郭娘子本来静待死期,可李小天迟迟不动手。搞得她也有些不自在,睁眼看他,道: “为何不杀我!” 李小天喝道:“闭嘴!”然后单手极快探出,抓住了郭娘子肩膀,运北冥神功。 可不管他怎么运功,郭娘子的体内愣是没有半点内力化为他用。李小天真是惊了,一般北冥神功吸力而不得只有两种情况: 第一,是对方强于自己,海水不能汇入江湖。这是北冥神功宗旨所在。 第二,也是最可怕的一点...就是对方完全没有内力可吸。 如果郭娘子属于前者,那她就是剑法内力都强于李小天,若是想取李小天性命为夫报仇,举手之功而已。何须这等大费周章地扮美人计又突然行刺? 如果是后者,就代表。这女子虽然不通拳脚,没有内功,但剑术出神入化已能伤李小天这等内力高手了。 李小天突想到那天夜里窗外那道黑影,整个人脸色发白。 第33章:忽有狂徒夜磨刀 郭娘子见李小天迟迟不肯下手杀她,反而对自己摸摸索索,心下恼羞成怒,她不清楚有“北冥神功”这等吸人内力武功的存在,只道李小天色胆包天、欲行不轨,悲愤想:“我怎能让这恶贼得逞?”大喊一声后向着桌角撞去。 李小天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按住,点了她穴,这一下便让郭娘子使不出力。有此印证,李小天更确信她不通武功,如若不然,她有成百上千种方法自尽,撞桌角实在是最蠢也最不值当的一种。 郭娘子穴位被点,这时除眼口鼻耳外根本动弹不得。李小天将郭娘子打量一番,见她脚步虚浮,肩耸肘重,别说是练家子了,就是刚学武一旬也不至于此,活脱脱便是个不会武功之人,冷冷地道:“你的剑法,是跟谁学的?” 郭娘子缄口不言,李小天自顾自地道:“行,你不说,我就陪着你,慢慢玩。反正我喜欢女人,更喜欢欺负女人。”说着握住郭娘子的手,细细端详起来。 郭娘子受制于他,心死如灰,暗想落到李小天这等淫贱之徒里自己必定有失,想咬舌自尽,却感觉浑身无力,甚至连这也做不到。 李小天一番看毕,将郭娘子的手放下,冷冷地道:“你这手白皙水嫩,也不像是洗手作羹汤的人,恐怕连阳春水都没怎么沾过,更别提练武了!你这剑法究竟怎么来的?” 郭娘子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李小天却也不急着逼迫她,只是绕着她,自言自语地道:“你不懂武功,但是懂剑术,且剑术出神入化,在我之上,我猜你的师父,比那‘北乔峰南慕容’要胜出不少。” 李小天明白攻心手段须从长计议,就轻轻笑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自会一点点推敲出来,你这剑术不会是家传绝学。习武非一日之功,你底子堪称是奇差无比,可见是从未学过,可这剑招又着实精巧...教你武功之人必定是个千古难遇的剑术宗师。”说着,他十分自然地搭臂在郭娘子肩上,色眯眯地道: “郭娘子,你若老实说了,我便放你自由,你刺杀与我这事再不追究,可你若一心求死...我便将你先炮制一顿,最后送你去见你丈夫...” 经这一番表现,他已是拿准了郭娘子是贞洁烈女,要想她开口,威逼利诱都是没用的,非得从这等下三滥的地方下手不可。果不其然,郭娘子乱了阵脚,喝道: “你这恶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莫不可羞辱与我!” 李小天笑道:“哟,小妞儿性子挺烈,我就喜欢烈的,不烈不透。”言语间作势要将手伸进郭娘子身上,郭娘子浑身巨竦,却因毫无内力,始终不得要领,冲不破被点穴道,急得眼泪也流了下来。 “这郭娘子倒真是个hkd,哎...要不是这事情蹊跷...”李小天这么想,却心口不一,嘴上戏谑地道: “怎么样?放心吧,小爷我龙精虎猛,比那甚么郭羽强多了,保你舒服。” 郭娘子死死盯着李小天,双眼含着怨毒,几乎要喷出火来,道:“你无耻下流,皇帝真是瞎了眼才会选你这种人当我大理三军教头!” 李小天笑道:“不如从我?小爷我就好这口人妻,你放心,你过门的时候,我仍当你是黄花大闺女,三金五礼一样少不了。何况娘子如此天仙模样,若是为了那区区郭羽便守活寡,岂不可惜?” 他是无所不用其极地调戏郭娘子,郭娘子本来便是个柔弱女子,殁了丈夫后才刚强起来,可脾性这玩意儿如何能是一朝一夕更改的?强打精神便了。这时落入到李小天手里,心气一落千丈,绝望又懊悔。李小天则瞧了出来,不失时宜地道: “你告诉我,你这身剑术怎么来的,我便放你一马,如何?” 郭娘子拿不定个主意,对李小天又恨又怕,但好在李小天终于是不说那些下流话了,为了稳住他,只能畏缩着轻轻点头。开始了讲述: “我丈夫去世后,我记恨你,想找你报仇,可我不过一介弱女子,权力武功都不及你。只能求人办事,我先去找了过去与我丈夫往来频繁的那些官员,希望他们看在往日与我丈夫交好的情分上仗义执言,谁知道他们忌讳你得圣上恩宠,个个都不敢得罪你...” 李小天唏嘘不已。 郭娘子又道:“我又去找大理国外拿钱杀人的杀手,可他们听说你是丐帮帮主后,也都避我如瘟,我走投无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李小天聚精会神地听着,道:“然后呢?” “后来,我遇见一位道长,他听了我的遭遇,当即传了我几招剑法...” 郭娘子一句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突然传来声凄厉而短促的女人惨叫: “啊!” 这惨叫如惊弓之鸟,打断了郭娘子的讲述,也打断了李小天的思绪,他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听声辨位,接着很快反应过来: “声音是从屋外传出的,这声音不远不近,应当不会是在我院子里...据此判断,极有可能是...” 王府。 李小天惊呼一声:“王府出事了!”接着因救人心切,顾不得再盘问郭娘子,马上抢出屋去,向镇南王府去。 李府和镇南王府相距甚近,李小天和段正淳实称得上一句邻居。段正淳那边有些风吹草动,李小天是第一个听到的。这次救援,既可说是李小天古道热肠,也可说他懂得巢毁卵破的道理。 这厢李小天着急忙慌地刚进到镇南王府里,见院里一片黑暗不说,且空气中弥漫一股铁锈般的味道,似是血的气味。生出些害怕来,担心段正淳和刀白凤遭遇不测,便冲着屋里喊: “段王爷!你可在么?” “王妃?王妃?” 正屋黑洞洞,无人有回应。 李小天自打来到这世界,正面的生死相搏历经得多了,早已不以为奇。只有这等暗地里杀人索命的勾当,他见得不多,这时难免害怕,未曾想过打草惊蛇的道理。悄咪咪取出火折子点燃了,鼓起勇气走进正屋。 一进到正屋里,火光下映照着的景象,让李小天几欲要站不稳,三魂荡荡,七魄悠悠,五脏庙里翻江倒海,连在大殿里喝的酒都要尽数吐出来: 地上两具横陈身体,一男一女,不知死活。男的正是段正淳,双眼瞪得像死鱼般,躺在地上,衣服散乱,身下染红一片。女的则是刀白凤,就躺在段正淳胸膛上,眉目含笑,手放在他心口,却已被血染红。 事已至此已经完全脱离了原著记载。李小天六神无主,壮起胆子走过去,探二人鼻息,但二人脉博停跳、瞳孔散大,显是均已毙命。 李小天瞧刀白凤段正淳全身并无血污,衣服上也没皱褶,好像并未在打斗中受伤。刀白凤唯一身上流血的地方就是那只手,颇为可疑,便将她身体翻过。 这么一翻,才发现刀白凤那只手原来放在了段正淳的心口处。而段正淳的心口则是伤处所在,此时正在往外汩汩冒血。刀白凤的心口同样中招,鲜血直流。只是此前枕在段正淳胸膛,李小天看不见而已。 李小天虽然不懂什么破案,但对这么简单的事儿还是能有基本分辨能力的: 段正淳刀白凤,二人只是中了一招便已毙命。 两个人,被一招,同时杀死。什么一石二鸟?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簌”的一声。 第34章:恶斗(1) 这声音轻如落叶拂地,李小天听来却比泰山崩倒、雷霆万钧还要震耳欲聋。他寒毛卓竖,委实惊惧到了极点,想也不想地运一道北冥真气于手中,向着背后腾转过身,掌刀带着股劲风扫过。 他内力之强,可称卓绝,虽然不及原著中段誉虚竹二挂,但也已是足够和当世任意一高手过上两招的境界。千钧一发之际不自觉地用出平生最大之掌力,身后那人也挡不住,被逼得连连后退。李小天则清楚此地不宜久留,不断往前发难,逼得身后人连连直退,李小天也在这时方鼓起勇气来,想: “我内力强盛,没理由因为他在暗我在明就怕他了!” 李小天攻势如铁板一块、风雨不漏。那人只顾得上招架和后退,就这样一路打出去,终于来到王府院子里。那人见无路可退,便虚晃一招,向旁侧猛闪而去了,李小天向前追讨,连出数掌,均是打他不得。 这时黑夜依旧深邃,即使在院里,李小天还是看不清对面那人长相,所幸北冥神功大成后,习者耳聪目明,不致彻底沦为鱼肉。 李小天神经紧绷,时刻留意着风吹草动。 西南处猛地响起“嗖——”声,李小天立刻反应过来,向西南处一掌击出。可李小天清楚地感觉到这一掌并未打在身上,而是击入了黑夜里,化为一声闷沉重响。李小天明白自己是被戏耍了,忿忿不平地想: “捏妈的,耗我蓝?我北冥神功最不缺的就是蓝了。” 东北处突然响起破风声,李小天同样极快地朝着那处猛出一招,这次倒真有收获: 黑夜里,一根银针的去势被降龙十八掌的猛劲拦下,银针如小舟,降龙掌如巨浪,两番力道轻轻一碰,银针即时不敌,落在地上闪着些光。 这么一探,立刻分清孰强孰弱,李小天反应过来:“啊,是了。这人的武功并不及我,才会在这儿动这些小手段,想偷袭于我。” 心念至此,恐惧全然退却了。李小天不紧不慢地使掌发力,投石问路。那在黑夜里潜藏的人出手也愈来愈急,一根根银针射于他。这时倒真是攻守易形了:原本该为网中鱼、笼中鸟的李小天,像个开宗立派的高人在考较阴影中的弟子。 如此拆了四招后,那人再也沉不住气,不以远处取巧。脚下轻踏,长剑抖落,直直朝着李小天一剑刺来。 李小天料定了今夜诸多蹊跷事绝非偶然,郭娘子和这黑衣人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加以此前在屋中见识过段正淳和刀白凤的凄惨境地。李小天双掌摆齐,做个守势。 那人手腕抖动,剑光闪了两闪,两道极强的剑风向李小天刺来。李小天凝北冥真气护体,离得远远的就感到了这剑威力之大,一剑刺向李小天胸口,一剑瞄的却是他此前被郭娘子得手的肩膀。 等到剑近了,李小天左手抵胸护住胁处,右手变掌去接那刺来的剑。那人却不待剑招用老,以个极奇诡的角度转去刺李小天面门,李小天还没见过这等剑法,比那郭娘子悍不畏死的直率更兼三分峰回路转的曲折。慌乱间将左手向上,劲力猛涌,将剑锋吹偏了些角度,但还是从李小天颊旁刺过,留下一道血痕。 李小天挂了彩,捂着被刺破的地方。心底打鼓:“看来这人的剑法和那郭娘子一个路数,都是一个师父所授。但这人剑法明显强郭娘子一筹,应该对他们那师父了解得更多...” 李小天觉得有必要问问这人来头,便冲着那人喊道:“你什么来头!为什么行刺于王爷与王妃!” 那人道:“此乃师门所托!至于那甚么王爷,是我误杀的!”声音虽然冷凛,却掩不住婉转之意,娇滴滴的,竟是个女子。 李小天一愣,道:“你那师门所托又说什么了?” 女子喝道:“恁地多话!”接着挺剑来刺,李小天一边避让,一边心想: “这女子和那郭娘子师出同门,这女子杀刀白凤是师门所托,郭娘子要杀我恐怕也是师门所托?还是私仇使然?啧...” 眼下事情真个是一团乱麻,越理越乱。女子手中剑又一招紧似一招,逼得李小天是没空再想,专心致志起来,与那女子拆了约有百回合招。期间李小天一直在消耗她,为的就是摸清她剑法套路。渐渐的她招数使完,黔驴技穷,体力也不支起来。 细想也是,这女子剑招凌厉不假,却招招行险,若想剑招尽善尽美,便得费力维持。出招人是血肉之躯,元气哪里经得起这般损耗?而李小天坐拥北冥神功凌波微步两大绝世神功,天底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擅长打久耗的人了。 女子一剑刺出,但胳膊软塌塌地直往下耷拉,已然没了准头。李小天心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理,上去一个虎纵,推掌将她手中长剑击落。又飞速闪至身后,将她背心提住。喝道: “若想活命,就别乱动!” 那女子挣扎两番,忽然胳膊一抖,两枝毒箭自袖中射出,直向李小天而去。 变起俄顷,好在李小天功力胜她,这一下子并能真让李小天爆1500两银子,却也疏忽了防备,提她的手不自觉地松开,那女子拾起地上长剑,撤了两步,离他远远的。 李小天没受伤,总归大怒当头,喝道:“你这毒妇...” 他一句话没骂完,突然话到嘴边堵住了,他只觉得这一举动好生眼熟,自己应当是在金书里读过相似的段落的。 那女子却不知李小天为何不上前动手,以为他在耍什么鬼主意,喝道:“你直接动手便是!又何须畏畏缩缩了!” 李小天也在这时回过神来,道:“你此前言语里提到过,你杀镇南王妃乃是师门所托。我猜要你杀人的师父号’幽谷客‘,你姓木名婉清。” 女子愣一愣,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木婉清彼时尚是个青春女郎,藏不住话的年纪。给李小天一问,极感意外,只顾着反问于他,却忘了现代人是讲“对号入座”的。 哎他妈的,这女子要是木婉清,杀刀白凤也能理解了,毕竟原著里是有相关段落记载的: 木婉清的生母秦红棉怀恨段正淳不能与自己长相厮守,便化名幽谷客暗中传授木婉清武功,且要求木婉清杀掉身为镇南王妃的刀白凤。听木婉清所言,想必段二多半是为刀白凤挡了刀了。只是这件事说到底也不是出自那神秘道士的手笔,此师非彼师也。 至于木婉清如何自他那里学来剑术,又为何要和郭娘子在同一夜动手,是因缘巧合还是另有安排?种种草蛇灰线,倒是值得深究了。 李小天疑惑满腹,发问道:“你,可是有两个师父?” 第35章:恶斗(2) 木婉清不得不忌讳起李小天来,这人报出自己名号和师父身份不说,连自己曾受两名师父教导这种私密的事儿也是门清。但她不是甚么扶风弱柳,想:“切不能大敌当前失了胆气!就看看这人又有什么话说好了!”便大大方方地承认下来,道: “我是有两位师父,第一位师父从小教我武艺,第二位师父只是因缘际会教了我几招剑法罢了!你又待怎地?” 木婉清在原著中虽整日价地舞刀弄枪喊打喊杀,本身却是个纯情少女,不通世俗许多礼念,决计不会欺骗于李小天。何况她说法和郭娘子大差不差,都是说什么“缘分使然”,互为比照,也知无假。只是这世上当真有这么巧合的缘分? 李小天细细梳理目前收录到的信息。暗自思忖:“目前来看,基本可以断定两件事;一,这道士剑法极为高超,武功恐是能与扫地僧一论长短的水平。二,这道士收徒随心,没有个具体标准。” 事情本貌仍是扑朔迷离,李小天只得换个问题入手,想:“既然如此,不如问问木婉清,和郭娘子一齐选在今晚动手是为甚好了。”便道:“那传你剑法的第二位师父,可有说让你...” 他话没说完,耳畔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益发近了,李小天几乎是下意识地向着脚步传来的地方拍出一记重掌,喝道:“来人又是谁!” 那人并未答话,却也被李小天这道掌力拦住了去路,只得向后闪开,回敬道:“当然是郭娘子!来取你狗命!” 李小天一愣,脱口道:“我乃是用了最纯正的北冥真力点得你穴,至此还不到半个时辰,你如何能解脱得了?” 李小天话刚出口就后知后觉。背后冒一股冷汗,强作镇定着笑道:“今晚看来不会寂寞了,来了有三个人啊!好极妙极!” 他掌力打空,郭娘子连忙抽剑站定,喝道:“木姑娘,你我一起上!不信料理不得这恶贼!” 木婉清嗯一声,也挽个剑花,攻了上来。李小天遂感到两股剑风自不同位置向自己逼近。想:“这二人果然是认识...今夜这行动恐怕也不是巧合,而是另有图谋了。” 思绪落处,木婉清的剑已经朝着李小天胸口刺来了,李小天不能彻底放开手脚,两姝齐出手,剑招都不弱,若是对付一个,另一个就会把他捅个对穿。只能勉力招架,以静制动了。 当下忙下腰闪过木婉清这剑,郭娘子则正冲着他闪避后的地方挥砍,剑锋明亮,在黑夜里将李小天的脸也照得明堂堂的。李小天眼瞧着这招避不开,自腰间抽出一直没用得上的打狗棒来,想倚棍之长将郭娘子这剑格出去。 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俱为丐帮著名武学,但在金书里,打狗棒法的存在感低了不是一星半点。李小天也是这么想的,比起打狗棒法,还是降龙十八掌更讨他欢心,是以鲜少练习,打狗棍法也一直找不到机会好好施展。 而今有求于其,李小天只能临时抱佛脚,抄起棍来,鼓劲抡出,抬手间就是招“棒打狗头”,一棒敲在郭娘子手中剑上。郭娘子并无内力,被震得虎口流血,长剑也脱了手。 李小天纵使尝到些甜头,却还不足以反败为胜,他对那个始终不亮相的第三人心存忌讳,而木婉清也不会轻易认输。一剑不中后调整姿势,又是一剑刺来,快得手之际又变刺为削,李小天拿着打狗棒,舞得生风,变化多重,一招“天下无狗”将木婉清长剑防了下来。 郭娘子又握剑来战,并和木婉清一齐出手。节奏时急时缓,长剑和李小天那破尽百兵的打狗棒撞了又撞,发出仓仓啷啷声。 黑夜里,两柄长剑银白,打狗棒翠绿。两柄长剑像自不同方向吹来的雪风,打狗棒就是风中摇曳却屹立不倒的绿树。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当即斗了许久,二女力不从心,而李小天居然也难得地感受到些乏累,好在北冥之气长久不衰,仍能助他克敌。 木婉清武功胜郭娘子不少,对于当下局势看得也更透彻,明白要想取胜,只能豁出命去使些狠辣招数。便道:“郭娘子,听我口令,一齐出招!” 李小天哪能见这种事发生?喝道:“什么抱团取暖,给你们打散咯!”旋即改守为攻,向二人频频出手,扰乱二人节奏。 李小天内外家功夫均是天下第一等的水准,进可攻退可守。二女的招他能挡下,他的招二女却未尝能消受,被他逼得是一退再退、左支右绌。手中打狗棒到处,无往而不利。 就在李小天觉得可以收尾将二人彻底击溃时,突感背后给猛地一点,接着便是浑身自下而上传来的紧绷和收缩感,手中打狗棒便如僵在手里般,一招也用出不去了,李小天明白,自己是被人点穴了。想:“这第三人总算是亮相了...” 要知道,点穴这门功夫。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江湖上的贩夫走卒长期与武林人打交道,时间久了耳濡目染,也能明白几处穴位。而点穴若是精钻细研,亦有大理段氏“一阳指”这类精妙如斯的功夫。只是万变不离其宗,点穴的主旨便是:内力低微者点内力高超者的穴,总是事倍功半。 萧峰这等角色跟前,求个自保都是功德圆满,冒死点穴只怕是连身都近不了就得gg,就算是有段誉这种纸面实力强大实战堪称灾难的存在,其往往也能凭借着内力深厚冲破桎梏。凭李小天如今实力,能通过点穴制住他的人少之又少。 李小天这样想着,自信地运力去冲,谁知他一身内力,这时竟毫无用武之地。现状没丝毫改善!自己那些内力根本对现状改善起不到一点作用! 他汗流浃背、战战兢兢,二女见李小天停手不前,却并未攻来将他了结,而是脸色一变,慌忙下跪道: “师父!” “不觉得很哈人吗?作为一名穿越者我觉得这太哈人了,不符合我对武侠小说的理解。压抑且恐惧。”李小天想。 第36章:一眼寄 来人靠近时浑无一丝动静,便如幽灵魂魄,李小天也未能察觉,足见其轻身功夫出神入化。眼下又轻松将李小天制住,这人若不是她们口中那神通广大的道士,又会是谁了? 李小天尽管是个爱财惜命的鼠鼠,这时死到临头倒生出些许坦荡来,想:“反正我死了最差最差就是remake,无所谓,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要是结果好点,我就是从这世界里脱离出来,回到我本来的世界里去。成,死也不能糊里糊涂的死了,得问问清楚这道士身份,回头好跟老哥们吹逼。不管了,开摆!”便向那道士喊道: “道长,听闻你武功高强,你姓甚名谁?家传什么武功?师从哪名师父?” 他连珠炮般抛出许多问题,道士却不理会,就向郭娘子和木婉清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径直自李小天身旁擦过,转往王府门口走。木婉清见到这一幕,轻叹一声,接着拾起长剑跟在道士身后走了。 上一刻还在和自己缠斗,甚至逼得那道士都出手了。如今却要一句话不说的就走开?我都做好大战一场慷慨赴死的准备了,脑瓜子热血沸腾的,你说走就走?这是否有点瞧不起人? “你也配?我笑了。” 孙吧截图在眼前闪过,诸如此类的小丑行径李小天实在看太多。殷鉴不远,他为情绪所激,嚷嚷道:“干嘛那么急着走!莫不是怕了小爷我!” 二人不理睬他,走到门口时道士脚步停下,转身侧目,没瞧李小天,向着跪伏在地上的郭娘子。见她始终不动身,伸胳膊顶了顶身旁的木婉清,又比了几个手势,木婉清心领神会,道: “师父问你,还不走么?” 李小天就在一旁,心想:“原来这道士竟是个哑巴么?还是说,是有什么原因所以不能说话?” 郭娘子转向道士方向,磕了个头,热泪盈眶道:“亡夫血仇未报,贱妾不能一走了之。” 道士依旧顶顶木婉清再做手势,木婉清转译道:“师父说,这小子暂且不能死,留他有用。” 这倒着实让李小天愣了一愣,这种放人一马的事一般不都只发生在龙傲天小说里?这道士莫非是看自己骨骼清奇想要收为徒弟?还是说,有什么阴谋计划需要自己作为棋子? 此时,长夜浅褪,有些许碎光自上而下地投射进院子里。照亮了郭娘子和相距不远的李小天,那道士则和木婉清隐于阴影里,两个人被如水的夜色包裹住,脸上深黑如漆,只能辨认大体轮廓,不可细瞧眉眼模样。 李小天还在天马行空地想着,那头郭娘子在被拒绝后,也没气馁,只是摆出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说不上多沮丧,那句试探也更像是例行公事而非真个请求网开一面。过了须臾,郭娘子又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良久不起,泣声道: “弟子不敢违抗师命,请师父和木姑娘先走一步,弟子随后就来。” 道士没说什么,领着木婉清自王府中出去了。 偌大院子里,这时只余郭娘子和李小天二人了。李小天不知她要做甚,但看她那幅悲恸欲绝的模样,备感歉疚。 郭娘子缓缓站起,向李小天走来。李小天穴位受制,不能动弹,暗地里仍旧是死命地运力冲穴。 郭娘子见到李小天,愁云惨淡的脸上强挤出个笑来,道:“李教头,您真是福气大过天,我男人当日里得罪您,万分不该。” 李小天从这话里咂摸出了些阴阳怪气的意思,皱眉道:“郭娘子,何出此言?” 郭娘子苦笑声,道:“我嫁入郭家以来,与羽郎恩恩爱爱,极为和睦。羽郎不顾世俗礼教本该是男主外女主内,待我极好,平日里他身为朝廷大员,回家却要为我洗衣做饭。便如你之前说的,我从未为羽郎做过一顿饭,他被你所害,临死之际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劝我不要得罪你,叫我把这宅子卖了趁早改嫁...” 李小天虽然有些同情她的遭遇,但是本着孙吧斯派修姆光线的原则,李小天还是道: “那你就该听他的话早点改嫁,为甚么又来惹我?” 郭娘子没生气,幽幽地道:“羽郎生前一直待我极好,他如今不在了。我安有苟活的理?我其实是想着早早随他去的,可这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怎生做得?所以我就想法子报复你,我要杀了你,祭奠九泉之下的羽郎。” 她眼光此刻由忧转凶,恶狠狠地盯住了李小天的脸,过了半晌,舒缓下来,却苦笑道: “可惜,我自幼学的尽是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些东西,临了没一样能救得了我的羽郎,我根骨本就不佳,又急于求成,错了经脉,在师父座下,这样的武功虽然入不得你眼,于我却也算练到头了。” 李小天不答她话,只是运真气不断冲击被绑住的穴位。郭娘子则是走得更近了,甚至极暧昧地握住李小天的手,将他指头根根张开。笑道:“妇人力浅德薄,唯有一死报你了,羽郎。”说着,将那柄长剑放在了李小天手里。 李小天明白了她要做什么,大喊道:“你别...” 可他喊声很快就被郭娘子那更尖锐的叫声盖过去了,郭娘子嘶吼着,尖叫着,整张脸都因奋力叫喊而扭曲,如啼血杜鹃般,惊起树上一丛栖息的老鸦,叫声响彻天外。接着,她握住李小天的手,轻松爽利地将脖子一抹,剑刃划破她雪白长颈,鲜血登时喷洒而出,淋了李小天一脸。 道士临门观摩了全程,但就仅限于观摩,他不曾出手阻止,也没劝诫。见郭娘子借刀杀人的大计成功,转身飘然而去,就像早有预谋一样。 李小天惊魂未定,眼前还是郭娘子临死之际的样子,他一颗心怦怦直跳,同时更加努力地运力冲穴。这番给郭娘子这么一叫喊,想必再耳聋的人也会听到声音了。 哎,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遇到这种事。 果不其然,没多久,外面响起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同时还有人交谈: “是王府么?” “就是王府!” 第37章:含冤 脚步声不绝于耳,私语声此起彼伏。 “来人数目不少,唯盼我这教头的身份这会儿还能有些面子了。”李小天听着声音暗自琢磨,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求人不如求己,自己的命还是要握在自己手里才是,遂鼓气运劲,竭力脱身。 王府门口这时出现一丝微弱的星火,有一人将火把举在身前晃了两晃,确保无虞,才肯探身进来。李小天此前一直沉着气不出声,这时见有人来了,心想:“若是闭口不说话等他们发现,只怕就更显可疑,到那时也不好申辩,假就成了真,还是早点叫唤几声好了。” 想至此处,李小天运一口气,高声喊道:“有人么!来搭把手!” 那火把闻声一摇,果真变了方向,朝着李小天这边儿来了,只是等那人稍走近些,李小天看清他相貌,一时无语,心底懊悔不已。 来人颇为儒雅,更有书卷气,负一对镔铁判官笔,腰间别柄清凉扇,正是与李小天素来不睦的朱丹臣。 朱丹臣瞧见李小天这般模样,委实是吃了一惊,接着又道:“教头?你怎会在此处?你...”他本想继续追问,却又将话咽了回去,只因他已看见明显死于剑伤的郭娘子,和李小天手里那柄明晃晃的长剑了。 李小天忙辩解道:“此事说来话长,但朱四哥你真个要信我才是...” 趁李小天说话这一会儿,朱丹臣已通过各项物事,将案情推了个七七八八,且他对李小天先前就不太信任,这时又有自己论断,更不把他当回事儿,冷冷地瞥李小天一眼,打断道:“这事儿按下不表,还是待我进去先请示了王爷王妃,再谈不迟。”接着将火把一拢,往正屋去。 李小天压力顿生,有他和朱丹臣这份关系打底,他便知此地不宜久留了,于是一门心思运功冲穴,再不抱幻想。而与此同时,门口又进来一位,这人身后领着九名护卫。十盏火明晃晃地进了王府,他们人多眼杂,不消李小天出声就注意到了他,凑近了些。 这十人为首的是个黑瘦汉子,其貌不扬,却是原著中轻功可与云中鹤比拟的巴天石,他瞧见这幅情状,也是愣一愣,旋即道: “怪不得丹臣之前一直反对教头住在王府对面...” 话音未落,朱丹臣便脚步匆忙地从正屋出来,又惊又怒,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走到李小天身旁,拔出他那判官笔,冲着李小天,一点不给这个教头留面子,便如处置山贼野盗般喝道: “屋里是怎么回事?” 李小天苦笑着道:“这事儿说来话长,我已经事先言明了,你若不信我,而是一门心思地就想拿我归案,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巴天石这时也觉察出不对来,向身后众人叮嘱:“你们跟着老朱,我进去瞧瞧去。”话毕,匆匆朝屋里赶,这一下又将李小天话语打断。 值此生死存亡之际,李小天一句话也说不上,默默地运力冲穴,只想赶紧从束缚中解脱出来。 朱丹臣将李小天逼至无语,却还道他是供认不讳,跺脚骂道:“自那日公子爷带你来大理后,我没有一刻瞧上你这个人!却不知道你给陛下下了什么迷魂汤!又是赐你宅邸又是给你官做的!” 李小天叹道:“朱四哥,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怎就不愿...” 巴天石从内屋中出来,同朱丹臣喜怒形色不同,他天性沉稳,一言不发,默默走到朱丹臣身边,道:“丹臣,你看该如何处置?” 朱丹臣本来怒火中烧,听到巴天石提醒,才冷静下来,而后注意到李小天自他进屋时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心思回转,一拍脑门,道: “我明白这事儿是怎么回事了!” 这夜风波沓起,李小天作为亲历者尚且有许多事蒙在鼓里,你一个旁观者倒是一拍脑袋什么都明白了。 “都给你懂完了。”李小天觉得可笑,本欲回嘴,却又想: “反正今夜发生那许多事,都是死无对证。木婉清的身份他们也不会信,那道士更是神出鬼没,朱丹臣又对我一向不喜,何必说出来讨风凉话听?也罢也罢。” 一股不可说的悲凉涌上心头,李小天闭目凝神不去想,自顾自地运功,听朱丹臣信口开河。 朱丹臣边想边道:“大殿出来最早的是王爷和王妃,而后才是你和这位被你杀害的姑娘。” 他言语间已不尊称李小天为“教头”,李小天同样不指望出了这种事后还留在大理,那是痴心妄想,只是有点可惜自己那套房子了。 朱丹臣补充道:“王室一向无甚仇家,因此这多是祸起萧墙,你和王爷曾有不快,你的李府和王府又挨得极近,没人比你有机会。且王爷王妃二人武功并不低,且都是受了剑伤,一击毙命,若非是你,怎会有人有这等功力?” 朱丹臣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想也难怪,这院里的一切,实在太也可疑,种种迹象都将凶手的真实身份指向李小天,若是易地而处,李小天恐怕也会做出和朱丹臣一样的决断来。 “哎,要怪就怪管不住下半身,中了这套吧。”李小天无奈地想,突然感觉穴道封锁有所松弛,似乎看到曙光般,眼前发亮,继续运力。 朱丹臣还道:“你手上拿着剑,用其杀害了王爷王妃,又杀了这位你带走的姑娘,因为她目睹你下手杀害王爷,你不想留活口,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朱丹臣说着,巴天石倒是皱起眉头,道:“丹臣,我并非是为他开脱,可就算你上面说的全是真的,那为何他要挑今天下手?又怎么会被点穴?” “看来还是有明事理的人啊。”李小天闻言有些意外,更有些感动,心底对于沉冤昭雪这一不切实的妄想又多了些希冀。 朱丹臣沉吟半晌,道:“这个简单!今日里陛下宴请与他,王爷王妃都有些贪杯,意识昏沉,此时下手最为方便。至于点穴嘛,这个我是听陛下讲到的,前不久那吐蕃番僧前来夺书,他为献殷勤,自荐去天龙寺与那番僧作计较,实际上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对一阳指绝学有所图谋,时至今日终于能用上了,他将自己穴位点了,又在我们进来时嚷嚷着求救,无非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所谓灯下黑就是如此!” 巴天石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就这么说,先给他绑了!” 李小天听他话语不对,才反应过来,想:“原来这巴天石并未是真心想为我开脱,而是担心朱丹臣毛毛躁躁办不好事有所遗漏,想提点于朱丹臣却不好当着众多人面直说,就只能旁敲侧击了!” 见两名侍卫手持着绳索越来越近,李小天难得地动了怒,真气随心动,穴位封锁乍地冲破,气极反笑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你一口咬定是我杀了王爷王妃,我就将这罪名担下又怕什么了?还是送你到九泉之下和你主子多叙契阔吧!” 第38章:血洗镇南王府 说话间双臂猛贯,疾如旋踵,已然是分别抓住了一名侍卫,五指伸张,扣在二人膻中穴上。李小天丹田真气充沛,这时再运北冥神功,便如海唤江河般,两名侍卫内力马上被抽干见底,经脉受不住这等剧变,气血翻涌,晕厥倒地。 其余侍卫并不知李小天这是什么武功,但见他顷刻间制服二人,齐刷刷脸上变色,一个个畏缩不前。只有朱丹臣事先见识过他本领,惊道:“他妖功了得!且避开了!”而就在他言语时,李小天又闪身出去擒住了一名侍卫,将其内力吸尽,握住小腿当作兵器挥舞起来,最后脱手一扔,那人身体直直飞出,撞在墙上,脑浆迸裂。 李小天制服三人如砍瓜切菜,余下站着八人如临大敌,除开朱巴二人武功高明些不至失了胆气外,剩下六人都是畏首畏尾,未战先怯。 云堆里忽响过个惊雷,声如洪钟,轰轰隆隆。电光一闪,一个霹雳劈落下来,天地也给照得乍白;先前夜黑火弱,众人将李小天的面目看不真切,而今借着这一道亮,才看见李小天须发皆张、目眦欲裂,脸上淋满鲜血,更显恐怖,如修罗恶鬼。 李小天不想杀人,方才一口恶气扑在心口难出,才犯下此类行径。但这时见他们惧怕于己,有些懊悔,道:“我这便离开大理,再也不回来,你们莫要追来,我保你们不会有人受伤。”话毕提腿便走。 李小天真是不愿再造杀孽,怎奈有人不这样想。有一侍卫恃强凌弱惯了,见李小天想要离开,还道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放大话托辞逃离。反壮起胆气,抄起单刀,脚步放轻,跟在李小天身后,一刀劈去。 李小天突然感觉背后一凉,当下凝北冥真气护住全身,筋骨登时有如铁打钢造,那侍卫既无神兵,又无高明招数。这一刀如何能伤他?劈在李小天背后发出“噔”声,侍卫脸色骤变,才发现自己手上单刀已经卷刃。 李小天转过身去,森然笑道:“爷爷我是铜皮铁骨,你伤不得!”说话间单手抓住偷袭那人的胸口,五指下按,便有内力自他体内流出向李小天经脉汇入。 朱丹臣再也不能坐视不顾了,喝道:“兀那恶贼!休要再造杀业!”说着跳身前来解救那侍卫性命。 朱丹臣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李小天气不打一处来,想起大理之行这一路他给自己明里暗里添了多少不快,骂道:“既然这么喜欢这位,送还给你就是了!”说着将偷袭那人一把提起,向朱丹臣扔去,跟着两道掌力拍到,啪啪两声响过,那人胸口小腹各中一掌。被李小天打成个破布娃娃般,直直向朱丹臣倾去,朱丹臣忙闪身让过,那人就也摔在地上。朱丹臣去探他鼻息,发现他已身亡。 李小天嘻嘻笑道:“这可是你自己不肯接的噢,把人家害死了,真可惜啊!” 朱丹臣对李小天的恨意这时深入骨髓,抄起判官笔杀将上来,道:“还我兄弟命来!” 李小天骂道:“跟这样背后偷袭的啥b做兄弟,你什么德行我也不必猜了。”说着将他判官笔让开不说,双手更是各自握住了一杆。他掌力磅礴,内力更是无穷无尽,朱丹臣只觉得自己连带着整条胳膊都巨震如筛糠,好像蚍蜉撼树、螳臂当车般无助。 巴天石大叫不好,这时也抽出柄剑来,道:“丹臣不是那恶贼子敌手,我们一起上!”说着领了剩下五人,纷纷冲来。 李小天笑道:“多兰剑抱团找我一个十八级六神的上单打,葫芦娃救爷爷是吧,来来来。”说着发力,硬生生将朱丹臣两柄判官笔夺下,左刺右突间又是两人毙命。判官笔尖鲜血滴落犹如朱砂,李小天杀红了眼,笔尖到处,见者胆寒。 巴天石竭尽全力使那守招,才是勉强支撑,可除他之外剩下三人就不是李小天对手了。李小天左手挡下一人长剑,右手笔尖直贯而出捅穿一人胸膛,接着又将判官笔拔出,回手刺破另一人喉咙,一十一人的队伍,给李小天这番死斗下来,站在地上的只剩三人。 朱丹臣武器被夺,又见李小天双笔挥刺,将自己的武器对准了兄弟,面色惨白道:“这对判官笔,沾了无辜人的血了!” 李小天本来杀的正勤快,这时听朱丹臣这么说话,突然停手,剜他一眼,呛声道: “别介啊,只要我回头把你同伴全杀了,再把你穴位点了,武器塞回你手。那就是你朱丹臣狼子野心,对昔日兄弟犯下血案!” 朱丹臣被李小天这么一骂,倒想起旧事来,自己三番五次为难于他,饶是如此,他也不曾对自己痛下杀手。王爷对他不过一次误会,二人之后更是心结得解,他如何会对王爷... 自己囿于成见瞧李小天在先,在旧怨下影响下,将一切负面行为联系在他身上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朱丹臣多读诗书,却忘了世间有一步错步步皆错这样的朴素道理。 这样想着,朱丹臣失声道:“你...莫非...” 朱丹臣终解其中滋味,巴天石和那侍卫也收了招,三人都明白了什么。只是血案已经酿下,死者不能复生了。 李小天见他们不攻过来,杀性减退,沉吟良久,惆惘望天,喟然叹道:“也罢,就当我今日里杀了王爷王妃吧,将这些事归在我一人头上,我不与你计较便是。那下次呢?若下一次有人遭了陷害,你是不是也顺着自己心意走,把本来无辜之人打入大狱,让其蒙受不白之冤?下一次挨你冤枉的人可不一定有我这般武功,兴许只是个平头百姓,遭了罪也无力洗刷,含怨而死。阴曹地府上,你错害忠良,又如何交待?” 他说完这些,想起现世里诸多不平之事,怒从心头起,发力将判官笔掰断,扔在地上,喝道:“判官判官,秉直公正,你配用这武器么?好好反省改过吧!” 李小天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下脚,道:“我这便离开大理,再也不来了。今夜所有血债一并推到我头上就是,你二人还有仕途,今后莫要因一时冲动,失了公义,是为切切。至于真凶,那莲玉是朝中文官郭羽遗孀,自尽剑下。段王爷和王妃是被一个叫木婉清的姑娘所杀,但这事没那么简单,我怀疑背后另有主使,你二人慢慢查,莫要打草惊蛇。” 他说完这些,头也不回地出了王府,向外走了。 第39章:润就一个字 李小天虽是步行,但脚力丝毫不下快马,自王府出来后一路疾行,披星戴月,过了一个时辰有余,寻至总关。 这总关乃是一截依托大理城门加建而成的围墙工事,其长不过半里,高十余尺。自外人看来颇有些小家子气,如何配得上“总关”的名号?但山不在高,水不在深,在此南疆大理,这总关能将路看住,便足称一句差强人意了。 大理和大宋一向交好,民间往来不加管束。可时间久了,难免被别有用心之人注意到;有不少在大宋犯下事的绿林好汉前来大理避难,这些人行惯了杀人放火的事,初来大理没那多贪官污吏可杀,也没那多富商豪绅可抢,一下子不知该怎么过活。段正明就将他们编入军内,有的则介绍到天龙寺去当武僧。 大宋并非不清楚这等事,只是碍于两国邦交关系不好直言,近些年这等现象愈发猖獗了,大宋遂向段正明施压,要他做出管束。可话又说回来,段正明非但是大理皇帝,更是大理段氏一武人,若是对这些落难的好汉不管不顾,今后段氏在武林上的面子何在?于是,段正明就想出“总关”这么个睁一眼闭一眼的两全招数——白天肆意通行无所顾忌,晚上出行受限,非正事急事不可进出。既照顾了大宋的面子,又不至让段氏在武林的名声受损。 话说李小天临抵总关不久,远远就瞧见萤火盏盏,守备森严,俨然一副重关要地的样子,当下犯了愁绪,忐忑地想:“若是人家不放我,我又该怎的?直接抢出去?总之今天是万万不能再献忠了。” 他潜意识觉得这种违反规则的行为不太好,可思量一下如今身份,又觉得可笑,想:“已然是背上那么多条人命的亡命徒了,何必再纠结这等细枝末节的事?都被骂ylg了,还不赶紧开贴炒作?”于是摒弃杂念,深吸一口气,运了两遍功,直到灵台一片清净,才迈步朝城门外走。 夜深人静,除李小天外再无行人,他又浑身鲜血,一脸颓相,实在扎眼得紧。没等多行几步,就有两个军士持着兵戈前来将他拦住。喝道: “干甚的!这么晚还来总关!” 李小天冷静地抱拳道:“请各位高抬贵手,放了我去吧。”说着将打狗棒摸出,握在手里,道:“我乃丐帮帮主,有丐帮信物打狗棒在此,帮中有急事需我处理,各位还请开门放行。” 两个军士见他搬弄出丐帮帮主的身份,心底纠结,武林第一大帮的威名他们自然是听晓过的,可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大理人氏,对丐帮了解犹比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这个说丐帮虽然名“丐”,实际上却是名不符实,丐帮弟子个个都是一掷千金的豪气阔主。那个说丐帮威名全是那些叫花子吹嘘出来的,真实的丐帮就是一群什么都不会整日混吃等死的叫花子而已。至于这群丐之首丐帮帮主,说法就更五花八门了,他二人谁也不曾见过其庐山真面目,又怎知那丐帮帮主高矮胖瘦? 左边那军士倒是见识广泛些,压低声音向右边军士道:“我听说丐帮帮主是那个‘北乔峰南慕容’里的北乔峰,不如问问这人姓甚名谁好了?” 右边那人犹如抓到根救命稻草般,对这说法深信不疑,清清嗓子道:“你既然是丐帮帮主,那你叫什么啊?” 这二人方才私语之时,李小天已凭过人耳力将话听了个全,这时问起二人答话,微笑道:“在下姓李名小天,确是丐帮帮主无疑,乔峰是我大哥,引退江湖了!” 他从现代来的,深知人言可畏的道理,不愿冒充萧峰让他再惹麻烦,只能折中。两个军士脑子鲁钝,听见李小天说不是乔峰只是和乔峰沾亲带故,又想着商讨一番再给他答复,却听得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于此时道:“你二人退下吧。” 两个军士便如鼠见猫般慌了神,听话退了,李小天循声望去,看到一个体格魁梧的汉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跟前,那汉子上来纳头便拜,倒让李小天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扶他起来,就听他道:“教头,您怎会来此?” 这声音熟悉,李小天也在这时看清那人面相,竟是宰夏,熟人相见,分外眼热。李小天将他扶起,叹道:“宰夏,你也在此,真是巧了,你可也有事么?” 宰夏摇头道:“不曾,未向教头禀报,在下白日里是教头侍卫,供您差遣,到了晚上就是这总关将领,负责开门放行的。” 李小天闻言一喜,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有门路啊这是,真是天不亡我李小天也!” 他还未答话,宰夏倒极关切李小天情况,主动问道:“教头为何一身血衣,又这般匆匆?可有甚事在下能帮上忙的?” 李小天叹道:“身不由己,你且听我一句句同你说了。” 李小天当即将这夜里所生诸多事宜一一跟宰夏倾诉,他多遭奇变,诸多委屈早就想找个人说了,宰夏中间一句话也不讲,只是静听。 “我这便离开大理,直奔丐帮,再不回来了。”李小天最后一句说完,有些紧张地瞧着宰夏,他一句话不说,让李小天内心七上八下,唯盼宰夏能看在昔日情分上放自己一条生路。 宰夏闻言沉思片刻,卒然起身离开,也没落下句话什么的。 李小天望着他远去背影,便知道他是拒绝自己了,直如三九天还坠冰窟,叹道:“今日里不做教头了,人情看得好清!”话毕起身离开,心知好事多磨,既然这路子行不通,再寻他法就是。 谁知他刚走出不久,就听得城门处传来喀拉拉响动,李小天闻声一惊,侧首望去,但见大门缓缓敞开,露出远方辽天阔地。 李小天心头一热,也知是自己错怪宰夏了,本想着当面谢过他,却不见他踪影,这时又分秒必争,不好拖沓,就出了门,择路远行。 这番离去,如鱼入大海、鸟上青霄。李小天哼着曲子,想:“真是抽象带入现实生活了,宰夏但凡在孙吧是个蓝牌也不会放我走,黄牌估计直接反卖我一手去领赏了,世上还是不混孙吧的好人多啊。” 徒步不知行了多少里路,眼见得东方鱼肚白,李小天心想:“接下来的路上必定要遇到不少行人,浑身鲜血真是不好走动,还是寻处水源洗一洗好了。” 既怀了这心思,便即开始找草木丰茂之地。却于此时听得身后马蹄声阵阵,李小天回头望去,只见有个汉子骑匹快马而来,正是宰夏,他自铠甲改换了布衣,身上跨个褡裢。 李小天见宰夏前来,又惊又喜,招呼道:“宰夏!你怎来了?” 宰夏翻身下马,唱个肥喏,恭敬地道:“宰夏平生最慕英雄,教头既走,宰夏也不多留,自此愿鞍前马后!唯教头是从!” 李小天怎会知道自己这副德行有朝一日也能被人称为英雄?笑道:“无事,无事,宰夏你竟来了,就且随我一起上丐帮去。今后吃香喝辣,少不了你!” 宰夏更是主动将衣服换于李小天穿,自己则披上那件血衣,二人相伴同行,一路向北,往丐帮去。 大理三军总教头也就图一乐,收收心找个瓷碗要饭了。 第40章:我要把所有ylg驱逐出去,一个不留 李小天若自行赶路,凭他轻功造诣,要不了二十来日就能到总舵。可宰夏跟随,那又是另一种说法了,主仆二人向北行了一月,一路上风平浪静,也算是难得地过了段清闲日子。 是日晌午,李小天带着宰夏,终于来到总舵。李小天一看见那几个守在门口的破衣烂衫的弟子。心中就生出些亲切感,冲宰夏道: “陛下在大理赐我宅子官爵,我感激得紧,只是这些究竟不比随心所欲来得自在嘛!” 宰夏笑道:“教头说的是!” 言语时脚下不停,李小天这就走到门口,见左右几个看门弟子睡得东倒西歪,眉头微皱,想:“这时不过日中,这般懈怠岂得了了?”便轻轻抽出打狗棒,运足气力,在地上“咚”地一敲。 几个弟子果然为这声音所惊,一个个下意识地爬了起来,等拄棍站定后才看清来人是李小天,还有他手上那分外显眼的打狗棒。 还没等李小天说什么,众弟子便如看到救星般齐齐簇了上去,有两个更是声泪俱下,众人七嘴八舌地抢起话来: “帮主...帮主您可算回来了!” “帮主要替咱们主持公道啊!” “帮主...您快进去看看吧...” 丐帮帮规不少,但大多是与叛帮弃帮这等事务有关,丐帮在江湖中名声不错,仇家也少,这帮规可说是难以触犯。除此外就再无要求,是以丐帮弟子比正邪派弟子都活得逍遥许多,一向被人以“没心没肺穷乞丐”笑话的,今日怎会个个都这般伤春悲秋?李小天觉得奇怪,道:“你们慢慢说,我听着。” 左首那乞丐迫不及待地道:“帮主,你离总舵时也未曾跟兄弟们透露个下落。咱是想着去找过你的...可是...” 他答非所问,但李小天却已从他言语里听出了对自己的仰仗之意。既觉欢喜,又觉压力倍增,当即伸手扶他肩膀,道:“莫慌,你们将事情,从头到尾,与我细细说一遍。” 右首乞丐开口道:“话说帮主您之前从乔帮主那儿得到打狗棍的时候,帮中大伙儿都不信任您。是因为乔帮主英雄一世,大家谁也不肯相信他会早早就将棍子递出去自己请辞这位子,因此都感觉是您用了什么诡计逼迫于他。” 李小天嗯一声,道:“想也知道,然后呢?” “帮中四长老要求您立下三门功劳,这样才认可您为丐帮帮主。您就这么走了,可是...您刚走不久...全冠清就...他就...” 右首乞丐到这儿无话,李小天经他一点,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细细琢磨了一下自己离开总舵那日的场景: 本来四长老差点都要认下他这少年帮主的位置了,全冠清突然横插一杠子进来,说是要替四长老出主意,这才给自己安排下的那三门考核。想也奇怪,全冠清在原书中和四大长老的三个都尿不到一个壶里,怎会突然对丐帮这等忠心?主动出谋划策? 思索在前,李小天道:“你们细说,我离开后,帮里怎么了?全冠清怎么了?” 中间乞丐道:“您走后不久,全冠清突然说他有法子找到乔帮主,请他回来重掌丐帮。四长老那时觉得您到底是个毛头小子,就同意全冠清做法了。谁知全冠清请回来的不是乔帮主,而是那星宿老怪丁春秋!” “老仙!”有一弟子低头提醒道。 中间那弟子瞪大眼睛瞧他,道:“有帮主在这儿,你还怕他做甚!” 那喊“星宿老仙”的弟子低着头,小声道:“四长老都不是他对手...这个家伙能行么...他又不是乔帮主...” 李小天不气馁,道:“然后呢?又有甚事?” 中间弟子继续道:“这星宿老怪任人唯亲,全冠清请他鸠占鹊巢后,马上就做了帮中第二把手。四长老这才知道被耍了,齐齐攻他,谁知星宿老怪武功高强又下手毒辣,四长老不是对手,俱被他以邪法囚禁在地牢里了!” 事已至此,李小天差不多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握紧手中棍子,暗骂道:“全冠清这个司马舵主是怎么当的,为了自己的权力,连兄弟们都能卖?我今天就要清理门户!” 宰夏都看不下去了,他是明白李小天份量的,道:“那区区星宿老怪,如何能是我们教头对手?你们怎的也不多派些人来找!” 几个弟子面有惭色,低下头去,道:“整个帮中,能想到指望帮主您的就只有我们几个。剩下的人要么是去找乔帮主踪迹,要么是去少林寺请玄慈方丈出来主持公道...还有甚者...就直接离帮啦...” “他妈的,家丑不可外扬。丐帮百年清誉,为何求人?如何能矮少林一头?”李小天骂道,怒火中烧,道:“今日里我就行帮主之务,把这星宿老怪赶走!” “拉倒吧...四长老也不是他对手...你如何能是了?”又有人泼冷水,正是此前那喊“星宿老仙”的丐帮弟子。 李小天不着恼,道:“丈夫讷于言而敏于行,你不信我,那也没什么好说的。”说罢,他巡视了一下守在身边几名弟子,道: “你们目前是几袋?” 几个弟子犹豫了好一会儿,齐声道:“咱们还没四袋呢帮主,那日里您不是骂咱们是ylg什么的,不让咱们过问帮中事务么...” 李小天愣一愣,大手一挥道:“即日起,你们都是四袋了!自四袋开始好好往上爬吧!”几名弟子大喜过望,抱手行礼道: “多谢帮主!” 李小天转而冲宰夏道:“宰夏,我这就进去去找那星宿老怪,你和这几位弟子守好门口,没有得我允许,连只苍蝇也不能飞出来,知道了么?” 宰夏略有担忧地道:“教头,不如让我随您一起去?” 李小天神秘一笑,道:“区区星宿老怪,插标卖首尔,看我谈笑间取他首级!”说罢拂身转进了院子里。 一进到院中,就感觉一股刺鼻的药味直拂面来。院中不少弟子躺得横七竖八,李小天反应过不对来,立时运功闭气,行走时却还要抬脚让路,才不至于踩到人。 李小天低头观察这些弟子:有的面色发紫发青;有的七窍流血;有的浑身肿胀起泡;有的口吐白沫,双眼上翻。是一片凄惨之相,李小天一路瞧下来。默默想: “要是有一天孙吧也被别人接管了,原本发帖吹水的大伙儿是不是也就像这些丐帮弟子一样?米线不能造了,顶针不能说了,口嗨一句直接被允封...” 走到正屋前不久,听到一个男声道: “阿紫,这味‘三笑逍遥散’还差些火候,去把门口那几个看门的抓来试药!” 第41章:太好玩了(握拳)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紫衣少女身影翩翩,自屋中轻步跑出。她刚出门不久,便和李小天瞧了个对眼,当即伸出一只手,将李小天衣领一把抓住,颇是意外地道:“你还挺有活力的,瞧不出来啊。” 这姑娘身材娇小,抓李小天衣领只能是举臂抬手。李小天也趁机好好将她打量了一番: 肤白胜雪、我见犹怜,真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稚气未退,约莫正值及笄之年,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透着股机灵劲儿,让人喜欢。 这小姑娘特点实在太也明显,李小天纵使听不到有人喊她,也能凭自己记忆推断出来。这少女正是阿朱的姊妹——阿紫。 不过话说回来,原著中的阿紫是个极残忍的个性,非萧峰那等心性和胸襟的大丈夫不能近之。李小天自问自己的心机手段无一比得过萧峰,何况《天龙八部》里美女众多,透谁不是透?非好这口恶女? 李小天不客气地运力一振,阿紫登时为那横行无忌的北冥真气所制,吃痛不已,小手松开。 但李小天这么一做,阿紫反而对他生出些兴趣来,她顾不得被震痛的手,一边揉着一边道: “你武功真不错!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她说完,咦一声,接着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指着插在李小天腰间的打狗棒道: “那根绿绿的竹棒子是什么?” 李小天懒得理会她,转身就往正屋走。却说自全冠清将星宿老怪请来丐帮后,阿紫的地位是水涨船高,本来在星宿派中不过是一个小小师妹,这下子有那么多臭乞丐打底,她自而然地也傲起来。见李小天对自己这么不敬,阿紫恼羞成怒,跺脚道:“臭乞丐得瑟什么!”左手自衣中摸出三根毒针,向李小天背后射去。 那三根毒针去势极快,眼看便要刺中李小天。李小天猛地回身一掌推出,那三根毒针就如鼠见了猫般地乖乖停下,等李小天收力撤掌之际,毒针听话地落在地上。 李小天头也不回地走了,留阿紫一人在原地发呆,为他神技所震,想:“这叫花子虽然长得丑了些...但真是厉害!”见他去往师父所在的地方,也没心思再去抓人试药,就隐匿了行踪,悄悄跟在李小天屁股后面想看看会发生什么事。 李小天刚进屋里,就见到一个老者,长须过肩,鹤发童颜,正站得笔直,倒弄那好些个瓶瓶罐罐。他身旁还有一个年轻人,二十七八的岁数,模样英俊,老者忙活时他就侍立一旁,一句话也不说,一个动作也没有。 老人光听脚步声,便头也不抬地道:“这次叫来的这么有力气?我还以为又是半死不活的呢!” 年轻人忙在一旁阿谀奉承道:“能为老仙试药,这可是天大的福气,这些个叫花子哪一个不是心驰神往?” 李小天心里明白:“这就是丁春秋和他那大弟子摘星子了,还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丁春秋刚调好一瓶药,抬头要看这次捉来的试药弟子会是什么个模样,却瞧见李小天笔直地站在那地方,浑像个没事人般。在他意象中,被抓来试药的弟子要么是万死不肯最后被药倒拉来的,要么是面黄肌瘦已无反抗之力的,像李小天这种身强力壮的一般都是不会主动来的,莫非真是如自己那弟子所说,有人自愿为自己试药? 丁春秋来了兴趣,将手上药放下,随手拿起一旁羽扇,轻摇之,道:“小伙子,你看着年轻又面生,叫什么名字?几袋?” 李小天装作不懂的样子,略有吃惊地道:“我就是听那小姑娘说的好听,这才来的,难道还要论资排辈么?” 丁春秋摇扇笑道:“自然,五袋以上,证明你有非凡才能,老仙我爱护后进,便使些不伤脏腑的小药,暗地里助你内力增益。五袋之下,则说明你不堪大用,老仙我就大发慈悲,让你这条命发挥最后一点用处,作老仙调配神丹妙药的先尝者,怎样?如何?” 李小天听他言语,想:“真是可笑得没边了,孙吧最多开四级墙骂骂ylg,你倒好,直接开始以等级定生死了!”想到院中那些被药得七荤八素的弟子,李小天攥紧拳头。 就在这时,摘星子突然注意到了李小天腰间别的那翠绿的打狗棒,两眼放光,道:“师父!您看!这小子有打狗棒!” 丁春秋这时也才注意到,他凭借武力强行执掌丐帮以来,虽然将这位子坐得舒服。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江湖上讲究个师出有名,自己若是能将打狗棒拿到,那自己的统治便可称是十分稳固了,到那时自己手下就坐拥丐帮、星宿派两大帮派。问鼎武林,一统江湖,指日可待! 眼见得天上掉下这样一番厚礼,丁春秋忍不住拂须笑道:“好孩子!你过来,你且告诉我,这棒子,你是如何得到的?” 由于萧峰和李小天这交接做得太也着急,因此丐帮中很多人并不认他这个少年帮主。星宿海更在苦寒之地,丁春秋也不曾得知这件事,还道打狗棒在那“北乔峰”手里。 李小天轻轻笑道:“这打狗棒是我自前任帮主那儿得到的,对了老仙,你放才说,五袋之上只是略施惩戒,那帮主这位子总得开点先河吧?” 丁春秋先是一怔,而后哈哈大笑,他如何肯信面前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人是丐帮帮主?就算是,恐怕也是个草包罢了!摘星子则见缝插针地出言恐吓道: “什么丐帮帮主!哪有我们星宿派名声之响!真是不怕笑掉人大牙,再者说了,你这般年纪,如何能是丐帮帮主?我看你啊,还是快点跪下向老仙赔罪,双手将打狗棒奉上!” 李小天见丁春秋这等傲气,想起他原著中和慕容复战得难分难解就想笑,便道: “因为丁春秋你这个位置就很尴尬,往上,诶,鸠摩智慕容博,人家可能还能操作一下。往下,云中鹤叶二娘,人家是纯纯拉来凑数的,自己也知道自己垃圾。但丁春秋,丁春秋上不去下不来的这个实力,他觉得云中鹤叶二娘不配跟他一起,但他想上去,他又上不去,没办法,卡在这里了。” 他这番话虽然抽象,却也易懂。丁春秋听他言语里把自己与“四大恶人”这等入不得台面的匪贼相提并论,由笑转怒,羽扇一挥,那藏于里的剧毒就直直向着李小天而去。 在丁春秋猜测里,这少年人这等狂妄,估计不是泛泛之辈,可就算他有些本事,只怕也仅限于这个年纪罢了。如何能抵挡自己这多年来修行而成的霸道猛毒? 谁知李小天北冥神功大成,对丁春秋这点小把戏根本不屑一顾,但为了教他彻底放松警惕,还是装作中招,惨叫一声后向后倒去。 第42章:都什么年代还在练化功大法 李小天这么一倒,丁春秋显得极是神气,摇摇羽扇,举手投足间自是渊渟岳峙,轻笑道:“区区丐帮帮主,不过如此!” 他自诩是江湖中前辈高人,不能同后辈一般见识。李小天若真只是个误打误撞得获打狗棍的丐帮弟子,如何能显出他星宿老仙的威名来?这时承认李小天是丐帮帮主,不过借他名号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摘星子跟随丁春秋多年,深知他脾性,忙在一旁起声附和道:“那甚么丐帮尽是些欺世盗名之辈,自居这’武林第一大帮‘的名号好些年了,其实哪有我们星宿派厉害?师父不过是慈悲为怀不愿与人争执便了,今日里这群叫花子欺人太甚,临死前得见师父绝技,也算大慰平生了。” 丁春秋笑而不答他,反而冲犄角旮旯地方道:“阿紫,你出来罢,且告诉为师,你方才潜身许久,是看什么呢?” 他这话一出,阿紫就怯生生地于一旁亮相了,她没想到这叫花子看着神气实际上却一碰就碎,这时又只能向丁春秋虚与委蛇,便道: “我...我是看师父招数精妙...一时看入迷了...就想多学些...” 摘星子不依不饶,道:“你分明是骗人!师父杀这小子尚且不需第二招,怎还会有后头的招数给你学?” 丁春秋本人性情乖戾,座下弟子也都得极其奉迎他的个性,才有长久活命的可能,人送外号西域简自豪。能在星宿派门下得到重用的弟子,一是得武功高超,二是得懂曲意逢迎。长此以往,星宿派弟子间便毫无同门之谊,视彼此如仇敌不说,更要在丁春秋身旁多进谗言,打击异己。 阿紫听到摘星子这样说,急得快哭了,道:“我没有!师父!我没有!”说着扑通跪下,握住丁春秋袍子一角,梨花带雨地道: “师父,阿紫听话的,阿紫没有。” 丁春秋除去李小天,本来就喜在心头,也没怎么再发难,只是指指李小天,道:“那小子身上的打狗棒,你替为师取来,为师既往不咎。” 这活计听着轻松,实际却是险之又险。星宿派以剧毒伤人杀人,门下弟子轻易不过手,一旦过手非死即伤。丁春秋方才以剧毒出招,那些毒质此时尚且在李小天体内未褪,阿紫这时若是去取打狗棒,兴许会因触到李小天而为这股猛毒反噬心肺而死。丁春秋让阿紫犯险,只因他为人素来猜忌多疑,想借此测试下阿紫对自己的忠心而已。 阿紫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脸色惨白道:“师父...阿紫...” 丁春秋见她模样颇有犹豫,横眉施压道:“怎地?教你去拉人试药也不愿意,去取个棒子也有问题了?” 摘星子立时与一旁煽风点火,道:“师父,阿紫恐怕是在这丐帮呆久了,遭那些个臭乞丐捧,忘了自己是星宿派门人的本分,也忘了是谁让她有今日之地位的!” 丁春秋许是听信了摘星子的话,脸色益发难看了。阿紫不敢再忤逆于他,自己若是在丁春秋眼皮底下反抗那是会马上毙命,若是乖乖去碰李小天,死活倒是一半一半了。两害相权取其轻,阿紫颤声道:“是。”接着轻轻走到李小天身边,正要出手去取他腰间打狗棒,突然听到个声音说话: “别动,就告诉他们我还活着,让你那大师兄亲自来验。” 阿紫从未见过“传音入密”这等精妙的武功,不解其意,当场就要失声叫出来,这声音陌生,但话里话外分明是以那死尸自居。难道死尸也会开口说话了? 就在她悚然慌乱之时,摘星子却嫌她动作缓慢,道:“小师妹,你可待得太也久了!在做甚呢?还不赶紧把打狗棒拿来孝敬师父老人家?” 阿紫听见摘星子的声音,想起他一直添油加醋,明白自己就算此时大无畏地将打狗棒向丁春秋双手奉上,也是难逃惩戒的了,想起那生不如死的痛感,浑身上下直发麻,强作镇定后寻思: “不如...冒死试试那死尸说的话便了?兴许他九泉之下感念我大恩大德,显灵救我呢?”阿紫略有些侥幸地这么想。过了半晌后下定决心般转身,冲摘星子道: “大师兄,这小子还活着,你来验验?” 摘星子怎会想到还有这出?但他能在星宿派里混到今日这个地位,心术计谋自是胜凡人许多。他毋用多想,便道:“师父老人家武功高超,这小子如何能有活命的可能?我看小师妹,你说这小子活命是假,诬陷师父武功不佳、并未得手是真!” 阿紫心知这场唇枪舌剑极有可能改变自己命运,因而鼓起勇气回嘴道:“师父武功高超绝伦当然不假!可就算小妹我今日唐突了师父,师兄为何没有勇气上前来看看呢?莫非是师兄是说一套做一套,表面上恭敬师父,暗地里也害怕发现这小子并未断气?这等自惜羽毛,如何能是真心孝敬师长!” 丁春秋闻言,倒也自觉有理,羽扇一挥,道:“摘星子,你且去。待到尘埃落定,为师再惩戒阿紫不迟。” 摘星子眼看丁春秋都发话了,极是无奈地应声:“是。”又硬着头皮上前,俯身去探李小天鼻息... 突然,李小天双目圆瞪,摘星子吓得直要往后跪倒。李小天却于此时轻舒猿臂,将他胸口衣服抓住,五指下压,摘星子的内力不受控制地剧烈颤动,汇入了他经脉。摘星子本来修行毒功,内力含毒,若是修为不够之人运行北冥神功,便会吸力不成反伤己。可李小天内力磅礴,化去区区摘星子内力中的毒质对他来说不是个什么难事。不过眨眼的功夫,星宿派大弟子一身修为便全然没了。 事起刹那,丁春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本来又惊又怒,但见摘星子毫无还手之力地给人控住,便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只觉这妖法猖狂得紧,想:“这小子年龄不大却有一身本事...若能为我所用,实在是再好也没有了。” 丁春秋既起了拉拢之心,便装作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轻声道:“小子,你很好,这等的年纪,能接老仙我一招的人不多,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何必委身于这区区丐帮?不如来跟了老仙我,老仙将‘化功大法’传授与你!” 星宿派只玩真实,实力强的才是我弟子,实力弱的赶紧滚远。 李小天见他这么快地将摘星子给卖了,笑道:“不如你给我磕个头,再给我丐帮老少爷们各磕个头,我收你为徒,传你北冥神功怎么样?都什么年代,还在用化功大法?” 第43章:《绝命毒师》豆瓣评分:1.0 丁春秋一直在星宿海当土皇帝,习惯了人人都低自己一头,哪里见过李小天这样高傲神气的年轻人?勃然大怒道:“黄口小儿敢消遣老仙!”继而一扬手,袍袖中抛撒出一股明黄色药粉,其味香甜。李小天当即闭气,且将摘星子一把掣起,举之身前相护,药粉不偏不倚地洒在摘星子胸前衣裳,摘星子惨叫一声,衣服连带着皮肉竟被烧灼出一个小洞。 李小天方才装死为的就是现在,有了摘星子这面人肉盾牌,李小天不仅不惧怕丁春秋时刻使毒,更能以此来搞明白那许多药粉的效用。