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一派修真路》 第一章 修真门派掌门路 阳光打进窗来，高大的陈年老檀木书架，一排排的放置着。 书架上平放着一本本的书册，有些已经泛黄，但却没有一本沾染尘埃。 藏书阁进门柜台后，一名少年认真阅读着一本杂记。 读完一册后，在外包上一层纸皮，先把书名【东钱州志】写在右上，又在下面写上【地方志凡】。 “小言，放班了，今日是你十五岁生日，随我去外院教习食堂吃顿灵食吧。” 少年闻言，将刚刚拿起的另一本书放回未读书册最上，将几本书放在柜台一侧，盖上一张纸后，又压上了一块镇纸。 他走出阁外，只见一老者已在等他，快走两步上前，向老者微微躬身致意。 老者轻轻一点头，向着藏书阁大门一挥手，大门前出现一片若隐若现的光幕。 即使已在此供职三年，胡言看到阁老挥手间布下二阶阵法，仍在心中暗暗惊叹，这就是修行的力量。 阁老察觉光芒映在少年脸上，三年了，每一天放班，这个少年都固执地看着这片光幕出现。 不再多说什么，阁老转身向外院走去，胡言轻轻地跟在后面，就像一个仆役一般。 这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路，两人相伴走了三年。 一想到自己又长了一岁，少年心中一凉。 “阁老，有本命但是没有灵根真的没办法修炼吗？” “小言，你还执着于灵根吗？藏书阁一层那些书都是凡人所著，难道不也是引人入胜？” “阁老，凡人百年不过一坯黄土，谁不愿长生。但是我有本命而无灵根，即使身处灵脉也无法引气立身。” “引气不重要，阁老我要说多少次？立身是在识海中立本命之身。道门用灵根吸引灵气，儒门用文章勾动才气，佛门用善行积累功德，但最后还是奔着本命而去。” 老者察觉到少年的脚步停下了，不再重复说了多遍的那些话，同时停下脚步 “我都知道，兽本命沟通兽魂立身，五行本命引气入识海化天地万象，器本命聚气凝器立身。我是器本命，这我知道。我还记得，五岁时，我随父亲来到慈城，当时就是您给我测的本命，您说我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单本命，是我胡家几十年衰弱换来的大气运，这句话您忘了吗？” 阁老也不与他置气，反而见其情绪激动，似有泪水在眼眶打转，悄悄施了一道静心术到少年身上。 “虽然没算到这世间竟有无灵根的本命，确实是老夫眼界短了，但老夫还是相信我当年说的那句话。” “您相信，我相信，父亲曾经也相信，那怕千万人都信，又有什么用呢。家中三阳山的灵脉我也去待了半年，明明能感受到浓郁的灵气，但是却吸收不了。我在灵脉里就像一条跳上岸的鱼，再怎么张嘴也改不了命运。” 不等阁老说什么，少年又继续说了下去，好似大声在自言自语。 “六岁随父亲来到慈城，进了书院上学，修习儒门经典，您和院长都对我照顾有加。可纵使院长说我的文章同届学子可当第一，但是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同窗，写出本命文章凝聚才气立身。就像一把把刀刺在我的心上。三年前，书院少学结业，台上一个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台下却只有一个凡人，如老树生根般枯坐。” 阁老似乎想到了什么，也不再愿听这些悲苦往事，挥手打断了他的回忆，手指微微一抖，少年脸上的泪水消失不见。 见到阁老有所不悦，胡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默默跟在他的后面。 行不多时，两侧渐渐有小童奔走，嬉笑追逐，却无人察觉有两人缓步走过。 “哟，阁老您来啦，您不是以书为食吗？怎么愿意来我这儿庖厨之地了。” 刚一进教习食堂的门，一位青年突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庖辛，你别在这里装模作样的，老夫已经看到那桌一阶灵食了。” 胡言强打精神走到靠窗的桌边，木木然地坐下。 阁老和庖辛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走过来，在长桌另一侧并坐。 “胡言，虽然你才十五岁，但是已经在藏书阁供职三年，名义上也算是一名书院教习，就算每日来食堂吃不入阶灵食，也不算违规。虽然你无法吸收其中的灵气，但是也能让你强身健体，活满凡寿百二大限。” 庖辛身为慈城书院丹食长老，自然知道胡言平日里都是在仆役食堂和凡人仆役一起饮食，以换取每月五灵石的餐补。甚至为了领一月一灵石的补贴，住在藏书阁里。 “我本就无法吸收灵气，吃多了灵食也是浪费，一年有此一顿，保我身强体健，也就满足了。” 庖辛本还想说什么，但阁老对庖辛侧目一瞥。顿觉自己失言，拿起筷子给对面少年夹了一片鱼肉。 “来尝尝我做的金骨鱼，里面也是有器灵气的。” 胡言虽然心知灵食对他的修行无济于事，但是几口灵食下肚，灵气在胸腹之间乱窜，也不由觉得神清气爽。 当然这也就说明他体内还是留不住这些灵气，只能胡乱深呼吸几下，全当做自己把灵气吸进去了。 阁老看到少年深吸气的动作，回想起他在路上的那个比喻，眼眶竟也有些许湿润。 当年自己和老胡第一次相遇时，他说过我们的才气对他们道门修士来说就是掺了水的酒，喝多了也能醉，却怎么也喝不爽。 四百年就这么过去了，自己还能喝到几杯酒呢。 随着庖辛一筷一筷给胡言夹菜，桌上三个菜也渐渐的都被吃完了。 庖辛一抬手，桌上碗碟都消失不见，胡言自然知道是被他收入储物戒中了。 又一摆手，桌上出现一个酒壶和三个杯子。 庖辛亲手拿起酒壶，倒了两杯灵酒，灵酒表面翻滚着浓郁的灵气，但却跑不出杯口。 阁老察觉到这非比寻常的高阶灵气，也回过神来，诧异地看着庖辛。 “庖辛，何至于此呢。” 阁老抬手从桌上拿起酒杯，屈指一弹杯底，杯中有一滴灵酒飞出，缓缓飞向第三个空杯中。 那滴灵酒飞入杯中，却不降到底部，不住地翻腾。 阁老又取出一个竹筒，从里面倒出一点液体，那滴灵酒混入液体之中，不再翻腾。 胡言虽然不知道他们拿出来的是什么，但相信阁老不会害自己，也不多说什么，双手捧起酒杯向二人行了一礼，仰头把酒灌下，登时不省人事。 “小辛，你今年可以来藏书阁找我一次。” 阁老摔下一句话，便提着胡言消失了。 一眨眼胡言便躺在藏书阁柜台之下，藏书阁里气浪翻涌。 阁老一挥手，那本尚未翻阅的书册上出现了七个字。 【修真门派掌门路】 第二章 诡代本命成 阳光柔和地洒在少年的脸上，一阵酥麻的感觉传到脑海。 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布置，少年才从梦中回过神来，这个梦太过真实。 他竟梦到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名叫蓝星的星球，那个星球没有灵气才气，但是有发达的科技。 而且正因为蓝星没有那些玄奥的能量，反而更加盛行各种各样的神话传说。 虽然自己也只待到十五岁就梦醒了，但那些课余时间看过的小说电视剧却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 可惜这些都只是一场梦罢了。 揉揉眼睛，定了定神，从柜台下爬出，先是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确认没有破损。 先是把昨日阅读过的几本书分门别类放到书架，又拿了几本还没有阅读和分类的凡书，准备今天把它们整理了。 捧着三本书回到柜台，腾出一只手，从柜台一侧镇纸下面扯出一块黄布，稍微捋平一下，再把书放在上面。 绕到柜台后，把椅子往前扯了扯，重新端坐在上面。 一手拿起旁边一侧那堆昨日未读完的书上的镇纸，再用另一只手把那张用来遮挡不可能出现的灰尘的白纸放在今日新拿的书上，重新用镇纸压住。 最上面一本书的封面上写着【修真门派掌门路】，看来应该是某个门派的传记，不应当属于一层的凡书。 但多少也是得先读完再说其他，也不做他想，捧起书便沉浸其中。 不知不觉看过大半，书中故事实在是引人入胜，不知不觉一天都快过去。 不知怎的，自己竟一点也察觉不到饥饿，又想到自己昨日吃了一顿灵食，应当是庖辛老师又加了什么好的灵植灵肉，足以提供多日的营养。 阁老又重新闭关了，这三年之中，除了每年自己生日，他会带着自己去吃一顿灵食，顺便和自己聊聊修行，平时并不怎么露面。 反正不觉得饿，更不觉得疲惫，索性从台下小柜子里取出两大颗幻月明珠。 原本藏书阁是不配备照明用的幻月明珠的，因为哪怕立身境一层的修士也能做到在一点点微光下看清东西。 然而胡言供职第一天读书太过入迷，竟然从仆役处借来两根蜡烛，准备挑灯夜读。 阁老只好随手拿出这两颗明珠，免得胡言失手把藏书阁里的书烧坏了。 胡言并不知道这两颗幻月明珠的价值，事实上这是三阶的炼器材料，产自东海。 二阶灵兽【明珠蚌】在月光下修炼，才有千分之一的机会产生幻月明珠。 而普通情况下，明珠蚌产生的只是普通的二阶材料夜明珠。 少年整理了一下台面，将其余书册拢到一堆，只留下未看完的【修真门派掌门路】。 藏书阁内很多书都是没头没尾的一册，胡言不舍就这么看完此书，也不再继续看那不一定是结尾的结尾，而是从头开始看起。 不知不觉一夜又过去了，幻月明珠散发着一丝丝的灵气，滋养着胡言的双目。 一夜下来，胡言非但没有感到双目酸涩，反而越发精神。 少年长出一口气，不舍地看完最后一个字。又将最后一页摊开，放在桌上。 “明心见性决楚慧心改，这世上真的有观想诡代本命的修炼办法吗？” 闭上双目，想象着自己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可是什么也观想不到。 在梦中度过十五年的经历又重新浮上心头，反正也观想不到什么本命，索性在脑海里回忆一遍这个梦好了。 幼时父母双亲照顾自己的吃喝拉撒，然后去幼儿园和小朋友们快乐玩耍，小学时自己带着这一世的记忆在校园里被称为神童，七岁就会写长篇大论。 在市区图书馆里面，那一本本的古今名著都任由取阅。 一个没有超凡力量的梦境世界，但包含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幻想世界。 梦中的胡言似乎被什么吸引着，走到图书馆最里侧的神话传说分区，一本书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不疑有他，胡言在回忆中拿出这本书，看了起来。 书中无岁月，梦外已三秋。 庖辛和阁老站在藏书阁外，看着幻阵中的藏书阁充满着的云雾。 “阁老，上次从您这儿拿去的二阶上品刀法，三年里我都领悟好了，怎么这小子一闭眼就是三年，还没有顿悟完。” “唉，三年前你拿出为妖兽开灵用的开灵液，我就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当年你和胡言的父亲胡林明都是我的学生，我怎能不知你其实还挂念着他。 他现在明明就在城中经营他们胡家的百宝阁，你多少可以去和他叙叙旧。” 庖辛被阁老说中了痛处，神色一黯。 “我当然知道他还在慈城中，可他那百宝阁现在连个一阶的法器都没有。 当年十五岁立身境圆满的天才，现在却和一堆破烂生活在一起，我这个所谓的世家子弟过去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是啊，不知不觉你都明心境后期了，转眼已经二十五年了。 当年胡林明十五岁立身境圆满，从慈城请假回家，意图借助家中三阶中品灵脉突破到明心境。 谁知道这一去，唉。” 三十多年亲自前给胡林明测本命，测灵根，然后把他留在慈城书院，往日种种也如云雾般绕上心头。 胡言的回忆之中，他不过在藏书阁看了一会儿书罢了。 “总为周家多福荫，大土十乱始同谓。” “人也好，妖也罢，哪怕是仙，也逃不过天地大劫，最后也落得榜上有名。” 藏书阁外的云雾一时间如瀑布般向阁中泄去，就连阁老布下的幻阵，也摇摇欲坠。 “天地异象，我遮不住，庖辛，你去外院挡一挡来人，就说我在阁中闭关顿悟，千万不可让人知道是胡言引发的天地异象。” 话音未落，阁老一闪身就出现在了胡言身前。 看着眼前的少年长发及腰，随着鼓荡的灵气四散飘动。 神光照体，雅乐缠身。 阁老来不及探查，就要再布下一个阵法遮掩。 就在这时，胡言身旁的异象陡然消失，好似一团小火苗被水浇灭了。 眼看胡言已经结束顿悟，阁老一闪身消失了。 胡言依旧端坐在椅子上，而他神识终于进入了识海之中。 只见识海里到处灰蒙蒙的一片，只有空中悬浮着一块似布非布，似纸非纸的薄片。 上面只有三个字。 【封神榜】 第三章 本命得天赋 胡言看着灰蒙蒙的识海中悬浮的那块不起眼的小布片，一段信息从【封神榜】传来。 这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让他觉得十分新奇，仿佛与生俱来一般，胡言知道了自己的第一个本命天赋。 【混沌一气】可以吸收所有类型灵气，转化成混沌气，但是只能用来使用【封神榜】本命的天赋，无法离体做法。同时带来一个无法被搜魂，也无法被看出修为的作用。 也就是说胡言现在除了能够吸收灵气以外，其实看起来和凡人依然没有什么区别。 胡言心中一动，睁开眼来，三年没有睁眼视物，一时间有点不太适应。 重新打量了一下四周，和三年前没有任何区别，应该是阁老替自己打的掩护。 再仔细一想，三年前那顿灵食宴上，那一滴灵酒肯定也有大秘密。 也不知道胡言如果知道那滴灵酒根本就是用来给妖兽开灵用的兽用药，会是什么表情。要不是阁老拿出了那个竹筒，怕是胡言已经没命了。 站起身来，从柜台后走出，对着没人的阁门鞠了一躬。 “阁老，我想我不能继续在藏书阁供职了。” 阁老的身形在门下缓缓出现。 “小言，你已经能吸收灵气了吗？” “是的，我已经可以吸收灵气。” 胡言轻轻调动识海中的混沌气，顿时周围的灵气一股脑地往他涌去。 阁老赶忙挥手将周围的灵气稳固下来。 “你难道能吸收所有灵气？怎么这么多灵气被你吸引过来了。” 胡言正在心中打草稿，准备半真半假地解释一番。阁老看他的神情就知道其中必有秘密。 “你不用告诉我你的秘密，阁老我也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但是你不能让别人知道你能吸收所有灵气，这会引起歹人的关注，对你修行反而无益。” 阁老一反手，拿出了一个储物袋，往柜台上排出十颗一阶灵石 “灵气共有三大类，十二小类，你且听好。 五行灵气虽然名叫五行，但其实是指天地之间自然产生的一些事物所带有的灵气。 最基本的金木水火土，这是五行，还有变异如冰雷毒，也就是一共八种，但依然称为五行灵气。 然后是兽灵气，是生命之气，而一些邪修由兽灵气反过来发现了死灵气，这又是两种，并称生死气，其中死气是没有灵石的。 最后便是器灵气，这是由人创造出来的事物在漫长岁月中积累灵性后产生的灵气。 而对应的天地之间自然产生的不入五行，生死之间的那种灵气，称为天灵气。 传说天灵气只在九天之上存在，但是我也不得而知。” 阁老说完，拿起一块灵石，递给胡言。 “这是一块器灵石，你先感受一下它的灵气，然后再把它吸收，体会一下。” 胡言听话的接过灵石，器灵石表面淡淡的光华流转，显出它与一般石头的不同。 尝试调动体内的混沌气，让这股气流到手心。突然想到了梦中在蓝星生了病之后，父母带自己去打点滴的场景。 也是和现在一样，长辈在一旁神情紧张地看着自己。 可惜灵石毕竟没有限流器，一感应到他体内的混沌气，登时灵气如流水般冲入他的手心，化作混沌气进入识海。 胡言抬起头，对着阁老苦笑一下。 “阁老，我还是不能控制吸收的速度，但是我能分辨到器灵气的特色感觉了。” “好，那我们一块一块来，把所有灵气都感受一遍。” 一阶灵石本就是对应修士的立身境，从未使用过的一块全新灵石所含有的灵气是足以让普通立身一层修士完全恢复灵力的，只不过恢复速度不是那么理想。 而胡言吸收了整整十块灵石，却完全没有感觉到体内灵气涨溢，他并不知道寻常修士的情况如何，只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般。 阁老虽然心中暗自惊奇，但是也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给人用兽用的开灵液，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你是器本命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所以你以后在别人面前只能吸收器灵气，在荒郊野外自然无人管你。阁老我早就说过你一定身怀大气运，越是这样，你越是要小心谨慎，活着的人才有天才与庸人之分；死了的，那都叫死人。” “好的，阁老。我会牢记的。” “原本你不能修炼，在藏书阁陪阁老我过完一生，也不算委屈你了。但是现在你既然能修炼了，这藏书阁想必也关不住你，年轻人还是得出去好好活动活动。” 阁老说完转身往外走出去，胡言赶紧跟上。 还是那条熟悉的路，这一次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藏书阁。 渐渐两旁出现了追逐嬉戏的儿童，和三年前自然不是同一批了，这次阁老没有隐蔽两人的身形。有几个教习看到阁老，纷纷上来见礼。 阁老传音给身后的少年。 “我这趟带你出书院，你随我去一趟你们胡家的百宝阁，你自六岁随父亲来慈城，从未离过书院，虽然你上少学时，每年你父亲都会来看你。但是自毕业到现在也已经六年了，也该去见见他了。” 想到自己的父亲，胡言脸上的光采都黯淡了一分。 五岁前自己早慧，父亲母亲都对自己予以厚望，结果五岁检测出没有灵根。 父亲胡林明先是带着自己回了祖地三阳山上的灵脉之眼去感受灵气，又去了胡家北边的渔溪岛王庙求佛门帮助，折腾了一年都没有任何收获。 连母亲已经悄悄的外出游历，一年没有回来都没有发现。 还不死心的父亲想到了儒门，为了来慈城书院上少学班，毅然向家族申请独自一人来慈城经营那间歇业近二十年的百宝阁。 而自己在进了书院之后，父亲就没有离开过慈城。 毕业时，院长把他喊来，希望能让胡言继续去东钱城天一书院学习儒家经典。 父亲当时说的话，胡言现在都还记得。 他一个灵根都没有的人，去那么好的书院干什么，如果他真的有那个能力，在慈城书院也能做出学问。 最后是阁老出面把他留在了藏书阁供职，这一待就从十二岁到了十八岁。 随着阁老在慈城的街道上走过，周围往来的修士越来越多，而凡人往往都在店铺里面劳作，或在街边摆些散摊做营生。 走到了城心处，一个横竖宽皆三丈的十字路口。 东南角一间还算高大却略显破败的楼阁，像一块鎏金雕花的墓碑，向往来的行人诉说着辉煌的生平。 一块门匾上写着三个大字。 【百宝阁】 第四章 藏书换百宝 相比于十字路口另外三家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胡家的百宝阁确实有点惨兮兮的。 阁老却对此没什么表示，只是带着胡言往里走去。 进了门，两侧各一排柜台，上面散乱的放着一些损坏的法器，残次的丹药。 柜台前前后后倒是有不少人，但是却不是站着挑选物品，而是席地而坐，在吸收此地的杂乱灵气。 内里的左侧角落甚至堆放着一些不入阶的灵植，上面还挂着两条灵气散逸的灵肉，明显是胡乱处理的产物。 另一侧的角落里放着一把躺椅，上面摊着一个人。 “哼，这是我儒门弟子该有的样子吗？” 阁老一句话，声如雷霆，惊得躺椅上的人滚了下来。 那人抬头一看，发现竟是阁老来了，赶忙起身走来。 而原本里里外外打坐修行的那些客人全都慌忙的往门外逃去。 “王师，您来了。怎么把小言带到我这儿了？” “胡林明，你在教我做事？” 也不等他回话，阁老先一挥手将百宝阁笼罩在隔音法阵下。 然后又瞪了他一眼，便继续说了下去。 “胡言他不愿在我那藏书阁继续做事了，但是入我儒门容易，想再出来却没那么简单，你说说要怎么办？” 胡林明看了看跟在老师身后的儿子，他的气色比六年前倒是好多了，想必书院的灵食应当还是有对他身体发育有所好处的。 阁老见胡林明目光不定，冷哼一声。 “王师，我愿意代替我儿前去藏书阁供职，让他接替我管理这百宝阁，还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小孩子一般见识。今后我父子二人在慈城还需要您多多关照。” 说完便捧起手，对着阁老行了一个大礼。 看着自己父亲那副对阁老讨好的样子，胡言心里没由来地冒出一股气。 而阁老也没想到自己的学生会提出这个方法，突然又想到那个不敢来百宝阁的另一个学生，赶忙把这个方案确定下来。 “好，那就那就这么办，你现在和胡言说一些他要注意的事项，说完你便随我回书院，别耽误我吃饭。” 胡林明没想到阁老这么着急，只好长话短说。 他先指了指角落那堆灵植和灵肉 “你堂姐前年嫁给了南边一个猎妖兽的散修，那个散修也就是你现在的姐夫，每年春秋两季会带一些灵肉过来，然后你大伯种的那些灵植也会顺便让他用储物袋带来。你千万好好售卖这些灵植灵肉，卖出多少都交于姐夫。” “然后又指了指两边柜台，至于这两边的破损法器，有一些是你大伯从家里翻出来的陈年旧物，还有一些是你大姑丈家炼器失败的废品，回收了只会浪费火灵气，便也拿来这里随便卖卖，你大表哥每年冬天会来一趟，把一年的废品都拿来，你须每次都拿给他二十灵石，那些废品还是值这些的。” 胡林明最后稍微停顿了一下。 “最后就是那些在这里打坐的客人了，他们若是不影响你，你也不用去赶他们，虽然我不收他们的费用，但是每年多少他们也会买一些灵植灵肉，或者挑些废品买去，全当在这里吸收灵气的费用，若不是这样，那些废品又有谁会来买呢。” 胡林明向阁老示意自己说完了。 “那就这样了，胡言，在慈城中不会有人敢真的对你胡家出手的，毕竟你胡家是登记在册的修真家族，你家也还没有超过分封三代。”说完也不等胡言回话，便拖着胡言父亲往外走。 胡林明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又开口说道。 “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那些散修，他们都会教你的。” 胡言看着一反常态的阁老带着自己父亲就这么消失了。 门口那些没走散的客人观望了一会儿，见隔音阵法消失，连忙走了进来。 “想必你就是胡道友的儿子吧，今日一见果然丰神俊朗，英姿非凡啊。” “是啊，是啊，好一个俊俏儿郎。” “还是胡兄有福啊，我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呢。” 听到眼前这些叔伯辈的修士的恭维，在儒门长期培养的习惯让他不住的地躬身回礼。 “多谢这位伯伯夸赞，您也是看起来不过三十岁，满头乌发，想必延年有方。” “这位叔叔想必是太过优秀，那些姐姐都不敢求爱与您了。” 一时之间，百宝阁内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而西北角那家店铺门口的凡人知客见到这里难得的热闹，也走了过来，听到这些话，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不亏是修真家族之耻的胡家，这小子不过是破烂王的儿子，也配叫丰神俊朗，真叫人笑掉了牙。” 几个散修看到这个凡人敢这样取笑一个家族子弟，也是满心诧异，但却不敢表现出来。 不管是落魄的三阳山胡家还是日渐强势的渔溪岛王庙王家，都不是他们几个立身散修能招惹的。 无奈地向那少年拱拱手，几个人讪讪离去，不愿淌这浑水。 胡言也不多说什么，今时不同往日，自己犯不着和一个凡人一般见识。 他默默走上前去，把大门一关，顿时感觉清静了不少。 深呼吸两下，重新打量起百宝阁里面的布局，却依然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两排柜台，一堆灵植，两条灵肉，一把躺椅，连个二楼都没有，只有一层三丈高的大厅。 两排柜台上的东西并不完全一样，进门左侧那一排基本全是一些碎片，应该就是大伯从家里翻出来的陈年旧物了。 而右边的柜台上放着相对完整的几件物什。 一根没了戟把的双耳方天铁戟头，一把没有护手的短剑，一排没有扇面的扇骨，还有大大小小几个钢圈，也不知原本是想炼什么法器。 顺着柜台一件件看过，不知不觉走到了角落，扶起刚刚被摔下来的父亲弄翻的躺椅。 又走到那堆不入阶的灵食灵肉前，看着流失着灵气的这些食物，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带着霉味的一股灵气，哄的一下冲进鼻腔。 被呛到了的青年，一边咳嗽，一边放肆地流泪。 第五章 王家豪来犯 在躺椅上睡了一夜的胡言，悠悠转醒。 由于百宝阁在慈城中心，他并不敢直接吸收灵气修炼，他现在对不同灵气的辨别还不够熟练。 看到柜台上面放着一个储物袋和一块玉简，他知道应该是阁老来过了。 昨天阁老带着父亲走得匆忙，连灵石都没留下几块，根本没法做生意。 取过玉简放在额头，一股信息流入识海。 阁老嘱咐他千万不要在百宝阁直接吸收灵气修炼，先借助百宝阁里破损法器灵气驳杂的特点，用手去慢慢感受灵气，切记不要急于一时。 面对如家中老人一般唠叨的阁老，胡言心中一暖。 将神识探入储物袋，里面有二十八块一阶灵石是父亲留给自己的资金，其中二十块需要付给表哥的，三块是售卖灵植灵肉所得，也需要交给堂姐夫，最后五块是父亲留给自己生活用的，省一点，吃用一年还是足够的。 而另外有十二块二阶灵石，一般来说价值一千两百块一阶灵石，是自己在慈城书院供职六年的俸禄与补贴。 正常教习都至少是明心境的修士，这些灵石俸禄都只是意思意思罢了。 书院的福利主要还是得用学分来兑换的，这个学分是可以从学生时代继承到在书院入职的。 而学分得做学生任务或者教习任务来获得，胡言之前没有修为，自然也从未接取过任务。 藏书阁管事与普通教习的俸禄一样，是十灵石每月，而不去教习食堂吃免费灵食，则每月有五灵石的餐补，不去住分配给教习的小院则每月有一灵石的补贴。 毕竟整个内院的灵气浓度其实是差不太多的，在哪儿打坐都一样，而灵食吃进去的灵气则是实打实的。 算下来自己六年其实应得一千一百五十二块一阶灵石，多出来的应该是阁老私发的。 而阁老给的灵石和之前一样，常见的十种属性都有，事实上兽器冰雷毒灵石的价值比常规的五行灵石价值高一点。 其中兽器灵石不算太罕见，但却是炼器炼丹驯兽的必备品，冰雷毒灵石少见，可需求量也不大，不易出手，所以价值和兽灵石器灵石相仿。 除了器灵石有三块之外，其他灵石各有一块。 想必阁老是想让自己尽快熟悉器灵气，方便以后公开修炼。 胡言略加思索，决定先吸收一块二阶器灵石，体会一下一阶灵石和二阶灵石的区别，免得以后闹笑话。 将二阶灵石放在手上，和之前一样调动体内的混沌气，灵石中的灵气如水流一般流入他的体内。 这次他有意识的控制流速，但也不过三息时间，就把灵石吸的一干二净。 吸收了这一块二阶灵石，体内经脉隐隐发涨，应该是将要突破到立身二层的前兆。 但是阁老之前和自己说过自己达到立身一层时在藏书阁引发了一会儿天地异象。当时是他以参悟法术为由搪塞过去的。 如果这次自己突破也有天地异象，那就会引起周边修士的注意。 而且渔溪岛王家和自家一向不合，万一被他们发现自己有可能是天才。 他们说不定会宁可坏了规矩，也要把自己当场诛杀。 想到这里，胡言强压下去心中再吸收一块二阶灵石直接突破的念头。 平复了一下心情，将台面上的灵石都收回储物袋，又重新打量了一番四周，和昨天并没有什么区别。 走过去将门轻轻拉开，门外打坐了一会儿的几个散修熟客从地上站起。先是和他客气的打了招呼，然后又轻车熟路的走到各自常待的位置，坐下打坐。 胡言见他们如此把握时间修炼，心中差点把握不住，也想要立地打坐修炼。 但是一想到路对面的王家，便熄了这份心思。 没什么事做的青年，只能打扫打扫柜台上的灰尘，顺便重新看一看那些破烂，三遍打扫下来，终于也躺倒在躺椅上。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几个立身一二三层的散修，纷纷拿出自己做的饭食，吃了起来。 也有两个散修准备从百宝阁这边购置一点灵植灵肉。 胡言听到两个叔叔喊他，便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两位叔叔，家父没有和小侄说起这灵植灵肉售价几何，只道各位叔叔都会教我。还望各位叔叔不吝赐教。” 两个散修看起来其实也不过三十出头，但是修士如果常用灵气滋润面皮的话，是会显得年轻一些，所以真实年龄说不定真有四十了。 其中一个面目清瘦些，略显黝黑，像是个庄稼汉子。 “好说好说，林明道友有如此懂礼的儿子实在有福。这堆灵植是最普通的灵米，叫做【山米】。 其本身属木，长在土中，用水浇灌，将灵金屑用灵火烧成灰，然后可用作肥料。这样一来就是五行俱全的灵植了。 正常来讲山米的品质是可以达到一阶灵植要求的，但是你家的山米许是没有施肥，不含火金灵气，只能算作不入阶的灵植了。” 胡言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些，又指了指挂在上面的两条灵肉。 “那这灵肉也是分属性的吧。” 另一个稍微圆润一些的修士，接过话茬。 “这两条灵肉应当分别是铁牙猪和火毛猴的，正好对应了这些灵植中不含的火金灵气。想必是你那做猎户的姐夫特地挑选的。 这两种野兽原本都是一阶的妖兽，但是他们的精华所在分别是骨牙和毛皮，这肉中灵气本不足一阶的标准。但是聊胜于无，也算得上是我等修士最合适的灵肉了。” 一众正在交换着灵食灵植的散修，听到这里都纷纷出声应和。 “一群捡破烂的散修都混在一块了，我说怎么我一过来就闻到那股穷酸味了。一个两个连给家族宗门种灵植都没人要的东西，在这里装什么先生。” 尖酸刻薄的几句话不合时宜地从门口飘进来。 众散修登的火气上涌，往门口怒目而视，可一看到来着身后卑躬屈膝跟着的那名王家知客，就知道来人定是王家修士，招惹不起。 “哟，我还道怎么除了穷酸味还带了点酸臭味，原来是你这个只能读书不能修炼的破烂玩意啊。” 众人闻言大惊，即使胡家现在已经衰败不堪，可怎么也是见性境老祖用战功建立的修真家族。更何况这个家族都还没超出分封三代。可这王家修士却如此不给面子。 “王家豪，你我昔日同窗，何必如此挖苦讽刺。” “我呸，你个不能修炼的凡人也配和我做同窗。讲堂里要是进来一只狗，那它也算我同窗？” 第六章 吴炜东救场 跟在王家豪身后的那个王家知客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见一根笔杆飞来，迎风变大，一下点在那知客头上。那知客的脑袋如西瓜般炸裂，红的白的都溅了出来。 王家豪身上亮起一阵光芒，将血污挡了下来。 那笔杆缓缓飞回十字路口上走来的一个青袍修士手中。 “哼，我儒门子弟也是你一个凡人能取笑的，已有取死之道。” 王家豪本想直接发难，但看到来人做此打扮，口中还振振有词，心道不妙。 “某乃吴炜东，与你乃同届战儒班修士，尔若不识得，可去书院求证。” 王家豪自然不认识他，但是见他修为高于自己，且杀伐果断，也只好恭维一番。 “炜东兄大名，区区早已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这狗知客平日里仗势欺人，早就该打杀了。” 一众散修见王家豪都服软了，便知道来人已然为胡言解围。反观胡言，不过在内里柜台旁呆站着，两相比较，觉得胡林明之子也不过如此。 那吴炜东听了两句奉承话，又见王家豪服软，也不好再发作。只是大步走入百宝阁内，看也不看门口的王家豪一眼。 “早日从院长口中已听闻数次文儒班学问第一胡言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门外犬吠而不形于色，屋内破漏而自得其乐。” 胡言听到眼前这人的夸赞，才从识海中回过神来，刚刚【封神榜】有所感应，神识不知不觉便入了识海，以后还需多多练习如何分神。 “惭愧惭愧，今日吴兄仗义执言，我无以为报，若是在此阁中看上什么，尽可拿去。” 反正自己手中也有不少灵石，就是这些物什全卖完，估摸也不过半块二阶灵石罢了，赔付给几个亲戚怎么也够了。 吴炜东闻言，倒是认真打量了四周，见整个百宝阁不过破败一堆，垃圾几件，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回话。目光转过几圈，看向胡言。 胡言见他往自己这里看来，转身看了看身后的躺椅。 “吴兄若是不嫌弃，这把躺椅也可拿去，多少我也学众位叔叔打坐罢了。” “言弟你说笑了，我今日不看中躺椅，也不看中阁中法器灵植，我只看中了你。今日遇了疯狗，心中不畅。 明日我做东，你随我去慈江楼吃一顿好灵食，我一人吃不尽，你且把自己借我用用。” 那些散修听闻两人几句妙语豪言，察觉心中那股火气已然四散，也都神色一轻，纷纷打趣起来。 王家豪仍在门外站着，见无人再搭理自己，重重地一甩袖子，往自己店铺走去。 吴炜东虽然进了内里，但是神识却注意着这个王家纨绔，见其要走，自然不能便宜了他。 “王家那土豪，别忘了拿门口你王家的东西打扫干净了，别坏了百宝阁的生意。” 王家豪闻言脚步一顿，似要发作，吴炜东见状重新拿出那杆笔来。 捏了捏腰间的储物袋，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今日被吴炜东沾了儒门子弟的大名，不好找他麻烦，只能再寻机会。 胡言对此仿佛毫不关心，只是在心中盘算着这吴炜东的目的。 自己虽然在书院少学时文章有所小名，但是这都毕业六年了，不见得还有人能记得自己一个没修为的凡人。 而这吴炜东来的却又是那么巧，我昨日刚离书院，今日他便来寻我。 这么想来只有一种可能，阁老想要派人来保护我，但是又不能太过张扬，便寻了个与我同届的战儒修士。 自认为想清楚了其中关键，便知晓改如何与吴炜东相处了。 “吴兄豪迈，我拍马不及。若是不嫌弃，今日先在此地，随我同食，也谢谢诸位叔伯多年照顾我家生意。” 说完取出五块一阶灵石，交于之前那个较富态的散修手中。 “叔叔你是对灵食有见识的，就着这五块灵石买些现成的回来，大家一起享用好了。” 那散修没想到胡言会对自己如此信任，竟拿出五块灵石交予自己，心中一热。 “少年郎，你且看计牙叔叔我的。” 说完便出去采购灵食。 吴炜东又与在场众散修纷纷见礼，众人对这个豪情少年本就青睐有加，更见其修为高深而不嫌弃他们，更加觉得脸上有光。 一众散修将原本在吃的饭食收入囊中，都难得大方地往身上拍了一张清洁符，以示对吴炜东的尊重。 你来我往的交谈间，胡言了解到这些散修，多数时间都以打零工的形式过活。 刚出门采购灵食的计牙，主要是在几家酒楼忙时帮帮工，也兼做屠宰的活，算是几人之中过得最滋润的。 而那黑瘦修士算是灵植修士，可他灵力不济，立身二层的修为，只能做一些杂活。 剩下几人有做清洁符和轻身符维生的符修，也有只能炼制化气散和粮丸的丹修，还有专门运货跑腿的力士，形形色色。 虽然说是什么符修丹修，但其实也接各种杂活。 像是城中的万钱楼开卖丹药的日子去看看场子，做做安保；又或是慈江楼有大人物光临，需要他们去顶替那些凡人做做迎宾，传传菜。 众人聊的火热，计牙也买了不少灵食回来，荤素搭配，甚至还买了一壶价值一灵石的山米烧。 众人当即就着饭菜论道起来。 一顿午饭拖拖拉拉竟吃到了黄昏，众散修自知时候不早，纷纷起身告辞，计牙则将碗筷盆壶都收好，说是要去还给各酒楼商家。 众人在门前各自告别，相约明日再聚百宝阁。 而胡言和吴炜东两人在百宝阁门口送走众人后，先后回到里面。 “胡兄，今日我便在此打坐修炼过夜，此地处慈城中心，灵气充裕，相当于一阶中品灵脉了。” “吴兄自便，我再看看家中这些货物。” 胡言想起阁老和自己说过可以用一些破损法器来感受灵气，而且法器中的灵气几乎都被固化在法器上，不易吸收，不怕引发异象。 而他又认为吴炜东是阁老派来保护自己的修士，自然大方地拿起一块块碎片，去感受其中的灵气。 百宝阁中一时五光十色变换。 吴炜东表面上在静心打坐，但是心中却掀起一阵阵波澜。 这胡言怎么能激发法器中的灵气。 他不是传言中的凡人。 他竟然能够修炼。 第七章 慈江楼遇狗 一夜过去，胡言将柜台上大大小小几百片法器碎片都摸了一遍，根据自己感受的灵气不同，将碎片分成了几堆。 然后又像玩拼图一样，把它们中可能来自同一法器的碎片拼了起来。 于是右侧柜台又多了一把剪刀，一方大印，还有几颗大大小小的圆珠。 吴炜东看着胡言勤劳一宿的成果，觉得又有趣又无奈。 法器拼起来也不能重新使用，有那时间为什么不打坐多吸收一点灵气，百宝阁此地灵气修炼到立身圆满绰绰有余。 吴炜东看着还在柜台前思考一块碎片到底属于哪个球的胡言，无奈地往门口走去。 踏着晨光来此的几个散修又轻车熟路的坐在自己的位置开始修炼。 “胡言，别再拼你的那几个球了，现在随我去慈江楼，选上一条新鲜的金鳞鱼，等着吃午饭吧，此地你这些叔伯自会照看的。” 事实上除了这几个散修天天会来蹭灵气，其他的修士根本不会来百宝阁采买什么灵物。 胡言也不好推脱，便跟着吴炜东走了出去。 两人相伴往城北走去，一路上两边的摊贩见其二人身穿儒袍，都纷纷拱手致礼。 胡言心中觉得奇怪，在慈城之中其他修士也并不少见，为何儒门修士如此受人尊敬。 “吴兄，小弟久居书院，不曾入市，敢问为何众摊贩对我等尊敬有加？” 吴炜东也从没想过这种事要怎么解释，脚步不停，心中思索。 “我想这其中应该有三个原因。 于小，儒门弟子常读经典，知礼守礼，与儒门修士结善缘，百利而无一害； 于中，慈城最大势力为慈城书院，城中守卫多为战儒，城中管事多为文儒； 于大，此界界主为大周书院，虽界中也有许多与书院并称的大势力，但界主威名总是在的。” 两人边聊边走，大约一个时辰才走到慈江楼。 当然这是因为胡言没有对自己施加轻身术，而吴炜东自然不会对他施术，这有违礼数。 对立身修士来说，若是施加轻身术，速度增加可以有近一倍。 如果能御使一把飞剑，那达到五倍速度也不在话下。 两人到了慈江楼前，门口的知客忙迎了上来。 见两人都着儒门搭班，脚步一顿，先拱手致礼。 “二位先生，可有预约？” 胡言看向吴炜东，吴炜东脸色不变。 “不曾有约，今日某带胡兄来吃一顿便饭罢了，难道有什么难处？” 那知客哪知这人脾气不小，赶忙微微躬身。 “一顿便饭自然没有问题，请二位随我入内挑选佳肴美酒。” 吴炜东本还想说什么，胡言却示意他没什么关系，那知客并非有意轻视二人。 选完灵鱼后，两人上到二楼，选了一处靠窗的座位，便分坐两边。 “胡兄，不瞒你说，我是故意接近你的，院长说我这些战儒修力不修心，在立身境能快速成长，可难突破明心境，更不用说后面的见性境了。 我问他怎么修心，院长说向你学习，之前我去藏书阁找你，但是庖辛老师把我拦住，说阁老在参悟，不许我靠近藏书阁。 两天前我看藏书阁上异象消失了。便又去找你，但是藏书阁新来的管事说你现在在城中百宝阁。 我昨日便去，也就说出了我看中的是你这唐突之词，还望胡兄海涵。” 胡言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弯弯绕绕的缘由，没想到自己竟想岔了吴炜东的身份。 心中给自己敲响警钟，以后不能胡乱猜测他人，更不可轻信他人。 幸好眼前的不是歹人，不然今日随他外出，就是被打杀了，也无人替自己报仇了。 “好说好说，吴兄昨日为我仗义执言，今日但有所求，直说无妨。” 吴炜东听闻此言，不禁大喜，但又神色一沉。 沉吟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愚兄现已立身境六层，能够模糊的感应到我的本命是一把长杆器物，进了儒门后便以一杆笔作为同参，可如今感觉这同参对我来说，效果已有所不济，我儒门修士相比道门修士，更重心志。 道门修士由立身境突破到明心境时会有一次机缘感应，而我儒门修士则是写文立言表明心志，作为大道之言，定下以后的修行基调。 我吴炜东六岁入少学，七岁修战儒之道，十二岁立身四层，杀妖兽五十，积学分二百。 毕业入书院城卫队，至今六年，杀邪修十三，斩妖兽无数。 可修为却进展变慢，敢问满手鲜血怎为儒？” 胡言听闻吴炜东豪言壮语，心中陷入沉思，他不知正常的修士十八岁应是何等修为，也不知战儒的修心法门，他自己都没有学过任何法术，又怎教眼前这尊战神。 “只知道屠兽杀人的修士，也妄称儒修？你今日在此宴请一个不能修炼的凡人，早已有违儒门的训诫。” 不合时宜的尖酸刻薄之声传上楼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以王家豪领头的数人走上楼来。 “昨日听闻王兄与我等说起胡言之人，尚且不信这昔日文章第一的胡言是登徒浪子。没想到这几年不见，竟已如此。 当年你岁不能修炼，但在少学勤勤恳恳，不落人后，我等心中且说一声佩服。 如今你一个不能修炼的凡人，吃如此豪华之灵食，实在有违俭以养德的圣训。” 吴炜东听到那脚步声时，便将那杆杀人如麻的笔握于手中，隐忍不发。 见来人皆是昔日同窗，眉头不禁皱起，这些文儒最重口舌，今日被找了由头，怕是不能干休。 几个青袍修士走上楼来，乍一看到吴炜东已将法器握于手中，心头都是一紧，也纷纷唤出法器。 一时之间慈江楼上剑拔弩张。 “哼，来的要是书院里的德行教习，那我吴炜东绝无二话，甘愿被批评。可惜来的是你们这几只家犬，平日里我做城卫任务时，可没少见你们在这慈江楼和那万花楼流连。” 王家豪身后几人顿觉颜面无光，可又不想落下脸来。 “今日之事今日论，我等平日错估灵食里的灵气量，吃不完也情有可原。可你如今带这不能修炼的凡人吃灵食便是丢了我们修士的脸，快快认错，不然今日有你好瞧的。” 第八章 慈江楼屠狗 “哼，你等土鸡瓦狗之辈，也敢在此咄咄逼人，看我今日再屠几条败犬。” 话音刚落，吴炜东将手中铁笔抛出，笔直飞向几人中最靠近楼梯的那人。 那修士眼见铁笔迎风见长，登时慌了神，前面众人堵道难以腾挪，只好往后一翻滚下楼去。 铁笔去势不减，向另一人袭去，那人倒是不慌不忙取出一张金光符往身上一拍，一层金光护罩覆于身上，好整以暇再做打算。 却不料那铁笔陡然加速，一击戳破那护罩，顺势一扫，可惜被躲了半分，只扫去了那人半边肚皮，红的黄的流了一地。 “你竟然伤了杨兄，今日我定不饶你。” “杨兄于我同手足，今日我誓要杀汝。” 几人言辞凿凿，将法器一股脑祭出，其中王家豪控制一只小锤，袭向胡言。 原本吴炜东将那杆变大的铁笔收回，横于胸前，如同拿了一把长枪一般，准备将那几件法器一股脑扫去便是。可他看到那柄袭向胡言的小锤，一时分身乏术，竟将那铁笔一丢，自己却以肉身抗下了几道法器轰击。 幸好这些文儒不过言语狠厉，还不敢真的就这样在慈城里杀人，吴炜东受了那几下，虽是受伤不轻，但也暂无性命之忧，只不过也无再战之力。 而那杆铁笔与那小锤一碰，笔头骤然炸开，没想到那小锤竟是二阶法器，这王家果然豪横，竟然给一个立身境的族人配了二阶法器。 自身本已伤重在身，法器又再度受损，一口精血骤然喷出。 胡言看到几人不过一言不合便开始斗法，几息之间场中形势三度翻转，脑海里一阵发懵。 那王家豪见局势暂时平息，而且周围不少人已经关注这里，也不好再发难，只能悻悻地收回那铜瓜锤。 “好一个只知道对同族打打杀杀的战儒，今日主动出手袭击同门，没把你当场诛杀，我王家豪愧对书院对我多年的教导啊！” 那厮扯着嗓子故意让周围的食客误解此中缘由。 吴炜东已重伤在身，只好默默拿出几颗丹药吞下，打坐疗伤起来。 胡言见吴炜东伤重，心中自然也是焦急，但是这多年来，从没见过真刀真枪斗法的场面，又哪是一下能反应过来的。 此时场中形势稍缓，胡言终于有了说话的空间。 “今日诸事起因不过是尔等觉得我不能吸收灵气，来这里吃灵食有违圣训。 我且告诉你等，我在藏书阁供职时，每年阁老都邀我共进灵食，食堂管事庖辛老师也可为我佐证。 你等的意思难道是阁老也有违圣训？” 那些人没想到胡言竟搬出了阁老为自己撑腰，一时不知如何发难，齐齐看向领头的王家豪。 王家豪只好硬着头皮继续。 “尽信书不如无书，阁老亦非圣贤，一码归一码，今日你二人做错在先，伤人在后，两罪并论，当随我去书院法堂领罪。” 胡言见阁老的大名都压不住这王家豪一时又犯了难。 “谁人在此欺负我胡言贤侄，我计牙定不轻饶。” “俺也一样。” 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那几个常在百宝阁打坐的散修竟上了楼来。 胡言略一思量便知道这些人不是刚来此地，应是早有准备跟来的，许是不放心自己的安危，不由心中一暖。 “各位叔叔伯伯，可有疗伤法门，先帮我替吴兄疗伤，一应花费自有我来承担。” “我来，我修的木系功法，能加速恢复。” “我这儿有加快丹药吸收的灵食。” “我还有两包化气散，有用的话也一并拿去。” 各桌上的灵食缓缓流失着灵气，但围观的食客见两边都来了不少人，连饭都顾不上吃了，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城里难得一见的热闹。 胡言眼中涌起热泪，一时难以自拔。 王家豪等人见对方来了后援，虽修为大多不算精深，但都是年纪不小的老散修，心中难免有所惧怕。 场面一时之间僵持了起来，众食客又观望了一会儿，顿觉无趣，各自又吃了起来。 吴炜东打坐调息了一刻，重新站了起来。 “说一千道一万，你们不就是觉得胡兄是凡人，不能吸收灵气，而胡家又家道中落，好欺负吗？今日我就要替我胡兄说上一句。 尔等不过腐草之中飞萤，虽有光而不过米粒，其寿不过一旬便无处可寻矣。 我弟胡言实乃中天之日，浮云遮蔽不为所见，云散之时定让尔等无地自容。” 王家豪闻言大笑，觉得吴炜东只是在嘴硬罢了。 “可笑，若他真有此等潜力，又岂会在那百宝阁与破烂为伍。” 这话似有所指，众散修顿觉脸上无光。 吴炜东也不多说什么，翻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二阶器灵石，引得众人侧目。 “你若不信，便与我赌上一局，若是胡言能吸收这灵石里的灵气，我便输你二十学分，你若是输了，便拿出一块二阶灵石怎么样？” 王家豪自然是知道慈城书院学分的价值，二十分足以委托书院的炼器老师或者炼丹老师为自己特地开一次炉了。 “好，我和你赌这一次，不过这灵石得由我来出才行，免得你在那上面动手脚。” 说完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二阶的器灵石，交予吴炜东。 胡言心知这次躲不过了，便大大方方的取过灵石，也顾不得万一突破会引发什么异象，引动体内混沌气，只那么一引，灵石中的灵气不过不过三息便被吸得一干二净。 众人平日里总与灵石打交道，自然知道这块灵石中的灵气已然消耗一空。 吴炜东没想到胡言竟有此天赋，一时心中大急，连忙思索如何解释，却没想胡言反而开口了。 “王兄，你这灵石保不保新啊，别是快用完的废灵石拿来糊弄我们的吧。” 王家豪自知今日之事已然难成，心中不免一凉，气不打一处来。 “二阶就是二阶，这块灵石就是赔付给吴兄的赌资，你俩商量去吧。” 说完领着一群读书人下了楼去。 胡言想起梦中的一句话，此情此景非常应景，忍不住脱口而出。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第九章 榜上有名来 见挑事的众人散去，慈江楼三层的管事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法器，向身旁的男子打了个询问的眼色。 那男子挥了挥手，管事便自顾自退下了。 “没想到兽用的开灵液副作用这么奇特，虽然吸收变快了，但似乎突破所需的灵气也增长了数十倍。寻常立身一层的修士一口气吸完一颗二阶怕是要爆体而亡了。可这小子只是临近突破。” 这自言自语的男子不是庖辛又是何人，这慈江楼本就是他所开设，他又是书院的食堂管事，两伙儒生起了冲突，便有慈江楼管事御剑去将他找来了。 楼下众散修和胡吴二人自然不知道楼上有庖辛在照看着，不会让今日闹出人命来。 计牙见胡言二人的桌上还有不少没吃完的灵食，便招呼众人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吴炜东则沉浸在刚刚胡言说的那句‘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之中，似乎有所领悟。 胡言见众人都各行其是，也不做他想，从旁捡起之前那被打落的铁笔，此时没了笔尖的铁笔只是一根杆子罢了。 细看那杆子上面鎏花灿烂，可见其做工精细，末尾刻着四个字【慈城书院】。 看来此物应是吴炜东在书院中获得的，只是不知是毕业时赠与的，还是用学分兑换的。 正当楼中多半食客酒足饭饱重新聊起今日热闹时，慈江楼上灵气忽然涌动。 只见吴炜东头顶出现一朵黄云，其中飘出仙乐雅音，众人闻之，只觉心中畅快，修行之碍也有所消散。 而正主吴炜东，眉心识海前出现一朵云纹，引入眉间，消失不见。 庖辛突然出现在二楼场中，挥手之间请出一片空地，又掏出了一堆二阶器灵石，摆成一个阵法的雏形，最后拿出了一块三阶的器灵石来，放在吴炜东的身旁。 “儒生胡言留下，今日全部免单，无关人等，速速退去。” 他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波动，竟是见性境老祖。 众人见状赶忙都跑下楼去，而胡言见来者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庖辛老师，心知他与阁老相熟，也放下心来。 见众人都已散去，庖辛先看了看正在快速吸收周围灵石中灵气的吴炜东，见其并无大碍，又向胡言招了招手。 “胡言，你且听好了，像吴炜东这般连续突破好几层的情况，有好几种可能，一是之前刻意压制修为，二是服用一些特殊丹药，三是所谓的顿悟。 其中压制修为多是为了磨炼心境，服用丹药则是生死存亡之际用以应敌为多，并且这种丹药比较罕见。 而吴炜东则明显是有所顿悟，顿悟在道门和儒门中都是有可能出现的，不过道门称之为机缘，他们多是去洞天福地这些灵气充裕之地打坐修炼，以求顿悟。 而我儒门修士可能苦修十年百年无所存进，一朝顿悟连升三阶，当然如果只是升阶而没有足够的灵气润养灵体，那就如用气吹出来的一个球，越是大就越容易破。 昔日我儒门大能，苦修百年仍是立身境，时逢妖王屠城，领悟怒之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一朝升至法相境，一日屠尽万妖。 可惜当时他没能有足够的灵气巩固自身，当天晚上便身死道消。世称朝闻道夕死可矣。” 胡言闻此大惊，没想到顿悟的效果可以有这么强，自己那句话，却是差点害死了他，以后还是尽量少说梦中那些惊天话语了，除非别人主动求上来，不然就是害人了。 庖辛告知胡言，此地已布下禁止，而且灵气浓郁，又是能够供他修炼的器灵气，不妨安心修炼一阵，等待吴炜东脱离顿悟再说，百宝阁那边他自会照看，说完便闪身消失了。 胡言观察了一阵那个昨日才第一次见到的好友，可是看不出什么门道，也就不做多想，便就地打坐。 可他并不敢直接调动脑海里的混沌气，怕影响吴炜东的突破，只好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摸出之前阁老给的二阶灵石，由于明面上他还只是器本命器灵根的修士，所以准备把器灵石暂且留下，取出了八块五行灵石，准备慢慢体会吸收。 不知不觉慈城慈江楼已经歇业了半年，若不是庖辛仍在慈城书院食堂露面，众人都怀疑其已经跑路了。 胡言早已突破到二层圆满，经过这半年熟悉了各种灵气后，现在也能做到控制速度地吸收单一灵气了。 而自己的第二个本命天赋【榜上有名】也出现了，当他的神识接触到有特殊命格的同阶或低阶修士时，封神榜上便会出现此人的姓名与命格，并且胡言可以通过封神榜知道此人的生死，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大用了。 胡言看了看气势越来越高涨的吴炜东，不禁哑然失笑，自己修炼已然算是神速，没想到还是完全跟不上吴炜东的脚步。 阁老见其醒来和他说了声，吴炜东已经快到突破明心境的关口了，小心修炼，不要影响了他，胡言自然答应。 阁老见到胡言身边散落的几块各属性灵石，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便闪身消失了。 胡言既然已经能够正常吸收灵气修炼了，也就没有开口向阁老再索要灵石，之前那些毕竟是自己六年的俸禄，用的心安理得。阁老与自己非亲非故，怎么好意思开口呢。 等阁老走后，胡言小心放出神识覆盖了一下吴炜东，封神榜上并没有出现他的名字。 胡言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特殊命格不是随便就能找到的，可惜自己不敢用神识去扫阁老。 也不知是不是被胡言的神识扫了一下的原因，吴炜东的身周的灵气波动陡然变得剧烈起来，阁老重新出现，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便又消失了。 胡言看阁老没有说什么，就知道吴炜东并无大碍，也就放下心来，刚刚他还担心自己又做错事了。 灵气波动渐渐平息下来，吴炜东也从顿悟中醒来。 “胡兄，多亏有你，我已经立身境圆满了。” “那吴兄你合适能突破明心境？” “随时。” 第十章 金榜能提名 胡言心中一松，突然气息一滞，竟也突破到了立身三层。 吴炜东虽然看不破胡言的修为，但是经过这半年连破三层的经历，一眼就看出刚刚胡言是突破了。 “恭喜胡兄，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自那日吴兄顿悟，已然半年，今日且回百宝阁与那些叔伯们知会一声，也好好谢过他们当日的及时救援。” 吴炜东自然满口答应。 阁老和庖辛在三层默默看着两少年离开慈江楼，往城中心走去。 “胡兄，趁着这次我突破到立身圆满，我且托大和你说说这立身境如何突破明心境。 立身境顾名思义主要是磨练自身，最早也称砺身境，后来引气之道渐盛，之后又出现了文儒只修气不修体的修炼方式。 这个阶段主要是吸引灵气入体，用灵气驱散识海迷雾，然后与本命建立起越来越深的联系。等到完全和本命沟通成功，也就进入了明心境了。” 胡言想起之前他在慈江楼提到的道门机缘和儒门写文立言，便又向吴炜东请教。 “突破境界往往需要吸收大量灵气，道门修士临近突破时一般都会心生感应，前往自己的福地寻找机缘，然后感悟大道，突破成功。 而我儒门则反其道而行之，先锻炼心性，感悟大道，等到时机成熟，甚至可以直接用灵石作为灵气来源，直接突破。 其中立身共有三道门槛，分别是感应，通灵和清明，分别指的是在识海中感应到本命的存在，使本命产生一点灵性，以及最后一步完全驱散识海迷雾。” 吴炜东顿悟之后灵台清明，识海迷雾完全消散，对胡言心怀感激，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人边聊边走，且相比于之前脚力快了不少，只用了三刻就走到了百宝阁。 王家店铺的门口有了个新知客，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两人只是走回百宝阁，也不去理会王家铺里投来的几道目光。 百宝阁内众散修见两人回来了，大喜过望，当即站起来不住地道贺。众人得知吴炜东已然立身圆满，随时可以突破至明心境，只不过他为求万全，准备还是按儒门的规矩写一篇文章再突破。 吴炜东这次抢先掏出二十枚一阶灵石来交于计牙，计牙把灵石往储物袋一收，便轻车熟路地去采买了。 众人席地而坐，论道不休，直到天色将晚，才依依惜别。 “胡兄，我也要回书院一段时间了，等我俩再见，我当已是明心境修士了，那时王家几条土狗若是还敢来犯，我一刀一个，做一次真正的屠狗辈，才不负你那句箴言。” “那小弟先在这里祝吴兄水到渠成，大道通明。” 送走吴炜东，胡言走回内里，躺在角落的躺椅上，神识进入识海，识海之中依然充满了混沌迷雾，封神榜就那样悬在当中。 【封神榜】总归只是诡代本命，虽然不凡，但是也难以寻找合适的同参之物，自己估计【封神榜】应当具有【功德】【威压】【统帅】三个属性。 【功德】具有破邪破鬼的特点，但是在打造过程中需要请大功德者打入自身灵力，德高望重的修士经常用来斩鬼杀魔的法器有时也能获得这个属性，而且能逐渐进化。 【威压】则能对低阶的法宝产生压制效果，同时能一定程度提高敌方修士使用收纳法器把此物收去的难度。 【统帅】属性一般出现在阵法器上，也有一些特殊的法器具有这个属性，比如【剑匣】能够统帅【飞剑】类法器，【针匣】能够统帅【飞针】类法器，相对罕见。 自己突破立身三层，【封神榜】又给了自己一个本命天赋【金榜题名】，能够将一个人的名字题在一件法器上，这件法器可以逐渐转变为【封神榜】上的神器。 但是使用要求非常严苛，一是要法器与神器本身有互通的属性，二是题名后法宝便有了真灵，虽然在前三境时法宝真灵不显，但是一旦题名修士做出不合神器真意的行为，法宝可能会真灵散逸，回归天地，三便是立身境修士只能题名一件法器。 此时他正准备给自己题名一件法器，先用做同参。 自家百宝阁目前挑挑拣拣也就那几样法器，遍寻封神榜上诸多法宝，最终决定点化那把没有扇面的扇骨。 此扇有空中火、石中火、木中火、叁昧火、人间火，五火合成；此宝扇有凤凰翅，有青鸾翅，有大鹏翅，有孔雀翅，有白鹤翅，有鸿鹄翅，有枭鸟翅，七禽翎。共十二根扇骨，五火七禽可统帅天下所有火焰和飞禽。 有了这把含【统帅】的法器，至少自己修行到明心境是足够了。 打定主意，不再多想，走到柜台前，心中观想自己的名字，将体内的混沌气一股脑全往那扇骨里打去。 那扇骨原本不过十二根铁片连在一块，此时得了混沌气的滋养，当中根根扇骨散发出惊人的光芒，正当中一根扇骨上一缕火红色爬上扇面，火焰爬至顶部，整个顶部燃起羽毛似的火焰。 胡言体内的混沌气用的一点也不剩，也只将一根扇骨完全点化，扇面上的火焰缓缓定格，化作火焰似的羽毛。 扇子里传来一阵哀怨的情绪，似乎在怪胡言短小无力。 但总归这把五火七禽扇算是点化成功了，其上真灵已显。 只不过目前只有枭鸟翅的神通【夜行】可以使用，此术可令被施术者在夜间的移动速度提高一倍，而且能隐蔽得更好，不易被发现。 一想到自己吸收了这么多的灵石积攒下来的混沌气就这么消耗一空，靠法宝发家的幻想也算是彻底宣告破灭。 盘膝坐下，控制住吸收灵气的速度，刚好足以不引动百宝阁外的灵气，重新积攒起混沌气。 白天让散修们在百宝阁照看着，自己则在城中游荡增长见识，晚上则回到百宝阁控制速度尽快修炼，每天晚上吸收的灵气都约有半块二阶灵石的量。 几次胡家亲戚拿来货品都是几个散修凑了点钱先垫付的，反正原本就只有他们几人会照顾生意，胡言自然不去操心。 不知不觉又半年过去了，胡言终于迎来了十九岁的生日。 第十一章 画戟显真灵 无风无雪的冬日，放一把躺椅在太阳下，旁边放上一些灵果，炒一碗【山米】做零嘴。 胡言就这样躺在百宝阁门口，也不在乎有没有影响自家生意，反正几个散修早已在里面打坐了。 他观察几位散修之后，发现大多修士平时都会有灵气波动，而自己的混沌气完全没有波动，反而会令人生疑。 最近在尝试对【五火七禽扇】输出混沌气，来模拟自己的修为该有的灵气波动。 城北书院通向慈城中心的大路上。 阁老慢慢悠悠地往百宝阁走来，身后跟着三人，分别是庖辛、吴炜东和胡林明。 四人一路走到百宝阁前，而周围人对此却视若无无睹。 吴炜东对此显得非常惊奇，还对着周围的摊贩伸手致意，结果没人理他。 庖辛看着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乐的不行。 胡林明脸上神色变幻，阁老昨日和他说胡言已经能够修炼，而且现在一年时间已经立身三层了。 就这样几人怀着不同的心情走到了百宝阁。 “很好，张弛有度，磨刀不误砍柴工。” 阁老看到胡言那副悠闲的模样，开口提醒他有人来了。 之前您可不是这么说我的，胡林明在心中腹诽。 胡言听到阁老的声音才发现眼前已然站了四人，他知道这又是阁老在施法，连忙站起身来，对着四人各自行礼。 “好了，我今日就是带你们三日来看一眼，林明和你儿子说几句，说完就与小辛随我回书院。” 庖辛虽然跟来了，但是并不准备和胡言交流什么。 胡林明看了看眼前散发出灵气波动的儿子，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双眼之中止不住涌出眼泪，狠狠地在脸上抹上一把，牵着儿子就走到百宝阁里面。 “老计，老刘，你们都好好看看，这是我儿子胡言，他修炼一年已经立身三层了，我就说我胡林明的儿子一定也可以···” 说着说着一个人在那儿嚎啕大哭，完全没有一个儒门修士该有的样子，而阁老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庖辛则眼里也泛起了泪花，似乎也被触动到了。 吴炜东则有点摸不着头脑，早晨来时不是说今日是胡言十九岁生日吗？怎么叔叔哭的这么惨，这不是应该高兴才是。 “叔叔，胡言修为精进神速，理当庆贺才是，百宝阁由胡言接手后，也并无与周边邻居说起，不如今日就让阁老重新为百宝阁题字，新颜换旧貌。” 庖辛没想到吴炜东竟然把主意打到阁老身上了，偷偷瞥了一眼阁老，没想到阁老竟然真的摸出一支【鎏金龙凤笔】来。只见他随手拿出两颗幻月明珠，捻成粉末，看了一眼自己，庖辛无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玉盒。 玉盒一打开，一团金色液体飞出，发出阵阵龙吟，阁老拿笔一引，那团液体乖乖飞入幻月明珠粉末中。 阁老拿笔一点那团金墨，笔走龙蛇，在空中书上【千机楼】三字。 那三字迎风变大，引动四周的灵气凝聚，竟然生生抽干了十字街口的灵气，围观群众顿觉口干舌燥，呼吸不畅。 待其飞至门头上时，竟硬造出了了一块硕大的二阶灵石牌匾，引得周围的修士声声赞叹。 做完这一切，阁老也不多说什么，只看向已擦干泪水的胡林明。胡林明看着眼前满头华发的老师，双眼又忍不住起雾。庖辛见其这番，赶忙腾挪过去，架起他的双肩就往外走去。 吴炜东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没想到阁老竟然真的动笔为百宝阁重新题字【千机楼】，自己的面子有这么大吗？ “这次题字扣你二百学分。” 听到庖辛老师传音给他的这句话，顿时欲哭无泪。 胡言看着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几个长辈，又有点摸不清了，想问问吴炜东是什么情况，可看到他一脸沮丧的表情，还是决定不去招惹他为妙。 几个散修看两尊大神离去，纷纷出来道贺。 几人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作贺礼，你几张符箓，我半瓶丹药的，一股脑塞到胡言怀里。 吴炜东眼见众人热火朝天，心中一动，赶忙走到胡言面前。 “胡兄，我今日来为你带了一份大礼，你可千万要收下。” 还未等胡言答话，街对面传来了不合时宜的声音。 “名叫百宝阁的时候是破烂堆，现在改个名字叫千机楼，岂不是垃圾更多了，简直就是垃圾窝了。” 吴炜东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谁，但是今日毕竟是一个喜日，他并不想动手，只是放出了自身已达明心境的灵力波动，顿时压得王家豪说不出话来。 王家店铺阁楼上的长辈原本以为阁老和这胡家有多深的关系，没想到阁老露面不久便消失了。 又以为楼下只是小辈的争闹便不放在心上，没想到这小辈仗着明心境修为竟要以力压人，这下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这位道友，你我既然都是明心境修士，便不好再以大欺小了，我王家看在慈城书院的面子上，便不和你计较这一次了。” 话音未落，一阵金光打在王家豪身前，将其笼罩其中，王家豪顿觉压力全无，遥遥地向身后躬身，谢过自家长辈出手。 吴炜东忘了自己已经是明心境的修士了，按照界主大周书院的宗法制规定，修士高一大境界便是长辈了。 自己刚刚一时失言，竟喊立身境的胡言为胡兄，若是被有心人告了上去，自己免不了背一个乱纪违纲的罪名。 胡言见场面僵持起来，主动发声。 “今日吴师叔前来庆贺，求阁老为我胡家立【千机楼】匾，晚辈十分荣幸，理当回礼。 一年前，我与吴师叔慈江楼遇险，师叔为救我，损坏法器【鎏花铁笔】，幸得顿悟，转祸为福。 前日我心有所感，见我胡家祖传双耳方天戟有戟头而无戟把，鎏花铁笔有笔杆而无笔头，岂非天作之合。 戟，先为兵器，有杀生之实，后为礼器，行教化之理。 师叔于年前先以儒门之礼，杀门前狂犬，后以不当之勇，退楼上酸儒。 天下谁人可得此戟，非吴师叔不可也” 说道这里，胡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方天戟，双手捧于身前。 “鎏花画杆可谓礼，方天双耳能护道。方天画戟，礼赠师叔。” 第十二章 三阳来噩耗 吴炜东受了胡言一拜，从他手中接过方天画戟。 就在这时胡言识海中【封神榜】疯狂抖动，吴炜东眉心处那朵黄云重新飘出，落在方天画戟上。 胡言分神进入识海，只见【封神榜】上出现了一行字。 【方天画戟】真灵自显，认主吴炜东【无神格】。 围观众人没想到胡言拿出的破烂竟然摇身一变竟能引发如此异象。 联想到胡家毕竟是见性老祖建立的正经修真家族，而且那老祖又是东神宗出了名阔绰的丹符长老【金钱法相】张万钱的弟子，胡家能拿出这么一两件祖传法器倒也合情合理。 众人心里对胡家的评价稍微有所改观，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后对胡家还是稍微客气一点为妙。 旁人只知异象神奇，而手持方天画戟的吴炜东心中早已波涛汹涌。这法宝竟然已经有了法宝真灵，虽然此时破损不堪，只能发挥出一阶上品法器的威力。但是通过真灵传递过来的信息，他已知晓此宝可以通过温养提升品质，能完美符合自己的修为。 得此重宝，吴炜东心情激动难以言表。 “胡……师侄，吾得以顿悟明心，全赖那句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我所求大道便是杀生成仁，舍身求义。为每一个修士谋求合理的权利，让所谓的家族宗门都依礼行事。而刚才我所说大礼，就是我自己，自今日起，十年内我为千机楼供奉。” 计牙等人听得也是一阵热血澎湃，他们想起了自己年少意气风发的时候。 众人拥着胡吴二人进了千机楼，正准备好好摆上一桌，庆贺庆贺。 没想到阁老突然出现在胡言身边，对他传音。 “刚刚有消息传给你父亲，一月之前，你堂哥胡志沟通本命【人面鸮】时，不小心沟通了【鬼面花】，遭死灵气入体。半月前你伯父胡林清为了救他，已经托你小姑的儿子卫正的关系到东海普陀岛求佛门去了。消息刚到书院，你父亲让你代他回胡家三阳山看望表哥，顺便想想什么办法。” 胡言顿时一愣，没想到阁老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噩耗。自己五岁之前还未检测灵根，堂哥比自己大六岁，未去少学读书，而是在家修习胡家祖上传下的道门功法。其他表哥表姐不姓胡，不认为自己与他们是真正的亲人；堂姐又外出历练了，家里只有自己和堂哥两个相互陪伴，堂哥也不嫌自己年纪小，常常背着自己满山跑。 没想到自己这一入少学已过十三年，再听闻堂哥的消息竟是如此噩耗。 吴炜东等人看阁老出现后，胡言脸色一阵变幻，也不敢出声打扰。 不多时，胡言对着阁老拱了拱手，转身看向吴炜东等人。 “我有急事，需要回返三阳山，此去归期未定，千机楼中一应事务都由吴供奉做主，各位叔叔伯伯也请照料一二。” 说完重新面向阁老，深深地鞠了一躬。 “烦请阁老载我一程。” 阁老只是点了点头，用袖子将胡言一裹，飞上天去。 三阳山与慈城本有交界，但那只是凡人领地之间，真正供修士居住修行的灵脉相距甚远，约有千里之遥，寻常立身修士纵使御剑飞行一个时辰可飞百里，但是立身圆满修士灵力也不过支撑一个时辰就需要打坐回复。若无大量灵石供应，一日夜不过飞行三四个时辰。 但阁老不知用了什么天赋神通，竟是一瞬之间就到了三阳山地界。把胡言往山顶一丢，便消失不见，似乎不想见到胡家那群人。 胡言轻飘飘的落在熟悉而又陌生的山顶，感到一阵恍惚。 定了定神，取出五火七禽扇，也不管此刻还不是夜晚，先对自己施加一个【夜行】，然后便发足奔向山下。 三阳山是胡家所有领地的统称，也特指胡家灵脉所在的本山。此时狂奔的胡言也顾不得遮掩，尽力吸收着周围灵气，以免自己脱力减速。 从山上奔至山腰，全身灵力流转全无桎梏，不知不觉又在修行上有所突破。遥遥望见山下某处金光弥漫。 渐渐临近修士居所，默默减慢灵气吸收速度，同时往五火七禽扇输入近日转化来的混沌气，五火七禽扇上一根扇骨由火红色转为白色，然后又重新变回火红色。 【雁行】，可乘风而飞，日行千里而不乏。直接往自己身上施加此术，顿觉全身一轻。心中念头一动，竟无凭无依，平地飞起，好不畅快，飞到山下，心中焦急也淡了三分。 降下身形，一步步走在熟悉的建筑之间，已经全然不再慌乱，只有淡淡的怀念萦绕在心头。若是堂哥有救，那便尽力救上一救，若是需要什么大代价，那我也问心无愧，毕竟此事毕竟与我无关。 胡家众多凡人仆役在外扫洗，见来人气度不凡但却不甚熟悉，都不敢上前打扰，任他走到家主府前。 到了曾经的家门口先整了整衣冠，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大门。 进了门，先是见到七八个没见过的小童在金光外跪着，口中默默念着什么。 然后是坐在一旁椅子上的伯母卫菊黄，原本总是富太太打扮的她，此时也只是穿着鹅黄素衣，没有带什么凡俗的首饰，倒是手上捧着串佛珠，不停地用手指拨动着。 在她身后站着的凡人领主胡万已经白发苍苍了，还记得小时候自己也揪过他的头发，没想到他老的这么快。 那熟妇见突然进来了一个青年，一时没弄明白情况，但细看此人穿着儒门的长袍，左胸处还绣着三河汇流的图案。仔细回忆想起那是【慈城书院】教习的标识，自己又看不透他的修为，大概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敢问是胡林明请来的书院教习吗？可是带了什么灵丹妙药？” 胡言看着眼前已经忘记她还有个侄子的中年女子，不禁哑然。 最终还是想到了童年陪自己玩闹的堂哥，不忍于心。 “伯母，是我，胡言啊，我来看望堂哥了。” 第十三章 胡雯回三阳（三千字，求收藏） 卫菊黄见来人是自家侄子胡言，心中一凉，还以为来的是哪位教习前辈，能救治一下昏迷的儿子呢。 看伯母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胡言心中也没来由地一痛，不管之前伯母怎么样，现在她只是一个关心儿子的母亲。 回想到自己的母亲，都已经十多年未见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也不想和伯母解释什么，自顾自走向金光，那领主胡万看着眼前大变样的青年，开口欲言，但看了看前面无动于衷的妇人，又只好闭上嘴巴，低下头去。 几个小童忍不住用眼角瞥了瞥传说中的二少爷，都感到新奇。几人都是立身一层的修为，是这两年胡家凡人中新检出有灵根的修行种子，他们对看不透哥哥姐姐的修为已经习以为常了，也不觉得胡言有什么奇怪的。 胡言看着眼前的金光罩子，从中可以感受到【功德】属性，再看了眼那几个偷看自己的小童，仔细听了听他们念的似乎是佛经，看来这是佛门的阵法了。却不知是自家的阵法还是从外借来的阵法。 见伯母也没有向自己解释的打算，胡言也不打算去询问什么了，只在几个小童旁又端了把小凳，就那么坐在那儿看着他们念经。 絮絮叨叨，也不知听那七个童子念了几遍经，天都暗了下来。终于来了个老仆打断了诵经，几个小童如获大赦。 卫菊黄先是瞪了七个小童一眼，命他们继续念经，然后又对身后的胡万点了点头。 胡万去一旁喊来了另七个小童接班，场中一时响起了十四只苍蝇，嗡嗡嗡地吵得胡言头疼，心里不由的烦闷起来。 原先那七个童子念完这遍，站起身，向着金光里躬了躬身，便不再有所动作。 卫菊黄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摆了摆手，那七个童子脸上不敢表现出一丝喜色，忙排着队出了门去。 胡言也不向金光里做礼，也不等伯母言语，自顾自跟着几个小孩也出去了。 那七个童子，出了门便四散开去，回各家吃饭了。 拉过一个年纪看着最大的童子。 “你叫什么名字，你们怎么念起佛经来了，这阵法你知道是哪来的吗？” “我叫胡秋隐，念经是族母奶奶让我们念的，至于这金光阵法，听胡万爷爷说是族长爷爷去和尚那儿换的，也不知是用什么换来的。” 摸出一颗一阶灵石，给了那童子，便让他自回家去了。 既然自己已经看到了堂哥，伯母也没指望自己能做什么，胡言也不打算上赶着献宝了。 看了眼刚刚升起的月亮，取出五火七禽扇，给自己加了【夜行】【雁行】两个法术，蹬地而起，往着三阳山上飞去，又一次体会到了明心境修士才能做到的御空飞行，心中阴霾也一扫而空。 飞至山腰，随便寻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心中思索起来。 虽然堂哥此时尚能借佛光压制体内鬼气，但是自己也要先想好怎么救他。 神识入了识海，沟通本命【封神榜】，查阅起了封神法宝。 最终找到了两件合适的法宝，分别是【阴阳镜】，【三光神水】。 【阴阳镜】，此镜有阴阳两面，阴面为白，阳面为红，红是生，白是死，可将照到之人杀死或生还。 【三光神水】分别为“金色的日光神水、银色的月光神水、紫色的星光神水”，其中日光神水：消磨血精骨肉；月光神水：腐蚀元神魂魄；星光神水：吞解真灵识念。 但是，金色的日光神水、银色的月光神水、紫色的星光神水一旦合三为一，那么便是第一治疗圣药，可以解除一切诸毒，克一切所谓的“无药可救”的毒。还可以治疗一切伤口和疾病。甚至能肉白骨，活死人。 按照自己点化后效能会下降的情况来看，若是能点化【三光神水】，其妙用自然更大些。【阴阳镜】基本就是只能应急了，混沌气如此难得，自然是一步到位最好。 可惜【三光神水】得用【八宝琉璃瓶】装着，先不说“水”法器能不能找得到，自己的混沌气点化四样法宝，可着实够呛，若是像【五火七禽扇】一样是不完整的，那也救不了自家堂哥。 而且自己立身境题名的份额已经用在【五火七禽扇】上了，按堂哥的情况，唤起【阴阳镜】真灵的可能性比【三光神水】可大多了。 自己也从来没有过将别人的名字题在法器上的经历，之前【方天画戟】是真灵自显，也不知道题别人的名要求严不严格。 慢慢展开神识，附近并没有修士。略一思索，心中了然。 家里几个老修士都在各坊市供职，现在估计也出去寻求各家帮助，以求救治下代家主。只是不知到底是求助居多还是通风报信，找了下个东家居多。 ，小修士都被伯母抓去念经了，自家山里除了自己没人修炼，稍微放开了一点吸收灵气的速度，不至于扰了山下的阵法运转。 无风无波，过去了三日，自回家后第五日清晨，在山下终于又遇上了归人。 来人是自家堂姐胡雯，也就是胡志的亲姐姐，还带着夫家的几人。 想起父亲说她早几年嫁给了南山猎妖的散户修士，今日重逢，确实比以前多了些山野气息，不像以前在三阳山那副大家闺秀打扮了。 那姐夫许建之前去了几趟慈城，都没遇上胡言，但是见到他穿着慈城书院的教习长袍，便猜到了他的身份。仔细打量了两遍，果然如计牙等人所说，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俊俏儒生。 胡雯不过一会儿也反应了过来，没想到这个多年不曾见的堂弟竟来的比自己还快，定是托了见性境修士载他来的。又想起之前听说他与一堆少年修士共在慈城书院上少学课，自己胡家在各个修真家族里面是什么名声她自然清楚，堂弟在那边定是受了不少苦。今日他如此急切地赶来看望堂哥，鼻头一酸，竟是落起泪来。 许建见状，忙轻言劝慰，尚未见到胡志，怎能先落泪自伤。 胡雯觉得有理，便止了下来。 胡言掏出一捆清洁符来，分与众人，好将身上连日赶路的风尘清了。 胡雯整理好自身衣冠后，又检查了夫家的几位兄弟，终于是提起脚步，进了门去。 卫菊黄本以为又是胡言来了，听到推门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到胡雯喊了妈，泪水才时隔多日又涌上来。 几个小童看到族母哭得凄厉，都吓了一跳，但是口中不敢停下来，只能悄悄地瞥两眼。 胡万看到胡雯来了，略一躬身。 “小姐，您回来了。” “万爷爷，您还在啊。” 胡万听到吓了一跳，没想到胡雯还照着小时候那样喊自己万爷爷，此时卫菊黄就在眼前，这么喊岂不是自己比卫菊黄的辈分还高了。 不过卫菊黄此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搂着女儿在那儿哭，口里诉着女儿嫁出去后这三年的苦。 胡雯见母亲喋喋不休，就是不说弟弟的事，心里一急。 “母亲，您还是快些和我说说小志的情况吧。” “啊，小志，我苦命的儿啊。一月多前，他带着他的同参一阶灵兽【铁羽猫头鹰】在山上灵脉洞里修炼，可没想到那只该死的野鸟前些日子也不知飞到哪里见过死掉的修士，粘了死灵气回来。 寻常修士沾点死灵气也没事，排出去也就是了，最多吃点苦头，这你是知道的。你弟弟三个本命，之前只沟通了【人面鸮】，这你也是知道的。可哪知你弟弟还有一个本命是【鬼面花】，这下可就坏了，那鬼面花沾了死灵气就不受控了，不断将你弟弟体内的兽灵气转成死灵气。 现在你弟弟体内生死灵气各半，只能靠这【广开功德金光大阵】压着死灵气，才能苟活来下。” 许建听了脸色大变，死灵气是一些特殊本命的修士或者妖兽灵兽死后体内灵气转变而来的。他们这些打猎的散户，在山里达到妖兽都是快速处理然后离开，生怕沾了死灵气。死灵气本身不算可怕，但是为了驱散死灵气，需要不断的用灵石输入灵气到体内，可以说一旦沾了，一次狩猎基本就血本无归了。 胡言在一旁听得真切，当他听到【人面鸮】时，心中一动。趁着众人叙旧的时候，他一个人退了出去，向山上跑去。 