他也想有事没事调点毒药玩玩,早该炼金术士了。 李小天躲在摘星子身后,有恃无恐地叫嚣道: “星宿老怪,你急着证明自己的样子,真的很狼狈,很印证你是个全靠马屁捧起来的吹g8!” 他这边儿嘴炮正欢,那头丁春秋可对自己的徒儿没有丝毫疼惜,见一招没打中李小天,而他又挑衅与己,更加着恼;袍袖挥舞,飞出五团火焰来,火焰碧绿荧荧,有如鬼火,丁春秋掌力推动,五团火焰齐齐向李小天射去。 李小天忙用摘星子去挡,丁春秋却在这时将火焰自一分化为二,五团火焰受了外力,火影闪闪、火光跳动,霎时变为十团火焰。接着又运力操纵,火焰依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分别向李小天攻去。 李小天眼看着丁春秋这火焰来得既奇且诡,心中害怕,便俯身躺下,将摘星子高举过头顶。这样一来便如是乌龟钻壳一般,除了击打上面的摘星子,便再也没办法伤到李小天了。 李小天想到什么,打趣道:“哎丁老怪,你姓丁,我有一个好朋友也姓丁。星宿海在西域,我那个姓丁的朋友也跟西域有点关系,更重要的是,你和他都有一群整日价跟在后头捧臭脚的门客!我觉得吧,你俩还真挺像的!” 阿紫并未参与二人之间争斗,静静与一旁观看,见李小天想出这么个法子来对付丁春秋的毒火,还不忘插科打诨,既觉好笑又佩服他机智。 比武,不但看招式巧拙、武功高低。更看武人气度仪态,这丑陋架势对面子是大大地有损。江湖上但凡要点面子气节的人都不会这么干,但李小天作为孙吧黄牌,已经习惯了被当作臭狗屎一样的待遇,这时毫无压力地躺倒在地。 丁春秋第一次见过比自己还不要脸的人,颇有些一筹莫展,骂道:“真是好乌龟!我算领教了!”但他随后又将火焰道道召回,齐齐运转于手,由小聚大,十团火焰成为一个极大的火球。而自火球中心又射出一条直线,向藏身于桌旁人下的李小天射去。 李小天又将摘星子挡在身前,这次,那火线烧穿木板,最后直直向李小天烧去,怎奈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摘星子又挡在了李小天身前,受丁春秋那条碧绿火线烧灼之苦。 李小天高声道:“丁老怪!你就真这么舍得你这大弟子啊?什么师慈徒孝。” 丁春秋不搭话,思忖着:“摘星子肉体凡胎,不似那坚石真金般不惧人烧,我且看他浑身点着时你又要躲到哪儿去!”进而以内力催动火焰,继续烧灼摘星子。 李小天见他继续发力却不冲自己来,颇为纳闷,想:“丁老怪诡计多端,从不肯做无用之功,这会儿又是在卖什么药?” 没等他多想,握住摘星子的掌缘便传来阵阵暖意,这股感觉接着又暖转热最后变烫。李小天反应过来,忙运转神功,自掌心传出阵阵阴寒内力,摘星子本来被快被烧着了,经李小天这么一搅和,阴阳对冲,热冷中和,却又没事了。 丁春秋见摘星子无事人一般,心知这计施不成,便将内力果断撤了,闪身上前。毒掌拍拍,将李小天头顶用以掩身的那张桌子拍得粉碎,李小天赶紧将摘星子再次举过身子,替他挡了两掌,丁春秋掌力狠辣,摘星子惨叫一声,中处呈出两个紫黑色的掌印来,吐出口鲜血,胳膊一软,再也抬不起了。 阿紫在一旁,见到摘星子惨死在师父的手下,解恨之余又有些担心自己处境,想:“师父如此心狠手辣,有朝一日用不上我了,将我这么杀了,也是大有可能的!” 眼看得大弟子一命呜呼,丁春秋仍未有丝毫动容,反倒是伸手将摘星子一把抓开,向着李小天一掌拍下。 丁春秋本来觉得李小天四处躲藏避免正面交锋,真实实力一定相当不济,却不曾想李小天对自己这对毙命了无数英雄好汉的毒掌并不忌讳,反是吐气开声,跟着一掌直直对了过来。 两掌一拍,发出“啵”的一声,李小天没事人般地站起,倒是丁春秋被降龙十八掌猛力所慑,摇摇晃晃,几乎要摔。 丁春秋暗叫声不好,这一搭手,已然是品出对方掌力开碑裂石、内力更是高深莫测,犹在自己之上。当下颇是懊悔,心想:“我深居星宿海,欺那人少敌弱,却不料中原武林中竟有这样的后进!” 两掌对力,丁春秋根本不是敌手,急促间自而然地使出平生绝学“化功大法”意图化去李小天的功力,可他这“化功大法”本就是脱胎于北冥神功,天底下只有爹教训儿子,哪有儿子以下犯上欺负爹的道理?这一用功,自身内力又敌不过李小天,毒质不但没能传到李小天体内,反倒是内力剧烈颤动起来,很快消失不见,且每运一遍功,这内力就消失得越快。 丁春秋至此彻底慌了神,想叫大弟子来帮自己解围,但想起摘星子就是给自己亲手打死的。一时懊悔不已,却又看到在一旁坐山观虎斗许久的阿紫,便将所有希望寄予她身,将语调努力变得温润和蔼,温言道: “阿紫,师父目前已是和这人打成平手,你快快给帮主看看咱们星宿派绝学,此后师父选你做门下大师姐,你看如何?” 阿紫听了丁春秋这话,却不动手,只是呆呆站在原地,一副极为难的表情。 丁春秋心中愤愤骂道:“真是条喂不熟的白眼狼!待会儿把这小子打败后就将小妮子第一个杀了!” 但他脸上却仍然风雨不动,俨然一个慈祥老者,道:“阿紫,师父自幼抚养你长大,有些时候虽然对你有些狠了,可师父却也是真心疼惜你,玉不琢不成器,你别怪罪师父好不好?” 李小天一句话也不说,他在等待阿紫的抉择,并以此来决定她的命运。 阿紫似乎是被丁春秋这番逢场作戏的话触动了,终于自衣中摸出三根针来,拈在手上,蓄势待发。 第44章:米的不是很线 阿紫此前一直瞄准着李小天,临了却将手一耍,妙指轻舒,发力弹之,喊声:“着!” 银针本是极轻之物事,经阿紫这么一拂,去向立变,由南转北;往西改东。银针飞快刺出,正中丁春秋左眼。 星宿派内多教阴损武功,所收弟子也尽是些无恶不作之人,门内规则处处以强为尊,可说与寻常门派的法理情理是完全相悖。这等规则下教授出的徒儿若是真正尊师重道,那才有鬼呢! 丁春秋失声惨叫,鲜血流出。登时怒不可遏,转向阿紫,吼道:“你个小杂种!”说完使化骨绵掌朝阿紫天灵盖猛劈过去,阿紫害怕至极,来不及躲,丁春秋掌到又快,眼看就要得手,她只能闭眼抱头下蹲,将生的希望全部寄托给那个叫花子,大喊: “叫花子救我!” 她话音刚落,头顶瞬时掠过一道掌风,接着又是顶清脆的一声“啵”响过。阿紫这才肯睁开眼,见李小天单臂贯出,已然是为自己挡住了丁春秋冲自己而来的那掌。 阿紫自幼便跟父母失去了联系,独身一人在星宿派门下长大,星宿派又是个颇讲弱肉强食、见人下菜碟的地方,没人真心待她哪怕一刻,久而久之,她也脾气古怪、秉性残忍。这时李小天为她出手挡招,阿紫的心跳便像漏了一拍那般,一股说不上来的异样情愫在心中蔓延。只觉得这丑叫花子越看越顺眼,颇有些英俊潇洒之意。 李小天在现世看惯了孙吧小丑的表演,受了影响,对男女情事看得不重,觉得万般皆下品唯有透批高,这时出手救阿紫也就是为了装13托大而已。 丁春秋有气出不得,大为光火,怒视李小天,喝道:“老夫管教自家弟子,又碍着你什么事了!” 李小天并不答话,转而问道:“丁春秋,你自入我丐帮以来,拿了多少人性命去试你那药?” 丁春秋冷哼一声,道:“你这么问,莫非是想清算老夫咯?真是可笑!老夫我纵横江湖数十载,手下不知已经有了多少条人命了!凭你区区毛头小子,也想伸张正义么!” 李小天顶撞回去,道:“我在问你人数,却没让你反问于我。” 丁春秋傲然道:“早已记不得了,能入丐帮,自然是些叫花子罢了,这些叫花子,兴许一辈子也学不到你的本事,尽糟五谷粮食而已。老夫让他们为我灵丹妙药献身,却是给了他们个圆满的机会!有此功德,你们丐帮就是给老夫我修座宗祠天天供奉,那也不为过啊!” 李小天作为一个穿越者,天生带有股居高临下的宽容与谅解,对这世界里许多恶人恶行,虽说看不惯却也都是戏谑为多,唯有丁春秋这番说辞,让他想起了现世里敲骨吸髓的zbj,心下越听越恼。忍着怒火问道:“那依你看法,便只有你这样的人能活命,余下的人就该心甘情愿为你做牛做马,是也不是?” 丁春秋老谋深算,一眼瞧出李小天在此间事中极为敏感,旋即计上心头,想:“却不能顺着这小子,而是得处处跟他对着干才行。”有了这想法,装起来也更为自然,道:“那是当然!难道这些人的命也能叫命么?” 李小天再难抑制怒火,大喝一声,双手探出,去擒丁春秋,丁春秋却在这时暗运气力,将李小天扯住的袍袖振力一断,施个金蝉脱壳之法,同时身影跃出窗外,拔足便跑。 李小天明白是中了计策,但还是一言不发地冲上前去,他身负凌波微步这等绝妙武功,轻功自属上乘。丁春秋本来以为自己走脱了,尚未来得及窃喜,一个回头就看见李小天越来越近!当真是吓得魂飞魄散,双手随意在地上抓起个因试药晕倒而不知死活的丐帮弟子,择路就跑。 李小天不解他意,想:“丁春秋本来跑得就慢,这还带上个弟子,岂不是跑得更慢了?”当下清啸一声,运足气力,脚下虎虎生风,很快就到了丁春秋身后一丈不到之距。 丁春秋听得身后风声赫赫,心惊道:“这小子出身丐帮,掌法强悍我自晓得,可何以内力轻功俱在我之上?想那大理段氏以指法扬名,四大恶人里云中鹤是轻功卓绝,在这江湖里,会一门技艺且精之,已算得是出类拔萃的人杰,这小子这般年青却有这等功力...当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这样想想,更觉得敌人辣手不好对付。这时事先擒获的那丐帮弟子就起了作用,丁春秋提住他背心,用力一甩,那弟子就直直向下坠去。 李小天眼见得那弟子向下坠落,心下犯了难,思索万千:“若是我不去管那弟子而去追星宿老怪,凭我轻功,自然得手。可我若去管那弟子...星宿老怪便会逃走,再难追上了。” 他思想碰撞激烈,丁春秋也在这时瞧出他纠结,狞笑道:“就以此为考量,且看看你是真英雄!还是只会放大话的伪君子罢!”话毕扬长而去。 “这又不是现实世界,也没有法律,没人管得到你!死就死了,死在你手下的人还少么?好似,开香槟啊!” “没人知道你轻功底子怎么样的,你大可去把丁春秋抓了,再把他杀在那弟子坟前,用他来祭奠那弟子啊!为什么要有心理负担?丁春秋这样的人才该有心理负担!” “那弟子本来就给药得半死不活,谁知道丁春秋是真要挟还是玩障眼法,保不齐救了也是白救,倒是把丁春秋人头割下来送回帮里,这可是踏踏实实一件大功劳,孰重孰轻还用得着想?” 瞻前顾后没多久,眼看得时机要贻误了,救人如救火,李小天横下心来,啐道:“算老子还有点米线没煮烂吧,实在看不得活生生的人死在眼跟前儿。”将方向调个个儿,放了丁春秋一马,转去救那弟子性命。 丁春秋这一掷运上十足十的真力,那弟子下坠势头当真是奇快无比。李小天凌波微步越踩越快,一路紧赶慢赶,所幸是在他临坠地前将他搭住并轻轻托起。 只是这样一来,李小天再无暇顾及自己了。这厢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来,虽有北冥神功护体,但伤筋动骨、静养调理却是在所难免之事。 李小天躺在地上,只觉痛感自全身传来,侵蚀他感官,久久不退。他实在疼得厉害,临阖眼前恨恨骂了句:“beyond丁春秋太baby了,就会欺负老实人啊,好悬没给我摔散架了。” 第45章:带带大帮主(1)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小天悠悠醒转,双眼微睁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与昏睡前截然不同的景色——自己躺卧于床上,位置所在,依稀可辨是帮主正屋,床尾则是坐了位紫衣少女,容貌秀丽,颇是明媚,正是阿紫。 他是受伤不假,自身记忆却未曾有失,这时醒转过来,开始梳理心头思绪,想:“我此前是为了救那弟子才受的这伤,这地方明显是丐帮帮主正屋,那就代表是有人将我送回帮里了...若将我送回的人是帮中弟子,那阿紫又何以在此?丁春秋犯下那等血债,帮中弟子如何能容她一个星宿派中人?” 李小天一时思绪万千,理之不及。且觉这等猜测推断到底是捕风捉影,不如亲口询问来得准确。便以肘拄塌,全身运力,缓缓坐了起身,阿紫见他坐起,两眼放光,忙上前道:“臭叫花,你可好些了?”话语中尽是关切之意。 李小天摆摆手,单刀直入地问起话来:“不打紧,倒是你,我记得我此前追赶星宿老怪时,他脚底抹油走了,你是他座下弟子,怎么还会在这儿?现在是谁管事?” 阿紫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稍有吞吐地道:“我...我不想在星宿派待着啦,就来入丐帮了!至于管事的,是那几个丐帮长老一起。” 李小天听到自己并未在星宿老怪治下,松了口气,转而又皱眉道:“你一口一个叫花子的叫得顺口,怎会想入丐帮?你余下同门都去哪儿了?” 他对阿紫不抱好感,言语间更是咄咄逼人,倒似逼供而非问话了。阿紫给他呛声得有些委屈,但还是答他话道:“我同门们都被那几个丐帮长老给关起来啦,说是要等你醒了,听你发落。”说完后小声嘟囔一句:“真是的,没见过这样的人,这么急着打发人走。” 李小天一听“听你发落”这话,心中不禁有些得意,想:“几个老东西也算是承认小爷我了,不错!”接着,他又看向阿紫,想把这个瘟神赶紧送走,道: “星宿老怪都走了,你也走吧,爱去哪儿去哪儿,女孩子家家的整日里跟乞丐混像什么样子!” 阿紫至此彻底忍不了了,跳到地上指着李小天鼻子就骂:“你这死没良心的臭叫花子!你别忘了是谁弄瞎了丁春秋的眼睛救了你一命!” 李小天不客气地回嘴:“你是弄瞎他眼睛不假,但之后我也救了你一下,扯平了,咱俩谁也不欠谁,你走吧。” 阿紫听李小天下了逐客令,心中涌起一股酸楚,想自己无论在哪儿都是这样孤苦伶仃没人要的,双眼起雾,抹一把脸道:“好,我走,我走就是!你别拦我!我孤零零一个人在外边无依无靠,等丁春秋把我杀了你也不要管我!让我一个人死吧!” 李小天压根不吃这套,笑道:“请自便。”说着摆个“请”的姿势,阿紫气得转身就走,推开门出去,头也不回。李小天则是调匀一口气,缓慢吐纳,筋骨疼意随之减缓,想到丁春秋被逐而丐帮平安,他不禁喜从中来。想着自己身体无恙,便去见见众兄弟好了。 他刚走出门,就见到阿紫躺在地上,双目紧闭,颊边有泪,不偏不倚,正好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李小天通读天龙,自然明白阿紫搞得甚么把戏,于是看也不看地绕路便行。气得阿紫又站起来,指着李小天背影骂:“你这个臭叫花子!你不睬我!本姑娘这就走!到时候别来找我!” 虽然嘴上说得坚决,实际上阿紫并未离去,而是于原地踏步,且故意用力踏地,将声音放得极大。想以此让李小天回心转意,谁知李小天是现世来的,原地踏步和跑步的区别他再熟悉不过,一耳朵就能听出来,于是轻飘道一句: “小心点,别把鞋磨坏了。” 说着自行走了,将阿紫留在背后,完全不理会她气得七窍生烟。 孙吧老鼠人有朝一日也能这样拒绝女人了,要不是真实发生在李小天身上,他绝对要发那句: “大伙儿给你骗就给你骗了,你发完这帖子关掉屏幕后记得擦擦眼泪。” ... 李小天一路遇到不少丐帮弟子,虽然四仰八叉地躺着打盹儿、面色如菜,好在是无中毒迹象,只是没吃饱饭饿了肚子。他自这些弟子身旁走过,朝着不远处的会事厅就踱了进去。 刚一进到会事厅,就瞧见宋吴陈奚四长老坐在主位。还不等他先开口,四人忙起身离座,齐齐躬身行礼,道: “见过帮主!” 见四长老这时对自己都是毕恭毕敬服服帖帖,李小天颇有些神气,想摆个架子装装13,又想起前任帮主是萧峰这一码子事儿来: 人比人气死人,萧峰是胸襟宽广的伟丈夫;天下少有之奇男子。自己相比于他,容貌阅历都不占优,武功谁高谁低更是变数,若不是有开天眼这一优势,自己跟萧峰那真是没半点可比性。 李小天念及至此,想:“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呐。虽说这会儿救丐帮于水火,但也没说这位子我就一定坐得稳了,罢了罢了,还是拿点人主之相出来吧,有朝一日树倒猢狲散也有条后路。”便道:“各位长老快快请起,不必如此大礼,这番前来,也是为了让众兄弟放心,我身子硬朗得很,不必担忧!” 四长老见李小天居功至伟却不自傲,对他更加喜欢。吴长老为人一向快言快语,道:“李帮主,虽说乔帮主为人甚好,又与我等交情深厚。但他既将这位子传给了你,你又救丐帮于水火之中,足见你也是个响当当的英雄好汉!我吴长风心服口服,再无意见了!” 李小天笑着摇手道:“无妨,三大考验还是得做,今日来主要是许多疑窦不明,须得和各位商议一番。” 四长老先请李小天入了帮主之位,而后吴宋居左,奚陈居右,各自落座。 李小天清清嗓子,道:“四位长老,眼下我最耽心的,就是兄弟们的安危了。我刚回总舵之时,见那星宿老怪辣手狠心,拿我丐帮弟子试药,极为不忿,和他恶斗一场。却没顾得上救兄弟们,又不幸晕倒误事,眼下总算无事,且问那中毒受罪的弟子们四长老如何安置了?” 奚长老道:“我等已去寻了附近百余里最好的郎中,又差大勇分舵舵主前去请那‘阎王敌’薛神医来。另在后院开了粥摊,供众弟子疗伤歇息。” 李小天点点头,语重心长地道:“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我丐帮日后能否强盛,尽看这些弟子安危了,须分外上心才是。” 奚长老听到李小天这段话,佩服得是五体投地,隐约中更觉得这位少年帮主才智谋略犹甚乔峰。道:“帮主如此英才,实乃我丐帮大幸!” 李小天笑着摇手道:“奚长老折煞晚辈了,对了,四长老可知我找星宿老怪搏命间,有何事发生?” 陈长老接过话茬,道:“帮主归帮之时,身旁另带有一位宰兄弟,帮主和丁老怪恶战之时,便是这位宰兄弟领着看门弟子将我等救出的。我等本被那星宿老怪囚禁于地牢中,多亏这位宰兄弟出手相救,我等才重见天日!” 吴长老补充道:“我等被救出后。立时召集了帮中还能作战的弟子,先将那群龙无首的星宿派众人齐齐击败后关进牢内,又把那幕后奸贼全冠清给擒住了!” 宋长老是性情中人,想到中了全冠清诡计,又懊悔起来,猛拍一下额头,道:“我等自以为岁数大些,就瞧不起帮主这样的少年英雄,到头来被全冠清这种卑鄙小人利用,真是笑话!” 李小天正色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宋长老不必介怀。”话毕,锋头一转道:“我倒是有个疑问极为关切...” 这时,外面响起哭哭啼啼的女子声音,李小天闻之不禁皱眉,想:“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还想打听下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她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门口转进一个大汉来,正是宰夏,他此刻改换了丐帮衣裳,只是身后还跟着哭哭啼啼的阿紫。 李小天见到宰夏,忙招呼道:“宰夏,你来了!” 宰夏却一改往日模样,向李小天抱个拳后语重心长地道:“帮主,负心薄幸这等行径,不是男儿所为!” 第46章:带带大帮主(2) 李小天一呆,身为孙吧黄牌,他对8u的帖子看得多了,已是对被拒绝、被当小丑、被发卡、被戴绿帽子这些事都有了一定接受能力。唯独“负心薄幸”这个词在他看来不该出现在自己身上,这是龙傲天男主的标配,和自己一只老鼠人可说是八竿子打不着边了,心下十分疑惑,便问宰夏道: “我如何负心薄幸了?” 宰夏将阿紫拉至身前,义正言辞地道:“这位姑娘亲口所说,她是帮主的结发妻子,只是因为与帮主走散才误入星宿海的!” 什么?! 李小天舌桥不下,去瞧阿紫模样,见她止不住地抽泣,她本来瘦小,更在哭泣时有意无意地佝偻身子,就更显弱不禁风。颔首蹙眉,红颜祸水怜身累;低眼垂泪,美人蛇蝎惜命薄。端的是一抹绝色,教人怜爱。 就连曾得见她本性的四长老这时也犯起难来,倒不知盛气凌人和楚楚可怜哪个才是她本来面目了。只有李小天一对招子放得雪亮,瞧出她神态表情下分明透着些狡黠,好似阴谋得逞那般。 “阿紫也是老小仙女了,演戏有一手的。”李小天想。 宰夏又于此时把薪助火,道:“我们刚来总舵时,就是这位阿紫姑娘为我们指路,才让我们找到四位长老所在地方。而后,也是她一人目睹了帮主与星宿老怪的交手,并让我们前去接应的。” 李小天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小丫头早早就做好背弃丁春秋的准备了。倒真是下得一手好注。李小天瞧着阿紫,一言不发,他实在不喜欢阿紫,以至于这时终于有个女人作陪他也开心不起来。 阿紫见李小天一言不发,暗骂道:“死叫花子,本姑娘这么漂亮,给你做老婆那也算‘委身’了,你就偷着乐吧!”接着鬼马性子又起,眼泪说话间扑簌簌流落下来,道:“宰夏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他如今是一帮之主,再不是当时我的那个情哥哥了,只怪小女命苦,无福分消受他的好!” 她使得好一招以退为进,吴长老为之动容,忍不住出言道:“帮主,这...这姑娘既是真心跟着你,又改过了,你权娶了就是,不必担心兄弟们多想!有我和老宋支应着!” 宋长老附和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何况一个弱女子?” 李小天哭笑不得,想:“真是骑虎难下了,捏妈的,还有这么一天?”扼腕叹息一声后,只得道:“我知道了,那就先这样吧。” 阿紫那张脸由悲转喜只在顷刻,真如变戏法儿般快,接着蹦蹦跳跳地走了上去,坐在李小天腿上,又将他脖子抱住。 李小天真是怕自己一个不慎中了她暗算,这小丫头心里想什么很难说清,她恨人有恨人的害法,爱人有爱人的害法,连萧峰也差点中过招。这时阿紫虽然离他甚近,但李小天安坐如柳下惠,心中波澜不惊,一点信誉没有。 宰夏见帮主和“帮主夫人”终于重归于好,觉得自己促成一桩美事,肩上担子没了。又反应过这屋中除自己以外均是在帮中担任要务之人,便拱手道:“帮主,各位长老,我先行...” “报!” 人未到声先至,宰夏“告退”二字还未出口,外面就风风火火地跑进位丐帮弟子来,他挤过宰夏,朝着四长老各行一礼,最后看到坐在主位上的李小天,先愣一愣而后拱手行礼道: “禀帮主,全舵主有...” “嗯?”弟子一句话没说完,吴长老就皱起眉头来,厉声道:“还叫舵主?应是那贼子才对!” 丐帮弟子汗颜,改口道:“长老教训的是,那全贼子求见帮主。” 说起全冠清,四长老气不打一处来,陈长老冷冷地道:“教他一个人待着吧,一个阶下囚,恁多要求!” “那贼子还说了...他有事相告,非得见帮主不可...” “我呸!岂有此理!他也好见帮主?摆什么谱!且让我吴长风会会他!”吴长老怒而拍案,又站了起来。李小天却横臂将他拦下,笑道:“吴长老,左右无事,我便去去又能如何?” 吴长老急道:“帮主,那全冠清贼子狡猾得紧,就怕他使些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陷害与你。眼下帮中兄弟都指望帮主,帮主贵体万万不可有失,我吴长风信这贼子在先,理应受罚,就算是帮主要将我命拿去,也是毫无怨言,生死又何足道哉?” 李小天明白这是收买人心的好时机,刚好还能甩开阿紫,就哈哈大笑,拍拍他肩,道:“甚么贵体不贵体?吴长老掉得好书袋!都当了叫花子了,饭碗还讲究是铁是金么?”说着起身离座,将吴长老按回座位,他内力雄浑磅礴,这一按,吴长老再动弹不得。 李小天环顾四长老,大义凛然地抱拳道:“各位长老,我是丐帮帮主不假,正是因为我担此责任,才该于这种时候挺身而出,以作表率。这趟去见全冠清,自该由我亲自出面。” 他职位虽是一帮之主,但年龄不过二十有二,在四长老眼里,尚是个一头热血的青年人,于是理所应当地想着护他周全,见他说话这等老成持重、成竹在胸。四长老倒有些无所适从了。 李小天说完这席话,便请那弟子指路,去地牢赴全冠清之约了,阿紫紧随在他身后。徒留在屋中的四长老。 陈长老最重心机,寡言少语,看着吴长老那模样,道:“吴长老,可知帮主功底了?” 吴长老面色讶异,喃喃道:“原以为帮主武功仅在星宿老怪之上而已...” 宋长老略有不服气地道:“那丁春秋一向擅长自吹自擂,可我与奚长老联手与他拆了百回合招,也没分出个胜负来了。若不是那全冠清事先暗算于咱们,不见得就会败了!” 奚长老倒是很关心吴长老弦外之音,道:“吴长老,依你看,帮主可能过‘打狗大阵’?” 吴长老苦笑道:“别提‘打狗大阵’了,帮主方才那一搭手,我连站也站不起身。我吴长风浪迹江湖许久,不曾见过这等武功!上天有好生之德,帮主若是丁春秋那等脾性,只怕苍生要受难遭罪了。” 第47章:嗯抓内鬼 李小天随那弟子往地牢去,而阿紫紧随其后。 凭李小天如今修为,寻常风吹草动尚能察觉得到,更别提潜息匿踪之术没学到家的阿紫了。本欲出言赶她走,却又想起她难缠得紧这一码事儿来,于是琢磨: “她如今虽然跟在身后,其实行踪是在我掌握之中的,如若出言将她赶走,她会想出什么鬼主意我都不敢想...那样真是除狼而得虎了,算了算了,还是绥靖吧。” 思来想去,决定对阿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走了一盏茶功夫,那弟子领李小天进了一间屋子,初入这屋子只觉得黑洞洞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李小天不禁发问道:“这就是我丐帮用以囚人制人的地方么?” 那弟子倒显得极为轻车熟路,从怀里摸出火石火刀,“嚓”的一声,将不知何处的一根蜡烛点燃了,发着些微弱的光芒,将屋子照亮了些许。 弟子将蜡烛递给李小天,道:“帮主所言不错,这屋子就是我丐帮用以囚禁外敌内贼的。这屋子分上下,上面就是我等如今所在,此处条件虽然艰苦,但比起下面还是好了很多。因而上面往往关押无甚过错之人,长老可以自行安排。” 李小天嗯一声,这时他已凭借着烛光的亮瞧见了地上有一凸起,李小天一边将堆积其上的干稻草用手拂走,一边问道:“下面呢?” 弟子补充道:“这下面就是我们称的‘地牢’了,这地牢阴寒困苦,又有刑具。关押着的也都是些大奸大恶之辈,这等人唯有帮主能处置。” 弟子讲解完毕,李小天也在这时将稻草拂走了,映入眼帘的是四四方方一扇密道门,李小天用手启开,道:“从这里下去,便是地牢了?” 那弟子点点头。 李小天谢过了他,接着轻轻走进,身后的密道门将关未关,过了一会儿才重重落下,李小天明白,这是阿紫来了。 这地牢规模不小,是在一片偌大空地上。犯人们也都是待在由铁打造而成的牢笼中,彼此相隔甚远。李小天望眼瞧去,只见这里众多犯人都身着星宿派的衣裳,想来应该是丁春秋撤退之际没来得及带走的弟子,而那些人听见李小天脚步声,见是个生面孔又有资格下到地牢里,便对他的身份有了推测,七嘴八舌地抢起话来: “帮主大人!帮主大人英明!帮主大人放小的一条生路吧!” “帮主果真是一表人材,比那丁春秋甚么好太多了!” “放屁!那星宿老怪如何能与帮主相提并论?” 丁春秋极喜人家给自己戴高帽,久而久之,星宿派弟子人人都精擅一手溜须拍马、阿谀谄媚的功夫。以往他们吹捧丁春秋,是为了讨他欢心,现在吹捧李小天而贬低丁春秋则是为了活命。 李小天同样有些飘飘然的,但没失了冷静,问道:“全冠清,现在何处?” 众人一下子静默了,接着不约而同地向西侧座牢笼望去,李小天嗯一声,然后向那牢笼走去,刚走没几步,就听到有星宿派弟子冒怪声道: “那不是小师妹么?” “对啊对啊,小师妹怎么在这儿?” “她不是害得人最多了么?” 李小天无奈地想:“我倒是想继续装下去,但要在这种时刻还继续当鸵鸟,就有些刻意了。”就转过身,换上副惊讶的表情,道: “你怎么在这儿?” 阿紫有些难堪地跺了跺脚,她怕被李小天发现,更怕这些人搬弄是非让李小天了解到原委。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地叉腰道:“我是帮主夫人!自来你们这门派里就是为了掩藏踪迹的!你们可别不识好歹,现在听话些,我还能向帮主求情饶你们一命!” 星宿派弟子吃不住诓,这时纷纷开始说阿紫的好,另再贬低一遍丁春秋。 李小天看到此情景,没说什么,想起些事来,接着就一个人走向方才众人为他所指那位置。在那儿果真见到个中年人:身上衣服破破烂烂,浑身更是鲜血直流、皮开肉绽,头发凌乱,极为狼狈,只有眉眼间依稀能瞧出是个儒生模样。 李小天走到他身旁,轻轻叩了叩铁门,道:“全冠清?” 全冠清看向李小天,本来茫然双眼陡然发出些光彩,颤声道:“帮主,你来了?” 李小天皱眉道:“你勾结帮外势力,估计是收受了丁春秋五十万两银子,意欲颠覆我丐帮,早不是我丐帮中人,就不必再唤我帮主了,说吧,此番找我何事?” 全冠清不懂五十万两银子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勉力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气喘吁吁地道:“帮主,你可知道,我为何与丁春秋联手反你么?” 他这个问题一抛出来十分无厘头,就像杀人犯在法庭之上对法官讲自己悲惨的童年遭遇一样。若是萧峰在此,兴许早就一巴掌将他脸打肿了。但李小天不同,他是穿越者,听到这个问题居然真的思考起来: “萧峰早早离开了,这事多半跟他没关系。康敏在正要去找全冠清那天被我截下,后来被我弄死了,跟她也没关系。那这...” 李小天想一想,道:“你是觉得大智分舵这位子坐得不舒服,配不上你的身份,想任个更高些的职务。彼时乔帮主刚好离帮,我又来帮中不足月余,难以服众,这时下手,对你来说最为有利,但凭你一人之力,是扳不倒四位长老的,所以你就想着,借用丁春秋的力量,是也不是?” 全冠清赞道:“帮主不愧是帮主,我全冠清心服口服了!帮主,你且将我放走,我将大智分舵的位子让出,做一普通弟子,为帮主鞍前马后、绝不后悔!” 李小天眉头一皱,想:“这全冠清学标题党倒是学的有一手,嘴上说有要事禀报,等我下来后全靠我自己一人推断,看来也是被逼急了想活命啊。” 李小天这样想着,笑道:“全冠清,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在这牢里好好呆着吧。可你若想要个痛快,我现在还是能给了你的。” 全冠清不语,李小天自觉无趣,转身要走。突听得他出声喊道: “那日夜里!有个道士来找了我!” 第48章:过河拆桥李小天 李小天脑海中立刻闪过自己血洗王府那晚那如鬼似魅,举止古怪的黑影,又想起在大理时种种遭遇;不由得虎躯一震,一颗心直悬到嗓子眼,再也不敢丝毫怠慢,回身正视之,道: “什么道士?哪天夜里?你从头说起,一字一句同我说明白,不得有半点纰漏。” 全冠清见李小天脸色骤变,便知自己说到地方了,心想良机稍纵即逝,怎能不讨价还价一番?陪个笑,慢条斯理地道:“帮主有令,全冠清不敢不从,只是我既都要死了,何必卖好示惠?” 还指望着翻盘呢,已经不是一般的奸细了,必须要出重拳。 李小天有了秋后算账的打算,就不发作,道:“你待怎地?” 全冠清听他问到正处,一下来了精神,身子坐直,道:“我要自这地牢中出去,倒也不奢求更进一步了,官复原职就行,大智分舵的舵主就先当着吧。还有,白世镜死后,帮中执法长老一职一直空缺,我要亲自在帮中物色人选任这职位。只此两点,不知李帮主意下如何?” 他敲得这顿好竹杠!他勾结外敌叛帮在先,若能有条活路走,就已是李小天开恩了。谁知他却图谋更多,不但狮子大开口要重任职位,另外还要主持执法长老归属,这举动不就是要在帮中培养自己党羽?可称是狼子野心了。 李小天怒意滔天,想:“beyond提这种要求,还说‘就行’和‘只此两点’,倒好像吃了多大亏一样!”探手直贯,掐住了他脖子,道:“你说出来,我就酌情让你再活几天,你不肯说,我迟早也会自己查出来,到那时我会往你身上将大刑用过一遍,让你生不如死。” 别提全冠清受尽折磨、身虚体弱了。就是健康的全冠清也不够李小天打的,李小天内力雄浑,几要将全冠清掐死过去,直到他翻起白眼来,李小天才放开了手,啐道: “想好了么?” 全冠清哪里想到这少年人有这等功力?伏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只是调匀呼吸,却不肯屈服,喘着气道:“你...你...应该...把我杀了...你...不答应...我是...咳咳...不...不说的。” 李小天看着他,心知人走到穷途末路时往往将生死置之度外,威逼只是徒劳,便松口道: “你说的我记下了,你讲吧。” 全冠清道:“空口无凭,我不能信你。我要从地牢中上去,你当着帮中众兄弟面说一遍,我才肯信。” 这等事是要动摇李小天身为帮主之根基的,他摇头道:“这事决计不可,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再逼迫,你就在此待着吧。”说着转身要走。 李小天好容易答应了全冠清的要求,让他得见希望一丝。眼下李小天说走就走,全冠清那心却是如出笼飞鸟,再难归巢了。一心只想着赶紧离开地牢,便急吼吼地道:“不必在众长老面前,就在这地牢里,你当着大家的面说一遍,我就依你!” 李小天脚步停下,道:“你是说,当着这些弟子的面,将刚才答应你的事说一遍,是不是?” 全冠清点头道:“正是如此!”他心想:“丐帮素来以仁义著称,今日他若是当着面说了这些话而后反悔,唯一做的法子就是把这些个弟子全给杀了。到那时帮中肯定有人传闲话出去,他的名声也臭了。再者他岁数不大,想来也是重然诺的年纪,不会轻易食言。” 李小天略一思忖,就伸手将笼子打开,拉全冠清到地牢中央站端,朗声道:“各位星宿派的朋友,今日,这位全冠清全舵主官复原职,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帮中执法长老归属,也由全舵主代为处理!如有食言,天诛地灭!” 各弟子扒在牢门上听得清楚,这时也都答:“知道了!” 李小天见状,将全冠清带回那监牢所在,道:“现在讲罢!” 全冠清思索一阵,道:“应当是马夫人和白长老死的那日晚上,我循声来到地方,好奇你怎的知晓这多事情,却被你搪塞过去。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可又说不上到底是哪儿,回到自己屋里一直思考这事。 当时夜深了,我突然听到外头有动静,就推窗去看了一眼,谁知回头后,一个道士就站在我屋中,我想出言喊人,却被他点了哑穴。他出手真是...真是快得要命!” 李小天听到这儿,全神贯注。 “而后,那人跟我说,说你来路不对,让我明日里想个法子将你支走。且告诉我你为人心狠手辣,若是平安回来我定会有险,叫我先下手为强。给我指了条路,让我差人去星宿海找丁春秋来。我本来想着你不过一普通弟子,就算再心狠手辣也威胁不到我,谁知你第二天当真接任帮主了!我这才想起那道士说的话来。” 李小天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却止不住的一阵阵发毛,这道士实在诡异到了极点,自己和他尚未正式打过照面,他却好似对自己的行动了如指掌,甚至连自己“来路不对“这等事也晓得? 这道士真实身份如何?他到底什么来头?怎么练就的那一身武功?为什么对自己这般了解?这道士不但能找到全冠清,更能在他和丁春秋之间搭线,可见他来头同样不小。 “帮主?” 李小天回过神来,见全冠清期盼地望着自己,有些不自然地道:“啊,啊,你说完了。那意思就是,这道士给你出得这主意,并且让你去找丁春秋的?” 全冠清点头道:“是。” 李小天突然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发问道:“他是用嘴和你说话的?他不是哑巴?” 全冠清不明白李小天为什么这么问,道:“是啊,那人不是哑巴,能开口说话的。” “听起来什么样子?” 全冠清犯了难,不明白李小天为何对这事这么在意,道:“当时心里慌乱,没留心。” 李小天叹一声,他本想凭“声音”这条线索查下去的。毕竟那道士剑术高超,座下弟子也都个个厉害,而全冠清不以武功出名,制住他这种事没什么难度,不能仅凭此就下判断。保不齐全冠清遇到的并非是那道士本人,而是又一个弟子,如木婉清和郭娘子那样的呢? 他还思索着事,全冠清却已是急不可耐了,插嘴道:“帮主,我已将知道的全都说清了,你看你是否...” 李小天嗯一声,打开牢狱门,努努嘴道:“你走吧。” 全冠清大喜过望,向着李小天三叩九拜,而后离了监牢就要上去,他走得极快,生怕李小天再反悔。 不过十来步,就在全冠清还沉浸在重获自由的美梦中时,乍听得身后传来阵阵龙吟声,且有罡风烈烈,呼呼作响。 他身为丐帮中人,对这声音是再熟悉不过了,惊惶间什么都了然了,拔腿就跑。背后却有道巨力极快地击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全冠清背后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发出声顶清脆的爆响,最后吐出口鲜血,只是张了张嘴,整个人便像烂泥一样趴在地上,再动弹不得。 李小天做这种事良心没有愧疚,因为江湖中人格外看重的道德义气,他一概没有,轻轻拍拍手,颇是惋惜地道:“全舵主上任时突发暴病而死,真是可惜啊!” 那些个星宿派弟子都是见风使舵的主,自然懂得他话意思,于是争先恐后地道: “是啊,真是可惜!” “全舵主无福消受啊!” “天妒英才啊!” 第49章:鲍鱼之肆 自阿紫跟着李小天下到地牢后,她始终站得老远,默默观察着李小天一举一动。 想也知道,她是星宿派出身,手上又沾过丐帮弟子的血,今朝靠着胡搅蛮缠能有一夕安定,可明日谁又说得准了?不如趁此机会验收下他品性如何,鉴前毖后,也好自保。 见到李小天打死全冠清,阿紫难免物伤其类,见李小天向她走来时也不像以前那般敢跟在他身旁了,就离得远远的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李小天倒真是求之不得了,一除去了全冠清这个心腹大患,二又震慑住了阿紫。这一石二鸟的事办得当真痛快,李小天心中快美难言,更是哼起小曲,就往上层走去。 他绕原路折返,出地牢又回庭院,刚出门口,就见到宋长老吴长老侍候一旁,神情紧张。忍不住笑道:“二位长老可是一直在此等着我么?我虽然年纪不及帮中尊长,倒也不是稚嫩小儿了。” 吴长老不好意思地道:“是...也不是,其实就是想知道您怎么处置那叛徒和剩下的星宿派门人了。” 李小天道:“那叛徒被我毙了,其余星宿派门人,依对帮中弟子犯下的罪行轻重,分别处置吧,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统统献忠倒也不是为一个好办法,但落人话柄也是真的,不如分级管理来得明白透彻。宋长老沉吟半晌后道:“帮主此言分外有理,只是,若他们死命不招又当如何?” 李小天想起“囚徒困境”,笑道:“这个简单,把他们关起来,分在不同的地方各自审问,让他们依次指控同门害人的数量。到时候拿着各人说法,一齐比照就是。若数目对得上,就照着数目来,若对不上,就打到对得上为止。” 宋长老不禁咋舌,想:“我还道帮主年纪轻轻,多半优柔寡断做不了主,谁知帮主这等杀伐...” 吴长老接话道:“帮主此意甚好,另外...” 李小天瞧吴长老似有难言之隐,便主动询道:“吴长老大可直言,这里都是自家兄弟,没什么不好拿到台面上说的。” 吴长老这才开口道:“虽然我们四个,都对帮主心服口服,也都教弟子们认了帮主,可是我丐帮分舵众多,有不少弟子这时还觉得是乔帮主执掌丐帮哩!因此啊...我们四个就想着,将分舵的兄弟们都召集过来,让帮主您闯一次大阵给兄弟们看看,这样一来既能服众,二来也是个昭告。” 李小天笑道:“无妨,这本来也该是我要做的,三功劳么!我记得真切。” 吴长老见这帮主于外雷霆手段,于内菩萨心肠。对他更加敬仰,拱手道:“帮主这几日好好调养,为闯阵做些准备吧。” 李小天心想打你们这群菜狗还用调养?然脸上波澜不惊,笑道:“多谢吴长老关心了。”接着辞别了二人,往自己正屋去了。 他刚进正屋,连门都没来得及掩,就瞥见不远处有个黑影藏身于墙后蠢蠢欲动。微风吹拂,一条紫色衣带不安分地随风飘扬,闯进李小天的视线,接着就被一只白嫩如玉的手抓着扯了回去。 李小天无奈地皱眉,想:“真是丧门星!送不走了还。”冲着那儿喊声:“出来吧,我都瞧见你衣服带子了!” 墙后传来银铃般一串娇笑,一个紫衣少女脑袋晃晃,让身出来,笑道:“没藏好!这次不能算!” 李小天瞧见阿紫这般阴魂不散,倒也有些哭笑不得,道:“我之前弄死那全冠清时,你没看见么?你不害怕我把你也弄死了?” 阿紫小跑过来,摇头道:“不会的,我老实听话,你是不会欺负我的,你是好人。那家伙身为丐帮长老出卖丐帮,本来罪有应得,你这个帮主不杀他才不对呢!” 她心性难以捉摸,上一刻还在对李小天敬而远之,如今却又批判起全冠清的不是了。李小天苦笑着道:“那你身为星宿派弟子,出卖了星宿老怪,你又算不算得上是罪有应得呢?” 阿紫摇头道:“星宿派是不好的派,丐帮是好的派!全冠清出卖丐帮这叫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出卖星宿派嘛,那叫迷途知返!” 李小天只觉得她伶牙俐齿,与她说话极为有趣,笑道:“那你那些昔日同门,你就一点也不关心他们死活?不在乎同门情谊?忍心看他们死了?” 阿紫撅起小嘴,道:“不是都说了嘛,星宿派是个不好的派,哪有什么同门情谊,这些人早点死早点好,我巴不得他们赶紧死呢!” “什么李老八。”李小天想,他穿越来这地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许多抽象的说话习惯也渐渐扭转,唯有那颗习惯了抽象的心难以改回,这时想起孙吧种种,忍俊不禁道:“还好我曾经那个门派不是这样的。” 阿紫睁大了眼睛,道:“你在入丐帮以前还在别的门派待过啊!怪不得你武功这么了得!可是少林么?” 李小天道:“不,不是少林。是别家地方,是为笑川门,逾神州千里以外有一岛屿,名唤扶桑,我笑川门祖师便是自扶桑而来。” 阿紫没听过甚么笑川不笑川的,但武林中事还是有所了解,欢呼雀跃地道:“那不就是少林咯!你想想看,少林派达摩祖师不也是天竺来的胡人?我看这笑川门,有朝一日也能有少林那样高的派头!能成中原武林间泰山北斗呢!到时候就是‘北少林,南笑川’!” 李小天笑道:“罢了罢了,我笑川门中弟子尽是些徒逞口舌之快之人,若要真论武功,不够一晒。平日里门规松散,笑骂由人,比起你们那星宿派,也是一般的狗肉上不了席。” 阿紫“啊”了一声,语调中大有失望之意,道:“跟星宿派一样啊,真是的,还想着你以后带我去看看呢!” 李小天虽然在这世界里混得风生水起,但想起现代生活,还是有了些不该出现在鼠鼠身上的惆怅,道:“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群混吃等死的人插科打诨,说得也尽是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之事。”接着,他又补充道:“大脚婆婆而已。” 阿紫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李小天情绪的不对,机敏地道:“若真是如你所言那么不堪,你又怎会这般难以割舍呢?” 李小天笑而不语。 第50章:吃饱喝足去闯阵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中弟子众多,遍布神州各处。帮主更迭兹事体大,自四长老将消息传出后,这几日间丐帮已陆陆续续来了好多弟子。都是为了一睹李小天这新帮主风采的,有认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比得上萧峰而唱衰的,也有认为他年纪轻轻能当上丐帮帮主一定有过人之处的,对这神秘至极的少年帮主,众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而这几天里,李小天也没闲着。在其位谋其事;丐帮帮主乃是实职,不比大理三军总教头那般清闲。除此之外,他又要闯打狗大阵,自得练武不辍。更别提还有个阿紫整天在身边絮絮叨叨了,诸多麻烦,堪称是对于德智体美劳的全盘考验。 直到弟子来得差不多了,将总舵围得水泄不通时,四长老才将闯阵事宜落定,是日晚上,由吴长老前去通知。 李小天这时正于屋中练武,他掌出如龙,脚下熟练地走着凌波微步,轻轻吐纳。而阿紫则独坐一旁,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 “打狗大阵这具体实力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书中用以佐证的情节也实在是少,不知道正经对付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咚咚” 李小天正想着事,突听得门外响起声音,身随心动,单掌击到半路时立刻将力收住。转而去将门启了,见来人是吴长老,唱个喏道:“吴长老!都这会儿了,有何见教?” 吴长老行个礼道:“禀帮主,咱帮中兄弟们已是从四处来了,他们也都想领略下帮主武功,这闯阵之事宜早不宜迟...您看明日如何?” 李小天满口应承下来,道:“既然四长老有安排,那便依照帮中兄弟们的意思来吧!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 吴长老喜道:“好,好!在下这便和其余三长老一起去将这事说与众兄弟知会。”话毕,他无意间瞥到在屋中的阿紫,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轻轻咳嗽声,道:“帮主,吴长风先行退下了,您别忘了,明日里可有阵要闯呢!” 李小天想:“刚刚才说过的事怎么可能忘。”心下觉得他奇奇怪怪的,等到屋门关上,他目光看向阿紫时,不由得为之一愣,这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 凡习武者,多修心性。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是至刚至阳的功夫,习武者若内力不纯,多半会反伤自身。丐帮虽然不比少林那般忌女色如洪水猛兽,但明日便要闯阵并统领帮派,便是有通天本领,还是不宜太放纵。 前有西门庆贪酒好色,后有某ad赛前草粉。李小天细细想想,竟品出一丝“以史为鉴”的味道,同时感叹不已: “已经好几天的量了,在丐帮忍住不打胶,那是为了比武不拉胯。在孙吧忍住不打胶只是因为没遇到合适的女菩萨。” 书归正传,自从阿紫以“帮主夫人”这个身份自居后,她便再没法去别的地方了。做戏自然要做全套,哪有白天恩爱而在晚上分房睡的夫妻?因此住进李小天正屋里,好几次故意卖弄风情,惹得李小天差点压不住枪。但临到关头,李小天想到阿紫这会儿还只有十五岁就软了。现代法度严谨,无时不刻地影响着李小天,加以他更好熟女御姐那一挂儿,一来二去,也就不了了之了。 阿紫看着李小天与吴长老说完话后也不来找自己,有些不开心地道:“喂,我问你,你是不是不行啊?” 李小天掌力摆动,不愿去搭理她。 阿紫此女,诡计多端、古灵精怪尤甚。见李小天不搭理自己,并不觉自讨没趣,反而是为他所激,骨碌碌翻身下床,凑到他跟前,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瞧他,道: “我估计你就是不行,才这么假正经。” 李小天想骂她是个lkd,但又想她听不懂,就想起那些不近女色的大侠的说法,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如念话本般,道:“你我只是一时逢场作戏,日后我自要放你离去的,你要嫁人,要生子,我不能碰你。” 李小天别的不会干,最擅长抢功讨赏,先前在天龙寺抢鸠摩智的台词如是,现在说这些台词亦如是。 在李小天看来,这只是一场现实生活之外的游历,自己想怎么说想怎么做都没有问题。但对阿紫来说,李小天却是她凄苦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留恋,以前没人跟她说过这些话,也没人待她这样好。就春心萌动,双颊晕红,嗔道:“臭叫花子罢了,装什么圣人。” 李小天不再支应她,阿紫就抱着腿坐下,双眸璀璨如星子结对,道: “你中不中意我?”话说完脸就红了。 李小天知她难缠,心想透批都不敢跟你透,别说是跟你过日子了,这还不得把命搭进去?还是离这个灾星远远的罢,再者说了,天龙里还有一大票美女呢,何苦找她?便打个哈哈道:“还好,还好。” 阿紫却意外地不好糊弄,娇叱道:“什么叫还好!中意便是中意,不中意就是不中意!你敷衍我!” 李小天闭上眼睛,想:“现在想想,天龙这书真是有前瞻性。完美预言了现世里几种人:杠精包不同,舔狗段誉、键盘侠王语嫣、阿紫这脾性,也可称是小仙女的祖师爷爷了。” 阿紫见李小天不睬自己,一时又气又急,思绪纷飞,过了半晌突然意识到什么,暗叫声不好,暗道:“他会不会是有中意的人了?” 想到这里,阿紫轻声问李小天,道:“你可是...心有所属了?” 李小天本来做好了不管阿紫说什么自己都应付过去的打算,谁知阿紫忽然问到这个地方,他顿一顿,一时失语,思绪回到了现世里初见邱轻歌的时候: 那会儿他刚上带学,还没这么魔怔,挂在嘴边的口头禅还不是蚌埠住了而是nm$l。流汗黄豆还没这么有攻击性;李老八还没成游客任冲;张顺飞叫作劳改。孙笑川恰着抽象破圈带来的第一波红利。米线就真的只是小吃,草莓是一种水果,顶针是一种修辞方法。 邱轻歌就那样在夏日里轻步款款,自他身边走过,在他心里洒下一串涟漪。 她四年前一抹倩影,教李小天追思到如今,可他从没鼓起勇气a上去过,他担心变成小丑被大伙儿截图天天嘲笑。比起被拒绝的血淋淋,他更喜欢维持现状。 兴许是现代社会p图化妆技术很发达,李小天在这个世界里见到了很多美丽女子,但都不觉得她们有邱轻歌漂亮。 阿紫见他陷入沉思,更加确信自己判断不假,颤声道:“你有中意的人了?你...你...你给我滚!滚!”说着情绪激动,拿起桌上物件就向李小天扔来。李小天伸臂拦下,沉声道: “你冷静些。”说着将东西放回又出门去,当晚随便找处地方歇了。 第51章:一定要有一位全冠清 一夜过去,是日卯时,群丐早早动身,离了总舵,齐往南行。 世人只道丐帮绝学乃降龙十八掌与打狗棒法,却不知这打狗大阵亦是丐帮镇帮绝技。想也难怪,丐帮弟子生性散漫自由,行走江湖从来是独行多而结伴少,打狗大阵无甚用武之地,是以名气不如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远甚。 打狗大阵历史渊远,具体由谁所创已不可考,但阵法变幻无穷、招数使之不尽,颇有可采之处。美中不足之处是攻势大开大合,非开旷处不能发威。但四长老显然考量到了此处,众人又走了些路,只看到好大一片空域,足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吴长老审视片刻,满意地道:“此处不错,就选在这儿吧!兄弟们,权且歇息着!” 众丐依言便歇,或躺或坐,忽听得人群中传来句抱怨:“这李小天好大的架子!乔帮主跟咱们从来同吃同行,也没说谁高谁一头。他连打狗大阵也没过,就摆这等谱了!教兄弟们等!” 宋长老听出这人声音乃是大信分舵舵主,心想:“李帮主执掌丐帮,帮中不少弟子对此颇有微词,他辈份不高,年纪又小,不少比他年长的资历老的弟子这会儿还在背四五袋,他却一飞冲天拿到了打狗棒。唯盼这番他能顺利过阵,莫要遭人戳脊梁骨才是。” 眼见得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少人附和起来,奚长老为稳众人情绪,劝和道:“众兄弟!李帮主稍等就来,不久前,星宿老怪攻我丐帮,全冠清狼子野心,将我等全部囚禁。有消息也同外头说不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身为丐帮长老,这般失职,当真是惭愧!若非李帮主仗义出手,我等焉能在此与兄弟们话此契阔?” 群丐一时无言,他们中虽然有人不服气李小天,但对于丐帮四老,那还是心悦诚服居多。眼看得无人说话了,那大信舵舵主却还不死心,往前复行两步,道:“依我看,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 吴长老心直口快,见他又要生事找茬,想要出言辱骂。陈长老伸手将他拦下,冷静地道:“依你之言,又是怎么回事了?” 大信舵舵主走到众人中间,道:“各位!在下不才,只有一问,想求四长老解惑。”他言至此,轻轻转身,看向四长老,道: “既然全冠清是受丁春秋迷惑,为何那李小天就不会是了呢?” 吴长老再也忍不住了,喝骂道:“你放屁!李帮主若是受了蛊惑,第一个就该拿你开刀!你还能站在这儿和兄弟们信口开河?” 大信舵舵主不理会他,义正严辞地道:“我请众兄弟细想,李小天离帮后不久,全冠清就谋逆造反了。又是在李小天回来的时候,诸位被囚禁了,这未免也太巧了吧?难道各位就没想过,兴许李小天和全冠清从来只是一伙,唱红白脸给各位看么?” 众乞丐拿不定个主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吴长老喝道:“全冠清要害我们,李帮主救下我们,这还能是一伙?你个狗娘养的,别在这儿凭空捏造!我看你才是和全冠清唱红白脸的!” 大信舵舵主继续道:“吴长老,你错了,全然错了。李小天此举,就是为了让你们错信他是救你们于水火之人,其实呢?是为了卖你们一个人情,再通过你们将我丐帮上下为他所用!古往今来,这种事还少么!” 见他好一顿鼓唇摇舌,宰夏坐不住了,起身喊道:“帮主绝不是那等人!我敢用性命担保!” 他本来生得副魁伟身板,嗓子也亮,这时站了起来,更像座黑铁塔,丐帮众人都喜与好汉打交道,这时纷纷侧目来瞧。 大信舵舵主斜眼瞧他,道:“你是哪个分舵的兄弟?背几袋啊?瞧着眼生得紧呐。” 宰夏不卑不亢地道:“我本是大理国一军头,后来跟着帮主来投丐帮的!现在一袋!” 听到“现在一袋”这话,众人都蚌埠住笑了,一袋这身份实在低微至极,和宰夏那个头那气派呈一副极不相配的样子,四长老也都掩面而叹,宋长老想:“宰兄弟敢为帮主仗义执言,那很好,只是他这身份实在太也...唉...” 大信舵舵主忍俊不禁道:“一袋弟子也来说好话?李小天这样在帮中培养实力?有事儿了随便拉几个人发个一两袋,指望这些人出来代表咱们兄弟?” 他这边不住煽风点火,言语中更称“咱们兄弟”,丐帮弟子纷纷起哄,几人嘘声几人唱衰。 见宰夏孤木难支,人群中又站起几人,居中一个道:“帮主绝对是当世英雄!你可别在这儿胡搅蛮缠!” 大信舵舵主丝毫不惧,眯眼笑道:“你们几个...是打哪儿来的?也是一袋?” 那几个弟子正是此前的总舵看门弟子,被李小天骂作ylg的,后来又被他提拔为四袋。这时几人略有神气地抖了抖背上布袋,齐声道:“我们是四袋!” 四袋五袋,乃是丐帮弟子中中流砥柱,说话极有分量,大信舵舵主也不得不将轻视口吻收敛些,道:“那你们且说说,他怎么是当世英雄了?” 几人正要开口,突听得大信舵舵主出言打断道:“等会儿等会儿...话说回来...我怎么瞧着你们愈瞧愈面熟呢?” 他们愣了一愣,其中一个反应机敏些,道:“大家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帮中兄弟,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有什么的!” 大信舵舵主眉头紧锁,兀自想着什么,接着,他如茅塞顿开般道: “你们几个可是在总舵看大门的?” 他此言一出,众丐也想起什么,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几名弟子根骨不佳,也没天分,最普通的武功也不得要领,一直是众人揶揄打趣的对象。但丐帮以义气立帮,既然入帮就不好赶走,索性留他们看大门了,在被李小天破格提拔前,他们更是连一袋也没有,比之宰夏还要寒酸许多。 看门弟子们脸色立红,说不出话,只能任由众人取笑。大信舵舵主再下一城,感慨地道:“看来是我高估李小天了,还道他能有些手段,现在来看,不但是临时抓弟子发一袋,还提这等人作四袋,倒真是...” 有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经他这么一通嚷嚷,群丐中已有不少人将他的话信了。但此间变化,倒也不全是他一家之言所致,实是李小天上位太快引众人不满;再者有萧峰珠玉在前,李小天但凡有一点不比萧峰。都会被放大不少。 吴长老看见群丐中大有躁动不安之迹象,显,心知再不想个法子将他制住,今日怕是要同室操戈了。正焦急对策之时,又见大信舵舵主不失时宜地道: “据我所知,这李小天啊,可是放了丁春秋一马的,而且还和一个星宿女弟子有染,各位兄弟们,丐帮数百年清誉,如何能屈于这等人手下!” 这话一出,众丐算是彻底吵翻了天,你一言我一语喋喋不休,更有甚者几句话说不顺口就动起手来,拳脚声叫骂声霎时不绝于耳。 正值这人声鼎沸、烈火烹油的节骨眼,突有一人站起身,道: “帮主是为救我,才放了丁春秋一马的。” 第52章:定风波(1) 说话之人声音不响,却身处场地中央,因而吵闹丐众里有不少人都听见了他话,余下那些没听着话的弟子见身旁人一个个地静默下来,心下好奇,更具眼色,于是也都收手。一时间万籁俱寂,群丐目光齐齐盯着那说话弟子: 这弟子身形瘦削,发如杂草,以一根棍子拄地,双腿干瘦,有如两根受潮柴火,真是鸠形鹄面,就是在叫花子里,也是最寒碜最能讨到钱的那一类了。 大信舵舵主见又有人出言回护李小天,心情极是不悦,腔调也不再刻意收着,尖酸刻薄起来,道:“你?尊驾又是哪位?也是一袋?还是本来无袋结果被李小天提到四袋了?” 那弟子咳嗽两声,道:“舵主言过了,我只是一名无袋弟子,连一袋也算不上。” 大信舵舵主见其身份低微,倒也松了口气,并没把他放在眼里,摇头道:“你既是个无袋弟子,那还是速速退下吧。帮中事务尚轮不到你过问。” 那弟子却倔得很,不肯依他,仍然站定道:“舵主,星宿老怪攻进总舵时,你与你大信分舵弟子都不在总舵。自然不晓得帮主义举份量了。” 此言既出,众丐哗然。 闯阵事大,丐帮倾帮而出,各地弟子前来总舵汇合,其中有不少人对总舵遭劫一事知之甚少,只是随着大信舵舵主说法人云亦云罢了。谁知他言行不一,说辞大义凛然实际却连总舵都没去过?那些个跟他数落李小天的丐帮弟子一下子羞红了脸,低头下去一言不发。 大信舵舵主眼看得他说到此处,心叫不好,却没泄气败下阵来,硬撑着道:“我不在总舵,却时刻心系帮中兄弟安危,也欲驰援相救!李小天虽然出手了,可他毕竟刚入帮没多久,时间又蹊跷得紧,谁知是不是贼喊捉贼?” 李小天艰难拯救丐帮难掩狼子野心,舵主轻松虎踞分舵尽显英雄本色。 宋长老骂道:“你这狗贼,照你这么说,帮主替我们舍生忘死是狼狈为奸,你隔岸观火倒是良苦用心了?” 这时不少站在大信舵舵主边的弟子们也纷纷指责起他来,那弟子更点头同意宋长老说法,道:“自丁春秋入帮以来,就用帮中兄弟们试药,他那星宿怪毒霸道无比。我兄弟被他弄瞎一对眼,我两腿再也直站不得,总舵哀鸿一片,满目疮痍之时,可不是舵主你的大信分舵来救兄弟们于水火的啊。” 他话音刚落,另一边就有一个弟子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那弟子背个布袋,显得极为激动,双眼缠着白布,由人搀扶而起。接话道: “正是!若非帮主赶走星宿老怪,只怕我今日不只是瞎子了!” 有此二人作表率,总舵弟子这时一个个纷纷站起身来,开始讲述丁春秋入主丐帮时种种惨剧。丁春秋施毒无度又狠心辣手,这些弟子为他所害,模样惨甚,一眼扫过,竟无几人身健体全。不少分舵弟子虽然并未经历这等惨剧,但听言语讲述,又见同伴受难模样,还是切身体会到了那股仇恨。有生性直率者更是出言喝骂道: “丁老怪害我门下兄弟,千刀万剐也难以偿之!这事儿不能就这么了了!咱们别设什么打狗阵了,等帮主一来,齐齐往星宿海去,把那丁老怪宰了!” 时至如此,帮中民心所向已是不言而喻的了,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擒反贼!”继而众人呼声如浪,一阵还比一阵高,如山呼海啸般,呐喊:“擒反贼!擒反贼!” 大信舵舵主见机不对想要逃离,吴长老却看出他心思,高声道:“哪里走!”说着冲将上去,棍棒如风般朝他身上招呼。 丐帮中除帮主外,最厉害的就只剩传功执法与四长老了,大信舵舵主固然是江湖上好手,又怎能是他之敌?随吴长老缠斗一会儿后败相渐露,拔腿就跑。吴长老摸出一记柳叶镖,朝他背心飞掷而去,而那大信舵舵主只顾着跑,却没回头,眼看着就要得手。 “唰”的一声,一旁树丛中突地闪出一人来,那人一身黑衣,身手极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到大信舵舵主身后,单臂贯出将他擒住。速度之快当真是眼花缭乱,但这人却也没因速度快而失了心细,另一手作二指凌风一夹,待看清时,发现他食指中指间,赫然便夹着那枚柳叶镖。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众丐看呆了眼,吴长老更是明白这人胜自己不少。本以为他是大信舵舵主这等反常幕后之人,却看见他一手将他擒住,如此一来,这人的身份倒是值得品味了。 那黑衣人一人立于众丐前头,高声道: “你们那乔帮主呢?怎地最近在江湖间没听到他名声啊?” 陈长老道:“乔帮主退位让贤,将位子交给了我帮李帮主了,至于原因是何,倒没听他跟我们说起过。” 大信舵舵主见这黑衣人帮自己拖延群丐,脚底打滑意欲脱身,黑衣人冷哼一声,朝着他左腿猛地一蹬,传来咔啦骨裂声,大信舵舵主失了平衡,哀嚎一声后跪倒在地。 虽说大信舵舵主此前口出狂言,但那毕竟家丑,这人来头不明,不知是敌是友,可当着丐帮上下的面将帮中舵主这般欺凌,那也是狂妄得紧了。宋长老踏前一步,喝道:“放开我帮舵主!” 黑衣人冷笑道:“方才老夫与一旁旁观了全程,这人狼子野心,妖言惑众,留他性命做甚?不如让老夫代为处理,将这人一刀砍了便是!反正老夫平生也最恨背后道人是非、混淆黑白之人了!这一来,平了我心中恼,也泯了你们胸中恨!” 吴长老喝道:“那也是我帮中事务,还轮不得你说三道四!”说着单足点地,一杖击向那黑衣人。黑衣人身影轻忽,笑道:“一群臭要饭的,也好自称什么天下第一大帮?依我看,你们帮中除了那乔峰尚算得上是英雄之外,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就连那个什么李小天也是一样!” 黑衣人单手劈掌,将吴长老手中木杖一劈为二,接着又是一掌扫过,掌力雄浑,将吴长老整个人打得向后飞去,摔在地上呜哇一声吐出口血。 余下三长老见状大怒,大礼大义分舵舵主则看出了来人绝非善类,喝道:“快抄家伙!”丐帮弟子闻言动身,一时间已然是将那黑衣人围了起来。 那黑衣人倒也不惧,森然道:“我就说是一群乌合之众,也罢,今日里不妨一起上,我索性将你们丐帮挑了!” 众弟子见他如此猖狂,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奚长老将吴长老轻轻放在地上,探他鼻息,只觉他气息微弱,虽不至死,但经此一劫,只怕修为要大打折扣了。 有一弟子大喝一声,正要动手,却在千里之外响起个贱兮兮的声音: “且停手罢!这位老英雄说我帮中无人,难道我们就真的一拥而上以多欺少?退下,我来会会他。” 第53章:定风波(2) 众丐回首,见来人一身破麻布衣,手持一根碧绿竹杖,既无魁伟身量,也没俊秀面庞,却分外教人安心,正是丐帮帮主李小天。 