到了山间自己常打坐的那块石头上，取出【五火七禽扇】，沟通到【枭鸟翅】中的枭鸟真意，将事情经过说出，询问他能否通过【枭鸟翅】帮助堂哥的本命【人面鸮】去对抗【鬼面花】。 【枭鸟翅】中传来一阵哀怨的情绪，同时也传达出了肯定的意思，只不过那样会大量消耗混沌气，五火七禽扇的真灵显化基本就得停下来了。 胡言也不知这【五火七禽扇】中是一个法宝真灵还是十二个真灵，也不敢多问，拿起扇子就往山下走去。 路上他心中思索起来，自己要以什么理由去解释五火七禽扇的来源，又要以多大程度去帮助堂哥。 第十四章 救人亦害人（五千字，求收藏） 胡言回到山下，进了屋内，两女已不再叙旧，只是坐在金光阵外。许建站在自家夫人身后，似乎在思考什么。而他那几个兄弟脚步虚挪，目光游离，似乎不习惯这安静而吵闹的环境。 七个小童早已熟悉了胡言，也不多看他两眼，只是一心在那儿念经，似乎已经不指望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见胡言回来，众人也不多言语，只是许建稍微抬头看了看胡言，眼中思考的神色渐浓。 又等到日头被三阳山挡住，又有一老仆来敲门，胡万自去邻屋找了另七个童子来接班。那七个新来的童子也知道念经的苦，他们早来一刻候着，早来一刻接班，便能让几个好友早一刻休息。 胡言看到十四个童子一起念经，似乎想到了什么，在那里盘算起来。 胡母卫菊黄终于是在胡言面前站起身来，招呼女儿等人共去用膳。 许建见胡言不动，心想这小舅子与大舅子感情倒是深，连饭都不吃也要干陪着。想了想他们家族修士常讲礼节，说些客气话，便走上去请胡言一同吃饭，心想胡言会推辞掉，然后继续陪着，这更能显得他们兄弟情深。 胡言也没想到姐夫会要他同去用膳，念及这是姐夫第一次邀自己，不好推辞，便应了下来，也跟着众人去了。 许建没想到胡言答应的这么痛快，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什么。 胡雯见自家堂弟没跟上来，本就疑惑，但看到许建前去邀他，心中对自己那粗野丈夫又多了一层认识，想必他跟自己成婚三年，心中难免还是有着散修对家族的自卑，等回了南山，便好好犒赏一下他吧。 众人前往了宴客厅，里面早已摆好了一餐灵食，八荤八素，酒水点心，一应俱全。 胡言与许建等众男子脸色微变，没想到胡家在此危急时刻还如此铺张浪费。 胡万招呼着众人落座，见卫菊黄动筷，众人也就不客气了。只是胡雯似乎没什么胃口，只是吃点素菜，夹了块糕点。 卫菊黄自是关心女儿，“雯雯，你这是怎么了？”。 胡雯答说自己并无大碍，卫菊黄不放心她，便喊来家族中给凡人看病的郎中。 许建那些兄弟看来的医者竟是个凡人，一时心中不悦，这顿灵食留下的好印象也全然无踪。 许建虽心中也有微词，但也知若不是胡家已沦落至此，胡雯也不会嫁给自己，只好闷声不言。 那医者最多也就是给几个刚入立身境的小童看过病，哪敢胡诌八道，小心翼翼地询问了胡雯几句。 这郎中二十多年前也是给自己看过病的，只是自己登仙后便再没有得过凡病，也不再与他有所交集，从记忆深处翻到了这老郎中的名字，便开口了。 “千伯，我其实大概能猜到是个什么情况，你就说我是否有孕了不是？” 那胡千如获大赦，忙不住的点头道喜。 卫菊黄听闻此言自是大喜过望，虽胡雯不是男子，但是自家公公也是入赘胡家，保住了胡家二代基业，今日胡雯有后，哪怕儿子胡志一直不醒，家中也能后继有人了。 许建也是大惊大喜，却也不敢责怪胡雯不与他说，只道是自家夫人还不确定罢了。 胡言只是在饭桌旁看着，心中不断做着自己的打算。 “母亲，既然我已确定有了身孕，也就不急着返回南山了，过几日许建还要带着几位兄弟回山检查陷阱，也就不多留了。我最近沟通到了新的水本命【露水】，正准备学几手疗伤法术，也好处理处理平日许建他们受的伤，省下点灵石。” 胡家原本家底丰厚，自然是有收藏疗伤法术的，如【枯木回春术】【春风化雨决】等。但之前家中发生变故，这些价值高的法术早就变卖了，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 “家中一时也拿不出合适的法术给你学，你先跟着胡千学学凡人医术，以通有无。” 胡雯自然是知道自家现在什么情况的，她知道自己母亲会说这些话，所以才趁着胡千还在的时候提出要学医术。 “那自然可以，弟弟死灵气入体，我这段时间也就不去看望了，以免影响胎儿。” 卫菊黄还能说什么呢，自然是答应下来，反正自家儿子什么情况，她早已接受了。 胡雯又想起收到的消息中父亲是去了普陀岛佛门求助，而罩着弟弟的阵法明显也是佛门阵法，心中不由疑惑。 “母亲，弟弟所处那金光大阵，是哪位佛门高人所赠吗？” 即使胡雯心中已有了大概猜测，可还是紧着好的可能去问。 一听女儿问起这个，卫菊黄的脸色又苦了下来。 “这个阵法是你那痴傻父亲去佛门换来的。” 许建心想胡家还有这等实力，能换来至少二阶的阵法？ “啊？那是用我们家里什么东西去换的？”胡雯也是疑惑家中以前还有什么值钱的收藏吗？ 抽噎了一阵，卫菊黄的泪水终于又流出了两滴来，才开口答道。 “是你父亲拿他自己换的，他甘愿用立身九层的修为去佛门做那功德奴到死，换取阵法的十年使用权。可怜我儿即使醒了也见不到他父亲了。” 胡雯闻言大惊，那岂不是说这三代家主已经名存实亡了，赶忙问起这家主一事。 “那倒是不用担心，你父亲倒也不傻的，与那些和尚签了灵魂契约的，他活着的时候，仍算作三代家主。那些和尚最怕沾惹因果，想必不会害你父亲。” 许建听了不禁皱眉，这岳母怎会如此天真，因果再重，若是利益更重，沾了也就沾了。那些个秃驴要是真的慈悲心肠，为何不把阵法直接借予胡家。 胡言听到这里，终于是坐不住了。 “伯母，姐姐，我毕业后在慈城书院也供职六年，攒了不少学分。若是信得过我，便让我回转慈城，去书院寻寻办法，换点法器或是丹药，说不定能救治小志哥哥。” 卫菊黄没想到本看不起的胡言，竟然真的能有办法，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姐夫许建询问胡言需不需要他骑驮兽带他一程，胡言只推说他有办法传信书院相识教习，自会来山上接他。 胡雯赶忙催他速去，胡言也不再多说什么，自去了三阳山上。 取出【五火七禽扇】沟通到【枭鸟翅】中枭鸟真灵，询问【夜行】能否隐去身形。枭鸟真灵答说夜间自然可以隐去大半踪迹，同时传达出类似这孩子不用心听课的抱怨情绪。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胡言也就不再多虑，给自己施加【夜行】【雁行】，又从山上滑出。 山下众人见高空之上真有御空飞行的前辈往慈城飞去，心中平添了几份信心。 胡言也不是真的要飞回慈城去，若是半路风停了，自己摔下来，怕也是够呛。或是天明了，没了【夜行】遮蔽，被人认出跟脚也不好。只飞了半个时辰，便寻了处无人的林地落了下来。 虽然打定了注意准备尝试用【枭鸟翅】来帮一帮堂哥胡志，但是也不忘根治还需【阴阳镜】，出了灵脉的范围，也无法吸收灵气，只能干坐着盘算起来。 又取出【五火七禽扇】，尝试和【鸿鹄翅】中鸿鹄真灵沟通，鸿鹄真灵传达出一阵温和的情绪，只是让胡言多多用混沌气温养【五火七禽扇】早日将其他真灵激活。又询问【雁行】有没有什么附加效果，却又只得到混沌气还不够的答复。 胡言在地里呆了一白天，等到夜色渐浓，清风又起，便腾空往回飞去，不多时便回到了三阳山上，接着又往山下奔去。 众人没想到胡言回来的这么快，都是一惊，莫不是胡言没找到合适的办法，徒劳而返了？ 见众人希冀地看着自己，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五火七禽扇】，向众人解释道。 “此宝是慈城书院的藏书阁阁老借给我的，其中含有枭鸟真意，说不定能沟通到小志哥哥的本命【人面鸮】。” 卫菊黄当即决定小开阵法，让胡言进入。 胡言进了阵中，感受到浓浓的功德之力充斥其间，而房内正中床榻上，躺着一个身长约六丈，面庞消瘦，长发胡乱散在身侧的青年男子。 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亲人，心中还是一酸，不管自己觉得这份亲情多淡，但是一想到眼前这人与自己有同一个爷爷，血脉中有着割舍不断的联系，便无法真正置身事外。更何况小志哥哥又是儿时的玩伴，对自己照顾颇多，今日多少得尽力一试了。 将【五火七禽扇】打开，沟通其中枭鸟真意，让她尝试去联系【人面鸮】。枭鸟真意此时不再玩笑，微微显出真形，一根扇骨由火红转为漆黑，一只枭鸟虚影从中飞出，落到胡志的眉心。 不等枭鸟真意回转，扇骨上又一根扇骨变为雪白，鸿鹄真意沟通到了胡言的神识。 “这个阵法只能隔绝内外灵气，同时渡一些功德给你堂哥，治标不治本，不是长久之计。” 未等胡言再问话，鸿鹄真意又急切地传来消息。 “你速向扇里渡一些混沌气来，我传给小黑，她在你堂哥识海与【鬼面花】争斗。” 胡言忙不迭地往五火七禽扇里渡去混沌气。 约莫一刻钟后，胡志悠悠转醒，见身旁有一个陌生青年，又穿着慈城书院的教习长袍，忙开口做礼。胡言无心逗趣，直接解释了一番，胡志见堂弟身上传来灵力波动，知道他也已经能够修炼了，脸上喜色胜过自己苏醒。继而又注意到堂弟似乎在咬牙坚持着什么，便猜到自己的苏醒应该只是暂时的，便让胡言停下灵力输入，出去和母亲姐姐报个平安先，也好再做打算。 胡言闻之在理，便让胡志重新躺好，便停了灵力，让鸿鹄真意把枭鸟真意唤回来。 那只小黑鸟飞回扇中，就抱怨胡言混沌气如此不济，连那点死灵气也无法驱散。 胡言也不说什么，只是盘算着，自己攒了七日的混沌气，只够堂哥苏醒一刻，看来还是得以点化【阴阳镜】为主要目标，这样的话，便和伯母去商量一番先吧。 出了阵法，与卫菊黄说了胡志可苏醒约莫一刻时间，卫菊黄大喜过望。 胡言又说此宝需要在三阳山上温养一月才能使用一次，在此期间不能有人打扰枭鸟真意休养。卫菊黄自然满口答应，不过也提出要去找胡雯商量一下。 “不论怎样，先去和雯雯也商量一下吧。” 两人便去了另一处寻胡雯，胡雯此时正跟着胡千老郎中学习医理，听闻消息后沉思起来。 最后还是同意了自己不去三阳山上修炼的要求。 “我不去修炼也好，这段时间在山下陪陪母亲，学学医理，顺便养养胎。” 卫菊黄看了看胡雯的肚子，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如这样吧，去寻几个女子，小志醒来时，便让他们交合，若是能留下子嗣，那至少胡家有后了。” 胡言没想到伯母会有这种想法，脸色腾地一下转红。胡雯看他的表情，自然知道自家堂弟也还未经人事，掩嘴偷笑起来。 卫菊黄此时有了主意，可顾不得胡言的脸色了。忙带着胡言回去找到胡万，与他说明了情况，让他一个月内在领民中寻三个近亲中出过修士的女子，来帮胡家传宗接代。胡万听到要动仙师的亲戚，心中大惊，向卫菊黄又确认一遍。 卫菊黄自然知道修士的脾气，但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些自家老修士的脸面了，反正左右都是胡家人，亏不得他们，而且那些老修士此时不在三阳山，他们的心思卫菊黄又哪能猜不到呢。 胡言见已无自己的事务，便以灵力不济需要休养为由，告退上山了。卫菊黄此时好不容易抓住一点希望，自然连声催其速去修炼，白天也不必再下山来。 胡言自然乐得于此，便回返山上，还是在那块熟悉的石头上打坐。 略微放开了一点吸收灵气的速度，三阳山的灵脉在一阶中算得上是顶级，据说灵脉之眼在山内某处，但不知什么原因已不让修士进入其中修行。只能在山腰上吸一吸一阶上品的灵气了。 一阶极品的灵脉，每一息可产一块一阶灵石的灵气，上品九成，中品六成，下品则只有三成，但每一阶本就差了百倍，也就是最次的二阶下品也是一阶极品的三十倍效果。 当然这只是灵脉的灵气产出，修士吸收的能力与需求的数量不是那么好算的。功法不同，心性不同，资质也不同，难以统计。 只不过哪怕需求再高的功法用对应阶层的极品灵脉，也是能满足对应修为层次的修炼的。 胡言自然没有吸收灵气方面的烦恼，此时他让众人不可上山，便放开了限制吸收灵气。 可只不过十息，身边的灵气便被抽干了，砸了咂嘴，无奈起身，往自己身上施了【雁行】【夜行】，腾空低飞起来。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灵气全无，幸亏自家穷得养不起灵兽，不然多少也会引发抗议了。 山下卫菊黄看着山上盘旋飞行的虚影，心中又开始盘算着什么。而另一处的胡雯看到那虚影，只是觉得胡言比胡志有出息多了，只是可惜胡家二三代未出哪怕一个明心境修士，怕是以后基业不保，心中不免忧虑起来。 许建等兄弟又待了几日，觉得无趣，也就回南山了，临走前嘱咐胡雯好好养胎，若是有事，需听胡言的，不要去管她母亲的话。胡雯询问何出此言，许建说他观察下来总觉得胡言比岳母靠谱，可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胡雯只嗔怪他粗野，但也应了下来。 山中无岁月，很快又到了胡言下山的日子，这一月在山中修行比在慈城一年都强，虽然一阶上品的灵脉和二阶灵石没法比，但是胜在量大，而且能无所顾忌地全力吸收。 胡言收摄心神，平复了一下这一个月来的狂妄之态，竟然一下突破到了立身四层，想来也是，立身第一道门槛是感应本命，他的诡代本命【封神榜】一直挂在那儿，灵力够了也就水到渠成突破了。 发足奔至山下，不忘一路控制着速度吸收灵气。 出了灵脉范围，到了发着金光的府邸前，只见三个凡人女子已经站在一旁。 询问得知，其中两个是胡家支脉的仙师孙女，还有一个是早些年家里请来种灵植的散修留下的后代。三人分别叫做胡冬梅，胡冬晴和方飞飞。 三个女子长得都是不俗，胡冬晴和胡冬梅两人更是长得相差无几，应当是堂姐妹甚至双胞胎。但胡冬晴相对开朗些，敢盯着胡言看，弄得胡言脸色微红。胡冬梅也几乎没什么动作，只是低着头。方飞飞看着娇小许多，也不知是年纪不到还是天生如此。 卫菊黄先是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三张【辟邪符】，拍到三女身上，又取出了一枚粉红色的丹丸，交于胡言，与他说了此药妙用，胡言听得脸色通红，惹得胡冬晴笑出声来。 胡言红着个脸带三女走入阵内，三女看到躺在床榻上的男子，脸色各异。 胡言只取出【五火七禽扇】施法，说明了一刻之内胡志就会醒来，但是只能苏醒一刻，却不安排一会儿三女谁先谁后。 胡冬晴看了看其他两女，从胡言处夺过丹药，便褪去衣物，向着胡志走去。 胡言哪见过此等场景，赶忙别过头去，往扇里灌入混沌气。 第十五章 仙凡何有别（五千字求收藏） 胡冬晴将那粉红丹药含入口中化了开来，也不等胡志醒来，便用嘴把那药汁灌入他的口中。那胡志迷迷糊糊地也有所反应，就这么不知不觉开始了正戏。 只是苦了胡言，此时他的神识连通着【五火七禽扇】，扇子又连着枭鸟真意，枭鸟真意又进了胡志的识海。胡言竟然也能模模糊糊感受到胡冬晴的存在。 胡志悠悠转醒，见到此情此景，不禁大惊失色，但是看到一旁背对着自己的胡言，也就知道这定是自己母亲安排的。胡冬晴与胡志虽然也都是初经人事，甚至都不熟悉对方，但两人都知趣的闭口不谈，只是默默行事。 胡冬梅和方飞飞两女在一边认真看着，只等胡冬晴结束，便上去接替。 胡言也不管那许多，闭着眼睛，不断往【五火七禽扇】里灌着灵力，鸿鹄真意虽觉得这些人类太过荒唐，可她也乐得看到胡言这幅模样，更何况多些混沌气温养法宝也能早点唤醒几位姐姐的真灵。 也不知是【五火七禽扇】得了灵力开始发热，还是几位哥哥嫂子玩得太过火，心中竟也燥热起来。 终于自己的混沌灵力开始不济，头也不回的说了句，差不多了。胡志忙泄出最后一次，让方飞飞自己在那儿收拾，又和胡言说了几句，便又昏睡了下去。 枭鸟真灵飞回扇中，竟轻轻地咦了一声，胡言倒也没做多想，回头看到重新穿戴整齐的三女，三人头上都有不少汗水，从储物袋中摸出三张【清洁符】往三人身上拍去。 领着三人走了几步，发现她们步伐有变，细想了一下，又摸出三张【命疗符】，拍完这三张符，三人也就恢复如常。胡言也重新定了定神，终于带着三人出了阵去。 卫菊黄见四人终于是出来了，可三女却与进去时一般无二，心中疑惑，拉过胆最大的胡冬晴来询问，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总算是放下心来。 看着眼前的伯母那副样子，胡言只觉得可笑，仙师最看不起的所谓凡人，现在反而成了她最后希望的寄托。 自己告辞退去，卫菊黄自然无不应允。 低着头往山上走去，思索着仙凡之别到底在哪里。 仙师是有本命的凡人，凡人是无本命的仙师。那本命就是关键吗？ 可本命是天生的，所以仙凡生来有别吗？可明明仙凡之间可以交合生产。 即使父母两个凡人也能生出仙师，即使父母两个仙师也能生出凡人。 凡人与仙师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想不出什么，索性先不去思考了，自顾自又在山间飞来飞去吸收灵气。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月，这次下山，竟然看到伯母身旁站着一个熟人。 那人略有肥肉的双颊挂在咧开的嘴角上，有一点点局促的笑着，陪在卫菊黄一旁，不是计牙又是何人。 “胡言，你终于下山了，我都来此一旬了。”说着看了看卫菊黄，又歉意地笑了笑，拉着胡言走到了一旁。 “计叔叔，你怎么来了，是千机楼出什么事了吗？” 相比卫菊黄毕竟计牙和胡言相熟多了，又听他提到千机楼，脸上那份局促转为骄傲。 “可不是嘛，那可是大好事，自你走后，小吴带着我们几个老伙计，把百宝阁，哦，现在是千机楼，重新规划了一下，现在千机楼已经变成了散修们接取任务，贩卖灵物的公会了。每月能有这个数的进账呢。”说着把右手张开，翻转着比划了一下。 “能有十块块一阶灵石的进账确实不少了。” 计牙脸上难得出现了鄙夷的神情，“哪能是十块一阶呢，是十块二阶呢！” 胡言也难得的露出惊讶的表情，要知道书院的教习明面上每月俸禄才十块一阶灵石，这么一算岂不是千机楼明月能赚一百个教习的俸禄了。 “想必是吴兄出了什么好主意，各位叔叔伯伯也发挥了人脉吧。”计牙是自家父亲曾经亲口说过可以信任的老朋友，也就不改口喊吴炜东作吴师叔了。 “可不是嘛，他趁着阁老给百宝阁重新题名千机楼，把这千机解释为万千机缘，万千机会。然后就顺势让我们几个老家伙找了相熟的散修，合起来和几家常有散活的大店铺谈了协议，他们需要散修帮工时，就由我们推荐知根知底，有能力的散修去。现在慈城里面散修不在我家挂牌的，都没什么店铺肯找他们帮工了。听说小吴拉着庖辛前辈又和周边的猎妖散户，还有宗门去谈生意了。” 胡言倒是没想到吴炜东看着莽莽的，竟能想到如此主意。结合计牙所说的，那么他这次过来应该是两件事，一件自然是代表千机楼和胡家还有周边在三阳山外围讨生活的散修谈生意的，另一件应该就是和自己知会一声。 计牙说完那些，脸上却又多了几分局促。而胡言见其脸色有变，示意他但说无妨。 “我前几日和你伯母说了现在千机楼的情况，毕竟算起来千机楼是胡家的祖传产业，于情于理都该和家主说一声，只是现在你伯伯不在，先和你伯母说了也是一样。可你伯母却说以前百宝阁赚不了几个钱，只是让你父亲在管着，现在千机楼生意好了，得重新分分股了。” 胡言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让计牙别管这些胡家的事，先回去慈城，三阳山这边的事暂时处理不完。 想了想，自己后面点化【阴阳镜】还需要一件镜类的法器，哪怕不入阶的残次品也行，便让计牙帮自己去千机楼里寻，若是找到了下次时便带来。 计牙自然答应，转身便御剑飞往慈城，可见近日也阔绰了不少。 卫菊黄见计牙自顾自走了，但也不敢说什么，毕竟三个女子上个月都没有怀上，这个月还得胡言带进去行事。 胡言见三人已经做了妇人打扮，心中没由来的一空，微微向三位“嫂子”拱了拱手，便又带头走了进去。 又一次轻车熟路的开始唤醒胡志。胡志醒来也如上次一般，先是办了正事，又和胡言说了几句。不过这次他最末了又对三女道了个歉，希望三人不要因此记恨他的母亲卫菊黄。 胡言这次心中感触更深，也没再给三个嫂子【清洁符】，更没有用【命疗符】，只是急着出去，便回了山上。 到了山腰，取出【五火七禽扇】，施了法术，腾空而起，肆意地吸收着山间的灵气，也不去管什么属性，反正一股脑地吸了。 脑中不断回忆着那模模糊糊的行乐之事，心里那股火又腾地冒出。 三个美丽女子为何甘愿每月去服侍一个半死之人，一个所谓族母为了自家有后为何可以不管不顾其他人的想法。计牙为什么能过的比以前开心的多，自己现在飞在空中感觉酣畅淋漓，这一切的一切，仙凡有别在哪儿？ 仙凡之力有别，仙凡之心无别，凡人有七情六欲，会为了金银生出贪婪，修士也会为了灵石法器灵丹妙药痛下杀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力量更甚，所以欲望更甚，猜忌更深，下手更狠。 但这不是修士力量的错，善是人，恶也是人，每一个人都是善恶共生的。欲望是火，会烧的人尸骨无存，但无欲也是一种欲望，没有人生来无欲无求，人间就是这样的。这把火是情欲之火，也是净魂之火，这就是人间火，这火也能烧死仙人。 念头通达，全身的混沌气止不住地往【五火七禽扇】里灌去，一根扇骨由火红色转为七彩纷呈的虹色，一会儿又变回火红色。 终于激活了第一种火【人间火】，此火可以点燃人的情欲，也可以烧去人的情欲，也就对应了两个神通【起心火】【灭心火】。 【人间火】上传来了一阵嗔怪的情绪，似乎在责怪胡言这么晚才唤醒她，同时又表达了重新苏醒的喜悦，还带着一些挑逗的意味，你个未经人事的雏儿，也敢说掌握了【人间火】？ 胡言只和人间火灵沟通了一会儿，便浑身流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怎的。 赶忙把【五火七禽扇】收回储物袋，仔细回忆了一下过了多少时日，发现自己已经三月没有下山了，连忙下了山去。 到了阵前，却不见卫菊黄伯母，只是胡万在那儿守着，询问之后才知道，第二次行房后，三个女子都有了身孕，这让胡言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第一次给出的【清洁符】清洁得太彻底了，自己以后若是行了房可得注意。 突然出现的想法吓了他一跳，看来人间火灵的影响真的很深，自己竟然升起了异样的想法。 提出想要去看望一下几位嫂子，胡万哪敢拒绝，忙把三个住处都告知了胡言。 胡言首先就去了方飞飞的住处，至于原因，也许是因为方飞飞毕竟和胡家现有的几个老修士无关，最可怜吧。 方飞飞见来人是小叔子，先见了一礼。胡言受了那一礼，然后悄然探出神识，扫过方飞飞，想要看看孕妇和普通妇女，用神识能不能区别出来。 没想到这一扫反而出了大事，【榜上有名】天赋第一次探测出了有特殊命格的人，可眼前的女人连灵根都没有啊。 神识进入识海一看，【封神榜】上写着，胡志之女，天生死灵气入体，天地人魂，魂分三胎，未生先死。 胡言随便拱了拱手，便告辞了，弄得方飞飞摸不着头脑。 回了山上，又向【五火七禽扇】求助，最后商量出一个对策，让三个真灵分别进入三个女子的体内，把天地人三魂合一，但是这样一来，只有一个“嫂子”能产下孩子。 又仔细商定了细节，由鸿鹄真意带着天魂，枭鸟真意带着地魂，最后归于人间火灵守护的人魂，如此便能至少保住一个胎儿的性命。 打定主意之后，先是进了阵法，和胡志半遮半掩地说明了情况，胡志自然只能听胡言的，毕竟自己若是没有胡言唤醒，甚至都不能有一个子嗣。 得了胡志的授意，胡言便开始行动，先是借口拜访“嫂子”们，查探出了胡冬晴腹中是天魂，胡冬梅腹中是地魂，方飞飞腹中的胎儿才是人魂所在。此时回想，难怪自己会先去方飞飞的住处，原来是人间火受了人魂的吸引。 又过一月，再寻了个借口又先后拜访了胡冬晴和胡冬梅将天魂地魂收入【五火七禽扇】，最终顺利的完成了原定的目标。 把人间火灵留在了方飞飞的肚子里，请她好好守护自己的这个未出世的侄女，便回到三阳山上。 又过了月余，计牙再次来到三阳山，给胡言带来了【测灵镜】，一件一阶的法器，只有一个属性【映照】，是庖辛托计牙带来的，可以简单的映照出本命的形状来。这样一来，以后胡家就不用再花费灵石去请书院的教习来三阳山测本命了。 计牙又摸出一块【测灵石】，用一个玉盒装着，这种石头原理也很简单，里面蕴含一定量常见的十种灵气，一旦接触修士，便会把灵气渡过去，就会映照出对应的颜色来，也就知道了灵根的属性和数量了。 计牙接着提起他的大表哥陈鹏儿之前来了一次千机楼，已经开始在千机楼里正式寄售一阶的法器了，他的堂姐夫许建应该也已经把千机楼的消息带回胡家了。另外千机楼现在已经可以一月获利二十块二阶了，不过这也差不多是极限了。 得了消息的胡言，又向计牙问了问几位叔叔伯伯还有吴炜东的近况，计牙自是和盘托出。 一应事务都了解过后，嘱咐了几句，也便由着计牙回了慈城，计牙这次也是知趣，直接来山下等他，并没有去拜见卫菊黄。 这次去看望堂哥，没想到卫菊黄就端坐在阵前等着自己，她的旁边摆着胡冬晴和胡冬梅二人的尸体。 胡言没想到两个“嫂子”去的这么快，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默默走过去，看着两女。 卫菊黄登时发难，“听说你前几月屡次三番地拜访她们，她们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胡言自然早就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都瞒不过伯母，搬出了早就和胡志商量的解释，半真半假地和卫菊黄说了一番，便也就糊弄过去了。 卫菊黄揭过此事先不谈，说出真正的目的。 “近日我胡家在慈城的祖产百宝阁改名千机楼，还增了不少利润，这些确实得益于你找来的吴供奉和计奉行等人。但祖产就是祖产，是整个家族的财产，我先不去责问你改名换业的过错，只说现在。” 卫菊黄说到这里先顿了一下，看胡言脸色不变，才继续下去。 “我们是老了，就不去掺和你们小一辈的事了，但是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该算的还是得算一下。这一辈的小子一共六个，你和小志还有雯雯是姓胡的，自然得多拿些，小姑的儿子卫正，还有大姑的儿子陈鹏儿和女儿陈菲儿。如此算的话，便让小志占三股，毕竟是下代家主，你和雯雯各占两股，也不算亏待了你，另三个小辈，便占剩下的三股吧。” 胡言自然明白她打的是什么主意，若是原本的他，可能还会因为觉得不公而产生气愤委屈之类的情绪，但是现在经历【人间火】的洗礼，已经不再喜形于色。只是觉得可笑，区区每月二十块二阶灵石，也在这里精打细算。 许是这段时间在三阳山任他吸收灵气，他已看不上这点灵石了，灵石再多也有尽时，而灵脉只要面积够大，能提供的灵气可比灵石多得多了。 可怜自己这伯母，守着胡家破败的家产在这里斤斤计较，却不早想办法开源节流。自己不可能被困在这小小的东钱州，更不可能守着三阳山到死，也就随她去了。 也不管卫菊黄会怎么想他，只是随口答应了便回了三阳山上。 心中念头通达，不知不觉突破到了立身五层，又得了一个天赋【封神一指】，可以点化没有本命与灵根的凡人，使其获得本命与对应灵根。这个神技看起来强大，但是限制也很大，每次使用后得到的本命会是【封神榜】上随机的一件法宝或是神兽之类的存在，说不定在此方世界找不到合适的同参，那也就成了所谓的废本命了。同时使用后会有几年到几十年不等的时间不能使用这个天赋。 得了此法的胡言，本着试试看的心态，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又在山上待了几日，心中打定主意，还是下山去了。 或许是卫菊黄已经争取到了想要的利益，也不拦着胡言去找方飞飞，胡言先是到了方飞飞的住处的门口，可又觉得不妥，又转去先找了胡志商量。又是半真半假的说自己得了阁老的帮助，有办法让方飞飞像自己一样无灵根也能修炼，他却没说另两个嫂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胡志自然是看得到自己这堂弟自小不能修炼，但是现在却本事这么大的事实。他心中对那便宜夫人心中有愧，自然让胡言尽力去做。 胡言得了胡志的首肯，心中不再顾虑，出了【广开功德金光大阵】便赶去嫂子屋里。 第十六章 仙人抚我顶（求收藏） 到了方飞飞屋里，先是旁敲侧击地问了问她对腹中胎儿的看法，又问了问她作为修士的先辈有没有什么仇家，又与她聊起自己曾经不能修炼却得了机缘，现在已经立身五层，借此观察她的反应。 方飞飞对这个便宜小叔子好感其实大于那个便宜丈夫，只是自己寄人篱下，由不得自己选择，而且方家也有百多位凡人现在暂时留在胡家，胡家是正经修真家族，按律是不能有外姓的修士和凡人领民的，但是方家这么点人，没去上告的话，自然也没人来查。 她见小叔子和自己聊了这么多，还以为他是怕自己也和那两个姐姐一样吗？听说儒门的修士能用文字作为修行的法门，那他与我如此交谈，莫不是在行什么治疗的法术？可我近来只觉得身体一日好过一日，心情也是一日好过一日，并无什么挂碍。难道这小叔子对自己有所企图？胡志看起来应该是活不长了，不然也不用急着留种。他若是不嫌弃的话，生完这个肚中胎儿，我倒是不介意嫁于他的。 胡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的女子脸色微红，明明挺着肚子，却愈发光彩照人，自己心里似乎有一股无明火想要发出。沟通到储物袋中的【鸿鹄翅】，让她联系人间火灵，请她不要捣乱。 见自己的恶作剧被识破，人间火灵悄悄的收了神通。 方飞飞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刚刚想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脸色反而更红了。 胡言只当自己没注意到，眼见自己观察的也差不多了，便说出了正题。 “嫂嫂，你要本命不要？你要本命，只要你开金口我等会儿就给你一个。” 方飞飞自当他是来逗趣自己，自是满口答应。 胡言见其没有当真，重新郑重其事地与她详说。“你若是真愿意要一个本命，那我确实有法给你一个，但是这个本命具体是什么，我也不能保证，也许是直通大道的好本命，也可能是终身找不到合适同参的废本命。我再问一遍，方飞飞，你要本命不要？” 女人突然听到对面男子喊自己的全名，似乎被惊到了，脸色微微一变，又反应过来自己遇上了大机缘，忙不迭地跪在胡言面前。 “还请仙师授我本命，小女子甘愿做牛做马以报大恩。” 胡言此时也没有将她扶起，只是心神沟通到【封神榜】，又细看了看榜上的法宝神奇和神兽妖物，最终伸出手，放在了方飞飞的头顶。 心中默默祝福，一阵晃眼的亮光在两人的连接处闪烁，黄色的祥云将要出现在屋内，可此处并无灵脉，天道祝福后继无力，默默消散。正当胡言以为自己发动天赋失败时，两条金色蛟龙的虚影从即将飘散的祥云中飞出，交缠着飞向方飞飞。 方飞飞跪下之后，只在心里默念先祖保佑，又感觉到胡言的手放在了自己头上，身子禁不住颤抖起来，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怎的。过得一阵，突然感觉全身一轻，似乎自己飞上云霄，在漫天飞舞的金光中遨游，细细感受才发现自己也是一道金光。意识不知飘荡了多久，最终回归自身，只听两声吟叫，浑身颤抖不止，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往自己体内钻去。不敢有所动作，只能默默忍受那识海开辟，肉身洗练的痛苦。 最后两声微弱的龙吟响起，屋内归于平静，方飞飞浑身大汗淋漓，一股恶臭散布全身。 胡言取出一叠二十张【清洁符】，往她身上拍去，待污物全部落到地上，又取了一张【小火球符】将其烧净。 方飞飞脱胎换骨，也顾不得失礼与否，当着胡言的面在自己全身摸了个遍，也没察觉出到底有什么不同。胡言只笑笑，从储物袋里摸出了【测灵石】，让方飞飞摸上一把，【测灵石】上金光亮起，是单器灵根。胡言见此心中微微一悦，器本命至少还能用法器同参凑合一下，若是得了什么神兽本命，自己去哪儿找同参给她。 又取出了【测灵镜】，注入灵力，往方飞飞身上一照，映出了一把剪刀的样子。对照【封神榜】上的法宝，轻松确定了方飞飞的本命是【金蛟剪】，心中不由惊叹，没想到这便宜嫂子气运如此高，竟然得了此等杀伐神器做本命。 但是本命也会影响自身，也不知到底是福是祸。 先不想那么多，根据【封神榜】上的描述，推测了一下【金蛟剪】的属性，应当至少有【锋锐】【破甲】【威压】三个，还有可能带有【不灭】【威压】等属性。 将自己的推测和方飞飞说出，方飞飞自然全部认真记下。 等她背诵了一遍自己说的那些话，才放下心来。又和方飞飞说了先不要暴露自己能够修炼的秘密，然后又安抚了她一番，最后命其发下本命灵誓不得透露自己授其本命一事，见安排差不多妥当，又告辞离去。 回了三阳山上，神识进入识海，才发现【封神一指】下次使用需要十五年之久，那也就是自己快到三十五岁时了，也不知道那时能不能遇到合适的人。 在山上尽力的吸收灵气，补充被【封神一指】消耗的混沌气，不知不觉自家侄女终于要出生了，而自己也迎来了二十岁的生日。 胡言来到山下，看到了自家的小侄女，脸上还是皱皱巴巴的，一点也不好看。反而是方飞飞得了本命后，身上多了一股锐气，但是因为她本身娇小，看起来却有些不协调。 卫菊黄得了孙女，自然满心欢喜，虽然不及大胖小子来的好，但总归也是胡家的嫡系正宗。给小娃娃起名胡雪霁，希望胡家能过挨过这段风雪岁月，重见晴朗天日。 此时胡言再次分神入识海，查看【封神榜】，只见榜上写着，胡雪霁，胡志方飞飞之女，天生死灵气入体，后遇机缘，得人间火灵庇护，平安降世，成就阴阳和合道体。 得了这段信息后，重新再看这个侄女，是怎么看怎么顺眼，那小脸蛋是真的可爱，打定主意得想办法把这个侄女留在身边，免得被耽误了。 悄悄地拿出【测灵镜】对着侄女一照，没想到这小侄女的本命已经成型，是两团火焰，一团是幽幽的蓝色，另一团是七彩的虹色。 看过了本命也就不去测灵根了，想必应该是单火灵根。 照完自家侄女，心中大定，顿觉自己手段通天，生造出一对单灵根的天才母女。主动向伯母说出想要办一个登仙大典，再寻几个童子替堂哥念念经。卫菊黄自然大方地让胡言主持今年的登仙大典，她现在满心都是自己的孙女，哪还管得上那些支脉小童。 得了所谓族母的首肯，胡言便和凡人领主胡万一同操办起登仙大典来，原本这些事都是凡人准备好，仙师过去测一测就行了，但是此时飘飘然的胡言忍不住全程参与进来。 胡万八十多岁的年纪，哪有过和仙师一同操办登仙大典的经历，只觉得束手束脚，若是一般仙师，以他的资历其实倒也不用惧怕，可偏偏是最近势头正盛的二少爷，那可真是气也气不得，爱也爱不来。 胡雪霁的出生将三阳山从那股破败的气氛中拯救出来，她的死而复生也标志着胡家的新生。 ······ 在三阳山与慈城的交界处，几个小童早早便起了床，在宽阔的大路旁追逐，也不知是哪个修士随手丢了一块用光灵气的一阶灵石，几个小孩打闹在一起，争抢这块晶莹剔透的漂亮石头。 一个手持着鸡毛掸子的妇女，撸起袖子冲了过来，争斗戛然而止，几张灰扑扑的脸蛋都朝着地面，大大小小的眼睛都不敢看那妇人。 那妇人上前一把抓住一个孩子的胳膊，往回拖了两步。 “你们几个小毛孩子，还不赶紧回家也收拾一下，过两日就是登仙大典咯，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一天呢，今天中午村长就要带你们几个往仙山那边赶咧。” 说完在自家小孩头上抚了抚，眼中流露出希冀的光。 “平阳，你可要吃饱了饭，今天的红烧肉是你最喜欢的，也多吃两块。” 胡家领地内，各村村长带着或多或少的小孩，往三阳山下赶去。 终于是到了登仙大典的当天，胡言踩在【五火七禽扇】上悬空而立，看着下面近五百大大小小的孩子。 正常情况下，登仙大典是每十年一次，每次有近千人，从五岁到十五岁的孩子都需要参加，但是这次是胡言临时提出的登仙大典，自然没有那么多适龄的孩子了。 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孩子们，站在各自的村长旁，看着上空的仙师，眼中都是一片火热。 我一定也能成为仙师，从小爹娘就给我吃肉，我力气可大了。 要是我没有灵根怎么办呀，得回去和爹一起耕地了。 就算我没有灵根也没事，娘说了，跟她学织布，也能在村里讨生活。 一个个不同的念头在一堆小小的脑袋里冒出。 终于胡言下令开始登仙大典，先是由老胡万摇头晃脑地念了颂仙辞，然后呼噜呼噜唱了段经。再转过身，领着所有领民对着仙师磕了三个头。 胡言看着数百人对着自己磕头，心中说不出的感觉，好似六月饮冰，好不畅快。 接下来便是正戏了，每个村的村长领着自家孩子一批接一批地上前，先摸一下【测灵石】，若是有灵根，那再由胡言使【测灵镜】映照本命。 前面两百多个小童竟是一个有灵根的都没有，胡言的脸色都沉了下来，按照所谓“万里挑一”的比例来算，每一万的凡人，每年有一个身具灵根的修士苗子。实际凡人约莫能活八十岁，不算夭折的话，那就是每一百二三十个小孩得有一个登仙成功，结果今天到现在都没见到一个。 胡万心中也是焦急，但是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按着名册往下念。 “东胡路头村，上前测灵。” 这个村长许是刚换了人，看着年纪不是很大，应该只有四十多，领着五个毛头孩子上来，三男两女，男女轮流排着队。 当先的一个男孩看着个头不小，年纪是五人中最大的，今年七岁半了，若不是胡言提前开了这次登仙大典，他原本得十二岁半才能参加。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先对着村长磕了个头，又对着胡万磕了个头，最后朝着胡言遥遥磕了个头。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到【测灵石】前，到了近前反而不再紧张了，大大方方地把手放了上去。 “有了有了，终于有了。”胡万高声喊着，胡言睁开双眼，看着下面【测灵石】里面显出一团淡淡绿光与一团闪烁的金光，心中大喜，双灵根，算得上是天才了。 “好，器木双灵根，算得上天才，先看赏。”一块金灿灿的东西落到那村长面前，连忙跪下磕了三个头，这才敢捡起来，用袖子擦了擦，放到怀里。他身后那四个小孩还有下面未检测过的孩子，都伸长了脖子盯着上面的男孩，没想到磕头真的有用，自己一会儿也磕上几个头，反正给仙师和领主还有村长磕头是理所应当的。 胡言踩着扇子，降了下来，落地之后将扇子收入储物袋。那男孩眼中早已充满泪水，往脸上抹了一把，又想跪下了。不过这次被胡言拦了下来，“先不要跪，本命由天授，以后除了师长和天地，你不能再轻易下跪了，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胡平枝，仙师，我愿做您的弟子。” 胡言自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他现在虽然自己修炼飞快，但是却没有什么家底，若是收一个不好找同参的弟子，怕是会误人子弟了。 拿出【测灵镜】往胡平枝身上一照，照出了一段树枝来。胡言心中疑惑，按理说树枝应该是木灵根才对，为什么会显出器灵根的闪烁金光来？ 那就说明其中这根树枝不只是树枝，也是一种法宝法器了。 心念所至，用神识一扫胡平枝，【封神榜】有所感应，没想到这胡平枝竟然触发了天赋【榜上有名】。胡平枝，太平天人为证太平大道投在万界的化身之一，自带太平大道气运，若造杀孽则命格消失。 胡言回忆封神法宝，发现有一样符合要求的法宝，那就是【七宝妙树】，此宝是先天至宝，天地初生之时便有了，那么当然算得上一样法器，但此宝确实也是一棵树，这么算起来，确实算得上木器双灵根了。 虽说自己家底不厚，也许教不好这个男孩，但是按一般修士的成长轨迹，又怎么可能不造杀孽呢，岂不是浪费了这么好的命格。自己不管怎样也要把他收为弟子了。 见眼前仙师叹了口气，胡平枝一下子就跪了下去，两眼含泪，“仙师，若是我的本命有什么问题，您尽管直说，我……都能接受。”下面的一群孩童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胡言见自己无意的行为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应。摇了摇头，伸出手抚了一下他的头顶。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今日起你便作为我的记名弟子吧，我是儒门弟子，但我胡家毕竟算是道门，我就不给你赐字了，为你取个道号，就叫太平吧，以后你就是太平道人了。” 胡平枝哪能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连忙又磕了三个头，口中大喊谢师傅。 胡言受了他三拜，看着他额头上渗出的血珠，心中不忍，取出一张【命疗符】往他身上拍去。感受到灵气在自己体内流转，前几日车马劳顿的疲惫也一扫而空，这就是仙人的力量吗？自己以后也能如此强大吗？ 让胡平枝站到自己身后，从储物袋拿出一段之前在三阳山随手折的一节用来扫去落叶的树枝，递给胡平枝，让他想象自己的眉心之间有一段树枝，又取了一阶的木灵石和器灵石各一块，让他慢慢感受灵气。 然后便让胡万继续登仙大典。 下面那些未测灵的孩子虽然腹中有一丝饥饿，但是看到刚刚登仙成功的胡平枝，心中都是一片火热。 后面又出了两个有灵根的孩子，但是并没有什么命格，甚至连个双灵根的都没有，全是三四灵根的杂灵根罢了。 不过胡言也是一个个劝慰几句，才结束了登仙大典。 虽然人数上有点偏少，但是光一个胡平枝若是能培养好，就顶得上十个了。 领着胡平枝去见了伯母，说是要收他做弟子，卫菊黄此时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去拒绝，反正最后还是胡家的修士，索性随胡言去了。 胡言带着胡平枝上了三阳山，让他与自己一同在自己常待的石头上打坐。 心中盘算起来，自己现在一共有五件事需要做，分别是点化【阴阳镜】治好堂哥胡志，点化【金蛟剪】给方飞飞，点化【七宝妙树】给胡平枝，继续祭炼【五火七禽扇】，提升自己的修为。 第十七章 离别与重逢（一百收藏加更） 虽然胡志还是得呆在金光大阵中，但是胡雪霁这个小孙女代替了儿子在卫菊黄心中的地位，其实卫菊黄也不是不希望儿子能够完全恢复，只是心中早已不抱希望，故意让自己不去想罢了。 不知不觉就是近一年过去了。胡雪霁周岁就快到了，卫菊黄又找到了胡言，和他重新谈了一遍千机楼的分股问题，胡言也没与他纠缠，他现在只想早日点化【阴阳镜】治好堂哥便带着胡平枝离开离开三阳山。 卫菊黄见胡言依旧同意她的分股方案，心里对这个侄子是越看越喜欢了，本事不小，但是没什么欲望，不争不抢，天天在山上修炼。既然最大的七分股都定好了，那便开始着手邀请另三个小辈了。 胡言突然想起也许久又未见堂姐胡雯了，便去询问胡万。胡万告诉他胡雯生产后又待了一月便回南山去了，那时仙师正在山上，他们凡人也不敢去打扰。 趁着胡雪霁的周岁宴，卫菊黄邀请了与胡言同辈的几个兄弟姐妹，几人自然都是修士。只能说胡家胡林明这些嫡系三代本身的实力也许不济，但是修行资质的传递倒是做的不错。 三代大姐胡林红，嫁给了陈离，一开始也过着苦日子，后来产了一子陈鹏儿和一女陈菲儿。陈鹏儿三本命三灵根，资质平平，胜在踏实。陈菲儿三本命单灵根，分别是【河中水】【空中水】【地中水】，三水同流天赋，被发掘出来后，去了东钱州北部的东泽州求道。 东泽州属于另一个超级宗门天水门，掌管东泽州的是天水门里的兽植长老南信蒲，改命境修为，双本命是【菖蒲】和【沼泽水】木水双灵根。动用改命神通为东泽州里所有沼泽水灵脉附加了升一阶的属性。这是南信蒲对大周书院公开的情报，而对应的则是大周书院许诺要优先向书院发现的单水灵根苗子推荐拜入东泽州。 陈菲儿去了东泽州后似乎嫁给了南家的某位炼器长老之孙，传回来了几份一阶法器的炼制方法。自此陈离一家开始富裕起来，近些年来与胡家的联系倒是越来越少了。 三代老二胡林清，也就是胡志的父亲，现任的家主，三本命双灵根，立身九层。目前在东海佛门圣岛普陀岛作功德奴，年轻寻了个散修卫菊黄便结为道侣，后家中遇了变故，但卫菊黄不离不弃。 家道中落后迷上了时兴的赌斗，时常去南山地下黑市下注压别的修士斗法输赢，总觉得自己压赢了也能显得自己世家身份眼光毒辣，凭自己赌斗能将胡家变得强盛。连自己大女儿的出生都漠不关心，直到连续多次压错，甚至变卖家产下注，将父亲母亲硬生生气死。 恰逢卫菊黄产下次子，这才幡然醒悟，从此勤勤恳恳带领胡家众修士以种灵植为生。 胡雯，双本命双灵根，本命【杨柳枝】【露水】，木水双灵根，现与许建为夫妻。 胡志，三本命双灵根，本命已知【人面鸮】【鬼面花】与另一植物，兽木双灵根，立身六层修为，现遭死灵气入体，日常昏迷不醒。 三代老三胡林薇，嫁给同为卫姓的散修卫谦，但此人与卫菊黄并无关系。夫妻皆是三本命三灵根，产下一子卫正，双本命双灵根，本命【莲花】【油灯】木器双灵根，被佛门看中，招入普陀岛。 进入金光大阵从胡志那里打听来了自己几个哥哥姐姐的具体情况，胡志作为原定的下代家主，这些事自然是早就听卫菊黄说过了。 胡林清年少狂妄，后改过自新，自知有愧，家中事务便都由卫菊黄去管着，卫菊黄心想自家儿子定是下代家主，自然早早把这些家族史与人脉关系告诉了胡志。 胡家自见性境老祖胡天阳建立家族，领凡人一万，后老祖又参加开辟战争，欲将家族升为宗门，结果陨落在战场。 无子两女，大女儿远嫁中州，不愿回东钱州，二女儿无修为，无奈招赘一散修，入门改名胡不语，此为二代。 胡言一边从金光大阵里出来，一边回味着胡志告诉自己的信息。 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也想了一会儿也没什么思路，便就此作罢。 只尽力积攒混沌气，争取一年后将【阴阳镜】点化，好离开三阳山。弟子胡平枝只凭观想一段树枝便成功引气入体，突破立身一层，让他这个师傅不禁感叹上天不公。 想到自己手里连本合适的木系功法都给不出，又托了计牙去采买，总算是找了本【万木决】，在三阳山这片山林里修炼倒是正好。仔细回想，发现自己手里的正经法器就一把【五火七禽扇】，功法更是只有【明心见性决楚慧心改】这种特殊法门，对敌神通或天赋似乎也是完全没有。这段时间修行上的顺风顺水让自己有点飘飘然了，取出【五火七禽扇】，给自己施了个【灭心火】，感觉顿时心静如水，竟察觉到了此前忽略的关键。 那就是静，太过平静，明明自家的分封三代岌岌可危，却没有人给胡家施压，甚至佛门那边答应了保留伯父的家主之位。可明明渔溪岛王家一直与自家不合，如此想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王家怕他们一家吞不下三阳山这块地，所以不敢轻易破了胡家的三代保护。同时也有可能是怕有人坐山观虎斗，等着坐收王胡两家的渔翁之利。 若是如此，那就只有可能是忌惮胡家西边的东文州尚宇书院的冯家，或是慈城更东边的北江张家，但是不论是这两家还是王家，都是第一代家主尚在的情况，若是动手吞并胡家，那他们的分封三代保护也会自动失效。 那就只能是暗中扶持散修来掠夺吞并我胡家，也有可能这两年都没回来三阳山的几个胡家老修士早已内神通外鬼，只等三代家主卸任甚至离世，便可自立门户，或是打上山头。而三阳山这块领地，水土肥沃，平原地貌，容纳十万领民自是绰绰有余，若非胡家家道中落，何至于此。 全盘考量下来，最终确定所有可能的最终目的只能是一个，那就是三阳山这一整座山的一阶上品灵脉，虽然不足以满足立身境突破明心境的要求，但是能大量地为立身境的小辈们提供灵气，能节约下来非常多的灵石。 各家的见性老祖自然是不会出面的，那样太过明显会被大周书院查到，那么明心境应该就是接下来一段时间胡家的敌人修为上限了，自己现在所认识的明心境前辈就只有一个吴炜东。而按照自己目前每日任意吸收一阶上品灵脉的灵气，回了三阳山两年也不过从立身三层到了立身五层，可见【混沌一气】带来的负面效果之强。 自己已经题名了【五火七禽扇】，目前几个能力都是辅助为主，也就【人间火】的两个神通有点克敌之用。那么再想办法点化几件杀伐宝物也得放进计划里，如此综合来看，在【阴阳镜】后，需要点化的还得是【金蛟剪】，然后再是自己徒弟所需的【七宝妙树】。 前前后后攒了一年的混沌气，应该足以点化【阴阳镜】了，大不了先弄个削弱版的。 在山上前前后后思索了几日，胡平枝看着师傅每天皱着眉头飞来飞去，哪敢去打扰，每日拿着那根不入阶的树枝去山溪旁敲些小兽吃。 胡言自然是知道自家徒弟每日猎兽果腹，而【封神榜】上他的命格并没有改变，说明为了生存充饥杀生是不算做杀孽的，只是不知若是为求自保反杀敌人算不算，可这天生特殊命格的自己一共就知道两个，又哪舍得轻易尝试呢。 落下身形，嘱咐了一句除了必要的吃食不要过度杀生，继而飞向了山下，临近山脚取出【五火七禽扇】踩在脚下，自那日登仙大典后，自己能够御扇飞行这件事也就无所谓再去隐瞒了。 到了山下，结果卫菊黄告知他前几日发出的邀请，并没有人愿意来，但是那分股就先这样定下来，胡言心中有事，满口答应下来。 握着【五火七禽扇】又进了金光大阵，将胡志唤醒后，与他说是从阁老处求来的法器，又提了些奇奇怪怪的要求，让胡志都答应了下来，胡志现在对这个堂弟的本事那是相当信任，反正自己本来就是个必死之人，也没什么好骗的。 胡言取出了之前的【测灵镜】，嘴里编出了一套说辞。 “昼伏夜出【人面鸮】，沐月华而猎活物。阳倒阴颠【鬼面花】，吸日光却生鬼气。半阴半阳不得死，不人不鬼且求生。阴阳共生如照镜，镜里镜外已难分。” 牵起胡志的手，往那镜上一放，一时之间兽灵气与死灵气从胡志体内疯狂涌出，灌向【阴阳镜】中，那镜正面变红，反面变白，红面为阳，照之则生，反面为阴，照之即死。 胡志感觉识海中突然多出了一道意识联系，是那阴阳镜灵。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堂弟十几年不见竟然已经发展得如此强大了吗？到底是他自己天资卓绝还是那阁老对他关爱有加？这有了真灵的法宝至少也是见性境的炼器师炼制的三阶法宝，还得有合适的修士用本命见性来唤起法宝真灵。据说自家老祖当年也是仗着是丹符老祖弟子，家底丰厚才有那么一件真灵法宝。 胡言见点化成功了，心中也不禁大喜，自己这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把别人的名字题在法器上。见胡志还有点茫然，又和胡志细细说了这法宝真灵是有自己的想法的，需要胡志自己去体会阴阳大道，来维护自己和【阴阳镜】的关系。 胡志得此重宝欢喜非常，自然满口答应。识海中阴阳镜灵传来一阵不屑的情绪，惊得他赶紧收摄心神。 不料此时异变突生，【广开功德金光大阵】中的功德之力骤然往【阴阳镜】压去，原来是镜中的阴气也就是死灵气，引发了阵法的功德之力镇压。 【阴阳镜】虽然现在只有一阶法器的强度，但是毕竟是设计阴阳双生大道的真灵法宝，又哪是这个没有灵性的二阶阵法所能镇压的。每当快要承受不住功德之力时，便把阴镜转为阳镜，那大阵失了目标，自然停止镇压，等阳镜将吸收的功德之力转为阴气时，再重新变回阴镜，就这样把那大阵戏耍的全无脾气。 胡言看着眼前在红白之间变来变去的【阴阳镜】不禁莞尔，这些个法宝真灵还真是性格各异，有趣的很呢。 终于，金光大阵似乎功德之力不足了，竟现出阵盘原型来，其上有一道佛门意志显化出来。 “阿弥陀佛，没想到小小胡家竟有如此神异之物，此物与我佛有······”没等那老和尚说完，阴阳镜灵一发狠，一道阴气喷到上面，那阵盘裂开一道口子，那道佛门意志也就消散了。 胡言当即和胡志商量对策，胡志提出胡家还在分封三代，还能先暂缓一阵。胡言这才无奈告知他伯父胡林清现在就在普陀岛呢。胡志闻言大惊失色，这岂不是把自家的性命放在别人的案板上吗？胡言又告诉他这都是为了保住胡志的性命，他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胡言最后打定主意，与胡志说出了最后的方案。 “哥，【阴阳镜】中阴阳双生，转阴为阳，化阳为阴，妙用无穷，你现在是肉体阳神，若是将阳气尽数寄托在【阴阳镜】中，应当能转为鬼体阴神。”将自己悄悄沟通阴阳镜灵得到的信息告知胡志。 胡志依言照做，几息后便成了幽幽鬼影，正要和胡言再说几句，门外却有脚步声响起。为防再生变故，连忙将最后一丝阳气隐去，完全消失了。 胡言将地上的阵盘一扫，收进储物袋中，好整以暇地等到伯母等人进来。编了一套说辞，自己正与胡志堂哥聊天，金光大阵突然失控攻击堂哥，最后阵盘与胡志齐齐消失了。 反正屋内啥也没有改变，没有证据伯母也没法说什么，只是自己那些话里的担忧与茫然却也算不得做假。自己确实不知道胡志接下来会怎样活下去，自己已经尽力了，这世上应该也没人能比自己做得更好了。 卫菊黄自然是不信那一套的，让胡万去组内祠堂看了一眼胡志的本命魂灯。老胡万回报说家主胡林清和少爷胡志的魂灯都还亮着。 一时也没法找出胡言的问题，卫菊黄只能无奈作罢。 胡言想到胡志刚刚所说那句自家性命放在别人案板上，一下子也失了和卫菊黄纠缠的兴致。随便又敷衍了两句，便径自离去了。 到了山上，又叮嘱了胡平枝两句，让他顾好自己，必要时刻不需要理会卫菊黄等人。胡平枝现在唯胡言马首是瞻，自然应下。 胡言取出【五火七禽扇】，让人间火灵给自己体外附上虹光，然后再施了个【雁行】，便乘风飞向慈城。 到了三阳山与慈城的交界处，也就是胡平枝的老家东胡路头村，刚好天色将晚，降下身形，给自己重新施了个【夜行】，便发足奔向慈城，自己进了慈城地界便不好再那么高调，毕竟渔溪岛王家就是佛修，说不定和那阵盘上的佛修意志有关联。 借着夜行好似幽影一般溜到千机楼，此时的千机楼已经打烊了，里面只有一道盘膝而坐的人影。 “阁下何必鬼鬼祟祟，难道不知我吴炜东夜夜在此？”那人影连眼都不睁一下，似乎根本看不起这等宵小之辈。 此时虽没了外人，但是胡言知道吴炜东修的是礼勇大道，自己不能让他坏了道心。 “吴师叔，是我啊，胡言。” 吴炜东哪料到会是胡言回来了，陡然站起，双目射出两道精光，扫向面前青年。 “胡···胡···胡言啊，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吴师叔，此时无暇叙旧了，你且将信得过的几个叔叔伯伯都找来，连夜随我去三阳山，千机楼中属于我们的物什也都一并带走。” 吴炜东心中虽然有疑惑，但是出于对胡言的信任，也不多言语，取出紧急联系用的传音玉简，打入一道神识，几个老散修马上给出了回应。 不消片刻，几个老伙计都到了千机楼，计牙身上满是血污，炼丹的钱鼎祥身上一股子脂粉味，炼器的樊世铭带着一股酒气，种灵植的刘厚生则是整整齐齐，制符箓的麻天光袖子上站着符墨。 看着眼前衣着比几年前都光鲜亮丽了的叔伯们，胡言差点流泪出来。 “几位叔伯，我胡家家中又生变故，短则几日，长则数年就会有难临头。几位若是有心助力，度过难来，自有回报，若是无心搅这浑水，也由得各自离去。只请叔叔们在慈城照顾一下我父亲，别让他离了书院，在书院里供职，不会有人敢动他。” 几个老家伙大半辈子都在艰苦度日，近年才得了富贵，自然知道没了千机楼自己是什么本事，更何况不管是胡林明还是胡言都对他们几个散修礼敬有加，心中早已有了决定。 吴炜东看几人眼中都是坚定的神色，忍不住赞叹起来。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当为君子也。” 第十八章 风起浪难静（求收藏） 吴炜东拿出此前采买的二阶储物袋，其中有半径两米的一个圆形空间，装下千机楼里非寄售的灵物自然是绰绰有余。其他众人也没闲着，赶回家去收拾行李，几个老光棍倒是没有娶妻生子，所以也方便。 天刚微微亮，众人便一道离了慈城，只在千机楼门口留下歇业整顿的牌子。胡家近些年最赚钱的产业就这样一夜之间停摆了。 吴炜东给几人都施上二阶的【轻身术】，众人脚力快了不少，紧赶慢赶，中途歇息吃食，总算是五天就到了三阳山。胡言不禁感慨，飞行果然比徒步快太多，事实上这也是众人需要休息的缘故，若是真的只论速度，飞行与发足狂奔也就差了两三倍的速度，当然没有胡言那一白昼和如今五整天的十倍差距。 众人到了三阳山，胡言也没和卫菊黄通报，便带着众人上得山去。 几人沐浴着三阳山间一阶上品的灵气，顿感神清气爽，如此大型灵脉，让几个老家伙居然也升起了一种修为还能更进一步的感觉。 胡平枝见师傅离开数日，带回来了一堆长辈，上前一一见礼。听闻他是胡言的第一个弟子，众人自然对这个少年关爱有加。近些年阔绰了不少的众人纷纷拿出见面礼来，不过几人孑然一身，本就没有什么新奇物件在身上。反倒是吴炜东提出众人在山上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自己的几门手艺传给胡平枝。 提起授业，几人便收了玩笑的脸色，纷纷让胡平枝给自己磕头。胡平枝早先在登仙大典倒是磕头成瘾，不过后来拜了胡言为师就很久没磕头了，此时看向自己的师傅。胡言只是微微点头，胡平枝见此赶忙给五个师傅磕头。 五个老家伙喜上眉梢，他们自己的手艺也没什么秘籍玉简之类的传承之物，只能手把手的教，同时为了不耽误各自的修炼，便约定每一旬由一位老师教导。 首先便是由计牙教胡平枝如何屠宰和烹饪，几个老朋友虽然常在一起打牙祭，但也不是能天天吃到计牙做的美食，这下一连十天可就有了口福，每日吃到嘴上冒油。胡平枝仍然牢记师傅的教导，为果腹杀生，天之常理也，为取乐杀生，天理难容也”，每日督促着几个老小孩把那些美味吃光。 第二个教导的是炼丹的钱鼎祥，他先领着胡平枝在山上辨认普通的药材，又让胡言去山下老郎中胡千那里拿了本药材详解，对照着给少年学习。这下几个老家伙只能自己默默修炼，计牙也不愿再去费时费力精心烹饪。采来的药材植物也与之前猎兽屠宰得到的骨头皮毛血液放在储物袋中存着。 接下来是炼器的樊世铭，他又带着胡平枝在三阳山上到处敲敲打打，寻找一些不入阶的灵石灵植，每天灰头土脸的胡平枝又被几个老师逼着做菜，还得有荤有素，美其名曰‘温故知新’。胡平枝对这几个老师自然言听计从，每日忙前忙后，脚不沾地，吴炜东看到了都佩服他的精力充沛。 再后面则是制符箓的麻天光，麻天光从之前三人教习过程中用剩的边角料里挑出了可堪一用的材料，先教胡平枝如何制作符纸，不同的材料可以制得不同的符纸，对不同属性的符箓能有所加成。如兽血符纸能提升召唤兽符的威力，但是也会提升召唤兽失控的风险，如此等等。 最后才是种灵植的刘厚生，他见自己要教的辨认植物已经被钱鼎祥讲完了，无奈挑了个辨认灵地的方法和对应的灵植习性分析的知识先教起来。末了还带着胡平枝开荒地，种了几种常用的植物，如计牙需要的调味料，钱鼎祥需要的凝丹草，樊世铭需要的灵火木，麻天光要的符麻竹。 吴炜东见几人教导认真，竟也起了心思，不过他只时不时来给胡平枝讲些礼义仁勇的大道理，少年反而对此不感兴趣。 山中无岁月，转眼之间又过去了一年。胡家周边风平浪静，甚至小姑的儿子表哥卫正竟然暗中得了普陀岛他师傅的首肯，做起来私下运送信客愿人往来东钱州和普陀岛的生意，走的是飞舟空运的路线。 胡言原以为佛门会对胡家采取什么手段，没想到反而继续让卫正在佛门发展，现在每月进账比之前千机楼一年收入都不遑多让。 卫菊黄来山下找他，见面就责问千机楼歇业一事，胡言也不愿和她多做解释，只说吴炜东与计牙等人约满自由，已经不愿再回千机楼供职。 这胡家族母本想发难，她明明见到过那炼丹的钱鼎祥下山找老郎中胡千喝酒论医，但是奈何胡家那些老修士之前借口为胡志去各家求救，都一去不返了，自己没实力和胡言叫板。只觉得心中发闷，感觉自己这个族母已然名存实亡。 胡言已然二十二岁，立身五层，诡代本命【封神榜】，同参法宝【五火七禽扇】。 弟子胡平枝九岁半，且算作十岁，立身三层，本命【七宝妙树】，同参灵植【树枝】 侄女胡雪霁两岁，刚断奶，双火本命，其母方飞飞，本命【金蛟剪】，无同参，未修行。 胡言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把方飞飞找来，带着胡雪霁，领上了山去，卫菊黄见了大惊，但也不敢说什么。毕竟胡志都已经失踪了许久，更别说胡林清还在普陀岛受难，这个家里她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几个老家伙见胡言下山领了个女子上山，怀中还抱着个小女娃，正准备调笑一番。吴炜东却察觉胡言脸色不悦，忙传音提醒众老，几人连忙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胡言只对方飞飞说山上的都是信得过的自己人，准备今日起就带她母女俩开始修炼了。方飞飞连忙直着身子跪了下来，把胡雪霁放下，摁着她的后背，一起给胡言磕了三个头。 静静地她们行完礼，让她们站好，然后便去找吴炜东要了两套儒门的修行功法，【论火灵根的修行概论】和【器灵根修行基本原理】，在书院里简称【火概】和【器原】。 吴炜东心里那是好气又好笑，这个胡言自己连功法都没有，却收了三个徒弟了，自己修为比他高一个境界却连一个弟子都没有。 胡平枝见师父又收了两个弟子，就想上前见礼，先亲昵地对那小女娃喊了声师妹，然后便捧着手对着方飞飞呆住了。 胡言见吴炜东并无兴趣趁此机会普及一下礼数，便自己开口了。 “你们修为都在立身境时，按修为高低来分就行，你莫管她年纪大小。” 可胡平枝还是开不了口喊一个有孩子的女人做师妹，反倒是方飞飞觉得这少年可爱大大方方的自报家门。 “师兄，我叫方飞飞，她叫胡雪霁，以后都是你的师妹了，还请师兄照顾一二。” 几个四五十的老不羞在一旁乐得很，一口一个师兄，逗趣着胡平枝。 “我···我叫胡平枝，也请师···师妹多多照顾。” 自此山上的浆洗活便由方飞飞来代替胡平枝去做了，而胡雪霁也成了几个老顽童的新玩伴。 胡言估摸着日子，看胡平枝又要开始学习炼器了，便和樊世铭说这次可以带着胡平枝尝试炼把剪刀出来，不需要品阶太高，能承受灵气就行。樊世铭还从没炼过剪刀状的法器，忙问是做何用，胡言只说是给方飞飞用作入门同参。 樊世铭虽然没炼过剪刀，但是毕竟经验老道，一次便成功了。可胡平枝知道这是要给师妹的，非要耍无赖自己亲手炼一把出来，又从几个老师那里求来了多多少少的材料，准备大展拳脚一番。 可惜他毕竟经验不足，前前后后花了整整两个月，才成功炼出了一把。胡言让方飞飞亲手接过那把剪刀，也打算也给大家露一手。反正之前吴炜东那把【方天画戟】也是当着众人的面点化成功的，自己以后给胡平枝和胡雪霁点化法宝也少不了，自然不再遮遮掩掩了。 而且这段时间都是几个叔伯在教导胡平枝，就连吴炜东都有教育几次，自己这个正牌师父啥也不展示，确实说不过去了。 领着众人往自己原先常待的那块大石头走去，心中顺便组织了一下说辞。 “众位叔伯还有吴师叔，都是与我有救命之恩的，而平枝与飞飞还有雪霁都是我眼皮子底下发掘的。我便也向大家露一手吧。”先和众人叙叙旧，缓和一下气氛，然后站到那块石头前。 让方飞飞将剪刀放在石头上，一手按在上面，然后自己又伸出了一只手，覆在最上。 “本来女子身，闺中不见天。命途多飘零，自小徒献仙。三阳本孤老，幸得我遇见。双龙今相遇，赐尔【金蛟剪】。” 方飞飞本身通过【封神一指】已经获得了本命【金蛟剪】，此间世上不可能比她更能唤起【金蛟剪】双龙真灵。 只见方飞飞眉心出现两条蛟龙虚影，此前在获得本命时由于灵气不足，天道祝福并没有完全出现，此时本命遇法宝，天然去显灵。一道道祥云升腾，两条金黄的蛟龙在云雾里翻腾，阵阵电光闪烁，竟然是雷劫出现了。 吴炜东见状，赶忙取出【方天画戟】，身后一道长枪虚影出现，方天画戟往地上一顿，布下一道法阵，隔绝内外，以免声势太过浩大。 那两条金龙最开始被雷劫电得鳞片剥落，皮开肉绽，方飞飞一手仍与胡言相叠放在那剪刀上，只见她满头渗出细密的红色汗珠，里面竟然带着一丝丝鲜血。怀抱在计牙手中的胡雪霁看到妈妈痛苦的表情，顿时放声大哭。 听到了孩子哭声的方飞飞，心中反而坚定下来，此时我若放弃，前功尽弃不说，以后拿什么告慰先祖，拿什么保护雪霁，拿什么报答恩师。 雷劫久久不散，金色的鳞片又出现在那两条蛟龙身上，虚影也渐渐凝实。方飞飞心灵福至，一抬手将那把不入阶的破烂剪刀丢入那朵小小雷云之中。剪刀顿时被雷劈成齑粉，二龙绕着雷云飞舞，云中水汽与那齑粉慢慢混合均匀，两龙张口一吸，那云一分为二，只见两条蛟龙起在空中，往来上下，祥云护体，头并头如剪，尾交尾如股。 见雷云散去，吴炜东心中一松就昏迷过去，脸色也是变得苍白如纸。他毕竟是在场众人里修为最高的，这个法阵也只能自己来布。不过虽然他被雷劫所伤，但也分到了一丝天道洗礼，算不得吃亏。 方飞飞虚手一招，【金蛟剪】飞入手中，再随意向上一剪。 众人抬头看去，天上一朵云竟从中裂开一道口子，分向两边，真好似一块白布被轻松裁开。 再看胡言此时也已经昏迷不醒，他本身就付出了混沌气，一开始想着方飞飞本命就是金蛟剪，【金榜题名】应该用不了多少混沌气，可哪知竟将混沌气消耗一空，若不是刚刚他冒死吸收了雷劫云中的雷灵气来补充混沌气，这次点化说不定还得失败。 【金蛟剪】实在太过强大，又涉及到龙灵，引发劫云实在正常。而这次吴炜东用【方天画戟】将一部分雷劫电气引入大地，同时方飞飞的本命确实也足够强大，再加上胡言拼了命地去吸收雷灵气转化为混沌气输入那把破剪刀里，最后方飞飞又把那把剪刀丢入雷云，得了混沌气的金龙才最后成功化为【金蛟剪】，不过也是由于题名者的实力限制，现在只是一阶法宝。 就算在座各位把消息说出去，一阶法宝这个词也只会引起嘲讽罢了。哪来的土包子，一阶那也配叫法宝？我呸。 三阳山上众人见到天地异象，哪还不知此宝神妙非常，都是一边喜形于色，一边慌忙救治不是正主反而昏迷的胡吴两人。这次意外之劫总算是有惊无险，安然度过了。 只是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却有人遭了殃。 东海之下一条老龙骤然醒来，口中微念道，“蛟龙渡劫，蛟龙渡劫，也不知是成是败，真龙可不多了。”神念随着海水向陆地伸去，突然听到一阵诵经之声。突然爆喝一声，“慧明秃驴，你该死啊。” 东海普陀岛以东，海浪骤然升起，高达百多丈，向着东海西岸奔涌而来。海面上突然出现一朵莲花，一枚金钱，一根菖蒲叶。只见莲花盛开，继而凋谢，莲蓬中飞出一颗莲子，刚好填入金钱中间的小孔，而那菖蒲叶如一把宝剑般插入莲子当中，竟是组合成了一把金钱莲心剑。 此剑向着那滔天巨浪一斩，那浪来势陡然变弱，那剑又连斩八剑，化作虚影消失。 海面之上一丝波纹都没有了，此处海域连一丝微风都没了。 普陀岛内，慧明法师原本正在讲经，突然闪身消失，出现在普陀岛上普陀山的最高峰顶，望着西边大陆，微微皱眉，开始掐算。可他还没算出个前后因果，耳边突然传来若有若无的龙吟。脚下一朵莲花升起，端坐在莲台上口中诵经不止。又有一声怒吼传入识海，遥遥望见天边一条白线，不等他求援，两端神念已经向自己靠过来。 三人默契的使出多年未用的招数，也不知是那恶龙道法精进了还是他们三人老了，竟然比当年多斩了三剑。幸好九剑斩完，还是成功挡住了，不然自己又得牺牲一个莲奴了。 ··· 胡言经受此劫，【封神榜】吸收了此方世界的天道之力，各项主动天赋的使用都变得稍微简单了一点。 吴炜东的修为也有所精进，终于是到达了明心二层，三年能在明心境突破一层，已然算得上快了。 方飞飞经此一劫也成功达到了立身一层，踏入了修行的大门。就连在一旁看着的胡雪霁居然也到达了立身一层。这让几个老家伙大呼妖孽，这两岁多的小娃娃居然都能修炼了，恐怖如斯。 山下的卫菊黄天天唉声叹气，儿子失踪，丈夫在佛门为奴，女儿在南山照顾孩子也已三年不曾来访，儿媳上线跟他的小叔子厮混，连带着自己的孙女也在山上难以相见。此时胡言在她心中早已是一个落井下石，窃据家主之位的白眼狼了。 而发了财的卫正因为拜入佛门不得娶妻，却趁着往来东钱州时偷偷去花楼喝酒去了，好不快活。时不时还在酒肆之中嘲讽几句胡家本家目光短浅，千机楼这等生意都不好好维持，然后又取笑一番千机楼的利润属实入不得眼。 胡雯看自家儿子许佰荣也长大了，又准备带着许建回一趟山北娘家。 胡林红和陈离两人带着儿子陈鹏儿一心炼器赚钱，只是没了千机楼，这些不入阶的废品确实不好处理了。 陈菲儿的丈夫南思源也受到了老祖南蒲信的召见，让着借口带妻子回乡探亲前往东钱州，查探前些日子感应到的龙灵到底是何原因。 一时之间，四面的风都往着小小的三阳山吹去了。 第十九章 一网欲打尽 不知不觉又到了夏天，慈城之中西北角佛门净地【明王庙】里的荷花池上挤满了荷花。 卫正将二阶飞舟【金莲飞台】降落在城外不远处，待上面的所有凡人与修士都下来后，将飞舟交给同行的智和师叔，单手持印行了个佛礼，口里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 正准备从明王庙的侧门进入城中，今日守门的师兄看起来却面生的很，也不知又是那个散修被我佛感化了。从储物袋里先摸出一盒一阶灵石【山米糕】，拿着糕点走上前去，又念了声阿弥陀佛。 就在此时，那守门僧人趁其不备，当头一棍把他敲晕，拖进了庙里。 ··· 三阳山下，胡雯带着丈夫许建和儿子许佰荣做客娘家，胡言也下山与他们叙旧一番，自然也带下来了方飞飞和胡雪霁母女。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卫菊黄突然抱住胡雯痛哭流涕。向她告起了胡言的状，听得胡雯和许建哭笑不得，也不知是卫菊黄在山下和凡人待久了还是怎的，修士在灵脉修炼是天经地义的事。 就在两人歉意地对胡言笑笑，都劝慰起卫菊黄来，不管怎样总是自家母亲，只能好言相劝。 突然胡万边喊着不好啦边跑了进来。也顾不得他失了仙凡之礼，胡言忙问他发生了何事。 胡万先是抽了两声，然后说出了一个惊天噩耗，胡林清的魂灯，灭了。 原本就心神不宁的卫菊黄听到这个消息，直接昏死过去。胡雯也止不住地在那儿发抖，脸上流下了两行泪。反而是许建皱着眉思索着什么，看向胡言，恰好对方也看向自己，微微点了点头。 胡言让胡万把所有胡家的凡人安顿好，然后领着许建和胡雯往三阳山上赶去，胡雯抱着许佰荣，卫菊黄则是趴在许建的背上，依旧昏迷着，方飞飞抱着胡雪霁跟在后面。 到了山上，吴炜东看到胡言脸色焦急，心道终于来了。几个老伙计自然也察觉到了，纷纷检查起自己储物袋里的丹药符箓灵石法器来。 胡言让吴炜东上到山顶，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军阵来临。又让计牙五人分润一些必要的物资给方飞飞和胡平枝两人。许建作为常年在山里猎妖的散修，自然储物袋里物资齐全，他把卫菊黄往地上一抖，便到一旁打坐吸收灵气，准备起来。 一阵莫名的气氛渐渐升腾起来。 吴炜东从山顶飘下身形来，告知他所看到的情况。也不知是什么身份的几个修士，像小飞虫一样结成一团，从北边过来了。 众人都是把趁手的法器拿了出来。计牙拿着一把尖利的长刀，拿着块布擦拭着上面的暗沉血渍；刘厚生则是摸出一把钉耙，正细细摘去上面的草渣；钱鼎祥摸出了几颗圆圆的珠子在手中盘弄，时不时抛起来一下；樊世铭取出了好几样法器在那儿挑拣起来；麻天光拿出一根木笔，临场又画起了符箓。 胡平枝前些日子和樊世铭一道炼了根一阶法器【碧玉树】，只带一个【坚固】的属性。方飞飞手里攥着那把【金蛟剪】，微微颤抖着身子。胡雪霁只三岁，却也装模作样的拿着根木棍挥舞起来。 众人原本紧张的情绪被胡雪霁这么一逗，也消散了几分。只有许佰荣看着妹妹已经能够修炼，心中有几分忐忑，他现在连自己有没有灵根都不知道。 包括胡言在内，从未斗过法的师徒几个，反而隐隐有所期待。来人最多明心境，若真是明心境自然有吴炜东会去对付。若是普通立身境，自己这边攻有方飞飞，守有胡平枝，还有自己在一旁辅助，对付寻常几个散修，应当无虞。 来者离三阳山还有一里地就一齐往身上拍下防御符箓，一个个色彩各异的护罩生出。 到了近前，吴炜东神识一扫，发现敌方并没有明心境的修士，对着胡言和许建摇了摇头。 “既然对方没有明心境的修士，那么我和各位长辈把立身六层以上的分而围之，剩下的交给胡言小子和他几个徒弟吧，趁着现在战局未起，赶紧练练手。尤其是那个女修，立身一层也需有点自保之力，不然到时我们无暇他顾的时候，她就危险了。” 见众人都觉得有理，方飞飞自己也正有此意，胡言便托吴炜东将对方众人的修为报出来。 吴炜东便按着颜色和身形报出对方家门。那个绿色的胖子是立身二层，是最弱的一个；那个黄色的秃头和蓝色的高个是立身三层，然后红色的女子是立身六层，其他三个都是七层，并没有八层以上的。 许建一共三个本命，现在只沟通到了一个【铁刺藤】自然选了那三个七层修士中的浅灰色护罩的那个，土属性一般都是显黑色。 计牙与樊世铭也都是三本命，都是立身五层修为，前者沟通了【剔骨尖刀】后者则是【鼎中火】【地火珠】。两人选了一个顶着绿光的瘦子。 刘厚生、钱鼎祥还有麻天光三人修为偏低，都是立身四层而已，但是好在三人一个土本命厚重抗揍，另外两个炼丹画符，手段丰富。选了剩下一个看起不好惹的红光刀疤脸，目的只是拖住对手。 胡言自然选了那个六层的女修，反倒是方飞飞先挑了那个蓝色的高个，最后胡平枝毕竟也是四层修为了，便负责照顾胡雪霁。 原本吴炜东是打算将胡雪霁领在自己身边，但是胡言却把他拦了下来，只说胡平枝若是真扛不住了，再出手也可以，他还是为其他几人掠阵更好。吴炜东也觉得有理，但还是拿出一块护身玉佩挂到了胡雪霁的脖子上。许佰荣自然和胡雪霁一样由胡平枝照料。 胡雪霁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叔叔。 几个修士也终于到了三阳山前，借着各种法器凌空而立，几人脸色变幻，看着下面持戟而立的吴炜东，不敢降下身形来。 倒是那个立身六层的女修率先出声了，“那位儒门的前辈，你是要保胡家吗？我们可是得了消息，胡家已经不再是分封三代以内了。你大周书院也不得庇护了。” 吴炜东心中自然知道此理，他修的又是礼勇大道，需要知礼守礼，“我只是在此看护几个朋友罢了，你们下来斗过一场，只要不伤性命，我自不会出手。”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决定相信一贯守信的儒门。 待他们落下身形，众修按照之前的分配找了上去，不管是被围攻的两人还是围攻胡平枝的两人，大家都客客气气的，不像是来斗法的，更像是切磋而已。 胡言自然也乐得如此，上来便要杀生实在不为他所喜。 五老围攻那两个七层修士，双方都奈何不了对方，都是顶着护罩盘膝坐下，磕着【回气丹】或者握着灵石硬磨起来。 胡平枝用那【碧玉树】架起一棵大树虚影，把自己和胡雪霁还有许佰荣护住，那绿光胖子和黄色秃头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他。 最后场中真正凶险厮杀的便只剩下立身五层的胡言对阵立身六层的女修，以及立身一层的方飞飞对上立身三层的高个男子。 胡言取出【五火七禽扇】，给自己施了个【雁行】，但并不借此腾空而起，只是在场中闪转腾挪，与那女修的飞剑缠斗，竟是借此锻炼起了身法。那女修见其滑溜无比，只是闪躲却不进攻，以为他也和其他几人一样准备和自己磨下去，心里盘算起来。 她知道儒门最是守信，若是自己能危害到胡言性命，那儒修必然会出手，一旦他出手了，那么自家几人也就算是全盘获胜了。那人失了礼，自然会带着对方离开此地，那么他们几个的目的也就达成了。到时候在这里刮点破烂回去也是不赖的，自那年千机楼前【方天画戟】显出真灵，早就有人传出胡家三阳山里埋着不少祖传的破烂，说不定就有带着真灵真意的破碎法宝呢。 那女修想通了关键，自然开始发力，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火红符箓，口中念念有词，甚至划破了指头往符上抹上了一道血痕。 胡言闪转腾挪间自然看到了那女子的动作，眼看着火球变大，心道这可不妙，忙把手中的扇子往那女修一扇，使出了从未用过的法宝神通【起心火】。 那女修两眼盯着在场中与法剑缠斗的胡言，竟觉得那青年腾挪之间熠熠生辉，好似与自己的法剑在起舞一般。手中指决变化，那剑招也从凌厉变得缠绵，恍惚间甚至感觉两人心意相通。 可惜那火球可不懂情情爱爱，其中灵力充足，便自顾自往着胡言飞去，竟还附带了一丝索敌的功能。 那女修心中大惊，连忙掐指变幻，指挥着心爱的【火痕剑】回头往那火球斩去。那法剑只是一阶中品的法器，哪禁得住带了精血的火球全力一击，再加上火痕剑本身也是火属性的，两火相遇陡然爆炸，胡言暗道不好，将五火七禽扇往前一挡，全力往后退去。 吴炜东心神原本就主要顾着最小的胡雪霁，虽然对那火球也有所关注，但是哪想到这女修竟会自爆法器来伤敌，真的是好不凶狠。 周围众人都是被这法器自爆所伤，全都被炸飞了出去。胡平枝关键时刻一把抱住了胡雪霁，小女孩脖子上的玉佩自然也挡下这一击然后破裂开了。 原本围着胡言两人的五老自然受伤最重，樊世铭与计牙本就离爆炸最近，再加上他们的对手是木本命，使了张【木藤符】将他们困住，结果灵木藤遇了灵火也一并炸开，里面两人的护罩瞬间破灭，两人也当即身死道消。 另一侧的刘厚生关键时刻施展了本命天赋【黑土墙】，将麻天光和钱鼎祥护在身后，可惜这火力实在太猛，刘厚生被震得五脏破碎七窍流血，可他到死站着身子，张开双臂，两堆灰色的火烧土堆在身侧。 麻天光相比钱鼎祥身子弱些，已经昏了过去，钱鼎祥并没有昏迷，待那火焰消失，赶忙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把珍藏的【回春丹】塞到麻天光嘴里，然后跌跌撞撞走到刘厚生身后。 “老刘，你没事吧，老刘。” 好像听到了老友的呼唤，刘厚生就那么往后倒去，钱鼎祥伸手将他揽住。刘厚生那布着血痕的面庞就那么直愣愣地摆在钱鼎祥眼前，本来就黑的那张脸，更是黑黝黝的看不清眼睛睁着还是闭着，只有一排白牙幽幽的露在外面。 方飞飞与那男子的战局本就离得他们最远，受影响反而最小，那男子原本看方飞飞不过立身一层，不是很在意，只拿一个铜锏和几枚冰针配合，逼的方飞飞乱窜逃命，注意力反倒是都在别人那边。而方飞飞本就被逼着左右逃窜，这一下看自己的女儿火光淹没，心中一急，只想把这高个男子一剪两半。