话说他那关键时刻犯瞌睡的毛病还是没有改善,今日一早,无论众弟子怎么叫他他都醒不来,是以会有前面那场横生风波。 李小天轻步走来,方才一路过来,他凭着过人耳力,已是听到了不少消息。众丐向他问好后让开一条道,只留他和那黑衣人在中间,李小天先是看了看被那黑衣人制住的那大信舵舵主,又看到吴长老唇角血迹,这一两眼间就将这黑衣人身份猜了出来: “既然是黑衣人,证明其行踪诡匿,做得也是些见不得人的事。武功高强,这趟前来又多次提到萧峰。更说自己讨厌混淆黑白之人...这很明显就是萧远山了。黑衣是萧远山一贯装束,武功高强更不必说,讨厌混淆黑白之人...应当是雁门关之战,自己平白无故被宋人武林高手袭击罢?至于他为何来此...估计是萧峰润了后当爹的找不到人就来丐帮了。” 李小天自从来到这世界,凭着熟悉金书,可称是如鱼得水、随心所欲;习得神功、救下主角、封侯加爵,什么龙傲天的事都给他占完了,除了那不知来路的道士。但那不是书中记载,怪不得他。 李小天思索事情之时,萧远山已将他打量了一遍,见这年轻人瘦小不说长得还丑,哪里比得上自己那峰儿一星半点了? 他不愿萧峰作丐帮帮主,只因这位子在他眼里看来是“宋人鹰犬”,所以处心积虑地四处犯事,想让萧峰认回自己是辽人。如今萧峰当真罢手不作将位子让出了,他心中却有股难以言说的感觉,觉得这李小天身为继任者方方面面不及自己孩子,选他继任这丐帮帮主,倒真为萧峰有些打抱不平了。 天下当爹一般模样,既觉得你永远做不好事,又觉得你处处比别人强,里外透着股纠结。 萧远山横眉瞧李小天,语气中颇有不屑,道:“你就是这丐帮帮主?哼,我瞧你也就是个小叫花子罢了,乔峰现下何处?” 李小天不去理他,径自走到吴长老身旁,瞧一眼他伤势后,道:“陈长老、宋长老,劳驾搭把手。”言语间盘腿于吴长老身后,陈宋二老将吴长老扶起坐正。李小天屏气凝神,北冥真力流转全身,一息间已是将自己部分内力引渡与掌上,接着双手轻推,搭住吴长老背,拇指轻拈,那化去了吸附效用的北冥真力便如江河入海般汇入吴长老奇经八脉。 吴长老猛的一颤,面色由青转红,陈长老看出此间端倪,明白李小天是在为吴长老传功疗伤,可恶战在即,怎能这般意气用事?惊呼道:“帮主!不可!那恶人未退,切不能自损功力,大局为重!” 众多弟子虽然窥不得门道,但被陈长老这么一喊也都明白了。经过方才那场闹剧,丐帮不少人已是对李小天大为改观了,这时见他这般仁义,个个动容。生死关头仍然顾及帮众性命,这样的帮主,又有何不服了? 李小天此举,亦大出萧远山之预料。雁门关之战后,他对宋人天生怀着股仇恨与厌恶,但他身为前契丹教头,江湖豪侠本性究竟难以磨灭,看见李小天不惧生死地为手下治伤,暗自赞赏,想:“这后生倒没寻常宋人那般狡诈,是个心肠好的娃娃。” 其实李小天这么做并非是真在乎吴长老性命,他知道吴长老死不了,对自己一身内力又格外珍视。但眼下正是收拢人心的大好机会,不应贪小失大,若是将这帮主位子彻底坐牢坐稳,权力在手,何愁没内力吸? 李小天心里滴血,他内力深厚,吴长老远不及他,这番传功只耗费了十之有一,但他还是舍不得。心想:“我非得好好给自己脸上贴金再吹一顿逼不可,不然我这内力白耗了。”接着就皱眉闭眼,咬紧牙关,显出一副极辛苦的样子。众弟子不明所以,都念他高义齐天,心想:就是为李小天抛头颅洒热血那也是心甘情愿。 约有一盏茶功夫,李小天缓缓站了起身来,装作虚弱地道:“吴长老...已是...无恙了。”说话间,故意将脚步一晃,好像站不稳要摔倒那般,几个弟子争先恐后地去搀扶他。 李小天谢过了他们,转而看向萧远山,缓缓开口道:“老英雄,你使得好俊的‘大金刚掌’!” 他读过原著,自然晓得萧远山精研少林七十二绝技,而七十二绝技中又以“大金刚掌”最为刚猛无俦,原著里少林寺诸僧中只有玄慈习得此招。对习者天赋要求堪称严苛。 李小天戳破萧远山西洋镜,萧远山为之一悚,暗道:“这小子怎知道我使的掌力是‘大金刚掌’?”他自入藏经阁偷学武学以来,四处酿下血案,能瞧出这里玄妙的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李小天不过二十来岁,如何能... 陈长老放低声音道:“帮主...此言若无十分把握,还是莫要乱讲的好,丐帮与少林一向交好,玄字辈高僧名声也响,若是说错了话,只怕落人口实。” 李小天自信笑笑,道:“陈长老,这掌力我熟悉得很,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大金刚掌’,不会有错,你既担心,何不问问这位老英雄呢?” 萧远山与慕容博不同,他不屑撒谎扯皮,见李小天认出自己武功路数,也不隐藏,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道:“正是’大金刚掌‘,你待怎的?”这话一说完,他又细细瞧了一遍李小天,见他虽然外表平平无奇,可展现出的眼界格局却是英雄所有。不禁汗颜:“人不可貌相,这小子年纪小峰儿许多,但这等阅历见识...唉!大宋有这等少年才俊,我大辽朝不保夕矣!” 众丐则是交头接耳,有人说少林绝学何以流出,有人则觉得这黑衣人多半是某个老僧改换了打扮。李小天站在群丐前列,微微一笑,道:“不敢怎地,只是冤有头债有主,我丐帮今日在此聚会,老英雄平白无故擒获我帮舵主,打伤我帮长老,这笔账又怎么算呢?” 萧远山对李小天益发忌惮,心想:“此人不除,我大辽大业难成!”于是动了杀心,喝道:“你既有见识,又有仁义,却不知道武功怎么样了?且看看你过丁春秋有几分真有几分假罢!”话音刚落,双手一错,一拳直直打来,正是七十二绝技中“大摔碑手”。 李小天双臂一挥,喝道:“都闪开了!”接着调转身姿,左臂回转,右臂前探,一招“见龙在田”便发了出去。 第54章:定风波(3)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这边儿萧远山少林武功奥妙无穷,那边儿李小天降龙十八掌至阳至刚,这一碰撞便如天雷勾地火,凭空生出股极大力来。二人修为皆是远胜在场群丐:三袋及以上弟子觉出兵凶战危,情不自禁地往后避去;三袋以下弟子更是感觉呼吸一窒,五脏六腑都为这道巨力震颤起来,直将双腿疾撤,有多远退多远。 群丐一哄而散,只留萧远山李小天二人杵在原地作着较量。 萧远山只在这一招间就已感到这少年功力惊人,心惊不已:“这少年有如此功力...何以我没听过他名号?他可比那甚么赵钱孙之流强过百倍了!莫非大宋小辈都已懂得不显山不露水这个理了?”旋即感到李小天内力好似无穷尽般,掌上所蕴力道又增了一分,隐有盖过自己的趋势了。 萧远山一生恶斗无数,却从未得遇敌手,纵横宋辽数十年,今日终于遇上个能和自己平分秋色的对手,男儿血性激发,想:“若是败在你这小儿手里,我枉称一句契丹英雄!”手上卸了力气,不再去以硬碰硬,转而俯身扫腿,去攻李小天下盘。这招虽是以腿发招,实际上是将腿做长兵,乃是“伏魔杖法”,萧远山用腿使将出来,更显得他武学造诣炉火纯青、心得独到。 李小天忙单足点地避开此招,他这时虽然也大有进步,但上次面对萧远山这个等级的敌手,还需追溯到在大理天龙寺作假行僧与鸠摩智切磋之时了,只是如今没了旁人帮衬,自己须得独当一面。 二人棋逢对手,李小天内力浑厚,萧远山经验丰富,各擅胜场。萧远山一招取他下盘而不得后,又将手变作龙爪状,转去撩他下阴。李小天连忙去避,知道自己若是中了这凌厉无匹的龙爪手非得绝子绝孙不可。 “捏妈的,老匹夫这招要是中了,以后就只能边抠欢乐豆边路段了,不行不行。” 宋长老见这黑衣人招数狠辣阴损,不甚光明,喝道:“这些招数招招致死,尊驾是拜在哪位高贤门下,有这等狠戾心性!” 萧远山冷哼一声,并不放在心上,向前虎纵一步。那“龙爪手”就变成“大金刚掌”,他手法疾快,直逼着李小天无处遁形,何况群丐环伺,自己身为帮主一味辟易,面子上也不光彩,。思索再三后,李小天硬着头皮回敬一招降龙十八掌。 他内力磅礴,掌力如怒涛狂涌。萧远山吃不住力,竟感觉脚下打滑,向后撤了一步方才站定。众丐将这动作瞧在眼里,喝彩叫好。 萧远山喝道:“小儿好俊的掌力!”突然发足来踹,李小天身形一晃,反手一招“亢龙有悔”击出去,萧远山离得甚远就感到这掌有气吞山河之威、万夫莫当之势。纵身一跃,掌力擦过他身,打在一旁一棵三人环抱粗般老树上,老树重重一晃,落叶纷飞, 萧远山见此情景,想出个好主意来,喝道:“小子!且看看你暗器练得到不到家罢!”说着伸手夹过一片落叶,二指一翻,落叶“嗖”地飞出,浑如暗器那般,正是“拈花指法”。不少丐帮弟子瞧见他神通,大为称道。 丐帮武功多走刚猛一路,拈花指法却是佛门武功,轻柔精细,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专研“以小搏大”之术的功法,萧远山正面奈何不得李小天,就想着以这些落叶使拈花指力,让他用降龙十八掌回防,就这样渐渐耗干他内力。 李小天见落叶向自己直飞而来,想起天龙寺里鸠摩智,笑道:“好拈花指!看看我的!”食指点点,猛地伸出,一道无形气流于他指尖射出,正与萧远山发来落叶撞个正着,那落叶本来去势甚猛,却被这道一阳指力打了下来,掉落在地。 别说萧远山看呆了,就是众弟子也看懵了,有几个入门不久的弟子小声道: “咱丐帮也有指法么?怎么没听传功长老说起过?” “这功夫我也没见过啊...多半不是咱帮里的吧?” 萧远山忍不住了,喝道:“你这小子!从哪儿学来的这许多偏门武功!这大理段氏的一阳指,你又如何学到的?” 众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帮主方才使的那招是一阳指,不少弟子极为激动地想:“大理段氏一阳指闻名天下,向来与咱们丐帮降龙十八掌并驾齐驱,现如今帮主学得一阳指,却不见天下里还有谁会降龙十八掌了。” 李小天笑道:“老英雄不是少林出身,也会七十二绝技,却又怎么说了?” 萧远山攥紧拳头,只觉得这小子越看越丑越看越欠揍,恨不得上前去把他撕成两半。 李小天心平气和地道:“老英雄,你非我敌手,再打下去只恐对你身份有损,不如就此作罢好了。” 他话语里充满挑衅意味,萧远山再难忍耐,喝道:“小儿恁地话多!接招!”接着自腰间摸出柄单刀来,耍个夜战八方藏刀势,左手拳术,右手单刀,藏刀于拳,拳中含刀,一套招式行云流水般向李小天攻来。 萧远山功力不低,他手上单刀物以人贵,不可与普通刀剑相提并论,只听得单刀”哗哗”声愈来愈近。李小天只得从一旁丐帮弟子手上抽出根木杖,转将打狗棒扔给他,道:“替我看好咯!”接着一棍击上,二人就此比拼起兵刃来。 萧远山一刀砍来,李小天运一股气力在木杖上,那木杖本来普通,材质差打狗棒十万八千里,若非李小天给棒中注入了真力,只怕萧远山几刀下来这棒子就得被砍成一截截的了。 李小天使一招“棒挑癞犬”,将他刀格开。萧远山见他所拿不过是一根普通木棍;喝道:“怎地不用那打狗棒?可是瞧不起老夫么?” 李小天哈哈笑道:“打狗棒破尽天下百兵,若以它败你。你输得不会心服口服,会说我沾了打狗棒的光,今日就用这普通棍子,来接你招,将你堂堂正正地败了!” 第55章:把功力和修为渡给我再睡 萧远山重重地哼一声,抡圆胳膊,唰唰唰三刀劈过,刀走如风,刀刀不同。李小天手中木杖左挡右护、且战且退。帮中有低阶弟子观摩不来,还道李小天不是萧远山对手,心底思忖:“帮主掌法精绝,这是一眼便知的了。谁知他指法也修行得颇有颜色,唯有这作为本帮镇帮绝技的打狗棒法没好好学过,竟给这老匹夫打成这样!”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宋陈奚三长老这时亦是旁观,却一眼洞穿战局玄妙所在:李小天看起来是处处受制,其实每招每式防得都轻松写意,大有余力。萧远山攻势明面上连绵不绝,可招数锋芒尽失,显是后劲不足、心余力绌了。 萧远山知道李小天实力在己之上,却不知到底几何。多一寸是多,多一丈亦是多,怀着侥幸在前,总想着慢拖久耗便能将李小天拉下马来。这时斗到一盏茶功夫,自己渐渐心有余而力不足,反观李小天,居然还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禁大为后悔,想:“拳怕少壮,果然不假,罢了罢了,也是我太小看江湖后进,怨不得谁啊!”他本为复仇蛰伏多年,眼看着要败在一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少年手上,越想越难过,悲愤之情油然而生... 强而示弱的戏码这时也演够了,李小天收敛了笑,道:“老英雄,这几招你接好了!”语毕反握了手里木杖,挥棒打出去,这一下铆足气力,直直打到萧远山手中单刀上,意欲将他兵器除去。 不料,萧远山突然发出声怪叫,声音呜咽,便如野兽。李小天刚将他单刀脱手,就见他乱吼乱叫着,一记罗汉拳直直向李小天打来。 事发仓促,李小天并无防备,吓了一跳。他和萧远山实力相近,对拼之时万分谨慎,这时料定他是瓮中之鳖,这一棍才没留后手,见回防不及,只得运真气护住周身,饶是如此,这一拳还是将李小天打得摇摇晃晃,几乎要倒。 李小天有北冥真气,这拳并未伤他太深,匆忙站定后见萧远山又是抢步上来,左拳右爪,竟是两只手同使两般武功! 要知道这时老顽童周伯通尚未出世,那这“左右互搏术”是如何出现的?莫非是时间线错乱导致这武功提早了?李小天想不明白这里弯弯绕绕,只是觉得事情一下辣手起来:“萧远山发起癫来了,估计是在演戏吧?夷演顶针,鉴定为:输不起。” 可很快他就发现萧远山似乎并非是在作戏。他出招毫无章法,亦不拘泥招数所在,这拳打出明明该是“大伏魔拳”,临头他却变成“大金刚掌”接着又变“龙爪手”,“龙爪手”还未得手就立刻换回“无相劫指”,一招间足有四般变化,李小天虽然功力在他之上,但依旧是个凡人,怎能洞悉他这等出招? 招数自运起一刻,讲究得是一个一气呵成。变招此节固能克敌制胜,然对身体损伤也着实不小。若是一味讲究轻巧灵动,倒也还好,怕的就是如少林、丐帮这等分外看重“内外功结合”的武学路数,这等刚猛武功变招可绝非是将手变个姿势再换个角度那么简单,皆需巨大内力加护才行,因而手上出招,往往内息也须跟着变,一口气调匀后变招就要立刻吐纳。萧远山使得是少林七十二绝技,每一门都讲究内外兼修,除非精研易筋锻骨之术,否则这等勤快变招终会导致经脉错乱、内息鼓胀、反噬自身。 李小天又和萧远山过了几合,咂摸出不对来,萧远山方才和自己兵器相斗之时,明明力有不逮、败相渐露。这时出招如何能愈来愈快、虎虎生风?他手上和萧远山过招,心想这事实在奇怪,细细打量了下萧远山,见他双目木讷,如失神般,好似癔症疯魔,觉出不对来,想:“这事儿蹊跷...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先想想原著中这样表现的都有谁...” 李小天思绪飞快,脑海中翻过了十四本书,最后将目标缩小为两个地方,一个是在《射雕英雄传》里,最后逆练九阴以致疯魔的欧阳锋,另一个就是《天龙八部》里,枯井下抽疯的鸠摩智了。 突然,李小天想到原著中藏经阁一战章节,正是在那里,扫地僧点破萧远山和慕容博修行佛门武功导致内伤,又说鸠摩智“大祸临头”,只是鸠摩智没被扫地僧强行治疗。现在想想,这哥仨一块练少林七十二绝技,各自身怀内伤,慕容复萧远山找三甲医院医师扫地僧治好的,轻松舒服,武功没废。鸠摩智找蒙古大夫段誉医好的,虽然也没问题,但武功也没了,病友治病亦有差距属于是。 如此看来,萧远山应当是情绪激动,方才导致内伤发作、走火入魔了。李小天知道自己没有扫地僧那等高明的武功,但“倒推”这等道理他还是理会得,既然鸠摩智是被吸去浑身内力而痊愈,那萧远山一定也是同理!于是摩拳擦掌,决定把他内力吸了。 其实李小天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救萧远山,就是因为贪他那身内功,在他眼里这些人都是经验宝宝罢了,至于上面那一大段伟光正的想法也只是他为了粉饰自己行为而想出的托词。 拿定主意,李小天闪至萧远山身后,双手前探,作擒拿状,一把就按住了萧远山肩膀。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萧远山本来发狂,李小天这时又近了他身,不明事理的众弟子眼里,自然是李小天兵行险着了。异口同声地惊呼道:“帮主小心!” 李小天发力运功,北冥神功大发神威,萧远山哀嚎一声,内力缓缓自他丹田中流出,分散至四肢百骸,最后又齐齐向李小天掌心汇入。萧远山起初纵被控住,也在不断还手,只是内力流逝,招数威力大打折扣,越到后来势头越小、劲力越轻。 过了不知多久,李小天终于将萧远山多年内力吸得一干二净、一点不剩了。萧远山浑身如释重负,如泡在热水般那么舒泰,昏昏沉沉地倒卧在地上。而李小天至此,已是身负两大绝顶高手毕生修为,实力之强,堪称震古烁今。 第56章:任何邪恶终将绳之以法! 萧远山初亮相时,生擒大信舵舵主,一招击退吴长老,着实是风头出尽,群丐对他又敬又畏,只觉这黑衣人来路不明、武功奇高。直到他被李小天亲手制服,众人才终于歇了口气,同时又都对萧远山真实身份兴趣浓厚,有几个人道:“帮主,把他面罩解下来给兄弟们瞧瞧吧?他什么来路啊?” 李小天一时没反应过来,那萧远山只当作了一个普通人,应声着就去解他面罩,手刚触到面罩时,如大梦初醒,突然想起此中一节来: “如果这人是慕容博,我就解了,可这人是萧远山,我记得原著里萧远山和萧峰是‘一般的身形相貌’,要是真将他面罩解下,估计不少弟子能一眼认出来。到时候流言蜚语四起,管控不住,还是别给大哥添麻烦了吧。” 这样想想,李小天收回了手,摇头道:“不可,还是将他先行制住,再做打算。”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没我口谕,任何人不得动他面罩。” 他说这话时声音压得极低,却运上北冥真气,是以离得再远的弟子也能听到。几个弟子本来还抱有侥幸,见李小天这样,也只能悻悻作罢。好一番恩威并行、软硬皆施,他自此也终于算是坐稳了丐帮帮主的位置,帮中上下无人不服、无人不认。 陈长老见李小天救助完吴长老后又有余力将萧远山击败,对他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心知这少年武功心术俱是出采,胜任丐帮帮主绰绰有余。打圆场道:“听帮主的,将这人看好了,对了!再把那叛徒押过来!” 几个弟子闻讯动身,不一会儿就押着那大信舵舵主来到了李小天跟前。 李小天看他,心想大信舵舵主在原书中存在感不高,为何今天会冒险谋反?便道:“舵主,你还有甚么要说的?” 宋长老喝道:“他谋逆叛乱,又煽动兄弟们,好些个不明事理的弟子跟着他起哄过!我丐帮有一个全冠清就已足够丢人的了,你还要当第二个么?帮主,这人狡猾至极,不可留,还是砍了罢!” 宋长老这番话一出,不少听信过大信舵舵主之言的弟子面露羞惭,低下头去。有的是真心愧疚,有的则是担心李小天清算于己。 李小天虽然心里巴不得把这大信舵舵主给袈裟了,但也觉得这会儿还没到立威时候,何况起哄弟子颇多,总舵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便沉声道:“乔帮主是天下英雄,昔日作我丐帮帮主之时,我丐帮是万人敬仰、风光无限。我接任帮主之位没多久,帮中兄弟对我有意见那也自然。今日之事我既往不咎,你起身吧。” 众人听了他这话,都是一愣。奚长老急道:“帮主,其他弟子都好说,唯有这大信舵舵主不可饶过!”陈长老也接话道:“本帮现下虽无执法长老,但帮规切不可乱。帮规有云:’叛帮大罪,决不可赦,纵有大功,亦不能赎。以免自恃有功者骄横生事,危及本帮百代基业。‘” 李小天忽然感到一股熟悉之情,想起同样的话白世镜同萧峰在杏子林中也是说过的,不禁一呆,想:“这丐帮帮主命运真是一脉相传...”接着看向大信舵舵主,沉声道:“陈长老,本帮帮规之中,可有一条‘本帮弟子犯规,不得轻赦,帮主欲加宽容,亦须自流鲜血,以洗净其罪。‘?” 陈长老一呆,这时李小天虽然贵为帮主,但满打满算在丐帮待的日子,尚不及在大理那么长久。这些天来众长老倒是也有与李小天说些帮规甚么,但都是些浮于表面之事,重规严罚等一概未与他说起过。见李小天自己说出来,大出预料,道:“帮规中确有这条...倒不知帮主这般机敏,倒像是上辈子就是...丐帮帮主一样!” 他本来想说“上辈子就是叫花子”,但又觉得这称呼有碍清听。李小天倒是极大条,笑道:“无妨!”说罢冲着人群喊声:“执法弟子,请法刀!” 立刻就有名弟子跑来,背负柄鬼头刀,轻步到李小天跟前,举刀过顶。李小天将其拿起,见着这明晃晃锐器,心头生畏,但既然装了逼那就得装到底,这个世界不同于现实世界,做事半途而废是要给人看不起的,何况自己是一帮之主,更得以身作则了。 李小天举起单刀凝视了半晌,渐渐感觉众弟子目光都聚焦于自己,想:“开弓没有回头箭...惹啊!”说着眼睛一闭,牙齿一咬,单刀立刻回插向他肩膀。 突然,他感到胳膊猛地受力,他本来就贪生怕死,这一刀去势并不坚决,现下被这么一撞,单刀脱了手。他心头窃喜,再定睛看,撞自己之人却是那大信舵舵主,只见他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道:“帮主大恩大德,我不敢忘。实不相瞒,今日反帮主大罪,并非全是感念乔帮主,而是属下...” 李小天听出他意在言外,当下十分重视,道:“你莫慌,慢慢说清。” 大信舵舵主涕泪满面,道:“自乔帮主离帮之时,帮里群龙无首,消息传遍上下,彼时我正在姑苏处理帮中琐事,一闻此讯...六神无主...” 李小天听到“姑苏”二字,眉头一皱。大信舵舵主好像没看到般,继续讲述道:“乔帮主极重用我,他盛年退位,我一时难以接受,而后些日子,不知是谁从总舵传话过来,说是接任乔帮主位子的是一个刚入帮不久尚不及一月的新弟子。我当时极是愤慨,想上有宋奚陈吴、执法、传功六长老,下有我大信、大仁、大智、大义、大礼、大勇六大分舵舵主。更别说还有那许多帮中后进,论谁也论不到这人头上啊?” 他所说的乃是丐帮几乎所有人一开始对于李小天的看法,众人都不觉得他胡诌乱编。只是仅凭这些似乎并不能作为洗罪立身之证据,都在静静等待事情后来发展。 大信舵舵主斟酌再三,终于开了口,道:“终于,就在我准备回总舵那日夜里,一名公子寻到我歇脚客栈,夜闯我房,他武功高强,我不是敌手。过了几合招就被他打倒了。 可这公子并未加害于我,反倒是是表明了自己来意,他说他听闻丐帮近来易主,觉得事有蹊跷。想和我一起联手拨乱反正,我本来不信他,可后来他报出姓名时,我就有些犹豫了,那人正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 第57章:废者如萧 李小天虽然有了准备,但真听到慕容家名号时,还是有些惊异。作为穿越者,每当事情生变,饶是这事再凶险,只要是原著所记载,李小便大有把握。相对的,若这事非原著中有,哪怕再寻常,李小天也会如临大敌、压力横生。谁能想到丐帮这一呼百应的少年帮主在另一个世界只是个每天除了口嗨打胶什么也不做的书包带子? 李小天冷静地道:“在我勘破马夫人真实面目前,帮中兄弟可一直是怀疑姑苏慕容是杀害马副帮主之真凶,如今虽然洗脱嫌疑,倒也跟咱们丐帮说不上有多亲近罢?” 大信舵舵主点头道:“帮主明鉴!实不相瞒,在下评断慕容公子,靠的并非是他在帮中口碑...而是此前乔帮主与我对饮之际,提到过他与这位慕容公子神交已久,对其心生仰慕。在下想,乔帮主这样的英雄好汉既然欣赏慕容公子,那慕容公子估计也会欣赏乔帮主了!因而才...” 李小天听他话语,想:“倒是没什么错误,也符合他之前说的与萧峰关系好的论点。原著中萧峰在看清慕容复这个人真面目之前对他还真是大加赞赏。慕容复对萧峰那就是能踩则踩,轻蔑利用了,萧峰这属于是表面兄弟做得唬住自己人了。” 大信舵舵主继续道:“慕容公子说他与乔帮主齐名许久,早就仰慕他盖世气魄,本想结交,可惜乔帮主此去下落不明,大为可惜。他说乔帮主人仁义齐天,丐帮兄弟个个英雄,不该听一个无名小卒使唤,便同我约定好,等到时机成熟,有朝一日反了帮主...” 宋长老越听越生气,道:“你可知你这罪不能饶恕?你若是仅仅一人对帮主不满,他大仁大义,为你受伤流血洗清罪孽那就算了。可你是与外人勾结!意欲祸乱我丐帮!慕容复再好,那也始终是外人,今日若是真让你叛帮成功了,你又要带着兄弟们去哪儿呢?凭你这点名声离了丐帮能起什么风浪?还不是只能去找慕容复!你在帮中多年,立功无数,怎地现在做出这等愚痴的事来!你也要做全冠清嘛!”越说越气,忍不住抄起手边棍子朝大信舵舵主击去。 “梆—”声响过,却是李小天用手上那根木杖将宋长老兵器拦住了,两棍相接,宋长老那根棍子不住巨震,李小天那根木杖则是安如磐石,一动也不动。 宋长老看向李小天,摇头道:“帮主,这人绝不能留!开此先河,帮中遗患无穷!” 李小天道:“宋长老想得齐全,可现下,帮中不宜再起波澜了!”说着发力将宋长老兵刃格开,自己则是闪身至大信舵舵主身前,以棍端指着他脑袋,道:“你对乔帮主赤诚之心,我今日网开一面,放你一马,也就是了。可他慕容复密谋颠覆我丐帮,此事不能就这么了了,总得讨回来!日后若是与他有了冲突,你须身先士卒!以洗清你身上罪孽!” 他十分怕痛,不敢受伤流血,所以不用法刀自残洗清大信舵舵主罪孽,而是以此时刻警醒着他。陈长老不明他真实想法,还觉得这招实在是高明至极,暗暗赞赏。 大信舵舵主感激涕零,本来都做好赴死准备了,哪里还敢说个不字?一个头磕在地上,道:“帮主再造之恩,永生不忘!” 李小天点点头,道:“回去跟兄弟们一起站着吧。”大信舵舵主起身谢过了他,但因为腿受了伤之前又抢跑,这时走得很慢。 李小天环顾群丐后,问宋长老道:“宋长老,吴长老昏迷不醒,大信舵舵主受伤未愈,今日这打狗大阵还闯么?” 宋长老道:“帮主...这打狗大阵不必再闯了,咱们这便回总舵去罢。”他话中似乎是在说今日不宜闯阵,其实听者心里都清楚,他那意思是,以李小天如今实力,只怕不需要打狗大阵来检验了。 他二人说话这当口,忽听得众弟子间不时传来几道声音。李小天皱下眉头,循声望去,见到众弟子围成一个圈,道:“醒了!醒了!” 李小天心里一揪,几步上前道:“我来!”他此言一出,众多弟子连忙让开条道,李小天凑近了些。瞧见萧远山这时已醒转过来,只是一脸茫然,目光在众人身上依次闪过,最后到李小天身上,才终于亮了起来。好像看到了甚么熟悉的物事般,低头下去沉思,过了一会儿,他记忆恢复,猛地喝道:“是你!小贼子!快来和我再战三百回合!”说着双腿运力,要使个鲤鱼打挺站将起来,可他这时已无内力,一下站起后只觉得浑身乏累酸软,四肢无力,惊骇之余喝道:“小子!怎么回事!” 李小天道:“你此前内伤发作,气息岔乱,命若悬丝,我不忍见你就这么死了,便将你内力吸去,留你一条性命。” 萧远山哪里肯信?运了一遍内力后才发现他所言不假,想到自己一身内力就这么没了,又惊又怒道:“他妈的小畜牲,丐帮弟子学星宿派‘化功大法’,这般恶毒!”接着也不听他辩解,捡起地上一柄单刀就要砍向李小天。李小天避也不避,就站在原地。众丐不明白他意欲何如,皆出声提醒道:“帮主小心!” 李小天站定不动,萧远山那柄单刀直直砍来,宋长老看见那刀离李小天越来越近,惊道:“帮主!不可!”说着纵身迈步,好像要为李小天挡下这刀,可他速度还是稍慢了些,萧远山那单刀狠狠劈落,不少弟子吓得脸都白了,将眼睛闭上。 可并未传来锐器划破血肉时所有之闷响,而是传来“铛—”的一声,好比铁器碰撞,众丐奇怪去看,却发现萧远山那奔着斩首去的单刀这时规规矩矩地置在李小天脖子边。不论萧远山怎么发力怎么挥砍,那刀始终是伤不到李小天分毫。 李小天笑道:“你以前有内力,出招我尚惧你。如今你不过一个徒具招式而无内力的练家子,想伤我?哼!”说着浑身运力,北冥真气立刻护住了他周身,将萧远山逼退数尺。 第58章:嗯薅扫地僧羊毛 萧远山早过知天命之年,他年少师从中原汉人学武,学成后任大辽珊军总教头。后遭慕容博陷害经历雁门关血战,凭武脱身,旋即潜伏少林学武,酝酿报仇,可说是一生与武结缘。如今李小天吸去他全身内力,与直接杀了他也没甚么两样了。 他功力不复存在,但武人见识却是磨灭不了的,明白自己功力的确是散尽了的,心念至此,悲愤欲绝,想:“报仇报仇,我报了什么仇?今日为的是寻峰儿踪迹,我却一时意气用事、轻蔑他人,败在一个江湖后辈手里,连一点功力也不留下,我还有下一个三十年练功报仇么?嗬,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萧远山愈想愈悲,拿起刀就往自己脖颈上抹落,李小天眼疾手快,抢先在他之前发一道一阳指力过去,将他兵器打掉,喝道:“男子汉大丈夫,你就算不信我言,那也当勤加修炼,有朝一日学成报复回来,就这么抹了脖子,算甚么本事!” 他其实想说你要死没事临死前让我撸笔小贷,但想到自己现在没房贷还也就作罢了。 萧远山横眉瞧他,道:“老夫技不如人,败便败了,我取自己性命,与你又有何干?” 李小天沉声道:“大仇未偿,新仇又结。你身为英雄豪杰,就算不能报仇,可自暴自弃地去了,有何颜面面对九泉之下亡妻!” 萧远山闻之一惊,细细端详一遍李小天眉眼,想:“这小子...这小子不过二十来岁,为何会知道这事?他是什么来头?难道他知道我是谁了?”种种疑问盘桓心间,萧远山对李小天是又怕又奇,死志也在这震惊间减弱了大半。问李小天道:“你...你知道我是谁?” 李小天哈哈大笑道:“我不但知道你是谁,还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更知道你要做什么!” 丐帮上下都是旁观者,听到这消息也觉得新鲜,齐齐看事情怎么发展。 萧远山见李小天所言颇有三分狂意,反而又不信了,想:“这些年里我在江湖中踪迹极轻极慎,每次办事都利落干净,这小子多半是认错了人罢?”这样想想,道:“既然你通晓古今,那你还在这乞丐窝里当什么叫花子,干脆去当今天子朝堂之上做宰相为他出谋划策罢!” 李小天也不理他嘲讽,轻轻道:“峰儿周岁,偕妻往外婆家赴宴,途中突遇南朝大盗。事出仓促,妻儿为盗所害,余亦不欲再活人世。余受业恩师乃南朝汉人,余在师前曾立誓不杀汉人,岂知今日一杀十余,既愧且痛,死后亦无面目以见恩师矣。” 他这段话念出来,众丐不明所以,云里雾里。只有萧远山明白这是什么,这正是他在三十年前雁门关外刻下的绝笔!见这小子一句不差地说出来,萧远山对他的态度终于是由怀疑转做了相信,这小子知道自己没有死,也知道自己真实身份!更知道三十年前雁门关那场血战!他这时对李小天的态度又转回了以前,脸色虽然平静,心中早已在咚咚打鼓,想:“这小子懂得这许多...真是神了!他莫非也是当时雁门关外亲历者之一?是修炼了什么高明功法才这般年轻的?还是说,他是那些人中的后代子嗣?” 尽管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性,但萧远山还是不敢确信李小天真的这么神通广大,听他说他知道自己过去,便继续问道:“那我此前做了什么,你且说说?” 李小天可也有准备,反正照抄答案这种事他做了不是一次两次了,笑道:“简单,你被冤枉偷少林武功,所以家破人亡。你一不做二不休,就去藏经阁偷学了少林武功,你第一晚去阁中借阅的,乃是《无相劫指谱》,这第第二次来借阅的是《般若掌法》,这第三次借阅的,乃是《伏魔杖法》。” 他说到这儿,微微一顿,笑道:“怎么样,还要我继续说下去么?” 其实原书中写到这儿就没了,萧远山要是真让李小天继续讲,李小天就露馅了。但他孙吧水贴多了,对于这种事经验十足,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另有扫地僧台词做支撑,萧远山听在耳里,那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想扫地僧在原书中让萧远山“由惊而惧,由惧而怖”,那也是建立在扫地僧岁数不小的情况下,萧远山最多是怀疑他是什么世外高人。可李小天这等年纪,萧远山窃书之际,他不见得出世,为何能对自己行踪这般了解? 他刚强一生,对于鬼神之说一向弃如敝履,但李小天这等神通在前,真是由不得他不信,这时两股战战,颤声道:“你...你莫非是天上神仙?” 李小天摇头道:“我不是什么神仙,老英雄。”说着走上前,挽了他臂,走出一段路,直到众弟子看不见的地方,才悄声道:“我与令郎颇有些交情,乃是八拜之交,他是我李某人的大哥。萧老前辈,方才多有得罪,晚辈在这儿给你赔不是了。”说着就抱拳谢罪。 李小天此前说自己是神仙天师,萧远山是不会信的,但现在他说自己不是,萧远山也不会信了,只觉得自己孩子能认识李小天这等神通广大之人,当真是福泽深厚,激动落泪道:“峰儿性子愚直,能与天师结交...我...我...” 李小天继续道:“萧老前辈,方才晚辈说您有内伤,那也并非是危言耸听。请您且想想,您小腹上‘梁门’、‘太乙’两穴,可又感到隐隐疼痛么?你那‘关元’穴上的麻木,最近又如何了?” 其实李小天就算不继续偷窃扫地僧的话给自己脸上贴金,萧远山也是会对他深信不疑的。只是这时所说,更显他厉害,萧远山汗颜道:“当真如此!我差点污蔑天师一片好心,刀兵相向,万万不该!” 李小天笑道:“萧老前辈,无妨。”说完这句话,他又想到什么,轻声道:“老前辈此次前来是问大哥去处,此事说来话长...” 李小天当下将萧峰在原著中所受之苦一样样同萧远山说了,只是这次没表明自己是穿越过来这一件事。萧远山听到后头,神情就越复杂 “大哥他一生凄苦,我不忍心见他继续蹉跎受罪,就将他身份说出,放他自由,前去塞外牧马放羊了。” 萧远山得知萧峰下落,心下黯然,明白自己这趟是见不得儿子了。但转念一想,自己一身内伤就已十分痛苦了,若是将萧峰也牵扯期间,这苦命孩儿要遭多少罪?两股念头在心中拉扯,过了一炷香功夫,萧远山终于长叹一声,向李小天道: “今日得见天师法术,心中多年疑惑得消。也罢也罢,若执意报仇害我儿飘零蹉跎,那还是教他自由自在,莫要步我后尘才好哇。” 眼见得这个一直被说是坑儿子的老爹终于被改变了心意,李小天有些开心,心想反正偷了扫地僧这么多话,最后再偷一句也是无所谓了,就神神秘秘地道:“萧老前辈,王霸雄图、血海深恨、尽归尘土!” 少了慕容博那“王霸雄图”,这“血海深恨”竟然也能立住,这不到半天功夫,萧远山见尽大起大落,直将众多蹉跎抛置脑后,笑道:“婆娑一场啊!小天师,多谢你指点迷津,老夫也该走了!”说罢,拔腿就走。 李小天见他突然离去,背影坚决,想到那夜里与萧峰分别,也是这个场景,想:“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萧峰为报仇打死阿朱,萧远山为报仇一身内伤武功全废...”想到这儿,不禁怅惘,高声道:“老前辈!此去经年呐?” 萧远山哈哈大笑,摇了摇手,再没回头。 第59章:偷家 送走萧远山后,李小天折返回去,找丐帮兄弟们汇合了。 今日变故堪称一波三折,好在李小天处理妥当,众人诚服。既毋需再闯打狗大阵,就只剩回总舵这一件事了。当下浅浅歇了一会儿,众人便向总舵去;李小天持打狗棒行在头里,身后跟着乌泱泱一长队弟子,脚步纷乱而响亮,直如百兽踏莽苍,好不威风。 李小天极受用这种感觉,忍不住回踩孙吧一脚,想:“孙吧一条条活蛆人穷事多,发个帖子一堆人臊皮,现在进了丐帮,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还尊我如帮主。真是高下立判。” 走了不知多久,终于远远看见破庙露出些微模样,却模糊得紧,又走了几步,才见清晰。 丐帮弟子大都好逸恶劳,平日里也不喜做事,没事干就睡大觉,放在现如今那就是躺平吧骨干成员。见到总舵就跟见到亲爹娘一样忍不住涕泪横流,想着赶紧寻处干燥些清凉些的地方美美地睡上一觉。 一行人越走越近,行到约半里处时,李小天突然觉得一股异样的感觉自心中升腾,问宋长老道:“宋长老,今日里可是帮中弟子都出动了?就没留几人驻守?” 宋长老接话道:“倒也留了几人,帮主不必...” 他话没说完,就瞧见前方有一弟子背对他们而站,笑道:“那不是么,帮主。”说着冲那人喊了声:“喂!” 那弟子一动不动,也不回话。宋长老虽然有些不悦,但也没发作,继续喊了一声。只是那弟子依然不作答,便如一根木头。众弟子都有些尴尬,宋长老捺着性子,更是最后喊了一声,可那弟子仍然置若罔闻。 宋长老喊了三声,第一次还能以“离得远听不到”做借口,第二次第三次除非是成心与宋长老作对,不然就已没有话好说了。丐帮虽不十分讲究论资排辈、尊卑有别,但宋长老身为长辈,是四长老中年龄最大之人,其他三长老都得尊称他声老哥哥,更别提自长老下的各弟子了。这般怠慢实在是有些不该。 众人越走越近,宋长老更是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去,一手搭住了那弟子肩,一边将他转回一边道:“磨磨叽叽,喊你多声为何不应?你是要...” 他话说到一半,就张大了口,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李小天和其余走在前列的人见到这一幕也都是目瞪口呆,只有身后那些弟子急着回去睡觉,看见前方队伍停了心焦,有几个走到前头,正想问问怎么回事,却也在看到那一幕时失语了: 那弟子双瞳涣散,嘴巴微张,面色煞白。脖子上深深一道伤口,长足四寸,还在往外噗呲噗呲冒血。 在场众人都是动手杀过人也见过死人的好汉豪杰,但这般奇诡模样,都是平生未遇。只觉得这人像活不像活像死不像死,大为瘆人。李小天吓得魂飞魄散,却有碍身份,不得不强装镇定上前,搭了搭那人脉搏,须臾后干脆道:“没了。”声音微微发颤。 宋长老惊道:“总舵!总舵受袭!”说话间就要动身前往,却被陈长老一把拉住,他天性孤傲,不喜言笑,遇事也因此冷静得多,喝止住宋长老道:“且不知来人数目和几斤几两,莫要冲动!” 宋长老叫道:“甚么冲动不冲动的,我丐帮众弟子都在这儿,另有帮主坐镇,就是达摩老祖复生又有何惧?众兄弟们!且跟我...”李小天这时也出手将他拦下,沉声道:“陈长老言之有理,帮中每个兄弟都是活生生一条命,若无妥帖准备,还是不要冒进,我自己去瞧瞧。” 众人见他出马,一个个大感安心。陈长老不忘叮嘱道:“帮主,陈孤雁浪迹天涯许久,未得见这等奇怪伤口,帮主切记小心。”李小天点头道:“我理会得。”说着使起轻功,一个纵身就远了。 李小天之所以身先士卒、事必躬亲,不是他真有什么奉献精神,而是他隐约觉得那弟子脖颈上伤口有些熟悉,自己似乎是在哪儿见过。这样一边想,一边进了总舵。 一进到总舵里,映入眼帘的就是庭院中几具横陈尸体,俱是被利器所伤,身下血迹斑斑。本来破瓦烂墙,更添棍印剑痕,昔时红花绿植,尽成残枝败叶。李小天边走边瞧,自门口走到院中,算出死伤弟子共有七名,这些人死后背后布袋未解,李小天又将他们背后布袋点了一通,最后得出是:一名七袋弟子、两名六袋弟子、三名五袋弟子、一名四袋弟子。 八袋弟子在帮中已是能坐到舵主的位子,七袋虽比八袋略次,可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来人不知数目、不知底细。这一切事也就混沌起来,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捏妈的,这也太哈人了,尸体派对是吧?”李小天说俏皮话给自己鼓舞壮胆,脚下往更深处走。 穿过了前院来到后院,这里却是一片干净整洁,并无尸体,甚至连打斗痕迹也没有。比武最忌讳死板僵硬,前院狭小拥挤,后院宽敞开阔,因地制宜这个办法七袋弟子不会不懂。李小天默默想:“看来那些个弟子都是在前院被解决的...要么是被暗杀要么是被轻松打倒了,不管哪个好像都不是很好。” 又往里走了几步,见一切如故。李小天就想回去再看看有没有漏掉的情况,走了几步,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这才想起,自进院以来,是一片死寂。李小天不知为何,感到一股怪异的清静,道:“真安静啊...”说话间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如同这股清静受之有愧一般,脑中也是疯狂乱想: “为何这么安静?怎么回事?” 他一路想来,眼睛倏地瞪大,这才想起今天出行众弟子中没有阿紫,而自己回来时也没看见她。当下心急如焚,匆忙向她所在那间帮主正屋赶。 他一到地方,就将门推开,瞧见阿紫端坐在那儿,阿紫似乎早知他要来,转向他,只是表情奇怪,哽咽着道:“你来啦!”嘴角却在极努力地上扬。 李小天见她鼻尖泛红、泫然若泣,蓦地生出些担心,向她刚走了一步,就感到突然有一股极冰冷的触感自脖子传来,有一声音森然道: “别动。” 第60章:想不出名来了 李小天就是再抽象再心大,也不会一点不记事。尤其是这等性命攸关之大事。几乎下意识地就想起那夜在镇南王府遇见的那道士。他虽不像这人开口说话,却也是一般地背后暗算,只是他点了自己穴道。眼下这人是用剑威胁自己.. 等等,剑? 李小天又想起那夜在镇南王府亲身经历,段正淳和刀白凤也是死于利剑之下,凶手是木婉清,手法快捷无伦、一剑封喉,而前院那些丐帮弟子同样死得极快,甚至连撤到后院都来不及... 经过断断续续地推断,事情好像有了些眉目,李小天强打起精神来,先是安慰了下阿紫,道:“我来了,没事。”接着冷静地道:“尊驾哪位?闯我丐帮意欲如何?” 那人哼一声,道:“李帮主好大忘性!在外惹了事也不往心上记,是仇家太多记不过来了?”听声音竟是个女子。 李小天招惹过的人还真不在少,突然一提他也没无甚头绪,但料定这女子与那道士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便道:“足下可是出自一道士门下,同门中有个叫木婉清的?” 那人供认不讳,道:“正是,可那是被李帮主害过之后的事了。我原来的门派,叫做无,量,剑。”说到“无量剑”这三字时咬牙切齿,一字字往外蹦,端的是恨意昭然。 李小天经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无量剑来,这门派实在分量太小戏份太少,以至于刚穿越过来没多少内力时李小天就将这门派当作了自己练手的副本,如一盘小菜般吃干抹净便扔在一旁,从没正眼瞧过,更没把这门中人当回事。现在经她一说,才想起有这么回事儿,恍然大悟地道: “你是...啊,无量剑分东宗西宗,你师兄左子穆就是东宗掌门,你是西宗掌门叫辛双清,那日里你门下弟子尽跟着左子穆投我门下了,你自己不愿,就一人孤身走了。” 辛双清见他认出自己,冷笑道:“李帮主,莫非我辛双清就这等不济,不值你提防么?还是说,你以为我不会报复与你?”说着,她轻轻瞥一眼阿紫,道:“你这小媳妇倒是如花似玉,和你般配得很,你放心,我杀了你之后,也会把她杀了的,成全你二人做一对阴世鸳鸯。” 阿紫被吓到了,哇的一声哭出来。李小天没说什么,但原著中辛双清战力低得离谱,要说自己真介意她上门寻仇那确实是有点违心了,但自己命在人家手里,这人敢来犯险想必也是做好准备了的。不好忤逆,便道: “辛掌门今日敢来闯我丐帮,想必是神功大成了,连杀我帮中七名弟子,还都是不费吹灰之力,足见剑术之精绝。” 辛双清恨恨地道:“我毕生精研无量山上玉璧剑法,武功却难有进境,不但住不得剑湖宫,甚至连一个年龄小我许多的黄毛小儿也能胜我。你说说,若你我易地而处,你又怎甘苟活于世?至于那几个弟子,就算是为你偿命罢。” 李小天一言不发,辛双清继续道:“你那日闯我剑湖宫,我看你盛气凌人,便气不过,想和师兄一道里驱逐你走。谁知师兄未战先怯,又被你几句话唬住了,呵,真是可笑!我无量剑派自后唐年间建立,距今百年,香火不断,却倒在你一个小儿手里!” 李小天抽象欲望正在高涨,尤其是听她说到“香火不断”时更是蚌埠住了,道:“少林百年古刹,强敌环伺,至今仍然不倒,固可称香火不断。你无量剑派香火不断,只怕是天下人不知有个甚么‘无量剑派’罢?可笑,只怕世人都想:‘无用门派,理他做甚?’这等夜郎自大也好夸口,真是可笑!” 李小天本来是想激怒辛双清让她失了阵脚,自己才好寻隙破之,谁知她不怒反笑,道:“不错!你说得一点不错!既是无用之人,又何苦活那许久?我一气之下离开无量剑后,想着天地之大无我容身之处,不如早早自尽了为好,幸得恩师施救,学成剑法归来!” 李小天想:“看来这‘恩师’就是那道士了,不过这道士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老挑女的收徒?什么老淫棍,怕不是接着教剑的幌子把这些弟子挨个吴涛鸿儒了几十一百遍了。” 他极关切这道士相关消息,却不愿打草惊蛇让辛双清意识到甚么就专拣最轻最不关心的地方问:“那你既然学成剑法,就称不得是废人,为何自暴自弃,尽说些丧气话?” 辛双清不屑一顾地道:“我几时说过这无用之人指的是我自己了?我学成剑法后,第一件事就是重回无量剑,孤身一人将东宗西宗弟子杀了个干净,一个活口也没留下,他们既然抛弃了本门,而甘心做你附骨之疽,那就是无用之人,何苦浪费五谷养这些无用之人?”说罢后,她似挑衅般补充句:“左子穆临死前还说什么:‘李帮主不会放过你的。’啧啧啧,好一副奴才相,可惜他永远也见不到你为他伸张正义了。” 李小天背对着辛双清,看不见她面容,阿紫却看到辛双清在说这些话时脸上颇为扭曲,五官都拧在一起,心中害怕不已。 这时辛双清长剑搭在脖子上,李小天除了想办法嘴遁激她这招外已是无路可走了,毕竟不知对方精修过剑法后功力几何,拿命去赌肯定是不合算的。想了想,道:“辛掌门,我只有一问,你是如何遇到尊师,又是如何自他那儿学到剑术的?” 辛双清喝道:“将死之徒,也来与我谈条件么?”说着将剑锋往里运力,李小天只感到一股痛感传来。 如果说李小天从孙吧学到了什么,那就是扯皮挑衅的话术。他结合了反龟男和斗仙女的一切辩论技巧,加上孙吧本就是个大酱缸一般的环境;众口铄金,能在这等压力下晋级黄牌,嘴遁功底可想而知。李小天想法转了三转,拿出毕生演技,幽幽叹息道:“若我今日是死在无量派剑术下,那我死也值了,只可惜...啧啧,我今日是败在那道士手里,而不是你手里。” 辛双清哼了一声,道:“杀你这等角色,还不用师父亲自出马。何况师父说了,男人没几个好东西,他之所以肯授我武功,也是因为我心中一直想除你而后快!” 在此之前,李小天的想法还很简单,知道的东西就是这道士收了两个弟子,且都是女的。他本来觉得这不过巧合,是以一直没放心上,却抓住那道士“哑巴”和“剑圣”这两点入手,要不是时间对不上号,李小天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独孤求败了。直到今日又遇上辛双清,才觉得事有蹊跷。 “对啊,这道士真就他妈的只收女弟子,而且还给这些女弟子传剑术。还都是那种苦大仇深的女的,木婉清要杀刀白凤、郭娘子要杀我、辛双清也要杀我,捏妈的,这什么人啊到底?给小仙女递刀子,小红薯来的吧?” 是啊,这人种种表现看来,都不像是《天龙八部》中所记载的人物。自己虽然在这个世界中接触到了好些原著中没有的人,但无论宰夏也好,郭羽也罢,终究是些行为动机都能理解的普通人,原著没有牵扯他们倒也正常。 唯有这道士武功强得批爆,还处处跟自己作对。自己刚来这个世界时他就煽动全冠清谋反,在大理好容易闯出番天地时又遭到他陷害,自己一举一动好像都在他监管之下,而这些针对,又是毫无来由根据的。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李小天心中酝酿,他登时寒毛倒竖。 第61章:队友呢队友呢救一下啊 报仇千里如咫尺,话说那辛双清自离了无量剑后,没有一刻不想着一雪前耻。这时李小天终于落到她手上,安能教他痛痛快快地死了?见李小天不理会自己,有心欺侮他,左足发力猛地向李小天腘窝踹去要教他下跪。 辛双清此前和李小天交手时,固然是见过李小天施展北冥神功的,只是逍遥派一向名声不显,丁春秋又偏生是个嚣张性子,此消彼长,是天下只知有“化功大法”而不知有“北冥神功”。辛双清准备做全,却在这种地方出了差错,这一脚踢到,突然感到李小天腘窝生出股极大吸力来。自己左腿一麻,略失去些平衡。 李小天瞅准时机,趁她分心于腿上之时,运力将她剑锋振开,接着又单臂长伸,一把抓住了阿紫,将她抱在怀里,冲出了房外。 阿紫自昨日和李小天闹矛盾后,一直郁郁寡欢,她出身星宿派,极爱看热闹,今日打狗大阵这般阵仗她居然也赌气不去。直到辛双清上门报仇时并挟持了她时,她才想起李小天来。这时在他怀中,虽不知这一抱几分真几分假,但其中情意,已是让女儿家心弦大动,沉醉其间。 辛双清紧随其后,喝道:“别跑!”她身法虽远逊于李小天,但胜在手中剑长,手腕一带,唰唰唰劈出三记,李小天小腿、脚踝、脚底各给砍中一剑。李小天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不住暗运真气护住周身,同时脚下速度加快,带着阿紫撤到后院,瞥见处地方空旷适合动手,喝道:“找个地方躲好!”说着双臂一松,将阿紫放了下来,而阿紫也是极有眼力见的跑到一处葡萄架旁,并以此作掩护。 辛双清随即赶到,抄起手中长剑,冷笑道:“来!且看看今日你我功力相差几何!”说着手腕抖抖,剑光闪闪如水银泻地,抬手间就是四招极精确极凌厉的杀招,招招向着李小天要害而来,其剑法造诣明显在木婉清及郭娘子二人之上。 李小天这时已不能像以前一般处处闪避,只因阿紫在旁,自己若是走起凌波微步固然能闪掉这些剑招,只是阿紫怎能懂得其间玄妙?若自己闪避时她棋差一着被辛双清抓住怎么办? “哎,段誉死了个爹,再死个妹妹估计受不了,我还是别这样了。”种种想法下,李小天只好选择正面与辛双清周旋。只好运起充沛内力护住胁处——他这时内力登峰造极,当世无出其右,除了藏经阁里那老和尚,便是谁也不放在眼里。虽不能化虚为实立三尺气墙,但挡下辛双清剑招还是够用。 辛双清回肘抬臂,剑法随她心意变幻,李小天唯恐拆之不及,频频耗费内力。却在她绵密攻势下找不到机会反攻,喝道:“好妖法!我道我剑术精进,必胜于你,却不曾想你亦是一日千里!” 李小天从她话中听出她隐有的愤慨之意,想:“我都还没叫屈,你倒先喊起冤了?老子整整吸了四绝其二的内力,一路上又吸那么多人内力,也算得上是一绝了。还学了那么多精妙功夫,你倒好,学了几招剑法就把老子逼成这样,真是可以的啊!”喝道:“我身负三绝功力!凭什么输给你十月练剑!” 辛双清手中剑是越打越急、越出如快,当真是“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李小天一个劲儿地吃瘪,几乎是给辛双清打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他明白只要此时运起凌波微步自己就可化险为夷,孙吧那米线精神又在自己心中发作,动摇起来: “阿紫死就死了吧,段誉已经死了个爹,死了个妹妹也没差的!天下那么多小橡皮,透谁不是透?不是一直嫌她烦来着?卖了她吧!” 李小天对于阿紫本来就没什么感情,护住她反而比较不符合他所做所为,这时拿好主意,正准备走起“凌波微步”时。辛双清瞅准他一个纰漏,一剑刺去,正中李小天大腿。后者虽有防备,怎奈辛双清这一剑既准且狠,避不及防不好。 李小天只感到大腿一股钻心疼痛传来,疼得他只想放声嚎叫,孙吧鼠鼠都贪生怕死,李小天也不例外,至于为什么没喊出来,是因为阿紫在一旁看着,虽然看不上她但也要硬绷住自己形象。 阿紫见李小天不敌辛双清,心焦不已,想帮上他点忙,却又觉得自己功力低微恐会画蛇添足。突然,她目光一转,看到一旁葡萄架,当下心生一计来... 辛双清眼见得手,内心抑制不住的喜悦,哈哈大笑道:“不过如此!”说着剑锋又动,又是一招杀招将出未出。李小天见剑锋越来越近,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离自己是如此之近。 “喂!死老太婆!” 喊这话的声音古灵精怪,透着股聪明劲儿。辛双清知道是谁,却并未对她有太多顾虑,这时见阿紫出言挑衅,冷冷瞥了她一眼,喝道:“下一个就是你!” 阿紫做个鬼脸,道:“诶嘿,能不能抓到本小姐都还两说哩!”话毕素手一张,右掌上托着几颗浑圆葡萄,她玉指轻拈,运力将一颗颗葡萄向辛双清射去。 辛双清与阿紫离得不远,看见她射来的东西乃是“葡萄”,心想:“小丫头好顽皮性子,拿葡萄当暗器么?”便觉就算是给她打中了也无甚关系,可转念一想:“我成事在即,小事马虎不得,这丫头保不齐有什么诡异手段,不可不防!”这样想想,回身连砍数剑,将那几颗射来葡萄自中间一分为二,切得极为均匀,就是御厨来切也不一定有这等平整光滑。 她几剑砍完,见地上多了好些一半一半的葡萄,而这些葡萄也真的就是葡萄而已,这样想想,不禁哑然失笑,回身继续去刺李小天。 突然,她喉头紧甜,胳膊一软,直往下垂。软塌塌好似无力,她很快反应过不对来,转向阿紫,又惊又怒,喝道:“小丫头!你施了什么妖法!” 阿紫咯咯娇笑,道:“这可是本门...咳咳,本小姐得意的迷药,无色无味,这药除你外我就只在几个丐帮弟子身上试验过了...只是还没个名字...” 说到这儿,她俏脸微红,看向李小天,娇嗔道:“喂!叫花子!这药你叫什么名字啊!” 李小天被她救了,想到自己曾动了害她的念头,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打个哈哈道:“啊啊...就叫‘十香软筋散’吧。” 第62章:我佛了 阿紫出身星宿派,精擅炼毒之术,对于药石理学不甚了解,但也清楚是药三分毒这个道理。这“十香软筋散”原是星宿派中一门极霸道的毒药,无色无味,中者四肢乏力、六神无主,过不了多久就得昏迷死去。阿紫则觉得这毒药不甚有趣——既然都能放倒人了,肯定得慢慢折磨才是!于是擅自去了两味毒药,转而加大了迷药剂量,又于那时在丐帮弟子身上试验过了一遍,终于得出今日这味“十香软筋散”——毒性浅薄、意在制敌。 辛双清只觉胸口阵阵烦恶袭来,微觉头晕,想:“这小妮子技艺不精,这毒药劲头不大...却有点像不胜酒力所致,这点道行就想放倒我?哼。”心下不屑,旋即吸气运功,却半分内力也提不上来,再试了几次依然如此,这下终于恐慌起来:“这毒药真霸道得紧!竟是如钝刀割肉般教人放松防备!”说着手腕一斜,剑锋指向阿紫,厉声道:“小丫头!快把解药拿来!” 阿紫顽劣惯了,见辛双清吃瘪只觉得出了好大口恶气,酣畅淋漓,幸灾乐祸地道:“就不就不,你怎么样?” 辛双清恨恨地道:“瞧你长得模样不赖,没想到是这样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做这种背地下毒害人的勾当!倒和星宿派那些弟子没什么两样!” 阿紫入丐帮后本来极少提及师承,为的是不拂众人逆鳞从而在帮中保有一席之地。这时四下无人,她也被辛双清激得胆大起来,笑道:“哎,猜得半点不错!我就是星宿派出身?怎么样?气不气?气死你得了!” 辛双清啐了一口,道:“江湖上凡是做出这等惹人生厌生嫌之事的,十个有九个都是你们星宿派出身!” “什么星宿第一定律。”李小天忍不住想。 阿紫根本不睬她,同时早将口鼻捂住,冲离辛双清不远的李小天嚷道:“叫花子!你别中招了!” 李小天应声闭气,同时不无好奇地道:“你方才怎么迷倒她的?” 阿紫哼了一声,有些骄傲地道:“好些个葡萄上面儿不都有个小小的孔么?那药粉被我细细磨着送进葡萄里头了,她要是不管不顾啊,那那些个葡萄就真是葡萄了。谁让她心里害怕,非得切开看看!” 辛双清听到这话,不禁大为后悔,想:“早知道便不去动手了,哎,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心灰意冷、意欲自尽。可这时药性愈重,就连抬手举剑的力气也没有了,见李小天和阿紫仍如无事人般,又悔又恨,冲李小天喊道:“姓李的!痛痛快快将我一刀杀了!” 李小天报复心极强,辛双清杀了七名丐帮弟子不说,还害得他身上挂彩。他跟阿紫这会儿实在是想到一处里去,道:“那不行,你我之间还有好些账没算呢!你杀我丐帮七名弟子在先,伤我在后...” 他话没说完,阿紫咳嗽两声,李小天只感到一阵尴尬,谁让他吃人嘴软,改口道:“你杀我丐帮七名弟子在先、恐吓这位姑娘、伤我在后。我怎能轻轻松松把你放了?” 话毕,他淫笑着走上前,凑到她身旁,闻了闻她身上味道,调笑道:“我看你长得也不赖,虽然岁数大了些,可是这时候嘛...真是熟透了,估计功夫一定不错。”说着拍在辛双清屁股上,传出清脆的“啪”的一声,接着又狠狠捏了一把。辛双清哪想过会遭这等羞?不住辱骂着李小天,污言秽语无所不用其极。 阿紫与一旁看着,突然醋意大炽,辛双清那模样哪里比得上自己漂亮,李小天这家伙为什么对这种人都下得去手偏偏不碰自己?越想越气,大喊一声道:“叫花子!你别碰她!” 李小天本来憋不住就要透了,听到阿紫出言制止,也只得作罢,心想:“总有天得把这个小丫头送走或者是鲨了,在老子身边真他妈没一刻消停的。”悻悻停手,道:“小孩子不懂事,捏着玩的。” 阿紫骂道:“不要脸!多大人了也不知羞!”说着自己从腰间摸出柄短匕,向着辛双清走去。辛双清见她不怀好意地走来,戒意比方才对李小天时更甚,喝道:“小妮子!你做什么!” 阿紫拿着匕首走近,举起匕首一边,轻轻在他脸上划过,嬉笑着道:“我把你这对眼珠子先剜出来,让你再像那样打量我。再把你这张巧嘴割了,让你不敢说对我不敬的话。”她说到这儿,顿一顿,像想起什么一般,瞪了眼李小天,道:“最后再把你这张脸一道道划破,看看还有没有男人看得上你!” 匕首冰冷,如一条游蛇般在辛双清脸上蔓延,阿紫说这话时丝毫不加掩饰,那说话时的语调也不像是小孩子虚张声势而像是刽子手善意提醒。辛双清想到她出身星宿派,心中害怕到了极点,下意识地就闭上了眼睛... “啧,小小年纪却是这般心狠手辣,真令人发指。” 猝然响起句说话声,三人都被这声音吸引,齐齐向声音所在地方看去,见到一个黑纱女郎独立墙头,手持一柄长剑,身姿窈窕。正是木婉清。李小天心中一凛,想:“真是冤家路窄,那死道士又派人来援了!” 辛双清看见木婉清,眼睛发亮,道:“小师妹!你来了!看在师父他老人家份上,拉师姐一把吧!”木婉清轻轻点头,阿紫不认识她,看见又有来人,对其相当提防,道:“你是谁?哪来的?” 木婉清睥睨着瞧她,道:“怎么不去问问那个男的?他应该是最知道我是谁的人了。” 她说这话本意是指她与李小天仇恨过节颇多,但在阿紫听来,却又是另一番意思。阿紫看着木婉清那姣好模样,兀自神伤: “这女子一看就比我漂亮!听她话语...好像是跟李小天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一般...怪不得他昨天晚上那副样子...”越想越气,狠狠地抽出手来扇了李小天一巴掌,而李小天正好闭气抵御她那“十香软筋散”,被这一巴掌打得直懵了圈。 一见吞吞吐吐,立刻想到心中有鬼,立刻想到有事相瞒,立刻想到余情未了,立刻想到吃碗看锅,立刻想到彩旗飘飘,立刻想到一别两宽。女人的想像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第63章:你们三个一起上吧! 李小天被阿紫这一巴掌打得无名火起,想:“捏妈的,真是想变成劲夫让你尝尝什么叫屈人之威。”这厢握手成拳,正要发招,却瞥见木婉清于高墙之上,那纤纤玉手握住了剑柄,向这边虎视眈眈。 辛双清乐于坐山观虎斗,道:“这小姑娘,我本以为你被受他蛊惑方以如此,现在看来,你尚是能悔改的,快把解药给我,我们三人合力将这厮擒住!” 木婉清飞身下来,掩住自己口鼻,向阿紫伸出只手,道:“解药拿来,饶你性命!” 阿紫并不知道木婉清功力几何,她是个见风使舵的性子,说话也往往留三分余地,唯有对木婉清——这臆想中预设好了的情敌,她是一点好脸也不想给,狠狠地道:“解药!等着吧!”说着袖子一挥欲使个撤步藏招,木婉清却早就看穿她想法,一剑向阿紫胳膊上砍下去,她出手极快,阿紫尖叫一声,李小天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运一道力于掌心,拍出招降龙十八掌去解她围。 他掌力这时使得出神入化,后发先至。木婉清只感到侧面一股强风打来,心下一狠,只得将剑锋角度稍欠了些,“哧—”声响过,阿紫右袖被削下一片,露出截光滑细腻的玉臂来。 阿紫吓得面无血色,忙将自己右胳膊收到背后,却气势不减,冲着李小天喊道:“叫花子!你欺负人!你有老婆还跟我整天卿卿我我!她还对我这样凶!” 木婉清不谙世事,一时没反应过来阿紫是在说自己,喝道:“快将解药拿来!”身影晃晃至阿紫身后,又是一剑砍来,这招来得极偏,李小天若是用降龙十八掌去攻,必会误伤阿紫,情急之下只得喝道:“往我这儿来!”说着左腿前踏,右足点地以助力,整个人如离弦箭般向阿紫冲去。 阿紫知道自己不是木婉清对手,着急忙慌时也顾不得什么解不解药,只想着逃命要紧,两手将身上所藏药粉一个劲儿地抛洒出来,道:“给给给!都给你!”霎时间各色药粉弥漫开来,空气中传来刺鼻气味,众人齐齐捂鼻,阿紫也不断咳嗽。景物也被五颜六色的药粉遮住,就像老天爷空军后气急败坏地用一张七彩渔网下场了,教人只得眯眼回避。 李小天运气抵住,趁乱将阿紫一把揪了过来,护在身后,道:“你发什么癫!你这药不要钱的?” 阿紫眼鼻齐辣,咳嗽不止,道:“咳咳...都...都什么...什么时候...还说钱!你个吝啬鬼!”说到“吝啬鬼”时犹如赌气般,将李小天推开了些。李小天嘴上骂她做作,手上却将她抱在怀里。辛双清与木婉清只得掩面咳嗽,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药粉透过指缝传入眼鼻口中,酸甜苦辣咸,直如打翻五味瓶般,极不好受。 过了好一阵,药粉渐渐随风散去,院中景物变回原色。可四人仍然没动身,直到李小天屏着内息轻轻嗅了下,发现无刺鼻异味,这才道:“好了!” 他一声喊完,木婉清辛双清也探头出来,见李小天站立如初,俱为惊讶。 李小天没理会甚么,拍拍怀中阿紫,道:“没事了,可以了。”可阿紫却无动静,一动也不动。 李小天有些慌神,看向木辛二人,道:“你们俩怎么样?可有甚么症结?血脉可有阻碍?内息可畅通?” 四人本来互为敌手,这时却也化干戈为玉帛,木辛二人听他说得煞有其事、耸人听闻,也都运了运功,却都觉得内息通畅,无甚大碍。 辛双清摇摇头道:“我无甚大碍,只是丹田处有些燥热。” 木婉清附和道:“我亦如此,只是有些口渴。” 李小天觉得奇怪,心想着这么多药一起吸进体内,如何能是只有这点症状?不闹成个七窍流血起码也得是半身不遂吧,低头又拍了拍阿紫,道:“阿紫,你怎么样?” 阿紫仍然不发一言,李小天真的有些慌神了。轻轻卸力将她整个人放在眼前,见她面色血红,心下大骇,伸手探她鼻息,却觉她气若游丝,再看脉象,倒是极为紊乱,似乎命若残烛,若明若灭。 李小天本来是极嫌弃阿紫的,可他又做不到真正看到一个熟人就这样死在自己眼前,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便将阿紫环抱起来,转回身道: “二位姑娘...” 他刚转过身,就与木婉清和辛双清的目光来了个接触,她二人看到李小天,竟然有些不自在地将视线各自移开,辛双清扭扭捏捏地道: “干甚么?” 李小天诚恳地道:“今日之事能否暂且作罢,我李小天再向二位借项上人头用几天,我这妹子使毒无方,伤了身子。我有心带她去找平一指大夫,不知二位能否应允?”他说罢,担心这二人不肯,补充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反正我不是什么君子。李小天想。 辛双清走上前一步,道:“好罢,就这么办吧。只是...”她说到这儿,神情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向李小天凑近了些身子,故意将角度勒得正好,李小天看见她那对雪白动人轻轻摇晃,不禁心弦打动,咽了口口水道:“辛掌门有何吩咐?” 辛双清面色潮红,转身过去,轻轻下腰,道:“拍我。” 李小天一下子就炎热红豆了,只觉得幸福来得有些突然,道:“甚么?” “像之前那样,拍我。” 李小天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又看见木婉清走了过来,极不自在地玩着耳边鬓发,嗫嚅道:“李...李...李...”说了一连好几个李字,却还是说不出怎么了,最后索性别脸过去,脚丫不知何时离开了草鞋,正倚在另一条腿边,脚趾十分用力的样子。而这一切,都藏在她那身黑纱下,若隐若现,极其诱人。 李小天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是个见色忘义的人,这时心弦不定,往前走了一步,突然听到怀中阿紫嘤咛一声,微微睁开了眼,直勾勾盯着李小天。 李小天盯着她,见她眼中熠熠生辉,极是奇怪,道:“你...” 他一句话没出口,阿紫那樱桃小口便直直吻了过来。 第64章:漂亮滴很呐 李小天虽也有些米线,却仅限于口头推让,如过年时收亲戚红包一般,拉拉扯扯几回,总是要进口袋的。这以一敌三之恶战实是平生未有,三女轮番上阵,李小天真气鼓荡,久战不衰。 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终是四人齐齐力竭,李小天虽然乏累,倒觉意犹未尽,此间销魂蚀骨之乐难与人说,是多少次相位猛冲也不能比拟的。他躺在地上,精神兴奋,努力回想着所有事情,想思考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越想越糊涂,倒不如趁春兴未退大梦一场。 不知过了多久,李小天眼皮一跳,同时脖间传来阵阵凉意,终于睡醒。双眼晃晃,一睁开便看到木婉清整好衣裳站在一旁,手上那柄长剑下束,剑尖抵在他喉咙上。李小天不过刚睡醒,哪经得起这般吓?这下总算是明白为啥采花大盗都短命了,暗骂道:“捏妈的,女人真是翻脸如翻书,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一边不动声色地运一口真气护体,看着木婉清道:“木姑娘此举何意?” 木婉清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加之阿紫那药性着实强烈,她只将发生的事记了个十之有三,就记得疼痛快感并重,醒来后记起母亲教导,第一时间便去看自己手臂上那一点殷红如血的守宫砂,一见果真痕迹浅褪,霎时又惊又怒不知所以。想狠下心趁李小天睡觉将他一剑杀了,却又感觉胸中郁郁闷闷,下不去手,只得采取此举。 本想是凭此教李小天不打自招,好好将罪行供认,自己女儿家清誉也好挂得住。可这厮竟能厚颜无耻地装做无事,当真是教她又羞又恼,喝声:“你做得好事!我今日就要把你...你...” 她话语说得决绝,剑锋却是一个劲儿地在抖,过了半晌,颤声道:“我妈妈与师父都告诉我离男人远远的...我...我平日里更是连相貌也不肯给别人看...你倒好...你...”她越说越委屈,越说越难过,却也明白这事不能全怪李小天,一来二去只得将目标转移到了一旁熟睡着的阿紫,狠心道:“得罪了!”说着长剑便向阿紫劈落。李小天眼见不好,骨碌着爬起身要去救阿紫。 “铛——”一声传来,木婉清长剑劈到半路,来救的却不是李小天,而是辛双清。木婉清立时错愕,略有震惊地看着辛双清道:“辛师姊,你这是...” 辛双清沉声道:“人家姑娘并没做错什么,婉清,我们还是走罢!” 话说她虽未皈依三宝,倒也常修道家清净法,长久以来,心中清净,除授徒练剑,再无他想。李小天毁去无量剑,她人生立时黯淡不少,是以仇深如山似海。今日阴差阳错受了此难,却也唤醒了对俗世红尘那许多向往,对李小天恨意跟着减少,福祸相依,大抵如此。 木婉清却不饶,怒道:“她一个女孩家家,为何会有这等药!还有,为何...为何单就他一个男的没事...”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大概也是忆起自己药性发作时表现,所行所为直与青楼女子一般放荡,细想大有理亏之嫌。 李小天笑嘻了,不忘补刀道:“木姑娘也知道啊,哎...真是想不到,木姑娘平时那般贤淑清冷,这药性起来了么...倒也果断得很。” 木婉清本来就极羞恼,听他这般说更觉无颜,这剑也不去伤阿紫或李小天,一狠心回身将剑格在脖子上,眼泪扑簌簌掉落,一句话也不说,极干脆地就去自刎。 她动作极快,李小天没反应过来,加上她这剑不去伤人转而伤己,出招时比往常快了不少,又无人阻拦。李小天心惊不已,却也知自己无论是降龙十八掌还是一阳指都救不得她了。 眼看得木婉清运力回处,就要划下,又是辛双清果断出手将木婉清长剑打翻在地。她连着两次出手打断木婉清,木婉清这时实是生气到了极点,对她也没了那股恭敬,喝道:“你做什么!” 辛双清叹一声道:“师妹,我们回去罢!”说着单手挽过她臂,向她耳语几句。木婉清看了看辛双清,流泪着点了点头。二人齐齐向李小天极为复杂地投去一瞥,稍运轻功,身影纵跃过墙,很快就都不见了。 见木婉清变成这样,李小天心里略有些不是滋味,可他并非是真意悔改或歉疚自责,这种“不是滋味”与赌徒颇有些相仿。 赌徒赌输后往往要立毒誓,并痛改前非,但十个有九个都只会把说的话当耳旁风,不但继续赌,并且越赌越大,越赌越多。李小天也是如此,在他看来,良心和下面应该是两个部门;各管各的互不干涉,冲肯定是要冲的,面子工程也肯定是要做的。下面爽了以后良心出来念念祷词就足矣了。 李小天见辛双清木婉清悄然遁去,片刻歉意也烟消云散,转就开始怀念起那番云雨情来,真想直接发到孙吧让那群鼠鼠狠狠急一下。 他这头还回味无穷,突然间墙外飞来一截绳索,极快地垂到阿紫手腕上,接着一收。阿紫便被套住,李小天被打个措手不及,惊呼不好,伸手去追,那绳索却猛地收回,阿紫也被连带着拖动起来。 李小天跟着追出,那绳索却极快收回,李小天瞧见这条绳子直直通往不远处辛双清与木婉清,喝道:“你二人做甚?快放开她!” 木婉清哼一声,并不言语,手上速度加快,终于是将阿紫捉了过来。另一手长剑抖抖,几式剑招施了出去,辛双清将阿紫负在肩头,也极快腾出另只手来握住长剑来助木婉清阵。 剑风飒飒作响如秋风扫落叶,多日不见,木婉清剑术又有精进,更别提还有辛双清助阵了,二人一剑快似一剑,你攻如猛龙过江,我守是固若金汤,你撩是不得不防,我助来添彩增光。剑风赫赫,剑影俐落,与李小天战得难解难分。 这时虽不受地域限制,李小天终于能放开手脚,可辛双清却也拉了个帮手。三人缠斗一番,行到一片密林处时,辛双清剑招陡然变快,几招极险极冒进的杀招用将出来,逼得李小天不能再进,只能守备。辛双清抓住时机,喝道:“婉清!走!”说着又砍去几招。袍袖挥挥,遮住了他眼,二人身影微晃,又闪了一闪,很快各自远去了。李小天刚将这几招拆毕,就见她二人消失了,而阿紫,也在这奔波间不见了踪影。 第65章:养猪千日,吃肉一时 李小天轻身功夫火候不浅,然辛双清木婉清二人系使巧妙招数才得以脱身的,无迹可寻、无相可着,李小天纵有千斤脚力,那也只是鞭长莫及、余勇可贾而已,于是眼巴巴望着二人去路,心中烦恼。 这次吃瘪当真是倒了大楣,自己身负重任,不但未将院中血案始作俑者辛双清擒获归案,更是让她们将阿紫抢走了。帮中现今七死伤一消失,众弟子就在不远处候着,若是自己这帮主给不出一个妥帖说法,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望恐要大打折扣。 这下真成赔了夫人又折兵了,他妈的。 “哎...真不该那啥上脑放松警惕...”李小天懊恼不已。同时目光扫视过院中布景,脑筋开动,想:“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给众弟子一个说法...一个拿出来能让众人信服不生疑...我面子上也过得去的说法...” 李小天精于诳语妄言,撒谎骗人对他一个水惯贴吧、看图写话的人来说是手到擒来。只是今日之事错综复杂,种种迹象在外人看来都是极为可疑,硬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只怕会适得其反。 李小天左思右想,始终拿不定个靠得住的说法,犯起难来: “我该咋说?我说我以前惹的老冤家上门寻衅报仇,杀了七个兄弟抢走阿紫后全身而退了?” 李小天自觉这答案于他面子有损,摇了摇头将其否了,继续思忖:“我自请缨入内以来,恐怕也是有一个时辰还多的功夫了,这时间不短,若说两手空空只怕众人要嫌我five...”他前瞻后顾,正苦于拿不出个令人信服的好说法时,蓦地灵光闪现,一个主意跳进脑中... ... 话说丐帮群丐目送李小天离开后,一直于原地守候,而李小天身为主心骨长久不归,众人难免猜忌多疑。有几个嘴碎弟子更是猜他遭遇了不测,嘴碎的找没谱的,没谱的找有谱的。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过了一个时辰,李小天甚至连死相都被描述出来了,死因完善齐全,有鼻子有眼儿。有几名弟子本来坚信于李小天,这时也被说得动摇了,便找到宋长老身旁请示。 宋长老本来闭目养神,静待李小天归来。听到这话不禁触了无明,重重敲了下地,喝道:“整日价就会背地里嚼人口舌,我帮中弟子何时都成全冠清之流了!” 宋长老这一敲,群丐声势立敛不少。可悠悠众口,岂是一下巴掌、几句威慑就能盖住的?没过多久,见总舵仍无迹象,众人就又开始传闲话。 这样过了不知多久,终是有人坐不住了,一壮汉倏地站起,抄起一旁长棍就要往总舵走,正是宰夏。陈长老忙将他挡下,冷静地道:“宰夏兄弟,帮主有言在先,教我们安心等他,你切莫冲动。” 宰夏则显得极为坚决,摇头道:“陈长老,凭帮主武功都应付不来的对手,我等就是一拥而上,未必就能赢了。” 陈长老心下奇怪,他本道宰夏是个徒逞武功、一腔孤勇之辈,可听他陈述,却又显是知晓利害至极,奇道:“你既知如此,却为何要以身犯险了?” 宰夏认真地道:“大义重,生死轻!”接着不顾陈长老拦,迈着大步就要往总舵去。 正值这二人针尖对麦芒之时,有一眼尖弟子,远远就瞥见了总舵处有一人来,他以为是李小天,心中激动,却不敢声张。待得那人越来越近时,容貌依稀可辨是那少年帮主时,这才高声道:“兄弟们!帮主回来了!” 群丐闻言耸动,齐齐投去目光。李小天也在这转瞬间近了:只见他布衣染红、神色疲惫,身上更有几处伤口,一条腿汩汩往外冒着血,分明是劫后余生之模样。 自萧远山强袭丐帮而被李小天挡下后,丐帮上下老少,无一不知李小天武功高绝,都钦佩与他。有此考量在先,众丐均猜想李小天对敌是无往不利、得心应手,眼下见他狼狈至此,既感落差又觉恐惧,咽了口唾沫,想:“居然让帮主也吃亏了...看来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众丐一下子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起话来: “帮主!里面情况如何?” “帮主,来人可多么?是哪门哪派的?使什么功夫?你可敌过了么?” “兄弟们怎么样帮主?可都还好么?” 李小天并没回答众人,只是喘口气,扑通一声坐在路边一块巨石上。陈长老见他疲累又有伤,喝退了围在他身边那些个弟子,自衣中取出一瓶丹药来,去了蜡封,冲手上倒了两下,过半晌瓶口处滚下一粒黄澄澄丹药,落至掌心。 那药丸比黄豆略大,陈长老将药递于他,郑重其事地道:“帮主,这药乃是陈孤雁家传绝秘,名贵得紧,可活血化瘀、镇治一切内伤外伤。当年陈孤雁做了些不光彩的事...至今耿耿!” 说完这话,他脸色一缓,道:“陈孤雁一时失言,帮主还请莫怪。”说着退下。 李小天本来没怎么受伤,但见陈孤雁盛情难却,也就收进怀里,笑道:“陈长老一片美意,晚辈却之不恭了。”说罢,见众丐目光停留在自己脸上,叹一口气道:“此去良久,教各位担心了,对不起啊!” 奚长老义正严辞地道:“帮主身先士卒,众兄弟感怀都来不及,又怎会有其他意见?” 李小天摇头道:“身先士卒归身先士卒,众兄弟担心又是众兄弟担心。总不好放一起说啊!”说罢,他脸色轻轻缓和,众人知道他这是要开口了,个个聚精会神地侧耳倾听。 李小天道:“帮中...遭了突袭,来人使的是一柄长剑,带了一众弟子,只是都穿黑衣黑袍,问话也不答,剑术更刻意地往百家齐聚那路数使,我眼力拙,没看出来。” 听他讲话的那些个弟子哪里知道这一码事,眼见得众人面面相觑起来,大有怀疑之意。李小天又不慌不忙地将第二个方案抛了出来: “总舵遭攻,并非是这些人所致。其中更有星宿老怪作祟。” 众人一下子坐不住了,那些个遭星宿派毒手的弟子群情激愤,纷纷凑得更近了些,眼中如冒出火一般。 李小天继续道:“星宿老怪带领众弟子与那些使剑黑衣客勾结,我与丁春秋曾打过照面,他说此次前来是为了掳走我妻...他本就带了人,后来更是下到我帮地牢里将他那些弟子放了出来...”说到这儿,李小天神色黯然,继续道: “我本有能耐救下她,可是当时身边又有一弟子孤木难支,我...我就...” 说到这儿,李小天掩面长泣。弟子们哪里知道他在后院爽得飞起?心中都以为他为了丐帮不惜牺牲自己,对他更加钦佩。宋长老更是落泪道: “帮主,你何须如此!” 李小天叹一口气,道:“只可惜我技艺不精...一边要敌众人长剑,一边又要避免星宿派使毒恶手。奋力杀敌...终于没将众兄弟们保住...也没能救下她...” 他一顿扯皮后,众人虽然没责怪他什么,但也怀疑他说法真假。回总舵后一一验收才发现: 死亡弟子身上剑伤确实印证了李小天说法。 后院地上零散药粉亦符合他提到的有关于星宿派的事宜。 那些个本来关在地牢中的星宿派弟子,这时突然出现在了院中,俱已断气。 每一条都与李小天所提到的相吻合。 此事后,众人愈加佩服李小天,同时丐帮与星宿派的梁子也是越结越深。 ... 地牢中,李小天看着不明所以就死于自己降龙十八掌下的星宿派弟子。为自己这绝佳的想法而骄傲,一手握住一具尸体,飞身向院中去,同时口中喃喃道: “死人还真是比活人有用。” 第66章:我选大D 阿紫消失后,李小天过了三五天清闲日子,少了个小丫头跟在身后没日没夜地叽叽喳喳,连觉也睡得安生了些。可凡事知易行难:丐帮这些弟子大多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李小天又是现代人,除了物质需求时不时还需要搞点精神建设,每到诉苦无门之时,便又会想起那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来。 这日正午,会客厅上。 宋长老、陈长老已然落座约有一盏茶功夫,这二人一个稳重年长,一个情薄话少,彼此相对良久而无一言,唯有过堂风。 “哎,放开放开,我好得很!”外面忽响起阵极为豪迈的说话声,再转眼,门口抢进个中年乞丐来,手持一根竹杖,身旁另有一一袋弟子搀扶。正是吴长老。 吴长老是江湖高手,受了萧远山那记刚猛掌力,伤及脏腑,却不致死。他性情高傲,不肯轻易服人,自觉被萧远山打倒是平生大辱,就对此事缄口不语,亦不肯在陈宋二老跟前示弱。 陈长老知他秉性,招呼道:“吴长老,这气色好了不少,瞧着大有改善啊。”吴长老嘿嘿笑笑,旋即落座在宋长老身旁。拍拍胸脯道:“好得很!就是这养伤时候忌口太多,一是酒不能喝,二是肉不能吃...唉,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这食不尽兴,整日价吃斋念佛,倒不如死了算了!” 宋长老劝道:“你这话说的,太也光棍。我丐帮这些日子里风雨飘摇,正是用人之际,你身为长老,帮中兄弟都指望着你,你却想着为口嚼谷破罐子破摔!” “宋长老言重了,哈哈。”说话之人并非是陈长老,三老齐齐看向门口,见李小天不知何时到了,而他身后则跟着奚长老。 若是以往,三长老必得站起来个个向李小天作揖行礼,李小天也得回个礼才是。只是这会儿四长老与李小天关系改善,这一环也就被省去了。 吴长老忙道:“帮主!你可得为我做主!哪有生病不让喝酒吃肉的道理?咱们是叫花子,又不是大和尚,吃顿肥猪肉烫一壶高粱酒,一顿进肚里什么病好不了?药补不如食补!” 李小天笑着摆手道:“吴长老也莫要太急性子,宋长老说的也有道理,这生病期间,忌食肉食酒浆,兄弟们也都指望着你快些好转,再带领咱们立下几个功劳哩!等你好了,我与你浮三大白!” 两头都帮说话,往往给人家叫作“和稀泥”。但和稀泥着实也不是件轻松差事,能将稀泥和得滴水不漏、风雨不透,绝非常人能及。李小天在现世里不喜欢和稀泥,把和稀泥的叫作“理中客”或者“中间派”,可谁能想到,如今身在异处,非得低头不可。 李小天这番话既体谅了吴长老,又维护了宋长老面子,可说是讨巧得紧了。果不其然,二人见他如此,也都哈哈一笑,示意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李小天与奚长老接着入座。 丐帮从上至下,透着股散漫随意,像主厅聚事这等事宜,一般都是非重要不举行。昔日萧峰任帮主时更加过分,一年中倒有大半年时间将这屋子空着。 李小天坐定后,道:“今日召集众长老在此,事缘有二,这其一嘛...” 他说到这儿,极快扫一眼众人神色,继而道:“本帮近些日里,所受打击诸多,先是副帮主死于非命,接着又是执法长老白长老,最后是大智分舵舵主,俗话说得好,天不可一日无日,国不可一日无君。” 李小天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骂自己一声,想:“李小天你真是个春春的沙卵,不会引用就不要引用!这尼玛用在选帮主上还勉强是个人话,这三个位置什么臭狗屎也出来碰瓷啊?” 李小天勉强笑笑,打个圆场道:“日不可一日无云,君不可一日无臣。今日召集四位来,就是想让四位与我共商大计,大智分舵舵主自有分舵下弟子推举,到咱们手上的也不过两个位置,望四位出谋划策,看看这两个位置都选谁较为合理些。” 尴尬像光身子时穿着的底裤,越在意越显著。李小天索性裸奔起来,摆出副运筹帷幄的姿态嗯装,道:“首先便是这副帮主,各位...” 三长老一言不发,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宋长老,他在帮中年岁最大、资历最老,若是帮主之下第一人,非他莫属了。 宋长老咳嗽一声,面有尴尬地道:“这...这个嘛...” 倒不是宋长老其人软弱可欺、没有主见,而是这副帮主一职实在太难决断,帮中此时既无甚么出采后进,前人又各自凋零,实是青黄不接之时节。在这节骨眼上选人并非是择良用贤,而是两害取轻。 陈长老出来解围,沉声道:“这历任副帮主要么是分舵舵主,要么便是由帮主钦点,人品武功俱为出彩之辈。六大分舵中,大智、大信犯下重错、就算帮主既往不咎,兄弟们也不见得能容之。余下的嘛...大勇少智、大礼缺信、大仁无勇,唯有那大义分舵还像回事儿,可这大义分舵舵主没什么志气...依我看,教他做副帮主,倒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李小天听陈长老这席话,已然是听出了他言外之意,微微笑道:“陈长老既举贤荐能,那我也有谱了。”接着,他话锋一转,道:“这大义分舵舵主任执法长老,至于他分舵下之事,如大智一般归给分舵自行管理。各位可有意见?” 宋吴奚三人纷纷同意,李小天暗地里为自己捏了把汗,继续道:“那么眼下便只剩副帮主一职了...” 四长老无一人接话,甚至连陈长老也一脸为难。李小天亦是冥思苦想,怎奈想不出个好人选。 猛地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脚步声,有人急匆匆赶来,李小天来了精神,想:“这尼玛真是比贴吧选吧主都难,还是看看远处的来人吧家人们。” 不一会儿,门口踏进个壮汉来,身如黑塔,正是宰夏,他神情仓促,抱了个拳道:“帮主!在下有要事禀报!” 李小天出言将他打断道:“你等会儿。” 宰夏一脸愕然,李小天则坐在正座上,将他好好看了一看,笑得颇具玩味,末了,转向宋长老看一眼,道:“宋长老?” 宋长老已领会李小天意思,微笑道:“不错,不错。” 李小天又转向陈长老,道:“陈长老?” 陈长老点头道:“武功可以学,不差不差。” 不待李小天过问自己意见,吴长老便道:“那日欲列打狗阵时,宰夏兄弟敢当着众人面维护帮主,我便觉得这后生有勇有谋,值得结交!帮主,我也同意!” 奚长老附和道:“我和老吴一个鼻孔出气,没问题。” 李小天点点头,道:“好,好。就这么定了!”说着才看向宰夏,道:“宰夏,你要汇报什么来着?” 宰夏神情严肃,直到这时也未有丝毫缓解,足见这情报十分紧急,见他一直不开口说话,李小天不得不正襟危坐,又将方才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宰夏这才答声:“是!”接着将手中画卷握在手中摊开一晃,一张地图徐徐展开,露出雁门关的模样。 第67章:驰援雁门关(1) 李小天一愣,道:“这是何意?” 宰夏将地图展开后就向后退一步,规矩行个军礼。李小天顺着望去,见地图上有处标记,用朱红圈了,上书“加急”二字。 宰夏补充道:“关外有我帮探子来报...辽人来打草谷,遭到中原群豪埋伏,两伙人激战许久,日夜不休,关外尸山血海...” “什么!”吴长老怒而拍桌,忽地站起,双眼直如冒出火般,喝道:“这些契丹猪狗,真是愈发猖狂、无法无天了!” 奚长老亦气得吹胡子瞪眼,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猪狗活在世上,便和咱们是水火不容!”说罢,一扭头,转向李小天,抱拳道:“帮主,我自请缨出关!” 李小天既不像萧峰那般亲历了宋辽仇恨,亦没对大宋有什么特殊感怀在,他是个乐子人,来到武侠小说世界里也不想跟庙堂有任何交互,最好是能在江湖中乐得逍遥。可眼下自己身居丐帮帮主,丐帮又一向以护国安民为己任,自己若不拿出些表率来,只怕要授人以柄... 陈长老看出李小天面色为难,但不言传,轻轻叩下桌子提醒以他,李小天旋即回过神来,略有不自在地道:“啊,啊,驰援关外...好,很好。” 吴长老粗枝大叶,没顾忌李小天神情不对、若有心事。喜滋滋地一拍手,道:“我这就去收拾东西!杀契丹猪狗这事儿啊,宜早不宜迟!”接着起身要走。 “吴长老,且慢。”李小天出言将他叫住。 吴长老心中打鼓,慢慢转过身,接着像是急于证明自己般,鼓起勇气,发力拍了拍胸脯,振振有词地道:“帮主,我病早就好了!不打紧!再者说了,就算我抱恙上阵了,这手中鬼头刀,所到之处仍教契丹人魂飞魄散!嘿嘿,当年救下杨元帅,靠的可不是这张好嘴!” 李小天本是想将他叫住问话,结果他倒是先行说了许多,李小天听在耳里,想:“原来还介意自己生病这事儿呢,这老壁灯。”想到这儿,无奈摇头笑笑,道:“吴长老,你不能去。” 吴长老一下子脸就耷拉下来,接着,他像是鼓足勇气那般,高声道:“帮主!我吴长风是受了伤,但人活在世,哪能处处小心?要我说,有吃一碗饭的力气,就有杀契丹狗的力气!今日这事,我是非去不可了!”话毕转身便走。 陈长老无奈道:“倔牛脾气又犯了...”李小天更是喝道:“吴长老!且住了!” 这一嗓子运足气力,喊将出来直如虎啸山林,声波自主座发出,却连后院弟子都听得见。陈奚宋三长老心惊不已,忙运功抵御,宰夏也捂好了耳朵,吴长老更是双足沉重,如灌铅般,一步也挪不出去。 李小天一声喊毕,道:“吴长老,我拦你并非是为了阻你行动,实在是有些心事不明得紧。咱们大好男儿,直抒胸臆罢!” 吴长老面有缓色,便也坐下,道:“帮主请讲。” 李小天在厅中踱步,心里想的只有怎么说服吴长老顺带着说服其余几人:他嘴炮功夫高明得紧,但国仇家恨,累累白骨堆砌而成的血债前,三言两语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君不见,今朝身家五毛浑身粉红两千小胜三千,明日身价暴涨屁股歪生嗯造战斧洋芋。东家搬石砸脚、霍普金斯。西家氏王目田、人道主义。先天下之赢而赢,后天下之麻而麻。 李小天想到现代里打不完的嘴仗,自觉劝诫吴长老回头是件极辛苦的差事,可他又不能当真置之不理,毕竟自己身为帮主,这些事迟早都是要落到头上来的,与其等之后费心辩解,不如现在将道理辨明。 伟大的大宋的丐帮帮主,他继承了龙傲天男主的光荣的传统!萧炎、唐三、范闲在这一刻灵魂附体!李小天一个人,他代表了嘴遁bb以理服人的历史的传统!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李小天想了想,道:“吴长老,若你在路边见到一契丹人杀伤我大宋百姓,你当如何?” 吴长老厉声道:“自然是挺身而出,拔刀相助了!” 李小天点点头,继续道:“若你见到我大宋军士横凌契丹老弱,你又当如何?” “这...”吴长老面露迟疑之色,但过了半晌,还是道:“我大宋是天朝上国,向来不做这等为人所不齿之事...若那些个军士当真这么做,此事一定背有隐情。” 他话一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对,连带着其余三长老也跟着思考起来。李小天倒没在此过多纠缠,继续道:“若你最好的朋友、你生平最倾慕之人实是契丹骨血,你又如何?” 吴长老极讲义气,原著中,他也是为数不多一直站在萧峰这边的人。李小天这一问便问到了命门,吴长老面色难看,须臾后道:“吴长风生平最重社稷,朋友次之,若真是逼不得已而刀兵相向...那也只得...” 李小天示意他不必再讲下去,接着酝酿一下,道:“吴长老,若你发现大宋军士奸淫契丹妇女,摔死契丹孩童,又要如何?” 他问题尖锐不减,一问更赛一问,别说是正与他对答的吴长风了,就是与一旁听着的宋陈奚三长老也心生不满,想:“明明是契丹狗贼欺侮我大宋子民,帮主怎么句句回护他们?倒说得像我们有多十恶不赦似的。” 吴长老支支吾吾地道:“若...若是如此...”却只说到此就没了,李小天见时机成熟,更想到萧峰遭遇,抛出最后一个问题,道: “若有一孩童天生契丹骨血,却被寄养在大宋长大,自幼学汉人文字礼教,那这孩子长大成人后,或是契丹野种?还是大宋子民?若他一心为大宋而大宋不能容他,又该如何?” 他循循善诱、由浅入深。虽然但凭三言两语难以叫人放弃多年血仇,但李小天说的话,无疑是在在场众人心中都种下了一颗种子,只待生根发芽了。 第68章:驰援雁门关(2) 就在这时,主厅外响过一阵极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口转进一个人来:手持一根松木长杖,背负八只布袋,眉头紧锁,忧心忡忡,正是那大信舵舵主。 丐帮之所以能发展到今天,有这样大规模。靠的不单单是名声响亮和江湖义气。招得进与留得住是泾渭分明的两码事,常言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丐帮长盛不衰、欣欣向荣,倒与帮规分不开了: 丐帮并不十分注重论资排辈,也不像星宿派那般崇强欺弱。帮中法统说破大天,无外乎在于“制衡、均势”四字上:帮主之下是副帮主,再分执法、传功二长老、四大长老,再往下便是六大分舵。帮主表面上统率全局,其实要与副帮主分权管理,亦不可长臂管辖,与传功执法二长老所掌事务产生冲突。四大长老、六大分舵各擅其职、互不相干。原著《天龙八部》中记载:“以免自恃有功者骄横生事,危及本帮百代基业。”由此以小见大,便知丐帮最不喜帮中人士出位僭言、逾规越矩了。 各分舵舵主若非受了帮主传令召唤或有军情十万火急,否则是不便来主厅的。李小天心里好奇,正欲相问,就见到那大信舵舵主便抱了双拳,“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地行个礼道:“帮主,在下有要事禀报!” 众人听见他也说有“要事”,心中都没来由地地紧了一下。隐隐觉得这大信舵舵主口中所称要事多半也与雁门关有关,吴长老回座坐下,李小天微微扶额,正了正身子,道:“你讲。” “是。”大信舵舵主平静地应了一声,接着斟酌片刻,缓缓开口道:“禀帮主,据我推断,雁门关一役隐情不小...绝非浮于表面一般粗浅...恐是有人想坐收渔翁之利。” 四长老面现惊异之色,吴长老刚坐下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又一下站了起来,剑指冲那大信舵舵主,喝道:“你放屁!什么坐收渔翁之利?宋辽兵戈相见多年,谁人不知?以往讨夷护国,你身先士卒,怎地如今就变成这番鬼话了?啊,是了,你犯下大罪,现如今就想戴罪立功!” 李小天明白吴长老脾气火爆,示意让他坐下,冲着大信舵舵主点点头,风平浪静地道:“你继续说。” 大信舵舵主开始讲述:“实不相瞒,自在关外我帮探子传消息回来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细细想想后,推断出疑点有三。 其一,雁门关地处宋辽边境,两国不睦,军民往来总有摩擦。但规模不大,多是些散兵游勇,数量往往在十一二人左右,有心劫财无胆杀人。可这次前来打草谷的...却是辽军精锐,足有三百余骑,身怀武功、装备精良,性情凶戾,不由分说地就动起手来。分明是受人指使!” “真是荒唐!”想到宋辽边境那惨绝人寰的人间地狱,吴长老压低声音恨恨地骂了一句。 大信舵舵主继续道:“其二,辽军这次突袭雁门关,毫无预兆、一日千里,我等消息一向灵通,却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可中原其余武林豪杰,却像早有预谋那般,在关外守着了...” 奚长老不明白这为何也能被称之为“疑点”,接话道:“这可是大好事啊!早有防备,挡下契丹人刀兵,塞外多少百姓免于遭难受厄?” 陈长老却觉出不对,喃喃道:“中原武林都在关外对敌,我等身为天下第一大帮却退居中原...这事传出去,只怕我帮声誉受损...” 李小天一句话没说,他隐约觉得这事里里外外透着股熟悉,但就此下定论好像还太早,便道:“可还有甚么?” “回帮主...这其三就是...”他稍稍顿了一下,接着又很严肃地道:“西夏探子来报,一品堂高手倾巢而出,直奔关外而去...” 这话一出来,众人大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陈长老一向冷静示人,这时也不禁脱口问道:“宋辽大战,与西夏有什么关系?” 吴长老大大咧咧地接话道:“西夏与我大宋关系并非十分交好,却也不至于与大辽那般水火不容...只是这西夏人何等意思?是要坐山观虎斗?还是来助我们亦或者是助契丹狗的?” 长老们兀自说个没完,大信舵舵主却是已将消息禀报完毕,这时单膝跪地听候发落。宋长老注意到他,想自己身为四长老之首,便表态道:“这三条消息若是当真,你昔日犯下判帮罪行,便一笔勾销。可你若是假传讯息嘛...” 趁几人说话时,李小天也琢磨出了这里门道,他终于反应过来了,整个逻辑也理清顺明。 他分外激动,这操作实在太熟悉了,这不就是慕容博当年陷害萧远山时用的把戏?眼下还是一般的情况,估计要么是慕容博个老逼登忍不住故技重施了,要么是他儿子慕容复有啥学啥了,反正一定是跟慕容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宋人防备关外...辽军强人出动,搞信息差,从中挑拨离间。自己再改扮成西夏一品堂“李延宗”从中牟利,这操作真就一刀不切的,佛了,慕容家把自己那一套当成尼玛版本答案了是吧? 事情理顺了,李小天慢慢摸着下巴,他心里明白,自己虽然当上了丐帮帮主,可是江湖之中,“李小天”这个名字始终还是寂寂无闻。若想名满江湖,众人拜服,那这一仗,就很有打的必要了。何况这事搞不好还另有隐情,到时候自己挺身出来粉碎阴谋...啧啧啧...这就是纯纯龙傲天剧本啊! 李小天心中想的其实不是什么大义,他只是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此前在孙吧那种极端离谱的环境下,人人都能化身乐子,人人皆可结构。他身为黄牌找不到任何优越感。眼下就不同了,他身为丐帮帮主,统率千军万马,虽然长得有些勉强,但谁人又敢不敬他三分? 四长老不知他内心盘算,见他闭眼不语,还道他是冷静思考,李小天微微眯开条缝,瞧见众人都看着他,乐子心态燃起,索性不干人事,将眼睛合了睡起觉来... 半个时辰过去。 四长老大眼瞪小眼,没人敢私自动身,吴长老倒是小声问了陈长老意见,可陈长老却仍是一丝不苟的静坐以待。 又过了不知多久,李小天终于睡醒,睁开眼来,笑着起身道:“备马!朝雁门关!” 第69章:马没了 彼时丐帮总舵位于西京洛阳,距雁门关足有千里之遥,战事吃紧,宜快宜急。若丐帮毫无保留地全部出动,一路上人吃马嚼势必会贻误战机。李小天便在声势浩大与兵贵神速间选了后者:由他自己亲身打头阵,身后百名帮中精选细择出的高手乘着快马在他身后处跟着。 他骑马跑了整整三天没合眼,一路上人生乏累、马受颠簸,当真是遭罪。利风如刀穿耳划脸、烈日如火烘面烧身,马儿喘息一声粗似一声、动作益发迟缓,李小天更是被颠得屁股发疼。 又这样过了一日,这天正午时,胯下快马终于忍不住了,毫无预兆地长叫一声,紧接着扬起前蹄来。李小天长途跋涉,这时也不像往日般那么机警敏捷,被这一带后失去重心,就直直向后坠去,摔在地上。 李小天摔得灰头土脸,无名火起,怒不可遏地爬起身来,要将这尥蹶子的劣马好好揍一顿以解心头怒。可转眼间却分明看到马儿摔在地上,四肢仰天,无力地摆动着,双眼透着股莫名的忧伤与悲切,口中发出阵阵悲凄嘶鸣。 李小天一愣,这才明白:“马是被我跑死了。”突然有些说不出的心情复杂,先是乐子人整活心起,自嘲地想:“这下马没了,马真没了,可以肆意在吧里评价发癫了。”随后又品出一股淡淡忧伤,他明白这个世界里的马只是一种动物,还远没上升到对母亲的代词这种地位。就此来看,似乎也得给这匹牲口一些尊重,它一直在劳动,将劳动当作了自己职责,最后牺牲于此。 李小天走到马儿身边,将自己脑袋抵在它头上,轻轻抚摸它鬃毛,道:“这一世你受罪了,真对不起。只是下辈子你就很风光了,你会在那些老爷豪绅的马场中肆意奔驰,享受清水草料,他们偶尔心血来潮时,你只需要驮着他们跑个一两圈就好了。当牛做马的事,我来替你做,就当是报还你了。” 他告别了马儿,将它眼睛合上。站起身来,闻到海风略带几分腥气,这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小渔村中,旁边有一片好大湖泊,听得见阵阵浪潮拍岸声,几间草屋临湖而建,只是村中极为寂静,并无人迹。 李小天没将这放在心上,想:“还是抓紧赶路吧。”说着运起轻功,正要离去。却听得不远处一草屋里发出阵阵呜咽声,这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够传进李小天耳朵里,便如一根铆钉拴住了李小天的思绪。 他本来要走却没走脱,目光盯着那一片小草屋,暗暗运气,逐渐耳目一新,万籁俱寂,宛若外界与他隔绝。 这时,又有一声不合时宜的呜咽声响起,李小天也彻底判断出了这声音来源:正是临湖草屋中位于中间那一座。李小天有了把握,想:“有热闹不看,简直是对孙吧人的亵渎。”这样想着单足轻点,一记虎纵便向着草屋探去,身形笔直,真是长身鹤立。 那草屋本就不坚牢,李小天来势又快,只听得“咔啦”一声,那窗子便被李小天破出个大洞来,李小天落地后极快站定,一双贼眼滴溜溜打量着屋中人: 草屋内部极为简陋,只能勉强称得上遮风挡雨,更无多余摆设,只有张草席而已。草席旁则有一带刀军士,此时正抽出腰间佩刀将刀锋抵在一农妇脖颈上,极为警惕地看着李小天这个不速之客,那农妇怀抱个孩童,脸上挂泪两行,兀自抽泣着。 看来这农妇便是那抽泣声来源了,至于这屋中情况,也是显而易见的。 那兵卒看到李小天前来,整个人极为激动,说些李小天听不懂的话,手中刀锋就要砍下。李小天料敌机先,抢在他之前出手,一记一阳指就打掉那兵卒手上刀,继而箭步跃上,将那军士领子提起,轻轻松反手将他扔出门外。跟着追了出去,将他脖子掐住,喝道:“哪家的!” 那士兵被李小天掐住了脖子,双手握住李小天拇指小指,竭力去掰,却根本无法撼动。李小天见这兵卒不答话,心想给他点颜色瞧瞧,当即稍稍一抬手,无边气力汇聚在掌缘,李小天变掌作刀,向下猛劈,立刻便在那士兵脑袋旁砸出一个大坑来。 李小天将他脖子提起,喝道:“你哪来的?”他这句话说完,心中不自觉有股熟悉感油然而生,瞧这军士打扮分外眼熟,变一边将其制住,一边于脑海中竭力思索记忆。没一会儿,他就反应过这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了,向那军士怒喝声:“你是契丹人!”那军士似乎对“契丹”二字有了反应,低吼起来。 这军士装扮,分明与自己刚来到这世界时遇见的那契丹军士一模一样。李小天并没起什么圣母心,抬手将他脑壳拍碎在地上,就像拍烂块豆腐。再瞥一眼那间房子,大感无聊无趣,打个哈欠想:“没什么意思啊,普普通通的行侠仗义而已,我还以为有什么奇遇,算了,走了。” “留步!留步!” 李小天听见有人叫喊,循声望去,见到那农妇不知何时追了出来,一手牵着那孩童,孩童双颊发红,扎着两个可爱的羊角辫。 那农妇越跑越近,到李小天身边,满怀感激地看着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您可是军爷?可是皇帝派您来的?” 李小天本着礼貌答道:“不,我不是军爷。我只是途径此处,听到你哭声出手救援罢了。” 农妇脸上极快地掠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又换上个笑脸,逢迎道:“军爷...您...您可有孩子?” 李小天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已很久没有听到过别人问起这话了,这时颇觉亲切,哑然失笑道:“大娘说笑了,我尚未有婚配,又哪来的孩子?” 农妇听到这话,面露难色。李小天看着她手边那孩子,微笑着揉揉她脑袋,转身要走,那农妇却又出言喊他: “军爷!军爷!” 李小天一个转身,却分明看见那农妇向着自己跪了下来。 第70章:孤儿院院长李小天 李小天自来到这世界上,已见识过不少岁数长于他之人对他礼数有加、毕恭毕敬,早就见怪不怪。但这农妇举止间分明是一普通百姓,自己又怎好扬威耀武?便忙去搀她,道:“大娘!您这是何意?” 农妇身子不重,却铁了心地跪在李小天身前,说什么也不肯起,她抱住怀中那孩童,道:“军爷,您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请替我收养了这孩子吧!” 李小天微微扶额,想:“什么喜当爹?”再想这农妇说起话来没头没尾,谁知道是不是仙人跳?是以打个哈哈过去,道:“我年纪尚小...又无婚配,收养个孩子只怕不好传宗接代。” 农妇听到李小天这么说,脸色立时转为惨白,过了半晌才喃喃道:“好罢,好罢。”接着将那孩子抱起,转身离开李小天。 李小天眉头微微皱起,想:“这农妇倒也不加掩饰,说走就走,好不礼貌。”不一会儿就转身走了,将这小小渔村抛在脑后,蓄一口气于丹田间,再以力催之,直到掌心阵阵泛热,这才要使起轻功离去。 忽听得不远处有“扑通”声传来,便若是有人落水般,李小天心中一惊,忙转头相顾,果真发现那农妇与孩童凭空消失,反倒是水中有一只小小胳臂探出水面,微微摇晃。 李小天一惊,下意识地想去伸手施救,但随后又止住了,只是默默盯着那水面,想:“这农妇倒真也有些道德绑架了,不要你家孩子你就跳水?赶紧死,好似,能下手害孩子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女人。” 只要我没有道德,就没人能道德绑架我。 李小天又看了一会儿,却见到那小手晃动力度越来越小,就像是要沉没一般。这时心中微微动摇,但仍然略有侥幸地想:“这女的估计也下不去那么狠的心吧?就是想逼宫?嘿嘿,赶紧似,让我看看蚌埠住出来啪啪打脸的样子。” 他抱着胳膊又看了一会儿,渐渐看到那只小胳膊晃动越来越小,便如无力般地耷拉下来。李小天心中一惊,再也不能保持置身事外之态度,走起凌波微步,快步赶上,胳膊伸出轻轻一搭,使个猴子捞月,将那农妇连带着那孩童一把自水中拉出,轻轻置于滩上。 农妇面色惨白,脸上发上沾满水珠,她怀中孩童紧紧拉着她衣服一角不肯松开。李小天轻轻拍拍那农妇脸颊,却见一丝水流自她口中溢出,李小天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刚打捞这女子时,这女子要比给自己下跪时重了不少。 李小天着实感到一阵震撼,尤其是想到这农妇在水下深潜不肯闭气,大口大口吸入水流,水流侵入她肺腑,呛她鼻腔。这得是何等不渝坚定的死志?又见她肚皮胀起,直如西瓜。正要动手施救,却感到那农妇伸出只手猛地抓住了他腕子,显得极为用力,道:“救...我孩...” 李小天慌了神,他还没见过这种情况,哦哦两声后转去查看那女童情况,见她双目紧闭,嘴唇发白,但外表却一常人无异。估计是没有张嘴任由湖水灌肺。可就是如此,他能做得也极少,只好将女童扶起,轻轻拍她背部。 如此不厌其烦地拍了一会儿,那女童终于吐出一大口水,接着浑身一软,倒在李小天怀里,意识尽失。 农妇看到这一幕,微微笑道:“多...多谢...我...我害了...心痛病...这...这孩子...本家姓杜...”农妇说完这话,眼睛翻白,一手无力软软地耷下,李小天伸手去探她脉搏,却感受不到跳动。 小小渔村除了浪涛声阵阵,再无他音。 李小天真是服了,这种狗血的托孤情节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看着怀中安静无言的女童,当真是心乱如麻,觉得自己如果收敛些多余的英雄情结,也许就不必陷身于这样一个烂摊子里了。 李小天看看四周寂静无人,眼睛一转,想:“反正我也没发什么誓,那农妇一家之言也想锁住我个大好男儿?谁又规定我非得带着小孩儿走了?” 既有这样的想法,李小天便将那小孩儿轻轻放在一旁,为自己想出个堪称完美的脱身理由,为自己开脱着想:“小丫头...江湖险恶,你跟着我...只会比现在更难受。” 李小天看不得那农妇曝尸荒野,便就地挖了个坑将那农妇掩埋了,又搬了块石头立在坟上,同时嘟囔着后悔自己行为:“为什么多管闲事,早知道赶紧走自己的就是了...” 李小天处理完农妇后事,将那小女孩留在她母亲坟边,拍拍身上土,看一眼那仍在昏睡中的女童,想:“这个姓杜的小姑娘,就希望你八字硬点,能顺利长大吧。” 他这次没有犹豫,运起凌波微步转瞬远了,一路上安慰自己道:“我又不是什么仗义豪侠,就是用“侠”这张外皮为自己谋取名声利益而已,小姑娘你别怪我,这是我带过来的习惯...” 难道我们现在指望的是,人心善良,然后大家都懂得知恩图报,援助者能因义举受益。见义勇为并因此牺牲的殉道者能获得认可,不见义勇为的平凡百姓能获得谅解?不会吧? 李小天赶出一里多远,脑海中想的却不是雁门关未上演的血战,而是那小渔村中的小女孩儿。抬眼望望远处,见正午已过,日头呈凋零之势。就更为那小女孩儿担忧: “都这会儿了...万一有狼叼她怎么办?而且之前那地方有契丹人,保不齐现在就没有了啊...” 他越想脚步越迟缓,在行到一片密林处,像是下定决心般掉转过身,朝那渔村方向奔驰去。 李小天一到地方,就见到那小女孩儿仍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不知怎的,他居然生出股激动与庆幸来,极快到了那女孩身边,三下五除二地将她负在身后,想:“不管了,先救下来再说,之后怎么样,再看天意,走一步算一步吧。” 女孩儿也于这时悠悠醒转,喃喃道:“娘...” 李小天听着她出言喊妈,心中像是给人揪住一般,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年幼丧母的小女孩儿,只能道:“你妈死了。”话刚出口又觉得不太礼貌,想:“这孩子跟母亲相依为命,一时半会儿估计接受不了这个打击...还是让她知道生命中是有亲人的,这样她也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因此补充道:“我是你哥哥。” 第71章:风雨欲来(1) 李小天背负着女童一路疾行,路上却不免纠结起来,暗自思忖:“我此去当真是要赴险送死的,这小女孩跟着我...却不知要省下多少力用来保护她?唉,要是误了事又怎么办...”他愈想愈后悔,暗暗埋怨自己不该托大也不该耳根子软听人句话就应承下来。 那女童趴在他背上,好似看出李小天若有心事般,小声道:“军爷,你不开心。” 李小天心中深挂不快,但这女童不过四五岁年纪,自己不好能跟她发泄,心想能打发就尽量打发,随口道:“要是打起仗来,你可得躲远点,知道不?” 女童嗯了一声,消得须臾,她又开口道:“军爷,你是要跟契丹人打仗么?” 李小天点点头,道:“是得跟契丹人打仗。”他话刚出口,想到了那渔村中威胁于女童和那农妇的契丹军士,想:“这女童小小年纪遭受契丹人胁迫,估计怀恨在心吧。” 果不其然,那女童轻轻启声道:“军爷,我也想杀契丹人。” 李小天并未怪罪于她,这个年纪的仇恨往往相随终生。只是道:“你年纪尚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怎么杀那些个契丹人?”他骂人和嘴炮功夫是一流,却不会安慰人,孙吧的天赋树里没有“好言相劝”这一项。话既出口便感三分轻蔑,自责之余补充道:“你年纪小,有志气,这很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是你现在这样去报仇,枉自送了自己性命!” 女童没说话,末了,又道:“契丹人也是人,也没长出三个脑袋五条胳膊,我杀不了契丹人,我就去杀契丹小孩儿,杀比我小的那些契丹小孩儿,把他们都杀了。” 李小天微微皱起眉头来,他尽管对小孩子有些容忍性,却也不是干幼教出身的,并不晓得循循善诱的理,当下道:“报仇为了血恨,我不拦你。可滥杀浑杀却非正义行径,你年纪还小,我不说什么,等你长大了明事理了,你自然晓得。” 女童却不肯依,据理力争道:“军爷,我年纪已然不小了,我明白辽狗野心勃勃要灭我社稷,我家也为契丹人所害,我与契丹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李小天这才想起自己尚未问起她身份由来,便道:“你家是干什么的?你爹呢?你和你娘怎么回事?” “我家世代打渔为生,我爹给辽人抓去了,好久没回来。娘害了心痛病,日子一天天短了,老早就想着把我过继给别人,可后来人家都没要我,我娘就强打精神为我活着,家里遭契丹人袭,娘抱着我哭的时候就说她心口痛,叫我不要出声,多亏军爷出手,否则...” 李小天听着她话语,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同时也有那么一丝...失望? 这失望很不道德,但李小天从来不愿意做赔本赚吆喝的事,他一路上都在为收养了这个女童而后悔,但又不能半路把人家扔掉。是以一直在给自己灌输洗脑,告诉自己这个女童来路不小,对她一分好她能未来回报一百分。毕竟就他读惯小说套路的这个德性来看,一般没人要的小孩都他妈的是王公贵族或大能子嗣,小说中捡个小孩儿跟抽卡一样。今天你捡个小孩儿是当今太子,明天我捡个小孩儿是习武奇才。 可听这小女孩所言,兴许这一切都是残忍的现实了:这小女孩不过是一普通山野间的小姑娘。是啊,想也知道,若真有什么背景可言,她母亲又怎么会带着她绝望投江?要不是自己出手相救,只怕小女孩儿这会儿已经准备投胎了。 女童哪知道李小天想这许多,见他不说话,轻声道:“军爷,我能随你去杀契丹人么?” 李小天摇摇头,道:“你不会武功,怎么杀契丹人?何况我练得都是刚猛武功,与你女儿家本性大有不同,若要强练只怕有百害而无一利。” 女童“噢”了一声,又道:“军爷,你可有什么朋友教女子练的功夫么?” 李小天真是笑嘻了,上辈子跟孙吧混就跟女人绝缘了,这辈子还他妈是乞丐窝头子,两个职业都跟女人呈一种完全背道而驰的状态,哪有什么教女子功夫的朋友?便道:“没有,对了,别叫我军爷了。” 女童道:“不叫军爷,那叫什么呢?” 李小天摇手道:“你叫我哥吧,不都说好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女童虽无特长,却精擅察言观色之术,听李小天声音中略有不悦。便应了一声,不再多说了。 李小天当真是愁苦无限,本来在现世,他没谈过女朋友,处也没破。如今这世界倒好,**不说,甚至还喜当爹了,真是愁人。 背负着女童赶了阵路,一路上轻风拂面,越往北越觉口干舌燥,脚下大地可见龟裂,花草渐稀。如此挨了数日,终于抵了慎县。 此处离河东路代州不远,雁门关就坐落在代州之北三十里的雁门险道上。李小天本想日夜兼程前往关外救援,可身后女童却又让他烦恼深种,带着这么个小丫头,怎么好杀敌建功? 眼见得天色摸黑,身后女童打起哈欠来。李小天无奈想:“权找处地方歇歇脚吧。”接着左右搜罗,瞧见处客栈,只是大门紧闭。李小天轻轻走上,叩了两下门。道:“掌柜的!我是来投宿的!” 门里无人回应。 李小天不气馁,继续叩门,同时声音又大了几分。 见还无人应门,李小天终于是有些恼了,伸手去推,却发现门被闩了。这厢脾气上来,运足气力一掌呼出,将那半扇大门直接轰烂。这才进客栈里,四下张望,见屋中空无一人,灯火昏暗,更无人迹,座椅张张摆放整齐,桌上更有吃剩酒菜,李小天伸手滑过,其酒尚温。 酒楼本来红火,这时却无烛火,更是接着月光映出一片惨绿,单看就已极度渗人,更不消细想。恐怖如蜘蛛爬上后背,将足肢条条展开,轻挠毛孔。 李小天皱皱眉头,并未深究,而是退了出去。想:“爷又不是什么侦探,搞这玩意儿干嘛。爱谁谁吧,回头报官也行。”接着转身离开,当晚在另一间客栈里歇了。 第72章:风雨欲来(2) 次日大早,李小天带着那女童先出慎县,后向西北,往代州行,因路途不远,徒以轻功赶路。他凌波微步已臻化境,身姿凌空,双足处处虚点,越走越高越走越快,顶着日头,居然衣袂飘飘、凉爽无比。 小孩儿五岁人来疯,对世间万物都极感新奇,女童这时被李小天带着腾空而起,既感新奇又觉害怕,趴在李小天背上,犹犹豫豫地往地面看一眼,视线触及后又极快收回,生怕坠落下来。 李小天心无旁骛地往前赶路,自然顾不上她境况。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多功夫,隐有风沙迷起眼来,随手扯下块布将口封住,双眼微眯,继续行之。 又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人迹渐稀,目光所至处尽是大片大片黄土地与无尽的丘陵山石时,李小天心知到了地方,于是纵身跃下,轻轻着地。放眼望去,只见到山势峻险连绵,背阴处苍苍莽莽,足有百丈般高,像青面獠牙的鬼神张开了那张血盆大口。东西山岩峭拔,中路盘旋崎岖,两峰高耸入云,真是天险。 他未来得及将眼前景物一览无余,身后那女童却干呕起来,李小天本能地生出股恶寒,心想:“别脏了我衣服。”接着肩膀甩甩,将那女童甩了下来。 女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倒也没怨言,双手撑住了地,不断干呕咳嗽,浑像害了痨病般。李小天这下就更忌讳,将外边穿着那身褂子直接脱掉,运力一挥扔得远远的。同时自己也退了几步,对那女童慢慢观望。 女童干咳了一会儿,咳声渐缓渐轻,努力着站了起来。有些惭愧地看着李小天,道:“哥...不好意思...” 李小天正想责问她为什么有肺病不如实禀报,却分明看见她唇角处分明有几粒沙砾,紧接着记忆回遡,才想起此前一路上飞沙走石,自己倒是扯了块布护住口鼻了,却没顾得上她。 李小天米线低得罕见,却也不至丧失人伦,尤其是女童语气中略有讨好之意,更让他心中不好受,于是走上了两步轻轻拍她背,道:“对不住,哥方才没看好你。” 女童似乎有些惊讶于李小天的态度,当即笑靥如花,道:“没事!”接着抹一把头上的汗,笑道:“哥,你真厉害,这么热的天赶了这么久的路,也不出汗。” 李小天体内北冥真气涓涓流动,遇寒生暖见热转凉,端的是神通广大。那小女孩见识不多,穷尽辞藻也只说得出个“厉害”了。 李小天轻轻笑道:“这有什么厉害的。”说着蹲下身去,正想为女童输送些北冥真气,临到关头才猛地想起这小女孩身无半点武功,贸然输送内力只怕要将其经脉撑爆。于是极快收回手,后怕不已。 女童看着李小天,崇拜地道:“哥真厉害,不过没有我娘厉害。” 李小天听到这话,心头戒备骤起,手中运了一道掌力,想:“小孩儿藏不住话果然是真的,老子八成是被诓了,捏妈的,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做圣母。”心中又恨又气,脸上却儒雅随和,道: “你娘怎么了?” 女童傻笑着道:“哥是给太阳晒了不会流汗,我娘是给太阳晒了流汗了也能坚持住。”这句话说完,身子微微一晃,好像要倒。 李小天眉头一皱,继续追问道:“你娘怎么个坚持法?她做什么的?”他自问对于金书武学了然于胸,这女童母亲若是修行什么功法,必不能瞒天过海。 女童道:“娘在干活的时候,就算流再多汗,也跟没事人一样。比起哥来,应该更厉害了!”说这话时,神情间是藏不住的骄傲。 李小天先是努力思索着这是什么武功,片刻后一怔,反应过来,心想:“小孩儿就是小孩儿,看到什么东西第一反应都是要比一比,估计这小孩儿也不知道她娘用心良苦...”这样想着,却不可自抑地想起现世中父母来,他们都是普通出身,含辛茹苦将自己拉扯大。可自己并没有什么大出息,反而越来越抽象,成天学些不干不净的话,看见谁都要点评一番,亲戚来家里自己当面骂人家低能,爆爹娘养老金交首付。 “你的人生从进入孙吧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李小天脸有些烧红,轻轻蹲了下去,道:“你趴哥背上吧,凉快些。” 女童面露惊喜之色,但一瞬间又转为疑惑,低声道:“可...可以么?哥?” 李小天奇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问完这问题后心中一凛。他深谙百因必有果的道理,穷苦与自卑是一对双生子,可这小女孩儿反常得实在是有些过了头,待人接物如此怯懦胆小,畏首畏尾。一定另有其因,便轻笑两声,道:“妹子啊,你跟哥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女童轻轻走进李小天影子里,小声道:“哥,娘之前想把我送给别人,但不是你,是一个很俊的哥哥。” 李小天略有尴尬,但本着嘴硬的原则仍然不死心地问了句:“我就不俊么?” 女童笑得灿烂,道:“不俊!没有那个哥哥好看!” 李小天气得咬牙,但还是保持微笑,默念三遍童言无忌后道:“你继续说。” 女童轻轻道:“那个哥哥长得很俊,但是脾气不是很好,进来问了娘几句话,娘说不上来,他就一直哼哼,最后还抓我胳膊,说要看我底子什么的...对了,他还带了四个人!那四个人跟他身后,喊他叫什么‘公子爷’!” 李小天一拍大腿,道:“那几个人都长什么样子?” 女童摇摇头,道:“我已记不大清啦。就记得一个又黑又瘦,三言两语就要提到‘打字’,还有一个人很不好,娘说什么他就说‘非也非也’,那哥哥没瞧上我...不要带我...我想会不会是我不乖...” 一个好斗,一个嘴碎,这...这不一个风波恶,一个包不同么? 李小天真是如获至宝,心想:“果然不出我意料...这小渔村离雁门关不大远,这事跟他慕容复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嘿嘿...到时候且看我将他拆穿!”有了这一情报,就连被说容貌不如人的忧愁都消散了些,毕竟输给慕容复又不冤! 他心情大好,躬身下去将小女孩背起,双足一踏,继续往雁门关行,过了一盏茶功夫,喊杀声近了。 第73章:提刀独立顾八荒(1) 雁门关这时人声鼎沸,喊杀声、兵戈碰撞声此起彼伏。两拨人混战一处,武林人士形色各异,各不相同,大辽兵卒则是个个披坚执锐、一水儿的契丹甲胄。敌不变我变,瓜区豆分,颇为显眼。 李小天神功大成,自问天下间罕有敌手,再见到中原群豪,就起了逞能炫耀之心。于是细细端详战场局势,突瞧见旁边有一小山,长约五丈,顿时想出一计,带着女童绕开了鏖战众人,快步遁去,轻轻松攀上那座小山。 在冷兵器当道的时代,高处乃是战场中兵家必争之地,居高临下所带来的视野优势是无法比拟的。李小天当下三下五除二地登上山,放眼鸟瞰,厮斗群英只成了许多黑点。他登泰山而小天下,这时只觉得胸中畅快,于是长运一口气,发力清啸。 他内力丰沛充足,这啸声亦是长绵不绝、穿云裂石。众人本来各自厮斗,听见这声响后,也都齐齐放下手中兵刃,转而循声来望。更有武功高深者于这一声长啸间觉察出李小天实力深不可测,心里砰砰打鼓,想:“这人来头不小...却不知到底是来助谁的了?”霎时间,数十道目光对准了李小天,无论男女老少、大宋契丹。 小孩本就容易露怯,更别提这地上众人均是江湖中豪杰壮士,哪个手上不曾沾过血?这时眼神凌厉而寒冷,如临大敌般地瞪视着李小天和女童。女童心中害怕,将头藏在李小天身后。 与女童不同,李小天极其享受这种受到关注的感觉,无论好坏。饶是众人眼似剑目比刀,他还是安之若素,并没半点不适。有年轻弟子想上前跟李小天讨要个说法,却也被掌门伸手拦下,低声道:“来者不善,既不知他底细,就莫要冲动。”年轻弟子噢了一声,悻悻退下。大辽那边兵卒也都抱了同样想法,均是按兵不动。 两伙人就这么对峙了一刻,谁也不肯先动口,在这不明身份的外来客前,宋辽居然罕见地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和平。 又过了一会儿功夫,中原群侠中有人沉不住气了,当下摆脱了师长拦截,大大方方走上前一步,向李小天抱拳道:“山上那位英雄!可否赐教个万儿来?” 李小天并不答话,而是在脑中努力回想反派台词,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道: “既问人家姓名,自己为何不先报上名来?此于礼数,恐怕是大大不合了。” 问话那人大声道:“我叫祁六!江湖人称快刀祁六!” 这名号生僻得紧,但对李小天这个读惯金书的人却是难不倒的。这“快刀祁六”何许人也?正是聚贤庄一役中死于萧峰手下的龙套一名。说起来戏份不多,武功不高,生死都无人在意就是了。 “这种人也能参与到‘中原群英’里?看来这一届中原群英水平有限啊。”李小天这样想,微一皱眉,却还是捏着鼻子道:“原来是祁先生,久仰久仰。在下是现任丐帮帮主。”然后伸手轻轻一带,从袖管中摸出一根碧绿色竹杖,舞个棍花,接着一言不发,重重地将棍子杵在地上。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看僧面看佛面,众人就算没听过李小天的大名,却也认得那打狗棒。一时间直如烧开了水般,群相哗然。之前那年轻弟子不知萧峰模样,然听过“北乔峰南慕容”的大名。见到李小天身佩打狗棒。于是将李小天张冠李戴作了萧峰,低声向身旁人道: “听人家说,乔帮主是个体格壮健、气魄雄伟的好汉子,今日一见...方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这人身材不过凡人...如何就称得上‘壮健’二字了?至于气魄么...我倒没看出来多少...” 年轻人还在交头接耳,可见过萧峰的人却早就看出了这“丐帮帮主”的不对来,只见人群中大大咧咧地走出个人,指着李小天道:“你放屁,乔峰乔帮主的威名,大家谁人不知,怎么会是你这獐头鼠目之辈?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来冒名顶替!” 李小天什么也没说,只是由上而下,向那人钭去一瞥。他目光中隐有威压,那人给李小天看得直发毛,脚步晃晃,却还是硬撑着嚷道: “你看我干什么!这里谁人不知乔峰大名,谁又不曾受过丐帮兄弟的好了!”说着胳膊一扬,不少武林高手都吵闹起来,对着李小天指指点点。 就在中原群侠乱作一团之时,大辽士兵中懂汉文的几个已然将李小天与祁六所说的话悄悄转译给大辽军头听了。 这大辽军头驰骋疆场,见识广泛。对于李小天这一外来客本来就持怀疑态度,这时见他也说汉话,言语间更好像与那“丐帮”有不少关联。二者综合,戒备之心横生,欲趁这会儿偷袭中原众人。便用契丹密语转述众人道: “趁这会儿,赶紧动手!快!” 中原豪侠们还在慷慨激昂地抨击李小天冒名顶替行为之不正义性,完全忘了水火不容的契丹人就在一旁潜伏,随时准备割下他们的脑袋,甚至连契丹人拔刀的动作也没顾及到,唯有位于高处的李小天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女童趴在李小天背上,悄悄审视着地上那些契丹人,她只觉得他们都是一般可恨。见到他们又要动手杀人,忍不住悄悄看向李小天,小声道:“哥...” 其实不用她提醒,李小天也没准备袖手旁观,但与女童心中那朴素正义的人道精神不同。李小天是要借此机会大捞一笔的,无论是名气还是威望,他不会做没回报的生意,目光扫到距离最近且将要得手的那大辽兵卒,两眼熠熠生辉、发起光来。 恰如平地惊雷起,小山顶峰上传来声声龙吟,几乎是所有人都为之一悚,那年轻弟子更是激动地道:“这...这是降龙十八掌罢?” 转眼间,更教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一道磅礴掌力自上而下地击落,向那年轻弟子身边袭来,其速度之快如流星坠天,其力道之强足以开碑裂石。事起俄顷,年轻弟子哪里料到这力道是奔自己来的?慌乱间闭上眼睛,却感到身旁猛地一掠,似乎呼吸也跟着收紧了些,接着就是一声闷响。 睁开眼,自己完好无损,再回头看,身后地上不知何时多了具契丹人的尸体。 第74章:提刀独立顾八荒(2) 降龙十八掌不单单是丐帮镇帮神功,更是刚猛外家功夫的巅峰造诣,享誉武林,且与内功相辅相成、水乳交融。李小天身负北冥神功这一内功绝诣,又有萧远山、鸠摩智当世两大高手内力打底,这一掌击出去当真是叱咤风云、天摇地动,契丹众人无不为之胆寒,纷纷住手。 中原群侠也在这一刹那间反应过来,俱是怒发冲冠,更有年岁长者喝道:“契丹狗!尽使这些下作手段!”接着将棍子一抡就去攻身侧偷袭的契丹人。两边火药味好容易稍有熄灭,这时却又再燃起来,叫骂声呵斥声再度响起,地下乱糟糟战作一团。 李小天眼看得两边恶斗又起,便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纵身一跃,直坠而下。身姿如松那般笔直挺拔,正好落在了契丹与大宋两伙人中间。长者长棍去到半路,李小天猛地一拂,将那棍子拦了下来。 那长者见到李小天来拦,这一下子却又不解起来,心想此前你打死契丹人,那固然是站在我大宋一边的了,为何现在又要反过来阻我攻招?诸多思绪如百爪挠心,那长者终于忍不住喝问道: “小子,你到底是帮谁的?” 李小天长手张开,将他棍子夺了去,握在手上,边答话道:“老人家,得罪了!在下是第十任丐帮帮主,姓李名小天的就是。” 长者奇道:“你...怪哉怪哉,老夫只知道自己年轻时候,这丐帮帮主人称‘剑髯’,好像是叫做汪剑通?前几年改旗易帜,帮主不是变成了那‘北乔峰’么?这才多久,怎么又变了?小子,你在江湖上可没什么名气啊!” 