回想起当日雷劫之后随手剪开天上白云的感受，手中握着剪刀，往那男子腰间一划。 那男子听到爆炸声响起，正准备往那边去看看，却觉得自己的双脚不听使唤，正欲往下看去，视线却笔直往下坠，只看到一条熟悉的裤子，便没了意识。 方飞飞心中着急，那【金蛟剪】竟然牵着她的手就一同飞出。一不做二不休，她便把几个倒地的敌手全都划拉了一遍，场中再无威胁。 吴炜东此前就近护住了许建和胡雯的性命，将昏迷的二人放在地上，正准备去寻找胡言等人。就在此时，远处亮起一道遁光，连忙取出【方天画戟】严阵以待。 等那遁光到了近前，才看清是一道剑光，剑上一男一女站着，女子紧紧搂着男子的腰。“菲儿，我们到了，这就是你说的三阳山外婆家？” 陈菲儿看着眼前几个陌生的修士，心中不禁疑惑，母亲之前发来的讯息不是说胡家还很好的吗？ “我也不太确定，但是地方是没错，这就是三阳山，胡家似乎出了什么变故。” 两人传音交谈了两句，南思源看下面就一个明心境的修士，也不多想，准备下去问问话。 降下身形来，才看到那人穿的是儒门的青袍，上面还有三河汇流的图案，应该是哪家儒门的弟子，那便好说话了。 落到地上，也不展开护罩，只是离着约莫七八丈远。“那个儒生，此地可是三阳山？” 吴炜东见来者似乎挺和善的，便把横在手中的方天画戟放下，立在身旁，“此地就是三阳山，某乃慈城书院吴炜东，未请教。” “我是天水门东泽州的南家南思源，兄台可愿放下兵器，我们好好谈谈。” 吴炜东见对方自报家门有根有脚，但是却也不敢放松警惕，只好先口头上服个软，以免引起误会。 “我为胡家千机楼供奉，胡家三代家主胡林清刚刚离世，此时正值动荡，不便与兄台多言，还请原谅一二。” 陈菲儿听闻此言，陡然一惊，“大舅舅死了？” 吴炜东闻言，回忆起胡言曾与他说起过的胡家人员关系，猜到了这名女修的名字。 “你是胡言的表姐陈菲儿？” 陈菲儿正欲回话，南思源突然伸手护在她的身前，遥遥望向南方，一艘飞舟在空中缓缓驶向这里。 飞舟之上一位明心境后期的老者，看着下面三个明心境前期的年轻人，脸色微微一变。心想“这和那群秃驴给的信息不符啊，不是说最多就一个儒门明心修士吗？” 南思源默默展开一个二阶的护罩，将陈菲儿也护在其中，同时招呼吴炜东过来，吴炜东并不完全相信对方，也只是把护罩张开，稍微向那两人靠近。 双方都没有轻举妄动，只有那飞舟缓缓靠近三阳山。不多时原先受伤了的几人都靠近吴炜东所在那处，许建和胡雯自然还在昏迷中，钱鼎祥背着麻天光，方飞飞抱着胡雪霁，胡平枝拖着计牙、刘厚生还有樊世铭三具尸体，只是仍然不见胡言。 吴炜东看到死去的三老，心里自然也是悲伤，但此时只敢手持【方天画戟】遥遥与对方对峙。 飞舟还在继续靠近三阳山，而飞舟的甲板上渐渐出现了更多的修士身影，身着各色服装，神情各异，不过好在都是立身境的修士，只是站在那老者身后，不敢轻举妄动。 山上的几人也在这股压力之下汇在一起，此时他们哪还不知道，今日必然不可能善了了。 南思源也是第一次离开东泽州，没想到就让自己遇上了这种事，心里也有些犯怵。这些看起来就不是善茬的修士可不是儒修那么好说话的。 胡平枝把三个老师放在地上，整了整他们没被完全烧毁的法衣，默默靠到吴炜东身边，又张开了他的【碧玉树】。 钱鼎祥摸出几瓶品相比较好的【回气丹】交给众人，然后又取出两颗火红色的石球，一手一个攥着。 方飞飞先把钱鼎祥给的【回气丹】一股脑塞进嘴里，然后嘟囔着嘱咐女儿胡雪霁与许佰荣，一会儿闭上眼睛躲在胡平枝哥哥的身后，最后捏了捏手里的剪刀，计算着自己还能剪动几下。 飞舟之上的众多散修御使各色飞行法器，从飞舟两侧向山头飘落，像是一群争抢食物的乌鸦。 第二十章 苦战且落幕 山上众人看着前面密密麻麻数百立身境的散修往下飞来，脸色都是不太好看。 吴炜东左右一看，自己这边连带失踪的胡言，再算上两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也才不到十人，对面可是数百修士。不敢再等对方气势上涨，将方天画戟用双手一举，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往地上一顿，发出一下金铁交击之声，周围几人顿时心神一振。这是吴炜东用了一个战儒法术【横槊赋诗】。 许建也被这一下所惊醒，缓了缓神，发现局势不妙，赶紧站起，大吼了一声，准备一鼓作气，先声夺人。 那数百散修，原本在空中缓缓下降，都不敢轻易靠近山头，毕竟那三个明心境的若是不管不顾发起狠来，他们少说也得死上大半。结果这下那几个小小立身修士，也敢先手施术，反倒是惹得众人一阵讥讽，互相调笑着打出了十数件法器，什么刀枪剑戟都有。 胡平枝撑着【碧玉树】的护罩，领着众人往一侧跑去，以免影响到吴炜东三人与上面那老者的对峙，当然也是怕他们四人打起来波及自己。 要说那【碧玉树】也是凝结了樊世铭此生心血，还从吴炜东处借了不少材料。虽然它只是一阶上品的法器，但是自带【坚固】【沉重】【自疗】三个属性，算得上了一阶防御法器中的极品了。 丁零当啷的响声回荡在山间，胡平枝寻了处树木茂盛的地方就坐下开始磕【回气丹】，同时运转【万木决】恢复体内灵气。 那些个抛出法器的散修，看见一招没有制敌，都觉得脸上无光，一齐大喊着其他人都别动手。然后十几人离了众人，单独出来拼成一队。 手上指决不断，继续操纵着那些刀枪剑戟，然后从怀里或是摸出符箓，或是又挑拣几件法器，准备下一波更强大的攻势。 后面看戏的也乐得轻松，一个个心想，此次本就是被毒老拉来助阵而已，多少也轮不到自己拿大头，随便出个人头，回去自然也算毒老一个人情。 毒老此时看似一人压住三人，神通广大，实际上却已看出了下方两个青年都不是等闲之辈，那女修或许弱些，但是明显和旁边那华服青年是道侣，身上应该也有不少法器。 事实上若不是吴炜东还对南思源二人有所猜忌，三人未能团结一心，那毒老早就被三人围攻打下飞舟了。 他们四人相互牵制着，另一处却是斗得火热。 许建估摸着胡平枝定然扛不住那些法器与许多符箓的合击，便悄悄施展本命天赋【地生藤】将铁刺藤往敌方阵中蔓延。此处原本就是林地，虽然树木被众多法器削去了顶部枝叶，可这反而让满地断枝碎叶成了藤蔓的最好掩护。 钱鼎祥看到许建给自己打了一个眼色，为人老辣的他自然猜到是在暗示自己打配合，此前许建说起过自己的本命是【铁刺藤】，想来他是准备用藤蔓控敌，那么自己就应该准备一个杀伤力大的法术了。 将挂在身上的四个储物袋摸了一遍，拿出几个老朋友的家底，交予胡雪霁小娃几张浅红色的符箓，让方飞飞教她女儿如何使用，然后找了张黄灿灿的符箓放在身前，口中念起咒令，同时放出自己的两颗火红色石球。 许佰荣只是呆呆地跟在胡平枝身后。 方飞飞一边运转【器原】消化吃下去的回气丹，一边将符箓的口诀指印告诉女儿，最后又说实在记不住就把手指咬破，抹点血上去，然后心里想着要打的那个人就行。胡雪霁只觉那些口诀指印晦涩，根本不愿去记那些口诀指印。 见女儿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也不管她到底懂了多少，反正也不指望一个三岁小娃能做什么。还是自己拿出了剪刀来，回想那种轻易划破一个修士的感觉，自己划断的到底是空间还是肉体呢？若是将【金蛟剪】放出去与对方法器相斗，自己的灵力又能坚持多久。 就在母女各自思索准备的时候，许建眼看对方符箓法术将要成型，也顾不得藤蔓离敌人还有几步的距离了，当即发难。 只见几条胳膊粗的藤蔓从地面激射而起，纷纷缠向准备符箓的几人，同时钱鼎祥准备的金针雨也降了下来，稀里哗啦射向众人。 几个准备施法的散修本就被那藤蔓惊到了，手中符箓又拖延了他们的反应动作。来不及做出有效防御，便被针雨扎的千疮百孔。 原本几个挑选法器的倒是能跑，可惜几张符箓失了控制，原地触发，火球金针木刺土块水箭混在一块，像是凡人放的烟花一样炸开，几人死前倒是享受了一把难得的五行俱全。 见一击得手，许建和钱鼎祥精神一振，连原本消耗灵力后的虚弱感也淡了一些，手上不停，又塞了把回气丹到嘴里，马上坐下开始打坐。 剩下的散修见对方两人就击杀了十几人，纷纷侧目，一时间都不敢上阵去。人多了怕那三个明心境的出手，人少了又对不过下面那几个胡家修士。 方飞飞此时只后悔为什么前面要用灵力催动【金蛟剪】去杀几个受伤的修士，明明自己过去拿剪刀捅两下，也能杀敌，还能省下不少灵力来。也是她没有对敌经验，说不得那几个早先来的散修，倒地只是佯装的，就等她上前才好发难，只可惜那几人也没算到自己会被轻轻划断。 见场中已没人出手，又看了那朵大烟花，胡雪霁只觉得这些法术好玩，尤其是火法，还能爆炸，煞是好看。便抽出两张符箓，咬破手指涂上血来，一手拿着一张，遥遥地对准了那扎堆的散修。 一堆散修原本还紧张兮兮，结果看到对方出手的是一个小女娃，散漫性子又都发作起来。 “小女娃子哪里捡来的纸啊，莫不是拿了两张擦屁股纸咧。” “女娃子学什么咬手指哦，别是涂了点口水吧。” 毒老虽然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时刻关注着下面立身境散修的争斗，见这群乌合之众好不轻敌，只觉得自己带他们来助阵，好似自己也成了傻子。 胡雪霁哪听得清那么多人闹哄哄地在说什么，只想把火球丢进人堆里炸两朵烟花出来。两张符箓吸收了她的血液，竟然无火自燃，瞬间两个虹色火球，出现在胡雪霁的前方，直直射向那堆乌泱泱的虫子。 这下可没人笑得出来了，一群人有防御法器用法器神通，有防御符箓拍防御符箓，七手八脚地也撑起了一片七彩的光海。 可惜那两团火都直愣愣地落到人群中，并没有被那些护罩拦住。 “原来是幻术符啊，吓死老子了。” “浪费老子两张金光符，狗娘养的。” “哈哈，你个怂包，老子连金光符都没用，准备肉身硬抗。” “得了吧，你就是手慢了，你个秃头。” “我的【金光钵】被谁偷走了？格老子的，自己没有法器用吗？” “放屁，你那法器早就卖掉了，你忘了？” “车永敏，就你话多，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你们吵什么吵，刚刚我弟兄死了，你们怎么一言不发？” “你当我傻啊，你自己咋不站出去单挑？” “我治不了他们，还治不了你？” “你好，我们一起玩吧。” “啊啊啊，是你，李左一，我要杀你一千遍，也不够。” “喂喂喂，谁吐的口水，老子一刀捅死你。” “呜呜呜，我们要玩蛋了。” “哈哈哈，我不怕死，我是不朽的。” “老子给你一刀，好了，你死了。” “我看你早就不爽了，你也吃我一剑。” “谁丢的火球术？” 一群人逐渐起了矛盾，有的发怒，有的发疯，有的大笑，有的大哭。最后一群人杀红了眼，根本不管眼前是谁，只觉得捅死一个不亏，捅死两个血赚。 毒老眼看着飞舟下面乱成一锅粥，这下再也坐不住了，飞身往下落去。 吴炜东见南思源二人并无动作，也不再等候，当即提着方天画戟上去应敌。陈菲儿有心助阵，可南思源只是摇摇头，传音告诉爱侣，那青年手中法器可不简单，至少已经生出法宝真意，可惜只是二阶法器，不然可能会真意显灵，进化为法宝真灵。 毒老见吴炜东一人上前，心中疑虑，此人是太过自信，还是说那两人与此人不熟，不管如何也要防着一手，只是先放出一枚碧绿小针，射向吴炜东。这样一来虽然南思源二人没有一同对敌，可毒老毕竟分出心来留意他俩，也算得上了一种帮助了。 吴炜东见对方法器袭来，竟然轻易透过自己的护罩，便知道此宝带有【破甲】属性。只好挥舞方天画戟，将那小针磕飞。 毒老见一击未得，重新定下身形，收回小针，与吴炜东在空中相对而立。 吴炜东恐对方有诈，当即拿方天画戟往对方那边一指，欺身上前。正当他接近毒老只剩一丈时，突然背后亮起一道绿光。 毒老看此大惊，没想到自己的【飞蚊针】居然也有失手的时候。此宝炼制出来时一共两根，一雌一雄，雌蚊在明，雄蚊在暗。往往自己故意使雌蚊针被轻易磕飞，对方便会大意，然后被雄蚊针所袭，毒气入体，轻易取胜。 吴炜东等的就是这一瞬间，大喊一句“偷袭者，无礼也。” 毒老竟然顿时觉得自己确实不该偷袭于人，应当光明正大，转念惊觉不妙，连忙侧过身。只见方天画戟擦身而过，胸前一片绿袍被划去，露出白色的里衣。 吴炜东见一击落空，提戟转身一刺。 毒老来不及施法防御，只能应急使了个遁术【毒蚊遁】，身体化作八百飞蚊，四散逃去。 只见吴炜东转刺为扫，一下扫去了约莫三四百只飞蚊，剩下的飞蚊退后百丈才敢重新聚拢，化作人形。 毒老苍白的脸色里还透出一丝血色，显然是伤到了本源，怕是从此大道无望了。心里也发了狠，看了眼下面几个小辈，大手一挥，从袖中飞出数十只毒虫，嗡嗡地向下飞去。 吴炜东正欲往下救援，只见从山林里飞出一道白光扫过，那些毒虫都化作齑粉随风飘散。一道人影凭空而立，毒老大惊，幸亏自己没有贸然落到地面附近，原来还有一个高手在埋伏。 一侧的南思源从这道白光中察觉出了真意，没想到自己来东钱州竟然能连续遇到两个年纪轻轻就身怀真意的同辈修士。 陈菲儿的目光望向上方，只见一个青年背生双翼，羽翼微动，盯着那个毒老，脸上没有一丝感情，好似那些被召唤符召唤出来的傀儡一样。自己看着那人竟然有些许恐惧，赶忙往身旁的男子怀里靠了靠。 胡平枝此前虽然已不再遭受攻击，可最开始也挨了十几把法器围攻，这时看到自家师傅回来了，心里一松，脑袋一歪，坐在地上就昏了过去。 那【碧玉树】失了灵力来源，光罩渐渐消失，也缩回正常大小，插在地上，像是普通树苗一般。许佰荣赶忙走过去把它拔起来，放到胡平枝的身侧，重新呆呆站着。胡雪霁走了过来也是一阵哈欠，倒在胡平枝怀里也睡了过去。 方飞飞也不管胡言回来了，只是默默回复灵力。钱鼎祥看到目前战局已定，从腰间取下四只储物袋，放在昏迷的麻天光身上，走到一根断了茬的树旁，靠着树缓缓滑下，眼睛也是一闭。 吴炜东飞到胡言的一侧，看到胡言的状态似乎不妙，往前半步，挡在胡言前方，接替他与毒老对峙。 毒老本就受伤严重，这下看到那儒门小辈竟然不偷袭自己，讪笑一下，转身回了飞舟，根本不去管下面死伤一片的那群乌合之众。 就在他即将进入飞舟之时，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连忙不顾本源再次受损，又使出了【毒蚊遁】。 可惜此时气机已定，只听一道龙吟响起，两缕金光凭空出现在那群毒蚊前后，只那么一绞。 每一只毒蚊都从头至尾，裂成两半，绿色的毒液从肚皮里淌出来，像是一朵小小的绿花，在空中绽放。 原本以方飞飞的修为自然不可能一击杀死毒老，但好巧不巧毒老使出了毒蚊遁，化身出来的每只飞蚊斗不过立身一二层的修为，单独来看自然防御低下。这套长于断尾求生的遁法，最终害的毒老断送生机。 南思源陡然看向握着剪刀直愣愣往后倒下的方飞飞，眼中神色变幻不定，这区区立身一层的女子就是老祖让我寻找的龙灵来源吗？ 这胡家到底是什么来头？哪来的这么多天才。 吴炜东和胡言看大敌已死，都降下身形去查看众人的伤势。落地之后，胡言背后的羽翼就隐去了。 许建把胡雯喊醒，让她来确认陈菲儿的身份，两姐妹多年未见，自然有很多话去讲。 南思源见误会解除，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和几人见礼。重新通报姓名后，南思源取出不少二阶疗伤回气丹药，胡言接过这些丹药，交给外甥许佰荣，让他塞到昏迷的众人嘴里。 吴炜东也为此前怀疑南思源而赔礼道歉，南思源自然只说无妨，反而夸赞他谨小慎微，而又勇不可挡，有大能之资。又夸赞胡言当时羽翼洁白，丰神俊朗，斩杀毒虫如翻手一般随意。 三人人客套了一番，胡言见许佰荣蹲着钱鼎祥的身旁不知在摆弄什么，便过去一看，才发现老钱已经没了呼吸。 吴炜东走到胡言身旁，说了一番此前经过，然后伸手将钱鼎祥的尸体横抱而起，放到计牙、樊世铭和刘厚生的一旁，让他们四人躺在一块。 南思源原本有心询问胡言关于方飞飞的来历，但是看两人此时都对着四个中年男修的尸体默默抽泣，也熄了这个心思。 胡平枝是最早醒过来的，此前为了守护二小强撑着意志，现在重新见了四个老师并排躺着，那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终究还是个少年的他，眼里噙满了泪水，抬手抹了两把，弄得脸上全是灰土。跪在地上膝行上前，给刘厚生擦去脸上的血痕和焦泥，又取出白布遮住计牙和樊世铭烧焦的躯体，最后看到钱鼎祥脸上那抹微笑，确实再也憋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胡雯与陈菲儿原本叙旧正讲得火热，顿觉气氛不妙，也都闭上了嘴巴，各自挽着自家男人的胳膊，看着场中少年，也都不自觉地开始流泪。 方飞飞母女二人听到了哭声，也悠悠转醒，两人虽然修为最低，可却是此次大战的首功之人，一个杀毒老，一个灭群修。 许佰荣见钱鼎祥被吴炜东抱走，又到一旁寻了麻天光，准备给他喂食丹药。可这麻天光和钱鼎祥一样牙关紧闭，甚至更为僵硬，许佰荣试了试，发现怎么都喂不进丹药，又去找了自家舅舅。 胡言又去麻天光那儿查看，发现麻天光的心头插着一直符笔，心中已是了然。默默把麻天光也抱了过去，嚎啕大哭的胡平枝看自己五个授业恩师都没了，直接又昏死过去了。 南思源见此子战斗时意志顽强，又意志守护着小弟小妹，战后又真情流露，重情重义，也是不忍于心，抬手打出一块玉符，落在胡平枝身上。那玉符散发着淡淡光华，正借其昏迷之时滋养着他的筋骨皮肉。 许建见山下散修死伤惨重，也不忍让几个小辈过去收尾，自己走了过去，控着一把飞剑，一剑又一剑地戳着。 第二十一章 北行东泽州 待众人将五老火化埋葬之后，许建拿出了众多大大小小的储物袋，也不嫌脏，一个一个抖落开来，把里面的事物全部放在地上。 一时之间三阳山上宝光四溢，且莫说丹药符箓无数，也不管法器灵石不计，光是堆成一片的功法书籍就已经难以估价。 此战几乎所有修士都是方飞飞和胡雪霁母女所杀，她们又是胡言的弟子，胡言又是现在胡家嫡系唯一的男丁，自然也就算得上是四代家主，众人让胡言来决定这些财物如何处理。 胡言也不推脱，直接向南思源借了一个大容量的储物袋，又从那堆储物袋里挑拣了几个干净的，开始了战后赏功。 先是让许建和胡雯挑了些合用的法器，又让他选了几本重复的功法，再搂了两把丹药符箓，也就满意了，两人这次回去，把这些物什分给家里兄弟姐妹，他许家就能成南山猎户里的一霸了。 吴炜东原本推说不要，但是胡言搬出了有功则赏的礼节说辞，吴炜东无奈从中挑选了几件，也接了点瓶瓶罐罐，放进自己的储物袋，准备带回书院给昔日同窗。 胡言、胡平枝、方飞飞和胡雪霁都是自家师徒，胡言找了平日多用的丹药符箓分了四袋，里面都是些【回气丹】【回血丹】【命疗符】【防御符】【土墙术】【水箭术】等。 剩下的一股脑装进借来的二阶储物袋里，连带那堆储物袋一起，也懒得分辨，以后要用再说吧。 南思源见几人分配完毕，问起接下来的打算，这是陈菲儿才忽然想起自家父母和哥哥可能也遭了殃。正好那艘飞舟还在天上悬着，胡言取出【五火七禽扇】给自己施了个【鹤羽】，背上又出现一堆洁白羽翼，众人此时细看才发现这羽翼本是光翼，只不过太过浓郁，宛如实质，并非真正从肉体上长出来的。 飞到近处，才发觉飞舟竟如此之大，想来也是，毕竟数百修士都在其中，总不能全都站着吧，地方自然要大些。取出南思源给自己的【破阵符】，拍到飞舟外的光罩上，一个大洞出现，飞舟也抖了一下。赶忙闪身入内，找到了控制灵盘，祭炼一番。 众人在下方继续打坐休息，静待飞舟落下，方飞飞直接突破到了立身二层，而胡平枝也心有所悟，只待积累一番，也能突破到立身四层了。 终于到了第二天凌晨，随着日光洒下，那飞舟终于是关了光阵，落了下来。 众人赶忙登上飞舟，将控制权让给南思源，由陈菲儿指路，偌大的飞舟又往着胡家领地东南飞去。 南思源一边控制着飞舟，一边教导旁边的胡言，胡言自然学的认真。而吴炜东则看着两人，思考着什么。 到了山坑村，胡林红和陈离还有陈鹏儿都严阵以待，还以为是有贼修来打劫。见来人是自家女儿妹妹，顿时脸上转阴为晴，喜笑颜开。 见此地并无战事，想来自家南山更不可能被波及，许建心头放下了一块石头，胡雯与他几年夫妻，岂不知他所想，也是轻声安慰一番，然后商量起了接下来的打算。 胡家几个亲戚叙了几日旧，吴炜东终于还是告辞了，准备回到慈城书院。直言不讳地说，胡家仅凭这几人是不可能守得住三阳山这块灵脉，还是早日做好其他打算吧。 胡言想了一下，托付他再回三阳山一趟，在山下把几个能修行的苗子都带去书院，毕竟自己的父亲还在书院供职，几个小娃也算的上有所依靠，吴炜东自然答应下来。 吴炜东这才想起胡家还有一万凡人领民，也主动包揽下来，会把他们划到书院的地盘上生活，以免留在三阳山地界遭遇不测。 胡雯等人也纷纷谢过吴炜东，南思源对这个儒生欣赏非常，从储物袋里摸出来一个金灿灿的东西，竟然是战甲样式的法衣。吴炜东接过法衣，也是喜欢的很，当即穿在身上。 磨磨蹭蹭了半天，终于还是不舍地离开了。 吴炜东一走，剩下的就都是亲戚了，许建和胡雯带着许佰荣也是准备告辞回南山了。南思源这个大姨丈自然也得有所表示，取出了一套二阶的互山阵法【云泽幻阵】交给许建，这套阵法幻术与防御都是上佳，只是灵石消耗颇大。 胡言作为舅舅也拿出了一袋的灵石，交给许建。胡雯抢过一看，没想到里面竟有一千二阶灵石，胡言也只是笑笑，让他放心拿去，自己这里还有的是。 许建一家得了宝物，也是归心似箭，当即向着东南方向离去了。 胡言一看除了大姑一家老小，就只有自己师徒四人了，也知道到了该和南思源好好谈谈的时候了。 南思源领着胡言在山坑村外寻了处僻静地方，便把话说明白了。 “此地无外人，我也不和你按修为论辈分，你喊我姐夫，我喊你表弟。” “姐夫，这几日你常观察我们师徒四人，我也看得出你是想招揽我们去东泽州。我也不是不能答应，但是此去东泽州里姐夫你又能做出什么保证？我只怕离了这胡家旧地，到了那边也是苟且偷生。” 南思源哈哈大笑，“这就是表弟你小瞧你夫我了，我家老祖可是天水门长老南蒲信，在东泽州最强的存在，多的不敢说，至少能保证你们在东泽州无人敢欺。但是姐夫我实话和你说，这次老祖派我出来，是为了前些日子那龙灵异象。表弟你实话和我说，你可知方飞飞身上的龙灵是哪来的？” 胡言自然早就想好了说辞，方飞飞的本命【金蛟剪】是藏不住的，但凡能察本命的修士都能看出她的本命不凡。他早已和方飞飞说好，没有他的允许，暂时不能拿法宝金蛟剪对敌，只许拿来修炼。 得了胡言的一套说辞，南思源也觉得有理，器本命中带有【真龙】属性的修士此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听说佛门就有一位大修士本命【盘龙棍】，然后为了铸造本命法宝，真去北海猎了一条蛟龙，把龙魂附在三阶法器【镔铁精金棍】上作为法宝真灵，得了本命法宝【盘龙棍】，人称降龙罗汉。 胡家此次变故就这样草草揭过了，胡言师徒四人，随着南思源与陈菲儿准备前往东泽州。 此时一个秃头修士押着卫正坐着莲台到了三阳山，却只看到一片断肢残躯，乱糟糟堆在三阳山前。 “我又来迟了一步吗？什么狗屁毒蚊老人，还瘟岭一霸呢，怎么让胡家的人都跑了。” 丢出一把古铜色的降魔杵，往山脚下一滚，把那些血肉吸了个一干二净，屁颠屁颠地准备回王家和师弟复命去了。心中盘算着，虽然没杀到人，但是这块三阳山总归是能归王家了，好歹也算成了一半，这个莲奴还得想办法再还给主持去。 南思源两口子带着胡言师徒四人，各自踩着一把飞剑往西飞去，准备先离开东钱州的地界，再往北去往东泽州，以免遇到三阳山北部的渔溪岛王家。 这批飞剑的制式统一，明显是大宗门的批量产物，当然是南思源拿出来的家底。他自己脚下的是二阶的【云生雾隐剑】能借云雾之气提升速度，同时还有隐蔽身形的作用，而其余几人则是一阶【飞云剑】，是出了名的专门赶路用的飞剑，在云端能够提升不少速度，不过灵气消耗也比较大。 胡平枝师兄妹三人此前哪来的机会御剑飞行，此时有前辈在一旁看护，都是一手掐诀御使飞剑，一手握着灵石吸收灵气。 灵气之于修士如流水之于天地，行法施术都要动用体内的灵气，不同功法能造出不同的水池，差点的如露天泥潭，破漏百出；中等的如加了盖的人造水缸，不易漏出，却也难以增加；最上等的自然是在修士体内自成天地，灵气如流水便源源不绝。 此时三人大量地同时吸收与输出灵气，虽然体内的灵气存量没有变多，但是流量却增大了不少。不过三岁有余的胡雪霁本就天然精灵，经此一役，心智沉稳了许多，虽不失孩童心性，但眉目之间常在思索学习。 陈菲儿本嫁于南思源数年，却未见有孕，与方飞飞言谈间得知胡雪霁是胡志的女儿，便将这个大侄女视若己出，各种法器宝衣都安排上。南思源家底丰厚，自然也由得自己爱侣胡闹，更何况此举也能拉近他与胡言师徒的关系，有助于后面在东泽州相处。 胡言一边控制着吸收灵石中灵气的速度，一边也御剑飞行着，虽然他本身凭借【雁行】飞行速度更快，且更省灵力，但是此时也没有必要特立独行。不多时便飞到了东钱州与东泽州交界处的一处大湖，询问南思源得知，此湖夏日生雾，梦幻缥缈，冬日凝冰，璀璨绚丽，世称云梦泽。 方飞飞踏于飞剑之上，忽然心有所感，看向浩浩湖面。 世人皆说水大则龙，如此宽阔大泽，其中是否有龙，自己识海之中本命【金蛟剪】和法宝【金蛟剪】并立，两条龙灵在识海之中游荡。自己此时人小式微，只如涓涓细流，双龙在此是否如意，自己又要何时才能成长到如云梦泽一般，可容蛟龙遨游。 看向身侧的胡言，这个复杂的青年，既是自己的小叔子，又是自己的恩师，也正是他给了自己新的人生，开口向他说出心中的疑惑。 胡言并不直接回答她，反而开口问南思源，“姐夫可知龙之变化？” “未知其详。” 言曰：“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龙乘时变化，犹人得道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 此时仍飞在云端，遥遥望向东边，海平面如一条白线向南北无限延伸，此时再看脚下的云梦泽，似乎也不过一方水潭，可容蛟龙而不可纳真龙。 只见四方云气翻腾，朵朵乌云骤生，阵阵紫电闪烁，几道雷霆悍然劈向方飞飞。正当南思源想要救援之时，两条蛟龙虚影从方飞飞眉心飞出，将雷电轻易吸收，又张口一吸，周围乌云眨眼之间便消失无踪。 此时南思源心中对胡言所说龙灵是方飞飞本命所生之词又信了三分。 云梦泽底烂泥之上一条鳞片斑驳的老泥鳅死死地盯着天上的龙影，直到云雾散去，龙影重新进入那女修的眉心。“那定是真龙转世，今日我得此机缘，也能跃过龙门，化身蛟龙。”狠狠地往湖底的烂泥里面钻去，准备最后一次尝试突破蛟龙法相。 众人不停飞行，灵剑划破长空，终于飞过了云梦泽。到了东泽州，南思源底气瞬间又足了起来，让胡言拿出那飞舟来，众人上了舟去。他又拿出一块阵盘，摆了起来，灵力往里面一输。 只见飞舟原本的防护法阵外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南”字。 “胡言表弟，你看我这阵法如何？这个阵法一开，谁都知道我们是南家的人，我称之为指南阵。” 未等胡言答话，陈菲儿便把南思源拖到一旁，教训起来。 胡言只觉得这个姐夫也是个妙人，回首再望向已经看不见的东钱州。口中轻叹：“此情此景再难寻”。 方飞飞虽然算是胡言的嫂子，但是其实年纪还比胡言小上一岁，此时也站在他的身后，默默看着前面。 胡雪霁眼珠左右来回移了几下，心里又有了什么鬼主意。 胡平枝只是坐在飞舟上纳闷，为什么两个师妹的修为比自己低，飞了那么久都不累。 六人就这样无惊无险到达了东泽州的腹地，东蒲城。 东蒲城并不像东钱州的主城东钱城一样地处海岸，而是处在整个东泽州的正当中。许是因为南蒲信最早使用改命之术时，为了让更多水泽拥有灵脉升阶的效果，才选择了在这里施术。那么此地自然成了灵脉品阶最高的地方，理所当然城府也就坐落在了这里。 胡言等人第一次来到东泽州，一路上左瞧右看，经过对比发现东泽州灵气比东钱州浓郁的多，因为东泽州水网交织密集，几乎处处都有灵气，所有小宗门小家族都相安无事，和和气气。 此地修士和此地地势一样，平坦温润。 路上数十家宗门邀请众人做客，南思源的指南阵看来在这里人人皆知。 去时不过御剑几日，回来却是飞舟半月。陈菲儿早已想念自家洞府，但是毕竟是和丈夫外出了一趟，回来了肯定得去拜见一下长辈。而胡言作为来此投靠的亲戚，自然也要跟随，师傅去了，几个徒弟哪有不去的道理。 就这样六个人浩浩荡荡地驾着飞舟到了城内，按理说修真城市都是不许飞行的。但是南蒲信此人本就为人开明平和，更对南思源这个古灵精怪的后辈疼爱有加，不然也不会把三水同源的陈菲儿许配给他。陈菲儿的师傅是天水门炼丹长老楚心瑶，同时也是南蒲信的道侣，在东泽州自然是一人之下。 六人下了飞舟，胡言将飞舟一收，南思源却也不提拿回阵盘，看来是准备把那指南阵送给自家小舅子了。 守门的明心境修士看到来人是南思源，连盘问都不盘问一下，就由着一群人进去了。 到了里屋，一个老者坐在一间丹室外，看到南思源来了，脸色一变。 “你小子还敢过来找你瑶奶奶？上次我托嫂子炼的【百花丸】是不是你小子捞走了三颗，你可知道老祖我是为了替你信爷爷去恶臭泥沼喂那老猪才要的此丸。”只见那老者吹胡子瞪眼一通骂，“少了那三颗，老祖我可是在那儿闻了一个月的猪屎味儿。你还害得我回家被你小琼奶奶嫌弃，丢了我一套三阶的宝衣，那可是老祖我穿了二百年都不舍得换的宝衣。” 南思源暗道不妙，自己这下子可在小舅子和几个小辈面前丢脸了。 “侠爷爷，我的亲老祖，咱先不说这些了，有外人在呢。大不了我替你去求求信爷爷，再赔你一件就是了。” 南蒲侠顿时眉开眼笑，“这可是你说的，老祖我早就穿腻了那件破衣服，这下有新衣服穿咯。也不枉你新婚时我送的那份【一阶法器炼制大全】” 就在这时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女修从丹室里面出来，“吵什么吵啊，别打扰师傅炼丹，你还要不要你那【大补丸】了。” 南思源听到这个丹药的名字，对着南蒲侠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咳了两声，南蒲侠招手把丹室里出来的女子也唤了过来。 那女修走近发现陈菲儿也在，眼睛一亮，“菲儿师姐，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丹梦师妹，师傅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明心境之前只能在府里生活，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张丹梦看到跟在陈菲儿身后的四人，男男女女，大大小小，也是不明就里。 南思源和她说了几人的来历，她便又回了丹室，去和师傅通报了。 第二十二章 慧眼识明珠（求追读求书评） 张丹梦入了丹室不久后，出来了一位女修，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的相貌。南思源赶忙上前行礼，“玄孙思源携妻菲儿拜见瑶奶奶。”，一旁的陈菲儿也随着自己的丈夫一揖到底。 楚心瑶见自家玄孙和徒弟居然一同来拜访自己，自然不能站在这里交谈，反正丹室里面炼的不是什么稀罕宝贝，便领了众人入内。 一行人鱼贯而入，南蒲侠自然也乐呵呵地跟了进来，楚心瑶看了看这个比自己小百岁的小叔子，那满头白发的样子，结合他求自己炼的丹药，心中只觉得荒唐。 “说吧，你这次来又是要求些什么回去？低阶的丹药菲儿也都会炼，你莫不是又要来坑骗我那些三阶的货色。” 南思源一反在外的散漫样子，又对着楚心瑶行了个礼，然后取出了一块传讯玉简，交于楚心瑶。 楚心瑶自然识得上面南蒲信的神识，随手接过，神念接触，便知道了丈夫交给这个玄孙的任务。 “看来这四个就是你从东钱州带回来的与龙灵有关的人了，说说吧，特地来找我是有什么别的请求吗？” 南思源一五一十地把胡言和陈菲儿的关系，以及胡家最近的遭遇都说了，然后才说了胡言师徒四人的关系，最后提到方飞飞就是和龙灵有关的人。 楚心瑶听他这样七弯八拐地说了那么多，哪还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无非就是给方飞飞一个好看点的身份，别落了自家亲戚面子。 陈菲儿本就是楚心瑶的弟子，她的亲戚自然还是要给点面子的，更何况那方飞飞只是与龙灵有关，并不是引发此前海啸的祸因。说到底东海那条老龙才是真正的源头，说不定方飞飞反而能有助于降服那恶龙。 想通了其中关键，楚心瑶便用道侣之间特殊的传讯方式将南思源回来了的消息传给南蒲信。 陈菲儿见众人面前连个茶水都没有，轻车熟路地到了丹室隔壁的灵材库，取了二阶灵茶。说是灵茶，其实就是一些炮制好的药材碎混在一起，陈菲儿取来了灵茶后，南蒲侠可乐开了花。 “这茶好啊，这可是药茶，抵得上二阶丹药了，你们几个小鬼多喝点。” 陈菲儿作为楚心瑶的炼丹弟子，平日里没少在家炮制灵茶，大多却都被南思源拿来送礼了。而南思源虽然是南家最受宠的明心境小辈，但是他对茶道并没有什么兴趣，常日还是灵食灵酒吃喝的多些。 胡言师徒四人修为低微，根本不敢搭话。胡言带头行了一礼，接过表姐手里的灵茶，三个徒弟也有样学样，特别是胡雪霁，才差不多快要四岁，但俨然一副小老头模样，从礼数上反而比没个正型的南思源还像个大人。这都是在山上时和几个老家伙待久了，又有吴炜东一直教导她儒门礼数的原因。 胡言尝过灵茶后，感到心中一阵畅快，第一次体验到二阶灵气自腹中升起，而且胡言不像其他三人只能吸收对应属性的灵气，他腹中的灵气一下便被吸收了。 换做其他修士，则只能吸收自身灵根对应的灵气，剩下的灵气会从体内逐渐向外散去，而这个过程也是好处多多。 不管灵食灵酒灵茶这些温和的灵物还是自然开采的杂矿与人为炼制的丹药，其中总含有几种灵气。 无法吸收的灵气如果进入了修士体内，那么就会自然消散，回归天地。 虽然浪费了不少，但是散逸过程穿过修士的肉身，就像轻轻的捶打按摩一样，能使之强化。 而不合属性的灵石根本没法被修士吸收，总不能也磨成粉吃进肚吧。 丹药的原理其实也是一样的，炼丹师把一些特殊的灵物中的灵气提炼净化，然后用一些合适药性的灵物将几种灵气吸收，最后按照不同的炼法制成不同的丹药形式。 以【回春丹】举例，主材便是【回春草】，一种短年份的木属性灵草，算是大路货。然后辅材有【朝夕露】【金沙土】【火炎木】，炼制手法也很简单，先是用火炎木升起灵火，然后烘烤回春草，回春草化为碎片后，与研磨成齑粉的金沙土混合，最后用朝夕露裹住，再用灵火烘烤一遍，最后定型成丹就可以了。 步骤当然是非常简单的，大多数炼丹师都是以此丹入门，不过每一根回春草的年份不同，都需要用神念控制火焰保证每一寸的火力大小都是适宜的，然后回春草的碎片和金沙土的混合也是要尽量均匀，混合朝夕露时也要力求湿度均匀，不然最后一步得到烘烤会导致丹丸开裂，灵力泄露。 烘烤至碎片，混合金沙土，包裹朝夕露，烘烤成丹丸。四个步骤有三个瑕疵，一般都会炼丹失败，运气好，那就能成一阶下品的回春丹，两个瑕疵成中品，一个瑕疵为上品，完全没有任何瑕疵才是极品。效果也是按照三六九十的等级递增。一般没有炼丹师会刻意追求低阶极品丹药，毕竟效果相对上品提升有限，但是一些家族宗门会把低阶极品丹药留着送礼，面子上不仅好看，也显得自家炼丹师的本事高超。 东泽州的四人身份不低，平日里早习惯了吃灵食喝灵酒品灵茶，都只是拿来润润嗓子。 胡平枝明显就是乡下人的做派，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茶。 方飞飞看他喝得畅快，也轻轻端起茶杯，朱唇微启，溜了些茶汤进去。没想到这茶水看着其貌不扬，一丝香气都没有，真入了口中，反而散发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清香。 胡雪霁有样学样，两只小手捧着茶托，端到脸前，用小嘴沿着杯沿滑上半圈，再伸出舌头舔了舔，皱了下眉，如此往复。 快喝慢喝，三两杯茶下肚，体内灵气涨溢，三人都闭目修炼起来，胡言虽然没将茶水喝完，但也闭目静坐起来。楚心瑶心中对他们的评价又高了一点，在自己这个老祖面前，还有心思修炼。 其实也怪不得他们几人，胡言早些年在藏书阁供职时早就见惯了阁老，自然对楚心瑶的身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三个徒弟看楚心瑶此时看起来年纪与陈菲儿方飞飞相差仿佛，又隐藏了修为，也不知道她的地位有多高，更何况自家师傅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三个徒弟当然也就没什么异常表现。 胡言能够吸收所有灵气，其实也看不上灵茶里的那点灵气，此时只是闭目佯装修炼，其实在思考着后面自家师徒会被怎么安排，又要怎么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争取利益。 南蒲信姗姗来迟，原本胡言等人都以为南蒲信会是和南蒲侠差不多的老人，但是来的却只是一个青年修士，比南思源看起来自然年纪大些，却怎么也不会让人想到是南家老祖。 南思源见了自家老祖，当即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老祖所托，玄孙思源，幸不辱命。” 南家老祖，虽然未曾见过胡言四人，但是刚才楚心瑶的传讯已经把大致关系和自己说了。原本自己还以为那龙灵是哪家水族得了机缘，蜕凡化龙了，没想到竟是一个立身小娃的本命龙灵。 为了保险起见，确保方飞飞不是龙族大能转世或夺舍重修，还是选择将四人的神魂都搜一下 胡言顿感一阵头皮发麻，好似自己的灵魂陷入了泥沼一般，但不过一息，又恢复了正常。左右看看自己三个徒弟，却和没事人一样，只有自己额头渗出冷汗。 南蒲信原本以为只有那个龙灵女子才有特殊之处，没想到这师徒四人竟然都是如此不凡，传音给自己的胞弟，让他暂时看护几人，便带着自家道侣遁到侧室商量对策去了。 “心瑶，那四个娃子的本命都有问题。菲儿的表弟那个本命我看不透，我去搜他的神魂，其中的记忆庞杂不堪，险些让我自身迷失其中。” “信哥，这种本命在此界我也曾听过，像什么【赤尻马猴】【荒古钟】，万界之大，没有人知道所有本命的跟脚。” “这个我自然知道，所以也不是太过惊奇，怪的是他那三个徒弟的本命个个神异。那个最普通的男娃子，本命是一棵树状事物，可他体内同时有器灵气和木灵气流转，竟是单本命双灵根，闻所未闻。” “这倒是稀奇，不过我俩都不是主修器本命，倒是小侠子适合教导他。” “我有说要将他们收入我天水门下吗？” “这世上还有比我更懂你的？你瞅瞅你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哪有半点搜魂失败的丧气。你就是平时和灵兽灵植待久了，藏不住心思。” 南蒲信此时自然不会和自家夫人争辩什么，只是接着说那对母女。 “先说那大女娃子，本命是什么我倒是看不真切，应当是两条蛟龙，但是那两条蛟龙一起缠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什么特殊本命。若是能让她也修到改命境，此界水修必能更上一层楼。至于那小女娃子的本命是两种火，一种阴冷深邃，一种绚烂多彩，倒是可以跟着你学学炼丹。” “你个改命老祖要从小辈手里抢徒弟吗？” 南蒲信脸色一变，盘算起赔付胡言些什么好。 第二十三章 师徒四散去（求追读，三千字第二更） 两人回了丹房外室，张丹梦也恰好拿了丹药从内室出来了，南蒲侠赶紧接过，塞进自己的储物袋。 南蒲信见他两鬓苍苍，四百岁就老成这样，心里没由来的一酸，又从自己储物袋里摸了两棵三阶灵草出来，塞给他，挥挥手把他打发了。 楚心瑶也顺势让张丹梦出去送送，张丹梦心思通明，见师傅一反常态，竟然让自己送送侠老祖，自然猜到是胡言四人的缘故，只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便出门跟着南蒲侠去了。 场中剩下的说起来都是沾亲带故的自家人，南蒲信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按着从小到大的顺序安排起了师徒四人。 首先是最小的胡雪霁，她名义上也算作楚心瑶的弟子，但是实际上由张丹梦教导，这事等张丹梦回来由楚心瑶自行安排。 然后是胡平枝，木器双灵根，晚一点让南思源带去南蒲侠那边学习炼器。 接着是方飞飞，则是跟着他去修行，不能留在城内，具体要做什么，并没有说。 最后是胡言，南蒲信也看不出他什么来，一时语塞，呃了两声，最后让他随南思源安排了。 三个徒弟见自己师徒四人都要分开生活，顿时不乐意了，嚷嚷了几句，两个老祖倒是也不急，只是看着胡言，等他这个所谓的师傅发话。 胡言自然知道南家老祖的决定是不可能收回的，自己能做的就是再争点里子，实在不行争点面子也成。 “老祖的安排自然合理，但是我作为他们三个此时的师傅，有一些小小的请求，请老祖听我一言。” 南蒲信微微点头示意让他说下去。 “我这大徒弟，可以跟着刚刚的侠老祖去学炼器，但是不可参加任何争斗，他的本命重防御，不利于争斗，斗法厮杀只能挨打。 再是我这二徒弟，她的本命重杀伐，您即便带着她去征战也自无不可，但恳请您不要让她白白送死。 最后是我这小徒弟，他既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侄女，希望南老祖和楚老祖能让她母亲，也就是我的二徒弟方飞飞，定期来看看她，别等到女大十八变，母女都不认识对方了。” 两个老祖自然应允下来，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害人的心思，更何况若是他们有什么歹心，师徒四人加起来都不够吹口气的。 见双方谈妥了，也没什么不愉快的，南思源总算可以给自己爱侣打个眼色，示意她可以放心了。 陈菲儿此前并不知道南思源是带着任务才跟自己回东钱州，来了这里见了老祖才知道这些，早已心生闷气。此时总算得了自家几个亲戚都能平安的保障，心中安定下来了，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他们的机缘呢，顿时又喜笑颜开，挽上身侧的那条胳膊。 南思源得了老祖的眼色，带着胡言和胡平枝便出了丹室，让陈菲儿带着表弟胡言回自家府邸，便又领着胡平枝去了南蒲侠的炼器坊。 丹室内，方飞飞和胡雪霁母女两人拥在一起，做着最后的告别。胡言早就和她说过，走上了修炼一途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凡人寿短，修士寿长，可修士也会生出没有资质的凡人，凡人也会生出仙师，凡人多是给自己的父母送终。 即使同为修士的道侣之间，也是会因为自己与爱侣的修为不同，而眼睁睁看着一方白发苍苍，化为黄土，自己却还是青年模样。更不用说那些没有资质的儿女孙辈一代代老去，生离死别不过过眼云烟。 “雪霁，妈妈就要和你分开了，此地各位长辈老祖都会照顾你的。你天资聪颖，自然懂得其中关键，只希望你不要忘了妈妈，也不要忘了你叔叔，我们的师傅。”方飞飞对着女儿眨了眨眼，胡雪霁大致也能知道母亲的意思。 “嗯，我知道了，妈妈也要努力修行，别被我后来居上了。我要妈妈和我一起活下去，活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 两个真正的千年老怪看着眼前情深意切的母女，也不禁动容，想起了自己早些年送走的子孙后辈，其中也不乏天资聪颖者，可现在也不过是坟中白骨，冢上黄土罢了。 对身边的绝色美人点了点头，南蒲信便马不停蹄地带着方飞飞离去了。 楚心瑶看着眼前人小鬼大的胡雪霁，多年没有再生育的她，也母爱泛滥起来，抱起小妞妞，进了丹房内室。 充斥着火灵气的内室里，一座高三丈，宽三丈的漆黑丹炉稳居当中。旁边则摆着八个小丹炉，每个都不同，颜色形状各异。 虽然张丹梦还没回来，但楚心瑶不可能亲自讲解那些粗浅知识，只是招来两方蒲团，把胡雪霁放下后聊了起来。 “雪霁，你的本命可曾沟通到了？” 胡雪霁知道眼前的老祖收她为徒，只是名义上给自家师傅面子，当然不会蹬鼻子上脸真喊老祖师傅。 “回瑶奶奶，我有两个本命，其中一个叫做【幽冥火】，但是除了名字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立身一层能知道本命名字也算不错了，你本家应该也没有专门的观命修士替你们一个个细观本命。既然你是火本命，那就先跟着张丹梦师姐学基本的药材辨认和相应炮制方法。我没有开炉炼四阶丹药的时候，你可以随便吸收这里的火灵气来修炼，修为不足可学不会炼丹。” 胡雪霁自然满口答应下来，楚心瑶见她那老气横秋的样子，嘴里没了滋味，便让她取了灵药大全自己看去。 陈菲儿带着胡言回了南思源的府邸，富丽堂皇的，但是反而没了那股仙气，胡言也不知道怎么评价好，只呵呵笑了几声，陈菲儿本也就不喜欢这府邸外观，也不表示什么。 该叙的旧在东钱州和路上早已叙了三遍了，陈菲儿和胡言的年纪相差太大，虽然陈菲儿明心境修为看起来和胡言差不多大，但是实际上差了足有十八了。 唤了仆人过来照看胡言，陈菲儿就自顾自离去了。 凡人仆役问过胡言姓名后，口称胡仙师，领着他便去了客房，即使只是普通客房，可足足二阶上品的灵气却也处处透露出南家的阔绰，只可惜房里不是水属性的灵脉，不然就能直升三阶上品，足以让寻常修士突破见性境。 胡言却不在乎这些，只是调试着自己吸收灵气的速度，刚好能够和这间客房产生灵气的速度相抵。 天色将暗，南思源才回到家中，手里捧着个长长的玉盒，脸上喜色难以收敛。找了仆役管事问清胡言所在的客房是哪号，便径直寻来，口中还喊着，表弟表弟，你快出来，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胡言做了好几年的送宝童子，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像表姐夫这样上赶着给自己送宝的。 胡言感知到了南思源的到来，从客房出去，来人捧着个长长的玉盒，看起来里面装的应该是飞剑之类的法宝。 “胡言表弟，你看看姐夫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说完打开玉盒，只见里面摆着大大小小的各种灵材，两端分别是一块阵盘和一块玉简。 看到南思源准备送自己一套阵法，摸不着头脑的胡言直接开口询问这是何意。 “这次你随愚兄来到东泽州，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这份礼是我刚刚送胡平枝去炼器坊时，偶遇家中精通阵法的佑师叔，替你求来的。” “这是什么阵法，这阵法于我又有何用？” “这是二阶【聚灵阵】，拿这阵法自然是为了在东泽州寻一处大泽灵脉，开宗立派啦。表弟你手里还有胡家的家族令牌，虽然离了分封三代，不受再大周书院保护。不过没关系，有我南思源罩着你，只要你不去招惹别人，不会有人敢主动来攻伐你的。” 胡言听了这话，连忙接着询问下去，南思源见他对此有兴趣，继续解释下去。 “依据此界大周书院的规矩，此界修士一共可以有四种组织形式，分别是个人散修，散修家族，修真家族，宗门。 个人散修非常好理解，就是任何一个散修自身，一般是不占有领地的。 散修家族是同姓修士在一起守望互助的组织，依据大周书院的律法，只能接纳同姓亲族修士入族，聘请的外姓修士不能超出一定比例，同时族内凡人也是此理。而且散修家族的修士是不受律法保护的。” “那岂不是可以随意攻伐厮杀，那这些家族落败，所属凡人不能别别的家族吸收，岂不是全都成了流民。” “所以这就体现出正式的修真家族与宗门的可贵之处了。正式的修真家族可以接纳同姓的非亲族修士，同时外姓修士的比例也稍微放宽了一点。而宗门更是能够拥有任何一个在境内发现的有灵根的孩子的所有权。” 胡言立马想到了里面的关键，除非决定一辈子都孑然一身，不然的话，任何一个组织的首领都不得不想尽办法做大做强。因为宗门可以随意接收外姓修士，任何一个正式家族的修士都可以被宗门“接纳”。而正式家族遇上同姓的散修家族，自然也可以帮他们“认祖归宗”。 第二十四章 落户葫芦山 如果家族令牌在自己的手中，那么三阳山那边的族人岂不是不能算作正式家族了，连忙向南思源询问。 “确实如此，大周书院不允许凡人改姓，或是随意进入别家领地。同时也有部分作为正式家族家主的修士将令牌带在身上，却意外失踪之类的情况出现，那么原本的家族自然也就不被大周书院认可了。 而如果没有任何一个修士庇护的话，领地中的凡人自然算作流民。此时则有两种处理办法，一是得到宗门的庇护。比如某家与我南家有旧，但意外修士死绝，则我南家可以将这些领民接收了，等其中又出了修士，自然再说后话。” 南思源见胡言听的认真，也不等他发问，便继续解释下去。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越是小门小户越是在意人脉的经营。然后是第二条路，依然是修士死绝的前提，若是没有宗门愿意庇护，那么这些领民还可以选择投靠三家最大的组织，也就是大周书院、佛门各宗和御兽门，这三家会接收一切前来投靠的流民。 这个相当于此界的管理组织为了防止出现大规模凡人死亡而设的底线。流民去了宗门一般就是做做仆役，侍弄侍弄低阶灵植灵兽，其中大周书院是最好的去处，完成常规的任务后还能选择读书，若是能写出什么好文章，还可以去少学做启蒙教习，那可就翻身了。” “这个我倒是知道，我在慈城书院上少学，启蒙教习便是一个凡人，他的学问做的极好，但是却常常被家族子弟取笑。” 南思源觉得他在为那个教习鸣不平，皱了皱眉，“若不是在书院，凡人有被取笑的资格吗？” 胡言一时语塞，南思源只是继续解释了下去。 “然后便是佛门了，佛门修行讲究功德业力，不同于其他两家，去了他家的凡人，除了每日仆役任务之外，还需要诵经礼佛，在灵脉灵气中增加功德之力，功德之力能让那些和尚的修行加快。类似我家老祖给东泽州的所有水属性灵脉都升了一阶，也是神奇的很。” 听到了此前从未听说过的高阶修士的消息，自然不能放过，连忙追问下去。 “第五境改命境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吗？这个我也说不太上来，只是听瑶奶奶说信爷爷是修的福泽天下之道，所以到了改命境必须践行此道，也就有了东泽州的特殊之处。” 南思源也不愿多提这些，又见胡言还在思索自己刚才反问的那句。只又说了御兽门是凡人待遇最差的地方，而且不好寻找，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表弟，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你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胡家那些凡人现在有慈城书院和你父亲护着，不会比在三阳山差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先随我去找个灵脉，布下阵法，然后再招些胡姓修士，组成新的家族，站稳脚跟，等你那三个徒弟学成出来，就可以和你做一方之主了。大丈夫岂能久居人下，自当建功立业，称霸一方。” 胡言心想，这是你南思源自己想要做的事吧。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南思源，轻咳两声，然后牵起胡言的手，便马不停蹄地又出去了。 两人这次没有明目张胆地坐飞舟出城，而是走出了城门，守夜的卫兵看到又是南思源，问都不问，直接放他们出去了。 两人到了城外御使飞剑，在周边找了起来。 因为南蒲信逆天改命，将东泽州所有水属性灵脉的品阶都提高了一阶，所以凡是水灵气充沛的灵脉都是二阶下品起步，其他属性的低阶灵脉自然没人看得上。 绕了两圈，总算是找到了一处没人的灵脉。 一座方圆十里的孤山，上面林木遍布，鸟兽成群，也不知道是怎么在这里出现的，而且没有任何修士在此。 夜色未明，南思源连夜在此地布下阵法，先是在山腰上四处看看，摸摸，时不时放下点灵材。 “表弟，这阵法也不是胡乱就能布下的，需要在每一处关键位置放下对应的引气灵物，然后中间放置阵盘，由阵盘控制灵气在大阵中的灵气流动，而关键时刻修士也能利用阵盘更好的控制阵法。我现在帮你布下的是二阶【聚灵阵】，这个阵法能将阵内的灵气汇到一处，提高灵气浓度，按照此地一阶上品的基础，大约能提升到二阶下品。” 布阵时实在无聊，又和胡言说起了阵法之道。胡言只觉得这南思源可比吴炜东更像儒门修士，一股子好为人师的劲。 若说一阶极品灵脉的灵气是百分，那么一阶上品是九十分，而二阶极品为一阶极品的百倍记一万分，下品为极品的三成，那就是三千分，这样算下来，灵气浓度提高了三十多倍有余。 心算了一遍，才知道这【聚灵阵】的效用竟然如此之高。 “表弟，这阵法也有御敌的功效，等闲十个二阶修士打上一个时辰都不会被攻破，而且阵中灵气充沛，不需要额外投入灵石维持阵法。是每个宗门的掌门密室都必备的好阵法，这次也是凑巧，我才从佑师叔那里讨来给你。你在此修行若是遇到不长眼的来找你麻烦，你就把之前那个指南阵布下，看到南家的标志，相信歹人自会退去的。” 也不知道南思源在东泽州到底是什么人脉，竟说得像是人人都认识他的指南阵一般。 自从回了东泽州，这表姐夫是越来越没边了，可他现在毕竟算是寄人篱下，又得了此处修行妙地，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南思源布置完阵法，把阵盘和玉简往胡言怀里一丢，踏着飞剑又跑了。 目光从天边回到脚下，感受了一下山腰之上逐渐开始变浓的灵气，将阵法玉简放在额前，静静地学习起来。 东方的天边浮现出了一抹橘红，孤零零的山前是成片成片的湖泊水潭，明晃晃地反射着晨曦。被晃了眼睛的胡言，回过神来，看着那一轮新日，深吸了一口气。一手取出【五火七禽扇】施了【鹤形】，飞到空中，望着眼前若隐若现的阵法光晕。握了握手里的阵盘，心念一动，二阶【聚灵阵】中升腾起了云雾，笼在半球形阵法中。 我这也算是挥手间就开启二阶阵法了吧，自嘲地笑了笑。又看了看自家古怪的山门，下半部分是普普通通的一座山基，半山腰往上却罩了个半球光罩，活脱脱是个葫芦，以后此地就叫葫芦山吧。 降下身形，进了阵中，重新感受了一下浓郁的二阶下品灵气，心中激动之情油然而起。此情此景让他想到几个徒弟第一次上三阳山吸收灵气时，也是这样啧啧称奇，也不知道他们的修行能否顺利。转念一想，他们三人都是跟着老祖修行，哪轮得到自己去操心，说不定三阶四阶的灵脉任他们吸收呢。 一想到自己这个师傅反而可能是几人中修行最慢的，赶紧放开限制吸收起了山上的灵气。 只见云雾之中一道白影不断游荡。 日上三竿，便有三个修士在山门外游荡，相互见礼后，小声商量着什么。 胡言自然感应到了阵外的三人，想了想，还是降下身形，从阵中走出，主动去打个招呼。 见云雾之中走出一个青年，面白无须，穿着儒门的青袍，上面绣着三河汇流的图案，三人面面相觑，看来是都不认识这个标识。 “这位儒生，我等是此地周边的三家的礼典奉行，敢问尊姓大名？” “我叫胡言，从东钱州刚刚迁来此地，是修真家族胡家的第四代家主。”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东蒲城中南思源是我的姐夫。” 嘶，三人闻言都是倒吸一口凉气，难怪此阵法看着如此玄奥神奇，原来此人是南家的亲戚，可惹不得。 收下三人发的名帖，看着他们各回各家去报信，胡言便自顾自地回了阵里。 傍晚时分，一艘二阶飞舟【雾影云梭】停在了山前。 原来是南思源带来了一个少年，是今年从别地漂泊到东泽州参加登仙大典，成功登仙的胡姓少年。 来都来了，胡言哪好意思再把人赶回去，自然笑着接纳了。 南思源放下孩子之后，正准备和胡言再聊两句，却突然感应到了什么。只见他手中出现一根菖蒲叶，握在手中感应了几息，眉头皱起。一拍储物袋，飞出那把【云生雾隐剑】，轻身踏上飞剑，和胡言拱手告别，火急火燎地往东蒲城飞去。 胡言也习惯了这个表姐夫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为，也不去多想什么，只是看向眼前的男孩。 那孩子许是当惯了流民，身子不自觉的往前佝着，微微低着头，不敢多看胡言。 见那孩子连句拜见家主都不说，撇了撇嘴，只好自己开口询问他的姓名年龄本命灵根等信息。 南家的观命修士自然比慈城书院的见识广博了许多，倒也不是说儒门的底蕴不如道门，而是因为儒门很多书册都是开发状态，再加上儒生爱显摆学问，很多书册都被道门和佛门所收集了。 “回仙师大人，我叫胡八，今年九岁，家里有七个哥哥姐姐，都在东蒲城做事。我有三个本命，分别是【金砖】【金丝】【金圈】，灵根是单金灵根。” 第二十五章 莫名起战事（求追读） 胡言推测胡八的三个本命分别有【厚重】【坚韧】【坚固】的属性，在储物袋里翻找了一会儿，摸出了一块方印。 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不知道这法器叫什么名字，就随口想了个好听的名字。 “此宝是一阶法器【翻天印】，有【厚重】【坚固】两个属性，只是御使起来颇耗法力，便送于你做同参之物吧。” 胡八虽然今年刚从登仙大典上脱颖而出，成为了哥哥姐姐口中的仙师，但他发现同为修士其实还是分为三六九等的。 他这种从别地流亡过来的小修士，在东泽州无依无靠，只有一些凡人亲族，自然是最低等的那一批。 此时来了葫芦山下，眼前这个第一次见到的青年家主，竟送给自己一件法器作为同参，心中一热，当即跪了下去。 胡言虽然习惯了那些凡人见到自己就跪，但是这样轻易下跪的修士却也少见，微微摇了摇头，下跪可求不得长生。 “好了，站起来吧，随我进山吧。” 进了阵去，满山绿树，却不见一间房屋，胡八心中骇然。这家主竟是个苦修士吗？连间遮风避雨的住所都不建造。 让胡八随意找地方修炼，如果他要住房子或者吃什么都可以在山中自便。 胡八也不嫌弃什么，原本做流民的时候，荒地上都能搭窝棚住，自己现在都已经是仙师了，砍树造个小棚子还不是轻轻松松。 向胡言讨要一把飞剑，御使着飞剑开始砍树削枝搭建窝棚。 胡言也不去管他，自己另寻了一处，使了个【鹤形】，扇着翅膀飞在云中吸收灵气。 不知不觉七天便过去了，南思源又来到了葫芦山。 进了阵中，只见山腰上一块平地，几间大大小小的木屋排成一排。 胡言迎着南思源进了其中一间较大的屋子，屋里还有一张大桌和两把椅子，木头似乎都还没有完全干燥。 南思源也不嫌弃，大大方方地坐下，从怀里取出了了一块令牌。 “表弟，你可识得此物？” 胡言自然认不出来，让南思源有话直说便是。 南思源倒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只是自顾自地介绍这块令牌的来历。 “昨日信老祖传信给我，说是大周书院准备在西边六阳寺以西，流火山脉地区发起开辟战争。天水门作为此界最大的水修门派，能够克制那边的大量火属性妖兽灵兽，所以大周书院和六阳寺就找到了天水门主，门主已经答应了参加这次开辟战争。 老祖说从他发动改命神通让东泽州的水灵脉升阶以后，东泽州大量水修太过松散，失了证道之心。刚好可以趁这次机会去战场厮杀一番，练练手。” 胡言实在想不到为什么南思源面临战争还能如此喜形于色，便开口询问南思源到底为什么要找来自己。 “总之就是马上就要开战了，我们天水门主要要为西边主战场提供丹药法器等后勤物资，然后原则上修士是自愿报名的，不过一家一族完全不参战会有什么后果，你自然也懂得。我从侠爷爷那边讨来了我东泽州在战场后方买买物资的奉行令牌。姐夫我这次带着你去参战，混混战功。” 胡言此前从未听说过开辟战争战功有什么用，便开口询问。 南思源摸了摸下巴，一时不知道怎么去解释，最后想出来一个言简意赅的回答。 “自立门户，分封三代。” 两人又聊起了后面需要做的准备，这一聊便是一夜。 这月底，大周书院正式下达开辟战争开始的军令，各大宗门纷纷出面响应。 每个超级宗门都得派出至少一位改命境老祖，去参加前线的开辟战争斩首行动，而南蒲信在东泽州还有其他任务，天水门主便代替他去了。 法相境的楚心瑶作为东泽州仅次于南蒲信的老祖自然作为东泽州的代表，替南蒲信出发前往六阳寺金身州参加前线战争。 作为改命老祖的道侣自然也成了明面上天水门大军的领头人，另外也是这次前线后勤保障的负责人。 前线战斗过程中，会有大量的法器损坏，对丹药的需求也是非常之大，同时会有大量原本珍贵的灵植材料从前线运回后方。 炼丹师炼器师等生产修士此时会非常紧缺，所以每个宗门都会派出大量的生产修士去前线赚取灵石，同时也能获得相对应的战功。 同时如果前线的人员伤亡过大，那么后方的修士也必须奔赴前线，直到大周书院权衡修士数量与开辟范围后，下达开辟停止的决定。这次开辟战争才能结束。 准备参加开辟战争来发财的、为了让自家从散修家族变成正式家族的、为了把家族变成宗门的、被宗门抛弃的、觉得自己本事大到能开疆辟土的，还有去自命不凡想去战争中寻找机缘的，不管目的是什么，总之都忙碌起来了。 七日后。 陈菲儿终于还是知道了自家丈夫和师傅都将要奔赴开辟战争前线的消息，于是她也向自己的师傅申请参加开辟战争，可是楚心瑶却不准。反而让修为更低的张丹梦随她去了前线，把陈菲儿留在了东蒲城教导胡雪霁。 又是七日过去，耗时半个月准备齐全的第一批人员与物资终于要离开东泽州了。 楚心瑶远远望了一眼东边的海面，从袖中放出了四阶飞行法器【缥缈飞云梭】。 只见她大袖一挥，近万修士与他们所带的物资驼兽便进入了飞梭之中。 而两个不起眼的修士蹲在最角落里，秘密交谈着什么，前面一个少年不自然地挺着身子，为他们做着掩护。 “表弟，我现在是明心境，而你只是立身境，到了前线若是遇上强大的古兽灵兽，就是炮灰罢了。” 胡言心想，你知道我们的修为只是炮灰，还上赶着来参战是为了什么，在东泽州修炼不是很好吗？ 避开这个话题不谈，只是问起他关于前线的事务，同时观察着。 【缥缈飞云梭】在楚心瑶的御使下不过几天就赶到了天水门总门的六阶传送阵，把南蒲信的传讯玉简交给车马奉行，换来了一份大周书院下发的凭证，凭此证可以在各宗门随意使用传送阵，只需付出相应的启动灵石，而不用付出额外的费用。 空间变幻，四阶飞梭才能附加的空间阵法完美的隔绝了使用传送阵带来的空间拉扯，梭内的众人根本没察觉到他们已经到了此界已开发地域的正当中。 大周书院的车马奉行，一个改命境的大能修士，查看了凭证后，深深地对着楚心瑶及身后的飞梭鞠了一躬。 楚心瑶也不是第一次参加开辟战争了，她站得笔直，受了这一礼。 不管身后的修士是为了什么目的来参加开辟战争，到了前线，他们的身份只是人族修士，他们的目的只有赢得战争。 而那改命境的老者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箓，递给了楚心瑶。 “阿信有他的任务在身，只是苦了你了，若是遇上危险就用掉此符，可以带你瞬间回到此地。” 收下了爱侣好友的赠礼，对他点了点头，转身回到飞梭，又一次投入传送阵中。 连续经过了天水门、大周书院和大荒盟，飞梭终于到了离此战主战场最近的超级宗门六阳寺。 寺里的禅师查验过楚心瑶给出的凭证，对她行了个佛礼，又给了她一份含有六阳寺境内地图的玉简，便让他们自去了。 楚心瑶接过玉简，接收了其中的信息，便又驾起飞梭赶赴前线了。 渐渐接近主战场相邻的金身州，越来越多各式各样的飞行法器或是飞行驼兽出现。 找到六阳寺在此地的临时阵地，取了天水门东泽州的令牌，便去寻找自家后勤所要待的地方了。 不多时，一座光秃秃的火山出现在眼前，长约五百里，宽约三百里的山底之上寸草不生，全是黑黝黝的。直径五十里的圆形火山口处有淡淡的绿色火光冒出。 原来是六阳寺的战事住持看名册上她的身份是炼丹师，便给她分了座有地火的据点，方便她炼丹制药。 叹了声自作聪明，挥手撤去了飞梭外的阵法。梭中的大大小小修士不过打坐了十多日，还沉浸在刚离开东泽州的兴奋中，没想到楚老祖就让他们出来了。 众人出了飞梭，见到这座火山，脸色都是一变。东泽州本就是水域大州，又得了南蒲信的改命加持，差不多八成的修士都是水修，到了这干巴巴的火山上，都像是离了水的鱼一样难受。 楚心瑶可不会管他们的感受，把建营搭寨的任务交给了几个明心境的执事后。只见她先是往人群之中看了一眼，然后轻飘飘地飞到云端，取出一个小鼎，往那地火上一丢。 原本在丹室里的那漆黑丹炉迎风便涨，鼎生三足，上面竟是雕着云中腾龙与海中游龙。 【云海双龙乌金鼎】最终涨到直径八十里的大小，悬在火山口上，三足并不碰地，大约还有十丈距离。 众多立身境明心境的修士，都抬头看着这个庞然大物惊叹。 楚心瑶轻飘飘地坐在那座大鼎的上方，气机锁定了远处一片荒漠。 南思源看到自家老祖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哪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找到一个营造执事，见礼之后递出自己的物资奉行令牌。 见那个执事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只好撤去了脸上的伪装法术，露出东蒲城人尽皆知的那张脸。 “原来是【霹雳水火剑】南大少，我这就给你搭营。” 第二十六章 神剑入剑心（求追读） 南思源手里有物资奉行的令牌，自然不用上前线，而是负责在后方整理统计各修士上交的物资。 胡言让胡八跟着南思源在物资大营做事，准备自己上战场磨炼一番。南思源知道一开始的战斗都不太激烈，一般不会有生命危险，也就由他去了。 目前大本营里的修士都不算太忙碌，等到第一批伤员死者运回来，同时第二批物资和书信到达，这些后勤人员才会忙碌起来。目前只是临时性的圈一块区域，给即将出战的散修们临时组队与交换准备物资。 与他一共负责前线与后方往来的还有兵马奉行、伤退奉行和白事奉行，前者负责往前线运人，后二者反之。 在众多修士的建设下，不到一天营地便搭得有模有样了。趁着还有天水门其他几州的修士还没赶到的节骨眼，东泽州的众多修士开始自发组成军阵或是小队。 “【十路小浪淘沙阵】，九等一，还缺压阵的土修，有没有要来的，进阵就送【灰石剑】。”一个高举着法剑的中年男修朗声喊道。 “【十八路小蟠龙一气三才阵】十五等三，已有十二水两木一金，再来一金两木，本队有会【青木命疗术】的修士，小伤小病包治疗，进队送丹药。”一位青年男子指着身边拿着丹瓶的女修说道。 “【三十三路云雾缥缈阵】只要水修，只要水修，还差九个，入队送法衣，安全又帅气。”一群穿着统一的修士异口同声，看起来应该是某个小家族。 “【四十九路彩幡虹光阵】属性不限，明心境领队，要求立身境六层以上，低修勿扰。” 大大小小的军阵开始聚拢起来，原本就有为数不多的散修也散入各支队伍里。 胡言其实没有正经学过什么战斗法术，挠了挠头，由于自己的本命天赋【混沌一气】的限制，自己发不出任何五行法术，好像自己会的除了御剑，就是身法了。 四处转了转，终于找到了一个剑修的队伍，一共只有六人，便上前询问入队要求。 一个儒门打扮的修士上前来接他的话。 “我们这支小队，手里有好几套阵法，目前组的是【六合剑阵】，你若是加入，那就可以组一个【七星剑阵】。” 看了看他手中的法剑，上面有淡淡的紫色星辉闪烁。 “【七星剑阵】应该是要求星辰本命的剑阵吧？” “没错，七星剑阵原本是需要七个星辰本命的剑修，但是我们队里有一个星辰本命，其余六人以他为阵眼，就足以组成【伪七星剑阵】，威力比六合剑阵更大，所以我们才要再招一个人。” 又端详了一下儒修身后的各色人马，心中打定主意。 “还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是入队之后还需要把从两人到六人的剑阵都学会，以免出现减员时无法结阵的情况。” 胡言当即决定入队，那儒生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带着胡言和其他几个队员走到了一片空地。 “虽然我们非常高兴你愿意加入，但是为了对其他队员的安全负责，还是请你和我过上几招，看看你的御剑术是否精妙。” 对于这合理的要求，胡言自然同意。 从储物袋里摸出十几把法剑，挑了一把最轻灵的【青蜂刺】，把其他飞剑收回储物袋中，双手平举着此剑。闭上双眼，心念沟通，指掐剑诀，那细长飞剑在其身侧犹如真正的野蜂般飞舞。 “好，就冲这流畅的护身剑法，今天也要和你练上两招。”那儒生忍不住一声赞叹，手中【星辉剑】也脱手而出。 只见一道紫光亮起，星辉剑眨眼没了踪影，又听到叮的一声，却是那把星辉剑倒飞回来。 场外另五名队员，只有【快剑】文捷看清了那一次交锋，他向其他几人解释道。 “刚刚队长那一剑用了星辉剑上的技能【星辉一闪】，却被对方用青峰刺挡了下来。而且是用刺剑的剑尖去点星辉剑的剑身，逼队长将星辉剑转过来对刺。若是真的让那刺剑击中星辉剑的侧面，说不定星辉剑要一分为二。” 众人大惊，而文捷则是在想那一刺是法器自带的技能还是单纯的剑法精妙。 而场中的正主【星剑】周承弼，心中更是惊讶，从来自己发动【星辉一闪】对方只有防御的份，而今日却是被对方击退。若是遇到了妖兽皮糙肉厚，自己一剑未能制敌，【星辉剑】强度较低的弱点就容易造成剑身断裂，需要重新改良一下剑法了。 胡言也不主动出击，看对方皱眉沉思，知道自己入队肯定已不成问题。 周承弼把剑一收，走向胡言，文捷等人和他多年好友，自然知道这是要招胡言入队了，也都跟了上去。 “在下周承弼，本命【左弼星】【紫光剑】，忝为本队队长，未请教。” “某名胡言，葫芦山胡家，本命【白鹤】。” “好，本命无剑却有此等精妙剑法，胡兄必然是自小苦练剑法，在下佩服。” 拉过其他几人一一介绍，【快剑】文捷，【重剑】刘岩，【火剑】费小凤，【水剑】杨临泽，【雷剑】王震。 其中火剑费小凤是女修，其余几人则都是男修。 “胡兄，按照规矩，你也要起一个称号，可曾取过绰号？” 胡言哪取过什么绰号，那几人都是按自己的本命和灵根起的绰号，自己的真本命是啥都不知道，诡代本命【封神榜】和剑也没什么关联，那就只能随便想一个了。 “那就叫【神剑】好了。” 站在众人最后方的一个少年，微微张开的眼皮下，两颗眼珠子略一抬，闪过一丝电光，一侧嘴角抽动了一下。“神剑，口气倒是不小，见了妖兽看你还能不能这么神气。家族子弟，池塘里的观赏鱼罢了。” 虽然这少年心里不爽，但是周承弼招呼他们几人同去练剑时，倒是十分配合。 【七星剑阵】观天上北斗七星而来，七人成阵，原阵成阵后七人皆可为主星，变化无穷。但此时【伪七星剑阵】只能以一人为主星，即中星位，前三星拱卫，后三星游离。 最前方自然是【重剑】刘岩，然后是【水剑】杨临泽，【雷剑】王震，主星【星剑】周承弼，【火剑】费小凤，【快剑】文捷，最后是【神剑】胡言。 七人练习此剑阵不过半日，便有模有样，周承弼作为主星，第一个灵力不济，退下场来。然后剩余六人则练习【六合剑阵】。 王震年龄最小，第二个灵力不济，皱着眉头板着脸退下场来。 剩余五人操练【五行剑阵】，胡言从储物袋里换了一把【青竹剑】，带有木属性剑气，还有一个【自疗】的属性，算是比较次的飞剑。 文捷为金，杨临泽为水，胡言为木，费小凤为火，刘岩为土。五人组成的【五行剑阵】威力似乎比【六合剑阵】更强。 场下的王震看的脸色都要发紫了，少了他反而剑阵更强了，那自己刚才耍六合剑阵不就成了笑话了。 吃上一颗【回气丹】，赶紧恢复了点灵力，趁几人演完一场五行相生的招式，走过去打算让费小凤和杨临泽下去休息，换他来。 反倒是文捷把他拦了下来，批了他两句。 【四相剑阵】则是需要地水火风的法剑，胡言只好再换飞剑，在储物袋里寻了一会儿，取出一把【飞云剑】，这把剑还是之前南思源给他用来赶路的飞剑，除了快也没有别的优点。 四人又演练了一阵，其他几人实在是灵力不济，便停了今日的操练。周承弼估计了一下七人的战力，心想初步推进战线的过程中，最多遇到一阶妖兽，怎么也不至于减员到不足四人，不打算接着练剩下的剑阵，便向众人宣布了明日开始接取任务。 第二天一早，七人又聚在一起，前往军务处，大周书院下派的明心境军务官看他们几人剑气凌冽，其中六个又是立身境九层，便给他们了一个探索一阶妖兽活动边缘的任务。军需官问起他们小队的名号，周承弼报了早先就起好的一个名字【剑心】，那军需官在名册上写下【剑心小队】七人，然后一一记下队员的名号与跟脚，又用留影珠把几人的面貌留存下来。 看着几人意气风发的样子，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参加开辟战争的样子，看了看留影珠，也不知道他们七人能回来几个。 周承弼领了任务玉简后，先是自己用了一遍，然后让众人依次传递玉简接收里面的信息。 这种手把手传递的方式能很好的拉近新队员和老队员的关系，自己当年第一次加入【剑心】时，老队长就是这么做。 把心中的回忆驱散，看几人都已经知道了任务信息，便开始做起战前动员。 “开辟战争不同于往日与其他修士搏杀，可以点到为止，在此地不是人死就是兽亡，绝无第三个结果。我辈剑修，大道为剑，剑锋所向，一念皆斩。” 第二十七章 各自显神通 七人先是聚在一起，各自检查了储物袋中存放的丹药符箓是否充足，法衣上的【清凉】【清洁】【防御】法阵是否完整。 准备齐全后，七人向大本营守阵的见性境修士提交了小队凭证，换来了一个留影戒指，周承弼自然把它戴在自己的手上了。 他们这次的任务说起来非常的简单，只需要往一个方向尽力去探索，如果发现等见性境妖兽的踪迹，便可以记录后返回大本营。实际的执行过程中面临的危险还是非常高的，因为纵深探索是需要进入未探索的区域深处，还面临这被身后两侧区域的妖兽包围的危险。 不过选择接取任务的是他们自己，如果探索太深死在妖兽手里，那也只能怪他们自不量力，大周书院自然是不会为此负责的。 刘岩收起了自己常用的【重剑】，而是换成了一块厚重的盾牌，杨临泽也把法剑收了起来，手上拿着一盏灯，不断往里面缓缓注入水灵力。 那盏灯的灯芯处并不是什么麻绳或是草棍，而是个蓝色的莲蓬，杨临泽注入的水灵力从莲心往外延伸，抵挡着荒漠中炎热的风沙。 “这【天水莲灯】还真好用，不需要每个人再单独使用避风符和清凉符了，也能节约不少灵力。价格也不贵，只要二十块二阶灵石。” 东泽州的水灵石产出非常高，所以物价偏高，但是水属性的法器又因为制造成本低，价格比较便宜。特别是这类利用水灵气进行防火防风的法器，更是因为在东泽州无用武之地而价格垫底。 这次出来南思源从南蒲侠的炼器坊里采购了很多这种【天水莲灯】，发卖给前线的修士，也算是物尽其用，赚的是良心钱。 胡言自己的储物袋里也有几盏天水莲灯，不过队长也没有问过他就自己采购了，他自然也不会拿出来显摆。 按照七星剑阵的方位布置的话，杨临泽和刘岩几乎算是并排在最前方，但是为了最大化利用天水莲灯的防护范围，杨临泽现在是站在中央位置，另外六个队员则隐隐站在六边，组成六合守一的阵型。 离开临时大本营【青焰山】大约十里地，周围开始出现了一些野兽。多少类似爬虫和蜥蜴的小动物，看到有人来了，跑得比谁都快，但是不一会儿又回到它们熟悉的地方。 一队接取了清理妖兽任务的四人小队，已经带着战利品往东南方向的大本营返回了。腰里明明别着储物袋的四个青年修士，一人抬着一条腿，抬回来了一只一阶【沙海鳄】，耀武扬威的样子让周围的修士纷纷侧目。 远远的又有一个修为不济的修士出现，胸前挂着他的左手，腰上绑着几根布条，拖着没了呼吸的队友从西南方向回来了。 刚刚那四个青年修士连忙把那沙海鳄一丢，跑了过来，掏出珍藏的丹药符箓给伤员用上，把伤员身后那几个硬邦邦的战友放到各自背上，互相搀扶着往回走。 再次路过那只【沙海鳄】，原本沾满了荣誉的战利品，现在看起来只是丑陋的敌人，恨恨地一脚踢开。 费小凤看向队长，往几人远去的身影偏了偏头，周承弼只是摇了摇头。 七人继续执行着自己的任务，往着荒漠的深处进发。 金灿灿的月光洒下来，原本美丽的颜色在看了一天黄沙的剑修们看来，实在是讨厌的很。 杨临泽持了一白天的天水莲灯，实在有些疲惫了，向周承弼示意了一下。 剑心小队的队长当即决定就地过夜，刘岩取出了四张【土墙符】，在四个方向的地面依次拍下，四面宽大的土墙升起，又用重剑劈了扇门出来，众人今晚的住处算是有了。 费小凤取出一张【营火符】，用火灵力引发了，丢到土屋中间，算是今晚的光源和热源了。 【快剑】文捷取出了一块体积颇大的灵肉，用木刺穿起来，架在火上烤。 立身境的修士理论上还不能完全辟谷，还需要通过进食获取能量，只是相对凡人可以更长时间不进食。而在这荒漠之中自然得尽量保持最好的状态，所以每晚安营之时都要稍微吃一点灵食，补充体力同时也能滋养肉身，消除白天赶路的疲劳。 烤好了的灵肉被文捷用快剑斩成七块，然后交给了胡言，拿去分发给众人。 由新人来分发食物，也是剑心小队历来的传统，可以有效增进新老队员之间的感情与信任。 胡言端着几块香喷喷的灵肉，先走到了杨临泽的前面，“杨兄今日手持莲灯护我等周全，疲惫一天，当吃第一口。” 身着蓝色道袍的杨临泽，面色白净，五官带着东泽州传统水修的温润，而常年练剑的他，目光之中又有些许凌厉，长发整整齐齐的藏在发冠之中，一丝不苟。 看到胡言递过来的晚餐，也不客气，挑了第二大的那块，慢条斯理地继续切割起来，“刘石头胃口大，最大那块给他吧。” 自然下一个挑的就是刘岩了，白天一路持着厚重的盾牌，刚刚又连续使用四张【土墙符】，此时正坐在盾牌上，双手互相揉捏着胳膊。 刘岩大大方方地拿走最大的那块，大口撕咬起来，“唔……凤……小凤不喜欢焦的，最嫩那块得给他留着。” 王震却不等胡言端肉给他，火急火燎地过来取了最小的一块，直接丢进嘴里，然后吹着胸口走到一边去打坐了。他和胡言还有队长这一天都基本没什么动作，队长自然不能吃最小的，而给新人吃最小的又显得他欺负新队员，想来想去没有解决办法，干脆走过来先拿了。 周承弼看着王震那副样子哭笑不得，过来随便拿了两块走，丢了一块给文捷，只见剑光一闪，文捷面前就多了一排肉片。 胡言几口把最后一块肉吃掉，只是坐在那里，双手拢在袖中，悄悄拿出灵石吸收灵气。 看着眼前的队友，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自己不能修炼那会儿，在慈城书院里也有许多儒修同窗，也不知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父亲和那些族人过得好不好，又想到了白天那几个死去的陌生战友，不知怎的，心头泛起一阵悲凉。 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苦也没了，乐也没了，除非变成鬼修。等等，鬼修。堂哥现在有没有被佛门抓住？ 分出一道神念进入识海，看到【封神榜】上，【阴阳镜】归属【阴阳鬼修】胡志，便放下心来。 见众人都已在休息，周承弼取出【星辉剑】往上一丢，借着星光修炼的同时，为众人护法。 一夜无惊无险。 天刚蒙蒙亮，七人便继续往着大漠深处前进，依旧和昨天一样的阵型。 日头越来越毒辣，杨临泽往莲灯里输送的灵力也越来多。也不知是不是往里走了的缘故，脚下这片沙地也越发炙热，众人法衣上的【清凉】法阵也开始自主运转。 费小凤感觉到四周的火灵气变得浓郁了许多，已经达到了自己曾经待过的一阶上品灵脉中的火灵气浓度。 为了帮其他几人消除太过浓郁的火灵气带来的不适，费小凤尽力地吸收着火灵气，甚至感到自己的经脉有些许胀痛了。 胡言也不多说什么，从储物袋拿出了几个瓷瓶分与众人，众人打开一看，原来是【水寒丹】。 很明显这是【水寒丹】和【天水莲灯】一样，都是南思源大肆囤积的货物之一。 众人服下避暑药物，感觉肚中有一股寒气缓缓释放，浑身燥热一扫而空。费小凤自然没有服用【水寒丹】，水寒丹由冰灵根的炼丹师炼制，里面蕴含的冰灵气不利于她的修炼。 众人按部就班的往前走着，一天多以来，没有遇到过妖兽，他们的戒备也不如刚出发时了。 太阳渐渐的往西偏了，杨临泽抬头看了一样晃眼的太阳，刘岩也正把右手中的盾牌换到左手，王震则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脚下突然感觉踩空了，身子往下掉去，文捷直接往沙地下掉去，关键时刻他右手一探，一支飞剑出现在手中，飞剑从他手上滑到脚底，稳稳站住。 其余几人的脚下也都是如此，明明金灿灿的黄沙，却突然变成黑洞洞的深坑，不过其他人没有文捷那么快的剑术，只能各显神通。 刘岩在沙地中双手向两侧一伸，两根土棍出现在手上，瞬间和周围侧壁的黄沙融为一体，他下落的健壮身躯也骤然停下。 杨临泽急中生智，手中出现了刚刚胡言给的那瓶【水寒丹】，连带瓷瓶一把捏碎，寒气喷薄而出，剑指一挥，一道最基础的农植法术【春雨决】使出，一道冰桥在身前延伸，硬生生卡在中间。 费小凤则轻松多了，此地火灵气浓郁，她直接拍开一张【火鸦符】，召唤出了一只火鸦，带着她飞回上方地面。 周承弼唤出【星辉剑】，握在手中，使出【星辉一闪】，飞剑带着他眨眼间出现在地面上，只是他全身好似刀剐一样疼，不管他的天赋多高，立身境修士还是承受不了那么快的速度。 王震却没有唤出飞剑，而是身周一声炸响，电光闪烁之间，已然回到了地面，竟然是本命天赋【雷鸣电闪】。 胡言虽然修为是几人中最低的，但却一点也不慌张，下落时取出五火七禽扇，施了【鹤形】，背生双翼，向上飞去。 第二十八章 流火砂虫暴 在坑道内稳住了身形的几人也重新唤出飞剑，御剑飞回了地面，刚刚下落的过程中，飞剑实在是不好施展。毕竟得用手摸出飞剑，然后再让飞剑飞到脚下，需要很高的控剑能力，一时之间很难做到。 重新回到地面的几人，都心有余悸的看着渐渐重新被黄沙填满的坑道。周承弼是几人中受伤最重的，他的技能威力太大了，【星辉一闪】把他的肌肉都撕扯开来，虽然服用了疗伤丹药，但是短时间是没有再战之力了。 正当几人准备重新聚拢商量对策时，异变又生，之间周承弼的身边冒出一条蝎尾，正欲刺向周承弼。 胡言本就用了【鹤形】，此时感应到了那条蝎尾，使出【鹤斩】，一道白光如匹练般划向周承弼。 众人向队长处看去，之间身旁一条断掉的蝎尾，泛着绿油油的光。 几人心中大惊，突然到来的凶险让他们措手不及。 胡言见几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又或是特别的疲惫，不能再和昨日一样赶路了。 将几人搀扶到一起，开口询问周承弼还要不要继续执行任务，几人之中伤势最重的就是他，他又是队长，自然该由他来决定去留。 身为剑修的几人，心中自然觉得不甘，都认为此次只是事发突然才会如此慌乱，若是能正面结阵战斗，自然不惧妖兽。 周承弼自然看得出几人的心思，咬了咬牙，决定继续深入。 胡言见此，也就不再说什么，众人只见他走向一旁，取出了一根梭子，灵力催使，竟然是一阶飞梭【流云梭】。这把飞梭是胡言将此前从毒老那边得到的飞舟换购来的，虽然载量小了十倍，只能载十余人，但是胜在速度更快，也更灵活，只是东泽州制作的灵气多数都是在水灵气充足的情况下才有加成，有点可惜了。 “只可惜这里地处荒漠，万里无云，这把飞梭的速度下降的厉害，只有御剑速度的一半了。不过好在上面的几个阵法可堪一用，至少能护我们几人周全，烧点灵石，总好过命丧此地。” 几人闻言，都是认同地点点头，王震心中暗暗腹诽，狗大户。 坐上飞梭，总算是能够放心的疗伤了。 周承弼伤势最重，杨临泽是被【水寒丹】爆发的冰灵气伤到了体表，需要费小凤用火灵力来治疗一下，然后是王震使用了本命天赋【雷鸣电闪】之后有点脱力了，刘岩则是此前一直举盾造成的疲劳。 胡言驾着飞梭往沙漠深处飞去，文捷走上前与他攀谈。 “胡兄，此前为何不早点把飞梭拿出来，结果造成如此局面。” 胡言只觉得他这话可笑，他入队不过一天，队长都没去考虑为了任务采购飞梭，自己一个新人平白无故拿出来干什么。 “这话不应该你来说，若是周队长来说，我便认了，几人疗伤的丹药我都愿意拿出来。可你来说，那就不合适了，你自己怎么不去采购一艘飞梭贡献给小队呢？” 文捷作为队里仅晚于队长的老成员，此前哪有被新队员这样呛过话，剑快嘴也快的他，冷静下来才知道自己失言了。 抱手对着胡言微微躬身，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胡言此时觉得这个文捷倒是个有意思的人，心直口快，算不得什么大错，反而值得结交，至少不会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机。 费小凤给杨临泽疗伤完毕后，让杨临泽自己去用水灵力缓解冰火交加带来的痛苦，而她自己则也加入了聊天的两人中来。 三人聊了一阵也觉得没什么话题好说，又各自散开了。 胡言继续驾着飞梭，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等到夜色真正降临，除了周承弼外的几人都已经完全恢复了。而队长则决定今晚降下飞梭，和昨天一样落到地面休息。 毕竟他们的任务是探查立身境妖兽的活动范围，不能闷着头往里冲，要是真等到进入明心境灵兽的活动范围深处时，再跑就来不及了。 几人觉得周承弼的想法有道理，而且他有伤在身都不怕被妖兽袭击，他们几个完好无损的又怎么说得出要留在飞梭里这种话呢。 和昨日一样的流程，几人轻车熟路地布置好了一切，只不过刘岩今日已经休息过了，灵力充足之下，为了防止再出现中午的那种坑道，他又摸出了一张【点石成金符】往地上一拍。 地面从一颗颗的沙粒化为一整块的硬土，用重剑往地上墩了两下，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阵嗡嗡声传来，胡言、文捷和王震一闪身到了土屋外面，只看到浓郁的月光下有一团乌云飘了过来。 费小凤和杨临泽跟了出来，看到那团乌云，都是脸色一变。 “不好，是【流火砂虫】，这种虫子同时具有火属性和土属性，每一个都坚如磐石，还能自爆，这片乌云在沙漠里有个名字【流火砂虫暴】。” 周承弼也在刘岩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众人见他出来了，询问他接下来要不要回胡言的飞梭里躲躲。 他只觉得这几个队员还是天真了，他们几人是接了任务来到这里，这些虫子难道就不是了吗？ “没那么简单，妖兽修行到了明心境便又机会觉醒灵智，最迟到了见性境也一定能开启灵智了。我们人族前来开辟，又见性境乃至改命境的老祖在后方压阵，这些虫子背后难道没有灵兽指使吗？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们呢？” 胡言却是早已摸出了飞剑【青峰刺】，其他人几人听完周承弼的分析，又看到严阵以待的胡言，心中都是惭愧，没想到自己在东泽州和妖兽厮杀多年，却还如此天真。 看到几人都摸出了各自趁手的飞剑，周承弼点了点头，“我辈剑修，剑可断而志不可断，剑锋所向，一念皆斩。” 只见周承弼离了刘岩的搀扶，【星辉剑】出现在他的手中，剑上的紫光在夜色中逐渐明亮。 “【星辉斩】”周承弼大吼一声，一道紫光划向那团离众人不到十丈的乌云，噼里啪啦的死虫子落地声传来，众人士气大振。 刘岩放开了周承弼的身子后，也把那重剑摸了出来，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杀。” 几道颜色各异的剑光飞向虫群，人未至，先斩落数十只飞虫。 文捷那把剑并没有什么属性，因为他的本命就是一把剑和一把刀，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只见那把狭长飞剑后发先至，率先飞入虫群，左突右刺之下，金石交击的清脆响声不绝于耳，犹如一阵悠扬的乐声，在空旷的荒漠上传向远方。 王震的【奔雷剑】也带着青雷紫电在虫群中不断劈砍，原本对东泽州所向披靡的雷属性剑光，此时遇到这些像石头一样的虫子，却是不那么好用了，王震只能收了花里胡哨的电光，也和文捷一样用剑体本身去砍杀。 杨临泽的【春水剑】本就是以气力绵长著称，善于缠斗，可此时密密麻麻的砂虫，哪还能由着他来，不停撞击着飞剑。 而周承弼发出最开始那一斩后，也只是御剑劈砍，并没有再发出剑气，毕竟身体的损伤还没恢复，此时还不到自伤本源来战斗的时候。 胡言的【青峰刺】原本就是细长刺剑，善突刺而不利劈砍，此剑被胡言操控着犹如绣花细针一般，剑尖不断点在一只只飞虫上，在空中织出一朵火色红花。 刘岩的重剑原本就是贴身使用的，只见他在自己身上拍了个【铁甲符】，最后一个到达虫群之中，不断有虫子撞向他自爆开来，好在单独一只【流火砂虫】爆炸的威力并不太大。 虽然这些砂虫是被灵兽派来的，但是灵智不高的它们，看到下面那个高大的人类还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不把他吃干抹净，又哪舍得离开。 不多时刘岩身上就好像被着火了一样，远远看去红彤彤的一块。 “临泽，浇水。” 刘岩大吼。 杨临泽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催发灵力，借助【春水剑】使出【春雨决】。一阵阵雨水落下，洒在刘岩的身上，流火砂虫自爆后留在他身上的灼热岩浆冷却下来，竟然变成了一件黑岩甲。原来他是故意冲到虫群之中，就是为了获得这层防护。 嘿嘿一笑，将重剑举起后以身体为轴转了起来，【旋风劈】每一个耍重剑的近战剑修都会的基础招式，此时在刘岩手中却威势惊人。 “王震，来电。” 王震原本阴郁的脸色也是一变，也学着杨临泽借助飞剑使出法术。只见一道紫电如蛇，在虫群中钻向刘岩。 刘岩在虫群中奋力厮杀，此时得了雷霆之力，手上重剑缠上紫电，更添威势。 原本被重剑擦到的飞虫，可能只是甲壳开裂，而此时若是被奔雷重剑擦到，雷霆之力入体，可就是当场毙命了。 费小凤此时也只是御使着飞剑普通的劈砍着，她并不敢用火属性的法术去杀伤虫群，虽然这些虫子被雷法杀死的时候没有爆炸，但是万一自己的火法会引爆虫群，那身处其中的刘岩肯定要被炸的粉身碎骨了。 一时之间，月光电光火光混在一起，吼声虫声爆声四散开去。 第二十九章 铁刺木困阵 鏖战一夜，橘红色的晨光照向大漠，原本白兮兮的沙子温暖起来了。 五个青年靠在断裂的土墙边，大口大口地喘气，也顾不得风中那股流火味。 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摆在面前，杨临泽不断地用【春雨决】洗刷着石头的表面，一层层黑色的水混着细碎的砂土往下掉。 石头的一端突然裂开一道口子，里面露出两排白色的石块，中间还有一条肥硕的红色肉虫。 “临泽，辛苦你了，还得帮我洗澡，嘿嘿。”原来这块石头是被【流火砂虫】尸体所包裹的刘岩。 “少说两句吧，你都这样了。”搭话的不是杨临泽而是王震。 “都怪我没能把那些臭虫拖住，最后还是让大家一起肉搏了。” 费小凤眼里带着泪水，“怪我没用，不敢用火法杀虫，还要让大家保护我。” “你哭什么，我作为队长还不是被大家保护着，说不定后面就有必须要你出手的妖兽呢。”周承弼的安慰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队长说的有道理，我们几人的剑术各有长短，总得有人出大力，有人留存气力，以免出现更大的危机。”文捷很快就帮队长翻译了一遍。 “我就是这个意思。”周承弼适时地重新强调一次。 刘岩挣扎着把身上的那些黑色硬块剥掉，露出里面残破的法衣，看到费小凤转过头去，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文捷给他披上了一件新的道袍。 胡言看几人都精疲力尽了，便重新拿出飞梭来，让众人上了飞梭，继续往西飞去。 几人自然不会逞强，乖乖地上了飞梭，全力恢复状态。 也许是沙漠里的妖兽也习惯了昼伏夜出，上午并没有遇到新的危险。 胡言驾驭着飞梭，心神借着飞梭上的【天眼阵】观察着外部。远远地看到有几棵高大的植物出现，是沙漠里特有的一阶灵植【铁刺木】。 “队长，我们需要去那几棵【铁刺木】那边看看吗？” 周承弼想到这次的任务是去探索一阶妖兽的活动边缘，而铁刺木这类灵植旁往往也会有妖兽。 除了刘岩还没什么战斗力，其余几人都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可以去看看。 “那就去吧，我们现在的状态还是稍微缓一缓进程，去采集一点灵材也好，权当休息了。” 得了命令，飞梭便微微转向往【铁刺木】飞去。 到了近前，才知道此前只出现在书上的铁刺木是多么高大，约有三十丈高，直径也得有十丈了，直挺挺地站在黄沙上，成了这片土地上少有的绿色。 在飞梭上绕着这片绿洲观察了一会儿，五棵铁刺木上栖息的都是些普通的野兽，并没有什么妖兽的踪迹。 每根铁刺就像是插在上面的铁柱一样，许多飞鸟在上面筑巢繁衍，每棵铁刺木上都至少有几窝【铁嘴鹰】。 这些铁嘴鹰算不上妖兽，但是却有非常坚硬的鸟喙，每日坚持在铁刺木的同一个地方啄食，就能让铁刺木上裂开一道口子，流出绿色的汁液。 事实上铁嘴鹰是肉食性的动物，他们并不吸食这些甘甜的汁液，而是用这些汁液吸引其他的鸟类来进食，然后捕食这些鸟类。 而那些吸食汁液的鸟类的祖先，在数万年前也有这样坚硬的喙，用来反击那些捕食者，可数万年来坐享其成的吸食铁嘴鹰为他们啄出来的汁液，它们早已失去了反抗的欲望了。 胡言看着这些沙漠里特有的飞禽，也觉得新奇，多绕了几圈，才落到地面。 七人陆陆续续从飞梭里出来，这次的住处不再由刘岩来打搭建，而是文捷去斩下几根铁刺，搭在一起充当帐篷。 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看来文捷对这份杰作评价颇高。 今晚就不需要生火了，这样会吓到这里的鸟群，修士们对于一般的野兽其实还是比较爱惜的，毕竟有许多修士是兽本命，天生会亲近同类野兽。许多年积累下来的习俗，便是不去打扰对人族无害的野兽。 周承弼走到一棵铁刺木的底部，用【星辉剑】砍出几道口子，从储物袋里拿出七个水囊，都装满了铁刺木汁，然后又挖了一大块铁刺木的肉，带回了营地。 周承弼刚走，一群飞鸟争先恐后地冲到那个硕大的口子里，疯狂地啄食，几只飞到里面的鸟被后面的鸟啄破了脑袋也不知道，后面的几只鸟也不管吸的是啥，赶紧咽下去再说。 周承弼可不去管那些，只是把东西带回去，让大家能吃上一顿。 别看铁刺木长得高大，它的茎内部却是相对柔软的，水汪汪的一大块，还在轻轻晃动。 从周承弼的手中接过铁刺木肉，杨临泽用水灵力检查了一遍，认为其中并没有毒素。 文捷切割好后，每人分得一块铁刺木肉和一水囊的铁刺木汁。 趁着体内的木灵气发散开来，众人都坐下运功疗伤，日头渐渐地斜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天色暗了的缘故还是怎的，原本疯狂取食的鸟类全都飞回了各自的巢穴，天空中几只铁嘴鹰盘旋着，时不时叫两声。 原本就开始下降的气温，在铁嘴鹰那刺耳的叫声下，带来了一丝荒凉的感觉。 王震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奔雷剑】猛地往身下一刺，只听到啪的一声响，一小块砂土飞离地面，里面夹杂着一丝绿光。 “是之前袭击我的那种蝎子。”周承弼看到那幽幽泛着绿光的蝎尾，依然心有余悸。 “刘岩，点石成金！”周承弼和王震同时大声喊着。 “还有四张。”刘岩说完就手印连发，往地面连续拍出四张【点石成金符】。 瞬间一大块坚硬的土地出现在众人脚底，至少暂时不用担心被偷袭了。 费小凤打出几道【火球术】，几颗向四面八方飞出，照亮了四周的地面。 众人看到眼前的场景一阵阵的头皮发麻，数不清的蝎子从四周的沙粒里面爬出。 杨临泽看得心里一阵害怕，“胡言胡言，快放飞梭，我们撤离。” “来不及了，你抬头看看。”费小凤说完又往上打出一颗火球。 头顶上的五棵铁刺木不知何时已经围拢在了一起，围成了一个倒扣的木碗。 七人好似被盖在碗下的蚂蚁，不知道要怎么逃离。 更可怕的是蚂蚁的脚下还是炙热的铁板，不断烘烤着他们的心。 伤势最重的刘岩又发了四道颇耗灵力的【点石成金符】，几乎失去了战斗力，可它往身上拍了三张【铁甲符】，吃了一颗【解毒丹】却又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其余几人也是这样。 费小凤看了看他们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有样学样，拍完符，吃完药，提起【烈焰剑】，也冲了出去。 这些蝎子的躯壳比【流火砂虫】可脆弱多了，每一节肢节的连接处都非常容易刺穿或砍断，爆出一团团绿色的体液。 众人体表的光罩都被腐蚀的厉害，只有费小凤和王震的火法和雷法最克制这些毒物，烧死的或是电死的蝎子体液也不再含有腐蚀性了。 王震看到自己的雷法能够克制毒物，也不再御剑杀敌了，把飞剑往身侧一挂，双手摸出五张紫色的符箓。 “你们快到我身后去。”几人闻言自然一边劈斩一边改变阵型。 只见王震手上的五张雷符，一齐闪烁着紫色的电光，靠近他的蝎子都被点成齑粉，堆在四周。 一条浑身缠绕着紫电的雷龙在他身侧逐渐成型，那张时不时就板起来的脸此时更是揪成一团，完全没了那副心高气傲的模样。 又过了五息，突然，他的脸不再扭曲，而是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对着那条雷龙点了点头。 “【伪五雷唤龙法】，接下来交给你了，龙兄。”接着便倒在了身旁杨临泽的怀里。 那雷龙人性化地看了他一眼，张口一声龙吟。 “嗷” 一道紫色雷柱从他的口中喷出，前面挡路的蝎子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连渣渣都不剩。 雷龙不断在场中游走，不断地收割着毒蝎的生命。毒蝎不断在雷柱下死去，不断地从地下爬出，不断冲击着几人的防御。 那雷龙的电光逐渐变浅，可眼前的蝎子还是数也数不清。 看不到外面的天色，众人也不知厮杀了多久，只知道雷龙散去了。 接着是刘岩脱力倒下，然后是杨临泽、周承弼、费小凤依次倒下了。 每一个人倒下，胡言和文捷的压力就增加一分，两人的剑愈来愈快，愈来愈快。 到最后只看到两条银光在众人的四周盘旋，收割着毒蝎那脆弱的生命。 “胡言，剑来。” 胡言从储物袋中摸出一把飞剑，丢给文捷。 “祭炼，护法。” 胡言取出【五火七禽扇】插在腰后，心神沟通几位飞禽真灵，请他们化灵入剑助阵。 胡言身旁浮现四把剑，黑白灰彩颜色各异。 文捷看到此景，放下心来，祭炼起手中刚得到的飞剑来，不过十息，祭炼完成。 场中一共六把飞剑狂舞，不知不觉两人结成了【六合剑阵】。 此战无虞。 第三十章 巧破铁木阵 前前后后换了二十多把飞剑，地上堆满了蝎子的尸体和碎裂的飞剑，还有六个躺着的青年。 终于在【点石成金符】的灵力散去前，不再有蝎子继续钻出来了，胡言手中拿着一把【碧水剑】，看着眼前的一切。 文捷早在两刻之前脱力昏迷了，而胡言身侧的四把飞剑也耷拉在地上，微微颤抖着。 将四位真灵请回【五火七禽扇】中，终于还是盘膝坐下，准备开始恢复灵力。从怀中摸出几瓶丹药来，各服下一颗。 正准备开始吸收灵气，想了想又站了起来，准备给其他六人一人也服上一份。 除了文捷外的几人，脸色都已经稍微缓和了一些，最早昏迷的王震反而是脸色最差的，两次脱力的刘岩和负伤两战的周承弼也好不到哪儿去。 杨临泽是水修，恢复最快，此时应该只是太累了，一下子还没醒过来。而费小凤此前受伤最轻，同时又因为在这片火灵气浓郁的沙漠中，恢复的也很快。 按次序将几人的嘴捏开，喂下【回气丹】【回血丹】和【安神丹】，就在最后一个服药的费小凤边上坐下了。 最先醒来的自然是杨临泽和费小凤两人，两人看了看打坐的胡言，心中虽然惊讶于他居然没有昏迷，可也知道此时还不到闲聊的时候，从储物袋摸出新的法剑，便自觉巡逻和打扫战场起来。 此前【流火砂虫】的尸体自然也是收集起来了，这次的毒蝎尸体也不知道有什么功效，反正也都卷起来装进一个新的储物袋中。 除胡言外的六人，早先在东泽州便相识有数年到十数年了，彼此早已熟悉得很。各自趁手的法剑是什么制式自然也是门清，看到地上那许多各式各样的破碎法剑，哪还看不出来是胡言拿出来私人物品。 费小凤让杨临泽一个人在几人身旁看护着，自己则去几棵铁刺木底下看看。 提着【烈焰剑】，小心翼翼地走到近前，几棵铁刺木的根部不知什么时候连在了一起，原本每棵铁刺木之间隔了大约二十丈。 原来是铁刺木的铁刺变长了，每两棵铁刺木相对部分的铁刺由原本的三丈变成了二十丈，直到刺的尖端插入另一个铁刺木里面。 如此特殊的情况自然不可能是天生地长的，赶忙回到众人身旁汇报情况。 等她回来时，正好看到刘岩和周承弼醒来，两人的此前恢复的还算不错，此战只是用力过度了。 周承弼听玩费小凤汇报的情况，皱着眉开始思索，最终还是决定了离开铁刺木阵后便返回青焰山大本营，这样有预谋的陷阱已经不是普通的小队能够应付的了。 众人纷纷答应，一阵喧哗，文捷也悠悠转醒，从杨临泽口中知道了前因后果，也表示赞成。 胡言则是在一旁看着王震，后者的脸色一直不太对劲，似乎在承受异样的痛苦。 控制着吸收灵气的速度，走到王震的身旁，细细感受之下，发现他身旁的雷灵气完全已经没有了。 他是在顿悟！ 胡言连忙从储物袋里翻出得自三阳山大战的战利品，把数千块二阶灵石摆在王震的身旁，可惜自己没注意庖辛当时是怎么在吴炜东身旁布置的阵法，只好胡乱堆着。 似乎是感应到了自身周围的雷灵气，王震的身上开始出现了闪烁的紫色电光，其余五人此时才发现了王震的异样。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顿悟？”文捷没想到自己苦战如此，没有得到顿悟，反而是第一个昏迷的王震顿悟了。 只可惜众人的这阵惊叹声都还在四周回荡时，王震的顿悟便结束了，他的双眼骤然睁开，一下子从地面弹射而起，身旁的【奔雷剑】也一下子跳到他的手中。 左顾右盼了几下，才发现身旁已经没有那些毒蝎了，讪讪地抽动了一下嘴角，把奔雷剑收回了储物袋。 “队长，那些毒蝎都被雷龙消灭了吗？” “怎么可能那么简单，我只知道我倒下时，场中只有小凤、阿捷和胡言还在战斗了。” “我后来也脱力昏迷了，那会儿捷哥和胡言还在不停杀敌。” “我和小言两人不知道又战了多久，只知道四周堆满了蝎子的尸体，最开始我能把蝎子斩碎，后来只能斩成两截，最后只能能将蝎子斩死了事。” 文捷虚弱地话语却道出此战的惊险。 “最后我也昏过去了，那时胡言还站着。” 见他帮自己隐瞒了部分内容，胡言也不去主动邀功，只是说了文捷倒下时已经没有新的毒蝎出现，他又花了半个时辰把地上所有半死不活的毒蝎给了结掉。 众人心力尚疲，一边聊着，一边打坐恢复。众人惊讶于王震此时已经突破到了立身境圆满了，只等感应到明心机缘，就能循着机缘尝试突破了。 而费小凤却心不在焉的，只是听到最后是胡言还在战斗，脸色却是一红。 她醒得早，体内的丹药药力还未完全消散，自然知道是有人给他喂了丹药。 不知道是谁的时候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知道了是胡言，现在再摸摸脸颊，上面还有一丝丝被捏过的感觉，一边想着这小子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一边又莫名感动。 几人又恢复了一阵，感觉各自的状态可堪一用，便决定开始想办法离开。 想着一个方向走去，直到被铁刺拦住，用剑砍了几下，发现这些铁刺的强度和一阶法剑不相上下。 几人轮流上去试了试，发现都做不到一剑看出足够的空间来过人，便重新商量起了对策。 刘岩原本力量最大，提出他可以尝试用重剑开道。可他几战都力竭而倒，周承弼已不许他再这么做，此前是生死攸关的时候，自然没什么好保留的，没必要这么做了。 刘岩也觉得又道理，便不再提，只是又摸出了几颗丹药，吃了下去。 费小凤的火球，杨临泽的水箭，文捷的快斩，王震的雷击，都对这铁刺没什么办法。 周承弼看到地上一丝丝的阳光，似乎想到了什么。 “胡言，你的飞梭大概多大？”周承弼指着两根铁刺之间的缝隙说道。 胡言也不说什么，直接把飞梭从储物袋中拿出，放到缝隙处比划，分析宽约三寸，而飞梭此时长六寸宽四寸。 刘岩此时当然也看出来了队长的意思，“我们想办法弄出个口子把飞梭卡进去，然后飞梭恢复本题大小，我们就能出去了。” 文捷几人自然也是明白其中的关键。 胡言此时想到了什么，他回想起曾经在慈城书院藏书阁做的那个梦，梦中的他在上课时老师提到过一个知识，灼热的金属受冷会变得非常脆弱，很容易就会碎裂。 “费小凤，你带了【火舌符】吗？” “啊？哦，我当然带了，但是我只能也会用【火舌术】，你要这个干嘛？” “你往这个地方喷点火上去，烧到铁刺变得通红为止。” 虽然不太清楚胡言为什么要自己这么做，但是出于对同伴的信任，她毫不犹豫地开始掐诀。 深吸一口气，俏脸高高鼓起，红唇微微嘟着，将双手拢成一个怪异的圈，往嘴前一放，开口吐出火灵气。 穿过双手的火灵气变成炙热的火舌，灼烧着两根铁刺的缝隙处。 摸出两颗【水寒丹】，静静等待着，其余几人虽然也不知道胡言为什么要让费小凤这么做，但是此时也不会去打扰他俩，只是在一旁默默戒备着妖兽的突袭。 眼看费小凤的脸色逐渐苍白，看来昨晚的战斗还是太过激烈，对她的身体造成比较大的负担。 胡言知道不能再让她继续了。 “停，往后退。” 手中指决一掐，【碧水剑】脱手而出，另一只手把两颗【水寒丹】丢出，飞向那处通红的位置。 碧水剑恰好在水寒丹接触铁刺的那一瞬间将其扎破，一股寒流涌出，狂暴的冰灵气同时冲击着碧水剑和铁刺。 “队长，文捷，刺。” 似乎他也习惯了这支小队的喊话方式，言简意赅的战斗口令，彼此之间都相信对方能够明白。 紫光和银光闪过，星辉剑和飞云剑刺在同一处位置，只听到咔擦一声，铁刺上出现了一道一尺深的缝隙。 刘岩上前狠狠一剑砍下，几片铁刺碎片炸裂飞出，直奔刘岩面门。 “小心。”话音未落，王震早已几剑连点，把那几块铁刺碎片击飞。 胡言却没去管这些，连忙把飞梭塞到那处裂口，心念一动飞梭鼓起，狠狠的卡在当中，可是这个大小还是不足以让众人进入飞梭。 胡言咬紧牙关操控着想要胀大的飞梭与想要恢复的铁刺对抗。 杨临泽对着费小凤点点头，几人自觉的按照刚才的顺序操作以来。 费小凤使用火舌将铁刺烤红，然后杨临泽用水寒丹将其冷冻，再是周承弼和文捷点出缝隙，最后一部改为由王震来进行，刘岩则是在一旁休息和戒备着。 又是半天过去，阳光已经由众人身前跑到了背后。 “快，进。” 第三十一章 归途好交心（求评论求追读） 胡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六人连忙闪身进入飞梭，把飞梭往外一推，闪身进入其中。 飞梭在地上滚了两圈，外面的防御阵法直接破碎。七人从中滚出来。 胡言头一歪，神念疲劳过度，昏死过去。 等他重新醒来，发现自己正趴在刘岩的背上，随着众人向着青焰山大本营返回。 费小凤第一个发现他醒了，赶忙让刘岩停下脚步，待到胡言重新脚踏实地，几人围上来嘘寒问暖。 此前被毒蝎围攻时，胡言请五火七禽扇的四位真灵帮忙御剑杀敌，其实本质上也是在消耗他的灵力，即使混沌气再雄厚，也顶不住一个人加四个真灵的消耗。 刚好天色也又暗了下来，众人决定安营扎寨先过一夜，可惜飞梭已经受损了，返程最多只能御剑了。 和之前一样的流程，轻车熟路地搭好土屋，架好营火，考好灵肉，分割取食。 不过这次众人不再急着修炼，生死搏杀之后，适时地总结比多修炼一个晚上有用的多，而这也是剑心小队历来的传统。 周承弼作为小队的队长，自然要率先发言。 “进了沙漠满打满算一共遇到三次危机，第一次是脚下突然出现大洞，我们掉了下去。我们各自逃离坑洞，当时我还是心急了，我是第一个重伤的，导致我们后续无法用【七星剑阵】应敌。” “那次其实也怪不得队长，我们几个遇到突然发情况，都措手不及，慌乱之下只能各自想办法，自然容易出现差错。”文捷出声安慰了一番。 “第二次遇到【流火砂虫暴】的时候，我不应该冲的那么深的，还是应该结阵对敌，不过我们的剑阵对付这种大规模小型敌人的能力确实不够，这个缺陷得想办法弥补起来。”刘岩作为第二战的主力，反而多有自责，他觉得自己最后还是没能把所有砂虫吸引住，有愧于队友。 费小凤对于第二战的内疚更深，那次战斗她几乎就是被其他人保护着，只是御剑劈砍，都不敢使用法术攻击那些虫子。 “第二战刘哥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我才是最惭愧的，明明沙漠里火灵气那么充沛，我这个火修却一直被保护着。” “小凤说的过了，每次战斗你也在奋力杀敌了，只是我作为水修在此地实在受制，发挥不出在东泽州时实力的八成，实在可惜。” “第三次面临毒蝎的围攻，我也太过冲动了，直接用了【伪五雷唤龙法】，没想到雷灵气不足的情况会让雷龙的实力下降这么厉害，反倒让自己昏了过去，全靠大家守护，才侥幸活下来。” “作为队长，这里我要对胡言道声谢，没想到战斗到最后的竟是刚入队的新队员，我实在是佩服。” 胡言安静地听完了众人所说的一切，现在周承弼又点了自己的名，自然不好再一言不发了。 “其实队长你们六人的实力都非常强，可是最后为什么反而是我和文捷大哥战到最后？其实是你们的优势反而限制了你们。 队长使用【星辉一闪】导致自己肉身受伤，刘哥自持体格强壮习惯了为众人护航，杨哥和小凤姐的属性剑气各有妙用，但是反而受限于环境，王震雷法威力惊人，可消耗也太过巨大。 反倒是只擅长于剑法的文捷大哥和我，虽然没有克制的敌人，但也不会被敌人所克。” 语气一顿，话锋一转。 “但是反过来想，有些困难其实不是真正的困难，只是我们的实力还不足罢了。 比如说那次砂虫暴，若是小凤姐的火法能在一里之外引爆砂虫，我等还需要苦战吗？ 再者说，若是第一次深陷大洞时，我等已然到达明心境，可以凭空飞行，还会手忙脚乱吗？ 第三次被铁刺木围困，其实也是我们掉以轻心了，但这也算不得什么大错，我们是带着任务来的，自然会将自己的安危排在任务之后。” 周承弼看到胡言的目光扫向自己，几个队员的眼中隐隐有精光闪烁，知道该自己总结发言了。 “胡言说的有道理，说到底，修士当以修为为重，若是一剑不能克敌，那自然可以再出第二剑。可为什么不想办法做到不论敌人是什么，一剑即斩呢？我们这次从安稳的东泽州来到此地，不就是为了寻求突破吗？王震现在已经突破到立身境十层圆满了，只等感应机缘便可想办法再上一层楼。” 众人又起了兴头，聊起了在东泽州的趣事。 胡言不打算说出自己在东钱州的过去，也不想把自己和南思源的关系说出来，便重新默默听着。 原来东泽州在南蒲信老祖用了改命神通后，水灵脉的品阶提高，水修的修炼变得轻松许多，反而都心性不佳，很难突破明心境和见性境，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六人中，年纪最大的周承弼和最小的王震差了六岁，却都是立身境九层的修为。 提到了王震，文捷又提议让王震说说顿悟的感觉。 “我就是想着得赶快帮大家解除困境，然后就无所顾忌的用了那五张符，但是我又支撑不了那么大的消耗，昏过去了。昏过去之前我就想着，接下就交给你们了。 然后等我意识恢复，就觉得自己全身都是空的，需要大量的灵气来填补，可是周围没有雷灵气给我吸收，没有灵气我又醒不过来。 突然感觉到有大量的雷灵气出现，我就赶紧吸收，等我吸收满了，又担心你们的安危，就立刻终止了顿悟，准备继续杀敌。” 几人都纷纷开始猜测顿悟的契机有可能是什么，都觉得很有可能是使用高阶符箓体会强大的灵力波动，然后就能顿悟。 见几人恨不得现在就回营地兑换符宝，王震自己都吓了一跳，“没有，没有，我就是想着得救大家，大家也一定保护我，就那么简单。” 几人也不再多说什么，都盘膝而坐，在脑海里不断回想那种危机感，希望自己也能有所突破。 胡言早就知道顿悟是可遇不可求的，见他们这样也是哭笑不得。 王震走到胡言身边，看着这个家族子弟，脸色变幻。 “胡兄，我王震出身微寒，先祖也不过明心修士，侥幸拜入宗门求道，可本家却被正式家族所害，宗门不愿为我得罪正式家族，我便放弃了宗门身份，来到东泽州历练自身。 原本我对你心有芥蒂，但胡兄不吝丹药符箓，更不惧粉身碎骨，先救我等于危机，又解困境以突破。 王震无以为报，唯有将心比心，若是日后胡兄有难，我王震敢不效死力。” “好，这才像个男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直说就是了，别想小杨一样老一副对谁都一样的态度，喜欢小凤就直说嘛。”刘岩那大嗓门直接揭了杨临泽老底。 “你瞎说什么，你一块老石头知道啥啊，还不是和我一样孤家寡人一个。” 费小凤也不搭话，只是红着脸。 “我看小凤其实也是喜欢临泽的。”冷不丁的一句话从文捷口中冒出。 周承弼也开始起哄，闹哄哄的几人把他俩拱到一块。 营火映照在杨临泽那温润的脸庞上，平时温和的那抹微笑此时面对佳人也泛起了红光。 两人的手静静的牵着，相顾无言。 胡言看到他俩那副模样，心里一紧，好像有什么人留在了他的心里，只是自己没有发现。 驱散那股莫名的情绪，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对法器镯子，凑上去交给杨临泽，与他说明这是此前斗法所获，若是嫌弃上面沾了血腥，自可拒绝。 费小凤虽没有一般火修那么泼辣，但也不是什么扭捏的小女子，直接从胡言手中抢过镯子。 “以前不沾血腥，以后到了我手上，沾的血腥怕是也不会少。” 众人爆出一阵大笑。 不知不觉一夜就过去了，众人此时纷纷御剑飞行。 胡言这些日子都不能放开手脚吸收灵气，所以一得空闲就将手放在袖中握着灵石吸收灵气。 不知不觉用掉了上百二阶，一阶更是不计其数了，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家底，发现用灵石修炼还是太浪费了，自己最合适的还是寻一处大型二阶灵脉才好。 返回的途中倒是没遇到什么新的危机，无惊无险的到达了青焰山。 恰好遇到天水门其他各州的修士赶到，几人交过任务，登记了战功，就去兑换点采购丹药俘虏，发卖之前获得的材料了。 南思源见到胡言和几个青年修士相谈甚欢，心中也是大喜，平安回来就好。 趁着采买的空隙，胡言又给了胡八一些可能用得上的法器丹药，此前闲聊时听说，必要时刻后勤也是要上前线的。 虽然胡八与他相处不久，但毕竟也算是同姓的半个本家，能帮的肯定还是要帮的，又嘱咐了胡八两句要听南思源的话，胡八自然满口答应。 “东泽州修士速速集合报道，领取阵图，七日后，结千人阵，进军【流火沙漠】” 第三十二章 千人大军阵 七日时光很快过去，剑心小队七人都恢复得不错，这次一共一千修士，组成【大十路兴云斩龙阵】。 每一路百人，配五行修士各十五人，医疗修士十人，剑修十人，九十五人为立身境，另有明心境修士五人压阵。 如此配置共九路，成三角之势，拱卫中央一路。 中路也有百人，五行修士各十五人，医疗修士亦十五人，阵法师九人，指挥外九路。此九十九人皆为明心境，另有一见性境老祖压阵。 共计立身境修士八百六十五人，明心境修士一百四十四人，以及至少见性境的老祖一人。 剑心小队七人与另三个剑修编入地左路，也就是整个大阵的最左下角。 外九路分为天地人三中阵，每一中阵又分前左右三小阵，天为前，地为左，人为右。 每一小阵负责护卫一只二阶【平背驮龟】，龟背上是天水门的三阶法阵【天水云烟阵】，攻防一体，立阵后还能隔绝对方灵兽的神识查探，是先锋军阵最合适的选择。 这次东泽州准备占领的区域，就是剑心小队之前被困的那处铁刺木阵。他们带回的留影珠经过见性境几位老祖鉴定，一致认为那处铁刺木阵一定还有什么没被发现的特殊之处。 这次带着大阵前往，就是因为不断有修士前来参战，前线的范围又需要往外推一推了。 每一小阵中共五名明心境修士，标准配置为三天水门、一六阳寺和一大周书院，分别代表了军阵所属势力、开辟战争发起势力和监管者三个身份。 中路则是一只三阶【云烟八卦鱼】压阵，硕大的圆脑袋上两颗小小的黑眼珠子射出道道精光，八条腕足上下摇动。身体悬空，身下一道口子里排出的不是乌黑的墨汁，而是灰白的烟气。 八爪鱼的头上又悬浮着一块三角石盘，正是此阵的阵盘，石盘中央一道人影盘膝而坐，若隐若现，周围九人背对着他，分别朝着一路小阵，手中举着阵旗，负责沟通小阵中的天水门修士。 一千修士都按照自己事先收到的阵图，各就其位。 地左路在整个大阵的最左后方，十名剑修在地左路的最左后方，负责整个大阵调转方向时的外围护卫工作。当整个大阵需要往左后撤退或者调整位置时，地左路就会变成整个大阵的最前锋，所以地左路、天前路和人右路的三十名剑修是经过精挑细选才定下来的。 剑心小队的七人属性各异，却又战力不俗，但毕竟不是十人小队，需要与他人混编，这才没有被选去天前路，来了地左路。 从夜色降临时开始整备军阵，一直到天色将明才完全准备好。 看着天边投来的第一缕曙光，整个沙漠的气温开始升高，找准时机，大阵出发。 “全体起阵，天前西行，一刻一里，不可冒进。”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那八爪鱼的脑袋上传出，也不知是不是它在说话。 九个阵法师一挥阵旗，九只【平背驮龟】抬起身子，缓缓前进，驮龟背上一条巨大的石柱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阵符纹路。 “呼。”只见【云烟八卦鱼】身下喷出无尽云烟，笼罩住整个大阵内部。但是众人却一点也不觉得被遮蔽了视线，反而感觉所有人都融为一体了。 声势浩大的军阵刚离开青焰山脚不过二里地，便开始有妖兽开始进攻了，沙漠中隐藏着的高境界灵兽也不会傻傻等着人族一步步推进。 首先来骚扰军阵的就是那密密麻麻的【流火砂虫】，见性老祖神识一扫，便知道了流火砂虫的特性。 “火修听令，注灵入云，观想火舌。” 所有火本命的修士纷纷将火灵力发散到云烟之中，同时双手结印，虚做火舌术的施术指决。 费小凤虽然编队时属于剑修，但是同时也是火修，也需要出力。 只见一百六十多个修士结印吐气，那八卦鱼伸出一只腕足，指向那乌泱泱的虫云。 大阵光幕之上一道巨型火舌喷出，像是在天上搭了一座火桥。 远远的只能听到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从阵外传来，那些驮龟脚步完全不变，只是往西走去。 数不清的砂虫尸体铺在地上，驮龟碾过后，只不过多了一地黄沙罢了。 没有一个修士去收集这些虫尸粉末，此战结束，自然有的是好处分给他们。 又过了一刻，前方出现了一片片沙丘，高低不平，可能会影响驮龟的前进。 “咦，此地竟然有这种奇兽。” 大阵当中的见性境老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却只是微微摇头，不去管它。 “土修听令，踏灵入土，点石成金。” 所有土本命的修士纷纷将土灵力踏入脚下的沙土之中，刘岩自然也这么做了。 只见又一百六十多个修士不断拍打着他们的大腿，那八卦鱼伸出一只腕足，指向那前方高低不平的沙丘。 一道黄灿灿的土灵气往前喷出，先是把所有沙丘吹平，然后那些沙子全都凝成一团，好似铜浇铁铸。 “平地五里，两刻通过。” 九只驮龟和一千修士的前进速度在这五里平地上加快，就在快要到达点石成金的范围边缘时，一只只的毒蝎从沙土下钻出。 “哼，我好心不去斩你，你还敢帮这些毒蝎隐藏身形，找死。” “金修剑修，听我号令，蓄力剑指。” 一百五十金修和九十名剑修，全都举起右手，两指并拢，不断灌注灵力进去。 点石成金的那片区域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爬出来，只听到轰隆隆的震天响，所有人竟是平白下降的三尺。 “斩！” 就在几只驮龟乱了阵型，【大十路兴云斩龙阵】的光罩恍惚的那一瞬间，老祖下令出剑。 二百四十名修士，二百四十对剑指，齐齐指向什么也没有的前方。 噗的一声，左侧的沙地里冒出一道奇异的血液，初看是漆黑的颜色，细看却又五彩斑斓，端的是神异非常。 咣咣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只看到沙地上一个个深坑交替出现，好像是巨兽留下的脚印一般。 近处的几个坑里都是被踩成稀泥的毒蝎。 “算你跑得快。” 老祖虽然成功一击退敌，但是心中却又觉得奇怪，若是此兽真是【重土虚空兽】，不应该会被这么点小家伙的合击伤成这样才对。可惜此地不是能静静想问题的地方，重新借助八卦鱼沟通九只驮龟，列好阵型。 见九只驮龟都有一些疲惫，大地下陷时也有一些修士受伤，又感应出大阵恍惚之时有不少云烟飘散，便又开始下令。 “水修木修，春风化雨，万木回春。” 两大治疗法术发出，八卦鱼也得了水灵气，重新喷吐出足够的烟气防御外面剩余的毒蝎。 “全体回气，雷修火修，雷火交加，金修剑修，混元横扫，土修点石，水修充能。” 所有人都先各自服下一颗【回气丹】，然后按照自己的属性开始施法，此时所有剑修编制的只按剑修来算。 八卦鱼一时也是八爪齐用，两爪往地上一点，则点石成金，以免阵中出现毒蝎；两爪横转，大阵底部伸出一道金光，贴着地面把数万毒蝎扫成碎片；还有四爪两红两紫，不断指向外面爬到光幕上的毒蝎群。 一时之间，只能看到一个不断往西前进的半球，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毒蝎，每一只毒蝎死去，洒出的毒液都在腐蚀大阵的防御光罩。 不断有修士脱力倒下，医疗修士则把他们带到驮龟背上空地治疗，统一地在他们口中塞入【回血丹】【回气丹】【安神丹】，然后用比【春雨决】更高级的【春风化雨决】疗伤，大周书院的明心境修士则拿出【医疗百法】，六阳寺的和尚则是念着【普善咒】。 混乱之中，稳步前进着，从驮龟背上重新醒来的修士，都是往自己嘴里塞上一把丹药，然后重新飞到下方入阵。 渐渐地毒蝎不再从地下钻出，八卦鱼最后两巴掌派出一道紫电，终于是闯过了。 “此地以后就叫蝎粉沙漠好了，哈哈哈。” 见自家所有修士都完好无损，只是有点用力过度，南蒲俊心情大好。看着日头都已经西斜了，决定就地休息。 “停阵，原地修整，统计丹药灵石，若不足，速领。” 从驮龟背上下来一个天水门明心境修士，飞到地左路的众人面前，一一询问丹药消耗，然后再飞向中路补充消耗。 另一个天水门的修士应该是御兽修士，关切地跑到驮龟的脑袋前面，拿出一些灵肉灵植丢给驮龟吃。 第三个天水门修士和六阳寺和尚大周书院儒修在一起讨论，时不时点点头，那儒修则不断在记录着什么。 胡言此时身处阵中，只是不起眼的一份子，却也是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所有人都收起了平日里的那副模样，好似千百人都变成一个人了。 昔日好友明明就在身侧，却一言不发，都抓紧时间回气，等待着下一场恶战。 第三十三章 顿悟与提醒 大阵正中央的老祖南蒲俊，一边和身下的八卦鱼沟通，一边观察着下面的修士。 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立身境修士还是太弱了，灵力消耗过大，今晚看来得在这里过夜了。 “众修听令，作为今日奋勇抗敌的奖励，今夜我将在此讲法。” 一听到讲法，所有的东泽州修士纷纷望向中央，可惜云雾缭绕之中，并看不清讲法的老祖到底是谁。 一些宗门修士或许不以为然，但是众多散修包括剑心小队几人，都暗自兴奋，见性境老祖讲法可不多见，至少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是此生仅有的机会了。 “众所周知，凡人称我等仙师不过眼界所限，而我等则自称互称修士，为修行也。佛修道修儒修，乃至鬼修魔修妖修，所求者，唯长生尔。 凡修士，皆身具灵根，天授本命，本命何也，非人者皆可。小至尘埃虫鸟，大至日月星辰，皆天生地养也。 若问一凡人，何物最长生？则其必答曰，天地最长生。 由此可见，所谓修真修仙者，乃效天地以求长生尔。然人非天地，天地亦非人也，天地无情，人有情。 修真者，以人力而改天换地也······” 刚开始的几段胡言尚能听懂，到了后面便感觉玄奥非常，晦涩难明，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上面的南蒲俊看到下面逐渐有小辈闭目沉思，周身灵气鼓荡，自然知道这是在进行突破了。 神念沟通，求了身下的八卦鱼几句，又丢了两瓶三阶丹药【九华丸】给它。 八卦鱼喜滋滋地收下丹药，从身下的巨口之中喷出犹如实质的灵气，这是三阶下品的灵气，十大属性灵气都有，其中水灵气和兽灵气最浓，然后是其余五行灵气，最少的是器灵气。 各小阵中的立身境修士在这股浓郁灵气的滋养下，纷纷开始突破。 一时之间，只听到阵中各处响起爆豆鸣丸之声，而那灵气云雾则又将突破后的各种灵力波动压制下来，以免互相干扰。 上方的老祖讲道未止，一阵阵大道之音传入众人耳中，就连九只驮龟眼中也露出人性化的光芒，时不时摇头晃脑一下。 胡言卡在立身五层已经很久了，睡去之后，又梦到了在蓝星的那十五年，十五年一晃而过。那个没有超凡伟力，却又一代代出现伟人的星球。 那也是一个完整的天地，如果修真就是以人力改天换地，那蓝星上的渺小生命用一代代积累下来的知识将那颗星球改造成最适合他们生存的星球，难道不是修真吗？ 修真，修真。 真我唯一，我不唯一。 修真，修真。 人力有穷，人心无尽。 何为修真？ 人人皆真。 云海翻腾，雾浪涌动。 整个【大十路兴云斩龙阵】中的灵气疯狂涌动，好似里面云雾之中真的有一条蛟龙在游动，外面的防御光罩也开始闪烁。 南蒲俊的讲道戛然而止，原本盘坐的身子也一下子挺立而起。 “幽，有小家伙顿悟了，这下得再辛苦你一下了。” 哗啦啦的从储物袋中抖出百块三阶灵石让八卦鱼吸收。 “不用你说，我自然知道利害。”一阵清冷的女声传回来。 八卦鱼吸收了百块三阶灵石，八只腕足也开始挥舞起来，身下的口中更是一刻不停的喷吐灵气。 感受到了身边灵气浓度变化的异样，胡言从梦中醒来。 “嗯？”还没来得及探查是哪个小辈顿悟了，南蒲俊就发现灵气被吸收的速度已经回到正常水平的。 “怪只怪那小辈福缘浅薄吧。” 被胡言那么一扰，他也没讲法一夜的兴致了，警示立身境修士不要盲目吸收灵气，又传讯给各阵明心境修士，让他们赶紧吸收灵气，大阵暂时由他来看护。 几个明心境的修士原本就听了他的讲法，心中有所领悟，可由于军阵需要有人看护，不敢轻易修炼。此时得了明示，一个个都赶紧盘腿坐下，拼命吸收灵气。 六阳寺和大周书院的几个修士虽然不是很赞同这个天水门师叔的大道之理，但是白送的灵气谁不要，也都坐下来吸收灵气，只是碍于面子，没有那么拼命。 胡言此时停了修炼，只是看向四周，虽然有云雾遮挡，看不清人，但是他却能感应到一缕缕不同的大道气息。 这个带着电光的一定是王震，那个像一个星辰般闪耀的是周承弼，那个火热的是费小凤。 观察别人的感觉让他着迷，即使是相近的本命，每个人从中领悟的大道也不尽相同。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胡言不知不觉也就到了立身六层，虽然没有新的本命天赋出现，但是这次突破让他感应到了自己的大道。 晨曦初照，大地回暖。 九只驮龟纷纷抬头发出悠长的叫声，各阵修士都开始从修炼中醒来，眼中都带着喜色。 听闻老祖讲法再加上沐浴三阶灵气，就是头猪也能开始修炼了。众人之中慢的巩固了修为，快的突破小境，也有达到立身圆满只待机缘便可突破的。 王震原本得了顿悟，已经是剑心小队中修为最高的，但是此时六个老队员也都纷纷达到了立身圆满，只等机缘到了就能突破明心境。 胡言拿出【五火七禽扇】，重新调整了自己身上的灵力波动，然后也学着周围的众人一样，双眼流露出茫然。 “全体整备，一刻后出发，土修平路，一刻二里。” 奔波的征程又出现在了众人的脚下，土修不断使用法术平整前方路面，九只驮龟的速度相比之前稍微有所提升。 无惊无险地过去了七天，南蒲俊远远地看到了那几棵高耸的铁刺木，此时五棵铁刺木已经恢复了笔直的造型，并没有如剑心小队汇报上去的那倒扣碗状一般。 就在此时一道恐怖的灵力波动从左后方传来，只听到“咚”的一声巨响，整个大阵都波动起来。 “土修收力，木修准备，木藤护阵，金修剑修，蓄力待命。” 经过七日前的几战，又有那晚的讲法精修，众人此时的面貌不同于昨日。整齐划一的动作和灵气波动，明明和那时一样的人数，却威力大了两成。 八卦鱼的腕足在大阵内划过一圈，光罩外出现一片木藤，护住大阵。 只听到一阵阵剧烈的撞击声，只看到木屑四散，沙土飞扬。 这一次没有昨日毒蝎密密麻麻带来的视觉恐怖，但是一下下的巨响，像是敲击在众人的心头。渐渐有修士不支倒下，医疗修士飞上飞下，好不忙碌。 南蒲俊眉头一皱，按理说此时的消耗还不及那日，怎么会这么快就有人倒下。 咚咚咚，越来越密集的撞击声出现，越来越多的修士倒地不起，地上的人反而没有背上的人多了。 哐，阵外的木藤全部被剥去，此时还醒着的修士才有幸见到敌人的样子， 一只巨大的鳄鱼在沙漠之中游动，两排骨刺浮出沙面，游荡一圈后从沙海下一跃而起，在大阵光罩上狠狠的踩一脚，或用尾巴扫一下。 南蒲俊的目光一直盯着那游动的身影，默默计算着。 见性境三阶妖兽【沙海巨鳄】，虽然还没有完全开启灵智，但是已经有了初步的智慧，知道要先消耗大阵内的修士灵力。 每一次都从不同的方位跃起，有时踢一爪，有时扫一尾，有时啃一口，变来变去的进攻方式，才能让人族修士摸不清头脑。 这是他多年来总结经验得出的妙招，人族总是喜欢先思考再动手，而这思考的时间则是自己浪费对方力气的好时机。 由着那巨鳄左撞右啃的，南蒲俊只是皱着眉思考。 阵中的修士越来越少了，剩下的大多是气力绵长的水修和意志坚定的剑修。 “刺。” 苦苦支撑的剑修们早已等待这道命令多时了，纷纷将全身的灵力无所保留的灌到剑指之中，双指往前一刺。 八卦鱼的腕足同时往天右路方向一指，那条沙海巨鳄原本在空中的身形顿时破碎。 成了？ 众人心中一阵兴奋。 咚，又是一道撞击声传来。不对，沙海巨鳄还在。 是幻象，没想到那只看似巨大的鳄鱼，竟然还会幻术。 “幽，靠你了。” 从储物袋又抖出了数百三阶灵石，被八卦鱼尽数吸收。 只见八只腕足伸到八方，死死抵住大阵光罩，而她身下的口中，又喷吐出了浓郁的灵气，这次的灵气中兽灵气非常浓郁。 昏迷的修士被这灵气滋养纷纷醒来，体内灵力快速恢复，而他们一醒来就飞回自己需要去的位置，重新严阵以待。 一阵阵的撞击依然存在，但是众人心头却不再有那么强烈的震撼感。 人群之中的胡言听着大阵各个方向此起彼伏的响声，又看到贴着大阵的八只腕足再不住抖动。 “海市蜃楼，音波攻击。”胡言轻声的说道。 他自然知道见性老祖能够听到自己小声说的话，他是故意在提醒老祖。 大阵中央的南蒲俊和八卦鱼心意相通，阵中所有人的动作都会通过云雾被他俩知晓。 现在想来，每次看到的撞击位置和感受到振动的位置都不相同，所以无法判断攻击的来源。 而想要破解看不见的攻击，只能是让对方进入自己的阵中。 第三十四章 困兽尚犹斗 八卦鱼向南蒲俊确认了两遍，无声地叹了口气，将八只腕足收回。那护盾光罩失了支撑，顿时出现处处斑驳。 “众修听令，检查法器，准备接战。” 趁着刚刚八卦鱼舍弃十年灵气才使出的治疗神通，使所有修士的状态都恢复得不错。 此刻正是最佳的诱敌入阵时机，果断卖出破绽。 光罩终于是坚持不住，破碎四散。南蒲信一马当先飞起，两条巨鳄从沙海下钻出，双方打作一团。 虽然又两条沙海巨鳄已经出现，但是南蒲俊依然觉得这还不是巨鳄本体，只是他的蜃海幻身。 下方各中阵的间隙处出现一条条的沙海鳄，咆哮着冲向众修。 好在每一中路单独也能结成【天水云烟阵】，场中一时之间乱作一团。 可惜好景不长，天水云烟阵终究还是算作幻阵，防御力并不出彩，不过又是一个时辰，各中阵陆续被破阵。 天前路作为九个中阵里最强的一路，反而是最先告破的，毕竟此前开路时这一路用力最多。 天前路的驮龟背上，五位明心境修士，走到龟背边缘。 “觉明道友，林道友，朴道友，谈道友，我卓思政先行一步。” 大周书院作为一界之主，又是儒门正统，其中修士都是正义感十足，视妖兽为毕生大敌。 “天水云烟万里，难护我周全，大周圣贤千古，杀敌谈笑间。” 一支银笔出现在他的身侧，上面雕着春日百花图和秋日百果图。 只见那支笔尖在还未消散的云雾中一抹，一汪犹如实质的水灵气被带了出来，往地上一洒。几只水土混合的小兽从地上爬出，咆哮着冲向围上来的沙海鳄群。 “妙笔生花，没想到卓兄竟有此神通，三位小友，今日我觉明也要开杀戒了，也不知老僧苦修一生，能不能结出舍利子。” 一个脸色枯槁的老和尚，也站了出来，破烂的衣服下是精瘦的身体，也不知道够不够喂饱一只沙海鳄。 “沙海亦杀海，阿弥陀佛。” 一抖肩膀，身上那破袈裟滑下，落到龟背上。觉明老和尚往前一跳，向着地面一步步走去。 原本古铜色的枯皮逐渐变得松弛，直到全都垮垮搭在骨架上，丑陋极了。 双手合十，向着六阳寺所在的东方一拜，一道金光从他的眉心识海亮起。 鼓荡的功德之力填满了他的身躯，原本看起来小小的一个秃脑袋老头，此时却身高九尺，宽广伟岸。落地时双脚分别踩扁一只沙海鳄，双手一拿，又是两只被捏成肉泥。 “明心境就放出功德金身，这觉明怎么也回不去了，这又是何苦呢，等老祖斩了那巨鳄，我们不就安全了。” 东泽州的三个明心境修士竟然还想着苟全性命，也难怪南蒲信要将这么多修士都赶来前线，此等心性怎堪大用。 天前路的战斗激烈异常，虽然沙海鳄的数量很多，但是人族修士的手段也是五花八门，各显神通。 人右路告破，人前路告破，地右路告破，越来越多的中阵被攻破。 终于地左路的光罩也破裂了。 剑心小队七人不再按照军阵排列，重新列成七星剑阵，算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实战中用这个剑阵。 刘岩和杨临泽位于剑阵前列，正前方有一只沙海鳄扑来，刘岩用重剑架住，杨临泽在一旁用水剑气一冲，让那沙海鳄无处借力，只能落回地面。 后路的文捷和胡言则操纵着两把飞剑，不断左点右刺地骚扰着第二只沙海鳄，沙海鳄的皮甲厚实，难以轻易击破。 中间的主星周承弼，手举【星辉剑】，身侧的费小凤和王震也分别借助【烈焰剑】与【奔雷剑】使出火球术和雷击术。 只见一道紫光闪过，沙海鳄的甲皮裂开一道口子，红色的火球紧跟着砸到上面，把几片骨甲炸飞。又是一条青色电蛇钻进肉里，电的沙海鳄动弹不得。 早先看到四个修士抬着沙海鳄回归大本营，还以为是很好对付的妖兽。真的迎战了，才发现这种皮糙肉厚的妖兽最克制剑修，也算是他们几人运气不好。 解决了一只，得空也了解掉另两只，七人又去援助他人。 杀的多了，几人也发现了沙海鳄的弱点，一共三个。 一个是它的眼睛，但是沙海鳄的小眼睛非常难刺中，只有文捷和胡言能尝试去锁定沙海鳄的眼睛。王震和周承弼的剑虽然也很快，但是精度却算不上很高。 然后是沙海鳄在扑咬时，张开的血盆大口，这也是弱点之一。但是用飞剑刺击，可能造成飞剑受损，是不得已时的办法。 最后便是和之前的夹击一样，先击破防御，然后用爆炸性的火法雷法去加大伤势，再乘机斩杀。 妖兽毕竟是妖兽，神智不高，被众修士发现了弱点后，也能对付。 其实只是他们想的简单了，他们对付同样立身境的沙海鳄当然容易对付，毕竟这些沙海鳄还不会神通法术。 而明心境的沙海鳄，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天赋所在，能够简单的用一些土系法术，像什么土甲术，土球弹。 明心境的沙海鳄自然是被明心境的修士所引走了，妖兽对人族修士的血肉也是有所感应的，除非是强大到让他们望而生畏的大能，不然天生的捕食本能，会让它们不自觉地优先攻击高境界的修士。 南蒲俊和沙海巨鳄的幻象斗得难舍难分，眼看下面的战斗形势逐渐明朗，南蒲俊心中大定。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两只沙海巨鳄齐齐咬向南蒲俊，这两口与此前的普通攻击相比声势完全不同，竟隐隐有股吸力生出。 【流沙咬】，南蒲俊一时不察，竟被咬住了双手，两只胳膊被生生扯去，咔咔两口被巨鳄分食。 一道无臂人影从天下掉下来，直愣愣地落入云雾之中。 “哈哈哈，小小人族，不过如此，那条八爪鱼，你看我怎么吃掉你。” 两只巨鳄幻身，齐齐往地面一钻，再出来时，竟然变成了一条小小的沙海鳄，只不过那条沙海鳄的背甲是金色的。 “哪里跑！” 那巨鳄往云雾里一钻，开始撕扯起八卦鱼的腕足。 “啊！” 一声痛呼传到大阵中所有修士的耳朵里，胡言望向大阵中央，只看得到阵阵云雾翻滚。 断了一条腕足的八卦鱼把另七条腿支棱起来，大阵光罩重新开始凝聚成型。 那金甲蜃鳄只是咔咔地啃咬着那条腕足，此时的他哪还有在阵外时的理智和谨慎，妖兽终究是妖兽，闻到血腥吃到肉，那还管得了那么多。 南蒲俊吃下两颗【生生再造丸】，往身上拍了一张【生肌符】，意念一动腰间的储物袋里飞出一张金色的符箓。 “所有修士听令，凝气化剑！” 不好，有诈。 金甲蜃鳄感应到了杀机，身型一涨，将那条腕足囫囵吞下，却是短时间缩不回去了。只能疯狂地往光罩最薄弱的那处缺口跑去，一脚下去就是几名修士被踩成肉泥。 也不知是不是八卦鱼有意为之，那一路正是最强的中阵，天前路。 云海翻腾，雾浪滔天，那巨鳄像是一条游鱼一般望着前面冲去。 眼看天右路和天左路靠近中间的几十修士被踩成肉泥，卓思政将春秋笔唤回手中，冷眼看着前方。 “孽畜好胆！” 卓思政手持春秋笔，往自己的心口一插一拔，血雾喷吐，想要凝成一道圣人虚像，可惜只凝到一半就停止了。 “思政无能，有愧先圣。” 啪叽一声，金甲蜃鳄脚下多了一团炙热的肉泥。 云雾之中开始出现电光，阵阵响起的雷声传到金甲蜃鳄的耳中，如催命的脚步声。 “阿弥陀佛，西方有极乐，贫僧自去也。” 觉明老和尚的功德金身又变大了几分，只可惜明心境终究只是明心境。 嗯？这团肉泥有点硌脚，忍不住又碾了两下爪子。 不好，我怎会在此浪费时间，糟了。 “云海腾腾天” 大阵之中如水般浓郁的灵气沸腾了一般，金甲蜃鳄不停的撞击着光罩。 “龙吟阵阵现。” 闪烁的电光像是蛟龙在游动，震耳的雷鸣如同蛟龙在咆哮。 金甲蜃鳄将背上的金甲集中到头部最前端的吻上，像是凝成一把剑，狠狠地向光罩钻去。 “剑中有蛟龙” 八卦鱼的七条腕足重新收回，像是捏着棉花一样，把灵气拉到大阵中央。 原本神智就不低的蜃鳄脱下金甲后似乎变得更有智慧了，他的小眼睛里满是恐惧和后悔。但是他还在不懈地向光罩扎去。 “请君来试剑。” 就差三寸蜃鳄的扁脑袋就能出去了，可他听到最后，反而收回了光罩外的半个长吻，转头看向天上的金光。 “这就是真龙之音吗？” 一道金色的剑光裹挟着龙灵之威向着他射来，也不知是不是灵气不足，剑光越变越细。 蜃鳄看到这个场景心中最后一丝求生欲又爬了出来，转身重新向阵外冲去。 “若我······” 呲。 第三十五章 暂回青焰山 金甲蜃鳄就这样魂飞魄散，八卦鱼的腕足一卷，将它的尸体递给南蒲俊，南蒲俊神念一动收入储物袋中。 这次危机总算是过去了，下令重新统计各境界修士伤亡情况。 大约半个时辰后，统计结果到了他的面前。 各属性修士死亡五百六十七人，其中立身境四百七十二人，明心境九十五人，伤三百二十人，立身境二百七十一人，明心境四十九人，无伤者一百一十二人，均为立身境。 “另外，师叔，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讲，大周书院和六阳寺派来的明心境修士都死光了。” 一开始南蒲俊只是听着，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话，却是眉头一皱，捏了捏拳头，最终还是松开了。 “滚吧。” 平淡的两个字让汇报的几个中阵压阵修士如蒙大赦，连忙下去疗伤。 甩了甩自己身体两侧空荡荡的长袖，又看看为了诱敌杀敌失去一足的伴兽。 “老祖，你的大道难道要靠这些家伙吗？” 没有任何一人受伤的剑心小队开始帮忙进行战后修整工作，杨临泽作为临时的医疗修士，给受重伤的修士施法救治。 他虽然只会一个最基本的水疗法术【春雨决】，但是聊胜于无，被救治的也不是不吃丹药了，权当安慰也行。 文捷、周承弼和王震则是在场中去解决那些还没死透的沙海鳄，顺路也帮忙做一下扶伤员之类的活。 胡言和刘岩负责分别负责搬运人族修士的尸体和沙海鳄的尸体，费小凤则是用火焰将战场上的血液脑浆什么的焚烧掉，同时也起到净化的作用，以免此地出现死灵气。 原地修整三天，终于把所有修士的遗物整理完毕，战功也统计完成。 南蒲俊看着新长出来的双手，翻转了几下手掌，摆了摆胳膊，战后余生的喜悦开始盖过死亡的悲伤。 八卦鱼那个断足的口子里也长出来了新的小腕足，现在还嫩嫩的，像是条小小的粉色触手。 死了好友的或许还沉浸在悲伤中，而想剑心小队一样全员存活下来的队伍，自然是喜大于忧。 “队长，这次我们队伍拿到了这么多战功，能换不少好东西吧。” 刘岩非常直接地问周承弼。 “是能换不少，但是我们这次补给，除了必要的丹药，别的一样都不换。” “为啥啊，这次不换，万一活不到下次怎么办。” 文捷一巴掌拍到刘岩的后脑勺上，“你说什么话呢，乌鸦嘴。” “我就是被文哥拍傻的。” 王震也难得露出了笑脸，“呵呵，你十二岁才加入剑心的。” “去去去，小屁孩一边去，你现在还比我小五岁呢。” 费小凤和杨临泽自从那晚互相表明心意后，也时不时并肩而立，但是诸如牵手之类的行为却也不多，毕竟此时还在战时。 “我猜队长是看到我们这次战功够多，想要攒起来，想办法兑换家族资格。” 周承弼对此不置可否。 胡言从得自南思源的二阶储物袋里摸出了三个一阶储物袋，丢给周承弼。 “这三袋分别是常用的【回气丹】【回血丹】和【养神丹】，大家分了吧。” 周承弼看了他一眼，心中一热。 “好，这就先算作我欠你的，战功价值高，我们先攒起来，等战后我再还给你这些丹药。” 胡言对此也不表态，只是笑笑，把话题引向此次战斗。 众人便七嘴八舌地开始总结战斗中的不足和亮眼之处。 修整完毕的四百多人，在原地继续恢复着状态，穷苦的就打坐恢复，有点身家的吃吃丹药，阔绰的甚至握着灵石就开始修炼起来。 每只驮龟背上三三两两的东泽州明心境修士，看着场下的立身境后辈，满脸的愁容。这次大战所有的外援反而慷慨赴死，反衬得他们贪生怕死一样。 胆子大就脸色涨红的从牙缝里挤出几句互相宽慰的话，胆子小的只敢在心里又咒骂两遍酸儒秃驴，接着把那副愁苦样摆到脸上。 南蒲俊只是在大阵中央冷眼看着这些不争气的东西。告警求援的烟火已经发出了，兵马奉行、伤退奉行和白事奉行还有南思源这个物资奉行都会赶到前线来进行相关的交接工作，同时也会有两个新的见性境老祖来接替他和八卦鱼。 又过了七日，后援总算是来了，由于【云烟八卦鱼】要回到后方修整，【大十路兴云斩龙阵】也就没法发动了，而且那张珍贵的三阶【真龙灵符】也已经用掉了，这个大阵的威力也不足以应对强悍的妖兽了。 新来的两个见性境老祖不是南家的修士，而是天水门另外派来的专门的军阵修士。那两人冷着脸让南蒲俊带着他的伴兽回青焰山，然后呵斥着下面那帮惫怠货重整军阵。 见新来的老祖脾气不好，几个明心境修士赶紧收起了懒散的样子，假模假样地催促了一下更下方的立身境修士。 新来的修士和已经恢复伤势的修士混编在一起，重新组成了一个大阵，这个大阵的规模比之前更大些。 然而这些和胡言等人都没有关系了，也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凑巧，南蒲俊选了二十个状态比较好的修士负责护卫伤员和尸体回返大本营，剑心小队都被选中了。 回返的路上，有的伤员默默扶着一排棺材，一个个地打开，然后在盖子上写好名字，再重新盖上。 也有几个棺材里的人是谁都没人知道，是真正的独行散修，旁边有点印象的，则两三个人商量着棺中人的名字。 这次所有大周书院的修士都牺牲了，所以新来的战功管事脸色一直不太好，特别是面对几个人都说某具尸体是他们的亲兄弟或者好友，企图吞并战功。 眯着眼从嘴里蹦出一句，“若是被发现作假，私揽战功，可是要灭族的。” 几个硕鼠又开始互相指责起来。 “哼！” 一甩袖子，把几人撩翻在飞舟甲板上，这才止住了耳旁的嗡鸣。 胡言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自从他决定以人为道之后，他对待这些各怀鬼胎的战友时，也提不起什么怜悯之情。 周承弼等人自然也是对那几个无耻的修士嗤之以鼻，只有王震发现了胡言的脸色似乎不太对。 返程路上自然是无惊无险，这一片最强的应该就是那只金甲蜃鳄了，而此前被打跑的虚空兽也不知道是没回来是不敢出现。 虽然只出征了没多少日子，但是重新回到青焰山，看那绿油油的地火都觉得分外亲切。 南思源作为物资奉行，自然一路上陪着几人返回，尽管胡言一再隐瞒，可他是南思源小舅子的消息还是被剑心小队几人知道了。 “没想到胡兄竟然是南大少的小舅子，难怪出手如此阔绰。” “王震你就别取笑我了，我那些法剑丹药不是他给的。” 早已经历过几次生死之战的队员，当然不可能真的认为他是靠南思源才发达的，单凭胡言在战场上那坚韧的体魄和顽强的斗志还有深不见底的灵力，就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他们互相之间的几句调笑话，权当是对立身圆满不如立身六层的安慰罢了。 用一些破烂的材料换取了一些战功，几人便各自休息了。下一次出发，也不知道会是多大的军阵，又是前往何处。 零零散散地做些巡视守卫的任务，不知不觉又到了一年冬天。 胡言也已经二十三岁了。他还记得去年生日时，自己还在三阳山呢。 当时身边的众人，死的死，散的散。现在青焰山上和自己为伴的队友，又不知何时要分别。平枝、飞飞和雪霁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也不见他们来信。 吴炜东和父亲还有阁老有没有把胡家的那些凡人照顾好，又想起那个斤斤计较的伯母，还有不知好歹的表哥。 一开始还变幻无常的情绪，到了最后只剩下了思念。 伤春悲秋了一会儿，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剑心小队的战功比较高，又有南思源的面子在，他们七人住进了原本明心境修士才能住的小院。前线不断推进，能够修建修士居所的灵脉也发现的越来越多，自然没人去和他们较真。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思念徒弟和故友，总觉得有熟悉的人在偷偷看自己。 剑心小队的六人早就从南思源那里问到了胡言的生辰，悄悄地为他准备了礼物。 一进门，一把七彩飞剑指向胡言，可把他吓得够呛，差点就要插上翅膀跑路。 “胡言，你看这【飞虹剑】，是否合你心意？” “文兄，你们这是何必呢，我储物袋里多的是飞剑。” “那能一样吗？这是此前你苦战毒蝎将我们救下那次，损坏的飞剑重新提炼铸造的，意义非凡。”刘岩第一个暴露了【飞虹剑】的来历。 “是啊，之前泽哥收集了这些碎片，也不和我们说，半年前他打听到了你的生辰，才和我们说准备给你送份礼。”费小凤则点名表扬了自家道侣。 “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铸剑的材料也是大家一起凑的。” 第三十六章 初试心中道 将飞虹剑收下，又和众人稍微吃了点灵食，可惜此时身处战场，不能饮灵酒，只能拿了点凡酒下菜，推杯换盏到半夜。 凡酒是不能让修士真正喝醉的，但是等到吃完饭，胡言也有点昏昏沉沉的，难道这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模模糊糊地躺倒了自己的床上，脑袋一歪就昏了过去。 等到醒来，自己的已经身处流火沙漠了，是那处铁刺木困阵。 我怎么会到了这里？ “是我带你来的，好久不见了，堂弟。” “堂哥？你是怎么到这里的，佛门的老祖没有追查你吗？” “当然追查了，好在有你给我的阴阳镜，那宝镜一照我就能转阴为阳，与寻常修士无二。 当时你和方飞飞还有雪霁他们在三阳山克敌制胜，我就在一旁看着。没想到我胡志的女儿竟然有如此神通，那一日雪霁拿了两张符，其中一张放出来的是【幽冥火】，对我修行有益，我便在旁吸收。 然后那些瘟岭的散修互相残杀，等到你们离去后，我便找了具看着顺眼，比较完整的尸体附身。顺便让阴阳镜把那边的一百多人魂都吸收了，我的样貌可以变作那百多人中的任意一个。” “那你是怎么来到六阳寺地界的，听说这里和东钱州相隔万万里。” “我得了变化之法后，遇到坊市城镇，就化作人形进去采买。离了坊市，便就寻一处隐秘地方重新转为阴魂，快速赶路，顺便寻找新鲜的魂魄。前前后后许久，也没跑出东神宗的地界，后来在坊市遇到招募散修参加开辟战争，我就报名过来了。战争之地，肯定有许多修士的残魂。” “你还没去过真正的前线吧，你要是真的直接收取战场上的残魂也太明目张胆了。毕竟此地有许多大周书院和六阳寺的见性境老祖，说不定有什么办法追查到你。” “你说的也是，那就等我上了前线，我便找个办法假死，用阴魂去流火沙漠里面游荡。有阴阳镜在，我不会像普通鬼修那样惧怕阳光。” 胡言见胡志并没有因为这一年的漂泊而丧失理智，放心了不少。 此界的灵气划分本身并没有阴阳的标准说法，但是胡言自己推断是兽灵气纯阳，死灵气纯阴；而五行灵气之中并没有绝对的阴阳，火也有幽冥火这种饱含阴气的火焰，不可一概而论。 “哥，战争之上，还是要务必小心，也有不少妖兽古兽有灵魂方面的神通，一着不慎就真的回不来了。” “你放心吧，我晓得，不会到沙漠深处去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胡志突然左右看了看，拿出阴阳镜照了一下胡言。 胡言骤然从床上惊醒，也不知自己是做了一场梦还是真的被胡志引魂离体了。 这也给他提了个醒，自己的实力还是太低了，万一遇到有灵魂神识神通的敌人，自己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祭炼【五火七禽扇】了，将扇子从储物袋摸出来。其实五火七禽扇是可以收入识海之中的，但是如果从识海中放出法宝，容易被人看出其中的真灵所在，便一直收在储物袋里。 十二根火红色的扇骨依次排列，心念一动，混沌气往其中注入，两侧各有两根扇骨发生变化。 右侧是漆黑的【枭鸟翅】和七彩的【人间火】，左侧是灰白的【鸿鹄翅】和纯白的【白鹤翅】，四位真灵自从上次被自己请出来御剑助阵后，便一直在沉睡。 将这半年积攒的混沌气一股脑往里面灌去，上次唤醒白鹤翅还是因为在三阳山上临时起意用五火七禽扇吸收了爆炸的火灵气。 此时青焰山上，【云海双龙鼎】下青绿色的火焰疯狂地涌出，楚心瑶拼命地压制身下的火焰，鼎里的那炉丹药眼看是炼不成了。 云海双龙鼎上两条蛟龙疯狂游动，不断喷出水灵气来压制火焰，被倒逼回山体的青火愈发浓郁，隐隐有化作液体的趋势。 胡言所在的小院子里，一个青衣女子出现，皱着眉看着闭着眼睛紧咬牙关的胡言。 “急什么啊，才这么点混沌气就敢唤醒仙火，幸亏这里就有火山，我就插个队吧。” 那女子伸出一根手指，往地面上一点，一股青色液体从一个小洞里流出。 青色的液体渐渐填满了女子的身体，眼见灵气已经足够，为了避免引人耳目，火灵无奈地停止了吸收山火灵气，化作一道绿色流光进入【五火七禽扇】中。 ··· 橙红曙光从窗中射向胡言，抖动了两下眼皮，挣扎着从床上爬下。 低头一看，在从右往左第四根扇骨变作了绿色，与人间火之中还隔了一根。 心念沟通得知其名为【石中火】，是沉重之火，附带神通【凝石火】，可以将火焰化作实体兵器。 这样一来，自己总算也是有了附带属性的法器了，以后对外就说自己是火属性的本命好了。 起了兴致，凝了几样兵器耍耍，发现此法对体内灵力的消耗有点大，但胜在灵活，熟悉之后，也就不再尝试了。 “所有人均战功超过一百的小队，速来山火口，分配任务。” 剑心小队的战功自然是够了的，七人聚在一起便去了山火口。 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那边对着几个小队的队长发号施令，是楚心瑶老祖的弟子张丹梦。 “你们两队，一队十六人，一队十七人，要么找三个或者四个战功也过百的散人，凑成二十去守中卫。 要么就散开来，守小卫的话，只要十人就够了，或者能再找七个人来，四十个人去守大卫。不要再说什么十六七人也能守中卫这种话了。” 两个大周书院的战功管事拦在剑心小队面前与他们和对战功，核实后也就放他们通过了。 剑心小队的到来，自然也就解决了之前两队的困境，三支队伍共四十人刚好一个大卫守备的编制。 原先被剑心小队发现的那个铁刺木阵，经过几个见性境老祖的鉴定，确认了是一处三阶上品的木土属性灵脉，其中灵气分配大约是木四土三火一余二的样子。 那一处灵脉也被临时命名为建木绿洲，现在由三位见性老祖和一批立身明心修士结阵守卫着，后续得等到开辟战争结束后，自然会由分配到的宗门家族去建设。 青焰山和建木绿洲中间这条道路的来历也非常简单，正是此前千人大阵中的九只驮龟一路踩踏拖行形成的。宽阔平整的大路，两侧每隔二里一小卫，每隔十里一中卫，每隔百里一大卫。 与剑心小队编成大卫守备的两队各自有一位明心境修士，一队是散修临时组成，另一对则是一个家族子弟招募了一些散修。 由于能够参与守备任务的修士都是身上至少有一百战功的，所以在名册上其实也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大家明面上还是非常客气的。而且不出意外的话，短时间是不会有妖兽来进攻后方的。 说是要道守备大卫，但是其实也就是一堆小屋子挤在一起，各家分好了屋子，除了每日巡逻交接，也基本没多少交流。 只有剑心小队的七人，每过五日，便在夜里聚在一起交流道法，毕竟队里一共七人，就有六人立身圆满，大家寻求突破的心都是非常急迫。 胡言自从那晚梦到胡志后，闻道之术越发熟练，隐隐之中，能看到各人的大道所在，只是还有些许朦胧。 不知不觉又是半年过去，日复一日的巡逻，交流会也变成了半月一次。 胡言经过半年的观察，发现周承弼反而是众人中最接近突破的。 这一次交流会中，胡言打算践行一下自己的大道。 一如既往的交流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心得，周承弼即将宣布散会。 “队长，我有一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左弼者，北斗九星之辅星，紫光者，虹光七彩之尾色。此二者均不为主也，然周兄长为队长，心力不济，实则下乘。修士当以修行为重，队伍再强，遇到明心境修士也是覆灭之危，若是见性境老祖有意为难，我等不过跳梁小丑尔。不如放下队长责任，求乎本心。” 周承弼听了这些话，陷入了沉思，自己加入剑心小队时便是立身八层，后来小队历经数年，自己突破九层时适逢老队长加入宗门，他便当上了队长。在那之后自己的修为确实不再精进，直到参加开辟战争后，听了老祖讲法才突破。 难道自己真的没有当队长的命吗？看着身边的队员，那股责任感又爬上了肩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又回想起了此前突破时心中的那一点触动。 为何能突破圆满？是那次被毒蝎围困，自己几次脱力昏迷，却又安然度过危机后那种放松的感觉，是那种可以将自己昏迷后的安慰交给队友的感觉。 什么才是责任，不是只有守护才是责任，陪伴，辅佐都是责任。 紫光虽然身处七色最末，但没了紫光，彩虹还叫彩虹吗？ 念头通达，周身灵力波动。 夜空之中，北斗七星的一旁，一道紫色微光射向地面。 周承弼，明心境。 第三十七章 重土虚空兽 八年时光一晃而过，胡言此时已经三十一岁了，修为依然停留在立身六层。不过这八年间他又祭炼了一次【五火七禽扇】，成功的唤醒了【孔雀翅】。 孔雀翅所带的法宝神通名叫【幻形】，可以借助法宝真灵改换自身面貌和气息。比如说借助枭鸟真灵，可以化身为本命为枭鸟的修士。 同时这个天赋还能与【白鹤翅】的神通【鹤形】搭配，让胡言变成一只真正的白鹤，不论是体型还是气息都完全和白鹤灵兽一样。 对于五火七禽扇的特性，胡言大致有了一个推测，五火是具有攻击性的神通，而七禽则多以辅助为主。 而剑心小队的其他六人中，除了周承弼早已到达明心境，另外五人还是停留在立身境圆满，并没有感应到什么机缘。 早些年他们小队发现的铁刺木阵现在也早已建成了一座小城，名为建木城。天水门中的修士主要是水修和木修，因为一般灵植多伴生在水源充足之地。被天水门中三位见性境木修讨了去，而这三人原本是主炼丹与灵植的，自然财大气粗，用各种好处打点了上下数千修士。 那些底层修士本就不在乎这个，而高层的修士也不是很看得上这三阶上品的木属性灵脉，便被他们三人捡了便宜。 建木城位于六阳寺西北部，而其更西北处则是流火沙漠的北部地区，流火沙漠之中几乎没有水源和补给，虽然身处有灵脉，但是不是特别适合凡人领民生存。 所以这建木城的价值不言而喻，可以说是所有想要进入流火沙漠北部的低阶修士必须落脚的补给点。 而且他们三人作为炼丹师，原本就培养了大量的炼丹学徒，平日里就是炼制几种常用丹药练手，如【回气丹】【回血丹】【安神丹】【清凉丹】，这些丹药在战后大量灵材的供给下，成本将会非常低。 