李小天听他话语间尽是对自己的蔑视,有些生气,想一掌把这个老逼登拍死。但转念一想,觉得这老头所言也不无道理,乔汪二人的名气是一掌一棍下找出来的,自己则是先当帮主后立名气,想来也怪不得落人口实。但李小天不急,恭敬行个礼道:“自知没什么名气,才更要后天补拙,在下是从乔帮主手上顺顺当当接过打狗棒的。未来得及昭告各位,只因帮中风波诸多,欲理无绪。” 那长者眯起眼瞧他,端详半天后又道:“我还说今日诛杀辽狗,少林的不来就算了,怎的你丐帮的也不来!你这二派一个是我武林泰山北斗,一个是天下第一大帮,哪个不是受人香火?哪个不是受人敬仰?平日里被咱们捧得高高的,临关头就顾着自己,嘿嘿,这么做事,只怕教人寒心呐。” 长者意在批评于李小天,怎奈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小天浑身一抖,暗道声不好,想:“怎么少林也没来?”接着目光扫视过人群,竟真没见到一个和尚。 李小天还在思考这是为什么,那长者又道:“你既说你是丐帮帮主,便该知丐帮素以保家卫国为己任,你刚才掌毙辽狗,漂亮得很,如今又怎的反着来护他们性命了?” 李小天面色缓和,将他棍子递回,道:“老前辈,实不相瞒。我丐帮规模宏大,眼线遍布各地,因此诸位与契丹人恶战的消息,我也略有耳闻。”他说到这儿,微微一顿,道: “像这样的计,就应该先摸索,慢慢来,从上到下,别着急,直到摸到因果。再亲自代入,静察辟研,一直察,直到察得水落石出。” 那长者一愣,道:“什么?” 李小天继续道:“我深知宋辽两国素来不和,彼此积怨已久。我今日也不是来当说客和稀泥、调节各位矛盾的。我岁数不大,自知人微言轻。反观各位,俱是人中之龙,我怎配在此指指点点?只是想告诫各位,莫要只着眼眼前方寸,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李小天明白凡事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自己刚来到这地方,将一切全盘托出绝对会被当作胡言乱语。在此需采用欲擒故纵之手段,先化身谜语人挑起两边矛盾,教他们引起兴趣再娓娓道来。 果不其然,两边人都嚷嚷起来,群侠中本来有得罪于李小天的,这时也趁机痛骂李小天,所说之词无非是“欺世盗名”什么“红口白牙”,李小天一言不发地受着,目光却早就选好了拿来开刀的对象。 “就是个徒逞口舌之快的废物!” 这句话一骂出来,李小天再不忍耐,一只手托住身后女童,另一只手气流冲腾,将众人逼退,目标则是那个一直狂言不止、大放厥词的人。李小天闪身上去,将那人胸口提住,狠狠扔在地上,一只脚踩在胸口上,喝道:“你嘴里不干不净的,放什么狗屁!”说着抡圆了巴掌,“啪”的一声,极响亮地抽了那人个巴掌。 李小天一巴掌打完,又发现这人面熟,原来就是此前在人群中骂自己“獐头鼠目之辈”的那人。新仇旧恨一起算,李小天一口气憋在心里难出,啪啪啪连抽了那人十八个巴掌,直将他抽得嘴巴流血、双颊肿起。 李小天打那人时故意用上巧力,每个巴掌抽得既脆又响,越打越顺手,犹如触发丛刃一般。最后一个巴掌扇完,将那人领子一把提起,上下打量下他,道:“你叫什么?” 那人被抽得意识模糊,但却也被李小天打得服了,喃喃道:“我叫...向望海。” 这位更是重量级,聚贤庄中,要和萧峰喝绝交酒,但被萧峰轻松料理。李小天本来后悔自己刚才太冲动,想:“刚刚太冲动了,万一打错人怎么办?”如今听见他名号,心想:“我还觉得自己刚刚过分了,现在看来是太过仁慈了,打得少了。” 李小天将向望海扔在一旁,擦擦手,再去环顾四周,道:“在下生平不好斗,唯好解斗。今日宋辽干戈,李小天执意介入,若各位不满,尽管来攻我便是!” 女童趴在李小天的背上,盯着李小天,将他今日表现记在了心中,也是在雁门关外,李小天背上,她真实领悟到了这世上除了“正邪殊途”外,更有“强弱之分”。至于这女童日后长起,称霸江湖,那是后话了。 第75章:提刀独立顾八荒(3) 李小天显威在前,打人在后,杀了契丹兵卒,掌掴中原豪侠。得罪两头的事是一点不落,各人见他行径嚣张跋扈,都存了一股子怨气在心中,但碍于他实力高深莫测,均是敢怒不敢言。 经此一折,两边都安静了许多。再无人敢直接顶撞于他。李小天心知问话时机到了,于是将手背过负后,颔首弓腰,慢慢踱起步来,他本来面色阴鸷,这时再这般姿态,当真是鹰视狼顾之相。 “真他妈是个奸臣胚子,呸。”快刀祁六位于人群中,暗暗骂了一声。 李小天并没注意,而是喊话道:“谁能说得上话?” 他走步时方位巧妙得紧,无论契丹大宋,都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截距离,意示一碗水端平,因此这话喊出来,两边人都没怀疑他在问自己一方。只是中原人对李小天颇有微词,并没人理他。 契丹那边,懂汉话的军士将李小天原意复述一边,那军头听完,向前迈出一步,略有敌意地注视着他,用生涩汉话道:“尼要找,我就视!” “太纯了,有一种野性的美。”李小天听见他话,下意识地这么想,接着瞟一眼他模样,见他体格魁梧、膀大腰圆,面有风霜之色。放在古代是一好汉没跑了,而放在现代多半会给说是“油腻”,心念至此,不禁扼腕叹息,想:“就是长得有点不纯真,不合饭圈妹妹口味了,不然混进大辽体制内当个官还是轻而易举。” 李小天咳嗽一声,继续道:“这个世界不仅属于大辽,也属于我的大宋朋友们。宋辽边界相近,又都是大国,不该兵戎相见;闹得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才是。我有几句话问你,你且听好。”他话音刚落,大辽那边精通汉话的军士就走了上前,随时准备翻译。 李小天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我且问你,你大辽为何要带兵突袭雁门关?” 他这问刚说完,中原众人中就有人不乐意了,抢白道:“这还消问?恁地费那多口舌!辽人素来残暴血腥,他们的孩子从小就敢杀人,长大了也以杀人为乐。与我大宋礼仪之邦是处处相冲,那‘打草谷’之习更是在大辽蔚然成风,他们杀人行恶好比我们吃饭睡觉,你这么问,倒显得他们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以暴力解决问题,不失为一种手段,但这手段拥有极大成瘾性;一个人如果诉诸暴力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久而久之会变得不乐于思考。李小天现世里虽然身处法治社会,但身为孙吧黄牌的他,是最能精准反应“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这句话的。听到有人反驳,当下皱一皱眉,运一股内力于手上,杀意波动,一对眼睛搜寻起人群中声音来源来。 眼见他又想动手,身后女童轻轻拍拍他肩膀,小声道:“哥,别打人,不好。” 她说这话时声音又细又弱,便如扶风弱柳。李小天一时恍惚,竟以为自己真的有了个妹妹。等他反应过来时,却又下不去手了,想:“这小丫头从小跟在母亲身边长大,又生活在宋辽边境处,真是可怜...哎算了算了,就遂她一回愿吧!现在当回好人。等到下次忍不住的时候再动手开杀也不迟。”这样想想,心中气也消了不少,就对着人群耐心解释道: “辽人打草谷自然不是什么风光行径,我也绝非是要为他们开脱什么。只是辽人打草谷素来是以劫掠财物、征掳百姓为主。可他们这次前来,是奔着杀人来的!再者言之,辽人打草谷规模素来不大,哪会有今日这般阵仗!诸多行为如此反常,难道诸位当真没察觉出来么?” 李小天所言,句句切实精准。在场不乏因当局者迷而忘记思考的亲眼见识过辽军打草谷的江湖侠客。他们听了这话,也都开始齐齐回忆自己所见,同时在心中暗暗犯起嘀咕来,只剩有些初来乍到还多话的小辈义愤填膺地指责着李小天是辽人帮凶。 “哼...李帮主所言,那也着实有些道理。”这时,那长者又发话了,李小天不知他后面还有话,还道他支持自己,来不及高兴,就见他又道: “只是这话说的,太也磕碜掉份!哼...我等再怎么不对再怎么糊涂,那也是为了庇佑关外百姓安逸,军情十万火急!至于那背后缘由,哪有空细想?多想一次便多一个死于契丹人刀下的百姓!” 他长棍戳戳地上,继续道:“咱们武林人士,哪个不是一腔热血,衷心报国的?收到关外百姓遭害的消息,哪里顾得上独善其身去琢磨事情脉络,唯恐赶之不及,教我大宋百姓受欺负!你既未亲眼见识边关惨景,自然有时间分辨多想!”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这一番答话,不但将李小天思维全部扰乱,更是成功将对话节奏从“背后真相”转移到“忠理之争”。而古代民智未开,武人思想朴素,重义轻理,节奏一下子又对李小天不利起来。 李小天真是气不过,正想说什么反驳,就听见契丹那头懂汉话的契丹军士帮他解围道:“本次...是皇帝陛下...收到秘旨,说宋人会在近日以雁门关为界,奇袭我大辽周边一带,陛下嘱咐我们不可将战火烧到国境中。因此便...” “放屁!分明是我中原豪侠截下你们辽狗密报信件,上面写着你们将于不日后强袭我大宋。就以雁门关始!” “等下!”李小天听到两边对不上号的口供和那“中原豪侠”四字。登时窃喜不已,想:“果不其然,这事大有来头,转机来了!”于是出言打断长者,转向他道:“这‘中原豪侠’,可是人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么?” 长者一愣,大感意外,道:“正是慕容复公子,你是...” 李小天点点头,拍拍胸脯道:“各位!今日雁门关风波,我已明白真凶是谁了!各位若不信我,且跟着我来就是!”说完这句话,他问那长者道:“慕容公子现下何处,老人家能否示下?” 第76章:顶级男神慕容复(1) 李小天拿定了慕容复身为幕后黑手不会现身台前,想:“慕容复挑起两边矛盾,想见到宋辽两败俱伤,那他自己必定是不会轻易下场明显站边的,他这会儿应该混在西夏人堆里,朝着雁门关来。” 他有此前大信舵舵主的口信,又有基于阅读原著产生的经验之谈,这时信心满满,就等着那老人说不出三七二十一了。 谁知那长者只是瞥了眼李小天,叹口气道:“我倒有心带你去,可这些契丹人怎么办?”他说到这儿,举起手中长棍,用杖头指着那群辽国士兵,复道:“我带你去找慕容公子,看看你有什么话要说,那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走之后,我们这儿就要少一分力量,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万一因少了我这一分力量,抵挡不得契丹人,怎么办?” 李小天万万没想到长者竟真知慕容复下落,怀疑之余又生出些检验真伪的迫不及待来,转向契丹那边,用一种不可置疑的口吻道:“你们派出一个人来,跟着我一起走。” 祁六小声嘀咕道:“你自己要见慕容公子,大家都是中原人,为你引见也就罢了。契丹人又没必要跟着你,这厮脸皮怎的这么厚?” 那通汉话兵卒将李小天所言转告后,真如热锅爆豆般,契丹军士一片哄闹,七嘴八舌地说着古里古怪的契丹话。李小天虽然不懂契丹语,但本能让他觉得他们是在骂自己。 群情激昂时,唯有那军头一言不发,与周围人群格格不入,似是沉思。片刻后,他拍拍那翻译兵卒肩膀,说了几句契丹语,那翻译先是一愣,继而开始激动反抗,再到后来面色黯然。军头几句话说完就回到队伍里,兵卒却从人群中走出,向李小天他们而来。 李小天见到契丹也派出人来,心下高兴,转向长者道:“老人家,请引路罢!” 长者捋捋三络长须,道:“嗯,老夫我言必行行必果,咱们这便走吧!”一言甫毕,转身便行,李小天和那兵卒跟在他身后。 长者以手杖探路,带着二人穿山路绕小道。雁门关外山石众多,行路难,风沙更是猖狂,突然一阵妖风起,来如黄纱漫遮天,三人立于风沙中,只觉乱沙眯眼、寸步难行。李小天这次没忘护好女童口鼻,更主动问前边那长者道:“老人家!您可有遮脸用的布么?” 长者嗯了一声,李小天又往后去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契丹军士,喊话道:“你有没有遮脸的东西?” 那契丹军士咳嗽个不停,但还是挥挥手要他继续前行,李小天没管他,从身上撕下块布,执意塞给他,道:“知道你也没有!拿着吧!” 契丹军士似是不愿受他好,一开始显得大为抵触和不愿,但李小天不管那些,只是一个劲推让,三番五次后,那契丹军士还是将东西收下,并用汉话低低道声:“谢谢。” 李小天摆摆手示意无事,接着继续顶着风沙往前走,女童抱紧他脖子,道:“哥,你为什么要帮契丹人?”声音细如蚊蚋、几不可闻 李小天本来想告诉他我是穿越过来的所以对契丹人没什么大仇恨,但又觉得这样说不符合那些世外高人的心境,就故作高深地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今天你杀个辽人,明朝他再杀回来。长此以往地动荡下去,百姓如何能安居乐业?要我说,世上都该安安稳稳的才对!” 女童喃喃道:“那那些被契丹人杀掉的同胞怎么办,难道只管活人舒服,不顾死人怨仇么?” 李小天皱一皱眉,心想老子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却跟我谈理论?当下不言。风沙也于这时停了,日光再度充沛起来,将路照得亮堂了些。 长者走在前头,突然问道:“这小姑娘几岁了?” 李小天一愣,道:“五岁了。” 长者点头,道:“我老来得子,我家孩子也是五岁,不过比你家孩子闹腾些,像这样规规矩矩趴在人背上是不会的。” 李小天突然有种跟家中长辈话家常的感觉,他说不清这感觉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只觉熟悉,道:“小孩子小时候调皮,长大了就好了。” 长者摇头道:“小孩子小时候调皮,长大了只会更调皮的。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李小天随口应一声,他本是不擅长与老人对话的,现世中连为妈妈辟谣几句假新闻的精力也没有。这时却不得不在异世界里和一老头摆龙门阵,思之令人感叹。 长者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道:“你此前在小山上出那一掌,威力当真是惊人,比汪剑通在世时还要强出许多。” 李小天奇道:“老人家和汪帮主交过手么?” 长者点头,道:“我家传一套铁掌功夫,虽是由江湖上最简朴的招式演变,但家父却告诉我,这套功夫练得就是大道至简。因此我自幼便对这功夫加以研习,长大后凭着一对铁掌扫荡川蜀一带贼寇,人送外号‘铁掌佛陀’的就是我,我后来狂妄自负,自诩掌法出神入化、登峰造极,世上无人能出我右。后来在燕赵大地闯荡,听人家说’降龙十八掌‘天下第一,心生不服,就去挑战。” 李小天渐觉耳熟,心想:“铁掌功...听着真是耳熟...这人...”他心生追问之意,长者却自顾自地道:“可惜,可惜!我与汪剑通内力相近,可这套功夫斗到后来,却是不如降龙十八掌威猛,自那以后,我就弃掌不练了,只等着将这套功夫传于我儿,让他发扬光大。” 李小天咳嗽一声,道:“未请教前辈名讳?” 长者道:“家姓上官,单名一个言字。” “对...对,这人姓上官,完事又有一套铁掌功夫,八成是《射雕英雄传》里那没出现的上官剑南的爹了。我记得原书中有记载,说铁掌帮功夫本来精妙,但还是到了上官剑南手里才发扬光大,想来也是拿家传功夫和帮派武学相结合才有这等威力...” 江湖中相辅相成、相济相合的武功实在是多,就单说一个降龙十八掌,都有两套打法。洪七公、萧峰的掌法是走刚猛一路,中年郭靖在修行了九阴真经后,降龙十八掌已是有“老阳生少阴”之能,可在至刚之中生出至柔。铁掌功虽然不如降龙十八掌声名在外,但“掌法精奇巧妙,犹在降龙十八掌之上。” 李小天动了歪心思,岂不知脚下走得快,这会儿已经到地方了。突听上官言道指着远处道:“到了,慕容公子在出动前就与我等约定,一边守南一边守北。” 李小天一愣,紧接着顺着上官言指的方向看去,分明看到一白衣公子手执长剑,正与四五个辽兵搏杀,手中长剑疾如雷电,剑影剑光交织一处,见血封喉。而他身旁,又有四个人掠阵。 第77章:顶级男神慕容复(2) 李小天有些不敢相信地注视着眼前场景,犯了嘀咕,想:“失算了...我道慕容复会作为幕后黑手深居简出,坐收渔翁之利。谁知道他竟然真在雁门关外杀敌...莫非他是在宋辽之间选定了大宋作为附属,要通过助宋灭辽来实现自己抱负么?” 这样好像也说得过去,毕竟原著里慕容复于少室山一战中也有过类似想法,什么“我若能为天下英雄除去了这个中原武林的大害,则大宋豪杰之士,不论识与不识,自然对我怀恩感德,看来这武林盟主一席,便非我莫属了。到时候振臂一呼,大燕兴复可期。”离间牟利不是慕容家唯一传统艺能,选边站队亦然。 “保不齐就是这样...可问题来了,慕容家在姑苏落地生根已经数代,大燕早就灭亡,中原豪杰要么不知他胡人身份,要么知道他是胡人也不当一回事。他现在助宋灭辽,那是妥妥的精忠报国,行为几乎是无可指摘...就算有玉玺图表在身,那也不能证明人家就想着复国啊,这是疑罪从有了。”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李小天只觉得头痛,指认慕容复一下子变难了起来,上官言却拄着长杖,敲敲李小天脚下地,道:“李帮主,在下和这位契丹...嗯...这位契丹小兄弟听凭你言赶来了,你说慕容公子是幕后黑手挑起宋辽争端,就请你给我们一个说法罢!” 李小天有些无奈地嗯了一声,接着向慕容复走去,高声道:“慕容公子!且停手罢!” 慕容复还在与那几个契丹兵卒作战,只见他身影闪忽,自辽军刀光剑影中穿梭而过,刀尖贴着两鬓飞行,却不见得能将他头发斩断一根,剑锋绕着他白衣出招,他仍是一般潇洒自在。长剑于他手中便如一条白蛇,吐着信子寻找着足以一战的对手,左擦右挑上拨下刺,白衣配长剑,真是天上人!几合下来,慕容复毫发未损,收剑归鞘,那几个契丹士兵却都中了他招。剑眉星目、温润如玉,真是翩翩好公子。 “捏妈的,真帅啊,老子现世里要有慕容复这张脸就不玩孙吧了,透批还不得透得我精尽人亡?”李小天因嫉妒而扭曲,一时有些出神。 身后女童极小声道:“哥...就是这个人...”李小天皮笑肉不笑地嗯了一声,接着向慕容复抱拳道:“慕二仪之德,继三光之容,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南慕容’,久仰久仰,在下丐帮帮主李小天。见过慕容公子!” 李小天知道慕容复素来自傲,自己顺着他脾胃说话,就算不见得能让他迅速信任自己,大概也能是和他有上个一面之缘的。这,就是读过书穿越的好处,就算世界线变动不能飞黄腾达,摸清人家秉性对症下药总是没问题的。 慕容复似乎并不识李小天,见到后也只是微微行了一礼,客套道:“久仰李帮主大名,慕容复有礼了!” 李小天眉头一皱,同时顶着契丹翻译与上官言二人怀疑目光,倍感压力。心知自己没话找话只怕要掉份,正在为话题焦虑时,低下头却看到了自己腰间别着的打狗棒。一时间,大信舵舵主在那日告诉自己的话闪烁回脑海。 “嗯,这下有话聊了,和慕容复还有笔账没算呢...”李小天这样想,似乎也有了底气,这样一来,就算自己一时间拆不穿慕容复西洋镜,却也有和他对峙的理由。便向慕容复拱拱手,道: “素闻慕容公子与本帮前帮主乔帮主友情笃深,小天艳羡得紧。却不知慕容公子对我有甚不满?” 慕容复还没答话,一边就有一人嚷嚷道:“非也非也,我家公子爷素来讲得是对事不对人,你若是个英雄好汉呢。他就乐意与你结交,你若是狼子野心,则他就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了。” 李小天是真烦他,想把他嘴给扯烂,但介于打狗看主人,李小天只得微笑道:“这位就是包三包不同先生,久仰久仰。” “非也非也,谈不上久仰,你说这话也不是真久仰于我,而是我家公子爷,你有求于他。”包不同抱起胳膊笑道。 李小天面有愠色,再没理他,向慕容复道:“慕容公子,今日宋辽大战,不知公子有何见地?” 慕容复轻笑道:“谈不上见地,只是爱国忠君,行应行之事罢了。” 李小天继续问道:“慕容公子是姑苏豪杰,怎会亲身赴险来此地界?” 包不同还要插话,慕容复却伸手将他拦下,继而自己轻轻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这句话说完后,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诸位,慕容复是胡人后裔,家祖乃是昔日大燕国皇室。慕容复自幼被家父教导‘中兴大燕‘,要我以复国为己任。但生在江南,受礼教化。早已忘却了自己鲜卑人身份,现而今,只当自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宋人,既是宋人,便该为社稷出一分力,对罢?” 你把话都说完了,我说什么? 李小天万万没想到慕容复居然就这么认了!自己准备了那么一箩筐的问题准备循循善诱将他钩出,谁知他竟然直接破局承认了!还说什么“受礼教化”这样的话,这真的是慕容复么?原著中慕容复一个复国大计从头藏到尾,如今直接摊开玩起阳谋了?还是他真的改过自新了?就甘心做一个中原武人而不是大燕皇帝? 李小天阴沟里翻船,大为傻眼,一时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而上官言听到慕容复这话,拍手叫好道:“好啊慕容公子我支持你!”至于那契丹翻译,他本就是积怨而来,又见到慕容复杀害同胞,早就怒不可遏,如今李小天久久无言,他也就不愿再陪,重重哼了一声后转身就走。 上官言看着发呆不知所措的李小天,也没责怪他,只是笑道:“李帮主,你年纪小,有些事别做太绝,有些话别说太满。”接着拍拍李小天肩膀,就要辞行。慕容复在后头行礼道:“上官前辈,慕容复这边还有战情,就不远送了。” 上官言摆摆手示意无妨,这时远处突然跑来一斥候,气喘吁吁地道:“公...公子爷!远处有一只队伍,规模大约二十多人,都是顶级高手!朝咱们这边来了!” 慕容复面露沉思,道:“顶级高手?可我中原群豪都已就位,莫非是契丹援军?” “不...不是的,那些人见人就杀,无论契丹中原,没一个能逃过他们手的!” 李小天那边在吃瘪后仍然固执地不肯放弃自己推断,要知道,慕容复这人为了复国大业堪称魔怔,原著中他爹出家也没能唤醒他,甚至于疯了之后的呓语都是自己荣登大宝。这样的一个人,对复国几乎存有病态一般的执念,怎会这么轻易地转变? 李小天存了怀疑的念头,决心在此守着,再好好观察下他,时刻留心他蛛丝马迹,便道:“看来是西夏人想渔翁得利了,慕容公子,请让李某尽一臂之力。” 慕容复一怔,道:“战事险峻...李帮主还是快快离去...” “不,李某身为丐帮帮主,理应护国保家,还请慕容公子莫要拒绝,让李某与你携手退敌。” 慕容复面露难色,沉吟半晌后道:“好罢,如此多多麻烦李帮主了。”上官言见状也转回,道:“既是如此,老夫我也来帮帮场子!” 第78章:斗法雁门关(1) 慕容复面有懊恼之色,道:“本就有探子告知我西夏人多半要介入,可恨我当是契丹狗使的声东击西之法就没理会!” 说话间北方响起一阵马蹄疾踏声,李小天一众厉兵秣马、枕戈待旦,只等着西夏人开进再将他们纷纷斩于马下。李小天一颗心生十八个窍,饶是这种时候,也没轻了对慕容复监管,只想着抓出他马脚,这时已不为平息纷争,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 李小天因而朝他那处瞟去一眼,见到他眉头紧锁,长剑在握,一对鹰眼死死盯住西夏人将来关口,哪有半点狡黠样子?倒真像是忠君爱国之志士。 “怎么会是呢...难道世界线变动到慕容复变好了?”李小天这样想想,怀疑起了自己论断。 来到这世界后,李小天一切都是凭借着对金书的出色理解得到的,绝世神功、出色内力、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也导致他对自己决断越来越自信越来越偏执,产生了一股病态心理:认为自己全知全能,是天王老子托身转世。他从没怀疑过自己理论会有问题,直到现在眼前发生的事让他不得不停下静思,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李小天因注意力集中于慕容复身上,浑没注意到战事瞬息万变,突听得有人怒喊他道:“李帮主!”回过神来,才听到马蹄声转瞬近了,只见浩浩荡荡二十匹快马各驮负一名高手,黑衣黑裤黑面罩,向着这边而来。 李小天想:“大敌当前,还是别搞内耗了。”紧接着使起轻功,跃上一旁山头,朝着敌群肆无忌惮地发起招来,他心中积郁,出手或多或少受了影响。毫不留力,啪啪啪几招降龙掌击将出去,直打得山石滚动、风沙大盛。 来人被他招数阻击,马匹长嘶一声后止步不前,那为首之人喝声:“弃马!”接着自马上踏步遁形,李小天掌力绵绵不绝,一连打了十招才肯罢休,风沙散尽,才看清敌方近况:原来二十匹快马这时只剩十人,至于马匹更无一匹幸存。 在场众人无论敌我,谁曾见过这等场景?一向聪言善辩的包不同这时嘴巴紧紧闭住,慕容复更是一脸复杂表情,同上官言轻轻道声: “这李帮主...看着也不过二十来岁年纪,怎有这等功力?上官前辈可知么?” 上官言同样低声道:“他说今日宋辽激战,多与慕容公子有关。我本来不信他,但见他实力强劲过人,这才肯陪他来这一遭,谁知他手上功夫虽好,却到底是口无遮拦之辈。” 十人之中走出个人来,道:“自上次一别到如今,虽有小半年光景,可你进步之大,当真出人意料啊。” 这声音低沉古怪,李小天就是再过十年半载也不会忘,正是那日自己功力不成熟时遇到的对手,四大恶人之首——段延庆。 “嗯...四大恶人跟西夏一品堂本来关系就不小。估计他们也都在这里了,却不知道这十个人里活下来几个?”李小天这么想,忽然心神一荡,想起什么来,冲段延庆道: “延庆太子,在下此前曾将一物事借于你,如今想将其讨要回来,你看如何?” 段延庆还没说话,身旁就有一人将面罩扯下,骂道:“他奶奶的,热死我岳老二了。”接着冲李小天一指,喝道:“又是你小子!上次跟你打个平手,这次再打过!”说着从身旁抽出柄鳄嘴剪要动手,却被段延庆按住。 段延庆是真正识时务之人,虽然不明白李小天为何进展神速以至于有些懊悔没除掉他,但他同样瞧出凭李小天如今实力,想强杀自己是轻而易举。想:“一来二去,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权当卖他个好就是。”接着便摸一摸内衬,掏出本书来,向李小天一记飞掷。 李小天将那书伸手接过,见到书封上三个大字“英雄谱”,这才安心下来,想:“这东西估计和那道士有千丝万缕剥不开的关系。”段延庆却又笑道: “我在大理游荡之时,可是听过李帮主威名的...那段正淳好像就是死于李帮主手下?哈哈哈哈,李帮主,你为我段延庆除去一个心头大患,我感谢你都来不及,就是把这书还送给你,又能怎么样?” 他身旁有人挑衅道:“镇南王府,十来条人命,各个死相凄惨,这等行径,倒和灭门无疑了。嘿嘿,依我看,要么把这‘四大恶人’新增一位,变作’五大恶人‘,要么我云中鹤把这位置让出给你,你看怎么样啊李帮主?” 李小天听他们提到那日血案,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心知这事绝非他们所说那样,想:“我虽作恶无数,算不上好人,可是要背上这本不属于自己的债业,还真是...” 段延庆与大理段氏一族关系不和,因此这番话,几分真心感谢,几分出言讥讽,实在难以说清。可中原其余侠客,并不知悉李小天与大理弯弯绕绕,就也没放在心上。慕容复举剑指向,喝道:“兀那西夏贼子!闯我中原,意图为何?” 段延庆冷笑道:“原来是南慕容,久仰大名,还未过手。就不知江湖中吹嘘出的鼎鼎大名,落到手上能有几分真章?” 慕容复不忿地道:“你若想知道,大可亲身来试...”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不休,李小天忍不住想:“赛前垃圾话是吧,就看谁被打脸了。” 女童突然拍拍他,小声道:“哥,那人所说灭门之事,真的是你做的么?” 李小天听到有人愿意问上一问,就已十分地受感动,道:“如果哥说不是,你信不信?” 女童趴着,过了小半晌才道:“信。” 李小天想自己这一路上带她所见,很努力装出了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这时终于获得回报,忍不住窃喜,想:“看来这小丫头真以为我是好人了...不过也好,让那个幻想中‘李小天’活在她脑海里,对她成长多少会有增益。” 谁知那女童道:“哥出手救过我和娘,杀死过一个契丹人,然后又在小山那儿杀死一个契丹人。但是我没看到哥杀宋人,就证明哥还是喜欢宋多过辽。” 李小天一愣,而后告诉自己:“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明白这些就已很好了。”但是想到自己精心装扮的正派模样没被女童接受,反倒是随心干的事被她记在心里,颇有些“无心栽柳柳成荫”的唏嘘。 而另一边,十名西夏武士自山坡直冲而下,向慕容复上官言等攻去。 第79章:斗法雁门关(2) 段延庆双杖抢出,一杖横扫,一杖突刺。朝着上官言攻去,上官言用木杖去挡,可较之段延庆铁杖,那是兵器与内力双重的不如了。这一挡就被震到兵器脱手,手腕发麻。 李小天在一旁看戏,并没选择救援,四大恶人于现在的他来说固然不是什么值得一晒的对手,但他却想看看上官言会不会在兵器脱手情况下选择用铁掌功,到那时自己再在一旁观测着记下,回头和降龙十八掌相结合...想想都美。此乃缘由其一,其二便是他想看看慕容复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以他现在功力,打斗是真是假一眼就能推定,慕容复到底是不是真心悔过,有没有狼子野心,权且看看他在对阵西夏人时有没有留手罢。 慕容复还在与南海鳄神及云中鹤缠斗不休,南海鳄神武功激进莽撞,鳄嘴剪处处惊心;云中鹤武功稀松平常,却有自知之明,铁爪钢杖不去主攻,而是辅佐南海鳄神。二人攻势合一,变得不好防守,慕容复见招拆招,手中长剑越战越快,到后来直如银光泼洒,又像星芒跳动。 包不同、风波恶等四人则是与余下七人鏖战,那七名武士也都个个好本领。李小天见他们招数繁乱杂眼,也没再看,转而去瞧上官言与段延庆: 上官言这时已然是弃杖不用了,纯凭双手接招,他掌法精妙,与段延庆一对铁杖战得难舍难分。李小天看了一会儿,见这铁掌功劲力圆润,且招招留有余地,攻敌不成立时便能回防自身。便连连称道,认为这功夫颇有可取之处,本想看他将招数使至穷尽,却听到一旁竟有惨叫声传来,于是偏头去看: 突见到慕容复不知何时与四家臣联手,五人一并对敌。慕容复长剑之下已然是击中了一名西夏武士,那西夏武士随地便倒。 李小天观摩着局势,见西夏人虽然少了一名,但人多势众,攻势并未减弱多少。相反慕容家五人这时显得都有些力不从心,于是暗暗心想:“看来这几个西夏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女童于这时小声道:“哥,你不去帮他们嘛?” 李小天摇摇头,转看向上官言,道:“哥还要再看个几招...等把这套功夫看完后再去帮他们也不迟。”说着手上就跟着上官言动作摆起来,比划着招数。 他就这样效仿着上官言手上招数,突然听到女童出声道:“哥,这招你摆错了。” 李小天微微一怔,先是自己将招数比划了一遍,确认无错后哑然失笑,想:“我这是在做什么,听着一个没练过武的小女孩指导么?想不到宋朝就有嘴强王者了。”但又对她这等反常感到些好奇,道:“这招怎么摆错了?” 女童指了指远处上官言,道:“那个老爷爷现在在跟那个拐杖家伙斗,拐杖家伙仗着拐杖长,打老爷爷很轻松,老爷爷一直都在找机会近身,刚刚那招就是故意卖破绽让他打过来他再好反手控制。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叫‘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个老爷爷估计是想富贵险中求,所以才这么冒险。” 她言语间稚气未脱,李小天没当回事,揶揄道:“那依你看,这老爷爷这一招该怎么出才好?” 不料女童十分认真,道:“胳膊肘应该往上抬抬,腿要再弓一点...嗯...然后就好了。” 李小天见她说得有鼻子有眼,居然也由完全怀疑转化为了将信将疑,继续看了下去,紧接着,在女童刚说完这些话下一刻,上官言就主动出招了,且招数正好是李小天学错的那招。 最令李小天难以接受的是,他发招的角度与自己大差不差,只是胳膊肘往上抬了抬,腿微微弓了一点。 武林中早有偷学窃学别家武功的先河,但这种时刻往往只发生在被窃者训练之时,心无旁骛地将自己所学一招招施展出来,窃学者就立于一旁,将这些招数看下记下,回去慢慢钻研。而交手时讲究得是出奇制胜,一板一眼地照本宣科只怕会被人看尽破完,因此,变招、藏招、卖破绽,都是常有之事,是以为何无人在交手时窃学武功,万一在不知不觉间将人家变招当作正统学去,岂不得练得走火入魔、伤及自身? 李小天身负多门武功绝学,又有与人交手经验,这时看上官言出招虽可做到过目不忘,却做不到辨别真伪,至于用错招反推出对招,就更难得。 自己几乎已经天下无敌,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凭什么一个小姑娘就能做到了? 李小天一时有些嫉妒,又有些窝火,更觉得后怕。他想起什么,于是将女童从背后甩下,一只手搭在她天灵盖上,运起北冥神功要去吸她功力,却不见一丝内力流入经脉,女童眼巴巴地看着他,似乎不了解他意思。 李小天眼见吃了鳖,心一横,运一股气力在手上,将掌高高举起,喝道:“天山童姥,是不是你?我告诉你,你骗得了谁,也骗不了老子!” 女童哪里明白他意思?眨巴着一双乌溜溜大眼睛,道:“哥,你在跟谁说话呀?” 李小天将她领子一把提起来,恶狠狠地道:“别以为你骗得过我,你他妈的,练功遇到瓶颈,想骗老子做冤大头,保你周全。再过几天你他妈是不是就要喝人血了?还找个农妇合起伙来骗我,真是好手段!”掌刀作势要拍。 他说这话时凶神恶煞,女童直接被他这模样吓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不要喝血!” 李小天看见她这副模样,却又有些心软了。静待半晌后将女童放下,自己则蹲在一边,怅然若失地想: “我虽然米线不高,但比与那种真正丧尽人伦的禽兽还是要好些的,自来到这世界上做了多少平日里不敢不会去做之事?莫非我本性就是如此不堪?抛开杀人放火这些事不谈,我真要对一个小姑娘痛下杀手么?这是否有点...” 李小天懊恼蹲在一旁,忽然,一双小小胳膊缠上了他脖子,一童声细声细气地道:“哥...你别不要我,我没地方去了。” 李小天将她背起,拍拍她肩膀,有些歉疚地道:“是哥不对,哥以后再不凶你了。” 女童也破涕为笑,道:“哥要说话算话!”接着趴在他背上。李小天还没正经八百地谈一场恋爱,就提前感受到了当爹的烦恼,一时心中五味杂陈,但觉胸口烦闷,看着山下打斗众人,这时手痒起来。 第80章:背刺 西夏一品堂高手林立,中原一行人本就以少打多,虽然慕容复拼死击中一名西夏武士,但相对应自己体力也耗费巨大,这时无论攻防,都显得力不从心,但他咬牙坚持,手中长剑不见放松,仍然与西夏众人周旋。 忽然,南海鳄神似乎是由于一直打不到慕容复有些焦急,抄起鳄嘴剪就转向包不同去攻。恶狠狠地道:“哇哇哇!你家公子打不到,你来替他死吧!”然包不同这时还在与别人考较内力,哪里经得住他突然发难,眼看得那鳄嘴剪越杀越近,包不同却根本抽不手。只能将希望寄予同伴身上,但余下三家臣各自被牵扯着,慕容复更是于云中鹤恶斗不休,似乎无人能来救他于水火。 包不同面色惨淡,喟然叹道:“嗟夫!想不到雁门关就是我包不同送命之处!”万念俱灰、闭目待死。 却不料身前一道白影忽闪,看清时才发现居然是慕容复挥舞长剑挡在了自己身前,同时肩头中了南海鳄神一记鳄嘴剪,这时鲜血淋漓。 四家臣见到这一幕,齐齐失声喊:“公子爷!”包不同更是在这情急之间生出股巨力来,将过手那人一掌击出,转挡在了慕容复身前。 连李小天看见这一幕都为之触动,想原著中慕容复狼子野心,最后为实现复国大业,不惜亲手杀死包不同,可这一世却又有这等胸襟气魄,能为家臣挡刀挡箭,真是令人感叹。 “谁也没说人上一辈子咋样这一辈子一定就得咋样啊...萧峰上一世去赴了杏子林,这一世遇到我被我一劝,不也就早早过潇洒日子去了么?”李小天这样想,对慕容复怀疑已然消除了大半。 事已至此,真假已然很分明了,若慕容复包藏祸心,他定会极其惜命才是。李小天心想:“千金相赠难买好,顺水人情最可做。”于是瞅准这个机会,冲女童道:“趴好。”接着纵身一跃,向山下几人疾冲而下。 他速度极快,转瞬便掺和进战局里。只见他单臂抢出,一把抓住身边最近处西夏武士举起,就如屠夫杀鸡般轻巧,将他轻松一掷,扔得老远。南海鳄神见李小天来了,终于兴奋起来,呜呜哇哇地冒起怪声来,道:“我要绞了你的脑袋!我要绞了你的脑袋!”说话间鳄嘴剪就向李小天一招招攻来。 李小天早就非吴下阿蒙,这时就是十个岳老三一拥而上也不带犯怵,右手变掌,毫不畏惧地向他手中鳄嘴剪拍去,他这时对掌力把控已至出神入化之地步,五指间生出股劲风,向他鳄嘴剪打去,将他鳄嘴剪砸得歪了。跟着反手一巴掌将南海鳄神打飞直一旁三尺来远的一处土坑里。 突然,身后女童传来声尖叫,李小天闻迅极快转身,见到一女子单手探出,正对着方才女童方位。登时极为气恼,又看见那女子脸上几道血痕,这分明便是四大恶人之二,无恶不作叶二娘了。 李小天恶狠狠地道:“我只道叶二娘对婴孩出手,却不知连长成的娃儿你也不放过!”说着将她一手抓过,他力气巨大出手又快,叶二娘哪里反应得过来?很快就给李小天点了穴道,再也动弹不得。 李小天却还不肯就此罢休,他一股子无名火正愁无处发泄,叶二娘好死不死地撞到枪口上来,于是冲着她阴恻恻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对小孩儿出手,是因为你自己小孩儿丢了。我也知道你小孩生父是谁,他和他儿子性命都在我手里,我劝你有多远滚多远,再对我小孩儿出手,我把你手筋脚筋全部挑断,再把你小孩儿和他爹抓到你面前每日折磨,让你也尝尝那些被你抓走小孩儿的娘的滋味。” 他这句话高妙之处就在于他并未说出虚竹和玄慈的真实身份,却点明了这一层关系的存在,这让叶二娘惶若惊弓之鸟,连眼睛也不敢随意往别处看,就那样木然地盯着前面,似乎任何一瞥一顾都是造次。 李小天控制住了叶二娘,这才不紧不慢地冲慕容复道声:“来晚了,慕容公子见谅。” 慕容复忙抢在包不同前开口道:“好说好说。”继而瞅准西夏人因李小天分神当口,又是一剑刺出,正中一西夏武士,那武士莺啼一声,直挺挺倒下,音色分明是个女子。 李小天闻之一愣,脱口道:“这西夏一品堂中竟有女子。” “哼...你这么说话,倒是小瞧我们二姐了!”这时又有说话声起,原来是云中鹤弃慕容复来攻李小天,李小天见他发招,不紧不慢地伸出只手将他铁爪钢杖握住,云中鹤见势不对,想弃兵逃跑。李小天另一只手作一阳指,一指击向云中鹤小腿,他指力纯正雄浑,云中鹤小腿立刻出现一个圆圆血洞。他重心顿失,身子往地上重重一摔,接着顾不得那许多,抱着自己小腿痛苦哀嚎起来。 李小天却不肯就此罢休,笑道:“云中鹤云中鹤,轻功了得,先废你一条腿...嗯...”他玩心大起,瞧见云中鹤只顾小腿伤势,就又一指点出,向着他命根子去。 云中鹤立刻就感觉到皮肉被一阳指指力灼烧发焦,惨叫着想要打滚,可小腿被废,只得徒劳无功地发急,两只手不住去拍那话儿,越拍越急越拍越痛,最后更是气急败坏地道:“你们自诩武林正道,却为何如此卑鄙,非要教我断子绝孙、香火尽断不可?” 李小天还没搭茬,包不同就摇头晃脑地道:“非也非也,对君子自然是要礼让三分、敬重有加的,可对你这样的淫贼恶人,那就不需讲什么礼仪了。咦!下半辈子你就不是身轻如燕、强占妇女之淫贼了!李帮主这一手,妙极妙极!” 李小天唯一一次听包不同的话觉得顺耳朵,当下对他说法极为赞许,见西夏人大势已去,便想着与包不同插科打诨一会儿。 忽地,女童又爆发出一声尖叫,李小天正觉纳闷,刚想回头,却感到浑身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接着胸口传来股剧痛,低头一看,才发现心口不知何时中了一剑。 这就怪了,明明除了地上躺着的,其余的西夏武士都在与慕容复等人缠斗啊。 变故横生,李小天只觉得头阵阵发晕,浑身上下血液倒灌,呼吸也跟着困难起来,一声粗重一声轻缓,好像肺被人捂住般。李小天用尽最后力气运力护住心口,目光缓缓转向那偷袭自己的人,见到那人一袭黑衣,遮住了面容。 李小天冷汗直冒,双腿打战,腿肚子就如稻草上放了大象般酸软无力,心口皮肤被铁剑撕裂,剑锋深入他血肉,痛感蔓延全身。他从未这般害怕,想:“这人能偷袭得手...武功必然是不低的...我大概真是要死了...” 这一瞬间,不见了那个执掌丐帮、横刀立马的少年帮主,他好像又恢复到了那个骨瘦如柴、无人问津的大学狗,那样瘦弱苍白而又无力。会为了一份工作焦头烂额,为了一处安身之所疲于奔命,尽管嘴上说不在乎亲戚看法,但还是想多努力些让父母面子增光。 痛感越来越弱,李小天只觉得周边世界都要停止运转,情不自禁地想:“那些被我杀掉的人,在临死之前也都是这样的嘛?” 女童在他背后一个劲哭喊:“哥!哥!” 这时,四周万籁俱寂,一切缠斗着的西夏人、慕容家臣极有默契地迅速停手。上官言正在和段延庆恶战,见到这一幕也愣了神,还没等他发话。包不同等人突然将目光转向他,趁他发呆这片刻,一拥而上将他制服住。 黑衣人将脸上面罩解开,露出慕容复的脸,诡笑道:“李帮主只身赴险,教人佩服得紧呐。” “非也非也,他是勇力有余,智谋不足。怎能与公子爷雄才大略相媲美?” 第81章:穷途末路(1) 李小天仍不敢信自己真被摆了一道,这一切仿佛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盯着眼前人,李小天想:“饶是朝不保夕,也得真正晓事,死也不做糊涂鬼。”思索间将这人好好打量了一番,见他面庞身量均与慕容复相差无几,看不出差别,唯有一对眸子中潜藏着勃勃野心,那是后者所没有的,只这一点区别,就教李小天看出了端倪。 事后诸葛地想,原著中为了复国呕心沥血、不择手段之人,连表妹也能拱手送人,连家臣也能反手刺死,何以在这个世界里就那般反常了?自己之前还拿萧峰与他相比,现在想来甚觉可笑: 萧峰在原著中本就有强烈的归隐塞外的念头,李小天所做的无非是让他知晓前路,自己选择。可慕容复却没从真正放下过复国执念,就算有,也很快说服自己,继续一条道走到黑了。 白衣豪侠不过梦幻泡影,黑袍逆贼才是幕后真面。 既确信这个才是真货,李小天便吃力挤出一笑,不肯教他看见自己颓相,道:“慕容公子,你好手段,我姓李的败得心服口服。” 这时,周边无论西夏武士还是慕容家臣都围了过来,瞧他们此前大打出手这时一团和气,那意思是很明了的了,李小天惨笑道:“我早该知道...西夏人是跟你一伙的才是,只是我不晓得,你如何与段延庆一伙搭上线的?” 慕容复将剑反手拔出,李小天心口又是一阵剧痛,他自腰间解下块白手帕,轻轻将剑锋上鲜血拭去,不紧不慢地道:“我曾化名李延宗,于西夏做过一段时日武士,在这期间结识到了段老大。”说着向段延庆抱个拳,段延庆微微点头示意。 ”我乃是大燕皇族后裔,这事想你也是知道的了。段老大则是大理延庆太子,遭奸人陷害才沦落至此,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我两个俱是寄人篱下的破落皇族,同病相怜、肝胆相照,便想出这么个局来将大辽大宋一网打尽。” 段延庆跟着点头道:“大理地处偏僻,段正明又善操纵民心,更与大宋修好,若我高举义旗,拨乱反正,唯恐中原群豪调转矛头来攻大理。” 慕容复道:“乱世出英雄,我燕国幅员辽阔,旧国疆域多在大辽境内;大理有大宋相护,若大宋安泰无虞则大理必不能破。唯有宋辽激战,我等才可寻隙建功立业。” 上官言这时被五花大绑起来,却也不是完全不晓事的糟老头子,明白了事情原委,又恼又愤,喝道:“凭你这等手段伎俩,也想复国?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罢!你慕容氏昔日里祸乱中原,也仅仅猖狂了不到三十年!何况那时慕容家风头之盛,该覆灭还不是得覆灭!倒是那段延庆是大理正统太子,大理又国小力薄不比大辽,嘿嘿,你可别为人家做了嫁衣裳!” 慕容复不理睬他,冷笑道:“上官前辈,这都多亏了你,若非你支持晚辈,晚辈哪有能力统御群雄?现如今中原群豪元气大伤、大辽兵马死伤惨重,梁子已然结下,只等着继续推波助澜了。” 李小天听在耳里,想起自己此前所预料慕容复计划,与这真是大差不差,也是在宋辽边境处挑起是非最后将事端升级为兵戈相见。李小天真是怀疑慕容家先祖留下了本《颠覆社稷指南》,要不这套路怎么能一代传一代还在用? “真是老太太裹脚布!”李小天骂了一句,但骂完后想起自己因为这套路身陷囹圄,又觉不妥,本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念头想:“这套路还是不错,连我都能耍到,很可以了。” 上官言又于这时放声大骂,喝道:“你虽是鲜卑后裔,却也究竟在中原长起,人尊称你一声‘南慕容’,你就当真这般自甘堕落不识好歹,自愿与这些段延庆之流同流合污,实现你那虚无缥缈复国梦么?” 慕容复只是冷笑一声,吩咐包不同道:“去把他嘴封起来,再等半个时辰就把他和那小子一并挖个坑埋了,雁门关风沙极盛,一场沙暴后什么痕迹就都没了。” 女童闻言尖叫一声,喊:“你们别碰我哥!” 慕容复瞧见女童,脸色倏地转寒,而李小天只是听着他二人对话,没顾着这一盼。感到身体阵阵发冷,更加后悔,想:“我此前想的分明是对的...若凭那个论断坚持到底...恐怕也就不会沦落至此了...”他这时浑身不痛快、既懊悔又绝望,脑海中竭力思考,反复想着自己出错地方: “我明明是知道慕容复德性的...怎么会上这个当?” “是上官言在旁边扰乱我思绪?还是说我真信了慕容复的话了?” “不...说那话的慕容复不是真正的慕容复...” 李小天心念至此、一片空明,捂着心口,瞧向那白衣“慕容复”所在位置,像是试探那般喊一声: “阿朱姑娘?” 那“慕容复”果然转回脑袋四处看看,见四周除了李小天外再无他人,不禁有些好奇地道:“公子知道我是...” 说话声音婉转动听,犹如一只黄鹂鸟,正是女子无疑了。李小天至此,恍然大悟,极为懊恼地拍着脑袋想:“李小天啊李小天,你还口口声声说什么金书‘烂熟于心’,连这会儿阿朱是慕容复的丫鬟都给忘了!” 原著中,阿朱精通改容易貌之术,可达到以假乱真之地步,只是阿朱不通武功,可自己分明又看见阿朱出手伤人的,且出手利落,不像演戏。她在原著中若是有今日之表现,只怕轮不到萧峰来救。 李小天正觉好奇,欲想讨问,就见到慕容复走到阿朱身边,与她耳语几句,之后更是做出个极出格的举动——向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他行礼之时,包不同等面有不悦,阿朱虽去还礼。但李小天仍然大受震撼——且不说原著中慕容复为主阿朱为仆这样做有悖礼节,饶是慕容复心胸宽广礼贤下士,也不见得要行此大礼,以至于连李小天看了都觉得他奴颜婢膝。 “怎么会事呢...阿朱从哪儿学来的武功...慕容复又为什么对她这么恭敬有礼?” 李小天猜测众多,其中有一个极为跳脱,为了印证,李小天更是顾不得痛,放声喊道: “阿朱姑娘!你从何处学来的那武功?为何我见到你方才与那些人搏斗时剑不离手?” 他一声吼完,跟着又道: “教你剑法那人可是个道士?” 第82章:穷途末路(2) 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遇见的第一位角色是萧峰,而他要去无锡找寻慕容复,彼时阿朱不过十六七岁,若以此为始,今日为终,尚不到一年时间。阿朱在原著中是不通武功的,若要在短期内武功突飞猛进,其原因大概有且只有一个——师从那道士。 李小天之所以有这样的猜测并非是空穴来风;想那木婉清等,不也是先前实力不济?也都是在短期内学来身不知哪来的好剑法,习成又快,威力惊人。 他这一猜测果然切中要害,阿朱似是吃了一惊,转过身盯着李小天,道:“公子如何会知...” 慕容复眼中寒光一闪,拔剑挡在阿朱身前,冷冰冰地道:“李帮主,废话说够了,你也该上路了。”接着努努嘴,示意家臣动手道:“包不同、风波恶,送他一程吧!” 他一声喊完,两边各来一人,将李小天左右臂分别架起。李小天这时心口中剑,北冥神功运转不畅,无法吸收他二人内力,只是勉力维系一口气而已,连发力将他们挣脱也做不到。 包不同风波恶带李小天走了两步路,来到一大沙坑处,深约三丈。李小天往里展眼看去,心顿时凉了半截,想:“这洞这般深,不像是刚刚才挖的...原来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看来此地就是我殒命之处了。” 女童看见那沙坑,嚎啕大哭起来,道:“你们两个别动我哥,放开我哥!” 包不同有一女儿,其名包不靓,身为人父看到这一幕,实有不忍,转去看慕容复,稍迟疑地道:“公子爷...这小姑娘不过五六岁光景...咱们是否...” 风波恶道:“包三哥说的是,公子爷...我不见得这事情真有你说的那么玄,这李帮主不也给咱们擒住了?咱们不行就把这小丫头寄养到听香水榭,让阿朱姑娘抚养...” 慕容复连看也不看,甩一把手,大为不耐烦地道:“一起埋了就是!那日里你没听见那道士怎么说么?” 李小天在一旁听着,又是愤怒又是好奇,怒的是慕容复丧尽天良,竟要对一小女孩儿出手,好奇的是听慕容复言语,似乎这小女儿大有来头,更与那道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李小天感觉这事另有隐情,心想诈慕容复一诈,便高声道:“慕容公子,你胸有大志、腹藏良谋,我李小天技不如人,败下阵来,那是无话可说的。可唯独想拜托您领养我这一脉骨血,将我这女儿收养了罢!” 慕容复冷冷一笑,道:“李帮主,你真是打得好算盘,这小姑娘父亲是你么?若真是你,就更留不得了。实不相瞒,那日里我因一时妇人之仁,放了这小姑娘一马,今日里想来,是无比后悔。” 段延庆附和道:“若是真如慕容公子所说,李帮主,劝你还是将这小丫头早日溺死,对大家都好,这小丫头有天人之相,你镇不住的。” 李小天哪里肯信?只是转向了阿朱,他想起慕容复此前对阿朱恭恭敬敬,料想阿朱在这条世界线里身份地位必然不同以往,才会让慕容复这等见风使舵之人如此相待。求情道:“阿朱姑娘...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李小天求你回心转意,多看一眼这小姑娘罢!” 阿朱眼神中闪过一丝动容,似乎就要上前,但慕容复却不松口,一步也不让,见此情景,也只能无奈地退下来,咬唇道:“李帮主...你...你怪我罢!”说着背过脸去,再不看他。 李小天不肯就此罢休,想到阿朱原著中被段正淳抛弃的身世,就打起感情牌,竭力道:“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阿朱姑娘,你生来无父无母,得慕容家收养,那是你命好。这小姑娘呢?她父亲死得早,母亲害心痛病担心带不大她,将她托付给我了,我一江湖野汉,带着她整日价地风餐露宿、忍饥挨饿,如今我死期将至,再不求你将她收养进你家里,只求你网开一面,让这小姑娘活下来!” 阿朱本就心善,听到这里就再也忍不住了,转过身去道:“公子爷,咱们...就放了那孩子罢!” 慕容复面上掠过一丝阴沉之色,道:“阿朱...这小姑娘是天生大才,若不在此根除,只恐日后咬了咱们的手。” 李小天听着慕容复等左一句“天人”右一句“大才”,觉得好笑又奇怪,但他突然又想到什么,再也笑不出来了,便正色问慕容复道:“慕容公子,你说这孩子有天生大才,何以见得?” 慕容复将信将疑地看他一眼,道:“你是真的不知?” 李小天点点头,道:“唯盼慕容公子指点迷津于我。” 慕容复打量李小天一番后,长出一口气,沉声道:“日前,在参合庄中,来了一怪异道士,面庞遮了,二话不说就闯我庄门,包不同等尽力拦他,却不是对手,不到一合内齐齐败下阵来,其剑法超凡脱俗,真非常人所有。” 李小天听到这里握紧拳头,追问道:“后来呢?” “我本以为这道士闯我庄门,是觊觎我还施水阁武功,想着誓死护书,但他看也不看地就来到正厅坐下,也不说话。下人端给他饭食他也只动两筷子。 没人敢赶他走,这人实力深不可测,便是我慕容家龙城老祖复生也不见得能与其划下道来。我慕容氏昔日是后燕皇族,如今虽然衰败,却也是一地方豪强,姑苏慕容之威名谁人不知?我见这人赖在庄中不走,当真是心死如灰,想着慕容氏威名在我手里堕了,不肖子孙不但未光复大燕,更沦落至让人上门羞辱!” 慕容复说到这儿,话锋一转,道:“可第三天时,阿朱跟他送饭之时,他突然将阿朱拦下,用筷子做剑,教了阿朱几招,他出手极快,就是筷子,溢发出的剑气也要胜过我长剑无数。 此后数日,他还是在庄上住着,每日照例给阿朱教一招半式,从来不叫我等旁观,也不许阿朱将招数传授给我们。我慕容家博览天下武学,却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只因这人撂下话说:‘若让我见到招数出现于在非我门人之手,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能要了你们的命。’并且叫我对阿朱尊敬有加,日后不准再拿她当佣人使唤。” 李小天听完了事情来龙去脉,有种聊胜于无的感觉,对这道士,他依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头雾水。 慕容复却还没有停口的意思,继续道:“那道士叮嘱完这些话后就走了,临走之前,他给我指引一处地方。说缘分已到,凶星托世,武林大劫将至,若不出手加以干涉,则我慕容家复国无望,世代凋零!” 第83章:润!阿甘!润! 李小天闻言皱起眉来,光听这番描述,似乎颇有夸大妄语之嫌。若是事先不知,还以为说话之人不是慕容复而是韦小宝。亦或是自己穿越到了仙侠玄幻世界,如若不然怎会有这等念白? 慕容复笃定这小女孩是自己心腹大患,欲除之而后快,这时也再不多费口舌,沧浪浪一声将长剑出手,掐个剑诀,一眨眼就向李小天所负那女童刺去。李小天这时左右臂各叫人拉住,自己又被伤势所困,如何能护得住那女童?但这种情况下,他不假思索地就向慕容复剑锋撞去,同时左右掌运足气力,要为女童挡下这剑再击退包不同等人,从而为她争取逃跑时间。 李小天其人算不得英雄,或者说压根与这俩字不沾边,他心里想的只有让自己更舒服,没有什么天下苍生。但不知是否是出身孙吧所系,他天生带了股倒行逆施的恶趣味,包括并不限于:在餐馆内大聊屎尿屁、在厕所问下一顿饭吃什么、在图书馆内打游戏一打就是一天、在网吧却要打开好些个网页看学习资料(字面意义上的);这时遇到慕容复这等真正恶人,李小天想做的就是行些伟光正的事来印证自己形象从而恶心他一把,反正都得死了,不如干点事再死,与在丁春秋作战时反手搭救普通弟子是异曲同工。 “这小姑娘年纪小,若她当真有慕容复所说那么强大,她长大以后也会为我报仇雪恨的。若她只是普通小姑娘,而是慕容复危言耸听...” 李小天刚准备做一回好人,想到这儿却又有些后悔了,觉得这女童如果“前途大好、未来光明”则自己牺牲有意义,如果这小姑娘不过凡夫俗子,那自己这死得未免也有些不值当了。但木已成舟,他只能安慰自己道:“就算她普普通通,那也没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可惜要死了,哎,算了,死就死了吧,希望真是像书里写的那样一眨眼就过去的事儿吧。” 慕容复挺剑直直刺来,李小天悍不畏死地盯着那锋尖,气力在他体内流动,想:“我的武侠生涯像条腾飞的巨龙,我的悟性更是举一反三、道头知尾。实战除了萧峰有官方挂加持外别人根本不虚,轮天纵奇才我是首当其冲,有一说一,我就是天赋巨高加根骨优秀,所有人都要感谢有我,因为需要这样一位领头羊出来带大家一起走。我就是电,我就是光,我就是唯一的神话!” 李小天兴许是失血过多,这时愈加兴奋起来,两掌各自探出,将包不同与风波恶击开击倒,又悍不畏死地一掌去接慕容复剑锋,女童在他背后,盯着他招数,突然喊道:“哥!往上撩,他要变招!” 慕容复心中一惊,然他手已抢先一步,变削为刺,李小天单掌上撩后发先至,一掌就将他手中长剑击飞。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使这时李小天遭了暗算,一掌之力仍如海潮狂啸、巨浪滔天。慕容复双臂都因受了这股力道而发麻,慌忙后撤两步,惊魂未定地看着那女童,这样盯了半晌,忽然有一妙计涌上心头,想:“这小姑娘有如此悟性,杀了不免可惜...若是她能为我所用...”慕容复兀自思想,恰逢包风二人站起来反攻之时,眼见得他们要动手,慕容复忙将他们拦下,喊道:“不可!且停手罢!” 包不同等人一头雾水,但也本着自家公子爷说话就是金科玉律的想法,将兵刃握在手上,不肯懈怠。李小天不知慕容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喝道:“狗慕容,你干什么?” 慕容复川剧变脸,由此前阴鸷一转为浅笑,更唱个肥喏,道:“李帮主,方才是在下失了考量,竟想着对一小女孩出手,真是万分不该。” 李小天不理会他,冷眼相看。慕容复自顾自地道:“李帮主年纪轻轻就是丐帮帮主,又有深厚功力,本该是建功立业、大展宏图的年纪,如今却沦落至此...教人唏嘘!” 慕容复这般言论只是为了吹捧李小天而已,但他这时也不过二十七八岁数,虽然复国重任压在身比常人更为成熟,却还不至于古井无波、恬淡寡欲。说起李小天来,越说越嫉妒,越说越扭曲,想:“这小子二十来岁,为何功力能在我之上这多?今日不将他除去,此后夜夜辗转反侧!” 慕容复心中对李小天有了积怨,嘴上却道:“今世实因血脉疏分,立场有别,不得不兵戈相见...李帮主所言,慕容复听进耳里了,定会当令爱如自己骨肉般怜之爱之,若有来世,愿做一普通宋人,与李帮主把酒言欢、共叙契阔。”语气诚恳真挚,动情处几欲要落下泪来。 纵观《天龙八部》原著,慕容复的一生简直可以说是押宝奇才:发展期你和大理镇南王世子搞不好关系,上升期你瞧不起逍遥派掌门,成熟期你少室山恶战辽国南院大王,邓百川公冶乾风波恶沉默,让包不同丧命,毁了表妹的相思梦,你干的有一件是人事吗? 李小天觉得慕容复这段话真是太真了,蚌埠住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慕容公子迷途知返、知错能改,教人欣慰啊。” 慕容复听不出他话里讽刺,摇扇笑道:“不敢不敢...” “若我将小孩儿托付给你,我只怕是在九泉之下活得也不会安生哩!”李小天重重哼了一声,同身后女童低声道:“哥只能护你到这儿了,你往北走,一直走,不要回头。”说着不由她拒绝,发力将她振下,喝一声:“跑!” 慕容复见李小天不上当,索性撕破脸,喝道:“齐出手!别叫那小姑娘跑了!” 李小天当机立断地向距那小女孩最近的包不同拍去一掌,他这时大有破釜沉舟之意图,每一招劲道浑厚。包不同根本不是敌手,被这一掌击出数丈远。紧跟着又是一招打向风波恶,风波恶同样吃不住,连连后退。 而李小天这样努力,余光却瞥见那女童一动不动,仍然呆呆站立地望着自己,当真是急眼了,自己搁这儿拼命为你换取一丝生机呢,什么前方吃紧后方紧吃?怒喝道:“走啊!站着干嘛!” 女童眼巴巴望着他,道:“哥,你不跟着我一起么?你也不要我了?”语音中若有哭腔。 李小天真是明白了电视剧里那种狗血情景套在自己身上是有多绝望了,暴喝道:“赶紧滚!老子就收养了你这么几天!别装的好像有多大缘分似的,别在这儿给我添堵!往北一直跑!敢回一次头我打不死你!滚!” 他大声斥喝,女童仍然迟疑,李小天作势要打她,女童终于转过身子,头也不回地向远方跑去,越来越远,背影渐渐消失。 第84章:我释放摇人之术 李小天凭一己之力,硬是将那女童退路护好,十余人无一个敢上前。见嘴边鸭子飞了,慕容复那脸直涨成了猪肝色,却也清楚明白自己与李小天之间实力差距巨大,是他身中一剑也没法弥补的垄沟,因而握紧手中长剑,敢怒不敢言。 段延庆拄着铁杖,堪堪近了,低声向慕容复道:“这小子功力虽强,却也是强弩之末了。不可心浮气躁、贪功冒进,此处须得步步为营、以逸待劳将他击垮才是。” 慕容复深以为然,当下喝道:“先行结阵,将这小子退路挡住再说!”他话音刚落,公冶乾与邓百川便离了众人,绕至李小天后方,随时待命。 李小天自知今天在劫难逃;他此前强运北冥神功,这时伤势加重,那一口气便如根细细银线,牵引着他与人世间最后一点联系。五感迟钝,浑身上下时热时冷,心里想的只是倒头好好睡一觉。 他突然有些想家,想爸妈家不过五十平米的小房子,想他爹给他转学费时不忘附上的一句“好好学习”,想他娘为他做的西红柿打卤面。 “如果说这世上我有谁对不住,就是我爹妈了。哎,我虽然每次造科比和墨茶的米线,但也只是玩梗啊,我每次出门有零钱都会给乞丐投一块的,老天爷啊,我以前不上道,有些时候得罪了你,我现在快死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一笔勾销了罢。让我家福泽深厚些,我爸妈能健健康康活到老,别搞连坐那套,看我一个人不尊重你就把我爸妈也带上,行不行?” 李小天这样想,对身后渐渐摸上来的二人置若罔闻。天马行空地想起事来: “我要是死了,带伙会不会知道我?”李小天这样想。 他究竟是个乐子人,一生没能从抽象下水道抽离,想着死了也做下水道里一处谈资让其余兄弟取乐玩笑。他又想起墨茶科比等人来,以前他米线尚高时觉得这些人真是可怜,死后还要被消费,现在只觉得羡慕,起码他们肉体消弥后还能以另一种形式在人间留下痕迹,而自己呢?自己说不定就真的没了,有朝一日带伙突然看见一条老评论,点进去一看好几年没发帖,估计也不会细想背后缘由,就感慨个时光匆匆就点出去了。 李小天出神地想:“要是死了能成梗供带伙乐一乐,也算是化作春泥更护花了。” 邓百川这时走到李小天身后,作势要拍掌下来。李小天感受到背后掌风一掠,惨然笑笑,闭目待死。 行了,处也破了,人也杀了。不敢干的敢干的全干了,我的人生一片无悔、赶紧remake下辈子北欧吧。 就在他闭目待死之际,突听得有一大汉声音响起:“背后偷袭这等不光彩的事,也要做么!”这声音粗犷豪迈,响彻苍茫间,好似一道旱天惊雷。 李小天一听这声音,但觉熟悉得紧,继而很快反应过这声音来源是谁,又惊又喜,道:“大哥!”便跟着众人惊异目光齐齐望去,见到一大汉跨匹瘦马,向此地奔驰而来。 慕容复心知来者不善,催促邓百川道:“赶紧动手!”谁知那大汉速度飞快,在行到十余丈路时突地弃马改步,轻足点出,踏过瘦马身躯。飞身在天,离得远远地向邓百川拍去一掌,这一切发生在眨眼间。 邓百川虽铁了心要为公子爷除去李小天这心腹大患,怎奈大汉不是常人,一掌之力拍出后紧跟着一串连环步。踏着掌风而来,说不好是人借掌威还是掌凭人势,只是顷刻间,大汉又出一掌,正好击到邓百川身后,邓百川呜哇一声,吐出口鲜血。大汉单手探出,提住李小天背心,身影闪转腾挪,撤至慕容复一行人数丈之远。 