如果他们能够在前线直接把这些灵材买下，利润也会非常高，至于炼丹学徒的报酬嘛，给他们练手不收他们费用就很不错了。 此时的胡言行走在建木城中，城中五棵高大的铁刺木依然耸立在那里，而建木城主也借助这五棵铁刺木规划了整个城市的布局。 铁刺木所围成的一个五边形为内城，主要为高阶修士居住修炼所用，而五边之外分别建造五外城。 东南方青木坊与从青焰山过来的大道相接，为主要入城通道，鱼龙混杂，建有大量的食肆客栈等服务性场所。 东方偏北一些为黑水坊，由天水门的水修人工建造了一座湖泊，同时用引灵术将建木城中所有的水灵气引过去，主要用以灵兽灵植的养殖与种植。 正北为白金坊，主要为炼器所用，是建木城中离流火沙漠最近的区域之一，一方面能借助流火沙漠的低阶火灵气来减低炼器成本，另一方面可以用来抵御一些沙漠妖兽。 西方偏北一些是黄土坊，主要为修士的凡人亲属居住，其中有一定土灵气存在，可以有效增强久住凡人的体质。 西南方向为红火坊，是主要的丹药法器符箓交易区域，此地的命名也是取了凡人口中的生意红红火火之意。 胡言这次来到建木城，自然是为了采买一些日常的丹药，同时发卖一些自己多年前在三阳山获得的老旧法器，自己平时不敢放开吸收灵气的速度，只能靠灵石修炼。 一边在心里咒骂这场开辟战争，一边对着青木坊的守备拱手致礼。青木坊的守备检查过胡言递来的大卫守备令牌，顿时肃然起敬，能够去大卫任职的，都是战功过百的狠人，可不敢招惹。 胡言也不管那些守备心里怎么想的，依然客客气气地接回令牌放回储物袋，然后自顾自进了城门。 刚入城门，几个凡人便迎了上来，几次婉拒了这些凡人知客，无奈把令牌从储物袋里摸出来，挂在腰上。这下子连青楼门口的几个修士管事都不敢上前了。 径直往红火坊的【建木阁】走去，把要采买的丹药清单交给管事。 管事早就已经见过多次胡言了，自然知道他是大卫那边的人，按大周书院规定的价格给胡言结算了灵石。 【回气丹】【回血丹】【安神丹】，每瓶二十颗，散修价每瓶约二十块一阶灵石，战备价打六折，每瓶也就是十二块一阶。 其实站前这三种丹药的价格还高些，约是现在的两倍，但是开辟战争前期大量的灵材炼制成了丹药，后期底层修士与妖兽争斗不那么频繁，反而导致了丹药的价格下降。 胡言本着趁便宜就多屯一点的想法，三种丹药各买了七十瓶，共计两千五百二十块一阶灵石，算作二十五颗二阶灵石。 管事接过灵石，喜滋滋地跑去柜台入账了。 胡言离了卖丹药的【建木阁】，又去了卖法器的【万宝阁】。 万宝阁的管事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胡言了，此前他也来发卖过两次法器，将储物袋中一些用着不趁手的法器都一股脑卖掉，大约四十多件一阶法器总算换回了六十块三阶灵石。 法器的价格此时也已经有所下降了，但是相比与战前自然还是偏高的。毕竟法器不同于炼丹，周期一般较长，而且更为耐用，哪怕最次的一阶下品法器，若是保养得当，用个二三十年绝对没有问题。 采买完了一应事物，又去【百味阁】吃了顿正经一阶灵食，有荤有素还有灵酒，花了十五块一阶灵食。对于一般修士来说，灵气温和的灵食品阶高低影响还是比较大的，而且不同属性的主食也有区别。 但在胡言对灵气来者不拒的前提下，量大比什么都重要，二阶百倍于一阶的价格换来只十数倍的灵气量，却是得不偿失了。 在城中又寻了处客栈歇脚，花了十块块一阶灵石，第二天一早便回返大卫去了。 御剑飞行至半道，心中忽生感应，回想起此处是当日遭遇莫名坑洞的地方。虽然此次外出主要是为了采买补给，但是毕竟他身为大卫守备，沿路的巡查也是他的职责。于是他便降下身形，打算到地面看看究竟。 却不曾想，一落到地面，又是和此前一样的坑洞出现，而且吸力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五火七禽扇】直接从储物袋中飞出，瞬间给自己加持了【鹤形】。背后双翼一展，下降速度马上减慢。而后又施了【幻形】，化身白鹤向上缓缓飞去。 “你果然和我一样。” 胡言只接收到这样一道神念，便昏了过去。 …… 悠悠转醒，眼前是一汪火红的池水，而自己则在池边的黑色岩石上躺着。 “你醒了？”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到一只四足小兽人立在岩石另一侧。 这只小兽，身披蓝紫色土甲，两只前足上各长有五根黑色铁指。脑袋上两颗小小的眼睛，中间是一张血盆大口，上颚四颗尖牙，下颚则是两巨齿如獠牙一般。 胡言虽然也见过不少妖兽了，但是如这般面目可憎的确实第一次见到，脸色马上一变，又要取出【五火七禽扇】来。 “小兄弟，别怕，我对你没有恶意。” 兄弟？能口吐人言的灵兽最起码几千岁，能喊我兄弟？ “你是人是兽？” “我现在当然是兽，这次把你带到这里是有事相求于道友。” 毕竟有求于人，那两颗挂在脸上的小黑珠子散发出人性化的光芒。 “我托生在此界，原本只是一只普通的重土虚空兽，其实也不算普通，毕竟我们这个种族也还蛮少见的。 立身境时的我灵智未开，每日只知在土中遨游，吞吐灵气。 百年后我修成明心境，隐约觉得我与一般灵兽不同，似乎灵智更高，又偶然遨游至此片大陆，遇到了人族御兽门修士，顿觉亲切。 我便与那立身境小修士签订契约，作为他的伴兽修行，可惜那修士资质不足，不过一百八十余年，未见性而离世。 此后又经千年，我在御兽门中更换六任……” 说到这里，似乎嘴里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 “六任主人，竟无一能至见性境者，顿觉无趣，便在第七任主人死后，离了御兽门。 天南地北，逍遥自在了又是千年，突破至见性境，还是觉得与人相处更有趣。 便决定回来看看，那日巧遇你等七人，便起了心思逗弄一下。 而你背生双翼，身具真灵，我心中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便就地开始感悟。 直到那日你们的军阵到来，那一剑竟能刺破虚空，将我伤到，我便认定是因为你的缘故。 今日你单独出现，我更能确定，你的本命与我非常接近。 我在御兽门中生活时，听闻你们人族修士身具本命，可领悟本命天赋。 而后遨游四方，又见同种灵兽可有不同神通，不同灵兽也能有同类神通，神奇非常。 两相参照，若是我寻得一人族，我将其当作我的同参，岂不是也能领悟更多天赋。” 图穷匕见。 “你我互为同参，共赴大道，如何？” 第三十八章 家族升宗门 听闻眼前的小兽竟是见性境的修为，此时若是不答应，只怕是自身难保。 “互为同参对你我都有利，我自然答应。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前辈修为远高于我，而且毕竟您与御兽门有旧，若是以后御兽门问责于我，前辈还需替我辩解几句。” “我省得，我说再多，于你也不过耳旁风。你们人族的规矩我懂得，签份灵魂契约也就是了。” “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是此地并没有现成的契约，您看是不是带我先回建木城，我去买一份契约，与您签订。” “哪有那么麻烦，你我神识交织，共同对着大道起誓便是，我们只是签一个保密和互不伤害的约定，不需要正式的灵魂契约。” 胡言见他也是经验老道的很，心知此事无法轻易了解，只能先与他签了契约再说。 示意对方后缓缓放出自己的神识，刚与对方的浩瀚神识接触，识海中的【封神榜】久违地抖动起来。 重土虚空兽，万法天人为证万法大道在万界投下的分身之一，自带万法气运，能不断创造改进功法法术等。 没想到这只灵兽竟然也和胡平枝一样是上界的大能在此界的分身。 两人签订契约后，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毕竟有契约的限制，胡言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危，而重土虚空兽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契约主要在三个方面做出限制，一是互不伤害且不能有伤害的意图，二是互相不得将互为同参之事告知他人，三是在有人发现重土虚空兽的身份时，虚空兽需要为胡言辩解，反之胡言也要为虚空兽编造一套说辞。 “前辈，您的外表太过显眼，能不能幻化一下？变作常见的灵兽或者野兽。” 虚空兽自然也知道其中利害，身上的土甲一层层脱落，獠牙变短，铁爪收紧。 变化完毕的虚空兽已然是一只灵气十足的穿山甲，小小的眼睛里透露出不凡的灵智。 “以后我不便说话，便与你神识交流。你在人前给我编个名字也就是了。反正……我也已经换过七个称呼了。” 见他又回忆起来了，也不去打扰，只是默默等着。 回过神来的虚空兽问胡言想好名字没有。 “穿山甲，越简单越合理。” 穿山甲点了点头，只见他的体型又是一缩，变作巴掌大小，往胡言身上一跳，爬到他的肩头。 胡言眼前一阵恍惚，便又重新出现在了青木大道旁一处无人之地。 看了看天色，重新放出飞剑，御剑回返大卫。 剑心小队的其他几人等他回返，便找到他各自领了丹药，王震见他带回来一只小小的穿山甲，便想逗弄一下。 可惜穿山甲对他一阵龇牙咧嘴，讨了个没趣的王震只能悻悻离开，其他几人笑了一番，也就各行其是去了。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听闻前线穿回消息，说是沙漠深处竟是一处五阶灵地，而且有九成灵气是火灵气，让六阳寺捡了个大便宜。 大周书院和其他超级宗门同六阳寺的主持一番讨价还价，让六阳寺让渡了不少灵脉给其他势力，这样一来各项分封的战功要求又降低了一些。 剑心小队是最早发现建木城的，本就记了一大功，后续又参加了几次大战，又在大卫守备了多年，战功还是非常高的。 但是现在却有一个问题，七人的战功如果建立家族，除了费小凤和杨临泽可以结为道侣算作一家，其他几人不同姓的话是不能直接算作一家的。 也可以选择把战功合作一块，将胡言的正式家族升级为宗门，那就可以在流火沙漠分一块更高阶的灵脉。 虽然说几人的灵根属性相差较多，不指望在一处灵脉一起修炼，但是有处高阶灵脉，也能换取更多其他资源。 原本老剑心六人的战功是不足以兑换宗门资格的，但是南思源告知胡言，胡八的战功也是算作胡家的，同时后方炼丹的胡雪霁和炼器的胡平枝两人生产的丹药和法器也都是有记录战功的。 如此一来，胡言最终还是决定升级为宗门，毕竟老剑心六人都是习惯了独行的散修，虽然也有一些凡人亲眷，但是成立家族的意义实在不大。 胡言还叹息东泽州的那座葫芦山就只好浪费了，南思源只说他多虑了，那座山没了【聚灵阵】根本没什么特别的。到时候把聚灵阵往新的山门一搬，想起个什么名字都行。 一群三四十岁的人一聊到新的山门，又想小孩子一样开始畅想山门位置和起什么名字好。 南思源与众人自然也是接触多年，默默离开去托关系帮他们安排一个好一点的山门位置。 最终经过了一个月的挑挑拣拣，终于是剩了处不错的灵脉给胡言他们。 由于剑心小队加上胡八等人，也只有周承弼一个明心境的修士，按理说是最多分得一处二阶下品灵脉，毕竟三阶灵脉就能满足突破见性境的灵气要求了。 不过南思源毕竟是南蒲信的直系后代，又加上胡雪霁是楚心瑶名义上的弟子，大周书院的战功奉行还是给了两位老祖点面子。 最后分得的灵地是一处二阶下品绿洲，主要是水木土属性，附近还有一小条二阶下品灵矿，灵矿则是金火器属性的灵气。两块区域的交界处灵气交汇，总的浓度算是勉强到了二阶中品，只不过灵气属性太过混杂，大宗门反而都看不上，就便宜了胡言他们。 经过确认，胡言的新宗门便确定安置在这里，南思源便向剑心众人讨要了信物，准备去东泽州将他们各自的领民亲眷都接过来。 不过大周书院的奉行临走前问起了宗门的名字，几人又商议了一阵。 最后没头没脑的起了个“葫剑门”，那奉行眼里带着看土包子的眼神确认了两遍，这名字也就定下来了。 原本那块灵地就像是一大一小两个圆相接而成，现在跟“葫剑门”这名字一搭配，就像是葫芦的形状了。 众人的玩闹之心又起，决定在灵矿的灵气范围最边缘处，盖一个坊市，当做是葫芦嘴。坊市里还得立一块剑碑，这样才对得起葫剑门的名号。 在修真界来看不过还是孩子的几个三四十岁修士，就这样半玩笑半认真地定下了将要守护的一份基业。 大周书院的奉行走后，几人随着南思源去了那处灵地。 绿洲灵地水域宽广，东西长十三里，南北长十七里，是一个鹅蛋形状的湖泊，周围长着些沙漠特有的植物，也有一部分灵植明显是战争中的修士带来的。 整座湖泊的灵气约是一阶中品，越靠近灵矿处，灵气越浓，到了岸边则到达二阶下品的浓度。 学过阵法的南思源猜测这个湖泊的形成应当是地下水流经了那处灵矿才形成的，而千万年的演变，才导致水流和矿脉的连接处反而灵脉品阶最高。 众人也觉得有理，直说以后开采灵矿还需谨慎，以免影响灵脉。 而那处灵矿也比较简单，就是一条蜿蜒的矿脉，然后绕着矿脉随便画了个圈就算做领地了。 原本战争中留守在矿脉附近的修士都已经各自得了奖赏离去了。只在几处探测的地方留下了矿井，修士用以探测的矿井都非常狭小，大约够一人在其中辗转腾挪。 后续如果要让凡人或者妖兽进入其中，还需要请营造修士来设计建造一些正经的矿井。 几人游山玩水一般地浏览着新的领地，心情都是大好。胡八这个胡家自家人当然崇拜胡言，第一个改口喊胡言为掌门。 意外的是，修了星光辅佐大道的周承弼，身为明心境修士反而先附和起来。 剑心小队其余五人原先还都纠结在老队长周承弼和新掌门胡言之间要怎么称呼，这下倒好，也开始一个个拿掌门去揶揄胡言了。 胡言此前在自家师徒几个之中修为最高，自然受得住几句师傅，包括胡八称他家主也是大方接受，可此时得了几个修为更高的，又一起出生入死的队友这么说，反倒是红了脸。 南思源将他们放在灵地的最外围，与凡人领地相接处。 和几人再次确认了凡人名单，又与胡言说这趟回去他把胡雪霁和胡平枝接来。而方飞飞还需要跟着老祖一起修行，听说已经到达明心境了，这下胡言脸色更红了。 众人和南思源告别后，静下心神，第一次到达陌生地方的新鲜感和兴奋感渐渐消退。 战后余生，建功立业，背井离乡，种种情绪纷纷涌上心头。 胡八不过十九岁年纪，原本在东泽州时便是漂泊多年才有幸登仙，此时自己却作为一家正式修真宗门的一代弟子，甚至说建立这“葫剑门”还有自己的一份战功。 短短十来年，自己从一个难查姓名的流民男孩变成立身境三层的仙师，全仗着南思源的庇护，而南思源庇护自己的原因，自然是自己刚好和掌门一样姓胡罢了。 第三十九章 五殿与十阁 随着夜幕的降临，众人的热情也渐渐消退，一种名叫责任感的东西随着月光爬到背上。 以后自己的家族亲眷就要来到这荒芜的沙漠生存了，虽然有一片绿洲能够提供水源，但是适合生活的地方终究是有限的，还得提前做好分配才行。 胡言此前虽然名义上已经有三个半的弟子了，但是实际上也没做过什么领导者，在千机楼和三阳山的时候，计牙等五老熟悉各种修真技艺，也没去多想如何谋求生计。 其他几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做散修的时候逍遥快活，最多只是和队友相互扶持一二。如今真的站在一份一穷二白的基业面前，反倒是傻了眼。 周承弼毕竟是几人中年纪最大，修为最高的，首先提出了身份和差事的分配问题。 胡言听了，也直道有理，只不过他自己从能够修炼到现在，每一步似乎都是半推半就地走下去。 三阳山来了噩耗，便回了三阳山救场；南思源救了他们，便跟着南思源去了东泽州；有了开辟战争，自己也不明不白地过来凑热闹。 自己都已经三十三岁了，但是好像也没怎么真正地与人接触，更别提领着门中十来个修士，再加上近万凡人了。 一想到这里，头都有些胀痛，只能先让大家各自汇报技艺，统计一下。 刘岩是土器双灵根，最适合的其实是采矿，但是身为立身圆满的修士，又怎么可能真的下矿去呢。最后分了个帮助建造居所的任务，这倒也是符合剑心小队平时的任务分配，刘岩也乐呵呵地接受了。 王震有雷灵根，最合适的应该是斩妖除邪，但流火沙漠刚经历开辟战争，境内一只妖兽都找不到，哪来的妖邪给他除呢。随便安了个赏罚奉行的名头，也让王震开心不已，毕竟他年纪最小，平时哪轮得到他去约束其他几人。 周承弼的修为最高，是葫剑门目前唯一的明心境修士，自然不能做一些庶务与生产任务。便给他分配了一个藏经阁奉行的职位。原本就做儒门打扮的周承弼自然乐得接受，虽然现在葫剑门的藏经阁都还没建造。 文捷所修炼的功法中正平和，而且他的剑法最为基础，不需要特殊的灵根属性，一来二去便安排了一个启蒙执事的职位。平素低调的他自然也是欣然接受，只是说明自己不能日日看管小辈，还是要再找几个启蒙教习，最好儒门佛门道门都有才好。 胡八在开辟战争中长期跟着南思源管理账目和物资，早已精通各项庶务，便自然地担任了庶务奉行，同时兼管领地里面的凡人事务，毕竟他的亲眷是最少的，不会偏袒太过。 杨临泽和费小凤两人早已有了生育的念头，只是此前碍于开辟战争的规定才一拖再拖，现在能够安定下来，也准备操办一场婚礼，顺便也能给众人洗洗十年的尘土与血腥。 胡言初当掌门，门中一共也就这么点修士，自然把他们安排的满满当当。又听到费小凤和杨临泽要办喜事，自然也是满口答应。 拉过周承弼和胡八，三人商量一阵，还是决定让胡八兼任一下礼典奉行，出去在周边的新宗门和新家族绕上一圈，带上一些礼品，各家都拜访一下。顺便打探打探有没有合适的营造修士，把正经的山门建起来。 众人趁着热闹，又取出酒来，在湖边喝得七零八落。 日光洒向粼粼湖面，好像太阳被打碎了，揉到了水里。 静静地看着湖面，等待众人醒来，几人虽然睡去，但是心中一丝警惕尚在，听到胡言从躺转坐的躁动声，也很快都醒了过来。 几人把手中无用的一些法器丹药符箓都交给了胡言，宗门草创，没有什么积分或者点数的算法，便让胡八按照在开辟战争中的价值去估算，一件件地记录下来。 最后统计完，胡言便让胡八带着礼品，自己决定各家送些什么。 胡八又要了两把【飞云剑】，“周边几家也许能有识货的，看得出这是【飞云剑】，我们不能明着打南家的旗子，但是该借的面子还是可以借一借。” 几人见这小子年纪不大，做事却足够老道，这才真正放心让他带着如此财物出门。 即使现在周边各家都处于分封三代的保护期内，但是若是拿不出证据，即使胡八被人谋财害命，也无处说理去。 目送着胡八御剑离去，几人心中也一阵躁动，也不得胡八找来营造修士，先摊开地图，规划起来。 原先没有太过注意周边环境，光盯着两处灵地和灵脉的品阶，此时重新来看，才发现这地方没大宗门挑走的原因，不只是灵脉属性驳杂而已。 流火沙漠大约整体是个圆形，早先开辟时从六阳寺出发，向西进发，到了深处后改向南北方向。 南方是一处东南走向的雪山山脉，整条山脉都是一阶下品的冰属性灵脉，而且面积非常广大，几位改命境老祖都认为暂时没必要开辟。 而向北则也是一座单独的高大雪山，似乎上面有什么令改命老祖也忌惮的存在。但是听说改命境之上的存在都是不能直接出手的，几个老祖小心翼翼地灭杀了沙漠深处的老古兽，也没见雪山上的存在有什么反应。 但是几位老祖却也不敢继续开辟了，只能草草结束了开辟战争，幸亏流火沙漠深处的灵脉比原先预计的品阶更高，这次开辟战争也算不得亏本。 最终来看，这次开辟战争在沙漠南部开发的范围不算太大，而葫剑门这块领地刚好就挨着南部的雪山山脉，可山脉之中没什么值钱的灵材灵兽可以图谋，最多就是能自由地吸一些冰灵气罢了。 葫剑门的东部是一条飞沙河，地面上的沙子常年像水一样流动；东北是一块三阶下品的土灵脉，应该是某家土修宗门分封去了。 正北区域是归了大周书院，再北一点则是御兽门，御兽门与大周书院以及佛门一样都是上界入驻的超级宗门，自然分得了品阶高的灵脉，是沙漠里难得的五行俱全之地，平均品阶在三阶上品。 说起来葫芦洲其实也算是五行俱全，湖泊是水属性，地下矿脉是金属性，湖边的灵植是木属性，沙漠本身周边又是火土属性。可惜葫剑门的灵脉基本都是二阶下品，相比三阶上品足足差了二百倍，简直云泥之别。 西北方向的两处灵脉听说是另外两个大宗门准备在这里建立分宗，以便后续继续开辟，也不知是哪两家大宗门。 对着地图商量分析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是大致把刘岩、文捷、周承弼和胡八安排到矿脉，杨临泽、、费小凤、王震和胡言安排到湖泊。 胡言又想到了胡雪霁和胡平枝，但是他们和自己是有亲缘关系的，胡家的领民又还在东钱州，便不再管这些。 众人绕着湖泊和矿脉选了几处位置，让刘岩随便搭了几间土屋，权当做临时的住所。 又过了五日，胡八领着十个壮汉御剑而来。 “掌……掌门，这是……” “俺们是土行门的，听说你们现在要建房子，就过来搭把手。” 看起来是个领头的壮汉挠挠脑袋，嘿嘿一笑。 也不等胡言答应，便排出一列图纸，让他挑选。 图纸都摆出来，哪还有拒绝的道理，只是问了问价格，五殿十阁俱全，也不过二十块三阶灵石，算得上价格公道。 “俺们可不包阵法，你要买阵法，最好找那些秃头或者书生，他们的花样多。” 几人选定了都满意的样式，就让十个土修在灵气最充足的地方开始建造山门。 原本平坦松散的沙地，几张符箓拍下，也变作坚硬的土石，又搭了个一阶的【点石成金阵】，这就算作地基了。 一套【搬山决】耍完，石材啥的也都齐备了。刘岩在一旁跟着帮忙。 裸着上身的一群壮汉，明明有御物法决，偏偏喜欢扛着上千斤的巨石走来走去，搞得场中灰尘弥漫。 “细皮嫩肉的小子，走开点，这才是土修的风采。” 王震只是围观，却莫名其妙被呛了一嘴，闷闷不乐地走到湖边去电鱼了。 费小凤和杨临泽只觉得好笑，也跟着王震去了湖边，杨临泽操纵水流将昏过去的鱼捞出，费小凤则负责烤制这些灵鱼。 文捷见自己也没什么好帮忙的，与周承弼相约捕鱼，两人提着飞剑，跳进湖里刺鱼去了。 胡言看着这群三四十岁的老小孩，倒也不觉得宗门生活有什么难的。 只是一旁的胡八不停的在书册上写写画画，计算着日后需要的开支和可能的进项。 忙碌了一天，五殿十阁都建好了，修士的本领终究不凡。 五殿分别为：传功殿、赏罚殿、宗门大殿、掌门殿、会客殿。宗门大殿在正中，传功殿与赏罚殿分列左右，会客殿于前，掌门殿在后。 十阁分别为：藏经阁、教习阁、庶务阁、炼器阁、炼丹阁、灵植阁、礼典阁、领民阁、大库、秘库。十阁分列五殿两侧。 第四十章 回家养鱼去 往藏经阁里丢了些得自瘟岭散修的大路货秘籍功法，又把乱七八糟的破烂法器都丢进大库充充门面。 十个健壮土修也还没走，撇了撇嘴，给他们打了八折。 “俺们很喜欢这小子，胡掌门让他去俺们那儿学盖房子怎么样？” 胡言自然不会替刘岩做决定，眼神示意本人，刘岩点了点头。 “我达到立身境圆满也有一段时间，我想趁这个机会出去走走，寻寻机缘。” 事关明心大事，众人又摸出多多少少一堆丹药符箓，让刘岩带上，自然收下不提。 别了葫剑门众人，十一个精壮汉子，踩着一堆门板大的巨剑走了。 被刘岩这么一搅和，大家心里也都痒痒的，毕竟这里还有四个立身境圆满的。 众人散去各自修炼后，胡八又找到胡言，和他汇报周边的情况。 葫剑门的北部偏东是一座修真城市，听说是大周书院出来的一位法相老祖建立的，名叫【沙南城】，另外沙漠最北部还有一座【沙北城】，只是不知道是哪家宗门出来的老祖建立的。 沙南城北边和御兽门的飞地接壤，御兽门经常在不同环境的灵脉建立飞地，以满足不同灵兽的生长需求。这次就是看中流火沙漠这块五行俱全的三阶上品灵脉，可以用作大量高阶灵兽幼崽的磨砺之地。 而沙南城和御兽门共同接壤的西边是一家叫【神兵门】的炼器宗门，是看上了流火沙漠的天然地火，这倒也在胡言的意料之中，一般来说每一块新的开辟地区，都会有至少一家较大的炼丹炼器之类的生产宗门。 这三家的底蕴都比较深厚，合作起来相对来说更有保障，也许利润会低些，但是至少能长久合作。 胡八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后，便等着胡言做决定。 胡言也不想那么多，决定先都去接触一下看看，也当给自己见见世面。 第二天一早，与周承弼等人说明自己的想法，让他们留在葫芦洲等待移民，自己则带上胡八再正式去拜访一下几家大宗门。 周承弼等人自然应允下来，又嘱咐了一番，便散去了。 胡言取出一架新的【流云梭】，带着胡八赶往第一个目的地，沙南城。 胡八驾驶飞梭的技艺不是很好，胡言有意锻炼他，便让他架着飞梭，更何况胡八认得去沙南城的路。 原先荒芜的沙漠，经过十年的开辟与耕耘，也已经有了一层浅浅的泥土，一些顽强的小草在这里生根落户。 空中也时不时有几朵白云，【流云梭】在云中飞行速度则快些，没了云则慢些。 一下快一下慢两人在飞梭里面，虽然有法阵保护，但也晃得晕晕乎乎。 终于是到了沙南城的护城大阵外，给守阵的明心境修士看了自家的掌门令牌。 那守阵修士虽然没想到眼前的立身境小辈竟是一门之主，但是出生儒门的他，自然把礼数做上全套。 后退一步，抱手而立，半弯下腰，口中念着礼词。 “恭迎葫剑门掌门胡言大驾。” 同时一道流光射向阵内，这是通知礼典奉行的传音符。 不过十息，一道人影从城中飞出，转瞬到了阵外。 “久仰葫剑门主胡言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姿非凡。” 胡言也曾在慈城书院求学多年，对这一套也是驾轻就熟了。 “前辈客气了，末学不过立身境，侥幸得了些许战功，方能立下宗门，不及沙南城主万一。” “好说好说，我乃沙南城礼典奉行符朝光，还请二位随我入城。” 胡言与符朝光两人于前并立而行，胡八则跟在身后，一副长随的姿态。 客套了一路，等到真的入了城门，符朝光也问清了两人的来意，自然不再作陪，只是说有事可以找城中守卫通报。 胡言也不愿和这个见性境前辈多客套，拱了拱手将其送走。 沙南城作为早先开辟大军在流火沙漠的据点，自然不像葫芦洲那么破败，不过城中也又不少新的店铺在建。 一群土修光着膀子，露出标志性的肌肉，围成一圈在争论要怎么建更牢固。 来自大周书院的官方城建部土修和各家店铺自请的土行门营造修士就审美和安全等多个角度争吵不休，为空荡荡的城市带来了热闹。 一座标准的四阶修真城市，里面各种店铺一应俱全。 卖法器也鉴定法器的万宝阁，卖丹药收灵植的灵药阁，建房屋的土行门，卖阵法和鉴定宝物的六阳寺，还有很多各家小宗门的杂货铺、客栈、酒楼，全都以土胚子的形式搭在城中。 还得等到各家店铺决定好样式，付好租钱，沙南城主批复下来，各家的营造修士才能真正开工。 胡言走马观花，看了个热闹，心中暗暗思索。 如果自家要在沙南城中做生意，首先是一个店租的成本颇高，其次还会与各家尝试竞争，必须得有一些稀罕的丹药或者法器才能站住脚跟，而且还容易得罪万宝阁和灵药阁。 城中开店的事宜，还得从长计议，至少不是现在能够妄图的。 离了沙南城，又向北飞去，这次两人改为御剑，一方面是御兽门不那么讲礼数，看到飞梭容易误会，另一方面是因为胡八御梭的水平实在太差。 到了御兽门境内，却没看到有湖泊，此前明明说御兽门所在五行俱全，为何不见水泽？ 一位**着上身的精瘦汉子骑着一只飞马上前，与二人互报家门，然后引着两人去了御兽门的管事处。 “这是柳有伦老祖，上前见礼。” 只看到一个面色阴柔的男子，裹着厚厚的貂皮，躺在明黄色的床榻上，床沿上雕龙画凤，一条黄白两色的长蛇，在床上游动。 符朝光此前和他说过，御兽门在此处的管事只是见性境的修为，但是他的伴兽却是法相境的老灵兽，是一条三阶【金花银环蛇】。 时不时被那条蛇看一眼，就感觉自己血液凝滞，头皮发麻。 “柳前辈，我是沙南城南部葫剑门的掌门胡言，来这里是希望能与贵门有所合作。” “大言不惭，你一个立身境就能当上掌门，想必什么葫剑门是个破烂地方吧。”那条长蛇竟然能口吐人言，而且嗓音雄厚。 “小金，注意言辞。” 那柳有伦不知从哪儿取了张手帕出来，放在嘴前。 “既然大家同在流火沙漠，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道理我还是懂的。具体的事你去和外务管事谈吧，我就不和你多聊了。” 老祖挥了挥手，此前领路的年轻女修便又笑吟吟地把两个青年带走了。 “我就是主管外务的管事了，你们那片地方，我是知道的，也有个湖泊。我就带你们去看看御兽门的地下湖，一起挑挑合适的活儿。” 沙漠炎热，除了一部分沙漠习性的灵兽，余下的灵兽都是在地下修建的养殖场里生活。 一路上路过了一片地下虫巢，密密麻麻的毒蝎一下子激发了胡言的后遗症，差点就把飞剑丢出去了。 “别怪我小米没警告你们，这片毒蝎里面也有明心境的存在，你敢飞剑，保证死无葬身之地。” 悻悻地把手里的剑收回储物袋，继续跟在她的身后，默默走着。 一阵水声传来，转过一个弯，眼前出现了一个不算太大的湖泊，大小越是葫剑门那个湖的五分之一。 湖边几个修士看到小米过来，都纷纷迎了上来，汇报工作。 “米姐，我们带来的金骨鱼都快被吃完了，再不补充可不好驯服这些【银背驮鳐】了。” 小米皱着眉头丢出去一个兽袋，几人接过兽袋，连忙把里面的金骨鱼一股脑倒进湖里。 几只银背驮鳐冲过来争抢一番，金骨鱼马上就被吃得一干二净。 “一群败家玩意儿，金骨鱼好歹是一阶灵鱼，是作为驯养过程中的奖励才给它们吃的，哪是这样当饲料的喂法。” 小米又逮着几个小辈一顿教训，胡言和胡八只在后面默默看着，心中则是不断修正对小米的印象。 把几人赶下湖去调教驮鳐，这才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香汗，转身重新搭理胡言与胡八。 “让你们见笑了，我看也不用挑了，你们就领些金骨鱼苗回去，长成了就卖还给我们。这片流火沙漠也就你我两家能有地方养殖灵鱼，每年多的份额就便宜你们了。” 胡言自然满口答应。 等到两人又跟在一个立身境的御兽门少年身后往葫芦洲飞行时，两人才意识到又被牵着鼻子走了。 胡言心中给自己提了个醒，实力不足只能任人安排拿捏，不过自家目前有求于人，能有所收获也就没什么好挑三拣四的了。 那御兽门少年，骑着一只半大的银背驮鳐载着三人，腰间挂着个兽袋，时不时从里面摸出一条金骨鱼苗丢给驮鳐吃。 “哎呀，我拿错了，原本是五百条鱼苗的，这下只剩三百条了，我过两天再带三百条给你们，就当我赔礼了。” 到了葫芦洲才意识到自己摸错了兽袋的柳志英把金骨鱼苗和饲养玉简一丢，就红着脸溜了。 第四十一章 东泽州来人 看着急匆匆返回御兽门的少年，众人也觉得有趣，杨临泽作为目前唯一的水修，自然就接过了玉简，查看起金骨鱼的养殖方法。 首先金骨鱼肯定是鱼类，算是一阶下品的灵兽，对环境的要求算是比较低的，只要有充足的水灵气和少量的金灵气就可以长大，灵气充足则成长周期可以缩短一点。 杨临泽一个水修本就用不到这么大一片二阶灵脉，更何况此时他就已经立身圆满，不再需要多少的水灵气来修炼，自然也乐得照料这些灵鱼，就当做修炼之余的放松了。 胡言与胡八出门的几日间，费小凤和杨临泽已经自己搭建了一座小木屋在湖边，名叫【栖凤居】。两人平日就一同在其中修炼，看他俩的样子，应该已经有心生育了。 听闻修士的修为越高，无漏之身越圆满，就越难产生子嗣，两人便有意在突破明心境前生育一次。 王震等人倒是没有考虑过寻找道侣，只是一心向道，可惜一直没有感悟到机缘。 众人又商议了一阵，决定将这片灵湖命名为【蕴剑湖】，那片灵矿则称为【砺剑坑】。 约莫又是半月过去，一艘巨大的四阶【缥缈飞云梭】登临葫芦洲，那飞梭外巨大的一个南字，生怕别人不知道里面是谁。 “怎么样，表弟，我改良了指南阵，现在已经能用在四阶飞梭上了，这飞梭可是我求了侠爷爷好久才求来的。” 急急忙忙放下近万凡人，南思源又匆匆离开，说是还要运一批东泽州的伤员回去，下一趟再用小飞梭带胡平枝和胡雪霁过来，胡言又说了几句送别的话，也就散去了。 周承弼没想到南思源竟然会动用四阶飞梭，原以为至少再过五六年才能见到自家的亲眷，没想到不过一月就来了。 事实上，开辟战争之后，他们几人就没在回过东泽州，若不是这次南思源带着信物寻到他们，各家的领主哪能想到自家仙师竟然在万里之外开宗立派了。 几家凡人在飞梭上相处了也不少日子，早已相熟，全都和和气气的。毕竟宗门初立之时，领地还非常空旷，各家之间还没有任何的矛盾与纠纷。 除了刘岩是由胡言代劳之外，几位修士各自和自家的凡人领主相认。约定下月初举行正式的宗门接纳大典，让各人领着凡人去了此前约好的各家领地。 周承弼与杨临泽两家原先都在儒门里面讨生活，不喜欢金铁之声，便安排在了蕴剑湖的北侧和西侧，而费小凤的家族自然挨着杨家放在了蕴剑湖南侧。 而蕴剑湖和砺剑坑的交界处北侧则是胡八带来的一些亲眷，毕竟明面上他们也是胡姓，与掌门是同姓之家。 交界处南侧则由王震的家族占去，砺剑坑北侧是刘岩的家族，与土行门挨着。砺剑坑东侧是文捷的家族，文捷的家族习武风气颇重，愿意去灵矿里面做矿工，权当做对家族子弟的锻炼。 胡言看到自己昔日的队友，如今门中的一代成员之间其乐融融，治下领民也都安分守己，心中喜不自禁，决定当即发赏，可惜看了看装满破烂的大库，最终还是作罢了。 当夜，胡八找到胡言，向他汇报整个葫剑门目前的情况。 “周刘文杨费王，六家每家约一千五百人，而我们胡家的亲眷一共不过百人，此前都是做过流民的，开辟战争十年则是在东蒲城里面做事，都是熟手了，可以用作以后门中的坊市杂役管事。 门中大库现在满打满算有正经一阶法器十余件，剩下的都是残破的。必需的低阶丹药倒是充足，近些年应该不会有什么争斗之事，倒是不用补充。 就是灵石颇少，只有三阶二十块，二阶五百余块，一阶则有六千多块，统一换算下来，也就二十六块三阶灵石，而且都是金木水火土这些便宜属性的灵石。” 说到灵石，胡八又想起此前御兽门卖过来的鱼苗，“御兽门那边买的鱼苗还没付账，雄鱼苗一块二阶一条，雌鱼苗三块二阶一条，半公半母折算两块二阶一条，按原计划的五百条算，那就得拿出十块三阶。 另外胡平枝师兄和胡雪霁师姐如果需要炼器炼丹，说不得还得采购器具和灵材。还有之前掌门您答应的杨师兄和费师姐的婚礼大典，也得花费不少灵石，您看怎么办？” 其实大库里的这点物资，也都是前些日子众人兴起各自拿出的体己，其实算不得少了。 “我先再拿出二十块三阶，放进大库里吧，我去想办法换点灵石。你也琢磨琢磨，怎么能赚点灵石。” 左右睡不着，胡言干脆施了【幻形】【鹤形】化身成一只白鹤，又吃了一颗【内息丸】，一头钻进蕴剑湖底修炼去了。 在二阶下品的灵脉中修炼，对于普通立身境的修士来说已然算得上奢侈了，而胡言还不满足，在湖底放开了吸收速度，如果这时候有见性境的老祖经过，则能够发现湖底的灵气流动有所异常。 胡八与剑心五人忙着处理各家凡人的事务，根本没有注意到胡言消失了近一个月。 直到南思源又驾着一艘小飞梭到了葫剑门，把胡平枝和胡雪霁带来了，胡言才肯露面。 十年未见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师傅，胡雪霁顿时泪如雨下。 “师傅，我好想你啊。” 一把扑到胡言的怀里，十三岁的少女若是凡人，身段肯定已经开始长开了。但是胡雪霁自小修炼，此时看起来不过才七八岁的模样，扎个两个发髻在脑袋两侧，可爱非常。 胡平枝也一把扑了上来，三人抱作一团。 胡八从未见过这两个与自己同姓的师兄师姐，但是曾听南思源提到过，这位年纪比自己小的师姐已是立身七层的修为，其实比掌门还高一些，而且她还是掌门堂哥的女儿，身份非同一般。 而这位胡平枝师兄也是掌门从东钱州一路带出来的亲传弟子，日后也必有一番作为。 等到三人情绪稍微稳定，几人纷纷上前见礼，特别是胡雪霁收到了不少见面礼。 受了冷落的胡平枝便找上了胡八，两人此时都在二十左右，不过胡平枝稍长两岁。 众人一阵热闹过后，葫剑门的第一代成员总算是齐了。 由于开辟战争的十年间，各家都没有举行登仙大典，所以这次准备把三件事一起办了。 一是杨临泽和费小凤的婚典，二是各家的凡人入册大典，三是葫剑门的第一次登仙大典。 众人允下后，各自去通知自家的凡人领主，也就四散去了。 胡姓四人则去了掌门殿，胡言让胡八算了算这次大典大概需要的花费。 一通计算下来，若是要宴请周边几家宗门，而且要摆出不落人面子的排场，至少五十块三阶灵石。 胡平枝在东泽州炼器贩器也已有十年，自然也看得出师傅脸上的难色，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摸出了五十块三阶灵石。 “师傅，这是我这几年攒下来的灵石，现在都献给您。” 胡雪霁冰雪聪明，也有样学样，从储物袋里摸出了三十块三阶灵石。 “好好，我且收下，胡八，你把这两笔灵石都记到账上，以后加倍还给他俩。” 胡八自然允下。 “胡八，你是最精通庶务的，这次你带上六十块三阶出去，到万宝阁买套合用的阵法和统一地小礼品，然后也去土行门请些营造修士，先回来造个观礼台，起个大阵。然后再带上礼品去邀请周边的各家，人来不来不重要，至少礼要到。” 胡八全都记在心中，然后准备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 “二位师兄师姐，你们炼丹炼器有何需要采买的事物吗？我也一并购来。” “不用不用，我们储物袋里还有些灵材，够用几年了。” 胡八又确认了一遍，这才转身离去。 等胡八离去了，胡言将两个徒弟拉到身边坐下。 “和我说说你俩这十年吧。” “唉，好，师妹让我先说。” ······ 一夜畅谈。 第二天一早，众人又重新聚集到宗门大殿。 正准备商谈杂事，外面传来一阵熟悉的少年喊声，仔细辨认，才想起来是此前送来金骨鱼苗的御兽门修士柳志英。上次说回去拿鱼苗，后来几人都忘了这事儿了。 只有胡言苦着个脸，现在来上门，自己最起码又要拿出去十块三阶。 “真是失礼，上次回去，准备拿三百条鱼苗给你们，结果米师叔说她手里只剩三百鱼苗了，若是都给了你们，我们那儿就没有鱼苗了。可是我答应了你们，不能食言，我就从别的师兄师姐那儿买了些能生育的成鱼，你们快快放入湖中，不日就能产卵繁衍了。” 此事自然算得是好事，众人兴高采烈地迎着柳志英到了湖边。 只见少年手中兽袋一抖，哗啦啦掉下来一条条金骨鱼。 胡言摸了摸不胀不瘪的储物袋，心想这得付多少灵石啊，万一不够可就丢人了。 第四十二章 三典一道办 十数日一晃而过，在此期间胡八从万宝阁买回了二阶【流火飞砂阵】，这个阵法看名字就知道是目前流火沙漠的热销阵法。 另外请回的营造修士刚好就是此前那批人，领头的明心境土修关成大告知胡言，刘岩在土行门寻了处土灵气充沛的地方，已经在突破明心境了。 胡言赶忙谢过，毕竟按规矩借地突破是要付灵石费用的，不过关成大倒是慷慨，只说这次就免了，就当做贺礼好了。 再次谢过土行门众人，才正式搭建葫剑门需要的观礼台。 这个观礼台的位置在五殿十阁的东边，靠近砺剑坑，准备按照五千人观礼的规模修建。即使领地内有万名凡人，但是每年出生的孩子不过一两百，即使十年一测，也就是一两千人参加。再算上各家前来观礼的修士，五千人的规模绰绰有余了。 这样一来，又是二十块三阶离手，算了算自己手里只剩不到二十颗三阶了。 ······ 新月无影，旭日东升。 雪山脚下一片土房之中，杀猪屠鸡的声音此起彼伏。 “高儿，你赶紧起来，去村头吃顿登仙饭，吃完就要和族长一起去参加登仙大典了。” “娘，我知道了，我都十五岁了，就算登仙了也晚了，多半还是回来陪娘过日子，我要是没成仙师，可说好了，你得帮我去和红红提亲。” “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要说自己说去，你要是成了仙师，想娶几个红红都行。” 一个半大少年根本没听到自家娘亲说的后面那句话，只一溜烟地跑向族长家。 十年，各家各户都等了十年，每一个渴望登仙的孩子都等了十年。 ······ 一片宽阔的椭圆形场地，四周围绕着一层层座椅，上面坐满了各家的小辈。 场中一座高台上，几位仙师并坐一排。 分别是御兽门的米管事，一位美貌的女修。 沙南城的符管事，应当是符朝光的后辈。 土行门的关大成，是个老熟人。 还有一个神兵门的见性境老头叫做苟子长，一直盯着场中的胡言。 没想到其他三家都只是派出明心境的修士前来，而素未谋面的神兵门却派了一位见性境的老祖来。 原本那三人做好了凑个人头看热闹的准备，可没想到神兵门会有见性境老祖到来，弄得三人浑身不自在，只好也盯着胡言等人，不敢走神。 胡言感受四人的目光，当真是如芒在背，强作镇定让胡八主持登仙大典暨入册大典。 为了讨个好彩，胡家人口太少便不作为第一家，而是选了适龄人口最多的文家。 “文捷师兄下属领主，上前受册。” “草民文昌旺拜见众仙师。”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对着面前的青年行跪拜大礼，手中捧着厚厚的一本名册，却一点也没有颤抖。 双手托着书册轻轻触地，然后抬起至上身挺直，往复三次，这才站起。 “文氏领民共一千七百八十二人，今日参典小儿共二百一十三人，请仙师过目。” 胡八接过名册，象征性地翻看了几息，便将名册归还，事实上这些名册早就已经提前翻看过好几遍了。 “领主唱名，过测灵石，灵石亮者，一旁候立。” “文友中，文友前，文友后···” 一个个名字响起，从大到小一个个少年少女走过，测灵石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文水妹” 一阵幽幽的蓝白色光芒亮起。 胡八扯着嗓子喊道。 “单冰灵根。” 文昌旺一下子差点没站稳，总算是有了一个仙师了，若是二百多人都没有一个登仙成功的，自己有何面目去见文捷仙师。 接下来文家便再无所获，但是光一个单冰灵根已经能够强于十个杂灵根了。 文家之后的各家也是按着流程一步步走下去，最后一共一千零六十七个测过灵根的孩童，一共有十一人。 胡言亲自下场一一测试他们的本命，同时用神识将他们扫了一遍，可惜没有触发【榜上有名】的天赋。 这是十一人分别是： 文水妹，九岁，单本命单灵根，本命为一块浅黄色的冰晶。 王涛，十一岁，三本命三灵根，本命为一团水、一个瓶子和一根柳枝。 王世一，十岁，双本命单灵根，本命为一把飞镖和一片黑影。 费步高，十五岁，三本命双灵根，本命为一把刀，一把剑和一团水汽。 费冕，五岁，单本命单灵根，本命是一顶王冠。 杨日修，十二岁，双本命双灵根，本命是一轮烈日和一只黄鸟。 杨月秋，七岁，双本命双灵根，本命是一弯残月和一只白兔，她和杨日修是亲兄妹。 周书亮，十三岁，四本命单灵根，本命为琴棋书画。 周明雪，八岁，单本命单灵根，本命为一片红色的雪花。 刘天植，十四岁，三本命三灵根，本命是一团流水、一块黑土和一把铲子。 刘周，六岁，双本命双灵根，本命一棵桃树和一只猴子。 十一个新晋弟子按照检测的顺序排成一排，五个单灵根，四个双灵根，两个三灵根，整体天赋之高，令高台上的四人瞠目结舌。 哪怕是改命老祖的直系后代，都不一定能有如此高的单灵根比例，而这小小的葫剑门却能有如此多的天才。 只可惜这次检测出来的弟子年龄跨度实在太大，几个年纪大的已经错失了先机，不过好在三个单本命单灵根的年纪都比较小。 “登仙大典礼成，众人退散。” 胡八使了个扩音的法术，让各家领主带着凡人退去。 一个个神色各异的年轻面孔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观礼台，而场中只剩下了各家的仙师，以及胡八的凡人亲眷，他们是在东蒲城做过事的，知道怎么和仙师接触。 等待这些凡人麻利地改换挂饰后，胡八又是一声高喊。 “喜迎新人，放礼花。” 王震、文捷、胡平枝和胡雪霁四人分列两侧，手上各拿着几张照明术的符箓，等到费小凤和杨临泽两人走到，便把符箓打上天去。 几张符箓原本应该只是发出白光，可他们四人打入不同灵气，一时之间，姹紫嫣红的光芒在空中炸开，煞是好看。 修士的婚典本就不甚繁琐，五六百岁才寻到道侣的也比比皆是，哪还讲那些排场。虽然杨临泽和费小凤本身年纪不算大，但是两人的父母不过是凡人，也早已离世了。 此时碍于苟子长的面子，一对新人特地还去对他行了个礼。 苟子长的老脸笑得堆满了褶子，从怀里摸出了一对二阶上品的水火剑送给新人，两人连忙谢过大礼。 走完一圈过场，场中几张大桌也已经铺陈完毕，从沙南城请来的灵厨早已制备了数道菜品，待到各家主事落座，小辈们也纷纷坐下。 能随着长辈前来观礼的自然不会是各家的无名之辈，一个个不是出来混脸熟的老祖后辈，就是天资卓越出来充面子的天才。 推杯换盏之间，气氛逐渐热烈。 几家宗门初立，年轻子弟个个都是意气风发，互相恭维几句便视若己出，恨不得当场结拜。十一个新晋的小辈，被一群三四十岁的师兄师姐拉来扯去，东吃一嘴，西喝一口，不知不觉填满了肚子。 胡言自然和周承弼两人作陪几家主事人。 六人一桌，显得菜品有点多了，不过好在事后这些品相完整的剩菜也是会赏赐给负责收拾的凡人，算不得浪费。 有苟子长这个见性境老祖在，几人都不敢太过逾越，反倒是苟子长自己老不正经，东夸一句那弟子神俊，西赞一下这菜品美味。 胡言自然看出来他此行不可能只是单纯为了参加大典，便主动开口。 “老祖见多识广，今日我葫剑门中新晋十一位弟子，所需同参必不可少，我门初立，门中同参之物不多，还望老祖宴后留步，指点一二。” 苟子长自然笑允，还指了指沙南城的符管事，客气一下。 “他们符家和万宝阁有点关系，若是老夫拿不出的事物，也可托这小子去寻一寻。” 那管事连忙拱手施礼，口中忙道不敢，乐得老头胡子眉毛乱颤。 御兽门的米管事时不时地靠近胡言，小巧的鼻子微微耸动两下，似乎在闻胡言身上的味道。 周承弼原本是该坐在胡言一旁的，但是被她强占了去，他还以为这御兽门的女修对胡言有好感，自然也乐于让位与她。 土行门的关成大不识颜色，只坐在一侧不停地吃吃喝喝，砸了咂嘴，觉得这桌没什么意思，和苟子长请了个罪，便去找自家的汉子喝酒了。 苟子长也是个老人精了，也看出了御兽门小女娃对胡言有心思，自己既然已经得了胡言的承诺，宴后再去找他便是，也借口去给几个小辈送礼，离了主桌。 沙南城的符管事见苟子长走了，一下子跳起来拉着周承弼就走，“周兄，来给我介绍介绍贵门弟子。” 一下子主桌就只剩下了一男一女。 第四十三章 礼成诸事毕 “胡掌门，你身上怎么有一股令我感到亲近的气息？” 换做他人，定会认为这是美女在示爱了，但是自家事自家知，胡言知道自己身上有重土虚空兽的气息，可能就是这股气息让对方误会了。 “是吗？我见米前辈也是倍感亲切，此前贵门柳志英带来了一些成年金骨鱼在我门蕴剑湖产卵。想必此时也已生育完成了，烦请前辈将这些成年金骨鱼带回御兽门。” “这些小事你让你家管事和我门小辈去说，我不想管这些。胡掌门既然对我米小羽没意，那我也不多纠缠，反正以后多的是机会接触。” 米小羽不像御兽门其他女修那般热辣，而是带着一丝温婉的感觉，竟然给人一种出身儒门世家的大家闺秀感。 此时她的秀眉微蹙，杏眼一转，假意看向别处。 胡言知道眼前这位美人可不像看起来那么易于相与，若是自己惹恼了她，以后豢养灵兽的财路就断了，只要再美言几句，夸得米小羽花枝乱颤。 远处的周承弼看到胡言与身边的佳人相聊甚欢，而自己却陪着个土财主一般的符管事，只能无奈笑笑，继续被符管事拉着走来走去。 而那符管事也早已看出了葫剑门目前只有一个明心境修士也就是周承弼，想必他在门中至少是个长老的地位。 这次来苟子长和米小羽看起来都对那胡言动了心思，自己已经失了先机，还不如从这周承弼入手。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哪怕是三个大典合作一块般，热热闹闹了一天一夜，众修也觉得疲了，渐渐开始借着二阶中下品的灵气开始修炼起来。 几个主事人见手下的样子，也开始纷纷告辞，披着晨曦离去。 米小羽心情还不错，自带着几个小辈，去蕴剑湖玩耍捕鱼去了。 苟子长喝了不少灵酒，作为本次大典唯一的见性境老祖，不管是御兽门还是沙南城的世家子，都纷纷向他敬酒，他也来者不拒一并喝下。而此时宾客散去，他一摇头，脸上的红晕便尽数褪去，双眼重新放出精明的光芒。 “胡掌门，此时得空否？” 胡言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是也要先绕上一波话。 “老祖记挂我门后辈，言痛感惭愧，本门式微，无以为报。” 苟子长也不急，只是陪着胡言重新探查十一个弟子的本命。 然而两人得到的结果相差无几，事实上因为胡言有诡代本命【封神榜】，在识物察人上的本事不比见性境老祖差了。 失了面子的苟子长自然要想办法找补回来，大包大揽地答应下为十一人找齐同参。胡言大喜过望，连忙让十一个弟子谢过老祖，苟子长得了小辈的礼数，也是心满意足。 等到十一个小子离去，会客殿中只剩下胡言和苟子长两人。 “胡掌门，我神兵门已经拿出了诚意，希望你也能有所回报。” “鄙门穷苦，礼节不失，若有所需，但说无妨。” “穷苦吗？老朽不才，能感受到贵掌门身上至少有五种法宝真意，这可不是所谓的穷苦宗门能有的。” 胡言的脸色微变，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恐惧，从储物袋中摸出了五火七禽扇。 “前辈所说的五种法宝真意，不过就是这一件不完整的法宝罢了。” 苟子长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不过马上遮掩了过去，一把拿过扇子。 “世间竟有此宝，你是从哪儿拿到的。” 胡言知道这个老修士在神兵门多年，见多识广，寻常的话骗不过他，只能九真一假地开始讲述自己在慈城书院藏书阁的经历。 最后把五火七禽扇的来历推到阁老的身上，而中间自己唤醒法宝真意的过程，也改为法宝自行显灵。 【枭鸟翅】是接触了堂哥胡志的本命【人面鸮】才觉醒的，【鸿鹄翅】是在三阳山上接触了南飞的大雁，【人间火】是自己有感于堂哥与三位嫂子的事，后面几次自己都是昏迷状态，也不太清楚。 苟子长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也见他用这把宝扇使出好几种独特的法宝神通，已然信了九分。 “这么说来，此宝确实神异非常，可惜真灵法宝认主之后已不可强夺，不然你小子早就被我拍死了。” 这句半真半假的话即是用来缓和气氛的玩笑话，也顺便警告了胡言，即是得不了宝，把你一掌拍死也是易如反掌。 “老祖说的是，此宝真灵显化，有自己的想法，我平时也都是请她们施法，不敢在她们面前造次。” “嗯，这也算是奇特之事，我神兵门不仅制造神兵，也负责帮助大周书院编写神兵榜，你这把宝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收录于册。具体归属不会泄露出去，这个你放心好了。” 话说到这份上，其实已经不是在征求胡言的意见了，只是通知一下他，顺便给双方一个台阶下。胡言自然识趣，满口答应下来。 “我知道你这小家伙，肯定还有事瞒着我，你这宝扇之中还有真灵未醒，而如此神宝会认主于你，你身上肯定还有秘密。这些我不去细究，但是我只告诉你，若是你有特殊的点化真灵方法，来神兵门找我，包你回报无穷。” 说着还耸耸眉毛，活脱脱一副诱拐儿童的老头样。 胡言只能再次满口答应，直说好好好。 意犹未尽的苟子长砸了咂嘴，也就离去了，毕竟自己还不敢破坏大周书院的分封三代制，自己这趟出来太多人看到了，若是犯了事怎么也跑不脱的。 送走了这个老瘟神，湖边还有一个女人等着呢。 到了蕴剑湖边，正好看到米小羽在湖边指挥几个御兽门小辈捕鱼。 “米管事，此前柳志英给我的玉简中，不是说用不入阶的灵材【流金沙】就能把金骨鱼引到岸边捕捉吗？” “对啊，可是我今天开心，想举办一次捕鱼大赛，借胡大掌门的地方一用，可以吗？” 此前听说御兽门弟子好争斗，没想到连抓个鱼也要比一比，也是长了见识。 “那自然是极好的，您还请自便。” 说完就准备调头离去，不料被米小羽一把抓住胳膊。 “我喜欢你身上的气息，你陪我在这儿多待会儿。” 胡言只能作陪。 “这湖是叫蕴剑湖对吧，湖中蕴剑，蕴剑于湖，可是剑呢？” “鄙门穷苦，炼器师还没有开始炼剑。” “金骨鱼需要食用含有金灵气的灵材作为饲料，你可以请一个水炼的炼器师，炼器时的废渣就刚好可以饲喂金骨鱼了。” 胡言自然听得出这是米小羽在提点自己，别看这一些不起眼的细节，积少成多也能为宗门省下不少开销。 “多谢米前辈提点。” “好了，也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你有空可以来御兽门找我。” 说完也不等胡言回话，招呼几个小辈从湖里出来，便从兽袋中唤出了一只蓝色的大鸟，骑上去便飞走了。 时近正午，烈日当空，看着飞远的佳人背影，收回目光。 蕴剑湖中波光粼粼，时不时跃起的灵鱼带来一阵响声。 胡八见外人都走了，凑到胡言的面前。 “掌门，这次大典，共花费了六十四块三阶，不过也收到了一些礼品，沙南城送了一套五本的二阶五行功法，御兽门则是一对一阶上品的陆行驼兽【奔沙骆驼】还有一本炼体功法【兽形拳】，土行门送了一套挖矿的法器还有一本【灵矿百解】，里面有一百种一二阶的灵矿说明。神兵门则是送了一块贵宾令牌，说是以后去他们那边采买法器减两成，出售材料法器涨两成。” 胡八汇报完便抱着册子站在一旁等待胡言示意。 胡言听完汇报，心中还是一热，不管这几家邻居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他们送的礼品都是自家现在真正需要的。 五行功法【青木决】【大浪歌】【炎阳功】【华金书】【重土经】虽然算不上多稀罕的东西，但是每本单买至少也是十块三阶灵石。 【奔沙骆驼】则是沙漠中最好用的陆行驼兽之一，【兽形拳】也是非常适合暂时找不到同参的弟子前期锻炼所用。 【灵矿百解】更是接下来探测开采砺剑坑所需的必要书籍，既然饲喂金骨鱼需要含金属性的灵材，那么开采砺剑坑的计划也得开始了，胡平枝和胡雪霁的炼器炼丹也要准备起来。 但是采矿一事也不能急在一时，还需要先做做准备。 沉思了一会儿，带着胡八前往大库将那些功法取出，又拿了几十块空白玉简，抄录了几十份【兽形拳】和五行功法。 又与胡八一道去了传功殿，让一个凡人去通知新晋弟子过来。 胡八趁着此时只有他们两人，向胡言提出了一个小建议，就是平日在各殿再设几个常驻的凡人管事，等以后门中修士多了，再改换成修士管理。 胡言也觉得有理，只是提醒胡八得各家都分一些管事，以示公平。 第四十四章 安排同参事 胡八自然答应下来，此时几小也从领民殿辞别了各自的老族长，来到了传功殿。 十一人神情各异，有的偷偷观察掌门，有的看看传功殿中的摆设，也有人看向自家同姓的弟子，企图找到依靠。 胡言等他们都站齐了，便直入主题。 “你们十一人都是今年的新晋弟子，其中有些年岁大了些，误了修行的先机，但是有言道后来居上，大器晚成，说明修真一事不是越早就一定越好的。 你们的姓氏各异，本家之间也迟早会有摩擦，但是至少现在你们的最重要的身份就只有一个，葫剑门弟子。 现在重新列队，不要按照姓氏排列了，按年纪来。等到你们修为上来了，年纪就不重要了，门中弟子都按修为来称呼，明白了吗？” 葫剑门的规矩，各家的师兄师伯在领民殿都和他们说过了，众小按照年纪排列好。 “很好，现在一个个来分配功法，至于同参之物，门中有的现在就安排一份基础的给你们，罕见的高阶同参，需要你们自己想办法，或者以后为本门做出贡献来兑换。” “费冕，你的本命是一顶王冠，暂时还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先领取一件一阶下品法器【辟火冠】，也是头部法器，可做基础同参。” “刘周，你的本命为桃树和猴子，门中暂时没有猴类灵兽和灵桃树，胡八，你且记下，过两日去采购一批灵桃树回来，门中也确实需要一些灵树灵花来装点一下。” 胡八自然应下。 “杨月秋和杨日修，你们两兄妹都是器兽双灵根，你们可以选择和刘周一样等胡八师兄去采买灵兽，或者现在各分一件法器。” 少年看了看费冕头上的碧蓝色法冠，心中羡慕。 “掌门，我想要法器。” “好，这是佛门的一件法器金钹，名叫【日光钹】，品阶是一阶上品，可以发出金光来攻击，但是需要在阳光下充能，阳光强度不同的情况下，大约充能一到三个时辰能够使用一次，你拿去当做同参吧。” “掌……掌门，我想要小兔子。”七岁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说。 “好，那就也记上先。” “周明雪，文水妹，你们两人的灵根都是冰灵根，不容易找同参法器，但是好在我门南部就有一片雪山，你们可以选择去雪山那里修炼，或者等待合适的同参，不知你们想要哪种？” 两个小女孩商量了一阵，“掌门，去雪山修炼，还会有人照顾我们的饮食起居吗？” “哈哈，这个当然不必担心，我会差人负责这些的。” 两人对视一眼，“那我们愿意去雪山修行。” “好，胡八，你也记下这些，尽快安排。” 靠近雪山的三家分别是杨、费和王，周明雪和文水妹刚好不在这三家，倒是需要好好安排一番。 “王世一、王涛，你二人年纪相对来说已经不小了，分别领【琉璃瓶】和【十字镖】做同参吧。王涛的本命有水，便跟着杨临泽师兄，王世一你就跟着文捷师兄，他的快剑法适合你的飞镖本命。” “弟子遵命。” “周书亮，你的本命更符合儒门的修行，沙南城有一座沙南书院其中开设了少学，少学本是六岁到十二岁的少年上的。你现在是十三岁，但是你若愿意，掌门我想办法送你去少学。” 周书亮的父亲本就是凡人中的教书先生，少年稚嫩的面庞天生有一股文人气质，他也不急着回答，而是看了看身边几个单灵根单本命的师弟师妹。 若是留在葫剑门中，多半是竞争不过他们，而且周明雪会去雪山修行，自己就算留下也照顾不到。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弟子愿意前往沙南城，学成之日也好于门中诸位师兄弟相互印证大道。” “好，那么接下来就是刘天植，你的本命非常适合做一位灵植修士，大道三千，古有炼丹证道的丹修，你可以尝试从灵植方向求道。同参之物暂时不急，接下来你去找胡平枝师兄，他早年学过灵植技艺，可以向他求教后，再让胡八师兄为你安排同参。” “谢掌门安排，俺就喜欢种地。”出身农夫家庭的刘天植已经十四岁了，他的父母原先就没对他能登仙抱希望，早把他带成了一个合格的庄稼汉。 “最后便是费步高了，你的本命是刀剑水，最适合的同参自然是水属性的法剑或者法刀，你去找杨临泽师兄，他是水属性的剑修，便由他来教导你。” 分配完同参，胡言又从储物袋中摸出五行功法和【兽形拳】，让众人挑去。 终于办完了正事，胡八也带着众小离去了，得了空的胡言又向掌门殿走去。 入了掌门殿，神念往地下一探，唤醒了沉睡的重土虚空兽。 “御兽门的人都走了？” “都走了，你有办法隐藏身上的气息吗？昨日的筵席有一位御兽门的修士说我身上的气息让她觉得亲近，可能是察觉到了你的存在。” 神念交流了几句，一只穿山甲从地下爬出，然而地面却根本没有痕迹，它就像是从虚空中爬出的一样。 “是吗？按理说我化作穿山甲之后就不会带有重土气息了，可能还是之前遗留的气息吧，过段时间就会淡去了，近期你少接触御兽门的人吧。” “嗯，这样也行，此前你说我的本命应当与你有相近属性，这么多日下来，你发现是什么属性了吗？” 一只穿山甲习惯性地爬到胡言的肩头，用传音之术与他交流，长时间使用神念交流毕竟还是有一定负担的，特别是对神魂天生薄弱的古兽来说。 “至少我能确定一个空间属性，但是应该还有一个很罕见的属性，与我在御兽门所知的重土虚空兽拥有的属性都不同的一种属性。” “空间属性吗？可是我现在用的同参并不是空间法器，我还没有领悟这方面的本命天赋。” “空间方面的神通我还需要你来教导吗？我天生就会，我就是想找到那未知属性的秘密才跟着你的。” 随着与胡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重土虚空兽确实越来越人性化了，情绪地表达又丰富起来。 而胡言想到【封神榜】上所记载的，重土虚空兽是万法天人的此界分身，自带万法气运，能改进功法。 “前辈，我这里有一些功法，您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改良一下？” “啊？这事儿我也没做过啊，你怎么突然提这个，你把功法给我先。” “宗门里面现在有些新晋的弟子，他们所修的功法都是些大路货，您平时有空观察观察，看看怎么改良适合他们。” “行行行，小事小事，还有啥事？没事儿我就下去了。” 见胡言没有其他特别的事，便遁入虚空去了。 虽然重土虚空兽不能伤害自己，但是胡言也没有狂妄到随意指使他做事，若不是自己知道他天生自带万法气运，不会抗拒这些功法法术，也不会贸然求助。 在掌门殿中默默修炼，不知不觉又到了第二天的早晨。 感应到胡八的靠近，起身迎了出去。 “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掌门你看我现在是把砺剑坑采矿的事办了，还是先去沙南城和神兵门采买同参法器？” “还是先去看看砺剑坑吧。” 两人赶到砺剑坑最大的一个洞穴口，旁边已经有不少凡人搭建的房屋，用作以后采矿所需。 “掌门，你看。这些洞穴都是此前大军为了消灭坑道中的妖兽所开辟的，其中的灵矿基本都没动过。而且矿坑分布极其规律，只是为了全方位覆盖这边灵矿所挖，并没有按照灵矿的多寡开挖，如果后续我们要开矿，还得先找到灵矿比较密集的位置，重新开口。” 胡言对胡八详细地讲解非常满意，自己看过了【灵矿百解】，对这些也有初步的认知，知道他讲的有理。 土行门对灵矿的研究比较深，请他们来探测是最合适的，但是毕竟灵矿是一家宗门最珍贵的资源之一，还是藏着点比较好，不如等刘岩在土行门突破到明心境再做打算。 但是门中其他事务不能等着刘岩，目前门里满打满算能有进项的只有灵兽、灵植、灵矿和炼丹、炼器五项事务。 也是时候去和找一找胡平枝了，让他把灵植手艺多多少少教一点给刘天植，接下来还是专心炼器吧。 两人又赶到了炼器阁，胡平枝和刘天植两人正在其中，胡平枝其实也不过二十一岁，比刘天植年长了七岁，却要做他的老师了。 此前胡平枝似乎正在考察刘天植的基础，让他说一些农植上的常识。 刘天植的回答令胡平枝比较满意，不住地点头，见到胡言来，赶忙过来行礼。 “师傅，您来啦，我正准备正式教他灵植手艺呢。” “你不用管我，我和胡八就在旁边看着，等你忙完了再说。” 胡平枝也知道自家师傅的性子，不太循规蹈矩，便按着自己的计划来了。 第四十五章 再赴沙南城 “刘天植师弟，虽然我现在也不过立身七层，而且也不是专门的灵植修士，但有道是达者为先，今日我不算做你的传道恩师，只做为你的授业恩师，你只需给我礼拜一次便可。” 刘天植原先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要在庄稼地里度过，此时得了仙缘，哪怕又要重新操弄农活，也是甘之如饴，连忙跪下磕了一个头。 “好，那么你就算作我胡平枝的记名弟子了。我的农植授业恩师名为刘厚生，与你恰好是本家，你便记作他的真传弟子。” 想到了刘厚生死前那黝黑的样子，心中一紧，突然沉默了一会儿。 “我在东蒲城学了十年炼器，但这灵植手艺却未曾落下，是何缘故？” 也不等人回答，自顾自说了下去，似乎只是在回忆过往。 “因为我学的是木炼之术，炼丹炼器都有五行炼法，而炼器之中的木炼之术则需要有木灵根的修士才能学会。 需要用本命沟通对应的灵植，控制其吸收炼器材料，将灵植本身的一部分炼化成法器。 比如说我要炼一把【铜锤】，那么最好是寻一种果实或者花朵较大，果柄或者花柄较长的灵植，在它的根部浇灌含金灵气的灵液，同时埋上【铜精】。 每日用本命沟通灵植，令其吸收灵材，待其果熟或是花成之日，就可将灵气收束，化作法器了。 同时每种灵植的形状不同，所需的生长环境不同，所以每种木炼法门都是无数次尝试才总结出来的。 我到现在也只会三种法门，分别是【泪竹剑】【莲花锤】【梅花镖】的炼制法门，还有一种只有我才能用的本命天赋【多宝妙法】。” 刘天植刚刚登仙，还未真正开始修行，记忆力还不是非常强，此时捧着一本小册子，不停地记着胡平枝说的话。 胡平枝对他的表现也是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教下去。 “你来学习灵植手艺，为何我要将炼器之法呢？因为一法通，万法通。木炼之术是以灵植为客体炼器的手法，那么反过来，我们用炼丹炼器的思路去培育灵植，也能起到促进作用。 泪竹喜水喜阴，根系交错，种在黑土红土最为合适，可以人工添加一定的铁精粉末在泥土中，让泪竹吸收，形成泪斑，则此泪竹比普通品种坚硬约一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自己多观察多摸索，修真百艺都可入道求真。” 刘厚生一生凄苦，操弄的都是最低阶的灵植，只能用自己的精力去换取每一株灵植的价值。 而南蒲侠本身作为南家的直系族人，又是见性境的高深修为，眼界自然高远。胡平枝在东蒲城学艺时，则从他身上学到了高瞻远瞩，百艺相通的思想。 不知不觉间胡平枝似乎自己开创了一条道路。 等到刘天植捧着一袋灵植种子离去，胡言才和胡平枝说了正事。 “平枝，你刚刚说的木炼法门，其中的【莲花锤】适不适合在蕴剑湖中炼制？” “那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蕴剑湖中还饲养了金骨鱼，可能会去啃炼器用的灵植【金叶莲】。需要另外准备一张灵网法器，将金叶莲围住以免受损。” 灵网法器相对罕见，不是偷袭使用的话，其实效果并不好。不过神兵门里肯定是有售的，自己确实有必要去一趟神兵门了。 嘱咐了几句，让胡平枝去看管一下刘天植的修行，顺便考验一下新晋的其他弟子，若是有生产天赋，也可以教导一番。 胡平枝自然应下，教导刘天植的感觉让他觉得非常满足，就像当年在三阳山上五个老头教自己一样，充满了成就感。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一暗，告退离去。 胡言与胡八商议了一阵，决定办事宜早不宜迟，这就带着周书亮去沙南城求学，顺路再去一趟神兵门。 没想到刚准备离去，周承弼就有事求见，胡言连忙将周承弼迎到掌门殿中，让胡八自去准备出门事宜。 “胡言，门中灵脉虽然品阶不低，但是对我的修行却增益无多，我需要出门去寻找合适的修行之地。听闻星辰本命适合在高山上修行，刚好南边有座雪山，我打算去上面看看，刚好也能为后辈探探路。” 周承弼作为门中唯一的明心境修士，他的想法胡言不可能不考虑，当即答应下来。 从储物袋中摸出两块火属性三阶灵石放到周承弼的手中。 “门派初立，物资贫乏，这两块火属性灵石你且收好，说不得雪山上有些冰寒困境，也能发挥些作用。” 周承弼郑重地收下了两块灵石，又听胡言说了几句关切的话，也就离开了。 他的突然离开，让胡言意识到哪怕到了明心境，修行也不是顺风顺水，还是需要尽力去争取资源，去探索天地。 重新去庶务殿找到胡八，两人又去弟子住所找到了周书亮，三人坐着【流云梭】便前往沙南城。 这次是由胡言亲自驾驭飞梭，毕竟胡八的技术实在是太差了，周书亮的体质还未脱凡，不一定受得了。 一路上看到刘岩的凡人亲族在帮助胡八的亲族开垦农地。十数年前还是黄沙满地的这片区域，经过土行门修士几次改造，也已经可以用来耕作了。 心中感慨，一份足以生存的土地就算得上是修士对凡人最大的恩赐。 转念一想，也觉得有趣，凡人所感恩的肥沃土地不就相当于修士所渴望的高阶灵脉吗？ 这么想来凡人和仙师又没有区别了，不过是上天赐予修士非凡力量，修士又用力量帮助凡人罢了。 随着沙漠逐渐减少，天空的云也渐渐多了起来，【流云梭】的速度稍微快乐一些。 天色将晚，终于赶到了沙南城的大阵外，沙南城这段时间也在不停地建设当中，远远望去，城墙明显高了一些。 护阵的修士验过身份，便拱手放胡言进去了。 到了近处，才看到新的城墙上镌刻着一个个阵符，结合着一些古朴的石雕，显得整座城市庄严且古老。 到了城内，也不知是不是护阵修士透露了消息，此前参加登仙大典的符管事刚好与他们相遇。 回想起此前苟子长说过这个符管事与万宝阁有关系，便顺势做个人情。 “符管事，幸会幸会，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给这位弟子寻一件同参，然后看看能不能入书院就读少学。” “胡掌门，客气了。同参之事倒也不难，这位后生，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叫周书亮，本命是琴棋书画吧。” “符管事好记性，您如此记挂鄙门后学，实在令我这个掌门惭愧。还望同去万宝阁，请您为我引荐一二。” “好说好说，万宝阁西方奉行与我家城主有旧，而沙南城的万宝阁管事又恰好是我家老祖的同窗，所以那日前辈才说我与万宝阁有关系。我区区明心境小辈，不过是沾了两位老祖的光。” “符管事过谦了。” 两人一路闲聊，向着万宝阁走去，胡八领着周书亮在后面跟着，周书亮不停地看向两侧的各色店铺，心向神往。 万宝阁的知客远远见到沙南城的外务管事符晋亨过来，连忙进去请万宝阁的执事出来迎接。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执事与符晋亨相识多年，从万宝阁出来，迎向几人。 “符兄，好久不见，今日必要赏脸一同去喝上几杯。” “马兄说笑了，今日我不过是做个中人罢了。” “哦？，不知是何贵人，竟能请得符兄。” 符晋亨一手虚托，摆向胡言，“这位就是沙南城的邻居，雪山脚下葫剑门的掌门，胡言。” 那马执事怎么想得到眼前这个青年模样的立身境修士，竟是堂堂一个宗门的掌门，但是迎来送往多年的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眼神，并没有表达过任何轻视或是猜疑的神色。 “原来是胡掌门，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不过三十多岁便成一派掌门，久仰久仰。” “马前辈说笑了，都是靠几位兄弟拼杀博来的一份基业，算不得胡某的功劳。” “好，不愧是一派之首，如此谦谦君子，假以时日，必成一方人杰。” 马执事对二人吹嘘了一番，便引着众人进了万宝阁。 胡八此前跟着南思源倒腾物资，见多识广，自然没有什么异样。 而周书亮才刚刚登仙，进了万宝阁，看到柜台上一排排法器灵物，感受到一阵阵浓郁的器灵气环绕其中，根本挪不开眼。 问明了来意，马执事带着几人来到了专门摆放新晋弟子同参的灵物柜台。 灵物不同于法器，不一定是刻意炼制的。比如某棵桃树种在儒门书院，儒修日日在树下吟诗作对，时间久了，这棵桃树便沾染了才气，用上面的树枝做成的毛笔算不上法器，但是却自有灵妙，是书院儒修的标配。 “高足天资聪颖，琴棋书画本命最适儒门修行。若是需要同参，不妨同时取四样灵物，四者齐头并进，必能一日千里。” 胡言担心后面入少学说不得还得有所花费，自己手里剩下的十八块三阶不足以够买四样同参，毕竟还是先问清价格的好。 “不知这些同参有何讲究，望执事指点一二。” 一位正式宗门的掌门对自己如此客气，马执事的脸色都红了一份，心情大好。 “琴棋书画，一样样看过来吧。 这把琴名为雷音，是一位雷属性的儒修在少学期间启蒙所用之物，沾染了一丝雷属性的灵气，现在也算得上灵物，作价十块二阶。” 也许是因为沙南城主是大周书院的跟脚，而且城中儒修众多，万宝阁里摆放了不少的儒门同参之物。 那马执事将整整两排柜台上的琴棋书画灵物都介绍了一遍，许是怕这位掌门看不上那些不入阶的灵物，还特地介绍了几件一阶的法器。 胡言听完心中有了打算，不入阶的灵物有再好的来历也到不了十块二阶，而再差的大路货法器也至少四十块二阶起步了。 符晋亨似乎有所感应，看到柜台上一根断成数截的笔杆子，上面雕刻的图案都有些模糊了，缝隙间有点点暗红色污渍。 “马执事，这支笔看着最少是二阶法器，怎么会污损至此。” “你说这支春秋笔吗？似乎是开辟战争的时候，一位明心境儒修的法器，战后无人认领，就被大周书院留在流火沙漠了。战后清点破烂的时候，被我万宝阁收购了。” 符晋亨点了点头，“那倒也是合理，每次开辟战争都会有无数残破法器无人认领。此宝作价几何？我欲买下送于胡掌门。” 虽然是作送礼之用，但那马执事也不至于坐地起价，只是报了个五块三阶的材料价。 符晋亨见马执事报的价格还算是公道，便当即掏出五块属性各异的三阶灵石，交付给马执事，然后示意他去把那支残笔收取好交给胡言。 马执事识人多年，知道这是符晋亨的一石二鸟之计，二阶残破法器卖五块三阶，其实算是顶价了。 一件断成数截的残破法器，已经失去了被修复的价值，只有急需这些材料的炼器师才会出这个价去收购。 而且用已经炼制过的法器提取材料，工序比正常单种材料的提纯可难多了，除非是什么罕见的材料需要回收，不然没有人会去做这种事倍功半的活儿。 符晋亨买了自己这件卡手的东西，自己也得小小承一个情，而那胡掌门得了便宜，多少也会记住他，还顺便摆了个阔，当真是好主意。 不过自己毕竟也是得利了，也不好点破他，只是把那支笔用一个玉盒装好，这种不入阶的灵玉就和那些丹药瓷瓶一样，都是炼器学徒拿来练手的小玩意。 胡言原本没有注意到那支破笔，但是符管事和马执事两人自说自话地就把这买卖定下来了，自己也只好收下了，不然驳了面子，后面少学的事就不太好开口了。 第四十六章 花钱如流水 收下玉盒，向两位前辈拱手致谢，转而询问周书亮想要买哪些灵物作为同参。 周书亮心思通明，自知他的琴棋书画四样本命，都是在书院里可以接触的器物，免不了会和同窗一番比较。 若是自己选些一阶下品的法器，非但还是比不过那些豪门大族子弟，还会浪费宗门的财力物力，只会是吃力不讨好。还不如选四样灵物用作同参，至少能为宗门省下不少灵石。 “掌门，就要四件最便宜的灵物便可。” 马执事闻言，便将此前介绍的琴棋书画各挑了一样最便宜的给包上，共是六十五块二阶灵石。 胡言虽然不知道周书亮心中具体所想，但是看他时不时望向那些一阶上品法器的眼神，也知道少年心向往之。可既然他自己做了决定，那便由他去吧。 “马执事，再挑一个足够放下这四件灵物的储物袋吧。” 马执事愣了愣，看着那近四尺长的古琴，“放得下这把琴的储物袋得是八方储物袋了，作价七十块二阶。” 胡八对胡言点了点头，示意这个价格合理，胡言便做主买下来，送给了周书亮。 周书亮结果储物袋，摸了摸嘴巴，“掌门，如此大礼，我怎能凭空受之。” “让你拿，你就拿着，别在书院给我葫剑门丢脸就行。”胡八替胡言说道。 符晋亨眼见采买事务都完成了，便带着胡言三人前往城中的书院了。 不同于东钱州的慈城书院那高屋大檐的造型，沙南城的书院看起来比较朴素。 也许是土行门参与整座沙南城建设的缘故，整座沙南城的地面多是裸露的，并没有铺设石板，沙南书院入乡随俗，也跟着只做了个简单的门庭。 书院的外门护卫修士见到符晋亨到来，连盘问都不盘问一下，看来也是老相识了。 进了内部，倒是和慈城的书院相差不大了，都是一条条石板路连通各大建筑，例如藏书阁，演武场，食堂之类的。 空余的地方种植着各种花草树木，时不时也有一些小兽跑过，许是哪些兽本命同学的同参。 沙南城从军城改为正常的修真城市还不到一年，城中还没什么本地的儒修愿意来做教习，所以凡人经典教习多些，剩下的修士教习也多是大周书院下派来历练的大族子弟。 符晋亨一边领着三人，一边和他们说着书院的一些消息，这些消息都不算隐秘，有心打听的话，随便一家酒楼都能打听到，此时做一个顺水人情也好。 终于是走到了书院的教务阁，见到了沙南书院的教务奉行卓思行，一个明心境中期的男修。 此前胡言已从符晋亨口中得知，这个卓思行是大周书院一个法相家族卓家的旁系，现在已经六十五岁了。 明心境修士寿元多在一百二十左右，卓思行寿元过半，已经显出一丝老态。 “十三岁了吗？按理说已经过了少学的年纪了，不能再入少学学习基础经义了。况且这小娃看起来已经读过书了，再和一群六七岁的小孩同窗，双方都会觉得不自在吧。 算了算了，你葫剑门毕竟是正式的修真宗门，这点面子我还是要给的。刚好沙南书院草创初立，缺少教习，书亮你便和做一个经义启蒙教习好了。然后关于修炼的事宜，你自己去请教其他教习，就不和那些小童一起学习了。” 胡言自己也是挂名过书院教习的，自然知道这个名头实际上的作用比想象中大得多，得了这个教习编制，便算得上大周书院的一份子，日后不管办事还是求人，都能作为一种身份。 “还不快谢过卓奉行。”胡言当即替周书亮定了下来。 周书亮脸上也挂满了笑容，不住地对着几人道谢。 “谢过卓奉行，谢过掌门，谢过符管事，谢过胡八师兄。” 顺利的安排好了周书亮的事宜，符晋亨也是松了一口气，此前自己也没试过带人进书院求学，没想到卓思行还挺好说话的，没有那种大家族子弟的傲气。 看来自己在老祖那边也得替他美言几句，沙南城的事务以后多少也会有书院参与，结个善缘总是没错的。 卓思行又给了符晋亨一块玉简，里面是沙南城书院招生的事宜，让他替自己给符朝光带去，符晋亨自然应下。 出了书院，符晋亨当即告罪离去，毕竟公务要紧，胡言三送其离去。 一下子又只剩自己和胡八两人，身上的担子多少轻了一点，但是门中还有不少弟子等着同参。随便寻了家酒楼，吃了顿饭，准备再次出发了。 由于同时需要采买灵兽和法器，所以为了节省时间，两人选择兵分两路，由胡八前往御兽门采购一只猴子和一只兔子，顺便买些灵植树木花草。 当然这其中也有胡言短时间内不想再与米小羽接触有关，至于具体是怕重土虚空兽被发现，还是怕面对那美丽女子就不得而知了。 给自己留了十块三阶，剩下的便都给了胡八，毕竟普通的灵兽灵植单价都在一到十块二阶灵石，胡八手里的灵石买个近百灵物总是没问题的，短期用用怎么也够了。 让他采买完灵兽便先回门中，把同参的事都安排好，若是那时自己还没回去，再去土行门把砺剑坑开采的事办了，办完事若是灵石不足，先问胡平枝借一些，想必他还有些。 胡八一一应下，他的办事能力胡言是放心，两人又商议了几句，便分头向两边飞去。 胡言此前也未曾拜访过神兵门，但是自己手里有苟子长送的那块贵宾令牌，怎么也不至于被拒之门外。 紧赶慢赶，总算是在第二天的凌晨到了神兵门的大阵外，又是一阵见礼通报，一位苟姓的立身境圆满修士出来把胡言迎了进去。 “胡掌门大驾光临，苟迪化未能远迎，实在是惭愧。” “苟兄，我此番前来，是为了采买一些低阶的法器给门中的新晋弟子用作同参，不知有没有合用的。” “胡掌门此话可就见外了，有了老祖给的贵宾令牌，哪怕没有现货，我们也可以现做一份，只是比较费时间罢了。” 胡言没想到这贵宾令牌的面子这么大，居然还可以直接定制法器，不过想必花费也是不菲，自己还是尽量买点现成的好。 一路上一些与苟迪化相识的神兵门人与其打招呼，几个此前随苟子长去过葫剑门的小辈，也对胡言拱手致礼。 总算是到了神兵门的贵宾殿，寻常的来访修士多是在宾客殿招待，而胡言有贵宾令牌，自然又不同了。 贵宾殿中的管事见苟迪化带人来，便取出了珍贵的二阶灵茶泡上，然后问起胡言所需。 胡言轻轻抿了一口茶水，“门中近日有不少新晋弟子，现在缺少几件同参，便来贵门叨扰了。” “胡掌门若有所需，但说无妨。” “一件带有【幻月】属性的法器，两件冰属性的法器，其中之一是与雪有关的，这三样最好是饰品类的。水属性的法剑和土属性的铲状法器也各要一件。” 神兵门的两人对视一眼，没想到这葫剑门的掌门大老远来一趟，竟是为了这么点东西。 “胡掌门所需的东西都不算罕见，门中多少有些，只是不知你对品阶有没有要求。” “这倒是没有什么要求，低阶的也就够了，只是给弟子作立身境的同参罢了。” 那管事闻言点了点头，向苟迪化示意后，便去拿货了。 苟迪化则与胡言在贵宾殿中聊起了葫剑门中新晋的弟子。 “当日老祖从贵门回来，与我等小辈说起，不住大赞。说贵门人才辈出，单灵根双灵根一抓一大把，属实是让他羡慕非常。” 胡言对此自然不置可否，又询问了几句苟子长的事，两人相谈甚欢。 不多时那管事就取来了一个储物袋，里面应该就是胡言所需的法器了。 那管事一一将法器取出，开始介绍。 “这是一阶上品法器【飞雪镯】，注入灵力可以发出一片片的雪花伤敌，威力不大，但是胜在范围广。 这是一阶中品法器【夺心冰】，可以一次性召唤一到五块冰刺，威力相当于同阶的【冰刺符】，胜在法力消耗少，就是施法时间略久。 【土灵铲】，名字朴实无华，其实也就是平时侍弄灵植翻土用的工具罢了，胡掌门若是不满意，我们现做一把造型更好看的也行。 【春雨剑】【流水剑】最基础的两种水属性法剑，都是大路货，只是我门弟子练手的产物。 最后是这把一阶法剑【幻月灵剑】，就只是带有【幻月】属性的普通法剑，不过当做立身境同参也是足矣。” 神兵门的办事效率还是非常高的，门中大半弟子都修习炼器之术，五花八门的本命带来了五花八门的法器。 胡言一一看过摸过那些法器，心中非常满意，按照寻常法器平均三十块二阶的价格，法剑三块三阶的价格，这样算下来，这些物什应该还是买得起的。 问过价格，总共是八块三阶，其中三样普通法器算作一块三阶，胡言选中的【流水剑】则是两块三阶。幻月灵剑却是要了四块三阶，毕竟幻月属性比较罕见，而且用料稍微比流水剑珍贵些。 自己身上一共还剩十块三阶，这一下子就去了八块，多少还是有点肉疼的，但是一个宗门最重要的就是弟子，自己怎么也不能在这里节约。 接过胡言给的灵石，那管事把储物袋也一并交给了胡言，算作是赠品了。 胡言又是一番道谢，三人又聊了一阵，苟迪化便带着胡言离去了。 “胡掌门，难得来我神兵门中，不如住上一晚再回去，飞行于我立身境修士来说也是有负担的，断不可操劳过度啊。” 胡言也觉得他说的有理，而且估计胡八在御兽门不会有自己在神兵门这么顺利，多少回去了也要等他，不如在此休息一晚，看看别的宗门如何运作。 “那也好，苟兄见多识广，能不能介绍介绍神兵门的宗门结构和日常运作，敝门初立，许多事务显得杂乱无章，还望赐教。” 苟迪化便带着胡言在神兵门中逛了起来，时不时介绍某位管事，或是解释一番某个建筑是什么功能，供哪些人员使用等。 神兵门这类生产为主的宗门，依然是按照大周书院的宗法制，以修为论资排辈，但是各项职位却是以生产能力安排，并不一味追求高修为。 立身境前三层的修士平时多是处理灵材，这类称为炼器学徒，到达四层或是自己出资则可以尝试炼制一阶的法器，能够成功炼制，则可称一阶炼器师。 一阶炼器师则可以向宗门领取三门炼器配方，再多则需要购买或是兑换。 同理，能够炼制二阶法器，则称二阶炼器师，也是可以领取三门配方，三阶则是两门，直到四阶开始则只能领取一件配方，毕竟四阶配方早已是各宗门的不传之秘了。 至于五阶的配方，据说每个五阶炼器师都需要在四阶时自创法门才能晋升。因为五阶的法器需要的材料都是弥足珍贵的，而且炼制过程中需要借助自身的本命法相，很难复制。 得知了炼器师的一些隐秘信息，胡言心中牢牢记住，同时结合胡平枝所说百艺相通的理论，也就是说炼丹之类的也是如此。 见到胡言那副认真的模样，苟迪化心中也是自豪得很，毕竟这是自家宗门底蕴深厚的体现，自己一个小小的管事，能在一门之主面前侃侃而谈，全是靠着神兵门的名头。 日头不知不觉又西斜了，苟迪化自然邀请胡言去吃一顿好的，胡言囊中羞涩，又不好意思让苟迪化请自己。 “苟兄，书院寺庙之流，皆有饭堂，敝门也准备设立一个立身境弟子共进饮食的饭堂。不知贵门可有，也好让我看看菜色，学习一下。” 苟迪化一愣，旋即大笑起来，“当然是有的，胡掌门随我来吧。” 第四十七章 苦心向大道 苟迪化与胡言两人同在神兵门的饭堂吃了一顿，神兵门的修士多数兼修炼器之术，灵食之中多含金灵气和器灵气，不同菜色都准备得很丰富，毕竟炼器的法门也分属性。 想到了炼器，才回忆起胡平枝此前说过需要一张灵网法器，隔绝蕴剑湖中的金骨鱼，以免损伤木炼用的【金叶莲】。 又随着苟迪化去购买了一套灵网，好在并不贵，灵网本体随只有三尺见方，但是施了法决之后在有灵气的环境中就能保持百倍大小，足够种植大量灵植了。 饭后到了客房，两人又是一阵闲聊，待到午夜，方才送别苟迪化。 第二日一早，胡言与客房的知客打了个招呼，便自行离去了。若是不走，怕又要被留下几日。 又御剑飞行了大半日，到了夜间便回到了葫剑门的地界，这趟在神兵门露过脸了，以后不是特别重要的事就可以让胡八带着令牌去办了。 突然想到自己忘了胡雪霁炼丹的事宜，不过想来她在东蒲城学艺十年，怎么也该有一个自己的丹炉了。 这段时间四处奔波，也是时候好好修炼一段时间了，结果回到掌门殿，就见到杨临泽与费小凤两口子前来告辞，说是一同出去寻找突破明心境的机缘，而且两人新婚燕尔，不想一直待在宗门。 胡言自然是同意了，拿出了最后两块三阶灵石，交到两人的手上，又拿出一件半新的飞梭，是此前做任务受损后修补过的。 “门中没什么好东西，这点心意是我自己的，这件飞梭也陪我们度过了十年，非常有纪念意义，便送与你们，希望下一次回到宗门时人数不少反多。” 费小凤哪听不出胡言的意思，红着脸收下了飞梭，杨临泽重重地抱了一下自家掌门。 目送着飞梭远去，心中怅然若失。 刘岩还在土行门，周承弼去了雪山，费小凤和杨临泽又离去了，剑心小队的老成员毕竟还是散漫惯了，而且奔波了多年，早已不适应这种定居的生活了。 王震年轻，文捷老成，但是他们毕竟也都立身境圆满了，过不了多久应该也是要出去寻找机缘的，自己还是得赶紧把下一代培养起来，短期内胡平枝、胡雪霁和胡八就是门中最重要的中坚力量了。 而自己的修为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精进了，一方面是自己需要的灵气太过庞大，另一方面自己近期确实懈怠了。 神念往地板下探去，并没有得到回应，看来穿山甲应该是去观察那些新晋弟子了。 在掌门殿留了个储物袋，又到殿外找到一个凡人仆役，给他留了口信，让胡八自己操办弟子同参和砺剑坑的事。 飞到蕴剑湖的湖面上，给自己施了法，又吃了几颗丹药，便沉入水底，开始吸收灵气。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几个月，炎炎夏日到来. 蕴剑湖上一朵朵金叶莲的金色圆叶映着日光，像是一颗颗小太阳在水面上。 湖旁的一片桃林下，两个男孩盘膝而坐，五心朝天。一个头上趴着一只小小的指猴，另一个则是戴着顶华丽的金冠。 桃林的外沿处，一位农人打扮的憨厚少年，肩上扛着把锄头，对着一个女孩在说话。 那女孩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兔耳垂在两侧，红红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看那女孩要哭出声来，憨厚少年看了看远处在切磋的两位师兄弟，叹了口气，左手在身上擦了擦，然后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默默转身去收拾灵田里的残缺灵草了。 那小女孩见其转身，嘻嘻一笑，抱着兔子一蹦一跳地去向自己的哥哥炫耀去了。 那女孩的哥哥此时正与一位年岁更长些的男子斗法，他的手中拿着两片小钹，时不时交击一下，却是没有声音发出，而是射出一道金光，飞向对手。 手持法剑的男子也不慌张，而是法剑一转，从湖中引出一片水幕，将那道金光拦下。 湖里湖外，蓝汪汪，金灿灿。 一只白鹤绕着湖面飞了几圈，落到了远离这群孩童的湖岸另一侧，抖了抖羽毛。 转过眼再看，这白鹤已经化作人形，不是胡言又是何人？ 看来自己在水下修炼的这段时间，门中事务都被胡八处理得井井有条，几个弟子的修行也都没有落下。 重新踩上飞剑，前往炼丹阁，自己此前一直不太敢单独面对胡雪霁，毕竟堂哥胡志一家三口都牵扯了太多秘密，又不能让胡雪霁知道，那种滋味并不好受。 可是再怎么逃避，那总归是自己的侄女，又是自己的弟子，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却与父母分离，自己这个叔叔也做得太不称职了。 到了炼丹阁，见到了依然像一个七八岁女童的胡雪霁，说了几句问候的场面话，一下子气氛又冷了下来。 自己的修为还不如她，而且也没什么经验，自从得了【混沌一气】的天赋，自己修行好像就是不停吸收灵气，也没有什么功法之说。在修为上没什么好说的，那就只好再说些炼丹的事，转移一下话题。 “雪霁，这段时间你有在炼丹吗？如果需要什么材料，让胡八去给你采买就是。” “师傅，炼丹的事我自己便会处理，材料也都够用几年了，不急着采买。而且以后还是得找几个丹方，能用到我葫剑门中种植养殖的灵植灵兽，那就最好了。” “此事我且记下，会和胡八去说的。” 看着眼前女孩那副老成的样子，心中莫名又是一痛，十年战争，十年修行，苦了她了。 还是放下师傅的架子，再和她聊聊家常吧。 “雪霁，和叔叔说说你之前的故事吧。” 胡雪霁听到‘叔叔’两字，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 从炼丹阁出来，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整理了一下仪容，又向着庶务阁去。 没想到胡八却不在庶务阁，问过阁中的凡人仆役，才知道胡八昨日刚好有事外出了。 取过留给自己的传讯玉简，得知是刘岩在土行门突破明心境成功了，但是似乎与土行门起了什么纠葛，胡八赶去看看情况。 胡言知道这时候还是得自己这个掌门亲去才行，毕竟刘岩算是葫剑门唯二的明心境修士之一了。 来不及再多想，踩着飞剑又向东北方向飞去了。 又是一日奔波，终于赶到了土行门。 护阵修士脸色古怪地将他引入门中，这也是胡言第一次到土行门来。 到了土行门的会客殿，只见胡八一人坐在一边，而刘岩和土行门几人坐在另一边。 这场景，似乎不妙啊。 “掌门，您终于来了。” “既然胡掌门来了，那也不用再和你这小子纠缠了。我把话说明了吧，刘岩在我土行门突破到明心境，这就是他与本门的缘分。更何况他的本命很适合我门的功法，还望胡掌门忍痛割爱。” 胡言只是皱着眉头，看向刘岩。刘岩的脸色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你离开葫剑门这事，我胡言不阻拦，但是葫剑门既是我胡家的，也是剑心的，刘前辈你就暂时先留在土行门吧，等周队长回来了，我自会让他来寻你。” 胡八眼眶通红，环视了一圈围绕着的土行门众人，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胡言身边。 胡言对他点了点头，便准备带他离去了，到了会客殿的门口，又想到了什么。 “你刘家今年有两个登仙了的男孩，一个刘天植是三本命三灵根，一个刘周是双本命双灵根，你随时可以回来看他们。”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门御剑而起，土行门的众修也不管他在山门里御剑，只是看着他飞去。 到了土行门护山大阵边缘，一个汉子追了上来，是此前负责与葫剑门交涉的关大成。 关大成脸上还有一个通红的巴掌印，“胡掌门，俺老关对不起你啊，俺就是喜欢刘岩那小子才喊他来俺们这儿做客，没想到长老会看上他。俺本来没脸来见你的，但是俺婆娘说这样太失礼了，你们儒修讲究这些，她就让俺过来给你赔礼道歉了。”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个储物袋，递给胡言。 胡言看向胡八，胡八上前接过储物袋，又传音给胡言解释了一番。 原来刘岩在土行门中突破明心境成功，引起了土行门长老的注意。 刘岩本就木讷，借了别人家地盘突破又心怀愧疚，再加上被几个能说会道的老家伙一忽悠，便答应加入土行门。 关大成从外面做完营造的活回来，也是才得知这个消息不久，同为老实人的他，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向自家婆娘求主意。 但是这种你情我愿的事，实在是不好说什么，除非告到大周书院，但是这样不仅会得罪土行门，更是会害得刘岩背上判门的罪名，更是会株连整个刘家，自己又哪舍得那两个小子呢。 到了阵外，胡言祭出【流云梭】，趁着夜色与胡八默默回了葫剑门。 说到底还是自家的实力不足，最开始客客气气的邻居，在知道了自家的真实实力后，都会慢慢变成豺狼，即使有大周书院管辖，不能真刀真枪地来掠夺，自家也经不起如此慢刀子割肉。 分封三代，立身境寿元百二，明心境寿元二百，见性境寿元五百，改命境寿元两千。 自己已经三十四岁了，若是自己坐化而去，门中的这批新弟子又突破不了明心境，活的最久的还是周承弼，可周承弼也已经年到四十，不过一百六十年也要作古，再传一代立身境。 这么算下来不到三百年，这葫剑门都要没了。 自己的境界长时间停留在立身六层，毫无寸进，明明每日吸收灵气不少，却不见变化。 反正早晚是要和文捷还有王震说刘岩的事，不如直接了当。也能趁着门中还有两位立身境圆满的修士，赶紧去讨教立身境内的突破心得。 将两人唤到掌门殿中，与他们说了刘岩的事，王震当时就气得眼冒紫光，长发根根竖立。 文捷老成，看问题也老道，提出了刘岩可能是被威逼利诱所迫了。 但是胡言只是摇了摇头，“什么原因已经不重要了，除非我们上告大周书院，不然以我们葫剑门的实力，不配去和土行门讨价还价。” 说到了宗门实力，两人也是神色一黯，毕竟他俩困在立身境圆满也不少年岁了。 “古语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我困在立身六层许久，不得要领，还望两位赐教。” “胡言，你太客气了，古语也有道，温故而知新，我二人也不过野路子修行，一点点摸索，便将心得分享与你，也当做自我反思了。” 三人坐而论道，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十日。 待到胡八整理完门中事宜，前来汇报，三人才发现过去了这许久。 王震与文捷两人本就厚积已久，只待这临门一脚，经过这十日的回忆、反思、总结和相互启发，心中都有所感，纷纷告辞，要去寻找突破机缘了。 即使心中多有不舍，可是他也知道对修士而言，只有大道才是唯一的追求，若非大道无望之人，都不愿意过多纠缠于爱恨情仇。 与我有仇又如何，待我千年之后逍遥，而你早已成一捧黄土，这不就是最大的复仇吗？ 还想拿出几块三阶送予他们，可自己的储物袋里鸡零狗碎的东西凑不出两块三阶来。 胡八看得出胡言想摸储物袋，适时地把得自关大成的赔礼储物袋递了过去。 胡言看着这个土黄色的储物袋，微微一叹，神念进入其中。 也不多看里面有什么，只是摸出了两块三阶，送给二人作为赠礼。 其实剑心小队几人在开辟战争中多多少少也是攒下来一些身家的，即使拿出一部分给了葫剑门，也还剩了不少，至少不会因为一块三阶而多么感动。 可这毕竟也是胡言的一片心意，作为出生入死的队友，此时一别，说不定就再不能相见，三人重重地抱了一下，终于还是离去了。 湖边的几个弟子，看着两道剑光飞起，眼神之中满是羡慕。 第四十八章 虚龙掩真龙 送走了王震与文捷，胡八识趣地离去，处理门中的事务了，而胡言呆坐在掌门殿里侧的床榻上。 修真，修真。 真我唯一，我不唯一。 修真，修真。 人力有穷，人心无尽。 何为修真？ 人人皆真。 大道之音萦绕耳畔，不断地追问自己，到底什么是大道。 几日的操劳与忧虑涌上心头，不知不觉便沉沉地睡去了。 ··· 又开始做梦了，还是那十五年的记忆，那少年的一举一动甚至都没有变化，但是却从亲历者变成了旁观者。 我不是这个每日上学读书的少年吗？ 我的本命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可以用【封神榜】作为我的本命，封神榜到底是什么。 意念一动，感应到了最近的一位正在手机上看小说的青年男子，意识进入他的身体，在网上找到资源，重新细细读一遍【封神演义】。 ··· 从梦中醒来，又回味了一遍自己的猜想，本想去找穿山甲商量一番，但是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封神榜是天道意志的化身，同时也是榜上众神的命运，但又是那个平凡世界的幻想。 自己的本命应该是类似意志，命运，幻想，这类概念性的事物。 无形之物又从哪儿去找同参呢？自己替这么多弟子安排了同参，可又有谁能给自己找同参呢？ 何为修真？ 识海之中，混沌气翻滚不休，其中竟生出阵阵雷霆，好似那日点化金蛟剪时的天道雷云。 人人皆真。 人人皆有命运，人人皆有幻想，人人皆有意志。 每个人的命运都是天生的，命运从出生时起便开始影响一个人，谁也无法逃脱。 每个人的幻想都是注定的，思想的存在让每一个渺小的人都比日月星辰更伟大。 所谓天道，有人说是自然的意志，但是人本身也是自然的一部分，所以人的意志可以称得上小天道。 佛门修行，所求功德，不就是凡人的信仰吗？ 仙者求乎自然，神者求乎百姓，佛者求乎信徒，不外如是。 而我之所以能用【封神榜】作为诡代本命的原因也很明显了，我的本命是那颗蓝色星球上的一切一切非实体的存在，不管是历史，知识，命运还是意志。 那么我的大道，就是践行这些幻想，这些意志，来证明那方科学的世界并不比这修仙世界差，那贫瘠的土壤上生长着的是最顽强的生命。 三年后。 蕴剑湖中数千条金骨鱼拥挤着向湖东岸的华丽殿宇游去，甚至都挤出了水面，变成弹跳着前进。 湖岸边的桃树柳树等纷纷倒伏下来，然而他们的根却还扎在灵土之中，竟是树干变得柔软弯曲了。 灵兽灵植的灵气感应比人族确实强了许多，还没等胡平枝等人前去探查，这些灵兽灵植已经恢复了正常。 只见到一位白衣男子静静站在湖边，双手负在身后，手中一把火红的扇子，上面的羽毛如火般燎动。 胡言看了看北方，微微叹了口气。 从湖边一棵柳树上折下一根柳条，垂入湖面，“你等愿做一生鱼，还是一刻龙？愿者上钩。” 一条金色中带着点点殷红的金骨鱼游向岸边，轻轻地衔住柳枝。 胡言将手一收，那条金骨鱼便到了他的手中，“好，你愿为龙，便让你鱼跃龙门。” 在那条鱼的头上用五火七禽扇的扇柄尾端一点，又将他丢入水中。 只见一阵水波翻腾，那条金骨鱼的周身三百六十五片鱼鳞脱落，十二条肌肉经脉作金色流水化去，七七四十九节椎骨粉碎融入水中。 水面骤然平静。 一声龙吟在水下沉闷地响起。 金色的龙影渐渐凝实，四散去的鳞骨血肉裹挟着浓厚的水灵气重新聚集到一起，一条蛟龙出现了。 可惜此地的灵气还是不足，只凝出了一条完整的蛟龙骨，血肉还未成形，龙灵便四散消去。依稀之间能看到那龙灵向着胡言点了点头，似乎在表达感谢之情。 一群金骨鱼一拥而上，疯狂地抢食着化入水中的龙血龙肉。 没等到胡平枝等人过来查看，北方的天空中划过一道流星，转瞬便到了蕴剑湖边。 只见一把剑直挺挺地插入湖中，顿时激起无边水波，胡平枝连忙取出法器，架起宝树虚影，抵挡住落下的滔天巨浪。 而此时空中才响起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在场所有人都是心神一震，感觉自己的神魂识海之中被插了一把利剑，敢有动弹，立马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胡言识海内虽有混沌气的保护，可毕竟修为低位，虽没有那种随时会被一剑劈开的感觉，却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性命已然不属于自己了。 挣扎着看向湖中的那把剑，明明知道那是一把剑，却怎么也看不清它的具体样子，可就是觉得这是一把剑。 感觉到神魂中传来的刺痛，不敢再看，背过头去，大喊，“我是葫剑门第一代掌门，有大周书院保护，还请前辈收了神通。” 应该是听懂了胡言所说的话，那把剑的锋芒一收，原本被推开的湖水重新落向中心，那把剑向上一飞，便落到了胡言身前。 一道神念袭来，胡言不敢抵抗，只能仍由对方查探自身。 等了不知多久，那把架在神魂上的剑锋终于收了起来，胡言心知，今日这关算是过了九成了。 “小小立身境修士也能做掌门了，也是罕见。此地出现了真龙之灵，你可知情？” “前辈，我原本正在闭关，感应到湖面有异，便出来查看，只看到这一根长长的骨头被一群金骨鱼围着抢食，还没搞清状况，您便来了。” “你这些鱼是哪儿来的，这湖是此地本就有的吗？” “最早是是从御兽门买的鱼苗，我们帮他们养殖后重新卖给他们，这湖是分封之时就有的，是不是天然的，我也不知。” 问来问去，问不出什么东西，那把剑似乎失了耐心。 “你个立身境的小辈，哪看得出什么来，问也白问，这龙骨干系重大，我就带走了，也别说我强取豪夺，给你留一截尾巴。这几天就会有人来赔偿你门中损失的，等着便是了。” 湖底的泥土骤然升高，像是一座小岛，把百丈长的龙骨拱出水面，那神剑往龙骨上一劈，断下一截。剩下的龙骨化作五尺长，与那把剑相仿，随着那把剑一起向北飞去了。 胡言没了身上的禁制，赶紧御剑飞向胡平枝等人所在。 走到近前，只看到七零八落的弟子躺在一堆，中间胡平枝捧着他心爱的同参树枝，口鼻流血不止。 上前一一查探，以胡言的水平，只看得出众人都还活着，只是胡平枝受了震荡之伤，估计得调养好些时日了。 胡八也从东边御剑飞来，“掌门，发生了什么，我在砺剑坑听到了一声震天响，就赶忙过来了。” “此事不要多问，先照顾他们，然后统计损失。” 胡八看着蕴剑湖四周的一片狼藉，也知道此事不简单，不敢再多问，陪着胡言给众人喂丹药，然后背着他们赶往炼丹阁。 由于炼丹阁里长年只有胡雪霁一位炼丹师，所以布置的还有些闺阁的感觉。 又寻了些好些的疗伤丹药，给众人服下。 趁着几人未醒，胡言向胡八询问起自己闭关时门中发生的事。 这三年多以来，蕴剑湖中养殖的金骨鱼受到了御兽门小辈修士的喜爱，养殖规模也从五六百扩大到了五千。 砺剑坑中的灵矿也边探边采有段时间了，其中主要的矿产是一阶【金精】和二阶【火流金】，同时也有少量的其他金火土属性灵矿伴生，其中最有价值的是地下灵河与灵矿相接处的三阶【水火金精】，可惜到现在也只开采出了不到一两。 另外由于土行门出了刘岩那档子事，砺剑坑的探测开采事务已经交给神兵门的修士了，是苟子长老祖的后辈。 去年胡平枝师兄的第一批【莲花锤】也炼制成功了，每一柄都是一阶上品，委托神兵门和沙南城中万宝阁去发卖了，每柄价格在二十到二十五块二阶。单价倒是不高，但是胜在炼制简单，胡平枝一人可以同时在蕴剑湖中炼制二十把，两年一成。折算下来，每年的收入也有两块三阶。 不过去年种下的金叶莲看来是没得活了，刚刚匆匆一瞥，反正看着湖面上是啥也不剩了。 胡平枝和刘天植共同操弄的灵桃灵柳等灵植，每年采摘果实，砍伐木材算下来，也有两块三阶的进账，只是前面种了两年，不停浇灌灵水催熟，才让去年能开始收获，如今也要重新栽种了。 又说到炼丹，早两年文水妹和周明雪两人在雪山下修行，虽然是冰灵根，但是也受了寒气入体的影响。 胡雪霁诊断后，结合她俩的情况，自创了一个丹方，名叫【冰火丹】。这个丹药说来也是神奇，并不是直接吞服，而是含在口中，入体的冰火灵气会被丹药中的灵气所中和，然后丹药的温度就会变化，等到丹药在口中含不住时，便吐出药渣，再换上一颗。 胡言听着胡八事无巨细的报告，不住地点头。 门中新晋弟子天资聪颖，胡八待人接物经验老道。 胡平枝精通炼器，对灵植、灵食、炼丹、制符也都有涉猎，是很好的生产启蒙修士。 胡雪霁则修为精进飞快，同时岁数不大，是众人修行上的榜样。 即使几个老伙计都不在门中，自己也闭关修炼，这些事务也都井井有条。 又问起几人的修行，胡八只说他也不甚清楚。 平日里蕴剑湖由胡平枝管理，大多数弟子的修行也是在这里。而胡雪霁主要在五殿十阁处修行，周明雪和文水妹两人的修行便由她教导，据她说，好像她的本命中有一种阴冷的火，同时拥有冰火属性。 而自己则大多数时间在砺剑坑处修行，自己是金灵根，与砺剑坑的灵脉属性契合。同时也方便与神兵门的修士商谈开矿采矿事宜，而王世一也跟着自己在砺剑坑修行。 胡雪霁的修为最高，是众人之中最早醒来的，见自己身处在熟悉的炼丹阁中，便放下心来。 坐起身子，到了胡言身侧，静静靠着，也听着胡八汇报情况，事实上胡言闭关的时候，胡八也经常与胡平枝、胡雪霁共商门中事务。 夜色降临，除了胡平枝外的所有人都一个接一个醒来，眼看胡平枝短时间是醒不过来了，胡言也不再让众人候着。 胡八领了众弟子离去，等到明日再收拾蕴剑湖与砺剑坑的相关事宜，只让费步高背着胡平枝去炼器殿负责修养照顾他，又嘱咐胡雪霁每日去看看胡平枝。 胡言披着月光，重新回到蕴剑湖旁，看着湖水中残留的剑气，破碎的金叶莲，不管是茎秆还是叶片都被幸存的金骨鱼抢食着。 金骨鱼虽然是灵鱼，但是灵智还是不高，有了吃食就忘了先前的危机，更不用说那些死去的同类，也是上好的进补。 就像开辟战争一样，活下来的修士全然沉浸在分赏的喜悦中，没过几年就忘了战争中死去的同族，更不会有人在乎一座座修真城市地下有多少白骨被埋葬。 湖中的小岛上那截龙尾静静躺着，吸收着月色光华。 龙骨上残留的龙灵，神剑残留的剑气，似乎在发生一些奇妙的变化。胡言抬手补下一道禁制，将湖心岛封存起来。 闭关出来后发现自己引发了异常，有一种危机感萦绕心头，急中生智想出了用灵鱼化龙来掩盖，直到此刻，总算是度过危机，心念一松，周身灵气鼓荡，总算是真正突破到了立身七层。 新的本命天赋此时才显出真名【万念成真】，顾名思义，能够将胡言所想变为真实，但是需要蓝星上大量凡人都认同这件事。 比如说这次的鱼跃龙门，便是蓝星上华国耳熟能详的故事，自然施行起来毫无阻碍。毕竟华国是十多亿人口的大国，国人意志强大，历史悠久，神话丰富。 第四十九章 趁机敲一笔 第二日天明，便有一架飞梭到了葫剑门的大阵外，下来一个面色白净的青年男子。 “胡掌门，久闻大名了，此事也不用瞒着你，昨日的那把宝剑是我家城主的本命法相，相信你也看得出来，毕竟流火沙漠南部法相境的剑修只有我家城主一人。” 胡言其实根本不知道这些隐秘，但是此时也不会去点破他，只是点头称是。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赔偿你门中的损失，城主和我传讯给我说是尽一切力量满足你的要求，胡掌门也是聪明人，你需要做到什么，不用我来提醒吧。” 说完从飞梭里出来了几个明心境的修士，那见性境老祖对几人打了个眼色，便自顾自把飞梭一收，御剑飞去了。 胡言赶忙将几人迎进大阵内，带到会客殿好生招待，又喊来了胡八，与他们交接，自己则是告辞离去了。 胡八得了胡言的传音，知道接下来的战场就得交给他了。 先是带着几人去了炼器阁，查看一下胡平枝的伤势，来人之中自然是有医修的，过去掐脉望气一番。最后对着同伴重重点了点头，示意伤势颇重，不是伪装的。 胡八先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一番作为，见时机成熟，这才开口。 “这是我家宗门的亲传弟子，胡平枝，是单本命的天才，还精通炼器之道，是我们葫剑门中为数不多的生产修士。 他的同参法器【碧玉枝】也坏了，最起码值两块三阶，他的医药费便只算十块三阶好了，但是他修养的这段时间，门中的炼器事务都得停下，一年也是起码三块三阶，但是他的炼器水平还有进步，就算修养十年，十年后的年收入至少也是七块三阶吧。 我也不占便宜，就算做五块一年，十年就是五十块，掐头去尾，赔给胡平枝师兄的灵石至少得六十块三阶。 但是门中的生产修士的启蒙也会因此收到影响，这份损失可就大了，说不得就埋没了日后的炼器大师苗子。也不多算，两项加起来一百三阶也就是了。” 几个执事之中年岁最大的一位白胡子老头，听得眼皮微跳，但是也答应下来。 胡八心想还是略微过分了些，不过这是涉及到自家弟子的事，咬得紧些也是人之常情，赔偿多分一些给师兄便是了。 又领着众人去了蕴剑湖边，湖面上稀稀拉拉漂着些金叶莲的残叶断茎，还有一些小小的花骨朵。 一些翻了肚皮的金骨鱼被幸存的同伴啃食着，也有几条金骨鱼被破碎的灵网缠住了，在不断地扭动。 岸边的灵树都被水波打得东倒西歪，离湖近的几十棵都拦腰而断，稍远些的也是残花断枝洒落一地。 灵田里种的灵草灵花更不用提了，本就娇嫩无比，被水一冲，全都病恹恹地耷拉在地上，抬不起头来。一位肤色略深的少年指挥着几个农人打扮的凡人领民。 跟在胡八身后的几人嘴角都是一抽，看这场景，得赔多少灵石啊。 原本准备再狮子大开口的精明胡八，看到在灵田边默默清理的刘天植，却怎么也张不开口了。 “唉，各位都是有眼力的，请自行查看核算吧，我去陪师弟清理杂物了。” 几个沙南城来的执事相互看了看，微微叹了口气，总归还是自家理亏了，这次没弄出人命来已经是万幸了。 若是害了人性命，葫剑门上告大周书院，哪怕沙南城主是法相境的强者，也多半会被罚禁足至少百年。 那为首的老者传音给几人，让他们都按高标准来计算损失，能用灵石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多少也就是几百块三阶，都不是个事。 几人应和下来，自去清算灵鱼灵植等物。 胡八到了刘天植身旁，出声询问其余师弟师妹的情况。 “大家都受了些内伤，我身体壮实些，又担心田里的东西，就出来看看，能抢救回来几棵花草也好。” 刘天植的三本命三灵根的天资在这一批弟子里面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最差的几人之一了。 但是他吃苦耐劳，而且早早地学习了灵植手艺，每日侍弄灵植，反而修为精进不慢，仅次于长期在雪山修行的文水妹和周明雪。 明心境修士的眼力和算力都比立身境修士高出不少，不过一个时辰，便统计完了蕴剑湖周围的损失。 金骨鱼伤亡共计三千九百余条，算作四千条，虽然大多都是今年新的幼鱼，但是也按成鱼来算。成年金骨鱼的市价在五块二阶到十块二阶之间，按照十块二阶一条来算，共计四百三阶。 金骨鱼的鱼鳞鱼皮可做法衣材料，鱼肉可做炼丹材料，鱼骨可做为基础的炼器辅材，又因其口味鲜美，常用作灵食材料，因此整鱼的价值算是比较高的。 湖中的金叶莲，具体数目不清，但是通过花骨朵的大小和断茎的数量来看，约莫有二十棵，每棵都能炼成至少一把【莲花锤】，售价在二十到二十五块二阶，合计算作五块三阶，不过是添头罢了。 岸边的灵桃、灵柳损伤各数十棵，灵花、灵草共计损伤约二百株，虽然灵草中多是价值不高的牧草，但是也按照价值较高的灵植来算，共计赔偿十块三阶灵石。 胡八与几人核实一遍，对五百十五块三阶灵石这个结果已经非常满意了，双方客客气气地交流着。另外几个弟子的伤势都不重，没必要另外索要赔偿，也就不再提及了。 客气地送走几位财神，胡八兴高采烈地去找胡言报账。 胡言听完胡八报账，让他自行处理各项事务，又关切了一下他的修炼进度，才知道这个忙碌的弟子也已经立身三层了。 等到胡八走后，胡言独自一人坐在掌门殿中，默默盘算着。 自己已经三十六岁了，十六年前用过的本命天赋【封神一指】已经可以再次使用了，但是万一又引发什么天地异象，可实在不好处理。 如果自己的原本命真的是类似小天道的存在，以后引起各方老祖注意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多，必要时刻也只能出卖一部分利益了。 又想到葫剑门中的各项事务，心中似乎有什么想法，只欠临门一脚，可偏偏就是差一句提点。 这次突破七层动静这么大，穿山甲却没有出现，如果不是他躲着不敢出来，那就是他现在不在蕴剑湖周围。 我此前请他去观察这些弟子，改良功法，而胡八又说文水妹和周明雪的修为最深，那么穿山甲应该是在雪山那边。 我也得去一趟雪山了，作为一门之主，连自家相连的地盘都没走完一遍，属实不应该。 御剑飞往葫剑门南部的大雪山脚，到了当日中午，方才真正看到那片小村子。 这些屋舍都是为了照顾周明雪和文水妹而搬迁至此的凡人所建，而文水妹和周明雪则身处领地之外，雪山略高一些处的两间小院。 每间小院都是一样的结构，各四个厢房，仙师居住修炼是其中一间，凡人居住是另一间，厨房又是一间，最后一间是茅房与杂物。 周明雪和文水妹还不能辟谷，每日需要饮食排泄，都需要凡人每日挑着担子往返在山腰和山脚。 这些事务都是胡八安排的，他的心思细腻，也知道分寸，不会太过欺辱凡人，这些搬到雪山的凡人的子女都能分配一些更好的差事，诸如凡人郎中之类。 胡言悄悄落在雪地之上，跺了跺地面，神识往地下一探，果然得到了穿山甲的回应。 穿山甲从雪地中出现，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雪花，爬到胡言的肩头。 “你终于出关了，你这些弟子可真不简单啊。此前我都没觉得观察人族修士竟这么有趣，现在想想，人族能够短短万年就在此界打下如此多的灵脉，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你这两个弟子的本命确实都是冰属性的，但又不是这么简单。那个冰块女娃的本命应该是【广寒冰】，而另一个雪花女娃是【烈阳雪】。一个在晚上修炼更快，一个在白天修炼更快，若不是我这段时间一直关注她俩，都发现不了这么细微的差别。” 有了新发现的穿山甲，就像是一个考了高分的孩子，等着胡言夸奖他。 “是吗？果然还是前辈见多识广，实在佩服。” 乐于卖弄的穿山甲继续汇报他的发现，“那湖边不是还有一对兄妹是日月本命嘛，可以到这里来与这二人一道修炼，应该能够有所帮助，毕竟他们也不是水灵根，在那湖边没什么太大意义。” 胡言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那您有想出什么功法来吗？此前那几本五行功法，适不适合他们？” 穿山甲将一道神念传给胡言，是他从水属性功法【大浪歌】和水属性法术【春雨决】中改良的冰属性功法【冬雪凝冰功】。 胡言梳理了一遍，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决定过几日传给两个女弟子。 此间事了，带着穿山甲回了蕴剑湖。穿山甲看到蕴剑湖周围的惨状，连忙询问。 胡言向其解释了自己出关后做的假象，依然是那套金骨鱼化龙的说辞。 “穿山甲吃鱼会不会很奇怪？” “灵兽吃鱼应该很正常吧，但是这鱼可不便宜，湖里化龙失败的那条鱼，残留的龙血龙肉可都是被它们给吃了。现在它们应该叫做，呃，【金骨龙鱼】？也不知道是什么品阶。” “下次御兽门的人来收购金骨鱼的时候，你让人看看不就是了。” “你不怕御兽门的人发现你了吗？” 穿山甲昂了昂头，骄傲地说：“你闭关那会儿，我当着几个御兽门修士的面趴在地上，他们都没反应，就这些小娃子看不穿我的真身。除非法相境的大能出现，不然根本不用担心。” “想吃这鱼也可以，你今年再改良一本功法出来，我相信这对你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成，那我是自己下去抓，还是你给我抓？” 胡言一拍储物袋，从中飞出一把【青峰刺】，往湖面上一撩，带着一条金骨鱼飞回岸边。 穿山甲接过金骨鱼便啃食起来，场面可不怎么好看。 等到他吃完，似乎意犹未尽。 “味道还行吧，不过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功效，可能还得多吃点。” “下次我让人做熟了拿到掌门殿，你再吃吧，毕竟灵智这么高了，还是少吃血食吧。” 穿山甲自然应允下来，又说要去砺剑坑那边看看王世一修炼，接着钻入地面，消失不见。 有了万法天人的化身作为门中的‘藏经阁’，这批弟子的专属功法都不成问题了，后续还得把这些功法编撰成册，作为门中的秘籍典藏。 而自己手里这把【五火七禽扇】作为诡代本命【封神榜】的同参，在立身境自然是足够了。后续如果自己突破了明心境，应该是要换一个诡代本命，到时还得换一个同参，那么继续点化扇子里的真灵就显得不是那么划算了。 毕竟剩余的几种火焰和飞禽都是神火神鸟，不知要积攒多久的混沌气才能点化，还不如给自家的弟子点化几件法宝，但是点化法宝毕竟太过神奇，现在不比在三阳山时无人关心，反而大胆许多。 神念沟通五火七禽扇中的几位真灵，得知下一个唤醒空中火或者木中火真灵是最好的，不管是三昧火还是大鹏翅都太过强大，更不用说凤凰翅了。 但是火灵不比鸟灵，飞禽本身就有灵智，直接唤醒即可，而真火本是自然五行，得有对应的机缘才能唤醒。 人间火是胡言体会到仙凡人情并无差别时唤醒的，而石中火是在青焰山的火山口唤醒的，都算是有感而发。 接下来的空中火和木中火却还不知道怎么去唤醒，索性也不去管它，积攒混沌气总是没错的。 想清楚了其中关键，修炼起来更是身心舒畅，重新化作白鹤，翱翔湖面。 随着沙南城的补偿运到葫剑门，胡八又带着众弟子忙碌起来，而等到沙南城的人员走了之后，胡平枝也在费步高的搀扶下每日出来进行指导。 第五十章 冬日生烈火 就在沙南城的赔偿到达葫剑门后的第十天，御兽门的外务管事米小羽便到了葫剑门，对胡言的安危关切了一番。 又对变异后的金骨鱼进行了鉴定，坐实了这批灵鱼已经不再属于金骨鱼的事实。 胡言提出将这些金骨龙鱼的鱼苗反卖给御兽门，让他们好在别的飞地养殖，米小羽自认此时她做不了主，便带了几条公鱼苗作为样品，依依不舍地赶回御兽门去了。 不知不觉又到了冬日，胡言三十七岁的寿辰，时隔四年，葫剑门又举行了新一次的登仙大典。 这次并没有邀请其他势力的礼典执事前来观礼，准备只在内部小小地庆贺了一番，毕竟门中今年得了不少好处。 没想到米小羽却是又来了，原来是上一次登仙大典上周承弼偷偷告诉她的，每年的冬日是胡言的生辰，门中若是要办登仙大典，便会选在这日。 这趟过来，她带来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好的是柳老祖已认定这【金骨龙鱼】具有一定的龙族气息，是饲养鳞兽的上好饲料。 然而坏消息是几条公鱼苗在御兽门成长后，龙族气息比刚到御兽门时少了一些，说明血脉还不稳定，暂时不能大规模在御兽门其他飞地推广，这生意暂时还不能做。 不过这个坏消息其实也是好消息，也就是说以后这金骨龙鱼便是葫剑门特有的灵鱼了，即使被人偷去，养不了几代也会退化成普通的金骨鱼。 胡言将登仙大典的事务交给胡八，让胡雪霁代替自己作为掌门代表，自己则是陪着米小羽在蕴剑湖边商谈贩卖龙鱼之事。 “胡掌门，先恭喜葫剑门得了金骨龙鱼这项产业，以后免不了从贵门采购了。” “米管事客气了，这些金骨鱼最早还是从御兽门得到的，又怎么可能出现化龙灵鱼呢。” “等明年开春雄雌交合之时，你派人到御兽门报个信，自会有人前来收购，明年再观察一年龙鱼的生长情况，再做打算不迟。同时也会购去一批成年雄鱼作为灵兽饲料，暂时定价为普通金骨鱼的五倍，你看如何？” 普通金骨鱼苗雄鱼一块二阶一条，雌鱼三块二阶一条，若是翻到五倍，那均价便是十块二阶一条，成鱼的价格在五块到十块二阶只见，翻五倍的话，均价得有三四十了，胡言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讲完了公事，两人自在湖边慢慢踱步。 冬日暖阳下，一股淡淡的温情随着水汽散发出来。 “可惜今年夏日没能看到金叶莲盛开的场景。” 米小羽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胡言也客气道。 “若是米管事愿意，明年夏日自可来此，我自当作陪。” “好，那我年年都来，胡掌门别怪我扰了你的清修。” 胡言只点点头，从未与女子深交的三十六岁男子，那接得住眼前佳人如此主动的话语。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蕴剑湖西岸，离登仙大典的观礼台远远的，似乎那里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若非两人的耳力不凡，可能还真听不到。 原本作为来客，应该开口祝贺一番的米小羽，此时只微红着脸，低着头与胡言并立在湖畔，看着荡漾的湖面。 胡言看着水面上不时跃起的灵鱼，心中一动，拍了拍储物袋，飞出一把法剑，刺上来一条金骨龙鱼。 可惜胡言从未学过灵厨技艺，看着龙鱼半天不知道怎么下手，最后还是米小羽接过龙鱼，一番操作。 米小羽将半条烤鱼摆到了胡言面前，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红转过身去。 “米管事为何不与我对坐共食？” “我……我家小蓝也想吃鱼。”一拍腰间的兽袋，从中飞出一只蓝色大鸟，“只准吃一条，听到没有。” 那蓝鸟清啸一声，便扎入水里的蓝天，不见了身影。 重新转过身去，准备看看胡言吃完没有，没想到胡言却看着自己。 两人四目相对，一股火腾地一下便凭空生出，两具身体紧紧拥在一起。 咚咚咚的心跳声，在胡言耳旁响起，怀中佳人身上一阵莫名的香味传来，明明两人相伴而行时并未闻到，轻轻凑过去，慢慢地回味着。 米小羽的个头略低于胡言，男子的灼热气息打在她的额头上，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痒痒的，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那股令人亲近的气息再次出现，微红的鼻子向前凑去，想要再多闻两下。 好似一股电流窜过胡言心头，他不由自主地向着那微微张开的朱唇靠近。 戛然一声长鸣，那只蓝鸟从湖中飞了出来。 两人骤然分开。 米小羽又羞又气地一把将小蓝收回兽袋，胡言则是啃起了有点凉下来的金骨龙鱼。 气氛被破坏后，两人虽然不再继续，可心里的种子确实早已埋下了。 两人回到了观礼台，参加了登仙大典的闭幕礼，今年只有一个修仙苗子，姓胡。 不过胡言的心思早已不在登仙大典上，草草地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开始了真正的午宴。 今年没有别家的明心境修士，自家的周承弼也并不在，所以主桌上就胡言和米小羽两人，可大庭广众之下，两人也只是按照正常的礼节进食。 反倒是御兽门的几位小辈和葫剑门的小辈们打得火热，葫剑门半道半儒，这些小弟子这几年总体来说还是清静修行居多，哪经得住御兽门弟子的热情。 上一次还是拘谨的新晋弟子，这一次便成了上前恭贺的师兄师姐。 十小中的三位女修更是受到御兽门几位少年的热情追捧。 杨月秋身旁有一个长相与她三分相似的少年守着，一看就不好招惹，而文水妹和周明雪则相伴而坐。 文家本就只有文水妹一个仙师，周家的周书亮又去了沙南书院，两个孤单的女孩自然亲近，又一同在雪山修炼数年，早已亲如姐妹。 推杯换盏之间，卖弄的御兽门修士，竟然表演起了各种法术，花花绿绿的，好不热闹。 甚至有一位与自己的伴兽起舞的绰约女子，不断向杨日修抛着媚眼，杨日修虽然一直冷着脸守护自己的妹妹，替她挡下了不少灵酒，可未曾想自己才是来人的目标，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不到二十岁的一群少男少女，又哪有那么多心思，玩得开心了，自然也就亲近起来。 “下雪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纷纷抬头看向天空。 第五十一章 风雪夜归人 米小羽带着自家的小辈坐上灵舟返回御兽门了，回过神来的胡言，重新关心起来自家的新弟子。 回到掌门殿，端坐其中，让凡人仆役将胡八和新弟子一道喊来。 行过礼后，胡八介绍起这位新弟子，“掌门，这是胡正光，今年七岁了，是三灵根，不过其中有比冰灵根更少见的毒灵根。” 毒灵根，是五行灵根中最罕见的灵根，在修士之中都不足万一，再加上毒灵根是最容易修炼一些邪门功法的灵根，很多门派反而不待见这类弟子。 若非万年前一位大周书院的毒灵根炼丹大师写了一本【论毒修与丹修的十大异同】将炼毒师归类到炼丹师中，同时又公布了一些毒修可炼制的丹方，怕是毒修此时还被归于邪修的门类中。 葫剑门中此前并没有毒修弟子，胡言的第一反应就是将胡正光送到沙南书院去，毕竟书院的各类秘籍最多。 但是思虑再三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家人丁不旺，除非是周书亮这类非常适合儒修的本命，不然还是别送出去了。 惯例用神识扫了一下这名弟子，并没有触发【榜上有名】，又取出【测灵镜】看了看他的本命，是一只火红色的毒蜘蛛，没想到是单本命三灵根的特殊情况。 想了想名字，起了个【火毒蜘蛛】的通俗名字，便让胡八带着他去找胡平枝，胡平枝目前算是门中的启蒙教习了。 等到胡八带着人走后，胡言将穿山甲从地下唤出来。 穿山甲一出来便骚了胡言一脸。 “你小子怎么就不开窍呢，御兽门的女娃子都凑到你跟前了，咋不留她过夜，把事儿办了不就成了，他们御兽门就讲这套，不费事儿。” 胡言脸色一下子又红了起来，辩解了几句，也就不提了。 “你是不是又要我去给那个新来的小子编功法，没问题，五百条金骨龙鱼。” 谈到这个，胡言的底气又上来了。 “现在湖里一共才一千来条龙鱼，你要吃五百条，还赚不赚灵石了，门里这么多弟子修炼用的同参法器哪样不花钱？大阵运行的灵石去哪儿赚？最多二百条，还只能吃公的，还得明年开春母鱼产完卵之后。” “那不行，研究功法很累的，四百条不能少了。” “最多三百条，大不了我去书院买本功法回来，也不会比三百条龙鱼贵。” “三百六十条，一天一条不过分吧。” “成交。” 谈妥了的两人一下子脸色都开朗起来，穿山两颗甲黑豆一样的眼睛，也不知道是怎么传达出笑意的。 得了好处的穿山甲，乐乐呵呵地跑去观察新晋弟子了，胡言正准备开始修炼，储物袋中的一块传讯玉简却发出信号。 这类玉简能在一定范围内发送一些简单的信号，但是由于使用并不需要祭炼，容易被敌方利用，所以使用率不算太高。 根据输入灵力的多少，这块二阶的传讯玉简能在直线距离一千里到两千里内传递信号，周承弼此前约定好的返回信号传来，胡言知道是他要从雪山回来了。 胡言当即御剑飞向南部的雪山，午夜时分，总算是赶到了。 无月的夜空中，数不尽的星辰闪烁，星光之下，一道熟悉的人影静静站在雪地上。 待到近前，胡言才发现异常，周承弼的左手小臂竟已缺失。 连忙提速，等到真正看清他的脸色，才发现眼前的男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神情。 “胡言，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边往回走边说。” 见他神色自若，似乎还有所突破，气息比之几年前更强大，胡言知道他此行应该发生了不少事。 两人相伴而行，向着蕴剑湖缓缓飞去。 周承弼平静的话语却带来了一个震撼的消息。 他几年前到了雪山较高处，发现再往上冰灵气太过强盛，不愿再冒险，便转而向南行去。 发现雪山西南部竟然是一片青葱的山谷，里面各种灵兽妖兽成群，似乎井井有条，并没有想象中大量厮杀的情况。 小心翼翼地待了一年，竟然有另一批人从雪山东面山脚赶来，开始小范围的猎捕灵兽妖兽，采伐灵植灵药。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从葫剑门东部的飞沙河过来的，似乎是一队散修，修为都不高，集中在立身八九层。 虽然从这片流火沙漠区域最南部，也就是葫剑门和飞沙河，翻阅大雪山到达南部山谷也需要月余时间，但是这么大的野生资源，迟早会引起各方的注意。 周承弼建议在葫剑门与飞沙河的交界处，建立一个坊市，专门为前往雪山南部探险的散修提供补给，想必可以赚取不少灵石。 胡言也不急着答应，只是和他聊起这些年的经历，两人边飞边聊，不知不觉便迎着晨曦抵达了蕴剑湖。 得知剑心小队的其余几人此时也都不在门中，周承弼便不准备现身了，准备在传功殿中自行修炼。 而胡八自然是知道了周承弼回来的消息，毕竟胡言需要找他商量建立坊市的问题。 “不需要把土行门的事告诉周师叔吗？” “再缓缓吧。” 以葫剑门的实力不可能独立建立一片坊市，需要寻求周边势力合作，和飞沙河相邻的土行门原本是首选的合作对象，但是出了刘岩判门这事，自然也不可能再凑上去了。 沙南城作为本地的流火沙漠南部的唯一修真城市，必然需要邀请过来，御兽门与自家的生意牵扯这么大，也肯定得拉来入股，神兵门更不用说，苟前辈的贵宾令牌代表了神兵门的诚意，自家也不能亏待了他们。 这样一来就是四家合伙建一个坊市，按照惯例就是在坊市最中央建一个十字路口，然后四家各一间铺子，外围则是租售出去，然后分红。 按照几家势力管事奉行的喜好，各自备好礼品，让胡八带着去邀人来葫剑门共议，自不必提。 米小羽刚参加完葫剑门的登仙大典，正对某人思念得紧，得了邀请，又第一个到了。 看着掌门殿中与自己独处的佳人，胡言有点不知所措了。 第五十二章 生财亦有道 幸好沙南城的人来得也比较快，毕竟从路程来看，沙南城离得还近些，也由此可见，米小羽来得是有多急了。 沙南城来的也是老熟人，就是那个将周书亮介绍到沙南书院的符晋亨，最后是带着胡八一道前来的神兵门代表，苟迪化。 四方代表聚集在会客殿中，先是礼节性的客套了几个来回，最后由胡八提出开始商议建立坊市的具体细节。 先是借胡八之口讲述了周承弼的见闻，然后由各家再发表意见，得知了这个消息的三人都是陷入了沉思，然而几人却又默契地没有过多询问雪山南部的情况。 虽然周承弼描述那几年的经历时，没有表露出多少情绪，但是从他失去的左手小臂来看，可以想象这几年也不是那么顺风顺水的。 他为什么会那么了解那队散修的情况，无非是加入他们了一段时间，或者将他们俘获拷问。 符晋亨毕竟是来自沙南城的，在建设方面的见识多些，第一个开始发表意见，作为流火沙漠南部的地头蛇，沙南城早就知道了刘岩投靠土行门的情报，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去提这事。 虽说是四家合营这处坊市，但是毕竟另三家离雪山不近，明面上还是需要葫剑门作为管理者，毕竟分封三代制的存在，其他势力是不能主动攻打葫剑门的。 分股上则是米小羽主动提出让葫剑门拿大头，毕竟这处坊市具体的收益还未可知，没必要如此计较。 所以便是葫剑门拿了四成股，另三家分六股，另外葫剑门需要提供一小片领地为这三家的凡人仆役居住，得了好处的胡言自然全部应下。 胡八看到这三家大势力居然对自家掌门都如此客气，心中震惊不已，他的修为低下，还感受不到法宝真灵的气息。 而胡言此前到达御兽门时柳有伦老祖的伴兽【金花银环蛇】首先感知到了至少五种真灵的气息，因此柳有伦认定胡言是大家族出来历练的子弟，不过掩盖了身份，而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胡言能以如此低微的修为当上葫剑门的掌门。 沙南城主则更简单，那日法相亲临蕴剑湖，发现此地异常，虽然当时被龙骨遮蔽了双眼，但是回过头来，细细回味，也是发现了胡言身上的异常。 神兵门更不用提，那日苟子长早已把话都说明了，知道最多胡言秘密的应该就是神兵门了。 和和气气的把这件事暂定下来，各方便回自家门头开始挑选人手了，而胡八则是去葫剑门与流火沙漠的交界处，也就是门中领地的最东边，选址铺设地基先了。 这段时间众小也已经调养好了身体，蕴剑湖边也已经栽种了新的灵植，质量比之原先只会更好。 湖中的灵鱼数量虽然少了，但是每一条的个头比之前都大了，这趟苟迪化过来，也带来了新的灵网法器，不过品阶变成了二阶。 新的金叶莲种子也已经投放了，今年春天就可以抽芽生长了。 胡平枝也开始教导其余弟子各项技艺，然而除了刘天植的灵植天赋不错外，其余几人都是兴趣缺缺，反正总的来说众小的天资都比较高，还是紧着大道修行为重，也不强求。 如此算来，砺剑坑的收入反倒是最稳定的，而且只需要投入凡人劳力，修士只要负责检验开采出来的灵矿便可，而且这种低阶的灵矿完全和灵植一样是不断再生的资源，毕竟灵脉不断，未被生灵吸收的灵气自然凝结便是各种灵矿，细水长流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此前负责砺剑坑采矿事宜的是王世一，本命是飞镖和黑影，虽然目前选用的同参是一把飞镖法器，但是另一个黑影本命也对他有所影响，平日里没事喜欢亲自下矿。 事实上器本命往往都隐藏了一定的属性，比如王世一的本命是金属飞镖，所以金灵气其实吸收效果也不差，兽本命也是如此，比如【火毛猴】便能较好地吸收火灵气。因此矿井下的金属性灵气对于他来说是仅次于器灵气的存在，修炼起来也是顺风顺水，不过几年也已经立身三层了。 这次王世一主动来到掌门殿向自己汇报情况，倒是出乎了胡言的意料，在他的印象里这名弟子一直声色不显，比较勤苦。 “禀告掌门，弟子发现砺剑坑今日开采的灵矿品质有所上升，而且三阶【水火金精】的出产率也变高了，所以下了矿坑查探，发现是灵矿深处的地下灵河水流量变大了，同时水中的金灵气也变多了。” 胡言点了点头，便是自己知晓了，先让他退去，找胡八领取一定奖励。 而自己则是思考起来，首先是地下灵河的水流量问题，应该是沙南城主拿取龙骨时升起的湖心岛的关系。 湖心岛升起了，变相地加深了周围湖底的深度，如此便有更多的蕴剑湖水渗入地下，同时那些死于法相灵剑的金骨鱼被同类分食之时，也有不少血肉融入水中，导致了蕴剑湖水带有了较高的金灵气。 因此砺剑坑中原本产出较高的【火流金】遇到了明显增多的水灵气，便提高了【水火金精】的出产率。 心神一动，念头通达。 此前自己想到的一种新的生产方式，已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砺剑坑中的灵矿，会将一部分的金灵气带入地下河中，这些带有金灵气的灵水流入蕴剑湖中，使得蕴剑湖非常适合养殖金属性灵鱼，种植金属性的水生灵植。 同时利用木炼之术炼器，若是能再找几个精通水炼的炼丹师炼器师，自然更好，炼器炼丹的残渣废料用作灵鱼的饲料再好不过。 长期养殖灵鱼后，蕴剑湖底的泥土也会具有一定的灵材性质，将这些泥土取出，用来培育岸边的灵植，效果必然不错。 再将这些灵植产出的灵材用来炼器炼丹，或是养殖灵鱼，也能使蕴剑湖中的灵气更浓郁，也有利于砺剑坑下的高阶灵矿的产出。 这种循环影响，灵植、灵兽、灵矿、炼丹、炼器五项生产互相促进的产业，必将成为葫剑门的重要收入来源。 具体如何改良生产，还需从长计议，而且目前来看金骨龙鱼自然是最大的收入来源，一切还得以保护促进金骨龙鱼的生长为重。 第五十三章 百废尚待兴 又过了月余，春日的气息渐渐浓郁起来，天穹之下，百废待兴。 陈以文早些日子听闻新开辟的流火沙漠南部有座雪山，翻过雪山之后遍地都是灵材灵兽，是块修行的好地方。 但是他生性谨慎，很少做这种冒险的事，然而几个月前回来的一队散修却结结实实地摆出了价值几百三阶的灵材灵药，全都发卖给了六阳寺。 虽然他还是没有太过心动，但是他的多年好友们纷纷意指大雪山。 他的这些好友其实都算是半散修，之所以有这么特殊的一种称呼，其实原因也很简单。 他们所在的亲族都是生活在六阳寺的凡人，按理说所有登仙的修仙苗子都归六阳寺所有，但是和尚们讲究所谓的佛缘。 有些本命特殊的便与佛无缘，六阳寺并不收取他们为徒，但是他们可以用定期礼佛来换取一些粗浅的修行法门。 六阳寺虽然名义上是佛门，但是如其他各家一般，也都有互相收集修行法门。 陈以文是这群散修中脑子最为灵活的，他的本命是一本封皮上印着【科学实验法】的奇怪书册。 单本命单灵根的他自然是被六阳寺的测灵僧人看中，引到六阳寺本寺进行佛缘测定。 只可惜陈以文竟然完全没有佛缘，甚至那位测灵僧人的佛心也受到动摇，当即便要把他作为邪修关押。 不过好在陈家毕竟人丁兴旺，一千多名族人都诚心向佛，更是有一位明心境的老族亲，觉明和尚，向六阳寺的住持求情，总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十数年前陈以文这些半散修自然也被排出来参加开辟战争了，最后战功又算在一位连法号都不知道的老祖身上，立了新的寺院，名为业火刹。 业火刹在建木城的南部，占地不大，而业火刹的南部则是沙东城，据说是天水门的某位老祖所立。 沙东城西边则是一片巨大的无灵荒漠，再往西一些，便是土行门和御兽门的地盘。 他们这批替业火刹建功立业的半佛修却不受新住持的待见，也不需要他们礼佛献功德，相当于把他们赶了出去。 修了火行功法的散修还算幸运，能在流火沙漠大多数地方修炼，即使没有灵丹妙药辅助，至少也能细水长流。 而类似陈以文这种连灵谷都吃不起了，只能流窜到沙东城作为真正的散修来生存。 既然大家都做好了前往雪山南部的打算，陈以文也只能陪着去了，不然剩下他一个人在沙东城中，多少也有些孤单了。 更何况这些同伴平日里对他礼貌有加，也奉他为智囊，做什么事都会参考他的意见。 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总归是走上这么一趟，大不了自己再回来好了。 十个散人就这么备好了物资，从沙东城出发，沿着无灵荒漠的南线，向西行进。 开春时分，总算是到了土行门的地盘，付了过路费，同行的两个土修也离了队伍。 继续向着西南前进，远远地已经能望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雪山。 又是两日时间，陈以文取出从土行门看守处购得的地图，知道他们已经到了葫剑门的地界。 ··· 文家原本的地盘是最差的，在砺剑坑和飞沙河之间，远离蕴剑湖，平日里的生活用水都需要精打细算。 每日需要驱车前往湖边打水取用，不过好在现在有几位仙师被安排到了砺剑坑处修炼。 其中有一位费仙师，一把湛蓝色的宝剑一挥便能变出数十缸的水。 各村村口的水缸若是没水了，每日清晨便把缸上遮尘的盖子去了，费仙师到来便会施法把水缸填满，似乎这也是一种修行。 不敢揣测仙师的行为到底有何意义，总之是给自家带来了极大的方便，每日清晨各村的村长也都会亲自在水缸处与仙师见礼。 ··· 文家族长一月前接到了费仙师带来的建设令，需要在领地最东边建立一片地基，经过几位仙师的协助，以及二百凡人的努力夯实，一片直径一里的地基总算是打下来了。 其实仙师的楼阁与凡人的楼阁不同，平日里都是靠着阵法去抗风抗雨，不需要打什么地桩，只是要整一块平地出来。 费步高原本正在空地上划分地块，一道道剑气刻在硬如铁石的地面上，忽然心有所感，看到东北方向飞来八个修士。 虽然自家地界上应该没有人敢闹事，但是年近二十的费步高，还是谨慎地摸出了几张符箓，扣在掌心，另一手也是持着法剑，严阵以待。 “来者止步，报上姓名。”第一次用扩音法术，没控制好音量，竟然把自己的耳朵震得有些发麻。 然而此时不能露怯，只能保持着警戒的姿势，盯着来人。 来者之中站出了一个面色清瘦的中年男人。 “这位道友，我等是借道而过的散修，并无恶意，你看这是土行门给我们开具的通行凭证，若是贵门需要过路费，我等也可缴纳，还望见谅。” 费步高又哪敢自己下主意，只好让他们在平地上先等着，自己回去通报一番。 刚好陈以文身后几人也有点劳累了，便落下休息，各自打坐恢复灵力，却无一人吞服回气丹，毕竟散修穷苦，能省则省。 而陈以文则是看着地面上横平竖直的一道道剑气，看得出来是在规划着什么。 左右飞行着看了一阵，更是坐实了自己的推测，这葫剑门肯定是要建立坊市了。 过了一阵，胡八便赶了过来，陈以文又说了一遍来意。 “诸位若是要去雪山南部发财，不妨在此住些日子，我们这雪山坊市，便是为了方便去雪山探秘的修士而建。过些日子各家店铺营业，你们也好再做些准备，寻些同道。” 陈以文等人见惯了道貌岸然的秃头和尚，自然也认为胡八的场面话其实是在暗暗威胁。 只好答应下来，顺坡下驴，又提出可以帮忙做些活计。 胡八自然乐得于此，领着他们先前往会客殿，准备与胡言通报一声。 第五十四章 初立雪山坊 到了会客殿时，天色已晚，也不好叨扰自家掌门，胡八便决定留几人先用膳，几位在蕴剑湖和砺剑坑修行的弟子也都聚到会客殿中一道进食。 看着一个个年轻的面孔，又吃过几道灵食，陈以文等来客渐渐打消了心中的顾虑，这葫剑门的风气比之土行门好多了。 带着几人到了蕴剑湖边，让他们随意寻一处地方打坐修行，胡八便也不再管他们。 此时周承弼师叔尚在门中，这几个与自己修为相差无几的散修闹不出什么乱子来。 其实胡八有此想法也不奇怪，陈以文的几位同伴时常礼佛参拜，虽然不至于满身佛气，但是至少也能给人以平静祥和的印象。 而陈以文更不用说，早些年用作同参的儒门书册【器本命属性论】随着他的修为到达立身五层后也没了多少效果，日常捧着各式书册尝试同参修行，一股子儒门修士才有的书卷气。 葫剑门其实算是半儒半道的宗门，又加上此时弟子还不多，没有什么特别严苛的规矩，多数弟子都是随意修行。 一夜无话。 胡言看到胡八带来的这群人也是好奇得很，就凭这几个立身境的歪瓜裂枣也敢去雪山南部求财？ 用神识一扫，没想到竟是触发了【榜上有名】，眼前这个清瘦的苦相男子竟然也有特殊命格？ 陈以文，异界来客，宿慧未醒。 这么简单的描述倒是第一次见到，也不知道他身上有多少的秘密，但是不管怎么样，这样特殊的人才，自然得想办法留下来。 但是这些事也都不能操之过急，毕竟人心无定，若是自己做了什么让人不喜的事，那就不妙了。 “那各位道友便协助来此建设店铺的各家营造修士，这位陈道友则顺便管理一下坊市建设时的秩序吧。” 陈以文心中也是一惊，这葫剑门的掌门竟是把看管秩序的任务交给了自己一个外来客。 结合昨晚这位胡八道友的表现，如此轻信他人的宗门，怕是留存不到几百年，便会被夺去山门了。 可是这又与自己何干？自己还是先做好眼前事吧，既然这个胡掌门愿意相信自己，那多少也得做出点效果来。 胡八将众人带离掌门殿后，安排到了文家所在的村镇，这里已经有了一批新的房屋，是为后面准备在雪山坊做事的各家凡人所修。 陈以文带头谢过了胡八，又与文家族长交涉去了。 胡八等到双方谈拢了后续的吃食扫洗事务与报酬，便回掌门殿复命了。 胡言等胡八汇报完，也不去解释为何要将督工之务交于一个外人，而是关心起胡八与众弟子的修行来。 胡八此前还不觉得有什么，此时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的修为不过立身三层，早已被几个勤勉的后辈师弟师妹追上了。 在雪山脚下一心苦修的文水妹和周明雪自不必说，听闻已经到了立身五层的修为，费冕和王世一也已经立身四层。 而天资稍差却勤奋非常的王世一、费步高还有刘天植，也已经到了立身三层的境界。 反倒是杨日修和杨月秋的修行进步缓慢，只在立身二层，与刘周和王涛相仿。 “坊市建立之后，门中暂无紧要事务，你也要多多修行，只有修为高了，多活些年岁，才能看着葫剑门一步步壮大啊。若是需要采买新的同参，你也可以自行去买，多少不过是些灵石罢了。” 胡八忙说不必，早年胡言给的【翻天印】还足以使用。 各方人员慢慢聚集到了葫剑门地界，一片坊市平地而起，营造修士与凡人工匠一间间地把楼阁建好。 为了美观起见，各家统一采用了一类建筑形制，至少从外面来看，是统一的风格。 沙南城的符晋亨是最善经营的，早已为雪山坊拉来了几家租户，像什么万宝阁，灵药阁，六阳寺都准备在这里建分号。 六阳寺的几个僧人中似乎有识得陈以文的，时不时一同吃饭饮酒，六阳寺算不上是清修佛门，更近武修，所以也不忌酒肉，更何况灵酒灵肉有助修行。 “了空师兄，这陈管事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邪修吗？” “了尘，不得妄语。” 方脸的了空看了看四处奔波，与各方人员沟通协商的陈以文，微微一叹。 “不过是与我佛无缘罢了。” “哼，我佛慈悲，若非是他天生邪异，又怎会被我佛所弃。” “阿弥陀佛，不可揣测我佛真意，今夜了尘你需诵经二十遍，坚定佛心。” 了尘的青色头皮上还有一些细小的头发茬子，也不过一个少年模样，已经二十多岁的他嘴里又嘀咕了两句，被周围的师兄们瞪了几眼方才闭嘴，生着闷气去指挥凡人工匠了。 陈以文穿梭在各方的修士和凡人之间，凡人对他敬仰有加，自不必说，而那些修为高于他，身份也高于他的修士却是对他客客气气，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有些沉醉。 ‘此时我不过是借着葫剑门的大旗做一个临时的管事，便能让这些平日里高人一等的修士对我礼遇有加。这葫剑门的奉行、长老乃至掌门，又是何等感受。’ ··· 不知不觉便又到了一年盛夏，雪山坊的落成典礼也不大不小地操办了一下，胡八和陈以文两人默契地处理着各项事务。 坊中现在中心处是沙南城、御兽门、神兵门和葫剑门四家，其中神兵门和御兽门自然是老本行生意，而沙南城竟是贩卖起来各种功法与法术，葫剑门则是又做起了早些年的千机楼生意，各种杂货杂事都有涉及。 外面一圈则是各家大大小小的常见商户，也不知是哪来的消息，建木城也在这里开了家建木楼贩卖一些丹药，也做收购灵材的生意。 这一日陈以文与了空在六阳寺的铺子里闲聊，无意中提起了自己现在尴尬的处境。 “我本不就不喜争斗，不愿去雪山南部冒险，更何况在此地许久，在文家镇中早已安稳惯了，只是不知如何向昔日好友说明。” “这也不难，若是陈施主能入了葫剑门，这些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第五十五章 纷纷欲入门 陈以文心中原本便有此意，了空如此一说，更是坚定了他的想法，当即辞别了空，去寻胡八。 胡八原本在庶务殿中修炼，得知了陈以文的来意，心中也是一动，若是能让此人代替自己掌管门中的庶务，自己也能安心修炼了。 当即便带着陈以文去找胡言了。 胡言此时正在掌门殿中思索前几日穿山甲提的问题，‘本命和同参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胡八向他通报了陈以文想要入葫剑门的打算，胡言并没有当即答应下来，反而开始细问陈以文的过去经历。 陈以文自然和盘托出，正讲述到自己因本命特殊，不被佛门接纳。 “是何种特殊？难道是与病死毒有关的邪本命？” “那倒也不是，只是上面有几个无人识得的字。” 胡八从旁拿过一张纸来，让他书写出来看看。 只见【科学实验法】五个简体字，列于纸上。 胡言看到这五个字，脸色微微一变，竟然是华国的文字，在此界从未见过。 如此看来这个陈以文所谓的特殊命格，就是从蓝星穿越而来？ 科学实验法，是一种探索求真的方法集合，想必他和穿山甲的契合度很高，但是毕竟穿山甲的秘密太大，不能轻易示人。 还是先研究研究本命和同参的关系吧。 “想要入门倒也不难，我给你出个题，同参与本命对修炼的影响，回去钻研一下吧。” 没想到葫剑门一副道门做派，却学儒门一般还要出题考校，陈以文也只好拜谢之后恭敬离去先。 陈以文走后，胡八向胡言询问意图，胡言只说暂时如普通执事般对待陈以文便可，胡八也应下离去。 ··· 时年安定，转眼飞雪。 又到了一年冬日，胡言今年算是三十八岁了。 秋季御兽门收走了一批金骨龙鱼，似乎因为湖心岛中那一截龙尾的缘故，蕴剑湖的龙鱼质量非但没有降低，反而有所提升。 有米小羽从中助力，金骨龙鱼的采购事务进行得非常顺利，今年一年卖了四百多条龙鱼，带来了约莫一百三十块三阶灵石的收入，这笔加上此前沙南城的赔偿，使的葫剑门暴富起来。 原先没有定下来的门人月俸，也正式商定了一个结果出来。 明心境修士月俸一块三阶，立身境月俸一块二阶，各项奉行执事事务，单独另计。 养殖炼丹炼器收入，由对应修士抽取一成至三成的利润，具体视难度与贡献度评定。 总的来说这份规则还是过于灵活了些，若是有心之人想要牟取私利，会非常轻松。 但是葫剑门如此满打满算不到二十人，还不至于如此细究，也就姑且先这样了。 今年的登仙大典也是如期举行了，并没有新的修仙苗子，各家族长灰溜溜地回了村镇。 胡八分发给了各位弟子年节礼品，让他们回家看看自己的父母亲眷。 除了周书亮还在沙南书院外，连周明雪和文水妹也从雪山回来了，两人算是目前两家在门中的独苗，平日里感情最好。 周明雪的情况，胡言自然是和周承弼说了，周承弼也是非常欣赏这个小辈，取了从雪山高处拿到的雪精，托付神兵门去炼制一对飞雪钗。 此时得了自家长辈的年礼，周明雪兴高采烈地地分享了其中一支飞雪钗给文水妹。 两人的凡人亲族虽然分列葫剑门东西，但是也相伴着一同到两家拜访，自然也是受到了两位族长的热烈欢迎。 虽然今年没有新晋弟子，但是葫剑门上上下下反而爆发出了更热烈的气氛。 ··· 雪山坊里，店铺鳞次栉比，人群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胡言也放下了掌门的身份，陪着胡雪霁、胡平枝还有胡八在坊市里闲逛，时不时买些吃食。 “胡掌门，请留步。”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胡言等人停下脚步转身看去。 只见到憨厚老实的刘天植被一位御兽门的少女牵着走来，这倒是新奇。 胡言看向胡八，胡八也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具体情况。 “胡掌门，原来你们在这里啊，晚辈名叫谈桔，想要和天植哥结为道侣，还望胡掌门应允。” 几人互相看了看，又端详了一阵刘天植。 胡平枝作为刘天植的灵植老师，与他接触较多，第一个调笑起来。 “没想到你小子反而要先我们一步成家了。” 胡言当即带着几人去了雪山坊中唯一的酒楼，百味楼，点了顿二阶的灵食，让众人坐下来细说。 原来谈桔此前几次随着米小羽来到葫剑门捕捉灵鱼，对这个一直在湖边侍弄灵植的老实少年起了兴趣。 虽然谈桔尽力地装作温婉的样子，但是时不时想要翘腿托腮的那种动作，暴露了她的本性。 也难怪她会拖着刘天植来找胡言，估计是刘天植太过拘谨，不好意思来找胡言。 胡言自然不会阻挠两人的婚事，只是推说刘天植年纪不过十九，还小了些。 不如等到二十岁，也就是明年登仙大典时顺便把婚事办了，如几年前刘天植登仙时杨临泽与费小凤的婚礼一般。 只要胡言同意，谈桔和刘天植自然什么都答应。 然而这婚事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定下来的，胡言四人商议了一阵，决定先把礼备上，正式去御兽门把这事提一下。 胡八传音给胡言，“那刘岩需不需要邀请过来，毕竟他算是刘天植的长辈。” 胡言想了想，还是决定邀请刘岩，不管土行门做事如何，自家反正把礼数做全了，也就不怕别家说闲话了。 胡平枝拿出了去年新炼的【绿柳带】作为礼物送给徒媳。 谈桔接过这条浅绿色的丝带，当即披在肩上，竟也真的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 胡雪霁自然也是大方，送出了一瓶【冰肌丸】。这种一阶的丹药算不上多难炼制，但是毕竟只能用来养护肌肤，保持青春，所以在女修和部分男修之中也算得上难得的礼物。 胡八倒是干脆，拿出了一对【金精镯】，算是一阶的储物法器，兼具防护之用。 第五十六章 欲购新法衣 葫剑门的年节算是在冬日里过了，而别家的年节还要稍晚些，所以又趁着这次通知明年门中弟子婚礼的机会，给周边几家也送了些年礼。 胡八让谈桔先行回了御兽门，然后带着刘天植郑重地登门提亲，带去了一百条成熟的雄金骨龙鱼，为了一名立身境小辈的婚事拿出如此聘礼，御兽门的柳老祖也是对葫剑门大加称赞。 而胡八回来向胡言复命时又提出了一些新的建议。 “掌门，我观其他宗门多有统一服饰，不如我们也置办一些，这样一来举办典礼时也更美观些。” 胡言倒是从未考虑过这些，此前在三阳山胡家时，家道中落，也已经不讲究这些，剑心小队的几人则更不用说，散修之流哪会去追求什么美观与否。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建议，你有何中意的款式吗？” “此事还需掌门定夺，不妨先看看各家的礼服制式，在做打算不迟，恰好雪山坊中有各家的店铺，掌门何不亲自去一遍。” 这话倒是有理，打定主意也不再拖延，又命胡八备上几份小礼，便准备拜访一下各家在雪山坊的管事。 一般如御兽门、大周书院或是六阳寺之流的超级宗门，在修真城市中则会有见性境奉行坐镇，坊市则是安排明心境的管事。 然而御兽门的习俗并不相同，大多修士都有伴兽，而且伴兽的修为会略高于修士，所以坐镇的修士会比其他超级宗门的管事修为低些。 御兽门在雪山坊的管事也是一位老熟人了，正是早些年来此投放第一批金骨鱼苗的柳志英。 他的伴兽正是一只明心境前期的银背驮鳐，依然是半大不大的样子，灵兽的寿命悠长，正常来说都是修炼到一定年纪再分发给门中弟子。 而如柳志英这般拥有未成年灵兽的，多是一些家族子弟，未成年的灵兽如果能伴着修士一同长大，则忠诚度更高，契合度也会略微高些。 既然这趟要将雪山坊各家都拜访一遍，自然也是选了御兽门作为第一站，毕竟沙南城明面上已经独立在大周书院之外了。 带着一群弟子进了御兽门的铺子，迎面而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是各种灵兽身上带着的奇异味道，算不得臭，但是也不能说是香。 不同灵兽的食性不同，所以身上带有的气味也不相同，食肉的走兽气味重些，还有些骚腥气，食草的气味淡些，多一点土腥气。 飞鸟气味更淡些，但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你还不能骂它们，毕竟也是有了一定灵智的存在，更何况旁边还有与这些灵兽相伴多年的御兽门修士看着。 由于雪山坊是为了给那些探秘雪山南部的散修做后勤站而建，所以此地的御兽门铺子里还售卖些保暖的法衣，一般的法衣带有【温阳】法阵，虽能取暖，但是效用不过一般。 御兽门发卖的法衣或者说是【火鼠裘】则不同，取材于流火沙漠特有的妖兽【火毛鼠】的皮毛，这种厚实的法衣本身便会不断发热，是流火沙漠御兽门的特产之一，原先是专门供给于御兽门极北之地分舵所用。 柳志英的相貌比之数年前成熟了不少，但是还是带着一股稚气，此时见到胡言亲至，也是礼遇有加。 胡言观察御兽门中修士多数身着兽皮衣物，不像一般的宗门那样制式统一，如此便不做参考了。 自家可没有如此多的灵兽妖兽皮毛可以挥霍，还是正经的用些灵材，统一炼制来得省时省力。 陪着柳志英在铺子里逛了一圈，买了一只一阶【雪兔】给杨月秋，她的本命是一只白色的兔子，但是应当不是普通的白兔，此前那只不入阶的白兔同参对杨月秋来说，已经没什么作用了，早已放归田野，任它生长了。 另买了一只【金毛猴】给刘周，他此前所用的普通指猴也如杨月秋的白兔一般处理了。 又问过杨日修，可他却不想要灵兽同参，只愿用法器同参，也只随他便是。 马不停蹄地逛了一圈雪山坊，在百味楼买了些二阶的灵食，用保暖的法器装了，带回会客殿。 葫剑门的众人齐齐坐在会客殿中，长长的议事桌也拿了出来，不过上面却是放满了各种吃食酒菜。 胡言让众人畅所欲言，准备今晚便订个葫剑门统一法袍样式出来。 文水妹和周明雪见惯了雪山上的清冷，喜欢冰蓝色的，杨日修不出所料喜欢橙红色的，杨月秋喜欢明黄色，刘天植喜欢深沉些的黑色，刘周和王涛常在蕴剑湖便的灵桃灵柳下打坐，更喜欢绿色的。 费步高并没有什么意见，他并无所谓穿什么衣服，费冕年纪还小，与胡正光两人也不发表意见。 倒是胡八提到了周承弼多数是喜欢紫色的，胡言也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颜色上一时定不下来，便说起了门徽之事，如御兽门的兽首徽记或是沙南城的书中利剑。 对于门徽一事，众小倒是意见出奇地一致，都说要带有葫芦的样式。 “为什么要有葫芦？” 最为活泼的刘周第一个反问道。 “啊？和葫芦无关的话，为什么我们要叫葫剑门啊。” 胡言倒是一时语塞，与胡八对视一眼，他俩又哪好意思说出当时的情况，不过是几人玩笑般就定下来了，还惹得大周书院的修士一阵白眼。 “那便学学沙南城吧，葫口之上，一点剑光，将出未出，最显锋芒。” 定下了正事，剩下的便是吃吃喝喝，饭后，众人各自散去不提。 第二日胡言便带着胡八亲自又赶往了神兵门，依然是苟迪化接待了他们。 “哦？如此说来，胡掌门是要定制一批法袍，不知有何要求，我带你去本门中的法衣阁，让设计师画张草图先。” 三人便又赶往法衣阁，一路上胡言发现神兵门中的弟子着装也是五颜六色，不过形制倒是统一。 到了法衣阁，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妇人出来与胡言洽谈，让他尽管把要求先说明了。 “原本我是想做一款七彩的法衣，但是一路上又看到贵门之中，不同职务的弟子着不同颜色法衣。而敝门并无贵门这般分工明确，也不可冒用此案。不知贵门能否做一款可以变幻颜色的法衣？” 第五十七章 闲人与苦修 “胡掌门说的是【七彩】属性吧，那种自带七色光晕的特效，除了好看之外倒也无甚大用。” “正是此意，我想要更进一步的【七彩】，最好是一件法袍可以在七彩中随意变幻，同时剩余的颜色则集中到上下两处。比如说我喜爱绿色，那么赤橙黄三色则在领口至两肩处，蓝靛紫三色则集中在双膝以下处，能否做到？” 那老妇人也不直接答应，只是从储物袋中摸出一块七彩的石头。 “此物名为【七彩石】是一阶上品的灵矿，炼制七彩法器都会用到，诸如【幻形丹】之类的丹药也需要这个。 胡掌门所言的效果想要达到倒也不难，不过可能每件法袍要用的七彩石会增加几块了，那单件法袍的造价至少也是二十块二阶灵石了。不知胡掌门意下如何？” “不过二十块二阶灵石一件罢了，先定制百件吧。” 胡八当即从储物袋中摸出五颜六色的二十块三阶灵石来，弄得那老妇人哭笑不得，‘哪来的土财主’。 苟迪化倒是看出了眼前尴尬的气氛，“胡掌门不必如此着急，先留下一块三阶作为定金，做出样品来，再付尾款不迟。” 如此倒真是自己唐突了，万一做出来自己不满意，这百件法袍也不是小生意，自己的灵石倒不重要，若是让贵宾不满意，这炼器师的脸面必然有失。 