李小天给这人提住,熟悉的感觉一下子回到脑海,自己刚来到这世上,也是在这般危难之际,他出手救了自己,真可谓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肚子饿了有人给馒头。这时百感交集,道一声:“大哥!” 这大汉面有风尘之色,一张四方方国字脸,高鼻阔口,身材魁伟、浓眉大眼,正是萧峰。 萧峰拍拍他肩膀,关切地道:“好兄弟,你怎么会来雁门关?”旋即瞧见他心口鲜血汩汩流出,二话不说地搭手上肩,将一条袖子撕了下来,麻利地将李小天胸口包裹住。道:“兄弟,你先别动气,且告诉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李小天摇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倒是你,大哥,你怎么来此的?”他问完这话,担心女童安危,继续问道:“大哥,你来此之时,可有见到过一个小姑娘?” 萧峰拍拍腰间一只皮袋,道:“愚兄虽然归隐关外,不问江湖纷扰。可唯独这酒还戒不掉。这不,今日酒喝完了,我本是准备出关外打几斤喝个饱的,来时就看见有人背后偷袭。我自远处相望见那人身形与你相仿...就想着来看看。” 他答完一问,续道:“至于那小姑娘...确有见过,那小姑娘一味只是逃,我见她神情匆忙慌张,也就没拦她,怎的?” 李小天听到女童跑远,稍感宽心,道:“没...没甚么大哥...” 风波恶这时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记恨李小天那一掌之仇,四下寻他,瞧见他与萧峰在一起,因恨失智,拔刀就向李小天砍去。 萧峰反应飞快,侧目怒视风波恶,他天生异相,又有霸气助威。这一瞪间颇有威仪,风波恶给他瞪得莫名胆悚,再不敢上前。萧峰抓住时机,一手伸出,将他单刀抢过,一拳跟着打出,将风波恶再度击晕。 慕容复见风波恶这等不济,又气又恼,连连跺脚道:“整日喊打喊杀,临到关头却是只纸扎的老虎!” 萧峰将单刀放在地上,向着慕容复等拱了拱手,朗声道:“在下雁门关外一猎户,姓萧名峰,平日里放马牧羊,乐得自在。今日这位小兄弟,乃是萧某八拜之交,兄弟有难,不出手相助,不是男儿所为。各位有仇有恩,且等我听完我家兄弟一番话,再做定夺。” 他说这话时,面无惧色,视面前众人为无睹。段延庆冷笑道:“萧峰...嘿嘿,谁能想到,这名震一时的‘北乔峰’,原来本家是姓萧的!” 段延庆此言一出,众人都不禁出声感叹,谁能想到眼前这个汉子就是昔日里风头无两的北乔峰?萧峰微微笑道:“兄台谬赞了,什么北乔峰不北乔峰的,在下既是辽人,何堪中原许多名头外号?带着反倒累人了。” 慕容复脸色铁青,今日又是李小天又是萧峰,两个人一个大一个小,相同的是实力都胜自己一头,天下间哪有这样的事?于是拔出宝剑,厉声道:“萧兄,在下慕容,今日向你讨教几招,且划下道来罢!” 萧峰皱眉想:“我都说了要先听小天一席话,这慕容公子倒并非我所想那般,而是个蛮不讲理之人。”但他一生中出生入死,恶斗无数,又有几回怕过?便调匀口气,护在李小天身前,高声道:“慕容公子既肯出手,萧峰舍命陪君子便是!请出手罢!” 第85章:偷师(1) 慕容复不曾与萧峰打过交道,还道他是个玻璃棒槌,想着凭人多势众吓他一下,教他知难而退。不曾想以己度人:萧峰当真是个言行如一、忠义齐天的奇男子,毫无畏惧地应承下来。 这可真是把慕容复架在火上烤了:一方面自家四家臣已不成战力,另一方面自己与萧峰单对单无必胜把握,若求助于段延庆则势必日后矮他一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教人烦恼。 上官言被五花大绑住,见到萧峰来临,终于明白了李小天所言确是属实,一时大感后悔,又联想到如今处境,思忖:“我错信狡诈,误害忠良...真是大大不该。”本想着出言让萧峰解救自己,自己再与他并肩作战将功补过。可转念一想:“我何德何能教人家大好男儿为我一个老头子以身犯险?”既有了这念头,便缄口不言。 慕容复一行仍无动作,萧峰倒有些手痒难耐了,想:“与其在这儿坐以待毙,倒不如我主动出击!”于是冲李小天低声道:“义弟,这里且交给愚兄,你专心调息便是,莫要分神伤智。”一语道罢后拍拍他肩,转向慕容复等,抱个拳道: “眼下既是生死相搏,各位不必耽心,就一起上便是,萧峰又有何惧?” 李小天躺在地上大为震撼,心想装逼还是得看你。慕容复则气得牙痒痒,与段延庆交换个眼神后一齐攻上,身后更有不少帮手掠阵。萧峰看着邻近二人动作,手上跟着变换姿势。 慕容复与萧峰昔日齐名,却被隐压一头;如今被李小天羞辱,萧峰又是他结义兄弟;更别提大燕法理国土大半处于今日辽国境内,若想复国,则辽国高手越少越好。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都找不出任何留手理由,这时手中长剑快利迅捷,招招冲萧峰胁处攻。 慕容复长剑抖动,好比软鞭,这时正值正午,一招招慕容家剑法行云流水地使将出来,便如银光曜日,洒泻一地。萧峰忍不住出言赞声:“好剑法!不愧是慕容公子!可我萧峰也不是好相与的!”抄起一旁单刀,向着慕容复随意劈砍两下,就将他逼得不得不回防。 萧峰出手势大力沉,已成习惯,然其往往不知,每一招系于无意间发挥出极大威力。这两刀乱劈,将慕容复剑招登时打断,萧峰却还兀自纳闷:“怎能如此不济?啊...是了,他必定是故意露出败相引我上钩才是...” 想到这里,他气概激发,想:“要以这招诓我?嘿!我萧峰就让你诓上一诓,又能如何?”这厢将单刀握住,又向慕容复唰唰唰唰劈过四刀,慕容复回防不及,连袖子也给他砍下半只。 慕容复懊悔不已,想:“人常说北乔峰南慕容,我道这人再怎么厉害也与我大差不差...慕容复啊慕容复,前有萧峰后有李小天,强敌环伺,你什么时候才能复国成真?” 话说段延庆本来另有打算,想得是教慕容复与萧峰缠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谁知慕容复居然这等不济,局面眨眼间由鹬蚌相争变为唇亡齿寒。段延庆不得不来解他围,双杖抢出,一招虚刺去攻萧峰腰间。 段延庆与慕容复实力不分伯仲,这一刺萧峰不得不认真对待,当即舍了那单刀,以双臂来格段延庆铁杖,他双臂上上下下,一套幻化间居然擒住段延庆铁杖,又运力一振,段延庆连连后退,站之不稳。 萧峰一套动作逼退当世两大高手,李小天在一旁真是看呆了,又有酸意阵阵,想:“就算换做我也未尝能这么轻松啊。官方给的挂真是过分,我面板堆再高也不如他裸装打出来的输出。” 萧峰将铁杖扔还给段延庆,朗声道:“足下身有残疾,萧某胜之不武。若足下四肢健全而萧某双腿不便,今日倒下的人,一定是萧某了。” 段延庆哼了一声,将铁杖架好,道:“不必过谦,我反应、功力,样样差你不少,就是易地而处,恐怕也是一样结果。”萧峰谢过了他。 慕容复不肯罢休,正巧包不同等人勉力站起,慕容复握剑在手,高声道:“一并上!随我诛杀萧峰!”段延庆也附和于他,高声道:“一起上!”话音刚落,南海鳄神等人就一并前冲。 萧峰在这世里并未历经过聚贤庄一战,但眼下这场恶斗与聚贤庄相比实不在下。萧峰瞧见来人诸多,血性又起,嚷嚷道:“且看鹿死谁手!” 南海鳄神脾气最暴,冲在头里,操着鳄嘴剪就往萧峰身上落。萧峰并未见过这等兵刃,轻轻使一掌将剪子打歪,趁这片刻之功好好瞧了瞧那剪子,见其形体锐利,大小适宜,极显趁手。便使一手擒龙功,去夺那剪子。 李小天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捏妈的,萧峰武器库里东西真不少,擒龙功这玩意儿自己要是学会那还不得起飞了?这样想着,自觉武功储备不够,又动起歪心思来,目光瞥见一边还被绳子束缚着的上官言,趁无人在意之时,悄悄摸近他身,二话不说就去为他解那绳子。 上官言自知理亏,不敢麻烦李小天萧峰等人为自己解开束缚,索性闭目打坐。忽于这时感觉到双手绳结一动一动,睁眼看到李小天,当真吃了一惊,道:“李帮主...你...” 李小天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嘘声,接着将上官言绳索解开,上官言不解他意思,揉了揉手腕道:“李帮主此举何意?” 李小天轻轻咳嗽一声,道:“事到如今,也毋需隐瞒什么了。”说到这里,向他行一礼,道:“前辈家传武学精妙无比,教晚辈心生仰慕,惟盼前辈能教授于己!”说完这话后,不忘补充一句道:“晚辈只是自己练习,绝不外传于人!” 上官言一愣,想:“李帮主此前作为,便不像是个以德报怨之人,我还道是看走眼了,原来是另有所图...” 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甭说是像上官家铁掌功这样的家传绝学,就是少林丐帮这样开宗立派的武林宗门,也有闭而不授的绝妙武功。李小天这一要求提得着实无理,若放在以往,必是毫无门路,偏生上官言这时自觉亏欠于他,思索一番后,半是无奈地道: “李帮主既然开金口问了,岂有不从之理?老头子倾囊相授、毫无保留便是,你且看好。” 第86章:偷师(2) 萧峰胆壮力足,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萧峰丝毫不怯,又愈战愈勇。这时凭一人之力与慕容复等十人缠斗,居然不落下风。 趁这时无人注意,上官言深吸一口气,跟着手上开始摆起招数来,李小天有样学样,又听到上官言念口诀道:“我家传铁掌功,脱胎于铁砂掌,但练法、招数,却是大有不同,共计一十三路绝招,我打一遍,你手上勤快些、招子放亮点。” 铁掌功在金书中本就有着不弱于降龙十八掌的威力,狠戾毒辣更在降龙十八掌之上。上官言道:“我家铁掌功,乃是分两路修行之法,攻招十计、守招三计。攻招练习时需用热铁砂熬炼,出掌快猛,不可拖泥带水。守招则是与内功同练...每招圆润而留有余力,为的是随时转守为攻。”说着手上动作不停。 该说不说,李小天此前已是凭上官言与段延庆交手之际,将他招数零零散散地看去了大半,这时上官言每出一次招,李小天往往顷刻间就能反应过来并且跟着做出一样招数。上官言起先惊讶于他悟性,后来意识到事情不对,就是天纵奇才,何以能招招准确无误?于是在招数间故意掺进几个错误动作,想藉此看看李小天反应。 李小天一心练武,没明白这里门道,只是将脑海里一招招都使出来。上官言瞧见他手下招数使得果然无错,脸色铁青,当即袖手,哼了一声道:“李帮主既然早就明白我铁掌功奥义,又何需多费口舌,假意跟我讨教呢?” 上官言本就不想让家传武学传于外界,答应李小天那是因为欠他一个人情不好拒绝。可李小天若是偷学自己武功在先,那就是他觊觎自己武功而犯了错。一错一人情互为抵消,两不相欠。 李小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偷师心理太盛,居然藏也没藏。他知偷学武功乃是江湖间大忌,这里若不能给上官言个满意答复,别说给掌法去芜存菁、更新换代了,只怕还要跟这老头子反目成仇。 情急之下,李小天发挥了孙吧编故事骗经验的优良作风,说变脸就变脸,硬生生挤出两行泪来,涕泪纵横地道:“其实...其实...” 上官言哪里知道李小天前世是个什么德性?只道他武功强大、年少有为、地位崇高,应该是个无忧无虑、潇洒自如的性子才对。见到他落泪,一时难免吃惊,又听到他哭声悲切,心下恻然,奇道:“李帮主,你...你可是有什么伤心事么?” 李小天掩面而泣,道:“实不相瞒...上官前辈,在下幼时...曾让一算命先生看过相。” 上官言为人狂妄得紧,偏不信鬼神之说,皱眉想:“这小子八成是要拿些什么神鬼善恶之言来骗我,嘿,老头子要是信了你的话,枉活这么大年纪!” 李小天只是慢慢道:“算命先生说晚辈天生造化不浅,武根深厚,这一生与武结缘。尤以掌法为重。” 上官言摆着一副“我看你还能怎么编”的姿势,饶有兴趣地问:“那后来呢?” 李小天亦不慌,不卑不亢地道:“余一十三岁时,入世游历,先见铁匠、铁铺、铁甲。后一日于乡中武师指点习成铁砂掌。而后这般过了九年,余于江湖闯荡时,又见竹杖、破碗、乞丐,而后与大哥萧峰结识,入丐帮,练成降龙十八掌。” 上官言一言不发,并未信了李小天说的话,也不肯完全否定,只是微微皱眉,道:“这与你学武之事,又有何关系?” 李小天偷偷一笑,心想你老头子没学过唯物辩证法,就算不信鬼神那也始终是离经叛道而已,对于这种人,一剂猛药就足以把他拉回神佛菩萨的怀抱。当下假装有难言之隐,叹道:“兴许这事儿不过是晚辈一时遐想...晚辈唯恐说错了话,教前辈多心,还是算了罢!” 上官言却来了劲,认真地道:“你且说就是!难道我上官言活了这么大年纪,气量之小,居然不能容人一句话么?” 李小天窃笑着想:“上钩啦!”然后装作极不情愿的样子,缓缓道:“见先生之前,路经慎县,途遇一官差,这人帽子带得好高,目光亦向天瞧。晚辈想着这必是异象,存于心中...后来遇见前辈,才...” 上官言颇为不屑,想:“路遇官差,带高帽,向天上瞧?这不就是‘上官’?嘿,这小子倒真是会编造,可单凭这些事就想教我信?那是找错人了...” “那官差除此之外,更于手上拿了把剑,那剑也不入鞘,一直向前指,一路上无人敢拦。” 李小天轻描淡写地说完这句话,上官言却突然来了精神,极小声地道:“拿了把剑?怪哉怪哉...”如此重复了几句,突然发问道:“那依李帮主之见,这该当何解呢?” 李小天装作愁苦地想了一阵,而后道:“这...在下实在想不出来...莫非是单字取‘剑’还是说‘剑锋’?” 他重复了几个猜测,故意说错。就在上官言以为这不过是一桩巧合之时,李小天突然一拍脑门,嚷嚷道:“啊!是了!我自总舵洛阳取道,此去雁门,便是往北行,这人自慎县与我相遇,擦肩而过,就是奔南,手中剑所指自然也是南...莫非...是落在‘剑南’这二字上?” 上官言浑身一颤,当真是由不得他不信了,他给孩儿取名‘剑南’,这事知者甚少。李小天与自己不过一面之缘,就更不该知道,纵使此前聊到过孩子,自己亦没跟他说起姓名,他是如何知晓的? 李小天见上官言脸色凝重,知他已经信了。却要在这时以退为进,旋即怅然若失地道:“前辈,晚辈一时胡话,若是冒犯,还请莫怪。”说着就要转身。 上官言却在这时突然伸手搭在他肩膀上,道:“且慢!李帮主!既是天意难违,老头子今日便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这武功全传给了你罢!” 李小天终于得偿所愿,兴奋地向上官言致谢。此后一炷香功夫内,李小天将上官家一十三路铁掌功全部学去,更将铁掌功与降龙十八掌融会贯通,练成一套既狠戾毒辣又刚猛无俦的掌法,单论掌法之精妙,已是高山仰止、登峰造极。 后来日子,上官言平安归乡,心性大改,开始勤拜神佛,于八十岁那年将铁掌功传于儿子上官剑南,临终前嘱托他“举头三尺有神明”,上官剑南记于心中。 上官剑南继任铁掌帮帮主后,一日出游狩猎,凭空见到一张狐皮,精美漂亮、十分好看,正欲收下做成衣服时,突被只藏身一旁的恶虎袭击。 上官剑南竭力打死那恶虎,自己却也深受重伤,险些丧命。幸得一小孩出手相救。上官剑南深信父亲教诲,将此事以为天兆,于是便问小孩姓名,得知姓名后更确信无疑,将那小孩收为徒弟,一身武功尽数传给了他。而这小孩儿就是日后人称“铁掌水上漂”的裘千仞。 第87章:我去,那个萧峰是我大哥[笑哭] 却说回雁门关处,激战正酣。萧峰一人与十余人周旋不败,慕容复越与他相搏,越觉得自己不如,人比人气死人,就是孩童小儿也懂攀比竞争,遑论慕容复这等一向自视甚高的公子哥。这时心态受影响,脑中萧峰奋战模样如刀刻斧凿般清晰,手底出招也渐渐缓慢沉重起来,真个是万念俱灰,想:“我...我道这北乔峰多半是个什么欺世盗名之辈...却不曾想,这欺世盗名之辈竟成我自己了!” 慕容复藏身于人群中,本以为围攻人数众多就算偶尔分心也不会被察觉,殊不知与萧峰这等人物搏命是一刻也马虎不得。萧峰百忙之中抽眼一瞧,看见慕容复手中招数松松垮垮、破绽百出,当即立断地施个擒龙功,将慕容复长剑夺了在手,不等慕容复反应过来,又是咣咣两拳打在他胸口上,将慕容复击出人群外。 包不同见此一幕大为震怒,喝道:“你这辽狗!居然敢对我家公子爷出手!”手中单刀一舞,攻势更劲,余下三家臣也都奋发图强、各显神通。段延庆瞧在眼里,想:“慕容复小儿气量、目光短浅,不足为谋,但他手下这四家臣...倒是忠心耿耿、不容小觑。”心念至此,手上铁杖动作稍慢,又用腹语秘传余下三恶人道: “此处先退一步,教那四家臣打在头阵。但也别退太多以至阵型出漏。” 叶二娘和云中鹤听了他话,都十分默契地向后退了一步。唯有南海鳄神不肯服输般地向萧峰施招,云中鹤想拉他一把,却被段延庆出言制止道:“且慢,就让老三陪他们转转,免得我兄妹四个齐进齐退落人口实。” 段延庆心思缜密,眼见慕容复吃瘪无数,心里便不将他当一回事。何况后燕国土大多在辽国境内,慕容复若是复国须从大辽下手。而大辽国力强盛,远非大理可比。段延庆只想要大理皇位,却没别的图谋,自不愿为慕容复趟这滩浑水。 李小天与一旁看着,已然明白了段延庆意图,却没出言点明,摇头想:“恶人各怀鬼胎,自然比不上我大哥光明正大。哎,少室山上,慕容复与丁春秋不也是各自打着如意算盘么?啧,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而萧峰何其人也?段延庆这等小动作又怎能瞒得过他?当下立感攻势缓和,想:“切不可坐以待毙,且想个破局招数!”正如此打算,忽听得东侧刀破风声传来,正要去防。西侧却响起掌风赫赫,情急之间不容思考,两股声音越来越近,掌在前刀居后。 这一手着实巧妙,连一旁围观着的李小天也犯起难来,想:“掌离得虽近,但杀伤力比之钢刀始终还是不如。若是去防掌而后防刀,则会不可避免地流血。若是先去防刀,就非得中一掌,且掌本来就在前头,一招不防后第二招转眼又好。这两招掌与一记刀...倒还真说不出孰轻孰重。”李小天这样想着,渐渐为萧峰心焦,想要出手搭救,刚牵动真气又感胸口微窒,只得自行打坐调息。 慕容复稍正衣冠,瞧见这一幕,又恢复了些神气,颇有些期待地看着萧峰,想:“且看看你猖狂几时!” 上官言忍不住起身,欲为萧峰解围,忽听得一声风声自背后传来,再回头却发现扮成慕容复的阿朱持剑攻来,无奈只得与她先行周旋。 萧峰面对这般处境,并非毫无办法,他本就不是个将就性子,这时紧要关头,更有壮士断腕之勇,狠下心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索性弃东西二人于不顾,转而向包不同所处南边穷追猛打,包不同武功在四家臣中也算不得最高,与萧峰相比就更差得远,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萧峰施个劈空掌,将包不同防势打散,又趁这片刻之隙遁身出去,一把提住了包不同背心,他手长脚长,长臂一挥,拎包不同也轻松得紧,轻轻一挥,便将他扔了出去。 刚处理掉包不同,又听得南海鳄神叫嚣道:“姓萧的!你此前夺去我武器,我现在就要你死!”说话间双足贯进,向着萧峰腰间猛抓而去。萧峰本来就嫌他聒噪,这时更无好脸色相与,腾起一脚直接将他踢飞,将其踢到风波恶身上,南海鳄神那颗脑袋端的是又大又圆,像一颗足球,这一撞直给风波恶撞到吐血。 慕容复见四家臣分别吃瘪,当真是气得咬牙,无名火起,却又自知不是萧峰对手,侧目相顾,瞧见李小天伤重躺在一旁,恶向胆边生,举剑便刺。 李小天正看戏呢,哪里料得到慕容复突下恶手,慌忙之间顾不得什么仪态端庄,于地上打个滚,刚好将那一剑躲过。而他孙吧本性又绝不允许吃哑巴亏,便叫嚣着道:“哎,弱者愤怒,抽刀向更弱者!慕容复,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辈子呀,格局也就到这儿了!” 慕容复哪里知道什么弱者不弱者?但听到这话还是一般地气得发蒙,恶狠狠地道:“你死到临头还敢大言炎炎,还是先顾好自己再说吧!”话音刚落又是一剑刺来,李小天毕竟受伤严重,这招再难躲过去。 但这时,他心态却大有变化,此前展现出的那与鼠人完全不相匹配的气概这时全部付诸东流,原因无他,只因为赴死也需要勇气。而李小天在得萧峰救援后就已将那些勇气抛之脑后,这时本性恢复,脑袋里想的只有苟且偷生,于是抱着脑袋大喊:“大哥救我!” 萧峰素以仗义待人,听见他喊,奋不顾身地就来相救,只见他使个轻功抢到慕容复身后,双手伸出去猛地抓住慕容复肩膀,又反扣住他琵琶骨,总算是没让李小天领便当。 萧峰再厉害,终究是肉体凡胎,凡人力有穷尽,他一人对战十几人不落下风已是不易。这时力气使干,显是再不能战的了,心想:“我内力所剩无几,已是山穷水尽了...”但环伺左右,段延庆率着叶二娘和云中鹤又是虎视眈眈。 萧峰是不惧死的,却不忍让自己这个义弟跟自己相同命运,想:“我不过江湖中一草莽,死就死了,又何足道哉?只可惜我义弟,他眼界开阔,本事不小,若是在此枉自送了性命,真是教人难过。” 这样想想,萧峰反手扣住慕容复脉门,一只大手掐住了他脖子,又绕到他身后,叫嚷道:“再往前一步!他小命便不保了!” 段延庆见此情景,微微一愣,又出言讥讽道:“我道你姓萧的是天地间一好男儿,谁知也不过是乘人之危的小人!” 萧峰面不改色、处之泰然,道:“诸位,萧某与各位无冤无仇,平日里也不屑做这等胁迫与人的事。可我这位义弟身份重要,远在萧某之上,萧某不知各位为何与我义弟积怨,但求各位放他一马,有仇有怨,萧某愿一人代为受之!” 第88章:谁是主角啊 李小天听着这话,一时有些感慨,忘了自己身陷何种处境,想:“我区区一现世里大学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萧峰却这样重视我,说我身份重要,又为我代为受过...他真的,我哭死。” 公冶乾怒视萧峰,喝道:“挟持我家公子爷算什么本事!亏你还和他齐名,竟也做出这等事来!”但这话一出就觉欠妥,他本意是想责怪萧峰此举不大光明,可听到耳里就不是一个味儿了。果不其然,慕容复冷哼一声,道:“公冶乾,依你的意思,是我不配与萧兄齐名,以至于他与我做出敌对之举,却有恃强凌弱之嫌么?” 公冶乾本就不如包不同那般精于辩术,这时给慕容复不冷不热地拂一下,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李小天有些看不惯慕容复这等窝里横的行为,高声道:“既无本事摆脱我大哥束缚,却又要强撑面子讨个齐名。家臣忠言逆耳被你说是瞧不起你,嘿嘿,你真实什么实力,难道你自己不知?” 慕容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恶狠狠地剜了李小天一眼,真想把他大卸八块,怎奈落到萧峰手里,是有心杀贼而无力回天,于是阴阳怪气地回嘴:“李兄弟快言快语,慕容复艳羡得紧。” 段延庆冷哼一声,道:“萧峰,你有言在先,若是我们同意让你兄弟李小天走,无论多少恩怨仇恨,你这个当大哥的代为受之,是也不是?” 萧峰朗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萧某虽是一江湖野汉,不知许多繁文缛节。但守誓信诺等事,却是绝不敢忘!各位放了我兄弟,萧某来做这可居奇货!” 段延庆点点头道:“姓萧的,你是好汉,我信你。”说着将目光投向李小天脸上,将其凝视了好大一阵,终是缓缓开口道:“那便请李帮主移驾罢!” 他话刚说完,包不同就激烈反对,喝道:“我慕容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说话,这人是能放便好放的么?若是把他放了,日后他将今日事抖落出去,我们公子爷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他还要不要一世英名了?啊,你倒是不怕的,你四大恶人本来就没什么好名声,人人喊打,无非是给你们背上安的罪名多了两条罢了!” 段延庆森然道:“我是在为你家公子好,你拳脚若有口舌十之有一的本事,大可将他从那姓萧的手里解救出来,如若不然,就等着你家公子死于萧峰之手罢!” 云中鹤为人也阴阳怪气惯了,听老大这么说,补刀道:“啧啧...一世英名,你家公子一世英名,为什么不自己兴复大燕,而是要找上咱们?你这话说的,饿死鬼倒嫌起馒头馊了!” “你满口不干不净,放什么狗屁!”风波恶努力推开身上南海鳄神,一骨碌爬起来,站到包不同身边,怒目圆睁,好似下一刻就要动手。 李小天在一旁躺着看戏,这时篮子都快笑歪了,好坚固的同盟啊。同时孙吧人的本性不允许他就这么看戏而不搅和,于是道:“各位!莫要再打了,若是伤了和气该多不好!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人生不过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 本来两边人态度就已经很恶劣了,李小天又故意把嗓子捏住发出太监一般的声音,且在一旁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就好像三伏天里没了空调热得你脾气暴躁而这时刚好有一只蚊子飞来飞去你怎么都打不到一样。眼看得气氛越来越焦灼,李小天幸灾乐祸地想:“打起来打起来!” “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爷在世时常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公子爷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名声那许多劳甚子,无非上嘴片碰下嘴唇的事。”说话之人是邓百川,为人老成持重,是四大家臣之首,这时节他说话了,包不同纵有一肚子怨,也只能忍着称是。 邓百川冲段延庆点点头,向萧峰拱拱手,道:“萧兄,我等愿为李帮主开辟一条通路,只要萧兄信守诺言,放我家公子一马。” “非也非也,他还说要自己当这阶下囚呢!”包不同嚷嚷道。 李小天想包不同还真是不要脸,你公子爷的命是命,我大哥的命就不是一命了,喝道:“一命换一命!你家公子爷一条命换我一条命便已足矣,干甚么搭上我大哥!” “小天,不可。”萧峰出言道,对李小天轻轻摇了摇头。就再没说什么,而是冲包不同等高声道:“请各位让路罢!” 邓百川示意下,众人分列两边,刚好让出条路。上官言和阿朱的打斗也停了,一时间十余道目光在李小天脸上晃晃。 李小天不敢相信自由真的唾手可得了,但他这时却又被内疚所包围,想:“我自来到这个世界上,真心待我的人,有几个没被我拖下水?萧峰真心待我,却没过多久安生日子就又被我卷入风波。段誉真心待我,也是丧了爹妈。什么天煞孤星啊。” 李小天正思考时,萧峰也信守诺言地松开了慕容复,道:“各位,且允许我送我兄弟一程,过后我自会回来。” 慕容复痛恨萧峰,又怎么会允许这等行径?在他看来,这就是萧峰想跑路了,于是冷笑着道:“莫非萧兄说话不算话,怕了不成?” 萧峰斜睨他一眼,并未说什么,但他那双眼中透露出的杀意和傲气,却是真真正正地震慑住了慕容复。同时又听一个婉转女声响起: “公子...就放了这位萧...萧大爷去吧!” 李小天自然知道这声音是谁,顺着望去,瞧见了人群之中的阿朱,这时虽然还是改扮成慕容复的脸,可却有一股与外形极不匹配的娇羞,双颊晕红、玉颜生春。无论是言语中回护之意,还是外表流露出的缠绵情意,分明是怀春少女见到心上人时才会有的表现。 “捏妈的,甜死我了,简直比冰糖雪梨都甜。”李小天这么想,又看向萧峰。 萧峰木讷许多,一时忘了阿朱会易容术这茬,只是看着那白衣慕容复,觉得好奇,想:“慕容公子何时有这样一位胞弟?怎的又有这样一副嗓子?” 慕容复面有愠色,昔日小丫头今日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发号施令,教他怎么不惆怅?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但想起那道士,又只能作罢,悻悻地道:“好罢,且依你的就是。”说着长袖一挥,让路出来。 萧峰向慕容复抱个拳,道:“萧某多谢慕容公子。”话毕将李小天背负在背上,往北行,上官言左右无事,跟着出去。 三人走了一里多路,萧峰突然道声:“就是这儿了。”话毕将李小天卸下,转向上官言道:“老前辈,我这位兄弟,就请你代为照料了。” 上官言拍拍胸口,道:“自然允得!萧英雄放心就是!”李小天有些讶异于萧峰作为,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说话也吞吐起来,道:“大哥,我以为你送我是借口...你...你要回去么?” 萧峰点点头,道:“我出手要挟人家在先,这等行为本不光明,若非是义弟你性命安危,愚兄是不屑于使这等招数的,至于脱身那就更不可能了,我若想走,他们那些人又岂能留得住?”说罢,轻轻拍拍他肩,道:“义弟,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出身那甚么笑川门,愚兄只知饮酒打架,比起你是大大的不如。唯盼你日后建立一番伟业,将那甚么‘赛先生’早点搞出来,免得让天下百姓受欺负。” 李小天一愣,萧峰却在这顷刻间站了起身,没留给他插话时机,就义无反顾地向慕容复一行原本所在地走去。 李小天不由感慨望天,振聋发聩地发问道:“谁他妈是主角啊?” 第89章:抽象 上官言向前一指,道:“李帮主,咱们且回去罢!”话毕俯身蹲下将他背负起来,李小天始终静默,无言远望,脑海中始终萦绕着萧峰那番话: “唯盼你日后建立一番伟业,将那甚么‘赛先生’早点搞出来,免得让天下百姓受欺负。” 李小天感到有些无语,萧峰押错宝了,自己是个除了嘴炮外什么也不会的人,现世里学业不顺、感情白纸,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又有甚么资格拯救万民于水火了?想到萧峰说这话时神态语气,背上就传来沉甸甸压力,几乎要将他压折压断压得喘不过气,下水道的老鼠怎配生出双翼飞上天空化作蝙蝠? 上官言年事已高,但常年习武,脚力较之常人端的是出类拔萃,背着李小天疾行,无丝毫不适感。李小天也是毫无顾虑地趴在他背上,毕竟孙笑川都用双节棍打奶奶,自己身为他座下弟子又重伤在身,让老逼登背着走一段路实在非常合理。 又走了一段路,离萧峰等人越来越远,渐渐看不清路,李小天心中莫名有了些歉疚感——无论自己看过的影视作品或是小说,这样生离死别的时刻后,被救者往往要毅然决然地回到施救者身旁,说些同生共死、肝胆相照的话。反观自己,说润就润,用“脚底抹油”相比真是毫不过分,甚至连话都没说一两句就跑了,这谢幕可真不像是什么正面人物。 李小天是做不到那种事的,他就是做不到,他甚至连回过头的勇气都没有,此前他敢于只身赴险,敢为天下先。那也绝非他有勇有谋,而是北冥神功和降龙十八掌傍身所致。掩护小女孩儿逃走,那也是一时情绪激发而非真心使然。 “萧峰实力强,一定能逢凶化吉,现在我一点武功也使不出来,就是个废人,回去也是送死,就别添乱了。”李小天半是安慰半是侥幸地想,不敢再动一分一丝这样的念头,心中默念:“假如我在孙吧发帖,大伙儿估计也肯定支持我润,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上官言背着李小天,见其一言不发,还道他是为和兄长诀别而神伤,又想起他此前落泪,便出言安慰这个二十来岁的少年英雄道:“李帮主,萧英雄吉人自有天相,必定是不会有事的。” 李小天听见上官言这么说,略有尴尬,想:“老毕等以为我是不情愿才离开的,这可真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了...”但本着孙吧人邀功领赏、沾光自夸的本质,他还是顺着上官言道:“哎...若非有伤在身...我定不会让我大哥只身赴险的!” 上官言更加钦佩他,道:“李帮主有勇有谋,远在许多成名侠客之上。”说罢,想起此前冤枉于他,略有感慨地补充道:“我等自诩什么中原豪侠,以护国为己任,实际上却是浊清不辨、忠奸不分。到头来给人利用!唉!老头子我妄活这么多年岁数了。” 李小天安慰道:“前辈,人生短短几十年,又有谁不犯错?依晚辈之见,纠结一时之失,不得解脱,究竟妇人之心。始皇帝统一六国,何等英明神武,晚年为寻长生,沉迷炼丹求药不能自拔。魏武帝一生骁勇善战,折戟赤壁。本朝太祖在位时,打下江山一片,先后两次征辽,不也没能收回那十六州?可谁又敢说这些人并非英雄?” 他说完这些话,自感不像是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轻咳一声,又道:“前辈有所不知,晚辈虽然一身丐帮武功,真正授业恩师却并非是丐帮中人。” 江湖之上,师承武功是武林中人津津乐道之事,年纪大的上官言也不例外,道声:“噢?”显是来了兴趣。 李小天顺势道:“在下授业恩师乃是扶桑国人,姓孙,名笑川。恩师年轻时性格跋扈,讨嫌得紧。好狂歌,从不避讳场合,一日狂歌时唱词错了,触了路边一户人家霉头,人家把他打了一顿后赶出去了。” 上官言奇道:“这唱词是如何错,竟至如此地步?” 李小天道:“恩师那时途径一户人家,刚发了丧,恩师唱词却说什么‘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被人家狠打了一顿,后来恩师自嘲称是‘灵堂放歌‘。” 上官言听到这儿哑然失笑,想这人这般不识好歹,挨这顿打似乎并不冤枉,嘴上却道:“恩师为人豁达开朗,真是教人佩服。” 李小天继续道:“恩师经此事后性情大变,投到当地一武师门下学武,这武师姓李名赣字伯清,家中排行老八。其门派名作六三二四门,恩师唤其师父,我等则是要跟着叫声师祖的。” 上官言奇道:“又是孙又是李的,这扶桑国怎的这多汉姓,这么说来,倒是比大辽更让人亲近了!” 李小天哈哈一笑置之不理,继续道:“恩师是师祖第一名弟子,后来他又收了不少弟子,只是这些弟子资质良莠不齐,家境各有优劣,师祖为人快言快语,遇到家境富庶之人就把他们收作内门弟子,家境清寒之人则留在门外干些扫地打杂的活。” 上官言一皱眉,想这不分明是看人下菜碟,怎么也被说成是快言快语了?武林中人仗义疏财、挥金如土,对这等不爽利的行为十分看不惯,道:“这等人也配做师父,贻笑大方!贻笑大方!” 李小天笑道:“是,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师祖如此脾气,终有一日惹祸上身,六三二四门夜里起火,满门被灭,师祖魂归故里。众多外门弟子们一下子无家可归,又厌烦师祖如此对待他们,便将师祖许多武功都窃走了去,张冠李戴在恩师身上,推举他开宗立派,整日价喊他大师兄。恩师后来果真脱离六三二四门,将师祖在世时候功绩全部冒领,建立了笑川门,长久不衰,直到今日。” 上官言哪里听说过这种没有转折的故事?想:“我等此前在聊英雄一时成败,李帮主怎么突然说到他师父师祖身上,何况这二人听起来尽行些为人所不齿之事,这也算得上英雄么?”一连摇了好几次头,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师祖唯利是图,便不可称为英雄。你师父贪得无厌,想来是受了他影响。还好,到李帮主这一代,就好了很多。只是...” 李小天看他有难言之隐,问道:“前辈何事?” “李帮主此前拿来比较之人尽是些明君英主,可却将尊师和尊师祖说得一文不值...直到后来也没说个什么所以然来,我还道尊师和尊师祖洗心革面了呢!” 李小天哈哈大笑道:“前辈所言极是,是晚辈未说清了。”上官言听到他这样说,来了兴趣,侧头用余光打量他,却只是看到李小天抬了抬下巴。 上官言没反应过来,道:“李帮主?” “哈哈,晚辈意思是,纵使师父师祖那等不堪,不还是教出了像晚辈这样的人?这一时成败又有何重要?” 这等不要脸皮的自夸只能说是惊世骇俗,上官言面子上装出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却在嘀咕: “一个唯利是图,一个沽名钓誉,一个夸功自大。嘿,倒还真是一脉相承!” 第90章:李小天落难遇宰夏,慕容复辣手斗萧峰(1) 二人你言我语,说个不休,突听得脚下大地传来阵阵轻微响动。这动响不大,但关外苦寒、人迹罕至,听进耳里是分外真切。李小天心中一紧,想:“雁门关乃是战略要地,地势险要,这震颤分外规律,不像地震,倒像马蹄声,莫非是契丹人增援了?”上官言也屏息不言,一老一少心中各有盘算。 远处天际突现几个黑点,这黑点移动越来越快,越变越大,且不断扩张,由起先的几个跃涨为十几个,又从本不相连的黑点变成一条黑线,继而变成黑压压一大片。且转眼间就离李小天等极近,上官言看着来人,始终脚也不动,李小天在他背上,当真是心焦难耐。 这速度之快,阵仗之大,若非是骑兵列阵,还能是甚?“天下九塞,雁门为首”,雁门关乃是兵家必争之地,说不好这股骑兵是哪来的,若是大宋援军,则皆大欢喜,若这群人是契丹骑兵,那他俩这说汉话的汉人,真就如待宰羔羊一般了。 李小天不想冒险,想催促上官言赶紧走,可因自己大言不惭地吹嘘在前不好打脸,只得另觅他法,慌乱间急中生智,附耳于上官言耳畔,小声道:“上官前辈,来人不知善恶,你意下如何?” 上官言握紧双拳,道:“不惧,就是契丹人倾巢而出,又能如何?李帮主说的不错,人生如白驹过隙,几人没犯过错?老头子此前错信狡诈,陷李帮主于圈套之中,心中歉疚,今日若能真跟契丹人决一死战,倒也算是了结平生一桩心愿了!” 李小天听他这番大义凛然的话却只想骂娘,我他妈这会儿跟你背上呢你说这话时眼睛都不带眨的啊,我的命就不是命了?但细思其中因果,颇有种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感觉。幽怨地想:“你麻痹这些武人满嘴大义情怀,怎么一个个都跟傻缺一样。”道:“上官前辈,宋辽仇怨之深,我也并非不知,可今日之事,皆因慕容家野心所起,若是在此与契丹人自相残杀,岂不是亲者恨仇者快?” 上官言身子晃晃,显是被他言语打动,只是这时醒悟到底有些迟了:远处骑兵这时距李小天等只有不到三丈距离,李小天甚至连来人长什么模样都看得清楚: 只见为首那人黑脸庞,大高个,体格魁伟,端的是个硬茬子。可李小天细眼瞧这人,越是瞧就越从心底生出股熟悉感来,直到那人来到他面前不远,他终于瞧出他模样,喊声:“宰夏!” 那人闻言一惊,勒马停住,翻身下来。瞧见李小天模样,惊呼道:“帮主,您怎的在此处!”说着目光不由得看向上官言,上官言也略带警惕地打量着他。 李小天赶紧出言道:“宰夏,你们可算到了!”话毕瞧瞧众人规模,又问道:“剩下兄弟们呢?现下何处?” 宰夏接话道:“回帮主,您脚力过人,兄弟追赶不上,我等到战场时没见到您,遂即兵分两路,我与陈长老带了一众兄弟自告奋勇寻您踪迹,剩下兄弟们则跟吴长老与咱们大宋众英雄汇合,一起痛击契丹狗呢! 上官言听闻此言“啊”了一声,看向宰夏,拱手道:“原来是丐帮的弟兄们,老头子眼拙,还道来人是契丹狗,若有得罪,还请恕罪则个。” 这时,身后那批骑兵也已到了,李小天认出他们都是自己临出发前于帮中选拔出的精锐,终于心安不少,冲上官言道声谢谢,上官言将他轻轻卸下,交给宰夏等人后旋即辞行。 宰夏等一与李小天汇合,就瞧见他捂着心口面色难看,众人都猜到他受伤,却谁也不敢多嘴相问。宰夏搀扶着李小天坐上匹马,道:“帮主,咱们现下要去何处?” 李小天有伤在身,本来是意欲直接打道回府的,但望望来时方向,想到萧峰处境,不自觉地生出股愧疚来,想:“以前我一人,又有伤在身,说走也就走了,现在身边有了这么群帮手,也要对大哥见死不救么?” 李小天本性无疑是趋利避害的,但见死不救、忘恩负义,那是只部分小仙女才做得出来的事。他正思考着下一步怎生好走,突然听得一声咳嗽,扭头一瞧,瞥见陈长老面色铁青,与自己四目相视。 他知陈孤雁是个有话不说憋在心里的性格,想:“我估计是有什么地方没做好。”眼下自己这个帮主身受重伤,正是需要仰仗手底下这些心腹之时,李小天可不想在此节骨眼上再生变故动摇自己统治,便问道:“陈长老有何指教?” 陈长老脸色难看,冷哼一声道:“帮主若是与我陈孤雁有过节,或是瞧不上我,大可直言,也不必在此教人心里不快。” 李小天觉得好奇,道:“此话从何说起?如何让陈长老有此念头了?” 陈长老面色稍缓,道:“陈孤雁此前见帮主有伤,曾奉上一颗药丸,这药丸是我家传之宝,极为名贵,镇治一切内伤外伤。上次帮主不用,我只道帮主筋骨强健,用不着。可今日帮主心口中剑,伤势严重,依旧不用!这莫不是变相嫌我陈孤雁,还有什么好说!” 李小天一愣,紧接着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拍脑门,从衣服中摸摸揣揣,终于找出那颗黄色药丸,接着毫不犹豫地一口吞进肚里。 此举倒是让陈长老没想到,他本以为李小天会找出什么借口搪塞自己,谁知他居然说吃就吃了,李小天骑在马上,不好意思地道:“小天素以武功自负,当日里接下陈长老那颗药时,本以为再用不上,日子一长也就忘了,今日若非陈长老提点,只怕还要把这颗药一直留着!” 群丐哈哈大笑,陈长老也是忍俊不禁,微微摇着头,道:“陈孤雁冒犯了帮主,请帮主降下责罚罢!” 李小天摆摆手,道:“陈长老忠心可鉴,何罪之有?”一句话没说完,就感到那颗丸药下到咽喉里,融为热流向着四肢百骸而去,一时心口伤痛立缓。 第91章:李小天落难遇宰夏,慕容复辣手斗萧峰(2) 李小天喘上口气,此前他心脉受伤,真气运转不畅。这时服了陈长老所奉那灵丹妙药,内息平复,手脚渐渐生暖,最后更如烧开热水一般沸腾滚烫,李小天竭力压制,那股内息却又由热转凉,真是要将他血也给冻住。 北冥真气气分两股,既能寒也可热,李小天受伤在前,真气岔乱,这时服了补药无意间助长其势,威力更增。李小天默默忍受着冰火两重天,默默运功,总算不至走火入魔。 只见李小天面色时而鲜红,时而惨白,时而头顶冒出氤氲白气,时而遇水成冰,吹风结霜。众丐谁也不曾见过这等奇异场面,都于一旁默默看着,心里觉得好奇。 终于,李小天大喊一声,向天跃起,抬手便是一掌,不自觉发出平生最大之劲力。这一掌力道浑厚、刚猛无俦,明明击至无物,却仿若有开天铸地之威能。众人看在眼里,说不出的惊讶与钦佩。 李小天落地后看看手掌,笑道:“好了,完全好了!”群丐欢呼,陈长老捋须微笑。 宰夏上前一步,请示道:“帮主,咱们可是回去找吴长老他们汇合?” 李小天想到萧峰,微微摇摇头道:“不,宰夏,你与陈长老先行回去,我不久后便来与你们汇合。” 宰夏一愣,有些忧心忡忡地道:“帮主伤愈不久,若是硬要与人交手,还是带上我等一并安全些。” 李小天听到宰夏这等忠心,甚是欢喜,正要答应,心却一沉,想:“大哥虽然是前任丐帮帮主,但我已将他身份指出,他自知是契丹人,而且以他的性格,恐怕是不愿意改名换姓再假扮乔峰的...我要是真带领帮众救他,到时前丐帮帮主是契丹人的消息传出,他便不能安宁了。不。不仅如此,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恐怕连我也得受牵连...” 这样思忖一会儿,李小天摇头道:“不必,不必了,此事还是由我亲自出面为妙,你等速速去寻吴长老。”他话说完,又想:“丐帮众人与大辽不共戴天,此役两边投入甚多,若是决出胜负,非得是你死我活不可,我只害怕慕容复所期盼之事成真了。”因而嘱咐道: “各位兄弟!此去小心!莫要恋战,莫要深入,是为切切!” 丐帮众弟子举臂高呼,齐齐应他。李小天又向宰夏与陈长老使个眼色,陈长老为人聪敏,会意后微微点头,转身领人去了,宰夏则要糊涂些,理会不得李小天意思,等到众人散尽后向他抱个拳道:“帮主,有何吩咐?” 李小天道:“宰夏,到地方看好情势,切莫与契丹人鏖战,契丹人若是增援,就带着兄弟们回总舵。” 宰夏不解他意思,却仍然恭敬,道:“帮主,若契丹人增援而我等有余力,是否可以与众英雄一并退敌?” 李小天摇摇头,道:“不可!不可!今日之争,祸起不在宋辽,你只知道,今日切莫不可将战事扩大,须想尽一切法子将战火挡在雁门。” 宰夏不语,过了半晌,发问道:“帮主,我在大理初见你时,你在朝堂之上痛贬郭羽,我道你是个英雄,心生钦佩,决心跟随。可你这些日子所行之事,实在叫我看不懂!” 李小天心思一亮,想:“这是又要被怀疑是不是50w了,哎,习惯了。” 面对着宰夏发问,李小天只是轻轻笑一笑,用手指指一处地面,道:“宰夏,咱们坐吧?” 宰夏倒也不怵,大马金刀地坐下,眉宇紧锁,像是等待李小天回答,李小天拂拂地上尘土,轻巧坐下,道:“宰夏,你跟随我许久,我却还不知你来路,你同我说说?” 宰夏跟随李小天许久,李小天却不知他身份来历,今日突然发问,宰夏倒也显得坦荡,道:“教头有问,不敢隐瞒。” 说完这句话,他就开始了讲述,道: “我本是东京一处乡里平民,家父早亡,我未婚娶,家中只有六十老母和一个弟弟。我少时学过些拳脚,身板又壮,就给人家当护院,每月赚些嚼谷。我母亲染病,常年卧床,我在外面打拼,家中就靠弟弟操持。” 他说到这儿,挠挠头,道:“我做护院赚的钱,全用来给母亲买药,维持家用了。我那时已有二十来岁,也没媒人上门说亲。后来母亲没了,手里宽裕了些,但我早过了想讨媳妇的年纪了,想着不娶就不娶吧,大丈夫何患无妻,给我弟弟换个媳妇让他过日子去得了。” 宰夏话毕,突然抿唇不言,李小天瞧他蹊跷来,道:“出什么事了?” 宰夏长叹一声,道:“那日,我把钱掏空,换了些礼出来,想着穷家富路,托十里八乡有名的媒人给我弟弟说门好亲事。途中遇到一个恶霸作威作福,我看不过眼,没几句话就和那人打了起来。” 李小天一拍大腿,想:“你这出身不该在武侠小说,你应该左转右边水浒啊!”嘴上却问的是:“后来呢?” “我给人做护院的,那恶霸怎是我对手?三两下就被我打倒在地。本来这事过个几天我就忘了,可后来,有一日...”他说到这儿,握紧拳头,眼中燃烧起李小天与他相遇以来从未见过的火焰,那是仇恨。 “却说我回家时,只见到一间空屋,弟弟根本也找不见,再后来,我就遭了袭,被人用蒙汗药放倒,再醒来时,已经是在大牢里了。”宰夏苦笑着道。 李小天皱眉道:“你打的那人,想来是非同小可罢?” 宰夏点点头,道:“帮主明鉴,半点不差,那人身份显赫,大有来头,知府老爷连审也不审就判我斩立决。我当时在大牢里呆着,弟弟给人抓去,自己朝不保夕...真个是心灰意冷,想着这一生白活,若有下世,宁投到畜生道也不来人间走这一遭。” 李小天奇道:“那...那你是如何...” 宰夏摸摸鼻子,道:“说来也奇,行刑那日吧,福州知府偏来东京了,知府忙着喝酒陪客,顾不得我。就在那日晚上,我乘机找到钥匙,逃出去了。我不知往哪儿跑,一直往南边儿去,最后去了大理国,在那儿做了一名军头,后来皇帝大赦天下,我也没敢回来,直到遇见帮主才动了这念头...” 李小天“啊”了一声,随后觉得有些不对,想:“福州距东京颇远...这...这事情真有这般凑巧?”这样想着,试探性地问道:“那福州知府,叫什么名字?” 宰夏顿一顿,略有迟疑地道:“好像是...叫黄裳罢?” 第92章:李小天落难遇宰夏,慕容复辣手斗萧峰(3) 李小天闻言一惊,黄裳何许人也?《九阴真经》作者便是!至于《九阴真经》在金庸武侠世界中地位,更不消多提,不少人是先知九阴白骨爪,而后知有金庸武侠,其名头之响,可见一斑。 书归正传,原著之中,黄裳素以文官形象示人,直至晚年奉命刻录道藏时,才无师自通学得许多武功,这便是后来《九阴真经》之雏形,日后他征讨明教;亲人被杀;于山中补全《九阴真经》,则尽是老生常谈之事了。 综上所述,黄裳前半生可说是与江湖武林无缘,既如此,又如何会与宰夏这样的江湖野汉产生联结?还是说,这当真是一时巧合而已? 李小天胸怀思量,兀自出神,没注意到宰夏叫喊,又过了半晌,终于在声声呼唤中如梦初醒般看向宰夏,意犹未尽地道声:“怎的了?” 宰夏沉声道:“教头留宰夏细论平生,想来不是为了闲话。此前教头有言,教我等不可与契丹人激战,将战火挡在雁门。宰夏不懂教头谋算,但求示下!” 李小天“啊啊”两声后,梳清心思,整理头绪,理由也于这转瞬间编造好了,但见他缓缓地开口道:“宰夏,我却不直接答你,倒请你来告诉我,你为甚想着与契丹人决一死战?” 宰夏本就对李小天这种态度不满,这时更负气道:“契丹人未受开化,尽是些茹毛饮血之辈,欺侮我大宋百姓,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今日我等若不打回去,终一日契丹人要作威作福到我等头上!” 宋辽波折,李小天是不清楚的,他不过是一个外来者,同时历史学得很烂。但他唯一清楚的事情便是为自己牟利,他知道宋辽间必不能有大战,否则自己在这个世界生存便会极为辣手。因此他不得不罔顾立场,捏着鼻子开始与宰夏辩经: “宰夏,你可知,宋辽之争,争从何起?” 宰夏道:“这还不简单?辽人狼子野心,占我土地,杀我百姓,又时刻图谋不轨要攻我大宋江山,本朝太祖有言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真是半点不错!” 李小天点点头,道:“所言不假,那我且问你,若宋辽激战,大军压境,我等有几分把握胜?” 宰夏不语,这时宋朝疲惫,辽朝强盛,若是顶着压力开战,胜算渺茫。但他不肯说这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硬着头皮道:“若是仅因不敌便不敢反抗,则永生永世为人鱼肉。教人欺侮,不如拼死一战,胜败由天,就是输了,也坦荡无悔!”他话毕后,又道:“帮主,我年幼时体弱多病,母亲一人带着我与弟弟,生活清苦。她既丧了丈夫,门前难免生是非,乡下地方口舌杂乱,那些个有男人有儿子的妇女也嚼我娘舌根子,后来更有地痞流氓见我们孤儿寡母欺侮我娘。我娘不过一介女流,你说,她能有什么能力反抗?” 李小天无言,宰夏见状继续道:“可我娘却不肯遭人欺负,她说:‘都是一对眼睛一张嘴,谁也不曾欠着谁!’那日她洗衣时遭流氓欺侮,她努力反抗,最后把一个流氓耳朵给咬了下来,流氓自知理亏没敢报官,自那以后,也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我也是受了娘亲教诲,才去练武。”他说完这些,又补充道:“辽人欺人太甚,可恶至极!若不拼死一战,则我后代生生世世低人一头!” 李小天不知如何应他,他自知这等家国大义前妄言论断只会显人轻浮张狂,加上他本来才学浅薄,支撑不起什么长篇大论,思来想去,他还是选择最妥善的道路,道: “宰夏,若我告诉你,千百年后,宋辽成了一家,你还会像今日这般仇恨辽人么?” 不料宰夏并非像萧峰那般,只是倏地站起,怒道:“帮主!勿要戏言!辽人狼子野心时刻怀灭我之心,如何做得到一家里去!” 李小天只感觉头痛,说服人的精神真是比消灭人的肉体要难得多的多,不厌其烦地道:“也罢,你既觉得我是胡话,那我也不多说。我最后问你一言,若这场战争,大宋胜了,辽国怎么办?” 宰夏喝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们既然败了,自该认输,辽人又都是恶人,全部处死也不为过!” “那,那些从未对宋朝百姓举刀下手过的人,那些在大辽内只是劳苦耕作的百姓,也要全部处死,一个不放过么?” 宰夏瞪大了眼睛,极为吃惊,道:“辽人整日价地吃酒吃羊,哪里会食五谷,他们也会有百姓耕作么?” 李小天哭笑不得,摆摆手道:“也罢也罢,就是顿顿酒荤,美酒尚需酿造,牛羊宜得牧放,难不成辽人的口粮是天老爷赐给他们的?这些酿酒放羊的人,你决心怎么办?” 宰夏没想过这种事,低头说不出一句话。李小天诚恳地道:“宋有百姓,辽也有百姓。光景好些还则罢了,若遇上大旱大涝,五谷欠收,便只是勉强度日,连饥饱也拿不准。两国开战,除能速胜,否则必有损耗,太平年月里尚有饿殍事起,更别提战火遍野了,那这些损耗从谁手里出?谁来填?皇帝碗里的肉不会少一块,那些个地主小妾的胭脂不会次一点,先增税收,笼络军饷,再缴军粮,强拉壮丁。到头来拼个你死我活,落到百姓头上,就是无数家破人亡!” 宰夏听得有些烦躁,嚷嚷道:“那难道就要给人家一直欺负!我等却不能还手么!” 李小天摇头道:“不,和辽是要打仗的,此仗非打不可,但要我说,我等既是王师,便须出师有名,更得顺应民心所向。”一语道尽,似乎想起什么,复道:“百姓是长眼睛的,谁想让他们过好日子,谁借着打仗由头搜刮他们欺负他们,他们门清。假使辽军来犯,我等上顺天意,下应民心,上下一心,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到那时节,辽军就是再强大,又岂能逆天下百姓之力?” 宰夏虽不能理解,但还是默默道:“帮主所言,我明白了,属下定会不负帮主所托,将战事止于雁门处。”行个礼后转身就走,李小天知道他还是不服自己,种种无奈,化为一声长叹。 第93章:李小天落难遇宰夏,慕容复辣手斗萧峰(4) 眼下事毕,目送宰夏走后,李小天即时就往萧峰所在处去,自给萧峰掩护着逃出已过去不短时间,不清楚萧峰这时如何,李小天担心他安危,急忧参半,脚下生风。 一路绕峭壁、踏小径,关外荒山野岭,也无指引,想找个地方并不是件易事;这时又是旱季,风一带卷起漫漫黄沙迷眼,就更无头绪,李小天整个人便如只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东也不是西也不是,好生烦闷。 “哎,但凡有一部手机...”李小天正这样想,又看见条弯弯曲曲山路,抬眼仰望,见山颇高,却不难攀,正是勘探情报、了解地势一好去处。想:“不如撞撞运气?”迈腿便行。 李小天上山没用多久功夫,轻轻松上到顶峰,往下瞥眼,瞧不到你来我往过招景,听不得刀碰剑撞喊杀声。只有耳畔风声呼呼,吹得李小天耳朵发聋,脸颊生痛。 大漠横万里,萧条绝人烟。 李小天长叹一口气,想:“罢了罢了,我再去寻寻罢。”转身要走,却于这眨眼间瞥到一道黑影掠过,闪到块大石头后,没了踪影。 这一下就教李小天起了警戒之心,他知打草惊蛇的理,运真力于掌。面不改色、不声不响地向那块大石头去,行到约三丈处时,他大喝一声,猛地发掌,掌力击到大石上,那石头甚巨,便是一个壮汉伸长了胳膊也不见能抱满,在他掌下却如一堆棉花般柔弱。发出“喀啦”爆裂声,巨石自中间裂开条缝,露出一个穿红衣的少女。 李小天一愣,换成是别人,兴许便停手了。但李小天何许人也?他孙吧出身,长期观瞻部分小仙女作为,你让他当劲夫他是不会有心理压力的。上前一把就要去擒那少女,少女“啊”地叫了一声,抬起头和李小天四目相对,道:“李帮主!你好得这快!” 李小天闻言一愣,眼看要得手,这时硬生生收力站定,道:“你认得我?”一语道尽后又想起什么,瞧这姑娘身材娇小玲珑,脸蛋俏丽可爱,竟与消失不见的阿紫有几分相似,然阿紫生性刁钻顽劣,叫李小天都是直呼本名或以“臭叫花子”代替,怎能如此有礼? 李小天很快反应过来,道:“你...你是阿朱姊姊?”话刚出口就觉得失言,自己二十多岁,阿朱这会儿估计还要小自己些,怎么叫得上姊姊? 阿朱脸色一红,从那块石头后转过来,低声道:“李帮主...你...认得我啊?” 李小天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认得的,认得的。”同时想:“这时阿朱还是慕容复麾下,立场与我相悖,不可轻松卸下防备。”紧接着话锋一转,道:“阿朱姑娘为何来此?我大哥呢?我大哥怎么样?” 阿朱并不回答,而是左右看看,面色紧张、警惕非凡,李小天觉得好笑,这悬崖峭壁之上莫非也隔墙有耳么?这样想着,但见阿朱踩着碎步子,离李小天稍微近了些,小声道:“李帮主,我也认得你,你大哥没问题,你且信我。” 李小天听见萧峰无恙,总算长出了口气。但不知她来意,也不知她为何这么说话,只当作一句普通客套,微笑道:“在下初出茅庐,未像慕容公子那般创下名声,阿朱姑娘能知道,真是让人欢喜,对了,阿朱姑娘,你这番来,所为何事?” 阿朱摇摇头,好像并不满意他这个回答,换上副十分神秘模样,将声音压低道:“李帮主,你是什么身份?” 她平白一问,着实有些反常,何况这问题在李小天听来极为不对,李小天心里由不得地咯噔一下,强颜欢笑道:“我...我是丐帮帮主啊,这有什么?” 阿朱不置可否,眨眨眼睛道:“不是,李帮主,你是自之后很多很多年来的,是也不是?” 李小天浑身冒冷汗,想:“阿朱跟我一面之缘而已...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莫非是萧峰告知她的?”他心中惊恐,心底不知阿朱怎么明白这些事的,道:“你是...” 阿朱“嘘”一声,压低声音道:“李帮主,你在现世中,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李小天极不喜欢这种不确定感,他在金庸武侠小说世界唯一赖以生存的就是领先同代人许多许多的眼光与知识,站在巨人肩膀上也好,既得利益者的自吹自擂也罢。总之他在这世界里靠着一半忽悠一半天眼还是能哄住不少人的,萧峰这样的另说。 这时阿朱道破天机,李小天心生出一种恐惧与不切来。眼神漫起一丝阴郁,右手蠢蠢欲动,似要出杀招。 “嗯...阿朱姑娘所说的是什么,在下一时半会儿不能领悟。”李小天这样说着,眼上死死瞄着阿朱天灵盖,就要动手拍下。 阿朱动一动身子,轻声道:“李帮主?你当真不知么?” 李小天听到这句“当真不知”,皱一皱眉,想:“这话说的倒好像我装疯卖傻一般。”却压住脾气,道:“在下不知,请阿朱姑娘示下。” 阿朱“嗨”了一声,颇是得意地坐下,道:“这事儿与你说也无妨,教我剑术那师傅,就是那道士,与你缘分不浅,他与我教剑时,曾说起他与你的故事。” “啊?”李小天失声叫道,这消息之大教他咋舌,看阿朱那幅言之凿凿的模样,却又不像是假的。 “卧槽...意思是说,这个一直跟我作对的死道士也是穿越来的?”李小天这样想,这消息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虽然他此前也觉得这道士或与现代人有关系。但今天听到阿朱亲口说出,还是有种奇异感觉。 “那那那...那道士怎么说与我的恩怨的?”事情到这关口,李小天也忘了胁迫阿朱这码子事儿,一心想从她口中了解到更多关于那道士的消息。 阿朱却露难言之隐,道:“这...这,他却没说了,只是说他与你曾经有些口角,仅此而已。” 李小天真是无语了,自己孙吧人一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喷过人多了去了,口角之事更是数不胜数,谁知道这道士是哪一个? 第94章:初遇 李小天无语良久,道:“阿朱姑娘,此番你来找我,莫非为的就是跟我说这些?” 阿朱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师父他老人家告诉我一定要给你把话带到,这是他老人家临别嘱托。我感念他老人家传授绝技,便无论如何也要做到,本想着天下之大难找得到你,没曾想居然这等有缘。” 李小天不禁皱皱眉头,这也太巧合了,与其说是缘分使然,倒不如说是那道士早就预料到了二人近期必有一见更准确些。 他迷惘得紧,这人仿若料到自己下一步会怎么走般,一切行动尽在他掌握中。这种给人家连底裤也看完的感觉搁在谁身上谁都不会好受。种种思绪于他脑海间跳跃,从那天夜里黑影,到王府上现身,再到安排全冠清谋反...思绪万千,李小天越想越抓狂,甚至奇怪念头一股脑涌上心来,想:“是不是从穿越到这地方第一刻起,我就已经被看到了?” 阿朱没看出他不对来,轻轻起身,道:“李帮主,口信我也为你带到了,那阿朱就先退下了。” “慢着!”李小天情绪激动,上去一把抓住阿朱手腕,他这一抓并无色念之嫌,五指搭起,真个牢固如铁,便是武林中前辈高人也不见得挣脱得开。阿朱又惊又慌,奋力挣了两下后不得,只好怯生生地道:“李帮主...你...你好吓人...” 李小天盯着阿朱,一字一句地道:“阿朱姑娘,你师父去了何处?” 他急火攻心,讲这话时目眦尽裂,口气也是十分地凶蛮霸道,隐有威吓。阿朱本就是个娇滴滴小姑娘,纵使鬼马精灵智胜男儿,气力却始终不及,当下给李小天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 李小天没想到会把她吓哭,歉意之余轻轻松开了手,神智也在一声女儿啼哭间恢复了些,想:“成事不可急也。”于是温声温气地问她道:“阿朱姑娘,你师父所在哪里?你可有眉目?” 阿朱揉揉被他拽痛手腕,小声道:“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四海,形迹不定,你问我,倒是问错人了。” 李小天没得到答案,心死如灰,真是给这道士整得快没脾气了,长叹一声后道:“我理会得,多谢你阿朱姑娘,让我一个静静好了,恕不远送。”说着摇摇手,那意思显然是下逐客令了。阿朱也觉得这人喜怒无常,不好打交道,反正口信也已按师父所言带到,说走也就走了。 阿朱离开后,终于无人前来与李小天搭话,他得以陷入长久的思考中,所想之事说来说去都与那道士有关:那道士究竟图谋为何?目前看来,他有好几次机会可以直接杀死自己,可他却又不肯;他是敌是友?还有最核心也最不可绕开之问: 他究竟是谁? 李小天苦想一夜,次日清早,仍是毫无头绪。一来二去意气磨灭,索性摆烂,破罐子破摔地想:“在这关外呆着也没什么好,不如回总舵去。”接着强撑起身,拍拍身上沙土便往总舵回。 他这时无所挂碍,心中也不想什么七七八八之事,倒觉得一身轻快。是啊,什么契丹大宋,什么大义大道,跟我一只鼠鼠有什么关系么?这世界上既然有另一个现代人,成就还远高自己,那就让他包办一切吧。 长辈的过去骂人有一句话叫“狗肉上不了席”,这话既讲那些性格拘谨、放不开之人,也常用以激励那些本该大展鸿图,最终却因内心作崇,一生庸碌之人。此种类人,遇事不问难易,总要推搪。然其有异人之才,却无相配心气,最终遗憾。 李小天便是这样的人,在现世如此,到了古代依旧如此。几分自卑,植入血肉,化作本性,再难更改。他优点实属不多,对金庸武侠了解或是唯一一件值得称道之事,但是就这件事,在遇到任何困难挫折的时候,他想的也只有放弃。 李小天哼起小曲,自觉还是在孙吧每天水水贴口口嗨的日子快活,所谓穿越不过一场浮华而已。科技的倒退让生活极不便宜,想往上爬通过权力来弥补由奢入俭造成的心理缺口,却还得和一群老狐狸勾心斗角玩弄权术,自己当个丐帮帮主都当得这么费事,那些穿越文里动不动问鼎中原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来时容易去时难,李小天没了女童做向导,索性将步调放慢,他本打算回总舵,却又不想再和几个老头子天天商议家国大事,同时觉得这帮主之位远不如想象中那么好做;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于是随心而行,随遇而安,一路慢慢地走,尽与酒食相伴,路上遇见青楼妓院,那也是必要进上一进的。如此纵情声色、花天酒地的神仙日子过了几天,这日终于行到一座小城外。 李小天颠颠兜里银子,听得“仓啷”碰撞声,欢悦起来,想着嫖资酒钱总是有了,可当目光看去,却发现这小城门外既无官兵,也无来往人迹。当下觉得奇怪,凝望半晌,始终不敢进一步。 “少年人,你在看什么呢?”一片寂寥之间,忽地响起个说话声,声音苍老而又不失劲力,更是清晰非凡,李小天听声辨位,发觉这人不过在自己身边两尺处,心里咯噔一下。 一寸短一寸险,对敌时让人近身乃是大忌,李小天虽然饮酒买欢,却不至连听力也失去了。换言之,这人并非是在李小天大意时趁他不备靠近的。 