神兵门如此大门，掌握了无数神兵利器的炼制法门，若说其身后没有那些超级宗门的撑腰，那是定然不可能的。 此前苟子长老祖与自己提过他是大周书院的背景，然而其他几家也不可能看着大周书院专断独权，必然也在神兵门中划分了派系，自己还是不要恶了别人面子的好。 客客气气地对着那制衣师拱手致歉。 “晚辈唐突，还望前辈莫怪，那我等便在神兵门中叨扰几日，静待妙手天衣。” “你这娃子倒也有趣，你葫剑门可有门徽印记？也一并画出来吧。” 胡言取过笔来，寥寥数笔便绘制了一个葫芦，又在葫芦口处点上一点剑芒。 苟迪化适时地拍了拍马屁，“胡掌门丹青妙笔，其中竟有一丝剑意。” “如此门徽，倒也独特，吾名澹台华，是神兵门在此处的法衣奉行，既然苟老哥给了你贵宾令牌，那这单便由我亲自为你做样衣吧。” 胡言连忙谢过，算起来，这种独特的要求，多半是没有类似的样衣法门，如此算来，这澹台华前辈还得为自己创一种新的法门出来。 苟迪化左右无事，便带着胡言与胡八二人又在神兵门中参观起来。 “早些日子，胡八小兄弟来此，说是今年冬日贵门与御兽门有弟子联姻的喜事。看来敝门也要和贵门多多往来了，说不得也能有喜事呢。” 胡言只当他是在说客气话，自然应承附和。 “我葫剑门不做强求，全凭弟子意愿。若是贵门之中有春意萌动的青年男女，不妨趁着今年冬日来我门观礼。” 苟迪化又是一阵夸赞，直说葫剑门门风自由洒脱，暗合大道，定能人才辈出。 神兵门对胡言的态度好的出奇，一方面是苟子长还想着胡言身上的秘密，另一方面毕竟葫剑门是正式的修真宗门，二阶上品的灵脉就是堆也能堆出明心境的修士来，三代怎么算都至少能传承三百余年。 三百余年对于法相境或是改命境的老祖来说自然不算长，但是诸如苟子长之类的见性境修士来说，三百年也是大半辈子了，能交好自然不愿交恶。 更何况葫剑门第二代弟子的资质实在是高，在苟子长发给大周书院的报告中，他预测葫剑门第二代弟子中至少能出两到三个见性境的修士。 胡八与胡言在神兵门中每日闲逛，欣赏千奇百怪的神兵利器。 ··· 陈以文自从拿到了胡言给他出的题之后，每日跟在各弟子身后观察，诸多弟子左右无事，也还沉浸在年节的气氛中，倒也不抗拒，只是觉得新奇，愿意配合他做一些小实验。 陈以文先是问过几小，最后选定了刘天植、费步高和王涛三人。 王涛其中一个本命是一团水，而费步高是一团水汽，刘天植则是一团流水。 三者都是正儿八经的水本命，不含其他的属性，不像什么石中水或是瓶中水，所以选择这三人作为对比最为合适。 陈以文为人老练，虽然过得一直拮据，但是在雪山坊建设过程中也得了不少月俸，便先带着三小吃了顿好的。 又从胡平枝处要来了三套共九把最为常见的水属性法剑【碧水剑】【飞云剑】【春雨剑】。 第一旬，三人统一使用【飞云剑】作为同参，然后每日晚膳前，各自御使【灵竹纸鸢】绕蕴剑湖飞行，记录每日增长的飞行距离。 于是最近几日，杨日修等人的饭后消遣变成了观看三人的绕湖飞行，每次路过蕴剑湖东边时，众人还会齐声喝彩。 费步高本命之中就有一把剑，飞云又和他的另一本命水汽相合，所以这一旬他的飞行本就最快，而且也最持久，第一日飞了足足有两个时辰才力竭。 同时刘天植又还有照顾灵植的任务在身，不好每日浪费诸多时间在绕湖飞行上。 于是现在三人又多了一项任务，每绕湖一圈，在湖岸边的灵田处施一次【春雨决】，浇灌十亩灵田，再继续飞行，如此往复。 看了几日，众人也觉得无趣了，也都各自修炼去了。 原本三人只是想敷衍陈以文几日，但是没想到如此苦修下来，不过十日便抵得上此前一月，修炼的速度足足翻了三倍。 其实也不难理解，蕴剑湖的灵气本就品质不低，二阶中下品的灵气，对于立身境的修士来说，算得上过饱和了。 几人的吸收速度都有限，所以无法高效地利用，而现在每天上午观想本命，取同参法剑修行，下雾便开始使用灵力，直到力竭，又吃一顿上好的灵食，饭后又打坐修行，吸收灵气至第二日清晨。 如此往复，身心皆是完全进入了苦修的状态，比之佛门犹有过之。 陈以文尚且没有看出几人的变化，但是躲在地下默默观看的穿山甲毕竟是见性境的修为了，而且见多识广，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想。 第五十八章 七彩幻灵衣 “这就是澹台华前辈耗时一月，炼制的样衣吗？” 胡八对着一件流光华彩的绚丽法衣大加赞叹，胡言和苟迪化两人在一旁也是不住点头认同。 “这件样衣上，我铭刻了【温阳】【清洁】【七彩】【万幻】【自疗】【低需】六个属性的法阵上去，我称之为【七彩幻灵衣】。胡掌门若是觉得不需要这么多属性，还能缩短些工期。” 澹台华毕竟是老前辈了，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吹捧而沾沾自喜，不过毕竟算是完成了一件新的作品，她的脸上总归还是带着笑意的。 “便按照前辈的样衣来吧，还是先制百件，到时候差人送到敝门便可。” 苟迪化取出正式的订购文书，胡言在上面留下法印，这桩二十块三阶的大生意也就定下来了。 离开宗门一个多月，两人都是归心似箭，苟迪化也不再多留他们，只送别到大阵外。 而正是这一个月中，王涛、刘天植、费步高三人先后用【飞云剑】【碧水剑】【春雨剑】作为同参修炼，陈以文收集了足够的数据，便埋头分析起来。 穿山甲在地下默默观察着，他已经在研究如何改良功法以适应不同阶段所用同参的变化。 这段时间雪山坊中的各路人员越来越多，一部分是御兽门、沙南城这种大势力派来的冒险队，也有一些散修自发组织的小队。 雪山坊中的各家店铺生意都非常火爆，不管是丹药还是符箓都是紧俏得很。 随着天气转暖，预计三月份，雪山上不再下雪了，各家便要出发前往雪山南部探秘了。大约能在五月前到达山南。 不管收获如何，八月之前就要开始准备返回雪山坊，争取在今年十月前回到山北，以免冬季雪山通行不畅，阻碍探秘。 如此章程，原本是御兽门和沙南城两家商议出来的结果，也不知是故意放出消息还是无意走漏风声，总之现在雪山坊中大大小小十几支队伍都是这么打算的。 陈以文的退出，令那七个半佛修不得不改变计划，只好加入别家的探险队。 作为补偿，陈以文也给了不少灵石出去，七人虽然心中仍有不甘，但也不再奢望陈以文能带他们一同探险了。 胡言和胡八不在的几日中，胡雪霁与胡平枝会轮流带领弟子来雪山坊巡视，越来越多的流动人员，不仅带来了短暂的繁荣，也带来了各种麻烦。 且不说一部分原先有旧怨的仇家在此恰巧相遇，引发口角甚至争斗，单说日益增长的食宿需求，便是一大难题。 只好在文家镇中又多盖了一批房屋，供一些散修居住，又督促各家店铺多运些货物过来。 建木城也派来了一队人马，毕竟建木城主营的是炼丹的生意，据传雪山南部的山谷中有许多灵植灵药，怎能错过如此资源。 建木城派来的这队人马一半是城卫守备，另一半则是临时招揽的散修。 其中一位明心境的散修，算是建木队的副队长，负责管理队伍中临时招揽的散修，他每日中午都会在临街的位置看着巡视各家店铺的胡家二人。 “老吴，你又在这里啊。”同是明心境的建木队队长调笑着他。 “左右也无事，看看葫剑门的修士与我建木城修士有何不同。” 那队长也不再说什么，坐在他的对面一同饮食。 等到胡雪霁与胡平枝两人走远了，老吴才回过神来，动嘴吃饭。 ‘没想到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胡言对她看来不差，雪霁小小年纪就已经立身七层，看她精气圆满，突破八层也不过今年的事了。’ ‘只是不知如何才能找机会与胡言密谈一下，我这门功法得让他代传给雪霁才行。’ ··· 胡言刚一回到门中，陈以文便过来求见，看来是他得到了一些成果。 胡大掌门也顾不得劳累，唤过仆役倒了茶水，便召陈以文进来密谈。 陈以文坐在胡言下手处，手中攥着一卷纸，先是按照礼数客气了几句，然后才进入正题。 只见他把手中的纸张打开，使出御物之法，使其面朝胡言。 “掌门请看，在您外出的这一个月里，我选择了王涛、刘天植与费步高三人的水本命作为研究对象，另选了【飞云剑】【碧水剑】【春雨剑】三把水属性的法剑供他们作为同参。 先单论个人，王涛三本命其中之一为一团水，且认为三个本命各占三分之一。三把法剑作为同参的修行速度相差无几，我本以为此番忙碌做了无用功。 但又对比王涛此前所用同参【琉璃瓶】，发现还是琉璃瓶的修炼速度更快些，原来是琉璃瓶中装上了蕴剑湖的灵水后，同时契合他的两个本命，所以即使【琉璃瓶】的品阶低些，但效果反而更强。 由此可见，在品阶相差不大时，多本命的修士所选同参契合的本命越多则效果越佳。” 顿了顿，喝了口茶水，手指向纸上另一处。 “然后是刘天植，他也是三本命，其中之一是流水。而他常侍弄灵植，善使【春雨决】，所以他在使用【春雨剑】作为同参时，效果比另两把法剑强上一成。 不过这也可能和我用来检测灵力增长的方式包含使用春雨决有关，还有待商议。 最后便是费步高，此子的本命包含一团水汽以及一把剑，所以在使用【飞云剑】修炼时，效果比另两把剑强出一倍有余。” 胡言耐心地听他一通分析，估摸着他已经说完了，才发问。 “所以你最终的结论是什么？” “从目前三个三本命的弟子上来看，同参契合的本命数量越多，那么效果越好。” 胡言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但是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这个结论太过简单了，不过算是一个好的开端，我给你一块令牌，门中众弟子尽可随你布置修行，但是每人为期不可超过一月，尤其是几个女弟子，你需要注意分寸，依旧为期一年。” 第五十九章 谋定而后动 陈以文接过胡言手中的一块小小令牌，这款令牌也是这次在神兵门逗留时定制的，正面阳刻了葫剑门的门徽，背面则是阴刻了不同职务。 陈以文手中这块算是客卿的令牌，也就是说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固定的职务。 虽然胡言没有明说，但是陈以文却明白自己这就算是被葫剑门所接纳了，不然掌门也不会把如此重要的令牌交给自己，更是给了自己安排那些天才弟子修炼的权力。 深深地对着胡言一揖到底，而后收起那张写满了数据的纸张，恭敬地离开了掌门殿。 掌门殿外候着的胡八看到陈以文春光满面的样子，自然明白他的考核算是通过了，在门外轻叩两下，等到胡言传音让他进入，方才踏步入殿。 “掌门，近日雪山坊中聚集的人员越来越多，各家的探险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预计下月月初便会奔赴雪山，半翻越半绕路地前往雪山南部的山谷了。我们要不要也派出一些弟子，前去雪山南部探险一番？” 胡言此前倒是从未考虑过弟子外出历练这件事，自家宗门里面灵气充沛，通过发卖金骨龙鱼获得的收入也不低，完全可以供养门中这十多个弟子，不需要让他们出去冒险。 “此事，是哪位弟子托你问的吗？” 胡八闻言，沉默了一下，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引开了话题。 “雪山坊中有一位曾去过雪山南部的明心境散修，老吴，现在加入了建木城的探险队中，身居副队长之位。 他每日在百味楼中饮酒吃饭，都会大肆鼓吹雪山南部的灵兽灵材如何如何之多，引得众人心驰神往。 门中几位弟子巡游雪山坊时，也都有所耳闻，自然也是向往出去探险一番。 虽然众弟子的修为都不高，但是毕竟这次是数百人的队伍一同前往，更是有几家大势力参与，想必不会发生杀人夺宝的丑事，是一次很好的历练机会。” 胡八一口气说完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胡言又开始思考起来。 闷声发大财的道理，人人都懂，散修只会比宗门弟子更懂。 但是这个老吴却如何宣扬雪山南部的物产丰富，如此想来定有特殊的目的。 第一种可能是他上一次在雪山南部遇到了处理不了的灵兽，希望通过这次众人的力量去解决。 第二种可能则更卑鄙一些，说不得他是希望众人替他吸引妖兽的注意力，好让他偷偷盗宝得利，这个套路，蓝星上很多小说之中都有提及。 第三种可能虽然不大，但是却更危险，那便是此人是个邪修，是要把众人引到雪山南部一网打尽。可这又显得不太合理，如此大肆宣扬，若是引得见性境老祖出面，那个老吴也能有十足把握吗？ 思来想去，都是空谈，不如让穿山甲查探一下便是了。 吩咐胡八去雪山坊跑一趟，在百味楼订一顿筵席，邀请雪山坊里所有十人以上的探险队的正副首领之流，具体各支队伍有无资格，由胡八自己决定，多少也就是二三十人的一餐，花不了多少灵石。 胡八应下正准备离去，胡言又询问了一句。 “前两年登仙的那名弟子，胡正光，此时在何地修炼？” 胡八回忆了一下，“应当也是在砺剑坑下修炼，此前托御兽门的修士采买了一只【红毛跳蛛】给他作为同参，那跳蛛喜暗，便也去砺剑坑处同王世一相伴修炼了。” 胡言点头示意自己找到了，胡八这才离去。 穿山甲跟着这名弟子也已经一年有余了，可他还未给自己一份新的功法，要么是他还没想出适合胡正光的功法，要么是遇到了新的难题了。 御剑飞至砺剑坑，只见刘家、文家还有王家的汉子一个个拖着箩筐，推着小车将大大小小的箩筐粗料从坑下运出，送到一名少年眼前。 这名少年的肤色有些许苍白，双眼微眯，长发比较随意的披在肩上，手上拿着一把尺余长的青黑色小剑，小剑上又有一截三寸长的剑芒，凝若实质。 另一只手则不断将较大的灵矿粗料取过，用剑芒将其切割，不含灵气的废料便随意丢到身后，有灵气的部分，则重新放到一旁的推车上，装满了便由凡人矿工再运走，等待神兵门的专业修士来分拣。 胡言的到来，自然引起了下方的凡人矿工们的注意，纷纷跪倒，口呼仙师。 王世一抬头一看，竟然是月余未见的掌门，连忙将手中的矿石切割好，再把手擦了擦，起身迎去。 “弟子王世一，拜见掌门。” “世一，门中不是聘请了神兵门的修士来处理灵矿事务吗？为何你要自己去切割这些矿石？” 王世一有点拘谨地笑了笑，“这是我自己给自己找的课业。” 胡言倒是起了兴趣，示意其细说。 “前些日子，涛哥和刘师兄还有费师兄三人不是受那陈督工的邀请，做了一次什么，实验吗？我们都有去观摩，发现那般修炼，比每日打坐效果更佳，便各自找了一些课业。 白日我便在此用【夜影剑】的剑芒切割灵矿，以消耗灵力，入夜则吸收灵气，巩固境界。” 胡言认可地点了点头，没想到陈以文的实验在葫剑门中带起了一股苦修的风气，倒是意外收获了。 也不去打扰他继续修炼，问明胡正光确在坑下，与那只跳蛛为伴，便自下坑去了。 入了矿坑，放出神识，不断向着地下走去。 耳边渐渐起了水声，看来是到了地下灵河处了。 也不去打扰胡正光修炼，只是到了地下河边，神识继续往下探去，果不其然得到了穿山甲的回应。 两人也不在地下详谈，而是一同回了掌门殿。 入了殿中，胡言也不急着说正事，而是先调笑一番。 “你为胡正光设计的功法呢，没有功法，可就没有金骨龙鱼吃了。” 穿山甲那两颗黑豆般的小眼睛，闪过一丝人性化的光芒。 “这，这是我看这些小娃子养鱼不容易，先缓缓再吃。” 第六十章 竟然是胡志 “好了，不和你说笑了，这次把你找来，是要你帮忙探查一个人的跟脚。五日之后，我会带着你去赴宴，宴席上如果出现什么异常的人物，你就传音给我。” 穿山甲自然应下，胡言又与他说了陈以文的研究，穿山甲反而不以为奇。 “你说那个啊，我早就发现了，他的观察力还不足，只能发现这些表面的现象。实际上那几个弟子的修炼方法和检测方法也都会影响结果。 那个王涛，本命是一团静水，适合直接在蕴剑湖边冥想修炼，厚重澄清，适合修习大威力法术。 费步高本命为水汽，适合在深山之中，或是沼泽之地，有灵雾之处修行，且善使云气之术，云雾幻术便适合他。 刘天植本命为流水，更适合你之前给的那本【大浪歌】，奔流浪潮，气力绵长，适合那种连续性的法术。” 胡言将这些一一记下，穿山甲显摆了一波，也是志得意满，鼻子翘得老高。 趁着这几日难得有空，胡言在门中晃晃悠悠，将几个弟子都指点了一番，连雪山那边也去了一趟。 周明雪和文水妹的修行当真是快，已经到了立身六层，想来那两支得自周承弼的飞雪钗也发挥一定作用。 杨月秋也一同到雪山修行了，只因为蕴剑湖那边没有其他女孩，胡雪霁又修为过高，不敢亲近，随着年岁增长，她也开始不喜和师兄们一道修炼了。 其余几人也受王涛等人的影响，开始了苦修。 刘天植依然继续负责灵田的浇灌工作，王涛则因为本命之中还有一截柳枝，也负责每日用灵力催熟灵柳的工作。 费步高则是耐住性子在学习水炼之术，毕竟同时符合水属性以及刀剑属性的差事并不多。 刘周自然而然因为桃树本命，而负责从蕴剑湖中挑水浇灌催熟灵桃树。 费冕的本命并没有什么合适的工作，便让他负责在各家领地之间御剑运送货物，同时也负责雪山坊的日常所需的配送工作。 杨日修的工作可就独特了，他近来领悟了一个本命天赋【大日普照】，效果也很简单，就是消耗灵力来让自己发光，所以他现在每天晚上就在灵田灵树那片区域照明。 此前被沙南城主的法相激起的水浪，打断了一批灵树，此时也已经重新长大。新栽种的灵树也都长势喜人，全然不像是一两年的新树。 原本这些灵植不过是为了美观所买，经过这批弟子的努力，估摸着也能赶上金骨龙鱼的养殖收入了。 将改良后的几本功法一一传给弟子，站在胡言肩头的穿山甲看着这群弟子接过新功法时，那欣喜的表情，别提有多满足了。 忙了两天，当了回传功奉行，重新回到掌门殿休息。 “怎么样，为人师的感觉，是不是比吃灵鱼有意思多了。” 穿山甲用力地点头，然后又摇头，接着又点头。 “师，我所欲也，鱼，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为师者而食鱼也。” 两人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这两日的经历花费了两人多年的心血，但却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 休息了几日，胡八、胡言以及胡言肩头上的穿山甲，三者一同前往雪山坊赴宴。 各家的探险队队长都是明心境的修为，并没有俗世话本中那种狗眼看人低的角色，更没人口出狂言来嘲讽胡言这立身境掌门，反倒是一个个客客气气地恭维着胡言，夸他将葫剑门经营地如何如何好。 席上，穿山甲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胡言却还是不放心，传音给胡八让他去约那老吴到会客殿见面。 第二日上午，老吴一人跟着胡八来到了会客殿。 早已等候在此的胡言先是让仆役泡了灵茶，然后又让胡八退出去，胡八看了看胡子拉碴的老吴，想了想还是退了出去。 此时穿山甲已经遁入虚空，默默地观察老吴，同时守护着胡言。 那老吴倒也谨慎，并不去喝那杯灵茶，而是从怀中取出自带的灵酒，酌饮起来。 两人一酒一茶，默默喝了三杯。 “胡掌门，你是否来自东钱州三阳山胡家？” 胡言的身子一下子便绷紧了，识海之中【五火七禽扇】已然蓄势待发，一有情况，便要发动。 那老吴倒也不急，头颅一扬，将杯中灵酒灌入口中。 “堂弟，无须紧张，我是谁，你自然清楚。” 堂弟？这人是胡志？ 胡言并没有立刻相信他，决定试探一番。 “你这人倒是有趣，我与你昨日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什么唐地唐天的，我并不认识。” 老吴哈哈一笑，“你可知道这三个名字？冬晴，冬梅，飞飞。” 胡言脑海里腾地一下冒出一股热气，这三个名字，他哪能不记得，那份模模糊糊的春色回忆，又涌上了心头。 哪怕是东泽州的人，最多也只能通过南思源知道方飞飞，绝不可能说得出冬晴和冬梅这两个名字，那么眼前这人不是胡志又能是谁？ 神念沟通穿山甲，将其唤出，胡志见到空中突然出现一只穿山甲，吓了一跳，眉心一点光华亮起，就要照向穿山甲。 “志哥且慢，这是我的伴兽，穿山甲。” 胡志不疑有他，将那点光华收回眉心，心想这只穿山甲定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哪有能凭空出现的穿山甲，那不成了穿天甲了。 “我知道你将我以老吴的身份找来，是有关于雪山南部的事想要问我，而我来葫剑门自然也是为了寻你，这些事，我一件一件说。 首先我现在这副面孔确实叫做老吴，他应该是第一批到达雪山南部的修士之一。此前我在流火沙漠吸收火灵气七八年，【阴阳镜】的品阶也成功升至二阶，但是孤阳不长，镜灵让我去寻冰灵气。 我便以阴魂之体飞行至这片雪山，然而雪山之上的罡风刮得我魂体受损，我便绕路去了雪山南部吸收冰灵气。 两三年前，一队散修不知为何到了雪山南部，这队人应该是与一个剑修争斗而死。” 第六十一章 万法悟阴阳 “人人都是被一剑穿心，我便附身到了修为最高的这个老吴身上。借助阴阳镜吸取了那处弥留的阴魂，我便知道了老吴的身世经历，于是回返了建木城。” 说到这里，胡志的语气一顿，眼神一暗。 “也算是，了结老吴生前扬名的夙愿了。” 会客殿中气氛也是一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原本我只是打算在建木城中宣扬一下，没想到建木城卫找到我，说是要组织一支探险队，无意中提到了你的名字，我便来此了。” “我这次过来，一方面是真心实意地替老吴还愿，另一方面则是来看看你和雪霁。 前些日子我看过雪霁几次，她的本命应该也有死灵根属性，不过好像又和火有关，你们葫剑门的铺子里还有售她炼制的【冰火丹】，所以我便将我借助阴阳镜修炼的法门改良了一下。 这门【冰火阴阳决】，你抽空替我交给她，也算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给她的一份礼物吧。” 胡志从储物袋中摸出一块玉简，交给胡言。 两人都知道以胡志现在的身份不能在此过多停留，便止住了话头，当即作别，反正现在胡志知道了胡言定居于此，若是有事自可来寻他。 送别胡志后，胡言没有立刻把【冰火阴阳诀】拿去给胡雪霁，而是交给穿山甲，让他评估一下，其中有没有什么隐藏的危害。 既然老吴就是胡志，那么也就说明雪山南部的危险程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也许是该选几个弟子跟去历练一番了。 但是思量了一番，还是决定作罢，多少还不急在这一时，门中资源也还算充足，没必要冒这个险。 凡人写的那些仙侠话本里面，主角总是有着各种奇遇，甚至千百人探险，最后好处都被一人吃了。 可实际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怎么可能人人都是主角呢，传讯给胡八，让他通知所有弟子，不许外出历练，安心在门中修行。 摇了摇头，散去了脑海中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重新打坐修炼。 阵阵春雨也挡不住渐渐升高的气温，就如同胡言的口令挡不住少年萌动的心。 一个少年偷偷地混入一支散修探险队中，并没有人发现他是葫剑门的弟子。 ··· 正当十余支探险队离开雪山坊，准备翻越雪山的时候，掌门殿里，穿山甲又找到了胡言。 “什么是阴阳？是冰火吗？”穿山甲向胡言提问。 “阴阳是什么？阴是海底寒冰，阳是地心烈火，自然是没错的。” 穿山甲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可，但又提出一个问题，“所以阴阳是对立的吗？” “阴阳自然是对立的，但又是统一的，也是能互化的。”胡言点拨了一下。 “所以说，冰火代表冷与热，自然是阴阳对立的。但是冰火与冷热并不是绝对的。幽冥火就是冷火，而烈阳雪就是热雪。” “没错，阴阳是一种人为划分的意识形态。”胡言提出更抽象的一个概念。 此时身为兽类的穿山甲自然提出了异议。“意识形态，意识形态。人族的意志吗？可是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划分自然万物呢。” “人没有资格去划分自然万物，但是自然万物也不会因为人的划分而改变。天有日月，地有山川。天地相对，则天为阳，地为阴，而日月相对，则日为阳，月为阴，然明月当空，既阴在阳中。月夜天空，阴乎？阳乎？” 穿山甲似乎明白了什么，顺着胡言的话往下说，“这就是所谓的阴阳并非完全对立，因为事物都不是单独存在的，所以在一个体系中的阴可以与另一个体系中的阳共存。” 胡言只是点点头，等着穿山甲继续往下说。 “你堂哥所创立的这门功法【冰火阴阳诀】是取用了冰火也就是冷热体系中的阴阳对立面来修炼，所以最适合的是自身单个本命兼具阴阳特性的，比如是周明雪的烈阳雪本命，或者说胡雪霁的幽冥火本命。” 胡言虽然表面上风淡云轻，但是心中却是对于万法天人的万法命格震惊不已，自己不过是稍微提了几句，穿山甲便能总结出蓝星上千百年来无数人的哲学思想来。 然而穿山甲却不知道这些，他的思考还没有结束。 “次于单本命兼具阴阳的，便是多本命分属阴阳的。那一个修士不满足这些条件就不能修炼这门功法了吗？” 穿山甲身上出现了一道道紫黑色的光芒，他的变身效果似乎受到了影响。 胡言想要出声阻止他，但是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重土虚空兽见性境的威压渐渐增强。 “本命，同参。前者在内，后者在外。前者为虚，后者为实。这也是阴阳，这也是阴阳。” 穿山甲身上的一片片鳞甲脱落，“人族有本命，化虚为实，所谓法相。兽族为同参，舍实为虚，所谓化形。” 重土虚空兽的本体显化出来，依旧是那副骇人模样。 “舍去一身甲，修得万法真。” 重土虚空兽四肢上的紫黑色土甲崩落，尚未落地便飞向各个方向，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又挣扎了几下，前胸后背上的大块土甲也随之掉落，刚想飞走，便被一双手握住。 再看向原先穿山甲所在那处，只见一位身着紫袍的青年男修站在那里，面色带着些许土黄色，头发也只是随便拿块黑布包着，两鬓还垂下了几缕发丝，一副半农半儒的打扮，不伦不类的。 胡言身上的威压骤减，终于能够开口说话。 “穿山甲？虚空兽？” “哈哈，胡道友，莫说笑了。你定是有什么手段能看破我的真身，知道我是万法天人的化身，不然又怎会让我一只灵兽去改良人族功法呢。” 胡言不置可否，“这个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御兽门说不定已经被惊动了，你看这要怎么办。” 万法天人双手一合，将两块坚固的土甲像捏泥巴一样搓成一只小兽的样子。 “既已知万法奥妙，虚空兽之体于我不过躯壳罢了，便送予御兽门好了。” 往那土偶吹了一口气，万法天人的掌心之中蹦出一只小小的重土虚空兽，还对着胡言眨眼睛。 第六十二章 御兽门求亲 “胡道友，你且按这段话搪塞一下御兽门来人，我得去寻那四片法甲了，有了【阴阳诀】，葫剑门已不需要我这个万法道人了。” 刚刚化形成功的重土虚空兽给胡言传过去一段神念，还来不及多说几句，道了声糟糕，便遁入虚空不见了。 只留下地上一只半呆的小虚空兽，也不知这只虚空兽算是分身还是后代。 没过多久，便有一只白色猛虎从云端跳下，落在葫剑门的掌门殿旁，在四周嗅着。 胡言也不等那只白虎进来，主动将小虚空兽抱到屋外。 “前辈，你可是在寻此兽？” 按着那段神念，编了段故事本以为会被白虎刁难，结果那只白虎也不多问，带着虚空兽便返回了北方。 等到胡八等人赶来询问刚才的异象，胡言只让他们不要去管这些，安心修炼便是，众人也只好把疑惑压在心头。 修炼无岁月，花了一个月参悟穿山甲改良后的【阴阳诀】，夏日便到来了。 从掌门殿出来，耳旁依稀传来阵阵金铁交加的声音，是砺剑坑处凡人矿工在敲打粗料的声音。 向着蕴剑湖走去，渐渐地可以闻到淡淡的幽香，今年几个弟子都开始用生产的活计来辅助修炼，蕴剑湖岸边栽满了灵桃灵柳。 沿着一圈湖岸，湖里也全是【金叶莲】，也不管能不能炼成法器，几个能学炼器的弟子，都拿金叶莲来消耗自己的灵力。 在湖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纵身一跃，飞向湖心小岛，只见那截龙尾骨依然静静躺在地上。 落到龙骨一旁，细细感受灵气流动，却发现这截龙尾骨在吐纳灵气，一丝一缕地将灵气转化为龙气。 只可惜这只是一截龙骨，没有血肉皮甲的包裹，那一丝丝龙气都沉在地表，沿着地面散向湖面。 微微叹了口气，给自己施了法，化作白鹤神形，沉入湖中，一边观察金骨龙鱼，一边吸收灵气修炼。 修炼了不过半个月，心中一阵奇怪的预感传来，连忙化作人形从水中飞出，落到湖岸桃林之中。 只见远处一只大鸟飞来，待到近处，才发现上面大大小小站了十来个修士，其中只有一个米小羽是自己认识的。 传音给米小羽，询问这是何意，只见她脸色微红，却不回应。 带头的一位中年女修反倒是开了口。 “胡掌门果然一表人才啊，我等此次过来，只是为了游览一番。” 后面一位面相稍年轻些的男修也打趣道，“早听闻葫剑门掌门年轻有为，短短不到十年，便将葫剑门经营得井井有条，门中更是人才济济，所以我等特来观摩学习一番。” 又有一个青年女修尖声说道，“顺便看看我家未来女婿。” 是来看刘天植的？ 虽然心中半信半疑，但是总归不能驳了御兽门的面子，只好亲自作陪，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在门中游览起来。 刘天植等人正在蕴剑湖旁修炼，照顾灵植，就被一群人围观，自家掌门还在一旁作陪解说，心中滋味说不出的奇怪。 而胡言此时突然想到了自己此前在神兵门也是如此，由苟迪化带着，估计那些神兵门的弟子也是如自家弟子一样感到莫名其妙。 米小羽躲在人群的最后方，时不时抬起头看看胡言，又重新红着脸把头低下去。 参观完了蕴剑湖边修炼的几个弟子，又去了雪山坊设宴款待来客。 也不知道自家有什么好参观的，前前后后花了一个月，这群来客才肯离去，走的时候一个个心满意足，不住地点头称赞。 刘天植作为已经确定要和御兽门谈桔结亲的小辈，自然是被重点照顾了，又是摸骨，又是看相的，也不知道御兽门的几个修士哪来的这些方术。 等到御兽门的人走后，胡八才凑到胡言跟前。 “掌门，我看今年冬日是要双喜临门了。” “什么？你是说家里又有弟子被看上了？” “我的掌门哟，看上的不是别人，就是你啊。你没发现那个米管事不停偷看你吗？连我都猜得到，这群人是哪是来参观我们这小宗门的，分明是来考察你这个好女婿的。” 回想到此前与米小羽两人在蕴剑湖边相拥时的场景，老脸一红，把胡八啐到一边。 果不其然，到了九月，御兽门便来了个傧相，葫剑门这边反倒是陈以文有过做傧相的经验，便派他出去和御兽门来的傧相商量婚事排场。 半推半就，胡言就要在三十九岁的年纪结婚了。 立身修士寿命可到一百二十岁，算起来胡言此时不过三分之一的年纪，算在凡人平均寿命六七十的话，也就是二十三四的样子，算得上是正当年。 米小羽是明心境的修为，寿命二百，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的相貌，考虑到女修可能修习了驻颜术，岁数可能得有八十往上了。 原先没有细想这些，等到真的要定下亲事来，胡言心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来。 自己要和一个七八十岁的女人结婚了？ 摇了摇头散去了脑海中想象出来的凡人老妪形象，苦笑了一下。 别说米小羽七八十岁了，算起来至少还能活一百多年，自己若是再不赶快突破，说不得还要先走一步呢。 更何况别人御兽门是大门大户，她的修为也高过自己，这次怎么算都是下嫁过来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御兽门能同意这次联姻，上交的虚空兽幼崽又起到了什么作用。 胡八突然来报，王世一不见了，砺剑坑处切割灵矿粗料的活一直是胡正光在代做。 两人自然猜得到王世一是随着雪山探险队伍离开了，但是多少也已经到了九月了，先等今年返回的这批队伍到了雪山坊，再问问情况吧。 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好好布置今年冬日要进行的大典，这次的大典应该是要办上几日了。 还是先举行登仙大典，也不知能登仙几人，然后安排刘天植和谈桔的婚典，把气氛烘托起来。 最后才举行胡言和米小羽的婚礼，礼典上要准备的各项器物，现在还得去沙南城采买，仪仗队的礼器礼服也得托神兵门做一批。 胡八当即从胡言处去了神兵门的贵宾令牌，便出门办事了。 而等到胡八离去，陈以文又找了过来。 第六十三章 喜事终临门 陈以文这半年来，带着几个弟子各种尝试改良修炼方法，总算也是不负有心人，得到了一定的成果。 “掌门，这次我有大发现，我仔细地观察比较了各个弟子单独修炼的效果，同时又安排了一些弟子一同修炼，发现确实有一些特别的现象。 首先是杨日修和杨月秋···” 听陈以文仔仔细细地汇报了这半年的研究成果，胡言也不得不佩服。 万法天人在此界的化身自带万法气运，又有转世为灵兽寿命悠长的先决条件，再加上在人兽两方各生活千年的时间，这才悟出了这些道理。 没想到陈以文不过一年时间，竟隐约摸到了阴阳生克的门槛。 “今年冬日，登仙大典时，顺便把你的入门仪式也办了，可好？” 陈以文双目一呆，两行清泪流下。 自己降生在六阳寺地界，却被佛门当做邪人，清苦半生。 而胡掌门不仅将门中各种隐秘与自己说，还接纳自己，不在意自己的佛门跟脚。 如此恩情，如何报答？ 原本就慷慨激昂地讲了一天，身心疲惫，此时一激动，竟是双膝一软，半跪半坐地瘫在地上，也顾不得脸面了。 ··· 十一月，雪山上的寒风送回来了第一批归来的修士。 去时的近二百人，回来时居然只有五六十人，最担心王世一的王涛，第一个便赶到雪山坊询问情况。 得知剩余的人员是在雪山南部建了营地，这才放下心来，前前后后看了看，并没有发现王世一，向几个散修描述了王世一的长相和惯用的青黑色法剑。 众人都知道王世一，不过他用的是假名王二，说起王二，众人都是心有余悸。 “王二这小子，下手是真狠啊，幸亏他只是立身修为，不然不得见兽就杀了。” 也随着王涛前来的胡八倒是没想到王世一会变成这样，他没有返回葫剑门，说不定就是怕同门难以接受他的变化吧。 既然他没回来，也就不去管他了，明年开春，托人带个消息过去便是了。 胡言乔装打扮后也过来围观，见老吴，也就是胡志，没有回来，也就悄然离去了。 蕴剑湖边，一众弟子身着定制的七彩虹袍，不断改变法袍颜色，玩得不亦乐乎。 胡正光也从砺剑坑处的事务里脱身出来，现在一道在蕴剑湖边修行。 自从胡言将【阴阳诀】传给了这批弟子，众人在修行上也都各自有所精进。 不过立身七层突破八层的这道门槛未到，还说不得这些弟子能有多少突破明心境。 葫剑门灵气充足，这个修炼速度，倒也算是正常，不过正如东泽州的修士多数心性较差，葫剑门这批弟子多少也过得太安逸了些。 众人玩闹了一阵，也就乏了，还是回归于修炼。 明明临近婚期，可刘天植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每日只知侍弄灵植，打坐回气。 一晃眼便到了冬日，期待已久的大典总算是来了。 这次大典第一日是登仙大典并刘天植的婚典，第二日才是胡言的婚典，取得便是胡言过完冬日的生辰，便算是四十岁，听起来不那么幼嫩。 周边各家势力也都多多少少派来了些弟子过来。 第一日的大典，各家的明心境修士都纷纷露面观礼，原先算是路途较远的几家，也都来了。 一方面是雪山探险队的回返，让雪山南部这座金山露出真容，有越来越多的势力打算在大周书院正式开辟雪山南部之前，先捞点好处。 另一方面葫剑门算是傍上了御兽门的大腿，多少还是要给足面子的。 天刚蒙蒙亮，地上是乌泱泱的凡人步行进入观礼台，周文杨刘费王胡，七家族长带着一个个孩童在台中空地上站好。 另外还有一批不知从哪里流窜来的流民，定居在了雪山坊外，做些脏活累活，也是被葫剑门所接纳了，流民之中六七个小孩也都随着文家的族长来参加登仙大典了。 一张张稚嫩的面孔上带着七分紧张，三分兴奋，被族长呵斥几句，只能乖乖站直，昂着头看着空中飞来飞去的仙师。 其中有一个小女孩乌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次来的势力比较多，所以在测灵前，加了一道宾客入场的程序，也算是给葫剑门长长脸。 陈以文在葫剑门中前前后后也度过了近两年的时光，一步步看着雪山坊建立到现在繁华的样子，而他的修为也飞快到达了立身七层。 看着手中的名册，深吸一口气，将微微颤抖的双手稳住。 “吉时已到，宾客入场。” 加持着扩音传音法术的唱礼声传入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偏偏还不觉得吵闹。 “御兽门，柳正清。” “沙南城，符晋亨。” “沙南书院，卓思行。” “天水门，南思源。” ··· “土行门，关成大”。 观礼台中静立的胡八，眼皮一跳，没想到土行门还有脸来观礼，还好来的不是刘岩，至少还留了点面皮。 听到土行门来人，流火沙漠这边的几家都是面色一僵。 谁家也不是傻子，各家相互之间都有眼线，自然知道土行门半坑半骗地从葫剑门挖去了一个明心境的修士。 不知是谁起了话头，几家相熟的开始互相传音聊天起来。 各家的明心境修士都知道今天这场只是开胃小菜，还算不得正戏，不过明日有几家还安排了见性境老祖过来，也就轮不到他们显摆了。 等到陈以文唱名结束，胡言象征性地发表了几句场面话，便让胡八和陈以文开始测灵了。 依旧是凡人族长先恭敬地行礼，然后将名册递给胡八。 胡八接过名册，象征性地翻看了几息，便将名册归还，事实上这些名册早就已经提前翻看过好几遍了。 “领主唱名，过测灵石，灵石亮者，一旁候立。” 各家的登仙大典流程都大差不差，并没有多大的意思。 这批五岁的孩童，算是七家迁来流火沙漠前所生的最后一批孩子，数量不多，各家加起来也不过百人，大家也都没对这批孩子抱希望。 “程雨晴。” 第六十四章 流民程雨晴 ‘总算是混到葫剑门了，从佛门地盘跑到这里可真是费劲。’ 程雨晴看着上面一个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孩子触摸测灵石，可那测灵石却一点变化都没有，心中一笑。 没有才好，一个都没有，才显得我的特别。 我从蓝星穿越而来，带着金手指模拟器，这次登仙大典，就是我修道长生的第一步。 只可惜这倒霉催的模拟器，除了模拟功能，别的啥也没有。 别的主角穿越，都有什么固化天赋，甚至凭空造物，获取天材地宝，神功秘法的金手指。 可我除了看到一条条播报，啥也没有。 想到这里，程雨晴的眼前出现了一块别人看不到的光幕，上面有着一行行的文字。 【一岁，你出生在六阳寺金身州，随亲族迁至业火刹。】 【两岁，你看着父母亲族每日念佛，也开始嘀嘀咕咕念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三岁，你苏醒了前世记忆，口中说着胡话，被父母送进寺庙驱邪。】 【四岁，你在寺庙中度过。】 【五岁，你参加佛缘测试，被认定为与佛无缘，被贬为散修。】 【六岁，你勤苦劳作，换取一点微薄的灵石，以供生活。】 ··· 【十岁，你混入雪龙蜃境，在秘境中生存修炼。】 【十一岁，葫剑门弟子胡正光与你争夺灵药，被你杀死。】 【十二岁，在秘境修炼。】 ··· 【十五岁，秘境解除，葫剑门冰雪双娇突破明心境，你害怕东窗事发，渐生心魔。】 ··· 【二十岁，你修炼入魔，逃亡雪山南部。】 【二十一岁，你被葫剑门弟子王世一诛杀。】 一行行读下来，平淡的文字里却蕴满了艰辛与苦难。 自己在三岁时觉醒了前世记忆，同时获得了这个模拟器的金手指，进行了第一次模拟，得到这些结果。 拖着三岁的身躯，想尽办法逃离了业火刹，混入流民队伍，花了一年半才到了雪山坊，全靠心善的凡人流民相助。 而既然前世自己和葫剑门的纠缠这么深，干脆就来加入葫剑门，这样一来，就能最大程度的改变自己的命运。 而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获取命运点，命运点是启动模拟器所消耗的点数，通过改变模拟器中模拟出来的事件来得到。 自己从业火刹流亡到葫剑门，也才得到了十点命运点，说明到目前为止，尚未正式加入葫剑门的自己，命运改变得还不够多。 相信自己正式加入葫剑门，能获得一大笔命运点，到时再启动一次模拟器，再做规划。 “程雨晴。” 恭敬地走到台前，向着文家族长行礼，这位族长看到自己一个小女孩流亡至此，对自己也是照顾有加，心中感激之情，倒也做不得假。 然后便是虚情假意地向着胡八以及高台上看不清面貌的葫剑门掌门行礼。 虽然在模拟中自己已经活到了二十一岁，但是事实上自己也不过五岁，小小的一只手颤抖着去触摸测灵石。 幽蓝色的光芒亮起，宣告着天才的诞生。 “单水灵根。” 高台上的各家明心境修士，都是把目光集中在了这个小小的女孩身上。 顶着灼灼目光，走到陈以文的身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这位陈管事才是这批流民能够被葫剑门所接纳的根本原因，因为他也是如此出身。 “好孩子，有了灵根，以后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测灵镜】的灵光一照，只见一滴水滴显化在镜面之上。 这是，一滴水？ 也不管那许多，到时让掌门再看看便是，自从掌门给他看了【阴阳诀】，他早已心悦诚服。 登仙大典总算是有所收获，各家修士也是趁着兴头聊起了自家的天才弟子，气氛一时火热。 程雨晴木木地跟着陈以文和胡八到了观礼台的里侧，几位师兄师姐早已等候在此。 陈以文向他一一介绍各位师兄师姐。 看到在模拟器中只见其名不见其人的胡正光，程雨晴的脸色一变。 这位看着呆呆的小哥哥，竟然原本将要死在我的手中吗？ 自己原本是有怎样的机缘，才能杀死他，这些在模拟器的文字中却没有描述。 几个年长些的女修看她脸色不太好，还以为是见了太多生人，一时紧张，便提议带着她去蕴剑湖边透透气。 胡八自然应允，只让她们别误了刘天植的婚典。 众女笑道，不会错过了这顿美食。 离了观礼台，程雨晴重新调出模拟器面板，竟然获得了三百命运点。 而下一次开启模拟器，只需一百命运点，难道自己加入葫剑门竟然干系如此重大？ 自己不会二十一岁就死亡了，自己真的改变了命运，前面两年的苦总算是没有白吃。 五岁孩童的身体，终究还是敏感了些，眼眶一热，控制不住，开始哇哇哭了起来。 杨月秋年纪最小，又是和亲哥哥及师兄们相处过几年的，稍微懂得安慰人些，轻轻抚着程雨晴的后背。 ··· 四人还未走到蕴剑湖，胡平枝便寻了过来，将四人带回了观礼台，御兽门的队伍已经快要到了。 观礼台上方，各家修士御剑踏碟，纷纷道贺。 身为今日新郎的刘天植，身着葫剑门虹袍，此时的虹袍，全然赤色，只有下摆带着其余色彩，竟然比一般大红婚袍更显几分喜庆。 远远向着北方看去，只看到当先一只巨大的红色巨鸟缓缓靠近。 “新娘到。” 下面等了多时的礼仪队，当即开始奏乐，滴里当啷，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等到赤鸟靠近，鸟背上洒下纷纷花雨，给五殿十阁都披上了春装。 赤鸟体型巨大，只能先停在观礼台外的空地上，当先下来了几个立身境的女修，喜庆地向周围讨要喜礼。 早有准备的葫剑门众弟子，拿出各种花花绿绿的灵材灵石，丢给她们。 一边假装抱头躲避，一边又使着御物法门，将众多喜礼带回鸟背上。 喜恭恭的女修们，终于是搀着新娘从赤鸟背上下来了。 第六十五章 昨日新人旧 虽说第二日还有一场更大的婚事要办，但是这天下午的场子，御兽门也是给足了葫剑门面子。 当先的一只三阶【焰羽雀】也就是明心境后期的修为，却被拿来做立身境小辈的婚嫁坐骑，原本心中不爽的很。 不过当它落到蕴剑湖边，闻到了最喜爱的金骨龙鱼的气味，心中那点不满早已烟消云散。 新娘子等人从鸟背上下来，袅袅婷婷。好似冬日生细柳，平地起烟波。 虽然被红盖头着着面庞，但是刘天植那木讷汉子的双眼却是挪也挪不开一下，恨不得有那透视的本领才好。 搀着新娘的几个姑娘，大咧咧地笑话起来他，还是谈桔轻轻啐了两下，她们才肯止住。 原先准备凑个热闹的几家明心境修士，也都心热起来，谁不爱看喜庆事呢。 闹闹哄哄地把新人迎到观礼台里面，胡言等人也已经落到低处。 依着规矩，拜天地，拜高堂，对拜。 并没有什么事端生出，这便是最好的事。 几个小子心中腹诽，看来话本里那些抢婚悔婚的事，也不是那么常见嘛。 筵席一开，各色酒菜灵食流水一般上来，气氛一时之间又热络起来。 刘天植老实巴交的，不知道拒绝宾客敬酒，只闷头喝下，好在他身体壮实，气力绵长。但纵使不断运转【大浪歌】来排出酒气，百八十杯灵酒下肚，也落得个东倒西歪的德行。 陈以文与胡八两人作为今日的典例司仪，自然也是被拉着各种吃喝。 葫剑门的弟子们就更不用提了，各家的青年才俊早就拱上去了。 前前后后喝到月上屋头，御兽门的一位傧相高喊了一声入洞房，这才放过刘天植，让胡八搀着他去了蕴剑湖边新盖的精舍。 “胡师兄，我没醉，不过我不能喝了，小桔已经等了很久了。” “我知道，你没醉，这是雪霁师姐炼制的【安神丸】，你若是需要就服几颗。” 往刘天植怀里塞了一瓶丹药，把他往精舍一推，便笑着转身离去了。 推开大门，前堂的桌椅都是崭新的，带着丝丝缕缕的灵气，算得上了一套一阶法器了。 几件添喜的事物摆在桌前，也不去管它，绕行而过，从一侧进了里屋。 刘天植刚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而不腻的脂粉香，酒气上涌，一时没忍住，打了个嗝。 “嘻嘻。” 闻声看去，一位拿着红盖头当手绢，附在嘴前偷笑的佳人，刚收回眼中的期盼目光。 目光相遇，本就红黑红黑的脸上，更是添了红晕。 “你还要站到什么时候。” 娇滴滴的春音传入耳朵，呆木木的脑壳也开了窍，一把扑了上去。 交缠着退去彼此身上的喜袍，双双落到地上，果然还是葫剑门的虹袍更绚丽些。 ··· 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刘天植便起来了，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妻子，嘿然一笑。 习惯性地要去灵植地里施一遍【春雨决】，没想到刚出屋门，便看到费步高和王涛站在屋前。 “你俩怎来了？” “胡八师兄料到了你会早起练功，早已让我俩帮你施过雨了。”王涛答道。 费步高年岁长些，在雪山坊里也听过那些散修吹嘘男女之事。 “你那点灵雨，还是下在自家田里吧。” 刘天植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再作弄天植，我找两个鸡姐给你开开荤。” 里屋的谈桔被他们说话的声音弄醒了，也穿戴齐整，出来了。 王涛和费步高两人抱头鼠窜，不敢招惹谈桔。 见两人走远了，刘天植重新看向自家妻子，谈桔自然也回应了他火热的目光。 眼见着气氛又暧昧起来，还是谈桔先转过神来。 “夫君，今日还有米师叔和胡掌门的婚事呢，我俩不好缺席，也赶紧过去吧。” 点了点头，依自家娘子的吩咐，整理仪容后一同步行走向观礼台处。 观礼台中，东倒西歪的还躺着些修士，都是平日里在家憋坏了的小辈，无处发**力。 请沙南城的卓思行用了儒门法决，将众人唤醒，服过醒酒的丹药。 一时之间，【清洁符】拍在身上的响声此起彼伏。 也不等凡人仆役过来收拾，几个御兽门来的水修，施法将污物汇到一处，拿一个专用的储物袋装了去，自有清洁妖兽会回收这些残余灵食中的灵气。 胡言此时正在掌门殿中与南思源会面。 南思源也是前几日刚从东钱州赶来，若不是建木城主是从天水门分家出去的，南思源说不定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与胡言说了东泽州和东钱州的一些事，又问起了胡雪霁这个外甥女。 终于还是胡八和陈以文两人把胡言给揪了出来，给他换上喜袍，胸前还戴了朵红花。 今日几个小辈都是规规矩矩地站在观礼台入口处，持着神兵门出产的礼器。 昨日那队沙南城借来的仪仗队被胡八换了下去，自家人总归诚意足一点。 周承弼也从闭关修炼中出来了，今日的典礼会有见性境老祖出面，他再不出来便是失礼了。 昨日随谈桔过来的几个老妈子，把观礼台里里外外重新布置了一遍，比昨日多了一丝庄重与贵气。 晌午时分，遥遥看向北方，蓝色的天空中，渐渐显化出一只大鸟来，是蓝色的，就像是米小羽那只蓝鸟的放大版。 接下来的流程与昨日无二。 等到新娘子已经到了座前，众人才想到见性境老祖都还未现身呢，那些没有派老祖来的宗门修士，一个个翘首以盼，想知道别家的阵仗都有多大。 昨日还是座上宾的御兽门修士柳正清，此时从胡八处取过了名册，开始唱礼。 “御兽门，柳有伦老祖，携礼，二阶【银背驮鳐】两只。” 要知道银背驮鳐价值可是五百三阶一只，这一下送出两只，可就是一千枚三阶灵石，台下对葫剑门不熟悉的小宗门都是惊奇不已。 他们哪知葫剑门每年可以稳定发卖五百条金骨龙鱼，也就是一百多块三阶的收入。 跟不用说现在雪山坊的生意如此火爆，只是还未到分红时候，各家势力最开始来这里开店设铺都不知能不能盈利，先许了两年免租，算起来明年也能开始收账了。 第六十六章 今夜旧人新 柳有伦只是露了个面，等到米小羽与胡言对他行完礼，便离去了。 这倒也正常，其他各家的见性境老祖估计也是这般。 “沙南城，符朝光老祖，携礼二阶五行飞剑五套。” 二阶上品的飞剑一般售价是五十枚三阶，不过沙南城自有炼器师，算作成本大概在三十枚三阶左右，一套五把，五套二十五把，也是七百五十枚三阶灵石的大礼。 而且算礼不能按成本算，这样说来，倒是沙南城的礼比御兽门的要大些了，好在银背驮鳐毕竟是生产用的驮兽，是能够替葫剑门盈利的，应该还是御兽门的礼实用些。 心中默默思量一番，给了自己一个过得去的理由，柳正清才继续唱礼。 符朝光自然也不会在此多做停留，等到新人行完礼，便也离去了。 “神兵门，苟子长老祖，携礼三阶水炼法门玉简一枚。” 嘶，台下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三阶炼器法门，可是真正的金矿啊。 白发苍苍的苟子长看起来比数年前又老了一些，他落到地面，站到胡言身前，受了两人一礼，然后也不离去，竟然就这样留了下来。 米小羽和胡言都是知道苟子长这人的，也不奇怪，见主家不发话，其余人也只好不去管神兵门的这位老祖了。 “天水门，···” 后面一些明心境修士甚至立身境修士送的礼品也都不足为奇，但是却侧面显现出了葫剑门此时利益牵扯之广，或者该说是雪山坊。 有了苟子长这位老祖在，今日的筵席反而不如昨日火热。 不过好在苟迪化适时地提醒了一下自家的老祖，这位真正的老祖才飘飘然离去，到蕴剑湖看风景去了。 胡言知道苟子长这次过来肯定没怎么简单，门中现在排得上号的，能被见性境老祖看上的，也只有湖心岛上的一截龙尾骨了。 左右还是他神兵门有求于自己，也不急在一时，先把眼前的婚事办好了再说。 席上自家小辈自然过来敬酒贺词，神识习惯性地扫过新晋弟子程雨晴，竟然又触发了【榜上有名】。 程雨晴，未来天人为证命运全知未来大道在此界所投化身，自带未来模拟天赋。 这个小女孩竟然也是一个天人的化身，而她又是以流民的身份加入葫剑门，按照她能够进行未来模拟的前提来看，她到底是模拟到了怎样的未来，才会让她以如此幼小的身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投靠葫剑门呢？ 胡言心不在焉地游走在场中，几家的明心境修士自然还是要给足面子，敬上两杯的。 不过毕竟胡言算是掌门，别家的立身境修士都是不太敢贸然劝酒，只是苦了昨日刚喝完一夜的众弟子，一个接一个替自家掌门吸引火力了。 如同昨夜一般，酒过三巡，胡言便借口离去了。 虽然知道佳人还在掌门殿新房中等着自己，但是左右此时未到午夜，还是先去料理了苟老祖的事再说。 御剑腾飞至湖心岛，果不其然苟子长已经静静站在龙尾一旁。 自家借助【五火七禽扇】布置的幻阵，挡一下明心境修士还有可能，面对有心入阵的见性境修士，还是不够看了。 也不去解释什么，自家这点事儿，估计这些大宗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胡言，这截龙骨，是那把剑砍下来的吧。” 点了点头，法相境的老祖早已对真名有所感应，一般都不会用名字去称呼，而是用法相代称。 见其大方肯定，苟子长心中的顾虑也散去五分。 “今年初夏，那只老虎也来过了？” “是的，为了一只紫黑色的小兽。” 苟子长也点了点头，接着又嘿然一笑。 “这些事多少也由不得你，你的修为还是太低了，也就我这样的老头子才有心思去和你掰扯这些。” 指了指那截龙尾，“这截龙尾中，残缺龙灵和残余剑气相合，剑气属金，龙灵属水，金生水，所以能维持龙灵的存在。你可以将金骨龙鱼的残骨堆积在这截龙骨旁，活鱼可以化龙，鱼骨自然也可以孕龙骨。” 目光一暗，慈祥地看了看胡言，叹了口气。 “这份礼算是我个人给你的贺礼，只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好，以后若是苟家在神兵门失势，还望胡掌门能庇护一二。” 此时细想，苟子长老祖年岁已大，却还奔波与各处势力之间，到也正常。可苟迪化不过中年却也不安心修炼，忙于各项庶务，想来应该是自认为天资不足，已经放弃了追求大道了。 神兵门务实，家族中没有老祖庇护，又出不了高级的炼器师，都不需要同门排挤，自然便会失去资源。 胡言想清楚了其中关节，自然也是爽快答应下来。 许是心中悲情难抑，苟子长把话说明后，也不再多留，又贺了句，新婚大吉，便自去了。 胡言则在原地思索起来。 此时门中各方利益牵扯逐渐加深，自己不过是棋子罢了，正是自家实力弱小，同时又有些许背景，这才充当了大门博弈的场地。 神兵门看上了自己手中【五火七禽扇】的秘密，沙南城得到了龙骨，御兽门得了虚空兽，自家建起了雪山坊。 按理说雪山南部如此丰饶之地，大周书院不可能停止开辟，无非就是利益分配还不明确，或是有更高层次的危险潜伏着。 门中的秘密基本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管是胡志的鬼修身份，还是胡平枝三人的天人身世，都不能让别知道。 想到离开了的万法，心中又是一紧。 米小羽与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抬头看了看高悬的明月，也是时候去见见今日的女主角了。 一边回忆着两人为数不多的见面时间，一边往掌门殿飞去。 布置一新的掌门殿，少了几分庄严，多了几分喜庆。 入了殿中，进到里屋。 婀娜佳人静坐塌上，轻轻颤抖的身子，宣告着她的情思。 雪蚕丝做的盖头，被这么一扰，骤然滑落，明明相识多年的佳人，此时却又如初见。 “前生今世谁为梦，妙目顾盼生香。垂云枕上又山隔，一觉何处尽，犹闻佳人音。” 第六十七章 炼丹求突破 新婚燕尔的胡言，坐在会客殿中，各门各户的明心境修士都准备离去了，自然得好好送别一番。 南思源代表着天水门，自然也出面了，等到其余势力走的差不多了，他才传音给胡言。 “前些日子，我和菲儿回了一趟东钱州，和你表哥说了你现在的情况，你父亲现在在慈城书院过得也挺好的，不用挂念。不过若是有空，还是带着雪霁回去东钱州看看吧。” 也不再多说，带着天水门的几个立身境二代，上了【雾影云梭】，当然这飞梭外也是一个大大的南字。 各方势力也趁着这次大典，轮换了一批雪山坊中驻守的人员，前前后后忙活了半个月。 葫剑门的年节都是放在冬日过的，比别家早十来天，所以这批访客都是赶紧回自家宗门，参加年节典礼。 一般的大宗门都是每年举办年节大典，这既是凡人登仙的典礼，也是修士总结一年贡献的时节。 而像葫剑门这样的小宗门，多半是三四年举办一次登仙大典，不然劳心费力地办了一次大典，一个新晋弟子都没有，多少有点尴尬。 葫剑门这几年也是各种喜事不断，才能年年办登仙大典。 掌门新婚，又适逢年节，再加上此时是冬季，没什么农活，大多数的凡人都闲了下来，聚在村落之中，一副平和安详之景。 今年新登仙的程雨晴自然又成了门中师兄师姐的掌上宝，更何况她那悲惨的出身和经历，更是让几个女修红了几遍眼眶。 胡言和米小羽两人，远远地飞到蕴剑湖的西侧，远离弟子们所在。 多年经营，如今蕴剑湖南北西三个方向的灵植种了两三里宽，即使是在冬季，这些灵植也在蕴剑湖灵气的滋养下绿油油的，茂盛得很。 两人坐在湖边树下，随意的烤制着一条金骨龙鱼。 米小羽轻轻靠在胡言的身侧，听着他介绍门中情况，此时正说到这些弟子。 “雪霁是我堂哥的女儿，这件事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如你们御兽门这样的大宗门自然能探查到。前些日子改修功法后，也顺利突破到了八层，差不多要为她准备明心的事宜了。你是过来人，有什么心得吗？” “其实也没什么，修行途中感到灵力圆满，却不得存进，就说明到了每一层的瓶颈，蓄势积力，破关而出，便进入下一层，这是量的累积。 但是到了立身十层，只需等待时机成熟，心中自会冥冥有一种感应，指引修士去寻找明心的机缘，或许是一件事，或许是一个人，甚至只是一句话，一个字，便足以点破心结，达到本我同心。” 俏然笑笑，又想了想，补了几句。 “这话说得玄乎了一点，其实就是前面沟通到了本命，此时需要体会到自我的心，然后去找到一个方向，使本命成为自己的助力，让本命和自我同心同力，这就突破了。” ‘同心同力’ 嘀咕了两遍，米小羽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欺身而上，把胡言压倒，缠绵起来。 ··· 胡雪霁近些年来，只闷着头炼丹，研究各种丹方，就和胡平枝准备以炼器入道一样，她也打算用炼丹来入道。 说起来，她只斗过一次法，便是三阳山那次，数百修士被她的人间火球一炸，内讧互攻，全都身死。 也不知是不是那次的场面太过血腥了，给当时不过三岁的小雪霁留下了阴影，如今她都不再沟通【人间火】这个本命，只是用【幽冥火】的【寒冷】【火焰】属性来炼丹。 葫剑门虽然没有地火灵脉，但是南部紧邻大雪山，从雪山上采集一些【雪精】，倒是正好能供胡雪霁驱使幽冥火。 五行本命的好处就在于易驱使，毕竟五行元素本就是天地之间的灵气所凝结，有了对应的灵气便可凝聚出来。 同样的原因，因为五行太过常见，许多大道都已被前人摸索过，这既是优势也是劣势。虽然可以借助前人的经验去修行，但是对应的自己的体悟也就少了。 端坐在炼丹炉旁，运使灵力，用幽冥火包裹住丹炉中的丹液，【雪精】化作的雪水和【炎阳草】的草汁混在一起，辅以一些金骨鱼的骨粉。 气息一凝，把丹炉的盖子一提，用火焰搓出五十颗小丸，收入玉盒之中。 手捧玉盒，细细探查，发现其中竟是又坏丹六颗，次丹十二颗。 微微叹了口气，这几日连续参加典礼，疏于调整，炼坏这些倒也不算太多。好在本就是为了尝试金骨鱼的骨粉能不能用作冰火丹的材料，至少也得到了一个结果。 静坐调理了一日，站起身来。 这几年有意识地催动灵气促进身体发育，胡雪霁的身段也从七八岁的模样到了十二三岁。 柔荑微动，将坏丹丢到一侧的废丹盒中，将次丹装入普通瓷瓶，好丹也按品相分成三档装入玉瓶中。 也不知掌门是哪来的点子，把上中下三个品相改为了，上品丹，极品丹，和绝品丹。销量却也高了一成，不管用不用得着，听到绝品两个字，大多数修士的收藏癖都犯了。 将几瓶丹药放到柜上，又用灵力清了清炉子，从怀中摸出了几样灵材。 二阶中品【烈炎草】，这种火属性的灵草有很强的侵略性，大部分品种的灵草都无法在它的周围生存。大多数流火沙漠里的宗门都会种植这种灵草，但是只有建木城的烈炎草品相最好，毕竟建木城所在的灵脉是木火为主，最适合火属性的灵植灵草生长。 二阶下品【雪精晶】，其实就是一阶【雪精】凝结而成，大约每百块雪精中能凝结出一块来，算不得稀有，算是好一点的冰属性基础灵材。 二阶中品【金骨龙鱼】的鱼骨，整条龙鱼被御兽门评定为二阶中品，但是只论鱼骨的话，到底算是什么品阶也不好说，反正总比金骨鱼的鱼骨好些。 另外也提前取出了一些常用的一阶辅材，以备不时之需。 这次炼制自创的二阶丹药便是她突破立身第三槛的敲门砖。 第六十八章 冰火炼灵丹 先将几块一阶【雪精】放在身侧，运转得自掌门的阴阳冰火决，吸收雪精中蕴含的冰灵气，将幽冥火本命引出体外，点燃剩下几块雪精。 幽冥火的温度不高，但是胜在可燃寒物，寻常火焰遇到冰灵气早就熄灭了，而幽冥火却越烧越旺。 也正因为火焰温度不高，所以不能用丹炉阻隔火焰，而是将点燃后的雪精直接丢进丹炉。神识也展开，包裹住整个丹炉，控制其中的雪精化开，均匀地散在丹炉里壁，提供一股寒热交加的灵气。 先将烈炎草丢入，借助雪精一开始寒气较重的特点，反过来激发烈炎草中的火灵气，同时这股火灵气也将原本灵草中的木灵气转化为火灵气。 炉中的温度逐渐上升，眼见时机成熟，从投料小口中放入【雪精晶】，也顺利化作雪水，与烈炎草粉末混在一起。 细细地控制着这份固液共存的灰水，不断在丹炉中游动，吸收着冰火灵气。 从怀里摸出一颗【龙鱼丸】服下，这种连真正的丹药都算不上的小玩意而，就是用灵兽肉或是灵植的可使用部分凝练而成，虽然有点浪费，但胜在方便。 像胡雪霁这般用二阶金骨龙鱼的鱼肉炼制却是世所罕见，别的宗门不会这么奢侈把二阶灵食炼成这种只能果腹的灵丸。 服用了【龙鱼丸】后，体内一股灵气溢出，驱散了长时间使用神识驱物的疲惫感。 一边继续引动炉中之物，一边调息理气。 待到体内龙鱼丸中散发的龙气足够时，又取出了金骨龙鱼的骨粉，也散入丹炉之中。 却没想到那股龙气入了丹炉骤然狂暴，原先安分的冰火灵气被这么一扰，显化出实相，赤红色的火焰和苍白色的冰雪同时出现在了炉内。 又分出两道神识来，将炉内的冰灵气、火灵气以及灰水控制住，然后尝试跟着龙气一同游动。 赤红色的火龙，苍白色的雪龙，淡金色的虚龙，灰黑色的药龙。 四条游动的长龙渐渐交缠在一起，难分彼此。 随着龙气的稳定，冰火灵气也融入了丹液之中。 回过神来一算，这一步竟是用去了整整十天，又取出一枚龙鱼丸服下，打坐调息。 半日过后，呼的长出一口气，接下来的工作就是静静等待药液稳定，然后开炉成丹了。 一点一点加入各种属性的辅材，调节灵丸的口感和效用，如此又过去了十日。 这时再看炉中之物，好像一团大大的七彩泥，其中红白两色最多，金黄次之，其余各色则像星光点缀夜空一般，散在其中。 心念一动，开炉成丹。 顺利制得了二十颗丹丸，这次炼丹不像此前炼制普通的一阶冰火丹那样熟练，敢一次炼制五十颗，所以放进去的灵材也不多，只是为了测试一下炼丹法门。 也不知道成丹效果如何，准备让掌门帮忙找高阶炼丹师鉴定一下。 不过也不急在一时，先入了炼丹阁内屋，洗漱整理一番，又安心睡过一觉，这才赶往掌门殿。 ··· 登仙大典也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程雨晴终于还是按捺不住那股好奇，第一次启动了收取命运点的未来模拟。 【一岁，你出生在六阳寺金身州，随亲族迁至业火刹。】 【两岁，你看着父母亲族每日念佛，也开始嘀嘀咕咕念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三岁，你苏醒了前世记忆，口中说着胡话，被父母送进寺庙驱邪。】 这三行也之前没有区别，自己三岁前还没得到模拟器，还安心生活在业火刹。 【四岁，你跟着业火刹的一队流民四处飘荡。】 【五岁，你流亡到了葫剑门，并成功登仙，单本命单灵根。】 【六岁，你获得了掌门传授的阴阳诀，并修炼至立身二层。】 【七岁，你选择了水炼法器作为修炼之余的职务。】 【八岁，你在葫剑门中修炼，突破到了立身三层。】 ··· 【十岁，雪龙秘境开启，你作为葫剑门的一员，进入秘境中生存修炼。】 【十一岁，你击败了火神宗弟子，夺取灵药。】 【十二岁，你遇到了葫剑门其余弟子，随后一同修炼。】 【十三岁，葫剑门文水妹率先突破明心境，你跟着众人在秘境中修炼。】 ··· 【十五岁，秘境结束，葫剑门冰雪双娇突破明心境，你到达立身六层。】 模拟结束，消耗命运点一百点，模拟时长十年，下一次模拟消耗二百点，时长二十年，模拟不可沿用。 啥？ 所以第一次能模拟到二十一岁，还算是新手福利了？ 这样看来，这些命运点根本不够用啊，而且如果自己满足于既定的命运，那就无法获得命运点，而主动去改变未来的命运，虽然能获得命运点，但是此前模拟出来的未来也就被改变了。 算来算去，两头为难，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六岁这年的大事件是掌门传授自己阴阳诀，既然是掌门传授的，那肯定是上乘功法，这个节点，不用改变。 七岁炼器倒是可以操作一下，改成炼丹或者别的，应该可以拿到一些命运点，后面的再做打算吧。 ··· 胡言与米小羽在蕴剑湖西侧呆了半个月左右，便返回了掌门殿，毕竟门中还是有些事务需要处理。 首先紧要的是今年探秘雪山的队伍又开始准备物资了，由于去年返回的队伍带回来了不少灵材，手头也阔绰了，今年的购买力比去年高了许多。 今年各家的店铺要售卖的法器丹药也已经开始往雪山坊送了，维持秩序必须得修士出面，而自家门中弟子太少，有必要的话，还得雇佣一点别家弟子了。 还有一件事就是王涛说打算随队伍前往雪山南部寻找王世一，不管他回不回来，至少找到他先。 想到这里，后知后觉地想到剑心小队的四人，已经外出多年了，也不知为什么，都还没回来。 米小羽已经完全代入了葫剑门掌门夫人的角色，开始管理金骨龙鱼的养殖工作，谈桔也帮助刘天植调整了灵植种植的规划，以获得更大的利益。 第六十九章 新人有新政 米小羽嫁入葫剑门中，也已有了月余，早已将自己代入了女主人的身份，更何况她的修为又是葫剑门中最高的，各弟子都听从她的安排。 雪山上修行的几个弟子不去管他们，只让他们负责雪精的开采以及几样靠冰灵气生存的灵草灵花。 蕴剑湖中饲养的金骨龙鱼数量经过这两年的调整，缓慢增加到了一千五百条，一年之内的算作幼鱼，一年以上的算作成鱼。 成鱼每年公鱼贩卖出八成，剩下两成并来年长大的公鱼算作种鱼，母鱼则都留着产卵。龙鱼的产卵量并不大，每年只在七八月产卵，每次产卵不到十颗，最后能孵化的又不到一半。 满打满算一条母鱼，一年下来能有三到四条的幼鱼产出，养殖规模只能缓慢增长。 每年九月新的幼鱼孵化之后，公的成鱼便要开始捕捞，这份工作是一向交由御兽门来的小辈完成的。 御兽门中素来好争斗，金骨龙鱼个头大，力气足，颜色金黄喜人，又难以捕捉。 不知是哪年起，来葫剑门捕捞金骨鱼的纪录便成了御兽门小辈的一份荣耀了，如今金骨鱼进阶成了金骨龙鱼，更是引起了几个奉行的注意。 如今到了九月，各个奉行管事老祖，都会派出喜爱的立身境小辈，来葫剑门参与捕捞。 这份捕捞工作其实也不简单，毕竟不是见到随便一条鱼就能捕捞的，首先要看个头，然后还得看公母，再加上金骨龙鱼的捕捞难度大，这些小辈捕捞起龙鱼来并不简单。 米小羽原先在御兽门中作为主管这部分事务的管事，自然私下里也听说过这些传言。如今进了葫剑门，她便打算将金骨龙鱼的捕捞作为正式的比赛，再设些彩头。 将此事与胡言说了，胡言自然随她去做。 先是观察了几个弟子种灵植的技艺，又了解过炼丹炼器所需要的耗材，重新规划了一遍各项事务。 从砺剑坑的灵矿脉和地下灵河开始规划，灵矿中【火流金】的产率是最高的，导致地下灵河中混杂着水火金三种灵气，同时渗透至蕴剑湖便又有了土灵气。 其余灵气倒也无妨，只是火灵气却是为金骨鱼所不喜，于是便在蕴剑湖东岸，也就是地下灵河渗透到蕴剑湖的方向，种植一批能够吸收火灵气的水生灵植【赤焰藻】。 这种灵藻非常特殊，能够吸收水中的火灵气，是各宗门用来净化灵水的常用植物。它的生长很快，但是一旦火灵气不足便不会再繁殖，所以也不用担心整个蕴剑湖中长满赤焰藻。 赤焰藻长成后同时蕴含水木火灵气，是炼制金土灵丹的辅材。一颗丹药之中，主属性往往只有一两种，但是其他属性的辅材可以有效改善药性的烈度，避免灵气骤然释放反而损伤修士灵体。 西北南三个方向的湖岸上种满了灵桃灵柳等常规灵植，属下间种各种温和的灵草灵花，都是为了不浪费灵气所植。 修士吸收灵气的速度毕竟有限，虽然长时间不被吸收的灵气会凝结成灵石，但是毕竟会造成大量浪费。 若是用灵植将灵气吸收，然后用来炼制丹药，制成法器，则效用更广，能够更充分利用高阶灵脉的优势。 所以越是大的势力，越是看重灵植与灵兽的生产修士，他们相当于是给了普通修士修炼外获得灵气的基础，同时炼丹师的地位自然也是每个势力中最高的存在之一。 刘天植本就是葫剑门中负责管理灵植事务的，谈桔则是在御兽门中做过饲喂素食灵兽的职务。 米小羽便将金骨龙鱼饲料改良的任务交给了他们两口子，这下子可忙坏了新婚燕尔的小两口。 刘天植两口子向门中管理弟子修行的陈以文请教，陈以文将对比实验的方法与他俩说了，谈桔倒是先懂了，不住地夸赞陈以文足智多谋。 婚配了的弟子，是能够在湖岸边单独修建一间精舍居住的。刘天植如今在自家精舍与蕴剑湖之间挖了两个个大池塘，池塘和蕴剑湖水相联通，中间用灵网隔开。 每个池塘中养着大约二十条公母各异的金骨龙鱼，从今年三月开始，其中一个池塘饲喂原先的饲料，也就是砺剑坑处的矿渣，另一个池塘则喂各种灵植配制的专门饲料。 同时记录两个池塘中的金骨龙鱼生长情况，包括但不限于长度、重量、颜色等体征。 以此为基础，又准备尝试用金骨龙鱼的鳞粉，赤焰藻生长处的灵泥，金叶莲的残枝等低级灵材来调配肥料，用以种植一些二阶的灵植。 而且胡雪霁在炼制【冰火丹】的过程中，也尝试将主材之一【炎阳草】用【赤焰藻】作为代替，反而是炼制的难度下降了少许，毕竟赤焰藻本身含有水灵气，相对炎阳草更为温和。 但是对应的冰火丹能释放的火灵气也少了，对抗雪山上寒气的效果差了些，反倒是对抗流火沙漠的热气效果更好了。 结果就是改良后的冰火丹反而畅销到了流火沙漠北部地区，价格也涨了不少。 幸亏胡言有南家做背景，同时胡雪霁一人的丹药产量还不大，不然主产【水寒丹】的建木城多半还得来找找麻烦。 流火沙漠地区的势力大多初立，对资源的需求，还没有那么大，所以各势力之间相处还比较客气。等到弟子数量增长到一定数量，修真资源不足，同时个别势力脱离了分封三代的保护时，这份和平也就烟消云散了。 胡雪霁在自创了二阶【冰火龙灵丹】后，修行一日千里，到了夏日便已是立身九层的修为，着实将米小羽惊到了。 得知胡雪霁突破立身九层后，胡言也下令让胡八开始准备胡雪霁突破明心所需要的事物。 胡言也趁着这次机会，亲自巡查了一遍门中各弟子的修行。 除了王涛、王世一在雪山南部，周书亮在沙南城，其余留在门中的弟子在学了阴阳诀后，修为都进步很快，新入门的程雨晴也已经成功引气入体，可以学习阴阳诀了。 第七十章 众小齐奋进 陈以文自从得了胡言传授的阴阳诀后，边管理各项事务，边参悟修行，前前后后花了小半年，到了今年开春才自我感觉足以用来教育门中其他弟子了。 新入门的程雨晴毕竟还小，可能不那么好沟通，而且也没修行多少日子，暂且不用去管，便挑了胡正光作为第一个指导的对象。 门中年龄第二小的胡正光，现在也已经八岁了，他的本命火毒蜘蛛，契合火、毒、兽三种属性。 可惜葫剑门的灵脉之中毒灵气和兽灵气都不算多，再加上胡正光替王世一管了小半年灵矿，误了一点时机，到了现在也才刚刚入了立身二层的境界。 由于他的同参是一只【红毛跳蛛】，只契合蜘蛛这一条属性，可他修习的又是五行功法中的【炎阳功】，两者并不相合。 在砺剑坑的边缘处找到了胡正光，自从去年发现王世一离开后，胡言便不再允许他下矿坑修炼了。 “陈夫子，您找我啊。” “什么陈夫子，胡师弟你应该喊我陈师兄，大周书院的宗法制是按修为论辈的。” “好的，陈夫子，我知道了。” 见他还不改口，也不再多提，陈以文直入主题。 “自掌门传授阴阳诀已经过去了约莫半年，你如今参悟得怎么样了？” “不是很懂，掌门说的阴和阳，我大概能听懂，就是两种对立的东西，比如天和地，冰和火。但是我觉得我的本命很难体现出来阴阳的概念来，毕竟火、毒、兽三者也算不上对立。” 陈以文先是点了点头，认可了胡正光现在的看法，确实火毒兽三者并不能组成生克关系。 “火和兽两个属性也算是常见，我便不多于你赘述，今日便讲一讲这个毒属性。” 顿了一顿，“胡师弟，你觉得什么叫做毒？” 年仅八岁的胡正光，摸了摸后脑勺，想了想。 “对人有害的，但又不像刀剑那样是明面伤人的，应该都可以叫毒。” “没错，毒就是对人有害的，但是你想想，毒对于所有生物来说是一样的吗？” “那肯定不一样啊，产毒的毒兽如果也会中自己的毒，那不是早就死了。” “既然一样东西毒不毒，有没有害，是分情况的，那么所谓的毒灵根，到底是什么呢？” 胡正光皱起浅浅的眉毛，苦苦思索起来。 “想不明白，毒就是毒嘛，测灵石上绿色的闪光说明我是毒灵根，到底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知道这孩子眼界还不够，不能和他说太玄乎的东西，便止住了自己解释的欲望，转而打了个比喻。 “毒，有很多作用，就像药一样，也会有副作用存在，所以炼丹时要加入辅材。治肺的药伤肝，保肝的药伤肾，护肾的药又侵胃。 灵气是原本就有的，并不是人族制造的，所以毒灵气其实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毒药，而应该是一种专门作用于生命体的灵气，类似兽灵气和木灵气一般，也是生机之气。” 语气一顿，话锋一转。 “所以，毒灵根就是邪祟，就是恶毒吗？当然不是，就像凡人争吵豆浆口味，饭菜甜咸一样。彼之蜜糖，吾之毒药。你懂了吗？” 胡正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把这段话先记下再说。 见他好像没怎么开窍，陈以文为人师的快感一下子少了大半，又嘱咐了几句便灰溜溜地回了雪山坊的住处。 ··· 这就是阴阳诀吗？听起来好玄奥啊，什么相对、统一、互化，什么意思？ 坐在静室中拗着身子打坐的程雨晴全然没听懂几句，只记得什么天地，男女，水火之类的具体意象。 我是女的，本命又是一滴水，那肯定就是阴呗，以后再找个师兄一同修行不就好了。 周师姐好像就是每天白日和杨师兄一同修炼的，文师姐和杨师姐更是每天晚上都在一同修炼，真不害臊。 脑袋里稀奇古怪的想法冒出来一堆，却也不影响她吸收蕴剑湖边充沛的水灵气，二阶中品的灵脉对于立身境修士来说，实在是太过浓郁了。 打坐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感觉经脉涨溢，便走到湖边，也学着师兄们开始给灵植洒水。 刘天植最近忙于实验，疏于管理其他灵植，王涛又去了雪山南部，给灵植浇水的活，便落到了费步高一人的头上。 也好在费步高年岁最大，本就耽误了修行，再加上是三本命的资质，在葫剑门中排着倒数。他也不急着提升境界，每日修炼剑法，给灵植浇水，过得也非常充实。 最近费步高观察荡漾的湖面和随风飘荡的树梢得了感悟，想要自创一套剑法，便紧着教会了小师妹【春雨决】，让她来给自己顶顶班。 程雨晴单水本命水灵根的资质确实没的说，即使修为比费步高立身五层低了四层，但只论【春雨决】却是不遑多让。 学会了春雨决后，程雨晴每日的活动也是非常稳定，早起先静坐吸收一个时辰的灵气，然后沿着蕴剑湖边练习御剑飞行边给灵植浇水。 灵气不足便就地打坐修炼，打坐前吃一个早先储备的灵桃，灵气足够了再继续飞行浇水。 如此一天下来，刚好可以绕蕴剑湖一圈，虽然累了点，但是比在静室枯坐有意思的多。还交到了两个新的朋友，也就是师兄刘周和费冕。 刘周和费冕两人年纪也不大，平日里都在桃林修炼。 费冕依然戴着那顶【辟火冠】，他现在已经立身六层的修为了，原本修行的最为普遍的无属性功法【黄庭经】。在二阶中品的灵脉苦修了五年，才到了立身四层，其实算是比较慢了，不过在得了胡言的阴阳诀后，他的进步却是和胡雪霁有的一拼。 一年时间便提了两层修为，而他也陪着刘周照顾了几年灵桃，攒下来的月俸拿来委托神兵门在雪山坊的铺子打造一顶【冰火冕】，好助力参悟阴阳功法。 而刘周则相对凄惨了不少，他的同参前前后后也换了好几个，不同的猴子对他来说效果都不是很好，直到雪山坊建立还是立身二层的修为。 而得了阴阳诀后，他依旧是和桃林猴群作伴，可修为却顺利突破到了三层，也不知是灵桃树种得比以前多了的缘故，还是阴阳诀的功劳。 第七十一章 雪龙秘境会 米小羽嫁做人妇也已大半年了，秋日时分，御兽门又来捕捞采购金骨龙鱼。 今年这场捕捞竞赛可就上了规模了，不仅是御兽门来了十位立身境的小辈参赛，沙南城和神兵门以及在雪山坊中有铺子的各家势力也都派来了修士观礼。 葫剑门这片灵脉虽然品阶不高，但是胜在安全，西南的雪山和东南的飞沙河将葫剑门领地保护得严严实实。 北部又是沙南城和御兽门这样的大势力，更不用担心有魔修来滋扰，现在雪山坊立在这里，更是把土行门这碍眼的邻居挡在了外面，眼不见心不烦。 这次盛会一方面是强化御兽门高层眼中葫剑门的形象，另一方面也能将金骨龙鱼的特点宣扬出去。同时会后的全鱼宴和发放的【龙鱼十用】，也能为以后扩大养殖规模后的龙鱼提前找好销路。 就在米小羽带着门中弟子维持捕捞竞赛秩序的同时，一位脸色白净的御兽门修士却到了掌门殿拜见胡言。 凡人仆役通报过后，胡言自然允许了对方拜见。 那人进了掌门殿，直勾勾地看着胡言，而后者也被看得心里发麻。 “好一个混沌身，好一个机缘种。” 胡言双耳闻声，再回过神来，身边的场景却是完全变了。 原本宽敞的掌门殿消失无踪，周围一片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带自己过来的那名修士此时也已经变了样，细细回忆，竟是御兽门那位见性境老祖，柳有伦。而他身旁也是个熟人，正是苟子长。 “先不急，还有一位前辈要来。” 苟子长感应到了胡言疑惑的目光，出声宽慰一番先。 静静站在场中，与两位见性境的老祖无二。胡言大概能猜出此地已经不在原先的世界了，应该是一处虚空小界。 过了不知多久，一个青年男子从一扇虚门中踏步而出。 穿着打扮都是儒生风格，腰间挂着一把长剑，活脱脱一个教习先生的样子。 “胡掌门，一别数年，可还记得我？” 胡言见他面生得很，至少这幅面孔是自己未曾见过的，再加上柳有伦这等身份都静静等这位老祖，想来她应该是法相境的修为了。 如此一合计，此人定是沙南城的城主无疑了。恭敬地一揖到底，拿出了在慈城书院学习多年的儒礼知识，做足了礼数。 “末学胡言，见过沙南城主。” 柳有伦撇了撇嘴，心中腹诽了一句，酸儒臭礼。 苟子长见人已到齐，便出面主持这次会议了。 “城主时间宝贵，那我便单刀直入了。胡掌门这几年先借了一条龙骨给城主，又献了一只重土虚空兽的幼崽给御兽门，这两件事虽然没有宣扬出去，但是大家心里也都清楚。雪山南部资源富饶，估计不出百年便会再次向南开辟，到时我们几家门中的弟子都逃不了参战的命运。 可是我门修士重炼器生产，修行较慢，于是我神兵门门主便起了开辟试炼秘境的心思。早先门主从天水门那边讨要来了一块【金甲蜃鳄】的金蜃甲，准备以幻境的形式设立秘境，但是既然柳道友得了虚空兽，那便好办多了。 我们先借助虚空兽开辟一方小世界，再用龙骨稳定空间，同时扩大空间规模。这方小界，名为雪龙秘境，名义上归属沙南城，但是御兽门可以在其中圈养灵兽妖兽，然后每隔十年举办一次为期五年的秘境试炼，由我神兵门出法器作为奖励。 胡掌门，可听明白了？” 胡言点了点头，“明白倒是明白了，但是此事与我又有何干？” 柳有伦似乎憋着股气，“还不是这位城主看重他们儒门的礼数，说是这块龙骨只是你借给他的，使用需要你的同意。” 不敢打断柳有伦，但又怕他再说下去惹火了沙南城主，趁着柳老祖说完一小句，插嘴进来。 “同意同意，自然同意。” 看见他卑躬屈膝的样子，柳有伦气不打一处来。 “哼，你这模样让小米看到了，怕是要悔婚了。” 苟子长作为和事佬，也赶紧打起圆场。 “既然胡掌门同意了，那这个秘境便定下来了，试炼的话，还得看到阿时候秘境空间的规模和稳定程度。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万一进入名额有限，如何分配？” 柳有伦这下反而大方起来，“我御兽门得了圈养灵兽的好处了，你们分完留一点，让我门中弟子进去抓捕灵兽便是了。” 沉默许久的沙南城主反倒是已有主意。 “儒门三成，道门三成，御兽门两成，佛门一成，散修一成，便如此定了。” 见他发话了，苟子长也就取出了大道誓言契约来，正式地把这些条款写了上去。 边写便细说道，“葫剑门和神兵门都算在道门里面，沙南城算在儒门里面，具体弟子修什么功法不重要，按宗门的根基划分。” 几人都是点头认可，胡言就是个充数的，自然附和。 等到此间事毕，柳有伦没了带胡言回去的兴趣，便让苟子长带胡言回葫剑门，苟子长笑眯眯地应下。 从虚空乱流中飞出，苟子长松开了胡言的肩膀。 “胡掌门，其实这次把你喊来，一方面确实是出于礼数，但是更大的原因在于你的本命特殊，可以屏蔽测算。 这秘境的事，三家早已有了定论，柳有伦他不过是不喜沙南城主越过他联系御兽门总门罢了，与你无关。把你牵扯进来，就能避免其他老祖推算出秘境是建立在虚空兽和龙骨的基础上建立的。” 胡言只能点头应和，自己发挥了什么作用其实已经不重要了，等到秘境开放，为自家弟子多争取点好处才是实打实的好处。 等到了自家门头，又想起柳老祖说的那句讽刺话，转头看向白发苍苍的苟子长。 “前辈，我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卑躬屈膝吗？” “哈哈哈，胡掌门说的什么话，修行之道，不就是这样嘛。修为高的才能通吃，别说是你了，便是我，在沙南城主面前也是客客气气。若是惹恼了他，即便是柳有伦那等身份，也不过一剑下亡魂罢了。” 第七十二章 水涨船也高 在葫剑门领地范围边缘，客气地送走了苟子长，胡言独自一人御剑往回飞去。 这个所谓的雪龙秘境其实与葫剑门的关系不大，多半是为了大周书院和御兽门所设，处于人情等多方面考虑，才会允许佛门甚至散修加入。 不过既然得了便宜，那不占白不占，还是得早点安排一下参加秘境的人选。 此时突然想到俗世话本里经典的学院小比大比的情节，不由会心一笑。 ‘可惜我已经是掌门了，不然这种宗门内的比斗不正是出风头的好时机吗？’ 胡雪霁最多三年应该就要外出寻找突破的机缘了，门中再往下就是胡平枝了，去年也到了立身八层，再后面就比较密集了，年纪大的陈以文和年纪小的周明雪几人都在考虑范围内。 不过这种有风险的秘境试炼，自家弟子还不一定愿意参加呢，在门中修炼供职，多少攒几年也买得起趁手的法器。神兵门又离得近，自己手里还有贵宾令牌，比别家已经方便许多了。 不过前两境所用法器大差不差都能凑合一下，听说到了见性境就得开始着手准备本命法宝了，也有大能直接修到法相境，以法相为基凝聚法宝，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老祖都有这本事。 结合神兵门那超然的地位，估计本命法宝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炼制的，多少还是得炼器师参与，甚至是主导才能炼制。 回了自家门头，今年秋季龙鱼捕捞比赛倒是结束了，各家拿了礼品也都欢欢喜喜回去报信了，自家十多个弟子也都聚在一起，难得没有进行苦修。 这也是陈以文的主意，阴阳诀重在感悟与体会，有点接近儒门的修行路数，所以需要弟子们多交流，才能避免走入死胡同。 胡八、胡平枝和胡雪霁是坐在第二排的，第一排坐的反而是陈以文这小老头，毕竟他年纪最大，对事物的感触最深，在阴阳理论上理解得最广。 第三排是其余众弟子，周明雪几人自然在中间，诸如刘周和程雨晴这样的修为低又年纪小的，只能坐在边边上。 好在葫剑门中弟子总数还是不多，平日里也和睦相处，资源也都够用，不存在弟子之间相互欺压的情况。 胡言远远地望见湖边众人聚集在一起，正要下落，却被米小羽当空截住，拉到隐秘的角落，自不必提。 “你看着这些小辈，可不可爱？” “那自然是可爱的，一个个都很勤奋，天赋也都不差。” “那你想不想你老胡家也有个这么可爱的后辈。” “正光不就是姓胡的嘛。” “呸，那是小胡八的亲族，我说的是雪霁的弟弟妹妹，你的儿子女儿，这下听明白了吗？” “你有了？” 米小羽也不知他是真傻还是装傻，气不打一处来。 “别管有没有，再努力努力。” 拉着胡言就往西边跑。 ··· 九月过了，雪山南部又回来了一批人，自然也带回来了比前一年更多的物资，各门各派早已派来了运输的人员，将这些劳苦半年的弟子接回门中。不管是实打实的物资还是从雪山南部传回来的消息，都是价值不菲的存在。 像这种没有被开辟的地带，大势力看不上，散修又吃不下，正是一些新独立的小宗门所最看重的利益所在。 其他已开辟地区与蛮荒的边缘处也都有雪山坊这样的坊市存在，作用都差不多，无非是沾不沾灰色乃至黑色产业的区别罢了。 像是东钱州就是东神宗领地最东南角的地区，但是东钱州以南一片丘陵其实也早已遍布人族势力，瘟岭便是一群修了邪法的毒修创建的势力。 不过东泽州和东钱州也算是例外，这类靠海的地区不便向外探索，所以周围地区散修聚集的不算太多，基本都是些中等势力养着的灰色人员创建的小黑窝点。 而如今大雪山却不一样，一方面是地处内陆，另一方面又在六阳寺的外沿，佛门一向是魔修最怕的存在。 所以对于正经想要生存发展的散修来说，雪山坊是如今发财的最好去处。 作为雪山坊明面上的所有者，葫剑门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但是利益不是凭空得来的，如今门中的弟子都得轮流驻守在雪山坊帮助经营管理。 坊内店铺已有二十多家，更不用说文家领地里租赁的院子已有百余套了。 稍大些的宗门家族会开间铺子，多少有点进账。稍小些的散修队伍只能在这里租个院子居住，即使一年之中大半时间没人居住，但是没有这份投入，哪好意思说自己是雪山探险队的一份子。 小的散修队都是依附于大的宗门队，各大宗门对自家弟子都是珍惜得很，尤其是来这里历练镀金的一些二代，更是不惜亏本招揽散修来充场面。 没有一套院子，就像是没有身份凭证一般。 不管是招揽还是自荐，都得有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号码。 “李队长，我是住文家村六十三号小院的李二啊，对对对，咱两家中间就隔着两排院子，算是邻居。” 这套说辞虽然听着没什么营养，这一共也才百多套院子，前前后后都在一片，谁和谁不是邻居啊？ 但是这么一说，好歹算是入了这些个队长的眼，也就有资格入队混一混了。 王涛倒是回来了，不过并没有把王世一带回来，王世一已经是野狼谷的驻守小头目了，不愿意再回到雪山北部了。 劝说不动这个阴沉的族弟，只能将掌门托付的阴阳诀玉简给了他，然后闷闷不乐地回来了。 不过好歹也是在雪山探险队中混了半年多，王世一便自然而然地负责起了雪山坊中各探险队的管理任务。 平日里帮各家统计一些生活所需，然后由葫剑门贩卖给各大队伍，这也算是沙南城和御兽门默许让给葫剑门的好处了。 门派欣欣向荣，胡言念头通达，终于在自己的四十大寿前突破到了立身八层。 眼看又是一年冬日到了。 第七十三章 一群乌合徒 “这么说，约莫几年后，门中有弟子能参加那个雪龙秘境试炼？” 被枕边人吹了吹耳旁风，胡言便把雪龙秘境的事说了三分，米小羽心里也思量起来。 胡言倒也没和她细说这个秘境的来历，只是说了又这么一个建设中的秘境，几年后葫剑门也能参与。 如此一来，门中弟子的争斗本事确实也要开始练习起来了，本着贵精不贵多，船小好调头的精神，决定在葫剑门内部先进行一次小比。 一方面可以让平和修行多年的老弟子们活动活动筋骨，也能让几个小弟子长长见识，还能根据比斗中各人的表现改进一下术法。如果实在有什么短板难以改善，早点发现也好去神兵门定制一些法器弥补一下。 按照往常的惯例，葫剑门这些典礼都是安排在冬日举行，今年也不例外。 托沙南城和御兽门的修士管理一下雪山坊，把所有在门中的弟子都召集到了一起。 今年的登仙大典没有邀请其他势力的修士过来，只是让所有弟子都穿戴齐整，出席了登仙大典。 一张张稚嫩的小脸，冻得红彤彤的，水汪汪的眼睛不住地往台上嫖，又不敢盯着高高在上的仙师。 胡言和米小羽还没露面，倒是谈桔陪着刘天植也一起站在高台上，胡雪霁等人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好好亮了个相。 “你们都好好看看，中间那四个女仙师里面穿红袍的，那就是我周家的雪仙子，你们这些小娃要是能登仙，以后可得跟紧雪仙子。” 诸如此类的话语在一张张干巴巴的老嘴里说出，却惹得一个个小娃娃心潮澎湃。 哪怕台上的仙师年纪也不大，却能让台下的族长如此恭敬，这就是仙人。 尤其是文家的几个小女孩，都还记得去年那个苦兮兮的外地小姐姐，现在也穿着蔚蓝七彩的法衣站在台上，那么耀眼。 大费周章地把所有弟子都聚集在一起，结果登仙大典却是一无所获，弄得几个老族长又灰溜溜地拖着一群娃娃离去。 葫剑门的人口还是少了些，虽然这批娃娃都是领民迁来这里后怀孕生产的，可是依然两百多人中没有一个身具本命的修仙苗子。 把多余的凡人赶回各家，留下几个常扫洗楼阁的仆役，胡言将众弟子聚在一起，说出了今日将他们唤来的真正目的。 啊？ 要斗法啊。 可是门中各弟子连符箓都没有准备几张，更别说是斗法用的法剑法器了，除了几样同参带在身上，都是储物袋里只装着灵石。 胡言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虎头蛇尾地草草收尾，命令所有弟子尽快准备齐全符箓法术斗技，二月二那日便要进行正式比斗，十五岁为界分成两组。届时每组前两名自有奖励，而成年组的最后一名还另外有神秘惩罚。 一众弟子心里都是叫苦连天，可明面上也只能恭恭敬敬对着胡言行过礼后才能退去。 等到其他人都走完了，米小羽才摇了摇头，笑着对胡言说道。 “以前在御兽门总山的时候，常有师兄师姐说儒门多出纸上谈兵之辈，没想到夫君门中这些弟子连纸都没有准备。” 说着说着便捂着嘴笑起来。 胡言又羞又恼，气得脸色一红，恶向胆边生。 一把按倒身旁的佳人，一巴掌拍下。 “什么总山总四的，看我怎么治你。” 胡掌门以身试法，勇斗御兽门恶女。 ··· 月余时间，眨眼而过，葫剑门众弟子这段时间在生产苦修外新增了斗法苦修的项目。 几个水修每日的一百遍【春雨决】，也变成五十遍【春雨决】加三十遍【水幕术】二十遍【水弹术】。 刘周跟着猴子学起了身法，费冕带着新的法冠【水火冕】练习起了火球术，程雨晴也学了个基础的御水决。 神兵门在雪山坊的管事这段时间可是乐开了花，这一个个小金娃，大手大脚地买了一件件的法器，还不带还价。 更不用说万宝阁卖的管事了，阁中原先就备了许多符箓准备发卖给探险队，但是这些鬼精鬼精的探险队多数配备了制符师，又在雪山南部得了不少材料，这符箓都没卖出去多少，这下子算是被葫剑门几个小娃娃包圆了。 紧赶慢赶，一群弟子学了乱七八糟一堆斗法用的法术斗技，采买了一些威风十足的法器，也就正式拉开了葫剑门的第一次宗门小比。 十五岁以上从大到小排下来，名单如下： 费步高，主练水属性剑法。 刘天植，主练水属性法术。 杨日修，法术和体术都有练习。 王涛，主练水属性法术。 文水妹，主练冰属性法术。 杨日修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事到临头还是苦着那张帅气的脸。 “哥，别哭了，提前准备挨罚吧。” 还没等杨日修回嘴，杨月秋赶紧牵着周明雪跑了。 成年组五人，一个杨日修算是火修，另四个又全是水修和冰修。修为不高时，水火相克中水修占便宜更大些，毕竟水修功法一般都注重后劲，气力绵长，而火修重爆发。 可是修为较低的时候，修士之间很难攻破护身的法罩，拼的就是气力，除非是战场上偷袭，不然正面斗法一般都是水修胜过火修。 未成年组的名单人也不多。 周明雪，也是主要练习了冰属性的法术。 杨月秋，幻术比较强，还从同参【雪兔】中领悟了一门身法。 刘周，兽本命沟通得比较深，更像是传统的体修，不过走的是轻身灵动的路线，十三岁的年纪个头还不大，活脱脱一只没毛猴。 费冕，未成年组中修为最高的一人，更是有同参法器【水火冕】，同时修习了多种法术。 胡正光，年仅八岁，随便学了几个御物的法门，来凑数的。 程雨晴，只会一招水弹术，而且水弹极小，只有一滴水的大小，更像是【春雨决乞丐版】。 ··· 胡言站在湖边，看着两排弟子穿着制式统一，色彩各异的法袍，突然有点后悔定制七彩法衣了。 一群弟子，属性各异，功法不同，高矮错落，这一眼看过去，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第七十四章 小比终开幕 胡言其实心里早就打定主意，每个弟子都是有奖励的，所以也就做了一次幕后黑手，将未成年组的六人按照年龄分配成三对。 首先便是年纪最小的胡正光和程雨晴两人，胡正光年岁大一点，先前又在砺剑坑苦修过一段时间，所以身子骨硬些，一蹦就窜到了演武台上。 程雨晴就差了些，毕竟也才修行没多少日子，不过多少还是有别于凡人。也不知是哪个师姐塞给她了一件【灵竹纸鸢】，小小的手把纸鸢从储物袋里摸出来，然后爬到纸鸢上，掐指运决，驾驭着纸鸢飞到台上。 原本滑稽的场景，台下的师兄师姐们倒是看得起劲，一个个拍手呐喊，“雨晴好样的，已经会飞了。” 胡正光站在台上看着娇小的程雨晴，盘算着一会儿要不要先让让她，免得惹师姐们不喜。 两小先是端端正正地互相行礼，台上的陈以文点点头，示意双方准备，接着退到台边，喊令开赛。 程雨晴只会一招水弹术，直愣愣站在原地就开始掐诀念咒，一点一滴的水灵气向着双手前方汇聚。 胡正光也没有主动去打断程雨晴施法，好整以暇地在自己身上拍了一道土属性的防护罩，然后手里也掐起了法术，一招威力不大，胜在随时可以停止的火舌术。 蕴剑湖原本就是水属性的灵脉，水灵气自然充沛，不多时便凝成了一滴水珠，程雨晴知道自己的极限只有这一滴水，便双手一推，让水滴向着胡正光飞去。 一簇小小的火苗蕴在胡正光手中，终于等到程雨晴的水弹术驱使完毕，将双手放在嘴前，一口灵气吐出，一道火舌伸向前方，渐渐变粗，大约三尺外便如水桶般粗细。 那水滴遇了火舌，速度骤降，程雨晴神识附在那一滴水珠上，依旧驱使着它向前。 胡正光口中连吐三道灵气，火势又涨几分，一旁的陈以文看到了，却反而摇了摇头。 场中的局面一时僵持起来，只看到一滴水珠在火舌中缓缓前进。 终于还是程雨晴先撑不住了，不过并没有预料中水滴被火舌烤干的情况出现，反而是程雨晴的神识驱使过度，昏了过去。 那滴水珠失去了控制，啪地一声落到演武台上，居然将灵木搭建的台面砸出了一个小小的坑洞。 陈以文先是将昏迷的程雨晴抱到了台下，又提醒同样脱力的胡正光服用回气丹，最后才发现了演武台上留下的这个坑洞，坑洞中的水滴上光泽正在流失，能感觉到水灵气从中散逸而出。 御法将将那颗水滴抬起，准备放到手中细细观察，不料遇到了肉掌后，那颗水滴直接爆裂开来，威力不亚于立身四五层的修士全力释放的水弹术。 好在陈以文修为已经达到了立身七层，只是被炸的往后退了几步，也就稳住了身子。 将此事记下，准备赛后与胡言通报，便宣布这场战斗是胡正光胜出，接下来是刘周和费冕上台斗法。 刘周也和胡正光一样，一跃而起，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台上，同时将一只一阶灵猴【金毛猴】放出。 那金毛猴从御兽门的铺子里刚买回来时，只有巴掌大，也不知是蕴剑湖灵气充沛，还是这些日子常吃灵桃的缘故，现在长得全然不想一只猴子，更像是一只金毛的长尾猩猩。 费冕则是从储物袋中放出一对水火法剑，然后头顶的【水火冕】微微发光，双脚踏着双剑飞上台来。 两人站定，也是先互相行礼，陈以文心中还是思量别的事，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宣布开始。 刘周知道自己的修为不如费冕，自己又没有费冕那么好的法器，必须先发制人。 只见他从手中抛出几颗乌绿色的种子，落在台上四周，又拍出两张木藤符。藤蔓延伸开来，遇到了那几颗种子，几颗凡树在木灵气的催生下迅速长大。 那金毛猴在刘周催发符箓的时候，已经向着费冕冲去，不过费冕也是深知刘周的路数，不慌不忙地先拍下两张护身防护罩，分出一把水剑去和金毛猴缠斗。 而另一把火剑则飞向刘周本体，刘周之所以先搭建出一个树林的环境，就是因为他知道正面对敌的话，自己肯定挡不住费冕的双剑与水火法术的攻势。但是有了这些树木，费冕的法术就很难直接命中，而且这样的环境也有助于自己与金毛猴夹击费冕。 费冕虽然修为高些，但是毕竟没有经历多少争斗，御剑的法决算不得精妙，偶尔砍到金毛猴的身上也只是激起点点火花，不能直接刺中要害的话，想要破同级金属性灵兽的防御确实不容易。 而刘周那边也是如此，偶尔靠着防护罩挨上一下，但是总算是渐渐接近了费冕所在的位置。 费冕见心分二用双手控制双剑任然无法克敌制胜，咬了咬牙，口中又开始念起了法咒。 陈以文站在一棵树旁，见到费冕的这番动作，心中也是震惊不已，没想到这娃子小小年纪已经可以心分三用。不过细细想来，这和真正的分神法又不相同，只是让身上的三个部位做不同的事而已，就像一边走路一边说话手上再做点动作，倒也算不得太过离谱。 费冕虽然想要取得胜利，但是也不想伤害好友的同参灵猴，便把法术的目标选在了刘周身上，口中念念有词，空气中稀薄的火灵气凝聚成火球向着刘周飞去。 刘周自持身着法衣，又有防护罩护体，竟然选择硬挨一剑来躲过火球，同时借机欺身近前，准备用掌法克敌。 眼见一只细嫩的手掌在眼前放大，费冕不惧反喜，左手放弃御使火剑，快速地从储物袋掏出一颗冰火丹，丢向对方，同时瞬间放出一枚飞针，刺到冰火丹上。 那冰火丹里饱含冰火灵气，原本平衡的两种灵气被费冕的飞针一刺激顿时失衡，一阵火浪冰风向着四周散开。 眼看火浪就要吞噬刘周，冰风将要席卷费冕。 不好。 陈以文从台边冲向两人。 第七十五章 雪山坊遇袭 陈以文将将护住刘周，而另一边的费冕却是怎么也来不及了。 冰火消退后，定睛看去，才发现费冕已经被米小羽护在了身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突然天空中传来几声雷鸣，遥遥望去，东边有几片乌云开始聚集，今年的春雷来的真早。 众人合力清理了演武台上的树木残骸，周明雪和杨月秋两人正准备上台切磋，突然一声巨响传来。 轰隆隆的雷声中似乎夹杂着一些呐喊呼和声，噼里啪啦的雷声密集起来，雨点伴随着青紫色的电光落下，雨幕之中还有一些五颜六色的光晕透出来。 湖边的众人都意识到了这场春雷的诡异，米小羽当先唤出她的伴兽三阶见性境【碧玉雀】，嘱咐了胡言几句，翻身上去，先去查探情况了。 胡言想了想，取出飞舟，让几个修为超过六层的弟子上了飞舟，留下陈以文在此照看修为不足的弟子。 陈以文自然应下，将小弟子们聚拢在一起，目送着胡言等人离去。 ··· 雪山坊中，沙南城驻守的明心境修士躲在自家铺子里，苦苦支撑着防御法阵。 此时离今年新的探险队聚集雪山坊还有些日子，几家离得近的大势力都还没有把主力人员安排过来，雪山坊及附近的小院中留着的多数都是一些散修还有一些没什么背景的修士。 谢正刚年已一百四十，也不过明心境六层的修为，早已大道无望，便选择来雪山坊做一名管事，以换取自己孙子在沙南城书院修行的资格。周边几家铺子的情况他自然也是一清二楚，此时除了御兽门还有一只明心境的驮龟，便只剩下立身境的小辈了。 阵阵雷音不断在耳边轰鸣，隔着防护大阵传进来的振动已经击溃了其余弟子，修为高些的昏迷不醒，修为低些的已然气绝身亡。 眼看那几个立身八九层的弟子眼角开始渗出血珠，谢正刚知道已经没有苟活的可能了，往嘴里塞了一把丹药，大吼一声，冲出阵去。 到了阵外，直接看到头顶的乌云，才知道自己打算拼一把的想法有多可笑。 空中一颗亮得刺眼的雷球伸出漫天的雷光，像是一根根触手在拍打着雪山坊中各家的防护阵法，不过到了此时也只剩下御兽门，神兵门两家还在苦苦支撑。 既然已经出了大阵，哪还有回去的道理，一股灵力涌到四肢，手持法剑便冲了上去。 一道闪电直愣愣地劈来，与其说是电光，不如说是剑光，只听到一声金铁交击的声音传来。 手中长剑上传来的丝丝电气让他右手有些发麻，将长剑换了一只手持住，右手虚握两下，那酥麻感有所缓解。 感受到那雷球人性化的一阵目光，谢正刚抬起头也盯着那颗雷球。 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劈向谢正刚，终于还是招架不住，让一道电光刺入了肩头，而后又是一道道的电光刺入身躯，不多时便被扎成了一只电刺猬。 那雷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再拍打御兽门的防护罩，转而全力击破神兵门的阵法。 那防护大阵本就已是强弩之末，全仗着神兵门财大气粗，用灵石支撑到现在，但是守阵的修士毕竟只是立身境的生产修士，早已被震得不省人事了。 没有修士把控的大阵终究不够灵活，被闪电拍打出了一道小口子，一阵电光趁机溜了进来，卷起了铺子里的所有储物袋和法器，连忙又从阵中离开。 遥遥望了眼西边飞来的一道青光，止住脑海里嘶吼的声音，那颗雷球逃向了南方。 等到米小羽赶到时，只看到一片残垣断壁，废墟中一个个没了生机的修士躺着。到了近前看到御兽门的铺子外还有防护大阵开启着，心中松了一口气。 转念一想又觉得愧疚，死了那么多无辜修士，自己却因为御兽门幸存而觉得侥幸，实在是愧对这些死去的修士。 摇了摇头，把这些异样的感情推出脑海，打出一道信号，通知阵内的修士开阵。 后续赶到的胡言等人也是被雪山坊的惨状给惊到了，与米小羽领着的御兽门修士们沟通了一下，请他们御兽赶往沙南城和神兵门通知消息，相信沙南城会接着通知其他各家的。 几个侥幸活下来的御兽门小辈们，也顾不得自身的疲惫了，先是对着那只漆黑的驮龟行了礼，然后翻身上鸟，向着两处大势力飞去。 “掌门，这里的修士还活着。” 四处检查的胡平枝发现了沙南城的铺子中几个立身八九层的修士还有一口气，连忙唤来众人。 胡雪霁摸出了几颗自己炼制的一阶极品丹药，想要给伤者服下，却被米小羽拦了下来。 “一阶【回春丹】效果还是差了点，我有二阶丹药，用我的吧。” 米小羽从储物袋摸出了几个玉瓶，交给胡平枝，胡平枝给那些伤者一一服下。 忙活了一阵将生者救出，放到文家村的凡人房舍里安置，虽然文家村有很多在雪山坊做工的凡人也在这次人祸中丧生，但是族长依然忍着悲痛指挥着妇孺们参与救援。 胡言看着忙碌的众人，叹了口气，文家本就只出了一个文水妹，好不容易借着雪山坊兴旺起来了，现在又出了这等事，估计二十年内都没什么新的人丁了。 取出飞舟，让胡八去别的家族拉点男丁过来，帮文家村种几年地，胡八应下自去。 重新回到雪山坊的废墟处，看了看还那些还埋在砖石木瓦之下的仙师凡人，叹了口气，亲自御剑去蕴剑湖边将所有弟子接来。 命陈以文指挥将那些死去的修士都抬出来，放到空地，凡人也是一样，都尽量完整地取出来，留待亲属辨认。 大大小小十来个弟子便开始分工合作整理废墟与死者。 有御物术的帮助，众人搬动土石的速度并不慢，而出于对死者的尊重，则选择手动搬运。 刘天植等年纪大些的倒已是无惧于此，只是没想到年纪最小的程雨晴从昏迷中醒来后，也一直坚持在碎石断瓦里翻找搬运死者，其他几个小男孩也只能咬牙坚持。 第七十六章 灾后又向荣 修士有法衣保护，又是死于雷法震动，即使身死道消，也至少有个完整的身体。而凡人体弱，大多又是被倒塌的屋舍压死的，不少都缺胳膊少腿，只能从瓦砾中翻找出来，拼凑起来。 前前后后忙活了两天，中途沙南城和神兵门派来的人也都到了，各方势力也都做出了反应。一方面是这次突发事件可能涉及到了魔修，另一方面则是原本就要扩大规模的探险需要更多人手，一些胆大的修士已经选择定居在雪山南部了，其中就包括葫剑门的王世一。 经过大周书院和六阳寺的见性境修士查探，确实发现了一丝魔气的存在，但是那些破坏的痕迹又明显是雷法造成的。经过分析，几个修士认定这事为雷修与魔修争斗导致，给这件事定了性。 而涉及魔修的存在，大周书院和六阳寺也顺理成章地在雪山坊设了监管的职务。明面上雪山坊的主人依然是此地的地主，葫剑门，但是这个所谓的主人到底价值几何，只有胡言自己清楚了。 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四月底把整个雪山坊重建好了，但是由于大周书院与六阳寺的介入，这次重建借用了土行门的土修，而刘岩也在其中。 刘周还小，尚不懂事，而刘天植已经二十出头，又成了家，谈桔早就把她在御兽门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和他说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家这位叛门的师叔了。 刘岩还是那副敦实的模样，不过身上的法衣已经换成了土行门的制式，也配了土行门的法器，全然没有一个剑修的样子了。 与他同来的与他同来的关大成脸上微微有了几道皱纹，似乎这些年过得不太顺心。他与刘岩一同领着土行门的立身境修士来到雪山坊支援重建，可他自己却不再和数年前一样亲自动手了，而是让刘岩指挥着那些小辈，他自己却是找到了胡言。 “胡掌门，此前你与米道友大婚，却未请我，我这份贺礼只能现在补上了。” 说着从土黄色的储物袋中摸出了几块土黄色的晶体，应该是什么土属性的灵物。 “这是六块三阶的【土精晶】，是炼制丹药法器的好材料，胡掌门若是不嫌，权当做你的新婚贺礼了。” 为什么不邀请你们，你们土行门自己心里没数吗？坐在胡言身侧的米小羽心中暗自腹诽道。 胡言虽然身为葫剑门的掌门，但是按修为算毕竟比关大成低了一个大境界，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能笑着接过几块土疙瘩，纳入储物袋中。 关大成也不知这几年经历了什么，竟然变得如此健谈，与胡言夫妇在会客殿整整聊了一下午，基本上都是他一人在叙旧。 傍晚时分，橙色飞霞溜入殿中，胡言借口尚未辟谷需要用膳结束了关大成的忆苦思甜之旅。 客气地送走了关大成，米小羽领着胡言去了蕴剑湖西侧的草堂，讲起了夫妻间的悄悄话。 “夫君心怀宗门大事，未曾揣摩小人心计，可我在御兽门是做了几十年的管事的，那关大成明显本源受损，大道无望了。而他此次拉下脸来此，无非是两种可能，一是有求于我门，只是还未表露出来，二是有求与同门，替同门修士做个中人办事。” 胡言自然记下这些，米小羽早以掌门夫人的身份自居了，把葫剑门内务管理的井井有条。 陈以文和胡八分管门外庶务和门内庶务，都做过流民的他俩，自然与凡人更亲近些，也放得下身份。 如今门中最多余的反而就是自己这个掌门了，修为不是最高的，人情世故也不是特别通明。与米小羽打了个商量，决定好好的闭关一次，将修为填到立身十层再说。 米小羽自然满心欢喜，原本她的修为就比胡言高出一个境界，受了娘家不少非议，若是胡言能顺利突破，那便能借着明心大典将娘家几个姐妹邀来，好好显摆一番。 然而还没等到胡言处理完门中事务，胡雪霁确实先来辞别了。 “师傅，我想去雪山南部一趟，虽然我还没达到立身十层圆满，但是经常梦到有一个人在雪山脚下呼唤我，我想出去历练一番。” 胡言心中大致猜测是胡志与胡雪霁之间的血脉渊源在吸引着她，可是胡言又不能明说出来，再加上外出历练也是在所难免的事，也只好同意了。 刚好今年前往雪山南部的队伍还没出发，便托神兵门的队伍照看一下胡雪霁，一位姓苟的副队长满口答应下来。 浩浩荡荡的探险队向着雪山南部出发了，也不知是不是由于这次魔袭的影响，各家都增派了不少人手，只不过那些来镀金的二代也多了不少。 胡言装模作样的装了十瓶共百颗龙鱼丸，称自己要闭关直到立身圆满，便从门中弟子的生活中消失了。 而胡平枝这些年借着葫剑门与神兵门良好的关系，得了不少新的炼器法门，似乎有一位神兵门的长老已经看中了他，只是有土行门和刘岩的前车之鉴，神兵门的长老不好主动开口要人。 虽然新建起来的雪山坊已经被大周书院越殂代疱了，但是门中弟子也不用再去管理秩序，只需安心苦修便是，葫剑门中各人的修为又开始飞快提升。 不知不觉又是三年过去了，程雨晴等待了许久的雪龙秘境总算是有了风声传来。 一位常来葫剑门参加龙鱼捕捞的修士，带来一些小道消息，据说这次秘境主要面向流火沙漠的宗门与势力，大周书院和六阳寺这些超级宗门也会象征性派遣一些弟子过来。 短时间内，流火沙漠地区的低阶法器丹药价格一路上涨，各种攻防用的符箓更是翻了个倍，毕竟随取随用的符箓比需要运功吸收的丹药和配合发掘的法器更方便争斗时出其不意。 胡言一心沉在蕴剑湖中，米小羽则开始操心雪龙秘境的人选问题了，也不知能派多少弟子去秘境中。 第七十七章 准备要充分 米小羽将胡平枝与胡八还有陈以文唤到掌门殿议事，商议着将弟子们排出一个名次来，等待秘境名额分配下来。大体上还是按照潜力去排名，而不是根据现在的实力，所以程雨晴与胡正光反而排在了刘天植与费步高几人前面。 费步高已经学习炼器有几年了，水炼的法门也摸索出来了一套，是根据神兵门送的那套三阶法门简化出来的二阶下品法剑。材料是以金骨龙鱼的脊骨为主材，加上各种属性的辅材，比如金叶莲的茎秆，炎阳草的根须之类的边角料，新的法剑便命名为【化龙剑】。 虽然属性有点杂乱，但是胜在成本较低，炼制简单，水炼之术比起木炼更为便利，只是工期更长，第一批花了三年才炼成，虽然是带着实验性质，但是确实也久了点。 在陈以文的指导下，费步高在炼制第二批时，微调了每一把剑坯的配料成分，打算改良一下这个法门。 胡平枝对费步高和刘天植两个年龄最大的弟子反而最是喜欢，都是踏实肯干的性子，而且人也聪明，并不是只会一味传承。 米小羽在御兽门自然参加过这些试炼，不过御兽门的试炼多是在各种养殖灵兽的灵脉处进行，像沙南城这次开辟一处异度空间的倒是少见。 像这种前往一方小界进行试炼，一般收获会更大，自然风险也是更高的，所以门中几个主持生产的修士都得排在后面，以免出了意外，影响整个宗门的收入。 好在葫剑门最大的收入来自金骨龙鱼，而龙鱼的养殖几乎不用修士主持，只是抓捕比较困难，而这件事也有御兽门的小辈争抢着来做，全都得益于如今的掌门夫人米小羽。 最后排下名来，将弟子们划为三组。 第一组是文水妹、周明雪、杨日修、杨月秋、费冕，这五人的修为与潜力都是上佳，在这次试炼中充当主力，不仅要自己想办法争取利益，并且需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多帮扶后面两组。 第二组是刘周，程雨晴，胡正光，这三人年纪较小，修为也不算高，但是都是有潜力的弟子，这次试炼权当做见见世面，尽力跟着第一组便是了。 第三组则是刘天植、谈桔、费步高、王涛，其中刘天植和谈桔熟悉灵植，主要是为了在秘境中采集资源，而费步高精通炼器，能为众人修复一下法器，王涛在雪山南部历练过半年，善于斗法，负责护卫众人。 陈以文将安排好的名单递交给米小羽，这些年葫剑门在米小羽的管理下，每年的收入已经增长到了一千到一千二百枚三阶灵石。门中弟子的月俸现在也随之上调了一波，米小羽与谈桔两个娘家人有时开起玩笑，都说胡言的储物袋口子太松，不停漏灵石出来。 第一级是陈以文这类修为高，又不停操劳的奉行级别的，月俸是一块三阶，有什么需求另外可以请示米小羽批资金，这个等级的修士包括，周承弼、陈以文、胡八、胡雪霁和胡平枝几人。 第二级便是修为稍低些但能够生产的，或是修炼高了对灵石需求大了的，月俸二十块二阶，修行用的丹药自然也是宗门统一下发，都是胡雪霁炼制的丹药。 第三级便是刚入门，修为还不高的，目前只有胡正光和程雨晴两人。去年起胡正光也开始尝试学习丹道，不过还没有什么效果，程雨晴也在陈以文的建议下开始尝试水炼丹药的学习。 陈以文和胡八两人得了米小羽的首肯，开始向门中各弟子传达这次的分配情况，各弟子的性格不同，而陈以文与胡八在门中与小辈的接触最多，一个是负责管理修炼事宜的，一个则是掌管物资分配的。 到了这年夏日，胡言四十五岁的夏日，雪龙秘境的消息总算是被沙南城官方承认了，名额分配的具体数量也发到了各个势力。 这次试炼限制立身境的修士进入，突破到了明心境便会被强制传送出来，一共允许五百名修士进入，各方的弟子都有，甚至有远在大陆东南方的东神宗参与。 诸如东神宗、天水门这样的势力，不管领不领情，自然是需要发出一些名额去的，十个是最起码的。 玄门正宗的代表东神宗、五行盟中此界的代表天水门、儒门领袖同时也是界主的大周书院、佛门的代表六阳寺、还有御兽门，这五家自然都是派了弟子来的，就算门中的天才弟子看不上，也拿来下发给附庸宗门作为人情了。 最终分配给葫剑门的名额竟然有十五个，倒是出乎米小羽的意料，她打听到御兽门总山拿到了八十个名额，而流火沙漠分宗则是二十个名额，满打满算一百个个，也不过是葫剑门这小小宗门的六倍多一点。 而这三个多余名额的分配，几人倒是起了分歧，胡八主张将这三个名额拿到雪山坊拍卖，还能为雪山坊吸引一波人气。而陈以文则认为应该送给周边几家势力，求一个善缘，毕竟葫剑门如今的收入不缺这点灵石。最后米小羽拍板决定将这三个名额卖给御兽门在流火沙漠的分宗，毕竟流火分宗那么多弟子，二十个名额是肯定不够的，更不用说总山可能还会天降几个弟子来抢占名额。 有米小羽在中间做担保，御兽门实力又足够强大，陈以文和胡八都算是认可了这个计划。 于是在半年的运作后，这年冬日，新的登仙大典上，三位所谓的新弟子加入了葫剑门。 同时今年又有一个新的修行苗子，是文家的孩子，名叫文迪，是个单兽灵根的天才，不过本命似乎有四个，飞禽走兽都有，看不真切。 由于雪龙秘境的开启时间是下一年的正月满月那日，所以今年的年节办的都比较热闹，米小羽也授意让胡八给各凡人家族多发些不入阶的丹药法器。 周明雪今年是一个人回乡探亲，因为文水妹牵着本家小师弟回文家村看望先辈了，三位借读生则是在雪山坊吃喝玩乐。 第七十八章 临行多不舍 年节一过，整个流火沙漠地区的宗门家族势力都开始运作起来，挑选出来一批有潜力的年轻弟子送往沙南城准备参加雪龙秘境的试炼。 这次试炼有神兵门炼制的上等法器做彩头，对中小势力的弟子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御兽门又放出了消息，若是有修士能够收服秘境中的灵兽妖兽也能随意带走，更不用说那些灵植灵药了。 有点路程较远的大势力也借道各个传送阵往这个方向赶来，听说这次的秘境涉及到了时间法则，秘境中的时间比外界时间过得慢，若不是这处小界秘境强度不足以承载明心境修士，是万不可能拿来给这些立身境的小辈作为试炼场地的。 正月初一，各弟子都从凡人亲族处回来，聚到了宗门大殿，胡言也得了米小羽的传讯从蕴剑湖底出来了。此时的胡言已然到达了立身九层的修为，只是苦了这段时间蕴剑湖里的生灵，湖水中的灵气硬生生比原先少了三成。 不过好在雪山坊的生意越来越好，又有了大周书院和六阳寺两家掺和进来，安全得到了保障。而自从得了官方的默许，现在往来雪山南部的队伍也已经不再和之前一样需要定时定期了，时不时便有一队修士从山南来到雪山坊发卖灵材，再流连几日，享一享人间欢愉，再带着丹药法器回到山南。 雪山坊的收入上来之后，蕴剑湖的金骨龙鱼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不过按着米小羽的意思，依然把捕捞龙鱼作为每年的重要日子，一方面是纪念金骨龙鱼带着葫剑门脱贫，一方面也是出于私心纪念一下给自己带来姻缘的金骨鱼。 胡言几年苦修换来了如今立身九层的修为，出关后先是过问了门中弟子的情况，得知前往雪山南部的胡雪霁却一直没有回来，心中却是担忧不已。好在王涛又告知如今胡雪霁在雪山南部应老吴的邀，为众多散修炼制丹药，胡雪霁的幽冥火本命倒是不惧冰灵气，是为数不多能在雪山南部轻松炼丹的丹师。 端坐在宗门大殿主座上，米小羽收起平日里强势姿态，只看着胡言，等待着他与门人做出发前的讲话。 这次践行小会是陈以文的主意，他在六阳寺与业火刹时，僧人远游历练前都会由主持或者堂主一类的修士送别践行，毕竟历练不比修炼，再安全的历练也是有风险的，再强大的护身符也有失灵的时候，保不齐就有什么灵兽或是歹人能够克制自己的保命手段，哪怕是天才，现在也不过是立身境的小娃子。 门中将要出发前往沙南城的弟子都聚在中间，按照早先定下的分组，站成三排。 看着一个个曾经稚嫩的脸蛋如今张开了，变得成熟了，却也带来了一丝陌生的感觉，自从门中有了陈以文后，胡言与弟子的交流也开始少了，后来米小羽下嫁过来之后，连生产事宜都不再过问，成了个甩手掌柜。 当先的文水妹五人，三女两男，都是门中实打实的天才，修为比之胡平枝几人也大差不差。胡言走到近前，一一问过近年修行的心得，修习的法术等等，得知这两年争斗的法术都学了不少，才放下心来。 中间的刘周三人则年岁小些，修为低些，并不指望他们参与这次试炼的利益争夺，便只问过修行事宜，又取出了几件法器送予三人。 最后四人都是心性坚韧的老实人，苦于本命和灵根所限，修为确实没有第一组的几人强，但胜在务实肯干，问过门中生产的安排后，突然发现自己没什么好教导他们的，毕竟自己也才立身境的修为罢了。 一想到自己的修为，口中生出一股苦涩，拖沓着步子回到上座，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让陈以文和胡八两人带队出发，赶往沙南城了。 提前这么多天出发落脚沙南城也是有打算的，一是以免发生变故，二是葫剑门毕竟还是个小宗门，又是本地势力，不能太迟过去，三是也方便弟子们在沙南城再采购一些事物，有陈以文和胡八两人看着，多少不至于吃大亏。 琐事早已处理完毕，众人出了殿来，殿外静坐的三位御兽门小辈，见到胡言身侧的米小羽恭敬地行礼。米小羽虽然出于私心将葫剑门多出的三个名额卖给的御兽门，但是她也留了个心，都是托信得过的长辈寻得的老实后辈，免得给葫剑门带了麻烦。 胡八取出早些年胡言赐下的飞梭，施法祭炼，趁着最后的一点时间，文水妹去陪了一会儿文迪，文迪年幼，门中的师兄师姐又都要远行历练，于是这份启蒙的活又落到了胡平枝的头上。 屡次三番受了重伤的胡平枝，似乎大道受损，到现在还停留在立身八层，此时也已到了三十三岁，又没有成家立业，只一心为宗门炼器，如今又重新捡起了启蒙的活。 二阶的【雾影云梭】载着葫剑门的未来出发了，目送着飞梭远去，胡言心中竟升起一丝落寞，葫剑门一下子又冷清起来了。 微微一叹。 “这都是自家的好孩子啊。” 米小羽挽着他的手，静静陪着，天地之间，只余深情。 ··· 到了沙南城，胡八拿着胡言留下的传讯玉简登门拜访了符晋亨。符晋亨自然早已熟识胡八与陈以文了。 符晋亨对葫剑门的事都是上心得很，不说分封一代的宗门潜力有多大，光是胡言能够和明心境的米小羽结亲便足以让他重视起来，或者说他重视的是葫剑门背后的御兽门。 领着葫剑门的一队人马来到沙南城外给他们预留的住处，接过陈以文递来的名单，一一确认。 符晋亨微微惊叹“咦，基本都是当年那批弟子啊。” 陈以文入门晚，对此一无所知，只能看向胡八。胡八自然知道符晋亨说的是什么意思，又是为什么惊叹。 “是啊，一晃眼都过去十二年了。” 第七十九章 再三又嘱咐 听闻此言，符晋亨才回过神来，倒吸一口凉气。 “嘶，才十二年吗？” 十二年时间竟然培养出了如此多立身七八层的小辈，那两个女娃当时年纪还小能成长如此，倒也不算惊奇。可这几个十多岁才登仙的男娃子怎么也能十二年便到达立身五六层，那葫剑门难道天天给他们喂灵食吃吗？ 几个小辈听到两人的谈话，都回忆起刚刚登仙那会儿的日子，等到胡八和陈以文出门送符晋亨回沙南城，顺便买点灵食的空档，众人忍不住聊了起来。 自然而然话题扯到了今年新登仙的文迪身上，文水妹向好姐妹诉了诉苦。 “明雪，你不知道整个家族就一个修士的感觉有多苦，雪山坊那些修士都说立身境突破明心境百不足一，我家文捷老祖也许早已······” 说到了家里长辈，众人的情绪一下子都冷了下来，这些事早先还不懂也便罢了，如今众人的修为上来了，又常和雪山坊的修士接触，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突破的事宜，哪还不知道那些长辈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刘周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自家长辈虽然突破到了明心境，但是早已叛门而出，平日里师兄师姐有意避开这个话题，此时提起，多少让他感到脸上无光。刘天植自然早已和谈桔说过家族的事，谈桔此时也只能闭口不提，等待话题过去。 年轻人的思想跳跃的总是快些，一下子又畅想起突破到明心境后的感觉。 刘周如蒙大赦，赶忙插话，“听说到了明心境就能不借助外物飞行了，真正的飞天，嘿嘿，那我就是窜天猴了。” 得了这小子的逗笑，众人间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御兽门的三名弟子也在谈桔的邀请下，加入话局。那三人还带了些从老家带来的土产，都是些不入阶的灵兽肉干和灵植果脯，倒也算是美味。 御兽门素来重争斗，从没有如此和谐的场面，不光是这三人感到惊奇，嫁入葫剑门几年了的谈桔，每每与夫君事后闲谈，想起当年她看上刘天植的场景，都说刘天植只是运气好，她看上的是葫剑门的恬静气氛，只不过刘天植刚好最踏实罢了。 刘天植也只是笑着称是，自己能得此佳侣，嘴上吃点亏又算什么呢。 待到胡八两人回来，众人早已打成一片，胡正光和程雨晴两个小娃娃，又得了不少礼物，两个长辈也是心中喜色上涌。 在沙南城中采购打听一番，才知道葫剑门的财大气粗，没有哪家会给立身境的门人发放如此高的月俸，更不用说那份不强制供职的门规了。 吃过灵食，胡八分配了众人的房间，便四散洗漱休息去了。 如此平稳地又过了几日，这几日间，四周也渐渐出现了各方赶来的修士队伍，大多都是一两个长辈带队，跟着十来个小辈。 到了正月初十这日，符晋亨陪着另一名修士到了此处，说是要准备出发前往秘境入口了。 一支三阶灵舟被祭炼起来，长三十丈，宽十丈，灵舟外的防护法阵打开，那驭舟修士做法让灵舟一侧开出一道口子，够五人并行。 众多宗门在符晋亨唱名后依次进入，这次来参加试炼的都是立身境小辈，自然也不存在什么互相欺压的戏码，大家的修为年纪都差不离。 入了飞舟，葫剑门占据了舟尾的一小块地盘，打出一道隔音法阵，暗自商议起来，陈以文毕竟经验老辣，先给弟子们上点眼药。 “你们都听好了，此地不比秘境，别看各门各户现在是客客气气的，恨不得彼此称兄道弟，入了秘境，没了监管，莫说是素不相识的两人大打出手，便是同门兄弟也说不得为了一株灵药痛下杀手。” 御兽门三人在一旁点头称是，这说辞倒是符合御兽门一贯的作风，有种听家里长辈训话的感觉。王涛是在雪山南部历练过的，陈以文给他打了个眼色。 “没错，我在山南的时候，若是几株一阶灵草，自然客客气气拱手让之，但遇上一株二阶灵药便能让两队散修大打出手，若是一株三阶的灵植，便是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了。” 这话倒也在理，三阶的灵植，若是养育得当，能不断地产出三阶灵材，比如灵桃树的桃子，灵柳树的柳枝，都是足以支撑一家小宗门的根基产业。 在陈以文暗示，王涛主讲，时不时还有三个御兽门修士附和的演讲后，葫剑门众人也懂了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 就像是要送孩子去远方上学甚至是将女儿远嫁他乡的感觉一样，陈以文和胡八看着这一个个弟子不断将那些车轱辘话说了又说。 终于，灵舟停了下来，众人鱼贯而出。 出了灵舟，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冰天雪地，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到了哪里。 符晋亨向着空中打出一道烟火，不多时传回来一道神念，符晋亨连忙躬身迎接。 “恭迎符老祖。” 符朝光对自家这个办事得体的后辈也是喜爱的紧，从风雪中现身出来，先是打了一道流光到符晋亨的手中，然后又从他手中取过这次试炼的名册。 “各家人员都看看齐备了没有，在此静候三日，三日后正午时分，秘境开启。” 符朝光说完话便又消失不见了，而符晋亨刚才得了老祖的赏赐，却不喜形于色，定了定脸上的表情，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托出。 “想必各位多多少少也听说了，这次试炼是有彩头的。本次试炼主要为修行试炼，秘境中突破到明心境便会自动传送出来，最先从秘境中出来的五位弟子能得到神兵门的定制法器资格，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多少不会吃亏。 秘境中获得的一切都归个人所有，带出秘境后如何处置，我沙南城不做干预，但是我在此奉劝各位一句，大家都是门中的天之骄子，又利益冲突很正常，但是撕破了脸，出了秘境就不好看了，具体如何，相信各位领队省得。” 第八十章 雨晴苦思量 符晋亨说完那些提醒的话后便取出符箓，设了防寒御风的法阵，然后在阵中打坐休息，其余诸人纷纷效仿。 葫剑门的阵中，胡八与众人做最后一次确认，先是看着众弟子一个个取出丹药符箓来检查，又一遍遍说了不同的暗号，另外又分发了每人几件普通的法衣，没有葫剑门的法衣那么绚丽，但是胜在普通，可以在有必要的时候掩盖身份。 御兽门的三个弟子对此着实羡慕，虽然他们三人在总山也是有些关系的，可最多也就是得了家里长辈几件不痛不痒的符箓护身，哪有体验过如此关切的叮嘱，只有谈桔时不时地与他们攀谈几句。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太阳一点点攀到头顶，午时将至，符晋亨站起身来，恭敬地等待符朝光。 不多时，符朝光便陪同着一位女子，向众人休息处赶来，到了近前向着符晋亨点了点头。 符晋亨得了老祖示意，朗声喊道“众领队散去，准备入秘境，留者自留，去者自去。” 各家领队都告别自家小辈，依依不舍地退到一旁，留下一群年龄大小不一，服饰装扮各异的年青男女。 符朝光对着那女子点了点头，那女子得了示意，也向着符朝光点点头，只见符朝光退到一旁，把空间留给此女。 那女子身着水蓝色素衣，腰间缠着条白色的布带，上面挂着一个储物袋。只见她一手在储物袋上一摸，取出一把金色的剪刀，又用另一手在眉间一点，向前一抹，一道明黄色亮光从眉心飞出，阵阵龙吟响起。 金色小龙出来后在她身周绕行一圈，显露威风后一头钻进那把剪刀中，那女子提起剪刀，往空中一划，一道缝隙从虚空中显现，手中动作不停，又划下两道，空中出现了一个三角形的漏洞，大小约莫够两人并行。 那女子将那把剪刀往这扇空间门上一插，开口道：“一个个排队进去，进去之后立刻取出飞剑御空，否则摔死自负。” 清冷的女声传入众人的耳朵中，只见众人面面相觑，并没有人敢第一个进入，那女子往葫剑门所在处一看。葫剑门众人都吓了一跳，这是在让我们先过去吗？ “就那边那几个五颜六色的，你们先进去吧。” 原来是葫剑门的虹色彩衣太过显眼了吗？ 众目睽睽之下，葫剑门几人快步上前，费步高特意往前大行三步，走到了几人前头。 费步高传音到其余几人耳中，“这次来我负责护卫，由我先进去探路。” 众人知道他的本命有剑，御剑飞行的本事尤其厉害，第一个进去不会吃亏，自然不做阻拦。 费步高向着那清冷女子恭敬行礼后，义无反顾地走入空间门中，大约每隔十息，便有一名弟子行礼后进入门中。后面的其他修士也都效仿，纷纷抢先入内，当真是不敢当第一，不甘做最后。 程雨晴老老实实在葫剑门的最后一位进入，跨过空间门后，眼前一阵恍惚，脚下一空，连忙取出胡平枝炼制的【泪竹剑】，这种水木双属性的法剑最适合立身前三层的修士使用。 将将在飞剑上站稳身形，再回头却已经看不到那扇空间门，只在远远的天边看到一个黑点落下，应该是另一个参与试炼的修士了。 如此看来进入秘境后的位置是不确定的，也不知道是无奈之举还是那女子故意为之，总之这些个宗门家族子弟都一个个沦为了散修。 程雨晴虽然年幼但是也知道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找到同门的师兄师姐们，虽然宗门有下发求救的信号烟火，但是贸然释放只会引来未知的祸端。 总在空中停留也不是个办法，盘旋着向一颗高耸巨树的树冠飞去，寻了一根较粗的枝干落下。落定后先是改变了身上七彩虹衣的颜色，选了一个翠绿的颜色，在树梢之中更容易隐蔽身形，倒不是说指望他遮蔽修士的感知，不过多少能避开一些不长眼的野兽。 变幻完法衣的颜色后，又摸出几颗回气丹药，含在口中，也不急着下咽。端坐在树枝之上念了几遍定神的咒语，等到心中的紧张感稍稍降低后，才开始细细打量周边环境。 小界之中没有真正的太阳，但是光亮似乎是从天穹之中直接发出，回想到刚才在空中看到的场景，似乎并没有看到此界的边缘。 如果不是幻术掩盖，那就说明此界定然面积广大，那寻找同门的难度也会变大不少，就要重新考虑要不要优先寻找同门了。 再看身侧的巨树主干，枝干上有皴裂的树皮，说明这里的雨水并不是非常充沛，自己的本命在这里应该会受到限制。 侧耳倾听一阵，并没有察觉到明显的鸟鸣或是兽吼，如果不是那些禽兽灵智较高故意避开外来的修士，那就说明此界中的兽类并不多见。 如果灵兽灵智较高，那么寻找了灵药灵植的难度会上升不少，毕竟古语有言，灵药之侧，必有猛兽。 而如果是此界的灵兽不多，那就说明这里的环境并不适合灵兽大量繁殖，那也有两种可能，一是此界的灵气不足以供养太多灵兽，二是这里有很强的高阶灵兽故意控制低级灵兽数量。 思虑许久，忍住使用【未来模拟】的冲动，重新检查了身上的所有物资准备，以免在空间穿梭过程中出现什么变数。 听御兽门三位哥哥说，有些小世界有特殊的规则，可能毫无火灵气，可能甚至无法驱使符箓，不一而足。 驱使灵力感知手中符箓，能够明确感觉到符箓中留存的灵气，说明符箓是能够使用的，但是似乎不同的符箓效果各有增减，在此处不便实验，只好先记下，留到以后再说。 丹药的变化倒是不大，飞剑也是能够驱使的，可惜自己还不懂阵法，手中也没有阵盘。仔细想来，如大周书院和六阳寺的那些弟子总数都是过百，应该有人带有阵盘，如果阵法能够使用，那在这次试炼中的优势就太大了。 第八十一章 门外初修行 程雨晴检查完毕，终于下定决心转移阵地，若是真如自己所想那样，林中兽类颇有智慧，那说不定已经观察了自己许久了，不可示敌以弱，但也不能太过张扬。 身着翠绿色法衣的幼小女孩，手中抱着一把有自己大半人高的入鞘法剑，脚步轻灵，在树梢上一点，向着前方另一根树枝跳去。 虽然立身境的修士还不能飞行，但是运用一点小小的轻身术还是没有问题的，而程雨晴不知为何灵力渊博，哪怕同时加持数道法术，一天下来也不会觉得气竭。 只是她也没有离开过葫剑门，不知道灵气稀薄的地方，自己还能不能坚持那么久，所以也不敢把那些法术一股脑往身上套，只挑了个用得到的轻身术。 小小的身躯在树林中窜动了好一会儿，四周全是大差不差的大树，绿油油的树叶反射着明晃晃的光线，程雨晴感觉自己头都晕了。 又停到一根树枝上，取出一颗【安神丹】服下，胡雪霁特制给宗门的安神丹功效比建木城销售的安神丹功效好上两倍不止。 吞下丹丸后又念了几遍安神咒，重新侧耳倾听四周的声响，恍惚间听到了东北方向传来了阵阵水声。 踏上飞剑，略微升起身形，小脑袋冒出树冠，望向东北方所在。远远看去，那个方向也只是平平无奇，反而是东南方的树冠更高些，也不知是地势高了，还是树木茂盛了。 出于保险起见，还是决定去东北方向看看水声的来源，毕竟自己在水边的战斗力会强上一些。 有了新的目标后，程雨晴安心了不少，初到秘境最怕的不是遇到明面上的危险，而是遇到看不见的威胁。 临到近前，她才发现这水声的来源，百丈宽的河床上平铺着一条宽约几丈的水带，难怪水声如此轻微。仔细观察这处河床，两岸高河心底，河床上还有一些断枝碎木，程雨晴猜测这条河应该偶尔会泛滥一次，将河床上生长的树木冲毁。 河床上的泥土是一种介于黑黄之间的颜色，在俗世算是种粮的好土了，她一边靠近河床，一边改变身上法衣的颜色。 无惊无险地落到河床上，这才看清原来所谓的黑黄土是一种黄色的颗粒和黑色的颗粒混合在一起的沙土。俯身弯腰，轻松地抓起一把沙粒，其中竟然蕴含淡淡的灵气，黑色的颗粒中含有土木火灵气，黄色的颗粒中含有水金兽灵气。 程雨晴没想到这沙土也是灵材，但是涉世未深的她也不知道这沙土的价值到底是多少，又值不值得自己将它收入储物袋。只好先取出两个瓷瓶，细细挑选地将两种颗粒分别装入瓷瓶中，等遇到了师兄师姐辨别出这两种颗粒的价值后，再做打算了。 将瓷瓶收回储物袋中，沿着河床一点点靠近河床中心的水流，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并没有什么野兽或者其他修士的活动痕迹。 越靠近水流，脚下的沙土越是呈现黄色，甚至有淡淡的金属光泽，又取出瓷瓶收取了一部分金色颗粒，之后也是每隔几丈收取一次颗粒。 这样磨磨蹭蹭终于是走到了水流旁，清澈见底的水流缓缓流淌，水流长时间的冲刷，让这一部分的河床比两侧低了不少。再仔细观察，才发现水底竟然不再是所谓的沙土状颗粒了，而是一整块光滑的金色河槽，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不知为何，程雨晴对这条笔直的水流感到莫名亲近，有点像是葫剑门的蕴剑湖给自己的感觉那样，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水属性的灵脉都有这种效果，自己也没去过别的灵脉，无法得到结论。 不疑有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点吃食，就着谈桔师姐特制的灵饮吃了起来。几口灵食下肚，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不过程雨晴知道这是一种错觉，只是因为身体中四散的灵气让身体感觉充满了能量，并不能真正的维持许久。 程雨晴的修为还太低，吃下如此高品质的饮食后需要打坐消化吸收，她也不挑地方，便在这水流边席地而坐。 葫剑门的阴阳诀重心性感悟，并不是特别看重灵力运转或是吸收灵气的窍门。多少还是因为门中二阶的灵气对于立身境的修士来说，已经算得上是非常浓郁了，根本不需要去担心灵气的吸收问题，在蕴剑湖边时，那充沛的水灵气恨不得灌入自己的体内。 可惜此地毕竟不是蕴剑湖，程雨晴第一次体会到所谓与天争命的感觉。首先放空自己的意识，沟通到识海中的本命，不过立身境的一般修士还无法做到内视全身，只能通过感应。第二步便是向内加强与本命的沟通，向外吸收灵气构建本命的具体存在。 冥想中感受到了身侧的水流中蕴含的灵气，基本是水金两种灵气，还有一些驳杂的其他灵气。沟通自身本命，想象出一颗水滴，缓缓飞向无形的灵气之河。 陈师兄此前说过，灵气也是和金木土石一样的物质，只不过是无形的物质，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感受到，就像光一样。 御物之术便是将灵力放出体外，利用外在无形的灵气控制有形的实物，而吸收灵气反其道而行之，是将外界游离的灵气吸收到体内，化作自身的灵力。 修士的肉体所能留存的灵气属性在他出生时便已决定了，也就是灵根的概念，而灵根又是由本命决定的。 不同功法吸收灵气的过程不一而足，但是多少无非是在外挑拣好灵气再吸收，这也是大多数的功法所用法门。而经由万法天人改良的阴阳诀却并非如此，它更接近于将各种灵气都吸收到体内，然后借由阴阳的概念去转化灵气。 比如甲乙两名修士分别为水火灵根，那么在一同修炼时，甲修士吸收水灵气时，会将多余的其他灵气排出，此时乙修士再去挑选这些对甲来说的废灵气，这些废气中不含已经被甲吸收的水灵气，而这对乙来说也省出了不少时间。 再加上水火相克的道理，水火灵根的修士最能感受到的灵气除了自身对应属性的灵气便是与让自己感到最难受的克制属性灵气了。 第八十二章 小心求机缘 程雨晴心神凝结，神识渐渐探出，向着身侧的水流延伸过去，感觉到水流中浓郁的灵气凝而不散。道门修行，讲究借天地之力为己用，无主灵气便是吾之灵气。也不多想，尝试把神识探入水中，引导灵气流向自身。 那无波之水依旧静静流淌着，水边一个小小的女孩有模有样地盘腿坐着，不知不觉已是三日过去了。三日间程雨晴一动也不动，好似生机断绝，但她的肉体依然富有弹性，气息悠长，一个时辰只吞吐十二次。 她的神识一接触到那水流，便被吸入其中，不得自控。阵阵压迫袭来，好似被活埋了一般，又依稀听到几声清音，身后有什么在追赶着她。 神识无目，不分前后，但是从未知处来，潜意识中便把它当做是身后来的，一人一物你逃我追，也不知何处可逃，也不知为何能逃，但就是如此僵持下去了。 第四日的夜幕降临，水流中显现一点点金光，一条条没有实体的小鱼浮现出来，艰难地从水中爬出，挪动着鱼鳍向两岸爬去。 一群群虚幻之鱼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其中有一部分看着凝实些，这些较为凝实的小鱼爬行最快，抢先一步到了靠近两岸的地方。 到了此时，才知道这些小鱼爬出水面的目的，原来是采食河床上黑色的那些颗粒。 不够凝实的那些小鱼没办法抢食到近处的黑粒，只能爬的远些，远处虽然黑色颗粒更多，但是它们依然只能一点一点采食， 到了凌晨，众鱼再次纷纷回到水中，而其中个别几条贪心的，爬得太远了，来不及回到水中。日光一照，周身的力气全然消失，耷拉着身子躺在河床上，淡金色的虚幻身体渐渐凝结起来，化作了颗金色的颗粒，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不甘，没有后悔。 程雨晴的意识渐渐复苏，看着身侧，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在不可见的识海中，原先安安稳稳的那颗水滴之中，有一条芥子般的金色小鱼浮现，畅游在水滴之中。 在无名之处挣扎了三日的程雨晴，昨夜也化作一条小鱼，参与了河床上的争抢。 没有经验的她，并不知道只能吃黑色的颗粒，囫囵中吞了一颗金色颗粒入腹，今日苏醒，感到神识壮大了一丝。 心中有所猜想，但是不敢确定，同时又担心自己想错了，再入水中便回不来了。 恍然之间，想到了那一条条挥动双鳍的鱼儿，连无实体的虚幻小鱼都知道争抢，自己居然在这里瞻前顾后，三岁时孤身脱离业火刹的勇气呢？ 是自己习惯了在葫剑门的安定生活了吗？还是因为自己预见的未来太过如意？ 不应如此，不该如此。 知未来者，未来不来。 当自己知道未来的那一刻起，不管这份未来原本是真是假，自己的一举一动受这份预知影响，同时也会影响真正的未来，从自己知道未来的那一刻起，未来便改变了。 程雨晴啊程雨晴，你不能这样安于现状，知道未来又怎么样？这所谓的未来还不是要自己一步一步去走下。 心中打定主意，但是也不可冒进，还是先观察一阵再说。 她站起身来，从河岸边缘处取了些黑色的颗粒，由于颗粒之中含有火木土灵气，便称它为【火灵炭】，金色颗粒便称为【水魂金】。 从不同位置取了各十颗火灵炭，放在离水流较近的地方，看看下一次鱼群出现，会有什么变化。 做完这些，也不闲着，开始尝试直接炼化水魂金中的灵气，看看能不能对自己的神识有所增益。 眨眼间又是九日过去，那群幻鱼果然再次出现，不过这次程雨晴不再是其中一员，而是成为了一名旁观者。 程雨晴就那样站着，那群幻鱼却对她视若无睹，几条运气好的，感知到了那百多颗被她搬运过来的火灵炭，纷纷爬去。 几乎同一时间，每一堆火灵炭都有幻鱼到达，触碰到火灵炭的幻鱼不假思索便将火灵炭吞下。 上次自己参与其中倒也没有什么感觉，这次作为旁观者，程雨晴看着火灵炭进入幻鱼腹中，自己透过那虚幻的身体还能看得到那一粒粒乌黑的火灵炭。 吞下一粒火灵炭后，幻鱼便不再动弹，默默消化起来，最快的一条幻鱼用了大约三刻的时间，把那颗火灵炭化作无形，而它的身子也凝实了一丝。 循着本能，那条幻鱼又吞下了一粒火灵炭，而其他的幻鱼也是如此，只不过这次有一些天选之子不用爬行那么远便能吃到心爱的火灵炭了。 一夜很快过去，水边又多了一些金色颗粒。 程雨晴看着眼前还残留的几颗没被吞食的火灵炭，这些都是从河床边缘采集过来的，看来远处的颗粒消化难度会大一些，只是不知道随着难度增大，其中蕴含的能量是多是少。 自己又不能和这些幻鱼交流，想要知道能量是多是少，只能靠自己去实践了。 再次回想起那一夜的经历，以及最初几日神识迷失的感觉，重新在心中细细推敲起来。 目前有几点不明确的地方，一是自己化作的幻鱼是在这片区域登陆吗？二是这条无名河的上下游也有幻鱼吗？三是自己下一次要不要尝试吞食一点火灵炭，还是继续只吞食水魂金？四是如果自己被其他幻鱼发现了异常，会不会被陷入危险当中？ 思来想去，终究还是要再去尝试尝试才能更好地做打算，程雨晴开始想办法布置起了场地。 她先打算将近处的水魂金都换成火灵炭，结果发现离水流越近的地方，水魂金黏连得越厉害，水流旁一丈内只有浅浅一层金沙，一尺内更是化作金板一块。 打消了这个大胆的想法，改为在水魂金下埋一层火灵炭，看看幻鱼能不能感知到看不到的火灵炭。 而她又在不同位置埋藏了数量不一的火灵炭，到时自己便能确定自己的位置。 这项大工程花去了足足七天时间，每个位置纵设九层，每层以一至三颗火灵炭为记，也就是足足标记了一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处不同位置，两岸都是如此设置。 在御剑跨河时，她还担心会被吸入河中，结果是虚惊一场，这河水对实体并无影响，也折了些树枝投进去，也没什么变化。 第八十三章 沙漠起风雪 就在程雨晴在无名河旁修炼的同时，分散在秘境中各个角落的修士也都开始了行动。 周明雪入了秘境后，落到了一处炎热的沙漠，举目四望皆是黄灿灿的一片，这让她回想起了自己幼时随家中长辈来到流火沙漠时，从灵舟飞梭中出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到了这个新的家。 如程雨晴一样，周明雪落地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身上的各项物件，一一确认无误后，也改换了身上法衣的颜色，换做与四周黄沙相近的颜色。 她的修为在这次试炼的修士中已经算得上是顶尖了，只是不知道秘境中的灵兽实力如何，初来乍到还是要小心谨慎些。 徒步走在黄沙之上，心中思忖着，自己这次来主要的任务还是突破自身的修为境界，顺带着也找寻一些灵材，若是顺便能帮衬一下同门，那边再好不过了。 但是眼下并没有感觉到此地对自己的修行有多少增益，说明此时此地还不是最适合自己的灵脉所在，事实上自己在雪山脚下修行时也并不是特别舒服。 陈以文师兄曾说过，自己在白日下的修行比在夜间快上一分，说明自己的雪本命并不是单纯的冰雪，可能带有一丝的火属性。 而随着自己的修为渐渐上来了，与识海中本命的沟通越来越紧密，灵力在识海中孕育的道基也渐渐有了眉目，只是多少还缺了点机缘。 一直在宗门里顺风顺水的修行多少让她有点心虚，曾在雪山坊中听那些散修提及过，心性不佳，根基不稳的天才越到后面越是能以突破。 虽然周明雪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天才，她只不过是侥幸在葫剑门中无忧无虑地修行罢了。再加上在雪山坊的各宗门弟子都时常吹嘘自家的天才如何如何厉害，二十岁就明心，五十岁就见性。 定了定心神，取出【白雪剑】，踏剑飞行。 走了一段时间，虽然不曾遇到危险，但是自己总感觉黄沙之下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自己在空中虽然更容易被四周的修士或者灵兽妖兽发现，但是至少自己的视野也更开阔，再加上已经踏在飞剑上，灵活性也更佳。 行不多时，远远看到一阵沙尘飞舞，将灵力集中到双目之上，使出望物之术，看到是一个人在发足狂奔，看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本着不救也不害的原则，周明雪第一时间选择了远远地跟在后面，观望一下。 那狂奔之人不时地左弯右拐，绕着圈子地跑，似乎是在躲避什么，似乎有什么无形的存在威胁着他。 难道说那沙尘不只是他一人狂奔所致？ 周明雪又观望了一阵，心底的善意作祟，还是决定救下这名男修，不管这男修是善是恶，有形的修士总好过无形的威胁。 纵剑上前，使出扩音术，高声询问那男修具体情况。男子见有人驰援，也管不了那许多，朗声回应。 “有一只立身境的无形灵兽在追我。” 话音未落，那阵风沙便转而向着周明雪袭来，看来是准备先解决帮忙的。 周明雪本就做好了驰援的打算，心里也有所提防，见那阵黄风袭来，也不显慌张，把准备好的护身符箓拍出。 木属性的护身符中升腾起一阵淡绿色的灵光，身处护身光罩中的青年女子好整以暇，原地站定，等待着那无形灵兽袭来。 那无形兽也不是善与之辈，当有一些灵智，见周明雪在原地等待它，竟是放弃了原本声势浩大的进攻，反而停了下来。 风沙渐息，两人一兽都在原地不动，那男修见状，也取出了丹药服下，恢复气力。 终于还是灵兽的耐心差了些，等到天色将晚，夜幕降临之时，率先发难。 一道风刃袭向周明雪，周明雪身旁的防护罩早已失了灵力，起不到防护作用了。自持修为足够的她只是挥剑向前，也是打出一道剑气，与那风刃在空中相撞，激起一阵灵风鼓荡。 不知那无形兽是只会这一招还是怎的，只一个劲地发出一道又一道的风刃，周明雪既是有意磨炼自己的争斗本领，也是行试探之用，不断地发出剑气去化解风刃，并不急着反攻。 那男修本打算拉这陌生女修做替死鬼，好让自己溜之大吉，然而看到此时的场景却不再做跑路的打算，而是留下来，静观其变。 周明雪自觉无趣，右手御使法剑不断，同时左手练习起法术来，是一门凝气成雪的法术。 大多数的五行法术都是凝聚游离的五行灵气或是将修士体内的灵力外显而成，周明雪所用的【飞雪术】也是如此，不过冰灵气在自然环境中并不多见，她此时便是用体内留存的灵力驱使法术。 一片片半透明的白色雪花在身前凝结，边缘上时不时闪过的精光显出它的锋锐。 周明雪并没有专门的法术去探查无形兽的位置，但是空气中时不时响起的风刃破空声指引着无形兽的位置。 她自知自己经验不足，也没有起活捉无形兽的打算，只是想解决此处的麻烦，好早日去寻找同门。 这门修习不久的飞雪术便是最合适的法术了，覆盖面积大，同时杀伤力不算太强，而且雪花也能显出那无形兽的存在来。 上百片雪花凝结完毕，每一片都有指甲盖大小，并算不上特别大。周明雪心念一动，亮白法剑一挥，指引着美丽而危险的雪花涌向无形兽所在的方向。 那无形兽的应对之法也很简单，一阵狂风出现，吹得每一片雪花都在打转，失去了原有的力道，似乎随时都要掉落下来。 旁观的男修心头一紧，看来这女人聚了一刻的法术也不怎么样啊，自己是不是又该准备跑路了。 周明雪秀眉微蹙，将法剑抛出，双指掐诀，一边御剑，一边控雪，借着剑芒破开风势，让雪花躲在法剑后面。 那狂风也不是自然之风，不会呆呆地一成不变，也开始改变风向，甚至不时出现旋风之象。 一时之间又僵持起来，旁观的男修似乎盘算着什么，渐渐向无形兽所在方位挪去。 第八十三章 又闻魔灾起 雪龙秘境开启也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葫剑门中没了大半弟子，余下的一些名义上的长老，重新操持起各项产业。 陈以文和胡八都留在秘境入口，随时接应出来的弟子，雪山坊中的事务如今由胡平枝在照看着。 也许是几次受伤留下的后遗症，明明是天人化身的他，修为进展却非常缓慢。 胡言与米小羽两人相傍而立于蕴剑湖，两人随意的闲聊着。 “也不知雪霁突破明心境的事进展如何了，她去山南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夫君何必担心，雪霁修为扎实，又常年炼丹，心志坚韧，不会出问题的，说不定她早已突破了，只是在稳固境界呢。” “话虽如此，但是难免还是有点担心。” 米小羽也知道胡言这是关心则乱，又好生劝慰了一番。 如此平淡地过去了半年，便又到了雪山坊一年一度的大日子，也就是山南的修士回返的日子。 各家势力的大大小小修士早已在雪山坊汇聚，胡平枝一人自然不足以应对如此场面，到底还是得胡言和米小羽出面。 虽然坊中的安保事务如今交由六阳寺和大周书院管理，但是各项杂事还是得葫剑门出面。平日里平平淡淡也便罢了，如今这么多势力齐聚，免不了发生些许摩擦，这时候就需要葫剑门的人员从中调和几句，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各方人马翘首以盼，却迟迟等不到雪山那边归来的同门。这般五天过去，坊中修士的火气渐渐大了起来，时不时便有口角发生。 道门和儒门的修士矛盾由胡言出面调和，涉及到御兽门便让米小羽劝说，贩卖法器丹药的商户有何怨言则交由同为生产修士的胡平枝来负责，就连周承弼也出面负责散修的事宜。 气温一天天冷了下来，终于从山南来人了。 一位身外罩着一层浅金色光罩的和尚缓缓飞来，到了近前，自报家门。 “小僧空明，是佛门散修，本命度厄铃，金光钵。求见六阳寺与大周书院在此地的管事，小僧不便入坊，还望诸位施主通报一声。” 众人还在疑惑为何他不愿进入雪山坊，得了消息的几位管事却已经过来了，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坊内禁飞的规矩了，毕竟在飞行的几位就是制定规矩的人。 胡言作为此地名义上的地主，自然也跟了过来，不过他脚踏飞剑的模样在一众御空飞行的明心境修士中，显得格格不入。 那僧人等到几位落地站定，单手行一佛礼，便自顾自开始说了起来。 “山南野狼谷中，如今起了魔灾，不少修士都生出心魔，而且此次魔灾似乎具有传染性，山南共八百四十二修士，已有四十多位入魔了，如今被其他修士控制住了。” 大周书院的儒生修士闻言大惊，数息之后平复心情，方才出口询问。 “此话当真？那为何不早点回来？” 那僧人似乎早有预料，不急不缓地答道，“最初坊中三两人入魔，未见异常，控制起来，准备回返之时带到六阳寺，可不料短短几月，魔灾便到了如此程度。最早参与制服入魔修士的七位又恰好是修为较高的一批修士，小僧也是其中之一，如今这七人只剩我和葫剑门的一位雪霁道友没有入魔。” 听到自家人的名号，胡言忍不住出声，“是雪霁吗？她如今怎么样了？” 看到胡言身上的虹色彩袍，空明自然知道这位的身份。 “胡道友本命特殊，与我一样可以抵御心魔入侵，如今在野狼谷是抗魔事务的领导人。” “因为修士入魔后战力激增，同时心性不稳，随时会暴起伤人，所以需要至少四到五位修士看管。同时这次魔灾具有传染性，所以需要本命具有特别属性的修士来作为主要灵力输出人员。” 一位枯瘦的光头僧人出言推测，众人纷纷点头，六阳寺的堂主所说已然是八九不离十。 “师叔所言极是，胡道友所炼制【安神丹】功效特殊，可以压制心魔，如今她每日炼丹不停，未染魔的修士全力为她寻找炼丹的材料，染魔的修士每日自觉领取丹药服用，然后统一在一片区域内修炼。” “如此也好，此事我也知晓，马上把消息传回书院，觉定道友也早日通知六阳寺的主持吧，此事可大可小，还是早日通报为好。” 各个势力的修士纷纷取出各式传讯工具，将消息传回本门。 魔灾代表什么，众人自然清楚，在此之前都是指修士入魔后，暴起伤人的事件。不过从此之后，魔灾可能就要换一个含义了。 “师傅，雪霁是去山南寻找突破明心的机缘了吗？也不知世一如今过得怎么样？” 葫剑门就如今这么几人，胡平枝自然担心起野狼谷中的同门来。 “平枝你别担心，我的本命也和心神有关，不惧心魔入侵，我会亲自去山南查探情况。” 大周书院的儒生与六阳寺的僧人与空明小僧三人在一旁细声详谈，胡言也凑了过去。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亲眼看一看。不管怎样，还是得先组织一批人手去援助一番先，就按空明道友所说，本命具有安神定心属性的修士优先。” 见胡言凑了过来，大周书院的儒生转而对他说道。 “胡掌门来得刚好，你自家人知自家事，胡雪霁道友炼制安神丹有何秘方想必你也知道，需要什么材料速速与我等说说，这次过去就算不能解决问题，至少缓一缓燃眉之急。” 胡言是知道胡雪霁炼制的安神丹之所以效果出众，是因为她的本命【人间火】，可此事并不方便说出来，便随意在安神丹原有的丹方上说了几样冰属性的材料，至少有助于胡雪霁修行。 几人不疑有他，纷纷回返自家队伍，安排起各项事务，同时挑选人手准备对野狼谷发起第一次救援。 经过半天的修整，当晚午夜，一队人员聚在蕴剑湖边的会客殿中。 “有何事路上再说，现在，出发。” 第八十四章 风雪息又涨 大周书院领头的修士是一位战儒，名叫卓思灵。本命是【镇魔笔】，不仅能护佑自身不入魔，更是能架起镇魔法阵以应对外界魔修的侵扰。 同行的六阳寺僧人修为不如卓思灵，但是他的本命【无名神像】对魔气的克制更强。镇魔笔只是镇压魔气，无名佛像不仅能吸收魔气，更能将魔气化作佛法真意。 如他俩这般不仅能护佑自身，更是能用本命天赋与魔修魔气作战的终究只是少数。而像胡言这样单纯能够护住本心神魂的本命才是多数。 这次葫剑门来的只有一个胡言，倒也算不得寒酸，毕竟如大周书院这次也只派出卓思灵一人，更不用说土行门这样一个护心本命修士都没有的势力了。 这次众人一齐飞行，即使是明心境的几个修士也都选择了御剑，毕竟御剑飞行更为省力。 胡言此前没有真真切切地翻越过大雪山，还谈不上有多震撼。 此时在无边无际的白色中飞行了几日，目光所及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才惊觉所谓飞天遁地的修士在真正的天地伟力面前，不过尔尔。 不过再转念一想，如南家老祖一般，以一人之力将东泽州一州之地所有水属性灵脉提升一阶，又是何等造化。 胡言定下心神，重新思量起野狼谷中魔灾的细节，雪霁如今在魔灾中如此显眼，想必是明心成功了。那么胡志应该也还在野狼谷中，只是不知他有没有改换身份，他鬼修的身份如果曝光，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次去了野狼谷，不管如何都要先想办法联系上胡志，一来是问清楚这次魔灾和他有没有关系，二来也好托他以阴魂之躯调查一番。 思量许多，也考虑了一番王世一在不同处境的情况下，自己该如何应对。 胡言转头看看四周同行的各方修士，大多和自己一般皱着眉头，想想也是，若非心中有所牵挂，或是身后责任驱使，谁又愿意前往魔灾的发源处冒险呢。 卓思灵和空明传音相谈了许久，尔后又找上了胡言。 “胡掌门，此次魔灾会不会和几年前雪山坊那次的魔灾有关系？” “啊？这样吗？也许吧，我……也不甚清楚。” 卓思灵似乎没想到胡言会这么直白地表达出自己一无所知的道理，一时有些语塞。 “也是，胡掌门毕竟修为还是低了些，相信胡掌门突破就在近日了。” 明明是客气的话，可听起来怎么就这么刺耳呢。 胡言随便敷衍了几句，卓思灵没得到什么收获，又悻悻地找六阳寺那个僧人去了。 风雪渐盛，打在护身法罩上噼啪作响。 “陈师兄，你说他们在秘境里面过得好吗？” 胡八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担忧，想来也是，他在东泽州登仙后便被南思源选中，此后虽然跟在胡言来流火沙漠参加开辟战争，但是基本都是随着南思源做后勤工作，也没怎么参与厮杀。 陈以文虽然也一直在佛门地界修行，并没有过多参与争斗，不过好歹多活了这么多年岁，见识听闻都多些。 “这次秘境不是那种真正的斗法秘境，并没有硬性的争斗要求，若是愿意的话，找一个安全的角落修炼到秘境结束应该也是可行的。” 原本就不停说服自己的胡八，听了陈以文说的话，心中顿时大定。 “是啊，是啊，何况我们葫剑门去了那么多弟子，又都是一个个天才，应当不惧小门小户。诸如大周书院的势力又多以正道自居，也断然不会欺辱我门弟子。” 两人互相宽慰了一番，重新入定。雪龙秘境入口处凌冽的寒风对灵力和神魂有磨砺作用，在此处修炼对他们也是好处颇多。 这些各门各派的老家伙，多少也带着点私心才选择留在此地等待门中弟子。 风雪渐息，阵阵暖意传入。 空明小僧带头落下，脚踏绿草，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一路的平安，至少能说明野狼谷中事态没有往更恶劣的方向发展，不然那些魔修早已埋伏在路上了。 所谓魔修，也并不是真的完全失去理智，只是会时不时失控罢了，平日里的表现与寻常修士无异。 而修士入魔时的表现也不尽相同，不过基本表现都是自身欲望的放大，也与自身本命以及功法有关。 空明不敢耽搁，与众人说明了方向，又带头御剑而起，卓思灵等人跟在他的身后，隐隐列成阵型，毕竟到现在为止都是空明的一面之词。