李小天心里一凉,回想自己来时路,一路上冷清异常,几无人迹,登时起了一背冷汗。 古代人口不多,车马金贵,荒山野地三年五载的见不到人不足为奇。但李小天所见,怪就怪在他眼前这座城: 城乃繁华所在,比村镇规格还要更上一层楼,人口相对应也要更多。居民要吃饭要打扮;这城中得有裁缝和饭馆,要消遣要工作,得有赌坊和商铺。既有商户,则需互市贸易,来往必通车马。既有生意可做,便有油水可捞,当地必有知府县令... 照理来说,一路上应该热闹得紧了,何以自己走到这地方时,一个来人也见不到呢? 李小天运一股子力在手上,突然感到手腕被握住,老人冷冰冰地道:“别动手,伤和气。” 第95章: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李小天双腿战战、汗流浃背,顺着向旁望去,瞧见来人一袭宽大道袍,身裁较他稍矮些,但神情矍铄,仪表堂堂,端的是仙风道骨。皱纹纵横不能衰其气,眉眼下垂不能败其神,左手一道拂尘,右手探出,精瘦有力,犹如龙爪,拿住了李小天手腕,腰间别口宝剑。 这姿势既作出,李小天便想起什么来,片刻后恍然大悟:“这是我在关外胁迫阿朱时用的手段...这老头子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现在反施在我身上了。” 至此,这一对异世里的现代人,终于相遇。 李小天有不少问题想问道士,但却都说不出口,暗地里运功想将束缚挣脱,却感到自己气力运转不畅,别说是挣脱束缚,就是自保也是不够。 道士似是洞穿他心机那般早有预谋,微微一笑道:“别闹了,你这点功夫,何苦拿出来显摆?”说着向天看了一眼,喃喃道:“善于刀剑者,死于刀剑下。这个道理,你居然不懂得?” 说话间松开手,将胳膊轻轻回推向李小天,这动作他施展起极为轻松,仿若毫不费力。只是李小天就不这么觉得了,胳膊猛地回撞向他身子,有如一柄铁锤,胸腔遭击,五脏六腑都跟着颤了一颤。 李小天失了重心,站得不稳,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晃晃悠悠,向后摔去。 道士不发一言,只是将右手回袖,闭目道:“李小天,今年大四,2022级毕业生。上大一的时候你挂了两科,四级考了三次,社团活动也不积极参与,大学四年一个女朋友也没谈。”他说完这话,若有感叹地补充一句道:“我真是不明白了,老天怎么就选中了你这样的人。” 李小天听见他在念自己现世功绩,脸色一红,挣扎着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灰尘,热情洋溢地道:“什么老天不老天的,你几把谁啊?” 道士微微皱眉,极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接着突然闪身到李小天背后!其耗时之短、速度之快,犹如闪电,一个不注意,李小天肩膀架子就给他按住,他五指齐扣,李小天就感觉自己血肉似乎给他一只手贯穿了。当下疼痛的表情扭曲,咬牙切齿地想:“北冥神功大成...就是连刀剑也不能奈何我,这人用徒手就能伤我...你比泰森都牛批。” “本来么...我还想着让你自己再磨砺磨砺,没想到啊...你居然连慕容复这样的人都不能拿下。我以为把我的存在透露给你,你会知耻而后勇,努力赶上,结果...哼!” 李小天脸臊得不行,他本来极瞧不起慕容复,栽在他手里格外不忿,又听这道士出言讽刺,一时羞恼交加,喊道:“别几把跟这儿装高玩,你能耐你上啊!” 道士并不理会,轻笑道:“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穿越到古代第一件事不是练武功,而是睡女人。现在看来,你还是有点远见,但也就仅是有点了。到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李小天更气不过了,骂道:“老子武功盖世,睡几个女的还不行?何况这都你情我愿的事儿,你干涉什么啊,没人陪你睡你嫉妒了是不是?” “啪!”的一声,道士不知何时闪身到李小天面前,抡圆了右手,给李小天结结实实来了一巴掌,直将他打得眼冒金星、口鼻流血。 “没大没小...知道我是谁么?” 李小天给他先爪挖后掌掴,气焰已经泯灭了大半,不敢再忤逆他,悻悻地道:“不知...” 道士“哼”了一声,道:“我给你个提示,想想你是怎么来到此处的,再判断判断我是怎么来到此处的。” 不知是不是吃了巴掌的缘故,李小天这时脑筋有点转不过弯来,听到道士此言,努力开始回想自己穿越那日的场景: 那是情人节,舍友们都出去大do特do了,自己在房子里吃完泡面准备睡觉,然后一醒来就到这儿了。 李小天没理清这里头绪,就直接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道:“难道你也是没人一起过节就在宿舍里路段么?” 道士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道:“我劝你好好想想,我已经在这地方很久了,不介意再等下个人。” 李小天给他这暗藏威胁的话语吓住了,只得又努力回想那天场景,只是他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二者的共通之处。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不到。” 道士显得百无聊赖,道:“你这人真没意思。”接着突然盯着李小天双眼,道: “飞雪连天射白鹿。” 李小天一愣,自而然接口道:“笑书神侠倚碧鸳。” “郭靖在射雕里练得什么武功?” “江南七怪教的功夫、全真教内功、降龙十八掌、空明拳、左右互搏、九阴真经。” “杨过是怎么跟小龙女见面的?” “去全真教拜师,被赵志敬穿小鞋,后来遇到孙婆婆,被她救进古墓派。” “鹿鼎记里韦小宝娶了几个老婆?” “七个。” “倚天屠龙记里赵敏原名是什么?” “敏敏特穆尔。” ...诸如此类的问题,那道士一连问了李小天好几个,李小天全部对答如流。道士显得极为满意,捋须道:“你既然懂得金庸小说,就不用我再劳神费力地和你讲解了。” 李小天经他一点拨,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咱俩都看金庸小说!”这一句话出口后心里觉得开心,道:“想不到学校里还有人看金庸呢,我怎么也没见过你啊老哥。” 道士轻轻道:“这个我回头自会跟你说,你不要再问问题烦我,我很讨厌你。”他毫不留情面地呛声完李小天,似乎想起什么,又道:“其实,相通点不止此处,我再问你,你那天晚上干什么了?” 李小天努力回想那天所发生一切,可不管他怎么想,仍是找不出一点或能跟眼前道士扯上关系的事情,只得小声道:“不知道。” 道士恶狠狠地道:“小昭戴着手铐怎么上厕所?” 李小天一听这问题就绷不住笑,为现代网友的脑洞而捧腹,但他笑了没几声,就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改,不禁汗涔涔地看向眼前道士。 第96章:小比一下 “小昭戴着手铐怎么上厕所?” 李小天心神烁明,闪过那天场景,那是2022年2月14号晚上,自己打开贴吧浏览着吧内帖子,正好便看到了这条帖子,而帖子下面,有条回复被淹没在广大的乐子人浪潮中,显得格格不入又分外醒目: “你发这样的帖子有意思么?你就是在哗众取宠!” 至于后来的事么,就是李小天文采飞扬,字字珠玑,那头招架不及,被他三两下干碎了。 看着眼前双目含怒的道士,李小天似乎明白了为何自己与他素未谋面然他却对自己怨气深种以至于屡次安排自己。李小天有些怯生生地问话道:“你就是小道姑233?” 道士冷笑道:“正是在下!” 其实在他说出那句话后,李小天便已经猜到,但听到他本人亲口承认,仍不可避免地生出一股绝望来。他现年二十二岁,这二十二年里,跟人起过不少骂仗,战场众多,凡是热门社交app便必要有一场生涯代表作。骂仗对象更是五花八门:他骂小学生、骂小仙女、骂脑残粉...凡是在互联网上能有一席话语权的群体,基本都交过手。战绩彪炳,鲜有敌手。 但不管语言多激烈、遣辞多肮脏,这些骂仗始终没有从线上发展到线下,只因李小天懂得见好就收的理。倒是有脾气火爆之人被骂得受不了以至于跟李小天要地址电话,可每逢此时李小天都会轻飘飘甩下句话后飘然离去,早些年是“说你几句还不乐意了,听不得实话是吧?”现在就更简单,只有“急了?”两字。这些话凡出口时,他往往是举重若轻,俨然宗师气象,但屏幕那头的人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如此行事许久,从未失手过,对方气急败坏,我自闲庭信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好不潇洒。 直到今日,李小天才终于尝到口无遮拦之恶果,看着眼前道士,李小天心冷了大半,但他转念又想过个问题,于是鼓起勇气,想:“大丈夫能屈能伸。”硬着头皮正视那道士,和他视线对上了,不躲也不晃,道:“老哥,我得罪了你,心里过意不去,给你赔罪了。” 说着向他行了重重一礼,继而问道:“老哥既然知道我现世里身份,也知道我来到这世界里种种行为,你却还没跟我说你是谁?又哪来这等通天本领?” 其实李小天除此之外更有许多问题想问他,包括他为什么收那么多女徒弟,为什么教她们剑法,为什么派她们来到自己身边,为什么总是遮遮掩掩不肯和自己见面...诸多问题塞在心中,不得自由,何奈二人这初印象着实不佳,也只好先忍着了。 道士面有不悦,道:“我还有好多事没问你,你倒来问我?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喜欢你,教你不要问我问题,有些事到时候了我自然会跟你说。” 李小天听他话语觉得奇奇怪怪、极为别扭,心生反感,想:“这人怎么感觉娘里娘气的,像个阴阳人。还叫‘小道姑233’,不男不女真恶心,哪像老子我表里如一。” “李小天?” “您说您说,我在。”李小天点头哈腰,立时冲那道士鞠了一躬,不得不说李小天天生就是个当奴才的料子,前后转变自然丝滑,竟无一丝生涩,即使心中想的是将这道士千刀万剐,脸上却还陪着笑脸。就是九千岁复生也不见得能有他这等尊容。 道士还是那副仲达脸,道:“你以后就跟着我,鞍前马后,我要你做什么,你须得做什么,不得有一个不字,知道了吗?” 李小天真是不爽,胸中郁火熊熊,想:“捏妈的,现世里当牛马,来到武侠世界也当牛马是吧,永生牛马了属于是。”口上却不敢有丝毫忤逆,毕恭毕敬地道:“小的知道了。” “出招。” “嗯?”李小天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道士,像是没听清那般地重复了一遍,道:“出招?”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李小天咬咬牙,自己何曾给人这么拿捏过?想:“也罢,你要我出招,我就出招就是!”说出手便出手,刹那间气力涌荡,变手作掌,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他面门取去。正是降龙十八掌中“亢龙有悔”,他对道士心怀不满,出手也是毫无保留。 降龙十八掌招数拙朴,变化不精,但谁也不敢跟习者正面对掌,皆因降龙十八掌强劲力猛、天下无二,所谓一力降十会、以拙胜巧、以简驭繁,便是如此。 见到道士避也不避,李小天心头一喜,想:“我若使别招,你不躲就算了,这可是降龙十八掌,中者非伤即死,扫地僧都要被打吐血的存在,你充什么大头呢?”于是催发气力,掌到更快。 道士听风声呼呼渐近,微微颔首,不示悲喜,只是稍一侧身,手不知何时摸上了腰间宝剑,又听得“嗖——”声响过,那剑倏地出鞘,李小天顿时感觉呼吸一紧。这下更确信那夜窗外之人就是这道士,但今日之自己却也非那日那般好相与,李小天闭紧口气,铁了心般向他击去。 道士右手抢出,翻腕转过,掐个剑诀。左手直挺挺来刺,李小天瞧他这会儿还不后撤,更加纳闷。谁知转眼就瞧见剑锋凌厉,自一个极偏极奇的位置向李小天刺来,且后发先至,距李小天这时不过寸许距离,他若不乖乖收招后撤,则必得中招。 李小天不知他如何能这快出剑,但已无暇去想了,只得收力回闪,翻了一个筋斗,落地时瞧见道士收剑,心下骇然不已。想:“这人好快的剑...究竟是什么武功?天龙八部里除了卓不凡外也没几个练剑好手啊?”又在脑中回想他出剑招数,明明只是极普通的一剑,为何竟会那般快速迅捷? 道士没说什么,轻叹口气,道:“火候其实还不够...不过也罢,就先到这儿吧,跟我走。”话音刚落,转身即走。 李小天不知此去何处,但还是跟上了他脚步。顺便在心里嘀咕两声:“这人真他妈古怪,个牛鼻子。” 第97章:闯山门(1) 道士许是独行惯了,亦或不是个宽厚性子,一路上只是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跟李小天再无二话。饿了打尖、困了借宿也不商议,想一辙是一辙,说进店就进店,李小天有时在后头落下一步,他那头连饭都端在手里了。 面对此种情况,李小天只得努力跟上他节奏,毕竟武侠世界,实力为尊,自己技不如人,又跟人家结下过梁子,成王败寇,本没什么好说。只是有时仍感到些许屈辱,想:“也罢也罢,谁让我管不住嘴呢?哎,真是想不到,做人还能做到这份上...真没意思。” 虽然嘴上这么讲,但男儿意气深重,匹夫尚敢一怒,何患他一个丐帮帮主?谁人不是爹生娘养,谁又自甘为仆为奴供人吆五喝六?有时在客栈中,李小天躺在另一间客房里,心里想的只有在夜里趁他不备将他一掌毙了,但不知是忌惮还是没谱,始终没能下手。 道士一路上没说此去何处,李小天只得长个心眼自己观察:发现一路上两旁景物渐渐繁华起来,往来百姓口音也都渐渐改说豫州官话,便明白己等是到了中州地方,只是入中州渐深,道士却还像个无头苍蝇般胡走乱撞。李小天不知己等是借道还是已经抵达,暗自心焦却不好相说。 如此在中州境内又转了五日还多,掐指一算,自离丐帮以来已近四个月光景,却不知没了自己这个龙头,丐帮又是怎生一副境况?李小天出神地想。这时你要是教他再回头去做丐帮帮主,他必定是感激涕零绝无二话的,只是人生如迷雾重重;舍近求远的路多了,却不见得谁都能回头。 这天早上,李小天睡意正浓,突听得外头“铮!铮!铮!”响起三声,这是那道士与他联络之法,每听到这三声敲击,无论李小天手头上有多大的事,也得暂且停下,乖乖收拾好行囊缴裹,跟着道士出发。 被人扰了清梦,好不恼火,李小天虽有一肚子气,却无处撒,重重地哼了一声后起身整理,此番轻骑简从,行李亦少,不到一刻钟功夫就已尽收拾好,便推门出去。 推门出去,瞧见道士倚与一旁栏上,颔首闭目,似是在养神。李小天不敢出言喊他,与一旁静静待着,可过得一盏茶功夫,那道士却无丝毫要走之意,反而脑袋微晃起来。李小天觉得诧异,壮起胆来探手于他鼻下,这一探便即察到他气息微弱而又规律,正是熟睡时才有的呼吸。 李小天真是气得肝胆俱裂,你把老子搅得不让睡你自己倒挺他妈舒服啊?瞅着道士那样子,真想下手把他杀了,却又担心他是伪睡而在考验自己,心境在这两股情绪间久久拉扯,始终拿不定个主意。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李小天哪都没去,就静静待在道士身旁。那道士终于醒来,两眼微微张开条缝,瞥见眼前李小天后,不无诧异地问道:“我怎的在此处?” 李小天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拱个手道:“道爷在外敲了三声,小的不敢怠慢,立刻起身收拾,出门就看到道爷好眠,心想着一路车马劳顿,不如让道爷歇歇,因此便守在您身侧了。” 道士“噢”了一声,接着看看李小天,见他脚步虚浮,眼圈黑深,大有欠缺睡眠、困意入骨之意,不禁感到些许抱歉,轻声道:“教你吃苦了,不好意思,咱们这便走罢!” 二人会钞后便辞行,李小天再也沉不住气,想今日已与他开口说过话了,便是再说些也无关大碍,便问道:“咱们还有几日好走啊老哥?”他这时问话也不用道爷相称,意是于无意间拉拢近二人关系。 道士显得心情很好,开口答道:“今日便到了!”接着看到路上开得好艳一朵山茶,忍不住伸手采之,将其连根拔起,拈在手里只是细看。 李小天眉头一皱,暗觉这做法不符男子脾性,想:“这人别是个老玻璃...罢了罢了,我还是问上一问。”便貌似随意地开口道:“老哥还有这等闲情逸致?” 道士笑道:“自现代穿越过来,过了好久,也没什么玩乐,人总不能自个儿憋死自己。”说话时目光不离那朵山茶,不禁问李小天道:“你且瞧,这朵山茶是什么品种?”说着将花拿到他眼前。 李小天对花本无甚兴趣,怎奈《天龙八部》中有一章专讲茶花,细眼一瞧,见这花通体洁白,唯有一条淡红,心思澄明,道:“此乃‘抓破美人脸’是也。”话刚出口就觉得古怪,两个大男人在这儿gay里gay气的猜花品种,这得是有多无聊,有这时间不如放开手脚搏杀一场,也胜过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道士目光流露出些许赞赏之意,却没明说,只是将那花儿收于袖中,然后糊里糊涂地念起句诗来: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真他妈腐儒,个傻逼,古代呆久了就不知道人话咋说了。”李小天这么想。 这种人前不敢冒犯人后唧唧歪歪的行为往往为人所不齿,偏生这是李小天最爱行之事,说好听点叫懂得察言观色,说难听点就是阳奉阴违。而像这样的聊天框战神,在孙吧还有两百多万个。 道士不动声色,复行几步,李小天突然闻得阵好浓檀香味,且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条台阶,不禁心思一动。 道士拾阶而行,李小天跟在他后头。二人向上走了几步,听得簌簌声响起,李小天顺着望去,只见一个头皮刮得铁青的小沙弥持了柄扫帚正在清扫阶上落叶。 道士复往前行,小沙弥听见动静,抬头看见来人,脸色唰地煞白,接着连扫帚也顾不得,随手扔在一旁地上就往回狂奔,一路上更是大喊道:“那个疯道士!那个疯道士又来了!” 李小天大受震撼,道士却好像不打算给他个解释,只是继续走。二人走了几步,终于登完那长长阶梯,映于眼前的,是好大一座寺庙,墙身朱红、垂脊青绿、真个是宝相庄严。 门口更有两个持棍罗汉把守,一袭灰衣,过肩长棍。见到那道士,神情肃穆、如临大敌,而小沙弥则是仓皇逃离,自那二人间穿过,如一道惊鸿。 第98章:闯山门(2) 事已至此,李小天便是再愚笨,也明白自己现今所在了。地处中州,清净古刹,除了少室山中少林寺,还能是哪儿? 只是他实在不明道士为何要带自己来此处,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突忆起在大理面摊上曾有一面之缘的那灰衣僧,兀自思忖:“记得他言语间依稀提到过少林威名扫地,只是我相问时,他三缄其口,不肯直言。眼下看来,这事不说绝对是这臭道士所为,恐怕也与他脱不开干系。如若不然,那小沙弥怎会见到他时便如此慌乱?那两名持棍罗汉又怎会这般紧张?” 他有了大致猜测,不免惴惴不安起来:少林乃武林间泰山北斗,桃李芬芳、影响深远。有道是:“天下功夫出少林,少林功夫甲天下。”同样,少林寺在金书中地位也一直是居高不下,虽然在《天龙八部》中表现不佳,但依然有扫地僧这等人物用以圆场。招惹他们绝对是弊大于利的,可自己跟着这道士,被他们一般地视作同党恐怕是无可避免了。 他正思考明哲保身之法,那头道士却是脚下不停,施施然就从那两个罗汉身边穿过,两个罗汉虽然脸上绷得紧张,却无人敢伸手拦他去路,道士就那样大摇大摆地穿过了寺门,先是四周望望,又回头看看李小天,皱眉道:“你还要等我发请帖么?” 李小天思路正勤,无奈道士言重九鼎,当时又气又恼,却无可奈何,硬着头皮“噢”了一声,接着向他走去。顶着两个罗汉怒视,一步步艰难地挪到了寺中,暗地里骂他催命鬼。 刚随他进庙门,就有众多意象映入眼帘: 只见好大一座空旷的场地,由几间屋子围起,中央无人,于四周摆放着数座架子,上呈各式兵刃,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无一不有。说回那场地,此处要讲经太大,说庭院又近俗,四周既有兵器,想来是少林武僧强身健体、精研武术之所在。可此时不过正午,何以竟无一人来操练演武? 再细细端详,才发现四周围屋尽是佛堂,只是外部破败,缺砖少瓦,更有甚者门户破除、不成样子、几近残骸。正对着李小天那间佛堂堂中供奉佛像连佛头也不见半个,但见断处光滑平整,像是被刀剑所削砍。屋旁有棵大树,枝桠散落满地,落叶如飞,覆满全院。 香火断绝、案上积灰、兵器生尘...李小天目光所至,尽是大片的萧瑟凄凉之景,真个是见者落泪,想到少林辉煌,又生出些许落差,向道士投去一眼,犹豫半天,开了口问道: “这些...是你弄的嘛老哥?” 道士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审视这断壁残垣,过了半晌,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想不想回家?” 这问题没头没尾,李小天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还道他要放自己自由,当即欣喜万分,道:“当然想了!但...老哥估计是有要求的吧?” 道士慢慢道:“不是我对你有要求,而是让咱俩来到这儿的人有要求。”话毕,略带好笑地瞅了李小天一眼,眼神认真起来,道:“你就真的没想过,咱们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李小天被他这么一问也问住了,一头雾水,含糊其辞地道:“我...我倒是想过...” “哎...我说的不是丐帮总舵或者大理王府!我说的是2022!你想不想回去?” 道士说这话时声调稍高,明显有些怒意,李小天经他这么半喊半喝地一整,才如梦初醒般地想起了这码子事儿来,兴趣登时被勾起,奇道:“还能回去的么?” “这有什么不可以?”道士这样道,转身看向他盯着,似笑非笑地道:“你知道,咱们是怎么来这儿的么?” 李小天摇头如拨浪鼓。 道士微笑着坐下,道:“你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老天爷看不下眼,就让咱们来这儿了,至于为什么是你跟我,我说不准。” 李小天以为他在说笑,打趣道:“这么回事儿啊,我还以为我是被雷劈了呢。” 可道士却并没为他这笑话买单,相反,他只是盯着李小天,缓缓地道:“你不信我?” 李小天被他这一反问给问住了,同时也不由得审视起自己所想来:要知道,他本人是不信鬼神之说,甚至对其有些戏谑的。可回头细细一想,连穿越这种玄幻到极致的事都能实打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对于道士口中说法,自己又有何不信之理? 身处绝境之人连稻草也会伸手去抓,李小天没办法给自己的穿越找个更好的理由,本着无神论者原则,半信半疑地做最后抵抗,道:“那天下间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人有那么多,为什么专挑我?” 道士笑着看他,道:“真想知道?” “想。” 道士点点头,道:“好!好!这么跟你说吧,你在现世里天天啥事儿不做,除了看贴吧就是水贴,水贴的内容还都是些比战力的帖子,什么狮子和老虎谁赢,张三丰和独孤求败谁赢诸如此类。老天爷看久了也想知道啊,就派咱们过来了。” 李小天一愣,脱口道:“老天爷也看孙吧是吧,这下godisaguonan了。” 道士又好气又好笑,道:“我问你啊,你他妈的,你整天为啥发这些东西?啊?你没事好做么?” 道士问到了关键之所在,李小天当即兴奋地夸夸其谈起来:“贴吧水贴就是得这样,先水别人的回复,再自己发帖子水,我在孙吧发帖子水,有三种帖子看得人最多,一种是绿帽帖,一种是找屎帖,还一种是比战力。我写不出小作文,也不愿意找屎,就只能比战力了。这找战力是有窍门的...” 道士见他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无奈地摇头道:“真是...也罢也罢。” 李小天又是滔滔不绝地一顿讲解,道士并未出言打断。最后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过分了,李小天不好意思地将话扯回到主体,道:“老哥,假如真像你所说,那咱们得怎么办才能回去?” 道士纠正道:“不是假如,我说的便是实话,你若信我,咱俩合作一起回去,可你若不信,那就一拍两散各安天命罢。”李小天心想都这节骨眼了还闹什么分家啊,于是好生奉承他一番。道士这才揭秘道: “前面说过,老天爷也觉得你这比法有意思,就从金书中挑了五个人出来,我们要从这五个人里干掉其中三个,然后才能回去,扫地是其中之一。” “那剩下四个呢?” “越女剑阿青、剑魔独孤求败、武当宗师张三丰、狗杂种石破天。” 第99章:闯山门(3) 李小天心下一沉,这五人地位极高,俱是金庸书中继往开来、旷古绝今之高手,也是谈论起金庸小说战力天花板时常被言及的几位。可若细论的话,则独孤求败无登场表现、阿青时代久远、石破天大成后还未出手过。这五人中,也就张三丰、扫地僧二人实力经过检验,余下三人好比是盲人摸象;各家之言,难说对错。 正当他思考这五人谁强谁弱时,于心中忽地闪转过个问题,接着一拍脑袋,猛地看向道士,发问道:“阿青乃是春秋时期生人、独孤求败上承天龙八部下启射雕三部曲、张三丰在神雕中还是个小和尚,到了倚天屠龙记就特么一百岁了。石破天朝代不明,多说是在明朝,也就扫地僧跟咱们一个时代。这五人跨越时间如此之长,我们得怎么活?如果我们能一直活下去,那还有什么回去的必要?” 李小天自以为抓中了道士话中漏洞,大为得意,想:“那劳什子老天爷果然是这啥卵编出来吓唬人的,我就说嘛...”旋即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道士,准备看他还有什么戏唱。 不料,道士并没如他预想般恼羞成怒或强词夺理,而是轻笑道:“刚刚是我没说清,这么说罢,五个人中我们要干掉三个。”话音刚落,思忖半晌,正色道:“我且同你捋捋,阿青生于春秋时期,为五人中之最早。石破天明朝中人,为五人中之最晚,是也不是?” 李小天想也不想地应声道:“是。”又将胳膊抱起,活脱脱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好。”道士说着,突从地上捡起根枯枝,在一旁写写画画起来,同时问道:“你玩游戏么?” 李小天觉得这人真是个谜语人,心里讨厌。怎奈二人武功差距委实太大,是以不敢太过得罪于他,只得旁敲侧击地表达不满道:“玩,可这和我们说的事有什么关系?” “你既然玩游戏,那就好说了。打个比方罢,干掉五人中三个回家,是我们的主线,这个主线是有时间限制的,时间么...大概就是由扫地僧始,到石破天寿终正寝。这段时间内我们如果不能干掉三个人,就会立刻暴毙。但是在这段时间内,我们是无视时间流动的,你明白么?”他话说完,见李小天还是一语不发。又耐心地讲解一番,同时依靠着手中枯枝给李小天作画帮助他加深理解。 这样折腾一段功夫,李小天终于领悟了道士所言,但他生性多疑又好抬杠,道:“为什么这些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也是穿越过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道士是个呆板到近乎迂腐之人,连开玩笑的日经贴在他口中也能变成“哗众取宠”,道不同不相为谋,哪里理解得了孙吧鼠鼠那奇怪的脑回路和脾性?这时给李小天问得火气上冒,也不答他问题,就瞧着李小天道:“就是不信我呗?眼下要紧的事那么多,你就非要问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不可?” 李小天阴阳怪气的功力再度显现,他十分夸张地摇手晃头,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道:“我可没说我不信你,我只是正常提问,你别急,你说你的就是了。“ 道士恨恨想:“若非我还有用得上你的地方,我早把你大卸八块了。”随后忍气吞声地道:“我只能告诉你我比你先来到这个世界,所以先你一步看到了规则,我要做的就是负责向你转达,这就跟游戏里开房一样,规则是房主订的,房客只能跟着玩儿。与咱们身处现况相比,我来得早些所以算成房主,但无权制定规则,只能相看。你是后来者,连看的资格也没有,懂?” 李小天点点头,道:“信了信了,那还有什么规则说来看看?”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在骂他傻逼,连人都不会骗,找的借口也这么蹩脚。 道士却没察觉,脸色稍缓和些,道:“还有就是,不可趁书中人物没到相对应年纪时就下手。打个比方,张三丰以前在少林寺叫张君宝,是个小和尚,不能下手,因此就得等他百岁寿宴再说。石破天的话,则要等他堪破《侠客行》,独孤求败特殊些,神雕记载了他详细生平,但他从没出过场,找到就能杀,因此独孤求败是最好达成的一个了。” 尽管李小天很想说服自己相信,但孙吧人那挑刺找茬的习惯近乎本能,怎甘收起不用?伸手打断他道:“好好好,你的这些话我都信了,我再问你一句,既然有五个人要杀,为什么我到的时候就已经宋朝了,阿青呢,阿青在干什么?” 道士无奈摇头道:“这事我也不清楚,帮不了你,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李小天见他被问到无言以对,还道他是编不出来了,这时极尽戏谑之能事,问话道:“能不能当上皇帝,让我手下去把他们抓来?把他们全给咔嚓了?”说着手上还做个动作。 “不可,时代背景也不能篡改,我们仅能在武林中堂堂正正的分胜负,你别忘了,金庸写得是武侠小说。”道士认真地道。 李小天还想找茬,话到嘴边。道士却突然伸出手将他嘴巴捂住,神神叨叨地扫一眼旁边,放低声音道:“扫地来了,别露怯。” 李小天再也忍不住和这个神棍有任何交集了,正要挣脱他手,蓦地里听到一阵佛号声响起。 刹那间,天地变色,不知何处所聚来大片乌云,将太阳给遮蔽住。顷刻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李小天趁机挣脱道士,跑到一旁一座佛堂里,见内部虽然破败,好在房檐无事,足以遮风挡雨,心下欣然,再回头去看: 道士没来追他,而是在雨中静立,这时雨水瓢泼,哗哗啦啦、密密麻麻,落在地上有如扯断了线的珠子。耳边响振不绝,时不时又有雷声大作,真是好大动静。 李小天心里嘀咕,他自出客栈时就已感到极其闷热潮湿,对下雨也有心理准备。只是这雨来得好巧不巧,适逢在那道士狂言什么神佛妖鬼之时,就算这是寻常自然现象,也难免让人犯怵。 佛号还在“噔、噔、噔”响个不听,由远及近,明明外面嘈杂乱音已经极多了,却还是压不住这一声声响。李小天越听越烦躁,索性捂住耳朵。 “噔——”一声响过后,佛号停了。 第100章:扫地僧 但见得雨水连绵不绝,如珠帘幕,有一老僧冒雨前来,身着青袍,脚蹬芒履,步伐平稳,不错不急,端的是安之若素、处之泰然。口中念佛陀慈悲,心里种世人苦厄。这般行了几步至道士面前三丈开外,方才站定,与他相对而立。 雨只是吵闹,二人无言良久。 末了,老僧率先打破寂静,开口道:“仙长此番,似乎不是独身前来啊。”他浅浅说完这句,又转视向李小天藏身所在的那处佛堂,轻声道:“这位小友,请出来说话罢!莫要扰了佛堂清净地方...” 李小天听到他呼唤,但觉他声音平和庄重间自有股不可言说之威仪。心中一惊,懊悔不已,想:“扫地果然是扫地,哎,我这点伎俩还是别现眼了。”于是顶着压力从佛堂中走出,行到道士身边,与他并肩而站,二人两股目光汇成一道,一齐投向扫地僧。 扫地僧以一对二,也不慌张,双手合什,笑道:“仙长这是第几番前来了,心里可有数过?” 道士沉声道:“第三遍了,我记得清楚。” “是啊...第三遍了...”扫地僧喃喃念着什么,恍如隔世般道:“仙长初来我少林寺时,不由分说地就要往藏经阁去。路上遇见寺中后辈拦路,提剑大杀,杀得人头滚滚、哀鸿遍野。这才见到老和尚我。” 李小天听着,暗自心惊,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一旁道士,想这人此前虽然相处下来有些无趣,却不像是个恶人。这时听到他杀人如麻只为了见扫地僧一面,突然感到些害怕,心里默念:“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在他身边还是老实些为好。” 道士显得没什么心理负担,道:“他们阻了贫道去路,自该斩杀。”说得轻松又有理,好似天公地道,李小天出身于孙吧,却没滥用过暴力。米线虽然低,但不至于草菅人命。经道士这么一衬托,他简直是人性光辉集大成者了。 扫地僧长笑两声,道:“说得好,阻了去路,那自该斩杀!花开水流,成王败寇,本是世间之理。少林寺百年香火兴旺,胜过王朝无数,而今也存续到头了,世人又有几个百年?再者说了,若少了少林这一方天地便不崇佛敬佛之人,那便是执于表象而无真心,倒要谢谢仙长,替我佛去芜存菁哩!” 李小天听着这话觉得奇怪,想:“他拔剑杀了那么多人,怎么扫地一个劲儿只是道谢?莫不是傻了?”刚有这想法,旋即闭口不谈,想:“原著中扫地身为高僧,不还动手假杀萧远山和慕容博来着?这老头子不能用常理揣测,走一步看一步罢...” 道士处变不惊,道:“大师,口舌之辩不做计较,且来过手便是。” 扫地僧叹道:“仙长此前两次来我少林,两次拔剑。一次拔剑,大杀我少林青壮后辈,我少林自此威名扫地,门下弟子作鸟兽散。次回拔剑将方丈砍死,将我少林中佛堂佛像破坏殆尽,嘿嘿,偶像金身虽然虚妄,但到底是心血所凝,仙长这么毁去,不觉可惜么?” 道士仍然面无表情,道:“只有这般,才能教你出来与我交手。” 李小天一旁听着觉得好笑,这两人所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道士一心求的就是打架,对于扫地僧的问题正面回答得少。扫地僧却是在这儿论起是非来了,这般鸡同鸭讲,居然也能聊得下去。 扫地僧哈哈大笑道:“仙长倒是爽快,这第一回,我二人斗了几合来着?” “一百零二合,最后拆招时输你一手。”道士平静地道。 扫地僧点头道:“是...最后仙长拆招时,中了老衲一记大金刚掌,老衲这一掌毫无保留,本想着将仙长打死,为人间除去一祸。却不料仙长根骨非凡,居然只吐了口血。”说着,居然还惋惜地叹了口气。 这话一出,李小天更是大跌眼镜,他知扫地僧不是寻常人,但也没想到他居然能这等坦荡,将杀人这等事放在台面上说。得道高僧不该谨循口戒,不妄动绮语么?总之,这短短一会儿功夫,扫地僧在李小天心里的形象已是颠三倒四了好几回了。 道士冷笑道:“大师说笑了,区区一掌,何足道哉?” 扫地僧喃喃道:“是啊,次回仙长再来之时,剑术更利,老衲已是胜一招都有些勉强了。仙长剑术卓绝,古今无二。若非老衲潜心修行佛门武功,至阳至刚,恐怕就得败在仙长手底了。今日阁下又来,想必又是练成了什么精妙招数罢?” 道士冷哼一声,道:“不还是没败?明褒暗贬的话少说,看剑!”话音刚落,李小天就听得剑破风声,道士引剑出鞘,鱼跃冲上,剑鞘嗡嗡晃动,剑光如流星掠落,向扫地僧正面相刺,出剑之快,好像连落下雨滴也要给一切为二。这动作行云流水、自在非凡。扫地僧双掌齐出,挡住他剑。只这一个举动,就教李小天惊叹不已:原著中,不管鸠摩智慕容复等如何发难,扫地僧始终不动如山,纯靠那三尺气墙防御,但眼下道士出招,竟能教扫地僧双手对敌,真教人不得不高看三分。 道士剑走如风,和尚掌动生威。你有道法自然,我有佛法无边。你老君保佑,两剑劈得五台裂。我释尊在上,一掌打得龙虎开。二人雨中缠斗,见招拆招,噼噼啪啪声不绝于耳,打得风雨声势也败下场来,好不豪气! 道士冷冷道:“老和尚,你也没耽误练功!”手上快剑抖落,益发快了,时劈时砍,去向无定。扫地僧站定身子,单手去擒道士长剑,另一手合什于胸前,口中竟在背诵经文。 李小天越看越奇,他知道士武功高绝于世,却没想到已能和扫地僧这种存在战得难解难分,正当他打算再看好戏时,忽然听到有人喊他: “李小天!动手!” 李小天一愣,看向二人,见二人相斗正恶,而出言喊自己的,正是道士。 第101章:飞扬跋扈为谁雄(1) 李小天肚肠曲绕,早在道士出言喊他之前,便已知其心中所想。无论是此前出手考较自己武功,还是在寺里同自己讲那些不知真假、千奇百怪的故事,道士都将自己意图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加分毫掩饰:就是要李小天与他一齐出手,共同击败扫地僧。李小天在世二十多年还未曾遇到过这等类人这等类事,一时有些踌躇,不知该如何是好。 道士见李小天还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气得破口大骂道:“你他妈的,老子叫你来可不是让你捧场子来的!”这头怒斥李小天,另一边儿手上为和扫地僧拆招而忙个没完,剑掌声时不时就高过说话声,为了让声音不至被压下去只得将嗓子再挤一挤,那样子,当真是滑稽非常。扫地僧瞧出这二人关系不好,也没任凭道士作为,冲李小天喊道:“小友,仙长杀人太多,已是魔障入心,外力不可祛除之了!老衲这时与他交手,乃是用佛门武功来消解他心中戾气,引而化之!小友有心,便莫要阻我!” 李小天一头雾水,他生性不善选择,又身处孙吧,对于顺风开团逆风撤退那一套玩惯了。这二人又好像都言之有理,此时如何抉择,倒真成了个难题。 “假若道士说的是实话,我帮他把扫地僧杀了,那就还剩两个人好杀...把他们杀了就能回家...”想到现世诸多便宜好处,李小天一阵心动。可又担心起道士胡说八道诓骗于己: “要是他骗我,我把扫地僧杀了,再无人能牵制他...到时候他杀我还不是易如反掌?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之事古往今来多少人干过?我干嘛把自己脑袋交到别人手上?” 恰逢生死权宜、利弊取舍的这当口儿,道士仍在不停出言叫嚷,扰他思路;一次两次尚可,时候多了,难免叫人心生反感,加之他存了提防在前,心里渐渐开始有意无意地偏袒起扫地僧来。 道士没意识到这样做害了自己,仍旧喋喋不休地喊着李小天姓名,李小天听着这一声声叫喊,细细想:“道士和我交情不深,我也未曾在书中读到过他事迹,现世中也没和这人打过交道,可说是一张白纸。何况这一世里他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又给我出了一路难题刁难,不像好货。反观扫地僧,原著中就救下了萧远山和慕容博二人性命,又教二人化干戈为玉帛,凭一人之力消弥两家宿怨,端的是功德无量。这还有什么比头?” 西方世界有句谚语,叫:“betterthedevilyouknowthanthedevilyoudon''tknow.”直译意思好像是“熟悉的魔鬼比不熟悉的魔鬼要好些”,但也有人翻译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两种译法各擅胜场,相同的是,李小天都对它们背后道理深信不疑。 “老子没帮着扫地僧落井下石都不错了,还想让我帮你?你再等等吧!”李小天想。 道士苦等李小天协助而不得,气恼之余扭头去看,瞧见李小天甚么也不做就只是旁观,更是将胳膊抱起,恨不得将“作壁上观”四个字写在脸上,一颗心登时凉了大半,终于不去寄希望于他,转而专心对付起扫地僧来。 扫地僧见此情景,微笑道:“仙长武功高明,可惜心术不正,难以劝服那位小友啊。”说话时用余光瞥见道士防备松懈,一手拧作爪,向他肩膀猛地抓去,正是一招“龙爪手”。道士避之不及,当即就给他锁扣住,佛门武功光明正大,最讲以刚克柔,单是较量力气,道士哪是对手?情急之间想不出破局之法,咬咬牙,朝着肩膀就是一剑劈落,剑法利落,转瞬就到。李小天尽管对这道士不抱好感,却也为这一幕触动,失声喊道:“啊哟!” 这招莽撞得紧,扫地僧若是不躲不避,最多失去只手,道士却是连整条臂膀能否完整都未可知。这是真正穷途末路之处才可一见之杀招,是摒弃韬光养晦,奔着同归于尽而去的大杀招。李小天明白:道士是在赌,赌扫地僧不敢以手为代价胜过他。眼见得剑锋越落越低,扫地僧那只手仍然牢牢锁在道士肩膀上。李小天莫名心焦起来,恨不得自己上去拉开扫地僧,但他转念一想,大觉这里有好处可捞,也就作罢了。 若论单打独斗,自己绝非是这二人任一之敌手,可若这二人一伤一残嘛...就不一定了,自己若是什么都不做,等待这二人将气力熬干再上去依次补刀,将他们内力全部吸取化为己有,到那时,天下间还有谁是自己一合之敌?啧啧啧,光是想想就叫人流口水。 扫地僧却好像是洞穿李小天想法那般,朝着他所在瞧一眼,跟着轻轻撤去了手。道士立刻扭转身子,肩头稍稍偏离些位置,手起剑落,只是撕破了些衣服,二人同时收手撤力,各退一步。 李小天看到局势并未如自己所愿那般,大为失望,但这二人当前,又怎好将心意表露出来?因此还是一副仲达脸,教人瞧不出悲喜。 扫地僧不气不恼,面色平和,仍是微笑,便如明珠宝玉,自然生辉,教人心生亲近之意。合什行礼,道:“仙长,还打么?” 道士收剑归鞘,忿忿不平地道:“这回我叫的帮手没做好准备,下次你就没这么幸运了!” 扫地僧笑声戛然而止,俄顷间大变颜色;但见他脸上现出阴戾表情,恶狠狠地道:“下次?只怕你已没有下次了!”一言道毕拍出一掌,正朝着那道士脑门“百会穴”而去。这穴位乃是人体最要紧之所在,亦是萧远山和慕容博中招之处。道士惊呼一声,同样抬掌迎上。 道士修为高深莫测,胜那二人许多,这一掌没让扫地僧打到,只听得“啪”一声响,二人单掌相交,就此比拼起内力来。扫地僧道:“仙长剑法超凡脱俗,老衲了然。却不知仙长亦有这等好内力!” 道士冷冷一笑,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眉头紧皱,胳膊微晃,全身骨骼咯咯作起响来,扫地僧心下一凛,感到道士掌心传来股劲力,刚强威猛,与自己所发那“韦陀掌”掌力是大为相似! 此等借力打力、乾坤挪移之手段,唯有姑苏慕容之“斗转星移”方能做得! 第102章:飞扬跋扈为谁雄(2) 斗转星移,乃慕容氏赖以成名之绝技,其巧妙之处,全在“反弹”二字。说到底是一门借力使力、推气改劲的功夫,本身并无招数法统可言。但精妙之至,绝不下于中原中任何一门镇派绝学。任凭敌手出招如何精妙高明,但凡叫我“斗转星移”接住,你招数便化为我所有,力道、方位更是全凭我心调控。出招越巧,死得越妙,世人只知慕容家武功渊源流长,殊不知以一变通百变的理。慕容家之所以独步江湖、万人敬仰,除了还施水阁秘藏天下武功之外,更多还是靠“斗转星移”功法所立下那“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赫赫威名。 道士剑法盖世,绝无仅有,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的,可这道士竟还会斗转星移这等武功?李小天听到扫地僧言语,不由得为之一呆,懵懂懂如堕五里雾中,喃喃道:“这道士居然还有一手斗转星移...还好我以前没起过用降龙十八掌偷袭他的心思,不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行走江湖,须有武艺傍身,武功乃是重中之重。而一次寻常出手,往往能凭此瞧出背后师承,以及底子深浅。《笑傲江湖》中,岳不群察觉到令狐冲学会了独孤九剑,师徒二人因此心生嫌隙。《天龙八部》里,扫地僧洞穿鸠摩智所修并非佛门正统七十二绝技,而是由逍遥派“小无相功”催动的假招,徒有其形而不具其意,似是而非矣,出言点拨,无奈鸠摩智认定扫地僧不过是虚张声势,之后更是强练《易筋经》以致走火入魔,武功尽失。 至于这道士,他师承本就扑朔迷离,那绝世剑法李小天一时半会儿也叫不上名儿来。眼下得知他会斗转星移之法,看似多了条线索,实则是更搞不清楚他来头如何了。 他为思考分神时,那二人仍旧战个不停,扫地僧见拳脚已不能奈何他,深知不可恋战之理,道:“道长武功博采众长,单说句剑法出挑,倒是老衲失言了。”话罢收力侧身,双足一蹬,使出少林轻功中翻腾之术,撤掌就走。 道士见扫地僧遁去,倒受了他激,杀心骤起,操剑攻上。见他身影奔跃,朝着身上青袍就是几剑连刺。叫嚷道:“别走!再和道爷我战上三百个回合!” 李小天视打斗于无物,他仍在思考道士武功路数,只觉这漫漫江湖之中找出个人来真是困难,比那什么沙里淘金、海底捞针也不遑多让,思绪飘忽间,猛然忆起在雁门关时,慕容复曾与自己说起过: 道士曾去过慕容家参合庄,彼时慕容复就以为这道士是觊觎还施水阁武功,可后来发现他只是教授阿朱剑法,并无什么出格之举,因此也就放下心来。 现在看来,此举当真可疑得紧,莫非这道士是乘慕容复等不注意,偷偷将斗转星移给学了去?亦或是说,他是从隐居江湖许久现在还未现身的慕容博处学得的?毕竟原著里鸠摩智曾从慕容博那里学到过少林七十二绝技,慕容博野心勃勃,见这道士剑法出挑,想拉拢之,以斗转星移做砝码,倒也说得过去。毕竟慕容家为了复国连生命也可以不要,武功在他们看来只怕最多是为了复国服务的工具。 李小天不得而知,颔首思忖:“我这样猜测,就算再勤快,到底是无凭无据,空中楼阁,再怎么挖估计也是挖不完的,不如先看看扫地僧怎么说。”既有这般考量,遂将目光投向二人: 扫地僧尚在不停遁走,脚下步子矫若游龙,身姿如风中劲松,丝毫没有要和道士过手意思。道士手中剑如风雷,一招紧似一招,穷追猛打,连片刻憩息也不肯给,扫地僧侧身躲过他砍来一剑,道: “慕容家‘斗转星移’乃是绝功,向来珍视得紧,由慕容家传人一脉相传,便是家臣也不可研习,仙长是自何处学来的这武功?” 道士朝着扫地僧肩膀怒刺一剑,跟着道:“这便不由大师操心了,还是先顾顾你自己个儿罢!” 扫地僧身影只是闪躲,喃喃道:“仙长自傲得紧,八成是不肯屈尊降贵向慕容少侠请学的,莫非...是那慕容老居士?还是说...要再早些?” 道士仍是不答,自顾自地出剑,出言激怒道:“少林寺的小秃驴都被我杀完了,剩下的这些老秃驴也都是枯枝败叶,气数将尽了!竟连招也不敢回!” 这话听进耳里,连李小天这等没米线的人都觉过分。扫地僧却只微笑,道:“释尊当年,于拘尸那城娑罗双树入灭,东西南北,各有双树,每一面所生两株都是一枯一荣,谓之曰:‘四枯四荣’。所谓枯荣,不过我执作祟,枯也好,荣也罢,何须在意?今朝枯枝败叶,明朝护花春泥。仙长专研黄老,醉心大道,求得道升仙。本该是超脱尘世,无怪光阴才是,如此执于须臾,计较尘世得失,岂不是舍本逐末、闹出笑话了?” 扫地僧手上功夫独步武林,嘴上功夫也堪称一流,道士激怒不成反被辱,好不恼火,喝道:“牙尖嘴利,且看看你被我劈成十七八块时,还有什么好戏唱!”胳膊一挥,长剑前挺,凌空虚刺一剑后立刻撤回,回身向右上方扫地僧面门所在唰唰唰劈出三剑,身姿优美,剑剑带风,出剑时颇有声势,直如雷霆浩荡,又似龙吟虎啸。扫地僧晃闪不定,从不肯正面和他相抗。 三尺青锋到处,尽是剑气纵横。院子虽大,可也经不起这般围绕,道士拿准扫地僧下一步去路,当即拔剑抢在身前,要将他截杀。扫地僧去路被阻,见道士挺剑而来,手上长剑赫赫生威,无奈只得与他交手,当即施起“袈裟伏魔功”将道士所发剑气化大为小化小为无。 说来也怪,这道士一套剑法打将下来,竟不见招数用老,无一招重复,好似是随心所致,出手成招。但招招不失凌厉,剑意满满。李小天大感好奇,想:“这剑法...看着浑无章法,实则大有名堂,像独孤九剑...不对,独孤求败这会儿还没成名,又哪来独孤九剑?” 他刚想到此处,就听见“啊”一声,继而响起过“砰”的一声爆响!李小天循声望去,见到道士背对自己,动也不动,呆立原地,胸前不知何时多了个黑手印。 第103章:飞扬跋扈为谁雄(3) 自打扫地僧和那道士交手第一刻起,李小天目光便始终不离二人,原因有三:其一,这场比试成败归属分外重要,与他自身安危可说是休戚相关,半点也马虎不得。其二,这道士武功师承不清不楚,李小天着实介意得紧。正巧扫地僧武功高超,足以和他相抗,趁着二人争斗,他有功夫再细细瞧瞧这道士武功路数。其三,高手过招,平日里难得一见,哪怕不亲自下场,仅在一旁观看,对武功理解领悟也是大有裨益。 只是,李小天又怎能想到,方才还占尽上风、优势明显的道士,这时突然中招?他一边感慨比试瞬息万变,一边想:“嗯...这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虽然扫地僧是敌是友暂且不知,但我反水在前,这道士若是击败扫地僧,定是不能容我的,转头就来杀我也未尝不会,两害相权取其轻。” 那头扫地僧正自收手,轻声细语地道:“仙长追敌太切,未有提防,顾前而不顾后,顾首而不顾尾,可说是漏洞百出、八花九裂啊。” 道士没言语,但李小天分明看到他身姿晃晃,向后微退一步,背上道袍应声猛地蹦扯开一条缝。似是扫地僧那掌出力太大,竟将道士衣服也给振破了。 扫地僧见此情景,面色古怪,双手合什,举头望天,如此保持半晌,没来由地念个偈语,道: “南林有越女,青衫闲牧羊。师从林郊猿,剑法世无双。一朝大道得,伤人只竹棒。破尽吴地甲,世间谁能挡!” 李小天愣住,但感耳边嗡地一震。恍惚间侧首相望,见道士独立雨中,不动不言,显得十分寂寥平淡,任由雨水轻漫肆意地吹落于身。 李小天思绪更胜雨水纷乱:“什么?扫地僧说这话意思不就是阿青?他怎么知道阿青的?为什么现在说?几个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李小天注意到那道士抬起左手,置于脸上,只是轻轻摸了摸。那动作说不出的奇怪别扭,从里到外透着股不加掩饰的生疏,好像在确认什么一样。 突然间,他动手抓住自己脸皮一角,紧接着毫不犹豫地撕扯起来,模样着实怪异又惊悚。直教李小天吓得魂飞魄散、六神无主,只敢用双手掩住眼睛再透过指缝相看。 耳畔嚓嚓声不绝,李小天看到道士将自己那张脸皮撕扯得粉碎,地上散落着他本来面目:眼睛、鼻子、嘴巴、还有被撕扯得不成模样的皮肤。李小天看着一地狼藉,直欲作呕。 而那道士将脸上面皮撕下后,突显出个极灵巧优美的轮廓来,便若女子。但李小天还来不及细细欣赏,就看到那道士就又伸手摸了摸脑袋后面,同样是奇怪别扭,同样是不加掩饰的生疏。而后,一把攥住了自己头发,开始猛地拉拽,动作十分用力,好像要将头皮连根拔起一般。痛感钻心,道士失声叫喊起来,那声音凄厉尖锐,分明是女子所有! 李小天一呆,又听得“嘶啦”一声响过,那“道士”的后脑勺也被整个扯了下来。 就在那“后脑勺”被撕下来一瞬,霎时间,万千青丝滑落,随风飘扬。有道是:打破玉笼飞彩凤,顿开金锁走蛟龙!只不过一瞬之间,这道士由男转女!摇身一变成了道姑! 李小天看傻了眼,同时止不住地懊悔,心想:“哎他妈的!居然是个幕人!我要是早知道她是女的,指定不能卖她一手啊,这不得狠狠地合作一起把扫地僧干趴?早知道刚见面怒扣欢乐豆就是了,她肯定抵挡不住...” 正值国男本性发作、心猿意马之时,那道姑玉颈轻转,缓缓向这边瞧来,李小天一下子绷紧心弦,想:“这人不论是男是女,武功都远在我之上,绝不可大意轻敌失了分寸。” 经过这些日子来的血雨腥风,总算是没那啥上脑,但当那道姑转过头来时,李小天还是呆住了: 但见她绣眉微蹙、俏脸含怒。好一对剪水双瞳不羡星,真有个嫩唇动人胜胭脂。人世间竟有这般出挑的女子,粉雕玉琢、肤白胜雪。眉眼越看越熟悉,一向妙语连珠、辩才过人的李小天这时不由得磕绊起来,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来,道: “邱...邱同学。” 现世里,李小天大一大二的时候,他常常和眼前这人碰面。李小天做了所有国男都会做但又不会承认的事:制造偶遇。 李小天会旁敲侧击地打听邱轻歌空暇时间,为了不被人发现他心意,每到此时,其言语之婉转、态度之高深,简直可和间谍媲美。尽管这不妨碍他在刷孙吧时毫不犹豫地发出“kkp”三个字。 每次和她相遇,若是她在前而李小天在后,李小天势必要加快速度从她身边赶超过去,好像是担心别人看出自己这点微末心思。如果是二人面对而行,李小天则要拿出这辈子最认真最轻浮最满不在乎最紧绷到死的步子和眼神,一边看着和她相反的方位,一边步子迈大,急匆匆从她身边走过。 好像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李小天从未和邱轻歌表露过他心意,他真害怕自己被拒绝从此被人挂上个舔狗的名号来回涮。他家境普通、长相普通、气质猥琐,妙语连珠仅限于讲黄段子、态度诚恳仅限于求车牌号。可以说,从头到脚,他看不出自己有一丝让女生喜欢和垂青的地方。 人贵有自知之明,李小天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从不向别人表露自己的心意,而是将喜欢她这个小心思埋进心里长达四年。谁能想到,孙吧里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黄牌现实里是个连a都不敢a上去的春春的飞舞? 李小天不是没想过换个人追,但他眼光很高,不是天鹅肉他这癞蛤蟆还不屑去吃。 长久地喜欢一个人,就是积攒失望又重抱希望的过程。像在旱地里烧纸,你瞧火焰跳动旺盛,以为它会永远燃烧下去,可后来火焰吞噬了所有的纸,只留下一地灰烬。你以为这就是故事的结尾,殊不知,或是一阵风、或是一根草,火焰就会卷土重来。 良辰美景不久陪,孽缘单恋常相随。 “你再看,我把你鼻子削下来,你信不信?” 听到这一句话,李小天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看向邱轻歌,有些不知所措。道:“啥事儿?” 第104章:飞扬跋扈为谁雄(4) 邱轻歌满是嫌弃地扫了李小天一眼,也不多言,跨剑便走。扫地僧前不久还言之凿凿地要取她性命,这关头里却没横加阻拦,就那样目送着邱轻歌离开,合什念阿弥陀佛。 平地风波,一波三折,谁能预料得到?李小天一句话也说不出,任由邱轻歌那么走掉。方才发生一桩桩事充斥在他脑海,要将他脑袋撑爆,李小天呆立原地,不知所为,只是怔怔盯着邱轻歌渐行渐远,宛如一具行尸走肉。扫地僧见他神伤如此,心有不忍,出言劝诫道:“这位小友,你快去罢,莫要误了时辰。” 李小天这时毫无头绪,听到扫地僧不怒自威的声音,就像抓到根救命稻草般,喃喃道:“大师,你可知这是怎么回事么?” 扫地僧讳莫如深,只是笑道:“有些事,小友还是去问那姑娘罢,老和尚我年事已高,不晓事理,已过了分清浊,辨忠奸的时候咯。”话毕,手掣着念珠,仰天大笑,扬长而去。 李小天又淋一会儿雨水,雨如剑风似刀,吹打得他渐渐也醒转过来: “有什么事,都得先问问她再说,对,既然来到这世界,又要回家,理应如此。对,我不是找借口和她搭话。她是她,我是我,我俩是将要合作并一起回家的搭档,除此之外再无交集。”李小天这样想着,像是给自己加油打气般,将拳头攥紧了又松开,如此三个来回,终于下定决心,向着远处追去。 李小天冒雨徒行,取道过少林寺,又自来时路一直回溯,始终寻不见邱轻歌身影。他大喊邱轻歌名字,却被雨声盖过,如此这般行了不知多久,还是一无所获。视线所至不见丽人倩影,尽是水洼烂泥,如何不教人意气消沉!适逢这时路边有一八角凉亭,虽不华美,倒也坚固。李小天许是给雨淋得有些恼了,当下信步走进,寻一处位子坐了。 “哎...别的先不说,还是找出地方避雨来得要紧...至于其他什么的,走一步看一步,从长计议罢。开摆!”李小天半参灰心半参难过地这样想着,随意坐在椅子上,拍拍身上雨水,心里满是惆怅惘然,其时他脑袋一片混沌,连正常听人说话都已很难做到,又怎能如以往一般冷静分析?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李小天虽然早就过了如少男少女为爱情缠绵悱恻的年纪,但一张白纸般的感情经历并没给他带来与年龄相匹配的经验,李小天在面对这种情况时无计可施。当下愁思欲狂,七七八八什么都有: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邱轻歌?她说我来这地方是因为我闲得没事儿排战力,那她来是为什么?难道她也排战力?” “扫地僧为什么要说那关于阿青的诗?邱轻歌和阿青什么关系?为什么在问到阿青时候她那么烦躁?” “原来她也读武侠小说...我还以为她什么爱好都没有呢。” “唉...悔不该那天攻击性太强和她吵架,我要是不跟她吵这一场?我俩关系应该不至像现在这般僵罢?” 李小天所思之烦乱、所想之跳脱,比之乱麻缠绕实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会儿为了猜测她潜藏秘密而分神,一会儿想到她喜欢武侠小说两人有共同喜好而开心,时乐时哀,在旁人看来便如发癫。 思绪恍惚间,突见听得簌簌声响,循声望去,雨帘深深处有一抹青绿款款而来。形貌模样,显是去而复返的邱轻歌!李小天心头一紧,几乎是下意识般地将腰板挺直坐正,甚至想整理一下自己发型。回过神来后又哑然失笑,想:“李小天啊李小天,你好意思在孙吧小丑贴底下笑人家么?你自己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自省自审后,心中默念几句“舔狗不得house”将背微微放松,暗暗决定要以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面对她。 纵是淋雨,邱轻歌也是方寸未乱、不失风度,仍如在校园外初遇时那般落落大方,步子不疾不徐,身后串串涟漪。入了凉亭后没有一个多余眼神,亦无一个多余动作,轻轻落座于李小天对面位子,开门见山地道: “有什么想问的话,就问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小天哪里能想到自己和邱轻歌有朝一日能面对面说上话?心中激动,真想和她扯点闲皮,问些天南地北的事,但又不知道该和女生聊什么话题,经过片刻斟酌后,只得将话题落在眼下要紧之事: “你...呃...你要不从你来到这个世界说起罢?” 邱轻歌点点头,道:“好,这么说。你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天龙八部》的时间线了,而我穿越过来的时候,还在《越女剑》,我早了你不止一个百年。另外,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剑法高超,那是因为我就是阿青,你明白了?” 李小天“啊”了一声,旋即忆起她所说话语,反应过什么,指着邱轻歌道:“你...意思是...你...” “嗯,不错,你要是有本事,大可现在杀了我,再去把扫地杀了,再在全天下找独孤求败的痕迹,这是最快回家的方式了。”邱轻歌简促地道。 李小天纵使有这等想法,那也只是一晃而过的,他急急忙忙地道:“我可没那个意思!我怎么下得去手杀你?” 他无意间表露出自己心意,话既出口就感到不好意思,邱轻歌却没什么反应,略有不耐烦地道:“你还有什么问题?” 李小天有些失望,思考一番,又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从《越女剑》开始,一直活到了《天龙八部》?” “不然呢?难道我还得死过一次再秽土转生么?”邱轻歌冷冷呛白道,又补充:“至于为什么改扮作道士,也是因为古代女子身份低微,诸多限制,不好办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李小天一愣,邱轻歌露出泰山真面目时,他曾思考过不少邱轻歌女扮男装的理由,却唯独没想到这一层上。同时见她答话自然,也就放松下来,问道:“你的武功,都是怎么学的?现在什么大概什么配置?方便说下么?” 邱轻歌道:“阿青剑术绝妙无双,这个你是知道的,我只是将小说里阿青做的事又做了一遍。拆了几招剑术,教给慕容龙城,那就是今日的慕容家剑法,凭这个换了斗转星移。又拆了另几招,教给段思平,换了六脉神剑,本来还想再拆几招再将一阳指也换过来,后来觉得不值当,也就罢了。” 第105章:目标 长久以来,金书论武都是个常盛不衰,为人所津津乐道的话题,世人爱看关公战秦琼此类戏码,对于谁是金书第一高手,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有人说张三丰“继往开来、宗师气度”应当是金书第一,也有人拿张三丰自认“不及郭靖”来反驳。有人说独孤求败“毕生求一败而不可得”,也有人说独孤求败所处年代武林处于真空期,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还有人拿萧峰在原著中“任何一招平平无奇的招数到了他手中,自然而然发出巨大无比的威力”、“萧峰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觉什么招数一学即会,一会即精,临敌之际,自然而然有诸般巧妙变化”等旁白语句来证明萧峰才是金书第一高手。总而言之一句话,各花入各眼。 但将这些按下不表。单论剑法,阿青不说独占鳌头,起码也是名列前茅,除了独孤求败之外,再没人能望其项背,单凭舞剑影子,就能助越国军士无敌于天下。金书中高手无数,剑客更是浩如烟海,却有几人能到这等境界?假若真如邱轻歌所言,那这两笔交易还真不好说是到底谁赚谁亏了。 李小天“噢”了一声后,突感到无话可说,他本就不擅长与女儿家打交道,方才问出这几个问题已是用尽脑中妙思。这时心中所想都已说完,再不知如何将谈话继续进行下去,紧张地将手放在大腿面上不断来回,同时东瞅瞅西看看、眼神乱瞟,缓解尴尬。 见他半晌无话,邱轻歌才开口道:“你问完了?” “问完了。”李小天怯生生地道。 亭外雨水暂歇,劈劈啪啪声益发弱了。 邱轻歌点点头,并不责怪,道:“行,反正来日方长,不着急,你以后想到什么问什么就是。” 李小天闻言先是一愣,心下旋即领会过来,大喜过望:“来日方长!来日方长!芜湖!”虽然心中欢喜,却因别扭和面子所碍不肯轻易表露出来,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道:“什么来日方长?” 邱轻歌哼了一声,道:“前面说到过,五个人里我们要干掉三个人才能回去,除去阿青是我之外,还剩下扫地僧、独孤求败、张三丰、石破天四个人,也就是说,我们要在这四个人里干掉其中三个。你还记得吧?” 李小天点点头,邱轻歌见状继续道:“我和扫地僧刚刚过手,试出他实力比往昔更强,因此就算当时你帮手,估计我们也是赢不了的。所以,我们要提高实力,准确来说,你的实力。” 邱轻歌说话简短有力,字字掷地有声。李小天耳畔响着她声音,双眼盯着她模样,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龟龟,我还能有这么一天?”直觉一切如梦似幻,嘴角更是忍不住地上扬。 “你发什么癫?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李小天被这有些冷漠的声音从幻想中拽了回来,回过神来时发现邱轻歌冷冷地盯着自己,眉眼间不快昭然若揭。李小天忙道:“听见了听见了。” “是吗?我刚刚说的什么?” 李小天哪里想得到平日里以高冷示人的邱轻歌竟有这等钻牛角尖的臭脾气?当下就给刁难住,张口结舌嗯嗯啊啊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邱轻歌白他一眼,嗔怪道:“怪不得大学四年一个女朋友也没有。” 李小天孙吧水贴口嗨还行,你让他真谈恋爱,那是太瞧得起他了,他于此中类事分外愚钝,实不及常人,又怎会听出这话中弦外之音来?当下只道邱轻歌嫌弃自己,含糊其辞地道:“嗯...学生以学业为重。” 这等理由蹩脚得紧,一眼看穿权且不论。就李小天此前表现,邱轻歌可是历历在目,污言秽语、淫词滥调那是张口就来。甚至还大谈床笫之事,自己质问其时,他更是大言不惭地道: “老子武功盖世,睡几个女的还不行?” 前后差别之大,实在难以言说。邱轻歌想到李小天那副模样,登时燃起股无名火,便觉得他如今表现再怎么内敛含蓄也难以补救,毫不留情地挖苦道:“是吗,那以学业为重的李同学大一怎么会挂两科,又为什么会连着考了三次四级呢?” 听到邱轻歌将自己黑历史一点点抖露出来,李小天真是体会到深深的绝望,好像失足踩入无底深渊,想:“完了完了完了...老子最不想让人知道的黑历史被最不想让知道的人知道了...诶?” 思绪转了九曲十八弯,他才终于咂摸出不对来,指指自己,又指指邱轻歌,略有迟疑地道:“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他“黑历史”三个字还没出口,邱轻歌俏脸一红,高声嚷嚷道:“我无意间知道的!怎么?不行吗?” 李小天可真是眼界大开了,他在校四年没和邱轻歌有过哪怕一次正面接触,对她的了解辄止于yy。在他心目中,邱轻歌理应是蕙心兰质、钟灵毓秀那一挂儿的,眼下这等表现不能说是娇花照水吧,至少也可以说是巾帼英雄。 李小天一边感慨邱轻歌原来也会急眼,一边摇摇手道无事,但在心里却抑制不住地冒出个奇思妙想来:“她会不会那天吵架没吵过我,然后开我盒了?” 邱轻歌以手遮面,待到脸上烧热渐退,才说起正事:“顶级内功出现的都太晚了,而我这些年行走江湖自然积攒下的内力也注定我将它们化去是亏大于盈,同时我剑术又臻化境,再难进步。换句话说,若想打败扫地僧,就需要你多出点力了。” 李小天闻言来了劲,正色道:“怎么个出力法?” “你身负北冥神功,潜力巨大,而这时逍遥派三老个个在世,我要你把他们内力全部吸掉化为己用。到那时,我们才有与扫地僧一战之资本。” 李小天“啊”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要去...” “对,先去找无崖子,破了他的珍珑棋局,或者直接提剑破门也行。然后去灵鹫宫找天山童姥,再用她当诱饵将深居西夏皇宫的李秋水诱出来。把他们三个内力全部吸掉,再加上你如今实力,打个扫地僧还是不在话下的。同时在这期间全天下搜集独孤求败的消息。” 随着邱轻歌一语讲罢,雨也终于停止。 第106章:夜话(1) 雨势不定,起时骤,歇时缓。邱轻歌瞥一眼外面,见水洼星罗棋布,泥泞遍地开花,而天色暗沉,云重不散,仍是阴压压一片。遂知不可久留,冲李小天道:“趁此时雨水停了,抓紧时间赶路,说不好什么时候又落下雨来把你我淋成落汤鸡。” 一语甫毕,便见邱轻歌如风般起身,一袭青衣掠过。李小天匆匆忙跟在她身后。 邱轻歌行路时从不爱多话,以前扮作道士时惜字如金,现在展现女儿身后依然如故,迈开大步行在头里,目视着前方愣是一个字儿也不说。李小天生性多动,本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竟也无怨言,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虽说有股被当成小跟班的感觉,怎奈他自己舔狗性重,受用得紧? 就这样,一个闷葫芦和一瓢炒爆豆结伴而行,自北方一路南下。二人既不乘马,又不使轻功,纯靠耐力作计较,李小天起初不解邱轻歌此意,可后来想想能和现世里可望而不可及之人多有些相处时间,这便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事,这等好的买卖有何不做之理,何必再吹毛求疵?而后便将此事压在心里。 二人自那亭子出来,并未取官道而行,用邱轻歌的话说就是:“你我身负武功,你又是丐帮帮主,保不齐遇上什么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此照小路行了两个时辰有余,一路上既无灯火,亦无过往行人,起初依稀可辨周边景物,后来天色渐晚,就伸手不见五指了。 李小天但觉又困又饥,自跟着邱轻歌这几天以来,是一路节衣缩食,吃得尽是干粮清水,纵使兜里银钱不缺,邱轻歌也不让自己买酒肉吃。临近上山那两天更是因忙于赶路,整日的水米没打牙。照常理说,习武之人易经锻骨,耐性较常人是要好些,可说到底也不过血肉之躯。哪个又能不食五谷,单凭吸风饮露就能活了? 李小天整整背上行囊,心中忐忑。此前不敢和邱轻歌正诉需求,那是惧,现今这惧中又掺有几分怯,两个念头像两条膀子拽着他后腿,教李小天不敢跟邱轻歌开口说话。 邱轻歌虽打扮作道士,却无通灵之能,她怎知李小天心中所想?只是往前走,丝毫没注意到李小天脚步虚浮、动作迟缓。 如此又行了一会儿,李小天忍耐终是到了极限,但觉眼冒金星,头晕目眩,脚底下只是打转,甚至呼吸都跟着粗重了起来。 求生本能发动,驱使他双眼不住扫视路旁景物,惟盼能有些能下肚的东西胡乱吃了充饥,就在这时,视线中突现一家野店,幔子青白,掩有黄光,酒旗高悬,随风飘飘,上书一个大大的“竹”字。 李小天闻得野店里飘来阵阵香味,越闻越觉得此中难熬,连魂也教勾住,人比人气死人,如此耽了片刻,再难忍耐心中渴望,冲邱轻歌大喊句:“邱同学,实在绷不住了,我先吃点!”话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进了旁边野店里。 一进到里面,才发现这野店虽在外面儿看着豁大,可里面倒是简陋得紧:不过三张老桌子,几条长凳,甚至连个柜台也没,后厨和餐区隔着一道帘子。有一个蓝衣小二持一扫帚,清扫着地面上尘土。 李小天找处地方坐了,将他和邱轻歌二人包裹放在桌上,冲那小二道:“小二!有什么酒肉吃!” 他这一嗓子间自有那梁山好汉的派头,是以出声之际自己也不禁飘飘然起来。那小二闻声匆匆忙忙转身过来,将扫帚放在一旁,陪笑道:“这位爷,您用点什么?” 李小天本想效仿他大哥萧峰那样点一堆酒肉,再胡吃海塞一番,但他又没萧峰那等食量,便退而求其次道:“给我切两斤牛肉,烫一斤酒吧。” 不料小二面露难色,挠挠头道:“您说的这些...我们这儿没有。” 李小天正纳闷什么酒肆竟会连牛肉也没有,转念又想起一事,拍下脑袋:“啊,我忘了宋朝为了保护耕牛,是不让人们杀牛吃肉的。” 他对历史了解不多,之所以知悉这知识,还要追溯到《水浒传》及部分金庸小说里那些江湖好汉极度铺张的用餐习惯:动辄便要十斤熟牛肉、十坛白酒。起初刚读到时也觉豪气冲天,令人向往,但转念一想:这等惊人食量,在物质极度发达的现代看来也是令人结舌的,更别提那是生产力远远低于今日的古代了。就这帮梁山好汉一顿吃十斤肉的德行,不干杀头的活他也吃不饱啊! 虽然他独行一路上遇到的尽是卖牛肉的酒家,但家家情况不同,倒也说得通。李小天有心与他行个方便,也不纠结于此,道:“那给我来两斤猪肉也行,是酱是卤在你,酒照上。” 过了半晌,小二仍然不为所动,呆立原地。李小天吃不上东西本来就窝火,这时更是触了怒,拍桌喝道:“我说得不清楚么?还是要我把你这店里东西都砸了你才肯卖我酒食?” 他猛地发难,小二毫无准备,一下子给他吓得面色发白,却也没个动静。眼看得气氛剑拔弩张,似要出事,突响起声不冷不热的声音: “哼,好大的气,只敢给人家小二哥撒。” 原来正值李小天发火这当口儿,邱轻歌却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他身后。听她话语暗藏鄙夷,又拆自己台,李小天窘迫起来,好不忸怩。 邱轻歌坐在他对面,将长剑放在桌上,轻轻道:“小二,你这儿都有些什么?” 小二见这女侠英姿飒爽又助自己解围,忙讨好般地道:“我们这儿专卖素斋和茶水,您二位来点什么?” 李小天闻言就来了劲儿了,皱眉道:“不卖酒肉,你怎么做的生意?” 小二呆了半晌,喉头微颤,长久过去,重叹了口气,道:“我看您二位都是武林中人,我也没必要瞒您二位了。我本是少室山下一农户孩子,给父母送进少林寺里拜师学艺,玄苦大师为我剃度,赐我法号虚真。后来拜在玄慈方丈手下修业,虽然生性鲁钝,好在方丈诲人不倦。总算是在寺中有口闲饭吃。只是好景不长... 他话说到这儿,目光中闪烁着恐惧,道:“一日...有个道士提剑上山来了...” 第107章:夜话(2) 李小天心中一颤,言不须尽,联想到此前扫地僧所言,他已知这小二什么来历,也知这家店为什么如此反常地只卖素斋了,向邱轻歌投去眼,却见她泰然自若,并无异色,反而是冲着那小二问话道:“嗯?那后来呢?”语调端的是轻描淡写,便如事不关己般。 李小天心里不是股滋味儿,他的素质在网民中不能说是最差一档,起码也能排到倒二倒三,他可以对着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打字:“看看袅袅的地方。”可以罔顾米线,不厌其烦地玩直升机和草莓的烂梗一千一万遍,却不能做到对苦命人落井下石、横加指责。 小二道:“那道士十分蛮横,不由分说地便要强闯我寺山门。守门师兄见他虽然不讲理,可一身道袍、风度翩翩,还道他是什么脾气古怪的大能,想着来者是客...却不料...” 情至深处,小二抹一把泪,续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不知在我入寺受戒之前,少林是怎生一般模样。可我自己,却是真正受了佛门庇荫之人。玄慈方丈慈悲为怀,常在山下布施斋饭救济灾民,更收容各路无处容身的绿林好汉、赡养无父无母的婴孩。若无少林,我俗家父母早不知将我卖到哪里去做工受苦了,我又哪来的栖身之地、三餐两觉?像我这样无路可去、山穷水尽的人,少林也能容纳得下,遑论放一个道人进寺这等小事?” 他说到这儿,语气已有哽意,道:“却不知,这一放,便是滔天大劫...那道士进寺之后,并未念着我等方便,反而变本加厉,要往藏经阁去,藏经阁乃我寺重地,博览百家武学,便是本门弟子也不得将随意出入,外人怎可冒犯?守门师兄屡次与他好言分说,可那道士却凶蛮霸道,说什么也不退,最后更是直接...直接拔剑大杀。” 李小天默默闭上眼,耳畔响着小二话语,一幕幕尸山血海自眼前闪过: “我那时选在方丈手下学武,身手、武功俱是同辈里佼佼,可心性浮躁、年轻气盛,听着外敌来犯,想也不想地便出去迎敌...结果...” 话音刚落,那帘子便被卷起,从里头走出个汉子来,面有风霜之色,四五十岁年纪,一身粗布衣裳,袒胸露臂,膀大腰圆,好不魁伟,直如怒目金刚,但见他开嗓喝那小二,道:“哭哭啼啼!好不爽快!人家路过打尖,可不是听你在这儿报丧哭号的!”说着粗暴地将他一把推开,自个儿大剌剌走到二人面前,道:“二位吃些什么?” 邱轻歌不为所动,道:“两碗素面,一碗不放调料,快去做来了。” 汉子应了一声,冲那小二使个眼色,那小二便转过身钻进帘子后忙活去了。 既使走了小二,汉子从一旁桌上拿了两个杯子,分放在李小天和邱轻歌面前,接着抄起一旁茶壶,往二人杯里添水,一边添水,一边闲不下嘴: “我这兄弟受了那道士惊吓,刺激不小,要他说这事那是有百害而无一利,二位若是愿听,由我为各位转述就是。” 二人未置可否,大汉自顾自地说起来:“我入寺时间不长,身份低微,不过是一火工弟子,见识不多。但哪怕是此,说起那道士啊,也真是怎么说也说不完。话说那道士强行入寺后,一意孤行地要往藏经阁去,众僧护寺,齐齐出动,却一个个地被他杀了,啧啧啧,那道士出剑虚刺几下,那些个和尚就像杵在原地一般,愣是动也不动地给他杀了,迅猛无极、见血封喉,简直不是人间气象。我兄弟本欲找道士过手,直到看见他武功高深、杀人无数,才知二人实力相差天上地下,终于是给吓得愣住了,没去送死。” “那道士杀到后来,僧人们尽皆胆怯辟易,再也不敢冒死上前去和他交手,各自往山下逃。我见情况不对,心想自己有一手烧菜做饭的手艺,不至于离了少林寺就没饭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也就跟着逃了,下山开了这家铺子。我这兄弟也是跑出来的,虽然武功好,对人情世故,却是一窍不通,我见他可怜,就拉他入伙。两位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就是。”这番话添油加醋地说完,两杯茶水也不知不觉地斟满了,汉子分而向两人递去。 水大抵是刚煎开,杯壁烫手,李小天快速接过,将杯子拿到跟前,轻轻吹起气来。而邱轻歌接过那杯热腾腾的茶,玉手轻拂,轻闻两下,皱了皱眉,李小天见她动作不对,心下紧张,本欲一饮而尽的手也在这时放下。 邱轻歌却只是神秘一笑,道:“这茶泡得倒好,这是信阳毛尖?” 汉子为之讶异,道:“正是,瞧不出姑娘年纪轻轻,倒是懂茶之人。” 李小天一听这话,也壮起胆子,举起杯中茶一口闷了,却不料茶水滚烫,入喉之际便感一股刺痛灼烧感传来,好在他身负北冥神功,连忙将杯中余下茶水握住,逆运真气,掌心立时阴寒无比,杯中热茶也因这霸道阴力骤时由热转凉,紧跟着喂服下去。 这一手玄妙至极,但李小天隔壁使功,风雨不漏,是以那汉子根本没瞧出这里门道所在,只为看到李小天面不改色地喝下一杯本该滚烫的热茶而暗暗称奇。 就在此时,邱轻歌冲着那汉子道:“掌柜的,我和这位朋友还有话说,就请...”言止于此,不再挑明,汉子倒也是识相人,点点头进到后厨里了。 李小天不知邱轻歌支开汉子此举何意,但眼下四周无人,确是她答疑解惑的最好时机,思忖半晌后鼓起勇气,问道:“你...邱同学,你为什么杀人?” 邱轻歌看也没看他,道:“怎么了,觉得这行为不对了?你是想杀我为那些人报仇了?嗯?” 李小天听她言下不悦,连忙摇手,道:“不是...只是...只是觉得...只是觉得你不该是那样的人...” 邱轻歌闷哼一声,道:“先吃面吧?” 说明 这段时间以来,更新、复更,拉扯了许久,感觉一直拖下去不是个事儿,有必要给各位来个说明了。 首先要阐明一点是,我不准备太监,我想把这本书一直写下去,否则也不会在没有任何收益的情况下更25万字了,对于这一点大家尽可放心。 这段时间我说我身体不好,但是原因还没向大家详说,起因是这样的: 前不久我感觉每天失眠背痛睡不好觉,就去医院拍了片子,查出来有颈椎生理曲度反张、腱鞘炎以及脊柱侧弯三项,虽然不清楚和我低头码字有多少关系,但大夫确实是予以了很严正的警告,告诉我要是想老年少受点罪就赶紧治疗。 因为没挣到钱然后还可能加剧病症,家人都对我码字这一行为或多或少地表现出了干预和不满,我本身是想跟他们辩解的,但又觉得把所谓爱好理想凌驾于柴米油盐之上是一件很不成熟的事儿,因此答应他们暂且搁置。 但是吧,我从小就喜欢写小说,什么类型的小说都爱写,尤其是武侠。何况现在我有了这么多读者,我个人不想轻言放弃。 综上所述,以后日更很难,但我一定会抽空给大伙儿随缘更新,大家有想看的剧情不妨留言给我,我都会看。 最后,感谢孙吧,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感谢一直以来的读者,祝大家身体健康、幸福快乐。 《孙吧黄牌魂穿金庸武侠》说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8章:夜话(3) 这话一出口,登时即有三分威慑,李小天欢喜她在前,畏惧她在后,怎好当面怫逆?只得就此作罢,话虽如此,心海却是难以自持地泛起阵阵涟漪,再难如故: “我本身自然算不得什么有米线的良善之辈。以戏谑示人,玩笑无下限,攻击性张口就来,驾轻就熟。可却也没这样草菅人命、杀人如麻过...她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说取人性命就取人性命,少林寺香火旺盛,寺中僧人不计其数,尽数化作剑下鬼,酿下血案如此,贻患长远,她却好像一点反应、一点包袱都没有?” 李小天心想着事,眼睛忍不住偷偷打量着她,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起自己认错了人,可不管看多少次,那姑娘眉眼轮廓,都与自己那意中人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她本人,自己就只能怀疑邱轻歌有个双胞胎姊妹,亦或者,克隆人技术已经发展得如日中天了。 “你看什么?我很好看么?”邱轻歌轻轻呷着杯中热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李小天一阵脸热,大感意外,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心翼翼的举动也给人家看在眼里,心知这等情况下,狡辩嘴硬只是负隅顽抗,教人生厌。倒不如老实坦率来得好,遂道:“冒犯了邱同学,对不起。”说着抱个拳,转身背过她,似是彰显自己改过之决意。 “哼...你最好老实一点,我告诉你,虽然回家需我们两人之力,但一千年我也等过来了,不差你那两三年的,知道不?” 邱轻歌话语生冷,更暗藏威胁之意,好似坚钢打成尖刀锋上挑着一堆冰碴子插在肉里搅了三番,李小天说不出的难受。自己纵使巧言善辩,这时却好像哑巴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要知道,他潜意识里早编织出了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辞用来洗白邱轻歌了,就等她屈尊降贵地掉几滴眼泪了。谁知邱轻歌竟一个劲儿地只是搪塞与躲避,连个应有的态度也没有? 李小天本性自私趋利,即使行事偶有豪侠风范,也难以掩盖他那令人作呕的蛆虫般的本性,他欢喜邱轻歌,先入为主地认为邱轻歌十全十美。罔顾事实,一厢情愿地把人家带入到本不属于人家自己的定位里,若是事后发现邱轻歌本性与其不符,他又会找借口麻痹自己,同时粉饰邱轻歌的所作所为。此等作为,颇有鸵鸟风范。 网络上有个动图名噪一时,图片大意是一个女生坐在对着镜头微笑着说:“你们不要骗男孩子,只要他爱你,他会自己骗自己的。” 佳人在侧,可李小天一眼也不敢多看。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已有些分不清楚真伪,自己中意的到底是这个真正的邱轻歌,还是在现世里那个经过了自己臆想杜撰出来的“邱轻歌”。那个幻想中的“邱轻歌”说着吴侬软语,柔情似水,是撑着油纸伞缓缓踱过江南烟雨的女子,而身旁这个邱轻歌,却是戾气浓重、心性阴鸷,教人望而生畏、敬而远之。 邱轻歌也是个机智俐敏至极的姑娘,见李小天不肯说话,即知他对自己有不满,但她并不点破,只是用一种寂寥的眼神默默看着桌上长剑。二人长久无言,屋外是雨后新山,虫鸣蛙啼时起时落,屋内有烛光摇曳,饭味茶香若有若无。周遭一切好像是给老天爷单拎出来放在名为“静默”的酱缸里,泡足了时辰。 蓦地里,响起声吆喝,将这寂静打破: “您二位的面来咯!”话音刚落,即见到那汉子手上各呈一碗汤面,向二人走来,那大汉手足有蒲扇般大,但见那两只碗平平稳稳,汤面连晃动都没有,更不消说泼洒溢溅这等事了。随着“噔噔”两声响,两碗汤面便上了桌。 只见两碗面条俱是清汤寡水,除了象征性地飘了几根青菜以外,竟连半点荤腥也找不着,可李小天饿得眼睛发绿,颇有饥不择食之意。抽出双筷子就要向着离自己近些那碗下手,可行至一半时,那头却忽地伸来根筷子打向自己手腕。这等时刻,李小天本就无甚提防,这一筷子更是搭上巨力,李小天吃不住痛,“啊”了一声,手中筷子飞出。 食色性也,乃人之本性,其中食欲居首,更是重中之重。和平年代,李小天没怎么挨过饥,自不会懂这等感觉,真正的饥饿,是所谓节食减肥与辟谷不能相比的,饥食渴饮,是人类对于求生本能最直接的顺从。李小天本就饥肠辘辘,临到头却横遭打断,好不恼火,恶狠狠地向那头看去,却看到那根筷子赫然出现在邱轻歌手中。 邱轻歌倒也爽快,从筷筒中重抽出双筷子递给他,另一只手又将两碗面条易位,将自己那碗换给了李小天,同时不忘开口道:“吃。”话毕,夹起一股面条送入了口中。 李小天虽然窝火,但是见始作俑者是邱轻歌,不好发作,只得接过她筷子,夹起股面条送入口中。 初入口,只感面条香甜,汤鲜味美,真个是美馔佳肴,热气蒸腾。教李小天连眼泪也要流下来,抄起筷子又是一阵狼吞虎咽,可越是吃到后头,李小天越感觉出不对劲来: 这面吃着,渐渐地只有面味,汤虽清亮,倒似白水。先前那股滋味随着腹中饱胀,慢慢地褪去,舌尖上徒留一缕余味,难以分说。纵是吃饱了饭,仍感觉烦恼萦绕于心,好像始终差着些什么。 邱轻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笑而不语,只自顾自吃自己那碗汤面。李小天吃完面条,仍觉不过瘾,连那汤端起来咕咚咕咚喝得一滴不剩。 这汤入喉,就更觉方才那种感觉之强烈,原先的珍馐美味这时直如味同嚼蜡,李小天连多动一筷头的兴趣也失去了。 李小天将筷子扔在桌上,瞬时感到股百无聊赖传来,一刻也不想呆,只想离开此地去外头逛逛。可邱轻歌却慢条斯理地吃着,速度慢了李小天数倍而不止,好像故意磨他性子般。 第109章:哦牛批还有这种解释的(1) 心中有气出不得,李小天强压住火,静静等待邱轻歌将那碗面吃完,筷起筷落间,又是一盏茶功夫,随着邱轻歌双筷在那清得见底的汤中搅了最后一下而不见东西时,她终于启口道:“走。” 李小天立时感到如释重负,倏地起身,将行李接过负在身后,跟着邱轻歌步伐款款,总算是走出了门。 方出门,便感到雨后新泥味儿传来,好闻得紧。李小天本来胸中积郁,却也因为这丝味道好过了些,他将目光投向邱轻歌,见她身影独立一旁,也不说走,也不迈步。与平日里那风风火火的表现大不相同。 李小天本想问邱轻歌究竟意所何为,话到嘴边却听到她声音在耳畔响起,竟是反过来问自己话了: “刚刚那碗没放盐的饭,你吃的怎么样?” 此事不提倒好,一提便如触动李小天逆鳞般,李小天脑海里登时忆起那股子清淡寒酸的味道,心里跟着犯起抵触,若放在以往,别说是一碗素饭了,邱轻歌就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没一个不字,但如今人饿太久,头昏眼乏,早没心力于词句上再搞什么奉承,不自觉说出内心想法:“不好吃。” 邱轻歌听闻此言,哈哈大笑,笑了两声却突然戛然而止,接着,李小天便看到她三步并作两步,跃向一旁树下,喉咙间响起怪声,猛一颤身,竟是呕吐了起来。 这一行为可真是让李小天大跌眼镜:他从小到大就没和几个女生有过接触,更别提男女相处之道于他之玄妙晦涩了,这时伴在邱轻歌左右,对她不自觉地生出亵玩之心来,可这些臆想,大有纸上谈兵、好高骛远的意思,甚至有些“神圣不可侵犯”的意味在其间:他总觉得邱轻歌这样的女孩就该吸风饮露,寡言少语,不近人间烟火才对。换句话说就是,虽然知道生理学上的不可能,但李小天还是不愿意相信邱轻歌会拉屎。 对于爱情的憧憬犹如山泥若的承诺般不可靠,但在孙吧长期浸沉下,他却又对女人充满了最肮脏的念头。这两种想法彼此敌视,互相拉扯。乐子人本心犯了,李小天真想上去问她句:“是不是有了?没事,我跟孩子姓。”但潜意识又觉得这句话问出来自己和她基本上也就吹了,因此强压住冲动,在邱轻歌呕完后,轻轻走到她身后,道:“怎么了?” 邱轻歌白他一眼,没好气地道:“饭里有毒,烂肠子。” 这等重要的话语被她以这么轻松语调说出,李小天一时震惊得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过了半晌怪叫一声,将包裹甩在地上,跑到一旁开始扣起嗓子眼来。 纵使李小天扣得使劲,怎奈他早成了饥中恶鬼,脾胃好不容易见些吃食,怎肯教你再给弄出去?吃个饱腹感逗咱玩儿是吧。因此,不管李小天扣嗓子眼扣得多用力,他也只是干犯恶心,从没一股子排山倒海的劲头生出来。 李小天越是扣到后头,越是心里悲凉,他不由得遐想起那些毒药下到自己肠胃里把自己弄得肠穿肚烂、七窍流血的惨景。要说人最怕自己吓自己,他本来轻轻松松,无甚不适,经过这一番暗示,却真感到胃隐隐传来痛感。 他急昏了头,没顾及到邱轻歌在一旁笑弯了腰,目光迅速回转,锁定在了那家野店上,登时怒火中烧,想:“好大胆野店,竟连爷爷我也敢害!”上去鼓劲发力,向那木门就是一掌。 降龙十八掌威力之大,足以摧金断玉、开碑裂石。一扇小小木门,如何能招架得住?只听得“喀啦啦”声响过,木门给他一招间打得粉碎,木片满地落,木屑纷飞过,露出店里正在收拾打烊的没反应过什么情况的二人,发愣瞧他。 李小天也不多说,一个箭步便跃了上去,直到那大汉跟前,左手探出一抓,便将他领口握紧,跟着发力,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提起。接着恶狠狠地威胁道:“解药拿来。留你一命,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大汉怎知他什么意思?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遇到这种事心里恐慌到了极点,恨不得连自己从小到大历经的事都说给李小天听,这其中千百万件事,却没一件跟什么“解药”有关。他就是想说,也不知有什么好说。 李小天被恐惧冲昏了头,见大汉说不出个所以然,随手将他扔在地上,反是冲着那小二出招。小二经历变故,对这种事更是分外敏感,一时间吓得居然连动也不动,李小天左手轻轻松将他按在地上,右手成掌作势欲拍,威胁道: “把解药拿出来,我留你一命!” 小二吓得只是张口结舌,一个有用的字也吐不出来。李小天真是恼火了,下意识以为他们在坑害自己,于是也不多言,朝着那小二迎头一掌,“啪”一声响过,小二的脑袋就被打得血肉模糊,但李小天出掌极快,以至于那小二临死前,脸上都未曾流露出什么绝望的表情。 大汉见李小天下手戕害同伴,心中好不悲愤,冲进食堂拿了把菜刀出来,不管不顾地就要向李小天砍去。但蚍蜉如何撼动大树?李小天杀心已起,下手自然也不留情面,双手拍拍,两掌齐出,正是一招“双龙取水”,转眼间便击到大汉胸口和肚子处,大汉虽然体格过人,却不是习武之人的对手,惨叫一声后吐出口血,向后仰倒,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小天杀了他二人,心里却无一丝喜悦。想到自己误食了有毒的面,不久就要魂归于天,心中先是无尽悲愤涌起,而后却又消逝了些,到最后,更像是接受自己命运一般,盘腿在地上坐了,闭目待死。 世界越来越平静... 身体渐渐变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小天眉头一皱,这串笑声响起的好不合时际,张开眼一瞧,见到邱轻歌笑弯了腰,满脸通红,指着自己只是一个劲儿地捧腹,好像连呼吸也忘了。 第110章:哦牛批还有这种解释的(2) 邱轻歌素以稳重成熟形象示人,然自用过饭后,先做出当他人面呕吐这等有违礼数之举,又在李小天心灰意冷之际放肆嘲笑。她本来便教李小天看不透,眼下这等作为更让他在心里犯起嘀咕来,久待一段时间后,感到身上并无异状,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想:“我一时听她话语,居然忘了北冥神功百毒不侵,寻常毒物根本奈何不得我,若真有那甚么珍稀奇毒,又怎么会到这两个普通僧人手上?” 这头李小天思考起来,那边儿邱轻歌笑声不绝于耳,如此听了一会儿,李小天不禁出言喊话道:“笑啥呢?有啥好笑的?” 就在他说话这期间,邱轻歌更是连眼泪也流出来了,李小天看她笑得前仰后合、东倒西歪,不禁感到有些恼怒:别说是给人戏耍了横遭嘲笑,就是在平白无故的情况下,有人指着你窃笑,也足以让人火冒三丈、心底不爽。这种给人蒙在鼓里的感觉当真不好受。情绪驱使下李小天连自己是将死之身也给忘了,站起身来走到邱轻歌身边,定定盯着她,一言不发。 邱轻歌又笑了一会儿,期间她略有些刻意地回避与李小天双目对视,怎奈李小天下定了决心,不管邱轻歌躲避至何处,他的目光总能跟着迎上,如此重复了好几个来回,邱轻歌也不再做抵抗,暗骂句“死人样”后,回瞪向李小天,道:“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李小天心中憋了股气,失了对她那种略显刻意的讨好,直截了当地道:“为啥你说他们给我面里下毒药,我这会儿却还好好的?” 邱轻歌一听这话就忍不住偷笑,哈哈两声后又故作神秘状,悄咪咪地道:“这毒药,药性极强,今日里也许不会发作,但你说不好它哪天会发作,反正,你也别太灰心也别太高兴,命么,无非是个蹬腿早晚的差别。” 李小天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远不如她久,对于她说法一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且不说这玩意儿在科学角度施展起来有多困难。单就说这种随时随地要人性命的奇物,一般在武侠小说里不得花大把笔墨渲染一下?如此草草一笔带过,既无传承,亦无名号,怎好教人信服? 可李小天听她说得有鼻子有眼,心中居然是将信将疑,然他稍一思忖,即时反应过不对来,猛一拍手,后知后觉地道:“我若是死了,你还能回得去家么?你能打得过扫地僧么?” 他这一问一针见血,邱轻歌本来欢欣雀跃的表情立时转为阴沉,顿了半晌后,冷静开口道:“你还挺聪明的,没我想象中那么笨。” 她这句话一出口,即等于变相承认了那劳什子毒药根本就是莫须有之物,李小天一时悲愤交加,罕见地对她动了怒,喝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为什么让我杀人?你为什么不阻拦我?” 任他口若悬河、妙语连珠,这时也说不出比这更有力的话语,倒是邱轻歌显得极为淡定,冷笑一声后道:“阻拦?为什么要阻拦?我本来就想看你杀人,天底下哪有自己拆自己台的事?真是岂有此理!” 李小天听着她轻言生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道:“你...你...”如此接连出口好几个“你”字,愣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直觉得邱轻歌如此可怖,赛上十恶不赦的女魔头了。 邱轻歌显得异常平静,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你想问我为什么让你杀他们?这很简单,我有些不开心,想给自己找点乐子,就这样。” 李小天一愣,喃喃道:“你为了给自己找乐子,就把人家都给杀了?那之前扫地僧说的那些寺僧,也都是你为了开心而杀的?” 邱轻歌出言纠正道:“非也,只是了却和这些老秃驴的前尘恩怨罢了,我虽然常常不开心,但最多也就杀一个两个取乐,这等的屠戮,我是做不出来的,你以为杀人就不累啊?每次杀完人,我的手腕酸的呦...” “够了!”李小天再难听下去,他米线固然低,却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刚刚残害了两个无辜之人的性命,一言喝止邱轻歌后,狠狠瞪着她,道:“照这么说,人家还得感谢你不杀之恩咯?” 他这话是用讽刺口吻去念的,可邱轻歌却是点了点头,道:“我只要愿意,大可以在刚进那间野店,就把他俩的脑袋砍下来,但我没有这么做,我让他们多在人间待了那么久,你说,我这不是功德无量,又算什么?” 李小天实在难以置信,他一时竟想不出金庸小说中哪个恶人能如此冠冕堂皇而又残暴嗜杀,唯一想到的是血刀老祖,为人阴险毒辣,以做邪事恶事为乐。但邱轻歌不过一普通女子,如何能有这等脾性? 邱轻歌见他无话,自顾自地道:“我原来以为,你天天嘴上骂得勤快,应该能明白我想的,谁道你却是个心口不一的,也罢,你总会知道的。”说着就要迈步离开。 李小天忍不住出言喊住她:“邱同学!与我说说罢!” 邱轻歌走了两步,又停下,轻轻道:“你不会懂的,我说了,你只怕理解不到十万分之一。” 李小天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笃定自己不理解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去,拉住了她手腕,诚恳地道:“邱同学,跟我说说罢。” 他这一下纯属无心之举,邱轻歌脸却唰一下转红,将胳膊抽出,同时娇嗔道:“你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下次再这样我就砍你手了!” 李小天也反应过来什么,脸也一下红了,挠着头只是道歉,待到第四个“对不起”出口后,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二人就这样静静待着,好像初恋时羞涩的小情侣,邱轻歌努力保持着冷静,扭头看着星空,李小天只是低着头看着脚下。 默然间,似乎有一股奇怪的情愫在心中生长发芽、开枝散叶。 最终,还是邱轻歌率先出言打破了寂静:“此去天山千万里,有什么话,还是边走边说罢。” 第111章:潦草秋风不曾休 天山苦寒,地处西域,距中原千里。一路拔山涉水、难比登天。现代铺路架桥,也不见得想走就走,古代穷山恶水,就更麻烦。邱轻歌心中正为此烦闷着,却听到这不识相的小子开口问话: “邱同学,现在可以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不?” “唰唰”两声响过,邱轻歌忽地站定。 话说回李小天,他虽搭话在前,却没指望着她真能理自己,毕竟一路上类似于此的话语他已喋喋不休地说了许多,邱轻歌的态度也是一向忽视。二人心照不宣地把李小天的话都当了废话。哪知这时邱轻歌却突然这等反应,李小天疲于赶路,问话也是出自本能,本就有些迟钝,待到他反应过邱轻歌停在前方不走了时,脚步已是不自觉地迈至她身后寸许位置了。 李小天反应过来,连忙将脚步后撤,唯恐唐突佳人,不等他抬眼,就听到邱轻歌道: “一路上你问了许多遍了,我若不说,你岂非要一直问下去?” 李小天没吭声,用默许回应了她的猜测。 邱轻歌自知是躲不过去了,叹一口气道:“也罢,那你且问好了。” 李小天听到她松口,心中终于激动起来,自己这一路以来,实在是有太多问题欲言而不得了,眼下能听她直抒胸臆,那真是再好也没有,接着,便问出了在心中积藏许久,也是最为介怀的那个问题: “邱同学,我...你为何...杀性如此重?如此草菅人命?” 邱轻歌闻言抱起胳膊,略带挑衅地道:“你这话说的,好像很了解我一般。如果我告诉你,在现代我也是这个脾气性子,只是被条条框框束缚住了,你会信么?” 李小天不假思索地摇摇头,道:“不信。” 邱轻歌神情稍一迟疑,但一转眼,她又变回以往那副模样,平淡地道:“你这第一个问题就来得这么刁钻,也罢,既然答应你了,也没什么好说的,简单来说,就是两个字。” 她说到这儿,盯着李小天一字一句地道: “解,闷。” 李小天一愣,他一直以为“杀人解闷”这种话都是小说家们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反派动机时才用的理由,当这句话亲口从一个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口中说出,李小天一时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愣了半晌,清清嗓子,沉声道: “你是有多大苦闷,要用杀人来解?你不觉得你这理由找得太也有些蹩脚么?” 邱轻歌嘴唇抽抽,眼睛缓缓合上,显出一股极悲伤的表情来,末了,道:“李小天,你知道我来这儿来了多久么?” 李小天还没来得及接话,邱轻歌突然背过身,用一种奇怪的语调道:“我刚来这世界上时,与你是一般的兴奋激动,我虽然是个姑娘,却也有个侠女梦,不过美中不足的一点是,金庸小说中我最喜欢的女角色不是阿青,而是袁紫衣。” 李小天听到“袁紫衣”这个名字真是血压蹭蹭往上冒,金书中那么多敢作敢当、敢爱敢恨的女角色,为甚么偏偏喜欢这老娘们儿?许是开脱,许是无心,接话道:“我以为你这性格,会比较喜欢小龙女呢。” 邱轻歌微微笑一下,并不理会,继续道:“我初到此地时,正值春秋吴越争霸,人们的吃穿用住,都与现在大有不同。天气冷,雨水多,对了,我还见过野生大象呢!” 李小天对地理不甚了解,听着她说这些话,只感觉有些跑题,邱轻歌却没有要停嘴的意思,自顾自地道:“那会儿吧,饭里没多少盐巴,肉就更金贵。想吃点米面真是困难,饥一顿饱一顿是常有的事。” 李小天本来以为邱轻歌是在玩儿综艺选秀那一套,心里早憋好了见招拆招的打算: “就算你自己生活不如意,你也不能欺负跟你一样的老百姓啊?有本事你杀那些地主豪财去!” 邱轻歌却未如他预料那般将话题发展,平静地道:“金庸小说里的绝世高手们个个不为名利,起初我也想这样,当个隐世高人等人来找,可我后来发现,好像没人来找我。那会儿我已经隐居了二十年了,也就是说,清汤寡水的粗面汤我吃了二十年,盐巴加起来不知道有没有现代人一桌流水席多。” 李小天一时无语,邱轻歌却像想起什么一般,轻轻道:“我这二十年里,一个人生活,找了很多事来排遣心中苦闷,我曾经连续一个月守在一只虫儿旁边,就为了看它怎么个死法。” “后来我实在呆不住了,这隐士谁爱做谁做,我改换了衣裳,隐没了身份,重新入到这红尘里。我靠着武功和眼界,好生赚了一笔横财。我赚到钱第一时间就是进到馆子里吃了顿肉。” 言已至此,邱轻歌有些自嘲地道:“当我把那块肉喂到嘴里第一刻,我就绝望了,那块肉,也是淡淡的,没什么味道。” 李小天不知道邱轻歌为何死抠着“咸淡”二字不放,正想问她这些到底和杀人有什么干系,邱轻歌却在这时转了过来,默默地看着他。 被心爱的女生注视,李小天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相反觉得背后一阵阵起鸡皮疙瘩,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邱轻歌那个眼神太过诡异了。 那既不像女子对爱人的思念眷恋,也不像是两个陌生人间互相的轻轻瞥视。若要硬说,则世间找不出任何一种能与其相匹配的眼神。 “李小天,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么?” 李小天不知该怎么回答她,道:“也许是为了回家?” “不,如果是为了回家,我大可放过扫地僧,去找剩下那三个人的麻烦。我都等了这么久了,又怎会差区区一百多年?” 李小天一时失语,不知该怎么接她话茬,邱轻歌却于这时走了过来,轻轻拍拍他肩膀,道:“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说得上话的人,明白么?” 李小天莫名感到一阵发毛,这女人太邪性了。 第112章:痴儿女 “捏妈的,你要是再长丑点,我非把你挂孙吧供老哥狠狠批评不可。”李小天打心眼儿里看不惯邱轻歌作为,怎奈他是个横眉冷对老哥骂,俯首甘为批下狗的角色。还没义愤填膺多久,就在瞥见邱轻歌容颜后,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说来好笑,常被人家当作街边老鼠的孙吧人,有朝一日居然也能有占据道德制高点,居高临下审视别人的时候,真是不可不称一句魔幻。 邱轻歌蓦地起身,伸手向李小天一招呼,头也不回地道:“跟我走,带你看个东西。”话毕身影微晃,又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李小天不明白她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但见她来去如风,又觉双腿酸软发累,感叹一句狗女人真能折腾后急忙跟上。 他等自嵩山出来,往天山去,取道向西,二人本来也一直是依路而行。谁知这时邱轻歌却突然变向,往东回溯,此中何意却未向李小天阐明,李小天不解,也不好开口相问,当下随她回走。 此时夜深,看不清路。周遭事物也像蒙上了块黑油布,李小天对周围路况不熟悉,只得紧跟邱轻歌步伐,生怕被她落下,饶是如此,还是免不了一脚深一脚浅,教人心里好生没谱。 如此行了一个时辰,邱轻歌步伐终于停下,接着从怀中拿出样物事来,也不多言,又俯身在地上摸摸索索起来,李小天见状,忙献殷勤道:“找甚么?” “帮我找根粗细适中的树枝。” 李小天哪知她要这树枝用途?一时兴起,打趣道:“要不找两根,咱俩一人一根,决一死战吧。” 虽然他看不清邱轻歌表情,但还是能隐约感觉到她目光从自己脸上飞快掠过,好似白了自己一眼,李小天有些尴尬,一言不发地在地上找起树枝来。 给他找寻半天,经过好一阵挑选,终于择中一根心仪的树枝,这树枝粗细适中、好生笔直,只有微微一些弧度。倘若出现在李小天幼时,这树枝绝对又是把“盖世神兵”了。 “你看这个咋样?”李小天将树枝递了过去。邱轻歌闻言转头,道:“我看看。”说着伸手去拿。但黑夜中,光是分辨事物都已极为困难,又怎能看真切?刹那间,两只手无心相接。 李小天只感到一股滑腻腻的触感从指尖溜过,他自然晓得这是什么,私下里美得心痒痒。那头邱轻歌却是没有任何表示,接过树枝后就沉默不语。 “嚓嚓”两声后,黑夜间瞬时窜起一缕火光,火光微弱,邱轻歌赶忙将风挡住,待得火势稳定后,又拿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枯枝败叶,依次拱在旁边,火舌越舞越旺,很快就将地上的枯枝败叶尽数吸纳,用以壮大自己的声势。邱轻歌则于这时,拿起李小天所给的那根树枝,将其轻轻置于火焰间,只听得劈劈啪啪声响过,树皮被火焰烤得发焦发干,顶端渐渐冒起黑烟,同时跟着闪烁起微微火苗来。 邱轻歌动作敏捷,整套流程下来一气呵成,待到地上那团火燃烧起来隐有燎原之势时。她又将袍袖一挥将其灭绝。 李小天心疼于自己千挑万选的好“神兵”就这么成了木材,心里滴血却不好言之。邱轻歌却在这时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淬了火,杀伤力就更大了。”言毕向他一笑。李小天稍稍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于是也冲她回笑一下。至此,李小天终于相信了邱轻歌所说有关“侠女梦”那番说辞。 若不是曾经经历过折树枝当兵器,沾水当附魔的阶段,谁又能有如此默契? 邱轻歌举着树枝,当火把,以真力助那火苗燃烧,如此向东行几步,带着李小天走至一棵树前,用手轻轻摩挲,半晌不语。李小天不敢出声,就待立在她身后,默默观看着她一举一动。 李小天不知她此举何意,心中胡乱起了猜测:“这...她该不是起了杀心,要把我杀了抛尸罢?哎呀呀,真是说不好,毕竟这人是有类似经验的,我还是谨慎些为好。” 李小天有一茬没一茬地胡猜着,邱轻歌却在这时开了口,道:“李小天,这棵树,是我第一次到这地方种下的,想不到,现在已经长得这么高了。” 李小天一愣,细细端详一番,才发现这树高大,足有十来丈多。 “李小天,我之前与你说了那些稀奇古怪、不着边际的话。现今又带你来看这棵树,只是想告诉你,这人间风雨我经受得多了,情感对我已是十分单薄,你明白么?” 邱轻歌如此说着,转过身面对着他,摇头道:“活得久了,才知道仙侠小说里,那些神仙妖魔因心爱之人逝去毁天灭地的桥段有多么不切实际。别说是真神仙了。单似我这般活上百年,便已如此不通人情,那些神仙动不动与天齐寿,又哪还有那么多心思在意人世间的情情爱爱呢?嘿,世间事,于我已是尽如浮云了,人死人活又有什么分别?早晚都是要入土的。” 邱轻歌顿一顿,继续道:“让我跟你讲个故事吧,那大概是唐朝时候的事儿了,我行至嵩山,途遇一名军士对一个小姑娘图谋不轨,我看不下去,就义施援手。将那小姑娘救了下来。早些年间我行侠仗义,还是会激动,而今却是心无波澜。就像人吃饭喝水一样,对这小姑娘自然也没有多少心意。 却不料,这小姑娘把我缠住,非要跟我拜师学艺不可,我受不了她缠,本来想着一剑杀了。” 李小天听她说到这儿,心真个漏了一拍,若是邱轻歌真的如此泯灭人性,下手残害孩童,自己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要不割袍断义?还是...日后永不相见?” “可是我没下手,倒不是说下不下得去,其实活的日子够久,见识的东西够多,对所谓伦理道德那一套也没多少关心了。我倒是挺想修道成仙的,后来也拜了几个道观,可惜我把一个门派的人全给熬死了。我徒孙非说我是得道成仙了,拉了一堆小道童要听我讲道,但我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本来修道就是为了讨个清静。这下子这么热闹,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小天听到这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邱轻歌慢慢道:“我后来,就收了那小孩儿为徒,那小孩儿跟在我身边学了半年多剑术,后来出师,名声鹊起,天下无敌,我对她不太上心,连个名号也没问,后来小丫头倒是成才,一手剑术已有我十之六七的功夫,离开我独自闯荡,天下扬名,人家叫她什么,公孙大娘?” 第113章:你行 公孙大娘,唐代人,舞女,善使剑器,剑舞超凡脱俗,是绝妙技艺。诗圣杜甫有诗云:“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李小天对于公孙大娘在历史上真正形象了解实属不多,也无从分辨她那一曲剑舞到底是硬桥硬马真功夫还是徒有其表花架子。然公孙大娘一生经历丰富,堪称传奇,不少同时期里名声鼎盛、流芳千古的人物,都从她舞姿中受益良多。现世里,公孙大娘更是对武侠小说影响深远,李小天作为武侠爱好者,对她了解又岂知寥寥? 因此,初听闻邱轻歌这样说,李小天大感意外,一时有种现实和虚幻交相呼应的感觉。心中更从这份言语里咂摸出了时间沉淀之厚重,震惊之余不禁难过,想:“我才来这地方不久,就已经想念和鼠鼠们在一起插科打诨的日子了,她到这地方比我久得多得多...从春秋到宋...说起来就是一句话,真落到个人头上,得是多长一段时间啊...哎...” 他心有不忍,刚想出言安慰邱轻歌几句,思忆起她所言,突然于脑海里鬼使神差地蹦出句话来: “我去,你们说的那个公孙大娘是我徒弟。”接着,仿佛是透过这句话看到了孙吧老哥们在他帖子下各式各样的留言回复,李小天几乎是要在这种悲伤的环境里,绷不住笑了。 在这种环境下笑出来,恐怕恋爱还未开始就要结束了罢?李小天咬抵牙根,拳头紧握,将那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肉里。如此过了须臾,心里那猖獗玩梗的趣味淡下去后。李小天才注意到了邱轻歌脸上神色。这时虽然是夜,但佳人面容皎洁,更胜明月,繁星自知不比,想拜码头,便来殷切相照。 李小天看着她,心里升起一股感觉,这种感觉难以用语言诠释,像是在白色平原追逐一只永不回头的犀牛。明明心上人就在自己眼前,触手可及。伸出手去,却感觉她站在同一片天空的不同地方,与自己间隔着几百年光阴,这些时光份量不轻,挡在二人之间,成了一道难以摧破的隔阂,将他俩分开,永远不可相见。 “李小天,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荒谬?很无可救药?”邱轻歌见平常健谈的李小天半晌无语,选择了自己主动打破沉默。 李小天本想下意识接句“是啊”,话到嘴边却又觉得邱轻歌这问题抛得来者不善,大有送命题那味道。于是硬生生将话咽回嗓子眼。转而用一种较为委婉的态度道:“你活得久了,心态和我们正常人多少有些区别,我刚来这地方没多久,不好指责什么...你以后...想干什么我都由你随你,就是别杀人了。好么?” “哼,说到底还是觉得我做的不对就是了。”邱轻歌哼了一声,默默扭头,半晌后,道:“李小天,你知道吗,我有些时候总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平静下来了,可是当我想到现代,我还是会心乱。” “你动手杀人了,能不心乱么?你少图图点心就不乱了。”李小天心想,嘴上却是问道:“为何心乱?你都想起什么了?” “我想的东西可多了,我想我爹我妈还有我闺蜜,我想我的狗子,我想信号基站,我想超话里的姐妹,想小红书和抖音。我想阿斯巴甜,想外卖券,还想韩团。” 自打认识邱轻歌这一路以来,李小天已将本性压制了太久太久了,这时听到这些耳熟能详的词汇。犹如冬兵听到笔记本上指令一般,终于抑制不住,要在这一刻爆发了。他再也不去想甚么杂七杂八,立刻接话道: “集美们,咱就是说,这个穿越真的是大无语事件,一群人根本不讲道理我真的会谢,旁边还跟着个蝈蝻,真下头。” 李小天话刚出口,便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心中一惊,有些畏惧地轻轻扭头,想看看邱轻歌反应。毕竟她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自己如此大胆行径,别说姻缘有消失的风险,甚至连物理生命都可能受到波及。 夜很深,李小天看不出邱轻歌表情,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后,邱轻歌才缓慢地,极轻地,说出了让李小天大跌眼镜的话: “普信男呢?绝绝子呢?暴风吸入呢?跺jiojio呢?答题都不全,扣分啊。” 李小天愣了一愣,紧接着听见黑暗中“噗嗤”声笑,心里悬着那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一时又惊又喜,磕磕绊绊地接话道:“你...你不生气啊?” 邱轻歌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好生气的?说实话,你不说这些东西,我都要忘得差不多了。不过吧,就算你在现实世界和我说这些,我也是不会生气的。” 李小天觉得好玩,追问道:“为啥,是不是因为你自己不用这些东西?” “我用啊。” 李小天心凉了半截,谁能想到邱轻歌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居然也用这些软件?这下真·小仙女了。 “我俩要是以后在一起了,她会不会跟我要天价彩礼?还是说,她回到现实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小红书挂我?她不会这会儿管我一口一个李小天,心里骂我是普信男吧。” 邱轻歌斜眼看他一会儿,突然像鬼上身一样开始满嘴胡话: “急了急了的,人都麻了的,典中典的,潮得批爆的,易拉罐的,如何评价的,评价尼玛的,都给你缝完了的,差不多得了的,小赢中赢大赢的,警惕打牌的,原批的,农批的,撸批的,一眼顶针的,赛博顶针的,滑雪顶针的...” 当李小天意识到邱轻歌在说什么时,她已经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分钟了。李小天眼睛瞪圆的同时不忘伸出手将邱轻歌嘴巴封住,同时失声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邱轻歌白他一眼,把他手抓开,道:“这有什么难的,你是不是就觉得你们男的玩的梗都特别高级,特别难懂啊?真的,收收味儿。” 至此,那个在李小天印象里,白衣胜雪、莲步款款,蕙质兰心的女神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性格乖张,抽象到极点,除了外貌一无是处的蝈钕。 第114章:天山游(1) 邱轻歌这一路所见所闻、所经所历,说话本太平乏,说唱段太单薄,唯有“传奇”二字才堪担得。只是,这样一笔经历,对于她一个小姑娘而言,究竟是负担重了些:在遇到李小天前,邱轻歌甚至找不到一个人可以抒发心中念想。 而今天将一切都说了出来,到底是轻松了不少。邱轻歌长舒一口气,思绪似乎也恢复了女儿家的那种鬼精灵,将目光投向身旁李小天,见他眼神呆滞,若有所思,脑海当即闪过个主意,但见她结指哈气,又搭上几分内力,结结实实地弹了李小天一个爆栗。 “嗷!”李小天惨叫一声,手立刻遮住了被邱轻歌所弹地方,邱轻歌本来武功深不可测,这一指头更是乘他不备打出。李小天这会儿只感觉脑袋火辣辣的疼,他本来就为美梦破碎而对邱轻歌心有不满,这时见她动手欺负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喝道:“我和你拼了!”北冥真气登时鼓动游荡,充盈全身,李小天左臂抡圆,右掌猛然推出,直取向邱轻歌面门。 降龙十八掌威力无穷,以刚制柔。但邱轻歌又怎会毫无防备?但见她左足点地,右足后掠,立时便将二人间距离拉开,李小天这一掌去势固快,却也赶不上她越女剑身法鬼魅。随着邱轻歌身影纵跃,降龙掌全部威力都打进了空气里,化为一声闷响。 变起刹那;但邱轻歌却不慌不忙,闪躲开他招数后立刻接嘴遁取消后摇:“啧,弹你个脑瓜嘣儿,反应这么大,真是块当劲夫的好料子。”话毕自身边随意折根枯枝于左手,又极轻松地挽了几个剑花破开他掌力,做完这一切后藏剑负手。右手掐个剑诀,食指微勾: “来,看看男拳。” 李小天真是绷不住了,这是他自打来到这异世界里听到过最能让自己破防的一句挑衅。比起那些不痛不痒的之乎者也,这句话是切切实实地威胁到了李小天对于自己的定位:冷眼旁观的玩梗大手子。是以李小天无法忍耐,嘶吼着挥掌打向邱轻歌。 他掌至半路,邱轻歌忽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上他招,轻轻一拨,便将李小天那一张铁掌让开了来。树枝晃晃,以枝上所生木刺做刃,瞅准李小天腕上防备贫弱,连刺数下。 李小天自知再打下去胳膊非得被扎满血洞洞不可,想:“越女剑快极迅极,我用降龙十八掌怕是占不到便宜。”咬咬牙撤了手,转而在一只手上运足真力,向邱轻歌射出一道一阳指。 邱轻歌见状弃了树枝,就在李小天不知道她意欲为何时,突然见到她单手前探,竟直直对着自己一阳指力,好像是要以手生接一般。 李小天大吃一惊,他一阳指力练得虽不到家,但有北冥神功加护,还是具有相当的威力。邱轻歌若是接下这招,手上经脉必会受损,李小天只是一时气昏了脑袋,却不打算真要对她下杀手。见到此情景大喊一声:“躲开!”说着没有丝毫顾虑地向她扑了过去。 邱轻歌着实愣了一愣,接着身体一侧,避开了李小天,同时手更向前探,主动去碰那道一阳指力。李小天大惊失色,却始终晚了一步,眼看得那一阳指力就要戳到邱轻歌掌心,李小天登时万念俱灰,心想:“若她真因为此事受伤,我又怎么能原谅自己?” 不料邱轻歌却是凌空虚握,跟着眉头紧皱,好似使劲运力般,片刻后舒臂张手,随意一甩,一声爆裂响过,所甩方向有棵大树微微晃了两晃,飘下几片叶子。李小天同时也摔落在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吃屎。 李小天见此情景,才恍然大悟,想起她身负斗转星移,最擅将来招转移角度后原样打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可惜此前未曾想起这事,以至于竟会耽心她生死,这下皇上不急太监急了。 李小天感到无地自容,埋面伏于地上,半天不肯起身。邱轻歌见李小天这幅模样,笑得真是要直不起腰了,走到他跟前,揶揄道:“你是不是觉得打不过我了,就想出这办法来了?” 李小天闷闷不乐地道:“没有!”语气铿锵有力、斩钉截铁,好像在联合国总部发表演讲一般。 邱轻歌觉得眼前这小男宝挺可爱的,起了逗他的心思,于是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你老实说,我保证忘掉。你要是不说...嘿嘿,我看你趴得也挺惬意的,就多待上一会儿吧。” 李小天感觉背后一凉,似是她掌风掠过。“可恨啊可恨,有朝一日竟然被小仙女逼到穷途末路。唉...罢了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李小天这样想着,开口道: “我...我是想起你之前絮絮叨叨说那么多,感觉你精神不太正常。刚刚出手,你又不躲,我更以为你想到什么了,所以才...” 邱轻歌听了这话,心里一暖,但对于李小天整体,她的防备仍未松懈哪怕一刻,只是道:“行吧,算你嘴甜,起来吧。”说着抬手起身,李小天连忙站起。 邱轻歌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小天,忍不住道:“为啥突然发癫动手?我要是弹你你弹回来不就好了?” 李小天此前一直喜欢邱轻歌,是因为那个幻想中未与他有过接触的“邱轻歌”满足了李小天对于武侠小说中侠女形象的一切yy。她模样娟秀,性格清冷,不像现在伴在他左右的这个蝈钕,除了模样好看些,和侠女形象八杆子打不着。说白了,自己一直在背地里yy人家,这种事怎好如实相告? 邱轻歌见李小天半晌无话,也就没再追问,只是出言警告道:“我先和你说明白,我这个人下手没个轻重,你已经很幸运了,要是下次再无缘无故动手,我可不能保你全须全尾的活着回现世,知道了么?” 李小天胳膊被扎得仍然隐隐作痛,又怎会再冒犯她?点了点头后再不作声。邱轻歌见他老实下来,便带着他向天山行。只是不清楚,这苦寒天山此去甚远,这水火不容的二人又能好多久? 第115章:天山游(2) 凡是跟穿越搭得上号的文艺作品,穿越者往往都是要回到自己所在的时代的。李小天起初很不能理解这种情况,因为在这些故事中,主角往往在临走前,都已经获得了相对显著的身份和地位。不是帝王将相就是武林高手。 “在古代称王拜相有什么不好?为啥得回到现代苦哈哈地活人?”李小天想。那时他的心中还没有生产力这个概念,直到他真实地穿越了一回,他才明白工业的神奇,也理解了这种感情并非是空穴来风。尤其是现在,当他被邱轻歌当作仆从使唤时,回家的念头就更激烈。 邱轻歌青衣长剑走在前,李小天背囊负袋行于后,用现世的眼光看,倒像是小情侣逛街:姑娘边走边逛,小伙子负责在后头拿着大包小包。李小天对于这一差事本来怨气重重、颇有微词,但在突发奇想,寻思到这一茬后,心中顿时感到了一阵安慰。 “你会下棋吗?”邱轻歌问。 李小天心想这涵盖的内容也太多了,但人从小到大,谁还不会玩个一两种棋了?本着五子棋也是棋的原则,李小天道:“会一点。” “围棋几段?”邱轻歌突然转回身,盯着李小天。 李小天这种春春的five,五子棋都下不过部分小学生,你问他围棋几段,多少有些杀大象用痒痒挠了。但李小天不肯在邱轻歌面前露怯,咳嗽一声后道:“我...我略懂,没考段,怕麻烦。” “是吗?我以为孙吧人知道围棋还是通过柯洁呢。”邱轻歌冲着李小天挑衅地抬抬眉毛。 李小天感受到了邱轻歌那不加掩饰的轻蔑,心想:“我丢脸给你骂了也就算了,我兄弟们怎么能给你骂!”于是直言直语地顶回去道:“我也以为小红书里都是虎式坦克呢。” 邱轻歌笑一声,接着,突然向李小天走过去。李小天看着她大步过来,以为她是被自己惹恼了,一时间有润的冲动,可不知怎的,他双脚却像生根一样,根本也迈不动。于是,他只得看着邱轻歌向着自己越走越近。 邱轻歌伸出根指头,轻轻地搭在了李小天下巴上,往上一扬,道:“你看看姑奶奶我像不像坦克?” 她说这话时,眼波流转,巧笑倩兮,真是不可方物,可话本身却又是那么让人难绷,李小天不知是该笑还是该硬,别扭了半天挤出一句:“不像。” 邱轻歌得意极了,道:“肯定啊,不过,我看你倒是挺像标准蝈蝻的,不过先不说这个,你刚刚说你会下棋,是真是假?” 邱轻歌再度追问,李小天脸上一红,很多事不戳破,遮遮掩掩的也就过去了。可面临似这等的追问,换做谁都会受不了吧?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李小天总算开口道: “弈演顶针,鉴定为棋圣。” 邱轻歌当即一拍手,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等等珍珑棋局就交给你来破吧。哎呀...还好有你在...” 李小天一听这话,心中猛地一惊,他突然想起此去天山是要先行寻访无崖子的,也就是说,要破了珍珑棋局才能见,怪不得邱轻歌在此前一直相问,原来是为此啊! 一时间,李小天感到背上传来压力有千斤重,他本以为这最多是一次吹牛逼,就算被邱轻歌识破揭穿也不会有什么损失,顶多面子上挂不住。谁知道自己居然得破珍珑棋局?好端端的一次鸡汤演讲,直接改战场动员了? “那个...我其实不会下棋。”李小天看着邱轻歌兴奋不已的俏脸,在经过深思熟虑后,总算是说出了拒绝的话。 邱轻歌脸色一沉,但半晌后又道:“无所谓,反正你说了,你就得去。这有啥难的,你应该记得原著里虚竹往一个地方下子然后杀了自己一大片这个细节吧?到时候就找自己一色的气眼堵就对了。”语气颇为写意。 李小天听了邱轻歌一语,倒觉得她说的也没啥错,反正自己是知道该在的是自杀的棋,到时候直接找...诶? 李小天略带疑问地看向邱轻歌,道:“你是怎么知道‘气眼’这个词的?难道你会下棋吗?” 邱轻歌见自己被识破了,也不害羞,嘿嘿一笑,道:“会下一点,古代吗,也没什么好东西玩,我就常找人下棋或者自己跟自己下棋。” 李小天来了精神,道:“那你为啥不自己破珍珑棋局,非得我上啊?” “因为我看出来你不会啊。你忘了原著里咋说的?越会下棋的越不知晓破局之法,还容易走火入魔。你说,我武功这么强,万一走火入魔,你拦得住我吗?你万一再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是不是?”邱轻歌道。 “尼玛的,默认我不会是吧,那刚问那些啰里八嗦的就是为了奚落我是吧,什么小仙女。”李小天默默地想,但他不得不承认,邱轻歌所言十分有道理。原著中,虚竹就是一个对围棋一窍不通的门外汉,却因为误打误撞错下一着,将整局棋置于死地而后生。从这点来看,还真的是让自己担任棋手更为好些。 “行吧,那我就下棋吧。不过我不太理解,你下了这么久的棋,大概是个什么水平?”李小天说完这话后,煞有其事地补充了一句“有洁宝强吗?” 龟龟,洁宝,孙吧人的骄傲! 邱轻歌摇摇头道:“什么事都是在进步的,围棋也是一样,不可能说越活越回去,以柯洁的水平与古人对弈,怕是让五个子都能赢。我的棋艺平平,放到现代可能也就是个两段,甚至不到,得是被乱杀。” 李小天听到这话,突然有一种骄傲从心头涌起,就算是最底层的孙吧鼠鼠,在想起藏龙卧虎的孙吧时,也会骄傲地抬起头。 邱轻歌看到李小天这样子多少觉得有点好笑,道:“离地方不远了,到时候跟紧我,别出错,知道吗?” 李小天点点头,二人继续往目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